《傲娇侯爷强娶豪夺》 第一章 心生误会 烈日灼灼。 山脚下,狭窄的道路边有一块三分地,种满了绿莹莹的脆皮西瓜。 西瓜地的角落搭了一顶小小的茅草屋,里面仅有一张铺了凉席的木板床,外加一张小方桌。 凉席床上坐着一个热汗津津的少女正握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风,约摸十三四岁,年纪不大,五官也未完全长开,但已初露倾城容貌。 桌上水壶已经空了,南巧儿渴得喉咙都快冒烟,只能时不时伸长脖子望向外边的小路。 正值大中午,路上无一行人。 “爹娘估计又睡过头了。” 她抿了抿干涸的唇瓣,收回视线。 待看到外边地里又大又圆的绿纹西瓜,她重重的咽了两下口水。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飞快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为首的一名身着黑色骑装的男子,十八九岁的年纪,神色清冷,生人勿近的模样。 后面跟着一位仆从模样的男子,年纪差不多大。 两匹高大的马儿很快从她面前飞驰而过,尘土飞扬。 村里大多是驾驶牛羊,马儿倒是少见,南巧儿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只是视线触及到为首男子的面庞时,她澄澈干净的眼底闪过一抹不确定。 恰在她视线追随着那两人的身影时,为首那男子就像是有所感应似的,忽地勒住了马,挺直腰板转过头来。 二人对视片刻。 这蓦然回首让南巧儿有些意外,她双眼微闪,像被抓包似的慌乱低下了头。 马背上的男子只是微微挑眉,很快挪开视线转而落在了那片西瓜地上。 “爷?”马唯急急停住马,疑惑的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赵吟川并未回应,面无表情的调转马头,开始往回走。 两匹高头大马停在低矮小茅屋前,遮挡住了门口的光线。 南巧儿莫名感到了一种压迫感,她抬头往马上看去,眼中透着疑惑茫然。 待看清面前那两位男子时,她心头一跳,眼睛直直的盯着那为首的锻袍男子看。 赵吟川被她那直白的目光看得有些不悦,微微皱眉,脸色渐沉。 马唯明白过来,朝西瓜地扬了扬下巴,转而看向那紧盯着自家爷的女子问道,“西瓜怎么卖?” 虽说他家爷长得确实是英俊倜傥,玉树临风,但也从未见过有如此大胆的女子,竟敢直溜溜,毫不加掩饰的盯着男子看。 南巧儿怔愣一瞬,待意识到自己失态,长长哦了一声,连忙弯腰钻出小茅屋,站在滚烫的西瓜地上,扬着白净的小脸看向赵吟川,“不知道少爷要哪个?” 赵吟川偏过头未语,神色有些不耐。 马唯打着圆场,“挑个甜的就行。” 南巧儿低头四处搜寻一番,挑了个又大又圆,青翠翠的西瓜。 她抱着大西瓜蹲在了一旁专门挖出来的小水坑旁,将沾了泥巴的瓜皮仔细洗了洗。 “叫她切好。”赵吟川随意瞟了一眼蹲在水坑旁的女子。她额角发丝尽湿,一缕缕黏在了白皙又微红的两颊,巧小的鼻尖也满是汗珠,有一滴甚至顺着鼻尖落入了水坑,溅起一圈浅浅的涟漪。 马唯抻着脖子,喊了声,“姑娘,麻烦将西瓜切好。” 南巧儿点了点头,并未觉得有何不妥,抱着洗干净的西瓜又回到了小茅屋。 木桌上是有刀的,就是为了预防有些要买瓜的人担心瓜甜不甜,这时候便需要切出一小块给他们尝尝。 她切完后又拿了一个大瓷盘装好,走出去时,发现二人不知何时已经下了马,正站在一棵大树下等着她。 见她走近,马唯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瓷盘,道了声谢,待视线转向盘中的西瓜形状时,他微微讶异。 这切西瓜的手法倒是和三院厨房中的手法如出一辙。 赵吟川也颇为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但很快恢复如常。坐在铺就珍贵毛毯的地面,背靠大树曲着一条长腿,动作优雅的吃着瓜。 “多少钱?”马唯从袖中去掏钱袋,一边抬头询问。 南巧儿脸上有些惶恐,连忙摆手,“不不不,不要钱。” “不要钱?”马唯意味深长的打量了她一眼,见她余光时不时瞟向自家爷,心中大抵明白了过来。 原来又是一朵自家爷的桃花啊,不过长得确实美,在这乡野之地能有这等绝色倒是少见。 马唯不禁转头看向正一心吃瓜的主子爷,后者依旧面无表情,但他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他面上一闪而过的冷意与不悦。 看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马唯咽了咽口水,既然这姑娘不对自家爷的胃口,他也就不多与她周旋,敛了敛心神,从钱袋中掏出一两银子打发她,“不用找了。” 南巧儿看了看那在强烈日光下泛着耀眼光芒的银子,喉咙微动,似是纠结片刻,而后慢慢伸手接了过来。 “谢爷赏赐。”她声音柔和清浅,难得的好听,像是一股清泉滑过心间。 闻言,赵吟川动作微滞,但也只维持了一瞬,神色依旧漠然清冷。 终于解了渴,赵吟川将手中瓷盘递给了一旁侍立的马唯,马唯咧嘴一笑,接过西瓜往后走了几步,蹲在地上大口吃了起来。 再次抬头,只见那小农女依旧规规矩矩站立在原处,双手交叉腹部,低着头也不言语,神色倒有几分恭敬。 一两银子不算少了,对于寻常人家来说够一个月的省吃俭用过活了。 买下这个瓷盘自然也是绰绰有余。 既然得了银子还未走,那其中意味便显而易见了。 赵吟川狭长凤眸上下打量着她,很轻又短促的哼笑一声,眼中露出嘲讽与不屑。 蓦地,他站起身来,负手阔步走到她跟前,低头看了看她低垂的长卷眼睫,以及白瓷般的肌肤,不禁伸手勾上她光洁的下巴,细细打量她稚嫩却又娇俏的容颜。 南巧儿从他站起身朝自己走来的那一刻,心便提了起来。他身形修长挺拔,光是站在她跟前,她便能感到一种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她更是没想到他如此轻佻孟浪,竟对她动手动脚,她羞恼不已,伸出双手往他胸口猛的用力一推,语气带了些怒意,“爷请自重!” 第二章 第一次收到礼物 一时不察,赵吟川硬是被这个只到他胸口的女子推得往后踉跄了大半步。 待反应过来后,他凤眸中也噙了些冷意,脸色十分难看,“你竟敢......” “对不起,对不起!”南巧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神色惶惶,身子也不由自主抖了起来。 南巧儿向来只在三院厨房打杂,几乎就没怎么出过那小院落,每逢过年或大节日时,院中下人都要去向主子请安,讨个吉利。 她是见过赵吟川与马唯的,但看这情形,他们二人应当是不认得她的。 要不是方才气着了,她又怎敢推他? 她还有一年便能安安稳稳出府嫁人,并不想在这关键时候得罪自己的顶头主子。 他不生气还好,要是生气,定她个以下犯上之罪,再借故给她出府之事使些小绊子,她就得不偿失了。 故而,她心中早已有了思量。绝对不能露出马脚,让他知道她是三院的下人。反正她只在厨房做事,平常避着点就行。 赵吟川脸上的不悦瞬间被错愕代替,他没想到她会这么快认错,并且态度如此诚恳,竟还跪上了。这未免有些大题小做,好像他会对她怎么着似的。 莫非农家女都是这般胆小怕事,谨小慎微? 听见声响,马唯立即端着瓷盘跑了出来,见那小农女跪在地上,一脸惶恐,再看自己主子脸上的异样,他满心疑惑,又懊恼自己错过了什么大事。 “走吧。”赵吟川神色恢复如常,清清冷冷。也没再看地上跪着的女子,转身解开系在树上的绳索,利落的翻身上马。 见赵吟川已驾马而去,马唯看了看盘中的还剩一半的西瓜,急忙将手中瓷盘又递给了跪地的南巧儿,“姑娘快起来吧。” 说罢,骑着马儿跟了上去。 南巧儿扶着树干站了起来,劫后余生般的松了口气,抬眸注视着逐渐远去的两匹马儿。 她低头看了看瓷盘中剩下的西瓜,咽了咽口水,顺着树干坐了下来,捻起一块便吃了起来。 西瓜肉质松脆,一口咬下去,水汁饱满,清甜可口,籽也不算多,她吃的很快,显然是渴极了。 “巧儿!”一声粗犷雄浑的声音自西瓜地旁的小路传来。 南巧儿听出来人的声音,放下瓷盘,站起身回头一笑,高举双手挥摆,“莫大哥,我在这呢!” 触及到她明媚清丽的笑容,莫成元呼吸一滞,黝黑的脸庞微微发烫,不由伸手挠了挠后脑勺,低头憨厚一笑。 他与南巧儿早就许了婚事,就在明年秋日,村里头的人都说他好福气,能娶村里最俊俏的姑娘当媳妇。他也觉得自个幸运,也不知自己这糙汉子怎么就在众多求亲才俊中脱颖而出,拔得头筹呢? 他脸色微赧,略微不自在的将手中的水壶递了过去,“巧儿,南大伯说还有些事要忙活,晚些再过来,正巧我要出门,他便托我将水壶给你带来了。” “谢谢你啊莫大哥。”南巧儿甜甜一笑,接过水壶,背过身喝了好几大口,又用衣袖仔细擦了擦嘴角才转过身去。 不知为何,听见她轻微的喝水声,莫成元顿时也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怎么会有姑娘连喝水都如此好看的? 他目光痴痴的盯着她窈窕纤细的背影,喃喃道,“巧儿,还有一年。” 南巧儿听见了,也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白皙的小脸上很快飞过两团红晕,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她越是这般,他就越觉得她可爱的紧,心中对她的喜爱更甚。 他的心仿佛被一片羽毛挠了似的,轻轻的痒痒的,他布满老茧的大掌动了动,想去抚摸她那羞怯的小脸。 南巧儿抬眸羞怯的看了他一眼,他顿时像泄了气似的,不敢再有什么逾矩心思。 “莫大哥,你有事就先去忙吧。”她余光瞥见地上那没吃完的西瓜,犹豫了会儿,继续道,“莫大哥不嫌弃的话,这还有些西瓜,你要是......” “不嫌弃,不嫌弃!”莫成元老实巴交的嘿嘿笑了一声,大步走过去抓起一块西瓜就吃了起来,“甜,甜!” 西瓜被切成很多小块,一块块都是分开的,虽是人家没吃完的,但也不脏。 她自然是不嫌弃的,更何况她最见不得浪费。 南巧儿蹲在他身旁,侧头看着他,抿唇直笑。莫大哥从小与她一块长大,对她也颇多照顾,人老实憨厚,能干活,力气大又勤快。 但,这些都不足以让爹娘同意自己嫁与他。 最根本的原因恐怕是,莫老爹是村里的大地主,财力算得上是村里头数一数二的了。 她不想这么去想自己爹娘,可这些话却是她亲耳听见他们说的。 莫成元的胃口大,很快将剩下的西瓜吃了个干净,两人静了半晌,他蓦地开口。 “巧儿,你一会儿就要走了吧。” 南巧儿正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圈,低低应了声,“嗯。” 赵府下人每月都会有两日的休值,今天正好是最后一日了。 从赵府到村里来回路程得要一整日,准确来说,她只能在家待一下午外加一上午。 “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 莫成元偷眼看了好几次一旁低头在地上涂涂画画的女子,嘴唇蠕动着,半晌,伸手在怀中掏了掏,说话开始结巴起来,“巧,巧儿,这,是给,给你的。” 说着,他将手中蓝灰色小布包裹的东西扔在她怀中,立马站起身来,急急说了声,“那我,就先干活去了。” 南巧儿捏着手中的小灰蓝布料,满心疑惑,看了眼踏着急促杂乱脚步远去的莫成元,这才低下头打开了布料。 里面是一根银质小钗环,是一朵水仙花的模样,花心还缀着一颗晶莹圆润的珍珠,煞是好看。 她平常从未戴过诸如此类的金银首饰。一来她怕弄丢了浪费,二来每月的例银都交由了娘亲看管,他们也未曾给她打过首饰。 她莞尔一笑,准确来说,这该是她第一次收到如此贵重的礼物吧。 第三章 钻狗洞 直至未时,日头稍下去了些,横七竖八的小道上才陆陆续续走来些背着锄头镰刀篓子的农家人。 其中便有南巧儿的爹,南重山。 南重山名字虽魁梧,但模样却是恰好相反,身子骨瘦弱干瘪的很,又黑又矮,眼睛也小得像条线。 “爹!”南巧儿使劲晃着胳膊招手,“快点!” “爹,您怎么又这么晚才来啊,我都快赶不上车了!”她弯着腰大步跑出小茅屋,小嘴不满的嘟囔着。 南重山讪笑两声,“这不是屋里还有些活要做,一时走不开么。” 南巧儿撇了撇嘴,这话外人听听也就算了,她可是知道内情的。 她这个爹向来懒惰,能坐着绝对不站着,能躺着绝对不坐着。更何况这么热的天儿,他愿意出门才怪。 家里除了这块地瓜地,一亩稻田,外加一个菜园子,基本上就没啥活可干。 故而家中收入也少,最大的银钱来源便是南巧儿这个厨房小打杂的月例了。 南家的小院落是大伯,也就是南重山的兄长帮忙建的,不算大,但胜在规整齐全,该有的三间卧房,厅堂,厨房,茅厕,乃至小书房,皆是齐全的。 院中围了一个小栅栏,养了几只鸡,南巧儿回到家时,李秀玉正在喂鸡,见她回来也不过是瞟了一眼,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回来了。” “嗯。”南巧儿急着去赶车,没多说些什么,只一股脑冲进屋收东西。 好在东西不多,准确来说只是带了一套换洗衣物而已,装进小包裹便快跑出门去了。 李秀玉看了眼急匆匆的南巧儿,嗔瞪了她两眼,“怎么这么冒冒失失的。” “娘,我赶车呢,李大伯的牛车怕是走了,我得快跑着追过去,看看能不能在半道赶上。”她边跑边大声解释着。 李秀玉皱眉看了看书房的位置,语气颇为不悦的嘀咕着,“那也得小声点啊,你弟弟还在念书呢!” 李大伯在城里一家面粉店做事,一月也是有两日休值的,两人正好在一个村子,南巧儿每次都搭他的牛车来回。 南巧儿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浑身热汗津津。本以为这个时辰李大伯该是走了,没想到当她赶到村头大道时,那辆无比熟悉的背影与板车正静静停在一棵大树下。 李大伯正好是看着这边小路的,见南巧儿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不由得笑了笑,“慢点慢点,别摔着了。” 南巧儿莫名有些感动,她每次坐李大伯的车,他都坚决不收钱。总说什么,有她这么个机灵的小丫头一路上陪他说话解闷,他高兴还来不及,更何况,二人是老乡,照拂些也是应该的。 当然,李大伯虽不要钱,她却不能真的就理所当然的接受。他四十多了还未曾娶妻,家中只有一个六十岁的老母,南巧儿有空总会买些吃食过去,顺便帮忙做些活。 “李伯,真是谢谢你了,我还以为您早走了呢。” 南巧儿灵活的爬上车,坐稳当之后,牛车便上路了。 李平甩着长鞭,佯怒道,“怎么,在南丫头眼中,李伯就是这样无情无义的人?将你带回村里,却又不将你载回城中?” “不不不,巧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太麻烦您了。” 他愿意帮是情分,不愿意帮忙也是本分,她并无心安理得受着的道理。 “不用客气,我李平大把年纪没儿没女,你这小丫头乖巧懂事,又总帮忙着照顾我母亲。你要是愿意,就当我半个女儿,以后唤声我干爹。” 说这话完全是想要这丫头放松心,省的她每回坐他车都不好意思。 不过,他穷的叮当响,还有老母要赡养,又总要去城里做工,一月只能回来一次,自家又无田地。他这种情况,娶媳妇实在是难。明着说是娶个媳妇,实际上不就是找个能照顾自己母亲的女人嘛。故而村里头的女人都不愿嫁他,城里就更不可能了。 这丫头虽是做下人的,但也是国公府里头的丫鬟,这以后要是出来,那也是比普通农家女要高一等的。 说起来,他这一无是处的穷光蛋倒是有攀高枝的嫌疑。 南巧儿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甚至几度怀疑自己听错了,静了半晌,她蓦地一笑,倒也没过多扭捏,立马脆生生的喊了声,“干爹!” 李平后背僵了僵,喜悦之情自四肢百骸传来,第一次有了当爹的感觉,不由朗声大笑起来,“好,好,乖女儿!多叫两声听听!” “干爹!干爹!”南巧儿声音清脆软糯,带了些许稚气,十分惹人怜爱。 两人到达城里时已经是亥时,以往二人在城门时就会分道走的,今日天色太晚,李平不放心,硬是将她拉到了国公府靠近三院的小角门,才将她放下去。 南巧儿目送着李平驾着牛车走远,这才轻轻的扣响红漆木门。 扣了半天都没人应,看来值夜守门人不是睡得太死,就是离岗解手去了。 没人开门,她自然也不能干等着,这小巷中乌漆嘛黑的,瞧着就吓人。 她视线四处扫了一圈,目光定在了角门的那个小狗洞。 目测了一会儿,依她这豆芽般的身材,钻进去还是不成问题。 虽说屈辱了些,但这大晚上的想来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南巧儿取下背上的包裹,先将包裹塞了进去,而后双手双膝趴地,弓着身子先将脑袋探了进去。 耳边突然传来奇怪的大口哈气声,像是...... 她缓缓的抬起头,正巧看见洞口立着一个白绒绒的狮子狗,正朝她吐着舌头,哈哈哈的喘气,两只铜铃般的琥珀色眼珠瞪得极大,尾巴翘得老高,浑身的戒备。 “啊!”南巧儿惊得浑身一颤,尖叫一声,头猛的往后缩,重重撞在了洞顶。 那小狮狗似乎也被吓了一大跳,叼着躺在它爪边的小包裹撒丫子的跑了。 “诶——”南巧儿伸出一只手去抓,落了空,眼睁睁看着那狗叼着自己的包裹跑远了。 她也顾不得头上的剧痛,连忙从洞口爬了出来,猫着腰火急火燎的追了过去。 第四章 顶撞他 那小狮狗对三院地形似乎很熟,仗着娇巧的身形优势,左右乱窜,动作灵活轻便。 因着是夜里,南巧儿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只猫着腰轻手轻脚追赶着。 她是三院的下人,虽说平常极少出来走动,对院中的布局并不十分清楚。 但,对于主院的大致方位还是知道的。 南巧儿追得气喘吁吁,浑身上下早就湿透了,见那小狗跑的路线分明是朝着主屋方位,顿时急红了眼。 她站定身子,低声喝了声,“坏狗狗,你再跑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那小狗大概受过专门的训练,听得懂人的某些语言或是情绪。 听见南巧儿威胁的声音,它停下了飞奔的四只小爪子,扭过头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南巧儿重重喘着气,又冲那停下来的狗狗温柔一笑,拖着疲惫的身子缓缓走过去。 “真乖,快把包裹给我。”她边靠近它,边朝它伸出手。 她已经尽量露出她认为最和善最温柔的笑容,语气也是轻飘飘软绵绵,毫无杀伤力,脚下也是一小步一小步的挪着,就怕吓着那小狮狗。 就在仅一步之遥的时候,那小狗突然激动的吠了一声,由于嘴中叼着包裹,声音倒也不大,像是从鼻孔发出的。 南巧儿吓得一个踉跄,猛的伸手去抢它嘴里的包裹。 那狗狗也似受了惊,宝石般的大眼睛惊恐的盯着她,同时扒拉着四只爪子警惕的后退。 南巧儿往前扑过去时,那小狗顿时灵活起来,飞快转身拔腿就往前跑去。 她气得整个脑袋突突直痛,像是被尖厉的锤子一下下的捶打,胸口也升腾着浓烈的火焰。 她深吸一口气,蹲下身捡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高高举起来对准奔跑中的小狗狗,大声威胁,“臭狗狗,再敢跑我就拍死你!” “你要拍死谁?”一道异常清冷的声音自暗处传来,尾音上扬,带了些慵懒。 南巧儿吓得一个哆嗦,手中的石头哐当一声砸落在地。她只觉得浑身筋骨都软了,脑子没反应过来之际,人就已经爬跪在了地上,小身子颤颤巍巍的。 赵吟川冷着一张脸,只手负后,踱步而出,腰间系着的镂空白玉随着他的动作,轻微摇晃,散发出莹白的光泽。 “望爷恕罪,奴婢并未有意惊扰,只是那小狗无意间叼走了奴婢的包裹,奴婢不过是想追回,不曾想追到了正屋来......”南巧儿双手紧张的揪着地面的杂草,几乎将头埋在土里。 “问你这个了吗?”赵吟川音色愈发的冷,不耐的打断。 南巧儿能感觉到自己头顶那道幽冷刺骨的目光正死死钉在她身上,她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身子如筛漏般抖个不停,却又只能竭力抑制着自己的惶恐,思索着他话中的意思。 忽地,她脑光一闪。似乎厨房闲聊时有人提过一嘴,三爷养了只特别喜爱的小宠物狗,那狗通体雪白,眼珠圆润晶亮如上好的宝石,性子极傲,极有骨气,整一副贵族风范。 莫非方才那皮毛杂乱,顽皮跳跳的小狮子狗就是三爷的爱宠云朵? 赵吟川默默盯着她,也不说话,神色晦暗莫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奴婢知错,奴婢不知这是少爷养的狗,方才,方才奴婢拿着石头也不过,不过是在逗它玩,奴婢绝对没有伤害它的意思。”南巧儿结结巴巴的解释着,虽然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太相信。 但她发誓,她绝对没有真的要打狗狗的意思,顶多只是想吓唬它一下。 谁让那狗狗大半夜四处乱跑,还抢走她的包裹。 谁又知道,正巧遇见狗的主人呢。 真是百口莫辩。 “抬起头来。”赵吟川微微眯了眯狭长的凤眸,眼中露着一丝怀疑,莫名觉得这身形与这声音有些熟悉。 “少爷,奴婢真不是有意的,奴婢只是想拿回自己的包裹......” “爷叫你抬起头来!”他语气愈发不耐,隐隐带着薄怒。 南巧儿心中暗叫不妙,这般凶巴巴的模样,八成是要治罪。 她咬了咬牙,一脸视死如归,极慢的一点点抬起头,先将跪地的姿势转换成了蹲着的姿势,头始终是紧紧埋在胸口。 余光瞥了眼他刺金靴子,一路往上,修长结实的长腿,再到平坦小腹。 忽地,她眸光一顿,足尖在地面用力一顶,小脑袋就直直往他腹部撞过去。 只待听见一声闷哼,南巧儿触电似的转身,抱着脑袋,像只灵巧小兔子般,很快钻进黑漆漆的假山丛林里。 赵吟川是万万没想到她会如此大胆,不仅违抗他的命令,还敢对他动手! 他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指着那娇俏的背影,咬牙切齿道,“跑!跑!等抓着你,看爷不让你掉层皮!” 还好撞的位置略高了些,否则真得断子绝孙! 那女人够狠! 赵吟川额头很快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来,他脚步虚浮的往正屋走去,面色铁青,眼神骇厉阴冷。 正抱着云朵笑眯眯跑来的马唯见状,脸上笑容一点点收了回去,心中绷着一根弦,犹豫着问道,“爷可是不高兴?” 赵吟川斜睨了他一眼,正欲说话,张开一条缝的唇瓣又闭了上去,视线停留在他怀中抱着的狗狗身上。 不,准确来说,是那狗狗嘴里叼着不放的碎花包裹。 马唯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边伸手去拽那包裹,边无奈道,“也不知道云朵小少爷跑哪叼这么个破烂玩意儿,无论奴才怎么拽,它就是不动口,只好一同抱回来了。” “拿来。”赵吟川伸出骨节修长的大掌,面色不善。 闻言,马唯立即将怀中的小狗递过去。 赵吟川没接,眼神只冷冷盯着那软趴趴的小狗看。 马唯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家爷不是跟他说话。 那小狗是认主的,也极有灵性,可怜兮兮的呜咽了两声,张开嘴巴松开小尖牙。 那包裹往地上掉去,赵吟川眼疾手快,伸出食指勾住了那小包裹,待看见那包裹上黏糊糊的口水,他眼中掩饰不住的嫌弃。 第五章 包裹中的贴身之物 他左手勾着包裹,伸出右手的拇指与食指去解开那小包裹。 包裹打开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僵在原地,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与无措,耳尖开始发烫,心跳的频率都不由得加快了些。 “爷,里面是何物?”见他表情怪异,马唯不禁好奇的探头去看。 赵吟川猛的合上包裹,动作粗鲁又急切。 马唯倒是被他这般激烈的动作吓了一大跳,瞪着眼睛久久不能回神。 他何时见过自家爷如此失态? 赵吟川舔了舔微微发干的薄唇,清咳一声,很快恢复一脸的漠然,沉声道,“给云朵洗个澡,带它去休息。” 爷不愿意说,他这做下人的也不是不识趣的人,只顺着他的话下去了,“是。” 马唯轻轻揉了揉云朵柔软的白毛,笑了笑,“走吧,小少爷。” 赵吟川看了看指尖那烫手的包裹,竭力抑制住将它扔出去的念头。 他本想看看这里边能否找到些关于那大胆丫头的身份的信息,却不曾想包裹里只是些她的,贴、身、衣、物。 赵吟川深吸一口气,最终将包裹提进了屋去。 必要的话,他还得拿这东西吊那丫头出来。 暂且,留着。 ...... 再说南巧儿,慌慌张张在阴森黑暗的小路上狂奔,压根不敢回头看,憋着一股气使劲往前冲,什么也顾不上了,好像身后有恶鬼猛兽。 耳边风呼呼的吹着,树枝杂草不断擦过她的衣摆裙裾,跑得快了些甚至还被一根锋利的细枝刮伤了脖子。 “嘶~”她猛的抽了一口冷气,歪了歪头,伸手去摸了摸微微刺痛的脖子,一道血痕很快肿了起来,渗出点点血渍。 “我南巧儿今天是倒了什么血霉,先是无端被调戏,再是被狗狗惊吓,撞得眼冒金星,后是意图打狗却又被狗主人逮个正着。” “最要命的还是,我居然伤了身子金贵的顶头主子三爷!” “完了完了,绝对完了。” 南巧儿停在自己居住的下人房门前,烦躁的蹲下身揪着自己的头发,小脸皱巴巴。 事后回想起来,她是一阵懊恼,就不该那么冲动。 罚月例打板子事小,若是三爷一怒之下将她给发卖了。 她找谁哭去?!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我得想办法提前离府。” 南巧儿目光倏然变得坚定,但不过一瞬,整个人又蔫了下来。 提前出府,说的容易,但真的做起来,也只有三种情况。 一,深得主子喜爱,得到特权,提前放出府去。不过这条跟她简直一点都不搭边。 二,到了适婚年龄,并有了婚约,自然而然的就能出府。不过她成亲时间未到,还有整整一年。 最后一条,自己能拿出赎身的银子,拿到自己的卖身契,随时都能走。 总的来说,第三条最现实,但对她来说也最不现实。 她记得她当时是以十五两银子入府,这么多年了,若她不那么实心眼,每月的一两五百文例银,一两四百文都交给母亲,她现在也就不用这么捉襟见肘了。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反正他又没看清她的模样,大不了她打死不承认就是了。 只不过可惜了她的包裹。 里面的衣物都是旧衣裳,丢了就丢了。 最重要的是今下午莫大哥送她的水仙簪子,还有马唯给她的一两银子。 那可是一两啊! 快一个月的例银了! 也不知道被那狗狗给叼哪去了...... 南巧儿收回乱飞的思绪,撑着麻木的双腿缓缓站了起来。 蹲久了,脑袋有些眩晕,眼前一片白茫茫,看不清路,她扶着柱子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她轻轻推开房门,回到自己床榻边,拉出床边的小抽屉,摸出一瓶药罐。 而后又拿着一根刚点燃的小蜡烛,走到铜镜前坐下,往脖子和头顶上擦着药膏。 屋内只住了三人,厨房干活的丫鬟总共只有三个,管事嬷嬷单独一间房,就在隔壁。 抹好药后,南巧儿又去小隔间净了净手。 良久,总算收拾妥当了,她才轻手轻脚爬上床,仰面看着黑漆漆的屋顶,在耳边连绵不断的呼吸声中缓缓闭上了双眼。 天刚蒙蒙亮。 南巧儿就被一道不轻不重的力度给晃醒了。 她艰难的睁开沉重的双眸,入眼是一张带着笑意的娃娃脸,肉乎乎十分讨喜,正是惜阳。 “好啊巧儿,平时你都是我们三个中最先醒来的,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啦?连你都会赖床了。”惜阳笑嘻嘻的打趣,边伸手去挠她痒痒。 南巧儿被她挠的咯咯笑了一阵,在床榻上滚来滚去。 她怕痒,极其怕痒。 铜镜前,穿戴整洁准备出门的绿菱横了两人一眼,没好气道,“吵吵吵!也不看看几时了,不用干活了吗!” “好了好了,惜阳,别闹了,小心又被嬷嬷罚去挑水劈柴。”南巧儿收了笑意,抓住惜阳的两只小肉手。 惜阳嘟着嘴巴哼了声,冲着出门去的绿菱做了个鬼脸,小声嘀咕,“同样是三等丫鬟,她管的可真宽。” 南巧儿不以为意,毕竟共事两年之久,对绿菱的尖言尖语也算习以为常了。 绿菱正是二八年华,样貌出挑,身形娉婷,礼仪懂得也多。 她原先是三夫人派来给三爷做通房的,只不过没能让主子看上,被打发来了厨房。 有些优越感倒也正常。 离当值时间还有一刻钟,南巧儿随意的收拾了会儿与惜阳一道出门去了。 “呀!”惜阳多看了几眼南巧儿的衣裳,很惊讶的叫了声。 “怎么了?”南巧儿扯着背后的衣料,脑袋使劲往后扭,“衣服上可是沾了什么东西?” “你衣裳怎的又破了?!”她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面带恼怒,“你好歹也是快及笄的大姑娘了,怎么就不知道好好打扮打扮,多买两身新衣裳,你自己说说,这件缝过几次了!” 南巧儿脸色微讪,抿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家那情况你也知道,没啥收入。我弟又要上学堂,买书买笔墨纸砚用钱地方多,只要他有出息,我这个做姐姐的委屈些也没什么。” “况且这衣裳补补还是能穿的......” 第六章 派人召见 三院与其他院有所不同,三院大管事是个中年男人,院中下人也多为小厮,丫鬟极少。 既是男管事,心思肯定不比嬷嬷细腻,对院中下人四季添置新衣裳这等琐事烦不胜烦,干脆请示三爷免去了此事。 只按照他院裁剪布料缝制新衣的银钱来算,每人每月多加了五百文钱,自行添置衣裳。 这一不同于他院的新策一出来,可乐坏了不少人。 丫鬟婆子小厮穿的些粗布衣裳顶多四五十两,只买回布料自己剪裁更是要便宜些。 一年四季,每季添置两套,算下来也还有两百文剩余。 况且做下人的哪有那么讲究,只要不长个,不长胖,去年的衣裳,今年照样穿。 这样下来,能节省下来的银钱就更多了。 南巧儿就是个中典型例子。 每月例银只留一百文,用八十文,存二十文。 衣裳被褥缝了又缝,补了又补,实在用不了才扣扣搜搜换套新的,还是最差布料的。 要说整个厨房谁最穷,这名号非南巧儿莫属。 “你啊你!”见她低头可怜兮兮的模样,惜阳稍重一点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算了,反正你也就待在厨房做事,都是熟人倒也不碍事。正好我有几件衣服小了,回头你就拿去穿吧,总比你这衣裳强。” 南巧儿与惜阳都是九岁那年入府的,可以说是一直相互扶持长大的,在这举目无亲的大宅院中,感情比亲姐妹还深厚。 她丝毫不见外的应下了,扯开一抹无比灿烂的笑容,“惜阳,你可真好。” “你现在才知道我好啊。”惜阳闷闷的白了她一眼,伸手用力拧了拧她软如豆腐的小脸,“就当是利息了。” “利息这么简单的话,多捏几下也是无妨的。”南巧儿腆着脸凑过去,一副任人蹂躏的娇软模样。 二人就这么打打闹闹的从下房到了厨房。 厨房各人都陆陆续续到齐,开始忙碌在自己岗位上。 劈柴的劈柴,挑水的挑水,烧水的烧水...... 崔嬷嬷插着腰,伸手食指,指挥着小厮将今早新送来的食材搬进厨房。 偶尔看见闲下来没事干的小厮丫头免不了多说几句,声音尖锐严厉,横眉竖眼。 在厨房里做活的,除了大厨长,就没人不怕她的。 南巧儿正蹲在庭院空地上洗菜择菜,井水冰冰凉凉的,双手沁在盆中十分舒爽。 上下指挥着众人的崔嬷嬷余光忽地瞥见一道身影,一道不同于普通丫鬟装扮的靓丽身影。 她顿时收起了脸上的豪横,停止了尖声吆喝,呈着一脸的谄媚笑意迎上前去。 “茗春姑娘今日怎么亲自来了?早膳已经准备好了,老奴这就叫人给装好端出来。” 在大宅院待久了的人多少会有些势利眼,惯会捧高踩低。 这茗春是三爷身边的一等大丫鬟,三院中唯一一个有头有脸的丫鬟,三夫人对她都是喜爱有加。 三爷如今已经十九岁,内不娶妻妾,外不入烟柳,就连通房都未曾有过。 这他要是哪天开窍了,第一眼看中的肯定就是他身边的大丫鬟茗春。 茗春勤勤恳恳照顾三爷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一旦收用了,绝对不会只是个通房这么简单,怎么着也能破例当个小姨娘吧。 故而三院中有些眼力见的都对这茗春恭恭敬敬的,还尊称一声姑娘,俨然当她是半个主子了。 茗春只站在门口,未曾进院,说话时,面上带着温柔似水的笑意,“嬷嬷,不急。” “茗春奉爷的命令,前来领三院中所有的丫鬟往前院走一趟,现下就差厨房了。劳烦嬷嬷将厨房内的丫鬟都叫出来,跟茗春走一趟吧。” 崔嬷嬷不解,“姑娘可知是为何事?莫非是前院出了什么岔子?” 茗春娥眉微颦,捏着精致的帕子掩了掩鼻。她向来不喜厨房这粗鄙的老婆子,长得就五大三粗,说话声音又亮又尖,嘴中还有异味,偏不自知的爱跟人凑近了说话。 当她耳聋还是嗅觉失灵? 茗春脸上笑意收了收,语气也冷了些,“爷的心思岂是我等做奴婢的能随意揣测?嬷嬷照做就是,让爷久等了,我们这些下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崔嬷嬷立马收了心思,正色道,“是是是,可不敢让爷久等了,老奴这就去唤人,茗春姑娘稍候片刻。” 虽说三爷平日里待下人温善仁慈,还时不时赏赐犒劳下人们,但这一切都是在大家伙儿没犯错的情况下。 真惹怒了他,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活活将人打死的事都是有的。 “绿菱!惜阳!巧儿!你们三个,对对对,赶紧放下你们手中的活计,快跟我过来。” 南巧儿洗萝卜的动作猛的一顿,面色瞬间变得惨白起来,唇瓣也止不住的颤抖,胸口不受控制的急剧起伏着。 崔嬷嬷焦急的目光四处搜寻着,最终落在庭院大缸旁,“巧儿!叫你呢,快过来!” 见她还是蹲在那不动,崔嬷嬷暴脾气上来了,冲过去拽着她胳膊就往门口拖,“你这臭丫头想什么呢,磨磨蹭蹭的!” 南巧儿正出神之际,被粗暴蛮横的力道从小板凳上猛的拉了起来,脚下没站稳,一个趔趄,右脚重重踢在了盛满井水与蔬菜的大木盆边上。 “啊!”她惊呼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扑去。 崔嬷嬷根本没意识到会发生这一幕,也是吓了一跳,不仅没及时扶住倒下去的南巧儿,反倒受惊般的松开了拉着她的手,人还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南巧儿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两双细嫩白皙的小手擦在地上,火辣辣的疼,下巴也磕破了些皮,两只膝盖跪在了木盆中,水大片大片溢出木盆,她身前的衣裙也都湿透了。 “巧儿!”惜阳急得眼眶都红了,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扶起浑身湿透的南巧儿。 崔嬷嬷有些心虚,但说话依旧底气十足,扬着头,嗓门比平常更大了几分。 “诶哟,这,这,这可不是,不是我的错啊,我不过是拉了她一下,是她自己没站稳。况且,我可叫了她好多声了,大家伙儿都是听见了的,要怪只怪她自己出神......” 第七章 让她自己跑出来 惜阳伸手将南巧儿挡在身后,瞪着双眼怒视着从厨房中探出头看热闹的小厮伙计,“你们看什么看!” 厨房里都是些认识熟悉的人,都没什么坏心思,纯粹好奇出来看看热闹,明白发生了什么后,大家都老老实实的转过了头去。 茗春等了许久不见人出来,心中愈发焦急起来。 她低头嫌弃的看了眼杂乱的厨院,犹豫了会儿,提着裙摆踮着脚尖小心翼翼走了进来,皱着眉头冷声询问,“怎么回事?” 崔嬷嬷陪笑两声,“茗春姑娘,这臭丫头笨手笨脚的,刚刚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回头要是耽误了爷的大事,我定好好收拾她!” 惜阳气恼的瞪了崔嬷嬷一眼,忍住心中怒意,看向茗春说道:“茗春姐姐,要不先让巧儿回去换身衣裳,您看,她现在浑身湿漉漉,总不能这样去见爷吧。” 茗春这才注意到躲在惜阳身后缩着身子狼狈不堪的丫鬟,衣裙湿透了,不停的滴落水注,两只手心擦破大片的皮,下巴也破了相。 确实可怜。 “罢了,你们二人跟我走一趟就是了。至于你,先回屋收拾收拾,爷问起了我帮你掩掩。”茗春冲南巧儿柔柔一笑,眼中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晦暗。 说到底她也有些小心思,这丫鬟虽未全长开,但已初见好容貌,稚嫩中带着娇俏清丽,眼睛水灵灵的澄澈,倒是有几分勾魂摄魄之态。 三爷向来不近女色,也从未将丫鬟放过心上,这次这么大张旗鼓找个丫鬟,还是年纪小的,她心中难免多想了些。 爷要找,她自然不敢抗命,但兴许是老天助她,让这生得一副好颜色的丫鬟遭了难,正好有理由阻止她去见三爷。 南巧儿紧绷的身子骤然松了下来,恭恭敬敬的冲茗春行了个礼,“谢茗春姐姐谅解!” “巧儿,你快回屋,可别着凉了。”惜阳反过身推了推一身水淋淋的南巧儿。 “嗯,我这就去。”南巧儿抱臂弓着身子很快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厨房做活的下人,居住的屋子就在厨房后边不远处,从厨房后门出去,人少,又近。 南巧儿用力拧了一把湿哒哒的衣裙,挤出好几股水注出来。 她心中暗自苦恼,也不知道最近走了什么霉运,总有血光之灾,看来下月出府得去庙里拜拜。 不过说到底,这一切还不都是跟主院那人有关。 一想到这,南巧儿心中对他更是没好感了。 ** 香烟缭绕的厅堂。 明可鉴人的地板上老老实实跪了一排的妙龄丫鬟,个个皆心惊胆战,不知所措。 赵吟川端坐在黄梨木靠椅上,一手托着茶盏,一手捏着茶盖,动作优雅的拨弄着茶面。 热腾腾的水雾将他俊美的脸庞半遮半掩,显得有些不真切。 绿菱心中倒是没有丝毫畏惧,左右她没做什么错事。 她心中隐隐猜测着三爷是想挑些看对眼的丫鬟收房。 一想到这,她心中如小鹿乱撞似的,砰砰跳个不停,脸颊也不自觉的微微发烫起来。 茗春多看了两眼绿菱,下堂跪着的十来个丫鬟就数她最不老实,时不时拿眼偷瞄着主子,面上还有两团绯红,脚指头想想也知道她心中藏着怎样的龌龊心思。 上座端坐的赵吟川始终一言不发,整个厅堂显得有些诡异的沉寂与压抑。 茗春抬眼琢磨了会儿他的表情,犹豫着开口,“爷,院中的丫鬟都在这了,不知爷要找的是哪位?” 闻言,赵吟川终于动了动,重重吐出一口郁气。 打从一众人进门之时,他就已经仔细搜寻过一番了。 这里边根本没有那丫头! 想到这,他脸色愈发冷郁阴沉,侧头看向一旁侍立的茗春,面若寒霜,“你确定整个三院所有的丫鬟都到齐了?” 茗春浑身一颤,听见他这冰渣子般的声音差点就要给跪下去,双手死死的揪着帕子。 若说先前三爷见一众丫鬟进来,端坐高堂沉默不语,她心中只是暗暗怀疑揣测。那现在他隐有发怒之象,她就更加确定自己心中所想了。 那叫个南巧儿的正是三爷要找的丫鬟无疑。 莫不是三爷真看上了那个丫头? “爷问你话!”赵吟川哐当一声将手中茶杯放在桌上,眼神冷冽。 他也怀疑过昨晚那丫头可能不是三院的下人,但见茗春这么一副犹犹豫豫,明显有所隐瞒的模样,他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 不只是茗春,就连底下跪着的一众丫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哐当声吓了一大跳,个个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喘。 “爷,其实,其实还有一人......”茗春咽了咽唾液,强自镇定的上前一步,“厨房有名叫南巧儿的丫鬟,今早摔了一跤,面上带伤,衣裳尽湿,奴婢怕那婢子冲撞了爷,故而让她回屋处理去了。” 证实自己猜想后,茗春更是不愿说出南巧儿的事,但她怕死,欺瞒主子的下场,三院中不是没有过前车之鉴。 “摔了一跤?”赵吟川哼笑一声,脸色掩饰不住的寒意,“怎么这么巧就能摔上一跤?” “爷,要不奴婢去将她唤来,估摸着时辰,她应该收拾妥帖了。”茗春紧紧捏着手心,说着违心的话。 赵吟川摆了摆手,“这事你不用管了,带她们下去吧。” 茗春心头猛地一跳,面色转白。 不用她管了?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爷怪她办事不利,对她不满了? 茗春慌张的抬头正欲说些什么,待触及到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厉眸时,她顿时蔫了下去,低低应了声,“是。” 赵吟川低眸沉思,大拇指无意识地摩擦着食指上的黑曜石嵌金扳指。 良久,他勾了勾微红的薄唇,抬头阴狠狠看向厨房的方位,“躲,看你躲到什么时候,爷自有办法让你自己跑出来。” 下房中。 正沐浴出来擦着头发的南巧儿蓦地打了个喷嚏。 她皱着好看的眉头,用力揉了揉鼻子,“不是吧,真的着凉了?” 第八章 寻找包裹 南巧儿将手上的伤仔细清洗了一番,抹了些药膏,又缠上了两圈纱布。 下巴磕在了木盆边上,不算太重,只不过破了层皮,有些微微发红。 绞干头发后,她坐在铜镜前简简单单梳了一个双丫髻。 收拾好后,她还得回厨房干活。 虽说她平日里要做的活不多,无非是洗菜择菜,大厨做菜时打打下手,偶尔还烧烧火,切些水果之类的。 但她也很少让自己闲下来,她不能让崔嬷嬷逮着她的错处,罚她月例。 南巧儿再次回到厨房时,惜阳绿菱二人已经回来了。 厨房众人唠嗑的唠嗑,打盹的打盹,十分悠闲。 早膳做完之后是有接近一个多时辰的休憩时间,接近午时再忙活午膳就是了。 一见南巧儿进来,惜阳立马迎上前去,关切的拉过她双手,“怎么样,严不严重?” “没事,已经不痛了。”南巧儿扯开一抹笑意,宽慰道。 “都出血了,怎么可能不痛。”惜阳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拉着她的手,两人坐在院角大树下的小方凳上。 “喏,这是给你留的包子。”惜阳从袖中掏出一个小油纸包,“厨房的人整一群饿死鬼,两大笼的包子,我也只抢到了两个。” 南巧儿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毫不客气的接过油纸包,“你小点声,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被人听见多不好。” “我说的是实话,怕什么。”她话虽这么说,但音量倒是低下去了些。 南巧儿小口小口的咬着包子,眉宇间有淡淡的忧愁苦恼,不禁开口问道,“你方才去正院,三爷,可有说些什么?” “嗯......倒也没说什么,不过听他的意思,他好像在找一个丫鬟,我只知道今日去前院的十来个人中,没一个是他要找的。” “他看起来怎么样?” “什么看起来怎么样?”惜阳疑惑的转头看向慢吞吞啃包子的女孩。 “哦,我是说,他,他心情怎么样,是生气,还是......” “这我不知道,进屋时我倒是抬头看了他一眼,沉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猜不出他心思如何。”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惜阳长长的啊了声,继续说道,“对,我记起来了,他曾将茶杯重重掷在桌面,那哐当声也是给我吓了一跳。” 南巧儿啃包子的动作顿住了,小脸一白。看来他很生气,真的很生气。 她得赶紧找到自己的包裹,目前看来应该还没被他发现。 在她看来,要是那包裹已经在他手上,那他只需拿着其中的衣裳挨个问一遍,便知道是谁的东西。 “巧儿,巧儿!”惜阳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好几下,“你怎么了?” “嗯?”南巧儿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连忙抓住她的胳膊,急急说道,“惜阳,我出去一趟,嬷嬷问起来你就说我上茅房了。” 说完,她火急火燎地冲出门去。 “诶——巧儿,你......” 惜阳撇了撇嘴,不满的嘀咕,“神神秘秘,肯定有事瞒着我,还是不是好姐妹了。” 南巧儿三两下将包子塞进嘴里,混乱的咀嚼两下咽了下去。 她是不敢去前院的,只能去小角门狗洞碰碰运气了。 角门正巧有小厮在洒扫,见她偷偷摸摸,神色慌张的站在狗洞前,不由得大喝一声,“诶!你这丫头在这做什么?” 南巧儿本就有些心虚,被这一喝,吓得跳了起来,僵硬的转过身,支支吾吾的,“我,我,我......” 她目光躲闪着,忽然瞥见那小厮手中的扫帚,灵光一闪,低下头露出一抹娇羞的笑意,“这位小哥,我其实,是在厨房做事的,名叫南巧儿。我爱慕你许久了,得知你在这此处洒扫,就想来看看你。” 说完这话,南巧儿羞得恨不得咬断自己舌头,只觉得窘迫不已。 那小厮的脸一下爆红,这会儿轮到他不知所措起来。 这小丫头说喜欢自己? 长得这样好看,怎么就看上了他这相貌平平的男人。 不过这漂亮丫头也真是大胆,第一次见这么直言不讳诉情的。 那小厮羞赧一笑,抓了抓头,“我叫阿奈。” 南巧儿怔愣了会儿,咬咬牙,露出甜甜的笑意,几步上前夺过阿奈手中握着的扫帚,“阿奈哥哥,你肯定累了,来,我来帮你扫,你去歇着吧。” 阿奈脸更红了,除了自家妹子,他还是第一次被姑娘叫做哥哥。 她声音软软腻腻,悦耳动听,勾得他心头一酥。 见南巧儿真扫起地来,他才反应过来,“不用不用,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你一个小姑娘帮忙,这被人看到还以为我阿奈是个软骨头呢。” 南巧儿低下头,表情有些颓然,声如蚊蝇,“阿奈哥哥,我只是想帮帮你而已,你是不是嫌弃我力气小,怕扫不干净?” “不不不,我没有这么想,只是......” “那就好!”南巧儿面露喜色,动作娴熟的扫了起来。 阿奈无措的站在原地,不让她扫,怕她多想,让她扫,他心中又过意不去。 南巧儿扫的很慢,很仔细,哪怕一小片细叶都不放过,眼神时不时望向狗洞。 就小角门那么一块不大的地方,她硬是扫了一刻钟。 出来太久了,怕崔嬷嬷起疑,虽然现在没活干,但也是要守在自己岗位上的,以备主子不时之需。 南巧儿看了看干干净净的地面,终于不依不舍的停了下来。 她看了看在那坐立不安的男人,犹豫道,“阿奈哥哥,以后我每天这个时辰都来看你成吗?” 阿奈满脸惊愕,怀疑自己听错了,张着嘴巴迟迟说不出话。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以后每日我都这个时辰来,你要将这块地留给我扫,可以吗?” “可,可以......” 阿奈怔怔的盯着那个笑颜如花的姑娘,只觉得整个人仿佛置身云端,轻飘飘的有些不真实,心中的喜悦正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南巧儿将扫帚,簸箕放在他脚边,又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狗洞,深深叹了口气,离开了角门。 第九章 逃跑 回到厨房,南巧儿先探出头看了看庭院的情况,发现大家都在唠嗑嬉戏,她顿时放下心来。 理了理衣裙,装作若无其事地大步迈进庭院。 “上哪去了?”崔嬷嬷磕着瓜子从门后走了出来,意味深长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南巧儿动作蓦地顿住,询问般的目光看向树下的惜阳。 惜阳摇了摇头,做了个嘴型:我也不知道。 “嬷嬷,我今早可能吃坏了肚子,上了好几趟茅房,浑身都虚脱了。”南巧儿苦着一张脸,捂着肚子佯装难受虚弱。 崔嬷嬷重重吐了一口瓜子壳,斜瞪了她一眼,“行了,别装了,这次就算了,下次再看见你擅离职守,我可不会再这么轻易让你过去了。” “谢嬷嬷!”南巧儿甜甜的道了声谢。 待崔嬷嬷走后,惜阳赶忙凑上前去,拉着南巧儿的手,一脸讶异,“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崔嬷嬷这锱铢必较的人,竟然转了性子?就这么放过你了?” “不,不对,我看她八成是对今早害你摔倒那事还有些心虚,哼,算她还有点良心。” 南巧儿摇了摇头,“早上那事也不全是她的错,我确实是在发呆,没听见她叫唤,你也知道,她脾气暴的很。” 惜阳很认真的上下打量她好几眼,还是忍不住问出口,“说到发呆,我倒是想问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今天一上午都不正常,还有你方才干嘛去了?” “我......” “你最好老实交代,对我还有所隐瞒的话我可真生气了。” 南巧儿心中想好的敷衍之语瞬间卡在了喉咙,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身子也垮了下来。 “我得罪了三爷。” “什么!?你......” “嘘!小点声,别被人听见了。”南巧儿赶紧捂住她的嘴,将她拉到庭院小角落。 惜阳转着眼珠子四处滴溜一圈,这才掰开她的手,低声重复了一遍,“你说你得罪了三爷?可是当真?” “是......”南巧儿望着蔚蓝的天际,将这两日发生的倒霉事都娓娓道来。 听完后,惜阳已是满脸震惊又害怕,“巧儿,平时看你也挺规矩的,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你居然敢对三爷动手,这,这要是被抓到,可不是小罪啊。” “我知道,当时脑子糊涂了,可能被撞得有些晕,也可能被那狗狗给气昏了头,事后,我,我真的也很后悔......” “所以今日一大早三爷召见丫鬟,就是为了将你找出来?” 南巧儿沉重的点了点头,“是。” “那你现在该怎么办?”惜阳愈发焦急起来,“不如,不如你逃吧,离开国公府,跑的远远的,这样他就抓不到你了。” “不行,不行。”没等南巧儿说些什么,她自己就先否定了,“你爹娘总不能跟你一块,况且你未脱奴籍,根本哪都去不了。” “那你自己赎身吧,我那存了五六两银子,你平时那么节省,肯定比我多吧,你再与你爹娘说说,拿出那么几两应该也不是问题......” “惜阳。”南巧儿闷闷的打断她的话,“我数过了,自己的存银只有三两不到,我家也不可能有存银给我用,我弟读的私塾学费可贵了,笔墨纸砚,买书籍都要钱,家里收入基本依赖我的月例,哪里还有钱赎我出去,我爹娘倒是巴不得我再多做几年工,多赚些钱养家呢。” 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很悲哀,好像她在爹娘眼中不像是一个女儿,反而更像一个赚钱的工具。 她从未尝到过爹娘对弟弟呵护疼爱那般的滋味。 她从能平稳走路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帮着家里干农活了,弟弟却可以坐在家中,吃着果子,读书写字。 但她倒是不嫉妒弟弟南瑾禹,他从小就很乖巧,爹娘偷偷给他吃的东西,他都会想办法留下来一小半给南巧儿。 所以,与其说南巧儿当初答应爹娘来国公府做工是为了养家糊口,倒不如说是为了弟弟能够过得更好。 她希望弟弟好好读书,将来考取功名,日子能过得好些。 “你怎么这么傻呀。”惜阳气恼的戳了戳她的脑袋,“你要扶持家是好事,可我们是女子,总得多为自己考虑些的,怎能过得如此窘迫。” “算起来我们进府也有五年了,怎么才三两不到的银钱。除了例银,平日过节,主子也会包些红包,莫非你都一文不剩的贴补家用了?” “嗯......”说起来,她对钱的事执念不大,但只要一有钱,第一时间想的就是给弟弟买些吃的用的。 “你啊!”惜阳着实语塞,不知该如何说她。 “惜阳,我知道你关心我,但你不用担心,这事也并非没有回旋的余地。” “你得罪了三爷,那可是咱们的顶头主子,你一个小小丫鬟,能有什么办法?” “是得罪了,但他没看清我的脸不是么。我现在只要找回自己的包裹,没有了证据,我抵死不认的话,他也是没办法的吧......” 南巧儿越说到后面,她声音就越来越小,越来越没有底气。 惜阳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别忘了,他是主子,你是奴才。” 南巧儿低头不语,是啊,她知道这个道理的。 就算没有了证据,但三爷要是有一日真的怀疑到她的头上,胡乱打一顿,屈打成招也是可能的。 “惜阳,我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们还是不说这个了,你越说,我反倒越没有底气,越心慌,越容易露出些什么马脚,反倒不好。” “行了行了,你最近注意点,有什么要帮忙的一定要与我说,可不能再瞒着我了。” “谢谢你,惜阳。” “跟我客气什么,况且这次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南巧儿是她这么多年的好姐妹,她自然不希望她出事,但这回的事,可不是给一两件衣服,借几两钱的事,搞不好是会要命的。 惜阳第一次感到这般的无力。 大门处,崔嬷嬷插着腰走进庭院,“诶诶诶!大家都快忙起来,准备着午膳了!” 第十章 骗狗 厨房里又开始忙活起来,各司其职。 待主子的午膳准备妥当后,大厨才开始做院中下人们的饭菜。 最忙的时候,厨房可以说是最累的地儿,忙过之后,厨房也可以说是最轻松的地儿。 厨房众人用完午膳后休憩时辰接近三个时辰,不过除去午时规定休憩的半个时辰外,其余时辰都得守在厨房。 用完午膳,南巧儿也没回屋睡午觉,反倒是又去了小角门。 她顺便出了趟府,买了些狗狗应该会吃的糕点果子。 以便必要之时,对狗狗行贿。 整个下午她多次抽空以上茅房为由跑去小角门,却始终是一无所获。 连续好几日,跟扫地的小厮阿奈都混熟了,依旧是没见着那小狮狗的身影。 时间耽误的越久,她心里就越是发慌,包裹被发现的几率也就越大。 第五日,做完早膳之后,南巧儿依旧抽了一刻钟的时间跑了趟小角门。 阿奈正握着扫帚心不在焉的扫着同一个地方,眼睛时不时瞥向门口。 待看见那抹浅绿色粗布衣裳的身影时,他顿时眉开眼笑,嘴角高高的咧开。 “巧儿妹妹,你来啦!”阿奈很自然的将手中的扫帚递到她的手上。 南巧儿低头扫了一会儿,不禁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阿奈哥,我问你个事,你平常去其他地方洒扫时,可有见过一只小狗?就是白色的小狮子狗。” 她怀疑自己可能来错地了,或许那狗根本不常来这角门狗洞,上次碰见不过是巧合。 再次碰上的几率可能就跟守株待兔差不多大吧。 “咱们三院的狗不就只有一只吗?除了三爷,谁敢乱养狗。巧儿妹妹说的那只狗可是三爷养的云朵小少爷?” “对对对!就是那个!你见过?!”南巧儿顿时激动起来,双眼发光。 “见倒是见过,不过巧儿妹妹找那狗做什么?”阿奈疑惑的摸了摸头。 三院中洒扫的只有两位,一人负责一半的领域。 他平时洒扫的时候的确经常看见那只尊贵又好看的狗狗。 “我......”南巧儿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忙收了收脸上的激动,“没什么,就是见那狗狗可爱,随便问问。” “巧儿妹妹想看那狗狗的话,可以去后花园逛逛,只不过你远远看看就好了,千万不要上前招惹,一来是怕那狗狗生气会挠人,二来若是被主子发现是会受罚的。” “嗯,谢谢阿奈哥叮嘱。”南巧儿勾起一抹舒心的笑意。 虽说她现在是巴不得立马跑去后花园,但刚刚利用了人家,也不能立马就跑了,起码得给人将地扫完。 午后,厨房各人都吃饱喝足回屋休息去了,南巧儿收拾好桌面,洗好碗筷就急急忙忙跑去了后花园。 夏日燥热的厉害,没有一点风,热得人心头发慌。 绕过曲折迂回的廊道,沿着一条铺列整齐的青石板路,进入月牙形石门,入眼是一片姹紫嫣红,绿树如茵的景象。 南巧儿猫着腰,转动着大大的眼珠子四处搜寻着。 重岩叠嶂的假山堆里边有个小小的山洞,里边有小泉流出来,潺潺水声清脆悦耳。 南巧儿被晒得小脸红红的,听见水声,心头一动,缓缓往山洞走去。 洞很窄,就连她这样娇小的身躯也需要低着身子进去,逼仄的甬道阴暗潮湿,待走了十来步后,眼前豁然开朗。 洞中央有一个大大的水泉,中心有泉眼不停冒着水。 水源十分清澈,洞内因着这口泉的缘故也变得极其凉快,是个消暑的好地方。 南巧儿视线蓦地停在泉边的一个小凹坑内,那里蜷缩着一团白绒绒的东西。 她眼中露出激动的光芒,轻手轻脚走了过去。 那狗狗似乎睡着了,一直趴在那没反应,柔软的身子微不可察地起伏着,鼻腔中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 南巧儿慢慢蹲在它身边,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油纸包,打开来看,里面赫然是一堆各种各样的果子糕点。 这些糕点果子可都是买的上好的,花了她不少钱,她没舍得多买。 平常她自己都没吃过这么好的零嘴,给这小狗狗,她多少有些心疼。 南巧儿咬咬牙,肉疼般的将果子放在狗狗鼻子底下。 那小狗嗅觉十分灵敏,哪怕是睡着的时候。 一闻到香味,它身子立马动了动,鼻子用力的嗅了几下。 南巧儿将果子又凑近了些,只见那狗狗忽地睁开了眼睛,支起脑袋来,嘴里流淌着一串晶莹的细丝儿,哈哈的喘着气。 待看清眼前的人影时,那小狗似是吓了一大跳,缩着身子,十分警惕的往后退了几步。 它尾巴高高翘起,耳朵竖立,宝石般的圆溜眼珠紧紧盯着南巧儿,整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看,我是来给你送吃的的。”南巧儿举了举手中的果子,又将油纸包往前递了递。 那小狗看向她手上的果子,嘴中又流出一串哈喇子。 “给你吃。”南巧儿将手伸到它面前,放在它嘴巴下。 狗狗犹豫了会儿,看看南巧儿,又看看精致的果子,最终口腹之欲占了上分。 它先是伸出舌头舔了舔她手心的果子,待尝了些味道后,将小脑袋埋在她手心,一口叼进嘴里,慢吞吞的咀嚼了起来。 南巧儿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又挑了块果子放手心递了过去。 那小狗放下戒备,浑身竖立的毛也瞬间软了下来,翘着的尾巴也高兴的摇晃起来。 见它吃的欢,南巧儿干脆将手中油纸包放在地上让它自己吃。 她走近了些,伸手欲去摸它的头,小狗身子一缩,不由自主地躲开了,略显惊恐的抬头看了她一眼。 兴许是触及到南巧儿嘴角甜甜的,毫无杀伤力的笑意,那小狗警惕的身子又松了下来。 南巧儿不由笑出声来,“还真是警惕啊。” 她再次伸手顺毛时,小狗并没有再躲,只乖乖低头吃着果子糕点。 南巧儿边摸着它软绵的脑袋,边询问道,“狗狗,你还记得那日将我的包裹给藏哪去了吗,只要你带我找回来,下回我再给你带好吃的果子,好不好?” 第十一章 被抓挨板子 小狗倒像真听得懂人说的话,听完这话,它蓦地抬起头来,吞咽下去嘴里最后一块糕点,然后去咬南巧儿的衣摆。 南巧儿咧嘴一笑,“你这是要带我去找吗?” 小狗喉咙呜咽两声,拖拽着她的衣裙就往外走。 “真是有灵性啊!”南巧儿由衷的夸赞了句,眼中冒着惊奇的光芒。 一人一狗就这么出了小山洞,她跟着它一路走到了一棵大树下。 小狗停了下来,两只前爪开始扒拉着松动的土壤,嘴中哼哧哼哧的叫着。 “包裹埋这里边了?” 南巧儿随意找了根棍子,蹲在它身旁也扒拉起来。 不多时,碎花布料渐渐露了出来。 包裹埋的并不深,土也是松动的。 她心中难免有些疑惑,一个狗怎么能想到将包裹埋在这种地方。 但一想到是这只有灵性的狗狗做的,倒也并非那么难以置信了。 南巧儿扯出包裹,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笑眯眯的看着小狗,“多谢了,下回一定带更多的好吃的给你。” 说罢,她将包裹抱在怀中站起身来,左右看了一眼便出了花园去。 小狗兴致颇高,一路摇着尾巴跟着她走。 正当她左顾右盼的走出进来时那月牙石门时,迎面走来俩身强体壮的青衣小厮。 南巧儿心瞬间下沉,却又抱着一丝侥幸,低着头绕过迎面的两人,继续往前走。 “站住!”其中一人开口,声音雄浑洪亮,给她吓得一哆嗦。 南巧儿脚步似乎定住了,浑身不由自主地发抖。 俩小厮径直朝她走来,一左一右的架着她就往前院的方向去。 “你们......”南巧儿挣扎两下,本想反抗,发现力量悬殊过大,绷紧的身子颓了下来,认命似的低头乖乖跟着两人走。 她自知理亏,也不再挣扎。 该来的总会来。 反正这一顿受罚是免不了了,早些受过了,她也就不用每天都提心吊胆的。 两人拽着南巧儿一路到了前院,进入了宽敞的厅堂。 他们一句话没说,将南巧儿压跪在地上后,一左一右守在两旁。 南巧儿低着头没敢乱看,直到一双黑色烫金锦靴出现在眼前,一道浓重的阴影自头顶上投射下来。 南巧儿咽了口唾液,规矩的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既不抬头,也不说话。 赵吟川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眸光幽冷。 良久,他似是耐心耗尽,冷冷说道,“既没什么要解释的,那就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两旁小厮应是,上前来抓人。 南巧儿也不挣扎,由两人架着她躺在板凳上。 她双手紧张的抓着凳角,双眸紧闭,长睫微微颤抖,浑身绷的死死的,无一不透露着她此刻的害怕。 但这对她来说已经算是好的结果了,不将她赶出府,或是发卖,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她自然不敢厚皮厚脸的再狡辩些什么。 赵吟川眼神更冷,转身坐在了上座的靠椅上,双手搭在扶手上,姿态悠闲的看着厅堂中央。 两小厮的板子交替着,一下一下打在南巧儿屁股,大腿,或是腰间。 火辣辣的疼。 不过一瞬的功夫,她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红唇紧咬,渗出血丝,却依旧倔强的不肯大声哭嚎叫疼。 打到第十下的时候,南巧儿终于忍不住,低低的呜咽起来,豆大的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赵吟川摆手示意他们暂时停下,踱步到她面前,抬起她下巴,好以整暇的看着她那张苍白倔强,又满是泪痕的小脸。 “哭什么,方才不是还倔强的哼都不哼一声么?” 南巧儿吸了吸鼻子,憋住夺眶而出的眼泪,忍住身后的疼痛,断断续续说着,“奴婢那日冲撞您,是奴婢的错,奴婢罪有应得,甘愿受罚,所以不说些求饶话,也不发出委屈的叫疼声。但是这么被当众打板子对奴婢而言实在是一种屈辱,故而忍不住哭......” 厅堂里面是只有他们四人在,但庭院里有许多干活走动的下人,厅内这么大的动静,恐怕不过一刻,整个三院都要传遍了。 一想到以后出门会被人指指点点,她就伤心。 她自尊心不算强,但她终归是个女子,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今日这般落了面子,心里难免觉得伤心。 赵吟川看了看她咬破皮的红唇,眸光微暗,松开手坐回到椅子上。 “打板子对你没用,既然这么怕丢脸的话,那以后正院里倒夜香的活都由你来干。” 南巧儿一愣,猛的抬头看向上座衣冠楚楚,矜贵淡漠的男子。 赵吟川被她这直白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沉着脸,侧身去端茶杯。 南巧儿不明白他意欲何为,但倒夜香总比挨板子好,受皮肉之苦与干些脏活,她当然是选后者。 才十个板子,她已经觉得自己皮开肉绽,动弹不得,再来十板子,她腿不得废了,或者去了半条命都是可能的。 南巧儿抿了抿唇,低声道谢,“谢爷饶恕。” “爷可没饶恕你,只不过换种惩罚方式,你可别自作多情。”赵吟川斜睨了她一眼,他可没忘记这姑娘对他有些其他的心思,妄想攀龙附凤。 南巧儿也没多说,只撑着凳子,慢慢的爬了起来。 见她一小姑娘起来有些艰难,两小厮忍不住搭了把手。 双腿疼的没力气,连站都站不起来,勉强扶着柱子才不至于摔下去。 赵吟川多看了她两眼,漠然吩咐道,“你们两人将她扶回去。” 他不觉得自己是动了什么恻隐之心,不过是一个强者对于一个弱者,一个男子对于一个女子,天生而来的怜悯。 两小厮或许是嫌她走路太慢,又或者是对刚刚打了她有些愧意。出了大门后,两人就一前一后,抬着她往厨房下人房走去。 惜阳绿菱正巧午睡起来,要去厨房干活,见南巧儿面色憔悴苍白的被抬进来时都吓了一大跳。 惜阳很快想明白过来,不由得红了眼眶,快步走向床边拉着南巧儿的手,“怎么被打得这样狠,三爷也太......” 南巧儿直起身子,赶紧捂着惜阳的嘴巴,动作有些大,触碰到伤口,她痛苦的嘶了声。 第十二章 调去前院 南巧儿趴在床榻上龇牙咧嘴,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会儿我去跟崔嬷嬷说声,给你请个假,你好好休息几天吧。” 惜阳起身去找药膏,掀开她后背那一块衣裳时,一片青青紫紫的,很是吓人。 “别动,我帮你上药。会有点痛,忍着些。”这药膏不算名贵,但药效好,刺激性也大。 “嘶~” 南巧儿其实挺怕疼的,但她不喜欢在外人面前示弱。 惜阳与崔嬷嬷好说歹说,终于给她请到了两日假。 蓝苓百无聊赖的趴在床上,侧头望着窗外的景致,静静聆听蝉鸣嘶叫声。 忽然间,她听见木门传来了些细微的声响,扭头看去时,正好看见那白毛小狮子狗钻进门来。 那小狗三两步冲进屋内,身形灵巧的跳上了床,睁着圆溜溜宝石般的眼珠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南巧儿愤愤的看着那软绵绵的一团,没好气地哼了声,“你这没良心的,居然帮着你家主子一起骗我,真是白白浪费我那么贵的点心果子。” “哇呜......”小狗不停的冲她摇着尾巴,嘴中似不满的呜咽着,做出十分无辜可怜的表情。 “哼,我说错你了是吧,还跟我委屈上了。”她转过头,偏向另一边不再看它。 小狗委屈巴巴的伸出爪子轻轻挠了挠她的头发,脖子。 南巧儿怀疑这狗成精了,不但能听得懂人说话,能帮主人骗人,还会调戏姑娘。 她尽量稳着身子不动,反手去推那正占她便宜的色狗狗。 小狗也聪明的很,知道往后躲去。 一人一狗打闹时,房门嘭的一声被一道重力推开。 南巧儿吓了一个哆嗦,僵着脖子缓缓的反过头去。 门口透进来一道高大的阴影,遮住了一大半的光线。 男人毫不避讳地进屋来,径直往床边走来,面无表情的,喜怒难辨。 南巧儿心跳的更厉害了,没等他靠近,她强撑着身子坐起来,跪在床上开始磕头。 “爷,这次跟奴婢真没关系,是它自己跑进奴婢屋的,望爷明察。” 她艰难的跪趴在床榻上,疼得浑身直冒冷汗。 赵吟川清晰的看到她惨白毫无血色的小脸,渗出细细密密汗珠的额头,鼻尖,以及瑟瑟发抖的娇小身躯。 她真这么怕他? 不,或许说是她胆子小更贴切。 赵吟川凝着清冷的眸子,反问道,“爷何时说了要罚你,在你眼中爷就是这么是非不分,随意打骂下人的主子?” 南巧儿慌乱的摇了摇头,“不是不是,爷的宽宏大量,善待下人的名号在整个国公府都是响当当的,深得府上众人爱戴。” “你也爱戴爷么?”赵吟川蓦地问出这么一句。 南巧儿抬头看向他,目光懵懂,“您说什么?” 见他不说话,她仔细回想了一遍,好像又听清了,连忙回道。 “自然是爱戴的,奴婢也是府内下人,平时......” “行了。”赵吟川不耐的打断了她,面庞上浮现一副了然的神色。 “云朵。”他朝床上那一坨白绒绒的东西伸手,大掌骨节修长,“过来。” 小狗立即往南巧儿怀里缩了缩,明显不愿意。 他不管不顾的走近床边,伸手一捞,将小狗拎在手上。 靠近了些,他闻到她身上有股子冲鼻的药味。 他微微皱眉,视线不自觉飘向她的只着白色中衣的后背。 “很严重?”他问。 “......”南巧儿很是无语,这么显而易见的,他难道看不到? 但腹诽归腹诽,她心里还是有些发憷的,乖乖回答,“已经好多了,劳爷惦记。” “自作多情,爷哪里就惦记了!”他直起身子,粗鲁的拎着云朵就往外走去。 跨出门的那一刻,他顿了顿,“你这药味太难闻,一会儿爷派人给你送上好的膏药来。” “谢爷赏赐。”南巧儿强忍着痛,又磕了个头。 见人离开,她终于松了一口气,扶着桌子往门口走去,将门关了起来。 她喘着粗气,继续趴伏在床榻上,闭上眼睛休息。 大约过了一刻钟,门再次被推开。 来者是一个长得玲珑剔透的小丫鬟,鹅黄色轻薄纱裙,看上去十三四岁。 “你就是巧儿姐姐吧。”书凝一进门就笑眯眯的喊人,嗓音清甜。 “你是?”南巧儿皱眉,茫然的看着那自来熟的小姑娘。 书凝冲她扬了扬手中的红色瓷瓶,“爷派我来给姐姐送药,这可是千金难寻的上好疮伤药,爷对姐姐可真好呢。” “爷命你来的?”南巧儿瞳孔中闪着不敢置信的光芒。 她以为他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他真有这么好心。 “是啊,我来给姐姐上药吧。”她熟稔的坐在她床边,就要动手去掀她的衣服。 南巧儿发呆之际,后背衣裳已经被她掀开,后背顿时凉飕飕的。 “呀!怎么这么严重,这么大一片的青紫!?”她倒吸一口凉气,有些不敢下手。 “巧儿姐姐,你放松,别紧张。” “这药膏疗效好,能祛疤,关键是还有止痛的功效,一点都不会疼的。” 书凝边抹药,边絮絮叨叨,她下手很轻,动作慢又耐心。 “好了。”擦完最后一块淤青,她取出帕子擦了擦手,将瓷瓶塞好,放在床上。 “巧儿姐姐,这药膏,一日要擦两次,书凝还有活要干,就先走了。” “谢谢你啊。”南巧儿扬着脖子,感激的冲她一笑。 “姐姐应该谢爷才是,是他派书凝来的呢。”书凝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爷平时不会轻易责罚丫鬟的,巧儿姐姐倒是打破两个例外。” 三爷不仅打了丫鬟,还在打了之后又送药,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 南巧儿有些哭笑不得,难不成她挨打,还是她的福气了? 书凝忽地拍了拍脑袋,“对了,爷还吩咐,云朵小少爷很喜欢巧儿姐姐,爷说待你伤好之后就调去前院,专门伺候小少爷。” “什,什么?!”南巧儿怀疑自己听错了,大惊失色。 “巧儿姐姐,调去前院虽仍是三等丫鬟,但总比厨房打杂好吧,况且能伺候小少爷,院内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书凝眼中满是羡慕,云朵小少爷长得那样可爱活泼,连她看了都挪不开眼。 第十三章 小肚鸡肠的男人 “我能不去吗?”南巧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也知道问出这种话很蠢,又不自量力,但要她每天在顶头主子眼底下做事,偶尔想偷偷懒都不行了。 书凝像看个怪人似的,凑过去上下打量着她,“巧儿姐姐,你认真的吗?” 一看她这模样就知道没戏,南巧儿立马改口,“没有,我开玩笑的,这么好的事我巴不得呢,怎么会不愿意。” 晚上惜阳当值回来,南巧儿将要调职的事与她一说,两人聊着聊着竟红了眼眶。 “巧儿,我身为厨房做工下人不能随意在院内走动,你以后一定要多来看看我,知道吗。”惜阳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开。 “惜阳,我不想去前院,只想安安稳稳待在厨房,过完这最后一年。” “胡说什么呢,这话也就在我这说说算了,忤逆冒犯三爷的下场你不是已经领略了,难道还没吃到苦头。” “我......”南巧儿一时语塞。 是啊,她也只敢口头说说发泄一下不满,但要她真违抗那男人的命令,她是不敢的。 一旁正坐铜镜前梳发的绿菱冷嗤一声,眼中掩不住的嘲讽鄙夷,“得了便宜还卖乖,真会装模作样的!” 惜阳转头瞪了她一眼,“我们姐妹俩说话关你什么事。” 她真是格外讨厌绿菱这副尖牙利嘴,言语刺人的模样,有时候恨不得直接上前撕了她的嘴巴。 南巧儿拍了拍惜阳的手,“好了好了,我们不跟她吵,今日干活一天也累了,早点休息。” 惜阳转过头没好气地看着她,又开始苦口婆心劝道,“巧儿,你这与世无争的和事佬性子得收一收了,到了前院个个都削尖了头往主子跟前凑,心思深的很,我知道你不是那号人,但有人要是欺负你,你可一定不能忍,你越柔弱,他们只当你越好欺负。” “我知道了,放心吧。” “在这厨房之中,还有我能帮你整治整治不安分的幺蛾子,到了前院可就只能靠你自己了。”说着,她意味深长的瞥向铜镜前的女子。 绿菱当然听出来她的言外之意,啪的一声将木梳拍在桌案上,转身怒视着惜阳,“你说谁是幺蛾子!” “谁回应了就是谁呗。”惜阳翘着嘴角,一脸的无谓。 绿菱气的牙痒痒,站起身要和她来干一架,但触及到她一脸舒坦笑意的表情,她顿时心里发慌。 她打不过惜阳。 来厨房的第一日就跟这丫头打过一次架,一直做着端茶倒水的活的她,又怎么比得上在厨房干惯粗活的惜阳有力? “算了,跟你动手太掉价。”绿菱抚平心中的愤怒,坐回去继续梳理着自己的三千青丝。 养伤的这两日,南巧儿一直躺在床上,只觉得身子愈发松软无力,一点不比一整日干活来得轻松。 第三日清晨,书凝一脸笑意的蹦哒进南巧儿屋里,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朝气蓬勃,正是这个年纪小姑娘该有的好模样。 南巧儿心中难免疑惑,那么严苛冷漠的三爷,身边竟然还会有像书凝这样活泼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在这样一个面冷如霜,雷霆手腕的主子跟前伺候的下人不应该都是战战兢兢,安分守己,平时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哪句话冲撞主子,惹来责罚么? 书凝抻着脖子,环顾屋内,“巧儿姐姐,我来帮你收东西吧。” 南巧儿慢慢的撑起身子,坐起来,笑了笑,“不用了,昨晚惜阳已经帮我整理好了,现在就能走。” 她没多少东西,除了四季的衣服鞋袜,就只剩两床一床凉席。 书凝一路带着南巧儿来到了前院的下人房,进入一间整洁干净的屋子。 “巧儿姐姐,这屋一直都是我一人住,可无聊了,这下好了,你来了,我总算有个伴了。” “前日回来后我就将这屋给收拾出来了,姐姐你看还有哪要改的吗?” 书凝边将南巧儿的东西归放在适当的地方,边唠嗑。 南巧儿站在门口出了一会儿的神,一个三等丫鬟住的屋子比他们厨房三人住的屋子还要大,屋内的陈设也是有点讲究的。 这差别真不是一般的大,怪不得人人都想到主子跟前来伺候。 这么说她这次算因祸得福? 两人手脚麻利的将东西都收拾好之后,差不多到了当值的时辰。 书凝一向在书房当值,平日里也就是整理整理书籍,伺候笔墨纸砚,活倒也不算重。 南巧儿该做的就是看着三爷的爱宠——云朵小少爷。 她觉得有点可笑又可悲,一个人,堂堂正正的人居然连一个畜生的地位都不如。 小狗狗住在三爷屋子的外间,这个时辰应该还没醒来。 南巧儿跟着两伺候梳洗更衣的丫鬟一起侯在门外走廊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里面传来一声沙哑低沉的唤人声。 两丫鬟端着早备好的洗漱用品进了屋。 南巧儿跟了进去,不过只待在了外间,一眼就看见角落里那个搭建精美的小狗窝。 狗窝里一团雪白,小身子微微起伏。 她轻手轻脚走过去,蹲在狗窝前看了良久,小小的一团,极为可爱,终于忍不住戳了戳小狗的耳朵。 云朵耳朵顿时竖了起来,睁开了剔透的宝石眼,眼中满是戒备。 南巧儿不由得笑了笑,“小家伙警惕性倒还挺高。” 小狗看清来人后,情绪激动起来,蓦地往前扑进南巧儿怀中。 南巧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以为这小狗有起床气,要袭击她。 “啊~”她急促又恐慌的低呼一声,身子也往后躲了躲。 小狗扑了个空,趴在地上委屈巴巴的看着小姑娘。 “它只是想亲近你。” 赵吟川不知何时穿戴好,走了出来,一张脸依旧面无表情的,透着些冷意。 南巧儿一愣,扭头看了眼屏风处缓缓走出来的男人,身形高大挺拔,丰神俊朗,浑身有着翩翩公子的气息。 赵吟川微微拧眉,继续说道,“你若是怕它,爷就给你换个活,倒夜香倒是挺适合你。” 南巧儿眼睛瞪的更大了,他这意思就是不满她刚才躲开云朵的怀抱,不满自己的爱宠摔在地上? 还真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第十四章 这么快耐不住性子了? “不不不,我很喜欢云朵小少爷,刚刚奴婢在跟它玩闹呢。” 南巧儿眼疾手快抱起地上的小狗狗,动作温柔的将它搂在怀中,还顺了两下它的白毛。 倒夜香跟伺候一只狗,脚指头想想也知道选哪个,她又不蠢。 赵吟川冷冷睨了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负手阔步往外走去。 南巧儿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三爷是吃软不吃硬。只要顺着他的话,放软语气好好说,他还是不会过于为难的。 但这在她看来,他就是一个爱听溜须拍马的男人。 说起三爷,他倒是国公府众多爷当中的一枝奇葩,平素不爱沾惹官场的事务,对继承爵位也无感,只一门心思扑在行商上。 他赵吟川是月南国官宦世家子弟行商第一人,由于在经商方面十分有头脑,总是别出心裁,故而深得皇上赞赏。 不同于其他商人,他这个出身不凡,又得到皇上认可亲封的大皇商,在商界的地位十分之高。 与他国做大生意时,必定少不了他赵吟川出马,他总能寻出最好的法子,尽量使两方都满意。 要说月南国最富有的人,明着说是当今天子,但明白人谁不知道,赵吟川的身家才是富可敌国。 赵吟川每日晨起都要打一个时辰的拳,完事后,洗漱沐浴出门谈生意。 南巧儿给云朵喂了些吃食,小家伙吃饱喝足后就开始了日常的四处溜达。 它本就生性跳脱,又有了新玩伴,看得出来它今日心情高涨,东钻西蹿,跑得不亦乐乎。 倒是苦了身后不断追赶的南巧儿,几乎就没停下来过。 她总算知道赵吟川为什么让她来照顾云朵了,分明就是想累死她。 这可比在厨房做事要累的多,总不至于这么跑来跑去没个停歇吧。 说实在的,她真想找根绳子栓在云朵脖子上,牵着它走,像散步一样。 要真是这样的话,不管这狗狗要走多远,她都奉陪。拿着例银还能在国公府四处乱逛看风景,多么惬意啊! 但这狗可比她这个人还要金贵,她哪里敢栓着它? 好好伺候着还来不及呢。 但她不保证,等有一天她实在没力气跟着它跑来跑去时,或许她真会胆大一回,找根绳子拉着它走。 南巧儿低着头只顾追前方的小狗狗,没发现迎面走来一人,待看到那双靴子时,她已经收不住脚了。 她整个人猛的撞入一道赤裸裸的怀里,皮肤白皙,上面还淌着汗滴,胸膛结实有力,看上去十分性感。 那一瞬间,她鼻尖充斥着浓浓的男性荷尔蒙气息,霸道又强势。 赵吟川伸手捏住怀中女子的胳膊,拉远了些。 他低眸看着她,眉头深拧,沉声道,“怎么?这么快就耐不住性子了?” 南巧儿浑身僵硬,害怕得冒出一层冷汗,心里更是慌乱无比。 他用的力道有些重,很痛。她伸手想去拉下他紧紧捏着自己的大掌,没拉动。 赵吟川又捏紧了几分,眼眸微眯,“怎么不说话?” 细细一看,她真的很美,螓首蛾眉,肤如凝脂,长得娇娇弱弱,惹人怜爱。 不得不说,就连他这从不近女色的男人看了她,也莫名的有了那么几分心思。 “奴婢该死,冲撞了爷。方才奴婢只顾低头追云朵小少爷,并未看见爷在前面。否则,否则就算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不看路往前冲的......” “还装!”他幽邃的眸底蕴含了些许怒意与不耐。 要是她好好说实话,或许他能给她个机会,将她收房,给她个名分。 他知道她爱慕虚荣,他也可以许她荣华富贵,锦衣玉食。 趁他对她还有那么一丁点兴趣。 若是她还是不知好歹,玩些欲擒故纵的把戏,那他打定主意不再奉陪。 “装,什么?”南巧儿一头雾水,满眼茫然。 她有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她明明已经将前因后果都说清楚了。 莫非他不信?怀疑她是故意的? 南巧儿心下更是慌张,结结巴巴的继续解释,“爷,奴婢发誓,确实是不知道您在前方,奴婢真不是有意冲撞您,上次那板子,奴婢还记忆犹新呢,又怎么会再次......” “行了,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说罢,他松手对她的桎梏,神情异常冰冷,迈着大步往正屋走去。 虽还是没听懂他说什么,但南巧儿紧绷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拍了拍胸脯,重重呼了一口气。 她本以为又要挨板子或是罚她去干些什么脏活累活,没想到今日他这么好说话。 果然对他这种养尊处优的男人,要恭维,要说软话,要装可怜,博同情。 再看那始作俑者云朵,此时正蜷缩在大树下的一个小坑里边打盹,模样惬意的很。 南巧儿气不打一处来,怎么每回自己倒霉都跟这狗狗脱不了干系? 她不禁恶毒的想着,要不是它长得又可爱,身份又尊贵,说不定早被她打死,抛尸荒野,骨头渣都不剩了。 半刻钟后,关于三等丫鬟南巧儿使计往三爷怀里钻的消息很快传开。 大部分人都持这一想法,说是南巧儿不要脸,身为一个身份低贱的下人,却企图勾引主子,妄想攀高枝,一朝飞黄腾达。 还说她八辈子没见着男人,小小年纪就那么饥渴,特意等到三爷晨练回来,光着身子的时候扑上去。 真乃荡妇,不知羞耻! 无非是些爱八卦的婆子丫鬟乱嚼舌根,大嘴巴,四处宣扬。 这些话俞传俞烈,甚至还传到了他院去,引起不小的轰动。 已经好几日了,南巧儿出门就会遭受别人的指指点点,不管小厮还是丫鬟婆子,对待顶头主子八卦这件事上,总是格外的上心。 她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流言,相信堂堂三爷也不会愿意听到这种有辱他名声的不实言论传播。 故而,南巧儿打定心思,要去找三爷说道说道这事。 只要他出面澄清,院里哪里还有人敢乱说,除非不要命了。 不过,她也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听到这些日子院里传的流言。 按理说,他一个主子,院里出了什么事,身边总会有下人告诉他,消息定不会闭塞的。 但他要是真知道了这事,为何又不出面制止? 第十五章 误会再生 这日清晨。 一大早,南巧儿就已经精神抖擞的侯在了门外。 正屋门外除了两名瞌睡连连的守夜小厮外,无一丫鬟。 南巧儿才等没多久,就听见里面男子唤人的声音。 她无措的看了看四周,不知该如何是好。 许是今日赵吟川醒的比往常早,丫鬟婆子都还没来。 两名小厮打了个激灵,瞌睡瞬间醒了,甩了甩头瞪大了眼睛,纷纷看向一旁呆立的南巧儿,“进去啊。” “我?”南巧儿疑惑的指着自己。 “你看还有他人吗?”两小厮也是认得她的,就是最近勾引三爷的那丫鬟。 不过这丫头确实姿色过人,有魅惑主子的潜力。 “可,可我不会啊,要不我去叫其他姐姐嬷嬷们来吧。”说着,她就要转身离开。 正在这时,里边那位主儿又唤了一声,语气更冷,隐有不悦。 “你还不快进去,磨蹭什么,惹得爷不悦我们都得吃罪。”其中一个小厮上前来拉她,将她往屋里推,还贴心的将门给关上。 南巧儿站在门槛处踌躇不前,咽了咽口水,壮起胆子往里走去。 反正她今日来就是要找三爷说事的,没有他人在场说话更方便。 但这在两小厮眼里看来却又是另一番意思,只觉得这小丫头还不死心,特意一大早跑来爷屋外守着,逮着机会就想接近主子。 两人对视一眼,笑道,“这丫头刚刚装模作样推脱的模样还挺真,我差点就信了。” “可不是嘛,长了一张会骗人的小脸。” 他们心中当然打了些小九九,刚刚给了南巧儿这么一个台阶下,要是她以后真得到主子的宠爱,那多少也得记着他们俩点好处吧。 南巧儿脚步有些慢,走到里间时,赵吟川已经开始自己动手穿衣了。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赵吟川也没回头,只冷斥一声,“今日怎么这样懈怠!?还不过快过来给爷更衣!” “是。”南巧儿取下楠木衣架上的那件黑色外袍,站在他身后慢吞吞的给他套上。 除了弟弟,她没给其他男子穿过衣,动作很生疏。 况且两人身高差距有些大,她根本整理不到他的衣领。 余光一瞥,看见一旁有个小矮凳,她用脚勾了过来,踩上了小板凳。 赵吟川察觉到她动作有些不对劲,心下疑惑,欲转身看一眼。 南巧儿手正好搭在他肩膀上,他一动,她踩在板凳上的身子就有些不稳,开始摇摇晃晃了起来。 “啊~”她惊恐的低呼一声,在自己要往后倒去的那一刹那,双臂迅速箍住了他的脖子。 赵吟川哪里想到会有这么一出,猛的被人箍住了脖子,喘气不上来,浑身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竟直直被她拖倒在地。 “啊!”南巧儿痛苦的哀嚎起来,比刚才那一声更瘆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里面遭受了什么‘非人的对待。’ 男人那高大的身躯体量,那硬邦邦的后背,就这么结结实实砸在她柔软瘦弱的身上,她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快散架,丝毫动弹不得。 赵吟川身子有那么一瞬的僵硬, “爷,您能先起来么?”南巧儿大口喘着气,伸手去推压在身上的男人。 夏天衣物穿的薄,被她略冰凉的小手一触碰,他整个人如同被电击, 他立即起身,动作莫名有些慌乱,舔了舔微干的唇瓣,转身看向地上痛苦躺着的女子。 “怎么是你?”赵吟川眼眸微眯,泛着冷意。 南巧儿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眉头紧锁,额头也冒出来一层细密汗珠。 “奴婢......” 他冷冷的打断她的话语,面寒如霜,“出去!” 昨日他已经给过她机会,可她偏要玩那套欲擒故纵的把戏,自作清高。 他没那么多耐心陪她玩。 况且他也亲自说了不会再给她第二次机会,虽现在身体起了反应,但也不想这么快打自己的脸。 南巧儿嗫嚅着唇瓣,想说却不敢说出口。 “别让爷说第二遍!”他面色沉沉,眼底迸射出幽寒的利芒,嗓音更是威严不可抗拒。 南巧儿这回想抽死自己的心思都有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话都没说出口就被下了逐出令。 她低着头,垮着身子,忍着胸口的疼痛,慢悠悠的一步步往外挪。 赵吟川性感的喉咙滚动两下,目光分外幽暗,紧紧锁着那道窈窕的身姿。 就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他这表情就像是一头饿狠了的野狼,随时都会冲上去撕咬猎物。 快到门口时,南巧儿蓦地停止了脚步,转身开始往回走去。 赵吟川只手负后,见她去而又返,心情莫名有些愉悦,紧绷的嘴角也松了松。 见她停在了自己面前,他剑眉微挑,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他心想,若是她这回能主动些,兴许他能破例一回,大发慈悲再给她一次机会也不是不行。 南巧儿鼓起勇气仰视着男人,小心翼翼地询问,“爷,奴婢今日来找您是有正经事,您能不能听奴婢把话说完?” 正经事? 赵吟川心里冷嗤一声,说的倒好听,真是唇齿伶俐。 不过,男女那档子事,说是正经事倒也讲得通。 见他神情不变,也没出言制止,南巧儿咽了口唾液,继续说下去。 “上次奴婢不小心撞入爷怀中,只不过是奴婢的失误,奴婢当时也解释过了。本以为此事就此揭过,可院内那些丫鬟婆子却胡乱传些什么,奴婢要勾引爷的流言。奴婢只是个下人,当然忍忍就过去了,可爷您不行啊。谁不知道您向来不近女色,他们那样谣传,实在有损您的名声。” “奴婢有心制止流言却由于人微言轻,根本不起作用,要是您出面的话,相信这流言很快就能压下去。” “流言?”他拧了拧眉,眯眼审视着她,“难道他们说的不是实情?” “什,什么!?”南巧儿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剧烈的咳了几声才缓过来,不安的问道,“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眼神冷了下来,哼笑一声,“到了现在还要装糊涂,莫非你没有想要勾引爷?” 第十六章 搬回厨房 南巧儿吓得浑身一震,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惶恐不已。 “爷,奴婢自知身份低微,脑子又愚笨,只希望安安稳稳在府内干够日子就被放出府去,又怎敢有这种痴心妄想的念头。” 赵吟川居高临下的盯着匍匐在脚下的女子,一言不发,神情莫测,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算给奴婢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做出勾引主子的事,奴婢还是拎得清自己的身份,况且奴婢家里早就给......” “那你为何三番两次的要接近爷?”他嗓音沉冷,带着逼人的意味。 南巧儿抬头飞快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解释,“奴婢真的并非有意接近爷,一切都是巧合,天意难料。不知奴婢做了何事让爷有所误解,但奴婢以后尽量避着些您。爷若是还不放心,大可以将奴婢再放回厨房去,以后眼不见心不烦,奴婢就算真对爷有心思,也寻不着机会了。” 倘若他还觉得她在胡说,执意认为她有勾引主子的心思,那重回厨房做事算是她的自绝后路,他又怎么会不明白? 南巧儿觉得自己总算是聪明了一回,这一提议简直一箭双雕,既能打消他的疑虑,又能回厨房和惜阳团聚,怎么说都是对她有好处的。 “你——”赵吟川只觉得心头冒出一簇无名火来,胸口发赌。 这不适感既是强行误解人家心思的尴尬,也是他多次拉下面子给她机会却被拒绝的羞愤。 他堂堂国公府三爷,要什么女人没有,又不是非她不可。 “滚!”他沉声呵斥。 “是。”她柔声应道,嗓音中带了丝丝笑意。 南巧儿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撑着疼痛的身子往外走去。 门打开时,她从守门两小厮脸上看到了意味深长的笑意,这令她有些毛骨悚然。 两人动作一致的作揖,齐声道贺,“恭喜姑娘!” 南巧儿只觉得莫名其妙,没搭理二人,径直往庭院外走去。 两小厮对视一笑,眼中掩饰不住的激动与兴奋。 刚刚屋内一道重力落在地上,他们不是没有听见,想进屋,却听见南巧儿一声尖叫声。二人唯恐是三爷在办事,怕打扰他,就没敢进屋。 再到刚才南巧儿捂着胸口,面色苍白虚弱的出门,走路还不稳当的模样,那还有什么猜不出的。 整一副被蹂躏过的模样。 只不过二人在屋内的时间确实些短了,从那声尖叫声起到南巧儿出来,前后才半刻钟。 但他们下人哪敢乱嚼主子的缺陷,兴许男人第一次都这样。 南巧儿回到屋内就开始收拾包裹,书凝刚从门外端水进来洗漱,见状,满脸疑惑。 “巧儿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南巧儿也没抬头,边整理边解释,“我要回厨房做事了。” “回厨房?”书凝放下手中木盆凑上前来,“好端端的回厨房做什么,这才来几日啊,是住的不舒服吗?” “不是,跟你没关系,是爷亲口说的。” “爷说要你回厨房去?” 南巧儿暂时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她,正色道,“是真的,书凝,这段时间多亏你照顾了,谢谢你。” 书凝撅着嘴巴叹了一口气,颓然的坐在她床边看着她整理。 “你走了之后,这屋又只剩我一人了,冷冷清清。巧儿姐,我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的,下次得空了,我来找你玩,给你带吃的。” “那你可不许忘了。” “那是自然。好了,快去洗漱,该到当值的时辰了。”南巧儿腾出一只手去推了她一把。 书凝有气无力的嗯了声。 整理好两大包裹后,南巧儿就往后院厨房的方向走去,心里一阵阵的雀跃,就跟回家似的激动。 这个时间,下院内没人,屋子也是锁上的,但惜阳习惯将钥匙留在门前第三块青石板底下。 南巧儿蹲下身去摸钥匙,果然还在,打开门后,她径直往自己床边走。 看到床榻时,她愣了愣。 那张原本属于自己的床榻很乱,扔了各种各样的衣服手帕毛巾,根据样式和花色来看,应该都是绿菱的。 再将自己那柜子打开,意料之中,也塞满了衣物棉被毯子。 南巧儿有时候想,绿菱家中境况应当是很不错的,算得上富裕。 她每月都能添置些新衣裳,那些料子都不差,购买胭脂水粉,衣物珠钗的银钱明明已经超过了俸禄,但却还有不少余钱能买零嘴吃,可见她家中也是有给她补贴的。 这条件,她们这些普通丫鬟是没得比的,她们每月的例银贴补家用都不够用,又怎么还会得到家中的补贴? 南巧儿将绿菱那些衣裳之类的东西都叠放整齐,堆在了她自己的床榻上去。 另外将柜子里的棉被也都叠好放进绿菱自己的柜子里去。 绿菱东西是多,但也不至于到了放不下的地步,关键在于她根本不会整理。 不,准确来说是她懒得整理。 谁又知道,明面上知礼守礼,端正有涵养,又长相貌美的绿菱,背地里却也只是不修边幅,被家里人宠坏的‘大小姐’。 将一切收拾好之后,南巧儿没再逗留在屋内,立即起身去厨房帮忙。 惜阳被派出府挑选食材去了,不在厨房。 崔嬷嬷正背靠大树嗑瓜子,十分悠闲自在。 见南巧儿进院来,崔嬷嬷一口吐掉嘴里的瓜子壳,眼里流露出鄙夷,阴阳怪气调侃,“哟,这不是被提拔去前院做活的南巧儿姑娘嘛,今日怎么有空到厨房这等腌臜之地来了?” 那姑娘两个字咬得极重,没有半分敬意,语气明显不屑。 南巧儿乖乖的行了个礼,“嬷嬷,以后巧儿还是照常在厨房做事。” 听闻这话,崔嬷嬷心中鄙夷更甚,嗤笑一声,“怎么?勾搭主子不成,反被发落回来了?” 崔嬷嬷是极有眼力见的,要是她那日勾搭成功,她自然会对她毕恭毕敬。 但从近日里传出来的消息来看,很明显三爷压根不吃她那套。不仅没看上她,反而对她还十分厌恶。 第十七章 在厨房遭受讥讽 南巧儿低垂着长睫,沉默不语,只蹲在木盆旁一心一意的洗菜。 “哼,这人啊,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爷要真是看姿色的男人,又怎么会将绿菱那绝色丫头打发来厨房。” 绿菱听了这话总算是有了些慰藉,这说明三爷并不是嫌弃自己不好看,而是根本不近女色。 那日南巧儿被提拔走时,她真是又妒又怕,妒她能得到三爷的赏识,怕她得势后回来报复自己。 现在看来,她在前院才没待几日就被灰溜溜的给赶了回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绿菱扭着水蛇腰,趾高气昂站在南巧儿旁边,“这都说越赶着上贴的女人,男人就越看不上。巧儿妹妹,你这回倒是亲自给我们大伙验证了一遍,这话说的确实没错。” 南巧儿咬了咬牙,继续洗菜,对她们嘲讽的话语充耳不闻。 她不愿与她们逞口舌之快,她了解这两人,你越与她们争辩,她们越是来劲。 除非动手,用暴力制止。 见当事人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绿菱倒是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一时觉得索然无味,忙自己的去了。 崔嬷嬷只觉得这丫头忒不争气,白瞎了这么一副好容貌,蠢笨的很,将自己的心思全都写在了脸上。 想要勾引主子也是需要脑子的,想些计谋,将事情做的顺理成章。 哪有像她这样,直接扑人家身上去的。 以前怎么不知道厨房里最乖最听话的丫头,竟是这般猴急又不知廉耻。 这回被发落回来,估计跟绿菱那丫头下场差不多,再无出头之日了。 惜阳回来见到那道无比熟悉的身影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用力揉了两下眼睛。 南巧儿已经站立在她面前,拉下她的手,好笑的看着她,“惜阳,真是我,我又回来了,以后又可以一起做工了。” “你,你不是被提到前院去了,怎么又回来了?是犯了什么错?三爷没有再打你板子吧,让我看看。”惜阳将她转了个身,上下打量了一番。 “我没事,什么事也没有,也没犯什么错。” “那你在前院做的好好的怎么又回来了?”惜阳确定了一遍她身上确实没伤,这才放心。 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她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将她拉到一旁,压低嗓子询问。 “最近这些日子流传的说你勾引三爷那事不会是真的吧!就是因为这事,他才将你赶回厨房的?” 南巧儿蓦地笑出声来,“你想什么呢,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我啊,我心里一直以来都只有莫大哥一人。” 惜阳神情恢复平静,“也是,她们说的热火朝天,但我是一个字也不信的。” “但你莫名其妙被发落回来又是怎么回事?” “这我也不知道,主子的心思我哪里猜得到,况且咱们三爷本来就是个喜怒无常的男人,他要做什么事根本不用任何理由。” 惜阳赞同的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午后,厨房众人吃完饭后,就各回各屋睡午觉去了。 绿菱回到屋后见自己床铺上堆满了自己的衣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愤愤的瞪着南巧儿。 “真是没教养的乡野丫头,不经主人允许就敢乱动他人东西,这要是丢了什么重要物什,你赔得起吗!” 惜阳看不过去,斜睨了她一眼,“明明是你先将东西放人家床上的。” “她人都走了,我怎么就不能放了。这床刻了她名字么,一定得给她留着!?” 惜阳冷哼一声,“这事就是闹到嬷嬷那去也是我们在理。第一日进府受训时嬷嬷就教了,一人只能占一张床位,即便是空床位也不得乱占。东西也得分类放好,各摆各的地儿,避免因为抢地盘这点小事闹得下房内鸡犬不宁。” “你我也都不是主子,哪能凭自己的意愿爱搁哪搁哪?你要是再揪着不放,我们大不了让崔嬷嬷来评评理。” “你!”绿菱气结,她说也说不过人家,打也打不过人家,根本耐她不何。 南巧儿脸色也不大好看,第一次沉下脸,冷冷道,“绿菱姐姐,说话得讲证据,你大可放心,我手脚干干净净,绝对不会拿你任何东西!” 对她尊严的侮辱,她决计不能忍。 一听这话,绿菱面子有些挂不住,惜阳泼辣惯了,对自己冷言冷语也就算了。 怎么南巧儿这一向胆小柔弱,不爱生事的丫头也敢这么跟她说话了?! 想到这,绿菱语气又尖酸了起来,“去了几日前院做活,就真当自己高人一等了,还会对我甩脸子了,南巧儿,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其实她不过是想发泄一下自己的不满,丢东西要南巧儿赔之类的话,她也不过随口一说。 虽然南巧儿这丫头穷,但偏偏生的一身傲骨。相处两年,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她确实是做不出来。 “人是会变的,绿菱姐姐,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以前我不愿与你争辩是非,只是觉得没必要。但做人得善良点,你要是再敢侮辱我,挑战我的底线,我不会善罢甘休!” “好啊,好啊,你可真能耐了,南巧儿,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不善罢甘休。莫非还在做着你的春秋大梦,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绿菱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自己新染的蔻丹,“不自量力,等你有足够身份地位时,再来教训我吧。” “我要是真想跟你对着干,不一定非要高你一等。”南巧儿这话说的轻描淡写,但眼里分明藏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绿菱蠕动了两下红唇,硬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整张脸有些狰狞。 惜阳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直到两人休战,她才反应过来,连忙坐到南巧儿床边,拉着她手惊讶的问道。 “巧儿,你这些日子在前院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霸气了,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不错,不错,长大了,没有了我的照拂,你也能独当一面了。” 南巧儿被她这么一夸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低头抿唇一笑,“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向来如此啊,只不过平时表现的较为温和。” “这样好是好,但就是显得我有点无用武之地了。这样,以后我在的时候,你还是躲在我身后就行。” 南巧儿莞尔一笑,“什么怪癖。” 第十八章 拜见夫人 怡德院内。 三夫人斜躺在贵妃榻上,支着脑袋,饶有兴趣的听着底下小厮禀告今早上发生的事。 半晌,她身子往前倾了倾,眼中露出精光,“此事可当真?” 小厮忙不迭的点头,“今日奴和喜子正好在爷屋前当值,我们二人都是瞧见了的,绝无半句虚言。” 三夫人欣慰的点了点头,笑道,“那小子总算是开窍了。” 而后又看了眼一旁的婢女,“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是,奴婢这就去。”那婢女心领会神,俯身退了出去。 小厮仍跪在地上,一脸殷勤的看着上座的妇人。 三夫人脸上笑意还未收,看上去十分和蔼又平易近人,吩咐下人给了他些银两,又嘱咐了一句,“以后三爷的事都要事无巨细同本夫人说来,赏赐是少不了你的。” “是!是!奴才定不辱使命!”那小厮掂量了两下钱袋子,嘴都乐开了花。 “去吧。”三夫人慵懒的挥了挥手。 “诶!”他屁颠屁颠的小跑着出了怡德院。 傍晚时分。 忙完主子晚膳后,大家正围坐在大木桌前吃饭。 厨房的下人饭菜比其他下人的稍好些,大厨偶尔会自费多炒几个小菜。 南巧儿和惜阳不爱坐桌上吃,那些汉子们在厨房忙活一天,浑身的汗酸味,吃饭时又总侃侃而谈,吐沫星子满天飞 她们两人一向夹好自己够分量的菜就坐边上去吃。 两人边吃饭便闲扯,惜阳不知想到些什么,匆匆咽下了嘴里的青菜。 “对了巧儿,你去前院这些日子,有人来找过你。嗯......就是那个洒扫小哥,叫,叫......” “阿奈?”南巧儿漫不经心地接了句。 “对对对,他那日拿着扫帚站在厨房门口,也不说话,只一个劲往里边探头打量。我正好闲着,就上前问了两句,说是找你的。” 南巧儿有些讶异,她刚刚也只是随意说说,没想到真是他。 她停下咀嚼,“他找我做什么?” “我说你调去前院了,他就什么也没说的走了。” 说罢,惜阳意味深长的侧头看向她。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巧儿,你跟他又是怎么认识的,还找到厨房来?到底什么情况?” 南巧儿面色微讪,“我想起来了,前段日子我不是包裹丢失嘛,为了名正言顺去找,我就答应他每日都去帮他打扫小角门那块地儿。”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我挨那一顿板子后不是就被调去前院了嘛,这一承诺也就给忘了......” 惜阳眼神蔑视的朝小角门的方向看了眼,“不至于吧,他一个大男人还要女人帮他打扫,竟还找上门来,真够厚颜无耻的!” “不是不是,我自愿给他打扫的,而且阿奈哥人很好,我突然没去了,他兴许也只是担心我出了什么事。” 惜阳点了点头,又想到另外一茬,脸色不太好看起来,“巧儿,怎么你回了一趟家,瞒着我的事就越来越多了。” “以前我们可是无话不说的,就连来月事弄脏裤子这种事都要与我说道说道,怎么现在事事瞒着我。” “没有......”南巧儿欲解释。 惜阳伸出制止她,“说吧,最近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的地方,竟让你你对我这么生分了。” “诶呀,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什么不满的,我哪敢对你不满。我瞒着你的那些事,说起来就是一件事,无非是得罪三爷引发的后续。” “少跟我咬文嚼字,瞒着就是瞒着了,你就是对我有意见了。” “我没有......” “南巧儿姑娘是哪位?”门口处传来一声清亮大方的女声,打断二人的聊天。 正吃饭的众人纷纷停下手中动作往大门口看去。 只见一身着藕粉色纱裙的女子正徐徐进院来,身后跟着两名荷绿色衣裳的小丫鬟。 “请问哪位是南巧儿姑娘?”辛梓站定在门口处,又问了一遍。 崔嬷嬷首先反应,站起来迎接,满脸谄媚,“不知这位姑娘找巧儿那丫头做什么?” 虽然她没在三院见过这女子,但看她这身装扮,这排场,应该是哪院主子身边的大丫鬟,她可不得敬着些。 “我乃三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辛梓,奉夫人的命令来找一个叫南巧儿的丫鬟,烦请嬷嬷快些将她唤来。” 辛梓是有那么几分傲气的,最是看不起这种趋炎附势的人,对崔嬷嬷只一脸秉公办事的表情跟语气。 “三夫人?三夫人找那粗野丫头做什么,莫非那丫头犯了什么错......” “叫你找来就找来,哪那么多废话!”辛梓厉声打断,表情十分不耐。 崔嬷嬷被吓了一大跳,瞬间瞪大了眼睛,满是惊恐,赔笑道,“是是是,老奴僭越了。” 她转身冲树底下两并排坐的丫鬟喊了声,“南巧儿,耳聋了!?听见了还不快过来!” 崔嬷嬷面子上是有些挂不住的,这叫辛梓的女子果然有一等丫鬟的模样,单看这训人的架势,就知道三夫人院中的勾心斗角比三爷院里的要复杂多了。 南巧儿紧紧拉着惜阳的手不敢松手,浑身莫名的发抖,她只觉得这跟当日春茗将她带去前院的场景一模一样。 上次被带走的结果是挨了五板子,躺了两三日才好。 那这次呢? 又是要将她打一顿,或是更严重? 可她这回分明没犯什么错。 惜阳也一脸的如临大敌,低声问了句,“你又惹什么麻烦了?” 南巧儿只顾害怕,双眸充满惊恐,看向离她越来越近的三名陌生丫鬟。 辛梓见南巧儿听见叫唤也不过来,便带着两名丫鬟主动朝她走去。 “您就是南巧儿姑娘吧,请跟奴婢走一趟吧,待奴婢等人为您好好梳洗一番再去拜见夫人。”辛梓脸上的凌厉之色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极为柔和又恭敬的笑意。 “拜见夫人?”南巧儿身子一抖,咽了口唾液,断断续续说不清话,“姐姐能否告知,奴婢,奴婢到底是,是犯了什么错?” “犯错?”辛梓蓦地笑了起来,“姑娘说什么呢,夫人要嘉赏姑娘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责罚您,姑娘不用担心,只管跟奴婢走就是。” 第十九章 收房 “嘉赏?!”崔嬷嬷双眼放光,异常激动的拔高了声量。 她立马上前亲昵的拉着南巧儿的手,像个慈祥的长辈,“巧儿,快去啊,别让三夫人久等了,待你回来我让厨房给你炖些鸡汤给补补身子。” 绿菱气得脸都青了,坐在那紧紧的揪着自己的裙子,死死隐忍着。 她是认识辛梓的,以前二人一同在三夫人跟前伺候过一段日子。 不过辛梓为人冷淡的很,除了夫人,对他人很少有笑脸。 当初她没入三爷的眼,还被发落来厨房做粗活,她不是没有去求过三夫人,但回回都被辛梓挡在门外。 故而,她心里对辛梓是有怨恨的,怨她狗仗人势,捧高踩低,不近人情。 但这大宅院中,又有谁不是这样的人?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要回怡德院的心思也就歇了,乖乖待在厨房,直至如今。 南巧儿微微皱眉,不露痕迹地推开崔嬷嬷的手,又看向一脸和善的辛梓,“那请姐姐带路吧。” 辛梓笑着诶了声,她有些受宠若惊,只觉得这丫头太过乖巧懂事,嘴又甜,怪不得三爷喜欢。 按理说这南巧儿已经被三爷收用了,虽还没封名分,但也是半个主子了,对她一个奴婢称姐姐,这性子着实谦卑。 辛梓心中不禁对南巧儿又多了几分好感。 四人一离开,厨房众人就炸开了锅,纷纷议论着南巧儿这回是要飞黄腾达了,以后锦衣玉食享用不尽。 南巧儿被直接带到了怡德院的偏房梳洗打扮。 两小厮抬着半人高的木桶进屋,又有两小厮紧跟其后提着四桶热气腾腾的水。 再后面是一众丫鬟托着红漆托盘,里边一整套从里到外的衣裙,一整套珠钗首饰,一堆奇奇怪怪的小瓷瓶,还有一篮子的玫瑰花瓣。 南巧儿呆呆楞楞地由着她们给自己擦身子,洗涤发丝,擦上各种香膏,用时格外漫长,她快睡着在浴桶里头。 她整个人昏昏沉沉,像个木偶似的被她们摆弄来摆弄去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一道工序完成,两丫鬟将南巧儿扶立起来,辛梓站在前方看了好一会儿,满意的点了点头。 “姑娘,这就随奴婢见夫人去吧。”辛梓在前方带路,两丫鬟扶着南巧儿跟在后面。 南巧儿一下子清醒过来,虽说辛梓说了夫人是要赏赐她,但她无功不受禄,无端受赏本就很令人匪夷所思,她心里自然得提着几分警醒。 三夫人院内的布置雍容华贵中透着一股子清雅,构造别具匠心,到处都是她说不出名的好看花草,院内空气中散发着一种清香。 南巧儿心里安心了些,想着这样一个爱护花草的女人应当不会过于为难她这个平平无几的小丫鬟吧。 进入外厅堂后,南巧儿依稀偏见正前方坐着一个人,身姿窈窕,相必就是三夫人了。 南巧儿没敢多看,快步走至厅堂中央,跪地俯首,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请三夫人安。” 三夫人梁婉怡打量了会儿她的装扮,和善的笑了笑,抬手虚扶了下,“快起来吧。” “是。”南巧儿站立起来,轻轻拂了拂裙摆上微不可察地灰尘,这衣裙首饰都不是她的,过会还得还回去,弄脏了怕是要赔。 她起身微低着头等待梁婉怡下文的时候,眼珠无措的转动了两下,却突然发现左边有一双脚。 南巧儿一愣,装作若无其事的偏了偏脑袋,侧眸飞快看了一眼。 这一眼着实把她吓了一大跳,随即又慌乱的跪了下来,磕了个“不知三爷在此,奴婢失了礼数,还请三爷见谅!” 赵吟川沉着一张脸,面色十分难看,他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坐这,她就当真一点也没看见? 还是说他在她眼中没有一丝存在感? 见自家儿子不说话,梁婉怡打着圆场,语气和蔼,“没事,你这丫头也不是故意的,起来吧,可别跪了。” 南巧儿又侧头看了眼一旁沉默不语的男人,神情冷冷冰冰,一双如鹫鹰般锋利的眼眸带着探究的目光,一寸寸审视着她。 南巧儿慌乱的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梁婉怡好笑的看着二人的小动作,清咳了一声,对着赵吟川说道,“行了行了,眼睛都看直了,回自己院后你爱怎么看怎么看。” 赵吟川漠然的收回视线,端起手边的茶抿了口。 “叫巧儿是吧。”梁婉怡视线转向底下站立的女子,带着和蔼的笑意。 “是。”南巧儿乖乖应道,嗓音清甜。 “辛梓,去拿我前几日新打的那套首饰来。” 辛梓领着一个小丫鬟往厅后走去,不多时,小丫鬟手中捧着一个褐红色的木质盒子。 梁婉怡拿过盒子,笑吟吟的朝南巧儿招手,“过来。” 南巧儿受宠若惊的低着头快步走过去,双手向前伸,作接物状。 直到一道分量十足的物什放在她的手心,她微微抬眸瞥了一眼,正要开口谢恩,却被梁婉怡接下来的话给惊住。 梁婉怡轻轻拍了拍她的小手,笑道,“只要你以后好好伺候三爷,赏赐是少不了你的,要是能给本夫人再添个孙子,那以后抬举做个姨娘也是不成问题。” 南巧儿浑身像是被电击般,心脏骤然一缩,呼吸都慢了半拍,一直保持着弯腰接过木盒的动作。 赵吟川反应更是剧烈,一口茶没咽下,直接蹿如喉咙眼,猛的剧烈咳嗽了几下,双眼都有些发红。 几个丫鬟一惊,连忙一窝蜂上前抚背,生怕这位主儿出些什么岔子。 赵吟川震惊的直起身子,看向上座,不可置信的问道,“娘,您方才说什么?” 梁婉怡嗔怪道,“怎么?占了人家姑娘的身子就想赖账了,既然有些兴趣,倒不如收了房,至少给人姑娘一个交代。” “收,收房?”赵吟川愕然,神情有些怪异。 闻言,南巧儿双颊爆红,捧着木盒的双手开始哆嗦,僵硬的抬头欲解释,“夫人,您误会了,奴婢与少爷并没......” “儿子知道了。”赵吟川冷冷的扫了一眼那战战兢兢的女孩,沉声打断。 第二十章 就这么不想伺候爷? 他可以不要她,但这小小的一个丫鬟竟敢先拒绝他这个当主子的,他就偏不如她的意。 南巧儿浑身一震,仿佛被电击中,满脸布满诧异看向赵吟川,怀疑自己听错了。 “好,开窍了就行,为娘也累了,就不多留你们了。”梁婉怡懒懒的挥了挥手,靠在椅背上开始闭目养神。 赵吟川掸了两下腿前的袍子,朝梁婉怡微微弯腰,转身出了大厅。 南巧儿看了看辛梓,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人家目光不在自己身上,她又不好当众叫她一声,最终只好作罢,跟着三爷出了门去。 两人一前一后,隔了不近不远的距离,一路无言回到了三院。 见赵吟川率先往正院去了,南巧儿脚步顿了顿,犹豫了会儿,决定拐弯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赵吟川后背就像长了眼睛似的,早在南巧儿第一步改变方向的时候转了头,冷冷的喝了声,“去哪!?” 他目光如炬,阴恻恻地盯着她,令她浑身僵硬,一步也不敢再动。 她紧紧抿着唇,快速上前两步道,“爷,方才夫人误会奴婢与爷......您为何不与夫人说清楚?” 赵吟川只手负手,摩擦着食指上的黑玉扳指,神情十分理所当然,“爷说什么做什么,用得着你一个丫鬟质疑?” 南巧儿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的恼意,既不屈服,也不退让,第一次壮着胆子抬头直视他,“爷,您是主子,自然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但这些事不该和奴婢扯上关系,奴婢早已立了婚约,婚期就在明年秋日,奴婢只想安安稳稳度过这一年出府嫁给自己的心上人,请恕奴婢不能侍奉爷。” 她每说一句话,他脸色便更黑一层,牙关紧咬,脸色满是隐忍之色。 “况且爷您身份尊贵,要什么女人没有,肯定是看不上奴婢这蒲柳之姿的,不过是不愿意拂了夫人发面子罢了。您放心,奴婢现在就去跟夫人解释清楚。” 见她真转身往回走去,赵吟川心中憋着的火噌的一下全冒了上来,脑子突突突的发涨,大步追过去,将她拦腰扛在肩上朝着正屋走去。 他冷哼一声,嗓音阴沉,夹杂着不可违抗的威严,“还从没有人敢这么大胆的敢拒绝我赵吟川,爷告诉你,别说在这三院,就算是整个国公府,只要爷看上了,不管你是什么蒲柳之姿还是美貌倾城,爷要你,你就得乖乖受着!” “混蛋,臭流氓,不要脸!快放我下来!”到了紧急关头,什么礼数都顾不上了,所有的言语动作都出自本能。 “还有没有王法了!就算你是皇亲国戚也不能强抢民女!强盗,土匪......” 南巧儿被倒放在硬邦邦的肩膀上,脑袋有些充血,满脸通红,再加上剧烈挣扎,体力已经有些不支。 “省点力气,一会儿有得你哭。”他将她往上掂了掂,脚下不停。 他侧眸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再提醒你一句,要是被院内下人听见你辱骂爷,被传开,受罪的就不止是你一人了。” 闻言,南巧儿立刻噤声,也不敢再挣扎。 上次那流言传的沸沸扬扬,大概是落入了三夫人耳中,定是因为此事,三夫人才有所误会,将她叫去怡德院。 流言蜚语的厉害她见识过。 这辱骂主子的罪名可不轻,况且这男人还是权势滔天的国公爷的宝贝儿子,他要是大怒,治她罪,恐怕会牵连家中亲人。 见她安静下来,赵吟川眼中也噙了些笑意,“知道怕就老实点,只要你乖乖的,爷自会对你好。” 院内下人见三爷扛着南巧儿进了院来,震惊的嘴巴都合不拢,皆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马唯倒是心里素质强大,笑着替自家爷将卧房门给推开了,进屋点了两盏灯便退了出来,还贴心的将房门给关上,打着手势,示意众人离远点。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屋子里有些暗,只有两盏昏暗的烛火随风不停的摆动,好像随时随地会熄灭。 赵吟川扛着她一路到了内室,一张宽阔华贵的楠木床赫然在目,室内暧昧气氛骤升。 他将她平放在柔软的床榻之上,俯身压了下去,结实的双臂撑在她耳边,目光幽深,跳动着灼灼的火焰,腾出一只手去解她的腰带。 南巧儿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服软似的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小声呐呐,“爷......” 她嗓音本就软软糯糯,十分悦耳清甜,这会儿语气中又带了些可怜巴巴的意味,听起来倒几分像撒娇。 赵吟川只觉得心里有些麻麻的,酥酥的,嗓音也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些,“说。” “奴婢知道今日逃不脱了,要是奴婢主动一些,爷是否会下手轻点?”她睁着水灵灵透彻的双眼望着她,红润的唇瓣闭闭合合。 赵吟川呼吸又沉了几分,喉头不禁滚动两下,她这模样分明是在诱惑他。 “嗯。”他目光紧紧锁着她娇俏的面容,从鼻腔中淡淡应了声。 南巧儿笑了笑,眼珠晶亮晶亮的,脸上带着些娇怯,双颊嫣红,柔声道,“那奴婢自己来吧。” 她拉下男人停留在她腰间的大手,令一只手去推他灼热的胸膛。 赵吟川也勾了勾嘴角,利索地起身坐在一旁,就这么直直的盯着她宽衣解带。 在他起身的那一刻,南巧儿右手迅伸向自己的头上,胡乱拔下了一根簪子,毫不犹豫地往自己脖子刺去。 赵吟川瞳孔骤地一缩,立即去夺她手中的簪子,电光石火之际,将那簪子的尖端停在离她皮肤仅有一毫的地方。 他大力的将簪子甩在地上,银制的簪子落在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一声声砸在两人的心上。 南巧儿迅速动手又去拔第二根,手腕才方动了动,就被男人死死的摁住。 他脸色铁青,额角青筋隐隐跳动,双眸阴鸷又愤怒,咬牙切齿,“就这么不想伺候爷?!” 南巧儿双手被他桎梏住,双腿也被压着,丝毫动弹不得,不再挣扎,只将头偏往一旁,满脸倔强之色。 第二十一章 咬伤她 “回话!”他食指与拇指捏过她的下巴,将她脑袋扳过来,逼迫她与之对视。 南巧儿面无表情,平静的看着他,“是,如果今日爷硬是强要了奴婢,那奴婢回头会自行了断,不拖累家人。” “威胁爷?”男人手下力道更重了些,冷笑一声,“你以为爷在乎你这条小命么?” 他只手将她双手压在头顶,令一只手去解她衣裳,夏日衣裳穿的本就不多,除去一件外衫,里面就是一条薄荷色抹胸小衣。 他一边褪她的衣裳,一边观察着她的表情,那不安颤抖的双睫,紧咬的唇瓣,握紧的双拳,瑟瑟发抖的身躯,无一不透露着她的紧张害怕。 但那张白皙的过分的小脸上却是一如既往地平静无波,没有泛起丝毫的涟漪,仿佛根本不在乎。 见她这么一副视死如归的木头人模样,他心中的欲火瞬间被怒气所代替,气得牙关咯咯作响,双眸微红。 蓦地低下头,发狠地在她锁骨处咬了一口,嘴里很快溢满了血腥味。 身下的女孩很低的,隐忍的痛哼了声,嘴巴闭得紧紧的,不肯说些求饶的话来。 直到听见一声细细如同小猫咪的呜咽声自头顶传来,男人浑身一僵,停下动作,抬着愤怒又发红的双眼凝视着她。 只见女孩眼里蓄满了泪水,泫然欲滴,纤长卷翘的睫毛上沾着点点碎钻,红唇微瘪,表情极致委屈,胸脯还一抽一抽的起伏。 锁骨处那血淋淋整齐的牙印子,在她那雪白的肌肤的衬托下显得有些狰狞可怖。 赵吟川心下软了软,又有些不甘,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从她身上起来,在屋子里翻来覆去的找东西,噼里啪啦,动作略带粗鲁。 见他松开对自己的钳制,南巧儿立马从床上爬起来,边往门口跑去,边胡乱的拢着自己凌乱的衣裳。 还没跑几步,就见男人沉着一张脸大步朝她走来,她吓得不敢再往前走。 他逼近一步,她后退一步。 后脚跟撞到床下踏板的那一刻,她彻底慌乱了,企图绕过迎面走来的男人,弓着身子往一旁跑去。 赵吟川长手一捞,铁臂紧紧箍上她纤瘦的腰际,将她提了起来,扔在了床上。 她刚挣扎直起的上半身很快被他宽阔强壮的身躯给压了下来,他双膝跪在她腰侧,俯身下去。 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间,她浑身一个颤栗,心下只恐他又要咬他自己一口,奋力伸手去推搡。 “别乱动!”他双腿夹着她腰部,又因着她身子不停扭来扭去,体内的燥热又一股脑的冒了上来。 “爷说了,别动!”赵吟川脸色皆是隐忍之色,眉心跳个不停,神情颇为无奈,语气终究是缓了下来,“爷今晚不碰你。” 说着,他晃了晃手上的药瓶,“乖乖上完药你就能走了。” 南巧儿睁着水雾雾的眸子,秀眉微颦,似乎在探究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总算没再乱动。 赵吟川刻意用重了些力道,药膏抹了一层又一层,似乎在耗时间,也不知道是在磨她的性子,还是在考验自己的忍耐度。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吟川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侧眸睨了她一眼,站起身来,身形笔直的立在床边擦拭着手指,动作尽显矜贵。 南巧儿没多做停留,撑起身子逃也似的往外跑去,脚步慌张,发鬓凌乱,模样楚楚可怜。 推开门跑出去的那一刻,马唯也紧接着进了屋,低头不敢乱瞟,恭敬询问,“爷可需要些热水净身?” 赵吟川见那女人那么干脆跑出去门去,心里的火又不受控制的窜了上来,冷冷喝了声,“滚!” 别说是热水,就是冷水,现在也消不下去他心上和身上炙热的火苗。 马唯咽了咽口水,诶了声,麻溜的退出门去。 南巧儿一路狂奔着回了厨房,站在下房门口时,她停下脚步稍稍整理了几下衣裳头发,待看上去不那么乱时,才推门进去。 屋内绿菱早已睡下,惜阳留了一根小蜡烛,正坐在床边缝衣服。 见门被打开,惜阳放下手中东西,迎来上去,拉着南巧儿的手焦急问道,“怎的这么晚才回来,三夫人责罚你了?” 南巧儿摇了摇头,坐回到床边才跟她娓娓道来,先是疑惑不安,到受宠若惊,再到震惊不已,紧接着是惶恐害怕,绝望,以及现在的劫后余生之感...... 惜阳眼睛亮亮的,闪着激动的光芒,紧紧抓着她的手,“你是说三爷,三爷他要宠幸你?!” 睡梦中的绿菱似乎被吵到,嘴中不清不楚的嘟囔了两句,翻过身继续睡。 惜阳看了好几眼,确定绿菱没有醒来的迹象,音量放小了些,方才说道,“能被主子看上那是多大的福分啊,你这实心眼的怎么就不懂得珍惜,这回得罪三爷,以后日子可就难过了。” 南巧儿闷闷道,“你知道的,我有心上人了。” “他莫成元有那么好?值得你这么死心塌地的想着他,论才学样貌,论家室地位,咱们三爷哪样不比你那个莫大哥好,你怎么就看不清呢。” “比的不是这个......”她欲辩解。 惜阳打断她没说出口的话,“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但人得往高处走,你能守着自己的心只属于莫成元一人,你能保证他的心也跟你一样吗,你能保证他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不会背叛你吗?” 见自己的好友低头不语,惜阳也不再多说,叹了口气安抚,“好了,我知道你今天一定被吓坏了,早点休息吧。” “嗯。”南巧儿脱下鞋子,褪去衣裳首饰,倒头就睡,左右傍晚的时候已经在怡德院仔细洗漱过一遍了。 惜阳吹灭了那根细小的蜡烛,也跟着躺了下来。 两人并排躺着,都无睡意,两双眼睛皆睁开望着天花板。 室内万籁俱寂,只闻轻微的呼吸声。 南巧儿只觉得快要入睡的时候,听见旁边传来轻飘飘的一句话,略显虚无。 “我也不是希望你做那种攀龙附凤,贪图享乐之人。要是你以后能与那莫成元鸳鸯相配,过得幸福,自然最好。但他若负了你,三爷倒也算不错的人选。” 第二十二章 绿菱偷拿衣裳 次日清晨。 南巧儿迷迷糊糊睁开眼时,第一眼便看到梳妆台的铜镜旁站着一个人。 从背影看是绿菱,她披散着头发,穿上了昨日辛梓拿给南巧儿的那套粉红色衣裳,手中还拿着一些贵重钗环在头上比划来比划去。 南巧儿打了个激灵,忙趿上鞋子冲了过去,夺过她手中的珠钗首饰。 “绿菱,这些东西不是我的,一会儿还得还回怡德院去,还有这衣裳,你快脱下来。” 如果是她自己的东西,送绿菱那么几样倒也不成问题,但这些东西不属于她。 这件绫罗衣裙,这些精致的纯银纯金珠钗,要是弄坏了,把她卖了大抵也是赔不起的。 “不就得了夫人点赏赐,至于这么小气吗!我偏要穿,你能耐我何?”绿菱双臂紧紧抱着自己,傲气的扬着下巴,生怕南巧儿动手过来脱她衣裳。 “绿菱,这不是小气的问题。这只不过是辛梓姐姐担心我穿那粗布衣裳去怡德院会冲撞了三夫人,故而拿来这些好衣裳好首饰借我穿戴,并未说给我。” 南巧儿仔细看了看手中夺回来的珠钗,确定没有损坏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听见这话,绿菱明白过来,不禁嗤笑了声,“那这么说来,你昨日去见了一趟夫人,竟是什么好处也没捞着喽?” 南巧儿本想说那个木质盒子,但它昨日落在了三爷屋里,没拿回来,应该也不算是她的。 这么大的吵闹声,惜阳也渐渐醒转过来,坐起身迷茫的看着屋内对峙的两人。 见惜阳起来,绿菱心里是有些发憷的,偷穿人家衣裳本就心虚,要是再惹了这惜阳,指不定她要上前将自己脸给抓花,骂自己骚蝴蝶。 “行了,还你还你,真当我没穿过这等衣裳啊,我才不稀罕。”绿菱三两下将外衫脱了下来,不屑的扔在南巧儿头上。 她以前在三夫人跟前做事,被选中送给三爷时,就得了好几件绫罗绸缎衣裳,比南巧儿这件不知好看多少。 似乎想到一茬,绿菱美艳的脸上瞬间堆满了笑意,她亲昵的拉着南巧儿的手,柔声道,“巧儿妹妹,你方才说,一会儿要将这些东西送回怡德院去?” 南巧儿对她刚刚的行为仍有些不满,只低着头整理衣裳,冷淡的嗯了声。 “那我帮你去送吧,给三爷送完早膳后我顺道去一趟怡德院,省的你跑了。”她笑得分外纯良和善。 “巧儿别听她的,谁不知道这女人一肚子坏水!”惜阳打着哈欠,慢吞吞的穿着衣裳。 绿菱想发火,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终究是忍了下来,依旧笑面如风。 “巧儿,你也知道,我以前在三夫人跟前做事,多多少少有些感情在里头。自从我被发落来厨房,就再没见过夫人,今日正好有这一机会能光明正大走进怡德院,好妹妹,你让给我吧,就当是帮帮姐姐,好不好?” “这苦情牌打的倒是不错,不知道的,还以为三夫人是你亲娘呢,这么巴巴凑上去求见。”惜阳直来直去惯了,想说什么顺着嘴就出来了。 “你给我闭嘴!谁跟你这臭丫头说话了!”绿菱气得脸都绿了,人家当事人还一句话没说,她一个事外人插什么嘴。 南巧儿有些动容,但只要一想到绿菱以往的恶行,终究是信不过她。 将衣裙首饰,一齐收拾好后才抬头看了她一眼,“就不劳烦姐姐了,巧儿自己去送吧,这样显得比较有诚意。” 南巧儿很快梳洗完毕,端着东西就往旁边屋子走去。 隔壁房门被打开,露出一张气汹汹的老脸,她正欲开口破骂,待看清来人,嘴里差点吐出的腌臜话立马咽了下去。 “是巧儿啊,你这小丫头这么早来找嬷嬷,是有何要事?”她粗犷的嗓音刻意放低放轻了些,听起来反而更怪。 南巧儿抬了抬手,“嬷嬷,奴婢想去一趟怡德院将这衣裳还给辛梓姐姐,可否跟嬷嬷告个假?” “还衣裳?”崔嬷嬷眉头拧了起来,“为何要还,这不是夫人给你的赏赐?” “不是,这衣裳乃辛梓姐姐借给奴婢穿的,恐是怕奴婢灰头土脸过去冲撞了夫人,吃罪不起。”南巧儿耐着性子又解释了一遍。 “那昨日夫人可有对你说些什么?可是跟三爷有关?” “是跟三爷有关,不过是那流言传入夫人耳中,令她心生误会,奴婢今日就去解释清楚。” “夫人就没说要提拔你的话?”问到这句,崔嬷嬷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语气也有些冲了。 南巧儿犹豫了会儿,默默摇了摇头。潜意识里,她不想将昨日的事传开,否则不好善后。 崔嬷嬷脸彻底垮了下来,眼神冷冷,“没看这都快当值了,一会儿不要干活,不要给三爷准备早膳?你瞎晃荡去,剩下的活,是我老婆子帮你做么!?” 她心里鄙夷的唾弃了几句,真是看走眼了,还以为这丫头真有富贵命呢,原来只是个会放屁不会下蛋的。 那流言蜚语都传到夫人那去了,这丫头却只会老实巴交的解释,而不是加以利用,添油加醋,干脆让夫人下令使三爷纳了自己。 果然,生来的奴才相,劳碌命! 蠢丫头! 南巧儿被崔嬷嬷突如其来的变脸吓了一大跳,脚步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心里还在疑惑是不是自己哪句话说错惹她不高兴了。 殊不知,自己早被她在心中骂了千百回,言语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思来想去,南巧儿还是觉得自己说的话没有出岔,只乖乖点头,“是,奴婢明白了。” 崔嬷嬷的意思明显是不愿给她告假,那她只能抽时间去走一趟了。 南巧儿又回到屋子,将衣裳首饰放入柜子中,跟着惜阳一道去往厨房当值。 绿菱临出门前,多看了两眼南巧儿的柜子,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只能说是老天也帮着她,这一趟怡德院,她绿菱是非走不可了。 第二十三章 召入屋里贴身伺候 早膳做好后,绿菱提着食盒很快出了厨房。 在拐角处,她左右看了几眼,蹲下身子往旁边草丛里摸了两把,提出一个黑色小包裹。 而后加快脚步往正院走去。 一进院,便看见茗春站在屋檐看着院门口。 绿菱笑着上前,甜甜唤了声,“茗春姐姐。” “给我吧。”茗春不咸不淡的颔首,伸手将食盒接了过来。 她本欲转身进屋,似乎想到一茬,又反头看绿菱一眼,走近两步,压低嗓子问道,“那叫南巧儿的,是和你住一个屋吧。” “是,茗春姐姐找她?”绿菱殷勤的点了点头,笑容谄媚。 “没事,就是问问你,昨夜她回屋后,可有说些什么?或者什么奇怪举动?”从昨夜开始,茗春心中一直存着疑虑与担忧,以至于一整夜没睡安生。 昨夜她是眼睁睁看着三爷扛着那丫头进了屋,但没过多久,又见她神色慌张的跑出来,其中发生了什么便不得而知了。 绿菱颦眉想了想,“姐姐问的是她昨日被三夫人传召的事吗?昨个夜里她回来有些晚,奴婢早早就睡下了,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今早倒是听她说了些......” “说了些什么!?”茗春顿时激动起来,不由得拔高了些音量。 “说那套绫罗衣裳是夫人身边的辛梓借她穿的,是要还的,并且三夫人也并没赏赐她任何东西,奴婢还真以为她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呢,没想到不过空欢喜一场,这会儿她心里该气死了吧......”说着说着,绿菱带着嘲讽笑意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茗春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 “诶。”绿菱弯了弯腰,转身离去。 赵吟川正从后花园打拳回来,边对马唯吩咐着什么,边拿着毛巾擦着额头脸上的汗滴。 见二人从门口进来,绿菱连忙俯身行了个礼,“三爷安。” 赵吟川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绿菱心里痴痴的盯着那挺拔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低着头往外走去。 “等等!”一道低沉的嗓音忽地从身后传来。 绿菱自然听出是谁的声音,顿时心下一喜,扯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转身时,脸上带了些娇羞,抬眸怯怯偷瞄了眼男人,而后又迅速低下头去,“爷唤奴婢?” 赵吟川立住脚步,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问道,“可是在厨房做事?” “回爷的话,奴婢去厨房做事两年有余。”绿菱沉浸已久的心有了一丝跳跃的迹象,心里暗暗揣测,她莫不是入了爷的眼,要给升迁了? 赵吟川沉声吩咐,“你回头跟南巧儿那丫头说一声,午后收拾好东西,搬进爷屋子来贴身伺候。” 绿菱猛的抬头,异常诧异的看向面前高大的男人,震惊得久久不能回神。 “没听见?”男人眯了眯好看的凤眸,隐隐有些不悦。 “是,是,奴婢记住了。”绿菱心里咯噔一声,忙不迭点头应是。 “去吧。”赵吟川懒懒的挥了挥手,收回视线往屋内走去。 茗春亦是万分震惊,死死咬着舌尖,藏在袖中的双手都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却仍竭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努力维持着面上得体的笑意,“爷饿了吧,早膳已经送来,奴婢替您摆好。” “嗯。”赵吟川将长袍一撩,坐在了圆凳上。 马唯立马上前给他倒了杯热茶,递到他的手上。 茗春虽已经尽力遏制自己的波动的情绪,却还是显露出了一丝慌乱。 布菜的时候明显有些心不在焉,骨头鱼刺都忘了剃,主子碗里的饭菜已经用完却没记着及时上前添置。 赵吟川在生意场上混迹多年,惯会察言观色,又怎么会看不出茗春的反常。 他咽下嘴里一块鱼肉,放下筷箸,端着一旁的龙井茶抿了一小口,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问道,“有事?” “嗯。”茗春本能的点了点头,又忙摇头,小声回答,“没,没事。” 赵吟川眉心微拧,他并不是个对女人有耐心的人,既然她不愿说,他也不想再多问。 放下茶盏,看向一旁侍立的马唯,“备马车,去趟子燕楼。” “是。”马唯领命出了门去。 见赵吟川也要起身离开,茗春终究是按捺不住,忙上前一步,犹豫着措词,说道,“爷,奴婢方才听您说,说要将厨房那叫南巧儿的调入屋内伺候......奴婢是想问问爷的意见,给她安排哪间下房较为合适?” “要不就住奴婢隔壁那间吧,宽敞又明亮,屋内陈设也雅致。”茗春立即建议道。 她一个三等丫鬟能与她一个一等丫鬟住同等级的房间已经算是天大的恩赐了,这话相必三爷听了,也只会觉得她行事大方得体。 “不用麻烦,既然是贴身伺候爷,住爷寝房的外间就行。”赵吟川眸色沉沉,无意识的摩擦着自己食指间的黑玉扳指。 茗春暗自咬牙,凭什么,到底凭什么,一个厨房来的野丫头,凭什么入了三爷的青眼,还提拔到屋内伺候。 这分明就是越级,几乎是直接从三等升为一等,几天的时间,胜过她好几年的努力。 她究竟凭什么?! 就因为那出众的美貌? 可三爷在外谈生意,走遍大江南北,什么美人没见过,也没看他哪次领了女人回屋。 转眼间三爷也二十而立了,再怎么不愿娶妻,也该有那么一两个女人在身边伺候了。 眼见自己的机会来了,却突然被这个前不见经传的低贱丫头给凭空抢了去。 这叫她如何不气! 再说绿菱,既然三爷这边彻底无望,那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三夫人身上。 只望三夫人能念及主仆一场,将她从厨房提拔出来,重新回到夫人跟前伺候。 到怡德院门口时,两小厮一如既往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绿菱举了举手中的包裹,讨好的冲两人一笑,“二位哥哥,能否通传一声辛梓姐姐,就说我是来替南巧儿还衣服的。” “南巧儿?”两人对这名字有些耳熟,皱眉想了半天,忽地哦了声,“你说的是那个勾引三爷的丫头吧。” 第二十四章 违抗命令 “对对对,就是她。”绿菱笑着附和,神情难掩不屑与嘲讽。 其中一个瘦巴巴的小厮想起来了,一脸恍然,“哦,她昨儿个还被夫人召见过,好像还受了赏赐。不得了不得了,刚得夫人赏识,这么快就会使唤人了,官架倒挺大。” “赏赐?什么赏赐?”绿菱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忽地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今早分明也没听南巧儿说什么赏赐的事。 “是什么赏赐就不得而知了,但光看盒子就知道价格匪浅。不多说了,既然姑娘要替南巧儿姑娘送东西,我等进去通传一声就是了。” “诶,等等,不用了,谢谢二位小哥,我还是下回再来吧。”绿菱忙叫住要进院的那人,福了福身,暗暗咬着牙转身离开。 好你个南巧儿,明明得了赏赐,还骗她说是夫人误会了,真会扮猪吃老虎。 她这一趟要是送进去了,岂不是啪啪打她的脸么? 不知道何时变得这么有心机了,城府如此之深,分明是故意说要来还衣服的假话,也是故意将衣服放在坏了锁的柜子里,一切都是为了引她上当。 好让她傻乎乎跑来还衣服,根本是无形间向她炫耀! 想通这一切的绿菱被气得不轻,看着手中的包裹,只觉得越看越生气,愤愤的跺了跺脚,扬手就将包裹扔进草丛里,迈着小碎步快速离去。 回到厨房后,众人已经在用早膳了,惜阳与南巧儿照例坐在角落边说边笑。 有时候她也挺羡慕两人的感情,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其中一人受欺负,另一人觉得会帮回去。 没赶上用膳时间,其中一个也总会给另一个留些吃食。 不一会儿,茗春亲自来了趟厨房,通知大伙三爷出门谈生意去了,中午不回来用膳,午膳也就不用准备了。 这可乐坏了众人,午膳不用做,相当于用了早膳之后一整天的时间都不用忙活了。 吩咐完这些,茗春却并未走,而是扬着脖子张望了会儿,视线忽地定格在某处,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嘴角,大步朝南巧儿走近。 一道阴影自头顶投射下来,惜阳与南巧儿的谈话戛然而止,睁着大眼茫然看着面前的女子。 “茗春姐姐?”惜阳疑惑的开口,“有,事吗?” “我跟巧儿妹妹有些事要说,你先下去吧。”茗春露出一抹温婉无害的笑意,声音也柔柔的,令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好。”惜阳对她印象还算不错,一听这话立马站了起来,拍了拍南巧儿肩膀,“你们聊,我就先回屋去了。” “茗春姐姐坐。”南巧儿甜甜的笑了笑,她心中对那天衣服湿透,茗春帮自己打掩护的事存了感激之情,因此说话都是恭恭敬敬的。 “不用了,我来就是跟你说一声,爷命你午后将行李都搬去正屋,以后贴身伺候爷。”说着话时,茗春一直注意着她的面部表情。 “什么!?”南巧儿噌的一声站了起来,瞬间瞪大了双眼,“贴身伺候爷?还搬进爷屋子?” 茗春将她这激动的模样归结为高兴狂喜,心下不由得冷了冷,嘴角的笑意也快维持不住。 “抓紧着收拾吧,夜里爷回来要是看不见你,该说我失职了。”茗春隐隐咬着牙,面上尽量得体的将话说完,也不再多留,转身就要走。 “等等!”南巧儿心里是又惊又怕,急急喊住她,“茗春姐姐。” 那男人的意思都这么明显了,她要是搬进去,岂不是羊入虎口么? 真没想到,平日看上去人模人样的赵三爷,私下里竟是这般好色的衣冠禽兽! 茗春已经有些不耐,但面上却做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回过头,笑了笑,“怎么了?” “茗春姐姐,我......”南巧儿咽了口唾液,似是觉得有些难以开口,犹豫了会儿,低下头小声道,“我不想去......” “不想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茗春眼底闪过一丝暗光,认真琢磨着她的神情,似乎在判断她说的是真是假。 南巧儿鼓起勇气,抬头看向她,正色道,“茗春姐姐,巧儿不想伺候三爷,也不想搬去前院,只想老老实实待在厨房做事。” 茗春狐疑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恐她是想耍些欲擒故纵的心机,但见她模样又确实不像是会撒谎的,心下松了松,亲昵坐在她身旁,拉着她的手,“好妹妹,这话可不能乱说,能伺候三爷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啊,怎么到妹妹这就这么不情不愿了?” “不瞒姐姐,家中长辈早就给巧儿定了婚事,就在明年秋日。”南巧儿如实告知。 “可,可你不已经是三爷的人了?”茗春故作苦恼,话语中隐隐试探意味,“最近院里可都是这么传的。” “不,没有的事,巧儿如今还是清白之身,并未与三爷发生些什么,相必有人误会了,大肆宣扬。”南巧儿连忙解释,面上有些气恼,女儿家的名节如此重要,怎么能容忍他人这样平白侮辱。 茗春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柔声安慰,“原来如此,既然这样,姐姐我就再帮你一次。” 南巧儿心中燃起一丝希望,急忙问道,“什么办法?” “你这样......”她俯身附在她耳边轻声出主意。 日落西沉,光线昏暗。 偌大的三院里点上许许多多的琉璃盏,远看像一颗颗落入凡间的星辰,美不胜收。 赵吟川带着一身的疲惫与倦怠迈进院中。 进屋时,他视线四处瞟了好几眼,却始终没见到应该出现在自己屋内的身影。 一时间有些气闷,烦躁的揉了揉眉心,倒在一张太师椅上,斜睨着一旁端水来给他擦脸的茗春,冷冷道,“她呢?” 茗春动作微滞,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抿了抿唇,揣着明白装糊涂,“爷说的可是厨房那名丫鬟?” “嗯。”赵吟川懒懒的应了声,嗓音沙哑低沉。 “奴婢今早已经去传达过爷的命令,她当时也应下了,可奴婢也不知,她为何这个时辰都还未来......” 第二十五章 违抗爷的命令 “奴婢今早已经去传达过爷的命令,她当时也应下了,可奴婢也不知,她为何这个时辰都还未来......” 赵吟川脸色一沉,双眸微眯,蓦地抬头,凛冽的眸光直直射向茗春,“你的意思是她故意违抗爷的命令?” 茗春不敢直视他的森冷的目光,低着头小声替南巧儿辩解,“或许是巧儿有事要忙,一时给忘了,奴婢这就去催催......” “不必了。”赵吟川冷冷打断,侧眸看了看一旁侍立的男子,“马唯,你带两人去厨房看看,她若还是不来,就直接给爷绑来!” “是。”马唯低着头退出门外。 茗春双手交叉放在腹前,微垂着头,眼中飞快闪过一丝笑意。 厨房下房中,南巧儿正在屏风后洗漱,只有一个浴桶,三人得轮流着来。 房门忽地被嘭嘭嘭的敲响,声音急促又剧烈,在外间的绿菱和惜阳被吓了一大跳。 不说这么晚了还有人敲门,光听着声音,就能听出来者不善。 两人对视一眼,没敢轻易开门。 惜阳站在房门前,壮着胆子问道,“谁啊?” “我等奉三爷命令召南巧儿姑娘去前院。”马唯沉着嗓子应答。 听见是三爷派来的人,惜阳自然是不敢怠慢的,缓缓打开了门。 “这位大哥可能要稍等会儿,巧儿正在里间沐浴,一时出不来。”惜阳双手分别抓在两片门板的两端,看上去就像是双臂张开挡在门口。 马唯往里探头的动作顿时僵住,忙收回那半只脚掌,低头尴尬的咳了声。 怎么说那南巧儿现在也是三爷的女人,这点嫌还是要避开的。 “那我们就在这等等吧。”马唯回头冲两小厮做了个手势,带着两人退到漆黑的庭院里。 绿菱听这话,气得是牙痒痒,三爷这么晚召见那丫头,还能为何事,不过就是...... 真不知道那南巧儿给三爷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一向如清风明月的三爷也变得这般重欲。 绿菱走进内间,粗鲁的拍了拍屏风,“南巧儿!还不快些,没听见三爷派人来召你了吗!” 南巧儿怀疑自己听错了,扭过头隔着屏风看向那道模糊的身影,诧异的大声问道,“你说什么!?” “你聋了!我说三爷派人找你来了,还不快些去!”绿菱横眉竖眼又大喊了声,内心嗤笑着,这死丫头真会假正经,明明马上就要得到三爷宠幸了,肯定是高兴疯了,却还在她面前假装镇定。 南巧儿脚下一滑,脑袋淹进木桶中,呛了一大口水,猛烈的咳了好几声,双颊憋的通红。 “怎么办,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昨日躲过一劫,今日可不一定还能那么好运了......”南巧儿眸光闪烁,脑中混乱一片,内心惶恐不安。 知道有人在门外等她后,南巧儿更是不想出去,只希望能多在浴桶耗一时是一时。 大约过了一刻钟,见南巧儿还未出来,惜阳也有些着急起来,走进内间,轻轻敲了敲屏风,“巧儿,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三爷的人在外面等你许久了。” 南巧儿咽了咽口水,语气有些仓皇,“哦,好,马上出来了。” “那你快点啊。”惜阳出了门去跟马唯说了声。 正院中躺在软榻上的赵吟川几乎快睡了过去,脑袋每磕下去一次,他便往门口看一眼。 四周亘古不变的空荡寂静。 他心中的怒意越燃越盛,额头青筋止不住的跳动,满脸隐忍之色。 他对她是太纵容了?以至于这么不将他的命令放在眼里? 半个时辰过去,人还是没来,赵吟川脸上蓄满了怒意,抬脚猛的踹向软榻上的小桌几。 哐当,噼里啪啦的声音自内室传来。 门外守夜的人吓了一大跳,忙推开门,低着头战战兢兢往里走去。 “去将马唯给爷找回来!”赵吟川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冷冷看着匍匐在地的二人。 “是,是,奴才这就去。”两人颤颤巍巍的磕了个头,即刻往外跑去。 茗春端着热茶进屋,见桌几,茶壶,茶杯,碟子摔一地时,登时被吓了一大跳,忙放下手中东西,半蹲着收拾。 “爷这是怎么了,怎的突然就动怒了?” 赵吟川起身在室内踱来踱去,一脸烦闷。 “爷,动怒对身子不好,吃些茶降降火吧。”茗春倒好一杯香气缕缕的热茶,面带笑意,恭恭敬敬递在他眼前。 赵吟川漠然视之,长长呼出一口气,转身大步往门外走去。 “爷,爷您上哪去?爷......”茗春端着茶盏小跑着追了出去,边追边喊,待出了大门,男人已经不见了身影。 南巧儿再怎么磨磨蹭蹭,终究免不了被惜阳强拉着出了浴桶,又慢吞吞的穿好了衣裳,梳了个简单的发髻。 梳头发时,惜阳附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巧儿,我知道你不愿意伺候三爷,所以故意拖延时间。但你有没有想过,人家赵三爷是主子,身份尊贵,位高权重,要是他真发起怒来,不仅是你,连你家里可能都会遭殃。你弟弟还在上学,惹了勋贵,以后科举考试,被人使点小绊子,这一辈子可就毁了。” “谁叫我们身份低微,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今夜三爷要是真,真......”惜阳有些不忍开口,从铜镜中看了眼南巧儿,继续说道,“你也别太倔,该来的总会来,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还不是只能受着,没有办法的,巧儿......” 南巧儿被她说得有些想哭,鼻头发酸,眼睛也涨涨的,喉头干涩,浑身有种极强的无力感。 收拾妥帖后,惜阳拉着南巧儿出了门去,马唯等三人哈欠连连,靠在柱子上东倒西歪的。 “好了,好了,快醒醒!”马唯给两小厮一人踹了一脚,直起身子笑吟吟看着南巧儿。 “姑娘,请吧。”两小厮一左一右领着南巧儿出了下房。 路过长廊时,三人与迎面走来的赵吟川撞了个正着。 “三,三爷,您怎么亲自来了?”马唯讶异的合不拢嘴,但一见男人阴沉的恐怖的面容,他心又提了起来,小心翼翼看了眼南巧儿,飞快给她使了个眼色。 第二十六章 伺候沐浴 赵吟川双眸幽冷,紧紧盯着站在正中间低着头不语的女孩身上。 马唯又忍不住悄悄动手撞了一下南巧儿。 只希望这丫头脑子放机灵点,能说些好话哄哄这尊佛。 一时不察,竟没发现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他们居然让爷等了这么久。 真是罪过!罪过啊! 但南巧儿好像没有这等觉悟,依旧低着头沉默不语,小脸上满是不满和倔强。 赵吟川一看她这模样,心里更加窝火,面上却不显,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他看上的女人就没有得不到的道理,既然要耗,就让她耗,看谁耗得过谁。 总有一天,她会心甘情愿做他的女人。 马唯有些不明所以,看着男人逐渐远去的背影,忙吩咐着两小厮带着南巧儿跟上。 四人到正屋门口时,茗春笑着上前拉她,“巧儿妹妹,你总算来了,屋子已经给你收拾好了,快进来看看,可还有要添置的?” 赵吟川沉着脸坐在太师椅上,端着茶盏猛的灌下去一口,然后又将杯子哐当一声砸放在桌面上。 正要进屋的茗春和南巧儿都吓了一大跳,不敢再往前走。 到底是茗春较为了解主子的脾气,莲步轻挪,走到男人背后替他揉着肩膀,“爷今日火气有些大,要不要奴婢去厨房叫人做些莲子羹来?” “你出去。”赵吟川冷冷瞥了眼站在呆呆站在门口的女孩,眼神愈发生冷。 南巧儿抬眸飞快瞄了一眼,确定他是看着自己,跟自己说话后,立马转身往门外走去。 见状,茗春面上一喜,更加的卖力的替他捶背揉肩,“爷,这样舒服吗?” “站住!”男人蓦地冷喝一声,“谁允许你走了!” 南巧儿刚刚迈出门槛一步,听见这话,脚下动作一顿,身子僵硬的转了过来,发现他还是看着自己,还是再跟自己说话。 那么,她到底是应该走还是不应该走? 茗春心里咯噔一下,明白过来些什么,却又不太敢相信,低头细细揣摩男人的面部表情。 见后面的人还没反应,赵吟川扭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极其冷冽,意味显而易见。 两人视线对上,茗春僵了片刻,里面识趣的福了福身,退出去。 南巧儿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垂着头,使劲盯着自己脚尖看,双手绞着下衣摆。 赵吟川也不开口唤她,冷冷瞥一眼后,吩咐下人抬热水进来沐浴,自己则坐到了靠窗边的书桌旁,拿起一本册子翻看起来。 室内静悄悄的,男人翻书的响动和偶尔提笔落字的声音在屋内格外清晰。 不消一刻钟,几个小厮抬着一应沐浴物件进了内间屏风后。 赵吟川始终没有任何动作,微颦着眉,专心致志翻阅手中的册子,时不时标注两笔。 时间一点点过去,南巧儿站的有些累,挪了挪脚,那股麻意便顺着脚尖流向四肢百骸,难受的紧。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右侧方的男人,嘴唇蠕动了半晌,终于艰难的吐出几个字,“爷,该沐浴了。” 她分明看见屏风后的浴桶由一开始的热气腾腾到现在的毫无水雾,相必水都凉的差不多了。 当然她叫这一下,根本目的肯定不在于他沐不沐浴这件事上,主要是这么晚了,搁平常她早进入梦乡了。 屋内安静,虽然女孩的声音细弱蚊子,他却还是听了个清楚。 赵吟川抬头看了她一眼,正好撞见她打哈欠的那一瞬,面色微滞,半晌,放下手中的册子,抬步往屏风后走去。 进入屏风后,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进来,男人开始不耐烦起来,沉声催促,“怎地还不进来,要爷请你?” 南巧儿一愣,脑中灵光一闪,这才反应过来。也是,世家少爷,沐浴肯定是有丫鬟伺候的,但为什么要她来?明明院里有那么多丫鬟。 她心中嘭嘭嘭的跳着,长这么大,她还从未伺候过男人沐浴,更何况她快及笄,又许了人家,即使是主子,那也是个男人,进去实在不妥。 她实在过不了心里这一关,杵在原地,充耳不闻,脚步都不带挪一下,完全没有要听令的意思。 赵吟川脸色越来越黑,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南巧儿浑身一颤,脑中瞬间掠过无数个他折磨自己的方法,终于是怕了,紧咬着唇瓣一点点往屏风后挪动。 赵吟川甩掉自己的腰带,扔向屏风外面,长腿一迈,跨入浴桶中,激起一层水花。 南巧儿一路走过去,将散落在地的衣裳拾起来,全部放进小木桶里面。 视线触及到男子结实裸露的后背,她脸皮微烫,垂下头不敢再看。 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没听见命令,只呆呆站在他身后,一动不动。 赵吟川拿起浴桶边上的帕子,给她兜头罩了过去,正中门面。 沉声吩咐,“给爷搓背。” 她拉下脸上的帕子,半弯着腰,在男子白皙的后背擦了起来,动作轻又慢,完全不敢用力。 “厨房缺你饭吃?”赵吟川双眸半阖,双臂随意搭在浴桶边缘,神情慵懒。 “......没。”她加重了些力道,“只是奴婢从未伺候过人,不懂该如何做。” 赵吟川一愣,嘴角若有似无地勾了勾,没伺候过他人?也就是说他是她看过的唯一一个男人? 这话显然取悦了男人,他身上的冰寒之气消散一大半,有了些平易近人的意味。 “不急,爷会慢慢教你。”他满足的喟叹一口气,淡淡的蹦出这句话。 南巧儿眸光微闪,咬咬牙,终究忍不住开口问道,“爷为何非要奴婢进正院来做事?奴婢从小就在厨房干活,性子粗俗,心思不细腻,又不懂规矩,只恐会冲撞了爷,惹得爷不快,奴婢心中实在是惶恐,只觉得难当此重任。” 赵吟川懒懒的睁开清冷的双眸,食指在桶沿上无意识的点着,“有什么当不当得的,你放心,若是你犯些小错,无伤大雅,爷定不会责怪于你。” 第二十七章 夜里偷看 赵吟川只当她心生胆怯,害怕被责罚,并未想它意。 可南巧儿显然不是这个意思,张嘴还欲说些什么,男人却先一步开口,“光搓那一个地方,你自个看看红没红。” 这话本该带些责备的意味,但他这般说出来,却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丝毫不放在心上。 南巧儿低头一看,果然,她刚刚加大了力道,又一直搓同一块皮,那块本该白皙的皮肤现在红彤彤的,要是个姑娘家的皮肤,此刻肯定就脱皮了。 “对,对不起......”她连忙挪动着手中的帕子往别的地方擦,却没想到,一紧张,手中的帕子落紧浴桶中,她的手也直接触摸上了他的皮肤。 女孩的指尖微凉,这细微的肌肤相碰,让他莫名有些燥热,唇舌干燥。 她像触电似的,蓦地抽回手,有些不知所措。 男人耳尖微红,眸色有些深沉,心中竟有些贪恋方才那一点凉凉又酥麻的感觉。 两人皆静默半晌,谁都没开口。 反应过来后,南巧儿欲伸手往浴桶里探,想把毛巾给勾上来,才动作一半,意识到不妥,又生生停了下来。 “爷......”她小声叫唤着。 “嗯?”男子鼻腔发声,语调上扬,低沉又暗哑。 “帕子,帕子掉里面了......” 她声音软软糯糯的,带些清甜的意味,小声说话时,有种撒娇的感觉。 男子心跳有些加快,体内似乎也升腾着一股子热气,火苗越燃越旺,面上有些隐忍。 深吸一口气,烦躁的挥手,“你先出去,爷自己来。” 叫她进来帮自己沐浴根本就是个错误的选择,简直是自己折磨自己,却偏偏又暂时动不得她。 他并不屑于强迫,他要的是她心甘情愿。 他也从未强迫过其他女人。 不,准确来说,是从没有过一个他需要强迫的女人出现过。 围绕在他赵三爷身边的女人,哪个不想得到他的恩宠,以求飞黄腾达,从此荣华富贵? 但这女人偏偏是个例外,莫非人的本性便是如此?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越是凑上前来他反倒是厌恶? 赵吟川随便擦了擦身子,便从浴桶里站了起来,后背湿漉漉的滴水,显得有力结实又性感。 “衣服。”赵吟川伸手去衣架上摸,却摸了个空,叹口气,颇为无奈的开口。 算了,看在她第一次,什么也不会的份上。 南巧儿这才想起来,还没给他拿衣服。 虽说她平常自己洗澡时,一切物件都会提前拿进屏风后准备着,但伺候他人时,却又什么都忘记。 毕竟是不同的,她自己洗澡能按照她自己的习惯来,爱怎么洗怎么洗,但对待他人又是不一样的。 更何况她也不知道他平时习惯如何。 她手脚麻利的在柜子中拿了一套中衣,快步靠近屏风,将衣服从上面递了过去。 赵吟川冷哼一声,对她这种拉开距离的行为有些不满,但究竟没计较,用力扯过衣服,套在了身上。 见男子大步从屏风后出来,南巧儿垂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随时听候吩咐。 赵吟川本欲往书桌走的步子蓦地停了下来,女孩正好撞上他的后背。 她心里一惊,忙后退一步,小声求饶,“爷恕罪。” 男人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女孩面上带了些懊恼之色,脸颊红红的,长睫微颤,嘴唇紧抿,看上去有些紧张。 下巴小小的尖尖的,低着头露出的一小片脖颈白皙滑腻,不知道触摸上去是怎样的手感,再往下的胸脯也鼓鼓的,极其细微的上下浮动。 他看得浑身有些发热,第一次对女子那鼓鼓的地方生出些好奇的心思,想扯开那一抹布料,去探寻里边到底藏着怎样的东西。 南巧儿只觉得投射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越来越灼热,这使她十分不安,十指无措的绞着。 赵吟川明显看出来她的紧张局促,强迫着自己挪开视线,沉着嗓子,“你先去睡,爷再看会儿书。” 说完,也不待她回应,径直往书桌走去。 他心中暗恼,自己何时变成这样一个重欲之人,如狼似虎的盯着人家小姑娘看,好似下一瞬便会克制不住,猛扑上去,将她给生吞活剥了。 南巧儿有些犹豫,主子未睡,她一个丫鬟反而先睡,这于情于理都不合吧。 但她却不敢再上前杵在他面前,方才男子灼热又霸道的目光她又不是没感受到,再赶上前去,说不定人家又要以为她存了些什么攀附心思。 思索片刻,她决定进里间睡觉。 她的房间跟赵吟川的房间只隔了一道屏风,可以说是想通的,室内的任何声音都是听得到的,方便夜里召唤。 她房间的布置是她至今住过的最奢华的一间,床雕紧致,床帘也是上好的绫纱,两边还垂挂了几串小佩环,屋内摆上了些一看便价值不菲的器具,桌子椅子也都是上好木制。 宽大又奢华,俨然像个主子的屋子。 虽比不上隔壁那间的装饰,但这种程度足以让她这个三等丫鬟受宠若惊,哪哪都不敢乱碰。 但终究抵不过困顿,不消一刻钟便睡了过去。 外间书桌旁的赵吟川这会儿倒是看不进去了,明明还是那些字,不知为何,浮现在他眼前的却是女孩娇怯又倔强的小模样,勾得他心痒痒的。 他放下手中册子,幽邃清凉的眸子往外望去,入眼是一片漆黑,天边星辰若隐若现。 良久,他起身往里间走去,刻意绕到了屋内的另一半,站在南巧儿床边。 她睡得似乎不是很安心,兴许有些认床,眉头微颦着,嘴角也抿着,两只小手放在胸前揪着薄薄的毯子,像个小猫咪。 赵吟川心下一软,轻轻坐在她床边看了好一会,忍不住伸手去触摸她光洁滑腻的脸颊。 一时间有些爱不释手,顺着额头,眉骨,眼睛,鼻子,来到了唇瓣。 他手中微烫,目光幽深,拇指轻轻摩擦在她红润的唇瓣上,渐渐有些失控,力道也加大了些。 第二十八章 花园撞见不雅之事 睡梦中南巧儿不满的嘤咛一声,皱皱眉头,翻身脸朝向里面,拿背对着男人。 赵吟川眼眸微敛,压制住眼底的欲望火苗,倏然起身往自己床边走去。 旁边屋子的烛火被吹灭的那一刻,南巧儿睁开了清亮又惊恐的眸子,缩了缩身子,抬着手腕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嘴唇。 心里暗骂道,禽兽,流氓,登徒子...... 这么一遭,她更是睡不安稳,翻来覆去睡不着。 在半睡半醒下,终于捱到了清晨,起身将被褥叠整齐后,便坐到了窗边的小桌几旁,撑着下巴看向外面发呆。 天刚蒙蒙亮,日头还未出来。 窗棂半开,可窥探外边小院的清幽景致,晨风带着些寒气,钻进衣服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也不知过了多久,隔壁传来些窸窸窣窣的声响,南巧儿回头看了一眼,猜着是那人起来了,于是起身往屏风另一头走去。 绕过屏风后,见赵吟川在穿衣裳,她快步走过去,接过他手中的腰带,“爷,奴婢来吧。” 赵吟川一愣,有些意外她今日这么乖巧,便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察觉到他黏在自己头顶上的视线,南巧儿秀眉微颦,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心里着急,手下动作也不免快了些,显得有些粗鲁。 “爷还会吃了你不成?”头顶蓦地传来一声含着笑意的声音。 赵吟川手臂打开,寒星般眸子紧紧盯着她的头顶,鼻端嗅到一种幽幽的淡淡的香味,手臂只要再往里收一些就能将她纳入怀中。 正在他心猿意马的时候,南巧儿已经系好腰带,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些距离。 赵吟川眉梢微挑,收回视线,放下抬着的手臂,大步往外走去。 他晨起都是要去练半个时辰的武,风雨无阻,从不间断。 练完武之后回来,洗漱沐浴,用了早膳后,出门去商铺。 南巧儿跟着他走到了外间,瞥见角落里蜷缩成一团的小东西,莞尔一笑,上前蹲在它的窝前。 听见身后的声音消失,男人回头看一眼,没说什么,很快转身跨出门去。 南巧儿伸手帮小狮狗顺着毛,动作轻柔,嘴角始终带着恬淡的笑意。 小狗的鼻子最灵,许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小脑袋往女孩的手边蹭了蹭,表情舒适,却没有醒来的迹象。 身后有轻巧的脚步传来,南巧儿回头看了看,正是一脸笑意的茗春。 茗春端着一副得体大方的好模样,笑着拉着南巧儿的小手,关切 的询问,“妹妹昨晚睡得可还好?” 南巧儿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实话的话,睡的不好,但这话说出来不合适。 两人坐在桌旁,面对面,茗春这才发现南巧儿眼底的一片青色,与脸上遮掩不住的倦色。 她心里一缩,脸上笑意更甚,话语中带了些探究的味道,“看来妹妹昨晚睡得不怎么踏实,也是,爷向来晚睡,又爱早起,妹妹一时肯定不适应。” 南巧儿笑了笑,算是回应。 茗春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她的衣襟探去,至少目之所及的地方是雪白无瑕,没有一点其他的印记。 “没事,巧儿妹妹不用担心,有什么需要的跟姐姐说一声就是,关于爷的习性,姐姐也会慢慢讲与你听。” “谢茗春姐姐。”南巧儿心中对茗春很有好感,两人素未相识,她却愿意帮自己说话,这样一个善良的姐姐,又有谁不喜欢? 两人聊了一会儿,南巧儿便去隔间洗漱去了,回来时,云朵恰巧醒了,又抱着它去隔间梳洗一番,一人一狗便在院内溜达。 可以说,照顾云朵的活是整个院内最轻松的事了,说白了就是陪玩,不会有面对主子时的战战兢兢。 赵吟川带着一身汗淋淋回来时,丫鬟准备好了水盆帕子等洗漱用品,小厮们也将早膳摆上了桌。 男人视线扫了一圈,问向一旁替她扭帕子的茗春,“那丫头又跑哪去了?” 茗春面容一僵,那南巧儿到底使了什么狐媚术,这才半个时辰不见,就让爷这般念叨。 “她,她一早便带着云朵小少爷散步去了。”茗春如实回答。 赵吟川嘴角绷紧,眼眸寒星点点,怎么没见她对自己这么殷勤,对一条狗倒是上心。 直至用完早膳,仍是没见那丫头回来,赵吟川沉着脸,换上一身冰蓝色的袍子,出了门去。 小狮狗向来爱到处跑,跑出三院也是常有的事,每日精力都相当好,有人再后面追,它更是乐此不疲。 南巧儿撑着腰部,时走时跑跟着云朵后面,累的气喘吁吁,双颊绯红。 路过府内后花园假山时,南巧儿脚步顿了顿,分明听到耳边传来了哼哼唧唧的旖旎之声。 她其实懂这是什么声音,以前晚上听见过爹娘发出这种声音,既难受又欢愉的声音。 家里隔音不大好,两间卧房是连在一起的,墙壁上坑坑洼洼还有小洞,连摇床的咯吱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小狗已经往前跑去,小小的身影就快消失,南巧儿心中有些焦急,要路过,必定会当场撞见两人行......事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难舍难分,像连体婴,发出的声音不似爹娘那般压制,反而很放肆,随心所欲。 南巧儿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浑身哆嗦了一下,咬咬牙,竭力放轻步子,悄悄往前走去。 不过她心虚做什么,该害怕的应该是他们才对吧,在哪做事不好,偏偏跑花园这儿来。 她心中只有四个字,不知廉耻。 但想归想,她并不想打扰两人的好事,不想多惹麻烦。 很快,她掠过两人,走开一小段距离后,她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准备跑起来。 “站住!”一道沙哑磁性的男声自身后传了过来,带着些不可抗拒的意味。 南巧儿当然不会傻到还返回去,一听这话,提着襦裙拔腿就跑。 身后男子从女人的脖颈间抬起头来,迷离的又清明的眼眸微眯,目光紧紧攫住那道纤瘦的背影。 第二十九章 愿意给爷牵 “爷,您怎么了?”察觉到男人动作停下,女子娇嗔一声,双颊醉若桃坨,眼媚若丝,全然是被宠爱出来的模样。 男子毫不留情的抽身离开,眼里柔情尽然消散,视线追随着跑远的身影。 “爷,爷,您上哪去?”女子慌乱的拉好衣裳,又理了理发髻,这才火急火燎追过去。 南巧儿猫着身子左看右看,寻找着小狗的下落,“云朵,云朵,快出来,云朵?” 她弯着腰在草丛路扒来扒去,一边轻声叫唤着。 “找什么?要不要爷帮你?”轻手轻脚站在她身后的男子蓦地出声。 “啊!”南巧儿被吓了一大跳,猛的转身,双眼瞪大,惊恐的看着面前高大的男子。 男人顺势拦住她纤细的腰肢,一双桃花眼笑得光彩熠熠,大手极其轻佻的勾上她的下巴,左右打量着她的小脸。 “放开!放开我!”南巧儿怒极,脸颊气得通红,咬牙切齿说道。 男人愉悦的笑着,手下力道更紧,“生起气来也这么好看,哈哈哈,真没想到这次归家倒有意外收获。” “臭流氓,再不松手我可大喊了!”她奋力挣扎,口中还不忘威胁。 “叫啊,你看看有没有人敢管爷的闲事。”男子笑得更加猖狂,还孟浪的凑近去闻她颈间散发的体香,举止轻浮。 南巧儿羞愤不已,张嘴咬在了男子的手臂上,狠狠将牙齿嵌下去。 男子痛的嗷嗷叫,一把将她推开,扬起手就要打下去,手扬在半空中便被一道重力给抓住。 南巧儿见来人,心下一松,飞快跑到那人身后躲了起来,双手害怕的揪着他身后的衣袍,小声唤着,“爷......” 声音带了些委屈,赵吟川听得心头一颤,抓着男人的力道更重了几分。 “啊啊啊,放手,快放手,要断了断了......”男人龇牙咧嘴的转头看向来人,脸上满是震惊,“三,三弟?你怎么在这,嘶~先将你二哥放开,快......” 南巧儿一听这话,顿时警铃大作,这男人是国公府二爷赵西风,那个流连花丛,成日无所事事的赵二爷? 听说,这赵二爷花心的很,京都有名的恶霸,强抢民女的事没少做,而且在房事上特别变态,常常折磨着人家女子不成人形。 但愿意跟着他的女人依旧不在少数,人家不仅是将来侯爷的人选之一,对女人花钱更是毫不吝啬,即便没几天就被抛弃,得到的银钱也是寻常人家一辈子都赚不到的。 她暗恼自己怎么就惹了这样一个睚眦必报的男人,人家兄弟情深,她一个丫鬟怎么抵得过。 万一,万一三爷要将她送给这位嗜虐成性的男人,她这一辈子可就完了。 想着想着,她揪得更紧了,夏日衣裳穿的薄,她一不小心就抓到他的皮肤。 赵吟川勾了勾嘴角,这种被依赖的感觉很让他受用,低头瞥了她一眼,“这会儿知道谁是坏人了?” 闻言,赵西风面色有些难看。 “三弟,不如,你先将我放开?二哥并不知道这是你的女人,下次见着她,二哥一定绕道走。” 赵吟川收回视线看向面前的男子,冷哼一声,嫌恶的甩掉他的手腕,沉声警告,“希望二哥记住今日说的话,若是再敢动她......” 话没说完,但赵西风却能猜到他接下来的绝非好话。 触及到他异常冰冷又隐带杀气的双眸,赵西风只觉得尿液都快失禁,忙低头打断,“是是是,若二哥早知这是三弟的女人,我好好供着还来不及,又怎么敢动手动脚。” 赵吟川敛去眼底的寒意,转身看向身后瑟瑟缩缩的女子,淡淡的朝她伸出手。 南巧儿不明所以,怔愣片刻,反应过来,从袖中抽出手帕放在他宽大的掌心。 赵吟川皱了皱眉,手却没动。 南巧儿明白过来,自己是丫鬟,帮他擦也是应该的。于是一手抓住他的手背,一手捏着帕子,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擦拭起来。 赵西风嘴角抽了抽,眼神阴郁的盯着赵吟川那只被仔细擦拭的手掌。 这分明是打他的脸,嫌弃他脏,不就是握了那么一下至于这么仔细擦拭? 赵吟川本意不是这个,但手掌被她的小手捏着,仔仔细细的擦着,他心里也有种异样的感觉。 目光灼灼盯着女孩认真的容颜,挪不开眼睛。 在女孩要将手收回去的那一刻,男人立即握住了她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紧紧包裹在自己温热宽大的掌心中。 南巧儿一惊,下意识要挣扎,她不习惯这种亲密的接触,就连跟自己的未婚夫都还未牵过手,这突然被一个外男握着,只觉得哪哪都不舒服。 赵西风在心里狠狠的唾了声,转身大步离开那旁若无人亲昵的两人。 “怎么?想过河拆桥?”赵吟川收紧了掌心,又克制着力道怕弄疼她。 “还是说,你更愿意让我那二哥牵着?”他垂眸,嘴角带着些笑意。 南巧儿只觉得他在威胁恐吓自己,她怕惹怒他,一气之下不管她,将她送给那变态,忙辩解。 “不,不是,奴婢愿意让爷牵着。” “嗯。”他侧眸意味深长的睨了她一眼。 话音刚落,南巧儿立马又后悔了,悔的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什么叫愿意给他牵,不应该是谁都不愿么?可她原意并非这个。 但身旁的男子似乎误会了。 他笑出了声,嗓音清朗又磁性,胸膛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震动。 “不是,奴婢的意思是不愿意给赵二爷牵。” “嗯。”他淡淡应着,嗓音带着丝丝笑意。 “不,不是,奴婢......”南巧儿叹了口气,算了,她放弃了,解释什么,有什么必要,反正人家已经误会了。 挣脱不开,干脆就由他牵着。 赵吟川牵着她慢步往三院走去,没走几步,身旁女子突然停住了脚步。 “爷。”她抬头看着他。 他眉梢一挑,也低头望进她澄澈又轻灵的双眸,“嗯?” “云朵,云朵被奴婢跟丢了,奴婢得去找。” 第三十章 被他吻哭 “马唯已经去找了。”赵吟川将她小手往前轻轻拉了拉,南巧儿乖乖的跟了上去。 快进入三院大门时,南巧儿又停住了脚步,犹豫的看着院内走动的人群。 “又怎么了?”他垂眸,极有耐心的问道。 “奴婢,突然,想上茅房了。”南巧儿抿着唇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赵吟川愣了会儿,偏开头,松开握着她的手掌,不自在的说了句,“去吧。” “是。”南巧儿低垂着头,很快消失在男子的视线之内。 在茅房磨蹭好一会儿,她才慢吞吞往正院走去,心想这个时辰,赵吟川应该出府去了。 却不曾想,她人刚到门口,便被守门的小厮通知去书房伺候那男人。 无奈,她只得拐去书房,行至门口,见有两名小厮侍立在侧。 南巧儿进门时,两人并未出声阻拦。 书房内很大,一排排一列列的书架,正中间有一张软榻和一张方桌,供主子休憩用膳。 书房原本是有一名笔墨侍书丫鬟,名唤书凝,此时正半弯着腰,站在书桌旁研磨。 赵吟川端坐在黄木椅上,抬着手腕,在纸上写写画画。 似乎是感应到门口有人,他飞快抬眸看了一眼,侧头吩咐,“你先下去。” 书凝一愣,顺着男人的视线看过去,门口那抹窈窕身姿就这么撞入自己的视线。 反应过来后,书凝识趣的福了福身,柔身应是,往门口走去。 南巧儿扯出一抹尴尬的笑意,其实她也不想抢她的活干的,但应该还是得罪人家了。 这位女子显然已经对她有些不满,擦身而过时,漠着一张脸,无视她略带歉意的笑脸。 她觉得,在三院所有丫鬟的眼里,赵吟川肯定是香饽饽的存在,否则怎么一个两个都爱往他面前凑,还总将她当假想敌。 “过来。”赵吟川头也没抬的,淡淡说了句。 南巧儿走过去,站在他身侧,开始研起墨来。 低头时,视线无可避免的落在了那张画纸上,男人修长的手指紧捏着笔身,手腕灵活,一副莲花池很快跃然于纸面上。 良久,他放下手中毛笔,拿起画纸轻轻吹了吹,脸上浮现出满意之色。 “好看么?”他问。 房内只有他们二人,他问的当然是她。 南巧儿点点头,衷心赞叹,“很好看。” 赵吟川勾了勾嘴角,唤门口小厮进屋,将画拿去裱起来。 而后又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女子,没头没脑的问道,“识字吗?” “不识。”她腼腆的笑了笑。 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事,除了大户人家的小姐,普通人家的姑娘识字的少之又少。 赵吟川又问,“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 “会一半。” “哪一半?” “‘儿’字。”她抿唇,越发不好意思起来。 “......”这也叫会一半?赵吟川愣了愣,眼底染了些笑意。 “无妨,爷来教你。”他蓦地站起身来,让出自己的座位,拉着她的手臂将她按坐在椅子上。 南巧儿有些受宠若惊,屁股像生疮似的,一被压下去便又弹了上来。 “好好坐着,这是命令。”他大掌按在她薄薄的肩膀上,语气中带着不可抗拒的意味。 南巧儿不敢再动,却怎么也坐不安稳,心也浮躁的很。 他握着着她的掌心,教她拿笔,教她沾墨,大手包着小手在纸面上写着‘南’这个大字。 南巧儿被握住的手格外僵硬,心跳加快了些,后背贴着男人结实硬邦邦的胸膛,耳边是温热的呼吸气息。 他每说一个字,她耳后的皮肤便颤栗一次,脑中完全安静不下来。 “会了么?”他侧头看向她的侧脸,肤色白里透红,鼻子小小的翘翘的,鼻尖还有细细的绒毛,显得十分稚气。 “啊?”耳边的嗓音拉回她的思绪,茫然的转过头去看向一侧的男人,唇瓣不经意间擦过他的鼻端。 两人距离极其近,呼吸可闻,气氛暧昧。 她心里一慌,立即转头,脑袋才微动,后脑勺却被男人霸道蛮横的力道给固定住。 “就许你占爷的便宜,不许爷还回去么?”话音刚落,他凉薄的唇瓣已经贴上她的红润。 他似乎也没有经验,干巴巴贴在上面许久,还没开始有任何动作,南巧儿已经开始挣扎。 “爷,您放开我,别这样,不要......”她在他臂弯间奋力挣扎,秀眉紧紧皱着,眼底掩饰不住的害怕与愤怒。 他耳尖微红,下身窜上一股火热,不过是最清浅的相贴,他便这么快起了反应,仿佛那两片唇瓣有魔咒,诱惑得他不舍得松开。 “别动。”他加紧了放在她后脑勺的力道,将她稍稍离开的脑袋又拉回来些,另一只手也不由自主地箍上她的腰际。 “爷,您放开我,求求您,别这样......”南巧儿声音哽咽,几乎快哭出来。 她能清晰的感受到男人游离在她后背上灼热的掌心,惹得她又惊又惧,身子一颤一颤的。 男人呼吸加重,自己的薄唇紧紧压着那两片柔软,无师自通的开始舔舐起来,动作虽青涩稚嫩,力道却带着种霸道的意味。 南巧儿终于忍不住,晶莹的泪珠不要钱似的,顺着脸颊流向嘴角。 直到舌尖传来咸涩的味道,男人粗鲁的动作滞了片刻,缓缓抬头看了她一眼。 女孩眼眶发红,里面蓄满泪珠,小脸皱起来,表情好似视死如归。 赵吟川见她这可怜巴巴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眼尾微微上扬,眸色柔和,抚背安慰,“好了,别哭了,爷不亲就是了。” 他视线仍然停留在她红肿的嘴唇上,目光幽深,无意识的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 南巧儿哽咽着一把推开男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连着退了好几步,直到确定是安全距离,才安静下来,小身子仍像收不住似的一抽一抽的。 赵吟川顺势坐了下来,摩擦着下巴凝视着她,故意恐吓,“爷若是真要了你,你以为你能躲哪去?” 南巧儿一噎,哇的大哭起来,哭得更加厉害,声音也不再压制,丝毫不顾及脸面,小脸上梨花带雨。 第三十一章 夜不归宿 赵吟川没想到这玩笑般的话会又将她给惹哭了,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爷跟你闹着玩儿的,别哭了,听见没,别哭了。”他站起身来却不敢靠近,她即使哭着,警惕性依旧强,他前进一步,她就往后躲一步。 耳边的哭声令他烦闷不已,抬头揉了揉眉心,无奈道,“别哭了,爷答应你,尽量不碰你。” 南巧儿觉得他这话说的一点诚意都没有,心里委屈更甚,哭声不止。 见女孩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赵吟川咬了咬后槽牙,声音有些发狠,“南巧儿!你要是再哭,爷就再亲你一次,亲到你不哭为止!” 南巧儿哭声戛然而止,眼眶的泪水却仍不断的往下流,嘴唇紧咬,将啜泣抽噎声吞进腹中。 她睁着红彤彤的眼睛,双眸含水,害怕又不甘的看着他,像只受尽委屈的小鹿。 赵吟川被她眼神看得莫名有些心虚,转过头去,摆了摆手,“你下去吧,今日不用伺候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闻言,南巧儿没多做停留,飞快往外面跑去。 门外小厮见她匆匆忙忙跑出来,并未多看一眼,他们是三爷在武艺坊亲自挑选出来的属下,只有三爷一个主子,府内他人的命令一概不会听。 书房机密众多,寻常人不得轻易踏入,除了主子的特意吩咐,故而守门小厮必须有武艺在身。 南巧儿红着眼睛跑到了了厨房,崔嬷嬷见她发迹,完全变了一副嘴脸,巴结还来不及,一听说她来说惜阳,忙扯着嗓子大喊了声,吩咐着惜阳出来陪南巧儿说说话。 还特意从厨房拣出十来块糕点,用油纸包好,硬是塞在南巧儿怀中。 一出来看见南巧儿眼眶红的像兔子一样,惜阳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紧张的抓着她问,“怎么回事,是不是三爷责罚你了?” “不是......”南巧儿瘪着嘴,脑袋靠在惜阳肩膀上。 “那到底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怎么哭得这么伤心。”她与南巧儿共事这么多年,一向觉得她心性坚定,从未轻易落泪,今日却哭成这样,这叫她如何不担心。 “惜阳......”她软软糯糯的唤了一声,“我想提前离开这儿了,我不想在这做事了......” 再不走,指不定那一天就被那男人给拆骨入腹,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可是银钱又该从哪凑呢? 惜阳一听这话,没过多思量,立即开口,“只要你说,我能帮到你的肯定帮,我那五两银子还在柜子里存着呢,巧儿你什么时候决定要走了,只管与我说一声,反正钱时刻给你准备着。” 南巧儿又不由得抽噎了两下,伸手抱紧了她,“惜阳,你真好。” “好了好了,不哭,你再哭下去,我也忍不住要哭了。”这话没错,惜阳表面上是跟个汉子似的,大大咧咧,但泪点极低。 南巧儿吸了吸鼻子,止住了啜泣,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嗯,我不哭。” 夜里,南巧儿并未回正院,反而是跟惜阳挤在了一个被窝里,小姐妹俩小声的聊着知心话。 绿菱只当南巧儿这次回来是向她耀武扬威来了,从进门的那一刻就没给二人好脸色看。 赵吟川在书房待了许久,深夜回到屋内时,见隔间黑漆漆的,相必那丫头是睡着了,便抬脚往屏风后走去,欲看看她。 靠近床边的脚步蓦地顿住了,稀薄的月光下,床榻上分明是一片空荡。 那死女人上哪去了?! 不就是强迫着亲了她一口,总不至于寻死觅活去了吧? 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日她为反抗他,拔起簪子就往自己身上插的场景,那倔强的小模样,越想,他心中越怕。 “来人!”他朝外大吼一声。 立马有小厮进门来询问情况,“爷有何吩咐。” “派人将南巧儿给爷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快去!”他急得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心中暗自祈祷那丫头千万不要做傻事。 他说不愿强迫女人,这只是表面意思,实际上,哪里是他不想强迫,根本就是他不敢强迫。 那死女人那么倔,亲一下就要死要活的,他哪里还敢强迫收用了她。 小厮领命快步往外跑去,同时通知着其他小厮一并去找,这黑灯黑火的,找人确实并非易事。 茗春听见声响,从廊沿走过来恰巧看见马唯在集结人手,忙问了原因。 “原来是找巧儿妹妹,不用担心,我今早瞧见她往厨房去了,相必找自己好姐妹有些事。”茗春面上带着一惯的笑意,心中却是极为震惊。 不就是一个小小的三等丫鬟,就算有点姿色,也不至于消失这么会儿,就担心出了事,还派这么多人抹黑找她。 她在爷心中的分量竟这般重要了? 马唯立马去里间将茗春所说告知赵吟川,见男子迟迟不说话,马唯抬头看了他一眼,迟疑着开口,“爷,是否要属下去将巧儿姑娘带回来?” 赵吟川嘴唇蠕动两下,正要说些什么,视线触及到那张空荡荡的床榻,眼睫垂了下来,挥手,“罢了,你下去吧,叫大家伙都散了。” 那丫头今日或许真是被他给吓着了,躲一晚恢复一下也好,但也仅此一晚,明日可不许了。 说起来,他也被自己那轻易就能挑起来的欲望给震惊,觉得异常不可思议。 以往在谈生意的酒席上,从不缺巴结奉承他的人,给他送美人的也不在少数。 但他对那些女人从来不感兴趣,只觉得厌烦不已。 但自己对这南巧儿怎么这般不同,一见她,脑子里就莫名其妙的想些旖旎风光,全是龌龊心思。 这样的他还是他么? 还是说,自己并非非她不可。 只不过是以前忙于行商,并未生出这些心思,而如今年岁渐长,正处于血气方刚的年龄,恰好身边出现了南巧儿这样一位容貌绝美,深得他心的丫头,这才使他时不时产生反应? 想到这,赵吟川眉头一舒,不管是不是这种可能,他总得试一试。 第三十二章 收下美人 次日,南巧儿第一次不管不顾的睡到了日上三竿,这还是她当丫鬟这么多年来睡得最久的一次。 洗漱一番回到正院时,赵吟川早已出门去。 云朵可怜巴巴的缩在自己的窝里,任茗春如何逗弄,它就是不愿出来。 南巧儿站在她身后乖巧的喊了声,“茗春姐姐。” 话音刚落,那小狮狗立马从窝里蹦哒出来,冲向南巧儿,四只爪子揪着她的裙裾。 茗春面上有些挂不住,就连这畜生也要打她的脸,她哄那么久都没用,而这丫头不过一来,这畜生便谄媚的扑上前去。 越想心中越愤怒,甚至都忘了回应南巧儿,阴着脸甩袖离去。 春风茶楼雅间,赵吟川正在约见三名别国商人,四人畅聊许久,这合作商还是未能拍板,三国各有所长,实在难以取舍。 西域商人见商谈逐渐僵局,侧头朝自己的下属打了个响指,那人立马明白过来,退身门外。 不多时,那人领了五六名长相艳丽妖娆的西域美人儿进屋,空气中瞬间弥漫着浓重的女儿香。 西域美人穿戴露脐装,火红的上衣,灯笼裤上缀满了各色小铃铛,那腰肢纤细,盈盈一握,舞姿优美诱人。 在座男人皆看到目瞪口呆,止不住的咽口水。 这具有异样风情的女人,性感又魅惑,很大程度上冲击了他们的眼球。 赵吟川对这种把戏司空见惯,并不太感兴趣,但想到昨晚那一遭...... 他撑着下巴,清冷的双眸扫视着六名女子,面无表情的看完一场演出。 舞闭后,那些个美人并没有因此退下,而是排列整齐侍立在一旁。 西域商人见赵吟川看得目不转睛,心中认定他对这些美人有兴趣,摸了摸胡须冲他笑道,“赵三爷,这美人都是我从西域精挑细选过来的,您要是看上哪个,尽管领回去,或者是,全部送给您,都是没问题的,只要......” 话没说完,这其中意思显而易见,不需要点破,在座的人也都明白。 闻言,其他两名商人开始不满起来。 “这谈生意归谈生意,送女人归送女人,一个公事,一个私情,怎么能混为一谈,乌拉赫,你这可是明目张胆的贿赂,我们可不同意!” 另外一人附和,“就是,咱们堂堂正正竞争,你来这么一出,太不道德了吧。” 说起来,他们二人以前也跟赵吟川做过几次生意,也有过送美人金银等类似的事情,但这赵吟川一派正气,刚正不阿,丝毫没将他们的讨好放在眼里,一切还得靠实力说话。 故而这西域美人虽美,但以赵吟川这等性子,十有八九仍是看不上的,两人心稍稍宽慰了些。 乌拉赫长得五大三粗,横眉竖眼一瞪,二人立马噤声,“这是我送给赵兄弟的美人,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少多嘴,不如看看赵兄弟收不收。” 这话一说,室内众人皆看向悠闲自得抿茶的男人,动作优雅又矜贵,坐如钟,端着一副正派模样。 “马唯。”赵吟川喝茶之际,轻轻开口,“将这些美人先行送回府中。” 马唯大吃一惊,怀疑自己听错了,“爷,您的意思是收下这些美人?” “要爷再说一遍?”赵吟川侧眸冷冷睨了他一眼。 “不敢不敢,属下这就去办。”马唯擦了把头上的冷汗,立即领着六名西域美人出了门去。 简直怪事,破天荒了,三爷居然对女人有了心思。 以前那么多绝色美人,无一人入他的眼,莫非三爷唯独喜欢这种妖娆类型的美人? 不止马唯,就连在座其他商人也都看傻了眼,西域商人倒是笑得开怀,仿佛这单生意他接定了。 马唯将一行美人领回三院时,茗春面色极其难看,得知这些狐媚子是三爷亲自开口要求送回来后,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这样看来,南巧儿那丫头倒是顺眼多了,至少不会像这些西域女人这般风骚。 这穿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露胳膊露大腿,露肚子露胸脯的,这也好意思出门? 简直比青楼里那些个娼妓还要浪荡! 将六人安排好房间后,茗春又找了六套规规矩矩的衣裳要求她们换上。 “我们是三爷的女人,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命令我们?” “我们是西域人,这是我们西域服饰,怎么能轻易换下来。” “没错,这衣裳我们绝对不会换!” 那些美人三言两语表明自己的决心,茗春气得七窍冒烟,却又拿她们没办法。 她虽是三院管事丫鬟,却也不敢与这些将来可能是主子的人对着干。 叫小丫鬟将衣服又拿了回去,只留下两名小厮两名丫鬟照顾着这六人。 赵吟川一直到傍晚才回到院中,带着一身疲劳,大步迈进屋子便要沐浴。 南巧儿与茗春并排站在门前等候差遣,一人低着头装作视而不见,后者则抬头带笑,殷勤望着他。 赵吟川下意识要指人的动作蓦地停了下来,神情也冷了下来,淡淡吩咐了声,“茗春你留下。” 茗春面上一喜,嘴角扬的老高,忙不迭的上前替男人宽衣,二人一同进了屏风后。 南巧儿反而乐得自在,蹲在一旁又开始逗着云朵,小狗在她怀里滚来滚去,十分依赖。 赵吟川耳尖,听见外间传来女孩清脆的咯咯咯笑声,胸口只觉得烦闷不已,她何尝对自己这般笑过,第一次觉得自己养的那爱宠有些碍事。 “出去吧,爷自个静静。”他懒懒的摆手,闭上双眸开始闭目养神。 茗春刚刚好歹扳回一局,也不在乎他现在的冷淡,总归三爷心中是有她的就对了。 约摸过了两刻钟,赵吟川才着单衣从屏风后慢悠悠的晃出来,衣带未系紧,隐约可窥见里面块状的,流淌着水珠的肌肉,分外性感又狂野。 茗春看得面红耳赤,低着头给他布菜,心口怦怦乱跳。 赵吟川食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不远处站着的人儿,眉梢一挑,吩咐,“茗春,去将今日爷得来的那些美人都给叫过来。” 第三十三章 醉酒抱她睡觉 茗春一惊,猛的抬头看向男人,手中的筷箸也落在了桌面上。 听见这刺耳的声音,赵吟川皱了皱眉,脸上明显有些不悦。 南巧儿见势不对,便立马上前替她解围,“爷,昨日茗春姐姐煮茶烫到了手,现下有些不利索,奴婢来为爷布菜吧。” 赵吟川淡淡抬眸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算是默许。 茗春略带感激的看了她一眼,低着头快步往外走去。 不一会儿,六名姿色妖娆艳丽的美人徐徐走入,一进屋便自发的围坐在赵吟川身旁的凳子上,个个争先恐后,完全将南巧儿给挤到另一边。 夹菜的,喂酒的,捏背的,捶腿的,往怀里蹭的,皆不甘落后。 她们来中原时便知道,要伺候的是月南国的第一首富,赵国公府的赵三爷,赵吟川。 本以为能有如此成就的男人年龄肯定不会小,没想到,亲眼所见后,发现赵三爷是这般年轻,长得又如此俊朗倜傥,天人之姿,只消一眼,便让她们沉沦其中。 赵吟川被这些莺莺燕燕围绕着,鼻端是强烈又刺鼻的香味,心中早已布满厌恶,但面上却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者一切再正常不过。 南巧儿退后了几步,桌前没了她的位置,索性站在一旁发呆。 她觉得没想到这赵吟川还有这样一副贪恋酒色的一面,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 不过也说得通,光是看他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来看,就不是个什么好人。 只要一想到他用亲过那么多人的嘴来亲过自己,她胃里就有种翻江倒海的感觉,忍不住的想吐。 当然,她也没‘辜负众望’,果然干呕了一声。 这声音不算大,完全是可以被围绕在赵吟川身边那六位美人的欢声笑语掩盖过去的。 但赵吟川心思一直落在一旁呆愣站着的人儿身上,耳朵也尖,她发出的声响,自然被他一点不差的纳入耳中。 男人脸色黑的像锅底,蓦地推开身旁的莺莺燕燕,扭头,冷冽的目光直直射向一旁的女子,“你是觉得爷恶心?” 南巧儿惊慌的抬头,才发现他正在跟自己说话,这么说,他方才听见自己的干呕声了? 她心中惶恐不安,双腿发软,忙跪下求饶,“爷误会了,奴婢只是夜间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伤着了胃,有些不舒服,觉得不是恶心爷。” 她说的一本正经,赵吟川眯着眸子打量了她一会儿,烦躁的挥手,示意那些女人都出去。 那些女人哪里肯走,一个个如狼似虎,恨不得当场将赵吟川这个香饽饽给生吞活剥,吃个干净。 还是马唯领着两小厮上前将六人给赶出屋子,女人间的吵闹声才罢休。 屋子里又只剩他们二人,南巧儿有些不安,只要跟他独处,就莫名有种恐惧感弥漫全身。 赵吟川手肘撑在桌面上,烦躁的揉着眉心,那些女人可不比南巧儿这豆芽菜,发育不全的女人美艳多了?可他为什么还是看不上。 对着那么些女人,他完全提不起一点兴趣,只觉得她们聒噪。 难不成他还真的非那丫头不可? 赵吟川侧眸紧紧盯着一旁站立不安的女孩,眉峰微皱,嘴角紧抿,神情莫测。 南巧儿被这道毫不加掩饰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只觉得他这副模样比要发火时还恐怖。 就在她快坚持不住,双腿发软时,赵吟川漠然出声,“你也出去吧。” 南巧儿顿时浑身放松下来,轻轻的舒了一口气,抬脚快步往外走去。 赵吟川盯着她那双小巧,但却行走迅速的双足,不由得嗤笑一声,他在她眼里莫不是狼豺虎豹? 不然怎么会让她怕成这样。 南巧儿与茗春共同侯在外间,约摸过了一个多时辰,里间才传来唤人的声音。 小厮立马进门收拾饭桌,南巧儿磨磨蹭蹭的跟在茗春身后进了屋,在她抬手将赵吟川扶进里间休息时勉强搭了把手。 赵吟川喝得有些醉,脸上染了些红色,双眸紧闭,意识似乎也不大清醒。 茗春替他外衣褪去,又拿来了热毛巾给他擦手擦脸,南巧儿半蹲着脱去他的锦靴。 一切做完之后,赵吟川已经沉沉睡了过去,呼吸平稳。 茗春吩咐了南巧儿今夜别睡得太死,注意着主子这边的动向,这才领着小丫鬟将洗漱器具端出去。 室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南巧儿将屋内的烛火都吹灭后,便抹黑朝屏风后走去,准备就寝。 褪去外衣,着着白色中衣便躺进了自己的床榻,拉上毛毯,闭上眼睛却不敢熟睡。 方才茗春特意嘱咐她,主子喝了酒,夜里会不舒服,需要给他喝些醒酒汤,她得随时听候差遣。 但终究熬不过疲倦,渐渐的,双眼皮开始打架,意识也涣散起来。 模糊中,她只觉得身侧一沉,似是有什么重物压了下来,紧接着一双铁臂将她整个人环住,往一个温热结实的怀里拉了拉。 南巧儿瞌睡瞬间全无,猛的瞪大眼睛,清晰的感受到了脖颈间传来的灼热的呼吸声,她吓得毛骨悚然,开始奋力挣扎起来。 “别乱动。”男人收紧了双臂,脑袋埋进她雪白馨香的脖颈间,声音闷闷的,略微沙哑低沉。 奋力挣扎的后果换来的是男人愈发沉重的呼吸和更加霸道的手劲。 南巧儿安静下来,改为哄劝的口吻,“爷,您,您这是喝糊涂了,这不是您的床,奴婢扶您去自己的床上休息可好?” 赵吟川不大清醒,说话也有些孩子气,“那你也去我床上吗?” 南巧儿深吸一口气,哄孩子似的,“爷,您是主子,我一个丫鬟,一个下人,是没资格去您床上睡的。” “你不去我也不去,就在这睡。”说着,他修长的双腿也搭上她的身上,将她完全包裹住。 南巧儿浑身一僵,被他这一侵略性的动作吓得一动不敢动,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那爷能否将手脚拿开,奴婢,奴婢快喘不过气来了。” 第三十四章 被赏赐点心 没得到反应,南巧儿又推了推他的手臂,试探着问,“爷,您睡了吗?” 耳边呼吸渐稳,看来是睡着了。 得了,他不下去,那她下去好了,她实在无法跟这男人睡在同一张榻上。 这般想着,她小身子开始往下面挪,企图钻出他的怀抱,身子才微动,又被拖拽了上来,男人的手臂得更紧了。 “你再不睡,爷不介意跟你做些别的。”男人沙哑的嗓音自头顶传来,脑袋又亲昵的往她脖颈间蹭了蹭。 南巧儿又重新被他拉回怀中,以一种分外亲密的姿势相拥,宛若多年的恩爱夫妻。 她分不清男人说的话是真是假,但终究不敢尝试,浑身僵硬的待在他怀中,睁着眼睛盯着不知名的黑处。 不知几时起,她竟也沉沉的睡了过去,身子逐渐放松下来。 早上醒来时,身旁的男人已然不见,若不是枕边专属那个男人的霸道气味,她甚至以为昨晚之事只是一场梦。 估摸着时辰,定然是不早了,她居然连续两日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一个小小丫鬟敢如此放肆,赵吟川居然没丝毫不满,竟也不怪罪于她? 南巧儿着实不明白他究竟存了怎样的心思,但似乎除了前几次见面的不愉快,他对她的确很好,甚至到了一种纵容的地步。 匆匆起床,穿好衣裳,梳发时,云朵竟跑进了屋来,乖乖的趴在她脚边,似乎想她梳洗好之后带它出去玩。 一人一狗往门口走去的时候,赵吟川正好大汗淋漓的大步从门口进来。 南巧儿微垂着脑袋,站在一旁福了福身,“给爷请安。” 赵吟川脚步停了下来,侧头问,“做什么去?” “奴婢带云朵小少爷出去逛逛。”南巧儿如实回答。 “你,带它去。”他随手指了个小厮,而后抓着南巧儿的手就往回走。 “诶——爷,您做什么?”南巧儿有些焦急,伸出另一只手去掰他的大掌。 男人的大掌如同铁钳似的,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女孩给拉进了屋子。 “用早膳了么?”进了屋,他总算松开对她的桎梏,双眸紧锁着她。 “......没。”她站的远了些,声音有些颤抖。 赵吟川收回视线,招呼人去厨房传膳。 “给爷倒杯茶来。”他走到窗前,端详着一盆长势喜人的紫色花草。 南巧儿倒了杯茶后,又退回了原来的地方站着,似乎脚在那生了根,就是不愿离开。 他算是明白了,这丫头能不往他跟前凑就不往他跟前凑,寻常丫鬟哪里用他吩咐做这做那的,一个个都殷勤的很。 但这丫头,他觉得,若是他一辈子不唤她,她一辈子不会主动上前来伺候,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 “过来给爷揉揉肩。”他坐在了书桌前的黄木椅上,半阖着眼,把玩着一个小小的瓷器。 南巧儿深吸一口气,慢慢的挪着步子走到男人身后,犹豫了会儿,抬手放在他肩膀,不轻不重的捏了起来。 才没享受三两下,茗春便领着小厮拎着食盒进屋,她望着书桌旁,柔声唤道,“爷,该用早膳了。” 赵吟川不悦的睁开双眸,眼底泛着冷冽的光芒,漠然吐出两字,“出去。” 茗春看了眼他身后的南巧儿,咬了咬唇瓣,依言退了出去。 今早她就有些不满,南巧儿一个丫鬟,怎么能起的比主子还晚,她想进去唤她醒来,却被主子沉声警告不要惊扰她休息,可哪有这个道理? 她服侍三爷这么多年,除了大病,一些小伤小病从未请过假,每日都先主子一步起床,精心伺候着。 众人摆放好早膳出去后,赵吟川又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 主子没叫停,她自然只能继续。 直到手臂有些酸痛,力道渐渐小了下去,显得格外没劲,赵吟川才幽幽的睁开双眼,薄唇微启,“伺候爷用膳吧。” “是。”南巧儿如释重负,放下手臂重重甩了两下,跟着男人走向饭桌。 南巧儿站在他左侧,半弯着腰替他布菜,他也不知道他爱吃哪个,但觉得这些应该都是他爱吃的,因为她夹入他碗里的东西,他都吃了个干净。 早膳过后,小厮进来收拾碗筷时,又在桌面摆上了好几盘点心蜜饯,还有一壶花茶。 赵吟川擦了擦嘴,站起身欲出门,视线似有若无的触及到桌面上的东西,漫不经心地说了句,“这些点心茶水赏你,拿去屋子里吃了。” 南巧儿猛的抬头看向他,男人已经大步出门去,马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她看了看桌面上的点心,不由得咽了口唾液,将碟子茶壶端进内间,坐着吃了一半,而后拿出两方干净的帕子,将剩下的点心蜜饯包裹好,准备带去给惜阳尝尝。 除了照顾云朵,茗春没有额外给她分配任务,这会儿云朵被一小厮带出去遛弯她便无事可做。 将东西塞给惜阳后,她去了一趟小角门,本想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看见阿奈在那处打扫。 “阿奈哥。”南巧儿笑着小跑过去,甜甜的喊了声。 “巧儿,你,你来了。”阿奈有些惊讶,扫地的动作顿住,睁大眼睛看着她,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阿奈哥,不好意思,这么久不来,也忘了你给捎话。”她不自在的挠了挠头。 “没,没事......”同在三院,南巧儿与主子三爷的那些事,他怎么可能没听到过,现在下意识便认为她已经是三爷的女人,也就是主子,他自然也不再肖想些什么。 “要不,我来帮你扫吧,反正闲来无事。”她上前欲去拿他手中的扫帚,却被他给避开。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他声音中带了些惶恐,紧紧攥着手中的扫帚棍子。 以前他不懂事也就算了,现在得知南巧儿是三爷的女人,他哪里还敢放肆,让她替自己打扫。 这要是被有心人看到,传进三爷的耳中,他保准吃不了兜着走。 南巧儿双手僵在空中,面色讪讪,良久,反应过来,缓缓收回手,也不再强求。 第三十五章 不吃菜就吃你 南巧儿回到正院后,闲着没事,帮着其他小丫鬟将屋子里的桌椅里里外外都仔细擦了一遍。 正小心翼翼擦着名贵瓷瓶时,外间突然传来了些声响,紧接着一道稳健沉重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听见有人唤了声爷,她擦瓷瓶的动作一顿,没抬头,继续专心致志擦拭着。 直到那道脚步声停在自己身后,她不用回头看也知道男人的目光停留在自己后背。 终究是不能装作若无其事,只好转身行了个礼。 “你不用做这些。”赵吟川拿下她手中的瓷瓶,放回了柜台上。 “奴婢是下人,做这些是应该的。” “爷没将你当下人。”他皱了皱眉,不满她这种低眉顺眼的态度。 她迟早会是他的女人,不仅不用做这些脏活累活,反而会有一堆丫鬟伺候着。 南巧儿觉得他这话另有深意,想出府的心思更加强烈。 见她不说话,赵吟川叹了口气,“跟爷过来。” 说罢,先一步往门口走去,两人一前一后到了书房门前。 南巧儿对上次他那蛮横用力的吻仍有阴影,站在门口不敢进去,低垂着脑袋,双手揪着袖子。 赵吟川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伸手给她拽了进来,“放心,爷暂时不动你。” 南巧儿并没因着这话而得到安慰,心里反而是更加焦急惶恐。 看来他对自己势在必得,只是在给她时间准备,但她不知这个期限到底是多久。 是一天两天?还是一个月,一年? 这种如同等待‘凌迟’的感觉令她十分不安害怕,她必须得早早凑够赎身的银钱,离开国公府。 “来,坐,这是爷命人特意给你打造的桌椅,以后你若是无聊,便来书房看看书,练练字,每日需完成爷布置的功课,偷懒的话,便罚你不许用晚膳。” 他将她拉坐在一旁小巧一些的桌椅上,两人的座位挨在一块。 “奴婢不敢。”南巧儿面露惶恐,她一个丫鬟,怎么敢跟三爷这个主子平起平坐,还日日要来这书房机密要地。 “有什么不敢的?爷看你胆子大的很。”他侧眸看着她,揶揄的笑了笑。 “......”南巧儿暗自腹诽,她哪里就大胆了,所有的顶撞他的一切行为都只是下意识的自保而已。 “你的名字还没学完,今日继续。”说着,他拿起手边的纸张,洋洋洒洒写下南巧儿与赵吟川六个大字。 将纸张扔在她的桌面上,“喏,今日将这六字练会,不然不许睡觉。” 她把那张纸拿在手上看了好一会儿,眉头紧锁,呐呐的问,“这字......奴婢不认识......” 赵吟川拿着一本绿壳书仔细翻阅着,闻言,头也没抬说了声,“那是爷的名字。” 南巧儿眉头皱的更深,小声嘟囔着,“我为何要学你名字......” “你说什么?”他侧眸盯着她,眼底有些冷芒。 “没,没什么,奴婢这就练。”她僵硬的扯出一抹笑意,拿着毛笔沾墨,开始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 她不算笨,拿笔的姿势不过教过一次,便学会了,上次教的南字,只写了一回,笔画如何便也记住了。 但其他的字,她完全是当画画似的,在依葫芦画瓢,笔画顺序都是错的。 赵吟川终于看不下去,起身走到她身后,拿过她的笔,将六个字当着她的面又重新写了一遍。 夕阳下沉,室内一片红晕。 在两人专心致志写字,看书的时候,书凝悄悄进来过一次,将室内的灯笼都点亮,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天色渐暗,茗春在外头等了许久,不见里面传膳,便催促着书凝,“你进去问问,看爷是否需要传膳。” 书凝恭敬低头应是,转身往屋内走去。 要说这三院中,她最服气的便属茗春,她资历老,懂得多,将院内的事也管理的井井有条。 若是茗春当上姨娘,她绝对是不会有任何不满,可现在得宠的却是那从厨房来的粗蛮野丫头。 也不知道爷究竟看上她什么,不仅在给她专门给她设置书桌,允许她随意出入书房,翻阅书籍,还抽空亲自教她识字。 这得多大的恩宠。 虽对南巧儿有所不满,但在主子面前,她不敢表露半分,低头小声询问,“爷可用传膳?” 赵吟川慢悠悠的看完那一页,才侧眸看向身旁的女子,“可饿了?” 南巧儿顿时觉得头大,这种问题为何要问她,是他要吃,又不是她要吃。 莫非她说饿,他便传膳? “嗯?”见她低头专心致志的练字不作回应,他又问了遍,“饿不饿。” 书凝微微抬着脑袋,阴恻恻的盯着面前的女子,那眼神似乎要将她给吃了。 “......”南巧儿抿了抿唇,开口,“奴婢不饿,爷若是饿了便传膳吧,不用管奴婢。” 赵吟川复而拿起手中的书,淡淡吩咐,“传膳。” 南巧儿有些无语,看,她说不饿,他照样传膳,根本不是为了询问她的意见,她方才要是说了饿,他不传怎么办。 这么想着,她觉得他方才的话是故意要让她难堪。 书凝领命退了出去,在门外与茗春低声说了些什么,一道轻灵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南巧儿将那六个字练满了整整两张大纸,密密麻麻的字,写得手麻,但笔画总算是记住了。 厨房送饭菜一向麻利,小厮很快将饭菜摆放在桌面上,热气腾腾的,空气中瞬间溢满香气。 南巧儿没骨气的咽了咽口水,飞快抬眸瞟了眼饭桌,眼中带了些渴望。 赵吟川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起身往饭桌走去。 将屋内侍立的人都遣散出去,还将房门给关了起来。 这才转头看向仍坐在书桌前的女子,招了招手,“过来。” 南巧儿在他关上房的那一刻,神经便绷了起来,迅速生出警惕,这会儿见他要自己过去,心下一跳,放下毛笔,磨磨蹭蹭挪了过去。 停留在三步外的距离,微垂着头,一副听候吩咐的模样。 “坐下陪爷吃点。”赵吟川撩袍坐了下来,自己动手夹着一块鸡丝吃了起来。 第三十六章 被三夫人问罪 南巧儿依旧站在一旁没动,恍若未闻。 赵吟川脸色冷了几分,沉声威胁,“再不吃饭,爷便吃了你。” 他知道她不好意思与他同座,故而特意将下人遣散出去,还贴心是将房门给关上。 但这丫头对他警惕性未免太高,随时都在防着他。 虽说他确实对她有心思,但也不至于随时随地的发情。 她越是想与他划开距离,他就越想将她拉入怀中,让她哪都去不了。 听出男人语气中的隐隐不悦,南巧儿终究有些害怕,拉着一张脸,坐在离他最远的,对面的板凳上。 见她好歹坐了下来,对她那些小心思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心里的烦闷依旧不散。 南巧儿不敢乱夹菜,只埋在脑袋吃摆在自己面前的饭菜。 这些佳肴是她从未吃过的,她多想让惜阳也尝尝,让小弟也尝尝。 面前蓦地被推过来好几盘荤菜,“将这些吃完。” 她小心翼翼抬头看了一脸漠然男人,没出言拒绝。 反正都已经坐下来,她也不再矫情,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将这些菜都吃了个干净。 不多时,赵吟川擦净嘴角,撑着下巴满意的看着对面狼吞虎咽的女子,深邃的眼眸中含了些笑意。 “平常吃不饱?”他蓦地问道。 “不,吃的饱,主要是奴婢从未吃过这般好吃的饭菜。”她嘴里塞的满满的,含糊不清的回答。 “喜欢的话,以后每日都能吃到,要多少有多少。”他目光灼灼盯着她,带了些别样的意味。 南巧儿正低头吃饭,没空猜他的心思。 用完膳后,小厮进来收拾碗碟,茗春无意间瞥了眼,看见两副使用过的碗筷,眸光闪了闪。 在书房又待了半个时辰,南巧儿跟着赵吟川回到了正屋,准备休憩。 赵吟川没再难为她,让她进去伺候他沐浴。南巧儿松了一口气,将他衣服整理出来放在屏风上后,便站在外间侯着。 这一夜,赵吟川还算老实,并没有半夜爬她的床,两人相安无事。 眼见到了月底,次日起床后,南巧儿去找了一趟茗春,请了个假。 准确来说也不算请假,这本来就是合理的休沐,但现在搬到正院来,总要跟管事的说一声。 茗春没过多犹豫,很爽快答应了下来,她反倒巴不得她多在家待几日,少在主子面前晃悠。 每月的休沐有两日,她明日一大早便得在去城门等干爹的牛车来载她回村。 得到茗春允许后,南巧儿立马回房收拾好东西,又出了趟府买了些零嘴点心。 小弟最爱吃秋山居的点心果子,她每次回村都会带些回去给他尝尝。 午时刚过,一行人便快步走进三院,为首的正是三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辛梓。 一进院,她便点名要见南巧儿,小厮不敢怠慢,忙去叫人。 南巧儿一听辛梓前来,心里一个咯噔,隐约想到了她为何事而来。 上次辛梓借给自己的那套衣裳,她明明放进了自己柜子里面,可做完活回来再看时,一整套衣裳首饰都消失不见了。 她也问过绿菱,这才得知衣裳首饰她送早膳时顺路送了过去。她心中存疑,想着第二日去怡德院确认一番,但当夜晚上便被三爷叫去屋内,一时便把这事给忘记了。 南巧儿忐忑不安的往大门走去,见到辛梓微微颦眉,面色不大好看,她更加确定是衣裳的事。 辛梓没有了先前的热拢,淡淡看了她一眼便道,“你跟我走一趟吧,夫人找你有事。” 南巧儿蠕动了两下嘴唇,想问为何夫人要见她,但见她一脸冷淡,终究是不好意思问出口。 这次进怡德院与上次进来的氛围完全不同,丫鬟小厮都不敢开口大声说话,连走路都是刻意压制着声音,大气不敢出。 到了上次拜见三夫人的厅堂后,南巧儿乖巧的跪了下来,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 上座上雍容贵气的女人目不斜视的把玩着自己手上新染的蔻丹,既不说找她的原因,也不叫她起来。 空气仿佛是瞬间凝固了。 南巧儿惶恐不已,三夫人端着架子一言不发的模样,当真瘆人,这母子俩脾气简直一模一样,惯会使用冷暴力。 也不知跪了多久,腿部逐渐开始涌现上来麻意,她咬了咬牙,竭力稳住身子。 辛梓看了看底下跪着的女子,又看了看上座的夫人,暗暗叹了口气,终忍不住开了口,“你可知你犯了什么错?” 话音刚落,三夫人抬眸看了辛梓一眼,眼神明显带着丝不悦。 南巧儿咽了咽口水,回道,“奴婢知错,奴婢弄丢了辛梓姐姐借给奴婢的名贵的衣裳与金贵的首饰,该罚。” 辛梓皱了皱眉,本以为她是个性子老实灵透的,没想到,到了这一刻,还想着隐瞒。 三夫人将视线落在南巧儿身上,眼神冷冷,“你哪里是弄丢,你分明是故意为之,打本夫人的脸!” 闻言,南巧儿眼中满是疑惑,抬头看向上座的女人,“夫人误会了,奴婢绝非故意将衣裳弄丢,只是当日......” “放肆!还敢顶嘴!”三夫人面上蓄满怒意,猛的一拍桌子,大声呵斥。 南巧儿被吓得身子一抖,顿时哑然,心中明明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作何解释。 “辛梓,你跟她说说。”三夫人扭过头去,端着茶喝了一口顺气。 一想起这茬,辛梓脸色也沉了下来,声音漠然,有种公事公办的意味,“南巧儿,今早院中下人打扫院外小路时,在草丛里发现一个包裹,打开一看,正是我当日给你穿戴的那套衣裳首饰。” “你要是不满夫人赐给你的东西,即使不敢当面说出来,大可归还回来,可你将衣裳扔了算怎么一回事,还特意扔在怡德院的大院门口。” “莫不是仗着爷现如今对你的宠爱,就能无法无天,目中无人,敢光明正大的表示对夫人的不满?” 她一连串的数落下来,南巧儿头更大了,只觉得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怎么会落在她的身上。 第三十七章 被迷晕 “那日,本夫人赏你木匣子时,就隐约察觉到你有话要说,表情明显不对劲,没有一丝高兴在里边,不知你是对本夫人的儿子不满意,还是对本夫人不满呢?” 三夫人毕竟也算当家主母,言语间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虽是询问的语气,南巧儿却从中感受到了咄咄逼人的意思。 “奴婢并非对夫人不满,也并非对三爷不满,奴婢......”南巧儿正打算将自己心中所想,一股脑说出来,却仍被打断。 “哼,巧言令色!本夫人问你,当日赐你的那方木匣子去哪了?”见南巧儿身子一颤,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莫不是也给扔了?” “奴婢没有,那木匣子应该,应该在三爷那。”她小声辩解。 三夫人对她这言论是一个字不信,他儿子富可敌国,要女人家的玩意儿做什么? “本夫人再问你,木匣子中装的是何物?” “这个,奴婢,奴婢没打开看过......” “好啊你,东西未曾看过便随手给丢弃,你倒是面子大,不知怎样贵重的物件才能入你这丫头的眼呢?”她怒极反笑,眼神冷得瘆人。 似是想到了什么,三夫人眯着眼好生打量了她一会儿,试探的开口,“你这丫头不会还是清白之身吧?” 若是她并不想侍奉他儿子,那当日这丫头的一切,震惊,恐惧,不安,焦急的表情便说得通了。 可她看得出,自家儿子对这女人有些兴趣,他好不容易愿意近女色,难得有一个喜欢的,她当然要帮着儿子完成心愿。 故而不问她家世,得知她只是一个厨房做粗活的小小三等丫鬟,自己也毫不在乎,甚至许诺她姨娘的身份。 但若这一切只是自己儿子一厢情愿...... 不,他儿子身份尊贵,要什么没有,哪里用得着低三下四讨好一个女人,他想要,她这个当娘的自然要帮帮他。 想到这,三夫人心中有了思量,看了一旁的辛梓,示意她过来。 辛梓俯身恭敬聆听三夫人对自己的耳语,脸上顿时布满震惊,再次看向南巧儿时,眼神种有些怜悯。 南巧儿双手捏拳,身子止不住的晃动,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跪的太久。 三夫人根本不想听她解释,也根本不会相信她,甚至执意认为她对她有所不满。 看来今日这顿板子是逃不掉了。 有那么一瞬,南巧儿心中闪过赵吟川那张冷冰冰的脸庞。 若是,若是他在这,会不会帮她说说话? 毕竟那木匣子,的确是落在了他的床上。 辛梓招呼了两个小丫鬟,架着南巧儿往厢房走去。 不多时,有人送来了一碗药汤,白色的,冒着腾腾热气。 “这,这是毒药?!”南巧儿惊惧交加,开始拼命挣扎,“不,我不想死,辛梓姐姐,你替我给夫人求求情吧,我不想死!” “那衣裳的确不是我丢的,我放在柜子中,谁曾想被绿菱拿去,她告诉我已经送还给姐姐你......” 辛梓面上闪过不忍,但迫于夫人的命令,她还是狠心挥手,示意丫鬟压制住她,自己亲自给她灌了下去。 南巧儿意识模糊前听到一句叹息,“放心,你不会死。” 她沉睡过去,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赎身回到了家中,如期与莫大哥举行婚事,两个一耕一织,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夜里。 睁开眼睛,视线内是一片深青色的帷帐,鼻端有些属于那男人强势霸道的气息。 她心里一惊,忙环顾四周,顿时双眸瞪大。 这分明是赵吟川的房间,而她躺的,正是他的床榻。 甚至,她感受到被褥下的自己寸缕未着。 她想起身,却发现浑身无力,一点也使不上劲,有种任人宰割的绝望感。 无边无际的屈辱,害怕,愤怒,涌向脑中。 不知过了多久,门吱呀的一声被推开来,小厮将浴桶抬进屏风后,男人沉声吩咐众人出去,紧接着又是房门关闭的声音。 不能的动的时候,她的所有感官都放至最大,屏风后男人沐浴的每一个细微的声音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让她脸颊发烫,但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又让她心如死灰,血液一瞬间冰凉下来。 赵吟川沐浴完之后,先行拐去了侧间南巧儿的卧房,见床榻空荡荡,俊眉微拧。 这才转身去自己卧房翻找件外衣套上,准备出门去寻寻。 走向衣柜的脚步忽地顿住,余光瞥见自己床榻上鼓起一个小包,扭头定睛一看,宽大的被褥上露出半颗小脑袋。 不是南巧儿又是谁? 赵吟川勾了勾嘴角,缓缓踱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女孩受惊般的鹿眼,嗓音含笑,“怎么,平日里不还总想着拒绝爷,怎地今日倒主动爬上爷的床了?” 南巧儿张了张嘴,竟然连话也说不出,心想,这回可真是死定了。 连求饶拒绝的话都不能说,身子也只能软塌塌的任由他摆布。 她鼻腔中发出细微的嗯嗯嗯的声音,面色有些难看。 见她双颊通红,赵吟川俯身摸了摸她的额头,皱眉不悦的责怪,“这大热天,盖这么严实做什么?也不怕热坏了。” 说着他将被褥往下拉了拉,动作蓦地僵住,手指飞快缩了回去,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往后跳了两步。 “你......”他心跳加快,面色发烫,四肢有些僵硬,眸色渐渐深谙。 虽说她想通了,要献身自己,起码也得说一声吧,就这么毫无预兆的脱光了躺在他床上,给他突如其来的一击,未免有些唐突。 南巧儿羞愤欲死。 她瞪大眼睛,眼神充满恐惧与拒绝,脑袋极小幅度的摇晃着。 赵吟川视线不禁又落回床榻上,他眼睛瞬间变得灼热,体内疯狂的窜上一团火,越烧越旺。 本就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在这种情形下,他要是还忍得住,就妄为男人。 赵吟川眸中跳跃着两团火苗,视线紧紧锁着她,动作优雅矜贵的开始宽衣解带。 第三十八章 床榻 赵吟川眸中跳跃着两团火苗,视线紧紧锁着她,动作优雅矜贵的开始宽衣解带。 南巧儿积攒已久的泪水很快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沁入铺散的发丝中。 男人露出精壮的胸膛,随即朝她俯下身。 十六岁时,娘亲就寻了位貌美的丫鬟过来伺候他,还教了他一些有关房事上面的事情。 他也知道,女人第一次都会疼。 故而,他将南巧儿现在的落泪当作是害怕,便轻声安慰,“不怕,爷会温柔的。” 南巧儿哭的更伤心了,嘴巴瘪着,模样十分委屈。 赵吟川喉头滚动两下,低头便要去亲她的红唇,却不曾想她的脸稍稍偏了一些,他凉薄的唇瓣落在了她的嘴角。 从她悲愤的表情看,她是不愿意伺候他,但她躲避的幅度却不大,而且是她自己爬上他的床,这会儿有弄什么幺蛾子。 莫非还要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赵吟川神情冷了冷,敛眸凝着她,“爷再问你一次,是否心甘情愿伺候爷。” 南巧儿见事情有了转机,连忙从鼻腔中发出抗拒的声音,脑袋还微幅度的摇了两下。 “那你大半夜脱光衣服躺进爷的被褥又是怎么一回事?莫非有人逼迫你?”他面上带了些怒意,嗓音沉沉。 南巧儿竭力扯着嗓子,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喉咙干涩的发疼,只能用眼眶中源源不断的泪水来发出抗议。 说完那话,赵吟川也顿了顿,想到什么似的,他将手伸进被褥探了探她的脉搏。 的确不正常,跳动的太过缓慢。 他揉了揉眉心,烦躁的看着她,“接下来,爷问你的,是的话眨一下眼睛,不是的话便瞪大眼睛,听清了吗?” 南巧儿眨了眨眼睛。 “你被下了药。”他问。 她眨眼。 “谁下的?”问出后意识到她回答不了,闷闷呼出一口气,换了个问题,“你认识的人?” 她眨眼。 赵吟川仔细思索了会儿,会为他房事如此上心,又用这么激进手法的人,恐怕是...... “是我娘?” 她眨眼。 “这么说,你根本不是自愿来伺候爷的?” 闻言,南巧儿疯狂的眨眼,强烈表示赞同。 赵吟川被她这反应给气的不轻,倒是生怕他误会了。 “罢了,爷没必要强迫一个女人。”等待他临幸的女人太多,不差她这个不情不愿的。 赵吟川沉着脸,站起身来便要往外走去。 见人离开,南巧儿总算松了一口气,心中暗喜逃过一劫。 男人行至外间的脚步却突然顿住,他走什么,那是他的屋子,是他的床,他在上边睡觉也是应该的。 况且他是主子,她是他的丫鬟,他若是强要了她,她又能如何,还不是得乖乖受着。 说不定经过了第一遭,她也就愿意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了呢。 今日这情形不可谓不是一个好机会。 这么想着,赵吟川又返回往内间走去,站定在床边,没多犹豫,便自行褪去鞋子,跨上了床。 南巧儿黑白分明的双眼瞬间膛大,跟两颗圆溜溜的葡萄似的,眼底装满了恐惧与绝望。 她不明白他为何去而复返,令她的心情从天堂瞬间跌落地狱。难道男人也会如同女人那般口是心非? 赵吟川躺下去的那一瞬便后悔了,耳边满是她属于她身上的馨香,被褥里也暖暖的满是她的体温,旁边便是触手可得的她雪白滑腻的肌肤。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热血沸腾,心跳如鼓,皮肤变得火热,口干舌燥。 虽然方才心里想得好好的,今晚一定将她给办了,但,真这么坦诚相见时,他却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去。 不知是不是药效散了些,南巧儿发现自己力气仿佛回来了点,渐渐能动弹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撑着双肘便要坐起来,但体力终归不支,才起来一半的身子又倒了下去。 她不明所以,若无其事地收回来手。 赵吟川难耐的哼了声,因压制紧闭的双眸蓦地睁开。 “这回可是你主动勾引爷的。”他一个翻身将女孩压在身下,目光灼灼盯着她,眼神裸露又直白。 南巧儿喉咙发出嘶哑的一声,充满恐惧的眼眸骤然闭上。 次日清晨,南巧儿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自己正依偎在一具宽大温热的胸膛中,脖子下垫着一根胳膊,腰部也被紧紧的箍着。 她力气已然恢复,动了动身子,并无异样,衣裳也已经穿好,挣扎两下未果,便安静了下来。 男人还在睡梦中,似乎是很安心,眉头舒展,面色柔和,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她心里有些复杂,昨晚他明明可以将她给...... 可他却在最后一步停了下来,但该亲的该摸的,他全做了。 她不知道这对她来说算好事还是坏事,虽仍然保留着清白之身,但却又不清白了。 她的身子被别的男人看过,她又怎么再嫁给莫大哥? 许是她挣扎的两下吵醒了他,男人幽幽睁开双眸,看清怀中人后,手臂收的更紧了些,眼底溢满笑意与满足。 他嗓音有些沙哑,“怎么醒的这样早,不多睡会儿?” 南巧儿低垂着眼睫,摇了摇头,经过昨晚那种事,她不知道还能以怎样的心情面对他。 赵吟川勾了勾嘴角,眼神意味深长的,问道,“想起了?” “嗯。”她闷闷应了声。 “你亲爷一口,爷就放开你。”他懒懒的笑着,这神情颇似无赖,眼中带着些期待。 南巧儿的脸又红了几分,头低的更下,几乎要埋进被子里去。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他笑得胸膛发震,清朗的嗓音格外好听。 待腰间的桎梏松开后,南巧儿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飞快跑进屏风后,回到自己的卧房。 赵吟川侧着身子,视线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而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划出一道伤口的手指,眼中笑意更甚。 南巧儿穿戴好衣裳,甚至来不及洗漱,抓起包裹便往门外冲。 今日是回家的日子,这个时辰快到两人约定出城的时间了,即便她知道干爹会等她,但她也不能让人家等久了。 却不曾想,她刚将小角门的门板打开,一张黑黝黝瘦巴巴的脸便出现在眼前。 第三十九章 回到村里 南巧儿穿戴好衣裳,甚至来不及洗漱,抓起包裹便往门外冲。 今日是回家的日子,这个时辰快到两人约定出城的时间了,即便她知道干爹会等她,但她也不能让人家等久了。 却不曾想,她刚将小角门的门板打开,一张黑黝黝瘦巴巴的脸便出现在眼前。 “干爹?”南巧儿惊讶的叫了声,“您怎么到这来了,不是说好在城门等嘛。” 李平戳了戳她的脑袋,笑怪道,“你这丫头还好意思说,干爹在城门等了快半个时辰都不见你来,这才跑来这看看,担心你出了什么事。” 南巧儿不好意思的笑了两下,跳上后车板,悻悻道,“对不起啊,干爹。” 李平故作生气的哼了声,“这还没到冬日呢,就开始赖床,下回再迟到,干爹可不等你了。” 南巧儿嘿嘿笑着,他这话说过多少次了,每回她有特殊情况迟到,他都会风雨无阻的等她。 此时辰时刚过,也不算太晚,两人回到村里,正好还能赶上家里的中饭。 赵吟川在南巧儿换好衣服出门的时候便起身,自己穿戴好衣裳,打完拳回来后,见云朵独自缩在那角落,心下有些疑惑。 忙问一旁的茗春,“今早可见着南巧儿了?” “回爷,巧儿昨日跟奴婢说了,今早要回家。”茗春倒了杯茶递过去。 “回家?”他接过茶盏,皱了皱眉。 莫非是因着昨晚那事,不好意思见他,故而回家躲两日。 也罢,随她去吧。 但只要想到两日不能见到她,他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南巧儿看着沿途无比熟悉的青山绿水,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昨晚的不愉快,通通抛向脑后。 到达村头时,南巧儿下了马车,从包裹中拿出了一块油纸,塞在李平怀里,“干爹,这是巧儿去秋山居给奶奶选的软糕,软糯又不会过分甜腻,很适合老人家打牙祭。” “不用不用,怎地回回都要买些东西才安心,不是布料便是吃食。”李平退回去,“拿给你小弟吃吧。” “又不是给您的,是奶奶的,您拒绝个什么劲,再说,我家小弟也另买了他爱吃的,您不用操心。”南巧儿将油纸放在车板上,抓上自己的包裹便往小路跑。 李平被她给逗笑了,摇摇头,赶着自个的牛车往自家走去。 南巧儿蹦蹦跳跳绕过田间小道,带着满面笑意站立在屋门前,正抬手去推门,房门却蓦地从里面被打开来。 开门的正是挑着担子的南重山,见来人,立马放下手中担子,擦了把额头,“巧儿回来了,正好,你去将咱们家菜园子给浇浇粪。” 南巧儿低头看了看两个满当当装满粪水的木桶,一阵干呕。 浇菜园子一直是南重山和李秀玉在做,一来,这粪桶肮脏,小孩子家抬不稳,万一在路上给摔了出来,那气味久久不散,会引起全村人的不满。二来,浇粪水也有讲究,否则全淋在菜叶上,那还能吃么。 南巧儿那声爹还没喊出口,便见南重山迅速返回了屋内。 没办法,她叹了口气,进屋将包裹放进柜子里,而后出门去将那竹担子扛在肩上。 “巧儿!”一旁屋内里走出来一个高大壮实的男人,长相憨厚,正是莫成元。 “莫大哥。”南巧儿放下担子,扭头莞尔一笑,面容有些羞涩。 “我估摸着你应该这个时辰回来,所以在门外等着。”说着,他视线落在了一旁的粪桶上,“你这是要去浇菜园子吗?” 南巧儿顺着他目光看过去,无奈的点了点头,颠簸快两个时辰回到家,连口水都没喝便要去做事,谁能比她惨。 “嗯,爹有事去了。”她回道。 “这么重,要不我来帮你吧,我力气大。”他上前两步,轻松将担子扛在肩上。 “可,可你不用下田割庄稼么?”她犹豫的看着他。 这三伏天,正是庄稼成熟上时候,家家户户都忙的不可开支,莫成元家有十多块天地,应该更忙才是。 “没事,今年我爹请了好些个短工,我时不时去监督一会儿就行。”他抬着两个粪桶,走路稳当当的往不远处的菜园子走去。 南巧儿感激的看了眼他雄厚的后背,抬步跟了上去。 来到种满各种蔬菜的菜园子,她先一步打开了木栅栏,侧身让他进去。 莫成元一进园子,便放下担子,将门从里面关上了,憨笑着对她说,“你在外边等着,浇灌时味道会有些大,你一个姑娘家的就别进来了,站远点去,我很快就好。” 南巧儿实在是不好意思光站在旁边,看着人家帮自己做事,想了想,便走到一旁,精心挑选了十多颗小西红柿,又掰下来两根成熟的黄瓜,走到远处一口小井那,将东西仔仔细细洗了一遍。 遥望着自家菜园子那道高大的背影,她甜蜜的笑了笑,但笑容中又掺杂了些苦涩。 她清晰的记着自己跟别的男人有了肌肤之亲,若是莫大哥得知此事,会不会嫌弃她,毁除婚约。 想到这,她心里闷闷的难受。 可他厌恶她,嫌弃她也是应该的,她的确不洁了...... 莫成元做农活一向心细,手脚又麻利,很快便将一整个菜园子浇灌完毕,满意的冲远处树荫下的女子笑了笑,抬着空桶出园子。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村尾的小溪旁,莫成元将两个木桶冲洗了一遍,又往上游走了一段距离,捧着清凉的溪水胡乱洗了把脸。 南巧儿站在他身后,将手帕递了过去,“擦擦吧。” 莫成元一愣,双手接了过来,拿着帕子小心翼翼地在脸上擦着,有些不敢用力。 “莫大哥,咱们去树下坐坐,我,我有些事想跟你说说。”南巧儿眼神有些黯淡。 她决定,如果她将昨晚的事情说出来,他不嫌弃她,还是愿意娶她的话,那她立马想办法给自己赎身出了国公府,但他要是不愿接受被别的男人碰过的她,她也坦然接受。 第四十章 吃醋 两人并排坐在了大树底下。 他笑着接过她递过来的,上面还沾着水珠的果子,脆生生的咬上一口,“巧儿你有事说吧,我听着呢。” 南巧儿沉默了半晌,琢磨着措词,终于鼓起勇气要将话说出来,一抬头却看见不远处大道上,有一匹大马,马上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吓了一大跳,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那人依旧站在原处,脸朝这边,一双凤眸冷冷盯着她。 “怎么了?”莫成元咬黄瓜的动作停了下来,疑惑的顺着她视线看过去。 见一人一马缓缓朝这边走来,男人长相俊逸,衣着不凡,一举一动皆散发着矜贵之气,只是那张脸阴沉得可怕。 “巧儿认识他?”莫成元收回视线,侧头看向一脸呆滞惊讶的南巧儿。 南巧儿急急哦了声,慌忙站起身来,撂下一句,“莫大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这俩木桶就麻烦你帮我带回去。” “行,没问题。”莫成元边咬着小西红柿,边目送着心上人的身影渐渐远去。 西红柿甜,但他的心比这西红柿还要甜上几分。 远处的赵吟川阴鸷的眯了眯凤眸,躲他? 他面无表情的冷嗤一声,他都追到这来了,她以为自己还躲得掉么? 一匹高头大马停在大树下,浑身冷郁的男人翻身下马,阴恻恻盯着坐在地上的糙汉子,“南巧儿与你什么关系?” 莫成元抬头看向面前站立的一团阴影,咽下嘴里的东西,站起身,反问,“你跟巧儿又是什么关系?” 他是男人,能看得出面前这位贵公子说起自己未婚妻名字时眼里流露出了占有欲。 这让他心生警惕。 赵吟川漠着脸,不答,只上下打量着那身强体壮的农家汉子。 莫非那丫头喜欢皮肤黝黑,高高壮壮,浑身蛮力,长相憨厚的男人? 可说起力气,要真打起来,他觉得自己只消三两下就能将这汉子给撂倒。 又或许,那丫头只是看上这人能做农活,毕竟她是农家女,随便帮忙搬点小东西,心中便会对那人感恩戴德。 赵吟川下意识看向地上俩泛着淡淡腥臭的木桶,拧紧眉心,挪开视线。 莫成元见识不多,见这人衣冠楚楚,又肃着一张脸,不由得被他这气势给镇住,到底是先开了口,“我是巧儿的未婚夫,明年入秋就是婚期,既然你们认识,到时候不妨来吃吃酒水。” 闻言,赵吟川脸色瞬间难看起来,眼底的震惊掩都掩不住。 脑中蓦地回想起她说过自己有婚约的事,但他只当她不愿意伺候他而找的借口,没成想,竟是真的。 莫成元将最后几颗小西红柿一股脑扔进嘴里,挑起一旁的担子,哼着小曲往村落走去。 赵吟川在原地默了会儿,眼底浮现出怒意,牵着马儿,不远不近的跟了上去。 南巧儿跑得满头大汗,心里暗骂赵吟川阴魂不散,连仅有的两天安生日子都不肯放过他。 火急火燎地跑回家,洗了把脸,又咕咚咽下两口水,然后回到自己房间,拿出在秋山居买的糕点蜜饯轻手轻脚往书房走去。 推开门一看,里面空空如也,南巧儿扬了扬嘴角,坐在了书桌前的凳子上,将手中包裹打开,一阵香味立马散发出来。 “诶呀,可真香啊,既然小禹不在家,那我就把你们给吃了吧。”说着,她夸张的捻起一块桂花糕,放下鼻子底下深深嗅了两下,喉咙一滚,便要扔进嘴里。 “不要,不要!”书架后面的小缝里忽地钻出来一个六七岁孩童。 他迈着小短腿,迅速跑到书桌前,举起双手将她手中的糕点塞进嘴里,边嚼边笑呵呵的扑进南巧儿怀中。 南巧儿将他抱个满怀,用手掂量了两下,“又胖了,爹娘没少给你吃肉吧。” 南瑾禹长得肉嘟嘟的,一点不像其他穷苦人家孩子那般瘦瘪干巴巴的,反而十分有富态。 “才不是呢,爹娘最近准备再盘一块地种棉花,可省着钱呢,家里好久不煮肉了,天天青菜萝卜,我都吃厌了,幸好莫大哥总是邀我去他家吃好吃的,姐姐,你说,莫大哥是不是很好?” 吃完嘴里的一块南瑾禹又挑了块米糕,想了想,扭头往南巧儿嘴边塞。 南巧儿正在想事情,嘴巴触碰到甜味,便也张嘴接了下来。 他们两夫妻将小弟当手心宝似的疼,她这些年又不是没看到过,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先紧着他。 她本想着,这么多年,家中多多少少会有那么些存银,可从现在缩减了小弟的吃食来看,家中的确是没了银子。 “姐姐,你想什么呢,一起吃啊。”南瑾禹一块接一块的往嘴里塞,小嘴砸吧砸吧的,十分可爱。 “慢些,没人跟你抢,姐姐想吃随时都能去买,这些都是你的。”南巧儿无奈的笑道,揉了揉他圆溜溜的头顶。 虽听见姐姐这么说,但每样糕点,南瑾禹都留了那么一两块,然后便重新包裹起来,从她腿上跳了下来,将它放进抽屉里去。 “怎么不吃了?”她问。 南瑾禹葡萄似晶亮的眼珠转了转,调皮的笑了笑,“留着明日吃。” “爹娘去哪了?”她重新将他抱回怀中,悉心替他擦着嘴角的碎屑。 “爹娘......”话没说完,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 “肯定是爹娘回来了。”南瑾禹蹦蹦跳跳跑去小院,踮着脚尖拉开了门栓。 南巧儿紧紧跟在他身后,“慢点,急什么。” “莫大哥?”南瑾禹高兴的喊了声,“莫大哥你快进来,我姐姐回来了你不是总在我面前说想她吗,快来。” 莫成元那黑黝黝的脸庞刹那间红透,下意识往里看了眼,正好与南巧儿的视线对上。 南巧儿双颊微红,低着脑袋,上前两步轻轻捏了捏小弟的脸蛋,“瞎说什么。” “我没瞎说,是真的,莫大哥亲口跟我说的。”南瑾禹又转头看向尴尬挠头的莫成元,“莫大哥,你告诉我姐姐,我没说谎。” 第四十一章 将他拒之门外 “我,我......”莫成元飞快瞄了一眼,面前的女孩,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好了,姐姐信,行了吧,莫大哥还有事,让他去忙吧,你先进屋。”南巧儿拉了拉他的肉胳膊,往里边拖了一下。 南瑾禹老大人似的,滴溜溜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打转,意味深长的的哄笑着往屋里跑。 “给我吧。”她欲从他肩膀上接过担子。 莫成元侧了侧身子,“还是我来吧,你别碰这个。”他探头往里探了探,问,“放哪?” 南巧儿收回手,让他进来,“那,那就放院子里晒晒,干了我再收回到柴房里去。” “也好。”他总算是将担子放了下来,又抬眸看了她一眼,“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好。” 想了想,她又转身去了趟厨房,拿着瓷碗装了些水出来,追到门口,喊住离开的男人,“莫大哥,等等,喝碗水解解渴吧。” “诶!”莫成元回头憨憨一笑,立马双手接了过来,捧在手心。 南巧儿站在门边,仰着脑袋,温柔的冲着他笑。 这一切被不远处牵着马儿的男人尽数收在眼底,脸色沉沉,眼神阴郁,双手紧握成拳,嘴角绷紧。 当真是一副郎情妾意,情意浓浓的模样! 赵吟川眼角微微发红,死死盯着气氛融洽的二人,第一次生出来一种叫嫉妒的情绪。 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种情绪,难道他对那丫头已经这般上心? 莫成元将空碗还给她,腼腆一笑,“我走了啊,你进去吧。” 高大的农家汉子三步一回头的挥手,“外边晒,进屋里歇着吧。” 南巧儿笑着点头,心中像吃了蜜一样甜,“知道了。” 南巧儿关上门往屋里走去,屁股还没坐下,又听见一道敲门声。 以为是莫成元去而复返,她不得又折回到门口,“莫......” 剩下的字顿时卡在了嗓子眼上,呆呆的看着来人。 赵吟川冷冷的勾了勾嘴角,阴阳怪气道,“怎么?失望了?不是你心里念着的那人罢。” 南巧儿复杂的看着他,沉默不语。 “怎么?不请爷进去坐坐,喝喝水?”他修长的手指随意的搭上门沿。 最后三个字,他说的别有深意,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刚才你一直站在门口偷看?”她反应过来,皱眉质问。 “这大道莫不是你家的,我还不能站了?”他边说着,边侧着脑袋往院子里探了探,抬眸环顾着四周。 南巧儿真想一把将门给哐当给关上,但这人目前毕竟是他的主子,她暂时离不开国公府,不好这么快撕破脸。 “奴婢倒是想请爷进来坐坐,但父母不在家,家中就奴婢一人,奴婢又是许了人家的。要是被村里人看见,传出去闲话,对奴婢这未出阁的女儿家名声不好。爷若是口渴了,奴婢倒是能进去倒一碗水出来端给您。” 她姿势端的低,但话语中无不是拒绝之意,句句带刺。 赵吟川眉心跳了跳,脸上有隐忍之色,急促的呼出一口气,咬牙切齿盯着她,“你当爷是叫花子?跑这么大老远来找你,就是为了讨你一碗水?” 今早得知她要归家两日,想到两日不能相见,他就心生烦躁,连账簿册子都看不进去,随意吩咐马唯一声,边快马加鞭寻来。 可他见到的是什么? 两人蹲在溪边洗脸,她笑着给他递帕子,两人并排坐下树下说说笑笑,分离前还依依不舍追出来,递给他一碗水喝。 她这不过一个时辰露出的笑意,比在三院中对他露出的笑意总和还要多。 她就那么喜欢他? 心中气恼,说出来的话便也有些不知轻重起来,“你说怕坏了名声,却明知父母不在家,便将刚刚那人放进院子,即便你们有婚约在身,也总要避些嫌,你这样哪里像个规矩的姑娘家!” “再说,你已经,已经被爷也看过摸过了,竟还想着嫁与他人,你就不怕这事被捅出去,惹得将来婆家人嫌弃厌恶么!你......” 嘭的一声,破旧的木板门在他眼前被关了起来,动作十分用力,一片灰尘木屑自头顶缓缓落下。 南巧儿被她那没脸没皮的话气的不轻,他也好意思说出那番话,一切还不都是他造成的,都是他乘人之危! 一气之下直接将门给关上,也不管什么以下犯上,总之她现在处于休沐时间,并非他院中的丫鬟。 赵吟川略显狼狈的拍了拍头顶上,以及衣袍上的灰尘,黑着脸看了看那历尽沧桑的门板,拂袖离去。 见天气好,南巧儿将家中的被褥,毛毯,依旧冬日的衣物都拿出院子晒太阳,又将堂屋里堆放的那些苞谷给一颗颗搓了下来。 太阳西斜,日光红透一片天。 暮色来临之际,田野山林处也给这小小的村落送来一阵微凉清风,吹散辛勤劳作一整日的农民身上的闷热与疲惫。 南氏夫妇便是在这时候归来的,顺便带回来一位贵客。 听见敲门声,南巧儿正在炒菜,腾不开手,便叫一旁灶前烧火的南瑾禹,“小禹,去开开门,应该是爹娘回来了。” “好。”南瑾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屁颠屁颠往门口跑去。 李秀玉先一步进了门,看见南瑾禹便急急忙忙问,“你姐姐呢?” “正在炒菜呢。”南瑾禹指了指厨房。 南重山与赵吟川一同进的屋,笑容谄媚,微微弯着腰,脸上分明有惶恐之色。 “三爷,您请进,屋舍简陋,还望不要嫌弃。” “无妨,倒也别有一番雅致。”赵吟川淡淡一笑,泰然处之。 “巧儿!快,你主子爷来了,快出去好生招待着。”李秀玉急急忙忙冲进厨房,抢过她手中的铁铲子,“我来,我来,你别忙活了。” 南巧儿一脸茫然的被推出了厨房,正好看见从家门口进来的两人,面色一僵,心下有些慌乱。 他怎么还没走? 中午那会儿她将他关在门外,到现在起码得有两三个时辰,他就一直在外面烈日下等着? 南重山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愣着做什么,自个主子不认识了?你去我那屋柜子里取些茶叶来给三爷泡上。” 第四十二章 撕烂爷的衣裳? “哦。”南巧儿冷着脸应了声,不动声色的递给赵吟川一个略带警告的眼神,转身往南重山卧房走去。 南重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让三爷见笑了,我家这丫头蠢笨木讷的很,向来反应比较慢,但做事还算勤快。” “的确有些蠢笨,而且倔。”赵吟川摩擦着手指上的扳指,意味深长的说道。 南重山笑容僵了僵,看来这丫头平时不大讨喜,难怪入府这么多年,还只是个三等丫鬟,一月拿那么些例银。 两人走至堂屋,南重山先行一步进屋,点燃了足足三根蜡烛,将小小的泥土屋照得透亮。 正要招呼人进来坐,想了想,又拿了块帕子将上座长板凳给擦了一遍,这才回头招呼着站在门口的男人,“您坐。” 赵吟川儒雅的笑着,点头迈步进屋,他身形高大,一进屋,空间明显有些逼仄。 南重山拘谨的站了会儿,往外看了看,道,“三爷您先坐,我去看看饭菜烧好没,顺便叫巧儿那丫头进来伺候着,陪您说说话。” “好。”赵吟川笑得儒雅,像是极有涵养的贵公子。 南巧儿端着茶进来时,赵吟川正拿着一根苞谷左看右看,似是十分好奇。 她将手中缺口的泛黄茶壶茶杯放在桌子上,快步走过去,拉着他的袖子,焦急询问,“你到底想做什么?怎么还不回去?” “做什么?”赵吟川意味深长的咀嚼了这三个字,目光毫不避讳的流连在她身上。 半晌,他伸手勾上了她光洁的下巴,凑近了些,望进她澄澈的双眸,“你说爷想做什么?嗯?” 南巧儿愤愤的甩开他的大掌,咬紧牙关,“你最好别乱说什么,否则......” “否则如何?”他打断,笑着追问。 “否则......”南巧儿哑然,是啊,否则就如何,她又能拿他怎么办,这人脸皮厚的跟城墙似的。 赵吟川轻笑一声,揶揄的看着被她拉住的衣袖,帮她接话,“否则,你就要撕烂爷的衣裳,是么?” 南巧儿这才注意到,自己情急之下,竟将他的衣袖紧紧攥在手心,越揪越紧,似乎要用指甲给它戳个洞。 听到他的调侃,她烫手般的松开,并后退了一步。 见赵吟川还盯着自己笑,她脑中闪过些什么,模模糊糊明白了过来。 他方才说她要撕烂他的衣裳? 这么明目张胆的调戏,亏他也说得出来,果然孟浪。 “不要脸!流氓!”南巧儿恶狠狠瞪着他,转身往屋外走去。 赵吟川有一瞬间的晃神,这丫头何时在他面前表露过这么多表情。 平常在三院见到那一副规规矩矩,低眉顺眼的模样都让心中牵挂,如今这么些古灵精怪,活灵活现的样子更是让他心生欢喜,愈发放不下。 南巧儿满脸恼色冲出门正好与进屋的南重山撞个正着。 南重山当即拉下脸,冷声呵斥,“怎么还是这般毛毛躁躁的,再过一年就及笄了,要不是早早许了人家,我看你怎么嫁的出去!” “没见着有贵客在么,也不知收敛些,不是叫你陪三爷说说话?瞎跑什么!” 南巧儿面色悻悻,低着头任由长辈训斥。 “既然出来了,那便去厨房端菜吧。”南重山不耐的挥手,绕过她进了堂屋。 赵吟川端坐在饭桌前,捏着泛黄的茶杯,目光有些冷意。 南重山进屋来先是一阵点头哈腰,然后笑道,“三爷久等了,饭菜已经好了,马上上桌。” 男人清冷的眸子朝他看过去时,他不由得双腿一软,有些不明所以,试探着问,“是不是巧儿惹了三爷不快?” 赵吟川不言,只不错眼盯着他。 南重山便当他是默认了,干瘪的脸庞立马变得有些凶悍,“我就说这丫头怎么慌慌张张的,原来是顶撞了三爷跑出去避难呢,看我怎么收拾她!” 说着,他挽起袖子就要出门去。 “站住!”赵吟川冷冷喝了声,“你平常就是这么对她的?” 见男人神情不太对劲,南重山倒是摸不着头脑了。 这赵三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是嫌他没管教好女儿,还是怪他对女儿凶巴巴? “不知三爷,是什么意思?”南重山反过身来,腆着脸问道。 赵吟川低眸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随意的甩在桌子上,沉声道,“以后对她好点。” 南重山眼睛瞬间放光,立马伸手将桌面上的银子抓了过来,紧紧捏在手心,又小心翼翼地瞄了赵吟川一眼,生怕又被要回去。 他将银子在手上掂量了下,又放嘴里咬两口,顿时眉开眼笑,不停点头哈腰,“谢三爷,谢三爷赏赐!” 这可是最少也得有十两银子,十两银子,那得是这个家一年的开支啊! 这赵三爷果真是财大气粗,出手阔绰。 当时将南巧儿送进国公府绝对是他这么多年来做过是最正确的事。 就连他自己都羡慕自个女儿有这么好的一位主子。 李秀玉与南巧儿很快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进屋,南瑾禹跟在后面拿了五双筷子。 “吃饭了,吃饭了。”三人将碗筷摆好之后便坐了下来。 “你坐三爷身边,替他夹菜。”李秀玉将她拉了起来,往另一个位子推。 南巧儿心里还憋着气,便拉着南瑾禹坐在自己和赵吟川中间的位置。 “嘿!你这孩子......”李秀玉皱了皱眉,神情不满,正欲说些什么,衣袖便被身旁的男人给拉住。 南重山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住嘴。 赵吟川低头看了看坐在自己身旁,长得肉嘟嘟,十分讨喜的小孩,蓦地一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问,“多大了?” 南瑾禹放下筷子,咽下嘴里的饭菜,掰着手指头数,“一,二,三,四,五,五岁了。” “小禹还有一个月便过六岁生辰。”李秀玉笑着补充,看向南瑾禹的眼神满是宠爱。 “哦?”赵吟川挑了挑眉,沉吟片刻,抬手解下腰间悬挂的白色玉佩,“这次出府也没带什么东西,空手拜访本就有些失礼,这玉佩便送给小禹当生辰礼物吧。” 第四十三章 故意气他 南瑾禹不明白这物件有多贵重,只觉得这东西好看,接过来拿在手上爱不释手的摸来摸去。 李秀玉跟南重山此时的震惊可想而知,双目膛大,嘴巴半张着久久不合。 南巧儿夹菜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侧眸多看了两眼那玉佩,上好的白玉质地,雕刻繁琐精致,少说上百两银子。 虽然知道他富可敌国,但随手便送出这么贵重的东西,她还是不免震惊。 赵吟川眼睛对上她投过来的目光,笑了笑。 南巧儿迅速移开目光,只觉得他那笑容别有深意,不禁暗自腹诽,不愧是商人,惯会收买人心。 赵吟川似是吃不惯这些咸菜萝卜,只夹了两三口青菜便放下了筷子,一碗米饭倒是吃了个干净。 吃完饭,李秀玉收拾碗筷,南重山叫南巧儿带着赵吟川去田间走走,吹吹晚风,散散步。 南巧儿拉着南瑾禹的小手,姐弟俩自顾自的走在前头,赵吟川放慢了步子,慢悠悠跟在两人身后。 他神情惬意,似乎很是享受这一刻。 不远处,一高大男人背着篓子正朝着三人迎面走来,天色虽暗,但借着月光还是依稀辨认出是莫成元。 南瑾禹高兴叫了声,挣脱南巧儿的手,往莫成元跑去,“莫大哥,你又去割猪草了。” “对呀,下回带你一起去,好不好?”莫成元笑吟吟的摸着南瑾禹的脑袋,忍不住又抬眸看了眼不远处亭亭玉立的心上人。 南瑾禹从怀中掏出一包油纸塞在男人粗糙的大手上,压低声音,说着悄悄话,“这是我姐从城里带回来,特意给莫大哥留的。” “你,你姐给我的?”莫成元有些不敢相信,急切的再次询问,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对呀,千万不要跟我姐姐说,她会不好意思的。”南瑾禹扭头冲后面的南巧儿狡黠一笑。 “好,我知道,秘密。”莫成元也笑,光明正大的望了过去。 南巧儿正要快步朝两人走去,后面便传来男人沉冷的嗓音,带着命令的语气,“不许去!” 南巧儿没想搭理他,她见自己的未婚夫又没必要得到他的允许,况且现在也不是在国公府。 “你要是过去的话,我便将你我同塌而眠,坦诚相见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他听。”赵吟川在她要跑的那一刻,迅速开口,威胁着。 “你——”南巧儿愤怒的扭头瞪着他,腮帮子气得鼓鼓的,“我告诉你,这些事我自会亲自跟他说,用不着你来挑拨离间!” 赵吟川嗤笑,“天真!愚蠢!哪个男人会接受自己的妻子与其他男人有过肌肤之亲,就算面上不说,心里却免不了有些隔阂,以后若是成亲,这矛盾只会越演越烈,夫妻间发生口角的情况只多不少。” “那也与你无关,大不了我终身不嫁,总之,绝不会委身于你!”南巧儿孩子气的反驳,偏要争个赢处。 闻言,赵吟川怒极反笑,“终身不嫁也不委身于我?” “好,好的很,你倒是知道如何轻易惹怒我,真是越发厉害了,看来我对你太过放纵,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他抚掌,笑得阴恻恻。 南巧儿咽了咽口水,只觉得他这般模样格外吓人,但见他真的被自己气到,她又挺解气。 莫成元牵着南瑾禹慢慢走了过来,笑着的脸在认出赵吟川的那一刻蓦地僵住。 “你怎么还在这?”莫成元面露危机感,神情认真。 单看穿着便知赵吟川不是村里的人,更没听说过村里哪户人家有这样富有的亲戚。 很明显,这男人目的在巧儿身上。 他猜想这人顶多是城里一普通的纨绔子弟,巧儿本就长得貌美,有人看上了眼也在所难免。 但从未见过有人追到村子里来,更何况这男人长得风度翩翩,容貌俊俏。 这样完美无缺的男人,又有哪个女孩不爱? 相比之下,他这个日日在农田里干粗活,风吹日晒的农家糙汉子便逊色许多。 样貌不及,家世不及,财富不及。 赵吟川一脸漠然,没有要搭理的意思,仿佛他给予你一个眼神,便是极大的恩赐了。 莫成元视线转向南巧儿,语气有些焦急,“巧儿,这位公子是?” 南巧儿冲他一笑,算是安慰,“是我目前的主子,国公府的三爷。” 除此之外,她没做过多的解释。 倒是撇得干净! 赵吟川面上不显,心里的火苗早已窜得老高,眼神阴鸷,双拳紧握,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莫成元松了一口气,不断重复着这三个字自我安慰。 三人结伴而行,往自家房屋走去。 南巧儿一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足,心事重重。 快到家门时,南巧儿喊住离开的莫成元,拍了拍南瑾禹的脑袋,“你先进去。” “莫大哥,我有些事想告诉你......”她嗓音清甜,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好听,宛若天籁。 但莫成元此时无暇回味,一见南巧儿这副不对劲的模样,他心就提了起来,隐约猜到了什么,便急切的问了出来,“跟方才那人有关?” “是。”她老实的点头,“我其实......” “好了,你别说了,今日有些晚了,我还要回去喂猪,你也早点休息,有什么事下次再说。” 说完,也不等南巧儿作反应,便立马拔腿往自家屋子跑去,高大又强壮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南巧儿抬了抬手,又颓然的放下。她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想要将一切都告诉他,却还是未能说出口。 莫成元心跳的厉害,又慌又怕,要是方才巧儿真说出那些话,明确告诉自己,她移情别恋,爱上了那个男人,他又当如何? 他难道就甘愿放弃,同意与她解除婚约? 但他知道,只要她一皱眉,一伤心,一哭,他便没办法拒绝她,她想怎样,他恐怕都会眼睛都不眨的答应了。 所以,他宁愿不听她说出那些话,即便两人心知肚明,有了隔阂,但只要这层薄薄的砂纸不捅破,她还会是他的未婚妻,一切都不会改变。 第四十四章 假装落水昏迷 李秀玉和南重山两人凑在蜡烛底下,双手捧着一块通体晶莹的玉佩,眉开眼笑的讨论着什么。 见门被推开,李秀玉瞬间将玉佩往怀里手,略不自在的看向门口。 “怎么就你一人回来了,赵三爷呢?”南重山扯着脖子往她身后望。 “他,还没回来?”南巧儿皱了皱眉。 不应该是离开了,他的马还在院子里好好栓着。 难不成是迷路了? “怎么这么不懂规矩!不是叫你带着三爷去散步,你怎么一个人跑回来了,他要是有个什么好歹,国公府能放过我们吗!”李秀玉插着腰,一脸恨铁不成钢。 南重山本也想跟着训斥两句,但一想到今晚上赵吟川的警告和那十两银子,他立马咽了回去。 “好了好了,别骂了,巧儿你快返回去找找。”南重山拉着气头上的李秀玉进屋,对南巧儿挥了挥手。 南巧儿又出了门去,跑到原先两人吵架分开的田野上张望了会儿,不见人影,便又沿着田垄往别的方向去看看。 走到小河上游时,忽地见一熟悉背影,正往水深处淌水。 一瞬间,她心跳到了嗓子眼上,铆足一口气,提着裙摆飞快往小河边跑。 “赵吟川!你做什么!快回来,那水很深,你会被淹死的!”边跑边大声制止。 但男人的动作似乎带着一种坚决,仍然一步步往河中央踏,丝毫没有畏惧。 并且,她注意到,随着她的叫唤,他往河中央踏的步子更快了些。 “河水很急,你会被冲走的,别再走了!” “危险!你别再往前走了,赵吟川!快回来!”她跑得满头大汗,喊得嗓子发干。 待她跑到河边时,急湍的河水正好没过男人的头顶。 南巧儿瞪大了双眼,有一瞬间的绝望,没来得及多想,她扑通一声便钻入水中。 家住河边的她又怎么不会游泳,况且听说爹娘捡到她时,她就是在河面上飘着。 由此可见她与水是有缘的,通过水,她来到了自己现在的家,有了这么可爱的弟弟。 从记事开始,她便央求着莫成元叫她游泳,那时年幼,没有什么男女之防范,日日夜里相约来到这河边游泳。 南巧儿轻松的在水里睁开眼睛,四处搜寻着男人的身影。 直到视线中出现一大片黑青色阴影,她心中一喜,忙朝那团游过去。 男人眼眸紧闭,身子往后倾斜,双臂大开,漂浮在水底也不挣扎,一副失去意识的样子。 南巧儿游过去搂住他精瘦的腰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脸,却没任何反应。 看来是昏迷过去了。 这不是活该是什么,明明不会水,却偏偏不听劝的往河里蹚,真是嫌命太长。 她一手抱着他的腰,一手往前划水,但动作比来时慢了许多,表情也有些吃力。 身后‘昏迷’的男人嘴角微勾,看了看女孩的侧脸,以及不断飘散在他脸上的发丝,心中一动,抬手便将她搂入怀中,掰过她的脑袋,薄唇印了上去。 南巧儿没反应过来,双眸瞬间瞪大,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与她唇瓣相必,双眸紧闭,看上去毫无意识的男人。 难道人在昏迷的时候也会想着要呼吸? 他吮吸的力道很大,似乎要将她嘴里的空气尽数吸走。 她有些支撑不住,挣扎变得无力,脑中因缺氧而有些眩晕。 赵吟川很快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依依不舍的松开她,抱着她的腰肢一跃,两颗脑袋钻出水面。 南巧儿在出水的那一刻疯狂呼吸,大口大口喘气,双手本能的扶在男人结实的双肩上,发丝凌乱,水滴顺着脸颊滑入湿哒哒的衣襟,唇色嫣红泛着水光。 “好些了吗?”他哑着嗓子问。 南巧儿无意识的点了点头,呼吸逐渐稳定下来,“好,唔......” 话音刚落,男人火热的唇瓣又覆盖上来...... 南巧儿脑中刚刚恢复过来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脑中由于严重缺氧导致眩晕,想将人推开,却终究不敌男人霸道的力气。 随着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她蓦地昏了过去。 察觉到怀中女孩的异样,赵吟川停下了动作,捧着她的小脸,目光温柔的流连半晌。 良久,他眉眼微弯,笑出声来,“怎么这么弱。” 他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走到一块干燥的草垛上,将她平放下去,他背靠对面的草垛,支着下巴细细打量着昏迷中的人儿,深邃的眼底染着无线柔情。 再次醒来时,她已经躺在了自己床上,衣裳也都被换成干的。 身子有些发烫,喉咙也发干发痛,浑身无力,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姐姐,姐姐你醒了。”南瑾禹从另一边的床爬了过来,趴跪在她身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小禹,给姐姐倒杯水来。”她嗓子都快冒烟,一出声便觉得声音嘶哑粗噶。 “好。”南瑾禹趿拉着鞋子去桌边倒了杯水过来,很贴心的送到了她的嘴边。 “昨晚我怎么回来的?”她皱眉回想,只记得自己晕了过去,然后迷糊中被他抱上了岸,再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一想到这,她就气得牙痒痒,明明是会水的却装昏迷,她下去救他却被占了便宜,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男人! “是那位赵大哥送姐姐回来的,姐姐,你昨天是不是偷偷跟那位赵大哥游泳去了,怎么也不带小禹一起。”南瑾禹嘟着嘴巴,有些不满。 “他人呢?”她咬牙切齿问。 “赵大哥今日一大早醒来后就走了。” “走了?!”南巧儿心里的火蹭蹭蹭就上来了,怒骂,“没担当的臭流氓!” 害她着凉发烧,他却没一点愧疚之心,一大早便跑个没影没踪。 她决定,要是他下次还敢跑她家里来,她一定提着扫帚追着他满村子跑! 这么想着,外间突然传来了声响,“诶呀,您也太客气了,本就不是您的错,我来我来,您去歇着吧。” 两人似乎达成共识,紧接着是南重山那笨拙的脚步声朝她房间走来。 第四十五章 上镇买药 下一刻,门便被从外面推开来,来人身形高大挺拔,气息冷郁,不是赵吟川又是谁。 “赵大哥,你不是走了吗?”南瑾禹扭头疑惑的看着他。 他今早上明明亲眼看见,赵吟川牵着马儿出门去,翻身上马奔腾远去的姿势让他神往不已,以至于现在一见到赵吟川,便心生敬佩。 赵吟川大步走过来,亲昵的捏了捏他的脸蛋,“你姐姐生病了,我去小镇上给你姐姐买了些药回来。” “哦~原来是这样,那马儿跑得可真快。”他眼中露出激动与艳羡。 “喜欢马儿?”他笑问。 “嗯!”南瑾禹重重的点了两下头。 “那赵大哥教你骑马好不好?” “真的吗!”小男孩紧紧拽着他的衣袖,“赵大哥,你说真的吗,真的可以教小禹骑马吗?!” “当然是真的。”“不行!”赵吟川与躺在床上的南巧儿同时出声。 赵吟川与南瑾禹齐刷刷看向她。 盯着两人直直射来的目光,南巧儿面色有些不自在,硬着头皮,劝道,“小禹,这位赵大哥还有要事在身,没时间教你骑马,况且咱们跟他又不熟,怎么好意思麻烦一个外人。” 南瑾禹的小脸垮了下来,眼巴巴抬头望着高大的男人。 赵吟川笑了笑,蹲下身子与他平视,“怎么会呢,赵大哥有空的很,现在就可以去教你。” 南瑾禹视线再次投向自己姐姐身上,脸上带了些乞求,软糯的撒娇,“姐姐~” 见他这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南巧儿便不忍心,闭上眼睛不再看他们,“去吧去吧,小心点,别摔着了。” 赵吟川蓦地俯下身来,和她凑的极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白皙的小脸上。 察觉到异样的气息,南巧儿猛地睁开双眼,又急又怒,伸手去推他,“你做什么!我小弟还在这呢!” 赵吟川轻笑一声,眼底流光溢彩,“你别多想,我只想告诉你,我会好好照顾你小弟的,一定不让他摔下马。” 南瑾禹站在门口,疑惑的看着两人,“赵大哥,姐姐,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不能给我知道吗?” “没什么,我们走吧。”赵吟川扭头看向他,直起身子。 南巧儿倒是急了起来,连忙喊住要出门的赵吟川,“等等,你刚刚的话什么意思!” 赵吟川头也没回的跨出门去,轻描淡写丢下一句,“字面上的意思罢了。” 南巧儿的心仿佛被放在火上煎熬,他说的话在她听来,仿佛很有歧义,令她不得不多想。 她人虽躺在床上,但心却早已飘到田野处,企图搜寻着那一大一小的身影。 迷迷糊糊又睡了一阵,被端着热腾腾药汤的李秀玉给唤醒了。 她坐在床边,将碗放在一旁,看向南巧儿的目光带着探究,“你跟赵三爷什么关系?” 南巧儿撑起身子靠在墙壁上,将碗捧在手心吹了吹,面不改色,“就是主子与下人的关系。” 李秀玉脸沉了下来,“我是你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看那三爷对你分明不一般。你说他那大人物怎么就突然跑到咱们这穷乡僻壤来了,偏偏进了咱家用饭。” “还有昨夜你两浑身湿漉漉的回到家中,还昏迷躺在他怀中,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别告诉我,你是被水给呛晕的,你从小就识水性我又不是不知道。” 南巧儿有些头大,“娘,您就别问了,人赵三爷贵人事多,想一出是一出,我哪知道他想做什么,又为何来我们家,说不定只是路过呢,您别想太多了。” “你就跟我打马虎眼吧,说他不是为你而来,鬼才信!哪有一个主子会一大早上起来就火急火燎地跑去小镇给一个身份低微的丫鬟买药,还买了一大堆补品,这不是看上你是什么?” “娘,这话可别乱说,我已然许了人家,你这要传出去会让人误会的。”南巧儿语气颇为无奈啧了一下,端着凉了些的药小口小口的抿。 汤药不是很苦,似乎是放了冰糖,不难下咽。 “有了婚约又如何,要我早知道这赵三爷对你有意思,又怎么会早早接受了莫家的提亲,你在国公府当个小小通房,都比嫁给莫成元那糙汉子强,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娘!”南巧儿哐当一声将瓷碗放在桌面上,脸上带了些恼怒之色,“我只嫁莫大哥,除非他不要我了!” 李秀玉也怒了,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好啊你,长本事了,你忘了是谁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到大了?敢这么跟你娘说话,没有大小姐的出身,却有大小姐的脾气,也不知道谁给惯的!” “不过也是,你又并非我跟老头子的亲女儿,指不定你亲爹亲娘就是富甲一方的有钱人,等着你回去认亲呢!” “您简直不可理喻。”南巧儿气得小脸通红,起身穿上鞋子就往外跑,步伐摇摇晃晃。 李秀玉插着腰指着她背影骂,“叫你生着病乱跑,一会儿摔倒在外头死了都没人管你!” 南巧儿眼眶发红,鼻头酸涨,跑着跑着,便感觉到脸上传来些冰凉的感觉,伸手一摸,原来早已泪流满面。 她从小便知道自己不是爹娘的亲生孩子,所以她抢着做家务,乖乖听话去国公府当丫鬟,每月例银全然寄回家中,爱护弟弟,尊重孝敬爹娘,只是不希望他们再将自己给扔河里,就像她亲生父母那般。 她学游泳也是为了预防有一日爹娘不要她,将她再次扔进河中,她要是会游泳,就能自己救自己了。 从弟弟出生那一刻起,爹娘对她的态度开始改变,她完全变成一个干活顾家,赚钱的工具人,就连自己婚姻都是有利益在内...... 南巧儿一边擦着泪水,一边往自己的山上跑。 山上向来是她的秘密基地,每次伤心难过,她总会跑到山上躲起来,独自舔伤。 山林间有些阴凉,但日头渐渐出来,照在身上的温度刚刚好。 她坐在一块很高的大石头上,抱着全膝,眺望着底下的村里,不近不远又隐蔽的地方,可以将下边一切尽收眼底,却又不会让人发现自己的存在。 第四十六章 捉野味哄她 不远处的大道上,她看见赵吟川牵着马儿慢悠悠的走着,南瑾禹笑嘻嘻的抓着缰绳,坐在马背上。 他时不时往后看一眼,叮嘱两句,笑容柔和,令人如沐春风,这是她没见过的。 他对小弟真的很好,小弟这么可爱,谁看了不喜欢? 可她心里有那么些别样的意味,仿佛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似的,闷的发堵。 田野间空旷,南瑾禹是孩童,声音又尖锐,笑着大喊‘驾’的时候,那声音清晰的传入林间来,里面的高兴激动很是分明。 南巧儿眼中生出渴望,骑马真有这样好玩么? 看着小弟笑得那样开怀,她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许多。 赵吟川一个随意的转身,脑袋正好对向这边,朝她这个方向看过来。 南巧儿顿时心下一跳,一动也不敢动,莫名慌乱。 但仔细一想,她能看清外边的一切,但这山林有绿叶遮遮掩掩的,外边是看不大清里边的。 顶多觉得这处有些不一样的颜色,但肯定不会往人身上猜。 可事实证明,她真的猜错了。 赵吟川往这儿看了好一会儿,忽地将马掉了个头,开始往山脚下走来,眼神始终盯着这一块未曾挪动过。 南巧儿这回真的确定,他是看见自己了,但她人依旧坐在岩石上,没有下山的打算。 赵吟川将南瑾禹从马背上抱了下来,又将马儿给栓在了一棵大树下,摸了摸南瑾禹脑袋,“小禹,你去旁边小溪那寻些草料来给踏风吃,赵大哥有些事先去一下,乖乖在这等着我,不要乱跑,知道吗。” “嗯,小禹一定将踏风喂得饱饱的!”南瑾禹小大人似的拍胸脯。 “真乖。”赵吟川再次看了看山上,抬腿往上边走去。 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南巧儿依旧没有回头,双眸眺望着下面的田野,神情倦怠。 “不舒服瞎跑什么?怎么不好好躺着?”他紧挨着她坐了下来,侧眸凝着她,目光专注。 “不是教我小弟骑马么,管我做什么。”南巧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这番带有孩子气的话来,只觉得顺口,又或者是自己的心声。 赵吟川一愣,随之笑了起来,“怎么有点酸味?” “什么酸味!我的意思是说,你把我小弟一个人扔那,不怕他遇到什么危险......你做什么!”南巧儿被他突然间伸过来的手吓了一大跳。 回回他要强吻自己的时候,都是这个动作,将大掌伸过来后紧紧摁住她的后脑勺便开始行恶。 所以也不怪她有了心里阴影。 见她躲避,赵吟川手下动作也没停,自顾自的伸了过去,停留在她头顶,再次收回来时,修长的指尖夹着一片枯叶。 南巧儿拍了拍他刚刚触摸过的地方,略微有些不自在的坐远了些。 “这山林间可有野物?”他清冷的嗓音夹带着林间的微风传来。 南巧儿不大明白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还是老实回答,“有是有的,但不多。” “你在这等着我,不许一个人先走,我去去就回。”男人很快站起身来,往林间更深处走去。 南巧儿百无聊赖的撑着下巴假寐,心中腹诽,真是霸道什么都要管着,她要走要留关他什么事。 赵吟川说的去去就回果然是去去就回,南巧儿估摸着可能还没有一刻钟的时间,但他为什么一手一只灰兔,一手一只山鸡,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意的回来了。 “你,你怎么捉到的?”他明明也没带工具,她以为他只是小解去了,问一下有没有野物,好防范着些。 “用手捉到。”他轻描淡写,大步往山下走去,“走吧,回去叫你娘给你炖鸡汤喝喝,就当昨夜害你生病的补偿吧。” 南巧儿讷讷的跟了上去,眼前那个高大挺拔的背影不知道何时起,越看越顺眼了。 到达山地下,见赵吟川与南巧儿一前一后下来,南瑾禹很是惊讶,忙扑进南巧儿怀中,“姐姐,你是时候出来的,不是生病了在家里躺着嘛。” 没等她回答,他又崇拜的凑到赵吟川跟前,“赵大哥,你可真厉害,什么都会,村里头的猎户打猎都没你这么快,你教教我好不好。” “好啊,赵大哥还能教你练武,识字,画画,吟诗,学做生意,就看......”男人视线落在身后女孩身上,“就看你姐姐愿不愿意了。” 南巧儿怒瞪他一眼,低下头不语。 南瑾禹有些不明白,“是我要学,应该是问我愿不愿意才对吧,赵大哥。” “对,那小禹愿不愿意?”赵吟川笑着问道。 “愿意,小禹当然愿意了!小禹要跟赵大哥学许多许多东西!”南瑾禹高兴的跳了起来,绕着赵吟川转圈。 “好了,咱们回家,将这鸡汤炖了给你姐姐补补身子。”赵吟川将两只野味捆在马背上,牵着马儿往村落走。 南巧儿牵着南瑾禹跟在马儿后边,从远处看去,这场景很是其乐融融。 稻田垄上站着的一带着斗笠的黑黝黝的汉子正巴巴的遥望着三人,双拳紧握,脸上满是不甘。 “巧儿,你果然是喜欢上他了么......”他低声呢喃着,神情伤感。 三人回到家中时,李秀玉和南重山已然出门干活去了。 赵吟川将野兔放进鸡圈中,看着手中的山鸡,顿时有些犯难,遂将目光放在坐在堂屋里的南巧儿身上。 南巧儿淡淡的抿了一口水,无谓的直视他的目光,“你看我做什么,这是你向我赔罪要炖的鸡,难不成要我自己来杀,自己除毛,自己炖么?” 赵吟川默默默进了厨房,拿出一把菜刀,“那你教我如何杀总行吧。” 南瑾禹从屋里拿出来两个小方凳,将其中一个放在了正蹲着的赵吟川的屁股底下。 然后将另外以后凳子放在一旁,自己也坐了下来。 “你坐这做什么,你又不会。”赵吟川好笑的睨了他一眼。 “小禹不会,所以要跟着赵大哥学啊。”南瑾禹眨着大大的眼睛,极其认真的看着他。 第四十七章 亲自煮鸡 赵吟川一惯沉稳,情不外露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尴尬,“我,这个,我教不了你,你去把你姐姐叫来,让她教我们。” “好。”南瑾禹乖乖应下,扭头冲屋内喊了声,“姐姐,快过来教我和赵大哥杀鸡!” 南巧儿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连忙往外面跑,一把拉起小凳子上的南瑾禹,“你在这做什么,多脏啊,这鸡血喷在衣服上,洗都洗不掉,回家娘亲又该骂你了。” 闻言,赵吟川看了看自己的绸缎衣裳,又看了看南瑾禹身上灰色的粗布麻衣,不禁哑然一笑。 她哪里是在乎什么衣裳,分明是怕自己小弟受伤。 南巧儿坐在了南瑾禹方才的座位上,撑着下巴看着一手捉鸡,一手拿刀的男人,努了努嘴,“你得拿碗垫在下面,否则这鸡血喷出来就全浪费了。” “小禹,去厨房拿个大碗来。”赵吟川点头,冲南瑾禹吩咐道。 南巧儿撇了撇嘴,使唤她小弟倒听得心应手,不愧是被伺候惯的。 但她似乎是没意识到,她自己使唤起他来也是顺口的很。 “捏住它的双翅,在咽喉下快速划一条口子,不能太轻不能太重,让它血慢慢流出来就行了,脖子对准碗啊,留地上多可惜......” “啰嗦。”赵吟川沉着一张脸,手起刀落,直接将它脑袋给砍了下来,利落干脆。 鸡血顿时四处溅射,南巧儿惊呼一声,立马站起身往后躲,赵吟川偏了偏头,却还是没能躲过。 “你看,鸡血全浪费了吧,这很补的。”南巧儿皱眉不满的看着地上,他衣服上的鸡血。 赵吟川被鸡血溅一脸,面色铁青,俊眉紧锁,明显不悦,嗓音沉沉,“浪费就浪费了,你要爱吃鸡血,回到府上,叫厨房给你煮便是。” 南巧儿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但她有什么资格要厨房给她开小灶,她又不是主子。 南瑾禹蹦哒到赵吟川跟前,俯下小身子看了他一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赵大哥,你的脸,哈哈哈,都成花猫脸了,哈哈哈,太好笑了,姐姐,你也来看看,哈哈......” 南巧儿也弯腰看了看男人腥红点点的俊庞,禁不住噗嗤笑出了声,眉眼弯弯,满是俏皮可爱。 赵吟川脸色更黑,后槽牙磨动了两下,隐隐有要发怒的征兆。 在三院中对赵吟川的那种畏惧又回来了些,南巧儿连忙收起笑,拿出袖中的帕子,蹲下来,轻轻擦拭着他脸上的血迹。 动作轻柔又细致,一点点擦过,神情专注。 赵吟川目光呆了呆,面上有些发烫,一时不知该作何动作,直直的盯着面前一脸憋笑的女孩。 她面容白皙,脸颊处透着点点粉红,像个熟透的水蜜桃,既纯洁又干净,让人想将之一口吞入腹中。 漂亮的眸底染着笑意,流光溢彩,仿佛装着夜空中最美的星钻,极为耀眼。 “好了。”南巧儿又是抿唇一笑,这才收回手,站了起来。 赵吟川木讷的收回视线,急窜到心跳久久不能平复,第一次心中生出想要守护一个姑娘的念头,而非单纯为了欲望,想得到她的身子。 甚至,他更加贪心,想要连她的心一起得到。 “接下来做什么?”赵吟川放下手中鲜血淋漓的野鸡,站起来往厨房看了看,“直接下锅煮吗?” 南巧儿身子抽搐了两下,竭力憋笑,胸膛不断急促的起伏着,连带着眉眼都弯成月牙状。 “好了,爷允许你笑,不用憋着。”赵吟川烦躁的揉了揉眉心,根本不知道自己又哪说错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南巧儿笑弯了腰,白生生的指头指着他,“我倒不知道,三爷平常吃鸡时是将鸡毛也一并吞入腹中的,哈哈哈!” 赵吟川眸色微暗,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柔嫩白皙的手指头,滚动两下喉咙。 他正要上前两步,却见女孩已经往厨房走去,边走边解释,“煮鸡前得先拔毛,毛直接拔是拔不下的,得用开水烫过了,抓着那些羽毛,一撸,自然就脱落下来。” 见她往大锅中一瓢一瓢的舀水,他大步走了进去,轻松提起木桶,问,“倒多少?” “倒一半吧。” “然后呢?”他放下木桶,看向黑漆漆的灶台,“烧火?” “嗯。”她点头。 赵吟川将袍子随意打了个结,坐在了灶台前开始生火,目光四处搜寻着,皱眉问她,“火折子在哪?” 南巧儿无奈的叹了口气,蹲在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面前开始不停的拉起来,“我们这种人家哪里用的上火折子,只能靠这个取火。” 赵吟川眉峰一挑,面上有些不敢置信,“这东西,能生出火来?” “当然,你这种大少爷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他哑然一笑,“我是行商的,知道这些做什么,你倒是说说,你知道如何看账本谈生意么?” 这回轮到南巧儿说不出话来,好吧,术业有专攻。 “不会也无妨,你总要会的,回到府上我再教你。” 南巧儿动作一顿,“我干嘛要会,我才不学。” 反正学了也用不上,学习识字也就算了,虽然用处不是很大,但总归用的上,但学习算账有什么用,她又不去当管家,况且莫大哥家的那些家产还不到需要记账的地步。 “不学也得学,这你得听爷的,否则就扣工钱。”赵吟川的往后一倒,慵懒的靠在后面的黄泥土墙面上,身上那种肃穆庄严的气息又回来了。 “你——”南巧儿气结,转而小声嘟囔,“怎么能这么霸道......” 说话间,火星子已经冒了出来,南眼疾手快将它往灶台里扔,青烟缓缓升出,小簇的火苗燃了起来。 赵吟川脸上带着新奇,不停往灶台塞柴火,玩得不亦乐乎。 “够了够了,小心火苗喷出来。”南巧儿拿了个大锅盖,将锅给盖了起来,“厨房有些热,爷还是先出去等着吧,水好了,我再叫你。” 第四十八章 偷找莫成元被抓 给鸡拔毛倒是很快,取内脏时,那气味熏得赵吟川的眉头拧成川字,莫名的喜感。 南巧儿蹲在一旁教他哪些需要留着,哪些需要扔了,视线一直追随着他那双骨节分明,白皙匀称的手掌,上面沾满了污垢,与平常所见,一点也不像。 他其实没必要这样,没必要做这些,没必要讨好她。 他天生就不是该做这些的人,每个人的命运可能从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吧,该富贵的富贵,该贫穷的贫穷,即使后天有所改变,但骨子里的本性,多年下来积累的习惯却不会变。 “想什么呢?”他嫌弃的捏着鸡肠子,“这个要不要?” “要,留着吧,我爹爱吃。”她回笼思绪,看向盆里堆放的内脏。 一切处理好之后,已经快到午时,将处理好的干净生鸡肉放在盘子里,南巧儿又毫不客气的指挥着赵吟川切葱姜等一些配料。 忙活了一个上午,山鸡总算下锅,放在锅里煮上。 约摸过了一个多时辰,锅里剧烈沸腾,南巧儿掀开锅,一阵香味瞬间飘散开来。 赵吟川立马闻着味跑了过来,早上的咸菜配窝窝头,他没吃,又忙活了一上午,早已是饥肠辘辘,这鸡汤虽然不是他见过做的最好的,但却是他闻过的最香的味道。 南巧儿不好无止境的压榨这个仍然是自己主子的男人,先盛了一大碗,递给他,还夹了一个大鸡腿,再给南瑾禹盛了碗稍小的,依旧夹了根前鸡腿,剩下两个鸡腿留着晚上给爹娘吃。 她给自己盛了些鸡块,端到堂屋,坐着,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赵吟川多看了她那一碗,将自己碗里的鸡腿夹到她碗中,“爷不爱吃这个。” 南巧儿嫌弃的扒拉两下鸡腿,小声嘀咕,“可是都沾了你的口水了。” 赵吟川练武,向来耳聪,一字不漏听了进去,笑着望着她,“又不是没吃过。” 南巧儿皱了皱眉,还是将鸡腿给吃了下去。 饭后,南巧儿带着南瑾禹回屋午睡,赵吟川也厚着脸皮跟了进去,跟南瑾禹挤在一张床上,大大剌剌占去大片地,一点不客气。 今日就是休沐的第二天了,午睡过后,她便要赶路回到国公府。 可自己与赵吟川的那些事还没说与莫大哥听,总觉得心里放不下,不说出来,便不踏实。 这么想着,她便睡不着了,缓缓爬了起来,穿上鞋子往外走去。 外边日头正烈,蝉鸣声不断。 田野处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丝凉风。 这个时辰,大家应该都在家中午休,待日头落下去些,农人便会陆陆续续出来做活。 南巧儿拐去了莫成元家门外,站在门口犹豫了会儿,叩响了门扉。 门很快从里面打开,却是莫成元的爹,莫富全。 “巧儿?你,这是来找成元那小子?”莫富全人如其名,长相颇为富贵,满脸横肉,肚子圆鼓鼓的,但性子却不跋扈,每次和南巧儿说话是都和声和气,看得出来是真心将她当未来儿媳妇看待。 “嗯,莫伯伯,莫大哥在家吗?”她礼貌的笑了笑。 “他这小子今早不知怎么回事,突然从田间跑回来,说要去镇上买些什么东西,现在还没回来。” “哦,那算了。”南巧儿有些失落,转身欲离开。 “你找成元什么事,莫伯伯帮你转告给他。”莫富全喊住她。 “不用了,我下次回来再亲自跟他说,莫伯伯你进去吧,我先走了。”南巧儿扯出一抹笑意,挥了挥手便往自己家走去。 没走几步,却见赵吟川站在不远处冷冷看着她,面色不虞。 没由来的,她心中冒出了些名为心虚的东西,有些不敢看他。 但她也没做错什么啊。 对,南巧儿摇了摇头,甩去那些奇怪的心思,大大方方与他对视上,“三爷跑这来做什么?不是在屋里睡觉么。” 赵吟川下颚线紧绷,沉声质问,“你又出来做什么?” “三爷不是看到了,我来找自己的心上人,未婚夫。”南巧儿坦然告知。 赵吟川凤眸微眯,眼神阴鸷,额角青筋跳动,双拳也捏的咯吱作响。 南巧儿不再多说,绕过他便往自己家走去。 错身之际,赵吟川身子一动,一把将她甩上自己的肩膀,大步往前南家走去。 一脚踹开院子,将南巧儿扔上马,他长腿一跨,也坐上马背,一挥手鞭子,马儿便从院子中冲了出去。 南巧儿愤怒又害怕的大喊,“放我下去,你又发什么疯,能不能冷静一点,我会掉下去的!你个疯子?” 赵吟川阴沉着一张脸,牙关紧咬,对女孩的话充耳不闻,驾着马儿往村头大道而去。 空气中扬起一层又一层的灰尘。 南瑾禹本就刚入睡,睡得并不沉,听见这么大的动静,连忙穿上鞋子,跑向门外。 见到的却是二人策马而去的场景。 “姐姐,赵大哥!你们干嘛去啊!”南瑾禹双手合成喇叭状,扯着嗓子大喊,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南瑾禹委屈的想哭,抽了抽鼻子,眼眶发红,坐在了地上,“姐姐不要我了,姐姐不要小禹了,都怪小禹要睡懒觉......” 以往姐姐要是回城里,肯定会在他脸上落下一吻,笑吟吟的跟他告别说下次回来给他带好吃的。 但这次趁他睡觉的时候直接走了,连一句话也不留,他叫她,她也不应。 “赵大哥是坏人,他将我姐姐抢走了,我下次再也不要跟他玩,不要跟他学东西了,坏人!”他双腿愤怒的在地上乱蹬,抓去地上的小十石子就往门口扔去。 “诶,这是做什么,怎么了,小禹,你怎么坐地上?”莫成元提着好几个包裹进屋,见这一情形,立马把东西丢在地上,冲过去将南瑾禹从地上抱了起来。 他粗糙的大掌替南瑾禹擦拭泪痕,紧张的问,“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你姐姐呢,她去哪了?” “我姐姐,我姐姐她,她被赵大哥那个坏人给抓走了!呜呜呜......”不问还好,一问,南瑾禹又想起方才的伤心事,哇哇大哭起来。 第四十九章 南氏夫妇思虑悔婚 “我姐姐,我姐姐她,她被赵大哥那个坏人给抓走了!呜呜呜......”不问还好,一问,南瑾禹又想起方才的伤心事,哇哇大哭起来。 “什么?!”莫成元深深皱紧了眉头,仔细思索了他的话才反应过来,低声安慰,“没事没事,你姐姐是去城里做工去了,你那个赵大哥是她的主子,他们一道回去呢。” “那姐姐为什么不跟我告别,乘我睡午觉是时候偷偷走了呢?”南瑾禹抬着泪汪汪的双眼看着他。 “那是因为,因为他们有急事,所以来不及跟你说,况且你也说了自己在睡午觉,说不定是你姐姐不忍心打扰你呢,她那么心疼你,怎么会不要你呢,是不是?” “嗯......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原谅赵大哥了。”南瑾禹抬起袖子胡乱的擦了擦眼泪。 孩子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刚刚还哭天喊地的讨厌他,下一瞬便能将一切不高兴都抛之脑后。 “对了,莫大哥你怎么来了?找我姐姐吗?”南瑾禹看了看门口地上散落的大大小小油纸包,疑惑问道。 莫成元目光躲闪着,小声嗫嚅,“没有,我,我只是来给你送些吃的......” “什么吃的呀!”南瑾禹重新露出了笑意,蹦蹦跳跳往门口走去,随意从地上捡起一个包裹打开,小脸瞬间垮了下来,扭头控诉,“莫大哥骗人,哪里是吃的,这分明就是给我姐姐做衣裳用的布料!” 这种花色显得年轻,就算他什么不懂,也知道是适合姐姐这种年纪穿的衣服。 南瑾禹憋着嘴巴又拆开另外一个小点的,里面却是一些银质的珠钗跟手环,样式秀雅又不张扬,都是按照南巧儿的喜好来选的。 莫成元垂着头,脸上有灰败之色,默不作声的走出了南家。 他是掐算着时间赶回来的,平常这个时候,南巧儿不是在西瓜地里看瓜便是在屋里午睡,他选好东西,又立马从镇上赶回来,却还是晚了一步。 再早一刻钟,他就能赶上了,他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快一些,快一些赶回来。 她与他的主子共骑一匹马,想来,这关系不简单了吧...... 南瑾禹沉浸在拆包裹中,最后一个包裹,拆开一看,果然都是吃的,不过摔在地上都碎了。 傍晚时分,李秀玉与南重山夫妇筋疲力尽回到家,问起赵三爷的事,得知南巧儿被赵三爷亲自送回的国公爷,两人脸上都笑开了花。 “看来那赵三爷对咱们姑娘是真有意思,要是能攀上国公府这棵高枝的话,我们在村里那还不是横着走,下半辈子肯定是衣食无忧,指不定还能请两个丫鬟回来伺候伺候呢。”李秀玉笑眯了眼,情绪激动。 “是啊,赵三爷出手这般阔绰,单看着玉佩,今日那典当铺的掌柜可说了,最少得有两百两银子,你想想那巴老头多奸诈,一见这玉佩,眼睛都冒光了,他说值当三十两,谁知道他要从中抽多少利去。” 得知价格如此之高,一出典当铺,南重山便狠下心去买了个好点的小匣子,又将玉佩小心翼翼地包裹好,才放进盒子里,揣进怀里心神高度集中带了回来。 待看见桌面上的大大小小包裹时,两人心生疑惑,忙问,“这是谁送来的。” 南瑾禹笑嘻嘻说道,“这是莫大哥给姐姐送来的。” 莫成元?李秀玉颦了颦眉,显然对这个女婿已经不太满意。 南重山面上倒是有些讪讪,他平时在农活方面,没少收到莫富全这个地主的照拂,需要些工具啊,人手啊,偶然去喝喝酒,蹭蹭饭,甚至手头紧时去借些钱,莫富全是有求必应,每次都笑吟吟的满口答应。 莫富全宠自己的儿子宠的跟什么似的,颇有爱屋及乌之势。 两家人的交情纽带也都在莫成元身上。 要是,要是他南家突然悔婚,这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多尴尬。 况且要是被村里人知道,是他南家先毁的婚约,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要将他给淹死了,怎么在村里混。 李秀玉显然知道自己的丈夫心里在想些什么,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给他倒了杯水,“如果赵三爷真纳了我们闺女,我们如实说便是,村里人羡慕巴结还来不及呢。” “况且莫家虽富,但也只是对咱们村而言,出了这个村,那么些银子,你看哪个大户人家看得上,他们要是知道巧儿是被国公府的赵三爷给看上了,他们敢反抗吗,敢得罪权贵吗。” “依我看啊,他们莫家肯定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甚至以后见了我们还要绕道走。” “是他们高攀不上我们巧儿,你说咱们巧儿长得那样貌美,真不知是学了她亲娘还是亲爹。而那莫成元,黑黝黝的,虽人高马大,力足,干活快,但跟那风度翩翩,出手阔绰的赵三爷比起来,瞬间便不值一提起来。” 南重山陷入了沉思,的确,自己媳妇的这番话很有道理,但万事开头难,他该怎么跟莫富全开这个悔婚的头呢。 是说他们巧儿被赵三爷看上,强行霸占了,他们这做爹娘的,没权势,保不住女儿,只能任由着那赵三爷为所欲为。 从而将一切的过错都推到赵三爷身上。 但又怕赵三爷下次再来村里时,听到这些风言风语,心生不悦,要问罪他们又该如何是好? 南重山将茶杯放在桌面上正色道,“不行,这件事得从长计议,老婆子,你暂时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以后遇到莫家人也装作什么事没发生,跟以前一样谈笑,明面上我们仍然是两亲家。” “这......”李秀玉有些为难,她现在心境有些变化,自然而然将自己看为了上等人,就有些瞧不起村里那些蛮子起来。 “现在赵三爷还没明确跟咱们说要纳了巧儿,我们也先观望着,两边不得罪,将来也好有退路。” 李秀玉顿时眉开眼笑,竖起大拇指,“妙啊,老头子,真有你的。” 第五十章 摔下马受伤 李平在村头等了许久都不见南巧儿赶来,无奈,只得跑了趟南家,这才得知南巧儿今午后不久便跟着赵家主子先行回了城里。 烈日当空,大道上空无一人,泥土地上尘土飞扬。 赵吟川疯狂的驾着马儿往城里赶,她要是将她锁起来,关在三院自己屋子内,这样她是不是就不会乱跑,安安心心待在他身边,只能依赖他一人了? 他自己丝毫不觉得这种偏激的想法有何不对,只想着能达成自己想法便是最好的。 其他的一概不管。 南巧儿哭的嗓子的哑了,身子也被颠簸的极疼,脑袋朝下,供血不足,眼前眩晕,手再也抓不住他的衣袍。 嘭的一声,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清晰的传入男人的耳中,打破了他偏执又美好的想象。 南巧儿重重的滚落在地,因着马儿还在奔腾,她的身子由于惯性还往前滚了好几个圈才停下来,膝盖和手肘处的衣裳都被擦破,露出里面鲜血淋漓的细嫩皮肤。 赵吟川心里大惊,来不及勒马,足尖往马背上一蹬,整个人便腾空起来,直直朝摔落在地的南巧儿跳去。 南巧儿疼的龇牙咧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连呼吸都是一抽一抽的,小脸煞白,死死咬着唇瓣,躺在地上没有丝毫站起来的力气。 赵吟川眼眶微红,心疼的从地上抱起她,“对不起,是我的错,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大夫,会给你治好的,不哭不哭......” 上了马,他小心翼翼将她搂在怀中,不敢用大力,怕触碰到她身上看不见的伤口。 赶回城里还需要一个时辰的距离,他将马儿掉了个头,转向附近的一个小镇,先将伤口处理一下,上些药,等到国公府再悉心治疗。 小镇上大夫是个中年男人,一听说要脱去衣裳看看身上是否有小伤口时,赵吟川立马制止,将药拿过来把大夫也赶了出去。 她是他的女人,身子也只他一人能看。 他以前行商各国跑时,没少受伤,多是自己包扎伤口,因此手法还算娴熟。 但给别人处理包扎伤口,倒还是第一回。 南巧儿疼痛难忍的嘶了一声,赵吟川便吓得不敢再动,拿着药的手停留在半空中,迟迟不敢落下。 直到女孩紧锁的眉头缓下去一些,面容会恢复平静,他才敢轻轻的落下手。 待处理好一切,抱着人儿出门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衣裳早已被汗打湿。 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被吓得。 他只知道,她摔下马的那一刻,他的心狠狠的揪着,无尽的懊悔与心疼喷涌上来,闷的他快喘不过气来。 赵吟川去附近店铺买了个大大的带纱斗笠给她带上,将她的脑袋和小小的身子都遮进了黑色的纱中。 将她抱上马,两人又继续往国公府赶去。 顾及着女孩的伤口,赵吟川放慢了马速,晃晃悠悠的赶到城里时,天色早已昏暗。 他俩自大门而入,赵吟川将她抱下马时,连忙吩咐着门口的小厮差人去请大夫。 赵吟川浑身散发着阴沉冷郁的气息,大步走进三院,不知所以的众人皆是一脸惶恐,大气不敢出。 茗春胆战心惊站在门口,不敢入内。 “都是死人么!还不进来伺候着!” 里间突然传来一声怒气沉沉的大吼,院中个人被吓得双腿发软,一窝蜂的冲进屋子手忙脚乱起来。 南巧儿夜间醒来过一次,发现自己被男人轻轻的抱在怀中,即使力道不大,但她也没有丝毫力气推开。 说不气是不可能的,现在心里还恼火着,他凭什么那么做,有什么资格和立场不许她与莫成元来往。 在她看来,他这完全是从小便被阿谀奉承惯了,要什么有什么,突然间有了一样得不到的东西或是人出现,他又怎么会甘心让别人得去,故而心中阴暗的一面便破土而出,吞噬了他的理智。 他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她,只不过是虚荣心,占有欲作祟。 她讨厌这样的他,就连今早对他生出的那么一丁点好感都尽然消失。 心中那种想要出府的念头是愈发强烈,变得坚定不可破。 想着想着,她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是第二天大中午了,她才动了动身子,便有人快步走上前来。 “巧儿,你醒了?怎么样,还疼不疼?”一个青色罗裙的女子俯下身,紧张的看着她。 “惜,惜阳?你怎么,在这?”南巧儿晃了晃脑袋,闭眼再次看过去。 “三爷知道你我交好,故而昨日特意派人来叫我以后就在正院做活,专门伺候你,以后,我们两个又能天天在一起。”惜阳将她扶起来些,拿了个枕头垫在她后背,又转身去桌上倒了杯茶来。 “只不过,你这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回家的路上出了什么事吗?”惜阳将茶杯吹了吹,这才放在她手上,“拿的稳吗?” 按照以前的想法,要是自己好姐妹巧儿出了些什么事,她肯定是第一时间认为是赵吟川做的。 但昨天她来到正院时,见到赵吟川坐在床边,紧紧抓着巧儿的手,还屈尊降贵亲自给巧儿擦手擦脸。 那眼底的柔情是骗不了人的,三爷真的对巧儿很上心。 因此,对于南巧儿这一身的伤,她主动将赵吟川的嫌疑给洗脱了。 南巧儿双手握着茶杯出神,将惜阳叫来正院伺候她是什么意思,一向只有当主子的,才能有丫鬟伺候着。 他如今这么做,莫不是打算将她收房了? 南巧儿咬了咬唇瓣,只觉得异常屈辱,他对她新生愧疚,便拿锦衣玉食来向她赔罪么! 可他连问都不问,这些东西,她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巧儿,你怎么了,在想什么?”惜阳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 “惜阳!”南巧儿蓦地回过神来,眼里装满了坚定,“惜阳,你能不能,能不能立马就将你那些存银......” 话还没说完,门口便传来一道稳健又急切的脚步声,两人同时朝屏风后看去。 第五十一章 准备纳她 赵吟川带着一脸焦急进屋,挥了挥手,“你先下去。” “是。”惜阳福了福身,又看了眼床上的好姐妹,退了出去。 赵吟川坐在了床边,将她小手抓在手里捏了捏,语气轻柔,“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南巧儿答非所问,“我不要躺这张床上。” 赵吟川一愣,反应过来她说什么后忙解释,“你以后就睡这里,等过些日子你身体好些了,我再将你纳房。” 南巧儿很轻的哼了声,“纳房?是通房,小妾,还是正妻?” 这话倒是将赵吟川给问倒了。 他也头疼的很,他不想让她以后屈居人下,但以她的身份,确实做不了赵家三夫人,就算母亲同意,父亲乃至祖母也不会允许。 或许,或许他可以不娶妻,这样,即便巧儿是妾,她也会是三院中唯一的女主人。 见他沉默下来,南巧儿嘴角讽刺的笑意更甚,“我要是嫁给莫大哥,我就是正妻,也会是他此生唯一的女人。” 闻言,赵吟川眼里由震惊转变为浓浓的怒意,她的意思是,莫成元一辈子只会有一个女人,而他赵吟川将来会有许许多多的女人,她只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 难道他在她眼中就是个贪图美色,毫无担当的男人么? 他从未想过一生要娶很多女人,否则这十八年来,他又怎么回守身如玉,一个女人都未碰。 像父亲这样,一生娶这么多人,光是每夜去哪睡都够发愁的,哪里有心思处理什么政务。 而他赵吟川从小便心思全部放在行商上,在遇见南巧儿之前,他认为女人是个很麻烦的东西,不管多美,一眼都不想多看。 但自己好不容易遇见了她,好不容易有了想要厮守一生的人,却有种求而不得的苦恼。 “爷也可以答应你,这一生只会有你一个女人,绝不纳其他的妾室通房,更不会娶妻。”赵吟川只不错眼的盯着她,正色道。 “爷是对奴婢心有愧疚才这么说的吧。” “爷是认真的,但对你的确是有愧疚在。”他老实回答。 南巧儿莞尔一笑,“既然爷对奴婢有愧疚,那不如答应奴婢一件事吧。” “何事?你说。”只要他能办到,一定实现她心愿。 “奴婢想要出府。”她大大方方的直视着他,眼里没有了下人对主子是敬畏,仿佛要走的决心很坚定。 赵吟川登时一惊,凤眸微眯,冷冷看着她,毫不犹豫拒绝,“不可能,换一个。” “奴婢只有这一个愿望,爷若不能实现的话,奴婢只好自己筹钱给自己赎身了。”南巧儿毫不退缩。 赵吟川怒极反笑,哼了一声,“自己赎身,你有多少银两给自己赎身?” “奴婢当初进府的卖身银子是十五两银子,奴婢只要......” “十五两银子,谁告诉你是十五两银子,爷告诉你,你现在卖身契一日在爷的手上,你便一日是爷的人,要是你拿不出一百两银子,休想踏出三院半步!”赵吟川蹭的一下站起来,怒气冲冲的离去。 南巧儿只觉得疲惫不堪,怎么就惹上了这么个仗势欺人的男人。 一百两银子,她无论如何也是拿不出来的。 他是想将她困在赵府一辈子么! 他是想逼死她么! 跨出门槛的那一刻,赵吟川脚步顿了顿,侧头吩咐门口小厮,“好好照看着她,出了什么闪失,拿你们是问!” “是是是!”两小厮连声应是,吓得双腿发软。 也不知道里面那位叫南巧儿姑娘怎么惹怒了三爷,竟让他发如此大火。 害怕的同时,两人对南巧儿又多了一丝敬佩,能这么惹怒三爷,还能安安稳稳存活下来的女人,真真是头一个。 赵吟川前脚刚走,惜阳后脚便进了屋来,脸上既紧张又惶恐,小跑到床边,上下打量来会儿南巧儿,急急问道,“三爷没将你怎么样吧?!” 南巧儿淡淡的摇了摇头,“没事。” “那就好,我看他气冲冲的出门去,猜想你肯定惹怒了他,就怕他失手打了你,可把我吓一大跳,看来爷还是在乎你的。”否则也不会被气成这样,还不舍得动她分毫,分明是他的房间,却不是派人将南巧儿扔出去,而是自己离去。 “惜阳,你扶我起来吧,我想去自己床上躺着。”南巧儿疲倦的伸手,声音也有气无力的。 惜阳没多问,替她穿上鞋子,扶着她便往屏风后走去。 “饿不饿,想不想吃些什么东西,我去厨房给你拿些东西来?”惜阳轻声询问。 三爷今早特意吩咐过她,巧儿醒了之后想吃什么东西,尽管让厨房做,一切按照他用膳的等级来。 这可是天大的恩赐。 分明就是在告知全院的人,南巧儿已经是他的女人,是这三院的准主子了,让大家好生伺候着。 “不用了,我不饿......”话音刚落,她肚子便咕咕的叫了起来,声音十分清脆。 南巧儿面色一红,有些讪讪的低下头。 惜阳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撅着嘴不悦的戳了戳她的脑袋,“你这臭丫头,饿就饿呗,吃东西又不犯法,你硬忍着,难受的还不是自己。” 南巧儿也笑了笑,好像什么也是,既然赵吟川给她这个特权,可以大吃特吃,她推脱就显得矫情了。 毕竟那个男人占自己便宜的时候可是十分的理所当然,她这就当是讨利息了。 “惜阳,你叫厨房多做些好吃的来,你爱吃的,我爱吃的,都要,还有,你拿两双碗筷来,今日中午,我们就躲在屋子里大吃特吃!” “哈哈哈!这样才对嘛。”惜阳笑得开怀,蹦蹦跳跳往外跑去,“那我先去了,你休息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嗯。”南巧儿将身子往下滑,躺进被褥里,闭上眼睛养神。 书房里。 赵吟川正拿着这两天堆积下来的账本翻看着,心烦意乱间,有小厮进来禀告南巧儿的事。 得知惜阳去厨房给南巧儿点了许许多多好吃的,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她会闹脾气,不吃不喝的威胁他,要真是这样,他又该怎么办呢...... 第五十二章 给狗买链子 南巧儿在床上躺着休息了两日,衣来张口饭来伸手,就连带着惜阳也沾着光,不用干粗活,不用挨崔老太婆的骂,天天都能吃好吃的,这样的生活谁不喜欢。 那日生气摔门出去后,南巧儿本以为他至少这两天都不会跟她说话了,没想到大晚上回来,又大摇大摆的爬上了她的床。 每日夜里都要给她换一次药,看看伤口,抱着她说些愧疚的话。 但南巧儿心里却是冷笑连连,要是他真的觉得对她愧疚,感到懊悔,又怎么会平白抬高她赎身的银两。 现在倒是来假好心,她只觉得虚伪至极。 如果她没有许了人家,没有早早就喜欢上了莫大哥,或许对于赵吟川这等身份显贵,家财万贯,温柔多情的男子生出爱慕之心。 或许,在他这么持续不断的关心包容,柔情蜜意下逐渐沦陷,就此答应嫁与他。 赵吟川硬是按压着南巧儿在床上休息到第五日,才允许她下床走路。 其实伤口不是很严重,就是破了些皮,外加有些骨折,但也只是轻微的,休息两日便能行动自如了。 这日早上起来,南巧儿皱眉掰开男人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径直直起身来。 “做什么去,这么早起?”他霸道的将她又拉了回来,连脚也搭在了她的身上,迷迷糊糊说着,“再睡会。” 南巧儿气结,用力拍开他的大手,愤怒的瞪着他。 男人幽幽睁开双眸,眉宇微拧,有些不悦,目光泛着些冷意。 南巧儿莫名有些害怕,但又觉得自己是在理的,语气带了些委屈,“我要起床解手!” 赵吟川:“......去吧......” 南巧儿这么一出去就没再回来,赵吟川有些无奈,自行穿好衣裳出门正好碰见惜阳正端着水盆进来。 “巧儿哪去了?你怎么也不跟着她?”他边理着衣襟,边问道。 “她一大早便带着云朵小少爷散步去了。”惜阳停下脚步,弯腰行礼。 在这正院做活,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随时随地能见着主子,在主子眼皮子底下干活,真是一刻不敢松懈,还时不时得弯腰行礼。 这可真是把她给憋坏了,走路不敢重了,话也不敢大声说。 要不是每天能和巧儿在一块,每天吃好的,喝好的,住好的,她才不愿意待在这。 但这种拘束的日子,想来绿菱是十分喜欢的,她猜想,绿菱现在一定是悔的肠子都青了吧,要是当初跟巧儿搞好关系,三人和和美美的生活,指不定她现在也能被三爷提拔到正院来伺候呢。 赵吟川闷闷的呼出一口气,竟有点羡慕那小狗起来。 “马唯,你叫人去街上铁铺打一条狗链子回来。” 马唯怀疑自己听错了,三爷多惯着那条狗啊,满赵府的乱跑也不知冲撞过多少主子,被三夫人乃至国公爷警告多少次,就是不给云朵戴链子。 怎么现在突然改了想法。 南巧儿姑娘对他的影响竟这样深了么? “你,去找找,将她叫回来用早膳。”赵吟川抬手指了指惜阳,表情淡淡。 “是。”惜阳蹦蹦跳跳跑了出去,不用做活,还能满院到处跑,这活要多轻松有多轻松。 南巧儿刚刚回到院中,怀中的云朵便被其他小厮给抱去了。 “巧儿姑娘,爷在等您用早膳,云朵小少爷就先由我们照料着。”小厮恭恭敬敬解释。 进屋时,便见赵吟川坐在书桌前看书,饭桌上摆满了各色早膳,都是她爱吃的甜腻腻的东西。 听见脚步声,赵吟川抬头看了一眼,放下手中的书,板着张脸,“早膳一定得用,以后要是不用早膳就不许出院门,听见了吗。” “哦。”南巧儿立在一旁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坐下吃吧。”他去拉她的手。 南巧儿也没再推辞,反正最后他总有办法让她坐下一起吃,倒不如自己识趣点。 惜阳站在一旁眉开眼笑,觉得这两人就是天生一对。 茗春渐渐的也歇了心思,看开了。三爷都做到这份上,南巧儿将来成为正经主子那也是早晚的事,她若还是存着不该有的心思,最后受伤的只能是她自己。 用完早膳后,赵吟川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出门去,反而是拉着南巧儿到了书房。 “这些天看在你受伤的份上,让你好好休息了几天,但这练字还得继续,不仅如此,算账也学学,这些我后面慢慢教你。”赵吟川坐到自己的书桌前,提着毛笔,顿了顿,看向她,“过来帮我研磨。” 南巧儿边给他研磨边看他写给她今天要练的字,足足有三十个。 “今日为何学这么多。”她皱眉,不满的抱怨。 “这世间的字有那么多,你要不多学些,那要学到什么时候?”他笑着反问。 “哦。”她淡淡应了声,接过他手中的纸张,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低头一笔一划的临摹起来。 “记性倒是不错,学东西快,脑子也灵活。”他衷心夸赞,“你要是生在富贵人家,相必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生在怎样一个人家。”她停下笔,来了这么一句。 赵吟川却是上了心,一听就明白了过来,“你的意思是,你现在的爹娘并非你的亲生爹娘?” “嗯。”她看出来了他眼里的怜悯,无谓的扯了扯嘴,“我不在乎,既然他们将我给丢弃了,那就这样好了,我重新获得了一次生命,同样也过得很好。” “你就不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万一他们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呢,孰能无过,也许他们在某个你出生或者丢失的地方,日夜思念,忏悔着呢?” “知道又能怎么样,我已经有了新的家,就算找到了亲生父母,我也是不会离开这,去投奔他们的。”她低下头继续练字,语气颇为轻描淡写。 “即便找到亲生父母也不离开这?”赵吟川蓦地一笑,眼底有满足之色。 既然这样,他便放心了。 他赵吟川走遍大江南北,朋友手下也遍布四方,想要寻人,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第五十三章 索吻被打 两人在书房期间,书凝进来送过两次茶水点心,不过都进了南巧儿的腹中。 赵吟川看着她那满嘴碎屑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你怎么这么能吃?平常吃饭没吃饱吗?” “这点心都端过来,要是不吃,那就浪费了。”她写那么一两个字,便往嘴里塞块糕点。 赵吟川眉眼柔和,眼底带了些宠溺。 两人在书房一待就是一整天,直到暮色降临,连续几天都是如此。 这么些天下来,南巧儿也学了差不多百来个字,心中颇有成就。 是日,赵吟川一下子写了十多张的字,将近有一千多字,南巧儿见状,眉头皱的老深,眼里又有些不解。 这些日子学的字越来越难了些,怎么数量反而越来越多了。 赵吟川看着她那苦恼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故意逗她,板着张脸“这些字三日之内给学会。” “我不,凭什么要学,凭什么要这么压榨我,不就是不愿意当你的小妾么,你用得着这样折磨我吗!”南巧儿气得不轻,尽情控诉自己的不满。 “是,爷就是故意的,就是故意折磨你,谁让你总要跟爷对着干,除非.......”赵吟川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除非你求求爷,或许爷一心软就放过你了呢。” “求求你。”南巧儿巴巴的凝着他,透亮的眸子里似乎只装得下他一人。 赵吟川愣住了,眼里满是不敢置信,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按照这丫头的倔脾气,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服软看来这些日子练字的确引起她强烈的不满了。 “算了,不逗你了,这些字,依旧是每日三十字的练.......”顿了会儿,他微微叹了口气,改变主意,“每日二十个字的练,爷有些事要出一趟远门,你乖乖在院里带着,有什么事吩咐下人就是,爷回来给你带礼物。” “嗯。”南巧儿敷衍的嗯了声,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再与他周旋。 赵吟川皱了皱眉,很是不满意她这个反应,伸手一捞,将她拉坐在自己怀中,双臂紧紧箍住她纤细的腰肢,“看你这样子,似乎是很希望爷离开啊。” 南巧儿心里腹诽,她倒是巴不得他早点走,这样自己就不用成天受他的管束,被他占便宜了。 第一次,被他抱在怀中却没挣扎,因为每次挣扎换来的后果都是更加过分的对待。 “怎么不说话?”他问,大手无意识摩擦着她腰部的肌肤。 南巧儿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想想又算了,他都快走了,自己要是再惹了他,强行将她给办了的事他都是做的出来的。 赵吟川的视线落在她红润微启的唇瓣上便挪不开眼睛。 见男人那越凑越近的薄唇,她捏着小拳头,竭力抑制着,干脆让他得点好处,讨好些他得了。但他那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时,她终究是没忍住,一巴掌将他的脸给拍开了。 趁他没反应过来,南巧儿用力推了把他的胸膛,从他怀里站了起来,后退了两步。 赵吟川脸色顿时阴沉的可怕,动作极缓的摸了摸被她尖细指甲划过的脸庞,双眸如鹰鹫冷冷盯着她。 优雅的站起身,一步步朝她走去,浑身气压低沉,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南巧儿最近见惯了他柔声柔气跟自己说话的模样,差点都忘了这男人简直就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 这会儿得罪了他,发现他真的恼怒起来,她也开始感到害怕慌乱。 飞快往后瞟了一眼,拔腿就往门口跑去。 “拦住她!”赵吟川沉声命令,带着不可抗拒的意味。 门口两小厮反应极快,在南巧儿靠近门槛的前一瞬,他们哐当一声将门给关了起来。 南巧儿有些绝望,背靠着门板,害怕的看着逐渐逼近的男人。 “你别,别再过来了,我害怕,别过来......”她嘴巴一瘪,居然被吓哭了起来。 “这会儿知道怕了?”赵吟川站定在她面前,双臂撑在她耳边,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微微俯身,与她平视。 “方才跑什么?嗯?”他嘴角微勾,泛着冷意。 “奴婢,奴婢,对不起,奴婢不该打爷,不如,不如奴婢让爷打回来吧,多少下都行。”她闭上眼睛,秀眉紧锁,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赵吟川嗤笑一声,眼底染上些趣味,“真的多少下都可以?” 南巧儿飞快睁眼看了他一眼,男人果然已经扬起了手,又立马害怕的闭上了眼睛。暗骂道,小人!居然真的打女人,还好她不嫁他,否则以后还有好日子过么。 赵吟川的大掌轻轻的落在了她的小脸上,往下滑,停留在她因害怕而哆哆嗦嗦的唇瓣上,俯身凑近她耳边,柔声道,“不如爷将这,打,改为,摸吧。” 南巧儿还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时,她整个身子已经腾空,被男人抱在怀中,往软榻的方向走去。 南巧儿本能的揪上他的衣襟,防止自己掉下来,待看清两人前进的方向时,她顿时花容失色,开始奋力挣扎,怕打男人的胸膛肩膀。 “你做什么,放我下来,我要下来,我不要去那,你快给我放下了,求你了,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打你了,放我下来!” 赵吟川将人往榻上一抛,自己也随即压了下去,修长结实的双腿紧紧夹着她乱蹬的双腿,只手将她的双手摁在她的头顶。 腾出一只手,轻松的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方才不是你自己说的,随便给爷打几下,爷只不过将这打的力道放得轻了些,怎么?你现在这般挣扎是想耍赖吗,还是说,你不满足于单纯的,抚~摸~” 最后两个字,他故意说的极慢,带了些别样的,蛊惑人心的意味。 南巧儿听得双颊绯红,竭力辩解,“我才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爷您若是怨奴婢方才打了您,直接打回来就好了,不用手下留情,要是您怕打疼了自己的手,奴婢自己打自己也是可以的。” 第五十四章 占便宜 “打你?”他沉吟片刻,冲她宠溺一笑,“可是爷舍不得呢。” 说罢,也不管她愿不愿意,灼热的吻便细细密密落了下去。 门外两小厮听见声响,尴尬的对视一眼,自觉的离远了些守着。 “这是书房,你冷静一点,别在这,求你了,别这样。”南巧儿扭动着脑袋躲避。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在其他地方就能......”他含笑盯着她,眼里欲望难掩。 “不,不是,唔......” 傍晚时分。 赵吟川带着一脸的餍足,抱着南巧儿出了门。 两人浑身上下笼罩着曾薄薄的余晖,红彤彤又金灿灿,很是好看。 南巧儿面颊嫣红,唇色旖旎,小小个的缩在他怀中,心里又气又恼,第二次,第二次,被他又亲又摸,全身都看遍了,她羞愤欲死,更加无脸面面对莫大哥。 回到正屋,赵吟川叫下人上了桶水给南巧儿沐浴,听见这话,大家皆明白发生了什么。 惜阳在帮南巧儿搓背时,看见她身上点点红痕,不由得咂舌,脸上露出惧意,“这,这疼不疼啊.......” 她伸手戳了戳那点红,“都是三爷做的?难道男女房事上都要受这样的罪?” 她很是不解,既然是受罪,为什么那么多女人都想得到三爷的宠幸呢,莫非荣华富贵比得过自己的身体健康? 南巧儿被她这么一问,更是羞涩,低着头不语。 “哎,做女人家的就是遭罪。”惜阳摇头,叹了口气。 赵吟川的沐浴速度比南巧儿快多了,很快便穿好衣裳到了外间书桌前看着书籍。 估摸着南巧儿应该快出来了,他喊茗春去厨房传膳。 南巧儿从屏风后出来的时候,饭菜正好摆上桌,色香味俱全,十分诱人。 下午被那么一折腾,浑身都没了力气,现在见到香喷喷的饭菜,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你们都下去吧。”赵吟川勾了勾嘴角,知道她用饭时不喜人在旁看着,便挥手,示意屋内众人都退了出去。 南巧儿暗暗捏了捏惜阳的手心,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放心,我一会儿给你留些菜。” 惜阳笑了笑,也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他们二人,南巧儿坐下来环顾了一下各色菜品,挑选了一些惜阳爱吃的菜放在旁边一个碗内后,这才拿着自己面前的碗筷开始吃起来。 赵吟川拧了拧眉,不满道,“记得给她留,却不知道给爷夹些菜。” 南巧儿随意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爷自己有手有脚的,完全可以自己夹。” 刚刚折腾她的时候倒是有劲,现在却来装可怜了。 “果然偏心的很。”赵吟川自嘲一笑,“南巧儿,爷在你心里到底排到了哪个后面去了?居然这么多人都在爷前面。” 先不说她家里人,单说那莫成元,惜阳,都比他分量重,甚至自己那爱宠云朵,他都比不过。 他真的不知道,是不是随便一个活物在她心里,都比他重要。 “你说说,爷在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分量,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点喜欢爷?”他放下筷子,紧盯着她,颇有不说出个好歹,便不善罢甘休之势。 没有! 没有! 没有! 一点也没有! 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欢他,反而很是厌恶他! 她讨厌他的霸道不讲理,讨厌他仗势欺人,讨厌他不尊重她的心思对她肆意妄为! 她讨厌死他了! 可她不敢说,不敢说出来,她实在是怕了他了,怕他再对自己做些什么龌龊之事。 “哇呜呜呜.......”南巧儿哇的一声,顿时大哭起来,跟个小孩子似的,嗓门细又尖。 有些事憋在心里太久,闷得她快喘不过气来,一旦有一小条缝隙显露出来,心底隐藏的情绪便如洪水般倾泻出来,堵都堵不住。 非得发泄出来,狠狠的发泄出来。 可她只能靠哭来表示对他的不满,对他的厌恶憎恨。 她连当着他的面,明明白白的将话挑开,说出自己真实想法的勇气都没有。 “呜呜呜.......”南巧儿哭的昏天黑地,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 赵吟川完全被眼前的景象给吓懵了,他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哭了起来,他刚刚到话应该也不是很凶吧,怎么就将她给惹哭了? 他慌乱的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将她搂入怀中,手足无措的替她擦着源源不断的泪水,“好了好了,别哭了行不行,爷不问了,以后爷问你什么话,你爱说不说,不爱说就不说,爷不逼你,好不好?” “哇哇哇!”她哭的愈发大声,表情悲愤,不停的捶打他。 “好好好,都是爷的错,爷以后再也不强迫你了,好不好?以后你不喜欢的事爷都不做了,行吗,不哭了。”她一哭,他只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心脏像被无数的藤蔓纠缠着,难受的紧。 门外守着的一群人更是莫名不已,完全不知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惜阳有些焦急,想冲进屋看看情况,却被茗春给挡了下来。 “爷正在里面哄得焦头烂额,你进去一打搅,就不怕爷迁怒于你?” 惜阳推开茗春的手,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哭成这样,这样撕心裂肺,像是经历了什么生死大劫。 与南巧儿做姐妹这么多年,对她的脾性很是熟悉,她就算是伤心,忍不住哭泣,也是极压制着自己。 但这次分明是委屈至极,才会哭的这样不管不顾,伤疼欲绝。 惜阳眼眶有些发烫,不管旁人的劝阻,执意往屋里走去。 马唯多看了她两眼,只觉得这姑娘很讲义气,外表看着刚强,实则内心柔软,但遇到自己关心的人有难,则又会变得异常勇敢,无坚不摧。 “爷,还是让奴婢来吧,您要不先出去,巧儿现在好像很是抗拒您......”惜阳硬着头皮说出这个大实话。 明明南巧儿在疯狂对他拳打脚踢,这个男人居然还不知所谓的将人家搂在怀中,给人家弄得哭的更厉害。 赵吟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斜睨着她,“你说什么?!” 第五十五章 临走对她发火 惜阳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再次说了出来,“奴婢说,请爷先出去,巧儿现在似乎不是很愿意看到爷。” 赵吟川冷冷的眯着凤眸,正要发作,南巧儿却突然一巴掌扇在他的下巴上,“你走开!我不要你!我要惜阳,你不许欺负她,呜呜呜......” 惜阳差点没憋住,身子剧烈的抽搐着,眼睛弯弯的。她是真没想到巧儿居然敢这么大胆,毫不避讳的对三爷这个天之骄子动手。 赵吟川心里升腾上来一股怒气,却又不舍得对她发火,磨了磨后槽牙,一拂袖,怒气冲冲往外走去。 见恶神离开,惜阳连忙上前,将南巧儿抱在怀中,柔声安抚,“咱们不哭了,啊,不哭了,你再哭,我也忍不住要哭了,巧儿,你别哭了好不好。” “呜呜呜,巧儿,你别哭了,呜呜呜,别哭了,我也好伤心啊,为什么我也这么难过,呜呜呜,呜呜呜......” 赵吟川并未离开,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却意外的发现里面的哭声从一人变成了两人。 就是这么哄人的么! “蠢货!”男人恶狠狠的撂下两个字,大步离去。 门口守着的小厮和丫鬟皆面露惶恐,三爷方才骂的是谁? 人人主动将这两个字往自己身上安。 马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应和了一句,是蠢货,的确是蠢货。 南巧儿哭累后停了下来,却发现惜阳哭的停不下来,止不住的嚎啕。 她有些无奈,浑身无力的趴在桌面上,小声嘀咕,“到底是谁哄谁啊......” 赵吟川去花园逛了好几圈,回来时已经夜深,他站在自己房门前迟迟不敢动手推门。 也不知道她消气没,万一还在气恼中,他突然闯进去,岂不是又要惹得她哭一场。 南巧儿拉着惜阳不许她走,硬是将她留下来陪她睡觉。 赵吟川在隔间走来走去坐立不安,直到茗春来告诉他正屋已经熄灯,他又坐了会儿,这才起身往隔壁走去。 他轻手轻脚推开门,抬轻步子拐去了南巧儿的卧房。 赵吟川站在床前看了半晌,俯下身,心疼的摸了摸她红肿的眼皮,“爷对你不好么,这么不待见爷,嗯?” 正要褪去鞋子上床时,却见被子里突然钻出另外一个脑袋。 赵吟川被吓得往后跳了一步,床上的惜阳亦是满脸惊恐,立马抱住了一旁的南巧儿瑟瑟发抖。 “你怎么在这?!”他声音带着怒气,却竭力压制着嗓音,不至于过大,吵醒一旁的女孩。 “奴婢,奴婢......”惜阳害怕的结巴起来,谁知道赵吟川有大半夜爬人家床的习惯,她毕竟也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睡觉时一个男子突然闯进来,任谁都不可能当没事人。 “你下去。”他烦躁的揉了揉眉心,沉声命令。 “是......”“不许!”南巧儿蓦地睁开双眼,紧紧回抱着惜阳,不准她起身。 “我就要跟惜阳一块睡,谁也不许赶她走!”南巧儿板着小脸,神情坚定。 “巧儿,我,我,我要不还是回去吧,这实在是......”惜阳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脸色阴沉的男人,那森冷的目光似乎要将她给吃了。 “惜阳,你真要抛弃我?”南巧儿故作委屈状,瘪着嘴巴,双眸瞬间含满了水雾,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好,那我留下,你可要,可要保护我啊。”说着,惜阳重新钻进被子里,双手抱着南巧儿纤细的腰肢,躲在被褥里的身子有些颤抖。 “别怕。”南巧儿翻了个身,背对着男人,小手轻轻拍着被褥里突出的那一小团。 赵吟川气得火冒三丈,手关节捏的咯咯作响,呼吸急促,眼梢发红,“你们,你们,你们......” 想说些威胁的话,却半天想不出个好歹,总算放弃了。 重重吐出一口郁气,迈着大步绕到屏风后去。 还从没女人敢这么跟他对着干。 要不是,要不是喜欢她,他恐怕早将她拖出去打板子给打死了! 就是仗着他喜欢她。 惜阳再次震惊,钻出憋的通红的小脸,竖起一个大拇指,小声称赞,“巧儿,你可真厉害,将三爷治得服服帖帖的,居然这样都不生气。” 南巧儿无意识的嗯了声,疲惫逐渐袭来,很快睡了过去。 一夜好眠。 第二日。 南巧儿睁开眼时,惜阳还在呼呼大睡,她笑了笑,轻手轻脚下了床。 她记得昨日赵吟川与她说了,今日要出远门,叫她早上去大门口送送他。 南巧儿心里嗤笑一声,他昨日对她做了那种事,还妄想她跟个没事人似的去送他? 她一起身,便有小丫鬟送进来洗漱用具,她随意洗漱了一番,便回到了自己的小隔间,拿着破损的衣裳坐在窗户边开始缝了起来。 惜阳约摸晚了两刻才幽幽醒转过来,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看向窗边的女孩,“你那破衣裳还留着做什么,三爷没给你添置新衣裳?” 南巧儿也没回头,咬断那根黑线,淡淡说道,“他给了,又不代表我想要。” 赵吟川进门的脚步蓦地顿住,脸色有些难看。 昨晚没抱着她睡,心里本来就有些不爽利,今早在大门口等了许久不见她来送自己,更是烦闷,隐有怒意。 但一想到或许是因为她睡得沉,现在还没起,他的怒火又渐渐消了下去。 本想着再返回来看她一眼就走。 却没想到听到这样一番话。 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一脚踹倒屏风,疾步往里走去,站定在她面前,眼神阴鸷又暴戾,“你方才那话什么意思?!” “爷对你还不够好?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只要你说,就算是要那天上的月亮,爷都会想办法给你寻来,你说爷给你的,并非是你喜欢的,那你倒是说说,你到底喜欢什么东西,你倒是与爷说说!” 自己说了这么一大长串,见她仍是没有任何反应,愤怒的火苗一下子吞噬他的大脑。 他一气之下,抓过她手上刚缝制好的破旧衣裳,用力甩到了窗外去,另一只手如铁钳般紧紧抓捏着她的肩膀,将她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第五十六章 大发雷霆 惜阳被吓了一大跳,心里虽害怕,但更怕自己好姐妹受到伤害,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冲到赵吟川身旁跪了下来,“爷,您做什么,别这样,会吓到巧儿的,她伤才刚好,经不起折腾。” “怕?”赵吟川眯眼紧盯着手下的女孩,她面无表情的任由他提了起来,脆弱的仿佛是一只随时可捏死的蚂蚁,但脸上只有倔强和不屈,哪里有半分怕意。 哪怕她跟他说简简单单的一个怕字,稍稍的服个软,他或许就放过她来,可她没有。 “你出去!”赵吟川一脚蹬开紧紧拽着自己衣袍下摆的惜阳,恶狠狠道,目光却是紧盯着面前的人儿。 南巧儿心中又何尝不怕,但反正怕与不怕,他都不会放过自己,就像昨天一样,求饶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用。 “惜阳,你先出去吧,我不想你看到我的难堪。”南巧儿终于开口说话了,眼中有了那么一丝情绪,却不是对着他的。 惜阳双眼发红,似乎隐约猜到会发生什么,捂着嘴巴,快跑了出去,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赵吟川被她眼里的厌恶,憎恨,与绝望,无助,刺痛了双眼。 他双手如鹰爪紧紧攫住她纤细的双肩,咬牙切齿,“伺候爷就让你这么痛苦么!” 南巧儿身子开始瑟瑟发抖,惜阳一出去,她仿佛就没有了勇气似的,唇瓣也害怕的颤抖起来,脸上煞白。 她身上没有了方才那一股傲气,但还是鼓起勇气实话实说,“是!” 声音掷地有声。 赵吟川气得一掌掐上了她的脖子,双眼猩红,恨不得直接将她给杀了,一了百了,省的她总惹自己不痛快。 南巧儿脑袋充血,脸颊爆红,额角细小的青筋也往外爆,求生的本能让她的双手用力去抠男人放在自己脖颈上的大手。 赵吟川有一瞬间的晃神,她是如此脆弱,以至于是一碰就会碎。 他不敢相信,要是她真的死了,要是自己以后的生活真的没有了她,再也见不到她,他会不会悔的发疯? 刹那间,男人松开了五指,南巧儿也随之跌落在地上,双手摸着脖子,剧烈的咳嗽。 赵吟川蹲下身子,向她伸手,欲去看看她脖子上的伤痕,却被她眼里的惊惧与防备的目光给硬生生钉在了半空中。 南巧儿身子往墙边缩,浑身每一块肌肤都在颤栗,要是以前见到的赵吟川是霸道强势,那今日的赵吟川便是残戾嗜血。 刚刚有一瞬,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在这了。 可她还这么年轻,还有好多事没做,好多心愿没完成,她不想死,她拼命去挣扎。 但男子的力道却清晰的告诉她,他刚刚的确动过杀念。 至于为什么又突然改变主意,放过了她,相必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清楚。 赵吟川半蹲着,凝视她良久,眸中飞快闪过一丝心疼懊恼。 两人僵持着,谁也没说话。 心思各异。 惜阳泪流满面跑出去时,由于低着头,只顾哭泣,一个猛力便撞进一道结实强壮的胸膛。 马唯立马伸手揽了揽她的腰肢,防止她摔下去。 惜阳也不看来人,直接揪着男人的衣襟大哭了起来,“三爷是个禽兽,总想着,想着伤害巧儿,不是好人,呜呜呜......” 马唯面色有些难看,当着他的面说他的主子,这小丫鬟的心可真大,也不怕被治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单单听见这哭声,马唯便猜到自己怀中掩面痛哭,并且拿着自己今早新换的衣袍擦涕泪的姑娘是惜阳。 他有些嫌弃低头看了看自己脏污一片的衣襟,皱眉欲呵斥,却见女孩泪眼汪汪的抬头看向他。 马唯一下子僵住了,莫名的一动不敢动。 “你也不是好人!走开!”惜阳用力将他给推开,却因为自己站不稳,腰部失去了支撑而摔落在地。 旁边路过的小厮丫鬟皆对他们二人指指点点,脸上带了些八卦好奇的表情。 这两人现在的情景有什么想不通的,大概是爷身边这位贴身侍卫对这个孤苦弱小的小丫鬟始乱终弃,被当众拦着要讨个公道呗。可他欺负她身份低下,不愿给个说法,反而将人家姑娘推到在地,惹得人家嚎啕大哭。 马唯左看看右看看,微黑的俊脸有些羞赧之色,却故作凶神恶煞状,“看什么看,看什么看!都没事干么!” 看戏的众人一窝蜂散了,马唯算是三院中,除了三爷,威信最大的男人,说出的话又谁敢不听。 “你,你先起来,你这样让我很为难......”马唯俯身去拽她的胳膊。 惜阳怒瞪他一眼,忿忿地拍开他的大掌,“别碰我,你跟三爷一眼,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我怎么不是好东西?”马唯有些无奈的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我都让你拿新衣服擦涕泪,还没责怪你,你反倒先控诉起我来了。” “况且你无缘无故扑进我怀中,我还好心伸手扶着你,是你自己要推开我,也是你自己站不稳摔倒的,怎么能赖在我身上?真是个不讲道理的。” 闻言,惜阳嘴巴瘪瘪,哭的更厉害了,“呜呜呜,我说一句,你居然拿这么多句回我,你就是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臭男人!” “你——”马唯气结,暗骂今早倒了什么霉运,遇到这么个耍泼无赖的姑娘,看来以后出门得烧香。 况且,自己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个什么劲。 马唯没忘记自己返回来的目的,径直往正屋方向走去,低声询问小厮,“爷可在里边?” 话音刚落,便见男人一脸阴沉的打开了房门,冷冷撂下一句,“好生伺候着南姑娘,若敢有半分懈怠,偷奸耍滑,爷回来拧了你们脑袋!” “听见了吗!”他冷冽的目光环视四周,带着上位者的威压。 “是!”众人停下手中的伙计,恭恭敬敬,齐声应是。 这是第一次,三爷当着众人的面,正正经经宣布,南巧儿身份不一般,也在间接的说,假以时日,那南巧儿会是三院的女主人。 第五十七章 挥霍他的家产 马唯快步跟在赵吟川的身后,两人一道消失在院内。 惜阳擦干脸上的泪珠,立马往屋子里冲,走到内间发现南巧儿正抱着身子缩在窗户底下,脑袋埋进膝盖中。 “巧儿,你怎么样?没事吧。”惜阳蹲在她面前,担忧的看着她。 南巧儿抬起红彤彤的双眼,轻轻搂住了面前一脸关切的女孩,“惜阳,惜阳......” “不哭,不哭了,那个大魔头已经走了,这段时间都不用见到他,我们应该高兴才是。”惜阳轻柔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 她现在算了明白过来,为什么她死活不愿意接受三爷。 要是一个男人随随便便就能对自己发火,让她随时处于紧张惶恐的境地,想必她也会和巧儿一样,哪怕那个男人平常对她再好,她也是不愿意接受的。 自从搬到这三院来,见到巧儿哭的次数越来越多。 可以前巧儿每次提起莫成元那个农家汉子时,脸上总是带着笑意。 现在看来,最适合的巧儿托付终身的还是莫成元。 两人又抱在一块哭了一阵,快到午时,茗春派人进来问是否要传膳。 满脸泪痕的两人相视一笑,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南巧儿在厨房做事多年,自然熟知后厨仓库里藏着些怎样的贵重东西。 例如人参,燕窝,鱼翅等各种上好的补品。 既然那魔王不在家,那她们便尽情挥霍他的家产,反正临走时他说的那番话,她在屋里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见一碟碟珍贵的上好食材送上桌,院内个人皆看得口水直咽,茗春见状,心中亦是震惊,就她们两个,吃的完吗,这不是浪费么。 可她却没资格没立场多说,只管伺候好她便是。 这一顿大餐,两人足足吃了两个时辰,吃一会儿停一会儿,肚皮都快给撑破。 “惜阳,快吃啊,不吃浪费了,要不叫他们拿去热热,我们晚上再吃?”南巧儿抿了一口花茶,指了指桌面的菜。 惜阳摸着肚子,脸色有些难看,“太撑了,我实在吃不下了,早知道就不点这么多了。” “诶,惜阳,你别动!别动!”南巧儿目光凝固在她的脸上,立马起身往她身旁走去,“你这是,流鼻血了?” “啊!那那怎么办,肯定是一下子吃太多补品,身体受不住,上火了。”惜阳哭着一张脸,大喊大叫起来。 “没事没事,我帮你擦擦就好了,流鼻血也不算什么大事。”南巧儿从袖中拿出帕子,俯下身悉心替她擦了起来。 “脑袋仰着。” “哦。” 守在门口的茗春嘴角微抽,眼中有些嫌恶之色,皱了皱眉,吩咐门口小厮,便自行离去。 ...... 南巧儿每日依旧去书房练字,渐渐的倒也学会了不少。 书架上的书大多跟行商有关,闲来无事,翻看翻看,倒也别有一番滋味,靠这个打发时间倒是不错,一日很快便过去。 傍晚时分,从书房回来后,茗春便快步迎上前,“巧儿妹妹,三夫人方才派人来通报,叫你晚上去怡德院用膳。” 南巧儿心里一咯噔,这才没过几天的好日子呢,赵吟川那个魔王刚走,她倒是忘了还有三夫人这个凶神。 她上次可没忘了,三夫人是如何对她凶神恶煞,强行给她灌药,还给她衣服扒光,扔到三爷床上去的。 现在赵吟川不在,指不定三夫人要想什么方法折磨她。 不想去,可她敢不去么? 虽说现在三院的人都还算听她的话,但只要三夫人一下令,大家肯定立马倒戈,转向三夫人那边,合力将她绑到怡德院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不禁感慨,世家名门就是麻烦,要求多得很。 “那便走吧。”她颓然的叹了口气,同意走一趟。 天色昏暗。 怡德院已是灯火通明。 这次她来的不是厅堂,反而被直接带到了三夫人的房间。 里面装饰一看便价格不菲,跟她人一样,雍容华贵。 “坐吧。”三夫人正侧卧在一张铺就狐皮绒的软榻上,手中拿着个话本子,随意的翻看。 也没抬头看一眼,便柔声说道。 南巧儿双手紧张的绞着,不知道她的心思如何,到底是像第一次那样,想对她嘉赏,还是像第二次那样,想接机折磨她。 她低着头,也不敢乱看,呼吸轻缓,尽量将自己的存在降到最低。 也不知过了多久,三夫人淡淡吩咐了声,“传膳。” 辛梓福了福身,应是,连忙招呼着手下的小丫鬟去厨房通知。 “你过来。”三夫人抬起那张风韵犹存的脸蛋,眸中没有了上次的严厉,反而带着些柔和。 “夫人叫奴婢?”南巧儿往软榻上看了过去,问道。 “怎么还自称丫鬟,吟川没有说要抬你进门?”三夫人皱了皱眉头,“既然要了人家姑娘的身子,又怎么能始乱终弃,你家三爷若是不发话,那我这个当娘的就亲自为你们主持。” 南巧儿身子一僵,知觉得这次一定要将这件事给说清楚了。 便上前两步跪在地上,不卑不亢说道,“夫人,奴婢不能嫁给三爷,奴婢心中早已有了心上人,况且我们二人已经许了婚约,只带明年到了年纪出府,便要嫁人,往夫人收回成命。” 三夫人面色有些难看起来,缓缓坐起身来,眸光冷冷盯着她,“你的意思是说我儿还比不上一个身份低微的平民?”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是奴婢配不上三爷,以奴婢这等身份,恐怕给三爷当通房都是高攀了,三爷适合更好的千金小姐,而不是奴婢这个已有婚约在身的农家女。” 三夫人的气稍微顺了些,语气依旧有些生冷,“虽说你出身的确低了些,但我儿喜欢,我这个做娘的自然想让他高兴。况且你的身子已经被我儿给破了,你又如何再去嫁你那什么心上人?” 南巧儿一脸惶恐的叩头,急急解释,“夫人说错了,奴婢与三爷并未发生任何关系,奴婢任然是清白之身。” 第五十八章 夫人再次召见 南巧儿一脸惶恐的叩头,急急解释,“夫人说错了,奴婢与三爷并未发生任何关系,奴婢仍然是清白之身。” “你说什么?!”三夫人眼睛瞬间瞪大,表情满是不可置信。 屋内伺候着的婢女,包括辛梓在内,人人皆面露震惊,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奴婢说,奴婢还是清白之身,并未与三爷发生什么关系......”她再次重复。 “不可能!”三夫人冷声打断,“那日分明给你喂了软筋散,又将你扔进我儿床榻之上,若是这样还没发生什么......” 说到这,三夫人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这不是说她的儿子有问题么,见着自己喜欢的女人躺在自己床上,可他却因某种难以启齿的原因,只能干干的看着。 一想到这,三夫人心中便满是愧疚,这多年自己儿子不近女色,她早该想到的呀,怎么会有一个正常的男人不想那档子事呢。 她恨恼自己对儿子的疏忽,导致他这么多年身边都不能有一个知暖知热的女人,她愧为母亲啊! 要是她早知道此事,早点给他治疗,也不至于变成这个样子。 一些反应过来的丫鬟皆面露惶恐,得知了这种辛秘之事,要是三夫人心胸狭隘,恐怕她们都不能再活着出去。 “辛梓,你那日到底有没有按本夫人说的去做!?”三夫人忽然转头,瞪向身旁侍立的人儿。 “夫人,奴婢一切都是按照夫人的意思,药给她喝了,也,也将她给塞进三爷的被窝了。”辛梓抿着唇,小心翼翼解释。 “夫人,辛梓姐姐当日的确那么做了,奴婢当日全身无力,根本反抗不了,但不知为何,三爷却没有碰奴婢.......” “住嘴!”三夫人大喝一声,吓得屋内众人都是一个哆嗦。 大家不知是该夸这南巧儿胆子大,还是该骂她脑子蠢,这种事居然也敢到处宣扬,真不怕夫人杀了她么。 但她们在意的不是南巧儿会不会被杀,她们在乎的是自己也都听到了这件事,要是三夫人打算灭口的话...... 毕竟这种事对名门望族来说,简直是耻辱。 南巧儿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呵斥,吓得双眸瞪大,目光惊恐,一动不敢动动,完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可她说的明明是实话。 “你,你!”三夫人明显气的不轻,眼神恶狠狠,食指哆哆嗦嗦的指着南巧儿,“你,这事要是敢说出去,本夫人一定杀了你。” 现在不杀,只是念在她是吟川喜欢上的第一个女孩,她要是趁他出院门期间,将他的女人给打杀了,待他回来见不到这丫头,肯定会对她这个娘亲心生怨恨。 “还有你们!”三夫人狠厉的目光在屋子里的小厮婢女身上一一扫过,“最好管好你们的嘴巴,要是让本夫人听到任何风言风语,小心你们的狗命!” “是!”众人皆是面带惊惧,齐声应是。 恰在这时,厨房将饭菜上了上来,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了饭桌上。 屋子内顿时食香四溢。 即便在气头上,一见饭菜上来,三夫人脸上的戾气终究是散了些,面色趋于缓和,淡淡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女孩,“起来吧,陪本夫人用膳。” 南巧儿此时哪里有心思还在这用饭,刚刚她的警告还历历在目,但她却不明白,三夫人不要她说出去的事到底是什么。 这三夫人看上去有些喜怒无常,为了不触怒她,南巧儿还是缓缓站起身来,挪动着步子往饭桌旁走去。 她选了个离三夫人最远的位置——对面。 三夫人皱了皱眉,明显有些不满,但也没再为难她,待一旁的丫鬟替她布好菜,便低头,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一顿饭下来,南巧儿吃的不太安心,总担心三夫人会突然间雷霆大怒。 她的小心脏实在是受不了。 “怎么不夹菜?”小丫鬟给她挑鱼刺的空当,她抬头随意瞄了对面女孩一眼,“饭菜不合口味?” 南巧儿一愣,忙放下筷子,毕恭毕敬回答,“没有,饭菜很好吃,只是奴婢不是很饿。” “不饿也得吃!”她眼睛横了下来,声音也冷了几分。 “是。”南巧儿立马抓起筷子,夹了好几块鸡肉。 四周静谧间,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嗤笑声。 南巧儿面露疑惑,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眼,正好撞见对面妇人勾着嘴角冲她笑。 她慌乱的低下头,不明所以,突然生气突然笑的,情绪变得这么快,让人格外胆战心惊。 “本夫人看起来很可怕吗?”她放下筷子,笑着询问。 “没,没有。”南巧儿忙不迭摇头否认,睁着水灵灵的眼睛,那表情特别真。 “你不用这样,说实话就好了。”她仍然慢悠悠的笑着。 “没有,真的没......” “说实话!”三夫人不耐烦起来,蓦地一拍桌子,冷冷盯着她,面上的笑意也瞬间变得无影无踪,仿佛刚刚笑靥如花的人不是她似的。 南巧儿重重点头,眼里止不住的害怕,“是,是,奴婢很怕夫人。” 看吧,情绪果然喜怒无常,这赵吟川的娘亲比赵吟川本人还要难伺候。 这样一对比,那她倒是更愿意伺候赵吟川。 至少,在那个男人面前,她不会总这么战战兢兢,不知道自己下一刻还是不是活着。 至少,那个男人在正常的时候,对她还是很好的。 而一旦发疯...... 南巧儿眼神一黯,她又想起来,那日赵吟川临走前,给自己的那要命的一掐。 那一次可以说是她离死亡最近的时刻。 虽不知道为什么,但她潜意识里认为,那个男人舍不得杀死她。 但三夫人不一样,单单从那日她将自己带到怡德院,强行给她灌药的雷霆手段便可见三夫人到底是个怎样狠厉的女人。 “哼,怯弱!也不知道吟川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性子胆小的丫头。”三夫人摇了摇头,怎么看,这女孩都不是她心目中的儿媳妇模样。 第五十九章 发放例银 虽然她也没有让这丫头当儿子正房的打算,但她儿子这等天之骄子,什么都应该配最好的。 女人也是。 哪怕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通房。 不过她唯一看得顺眼的,便是这丫头长得老实,性子怯懦些,将来主母进屋了才不会无理取闹,天天拈风吃醋。 这么想来,看着南巧儿又觉得顺眼了些。 在战战兢兢中,南巧儿终于将一顿饭吃完,用完饭,三夫人却依旧没说让她离开。 她自己当然也不敢先提出来。 否则三夫人一定要多想,自己是不是嫌弃她,是不是不愿意见到她,从而再发一次火。 三夫人带着她进入到了里间,示意她坐在桌几上,“闲来无事,我们便好好聊聊天,还早,你应该不急着回去吧。” 急!非常急! 南巧儿捏了捏手心,扯出一抹乖乖的笑意,“不急,陪着夫人聊天是巧儿的荣幸。” “是吗?”三夫人眉眼弯了弯,眼睛早已将她内心所想洞察的一清二楚。 这小丫头倒是挺会阿谀奉承,但她却第一次觉得挺受用。 大概是这丫头对她奉承的理由是为了保命,是因为她胆子小。 而其他人,对她奉承,多半是想从她这里得到点什么好处,想攀高枝,这样有心机的人,她反而是极其讨厌的。 “听说,我儿在书房给你专门设了一席之地,还允许你随意进出他的书房?”她淡淡笑着,眼中意味不明。 “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问题,她莫名有些心虚。 看来自家儿子对这小丫头喜爱的紧,竟然这么相信她? 就不怕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商业帝国轰然倒塌? 她笑意更深,柔声安抚,“你不用怕,本夫人就是跟你随便聊聊天。” “是。”南巧儿深吸一口气,心中暗喜她没有因此发作。 “听说,我儿还亲自教你识字练字?” “是。”她再次心虚的点头。 “学的怎么样了?会认识多少个字?” “奴婢才学没多久,就会那么几百个字。” “嗯。”三夫人点了点头,“本想叫你为本夫人抄抄佛经,既然你大字不识几个,那便算了,待以后再说吧。” 南巧儿干笑着,不知道她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三夫人半躺在榻上,神情慵懒的打量着浑身局促的南巧儿,良久,出声,“你三爷可有说了,要教你学算账?” “嗯......”南巧儿皱眉仔细思索了会儿,好像,好像是有说过的吧,不过被她拒绝了,“应该提过一嘴。” 说完,她又赶紧补充,“不过,奴婢猜想三爷应该只是说的玩笑话,做不得真。” 三夫人了然的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坚定,“不,那小子说的是真的。” 回到三院后,南巧儿脑中还是三夫人最后说的那句不清不楚的话语。 “这一次,他可能是栽了。” 谁栽了,到底是谁栽了。 她不得而知。 她也不想知道。 但总算,得以离开怡德院,回到三院。 惜阳正在屋里纳鞋底,见她回来,放下手中东西迎上前来,“发生什么事了,三夫人又找你做什么?没找麻烦吧。” “没有,我没事。”南巧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只是怡德院的气氛确实把我憋坏了,你是不知道,三夫人性格简直喜怒无常,比赵吟川还要可怕。” 惜阳笑着为她揉着肩膀,“那真是辛苦你了。” 转眼间,又到了月底,分发月银的时候,倒是将三院的管家给难倒了。 南巧儿到底是该按照主子的例银来,还是继续按照她现在三等丫鬟的分量来? 虽说她现在名义上是个三等丫鬟,但三院谁不知道,她南巧儿已经是三爷的女人了。 况且一个三等丫鬟的例银就那么一些,人南姑娘不嫌弃,他却也不好意思发给人家啊。 反正都会是做主子的,那不如趁机讨好一下吧。 最后,孙管家决定按照主子的例银来,给南巧儿发了十六两银子。 多的一两,算是孙管家暗搓搓的讨好,想必三爷知道了,也只会夸他会做事。 这日清晨,当茗春递给她一个重重的包裹时,她满心疑惑。 怀疑里面莫不是石头吧。 难道账房那些人刻意整她? 当回到房间将小包裹拆开一看时,顿时吓傻了眼,顿在原地半天没有响动。 “巧儿!巧儿你发达了!居然有这么多例银,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呢!”惜阳羡慕不已,轻轻戳了戳那大块的银子,激动的跳了起来,双眼冒光,似乎比南巧儿还要激动。 “这,这是给错了吧。”南巧儿目光怔怔的,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会呢,账房那群人算钱算的比谁都准,进府这么多年,你自己想想,哪次出错过,放心,肯定是给你的。” “可是......”南巧儿还是不敢相信,不敢动手去拿。 “诶呀,你就放心吧,就算不是给你的,点错数,或者是给错人了,反正也不是你的错,你就好好收着,谁还跟钱过不去啊。”惜阳将那大块银子放进小包裹,塞进她手心,“快收好了,你不是正缺钱么。” 南巧儿捏了捏手心,感受到手心那一大块的硬物,心里头逐渐涌上来狂喜。 要是这钱真的是给她的,要是每月都会有这么多例银的话,那她赵吟川所说的一百两赎身银两,似乎也不是很难。 自己多攒几个月,再问身边的人借些,自己很快就能给自己赎身,离开国公府,不用受赵吟川那男人的控制了。 一想到这,南巧儿心情都变得明朗起来,笑着拉住惜阳的双手,“这是真的,真的,我真的有这么多例银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惜阳干巴巴的笑着,眼中有些疑惑,这么觉得巧儿最近的反应越来越慢,自己已经高兴过了这么久,她好像才反应过来自己有这么多钱似的。 这日下午,南巧儿拿出了一两银子出来,跟惜阳二人出了趟府,逛了一下午,买了许许多多好吃又便宜的点心。 第六十章 回到家中 按照以往的习惯,明后两天是休沐的日子,南巧儿毫不例外的要回一趟村子。 孙管家听说她要回家,硬是派人准备了辆马车送她。 她拗不过,便将干爹也顺带捎上了马车。 马车终归有车篷,可以遮挡灼热的日光,李平的牛车不仅晒,而且破烂,那牛已经到了暮年,跑路又慢。 有遮风避雨的马车坐,总比自己去赶那破破旧旧的牛板车要好。 “巧儿啊,干爹这回可沾了你的光,生平第一次坐上了马车,还是这么高档的马车。”李平扭动着身子,左看看,右摸摸。 “是孙管家人好。”南巧儿讪讪的笑了笑。 孙管家盛情难却,她多次推搡未果,只好接受了他的好意,但同时,她也给他塞了一两银子当做车费。 她终归不想跟那个男人沾上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马车赶路的速度很快,平常两个多时辰的路程,这回只用了仅仅一个时辰。 快到村头时,南巧儿便下了马车。 原因无他。 这马车着实有些招摇,要是被村里人瞧见,指不定又要传些什么流言蜚语。 马车夫人也是太过热情,非要将南巧儿送到家门口,这她哪里肯,态度强硬下来,直接跳下马车。 倒是将车夫给吓了一大跳,三爷临走前的话他还牢牢记在心里呢。 要是方才南巧儿跳下车,摔着了,受了什么伤,三爷回来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南巧儿与李平在村口分道而行,各回各家。 南氏夫妇依旧不在家,家里只剩南瑾禹一人,但推开书房时,却发现屋内还有另外一道身影。 “莫,莫大哥?”南巧儿有些意外。 莫成元也明显一怔,腼腆笑了笑,挠着头,“你回来啦。” 南瑾禹眼尖,一把抢过南巧儿手中的油纸,“我来看看姐姐这回又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我,我就是闲着没事,来陪陪小禹,既然你回来了的,那我就先走了。”莫成元飞快看了她一眼,眼神却有些挪不开,只不过一个月未见,他怎么觉得她越来越好看了呢。 皮肤更加水嫩白皙,五官张开了些,更加精致,眉眼如画,每一个地方都令他着迷。 “莫大哥刚刚不是还焦急的问姐姐为什么还没到家,怎么她一回来你就要走了呢?”南瑾禹嘴里咬着一块绿豆糕,笑嘻嘻的看着两人。 莫成元脸颊瞬间爆红,支支吾吾起来,“我,我刚刚,是,是因为,因为你姐姐不回来,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一个人在家,这回你姐姐回来了,有你姐姐看着你,我才能放心走。” 莫成元尴尬的想咬自己的舌头,他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南瑾禹信吗? 他在笑,笑容里带着狡黠,分明是不信的。 巧儿信吗? 他不大确定。 他一向猜不到她的心思。 “好了好了,小禹,你怎么总是要打趣莫大哥,你呀你,真是人小鬼大!”南巧儿没好气地戳了戳他的小脑袋。 “嘿嘿......”南瑾禹笑着躲开。 莫成元站在那看着两姐弟打闹,即便自己融入不了,他也乐得开怀。 待两人停下打闹,屋子也安静下来,莫成元才意识到自己待在这有些不妥,“那我,我就先走了啊。” “莫大哥!”南巧儿忽地喊住出门的男人,小声问道,“莫大哥,你等一下,晚上,晚上你要去东溪割猪草的吧。” “是,怎么了?”莫成元回过头。 “没,没什么。”南巧儿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足尖。 小禹还在这,他这孩子人虽小,但却像个小大人似的,要是她当着他面说出晚上要去找莫大哥的话指不定这小子又要捣什么乱呢。 “好,我真走了。”他再次看了她一眼,眼中隐隐有些失望。 “嗯。”南巧儿笑着目送他。 中午南氏夫妇没有回来,知道南巧儿今日会回来,故而,没有像平常一样,在锅里给南瑾禹留了饭,或者叫他去隔壁婶子家吃一顿。 只有两人在家,南瑾禹吃了许多糕点蜜饯,再吃不下什么东西,做多了也浪费。 南巧儿干脆只下了两碗面,放了两个鸡蛋,两人蹲在庭院中边逗着那只灰兔,边将就着吃着。 她还是有些意外,上次本来打算将这灰兔带到城里去养着,但临时被赵吟川那个疯子带走,什么都没带。 按照爹娘以往的习惯,有什么野味,肯定第二天就宰了下锅,进了肚子,小弟就算再不舍,哭闹着不许杀,顶多哄他几天,几天过后,夫妻俩趁小禹不注意,便会将那野物给杀了。 但这只小灰兔倒是命好,不仅没被宰了,反而还胖了些,皮毛都光滑油亮许多。 “爹娘没说要杀它?”南巧儿慢吞吞的咬着那个荷包蛋问。 “说了,但我跟爹娘说这种兔子是赵大哥逮来送给姐姐的,爹娘便说,叫我好好喂养它。” “......”敢情宰野物还要看人来的?看来还是赵吟川面子大。 “姐姐,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你取就好了,都一个月了,我还以为你应该早给它取了名字。” “不行,这是赵大哥给姐姐的兔子,必须得由姐姐来取。”南瑾禹在某些事上很听南巧儿的话,但在某些事上又格外的执拗。 “好吧。”南巧儿拗不过他,边咬着面条,边皱眉,抬头望天,“我想想啊......” “嗯,要不就叫灰灰吧。”简单,省事,她没有什么文化,也取不出什么有内涵又好听的名字。 南瑾禹很给面子的拿着筷子敲了敲碗,就当是鼓掌,“灰灰好,这个名字很好记,好听,姐姐,你可真聪明!” 本来就是随意一取的,但被小弟这么一夸,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行了啊,别拍马屁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嘿嘿。”南瑾禹憨憨的笑着。 过了会儿,南巧儿越发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太过随意,便又说道,“你上了学,也是文化人,要不还是你来给它取个吧,取个好听点的。” 第六十一章 玉佩被卖 “诶呀,姐姐,你要自信一点,你很好,取的名字也很好,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就算那些学了文化的,也不一定能想到你这个简单又好记的名字.......”南瑾禹又开始像个小大人似的唠叨起来。 南巧儿顿时苦笑不得,连忙打断,“好好好,可以了,就这个名字,就这个名字好吧,你不要再唠叨了,你是姐姐还是我是姐姐,总要变着法来训我。” “当然你是姐姐啦。”南瑾禹将碗里的蛋白给挑开,放进了南巧儿碗中,又将细小的葱花扔进了鸡窝。 南巧儿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样吃营养不均衡,不可以挑食。” 虽这么说着,但她还是将碗里的蛋黄分开,夹进他的碗里,“下次不许了啊。” “知道了。”南瑾禹乖巧的点点头,将那蛋黄一口扔在嘴里。 “知道了知道了,每次都这么说,你哪一次记住了。”南巧儿板着脸教训。 “那还不是姐姐每次都惯着我。”南瑾禹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好啊,原来还是姐姐的不对了,你这个没良心的,下次可不再纵容你了啊。” 见南巧儿面带恼色,南瑾禹赶紧讨好,“好了,姐姐,是小禹错了还不行嘛,都是小禹贪吃。” “嗯,这才乖嘛。”南巧儿笑了起来。 用完饭,两姐弟午睡了会,等太阳稍稍下去了些,两人去苞谷地将地里剩余的一小片苞谷给摘了下来,一人背着一个篓子回到了家中。 傍晚,南重山与李秀玉笑容满面的回来,嘴里还讨论着终于将那块地以满意的价格谈了下来,总算可以松一口气。 两夫妻在屋里不知道商量着什么,南巧儿在厨房做好晚饭端出来时,扯着嗓子往卧房喊了声,两人过了会儿,才慢悠悠的出门来。 饭桌上,两夫妻两眉眼都是带着笑意的。 想起今天买下那么大一块地,他们就激动不已,这还多亏了赵财神爷给的那块玉佩,否则以他们现在身家,就算再怎么省吃俭用,也只能租下一小块地,那能种多少棉花。 但将赵三爷给的那块玉佩卖掉之后,他们直接选了块更大的地,将它整个买了下来,想怎么种,想种多少种多少。 南巧儿在两人的谈话中隐约猜到些什么,皱眉询问,“爹娘,你们是不是,是不是将三爷给的那块玉佩卖了?” 否则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多闲钱买那么大一块地呢。 “是啊,足足卖了五十两银子,五十两啊,我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那巴老头果然是骗人的,还说只值当三十两,还好我聪明,特意跑到城里面去问,这才换了五十两,诶呀,真没想到这么个只能看不能用的东西值这么多银子,果然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钱多得没地方花。” “五十两?!”南巧儿瞬间瞪大眼睛,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是啊,今日买了块地,多亏你娘我嘴皮子厉害,磨了那人许久,终于又减下来三两银子,现在咱家还有余银十二两。”李秀玉笑得一脸满足。 “爹娘,你们怎么能将玉佩给卖了呢,那是三爷送给小禹的,那是他的东西,你们怎么不经过他同意就将它给卖掉呢,况且,那玉佩一看就不是凡品,怎么五十两就给卖了呢!”南巧儿只觉得头大不已,无力的叹了口气,为玉佩感到惋惜。 “怎么就不能卖了,那玩意儿留着做什么,你弟弟这么小,留着给他玩,倒不如卖了,换点银子贴补家用,怎么就不对了,你这丫头真是,在城里待久了,都不知道家里情况有多苦难了是吧......”南重山横眉冷对,没好气地训斥。 “等等,等等。”李秀玉连忙打断南重山的话,腾地一下站起来,深深拧着眉看向南巧儿,“巧儿你方才说什么,什么只卖了五十两,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南重山一回想,也察觉到一点不对劲,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 南巧儿烦躁的将筷子放下,抬头看向两人,一字一顿的解释,“爹,娘,三爷给的那块玉佩,虽然我也不知道具体价格多少,但我多年在国公府做活,见过不少珍贵的物件,依我看,那块玉佩,最少,也得有两百两,这已经是我按照最低的标准来估计的了。” “什么!?”南重山也噌的一下从板凳上站了起来,“你说多少?再说一遍?” “两百两,只少不多。”她再次重复。 李秀玉被惊得差点晕过去,“两百两,两百两,我们被骗了,居然五十两就给卖了,老头子,你说我们真要有了两百两,那还用买地种棉花吗,直接请个丫鬟到屋里伺候,往后日子就能享享清福了,哪里还用去田间做活!真是造孽啊!白白损失那么多银子!” 南重山也是捶胸顿首,悔得肠子都青了,“我哪里识货,哪里知道那玉佩这么值钱,那当铺老板真是黑心!利欲熏心,就不怕天打雷劈吗!还有巧儿你也是,既然早知道这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值这么多银子,你为何不早说?” 南巧儿表情颇为无奈,“爹,我怎么知道你们会将这玉佩给卖了。” 李秀玉心里也有些怨气,“你这臭丫头,就是故意气我和你爹,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我们将玉佩卖掉后再说,现在告诉我们这玉佩真正值当多少又有什么用呢,左右这玉佩已经售出,钱也定是要不回来了,你这还不如不说呢。” “我......”南巧儿低下头,得了,被爹娘训斥是她活该,谁叫她要多嘴,接下来的狂风暴雨,她就受着吧。 南瑾禹边吃着饭,边看着爹娘和姐姐谈论着什么,但似乎三人说的话渐渐不对头起来,隐隐有要吵起来的趋势。 而且这矛头似乎正指向姐姐,南瑾禹护姐心切,将筷子往桌子上用力一撂,站起身来,板着脸看向二老,“爹娘,不许你们骂姐姐!她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你们不能对她好一点嘛!” 第六十二章 夜里相会 南瑾禹护姐心切,将筷子往桌子上用力一撂,站起身来,板着脸看向二老,“爹娘,不许你们骂姐姐!她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你们不能对她好一点嘛!” 李秀玉与南重山一时间愣住了,不知该作何反应,两人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里的无奈,叹了口,坐下来,味同嚼蜡的将晚饭吃完。 南巧儿只觉得心里暖暖的,果然,她没白疼这个小弟。 或许,她没意识到,在这个家里,小弟恐怕是她的唯一了。 她觉得,要是这个家没有小弟在,她可能一辈子都不想回这个家。 当然,她承认,南氏夫妇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将她从河里捞了上来,给了她一个家,给她吃了十年的饭。 但却没有尽到一丝为人父母的责任,至少对她是这样的。 她在他们眼中可能只是一个干活的工具,没有给予她一分一毫的爱意与怜惜。 她为了报答两人将她拉扯这么大,所以将在国公府赚的银两尽数交给了他们,贴补家用。 她也一直很用心的伺候爹娘,她对将她养大的两人是有爱的,即便他们二人并没有把她当回事。 但,爱是相互的,它虽不会消失,但终归有一天会疲惫。 不是不爱,是不愿再爱。 用完晚饭,将碗筷洗干净后,她拿出一个从城里带回来小孩玩的玩意儿给南瑾禹打发时间,自己则偷偷的出了趟门。 初秋时节,田间没有了夏日的闷热,多了几分清爽凉意。 漫步到东溪时,果然见着一道略显魁梧的身影,他正蹲在地上,手法娴熟的割着猪草,旁边篓子里已经放了一小堆了。 许是他割的太过专注,以至于南巧儿在他身后站了许久,他都未能察觉。 “莫大哥。”她轻轻唤了声。 莫成元割草的动作明显一顿,但随即又摇了摇头,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莫大哥。”南巧儿再次唤他,嗓音中带了些清甜的笑意。 那天籁般令他日思夜想的声音就出现在耳畔,还是在如此静谧的夜里,声音又是如此的真实。 他浑身一震,蓦地回头看过去,目光直直钉在身后女子身上,喃喃道,“巧儿?” 南巧儿莞尔一笑,打趣道,“莫大哥割草割的这样专注,我来了好一会儿了,你都没发现,就连开口叫你都没了反应,怎么耳朵还不好使了呢?” 莫成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放下手中镰刀,站起来面对着她,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莫大哥,你现在要是有空的话,我们谈谈吧。”南巧儿想起自己此行来的目的,眼神便黯淡了下来。 “可是我,可是我还要割猪草......”莫成元面露难色,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哪里是在乎什么割猪草,不过是他一个借口罢了,潜意识里觉得南巧儿说出的话不会是他愿意听的。 南巧儿脸上有些颓然,苦笑,“果然,没有了小时候的朝夕相处,感情都生分了些,这点时间都不愿意给我......” 莫成元心紧紧的缩着,一听她说出这种话,他便浑身难受,急切的反驳,“不是这样的,我,我只是......” 只是不想听到你嘴里蹦出来跟赵家三爷有关的话语,这样他会嫉妒的发狂。 但他却更不希望看到她难过伤心,一如小时候那般,她一哭,他便拿她没办法,什么都依着了。 “那我们就,聊聊吧。”男人声音略显嘶哑,带着一种艰难的压制。 两人找了一棵大树,并排坐了下来。 莫成元捡起地上的石块,一下下无意识的扔进小溪,仿佛在宣泄什么。 他知道,自己既然答应她坐了下来,就必定会听她把话说完,不论好的坏的,他都得承受。 明天的他与她究竟还会以什么样的身份共处。 依旧是未婚夫妻? 亦或是普通朋友乃至陌生人? 他不知道。 心却是忐忑不安的。 南巧儿双手抱着膝盖,仰着素白的小脸,视线停留在那满天繁星的夜空中,神思有些缥缈。 静坐半晌,她才默默开口。 她声音轻轻的,软软的,从自己被三夫人强行灌进汤药的那一刻说起...... 莫成元面上漫不经心,但却将她的话一字不落听进自己的耳中。 由震惊,到紧张,到愤怒,到庆幸,到心疼,再到懊悔,各种情绪在他胸口不断交替,令他脑袋突突的疼。 将话说完,两人皆陷入了静默。 其实那静默的一刻钟,既是她内心的纠结和痛苦,也是对莫成元精神上的折磨。 “巧儿,原来你想与我说的就是这些,我以为,以为......”以为她要说,她已经移情别恋,爱上了自己的主子赵三爷。 说着说着,他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用力踹向旁边一棵大树,“那赵吟川跟他娘一样,都不是个什么好东西,难道有钱人做事都是这么肆无忌惮,目无王法,竟,竟对你......” 他气愤不已的同时又暗自庆幸着,巧儿的仍是清白之身,一切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南巧儿将自己抱的更紧了,眼眶微微发红,渐渐蓄慢泪珠。 “巧儿,你别怕他,我虽是个无钱无势的,但家中好歹也有那么些钱,你放心,我一定找人将赵吟川那狗东西狠狠教训一顿,给你出口气。”虽说人家权势大,出门有随护,但总能让他逮着空子。 南巧儿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揪着他的衣袖,不停摇头,“莫大哥,你别这么做,我将这些事告诉你,并非是想让你替我出气,这事已经发生了,就算将他打死,依旧是于事无补......” “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啊!巧儿,你受苦了,我竟不知道那赵三爷表面上看起来衣冠楚楚,没想到却是个禽兽东西,我是个大男人,又怎么能容忍,容忍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到欺辱,这口气我非出不可!” “莫大哥,你别这样,他有钱有势,为人霸道强势,行事谨慎,你不会是他的对手,要是贸然前去,出了事,你叫你爹怎么办,叫,叫我,怎么办......” 第六十三章 凑钱给她赎身 “巧儿,你说,你说什么?!”莫成元眼里有一丝光闪过,眼底带着隐隐的欣喜与期待。 “莫大哥,我不想要你为我讨回什么公道,这种难以启齿的事,本不应该说出,但我不想欺骗与你,我既已不清白,那我现在就问莫大哥一句话。” “你说。”莫成元心又紧了紧,紧张的看着她。 “莫大哥,如今你知道了这事,我也不强求,更无脸面多说,你要是嫌弃巧儿已属不洁之身,想解除婚约,巧儿也是无半句怨言的,这本就是......” “谁说我不要你了!”莫成元一把将她搂入怀中,用了蛮力,似乎生怕她跑了似的,“在我莫成元眼里,你南巧儿永远都是冰清玉洁,就算你真的被赵吟川那混蛋......那又怎么样,我还是要你,我莫成元这辈子只要南巧儿一人,只娶你一人!” 南巧儿也笑了笑,用力回抱着他,“莫大哥,谢谢你,巧儿也只嫁莫大哥一人。” 闻言,莫成元搂的更加用力,眼里满是狂喜,竟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双手搂着她的腰部,抱着她在转圈,“巧儿,我很高兴,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说出要嫁给我的话。” 以前南巧儿羞与表达,即便他知道她有嫁给他的心思,但终究是没有亲口听她说过,他心中也多少有些不安。 但今日,她清清楚楚的说出,想要嫁给他,并且只嫁给他的话,这叫他如何不高兴。 “好了莫大哥,我头晕,快把我放下来。”南巧儿双手去推他强壮的肩膀。 将她放回到地面,莫成元依旧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巧儿,我来凑钱给你赎身,让你离开那个吃人的地方,好不好?” 他早就说过要给她赎身的话,但南巧儿从来是不答应的。 一来不想花他的钱,二来,她得留在那做工赚钱贴补家用。 但现在发生了这种事,他绝对不敢再让她留在那受苦。 南巧儿眼里的光芒瞬间消失,低下头小声解释,“不行的,我暂时离不开国公府,赵吟川仗着自己的主子身份,硬是将我的赎身银子抬到了一百两,可一百两我哪里拿的出......” “什么!?”莫成元大惊,“一百两!?他怎么能,他,他分明就是故意的!这个混蛋!” 一百两,对他家来说却也是一笔很大的数目了,将家里所有的田契,地契卖了,再将所有的存银拿出来,说不定倒也能凑够这些钱。 “巧儿,你放心,我来想办法,我一定会帮你赎身的。”他目光坚定,即使倾家荡产又怎么样,他还年轻,还能干活,能吃苦,还能赚回来。 “莫大哥,我不想你为我的事烦心,这事我也会想办法的,你不用太过担心,赵吟川现如今出了远门,我们还有大把时间。” “到这个时候还与我见外,我的钱反正也会是你的钱,钱给媳妇用了也是天经地义的事。”莫成元憨笑的看着她。 南巧儿双颊绯红,低下头,神情羞涩。 什么时候,他说起这种情话来也是面不改色了? 但哪里是面不改色,莫成元一说完那话,脸庞倏然红透,但由于站在暗处,肤色又黑,故而看不大出。 “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我也回去问问我爹家里还有多少积蓄。”莫成元捡起地上的锄头篓子,在前面领路。 “好。”南巧儿乖巧的跟在他身后,小身子被笼罩在他高大身躯的阴影下,只觉得特别安心。 “进去吧,早些休息。”莫成元笑着挥了挥手,转身往自己家走去。 南巧儿笑得面若桃花,脚步轻快的进了家门,随手将门给栓上。 莫成元快步回到家,将猪草连同背篓一块扔进了猪圈中,便急不可待往屋里走去。 莫富全正躺在躺椅上,边喝着小酒,便吃着花生。 “爹!”莫成元三步并作两步走在他跟前,“爹,我有事跟你商量。” 莫富全抬了抬眼皮,拍了拍一旁的板凳,“坐下说,难不成要你爹这么一直仰着脖子听你说话?” “诶。”莫成元迅速坐了下来,面朝莫富全,焦急问道,“爹,咱们家,到底还有多少积蓄?” “你问这个做什么,缺钱用了?这次又要多少?”莫富全懒懒的往嘴里扔进一颗花生米。 “爹,这回缺的是个大数目,要,要一,一百两......”莫成元低着头,有些不敢看他。 “要多少?!”莫富全立马直起身来,扭头看向自家儿子。 “一百两。”他再次重复。 “要这么多做什么?你小子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莫富全眯着那双精锐的小眼,探究的打量着他。 “爹,不是我遇到麻烦,是......诶呀,没错,就是我遇到麻烦,爹,您儿子的媳妇,也就是您的儿媳妇遇到麻烦,您说这是不是也算咱们家的麻烦?” 莫富全眉头皱的更紧了,“你小子到底在说什么,什么你的我的麻烦的,到底怎么回事,你给老子说清楚了。” “就是,就是我想帮巧儿赎身,但她主子对她动了歪心思,为了不让她走,硬是将她的赎身银两抬到了一百两。” “什么!?岂有此理!还有没有王法了!这不是抢钱嘛!”莫富全也怒了,满脸的横肉不由得剧烈抖动起来。 “是啊,可这也没办法的事,爹,你说,咱们家到底能不能拿出这一百两来?” 莫富全仔细想了会儿,面上带着难色,“凑的话,倒是也能凑出来,将我养老的银钱给用了也就算了,留给你成家用的银钱要是都花了,你以后日子怎么过,就算南家那两势利眼能不要你的彩礼钱,以后巧儿那丫头嫁过来,你舍得让她跟你一块喝西北风去?” “爹,我还年轻,还有力气,你当初这些钱怎么赚到的,我也一定能再赚一份一模一样的回来给您,兴许还更多。可这媳妇要是没了,就再找不到一模一样的了,而且我只要巧儿一人,其他人我是万万不会娶的。” 第六十四章 得到银两 “爹,我还年轻,还有力气,你当初这些钱怎么赚到的,我也一定能再赚一份一模一样的回来给您,兴许还更多。可这媳妇要是没了,就再找不到一模一样的了,而且我只要巧儿一人,其他人我是万万不会娶的。” 莫富全哼了一声,“你这是威胁你爹!知道你爹想抱孙子,就会抓住老子这软肋。” 他对南巧儿这丫头自然也是满意的,南氏夫妇这些年是怎么奴役这丫头的,这村里头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偏偏这丫头还总怀着一颗善心,孝敬父母,帮助邻里乡亲,是难得的一个好姑娘,况且长得又是那般美貌,自家儿子能有幸娶到她,算是八辈子积福了。 他也并非贪图享乐之人,钱不钱的对他来说也并不重要,只要自家儿子开心,一家人其乐融融,共享天伦,那就是最好的。 既然现在准儿媳妇有难,他这个当爹的自然也要出手帮帮的。 “你能这么想,当然是好的,但咱家现有的银钱只有六七十两,将田契转手也需要些时日,你先将这些拿给那丫头,剩下的,爹凑齐之后,你再给她送过去。”莫富全起身往自己卧房走去,再次出来时,拿出了一个小小的木盒子。 “爹,您真是太好了!”莫成元含笑着将手中木盒接了过来,打开数了数,足足有六十八两银子呢,再卖些田地,凑够一百两也并非难事。 “今日太晚了,你过去不太方便,明日再给她送去吧。” “诶!” 夜里,莫成元抱着那木盒子笑得开怀,激动得翻来覆去,一夜睡不安生。 莫富全用力敲了敲墙壁,恶狠狠道,“你这臭小子不睡就算了,吵得你老子也睡不着,再动来动去,我就将那钱给要回来了!” 莫成元又将木盒往怀里紧了紧,保持着仰面的动作,一动也不动,睁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屋檐。 心里想着明日巧儿见到这银钱会是怎样一副表情呢,肯定会笑吧。 她都不知道,她自己笑起来有多好看,迷的他是七荤八素的,移都移不开眼。 南巧儿爬上床时,蓦地打了个喷嚏,轻轻揉了揉鼻子,没在意。 一夜好眠。 第二天清晨。 南巧儿一大早起来,趁着大家还没醒,便早早熬好了绿豆粥。 用完早饭,夫妻二人便出去。 临走前,李秀玉大声叮嘱,“巧儿,你一会儿去将菜园子给浇了,熟了的菜果都给摘下来,洗干净放厨房,我晚上回来收拾,还有,忙完了,就将堂屋里苞谷都给搓出来,对了,鸡别忘了喂,这地也该扫扫了。” “行了行了,快走吧。”南重山站在门口不耐的催促。 “知道了。”南巧儿从厨房探出头来,应了声。 这些事,即便李秀玉不说,她也会做的,她哪次回来没做家务?早就习惯了。 “姐姐,我想出去玩会儿。”南瑾禹揪着她的衣袖,眼巴巴的看着她。 “跟谁?”她洗碗的空当瞥了他一眼。 “就是王大伯家的小石子哥哥。”他说这话时有些心虚,一直观察着姐姐的表情。 果然,一听这话,南巧儿皱了皱眉头,一口回绝,“不行!” 那小石子是村子里最野的孩子,跟个猴子似的,上天入地,哪危险往哪跑,村里发生什么大事,一定是他这泼猴先发现,奔走告知乡里。 南瑾禹跟着这样一个孩子出去玩,她是一万个不放心,要是两人去了什么危险的地方,出了什么事...... 她想都不敢想,坚决不许。 “姐姐~”南瑾禹摇晃着她的手臂,圆溜溜的双眼里满是乞求,大眼睛还眨巴眨巴的。 “撒娇也没用。”南巧儿拉开他的小手,“快回书房看书,我还要洗碗呢。” “哦。”南瑾禹瘪了瘪嘴,略带些赌气的意味跑开了。 刷完锅,南巧儿擦干净手上的水渍,将庭院内打扫了一遍了,又装了一碗玉米粒放进鸡窝。 窝里面一共有十几只小鸡崽,三只母鸡,一只公鸡,装满玉米粒的碗一放进栅栏,鸡群便一窝蜂涌上前来。 南巧儿站在栅栏外看了一眼,见碗里玉米粒很快被抢光,她俯身将空碗拿出来又去装了一碗。 见时辰还早,她进了南氏夫妇的房间,将二人的脏衣服拿了出来,又拐去了自己的房间,将南瑾禹的脏衣服也拣了出来。 家里人还是穿着单薄是夏装,三人衣服加起来也就六件,不算多,她直接去厨房缸里装了一盆水出来,随便洗了两遍。 收拾完这些,她坐在堂屋的屋檐下休息了会儿,看了看天边,一片蔚蓝,万里无云,秋高气爽,天气很是舒服。 出门去菜园前,她先去了趟书房,推开门见南瑾禹安安分分坐在书桌前看书,她笑了笑,叮嘱,“好好在家待着,姐姐去菜园子浇浇水,回来时给你带黄瓜吃。” 南瑾禹估计还生着闷气,一声不吭坐在书桌前,没有回应。 南巧儿没多纠结,反正就是小孩子脾气,过不了多久就会又跟在她身后甜甜的喊姐姐了。 但她万万没想到,方才厨房那一次,真的是南瑾禹今生最后一次喊姐姐。 更没想到这一次将他一个人放在家里,自己一个人跑去菜园子会造成她一生的悔恨。 上个月南重山亲自挖了一条水渠,是从附近小溪连上来的,一直到菜园子的栅栏外圈。 自从,菜园子要浇水就方便许多,只需要提着一个木桶,拿一个浇灌用的大水瓢就行。 菜园子说大不大,说小吧,种的菜瓜却又不少,浇起水来也的确有些费劲。 将整个菜园子浇了个遍后,她后背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回到屋里后,将水桶水瓢放进厨房,她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水,将从菜园子摘回来的两根黄瓜洗干净,她一边咬着自己的黄瓜,一边往书房走去。 书桌前却是空无一人,她笑了笑,以为又如以前无数次那样,南瑾禹玩心重,正躲在屋里哪个角落和她玩捉迷藏。 第六十五章 小弟落水出事 “小禹,别玩了,我知道你在书架后面,快出来吃黄瓜,姐姐都给你洗好了。” 屋内没有反应。 “再不出来我可要把它给吃了哦。”南巧儿嘴角带笑,轻手轻脚开始往书架走去。 站定在书架前,她又轻声唤他,“小禹,姐姐知道你在这儿,再不出来姐姐就动手将你抓出来了。” 书架后没有一丝回应,甚至安静的有些可怕。 南巧儿心里咯噔一下,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忙探头往书架后看去。 空空荡荡,哪里有小孩的身影。 她手中的两根黄瓜蓦地掉在地上,拔腿就要往外跑去。 才刚刚跑到门口,便见莫成元飞快朝她奔来,近了才发现,他脸色白的吓人,他站定在她面前,语气第一次带上凝重的意味,“巧儿,出事了。” 南巧儿顿时觉得头晕目眩,从没在书房见到南瑾禹的那一刻,她便知道绝对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在哪?”她竭力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贝齿咬着舌尖,镇定的问道。 “河边。”莫成元面色痛苦,似乎不忍说出来。 南巧儿浑身发软,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到达河边的,待看到地上躺着的一动不动,毫无生气的那具身体时,她顿时如遭雷击,还没上前,视线一黑便倒了下去。 “巧儿!巧儿!你没事吧,巧儿,你别吓我!”莫成元眼疾手快接住她倒下来的身体,满脸惶恐。 南巧儿发了一场大病,躺在床上昏迷了整整三天,才幽幽的醒转过来。 再次醒来时,她只觉得喉咙干涩发疼,一发声喉咙便如同撕裂般难受。 睁开眼,入眼便是莫成元弯着腰掀开竹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难闻的汤药进屋。 见她醒来,他连忙将手中瓷碗放在桌几上,三步并作两步坐到床边,拉着她的手,激动的说,“巧儿,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昏迷这几日,可把我给吓坏了。” “我小弟呢?我小弟他,他是不是......”南巧儿一回想起昏迷前的那一幕,泪水便不由自主地顺着眼眶流下。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明知道他有要出门去玩的心思,还放心让他一个人待在家,都是我没看好他,我的错!”南巧儿有些疯魔,抬手就要扇自己巴掌。 “巧儿!你瞎说什么,怎么就是你的错了,你别这样!”莫成元皱着眉头将她手控制住。 “小禹现在情况未明,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况且也不是你的错......”莫成元面色沉重,嗓音压抑。 南巧儿忽地挣扎的坐了起来,紧紧揪着他的衣袖,“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说我小弟,我小弟他还活着?” “谁告诉你他......”死了。 剩下两个字他没说出口,毕竟不大吉利。 “那天看见他一动不动躺在地上,我以为他,以为他,呜呜呜,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他现在人呢,他现在人在哪,我要见他。”说着说着,她情绪激动起来,想要下床。 “你别动,自己身子还没好利索,先将药喝了,再去看小禹。”莫成元将那碗汤药端了过来,拿着勺子拨动两下,舀上一小勺,又轻轻吹了吹,这才往她嘴边递,“来,先将药给喝了。” “我小弟现在什么情况,我为什么会躺在这儿?”南巧儿顺从的喝下那口药,急忙问道。 “他被你爹娘带到城里看大夫去了,你一个人在家病着没有人照料,我也不放心,便自作主张将你接到我家先住着。”莫成元又舀了一勺送她嘴边。 “那,那这是你的床?”南巧儿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脸颊也飞快掠过一片红霞。 “我还是,我还是回去吧,这要是被村里人知道我还未嫁过来就住在你家,还,还睡在,你的床上......” 依照村里那些婆子的八卦心理,肯定要说她不守妇道,行事放荡,就一年的时间了,还捱不住,这是多缺男人多浪荡啊。 村里王家的大媳妇,便是未出阁前就跟男人搞在了一块,夜里偷情时被好事的人看见。 第二天,二人的事迹就被曝光,村里人尽皆知。 平日里闲来无事就要将他俩的事拿出来唠唠,尖言尖语,说的一个比一个难听,她每次听见都快步跑过去。 又是免不了被那群婆子调笑一阵,还害羞呢,这些事你长大后就会经历就会明白了,多听听,涨涨见识也好啊。 果然,现在这种类似的事发生在了她自己身上,甚至更加浪荡,不守妇道的事也发生了在她身上。 “也好,女孩家名节要紧,不过你放心,你住我家的事,除了我跟我爹,没人知道,你还是等到晚上再走吧,人少,也不怕被撞见。” “好。”南巧儿干脆接过药碗,也省的他麻烦,还一口一口给她喂。 莫成元讪讪的笑了笑,其实他有些回味给她喂吃喂喝的行为,这样使他觉得,自己离她很近,两人关系很亲密。 “莫大哥,谢谢你照顾我两日,我也没什么好感谢的,要不我帮你做些家务吧。”南巧儿下了床,环顾四周,看看有什么她帮得上忙的。 “不用,你好好休息着,才醒来,身子太虚,别到时候又累倒了。”他复而将她按坐在床沿上。 “没事,我哪里有那么娇贵,好歹是个地地道道的农家女。” 她坐立不安,眼睛四处乱瞟,看向屋子角落的扫帚,“要不我帮你扫地吧,我总想做些什么,否则我不安心。” 莫成元有些无奈,叹了口气,“今早我已经扫过了,干净着呢。” “那有没有要洗的碗筷,或者,我给你们烧饭吃吧,莫大哥还没尝过我的手艺呢。” 莫成元有些心动,但又觉得烧饭耗力气,太累,摇摇头,“不用不用,以后你嫁过来了,我天天都能吃到,不急在这一时。” “那我,那我......”南巧儿看向自己身后的床榻,床架上还挂着两件衣裳,上面明显有几个破洞,“那我帮你缝缝衣裳总行了吧。” 第六十六章 送她回城 “这......”莫成元憨厚的笑了笑,“你要是不觉得累的话,那就缝吧。” 他从小没了娘,尽管爹将他事无巨细的照料着,也总会有疏忽的地方。 就比如这衣裳破了,这他能怎么办,家里只有两个大男人,他总不好这种事还要叫自己爹帮忙。 一般夜里做完农活回来的早,他便跟个女人似的,坐在床边开始缝衣裳上的破洞。 但兴许是男人天生就不擅长女红,做粗重的农活还好,一旦面临这种细致的活,他就觉得自己又蠢又笨,连个针都要穿半天。 这会儿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正坐在自己的床边,给他缝制衣裳,她的手纤细白皙,又灵巧的很,那他死活穿不进去的针,她轻轻松松便能做到,两根葱白手指捏着的针头仿佛有了生命,完全听她的指挥,她想往哪缝,针便往哪穿。 他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喜悦和满足涌上心头,撞击得他快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真的想立刻就将她娶进家门,即便现在有了婚约,只要她一刻没成为他的女人,他便总是患得患失,心里不安。 就怕有一日,自己不注意,他心尖尖上的人儿就被其他人给抢去了。 他变得越来越焦急,越来越烦躁,这一切都归结于他太喜欢她。 “好了。”南巧儿咬断绳子,很快将两件衣裳都给缝好。 针脚细腻,看上去就像新的一样,谁能猜出这原本是有两个洞的? “巧儿,你可真是心灵手巧,人如其名。”莫成元由衷的夸赞。 南巧儿眼神却黯了几分,“可我爹娘给我取这个名字的原意却并非这个。” 他们只是碰巧在河边捡到她,一切都是碰巧,没有倾注一丝感情,就仿佛他们捡上来的不是一个生命,而是跟一个锄头镰刀是差不多的东西。 关键是有点用处。 因此名字也取得敷衍,碰巧,巧儿。 不像小弟的名字,是特意等他满百日时,请小镇上的算命先生取的,瑾为白玉,意思他是他们二人心头宝的意思。 可她又是谁的心头宝呢? 她是个就连亲生父母都不要的孩子,又期望着谁来给她宠爱呢。 晚上,南巧儿在莫家随意吃了些晚饭,跟莫富全父子二人道谢后便要离开。 莫成元连忙喊住她,“等等,巧儿,你等一下。” 见她停下,他快步往自己屋里跑,从衣柜里拿出一个小木盒,“这个是给你赎身的银两,你收着,剩下的凑齐后我再拿给你。” 南巧儿没想到他真的给自己凑了钱,打开一看,她顿时吓了一大跳,忙退回去,“不行,这,这太多了,我不能要。” “你拿着吧,反正迟早是我们莫家的人,自家人拿自家的钱,怎么就不行了。”这话是一旁剥花生的莫富全说的。 “是啊,巧儿,你就收着吧,我爹也是同意的,你要是不收,就代表你没将我跟爹当自家人,我爹会伤心的,是吧爹。”莫成元笑着冲自己爹挤眉弄眼。 “是,丫头,你要是不收,莫大伯可不高兴了。”莫富全暗暗瞪了他一眼,顺着他话说下去。 “那我就收下了,谢谢莫大伯,莫大哥。”南巧儿满心感动,小心翼翼地抱着小木盒出了门。 莫富全抬腿轻轻踹了他一脚,“还老子伤心,我看是你伤心吧。” “嘿嘿。”莫成元挠挠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莫富全也笑,露出一排大黄牙,笑骂道,“榆木脑袋,这么晚也不知道送送人家,姑娘家一人走夜路总归不安全。” “哦,是是是。”莫成元一拍脑袋,立马追了出去。 “巧儿,巧儿你等等我,我送你回去!”莫成元边追便大声叫唤。 屋里的莫富全哈哈大笑起来,这儿子真是将他当年的蠢相学了个十乘十。 想当年他追他娘时,也像他这般木讷,女人家家说的反话他全都当真,没少闹出乌龙。 南巧儿大老远听见后面有人叫她,辨出声音后,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等他。 他将她送到家门口,依依不舍的看着她进了门,还不忘叮嘱,“你一个人在家,记得将门给锁好。” “我知道的。”南巧儿挥手,“你回去吧,我进去了。” “诶,还有个事,你晕倒的那一日下午,赵家派了马车来接你,得知你尚在昏迷中,便先行离开了,说好五日后再来,你是打算等赵家人来接你,还是自己过去?” “莫大哥,我等不了那么久了,我得马上去城里看看我小弟的情况,你也知道我现在很担心他。” “那你明日什么时候走?” “应该一大早就出发吧。” “好,我知道了。”莫成元点点头,“你进去吧,早点休息。” “嗯。” 莫成元看着她关好了门,又伸手去推了两下,确定关好后,才慢悠悠,三步一回头往自己家走去。 第二日,南巧儿早早的起床,也没吃早饭,直接去了村头,准备看看有没有要去镇上的牛车,她先搭便车去镇上,再租一辆马车赶去城里。 当然能有直接要去城里的人家就更好了。 她挎着一个小包裹到达村头时,却蓦地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明显看见了她,还双手举在头顶冲她挥手。 她走近讶异的的看着他,“莫大哥?你怎么在这?” “送你啊。”莫成元拍了拍身后的牛板车,“板车是借来的,牛是自家的,快上来吧。” 南巧儿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原来他昨晚问她什么时候走,就是这个意思。 有一个男人时时刻刻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处处为她考虑,事事为了她,这样的男人,她怎么能不心生喜欢? “快上来啊,这牛正值年轻力壮,有力气的很,肯定跑的比李大伯的牛车快。”莫成元还特意在板车下垫了许许多多的稻草,还在板车三面安装了临时栅栏。 他什么都想到了,只是希望自己心爱的人儿能坐的安心舒适。 南巧儿的确赶时间,也没再推脱,道了一声谢便上了后车板。 第六十七章 认亲 来民客栈。 在二楼最角落,简陋的房间内,南瑾禹正安安静静躺在床榻上,南重山和李秀玉坐在桌子边上,撑着下巴打瞌睡。 两人皆面容憔悴,几天的时间,竟活生生瘦了一大圈,南重山胡子拉碴,李秀玉发丝凌乱,两人不修边幅的模样显得有些狼狈。 一名瘦瘦高高的小二轻轻敲了敲门板,力道不够大,却足以让他们醒来。 李秀玉先被惊醒,揉着惺忪的眼睛看向门口小二问,“怎么了?” “客官您只交了三日的房钱,今日已经是第四日了,若是还要继续住下去,还烦请去楼下续交些银子。”小二神情恭敬。 “能不能,能不能先让我们住着,等走的时候一起交,我们儿子看病还需要大笔银子,现在手头有些拮据。”李秀玉面露难色,企图打着商量。 小二明显不吃这么一套,当即拉下脸来,语气也冷了冷,“意思就是你们没钱了?” 南重山也醒转过来,迷迷瞪瞪走到门口问什么情况,嗓音有些沧桑,仿佛一夜之间就老了。 “这人说我们交的房钱用完了,再住下去就要再交些,可是我们哪里还有钱啊,小禹的病还没有治好......”说着说着,她竟哽咽了起来。 “别急别急,我来说。”南重山深深拧着眉,叹了口气,将妻子拉到身后,“这位小哥,你行行好,房钱我们不会不给的,不过就是晚些日子交,我们还有个女儿,她有钱的,她可是在国公府赵三爷身边伺候的丫鬟......” “什么丫鬟不丫鬟的,就是人赵三爷亲自来住店,也断没有拖欠房钱的道理。”况且人赵三爷是什么身份,也不会看上他们这种小客栈。 南重山好声好气的解释,“我女儿可不是什么普通丫鬟,她可是赵三爷的女人,将来可是国公府内做主子的人,我们也算是国公府的亲家了,你说我们有必要拖欠你这么些银子么,放心吧......” 小二嫌恶的呸了声,“就你们这样的,不知道从哪个穷乡僻壤出来的下等人,也敢跟国公府攀关系,真不知好歹!” 南重山有些焦急,“这位小哥,你放心,我们没有骗你,我们真能拿出钱来......” “你们这种我见多了,先耍赖故意拖欠着房钱,说是一定补上,到时候却我们不注意时,偷偷溜走,我又不傻,同样是招数不可能再被骗第二次。”小二满脸不屑,说起上次被骗遭遇时,脸上是又恼又恨。 连续两次说话被打断,南重山也怒了,指着小二的鼻子怒道,“你个狗眼看人低的,既然你不信,那我一会儿便去那国公府,你看他们会不会恭恭敬敬把我这个亲家请进去!” 小二面上飞快闪过一丝惶恐,这人说话这么笃定,莫不是说的是真的。 但转念一想,又不大可能,国公府随随便便一个亲戚起码也是个大户人家,就算他女儿只是个小妾,那肯定少不了受到国公府的照拂,怎么会穷成这样,更何况还是赵三爷的小妾,谁不知道赵三爷富可敌国,对自己的岳父,怎么会吝啬? “你少吓唬我,有本事你就去啊,看看国公府会不会给你开门!我可好心提醒你一句,国公府门口守门的都是正正经经的带刀侍卫,你要是贸然前去认亲,被发现是假的,当心他们手起刀落,直接将你给斩杀在大门口,暴尸街边,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好!那我就进了那大门给你看看!以后我回回路过你们店时,一定都要你跪下来向我三跪九拜,跟我请罪!”南重山发着狠话,被他激得完全迷失自我。 李秀玉站在他身后不停的拉着他的衣服,多次提醒他住嘴,可他就是听不进,跟着了魔似的。 待两人真到走到国公府大门前时,见着面前的巍峨富丽,一派森严的景象,两人顿时吓傻了眼,双腿不由得发软。 南重山这时才真实意识到他方才到底夸下怎样大的海口。 这可是国公府啊,权势滔天,他刚刚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说出自己有本事进国公府的话。 方才那小厮做的的确够绝,南重山说要进国公府的话一出口,他就立马站在楼梯口大喊了声,将这一大消息告知众人。 客栈里不乏有好事的,见有人竟敢去国公府认亲,还是穿着打扮这样穷酸的三人,一时间都来了兴趣,不近不远的跟在三人身后,街上路人见这架势,好奇一问,得知来龙去脉,也想一看究竟,这认亲是成还是不成。 成,他们没有损失,不过是心生羡慕罢了。 但要是不成,这三人今日恐怕是要丧命于国公府大门前,毕竟那可不是一般的大户人家。 以后茶后饭余便有得了个新的话题唠嗑。 随着路上跟着三人的队伍越来越强大,南重山和李秀玉心里的惶恐也是更甚。 南重山碍于面子,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李秀玉背着南瑾禹,脚步沉重的跟在他身后。 “算了,老头子,别再往前走了,我们离开吧。”李秀玉在后面苦口婆心劝道。 “可你看看,咱们后边跟着这么多百姓,话都已经撂下了,我是个大男人,要是临时反悔,现在离开的话,这脸面要往哪搁,这以后要是再来城里,还不被他们指着鼻子嘲笑。”南重山皱着眉头,飞快瞥了眼四周,人越来越多,一圈圈一层层,似乎是要将他的退路都给堵死。 “老头子,你糊涂啊,这脸面有命重要吗?莫非为了跟那捧高踩低的小二争个赢处,你连你自己儿子的命都不管不顾了吗!”李秀玉痛心疾首,希望唤醒他被虚荣侵占的糊涂的脑子。 “我......”南重山蓦地停下了脚步,是啊,他怎么忘了自己宝贝儿子还在这呢,怎么能为了跟那小二赌气,为了自己的面子,就将儿子的性命抛之脑后。 眼看国公府大门就在前面,而这三人却突然停住了脚步,跟着这么久就为了看一场好戏,突然见没了,众人怎么可能不着急。 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喧哗起来。 第六十八章 三爷归来 随着人群声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终究是引起了国公府大门训练有素戒备森严的侍卫注意。 领头的侍卫长得高大威武,虎目炯炯有神盯着那边喧哗处看了一会儿,沉声命令,“你们去看看什么情况!” “是!”两名离他最近的守卫恭敬抱拳应是,捏着自己腰间的佩剑快步往人群中走去。 “安静!安静!”其中一名侍卫扯着嘹亮雄厚的嗓子询问,“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尔等竟敢在此地喧哗!?” 民毕竟怕官,一见正正经经的侍卫前来,大家皆噤了声,面面相觑,不敢多说。 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南重山见侍卫往这边走来,不由得退了几步,拉着李秀玉想钻入人群便离开。 “禀告官爷,这三人说是国公府的亲戚,特意前来认亲,我们大伙就是来看个热闹罢了。”倒也不乏有胆大的人,一把将往后退的南重山又朝前推了两把。 南重山一个趔趄没站稳,诶哟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人群哄哄大笑起来,“你可认错了人,这位不是你那亲家国公爷,你跪他作甚!” “哈哈哈!我看他是怕了,本来就是假冒的,被这阵仗一吓,可不就腿软了么?” “这年头啊,什么骗子都有,但敢欺骗到咱们国公爷头上的,我活这么久倒是第一次见。” 众人皆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时不时嘲笑两句。 “抬起头来。”那侍卫一听他是来国公府认亲的,眼里闪过一丝狐疑,连忙招呼另外一人去禀告。 李秀玉将南重山从地上扶了起来,压低声音,“老头子,我们走吧,不要在这待着了,这群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我们难道要平白丧命于此吗!” 南重山咽了口唾液,深吸一口气,面上满是懊悔,“我,我倒是想走啊,你看看我们现在还能走得脱吗?” 说话间,只见那位高大威猛的领卫带着一小队人快步上前来,站在人群中央,问:“刚刚是谁说要来认亲的?” “老大,就是他们。”那名虎目侍卫指了指南重山。 领卫锋利的视线落在了低着头,揪着衣摆,一脸害怕的南重山,以及他身后半藏着身子的李秀玉身上。 “你们认识三爷?”他眯着眼打量二人,眼神中带着审视的意味。 南重山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哪能答应啊,虽然自己女儿跟赵三爷确实有点关系,但人家也没明确说要娶自己女儿啊。这八字没一撇,要是他贸然说出来,侍卫一查,发现他女儿只是个三等丫鬟,那还不得将他抓到大牢里去。 这种情况下,他突然想那日赵吟川送给南瑾禹的玉佩,要是那玉佩没被他们卖掉的话,要是他们现在能拿出那块玉佩来,是不是就能找回自己丢失的面子,昂首挺胸的被这些侍卫,恭恭敬敬的请进门去? 南重山眼珠一转,卑躬屈膝的解释,“没有没有,我们说错了,没有要认亲这一回事,只是我们夫妻两初到城里,想着一睹国公府的威严,这下看到了,我们也就能心满意足的走了。” 李秀玉立马应和,“是啊是啊,我们乡下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就听说锦城里最气派的府邸就是国公府,所以就想着过来看看,绝对没有要认亲这回事。” 路人:“哼,我看他们是害怕了,方才在来民客栈时,还说的好好的,说自己女儿是赵三爷的女人,自己也就是赵三爷的岳父,随随便便就能进国公府,现在怎么突然改口了啊?” 南重山:“......”他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了,果然是三人成虎,这话到了这居然就全变味了,他可没这么大的胆子,说自己是赵三爷的岳父,还能随意进出国公府,这怎么可能! “你们也就这点胆子,不好玩不好玩,散了吧,没好戏了。”其中一个青色长褂的男人不耐烦的挥手,退出人群准备走了。 “大人,那我们夫妻二人这就走了?”南重山弯着腰,小心翼翼地陪笑。 领卫满不在意的挥了挥,既然是一场误会,那他也不过多纠结。 不知道谁喊了声,“三爷回来了,三爷回来!” 声音尖又亮,足以让大家伙儿听个一清二楚。 刚刚才散开的人群又聚拢了过来,刚刚到事件主人公突然出现,一下子又激起他们好事的心理。 有胆大的流氓子,大声冲着马背上挺拔俊逸的男人大声喊道,“赵三爷!您岳父大人来喽!” 他就是趁着现在人多,就算这话得罪了人家三爷,派侍卫来追查,却也不一定查的出就是他说的,顶多死不承认就是了。 赵吟川俊眉微颦,往一旁的人群中瞥了一眼,眸光冷冽又寒凉。 触及到那道目光的人,都像是被一桶冰水兜头浇下,浑身透心凉,刚刚涌上来的热情又瞬间熄灭。 这赵三爷的雷霆手腕,大家又不是不知道,尽管他放出话来不会当选侯爷身份,但他现如今月南国第一皇商的身份,不知道碾压侯爷这个虚职多少。 况且大家现在的衣食富裕,多多少少离不开赵吟川的功劳,他仅凭一人之力,便将这锦城的生活质量给提了上来。 可以说赵三爷赵吟川就是他们锦城百姓的衣食父母。 有人可以不敬畏国公爷,但没人敢不敬畏赵三爷。 那流氓子心也是跳的厉害,面上难掩恐慌之色,虽说赵三爷方才那冷冽的目光不是对着他的,但他却仍被那余光所震慑。 南重山跟李秀玉一听到赵三爷这三个字皆停住脚步,抬头望过去,他们已经被挤到人群外围,只能踮起脚尖才能看到大街中央。 好在赵吟川骑在高大大马上,他坐在马背上,脊背也是挺得直直的,如此气势,想忽视都难,他们抬头一眼便看到赵吟川。 “老头子,真是赵三爷,真是他!”李秀玉激动起来,大声叫唤着。 南重山也面露喜色,尽管赵三爷没有要纳自家女儿的打算,但他上次好歹在自家住了一晚,多少有了那么一份情谊。 他现在要是喊住赵三爷,说不定,就能被带进国公府,狠狠打一打那些围观者的脸。 第六十九章 责怪 他现在要是喊住赵三爷,说不定,就能被带进国公府,狠狠打一打那些围观者的脸。 但要是人家三爷贵人多忘事,又或者不屑于当街与他这种身份低微之人攀上关系,那他岂不是会再丢一次脸。 围观这群人的唾沫星子都能将他给淹死了。 正当两人考虑着是否上前叫住行走在队伍最前列马背上的男人时,赵吟川淡漠的视线就已经扫射了过来。 他的目光带着随意慵懒,本是漫不经心地一瞥,却在收回视线的那一刻,蓦地顿住,只觉得有两道身影格外熟悉。 赵吟川右手举了举,示意后面的队伍停下来,他清冷的目光再次朝人群外围看去,锁定南重山禹李秀玉两人,以及在李秀玉后背上背着的南瑾禹。 他俯身冲跟在他马旁隔开人群的领卫低声说了些什么。 领卫脸上顿时浮上一抹惊讶,眼底又带着一丝庆幸,还好方才他对那二人并没有动手不逊,否则他们在三爷面前随便吹两句,他这个领卫的位置怕是保不住。 眼见着刚刚那名领头侍卫朝这边走来,南重山与李秀玉心中皆有些慌乱,心里想着莫不是来赶他们走的? “二位,我家赵三爷有请。”领卫抱拳行了个礼,态度十分恭敬。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激动的情绪,立马昂起头颅,傲气的环顾了一下四周,似乎在说:看吧,我就说我认识赵三爷,我们能进国公府吧。 围观人群皆目瞪圆睁,满脸的不可置信,开始低声议论纷纷起来。 “不是吧,他这穷酸样还真是赵三爷的亲戚?” “我看不一定,说不准是带他过去问罪的呢。” “问什么罪,要真是假的,那人能摆出那么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恐怕早就跑没影了。” “兴许的确与三爷认识,但亲戚就算了,怎么看都不像。” 众人议论间,南氏夫妇已经走到了大街中央,站立在赵吟川马下。 再次让大家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待那三人快靠近那匹马时,赵吟川居然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立即翻身下马来迎接他们。 “南伯父,南伯母,你们怎么来了?”赵吟川笑得如沐春风,待视线转向李秀玉背上的南瑾禹时,脸上带了丝疑惑,“小禹这是怎么了?” 不应该是睡觉,这人群中这么吵闹,也不可能睡得这么安稳。 况且二人突然跑到城里来,看来是出了什么事,忙关切的询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三爷,三爷,求您帮帮我们。”南重山与李秀玉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赵吟川连忙伸手将他们扶起来,“快快起来,有什么事我们进府慢慢说。” 他眼神一转,旁边便有两侍卫领意,立马前来扶着二人进府。 直到看见那乡下来的三人真的进了国公府,还是堂堂正正从大门进去的,大街上顿时炸开了锅,什么言论都有,聊得不可开支。 南巧儿与莫成元一进城,便听到有人讨论国公府认亲的事,什么一男一女,还背着一个五六岁昏迷的小男孩。 “莫大哥,这三人应该是爹娘跟小禹,既然得知他们进了国公府,那我也得赶紧进去了,你要不就先回村里吧。” 莫成元眼神有些黯淡,他听到了是赵吟川将三人带进府的,看来他对巧儿还未放弃,否则怎么会对巧儿爹娘如此厚待。 这是他做不到的,也是他比不过赵吟川的地方。 “莫大哥?莫大哥?”南巧儿焦急的在他眼前晃了两下,“我真得走了,你先回去吧。” “嗯,快去吧。”莫成元回过神,艰难的扯出一抹笑意。 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目送着自己心爱的女孩逐渐消失在视线中,又站了良久,他才缓缓转身,去寻了个便宜的客栈,走了进去。 南巧儿依旧是从小角门进了三院,一回来,东西都来不及放便直奔正院的方向。 正院的一个客房前,丫鬟小厮纷纷忙碌着,正要进屋,一旁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一白胡子大夫,后面跟着一个背着药匣子的白面小生,先她一步进了屋子。 赵吟川深深拧着眉,坐在桌案前,南重山和李秀玉焦急的围在大夫身旁,看看自家儿子的反应,又看看大夫的表情。 南巧儿快步冲进屋,跑向床边,看向床上脸色苍白,面容憔悴的小弟,眼泪一下夺眶而出。 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人影冲进屋来,不是日思夜想的人儿又是谁。 他立马从椅子上起身,大步向她走近。 李秀玉一看她就来气,怒气冲冲瞪着她,一巴掌甩了过去,“你还来做什么,那天你弟弟落水你哪去了,现在倒是会装模作样的哭了,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明明水性那么好,为什么不去救小禹,你怎么这么狠心,就眼睁睁看着他在水里挣扎啊你!” 南巧儿被突如其来的一道重力,给甩得往后倒去,却意外的跌入一具宽大又温暖的怀抱中,鼻尖瞬间充斥着那男人身上独有的霸道气息。 赵吟川眸色瞬间变得冷冽,额角青筋跳动,隐有发怒的征兆,脸色阴沉的可怕。 李秀玉还欲抬脚去踹她,南重山却早已是吓得魂飞魄散,立马将李秀玉拉了过来,抬手就是一巴掌,这一把掌不同于李秀玉方才给南巧儿的一巴掌。 男人的力道和女人的力道终究是不同的,这么一巴掌直接将李秀玉给打倒在地,嘴角登时溢出一抹腥红的血迹。 南重山立马对赵吟川弯弯腰,“三爷,内子也是伤痛儿子受伤,情急之下才打了巧儿这丫头,小的已经教训她了,还望您不要计较。” 南巧儿跑出男人的怀抱,皱眉呵斥,“爹您做什么呢!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打娘呢!” 她立马蹲下身子去扶地上的一脸狼狈的李秀玉,“娘,这事是我不对,是我没有照顾好小弟,但我确实没想到他会跑去河边玩......” “住嘴!”李秀玉一手捂着脸,一手推开来搀扶她的女孩,恶狠狠瞪着她,“都是你的错,别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 第七十章 心疼 “住嘴!”李秀玉一手捂着脸,一手推开来搀扶她的女孩,“都是你的错!别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 “还有你!”李秀玉转而怒瞪着一旁点头哈腰的南重山,“你推我做什么,我教训的不对吗,你居然还打我,莫非你没说过这种话!” “我......”南重山有一瞬间的心虚,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灰白的脸色立马又恢复了回来,“你这疯婆子瞎说什么,没看见小禹还在接受治疗嘛,有什么事不能回去再说?” “不让说就不让说,你打我做什么!嫁给你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次打我,还打的这么重,你自己看看我的脸,都肿成这样了,还出血了!” 南重山:“那是你活该,谁叫你乱说话!” “我乱说话,我说的明明都是大实话,你这臭男人,我跟你拼了!”说完,李秀玉上前,伸手去打南重山。 “来就来,你以为我怕你!”南重山也怒了,大丈夫的尊严被踩在脚底下,还是在这么多外人面前,他必须得争这一口气。 “你们都安静点,老夫在施针呢,还管不管你们儿子的性命了!”那白胡子大夫烦躁的吼了两人一声。 “爹娘,你们别吵了,别打了......”南巧儿欲上前去拉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 赵吟川沉着一张脸,将南巧儿拉入怀中,侧眸示意门口的小厮。 门口小厮立马会意,上前将两人分开,强行拖出门外。 两人被拉到庭院时,才反应过来现在的处境,连忙求饶,“三爷,我们错了,我们错了,您大人大量,饶了我们吧。” 李秀玉也慌了,“三爷,我一时情急,忘了规矩,我们再也不敢了,您让我们进去吧,我儿子还在里面呢。” 他们再混,也总还记得自己的儿子还昏迷不醒的躺在屋内,他们要是被赶出去就见不到自己儿子了。 南重山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大声喊南巧儿,“巧儿,你跟三爷求求情,别让他将我们赶走,我们还得照顾你弟弟呢,不能离开啊,你弟弟醒来见不到爹娘会伤心的!巧儿,你帮我们求求情!” 南巧儿面上也有些恼色,明明弟弟还昏迷微醒,大夫还在施针,两人就敢不管不顾的扭打起来,要是不小心撞到大夫,或者吵得他心烦意乱,一个针施错了,那可不是小事。 但他们终究是自己的爹娘,面对他们的请求她是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的。 赵吟川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将南巧儿拉坐在自己怀中,动作轻柔的替她揉着脸上的红肿,“疼不疼?” 南巧儿抿唇看着他,欲言又止,自己父母在人家家里大吵大闹,人家就有权利将他们赶走。 但她现在却要向自己父母求情,请他留下自己的父母,这让她怎么说的出口? “国公府里,特别是爷的院子,容不得人撒野。”他淡淡吐出这句话。 南巧儿抬头怔怔的看着他,他的意思是,她求情也没用吗?也就是,变相的阻止她开口? 赵吟川轻笑一声,极其宠溺的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目光灼灼,“不过你要求情也行,亲爷一口,爷就放他们进来。” 南巧儿:“......” 她很是不解,明明那次他离府时,两人是不欢而散,他还想要掐死她,怎么现在一回来,又开始对她死皮赖脸起来。 莫非他自己做的那些好事,他都忘了? 这男人失忆了? 可他能做到这样的平和,她却不行。 该离开的念头,没有一瞬是停止过的。 这么想着,越发觉得这个姿势别扭,想要从他怀里起来,却依旧被男人是大掌死死箍住。 这种久违的被他禁锢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 见她板着小脸,略带恼怒的模样,他笑意更深,“好了,不逗你玩了,你放心,你爹娘只是被拉下去冷静冷静,等他们不吵不闹了,我自会让他们回来的。” 终归是她爹娘,以后还要娶人家的女人,做事不好太绝。 否则以他的脾气,敢这样当着他的面在他的地盘大吵大闹的撒野,他早将人拖下去乱棍打死了。 鬼知道刚刚看见李秀玉打他心尖上的人儿时,他花了多大的耐力忍着,才不至于掐死那悍妇。 “他们经常这样打你?”赵吟川目光带着疼惜,抬手顺着她微凌乱的发丝。 南巧儿冷笑一声,语气认真,“他们没有要打死我的念头。” 赵吟川皱了皱眉,没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正张嘴欲问,脑中却飞快闪过些什么。 她这是在含沙射影,说他临走那日要掐死她? 赵吟川不由得笑了笑,低头认错,“那日是我不对,都是我太冲动了,我向你道歉。” 立在一旁的马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他刚刚没听错吧,他家矜贵霸气的三爷在跟人道歉?还是跟一个女人道歉? 最令他震惊的是,即便三爷低声下气的道歉了,这丫头依旧是一副倔强又冷冰冰的模样。 胆子真够大的,第一次见三爷这么惯着一个女人。 “三爷您没错,是奴婢错了,奴婢不该惹怒三爷。”南巧儿姿态放得低,但很明显是不接受他的道歉的。 赵吟川也没恼,轻声道,“以后我控制着脾气,绝对不再对你发火,好不好?” “只要你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南巧儿:“......”轻微的扯了扯嘴皮,我不稀罕! “对了,这次出门看到许许多多好玩的好看的好吃的,也不知道你喜欢哪些,等会儿回到正院,爷陪你去挑挑,好吗?”赵吟川极有耐心,像哄小孩子似的。 听他说起这个,马唯又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起来,他怀疑三爷这次出门根本就不是为了谈生意去的,而是为了搜罗奇珍异宝,好拿回来哄自己的女人。 十几个车厢,有将近一半,装的都是女人家的喜爱的玩意儿,可能三爷真被这南巧儿给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不用了,奴婢无功不受禄。”南巧儿语气淡淡。 第七十一章 咬了他 “不用了,奴婢无功不受禄。”南巧儿语气淡淡。 “爷说送你就是送你的,有什么受不受得的。”赵吟川依旧温和的笑着,仿佛这次回来,脾气也变得好了些,对她的冷言冷语毫不在意。 南巧儿的心思一直在床边白胡子大夫身上,见他收回银针,她连忙从赵吟川怀中挣扎出来,冲到床边,焦急问道,“大夫,怎么样了,我小弟什么时候能醒啊?” “没什么大事,好好调养一下,休息几日,自然就醒了。”大夫摸了摸胡须,皱着眉头,“只是,可能他在落水时有过大声的呼救,导致大多水从嗓子眼灌进去,喉咙有一定的损坏,醒来后能不能说出话来,老夫就不确定了。” “什么?!”南巧儿面色煞白,呼吸有些不稳,“您的意思是他以后可能都不能开口说话了吗?” “是,基本没有恢复的可能。”大夫摇了摇头,带着小徒弟出门去。 南巧儿浑身无力跌坐在地上,万般懊悔看着床上的孩子,“是姐姐没看好你,姐姐不该将你一个人放在家里,没能在你受到危险时及时赶过去救你,姐姐对不起你。” 赵吟川不悦的拧眉,大步上前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低声呵斥,“都入秋了,地上凉不知道么!” “你放心,我会请其他大夫来给小禹看病,你弟弟,也是我的弟弟,我会将他治好的。” 南巧儿刚挣脱那拉着自己胳膊的大手,眼前却突然一黑,浑身无力,直直往地上倒去,再次落入男人宽厚的胸膛。 她只能听到男人焦急的低吼声,“巧儿!巧儿!你怎么了巧儿,来人,快来人!” 身边的脚步声开始纷乱起来,她意识彻底模糊。 正院里,茗春低着头将前几日南巧儿月底休沐回家,却意外发了一场大病,错过了赵府前去接她的马车,算起来,总共在村里呆了五日。 “既然知道她病着,为什么不尽早带回府内伺候着,竟让她一人病在那破地方,真是越发懈怠了!”赵吟川脸色阴沉的可怕,冷冷盯着她。 茗春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确实有自己的小心思,也特意嘱咐过前去接南巧儿的车夫,要是她不愿意回来就让她在村里多待几日,过些时日再去接。 她的确不想南巧儿回到三院,人人都围绕着南巧儿一人转,她不喜欢那种感觉。 但谁曾想,三爷恰好就在这个时候回来了,还这么巧抓住了她的错处。 但她在院内做事这么多年,脑子灵活的很,一下就想到了应对的折,“三爷恕罪,并非奴婢不想将巧儿妹妹带回来,实在是她有个未婚夫,竭力阻止,不让那车夫将她带走,所以才......” 赵吟川凤眸微眯,无意识的滚动着食指上的黑玉扳指,眼底翻涌折异样的光芒。 那白胡子大夫站起身来,“回禀三爷,这位姑娘并无大事,许是心力交瘁,身子有些虚,老夫开张补气血的药房,每日两次熬着给她喝吧。” 他刚刚才走出三院,又被马唯给叫了回来,以为那小子又出了什么事,原来是这位姑娘晕倒了。 梦里,南巧儿梦到小禹失足落水,在急湍的河面上拼命挣扎,不顾呛水的危险,依旧张大嘴巴大喊,“姐姐,姐姐救我,姐姐救救我,我好难受啊,我快呼吸不过来了,姐姐,快救救我啊......” 南巧儿站在岸上,像跳下去救人,却发现有人拉住自己的手,她丝毫动弹不得。 身后拉着她的那人面容很模糊,但是力气很大,她发狠的挣脱却始终于事无补,气极了,张嘴一口咬在那人的手臂上。 可奇怪的是,她口腔中已经传来了浓重的血腥味,那拉着她的手臂依旧不肯松开,就那么任由她咬着。 南巧儿再次醒来时,见到自己毫无意外的躺在了赵吟川那张大床上。 他正微微拧着眉,坐在床沿上,嘴里咬着一个绷带,一手直直伸着,一手捏着药瓶往上面倒药粉。 南巧儿愣了愣,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尝到了腥腥的铁锈味。 “呕~” 她顿觉恶心,控制不住的干呕了声。 赵吟川扭头淡淡看了她一眼,“醒了。” “爷都没怪你咬了爷一口,你倒先嫌弃起来了。”他撕扯着绷带,将它一圈圈缠在手臂上。 方才看她忽地脸色煞白,一层层细密的汗珠冒了出来,便拿来帕子,想着为她擦擦汗,却没想到她抓起自己的手臂就是重重的一口。 他想躲,却又不大敢,万一她咬到自己舌头怎么办,这样想想,还是咬自己胳膊吧。 “不过,你到底是有多讨厌爷,才会咬的这样狠,都快扯下一块肉,嗯?”他边包扎,边反过头来看她。 南巧儿张嘴正欲解释,却蓦地被他给打断。 “算了,看在你在梦中也想着爷的份上,爷就不计较了。”他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南巧儿:“......” 自恋狂,谁做梦想你了! 梦中拽着她阻止她去救弟弟的那人,脸庞都是模糊的,但她潜意识认为那人是莫大哥。 “不过,这件事能过,有件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南巧儿抿了抿唇,问:“什么事?” 她不记得自己又怎么得罪他了。 “你自己说说这次月底休沐几日了,要府内下人都像你这般违反规定,那三院还不乱成一团?”他故意沉着脸看着她。 她面上有些难堪,的确,她是违反了规定。 他勾了勾嘴角,继续说,“这次只是正好被爷给抓住了,爷要是再迟几个月回来,你是不是每月都要像这般?反正爷走了,也没人管的了你。”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极其慢,有些刻意强调的意味。 “奴婢没有,这次只是例外,下回奴婢,一定按时回来。”南巧儿神情认真的保证。 赵吟川摇了摇头,“这是爷给你的权利,仅你一人,爷不在府上时,你想回家住多久就住多久,但你千不该万不该,竟然背着爷去找那莫成元。” 第七十二章 一起睡觉 赵吟川摇了摇头,“这是爷给你的权利,仅你一人,爷不在府上时,你想回家住多久就住多久,但你千不该万不该,竟然背着爷去找那莫成元。” 南巧儿蓦地抬头看向他,皱了皱眉,“爷派人跟着奴婢?” “还用跟着么,你什么德行爷能不知道?” 南巧儿不说话了,撑着身子从床上爬起来。 “去哪?”赵吟川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看看我弟弟怎么样了。”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赵吟川复而将她按回床上,“自己身体什么情况不知道?也不看看时辰,这大半夜的瞎跑什么。” “可是.......” “放心,爷派了几个伶俐的丫鬟小厮守着,有什么情况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们。”赵吟川低头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你,你做什么?!”南巧儿瞬间警惕起来,脑中又浮现起他摁着她,对她做的那些令人她羞耻的事。 赵吟川冲她邪魅一笑,“自然是睡觉。” 南巧儿挪动着身子就要往床下跑,赵吟川猜到她的意图,抬起一条长腿就挡在她面前。 “跑什么,爷又不会吃了你。”赵吟川嗤笑一声,“况且这三院都是爷的,你跑得了哪去?” 南巧儿裹紧被子往里面缩,赵吟川满意的点了点头,将衣裳脱得只剩中衣时,踢掉鞋子,长腿迈上床。 女孩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黑漆漆的眼底满是惊慌。 他长手一捞,将她连着被褥一并桎梏在怀中,侧头看着她那双睁的大大的双眼,眼神一黯,喉咙滚动两下,俯身亲了上去。 她双睫颤抖得厉害,柔软的身子也在小幅度的挣扎,他蜻蜓点水般的在她眼睛上落下一吻,很快离开。 酥酥麻麻的触觉从唇瓣传来,让他回味无穷。 但低头一看,女孩实在怕的厉害,轻轻叹了一口气,强行拉下她罩在脸上的被褥。 南巧儿心中警铃大作,力气争不过,她立马将唇瓣抿紧,坚决不让他得逞。 “你这样防备的模样,好似爷会对你做什么一样。”他揶揄一笑,“莫非,你这是在暗示爷......” 他视线直白毫不避讳的落在她紧抿的唇瓣上,眼中意味不明。 他承认确实有些心思,但念在她今日身体不适,他也舟车劳顿。才回到府上,现在这么一沾床,鼻尖充斥着她身上的馨香,他浑身觉得浑身轻松,瞌睡铺天盖地的袭来。 “放心吧,爷不动你。”他闭上眼,脑袋往她这边凑了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灼得她皮肤发烫。 “但,你也别乱动。”蓦地,他又轻飘飘来了一句,嗓音中带了些困倦。 “嗯。”南巧儿没再挣扎,但许是今天一整天都在睡,现在反倒是睡不着了。 她睁着眼睛,僵着身子看着黑处,本以为自己将会一夜无眠。 但清晨醒来时,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身边早已是空荡荡的,她起身往屏风后自己的房间走去,惜阳恰好端着水盆进来,“巧儿,你家发生了什么事,你弟怎么突然落水了,你也生病了,到底怎么了?” 南巧儿将双手沁进水盆中,捏着帕子扭干,覆盖在自己脸上,将这个动作持续了好一会儿,才隔着帕子闷闷的说:“我也不知道。” 是,她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惜阳看她情绪不太对,也没再追问。 南巧儿准备出门去看小弟时,却碰见练武回来的满头大汗的赵吟川,被他大手一挥,拉了回去。 压着她吃了两碗冰糖炖燕窝,三个笼包,一块玫瑰糕,五个水晶虾。 赵吟川微微拧着眉,似乎还是不大满意,继续往她碗里夹个块米糕,“两月不见怎的瘦成这样了?” 茗春不由得满头黑线,就她,还瘦了,每日挥霍库房里珍贵食材,跟不要钱似的,往撑死了吃,就这样还能瘦了? 也不知三爷到底是什么眼见,这丫头虽然现在看上去面容有些憔悴,但那身形分明是丰盈了许些,小脸也不似以前那般瘦巴。 但她还是第一次见人胖了比瘦了还要好看。 也不知道她爹娘到底是怎样的天人之姿,才能生出这样貌美的女儿。 真真令人眼红不已。 用完早膳,赵吟川并未出门,反而去陪着南巧儿一起去看了看南瑾禹。 南瑾禹依旧昏迷不醒,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但好歹呼吸是正常的,面色也红润了些。 南巧儿亲自替他擦了擦身子,坐在床边木讷的拉着他的手,神思恍惚。 “好了,别看了。”赵吟川拧着眉心将她从床边拉了起来,她这样呆滞出神的模样实在令人心里发慌,“走,我带你出去走走,晒晒太阳,自己身子好利索了才好照顾小禹不是。” 最后,南巧儿是被他生生抱出去的,牵着她的手在府内后花园逛了一圈又一圈。 “我有些累了。”南巧儿甩开他的手,站定在原地,不愿再走。 “那便回去吧,带你去库房看看爷给你带回来的东西。”赵吟川十分顺手的将她小手牵了过来。 南巧儿有些心累,任由他牵着,也没做任何反抗。 她心里可能没意识到,自己对赵吟川时不时对她做出的亲密却又不至于太过分的行为,并没有了先前的强烈反感,又或许是潜移默化中,她对他有了容忍。 但这种行为只限于赵吟川,因为她知道他就是这种霸道又爱占人便宜的男人。 要是这样对她的是莫大哥,亦或是其他男人,兴许她还是会剧烈挣扎,心生反感。 赵吟川兴致颇高,命人将宽阔的地下库房打开后,入眼全是各种奇珍异宝,不是俗套的金银器具,玉器字画,陶器书籍,应有尽有。 果然是月南国第一富人。 银钱多的用不完,只能摆在这积灰。 奢侈,浪费! “来。”赵吟川将她拉到屋中央,“你看看喜欢哪些,只管拿去就是。” 南巧儿提不起兴趣,站在那没动。 “怎么从没看你戴过首饰?” “不喜欢戴。” 第七十三章 苏醒 他笑了笑,“也是,你不戴首饰也好看。既然不喜欢那些东西,那我送你别的吧。” 说罢,他起身往木架旁走去,从最顶上拿下来一个紫檀木的小盒子。 南巧儿抬眸看了一眼,有些挪不开视线了,是一个一面能将人照的异常清晰的小镜子。 镜子背面雕刻精致,上面有镂空金色花纹,还镶嵌着十几颗小小的红色珠子。 一看就价格不菲。 “喜欢吗?”他紧紧看着她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 南巧儿眼底的飞快闪过一丝惊奇,转瞬即逝,面上始终维持的不咸不淡的表情。 “是喜欢的吧。”他笑,将盒子轻轻放在她雪白的手心,“喜欢就拿着吧,不用跟爷客气。” 南巧儿不想欠他,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反正已经欠他的了,再多欠一些也没什么分别。 这么想着,她便将盒子捏在了手心,轻声道谢,“谢三爷赏赐。” 赵吟川刮了刮她的鼻子,“怎么这么客气,上次在你家使唤起爷来倒是顺口,怎么就这么些时日不见,还生分了。” “主仆有别。”南巧儿神情恭敬。 马唯心下一阵慌乱,这丫头胆子太大,尽跟三爷说反话,什么话能刺激三爷就拣什么话说。 赵吟川依旧笑面春风,丝毫不在意。 回到正屋后,将那面镜子仔细收在了柜子最底层,镜子这种东西,特别是这种照得这么清楚的镜子,应当拿出来用才好。 但这镜子在她看来,太贵重,既然它非凡品,她又怎么能将它当作普通物件来对待。 万一打碎损坏,她得心疼死。 赵吟川则不以为然,说这是他送给她的第一件东西,必须时时刻刻摆在眼前,日日使用着。 碎了就碎了,大不了他再去寻来一块类似的,再请工匠打造一个一模一样的镜子。 南氏夫妇被拖下去后,被安置在偏房,有小厮丫鬟悉心伺候着,两人渐渐有些乐不思蜀。 每天胡吃海喝,大大剌剌的使唤婢女做这做那。 “那是什么,给我倒一杯来。”李秀玉指了指桌面上一壶小小的茶壶。 “是。”那小丫鬟神情恭敬,给她倒上一小半杯。 “倒满啊!是不是看不起我啊。”李秀玉皱着眉头呵斥。 丫鬟有些无语,她只是怕她第一次喝这个,喝不惯,所以才想先倒一些给她尝尝,没想到这妇人居然这样曲解她的意思。 无奈,拿起茶壶给她倒了满满一杯。 李秀玉学着有钱人家的太太,故意端着架子,轻轻捏着茶杯往嘴边送。 “噗!”李秀玉没忍住,一口喷了出来,尽数喷在对面南重山脸上,“这什么东西,这么难喝,你们国公府就拿这个伺候客人了吗!” 南重山黑着一张脸,离开桌面。 自从那日赵三爷发怒将他们二人拖出门,他们两心中就埋下了芥蒂的种子,都认为是对方的错,谁也不肯先低头。 那丫鬟无奈的扯了扯嘴皮,心中鄙夷万分,果然是个不识货的,这茶俗称金叶茶,虽说味道是不大合口,但它养生,而且贵,比金子还贵。 南重山走到柜子前,不由得伸手摸了摸上面摆放的珍贵的花瓶。 啧啧咂舌,“这得值多少钱啊,你说买这些个玩意儿做什么,还不如多买些吃的,填饱肚子才最重要。” 一旁小厮答道,“咱们府上不缺吃的。” 南重山面色有些讪讪,就连大户人家的丫鬟小厮都比他们见识广。 “嘿,这个这个我见过,在村头老李家见过这样一个花瓶,一模一样的。”南重山笑了起来,看了眼身旁的小厮,好似在说他也并非不识货,脸上是扳回一局的得意。 小厮面无表情,“江南第一瓷器越家的花瓶,价值五百金。” 只这一句话,便将南重山的锐气狠狠的挫伤。 他居然连个真品赝品也分不清,就敢在这里发厥词。 要是老李家那真是真的,那他还会穷的五十多岁娶不到老婆,住着那下雨天便漏雨的茅草屋吗? 他真是蠢得可以! 李秀玉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丈夫有些丢人,嫌弃的翻了个大白眼,继续往嘴里塞糕点。 门口有一小厮急匆匆跑进来,“三爷请二位去正院一趟,说是您家公子醒了。” “醒了?我儿真醒了!?”李秀玉立刻扔下手中的糕点,快步往外跑去。 南重山也面露激动,迅速跟了出去。 赶到正院时,两人被拦在门外警告了一番。 “三爷不喜人大肆喧哗,你们二人要是再同上回那般大吵大闹,就不是赶到偏院这么简单了。” 这话说得比较的硬,丝毫不给二人留情面。 南氏夫妇急着见儿子,也懒得计较。 待到了屋内时,只见南瑾禹虚弱的靠在南巧儿怀中,张嘴接她送到嘴边的汤药,赵三爷则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边抿着茶,边时不时看向两人。 场面异常的和谐。 尽管今日赵三爷看起来,面容和煦,心情不错,但有了上次的教训,他们心里多少有些发憷。 轻手轻脚的进了门,小声问候赵吟川一声便往床边走去,两人眼眶瞬间的红了。 李秀玉坐在床沿边上,拉着南瑾禹的小手,本欲嚎啕出来的哭声,在飞快瞄了一眼赵三爷时,顿时转化为低声的抽噎,“我儿啊,你终于醒了,可吓死娘了,你知不知道娘有多担心,要是你真出了什么事,娘也不活了......” 南巧儿擦了擦眼泪,给南重山让了位置,走到赵吟川身旁,柔声请求,“爷,要不您先出去吧,我爹娘好像还是有些怕您,言行束手束脚的。” 听见这话,南重山心里一咯噔。惨了惨了,上次他们夫妻两得罪三爷,现在巧儿也不怕死的说出这话,这回三爷恐怕是要将他们一大家子都赶出去了吧。 李秀玉也怔了怔,扭头,小心翼翼地端详着赵三爷的表情。 赵吟川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搁置在桌面上,嘴角扯出一抹柔和的笑意,缓缓吐出两个字,“好。” 第七十四章 客栈找莫成元 南氏夫妇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三爷居然会这么听自己闺女的话,并且还是笑吟吟。 马唯倒也见怪不怪了,跟着赵吟川出门前,还特意将房门给关上了。 一家人也不知道在里面说些什么,从大早上一直待到了中午,才将门给打开。 “南姑娘,三爷唤您去正院一道用膳。”门口一小厮将赵吟川离开前的话转告给她。 “不了,我在这跟我爹娘随便吃些就行了。” “可,可三爷......”小厮有些为难,三爷恐会责怪自己办事不利,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你放心。”她打断,“是我自己不去,他要是责怪的话,也是怪我。” 小厮只好作罢。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门口便进来好些端着提着食盒的丫鬟,将食盒里装饭菜的碟子都摆放在了桌面上。 南氏夫妇看得眼都直了,虽说他们在偏院吃的饭菜也是上好的,但绝对没有这么丰盛,也没有这么多珍贵补品。 “小禹,饿了吧,来,姐姐抱你下来吃东西。”南巧儿笑着捏了捏南瑾禹的有些消瘦的脸蛋,“都瘦了,今天可要多吃点啊。” 南瑾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转而乖巧的点了点头。 南巧儿心中苦涩,疼惜的捏着他的小手。 赵吟川正在此时跨门进来,见南巧儿正抱着南瑾禹放在腿上吃东西,他连忙走过去,伸手将他从她怀中抱了出来,“赵大哥来喂好不好?” 南巧儿有些讶异,没想到他这个时候过来。 赵吟川抱着南瑾禹坐下来后,立马有丫鬟上前添置碗筷,替他布菜。 南重山与李秀玉有些惶恐的站起身来,“小的不知三爷还没吃饭,否则我们也不敢不等三爷就坐下先吃的,还望三爷不要见怪。” “无妨,我也是兴起。”赵吟川挥了挥手,示意丫鬟下去,“爷自个来。” “小禹,想吃些什么,跟赵大哥说,赵大哥给你夹。”他带笑看着他,语气十分亲切。 南瑾禹点一个,赵吟川就夹一个,偶然还往一旁南巧儿的碗里夹那么些菜,似乎对投喂两人乐此不疲。 李秀玉与南重山心里都乐滋滋的,看来三爷挺喜欢他们宝贝儿子,这样的话,看在儿子的份上,三爷也该对他们客气些不是吗。 遇到他夹给自己不喜欢吃的饭菜,她皱着眉头,将它扒拉到一边去,赵吟川余光时时注意着她这边情况。 爱吃的就再多夹几筷子,不爱吃的他也暗自记下,此后都绕开那道菜。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她确实对自己很好,也很上心,但爱情总有个先来后到。 即便她现在对他确实改观许多,从她内心对他接受程度的变化就能看出来。 但她不舍得让莫大哥受到伤害,他们从小就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也清楚的明白莫大哥对她的心意。 但她的心意呢,又有没有动摇过? 用完早膳回到正屋打算午睡一会儿,惜阳却神神秘秘的走了进来,往她床边靠近。 “你偷偷摸摸做什么呢,吓我一跳,走路没声音的吗。”南巧被床帘前站立的那道身影给吓得不轻,不停拍着胸口。 惜阳干脆掀开床帘,三两下脱去外衣,也爬上了她的床。 “你才偷偷摸摸的呢,大白天也能被吓一跳,你说,做什么亏心事了?”惜阳仍旧毫不吃亏的反驳。 南巧儿笑了出来,“你来是跟我呛嘴的,还是来抢我床睡觉的?” “都不是,刚刚我去厨房拿饭时,遇到了阿奈,就是以前你在小角门认识的那地扫地的小哥。”她别有意味的看着她,“你知道他找我说什么吗?” “说什么?”南巧儿皱了皱眉,上次他对自己的疏离还记忆尤深,这次突然来找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是来叫我给你传话的,跟你莫大哥有关。”她惜阳又停下了,问:“你猜给你传什么话。” 南巧儿有些气恼的去挠她痒痒,“你就别卖关子了,倒是快说啊!说不说,说不说,再不说,你看我......” “哈哈哈,好好,我说我说。”惜阳笑得眼角的泪都出来了,随意擦了一把,正色道,“你那莫大哥现在在一家叫罗角客栈等着你小弟的消息,你这两天要是有空了就去看看他。” “但我可不信他是等你小弟的消息,恐怕,是在等你吧,哈哈哈!”惜阳揶揄的笑着,嗓门又大又豪爽。 南巧儿讶异,“莫大哥怎么还没走,我以为他应该早就回村里去了呢。” “那你到底去找还是不去找啊。” “当然去了,这还用问嘛。”南巧儿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就知道,你呀,心里就只装着你那个莫大哥。”惜阳揶揄的笑着。 午睡过后,南巧儿起床准备跟茗春告个假,出一趟门。 说实在的,她整日里无事做,清闲的很,根本不用特意告假,想去哪,自己去就是了。 但她却记得自己的身份,总归说一句比较好,省的有什么特殊情况找不到她。 毕竟,擅离职守是要罚银子的。 “这事你得跟三爷说。”茗春有些为难。 “可是,可是以往请假不都是茗春姐姐你做主的嘛。”南巧儿不解。 “是,普通丫鬟的确我拿主意就行。但自从上次你病着从村里回来,三爷便特意嘱咐了,以后你要请假都得得到他的允许才行。” “那好吧。”南巧儿瘪了瘪嘴,问,“那姐姐知道三爷现在在哪吗?” “书房。” 南巧儿依旧通行无阻的进入到了书房里面,书凝站在旁边研磨,赵吟川似乎正在画画,地上散落一团又一团的废纸。 看得出来,他不大静心,落笔没两下,便皱着眉头将手下的画纸揉成一团往地上扔。 南巧儿进门走过去的空当,又见他扔了两张。 “爷。”她站立在书桌前,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心里却是有些忐忑,他心情不好的情况下,她还来告假,会不会更加惹他不悦? “说。”赵吟川干脆将笔撂下,抬头面无表情的直视着她。 第七十五章 私会被抓 “说。”赵吟川干脆将笔撂下,抬头面无表情的直视着她。 “奴婢想告假一下午。”她注意到他的面部表情有些沉冷,这男人不对她柔情时,果然还是挺可怕。 赵吟川眯了眯眼,眸底泛着些许冷意,“做什么去?” 总不能说自己是去见莫大哥吧,这么一说他肯定不会让自己出去的。 “去,买些东西......” “买什么?”他沉声打断。 南巧儿愣了愣,抬头看向他,只觉得他现在情绪有些不对劲,说话也犯冲。 她只看着他,没说话。 赵吟川轻咳一声,语气缓了些,“要买什么叫下人去就行了。” 书凝一个用力,墨汁不小心溅出来一小滴。 下人? 难道这个叫南巧儿就不是下人吗? 她明明还比自己低一级别,自己一个二等,她只是个三等。 赵吟川瞥了一眼画纸上沾上的墨汁,眼神冷冽。 书凝心顿时慌乱起来,连忙下跪,“爷,奴婢一时不小心,望爷恕罪。” 男人不甚在意的将视线转向书桌前的女孩,食指敲打着桌面,“怎么不说话?” 南巧儿本能摇了摇头,“奴婢是去买些私人的东西,想自己去挑挑。” 赵吟川嘴角绷紧,“爷陪你去。” “不用了,奴婢自己就行了,不敢麻烦爷。” “不麻烦。”他紧紧盯着她,似乎要将她看穿。 南巧儿:“......” “不想?”他语气冷了冷。 她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但脸上的表情明显是不要他去的意思。 “好,知道了,你走吧。”他收回视线,落回到自己那张画纸上,伸手一捏,将它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书凝也有些摸不准他的心思,况且主子没发话要她起来,她也不敢乱动,就这么一直跪着。 总算是听到男人松了口,南巧儿轻轻呼出一口气,转身便往外走去。 到门口时,男人的声音又传来。 “你真要去?” 南巧儿再次回头,与男人的视线对视上,莫名有些心虚,低下头小声呐呐,“爷不是答应了?” 赵吟川低下头,极轻又急促的哼了一声,除了自己就只有跪在他身下的书凝听见。 得到允许后,南巧儿出府直奔罗角客栈。 可当她站在客栈大堂时,便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柜台的小厮不轻易给人透露客人的消息,她也不好上楼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敲门吧。 正当她一筹莫展时,楼梯口拐下来一人。 男人快步下楼,走到她面前,满脸激动,“巧儿,你来啦!” “我正准备出去吃点东西,我早一步出门,亦或是你晚一步来,我们可就要错过了。走,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好。”南巧儿跟着他出门,来到一家还算雅致的酒楼。 “莫大哥,我还以为你当日将我送到这就回去了呢,没想到还住了这么多天。” 莫成元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我是担心,担心小禹的情况,放心不下,就想等着消息。” 南巧儿有些懊恼,“都怪我,要是我早知道莫大哥还留在这,我肯定会早点给你传消息。小禹几天前就已经醒了,身体倒没什么大事,只不过以后可能说不了话了。” “说不了话?”莫成元深深皱眉,“伤到了喉咙?” “是。” “就没有办法了吗,赵吟川神通广大,怎么会找不到一个可以治好小禹病症的人?” 她摇头,“这喉咙损伤就像是人断胳膊断腿,非药石可医。” 莫成元猛的喝下一口小酒,表情中带着悲痛,自己也是从小看着南瑾禹长大,总爱围在他身边转悠。 他早将小禹当作自己的亲弟弟看待,即便自己和巧儿的婚约不再...... 南巧儿劝道,“莫大哥,你早些回去吧,离家这么久,莫大伯肯定担心了。” “好,我听巧儿的,吃完饭,我就去赶路。” 莫成元时不时看向南巧儿,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又不怎么好意思开口。 “莫大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啊?”南巧儿迟疑着开口。 “巧儿,我知道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但我要是不确定一下,心里就不踏实,也不放心回去......”莫成元面色焦急。 “莫大哥你有事就说吧,没关系,我现在有空,请了一下午的假。” “那我,我就说了啊。”他抬头直视着她,“巧儿,上次你说,说想要赎身离开国公府,现在还是这么想的吗?” 南巧儿看向外面人来人往,语气极轻的说了句,“当然,我要离开的。” 只不过,最近这些天小弟受伤昏迷,她注意力只在小弟身上,故而忘记了这事。 但也不能直接就离开,小弟得以醒来还是靠了赵吟川,她总得想办法报答他后再离开。 两人坐在大堂的靠窗位置,在她说完那句话后,隔壁桌有一男人起身往外走去,进入到对面的高档茶楼。 赵吟川一袭墨色锦袍,白皙如玉的手指轻捏茶盏,另手支着下巴,冷冷的目光望向对面下方靠窗的地方,面色阴沉。 刚刚从对面饭店出来的小厮里面推门进包厢,恭恭敬敬伏地,将两人刚才说的话都一字不落的告知上座的冷峻矜贵的男人。 赵吟川捏在指尖的茶盏蓦地碎裂开来,凉薄的嘴唇微启,“去将她给爷抓回来。” “是。”小厮带了两人下楼往对面走去。 马唯只觉得头大,那丫头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呢,明明自家爷对她那么好,她却从来看不见。 这回还跟其他的男人私定终身,密谋离府,肯定是伤透了自家爷的心了。 不过自家爷也是活受罪,非要亲自跟来看做什么,随便找一两个人跟着不就是了。 也不知道一会儿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他现在只能暗自祈祷,南巧儿那丫头能说些软话,不要再跟爷对着干,将他给激怒了。 莫成元听了南巧儿的话,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正当两人安安静静吃着饭菜时,突然门口处传来了骚动。 紧接着,三个高高大大的男人站立在二人跟前。 第七十六章 做出选择 “南姑娘,爷叫你回去。”领头那小厮神情恭敬,却带着不可违抗的威严。 “爷?”南巧儿眼带疑惑,“你说的是赵吟川?” 小厮皱了皱眉头,明显对她的称呼感到不满,但还是回她,“是。” “爷找我何事,我出来前是跟爷告过假的。”南巧儿面露警惕她怀疑这两人不是什么好人,万一是骗她离开,将她绑架了怎么办。 总之不能答应他们跟他们走。 毕竟这大堂人多,这三人应该也是不敢在这种地方跟她闹起来的。 “我们只是领命办事,南姑娘还是识趣点跟我们走吧。”小厮做出请的姿势。 “我不走。”南巧儿双手紧紧捏着桌角,神色有些害怕紧张。 “巧儿别怕,莫大哥会保护你。”莫成元从板凳上站起来,高大的身躯挡在了女孩面前。 领头小厮往身后瞥了一眼,后面两人立马领意,上前一左一右去拽莫成元。 莫成元浑身蛮力十足,但两小厮也并非善茬,似乎是练家子,功夫还不错,不过三两下,就将莫成元给制住。 “南姑娘,请吧。”小厮再次伸手做请的姿势,语气中似乎带了些威胁。 南巧儿急了,“你们放开他!” 小厮恭恭敬敬,“南姑娘不用担心,你跟我们走,我们自然就不会为难您的朋友。” 南巧儿愤怒的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脑袋被按压在桌面上的莫成元,无可奈何的站起身,跟着他走了出去。 堂内看热闹的人倒是多,但却没有一人要出手帮忙的意思。 或许这才是人性。 怕惹祸上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巧儿!放开我!巧儿——!!”莫成元拼命挣扎着,再次挣脱后背压着他的两人,没两下子却又被制住。 赵吟川将桌几,连带着茶壶茶杯一股脑,全部掀翻。 瓷器摔落在地,碎成一片,发出刺耳又尖锐的声音。 他们二人真的是郎情妾意,不过是让她过来一趟,居然也要这样奋力挣扎,是打算和他撕破脸,破罐子破摔了吗。 南巧儿被那小厮带到对面茶楼三楼,推开包厢看到满地狼藉时,心里顿时绷紧了。 但见到窗户边坐着的赵吟川时,她心中的害怕总算少了些。 不是贼人故意绑架就行,这样她就放心了。 但她还是没明白,他怎么也在这,她离开前,不是还见他在书房画画的嘛。 难不成他是跟着她出来的? 南巧儿走进去,站立在赵吟川身旁,福了福身,“爷,您找奴婢?” 行礼的空当,她往窗户处瞟了一眼,果然,将对面饭店的大堂风光一览无余,特别是刚刚她与莫大哥坐过的靠窗的位置。 可是,被他看到就看到了,她不是跟他说得和清楚了,她不喜欢他,不想侍奉他,只想嫁给莫大哥。 他现在突然把她叫来,又是怎么一回事? 赵吟川冷冷的看向她,“你想赎身离开国公府?” 南巧儿心里再次一惊,他怎么会知道这个? 难道派人跟在他们身后偷听了? 一想到这,南巧儿心中有些气愤,语气也硬了些,“是,奴婢想出府,上次爷给奴婢定了一百两的银钱,那奴婢就按一百两来为自己赎身。” “爷不许呢?”他视线中带着试探。 “爷难道要反悔吗?”南巧儿有些焦急。 “没什么反悔不反悔的,你是三院的人,爷说的话就是三院的规矩。” 南巧儿气结,“......”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巧儿,巧儿你在里面吗,放开我!”门外忽然传来激烈的吵闹声。 “莫大哥?”南巧儿听出声音,就要往门口跑去。 马唯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南姑娘,你不能出去,能不能别添乱了,跟三爷好好认个错吧。” 南巧儿诧异,“认错?认什么错,我有什么错?你让我出去。” 赵吟川缓缓站起身来来,阴森森看着她的背影,“爷今日最后问你一遍,到底选他莫成元,还是选择留在爷身边?只要你今日做出选择,爷以后绝不再纠缠于你。” 他知道,这场选择,他十有八九会输,但他就是想赌一把,想看看自己在她心中到底有没有分量。 他的声音带了一丝伤痛,决绝与狠厉,听得她心头一颤。 她应该选莫成元的,应该选从小一起长大,现在还是有婚约的莫大哥,不是吗? 但现在为什么她心思混乱,心中异常纠结,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丧失。 “巧儿!你没事吧,快出来!巧儿!”莫成元被两小厮挡在门外不停的叫唤着。 南巧儿看了看门板,眼神一凝,回头望向那矜贵又霸道的男子,“我想出去。” 赵吟川身子微不可察地晃了晃,后槽牙紧咬,双拳捏紧。 她这话已经很明显了,她果然是选择了莫成元。 可是...... “为什么?”他目光冷的可怕,死死盯着她。 南巧儿深吸一口气,“因为莫大哥不会强迫我做我不喜欢做的事,他懂得尊重我,从来都不舍得让我哭。” “最重要的事,我们两门当户对,而我嫁给三爷,可能连个通房都是高攀了,又有哪个女人愿意为妾呢?” 赵吟川:“就因为这些?” 这些他都能改,只要她愿意留在自己身边。 甚至,以正妻的迎娶她进门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她愿意接受他,嫁给他。 “是。”南巧儿点头,“或许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喜欢莫大哥。” 但她真的喜欢莫大哥吗,好像她自己心里也不是很清楚了,真正的喜欢到底是怎么样的? “喜欢!?”赵吟川额头青筋暴起,神情冷厉,怒极反笑,“喜欢他,你居然喜欢他?” 他大步上前,双手捏住她的肩膀,俯身看向她,“你喜欢他,为什么喜欢,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乡野村夫?嗯?说啊!” 南巧儿皱眉嘶了一声,面色煞白,他力气本就大,这不控制力道,似乎要将她骨头给捏碎了。 “疼......” 赵吟川理智恢复过来些,看了看她的肩膀,微微松了手,语气却骇厉非常,“你说,你真的喜欢他,真的要跟他走?” 第七十七章 两人闹掰 赵吟川理智恢复过来些,看了看她的肩膀,微微松了手,语气却骇厉非常,“你说,你真的喜欢他,真的要跟他走?” “是,三爷自己说的,只要奴婢今日做出选择,爷就不会再纠缠奴婢了,莫不是爷又要反悔......” 话没说完,赵吟川已经松开了她,冰冰冷冷吐出几个字,“不后悔就行。” 说罢,带了马唯气冲冲的出了包厢。 南巧儿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后悔什么,有什么需要后悔的。 她站在原地小声嘀咕,“依我看啊,该后悔的是你,可别再向上次那样,说话不算数,到时候又来为难我跟莫大哥......” “巧儿,巧儿你没事吧。”门外小厮跟着那气冲冲的男人离开后,莫成元立马跑进了屋子,上下打量着南巧儿,“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为难你,有没有伤到你?” “没有,莫大哥,你放心吧,他们没有对我这么样。”南巧儿扯出一抹笑意安慰他。 “那赵吟川真不是东西,这当街强抢民女的事居然也做的出来,简直太不是人了!”莫成元大声怒斥。 “好了莫大哥,他好歹是我主子,也有权利随时传唤我,没事的。” 莫成元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脑中思绪飞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在客栈分开,一个往城门去,一个往国公府走去。 回到三院时,仍是下午,她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书房。 门口小厮第一次将她挡在了门外,“南姑娘,爷说了,你以后不用再进书房,若是还想练字,我等可以将桌椅与笔墨纸砚都给你带出来,你回自个的屋去练。” 南巧儿面色有些讪讪,艰难的笑了笑,“不用了。” 转身便往正屋走去,却见狗窝里面的云朵也早已有其他的小丫鬟伺候了。 那她能做什么呢,莫不是就这么闲着三院中。 “在想什么呢?”惜阳迈着豪爽的步子走了过来。 “惜阳,我只是在想,我应该做些什么,总不能就这么闲着吧。” 惜阳笑了笑,答非所问,“你跟爷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闹什么矛盾了?” “能怎么了,他是主子,我是下人,我哪敢跟他闹什么矛盾。”南巧儿摇头。 “爷,您回来了。”惜阳憋笑着看向她的身后。 南巧儿一惊,慌乱的回头,却发现身后什么也没有。 “惜阳,你怎么这样啊。”南巧儿不满的看着她,伸手要去拧她,“就算真的是爷来了,我也不怕啊,反正我说的是实话,也没做什么错事。” 蓦地,惜阳脸上揶揄笑意尽收,再次看向她身后,福了福身,“爷安。” “惜阳你还想骗我,这回我可不上当了。”南巧儿笑嘻嘻的看着茗春故作正经的行了个礼,只觉得她演得太像了。 赵吟川冷哼一声,漠然从二人身旁经过,走进正屋。 南巧儿浑身僵硬,目光一直追随着男人的背影,直至消失,久久不能缓过神来。 “亏得爷不与你计较,以下犯上的事,整个三院也只有你做的出来。”惜阳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哪有的事......”南巧儿喃喃道。 茗春迈着细碎莲步走进正屋,路过门口时,意味深长的看了南巧儿一眼。 ...... 惜阳帮着南巧儿收拾着衣物,小嘴不停吧啦着,“巧儿,那日我不会真的是一语成谶,你真的跟三爷闹矛盾了?!否则茗春姐姐为什么突然要你搬到下房来?” 南巧儿侧眸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不好么,以后就住一个屋。” “好是好,但你本来在正屋里伺候,现在又被要求搬出去,分明是贬职了,况且三爷不是对你......” “惜阳,我跟三爷没什么关系,你以后再说那些事我可生气了。”南巧儿停下手中动作,认真看着她。 “行行行,我不说了,行了吧。”惜阳瘪了瘪嘴,改为小声嘟囔,“就算不说,事实也是摆在这儿的,你非得欲盖弥彰,自己的心到底怎样了,恐怕你自己都不清楚......” 闻言,南巧儿浑身一僵,什么叫她自己的心思自己都不清楚? 可她该是喜欢莫大哥的,又怎么会对三爷生出些什么心思。 她猛的甩了甩头,将这些无关的事扔出脑子。 搬到下人房后,南巧儿与惜阳每日负责院里一些擦洗家具的伙计。 连续好几日,南巧儿都没见到过赵吟川的面。 她不禁苦笑,原来一切主动权还是都在他身上。 他若是相见,时时刻刻她都得侯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他若是不想见,即便是在一个院子内活动,依旧是一面都见不到。 说深情也有,说薄情也对。 这男人就是这样的矜贵,骄傲,又霸道的天之骄子。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两人再做无谓的纠缠。 赵吟川这几日不是待在商铺,就是会它国商客,夜里应酬到大半夜才归府,一大早就又出门去。 他想以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想将那个沉溺儿女情长的赵吟川从迷潭中脱离出来。 可他越是晚归,越是醉,心中就越是想她。 想她的怯懦,胆小,谦卑,偶尔的傲气,对他顶嘴,还有被他摁住亲时的羞愤与娇怯。 一切都让他着迷不已。 他甚至觉得,只要她这次愿意主动来与他求和,他一定摒弃前嫌,依旧对她如初,宠她入骨。 但自从那日茶楼把话挑开后,她就一次也没在他眼前出现过了。 夜里他喝的醉醺醺的回来,坐在外间的太师椅上,一堆下人在跟前忙前忙后的伺候着,他的眼睛却始终是看向里间南巧儿那屋的。 他不止一次的希望她能从里面出来,跟这些小厮丫鬟一样,对他知暖知热的伺候着,擦擦手,端杯茶,哪怕只是简单问候一句。 可每次都是以失望告终。 他心中郁气更甚,是不是他太惯着她,以至于让她目无尊卑,竟摆起架子,躲在里间偷懒,也不出来伺候主子。 他想进去质问他,不知他仅存的傲气令他恢复了神智,还是骨子里对她的怜惜制止住了他的动作。 万一她已经睡着了怎么办,是,她是该睡了,这么晚了,要是打扰到她...... 他终究不忍。 第七十八章 吵架 夕阳西斜,红霞璀璨。 马唯搀扶着酩酊大醉的赵吟川回到三院,下人们里面忙成一团。 赵吟川推开马唯搀扶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回头眼神迷茫的扫了众人一眼,“不用进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主子所为何意。 茗春仍是上前一步,将门打开,从小丫鬟手中接过木盆帕子,笑着对赵吟川说:“爷不喜有人打扰大瓶话,就让奴婢来伺候吧。” 赵吟川恍若未闻,摇摇晃晃进了屋,目光四处搜寻这。 今日虽也喝了酒但回来还算早,那女人总不可能这么早就睡了,既然不见她身影,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她在躲着他。 可她凭什么躲着他,他明明说了不再纠缠。 她是不信他说的话,还是根本不想见到他。 想到这他心里那多日来积累的郁闷烦躁达到高点,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往内间走去。 “人呢!?”赵吟川眉头皱的极深,看向小隔间。 隔间处空荡荡的,不仅没有她的身影,就连屋内摆放她东西的地方都腾空了。 茗春紧跟着进到内间,闻言,有些心虚。 “爷问你话,她去哪了!”赵吟川反过身来,冷冷的审视着她。 茗春咬了咬唇,支支吾吾说道,“奴婢也,也不知,不知道巧儿为什么要搬到下房去,她要搬,奴婢也是拦不到的......” “搬走了?”赵吟川微微眯了眯眼,眼底寒光更甚,“为何不早禀报。” “爷您这几日,每日都早出晚归,夜里喝得醉直接就睡过去了,奴婢也是,也是找不着机会。”茗春故作苦恼之色,又善解人意道,“爷要不奴婢去将巧儿给叫回来吧,这个时辰,她应该还没睡下。” “不必了。”赵吟川冷笑一声,好大的胆子,一个小丫鬟敢自己为自己做主了。 不想见到他是吧,他就偏不想如她的意。 “下个月爷要出一趟门,叫南巧儿随行。” 茗春心里一惊,面色有些僵硬,深吸一口气,应,“是。” 看来爷对巧儿的执念不是一般的深,爷若是真想要一个女人,直接绑来就是,根本不必百般迂回。 只能说他是真的喜欢巧儿。 茗春眸光黯淡下去,原来感情这种事从来没有什么先来后到。 喜欢的,一眼便入眼。 不喜欢的,哪怕朝夕相处,亦无用。 南巧儿这几日被安排着浣洗院中小厮的衣物。 既然是三等丫鬟,主子的衣物自然是碰不上的,只能洗一二等小厮丫鬟的衣物。 已经入秋,天气寒凉,双手日日泡在水肿好几个时辰,手心发白,手背通红。 一整天下来,整个人疲惫不已,以前在厨房大冬天用冰冷刺骨的井水洗菜,她都坚持得住。 现在却是不行了,或许是因着在赵吟川身边好吃懒做了好几月,身子都养刁了。 “你看看你,本来可以享受好日子,非要跟三爷犟,去服个软不行吗。”惜阳边替她抹药,边不满的絮絮叨叨。 南巧儿苦笑一声,“那种好日子是不稳定的,像我这样的贫穷农家人,过这种苦日子才是应该的,况且我本就是个下人,先前过了几个月的好日子,只是黄粱一梦,终会醒的,心生贪恋的话,迟早有一天会受伤亦或是失去的。” 那些终究不属于她,不是吗? 况且赵吟川对她到底是怎样一种心思,她是真看不出。 可以说他目前对她是有些兴趣的,想娶她,但却不是为妻。她知道自己不配,可也不愿为妾。 他对她这种淡淡的喜欢能维持多久,她不知道,也不敢拿自己的下半生当赌注。 “你就是个蠢的,什么都不懂!”惜阳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轻轻往她手背吹了一口气,“还疼吗?” “一点点。”南巧儿先是摇摇头,而后又反驳,“我怎么就不懂了,我看得清楚的很。” 第二日清晨。 南巧儿一大早去小弟休息的屋子,看得出来,小弟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除了不能说话,已经可以活蹦乱跳了。 用早膳时,南巧儿犹豫之下,还是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爹,娘,小弟现在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们一直待在这也不太好......” 南重山率先撂下了筷子,怒视着她,“怎么?你这是想赶我们走?” “我......”南巧儿有些哑口无言,她是想让他们回家,但没有赶的意思。 李秀玉倒是没将她话当回事,“我们爱住多久就住多久,难道就许你在这过好日子,就不许我们多享几日福啊。” “况且你小弟还得用药,回到村里,还得自己买药,那我们哪里有钱,你个没良心的,想让你弟病死吗!” 南巧儿看了眼小弟,轻轻叹了口气,“那这样吧,爹娘,你们先回去,小弟留在这我照顾着,我那还能凑点钱出来。” 闻言,李秀玉突然就炸了,“你觉得我们还信得过你们,上次你弟落水,你脱不了干系,现在是又想故技重施把我们支走,你好对小禹下手是吧,你个白眼狼,早知道就该让你淹死,饿死,冷死在河里!” 南巧儿眼眶瞬间就红了,“娘,原来在您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恶毒的人吗,这么些年,我是怎么对这个家,对您和爹,对小弟,老天都看得到,难道就因为我的一次失误,你们就能将我以前所做,全盘否定吗?” 越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发哽咽,喉咙紧的难受。 南瑾禹放下勺子,皱着小眉头,拉了拉南重山的衣袖,又拉了拉李秀玉的衣袖,嘴巴动了两下,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 南重山见她哭,连忙往门口瞟了眼,要是被三爷看见...... “行了行了,你这悍妇快别说了。”南重山连忙走到李秀玉身旁,俯身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你忘了上次你对巧儿动手,三爷大发雷霆的场景?莫非要他真将我们赶出府你才甘心。” 一听这话,李秀玉嚣张的气焰终于消了下来,又瞄了一眼眼眶氤氲着淡淡雾气的女孩,心虚了虚,坐下来继续吃起笼包起来。 第七十九章 主动找他 说曹操曹操到,南重山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一道沉稳矫健的步伐。 南重山与李秀玉飞快看了一眼自己女儿,慌乱的站起身,紧张的看着进来的高大男人。 南巧儿眨巴了两下眼睛,将泪水吞进去,微微垂着头,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赵吟川清冷的目光在她脸上掠过,漫不经心,又带着一丝恼意。 他要是不来找她,估计这丫头一辈子也不会凑他跟前去了。 他不想处于这种被动又劣势的地位,但事实的确如此,改变不了。 “不用拘束,爷只是来看看小禹。”赵吟川懒懒的挥了挥手,往南瑾禹的方向走去。 南巧儿与南瑾禹挨坐在一块,男人往这边走来时,它下意识退后一步,将自己的位置让出来。 她走到李秀玉边上的座位坐了下来,中间还隔了个南重山。 赵吟川眼底暗了暗,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南瑾禹,“小禹在这住的还习惯吗?” 南瑾禹咧嘴一笑,大幅度的点了点头,似乎是生怕别人不懂他说的意思。 赵吟川伸手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习惯就好,有什么想要的随时跟下人们说,要是无聊的话,就叫他们带你出去玩玩,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千万不用跟赵大哥客气,好吗?” “不行,小禹已经花了赵大哥很多钱了,不能再多花了。” “这有什么关系,赵大哥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南巧儿一直注意着赵吟川的动作,看得出来他是真喜欢自家小弟,对孩子也是十分的耐心。 “可那也是赵大哥的钱,跟小禹没有关系的,小禹答应了姐姐不能总是麻烦赵大哥。现在小禹的病也快好了,所以小禹想跟赵大哥告别,回到村里去了。” 一听这话,南重山与李秀玉都急了,疯狂给南巧儿使眼色,示意她去阻止南瑾禹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是吗?”赵吟川挑眉,侧眸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南巧儿。 “你姐姐很想让你离开赵大哥家?”他继续问道,冰冷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南巧儿身上。 躲着他,他倒是要看看她能躲到什么时候。 恐怕很快,她就要主动凑到他跟前来了...... 南巧儿有些心虚,虽能感觉到男人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打量,但却没勇气抬头看过去。 南瑾禹点了点头,又飞快摇了摇头,“不是的,只是因为小禹想家了。” 赵吟川拖长音哦了声,嘴角笑意愈深,“小禹想家那就回吧,以后要是想的话,随时都可以来赵大哥家玩。” 南瑾禹笑得眼睛眯成月牙形,高兴的抓男人的袖子,“真的吗,赵大哥人太好了!” 南氏夫妇二人顿时笑开了花,赵三爷放下这样的承诺,就相当于以后他们南家要是有什么困难,随时来找他就行了。 突然间多了个这样一个坚固的后台,南氏二人只觉得自己腰杆子都硬了不少。 回到村里,可以跟那些碎嘴子炫耀炫耀,让他们以后敬着自己些。 用完饭后,赵吟川很快便离开。 南巧儿帮着其他下人将饭桌收拾了一下,便回到正院去做活。 一回到正院,便见正在擦洗桌椅的惜阳一把扔掉手中的抹布,快步朝她跑来。 “巧儿,巧儿不好了,出事了,真的出事了。”惜阳面带焦急,紧紧抓着南巧儿的手臂。 “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南巧儿没由来的心脏猛的跳了一下,莫名心慌。 “是你的莫大哥,他居然,居然敢以下犯上,找人刺杀三爷,结果,结果反被三爷抓了现在已经被关进了大牢。” “什么!”南巧儿惊呼出来,紧紧的颦着眉头,烦躁的跺了两下脚,“莫大哥他怎么,怎么能这般鲁莽!” “你快去找三爷求求情,三爷平日对你是百依百顺,你去说两句好话,说不定看在你的面子上,不再追究你那莫大哥的行为。” “我......”南巧儿苦着小脸,纠结了会儿,前几天刚与赵吟川断了关系,今日又要有求于他,相必成功的可能十分之小。 但她也不能不管莫大哥,哪怕没有一丝可能,她也要试一试。 南巧儿咬咬牙,提着裙摆,飞一样的冲书房跑去。 意料之中,门口小厮挡住了她的去路,“没有三爷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书房重地。” “可是,可是我找三爷有要紧的事。”南巧儿重重的喘着粗气,解释道。 “那也不行。”门口小厮态度强硬。 “那能不能,麻烦你们帮我进去跟三爷通报一声?” 小厮明显有些不耐烦了,横着一双厉眼,“三爷正在办公,你若执意在此喧闹,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了。” 南巧儿往里面瞟了一眼,心里有些失落。 这么大的声音,他怎么着也是听到了,可却不做任何反应。 是真的对她死心了,不想理她了吧。 她现在这副模样,着实有种死皮赖脸的意味。 午时过后。 三院里又开始了大传特传,说什么南巧儿被三爷厌倦抛弃,南巧儿心有不甘,对三爷死皮赖脸的,百般讨好。 南巧儿一整日都关注着书房的动静,没空搭理这些流言碎语。 赵吟川则是一整日都未曾出过书房,南巧儿一直捱到了夜深,终于见赵吟川从书房走出来往卧房方向而去。 “爷!您等等,巧儿找你有事。”南巧儿追在后面大声唤了声。 赵吟川恍若未闻,依旧大步往前走着。 一旁的马唯倒是停下脚步,叹了口气看向南巧儿,“南姑娘,三爷暂时不想见你,你还是不要再来了。” 他身为自家爷的贴身侍卫,虽十分清楚自家主子的心思,但也有犯糊涂的时候。 主子分明是想南姑娘来找他的,但当南姑娘跑来书房找爷时,他的脸色很明显变得难看起来。 翻阅账本的动作都变得粗鲁,下笔也发狠又迅速,像是在发泄什么。 但那可是账本,一下不注意,划出去的说不定就是上千上万的银子。 以至于他一下午都担心着自家主子到底有没有在认真的看账本。 第八十章 讨好他 南巧儿被马唯挡住了去路,赵吟川却是越走越远,情急之下,她大喊了声。 “爷,奴婢错了!” 闻言,赵吟川一愣,脚步顿了顿。 马唯向她投向赞赏的目光,这丫头总算开窍,知道跟主子服个软了。 说完那话,南巧儿羞赧的低下了头,直到视线内出现一双崭新的锦靴。 “错哪了?”赵吟川微微眯着眼,凤眸蕴藏的点点寒星。 南巧儿抿了抿唇,“错在不该跟爷顶嘴,不该以下犯上。” “没了?” “......没了......吧。”南巧儿抬眸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赵吟川冷着一张脸,紧紧盯着她,也不说话,四周气氛变得异常压抑。 在这种迫人的气氛下,南巧儿的呼吸都变得慢了起来。 就在她快坚持不住的时候,赵吟川蓦地往她跟前走了两步,鼻端充斥着男子身子强烈的荷尔蒙气息,夹杂些许侵略性。 南巧儿身子僵了僵,只见他伸手轻轻捏住了她的脸颊。 “你就这么在乎他?不惜放下你的倔强,你的尊严来求我?”他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眸光锋利,像是把利刃。 南巧儿哑然,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回答是,他会不高兴,回答不是,又违背自己内心。 “行,我知道了。”赵吟川冷笑一声,松开了她软嫩的小脸,转身离开。 南巧儿无措的看着男人的背影,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南姑娘,快跟上呀。”马唯追过去的同时扭头冲南巧儿喊了声。 南巧儿犹豫了会儿,刚刚那男人分明是生气的,这会跟上去不是讨嫌么? 可是,一想到莫大哥还在大牢里受苦...... 她眸光变得坚定起来,大步追了上去。 南巧儿紧随着赵吟川进了正屋,好些日子没踏入正屋,这会儿竟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赵吟川随意躺在一张红木椅子上,一手支着侧脸,双眸紧闭,神情慵懒,倦怠。 门口丫鬟小厮皆忙活起来,端茶倒水,小厮抬着大桶大桶的热水往屏风后走去。 茗春小心翼翼走近赵吟川,微微弯着腰,轻声询问,“爷,奴婢伺候您沐浴吧。” 赵吟川眼皮没动,薄唇轻启,“你们都出去吧。” 众人准备好一切后,静悄悄的退了出去,马唯垫后退出,顺手将门给关了起来。 屋内一下就安静了下来,赵吟川斜躺在太师椅上,南巧儿局促的站在那。 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压抑。 男人面容平和,呼吸舒缓,似乎已然睡了过去。 南巧儿心中纠结了会儿,毕竟是有求人家,总得去献献殷勤。 这般想着,她便慢慢挪动着步子往里面走去,拿了一块毯子,刻意放轻脚步往太师椅走去。 男人五官长得很是俊俏,每一处都像是上天精心雕刻过般完美,肤色不似一般富家公子那般白腻,反而带着一种麦黄色,有大男人的阳刚之气。 一靠近他,南巧儿便觉得有些不自在,哪怕他现在是睡着的情况下。 捏着毯子的小手不由自主地一颤,本该盖在他身上的毛毯,直接劈头盖脸朝他脸上落去。 赵吟川迅速睁开了眼眸,眸底闪着锋利的光芒,眼疾手快抓住了女孩来不及收回去的小手。 南巧儿有些讶然,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待看清面前的人儿时,男人眼底的厉芒尽收,冷意却不减,薄唇紧抿,明显有些不悦。 “怎么,是想捂死爷替你那相好的报仇?” 他一手拉下脸上的毛毯,另手将欲往后躲的女孩扯了过来。 南巧儿没有任何防备的摔倒在他身上,下巴重重磕在他坚硬的胸膛,疼的她泪水立马溢满眼眶。 “奴婢没有......”她哽着嗓子,小声辩解。 听出她声音不对劲,赵吟川手下的力道松了送,轻轻捏着她的下巴,将她小脸往上抬。 只见她大大的眼眶里荧光闪闪,模样梨花带雨,显得十分楚楚可怜。 “哭了?”他狠狠的皱了皱眉,语气缓了不少,“爷还没怎么着,你反倒先哭上了。” “奴婢没哭。” 南巧儿稍稍直起身来,偏过头去,揉了揉自己红红的下巴,将眼里的泪水也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爷您先让奴婢起来。”她身子被摁在他的怀中十分不自在,抗拒的挣扎了两下。 赵吟川倒也没多为难她,爽快的松开了捏着她手腕的大手,眸光清冷的盯着她。 南巧儿站直了身子,理了理衣裙,这才说道,“是因为您方才突然将奴婢扯过去,奴婢下巴磕在您身上,有些疼......所以才红了眼眶......” 赵吟川只盯着她,表情淡漠,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南巧儿有些琢磨不透他想的什么,瞥见屏风后冒着的热气,道,“爷,夜深了,奴婢伺候您沐浴吧。” “你伺候爷?”赵吟川冷冷的撤了扯嘴角,眸底寒光更甚。 “是,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她低着头,一脸的温顺模样。 “平日里不是避爷如蛇蝎,怎地今日还主动要来伺候爷?嗯?”他语气越来越急切,带了一种恼怒的意味。 “莫不是为了你那相好的,就算今夜爷要收用了你,你也会乖乖接受,毫无怨言?!” 赵吟川猛的站了起来,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拉入怀中,阴恻恻地凝着她,“回话!是也不是!” 南巧儿被他这愤怒的模样吓了一跳,僵在他怀中不敢动弹,想说些什么,到嘴边都消了音。 这男人性子喜怒无常,万一自己说了些什么他不爱听的话,指不定上次惊心动魄的事又要来一遭。 不过,两人相识这么久来,她说的话,就没有他爱听的。 归根结底是这男人难伺候。 总不可能是她自己的问题吧。 赵吟川被她这满不在乎的模样给气笑了,磨了两下后槽牙,“好啊,不说也罢。” 话毕,他俯身含住了她粉嫩的嘴唇,惩罚性的用力吮吸,动作有些野蛮鲁莽。 南巧儿双眼瞬间膛大,心跳都漏了半拍,整个人像块木头杵在那。 不是第一次被他吻。 但却是第一次感觉到一种心悸。 第八十一章 答应任何要求 脑中出现的异样情绪,延缓了她的反应,以至于没有发出任何抵抗的动作。 她这般乖顺的模样反倒更是激怒了赵吟川,眼底涌上来的情欲尽数消散,一把推开了她。 南巧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推得往后踉跄好几步,最终跌倒在地。 “你——”她小脸上浮现出愤怒与委屈,睁大双眸怒视着跟前站得笔直的,高高大大的男人。 明明是他先占自己的便宜,怎么好像是她将他怎么着似的,竟下这么大力气将她推倒在地。 简直不是人! 赵吟川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嘴角带着一抹讥笑,“你当真是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好,好的很。” “不是,我......”南巧儿想解释,话到嘴边却又觉得不妥。 难道她要说这次自己没有抗拒是因为内心对他有所改观,甚至没有如以前那般害怕或是厌恶他的亲密动作。 他定然是不信的,说不定会更加生气。 觉得她是有所图谋,只是因为莫大哥的事来讨好他罢了。 “行了,你出去吧。”赵吟川长长吐了一口郁气,转身往屏风后走去。 屏风后很快传来脱衣服的窸窣声,已经重物进入浴桶的声响,水哗啦一片流到地面上来。 木盆摔落在地,衣物帕子被随意扔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声响在这静谧的夜里听得人心慌。 南巧儿从地上爬了起来,不由得往屏风后望了望。 “爷,奴婢来帮您吧。”她小心翼翼走到屏风前,隔着一块雕花木板询问。 赵吟川双眸微闭,正在闭目养神,听见声音却并不做回应,只抿紧了嘴角。 南巧儿径直走入到屏风后,俯身拿过了搭在浴桶边上的帕子,道,“奴婢替您搓背。” 赵吟川依旧没动,任由着她捏着帕子在他后背游走。 他心中有种前所未有的满足与舒适感,看见这样顺从温柔的她,仿佛下一秒她说什么,他都能毫不犹豫地答应。 即便生她的气,即便知道她这么对他献殷勤是有所目地,但他仍然愿意在这一刻沉沦。 “你真想救他?”两人沉默良久,男人倏然开口。 南巧儿先是一愣,而后猛的抬头,激动的看向侧过半张脸的男人,“爷愿意放了莫大哥?” “继续。”赵吟川食指弯曲,敲了敲桶沿,眉峰皱了皱。 南巧儿小手又动了起来,动作轻柔的替他擦拭着后背。 赵吟川这才说道,“爷可以不追究他的失礼,但,爷有一条件。” 她迟早会是他的女人,只不过这次正好来了机会,能让她早点成为自己的女人。 说到底,只能怪莫成元那莽夫,竟痴心妄想,雇人前来刺杀他。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仅凭着自己的一腔奋勇就敢以下犯上。殊不知,在他赵吟川眼里,他莫成元就是一个随时可以碾死的小蝼蚁。 仅将他这个罪首抓入牢中,已经算是法外开恩,若是他真不放过,莫成元一家都难逃其咎。 早在当日被抓时就会被处以极刑,又哪里会留他到这个时候。 南巧儿心头猛的一颤,隐隐猜到了赵吟川会提出什么要求,于是乎低下头,柔声道。 “只要爷能不计较莫大哥的过失,要奴婢做什么,奴婢都愿意。” 赵吟川眼底布满讶异,他知道她为了救莫成元,是拒绝不了他任何无理的要求的,但照她那倔强的脾性来看,不该是这么快的妥协。 总该有那么一丝犹豫,那么一丝纠结,那么一丝痛苦。 可她什么都没有,甚至主动说出答应他任何要求的话来。 他心中有那么一种隐秘的激动与欣喜,但更多的是愤怒与郁闷。 他分明是已经成功了,实现了自己的小心思,很快就能得到她了,可为什么心里却堵的发慌。 既不想以这种方式得到她,却又舍不得拒绝这次机会。 她不喜欢他,他是知道的,若是没有发生这出刺杀之事,指不定她这一辈子都不会松口。 “爷,奴婢是自愿的。”见男人犹豫良久,南巧儿生怕他改变主意,急急出声,“不管爷提的什么条件,奴婢都无怨无悔。” “若是嫁给爷呢?”赵吟川反过头来,认真的凝视着她。 “不愿意的话,爷也不强求......” “奴婢愿意!”南巧儿抬眸看过去,目光正好撞入男人深邃晦暗的眸底,两人视线相对,呼吸相闻。 女孩的眼眸在昏黄的烛光下呈现出琥珀色的光芒,里头闪着两三颗星星点点,漂亮极了。 赵吟川看得心跳加速,神思有些恍惚,仿佛眼前的一切,耳边话语都不太真实。 “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并非爷强迫你。” “是。”南巧儿点头。 “既然答应嫁与爷,那以后就不许再与那莫成元有任何亲密来往,专专心心对爷,一颗心只能放在爷身上,记住了吗。” “是,奴婢知道了。”只要莫成元能安然无恙,怎样都行,只要这个男人说的,她都会遵守。 心里涌上来一股浓浓的无力感,无法挣扎,也无从挣扎。 只能顺从。 赵吟川眸光变得柔和不少,视线变得有些灼热,喉结滚动了两下,道,“既然如此,明日我便将这事禀告母亲,咱们尽快将婚事给办了。” 只要一刻未将她娶进门,他心就一刻放不下来,好像她随时会跑掉似的。 只有将她真正变成自己的女人,这样才不会被人抢走,一辈子只能属于他赵吟川。 “好。”南巧儿硬生生扯出一抹笑意,笑容中细看,满是苦涩与认命。 赵吟川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若是今日太晚了,他真恨不得立马奔向怡德院,与母亲连夜商量婚礼事宜。 南巧儿以为今夜定然是逃不脱了,心里不断的安抚自己,不过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既然自己答应了,就不该再抱有侥幸的心理。 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事,赵吟川只是安安分分的抱着她睡了一整晚,丝毫没有对她动手动脚。 倒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这反倒是让她心下安慰不少。 第八十二章 三夫人不同意婚事 可以说,一整夜,赵吟川都睡得不怎么安稳,心里的激动快冲破他的理智。 忘记有多久多久没有这种情绪了。 要不是怀中正抱着自己心爱的人儿,他恐怕还以为醒来这一切便成虚无。 这么患得患失可不像他。 一大早,天才蒙蒙亮,赵吟川便起身,自行穿戴好衣物,快步往怡德院走去。 三夫人梁婉怡一向起得早,这会儿正在佛堂里诵经,赵吟川在内厅等了一会儿,终究是没了耐心,直接冲进了佛堂。 梁婉怡有些懊恼,却又不舍得对自己唯一的宝贝儿子发怒,只得作罢,便道,“既然冲撞了佛像,那就来跪拜跪拜,以表敬意。” “好。”赵吟川答应的很爽快,撩袍利落的跪在了蒲团上,虔心拜了三下。 梁婉怡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由着辛梓扶起来,坐到外间的黄木椅上,端着冒着白气的茶,缓缓的抿了口。 “说吧,这么火急火燎地来找这儿,是有何要事?”她坐的端端正正,抬眸淡淡瞥了他一眼。 虽然儿子的话她八成不会拒绝,但面上也得装的长辈一些,有威严一些,省的他说些什么太过分不着边际的话来。 赵吟川顺势坐在了梁婉怡身旁的椅子上,胳膊搭上案桌,身子往那边倾去,脸上还带着一抹春风般的笑意。 “那儿子就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说了。” 梁婉怡放下手中的茶盏,抬头认真的看着自家儿子。 “娘,儿子想成亲了。”话一说完,他嘴角的笑意便抑制不住的涌了出来。 “成亲?”梁婉怡似乎也被震惊到了,双眼也睁大了不少,急切询问,“是谁,看上谁家姑娘了,娘立马给你说亲去。” 可叹她这儿子总算是开窍,总算知道要成家了,她悬着多年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是南巧儿。”赵吟川正色道,神情异常认真,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梁婉怡的笑意却是僵在了脸上,迅速被震惊所替代,“你说什么!?是谁,你要娶谁?” “南巧儿。”赵吟川再一次重复,语气坚定。 梁婉怡脸色一下子变了,目光变得冷漠又犀利,“我不允许。” 赵吟川皱了皱眉头,不解,“为什么,娘不是早希望儿子成家,怎么现在儿子想成亲了,娘却不允了,娘您到底在想什么?” “儿啊,不是娘不希望你成亲,是南巧儿那丫头根本不配为一家长母,她原本只是一个厨房的粗使丫头,能被提拔到正屋来伺候,能当个姨娘,已经算是大造化,但她竟然妄想当正妻,简直痴心妄想!” 梁婉怡潜意识里认为是南巧儿那丫头在自家儿子耳边吹了枕头风,这才导致儿子有了要娶她为妻的想法。 “娘,并非她想,若不是儿子以事逼迫,她根本不会......”多看他一眼。 “这话你不必再说,你若是真想成亲,娘去给你相个身世,样貌,才学皆是一等一的女子来,你也不用自降身份去娶那种农家女为妻,别让你娘往后出去被他人耻笑。” “娘,儿子的妻子必须是儿子自己喜欢的才成,您若是不答应,儿子宁可一辈子不娶。” “你竟敢威胁娘亲,看来南巧儿那丫头真不是个省心的,也不知道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你一个大男人如此沉迷女色,丝毫不顾及子嗣传承!看来赵家是容不住她了,娘即刻就派人将她遣离国公府,眼不见心不烦!” 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个终究是他的娘,生他养他,怎么说他,他都能接受,但她若是贬低南巧儿,他心里就会迅速升腾起来一股子怒火。 赵吟川脸上的笑意尽收,微微倾斜的腰背也直了回来,沉声道,“娘,儿子今日来只是想来通知您一声,并不是来征求您的同意的。” “你说什么?!”梁婉怡眼中染上些怒意,“婚姻大事不经由长辈同意就敢擅自做主,赵吟川,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亲!” 赵吟川漠着一张脸,掸了掸衣袍上,站起身来,“就是因为儿子敬爱您,才特意来与您说一声,话既然已经带到,没什么事的话,儿子就先回去了。” 说罢,赵吟川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飘逸的衣抉随风摆动。 梁婉怡气得大拍桌面,“好啊,儿大不由娘,你若是真要娶那农家女,我第一个不同意!” 其实她也并非是有多抗拒南巧儿的身份,只不过是不满自家儿子这般为那丫头说话。 竟然还敢出言顶撞她这个娘亲,这是她忍受不了的。 况且她从来没有想过心中的儿媳会是像南巧儿那样的,要家世没家世,要才学没才学,没有一丝大家闺秀的端庄与大气,如何撑得起一家主母的气势。 除了那种过分美艳的小脸,还有什么是看得上眼的。 若是那丫头愿意安安分分当个姨娘,替自家儿子传宗接代,那她一定会好好护着那丫头,即便以后主母进门,她也绝不会让那丫头受到半点欺负。 当初将那丫头塞进自家儿子屋里,她算是废了心思。 可谁曾想,那丫头的心思如此之深,根本不甘屈居人下。 也恨自己儿子怎地就这么痴迷于那丫头,为了她,竟然连自己亲娘都要忤逆。 越想越是气不顺,梁婉怡招手示意辛梓走近些,“不管用什么方法,务必将南巧儿给带到本夫人面前来,若是她敢恃宠而骄,拒绝召见......” 说到这,梁婉怡停顿了一下,眼神蓦地变得犀利起来,抬眸侧视着辛梓,“你该知道怎么做。” 辛梓心脏猛的缩了缩,突然间想到多年前的事,对三夫人的恐惧又从心底冒了出来。 她跟三夫人也算很多年了,上次露出这种眼神,还是在十来年前,国公爷找了一个娇美小妾回来。 那小妾恃宠而骄,从进门那一刻起,就从未来拜见过梁婉怡这个正妻,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 更可气的是,那小妾故意穿的花枝招展的,走到怡德院门口来耀武扬威。 第八十三章 被伺候梳洗 梁婉怡倒是沉得住气,派人去请那小妾进屋来坐坐。 本是一番好意。 可谁知道那小妾并非善茬,竟然将前来请她入内的小丫鬟给掌箍了好几巴掌。 在正妻的地盘,光明正大打正妻的身边人。 这简直是公然的挑衅。 梁婉怡毕竟也年轻气盛,扬言要好好教训那小妾一顿,那表情在当时只有十岁不到的辛梓看来,只觉得异常阴森又恐怖。 恰好,在此事发生的第二日,那小妾居然离奇失踪了,国公爷派人足足找了半个月,终于在城郊护城河下游找到人。 原本娇美玲珑的身躯早被泡花,瘆人的很。 自那以后,辛梓就对三夫人有了一种敬畏。 并且自然而然地认为这事就是三夫人派人去做的。 “明白了吗。”见辛梓还没有任何回应,她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加重了语气。 辛梓立马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忙应,“是,是,奴婢这就去。” 一路上,辛梓都是提心吊胆的,一边是色厉内荏的三夫人,一边是有着雷霆手腕的三爷。 母子二人没一个是好惹的。 可她却被夹在中间,要从三爷手中去将南巧儿请到三夫人跟前来。 就算南巧儿给她这个面子,同意跟她走一趟,依照现在的情形,恐怕三爷也不是不许的。 不知不觉,她已经站在三院门口良久,门口小厮认得她,询问好几遍后,她才回过神来。 “辛梓姑娘来三院有事,可需要小的帮您通报一声?”小厮恭恭敬敬的弯腰行礼。 “不用,我自己进去行了。”辛梓笑着拒绝,提着裙摆跨进了大门槛。 还以为三爷刚刚回来时会下令不许夫人身边的人进三院呢,害她一路担心许久。 南巧儿醒来时,床边已是空空荡荡,没有一丝温度。 看来那男人一大早就出门去了。 茗春冷着一张脸,领着一群小丫鬟将南巧儿搬到下房的衣物用品都搬到了正屋。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是直接将南巧儿的东西搬进了正屋,三爷住的卧房,而非侧房。 两人同住一屋,同睡一张床。 恐怕是将来的正夫人都没有的待遇,只得住单独的院落,每日等待着三爷的临幸。 可这南巧儿为何总能得到三爷的特许,屡屡为她打破规矩。 茗春看了看刚刚睡醒正被一群丫鬟忙前忙后伺候着的南巧儿。 心中有不甘,有愤懑,更多的是不解。 同样是丫鬟,怎地命数差别这般大。 进三院这么久来,还从未见过三爷如此宠爱过什么女人。 比南巧儿长得美的不是没有,那些他国富商送过三爷多少美人,可三爷没一个看得上的。 她以为三爷只是还未开窍,只要自己守在他身边,将来三爷懂这些了,她被提拔的机会兴许是最大的。 但她现在才知道,三爷并不是不开窍,只是没有遇上自己喜欢的女人。 原来一直徘徊在三爷身边的女人都是不会有结果的。 要是三爷看得上,也不用等这么久了。 就像那南巧儿,与三爷相识又才多久呢。 或许感情的事不在乎时间长久,仅仅只是那一瞬的入眼。 偏偏她以前还不自知。 若说昨日她仍对三爷抱有那么一丝希望的话,那现在的她已经完全认命了。 南巧儿迷迷瞪瞪的情况下,一群丫鬟就已经自发的上前替她穿衣,洗手擦脸,梳头发,戴首饰。 “不用不用,我可以自己来的。”南巧儿有些惶恐不安,上一次经受这种待遇的后果就是被脱光了塞进三爷的被褥里。 这些人突然对她这样客气,难免不想到那方面去。 “三爷说了,从今日起就要将姑娘您当主子看待,你尽管使唤我们就是了。”一粉衣小丫鬟讨好般的笑了笑。 “是啊,巧儿,你就让她们做吧,三爷这两日就准备筹办婚事了,你马上就是正儿八经的主子了,理该享受下人的服侍。”茗春扯出一抹温柔得体的笑意,走近梳妆台。 透过镜子,看着里面长相俏丽的女子,眼中不由得涌上一股惊艳。 被精心打扮过的南巧儿,五官更加精致,肤色白皙柔滑,黛眉丹唇,双眸剪水,小模样楚楚动人,头上的首饰多为玉制,低调又尊贵,再加上她本就脱俗的容颜。 茗春心中感叹不已,果然是美人,美得令人惊心动魄。 难怪,难怪三爷他如此痴迷...... “真美啊。”心中想着的同时,茗春将所想直接说出声来。 语气中带了前所未有的真诚。 其他小丫鬟们也纷纷附和,赞叹道,“是啊,南姑娘,您长得可真是美若天仙啊,就连我一个女子看了,就忍不住心生爱慕。” “可不是嘛,就南姑娘这长相,哪里用得着我们这些俗人打扮,就算她只着粗布烂衫,同样是美的。” 众人左一言右一语,夸的南巧儿双颊爆红,羞得低下头头,连忙说够了够了。 惜阳则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见一群人围着南巧儿,再见她那副红着脸躲避的模样,还以为是有人欺负自己好姐妹了,立马扯着嗓子吼了声。 “你们在做什么呢!谁都不许欺负我的巧儿!”边说边快步跑到梳妆台,将周围的人都给推开了些。 “惜阳,没有的事,她们只是在帮我梳妆,都在夸我,是我不好意思,所以才被你误会了。”南巧儿笑着将惜阳拉坐在自己身边,小声解释道。 “真的吗?”惜阳抬头环视一周,果然见每人脸上都带着谄媚奉承的笑意,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小丫鬟笑道,“南姑娘可是我们三院第一位女主子,我们哪里有胆子欺负她,奉承巴结都来不及呢。” “就是,惜阳,你可不要乱说啊,要是被三爷误会了,我们可有得受了。” “什么事这么热闹啊,不如说来让我听听。”辛梓在庭院就听见屋内传来各种笑声说话声,不由得出声应和了一句。 “辛梓姐姐好!”“辛梓姐姐好!” 众人纷纷转头往门口看去,见来人,皆恭敬行礼。 第八十四章 伶牙俐齿 辛梓点头回应,面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既不热拢也不疏离,一眼便能看出是有大丫鬟的姿态的。 “你们都先出去吧,我与巧儿单独说些事。”辛梓站立在门口没有了动作。 “是!”众人应道,随即一个个弯着腰退出门外。 茗春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视了两圈,心中估摸着辛梓是来说提拔事宜。 三夫人一向宠溺爷,定是答应了三爷要求的,故才派辛梓来说道说道。 待屋内众人都离开后,辛梓顺手将门给关了起来,这才走近梳妆台。 南巧儿也恭敬的站了起来,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 辛梓拉着南巧儿的手又坐了下来,眉宇间有浮上些烦闷,道,“巧儿,你真想当三爷的正妻吗?” “什,什么?”南巧儿双眸睁大,露出讶异。 她何时说过这种话了,虽说她要是真嫁人的话,绝对是不愿与人为妾的,但三爷是什么人,自己这等子身份,也只能为妾吧。 故而,当三爷的正妻,她倒是没有想过。 “你不知道?”辛梓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那你可知,今早三爷亲自去找夫人,说了要娶你为妻的事,夫人不同意,两人最后不欢而散。” 南巧儿再次震惊,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来,“这,这......” 赵吟川真的会这么做,真的想娶她为正妻,还不惜忤逆夫人? “难道你都不知道?”辛梓仔细打量着南巧儿的小脸,企图从上面找出些撒谎的痕迹,可惜没有。 她也知道这丫头其实挺实诚的,应该是不会骗人。 “辛梓姐姐,你说的这些奴婢都不知道,三爷昨日是说了要收用奴婢的话,但奴婢没想到,三爷居然去找夫人说了这种事......” “好,既然你不知道,那我也不多说,记住,一会儿见着夫人,你也必须得是这么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并且夫人要求你做些什么,说些什么,你都先答应着,这样或许才能,才能安全从怡德院出来,知道了吗?” 辛梓又说了些该注意的事项,这才领着南巧儿去怡德院拜见夫人。 本来南巧儿认为自己最近应该是没做什么错事的,去拜见夫人就堂堂正正去拜见吧。 但听完辛梓说的这些,似乎自己又在不知不觉中犯了滔天大罪似的,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被夫人当场打死。 惹得她一路上心情是七上八下的,不断询问。 “辛梓姐姐,夫人到底找奴婢什么事啊?” “夫人今日很生气么?” “奴婢去的话会挨打吗?” “辛梓姐姐,要不你教我一些讨好夫人的点子吧,这样夫人高兴,我也放心。” 辛梓无奈的戳了戳她的脑袋,“什么都没用,一切看你的造化,只需记住,不管夫人说什么,你都得顺着她说话,切记不可出言顶撞。” 否则,保不齐夫人盛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一边希望自己能完成夫人交代的任务,将南巧儿带到怡德院。 一边又乞求着三爷立马出现,将南巧儿带回去,不然南巧儿今日真在夫人那有个什么好歹,她的良心何安呐! 一进怡德院,便有小厮说夫人已经去了后花园赏花,叫两位前往后花园。 辛梓心中稍稍松了些,夫人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赏花,或许她其实并没有今早表现的那么生气。 不对,又或许是夫人想在后花园将南巧儿给打杀了,然后毁尸灭迹...... 一想到是这种结果,辛梓吓得脸都青了,忙转头看向南巧儿,眼神中带了些怜悯,同情,懊悔与愧疚。 南巧儿被她这眼神看得莫名其妙,致使她愈发慌乱害怕起来,忙问,“怎么了,辛梓姐姐,是有什么问题吗?辛梓姐姐?” “啊,哦,没,没事。”直到南巧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回过神来。 “巧儿,我突然肚子有些疼,要不你跟这位小哥先去后花园,我随后就到,好吗?”辛梓做出痛苦状,背部微弯,双手捂着肚子,神情十分难受。 南巧儿不疑有他,担心的看着她,“姐姐没事吧,要不巧儿陪你去看看大夫。” “不用不用,可能今早吃坏肚子,休息一下就好了,拜见夫人要紧,快去。”辛梓指了指旁边的小厮,“你领着巧儿去后花园找夫人,夫人要是问起我了,你就将我刚刚说的话如实禀告就是了。” “是。”小厮恭敬作了个揖,又面向南巧儿,“南姑娘跟小的来吧。” “好。”南巧儿一步三回头,只见辛梓跑得越来越快,似乎不大像不舒服的模样了。 后花园中。 梁婉怡兴许是赏花累了,正躺在一座小亭中,喝着刚刚泡好的花茶,享受着婢女的按摩。 她神情舒适,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没有了平常见时的那般威严。 南巧儿跪在软榻下,行了个大礼,道,“夫人万福。” 梁婉怡懒懒的抬起了眼皮,目光森冷的扫了过去,“怎么这么慢,是不是有三爷宠着,就连我这个夫人也不放在眼里了?” 南巧儿小身子颤了颤,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应对法子,“不是的,奴婢一向尊敬夫人,得知夫人要召见,奴婢不好穿的太过随意,唯恐惊扰了夫人,故而才稍作打扮了一些时间,让夫人久等了,奴婢真是该死,奴婢甘愿受罚。” 梁婉怡挑了挑眉,似乎对她的回答还算满意。 这丫头明明是为自己的迟到辩解,但却字字围绕着她来说,倒是让她不好多加责怪。 “果真伶牙俐齿,三爷就是这样被你欺骗,所以才不惜顶撞本夫人也要娶你为妻的么?” 南巧儿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但想起辛梓的嘱咐,便不得不装傻,“什么,夫人您说,三爷要娶奴婢为妻?” “这怎么可能呢,也不知是谁在夫人跟前嚼舌根,让夫人又误会了,夫人,奴婢敢保证,这事绝对不是真的,三爷也从未对奴婢说过要娶奴婢为妻的话语,奴婢身份卑微,更是不敢奢求正妻的名分,哪怕是妾,奴婢也是受宠若惊的。” 第八十五章 护她 “这怎么可能呢,也不知是谁在夫人跟前嚼舌根,让夫人又误会了,夫人,奴婢敢保证,这事绝对不是真的,三爷也从未对奴婢说过要娶奴婢为妻的话语,奴婢身份卑微,更是不敢奢求正妻的名分,哪怕是妾,奴婢也是受宠若惊的。” 梁婉怡听得是一愣一愣的,似乎是才发现,这小丫头居然这么能说。 “行了行了,本夫人不管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总之,本夫人是绝对不会同意川儿娶你为妻的,你死了这条心。” 她今日就将话敞开了说,必须彻底断绝这丫头不该有的心思。 “你自己什么身份应该清楚,别痴心妄想些有的没的,若是你安分些,以后正妻进了门,本夫人一定会多多帮衬着你,但你要是再敢在三爷耳边吹风,本夫人绝不轻饶你。” 南巧儿扯出一抹乖巧的笑意,忙点头赞同,“是,夫人说的,奴婢都会谨记于心,不敢有违。” 看见南巧儿这么一副乖巧的模样,梁婉怡心里的不悦都消了一大半去,语气缓了缓,“你先起来吧。” “谢夫人。”南巧儿规规矩矩站立在一旁,神情恭敬,让人捉不到一丝不得体。 梁婉怡本来憋了一肚子的话,若是这丫头敢顶撞哪怕一个字,她恐怕就要动手了。 偏偏人家表现得这般懂事,她要是再刁难,倒显得她这个当长辈的小气了。 毕竟目前儿子宠爱这丫头宠爱的紧,提拔是早晚的事,以后两人好歹也算是婆媳,撕破脸也不大好。 这么想着,梁婉怡脸色也柔和的些,伸手招呼着她过来坐,吩咐下人,“给姑娘沏杯茶。” 南巧儿也不推脱,径直坐在了软榻的下座。 梁婉怡再次发问,“本夫人方才与你说的话,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 “记住了什么,说来听听。”梁婉怡边拨弄着自己新染的火红色蔻丹,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南巧儿刚抿的一口茶还没来得及咽下去,茶水往鼻端冲去,呛得她小脸通红,止不住的咳嗽。 辛梓领着赵吟川进了怡德院后,告知他夫人与南巧儿在后花园后,便没再跟上去。 毕竟让夫人得知是她去通报三爷,她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赵吟川火急火燎地冲进后花园,视线四处搜寻着。 他不敢想象,一会儿会看到怎样惨烈的一幕,要是那丫头真受到什么伤害...... 一想到这点,他心就仿佛被挖了一块似的,疼得他无法呼吸。 待看见不远处,小亭子人围在那,透过人群,他一眼就锁定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那背影在众多人群中显得有些无助又孤独,赵吟川心抽了抽,涌现一种心疼的情绪来。 走近后,听见他心尖上的女孩在不停的咳嗽,小脸红彤彤的,两双大眼水汪汪的,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欺负。 赵吟川拨开挡在亭口的下人,快步冲进亭子,弯腰将南巧儿搂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如鹫鹰般锋利的双眸扫视四周,沉声发问,“怎么回事!” 南巧儿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包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鼻端充斥着熟悉的霸道的气息。 “爷?您,您怎么来了?”南巧儿呆愣愣抬头看向男人,呐呐的问道。 “爷再不来,你今日还能完完整整从这里走出去么?”赵吟川加重了手中的力道,似乎在气她不好好在三院待着,非要出来乱跑。 梁婉怡一听这话便怒了,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怒视着自家自家儿子,“赵吟川,你将你娘想成什么人了!在你眼里,你娘我就是这么一个心狠手辣,不近人情的毒妇吗!” 梁婉怡几乎是吼出来的,用力太大,人不由得往后踉跄了两步,身后一丫鬟眼疾手快扶住了往后倒的梁婉怡,“夫人小心。” 赵吟川见这一幕,脚步微动,见有下人扶着梁婉怡,他便又收回了迈出一小步的脚。 “娘,您别又来这一套,每回儿子不称您心,不如您意,您就故意吓我,希望我妥协,儿子可是问过李大夫,您的身体好着呢,根本没有一点事。”赵吟川语气中带着无奈与愠怒,又恨自己回回都忍不住上当。 “我们走。”赵吟川伸手握住南巧儿的右手,牵着人就要往外走去。 南巧儿却定住了脚步,反手捏了捏赵吟川的掌心,“爷,您误会了,夫人并没有责罚奴婢,相反,夫人还给奴婢赐座,赐茶,刚刚咳嗽也只是因为奴婢自己不小心呛到了,跟夫人没有任何关系。” 赵吟川反过身来,目光极其宠溺的看着她,“你不用害怕,有爷保护你,没人敢对你怎么样。” “不是的,夫人对奴婢很好,甚至没有说过一句重的话,您还是去跟夫人道道歉吧。” 南巧儿也知道,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况且她只是一个丫鬟,有什么资格使唤一个主子去道歉。 亭内众下人纷纷震惊,这南巧儿胆子可真是大,她是什么身份,居然敢叫三爷跟夫人低头,难道她认为自己在三爷心中的分量比得过夫人在三爷心中的分量么? 真是得寸进尺。 三爷能为了她找来怡德院,不代表会为了她的只言片语,就乖乖低头认错。 要是真这么做了,那也太不符合堂堂三爷的脾性了吧。 众人看南巧儿的目光都变成了鄙夷与怜悯,指不定,下一刻,三爷就要大发雷霆,责怪与她了。 赵吟川彻底转过身来,低头认真看着面前的女孩,柔声问道,“真的吗,不用骗爷,爷总有办法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受委屈。” “真的,是真的,奴婢没有收到任何委屈。”南巧儿也抬头对视着男人,表情异常认真。 “知道了,你出去等着,爷很快就出来。”赵吟川勾起一抹笑意,松开了她的小手。 当看见三爷露出那惊为天人的笑容,走向夫人时,亭内人震惊得瞪大了双眼。 梁婉怡亦是讶异不已,甚至怀疑自家儿子是不是要来打她。 第八十六章 得到她 “娘,儿子给您赔礼道歉......” 南巧儿跨出亭子最下面台阶时听见的,便是这么一句话。 她不由得莞尔一笑,心里顿时感觉暖暖的。 他就这么相信她? 相信到,就好像刚刚就算她说了谎话,夫人的确欺负了她,或许他也是会毫不犹豫地站她这一边,为她出气。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赵吟川便从亭子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看向站在草簇旁等待自己的人儿时,眼里的柔情都快要溢出来。 “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他伸手弹了弹南巧儿的额头,目光宠溺。 南巧儿回头笑了笑,“没什么,随便看看。” 赵吟川执着她的小手,两人并排往三院走去,“再过些日子爷要亲自去一趟北疆,领着商队运送皮草,咱们的婚事就等回来之后再办,可好?” 南巧儿兴致不高,淡淡点了点头,并没做过多表示。 赵吟川还以为她为此不高兴了,揶揄道,“看来小巧儿这模样,是想早些嫁给爷罢?” “也不是不行,离去北疆还有半月有余,要是差人加紧布置,倒也来得及。” “但,又太过仓促,爷不想委屈了你......” “爷,奴婢并不奢求您给个什么显赫的名分,就算只是个通房小丫鬟,奴婢也是,也是愿意的。”越说到最后,南巧儿的声音就越来越小,似乎有些没了底气。 或许潜意识里,她也想有一场轰轰烈烈的婚事,想光明正大嫁人,哪怕这个人不是自己心爱之人,形式总得有着。 但奈何人赵三爷的身份太过尊贵,完全不是她这种身份低微的农女可以匹配的。 再加上三夫人也并非善茬,人家压根不同意这门亲事,那她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不如早点将事说明白了,让自己也死心。 赵吟川一听这话,本就淡淡的笑容彻底消失,饱含柔情的眼神也夹杂了些许冰冷,“你说什么!?” “奴婢说,奴婢不想为正妻。”南巧儿深吸一口气,再次说了出来。 “爷为了奴婢这么一个小丫鬟,跟三夫人置气,实在不应该,奴婢怎样都是可以的,爷不必对奴婢这般好,奴婢根本不值得。” 赵吟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捏着她的手掌不断收紧,似乎要将女孩的手捏碎。 “嘶~”南巧儿痛呼出声,“奴婢疼。” “南巧儿!”赵吟川情绪有些失控,语气中明显带了怒火,“你到底有没有心!爷究竟要怎么对你,你才能彻底接受爷,是不是要将心窝子掏出来给你看看!嗯?” “爷今日算是看出来,你压根不想嫁给爷,爷本想着,你哪怕是为了那莫成元才答应嫁的爷,起码对爷也是有那么一丁点感情吧,原来竟是一丝一毫都没有!” “看来只要能救莫成元,不管对方是谁,你都甘心服侍是吧,南巧儿,你可真是下作!” 赵吟川气得额角青筋直冒,双眼发红,似乎完全丧失了理智。 他一把将南巧儿扛在肩上,大步往三院走去,径直走向正院屋子。 “既然爷对你的好你不稀罕,那爷就收回对你的好!” 南巧儿一路被颠得脸色发白,都来不及害怕,一直等到男人将她一把甩在床榻上时,她才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恐慌。 “你,你,你要做什么?!”南巧儿迅速往床下爬去,却被男人高大的身躯堵在床边,随着男人俯身靠近,她不断往床里头缩。 “既然敢说出那些话,就要有承受说出那些话后惹怒爷的后果!”赵吟川几乎是咬牙切死说出来的。 他面容显得有些狰狞,显然是怒到了极点,双眸发红,似乎跳跃者两簇火苗。 “我错了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爷您就饶过我吧,别这样,求你了......”南巧儿急得眼泪都快出来,模样委屈巴巴的。 赵吟川冷笑一声,“现在知道错,晚了。” 说罢,他直起身子开始松下腰带,紧接着不紧不慢的褪去外袍,再到中衣中裤,动作带股子野性,又不失矜贵。 他动作刻意放得很慢,似乎想折磨折磨南巧儿的精神。 他就是想看她害怕,想听她求饶。 不知为何,她越是哭闹,他越是亢奋,身体内的炙热似乎快压制不住,要喷涌而出。 又或许是因为憋得太久,忍耐太久,却迟迟得不到回应,赵吟川彻底失去理智。 南巧儿哭着哀求,双手手脚并用,胡乱踢打着,“别这样,别碰我,走开,走开啊!呜呜呜......” 得到她的那一刻,赵吟川发出一声从未有过的极其满足的喟叹,神情舒适又带着丝痛苦。 他有些寸步难行,一时没有了动作。 南巧儿大哭着,一口要再来,男人的胳膊上,狠狠的,用力的,似乎要撕下来一块肉才甘心。 身体有种被撕裂的疼痛,她死死咬着唇瓣,几乎快不能呼吸。 “别,别这样,求你了......” 女孩难受的,嘶哑的声音传来,唤醒了些男人的理智,他低下头捧着她的小脸亲了亲,“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爷以后会好好对你的,只要你少顶撞爷,你说什么爷都答应,好不好?” 他放轻自己的声音,低哑暗沉,带着一丝蛊惑,哄诱,仿佛是骗小孩糖的坏蛋。 “不要,我讨厌你,讨厌死你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你滚开,滚开......”明明是异常生气愤怒的话语,明明是想吼出来,可身体的疼痛,已经力气的缺失,让她根本吼不出来,说话都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闻言,赵吟川浑身一僵,好似一桶冰水兜头浇了下来,身上的炙热也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他嗓子变得干涩起来,喉结滚动两下,神情略带受伤的看着双眼紧闭的女孩,“为什么你这样厌恶爷,爷到底是做了什么你无法原谅的事,才会导致,不管爷做什么,你都无法正视爷的好,不愿接受爷。” “是不是只有莫成元在你心里才是好男人,是不是只有他这么对你时,你才不会抗拒?!” 第八十七章 夜里哭泣 “是不是只有莫成元在你心里才是好男人,是不是只有他这么对你时,你才不会抗拒?!” 南巧儿偏过头去,神情充满了厌恶,双眼紧闭,似乎连多看一眼身上的男人都觉得恶心。 她心中无疑是恨的,满满的对赵吟川的怨恨。 她知道自己迟早会经受这样的事,但却不是在这样的场景下,并且是强迫性的。 这对她来说,很耻辱,很羞愤! 赵吟川眉眼恢复冰冷,利落的抽身离开,随意擦拭了两下身子,摔门而出。 听见关门声的那一刻,南巧儿再也忍不住了,拉过被子罩在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赵吟川出门没一会儿,一群丫鬟婆子涌了进来,收拾着洗漱用具,伺候南巧儿洗漱。 南巧儿将众人都赶了出去,一个人窝在浴桶中,搓了一遍又一遍的身子,直到白皙的皮肤被搓得红彤彤的。 惜阳不放心,硬是冲了进来,见南巧儿那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一把当即哭了起来。 “到底怎么了,你跟三爷到底怎么回事,他不是一向宠爱你宠爱的紧,恨不得时刻将你捧在手心,今日怎么会突然强迫你做出这么些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惜阳抢过她搓身子的帕子,后退一步跌坐在地。 原本她以为巧儿与三爷早已发生了那档子事,所以才极力撮合着两人,总在南巧儿面前说三爷的好话。 可方才听见换洗被褥的婆子说,那被褥上竟然还有落红,看来那南姑娘还是清白之身,三爷居然忍了这么久没动那么个朝夕相处的美人,果然是成不事者,丝毫不沉溺美色。 惜阳则是满脸震惊,三爷并未以前并未碰过巧儿。 那方才闹出那么大动静,居然是巧儿的第一次! 三爷怎么能那么狠心,竟舍得这么对待平日里捧在手心的巧儿? 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其实并不是很在乎,她担心的是巧儿的身子,是否承受得住。 方才听她哭得那样狠,又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将下人们都遣散出来,她不放心,这才硬闯了进去。 “巧儿,你别这样,别擦了,你很干净,真的很干净,你这么我都快心疼死了。” 南巧儿被抢走了帕子,却换成了手,用自己的手掌反复搓洗自己的已然红彤彤的身子。 “不要再洗了巧儿,你停下来......”惜阳爬进浴桶,一把将南巧儿抱在怀里,用了大劲,使她动弹不得。 南巧儿哇的一下,哭了出来,回抱着惜阳,“惜阳,我脏了,身子脏了,好痛啊,现在还是好痛,怎么办,我是不是会死,我不想死,我该什么办啊。” 她只知道,自己被贯穿的那一刻,有一股热流从那流了出来,起身看时,被褥上那滩鲜红色的血迹刺痛了她的双眼。 吓得她登时小脸煞白,怀疑自己是不是命不久矣。 心中对赵吟川那混蛋的怨恨更深了些。 惜阳也不太懂这些,但也知道,女人家第一次会很痛,会流血,但,会不会死呢? 应该是不会的,毕竟母亲生小妹时流了那么多血,不也好好活着不是。 想到这,惜阳有了底气,忙安慰道,“不怕,不怕,没有事的,女人家第一次都会这样的,出血也是正常的,就像生孩子一样,不照样会疼,也会出血么,这世上那么多生过孩子的女人都是好好活着的,一点事都没有,你这点血根本不在话下,咱们不怕了,好不好?” 惜阳边拍着南巧儿的背,边哄着。 南巧儿哭得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喉头哽咽着,说话有些断断续续,“真,真的,吗,我,真不,不会,有,事吗?你可不许骗我......呜呜呜......” “是真的,你不信的话,我们找大夫来看看......” “不要,不要找,大夫。”南巧儿不满的翘着嘴巴,“我才不想被被别人知道这种事,太丢人!” “好好好,不看就不看呗,咱们出来了好不好,你看看这水都冷了,再泡下去,明日准得发烧,那滋味可难受了,你不想再尝尝那药的味道吧。” “要是再发梢,可再没有甜枣蜜饯给你下咽了,你不喝我也得给你灌下去。” 南巧儿噗嗤笑出了声,“惜阳,你怎么能这样,就不能好好安慰安慰我嘛!” 惜阳将南巧儿从冷透的浴桶里给拉了出来,又找来干净的毛巾替她擦干头发,帮着她换好衣物,直到将人塞进被窝,她才停下动作。 惜阳坐在床边,认真的看着南巧儿,痛心道,“巧儿,说真的,今日三爷对你做的这些事,我也很气愤,也很心疼你,可事既然已经发生,再怎么犟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身体是你自己的,你不心疼,有人心疼,我只希望你不要有轻生的念头,好不好,答应我。” “想想你的爹娘,想想你的小弟,他们都等着你回家,还有你的亲生父母,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不想找到他们吗?” “你要乖乖的,听话,千万不要多想,等你恢复好了,要是想出府的话,我们再一起想办法,行吗?巧儿,你能答应我吗?” 惜阳说完这话迟迟没有得到回应,探头去看,这才发现,背对着自己躺着南巧儿已经闭上眼睛,呼吸平缓。 显然是睡着了。 “这样也好,你今日一定也是累了,哭了那么久,好好睡上一觉,说不定明天早上就忘记了,就没那么伤心了呢。” 惜阳细心替南巧儿捻好被角后,再次回头看了看床榻内的小身形,这才吹熄了灯笼。 走出门外后,惜阳轻轻将门带了起来,又小声跟门口小厮说了些什么。 直到听到那道熟悉的脚步渐渐远去,床榻内的女孩才睁开了双眼。 与此同时,她发红的眼角,流淌下来两串泪珠。 静谧的屋子内只剩压抑的抽泣声, 晚风吹来那青灰色帷幔时,依稀能看见躺在里侧的身形是一抽一抽的,像只受委屈的小猫。 第八十九章 试图离开 自那日起,南巧儿便被变相的禁足在正院中,每个通往外面的门都派了好几个小厮守着。 三爷与南巧儿那日的事,很快在院中传开,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却不敢摆在明面上讨论的,顶多下值后三三两两窝在自个屋子里说道说道。 南巧儿丝毫不知屋外众人心思发生的这些变化。 大家伺候南巧儿也变得分外小心翼翼,恭敬不已。 南巧儿一夜未睡,早晨时眯了一小会儿,才睡下,便被惜阳给推醒了。 “巧儿,快起来了,三爷给你找了大夫,你昨儿个不是说疼,正好给大夫看看,开些药。”惜阳伸手去扯南巧儿的被子,拖着她的胳膊硬是将她给从被褥里拖了出来。 南巧儿一听这话,浑身一个激灵,困意顿时消散,双眼瞪大看着惜阳,“你说什么!?” “我说,让大夫给你看看你的伤,吃些药也好得快些不是。” “我不要!”南巧儿抽回自己的隔壁,身子缩到了床榻里边去。 本就是见不得人的私密地方,现在居然还要被外人看去,她只觉得羞愤欲死。 “惜阳,我不要,我已经不疼了,真的,我不想看大夫,你看。”她边说,便活动着自己的身子。 “嘶~”南巧儿痛苦难耐的皱紧了眉头,面容顿时显得有些狰狞。 惜阳语气加重,带了些怒意,“都这么严重了,还骗我说不疼,你啊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可是惜阳,我不想......” “放心,是位女大夫,女大夫你怕什么,总比一直疼着好吧。”惜阳转身出去请侯在门口的大夫进门。 南巧儿紧紧皱着眉头,不肯褪衣裳,也不肯脱裤子,就连大夫伸手为她简单的号脉,她依旧是抗拒的不行。 女大夫有些为难,站在床边有些束手无策起来,不让碰,就算她是神医,也是医不好的吧。 “姑娘,你这样,我没法为你医治啊,况且看你这模样,分明是有些发烧了,伤口恐有肿殇的可能,你还是让我检查一下吧,也好对症下药。” 眼睁睁看着女大夫伸手过来扒自己衣服,南巧儿脑中忽地浮现出昨日赵吟川对自己做的那些事。 “不要!别碰我!”她忽然激动起来,猛的拍开女大夫的手。 女大夫也是有着自己的脾性的,莫名其妙被打了一下,手背已经开始泛红,火辣辣的疼。 她好心替这姑娘医治,这姑娘却不识好歹,不仅出言不逊,还动手伤她。 “罢了,既然姑娘如此不配合,我也不勉强,这趟出诊费我就不要了,请恕先行告辞。”女大夫脸上的耐心彻底消耗干净,冷着一张脸,提着自己的医药箱出了门去。 “诶,大夫,您别走呀,巧儿只是情绪有些失控,你再等等,我跟她好好说说,她会乖乖听话让您检查的——”惜阳快步追了出去,不停的解释着。 南巧儿长长舒了一口气,慢慢挪动着身子,下了床。 昨日发生那事之后,她真恨不得一辈子躲在这个屋子,一步都不想跨出大门。 她不想面对院内众人的指指点点,更是不敢。 但她想比较待在这个地方整日里看见那张讨厌的容颜,被他人背地嚼舌根反而显得无足轻重了。 南巧儿强忍着身子的疼痛,一步一步往门外走去。 门口守着两名身强体壮的小厮,院内忙活的丫鬟一见她出来,立马弯腰恭敬行礼。 南巧儿恍若未闻,只扶着门沿,小心翼翼挪动着步子。 “南姑娘,三爷说了,没有他的吩咐,您不能出了三院。”门口小厮纠结了,好一会儿,终于说出了口。 一边是三院未来的女主人,一边是主子三爷的命令,两边都不好违背,着实够为难的。 南巧儿只顾自己走自己的,小厮们虽然有心阻挡,却是不敢伸手去抓她。 毕竟是三爷的女人,况且看她这么一副走路不稳的模样,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们的罪责是逃不了的。 各个小门的小厮皆抱着相同的想法,一个接着一个的跟在南巧儿身后走,将她包围起来,却又不敢贸然动手。 南巧儿一路可以说是畅通无阻的走到了出府的小角门那。 这回小厮倒是放聪明了些,一边唤人将门给拿锁栓上,一边派人是找三爷。 “拿来。”南巧儿朝有钥匙的小厮伸手,神情又冷又漠然,竟不知不觉中带了中不可抗拒的威压意味。 小厮有一瞬真想将手中的钥匙给递出去,却又在想到给她钥匙的后果后,狠狠打了个哆嗦。 三爷要是知道,他们这么多男人,连一个女人都看不好的话,不知为怎么惩罚他们。 南巧儿眼神变得锋利起来,二话不说,忍住疼痛,直接上前一步去抢夺那人手中的钥匙。 那小厮显然被吓了一大跳,僵在原地不敢动弹,意识到南巧儿来真的后,他立马往后躲去。 “南姑娘,您不要为难小的们,我们也只是奉命办事,您若是真想出去,不如去跟三爷说说,只要三爷发话,我们是绝对不敢再阻拦的。” 南巧儿扑了个空,心中有些无助,又有些恼怒。 凭什么她自己的行为要受到赵吟川的限制,就凭他是主子,她是下人么。 她偏要打破这一切不管什么办法,她一定要将自己的卖身契拿回来。 赵吟川正在书房处理北疆那批货,以及出行事宜,听闻小厮火急火燎地前来禀告发生的事,他脸色立马沉了下去。 “人在哪?”男人嗓音醇厚冷冽,目光冰冷,光是站在那,就让人有一种甘愿臣服的自觉。 “南姑娘现在,大概已经走到出府的小角门了......”那小厮只觉得头大不已,偏偏他实心眼,要来揽下这种传话的伙计。 这会儿好了,三爷的眼神几乎将他给杀死,吓得他双腿发软,莫名的想下跪求饶。 “前面带路!”赵吟川将手中的册子甩在桌面上,负着手,大步跨出书房。 小厮擦了一把额角的汗珠,哆哆嗦嗦的走在前方带路。 第九十章 出府被拦 “人在哪?”男人嗓音醇厚冷冽,目光冰冷,光是站在那,就让人有一种甘愿臣服的自觉。 “南姑娘现在,大概已经走到出府的小角门了......”那小厮只觉得头大不已,偏偏他实心眼,要来揽下这种传话的伙计。 这会儿好了,三爷的眼神几乎将他给杀死,吓得他双腿发软,莫名的想下跪求饶。 “前面带路!”赵吟川将手中的册子甩在桌面上,负着手,大步跨出书房。 小厮擦了一把额角的汗珠,哆哆嗦嗦的走在前方带路。 “快点!”赵吟川面上不显,心里则是焦急不已,若不是顾忌着最后一丝男人的尊严,他恐怕要狂奔过去将人带回来。 南巧儿不死心,再次上前去夺钥匙,脚步微动,手腕便被一只大掌给紧紧握住。 “别闹了好不好,跟爷回去。”赵吟川狠狠拧着眉心,眼中满是心疼。 众小厮见来人,纷纷惶恐的跪了下来,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模样,等候主子的发落。 南巧儿用力去甩开男人的大掌,神情极其厌恶,似乎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你滚,别碰我,我觉得恶心,滚开啊!” 此话一出,周围众人皆被吓得大气不敢出。 这南姑娘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居然嫌弃三爷,还当着这么多人面叫三爷滚。 她得是有多大的胆子,才敢这么说,真不怕死啊。 还是说,仗着三爷的宠爱,就可以如此恃宠而骄? 大家都以为赵吟川会当场发怒,但事实再一次出乎人意料。 只见赵吟川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满是疲倦的看着女孩,“昨日是爷不对,爷当时也是气疯了,才会对你做出那种事,巧儿,爷错了,你别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 “爷发誓,以后一定好好对你,你不愿意的事,爷绝对不再做,好不好?嗯?” 昨日那事,的确是他一时失控,事后他回想起来也是后悔无不。 又是心疼,又是懊悔,想回去跟她道个歉,可也知道她现在绝对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自己。 昨夜,他也是一夜无眠,一大早想起昨日一些事来。 都说女人家第一次很很疼,身子很脆弱,需要好好爱护着。 可他也是第一次,从未行过这档子事。 但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时,这种强烈的欲望需求,直接教会了他该怎么做。 由于年轻气盛,没注意着分寸,回想起她那声凄厉的叫声,他的心都快碎了,当即停下了动作。 大抵是伤到她了吧。 故而,他特意去请了城内唯一一位算得上有些名气的女大夫前来为巧儿诊治一番。 南巧儿冷笑一声,回头看着他,神情异常认真的吐出三个字,“你做梦!” 赵吟川顿时面若寒霜,眸色冰冷,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 底下跪着的一种下人不由得倒抽一口气。 这南姑娘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三爷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要好好待她,往后要与她好好生活。 并且姿态放得如此之低,几乎带了一种乞求的语气,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样子。 可南姑娘居然回了三爷什么!? 你做梦? 完了,南姑娘这回铁定完了。 就算三爷再怎么宠她,也不至于被这么当众羞辱还无动于衷吧。 果然,下一瞬,赵吟川绷紧嘴角,弯腰将南巧儿打横抱在了怀中。 动作虽突然,但却刻意控制着力道,不至于太重,伤到她。 “你做什么,放我下来,你个混蛋,流氓,快放我下来!”南巧儿顾不得身子的疼痛,又如同昨日那般开始对男人拳打脚踢,奋力抵抗。 除了愤怒外,她心中更多的是害怕是后悔。 自己为什么又要惹了他,明知道这个男人自私霸道,完全不顾她的感受,自己为何要逞一时之快。 但话既然已经说出口,就断无收回的道理。 内心害怕的同时,又不想这么轻易的向他妥协。 赵吟川也不说话,抱着人就往后走去,对她的撕咬扭打毫不在乎,似乎那身皮肉根本不是自己的。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小角门附近,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陆陆续续站了起来。 “你们说,三爷会怎么惩罚那南姑娘?” “我看南姑娘这回八成不会好过了,你们说说,一个女人家,那么逞强做什么,该服软时就服服软呗,男人准心疼,就像我媳妇那样,我们夫妻俩多和睦。” “是啊,哪个男人能忍受被当众这样践踏尊严?更何况像三爷那样身份尊贵,数以万计的人巴巴赶着上前奉承的男人。” “不一定,不一定,你们没瞧见三爷刚刚抱南姑娘时,那股子心疼的劲吗,都不敢用大力,对她的拳打脚踢也不甚在乎,说不定,三爷只是将人抱回屋,慢慢哄去了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话一出,众人皆哈哈大笑起来,方才的心惊胆战瞬间消失殆尽。 两人走到正屋时,丫鬟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来得及将房门打开。 赵吟川则是一脚将门给踹开,震下一大片的木屑灰尘,吓得丫鬟跪了一地。 茗春不知所措的赶了过来,问明缘由后,将人叫了起来,自己往门口走去。 脚还未跨进门槛,房门便嘭的一声从里面给关上了,那一声巨响,惊得茗春到心脏都快飞出来。 碰一鼻子灰的茗春脸色不大好看,更多的是尴尬,自己一个大丫鬟,如此失去了脸面,叫下面人看到了,尊严何存? 赵吟川将南巧儿放在地上,板着脸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南巧儿连站都站不稳,面容发白,脸色极其难看。 “你怎么了?”赵吟川眼疾手快,又将人捞回自己怀中,伸手去探了探她的小脸,“怎么这么烫,爷不是请了大夫给你诊治过了,怎么越发严重了?” 南巧儿难受的闭上了双眼,此时此刻也没有力气再挣扎,整个人如同无骨鱼似的,完全瘫在赵吟川宽大的怀抱中。 “来人!”赵吟川急红了眼,沉声冲外边大喊着。 第九十一章 将她衣裙穿戴好 茗春恰好在门口,听见叫唤声,第一时间冲了进来。 那名女大夫再次被请了回来,她将上午南巧儿不愿意配合医治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了赵吟川听,由于心中余怒未消失语气中难免带了些指责的意味。 “这位南姑娘呀,真的是倔得很,我好说歹说劝她配合,她偏是不听,还给我摆脸色,我行医这么久,还从未见过需要大夫哄着给医治的,哪个不是对大夫毕恭毕敬......” “行了!”赵吟川不耐的打断那女大夫的絮絮叨叨,鹰眸冷冷扫了过去,“赶紧看看她怎么样了,要是有个什么好歹,爷绝不轻饶了你。” 女大夫还未说完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心中有些委屈,又有些恼怒。 她由什么错,作为城里唯一的一名女大夫,不管是同行,还是其他病人,都是对她恭恭敬敬的。 今早却碰到这么个任性的姑娘,她没过多计较,这三爷却不分青红皂白怪罪在她身上。 她又有什么错,难道那小姑娘不让她医治,还是她的错不成? 她真想当即掉头离开,但对上赵吟川那么一双如同淬了冰似的眼神,她毫无疑问地被摄住了。 女大夫强忍着心中的不满,上前去替南巧儿把脉。 “三爷,要不您先出去?我现在要给这位姑娘检查的地方较为私密,您在这看着,是不是有些不妥?” “不用,爷就在这看着,你做你的便是。”赵吟川丝毫没有觉得不妥,不过还是挪开了视线,背对着坐在了屋中央的椅子上。 女大夫也不再纠结,伸手便去扒下南巧儿的衣裙,动作显然有些粗鲁,带着恶意性的报复。 昏迷中的女孩难受的皱了皱眉头,发出一声极轻的呻吟声。 即便声音不大,坐在不远处的赵吟川还是听见了这声音。 他反过头去,冷冽的目光直直朝女大夫射去,就像一支划破空气的利箭。 女大夫本就有些心虚,恰好对上了这目光,吓得手一个哆嗦,微长的指甲在南巧儿腿上划过一道长痕。 赵吟川危险的眯了眯双眸,起身走了过来,身上夹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压迫。 女大夫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开始磕头求饶,“三爷饶命,民妇不是有意的,三爷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替这位姑娘诊治的。” 赵吟川一脚踹在了女大夫的肩膀上,沉声警告,“若不是现在还有用的上你的地方,你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了,还不快看看她伤的怎么样!” “是是是,民妇这就为姑娘看伤。”女大夫哆嗦着又磕了两下头,这才爬到床边,低头去检查南巧儿伤势。 赵吟川余光触及到那片白腻,没心跳了两下,喉头一紧,下腹也不由得蹿上两股莫名的火来。 脑中竟开始回忆着昨日与南巧儿在这张床榻上发生的一切,越是回想,他心跳的越快。 “回禀三爷,这位姑娘那处......有些撕裂,现下已经异常红肿,由此才会身体发热,虚弱晕倒。”女大夫这回态度倒是变好了些,语气也是恭恭敬敬的。 赵吟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收回视线看向别处,不自在地问道,“那依你看,该怎么办才好?” 仔细辨别,其实可以发现他的嗓音变得有些嘶哑起来。 女大夫心下仍是惶恐的,没多注意,只如实回答,“民妇给这位姑娘开些药,一种是内服,一种需外敷,外敷的每日两次,内服每日三次。” “嗯,将她衣裙穿戴好。”赵吟川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倒让女大夫有些摸不着头脑。 半晌才反应过来,忙将方才被自己扯下来的衣裙又给她拉了上去。 “她什么时候会醒?”赵吟川冷着脸问道。 “南姑娘有些发烧,一会儿熬一剂退烧药服下应该差不多了。”女大夫顿了顿,瞄了赵吟川一眼,继续说道,“只不过南姑娘可能是过于劳累,导致身子有些虚弱,最好是多炖些滋补的东西给南姑娘补补。” 闻言,赵吟川极轻的挑了挑眉,摆手示意人离开,“行了,马唯,带人去账房领些银子。” “谢三爷。”女大夫将药方放下后,提着药箱出了门去。 “茗春,你叫厨房去炖些滋补的来。” “惜阳,一会儿她要是醒来,一定记得劝她将药跟补品给喝了,记住,要亲眼看着她喝下去,发生任何事,第一时间来告与爷。” “还有你们,都给爷好好伺候着她,怎么伺候爷的,就这么伺候她,要是敢有半分懈怠......” 话没说完,赵吟川狭长的凤眸扫向四周,“你们该知道会是怎样的后果,听明白了吗!” “是!”众人齐声应道。 赵吟川再次回头看了看床榻上的人儿,心中明白她现在根本不愿看见自己,只得少往她面前凑。 待过些日子她情绪好些了,赶在去北疆前,带着她出府游玩一趟时,再好好哄哄她。 南巧儿一连着被进补了好几日,又是吃药,又是补品,吃得她都快肠胃都在翻滚。 赵吟川这几日都没有来打扰过她,日子变得平静起来。 但只有南巧儿自己知道,她要离开国公府的愿望已经在心中愈演愈烈。 她甚至连一刻钟都待不下去。 既然赵吟川擅自将她的赎银提高到一百两,那么她就给他一百两。 至于银钱的来处...... 南巧儿看了看梳妆台,那里有很多赵吟川为她准备的金银首饰,皆是价格不菲。 但她心中生出了一种报复的心理...... “巧儿,你找什么?”惜阳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刚刚熬好的药走了进来,疑惑的看着在角落翻箱倒柜的人儿。 南巧儿有那么一瞬的心虚,哐当一声将箱子也放了下来。 她要做的这件事极大可能会引起赵吟川的怒火,她要是让惜阳知道了,这傻丫头卷入进来,说不定会被她连累。 “哦......没什么。”南巧儿扯出一抹笑意,视线触及到她手上的药碗,立马转移注意力,故作哭脸道,“怎么又要喝药呀,我都已经好了,惜阳,我能不能不喝了呀。” 第九十二章 “巧儿,你找什么?”惜阳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刚刚熬好的药走了进来,疑惑的看着在角落翻箱倒柜的人儿。 南巧儿有那么一瞬的心虚,哐当一声将箱子也放了下来。 她要做的这件事极大可能会引起赵吟川的怒火,她要是让惜阳知道了,这傻丫头卷入进来,说不定会被她连累。 “哦......没什么。”南巧儿扯出一抹笑意,视线触及到她手上的药碗,立马转移注意力,故作哭脸道,“怎么又要喝药呀,我都已经好了,惜阳,我能不能不喝了呀。” “不行,大夫说了,得将她开的药剂都熬完才能断。快过来,趁热喝,要找什么东西我替你翻。”惜阳将手中的碗放在桌面上后,边朝她走去。 南巧儿慌乱的立马站了起来,无谓的扯了扯嘴角,“没什么,就是随便翻翻,看看有些什么稀奇的小玩意。” 惜阳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啊,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你也是个小财迷,竟然会一个人躲在这数自己的珍藏。” 南巧儿笑了笑,亲昵的挽着惜阳的胳膊,“你看上什么的话,就自己拿的,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都可以与你分享。” “真的吗?”惜阳也笑了起来,侧头看着一脸笑意的南巧儿,似感叹道,“巧儿,你可知道自己多久没像这样笑过了吗。” “还是笑起来好看,巧儿,你就该多笑笑。”惜阳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开始怀念着以前的日子。 “自从我们搬来正院后,发生了这么多事,虽然例银多了,但却少了许多快乐。” “依我看呀,我们俩还是适合待在那整日里忙忙碌碌的厨房里,干活虽累了些,但至少自在。” “你说是不是,巧儿,巧儿,你在想什么?”惜阳脸上有些不悦,伸手去挠南巧儿的咯吱窝。 “啊哈哈哈,惜阳,别这样,哈哈哈,好痒啊,我知道错了,别,别,哈哈哈,哈哈哈......”南巧儿笑弯了腰,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好了好了,你身子刚好,地上凉,省的又生病,累的还是我自己,就放过你这一回。”惜阳伸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午饭过后,南巧儿径直往书房走去。 自己要出府一趟,但从上次的事也知道,要是没有赵吟川那男人的允许,她根本走不出去。 院内几乎每人不认识她,当她站在书房门口时,小厮很快跑进去屋去禀告。 很快,一道沉稳矫健的脚步声传来,带着些急切的意味。 见到门口的女孩,赵吟川眉眼瞬间柔和了下来,眼里又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与小心翼翼。 “巧儿,你怎么来了?”他两步跨下了台阶,走到南巧儿跟前,“不生气了么?” 南巧儿没说话,只抬眸看着他,“我想出府走走。” 赵吟川笑道,“好,爷陪你去,想去哪都行。” “我想自己去。”她语气异常淡漠,随后又加了句,“也不想有人跟着,就一个人。” 赵吟川微微皱了皱眉峰,没有立即回答,似乎在思考。 “不答应就算了。”南巧儿自我否定的干净利落,二话不说就往回走去。 “好好好,爷准了。”赵吟川一把将人拉了回来,目光宠溺的低头看着她,“只要你不生爷的气,你想怎样,爷都答应。” “真的什么都能答应吗?”南巧儿嗤笑一声,眼神带着嘲讽,很快反问。 赵吟川察觉到她的一些不对劲,只道她余怒未消,便也没多想,“是,什么都答应。” 末了,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又补充了一句,“只要你乖乖待在爷的身边,爷什么都满足你,好不好?” 他语气满是期待,视线锁着她微白的唇瓣,期待她从那里吐出‘好’这个字眼。 “好。”南巧儿故作乖巧的点了点头,格外的顺从。 赵吟川心情雀跃起来,将她轻轻搂在了怀中,“爷很开心,哪怕你是骗爷的,只要是你亲口说的,爷都喜欢。” “那我可以出去了吗?”南巧儿不露痕迹的从他怀中挣脱开来,再次问道。 “出去散散心也好,不过一定记得早些回来。”赵吟川捏了捏她的小脸,转头冲马唯吩咐,“赶紧去账房支五万两银票出来......” 南巧儿真要出言拒绝,但想到了什么,竟又点头答应了下来,“好。” 左右自己都快要走了,多花些钱与少花些钱又有什么区别,毕竟自己的确需要一笔银钱。 南巧儿淡定的从马唯手中接过那一沓银票,回房藏好后,将压箱底的那面赵吟川送给自己的镜子拿了出来。 得到了赵吟川的允许后,门口的小厮果然不再如上次那般阻挡她。 甚至一个个还殷勤的主动上前,要护送她出府,还要随身保护着她。 惜阳更是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后。 南巧儿有些头大,惜阳要是跟在身后的话,就注定将她给牵连进来了,以后她要是跑了,说不定赵吟川那个男人会对惜阳不利。 “惜阳,你就别跟着我了,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你不用担心,我只是随便出去走走,很快就会回来了,到时候给你买你爱吃的果子蜜饯,好不好?” “巧儿,我怎么觉得你不太对劲啊,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快如实说来。”惜阳挡住她的去路,表情有些严肃。 “没事,我怎么会瞒着你什么事,我们可是最好的姐妹。”南巧儿见打掩护实在打不过去,只好编了一个谎言。 “惜阳,你也知道,你生辰快到了,其实,其实我只是想出府去替你挑选生辰礼物,要是你也跟着我一起出去的话,被你提前看见了生辰礼物,那我还怎么送得出手。” 惜阳皱眉狐疑的打量着她,“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还会骗你吗?”南巧儿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的无辜。 “好吧好吧,我信你,行了吧,早去早回,我也并非一定要一个礼物,你心意到了就行。” 终于,经过一番软磨硬泡,南巧儿总算将惜阳甩掉。 第九十三章 镜子摔碎 南巧儿怀揣着那面镜子,走到了街尾一家看起来不太显眼的当铺。 她警惕的往身后看了看,毅然进了屋去。 南巧儿头上并未带任何钗环,衣裳虽都是上好的料子,但品类极其罕见,颜色也稍稍素了些。 当铺小二见来人是这副打扮,心中已然将她给归类为穷人家姑娘,想必手中也是不会有什么值钱的。 这姑娘长得倒是美,但美有什么用,又不是他的,还不如钱来的实在。 在当铺这种地方待久了,多多少少会有些势利眼。 “姑娘,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当铺小二抱胸斜靠在柜台上,目光不屑的睨着她。 “叫你们掌柜出来。”南巧儿抬头往柜台看了看,没见人。 “有事跟我说就行了,我们掌柜忙的很,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当铺小二语气明显不耐烦。 “要当什么东西,就快拿出来吧。先说好了,我们这也并不是什么破烂玩意儿都收。” 这话委实说得有些过分,今日来的若是一个心高气傲的,指不定这东西就不当了。 但她偏要卖了这面镜子,还要贱卖。 南巧儿从怀中拿出那面用手帕包裹的好的镜子,将镜子露出一角来在小二面前一扬,报复性的回击回去,“你识货么?要是错失了好东西,你猜你掌柜的会不会剥了你的皮?” 语气一如小二那般,不屑,鄙夷,眼神带着一丝讥讽。 小二被她这模样给气到了,瞪大眼睛,怒视着南巧儿,伸手将镜子给拍落在地。 只听啪的一声,不大的屋子里传来清脆的破碎声,听得人心发慌。 小二立马害怕起来,“诶,这不是我的错,是你自己没拿稳,可怪不得我啊。” 南巧儿整个人呆滞了一瞬,有些回不过神。 单单是将他送给自己的东西给卖了,她都能想象到那男人会有多生气。 而现在,这面镜子居然碎了! 她心里不再全部都是如何气他,报复他,反倒更多的是心疼,后悔。 “怎么回事?!”当铺老板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扯着粗犷的嗓子从帘子后走了出来。 小二凑到当铺老板跟前去,俯身说了些什么。 南巧儿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有几个字眼,明显落入她的耳中,什么穷酸,故意,摔。 当铺老板长得瘦巴巴的,但那一双眼如鹰鹫般锋利,看着人时,气势十足,让人不禁心生胆怯。 他迈着小步,一步步往南巧儿走去,眼神似刀子般,像是要杀人,“你这小姑娘,坏心思倒是多,竟讹到老子的铺子来了,趁老子还没发火,赶紧......” 话没说完,他余光瞥见地上那被手帕裹着,露出一小点模样的碎镜子,他忽地顿住了。 “这,这镜子......”当铺老板弯腰要去拾起来。 南巧儿眼疾手快,立马连镜子带手帕,抓回了手中,“我不当了。” 既然都碎了,那就没必要当了,反正这样也能将赵吟川气个不轻了。 “诶——姑娘,姑娘别走呀,有话好好说。”老板冲过去挡住了南巧儿的去路,同时朝那小二使眼色。 小二会意,立马将大门给关了起来。 屋子内瞬间阴暗了下来。 “你们,你们做什么?!”南巧儿声音发颤,心生恐惧。 “姑娘别怕,我是生意人,只想跟你坐下来好好谈谈生意,你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店老板笑眯眯的看着南巧儿,一改初见时那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去,沏杯上好的茶来。”老板冲小二吩咐过后,又做出请的姿势,“来,姑娘,咱们去后院慢慢聊。” 南巧儿想拉门出去,无奈店老板一直挡在她身前,急得她冷汗直冒,“我说了不卖了,你们最好赶紧放我离开,否则的话......” “否则?否则怎么样啊,哈哈哈,小姑娘,我这地儿,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来这种地方,想必也是缺钱的,你给我好好看看你这镜子,我给你个实在的价,一定解你燃眉之急。”说着,那老板就要上前去夺那面镜子。 南巧儿不断的往后退,双眼中满是惊慌失措。 她就不该来这种地方,要是在大街上行人多还好,可她为了甩开跟在后面的那群尾巴,一直在绕弯,来到了这么一个人迹罕见的小当铺来。 现在她是百般的后悔无助。 “你别再过来了,再往前一步,我可就喊了。”南巧儿毫无威胁力的威胁着,“我说真的,你再走一步我真喊了!救命啊救命啊......唔......” 那小二趁她不注意,从侧面冲了过来,死死捂住了她的嘴巴,恶狠狠警告,“再乱叫,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当铺老板嘿嘿笑了声,轻松从南巧儿手中抢过镜子,将手帕完全打开的那一刻,他彻底震惊了。 镜子的外包木头是上好的沉香木,花纹繁琐精致,木质的背面镶嵌着一圈色泽极好的暖玉,中心缀了些西域东珠。 “妙啊,妙啊,老子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好宝贝,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你这小姑娘从哪得来的,要是来路不正当,我可不敢收。” 赚大钱他是喜欢,但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小命,不能为了这来路不明的东西把自己的命搭了进去。 “唔,唔,唔......”南巧儿双手被反剪身后,脑袋不停摇晃着。 “臭小子,还不将这位姑娘放开,伤了人看你怎么收场!”当铺老板皱着浓眉,大声呵斥了声。 小二立马将人放开了,连并着后退了两步,生怕南巧儿又讹上他。 南巧儿弯下腰,猛的咳嗽几声,红彤彤的脸蛋渐渐恢复过来。 店掌柜谄媚的笑着,“姑娘,现在你可以说说,这东西你从哪得来的了吧,我保证,只来来路正当,你开个价,我能接受,一定给你。” 南巧儿这回倒是学聪明了,微垂的眼睫很快扇动两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实话告诉你吧,这东西是我偷来的,从国公府里面偷来的。” 第九十四章 刺他胸膛 南巧儿这回倒是学聪明了,微垂的眼睫很快扇动两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实话告诉你吧,这东西是我偷来的,从国公府里面偷来的。” “什,什么!?”店掌柜满脸的惊恐与不可思议,“你说这,这是从哪偷来的?” 小二也被吓得不轻,嘴巴半天合不上。 南巧儿头低得更低了,神情带抹心虚,“是从,从国公府,国公府偷来的。” “诶呀,你这个姑娘胆子可真够大的,国公府的东西你也敢偷,这我可不敢收。”掌柜将那面镜子塞回南巧儿怀中,“赶紧走赶紧走,老子今日就当没见过你,你出去了可别乱说啊。” 小二也害怕起来,忙说道,“还有啊,你这镜子,是你自己摔碎的,可不能赖我,跟我没有半分关系,我连碰都没碰到,说不定它本来就是碎的......” 南巧儿不耐的打断,“行了行了,镜子是我偷的,是我摔的,今日我也没来过这,没见过你们,就算我日后被抓住了,也与你们无关,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小二明显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去开门,却被掌柜给制止了,他转头笑着看向南巧儿,“姑娘,你还是从小门离开吧,这要是被人看见,我们十张嘴也说不清。” 南巧儿不由得嗤笑一声,这两男人看着厉害,原来都是纸老虎,只会吓唬吓唬别人,要是真遇上上,可比谁都害怕。 南巧儿将镜子重新包裹好后塞进衣袖中,依旧从小角门进去,回到了三院中。 书房内,三名男子俯身站在一旁禀告方才发生的事。 “她去当铺做什么?” 赵吟川放下手中的毛笔,捏起画纸轻轻吹了一口,状似不经心地问道。 “小的不知,铺门在南姑娘进去没多久便关了,我们也不好硬闯进去,只好在外边守着。” “不过南姑娘进当铺时,神情看上去有些慌张,出来时倒是松了一口气,但奇怪的是,她是从后门出来的,好像在躲些什么。” 赵吟川看着自己的随笔一画,满意的点了点头,神情平淡,似乎不甚在乎,“就这些么?” “是。”领头那男人显然有些摸不着头脑。 叫他们跟着南姑娘的是三爷,吩咐他们要将南姑娘一切动向记住的也是三爷。 为何他现在将南姑娘的事说与三爷听,三爷却没有半点反应,情绪一点也没波动,似乎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行了,你们下去吧。”赵吟川将手中的画递给一旁的书凝,吩咐,“拿去裱起来,在书房找个地儿随便挂上。” 说罢,赵吟川一手负后,迈着稳健的步伐往外走去。 正屋里。 南巧儿独自坐在梳妆台前捧着碎得不成样的镜子,她心中多少有些失落与不舍。 说实在的,她很喜欢这面镜子,可以说是她收到过最漂亮,最珍贵,也最喜爱的礼物。 如果这不是那个男人送的话,或许她会好好收藏。 正当她出神之际,听见一道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南巧儿急忙将案桌上的碎镜子收了起来,拉开抽屉,又立马合上了。 动作有些急,声音就难免大了些。 一步步走进来的赵吟川听见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眸光暗了暗。 “你来做什么?”南巧儿面上一副厌恶的表情,看了他一眼后又飞快的挪开了目光。 “怎么?要出门时你那顺从原来都是装的,现在目的达到了,就可以将爷一脚踹开了是吗?”赵吟川冷笑一声,径直走到梳妆台,从后面抱住了她。 南巧儿浑身一僵,继而开始奋力挣扎,“放开我,一看见你我就觉得恶心,快放开我!” 赵吟川嘴角紧绷,似乎是在极力隐忍着,他看向镜中她略显模样的容颜,深吸好几口气,终于又放软了语气。 “你到底又怎么了,出门前不还好好的,是不是街上遇上什么不开心的来?” “来,说给爷听听,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得罪你,爷替你出气,好不好?嗯?” 南巧儿力气不敌,却倔强的不肯让他抱,张嘴便咬在了他的手臂上。 赵吟川连哼都没哼一声,说话时却带了中咬牙切齿的味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到底怎样,你才肯乖乖待在爷的身边,只要你说,爷拼了这条命也给你办到!” “你要是想要爷的这条命的话,也成,爷的确对不起你,那**迫了你,是爷的错。” 赵吟川眼中满是柔情与心疼,伸出另一只手去轻轻的掰她的嘴,“快松开,小心伤到自己。” 他很有技巧的捏住了南巧儿的下颚,迫使南巧儿不得不松开了沾染血迹的贝齿。 “你要是还恨的话,用这个,用着个刺爷,往这刺,只要你能消气。”赵吟川从锦靴中抽出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强行塞在她的手心,握着她的手对准自己的心脏。 那日的事,他承认他做错了,可他并不后悔,哪怕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那么做。 南巧儿必须得是他的女人,只是早晚的事。 但他为此不知花费多少心血。 从小到大,他想要的,都会有人送到他跟前来,简直触手可得。 但南巧儿偏偏是个例外,他上了心,她却依旧绝情。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一次硬的。 鬼知道,得到她的那一刻,他心里有多满足。 南巧儿被吓到了,想将匕首甩掉,但赵吟川的蛮力迫使她握紧匕首,并且一点点的朝他皮肉里刺去。 她奋力收手,往后躲,男人却不断将她手拖回来,如此循环往复。 可男人的力气终究是大些,她眼睁睁的看着那把锋利的匕首刺进了他的胸膛,腥红的血液很快流了出来,他那暗黑色的衣袍将血液尽数吸收,空气中很快弥漫着一种浓重的腥味。 赵吟川眉头深深拧着,眼眸紧紧锁着她,任由血液流淌,嘴角始终带着一抹淡然的笑意。 眼见匕首越刺越深,南巧儿的意志力接近奔溃。 “放手!放手!你这个疯子,我原谅你,原谅你还不行吗!”南巧儿吓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第九十五章 砍她手 “放手!放手!你这个疯子,我原谅你,原谅你还不行吗!”南巧儿吓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她现在算是真的明白了,这男人就是个疯子,十足的疯子。 威胁人的手段总能揪住人的心窝,竟可以连性命都不顾。 赵吟川愣了愣,眼中涌出狂喜,呐呐的问道,“真,真的,不生,气了?” 由于血液的流失,他脸色开始变得苍白,整个人异常虚弱,连说话的力气都不足。 直到手背上的力道骤然消失,匕首落地发出铛的一声,南巧儿终于反应过来,立马冲外面大喊,“来人啊,出事了,三爷出事了!” 赵吟川一手捂着汩汩鲜血的胸口,一手撑在梳妆台上,面容虚弱,嘴角却带着一抹柔和的笑意,紧紧的盯着南巧儿看。 她为自己着急的模样,他实在是太喜欢了。 这一刻,他仿佛都忘了自己的伤口疼痛,内心满是暖洋洋的,烘得他浑身发烫。 马唯嘭的一声将门推开,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屋内,见赵吟川那一惨状,着实吓得够呛,差点连站都站不稳。 “找大夫!快!快去!”马唯颤抖着嗓子,喊出这么一句。 这事很快惊动了三夫人梁婉怡,大夫刚赶到,她后脚便进了院。 她显然被吓着了,脸色煞白,站都站不稳,将整个重量都放在了两边的丫鬟身上,才踉踉跄跄的走进正院。 “到底怎么回事,连自家主子都看顾不好,府内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梁婉怡厉眸扫视四周,训斥道。 底下跪倒一片,一个个噤声,不敢多说什么。 茗春倒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了看气头上的梁婉怡,又往同样跪在人群中的南巧儿看了看。 梁婉怡敏锐的捕捉到茗春的表情,朝一旁的辛梓使了使眼色。 辛梓立马会意,走到台阶下将茗春单独叫了出来。 梁婉怡沉着脸问道,“茗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茗春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说,又怕事实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夫人要是错怪了南巧儿,由此责罚于她。 她也知道三爷又多宠着南巧儿那丫头,要是三爷醒后发现是自己告的密,乱在夫人面前说话,恐怕被撵出府都是轻的。 梁婉怡眯着眼仔细打量着神情,愈发觉得她有事瞒着自己,“你跟在三爷身边多年,相信你是个会权衡利弊的,什么对主子好,什么对主子坏,你该清楚。” 茗春慌张的低下头,“回禀夫人,奴婢不明白夫人说的什么意思,奴婢对三爷受伤的事也并不知情。” 梁婉怡声音严厉了些,冷冷的瞥了一眼茗春,开始将视线放在底下跪着的一众下人身上。 “既然她不说,那就由你们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茗春作为三院中辈分最大的一等丫鬟,都不敢在夫人面前将南巧儿供出去,其他下人更是没这个胆子了。 “都不说话?”梁婉怡气结,笑着点了点头,“好啊,你们果然都忠诚的很,让本夫人想想,能让你们这么维护的人,除了她就没别人了吧。” 听到这个她时,南巧儿适时的抬起了头,视线正好与梁婉怡对上。 与此同时,跪在地上的众人也都纷纷朝南巧儿的方向看去。 这一举动,更加坐实了梁婉怡的心中所想。 “果然是你!”梁婉怡这会儿对南巧儿简直恨得牙痒痒。 自家儿子多喜欢这丫头,多护着这丫头,她这个当娘的是看得一清二楚。 上次在后花园,居然就因为她的一句短短的劝慰,他那一向高傲的儿子居然朝自己低头认错。 说实在的,当时她心里对南巧儿是既羡慕又感激。 或许,儿子娶了这个一个能管住他的女人,似乎也挺好的。 可正当她要对这丫头改观时,却发生了这样的事,这让她更是留不得南巧儿了。 “你这死丫头,怎地就如此心狠,我儿究竟怎么你了,你要这么对待他,竟狠得下心拿刀捅他,小小年纪,心肠如此歹毒!” “你是想杀了他是吗,我问你,你是不是真想杀了我儿,你知不知道谋害主子是要处极刑的,你当真不怕死么!” 梁婉怡推开身旁丫鬟的手,独自往台阶下走去,每说一句,面容就便得狰狞可怖一分。 南巧儿眼中很快蓄慢泪水,喉头哽咽,疯狂的摇头,只会重复着几个字,“不,不是,不是这样,夫人,不是这样,我没有......” 她没有想伤害赵吟川的性命,哪怕他强迫了她,她有心报复,但也绝对到不了要杀了他的地步。 她现在也很害怕,心中不断的乞求,希望赵吟川安然无恙,平安醒过来。 她不知道他具体伤了有多重,但那从他胸口汩汩流出的鲜血告诉她,他伤的不轻。 现在她只要一闭眼,眼前浮现的就是那血腥的一幕,连带着右手也不停的抖动着。 梁婉怡已经走到了她身前,俯身用力抓住南巧儿那只仍在不停抖动的右手,恶狠狠道。 “你就是用这只手刺的我儿吧,好,有胆量,本夫人倒要看看,今日我将你这只手给剁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狂妄!” 南巧儿吓得使劲往缩,双眼充满着恐惧,“不,夫人,不是我,不是我刺的,不是我......” “来人!”梁婉怡冷漠的打断她的话,吩咐着院内下人,“快将这丫头给本夫人绑起来,再去厨房取一把大刀了,今日本夫人就要当着你们的面,教教你们该如何侍奉爱戴主子!” 跪着的一群下人惊得将头埋得更低,鼻尖都快触碰到地面。 随着梁婉怡的命令落下,院内却无一人敢动。 只有方才扶着梁婉怡的那俩贴身侍女领命,上前来一左一右钳制住了南巧儿。 梁婉怡使唤不动三院内的下人,心中虽气恼,但却无办法,只指着辛梓道,“你去厨房,寻把锋利的大刀来,快!” 突如其来的一切,使得站在屋檐下的辛梓震惊不已,听见夫人的命令,她有些手足无措。 第九十六章 去地底下忏悔 遵从内心的话,她不想去厨房拿刀子,毕竟这事不太厚道。 但若南巧儿真的是伤了三爷的话...... 可她会吗? 这么瘦瘦弱弱的,娇俏可人的小姑娘,平日里见到她都是极有礼貌,恭恭敬敬的,哪有半点逾矩。 故而她心中南巧儿也是喜爱有加,从第一眼见面时就心生好感。 但俗话说,兔子被逼急了也咬人呢。 若是三爷对这丫头做了些什么,惹得这丫头怨恨,捅刀子这事,说不定也是做的出来。 她从小便侍奉夫人,自然跟三爷也是从小认识的,感情绝非对南巧儿的那点好感所能比的。 她得问清楚,要是南巧儿真的伤了三爷,就算自己再喜欢她,以后也只能疏离了。 “夫人,事情都还没弄明白,现在下定论会不会太早了。”辛梓柔声劝道。 “况且现在三爷还在医治当中,昏迷未醒,要是在这见了血,恐会招来不详。” “再者,三爷平日里怎么护着南巧儿,夫人您也都看在眼里,若是在三爷昏迷之际,就定了她的罪,将她手砍下来,三爷行李后,肯定多夫人多有不满,奴婢担心夫人三爷之间会生嫌隙,这就不值当了。” 梁婉怡的气倒是顺下来一些,反问,“那依你看,本夫人该怎么做?” 辛梓漠然瞥了一眼南巧儿,道,“不如夫人先将南巧儿给关在祠堂,向佛祖忏悔,为三爷祈福,三爷何时能醒来,夫人何时将她给放出来。” “待三爷伤好些后,再问问三爷此伤到底如何。若真是南巧儿刺的,夫人再对南巧儿行刑也不晚。” 她先尽力保着这丫头,要是三爷醒后,查证确实是南巧儿伤的三爷。 那,就当她瞎了眼。 夫人再怎么惩罚这丫头,她也是不会多说半句话的。 梁婉怡沉吟了会儿,只觉得辛梓将这事分析得头头是道,似乎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那就多让这狠心丫头活几天,就当为自己儿子积福了。 “你们两人,将南巧儿押入祠堂,盯着她背诵佛经,不许给吃喝,派人轮流守着她,也不许她睡觉,直到三爷醒来。” “是!”两丫鬟一左一右,架着南巧儿往外走去。 南巧儿抬眸飞快朝辛梓投去一道感激的目光,跟着两丫鬟离开了院子。 祠堂十分冷清,两丫鬟在她跪之前,还将地上的蒲团给抽走了,并顺手扔给她一本佛经。 南巧儿面无表情的将摔在怀中的佛经拿了起来,翻到第一页,开始虔诚的朗读起来。 赵吟川教会她学了不少的字,但佛经里面多是专业用语,罕见字较多,导致她读得卡卡顿顿。 两丫鬟见她还算老实,便没过多为难,留下一个守在门外,另外一人很快离去。 南巧儿读着实在难受,只好将佛经放在,双手合十,闭上了双眼。 ——佛祖保佑,一定要让赵吟川快点醒过来。 ——虽说赵吟川不是什么好人,但他受伤这事追究起来,与我也脱不了干系,我愿意用我的好运来换得赵吟川的平安。 ——不光是为了自己的右手,也是为了梁婉怡这个当母亲的女人,她没有错,只不过太爱自己儿子,太担心自己儿子,若是自己以后有了儿子,恐怕自己也会这么做吧。 南巧儿不知道自己在心中对佛祖诉求了多少话,总之,再次睁开眼时,外边已然是一片黑。 腹部的饥饿感很是强烈,饿得她眼前有些发黑,视线莫名摇晃起来,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去。 果然是惨,这些可都是拜赵吟川所赐。 她身处祠堂,探听不到外界的任何消息,两守门的丫鬟也对赵吟川的伤势闭口不谈,甚至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算起来,大概是第五日了吧,南巧儿的心也越发的慌乱起来。 眼皮也是跳的厉害,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发生。 五日没有进食,就连水都不曾给过一口,若不是她偷喝了祭台上的一壶酥油茶,恐怕她这会儿已经见了阎王。 南巧儿再三摇了摇早已空荡的茶壶,虚弱的叹出一口气。 心中暗道,赵吟川那男人要是再不醒,她可就真坚持不下去了。 第六日,一大早,祠堂外终于传来了些喧嚣的声音,紧接着是纷杂的脚步声。 南巧儿心中一喜,立即回头冲门口看去。 祠堂的门被一道重力猛的推开,嘭的一声,仿佛门板会在下一瞬塌了。 情况似乎有些不妙...... 南巧儿讷讷的看着一群小厮蜂拥而入,紧接着,梁婉怡那张憔悴苍白的容颜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五天不见,梁婉怡发丝凌乱,双眼凹陷又红肿,眼中满是红色的血丝,眼底一片青黑,脸上的细纹多了不少,脸色惨白惨白。 看得出来,她这几日定是茶不思饭不想,刚刚来祠堂之前肯定也是狠狠的哭了一场。 她甚至能想象到那种撕心裂肺与绝望。 一如当日小禹落水后,她自己的模样。 梁婉怡面容看似平静,但南巧儿知道,这是狂风不用了来临的前兆。 梁婉怡双眸死死的瞪着她,“南巧儿,这回你可满意,我儿你真的害死我儿了。大夫说了,五日之内,他要是醒不来,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你知道吗,今日已经是第六日了,第六日!” 她可怜的儿还面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没有半分要醒来的迹象。 她该怎么办,那可是她唯一的儿子,养了二十年的宝贝儿子。 这下可让她如何是好,如何活呀! 说起来,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面前这个一脸无辜的死丫头! “夫人,您是说,三爷他,他......”南巧儿蓦地就哭了,无声的落泪,“真的没有醒来的可能了吗?” 梁婉怡卯足力气,狠狠一脚踹在了南巧儿的腹部,“都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还在猫哭耗子假慈悲,我儿子这一切不都是你害的吗!” “夫人,奴婢从来没想过三爷死,奴婢从来没想过。在祠堂的这几日,奴婢一直在为三爷祈福,只希望他能快点醒过来,哪怕折掉自己的寿命......” “行了,说的好听,真要是懊悔的话,倒不如到地底下亲自跟我儿忏悔吧!”梁婉怡目露凶光,浑身涌上了杀气。 第九十七章 祠堂砍手 “行了,说的好听,真要是懊悔的话,倒不如到地底下亲自跟我儿忏悔吧!”梁婉怡目露凶光,浑身涌上了杀气。 “来人!将她给拖下去,将她右手给砍了再扔出府去!” 南巧儿顿时吓得脸色发白,瑟缩着身子往后躲。 小厮长得人高马大,很快冲到南巧儿跟前,将她给拎小鸡似的拎了起来。 辛梓也跟在后面急匆匆赶了过来,焦急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她不是不想劝,只是夫人这几日的烦闷焦躁她都是看在眼里的,三爷迟迟未醒,恐怕这次南巧儿是逃不脱的。 南巧儿毫无反驳之力的被两小厮给提了起来,强行按在了长长的板凳上。 “夫人,您不能这么做,我没有伤害三爷,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梁婉怡冷笑一声,“你是无辜的,那么你的意思是,我儿子受伤,是他自己造成的,他无缘无故拿着匕首捅自己一刀?” “是,真的是三爷自己捅的,夫人,你要相信我.....” “笑话!天大的笑话,你以为我会信你?”梁婉怡厉声打断她的狡辩。 她儿子赵吟川向来聪慧过人,又怎么会做这种傻事,这死丫头为了逃脱罪责,居然说出这种毫无边际的话来。 南巧儿此刻简直是心如死灰,只觉得今日这一刀恐怕是躲不过了。 她也知道这种话,就算是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的。 她无助的闭上了双眼,准备着接受着即将到来的一切,不再挣扎,一切都只是徒劳。 “动手!”梁婉怡大喝一声,下令小手挥刀。 辛梓不忍的转过来头去,事到如今,她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厮唾了口唾液,摩擦了两下掌心,举起刀就要往下砍去。 “三爷醒了,三爷醒了,夫人,三爷醒了!”一瘦瘦高高的小厮面带喜色,火急火燎地冲进祠堂。 众人皆往那小厮望去,就连那行刀的小厮也停止了动作。 “你说什么!?”梁婉怡一动不敢动,生怕方才是自己听错了,又不由得再次问了一遍。 “夫人,三爷刚刚醒了,大夫正在替三爷把脉呢,说已无大碍,三爷,真是奇迹呢!”那传话小厮喘着粗气,更加详细的说道。 梁婉怡面上露出狂喜,推开丫鬟的搀扶,快步往外走去,才走出几步,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反过头来。 “将人给本夫人看好了,待本夫人处理完川儿的事再行处置。” 三院中。 赵吟川任由着大夫替自己把脉施针,想开口,却发现嗓子干涩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水,倒杯水来。”赵吟川哑着嗓子呼唤。 站在一旁的茗春立马去桌边倒了杯茶过来,“爷,小心点,有些烫。” 赵吟川接过来,一口灌下喉咙,看着茗春问道,“南巧儿呢,她去哪了?” 茗春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又很快恢复正常,回道,“巧儿妹妹家中有急事,跟奴婢请假回家一趟,奴婢自然是不敢阻拦的。” 赵吟川自嘲的笑了笑,家里有急事,什么急事,是可以让她抛下受伤的自己,回家处理事物的? 莫非又是与莫成元有关? 她心里还是没有放下那个莽夫吧。 不是说已经原谅他了,那怎么他受伤刚醒,她却不在他身旁守着。 果然又是骗他的吗? “行了,你也出去吧。”赵吟川眉眼尽显黯淡,眼神无光。 很快,梁婉怡赶到屋外,为了不打扰赵吟川,她将身后的小厮丫鬟都给屏退,独自进了屋子。 “大夫,我儿怎么样?可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何时能好,本夫人说的是好到像以前那般,健健康康,您能医治好我儿子吗?” 大夫是个白胡子老头,行医经验丰富,回头冲梁婉怡淡淡的摆了摆手,“夫人莫急,三爷并无大碍,既然已经醒了,自然是不会有性命之忧。” “只不过需要修养一段时日,尽量少动,免得伤口再次裂开,到时候可就难处理了。” “老夫给三爷开几个方子,一定要按时服药,不消半个月,伤口应是会好得差不多。” 大夫收回扎在赵吟川身上的细针,转身去桌案边上写方子。 梁婉怡这才热泪盈眶的冲到床边,紧紧握着赵吟川的双手,“儿呀,你可吓死娘了,你长这么大,还从未受过这么重的伤。” 赵吟川行商,得罪的人肯定是不少,暗地行刺的也不在少数。 但他每次都能化险为夷,那些小蝼蚁根本伤不了他。 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伤自己儿子这么深的人居然就是儿子的枕边人。 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她的宝贝儿子可算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她若是再留着南巧儿,指不定下一次又会发生怎样的事。 留不得,南巧儿果真侍立留不得的。 现在自家儿子已经醒了,一会儿肯定会问南巧儿的下落,她若是再动手打杀了南巧儿倒也不妥,她也不想因为一个南巧儿,就使自己与儿子的关系破裂。 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南巧儿赶出国公府。 不仅如此,她还要她院里锦城,永不再回来。 “娘,我没事,这不是好好的么,您别担心,儿子身体硬朗着呢。您瞧瞧您,瘦了许多,肯定是没好好休息吧,您快回去睡一觉。” “不,娘要看着你,你不知道,你昏迷这些天,娘心都快碎了,得知你第五日还没醒来,娘差点就要追随你而去了......”说着说着,梁婉怡不禁落下热泪,声音也哽咽起来。 赵吟川舔了舔嘴唇,看到自己母亲这样,他莫名有些心虚。 心中更多的事心疼与心酸,实在是对不起生养自己多年的娘亲。 “娘,对不起,儿子不孝,待儿子伤好之后,您想怎样责罚儿子,打骂儿子都是行的,只要您能消气,儿子做什么都行。” 闻言,梁婉怡冷冷哼了两声,几乎是咬牙切齿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要怪只能怪那南巧儿太过乖张大胆,竟敢行刺主子,真该千刀万剐!” 第九十八章 将她送出国公府 赵吟川舔了舔嘴唇,看到自己母亲这样,他莫名有些心虚。 心中更多的事心疼与心酸,实在是对不起生养自己多年的娘亲。 “娘,对不起,儿子不孝,待儿子伤好之后,您想怎样责罚儿子,打骂儿子都是行的,只要您能消气,儿子做什么都行。” 闻言,梁婉怡冷冷哼了两声,几乎是咬牙切齿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要怪只能怪那南巧儿太过乖张大胆,竟敢行刺主子,真该千刀万剐!” “娘,您误会了,这事跟巧儿没有关系,是儿子自己动的手。” “你要包庇她到什么时候,这事也能乱说么,你真当你娘是傻子?谁没事会去自己捅自己一刀!”见自己儿子还在维护那丫头,梁婉怡心中很是如火中烧,气愤不已。 “你简直被那小狐狸精迷了心智!黑白:不分,是非不明。你知不知道,她能做一次就敢做第二次,你说说,你有几条命够她杀的!” 梁婉怡越说越激动,竟站了起来,一如小时候那般,指着赵吟川训斥。 “我告诉你,我本来就不满意你要娶南巧儿为妻,但为妾还算勉强,可如今,我改变了主意,她必须离开我们国公府,必须离开你的身边。” “今日,你就来做个选择,到底是留她,还是留你这个娘亲!” 赵吟川没想到昏迷的这几日,让母亲对巧儿的印象发生了这么巨大的变化,抵触心理更是愈发强烈了。 “娘,您别这样,巧儿真的没有伤害儿子,她那小猫胆子,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真是儿子自己捅的。这次让母亲受惊事儿子不对,儿子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梁婉怡依旧板着一张脸,“你不必再说,总之这个家,我与南巧儿,只能留下一。你要是选了南巧儿,那好,我立马就是在你面前!” “娘!”赵吟川烦闷的吼了一声,轻微的扯动胸口,惹得他一阵剧烈咳嗽。 “川儿,川儿,你怎么样了,啊,别吓娘,娘不说了,不逼你了,待你伤好以后,我们再谈论这事,好不好......”梁婉怡心疼的替赵吟川顺着背。 咳得太过剧烈,嘴角竟流出一抹血迹来,可把梁婉怡给吓得不轻,立马大声唤大夫。 大夫无奈的摇了摇头,由衷建议,“夫人,三爷刚刚醒,受不得刺激,您要是控制板不好自己的脾气的话,还是先避上一段日子吧,否则三爷伤势再次恶化,就算是华佗再世,也于事无补啊。” 梁婉怡被这一通言论,吓得脸色发白,毫无血色,双手思思姐揪着大夫的衣袍,抖着嘴唇问道,“那现在呢,我儿子现在情况怎么样,他流血了,怎么办,他流血了。” “夫人,您情绪太多激动,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三爷没什么大事,性命还是无忧的,您放心。” 赵吟川背靠在枕头上,动作矜贵的捏着锦帕擦拭着嘴角的鲜血,面无表情,仿佛见惯了红色。 他并不为自己的伤口感到烦闷,反倒是为巧儿是娘的事发愁。 依他看,他总会将南巧儿娶进门,不管娘亲同意不同意,大不了两人以后好好孝敬娘亲,再征求她的满意就是了。 可现在的问题是,梁婉怡对南巧儿的抵抗已经到了一种十分严重的程度,都能用生死来说话了。 一个夹在两个女人中间的男人,才是最难做的。 两边他都不想放弃,可现在的情形却是不允许他两边都抓。 “三爷,您也别多想,好好睡一觉,正着睡,别压着伤口就行,药方,老夫的徒儿已经回药铺去抓了,很快就能送过来,您一定记得得吃药,这样才好的快。” 也不管赵吟川听进去没,叮嘱完这些,大夫便推门离去。 合上门的那一刻,他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 略显混浊的眼底满是清明,他看得出来,赵吟川是自己给自己捅的刀子。 由此,他不禁感叹,现在的男女,在情爱中就像一只飞蛾,就算是焚身浴火,也在所不辞。 究竟情爱的力量有多么伟大? 他不知道。 或者六十多年,他也没明白这些。 这说明上天本来就是偏心的,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机会得到那份属于自己的真爱。 也许,有的人,究其一生,都无法找到那个能让自己甘愿付出生命的人。 南巧儿又被关押在祠堂三日,这回与上次不同,守门的小厮给每日会给她送水送饭,对她一些不算过分的要求也都会尽量答应。 赵吟川每日都要问一遍南巧儿到底何时才能从归府,一日十几遍,不厌其烦。 但茗春的心反而是越来越虚起来,面对三爷每日的,一日比一日严厉的询问,她真怕自己哪一天都顶不住,将南巧儿被关祠堂的事都说说了出去。 赵吟川终于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院内小人几乎都避免说到南巧儿的事,可平常谈论起他与南巧儿的风流韵事,那一个个情绪激昂的很,都快能出一本册子了。 可现在,不仅闭口不谈,就连一向院中嗓门巨大的惜阳也不见了踪影。 问起人来,茗春便说惜阳也回家去了。 可怎么会这么巧,两人人同时消失,而且是在他昏迷期间消失。 一想到这,赵吟川心中蓦地出现一种答案。 他连忙撑起身子,随意披上一件外袍,虚浮着步子就往外走去。 “爷,您,做什么去,伤还没好呢,您回去躺着行吗,要是再有个什么好歹,夫人不会放过奴婢的,爷,回去吧.....” 赵吟川不顾茗春的反对,异常一步步往院外走去,茗春为了保护赵吟川的安全,怕他摔倒在地,便只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两人一道进了怡德院。 从赵吟川出三院的那一刻,梁婉怡便得到了消息,也大概猜到自家儿子此次前来的目的。 梁婉怡命小厮将赵吟川请到客厅,她端坐在上座,冷眼看着赵吟川,“你若是想问她的消息,那就回去吧,我不会告诉你的。” 第九十九章 派人找她 梁婉怡命小厮将赵吟川请到客厅,她端坐在上座,冷眼看着赵吟川,“你若是想问她的消息,那就回去吧,我不会告诉你的。” 赵吟川心沉了沉,有种强烈的不安。 “娘,您是不是将巧儿给关起来了?” 梁婉怡气定神闲地抿了一口茶,抬眸瞥了他一眼,“是又什么样,总之我不许你再见她。” “现在娘给你两个选择,一,杀了她,二,放她离府。” 赵吟川嘴角绷得死死的,语气也硬了些,“娘,这两个选择我都不会做,只要是我想找的人,就没有找不到的,不管她已经离府,还是被关在府内哪个角落,我总会将她给找出来,她这辈子只能待在我身边,哪都不能去。” “你——”梁婉怡气得嘴唇发抖,“你是想气死你娘吗你!” 赵吟川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去,一回到三院,便唤来马唯进书房谈话,很快,便见马唯急匆匆往府外跑去。 傍晚时分,梁婉怡终于是坐不住了,自己儿子说的那话她是深信不疑的。 他要是真派人四处搜寻,很快就能找到南巧儿,更别说人就在府中。 他儿子性子她一向了解,认真起来,恐怕不消一个时辰便能将人给找出来。 当务之急,还是得先将南巧儿给处理了。 梁婉怡用完晚膳后,由辛梓扶着去四处走走散散步,两人确保后边没人跟随的情况下,辛梓守在祠堂门口,梁婉怡则独自进了祠堂。 推门的吱呀声响起,惊得南巧儿的瞌睡全无,她立马坐直了身子,双手合十,装模作样的祈祷起来。 “行了行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小动作,赶快收起你那些心思,本夫人看着碍眼。”梁婉怡嗤笑一声,往南巧儿走去。 “夫人,您怎么来了,是来放我离开的吗,夫人,奴婢真的没有伤害三爷,奴婢更是不敢伤害三爷,难道三爷没说,是他自己捏着奴婢的手捅的刀子吗......” “够了!本夫人今日来不是想听你说这些的。”梁婉怡不耐烦的打断她,继续说道。 “看来你很想出去,那本夫人就给你一次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南巧儿正要点头,却意外的触及到梁婉怡那一脸的不怀好意的笑意,她顿时汗毛直立。 夫人说的让她离开,不会是横着离开吧,这是打算对她下手了吗? 不要,她还小,她还不想死! “夫人,奴婢突然,突然不想出去了,其实待在这也挺好的。”有吃有喝,不用干活,只不过少了些自由,但总比丧失性命要好的多吧。 梁婉怡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眼神也变得阴狠起来,“好啊,你果然还对我儿子存着心思,你留下做什么?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当三院的当家主母?还是继续刺杀我儿?” “我告诉你,不许川儿娶你为妻的人是我,你要是想害人,也该害在我的身上,可你仗着川儿对你的信任与宠爱,竟然对他动刀子,你的究竟有多黑,本夫人倒想挖出来看看!” 南巧儿瑟缩了两下,惊恐的看着梁婉怡,有些不知所措。 她说要离开,这女人就做出一副不怀好意的瘆人模样,她说不想离开,这个女人居然想挖了她的心。 究竟该怎么样,才是夫人想要的答案? “行啊,既然你不愿意走的话,那本夫人就给你一个了断。川儿应该很快就能找到这儿来了,本夫人不可能再给你伤害川儿的机会!” “等等等等!”南巧儿似乎明白了什么,“夫人你的意思是,想让我离开国公府?” 梁婉怡不知道她搞什么名堂,方才明明拒绝了离开这儿,怎么现在又来问一遍。 虽说她很想为儿子报仇,给这丫头一点教训,但她却又不想多生事端,能让她不吵不闹的离开就是最好的结果。 “夫人我愿意,我愿意离开国公府,只要您一句话,我现在立马就能走!” 南巧儿顿时变得激动起来,她目前最大的愿望就是离开这,逃离赵吟川的身边,而现在这一切都即将实现,这叫她如何不欣喜。 梁婉怡狐疑地看着她,“你当真想离开国公府?本夫人可先说好了,一旦离开国公府,你就永不能再回来,不许再靠近我家川儿一步,有多远走多远,连锦城也不能再待下去了,最好举家搬迁。” “放心,本夫人会给你们一笔钱财当做补偿,足够你们一家子花销大半辈子了。” 南巧儿有些犹豫,她想离开没错,可不代表南氏夫妇与小禹愿意随她一道离开这,去到一个从未去过的地方。 “怎么?又反悔了?”梁婉怡皱了皱眉,目光冷冽的看着她。 “不,不是,奴婢自然是愿意离开的,不过,三爷那边......” 她还是有些担心,赵吟川本事大的很,万一她还没走出城就被他给抓回来,那可如何是好。 “这你不用担心,本夫人来之前就已经为你挑好了两条路,要么离开,要么杀了你。” “你还算识相,本夫人也并非凶狠之人,放人一命又如何。” 况且她日常吃斋念佛,杀性太大,恐怕有损福源。 “你只消耐心等待着,今夜子时,本夫人会派人送你出城,你回到家中,叫家中人收拾好东西,连夜离开此地,那车夫会载你们去你们想去的地方,银钱你们不用担心。” “夫人的大恩大德,奴婢难以忘怀,他日若还有缘相见,奴婢再好好报答夫人......” “住嘴,这话可不能乱说,本夫人与你是断无再次见面的机会,况且下次要是再见,本夫人一定当你是对我家川儿不死心,想来继续纠缠,那到时候本夫人绝对对你不客气,你就当心你的小命吧!” 梁婉怡这话说得很是凶狠,不过南巧儿这回倒是没被她给吓着。 或者夫人这人还是挺善良的,只不过是脾气暴躁了些,嘴巴厉害了些,实则心里软的不行。 否则也不会在三爷昏迷不醒的时候精神濒临崩溃吧。 她终究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母亲。 第一百章 终于逃出城 到了夜里,南巧儿的精神极度亢奋,一想到一会儿能够离开此地,她就心生雀跃,恨不得子时快点到来。 梁婉怡走后不过一个时辰,便有一小厮送进来一个大大的包裹。 打开一看,里边装了两三套换洗的衣裳,还有一个小木盒,里面躺着十几张万元银票。 南巧儿不由得咂舌,夫人出手未免太过阔绰,她倒是有些受宠若惊。 更让她感动的事,梁婉怡居然还为她准备了几套新衣裳,花色较为朴素,是她平时爱穿的风格。 离子时还有一个多时辰,哪怕没有睡眠,南巧儿依旧躺在蒲团上小眯了会儿。 窗外一片漆黑,看似平静,似乎又涌动着暗暗的波涛。 “南姑娘?南姑娘醒醒,南姑娘?我们该走了,到时辰了,再不走来不及了。”一小厮用力去推搡南巧儿的胳膊,嘴中还不停的叫唤着。 南巧儿翻了个滚,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坐了起来,一脸茫然的问道,“怎么了?” “南姑娘,奴才是夫人吩咐送您出城的,已经到子时了,咱们该出发了,现在赶过去,正是城门守卫换班的时辰,再不走怕是来不及了。” 南巧儿一听,立马振奋起来,困顿一甩而空,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催促着,“走走走,快点走!” “诶,南姑娘,您的包裹还没拿呢——”小厮无奈的摇摇头,拎着她那包裹,小跑着跟了上去。 梁婉怡为南巧儿准备了一辆外观低调却内里奢华的大马车,看来为她搬家用来装行李的问题都给解决了。 那小厮赶着马车很快来到了城门,马车停了下来,小厮也下了马。 南巧儿探出半张小脸出去,只见小厮从袖中掏出一大包沉甸甸的钱袋,硬是给塞在了守卫的手心。 那守卫将钱袋捏在手心掂量了两下,又装模作样的推搡两下,终于是裂开嘴收下了钱袋。 城门很快被开了一道不大不小的缝,刚刚好足够一辆马车通行。 南巧儿心稍稍松了些,只要出了城门,她就不用时时担心着会突然看见赵吟川追上来。 又或许是她自作多情了,天下女人何其之多,赵吟川要什么女人没有,也不一定会只缠着她一人不放。 说来,赵吟川自昏迷醒来也已过去了好几日,他要是真在意自己的话,又怎么会任由自己被夫人关在祠堂那么多天呢。 他定是有了新欢吧,又或者对她厌倦了。 不过这样也挺好。 就让他们二人,相忘于江湖吧。 正当那辆黑色的不太显眼的马车出了城,城门关上的那一刻,不远处传来一阵剧烈的马蹄声。 领头的人,身穿深蓝色绣竹长袍,肩后披着黑色披风,发丝高束,面容俊逸,却是一脸的焦急模样。 守城人扯着嗓子大声喊,“什么人!已经闭城了,要出城的话明日再来!” 赵吟川在紧闭的城口处勒下马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的守卫,沉声询问,“方才可曾有人出去过?” 声音一出,小厮立马辨别出来人是谁,又眯眼仔细看了两下,确定后,立马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 “不知是三爷前来,小的多有得罪,您大人大量,还望不要见怪......” “爷没空听你讲那些,你只要回答爷方才的话就是。”赵吟川拧了拧好看的眉心,越发焦急起来。 守卫心里一惊,方才受贿私放人出了城,这事要是被三爷知晓,回头再告知国公爷,那他铁定被那五十军棍给打的半死。 不成,这事绝不能说。 况且那辆马车走的恰好是时候,他城门也已经关闭,三爷来时,应该是未曾看见他开过城门。 所以,只要自己竭力否认就是了吧。 这般想着,守卫立马茫然的摇头,“没有啊,三爷您是知道的,到了闭城时辰,任何人都是不许出城的,除非有国公爷的令牌或是信物,小的一向守规矩,这种私开城门的事,那是绝对不会做的。” “当真?”赵吟川有些怀疑,但相比较巧儿已经出了城门,他更倾向于她还在城内某一处,自己加大人手,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是是是,小的所说的一切属实,绝对不敢欺瞒三爷。三爷可是在找什么人,你不妨说给小的听听,小的也好多注意注意。” 赵吟川见他面容恳切,倒也不似撒谎,便示意一旁手下递给了,那守门人一张画纸。 “这几日传话给守门的兄弟们,替爷多注意着画中姑娘的动向,若是有发现,第一时间来国公府告知爷,赏赐定是少不了你们的。” 守卫谄媚的笑了笑,“哪怕没有赏赐,我们兄弟也是愿意为三爷您做事的,您放心,我们这几日一定加强戒备,严查出城之人。” 赵吟川满意的点了点头,调转马头往回走去。 城郊。 一辆马车以极快的速度行走在大道上,车顶上的穗子随着车厢的摆动不停的摇曳着。 南巧儿双手扒拉着车板,被颠簸得差点快吐出来,“小哥,你能不能慢点,我真的受不了了。” “南姑娘,您不想被三爷的人抓住的话,我们就必须抓紧时间,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您就忍忍,等离开了锦城地界,您就彻底自由了。” 听完小厮这么一说,好像也挺有道理,忍忍就忍忍吧,只要一想到以后能够自由,她就觉得这点苦也不算什么。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路程,南巧儿终于进了村,马车停在了南家门口。 进门之际,小厮又提醒了一句,“南姑娘,行李不必收拾太多,只带些必用的,路上要是路过小城镇再购置新的就是,别耽误太多时间。” “知道了,你在这等着我,我很快就出来。” 南姑娘心怀忐忑的敲着门,她此时此刻,有些不知怎么面对爹娘。 他们会愿意跟着她一起离开这个地方么,她很是不确定。 敲了好一会儿,终于听见一道沉重的脚步,只听见南重山带着含糊不清的嗓子大声问道,“谁呀!大晚上的来敲门!” 第一百零一章 可得到三爷同意了? 敲了好一会儿,终于听见一道沉重的脚步,只听见南重山带着含糊不清的嗓子大声问道,“谁呀!大晚上的来敲门!” “爹,是我。”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只见南重山身着灰色中衣,外边简简单单披了件满是布丁的外衣,瑟缩着身子道,“怎地这么晚回来?可得到三爷允许了?” 南巧儿有些语塞,什么时候她要回家,还要经过赵吟川的同意了? 但为了不破坏自己逃离的计划,她还是编了个谎话,笑了笑,“当然说过了,三爷还特意派了辆马车送我回来呢。” “是吗!”南重山探头往南巧儿身后看去,待看见那辆大马车,还有马车上的小厮时,他顿时两眼冒光,“呀!我女儿真是有出息了,回个家居然也这么大排场,你要是白日里回家就好了,合该让村里那些人看看,我们女儿就要飞黄腾达了。” 自从上次他们夫妻二人从国公府出来,回到村里,李秀玉那个嘴把不住门的就将他们攀上国公府三爷的事说给了村里人听。 但村里人虽没有什么文化,但脑子也是精明的,竟没一人相信他们说的话。 还说他们夫妻俩尽会白日做梦,再加上与莫家悔婚的事一传出,现在全村人都已经开始孤立他们南家夫妇了。 “这位小哥,你不着急走吧,这么晚了,要不就在寒舍歇息一晚?”南重山绕过南巧儿,径直朝后面赶车的小厮走去,脸上堆满谄媚的笑意。 他心里当然打着自己小九九,如果能让这位小哥留下,那马车自然也会在自家门口多待一晚。 等到明日一早,村里有人经过自家屋门前,见到这么气派一马车,看还有谁敢说他们夫妻俩撒谎 小厮面做难色,与南重山解释,“来不及了,夫人......” “爹!”听见小厮说夫人两个字,南巧儿心中一急,冲小厮使眼了个眼色,连忙打断,“爹,进去我再慢慢跟你说吧。” “你这死丫头,我与这位小哥说话,你插什么嘴!”南重山皱起眉头,脸上浮现怒意。 “没事,您与南姑娘进去说,我在外边等就是,不进去了。”小厮打着圆场。 南重山面色有些讪讪,以为是这小厮嫌弃自己屋子又怕又脏乱,所以才不愿进屋来。 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就连下人都比他们这些普通人矜贵。 许是南重山在外边待的太久,李秀玉也醒转过来,从床上爬起来,冲外面喊了一声,“是谁来了啊,老头子——” “是巧儿回家来了。” 南巧儿跟在南重山身后进了屋,抢在李秀玉问她回来原因之前,先将自己接下来的事说了出来。 “爹,娘,我就想问问你们,可愿意离开这个村?”南巧儿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其实心里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打算。 李秀玉与南重山听完,相视一笑,道,“当然了,就知道我们家巧儿是个孝顺的孩子,知道带爹娘去享福。” “爹娘真愿意离开这个居住了几十年的村子,这座屋子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生活?” 南巧儿脸上满是不可置信,按理说他们不该这么快答应,总该让她多说几句,劝劝他们,给他们做些思想工作才对啊。 李秀玉哼了一声,“这破烂地方有什么好留恋的,村里那群人我也是一个都不喜欢,要不是村里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真是一刻都不想看见他们。” 南重山也应和着点头,冲南巧儿嘿嘿一笑,“当然,巧儿带爹娘离开这个穷酸地儿,爹娘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愿意走。” 南巧儿心中那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也笑了笑,道,“既然这样的话,爹娘就赶紧随便收拾那么一两件衣裳换洗,其他的东西就不必带了,买新的就是。” 估计此去路程会比较长,途中找不找得到落脚的地方还两说,带些衣裳备用也好。 “现在就走?这么急?”李秀玉与南重山看着南巧儿发问。 “是,马车都备好了,还在门口等着呢,爹娘你们收拾快些,我去叫小禹起床。”说罢,南巧儿往自己的屋子走去,门没栓,屋内一片漆黑,仅有打开的房门那露出一些月光进来。 她走到床榻边,坐了下来,轻轻推着他的手臂,“小禹,小禹,快醒醒,姐姐回来了,小禹......” 小禹嘴巴吧唧了两下,将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也不知看清她没,又很快将眼睛给闭了起来。 南巧儿无奈的笑了笑,伸手去刮了两下南瑾禹的鼻子,粗着嗓子道,“小禹,我是妖怪,再不起来我也要将你给吃了哦,我吃了哦,咬你的肉了哦,会很痛的,你确定还是不起来,嗯?” 见还是没反应,南巧儿晶亮的眼珠闪过一丝狡黠,“那就不能怪姐姐使出杀手锏了哦。” 说着,她便伸手去挠南瑾禹的咯吱窝。 南瑾禹缩着身子往后躲,精致的眉眼满是笑意,嘴巴也是上翘着的,但却再发不出如以前那般清脆悦耳的笑声。 南巧儿眼神一暗,心抽了抽,立马停止了动作,将南瑾禹搂在怀中,“小禹,都是姐姐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放心,姐姐以后一定好好护着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好不好?” 南瑾禹小幅度的点了点头,双手回抱着她的脖子。 “小禹,姐姐带你去其他地方生活好不好,以后可以交新的朋友,学习新的东西,过新的生活,好吗?” 南瑾禹再次点了点头,发出无声的几个字:姐姐去哪,小禹就去哪,小禹要永远和姐姐生活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南巧儿牵着南瑾禹出门时,南氏夫妇已经将行礼都收拾好了。 三人的衣物总共只有一个包裹,里面还装了些家里的十来两积蓄,再无其他。 门口的小厮已经等得十分不耐烦,踱来踱去,终于没了耐心,正要闯进屋去催促,正好与迎面出来的一家人碰个正着。 第一百零二章 你以为你逃的掉吗! “这位小哥,久等了吧,实在抱歉。”南巧儿略带歉意的笑了笑。 “无事,既然收拾好了,那我们赶紧出发吧。”小厮将车帘掀开,作出请的姿势。 “等等,家里还有一些吃的,可不能浪费了,既然要走了,那就送给那李平家好了,平时他也挺照顾我们家巧儿的。” 李秀玉知道他们对南巧儿的态度会决定着他们在国公府将会受到的对待,故而从现在开始要多讨好着南巧儿才行。 他们这一路上所有的行为恐怕都会由这赶车小哥说与三爷听,所有她对南巧儿的好也必须当着这小哥的面才行。 “巧儿,你也想你李奶奶了吧,临走前,我们一家人一道去看看人家。”李秀玉自以为!这副话很得南巧儿的心。 实则,南巧儿心中比谁都要着急,“娘,不如直接将地契或是家中的钥匙给干爹吧,左右咱们是用不上了,省的浪费。” 李秀玉与南重山的脸色都有些尴尬起来,送些吃的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连田地房子都要白送给人家,这简直相当于在他们身上割去一块肉。 但,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肯定也不会在乎这些小钱了。 当务之急还是顺着自家女儿的心意,她开心的,他们将来的好日子还会少吗,要多少钱都是有的。 “好,好啊。”南重山僵硬的笑了声。 就这样,小厮将马车赶到车头时停了下来,由南重山下车,将东西给李平娘送了过去。 南巧儿坐在马车上,焦急的看着漆黑的田野,明明不远的路程,南重山却迟迟没有回来。 她心中愈发的不安起来,坐立难安,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有的时候,人的预感就是那么的准。 当南巧儿再次掀开车帘看向外面时,入眼是一些密密麻麻的红点。 伴随着点点红星的是那令人心慌的,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不好!是三爷追来了!”赶马的小厮顿时慌乱起来,一手抓起马鞭,一手扯着缰绳,低声冲身后说了声,“南姑娘,不如小的先送您离开吧,待离开此地,小的再传信给夫人,夫人定会再派他人将南老爷接送过来与您汇合的。” “不行!”南巧儿被越来越近的人马吓得浑身发抖,但意识还在,“赵吟川要找的是我,要是我跑了的话,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爹的,我不能抛下我爹于不顾。” 赵吟川这人绝非善类,尽管平日里表现的是一派温儒,其实内里是个十足的大恶魔。 “可是,南姑娘,您别忘了答应夫人的......” “我知道,你们先带我爹娘离开,我总有办法再次从他身边逃离的。”南巧儿打断小厮的话,“答应夫人的,我不会食言。” 李秀玉有些茫然,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连个不停。 她不懂自家女儿与这位赶车小厮在说些什么,巧儿不是得到三爷的允许才回到村里来接他们进城,进国公府去享福的嘛。 前面那队人马应该是三爷的人吧,三爷派这么多人来接巧儿,巧儿不应该高兴么,怎么反倒看上去这么惊慌失措的模样。 就连这小厮也是,只有满脸的害怕。 “巧儿,你两到底在说些什么,怎么为娘一个字都听不懂?”李秀玉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娘,来不及解释了,你先跟着这位小哥躲起来,等爹回来后一起离开。”说着,南巧儿主动跳下来马车,脸上似乎带着一种决绝。 “巧儿,你这是做什么?”李秀玉依旧是一头雾水。 南瑾禹见南巧儿跳下马车,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奋力挣脱李秀玉的怀抱,也要跟着南巧儿下马车。 “小禹,你上去,你跟爹娘先离开,姐姐会很快来找你们,姐姐答应你,一定会去找你们的,快走!”南巧儿乞求的看向那小厮,希望他带着自己爹娘与小弟先离开。 若是让爹娘与小禹再留在这,说不定赵吟川会用他们来威胁自己,她要是有了顾虑,再想离开可就难了。 她不愿意被她困一辈子。 只要自己在乎的人离开了这,离开了赵吟川的掌控,那她迟早有一天会找到机会离开那男人的身边,一定! “驾!”那小厮高喝一声,猛地一甩马鞭,两匹马儿拖动着大马车很快消失在拐弯处。 南巧儿站在原地,迎着夜里满是凉意的秋风,扬着小脸,定定的看着骑行在最前面的男子,一动不动,仿佛入定了般。 赵吟川在她面前仅一步之遥勒下了马,马儿狂奔带来的一阵风瞬间吹乱了她的发型。 他冷冷的睥睨着她,眸底是伤痛,愤怒,与不解。 南巧儿无所畏惧的仰头与他对视,哪怕方才那急奔而来的马儿几乎要将她给撞飞,她也是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你觉得你逃的掉吗!”赵吟川漠然的掀了掀嘴皮。 两人之间压抑的气氛令身后一群侍卫大气不敢出,纷纷站得远远的,唯一不小心恐碍了两人的眼。 她沉默不语,更加激怒了他。 “真以为爷不会对你怎么样么!?”赵吟川咬紧牙关,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怒火,才能完整的问出这句话来。 不过就是仗着他喜欢她,宠着她,才让她如此无法无天,居然还会逃跑了! 明明她亲口答应过他,已经原谅他了,那今日这一逃又是为何。 连句招呼都不打就这么匆忙的连夜离开,她究竟多讨厌他,才会如此绝情。 他赵吟川是什么人,从来都没受过这样的屈辱。 她越是避他如蛇蝎,他就越要将她绑在身边,逼迫她不得不接受以至于融入他的生活。 南巧儿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奴婢没有。” 赵吟川被她这么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给气笑了,心中的怒火却是蹭蹭蹭的往上涨。 他几乎快将城内给翻了过来,直到抓住那受贿赂的守门人才得知她已然出了城。 怕来不及,他一路狂奔,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伤口也已全然裂开,他现在还能感受到那温热的鲜血在不断的流出他的体外。 第一百零三章 对她不管不顾 找到她的那一刻,他甚至想着,她若是有那么一丝愧疚后悔,或是害怕,他也愿意就此将这事揭过篇去,只当是娘亲逼迫她离开自己。 但看她现在这副模样,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她的心思——想逃离他的身边。 既然他给的荣华宠爱她不要,那他收回就是。 他赵吟川绝不允许一个女人三番两次将自己的尊严踩踏泥地! “过来!”赵吟川语气中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比寒冬腊月的冰雪还要冷上几分。 南巧儿没多犹豫,往前走了半步。 两人距离极近,赵吟川俯身,长手一捞,将她拉坐在马背上。 “驾!”他猛的一甩马鞭,马儿便扬长而去。 又是一路的颠簸,一队人马终于回到国公府。 赵吟川独自下了马,站在马下冷冷的看着她。 马儿过高,南巧儿根本下不去,也不敢跳下去。 随行的其他人纵然有想帮她的念头,也是不敢轻易伸手的,唯恐惹了自家主子不悦。 马唯倒是胆子较大,正欲走过去扶南巧儿下来,却被赵吟川一记冷眼给生生止住了脚步。 南巧儿双手害怕的揪着缰绳,丝毫不敢松手。 “再不下来,爷便动手了。”赵吟川眯着眼,故意恐吓她。 南巧儿果然怕了,慢慢的松开缰绳,改为抱着着马儿的脖子,另外一条腿跨过来,身子再缓缓的往下滑。 “啊~”一个不小心,手松的太快,整个人往下摔去。 赵吟川动了动手,本能的要去接,却又生生逼迫自己收回蠢蠢欲动的手掌,只冷眼旁观。 南巧儿摔了个狗啃泥,痛倒是不痛,只不过觉得出了糗,有些难堪,懊恼。 “还不起来,要爷扶你不成!” 南巧儿撑起身子,擦了擦脸上的脏污,站了起来。 赵吟川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大步往正屋走去。 他进了屋后,顺手就将门给关了起来,第一次将跟在自己身后的南巧儿挡在了房门外。 南巧儿看着那紧闭是房门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 茗春从一侧走了出来,对南巧儿道,“爷兴许还在气头上,巧儿妹妹你不用担心,不如今夜就先睡其他房间吧。” 也没等南巧儿回应,茗春推开门走进屋内,又反手将门关了起来。 南巧儿心中飞快的闪过一丝异样,却是转瞬即逝,就连她自己都未能捕捉倒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知为何,她在屋外站了许久,视线一直盯着紧闭的房门看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房门被再次打开,南巧儿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还在这?”茗春皱了皱眉,有些不悦,“爷今日心情不大好,你还是别在这惹他心烦了。” “知道了。”南巧儿转身往下人房走去。 进了屋,发现屋内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坐在床边铺被。 “惜阳!”南巧儿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紧紧捏着惜阳的肩膀,“你没事吧,夫人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 惜阳也满脸震惊,“我没事,不过巧儿你不是已经离开国公府,怎么又回来了?” 那日她正在院中洒扫,却突然被夫人的人给带走,被关好几日。不过日子还算好过,有吃有喝,又不用干活,还有个小丫鬟好生伺候着她,第一次让她感受到了做主子的快乐。 直到刚刚被放出来时,才被告知真相,原来是将她抓住来威胁自己的好姐妹巧儿。 并且巧儿已经答应今夜离开国公府,一辈子不会再回锦城。 一边,她为巧儿终于能离开这,实现自己的心愿而感到高兴。 一边,她心中又难免悲伤,自己最好的朋友突然间离开了自己身边,两人连句道别的话都来不及说。 恐怕此次别离,就是一辈子了。 可万万没想到,才过了四个时辰不到,巧儿居然又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我倒是想离开,这不是又被抓回来了。”南巧儿自嘲的笑了笑。 “那......是三爷亲自将你抓回来的?”惜阳看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她这一个字中饱含了她所有的无奈与颓然。 “他很生气吧。”惜阳顿时有些替南巧儿焦急起来。 “应该吧。”生气是肯定的,但生气到了哪种程度,她就不知道了。 或许,他也并不是很生气,只是觉得自己男人的尊严受到了践踏,心有不甘罢了。 否则怎么会将她抓回来后,又对她这么不管不顾,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 而南巧儿不知道的事,赵吟川的‘报复’,还在后头呢。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终于相依着睡着了。 次日清晨,一大早,便听见一道重重的,很是粗鲁的敲门声。 敲了没两下,似乎没听到里面人的回应,那人便直接闯进了屋来。 “起来了,起来了!都是死人吗,睡这么晚还不起来,不用干活吗!” 来人是一个三四十来岁的女人,是负责三院中一切杂事的管事姑姑。 不止是南巧儿,就连惜阳也被这位何姑姑的大嗓门给吓了一大跳。 自从巧儿受到三爷宠爱后,她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虽说明面上是个三等小丫鬟,但不少二等丫鬟都对她是恭恭敬敬的。 就凭她与巧儿的关系,就没人敢对她不敬,更别说敢这么大声对她说话,催促她去做活了。 何况,今日巧儿还在这呢,就算她们不看她的面上,也该忌惮着些巧儿吧。 今日这一出她实在想不通,这何姑姑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大了。 “你们两个聋了?!还不快起来干活,发什么呆呢,上午你们要是不将院内所有的衣服洗完就不许吃饭!”何姑姑横眉冷对,大声呵斥道。 惜阳更是震惊了,定定看着那女人问,“何姑姑,你莫不是糊涂了,你知道这位是谁吗,居然敢使唤她去干活,你不怕三爷知道后......” 何姑姑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眉眼间满是不屑,“我当然知道她是谁,不过就是昔日三爷身边的爱妾么,现在不受宠了,落魄了。怎么?还要摆主子的架子?不过是个没分位的,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第一百零四章 故意冷待她 何姑姑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眉眼间满是不屑,“我当然知道她是谁,不过就是昔日三爷身边的爱妾么,现在不受宠了,落魄了。怎么?还要摆主子的架子?不过是个没分位的,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你——”惜阳气结,正欲出言反驳。 “算了惜阳,她说的对,我本来就没名分,明面上,我仍然是个三等丫鬟,做些活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巧儿,她分明是故意......” “惜阳,别说了,我们赶紧起床吧,耽误了时间,洗不完衣服,中午可要饿肚子了。”南巧儿拉着惜阳的手,两人一起下了床榻。 何姑姑依旧冷冷看着两人,吩咐道。 “茗春姑娘说了,以后院内所以的脏活累活,都由你——”说着,她指了指南巧儿,“你来做,要是没完成一天规定的伙计,便罚你不许吃饭,不许睡觉,听见了吗!” “要是日日都完不成,那便日复一日的做,直到有一日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另外,要是完成的活不能让我满意,那就罚例银,这个月例银扣光就扣下个月的,听见了!” “你别太过分了!”惜阳终于是忍不住自己的暴脾气,冲上去就要往那何姑姑的脸上抡两拳。 南巧儿吓得从后面死死抱住惜阳的腰,“别惹事,否则倒霉的只会是我们。” 何姑姑被惜阳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惊得往后踉跄了两步,似乎觉得失了脸面,语气变得有些趾高气昂起来。 “我可告诉你们,虽然这话是茗春姑娘吩咐我的,茗春姑娘也说了,这就是三爷的意思。你们要是有不满意的,尽管去找三爷告状,看他是帮你,还是帮茗春姑娘。” 何姑姑也是个极势利眼的女人,脑子精明的很。 一见南巧儿失宠,没有了利用价值,便立马换棵大树巴结,而茗春恰好就是那棵大树。 故而,她很愿意为茗春效劳,好好‘照顾照顾’这位失宠的小丫头。 怪只怪她得罪了茗春姑娘呢? 想来这丫头也不是什么善茬,平日里仗着三爷的宠爱肯定没少耀武扬威。 否则茗春姑娘那等温柔善良的女人,怎么会如此针对一个人呢。 “是,奴婢遵命。”南巧儿乖乖应下。 “你听她的做什么,巧儿,你知不知道,她就是在故意刁难我们。整个三院都多少人你知不知道,光是衣服就有三四十盆,别说是一上午,就算是一整日,就凭我们两个,也是绝对不可能洗完的。” “我知道,但现在我们没有办法不是吗。”南巧儿眼神有些黯淡。 她也知道,赵吟川这么做,无非是想故意难为她,想让她去跟他服软。 可她偏偏不去。 脏活累活她以前也不是没做过,她一点都不怕。 没有饭吃又如何,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饿了自己买些好吃的,藏在屋子内,夜里回去再吃也是一样的。 他难不倒她。 惜阳深深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们一起干。” 何姑姑动了动嘴皮,正要说,不许帮忙。 惜阳抡起拳头冲她虚晃了两下,何姑姑身子一个哆嗦,哼了声,终于离开了两人的屋子。 两人很快洗漱好,穿戴好衣裳,便去后院小溪边浣洗衣物。 何姑姑连板凳都没给两人留,濒临冬日,她更是不允许两人从厨房接热水。 不过半个时辰,两人的手便被冻得通红,骨节都快僵硬得动不了。 “惜阳,你累吗,要不先休息一会儿吧。”南巧儿看了看,连一小角都没洗完成堆的衣物,顿觉有些头大。 “不用,这么多呢,休息的话又得耽误多少时间。” “对不起,惜阳,连累你跟我一起受苦了。” 惜阳笑着安慰道,“说对不起有什么意思,不如来点实在的,一会儿咱们铁定是吃不上饭了,夜里回去,你可得好好补偿补偿我饥肠辘辘的肚子啊。” 南巧儿被她逗笑了,“行,想吃什么值钱我都给你买。” 她们自然是出不去的,不过可以叫小角门那的阿奈帮她们从外边捎带些吃的进来。 果然,多结交些人总是有好处的。 赵吟川早上起身后,依旧是打了半个时辰的拳,简单洗漱完后便出门去商铺看看。 夜里按时归家,陪着梁婉怡用完膳,洗漱完倒头就睡。 没再问起过南巧儿的事情,似乎已然将这人给忘了。 梁婉怡坐在铜镜前,神情闲适的由辛梓替自己取钗环,松发髻。 “辛梓,你说,川儿真的放弃巧儿了吗?”她看着铜镜里,站在自己身后的娇人儿,轻声问道。 “回夫人,奴婢觉得,三爷应该已经对巧儿厌倦了,您看他最近没有说过一个与南巧儿有关的字眼,丝毫不关心她现在的处境。否则,按照三爷以前的脾性,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日日在后院受苦的。” 辛梓并未全说实话,实则,她认为,三爷不可能这么快变心。 三爷那人,平日里不近女色,可一旦看上哪个,那就会钟爱到底。 难得喜爱,却爱得深刻。 但她要是在夫人面前说三爷还未放下南巧儿,夫人听后,心中一定会担心,认为南巧儿终究是个潜在的隐患。 这样势必会给巧儿带来危险。 梁婉怡意味深长的笑了两下,“你真是这么想的?” 辛梓点头,“是。” “我看不然。”梁婉怡眼中迸发出犀利的光芒,“没有人比我更懂我的儿子,他要是真不喜欢那丫头了,又何必将人再带回来,放在身边不理不睬,故意冷待,还不是为了防着我这个母亲。” 她儿这几日格外反常,连续几日都来陪她共同用膳,比什么时候还要积极。 事出反常必有妖。 肯定是为了跑过来看看她得知南巧儿回来后的态度。 随时做着准备。 自己儿子心里的小九九,她这个当娘的能不知道? 说真的,那日夜里得知南巧儿去而复返,她是气得抓狂,后悔自己为何就心软放她离开。 第一百零五章 南重山跳车 不过她就算是回来了,也只能乖乖听她的话。 毕竟那丫头的爹娘还有小弟,都在她手上呢。 知道他们在哪的人,能掌握他们生死的人只有她。 要是那丫头敢再次伤害川儿,那她也让她尝尝心疼的滋味! 辛梓神情略有些不自在,似乎是被梁婉怡拆穿谎言的尴尬,又或许是担心南巧儿的安危。 ** 满是落叶飘飞的林荫大道上,一辆大马车缓缓的行走着。 “已经离开锦城的地界,照这个速度,再走一日左右,应该能到龛城,我们可以休息一两日。”赶马小厮扭头冲后面说了两句,面容有些疲倦。 李秀玉抱着南瑾禹已经睡了过去,南重山掀开帘子答话,“这到底是要带我们上哪去呀,什么时候是个头。” 虽然他们三人坐在车厢内也没怎么动,自然是比不过那小厮累的,但一连几日就这清水吃干馍馍,这是无论如何都受不了的。 “我奉夫人的命令,本欲将南姑娘带往度城,现在南姑娘虽被三爷给带了回去,但夫人的吩咐我却是不能违抗。” 南重山不高兴了,板着脸道,“你为了你家夫人的命令,就要将我们带往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我们有什么好处,我们才不去。” 他可算是明白过来了,南巧儿那丫头根本不是要带他们一家去享福,反而是想将他们扔的远远的,不想再管他们。 果然养了个白眼狼,自己荣华了便要抛弃养育自己多年的爹娘。 “我劝你还是安分一点,这车可不是你想上就上,想下就下的。”小厮也变了脸,眼神锋利,带着一股子匪气。 他本身就是土匪出身,在一次事故中被夫人梁婉怡所救,从此效忠于她。 这种事,恐怕只有交给他,梁婉怡才会放心。 “你——”南重山长得干巴巴的,身材十分瘦小,不用试也知道自己是打不过他的。 虽然怕面前这糙汉子,但也不能任由着人家将自己拉到不知名的哪个小旮旯里。 李秀玉睡得不沉,很快醒转过来,隐隐约约听见外边的争吵声。 “我还就偏要下车,我倒要看看你能耐我何!”说着,南重山趁小厮赶车的空当跳下了马车。 南重山在地上翻滚两圈,终于稳住了身子,站起来,看着马夫时,脸上带着丝得意。 车厢也剧烈摇晃了几下,李秀玉连忙扒拉着车板,稳住身子后,掀开车帘往外看去。 正好见到南重山发丝凌乱,衣服上沾满灰尘的模样,“老头儿,你做什么呢,好端端的跳什么车啊你!” 南重山这才想起自己妻儿还在车上,立马大喊道,“秀玉,带着小禹跳下车来,快,我们不能再跟着他走了。” 马夫冷笑一声,扔下一句,“愚蠢!” 话毕,他扬起手中的鞭子,猛地甩了下去。 马儿惨烈的嘶鸣一声,飞快的跑了起来。 “诶——诶,你站住,快停下来,停下来!”南重山脸上浮现出慌乱来,拔腿往马车追去,迎面而来的灰尘沾满整张脸,汗水混杂着灰尘,使他变得很是狼狈。 李秀玉也害怕起来,被弹回到车厢内,一手抱着南瑾禹,一手死死攀着身下的凳子。 “这位小哥到底怎么了,我家老头子还在下面呢,要是他什么地方地得罪你了,我跟他向你道歉,你大人有大量,还请不要计较,快将他放上来吧,求求你了......” “你这话可就说错了,不是我不放他上来,而是他自己要跳下车的,我也是劝过的,他非不听,既然喜欢跑的话,就让他多跑跑好了。”那车夫在这一瞬突然感受到了一中以前当土匪时,欺负人的快乐,这是他跟梁婉怡做事后从未有过的感受。 或许他这个人天生就不是什么善茬,天生就适合做那些伤害人的勾当。 眼见着马车越跑越远,南重山心中涌上满满的后悔,他怎么也没想到那车夫看上去好说话,实则是个这么狠的人。 自己在他手上压根讨不到一点便宜。 南瑾禹害怕的锁在李秀玉怀中,双眼满是恐惧。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终于缓了下来,开始缓慢的行走,只听见外面的车夫到,“多亏了那蠢货,才能早些到龛城,赶这么多天马车,可把老子累坏了。” 经过下午那件事,李秀玉现在对那车夫有些惧怕,心中有千言万语的不满,却又不敢说出口。 只得小心翼翼询问,“这位小哥,真的不管我家老头子了吗,他一个人行走,夜里遇到些什么狼豺虎豹那可如何是好啊......” “那也只能怪他自己蠢,活该!”马夫似乎破罐子破摔,原形毕露起来,对待李秀玉也是粗声粗气的。 “就是给你看看违抗我的下场,要是还敢对我赶路的路程有异议,你的下场也会跟他一样。” 当然,这个小孩除外。 有个这个小孩在手,还怕他们不跟着自己么? 南重山可算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一路跑着,走着,终于在第二日清晨到了龛城。 在城门时,刚刚好遇见要出城的那辆载着自己妻儿的马车。 南重山很没出息的跪了下来,这个时候,只有服软才是硬道理。 “小哥,我错了,你说带我们三人去哪我们就去哪,接下来的路我什么都听你的,我再也不敢跳车了,你就让我上去行不行?” 南重山灰头土脸的,浑身上下乱糟糟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个拦路乞讨的乞丐呢。 一辆马车突然停在门口,明显妨碍了后面马车与人流的通行,城口守卫正要来赶人。 马夫见他态度还算诚恳,终于松了口,“要上马车也行,不过你这副模样......” 他摇了摇头,眼神有些嫌弃,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扔在他跪着的膝盖前,“拿去将自己收拾干净了,我就先走了,你要是能赶得上我们,就让你坐车。” 李秀玉想为自己丈夫求求情,但见南重山那么一副脏兮兮的模样,她竟也开不了口。 第一百零六章 季家大小姐回城 眼见好不容易赶上的马车又离开,南重山心态有一瞬间的崩溃,他实在是走不动路了,一步都走不动了。 更何况,刚刚跪下时,用力太重,饥饿,疲倦,困顿,三重刺激着他,致使他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站起来。 “快走快走,别挡道!”守卫快步走过来催促。 其他行人见方才那辆马车给了那乞丐以银钱,一些心善的走过时,也扔了几枚铜板过去。 南重山拿着‘乞讨’来的银子,去了一家很是简陋的客栈,冲洗了一下身子,又捡了一套别人不穿的,倒算干净的衣裳穿了起来。 很快收拾好后,剩下几十铜板,他吃了碗面,剩下的又给了一位刚好要出城拉着一板车稻草的老农。 “你拉着我走些路程,你看看这些银钱能走多远就走多远,银钱不够了我就下车。”南重山难得大方了一回,将手中剩下的十几枚铜板都给了老农。 他实在是走不动了,暂且由这老农拉着自己走一段路,待自己休息好之后再追过去。 钱并不算多,但老农还是答应了下来。 出了城门不到一里路,南瑾禹便吵着要上茅房,这个‘茅房’一上便是一刻钟。 马夫当然知道南瑾禹在耍什么花招,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等他的爹爹。 “倒是个聪明的,比你爹可聪明多了。”马夫伸手揉了揉南瑾禹的脑袋,将他从草丛揪了出来,继续道,“不过,给他的时间也够多了,这都赶不过来,那让他多走些路,多涨涨教训也是应该的。” 南瑾禹失望的往出城的方向看了看,果然没看见自己的爹追过来。 马车又继续上路...... 南巧儿自从没要求浣洗全院衣物以来,便没有一次是暗示的完成任务的,也自然是没有吃到一顿饭。 不过还好她有自己的小私库,那些银子够她与惜阳两人小吃小喝的了。 再有三日,便是赵吟川离府的日子,不知是不是快过年了,不仅是三院中,很明显整个国公府都开始忙碌热闹起来。 临行前一日,国公府举办了一场送行宴会,许许多多的百姓都聚集到府门口来送别。 赵吟川算得上是锦城的衣食父母,平常一些小生意,百姓们倒不甚在乎,但这次出行,是去往北疆国谈笔大生意,一来一往起码得半年,或是更久。 毕竟谁也没去过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具体路程,也只有等三爷回来后才只知晓。 家中有孩子亲戚在三爷身边做事,此番会跟着三爷共同去往他国的百姓,便会觉得脸上沾满了光,一整日笑容都是合不拢的。 锦城有名才女,名为季绾清,城内诸多男子,她都瞧不上眼,唯独钟爱赵吟川。 多次上门拜访,可赵吟川总有一堆的理由拒绝。 不过梁婉怡倒是很喜爱季绾清,每次季绾清上门探望赵吟川吃了闭门羹,梁婉怡就会将季绾清邀请到自己屋去,两人性格合拍,一聊就能聊一下午。 南巧儿是知道季大小姐的名讳的,但从未见过本人,据说,人长得跟仙女似的,只消看一眼,便会沉沦其中。 当然,这话属实过了,。 要说她季绾清这么受人追捧,最重要的还是她一身的才艺,琴棋书画,样样绝伦,整个锦城中就找不出第二个来。 去年,季绾清远嫁的亲姐姐怀孕,她便离开了锦城一段时间,一直倒她姐姐生产后,孩子满月,这才回了锦城来。 可以说,今日有两场轩然大波,一是赵三爷要出行北疆,二,便是这位鼎鼎有名的季大小姐要回城了。 接风宴与送行宴都一起摆了,季家的人自然也都来了。 上座,两家大人坐在一块闲聊,底下客宾该吃吃该喝喝。 赵吟川坐在正下座,端着壶酒,独自饮着,神情有些黯淡,孤独。 季绾清今日穿了件异常喜庆的大红袍子,脸上的抹了些许淡淡的脂粉,更是为她精致的容颜添色不少。 在场不少宾客的眼睛都向是粘在了季绾清身上,跟随着她窈窕的身姿来到了赵吟川面前。 只见她笑靥如花的看着他,双手轻轻托着酒杯,“吟川哥哥,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也不说话?” 赵吟川碍于情面,漠然点了点头,当是回应。 季绾清笑容更加灿烂了,以为自己离开这么久,赵吟川终于察觉到他对自己有了那么些不同,所以态度才会好了许多。 这么想着,她顺势坐在了他的身侧,举着酒杯往他那边送了送,“明日吟川哥哥就要前往北疆了,绾清也没什么能做到,就敬你一杯吧,望吟川哥哥路途顺利,早日归来。” 见她坐在自己身侧,赵吟川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却没多说什么。 “嗯。”他也倒了杯酒,一口灌下了肚子。 季绾清此刻心中有些激动,他真的回应她了,第一次点头可以忽略的话,那第二次敬酒,他不仅喝了一杯,还嗯了声。 看来他也没有那么讨厌自己嘛。 要是以前自己放下才女的尊严,多对他穷追猛打,说不定现在两人已经是...... 上座上的梁婉怡轻轻拍了拍季夫人的胳膊,朝下面努了努嘴巴,“瞧,你看,俩孩子相处的多融洽呢,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季夫人比谁都满意赵吟川,要是赵吟川当了自己的女婿,那他们季家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一夕之间便飞黄腾达了。 “是啊,多般配呀。”说完,季夫人又看了眼梁婉怡,试探的问道,“你们家吟川还未有婚约吧。” 一说到这,梁婉怡就哭闹,脸都垮了下来,“可不是,川儿那孩子从小就有主见,小时候就难管的很,现在大了,我这个当娘的更是管不到了,更别说是婚约大事,这得让他自己同意才行。” “这怎么行呢,眼见吟川那孩子都二十多了,再不成家可就晚了。更何况,孩子懂什么呢,现在不满意的媳妇,没准婚后相处久了,自然而然就满意了。” 第一百零七章 眼看她被打 “再说了,你要是真让他做主,那到时候娶进来一个你不喜欢的媳妇,你可得伤心了。”季夫人好姐妹似的分析。 “倒不如你这个当娘的先为他做了主,到时候定了亲,他不娶也得娶,媳妇进门,两人,相处后有了感情,说不定他还要感激你这个娘亲为他寻的一门好亲事呢。” 梁婉怡一听,似乎也有些道理,的确,让他自己做婚事的主,难免会让她这个当娘的不满意。 最大的例子不就是那个南巧儿么? 哪怕她不是个正经人家的大小姐,没有闺秀风范,不懂规矩,她也认了。 但起码得对自己儿子好,全心全意的爱护他。 可她倒好,居然还拿刀子捅自家儿子,那一刀可是发了狠,害得她的川儿躺了好几天,差点醒不过来。 梁婉怡赞同的点点头,笑道,“我看啊,你家绾绾就不错,她要是能嫁到我给我们川儿,那我这个当娘的心都彻底放下了。” 季绾清常常往国公府跑,所以梁婉怡也是深知她的脾性,温柔善良,大方识趣,才貌双全。 最重要的是,她对自家儿子是真心的。 不然,她也不可能在受到不知多少次的闭门羹后,依旧往三院跑。 锦城有多少才俊至今未娶等着这个大美人呢,而他们的这位美人却唯独钟意自家儿子。 这让她脸上多少有了那么些骄傲。 季夫人顿时眉开眼笑,“我看也是,我们家绾绾与赵三爷那是般配的很呐,不如我们两家人找个时间吃顿饭,将这门亲事给定了吧。” 梁婉怡牵强的笑了笑,“好是好,不过这顿饭可能得推后一些了,川儿明日一大早便要离府。” “无碍,只是两家长辈吃个饭,聊聊天,两孩子也不一定要在场不是。” 说实话,季夫人确实有些着急了,赵吟川这等青年才俊,城里有多少人巴结着。 自家女儿也快十七了,虽说也有众多男子追捧,但毕竟年纪大了些,又一门心思在赵吟川一人身上。 现在她必须得早点为自己女儿做打算。 梁婉怡并非最受宠的夫人,赵吟川也不是嫡子,但锦城中又有谁不知,国公爷最宠爱,最看好的儿子就是他的三儿子。 尽管赵吟川无心侯爷位置,但将来的小侯爷绝对是他没错了。 季夫人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梁婉怡自然也不好再拒绝,“那我一会儿与公爷说说这事。” 赵德勤再不待见她,看在川儿的面子上应该还是会答应下来这次邀约的。 下座中,季绾清时不时的找话聊天,即便赵吟川并不怎么理会她。 别看季绾清平日里高傲的不行,在面对自己心仪的男子面前跟旁的女子也没有任何差别。 赵吟川听得烦了,便将酒杯扔在桌面上,站起身就扬长而去。 赵德勤正与一旁的宾客谈笑,余光还是注意到了自家儿子离开宴席。 这宴席本就是为他办的,现在主人公都走了,还有什么意思? 但赵德勤一向尊重自己儿子是意思,他不开口训斥,在座其他宾客自然也不会有任何不满。 赵吟川身上带着些清香的酒气,在花园内走了一圈,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便不由自主地往自己院中走去。 一路走来,小厮丫鬟们纷纷行礼,赵吟川视线搜寻着,期待找到那让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 马唯跟在后头走了一路,渐渐明白过来自家主子的心中所想,忙小声提醒,“南姑娘此刻应该在后院小溪边上浣洗衣裳呢。” 赵吟川停下脚步,转身冷冷的看着他,神情不怒自威,嗓音沉沉,“谁说爷要去找她了?” “以后若是再随意揣测爷的心思,便自行去领板子。” 马唯顿时冷汗都下来了,连忙点头,“是,小的遵命。” 或许真是猜错了吧,爷要是真还想着南姑娘,肯定会派人关注着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在哪,并且还要自己提醒呢。 赵吟川转过身去,径直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后院中。 南巧儿与惜阳边洗衣裳,便唠着嗑,两人双手都被冻得通红,动作也迟缓许多。 “不许说话,快点给我洗!”何姑姑板着脸走了过来,手中还捏着一根长长的细棍儿。 “我们这不是在洗么,你急着穿的话,不如你来洗好了!”惜阳气不过,立马就言语犀利的回了过去。 “说你了吗,我说的是你,南巧儿,还不快些洗,非要我抽你是吧!”何姑姑面对惜阳还是有些发怵,但她会挑软柿子捏呀。 说着,她扬起手中的木棍就往南巧儿的后背挥去。 “啪!”的一声,十分清脆,伴随着一声难耐的痛呼。 “巧儿!”惜阳一时没反应过来,竟生生让南巧儿挨了一下子,她顿时怒火攻心,站起来一把抢过了何姑姑的棍子,反手就往她身上甩去。 “啊啊啊——你疯了,居然敢打我!”何姑姑边躲边大声怒骂,“你个疯婆子,敢对管事的动手,没大没小,你爹娘平日怎么教你的!” “打的就是你!”惜阳一脸的凶相,扬起棍子打了一下又一下,追着何姑姑满地跑。 南巧儿蹲坐在地上,嘶了声,轻轻揉着后背那块火辣辣的皮肉。 不得不说,何姑姑下手是真的狠,哪怕就一下,也是用了大劲的。 马唯站在赵吟川右后方,两人将方才那一幕尽数收入眼底。 总是女人心海底针,可马唯觉得,自家主子的心思也挺难猜的。 明明前一刻还在责怪他胡乱揣测他的心思,下一刻,人就从书房拐到了后院来,还站在这偷偷摸摸看了好一会儿。 马唯侧眸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男人的脸色,只觉得周遭的气氛越来越讶异,男人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从赵吟川的表情上看,马唯多次猜测赵吟川会冲出去将何姑姑那刁奴给狠狠打一顿,再心疼的将南巧儿搂入怀中,柔声安慰。 但浑身阴郁的男人始终没有半点动作,甚至在看见南巧儿反手揉伤口时,漠然的转身离开。 第一百零八章 哪一处爷没看过? 仔细一看,马唯还是能从离开的那道挺拔背影中看到一丝愤怒与赌气。 他不明白三爷为何这次能做到对南姑娘如此冷漠,这其中有什么弯弯绕绕,恐怕只有两个当事人知道了。 惜阳将何姑姑打得跪地求饶,涕泪交加,惜阳也追累了,随手将那木棍折断,扔进了小溪中,随着水流飘走。 “下次敢再来找我们不痛快,我绝不会再对你客气!” 何姑姑低下头,撇了撇嘴,神情满是不屑与恼恨。 今日算是失策,她只身前来找两人麻烦,谁知道会被反打成这样。 这口气她可咽不下去! 很快,她会让她们两人付出代价的。 将没洗完的衣物扔在原地,两人回了房间上药。 幸好穿的衣服还算厚,不过只留下一道红痕。 “忍着点啊。”惜阳拿出一瓶药膏,在手上捱了些,往红痕抹去。 便宜的药与上好的药的不同之处便是,刺激性强,疼痛会更加的放大,药效自然也比不上的。 惜阳手还没放下去,便传来一道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谁呀!”惜阳赶紧替南巧儿将衣服拉了起来,大声往外喊。 “我是来送药的。” 听声音是马唯,惜阳手中药瓶还没放下就去开了门。 “这药对外伤十分有奇效,你们应该用的上。” 惜阳堵在门口,狐疑地看着他手中的红色瓷瓶。 直到马唯被看得面红耳赤,终于忍不住问出口,声音还是结结巴巴的,“你,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惜阳面无表情,“你怎么知道我们需要药?” 马唯顿时哑口无言,一时找不出说辞来。 “你刚刚一直在监视我们。”惜阳肯定的说道。 马唯没承认也没否认。 “那你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我与巧儿被那老妖婆欺负,就站在暗处袖手旁观?” 惜阳语气重莫名带了些怒气,就算两人没什么深厚的交情,但好歹也算一起共事过。 他那时也帮衬她不少事,怎么她一被发落到后院来,他就这般疏离她们。 “不是,我......”马唯本能的想解释,却发现她说的话很有道理,自己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什么你啊,真没看出来,原来你也是个势利眼,看谁落魄了,恨不得就有多远躲多远,生怕波及了自个是吧。” 马唯急得满脸通红,手足无措起来,“我没有想躲着你,也没有看不起你们的意思。” “那你最近为什么都没来找我,我都来后院这么多天来,就没看见过你的身影,今日巧儿受伤了,你倒是露面了,还巴巴的送药上门......”说到这,惜阳脑中灵光忽闪,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你,你不会是,不会是喜欢,巧儿吧......”越说到后面,她的声音愈发小了起来。 惜阳嗓门本来就大,与马唯说的这些话,她都听个一清二楚,连忙喊道,“惜阳,你别乱说。” 笔挺站在不远处的赵吟川眼眸微眯,黑瞳中蕴藏着点点寒星。 他也觉得马唯似乎太过关注南巧儿的动向了,现在想来,方才马唯提醒他南巧儿在后院,八成是故意提及,想去看看自己的南巧儿那丫头吧。 赵吟川冷哼一声,却没想到南巧儿的魅力如此之大,竟连自己身边这个蠢木头都动了心。 马唯感觉自己现在是无论如何都解释不清了,慌乱之中,感受到了一道力道拍在了自己肩膀上。 “既然药已经送到,还留在这做什么,没事做了么!”赵吟川拧眉心,装模作样的训斥两句。 说罢,赵吟川将他手中的瓷瓶接了过来,大步跨进屋内。 惜阳也不知为什么自己得知马唯喜欢巧儿后会那么生气,只觉得胸口闷得难受,以至于赵吟川走过来,她都愣愣的忘记了行礼。 又听见那道清冷暗沉的嗓音,南巧儿心头一颤,立马从床上坐起来就往屋内躲去。 “站住!”赵吟川见状,瞬间面若寒霜,眼神冰冷的盯着她,“你躲什么?” 南巧儿僵硬的转过身来,扯出一抹笑意,“没有啊,奴婢不知道三爷来了,并不是故意躲着爷。” 赵吟川对她的话不置可否,淡然的走到她面前,拽住她的手臂将她给拉了回来,按坐在硬邦邦的床榻上。 一言不发便动手去扯她的衣裳。 南巧儿被他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几欲从床上弹跳起来,动作有些大,差点将赵吟川手中的瓷瓶给打翻。 赵吟川默了片刻,明白过来她这激烈反应的缘由,轻笑一声,揶揄道,“你浑身上下哪一处没被爷看过,摸都摸遍了,有什么好害怕的。” 南巧儿双眼顿时睁得老大,满脸不可置信,讶异这个男人脸皮怎么这般厚,这种事居然也能这么淡定的说出来,还面不红心不跳。 南巧儿羞愤的双颊绯红,死死咬着唇瓣,低骂了声,“不要脸!” 听见这话,赵吟川笑得更加开怀,胸口发出细碎的悦耳的笑声,胸腔的轻微的震动着。 他笑起来时,眼底的冰霜像是一瞬间便消失殆尽,里面满是柔情,醉人的很。 南巧儿忪怔片刻,回过神来时,衣裳已经被他给扒了下来,看见她伤口的那一刻,他眉心狠狠皱了起来。 略微粗砺的指腹扣下些白色药膏,轻轻抹在她的后背。 冰冰冷冷的感觉从后背传来,鼻端还飘散着一种药材的淡淡清香,很是好闻。 疼痛感骤减,南巧儿舒服的喟叹了声,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低头瞧见她这般模样,他多日来的郁闷竟瞬间消散,语气也变得柔软起来,“倒挺会享受,爷张这么大,还只给你一人擦过药呢,这份殊荣你可喜欢?” 南巧儿没多想,本能的点了点头。 赵吟川又是一笑,如春风拂面,“爷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若是后悔了,吱一声,爷立马将你带正院去。” 闻言,南巧儿顿时沉默下来,不说话了。 赵吟川脸色一僵,“怎么?还是不愿意?” 第一百零九章 去而复返 赵吟川脸色一僵,“怎么?还是不愿意?” 南巧儿紧紧抿着唇,不知如何作答。 见她沉默不语,赵吟川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他自嘲的笑了笑,原来他也有今天——碰到一个自己无论如何都束手无策的人。 “罢了,既然你不愿意,爷也不强求。”他将手中药膏放在桌面上,一声不吭的走了。 南巧儿呆愣愣的看着桌面上的那抹红色,有些失神。 赵吟川离开后,惜阳嘭的一声将门给关了起来,将还站在门外的马唯隔绝在一板之外。 马唯此刻当真是百口莫辩,正欲伸手再次去敲门,赵吟川脚步一顿,头也不回的冷喝一声,“还不走!” 马唯吓得一个哆嗦,立马收回手跟了上去。 “记住,有些人不是你该肖想的!”赵吟川眉眼冰冷,吐字如霜。 仔细一听,他语气中带了些微不可察地醋味。 马唯茫然的挠了挠头,心道,难不成自家主子对惜阳也有意思? 夜里,赵吟川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同样失眠的还有南巧儿,两人像是约好似的,几乎是睁眼熬到了天亮。 一大早,数辆马车早已侯在了国公府大门前,许许多多的百姓也围了过来,场面尤为壮观。 赵吟川随意洗漱了番,穿戴好一身劲装,便出了门去。 梁婉怡拉着赵吟川的手,眼中浮上了泪花,“川儿,路上注意些,若是发生什么事,就算这批货:不要,你也得先安全的回来,记住,娘在家等着你......” “胡说什么,还没走你就说些丧气话,徒徒灭了川儿的志气,货和人,都必须安全到达北疆,这是本侯对川的期许。”赵德勤板着脸,不满的打断她的话。 赵吟川站在一旁没说话,恍若未闻。 赵德勤慈爱的看着自个儿子,道,“川儿,此行路途遥远,责任重大,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待你回来时,爹一定向圣上请旨,准备册封事宜。” 赵吟川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视线一直往门内看去。 赵德勤欣慰的笑了笑,他以前也不是没跟川儿说过册封小侯爷的事,但每次都被他给拿其他话题岔开。 虽知道自己的三儿子无心侯爷之位,但他心中认定的传人却只有他一人。 也不知为何这次川儿就应下来这件事,倒是让他有些惊讶。 不止是赵德勤,梁婉怡也是讶异非常,自家儿子终于懂得名利兼收了么? “爷,该起行。”马唯骑着另外一头油棕色的高头大马,从后方而来。 “爷,到时辰了,咱们该出发了。”没听到回应,马唯又重复了一遍。 他顺着赵吟川的视线望去,这个方位正好是三院的位置。 马唯立马明白了过来,主子这是等南姑娘来送行呢。 但依照他对南姑娘那倔脾气的了解,八成是不会来。 说实话,这两人也真是有趣。 一个倔强的死活不肯服软,一个霸道的总爱强迫人家。 两人互不对付,却又不得不绑在一处,果真是孽缘啊。 “川儿,你在看什么,可是还有什么东西未拿?”见赵吟川还未带队离开,他不由皱眉询问。 梁婉怡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脑中灵光闪过,似乎有些明白了自己儿子此举。 “无事,儿子这就出发了。”赵吟收回目光,神情恢复冰冷,捏紧手中的缰绳,驾的一声,率先骑着马儿冲出人群中。 他昨日为她擦药时还说过一句,今日他出发去北疆,叫她一定要来大门口送他。 这是命令。 可她现在竟胆子大到,直接将他的话当耳旁风。 好啊,真的好的很。 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气他! 恐怕也只有南巧儿那倔丫头才有这能力,其他人若是敢这么对他,他非得将那人破皮抽筋了不可。 偏偏只有对她时,他无可奈何。 回回都是他气得发疯,她却称心如意了。 凭什么! 他才是主子不是么,他想她做什么,她就只能服从,不服从就该有不服从的惩罚。 想到这,驾着马儿冲出去的赵吟川又迅速勒住了马儿,利落的掉转马头,往回跑去。 众人惊讶于三爷去而复返,欢呼的场面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只见赵吟川直接骑着马儿冲进国公府,消失在众人面前。 众人逐渐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三爷怎么又回去了?” “三爷莫不是不去北疆了,这是反悔了罢。” “不应该啊,三爷什么时候在做生意的事上退缩过。” “退缩又如何,你也不看看这回去的是哪,那是能冻死人的北疆,听说那边还住着一群未驯化的野蛮人,要是为了这趟生意,将命给丢了,那可太不划算了。” “谁说不是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小声议论着。 赵德勤一脸茫然,急忙吩咐夏下人去看看什么情况。 梁婉怡心中了然,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家儿子的执念太过深,她这般阻拦二人,也不知究竟是为了儿子好,还是苦了他。 南巧儿与惜阳也是一大早就起身了来小溪边浣洗衣裳。 何姑姑领着两小厮,趾高气昂的走了过来。 抱胸看着小溪边的两人冷笑,“你们两个昨日倒是威风,居然敢以下犯上,看我今日怎么收拾你们俩。” 南巧儿与惜阳手中的衣物应声而落,一脸愤怒的看着站在身后的三人。 “你们想做什么?!”南巧儿声音发颤,带了些惧意。 惜阳面容变得狠辣起来,本来昨日因为马唯的事,她心中就有些怒火,至今未发泄出来,现在见到这三人,像是忽然间找到了发泄的源头。 “别以为你今天找来了帮手我就怕你们,我告诉我,我惜阳从来就没有怕过什么,你有本事就放马过来!” 两小厮本来是胸有成竹的,但见惜阳这么一副自信的模样,倒让他们心里有些莫名的发怵。 “上啊,你们两个大男人,别不是被小姑娘一句话就给恐吓住了,传出去看你们面子往哪搁!”何姑姑气也上来了,冲两呆在那的小厮大喊。 第一百一十章 被扔进小溪中 “别以为你今天找来了帮手我就怕你们,我告诉我,我惜阳从来就没有怕过什么,你有本事就放马过来!” 两小厮本来是胸有成竹的,但见惜阳这么一副自信的模样,倒让他们心里有些莫名的发怵。 “上啊,你们两个大男人,别不是被小姑娘一句话就给恐吓住了,传出去看你们面子往哪搁!”何姑姑气也上来了,冲两呆在那的小厮大喊。 两小厮对视一眼,同时上前,打算先将惜阳制住。 惜阳毕竟是一个小姑娘,平日里与女人家打打骂骂倒还能占些上分,但真面对身强体壮的男人时,她是一点好处都吃不到。 两小厮还以为她有多横呢,原来只会耍耍嘴皮子功夫罢了。 “将她给我扔水里面去!”何姑姑笑得十分阴险,脸上满是得意。 南巧儿冲过去帮惜阳,却被何姑姑一把揪住后衣领,笑道,“别急啊,接下来就是你了。” “你们敢!我要是将这事告诉三爷,他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南巧儿实在没法,只能先将那个男人搬出来先恐吓住他们。 可惜三人并没有因为她的话感到一丝害怕,反而更加大声的笑了起来。 “告诉三爷有什么用,院内这么多下人他管的过来呢,你还以为自己如以前那般受宠呐,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的处境,就敢口出狂言。”何姑姑嗤笑一声,笑容重满是不屑。 “再说了,是你们先欺辱上级在先,本姑姑责罚你们这些打杂小丫鬟也是天经地义的,有何不妥?” “给我扔!”何姑姑扬了扬右手。 噗通一声,惜阳被抬着扔进了水中,溅出一大片水花。 “惜阳!”南巧儿惊呼一声,忙冲小溪里跑去。 何姑姑再次挥手,“将她也扔进去!” 两小厮立马上前,从后面抓住南巧儿,将她在空中一甩,扔出一条弧度,最终又是一声噗通的落水声。 小溪水位虽然不高,但她完全不会水,被扔进去的那一刻,呛了好几口水,差点呼吸不过来。 已是深秋,天寒地冻,这么浸泡不过一小会儿,她便冷得浑身哆嗦,打起喷嚏来。 正当何姑姑与两小厮站在岸上看热闹,露出得意的笑容时,身后传来了清脆又迅速的马蹄声。 三人疑惑的回头看了眼,看清来人后,三人纷纷跪了下来,恭敬行礼,“拜见三爷。” 何姑姑心中此刻是又害怕又疑惑。 按理说,这个时辰,三爷应该已经出发去了北疆,怎么还会出现在这。 另外奇怪的一点就是,三爷为何会驾马跑到这来。 莫不是...... 何姑姑转头往小溪内浑身湿透,冷得瑟瑟发抖的两人瞄了瞄。 赵吟川见到面前情形时,脸色阴沉的可怕,像极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 “怎么回事!?”他眯了眯好看的凤眸,厉声问道。 “回,回三爷,这两个,婢子不听话,奴婢只是在,在教她们规矩。”何姑姑回话的声音都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可茗春姑娘不是说三爷已经彻底厌倦这南巧儿,她越是折磨南巧儿,三爷就会越舒畅,说不定还会奖赏她呢。 想到这,何姑姑底气足了些。 继续道,“这两个婢子十分不懂规矩,平日里更是懒惰的不行,奴婢给她们安排的伙计,她们从未按时完成过,奴婢昨日不过简单训斥她们几句,她们不服管教,居然对奴婢动起手来,所以,今日奴婢才想管教管教她们的。” “管教她们?”赵吟川声音更加冷了些,眼中几乎快喷出火来。 他这个正经主子都不舍得这般‘管教’那丫头,这个女人倒是不知天高地厚,敢越过他来管教他的女人了! “谁给你们的权利敢管教她的!嗯?!”赵吟川翻身下马,一脚踹在了何姑姑的肩膀上。 他自小习武,力气也是大的惊人,这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直接将何姑姑踹翻在地,还往后滚了三两圈。 她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胳膊,凄惨的哀嚎着,“诶哟,诶哟,疼死为了。” 方才她听见自己骨头咔嚓一声,似乎骨头折了,这认知让她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两小厮吓得立马磕头认错,“三爷饶命,小的只是听从何姑姑的吩咐,并非故意要伤害两姑娘的,三爷饶命,小的以后绝不再犯。” “哪只手碰的她,给爷伸出来。”赵吟川平静的看着两人,眸底蕴藏的翻滚的寒流。 “小的真的知道错了,三爷饶命,三爷饶命啊......” 赵吟川不耐烦起来,一人一脚便踹了过去,紧接着伸手碾在了两小厮的手背上,神情异常淡定,仿佛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直到耳边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赵吟川才缓缓的抬起脚,在小厮的衣服上擦了两下鞋底,“即日起,爷不想在锦城看见你们,否则看一次打一次。” “是是是,谢爷不杀之恩。”两小厮很少有机会近距离接触主子,但这次的近距离接触却成为了他们一生的噩梦。 原来向来以温和儒雅着称的赵三爷实际上居然是这么一副凶狠残暴的模样。 两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刚刚有一瞬,他们甚至以为今日就要死在这了。 “你。”赵吟川淡淡的睨着倒在地上哀嚎的何姑姑,薄唇轻启,尽显无情,“自己爬进去,自行待上一天一夜,少半个时辰,爷要了你的小命!” 何姑姑疼的已经说不话,却依旧强忍着疼痛跪下来求饶,“爷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这一切都是茗春姑娘要奴婢做的,并非奴婢故意为之,还请三爷放了奴婢,奴婢绝不再犯。” 要是真在那小溪中待上一天一夜,这大冷天的,恐怕第二天大家见到了就是她的尸体了。 这一切都是茗春那小贱蹄子指使她做的,要不是为了巴结茗春,她会无缘无故去招惹南巧儿? 说到底都是茗春的错。 那贱人真会借刀杀人,这会儿三爷将气撒在她的身上,她可不背锅,必须将那贱.人给供出来,让她自食其果才行。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道去北疆 “同样的话爷不想说第二遍。”赵吟川神情森冷,如同从地狱中而来,让人望而生惧。 何姑姑只得自认倒霉,看来三爷有心包庇茗春那小贱人! 怪只怪她没拎清自己的身份。 她慢吞吞的爬进了小溪,哆哆嗦嗦的将身子浸泡在水中。 赵吟川极短促的冷哼一声,转身往一旁走去。 早在赵吟川教训两小厮时,马唯就已经赶了过来,将惜阳与南巧儿都拉上了岸。 马唯红着脸将自个的外袍脱下递给了惜阳,“先披着,小心着凉了。” 当然,除了着凉这一点,他也担心着她这副模样会被其他男人看去。 不知为何,他心中居然生出一种对惜阳的占有欲。 或许因为自己是男人,所以了解男人的脾性,马唯将南巧儿救上来后,竟是一眼都不敢往那边瞟。 以至于赵吟川走过来,看见马唯对着另外一姑娘献殷勤,却将他的女人冷落在一旁,眼神冷冷的朝马唯刮了过去。 马唯递衣服的手猛的一哆嗦,不明白自己又哪惹了自家主子不悦了。 “我才不要呢!”惜阳一把拍开他的衣服,她才不要他的臭衣服,昨日的事她还没原谅他呢。 “别闹了,难道你想就这样走回去,让别人对你指指点点?” 马唯无奈叹了一声,将衣服从地上捡起来,拍了拍灰,强行给她披了上去,还将衣带给系上。 惜阳想想也有道理,但态度依旧冷硬,“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回去后我会将衣服洗好后还你。” 说着,她将男子的衣袍又紧了紧,鼻端穿来些陌生的男性气息,惜阳脸颊染上一抹绯红,她迅速低下头,嫌弃道,“臭死了!” 马唯挠了挠头,疑惑的自语,“昨日才换了身新衣裳啊。” 今日要出发去北疆,路上洗澡不便,他一个大男人也懒得洗衣服,所以昨日特意换了件新衣裳。 南巧儿缓缓抬起微红的眼眶,看着面前高高大大的,将她身躯完全笼罩住的男人。 他逆着光,硬朗的脸庞隐在阴暗中,神情难辨。 蓦地,他解开自己暗黑色的外衣,劈头盖脸的罩在了南巧儿头顶。 眼前的光线骤然消失,南巧儿正要伸手去拉下衣服,整个人却毫无预兆地腾空起来。 “啊~”她低呼一声,嗓音中带了些颤抖,双手也本能的搂上了他的脖子。 赵吟川低眸看了看她受惊般的小模样,眼底飞快划过一丝笑意,稍纵即逝。 “不许取下来!”他冷喝一声,制止住南巧儿拉下头顶衣服的动作。 他的外衣足够宽大,将她整个人从头顶到脚踝罩了个严严实实,只留下一双湿哒哒滴水的绣花鞋,引人遐想。 马唯见状,也伸出手,做出怀抱状,憨憨的问,“要不要抱。” 说完这话,马唯黝黑的俊脸立马红透了,他都讶异于自己居然说出这句话来。 他慌乱的朝她的脸上看去,解释道,“还是算了,男女授受不亲。” 他怕她会以为他是个登徒子,想占她便宜,故而又将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惜阳先是一愣,见他收回手,脸上立马浮现恼怒,只觉得他在逗她玩。 “我才不稀罕!”惜阳愤愤的站起身,小跑着离开。 马唯看着她逐渐变小的背影,欲言又止,果然,还是吓到她了吧。 赵吟川将南巧儿抱回了三院,吩咐着丫鬟好生伺候着。 南巧儿泡了个澡,换好衣裳出来时,发现赵吟川还坐在外间。 她站在那不再往前,有些不知所措。 他今日不是应该出发去北疆了么,怎么这个时辰了还待在这? 瞥见右后方那抹身影,赵吟川放下茶盏,站起身就往外走去。 没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赵吟川微微拧着眉,扭头看向她,“怎么不走?” “去,去哪?”南巧儿不解。 “当然是随爷一道去北疆。”一想到要接近半年多不能见到她,他心里就空荡荡的,仿佛失去了些什么。 “我?”她伸手指了指自己,“我也要去?” 赵吟川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反问,“不然你以为爷去而复返是为了什么?” 就只为了来看她一眼? 南巧儿:“......” “那奴婢去收拾东西。”看在他刚刚帮自己出了气的份上,她就暂时不与他对着干了。 “不用了,已经收拾好了。” “哦。”南巧儿迈着细碎的步子跟了上去。 赵吟川没说,他早在前几日就命人给南巧儿准备好了行李,各个季节的都准备了好几套,足足两大箱。 他本来想着,她若是按照他的命令前来送他,他就不计前嫌,将她给带上。 但她却没来,这反倒让他有些恼意,既然她不顺她意,他也不想让她舒坦了。 直接强行带走便是。 可谁知返回时又遇见她受欺负,洗漱一番后,又耽误了些时辰。 赵吟川与南巧儿一前一后走出来时,又引起了人群的一阵喧哗。 赵德勤脸上也有些不悦,“川儿,你这是去谈生意,不是去游玩,带着女人做什么,碍手碍脚的。你开窍了这是好事,但现在不是时候,不如等你归来之时,爹再亲自挑几个绝色美人给你当通房,你看可好。” 他一边虽急切自家儿子这么大还不近女色,但一边又暗自窃喜儿子不受美色蛊惑,心性坚定方能成大器。 梁婉怡倒是早料到了这一幕,上前看着南巧儿,“你跟我过来一下。” 赵吟川拉住了南巧儿的手,不让她动。 “怎么?这么防着我这个娘,我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她给杀了吧。”梁婉怡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还有什么比自家儿子防贼般防着自己,来得让人生气? “没事的,我跟着夫人过去,很快就回来。”南巧儿回头递给他一个淡淡的笑意,示意他放心。 赵吟川因着她这久违的笑意,有一瞬的愣神,大掌也听话的松开了。 梁婉怡见状,越发看心不顺,自己养了二十来的儿子,居然都没一个认识不久的小丫鬟亲。 真是可笑! 第一百一十二章 爷说不是故意你信么? 梁婉怡忍着心中的怒意,带着南巧儿走到一旁,低声警告,“可别再打什么坏心思,你一家人的性命可还都捏在本夫人的手上,要是你敢仗着他的宠爱,肆意伤害他,本夫人一定让你后悔!” 南巧儿急切起来,忙问,“我爹娘还有小禹都去哪了,夫人你将他们带哪去了?” “在哪我自然不能告诉你,不过你放心,本夫人不会亏待他们。但前提是,你万不得谋害我家川儿,途中遇见什么突发情况,最好自行了断,不可连累川儿。” “若是让本夫人知道川儿在途中遇到一丝伤害,少了一根毫毛,你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爹娘了,听清了吗!” “是......奴婢自己受伤,也不会让三爷受伤的。”南巧儿低下头,答应下。 为了爹娘,为了小禹,她只能这么做。 说到底都是她的错,要不是她太过放心那小厮,太过防备赵吟川,如今也不会陷入这种境地。 也不知道小禹被带到了哪去,睡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她未能按约去找小禹,他心中可会有怨恼? “最好是这样。”梁婉怡瞪她两眼,“别装这副可怜样,一会儿让川儿看见,还以为本夫人又欺负了你。” 南巧儿回到赵吟川身边,他自然而然地牵起了她的手,低声问,“娘没为难你吧。” 也不知刚刚与梁婉怡谈话时,赵吟川与赵德勤说了些什么,总之赵德勤不再反对他带着南巧儿上路的举动。 南巧儿摇了摇头,“夫人只是嘱咐了奴婢一些事情,并没说重话。” “嗯。”赵吟川放心了,拉着她上了另外准备的马车后,便翻身上了马。 他笔直的坐在马背上,神情变得肃穆起来,右手一扬,沉声高呼,“出发!” 一辆辆马车与马群应声奔走,人群也欢呼起来,场面热闹非常。 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很快出了城门,速度不算太快,但马车内的颠簸还是令南巧儿感到一丝不适。 她掀开窗帘,探头往外看去,正好看见一匹快马飞速朝她冲来,带着某种目的性的。 她心瞬间提了起来,心道,不会吧,这才刚刚出城门,就有人安耐不住要动手了么? 可由为什么是冲她这边来的? 她瞳孔放大,额角快溢出汗珠,马儿越来越近,就在她忍不住要失声喊出来的时候,她看清了马背上的人。 竟是马唯。 马背后面还还坐着一人,不是惜阳又是谁。 南巧儿激动起来,忙喊着马夫停车。 马儿在马车前勒停,惜阳似乎不愿与马唯有过多的接触,立马从马背上翻了下来,由于姿势不对,落地时不小心扭了脚。 剧疼从脚踝传来,惜阳龇牙咧嘴的嘶了声,南巧儿跳下马,扶住了站立都困难的她。 “你急什么,起码等马儿停稳后才下来呀。”南巧儿不满的责怪,“先上马车,我给你找些治跌打的药膏擦擦。” “等等。”马唯脸上的担忧丝毫不掩,伸手穿过惜阳的咯吱窝,将她提起来,放在车沿上坐下来。 他俯身,不由分说的抓过她的脚踝,轻轻捏了两下。 惜阳面红耳赤,羞愤不已,正要动手打过去,却突地听到咔嚓一声。 “啊!”惜阳手心顿时冒出冷汗来,忍不住痛苦的喊出声。 南巧儿被她这凄厉的一声吓了一大跳,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做完这些,马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烫手般的松开她的脚踝,偏过头去,语气略不自然的问道,“好,好些了吗,你动动看。” 惜阳一脚踹在他的身上,愤愤骂了声,“臭不要脸!” 南巧儿扶着惜阳进了马车,从坐垫下的暗箱中翻了翻,果然找到几瓶治疗各种伤势的药膏。 “没那么疼了吧。”她边给惜阳涂药,边笑道,“明明人家帮了你,你反倒恩将仇报,踢他一脚,哪有你这样的。” 惜阳瘪着嘴,从羞愤中恢复过来后,也觉得自己方才做错了,但却依旧嘴硬,“谁让他不经过我同意就对我动手动脚的,我那是给他个教训。” 南巧儿被她给逗笑了,反问:“人家什么身份,轮得到你来教训?” 一个小小丫鬟,也敢对主子身边的得力手下不敬,这能讨着好么? 只能说,一个愿意明目张胆宠着,一个胆敢蛮不讲理的闹着。 “你还不也一样,甚至更甚,好意思说我。”惜阳哼了哼,揶揄道。 她不也只是个丫鬟,但却敢在老虎头上拔毛,屡屡惹得三爷发怒。 说起来,她胆子可没巧儿大。 临近中午时,队伍正好路过一条小河流,赵吟川低声冲马唯吩咐了句。 马唯点头领意,掉转马头冲身后众人喊道,“原地休息半个时辰,吃饱喝足后继续赶路!” “是!”众人齐声应是。 绑好自个的马儿后,众人三三两两坐在一起,就着水壶,啃着干料。 赵吟川牵着自己的马儿走到小河边,静静站在一旁看着饮水的爱马。 马儿似乎有些激动,一泼热尿淋进了小河中。 见状,赵吟川眉眼微动,似乎是才注意到蹲在下游,正捧着河水洗脸的南巧儿。 南巧儿见到马儿撒尿的那一幕,动作顿时僵住了,胸口中顿时涌上一种强烈的恶心感。 “呕~”她脸色煞白,捂着嘴干呕起来。 她怀疑赵吟川八成是故意的,故意整她。 赵吟川故作惊讶的表情,脸上带了些一点也不真诚的歉意。 末了,他嘴角终于忍不住扬起一抹笑意,那笑容浸在日光下,眉眼灼灼生辉,那俊俏的容颜让站在一旁的惜阳几乎移不开眼。 不得不承认,三爷是她见过的最俊俏的男子,没有之人。 但她此刻心中却莫名的浮现出马唯那个混蛋的模样,惜阳暗自呸了声,将他从脑中甩开。 赵吟川噙着笑意走了过去,低头看着还蹲在地上的人儿,问,“爷说不是故意的你信么?” 南巧儿磨了磨后槽牙,恶狠狠盯着他,故意说着反话,“自然是信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途中生病 南巧儿磨了磨后槽牙,恶狠狠盯着他,故意说着反话,“自然是信的。” “嗯。”赵吟川勾唇一笑,视线紧紧锁住那愤愤离去的纤细背影。 南巧儿与惜阳回到马车上,正好碰见走过来的马唯,他隔着车帘递进来的一块油纸包。 看见那只大手,惜阳冷哼了声,南巧儿倒是立马伸手接了过来,并道了谢。 油纸包刚刚打开一条小缝,便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是点心!”南巧儿有些惊讶,转头揶揄的看着她,“看来马唯对你的心思不简单呀。” 这分明是区别对待,其他人吃的都是干馍馍,难以下咽,她们俩居然还能有糕点吃,着实太过厚待了。 “你别胡说,他哪里是为了我买的。”惜阳的火气已经快抑制不住,甚至心中还有些隐隐的酸味。 “真不吃?”南巧儿捏起一块金丝糕往她跟前扬了扬,“可都是你爱吃的,怎么就不是给你买的了。” “我才不稀罕。”惜阳强迫自己偏过头去,硬是一口都不吃。 南巧儿吃了一半,留下一半又重新包了起来,“先给你留着,想吃的时候再吃。” 吃饱喝足后,南巧儿靠在车壁上便渐渐的睡了过去。 惜阳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景色,满腹的郁闷,再次转过头来时,发现好姐妹不知何时已经睡了过去。 她低头看了看放在一旁的,还剩一半的糕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最终没忍住拿起来将它给打开了。 很快天色暗淡。 由于出城也不算太远,道边还是会有暂时供歇脚的客栈,不过房间不多,侍卫们大约七八人挤一间房间。 赵吟川拒绝了将自己的房间腾出来给南巧儿与惜阳二人居住,自己则与马唯住在了一个屋子内。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便要出发。 这样的高强度赶路,大男人身体强壮倒还能忍受,但马车内的两个姑娘家,确实成为了众人的累赘。 赵吟川为了照顾着两人,已经使队伍行驶的稍慢了些,停车休息的次数也多了许多。 但第四天时,南巧儿与惜阳皆出现了头晕眼花,浑身无力的感觉,连坐都坐不稳了。 队伍中备有大夫,但药物不全,终究不能彻底医治,两人的病症一天天严重起来。 赵吟川面色凝重的看着躺在马车内虚弱的两人,沉声问道,“到底如何才能治好?” “回三爷,究其根本是两位姑娘体质虚弱,禁不住这日夜奔波,依属下看,还是将两位姑娘留下休息几日,待病症缓解些,再赶上队伍也不迟。” 赵吟川沉吟片刻,点头应下。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这样才能缓解两人的难受。 赵吟川吩咐着马唯带着三四人留下来照顾着南巧儿与惜阳,自己则带着商队继续往前赶路。 南巧儿迷迷糊糊间,似乎隐约看到有人走到自己跟前,捧着自己的脸,轻轻落下一吻。 还有一道磁性清冷,略显缥缈的声音,“委屈你了,早知你身子这般弱,就不会强行将你给带出来了。” 大队伍离开后,马唯领着马车往附近的一座偏远小镇而去。 马唯找了一家当地算有名的医馆,替两人诊治。 ** 南重山自那日跳下马车却被马夫抛下,独自走了几十里的路程后,再也不敢有逃跑的心思。 甚至一路上还向马夫攀关系,套近乎,对马夫的吩咐几乎是无不听从。 生活,打猎,做饭,一应事宜都由南重山来做。 南瑾禹总是窝在马车角落不说话,神情黯然。 李秀玉多次追问下,他才拿了根小树枝,在地上写字。 ——“姐姐去哪了,她不是说会来找我们的嘛。” 李秀玉愤愤的哼了声,“别提那个白眼狼,要不是她骗我们,我们能被拉到这个地方来么!” 那日夜里南巧儿突然回家来找他们,她还以为她要将他们夫妇与小禹带到国公府去享福,可谁曾想,那臭丫头居然面不改色的对他们耍心机。 先是将他们骗上车,然后自己却故意说些什么一会儿便找上来这种,虚伪的话。 或许这些话就是为了安抚他们罢了,好让他们乖乖跟着这位凶悍的马夫走。 待离开了城,那死丫头的如意算盘便打好了,他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无论如何也只能跟在这马夫离开了。 只是不知道南巧儿教唆这马夫将他们带到哪里去。 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至少他们是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顶多将他们放在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一辈子也回不去。 这样那死丫头就称心如意了吧,可以独自享受国公府内的锦衣玉食。 一想到这,李秀玉便气得牙痒痒。 ——“不许你骂姐姐,姐姐才不会骗我呢。”南瑾禹不满的皱着眉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什么不会骗我们呀,她说很快来找我们,她来找了吗,要是你姐姐真的会来,那凶悍的马夫会这么对我们吗,你没看见你爹前两天被赶下马,足足跑了一夜。”李秀玉现在是满腹的怨恨,话一说便收不住。 “娘实话跟你说,她根本就不是你姐姐,她只是爹娘捡回来的,那臭丫头坏的很,所以她亲生爹娘才不要她了,将她扔在了河里!” “爹娘养了她十几年,她却恩将仇报,为了不让我们去跟她抢荣华富贵,竟然就将我们骗上马车,让我们被迫离开家中,你自己说说,她可不可恨!” 南瑾禹静静的听完后,使劲的摇着头,写下,“才不是呢,姐姐才没有呢,姐姐对小禹很好,不会骗小禹的,她一定会来找小禹的,这样我们一家人又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李秀玉将字看完,有些恨铁不成钢,“算了算了,随你,你等着看就是,看她到底会不会来找你。” 多说无益,她跟小孩子讲什么大道理,反正他也听不懂。 南重山年轻时也是打猎一把好手,简简单单的做了个工具后,便上了山去。 马夫则蹲在一旁生着火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惊心动魄的逃跑 “娘实话跟你说,她根本就不是你姐姐,她只是爹娘捡回来的,那臭丫头坏的很,所以她亲生爹娘才不要她了,将她扔在了河里!” “爹娘养了她十几年,她却恩将仇报,为了不让我们去跟她抢荣华富贵,竟然就将我们骗上马车,让我们被迫离开家中,你自己说说,她可不可恨!” 南瑾禹静静的听完后,使劲的摇着头,写下,“才不是呢,姐姐才没有呢,姐姐对小禹很好,不会骗小禹的,她一定会来找小禹的,这样我们一家人又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李秀玉将字看完,有些恨铁不成钢,“算了算了,随你,你等着看就是,看她到底会不会来找你。” 多说无益,她跟小孩子讲什么大道理,反正他也听不懂。 南重山年轻时也是打猎一把好手,简简单单的做了个工具后,便上了山去。 马夫则蹲在一旁生着火堆。 其实说起来,这马夫倒也不算坏人,只要不要忤逆他,不要逃跑,他还是很好说话。 至少一路上对李秀玉与南重山这对母子算是很照顾。 路上要解手,头晕要休息,得了些什么小症,需要看大夫,以及饿了要吃东西,马夫都会一一满足。 甚至一路上从未让李秀玉做过任何事,除了偶尔使唤一下南重山。 除了他长得是一脸的凶相,面相上有些吃亏。 不过马夫倒是对自己长相挺满意,做土匪的人就该长得三大五粗,面相吓人,这样适合混这一行。 不过一刻钟,南重山便提着一只肥肥的山鸡,兴冲冲的跑下山,一脸得意的笑着,“今天晚上有口福。” 李秀玉也笑,忙起身主动帮忙,“让我来处理吧,这些你们大男人肯定也不怎么会。” 马夫淡淡的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嘱咐南重山看好马车,自个则走到不远处的小溪旁,洗了把脸后,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天边的晚霞,似乎有些着迷了。 南重山逃跑的心思本来收了些,但见马夫这般松懈的情况下,他心中突然又升腾出一种强烈的逃跑感。 他心脏瞬间怦怦跳的极快,黑黝黝的脸也红了起来,似乎很是着急,他转头看向正在拔毛的李秀玉,小声说道,“别拔了,赶紧带着小禹上车,趁那狗贼不注意,我们赶紧逃。” 李秀玉一听,手立马哆嗦起来,鸡也掉在了地上,沉闷的重物落地声传进两人耳中。 还好声音不大,又隔得较远,才没使那马夫听见。 马夫虽没对李秀玉说过什么重话,但她心中仍有着对马夫的畏惧之心,犹豫着不动,“要是被他发现我们可就惨了,现在至少他不会对我们动手,要是我们再逃跑,惹怒了他,指不定他发起火来,对咱们动手。” “你这贪生怕死的婆娘,我看你八成是看上了哪年轻力壮的马夫,舍不得离开他的是吧。成!你不走我走,我带着小禹一块走,你要留下就留下吧。” 南重山唾了一声,小心翼翼瞄着小溪那边的动静,一把将南瑾禹抱起放进了车内。 “嘘,小禹别出声,爹这就带你离开。”他一边解绑在树上的绳子,一边安慰着略显惊慌无措的南瑾禹。 “不怕啊,乖乖在里面坐着就行,一切交给爹。”绳子是他捆的,故而解起来也很快。 南重山一直注意着那边的动向,轻手轻脚跨上马车,坐在了驾马的地儿,举起鞭子就要往马背身上抽过去。 李秀玉见状,也急了,总不能儿子与丈夫都走了,留她一个人在这吧。 这可不行。 这般想着,立马站起身冲马车跑过去,“臭老头子,你可绝情的很,真敢抛下我独自走了,难道你想让你儿子从此没了娘吗!” 她嗓门本来就大,一时情急忘记了要收敛着声音,竟直接大声喊了出来。 这可将南重山给吓了一大跳,一鞭子打偏了,马儿依旧一动不动。 小溪边上的马夫终于是发现了这一切,板着脸,飞快朝这边跑锅炉,模样凶神恶煞,看着就瘆人。 “你个疯婆子,要上车直接上车就是,乱喊什么,还不快些,真让他抓住,我们还能活命吗!”南重山浑身冒着冷汗,已经有些语无伦次。 李秀玉颤颤巍巍的,爬了两次,才将半个身子攀上车沿。 南重山见马夫越跑越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再次甩鞭,马儿尖锐的嘶鸣一声,箭一般的飞了出去。 马夫气得火冒三丈,拔腿就往马车追住,一边追还一边大喊着威胁他们,“你们最好识相点,给我停下来,否则,等我抓住你们,一定让你们好看。” 这已经无关乎完成夫人命令的事了,而是关乎他一个大男人的面子问题。 他们三人这几日一直是老老实实,半句怨言都不敢有,这让他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可现在,他们居然敢当着他的面逃跑,将他的话当做耳旁风。 看来最近对这一家人太好了,以至于让他们忘了,他是个土匪出生。 既然是他们先不守信用,那就别怪他心狠了! 马夫鹰眼微眯,俯身从靴子中抽出一把小小的匕首,拔下刀鞘,露出寒光凛凛的刀光,日光下,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他咬了咬后槽牙,站定后,对准马儿的腿部,直接将手中匕首射了出去。 南重山紧紧捏着缰绳,一边用力甩着鞭子还时不时往后看一眼那马夫追上来没。 随着马车速度加快,李秀玉掉在外面的双腿几乎要拖在地上,偶尔路过地上有石块的地方,她的双腿便直接砸向了石头。 “老头子,你拉我一把,我快不行了,我要掉下去了,快点,拉我一下......”李秀玉忍住双腿的剧痛,苍白着脸,声音虚弱的冲南重山说道。 车轱辘滚动的声音很大,南重山的注意力只在赶车,还有后面对他们穷追不舍的马夫身上,根本没注意到李秀玉的情况。 南瑾禹从车内爬了出来,见状,哇哇大哭起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小禹落水失踪 南瑾禹张大嘴巴想喊南重山停下,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他急得小脸通红,开始伸手去拽南重山的衣服。 “小禹被闹,乖乖在里面待着,别影响爹赶车。”南重山头也没回的反手将南瑾禹小小的身体给推进马车内。 只听耳边咻的一声,匕首恰好擦过马腿冲前方飞去。 马儿忽地扬起头颅,惨烈的嘶叫了声,继而又像发了疯似的,拼命往前跑。 李秀玉被这突然发疯的马儿踹了一脚,踢中了腹部,她感觉自己胃部在痉挛,意识也有些不清明,似乎下一瞬便会松开手摔下马去。 马儿的失控令南重山也慌乱起来,他从未驾过马车,马儿稍微有些不正常,他便不知该如何是好。 马车处于拐弯处,眼见马儿直直往路边高坡冲去,南重山吓得惊慌失措,猛的下了重力,勒住马儿的奔走。 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在马车冲下高坡的那一刻,李秀玉浑身脱力,松开车沿滚下车去。 南瑾禹刚刚探出来的一个头,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整个人又撞向车内,小脑袋磕在了硬邦邦的车板上,两眼一眯,昏了过去。 “啊啊啊!”南重山大叫一声,双目膛大,满是惊悚。 马车直接滚下坡,一路往下,在巨大的石块上磕来磕去,木板碎屑与灰尘满天飞。 马车滚落下去的那一刻,南重山身子往前一倒,没有了支持力,整个人结结实实往地面砸去。 摔下车后,南重山的身子还顺着高坡往下滚了好一段路,也不知坡到底有多高,知道他摔得眼冒星光,随即眼前一黑,也晕了过去。 李秀玉受伤算是最轻的,仅仅在平地滚了好几圈,很快停了下来,见马车带着自己儿子一道滚落高坡,她急得泪水哗哗流了下来。 “小禹,小禹你听得见娘说的话吗,小禹!”李秀玉连滚带爬从地上起来,立马往高坡冲下去。 高坡很是陡峭,她双脚一滑,嘭的一声,屁股砸地,要不是及时扶着一旁一块大石头,她也会如南重山那般滚落下去,摔个鼻青脸肿。 马夫也从后面追了上来,见到眼前这么一幕,心中的气消了些,紧接着有些紧张起来。 他以前虽为土匪,但也却从未杀过人,这次似乎真的闹大了。 只见李秀玉狼狈不堪瘫坐在地,南重山晕倒在令人望而生却的高坡之下,还有那小孩,已经不见了踪影,生死不知。 这可如何跟夫人交代? 李秀玉听见后面传来的声音,忙跪地朝他磕头,“这位小哥,你能不能帮我救救我儿子,救救他,求求你了,我给你磕头,给你磕头......” 见她哭得涕泪横流,他略微嫌弃的皱了皱眉,探头往底下望了望,低骂了句,“真是自讨苦吃,要是你们不逃,能落下高坡将命堵给搭进去?活该!” 他狠狠唾了声,转身便离去。 李秀玉满眼的绝望,心里将南重山那个挨千刀的骂了千百遍,当然也没将南巧儿给落下。 她扶着高坡,蹲着身子一点点往下挪,偶有砾石松动,致使她一下子滑下好一段距离,带稳定后,她又开始缓缓往下挪。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马夫在离开没多久后,又去而复返,并带回两根手臂粗的棍子。 “接着!”马夫将其中一根棍子朝畏手畏脚的李秀玉扔去。 他扔得准,木棍正好落在她脚边。 马夫也不再管她,用着另外一根木棍,重重戳在地上,固定好后再往下走。 如此反复,速度倒是比李秀玉快多了。 刚刚见他们一家人偷跑,他确实是气疯了,誓要将他们抓回来好好折磨一顿,让他们吃点苦头,长些教训。 但万万没想到他那么一下,居然就让这马车直接翻下了这么高的坡下去。 虽有心教训南氏夫妇,但那小孩毕竟是无辜的,若是那小孩有个什么好歹,那他罪孽可就重了。 故而,他才去而复返,决定将小孩给就回来。 但同时,他也清楚,恐怕等自己到了坡底,那可怜小孩早已断气了。 他也就不过是求个心里安慰,至于救不救得回,只能看那小孩的造化了。 至于南瑾禹,在车内昏迷后便丝毫不知外界的情况,随着马车落入坡底,一路向下,砸进了不宽不窄的河流中。 破烂的马车由于自身的重量,在水中滚落下去两圈,最终还是浮了上来。 南瑾禹即便在昏迷中,已经是呛了两口水,额角早被撞破,水流混合着滴滴血液往脸颊流去。 破烂不堪的马车此时相当于只有一块木板,承载着昏迷不醒的南瑾禹,很快飘向远处。 马夫赶下来时,看到地面上的破烂木板,已经些许漂浮在河流上方的衣服乃至细碎木板,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看来那小孩是活不成了。 没见着人也好,在这种剧烈的撞击下,小孩身体弱,恐怕模样惨不忍睹。 马夫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去。 “等等,你先别走,我儿子呢,你看见我儿子了吗,我儿子呢!”李秀玉匆匆忙忙赶过来,见马夫要走,下意识拦住他。 “你不是答应我要帮我找儿子的吗,你答应我的,你不能走。”她跪在地上扯住马夫的衣袍,一副撒泼耍赖的模样。 “滚开!”马夫嫌恶的一脚把她踢开,“你个疯婆子,我什么时候答应帮你找你儿子了,我看你也不用找了,你那哑巴儿子八成已经死了,面目全非,你找着他又有什么用!” 丢下这句,马夫大步离开,用下来时的方法,一步步往上爬去。 李秀玉揉着沾满泥土的发丝,尖锐刺耳的喊了声,“不可能,不可能的,我的小禹不会有事的,他一定还在等着我呢,对,对,一定是这样。” 说着,她站起身来,视线四处搜寻着,“小禹你在哪呢,娘这就来找你了,小禹,你应一声,娘很快就来救你了,不怕啊。” 马夫回头嗤了声,暗骂疯女人,路过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南重山时,马夫用力,狠狠的给了他一脚。 第一百一十六章 没命了 马夫回头嗤了声,暗骂疯女人,路过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南重山时,马夫用力,狠狠的给了他一脚。 南重山胸口被猛的踹了一脚,剧烈咳嗽了两声,渐渐醒转过来。 睁眼往四周看时,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他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拖着被石块砸得血肉模糊的右腿往河边走去。 “臭婆娘,你做什么呢,不要命了,往水里淌?!”他走过去,拽住李秀玉的胳膊,将人给脱了,回来。 李秀玉红着一双眼,狠狠盯着他,神情满是怨恨,“都怪你,现在知道担心饿了,当时我被吊在马车上随时都会摔下去的时候你又在做什么!” 她突然伸手,推了南重山一把,南重山本就受了伤,再加上腿不利索,站都站不稳,直接屁股坐地,毫无颜面的摔落在地。 “你冲我发什么火,要不是你大呼小叫,还拖延了时间,我们早就逃走了,怎么会被那马夫给发现,再说我忙着赶车,哪里有时间管你是在车上好好坐着,还是吊在车沿!” 南重山毫不客气的反驳回去,说到底,这一切都是这疯婆娘的错,现在他没有责怪她,她居然恶人先告状,冲自己发火了。 这会儿,南重山才想到自己儿子,忙急急问道,“小禹呢,你看见他没,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李秀玉一听这话,泪水瞬间不要命的流了下来,止也止不住。 “哭什么!老子问你话呢!”南重山从地上爬起来,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开始慌乱起来,“小禹呢,他到底去哪了,你不会是还没找到他吧!” “说话啊,你个疯婆子!”南重山捏着她的肩膀疯狂摇晃。 李秀玉哭着哭着,莫名又笑了起来,反问道,“小禹?小禹在哪?我也不知道啊,小禹到底哪去了,他肯定又是调皮了,和我们玩捉迷藏呢,他最爱吓唬我了。” 南重山心里一个咯噔,仿佛浑身的力气被抽干,颓然的倒在了地上,“你的意思是,小禹,小禹已经......” 剩下两字,他如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仿佛如哏在喉。 李秀玉笑嘻嘻的往河边走去,边大喊着,“小禹,小禹被闹了了,小禹快出来,再躲的话,娘可就生气了,快出来好不好?” 南重山陷入无限的悲痛中,一时无法自拔,待恢复些过来后,瞥见李秀玉已经没入河中,只剩一半脑袋时,他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 忙冲过去,站的太急,以至于摔了好几跤,几乎是连滚带爬到了河边。 李秀玉已经灌了好几口水,双手挣扎着在挥舞。 “臭婆娘,不要命了,呛死你!”南重山恨铁不成钢的将人拖了回来。 李秀玉似乎陷入癫狂状态,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南重山坐在一旁,狠狠甩了自己几巴掌,沉默着落泪。 要不是他带着小禹逃跑,说不定,也不会连累着小禹也随他一道落入高坡,说起来,是他害了小禹。 不,不是他,是那马夫,是南巧儿,是那个忘恩负义的死丫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秀玉终于彻底没了力气,浑身湿漉漉的昏死过去。 南重山极度悲伤中,也倒了下去。 夕阳西下,满天空的红霞,像是一大片腥红的鲜血,看得人心发慌。 高而陡峭的坡下,一横一竖的躺着两道身体,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与此同时,不急不缓的河流中,也飘着一大块木板,木板上面有一坨小小的青灰色东西。 郁郁葱葱的树林间,昏黄的光辉透过稀疏的树叶照射下来,使得森林看上去有些许阴森。 赵吟川驾着马儿,环视了会儿四周,正准备找一个歇脚的地方,后面却突然冲过来一名骑着马儿的侍卫。 那人到达赵吟川跟前,翻身下马,抱拳跪下,“禀告三爷,后面有一人自称是夫人的属下前来求见。” “娘派来的人?”赵吟川皱了皱眉,没多想,挥手示意他带上来。 队伍正好趁这个机会,停下来,休整一刻钟,恢复一下体力。 赵吟川也下了马,有手下将他的马儿牵过去喂了些粮草,他则随意坐在一棵大树下,背靠树干,闭目养神。 “爷,人带到了。”那手下低声喊道,生怕惊扰了赵吟川休息。 赵吟川蓦地睁开清冷的眸子,看向面前跪着的男人,淡淡开口,“抬起头来。” 跪在地上那人缓缓抬起来头,一脸的凶相,但此刻却带着谄媚的笑意,不是那马夫又是谁。 “你说是娘派来的人?”赵吟川眯了眯双眸,冷冷的打量着他。 这人瞅着确实有些眼熟,好像是在怡德勤见过一次。 “是。”那马夫态度十分恭敬。 “所为何事?”赵吟川再次发问。 马夫咽了咽口水,将那日他受夫人的命令将南巧儿带离国公府,后被赵吟川发现,只得带着南氏夫妇与南瑾禹离开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紧接着就是路上,三人总逮着机会就要逃跑,以至于发生今日下午那种事。 马夫毫无隐瞒的都告知了赵吟川。 “什么?!”赵吟川满脸震惊,心中瞬间掀起狂澜大波,久久不能平复。 “你说南氏夫妇受了伤,南瑾禹落水,不知所踪?!”赵吟川心跳都快停止,他不敢想象,若是巧儿此刻在这,听到这些消息会怎么样。 她那么胆小,那么爱护小禹,要是知道小禹又出了事,她恐怕会肝肠寸断。 “是,那小孩也是可怜,随着车厢滚动的时候或许就已经被砸得不省人事了,又落入了河中依我看,八成是遇害了。” “混蛋!”赵吟川气极,一脚踹在了马夫的肩膀上,直接将人踹出好几米远,“谁给你的胆子敢伤害他们的,你是想死么?!” 他腥红着双目,浑身发抖,抑制不住心中蠢蠢欲动的杀人的心思。 马夫被踹时,有些懵,但很快又跪地求饶,“三爷饶命,小的一路上都没敢伤害他们,不过是他们逃跑,小的去追,所以才......” 第一百一十七章 将南氏夫妇关起来 马夫被踹时,有些懵,但很快又跪地求饶,“三爷饶命,小的一路上都没敢伤害他们,不过是他们逃跑,小的去追,所以才......” “你倒是有理了?”赵吟川阴森森的盯着他,就像一条毒蛇朝人吐着蛇信子。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马夫很快将自己的额头给磕出血来,此刻的心里更是一万个后悔。 他怎么会知道三爷与夫人不是一条心,怎么会知道三爷与南家夫妇有交情。 现在他们一家子有危难,他是逃不脱罪责的,本来想求得三爷的庇护,没想到却适得其反。 “人现在在哪!”赵吟川气不过,又是一脚踹了过去,力道之重,直教那马夫嘴角鲜血横流。 马夫倒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肚子蜷缩起来,有气无力的回答,“在,在东南处......十来公里的高坡那......” “留下一队人马看货,其余人都跟爷来!”赵吟川眉头紧颦,扬声冲正在原地休息的众人喊道。 众人受过专门训练,素质十分之高,不过眨眼功夫,众人皆爬上马,准备行动。 赵吟川骑上马,回头沉声命令,“给爷看好这人,不许让他给跑了!” “是!”留下的小队人齐声应道。 大队人马很快消失在林中,往十里开外的高坡而去。 赵吟川赶到时,只见李秀玉与南重山躺在原地,马车碎木片到处都是,一片狼藉,南瑾禹更是不见了踪影。 赵吟川先是派了一小队人去沿着河流寻人,自己则走近躺在地上两人,吩咐手下,“将他们给弄醒。” 旁边男子立马去河边取了些水过来,毫不留情的泼在两人的头上。 李秀玉先醒转过来,茫然的看着面前的人群,竟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嘿嘿,小禹,小禹,不怕,娘在这,娘马上就来找你啊......” 赵吟川狠狠的皱了皱眉头,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立马大喊随行大夫过来。 南重山也随之醒了过来,面容苍白憔悴,浑身是伤,见到面前的男人,他还是惯常跪了下来,喊了声,“三爷。” “小禹呢,小禹哪去了?”赵吟川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急切问道。 南重山的身子瞬间颓了下去,沉默好一会儿,哑着嗓子:“小禹他,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赵吟川身子不由得往后晃动了两下,面上立马浮现一抹无力的苍白。 好几个呼吸间,他终于强迫自己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波动。 “南瑾禹失踪的事,你们都给爷封紧了嘴巴,谁要是将这件事说出来,爷一定拔了你们舌头。” 男人此刻面容可怕的如同暗夜修罗,看得众人皆是心头一颤。 他这模样实在太可怕,在场众人都有种自己舌头已被拔了的疼痛感,莫名想捂住自己的嘴巴。 赵吟川这才看向李秀玉,问,“她情况如何?” 随行大夫将李秀玉检查了会儿,面色凝重,“这位夫人可能是悲伤过度,致使癫狂发疯,不过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 “也就是说,她会时好时坏?” “大抵是这样的。”大夫点点头。 “将他们夫妻二人都给爷治好了,暂时关起来,不许他们随意出来走动。”赵吟川吩咐完这声后便翻身上马,亲自沿着河边极奔寻人。 ** 南巧儿与惜阳被运送到小镇的一家客栈内休整了一日便又恢复了正常。 这晕眩来得快,去的也快。 南巧儿也隐隐察觉到自己与惜阳这次晕车实属不太正常,就算两人身子再差,也不可能弱成这样,虚弱得连站的站不起来了,仿佛晚一些接受治疗,两人就要驾鹤归西了。 惜阳几乎是一到小镇,身体一挨床,浑身的难受都瞬间消失,又开始活蹦乱跳起来。 虽两人很快会恢复过来,但马唯依旧定好了一家客栈。 “不用着急,多休息一日,免得一赶路就又晕起来了。” 他将两人带到客栈后,便扬言要去两人买些衣物,吃食来,顺便多存些零嘴,留着给了两人在路上吃。 南巧儿则暗搓搓的笑惜阳,“瞧,他对你多上心,你就从了吧。” 从马唯时不时落在惜阳身上的目光来看,就知道他对惜阳是有些意思的。 马唯这人看上去倒挺老实,的确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 惜阳毫不客气的反怼回去,“三爷对你不也好,你怎么就不从了他呢。” 南巧儿,“......” 好,这臭丫头就是会戳她的痛点,一句话便可以让她无言以对。 可是马唯与三爷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一个愿意实心实意的对他喜爱的女子,一个只会强迫霸道,从不考虑女子的感受。 就算他赵吟川身份尊贵,富可敌国又如何,她要的只是平平淡淡的,宠她,爱她,尊重她的男人。 “我在说你的事,你扯我身上来做什么。”南巧儿白了她一眼。 惜阳大喇喇躺在床上,翘着个二郎腿,黯声道,“其实你就是当局者迷,他哪里是喜欢我呀......” 南巧儿没明白她这句话,追问好几次,惜阳闭上了双眼,就是不再回答。 夜里,惜阳与南巧儿缩在一张床上睡了过去。 屋内熄了烛光,马唯在门外巡视了半个时辰,确定两人真睡着后,他才离开。 低声吩咐了句,“好好照看着两位姑娘,我有事出门,去去就回。” 门口两小厮恭敬应是,一左一右守在了门口。 马唯下了楼,走出来客栈,四周瞟了几眼,快步往西南方向走去。 男子一身纯黑色劲装很快消失在浓墨的黑夜中。 一条幽深小巷中,两名黑衣男子正在角落里低声讨论着些什么,一开始有些争执,两人都沉默了许久。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静谧的小巷中,只听见一道低沉的嗓音说道,“记住你答应我的,不管发生何事,两人必须安然无恙的给我送回来,否则......” 对面一男子,仰了仰头,露出一张过分精致,又异常白皙的俊脸,嗓音带丝漫不经心地笑意,“放心。” 第一百一十八章 被黑衣人挟持 一条幽深小巷中,两名黑衣男子正在角落里低声讨论着些什么,一开始有些争执,两人都沉默了许久。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静谧的小巷中,只听见一道低沉的嗓音说道,“记住你答应我的,不管发生何事,两人必须安然无恙的给我送回来,否则......” 对面一男子,仰了仰头,露出一张过分精致,又异常白皙的俊脸,嗓音带丝漫不经心地笑意,“放心。” 马唯临走之前,再次回头斜了身后男子一眼,饱含警告的意味。 身后长相妖异的男子笑得更加开怀,浑身上下一股子妖邪之气。 不过半个时辰,马唯重新回到了客栈,叮嘱好手下换班的顺序后,便去了自己房间‘休息’。 浓重的夜色中,一群黑衣打扮的人迅速包围了这家客栈,于此同时,客栈内所有守夜的人皆中了迷香,倒地昏迷过去。 领头男子长得身材挺拔,较之正常男子更显高大壮实,负着手大摇大摆的跨进客栈,带着邪魅的笑意环视四周。 末了,笑着点头称赞,“那家伙做的不错。” 要不是有那男人的里应外合,他不可能这么顺利的将赵吟川心尖上的人儿捏在手心。 这回,他倒是要看看,赵吟川是会继续坚守他的商场规则,还是会为了自己的女人抛下一切呢。 这一切的未知都让他热血沸腾。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看到赵吟川那一向沉稳内敛的人看见此等情况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不仅因为女人,或许更震惊的是,跟随自己多年的手下居然背叛了自己。 越想,领头男人嘴角的笑意越深。 “去,将那两个女人给我带来。” 男子的手脚很是麻利,很快将南巧儿与惜阳押送上来。 两手下力道有些不知轻重,弄得南巧儿与惜阳直皱眉。 一旁被押跪在地的马唯见状,抬头狠狠的瞪向领头男子。 领头男子自然也接收到了这一满是威胁的眼神,虽不甚在意,却还是吩咐手下下手轻了些。 南巧儿与惜阳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不会想到,本来在睡梦中的自己会突然被这样一群刺客似的人给抓了起来。 就连马唯也中了招,看来她们这回是在劫难逃了。 “你们中间,哪个是赵三爷的女人?”领头男子用一把未拔鞘的剑指着来回指着两人,“是你,还是,你?” 南巧儿与惜阳两人低着头默不作声。 “抬起头来!”他声音忽地变重,带了几分厉色。 惜阳立马抬头,无谓的看着领头男子,抢先说道,“是我,我就是赵三爷的女人。” 一听这话,南巧儿急了起来,马唯心中更是焦急,身子已经蠢蠢欲动,似乎想挣脱身后那人对他的压制。 “你?”领头男人明显有些不信。 这女子虽说长得不算赖,但论姿色,根本比不上,之前他送给赵吟川的任何一个美人,他就不信赵吟川最后看上的会是这样一个姿色平庸的女子。 “不,不是她,是我!你要抓的应该是我,快放了他们。”南巧儿一听,也焦急的抬起头来辩解。 她大概明白了过来——这人估计是三爷的对头,故意来找麻烦。 但对抗不了三爷,只能抓来他的女人威胁他。 但南巧儿心中暗道这人打错了算盘,她并不觉得自己在赵吟川心中有多重要,甚至可以拿自己的性命威胁到他。 没错,赵吟川对她说的那些什么甜言蜜语,她一个字都是不信的。 当然,她的心也并非石头做的。 那么究竟那男人对自己说的那些是真是假,很快便能知晓了。 她很快也能彻底死心了。 或许,赵吟川以后也再也没有理由可以将她捆在自己身边了吧。 想起来,南巧儿心中有种巨大的悲伤涌现出来,不知从何而来,更是无法控制。 “你?”领头男人呢用剑端轻轻挑起南巧儿的下巴,漆黑的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惊艳。 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惊艳绝伦,清新脱俗的女子存在。 她面上带着仓惶恐惧,却坚强的扬着头,有种不妥协的气质。 不但貌美,就连脾性都如此别致。 倒像是会让赵吟川着迷的女人。 这种姿色,就算是他自己,恐怕也得栽。 领头男人呢心中暗想。 但终究是大事要紧,要是大事不成,再将这位美人占为己有,此行也不算白来的。 怎么说,这回,他都不会亏。 他发誓,前几次赵吟川给他的羞辱,这次他要加倍从那一向自诩清高孤傲的男人身上讨回来。 领头男子厉声吩咐,“将她给我看好了,记住,好吃好喝伺候着,要是少了一根毫毛,我唯你们是问,听清楚了吗!” “是。”一众人,齐声应是。 很快就有人上来将南巧儿给带上了楼,惜阳挣扎着大叫,“你们认错人了,快放开她,我才是三爷的女人,你们抓错人了!” 马唯忙出声安慰,“惜阳,你别着急,看样子他们是想用南姑娘来威胁主子,可想而知,南姑娘现在没有性命之忧,不用担心。” 惜阳猛的回头瞪他,“你有没有心,巧儿一个姑娘家,她那么担心,要是一个人被关在房间里,肯定会害怕,要不是你守卫不当,能让这群人闯进来吗,我看你分明就输故意的!” 听完,马唯的心瞬间咯噔一下,耳尖有些发烫,似乎自己的心思差点被人拆穿,还是被自己心爱的女子拆穿。 要是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他背叛了三爷,她一定会对他万分唾弃吧。 本就不待见自己了,要是再被她知道这档子事,恐怕他以后都无颜出现在她面前。 可他有他的苦衷,不得已而为之,每个人总会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藏在心底...... 南巧儿依旧被关进了方才睡觉的地方,只不过看管更严了,门口四人,窗户边一人,就连屋顶,她都能听见有人在走动。 这人到底是谁,看起来来头不小。 跟赵吟川又究竟是什么关系?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其实他喜欢男人 在这样一种被人监控的情况下,南巧儿自然是睡不着的。 一直缩在角落,捱到了天亮。 随着吱呀一声推门声,门口进来了两位丫鬟,端着各种洗漱用品,还有新衣裳。 南巧儿像个提线木偶似的被两人梳洗打扮,任她们为所欲为。 而后又有人上了一顿丰盛的早饭,可惜她胃口不大好,没吃几口便吃不下了。 不多时,屋内进来一名长相偏男性的女子,发丝高束,看上去十分英姿飒爽。 “南姑娘,主子在外边等着,还请你跟我们走一趟。”说话的声音也中气十足,嗓音带些男子的沙哑。 至少在目前为止,他们对南巧儿还算有礼,南巧儿也不复昨夜刚刚被抓时的那般紧张害怕。 她顺从的跟着那名红衣女子出了门,一路来到了一座雅致的石亭前。 只见亭内背对坐着一人,背影宽阔,坐姿显得有些不羁与野性,听见脚步声,男子才转过头来。 他面容精致堪比女子,肤色白皙,一双带笑桃花眼给他增添几分妖冶。 “过来。”他笑吟吟的冲南巧儿招了招手,似乎心情不错。 南巧儿不悦的皱了皱眉,他那招手的模样像极了她招呼云朵过去的样子,故而这个动作在她看来,有种轻蔑与侮辱。 南巧儿走过去,站在他面前,直接敞开话题,“我不知道你与赵吟川什么关系,但我可以告诉你,你就算抓了我也是没用的,赵吟川不会为了我妥协的。” 史砚擎天轻笑一声,端着石桌上的一杯酒抿了口,“你都不问我拿你与赵吟川换什么,就敢这么确定他不会答应?” “可是我得到的消息是,他对你可是宠爱有加,非你不可呢。”史砚擎笑意更深,视线毫不避讳地流连在南巧儿身上。 “那是你消息有误。”南巧儿定定看着他,无比认真道,“我常常惹得他不悦,甚至有一次他大发雷霆,差点杀了我。” “实话告诉你,他根本不喜欢我,将我留在他身边也只是因为掩人耳目。”说着,南巧儿脸色变了变,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史砚擎坐直了些,一脸兴趣盎然,追问,“怎么说?” 南巧儿俯身往他身前凑了凑,小声说道,“其实赵吟川他,他喜欢男人。” 史砚擎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子笑得十分猖狂,笑得前仰后翻,眼角都快溢出泪水来。 “你倒是了解爷。”赵吟川黑着一张脸脸,大步从小径走进亭内。 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南巧儿笑意顿收,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 “还知道些什么爷的秘密,今日不妨一道说出来。”赵吟川自然而然的伸手揽住她的腰肢,侧眸淡淡看着她。 南巧儿扯出一抹尴尬的笑意,连忙解释,“爷恕罪,奴婢只是为了打发他,说的自然不是真的。” 现在她还被史砚擎挟持着,惜阳与马唯都还在他的手上,要是还不将赵吟川这棵大树抱住了,万一他真的不管自己,将她扔给史砚擎该如何是好。 相比较史砚擎,跟在赵吟川身边似乎就显得没有那么抵抗厌烦了。 赵吟川对她的及时求饶很是受用,坐在一旁石凳上时,顺手将她拉坐在自己腿上。 “赵吟川,这可不是你秀恩爱的地儿。”史砚擎嘴角扬着笑意,语气却是不怀好意。 赵吟川这才正眼朝他看去,神情淡然,似乎一点不将他放在心上,“你以为你真能威胁到爷么?” 闻言,南巧儿心不由得一沉。 果然,这个她在这个男人呢心中无足轻重这话明摆着是不想管她了。 虽然心中早预料到了,但是被他这么当面的说出来,南巧儿还是觉得难堪。 赵吟川将她脸上的黯然收入眼中,微微翘了翘嘴角,继续看向史砚擎,“这个女人除了会惹我生气,简直是一无是处,你觉得我凭什么会为了她答应你的条件。” 史砚擎面色一变,笑意快维持不住,阴森森威胁,“我不信你会如此绝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死在自己面前。” 南巧儿的心提了起来,双手不由自主地揪紧了赵吟川的衣襟,小脸的血色褪去。 赵吟川看怀中人儿似乎真的被吓到了,心下不忍,搂着她腰肢的大掌收了收,似是安抚。 “还有跟你出生入死多年的属下,叫什么,马唯,难道你也能不管?”史砚擎的底气一下子又上来了,“你要是敢不答应,不仅是他们,就连你赵吟川,也难保能安然无恙走出这里。” 史砚擎威胁起人来很是得心应手,看起来应该是没少做这些事。 但赵吟川也不是被吓大的,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甚在意是掀了掀嘴皮,“你认为自己有这个能耐?” “你——”。 史砚擎有些被激怒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无论何等境界下,赵吟川都能保持这种淡定的样子。 明明现在处于劣势的是他,但急躁不安的反而是自己。 到底哪里不对,史砚擎说不上来。 “放心,爷不会抛下你的。”赵吟川轻轻捏了捏她滑腻的脸蛋,多日不见,现在闻着她身上的馨香,他只觉得异常满足。 南巧儿抬头,愣愣的看着他。 他刚才说什么? 不会抛下她? 可她不是总是气他,总是惹他不悦,他怎么总是一副不记仇的模样,不管她如何对他不好,他还是要宠着她。 南巧儿心里的某一处蓦地柔软了下来,也因为他这句话,而彻底安心下来。 史砚擎站起身来,冷笑一声,“都沦为笼中鸟了,还敢大言不惭,我倒要看看,待会儿你是否还能保持着这份傲气!” 赵吟川目光扫过石桌上的酒杯,淡淡一笑,似乎在自言自语,“你不会以为爷真的毫无准备的,孤身一人前来会你吧。” “愚蠢!”赵吟川抬眸意有所指的看着他。 前面的话没听清,这两个字,史砚擎倒是听清楚了。 第一百二十章 都快死到临头他居然还敢骂他蠢? 到底是谁蠢,他一会儿就让他好好看看! “来人!”史砚擎后退几步,霸气的一扬手,一群身着黑衣的男子便涌上前来。 赵吟川伸手捏过石桌上的酒杯,将杯身转了个圈,似是在把玩。 忽地,他目光一凛冽,用力将手中酒杯砸了出去。 “啪!”的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 就在史砚擎莫名其妙的时候,围墙边上里面探出十几名弓箭手,所有的箭支对准的都是史砚擎。 人数虽不多,但却明显占了上风。 赵吟川将南巧儿放下来,站起身,踱步走近史砚擎,“现在你觉得沦为笼中鸟的是谁?” 史砚擎迅速拔出腰间佩剑,直直刺向赵吟川。 “小心!”南巧儿双目瞪大,惊恐万分大叫一声。 围墙上的弓箭手愣了愣,没想到史砚擎在众多弓箭的包围下还敢做出这等行为。 赵吟川眼眸微眯,瞬间迸发出冷冽的气息,身子敏捷的往侧一躲,恰恰避开利剑,但衣袍却被划破一条长缝。 两人很快打斗在一起,两边的其他众人见状,也纷纷缠斗起来,场面有些混乱。 南巧儿缩着身子躲在一旁,尽量不给赵吟川添麻烦,不分散他的注意力。 但她的心却高高的提着,紧张的看着赵吟川与史砚擎的打斗,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终究是赵吟川占了上分,一脚踹在史砚擎的腰腹间,反手一扭,将他手中的利剑夺了过来。 史砚擎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起身,一把寒光凛凛的利剑便横在了自己的脖间。 史砚擎仍是心有不甘,为什么这个男人处处都要压他一头,只要跟赵吟川对上,他就从来没赢过。 两边手下见次情形,纷纷停下动作,不再轻举妄动。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史砚擎此番模样虽有些狼狈,但气结确却是有的,扬着头,一脸桀骜不驯。 赵吟川将尖端往前送了送,史砚擎依旧面不改色,仿佛置生死于度外。 “倒是条好汉。”赵吟川勾了勾嘴角,哐当一声将剑往边上一扔。 不再看他,只往石亭走去。 俯身笑着看向缩着身子蹲在角落的南巧儿,柔声道,“被吓着了吧。” 南巧儿惊魂未定的点了点头,下一刻,身子腾空,整个人被他抱了起来。 “恐怕腿也软了,那爷就大发慈悲抱你出去好了。” 南巧儿:“......” 她什么说腿软不能走路了。 这一瞬,她莫名觉得他是故意的,只是为了占她便宜。 南巧儿猛的摇了摇头,不行,他救了自己,还是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正要提醒男人,“惜阳还有马唯也被抓了。” “有人去救,你不用担心。” “好。”她软软糯糯的应了声。 她乖乖的窝在他怀中,温顺的像只小猫咪,似乎在刻意讨好他。 赵吟川内心前所未有的舒坦,眉眼舒展开来,脚步也轻快了些。 没走几步,南巧儿抬头看着男人流畅的下颚线,欲言又止。 怀中那道视线有些灼热,赵吟想忽视都忽视不了,目光看着前方,语气漫不经心地问:“你想说什么?” 南巧儿立马收回视线,结结巴巴道,“没,没什么。” “再给你一次机会。”赵吟川脚步放慢了些。 “我......”南巧儿犹豫了会儿,还是问出心中所想,“我想知道,爷是为何会来,来这......” 问完这话,南巧儿恨不得咬断自己舌头。 这话明显有自恋的嫌疑,他一定会以为她自作多情,认为他此番来是为了她。 要是他一会儿说出的不是她所想的答应,那她脸都丢尽了。 果然,赵吟川轻笑一声,硬邦邦的胸膛起伏不断,那凸出的喉结也滚动了两下。 “你觉得爷为什么来?”他眸中带着笑意,低头凝着她。 “我,我不知道。” “你知道。”他说。 看着男人那灼热的目光,南巧儿的心瞬间漏了半拍。 南巧儿低下头,不敢再看他,只觉得脸颊变得发烫起来,呼吸紊乱起来。 赵吟川也收回视线,看向前方,继续往前走。 惜阳与马唯早已在门口等着了,赵吟川将南巧儿抱上马,自己也翻身坐了上去,将她小小的身子圈在怀中。 他似乎是越发对她着迷起来了。 得知她被抓后,几乎是想都没有想就跑来救她,在石亭中看见她的第一眼就想将她好好藏起来,不叫其他任何男子看了去。 甚至将她软软的身子抱在怀中时,他控制不住的有了反应,几日的分别,让他对她产生了强烈的欲望,无法控制,越燃越烈。 他什么时候也变成这样一个沉迷美色的男人? 可即便他知道不应该,却还是控制不住,准确来说,他不想控制。 哪怕今日真的失策,让史砚擎占了上风,要他拿北疆的生意来换,他知道,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他绝对无法忍受他人伤害自己心爱的女人,任何人都不许。 赵吟川心中的渴望愈来愈强烈,似要破体而出,急切的想要释放自己这么多日来的压制。 又或许是放纵那一夜强迫之后越来越强烈的欲望。 就像是瘾,无时无刻不在考验着他的耐性。 赵吟川驾着马儿几乎是飞奔在街头,甩开身后众人好大一段距离。 众人技艺不敌,又不知自家主子发生何事,拼命的在后面追赶却仍被甩一大截。 马车在一座府邸前停了下来,赵吟川抱着南巧儿下了马,径直往府邸里走去。 南巧儿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没反抗,窝在他怀中观察府邸的景致。 这府邸不算大,跟国公府自然是比不得的,应该是临时居住的地方。 不过能在这么小的城镇找到这样的府邸,倒也算有能耐。 赵吟川抱着她进了屋,一脚踢开房门,脚尖一勾,将房门给关了起来。 在南巧儿还没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赵吟川将她平放在床榻上,俯身压了上去,含住她的唇瓣...... 第一百二十一章 止不住的欲望 赵吟川抱着她进了屋,一脚踢开房门,脚尖一勾,将房门给关了起来。 在南巧儿还没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赵吟川将她平放在床榻上,俯身压了上去,含住她的唇瓣...... 南巧儿瞪大眼睛,脑中空白好一会儿才呆愣愣的反应过来,伸手去推他的胸膛。 “不许躲。”赵吟川抓住了她乱动的双手,滚烫的嘴唇精准的捕捉住她的。 他来势汹汹,颇有将她拆吞入腹之势。 南巧儿挣扎的心思歇了些,由他对自己索求。 赵吟川呼吸愈发沉重起来,双眸暗沉深邃,带着浓浓的欲望,双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 皮肤被男人那略显粗糙的指腹触碰的那一刻,南巧儿浑身打了个激灵。 她脑中蓦地浮现起那日被他强迫时的情形,除了害怕还有对那撕裂般的疼痛的极力抗拒。 “不,不要。”她忽地尖叫起来,小脸瞬间变得惨白起来,神情惶恐。 赵吟川动作停了停,伸手将她凌乱的发丝轻轻拢在耳后,柔声安抚,“不疼的,爷这回会轻些。” “不行,我害怕,你别这么做,求求你,别这样......”南巧儿偏过头去,泫然欲泣。 她害怕委屈的模样楚楚可怜,惹得他喉头一紧,双眸更加晦暗幽深。 俯身又是吻了下去,暂时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南巧儿见他安分下来,心稍微松了些,只盼着时间早点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吟川终于松开她,分开时嘴角还带着一丝黏液。 赵吟川淡然一笑,伸出拇指捱去黏液,目光却是紧紧缩着身下的人儿。 这一动作不同于平日里赵吟川的矜贵与淡然,反而带了种平常不曾有的肆意野性。 看得南巧儿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双颊的绯红还未消退。 “不要让爷等太久了。”赵吟川眸中带着笑意,定定的看着她,隐晦又直白的提醒。 南巧儿先是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小脸红得发烫,根本不敢看向他。 “好了,爷快马加鞭的赶过来救你,也有些乏累了,让爷好好睡一觉。”赵吟川宠溺的刮了刮她的小巧鼻尖,结实的胳膊将她给拉倒在床上,将她那整个软软的身子搂在怀中。 赵吟川闭上双眸,深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意,“不许逃,爷醒来要是没看见你,可是要罚你的。” 南巧儿侧躺着,窝在他的怀中,心跳在那一刻快得几乎要蹦出嗓子眼。 他居然就这么放过她了。 刚刚那话的意思,应该是给她接受的时间,等她愿意接受他后,他才...... 不得不说,听到这话,南巧儿心中只觉得异常的温暖。 他似乎变了什么,为了她而改变。 若是他能一直这么尊重她的感受,说不定自己接受他,也是迟早的事。 意识到这一点的南巧儿猛的甩了甩头,将这想法甩出脑中。 赵吟川这一觉睡得倒是久,可见是累坏了。 两三日的路程,他硬是在一夜之间就赶来了,可见速度之快。 傍晚时分,夕阳红透半边天,屋内也被霞光照得红彤彤的。 青灰色幔帐内,高大身躯包裹着一道纤瘦的身躯,金色光辉斜照在两人身上,看上去竟也有些温馨景象。 南巧儿是被饿醒的,醒来时才发现已经到了夜里。 屋内点上了烛火,略显昏黄。 “醒了?”赵吟川撑着侧脸,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南巧儿面色有些讪讪的点了点头,自己居然睡得比他还死,也不知道连夜奔波的人到底是谁。 男人轻笑一声,眼中溢出满满的柔情与宠溺,“来人,传膳。” 晚膳似乎早已准备好了,在厨房热着。 不过一小会儿,便有两名小厮各提两个食物盒进了屋,手脚麻利的将饭菜都摆好了。 饭菜的清香瞬间装满整个屋子,惹得南巧儿不停咽口水。 赵吟川先下了床,穿好外袍后从一旁冒着热气的银盆中捏出帕子,拧干水后期,转身往床边还在慢慢系扣子的人儿走去。 他不由分说的将帕子往她脸上覆上去,动作轻柔却有些突然,还是将南巧儿吓了一跳。 不知道的,还以为赵吟川要捂死她。 察觉到她的异常,赵吟川立马将帕子收了回来,面带歉意,“从没做过这些,没弄疼你罢?” 南巧儿抬头看向他,愣愣的摇了摇头,有些不明白他此举何为。 “可是疼了?”赵吟川皱了皱眉峰,俯身欲捧着她的小脸检查一遍。 南巧儿脑袋往后一躲,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没,没事。” “来,用膳。”他动作熟稔的牵起她的小手,走到饭桌旁坐下。 南巧儿乖乖跟在走过去,坐在了他身边的座位,看着饭桌上的珍馐,她也实在是饿了,没礼貌性的推脱,抓起筷子便大快朵颐起来。 味道自然是不如国公府的膳食的,说到底,自己的胃还是被赵吟川给养刁了。 一个丫鬟,却吃的跟主子一样,甚至比主子吃的还要珍贵。 不知是饭菜不和胃口,还是本身就不太饿,赵吟川只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不再动。 他抿了一口茶漱了口后,撑着下巴侧头看着她吃,她吃饭速度虽快,吃相却是很好看,单单看着她吃饭,似乎也是很享受的一件事。 被他人看着自己吃饭,南巧儿多少有些不自在,动作开始慢下来,只低头专注吃自己碗中的饭菜。 “吃饱了?”赵吟川嘴角带笑,意味深长的问道。 见他这副表情,南巧儿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犹豫了会儿,淡淡的点了点头。 “既然你吃饱了,那总不能让爷还饿着肚子吧。” 南巧儿:“......” 沉默片刻,脑中已经是浮想联翩。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想吃饱的那个吃饱意欲何为。 总觉得他这话不怀好意,南巧儿低着头,小脸不由得一红。 赵吟川眉眼柔和,笑意更深,探身伸手轻轻弹了一下南巧儿的光洁的额头,“在想什么?嗯?莫不是以为爷对你心怀不轨?” 第一百二十二章 时刻对她心怀不轨 当然,他对她就是心怀不轨,时时刻刻不在心怀不轨。 他的心思就是如此坦坦荡荡的,但却不能说出来,怕是会吓着她。 南巧儿张口欲言,想解释,但却被赵吟接下来的话给打断。 “爷的意思是,你去厨房亲自给爷做些吃的来。”赵吟川不想让她难堪,很快给了她台阶下。 南巧儿干笑一声,暗骂自己心思龌龊,连忙起身,逃也似的离开饭桌,往外跑去。 出了院门,这才想起这儿并不是三院,厨房在哪她也是不知道的,甚至连赵吟川想吃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乎,她又灰溜溜的跑了回来,站在门口怯怯的看着屋内端坐的男子,“爷想吃些什么?” 赵吟川抬眸邪肆的睨了她一眼,张嘴做了个口型:你。 南巧儿看明白了,脸上浮现恼怒,冷哼一声,去了厨房。 怎么自己才觉得他有所改变,对他有所改观,现在又多出一个毛病来? 轻浮,下流! 既然不说想吃什么,那她就随便做一碗面好了。 和好面粉后,她动作娴熟的将小面团甩成细条,放入锅中。 不过一刻钟,一碗面便做好了。 说好随便买,她果真就是随便做的。 南巧儿将那碗清汤面,上面撒上几颗葱花,外加一个金灿灿的荷包蛋的面摆在赵吟川面前时,她以为他八成要嫌弃两句。 没成想,赵吟川一句话没说,拿起筷子,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看上去似乎吃得津津有味。 南巧儿呆然的看着他,有些心虚,自己做的明明很敷衍,但他却吃的十分认真,最后竟连汤都喝光了。 这让她产生看怀疑,是不是面做少了,还没喂饱他? “要不,我再去做一碗来?”南巧儿看着空碗,迟疑的问道。 “好。”赵吟川放下碗,笑吟吟的看着她。 南巧儿又返回厨房,这回做的较为细致,放了鲜菇,放了三四颗剥好的虾肉...... 约摸半个时辰才做好,一路走过来,留下一阵清香,惹得其他人垂涎三尺。 饭桌已经收拾了干净,她进屋时,赵吟川已经坐到了书桌后,拿着一本类似账本的东西在看。 南巧儿放轻了脚步,将面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正准备离开,赵吟川却出声,嗓音带着些许暗沉,“坐过来,爷看看你字练的怎么样了。” 想去找惜阳唠嗑的计划落空,南巧儿不得已搬了个椅子,坐在他旁边。 赵吟川放下账本,将面碗拿了过来,吃一口,念一字。 南巧儿记性还算不错,除了偶尔一两个字写不出,其他的都应答如流。 “不错,倒是有长进。”赵吟川满意的点了点头,神情中似乎还带着一种骄傲。 这碗面,赵吟川吃得很慢,也很是仔细,一碗面吃到底后,赵吟川写下几个新字让南巧儿练,自己则又拿起账本翻看起来,时不时划拉些记号。 不知不觉到了深夜,南巧儿捱不住,脑袋经过多次与案桌的亲密接触后,整个人终于倒下,完全趴在了桌子上。 毛笔尖正好压在额头下,致使光洁的额头印出一大片墨黑。 赵吟川起身出门,唤来些热水,将南巧儿抱在怀中,轻轻的替她擦拭着额头上的污渍。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会放下自己的傲气,屈尊降贵去伺候一个女人,并且是心甘情愿。 他知道自己真栽了。 不过同样,他也有信心,让自己的单相思,变成两情相悦。 唤丫鬟进来给她擦洗了一下身子,赵吟川抱着她又上了床。 搂着她时,只觉得心中被填的满满的,很是舒畅,恨不得一辈子都能这样,日日夜夜搂着她。 南巧儿睡相也很乖从不乱动,晚上睡时是个什么模样,早上起来时还是什么模样。 赵吟川就维持着那么一个姿势直到了天亮,胳膊几乎麻木得没有知觉,仍然不舍得吵着她。 哪怕她因为自己活动手臂的一个轻微动作而皱了皱眉头,他都于心不忍。 梦里,南巧儿又梦到南瑾禹瞪着她,语气埋怨,“姐姐骗人,说好会来找我们,说好我们一家人以后会一起生活,却食了言,抛下我们独自离开,小禹再也不要喜欢姐姐了!小禹讨厌姐姐!” “小禹你听姐姐解释,姐姐没有骗你,姐姐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你放心,姐姐一定会去找你的。” 场面一转,又是来到了河边,南瑾禹失足落水,两只小手拼命挥舞,挣扎着,“救命啊,姐姐救我,姐姐,快救救小禹,小禹好害怕啊.....” “不要!小禹,小禹!” 南巧儿猛的睁开双眼,这才发现已经天亮了,自己额头也不知何时冒了一层冷汗。 梦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仿佛就发生在眼前,小禹的怨恼与害怕都生生浮现在脑中。 南巧儿心中愈发焦急起来,也不知道梁婉怡的人到底将小禹带到哪里去了,小禹能吃好睡好么,能正常上学堂,会是安安全全的吗? 坐起身来时,身边早已是空荡荡的,连那人的体温都未曾留下半分。 南巧儿的心更冷了,迅速穿戴好衣裳,便下床询问门口守卫。 “三爷上哪去了?” 守卫如实答道,“三爷练武去了,外间就在庭院中。” 南巧儿提着裙摆,飞奔往外跑去。 她必须得到小禹与爹娘的消息,必须亲自确认他们平安。 但梁婉怡防着她,定是不会答应让她与爹娘小禹相见的。 唯一的突破口便只有赵吟川了,他势力范围一向广泛,相信找人应该也不在话下。 若是能得到他的帮助,自己与小禹相见岂不是指日可待? 赵吟川练武时旁人都不得靠近,一是会惹赵吟川定不下心,心生不悦,二是会有被误伤的危险。 下人们认得南巧儿,见南巧儿靠近自家主子,倒也没伸手去拦。 赵吟川一招一式皆夹带劲风,拳拳有力,动作干净利落又迅速,让人应接不暇。 “谁!”听闻身后传来声音,赵吟川直接挥出一拳,猛的砸向身后。 第一百二十三章 那得看你表现 “谁!”听闻身后传来声音,赵吟川直接挥出一拳,猛的砸向身后。 待看清身后来人时,赵吟川来不及收回,但为了不伤到南巧儿,他硬生生将自己的手腕弯了弯。 只听轻微的咔嚓一声,似乎是骨头错位的声音。 站在远处的众人心道不好,连忙围拢过来,战战兢兢的询问情况,还有一个去请大夫。 南巧儿也有些讶异,没想到他会为了保护她,而甘愿伤害自己。 就连赵吟川也惊魂未定,刚刚那个动作,完全是下意识,丝毫没经过大脑。 “你怎么来了?”赵吟川捏着受伤的手腕,略微用力的按压着。 南巧儿紧张的看着他的手腕,答非所问,“你手怎么样?” 赵吟川勾起嘴角,揶揄的看着她,“知道关心爷了?” 南巧儿张了张嘴,下意识想反驳,但想想,他说的似乎也没有错,便不做声了。 小厮很快唤了大夫过来,赵吟川跟着进了屋,完事后,手上被缠了一圈绷带。 大夫临走前似乎还嘱咐了些什么,赵吟川捏着手腕活动两下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不甚在意。 他坐在床边,带笑看着她,嗓音低沉磁性,“过来。” 南巧儿破天荒的给他倒了杯茶,双手端着走到床边递给他,似乎带着一种讨好的意思。 赵吟川好笑的看着她,“怎么,莫不是害爷受伤,你心生愧疚?” 南巧儿默了会儿,摇了摇头,“我今日来找爷是有事相求。” 他接过茶抿了一小口,挑眉看向她,“你倒是难得有事求爷,不妨说出来听听。” “我想让爷帮我找找爹娘与小禹的下落,他们那夜被夫人的人给带走了,去向未明,我很担心他们现在......” 在她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赵吟川便愣了愣,面色微变,捏着茶杯的手都收紧了些。 南巧儿有些焦急,又上前一步,认真盯着他的神情,生怕从他嘴中听到个不字。 赵吟川略微抬眸,便撞进她那双澄澈双眸中夹杂的紧张与期盼。 拒绝的话哽在喉咙,可事情的真相却又暂时不能与她说。 相比较让她知道南瑾禹生死未明,令她日夜担心,倒不如撒个谎,没得到南瑾禹具体情况前都先瞒着她。 她能多开心一时,他便尽力让她多开心一时。 “......不行么?” 见男人迟迟不回答,南巧儿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呼吸都变得轻了起来,小心翼翼问道。 “嗯?”赵吟川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心不在焉的说了句,“那得看你的表现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南巧儿倒是将这话当了真,不由得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心中思虑着该如何讨好他。 由于急着赶路,午时刚过,赵吟川便下令队伍按计划出行。 南巧儿与惜阳依旧是坐进了马车内,不同的是,马车板凳被加宽了许多,并且铺上了厚厚绒毛毯。 看上去倒真像是一张小床,躺下两个瘦小的姑娘家是绰绰有余了。 惜阳很是满意,脱下鞋子便爬上了塌,拉过厚重的棉被,铺在自己与南巧儿的腿上。 两人靠在车壁上,吃着瓜子点心,唠嗑享受,比上次的待遇可好太多。 “真是舒服,巧儿我可沾了你的光了,要不是为了你,三爷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将这小小的马车布置成一间小屋子模样。”惜阳喟叹一声,满足的眯了眯眼。 “也许他只是不想再因为我们耽误行程了呢。”南巧儿将花生一颗颗的剥了出来,去了红皮,放在一个空出来的小碟子中。 “行,你就自欺欺人吧。”惜阳也不多纠结这个话题,余光瞥见那盘白生生大颗饱满的花生,身手表便抓了一把。 “诶——这不是......”南巧儿没来得及阻拦,便看见惜阳将花生扔进了嘴里。 惜阳嚼着嘴里的花生,茫然的看向她,问,“怎么了,不是什么?” “算了......”南巧儿看了看盘中仅剩寥寥无几的花生,微微叹了口气,继续剥着花生。 惜阳见她乐此不疲在剥花生,客气了句,“不用这么麻烦,我要吃会自己剥的。” 但话虽这样说,她还是伸手去抓向盘内又剥了一小堆的花生。 南巧儿这次倒是眼疾手快的在她手背拍了一下,“别动,这不是给你的。” 惜阳收回手,故作疼痛的揉了揉手背,不满的嘟囔,“小气鬼,不就吃你几颗花生,用得着动手么,你看看,都红了。” 南巧儿有些信了,还以为自己一不小心没控制住力道,面带歉意的看了过去,“真红了?” 惜阳嘴角扬起一丝坏笑,趁南巧儿关心自己的同时,快速探手又往盘内抓了一大把。 “哈哈哈,上当了吧。”她笑得开怀,继而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说,这花生不是给我吃,又是给谁吃的?” 南巧儿气恼的哎呀一声,伸手去抢,“没有给谁,我自己留着吃。” “是吗?”惜阳笑意更甚,将手背到了身后去,“我还不了解你么,嗯,让我猜猜,你这是,剥给三爷吃的,没错吧。” “哪有的事,你别乱猜。”南巧儿有些心虚,却嘴硬的不肯承认。 惜阳一脸的了然,笑着哼了声,“你不说我也知道。” 说罢,便捏着花生,一颗颗往嘴里扔,背靠枕头,姿态舒适。 到了她手中的东西自然也不会再还回去,更何况在她手上捏了那么久,再放回去给三爷吃了也不太适合。 南巧儿尴尬的低着头,也没再追究惜阳两次抢夺自己剥好的花生。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的前行着,不知不觉天色便暗了下来。 赵吟川果然喊停了队伍,众人下马整顿,生火煮饭。 南巧儿掀开车帘往外面看了看,视线紧紧追随着最前方那高大挺拔的身影。 她咬着唇瓣犹豫了会儿,终于端着那盘剥好的花生下了马车,径直朝那人的方向走去。 惜阳懒洋洋的侧躺着,见南巧儿下了马车,嗤笑了声,“分明就是春心萌动了,还死不承认,瞒得过谁也瞒不过我呀。” 第一百二十四章 想法子讨好他 惜阳懒洋洋的侧躺着,见南巧儿下了马车,嗤笑了声,“分明就是春心萌动了,还死不承认,瞒得过谁也瞒不过我呀。” 赵吟川将马交给属下后,便围坐在一个火堆边上,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火苗出神。 火堆上放了个铁锅,里面煮着些简单的食材,热气腾腾的,蒸得他的神情不太分明,看不出喜怒。 南巧儿走过去时,惹得旁人不断投来了然揶揄的目光,看得她脸颊一阵阵燥热。 看见赵吟川独自一人坐在火堆边上,她莫名紧张起来,快步走过去,将碟子放在他身侧便又立即转身离开。 赵吟川被碟子的轻轻哐当一声给拉回了神,先是看了眼碟中剥好的花生,然后抬眸看向逃也似离去的背影。 沉默了一瞬,他蓦地愉悦的笑了出来,眉眼极致的柔和,凤眸晶亮晶亮的,衬得他一张清冷绝尘的脸多了几分烟火气息。 她这是在讨好他么? 着实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不过,这讨好也太不走心了,居然扔下碟子就走了,仿佛他只是为了贪她一口吃的。 其他人见状,也压低声音笑了起来,眼中无不羡慕。 还有些有妻儿的男人甚至已经开始想家,虽才出来没多久,但心中的牵挂却始终都在。 南巧儿红着脸,很快回到马车前,正欲跨上车沿进马车时,胳膊突然被人给拉住。 力道不轻不重,她甚至能感受到那宽大掌心传来的温热的体温。 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认出身后之人。 果然,赵吟川低沉带笑的声音出现在耳边,“跑这么快做什么,爷还能吃了你不成。” 他靠的有些近,热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侧皮肤,惹得她一阵颤栗,心中浮现出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见她不说话,他又故意问:“那些花生都是你亲手,一颗颗剥给爷的?” 她面颊红得发烫,也不敢回头,小幅度的点了点头,伸手去掰男人的大掌,恨不得立马就躲到马车内去。 她力道小却倔强,不停的掰着他的手掌,似乎在较劲。 两人僵持了会儿,赵吟川俯身在她脸上飞快落下一吻,一触碰便离开,倒是没给南巧儿反应的时间。 “我很开心。”他眉眼带笑看着。 南巧儿羞愤不已,用力推了一把,许是赵吟川松了力道,她成功推开他后,迅速爬上了马车。 关上车帘后,南巧儿听见赵吟川爽朗的笑声扬起,渐渐远去。 南巧儿双手贴着红透的小脸,用手背的冰冷去缓解脸上的烫热。 惜阳坐直了身子,狐疑地看着她,“这是怎么了,刚刚你与三爷在外边说了些什么悄悄话,脸红成这样?” 南巧儿踢掉鞋子,拉过棉被罩在自己脑袋上,闷着嗓子,“惜阳,你就别问了。” 她快羞死了,这种羞涩有些类似以前与莫成元单独相处时的感受,但似乎又不完全相同。 她居然羞到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心跳如鼓,只要他在自己身边,便久久不能平复。 以前见莫成元倒也会羞涩,不好意思,但从不会有这种心跳加快的感觉。 甚至内心深处,还在赵吟川落下一吻时,隐隐泛起了一股子甜蜜。 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种情绪出现的莫名其妙,并且无从究其根源。 惜阳大概明白过来,不再多问,只笑道,“看来你这木头桩子终于要开窍了。” 说实在的,作为巧儿最好的姐妹,一开始对她那个未婚夫莫成元说出上满意,但也说不上不满意,也就勉勉强强。 但自从三爷插入两人之间后,随着她这个旁观人看清三爷对自己好姐妹巧儿的独一份宠爱后,她毅然倒戈,开始渐渐偏向三爷。 只不过她没想到巧儿脑子愚笨迟缓的很,明明对三爷早有心动,却始终不敢不肯承认。 现在可好了,虽还未完全看清自己的心,但看起来,离那一天似乎也不远。 赵吟川回到火堆后,笑着将那盘剥好的花生一颗颗捡入嘴中,面带满足,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就好像是,自己孜孜不倦追求已久的东西,突然间离自己近了些。 这让他如何不兴奋。 很快,饭菜的香味传遍林子,有人将热腾腾的一菜一汤送进马车。 那小厮离开前告知两人,前方不会有较大的客栈,今夜多半是露宿野外。 不过这与两人倒也没多大关系,反正马车内有床有被褥,跟客栈也没差别。 用完饭后,众人收拾好火堆,再次出发赶路。 漆黑的夜里,没人看到行走在队伍最后方的马唯沿路做好了特殊的标记。 间隔约摸十多公里的地方,一群装备整齐的军队正沿着赵家商队走过的道路往前走着。 队伍前列,一名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勒住马,在岔路口前停了下来。 很快有下属举着火把往前方路口处看了看,回头禀告,“主子,他们走的是这条道。” 史砚擎的脸庞被月光印得惨白惨白的,薄也红润的唇角邪肆的勾了勾,驾着马儿先行走进做有标记的道路。 “赵吟川,你能躲过一次,我就不信你还能躲过第二次。” 史砚擎下巴微微扬着,面上带丝得意。 不过就算赵吟川运气好,再次躲过他步下的陷阱,他还会再来第三次第四次,直到赵吟川跟自己妥协。 毕竟赵吟川最得力,最信任的属下,如今为他所用。 不,应该说是,被迫,为他所用。 “哈哈哈,哈哈哈!”史砚擎笑得猖狂,惊起林中一群鸟雀。 不过这笑声在这静谧幽暗的林子中,倒显得有些阴森可怖了。 一如他这个人般,阴暗又狡猾。 南马队已经停下来,众人扎营,生火,准备休息。 赵吟川下了马往马车那边走去,掀开帘子一角,借助月光看见南巧儿已然陷入睡眠,安静的不像话,让他心中涌上满满的柔情。 就这么站在马车外看了许久,似是怎么也看不够。 当然,睡在里边的那道弯弯扭扭的身躯,被他给自动忽略掉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粮车着火 赵吟川倚在车板处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放下车帘,正准备转身离开。 一旁守卫面色焦急,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主子,不好了,粮车着了火了!” 赵吟川脸色一变,看了眼安安静静的马车,往前走了几步,才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 “有人故意纵火,可却没发现有可疑人物,所以,属下推测,可能咱们内部有了奸细。” 守卫名叫刘仁和,专门负责管理粮车,头脑也聪明,做事伶俐,故而保护粮食这等的事交由他来管理,赵吟川也放心。 “嗯,最近仔细着点。”赵吟川眯了眯凤眸,目光清冷,仿佛透着凛凛的刀子,锋利无比。 断了粮,他们自然得停下来找个城镇去购些粮食,亦或是再次返回去那小镇休整。 总而言之,烧粮之人的目的定是想拖延他们离开的时间。 他甚至已经猜到与史砚擎是有关。 但由于他已经下了令,行走路途中前后十公里处都会有一小队守卫窥察四周是否有有心之人尾随。 史砚擎碍于十里开外的那队报信人马,故而暂且不得靠近,可只要想办法让赵家商队停下来,他们便能找到机会再行诡事。 赵吟川眼神清明,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既然史砚擎的人不可能逃过十里开外的眼线,那么只能是自己的队伍中出了奸细。 并且这奸细还是一个有些权利低位的人,否则怎么会放火之后却又不被他人给发现。 唯一的可能就是利用了自己的职权支开了其他人。 两人赶到后方时,粮车火焰已经被扑灭,但粮食也所剩无几。 不得不说,这人心思很是缜密。 “方才守粮车的人是谁,发现着火的又是谁?”赵吟川沉声询问。 刘仁和皱眉思索了会儿,“前半夜是黄远固和一个叫石头的守看粮车,听到着火的消息时,场面已经乱成一团,也分不清到底谁喊的着火。” 她自动将她归为林易帆的小女朋友,也正是看在这个面子上才同意她的要求。 “是,易帆跟你说的吧。”周丽华顺了顺鬓角的发丝,淡淡开口,一副长辈模样。 但转念一想林易帆似乎挺宝贝她的,刚刚那一副着急的样子,她看的出来是动了感情的。 周丽华语气缓和一些,面带和蔼,微微笑着,“你是易帆新交的女朋友吗?” 温凉默默地摇头,嘴唇有些颤抖,“您真的不记得我了?” 一脸紧张的望着对面快十年没见的妈妈,攥紧了小手。 难道一点印象都没有? 周丽华闻言楞了楞,皱了皱眉心,仔细盯着温凉的那张极为紧致的脸蛋,沉思了片刻。 思绪有些飘远...... 周丽华本就是鼓城土生土长的人,二十岁的时候被高薪兼职所骗,还是大学生的她就被卖进了井子村。那里穷乡僻壤,民风粗俗败坏,贩卖交易明目张胆的进行。 被拐来的少女想要逃跑的是没一个成功,下场自然遭来一顿又一顿的毒打,不听话连屋子都没得进,直接关猪圈里面拿麻绳捆起来,只要不死就行,什么时候听话了什么时候放出来。 周丽华不一样,她遇到的是温海军,全村有名的憨厚老实人。待她也很好,从没有半句重话,家务活也都抢着做。可是她读高中时有个特别喜欢的男孩子——林志贤。两人都互有好感,大学也在同一所院校。本来会按照结婚生子的路途走下去,而这一切却被温海军母亲给破坏了。 她是有怨恨的,痛恨这些人贩子,可是她却不得不暂时接受命运。温海军是会护着她,可他出门做工时,温母会虐待她威胁她,毕竟是年纪轻,又从没见过这般险恶之人,经不起恐吓,只得乖乖听话。 两年后生下了温凉,躁动的心其实已经安静了下来,甚至就想这样一辈子下去算了,可是温凉三岁那年温母去世了。 温海军回来少,村里总有些猥琐男人肖想她。家里只剩她和三岁的温凉,那些男人半夜会翻过篱笆栏,闯进院子敲门。她害怕极了,每每躲在门后拿着寒光泠泠的菜刀威胁他们。 这种明天夜里担惊受怕的日子过够了,她真的很害怕! 温凉五岁那年,林志贤找来了井子村,她高兴坏了,毫不留情地跟他走了。没想到他也结婚了,儿子也有五六岁了,但她不介意,即使继子和林家两老都不喜欢她,她都能忍,只要能在林志贤身边...... 拉回思绪,再定睛一看,越来越觉得熟悉。 “你......叫什么名字。”周丽华略带迟疑的开口。 温凉眼眶红的像兔子,有些无措的望着那个认不出她来的妈妈。 “温凉,我叫温凉。”音色清冷细腻,如同鹦鹉开嗓,婉转动听。 周丽华像被雷电劈中一般,满脸不可置信,凤眼圆睁,呆愣了半晌,才缓过神。 “你...你说你是...温凉?我的女儿温凉?”颤抖的话语从她发白的嘴唇逸出,连带着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几分。 “是,妈妈。”温凉再也忍不住,泪水断了线似的落下,穿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珠子。 周丽华颤抖着站起身来,走到温凉面前,眼眶泪光闪烁。 伸出那双保养的极好的手,一寸一寸的抚摸着温凉光滑白嫩的脸颊。 “小凉,妈妈的女儿啊......” 发涩的嗓子,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缓缓俯下身,一把搂过座位上的温凉,轻抚她的单薄的后背,失声痛哭起来。 温凉也贪婪的紧紧回抱周丽华,那双漂亮的眸子是遗憾,是欣喜,是失而复得的感激...... 半晌,两人渐渐缓过情绪。 “小凉啊,妈妈有件事想拜托你。”周丽华一脸惭愧的看着她。 言简意赅地向温凉解释,她离开井子村嫁给了林志贤,但在林家却并不被承认。又说了这次林家两老借故刁难她的事。 “希望你能帮妈妈劝一劝林易帆,让他抽时间会老宅看看,看得出来他挺喜欢你的,肯定会听你的话。”周丽华愧疚的摸了摸温凉的头,轻言细语请求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出意外 秋风萧瑟,落叶枫叶纷飞街道。 环卫工正勤勤恳恳地打扫着各个角落旮旯。 “老板,两个香妃卷,两杯豆浆。”温凉边从书包中拿出钱夹边说道。 似是想到什么,开口,“再加一份,三个香妃卷。” 温凉进门的脚步顿了顿,班里气氛有些怪异。 一双双眼睛从她踏进的那一刻齐刷刷的盯着她。 后面有男生已经开始起哄。 温凉颦眉,有些疑惑的走到座位。 视线桌子上赫然摆放着一大束玫瑰花。 “温凉~”赵琦一脸八卦的凑过来,搭上她的肩。“说说啊,什么情况?” “跟我说说嘛。”赵琦摇晃她的手臂。 “我也不知道。”温凉轻描淡写,按住她的手。 “切,谈个恋爱这么招摇,怎么不闹的全校皆知啊。”莫婷婷嘲讽的勾勾嘴角,眼神极为不屑。 “就是,早恋啊,要是老班知道你就完了!”一女生附和。 “哎,你们可别酸啊,管好自己的大嘴巴子。”赵琦瞪着怒眼环顾四周。 “我们真要说你管得着吗?” “你们......” 温凉伸手拉了拉赵琦,摇头。 赵琦气呼呼的坐座位不再言语。 转头望着桌上的大束花,不经意间撞进萧彦那双黑郁冰冷的眸子,周身气压低沉。 她不禁打了个颤,侧身挤进去。 将花束拿下来放在桌底,强装镇定的拿出早餐。 “你跟林易帆在一起了?”低沉暗哑的嗓音从旁边传来。 敲打着温凉的心尖。 “我没有,况且我没想过高中谈恋爱。”温凉看着他的眼睛淡定解释道。 “你...就没有喜欢的人?” “没有。”温凉回答的极快,毫不犹豫。 身边气压更低了,萧彦眸子隐隐有些失落。 自己又说错什么了吗,温凉暗自腹诽。 抬头见赵琦还是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温凉从书包中拿出一个香妃卷塞进她手里。 “给你买的,吃吧。” 赵琦一脸惊讶,撇撇嘴,“不想说?所以这是打发我吗?” “吃还堵不上你的嘴啊。”温凉无奈戳了戳她的额头,按住她肩膀给她转了过去。 余光撇了一眼脸色依旧阴沉的同桌,小心翼翼的将另外一个放在萧彦桌子上。 “以后不用给我买了。”声音不带任何温度。 “为什么。”温凉不明白,疑惑侧头看着他。 “换我给你送。”萧彦一字一顿说道,眼瞳似是有光,又深邃不见底。 温凉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难以喻言的感觉蔓延全身。 他......这是什么意思? - 中午食堂。 队伍排到了门外,温凉极有耐心的站在队伍中间,手中拿着英语词典。 低头默背。 “这得等多久啊。”赵琦用饭卡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风。 “诶?你同桌在前面!要不叫他帮我们打一下。”赵琦踮起脚尖往前面张望。 “不太好吧。”她还是觉得老老实实排队比较好,不扰乱秩序。 况且直觉告诉她,他今天似乎有点生她气了。 “诶呀,你怎么那么实心眼啊。你不好意思,我去,帮我站一下队啊。”说着拿过温凉饭卡,往萧彦那边挤过去。 “萧彦!”赵琦笑眯眯走过去,轻声叫来一句。 见他那淡漠的眼神扫向自己,赵琦讨好的说道:“能不能帮忙打个饭,你看看你可怜巴巴排队的同桌。” 说着指着老后面排队的温凉。 萧彦的视线顺着看过去,脸色瞬间阴沉,眼眸蕴藏着隐隐怒意。 微微挑眉,嘴角讥笑,“看她那样子需要我给她打饭吗?” 微眯的眼神有些凌厉寒凉。 身旁一个胖胖的男生有些不明所以,自告奋勇的对赵琦说:“拿来,我帮你。” “呃...不用了,谢谢啊。” 赵琦笑意有些维持不住,打着哈哈,悻悻的走了。 怎么自己才离开一会,她就有男生来搭讪了呢,真是桃花运旺啊。 看那挺拔修长的身姿,是个帅哥啊,艳福不浅。 赵琦忍不住咂舌,自己怎么就没那么好运呢。 “我已经订好了座位,你不去不是浪费了。”林易帆耐心等待她松口。 “我不想出去吃。”温凉语气淡淡,目不斜视望着队伍。 “就不能给个面子,这么多人看着呢。”林易帆一脸玩世不恭,故意往四周扫视一圈。 见她还是不为所动。 林易帆咬咬牙低声威胁,“你不去我就动手了。” 他倒是不介意拖着她走。 “你......” 似是妥协地叹了口气,“走吧。” 正好她也有话要跟他说,正好一次性说清楚了。 林易帆没想到这么她快答应了,有些喜出望外。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食堂。 赵琦目瞪口呆的看着远去的两人,回头望了望萧彦。 果然。 对方脸色更加阴沉了,黑的像可以挤出墨汁来,一双眼睛锋利如刀刃。 太可怕了。 赵琦打了个寒颤,摇摇头。 “彦哥,你不吃了?”胖胖的男生对着萧彦怒冲冲的背影喊道。 - “想吃什么随便点。”林易帆一手搭在小沙发上,一手接过服务生拿过来的菜单递给她。 “我都可以。”神色淡淡,低着头玩手指。 “没有忌口?” “没有。” 见林易帆伸手随意指了十多道菜,她实在忍不住了。 “可以了,吃不完的。”温凉终于抬头阻止。 “好,听你的。”林易帆宠溺的挑眉一笑。 “我...有件事想跟你说。”温凉略微迟疑开口。 林易帆剑眉一挑,噙着笑意,心情极好,“你说。” 难得她主动和他说话。 “就是昨天晚上......” “周丽华?” 温凉有些讪讪的点点头,不敢看他。 林易帆脸色微变,语气淡了些。 两人间气氛有些过分安静。 “你们什么关系?”林易帆皱着眉,探究的眼神落在她头顶。 “她......她是我妈妈。” 林易帆满脸不可置信,好看的眸中瞬间分散根根血丝,脑袋一片空白。 “你...你们......” 终究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握住桌面的手青筋暴起,眼中涌现痛苦之色。 “所以...你是故意接近我的?”林易帆哑声紧张的问道。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只能由爷抱着走了 “去查。”赵吟川负手环视一周,眸光犀利。 “是!” 刘仁和很快召集了出现在粮车旁边,包括救火的人,都一并询问了一遍。 赵吟川站在一旁,一句话都没说,但却无形之中震慑了众人。 没人敢说谎,甚至都不敢大声呼吸,生怕自己一个细微的小动作都会让赵吟川产生怀疑。 真被三爷怀疑上,那就别想再像现在这样完完整整的了。 叫石头的小伙,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战战兢兢从队列中走了出来,“着火前一刻,黄大哥解小手,就小的一个人守着粮车,但是小的敢以性命担保,这火跟小的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三爷,您要相信小的,就算借小的一百个胆子,小的也是不敢背叛爷,做出这种良心狗肺的事的。”石头语气变得激动起来,竟直接朝赵吟川跪了下来。 赵吟川表情始终淡淡的,好像根本没将跪在地上的石头放在眼里。 黄固远倒是有些慌乱了,他与石头一块守粮车,就他们两责任最大,碰巧他又去解手,消失了一片刻,仔细一想,他嫌疑确实挺大。 万一人家要是以为他借口解手,实则是暗中放火,再打算将罪责推脱到石头身上。 这般想着,黄固远心中更加焦急起来,也上前,扑通一声跪在赵吟川跟前,“三爷,小的就更加不会做这种事了,小的跟您多次出行,每次都是任劳任怨,从未在护粮上出现任何差错,您一定要相信小的。” “行了。”赵吟川抬手揉了揉眉心,“刘仁和,这件事交由你来处理,务必揪出幕后之人,爷绝不轻饶!” 马唯眼神暗了暗,站在赵吟川右后侧,一直默不作声,微微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是动静有些大了,且脚步声来来去去久久不停歇,倒吵醒了南巧儿。 她睁开了迷迷糊糊的双眼,掀开车帘往外探头,叫住一个路过的人便询问。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闹哄哄的。” 既然马车都已停下,就说明大家都准备休息了,赵吟川总不可能让大家还这样闹哄哄的。 “粮车着火了,三爷正在审问大家,我们也得分批赶过去接受审讯。”那人说完,便脚步匆匆的离开。 南巧儿披上外套,下了马车,也朝着火光通亮的那边走去。 马唯眼尖,见她过来,立马喊了声,“南姑娘,你来了。” 闻言,赵吟川讶异的转身,往身后看去。 他轻轻捏住了她的小手,语气似有不满,“怎么醒了,方才不睡得好好的,可是他们过来是打搅到了你?” 正陆陆续续走过来的其他人,听到这话,腿肚子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只希望南巧儿可别乱说话。 幸而,南巧儿摇了摇头,“没有,路上睡太久,现在有些睡不着了,就想出来走走,听到这边出了点事就想着来看看。” “夜里凉,就这么出来,生病可如何是好。”语气隐隐责怪,又满是宠溺。 赵吟川将她冰凉的柔夷包在手心揉了揉,侧头冷声吩咐,“去将爷那件大裘皮拿来。” 南巧儿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她身子骨哪有他想的那么多,更何况只是出来一小会儿,很快就回去。 但看着赵吟川真切关心的面容,南巧儿的心软了软,没拒绝。 甚至,胸口涌上一股心疼。 他也赶了一天路,她舒舒服服躺在马车内就觉得腰酸背痛,更何况他是骑马,再加上他从小锦衣玉食,这么晚却还要处理这些烦心事,恐怕现在已经是心力交瘁。 “你一天奔波,要不去休息会儿?”南巧儿本着关心他的想法,但看见赵吟川那瞬间放光的眼睛,她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 八成他又想歪了吧。 南巧儿及时‘悬崖勒马’,改了主意,“算了,看你心情不是很好,我还是陪你去附近走走,散散心。” 赵吟川嘴角勾了勾,目光灼灼盯着她,“然后等心情好了些后就去睡觉,对么?” “啊......嗯......对。”南巧儿面色僵硬的回应。 有人将那件纯黑色大裘衣抱了过来,赵吟川伸手接了过来,动作熟稔的给南巧儿披上。 “走吧,既然想去走走那就走走。”赵吟川又将带子给系上后,才牵着南巧儿离开。 南巧儿低头看着已然拖在地上的下衣摆,有些心疼,心思也不掩饰的从口中说了出来,“爷,这衣裳恐怕是会被我给弄脏了......” 这披风一看见就价值不菲。 虽然不是很厚,看上去十分飘逸,但真将人完全裹住之后,竟很是保暖,小身子被烘得暖暖的,一点不比裹着大棉被差。 但她个子比之赵吟川,的确是矮了些,这披风穿在她身上,自然而然地就拖在了地方。 这金子一样的衣服被这样糟蹋,她倒是肉疼的不行。 尽管这不是她的东西。 但人对珍贵的东西总是会生出保护的心思,不管东西是谁的。 赵吟川脚步慢了些,也低眸看了看将她严严实实裹住的,已经下衣摆拖在地上的披风。 她身子小小的,软软的,看着就让人心生怜爱,整个人被裹着自己的披风内,就好像这个人已经完全是他的所有物。 他心中顿时有一股热流冲了上来,让他脑中有些眩晕。 但为了配合她说的话,他故作不满的皱了皱眉头。 “也是,这披风爷可心爱的紧,刮坏了爷可是要心疼的。” “可怎么办才好呢......”赵吟川停下脚步,立在原地,一手摩擦着下巴,似乎在冥思。 南巧儿也停了下来有些紧张的将披风往上面拉了拉,甚至还弯腰去拍了拍披风下摆的灰尘。 似乎知道这种动作也只是饮鸩止渴,没什么多大的作用,她又抬手去解衣带子,“还是脱下来吧,这衣裳实在是太贵重了......” “啊!”她蓦地惊呼一声,身子很是突然的腾空起来。 她双手无措的攀着男人的脖子,一脸茫然看着他。 赵吟川挑眉冲她一笑,“不能让你冻着又不舍得让披风坏了,所以,只能由爷抱着走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献身 赵吟川挑眉冲她一笑,“不能让你冻着又不舍得让披风坏了,所以,只能由爷抱着走了。” “你应该感到荣幸才是。”他将她往上托了托,目视着前方,继续行走。 南巧儿小脸红红,仰头呆呆的看着面前这个时而霸道,时而温柔的男子。 不知何时,心中某一处,塌陷了好大一块。 似乎她对他的亲密行为没有了以前那么抗拒厌恶,甚至心底还有些隐隐的欢喜与眷恋。 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不是说好,总有一日要离开他的么,怎么现在反而有种很是依赖他的感觉。 又或许他将自己宠的太好了,十指不沾阳春水。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这样对她好过。 就连莫成元也是,他更是不会有这般细心,亦或是根本不会对她这样死缠烂打。 在见到赵吟川之前,她想都不敢想,世上还有这样的男人,将她当块宝似的,时时刻刻要捧在手心。 她南巧儿究竟又有什么过人之处,能得到赵吟川这样的痴心。 她觉着,赵吟川现在这样娇养着她,恐怕很快就会将她给养废了,最后什么都不会,哪也去不了,只能乖乖待着他身边。 南巧儿不由得噘了噘嘴,有些不满,暗骂赵吟川奸商,原来是打着这个算盘,精明的很啊,难怪这么会做生意。 殊不知,她骂赵吟川时,心中却满是甜蜜,仿佛已经默默接受了这一切。 赵吟川余光瞥见她的小动作,柔声问道,“怎么了,还有哪不满意的?” 南巧儿清了清嗓子,“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其实她想问的是,他会一直对她这么好么,但她内心有些不太敢相信,赵吟川真的会喜欢上她这个一无是处的农家女。 除了漂亮的外貌,还有什么是能入得了他赵三爷的眼。 她害怕有一天,自己人老珠黄,赵吟川对自己新生厌倦,左右他身份尊贵,也不缺钱,要什么女人没有。 她不想,不想老了之后一个人整日里守着丈夫来抽空看自己几眼她要的是一个人的丈夫,而不是可以与她人分享的丈夫。 赵吟川看出了她脸上的落寞与担心,喉头一哽,有些心疼这样的她。 默了好一会儿,他才神情异常认真,看着她道,“南巧儿,是不是真要我将命给你你才相信爷真心想与你一辈子栓在一起?” 上次他不也是差点将命给她。 不过她不要。 赵吟川无力的笑了声,她是有多看不上他,才会连他这个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的命都嗤之以鼻。 可偏偏自己又对这个又善良又心硬的女子着迷的不行。 仿佛她点一点头,他便能做出一辈子的承诺。 哪怕是两辈子,三辈子,四辈子,生生世世都行。 只要,只要她愿意。 可她是不愿意的,一辈子都不愿意。 要不是他现在拘着她,恐怕早就跑得没影了,一辈子都不想与他有交集吧。 可上天是帮他的,让他又找到了她,将她带了回来。 这一次他不会再给任何人机会伤害她,带走她,带离自己的身边。 南巧儿双目膛大,震惊的看着他,一时说不出任何话来。 “怎么?傻了?”赵吟川将她放了下来,轻轻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尖,“你倒是说说,究竟怎样,才会相信爷是真心待你的,嗯?” 那一瞬南巧儿心中闪过了一个念头,让他说爱自己。 说一辈子非自己不可,再不接受其他任何女人。 这是她想说的,可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她终究是没有这个勇气,也没有底气会保证赵吟川一定会听从这些话。 她是谁,或许只是他的一时新鲜。 要是以后他对自己厌倦了,这些誓言岂不是很好笑,只会成为自己日后的笑柄罢了,徒增悲伤。 南巧儿低着头不说话时,神情淡淡的,嘴巴微抿,看上去似乎有些倔强的意味。 赵吟川深深叹了一口气,扯出一抹笑意,“没事,你先好好想想,爷说过,要给你些时间。” 被她拒绝也不是一两次。 只不过这次,他有些不明白。 明明方才看她的神情,是有一丝动容的,但不知为何,依旧是这个结果。 “夜也深了,还是回去吧,爷也困了。”赵吟川面容满是潇洒,似乎对她的拒绝毫不在乎,依旧牵着她的手,两人脚步平齐往回头。 一路无言。 心情都比出来时要沉重了许多。 南巧儿心中暗箱,就不该出来散步,本来想给散散心,却没想到将自己的心情也给弄差了。 得不偿失,得不偿失! 一直到回到马车,两人一直是沉默着也没再说话。 回到马车后躺进暖暖的被褥中,南巧儿有些小小的愧疚,刚刚自己可能惹他更加不高兴了吧。 可她没忘,自己还有事求他帮忙,他还没答应下来,只说看她表现。 那她今晚让他不高兴,不称意了,恐怕更加不会帮自己了吧。 想着这些,南巧儿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日找不到小禹与爹娘的下落,她便一日不得安心下来。 不行,还是得去将赵吟川给哄好了。 既然她现在不抗拒他的亲昵,又恰好又要事求他,那她牺牲一些又何妨。 反正上次...... 南巧儿做好了决定后,披上皮肤,又轻手轻脚下了马车,径直往赵吟川的帐篷走去。 帐篷里面是亮着烛的,能依稀看见里面那道挺拔的身躯端坐在案桌前,似乎在挥笔书写些什么。 门口的守卫是认识南巧儿,正要出声禀告,却被南巧儿给制止。 守卫了然的笑笑,亲自替她掀开了帐篷帘子。 南巧儿弯腰走了进去,就这么站在不大的帐篷中间,看着坐在书桌后看着低头认真处理事物的赵吟川。 赵吟川听见了脚步声,也知道有一道影子停在自己前方不远处,还以为是属下劝自己休息,没做理会。 却发现来人始终不说话,又恰好挡住他的烛光。 他微微拧了拧眉,正要出言斥责,抬头那一刻却忽地愣住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根本不需做这些 两人就这么遥遥相望着,谁也不做声,似乎都愣住了。 一阵风吹来,帐篷内的烛火摇曳了两下,晃动了两人的眼睛。 赵吟川不解的看着她,“来这了做什么?” 南巧儿咽了咽口水,本来在路上时自己还是目的很明确,胆子很大,可一见到他,整个人似乎一下子就瘪了下去。 “怎么不说话?”赵吟川微微皱了皱眉,放下手中书本,起身往她那边走去。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你别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南巧儿对他的靠近有些抵触起来,双手挡在身前,显得有些害怕惶恐。 “你到底怎么了?”赵吟川被打断话时,脚步停顿了会儿,见她反应激烈,他只觉得莫名其妙。 “若是有什么人欺负你,让你不高兴或是受了委屈,尽管说出来,爷为你做主。” 南巧儿后退了两步,脑中快速想着对策,支支吾吾道,“其实,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来问问你,明早要不要吃些热粥,要的话,我亲自给你熬。” 赵吟川轻笑一声,“就为这事?” “嗯。”她低低的应了声。 “你愿意为爷熬粥,爷自然是喜欢的,不过改日吧。今夜太晚,明早又要早起赶路,你多睡会儿才有精神,就不必大早上起来折腾了。” “......好。”南巧儿有些心虚,转身飞快冲出了帐篷。 说实在,她的确是有些怯场了。 明明过来时是那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热血沸腾的模样。 而正当自己面对那个场面时,终究是有些不太应付得过来。 可她又不甘心,要想得到小禹的消息,这一关是非过不可了。 她就算能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更何况小禹的消息她迫切的想知道,根本等不了太久。 跑到一半的南巧儿又重新折了回去,再次冲进了帐篷内。 赵吟川似乎准备休息了,她进来的那一刹,他正好吹熄了蜡烛。 她站在帐口处,一只手还搭在门帘上,就这么静静的望着里面。 赵吟川侧过头,透过外边皎洁的月光看着她那张不太清晰的小脸,“怎么又回来了?” “我......”南巧儿深吸一口气,放下门帘,开始小步小步往里走去。 她小手将门帘放下,外的月光便瞬间消失,帐篷内陷入了一片黑暗。 “等等。”赵吟川立即俯身,摸黑拿了根火折子,轻轻一吹,黑暗中便亮起一点火光。 “当心摔着,等爷点了灯再动。” 他举着火折子欲将刚刚被吹灭的蜡烛重新点燃,南巧儿急急出声,制止了他。 “别,你别点了吧,就这样。” 赵吟川捏着火折子也没了动作,转身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你到底......” 话被说完,手中的火折子被南巧儿一把抢过去,扔在地上,用力踩了一脚。 帐篷内又陷入一片黑暗,赵吟川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瞬,便感觉到两片湿软的东西贴上了自己的嘴角。 他身躯一震,一股电流迅速从他唇瓣蔓延到四肢百骸,酥得他浑身发麻,脑中也有了瞬间的空白。 黑夜中,南巧儿还是准确的捕捉到了他的嘴角,将自己的覆盖上去时,她的脸烫得简直像刚刚煮熟的鸡蛋,几乎快呼吸不过来。 她就那么踮着脚尖,保持着那个动作,仿佛入定了般。 赵吟川渐渐回过神来,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上扬,很快掌握主动权,伸出大掌揽过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拉入怀中。 南巧儿不断的被他摄夺气息,渐渐也呼吸急促起来,差点以为他要将自己整个吞进腹中。 她伸手去推搡,面色通红,已然有些缺氧。 赵吟川稳住呼吸,将她拉开了些,眸色深沉幽深的盯着她,眸底似乎还跳跃着一团明晃晃的火苗。 “为什么要来?” 南巧儿抬手擦了擦嘴角残留的津液,喘着气,断断续续道,“我,我想让爷帮我,帮我找找小禹的,的下落......” “你半夜跑来找爷,是为了这事?”赵吟川目光冷了几分,捏着她肩膀的力道重了些。 “所以你想献身与爷也并非自愿,只不过是想利用爷来帮你找南瑾禹?” 南巧儿抿了抿唇,如实回答,“是。” 但,也不能说是完全不愿意的,至少她现在没有了抵触了心里不是吗。 “原来如此,最近想着法儿来讨好爷也终究是有求于爷罢了,这反倒是爷的荣幸了,还好有能让你看得上的价值,否则别说是你主动来找爷了,就算是爷亲自去找你,你怕都是懒得见一见吧。” 赵吟川面色沉了下来,眼中的欲望也消失殆尽,只剩冰凉,眸底深还有一丝不为人所察觉的黯然与落寞。 “不是,不是这样的,其实我并没有......”南巧儿急切的想要解释,奈何赵吟川已经不在乎。 他背过身去,漠然的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 “放心吧,爷会帮你找到你爹娘的下落,你也,根本不需要做这些事。” 她何须来讨好她,只要她随便说一句,他就甘愿为她去做任何事,只要她开心。 至于南瑾禹那件事,实属例外,他暂时还不能告诉她事情的真相,所以才一拖再拖。 恐怕也是让她等得有些着急了,以为他根本不打算帮她,所以才出此下策,竟想通过献身这种方式来求得他的帮助。 可这恰好说明——她不了解他。 它赵吟川要是只是为了要得到她的身子,那就不会只是上次那一回,更不会费尽心思哄着她开心。 看来他在她眼中仍旧是一个沉迷于她美色的,与其他男人别无二致的男子。 南巧儿眼中燃起了希望,忙问:“真的吗,爷真的愿意帮我找到他们?哪怕不用......” “同样的话爷不想说第二遍,你最好赶紧出去,小心爷一会儿后悔了,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南巧儿被他着阴森森的语气给下找了,不由得瑟缩了两下,福了福身,嘴角带着笑意退出门外。 门口守卫异常惊讶的看着南巧儿两次进出。 第一百三十章 浮想联翩 南巧儿眼中燃起了希望,忙问:“真的吗,爷真的愿意帮我找到他们?哪怕不用......” “同样的话爷不想说第二遍,你最好赶紧出去,小心爷一会儿后悔了,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南巧儿被他着阴森森的语气给下找了,不由得瑟缩了两下,福了福身,嘴角带着笑意退出门外。 门口守卫异常惊讶的看着南巧儿两次进出。 心中不禁浮想联翩。 这南姑娘大半夜跑来找三爷,两人还黑灯瞎火在里面相处了一小会儿。 他们本以为今夜自家三爷要开荤,可没想到南姑娘两次进去,却两次被赶了出来。 难不成...... 难不成三爷他,有什么隐疾? 不需沟通,门口两人便从对方眼中看懂了与自己相似的猜测。 二人相视一笑,皆是不怀好意。 南巧儿心情愉悦的,蹦蹦跳跳回到了马车内,盖上被子,往惜阳那边温暖的地方缩了缩。 一想到赵吟川答应她帮忙找小禹的下落,她就高兴得不能自已,精神的很,没有一丝睡意。 再加上赵吟川此番的君子行为,并没以此要挟她些她不太愿意的事,她现在心中对他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 几乎是兴奋了一整夜,第二日一大早,听见外边有走动的声音,她便起了身。 裹着大袄子,她下了马车,坐在马沿边上,一个人静静的看着天边的云霞。 赵吟川也是一夜未休息好,到了早上,腹中仍是一股子闷气。 他现在倒是有些怀疑自己的决定,将南巧儿这磨人精带着身边,简直就是个错误的选择。 她成天除了会气自己还会什么,真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又恨自己偏偏就看上了她那么一个又蠢又倔的丫头。 赵吟川憋着一口气,一连着赶了三四日的路程,硬是强迫着自己转移注意力,不要去想她,不要去看她,不要去打听她任何消息。 可他奋力维持的冷漠,还是能被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轻易的打破。 这几日,天气都还算不错,居然出现了久违的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没有了刺骨的寒风在前方吹着,众人赶路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很快,众人便赶到了又一个小镇,由于快接近县城,这个落脚点,比上一个小镇倒是稍稍繁华了些。 若是不缺乏粮食他们大抵是不用停下来休整的,但由于粮车板被烧,众人顿顿都吃的半饱,体力明显有些下降,所以趁着这次休整给大家伙儿好好的补一补。 放火那人,终究是没能找出来,若是大片怀疑内部人员,恐怕会造成恐慌,不安,这件事只能暂时搁浅着。 只不过最近去哪都得好生防备着,就怕史砚擎的人不知道从哪个不知名的地方穿插出来,截住他们前行的路。 马唯奉命包下了两座相邻的客栈,这才让商队内所有人都住了进去,且是两人一间,不必像上次那般拥挤。 一进入客栈,才一小会儿,南巧儿便坐不住了,急切的想要知道小禹的下落。 “巧儿,你又做什么去,不是说好一会儿一起出门去买些吃食么,你这是要抛下我不成。” “没有的事,我只不过找三爷有些事要说,你先坐会儿,我很快就回来。”南巧儿极其敷衍的冲惜阳一笑,很快消失在门口。 马唯恰好路过两人屋前,听见惜阳说的话,便不由得停住了脚步,似纠结了下,敲了敲门。 “刚刚听到,听到你说想去街上买些零嘴吃食,正好我也是闲着,不如我陪你去吧。” 惜阳茫然探头朝外望去,听见这话,立马收回了视线,冷冷道,“不用了,你献殷勤恐怕是献错了人,巧儿才出门,她可是去找三爷了,你现在追过去也来不及了。” 马唯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是与你说话,你怎么老是扯上南姑娘呢。” 惜阳冷哼一声,“南姑娘南姑娘叫的真顺口,真亲切。”听在她耳中也只觉得格外的刺耳。 “你再不走,小心我对你不客气了。”她声音更冷了些,带了中威胁的意味。 马唯捏紧了拳头,转身离开。 脚步声远去,惜阳撇了撇嘴,暗骂马唯死榆木脑袋。 南巧儿来找赵吟川不是时候,门口小厮告诉她,赵吟川前脚出了门,她后脚便来了。 “三爷应该才刚刚出了大门,姑娘现在下楼追过去应该还来得及。”小厮好心提议。 南巧儿点了点头,抬腿便要跑下楼,才迈出一步,脚又收了回来。 算了,既然他出门,肯定是有事在身。 况且他都答应帮自己了,她总这么追着询问进度,似乎也不太好。 多等一会儿,待他办完事回来后,自己再去找他问问也不迟。 南巧儿又回到了屋子,她自己都惊叹自己何时变得这么善解人意了。 以前是想方设法的气他,现在居然还总是不经意间会为他做考虑。 自己果然是变了,不受控制的变了。 南巧儿回到屋后见惜阳脸色不是很好,还以为她刚刚因为她出门的事不高兴。 于是,她双手抱着惜阳,柔声哄着,“好惜阳,我说很快回来就很快回来了吧,走,我们现在就去街上逛逛,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好看的布料,新鲜的胭脂,你看上的都买回来,这总行了吧。” 惜阳神情缓了缓,闷闷道,“我又不是生你的气。” 两人手挽着手出了客栈,马唯站在屋檐处看着两人下了楼,低声吩咐,指派了四名守卫跟在后头保护着两人。 毕竟是不熟悉的小镇,再加上有史砚擎的觊觎,他不得不小心一些了。 上次再两人点心中下了些东西,使二人造成晕马车的假象,而不得不停下去附近小镇治疗。 他的确是手段卑鄙的利用了两个姑娘家,其中一个还是自己想要悉心呵护的女子,事后他也后怕不已。 他知道史砚擎不会善罢甘休,虽说自己帮着史砚擎,但他怕就怕史砚擎再拿南巧儿与惜阳开刀,这却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可愿意? 街上很是繁华,人来人玩,吆喝声不断。 地方不同,卖的衣裳首饰与零嘴也是不同的,两人看得眼花缭乱,这个摊位瞅一瞅,那个摊位瞧一瞧。 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人手上便提慢了大包小包,什么东西都有。 惜阳高兴得脸红彤彤的,她从小到大还没这样挥霍过,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南巧儿从跨出客栈门的那一刻便知道后面有人跟着。 既然有免费劳力,那又怎能不用呢。 将自己与惜阳手中的东西都交给了后面四位守卫后,两人又是一身轻松,继续逛着店铺小摊。 临近中午,两人在面馆吃了碗热乎乎的小面,觉得有些乏累便回了客栈。 不过倒是苦了跟在后面的四位守卫,竟不知跟在女人家逛街提东西,比出任务还要无聊枯燥。 下次还是躲在暗中保护为好,千万不能让她给发现了。 两人回到屋内后,客栈小二上来为二人烧了火盆,又燃上了安神香。 两人躺在床上不过一小会儿便睡了过去。 赵吟川是傍晚时分回来的,一进客栈便沉声问道,“南姑娘在做什么?” “从午时逛街回来后,一直在屋内歇着呢。” 赵吟川点了点头,又吵后面随从吩咐了几声,这才大步往楼上走去。 轻轻推开门,入眼便是南巧儿乖乖顺顺的平躺在床上,面容娴静,两片浓密的睫毛如同歇息的蝴蝶,停靠在她眼睛上一动不动,嘴角极小幅度的上扬着,似乎睡得有些久了,面颊处微微泛红。 往里走了几步,这才发现她被褥踢下来了些,只堪堪盖住半个身子。 他皱了皱眉,走过去将她被褥拉上去了些,而后在床边坐了坐。 看着惜阳随意的将手脚搭在南巧儿身上,脑袋好时不时往巧儿怀中拱,这让他十分不爽。 出门唤了马唯过来,“你将惜阳那丫头抱走,另外安排一个单间,不许她再跑来与巧儿同睡。” 马唯探头往里看了眼,低声应道,“属下知道了。” 走进屋内,马唯顿时犯难,惜阳简直像个八爪鱼似的扒拉着南巧儿,简直无从下手。 最终还是赵吟川动手,粗鲁的将惜阳的手脚从南巧儿身上拿下来,继而扬了扬下巴,示意马唯赶紧将惜阳给带走。 马唯俯身去抱惜阳时,那一瞬,心跳得几乎要破体而出,从未有过的心悸出现在心头。 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已经脖颈处,他浑身僵硬的不知如何动弹,连路都不会走了。 两人出门的后一瞬,赵吟川立马将门给关了起来,似乎极其不耐烦。 随后便迫不及待的往床边走去,三两下脱去外套靴子,轻手轻脚跨上床,霸道的将她搂入怀中。 说实在,它昨夜主动来找自己,他怎么就能忍住让她离开呢。 反正在她第二次离开后,他又有些后悔了。 装什么君子? 他赵吟川可从来就不是什么君子。 南巧儿身上的体香似乎天生对他有一种吸引力,向来什么香都不喜欢的他竟然十分爱闻这种香。 好像一闻到这种香就可以驱散身上的疲倦,怀中温香软玉,让他很快陷入了睡眠。 南巧儿睡梦中发现自己被一条大蛇给缠住了,让她动弹不得,由于一直挣脱不得,她猛的一下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这才发现箍住自己的原来是赵吟川的铁臂,自己不知何时,整个的被他包裹在怀中。 就连睡在自己身旁的惜阳也不见了踪影。 本能的想要推开他,却又在即将动手的那一刻停下了动作。 他睡得似乎很安心,呼吸平稳,向来微颦的眉眼都舒展了开来,鼻梁英挺,嘴唇凉薄,在长在他脸上又是分外的好看。 不知不觉,她竟盯着他那俊俏的面容看了许久,忍不住伸手去触碰。 略凉的食指轻轻点上他嘴唇,软软的,带着些热气。 蓦地,赵吟川睁开了清冷醉人的双眸,微微张嘴,将她的手指含进嘴里。 南巧儿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指尖被一片湿润温热包裹着,。 她瞪大眼睛,抽回自己的手指,万分惊讶的看着手指的唾液,深深皱了皱眉头,身子也嫌弃的往后缩了缩。 赵吟川此举简直让她大跌眼镜,没想到他也会做这种肉麻又让人恶心的事。 赵吟川眯了眯凤眸,将她的嫌恶尽收眼底,大掌将她又给拖了回来,哑声威胁,“不想见你爹娘了?” 南巧儿猛地抬头看向他,脸上瞬间浮上一丝欣喜,“我......唔......” 话没说完,全被男人霸道的堵在了喉咙处,被迫扬着脑袋接受他的索求。 南巧儿在这种不抗拒中渐渐找到了一丝异样的感觉,呼吸急促。 赵吟川一手箍着她的腰部,一手捧着她的小脸,停了会儿,低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只见她唇色红润,面颊绯红,眼神也有了些许迷离,这娇媚模样对他来说实在太具有蛊惑性,腹下顿时窜上来一股火,几乎要蓬勃而出。 南巧儿小口小口的喘着气,身子软塌塌的,就这么一小只的窝在他怀中,温顺的很。 赵吟川眸子渐渐变红。 他翻过身去将她压在身下,难耐的滚动了两下喉咙,嘶哑着嗓子问,“你可愿意?” 小脸红得快滴出血来,死死咬着唇瓣,偏过头去,不知如何作答。 他勾唇一笑,“不说话,爷便当你是答应了。” 俯身下去,滚烫的唇瓣贴在她身上时,南巧儿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两下。 赵吟川抬手将她耳边的发丝拨至耳后,目光柔和又宠溺的看着她,轻声安慰,“不怕。” 南巧儿抖动的身子因为他这句话平静下来,但双眸紧闭着,双手握成放至身子两侧,神情看上去很是紧张。 第一百三十二章 生闷气 赵吟川抬手将她耳边的发丝拨至耳后,目光柔和又宠溺的看着她,轻声安慰,“不怕,爷这回一定会轻些的。” 南巧儿抖动的身子因为他这句话平静下来,但双眸紧闭着,双手握成放至身子两侧,神情看上去很是紧张。 纯白色的纱幔被放了下来,室内一片旖旎。 途中,赵吟川喊了好几次水,一直到了半夜,里面的动静终于停了下来。 南巧儿被折腾的浑身脱力,累得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眼睛也睁不开。 赵吟川脸上带着餍足的笑意,在她脸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睡吧。” 他出门唤下人倒来一大盆水,给南巧儿全身擦了一遍,动作十分轻柔,生怕扰了她的好觉。 将南巧儿擦洗好后,赵吟川自己跨进浴桶,很快洗了个澡,便又上了床。 将她轻轻搂入怀中,他安心的闭上了双眼。 两人许是都累着了,一直睡到了次日大中午才醒转过来。 南巧儿被折腾的有些狠了,现在浑身上下都是酸痛的,特别是那一处,难受的紧。 没想到自己的不拒绝居然会让这个男人这么得寸进尺,不知疲倦。 简直像个饿死鬼投胎,她不知道男人为什么对这种事这么上心。 她动了两下,将他也给吵醒。 “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赵吟川抬手触碰了下她软软的脸蛋。 南巧儿心中有些气,面对他的询问,他也没什么好脸色,“睡不着!” 明明说好这回会温柔一些,开始倒还记得对自己的这一承诺,但到了后面,完全只顾自己的享受,索求一次又一次。 “怎么?不高兴?”赵吟川刚刚睡醒,头脑有些不清晰。 他不明白,昨夜不还好好的,怎么一早醒来,就又有了些脾气? “谁让你骗了我。”南巧儿越想越气,早知昨晚就该打断他,及时拒绝他的。 “骗你什么?”赵吟川更是不解。 南巧儿冷哼一声,拿开他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看出她确实生气了,赵吟川敛了敛心神,将她身子掰过来,认真的看着她的小脸。 “好,不管你因为何事不高兴,爷都跟你道歉,好不好,都是爷的错,你想要什么爷都答应。” 南巧儿深吸一口气,带着些赌气的意味,“我想立刻马上见到我爹娘与小禹。” 她也知道找人需要些时间,但他刚刚不是说她要求什么他都答应么。 他昨晚那么对她,那她说些过分一点的,略带无理取闹的话语,应该也不成问题。 “行。”赵吟川很爽快的答应了。 昨日出去正好将这事给办好了,本来昨日就打算带她去见南氏夫妇,但又不舍得打搅她睡觉,便也跟着躺了下来,没想到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南巧儿惊讶的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能马上让我见到他们?” “爷何时骗过你,不过——”赵吟川抿了抿嘴角,说出的话莫名有些底气不足。 “他们或许是有些怨你上次抛下他们,独自离开,带你去见他们不成问题,但爷也不敢保证他们愿不愿意见你。” 赵吟川思来想去,也只有这样一个办法才能暂时隐瞒南瑾禹失踪的消息。 南巧儿浑身乏力,就连衣服都是赵吟川帮自己穿好的。 饭桌上,南巧儿看着碗里的饭菜有些发愁,她时不时往外探头,“爹娘跟小禹怎么还没来,他们是不是真的不愿意见我?” 赵吟川又往她碗里夹了块鸡肉,“将这些吃完,他们很快就来了。” 南氏夫妇他一直都带在身边,只是没找到合适的理由让他们与巧儿见面。 让他们进来看巧儿一眼,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不过他也得做做样子。 南巧儿无奈,拿起筷子,硬着头皮将碗里的饭菜都吃了个干净。 赵吟川似乎投喂上了瘾,见不得她碗里空下来,便忍不住夹了一次又一次,想将她这瘦小的身板喂得再胖些,再胖些。 “够了够了,我真的吃不下了。”南巧儿委屈巴巴的捂住自己的碗口,不让他再夹进来。 似乎怕他不信,还鼓起肚子给他看了看。 赵吟川见状,轻笑一声,总算作罢。 拍了拍手,朝门外的马唯吩咐,“叫他进来吧。” 南巧儿眼中瞬间冒着点点星光,没注意到赵吟川话语中的单独的他字。 不一会儿,南重山便佝偻着腰,面容憔悴的从门口走了进来。 看他那模样,似乎一夕之间便老了十几岁。 “爹!”南巧儿噌的一下站起了身,脚步踉跄的往南重山走去。 “怎么就您一人来了,娘呢,小禹又哪去了?” 一听她这话,南重山蓦地火了,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她,眼底满是恨意,“你还好意思问小禹的下落,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要不是你当日让骗我们,让我们跟着那马夫走,我又怎么会被那马夫百般欺辱,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南巧儿被吓了一跳,停下脚步不敢再往前。 “爹,我知道,这件事是女儿不对,但您先冷静一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您跟我说......” 南重山愤怒的一挥手,“没什么好说的,反正你也根本不是我们南家的女儿,从今日起,我们就彻底断绝父女关系,秀玉不再是你娘,小禹也不再是你弟弟,你好好过你的锦绣日子,以后也不要来找我们了!” 南重山这段话说的狠绝,打定主意要断开与南巧儿的关系。 赵吟川昨日来找过他与李秀玉,说的无非就是断绝关系的这话话,并且不能告诉她有关任何小禹的消息,以免刺激到她。 可他儿子都生死未卜,他凭什么还要让这个罪魁祸首好过。 但赵吟川的一番话却打动了他,他答应放出一匹人马去寻找南瑾禹,并且给他们夫妻两一笔钱,让他们安安稳稳过日子。 但若是不按照他说的,反而将事情真相告诉南巧儿,那他也不会给他们见南巧儿的机会,反而会将他们永远锁在一个地方。 第一百三十三章 性命垂危 南巧儿顿时似如遭雷击,呆立在原地,眼眶很快积蓄满了泪水,嘴唇也不敢置信的颤抖着。 南重山恶狠狠的唾了声,“总之,老子将话放这了,就算是你以后找到我们的居住之所,我们也是不会见你的。要是我们南家再跟你有任何关系,我南重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爹,你怎么能这样说......” 见南巧儿身子颤抖两下,险些站不稳,赵吟川拧了拧眉心,从后面扶住她的后背,并给了南重山一记冷冷的眼神。 南重山这番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要是再继续说些狠话刺激南巧儿,恐怕会适得其反。 南重山接收到赵吟川的目光,正欲说出口的话顿时哽在喉咙,差点因为收不住而咬到自己舌头。 仔细想来,似乎自己说的似乎确实是有些过了。 便索性住了嘴,冲赵吟川一抱拳,“赵三爷,今日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我才来见一见这孽女,既然今日已经把话说清楚了,那以后不管什么理由,我都不会前来相见了,望三爷谅解。” 赵吟川低头替南巧儿擦着泪痕,只淡淡的嗯了声。 说罢,南重山见没自己的事了,便离开了。 他之所以不敢在南巧儿面前说出真相,让她为南瑾禹的事内疚一辈子,只是因为自己早就看清赵吟川的脾性。 他完全不像表面上那般,温润谦逊,彬彬有礼,实则内里说他是条毒蛇也不过分。 本以为这次从马夫手中逃离出来后遇上赵吟川,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没想到赵吟川将他们带走后,直接关押在一辆逼仄的装货的马车内,绷着手脚,塞住嘴巴,简直形同绑架。 一连好几日,虽说有饭菜吃,但比起跟在以前那凶恶马夫的马车内的日子,简直憋屈太多。 他觉得,若是南巧儿没有想着要见他们夫妻两,恐怕赵吟川会将他们一直关押下去。 到时候,癫狂的可就不止是李秀玉一人了。 南巧儿在屋内哭得不能自已,想要追出去,却被赵吟川紧紧抱在怀中。 “放开我,我要去找小禹,你放开我!”她发疯似的捶打他,咬他。 他微微皱着眉,心疼的看着她,包容她对自己的发泄,一声不吭。 “你个混蛋,说!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非要将我抓回去,我怎么会让他们独自离开,以至于他们生我的气,要跟我决裂!都是你的错,我讨厌你,讨厌你!” “呜呜呜......你放我下去,我要找爹说清楚,我要见小禹,你放开我,我求求你了,你放我下去好不好.......” 不管南巧儿是无理取闹的,或是软硬兼施,赵吟川丝毫不为所动。 既然话已经说开了,那就断个干净,伤心是不可避免,但总会有个止境。 知道家人还活着却生气不愿意见自己,总比得知家人已经死去的消息要好的多。 南巧儿哭得浑身脱力,到了最后,泪水都哭了不出来。 自那天后,南巧儿生了一场大病,足足修养了三四日才完全好。 但可以看得出,她眼中总会时不时的露出悲伤。 赵吟川为了迁就南巧儿看病,将整队都留下来多休整几日。 当然,这种做法十分危险。 耽误的这几日,足够史砚擎得到消息,并且绕路到他们前方设下陷阱来围堵他们。 第四日,赵吟川领着人马总算得以出发。 ** 淄河边上,一块不大不小的木板随着河流漂了过来。 忽地,那木板猛地撞向河边上的一块大石头上,本就破烂的木板一下裂成两半。 木板上昏迷不醒的孩童也由于惯性被甩上了岸,脑袋磕在硬邦邦的石块上。 南瑾禹吃痛,睁开了眼睛,抬手摸了摸剧痛的后脑勺,触手是一片黏稠稠的东西。 他坐起身,将小手举在阳光下,只见掌心与指缝间满是腥红的鲜血,红得晃眼。 他是谁? 这是哪? 为什么自己会受伤? ...... 仔细思索了好一会儿,南瑾禹只觉得头疼愈甚,静坐了一刻钟,他站起来,踉踉跄跄的,毫无目的地往前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他快晕倒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间小茅草屋。 里面传来阵阵浓烈的药香味。 南瑾禹没多想,推开栅栏就进了屋。 一条大黄狗狂吠两声,剑拔弩张的朝他冲了过来。 南瑾禹晕乎乎的神智似乎一瞬间清醒了,他尖叫着往屋内跑,却在刚刚进门的那一刻被大黄狗给扑在地上。 兴许是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刺激了大黄狗,那大狗二话不说,直接朝他腿部咬去。 “啊!啊!”南瑾禹疼得撕心裂肺,眼前一黑便彻底晕了过去。 门内里面跑出来一位白胡子老先生,他横眉瞪眼,冲大黄狗喝了声,“住口!你个畜生!” 见到屋前这一幕,他气得吹胡子瞪眼。 一会儿没注意到,这孽畜居然就将人给咬了。 大黄狗见主人生气,松开嘴,低低的呜咽了两声,耷拉着耳朵,退向一旁角落趴着,那双黑溜溜的眼睛却十分警觉的,始终盯着那昏迷的孩童。 那白胡子老人蹲下身,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去探小孩的鼻息。 指尖传来极其微弱的呼吸,他放心下来,“还好,有气就行。” 只要还有气,他就能救活。 将小孩抱进屋内,放置在床上,捏着他的小腿仔细看了一眼,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孽畜!下嘴真不知轻重,这细皮嫩肉的,几乎被扯下一小块来,瞧着着实瘆人的很哪。” 处理好腿部伤口后,白胡子老人又开始检查南瑾禹身上其他的伤口。 待见到他浑身上下满是淤青跌伤磕破的伤口时,白胡子再次震惊,暗叹这小孩的命够硬。 “也不知是谁家孩子,这般命苦。不过幸好,你遇上了老夫,看在你强烈的求生欲的份上,老夫就救你一命。” 伤的实在太过重,就算是说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命也不为过。 后脑勺那一块伤口可谓是致命的,伤口有些深,皮肉都凹陷了进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失忆 但后脑勺这一块,也恰巧救了他一命。 看得出来,这小孩先前遭受过水淹,体内积水过多,且寒气很重。 不知是什么原因,在地上剧烈撞击了一下,虽说受了重伤,但也将他体内的淤水给挤压了出来。 算是因祸得福。 由于他皮肤嫩,不敢用重力,有些太过刺激的药,白胡子也没敢用。 待处理完南瑾禹身上所有的伤口,抬头一看,已然是大半夜。 白胡子手扶着桌子边缘,腾出一只手捶着自己的腰部与后背。 他居住在这儿荒郊野岭,已经许久没有过病人前来了,现在突然来一个病人,还是伤势如此严重的,实在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似乎突然想到一茬,白胡子轻手轻脚关上门,往庭院走去。 路过屋檐时,他顺手抄起靠在墙边的竹扫帚,蹒跚着步子,一脸怒火的冲角落那一坨影子挥打过去。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老夫又不是缺了你吃的,现在倒想着吃人肉,能耐了你,看老夫今日不打死你个孽畜!” 说实话,这狗跟着他的时间不算太久,不过是一个月前上山采药,在路边遇到的。 当时这狗气喘吁吁的躺在地上,浑身只血淋淋的,看上去受了很重的伤。 他将这狗带回来仔细检查了一下,才发现这些血迹竟然都不是它的。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这狗是个凶残的,食肉的,兴许他碰见这狗的那会儿,它正好吞下去一个活生生的东西呢。 本来以为是个可怜的流浪狗,那么他留在院中看门也无妨,可谁曾想,这狗是个品行不端。 这狗带回来倒是容易,想赶走可就难了。 偏要死活赖在他这小院落内,不肯离开。 他年纪大了,心也软,想着狗是极有灵性的动物,兴许自己多调教调教,就能让它‘改邪归正’。 从将这狗带回来到现在,已经一月有余,这一个多月来,他日日给这狗喂些蔬菜瓜果。 他以为多养些时间,总能将这狗的脾性改过来。 可没想到,今日发生这样一件事,这让他生气的同时又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 “汪!汪!汪!”那狗正在熟睡中,被突如其来的一棍子打下来,顿时从自己的狗窝里弹跳起来,不管不顾的,凶狠的狂吠起来。 大黄狗眼底绿油油的,似乎泛着凶光,仿佛下一瞬便要捕食上来,将白胡子给咬上一口。 “好啊你,打不得也骂不得,脾气是越发暴躁了,看来老夫是留你不得了,明日就将你赶出小院,让你自生自灭!”说实在,白胡子被大黄狗方才的凶样给吓了一大跳,差点连扫帚都捏不稳,但心中更多的是气恼。 大黄狗像是听得懂人话,一听见白胡子要将它赶走,嚣张气焰顿消,浑身竖起的毛也软了下来,趴在他脚下服软似的呜咽着。 白胡子还不消气,抡起棍子仍要给大黄狗来几下,让它好好涨涨教训,却在触碰到大黄狗眼中暗藏的桀骜与幽怨的那一刻顿住了。 这狗的表情给他一种感觉,好像他再不依不饶的打下去,这狗会立马扑上来,撕咬他出气。 萌发出这一大胆又奇异的想法后,白胡子底气瞬间消殆尽失。 这狗确实并非他所能管教的。 扔下扫帚,白胡子便头也不回的进了屋。 他没看见,在他转身进屋的那一刻,那狗的双眼满是贪恋与欲望,就像是只等待捕食的凶兽...... 白胡子医术高超,给南瑾禹用的药也都是上等好药,不过躺了两日,南瑾禹便能下床行走了。 “醒了?”白胡子端着一碗热腾腾的东西进了屋,抬眼往床上看了看,“两天没吃东西,饿了吧,正好煮了些粥,一块过来喝吧。” 南瑾禹只记得自己昏迷前被一条大黄狗给咬住小腿,好像是一个老爷爷救的自己。 他下了床后,跪在地上,感激了拜了三下,动作很是标准,看得出学过这些礼节。 白胡子倒也没拒绝他的行礼,只笑了声,“老夫是你的救命恩人,哪能单单拜几下就抵消了,依老夫看,待你伤好之后,必须得帮老夫上山采一个月的药才行,你小子答不答应?” 南瑾禹张嘴欲回答,却发现自己只能发出一点声音,他艰难的扯动着嗓子,却已经无可奈何。 他有些急了,伸手去扣自己的嘴巴,仿佛这样就能发出声音似的。 白胡子脸上笑意收了起来,有些讶异,“是个哑巴?” “过来。”白胡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冲他招手。 南瑾禹拖着缠着重重绷带的腿,小步小步的挪到饭桌前,停了下来。 “张开嘴。” 南瑾禹依言张开了嘴,将脑袋仰了起来。 白胡子捏着他的下巴,眯着眼往他喉咙眼看去,看着他直皱眉头。 “被水呛得?” 南瑾禹摇头。 他对自己变成哑巴的事一无所知。 “看起来不像是最近呛的,你以前也落过水?” 南瑾禹再次摇头,他不知道,他对以前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名字,或是从哪来,爹娘是谁。 “不记得了,还是不知道?”白胡子犯难的,跟一个不会说话的孩子聊天,对他来说简直是个难活儿。 南瑾禹皱着小眉头,想了想,视线转向饭桌上,继而伸手端起那杯极其寡淡的茶水,倒了一点在桌上,然后用手指沾了些,开始在桌子上写起字来。 虽然没有了以前的记忆,但是本能的东西,他抬手便会。 “我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在水里,身上都是血,发生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白胡子:“家在哪,叫什么名字也忘了?” 南瑾禹神情黯然的点了点头。 白胡子深深叹了一口气,“你也是个苦命的娃,罢了,在你没想起来前,就跟在老夫身边吧。不过可不能白吃白住,得帮着干活,知道么?” 南瑾禹再次写下:“您能收留我,我很感激,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活的报答您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苦了这孩子 白胡子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这可是你说的,老夫可没逼你吧。” 南瑾禹在小院内修养了三两日,差不多就能下地走路。 住在小院多日,他同样注意到一个问题,每次他出门到院外时,那只大黄狗便会龇牙咧嘴的盯着他看,大有下一瞬就要扑上来撕咬他的势头。 当然,大黄狗对他有敌意,他可以理解。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大黄狗看白胡子的眼神也是隐隐带着一种阴暗。 一天夜里起床解手,他竟看见那大黄狗,睁着那双亮晶晶由幽深的眼睛紧紧盯着对面床上的白胡子大夫看。 黑夜中,虽然看不清那狗的模样,神情如何,但眼中散发出来的那种野性跟欲望是做不得假的。 南瑾禹脑中顿时闪过一种想法,浑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那狗并非对他有敌意,恐怕对喂它吃,喂它喝的白胡子都是图谋不轨,这一想法简直将他给吓了一跳。 那模样,好像是在寻找机会将白胡子给吃了。 南瑾禹吓得冷汗都出来了,重新缩进被窝中,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一片漆黑的屋脊。 如果这狗真的对白胡子有想法,那么他必须得想办法将这只狗给解决了。 可用什么方法呢? 他也不过是个孩子,自己动手肯定不行,上次被这大黄狗扑倒,撕咬在地的经历还历历在目,短时间内,他是不该再招惹这凶悍的狗的。 若是说给白胡子,他八成也是不会相信的,毕竟一个养了几个月的狗,跟一个才捡回来没几天的陌生人,孰轻孰重很明显。 而且就算他将这狗意图不善的事说出来,依白胡子那性格恐怕是不会相信。 看来,只能先斩后奏了。 次日一大早南瑾禹便起床,吃了两个烧饼,背着竹篓子往山上采药去了。 傍晚时分才回到小院,远远看着那狗半趴在栅栏内摇着尾巴,南瑾禹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暗光。 白胡子从室内出来,看见门口那道身影,焦急道,“臭小子,今天怎么这么磨,天都黑了才回来,赶紧的,去将庭院外的晒干草药给收回来,一儿受了潮药效可损失不少。” “诶,好,我马上就去,放心,很快就会收好的。”说着,南瑾禹背着背篓飞快跑进屋内。 “你小子去哪,将采来草药先拿给老夫检查呀,你跑屋里去作甚!” “您先等一下,我解个小手,憋不住了——”冲进屋内后,他反手将门关了起来,栓上。 白胡子推了推门,发现推不开,面上有些生气了,“那也得将药材先放下,背着药材解手像什么样!” 话语刚落,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打开了,“嗯......不上了,先憋着。” 南瑾禹低着头,小脸有些红,也不知道是跑的,还是心虚。 白胡子伸手接过他背后的篓子,默了默,又抬手敲了他两下脑袋,语气缓和不少,“去解手吧,憋坏了还不是得老夫劳累。” “桌上的大碗底下罩着一碗面,趁热吃了,速度快些,还有药材要收。” 闻言,南瑾禹心里一阵感动,从早上出去,到现在夜幕降临,他总共只吃了两个烧饼,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他往厨房内走去,将瓷碗打开,里面果然有碗还冒着热气的面条,上面还给加了个但,色香味俱全,他止不住的咽口水。 随意坐在门槛上,端着碗便开吃起来,颇有狼吞虎咽之势。 “慢些!谁跟你抢似的!”白胡子挑拣背篓里的药材的空当,侧头往这边看了几眼。 这话一说完,他又立马闭了嘴。 明明是他自己说让这孩子快点吃,好去收晒好的药材,但一见人家吃得这样猛,这样急,他又有些愧疚和于心不忍。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流落在外,跟着他这老头子,确实是受苦了。 他老了,走不动路,镇上,城里,大夫都多的是,什么病不能治,比他这个行动迟缓,半身入土的老头子可不知道好多少。 再加上他这小院地处偏僻,基本上是没什么人来看病的,除了一些附近的村民偶尔来看看病。 都是些没钱的,他也不好要高价,有时候免费诊治,赠送药材,都是常有的事。 这也导致了他现在的穷困生活,恐怕等自己死了之后,连棺材本都凑不出。 一开始发现这孩子失忆了,想着自己反正身边也没个照应着,就想着将这孩子当成自己的亲孙儿养着,两人一起生活,日子也不至于太过乏味。 但越接触,他越是喜欢这孩子,懂事,乖巧,做事手脚麻利,又勤快,哪哪都让他喜欢。 正因如此,他最近才越来越焦虑,平常过了午后就该回来的孩子,今日到了傍晚才回来。 一整个下午,他都在担惊受怕着,会不会是山上有什么毒蛇猛兽,伤了那孩子,会不会是路上遇见人贩子被拐走了,又或者是这孩子受不了苦,自己趁机逃走了。 直到见到那抹瘦瘦小小的身影,他才终于放下心来。 仔细一看,这孩子跟着他以来,瘦了不少。 这么想着,他心中愧疚不忍更深,他不应该这么自私的想让这个孩子留在自己身边,不能耽误了人家。 或许,他得为这个孩子另寻出路了。 南瑾禹很快将一碗面吃完,连汤都喝了个干净。 收药材时,白胡子倒是难道出来帮着他一起收。 白胡子动作缓慢,时不时看向手脚麻利的南瑾禹,欲言又止。 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太过明显,南瑾禹自然感受到了,“您要说什么就直接说吧,对我不用有所顾忌。” 白胡子鼻腔中哼了声,似乎是自己的意图被发现,脸上也有些许不自然,“老夫没什么要与你说的,你小屁孩懂什么,说了也白说。” 南瑾禹抿了抿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愈发黯淡。 一直到将所有药材收进药房,两人都是沉默着一句话也没说,都各自有些自己的小心思。 第一百三十六章 被赶出 忙好一切后,南瑾禹便去了厨房。 自从他来到这小院后,大黄狗的饭菜便一直都是由他准备的,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给大黄狗吃的都是些豆类,煮烂了捣碎,冷却一会儿便可以直接给那狗吃了。 南瑾禹看了看冒着热气的碗,又看了看外面趴着的大黄狗,狠了狠心,跑进屋内去找今早在山上采摘好的药材。 那药他拿一小片干枯的叶子包好匆匆放在了自己的枕头底下。 推开门进屋时,只见白胡子坐在桌边,端着一杯茶悠闲自在的饮着。 南瑾禹心虚的低下头往床边走去,装作叠被子,手不时往枕头下摸去。 白胡子淡定的喝着茶,眼睛往这边瞟了眼,不甚在意的问了句,“可是在找什么东西?” “啊?没,没有......”南瑾禹小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白胡子冷笑一声,一把将茶杯砸在桌面上,哐当的一声,将南瑾禹吓得一个哆嗦。 “你不用再装的,想毒死老夫还没那么简单,老夫从医几十年,不管什么药味,不管你藏的多深,只要在这方寸之地,老夫都能闻得出来。” “我没有,我没有要伤害您的意思.....”南瑾禹急得双眼通红,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没有?!”白胡子从袖中掏出那一小包干枯的树叶,用力扔在了南瑾禹脚下,大声责问。 “那这是什么,你倒是给我说说这是何物,断魂草,这可是断魂草!” “我说你怎么今早天不亮就采药去了,还这么晚才回来,原来是找毒药去了,你小小年纪心肠怎地这般歹毒,老夫真是瞎了眼才将你留下!” 南瑾禹双目瞪大,紧紧皱着眉头,震惊的看着地上的草药,不可置信的晃动着脑袋,“怎么可能,不会的,这并不是断肠草,我采的明明只是一般的迷药......” “放屁!”白胡子气得吹胡子瞪眼,“你捡起来再仔细看看是什么!还敢说是迷药,况且就算是迷药,你依旧是个坏心肠的孩子,看来老夫是留不得你了!” 南瑾禹红着眼眶,动作缓慢发从地上将那包东西捡了起来,打开一看,他顿时愣住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啪的一声,东西再次落回地面。 那里面的确是断肠草,可怎么会是断肠草呢,这可是能致人于死命的剧毒啊,就连用手碰上一碰都回来烂手。 “我前几日才教过你断肠草的毒性,让你上山采药时避着些,没想到你居然拿老夫教你的东西来害老夫,你滚,你现在就给老夫滚,滚的远远的,老夫再也不想看见你!” 南瑾禹噗通跪了下来,“不是这样的,我并没有想要伤害先生,只不过曾多次见那大黄狗盯着先生就像是盯着一块香饽饽的肉似的,极有侵略性,只恐那狗对先生不利,所以想将这狗给放倒,将它重新扔进森林里面去。我今日上山耽误了些时间,也只是因为要寻这迷药,可我也不知道明明采摘的是迷药,却突然变成了剧毒......” “你的意思是老夫换了这药,想要陷害你?那你倒是说说老夫陷害你这个无依无靠的小屁孩有何用?” “我不是这个意思,兴许是,是我饿了一天,头晕眼花,将药材给认错了。先生,您一定要相信我,我绝不可能伤害自己的救命恩人,况且那大黄狗恐怕是真的对先生意图不善。” 白胡子嗤笑了声,“老夫自己养的狗,总比你这个才来没几天的小屁孩了解,我这狗可乖着呢,上次咬伤你也不过是你误闯了老夫的小院,它的领地。依老夫看,你就死不承认,还妄图将罪过怪在那狗身上,想来个一箭双雕,真是好心思,我院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话不多说,你还是赶紧走,别逼老夫发火,叫那狗进来赶你走!” 见白胡子一脸认真的模样,南瑾禹知道自己多少无益。 他就知道,在白胡子眼里,那狗还是比他这个外人重要。 南瑾禹站起身来,直接往外走去,他来的时候没带任何东西,走的时候也自然是一身空空。 看见南瑾禹那颓然又故作潇洒的背影,白胡子浑浊的眼珠子闪动了两下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 “谢先生这么多日对我的照顾,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报答您的,先生保重。” 说罢,他又作了个揖,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个时辰外面已经是一片漆黑,白日里就没两三人路过,夜里四周更是静谧无声,这种情形,莫名让人觉得心慌。 刚刚走出栅栏,他便听见那大黄狗在院内高兴的蹦跶,还激动的汪了好几声,似乎在欢送南瑾禹的离开。 听见这声音,南瑾禹往前走的步子忽地顿住了。 不行,不能就这么离开了。 白胡子毕竟救过自己,他不能忘恩,使白胡子陷于危险之中。 那狗一看就很有野性,本是林中野兽,却被人所豢养,硬生生从食肉变成食素动物。 长此以往,这狗一定会憋不住,暴露本性,那到时候白胡子可就危险了。 南瑾禹又返回去,轻手轻脚钻进小院附近的一堆草垛里面,隐蔽又暖和,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每日一大早,他便照常上山采药,正午时分回来,将背篓扔在门口立马跑开。 白胡子每次盯着那满是药材的背篓看许久,才动作迟缓的打开栅栏将药材拿进来。 日子就这么一直过了七八天,每天夜里,趁大黄狗与白胡子都睡着了,南瑾禹便会翻进院去找些吃的填肚子。 然而,预想中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 正嚼着半块放在锅中的烧饼是时,他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带着一种低沉又急促的喘息声。 很明显,时那大黄狗醒了! 南瑾禹顿时小脸煞白,莫不是自己的气味被那狗给发现了? 该往哪躲,往哪逃,狗的喘气声越来越进,南瑾禹拿着锄头躲在门口,决定与那狗来一场搏斗。 第一百三十七章 峡谷受伏 该往哪躲,往哪逃,狗的喘气声越来越进,南瑾禹拿着锄头躲在门口,决定与那狗来一场搏斗。 正当南瑾禹挥起手中的锄头时,他听见门内轻轻推开了,紧接着是那狗灵巧的跳进屋内的脚步声。 南瑾禹愣了愣,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这大半夜的,那狗进入白胡子的屋内,恐怕是...... 他心中虽焦急,但也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提着锄头先出门,进入药房,取了些什么东西塞进袖中,然后又轻手轻脚走到卧房的窗户前。 只见屋内那大黄狗此时正趴在床边,张着大嘴,看向床上熟睡的白胡子,眼中露出满满的贪婪。 那狗似乎犹豫了会儿,最终饥饿战胜了理智,他两只前爪攀上床沿,露出锋利的獠牙便朝白胡子咬去。 南瑾禹眼疾手快推开窗户,将窗台上一块花盆猛的砸向那大黄狗,并且大喝了声。 “畜生,快住口!” 那大黄狗来不及躲避,被那重重的花盆直接砸到了脑袋。 这一举动恰好也激怒了大黄狗,它癫狂的汪了好几声,目露凶光朝窗户边冲过来。 南瑾禹眼疾手快将窗户给关了起来,大黄狗冲击力度多大,直接撞向墙面,嘭的一声巨响。 早在大黄狗狂吠的时候,白胡子便醒转了过来,见眼前大黄狗血肉迷糊的情形,白胡子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 “怎么回事!谁在外面!”白胡子熟稔的从床头柜中取出一小包粉末,警惕的看着外面。 大黄狗此时的嚣张气焰瞬间收住,软趴趴的躺在地上,极其委屈的呜咽。 “是谁!最好自己出来,否则老夫可就不客气了!” 躲在窗子后的南瑾禹缓缓推开了窗户,小声唤了声,“先生,是我。” 白胡子了然的冷哼一声,“就知道是你,本以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睡在草垛里,会让你仔细想想自己的错误,老夫竟然还妄想你这坏心肠的孩子能改正,这回看来,我简直大错特错!” “不是的,先生,方才我明明瞧见这狗朝您亮着獠牙,正准备咬您,为了您的安危,我才出手阻止,先生您误会了。”南瑾禹憋红了脸解释,但语言显得有些苍白。 “滚,老夫再也不敢相信你的话,你赶紧给我走,走的远远的,再让我看见你,就给你腿给打断,左右你这腿也是老夫治好的。” 白胡子推开房门,走到外面的窗台边上,提着南瑾禹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拎着往院外走去。 他推开栅栏又走了一些距离,才将南瑾禹给一把扔在了地上 南瑾禹皱着眉头揉了揉磕破皮的膝盖与手肘,抬头还不甘心想说些什么,白胡子却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南瑾禹分明的从他脸上看到了厌烦与讨厌,这一神情狠狠的刺伤了他的眼睛。 也许真的是他做错了,或许那狗并没有要伤害先生的意思,只不过依恋主人,张开嘴也不一定是要咬人。 算了,他本来也不属于这里,既然先生厌恶了他,那他能做到就是不再出现在先生面前。 南瑾禹看着四周的一片漆黑,孤寂感顿时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天大地天,他又该去哪呢? 以前的记忆没了,姓甚名谁不知道,家人是谁不知道,他又该如何存活下去呢。 南瑾禹撑着小身子站起来,四处观望了一下,凭着感觉走了一个方向。 黑夜中,一道瘦弱的,小小的身子,漫无目的的行走在羊肠小径上,仿佛与整个世间脱节。 ** “不好!前面有埋伏!” 随着前方探路之人的一声大喊,整个马队都瞬间勒住了马停了下来。 赵吟川皱紧眉头,询问前方的情况,“怎么回事!?” 前面那人纵马飞奔而来,翻下马动作太多急促,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住。 “前方有人设伏,道路被堵住了,马车根本过不去。”那人断断续续的,边说边急促的呼吸着。 马唯眼神闪烁了两下,双手将缰绳捏紧了些,显然有些紧张。 赵吟川往后面的道路与马车看了眼,眼神超乎寻常的平静,“来不及了。” 这是一条类似峡谷的小道,既然前面走不通,那后面的路也必定是被堵住。 看来对方不仅准备充足,而且还得到了他们赵家车队会经过这条峡谷的消息。 到底是谁? 赵吟川微微眯着眸,无意识的摩擦着自己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他清冷的目光扫向身后众人,触及到他目光的人虽不心虚,但还是不自在的低下了头。 马唯也微微垂着头,看着身下的马儿。 “依你看该怎么办才好,最近你似乎过于沉默了些。”赵吟川目光停留在马唯身上。 马唯跟着他也有许多年了,平日里话不说很多,起码也不会这么寡言,从国公府出发发那一刻,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马唯身子微不可察地抖了抖,缓缓抬起头,张嘴欲说些什么,马队却突然传来了嘈杂声。 史砚擎身着一身价值不菲,样式招摇的黑色绒毛披风,骑着高头大马后方缓缓走来。 他脸上带着嚣张笑意,姿态慵懒,看向赵吟川的目光中带着挑衅的意味。 南巧儿掀开了帘子询问情况,听见后方传来的声音,看见来人时,小脸顿时白了。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居然又追过来了。 到底跟赵吟川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百般刁难。 “赵吟川,这回老子看你还能往哪跑识相点的话将东西交出来,或许我们两方还能和平解决,避免人员伤亡。”史砚擎抬着下巴,张扬的冲赵吟川笑。 那笑容在南巧儿看来,就像是一个丧心病狂的恶魔,谁也不敢保证他说的话到底真的假的。 兴许下一瞬,哪个人碍了他的眼,惹得他不高兴了,他就会大开杀戒,血染四方。 赵吟川始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仿佛根本没将史砚擎放在眼里,但他渐渐拧紧的眉心还是透露出了他此刻的紧张与不安。 第一百三十八章 牺牲自己 赵吟川始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仿佛根本没将史砚擎放在眼里,但他渐渐拧紧的眉心还是透露出了他此刻的紧张与不安。 若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在,就算是跳崖,也不能将这批货给他,但现在这么多人在。 自己这队人又是处在被包围的状态,显然不适合强攻。 “考虑的怎么样?”史砚擎挑了挑眉,有些不耐烦了。 面对这挑衅的行为,众人皆面露愤色,开始小声讨论起来,赵吟川抬手示意众人不要轻举妄动。 南巧儿也意识到情形有些不妙,想下车却被马车外的护卫给挡在车内,焦急之下只得探出半个身子往外看去。 这一动作恰好被史砚擎看在眼里,他眼里瞬间涌上了浓浓的兴味。 “要不这样吧这批货老子也不要了,钱呢,身外之物,老子也不缺,但这有趣的美人儿,你得给留下。”史砚擎直勾勾地盯着南巧儿看,似乎下一瞬就要扑上来。 赵吟川目光乍冷,拳头骨节捏的咯吱响。 史砚擎没注意到赵吟川的情绪变化,继续说道,“对你赵三爷这个商人而言,这批货不仅关乎钱财,更是关乎两国交好,孰轻孰重,想必你还是能掂量的清楚。” 刚刚探出头来便与史砚擎那变态的眼神对上,南巧儿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立马将窗帘放下,又坐回马车内。 可即便隔着一道帘子,她依旧能清晰的感受到那野蛮男子射过来的毫不加掩饰的直白目光,那目光明显就是一个男人看一个女人的,带着侵略性的样子。 但听到史砚擎问赵吟川的话,她心里有一丝忐忑,但内心却又莫名有种对赵吟川的信任。 惜阳仍掀帘看着外面,忽地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她反过头对南巧儿道,“他过来了。” 史砚擎大摇大摆的骑着马儿往马车走去,想都不用想,依赵吟川唯利是图的性子,抢他的女人与抢他的货物,他自然选择保住后者。 也正因如此,他才敢没得到赵吟川同意的情况下直接来拿人。 南巧儿心口猛的一跳,难道赵吟川这回不打算管自己了? 以前自己以为他不会保她时,他每次都会出乎她的意料。 而现在,她第一次有想相信他的想法,难道这个想法未萌芽就要破灭了么? 就在史砚擎走过来的这十几步距离内,她已经想好了。 若是赵吟川真的将她送给了史砚擎,那她拼了命也要寻机会逃跑,要真是逃不过,她宁可一死。 队伍里面的其他人皆紧紧看着赵吟川的脸色,到底是保南姑娘还是保货,没有主子的命令,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赵吟川眸色阴森,一种想挖掉史砚擎眼珠子的冲动蓦地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来越激烈。 他扯了扯嘴皮,环视赵家队伍大声喊道,“现在爷给你们一个选择,若是怕死的话,现在站出来,爷让你们离开。” “不怕死的,就跟着爷一起,跟这群贼人拼了!” “爷数三个数!” “一!” “二!” “三!” 四周鸦雀无声,没一人站出来。 见状,史砚擎先是一愣,后而又嗤笑一声。 “还真是不自量力,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史砚擎一扬手,后面那队身着黑色盔甲的队伍便一窝蜂的冲上前来。 两队人马很快缠斗在一起,吼叫声,兵器交接声,利刃刺入皮肉声,此起彼伏,场面血腥的让人触目惊心。 赵吟川自然也加入了打斗中,以一挑四似乎也不在话下。 史砚擎瞧着嚣张跋扈又张扬,但打架方面确实不行,懒洋洋的靠在一棵大树干下观望众人打斗。 这种血腥的场面,两个姑娘家从未见过,实在是吓人的很。 南巧儿与惜阳抱成一团,缩在马车的角落内,身躯不停的发着抖。 外面的嘶叫声越来越激烈,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有很多人正在丧失生命。 南巧儿白着一张小脸,轻手在惜阳背上拍了几下安抚,“我出去一下,你在马车内好好待着。” 惜阳眼疾手快拉住要跳下马车的她,紧张的问道,“你做什么去?外面这么乱,小心伤着你。” “没事,不用担心。你没听见方才那史砚擎说了,只要我跟他走,他就会放了大家以及这批货。” “那也不能牺牲你自己啊,你知道跟着那魔头走了会有什么后果吗!”惜阳死死拉着南巧儿的手腕不肯松开。 南巧儿抿了抿唇,眉毛紧紧颦着,“我知道,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平日里一起赶路的人失去自己的生命。他们也有自己的家人,也会怕死。” “但是如果以我一个人的生命,可以换那么多人的安全,那我想,我这条命也挺值的。” 惜阳快哭了,不停的摇着头,“反正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让你下去的。” 南巧儿一狠心,猛地用力推了一把惜阳,将她撞向车板。 随着车厢的剧烈摇晃一下,南巧儿已经跳下了马车,躲开人群,冲树干下悠闲坐着的史砚擎跑去。 史砚擎注意力一直在混乱撕打的人群当中,以至于南巧儿站立在他身旁好一会儿没发现。 南巧儿站在他身侧的那一刻,脑子里浮现出了很疯狂的想法。 若是自己会武功就好了,这样的话,在他这种不注意的情况下,自己绝对可以迅速动手将这坏男人一招毙命。 “你刚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南巧儿低头看着他问道。 阳光从她头顶上洒落下来,像是细碎的星光,将她一张脸勾勒的极致柔和。 史砚擎有一瞬确实是看呆了,张嘴反问了句,“刚才说了什么?” 南巧儿心里极其唾弃他这种被美色迷住,一脸呆愣的模样。 果然天下男人都一个样,在美色面前完全把持不住自己。 “你说,要是我跟你离开,你就会放过赵家那些人还有那批货,这话还算数吗?”不知是厌恶,还是阳光有些刺眼,她说这话时,眉头是紧皱着的。 “当然算数!”史砚擎勾唇一笑,邪魅俊美。 第一百三十九章 跟史砚擎走 “你说,要是我跟你离开,你就会放过赵家那些人还有那批货,这话还算数吗?”不知是厌恶,还是阳光有些刺眼,她说这话时,眉头是紧皱着的。 “当然算数!”史砚擎勾唇一笑,邪魅俊美。 “好,那我跟你走,你放了他们。” “都住手!”史砚擎紧紧盯着南巧儿,朝打斗中的手下吼道。 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突然间的寂静,让每个人都有些许不安。 赵吟川杀人时依旧是一副置生死于度外的模样,但见到南巧儿与史砚擎并肩站在一起时,眼镜瞬间被刺痛了。 他将手中沾满鲜血的利剑插进土壤,面色阴霾的冲南巧儿喊了声,“赶紧过来!爷不需要一个女人来拯救!” 南巧儿脸上有些动容,脚尖动了两下。 史砚擎见状,立马抓住了南巧儿的手腕,“想反悔不成?那这些人可就都得死了。” 南巧儿转头恨恨的瞪着他,暗骂臭不要脸。 视线落在史砚擎握着南巧儿手腕的大掌,赵吟川气得额角青筋直跳,怒火中烧。 偏偏从他这个距离看过去,南巧儿对他的动作没有任何抵抗的,这才是真正令他生气的地方。 他腥红着眼眶,死死盯着两人,几乎咬牙切齿张嘴道。 “南巧儿!爷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说一句不愿跟他走,爷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将你救回来,若你是自愿的,那你以后是生是死,便与爷再无干系!” “我......”南巧儿蠕动着嘴唇,脸上满是纠结之色。 似乎是预测到南巧儿接下来要说的话,史砚擎立马变了脸色,一把将她拉上马,急奔而去。 其余众人见主子离去,也纷纷退出战斗圈,骑上马背离去。 南巧儿在史砚擎怀中不断的挣扎着,“你个混蛋,快放我下去,我说的是不愿意跟你走。” 最后赵吟川那番决绝的话终于使她看明白,她其实也不怕死,只是不愿意拖累其他人,更怕赵吟川嫌弃自己没用。 但赵吟川说只要她愿意留下来,他就算拼了命也会保住自己。 这叫她如何不感动。 这一刻,她才清清楚楚的知道,原来自己在赵吟川心中如此重要,已然超越了一切。 而自己对赵吟川的感情竟不知从何时起也变得深刻起来,不过是她一直不敢,不愿去相信面对。 “现在晚了,自己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世上也没有后悔药给你吃。”史砚擎冷笑一声,将胳膊收紧了些。 现在面对史砚擎的触碰的厌恶程度,丝毫不亚于当初讨厌赵吟川的程度。 南巧儿心中一阵嫌弃,狠狠的皱着眉头,张嘴一口咬在了史砚擎的肩膀上。 “嘶~”史砚擎吃痛,箍着她身子的手臂也不由得松了松。 南巧儿便趁此机会,缩了缩身体,脑袋一矮,从他咯吱窝下钻了出去,直接跳下了正在急奔的马背下。 南巧儿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手臂胳膊被小石子擦伤,火辣辣的疼,却在停止滚动的那一刻飞快站起来往后跑去。 史砚擎先是震惊,反应过来后,立即掉头,纵马追去。 很快马儿横在了南巧儿的身前,史砚擎高高坐在马背上,眉眼带笑的睨着她。 “还真是天真,以为这样就能逃脱了?” 南巧儿小脸的灰尘也遮不住她的倔强,绕过马儿又往前跑去。 后面跟上来的其他众人很快将她包围起来,并开始哄笑。 “主子,您何时换了口味,喜欢这样倔强的野猫了,柔情似水的女人玩腻了?” “是啊,这女人漂亮是漂亮,就是有些不听话,不如由属下来帮你管教管教吧。” “哈哈哈,你们不要命了吗,连主子的女人么都敢调戏。”其中一位满脸胡子拉碴的黑瘦男人打趣道。 不过这只是客套话,一来而言,史砚擎玩过的女人,他们兄弟还能接着玩,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所以才养成他们这种敢调戏主子看上的女人的习惯。 南巧儿小身子瑟缩了两下,就算是让她跟着史砚擎,她都不堪其辱想一死了之。 要是,要是史砚擎腻了她后,再将她送给这些个男人,那简直生不如死。 现在她已经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刚才的鲁莽。 还妄想拿自己一个人的性命换那么多人的安危,当时脑子是被驴踢了? 这回可真的惨了,赵吟川方才也放下狠话,现在肯定不会再管自己了。 看见被一群粗鲁汉子围在马儿中央,双腿发抖哪也去不了的女人,史砚擎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 她看上去那么无助又可怜,身子比以前见过的那些女人都要单薄瘦小,腰肢也细得惊人,仿佛一折就会断。 性子也跟以前那些奉承他,巴结他,送上门来伺候他的女人不同。 看着柔弱,实则倔强。 但美也是真的美。 绕是他以前阅美人无数,竟也会为她的美貌失了神。 但,将她抓来的原因可不是因为这个。 他自然知道这女人是赵吟川那个万年禁欲王的心头好,将那高傲男人的心爱女子抓来,正好搓一搓他的锐气,气一气他。 但这一刻,史砚擎对南巧儿突然有了种莫名的怜惜。 他深知这是一种很危险的情绪,不加以克制,迟早造成大患。 南巧儿被一圈语言粗鄙的男人讨论着,被他们色眯眯的眼睛打量着。 就好像自己是个货物,摆在中间任由大家观赏。 简直羞辱至极! 南巧儿低着头,死死咬着唇瓣,才控制住自没哭出来。 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极端害怕又无助的感觉。 史砚擎想开口替她解围,但潜意识里又不想自己过多在意别人的女人,便淡然的坐在马背上,置身事外的看着中间的人儿。 见自家主子没有什么反应,那些个粗鲁汉子更带劲了,直接翻身下马朝南巧儿走去。 那胡子拉碴的大汉伸出肥腻又粗糙的大手,轻佻的勾上的南巧儿的下巴。 “哟,这皮肤真嫩,模样真俊俏啊!”大汉嬉笑着冲同伴说道。 第一百四十章 死变态 “啪!”南巧儿恶狠狠的瞪着一双杏眼,用力将大汉的手拍了下去。 “拿开你的脏手,别碰我!” 那大汉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愣愣站在原地。 周围人开始起哄,“嘿,这女人长得美,性子还如此泼辣,倒是少见。” “要我说,那赵吟川可真会享受着呢,难怪以前主子给他送那么多美人,他都不爱,原来是好这口呀。” “你们看,这女人手又嫩又软,柔弱无骨说的就是这个吧。要是用这样的手来打我巴掌,那我倒是欣然接受。” 那胡子拉碴的大汉本来被她这反抗的动作给激怒了,正欲给南巧儿一点教训。 但听见同伴说的那话,大汉瞬间笑着看了看南巧儿白皙幼嫩的小手。 也是,被这样的小手打,倒也不失为一种情趣,况且刚刚那一刻对他来说如同瘙痒,毫无痛感。 他一个大男人就不与这个泼辣的小女人计较了。 看着南巧儿的小手,他便又心痒痒起来,伸手就要去抓她的手。 却在碰上她小手的那一刻,被一小颗不知从哪飞来的石子给打落,手背里面红肿了一片。 大汉抱着自己的手背,凶神恶煞的朝四周看了眼。 “是谁!是谁打我!” 史砚擎目光不知何时变冷了,些,嘴角也紧抿着,大方承认,“是老子打的,怎么了,有异议?” 大汉顿时变得一脸谄媚,“原来是主子扔的,扔的好,扔的妙!” 先是一顿夸,见史砚擎始终目光冷淡,那大汉便有些不知所措了。 “不知道,主子无缘无故打小的,所为何事?”声音中明显带着颤抖。 “为何打你?”史砚擎哼笑一声,“看来老子最近太纵容你们了,没老子的命令,居然就敢对老子还没动过的女人动手动脚!你说你有没有错!” 南巧儿亦惊讶的抬头朝史砚擎看去,没想到他会帮自己为自己解围。 那大汉立马吓得双腿发软跪了下来,“属下知错,属下再也不敢了。” 跟着史砚擎久了的人都知道,他性情暴戾,阴晴不定,可能一个不小心,人头便落地了。 史砚擎蓦地收起脸上的沉了冷,笑了起来,像个体贴属下的主子。 “无碍,这些日子追着赵吟川赶路,路上布置陷阱也都辛苦了,是到了该享受的时候了。” “大家都觉得她很美是吧?” 听见史砚擎说这话时,南巧儿刚刚放下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瞬,史砚擎将视线落在南巧儿身上,眼神中带着些许戏谑。 众人沉默着,在不明白史砚擎什么意思的情况下,都不敢乱说话。 “你们不用怕,老子还不了解你们么。这样,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想得到她的人站出来,老子可以让给你们。” 众人面面相觑,“.......” 南巧儿登时暴怒,走到史砚擎马下,扬着头一脸恨意的看着他。 “你个混蛋,何必如此羞辱一个女子,倒不如一刀杀了我,给我来个痛快!” 史砚擎嗤笑一声,“老子为何要给你一个痛快,既然你答应以自己的命换赵吟川等人的命,那就该想到这些后果。” 说罢,他又看向众人,“老子不喜欢磨磨唧唧的人,若是有谁看上这女人,尽管拿去。” 南巧儿憋红了脸,只觉得羞愤不已,生平都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 她现在才发现,以前对赵吟川的讨厌跟这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方才那胡子拉碴的大汉似乎有些意犹未尽,一听史砚擎说这话,渐渐开始蠢蠢欲动,但又有所犹豫。 南巧儿往四处扫视的眼神一动,史砚擎便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了,立马给手下使眼神。 其他人领命,将马儿又围过来了些,仅仅留中间一小块空地。 南巧儿想冲出人群撞树的计划落空,被这么紧密的围在圈中心,感觉都快呼吸不过来。 史砚擎意味深长的扫视了一眼其他众人,“既然没人上前,那可就别怪老子不体谅属下了。” “属,属下,想要这,这姑娘......”最终那胡子拉碴是大汉还是鼓起来勇气,说出自己对南巧儿的渴望。 史砚擎怪异的笑了笑,“好啊,是个有胆量的。” 大汉双眼冒光,依照主子这话看来,是同意他碰这个女子了。 他伸出手一步步朝南巧儿走去,脸上带着猥琐的笑意。 南巧儿绝望的往后退,只要那大汉碰上自己一根手指头,她就立马咬舌自尽! 每人注意到史砚擎越来越冷的眼神,就在那大汉距离南巧儿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史砚擎将腕间的佩剑用力掷了出去。 那小又精致的匕首正好朝大汉往前伸出的手掌飞去,恰好将他五根手指连根削断。 “啊!啊!啊啊!”大汉顿时面露痛苦之色,死死握着自己的手腕,跪在地上大嚎。 四周有一瞬极其诡异的寂静,每个人都被眼前的突如其来的一幕给震惊得一句话说不出。 当然,对于这种血腥的场面,他们是见怪不怪,甚至都在各自庆幸自己方才虽有心思,却没敢真的上前表露出来。 南巧儿尤惨,离那大汉近,被溅了一脸的鲜血鼻端的腥味熏得她肠胃翻滚,弯腰捂着腹部便干呕起来。 史砚擎甩了甩手腕,一脸邪肆,“都给过你一次反省的机会了,怎么就不会悔改呢,老子看上的女人,哪怕有一丝藏在内心的邪念都不不行!” “还有你们,都给老子长长记性,这次只是一个小小发教训,下次若是再有这种事发生,你们就得仔细着你们的项上人头,不知哪一天就被老子不小心给削掉了。” 南巧儿低骂一声,“死变态!” 史砚擎一愣,蓦地扬了扬嘴角,反问,“这就变态了?呵!你恐怕是没见过更变态的事。” 他翻身下马,走到她面前站定,摇摇头,有些怜惜,“啧啧啧,胆子真小,以后跟着来老子,见到的变态事只会更多更甚。”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不稀罕伺候你 赵吟川保持着持剑的姿势,一直到史砚擎的人马完全消失在眼前的道路上,才动了动身子。 他脸色阴沉的可怕,像是布满了狂风暴雨。 商队内的其他人皆沉默着,连呼吸都谨慎了几分。 谁不知道南巧姑娘是三爷格外喜欢的女子,他们还在国公府的时候就早已听闻此事,在这行进路途中更是亲眼所见三爷对南姑娘的宠爱与贴心。 现在南巧儿却背叛了三爷,跟着史砚擎走了,这让他们心中也为三爷抱不平。 赵吟川哐当一声将剑扔在地上,抬起袖子狠狠地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冷着一张脸,翻身上马,吩咐。 “继续赶路!” 惜阳从马车旁跑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赵吟川面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三爷,您去救救巧儿吧,她也是为了救大家,为了避免伤残才牺牲自己跟着史砚擎离去,您不能就这样抛弃了她,让她独自面对危险啊......” 赵吟川眼皮都没抬一下,修长的手指捏着缰绳,沉声道,“让开!” “三爷,就算巧儿这次真的有错,但她好歹是您的女人啊,您顾忌顾忌以往的情分,救救她,求您了,惜阳给您磕头,给您磕头。” 说着,她脑袋重重往地面上磕去,一声声都敲击在人的身上。 马唯张了张嘴,有些于心不忍,但此刻的他却没有开口为南巧儿求情的立场。 赵吟川冷嗤一声,“叫爷顾忌情分,爷也顾忌好多次了,那女人倒是倔的很,又有哪次安安分分的接受过?” 他冷眼旁观着底下的人,很快,惜阳的额头磕出一大片红肿,隐隐有血渍渗出。 马唯心抽了抽,翻身下马将惜阳从地上扶了起来,嗓音带着心疼的意味。 “别磕了,别磕了,我帮你想办法,好么,我帮你想办法救出南姑娘,快起来......” 惜阳眼里瞬间有了希望,“真的吗,你真的愿意救巧儿出来?” 赵吟川意味深长的眯了眯眸子,打断二人的谈话。 “不,他不能,他不仅不能救出南巧儿,反而自身也难保。” 惜阳错愕的抬起头看向赵吟川,嘴唇发抖,“三爷,奴婢一直以为你人还算正直,没想到也会这么小心眼,你自己薄情不救巧儿也就算了,竟然还阻止马唯救人,还要定他的罪,你这样简直妄为主子!” “大胆!”一管家严厉的呵斥了声,“竟敢当众顶撞主子,不要命了?” 赵吟川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将视线落在低着头,脸色略显不自在的马唯身上。 “马唯,你跟了我多少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你遇到了什么难处,爷自当是全力以赴,为你解决难题,可你是怎么做的?嗯?” “就是当叛徒,一而再再而三的将我们的位置,行程路线全部告知史砚擎,对吗!” 马唯浑身颤了颤,不由得咽了口唾液。 惜阳揪着马唯的胳膊,满脸不可置信,“不是你对吧,三爷肯定是冤枉你了,你快辩解呀,你快解释啊,怎么不说话......” “是我。”马唯缓缓抬起头,看着赵吟川,大方承认。 “上路没多久,南姑娘与惜阳晕马车,是因为吃了我给的糕点,而我的糕点里面放了一些特殊的药,这才致使她们有了晕车的假象,史砚擎将她们二人抓去,也是我与他里应外合,不然不可能这么顺利,不伤一兵一卒。” “粮车也的确是我烧的,依照我的地位,将人支开不是问题,但也绝不可能自己动手,我一路吩咐下去,层层换人,这样怎么也查不到我的头上来。” “还有这次,路线的确是我给史砚擎他们标的,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三爷,我的确对不住您的厚爱,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赵吟川摩擦着手指上的扳指,“这些爷早就知道了,不过,你究竟是为何要背叛爷,爷究竟是有哪点对不住你了?” 马唯面露痛苦之色,“三爷没有对不住属下,只不过属下的弟弟被史砚擎的人所抓,为了弟弟的性命,不得已才顺从他的命令。” 赵吟川眼神冷的像粹了冰,“不管是何缘由,你背叛爷是事实,那就该受到惩罚。” “属下领罪!”马唯跪地抱拳,一脸释然。 “领一百棍,若是还能活下来,算你命大,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夜店跟前,否则爷要了你的脑袋!” 马唯鼻尖酸了酸,“是!” 多年的主仆情谊终于还是到尽头了,从他答应史砚擎帮他做事的那一刻,自己不就预料到了么? 惜阳震惊的后退了两步,摇晃着脑袋,一脸失神,“原来是你,真的是你做的,这一路上的不太平都是你弄出来的,我真是看错了你!” 她步子踉踉跄跄,嘴里还不停的嘟囔着什么。 赵吟川给下人使了个眼神。 身后的人立马上前将惜阳给敲晕,放进了马车内去。 ** 南巧儿愤愤的擦了擦脸上的血渍,却发现怎么都会有腥味。 史砚杰笑着递过去一壶水,“用水洗洗,可能会干净些。” 她抬眼看了看水壶,没好气,“不会有毒吧,我可不敢用,毁容了怎么办!” 依照这个男人的残忍程度,还真有可能会下毒,人心难测,还是防着些比较好。 史砚擎笑意收了收,直接拧开水壶,将水倒在帕子上,粗鲁的往她脸上擦去。 “就算是放了毒又如何,你现在在老子手里,老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别说是毁容,就是毒死你也不为过。” 他动作快而野蛮,不一会儿,她的脸便被擦得红彤彤的,看上去有些瘆人。 见状,史砚擎略不自在的收回了手,将帕子往地上重重一甩,“老子还不稀罕伺候你呢!” 说罢,又将手中水壶塞进她怀中,“这水壶给你了,一路上只此一壶,你爱喝喝,不喝便渴死吧。” 南巧儿手忙脚乱将水壶给接稳,低声说了句,“我就算死也要比你死的晚,看着你这个变态先死我才安心。”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得近他身 正转身离去的史砚擎被她这句小孩子气的话给逗笑了,嘴角勾了勾,眼睛带了些笑意,转身看着她。 “行啊,可以成全你,待老子寿终正寝的那一日,你必须得跪在灵堂前祭拜三天三夜。” 南巧儿翻了个白眼,跟脸皮厚的人根本谈不起来。 吵也吵不过,逃也逃不了,他说的话自己还必须得听着。 南巧儿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实在难受。 夜幕开始降临。 史砚擎带着队伍停了下来,原地扎营生火煮饭。 “主子,是否要给这位南姑娘扎一个单独帐篷?” 史砚擎意味深长的上下打量了南巧儿一眼,笑道,“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南姑娘自然是与老子睡一个被褥的。” 南巧儿抬眸瞪他,咬紧了后槽牙,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怎么,还不乐意了?”史砚擎笑得风流,轻佻的捏过她的小脸对着自己。 “兴许过了今夜,你会发现老子比赵吟川要好,从此迷恋上老子也不一定。” “呸!”南巧儿忍无可忍,愤愤的朝他唾了下。 史砚擎脸色冷了几分,伸手在她红润的唇瓣上,重重的摩擦了下,“倒是倔强,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办了你?” 他那咬牙切齿的话语以及眼里的隐隐疯狂让南巧儿开始害怕起来。 不能再激怒他了。 南巧儿选择闭嘴,篝火上烤的肉,他撕下一片递过来,她都一一接住,吃了下去。 似乎男人总会觉得女人的胃跟他们差不多大,又或者都喜欢这种投喂的行为。 一块块肉入肚,南巧儿咀嚼速度越来越慢,味同嚼蜡,史砚擎却递的不亦乐乎。 “我想去解手。”南巧儿摇摇头,没伸手去接他不知第几次递过来的肉。 史砚杰放下手中的小刀,站起身,“陪你去。” 南巧儿倒是没异议,这里面的男人都太可怕了,一个个都对她有种虎视眈眈的感觉,只是不敢明面表现出来。 他陪着她去的话,解手时她也放心些。 至少这个男人在要做什么事前,还是会先跟她说一下。 她离开帐篷走了好段距离,寻着一个较高较隐秘的草丛。 “你就站那,别再过来了。”南巧儿指着他脚下,划分距离。 史砚擎勾了勾嘴角,抱胸背过身去,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股无二两肉,有什么可看的。” 南巧儿羞红了脸,“臭不要脸的!” 正当她要解裙子时候,身后突然上来了一个黑影,她双目膛大,张嘴就要大喊。 身后那人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她的嘴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 “别怕,是我。” 听见这熟系的声音,南巧儿眼眶一下子红了。 史砚擎耳尖微动,似乎察觉到什么,反过身去的那一瞬,只觉得脖颈一痛,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马唯从暗处走了出来轻轻唤了声,“爷。” 他用佩剑杵在地上,有些站立不稳,看起来伤得不轻。 “马唯,你怎么了?”南巧儿担心的问道。 “不用管他,我们走。”赵吟川冷哼一声,将南巧儿背了起来,快步离去。 马唯苦笑,低头看了看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史砚擎。 思索了会儿,他将史砚擎从地上拖起来,艰难的扛在肩上,迈着沉重的步子跟了上去。 这边帐篷篝火旁的众人见自家主子与南巧儿迟迟不归,皆了然的哄笑起来。 八成是在哪个角落风流快活呢。 惹得众人羡慕又向往,荤段子一个接一个个出。 待一个多时过去了,两人还未回来,他们终于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皆火急火燎地出动去寻找。 “不好!这里有人来过,还有拖走的痕迹!” ....... 马唯在路边制作了一个简单的木板,将昏迷中的史砚擎放在上面拖着走。 他本身就受了重伤,强撑着跟在赵吟川后面来到了者,如今还要拖着这么大个子男人。 马唯气喘吁吁,浑身脱力,脚上仿佛绑了千斤重的东西,走半步都艰难。 只听咔嚓一声,木板被路边一块石头给咯住,史砚擎也从木板上摔了下来。 他皱了皱眉头,似乎有醒来的预兆。 马唯浑身冷汗津津,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赵吟川却如天神降临般的,带着人马从前方骑马而来。 躺着地上的高大男人动了动身子,似乎要爬起来,赵吟川双眸微眯,飞身下马,跃到他身前,又是一脚踹了下去。 史砚擎低声咒骂了句,眼前一黑,再次晕了过去。 其他人立马上前,将史砚擎装进一个大麻袋,一群人连夜赶路,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赶路一连好几日,南巧儿都未曾见到过赵吟川,想去解释,他却丝毫不给机会。 哪怕是大家伙儿停下休息时,赵吟川都是独自坐在一个地方,十米开外便有人守着,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惜阳坐在树下,大口大口的咬着一大块烧饼,不时往一旁唉声叹气的南巧儿瞥上几眼。 “这回尝到后悔的滋味了吧,以前三爷对你那么好,你就是看不见,你自己说说,我都劝你多少次了,不是活该是什么。” 南巧儿皱着眉头,扬着下巴看向远处那道挺拔的背影,又叹了一口气。 “好了,既然三爷不想见你,你就主动上前好了,就像你以前一样。你不待见他,他还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凑上前来,哄着你,宠着你,惯着你。” “我看啊,你要是真想求得三爷的原谅,那就必须拿出诚意来,他那么喜欢你,你随便哄哄不就好了。” 南巧儿满脸愁云,“我就算是想服软,说说好话,也得他愿意见我呀,可你看看,我现在连他的十米内进不去......” “那倒也是。”惜阳将最后一口咽了下去,皱着眉头苦思冥想起来。 蓦地,她一拍自己的大腿,神情激动,“我想到办法了!” “什么办法!?”南巧儿顿时双眼放光,凑了过去。 惜阳神神秘秘的笑了笑,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这样.......” 第一百四十三章 冰释前嫌 南巧儿迟疑的往远处看了眼,“这样,真的能行吗?” “相信我,一定行的。”惜阳拍着胸脯保证。 “可是我......”南巧儿脸色不自在的低下了头,“我不太敢......” 惜阳恨铁不成钢的斜了她一眼,“你就不能争气点么,” “可现在是我连他十步之内都进不了,就算这个方法有效也无法实施呀。” 惜阳狡黠一笑,“我有办法。” ...... 南巧儿穿着不合身的男式袍子,站在帐篷边上徘徊,迟迟不敢进去。 惜阳轻轻推了推她,“快进去吧,不会阻拦你的。” 她特意给这些人做了思想工作,为了他们主子的幸福,都答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南巧儿进去。 成败在此一举。 南巧儿往前踉跄了两步,在惜阳鼓舞的目光下,进了帐篷内。 听见动静,书桌后看书的赵吟川头也没抬一下,沉声吩咐,“打热水来,伺候爷沐浴。” 南巧儿脸红了红,没敢说话,又退了出去叫人。 很快有下人将热水抬了进来,放置在右侧的简易的木质屏风后,两小厮做完这些便退了出去。 赵吟川放下手中的书,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胳膊,这才阔步往屏风后走去。 “杵在那做什么,还不过来?”赵吟川侧眸朝这边看了眼。 南巧儿深吸一口气,往屏风后走去。 她一路低着头,恨不得将脑袋埋进地里。 触及到赵吟川那宽阔的,未着一缕的后背,南巧儿心跳的更快了些。 为了避免引起赵吟川的怀疑,她很快捏起一旁的帕子,轻轻往他后背擦去。 屋内烧了炉子,面前还是热气腾腾的澡盆,可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她的手依旧冰冷的可怕。 指尖无法的避免的触碰到男人的肌肤,她能感觉到到他身子僵了僵。 南巧儿正欲收回手,赵吟川却速度极快的,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到前面来。 “你来做什么!?谁允许你进来的!”他眯着凤眸,目光泛冷。 “这些人胆子可越来越大了,连爷的命令都敢违抗,看来是时候好好整治一番了!” 南巧儿一惊,忙跪了下来,“你别怪他们,是我自己,是我自己偏要进来的。” 赵吟川明显不信,“呵!你自己要进来的,平日里不是巴不得离爷越远越好,怎地今日还主动上门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莫非是又有何事有求于爷?” 他这话带着丝讽刺的意味,南巧儿听后心里堵堵的。 “怎么?没话说了吧。”赵吟川冷笑一声,随即变了脸色,朝外边吼道,“来人!” 外面守帐的两人很快小跑着进来,恭恭敬敬跪在堂中央。 “爷有何吩咐。”二人齐声问道。 “你们二人罔顾爷的命令,私自将南巧儿放进帐篷内,各自去领二十杖,罚一个月俸禄!” 两人顿时脸色煞白,相视一眼,没敢求饶。 “你别怪他们,是我自己非要进来的,衣服也是我偷的,你要罚就罚我好了,这事跟他们没有关系。”南巧儿双手拉着他的胳膊解释。 “还不快去!”赵吟川沉着一张脸,丝毫不为所动。 “是。”那两人低着头一前一后出了门去。 “等等!”南巧儿急忙喊住两人,慌乱之下,凑过脑袋吻住了赵吟川。 赵吟川双眸睁大,眼里满是茫然,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南巧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做出这个动作,待反应过来后已经来不及了。 赵吟川伸出大掌,按住她的脖子,将她往这边拉。 “噗通!” 南巧儿重心不稳,整个人摔进了浴桶内,激起一大片水花。 赵吟川另外一只手及时托住下沉进去的南巧儿,凉薄的嘴唇紧紧覆盖在她的柔软的唇瓣上。 南巧儿被水呛了一下,挣扎中将赵吟川推开来。 “等一下,还有人在。” 赵吟川有些讶异的挑了挑眉,按道理她该狠狠的拒绝他,可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你能不能放过他们,这边不是他们的错,不让罚他们了好不好?”南巧儿睁着氤氲的鹿眼,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赵吟川心头一软,滚动了下喉结,沉声道,“都听见了吧,这次就放你们一马!” 屏风后的声音,两人听得一清二楚,所以脸上尽是尴尬之色,巴不得立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哪怕挨打也愿意。 现在赵吟川放话,他们两一瞬也没逗留,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这下总行了吧。”赵吟川低头深深看了她一眼,俯身再次吻了下去。 南巧儿没有抗拒,异常的乖顺。 一室旖旎...... 次日一大早便听见外间拆帐篷的声音,睁眼时,身旁已经空了。 南巧儿动了动酸软无比的身子,慢慢的坐了起来。 赵吟川恰好掀开帘子从外面走进来,倒了一杯水递过去,“渴了吧。” 南巧儿耳尖红了红,接过来抿了一口。 赵吟川坐在床边,将她搂在怀中,将下巴磕在她颈窝处,“回去后,爷便娶你进门,好么?” 听得出来,他嗓音中带了些小心翼翼,似乎是怕她拒绝。 南巧儿有些心疼,他虽霸道,但对自己却一直都没有把握。 谁又能想到,这么一个大男人,在面对她时,会这么的没有安全感。 “好。”南巧儿轻声应答。 赵吟川怔愣了会儿,怀疑自己听错了。 “真的么,巧儿,你当真心甘情愿嫁与爷?” “是。”南巧儿鼓起勇气抬头看这么他,眼中带着真诚。 赵吟川眼中涌现出狂喜,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南巧儿被他这灼热直白的目光看得有些毛骨悚然,推开他,从床上爬了起来,快速套好外衫便跑出帐篷。 赵吟川坐在床边,看着那道落荒而逃的身影,不由得笑出了声。 “现在才出来,看来是成了吧。”惜阳笑眯眯的上下打量着南巧儿。 “昨晚你们两是不是.......”她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好了好了,别说了。”南巧儿低着头,一脸羞赧的爬上马车。 惜阳:“我就说吧,三爷看着冷漠,其实好哄的很。” 当然,也是要对的人去哄才行。 第一百四十四章 沦为乞丐 南瑾禹衣着单薄,漫无目的地走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精疲力尽,坚持不住要倒,下去的时候,不远处出现了城门。 跟着白胡子那一个多月来,看病治人虽然不会,但基本的药材他是认识的。 要是城里有人愿意收留他,他凭借自己这门小手艺,或许能勉强糊口吧。 他年纪小,身着虽破烂,但跟着人群进去时,却也没被阻拦。 南瑾禹抬着小脑袋,看着眼前挂着‘清医药堂’四个大字的牌匾,犹豫了会儿,慢慢走了进去。 南瑾禹:“我是来......” “滚滚滚,这没钱施舍给你,到别处去吧!” 才上一格台阶,店内药童便出来赶人。 南瑾禹低头看了看自己破破烂烂的衣衫,抿唇小声解释道,“我不是来乞讨的.......” “不管你是来做什么的,都赶紧离开,别妨碍我们做生意。”药童很是不耐烦。 南瑾禹见那药童抓起屋前的扫把似乎要动手,立马从台阶上狼狈的跑了下来。 他沿着繁华的街道继续往前走去。 旁边路人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他身上,这让他觉得十分别扭与难为情。 没走几步,又是一个药铺,比方才那个稍微大些,门口还站着两位高高大大的守门人。 南瑾禹有些怯场,站在药铺门口多看了几眼。 “快走快走,别门口!”其中一个汉子从袖中掏出两个铜板,扔在他的脚下。 南瑾禹疑惑的看了看落在脚边的铜板,小脸红了红,没去捡,只继续往前走去。 他要考靠自己的本领赚钱,拿别人扔在地上的钱,那与乞丐有什么区别。 他不允许自己成为这样堕落的人。 可将附近几条街走了个遍,不下数十座药铺,偏偏没有一家愿意收用他。 不过也是。 他现在这么一副肮脏的模样,任谁都会将他当成乞丐,只会觉得他是去捣乱的,又怎么会让他进去做工。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夕阳红透了半边天印得路人各个脸蛋红扑扑的。 南瑾禹缩在路边的一个小角落里,睁着一双透亮的眼睛看着周围形形色色的行人。 天色暗了下来,街上的行人反而更多了,越发热闹起来。 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灯笼被点亮,还有人开始放起烟花来。 兴许是除夕夜,众人心情好,路过南瑾禹时,绝大多数都扔下了那么一两个铜板。 不一会儿,南瑾禹脚下的铜板便有了一大堆,细数来,一两银子也是有的。 看得旁边的乞丐眼红不已,围在一堆窃窃私语。 “诶!臭小子!” 南瑾禹抬头看过去,见一个浑身邋遢的瘦瘪男人恶狠狠瞪着他。 “怎,怎么了?”南瑾禹声音怯怯的。 “谁允许你来这抢我们生意的,再不离开,小心老子揍你啊!” 南瑾禹辩解,“我没有抢你们生意,我只是没地方去,在这坐会儿。” “要坐去其他地方坐去!”那人看了看行人,压低嗓子厉声呵斥。 南瑾禹垂下眼睫,抿了抿唇,将小脑袋埋进膝盖,不肯挪动。 在乞丐眼中,这行为无异于是挑衅,眼神一横,大步走过去,举起拳头就往南瑾禹脑袋砸去。 一拳拳,一脚脚往南瑾禹身上打去。 可南瑾禹就像个死人似的,一动也不动,不抵抗,也不逃跑不求饶。 他一声不吭的的模样让那瘦瘪男人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好小子,倒是有骨气,可一个乞丐最忌讳的就是骨气,老子今天就帮治治你这硬骨头!” 说罢,那男人下手愈发狠厉起来。 旁边乞丐有些看不过去了,纷纷劝道。 “算了算了,不过是个半点大的孩子,得饶人处且饶人,放过他吧。” “别打了,再打下去,闹出人命,你可是要吃牢饭的。” 路人也发现了这边动静,皆围了过来。 有一两个热心的,将乞丐给拉开了。 南瑾禹小小的身子软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一动不动,看上去狼狈又倔强。 一位穿着锦衣的中年男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往地上那一小团看了看,眼中带些怜悯。 “这孩子可怜啊,这么小就没了爹娘。”他啧啧摇了摇头,侧头吩咐。 “来人,将这孩子带府上去,好生伺候着。” 闻言,南瑾禹耳尖微动,艰难的抬起头往这边看了眼,视线内出现一张和善的笑脸。 那人衣冠楚楚,手中摇着一把折扇,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很快,南瑾禹感觉到有人上前来抱自己,将自己放入了马车内。 街边的人群立马叽叽喳喳起来,脸上的表情皆有些怪异。 马车一离开,那几个乞丐一窝蜂冲过去,抢南瑾禹落在地上的大量铜板。 ** “这孩子伤的有些重,恐怕要多花些时日。”大夫从匣子中取出一排银针,按照穴位依次扎了下去。 “怎么会有这么多伤?”那个锦衣男人皱了皱眉头,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一定将他给治好了,药材都用上去,最好不要留疤,银子少不了你的。” “谢老爷放心,老夫一定将这孩子给治好的。” 南瑾禹就像个工具人,吃的饭菜,喝的药材,泡澡用的各种,都被安排的满满的。 自那日被救后,南瑾禹一次都没见过谢老爷。 被精心伺候了大概一个月,南瑾禹身上的伤几乎完全好了,皮肤也较之以前更加的嫩滑。 “小公子,该泡浴澡了。”一名专伺候他的小厮领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南瑾禹不明白他们究竟对自己做什么,但目前看来,总不会是对自己有害的。 他乖乖的脱了衣服,踩上小板凳,将小身子泡进浴桶。 下人将热水倒了进来,又加了一些其他的味道清香的东西。 似药材,又不是药材。 不多时,门外传来的脚步声。 “老爷!”“老爷!” 听见声音,南瑾禹也掉头看过去。 只见那道高大的身影往这边走来,站立在浴桶边上。 谢宁夏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浴桶内的男孩,目光从他裸露的肌肤上扫视过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被送人 “嗯,调养的倒是不错。”谢老爷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这小子长得眉清目秀,模样端正,果然是没看错眼。 谢老爷笑看着他问道,“叫什么名字?” 南瑾禹摇了摇头。 闻言,谢老爷眼睛一亮,安慰,“无妨,名字也只是一个叫法,不如由我给你取个新名字吧。” 南瑾禹笑了起来,乖乖的点了点头。 谢老爷救了他,给他地方住,给他好吃的好穿的,还有一大堆仆人伺候他。 他心中对谢老爷已是万分感激,现在谢老爷还要为自己取名字,他当然是欣然接受。 谢老爷颦眉思索了会儿,余光瞥见窗外的景致,一时来了灵感。 “那就叫星辰吧,随我醒,谢,谢星辰,如何?” 南瑾禹低眉回味着这个名字。 “喜欢吗?”谢老爷问。 他重重点了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谢老爷吩咐下人们好生照看着他后便离开了。 又平平静静过了一两日,谢星辰身子骨已经完全养好了 想着自己不能一直就这么整日里无所事事,便去院内帮忙打扫庭院,擦洗家具之类的。 “小公子,这些不是您应该做的,您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 “是啊,这要是让老爷看到了,一定会责罚小的们的。” 谢星辰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摆手:不会的。 谢老爷从门外走进来,恰好听见这一句。 “星辰要是想报答我,我倒真有个忙需要你帮,也不知道你乐不乐意?” “老爷来了。”“老爷。”下人们纷纷请安。 谢星辰也转头看过去,点头:当然愿意。 谢老爷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好啊,那正好,目前就有一件事需要你帮我去完成,这事可关系到整个谢府的将来的升迁,你可能担此重任?” 谢星辰有些激动,放下手中抹布,跑到谢老爷身前,抬头满是激动的看着他。 谢老爷对他寄予如此厚望,他必须得拼尽全力才行。 谢老爷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笑吟吟看着他。 “那好,明日我会派人送你去个地方,你什么都不用做,一切事情都会有下人告诉你的。” “不过,千万记住,这事可是你自愿的,到时候不能临头反悔了。” 谢星辰点了点头,但触及到谢老爷那目光,他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 第二日午后,有一高高大大的男人进屋,说是奉老爷命令,将谢星辰带往一个地方。 那高大男人坐在马车内,似保护,也似监视。 车行大概半个时辰,进入一个小巷口后,便停在一个小角门边上。 “走吧,到地方了。”那高大男人不由分说将谢星辰抱了起来,放下马车。 门口有一个婆子两个丫鬟接应。 谢星辰就像个工具人,被人抱着一直进到个一个装饰华丽的屋子内。 那高大男人与婆子出门去,似乎在谈论着些什么。 两个丫鬟为谢星辰端茶倒水伺候着。 不多时,两个谈论完,一起走了进来。 “你以后就在这待着,我先回府了。”说罢,那男人便离去。 谢星辰仍是有些懵,在屋内有些坐立不安。 “放心,你要是表现好,这里的生活只会比谢府更舒适,你最好是听话一点。”那婆子皮笑肉不笑的安慰道。 “谢老爷已经将你送给我家老爷了,以后就乖乖的伺候好我家老爷,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闻言,谢星辰眸子一下子黯淡下来。 谢老爷将自己送人了? 原来自己就像是个物品一样,可以随随便便送人的。 心里难掩失落,却对谢老爷没有怨言。 反正在哪生活不是生活,就当还谢老爷救命之恩了。 傍晚时分,用完晚饭后,便有人端着水进来给谢星辰泡澡。 泡澡加的那些料的气味跟在谢府加的是一样的,看来是同一种东西。 洗漱完毕后,众人便退了出去,留他一个人在屋里,并嘱咐他不许睡觉。 谢星辰百无聊赖的在书架钱前走了一圈,似乎是看见一本自己感兴趣的书,伸手去够。 发现够不着,正要转身搬椅子,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是个男人,胖胖的,满脑肥肠的模样,表情有些猥琐,正直勾勾盯着谢星辰,目光上下打量着他是身子。 谢星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被吓得撞向后面的书架。 那肥胖男人心疼的朝谢星辰伸手,将他给拉了过来。 谢星辰觉得有些怪异,挣脱他的手臂往旁边走了两步,眼中有些警觉。 那肥胖男人答非所问,“你要看这本书是吗,我拿给你。” 他抬手轻松将那本书拿了下来,又往谢星辰走了两步,“喏,给你。” 谢星辰皱着眉,有些不安,也没伸手去接。 “你怕什么,我又不是坏人。既然不看书了,那我们就来做些其他的事吧,可别浪费了这大好时光,嘿嘿嘿~”那胖男人搓着手朝谢星辰走过来。 谢星辰察觉到有些对劲,心跳都加快了些。 那胖男笑着将书放在一旁,走到桌子前,端起茶壶到了一杯茶,哐当一声放置在书桌上。 “来,先将这茶喝了。”他语气像是在哄小孩。 谢星辰皱眉看了看那杯茶,摇头。 那胖男人脸沉了沉,“来之前,那姓谢的没教过你吗!” 谢星辰开始往门口退,企图逃离。 面对这么一个长相粗莽凶悍的男人,再加上这么奇怪的行为,心中的不安达到了一个最高点。 说着,谢星辰转身去开门,两小厮站在门前凶神恶煞呵斥了声,将他再次推了进去门也被迅速关上。 “唔!唔!唔!”谢星辰彻底恐慌了,不停的拍打着门板。 那肥胖男人端着茶杯上前,“你小子倒还挺倔,看来姓谢的对你不错,没将你的棱角给磨平。” 谢星辰后背贴在门板上,双眼满是害怕无助。 “别做无谓的挣扎,进了这个门,没有我的允许,就别想完好无损的出去。” 说着,他一把揪住谢星辰的胳膊,只手将他钳制住,另手捏着茶杯,硬生生给他灌了下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没气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谢星辰奋力抵抗着,挣扎着。 但小孩的力气终究比不过一个大男人的,那杯茶大部分还是进了他的肚子。 “哈哈哈哈,你抵抗也没用,就算我让你出去,你也离不开这里,要怪,只能怪你眼瞎,错信了那姓谢的。” 谢星辰蹲在地上死命的抠自己的喉咙,浑然不知那胖男子正在朝自己逼近。 谢星辰被那男人扛在肩膀上往里屋走去。 “唔!唔!”谢星辰张嘴用力咬在那男人的肩膀上。 “臭小子,居然还敢咬我,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那那人脸上的肥肉随着说话的动作抖动着,看上去满是油腻。 谢星辰被他扔在了软绵绵的床榻上,还没来得及起身,便被那男人摁住,狠狠扇了几个巴掌。 男人用的力道很大,打得谢星辰头晕眼花,嘴角溢出鲜血,身子倒在床上,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叫你倔,叫你倔!” 那男人不知从哪抽出皮鞭,皮鞭上面有倒刺,谢星辰崭新的衣裳被打破,身上满是血痕。 “这一身皮肉养的真是不错,姓谢老歪倒是用心了。”胖男人朝蜷缩在床上的谢星辰探出手去。 谢星辰半眯着眼,眸中满是恨意与愤怒,抓过胖男人的手掌一口撕咬下去。 “啊啊啊啊!”胖男人痛苦的嘶喊着,一拳拳的砸,一掌掌的扇,却始终无法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谢星辰发了狠似的,不管被打得多厉害,硬是不肯松口。 “来人啊,来人啊!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进来帮忙!”胖男人无奈,只得冲外边下人喊道。 待下人门推门赶进来时,谢星辰已经将胖男人虎口处给咬掉了一块肉。 血淋淋的模样,瞧着十分渗人。 “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叫大夫,想痛死我啊!”胖男人一脚踹在其中一小厮的肩膀上。 “将这小子给我扔进柴房,派人好好管教~管教这臭小子!” 说着话时,那胖男人一脸的恨意,故意拖长话音,似乎在强调着些什么。 谢星辰死死咬着后槽牙,满嘴是血,抬头丝毫不惧的直视着胖男人。 “犟!看你能犟到什么时候!”胖男人由小厮扶着出了门去。 很快有两名小厮从外面进来,架着谢星辰往柴房的方向走去。 谢星辰痛苦的蜷缩着身子,只觉得现在体内似乎有一团火在烧,几乎要将他穿肠破肚。 难受得他不停在地上打滚,身上血淋淋的伤口也在他打滚时,裂得更开,连地上的茅草都染了大片的血迹。 谢星辰感觉到体内一股东西腹部直冲咽喉,随即一大鲜血喷了出来。 半眯着眼,血液流出体内的感觉愈发强烈了。 看来,今天是要丧命于此了吧。 他眼前被无尽的鲜红的迷了眼,睁不开,声音弱的连他自己都快听不清。 “太臭了太臭了,血都溅我身上来了,脏死了。” 柴房角落里,一名身着灰色满是补丁的布衣老人嫌弃的拍了拍身上的血迹。 他蹲在地上,手中拿着一个什么东西,似乎在挖什么。 老人面颊消瘦,瘦骨嶙峋,脸色蜡黄,几乎与茅草同色。 不仔细看,谁也不会注意那居然还会有个人。 “又来一个。”那老人轻轻放下手中的东西,佝偻着背,迈着蹒跚的步子走了过去。 他蹲在谢星辰身旁,伸出那根枯黄的食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 “哦喝!没气了,死了死了!”那老头孩子气的拍了拍手掌,露出仅剩两颗的大黄牙。 “死了真好,又死了一个,嘿嘿嘿嘿!” 谢星辰用尽浑身的力气动了动手指,“唔,唔,唔......” 那老人瞥了他一眼,又面无表情的挪开视线,继续蹲在角落挖东西。 他一个人蹲在角落里,自顾自言说,“我说你没气了就是没气了,有什么好救的,我干嘛要救你,我才不救你呢。” 谢星辰艰难的睁开眼睛,撑着身子往那边爬过去。 嘴巴尽可能的发出些声音。 那老人撅起嘴巴,突然面露凶相,举起手中挖东西物件——小锅铲,一抬手,挥落在谢星辰脑袋上。 “让你吵我,打死你!打死你!” 那老人不高兴的哼了声,后又补了一锅铲,见谢星辰终于不再吵闹,没了动静这才罢休。 没一会儿,两个大汉提着棍棒走了进来,气势汹汹。 “人呢!人哪去了!”其中一人扫视一眼大吼道。 另外一人指了指角落,“那疯老头怎么在那?” 两人并排走了过去,一脚踹到那老人。 “你做什么,人呢,人被你弄哪去了?!” 那老人坐在地上,像个小孩子一般哭了起来,“我不知道,他死了,死了,然后我就把他给埋了......” “埋了!”大汉愤怒的拔高音量,用棍子去挑开一大堆一大堆的茅草,“埋哪了,啊,人呢,你给埋哪了!” “埋,埋哪了?”那老人困惑的挠了挠头,面带苦恼之色,“对呀,人埋哪了,我给忘了,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边说着,老人边捏着锅铲往地上挖去,重复着这个动作对他来说似乎也很有趣。 另外一大汉气得一棍子打在了老人的后脑勺,“你个老疯子,尽会坏事,让老爷知道,非拔了你皮不可!” 打完一棍,不解气,用用力踹了两脚。 老人倒在地上,额角有鲜血渗出,模样狼狈无助又可怜,救像只病老鼠,奄奄一息,没人在意。 “走走走,别打了,人不见了赶紧去找了,肯定没跑远。” “也是。” 两人一边往外跑去,一边大喊着人不见了。 外面脚步声纷繁嘈杂起来,灰衣老人蜷缩在茅草堆里,手中握着那小锅铲,嘴角吐血,浑身抖动抽搐着。 身下的血很快汇成一摊,浓烈的血腥味布满整个柴房。 也不知过了过久,灰衣老人的浑浊又精明的眼珠沉重的闭了起来,手中的锅铲也哐当一声落地。 “我......我也不.......知道,埋......哪......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从泥潭里爬起来 府内的人都出动起来,甚至分布好几队人出去找人,苦寻多日依旧无果。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那胖男人气得浑身的肉只哆嗦。 “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你们也不用回来了,要是将这件事泄露出去,我扒了你们皮!还不快去!” “是!”众人皆战战巍巍,大气不敢出。 自家老爷汪为民身为朝廷三品大官,德高望重,朝堂之上有多少人背地里等着揪小辫呢。 要是被皇上知晓他们家老爷做了如此天理不容,违背伦理之事,恐怕会落下个抄家罪名。 到时候可就不只是汪为民一个人的责任,而是整个汪府,上上下下几百号人的性命,包括下人们,都得受到牵连。 他们敢不尽心的找么? 正因为知道此事会将自身也牵连进去,故而府内就算有许多人知道自己老爷总找些模样端正的俊俏小孩进府是为何,却也是不敢胡乱传出去的,一个个嘴巴比被针缝了还要严实。 天空乌云密布,瞬间便下起了倾盆大雨,电闪雷鸣。 路面上一片泥泞,一个乌漆嘛黑的泥塘里突然爬上来一个人。 闪电正好打下来,白光照在了他满是泥巴的小脸上。 前方大道上正好来两三辆马车,由于下雨天,速度比较慢。 最前面那辆马车前的马夫大约四十岁左右,面相看上去很是和蔼。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东西,他眯着眼,抻着脖子又盯了好几眼。 而后慢慢把马车慢了下来,将后面两辆马车也逼停了。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停下了!”后面马夫焦急的喊着,“可是出了什么事?” “前面有人挡在路中央,过不去啊。” “八成是乞讨的,不用管他,直接碾过去就成!” 前面马夫面露难色,一时没了动作。 蓦地,马车的帘子被一只白生生的小手给掀开。 是个七八岁的小女童,面容粉若桃花,金雕玉琢,眉间还有一颗朱砂痣。 她探头往泥泞的道路上看了眼,皱了皱眉头,低声吩咐,“小兰,你下去给他松些银两,让他赶紧离开吧。” 小兰一脸不情愿,“我的小姐,您可真会折腾人,这下着大雨,要是下去走一圈,就算打着伞,裙子也得湿一半,我才不去。” 那小姑娘有些无奈,拿着一把雨伞,自顾自跳下来马车。 小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这还没进府呢,就摆小姐架子,还好是个不招待见的,否则以后眼睛都要长到头顶上去了。” 那小女童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提着裙摆朝路中央那一团走去。 “你怎么样,没事吧?”她俯身下,担心的看着他。 谢星辰艰难的动了动身子,想张嘴,却猛的咳嗽起来,泥巴混合着学术一块从嘴巴鼻孔流了出来。 在凄白的月光下,谢星辰的面容显得有些可怖。 小女童被他那模样给吓住了,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你要银子对吧,我有,不过不是很多,都给你,拿去治病吧。”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略显破旧的钱袋,蹲下身放在了谢星辰手心里。 正要起身离开,却发现谢星辰不知何时揪住了她的下衣摆。 他的动作很轻,好像她随便扯一下,他的手便会重新落回泥泞中。 小女孩怔怔看了他一会儿,轻声问,“你想跟我走,对吗?” 谢星辰说不出话来,眨了眨眼睛,当是回应。 “可是我得问问他们才行。”小女童脸上有些为难,反过头冲马车喊了声,“宁叔,我能带他回府吗?” 那位被称为宁叔的男人,也跳下马车,“小姐先上车吧,我将他抬上车。” 将这小子带回去也好,提前给无依无靠的五小姐找个伴,以后要是在府内不受待见了,两人也好有个照应。 小女童上马车时,那丫鬟小兰嫌弃的往一旁挪了挪,也没想着去扶一把。 小女童似乎不甚在意,径直上了马车,拿出一块干巾擦了擦身上的水珠,以及脚上粘上的泥巴。 天亮之际,三辆马车停在了一座巍峨壮阔的府邸前。 小兰倒是变了一副脸,笑眯眯的,神情恭敬的将小女童扶下了马车,“小姐慢些。” 毕竟现在在府门口,这么多行人看着,样子还是要装装的。 不能让外人认为他们孙家亏待了多年散养在外的五小姐。 再说了,这次接孙颜回府,也只不过是府上的二公子正参加科考,为了求个好名声,才提出将孙颜接回府的意见。 派了三辆马车去接人,这对一个从小丧母的庶出小姐来说,已经算是大排面了。 街上路过的行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叽叽喳喳在讨论,无非是孙家二公子多么仁德心善,整个孙家也就只有他还记得这么个独自流落在外的可怜女娃。 无形之中,孙家二公子的名气便上去了不少。 孙府门口,有一个如清风明月般的男子的白衣男子缓缓走出,面带笑意看着孙颜。 他上前两步握住了孙颜的小手,柔声问道,“你就是颜儿吧。” 孙颜红了红脸,点头。 孙颜:“我是二哥呀,小时候还抱过你呢,你恐怕是不记得了。” 孙颜纠结了下,小声唤了声,“二,二哥哥。” “诶!快进来,多日奔波也累了吧,二哥吩咐下人给五妹随时准备着热水。”孙玄,招了招手,示意后面的丫鬟上前来。 “你们带着五小姐去她的院子,伺候她好好洗漱一番。” 说罢,他又转头看向孙颜,“五妹洗漱好之后,派人来跟二哥说一声,二哥准备了宴席迎接五妹回府,五妹可有什么想吃的,二哥叫厨子去做。” 孙颜有些感动,这么大一个家,也就只有他一个人出来迎接自己,还对自己嘘寒问暖,这是第一个让她感到暖心的人。 “我不挑食,二哥吃什么,颜儿就吃什么。” 孙玄笑了笑,“行,那就一会儿见。” 见他要离开,孙颜一急,又忙喊住了他,欲言又止。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下雪 孙玄看出她有话要说,很通情理的先开口,“五妹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有什么需要二哥帮忙的也不用客气,二哥一定尽力而为。” 孙颜揪着衣袖,犹豫着开口,“颜儿在路上捡回来一人,能一块带进府吗?” “当然可以,只要没坏心,就收在身边当个打杂跑腿的小厮。” “另外,他似乎受了很重的伤,二哥能不能找个大夫替他治治伤?” 越说越没有底气,却觉得自己有些得寸进尺。 自己是什么身份,人家孙玄也不过是第一天才见,虽说有兄妹之实,却没有兄妹之情。 她要求不断,张口就是要他帮忙,他会不会觉得她是个不懂事的女孩? “行。”孙玄脸上始终挂着笑,侧头看向自己的手下,“你去将王大夫请来,你们两个,去将马车上的人给抬下来,先安置好。” “是。”旁边两小厮立马恭恭敬敬上马车去抬人。 本以为是个成年男人,所以才去了两个。 没想到掀开帘子一看,竟是个半大的小子。 由于他身上满是泥泞,也看不出什么伤势来,只依稀辨出他身上有些干涸的血迹。 孙颜被丫鬟们伺候着洗漱好后,便前往了宴席。 说是宴席,实际上只有孙玄一人坐在那,看起来也怪冷清的。 见孙颜进来,孙玄笑着解释,“爹娘还有家长的兄弟姐妹都有事,恐怕是没空来了,只有二哥一人给五妹接风洗尘了,五妹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二哥能来宴席,颜儿已经是感激不尽,一会儿吃了饭,颜儿再去挨个拜见爹娘与其他哥哥姐姐们。”孙颜落座在最下方的位置上,两兄妹正好遥遥相对。 孙玄哑然失笑,“五妹不用拘谨,现在也没长辈在,坐过来一些,也好说说话。” “好。”孙颜讷讷的点了点头,换了个座位。 “一会儿用完饭兄长陪你一块去拜见爹娘。” 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爹娘这次宴席不来,并对其他兄弟姊妹也不来的情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足以看出来,他们是不在意这个从小在外长大的五妹的。 若是一会儿让五妹一人前去拜见,恐怕连门都进不了,便门口小厮丫鬟随口一句打发便解决了。 既然接五妹回来是他提出的,那他就应该做到一个兄长的职责,好好爱护自己的妹妹。 事实证明,孙玄猜的果然没错,只要小厮一进去通报是五小姐前来,里面带出来的吩咐全都是不见。 最后还是孙玄领着孙颜强行进入院子,此事才得以解决。 因为有着孙玄在,所以大家对孙颜并没有很恶劣,但也绝对不客气。 孙颜心情简直低落到了谷底,全家人都不待见自己,那她回来做什么,讨嫌么? 想着想着,她眼眶发红,鼻子也酸酸的,实在是憋不住了,向最后一位六妹说声告辞后,离开了人家的院子。 月光下,兄妹两并排走在小径上。 “二哥,你说大家都不喜欢啊,我到底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才能让他们喜欢我?”她睁着湿漉漉的葡萄眼,抬头看着他。 “你要他们喜欢做什么,一个人哪能做到让每个人都喜欢的。就像你二哥,府内讨厌二哥的也大有人在,但他们为什么不敢造次,不敢表现出来,无非是地位与权利的差异,他们没这个胆子。” “那二哥的意思是,只要颜儿以后变得厉害了,大家就不会对颜儿表现出讨厌了吗?” 孙玄沉吟片刻,笑了笑,“嗯,算是这个意思吧。” 他俯身揉了揉女童的脑袋,“所以啊,我们颜儿要努力一点,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只有自己强大了,那些不喜欢你的人,最终也会对你改观的。” 孙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知道了。” 天空中下起了稀稀疏疏的飘雪,孙玄干脆蹲下身子,“来,爬到二哥背上来,二哥背你回去,下雪了,路不好走。” “嗯!”孙颜重重的点了下头,笑得嘴角都合不拢,“二哥对颜儿可真好!” “傻丫头,这就叫好了,那二哥真担心,要是以后有人给你一颗糖吃,你是不是就要跟着他跑了,嗯?” “当然不会!”孙颜急忙反驳,“他们和二哥是不一样。” 孙玄一愣,嘴角扬了起来。 似乎,有个妹妹能宠爱,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件很愉悦的事。 回到院中,烤了会儿火,孙颜这才想起来带回来的那个小男孩。 孙颜:“我带回来那人被安置到哪了?” 小兰正在叠着被褥,阴阳怪气道,“奴婢也不是什么烂七八糟的人都会放在心上,哪里知道您带回来那人在哪。” 孙颜没想跟她计较,出门问其他人去了。 一问才知,谢星辰就被安放在自己院落里面一间小客房内,大夫诊治过来。 孙颜推开门时,一股刺鼻的药味铺天盖地而来,浓烈得她快呼吸不过来。 谢星辰已经睡下来,呼吸十分微弱,脸色苍白如雪,整一副一病秧子模样,仿佛随时都会断气似的。 孙颜坐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准备离去,却听到他小声嘟囔着什么。 “你说什么?”她将耳朵凑到他嘴边,仔细聆听。 “水,水,渴......” “你要喝水,对吗?”孙颜立马起身去桌上倒了杯水过来。 水是冷的,更何况在这种大雪天,水里结了一点小小的冰渣子。 孙颜犹豫着抿了一小口水,在嘴里温了一下后,直接对嘴给谢星辰喂了下去。 他的嘴唇十分干涸,满是死皮,苍白中又渗出一条条细小的血缝。 “将你一个重伤之人放在这个地方,没人看管,没有火盆,恐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的。” “算了,既然都将你救回来了,那我就好人做到底,将你搬到我隔壁下人房去,再叫个人日夜照顾着你,直到你的病完全好起来。” 不过想想,她也是挺有趣,自己都需要别人照顾,却还不自量力的想要照顾别别人。 第一百四十九章 准备婚事 “不过今天是不行了,我一个人冒着寒风大雪来看你,身边没有一个下人跟着我过来,就算现在我想将你带过去也是办不到的。” “只能明天早上来,好吗,我去求求二哥,跟他说说你的情况,等他派人过来将你给抬过去。” “毕竟那些人也不听我的呀......”说着说着,孙颜沮丧的低下了头。 似乎对着一个昏迷中的人说心事,是一件很好的排解心里憋屈的办法。 孙玄自然也答应了让谢星辰搬到孙颜隔壁的屋子,并且专门派了一个小厮去照顾他。 每天给他擦洗身子,喂药,换药,照顾得十分周到。 谢星辰睡了很久,每天都能听到有一个甜糯的嗓音在他耳边叽里呱啦说一大堆。 ...... 赵吟川领着商队已经到了北疆国,国主亲自出门来迎接众人,并备好了盛大的宴席。 进城是,城内的百姓都高声欢呼起来,很是激动。 南巧儿与惜阳一人掀开一边的帘子,观赏着北疆国与月南国不同的地方。 这个地方一看就是常年下雪的,大家人人都穿上自己的皮革,站在大街上任由寒风吹,似乎没感觉到有多冷。 国君站在城墙上笑着看底下的热闹。 赵家商队全体被安置在驿站中。 夜里摆宴席时,赵吟川被赐座在国君下方的座位上,离得近,一抬手便能碰杯。 “赵公子青年才俊,年轻有为,实属难得的人才,本君也是尤为敬佩,若是你为我北疆国之人该多好。”酒过三巡,国君眼睛带了些许迷离,说话也放开了些。 “能得国君的欣赏,自己是吟川的福气,北疆国固然是很好的,不过这冰天雪地的,以吟川这身子骨,恐怕十天都待不了。” “哈哈哈哈!这倒也是。” 南巧儿与惜阳坐在角落里津津有味的吃着东西,时不时往上面瞄几眼。 “你说那国君与三爷在说些什么呢,都聊这么久了,还没个停。” 惜阳也抬头望了望,“着什么急,我们吃自己的就行了。” “三爷,三爷过来了。”南巧儿忽地愣住,直直的看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身影。 “来。”赵吟川朝她伸手,只笑而不解释。 南巧儿:“做,做什么?” “跟我来就知道了。”他干脆拉着她的胳膊,直接将她搂进怀中,带着往上方走去。 两人站定在那国君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国君笑道,“这就是你说的心悦之人?” “是。”赵吟川侧眸目光柔和的注视着她,眼中的情爱是掩盖不住的。 “哈哈哈哈,好啊,果然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看来我北疆女子没有希望了。” 国君的目光不停的在两个身上打转,“不如,本君送你们一份大礼吧,你们且现在驿站休息五日,五日后本君再将这事告知你们,可好?” 赵吟川应的很爽快,“五日就五日,多玩几日也无妨,在下正好趁此机会带着夫人好好逛一逛这不一样的街市。” 南巧儿羞红了脸,“你胡说什么呢,谁是你夫人啊。” 国君打趣,“很快就会是了。” 赵吟川与国君相视一笑。 五日的时间,足够两个将这座大城的走马观花的逛了个遍,当然耗费的银钱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走在大街上,只要是她多看一眼的东西,不问价格,他直接便买下来,有些东西的数额甚至大到令她咂舌。 南巧儿心疼他乱花钱,他却总板着脸反过来教训她,“钱挣来本就是花的,不花,留着做什么,等将来死后一起埋进土地面带到阴间去么?” 南巧儿说不过他,只得作罢。 但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很快五日便过去了,一大早南巧儿便被赵吟川从床上抱了起来。 等她眼睛睁开时,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中。 身边十几二十的侍从宫女端东西在她身旁走来走去,都是“些鲜艳的红色。 有宫女端来热水给她擦脸,并同时帮她梳发盘发髻。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南巧儿一脸茫然的看诊她们问道。 “姑娘,今日是您的大喜之日呀。” “大喜之日!?”南巧儿惊得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她伸手指着自己,“你们确定是我,是我的大喜之日?” “没错。” “那,那你们说说,我是要嫁给谁?” “当然是赵公子了,姑娘您还不知道这事吗?” 南巧儿这话反而弄得其他人有些不知所措。 “嫁,嫁给赵吟川!?”南巧儿再次震惊了。 什么时候的事,她时候时候答应嫁给他了。 况且嫁就嫁吧,但他为什么一句哈也没说,就暗地里将婚事给准备了。 这简直太突然了,让她一时无法反应过来。 赵吟川似乎也知道南巧儿醒来之后看到这一幕会有些惊讶,换好喜服后便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进殿时,正好听见南巧儿与宫女们说的那些话,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他大步走了进去,嘴角带笑,满是宠溺的看着她,“怎么?巧儿这是不愿意嫁给我么?” 南巧儿迎了上前,压低声音,“怎么回事,这婚礼什么时候准备的,怎么我一点都不知情?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毕竟身处异国,来的路上又遇到那么多事,她难免心有警惕,怀疑北疆国君动机不良。 赵吟川哑然一笑,伸手点了点她小巧的鼻尖,“想什么呢,这事是我亲自与国君请求的,他也答应帮我们主持这场婚事。不然你以为那天宴席上,我与国君讨论那么久是为何?” “可,可为什么,为什么要在这举办......”她还是不明白,婚姻大事事关重要,这里地处北疆,举目无亲,就这样草率将婚事给办了,怎么说都不太合理。 “担心什么,要不是娘亲一而再再而三阻止你嫁给我,我能出此下在外地便将婚事给办了?”他将他搂入怀中,“不过巧儿,委屈你了,就花了五日时间匆匆准备一场婚事,着实对你有些不公。” 第一百五十章 唤我什么 “我不委屈,只是觉得有些突然。”南巧儿窝在他温暖的胸膛中摇了摇头。 “只是我怕,怕回到国公府之后,夫人跟公爷还是不承认这门婚事该怎么办。” 毕竟他们不在场,有不承认的理由。 “不,他们是非承认不可,你别忘了,今日为我们主持大婚可是北疆正儿八经的国君,等同于我们月南国的陛下赐婚了,这若是谁有不满,根本就直接得罪了北疆国君,他们不敢。” 南巧儿稍微放下心,但很快又紧张起来。 “可我还是觉得有些快了,我,我都还什么都没有准备,我......” “别怕,你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乖乖坐在那就行,她们会帮你弄好一切,等你穿戴好了,我马上进来接你,好吗?”他声音柔和,像是在哄小孩。 “好。”南巧儿终于笑了起来,从他怀里退出来,“你先去忙吧,在拜堂之前你都不许来了,见了不吉利。” 有什么不吉利的,赵吟川正要反驳两句,话到嘴边却得滑腻起来,“好,为夫都听娘子的。” “正经一点。”南巧儿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带着娇羞与妩媚,看得赵吟川是心头一荡。 国君给主持的婚事,这还是开国来的第一场,自然是声势浩大,吸引了不少百姓前来观望。 但同样,琐事也特别多,既然在他国举行婚事,那么遵守他们国家规矩也无可厚非。 等走完一切行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南巧儿浑身筋疲力尽,赵吟川也没好到哪去,被国君拖着喝酒喝到大半夜才回到新房。 南巧儿坐在铺满红被褥的喜床上,打瞌睡打得差点要睡过去。 还是室内烧了许多的炉子,暖烘烘的,旁边还有宫女陪她说话解闷,这才使等待的时辰没那么难熬。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嘈杂声终于小了些,不过一会儿,便有脚步声传来。 南巧儿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紧紧的揪着膝盖上的裙子,身子僵直着,动都不敢动一下。 赵吟川扫视一圈,挥了挥手,笑道,“都下去领赏吧。” 殿内的人哄笑起来,很快一窝蜂退了下去。 赵吟川站定在床边,嘴角的笑意都收不住,目光像是黏在了喜娘子身上。 南巧儿垂着长睫,看着男人那崭新的毛绒锦靴,心里一阵悸动。 她觉得自己现在好像做梦一样,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嫁了人了? 当然,赵吟川对她来说的确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但她现在唯一觉得遗憾的便是自己成亲时,爹娘与小禹都不在自己身边。 不知道小禹过得怎么样,想必在某一个她不知道的地方过的也挺好的。 待回到国公府后,她要再找机会去见爹娘一面,好好跟他们解释解释,求得他们的原谅。 他们一家人只有生活在一起,才使她真正想要的。 当然,现在归于她一家人的,还有赵吟川。 正想着,眼前却突然一亮,赵吟川将盖头给掀开了。 他手中捏着两小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了她。 两人喝完交杯酒后,赵吟川挨着她坐了下来,侧眸一直看着她笑,也不说话。 这弄得南巧儿倒是越发紧张起来。 “巧儿,你知道么,我曾多次以为,今生让你心甘情愿嫁给我只会是妄想,我不是没有努力过,我尽力的对你好,可当时你心中已有他人,根本看不到我。” “我气愤,我失落,我无奈,可是没有办法,你始终没将我看在眼里。为了将你留在身边,光明的,卑鄙的手段,我通通都试过,哪怕你以后怨恨我也无妨,总之你人必须待在我身边。” “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挺低下的,从没想到自己有一日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么卑微的地步。甚至会怀疑自己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对自己究竟是好是坏。” “但不管想得再多,自我劝说再多,我都无法忽视我那颗对你狂跳的心脏,我不敢想象,你以后嫁给他人,躺在他人怀中,为他人生儿育女,相夫教子,这是我不能容忍的。” “巧儿,以前对你的冒犯,我跟你道歉,幸好你还愿意原谅我,愿意嫁给我,我很高兴。” 南巧儿静静的听着,觉得这样话痨模样的赵吟川有些好笑。 她还是第一次见他像个小孩子一样,说话说一大堆,没有逻辑,意思还重复。 但是她也的确看得出来,他太过高兴,以至于有些语无伦次。 “我知道,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多次拒绝你的好意,好次怀疑你的企图,不相信你,你对我很好,嫁给你,我无怨无悔。” 赵吟川目光灼灼盯着她,蓦地将温热的嘴唇覆盖了上去。 辗转好一会儿,离开后,用额头抵住她的,带着沉重呼吸,“娘子,春宵苦短,有话还是留在明日说,我们早点歇下吧。” 南巧儿的脸一下子爆红,赵吟川俯身将床边的蜡烛给吹熄了...... ** 两人第一次同床共眠睡到了大中午。 南巧儿先醒了过来,察觉到身体的不适,愤愤的拧了一把赵吟川的胳膊,来显示自己的不满。 “为何总是说话不算数,你个骗子!” 赵吟川皱了皱眉头,睁开清冷的眸子,带笑看着她,“好了好了,为夫知错了。” 南巧儿不是爱胡搅蛮缠的人,只一句话便消了气。 赵吟川将她拉了过来压在身下,笑眯眯的看着她。 南巧儿睁着大眼,惊慌的看着他,“大早上的,你可别乱来。” “放心,为夫还没有那么饥渴。之怒过,娘子是不是忘记什么事了?” “什,什么事?”这个姿势,多少让她有些不安,不自在,眼睛都没敢直视他。 “都成亲了,娘子应该唤为夫什么?”他笑着提示。 “我,我叫不出,叫不出口......”她咬着唇瓣,很难为情。 他俯身在她耳边轻轻威胁着,“娘子要是不叫的话,为夫今日可就不打算让你下床了。”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南巧儿无法,咬牙切齿,“夫君!” 第一百五十一章 睡了半年 赵吟川爽朗的笑了起来,“嗯,不错,再叫一声来听听。” 南巧儿再次开口,“夫君。” 他得寸进尺,“再来一声。” 南巧儿羞恼不已,他分明是在耍自己! 她有了脾气,偏过头去,不再回他。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赵吟川在她嘴角蜻蜓点水般的一下,“起来吃点东西,可别饿了。” 宫女们端着香喷喷的食物一排排走了进来,将饭菜放下之后便又自行退了出去。 两新婚夫妇对坐言笑,屋内洋溢着浓情蜜意。 殿外。 惜阳独自一人坐在台阶,支着下巴,看着纷纷扬扬的漫天飞雪,厚又大的披风将她整个包裹起来。 远远看过去,她好像与天地间隔绝,既孤独,又寂寥。 婚事过后,赵吟川便领着商队往回走。 回去时倒是一身轻松,虽车上也是载满了各种奇珍异宝,但心境不同,心情也不同。 一路上走走停停,遇见优美山川,或是繁荣城镇,赵吟川都很体谅的让大家停下来休息一两日。 这么一来,回去的路程硬生生拖长了不少。 ** 谢星辰醒来时,已是正夏时节,他感觉自己仿佛是睡了一辈子之久。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他苍白的,毫无血色的小脸上。 “你,你醒了?!”孙颜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摔落在桌上,震惊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谢星辰睫毛扇动了两下,强烈的光线照射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你要喝水吗?”孙颜端着一杯茶水,怔怔站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谢星辰用手挡在眼睛上,透过小缝隙看清面前的人。 一身略微有些泛白的禾绿色纱裙,简简单单的两根小辫子垂在胸前。 脸蛋偏瘦,眼睛大又亮,鼻尖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来,嘴巴紧张的抿着。 他有印象,是那个大雨夜将自己救回来的女孩。 比上次见的要瘦些了。 “嗯。”他鼻腔嗯了声,声音很虚。 孙颜将茶杯放在他嘴边,同时不忘伸手在他下巴处接着。 谢星辰犹豫了会儿,就着她手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 “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足足有半年了,我还以为你会这样一直躺下去呢。” 谢星辰默默看着她,看不出情绪。 “你,怎么不说话?”孙颜下意识摸了摸脸,“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她抬手摸脸时,他才发现,女孩的衣袖分明短了许多,手肘处还打了两个补丁。 他依稀记得那一夜,有人唤她小姐来着,怎么这样看来,她似乎过得很是贫穷? 谢星辰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居然完全恢复了。 她有钱给他买药,每日照顾他,就没钱给自己买件新衣裳? 谢星辰下了床,往屋中间走了几步,目光在屋内扫视着。 孙颜跟在他身后,疑惑的问,“你要找什么?我去给你拿。” 谢星辰不说话,目光似乎锁定了什么,他开始往书桌方向走去。 书桌上有只毛笔,但是没砚台。 他想了想,倒了杯茶来,暂当墨水。 “你在写什么?你,是个哑......”孙颜话没说出口,意识到不太恰当,便又立马住了口。 谢星辰用毛笔敲了敲桌面,示意她看。 孙颜低头看过去,上面写着:是你照顾了我半年? “嗯。” 他又写: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什么会甘愿收留我这么久? 她当初在磅礴雨夜中愿意救自己,谢星辰已经觉得十分感激,可没想到自己昏迷了半年,她还能一如既往的照顾着他。 可这究竟是为什么? 他想不明白。 可能是遇到的恶意多了,对突然出现的善意,反而会觉得不安。 “这府上除了二哥,没有人喜欢我,二哥过完年后便进京任职去了,我一个人在府中实在无聊,想找个人聊聊天,可是没人愿意跟我说话,她们都不想理我,所以才每天都来你这。” 谢星辰沉默许久,脸上有了些许动容,写下:这么说,每日在我耳边说话的人,就是你了? 孙颜有些紧张的揪着自己的衣服,一脸低落,“是不是吵到你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谢星辰皱了皱眉,没明白过来她这突变的情绪是怎么来的。 眼见女孩眼眶越来越红,他有些不忍,又写下:没有,你没有到我,相反,昏迷的每一天,每一刻,我都想着要赶紧醒过来,但是身体就是不受控制。要是没有你每根我说外面发生的一切,给了我渴望见到阳光的念头,恐怕我也不会这么快醒过来。更或者是会永远躺下去。 这段话比较长,谢星辰写了好几板,等水渍敢干了便又接着写。 “真的吗!”孙颜有些激动,但又自我觉得此举不妥,便收了点音量,“你真的觉得是我每天跟你说话,你才好起来的吗?” 谢星辰认真的看着她,点头。 :你给了我再次生命,你想要我这么报答你,只要你说,我一定竭尽全力为你做到。 孙颜低下头想了许久,蓦地扬起一抹甜甜的笑意,眸子弯成月牙,“我想让你当我的好朋友,永远陪着我,我不高兴的时候你要逗我开心,我受欺负的时候你要帮我,我无聊的时候,你要陪我玩。” 她一口气,酣畅淋漓的将话说完。 话毕,又抬眸小心看了他一眼,“可,可以吗?” 谢星辰愣住了,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写下:你很孤单么? 身为一个小姐,身边应该是仆从成群,多的是对她阿谀奉承的人,无聊时,肯定也不会缺人逗她开心的。 可她这样怎么像是一个被所有人抛弃的野孩子,将所有的情绪都吐露在昏迷的他身上。 “我,我才不呢!”孙颜撇了撇嘴,偏过头去,不知不觉的,鼻子一酸,豆大的泪珠便落了下来。 抬手挡住自己的脸,快步往外跑去,很快消失在院中。 院内几个懒怠的仆从丫鬟晒太阳的晒太阳,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没有人注意到跑出院落的小姑娘。 第一百五十二章 刁难 直到孙颜消失在眼前,谢星辰才眨了眨眼睛,放下毛笔,小跑着跟了上去。 院内看上去都是仆从模样的那些人居然对孙颜的离开毫不关心。 小小个的孙颜穿着一身不合体的衣服,低着头忽视着路旁下人们的指点,一路往前走去。 却不料,走的太匆,没发现拐弯处有人前来,直接撞了上去。 “诶哟!谁啊!是哪个不长眼的!”孙婷往后倒去,幸而身后丫鬟及时扶住了她。 孙颜倒是结结实实摔倒在地,两只小手蹭破了皮。 “六小姐,您没事吧。” 孙婷气呼呼的推开丫鬟,“怎么可能没事!你们还不将这贱婢给本小姐抓起来好好教训一顿!” 六小姐平日里机灵聪慧,爱撒娇,模样可爱俊俏,又是大夫人所生,因此深得老爷喜欢。 也正因为如此,她的性子被惯的有些刁蛮。 小丫鬟自然得好生伺候着了,生怕她去老爷夫人那告状。 听到她的抱怨,两丫鬟立马上前,一左一右揪住孙颜的胳膊,将她给提了起来。 “你这贱婢也太不懂事,也不看看冲撞的是谁,这可是咱们老爷最宠爱的六小姐,看我们收拾你!” 孙颜被迫抬起头来,与孙婷的目光对视了一瞬,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孙婷这才看清人是谁,立马变了脸色,“是你,是你这个小杂种!?” 孙颜有些气愤,皱眉反驳,“我才不是杂种,我是爹的女儿。” “你说你是爹的女儿,那你说说你总共见过咱们爹几次,他可有抱过你,可有亲过你,可有派许多丫鬟小厮伺候你,可有给你送好多好吃的好玩的给你?” 孙颜紧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见她沉默,孙婷倒是更来劲,“哼,都没有吧,那你就是没有爹,你就是个野孩子!” “才不是呢!我还有娘,我娘很疼我的,我的衣服都是娘亲一针一线为我缝制的,娘亲每次出门赶集总会带我最爱吃的灯芯糕回来给我吃,天冷的时候,娘亲还是抱着我睡觉,我娘亲的怀抱可暖和了。” 孙婷轻蔑的切了一声,“有娘亲缝制的衣裳又怎么样,本小姐的衣裳都是城内最有名望的大师傅设计的,件件都是精致又贵重,还有你说的什么灯—芯—糕?” 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面露嫌弃,“这算是什么糕点,一听这名字就土气的很,肯定不好吃,果然乡下人就是没见过世面。我猜,你肯定没吃过桂花糖藕,如意糕,珍珠玫瑰汤圆,吉祥果,水晶饺子,七巧点心,茯苓夹饼......” 孙颜摇了摇头,不仅没吃过,就连听都没听过。 孙婷更加得意,“果然是土包子!像我从小住在府上,夏天有各种冰镇水果吃,屋内放了冰块能够降暑,出门还有丫鬟打伞遮阳。冬天屋内时时刻刻都燃着上好的银丝碳,整个屋子都暖烘烘的,睡觉前还有人给本小姐暖被窝,可比你舒服多了。” “更何况,你左边一口娘亲,右边一口娘亲,你倒是说说,你娘亲现在在哪,她是不是不要你了,把你给赶了出来,你没地方去,所以才死皮烂脸待在我家的,是不是!” 孙婷说的话越来越刺耳,越来越尖锐,孙颜已经有些火气了,“我娘才没有不要我,我娘最好了!” 孙婷被她突然一吼,吓了一大跳,瞪回去,“你好敢凶我,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你娘就是不要你了,就是不喜欢你了,不然为什么让你一个人住在这院子里,可怜巴巴的。” “我娘......我娘......”说着说着,孙颜便红了眼眶,豆大的泪珠落了下来。 娘亲早在她四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在孙府派人来接她的时候,她已经独自生活两年之久了。 她往前跑去,不想再与她争论。 孙婷反而是不依不饶,“你们快去把她抓回来,还没有给本小姐道歉,就不许她跑了!” 她只见过孙颜一次,就是过年的时候,府内众人都去前堂一聚,她曾瞥见过孙颜坐在了大圆桌的小角落上,梁姨娘,也就是二哥的娘亲还当众给大家介绍过她,不过在座没人对那个瘦巴巴的小姑娘有兴趣。 但孙婷倒是上了心,最大的原因就是,她的分位,从排行第五到了排行第六。 这点,爹爹也是含含糊糊的点头承认过的。 可这她怎么能允许,一个从没见过的野丫头,一来就爬到她的头上,还要她叫姐姐,这绝不可能。 所以平时路上要是见到孙颜,她绝对要喊下人拦住她,羞辱她一番。 不过孙颜很少出来,两人总共也就见过不到五次。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快放开我!”孙颜奋力挣扎着,面露恼怒之色。 “我好歹也是一位小主子,你们对我无礼,信不信我去告诉,告诉......” “告诉谁啊,你倒是说说,你能向谁告状?”孙婷扬着头挑衅。 “你觉得府上有谁会为了你得罪我?你一个籍籍无名的野孩子,怎么能跟最受爹爹宠爱的我斗,真是蠢!” “你到底想做什么。”孙颜垂下小脑袋,觉得有些无力。 “我想干嘛?你刚刚撞了我你知道吗,你皮骨结实倒是不怕,只不过我从被娇生惯养,身子弱的很,你刚刚那一撞,我指不定受了什么内伤,要是危及性命,一顿板子你肯定是少不了的。” “但是吧,我一向心地善良,就不告诉爹爹了,不过想让我不告状,你就必须得趴在地上,给我当小马,驮着我绕着你住的院子跑三圈,这样我就放过你。” 孙婷笑嘻嘻的凑到孙颜面前,“怎么样,这个划得来吧?” 孙颜面无表情,“我不会这么做的。” 孙婷笑容立马收了起来,脸上转化为怒火,“哼,你以为你是谁,答不答应也不是你说的算的。” 说罢,她抬手指着丫鬟,“你们两个,将她摁在地上,摁紧了。” 孙颜没来得及反抗,双膝便被踢了一脚,直挺挺跪了下来,脑袋也被摁在地上,脸贴在地面。 第一百五十三章 当我的小马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当小马!快放开我!” 孙颜毕竟只是个孩子,被两个大丫鬟控制得死死的,一点都动弹不得。 孙婷得意的笑着,提着裙摆要坐上去。 谢星辰听见声音,正好从后面追赶过来,张嘴想喊住手,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他快速冲过去,脑袋用力撞在其中一个丫鬟的腰上。 “诶哟,谁呀,谁偷袭我!”那丫鬟松开对孙颜的桎梏,转身往一旁看去。 只见一个脸色苍白如雪,身形消瘦得撑不起衣服的小男孩正冷冷的看着她。 “哪来的毛头小子,敢多管闲事,信不信我们连你一起打!” 谢星辰没理她,又去推已经跨坐在孙颜身上的孙婷。 “大胆,你居然敢推我们小姐,你不要命了是吧,看我怎么教训你!”被撞的那丫鬟一把揪着谢星辰的后衣领,将他轻轻松松提了起来,另手用力拧着他耳朵,力道大得似乎要将他耳朵给揪下来。 孙婷被谢星辰猛的一推,从孙颜背上侧翻下来,摔落在地上,丫鬟顾着摁住孙颜,根本没来得及拉她。 孙婷气呼呼的站起来,指着孙颜,“好啊,你居然还有帮手,没想到府上还有下人敢跟我作对的,瞎了你的狗眼!” “小姐别生气,奴婢帮你好好教训这低贱的下人,让他学学规矩。”另外一个也松开对孙颜的压制,转而朝谢星辰走去。 孙颜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不是我们府内的下人,你们没权教训他,快将他放开,你们有气冲我来。” 两个身形粗壮的婢女将谢星辰给推到在地,对他拳脚相加,嘴里还不停的辱骂。 “小杂种,敢对主子无礼,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今天非得让你长长教训!” 谢星辰捂着头部,缩着身子躺在地上,眼睛闭着,一声不吭。 “别打了,你们别打他,他身体不好,你们会伤到他的,别打了,求你们......”孙颜扑在谢星辰身上,背部却被重重踢了好几脚。 谢星辰怔愣了会儿,心中闪过一丝暖流,他将孙颜从身上拉了下来,护在怀里,眼神示意她别乱动。 孙婷本来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着好戏,看见两人互相保护的这一幕时,她莫名有些嫉妒。 这个小杂种居然还有这么一个野小子奋力保护着,那野小子到底图什么?居然会为了一个不受宠的庶女顶撞她这个身份尊贵受尽宠爱的嫡女? 她有些不甘,平日里的高傲不允许自己有哪一点输给孙颜这个小杂种。 于是乎她喊停了两个丫鬟。 “你们都住手,不要再打了。” 谢星辰浑身上下,除了脸上,满是脚印子,脏兮兮的满是灰尘。 孙颜哭的小脸都花了,虽没受什么伤,但看上去比谢星辰还要可怜脆弱几分。 “喂,你叫什么名字?”孙婷居高临下看着谢星辰问道,语气中带些轻蔑。 谢星辰半垂着睫毛,一句话也不说,将孙颜从地上拉了起来,完全无视说话之人。 孙婷有些气恼,声音拔高了些,“本小姐问你话呢,你是聋子还是哑巴!居然敢忽视本小姐,信不信......” 谢星辰忽地抬眸看向她,目光冷的可怕,没有一丝温度。 孙婷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慌张了眨了眨眼睛,说话也结巴起来,“怎,怎么?你,你这是要打我不成......” 两丫鬟立马上前,又是一脚将谢星辰踹倒在地,大声呵斥,“没挨够打是吧,居然对小姐无礼,真是不知死活。” “行了,本小姐都说了不许再打了。”孙婷瞥了眼跪在地上的谢星辰,又瞪了两丫鬟一眼。 “不说名字也行,你不是来救这小杂种的吗,好呀,我给你这个机会。要是你能代替她给我当小马,驮着我绕着这院子爬三圈,不,十圈,我就放过你们,怎么样?” 孙婷扬着下巴,一脸高傲,仿佛她说出这番话已经算是开恩。 “不行,你要人当小马,我来就是了,我来给你当小马。”孙颜立即出声反驳。 “不行,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就要他,只要他给我当小马,我我玩的高兴了,就可以放过你们。不然的话,等我将这事告诉爹爹,你好歹是个小姐,打一打就过去了。至于他嘛,哼,那我就不知道爹爹要怎么处罚他了。不过,我听说前天有个小厮也是这样冲撞了爹爹的新姨娘,竟然就被活活打死了,难道本小姐的身份不比那一个小小的姨娘重吗,恐怕他的下场会比那小厮的下场还要惨吧。” “你——”孙颜气得小脸通红,却又无可奈何。 “对不起,我连累你了,都怪我,我要是不乱跑出来,不看路,也不至于造成这样的结果。” 谢星辰看了她一眼,眼神似安慰,随即起身一步步朝孙婷走过去。 孙婷有些怕他,下意识后退,两丫鬟也警惕的挡在面前。 直到谢星辰背对着她们,跪了下来,趴在地上。 孙婷先是一愣,而后又笑了起来,“哼,这才对嘛。” 她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小丫鬟,径直坐上谢星辰的背部,用小手拍了拍他的脑袋,“驾!驾!我的马儿快快跑,跑得快有奖励哦!” 脑袋被拍的那一刻,谢星辰眸子暗了暗,撑在地上的手掌也紧了紧。 他缓缓的,用两只手掌和膝盖往前爬,姿态屈辱,嘴唇紧绷着,眼神冷漠,整个人仿佛一具没有思想的空壳。 两丫鬟小步跟在孙婷两侧,不时叮嘱两句,“小姐要小心些,抓住他的衣服,可别摔下来了。” “臭小子,你要是敢让小姐摔下来,那你的小命可算是玩完了,老爷一定会拔了你的皮,最好自己掂量掂量。” 孙婷有些不耐烦,“好了,你们别在本小姐耳边叽叽喳喳的,烦死了,没看本小姐正玩得开心吗,都走开,不许再跟着了,否则回去后叫秦嬷嬷罚你们例银。” 两丫鬟不敢在亦步亦趋地跟着,眼神却是一直盯着的,生怕出了什么岔子。 第一百五十四章 落入湖中 两个丫鬟已经足够谨慎,但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孙婷咧开嘴,咯咯咯的笑着,一边用小手拍谢星辰的屁股。 “快点,马儿马儿快点跑,再快些。” 谢星辰紧绷着嘴角,眼神有意无意瞥向前方不远处的那片湖泊。 当孙婷再次拍向谢星辰脑袋时,他手下却突然打滑,身子往右侧小湖的方向倾去。 “啊!” 伴随着孙婷一声尖锐的叫声,她直接滚落水中,小小的身子激荡起不小的水花。 小湖不算深,特别还是在岸边,顶多到孙婷的脖颈处。 虽淹不死人,但里面的泥土很滑,孙婷跌坐在里面,还是呛了好几口水。 两丫鬟很快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直接淌着湖水,将孙婷从湖里抱了上来。 谢星辰早已起身,拉着呆愣中的孙颜便离开了。 孙婷浑身湿透,有两个丫鬟挡着回了院中,很快大夫急匆匆赶来,紧接着孙大夫人也听闻女儿落水的消息,心急如焚的赶了过去。 孙颜回到了自己的院中,但人还是处于惊慌恐惧当中。 “要不你先离开孙府出去避一避风头吧,你将六妹摔进湖中,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你肯定难逃被惩罚了。反正你不是孙府的下人,没有卖身契,可以随时出了孙府去,趁现在他们还没有派人过来,你先逃吧。” 谢星辰倒是一脸的气定神闲,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写道:“人已经落水了,事情也挽不回了,我知道孙老爷和孙夫人现在很生气,肯定是急着要揪出我这个罪魁祸首来,要是我逃跑了,他们的气没地方撒,你可就在劫难逃了。” “我不怕,顶多捱几顿板子,你就不一样了,丧了命也是有可能的。”孙颜满脸焦急,“你还是别犹豫了,赶紧走吧,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谢星辰坐在了树下的一块石头上,仰头看了看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急得孙颜眼泪都要出来了,“算我求你了,还是走吧,先躲过这一劫,总比丢了性命好吧。” 谢星辰再次写下:“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能连累你,一会儿他们来抓我时,你切记一句好话也不要帮我说,甚至还可以责备两句。” “我不。”孙颜倔脾气也上来了,上前去拉他胳膊,将他往门外推,“你快跑,快跑啊,趁他们还没来。” 谢星辰站定在门口处不动弹了,做了一个口型:已经来不及了。 孙颜看明白了,心猛的一沉,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五六个身形高大,一脸严肃小厮,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来。 还没靠近,领头那个大嗓门的就喊了起来,“是你小子吧,就是你小子将六小姐推下了湖!?” 孙颜虽害怕,却也大着胆子辩解,“不是推,那是意外,湖边的泥土实在太滑,他手打滑,是六妹自己不小心从他后背摔下来才落进湖里的。” 领头那男人没有什么耐心,粗着嗓子道,“这话你跟我说没用,这小子害得六小姐落水是事实,这顿罚是怎么也逃不掉的!” 说着,他们就要上来抓人。 孙颜立马挡在他面前,“你们不能抓他,他不是孙府的下人,是不能够随意打骂惩罚的!” 那下人面对孙颜的再次阻挠,有些不悦,眼睛一横,阴阳怪气说:“五小姐这么偏袒这臭小子,莫不是他将六小姐推下水是你指使的?” 其他人也附和,“哟!那这事可就不简单了,老爷可最痛恨手足之间勾心斗角,打斗相残。” “既然这样的话,那麻烦五小姐也跟我们走一趟吧。” 谢星辰皱了皱眉头,怕这事真牵连到孙颜,深吸一口气拔腿就往院外跑去。 小厮们见谢星辰跑了,还以为他是畏罪潜逃,低骂一句,很快追了上去。 没几步,谢星辰便被追上了。 领头小厮唾了一口,“臭小子真是不自量力,还妄想逃跑,当我们兄弟几个吃素的吗!” 谢星辰在前面走着,五个小厮在后面堵着他,走慢了还不时要踢上两脚。 “进去!”不知谁在后面推了他一把,谢星辰脚绊在门槛上,直挺挺摔了下去。 身后几个小厮皆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孙夫人正坐在床边,心疼的抓着孙婷的手不停的搓着,孙老爷黑着一张脸端坐在檀木椅上。 孙老爷嘲讽似的哼了声,“还没进门就行如此大礼,现在倒是知道怕了么?” 谢星辰眼神冷了冷,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直视着面前的富态男人。 看模样,孙老爷大概有五十多岁了,身体浑圆矮小,要是没有那身衣服撑着,可以说整个人是一点气势都没有。 “婷儿啊,爹已经知道就是这臭小子害你落水,不要怕,现在爹就给你出出这口恶气!”说罢,他指着身后的小厮,“去取棍子来,打他个五十棍,要是能活命算他们命大。” 五十棍,上次一个二十岁的青年小厮都受不了,他这么个才六七岁,瞧上去面容苍白,仿佛风一吹都倒的模样,恐怕捱不过三十棍就得去了。 孙婷也是满肚子的怨气,原来这臭小子一直是向着那小杂种的,从驮上她的那一刻就想着算计她了吧。 真是越想越生气,凭什么他要对那个小杂种这么好,她有什么比不上那个小杂种的。 不过听见爹爹说要打他五十棍时,她还是惊了惊,心下有些莫名的担心。 “拖出去打,免得脏了小姐的闺房!”孙老爷嫌弃的挥了挥手,好像那在他眼里根本不是一条生命。 “等一下!”孙婷下意识就喊了出来,完全没通过脑子。 “婷儿,你怎么了?”孙夫人紧张的问道。 孙老爷也抬手示意小厮先停下来。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等待自己的下文,她第一次有些心慌,咽了好几口唾液,才断断续续将话说出来。 “我,我问你,你害我,害我落水,知道,知道错了吗?” 要是他回答知道错了的话,兴许她能求爹爹放过他这一回。 第一百五十五章 她也不算坏透了 “你快说呀。”孙婷有些替他焦急起来,眼带期待的看着他。 谢星辰只很淡的瞥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不知道她到底还要耍什么心思,干脆不回答。 “臭小子脾气挺大,小姐问你话呢,耳聋了是吗!”领头小厮从身后踹了他一脚。 谢星辰吃痛,再次往前摔去,跪在了地上,膝盖往地上擦了一小段距离,火辣辣的疼。 他回头阴冷的看了小厮一眼,又面无表情的拍了拍膝盖站起来。 “好啊你,还敢瞪我,我——”他扬起手就要打下来。 “大胆!”孙婷急忙大喝一声,“你个小人居然敢在主子面前教训人,官威倒是足,来人,将他给本小姐拖下去打二十棍!” 那领头小厮从一脸豪横,到震惊,再到恐慌,他颤颤巍巍的抬手指着自己,“小姐,小姐说的是,是小的?” “除了你还有谁,你们还不快动手,本小姐的话都不停了是吗!”孙婷气得猛的咳嗽了声。 这可将孙夫人给看得心疼不已,边抚着她的后背,边扫向那群仆人,“婷儿不气,你要教训谁就教训谁,我看谁敢不听。” 孙老爷也心疼的站起来往床边走了两步,厉声吩咐,“小姐说的话你们听不见吗,还不赶紧的!” “是!”其他小厮立马上前,拉住领头小厮的胳膊就往外拖去。 领头小厮想要为自己辩驳几句,却被其他人捂住了嘴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那这小子,婷儿想怎么处置?只要你说,爹爹一定帮你出气。”孙老爷显然是一女儿奴,弓着腰,脸上带着笑,完全没有方才狠辣的模样。 孙婷又抬眼看了看谢星辰一眼,见他不回答自己,心中难免有些气。 想给他点教训,又不想伤害他,只得说道,“那就先让他跟在我身边改过自新吧,要是表现好的话,这次的惩罚先留着,要是再犯的话,下次一起处罚就好了。” “这,这爹爹可不放心啊,这小子一看就是不服管教,脾气倔的,要是放在身边,再上伤到爹爹的宝贝心肝,那可如何是好呀。” 孙夫人也点点头,“是啊,这小子可不能留在身边,婷儿要是觉得无聊,让你爹去人牙子那替你挑选几个与你年龄相仿的孩子来,陪你一块玩,好不好?” “不要不要!”孙婷蹬着腿,开始撒泼起来,“我就要他,就要他陪我玩,其他人我都不想要。” “这......”孙老爷有些犯难,求助的看向孙夫人,后者则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行不行嘛,我的好爹爹,好娘亲,你们最疼我了,就答应婷儿,好不好嘛。” “行吧行吧,就依你了。”孙老爷对小女儿这种撒娇晃胳膊的招式实在是没办法,每次都只有妥协的份儿。 丈夫都同意了,孙夫人自然也没什么异议了,只叮嘱,“婷儿可千万要小心着,不能与着小子单独相处了,身旁必须还要有其他下人看着才是,免得这小子再作妖。” “知道了,知道了。”孙婷喜笑颜开,落水的愤怒与不满都瞬间消失。 待孙老爷与孙夫人先后离开后,孙婷便急不可耐的开始使唤谢星辰了。 “本小姐渴了,你快倒杯水来。” 谢星辰站在一旁,眼睛都没抬一下,根本没有听从的打算。 “算了,不跟你计较,小红,你去。”孙婷见使唤不动,便又立马换了个人来缓解尴尬。 谢星辰径直走到书桌前,提起笔,随意抽出一张上好的宣纸便写了起来。 孙婷有些好奇,穿上鞋子,蹦蹦跶跶的往书桌那跑去,脑袋往他那边凑,“你居然还会写字,谁教你的?” 很写字的下人少之又少,更何况他这么小就会写字,看来以前是念过书的,那又是为什么会给那个小杂种当小人呢? “我不是你,什么,上的下人,你,要,打,就,打,我,什么,无,什么,言,但,是,你,让,我,当,你,的,下,人,我,什么,不,会,同,什么,你,还,是,死,了,什么,什么,心,吧......” 谢星辰每写一个字,孙婷便跟着念一个字。 平日里夫子教学时,她不是撒泼逃课就是睡觉,因此许多常见的字都是不认识的。 谢星辰被她这断断续续的语气念得有些心烦,侧眸瞪了她一眼,再次提笔写:你看懂了吗? “你看什么?”孙婷眉头皱得紧紧的,苦思冥想还是记不起这到底是什么字。 谢星辰深吸一口气,无奈,只得换了个词:你看明白了吗? “你看明白了吗?”孙婷读了出来,“明白,明白什么?” 谢星辰:“......” 她一脸懵的看着他,有些疑惑的问出口,“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想说,还是,还是个哑巴,本身就不会说话?” 谢星辰提笔落下:这跟你有关系? “跟我当然——”孙婷抿了抿唇,转了话锋,“当然没什么关系。” “但是,我好奇,我想知道,我问一问你,不行么。” “诶!你去哪?”孙婷急急的喊住要出门的谢星辰。 “小姐,要拦住他吗?”门口小厮询问。 “算了,不用了,让他去吧,派人看着他,不许他出了府就行。” “是。” 谢星辰按照来时的路,回到了潇林院中,孙颜正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你回来了!有没有受伤,快进屋,给你擦擦药。”孙颜焦急的拉着他的胳膊,上下打量着他。 谢星辰摇了摇头,做了个口型:没事。 “你完好无损的回来的?他们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你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吗?” 两人进了院,谢星辰捡起地上那根树枝,将她心中的疑惑都给解答了。 孙颜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真没想到,六妹居然还会替你求情,看来她也不算是坏透了。” 谢星辰沉默着,不予置否。 “今日谢谢你,要不是你为了帮我,也不会惹出这么一堆麻烦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惺惺相惜 谢星辰写下:你也救过我,对我的恩德更大,我这不过是报答了九牛一毛。 看见他这话,孙颜心中瞬间涌上来满满的安全感,似乎他在自己身边,她就可以不用再怕任何东西了。 “对了,今天发生这么多事,一直忘记问,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孙颜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直视着他。 谢星辰抬起手又放下,抬起手又放下,似乎在纠结。 他不想再用这个被那人施舍的名字生活,可自己没有了以往的记忆,自己的真实名字又想不起来。 算了,一个名字只是一个称呼,并不代表什么。 “谢,星,辰,你叫谢星辰?”孙颜笑了笑,“很好听的名字,谢星辰谢星辰。” “你知道我的名字吗,我写给你看。”她夺过他手中的树枝,在地上写下孙颜两个字。 谢星辰点点头,示意他记住了。 “咕噜咕噜......” 孙颜蓦地抬头看向他,谢星辰耳尖微红,低头不语。 “你是不是饿了。”孙颜噗嗤笑出了声,牵着他的手进屋,“来,我屋内正好还有些吃的,不过是中午剩下来的。” 院中那些下人懒的很,厨房那些人也极其势利眼,不受宠的偏房小姐自然是想怎么怠慢就怎么怠慢,每次潇林院下人去取主子吃的饭菜时总是会被刁难。 久而久之,每次去拿饭菜时,都是拿的下人的等级,这样倒是少了许多闲言碎语。 但有时下人们犯懒,一天只去帮她拿一顿,孙颜便只能一顿当三顿吃了。 自己身为一个不受宠的,籍籍无名的主子,又是个孩子,就算是苛待了,她也不敢说出去,故而院中的下人才越发大胆懒怠起来。 谢星辰看着那半盘青菜,两个馒头,还有一碟酸萝卜时,多少是有些惊讶的。 她好歹是个小姐,怎么就沦落到这份上了。 明明自己都过得如此清苦了,却还无怨无悔的照顾了他半年。 其中的药钱,诊费肯定没少花。 谢星辰心中有些异样,连带着吃饭菜时都有些食不知味。 晚上下人们果然是没有再去领饭,谢星辰看了看一杯接一杯喝水的孙颜,转身出了门去。 来到厨房,还没进门,他就被一婆子用水泼了出来,“走开走开,没看我们正忙吗,快走,别来碍事!” 恰好两个穿着精致的丫鬟从厨房内走了出来,那婆子立马迎上去阿谀奉承几句,“慢走啊。” 那两丫鬟路过谢星辰身旁时,倒是多看了他几眼,随后又脑袋凑过去小声说了些什么。 那婆子将两丫鬟给送出去后,返回来见谢星辰还站在原地,脸一下拉了下来,“不是跟你说了吗,下人们的餐食已经被抢完了,谁让你不早点来,你站这也没用,已经没有多余的饭菜了,与其在这站着浪费时间,倒不如去其他地方找找看有什么吃食吧。” 谢星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一句话没说离开了。 他很痛恨自己为什么是个哑巴,为什么说不了话。 没有人会愿意给他时间看他在地上或是纸张上写下长篇大论的。 他不愿就这样活一辈子...... 见谢星辰空着手回来了,孙颜赶忙给他倒了杯水,安慰,“没关系的,屋内还剩有半个馒头,我去拿来给你。” 谢星辰摇了摇头,写下:你自己吃吧,我不饿。 “那就一人一半好了,我吃不了多少,早就习惯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你还是吃点吧。” 正说话间,屋外突然吵嚷起来,两人都抬头往外看去。 只见三四个小丫鬟提着食盒,面带微笑的走进屋来,又手脚麻利的将十多道菜给摆好在桌面上。 孙颜有些茫然的,眨巴两下眼睛,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激动起来,问:“是不是二哥回来了!” 整个孙府,也只有二哥对她好,自从二哥离开家后,院中的下人便渐渐的变了一副嘴脸。 而今日突然有这么多好吃的,除了是二哥送来的,还有谁? “什么二哥,这是本小姐吩咐厨房送来的,怎么就是二哥的功劳了!?”孙婷一脸不满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谢星辰也蓦地抬头看向她,有些莫名其妙。 “六,六妹,这些饭菜真的是你送给我们吃的吗?”孙颜还是不太相信,孙婷一向与自己不和,就算她真的送来东西给她,她也是不大敢吃的。 “你少自作多情,这些是本小姐赏赐给他的。”孙婷抬手极其骄傲的指了指谢星辰,似乎带了种施舍的意味,“才没有你这个小杂种的份呢!” 孙颜脸色有些难看,不再说话,看了看孙婷,又看了看谢星辰,最终低下头绕过众人出门去。 孙婷笑着招呼谢星辰,“快来吃啊,这些都是给你的,方才我丫鬟去厨房取饭菜时看见你空手而归,告诉了我,我才知道你还没吃饭,所以叫厨房做了些好吃的给你。” 谢星辰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跟着孙颜走了出去。 “诶——你去哪,你给本小姐回来,你不是饿了吗,本小姐好心给你送吃的,你居然还不领情!”孙婷气得双颊通红,腮帮子鼓鼓的,双手还学大人模样叉腰。 孙颜倒是停了下来劝道,“你一天没吃饭了,既然六妹是特意拿给你的,那你就去吃吧,不用管我。” “好!不吃算了,不识好人心!”孙婷走到桌边,将盘子碟子一窝蜂扫向地面,哐当哐当的破碎声传来,很是刺耳。 孙婷一脸愤愤的领着丫鬟离开,孙颜倒是有些心疼那些饭菜,趁着下人们还没收拾,赶紧将一些还能吃的捡了起来。 谢星辰站在门口,定定的看着她蹲在地上捡东西。 孙颜捡完东西回头,对上他的目光,小脸一下子全红了,像只煮熟的虾,神情有些难堪窘迫,张嘴结结巴巴的解释。 “这,这个还是,可以吃的,不脏的,洗洗就可以了,不然就太浪费了。” 那一刻,谢星辰心中生出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她和他一样,都是可怜人罢。 第一百五十七章 要多少银子都行 次日一大早,谢星辰便出了门去,走到繁华热闹的大街上,寻找着药铺。 嗓子的事不能再拖了,不管自己是天生不能说话,还是由于失忆那场意外导致的,他总得找到原因。 “过来点,嘘,不要说话,被发现了,本小姐要你好看!”孙婷趴在墙边,一边提醒着如影随形跟在自己身边的下人。 “小姐,您要是想知道那小子干什么去,直接叫小的去跟就行了,怎么好劳累了您,要是让老爷知道,我们.......” “老爷老爷老爷,你们能不能消停会儿,谁要是再多嘴,就滚回去!” 几人争吵间,谢星辰已经拐弯进入了另外一条街道。 “都怪你们,人跟丢了吧,还不快去找!”孙婷愤怒的剁着脚,趾高气昂致使着下人。 “是是是,小姐别气,小的对这条街熟悉的很,很快就就能找到的。”一个小厮自告奋勇,加快脚步追了过去。 一间小小的药铺内,一个七旬老头子佝偻着背,正眯着眼看要药方抓药。 老头子手中捏着好几张方子,抓完一张继续抓下一张。 待再次反过身来时,看见自己方才抓的药材都已经被打包好了,十多包药材,整整齐齐放在柜台上。 老头子眯了眯眼,抬头往柜台下看了看,这才看见有个矮个子小男孩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包着药材。 “你小子在这待多久了?” 蓦然的出声,给正专心致志包药的谢星辰吓了一跳,手中的药材差点都散落在地。 他缓缓站起身来,乖乖将手中最后一包药材包好,放在了柜台上。 “这些都是你包的?”老头子问。 谢星辰点了点头。 “嗯。”老头子捏着药包掂量了两下,包的倒还算结实,手法也正确,看来是会的。 “不过你不认识药材,难免在包药过程中弄混淆了几味药材,要知道,差那么一味药材都有可以造成病症的恶化,甚至病人的死亡,所以说,你就算是包的再好,老夫也不敢用啊。” 言下之意就是谢星辰白忙活了,反而还给这老头子添乱了,毕竟将药包拆了重包又要多花费些时间。 谢星辰一句话也不说,踮起脚尖,将柜台上的方子拿了下来,看一味药便从小抽屉里取出一味药材,取不到的就踩在小板凳上。 一个一小会儿,一张方子,二十几味药材都被他抓了出来。 一味都不差,全都正确。 老头子脸上渐渐浮现出笑容来,有欣慰之色,毫不吝啬的夸奖,“不错不错,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功底,竟能认识这么多药材,这抓药的速度可也比我老头子快多了。” 谢星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周围一切。 老头子皱着眉头思索了会儿,似懂非懂,迟疑的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想要在这做事?” 谢星辰重重的点了点头。 老头子笑了笑,面带歉意,“恐怕是不能答应你了,你也看到了,我这药铺小的很,一年到头也没几个病人来,我这日子也过得清贫的很呐,要是请得起药童,老夫早就请了,哪轮得着你来啊,虽说你却是有能力,不过老夫可在无能力养另外一人了。” 谢星辰有些着急起来,张嘴啊了两,左右看了看,蹲在地上,用手指写字。 “我不要钱,我可以免费帮忙,只求您能替我治治嗓子。” 孙婷在外面停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小跑着进了屋,“你不就是要钱嘛,本小姐有的是,你要所少?” “嗬,你这小丫头片子,竟然在外面偷听墙角。”老头子被她给气笑了,故意为难,“你让老夫收下这小子也行,不过你得先说说,你能拿出多少银子来,要是不能让老夫满意,那这事可就成不了了。” “你别问我有多少,你只需要说你要多少,尽管去我府上支就行。” “口气倒不小,那老夫说这个数,你能拿出来么?”老头子放出五根手指头出来,想吓吓她。 “五?”孙婷皱了皱眉头,“五千两?” “多是多了些,但是也不是不行。” 这回老头子倒是震惊起来,他何时说要五千了,就算是五百,这个数字他也是想都不敢想,更别说五千了。 这女娃娃到底什么来头,是对银钱的概念不熟知,还是在开玩笑? 孙婷:“你跟我走,我回府拿给你。” 谢星辰有些不耐烦,推开挡在门口的孙婷便出了门去。 “谢星辰,你等等我,你慢点.......”孙婷焦急的追了出去。 她伸手挡在他面前,“不许走,你给本小姐说清楚了。” “明明我是在帮你,干嘛不领情。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还是不给我好脸色,不就是那天让你当了我的马儿嘛,你要是不高兴,大不了,大不了我也当你的小马,驮着你绕院走一圈,这总行了吧。” 后面跟过来的丫鬟小厮被这话给惊到了,这臭小子还真有本事,让孙府最刁蛮任性的明珠委曲求全,着实是厉害。 谢星辰神情冷冷的,眉头微拧,显然是不耐烦了,再次绕过她走了过去。 “不许你走.......啊!”孙婷被谢星辰推向一旁,没站稳,直接摔倒在地,娇嫩的手心都被蹭破了皮。 谢星辰步子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跌坐在地的孙婷,脸上紧绷的神情松了松,似乎想上前,后面赶过来的小厮很快将孙婷扶了起来,紧接着又上前两步,恶狠狠的揪住了谢星辰的衣襟。 “你个混小子,不要命了是吧,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对小姐动粗,我看你是活腻歪了,看我怎么教训你......” “住手!”小厮的大巴掌扬在半空时,孙婷及时喊住了他。 她也不顾自己手上的伤,抬脚用了最大的力气踹向小厮,“我看不要命的是你,谁准你对他动手的,他是本小姐的人,怎么处置应该由本小姐来,你个贱奴才有什么资格动手!” 被踢的那一脚倒是不疼,但是孙婷这番训斥的话倒是让他燥红了脸。 第一百五十八章 治疗嗓子 身为一个大男人,虽然只是一个下人,但男人的尊严起码是有点的,就这么当街被个小姑娘这么斥责,肯定会有些难为情。 谢星辰被他放回地面,孙婷立马焦急的凑了上去,“怎么样,没事吧,他有没有打到你?” 些谢星辰依旧表情淡淡,拂开她抓着自己胳膊的小手,转身便离开。 “小姐,这么个不识好歹的野小子,您对他那么上心做什么?” “本小姐看谁顺眼就对谁好,你管的着么!”孙婷对那小厮翻了个嗤了声,小跑着跟了上去。 连续好几天,每到了饭点,孙婷便会领着丫鬟,拎着食盒往潇林院来。 吃瘪的次数多了,孙婷总算是妥协了一点。 “诶,小杂种,你也坐下一块吃吧。”孙婷双手抱臂,扬着下巴,高傲的冲孙颜努了努嘴。 孙颜看了看饭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没骨气的咽了咽口水,“好。” 孙婷这才看向一旁的谢星辰,脸上突然间绽放了起笑容,“星辰,你要不也一起坐下来吃吧。” 谢星辰瞥见孙颜那馋嘴的模样,嘴角微动,点了点头。 孙婷笑得更加开心了,挨着谢星辰坐了下来,还时不时往谢星辰碗里布菜,“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你太瘦了,多吃点,快吃啊,不够的话我再叫厨房给你做。” 孙颜这次倒是有些食不知味了,她心中涌现出一种酸楚的情感。 就好像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玩具,正在慢慢的属于他人所有。 用完饭后,孙婷又叽里呱啦的围在谢星辰身边唠了好一会儿,直到谢星辰借口去解手,一去不回,孙婷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谢星辰在外面足足闲逛了一个多时辰,回来时终于不见那只烦人的蜜蜂的身影了。 一进院门,孙颜便一脸激动的迎了上去,“你终于回来了,快,快进来,大夫已经等候多时了。” 谢星辰疑惑的看着她,大夫,什么大夫,难道是前几天那个药铺的老头子,居然找到这来了? 两人一起进了屋,那大夫恰好要背着药箱离去。 见两人进来,大夫的步子停了下来,“可算是回来了,我虽是治病救人的大夫,但也是有脾气的,你一个病人有求于我,却又让我久等,也太没规矩了,要是你再晚回来一步,就算孙六小姐给我再多钱,我也不想给你医治了。” 说着,那大夫自来熟的,拉着一脸茫然疑惑的谢星辰做到了凳子上,沉声命令,“张嘴。” “快点呀,发什么愣呢,不想治了是不是!”大夫烦躁的啧了声。 谢星辰脑子完全是空白的,没细想,完全按照大夫的吩咐,叫张嘴就张嘴,叫发声就发声。 “你这个损伤还是挺严重的,看起来,似乎还经受过第二次伤害,不过唯一好的一点就是,你这伤的时间倒不是很长,治倒是也能治。” 他是城里专门治嗓子的大夫,从业已经三十多年,各种疑难杂症都见过,这个不算太重。 “遇到我算你是幸运,其他大夫未必能治这个。”大夫从药箱里取出一瓶药,里面是粉末,他用木勺沾了些,往谢星辰喉咙倒去。 药物很有刺激性,一到嘴里,谢星辰便剧烈咳嗽起来。 “咽下去,这药可贵着呢,你要是敢吐了,我可就撒手不管你了,让你小子当一辈子哑巴!” 这话果然有效,谢星辰艰难的将即将吐出来的药又给咽了下去。 大夫满意的笑了笑,“嗯,这还差不多。” “这一瓶给你留下,记得每天都要吃,当然,一会儿我会给你开几个方子,注意事项与每日饮量我都会一一写下来。” 大夫写方子时,谢星辰激动的走到大夫身边,提笔写了起来。 “我这个真的可以治好吗?” 大夫:“自然是可以,你要是不相信我的技术,也可以不吃。” 谢星辰笑了笑,似乎想到什么,脸色又凝重起来,再次写下:那你能不能再帮我看看,我为什么失去了以前的记忆,有什么方法可以找回吗? 闻言,大夫嘶了一下,神情也严肃起来,“你说你记忆丧失了?” 谢星辰点头。 “可有撞到了头部?”说着,大夫便伸手在他脑袋上摸了又摸。 “这倒是有个伤疤,应该是你不小心磕在了什么地方,但是,这么个伤口,不至于让丧失记忆,这原因,一时半会我还真找不出来。” 谢星辰脸上的失落难掩。 “你要是真想找自己的记忆,还有一个办法,你去到自己失忆时出现的地方,你或许可以在那个地方找到一些零碎的记忆,说不定就能想起来了。” 大夫离开后没多久,便有两个小厮一人提着十几包药材进了屋。 “谢小公子,这是六小姐吩咐我们给你送来药材,都是按照大夫给的药方抓的。” “厨房那边也已经打好招呼了,您每日将药材拿过去,会有专人替您煎药。” “另外,以后每日的饭菜都会准时送来,要是再有克扣饭菜的情况,请你一定要告诉六小姐,她会为您做主。” 谢星辰算是彻底对孙婷改观,虽说她是个刁蛮任性又不讲理的千金小姐,但对自己的确是好的。 即便自己从未给过她好脸色,她依旧是一脸笑意的贴上前来。 其实本性并不坏...... 两小厮将药包放好之后,出门时,谢星辰给其中一个塞了一张纸条,上面写了几个大字。 孙颜知道,那是谢星辰写给孙婷的。 她看出来了,虽然谢星辰表面上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但实则内心早对孙婷心软了吧。 那样一个活泼可爱的姑娘,应该没有哪个男孩子会不喜欢吧。 孙婷收到谢星辰托下人带来的感谢信时,乐得在床不停打滚。 “他居然说谢谢我,他居然和我说话了,我的努力总算是有了回报,既然这样,是不是可以说明,我也是他的朋友了,以后他也会像保护那个小杂种一样保护我的吧。” 第一百五十九章 回到国公府 “不行,我得亲自去问问他。”孙婷从床上爬了起来,蹦蹦跳跳的又去了潇林院。 府上不知情的人,还猜测着这姐妹两到底发生了什么,从死对头,到恨不得时刻黏在一起的好姐妹。 谁也没猜到,两姐妹之间的纽带,居然是个外来的小男孩。 “谢星辰,谢星辰!”孙婷在后院找到了正在树下看书的谢星辰。 “嗬!”孙婷嘻嘻哈哈的走到他身后,突然间出声,想吓一吓他。 谢星辰手抖了抖,有些无奈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你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谢星辰面无表情的将书面翻了过来,又很快翻了回去。 孙婷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半晌才恢复过来,小脸上满是狂喜,高兴得都跳了起来。 “你刚刚是给我看封面是回应我的话吗,你理我了,真的理我了吗,总算不是忽视了,我真是太开心。” 在她蹦蹦跳跳高兴之际,谢星辰捡了根木棍,在地上写下:你帮了我,还叫大夫来给我治眼睛,我很感激,你要是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我要是能帮一定尽力帮你。 “要求!这个我看懂了,嗯......”孙婷做苦思冥想状,“让我想想啊,我想要你帮我做什么呢......” 见她半天想不出来,谢星辰再次写下:不用急,什么时候想好再告诉我也不迟。 写完,棍子往旁边一扔,他便继续翻阅着书本看了起来。 “哦,对,我知道了!”孙婷凑到他面前,一脸的兴奋,“我想到了,我打算让你当我的陪学!” “看你这模样,肯定是爱看书爱学习的,更何况你懂得知识,认识的字都比我多,当我的陪学,正好可以多教教我。” “夫子教的实在太枯燥,我不爱听,但是你就不同了,你教我,我肯定认真。” 见谢星辰也不做回应,孙婷以为他不答应,弱弱的问了句,“你不乐意吗?” 谢星辰视线这才从书本上抬了起来,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说是满足她的一个要求,实际上,还是对他有利的。 从那以后,谢星辰每日都会跟着孙婷一起去听课。 以至于孙老爷孙夫人听到自己小女儿终于懂事了,终于不再逃课时,简直欣慰的不行,甚至多次对谢星辰这个陪学进行奖赏。 当然,他们自然也忘了,这个陪学就是当初他们扬言要打死的那个小男孩。 谢星辰每次上完学,辅导完孙婷的作业后,回到潇林院,都会再抽些时间教教孙颜。 日子似乎一下平静了下来...... ** 赵吟川一行人一进城门,便受到了百信们热烈的欢呼,场面甚至比走的时候还要壮观。 国公府门口更有是下人燃放鞭炮来迎接,噼里啪啦,嘈杂热闹,一派喜庆。 赵德勤与梁婉怡像一对璧人,站在门口,笑着看向不远处的队伍。 其实这夫妻两和谐相处的场面,可谓是少之又少,他们皆是想看两厌,但为了儿子,两人时不时还得做做戏。 “爹,娘,儿子回来了。”赵吟川利落的翻身下马,快步上前行了个礼。 梁婉怡眼眶不自禁红了,“都瘦了,路上肯定受苦了吧,可心疼死为娘了。” 赵德勤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回来就好,赶紧进屋吧,都别站着了,进屋好好跟爹说说这大半年发生的事,今夜我们夫子两就来个一醉方休。” “儿子才刚回来,还没好好休息,你就让他喝酒,可不管他身体扛不抗得住,你这个爹怎么当的。”梁婉怡瞪着他,不满的发着牢骚。 “娘,没事,我挺好的。对了,晚上咱们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儿子有件事要跟你们说一下。” “神神秘秘的,到底什么事?”梁婉怡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一会儿就知道了。”赵吟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这次不仅要给他们来个惊吓,还要给他们来个惊喜。 南巧儿被丫鬟们伺候着好好洗漱了一番,换上了崭新的冰丝缎子,样式简单又尽显端庄,与平日里不一样的风格,看得赵吟川都移不开严眼睛。 他一把将人捞坐在腿上,大掌轻轻抚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上。 “有个这个孩子,爹娘不想认你这媳妇,也得认了。娘子,为夫为了让爹娘接纳你,为了让这个孩子出现,可是做了不少努力,娘子打算怎么报答为夫呢?嗯?” 南巧儿脸颊微红,低声训斥,“能不能正经些,都快是“当爹的人的,你在想什么,我心里当然是清楚的很,但是我警告你啊,可千万不能乱来,当心伤了孩子,我可跟你没完。” 赵吟川冷哼了声,“孩子还没出世呢,你就这么宠着,那等以后出生了那还了得。” 南巧儿瞪他一眼,反问,“这也是你的孩子,你不心疼?” “心疼归心疼,但那个,是另一码事儿,再说了,谁告诉你做那事就一定要......”赵吟川停了停,俯身凑到她耳边吹了一口气,“你不是还有手可以用么。” 南巧儿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瞬间炸得好红,抬手便去拧他隔壁,“臭流氓,不要脸,我不才不要!” 她从他身上起来,平静了会儿呼吸后,走到铜镜前再次检查了一下仪容,然后开始催促。 “是时候过去了,让老爷夫人久等了不好。” 赵吟川挑眉,戏谑的看着她,“夫人方才喊的什么?老爷?夫人?” “是,是啊。”南巧儿觉得很正常啊,毕竟那两位现在还不认同她的身份。 “不用担心,是时候改口了,今晚为夫一定帮你拿下爹娘这两个称呼。” 南巧儿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怎么觉得两人成亲后,赵吟川变得愈发幼稚起来,有时候还总爱和肚子里的孩子争个高低。 她怎么就没想到他会是个这么脸皮厚,流氓无赖的性子。 看来,让他在其他人面前装出那么一副温文尔雅,矜贵冷峻的模样,简直是太为难他了。 第一百六十章 婚事得到认同 两人到大堂时怡德院时,那两老夫老妻正分别坐在屋内的两个角落,各做各的事,互不干扰。 “爹,娘,孩儿来了。”赵吟川牵着南巧儿走了进去。 南巧儿很紧张,手脚有些发抖,站都站不稳,赵吟川轻笑一声,伸手扶住她的腰,“没事,有我在这,你怕什么。” 梁婉怡听见声音,放下手中的走了过来,看见赵吟川身旁的南巧儿,脸色瞬间变了。 “你带她来做什么,这大半年带在身边,还觉得不够,非要天天腻歪在一起才好吗,今天是我们一家人吃饭,你带个外人来,你自己说说,合规矩吗!” 赵德勤对自家儿子身边换几个女人或是专宠哪个女人,根本就不在乎,因此觉得梁婉怡这样反而有些小题大做。 “儿子没回来时,你总念叨,这儿子回来了,你反倒又开始说东说西,责怪起来,给这欢愉的气氛都给弄没了,扫兴。” 赵吟川先将南巧儿扶坐在椅子上,这才跟两位解释,“爹娘,儿子要跟你们说的大事,正是与巧儿有关的,你们先安静会儿听儿子说。” “我们到北疆后,北疆王非要给儿子赐什么美人,想要与我国联姻,儿子便说自己心中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并且今生只娶她一人。你们说说,要是儿子真答应联姻,那估计一辈子都得住在那了,爹娘肯定也会伤心。” 赵德勤附和,“是,那个北疆王看来野心还不小。” 赵吟川点点头,“野心的确是不小,但是心却是好的。我刚拒绝他的赐婚,他下一刻便给我与巧儿赐了婚。” “什么!?”梁婉怡震惊,“他,他真给你们赐婚了?!” 赵吟川直直看着南巧儿,嘴角勾了勾,眼神极致柔和,“是,我与巧儿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那北疆王算什么东西,居然给你们赐婚,他有什么资格,毫无血缘关系,就敢......” “愚蠢妇人!”赵德勤脸上带着嫌弃,“那北疆王与我们皇上也算是同一级别,他给我们儿子赐婚,那是荣幸,到时候皇上知道了,还得应着北疆王的面子,给我们儿子赏赐一番,兴许还会封个爵位,你以为事情这么简单?” 梁婉怡不懂这些,但是却被赵德勤说得面红耳赤,有些下不来台,辩驳的声音都弱小了不少。 “我,我怎么知道,况且儿子的婚姻大事应当由父母做主,起码,起码父母得在场吧,可北疆王这赐婚,实在有些不地道。” 赵吟川:“娘,您想参加我们的婚事也行,儿子准备在府上再办一场,邀请城内各路好友来观礼吃酒。” “谁说要参加你和那丫头的婚事了,就算是北疆王给你们赐的婚又怎么样,你娘我不同意就是不同意。”说着,梁婉怡还回头瞪了一眼南巧儿。 赵吟川故作苦恼,“原来娘不是总嚷着想抱孙子么,如今孙子来了,反而不受您待见了,您可真是善变都很呐。” 梁婉怡一愣,紧接着迟缓的看向南巧儿的肚子,不可置信的开口,“你,你说这丫头,她怀,怀上了?!” 她说这话时,声音都在颤抖,同时也难掩激动与喜悦。 “当然是真的,孩子如今已有三个月了。”赵吟川也一脸笑意,脸上还有一丝莫名的骄傲。 赵德勤也惊了,快步走到南巧儿身前,“你这腹中,真的有了我们赵家的骨肉了?” 一直被忽视的南巧儿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回老爷夫人,奴婢腹中的确有了三爷的孩子。” 难怪赵吟川路上总是缠着她行那档子事儿,原来是深知自己父母的脾性,只要有了孩子,其他什么的,根本是一时间通通忘记。 梁婉怡倒是像失忆似的,忘记之前还要杀了南巧儿的话,蹲下身伸手去摸她的肚子,笑得都合不拢嘴,“诶哟,我的孙儿呀,我的乖孙儿,奶奶可太高兴了,本夫人居然也要当奶奶了,终于有孙儿了,不用羡慕其他那些贵妇们了......” “这孩子必须得好生养着,这样,崔婆婆当初就是替本夫人养的胎,我将崔婆婆赐给你,让她每日为你调养身子。还有一些补品,我一会儿也叫丫鬟跟着你们回去时,一道送过去,记住有些生冷忌口,千万不能贪嘴,总之,孩子最为重要,知道吗?” 南巧儿眼神有些黯淡,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原来怀了孩子又怎么样,在梁婉怡与赵德勤的眼中,自己不过就是个生孩子的工具,他们在乎的终究只是孩子,哪怕是换任何一个女子怀了赵吟川的孩子,他们都会欣喜若狂,无关她的事。 梁婉怡见她兴致不大高,这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深吸一口气,妥协,“行吧,既然川儿认定你了,你们又有了夫妻之实,成了亲,还怀了孩子,那我这个当娘了也的确是没有可以拒绝的容地了。从今日起,本夫人认同你是川儿儿的正妻,三院的三少奶奶。” 赵德勤也是一脸慈祥的笑意,“儿媳,你就安心养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下人,国公府是不会亏待你的。” 赵吟川对着两夫妻作揖,“谢爹娘能成全我与巧儿。” 南巧儿也起身想要跪拜下去,倒是被梁婉怡及时拦住,“别跪了别跪了,你怀了孩子,得万分小心才是,伤着了心疼的还是我。” “等你们孩子满月时,婚事与满月酒便一起办吧,正好一起热闹热闹。” 赵吟川笑道,“行,一切都听娘的安排。” 赵德勤:“行了,都不说了,先来吃饭吧,不然一会儿都凉了,川儿一会儿吃完饭可不许走,说好要与爹一醉方休的。” 赵吟川挨着南巧儿坐了下来,应道,“可以是可以,不过先容儿子问过娘子意见才行。” 南巧儿脸红了红,放在桌子底下的手出气的捏了捏他的大腿。 将她放在这种窘然的境地,让她如何回答才好。 被到时候国公爷和三夫人以为她平时是个母老虎呢。 第一百六十一章 当家主母 当赵德勤和梁婉怡同时看向她时,她恨不得转个地洞躲进去。 赵吟川爽朗的笑声从头顶传来,“好了,不逗你了,爹,孩子陪您喝,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少拿你媳妇来当挡箭牌。”赵德勤总算满意了。 一家人四口,第一次这样整整齐齐的坐在一块吃饭。 饭后,梁婉怡拉着南巧儿进了内间,拿出好几本册子出来,叮嘱道,“这是当初我怀川儿时,写下的注意事项,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哪些能吃,该吃些什么,都写在里面了。” “这,这些都要看完么......”南巧儿顿时有些头大。 “上面这些,都是崔婆婆边说,小厮边记下来的,有崔婆婆在你身边,你当然不用记这么多,但是平日里没事还是多翻翻,自己也了解了解,毕竟崔婆婆年纪大了,难免有疏忽的时候。” “那就好。”南巧儿小小的舒了一口气。 “你说什么?”声音太小,梁婉怡没听清。 “哦,没什么,谢夫人,我回去一定会经常翻看的。”南巧儿将那几个册子接了过来,放在自己的手边。 “你叫我什么?”梁婉怡故意板着脸。 “夫,夫人?”南巧儿怯怯的看了她一眼,声音更小了。 “不对,再想,到底该喊我什么。”梁婉怡紧紧盯着她,似乎听不到个满意的,就不打算放过她。 南巧儿低着头,脸更红了,沉默了半晌,终于小声喊了声,“娘.......” “什么?太小声了,听不见。”梁婉怡嘴角带着笑意,那模样分明是在逗她。 “娘。”南巧儿鼓起勇气,再次喊了声。 “诶!”梁婉怡清脆的应了声,嗓音满是笑意。 “既然和川儿成亲了,以后就是赵家的人了,你也是本夫人的正经儿媳,平时不用太过拘谨。”说着,似乎想到什么,她转头吩咐“辛梓,去我库房将那几箱给儿媳的东西拿来。” 辛梓领着好几个小厮一起去,回来时抬了五六箱木箱子过来,箱子表面花纹比较简单朴素,木料却是极其珍贵。 “这是我娘给我嫁妆,本就是打算将来给儿媳的,你爹娘与你断绝关系的事我也都知道了,你没有嫁妆,娘给你准备嫁妆,这些你先拿着,剩下的娘会赶紧着人去购置,我们赵家的儿媳可不能失了排面。” 南巧儿心中只觉得暖暖的,长辈的好心不忍,拒绝,最后还是通通收下放进了三院的库房中。 赵吟川说是陪赵德勤不醉不归,实际上只喝了三壶,就将赵德勤给喝倒了,反而自己像个没事人一样。 推开门,外套也不脱,钻进被窝便将南巧儿抱在怀中。 “臭死了,快洗个澡,要是让下人知道他们的三爷居然是个如此邋遢不爱干净的,你看看你的脸面往哪搁,到时候你的威严都消失殆尽了。” 赵吟川有些困了,含含糊糊的说着孩子气的话,“不臭,一点也不臭,哪里臭了,娘子是不是嫌弃我了。在说邋遢怎么了。我看谁敢,谁敢多说半个字,我让他知道厉害......” 南巧儿拧不过他,只好唤来丫鬟,打了盆水,亲自替他擦了擦脸,手,又给他喂了醒酒汤,这才睡下。 没想到回府才第二日,院中的各个管理级别的纷纷上门来求见,大致意思都是让她来正式接管院内的事物。 南巧儿求助的看向赵吟川,“能不能不管?” 赵吟川笑着反问,“你觉得呢,当家主母?”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啊,你就不怕你的三院被我弄得一团糟吗?” “没事,我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足够你糟蹋的,不会还可以学,这些人都会教你的,当然,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为夫,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可是......”南巧儿挺了挺微隆的腹部,一脸的委屈,“你忍心让我这个孕妇如此劳累么?” 赵吟川看了看她的腹部,想了会儿,终于妥协了,“现在可以暂时不学,但等以后孩子出生后,你总得学吧。” 当然他完全可以请更好的管来,但是作为他的妻子,他给她这个可以掌管家里财富的权利,这是对这个妻子的尊重信任与认可。 “也不要你做些什么,不过是看看账本,核对核对出纳,了解院中都有哪些藏品,以后要是送些礼,办个宴席,不不至于慌乱了手脚。” 南巧儿勉为其难,“好吧,答应就是了。” 听起来倒也不是很多事,只不过逢年过节要送礼,给下人们多些打赏,其他的似乎也没什么。 “我答应了你这个,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赵吟川笑了笑,“这么快就会讨价还价了?行,没问题,只要你说,我一定帮娘子做到。” “我想,想去看看我爹娘还有小禹。” 赵吟川顿时面色一僵,他差点忘记还有这茬,派出去寻找南瑾禹的人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这叫他如何跟巧儿交代? 她既然已经提出来了,那肯定也是躲避不了的,但是在她见面之前,还得再次叮嘱南氏夫妇一番。 “后天吧,这两天有事,后天闲下来了,我陪你一块去。” 自从崔婆婆来了之后,一直就很防着赵吟川与南巧儿躺在同一张床上,为此赵吟川不知黑脸多少回。 但崔婆婆好歹是自己奶娘,虽不满,但内心对她还是敬重的,话也不能不听。 南巧儿也被崔婆婆一惊一乍的性子弄得有些奔溃。 好不容易到了要去见南氏夫妇这天,崔婆婆本也要跟去,最后是赵吟川惊动梁婉怡,由梁婉怡出面,崔婆婆才罢休。 两新婚夫妇终于有了独处的机会,赵吟川也是尽自己所能占便宜,不过南巧儿兴致不大高,时不时探头往外面看上一两眼,问一句,“到了吗,还有多久才到?” “这话你每隔一刻钟左右就要问一次,哪有这么快,你自己家离国公府有多远你倒还忘了不成?” “我爹娘现在回到村里了?”她还以为她们跟她断绝了关系也会连家一起搬了,让她找不到呢。 第一百六十二章 气血攻心晕倒 赵吟川表情有些不自然,伸手摸了摸鼻子,似有若无的嗯了声。 南巧儿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再追问时,赵吟川却怎么都不说话了。 好不容易到了村子,马夫将马车停在南家木门门口时,还没停稳,南巧儿便迫不及待的要去敲门。 “慢些,别忘了肚子里还有孩子。”赵吟川跟在后面担惊受怕的,及时扶住南巧儿。 小厮在她之前去敲了敲门,没有人应,连续敲了门好几声,就算是睡着了,现在也该醒了。 南巧儿也发现不对劲,正要说些什么,赵吟川却突然吩咐,“将门给撞开。” 两小厮上前,嘭的一声,轻松将门给撞开了。 南巧儿率先进了大门,环顾一周,到处都落满了灰尘哪里是有人回来过的模样。 栅栏那横倒着的扫帚,应该那天晚上一家人打算离开时,小禹不小心给绊倒的。 小禹摔了那一跤,膝盖都磕破了皮,可当时还是亲自给小禹上的药,所以对这扫帚,印象很是深刻。 这样看来,在去北疆路上碰到爹后,他们就根本没有再回来过了。 这么想着,她脸色难看起来,回头冷冷盯着赵吟川,“你为什么要骗我。” 赵吟川瞬间心跳都加快了些,面上却不显,“娘子,上次碰见你爹时,他明明告诉我一家人会重新搬回到村里来,谁知道他连我都骗我当时还给了他们几百的银两当盘缠,真是......” “你别再装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你还不说?还要瞒着我多久。”南巧儿声音严厉起来,显然是生气了。 “巧儿,其实.......”他伸手去抓她,南巧儿却用力的甩开他,差点站不稳摔下去。 众下人看见这一幕,皆自觉的转过身去,人家两夫妻间别扭,他们再看下去,恐怕会被波及。 “好好好,我都告诉你,告诉你,你先别生气,当心肚子里的孩子。”赵吟川双手做环抱状,却又不敢触碰到她,生怕她一急之下,做出什么过激的动作伤到自己。 南巧儿深吸一口气,竭力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愤怒,想听他给个合理的解释。 “我之所以不告诉你你爹娘下落,是因为小禹他,小禹他失踪了.......” “什么?!”南巧儿几乎快晕厥过去,要不是赵吟川及时伸手扶住了她,她根本站都站不稳。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快说了呀!” 赵吟川叹了一口气,将事情的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没落下一个细节。 他倒是想避重就轻的讲,但事到如今也是瞒不住了,只得全盘托出。 “啪!”南巧儿听完,浑身颤抖,抬手便给了赵吟川一个巴掌。 “你怎么能,怎么瞒着我这么久,我这大半年来一直没心没肺的活着,而我最爱的小禹却不知道是在哪个角落受苦,还是已经......” 南巧儿发疯似的捶打他,“你个混蛋,为什么要骗我,你是打算瞒着我一辈子,让我永远这么没心没肺的活着吗!” “巧儿,你冷静一点,我就是怕你情绪太过激动,太过伤心欲绝,所以才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你。” “别再说什么是为我好的话,你这根本就不是为我好,要不是你瞒着我希望当时就会去找小禹了,现在时隔半年,你叫我去哪里找,完全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没了,都怪你!” 赵吟川一脸心疼,“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派出去找小禹的人已经去了半年,还是了无音讯,他们那么多人都找不到,你一个人不是更加白费心力。” “哪怕是白费心力又怎么样,他可是小禹,是我唯一的弟弟,是我最放在心尖上的小弟,你他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我怎么活!”这话她几乎是吼出来,赵吟川似是愣住了,脸上有了歉意,一句其他的话都说不出来。 “一开始要不是你,要不是你硬是要将我抓回来,我们一家人早就离开这过上幸福的生活,哪怕是贫穷一些,我也不在乎,毁掉这一切的都是你,我讨厌你!” 南巧儿气得头晕眼花,泪水更是不要钱的不断从眼眶中流出来。 许是太过悲痛,南巧儿眼前一黑,竟直接晕了过去。 赵吟川吓得差点呼吸不上来,眼疾手快将她揽入怀中,打横抱着上了车。 “回府,快回府,快!”随着赵吟川一声急切的低吼,小厮立马爬上马车,驾着马儿便往回走。 回到国公府已经是到了夜里,赵德勤与梁婉怡得知南巧儿出了事,皆慌慌张张赶了过来,一时间,府内乱糟糟的。 一直等到大夫急匆匆赶过来,擦了擦头顶上的汗珠,给南巧儿诊治。 并无大事啊,不过是有些气血攻心,一直血液没流转过来,晕倒罢了。 他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已经睡下了,居然还没这群人给生拉硬拽的赶着到了国公府来。 虽然自己被打搅了睡眠,很不高兴,但这可是国公府,国公爷和三爷可都站在他身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看呢显然不是他发牢骚的地方,就连一丝不满都不能露出来。 “回公爷,夫人,三爷,少夫人并无大事,腹中的孩子也好好的只是由于气血攻心,晕了过去,让少夫人好好睡一觉,平日里多吃些补品补补身子就是了,没什么大碍。” 他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站在后面的三人依旧有各种不同的问题抛过来。 没办法,大夫拿出自己所有的耐心,一个个给他们解释。 赵德勤松了一口气,吩咐,“行了,既然没事,那你先走吧,阿福,送送大夫。” 梁婉怡冷着脸,开始兴师问罪,“怎么回事,你们今早出去时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变成这样,你到底哪惹她不开心了,你可别忘了,她腹中还有你的亲骨肉,这妻子也是你当初要死要活非要娶的,怎么,跟你爹一个德行,得到了就不珍惜了是吗?!” 赵吟川无力的张了张嘴,想解释,赵德勤倒是先他一步不满的插嘴,“怎么就说到我身上了,我怎么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黯然伤神 梁婉怡不甘示弱的瞪他,“你怎么了,你还能怎么了,见一个爱一个呗,现在你儿子居然也承袭了你的缺点,变得薄情起来。” “我......”赵德勤下意识想反驳,但发现她说的似乎也是事实,根本无从反驳。 “没话说了,单但凡你平时多做做好榜样,你儿子也不会这样。” 赵德勤不接锅了,“怎么就全是我的错了,你没有错,你这个当娘的没有错?你不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子反倒怪到我身上来,你以为我成天跟你一样闲.......” 赵吟川本身就够烦闷了,这两人还偏偏在他跟前吵起来,更是让他心烦意乱。 “够了,你们要吵就出去吵,巧儿还在昏迷当中,让好好休息休息,让我也静一静,行不行?!”赵吟川被两个吵得头大,实在忍不住发出牢骚。 赵德勤与梁婉怡顿时噤声,面面相觑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待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后,赵吟川瘫软在太师椅上,烦躁的揉着眉心,沉默了好一会儿,侧眸往床上看去,眼底满是无奈。 “我究竟该怎么样对你才好。” 或许隐瞒她这件事的确是他做错了,可他当时看对她不够有把握,多少有些私心,想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若是当时将南瑾禹失踪的事告诉了她,她兴许会不听劝,趁机逃走自己去寻找南瑾禹的下落。 那时候忙着防御路上的盗贼,以及史砚擎那一帮人,整日里想着对策,谁知道奸细居然出在自己身边,还是那尤为亲近之人。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南巧儿有逃跑的心思,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空子给她钻,他自然是不敢冒这个险。 再到后来南巧儿彻底接受了他,他一时欣喜,竟然就忘了南瑾禹的事,虽然一直派出去那群人一直在寻找,但进度他却是完全没管了。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疏忽,导致那群人玩忽职守,所以才找了这么久依旧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按理说,当时顺着河流找下去,有很大几率是可以在某个沿岸找到的,或者一些蛛丝马迹还是有的。 看来,这回他的罪过真是大了,他都有些无颜面对她了。 要是他当时对南瑾禹的去处多在乎一些,再多派些人出去,派些信得过的人出去,现在也许就是不同的结果了。 南巧儿在梦中仍然是不安稳的,也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眉头紧皱,双手在挥舞着,嘴巴也嘟囔着些什么。 赵吟川无奈的叹了口气,合着衣裳躺了进去,将她轻轻搂在怀中,伸手抚平她的眉头上的小山丘。 一大早天还没亮,赵吟川便起身离开了屋子,出门前好叮嘱了惜阳好久,才放心离开。 惜阳对赵吟川也是没什么好脸色,但为了南巧儿好是事,她还是会遵循他的意思。 与南巧儿相识多年,对她唯一的弟弟南瑾禹自己也有感情的,相当于爱屋及乌。 但是赵吟川居然隐瞒了小禹出事的消息,导致大半年过去了人还找不着,这让她气愤不已。 南巧儿醒来后,果然是吵着嚷着要离开国公府,要亲自去找南瑾禹的下落。 惜阳与一群丫鬟挡在门口好说歹说,就是说服不了她那个倔脾气,由于动作太过激烈,惜阳担心她伤及腹中胎儿,最后出下策,去屋内拿了把剪刀横在自己脖子上威胁。 “巧儿,你今天要是不听劝,非要大着肚子出门去找小禹,那我就死给你看,你不顾自己的孩子,不顾自己的安危,那我也陪你一起死了好了。” 不仅是屋内众丫鬟,南巧儿也被惜阳这突然的动作给吓懵了,一时也忘了推搡。 “你先放下来。”南巧儿紧张的看着她。 “不放,你先答应了,不能再说要去找小禹的话了,也不许再有这个想法了,你别忘了,自己现在已经是个母亲了,再者又是个弱女子,你出去人生地不熟的,去哪找,倒不如听三爷的,叫他多派些人去找找,总比你去找强吧。” 南巧儿沉默了半晌,双手垂了下来,眼睛无神,似乎是妥协了。 赵吟川将手底下的人,除了一些有固定事情要做的,其他的人皆派了出去去寻找南瑾禹。 这些人都是自己信得过的属下,比先前随手派出去的那一波人有用多了。 另外先前派出去的那一波人,他已经传出消息召回了,到时候非得给他们涨涨记性,他赵吟川不是可以随便敷衍的人。 回到府上后,赵吟川没敢进屋,怕南巧儿一见到自己就情绪激动,又要闹起来。 他将惜阳单独叫到了书房,询问今天的情况。 惜阳冷着一张脸,事无巨细的说道,“少夫人今早一醒来就吵着要离开国公府去寻找小禹,早膳没吃,午饭吃了两口,晚上喝了半碗小米粥,随后将我们众人都遣散出去,独自一人在屋内待了大约半个时辰......” 赵吟川没忍住打断,“她说想一人待着,你们就让她一人待着,她现在情绪不稳定,若是出了事可如何还好?” 惜阳撇了撇嘴,继续说道,“我们当然没敢留她一个人在屋内,我们都退出去后,我又偷偷进了屋,躲在屏风后观察着少夫人的动向,她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动作,只是坐着......” “就只是安静的坐那,什么动作也没有?” “有。”惜阳简略的回答了一个字,似乎不想多说。 赵吟川继续追问,“她做了什么?” 惜阳有些不耐烦,心里暗恼赵三爷没有眼力见,她分明不想说,他还偏不自知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赵吟川食指弯曲敲打着书桌,眼神带着审视,再次出声,“她到底怎么了,你如实说来,我知道你对我有所不满,但我终究是她的夫君,理应知道这些,你就算不说,我也会询问其他丫鬟下人。” 惜阳抿了抿唇,眼眶莫名的湿润了,哽着嗓子道,“她坐在窗台边,偷偷的,在抹眼泪......” 闻言,赵吟川心脏有一瞬间窒息,仿佛她黯然伤神,独自哭泣的画面就这样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中。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夜里进屋 “现在她,已经睡下了吧?”赵吟川问。 “在您唤奴婢过来的时候,已经睡下了。” “好,那我去看看她。”赵吟川立即起身出了门去。 南巧儿没睡着,只不过是不想让那群丫鬟眼睛也不眨一下的,聚起最强的精力去预防她逃跑或是伤害自己。 她们累,她自己也累,心累。 不仅累,心中更是焦急无比,她倒是没有躲着赵吟川,他反倒一整天都不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昨天得知他欺骗自己,她的确很生气,但是事后想了想,也不完全是他的责任,至少他在那种情况下,他还能分出精力来,派出一部分人去找小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当初要不是自己非要逃跑,还要将爹娘与小禹也带上,他们就不会在路上遇到危险。 更何况,那马夫会对爹娘与小禹动手,那说不定也会在路上对她动手。 现在想来,自己简直就是因祸得福,幸好赵吟川及时赶到将自己从那马夫手中救了出来。 赵吟川对自己的确是上心的,只不过有时候太过偏激,用错了方法。 不过她昨日气愤之下跟他闹了脾气,他便能消失一整天不来看她,她多少有些失望。 这是不是代表自己在他心中也并不是那么重要,至少,从他今天的表现来看,就是这么回事。 正想着事,突然听见门板极轻的吱呀了一声,仔细听,八成是有人进来了。 南巧儿觉着应该是惜阳,就像下午的时候一样,她说要独自在屋里待会儿,惜阳不放心,还是偷偷摸摸的进来了,她自以为自己躲得挺好的,却不知,她连她躲在哪个方位都清楚的很。 那人进来后,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就在南巧儿怀疑刚才是不是真的有人进来的时候,屋中央突然哐当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绊倒了。 赵吟川立即蹲了下来,慌张的看向床上,吓得大气不敢出。 南巧儿睁开眼睛,透过微薄的月光,看清了屋中央的人,不是惜阳,而是赵吟川。 赵吟川身处的那个地方,与床边隔了一段距离,他看不清床上人的表情,只依稀看见那一团黑色的一动不动,八成是没被吵醒。 他渐渐放下心来,等了一会儿,伸手去轻轻对面扶起倒在地上的椅子,然后缓缓站了起来。 嘭! 又是一声巨响。 南巧儿眼睁睁看着他脑袋直直往桌子边角撞了上去。 她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两下,想笑,却又掐着自己的大腿,硬生生的忍住了。 赵吟川痛苦的嘶了声,却又立马捂住嘴巴,蹲下身再次看向床榻上。 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看来睡得比较沉。 他这回谨慎些了,小心翼翼地摸着桌子,仔细看着脚下,一点点往床边挪去。 南巧儿生出了要耍耍他的心思,轻手轻脚掀开被子,坐在了床边。 披头散发,面无表情,俨然一个女鬼模样。 赵吟川一直低着头看路,一直等走到床边才抬头看了眼,不看不要紧,一看,简直给他吓去了三魂五魄。 他嘴巴微微张着,眼睛瞪得老大,身子僵硬,就这么维持了许久。 直到南巧儿点燃了床边的蜡烛,赵吟川这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你,你刚才不还是睡着的希望以为你一直未醒。” 南巧儿只看着他,也不接他的话。 赵吟川似乎反应过来什么,忙问,“那我方才绊倒椅子,脑袋撞在桌角的窘迫模样,都被你瞧去了?” 南巧儿终于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憋了一天的怨气与不满瞬间烟消云散。 一见她这笑容,赵吟川又是愣住了,比刚才被吓得还要严重,这会儿简直是呼吸都不敢了,生怕一个呼吸过去,她这笑容就收了回去,好像是一个幻觉。 见他怔愣的盯着自己,南巧儿觉得有些不妥,慢慢逼着自己收回了笑容,清着嗓子咳了两声,冷漠的问道,“这么晚还来做什么?” “巧儿,是我的错,我当初不应该瞒着你,不应该对寻找小禹的事疏忽,才导致那群人玩忽职守,你放心,我已经另外派了几批信得过的去找了,相信很快会有消息的,至于那些玩忽职守的,等我将他们召集回来,一定重罚他们!” 南巧儿静静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都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不能不吃饭,也不能再想着离开我身边了好不好?” 赵吟川嗓音柔和,像是在哄小孩。 “今天一整天你干嘛去了,为何现在才出现在我面前,是不是故意躲着我。”南巧儿终于开了口,却都是些责怪的话语,“是不是对我厌倦了,不愿再哄我了,所以看见我生气的模样就不想见到我,是不是因为不喜欢我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赵吟川有些不解,上前两步,坐在她身边,将她手拉了过来,包在自己的手掌心。 “我什么时候说厌倦你不喜欢你了,也并没有躲着你,你这闹脑袋瓜子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呀。”赵吟川有些哭笑不得。 “那你为什么一天不见踪影,到了晚上我睡下了,你才出现,这不是躲着我又是什么。” 赵吟川正色道,“我没有躲着你,我之所有出去了一天,是去分布人员寻找小禹去了,当然,回来这么晚,还有个原因,只是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怕你还在气头上,一看见我就生气,到时候不仅气着你自己,就连腹中的孩子也受到波动。” 南巧儿冷哼了声,将小手抽了出来,“孩子孩子,你现在眼里只有孩子,三句话不离孩子,看来你真正要的是这个孩子,我只是个工具罢了,并不是非要不可,毕竟随便找一个女子便能生孩子,不一定得是我。” 赵吟川有些跟不上她思维的跳动,想要安抚下情绪激动的她,“你又在胡说些什么,什么工具人,什么随便一个女人都行,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东西......” 第一百六十五章 争吵 “我没有胡言乱语,我说的就是事实,拆穿你的小心思了吧,没法解释了吧,我可算看清你的心了。” “你看清了我的心?好,那你倒是说说,我的心到底是什么形状,什么颜色的,正在为谁而跳动?嗯,我看你从来就没懂过的心,否则我不会每次在你面前都觉得低人一等。” 因为自己的爱更深,自己最先陷落,所以他总处于被动状态。 回回两个人间出现什么问题,总是他来想办法解决,总是他先低头。 两人不对等的原因,或许只是因为他太爱她,而她没有那么爱他把吧。 “低人一等?你哪里就低人一等,分明是我低你一等......” 赵吟川将她脑袋摁过了过来,直接吻了上去,两人的唇瓣紧紧相贴。 南巧儿瞪大了眼睛,由于他的行为又莫名,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竟然也忘记了挣扎躲开。 好一会儿,赵吟川才将她松开,满眼柔情的看着她说道,“一天没见你了,心中想念的很,我回来不是想与你争吵的,我们好好聊聊,好吗?” 看见他那委屈的模样,她瞬间就心软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好像自从怀了孩子以来,她的情绪波动都大了许多,也变得敏感不少,随便一件小事都可能会多想。 最要命的一点是,她似乎对赵吟川愈发的依赖起来,才一天没见着他,她就觉得心里好像缺了一块似的。 脑子也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自己说的话太重,惹得他不高兴了,他是不是没有那么爱自己了,是不是在外面有了新欢所以才这么晚还不回来。 平常的时候,他每天晚上都一定会抱着自己睡觉,而今天晚上却是她一个人入睡,身边冷冷清清的,这让她整个人都变得孤寂起来。 现在被他这么随便一哄,便没有了脾气,看来自己正在越陷越深,这以后可怎么得了。 “我也不想吵,但是小禹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你应该知道,你是他姐夫,也有责任要找到他。” “你放心,我已经派了信得过的人员出去寻找,分了十多个小队,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南巧儿愁眉不展,“但愿吧。” ** 谢星辰每天都按大夫写的方子吃药,每回的药都是他亲自熬的,一日三次没落下一回,平时的饮食也都注意着药吃些清淡的。 这药果然是有效的,才吃了不到半个月,他便觉得嗓子舒服了不少,有时候似乎还能发出简简单单的几个音出来。 但在嗓子没好透之前,他不敢多加尝试,怕再次伤害到嗓子。 “星辰,该去上课!” 孙婷身着穿的跟个花蝴蝶似的小跑着过来,裙摆在风中飞舞,好看是好看,不过全然没有的大家闺秀的端庄。 孙颜下意识看向自己手肘处的那块不同于衣服颜色的小补丁,眼神黯淡了些,转身一句话也没说就进屋去了。 谢星辰正蹲在地上专心致志地修剪花枝没回应。 孙婷以为孙颜是故意躲着自己,自己一来,她便不待见的先行进屋去了,她心中多少有些不满,但她不是会藏着心思的人,直接就说了出来。 “你不待见我,我还不待见你呢,本小姐看见你就心烦,下次最好在本小姐过来之前就自觉离开,一个背影也不要让本小姐看见了。” 说这话时,她瞥见了孙颜后手肘那打了补丁的地方,又注意到她这衣裳似乎已经有些泛白了,并且三天两头就见她穿这件。 是格外喜欢这件,还是没有衣服穿? 当然,她更倾向于前者,毕竟孙颜好歹也是个小姐,每个季度不说有很多,两三件新衣裳应该也是有的,再加上每月的俸禄,维持日常开销大概也不成问题,怎么可能还不得已穿破旧的衣裳。 但一低头,看见谢星辰也是一眼,破了个洞,甚至连补丁都没打一个。 “你衣裳怎么破了,这样,是凉快一些么?”孙婷眨巴着眼睛,疑惑的问道。 谢星辰小脸一下子爆红了,紧紧抿着唇,抬头瞪了她一眼。 “怎么了嘛,我又哪里得罪你了。”孙婷更是不解了。 谢星辰放下手中的水壶,没再看她一眼,直接出了院子。 “诶,等等我呀,你走那么快干什么!”孙婷急忙提着裙摆追了上去。 孙家是大家族,因此专门设立了一个大四私塾,请的夫子也都很有名,博学多才。 许多旁系小家族都会将子女送来孙家一道学习,既能与孙家子孙从小搞好关系,又能免去请夫子的费用,还能学到更多的知识。 谢星辰算是沾了孙婷的光,能够得到这样优质的,上流社会的教育。 但自从谢星辰跟在孙婷身边后,其他那么人都像一夜之间失宠似的,彻底被孙婷无视了。 正因为如此,才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开始有意无意的针对谢星辰。 谢星辰与孙婷一前一后进入学堂时,有两个十来岁左右的男孩分别站在门口两边,对视一笑,不怀好意的将脚往中间伸了伸。 谢星辰瞥见两人的小动作,面无表情的跨大了步子,躲开两人想绊倒他的脚。 两男孩计划落空,又见谢星辰那么一副不屑与他们玩闹的表情,顿时脸浮现愤怒,上前便揪着谢星辰的胳膊,放出稚气未脱的威胁话语,“你这个臭小子,不过是个低贱的仆人,居然敢无视我们,还装什么高傲,信不信我们揍你?!” 另外一个似乎看到了什么,立马走到前面,挡住谢星辰的去路,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大着嗓子嚷嚷,“你们大家快来看呐,这个整日里装清高的小奴才居然穿破衣裳来学堂,也不嫌害臊,脸皮可真厚,到底是有多穷,才会连一件衣服都买不起。” 谢星辰甩开拉住自己胳膊的那只手,推开面前嬉笑的男孩,径直往自己桌子那走去。 被推的那男孩彻底怒了,飞起一脚就踹在了谢星辰的后背,“你小子也太狂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书堂打架 谢星辰被踹的一个踉跄,扶住了前面的桌子才没使自己摔倒,转而回头狠狠瞪着脚还没收回去那人。 那人愣了愣,似乎没想到谢星辰还会瞪他,表情立马变得更凶起来,“看什么看,踹的就是你,怎么样,你一个低贱的下人,还敢打我这个表少爷不成吗!” 谢星辰紧抿着唇,眼神一狠,冲上去就要动手,旁边立马有下人上前扯住了他,在他耳边轻声劝说,“你小子不要命的吗,自己是什么身份,人家是什么身份,你要是伤了他,将这事闹大了,老爷不会放过你的。” 孙府这些下人们对谢星辰看不上,但终归是一个府上的,那些表少爷表小姐却总爱趾高气昂,耀武扬威的指使他们这些下人做这做那,完全将自己当正经主子,一点也不客气,所以在书堂做事的下人心里对这些表少爷都多少有些不满,这样一对比,对谢星辰反而就多了几份关心。 那被称为表少爷的男孩一听这话,更加得意起来,勾着食指,挑衅的看向谢星辰,“来呀,你个小孬种,你有胆量就来打我呀,不敢了吧!” 谢星辰一咬牙,竟然挣脱了两个下人,眨眼间便冲到了表少爷跟前,一拳头打了下去。 伴随着一声惨叫声,表少爷捂着流血的鼻子,一脸痛苦的蹲了下来。 “好啊你,你个贱奴才,居然敢打我表哥,你死定了,我去告诉姑父去。”门口刁难谢星辰的另外一个男孩,抬手指着他,一脸愤怒的指控,“你给我等着,一会儿一定让你好看。” 场面一下混乱起来,同学们皆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大多是抱着一种看戏,幸灾乐祸的心态。 跑去告状那一男孩与迎面小跑过来的孙婷撞了个正着,孙婷脸色一变,也不管是谁,张嘴便大声训斥起来,“谁啊,没长眼睛吗,连本小姐也敢撞!” 那男孩还是有些怕孙婷这个小魔女,立马赔了笑,“对不起啊,婷表妹,是我走太急,没看见,我现在还有些急事一会儿再回来跟你好好道歉啊。” 说完,便忙不迭的继续往前跑去。 孙婷不是个好糊弄的,立马叫小厮拦住了他的去路,“你撞了我,这么一句话就给打发了,有什么急事能比给本小姐赔礼道歉还重要,我看你是根本不把本小姐放在眼里!” “不是的,我是真有急事去禀告姑父,表妹你就别闹了,情况可紧急了。” 孙婷一脸不信,嗤了一声,“你去找我爹,还说要有要紧事,你当我好糊弄是吧,你一个屁大的孩子,能有什么事找我爹,你倒是说说,说得过去,我就放你走。” “好吧好吧,告诉你,其实就是你那小奴才闯祸了,他居然动手打了我孙二表哥,都给打得流鼻血了,这么大的事,可不得告诉姑父嘛,表妹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奴才打了孙高才?”孙婷反问,而后脸上带了些鄙弃,“那是他该打,瞧你那德行,这么点芝麻蒜皮的小事还要去找我爹,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闲呐!” 孙婷白了他一眼,话虽这么说她还是扬手示意小厮放开了他,“行了,你走吧走吧,我也懒得管你。” 说罢,孙婷便书堂的方向走去,快到门口时,看见谢星辰被两小厮摁在桌子上,孙高才被扶坐在凳子上,捂着鼻子,一脸愤恨的盯着谢星辰时,孙婷脑子轰了一下,立即转身吩咐身后小厮。 “快,你们快去将刚才那小子给抓回来,快去!” 两小厮也明白过来,拔腿就往后跑去。 孙婷走进书堂,大声呵斥摁住谢星辰的两小厮,“大胆!他是本小姐的人,你们谁敢对他无礼,不要命了吗!还不赶紧放开他!” 两小厮当然不敢对孙婷造次,皆听话的松开了手,解释道,“回小姐,是这小子伤了表少爷,小的才暂时压制住他,但却没有伤到他,这您可以放心。” 孙婷冷哼一声,边去检查谢星辰,边警告下人,“最好是没什么事,他有事,你们也得跟着完蛋。” “你没事吧?”她关切的看着谢星辰。 谢星辰活动了两下胳膊,摇摇头,“没......” 嗓音有些嘶哑粗噶,不像是一个小孩的声音,反倒带了些苍老的味道,像个半旬老人。 孙婷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你,你刚才,是不是说话了?!” 谢星辰也有些愣住了,张了张嘴,想再次发声,却发不出来了。 孙婷:“你不要急,看来你的嗓子正在好转,改天我将那大夫再请到府上来,看看需不需要换些药。” 正说话间,屋外突然传来了嘈杂,孙老爷大腹便便的走了进来,严肃的环视一周,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瞥见孙高才流的那红艳艳的鼻血,孙老爷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谁干的,这是谁干的给我主动站出来!” 在场众人都有些怕这个孙家的一家之主,低着头一言不发,孙高才恨恨的盯着谢星辰,正要骂孬种,却见谢星辰已经站了出来。 孙老爷板着脸,浑身透出威亚,“是你?是你打了表少爷?” 谢星辰点了点头。 “你......” 孙老爷才发出一个字,孙婷便立马跑了过来,嬉笑着拽住了他的胳膊,撒娇般的语气,“爹爹,你不要责怪他好不好,他也不是故意的,看在女儿的面子上,放过他这一次,好不好,好不好嘛,我的好爹爹~” 孙婷很有撒娇的潜质,边睁着大又水灵的眼睛乞求般的仰望着孙老爷,边晃着他的胳膊,这模样是任何人见了都是没法抵挡的。 孙老爷严肃的脸差点绷不住,但碍于有外人在,他还是竭力维持住了自己的威严,粗着嗓子道,“婷儿不要闹,你平时惯着他也就算了,上回他害你落水,故意伤害主子,爹已经放了他一马,这回居然还是不知悔改,打了你二表哥,这事要是不给他个惩罚,爹爹对你舅舅舅妈也不好交代。” 第一百六十七章 当他放屁 “爹爹,我不管,反正你不准惩罚他,要惩罚,就连女儿一起惩罚。”孙婷撅着小嘴,做生气状。 孙老爷心一下就软了,“婷儿别胡说,爹爹怎么舍得惩罚你呢。”罢了罢了,事情是发生在他府上,叮嘱好下人不要传出去,这几个孩子再给些好处随便哄哄,应该问题不大。 孙高才有些不敢置信了,“大伯父,您就这么放过那小子,就因为表妹几句撒娇的话,那小子打我的事就可以勾销过去?” 孙老爷面带歉意的走过去,摸了摸孙高才的头,“高儿,大伯知道你平时很听话,这件事传出去对大伯府上的名声也不好,你不如就忘了这件事。对了,上次你不是还说想要我房里那把弩箭吗,走,大伯现在就去拿给你玩几天。” 孙高才再次震惊了,没想到他一向敬仰的大伯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来,更何况他已经受了伤,补偿就只是弩箭借给他玩几天,是借,且只有几天,简直抠搜到了一定程度。 “我才不要,我偏要大伯处置这臭小子不可,否则侄儿心中这口恶气憋着难受!”孙高才躲开孙老爷放在头顶的大掌,抬手恶狠狠指着谢星辰。 孙老爷笑得和蔼,“高才啊,给大伯一点面子,咱们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计较这些,你想要什么其他的,只要说,大伯都给你办到,好不好?” 孙高才气鼓鼓,满脸不服,“他不过是个奴才,又没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大伯为什么要这么偏袒?!” 孙婷挡在谢星辰身前,阻断孙高才那气愤得要吃人的目光,“他怎么没有什么特殊身份,他将来可是要,要......” 说着,她停下回头看了眼一脸淡然的谢星辰,耳尖红了红,又转身瞪着孙高才,“我就是要包庇他怎么了,你管得着吗,这是我家,我做主!再说了,肯定是你先招惹了谢星辰,否则他怎么可能对你动手,要照平时,他连看都不屑看你一眼,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招惹你。说到底,都是你自作自受,还恶人先告状,真不要脸!” 孙高才被她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白,紧紧咬着牙,就差冲上去与孙婷打起来了,“你个臭丫头,你不过就是仗着你爹,才敢在我面前傲,离开了你爹,你什么也不是!” “住口!”孙老爷听着这话刺耳的很,沉声呵斥,“高才,什么叫做我婷儿离了他爹就什么也不是,我告诉你,我只要还活着,就能保我女儿一辈子,我离开我女儿,你这莫不是盼着我死不成!” 孙高才说话太急,有些口不择言,当然,这些也确实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但一见孙老爷生气,再愚笨也知道自己此刻该道歉,于是他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对不起,大伯,是我的错,我不该说那种话,侄儿实在是被谢星辰气得失去了你理智才会说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请大伯原谅。” 孙婷乖女儿似的走到孙老爷身后,轻轻替他拍着背,“爹爹别气,就当他在放屁好了,千万不要放心上。” 孙老爷见孙高才认错态度还算诚恳倒也消了气,毕竟自己一个长辈,跟小辈计较,着实有些失面,“好了,念在你年纪还小,大伯就不与你计较了,总归是一家人,得好好相处,你平时多让让你婷儿妹妹。” “是,谢大伯谅解。侄儿一向待表妹如同亲妹妹,不用大伯说,侄儿也会好好爱护婷儿表妹的。” 孙高才心中暗自翻了个白眼,他平时让孙婷的还少吗,分明到了巴结的地步,可孙婷心气高的很,偏偏不领情! “还有你啊。”孙老爷回身戳了戳孙婷的脑门,“什么时候能让爹爹省心,来咱们府上听课的都是些旁亲,你这个主人家的,就不知道做做主人家待客的样子吗,成天跟他们打打闹闹的像什么样子,我看你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孙婷笑嘻嘻拉着他的大手摇晃,“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呗,这不是还有爹爹嘛。” 说这话时,也不知为何,它下意识瞟了谢星辰一眼。 谢星辰视线正好与她的撞上,而后又似慌乱似不在意的飞快挪开,看向屋檐下那盆开的正艳的红菊。 孙老爷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年少暴富,至今拥有过多少女子,老了还得了这么一个机灵可爱又跳脱的女儿,这让他无法不将他宠在手掌心,谁曾想,这一宠,就给宠坏了。不过也无碍,娇纵就娇纵吧。一般来说,女儿家的夫君都由当娘的挑选,不过他这个女儿的夫君,他这个当爹的必须好好给把关,再找一个像自己一样,不,比自己更娇纵女儿的男人便是。 如果孙高才没有口不择言,说了大逆不道的话,兴许还能向谢星辰讨回些什么,小惩一下也有可能。但是当那句话一出,众人,连同他自己都被这句话给转移了注意力,都忘记谢星辰打了自己的事。 等到放学后,众人都陆续离开学堂,孙高才复又想起来那一茬,胸口气一上来,没处撒,变朝自己的小跟班,也就是去报信那男孩打了一拳。 “二表哥,你打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害你流的鼻血,相反,我还替你去将大伯给找来了呢。”孙晓东埋怨的揉着自己的肚子。 “你还好意思说,谁允许你一句话也不说就把大伯给找来的,要不是大伯在这,我们两个自己上,肯定也能给那信谢的一顿胖揍,你不是帮倒忙是什么,废物!” 孙晓东低着头,也不顶嘴,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俨然是合格的小跟班性子。 “下次,下次逮着机会,一定要好好收拾那小子。” 孙晓东分析利弊,“可是,六小姐很是宠爱那小子,你要对付那小子,不就是相当于跟六小姐对着干嘛,要是让大伯知道,影响两家关系,你爹娘不能放过你吧。” 闻言,孙高才狠狠瞪过去,“怎么,你就怕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心机深沉的小杂种 孙晓东嗫嚅着,“我......我当然不是怕,我只是......” “我们当然不是光明正大的教训了,得讲策略,既能打他一顿,又不让别人发现是我们动手。” “有这种法子?” “当然有了!”孙高才傲气的睨了他一眼。 “是什么?”孙晓东有些激动,追问道。 “以我的脑子,想出来是迟早的事,现在不急。”孙高才满不在乎的挥挥手,“走吧,下课了,回家去。” 孙晓东:“......”那就是没想出来呗。 孙婷小步跟在谢星辰,蹦蹦跳跳的,衣裙随风摆动,背影像只开心活泼的小蝴蝶。 快到潇林院时,谢星辰转身看着她,意思就是让她不要再跟进来,可以回去了。 这个场景每天都会上演,下完课堂后,孙婷总爱跟着谢星辰回到潇林院,有时候还要进来做那么一两个时辰,说白了就是坐在谢星辰身边,边喝茶吃点心边看着他练字或是看书,有时候还要唠上两句,虽说谢星辰大多时间不会理她,但她似乎也乐在其中。 孙婷皱着眉头,弯腰捏着腿做可怜模样,“你就让我进去坐一会儿嘛,你看我都跟着你走到门口了,腿都走酸了。” 谢星辰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发出嘶哑两个字,“回去。” 孙婷转动黑溜溜的眼珠,突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撒娇的甜糯嗓音,“这大热天的,我都渴了,星辰哥哥,你让我进去喝口水好不好,喝完我就走,绝对不打扰你,求你了,星辰哥哥~” 谢星辰嘴巴不自在的抿了一下,被她那一声星辰哥哥给叫得耳根发烫,眼睛都不敢看她。 孙婷偏着头去寻他的目光,“星辰哥哥,星辰哥哥,好不好嘛,让我进去喝杯水,我很快就走,行吗?” 谢星辰眼神不管怎么躲避,总是能被孙婷的目光追上来,他干脆转身往院内走去。 孙婷计谋得逞般的一笑,蹦蹦跳跳的跟了上去。 进了屋,孙婷却亦步亦趋地跟在谢星辰身后,他去哪她便去哪,谢星辰有些无奈,抬手指了指桌上的水壶,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孙婷打着哈哈,“我,我等会儿再喝,现在突然没那么渴了。” 谢星辰走到桌前,亲自给倒了杯茶,递到她面前,“喝。” 孙婷接了过来,“行吧,看在你给我倒的份上,给你个面子。” 但这一杯水,她去还是喝了将近半个时辰,一直端在手上,谢星辰每次看过来时,她就抿那么一小口,装装样子。 谢星辰最后也没心思管她,任孙婷蹭完饭后,便带着孙颜去了书房教她写字去了。 孙婷端着水杯,一脸幽怨的看着凑坐在一块的两人,时不时发出什么声音来引起谢星辰的注意。 谢星辰没抬头,孙颜倒是往她的方向看了好几眼,觉得心里心里有些堵堵的,导致谢星辰教了好几遍她还是不会。 “要不我明天再学吧,今天有点困,我想先去睡觉了。”说着,她便放下了笔,再没了兴趣。 谢星辰定定的看了孙颜好一会儿,点头,抽出一本书出来翻阅。 孙婷见状立马跑了过来,挽着谢星辰的胳膊,“她不学算了,你教我吧,我学。我今天正好有几个字还没学会,你教教我。” 谢星辰抽出一张纸来,写下:今天学的是王维的山居秋暝,字都挺寻常,你不会的是哪个? “嗯......”孙婷抓了抓头,“就,就意思还是不理解,不如你给我讲讲吧,详细一点,越详细越好,嘿嘿,你也知道,我比较笨。” 谢星辰提笔,开始在纸上哗啦哗啦的写起来,神情专注,语句尽量平白易懂。 孙婷弯着眉眼,撑着下巴,侧头看着他的侧颜,他的手,他每个细微的动作,自始至终没看过纸上内容一眼。 孙颜出门的动作顿了顿,回头看了两人一眼,突然孩子气般的踢了一脚门槛。 她自己没注意,用了力气比较大,踹得她的脚一阵阵疼,不由得蹲了下来捂着脚尖,“嘶~” 谢星辰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放下手中的笔,飞一般跑了过来,一脸焦急的看着她,哑着嗓子问,“很,疼,吗?” 孙颜疼得说不出话,被谢星辰这么关心的问了句,莫名觉得委屈起来,泪珠直直往下掉,点了点头呜咽道,“疼,可疼了......” 谢星辰二话没说,径直在她面前蹲下身,回头看了她一眼“上来。” 孙颜擦了擦眼泪,双手软绵绵的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谢星辰勾住她的膝盖弯,轻松站了起来,背着人往正屋走。 自从昏睡半年醒来后,他体质差了许多,为了让自己变得强健起来,他每天都会花许多时间锻炼,找来练武的书籍,自己跟着书本上练动作,每日下人的活,劈柴,挑水,去后花园跑圈,渐渐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甚至比以前跟有力。 他深深明白,自己孤身一人,至少在恢复记忆之前,自己是个没有后台的人。要想不被别人欺负,除非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不仅要从身体上强大起来,身份上,思想上,各个方面都必须强大起来。 他忘不了那个疯老头将自己给放了出来,而他却被那两恶毒的下人给活活的打死了。 他有时候做梦甚至都可以想象到那疯老头血淋淋倒在地上,双眸瞪大,手中紧紧握着那把锅铲。 那疯老头用生命救了自己,他要给他报仇,等自己强大,一定要给他报仇。 不管自己是因为什么原因被自己的亲人抛弃,他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让他们无法忽视自己,让他们主动找上门来,他倒是想问问他们为什么抛弃自己,为什么不要他? 看见谢星辰背后的孙颜,孙婷莫名不高兴起来,烦躁的跺了跺脚,“不就是撞到了脚,有那么脆弱吗,至于走不动路让谢星辰背。我看你就是故意撞上去了,为了博得谢星辰的可怜,真是个心机深沉的小杂种!” 第一百六十七章 嗓子恢复 谢星辰听见小杂种两个字,狠狠的皱了皱眉头,回头瞪了孙婷一眼。 触及那警告的目光,孙婷更是来气,不甘心的回瞪过去,“怎么?我说的明明是事实,她本来就是小杂种,你不要我说我偏说,小杂种,小杂种!小杂种!” 谢星辰低声安慰孙颜,“没事,不听。” 两人很快消失在书房门口,气得孙婷将书房本就不多的东西悉数给摔了砸了,下人们闻声赶过来,不管说什么都劝不住,只得一脸肉疼的看着那些花瓶,杯壶被摔得粉碎,地上撒落着各种碎片。 虽说不是他们的东西,跟其他主子房内的东西比较而言,算简陋,但这些东西对他们这么贫穷的下人来说,也是一笔巨款呀。 在场众人个个都在心中悔恨,早知道这些东西会被摔碎,倒不如以前打扫时直接给顺走了,拿去当铺起码十多两银子是有的,可惜,太可惜了。 孙婷将东西砸完后还是没出气,推开门口众人,提着裙摆就跑了出去。 谢星辰背着孙颜回到屋内,将她放在凳子上,将她鞋袜褪去后,发现她原本该白嫩脚趾头现在已经是一片青紫,在一片白腻中看上去有些刺眼。 孙颜有些不好意思,脸蛋红了红,将脚往里缩了缩。 谢星辰很快挪开视线,站起身去室内找了一瓶膏药来,又蹲下身打算给她上药。 “不用了!”孙颜急急的出声阻止。 谢星辰抬头,不解的看着她。 孙颜反应过来察觉自己语气有些过激,清咳一声,红着脸解释道,“我,我的意思是,我自己来吧,不用你帮忙了。” 谢星辰没理她,用手捱了点药膏,捏着她的脚踝,将白色的药膏抹了上去。 药膏触碰到皮肤是冰冰凉凉的,孙颜小脸更红了,浑身僵硬着,都不敢乱动。 虽然母亲去世的早,但她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总是教导自己男女有别,除了未来夫君外,是不能与其他男子有肌肤之亲的。 她与谢星辰两人虽年纪还小,但多少也要避讳些吧。 可是她又莫名的想和谢星辰亲近,看见他与孙婷走的近时,心中会酸涩,会不高兴。 当然,她没有人宠,就算不高兴,也只能憋在心里,况且,脾气发出来又怎么样,人家孙婷,有爹娘哄,有下人奉承,她孙颜呢,什么也没有,发了脾气也没人会哄自己,平白气了自己,最后还不是得自己消气,倒不如将情绪憋在心里。 孙婷提着裙摆从外面跑了进来,冲过来一把将谢星辰手中的药瓶给打翻在地。 瓷瓶倒是坚固,在地面滚了好几圈,瓶身没碎,不过里面的药膏流出来了些。 “不许你帮她,她伤的是脚又不是手,干嘛要你给她擦药,本小姐命令你赶紧起来,不准帮她擦药!” 谢星辰只觉得莫名奇妙,胸口也浮现上来一股怒气,直接就吼了出来,“你做什么!?” 由于发声太猛,说完这话,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他咳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从脖子到额头,都是一片通红,额角还青筋暴起。 孙颜也顾不得脚上的痛,慌忙站起身扶住有些摇晃的谢星辰,“你怎么了,喉咙不舒服吗,等着,我去给你倒杯水。” 孙婷被面前的场景给吓到了,惊恐的站在原地,像入定似的,一动不敢动。 孙颜倒了杯水过来,想了想,又进屋去柜子那拿来了上次大夫留下的药粉,撒进了水中混合起来,递到谢星辰嘴边。 “快将这个喝了,兴许会好一些。” “咳咳咳咳咳咳咳!”谢星辰咳得弯下了腰,也没顾那么多,直接抓着她的手,将水喝了下去。 直到谢星辰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孙婷才反应过来,大声冲外喊,“你们赶紧去将大夫请来,快去!” “不用了。”谢星辰捏着嗓子,又轻轻咳了几声,“不用叫大夫了,我好像,好像好了。” 他发觉自己现在说话好像比前几日轻松了不少,前几日虽然也能说话了,但是声音粗噶,每说一个字,嗓子都会有种刺痛的感觉,而现在说了好几句,居然除了一些痒痒的不适感,什疼痛什么的都没有了。 “好了?”孙婷面带愧疚的看着他,“你确定是好了?不疼了,不用请大夫来看看?” 孙颜也是一脸惊喜,“你真的能说话了!?” “嗯。”谢星辰难得露出来笑容,脸上满是欣喜,眼中闪烁着激动。 “那这应该算是我的功劳吧......”孙婷低声嘟囔着。 可惜谢星辰根本没搭理她,反倒是一脸笑意的看着孙颜。 孙婷有些后悔了,万一谢星辰生气后真不理自己了可怎么办才好,他脾气似乎挺大的。 这么想着,她就更加着急,凑到谢星辰委屈巴巴看着他,“对不起,刚刚是我错了,是我情绪太激动,打坏的药我陪一瓶新的,更好的给你,好不好?” 谢星辰也没真的生她的气,顶多对她这突如其来的小姐脾气有些受不了。 况且人家下午刚刚帮了自己,他也不能忘恩,这般想着,他脸色缓和了些,“知道了,我不生气,你先回去吧,有些晚了。” 他这话,让孙婷捏不准他到底是真的不生气,还是只是说说客套话,却又不敢再放反驳,怕引起他的方反感,只得灰溜溜的走了。 第二日,两人虽一整天都在同一个学堂,但孙婷没敢跟谢星辰讲话,谢星辰便也没主动跟她讲过一个字。 这让她更加觉得谢星辰肯定还在生气,不想理自己。 左思右想,实在没办法,只能从小杂种那边下手了。 谢星辰那么喜欢小杂种,对她那么好,要是小杂种愿意帮自己在谢星辰面前说说好话,兴许谢星辰就原谅自己了呢。 下午放了学堂,孙婷直接回了自己院子,这倒是让谢星辰有些不敢置信,走在回潇林院的路上还曾多次回头看了看,再三确认孙婷真的没跟过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闹别扭 回到自己院中是孙婷直奔卧房,独自在房间内将自己装衣裳的那十几个大箱子都打开来,一个个看过去。 各种花色,各种材质的衣裳都有,晃得她眼睛都花了。挑挑拣拣好一会儿,终于打包出十几件不常穿衣裳来。 而后又去挑了一些好看精致的发饰手镯跟衣服放在一块,收拾好后便叫小厮替提着去了潇林院,顺便给孙颜带了一句话。 她衣裳多得都数不过来,还有许多衣裳是穿都没穿过的,有些是只穿过一两次的,勉强可以当作新衣服来看,送给那小杂种,应该已经算是抬举了。 孙婷独自坐在屋内焦急的等待着结果,这边小厮将衣裳首饰送到了潇林院。 “五小姐在吗?”那小厮站在门口问了声。 院内一婆子翘着二郎腿,边磕瓜子边漫不经心地指了指屋内。 房门是开的,小厮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下,看见孙颜正好端着一盆污水,一块抹布从里间走出来,显然是刚打扫完卫生。 小厮下意识往门口坐着的那闲散婆子看了眼,这才转过头看向孙颜,“五小姐,这是六小姐让小的给您送来的。” “六妹送给我的?”孙颜放下手中的水盆,疑惑又警惕的看着那一大包东西,“是些什么?” 六妹一向不喜欢自己,突然送来些东西,难保不是耍她玩的,要是些生物猛物,她心中多少有些害怕。 小厮将她后退一小步的动作看在眼里,笑着解释,“五小姐不用担心,这些不过是几件衣物首饰,要真是些活物吓人的,小的也不敢就这么捧在手上不是。” 孙颜还是有些信不过,没伸手去接,直到那小厮将包裹打开给她看了看,她才放下心接了过来。 “你帮我谢谢六妹,这些我的确都用的上。” 小厮笑着点头,“五小姐的谢意小的会带到,但是来之前六小姐也吩咐小的给您带句话,她说想让您在谢星辰跟前为她说说好话,虽然小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六小姐说您一听就会知道该怎么做了。” 孙颜脸色变了变,突然觉得手中的包袱变得格外沉重起来,一种强烈的纠结在心头涌现。 要她去帮谢星辰与孙婷两人呢和解,那她自己怎么办,她不想,不想亲手将谢星辰给推出去,只想谢星辰对自己一个人好,不想他对孙婷也好。 “我,可是我......”她想拒绝,但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小厮急忙打断,“东西已经送到了,那小的就先走了。” 说罢,转身就走了。 他看出来五小姐有些想拒绝的意思,那他必须得赶紧离开了,否则等五小姐说出要他将东西再拿回去的话,六小姐可就会不依不饶了。 非要得罪一个的话,那还是择好热的得罪吧。 “诶——”小厮已经转身离开,孙颜抱着那大大的包袱,简直是左右为难,心中煎熬。 抱着包袱进屋后,看也没看一眼,直接将包袱放在自己那个掉漆的红木箱子内,啪嗒一声,锁了起来。 这些东西对孙婷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她来说,却是很有用的,这意味着她不用再穿破衣裳了,她毕竟是个女孩,也讲究自己的颜面。 但是用这些她需要去换对她来说更重要的东西,还是会,有些划不来吧...... 这事对自己来说不划算,但对孙婷来说却是极划算的。 当然,她自己是知道的,她在乎的不是划不划得来的问题,而是自己根本不想。 不愿意让他们两个和好,不想他们两个每次待在一起的时候般配得像金童玉女,而自己却是多余的存在。 难得的,今日晚饭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没有了孙婷活跃气氛饭桌上似乎也清冷了不少。 孙颜时不时往谢星辰那边看一眼,见他很少去夹菜,吃饭都小口了些,终于忍不住问,“你今天是没什么胃口吗?” 谢星辰似乎在想些什么,根本没听见她说话。 “谢星辰,谢星辰?”孙颜皱着眉头再次喊道。 “嗯?”谢星辰这才愣愣的抬起头,“怎么了?你叫我?” 孙颜心情一下子低落许多,摇了摇头闷闷答了声,“没事。” 他肯定是在想孙婷吧,两个人直接有了隔阂,想必他自己也是不开心的,所以才会连吃饭都没劲。 用完饭,两人将饭桌收拾好之后,便一同去了书房。 谢星辰拿出纸笔出来,写下几个大字,拿给她临摹,自己便坐在旁边看书。 两人距离很近,但孙颜却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她捏着笔伐发了许久的呆,细小的墨水一滴滴往纸面上滴去,晕染了一大片。 谢星辰察觉有些不对劲,侧头喊了她一声,“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不会写?” 孙颜惊的笔一下掉在了桌面上,她手忙脚乱去抢救本就不多的纸张,却弄得满手都是水墨。 谢星辰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去架子那拿了块拧干的湿毛巾给她擦手,“怎么这么不小心,弄得到处都是,你平时可不是这样毛手毛脚的,跟孙婷倒是越来越像了,不愧是姐妹。” 听到这话,孙颜擦手的动作停了下来,觉得心里头更堵了,干脆将毛巾放下,抬头认真的看着他,“谢星辰,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老实回答我好吗?” 谢星辰有些不适应她突然这般严肃,收敛了笑容,“你只管问,我什么时候对你撒过谎。” 孙颜顿了好一会儿,终于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对我这么好,收因为我当初救了你吗?” 如果只是因为当初自己救了他,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不管是谁久了他,他都会像对她一样对待别人。 她现在真是庆幸,自己来孙府之前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将谢星辰救了回来,照顾他大半年直到病好。 谢星辰眼神认真的,一字一顿的回答,“你救了我,给了我一条新的生命,从醒来那一刻我就打算花一辈子的时间保护你,对你好,我觉得都是我应该做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唯一的亲人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除了因为救命之恩,你对她就没有别的意思了吗。”孙颜有些着急起来,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不是,就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假如救你的不是我,你是不是就不是对我这么好了,你对我好,只有我救了你这一个原因吗?” 说完孙颜就后悔了,想收回刚刚到话,那话明显是有问题的,如果不是她救他,他们两个根本不会有什么交集了,那他又有什么理由对自己好呢,问了也是废话。 谢星辰拧着眉头,仔细梳理了一下她话中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想问什么,其实我也可以告诉你,我从昏迷中的那半年内,每日听到你在我耳边说发生的那些琐事,我当时就发誓醒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你。” “但是醒来后与你接触了好几个月,我已经将你当作是我的亲人了,对亲人好是再理所当然,正常不过的事了,如果要说为什么对你好的原因,现在对我来说,这个就是唯一的原因。” 他说的过程中,孙颜逐渐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脸上满是狂喜,他倒还是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并且是对自己说,这让她感觉到了一丝他对自己的不同。 “那我再问你,你把我当亲人,那你把六妹当的是谁,也是亲人吗?”问完后,她紧张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当然不是。”谢星辰摇了摇头,将人家孙婷那个被千娇万宠的千金小姐当作亲人,他未免有些太高抬自己的身份了,他确实是高攀不起。 他与孙婷之间是个怎么样的关系,他倒还真没想过,朋友算不上,主仆又不像,亲人更是一点不沾边,这样看来,似乎什么关系也没有。 他们两个之间唯一的纽带,可能就是孙婷对自己的兴趣吧,一时觉得自己新鲜,所以总想着到自己跟前来晃悠就像是个喜欢的玩具,一旦她以后找到个比他更有趣的玩具,恐怕会头也不回的将他给扔到一旁,这就是一个什么也不缺的,千金小姐的常态吧。 看来,他与孙婷本质上是没有任何联系,但孙颜这么一问,他却又不知该怎么答。 孙颜倒是很善解人意的换了个话题,“我再换一个角度问你,我跟孙婷两个人,如果非要你选一个的话,你会选谁?” 孙颜紧紧的看着他的神情,关注着他的嘴巴,仿佛他一张口,她就可以及时猜出他要说的大致是什么。 谢星辰皱了皱眉头,看着她紧张又隐隐期待的眸子,他下意识说出,“选你。”两个字。 孙颜顿时从凳子上弹跳了起来,“真的吗,在你心中真的觉得觉得我比孙婷重要。” 谢星辰看着她,点了点头。 本来就该将她放第一位不是吗,至少在自己恢复记忆之前没有家人记忆之前,他心中的首位永远会是孙颜。 兴许以后想起了家人是谁,得知自己为何会被他们抛弃,他心灰意冷,不愿再与他们相认,那他这辈子心中最重要的就只有一个了,那就是孙颜。 这种想法原本该是很正确的,但是为什么心中还是会有些不舒服,好像将什么东西给落下了,让他感觉心口空落落的。 孙颜得到了自己心中想要的答案,知道了谢星辰心中的真实想法后,她彻底放下心来,孙婷托她办的事,她倒也不觉得是什么很为难的事了。 “你最近很跟六妹是不是还有什么矛盾没解开,她今天怎么都不来一起吃饭了,饭桌上都冷清不少,我看你吃饭也没什么食欲,跟她有关吧。” 谢星辰继续吃着碗里的饭菜,淡淡应了句,“没什么矛盾,她本来就不该跟我们在一个桌子上吃饭,更何况她也吃不惯这些。” 的确,自从孙婷第一次在这里用过饭后发牢骚说难吃,被厨房知道后,厨房每次都特别谨慎。接下来每次看见潇林院的人来拿饭菜时,都要先问一问六小姐在不在他们院中,要是在的话,他们就会拿出另外一份饭菜来,两份完全就不熟一个档次,这也使谢星辰与孙沾了孙婷的光,能吃到平时绝对不可能吃到的大鱼大肉。 不得不说,厨房那群人各个都是人精,孙婷今天突然没来了,他们的饭菜又恢复了以前那般干巴巴的几片菜叶子,一点油水的没有,这待遇,简直从天上落入尘埃里。 “可是我看得出,你其实也挺喜欢她的吧,不然也不会默许她总在你后面跟着。”孙子咳了一声,开始说违心的话,“其实我,我也挺喜欢六妹的,她活泼可爱,话又多,她在这,我们这总是会欢笑不断,那多还玩啊。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在这里的话,我们就不用吃这些东西了,,厨房那群人简直太过分了,总会想尽法子克扣我们的饭菜,都怪我没能力,害得你也要跟我一起吃这个。” 谢星辰倒是停下了动作,抬头看着她,认真的问,“是不是这些饭菜你吃不惯了。” “......”孙颜没反应过来,她其实不是这个意思,她想要表达的是孙婷的好,然后让他们两和解,但谢星辰怎么会理解带到这一层面来呢。 “好,我知道了,是我没思虑周全。” 孙婷:“什,什么?” 这回倒是轮到她发梦,他就明白了?明白了什么?她自己都不明白,他明白什么? 直到第二天傍晚,孙颜才明白过来,他昨天说的那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意思。 夫子一说放学,其他少爷小姐便一窝蜂的冲了出去,唯独些谢星辰坐在位置上没动。 为了方便陪学,孙婷是坐在他座位里面那个位子的,两个相当于是同桌。 “你不走吗?”孙婷出不去,只得小心翼翼地看着坐在旁边的谢星辰。 谢星辰动了动身子,咳了声,却没敢看她,略微有些不自在的开口询问,“你一会儿是要直接回自己院子,还是要去潇林院坐一会儿?” 第一百七十章 生孩子 “你,你说什么?!”孙婷瞪大眼睛看着他,他说的这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她不敢求证,怕一会儿发现是自己自作多情。 谢星辰耳尖微红,偏过头去,别扭的解释,“我的意思是,你一会儿要不要去潇林院坐坐?” 孙婷明白了,咧嘴开始笑了起来,“哦,原来你是想邀请我去你那玩呀,直接说不就好了嘛,干嘛这么不好意思,嘿嘿。” “那你去不去?”他又问。 “当然——”孙婷蓦地收*的话,笑得一脸猖狂,“要不,要不你诚挚的邀请我一下吧,这样比较有诚意。” “不去算了。”谢星辰起身就走,也不多看她一眼。 孙婷瞬间急了起来,赶紧追过去,“诶,谢星辰,你等等我呀,我也没说不去呀,你怎么一点耐心都没有。” 谢星辰立马停住了脚步,面带歉意说出实情,“对不起,我邀请你去潇林院,其实有自己的私心。” 孙婷看着他笑,“管你有什么私心呢,你的邀请,我肯定会去的,我又不在乎你什么私心不私心的。” 他可是难得主动和她说话,还邀请她去潇林院玩,不管有什么目的,总之,他不会害她就是了。 听到这话,谢星辰心中的愧疚更深了些,该是怎么样的信任自己,才会只因为自己一句话就跟自己走? “我不过是利用你,你怎么这么傻?”谢星辰恨铁不成钢看着她。 “利用就利用呗,我能有什么可以被你利用的,是我的荣幸,我乐意。”孙婷笑得一脸没心没肺。 这倒是让谢星辰更加难受了,算了,大不了以后对这傻丫头好一点,当是弥补了。 孙婷的再次到来,果然很快被厨房知道,晚上的饭菜甚至比以前她来的时候还要丰富,说不定,这是厨房对孙颜与谢星辰的讨好,想要他们不要将克扣饭菜的事情说出去。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转眼又是临近冬日。 南巧儿最近正是临盆的时候,赵吟川将商场上的事务都暂且交由手下去管理,自己则整日整夜的陪在南巧儿身边。 梁婉怡这几天也总是失眠,激动的睡不着觉,甚至直接搬到夫妻俩隔壁的偏间来住,说是万一晚上有个什么突发状况,她也可以帮得上忙。 但实际上哪里有用的上她的地方,丫鬟嬷嬷,还有接生婆子都是随时随刻准备着,提着一根弦,在孩子出生之前,没有一刻敢放松。 惜阳随身服侍着南巧儿,时不时给她讲一些乐子,逗她开心,使她不要太过紧张。 但是看得出来,分明惜阳要比她那个当事人还要紧张焦虑。 南巧儿本来也是越临近,越害怕,但见众人都在为自己焦虑时,她自己反倒就莫名其妙的放松了下来。 怕赵吟川晚上睡觉的时候乱动,压到南巧儿腹中的胎儿,两个人已经分房睡了差不多有三四个月了。 崔婆婆则命丫鬟在屋内搭建了一个临时的床铺,可以说是睡得离南巧儿最近的人,这倒是惹得赵吟川羡慕不已。 一天下着绵绵小雨的夜里,南巧儿突然腹部一阵阵的疼了起来,她睡觉一向沉,这次一疼,疼得她浑身直冒冷汗,抓着床单痛苦的喊了出来。 崔嬷嬷几乎是连滚带爬从旁板的床榻上起来,冲向南巧儿,轻轻扶着她的腹部问,“可是要生了?” “嗯!”南巧儿的指甲都掐进了手心,“疼,好疼啊,好疼.......” “来人呐,快来人,少夫人要生了,快来人呐!”崔嬷嬷边替南巧儿揉着肚子按摩穴道,边冲外面大喊。 很快纷杂的脚步声传来,外面燃起了数盏灯,照的这个黑夜如同白昼。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早就安排好了的负责的人都开始忙碌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腹痛感越来越强烈,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破她的肚子,将她肚皮给撕碎。 “疼,疼,好疼......”她浑身汗津津,逐渐脱力,嗓子干的冒烟,说话也说不出来了。 “用力啊,少夫人用力,正在关键时刻,可千万不能将这口气松下去,再坚持会儿,呼吸,对,深呼吸,很快就可以出来,少夫人坚持住......” 南巧儿几乎丧失意识昏过去时,感觉到腹部那的胎儿似乎动了动,一种母爱油然而生,她睁大眼睛,再次使劲。 “这孩子怎么是横着出来呢,不行,得先正一正胎位。” 此话一出,屋内的人更加紧张起来,要知道生孩子时最怕的就是还是头是倒着的,或身体是横着的。一个会导致孩子呼吸不过来,有憋死在腹中的危险,另一个则是会使孩子生不出来,这里两个结果,不管是对生育之人还是孩子都会有生命危险。 “少夫人先停会儿,快,给少夫人含些参片,老奴先个正正胎位再用劲,先攒些气力。” 只见接生婆布满皱纹的双手在南巧儿光洁隆起的腹部上摸来摸去,不时轻轻按压,扭动两下。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如释负重的擦了一把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好了,少夫人,来,用力,一鼓作气,坚持住。” “哇!”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划破夜空,众人皆是面上一喜,继而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赵吟川再也等不及,不顾丫鬟婆子的阻挡,冲进了屋内,蹲在床边,紧紧抓着南巧儿的手,“让你受苦了......” 南巧儿苍白的笑了笑,“没事,快让我看看我们的孩子。” “恭喜夫人,恭喜三爷,是个小少爷!”接生婆将孩子处理干净后拿了一块红艳艳的襁褓给他包了起来。 梁婉怡接过孩子走到南巧儿床边,俯下身子将怀中皮肤干瘪瘪的孩子露给她看。 “这小子一看就顽皮的很,折腾了你娘那么久,以后得好好管教管教才是。”说着,梁婉婷也不由得红了眼眶,“我的好儿媳,这次真是难为你了,想当初我生川儿,不到一刻钟便出来了,并没有尝到什么痛苦,今日才知道,还有女人生孩子会这般艰难。” 第一百七十一章 自责 她好好的在外面坐了好几个时辰都心急如焚,心跳如鼓,她在里面承受了好几个时辰的疼痛,这得需要多大的毅力啊。 若说在今天之前,梁婉怡对南巧儿这个儿媳还多少还有些不满意,那么自从孩子出生的这一刻,她已经完全当作自己的的唯一的儿媳来看。 南巧儿朝她虚弱的笑了笑,“我没事,孩子能平安生下来我也很开心。” 看见孩子就这么静静的躺在自己的枕边,她心中涌上来一种很奇怪的情感,生出一种要好好保护这孩子,将他好好养大成人的想法。 好像一夜之间,她便长大了不少。 甚至今晚的一切都有些像做梦,自己居然就这么当个一个母亲,有了自己的孩子? 可是她也不乏担心,自己有了孩子以后,以后花在找小禹身上的心思就不可避免的会少些。 赵吟川似乎也看出她的顾虑,哑着嗓子道,“对不起,都怪我当初没有及时派人去大范围寻找,也不至于拖了大半年,现在什么痕迹都已经没了,寻找难度也大了不少。” 南巧儿摇了摇头,“也并非全然是你的错,我又何尝没有责任,都是因果报应吧。”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每天都想着何时能找到小禹。或许是失望太多,逐渐丧失信心,人也想开了些。 或许这就是对她的报应呢,或许下一刻就会传来消息找到人了,又或许终其一生,她都再也见不到小禹。 听他们夫妻俩谈论到这个,梁婉怡也心虚起来,要不是当初她竭力阻止两人在一起,硬是要南巧儿离开川儿身边,离开国公府,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人家一家四口本来都在那村里生存了大半辈子了,她却强势的让他们一家人搬离老家。 说起来,她也算是这件事的源头,她当时确实太过偏激。 试想一下,南巧儿一个小丫鬟,被权势大的主子瞧上,硬要收房,她又能如何拒绝呢? 可当初就她却将一切错怪在南巧儿身上,认为是她勾引的自己儿子,并且只要她离开了,自家儿子就会歇了这份心思。 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不,她应该想到的,那是她自己生的儿子,是个什么脾性她也该了解的,想要的东西什么时候会得不到的,简直跟他爹一模一样。 “巧儿,要是你小弟能被找回来,娘一定将他当亲生儿子对待,也算是弥补当初逼你们一家离开的补偿,好不好?”梁婉怡面带歉意,姿态已经摆得很低,语气从未有过的缓和与小心翼翼。 南巧儿:“那就先谢过娘了。” 造成自己现在家破人散的情况,梁婉怡确实是脱不了干系。 要说南巧儿心中对梁婉怡没有一点怨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是自己已经嫁给了赵吟川,并且跟他再次回到国公府后,从梁婉怡的表现来看,确实是接受了自己,不过她这人刀子嘴豆腐心,倒是在这点吃了亏。 以往的相处过程中,她也看得出梁婉怡其实对小禹失踪的事也有愧疚之心,想必这一年多来,她心里也不好受,毕竟小禹生死未卜,甚至有可能她身上已经称得上是背负上了一条人命。 对于一个爱佛,信佛的人来说,背负上一条人命,该是多么的煎熬,这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 见南巧儿实在有些精神不大好,除了崔婆婆之外,其他众人皆退了出去,赵吟川几乎是被梁婉怡生拉硬拽弄出门的。 屋内终于安静了下来,南巧儿眯着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梦中,毫无例外的,她梦见了当初在村子里时,带着蹦蹦跳跳的小禹去上山捡柴火,他柴火没捡多少,每次都带回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有树叶,有石头,有羽毛,有蛇皮....... 她还梦到了自己每月一次回到家里时,拎着一小包糕点,去厨房找正在练字读书的南瑾禹,他总是会在她进门之前躲进书架后面的小缝隙间,有时候他动作慢了,她甚至能亲眼看到他半个身子慢慢挤进小缝隙。 每到了春季插庄稼的时候,南瑾禹不允许被下田,他就会站在田野上,给她喊加油,等她上来时,他会将手中准备好的黄瓜小西红柿,或者是水壶递给她。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她嘴角浮现出一丝甜蜜的笑容来。 紧接着,梦中画面一转,她又来到了那条河边,小禹正在水中扑腾着,哭喊着姐姐救我救我,她心如刀割,想上前去救他,却发现自己的脚像生根了,一动都不能动。 紧接着,又是画面一转,她时而看见小禹独自倒在泥泊中,身上流淌着鲜血,时而又看见他穿着单薄破烂的衣裳,顶着漫天大雪,瑟瑟发抖的坐在街角...... 再一晃眼,面前的一切情景都消失,只剩一片黑暗,南巧儿摸着黑往前走了几步,前方似乎是一片平坦,但是道路似乎没有尽头,一直走不到终点。 独自身处这样一个封闭黑暗的空间,她终于是控制不住自己这么久以来的担忧,压抑,为了肚中孩子强装快乐的日子,哇的一下大哭起来,整个人坐在地上,脑袋迈进膝盖,孤独有无助的哭泣起来。 赵吟川走进房间时,扬手示意旁边侍奉的崔婆婆出了门去,大步走到床边,坐在边沿,伸手去替她擦拭眼角不断滑落的泪珠。 他知道她每天都在等待自己带回来关于南瑾禹的消息,但每次他都让她失望了。 虽然她平时没表现出来有多失落,但他又怎么会不了解她内心有多敏感,有多想南瑾禹。 不止是她,他自己也是焦虑不已,一天没找到南瑾禹的下落,他就一天不能安心,总觉得自己对不起那她。 眼见她泪水越流越多,渐渐呜咽出声来,赵吟川心狠狠一抽,俯身将她搂在怀中,“别哭了,都是我的错,你别自责,不是你的错.......” 南巧儿在赵吟川进屋来触碰到她脸的那一刻就醒了,被他抱在怀中后她彻底失控哭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 公公寻人 十年后。 孙府门口,停着一辆低调大气的马车。 车内下来一位身着宫廷服饰的男人,他翘着兰花指,由马夫旁边的侍卫搀扶了下来。 孙府门口的小厮看见男人那一声衣裳,又看见他下来时稍显女性的动作,顿时明白过来,一人往府内跑去报信,另一人则面带笑意的迎上前,“您想必是宫中来的贵人吧,已经有人去通知老爷了,小的先带您进去坐坐?” “嗯。”那公公端着身姿,随小厮进了待客厅,径直坐在正位的下首,小口的抿着小人刚沏好的茶。 孙老爷很快从外面赶回来,弯腰弓背一脸恭敬,“给公公请安,不知公公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那公公将手中茶盏放下,抬眸瞥了他一眼,脸色垮了垮,“你又是谁,本公公要找的是谢大人,怎么还没来,你们莫不是敷衍本公公!?” 见他不悦的呵斥,孙老爷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语气小心翼翼,“草民不知道公公说的是什么,我们孙府就连下人,都是姓孙的,姓谢的的确是没有,您会不会是误会了什么?” 公公猛的一拍桌子,“你敢质疑本公公?” “不,草民不敢,只不过这府上确实是没有姓谢.......” “不管有没有,本公公接到的消息,谢大人就在孙府,本公公给你半个时辰,赶紧将谢大人给找来,若是延误了时辰,学就等着人头落地吧!” 孙老爷浑身脱力,瘫软在地,“半,半个时辰.......” 不知道是谁惹了这皇庭中人,还谎报身份自称是孙家人,可将他给害惨了。 现在只给他半个时辰,就让他在府上找出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这,这怎么可能。 难道他们孙家今日就到头了吗? 走出大堂后,孙老爷立马着急府内下人,下发命令:“你们赶紧去问问,府内可有谁的本姓是姓谢,找到后赶紧带到大堂来。” 一瘦瘦高高的小厮挠了挠头,小声说了句,“姓谢的?五小姐院内不是就有一个姓谢的小子吗。” 孙老爷敏锐的捕捉到个谢字,顿时激动起来,“你说什么!?你说有谁姓谢,在哪,赶紧带我去!” “是。”小厮立马走在前头给他带路,两人很快到了潇林院。 院内的散漫的丫鬟婆子见老爷前来,一个个吓得从凳子上滑了下来,赶紧跪地行礼。 孙老爷倒是没管这些,直接切入主题,“你们院中可是有个姓谢的?” “回老爷,是有一个谢谢的小子。” “现在在哪?” 那婆子仔细思索了会儿,“这个时辰,他应该是在书房。” 书房中,一长相俊逸的少年正捏着一本书籍,专心致志的看着。 旁边有一个身着粉色绸缎襦裙的俏丽姑娘在屋内转来转去,小嘴嘟着,神情不满,“我都等了一个时辰了,你到底什么时候看完,什么时候带我出去玩呀!” 少年抬眼瞥了她一眼,安抚,“你要是急的话,不如叫其他人陪你出去吧,又不是非要我去才行。” “我不我不,我不要别人,就要你。”女孩气得跺脚。 另外一位长相较为柔和的姑娘边整理书籍,边时不时看向屋内闹腾的姑娘,轻声劝道,“六妹,要不我陪你出去吧,还是不要打搅谢大哥看书了。” 俏丽姑娘白了她一眼,“我才不要跟你去,你无趣死了!” 紧接着又看向少年,大喊道,“谢星辰!你是不是想反悔了,不行,你刚刚可是答应了我的,要是反悔的话,下次我就再也不给你带书了。” 得,这确实威胁到正头上了。 少年无奈的叹了口气,放下书,看向她,“那就走吧,我的六小姐。” 孙婷顿时喜笑颜开,蹦跳着过去,挽着他的手,几乎是拖着他往外走,“快点快点,不然一会儿就要天黑了,大不了等我买完东西,我再陪你去书店买几本书,这总行吧......” 两人刚走门口,孙老爷正好带着两下人走了进来。 “婷儿?你怎么在这?” “爹,你怎么来了?” 父女两同时出声,皆是一脸讶异。 孙颜站在后方微微福了福身,也不知孙老爷看见没。 “诶!我怎么就给忘了呢。”孙老爷猛的一拍脑袋,反应过来,指着少年道,“原来就是你,十年了,初见时你故意将婷儿摔进荷塘,我还命下人教训你呢。幸好找到了,可算是白担心了。来来来,你赶紧跟我过来。” 谢星辰站在门口没动,询问,“不知孙老爷找小辈所为何事?” “诶呀,没时间说了,你先跟我去前厅,到时候自然就明白了。” 孙婷挡在谢星辰身前,一脸警惕,“爹,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的好女儿,我不会伤害他的,你放心,实在不行,跟着一起去也行。” 五人离开后,孙颜站在屋内犹豫了会儿,也抬脚跟了上去。 谢星辰一来到前厅,就看见了坐在右侧椅子上品茶的公公模样的人。 桂公公听见脚步声转过头,上下打量着一身朴素的谢星辰,不知为何,他一见谢星辰,就确定是他要找的人,那种气质,错不了。 桂公公站了起来,第一次堆起了笑意,“这位小公子就是谢大人了吧。” 是肯定,不是疑问。 这让谢星辰有些摸不着头脑,赶紧纠正,“您认错人了吧,我的确姓谢,但却不是什么谢大人。” 桂公公哈哈笑了声,“竟然你说不是你,那我问你一个问题,是与不是便通晓了。” “你问。” “治民于德兴国国安邦之策,这篇文章,可是你写的?” 谢星辰有些骇然,“这,这确实是我写的,但是,但是为什么你会知道?” 明明他写完之后就就夹进一本论策书里藏起来了,怎么会被传出去,还没宫内的公公知道了? 孙颜缓步从后面走了出来,面带歉意的看着谢星辰,“对不起,你那篇文章是我给你发布出去的,我看见你写了将近一个多月,花费那么多心血,改了又改,翻阅多少书籍,写完后反而藏了起来,我只是不想让你的能力被埋没.......” 第一百七十三章 入翰林院 桂公公一脸赞赏的看着孙颜,笑道,“这位姑娘,是谢大人的未婚妻吧。” 孙颜羞得低下了头,满脸通红。 谢星辰也是异常尴尬的摆手,“公公误会了,我一直将颜儿当亲妹妹看待。” “听见没,你个死太监,胡说八道什么!”孙婷一脸愤愤的指着桂公公,长得人模狗样,一说话,却难看的很。 桂公公顿时怒了,“你敢这么跟本公公说话,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你们整个孙府我都能给端了!” 孙老爷吓得双腿发软,赶紧拽着孙婷跪了下来,“小孩子口无遮拦,公公莫要怪罪,我们孙家小门小户的,活着也不容易。回头我肯定好好教训教训这孩子,教她懂懂规矩,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一串话下来,看他态度诚恳,而且谢星辰还站在这,他也确实不好发难。 谢星辰赶紧求情,“公公,婷儿向来口直心快,我替她跟您道歉。” “行,那就看在谢大人的面子上,不计较了。” 孙婷冷着一张脸,挣脱孙老爷的压制,从地上站了起来,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孙颜福了福身道,“我看看她。” 说罢便转身离开。 “谢大人,你的文章皇上亲自看过了,赞不绝口,这才赶紧派我下官寻了过来。大人这等人才,皇上自然是不能错过,所以皇上曾口头承诺,谢大人若是的话,可免考进入翰林院学习。” 谁不知道,进入了翰林院,不管学的怎么样,将来出院后,最低也是一个五品官员,直接升为一二品的也不在少数,飞黄腾达便是从此开始。 孙老爷一听,竟比当事人还要高兴,连忙推了谢星辰一把,“还不快谢谢公公,这等好事你还犹豫什么呢?” 桂公公眼神一瞪,“不得对大人无礼。” 这可是皇上亲自点名要提拔的人,虽说现在只是让他进翰林院,但那不过是堵住悠悠之口,毕竟无端提拔上来一人,朝中那些老顽固肯定七嘴八舌纷纷上折。 他身为皇上身边的近侍,对皇上的心思早就了如指掌,知道这谢星辰成为新贵不过是时间问题,现在要紧的是先放在眼皮子底下养着。 这么一个人,桂公公自然得提前巴结着些了,年纪小小,也没那些新科状元或是老顽固难说话,将来要是自己遇到个什么麻烦,这小子念在自己平时照顾他的份上,肯定会帮上一二。 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一个靠山,何乐而不为呢。 谢星辰低着头纠结了会儿,抬头认真看着桂公公道,“公公,倒不是我想拒绝皇上的好意,只不过我确实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让皇上如此高看,只怕以后让公公与皇上失望,那我......” “谢大人说的哪里话,您的文章可是先由我看过之后,再推荐给皇上过目的,另外,翰林院院长爱不释手的看过十多遍,您是没看见他那样,像是抽了大烟似的,激动的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当然,皇上会要您去翰林院学习一段时间,也少不了院长的分析利弊。” “由此可见,您的能力是得到大家的认可的,您怎么反倒自个还不自信起来,难道您信不过下官,那还信不过翰林院院长,信不过皇上的眼光了?” 谢星辰面露惶恐,“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您误会了,我没有不相信您的眼光。还有,我现在还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并没有什么官职,您自称下官,还叫我什么谢大人,我实在是收不住,要不您还是跟其他人呢一样,唤我星辰吧。” 桂公公爽朗的笑了起来,“你小子还挺老实,这反正是也是迟早的事,让你先习惯习惯,哪里有什么不好?” “行,那我就叫你星辰好了。去翰林院的事,我给你一夜的时间考虑,明日大早我便要赶回皇城,要是决定去翰林院,明日辰时在福来客栈等我,我会安排好马车,你便随我一道进京面圣吧。” “好。”谢星辰恭恭敬敬的将桂公公送到了大门口。 待桂公公身影消失在孙府大门口后,孙老爷立马凑上前来,一脸讨好的笑意,“谢小侄,你这还用考虑室什么,有这等走上人生巅峰的好机会摆在眼前,你不牢牢抓住,将来肯定后悔。” “我知道了,你不想去皇城,是不是因为放心不下颜儿?” 孙老爷继续絮絮叨叨。 “我跟你说,谢小侄,颜儿她是我女儿,我肯定会对她好,从此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她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安心的去吧。” 谢星辰:“......”他的话要是能信就见了鬼了。 孙老爷不自知的,继续说道。 “等你在朝为官,功成名就之时,我们孙府便举家搬往皇城,到时候颜儿差不多到了及笄之年,你也到了该娶妻的时候。到那时,皇城之下,我亲自为你们举办一场盛大的婚事,谢小侄,你说这样好不好?” 谢星辰耳尖微红,“孙老爷,您在说什么呀,我跟颜儿没什么,我一直将她当妹妹看待。” 孙老爷一听这话,面露难色,沉默了会儿,再次询问,“那,那婷儿呢,你对她,也只是兄妹之情吗?” 谢星辰神情有些异样,面上故作恼色,结结巴巴道,“孙老爷,您,要是,再,再说,这种话,我可就,就生气了。” 孙老爷那可是个人精了,多年踪迹花丛的经验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更何况少年的心思单纯,很明显写在脸上。 说是将颜儿当作妹妹看待,他信,但对婷儿,肯定不会是那么简单了。 不过婷儿可是他最宠爱的女儿,现在就许下承诺将自己宝贝疙瘩许配给这小子,那他可不干。 起码得等这小子真正在朝为官,功成名就之际,他才能松口将婷儿嫁给他。 他的女儿婷儿,必须是有身份尊贵又优秀的男子才配得上。 当然,他也发过誓,将来女儿的夫君,得由他这个爹爹亲自挑选检验过才行。 第一百七十四章 果然偏心 孙老爷抬眼看了看少年那不自在的模样,终于没将话说下去,换了个话题。 “谢小侄,不管你是否打算随桂公公去皇城,进入翰林院,今天晚上,我都给你摆个酒席,你一定要过来喝上几杯,我有些话跟你说,就我们俩。” 谢星辰点了点头,“好,小辈会来的。” 回到潇林院后,发现只有孙颜一个人在,他不由得问了一句,“孙婷去哪了?” 按道理,她平时是巴不得在这住下的,一整天都要待在这,今日却不在了,莫非是刚刚公公说的那话真惹得她不高兴了? 孙颜放下手中水壶,走了过来,“六妹好像还挺生气的,一从前厅回来就回了自己院子去了,哥,你很担心六妹的话,就去看看她吧。” 她当然是知道六妹气的什么,但她心里却是为那公公的话感到高兴的。 要是,要是将来真的嫁给谢星辰,她想,她会高兴的疯掉的吧。 “那,那我还是去看看她吧。”谢星辰抿了抿唇,心中隐隐有种想要去解释的冲动。 “哦......”孙颜眼神黯淡了下来,在他转身之际,她还是没忍住,开口喊住了他,“哥!” 谢星辰回头,问:“怎么了?” 一与他对视,她就紧张,本来想好的话,却硬是说不出口。 “没,没什么......” 其实,其实她就是想问问他,要是真的有可能,是否愿意娶她。 难道谢星辰对她就只有兄妹之情吗,虽然他刚刚在前厅时是这么说的,但是她还是不信。 他会在自己挨饿的时候,三更半夜去厨房偷东西给她吃,会在丫鬟婆子欺负她时站出来挡在她面前,会在她生病时没日没夜守在她床边,亲自给她熬药,喂药。 能这样掏心掏肺的对自己,她不信他只是单纯的将她当妹妹,就像她接受了他这么多的好意,是绝对不可能单纯的将她当成哥哥的。 “嗯。”谢星辰淡淡嗯了声,出了院去。 才靠近兰竹院的大门,便听到里面传来了吵吵嚷嚷声,伴随着瓶瓶罐罐摔碎在地的声音。 门口小厮丫鬟都躲在门口避难来了,一副想进屋又不敢进屋的模样。 看见谢星辰到来,他们眼睛顿时放光,仿佛看到了救星。 “谢公子,快快快,您赶紧进去看看吧,小姐不知怎么回事,又闹脾气呢,在屋内发疯似的摔东西,我们都劝不住,小姐一向听您的话,您进去劝劝她吧......” 谢星辰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别急,随后推门而入。 “本小姐说了,不要进来打搅,想挨板子是吗!” “啪!”的一声,上好瓷瓶砸落在他脚下。 谢星辰下意识停下了脚步,卡看了看地上的碎片,有些庆幸,冲里面说道,“我再往前半步这瓷瓶就往我脚上砸来了,原来你这么讨厌我,那我还是走吧。” 说着,故作转身离开状。 气头上的孙婷这才看清来人,插着腰大声命令,“站住,没有本小姐的命令,我看你敢走出这个门!” 谢星辰无奈笑了笑,转身走进了屋,“还是这大小姐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招惹了他人,迟早得吃亏。” “那不是还有我爹,还有你吗?”孙婷撅着嘴反驳。 “那你总要嫁人,总要离开家,去到婆家,这嘴得饶人,可怎么得了。” 不知是那句话触动了她神经,她顿时又发怒,狠狠瞪着他,“好啊,今天那死太监的话正好戳中了你的心思吧,我看你就是想娶那小杂......孙颜,你说是不是!” 谢星辰有些头大,“你在胡说什么些什么,我当时就告诉大家了,我一直都只是将颜儿当作自己的妹妹看待,还有那是桂公公,皇上身边的红人,位高权重,不是你口中那什么死太监。” “好啊,颜儿颜儿的,叫的那么亲密,叫我时,要么阴阳怪气的六小姐,要么连名带姓的喊,什么时候见你喊过我小名,果然还是偏心她!再说我喊怎么了,我偏要喊,死太监,死太监,死太监!” 孙婷抬头瞪着他,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好了,我过来也不是想要和你争吵的,或许今晚之后,我就要离开孙府一段时间,你自己要好好保重。” “你,你真的答应了那太监,真的要跟他走,真的要抛下我了?”孙婷脸上怒气没了,取而代之满是委屈,眼眶红红的,似乎谢星辰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 “你别哭,我哪里就抛下你了,我说的只是暂时,到时候我在皇城中有了一席之地,一定会将你你们接过来,到时候,我们又可以团聚了。” 更何况,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希望自己的能力得到认同,能为国家效力的。 也没有哪个男人会平白拒绝权利的诱惑更何况他根本没有理由拒绝,反而想着让自己更快强大起来,他心中或许一直有给原本抛弃自己的家留有一席之地吧。 内心也曾渴望的,自己真正的亲人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能与亲人真正的团聚。 当然,曾经那伤害过他的人,他也不会放过。 “可是我不想和你分开,一天都不行,你不走行不行你不走,想以前一样,我们一起生活,一起长大,一起学堂,这样不好吗,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谢星辰摸了摸她的头,“你不明白,我有我的理由。” “好啊,你为了自己的私心,为了权利,不顾我们十来年的感情,我都这么求你了,你还是要离开,好,你要是离开的话,我就,我就立马找个男人,随便嫁了,让你一辈子自责!” 谢星辰也有些恼了,“孙婷!别拿自己开玩笑,婚姻大事,事关一生,岂容你胡闹!” “你还敢凶我,你走,你走好了,我不想看见你了,你要是离开孙府,那我以后和你再也没有关系了,我以后做什么你也管不着,你也没资格管!” 谢星辰深吸一口气,知道她现在绕进死胡同去了,再与她争辩也于事无补,一句话也不说的走出门去。 第一百七十五章 收为义侄 孙婷说的本就是气话,见他真的离开,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将屋内仅剩的能摔的东西都给摔了。 谢星辰走出门叮嘱,“你们不用去劝,等她累了自然就会停下来了。” “可是,谢公子,小姐在砸东西啊......”那些东西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随便一件都珍贵无比,就这么砸了,他们光是听着就觉得肉疼。 “砸的差不多了,再大件的她也砸不动,再说,这不是很寻常的事么,每月总要砸些东西出气。” 丫鬟仔细一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但是,“谢公子,就不打算管小姐了吗?” 不知道是里面的孙婷听到了这句问话,嚎啕声瞬间变小了些。 谢星辰侧了侧眸子,“你们家小姐不要我管,我还凑上前去做什么。” 说罢,便绕开丫鬟离开了院子。 “啊啊啊!谢星辰,你个混蛋!呜呜呜呜......” 出了兰竹院,谢星辰出了一趟府,不过一刻钟便又返了回来,手中似乎还提着一个什么东西。 再次走到兰竹院门口,问,“没在闹了吧?” 小厮点了点头,“应该是的,您刚刚走后没多久,里面就没声了,丫鬟去看过,好像是睡着了。” “那就好,她醒来之后,把这个交给她,就当是我的赔礼了,她要是不收,你便帮我送回潇林院吧。” “行。”小厮答应的爽快,接下来那一包东西。 眼见天色渐晚,到了与孙老爷约定的用晚饭时间。 看了看面前奢华的院落后,转身离开。 来到主院后,下人将谢星辰迎进去后便立马去通知了孙老爷。 孙老爷似乎在处理什么事,谢星辰在饭桌前等了好一阵才见他人进来。 “谢小侄,久等了。”孙老爷满脸笑意的走了进来,赶紧吩咐下人,“你们也没个人留在这伺候着,让我谢小侄一个人在这坐了这么久。” 小厮丫鬟们面面相觑,他们哪里知道自家老爷葫芦里卖什么药。这谢星辰不跟他们一样,都是下人么,跟老爷坐在一张桌上,实属上脸,现在老爷居然唤他什么谢小侄,还让他们好好伺候他。 一起有所耳闻,五小姐跟六小姐就喜欢这个姓谢的小子,老爷这么款待他,是不是打算将其中一位小姐下嫁给他? 一时间,众小厮都羡慕不已。 同样是下人出身,这谢星辰除了空有一副俊逸相貌,又有什么是他们比不上的,为什么能娶小姐的人不是自己呢? “算了,你们先去饭菜给端上来一会儿通知院中管事都来一趟,我有些事要宣布。” “是。” 孙老爷这才看向谢星辰,“坐坐坐,不用看客气,以后都是一家人。” 谢星辰刚刚直起来一半的身子又坐了下来,硬生生将行礼给免了。 “不知道老爷找小辈过来所为何事?”他直奔主题,也不多绕弯,毕竟向来与孙老爷爷没什么交流,恐怕也没什么要紧的事要谈。 “谢小侄不要着急,等人来齐了,我再公布。” “好。” 两人对坐,孙老爷时不时找一两个话题聊聊,不至于让气氛太过凝固。 还在下人手脚很是麻利,各色各样的菜品摆满了桌子,色香味俱全,珍馐佳肴,看得他眼花。 虽说他向来不是很重口腹之欲,但看见这些从未吃过的,样式新鲜,气味又尚佳的美食,还是心生愉悦。 “吃啊,谢小侄,尽管吃,好酒好菜管够,来来来,我给你斟酒。” 谢星辰有些惶恐的站了起来,“不敢不敢,怎么能让您为我斟酒,该是小辈为您斟酒才是。” “你不必拘束,你是客,主人款待客人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还是谢老爷好意,只不过星辰从未饮过酒,恐怕不胜酒力,不能陪老爷尽兴了。” “那就喝这个,这是我珍藏许久的米露果子酒,不醉人。”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无奈,谢星辰只得接下了那杯酒。 虽说没什么酒味,但入喉却依旧是刺辣的,第一次喝酒并没有给他留下好的印象。 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看来是孙老爷去传唤的那些各院的管事们到了。 管事们站在台阶下,纷纷行礼,“请老爷安!” “不必多礼,今日找你们过来就是为了宣布一件事。” 说着,他站起身来,走到谢星辰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欣慰,“我孙福今日在此宣布,要收谢星辰为我的干侄儿,让你们来,也只是想让你们知道知道,从今往后,谢星辰也算是我们孙家正正经经的主子,你们见了他面也必须得行礼问候,都听见了吗!要是让我知道你们有谁敢对他不敬,我第一个不放过!” 底下先是一片哗然,听见孙老爷最后那一句严厉的训诫,立马应和,“是,谨遵老爷吩咐。” 人家是主子,想认谁做亲戚就认谁做亲戚,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只有听从的份,哪里敢u提什么异议,遵守就是了。 谢星辰惊的从凳子上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虽说知道孙老爷此举意欲何为,但他还是有些受宠若惊“不可不可,老爷,这怎么行呢,我谢星辰何德何能,能让您收为义侄。”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说可以就是可以。当然,我收你当侄儿,自然也不只是口头上说说这么简单。”说着,他朝小厮扬手,吩咐,“将东西抬上来。” 谢星辰一脸的不解,亦如底下众人。 孙老爷一脸淡然的挺着大肚子,等待下人返回。 待下人们将一箱箱木箱抬上来,打开时,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谢星辰也是万分震惊。 “您,您这是,是什么意思?” 孙老爷笑着将开那些箱子的好几串钥匙都交在他手上,“我的好侄儿,这些,不过是大伯的一点心意,你收着,将来到了皇城那等富贵的地方,用银子的地方肯定多,交友送礼是必不可缺的,这十几箱或许还不够看的,但却是大伯此时能拿出来的大半家产了,你可不要嫌弃。” 第一百七十六章 五年之约 当然,说这是他大半的家产,的确是夸张了些,顶多十分之一吧,但这样说似乎更能引起这小子内心的不安与感激,对他无疑是有利的。 “不,这些我不能收,太多,太贵重了。”谢星辰连连摆手,这些何止是什么小心意,好几箱的金银珠宝,他哪里敢收。 平白无故收他做义侄,又送这么多财宝,虽说制动他是想要自己以后发达后庇佑孙家,报答孙家。 但他自己能不能功成名就,自己都不知道,孙老爷一个外人,怎敢如此笃定,就不怕这些银钱都打了水漂? “你一定得收着,不管你去不去皇城,这些东西既然送给你,就是你的东西,你不收,今日我们就这么一直耗着吧。”孙老爷故意板着一张脸,隐有不高兴。 两人又客套好一番,谢星辰见孙老爷态度坚决,实在是推诿不过,只好收下了这份心意。 孙老爷终于满意了,当然,他能这么大的赌注放在谢星辰身上,也是精准的把握了男人的心理。 他年纪虽还小,但也是个男人,没有一个男人会愿意一辈子窝在这么一个地方,荒废自己的才能,这活的也太憋屈了些。 所以他猜想,谢星辰一定会答应跟着桂公公入皇城的,这点仅从他屋内写了大量关于治国的笔记便能看出来,这小子雄心勃勃。 虽然他也打算用自己的女儿来牵制一下谢星辰,免得他日后飞黄腾达了就将他们孙府给忘了。但皇城之内的名家闺秀,才貌双全,一点都不会比自己的女儿差,若是谢星辰变了心,哪怕遵守诺言要娶自己女儿,他也不会同意的拿自己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开玩笑的。所以最稳妥的方法,就是用金钱来稳固双方之间的关系。 一行人帮着谢星辰将东西抬回了潇林院,孙颜听见外面哐当哐当的声音,放下手中东西从里屋出来。 “哥,你明日便走了吗?”孙颜定定的看着他。 两人可以说是相依为命多年,却说分开就分开,甚至没给她一点缓和的时间,确实仓促了些。 “桂公公时间急,我身为小辈也只能迁就着。” 孙颜眼神黯淡下来,抿了抿唇,淡淡嗯了声。 谢星辰上前两步,“颜儿,你不用担心,孙伯答应会帮我好好照顾你,我跟快就会接你们过去的,你且等着。” 孙颜沉默不语,若是她那便宜爹会管她,早就管了,也不至于现在才管,一听就是假话,他居然还当了真?究竟是对她不在乎,对她往后的处境无所谓,还是傻的可以? 谢星辰当然才看出她心中所想,安慰道,“你放心,就算孙伯食言不管你,我也有办法让你过得好好的。” “外面那些箱子,我会给你留下个几箱,够你丰衣足食,不必依赖任何人过活好些年了......” “我要的不是钱财,我们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没有钱照样过来了。这些钱你还是拿到皇城去吧,那要花钱的地方肯定多,没钱恐怕是寸步难行,你给了我,都浪费了了,我根本用不到什么钱。” “你收着吧,不然我也不放心。” “我不缺这些,只是怕一个人孤单了些......” 谢星辰张了张嘴,眼眸复杂,似乎有千言万语,但最后只化作一句简简单单的,“最多五年,五年后不管局势如何,我们都会再次团聚。” 孙颜怔愣了会儿,浓重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原来他心中早下决定,不管她如何说,再说多少,都无法改变他的决心。 “好,我知道了。” 她转身往屋里走去,随即反手关门,背靠门板坐了下来。 早在自己将他那篇文章给放出去的时候,她就该想到这一日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不后悔将他文章发布出来,能让他抱负志向得到实现,她很满足,也很高兴。 不过分离在即,她心中却空落落的,像是被挖一块。 谢星辰抬手与门板一毫之隔的距离时停了下来,欲敲欲收,最终改为轻轻覆在上面,“颜儿,早些休息,我就先回房了。” 孙颜转头看见他那道印在门板上的影子越拉越短,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把拉开了房门。 “哥!” 谢星辰脚步一顿,浑身沐浴在月光下,回眸望去,眉眼柔和至极。 “明早几时走?”她扬起一抹释然的笑意。 谢星辰也笑了笑,“约摸酉时。” “好。”孙颜笑着点头,没说其他,两人相视着良久。 次日一大早,孙颜便提着好几包袱来到谢星辰房前。 “哥,这些都是帮你早帮你绣好的衣裤鞋袜,本来打算过年给你衣裳都换一遍新的,现在只能提前给你了。还有荷包,香包,我自问绣工不错,布料也上乘,在皇城带着也算有面。这个盒子里面是我连夜做的一些你爱吃的点心,你带着路上吃,还有一些......” 谢星辰看了看她青黑的眼底,脸色沉了沉,声音少见的严厉,“昨晚一夜没睡?” “睡了。”不过没睡着,所以才打算起夜做些东西。 时间紧急,谢星辰不做过多计较,将东西接过来后,从袖中拿出一把钥匙,“这是我房间的钥匙,我挑选出六大箱首饰珠宝,还有一些银两,你留着,在外离开这几年,你要是有了看上眼的男子,孙老爷若是不为你备嫁妆,起码你还这些撑撑场面,不算多,但想必是足够了,不至于你在婆家落面。” 孙颜小红红了红,偏过头去,别扭道,“哥,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你没回来之前,我是不会嫁人的。还有这些东西,我是不会用的,也用不着,你还是带到皇城去吧。不带的话,我就只能暂时替你保管着,总之,我不会动它们的。” 谢星辰叹了一口气,他脾气倔,她脾气也差不多,生活久了,自然是熟悉的很,既然劝不动,那便由着她去了,左右将东西留下,以应不时之需。 两人没聊几句,门外已经有小厮进来催,是孙老爷专门派来随他进皇城的小厮。 第一百七十七章 出城 “颜儿,我该走了。”谢星辰深深看了她一眼,“你,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嗯。”孙颜双眸含泪,水光潋滟,重重的点了点头。 她没勇气去送他出府,站在院子送别,就好像是以往每一次他要出门采买,又或是去学堂,不消半日便会回来。 这次却不一样了。 她手心紧紧捏着那把钥匙,又哭又笑,“傻瓜.....” 谢星辰走到门口时,马车已经准备好了,等他一来便可上路。 孙老爷笑眯眯站在马车旁,“谢小侄,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你一定得保重,皇城之内若是发生了什么事,要是有我帮得上忙的,你大可写信回来,我一定竭力为你解除困扰。” 当然,他孙家祖上三代都是平民,还是穷得叮当响,他这些家产可都是他白手起家挣来的。 要说有什么地方可以帮的上忙的,除了金钱方面,似乎也没别的了。况且他这些钱或许在皇城内那些达官贵人看来,简直不值一提。 这个听起来高档,实则鸡肋的承诺,谢星辰却十分买账。 “小侄先谢过孙伯的好意。”他此去,就抱着得到重用的想法,且是凭自己的实力得到皇上提拔,若是还要依赖外物,那么他宁愿打道回府,印尼一辈子。 他有每个读书人的傲骨,同时又拥有着大多读书人都没有的信心。 孙老爷又叮嘱了几句,便让他上马车。 谢星辰走到马车下,却不上车,频频回头往大门口处看,脚下踌躇,似乎在等些什么。 孙老爷顺着他目光望去,摸不着头脑,“小侄这是不放心颜儿,还是说等着婷儿过来?” “颜儿,你大可以放心交给我,过去十几年,我没尽到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那么接下来这几年,我会加倍补偿她,此言绝无虚假。至于婷儿,她一向爱赖床,这个点估计是没醒,你若是想见她一面,孙伯陪你去她院中走一遭?” 谢星眼中晦暗深邃,轻轻摇头,“不是,两个都不是,只不过在这孙府生活了十多年,一朝离开,有些不舍罢了。” 说着,他抬着长腿,一步迈上了马车,帘子被前面马夫打开,他一弯腰,钻了进去。 “公子,可能出发了?” 谢星辰坐在软垫上,身子倒是舒坦了,心却愈发沉重。也不知是否听见外面马夫的呼唤,他一直没回话。 孙老爷笑着挥手,“可以走了,路上小心些,别磕着碰着公子了。” “得嘞!”马车爽狂应了声,一甩马鞭,马儿拖着马车往远处奔去。 听到马蹄声传来,躲在红漆柱子后面的孙婷瘪着嘴,带着要哭不哭的模样跑了出来。 见她要追着马车而去,孙老爷立马拉住她胳膊,颇为无奈道,“我的小姑奶奶,你这又是闹哪出呀,方才不出来,现在又要追过去,是何意啊,嗯?” “谢星辰,你个坏蛋,你个讨厌鬼,我讨厌死你了,再也不想理你了,走吧,赶紧走,走多远都行,不要再回来了,不要再让我再看到你了!” 孙婷俨然将孙老爷当成沙包,一边骂嗓着谢星辰,一边对拦住自己的孙老爷拳打脚踢。 “诶哟,诶哟,好了,你打爹做什么,不闹了好不好,爹爹叫人陪你出府买东西,你想要的都可以买,银子尽管去账房支,这总行了吧,不气啊不气......” 孙婷挣脱他的桎梏,瞪他一眼,“谁要你的臭钱,我不稀罕!” 孙老爷:“......” 怎么会就将这气都撒他身上了呢,真是倒霉,要是知道自个宝贝女儿还在柱子后面偷看,他怎么也得拖延谢星辰一段时间,让两人好好说说话,也不至于让女儿独自生闷气啊,还连累到他这个最最无辜的爹身上。 孙婷骂着骂着便蹲在地上哭了起来,“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走了,明明知道我还在生气,就不能多哄哄我嘛,难道我就真的那么不近人情,真的不让你走了?” 孙老爷心疼的挠了挠头,有些手足无措,犹豫着说,“你要是真想再见他一面的话,要不,爹带你城门口守着?” 孙婷顿时眼睛冒光,粗鲁的擦了一把鼻涕泪痕,站起来激动的揪着孙老爷的衣袖,“真的吗,爹,还能追的上吗,你快带我去呀!” 孙老爷让小厮牵来了一匹高头大马。毕竟许多年没骑马,这副身子骨也坐惯了马车,顿一坐上去,有些不适应也在常理之中。 孙婷带着怀疑又赴死的神情,上了他的马,双手紧紧揪着马鬃毛,小身子都不由得发抖。 “行了,有这么怕吗,你爹我年轻的时候好歹也是跑马的好手,你这样,让他爹太没面了。” 孙婷哼哼两声,“你在我面前从来就没什么尊严脸面,现在还在乎这些做什么?” 孙老爷没多做纠结,大喝一声驾,马儿应声而出。 父女俩果然赶在了谢星辰与桂公公出城之前,赶到了城门。 眼见着那几辆马车缓缓朝城门驶来,孙婷顿时又有些胆怯涌上心头,小身子往孙老爷肥胖的身子后躲去。 孙老爷这回倒是狠了狠心,一把揪着她的后衣襟,将她提到了前头来,“可是你想来的,要是不见一面,一会儿后悔了,累的可是你爹我,不折腾行不行?” 马夫看见熟人,喊了一声老爷,谢星辰那辆马车与桂公公那辆马车都停了下来。 桂公公与孙老爷意味深长的的对视一笑,开始有一搭没一搭交谈起来。 谢星辰定定看了孙婷好一会儿,带着她走到了一旁去,“你不生气了?” 孙婷一听他这话,大小姐脾气上来了些,“怎么可能不生气,你就没想过该怎么哄哄我吗?” 谢星辰:“昨日给你送过去的东西,你没看?” “没......没看......”说这话时,她有些心虚,“我昨天在气头上,直接给扔了,我错了。你要答应我,不能忘了我,要想我每天都想我一遍,每天都写一封信给我,好不好?” 第一百七十八章 挑选婚事 “我就知道。”谢星辰颇为无奈,若是她看了那些东西,怎么着也该理解他,今早也一定会出现在门口。 虽有心想去她院中找她,但又深知她有极大的起床气,故而没去讨嫌惹她烦。 “我回去就看,成了吧。我其实也没那么生气,你追求自己的志向,也没什么不可以了,大不了,我想你了,赶上三五日的路程去看你就是了。” 她孙府也不缺这点钱,在皇城中说不上买座很大的宅子,一个三进三出的下院子,应该也不在话下,她还不是想住就住,想回就回,毕竟路程也不算太远。 “朝廷上形势诡谲多变,我不想你在我没能力保护你们的时候,让你们成为我的软肋,甚至受到伤害,你还是乖乖待在家的好。” 孙婷嘴唇动了动,正要反驳,却蓦地被打断,“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些,但你也不想我到时候分心吧。” “行吧,看在你要走的份上,我就妥协你一件事。”不过只是暂时的,要是她实在想他想的厉害,恐怕会瞒着所有人,独自前往皇城来给他一个惊喜。 两人没聊几句,桂公公身边一个小侍卫便来催人,“大人,时辰不早了,该赶路了,否则天黑前恐怕到不了驿站。” 连夜赶路多少有些不安全,谢星辰倒也是知晓这个道理,对侍卫笑道,“我这就过来。” 孙婷赶紧拉住他的胳膊,真到了分别的一刻,她心中的不舍又翻江倒海将她吞没。 “要不你别走了?或者多待几天再走,到时候叫我爹再给你买匹快马,不消两日便能赶过去了,好不好?” 谢星辰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了,你不要再胡闹了,人家桂公公在等着呢,哪能说不走。” 这个道理孙婷当然知道,只不过想撒撒泼,万一他再次跟自己妥协了呢。 眼睁睁看着载着桂公公与谢星辰的马车渐行渐远,孙婷在原地站了许久,眼神怔怔的,仿佛神游天外。 “走,跟爹回家了。”看到这一幕,孙老爷第一次陷入了烦闷。 他现在不明白的是,谢星辰那小子究竟是对自己的五女儿孙颜有意思,还是看上了自己的六女儿? 看得出来,自己的宝贝婷儿很喜欢这小子,若是谢星辰喜欢的也是婷儿,二人两情相悦最好不过,可谢星辰喜欢的颜儿的话,那自己的宝贝婷儿岂不是要受到伤害了? 孙老爷纠结了一路,仍旧是想不出个什么解决的法子。 路过街头时,忽见一阵铜锣响,侧头一看,原来是有人今日成亲,复而抬头看了看天空,万里晴空。又掐着手指算了算,今日的确是初八,的确是宜嫁娶的好日子。 他心中顿时来了主意,虽说有些损,但为了自己宝贝婷儿的的幸福着想,他只能委屈颜儿了。 不过为了将此事做得适得其反,他还是得打探打探两个女儿的想法。 他低头看了看坐在马儿前面一脸沮丧,一言不发的宝贝女儿,清咳一声,状似若无其事的问道,“婷儿呀,你对谢星辰那小子,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他话问的直接,孙婷先是一愣,明白过来了,小脸一下子爆红,愤愤然啧了声,“爹,你乱说些什么呢?!” “你也不要瞒着爹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实话实说就行。你年纪太见长,过个一两年就到了该嫁人的年龄,若是对谢星辰那小子不满意,爹爹也好早为你打算,选一门上好的亲事。” “我......我才不要嫁给别人呢,爹,你要是敢随便将我给许配出去,我就是一头撞死,也是不会嫁的。”她要嫁就要嫁自己喜欢的人,自己的命运,自己的幸福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行。 孙老爷急忙安抚,“诶哟,我的小祖宗,爹爹不过是随便说说,你当真做什么,还闹脾气,爹爹这么疼你,难道还会不顾你的意愿随便将你嫁人吗。相反,正因为爹尊重你的意见,所以才问问你对谢星辰那小子的看法嘛。” 孙婷脸色总算好些了,“这还差不多。” “那你现在可以跟爹爹说说,你对谢星辰到底怎么个想法了吧,是单纯将他当大哥,还是说......” 话不用说完,孙婷自然也是懂的。她向来也是个直来直去的人,不喜欢拐弯抹角,虽然在感情方面,多少会有些女儿家的扭捏,但在自己最熟悉,最疼爱自己的父亲面前,她还是一如既往有什么说什么。 “爹爹大致是猜到了,婷儿,的确喜欢谢哥哥......” 孙婷默了默,小声说道,“可是他似乎更喜欢五姐,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我在他心中的地位比不过五姐的,况且五姐也喜欢谢哥哥,这我能看出来。” 孙老爷听后,哈哈哈大笑着,“害,这有什么要紧的,放心,爹有办法帮你,一定让你如愿嫁给你的谢大哥。” 孙婷抬头疑惑的看着他,“爹,你说你有办法,可是你有什么办法,他不是爱钱的人,你拿多少钱诱惑他也是不行的。” “哪里用得着钱,他倒贴钱都是应该的,娶到我们这么可爱又乖巧的婷儿,那是他八辈子的福气。”当然,男人终究还是最了解男人的,谢星辰心底的姑娘到底是谁,他这个流连花丛几十年的男人还是看得出来的。 “婷儿你就等着看吧,没有谁会是你的阻碍,就算有,爹爹也会帮你你铲平。” 孙婷不解,却没有心思再问,只觉得他说的都是些屁话,没有一点实际用处。 孙老爷回到府内,立马召来了管家,吩咐他去收集城内适龄男子的信息,越快越好。 最好是在谢星辰回来之前,颜儿生下了自己的孩子,到时候,就算颜儿对谢星辰还心思未了,却也无可奈何,成不了婷儿与他之间的阻碍,甚至谢星辰还会感激自己为颜儿指派了一门这般好的婚事。 不过,唯一不太好过的就是颜儿那关了要是她死活不肯嫁,他这个当爹的也为难,要是日后再向谢星辰告状可就大事不妙了。 所以,这门婚事,必须得由颜儿主动答应下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江希眼底氤氲着笑意,慢慢转过头去,滑动轮椅往外走去。 蓝苓穿好鞋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乖巧的像只兔子。 两人停在靠近楼梯间的一间房间前,江希伸手推开了那扇门,滚动轮子进了屋去。 屋内很大,两个卧室那么大,是书房,画室,与琴房的结合,虽装的东西多,但仍是很空旷。 江希径直往那架大大的三脚架钢琴滑去,停好之后,他弯腰调了调轮椅的高度。 双手搭上钢琴时,发现蓝苓没进来,他扭头望了一眼,笑了笑,声音十分轻柔,“进来啊。” 蓝苓犹豫了会儿,抬脚缓缓进屋。 “坐。”江希伸手指了指他身旁专门的钢琴凳。 蓝苓顺了顺身后的裙摆,坐在他身旁。 离他很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冷香,她莫名有些安心。 “有什么想听的吗?”江希温柔的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瞳在日光下格外耀眼。 蓝苓摇摇头。 “那我可随便弹了。” 他修长白皙的十指轻轻搭在黑白琴键上,悦耳的琴声从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尖倾泻出来,舒缓悠长。 他弹的是轻音乐,指法不复杂,节奏也不算快,但旋律十分好听,很有治愈感。 弹奏时,他偶尔抬头看看一旁静坐的蓝苓,视线相撞时,他冲她柔和一笑。 蓝苓思绪乱飞,她想起了生日时父母一左一右亲吻她的脸颊,两人合伙捣乱将她的生日蜡烛吹灭。她偷懒不想去舞蹈课,不想练琴,被妈妈骂时,她总会躲在爸爸身后对她做鬼脸,气的妈妈拿着扫把追着两人满屋子跑...... 江希落下最后一个音符,一曲终,侧头看向旁边的女孩,“喜欢吗?” 蓝苓低着头,任眼泪夺眶而出,一滴滴砸在手背。 江希目光微滞,呆呆的看着她湿润的睫毛,微红的鼻尖,颤抖的唇瓣,还有紧紧攥着裙子的小手。 “你......”他有些手足无措,他只是想让她开心点,没成想勾起她的伤心事。 他将手停留在她抽抽搭搭的后背上方,迟迟不敢放下去。 意识到自己失态,蓝苓伸手一把擦去脸上的泪痕,耸了耸鼻子,抬起泪眼婆娑的眼眸看着他,冲他笑了笑,“没事,谢谢你。” 江希再次愣住,她不仅对他说了话,还冲他笑了。 她笑起来眼睛呈月牙形,嘴角有两个浅浅的小梨涡,小脸红扑扑的,身子还一抽一抽的,着实可爱。 从三楼游戏房下来的江替路过二楼平台,见房门打开,随意瞥了一眼,恰好看见蓝苓那一抹强扯出来的笑意。 余光看见外面一个黑影,蓝苓目光调转过去,四目相对,她嘴角笑意蓦地收住,眼神冷漠淡然。 江替嘴角一抽,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丝丝戾气,脚步加重下了楼去,踩出不小的动静。 注意到外面的动静,江希抬眸疑惑的看了一眼。 苏慧宁正上楼来,推门进屋,脸上带着长辈的温慈笑意,“小苓,阿希,下去吃饭了。” 看到蓝苓红红的眼眶,苏慧宁心疼的呀了声,轻声问道,“怎么了,怎么又哭了,是不是阿希欺负你了,告诉阿姨,阿姨帮你做主。” “妈。”江希无奈的喊了声,眼神极其无辜。 “没有,阿姨你误会了。”蓝苓飞快看了眼江希,解释道。 “给,给我?”蓝苓没接,只茫然的看着他,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他好笑的反问,“当然是给你,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 “可是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后面五个字她没能说出口来,万一这只是他很寻常的待客之道,她说这种矫情的话岂不是自作多情? “钥匙你拿着,以后进去也方便,房间内有什么要改动的地方和李叔说一声就行。” “谢谢。” 蓝苓接过钥匙的那一刹那,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江希先是一愣,而后视线缓缓往她平坦的腹部投去,眼中噙了些笑意,“饿了?” 她小幅度的点了点头,双颊染上红晕,羞得恨不得钻到地洞里去。 “想吃些什么,我去叫杨姨给你做。” 蓝苓摆了摆手,推脱道,“不用了,我出去吃,就不麻烦杨姨了。” 江希没接她的话,按下按钮,坐着轮椅出门去,“正好我也有些饿了,就一起吃点吧。” 蓝苓还蹲在原地,有些讶异的扭头看着他的背影,原来他那轮椅是可以自动滑动的。 两人坐着电梯下到一楼。 一楼大门敞开着,可以看见杨姨和春丽姐姐正坐在庭院里的小板凳上处理刚刚煮熟的鲍鱼。 见她们正在忙,江希没出声打扰,只转头冲蓝苓一笑,“看来我们得自己动手了。” 他滑动着轮椅往厨房里去,“我只会做面,你要吃吗?” “好啊,我来做吧。”蓝苓也上前一步,进了厨房,“你在一旁指导我就好了。” 江希犹豫了会儿,同意了,“好。” 在江希的指导下,她开火,烧水,下面,切葱,配汤,一切都井然有序,竟丝毫看不出是从没下过厨房的千金小姐。 只是味道怎么样就不得而知了。 江替往厨房冰箱来拿些饮料时,正好看见二人并排面向灶台,有说有笑,一站一坐,背影看上去十分和谐。 许是听到开关冰箱的声音,江希回头看了一眼。 他连忙叫着要离开的少年,“阿替,既然下来了,就一起吃碗面吧,小苓亲自做的。” 蓝苓也回头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正直直盯着自己,表情莫测。 那表情让她有一种错觉,就好像只要她开口邀请他吃,他就会吃。 但这个想法很快被她否定了,人家兄弟俩感情不比她这个外人亲么? 况且她也没有什么立场开口。 蓝苓什么也没说,默默转过头去继续搅动锅里的面条。 江替漠然的收回视线,右手紧紧捏着手中的饮料,面无表情的转身大步往楼上走去。 江希脸上没有被忽视的不悦,神情一如既往地平静。但仔细观察,还是能从他眼底捕捉到一丝失落与黯然。 “好了,可以吃了。”蓝苓装好两碗面,端到了饭桌上。 一碗面很快被她吃了个精光。 果然,饿的时候,吃什么食物都香。 “很好吃,不像是第一次下厨。”江希由衷的称赞。 她笑着打趣,“都是师父教的好。” 厨房这半个小时的接触,她发现自己在他面前好像没有了之前那么拘束,也能偶尔开些玩笑来。 第一百八十章 “你,你别过来,站住!”蓝苓吓得有些六神无主,“你再靠近我就大喊了,我喊了,真喊了,救......” 江替蓦地伸手,将她拉入怀中,双臂紧紧将她箍住,两人换了一下方位。 他靠围栏,她靠他怀中。 少年轻笑一声,双眸闭上,身子开始往后倒去。 “啊啊啊啊啊啊!”蓝苓双目瞪大,疯狂的挣扎着,尖叫,坠落空中时那种失重的恐惧包裹得她快喘不过气来,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 黑夜中江替那张俊脸略显阴郁,眼神偏执又诡异。 两人砰的一声落在花园的草坪上,滚了两圈才稳住身子。 江替垫在下面,连哼都没哼一声。 蓝苓惊怒交加,气得浑身发抖,用力从他怀里挣扎起来,狠狠的踢了他一脚,大骂,“疯子!简直是个疯子!” 两人虽然住的是二楼,但也有五六米的高度,即使下面有草坪垫着,但一个不小心也是会骨折的。 蓝苓恶狠狠瞪着他,胸腔急剧起伏,现在想起来还后怕,“你不要命,我还要命,我不想陪你玩!” 她现在脑海中想的全是那天他在巷子里打人的场景,那种不要命的打法,那种将人往死里打的手劲,那阴森冷冽的神情,如同鬼魅般可怖。 想着想着,她不禁打了个冷颤,只觉得以后一定要远离这个疯子,她再承受不住一次这样的惊吓了。 江替神情慵懒的仰躺在草坪上,朗声大笑起来,嘴角肆意上扬,露出一排整齐白皙的牙齿。 面上的虚伪与阴沉像是忽然间尽数消失,发自内心的笑声清爽又暗哑,十分好听。 他那乌黑幽邃的瞳仁像两颗黑色宝石,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光芒,让人看上一眼就再挪不开目光。 少年这副反常的模样令蓝苓从心底感觉惊恐,第一次觉得他根本不是个正常人。 至少精神上绝对有些问题。 她咽了口唾液,双脚慢慢往身后挪了几步,见江替没有动静,她立即转身往屋里跑去。 这个时间,大门已经被从里面关了起来,蓝苓使劲的敲打门板,明显被吓坏了。 苏慧宁和江莫诚也被那嘭的一声以及女孩的尖叫给吓了一跳,两人慌忙的拢着衣裳,一前一后下了楼。 房门被打开的那一刻,蓝苓慌不择路的往里冲,右脚不小心绊在玄关处搁置的鞋架上,整个人蓦地往前倒去。 江希也下了楼来,飞快滑了一下轮子,将蓝苓接了个满怀。 “小苓,发生什么事了,刚刚不还好好待在房间吗?”苏慧宁整理了下微乱的发丝,关切的上前问道。 江莫诚先是上下打量了会儿蓝苓,见人没什么大事,终于松了一口气,“是不是房间的阳台围栏坏了,不小心摔了下去?” 蓝苓倒在江希怀里后直接没起身,紧紧搂着他脖子低声啜泣起来,身子仍不停的在发抖。 江希眼中闪过一丝心疼,犹豫了会儿,伸手环住了女孩,宽大的手掌轻拍女孩的后背,轻声安抚,“没事没事,别怕,没事了。” 苏慧宁见小姑娘一直在哭,也说不出话来,发觉现在也不是问这个的时候,最主要先将人安抚好。 她快步走进厨房,倒了杯温水过来,又拿了包纸过来,蹲在蓝苓身旁,“来小苓,喝口水缓缓,擦擦眼泪。” 江替双手插兜,悠闲散漫的从门口走了进来,嘴角还带着一丝意犹未尽的笑意。 江莫诚见自家儿子也从门外走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气汹汹的指着他鼻子怒骂,“好啊,你这个浑小子,平时在外打架斗殴也就算了,居然还欺负到家里人身上,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她一个姑娘家家又怎么惹你了,大半夜不安生跑去折腾人家。” “看她被吓成什么样了,出了事你能负责吗,下次要是再被抓去警局别想老子去保你!” “老子不用你保!”江替嘴角笑意骤收,眼神乍冷。 “你在谁面前称老子?!”一听这话,江莫诚气得浑身血液逆流,鼻孔呼呼呼的出气。 江替嗤笑一声,故作正经反问,“这屋里除了我还有第二个老子吗?” “你!”江莫诚双目一瞪,扬起大掌就要扇下去。 江替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腕,冷冷睨着他,“怎么?又想打我?我告诉你,以后你他妈要是再动我一下,我绝对同等的还在你身上!” 他神情阴冷,像个亡命徒,说出的话一字一字砸在江莫诚心上,令他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不知不觉中,他这个儿子个头比他高了,力气也比他大了,手臂上能看见一块块迸发突出的肌肉,不像他,啤酒肚,浑身肥肉,连打人都只会摔东西,扇巴掌。 但以这样一个姿势被自己儿子桎梏住,他这个在生意场上风光惯了的老总只觉得面子在被人狠狠踩在脚下,令他十分不爽。 他怒目而视,大声呵斥,“放手!你快放手,造反了是吧,翅膀硬了,连你老子都不放在眼里了,有本事你搬出去......” “莫诚!”苏慧宁急切的打断他,摇了摇头,“少说两句。” 闻言,江莫诚好似也想到了什么,蓦地噤了声。 他一时气急,差点说出要他搬走的话,可他哪里真的敢让这个既是魔王又是财神的儿子搬离这个家,那他生意还做不做了? 江替挑着眉,耐心的等待他的下文。 “吵什么吵什么,大晚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一个比一个嗓门大,在这对山歌呢!”这么大的动静,潘敏也不可避免的被吵醒,拄着拐杖骂骂咧咧出门来。 “妈。”“妈。”江莫诚与苏慧宁同时回头,齐齐喊了声。 蓝苓也渐渐止住了抽泣,松开江希,低声对他说了句,“阿希哥我想先回房了。” “我陪你上去。”江希看了看她那红肿的双眼叹了口气,“去我房间拿冰袋敷一下吧,否则明早眼睛都睁不开了。” “好。”蓝苓低垂着湿润的双睫,推着江希的轮椅,二人一起离开了弥漫着硝烟的客厅。 “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又吵起来了,这个家到底还能不能有那么一刻安生!”潘敏狠狠的剐了眼自家儿子,又冷冷看向苏慧宁,那眼神就好像一切的事都是因着她的缘由。 第一百八十一章 恢复 第二天。 市中心一家高端咖啡馆。 靠街道窗户卡座上坐着一个长相艳丽的小姑娘,身穿红色吊带短裙,外面披了一件黑色短款皮衣。 她面前点了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气味浓郁醇厚,颜色也正。 蓝苓刚一下车,就看见坐窗户边上,拿着镜子,专心致志补妆的宋筱晴。 她笑了笑,推开门往里走去,径直坐在了女孩对面。 宋筱晴将手中的镜子放在桌上,抬起略显妖媚的双眸看着她,“终于舍得找我了?” 蓝苓抿了口桌面上点好的咖啡,“不是每天都有给你发消息嘛。” “那能一样吗,以前我们俩住一个小区,又是同学,一天在一起的时间比跟父母的都多,现在你搬走了就忘了我是吧,果然是塑料姐妹情。” 她们两家算是邻居,宋筱晴爸妈一个是教授,一个是医生,两家长辈平常也多有往来,过年有事不能回老家,两家人就凑在一块过。 “况且你说要转学,真的假的?”宋筱晴挑着夸张的长眉,后槽牙动了动,眼神有些锋利。 那表情好像带着一种警告意味,只要她敢说是,她就会立马冲过来掐着她脖子将她痛骂一顿。 “你这样看着我,我不敢说。”蓝苓双手握着杯子,瞪大水灵灵的鹿眼看着她。 “那就是真的喽?!”宋筱晴冷哼一声,环臂扬着下巴,“蓝苓,你可真行,就这样将我抛弃了。” “筱筱,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说着说着,她语气不自觉地低沉了下去,神情黯淡。 宋筱筱收起脸上的狠样,语气也软了下来,“好了,对不起,我也知道伯父伯母的事对你打击很大,我们不提了。说吧,今天找姐出来有什么事。” 蓝苓有时真觉得挺奇怪的,她一个众人眼中的乖乖女,当时是怎么跟宋筱晴这个社会姐姐成了好朋友的? 况且宋家那样的书香世家,偏偏出了宋筱晴这么个不服管教的。 她记得小时候宋筱晴叛逆被宋父宋母责罚时,总会躲到她家来,倒是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 蓝苓想,或许她就是被宋筱晴这种洒脱随性的个性给吸引了吧。 她能从宋筱晴身上能看到自己埋在骨子里的另一种性格。 “没事,就是单纯聚一聚,顺便让你陪我去买点东西。” “我看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吧。” 蓝苓坦然的笑了笑,眉眼弯成了月牙形。 “走吧。”宋筱晴再次看了眼妆容,满意后,将镜子口红装进挎包中,站起身撩了下头发,踩着小细跟往门口走去。 蓝苓结了账小跑着跟了过去,打量了好几眼她的高跟鞋,忍不住出声,“你确定要穿这鞋子去逛街?” 宋筱晴无谓的耸了耸肩,偏头看着她,“有什么不可以吗?” 蓝苓犹豫了会儿,语气变得有些绝然,“可以是可以,但先说好了,要是逛累了,我可不会再跟你换鞋子了。” 闻言,宋筱晴视线落在了自己好姐妹身上,啧啧两下,嫌弃道,“放心,你这破帆布鞋,平平无奇,没一丝亮点,跟我今天的衣服根本就不搭,你求着我穿我都不要。” 破帆布鞋? 平平无奇? 求她穿还不要? 蓝苓不禁语塞,这鞋子怎么说也是限量款的定制品牌,怎么在她眼中就这么不堪了。 她不悦的撇撇嘴,“可别后悔。” 两人逛了会儿专柜,买了些衣服鞋子,包包首饰,一人提了十几袋子的东西。 中午二人随便找了个地方吃了点,又很快开始了新一轮的扫货。 快到傍晚时分,两人筋疲力尽的瘫坐在了商业城三楼的皮质沙发上。 散落一地的高端包装,引来路人的频频侧目。 “累死了,不逛了不逛了。”宋筱晴双手撑在沙发上,用力蹬掉了自己的高跟鞋。 她将脚后跟翘起来看了眼,皱眉嘶了声,“起血泡了。” “都跟你说了,不要穿高跟鞋,非不听,好看重要还是身体重要。” “当然好看重要。” “你就嘴硬吧,我去给你买些药来,你随便找个近点的餐厅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嗯,我的小阿苓可真好。”宋筱晴揉了揉她软软嫩嫩的脸蛋。 四十分钟左右,蓝苓提着一袋药,按着宋筱晴发给她的定位进了一家装修雅致的餐厅。 宋筱晴边伸手去接药,边不满的抱怨,“怎么去了这么久,商场楼下不就有药店。” “我顺便去买了个新手机。”蓝苓拿起桌面的菜单,扫了一眼,“点菜了吗?” “早点好了,等你来点菜我都饿扁了。”宋筱晴扬手招呼服务生,“可以上菜了。” 两人的口味可以说是两种极致,宋筱晴喜欢吃辣,吃咸。蓝苓则爱些清淡的,跟她人一样,清心寡欲。 吃完饭后,两人又依依不舍的说了好一会儿话,快九点时,两人才各回各家。 回到江宅时,潘奶奶,江希,江莫诚三人正坐在花园的石亭谈笑风生,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也不知道江希说了些什么,江奶奶乐得合不拢嘴,江伯伯嘴角也染着一丝笑意,眼神满是宠溺。 苏伯母端了一大盘刚刚切好的水果从屋里出来,两人正好碰上。 她停下脚步看向蓝苓,“小苓回来啦,要不要一起去坐坐,吃吃水果,聊聊天。” 蓝苓摇摇头,礼貌的笑了笑,“不用了,苏伯母,我今天逛了一天街,也累了,想先回屋。” 他们一家人聊天,她这个外人跑过去也不像话。 苏慧宁笑着看了看她手上胳膊上挂满的购物袋,“也行,那你早点休息啊。” “嗯。” 蓝苓正准备进屋之时,随意抬了一下头,飘忽的目光倏然定在了某一处。 二楼,江替卧房的落地玻璃前的窗帘被拉开了一小片,露出了他半张脸。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是石亭的方向。 女孩的心蓦地一抽,胸口有些闷闷的。 那一瞬,她有些同情那个性格孤僻怪异,脾气暴躁的少年。 他那清冷孤寂的侧脸,他那黯淡无光的双眸,那紧抿的嘴角,那紧握成拳的双掌。 一幕幕,都落在她的眼中,烙在心里,以至于很多年都不能忘怀。 那时候她想,要不以后,对他好点吧。 第一百八十二章 偶遇 蓝苓回到自己房间将今天的战利品都放好后,拿着那个崭新的手机盒出了门。 她双手捏着盒子,站在江替的房门前犹豫了好会儿,一直看着紧闭的门板,却不敢去敲。 她做了十来分钟的心里建设,终于鼓起勇气去扣门。 扣了十多下,里面的人就像没听到似的,没有一点反应。 蓝苓锲而不舍的继续敲门,加大了点力道。 今天非得将这件事解决了,不然她总觉得心里欠了他些什么。 她手再次搭上门板时,房门蓦地从里打开了,很突然,动作迅速又猛烈。 蓝苓吓了一跳,睁大了水灵灵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那张沉得发黑的俊脸。 “做什么!”江替嗓音有些哑,语气却很冲,听得出来十分不耐烦。 “我,我是来,给你送手机的。”他这么一副凶巴巴的模样,瞬间击破她心里的镇定,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起来。 蓝苓双手将盒子递到他面前,看向他的双眸中带着隐隐的期待。 “我不需要。”他语气缓了些,却依旧冷漠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舒了一口气,解释道,“上次将你手机砸坏了,我说过要赔你的。里面有两部,一部是你原先摔碎的那部,我拿去修好了。另一部是新买的,旧手机里面所有的内容我都叫人给你复制进去了,也插了新的电话卡。” “不过你放心,你手机里面的东西我没乱看。”怕他误会,她又飞快的补充了一句。 江替没伸手接,也没关门,就静静的听她说完这么一堆长篇大论。 他眸色幽邃,深沉不可见底。 蓝苓又往前递了递,“你拿着吧,就当是为上次摔你手机的事道歉,也是为你打电话给江家让人来接我的事道谢。” 见他还是没反应,她索性拉过他的手,强行塞在他手心。 被女孩拉住手的那一刻,他手指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为什么?”他视线紧紧锁着她娇俏的容颜,蓦地出声。 他并不想问她为什么给她买手机,而是想问,她为什么会在乎他的心情。 她大可不必对他有愧疚,不必将他的不悦放在心上,大可将他这个人忽视掉。 “嗯?”蓝苓疑惑的眨了下眼睛,“什么为什么?” 江替没解释,一把拉过门把手,哐当一声把门关上。 蓝苓受惊的后退了一步,摸了摸鼻子,语气有些愤愤,“没礼貌的家伙!” 她深吸一口气,平息心中淡淡的怒意,“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 但她知道,究其根本,只是因为刚刚看到他的落寞,对他有了些同情与怜悯。 江替背靠门板,将她的自言自语尽收耳底,抿着唇,神情莫测。 站了半晌,直到听见她脚步离去的声音,隔壁房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他才慢慢踱着步子往床边走去。 他靠着床头,半躺着,支着一条长腿,将手中的盒子举高看了好几秒,然后将里面的两部手机取了出来。 是一模一样的颜色,品牌,型号。 新手机的背面壳上贴了一张写有电话号码的小贴纸。 那手机号码与他原来的手机号码就差了一个数字。 江替视线停在那串数字上,久久不能回神...... 第二天。 闲来无事,蓝苓去了一趟三楼舞蹈室。 房间挺宽敞,地板也很干净,被擦的噌亮。 准确来说舞蹈室分为了两块地,一块是锻身房,摆满了各种器材。 两块地中间隔了一片很大的帘子。 角落里放了一个紫色小音响,蓝苓没打算用它,怕它声音过大。 在这静谧空旷的舞蹈室内,手机音乐外放的音量差不多就够了。 蓝苓将手机放在前方,迅速摆好预备动作,古典悠扬的音乐一起,她就如同一个精灵一般,翩翩起舞起来。 窗帘另一边练身房,匀速运作的跑步机上站着一个少年,黑色运动衫,戴着一副银蓝色双耳式蓝牙耳机,面容清冷。 听见帘后传来声响,江替脚步慢了些,冷冷往那边望了眼,那锋利的目光像是要将人射穿了。 他伸手异常粗鲁的按了一下按钮,将跑步机停了下来,而后沉着脸大步往门口走去。 当他走到帘处时,他才发现在跳舞的是个娇俏可人的小姑娘,身段婀娜,动作轻柔又韧性。 江替欲往门口走去的脚步停了下来,幽邃的双眸紧紧锁着女孩的背影,目光随着她的跳跃不断移动。 蓝苓跳的尽兴,却突然从前面的落地镜中看到后面窗帘那有半个身子。 由于穿的黑色,她原先没太注意,这么定睛一看,真是个人站在那。 “啊~”蓝苓心慌乱的一跳,脚下步子没收住,整个人扑通一声往地上摔去。 江替眼中飞快闪过一丝讪然,脚步动了动,终究没上前,只远远看着坐在地上的女孩。 其实也不算痛,最主要是被他给吓到了。 蓝苓随意揉了两下脚,站起来看着他,小声问道,“是我打扰到你了吗?” 江替张了张嘴,几乎要脱口而出那个字,但一想到人是她,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蓝苓分明捕捉到他嘴角呼之欲出的那个‘是’字,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没说出口。 “对不起啊,我这就下去。”她不好意思的鞠了个躬,转身往门外走去。 毕竟是他先到了,看那情形的确是她打扰到了里面正在锻炼的他,故而他才从里面出来。 江替莫名的想说些挽留的话,但嘴角却始终绷的紧紧的,眉峰紧拧。 他刚刚之所以不悦,是认为苏慧宁又上楼跳舞来了,他不愿意跟她共处一间屋子,所以才气冲冲想出门去。 但没想到在里面跳舞的居然是她。 他站在帘子那看得入迷,竟一时忘记自己要做些什么。 直到被她发现,直到她出了门去,他才彻底反应过去。 迈着懒懒散散的步子跟了下去。 蓝苓下到二楼时,与从琴房出来的江希碰了个正着。 他手中捏着一幅画,冲蓝苓温柔一笑,“小苓,这是为你画的,刚想给你送过去,你看看喜不喜欢。” “给我?”蓝苓有些受宠若惊,双手接了过来,展开来看。 画里画的正是她自己,坐在靠窗户边的那架钢琴前弹奏乐曲,柔和的阳光洒在她头发上,给染成了淡淡的金色。 第一百八十三章 强势逼婚 孙家在这城内,倒也算大户,同为商贾的人家听说他要为自己的五女儿招亲,纷纷推荐自己家族中的适龄男子。 不过半日的时间,就有三十多张画像送上门来。 孙老爷端坐在书桌后,眯着眼一边翻看着这些青年才俊,一边听旁边的管家讲解这些年男子品性,年龄,有何作为等等,资料详细得不能再详细了。 孙老爷秉承着谢星辰临走前的嘱托,要好好照顾颜儿,那么帮她找个好点的婆家,多多给她点体面的嫁妆,也算是他这个爹能做的也仅仅是这么多了。 生养了这个女儿,他确实有所亏欠,只是人心终究会有所偏颇,无可避免。 狠心一点,只能说颜儿投错了胎,不该成为他的女儿。 但有一点,他至少亲自为她挑选一个此中最好的一个婆家,希望她下半生能过得好些。 “你去将五小姐唤过来,就说我有些话想对她说,收集这些画像的事儿先不要告知她。”孙老爷沉声吩咐一旁小厮。 “是,老爷。”小厮弯腰退了出去,转身快步往院外走去。 不过一会儿,孙颜则是一脸紧张不安的走了进来,一进屋赶紧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爹爹安康。” “不必多礼,来,坐这,爹有件事要跟你商量商量。”孙老爷一脸慈爱的看着她招手。 孙颜腼腆的笑了笑,有些受宠若惊,慢吞吞挪动着脚步,边看着他的脸色,边坐到孙老爷身边的座位上。 “颜儿不用拘禁,渴了吧,喝茶。”孙老爷一脸笑意的亲自给她倒了杯茶,转眼看见那几碟点心,又道,“饿不饿,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一会儿便留下来,陪爹一起用过饭再回去吧。” 见他这么一副类似于殷勤的模样,孙颜没由来的一阵心慌,小心翼翼地接过茶,抿了一口按压住心口的慌张,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桌面上的点心放的几乎都是孙婷爱吃的,多为甜腻又软糯,而她却爱吃些爽口的清淡的。 这些点心样式,每次孙婷来潇林院用膳时,厨房都会另外备上,她这个爹对六妹真是上心的很,提现在了几乎每一个小细节上。 尽管习惯了被冷落,但她还是会觉得心堵,或许是血缘使然吧。 “可是不爱吃这些?”见她盯着这些糕点发呆,孙老爷立马吩咐下人,“来人啊,去厨房问问平日里五小姐都爱吃些什么点心,让他们赶紧送些过来。” “不用了,不用麻烦。”孙颜苦笑着制止,厨房哪里会记得她爱吃什么,要是被她这个爹知道厨房的人轻慢她,恐怕是连累厨房那些人吧。 “不知道爹今天找女儿来要说何事?” 孙老爷不太勉强,倒也作罢,正了正脸色,改说正事,“颜儿,今日找你来呢,其实单纯跟你聊聊天。” “你看呀,你娘亲去的早,我这个当爹的也不称职,这么多年来疏忽了对你的照顾,一个没注意,你居然就长这般大了,还有不到半年就及笄了,快长成大姑娘了呢。” “这都说女大当嫁,你的亲事这不还没定吗,所以爹打算给你看一门好亲事,百年之后也不至于愧对你娘。” 孙颜渐渐皱起了眉头,似乎猜到了什么。 “你看啊,这些,都是爹亲自为你精挑细选的适龄男子,家世人品都不错,样貌也好,你来看看,若有喜欢的,爹马上为你们安排。” 说着,他将手边那挑选下来的七八张画像推了过去。 孙颜脸色一白,这一消息对她来说,无非是晴天霹雳。她脸上隐隐带了些怒意,但念在他是长辈的份上,说话还是克了些。 “爹,女儿现在还不想成亲,更不想嫁给一个一面之缘都没有的男人。” “害,没见过面有什么,你先挑选,有看的上的,爹自然会安排你们多相处相处,若是相处后不满意了,再换一个不就是了,你放心,爹爹一定帮你挑选到一个你满意的为止。” 他这话的态度可以说是很坚决,孙颜脸上的恭敬实在是难以维持了,低下头紧咬嘴唇,“女儿实在不想悖逆父亲,但是也请您不要逼迫女儿做不想做的事。” 孙老爷脸色沉了下去,“颜儿,你也知道我好歹是你父亲,劳累多日精心为你挑选的画像,你连看都不看一眼。我这个当爹的都做了当娘的事儿,还不都是为了你好,你还不领情。你也不想想,你现在都多大了,还没找好婆家,非得等到人老珠黄,下嫁给一个要样貌没样貌,要家世没家世,府内还有一大堆妾室的男人你才高兴是不是!?” 孙颜小脸变得通红,他这话说的太过直白,简直可以说是粗俗,难以入耳,她不答,神情倔强。 孙老爷也没了什么耐性,拂袖起身,“不管你嫁不嫁,这人我都给你挑好了,给你三日时间,从中选出个看得顺眼的,否则你爹我就亲自给你选一个,到时候你不乐意可别怪爹狠心了!” 孙颜浑身出着冷汗,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瘫软在椅子上,一脸的绝望,双手死死掐着手心。 为什么,为什么,他凭什么这么做,有什么资格对她的人生指手画脚,从小到大他没管过她,现在婚姻大事倒是知道出手干预。 她宁愿她没有这个爹! 该怎么办,她一个弱小姑娘,又拧得过大腿,他要自己嫁,她根本逃脱不了。 不过几天的时间,一切都要变了吗。 孙颜看了看桌面上的画像,忽地抬手给一张张撕了个粉碎。 她难得这样失控,若不是父亲强势逼迫她,她又何苦这般狼狈。 身在书房的孙老爷听到小厮传来的撕画像的话时,冷哼一声,“看来她已经决定跟我这个爹爹,这点跟她娘倒是一个模样,看来我也不必对她心软了。” 他眼神一凛,沉声吩咐,“来人,将五小姐送回潇林院,并派十人日夜守在院门外,一定将五小姐看紧了,若是让她乱跑出府,本老爷拿你们是问!”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截婚 从那日起,本来萧索的潇林院突然间变得热闹许多,不仅院门房门守了人,就连孙颜每次出门散步解手都有人跟着。 孙老爷还特意拨了两名丫鬟,一名嬷嬷贴身伺候她。 说是伺候,倒不如说是监视,三个下人自然不会唯她的话是从,反而时常对她露出那种鄙夷又嫌弃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只连自己生死都定夺不了的蝼蚁。 孙颜几近心如死灰,整日被一堆人围绕着,连寻死的机会都找不到,她满心的苍凉。 在她与母亲被这个亲爹抛弃的时候,她没有怨恨,她与娘亲穷到挖树根吃的时候,她没有怨恨,被同村小孩欺负扔石头时,她没有怨恨,娘亲死后,她被接来孙府被冷落轻慢,她依旧没有怨恨。 可这一次,她那么名义上爹,企图掌握她好不容易拥有希望的人生,她心中忽地涌上了一种极其强烈的怨恨,连带着多年压抑的不满的怒火,都一并冲破她的胸膛。 她不甘心,她绝不屈服。 被关押在院内的这几天,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便是她在睡觉的时候,用枕头死死的捂住自己的整张脸,从未经历过的窒息感,还她甚至能感觉带到,只差一点点,她就能丧失生命,但本能的求生意识,使她双腿蹬了两下,惊动了睡在脚下的丫鬟,她惶恐的起身凭借的身轻体壮的身躯压制住了自己。 嗬。死都这么难么? 谢星辰走后,她算是完全孤立无援了,又有谁还会不要命的护着她,宠着她? 她不要嫁给别人,也绝不嫁给他人,她说好的,要等他回来,等他回来,她一定要将自己的心声说出来,她要告诉他,自己不仅仅只想当他的妹妹。 “谢星辰,我恐怕要食言了,我真的受不了了,这种日子,我真的受不了了,原谅我坚持不下去了,对不起,等不到你回来,等不到你带我过更好的日子了......” 从那夜起,孙颜似乎安静了不少,也不寻死了,不哭不闹,饭爷也按时吃,仿佛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孙老爷听后笑了起来,“看来终于是想通了,想通了就好嘛,我是她爹,只要她乖乖听话,我又怎么会亏待她呢。” 孙婷除了每日上学堂,要么待在院内,要么就去出府去闲逛,大买特买,从未注意过潇林院发生的事。 准确的说是孙老爷吩咐下人有意隐瞒,导致孙婷直到孙颜成亲前一日,府门口挂上了几多大红绸,才明白过来当初父亲说要帮她得到谢星辰究竟是什么意思。 孙婷扔下手中刚刚买来的一个镶金鸟笼子,狂奔朝府内跑去。 “我爹呢,我爹去哪了,啊,他去哪了?!”她跑得满头大汗,揪住一个小厮,大声询问。 “禀,禀小姐,老爷刚刚送了五小姐的婚车出府去,现在应该到了兰陵街......” “什么!?”孙婷万万没想到,今天自己的亲爹将自己支出去居然是打的这个主意。 难怪,这一个月以来,孙一向将自己管的死死的爹,居然有意无意的纵容着她在府外野,甚至自己逃课溜出去玩她也不管了。 本以为他是觉得自己因为谢星辰离开的事情不高兴,想要借以其他的事情来调节一下情绪,没想他背着自己在做这种缺德的事。 同为一个女子,虽然她不喜欢孙颜,但是也好歹知道一个女孩要是不能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男子该有多么伤心绝望。这般关乎一生的事,她这个不靠谱的爹居然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匆匆将人给家出去。 她爹这哪里是在帮她呀,分明就是在害她! 这事要是被谢星辰知道了,他一定会连带着对自己也厌恶起来的,他有多宝贝孙颜,她这么多年怎么能看不出来。 爹啊,爹,你这可真给女儿我捅一大篓子了! 孙婷抬脚踢向小厮,“还愣着干嘛,赶紧给本小姐带路,要是耽误了时间,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府内上下一个个都瞒着她,都有罪,都该教训,但当务之急还是得先制止住愚蠢爹的行为。 孙婷心急如焚,一路上不知道催促多少次,好不容易看到了送亲的队伍,此刻人已经到了唐府的大门口停着。 她又是暗恨自家爹蠢笨的很,哪有直接将人家新娘子送到男方的大门口的,这么火急火燎地,难道是生怕人家男方不要新娘子了吗,这可真是掉面! “等等!”孙婷站在马车边缘,边大声喊着,边使劲的挥手。 孙老爷与唐家少爷以及唐家一干众人皆停住了动作,不悦的朝那边看去。 孙婷慌忙的跳下马,连站都没站稳,便冲过去,断断续续道,“这门亲事不......不能作数,新娘子也......不能入你们唐家门.....” 唐老爷面色严厉,冷呵一声打断她的话,“客人再次喧哗,没看见我们唐家今日大喜之日,你这般莫不是故意来砸场子的!” 说着,便有三两个小厮要过来赶人,孙老爷见状,护犊心切,立马将孙婷拉到自己身后,对着唐老爷陪笑,“唐老兄,误会,误会,这是我小女儿孙婷,她年幼顽固,与她五姐又姐妹情深,恐怕是舍不得她出嫁,所以才追了过来,说出这番话,还请你不要当真。” 孙夫人也不是个善茬,阴阳怪气哼道,“孙老爷倒是教了两个好女儿,一个在成亲之日不肯下喜轿,一个冲到我府门口大呼小叫,稀奇的很呐。” 孙老爷面上有些维持不住,这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孙颜所坐的轿子上,声音中带着十足的严厉。 “颜儿,你也老大不下了,平日里嬷嬷都是怎么教你的,这么不懂规矩,新郎长辈们都等候你多时了,你到底出是不出来,小心爹不顾你情面,将你给拖出来!” 唐少爷长相不算俊俏,但相对普通人,外貌过得去,身上也有一种儒雅的气质,他淡淡一笑,对孙老爷抱拳。 “岳父大人不要生气,说不定是颜儿还没准备好,且再等一等罢。” 第一百八十五章 婚轿内丧命 既然新郎都这么说了,孙老爷也不好多说什么,但依旧是低声的催促着,声音中带了些无奈。 “颜儿,婚事也算是你默认了的,现在还不下来,不是存心让爹,让整个孙家难堪吗?” 轿子内始终静悄悄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平静得着实有些诡异了。 孙婷心中大震,冲过去将轿帘一把给掀开,入眼是一片腥红。 不过这腥红却不同于喜服的艳红,反而是带着刺目的血红。 “她,她,她......”孙婷双目呆滞,仓皇的跪坐在地上,浑身吓得发抖,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其他人似乎也察觉不对劲,纷纷冲到轿边查看情况。 这一眼后,四周便是死一般的沉寂,一个个都像入定了般,面前的冲击,不亚于狂涛巨浪拍打在他们每个人心上,仿佛他们每个人都有罪,都是这场悲剧的指使者。 良久,孙老爷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探在孙颜的鼻息下,忽而双眼一闭,身子往后倒去。 孙婷浑身颤抖着,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连老爷倒在自己面前,她依旧是双目无神,瘫坐在地。 唐家夫人烦躁的啐了声,“真是晦气,怎么就死在我们府门口呢。” 按理说这孙家将新娘子送来之时,就应该确定一下新娘子的安危,现在送到他们府门口来,才发现新娘子已经死了,好好的喜事变丧事,她家儿子怎么这么倒霉啊。 不过幸而,这个小短命鬼还没进门,要是进门后再死,那自家儿子岂不是新婚丧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唐家怎么虐待新娘子了呢,这传出去,自家儿子以后的名声也不好听。 孙婷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四日,除了丫鬟在她睡觉之时偷偷给她灌了些水外,没再吃任何其他东西。 “我,我五姐她,真的,真的......”孙婷呆愣愣看着一旁照顾自己的小丫鬟。 小丫鬟低着头,面上不忍,含蓄的开口,“五小姐,或许只是追求她想要的日子去了吧。” “我爹呢?”孙婷忽地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 小丫鬟脸色变得更难看起来,嗫嚅道,“老爷他,他前几日晕倒后,被抬回府来大夫诊治说是气血攻心,现在他,他,反正小姐既然起来了,就赶紧去看看老爷吧......” 孙婷掀开被子下床,飞一般的冲了出去,很快来到主院还没进屋,一股子浓重的中药味便钻入自己的鼻腔,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心中担忧更甚。 “爹,爹,你怎么样了,爹。”孙婷扑到床边,焦急的看着床上整整瘦了一圈的男人。 孙老爷艰难的扯动嘴皮,露出一抹勉强的笑意,权当安慰,“婷儿不,要担心,爹没,没有什么大事,多休养几日,便好了......” “好个屁,你还想好?别说是几日,就算是几月,几年,你都未必能做到像以前那般活蹦乱跳的,你就做好一辈子躺在这张床榻上的准备吧!”孙夫人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汤走了进来,嘴巴子狠厉,脸上却是难掩心疼与难受。 孙婷一惊,语气更加紧张起来,不自觉拔高了音量,“爹,你不许瞒着我,老实告诉我,你身体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娘亲说你以后可能永远站不起来了,到底怎么回事,你要是再不说实话,我就再也不要理你了。” 孙老爷嘴角笑意收了起来,满目苍凉,“大夫说,这,这是,是,中风了。” “难怪,你说话都不利索了,面容都如此僵硬,身子骨都该成什么样了,大夫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孙婷愤恨的跺跺脚,“不行,我得出府去帮你找其他的大夫来瞧瞧,一定有治的。” “婷儿,你有什么路子,能去哪找,要找大夫,府还能找不到么,这几日,能试的都试了,大夫都试同样的答复。”孙夫人重重叹息一声,拦住了要出门去的孙婷。” “是,婷儿,不要,徒劳了,爹这,这都是活......该......”孙老爷躺的这么几日,也想明白了,他这一生做的善事挺多,但恶事也不算少。 先是辜负了孙颜她娘,将她们娘两扔在荒山野岭,不问不顾。再又是强迫一个自己从未给过关怀的女儿嫁给一个她不爱的男人。 他确实是丧尽天良,背上一条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性命,孙颜她娘不会放过他,现在这样,大概是她回来报仇了。 事情适得其反,一切过错都是他造成的,只希望谢星辰回来之时,不要迁怒于婷儿,只要婷儿能得到自己的幸福,他这样躺着,便也就躺着吧。 “记住,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谢星辰,一定,不能,让他远在皇,皇城争斗,之中分,神,你们,都明,明白,了吗?” ** 谢星辰进入到翰林书院已经月余,院内多是正经考进来的,年岁自然也长于他。 虽然不至于像以前在孙府学堂那般总被人鄙弃看轻,但各自之间的学术争斗倒是更加激烈。 桂公公时常会来问候他几句,询问学习如何,和同学相处如何,却始终没得到皇上的召见,传话赏赐倒也是常有的事。 书院的王院中对他很是赞赏,偶尔闲暇,会唤他进入阁楼书房,两人对弈商讨一些关乎国家之事,离开时,他还总会拿出几本书给他,并叮嘱他细心翻阅,仔细研读,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上来问他,就连阁楼入内的令牌都给了他一块,这自然是招来了众多学子的不满,纷纷道院长偏心。 一些多事的人还将他的身世给扒了出来。 “谢星辰,我道你是个什么极有背景的,或是皇亲国戚,才得桂公公与院长如此抬爱,原来你不过是个被遗弃的孤儿,还在小门小户的孙府当了十来年的下人,果真是出身贫寒的很呐。” 谢星辰对于他们的讥诮,一般都是一笑而过,他不想多惹事,以后都是一块做事的,没必要争吵不休。 第一百八十六章 压制流民 日子一天天过去,孙府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大夫,可孙老爷的中风之症却始终没有好过。 似乎是老天故意要惩罚他,让他下半辈子都躺在这张床上,生活不得自理,不得随意动弹。 全府上下,也没有人再敢提孙颜的事,连她的一个名字也不敢说,生怕她报复到自己身上来。 孙婷的支柱像是一夕之间倒塌,不再似以往活泼,日子过得浑浑噩噩。 远在皇城中的谢星辰,在待在翰林书院整整半年后,终于见到了桂公公口中经常提及的皇上。 是夜,桂公公火急火燎地赶到了谢星辰临时购置的小院落,将他带进宫内面圣,时间仓促,直接披上一件外衣便出了门,头发都是披散着的。 见谢星辰一脸紧张的梳理自己略显杂乱的头发,桂公公笑道,“无事,皇上找你有要紧事,半夜将你从周公那扯回来,本就不大厚道,你这般模样,想必皇上也是不会怪罪的。” 谢星辰只是淡淡一笑,虽听了他这话,但还是在尽可能的整理着自己的衣着,边抬头问道,“不知皇上有何要紧事用的上星辰的?” “告诉你也无妨,近日来西南闹饥荒,一些人流离失所的百姓渐渐聚集起来,占山为王,朝廷本没当回事,谁曾想他们野心勃勃,愈发扩大势力,现在居然还想造反,如今他们已然连续占领我国三座边境城池,可谓十分嚣张。形势紧急,但朝中大臣却束手无策,强势镇压会失了其他百姓的心。怀柔,又没有哪位大臣愿意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各自推诿,皇上现在也是焦急得不行,这才想到了星辰你。” 说着,桂公公顿了顿,试探着问道,“你现在可有决断了?” 谢星辰皱眉深思,没回答。 马车很快到了宫门,桂公公不由得催促,“若是没想到对策的话,要不我去跟皇上说说,你年纪轻,阅历浅,又怎么可能这么快想出对策来呢。” “公公,我大搞有了思路,您让我再静静。” 半年来的第一次机会,他绝对不能放弃,不求将此事完全解决,至少也出些有用的点子,让皇上知道他谢星辰这半年来也并非没有一点长进。 待下了马车,桂公公在前面领路,谢星辰低头沉吟着,不知不觉到了大殿门口。 “进去吧。”桂公公站在门口就停了下来没再跟进去,虽说他是皇上身边当红宦官,但关乎国事讨论的细节,皇上一向不喜他们这些不想干的人进去,多少有些防备的意味。 桂公公搓着手,站在外面,偶尔跟一旁的小太监聊两句,几个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漆黑一片的天际,逐渐露出稀薄的光亮,天边出现一抹红色,再直至一轮刺眼炫目的太阳完完整整的出现在眼前。 “师傅,您说这谢大人与皇上不会是在里边睡着了吧,这么久居然没一点动静,什么事需要花这么长的时间。” 桂公公拿拂尘敲了下他的脑袋,“你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猜的别瞎猜,这些一早教过你们,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是是是。”小太监立马闭上了嘴,低头不语,静静侯在一旁。 忽地,众人听见里面传来一声轻快中带着喜悦的声音,“传膳!” 桂公公连忙高声应下,催促着小太监去御膳房传话。 谢星辰嘴角终究带着淡淡的笑意,陪着皇上用完膳后,便不卑不亢的出了殿门去,但看得出,他神情轻松了不少。 桂公公可是个人精,这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明显是想到了皇上看上的点子,要真能顺利解决了这件事,那飞黄腾达,可不就在眨眼之间嘛。 他弯着腰,语气恭敬又谄媚,“先给谢大人贺喜了,奴才就知道谢大人有本事,能想出办法来,这以后要是得到皇上重用,可不要忘了奴才啊。” 谢星辰伸手扶住了他,“公公说的哪里话,星辰能在皇上面前献策,还不都是公公的推荐,星辰自然是时刻铭记于心,不敢忘怀。另外,公公也不必如此见外,还是唤我星辰便是,这声大人确实是担当不起。” 桂公公要的就是这个特权,高高兴兴应了下,“行,的确是星辰唤得较为顺口。” 谢星辰回到自己小院后,立马收拾了东西准备前往锦城,那里是预测流民下一个会占领的城池,必须得赶先一步保住,然后再行谈判之事。 皇上给他拨了六千的人马,万一谈判不成,暂时以武力压制着,再从京城调军过去。 谢星辰心中倒还是有些吃惊的,昨夜与皇上彻聊才发现,并非是没人能想出法子来,而是都不愿去做这件事。 所以才致使那群流民越发肆无忌惮,现在都快打到皇城附近来了,皇上才派遣他来压制。 锦城离皇城说远不远,说近也不是很近,快马加鞭的话,也要个七八日的日程,正常马速,半个月怕是要了。 掌管锦城内大小事务,接待朝吏的时候,一般会由国公府出面。 国公爷早在几天前收到朝中一位谢大人要带兵来锦城保护锦城安危,他自然也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迎接那位大人。 本以为能被派来怀柔暴乱流民的大人起码会是个三四十的官员,没想到居然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着实让他大为吃惊。 心中暗道,皇城中没人了吗,居然派这么一个黄毛小子带兵解决此事。还是说那老皇帝现在还没看清这场流民暴乱有多么严重么,以为随随便便就能压制得住么,简直儿戏! 故此,国公爷对谢星辰的满心期待,在见到他面容的那一刻,顺便变成了不屑与轻待,只安排了住宅,说了几句客套话便没多攀谈。 谢星辰在公馆中闲了好几日,他对这边的地形不熟,必须得由当地人带路,前往附近流民小部落谈判才行,而国公爷一直没给个准话,他等不及,只好主动登门拜访。 第一百八十七章 这是舅舅 来到国公府,门口小厮见他只身前来,伸手挡住了他,“请问你找谁,可知这是国公府,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 谢星辰拿出腰间的令牌,小厮一见,大概明白过来,是那位前几日进城来的年轻小大人,满不在意的撇了撇嘴,说了句等一下,然后慢吞吞的进了府去通禀。 在门口等待之时,突然门口处又停了一辆马车,下来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妇人,牵着一个十来岁小男孩走了下来。 “少夫人,小少爷回来了。”旁边的小厮立马变得热情起来,跑下阶梯去迎接,一脸的奉承谄媚。 谢星辰侧身退让时,却意外的与那妇人的目光对上。 很奇怪,那妇人的眼神很奇怪,眼中似乎渐渐蓄满了泪水,仿佛呆滞住了。 “娘,你怎么了?”长得圆滚滚的小男孩扯了扯自己娘亲的衣袖,疑惑的看了看她,又看向谢星辰,“娘是认识这个人吗?” 南巧儿心灵受到极大的震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台阶上的少年,视线内却越来越模糊,抬手一擦,早已是满脸泪痕。 “喂!你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惹得我娘亲哭了,看我不好好收拾你!”赵思瑾拉开手中的小弹弓,随便捡起一块小石子,便朝谢星辰弹射去。 “不得无礼!”南巧儿赶紧将赵思瑾拉了回来,板着脸训斥,“这是你舅舅,还不快喊人。” 门口小厮与谢星辰都怀疑自己听错了,谢星辰微微睁大了眼睛,一脸茫然。 只见那美貌妇人牵着小男子一步步朝他走来,他甚至还下意识往后面看了看,直到两人停在自己面前,那妇人一把抱住了自己。 谢星辰大惊失色,推开她慌忙后退,结结巴巴劝道,“这,这位夫人,请您自,自重。” 南巧儿也是一愣,怔怔的问,“小禹,你不认识我了吗,你不认识姐姐了吗,我是姐姐呀?” 谢星辰皱了皱眉头,摇头,“姐姐?我并没有见过你,也没有什么姐姐。” 南巧儿颓然的后退一步,差点站不住身子,一身形高大,浑身冷郁的男子从后面扶住了她。 “巧儿,你没事......”视线在触及到男孩那一刻是,赵吟川的声音骤然止住,神情有一瞬的失控,满脸的不可置信,“你,你是,小禹?” 听见一旁小厮行礼唤了声侯爷,顿时明白过来这三人的身份,谢星辰作了个揖,温声道,“在下是从皇城中来的谢星辰,此次奉皇上之命解决流民之事,并不认识侯爷和夫人口中的小禹,想必是认错人了吧。” “不,我不可能认错的,你就是小禹,你就是我的小禹,你一定是在怪我吧,不想认我对不对,姐姐跟你道歉,你原谅姐姐好不好,原谅姐姐......”声音戛然而止,她竟忽地晕了过去,倒在男子怀中。 见这妇人一脸伤心欲绝,满是懊悔的神情,谢星辰的心莫名的抽了抽,似乎也有些难受。 门外围观的百姓渐渐多了起来,赵吟川沉声吩咐小厮,“带这位大人进前厅,爷将夫人送回院后就立马过去,你们先好好招待着。” “是。” 赵吟川心疼的将南巧儿打横抱起,往府内大步走去。 赵思瑾在男子身后进去时,还不忘后头瞪了眼谢星辰,似是埋怨。 谢星辰被领进前厅后,没坐多,便见赵吟川背着手,一脸漠然的走了进来。 他立马站了起来,恭敬唤了声侯爷。 “大人请坐。”赵吟川抬手示意他坐下,又亲手给他沏了一杯茶,这才定睛看着他,喃喃道,“像,实在是像。” “什么?”谢星辰抬眼疑惑的看着他,刚刚那一幕又浮现脑中,几乎快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没什么,此次大人奉皇命前来锦城的事,本侯爷也早有耳闻,只不过此事一直由我爹安排,我一直忙着商场上的事,倒是怠慢了大人。” “没什么怠慢不怠慢的,只是些虚礼,不必在乎。” 赵吟川淡淡一笑,将话转上正题,“今日家父出门处理事务,暂时回不来,大人来府定有要事,不如说与我听听,届时再行转达便是。” “也好,我今日主要为流民之事而来,流民大多没受过教育,较为顽劣,需得悉心教导,但我初来此地也不熟悉,侯爷若是有人脉,不如拨些善路且武功尚可领我去寻流民的暂居所,这样谈判不成,也留下一条撤退的路。” 赵吟川点了点头,神情凝重,“确实是得这样,本侯爷接下来几日都无事,不若本侯爷亲自领你前去吧。” 谢星辰有些讶异,国公爷对他不屑一顾,今日若碰上国公爷,拨不拨得到人还不一定。而碰巧遇见的人是小侯爷,他居然对自己态度是天差地别,不仅以礼招待,还愿主动领他去寻人。 “这,侯爷身份尊贵,万一......” “不必多说,大人只需告诉我何时启程便行,其余一切就不劳大人操心了。” 谢星辰住了嘴,既然他这么说,他没理由拒绝,反而他莫名觉得,若是这个侯爷出场,胜利的几率会更高一些。 两人静坐了一会儿,没话可聊,谢星辰起身便说过告辞后便要离开。 “等等。”赵吟川放下手中茶杯,忽地开口。 谢星辰转过身来,问,“侯爷还有事?” 赵吟川定定看着他,“本侯爷能问大人一些私事么?” 当然,没等他同意与否,他继续问了下去,“大人本名就叫谢星辰么?” “不是,以前落过水,丧失了些记忆,谢星辰是后取的名。” 赵吟川呼吸明显重了几分,语气带了些激动,“那家里人在何处,父母可与你一同居住?” 谢星辰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没有爹娘,又何来一同居住。” 赵吟川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神情沉重隐隐悲痛。 “侯爷没事的话,星辰先行告辞了。” 在他跨出门的那一刻,赵吟川再次喊住了他,“大人不如就在府中居住几日吧,有事也方便商量。” 第一百九十章 意外 “还要抱多久?”江替深吸一口气,嗓音沉沉。 蓝苓确实被吓到了,双手还攀上了他的脖子,小脑袋埋进了他的胸膛,双眸紧闭。 听见他沉冷的声音,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活着,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迅速松开手。 她两只小手撑在地上要直起身来,却察觉到腰际那双温热的大手还没松开。 她停下动作,微微支着些身子,望进他幽邃的眼眸中,正色道,“你手还没拿开。” 江替僵硬的松开了手,面色有些不自在。 蓝苓勾唇一笑,只觉得自己总算扳回了一局。 她站起身,捡起地上的画纸就要往门口走去。 江替双手撑在身后,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她的背影,“利用完人就想跑?” 蓝苓脚步顿了顿,没回头,“我有利用你吗?” “刚刚我救了你,还给你当了人肉垫背,你就没一点表示?”他动作散漫,神情桀骜,紧紧锁着她纤瘦的背影。 蓝苓终于回了头,“是你突然跑到阳台来挡住我的去路,否则我会摔地上吗,我都还没怪你,你怎么好意思说是你救了我。” “谁让你要跳阳台。” “要是你开门让我进来捡画,我能逼不得已冒险跳阳台吗!” 闻言,江替不由得嗤笑一声,“所以归根到底都是我的错了,我不让你进房间是我的错,不帮你捡画是我的错,你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擅自闯进我的房间,你就有对了?” 蓝苓一时哑然,一是讶异他第一次对她说这么长的话,二是觉得,这话经由他这人说出来就好像特别有道理。 她没再反驳,继续往外走去。 江替心中又窜出一簇火苗,疾步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阴沉着一张脸。 “做什么......”话音刚落,她手中的画纸蓦地被他抽了过去。 “还给我!”她惦着脚尖去抢。 江替勾起一抹匪夷所思的笑意,高高举着手,将画在空中给撕成了碎片。 碎纸纷纷扬扬从她头顶落下,在空中荡了荡,静静躺在了地面。 “你!”蓝苓气结,漂亮的双眸中闪着极度的愤怒,扬起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江替脸庞微侧,表情有些发愣,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打我?”他微眯着眼,面若寒霜,锋利的目光刺透人心。 还击过后,蓝苓心中的怒意也消了一大半,僵硬的放下手,莫名的不知所措起来。 似乎她刚才的反应是有些过大了,但明明是他不对,谁叫他要平白无故撕了她的画。 就是活该! 可触及到他那越来越黑的脸,越来越冷的眼神,以及起伏逐渐剧烈的胸膛,蓝苓心中警铃大作,立即拔腿往外跑去。 接近门口时,她慌慌张张的伸手去按门把手,丝毫没注意到身后快速逼近的沉重脚步声。 门被打开一个缝隙,她松了口气,刚刚扬起一抹笑意,嘭的一声,门被从后面来的一只大手给摁住了。 强势逼人的男性气息瞬间扑鼻而来,将她小小的身子包裹在门板与他胸膛之间的方寸之地。 “打了我就想跑?” 江替嘴角抿得紧紧的,低头看着这个矮了他一个多脑袋的女孩,眼中染着薄怒。 蓝苓怕的不行,她都开始怀疑刚才是不是被鬼上身了,居然打了这个魔王,她缩着身子,颤颤巍巍的问道,“那你,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他哼笑一声,用力拽着她的胳膊就往阳台走去。 蓝苓被拉得一个踉跄,反应过来后去掰他抓自己的手指,“你放开我,你要做什么,你疯了!” “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将我扔下楼去,我再也不敢打你了,对不起......” 她害怕的蹲在地上,一手扒拉着光滑的地板,却仍被他轻轻松松拖到了阳台,毫无还手之力。 “掉下去会摔死的,杀人是要偿命的,江替,你最好想清楚!”软的不行,她就来硬的,威胁威胁他。 江替嘴角微抽,松开手,将她推向阳台围墙边上,抱臂斜睨着她,“怎么来的给老子怎么回去!” 蓝苓咽了口唾液,怯怯的看着他,“就这么简单?” 闻言,他挑眉,淡淡的掀了掀嘴角,“不简单,你来回给我跳二十遍,我满意了,就不追究你打的那一巴掌。” “二,二十遍!?”蓝苓惊讶的重复一遍,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意,“你是开玩笑的吧。” “我像是开玩笑?” 蓝苓摇了摇头,确实,目前为止,他不管是高兴是生气,笑还是不笑,都是一副可怕又冰冷的模样,一点不像会开玩笑的人。 “好。”蓝苓语气异常坚定的应了声,咬咬牙,爬上围墙,用力甩动两下双手跳了过去。 她安安稳稳落在自己房间的阳台上,回头看了看对面紧盯着自己的少年,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很欠的说了句,“对不起,骗了你。” 她笑得格外的灿烂,露出一排整齐的皓齿,嘴角两个甜甜的小梨涡衬着她整个人更加俏丽活泼,黑葡萄似漂亮圆润的眼眸子也亮晶晶的,十分耀眼。 说完那话,她立即往屋里跑去,顺便将阳台的玻璃门从里面给锁了起来。 直到她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江替才从怔愣恍惚中清醒过来,眼中带了些恼意,却没追过去。 蓝苓回到房中瘫坐在柔软的大床上,余惊未过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回头看了好几眼阳台,确定他不会追过来后终于放下心来。 中午大约十二点半的时候,杨姨站在楼梯口扯着嗓子喊大家吃饭。 蓝苓故意磨蹭了那么五六分钟才出门,就怕在走廊上碰见江替,怕他找自己麻烦。 她轻轻扭开门把,开了一个小缝,探出半个脑袋往走廊望了一眼,空荡荡的。 她放下心来,往楼梯口走去。 正当路过江替房门的时候,里面门突然被打开,蓝苓被吓得后退了一步,浑身戒备起来。 这门打开的恰到好处,像是掐准了时间,又或者听见了她的脚步声,总之不会是巧合。 一想到他刻意堵自己,她心里更是慌乱又心虚,警惕的双眸一直盯着倚靠在门边的江替身上,随时准备着,如果他有动作,她就大喊,把人都叫来。 他个大男人总不至于当众对她一个姑娘家家发难吧。 第一百九十一章 回家 察觉到有人停留在自己身边,蓝苓依旧恍若未闻,像入定了般。 她呆滞的望着前方,视线不曾挪动半分。 女孩整个人缩成一团,双腿并拢弯曲,双手抱着腿,下巴磕在膝盖上,露出洁白如玉的双足,与吊椅上铺垫的白色绒毛毯子融为一体。 她似乎,很没有安全感。 江希多看了两眼她额头上缠了好几圈的白色绷带,继而挪开目光,视线投向楼下的绿荫花草。 良久,他蓦地出声,嗓音异常温柔清润,“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蓝苓呆呆望着前方,面色平静如水。 “法国一个偏僻的小镇,据传有一个特别灵验的水泉,常会出现神迹,可以医治各种疾病。” “有一天,一个拄着拐杖,少了一条腿的退伍军人,一跛一跛的走过镇上的马路,旁边的镇民带着同情的回吻说:“可怜的家伙,难道他要向上帝祈求再有一条腿吗?” 这一句话被退伍的军人听到了,他转过身对他们说:“我不是要向上帝祈求有一条新的腿,而是要祈求他帮助我,叫我没有一条腿后,也知道如何过日子。” 说完,他转过头看着她那张苍白的过分的小脸,“听懂了吗?” 蓝苓没有任何回应。 江希也不恼,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耐心的解释。 “学习感恩得到的东西,也学习去接纳失去的事实,不管人生的得与失,总是要让自已的生命充满了亮丽与光彩,不再为过去掉泪,努力的活出自己的生命,” 蓝苓转过头时恰好撞见他那张沐浴在柔和阳光中的一张俊脸,他眼中仿佛有万千星辰,细细碎碎,格外明亮好看。 他面庞覆盖着一层淡淡的光晕,五官柔和,嘴角带着笑意,神情恬静。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眼前的男子俊美的像是天神谪仙。 她从没见过长得这样温暖的人,光是看上一眼就觉得浑身烦躁不安都得到压制,整个人说不出的舒服。 “逝者如斯,相信你父母在天之灵也不愿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为他们伤心难过,你也不希望他们到了天堂还放心不下,时时为你担忧焦虑吧。” 蓝苓低下头,不言不语。 江希看了看她微颤的长卷睫毛,上面不知何时沾了些许晶莹,他心中闪过一丝怜惜,柔声说道,“你跟我来。” 说着,他熟稔的滑动着轮椅,拐了个弯,往门外走去。 蓝苓侧眸看了看他挺拔俊逸的背影,眸光微闪,抿了抿唇,跟了上去。 她光着脚踩在地上,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江希以为她没跟过来,回头看了一眼,余光瞥见她光着的双脚上,目光一顿。 察觉到他的视线,蓝苓缓缓低头顺着看了过去,视线落在自己光溜溜的脚背。 她脸皮一烫,不自觉的缩了两下脚指头。 江希轻笑一声,眉眼柔和。 她脚指头长得圆润粉白,指甲修剪整洁干净,羞涩的一缩,更是戳动他的心窝。 只觉得这女孩异常可爱。 蓝苓急忙转身回去将拖鞋穿上,低眸飞快的瞥了眼一脸揶揄的江希。 江希眼底氤氲着笑意,慢慢转过头去,滑动轮椅往外走去。 蓝苓穿好鞋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乖巧的像只兔子。 两人停在靠近楼梯间的一间房间前,江希伸手推开了那扇门,滚动轮子进了屋去。 屋内很大,两个卧室那么大,是书房,画室,与琴房的结合,虽装的东西多,但仍是很空旷。 江希径直往那架大大的三脚架钢琴滑去,停好之后,他弯腰调了调轮椅的高度。 双手搭上钢琴时,发现蓝苓没进来,他扭头望了一眼,笑了笑,声音十分轻柔,“进来啊。” 蓝苓犹豫了会儿,抬脚缓缓进屋。 “坐。”江希伸手指了指他身旁专门的钢琴凳。 蓝苓顺了顺身后的裙摆,坐在他身旁。 离他很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冷香,她莫名有些安心。 “有什么想听的吗?”江希温柔的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瞳在日光下格外耀眼。 蓝苓摇摇头。 “那我可随便弹了。” 他修长白皙的十指轻轻搭在黑白琴键上,悦耳的琴声从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尖倾泻出来,舒缓悠长。 他弹的是轻音乐,指法不复杂,节奏也不算快,但旋律十分好听,很有治愈感。 弹奏时,他偶尔抬头看看一旁静坐的蓝苓,视线相撞时,他冲她柔和一笑。 蓝苓思绪乱飞,她想起了生日时父母一左一右亲吻她的脸颊,两人合伙捣乱将她的生日蜡烛吹灭。她偷懒不想去舞蹈课,不想练琴,被妈妈骂时,她总会躲在爸爸身后对她做鬼脸,气的妈妈拿着扫把追着两人满屋子跑...... 江希落下最后一个音符,一曲终,侧头看向旁边的女孩,“喜欢吗?” 蓝苓低着头,任眼泪夺眶而出,一滴滴砸在手背。 江希目光微滞,呆呆的看着她湿润的睫毛,微红的鼻尖,颤抖的唇瓣,还有紧紧攥着裙子的小手。 “你......”他有些手足无措,他只是想让她开心点,没成想勾起她的伤心事。 他将手停留在她抽抽搭搭的后背上方,迟迟不敢放下去。 意识到自己失态,蓝苓伸手一把擦去脸上的泪痕,耸了耸鼻子,抬起泪眼婆娑的眼眸看着他,冲他笑了笑,“没事,谢谢你。” 江希再次愣住,她不仅对他说了话,还冲他笑了。 她笑起来眼睛呈月牙形,嘴角有两个浅浅的小梨涡,小脸红扑扑的,身子还一抽一抽的,着实可爱。 从三楼游戏房下来的江替路过二楼平台,见房门打开,随意瞥了一眼,恰好看见蓝苓那一抹强扯出来的笑意。 余光看见外面一个黑影,蓝苓目光调转过去,四目相对,她嘴角笑意蓦地收住,眼神冷漠淡然。 江替嘴角一抽,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丝丝戾气,脚步加重下了楼去,踩出不小的动静。 注意到外面的动静,江希抬眸疑惑的看了一眼。 苏慧宁正上楼来,推门进屋,脸上带着长辈的温慈笑意,“小苓,阿希,下去吃饭了。” 看到蓝苓红红的眼眶,苏慧宁心疼的呀了声,轻声问道,“怎么了,怎么又哭了,是不是阿希欺负你了,告诉阿姨,阿姨帮你做主。” “妈。”江希无奈的喊了声,眼神极其无辜。 “没有,阿姨你误会了。”蓝苓飞快看了眼江希,解释道。 第一百九十二章 争吵 江替咽下嘴里的饭菜,扬着下巴,很认真的看着怒气腾腾的江莫诚,一字一顿,“我说,上梁不正下梁歪,等你懂规矩了,再来教训我吧!” “你!”江莫诚气得嘴唇发抖,额头青筋直冒,“我,我今天打死你这个逆子!” 江替冷笑一声,放下筷子,一脚踹开身下的椅子,大步往外走去。 “去哪!给我回来!”江莫诚大声怒吼着,江替脚步不见丝毫停顿,这让他这个当爸在外人面前颜面尽失。 他视线四处扫视着,一气之下抓起桌上的碗,用力砸了过去。 瓷碗被掷出去,正好砸在江替后脑勺,沉闷的一声,听着就痛。 江替脚步一个踉跄,捏紧了双拳,牙关紧咬,却始终没吭一声,继续往外走去。 他高大清瘦的背影既倔强又孤寂。 蓝苓彻底震惊,莫名对江替那个桀骜不驯,吊儿郎当的男人有了些许怜悯。 拿着那么个石头一样的碗砸儿子也就算了,还是往头上砸,这得多狠心!? 潘敏见状心疼不已,愤怒的大叫一声,用力推了一把江莫诚,“你这是做什么呀!那可是你儿子,你亲生儿子,你怎么能这么打他,你还有没有良心!” 江莫诚被自己母亲这么一斥责,愤怒过去了些,心里开始发虚,“谁让这逆子总是忤逆我。” 他好歹是长辈,儿子对他不尊敬,这么无法无天,他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造孽啊!”潘敏胸口突突突的疼,一把推开挡路的江莫诚,“让开,别来碍我的眼!” “爸,这回真是你错了,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打人啊,还打的头,这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江希也气不顺,不满的看着自己父亲。 苏慧宁上前去扶着欲追出门去的潘敏,“妈,你干什么去,他年轻气盛,跑得快,哪是你追得上的。” “你松手,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阿替,我老婆子自己的孙子自己疼。”潘敏怒瞪她一眼,气呼呼地推开苏慧宁,迈着跌跌撞撞的步子往外走去。 “妈——”苏慧宁不敢再上前,潘敏一直不喜欢她,总对她冷眼相待,久而久之,她有些怕那婆子。 蓝苓追上前去拦着潘敏,轻声劝慰,“潘奶奶,您年纪大了,出去了也追不上,您担心他的话,小苓帮您去跟着他吧。” 潘敏想想也是,紧紧握着蓝苓的双手,“小苓,那就拜托你了,麻烦你看着点阿替,我就怕他乱跑有轻生的倾向......” “我知道,潘奶奶您放心,我一定将他安全带回来。”说完,蓝苓没再耽误,转身快步往外追去。 说实在的,她刚刚的海口夸大了。 别墅外的一条道上不见一个人影,她该去哪追? 况且就算追上了,依他那个脾气也不一定会跟着她回来。 蓝苓刚出大门,就见地下车库冲出来一辆纯黑色越野摩托车,车上正是带着头盔的江替,只露出一双冷厉的双眸。 “江......”她本能的喊了声,话没说完,那辆摩托如同一阵风一样从她面前掠过。 她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怕跟丢,急忙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师傅,麻烦您快点,追上前面那辆摩托。”蓝苓焦急的往前面探头。 “小姑娘,我这出租车哪能跟那越野摩托相比啊。”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普通话不大标准,嗓门也大。 “叔叔,您帮帮忙,尽量快点,哪怕远远的跟着也行。”蓝苓出门急没带手机,但她裙子有个内衬口袋,里面装了好几百块。 “我知道追上他很困难,您尽力就行,这些钱都给您,拜托了。”她一股脑将钱塞给司机。 司机粗略了瞟了一眼,应该有五六百,他眼睛都快冒光了,这一趟拉得值,比一整天赚的都多了。 “行,没问题,小姑娘你放心,叔开车十几年,技术可不是盖的,一定帮你追到那小伙子。”他打着包票,高兴的咧嘴冲后视镜一笑。 “谢谢您。” 这个时间段路上没有什么车辆,人们大多在上班,马路上空荡,这才不至于跟丢。 但两辆车子速度没法比,因此还是相距比较大的距离。 出租车一路跟到闹市区,蓝苓看见江替将摩托车轻车熟路的停在了‘夜色酒吧’门口,有侍应生上前接过他的钥匙将摩托开进地下室。 “叔叔,停这就行了。” 司机有些不放心,好心相劝,“小姑娘,那地方太乱了,你一个女孩子还是别进去的好。” “谢谢,我不进去。”蓝苓冲他感激一笑,推开车门下车。 她还真没打算进这种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地方。 不仅如此,她甚至有些看不起进这里吃喝嫖赌的那群人。 蓝苓兜里还剩些零钱,她进了酒吧斜对面的一家咖啡厅,选了靠窗的位置,点了杯卡布奇诺就这么守着他出来。 天色渐暗,进出夜色酒吧的男男女女越来越多,男的穿西装打领带,女的黑色红色小吊带,形形色色,莺莺燕燕。 从下午到晚上连续坐了好几个小时,蓝苓有些不好意思,又续了一杯咖啡。 她双手握着热腾腾的咖啡,侧头往窗外望去,不远处有个钟楼,显示十一点五十五分。 还有五分钟就到凌晨了。 她怕他在里面喝醉了根本走不动路,那这样的话她根本就是白等了。 蓝苓在心里盘算着再等五分钟他再不出来,她就进去找找。 能开在市中心的酒吧,总不至于太过于乱吧。 不多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沉闷响亮的钟声,显示十二点整。 她又抿了一口咖啡,就当是壮胆,而后去前台结账离开。 夜里有些凉,她搓了搓手臂,犹豫着往夜色酒吧走去。 还没等她过马路,就看见江替神志不清,跌跌撞撞从酒吧出来,手上还握着一瓶酒。 道路巷口的阴暗处有两个贼眉鼠眼的小混混,一直盯着夜色酒吧门口。 见江替独自一人醉醺醺的出门来,他们眼冒金光,对视一眼,露出大黄牙笑了笑。 只待江替路过昏暗的小巷口时,两人一左一右拖着江替的胳膊,迅速将他拉进了小巷中。 蓝苓大惊,拔腿就往马路对面跑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夫人莫不是真看上了他? 赵吟川处理完前厅的事后便匆匆赶回了三院,一进门就直奔屋内。 “夫人现在如何,可醒了?” 门口小厮回应,“爷走后没多久夫人就醒了,一直吵着要见谢大人......” 话没说完,便听见里面传来了丫鬟们的惶恐劝说声。 赵吟川快步走进屋,正好看见南巧儿穿上鞋子要往外走,他杵在门口,挡住了她的去路。 南巧儿抬头焦急的看着他,“小禹呢,他走了吗,你快带我去见见他,带我去好不好?” 赵吟川叹了一口气,便将她拉进屋内,边劝道,“巧儿,看他的样子并非是赌气故意不认你,恐怕是出了点意外,丧失了部分记忆,导致他忘了以前的事,记不起你来了。” “他现在根本就记不得你,你突然去找他又说些对他来说很莫名其妙的话,对他造成困扰,说不定会产生厌倦,毕竟人家也不是来这游玩的,他有大事要做。不如等流民之事平息之后,我再找个由头让他留上几日,你再去看看他。” “他现在还在府上,你实在想见他,就纯粹的过去以女主人的身份招呼招呼,万不要多说话了,知道吗?” 南巧儿在他这一番话下来后,也渐渐平静下来,他说的不无道理,奈何自己的实在想念小禹想念的紧,哪怕不说些以前的事,谈谈现在的事,多关怀关怀应该不碍事。 下午用完膳不久,南巧儿去了了一趟厨房,在里面待了许久,终于提着提着三四个食盒走了出来。 她一个下人也没带,独自提着食进入了赵吟川给谢星辰安排的客房前,本想直接推门而入,却终究是抬手敲响了门板。 “请进。”里面传来一声属于少年变声期的嘶哑的声音。 南巧儿推门而入,见到的第一眼便是他端坐在书桌后,右手提着一支笔在写些什么,左手则提着右手的袖子。 这个姿势瞬间与十多年前在南家小书房那个提笔别扭写字的小男孩的影子重合在一起。 南巧儿眼眶发热,视线瞬间变得模糊,心疼的快呼吸不过来。 要说她对小禹的愧疚有多少,那么她只能说,这一辈都不够她弥补的。 谢星辰听见门口有人进来,却又不入内,目光从纸面上挪开,投向门口。 见来人,他立马站了起来,极有礼节的作了个揖,“夫人,你怎么来了?” 触碰到他那陌生又冷淡的目光,南巧儿猛的一个低声哽咽,赶忙背过身去,抬袖擦了擦如何都止不住的泪水。 无奈,她将食盒放在离她最近的桌面上,一句话也没说的走了。 谢星辰更是觉得莫名其妙,疑惑的走到门口,看着那一抹绿色裙角消失在拐角处,他又转而看向桌面。 看了好一会儿,他将食盒打开,眼睛微睁,心中惊疑更甚, 都是些他爱吃的,不贵,面粉用的也是稍显粗糙的,跟外面一两文卖的一模一样,完全是他爱吃的味。 可是这个侯爷夫人又是怎么知道他爱吃这些的? 虽说有人要打探自己底细,来巴结自己不足为奇,但是这些点心,知道的人无非只有孙婷与孙颜。 自那日起,南巧儿每日都会在饭点过后,送些点心或其他吃食过去。 不知道还以为自家侯爷夫人看上了那位长相俊俏的小大人呢,偏偏侯爷还没任何表示难道就这么忍受着自己头上的那点绿? 是日,南巧儿闲来无事,准备给南瑾禹做几件贴身衣裳,裤袜,还有纳几双鞋底,将针线布料拿过来后便开始忙活起来。 她那股子认真劲,简直可怕,就连赵吟川进屋后在她面前站了许久,她仍没能发现,直到赵吟川沉着脸将她手中的布料扯走,她才愣愣的抬起头。 “怎么,有了弟弟就不要我这个相公了,我说巧儿,你的心能不能不要这么偏呐。”他故作生气的捏了捏她的鼻尖,语气却是万分无奈。 “我没给你做过吗,每年都给你做一身新的,而我与小禹多年没见,将以前的补上有什么不行的。”南巧儿一脸无辜的反驳。 “补上?那也没见你给我一岁到二十岁那二十年的衣裤鞋袜都不上啊,这不是偏心是什么,看来还是你这个弟弟重要。” 南巧儿被他这话逗笑了,但又十分认真的接下他这话,“行啊,要一岁到二十岁的衣裳是吧,我给你做,但是你要穿不进去的话......”说着,她看向床下的那张小竹榻,“那你以后就就不许上我的床,只能睡那个地方。” 赵吟川笑着将她拉入怀中,“行啊,就会威胁我。” “诶呀,来这什么事快说,我还要做衣裳呢,不然都做不完了。” “什么时候我来你这必须有事才能来了,单纯过来看看你不成么?” “成。”便没了下文。 过了一会儿,赵吟川还是开了口,“是是是,让你给猜着了。明日我与小禹便要出发去处理那些流民的事,少则十天,多则一个月甚至更久,我尽快回来,你一人在府上安安分分的,别让我担心。” 南巧儿闻言,一下子急了,“我只求你一件事,保护我小弟,不管有没有生命,我一定要看到他平安回来,你会答应我的吧。” 赵吟川神情严肃,“放心,我有事也不会让他有事。” “我也不想你有事,你们两个都要好好的,只要好好回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赵吟川勾了勾嘴角,“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不能赖账了。” “我当然......唔......”话没说完,男子便倾身前来,两瓣凉薄的嘴唇堵住了她的。 第二日一大早,两人便出了门,南巧儿早在两人醒来之前就去了厨房,亲自给二人煲了一份汤,又做了些虾仁饺。 同样的分量,同样的待遇,谢星辰看了看一旁赵吟川的脸色,他莫名觉得惶恐,这位夫人不会真如府内传闻那般看上自己了吧。 可看的出来,南巧儿看自己的眼神虽然热烈,却又总隐隐带着悲伤和心疼,倒不如说更想一个长辈。 第一百九十四章 找回记忆 眼见着赵吟川与谢星辰离家已有十五日,南巧儿这颗心提的越发高,一刻也落不下来。 梁婉怡怕她整天胡思乱想,便将她暂时接到怡德院居住,每天和自己一起诵经拜佛。 而另一边。 流民本以打算受降,接受皇上给他们安定居所的条件,却有个野心勃勃的小头目,领着那么一小队人,乘夜放火赵吟川与谢星辰驻扎的帐营,甚至还有一个武功高强者直接冲进谢星辰的帐篷内,准备将朝廷来的劝和使臣杀了,这样激发皇上怒火,和平处理不行了,这仗必须得打,众流民再不乐意,再想顺服朝廷也是不可能了,所以那个从皇城来的谢小大人便是他们的突破口。 成与败就看此一举,故而他们派了小队中武艺最高的男子行刺。 谢星辰睡梦听见外面嘈杂声传来,睁开眼睛,映入眼帘便是一道寒光凛凛的刀光剑影。 他瞪大眼睛,急忙往床的一侧滚去,但那剑还是落了下来将他胳膊给划拉出一道很长的口子,汩汩鲜血瞬间浸湿他整个衣袖。 那蒙面黑衣人提着一柄滴血的剑慢慢向他靠近,谢星辰捂着伤口,避无可避的往墙角靠。 “刚才算是巧合,这一次你就没那么好运来,老实点不挣扎,我可以仁慈一些,一剑让你咽气,绝对不会过于痛苦。” “我不明白,你们明明已经同意降和,为何出尔反尔,还非要取我性命,是个什么道理?” 黑衣人嗤笑一声,“我们老大有野心,那些懦弱的胆小鬼,一块地,一座房子就把他们收买了,我们要的可是一整个王朝!” 谢星辰不屑的勾了勾嘴角,“倒是狂妄。” 黑衣人眼神一冷,不想跟他多废话,举起手中剑就要刺过去,身后却有人飞起一脚狠狠踹在了他的后脊骨处。黑衣男子闷哼一声,身子不受控制的往一侧飞去,摔倒在地。 赵吟川急匆匆跑进来,担忧的扶住脸色苍白的谢星辰,“你怎么样?” 谢星辰摇了摇头,正要说没事,眼中却印出那黑衣人再次朝他冲过来的场景。 “去死吧!”黑衣人面目狰狞,似是用来了浑身力气冲过来,剑直指谢星辰。 赵吟川眼中一寒,迅速将谢星辰拉至身后,抬手去抓住那斜刺过来的利剑。 只听刺啦一声,刀剑破肉的声音传来。 就连赵吟川也没了料到,男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剑即使被握住了,他还能前进几分,最终剑尖直接刺入了赵吟川的胸膛,一片腥红濡湿他的冰蓝袍子。 “侯爷!?”谢星辰大惊失色。 黑衣人眼中划过笑意之际,赵吟川猛的抬脚将黑衣人踹开,然后拔出插在胸口的剑,狠狠朝倒地的黑衣人掷去。 黑衣人来不及躲避,被一剑穿心,连哀嚎都没有一声便直接断了气。 做完这一切的赵吟川显然有些脱力,捂着血流不止的胸口,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谢星辰立即上前撑住赵吟川,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明明自己与他的交情浅浅,这挡刀完全没必要,可他却...... 正在接受大夫包扎伤口的赵吟川艰难的扯出一抹笑意,“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现在可能不明白,我只能告诉你,这是我欠你的。” “欠我的?”谢星辰心中疑团更甚。 “说了你也不知道。”大夫上药时,赵吟川没忍住嘶了声,然后便紧紧咬着牙,闭上眼睛没再看他。 此事发生后,谢星辰揪出了幕后这个头目,却没有听从手下的意见将他当众斩杀,不过是流放去了荒野之地,让他自生自灭。 虽说这样这样不大妥当,甚至有可能给了他卷土重来的机会,但至少给在场其他的想要归顺的流民吃了颗定心丸,让他们更加坚信朝廷会善待他们。 有又过了两三日,赵吟川与谢星辰的队伍终于回到了锦城,算是胜利而归。 南巧儿听闻消息,直接带着赵思瑾跑到了城门这里来等。 看见两人面色如常的回来,南巧儿终于绽放了这大半个月来的第一次笑容。 赵吟川翻身下马,带笑走到两母子面前,张开了怀抱。 南巧儿噘着嘴一拳锤在他胸膛上,“叫你这么晚回来,也没一点消息,知不知道我很担心......” “你怎么了!?”见他嘶了一声,抬手捂住胸口,神情痛苦,南巧儿心一下揪了起来,“是不是受伤了,怎么样,很严重吗?” “当然,一剑刺入这,就这,你刚刚那么重一拳打下来,我看你是想谋杀亲夫罢!” 南巧儿一脸愧疚,“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一会儿亲自给你煲汤补一补好不好。” 没等他回答,似乎是想到什么,南巧儿脸色变得更难看起来,忙冲到谢星辰身边,拉着他的手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一遍,“你呢,你有什么事,有没有哪里受伤,啊,给我看看!” 电光火石之间,谢星辰脑中如闪电般忽然晃过一个场景,一个小男孩爬山时,滑倒在地,一个小女孩心疼又焦急的拉着他询问,“有没有事,摔着了吧,疼不疼,姐姐给你揉揉......” “你......”谢星辰眼睛微睁,不由得后退一步,挣脱她拉着自己的手,“你到底是谁?” 南巧儿蓦地抬头看向他,眸光黯淡了两下,喃喃道,“明日我带你去一些地方,或许你能想起些什么。” 第二日,南巧儿果真带着他回到了南家,走过那条大道,进入,院子,逛了每一个小房间,去了早就荒废的菜园子,去了河边,去了田边,又带着他爬上了那座小时候常去的山顶。 谢星辰脑子是不是隐隐作痛,除了偶尔一两点零碎片段,什么有用的都想不起来。 南巧儿疼惜的劝道,“没事,慢慢来,我会帮你想起来,先不着急。” 赵吟川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谢星辰回皇城的时间延长不少,于是乎拉着他在这段时间内一直住在了国公府,也给了姐弟两许多相处的时间。 第一百九十五章 拾起记忆,回到孙府 但就算赵吟川有办法拖延时间,两姐弟也总有要分别的时候。 赶在谢星辰离开的前一夜,南巧儿熬夜将最后一双鞋子给做了出来。 马车已经停在了国公府门口钱前,南巧儿笑着将手中大大的包裹递了过去,“足足有三四套,衣裤鞋袜,时间仓促,做工或许稍显粗糙,将就着穿穿,到时候再给你做新的。” 谢星辰讷讷的接过大包裹,心中暖暖的,虽然记忆不起来,但是这月余来的相处,再加上零碎的记忆,他俨然将她当成了亲姐姐。 他走上马车之时,南巧儿突然喊了声,“小禹。” 谢星辰停住了脚步,这个名字他偶尔听过几次,但每次听都会一阵心悸,他莫名的喜欢这个名字,喜欢她叫自己这个名字,就好像自己也是个被宠爱的,不再是他所以为的被家人抛弃十年不管不顾,自生自灭的那个谢星辰了。 他回头看她,只见她眼眶发红,一脸不舍道,“若是有空,记得回来看看我,好吗?” 声音中带着些乞求的意味,谢星辰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揪在了一起,呼吸都乱了,不知所措的呆愣许久,终于张了张嘴,吐出几个字,“听姐姐的。” 南巧儿眼泪唰的一下落了下来,冲上前一把抱住了谢星辰,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你想起来了是吗,你想起了,对不对......” “是。”谢星辰也红了眼眶,紧紧拥住南巧儿,他终于想起来了,以前的一点一滴,都想起来了,一点不差。 “姐姐对不起你,小禹,姐姐对不起你,你原谅姐姐,原谅姐姐,是姐姐没用......”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嘴角却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我没怪过你,一直都没有,我所怨恨的,抛弃我的家人,原来一直都是不存在的,这个心结从今天开始终于可以打开了,我很高兴也很释然,姐姐,小禹从未怪过你。” 找到家人一直都是他的目标,不管是艰难的活下来,还是想要飞黄腾达,不过是想站的更高,看得更阔,更容易从茫茫人海中找到自己的家人,仅此而已。 赵吟川心疼的将南巧儿拉了回来,轻手给她擦拭泪痕,柔声安慰,“别哭了,姐弟两相认不是高兴的事么,别哭了,都哭丑了。” 谢星辰笑了起来,看得出来赵吟川很宠姐姐,那他就放心了,于是衷心唤了声,“姐夫。” 赵吟川一怔,定定看了他一会儿,也笑了,抬手一掌拍在他肩膀,“好,好!” 马车终究是远去,赵吟川陪着南巧儿送到了城门口。 回去时时间没那么赶,花了大半个月,军队完好无损的回到了皇城,皇上得知后很高兴,奖赏谢星辰金帛万计,并顺势册封为太常寺少卿,自此收用于身侧,多次建立奇功,不过短短三年的时间,便做到了内阁学士。提升实在过于快,即便朝中大臣知道这是皇上有意为之,却碍于谢星辰的确有功绩在身,想说些阻拦的话都说不出,只能眼巴巴看着一个十八岁的毛头小子居于自己之上。 孙府。 孙老爷中风之症三年不曾好过,孙夫人几乎将他架空,以至于到后来,她明目张胆招年轻力壮男子入府行不雅之事,孙老爷也只能躺在床上眼睁睁看着,半点法子也没有。 小厮丫鬟们渐渐的都倦怠了,谁也不愿意伺候这个没有半分实权的病秧子,只有孙婷每日都会去陪他说说话,聊聊天,训斥过的丫鬟小厮,第二日又会恢复如常,所以她不得不在旁监督他们老实做事,伺候孙老爷。 “六小姐,好消息,谢大人回来了,谢大人回来了!”门口小厮激动的奔走回来禀报。 孙婷只听见一个谢字便提着裙摆往外跑去,这三年多来,她没有哪一天不是念着谢星辰这三个字的,身甚至时常画他的画像,想象一下他现在究竟长成什么样了,肯定更加高大,面容更加英俊,气宇更加轩昂了吧。 孙婷跑到门口时,只见马车,不见人,一问小厮,才知谢星辰一回来就朝潇林院走去。 “他,他去潇林院了?!”她如遭雷劈,想到什么似的,浑身脱力连站都站不稳,直接瘫软在地。 小厮吓了一跳,赶紧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六小姐,您怎么样,可要小的去请大夫?” 孙婷挥了挥手,木讷的推开他的搀扶,踉踉跄跄失神般往潇林院的方向走去。 还没进门,便听见谢星辰在里面大发雷霆,声音是她从来没听过的愤怒与狠厉。 她靠坐在院门口的门槛处,脑袋靠在门侧,静静听着里面的动静,听着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完了,都完了,一切都完了,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了,她没照顾好孙颜,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直到谢星辰气冲冲的从里屋出来,提着一把剑就往外冲,余光瞥见呆呆坐在门口处的孙婷,他脚步顿了顿。 但也仅仅是顿了顿,便收回视线,头也不回的朝主院冲去。 孙婷看着他高大不少不少的背影在自己面前消失,这才抬起沉重的脚步缓缓的跟了上去。 她走到孙老爷房门前时,门口守了两个严阵以待的侍卫,她进不去,既焦急又心死的紧紧盯着房门口。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嘭的一声被踹开。 谢星辰一脸阴郁冷漠的走了出来,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与她擦身而过,将站在门口正中央的她撞到在地。 紧接着门口侍卫也齐步跟上男子的脚步,离开了院子。 孙婷低头看了看磨破皮,渗出点点血珠的手掌,里面扎了好些十分细小又尖锐的小石砾。 她忽然笑了,不知为何而笑。 笑到极致,面目狰狞,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哭到天昏地暗,像个失去一切的小孩,眼里完全没有了光。 里屋安然无恙的孙老爷听得心仿佛被人狠狠掐住了一样,是刚刚谢星辰刚刚掐着他的脖子差点窒息,都没有过的痛。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大结局 “婷儿,爹这一辈子做过很多错事,但是最后悔的就是这一件,是爹愚蠢,不仅害了颜儿,害了自己,也害了你的一生。” “爹有罪,这三年来的苟活,已经足够了,不要继续了,不要继续......” 最后一个字怎么落音,孙老爷的手也垂了下来,双眸一闭,嘴角溢出一条细长的血迹,血红触目的很。 “爹!爹!爹!”孙婷撕心裂肺的哭喊从主院传来。 府内死了个主心骨,虽然没有了什么实权,但毕竟也算是自己的主子,众下人皆做做样子,号丧了两下。 孙夫人倒没什么太大的表示,丧事也没大办,只准备了一口不上不下的实木棺材就过去了。这样一个负心汉死了正好,不碍眼,已经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偌大的孙府都是她一个人的了。 孙婷在府内也算彻底失了宠,被孙夫人随便打发了一户人家,定了亲,守孝期两年过后便嫁过去。连孙老爷给她准备的嫁妆都克扣了一大半去,剩下的一点显得格外寒碜。 时光如梭,眨眼便是两年。 “小姐,夫人简直欺人太甚,亏得你还喊了她十几年的娘亲,太没良心了,那李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家,李二公子出名的风流成性,房内都有八房小妾,小姐嫁过去能有好日子嘛!我看啊,夫人就是蓄意报复!” 孙婷任由着丫鬟替自己梳头,带霞冠,穿婚服,面无表情,一句话也不说,仿佛今日要出嫁的并不是她一样。 丫鬟深深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家原本活泼开朗,傲娇跋扈的六小姐,人人巴结的六小姐,现在却变成现在这么一副模样,都不成人形了,一点活力都没了,令人是唏嘘不已。 果然这豪宅之中,就没几件干净事,先是五小姐强制嫁人,后有六小姐被强制嫁人。 若是老爷在天有灵,知道自己疼爱十多年的掌心宝被这样对待,可曾后悔做的那些错事,可曾后悔就那么一死了之,将六小姐孤独一人留在世上? 出门时,孙夫人倒是给孙婷安排了安排了很大的排场,府内上下张灯结彩,敲锣打鼓,也不知是图个喜庆还是故意要给谁找不痛快。 孙婷像块木头人,被婆子搀扶着上了马车,眼前一片红艳艳时,她忽地忆起当初孙颜被强迫嫁人时,应该也如她这般心如死灰,对未来毫无希望吧。 爹时为了她才伤害的孙颜,爹的责任就是她的责任,也就是说,是她孙婷,间接导致了孙颜的死亡。 现在她也坐在这个红红的花轿里头时,心境终于和孙颜一样了...... 她轻轻掀下了盖头,抬手从头上拔下一根金钗,面无表情的往自己的胸膛刺去。 “哐当!” 手中金钗被一颗石子打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孙婷一惊,抬头朝外边看去。 只见谢星辰一袭红衣,高坐在马头,一脸复杂的望着她。 她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居然看见她喜欢了快十五年的男子穿着一身喜服出现在自己面前,对自己笑,更从他眼中看到了疼惜与懊悔的情绪。 这一切都是虚幻吧,那么让她多幻想一刻,多看看他也是好的。 谢星辰翻身下马,将大掌伸进了轿子内,道,“跟我走。” 孙婷痴痴一笑,也不管是真是假,不假思索的将瘦骨如柴的手放上他温暖宽大的掌心。 体温自指尖传到四肢,她觉得浑身温暖,心也安定了下来。 谢星辰就着她手,将她拉了出来,打横抱着放上了马背上。 四周一片喧闹,孙夫人想命令小厮拦住他两,却又忌惮于谢星辰带过来的那一队人马,毕竟民不与官斗。 谢星辰也坐上马,将瘦的不像样的孙婷搂在怀中,抬起下巴,环视四周,“我谢星辰今日就抢了孙家的六小姐,你们谁要是有意见,尽管去京城告御状,只是到时候吃罪的到底是谁,就说不准了!” 说罢,他大喝一声,“驾!马儿应声奔驰。 身后侍卫人马也赶紧跟了上去,孙夫人呢这算是吃了个哑巴亏,谢星辰如今在皇上身边的地位,天下还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本以为他两年前气匆匆离去,不打算再管这孙府的闲事,没想到都到了送亲这一日,突然带着侍卫出来抢亲,偏偏她还无从告状,气得她心肝脾肺肾都疼! “真的是你吗?”孙婷还是处于茫然的状态,不时扭动着脖子看向身后之人,还伸手去摸了两下。 “是我,对不起,我来晚了。”谢星辰哑声道,要不是姐姐劝说,他或许根本不会赶来这,救不了孙婷,也就意味着他会后悔一辈子。 “你不怪我了?”她声音不知何时变得粗噶起来,又隐隐有了些哭腔。 “婷儿,一切都过去了,以往的事,我们都不提了,我们从新开始,好吗,过去的就让他过去,我现在只想珍惜眼前人。”谢星辰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以后咱俩好好过日子,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孙婷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好,可是你说的,不许再怪我了,不许不理我了,不许扔下我一个人了。” “嗯。” “我们这是去哪?”她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 行了十来天左右的路程,谢星辰带着孙婷来到了国公府,这里同样一副红绸满处挂的模样,小厮丫鬟近百人,站在门口赢接了两人的到来。 “这,这是......”孙婷呆住了,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 赵吟川牵着南巧并排站着,冲两人笑着。 赵思瑾则一脸激动的冲了过去,扑在谢星辰怀中,“舅舅,你终于回来啦,你说好要陪我去捉鸟蛋的,不许耍赖啊。” 谢星辰无奈的将他拉在孙婷面前,“陪你去可以,先叫人。” 赵思瑾可机灵的很,不用多说,脱口而出,“舅妈!” 孙婷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众人皆猝不及防,不知所措。 谢星辰倒是习以为常将她搂入怀中,笑着安慰。 “好了好了,别哭了,小心耽误了咱们拜堂的时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