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十年后,和清冷校草结婚带崽》 第一章 告白失败 “叮铃铃——” 下课铃响,高三深幽寂静的走廊上陡然吵闹起来。 温思婳坐在位置上收拾着书包,眉间染着几分紧张。 窗外夜空黑沉沉,厚重的积云遮挡了月光,空气里夹着闷湿的汽感。 快下雨了。 她收拾东西的动作加快几分。 一伸手,从抽屉里取出两个一黑一白系着丝带的小盒子,这样精致的东西一看就不是她的。 是谁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她还没来得及打开查看,忽然有人戳了她几下后背,扭头就见后桌姜筱鱼正趴在桌上,一脸八卦。 “婳婳,你真的要去和顾时延表白?” 提起这个,温思婳耳根子隐隐发烫,紧张地抬手碰了碰助听器。 “嗯。” 姜筱鱼朝她竖起大拇指:“勇士,但你这不纯纯飞蛾扑火了?” 温思婳听着姜筱鱼碎碎念。 她又怎不知? 他们之间,云泥之别。 顾时延家世好,成绩霸榜第一,人长得也好,如天上皎月,高不可攀。 可她…… 但那又如何? 她只是单纯地想将心意传达而已。 而且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今天是她的生日,这是她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收拾到一半,一道颀长的身影从她们班级门口走廊不紧不慢穿过。 温思婳心中一紧,迅速将两个小盒子塞进书包,抓起书包和抽屉里那封粉色信纸跑出教室。 大喊一声。 “顾时延!” 前方少年身子一顿,缓缓转过来。 少年颀长的身影笼下一片阴影,旁边教室里的白炽灯照出来,透过白色校服隐约勾勒出藏在校服里的窄腰。 他皮肤冷白,深邃的五官中带着点少年人的稚气,面上没什么表情,漆黑的眸子如幽冷深潭,有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冷漠沉稳,微微上挑的眼尾下有一颗红到发黑的水滴型的痣。 “有事?” 他嗓音清冷,不含一丝感情。 温思婳一颗心瞬间揪紧,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似乎能听见自己疯狂加速的心跳声。 她想,她现在脸一定很红。 她张张嘴,嗓音微颤:“我……有事和你说。” 那双漠然的眸子扫过她,不紧不慢应了声:“嗯,等会儿。” 说完,他直接抱着作业转身走进了老师办公室。 温思婳只好靠在昏暗的楼道里等他。 外头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学生走了一波又一波,整条走廊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温思婳蹲坐在楼梯上,抬眼看向外面,叹了口气。 希望雨不会下很大,她没带伞。 在不知道第几声叹息后。 忽地,头顶声控灯亮起,一道阴影自身后将她笼罩其中。 温思婳扭头抬眼。 顾时延站在她身后,头顶的光仿佛给他镀上一层光圈,遥不可及在此刻更加明显。 “你要和我说什么?” 少年冷漠的声音穿过助听器嘶嘶啦啦的电流声和雨声不太清晰地传进她耳朵里。 温思婳呼吸一滞,心脏再次提起。 “我……” 顾时延清冷阒静的眸子淡淡直视她。 没有催促。 仅仅这样,就令她方寸大乱。 “我、我喜欢你!” 告白声在无人的楼道里响起,没得到任何回应。 她原本想了很多话想跟他说,但在真的面对他时,却只有勇气说出这四个字。 她紧张抬眸飞快扫了顾时延一眼。 顾时延一脸淡漠,微微颔首扫了眼她手中的情书,伸手接过,似乎一点儿都不把她的告白放心上。 淡然开口:“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 温思婳愣住。 他有喜欢的人了? 她早有预料会被拒绝,但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 温思婳有惊讶,有失落,有怅然,也有释怀。 “马上就要高考了,好好学习吧。” 顾时延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和酸涩的落幕。 温思婳抿着唇,将眼底溢出的湿润憋了回去,看着他走进班级后,转身下楼。 一场独属于她五年的暗恋戏以告白失败落下帷幕。 外头雨势渐大,雨雾遮蔽了原本就漆黑的校园。 各个班级的学生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个值日生还在班级。 温思婳顺着楼梯走到一楼,抬头看着这实在应景的雨天直发愁,她说不上多难过,只能说早有预料,但胸口依旧隐隐发闷。 她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里面只有三个电话号码。 指尖略微在备注“妈妈”的电话号码上停留了一会儿,还是选择收起手机,准备用跑的回去。 “你在做什么?” 一道熟悉的嗓音传来,温思婳摘助听器的动作一顿,下意识转身。 顾时延从楼道口朝她走来。 表白被拒的尴尬迫使她低下头,耳根子发烫,垂眸掩去眼底慌乱,尽量保持平稳的嗓音:“我、我没带伞,只能跑回去。” 助听器里,唯余噼里啪啦的雨声。 刚表完白被拒,短时间里她实在不想再碰见他,更何况是在这种只有两人的独处下。 她恨不得扭头就跑。 “嗯。” 冷沉的嗓音突然响起,掷出简单的单音节。 而后从书包里掏出一把黑色折叠伞撑开,站在台阶边缘看着她。 温思婳微怔,不明白他的意思。 楼道的声控灯熄灭,少年的面容笼罩在雨伞下的黑暗中。 定了两秒,才道:“你想淋雨回去?” 温思婳呼吸一滞,局促地望向他。 这是重点吗?! 温思婳倔强地想拒绝,但眼看外头的雨明显越来越大,还是硬着头皮点点头:“麻烦你了。” 顾时延轻应了声,带着她走向雨里。 他们说话的这几分钟里,小雨已渐渐转变成大雨,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两人的裤管。 温思婳觉得尴尬,一直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夜晚静谧的校园有种诡异的沉。 余光无意瞥见他手中撑着的伞朝她倾斜,他半边身体已经淋湿。 温思婳心头触动,默默朝他靠近了些。 顾时延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继续与她并肩前行。 终于走出学校,校门口停着一辆看着就价值不菲的车。 顾时延将手里的伞递给她,径直上车离开。 至始至终都没和她说一句多余的话。 他果然一点儿都不喜欢她。 温思婳看着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车,无奈叹口气,垂头丧气往家走去。 刚过马路,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两下,点开,是妈妈给她发消息了。 妈妈:【去超市买两箱啤酒来,大排档的酒不够用了。】 下这么大的雨,不关心她有没有带伞,也没有一句“生日快乐”,反而是叫她跑腿。 温思婳捏着手机,回了个“好”字。 她下意识去摸放在书包夹层里的钱包,这才想起中午买三明治的时候好像被她放进抽屉里了。 现在只能回去拿,但愿保安叔叔还在。 绿灯亮起,她刚抬腿迈出一步,眼前突然一阵恍惚,迫使她停下了脚步。 一道刺眼的光忽地照在她身上,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 一辆劳斯莱斯飞快朝她撞了过来。 伞扬上天,暴雨倾泄。 第二章 穿越十年后 温思婳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上。 呆滞地盯着面前仅距离她半米不到的劳斯莱斯,密密麻麻的恐惧攀上心头,浸湿的衣服背后不知是雨水还是冷汗。 临死前那窒息的真实感令她久久无法回神。 忽的,劳斯莱斯后座车门缓缓打开,一个撑着粉色卡通雨伞,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小女孩小跑到她面前,一脸担忧。 “姐姐,你没事叭!” 滋滋啦啦的电流声中传来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嗓音,温思婳抬头看她。 肉乎乎的脸颊白皙透亮,五官精致,头发在后面盘了个丸子头,精致昂贵的公主裙和黑色皮鞋,看上去宛如一位真正的小公主。 尤其眼尾那颗颗小小红到发黑的水滴型泪痣格外显眼。 温思婳张了张嘴,死亡的恐惧感使她短暂失了声。 还没恢复,就看见小女孩的眼眶突然泛红,眼神震惊,圆亮的眸子里逐渐蓄满泪水,快到她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崽崽扑了个满怀。 大嗓门儿响彻整条街。 “妈咪!!” 温思婳懵了。 来往的人们皆怪异地看着她。 小女孩却完全没注意到身旁路人异样的神情,抱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手中的小粉伞都丢了:“呜呜呜~妈咪,你终于回来惹,念念好想你!呜呜呜~” 她局促地想拉开抱着她嚎啕大哭的崽崽,又于心不忍。 只能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迫切地往驾驶座看去,希望车上的人能下来帮帮她。 光影斑驳,刺眼的车灯照亮这一方之地。 车膜将里面密封得严密,她看不清驾驶座上的人是谁,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 但她感觉,车里的人好似也在看她。 周围的人聚集得越来越多,车上的人迟迟不下来,怀里的崽崽又哭个不停。 温思婳只好强撑着发软的双腿起身,捡起地上的小粉伞,和崽崽一起躲在狭小的伞面下,走到驾驶位门边,轻叩两下车窗。 “不好意思,能麻烦您下来一下吗?” 雨水浸湿了她全身,鬓边发丝贴在脸上,显得狼狈。 既纯粹,又干净的一张脸惹人怜惜。 温思婳不确定里面的人能不能听见她的话,心里又急又慌。 终于,面前的车窗缓缓摇下,一张与记忆中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容出现在她面前。 温思婳顿时愣住。 昏暗的街灯下,雨雾糊了视线,男人眼角那颗红到发黑的水滴型的痣她却看得无比真切,俊美的面容依旧,却比记忆中那张面容更加凌厉成熟。 一双眸子依旧冷漠,眼底藏着一抹难以置信,长睫轻颤,眼尾似乎泛着似有若无的红。 她下意识喊出了那个名字。 “顾时延?” 可喊完她就后悔了。 面前的人虽然长得很像顾时延,但明显要比顾时延年长好几岁。 男人从车上下来,撑开伞将她们一同笼罩在伞下。 “嗯。” 温思婳呆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真的是顾时延?!” “嗯。” “你怎么……” 变老了。 温思婳止住了险些脱口而出的话,立马换了一句:“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顾时延深幽的眸子静静看着她,眼底情绪翻涌,宛如时间的分水岭在此刻消弭。 怀里的崽崽突然抽抽搭搭地开口:“爹地,我、我找到妈咪惹,念念再也不是没有妈妈疼的小孩惹……” 说着说着,她竟直接在温思婳怀里睡着了,只是小手依旧紧紧抓着她的衣服。 而她的话无疑宛如一道惊雷。 她喊顾时延什么?! 短短几分钟,几颗重磅炸弹炸得她脑子有些虚浮,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小心。” 一只大手托住她的后腰,将她拢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昂贵的古龙香水气息萦绕在鼻间,滚烫的温度隔着湿透的校服从那只大手传来,灼热着她的肌肤。 温思婳微怔。 抬起头,顾时延俊美的面容近在咫尺,向来没有情绪的黑眸里似乎闪过一丝担忧和紧张,还有藏着的几分情愫,险些失控。 “没事吧?” 果然。 哪怕被拒绝了表白,在面对他时还是一样令她心跳加速。 温思婳眼眸微颤,纤细的手指紧张地攥紧他昂贵的西装袖,耳根隐隐发烫。 “你……” “先上车。” 她正打算说些什么,就被他打断了。 还没搞明白现在的状况,稀里糊涂地就跟他上了车。 系上安全带后,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她为什么要跟他走? 明明都还没确认这个人的身份…… “就不怕我是坏人?” 很好,他自己都这么说了! 温思婳脸一黑,伸手就去拉车门把手。 我要下车! 但早就被他给锁上了。 而后,耳边传来一声从嗓子眼儿里挤出的极低的笑声,一件黑色西装外套递到她面前。 “披上。” 温思婳一愣,惊愕。 那个向来对他人冷漠的顾时延,竟然会和她开玩笑?! 他是假货吧? 顾时延没看她,指节扣在方向盘上,单手拎着西装外套,宽肩窄腰将白衬衫撑起绷紧,身形比之前见到的他更为健硕,看上去好像也要更高些。 若不是眼尾那颗标志性的水滴型泪痣,她真的会以为只是一个和顾时延长得很像的叔叔。 温思婳接过他手中的西装披在身上:“谢谢。” 顾时延略颔首,发动车子离开。 车子在暴雨中驰行。 即使是雨夜,路上的车也没有因此减少,路上行人的影子都几乎看不见。 “有受伤吗?” 温思婳原感觉昏昏欲睡,听见他的嗓音,突然一个激灵:“没、没有。” “嗯。” 车内再次寂静下来。 二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一个高档小区的停车场。 “下车。” 顾时延下了车,打开后座门,小心翼翼抱起崽崽。 温思婳微愣。 原来他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崽崽像是有感应一般缓缓睁开眼。 可入眼看见是顾时延那张冷冰冰的脸时,险些“哇”地一声大哭出来。 顾时延面无表情抬起手,用两根手指轻轻捏住了崽崽的嘴,外力帮她闭嘴,硬生生掐断了她还没来得及溢出的哭声。 温思婳:“……”我收回刚刚的想法。 而后抱着她转身,让温思婳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崽崽一喜:“妈咪!” 听见这个称呼,温思婳的神情再次古怪起来。 她和顾时延都才18岁,怎么可能有孩子? 再说了,一个小时前,她才刚被顾时延拒绝了表白,还知道人家已经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她又怎么可能和顾时延有孩子? 估计等高考结束,她就和他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吧。 崽崽像是没瞧见她古怪的神情,伸出小手朝她撒娇:“妈咪,抱~” “……” 温思婳有些尴尬地看了眼顾时延。 顾时延依旧不为所动。 他冷着一张脸,淡淡道:“自己多重心里有点数。” “……” 杀人诛心。 崽崽震惊地盯着顾时延,咧开嘴角,眼眶再次湿润,“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呜呜呜~爹地你坏!念念不要你抱!念念要妈咪抱!呜呜呜~” 第三章 白月光结婚了 顾时延梅开二度,再次面无表情帮她手动闭嘴,单手抱着她进了电梯。 “……” 温思婳立马跟上。 电梯到达最顶层,顾时延按了指纹解锁打开家门。 温思婳跟在身后,惊奇地看着这道用手指按一下就可以打开的门,也好奇地也将大拇指放了上去,没想到门发出“滴”地一声,竟然真的能开。 好神奇! 同时又有些担忧这种门的安全隐患。 她关上门,环顾四周。 简约风格的装修,色彩单调的家具上摆放着些小女生粉粉嫩嫩的玩偶装饰,贴着墙壁有一个一米长的玻璃鱼缸,色彩斑斓的鱼在里头游动,似梦似幻。 顾时延拿着干净的衣服和助听器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递给她。 温思婳疑惑。 他家为什么会有助听器? “谢谢。” 她摘下耳朵上一直有杂音的助听器戴上新的。 “嗯,浴室在那边。” 熟悉又陌生的嗓音从助听器里传来,冷沉沉的,如一根羽毛轻轻挠了下她的心尖,耳朵痒痒的。 这个助听器明显比她之前用过的质量要好上不少,杂音小了,他的声音也能听得更清晰。 “妈咪!我们一起洗澡吧!” 小身影从另一个房间里跑了出来,一股脑扑进她怀里。 温思婳再次被她抱住,求助地看向顾时延。 然而,顾时延没有阻止,淡淡道:“先去洗澡,等洗完澡后想问什么,我都回答你。” 温思婳只好领着崽崽进了浴室。 崽崽比她想象中要乖,给她洗头也不吵不闹,就是喜欢时不时回头看她一眼,似乎是在确认她还在不在。 温思婳哭笑不得:“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顾思念!今年3岁啦!” “那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呀?” “顾时延!” 温思婳手一顿。 外面那个男人还真是顾时延? 顾时延今年18岁,也就是说…… 不可能吧? 可小孩子又不会说谎。 温思婳神情逐渐复杂,白月光滤镜在粉碎。 “那你妈妈叫什么名字呀?” 她想,既然崽崽喊她妈妈,应该能说出她的名字吧? 顾思念却沉默了。 半晌,才吞吞吐吐道:“爹地没有告诉念念妈妈的名字,但念念有在爹地手机里看过一次妈咪的照片!绝对不会错的!” 听了她的话,温思婳松了口气。 只是看到了一张照片,又不代表什么。 许是小孩太想念妈妈,所以认错人了。 但她没把这些话讲给顾思念听,她不想破坏小孩的幻想,年纪这么小就没了妈妈,实在可怜。 大半小时后,两人从浴室里出来时,已十分熟络。 顾时延靠在沙发上,眸光微抬,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温思婳找了张小板凳让顾思念坐在面前,拿起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忽的,身后一道热风,吹风机的声响在耳边响起。 温思婳下意识向后一瞥。 顾时延站在她身后,拿着吹风机,黑沉的眸不偏不倚看着她,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拂过她的头发,指尖有意无意触碰到她的头皮,带起一阵酥酥麻麻。 她不自觉红了耳根,默默转过头去。 “谢谢。” 这样的场景,莫名像真的一家人。 顾思念的头发吹完时,她的头发才半干,小家伙主动接过她手里的吹风机,悄悄看了眼他们,一脸偷笑地小跑走了。 看得她更不好意思,红晕一直蔓延至脸颊,宛如凌迟,坐立难安。 好不容易吹完头发,温思婳松了口气,脸上红晕还未散去,又轻声道了声谢:“谢谢。” “嗯。” 顾时延将吹风机放了回去。 他果然很温柔。 明明不喜欢她,也还能将伞偏向她,半边身体都淋湿了也没说什么。 他骨子里确实是个温柔细心的人。 “有什么想问的?” 见她发呆,顾时延主动开口。 温思婳回过神犹豫了下,还是将今天发生的离奇事情告诉了他。 原以为他不会相信,没想到他却淡定点点头:“嗯。” “你……相信我?” 顾时延又点头。 “……为什么?” “没什么事比你出现在这更离奇。” “……?” 只见顾时延拿起手机,亮起屏幕递到她眼前。 温思婳下意识扫了眼,瞳孔骤然一缩。 「2024年3月23日」 2024年?! 怎么会是2024年?! 不应该是2014年吗?! 怎么会这样? 温思婳呆呆看着他的手机屏。 她这是……来到了十年后?! 温思婳猛地抬头看向顾时延,那些不协调感都有了解释。 “所以你是……十年后的顾时延?” 顾时延收起手机:“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温思婳懵了。 怎么可能? 但她知道,顾时延是不会和她开这么大一个玩笑的。 她是真的来到了未来十年后。 我去…… cpu都要烧干了。 她下意识抬手掐了下自己的手臂,刺痛感打碎了迷茫,这一切都是真的。 “妈咪,喝牛奶!” 顾思念捧着一杯牛奶递到她跟前,圆亮的眸子直直盯着她。 温思婳下意识伸手接过,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长得和顾时延还真像,尤其那颗痣,简直一模一样。 所以她真的是顾时延的女儿? 那她妈妈…… “念念真的是你的女儿?” 她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顾时延点头:“嗯。” “那她妈妈……” 顾时延沉默片刻,突然看向顾思念:“念念,回房间。” “哦。” 顾思念不满地撅起小嘴,但还是乖乖回了房间。 听到房间传来关门的声音,顾时延才开口:“念念的妈妈……去世了。” 温思婳微怔。 “生下念念就去世了,所以她没有见过妈妈,大概是偷翻我手机时看见了学生时期的照片,才把你当做了妈妈,不要怪她。” 他为什么会有她的照片? 明明理由很蹩脚,看见他眼底闪过的伤感,温思婳信了。 “不会不会,我怎么会怪她?念念很可爱也很懂事,我很喜欢她。” 顾时延勾唇一瞬:“谢谢。” 客厅再次陷入沉寂。 半晌,顾时延又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 温思婳愣了愣。 是啊,她该怎么办? 她找不到回十年前的方法,也不知道十年后的她在哪,更不想回去那个家。 毕竟不是谁都能接受她穿到十年后这一事实,这根本说不清。 她好像,真的无家可归了。 “没地方去就住下吧。” 温思婳一愣:“可以吗?” “但我想麻烦你一件事。” “什么?” 温思婳下意识脱口而出。 顾时延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继续道:“念念妈妈去世早,念念在幼儿园总是被人欺负说没有妈妈,她既将你认成了妈妈,我想恳请你,在家在外时能不能……不要戳破小孩子这一点点幻想?” 第四章 答应 “这……” 温思婳犹豫了。 可眼下她一没钱,二不知何去。 顾时延这里显然是最好的选择,他知道自己是从十年前来的秘密,也选择相信她。 可是…… 她才18岁,给一个三岁崽崽当妈是怎么回事? 虽然是假的,可她才被顾时延拒绝了表白,转眼就要给十年后的顾时延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当假后妈。 一想到这,胸口就闷闷的。 她不愿意。 空气中莫名流动着酸涩的气息,那点心事全写脸上了。 全然没注意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原本是平静冷漠的,在看见她的第一眼,忽然翻腾起名为情绪的巨浪。 如沉睡在深渊的猛兽嗅到了误入地盘的猎物,突然睁眼,眼底压抑着欲望,放轻呼吸,等待着猎物主动送上门。 “我知道这是个很无理的要求,若在外不愿意,只在家可以吗?看得出念念她很喜欢你。” 顾时延冷沉的声音压抑着恳求。 那双染上情绪的眸子,动摇了她的心。 她果然,还是喜欢他。 表白被拒,那也是两个小时前才发生的事。 五年暗恋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放下的。 温思婳抬眼,恰巧对上房间缝隙里那一双湿润委屈巴巴的大眼睛。 小家伙趴墙角偷听呢。 其实,对小孩,她说不上多喜欢,但也不讨厌。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格外想亲近顾思念,看见她就很喜欢。 反正只是在家里叫叫。 人家免费管她吃住,被叫两声“妈咪”而已,又不是掉两块肉,再拒绝就矫情了。 温思婳一咬牙,应了下来:“好。” 顾时延眼底闪过一抹促狭,唇角弯起:“谢谢。” 温思婳:“……”怎么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顾思念已经迫不及待从房间里冲出来扑进她怀里:“太好啦!妈咪你以后都不会走了吗?” “这……” 温思婳一时语塞。 她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 可小家伙紧紧攥着她的衣摆,眼巴巴地等着她的回答。 温思婳心虚地避开了小家伙的视线,昧着良心嗯了一声。 “那我们拉钩!” 小家伙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只知道她答应了,眼睛噌亮,伸出小拇指勾住她的小拇指。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温思婳无奈配合了小家伙的动作,在她大拇指上印了一下。 小家伙紧紧抓着她的小拇指,嫩生生道:“那我们说好了哦!” “……” 温思婳良心有点痛。 好在顾时延适时开口:“我带你去房间。” “好。” 温思婳起身跟上他来到客房。 整个屋内装修偏简约风,只有白灰两个色调,除了床和衣柜,没有别的家具,看上去每天都有人来打扫,很干净。 “先将就一晚,明天再带你去买东西。” 温思婳点点头:“没关系,挺好的。” 起码不用露宿街头,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人在,很干净很安静,足够了。 顾时延垂眸扫过她颈间白皙的皮肤上,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挥之不去的温软触感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藏在眼底的情绪斑驳,牵起顾思念,嗓音低沉:“那你早些休息。” “好,你也是。” 顾时延点头,牵着不情不愿的顾思念离开房间。 听见身后传来“咔”的一声,温思婳松了口气倒在床上,脑子里乱七八糟。 分不清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真实。 她怎么就突然来到十年后了? 被卡车一撞,撞到了十年后? 她想不明白,索性放弃思考闭上眼。 或许一觉醒来,她就回到十年前了也说不定。 这么想着,温思婳起身准备摘掉助听器睡觉。 房间的门突然再次打开,顾思念从门外飞快钻了进来,门都没关紧,抱着自己的粉色小枕头小跑到她面前,奶声奶气道:“妈咪,念念想和你一起睡好不好?” “这……” “妈咪,念念睡觉很乖哒,不会乱动的!”顾思念委屈地瞪着大眼睛看着她。 “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们都有和妈妈一起睡过觉,她们都说妈妈的被窝很温暖,可念念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睡的,爹地也只会把念念哄睡了离开,从来都不会陪念念睡觉。” 小家伙越说越委屈,眼泪好似都快掉下来了。 温思婳心中莫名一酸,连声答应:“好好好,那我们就一起睡好不好?” “耶!谢谢妈咪!” 顾思念眼里泪光瞬间被压了下去,仿佛要哭只是她的错觉,速度快到令她瞠目结舌。 温思婳:“……” 怎么感觉她好像被小孩演了? 而顾思念已经爬上床摆好自己的小枕头钻进被窝里,小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妈咪,快来。” 温思婳无奈,伸手关了卧室的灯躺上床,一个香香软软的东西就钻进了她怀里。 黑暗中,“果然和别的小朋友讲得一样,妈咪的怀抱香香软软的,很温暖。” 稚嫩的声音夹着一点气泡,闷闷的。 温思婳能感觉到胸前的衣服被什么东西抓住了,抓得很牢。 她将小家伙拢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语:“睡吧。” “妈咪。” “嗯?” “你明天能不能送我去幼儿园呀?” 似乎在恳求。 温思婳微怔,想了想,答应了:“好。” 顾思念没有兴奋地喊起来,而是埋在她怀里,轻轻说了句:“谢谢妈咪。” 昏暗的房间内逐渐安静,雨声被隔绝在窗外,客厅的灯光透过缝隙落进屋内一小片地,一道高大身影在门口驻足许久。 …… 翌日一早,温思婳迷迷糊糊睁眼,正对上小家伙换好了幼儿园校服趴在床边托着腮眼巴巴看着她。 吓得她瞬间坐了起来。 “妈咪,早上好呀!” 看清人和陌生的房间,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 看来她还是没能回去。 温思婳拍了拍惊魂未定的胸脯,拿起放在床头的助听器戴上:“我起晚了吗?” 顾思念摇摇头:“没有呀,是念念习惯和爹爹一起早起啦,爹爹说了,不能吵妈咪睡觉,所以念念在这儿等妈咪睡醒。” 温思婳习惯性去摸床头的手机却摸了个空,才想起手机连同包包一起还放在顾时延的车上。 “妈咪,爹爹让我把这件衣服给你。” 顾思念手里捧着一件叠好的白色超细羊毛高领修身针织衣和黑色半身长裙,还有一件灰色盘扣双面毛短款大衣。 看上去显然不太符合她现在的年纪,想必是顾时延过世妻子的遗物。 但也是,她是突然来到这个地方的,只有身上那件湿哒哒的校服,人家也不可能提前准备,能穿的也就只有他亡妻的衣服了。 温思婳在心里悄悄道了个歉,伸手接过衣服穿上。 意外合身。 第五章 想她留下 从房间里出来,温思婳就被厨房传来的香味吸引了去。 瞥见一道颀长身影在厨房里忙碌,精瘦窄腰上围着粉色围裙,宽肩将略紧的黑色衬衫撑起,勾勒着他身形流畅的线条,一看就经常锻炼。 温思婳脸一热,别开了视线。 顾时延端着盛好的粥转身,看见那道立在厨房门口的倩影,指尖收紧,眸光微颤,眼前如蒙上一层朦胧不清的薄雾,恍惚一瞬。 ……温思婳。 长睫很好掩饰了眼底险些失控的情绪。 “醒了?” 温思婳局促点头:“嗯……谢谢你收留我。” “嗯。” 顾时延眼神扫过她身上的衣服,将手里的碗端到餐桌上,又问:“衣服还合身吗?” “合身。”温思婳又点了点头,忍不住多问了句,“这衣服……是你前妻的遗物吗?” 顾时延默了半晌:“不算。” “嗯?” “她从未穿过……也没来得及穿。” “……抱歉。” 温思婳自知多嘴了,眼神带上歉意。 “没关系,你先将就穿着,今天再带你去买新的。” 顾时延站定在她面前,视线不偏不倚落在她身上。 忽然朝她抬起手,被粥略烫到的指尖刮过她侧脸,痒痒的,带起一阵酥麻。 “你干嘛?” 温思婳下意识偏头避开,耳根逐渐热起。 顾时延眸色微暗,指尖停在她耳侧轻轻帮她调整了下助听器便收回手,似笑非笑看着她。 “戴歪了会有杂音。” 直到他人都走进厨房,温思婳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忍不住捂着涨红的脸颊逃进了卫生间。 人家不过就是帮她调个助听器,她到底在想什么?! 听见清脆的关门声,顾时延嘴角笑意渐深,看向已经坐在餐桌旁准备吃早餐的顾思念,朝她招了招手:“念念。” 顾思念看见,立马跑到他跟前:“爹爹,怎么啦?” 顾时延蹲下身子,大手轻轻抚摸着顾思念的头顶,嗓音是从未有过的温和:“昨晚和妈妈一起睡睡得好吗?” “嗯!念念睡得可好啦!妈妈怀里超级暖!” 听到她的回答,顾时延勾唇又道:“那念念想不想以后天天有机会和妈妈一起睡?” 顾思念毫不犹豫回答:“想!” “妈妈现在还不认识我们,念念要不要帮爸爸一起把妈妈留在家里?” “要!念念不想和妈咪分开!” 顾时延眼底泛起精光,像只老狐狸在教小狐狸如何狐媚惑主。 “那……一会儿你就按照爸爸说的去做。” 顾思念把小耳朵凑了过去,听得十分认真,还时不时跟着附和点头。 一大一小蹲在厨房门口密谋了几分钟,听见洗手间的开门声,立马默契地分开,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妈咪!” 顾思念瞬间开启小小戏精模式,迈着短小步伐,哒哒哒跑到温思婳身边,一脸委屈巴巴看着她:“妈咪,爹爹坏,又说话不算数!” 温思婳一愣:“怎么了?” “今天下午原本是幼儿园定好的家长会,爹爹明明已经答应好了这次一定会去,但他又突然反悔了!大骗子!” 小家伙嗓音含着哭腔抱住了她的大腿,委屈极了。 “这……” 温思婳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从厨房里端着餐盘出来的顾时延。 他理所当然听见了那些话,语气无奈:“抱歉,公司下午突然有个会。” “原来是这样……” 她不知道顾时延家十年后具体多富有,只知道十年前的顾家是a城首富,管理家族企业,自是极忙。 温思婳抬手在小家伙头顶摸了摸:“你爹爹有事要忙,去不了也没办法。” “不管不管!爹爹每次都是这样!他从来没去过念念的家长会,每次都是让黎叔叔去!” 顾时延轻叹了口气:“念念,不可以为难妈妈。” 顾思念瘪着嘴,紧紧抱着温思婳的大腿不肯放。 而后又听他叹息:“也怪我,公司事情太多,经常没时间陪她,看来这次,也只能让黎特助跑一趟了。” 温思婳低头看着抱着她大腿肩膀微颤的顾思念,左右为难。 想着人家都已经免费给她吃给她住了,这点小忙…… 一个幼儿园的家长会而已,她去也行吧? 但会不会有点太自以为是了? 温思婳一咬牙:“那不然,就我去吧。” 顾思念的哭声戛然而止,红润的小脸儿立马抬起头来。 那脸上哪有什么泪痕,都是装的。 她一脸兴奋:“真哒?” “……” 温思婳感觉自己被套路了。 但话已经说出口,再收回也来不及了。 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真的,但我有个条件。” “在幼儿园的时候,念念要叫我姐姐好不好?” 顾思念眨了眨眼:“为什么呀?” 她还想跟幼儿园其他小朋友炫耀她有妈妈了呢。 “因为……” 温思婳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虽然她来到了十年后,但她实际年龄依旧是十八岁,有这么大个孩子实在奇怪。 而且万一她之后离开了,念念又该怎么跟那群小朋友们说? 还是不要轻易在他们身边的圈子留下痕迹吧。 “念念,妈妈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快来吃早餐。” 顾时延发话,顾思念只好点头答应了,牵着她在餐桌旁坐下。 刚坐下,一碗热腾腾的营养粥就端到了她面前,还有一碟牛肉粒酱。 “谢谢。” 温思婳悄悄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就被他抓到了。 “怎么?” 顾时延饶有兴致地欣赏她脸上心虚的表情。 他脸上表现出的情绪可比年少时丰富多了。 温思婳尴尬低下头,捏着勺子局促地搅动营养粥:“没有,只是有点意外,你竟然会做饭。” 话落,助听器里传来一声极低的哑笑。 耳根逐渐变热,又听他道:“嗯,原本不会,都是她教得好。” 温思婳面上表情一僵。 她自然知道他说的这个“她”指的是他的亡妻,一股莫名的酸意在心底蔓延。 她羡慕了! 她低着头,闷闷不乐地舀了一勺营养粥,夹了一点牛肉粒酱放在粥上,一起送入口中。 手一顿,熟悉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咸香的牛肉粒酱与营养粥绝配,但令她震惊的是这牛肉粒酱的味道。 简直和奶奶教给她的做法一模一样! 第六章 送崽去幼儿园 “这个酱是你自己做的?” 温思婳又尝了一口,这个她从小吃到大的味道太熟悉了,不可能认错。 顾时延眉眼微弯:“嗯,是我太太写的配料。” “……炫妻狂魔?” 温思婳一不小心将自己充满怨念的心声脱口而出。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迅速低头搅动着面前那碗粥,红晕从脸颊迅速蔓延,脚趾都快抠出三室一厅了,尬得想死。 顾时延微怔,眼底闪过一丝暗芒,没有否认:“嗯。” “……” 吃一嘴狗粮。 温思婳心情郁闷起来,甚至忘记问这牛肉粒酱的方子是哪儿来的,为什么和她奶奶做的那么像。 …… 吃过饭,温思婳昨晚答应过小家伙今天会送她去学校。 她才刚收拾好出来,小家伙已经背着自己的粉色猪小书包站在门口等了。 因为念的是幼小初高连读的私立贵族学校,才幼儿园校服就已经是制服样式了。 反倒显得她那个小书包有些格格不入。 “妈咪!我们快走叭!” 顾思念伸手就要去拉温思婳的手。 “等等,先让妈妈把鞋穿上。” 温思婳闻声回头。 顾时延将一双黑色女士皮鞋弯腰放在她脚边,臂弯处挂着一条白色围巾。 “……谢谢。” 温思婳觉得对她这样细致温柔的顾时延有些别扭。 有种离月亮太近,被它散发的盈盈月光刺了眼睛的感觉。 明明在学校时的顾时延对谁都一样冷淡。 会变成如今这副温柔体贴的模样,她将一切功劳都归功于那个被顾时延挂在嘴边的“亡妻”身上。 不免又郁闷了。 顾时延看着她全都写在脸上的小心思,勾了勾唇。 温思婳弯腰穿好鞋子,脖颈一痒,顾时延指腹似无意般蹭过她的侧颈,她下意识偏头避了避。 他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替她围上围巾。 “a城三月还很冷,小心着凉。” 他的嗓音依旧低沉清冷,看她的眼神却让人捉摸不透。 “……谢谢。” 围巾很暖,也比不过她脸热。 除了谢谢,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虽说她暗恋了顾时延五年,但实际两人并无交集,一直是她单方面暗恋。 自己一直追逐的人目光突然落了一寸在自己身上,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尽管她知道这不过是看她可怜没处去罢了。 温思婳尽可能保持镇定,转身牵起顾思念的手:“念念,我们走吧。” “好~” 温思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牵着顾思念进的电梯。 只知道等电梯时,顾时延那道令她无法忽视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盯得她浑身僵硬,不敢回头,也不敢对上那道目光。 硬着头皮一直等到电梯门打开,才匆匆牵着顾思念走进去。 温思婳拍了拍胸口,长吁口气。 怎么感觉这么心虚呢? 比表白的时候还紧张。 起码高中时期的顾时延不会这样一直盯着她看。 直到走出小区,温思婳才想起一个十分重要的事情。 “……念念,你知道幼儿园在哪吗?” “知道名字可以嘛?” “……你说说。” “a城国际双语学校。” 五公里。 不太可以了。 温思婳摸了摸口袋。 没带手机,没带钱,什么都没有。 难怪顾时延刚刚一直盯着她看呢。 一想到他刚刚可能在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走进电梯,她心里却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时,她就尴尬得无地自容了。 “两个选择。” 顾思念:“?” “一,咱们乖乖回去找你爹,让他送你去幼儿园,二,咱一路问着走过去。” 温思婳说完又补充一句:“其实我更偏向第二个方法,多走路有益身心健康。” 顾思念眨巴着大眼睛,无比天真地看着她。 而后缓缓抬起小手指向那辆从小区里开出来的劳斯莱斯。 车窗缓缓落下,车里出现一张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脸。 最可恶的是她能清晰地看见他那上扬了两个像素点的嘴角! 他在嘲笑她! “妈咪,我能选三吗?” “……” 不能。 如果只有她一个,今天这车,她打死不上。 但没有。 温思婳抿着唇,再次镇定地拉开车后座,正准备牵着崽崽一起上车,驾驶座上的人发话了。 “坐前面。” “……”我不。 温思婳咬咬牙,关上车门…… 坐到了副驾驶上。 僵硬着身子无视那道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向脚边那已经干透了的旧书包。 果然是昨晚忘记拿上去了。 她从里面掏出手机,试着开机,但已经没电了,打不开,也只好先作罢。 也不知道十年后她十年前的手机还能不能用。 顾时延一直注意着她的小动作,将充电线递了过去,调侃道:“看你走的那么快,还以为你知道地址。” “……闭嘴。” 温思婳脸颊微微发烫,咬牙嗔骂了一句,伸手接过充电线,对比了一下型号,刚刚好。 顾思念坐在后排贼头贼脑地观察着两人间的小互动,像个小大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爹爹和妈咪的关系很好真是太好啦! …… 十几分钟后,车终于停在a城国际双语学校幼儿园分区门口了。 “到了。” 温思婳视线好奇地扫向车窗外。 欧式风格的建筑,占地面积极广,四周拉上了警戒线,不少豪车停在外边,从车上下来的都是和顾思念穿一样校服的学生。 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一所幼儿园,单单一个幼儿园小区就是几个她所在的高中那么大。 不愧是建校十一年就跻身a城第一的国际私立学校。 温思婳瞪大了眼。 “这是……幼儿园?” “嗯。” 顾时延解开安全带下车。 温思婳连忙跟着一起下了车。 两人一同将顾思念送到学校门口。 温思婳蹲下身摸摸她的小脑袋:“念念乖,今天上学要听老师的话知道吗?” 顾思念用力点点头:“知道啦!妈……姐姐!” 她差点儿顺口喊出,又想起和妈咪的约定,才立马改口。 温思婳弯起眉眼,又轻拍了下她的小脑袋:“乖,进去吧。” “姐姐。”顾思念反抓住她的小拇指,“你下午会来参加念念的家长会叭?” 温思婳微顿,点头答应:“会。” “真哒?” “嗯。” 小家伙反复询问几次,这才不太放心地三步一回头走进了幼儿园。 温思婳看了眼学校名字,突然问道:“这么小的孩子就开始学英文吗?” 顾时延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扭头就听见小家伙一口流利英文和门口的老师交流。 “……”强大的基因。 第七章 回到原来的家 回到车上,温思婳迫不及待把手机开机。 和妈妈的微信聊天记录上还停留在她那个“好”字。 就像是完全没发现她不见了一样。 她想了想,发了个“妈妈你在哪?”过去。 消息发出去了,但没有回复。 温思婳也不确定这条消息会被十年前的妈妈看见,还是十年后的妈妈看见。 她抬头看向顾时延,突然想起他说过今天临时有事。 “你不是说公司有事要处理吗?你把我放在a城一中门口就好。” 顾时延瞥了她一眼:“要做什么?” “我想回家看看妈妈他们还在不在那里。” 其实也想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碰到十年后的自己,这样可以让十年后的自己收留自己,就不用继续麻烦顾时延了。 但她也不确定她是不是还在那个家里。 毕竟…… 她长大的愿望就是逃离那个家。 “嗯。” 顾时延开着车,轻车熟路地停在了她家的那条小巷口前。 温思婳诧异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在这?” 他们应该并无交集,他又怎么知道她家住在这里? 顾时延没回答,解开安全带:“下车。” 见他不回答,温思婳没继续追问,跟着一起下了车。 下车后,温思婳不断打量着四周。 昨晚发生的诡异事情太多,加之天很黑,又下着暴雨,她其实没怎么观察周边的环境。 现在看才发现,十年过去,这里的变化还挺大的。 开了十年一直没装修过店面的柳记卤面不仅重新装修了,还与隔壁店铺合并,扩大了店铺面积。 学校门口的小卖部也重新装修过,坐在收银台里的也不是那位他们熟知的老奶奶了。 不少店面都关门开了新的店铺,唯有这条小巷子里的居民楼倒是还维持原状。 只是看上去比十年前要老旧不少。 温思婳突然莫名有些紧张。 她既想见到未来的自己,又害怕见到未来的自己。 她怕未来的自己没能逃离那个家。 顾时延看穿她的小心思,淡声道:“不想回去也不用勉强。”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句:“养得起。” “……” 被他看穿小心思,温思婳面上露出一丝尴尬,还是摇摇头:“不好一直麻烦你。” 说完,她抬腿径直朝着巷子里走去。 身后似有若无传来他闷闷的低语:“你昨天明明答应我的……” 温思婳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时,依旧是那副冷淡漠然的模样,身形挺拔颀长地立在清晨的阳光下,黑沉沉的眸子直视着她。 清晨的阳光落不进深幽狭窄的巷子里。 两人之间始终有一道无形的分界墙。 忽地,顾时延抬腿走进阴影里,来到她面前,垂眸看着她:“走吧。” 低沉的嗓音传进助听器里,似有若无撩拨着她。 温思婳心中一动,突然别扭的不想被他看见自己家的情况,别开眼:“你不是说公司有事吗?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没事。”顾时延说,“会议在下午。” 看他没想走,温思婳只好任由他跟着了。 穿过巷子,停在一栋破旧的居民楼前,到处都是碎砖瓦砾,未修建的居民楼是她从前居住的地方。 温思婳按捺着不安的心,敲响其中一家的房门。 “笃笃笃——” “笃笃笃——” 敲了好几下也无人应门。 “奇怪了……” 向来吵闹的家现在没有一点儿动静。 平日里,这个家明明一天24小时都充斥着嘈杂的声音,即便在二楼也能听见,不可能这么安静。 这一整栋三层居民楼都是她继父的,除此之外还有一家大排档。 平日里继父除了喝酒,就是和牌友们在家打牌,完全将大排档的活交给了她和妈妈。 虽然邻里邻居对他大半夜还吵个不停颇有微词,但无奈房租便宜,外加继父这人是个无赖,租房不满一年不退押金,即便有怨言也无可奈何。 “是不在家吗?” 温思婳嘀咕着,尝试着去拧门把手。 因为平日里,继父在家和牌友们打牌,为了方便不用去开门,都不会锁门。 果然,她拧了下门把手,门就开了。 推开门,温思婳被厚厚的积灰呛了一下,空荡荡的房子只剩几个泛黄的家具,家具上积攒着一层厚厚的灰。 看上去早已无人居住了。 奇怪。 这栋居民楼和大排档就是继父的命,他们不可能搬走才对。 当初有人退租,他竟还拿放大镜在房子里找各种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划痕,最后不仅扣了人家押金还要人家索赔一千块。 最后还是人家租户报警,不要那几百块押金才不了了事。 之后他在牌桌上时不时就用这件事吹嘘自己如何躲过了退押金之事,说时一脸洋洋得意。 温思婳厌极了他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但和妈妈一起寄人篱下,她只能忍耐。 “你们是什么人啊?” 一道苍老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回过头,似乎是住在这栋居民楼的老奶奶正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她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眯起眼似乎想要看清温思婳的长相。 “张奶奶!” 温思婳惊讶地喊了她一声。 “你是……” 张奶奶揉了揉眼睛:“人老了,看不清咯……” “张奶奶。” 顾时延喊了她一声。 张奶奶视线落在他身上,两眼一亮:“是小延啊!” 温思婳:“……?” “你又来啦!吃早饭了没啊,要不要来奶奶家吃个早饭……” 温思婳一脸懵地看着张奶奶对他的态度。 顾时延扫了眼身旁的温思婳,勾了勾唇角,答:“吃过了。” “……” 不是。 为什么张奶奶对他的态度比对她还热情啊? “张奶奶,我是思婳。” 温思婳快步走到张奶奶面前:“你还记得我吗?” “思……婳?”张奶奶一脸茫然。 顾时延低低笑了一声。 温思婳:“……” 半晌:“哦~思婳啊,你不是说出国了吗?这是……回来了?” 出国? 十年后的她出国了? “张奶奶,那我妈妈呢?他们去哪了?” “梅燕春啊,她说是回老家了嘞,老李家一老一小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抓进去了,这儿的房子被小延买了去,小延是个好人嘞,免费让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住在这里……” 张奶奶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 温思婳愣在原地许久。 只从她这一大段话里提取出两个重要消息。 妈妈回老家了。 继父继兄被抓了。 这十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第八章 继续麻烦他 温思婳追问:“那李相国的大排档呢?” 李相国就是她的继父。 “关咯,早就关咯。”张奶奶摇摇头,“犯了事儿后,大排档没人管,就关咯。” 温思婳还想继续问他们是犯什么事被抓的,张奶奶就被她孙子叫回家吃饭去了。 没办法,她只好作罢。 问她她也不一定知道。 回到车上,温思婳情绪复杂地又看了眼手机。 发出去的消息还是没得到回复。 妈妈回老家了。 继父继兄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抓。 十年后的她又出国了。 这下她是真的只能继续麻烦顾时延了。 温思婳轻叹了口气,无奈看向顾时延:“看来我还要再麻烦你一段日子了。” “不麻烦。” 顾时延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没别的地方想去,那就带你去买点东西了。” 温思婳犹豫了下,点点头,补充了句:“我会还你的。” 视线别向窗外,透着几分茫然,也就没能看到男人眼底闪烁的暗色。 —— 十几分钟后,温思婳就被顾时延带到了万象城。 顾时延先是重新给她买了个手机和平板。 又用他的身份证给她办了张电话卡,一道给她注册了新的微信绑定了他的副卡,第一时间加上了他的微信并置顶。 “会用吗?” 顾时延将手机递给她,指了指微信支付。 温思婳摇头:“不会。” 顾时延唇角微弯,拿着手机一步一步给她演示:“密码是你生日,你来试试。” “好。” 温思婳接过手机,跟着他的步骤付了一遍钱。 “这样吗?” 还未抬起头,一只大手突然覆在她头顶,还揉了揉。 男人优雅低醇,撩人却又让人心悸的嗓音掷出了一个干净的单音节:“嗯。” 女孩脸颊一片绯红,慌张地避开他的手,转移话题:“我觉得我也不缺什么,如果你有事要忙的话就去忙吧。” “不买衣服了?打算一直穿你那件校服?” 一句话拿捏。 “……买。” 温思婳想给这么容易被拿捏的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尤其在看见顾时延嘴角的笑意时。 她忍了忍,忍不住:“你……别笑。” “抱歉。” 如深潭的眸子含着笑意,停驻在她身上:“忍不住。” “……” 假货! 温思婳瞪了他一眼,大步向前走去。 顾时延唇角勾了下,抬腿跟上她,却一直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哪怕她故意放慢脚步他也没有跟上来,就像是故意的一样。 直到走到手扶梯旁,温思婳才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你为什么一直跟在我身后?” “我以为你走这么快是有想去的店。” “……” 梅开二度。 温思婳好气又好笑。 她想骂人。 但对上那张脸,气就消一大半了。 没出息!! 瞧着她想生气又舍不得对他发火的模样,黑沉如墨的眸子里笑意久久不散。 还挺好逗。 “好了,走吧。” 顾时延没再逗她,带着她进了一家服装店。 店员小姐姐瞧见他们,立刻扬起标准的职业性笑容迎上来:“欢迎光临,是要给这位小姑娘挑衣服吗?” 顾时延眉宇间恢复那般淡漠的模样:“嗯。” 店员小姐姐将视线转向温思婳:“小姑娘今年多大啦?要不自己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衣服?” “我......18。” “18岁的小姑娘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你看看这一排的衣服有没有你喜欢的款式?” 店员小姐姐很热情地给她介绍着各种衣服搭配,看见她耳朵上戴着的助听器特地放慢了语速。 温思婳只是随手拿起一件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上衣,悄悄瞟了眼吊牌,手一抖,衣服差点儿掉在地上。 什么衣服要四位数?! 店员小姐姐像是没看到她的窘迫,见她迟迟不动,边叨叨着边搭配着拿了一堆的衣服往她怀里塞。 “小姑娘你长得这么好看,更要好好打扮才是,这些衣服你都拿去试试吧!” 半推半就地把她推进试衣间,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顾时延坐在正对着试衣间的沙发上低头看着手机,周身气场如寒冬深夜下的海面,沉冷叫人不敢靠近。 指尖在屏幕上轻触,打下一行字:[你相信起死回生吗?] 似乎觉得不太准确,一个一个删除后,又重新打出一行字,发送。 [你相信穿越吗?] 只见对面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两分钟过去,只发来一句。 [被盗号了?] 顾时延脸黑了黑。 他就白问。 正打算收起手机,对面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哟,不止盗号还直接偷手机了?小子,你知道你偷的是谁的手机吗?不要命了?给你一个机会,把他卡里的钱转到我的账户上,密码大概是960323,事成给你一百万的奖励。” 周围的店员小姐姐只看见这位生人勿近的俊美男人脸色又阴沉了几个度。 “你想要多少?” 冷沉的嗓音后掷出一个尾音上扬的单音节:“嗯?” 威胁意味十足。 电话那头安静的三秒大概闭麦了在烧香拜佛了吧。 “咳、咳,那啥,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我早就猜到是你了!堂堂顾氏集团总裁不会开不起玩笑吧?” 顾时延往后靠在沙发上,声音多了几分懒散:“不如你先说说,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支付密码的?” “不就是那位生日……” 对面的人嘴一快就说出来了。 说出口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位可是顾大总裁的逆鳞,谁也不能提及。 “……你特么在给我下套呢?好有正当理由处理我?” 对面那家伙整日不着调的太子哥性格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顾时延轻扯了下嘴角,懒得和他掰扯,继续那个话题:“你相信穿越吗?” “……顾时延?” 顾时延脸一黑,挂掉了电话。 一抬头,面前试衣间的门被缓缓打开,眼前突然一阵恍惚。 紧身的卡其色上衣搭配高腰牛仔裤,光洁白皙的脸庞,长而微卷的睫毛下,一双如溪水般清澈的眼睛,眸子里纯净的不染一丝杂质,长发高高束起绑成一个高马尾,露出修长的脖颈。 搭配简单却少女气十足。 店员小姐姐立马将自己手里的白色针织长款外套递了过去,夸赞道:“小姑娘底子好,穿什么都好看!” 温思婳被夸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她也是第一次在这种商场里买衣服,以前她不是穿梅燕春不要了的旧衣服,就是穿梅燕春从地摊买来的衣服。 她缓慢踱步到顾时延面前,一脸期待,略带羞涩问了句:“好看吗?” 第九章 是总裁,不是霸总 顾时延看得出神,半晌才回神。 视野里似乎有个影子与她重合。 温思婳…… “……嗯。” 声线振动,眸中情绪翻涌,闭了闭眼,喉结上下滑动了下,再睁眼,恢复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 温思婳没察觉他的不对劲,心里有些小窃喜。 “那就买这套吧。” 顾时延收了一直震动的手机,起身走到她面前,抬手将勾住她助听器的碎发撩至耳后,熟练得似乎他这个动作已经做过上几千次了。 看着女孩微微泛红的脸颊,勾勾唇角,对店员小姐姐道:“刚刚你选的那些衣服都包起来,再挑些当季新款一起包起来。” 温思婳心下一惊,抬起头来连忙阻止:“不、不用买那么多,我也穿不了那么多。” 主要是这里的衣服都太贵了,她怕十年后的自己还不起啊…… 顾时延眉头一挑:“你想来来回回穿这套和你那校服?” “……” “被人看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破产了。” “……” 这就是有钱人家的尊严吗? 万恶的资本家! 店员小姐姐也帮着劝说:“小姑娘,你马上就要高考了吧?等高考结束后肯定要好好出去玩一玩,到时候肯定要穿得漂漂亮亮的才好拍照片呀!” 见她还犹豫,又补充了句:“而且你小叔叔对你这么好,你就不要拒绝了呀。” 一句“小叔叔”,顾时延嘴角笑意瞬间僵住。 温思婳嘴角比ak还难压。 “……小叔叔?” 顾时延:“……” 店员小姐姐一脸懵逼,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他俩看着确实像叔侄啊…… 长得又不像,不可能是兄妹吧? 原本还带着清浅笑意的男人突然变了脸色,阴沉着脸,嗓音冷漠:“去包。” 明显生气了。 店员小姐姐也不敢再多说,连忙去把那些衣服包起来。 顾时延将黑卡递给店员小姐姐时,温思婳还悄悄探头看了一眼。 五位数!! 温思婳心在滴血,清澈的眼底流露出几分生无可恋。 希望十年后的她够争气,能还得起这些衣服的钱。 从服装店出来,两人没有一个脸上是开心的。 顾时延又强硬地挑了几家鞋店给她买了几双鞋。 价格嘛...... 大概十年后的她也还不起了吧。 温思婳只觉得手里的衣服鞋子格外沉重。 嗯,字面意思的沉重。 “你......能不能帮我提一点,好重……” 温思婳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艰难地跟在后面。 反观顾时延,两手空空悠然自得地走在她前面。 顾时延回头,看着她手里提着的十几个袋子都快拖到地上了,眉眼又染上点点笑意:“我出钱,你出力,不好吗?” “……” 温思婳撇撇嘴,小声嘀咕道:“又不是我让你买那么多的……” 她拦了! 但她越拦他买越多,搞得她最后都不敢拦了。 怎么十年后的顾时延那么像小说里的霸道总裁? 温思婳在脑海中想了想顾时延用他那张冷冰冰的脸说出“女人,你在玩火”,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顾时延瞧见她突然笑出声,眉头微挑:“笑什么?” 温思婳意识到自己笑出了声,连忙敛了笑意,轻咳一声:“出门连个保镖都不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破产了。” 她把他的话还给了他。 顾时延眉头一挑,站在她面前,理所当然道:“我是总裁,又不是霸道总裁,一身正气走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遵纪守法,没有人悬赏我的头,为什么带?我还是需要一点私人空间的。” 温思婳:“……” 你还怪正气。 顾时延笑看着她憋屈的表情,心情顿时大好。 他本来就是故意的。 谁叫刚刚那店员说他是她叔叔的时候,她笑的那么开心,也不知道解释两句。 还是伸手将她手里的袋子接了过来:“走了。” …… 回到家,顾时延把东西往沙发上一放,脱了黑色西装外套放在沙发背上坐下,身体微微陷进沙发里,指骨修长的手指轻轻揉捏着手臂,状似若无其事轻轻叹气。 “好酸。” 一张俊脸比十年前成熟不少,眉眼柔和下来,又有几分从前的影子。 对上他那双略带委屈的黑眸,温思婳鬼使神差试探道:“我……帮你按摩一下?” 她只是客套一下。 毕竟,她记得高中时期,顾时延最讨厌别人的触碰了。 之前多少个女孩子借各种机会想和他触碰,都被他面无表情躲开了。 她当时看见了他向来冷漠的眸子流露出浓浓的厌恶,令她记忆犹新。 “好。” “?” 顾时延抬起手臂,掌心向上,张开手,露出被袋子勒得有好几根红痕的手掌:“不是你说的要帮我按摩?想反悔?” “……没有。” 温思婳抬手抓住他的手臂,手指微微用力,指腹隔着衬衫感受着衬衫下紧实的肌肉和温热的体温。 “下面点,手掌也疼。” 顾时延还理所当然指挥起来了。 温思婳老实巴交地顺着他的话从手臂捏到了手掌,指腹轻轻按压上那几条红痕,还没多用力,就听见前方传来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 “嘶——你如果不想帮我按的话,也不用这样报复我。” 嗓音听起来懒洋洋的。 温思婳撇撇嘴,嘟囔了句“娇气”,还是放轻了手上力道。 顾时延心安理得享受着她的按摩,微微阖眼,感受着少女指尖轻轻扫过他掌心带起的麻痒感:“之后打算怎么办?” “啊?” 温思婳手一顿,反应过来才回答:“嗯……” 这她还真没想过。 这样看来,短时间内她是回不去了,哪怕回去后,她也没几个月要高考了,学业肯定不能荒废了。 但她也不能一直麻烦顾时延,她也得找一个工作什么的,到时候有钱了,自己出去租个房住。 “我来的时候已经是高三下半学期了,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回去,学业肯定不能荒废了,我还想和你……” 温思婳差点儿顺嘴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想和他考同一所大学。 第十章 男大十八变 “想什么?” 顾时延眉头微挑,故意问道。 温思婳轻咳一声,耳根子微红,转移话题道:“顾时延,你上的哪所大学?我听说你高三毕业打算出国。” “没出国。”顾时延微垂眸,眸色微暗,情绪从眼尾悄悄溜走,“上的……清华。” “清华?” 温思婳心里奇怪。 可北大的经济学专业不是更好吗? 可能他有他的考究吧。 “我还想找一份工作。” “找工作做什么?” 顾时延眉眼一沉。 她还想着搬走? “想给十年后的自己减轻点负担。”温思婳麻木着一张脸,干巴巴道。 “……?” 温思婳仰天长叹。 好几万的衣服鞋子啊…… 她可不能给十年后的自己留这么大一笔债务。 顾时延深吸口气:“你决定就好。” “谢谢。” 温思婳心里感激。 顾时延真是个好人,对她这个十年前的同学还能这么照顾。 “那我先去收拾一下房间!” 温思婳抱着那一堆袋子回了房间。 看着那半虚掩着的门,顾时延终于把那冷落一会儿,就接收了十几条消息的手机拿了出来,指尖随意一拨。 [顾时延,我开玩笑的,别生气啊!] [我这不是没见过你开玩笑,还以为你被鬼上身了,不确定这才确认一下嘛。] [毕竟你又不是那种会看小说看电视剧的人,怎么会突然问穿越这种问题。] [穿越这种事,我肯定不信啊!如果真有这种事,我把拖鞋吃了!] …… 对面巴拉巴拉发了一大堆过来。 顾时延只回了一句。 [想吃哪个牌子的拖鞋?] [?] 顾时延没再搭理他,点开特助的聊天框。 [帮我给一个黑户女孩上个户口,还有身份证,再去a城一中高三办个插班生入学。] [是,顾总。] 安排好一切,顾时延起身到书房去处理文件。 温思婳将那些衣服拿出来后分批丢进洗衣机里清洗一遍,又用烘干机烘干才挂回衣柜里。 看着满满当当的衣柜,莫名心安。 她也有自己的衣柜了。 将东西全都收拾好,温思婳才趴在床上拿起顾时延给她买的新手机摆弄起来。 她翻看着十年前那部手机的qq群,在里面看到了姜筱鱼的qq。 思索片刻,重新用新手机创了个号,重新加上那个qq,并且备注消息:[我是温思婳]。 也不知道十年后,她和筱鱼还有没有联系。 如果有联系那可太好了,她就可以通过姜筱鱼找到十年后的自己。 她还挺期待见到十年后的自己的。 能够出国留学,她混的一定不差吧? 她忍不住在心里沾沾自喜。 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好友通过的消息。 想来对方有可能已经不用这个qq,或者是没看到吧。 温思婳看了眼时间,就快中午了。 她收了手机,想去看看顾时延在干什么。 蹑手蹑脚来到顾时延书房门前,刚要伸手去拧门把手,面前的门先一步打开了。 顾时延一手搭在门把手上,宽肩犹如天生的衣架般将白衬衫撑起,衬衫下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十分紧实,深邃的眉眼微挑,饶有兴致看着她。 “有事?” 温思婳莫名被他看得心虚,低头回避了他的视线:“……没,就想问你中午在家吃吗?” “嗯。” 得到他的回答,温思婳连忙答道:“那我来做吧,就当谢谢你收留我。” “你会做饭?” “当然!”温思婳自信抬了抬下巴。 顾时延轻笑一声,没拒绝:“嗯,但家里没菜了,我带你去楼下超市。” “好。” …… 小区楼下就有一家生鲜超市。 温思婳推着小推车和顾时延一起进去后,心里的吐槽就没有停过。 十年的物价上涨的也太!快!了!吧! 温思婳一边拿着需要用到的食材,一边在心里暗暗肉疼。 顾时延跟在一旁不插手,好笑地看着女孩脸上难掩心疼。 走了几圈,推车里的东西也只有几样,看得出是正好一天的量。 “就买这些?” “嗯?” 温思婳眨了眨眼:“嗯,不然呢?” 顾时延抬手比划了一下:“提醒一下,家里冰箱双开门,大概这么大,有冷藏速冻生鲜三种。” 斜视她一眼,补充道:“你买这么点,被熟人看见,不知道的……” “还以为你破产了。”温思婳翻了个白眼,替他说完后半句,“是吗?” “上道。” “……”神经。 但还是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小推车硬生生被装满了。 不仅只有水果、菜和肉,还有不少零食饮料,好像都是她爱吃的。 没想到他竟然会吃零食,口味还和她很接近。 “……又是我提?” 顾时延垂眸看她,眼底目光促狭:“你这个‘又’是从哪来的?” “……” “那些袋子好像都是我拎回家的吧?” “……”好像也是。 温思婳默默闭上嘴,路过冰柜时多看了两眼。 “最近天气越来越热了,给念念备点冰淇淋吧。” “?” 温思婳看了眼外头3c的天。 昨天2c。 嗯,越来越热了。 “但也不能吃太多,她年纪还小,吃多了容易吃坏肚子。”温思婳一本正经地提醒他。 毕竟他妻子去世早,自己一个人带娃,还要管理那么大的公司,在带娃经验上有所缺失也很正常。 她虽然没有孩子,但她经常帮邻居亲戚带小孩,所以在经验上肯定要比他多。 “嗯,都听你的。” “……” 顾时延低低的笑声似乎有穿透助听器的魔力,暧昧又缱绻。 果然男大十八变。 十年前的顾时延可不会这么笑。 温思婳听得心跳加速,胡乱从冰柜里拿了几个看上去包装比较普通的扔进推车里,匆匆道:“没有东西要买了吧?走吧。” 排队扫码付款,最后的价格震惊她一辈子。 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顾时延,怀疑她的耳朵:“她刚刚说这些东西多少钱?” 顾时延忍着笑,回答道:“三千多。” “抢……”钱! 温思婳抬手拽紧了他的袖子,废了不少力气才把后面那个字给咽回肚子里。 第十一章 两个礼物 提着几大袋东西到家时,温思婳才看完那长长一条小票。 原来他们去的那家超市里的大部分东西都是进口的,价格自然也要更贵一些。 比如这一串葡萄,四百多! 这一盒橘子也是四百多。 这吃的不是水果。 是钱。 她随手拿的冰淇淋也贵到离谱。 “这什么冰淇淋,一百多块?”温思婳把东西往冰箱里塞,忍不住吐槽。 顾时延在旁边帮她,弯眸莞尔:“这不是你自己选的?” “我……” 温思婳语塞,嘟囔了句:“我又不知道价格。” 她当时被他笑得心慌,哪会去关注价格。 顾时延弯着眸勾着笑,没有继续这话题:“中午打算做什么?” “你想吃什么?” 温思婳思索着:“一般的家常菜我都会做。” 毕竟她继父是开大排档的,她经常去大排档帮忙,那些菜她多多少少都会做了。 顾时延心不在焉垂着眸,突然轻飘飘来了句:“嗯,我知道。” 温思婳没听清:“嗯?什么?” 顾时延敛了眉眼,弯眉道:“没什么,红烧肉和糖醋里脊可以吗?” “好。” 温思婳拿出要用的食材开始准备。 顾时延本想在旁边给她打下手,但被她毫不留情赶了出来。 美名其曰:“总裁不应该很忙吗?” 而后把他赶去书房工作。 想着下午要去给顾思念开家长会,还顺道烤了点造型可爱的小饼干,准备下午带去给顾思念尝尝。 除了红烧肉和糖醋里脊,温思婳还煲了她喜欢的板栗鸡汤,又随便炒了个青菜。 将三菜一汤端上桌,饭盛好,才去敲响书房的门。 打开一条缝隙,温思婳一眼扫到顾时延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小相框,眼神看上去分外落寞,看见她,才收起来放进抽屉里。 “怎么了?” 温思婳顿了顿:“饭做好了。” 顾时延点点头,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跟着她在餐桌旁坐下。 桌上饭菜还冒着热气。 温思婳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表情,试探性问道:“你刚刚……是在看照片吗?” 顾时延表情没什么变化,点头应道:“嗯。” “是你前妻的?” “嗯。” 顾时延对她没有隐瞒。 温思婳听到他的回答,心里泛酸,说话酸溜溜:“你很爱你的前妻吗?” “嗯。” 顾时延回答地毫不犹豫。 她酸了。 虽说时间能淡化一切,但于她来讲,告白只在昨天! 一整顿饭下来,温思婳一直闷闷不乐的。 但能够让冷冰冰的顾时延如此上心还改变的人,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吧。 顾时延察觉到了,不戳破,看着面前的饭菜,眼尾颤了一瞬。 一整碗饭很快见底。 两人解决三菜一汤还是挺不现实的,但顾时延明显吃了很多。 作为做菜的人,温思婳自然很高兴品尝者喜欢自己做的东西,忍不住问道:“好吃吗?” “嗯。” 顾时延想了想,突然道:“你不是想找工作吗?” 温思婳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这个:“嗯,怎么了?” “有个保姆的活,做一日三餐,打扫打扫卫生,包吃包住一月六千,做吗?” 温思婳顿了顿:“……地点?” “我家。” “……” 温思婳幽怨地看着他。 我谢谢你,替我找了个好借口在你家白吃白住。 顾时延一脸淡定:“这是市场价,而且之后你要去学校上学的话,也没时间出去上班吧?” 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似乎是真的在为她考虑。 这倒是。 温思婳有那么一瞬间动摇。 “而且你现在连身份证都没有,能找什么工作?” 温思婳沉默。 他说的都是她想到过的问题。 她在这个时间线上就是个黑户,她的身份证在十年后是用不了的,找工作肯定加倍难度。 但如果在他家做保姆,感觉好像又有哪不太对劲。 有种脱裤子放屁的即视感。 “嗯……好吧?” 温思婳已经被他绕进去了,感觉怪怪的,但又具体说不出来哪怪。 见她答应了,顾时延唇角勾起不易察觉的笑意。 “我下午还有个会议,下午我会叫司机来接你去幼儿园,你休息一下吧。” “哦,好。” 送走顾时延,整个大平层只剩下她一人。 闲来无事,她开始思考回去的方法。 她将昨天一整天所发生的事情都想了一遍,除了是她的十八岁生日,和她向顾时延表白了,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了。 而且她为什么会穿越到十年后? 为什么不是五年后?十五年后?二十年后? 穿越契机是什么? 嗯…… 毫无头绪。 温思婳抬头对上安在客厅墙角的监控器,对着比了个“v”。 正在看监控器的顾时延:“……” 她收回手,把自己从十年前带来的书包拿了出来,翻了翻,摸到了两个精致的小盒子。 哦对! 还有这两个盒子! 她还以为是哪个同学给她送的生日礼物,不会和她穿越有关吧? 温思婳在脑中脑补了一万种这里面是什么东西的可能,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拆开了黑色小盒子的丝带,仿若里面装了什么定时炸弹般,轻手轻脚打开。 说不定就弹出个传送门啥的,又把她传送了回去。 只不过很遗憾。 她迎来的不是传送门,不过是一条简单的银项链。 项链上吊着的小小个的两个相交的环,一大一小合并起来,就是一个莫比乌斯环。 上面还镶嵌着细碎的钻,如星星般,美极了。 还真是生日礼物。 但是谁送的? 温思婳翻看了小盒子底,只有一张写了“生日快乐”的小卡片,除此之外,没有署名,压根儿不知道是谁送的。 她没想那么多,打开了另一个小盒子,是一个用红绳串起的小同心结金手串。 温思婳嘴角抽了抽,这种暴发户一样的东西她大概能猜到是谁送的了。 再打开里面的卡片看了一眼,印证了她的猜测。 [生日快乐,小思婳。——江准] 江准。 和她一个班的富二代。 和顾时延这种家族性质不同,他家是暴发户,早年他爹中了彩票,炒的股也涨了,他爹果断抛售,在房价涨前买了好几栋房,白手起家搞房地产,一跃挤身富豪行列。 家长会时她见过几次江准爸妈,标准的暴发户,身上全是大金链子大金戒指。 江准本人也是年级倒数,各种翘课翘晚自习,但长了一张霍霍小姑娘的脸,若不是染了一头金灿灿的头发,会有更多小姑娘喜欢他。 只可惜他不知道脑子有什么毛病,追温思婳追得大张旗鼓,害得她被老师叫去办公室喝茶了好几次,是个令她颇为头疼的家伙。 不过他能记得她的生日,她也挺开心的了。 温思婳突然自嘲一笑,将盒子重新收好放进书包里。 连外人都能记得她的生日,她最亲近的人却不记得,但出了事,她第一个想到的人还是梅燕春。 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第十二章 参加家长会 温思婳根据顾时延给她发来的消息知道了下午家长会的时间。 她特地换了身新买的衣服,头发梳成高马尾,青春靓丽十足,像极了一个还处于青春期的高中生。 围上早上顾时延给她戴的围巾,穿了个外套,随便找了个手提袋装进饼干便收到了顾时延的消息。 [车到了,下来吧。] 下来吧? 温思婳下了楼,看着坐在后座的男人,沉默了。 “……你不是下午有个会?” “开完了。” “?” 那念念岂不是白闹了? 顾时延微抬下巴示意她上车。 路上,温思婳憋着话没吐槽,视线落向窗外。 车内气氛沉沉。 驾驶座的司机时不时就看看后视镜,从后视镜打量着身形消瘦的女孩。 只觉得好像有些眼熟。 夫人去世这些年,顾总身边这还是第一次出现别的女人。 很快车就来到那酷似大学的幼儿园校区门口。 学校门口警戒线再次拉起,学校保安排成两列,门口豪车排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总统到了呢。 温思婳心中一紧,突然有些紧张。 “紧张?” 顾时延抬手捋了下她侧脸的发丝,嗓音如氤氲进轻薄的雾里,低沉缱绻。 温思婳抿下唇,点头:“嗯。” 顾时延眉骨高,眼窝很深邃,线条显得凌厉,极具攻击性,眉峰上挑,眼底染上笑意时,撩人不自知。 “幼儿园家长会而已,不是上战场,不用抖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长痱子了。” 嘴很欠。 大冬天会长痱子? …… 欧式的建筑风格,加上最新的设计线条,墙漆定期就会粉刷一遍。 不过这所学校虽只建校十年,但升学率极高。 从这所学校高中出来的少说都是世界前一百的大学,走的都是出国的路线,学生家境非富即贵。 对这所学校的了解,都是温思婳从门口顺手捞了本手册上看的。 一年学费...... “二十三万?!” 温思婳倒抽了口凉气,抬头看向顾时延:“你上学的时候怎么没选这个学校?” 顾时延瞥她一眼,淡声道:“我高三了这所学校才刚建。” 也对。 “那不是有别的国际学校?我记得你初中好像就是国际学校......” 温思婳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心虚地别开视线,当作自己什么都没说。 然而,她这种掩耳盗铃的方式对顾时延完全没用,像是抓住了她的什么小把柄,心情愉悦,尾音微微上扬。 “你怎么知道我初中是哪个学校的?” “......” 言多必失。 温思婳选择装傻,看看天,看看地,看看装修豪华的校园。 就是不看他。 顾时延没刨根问底,静静跟在她身边,死沉了好几年的黑眸,如今也是笑意的常客了。 …… “念念,你是说,今天你妈咪会来给你开家长会呀?” 一个班级十几个小孩,全都围绕在一张多人月亮桌旁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围在中间。 顾思念骄傲地扬起小下巴:“嗯哼!” “骗人,我妈咪说你妈咪早就死啦!是你爹地给你找的新妈咪吧?” 说话的是一个坐在另一张月亮桌的小男孩,长得白白净净,托着腮,鼻腔哼声,语气不屑。 他的身旁也围了好几个小男生。 顾思念登时眼眶就红了,气呼呼地从椅子上下来,指着他大喊:“才不是!她就是念念的妈咪!念念看过妈咪的照片!念念不会认错哒!” 温思婳走到门口时,刚好听见这一句。 脚底一滑,差点儿跌倒。 她早上还答应自己在幼儿园的时候要叫自己姐姐的,怎么一上午就给忘记了? “小骗子。” 顾时延听见,附和点头:“嗯。” “?” 我在说你闺女,你这样同意不太好吧? 温思婳嘴角抽了下,没想搭理他。 隔着窗子冲着顾思念轻声喊了句:“念念。” 吵闹的班级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十几颗小脑袋齐刷刷朝她看过来。 打探、好奇。 一个圈里无秘密,尤其顾时延又是圈里不少世家小姐最想嫁的男人,哪怕他二婚带娃,就他这张脸,三婚四婚都有人上赶着包养,更何况他背后还有一整个顾氏集团。 他身边但凡出现个女人,上午拍到,中午就传遍全网了。 这些小孩没事就听家里人讨论些八卦,耳濡目染,对他们家的事情多多少少也有了些了解。 “妈咪!” 小孩之间的胜负欲,顾思念完全忘记了和温思婳的约定,跑出来扑进了她怀里。 温思婳伸手接住她,蹲下身,眉眼线条柔和下来,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念念在学校有没有乖乖的呀?” 小家伙得了她爹真传,但演技还不太熟练,心虚的第一反应也是避开她的视线。 “……没有,念念刚刚和同学吵架啦。” 倒是诚实。 温思婳轻弹了下她的小脑门儿:“那不叫吵架,念念只是把事实说出来而已。” 顾思念眼睛一亮,而后又听见温思婳道:“但不管怎么样,都要心平气和地和对方说,别人怎么说那是别人的事,咱们只需要心平气和地把事实说出来就行了,知道了吗?” “嗯!”顾思念用力点了点头,“念念知道啦!” 妈咪真的来啦! 太好啦! 看见妈咪,看他们还怎么说她是没有妈咪的孩子! “这个给你。”温思婳将手提袋里的两袋烤饼干拿出来递给她。 隔着袋子都能闻到饼干的奶香味。 顾思念兴奋:“是妈咪烤的嘛?” “嗯。”温思婳又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嘱咐了句,“记得和同学们一起分享哦。” “嗯!” 顾思念开心地抱着饼干跑回教室。 顾时延恰好接了个电话暂时离开。 没人给她引路,温思婳只能原地等待,以至于她就成了小孩间观察打量交谈的对象。 有的甚至直接趴在窗台上和她聊起了天。 “姐姐,你真的是思念的妈咪吗?看起来好年轻呀!” “对呀对呀!感觉你和我姐姐一样大耶!” “如果你是思念的妈咪,那你之前做什么去了呀?” “……” 温思婳被他们杂七杂八的问题问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十年后的小孩也太鬼灵精了。 懂的可真多。 比起邻居那些一根棒棒糖就能搞定的小孩子难缠多了。 第十三章 你有什么资格忘了她 好消息,班主任来解救她了。 “家长都先到大礼堂去集合,等大礼堂那边集合结束后,才是班级会议。” 坏消息,班主任是个外国人,说的什么她都没听懂。 英语笔试和口语交流果然是两种东西。 她英文本来也没那么好,更别说口语了。 外教老师见她不动,耐心地放慢语速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 “……” 这东西不是你放慢语速我就能听懂的。 “妈咪,老师是让你去大礼堂集合,等大礼堂那边结束后,再回教室来。”顾思念趴在窗口给她翻译了一遍。 她堂堂高三学子,还要一个刚上幼儿园的小朋友来帮她翻译英语。 丢脸。 “连英语都不会讲。”还是那个小男孩,“真逊。” “?” 温思婳皮笑肉不笑看向那个小男孩,操着一口流利的……家乡话,对着小男孩一顿输出。 小男孩一愣一愣,还以为她说的是哪国他听不懂的外语。 最后,温思婳还毫不留情补上一句:“听不懂吗?真逊。” 小男孩嘴角一撇,眼眶一红,“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温思婳功成身退,朝顾思念摆了摆手,大步离开,将那震耳欲聋的哭声隔绝在身后世界。 然后,她光荣迷路了。 这学校大的有点夸张了,东南西北她有点儿不认方向。 手机的铃声应声响起,“救世主”打来的。 “你在哪?” 冷沉担忧的嗓音从手机里传来。 温思婳观察了下四周环境,大致描述了一下。 “嗯,在那等我。” 似乎真的把她当小孩了,又补充了句:“别乱跑。” “哦。” 挂了电话,温思婳找个不挡道的墙角蹲下,指尖胡乱拨弄着脚边几根杂草。 不知从哪忽然传来一声慵懒、漠然、漠不关心的嗓音。 “他是几班的?” 温思婳条件反射地脊背僵直,就好像出现了什么令她头疼的人物,朝四周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人。 她辨别不出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觉着有点耳熟罢。 顾时延找到她时,远远就见她在墙边蹲成一团揪人家草坪。 面前一片都快被她揪秃了,他再不过去就拯救不了那可怜的草坪了。 见到顾时延,温思婳忙起身,腿因蹲太久而发麻。 顾时延漆眸晦深,似墨被一滴水洇开,眼底有片刻松动,好似确认了女孩没有如幻影般突然消失。 伸手扶住她的手臂。 “怎么不等我?” 温思婳心虚挪眼:“……因为惹祸了。” “?” 在顾时延凌厉的眼神“威逼利诱”下,老老实实交代了“犯罪过程”。 顾时延听完好气又好笑。 “就因为这个?” “……嗯。” 温思婳心虚垂眸,额头忽然被他敲了下,她吃痛捂额,抬眸看他。 “走了。” “哦。” …… 大礼堂的位置坐了近一半的家长。 小孩家长没来几位,管家保姆倒是不少。 哪怕是家长,来的也几乎都是太太,顾时延的出现立马引来众人的视线。 那些视线也同样落在了他身边的她身上。 打量、羡慕、嫉妒、审视,各种各样。 温思婳半张小脸儿都隐藏在围巾下,基本看不清她的长相。 无非是因为她是出现在顾时延身边的女人。 大家都在好奇他们的关系。 让人找了个不显眼的角落位置坐下,温思婳就开始问他这个家长会要持续多久了。 “一小时吧。” 毕竟这个学校的家长都很难抽出时间来,家长会也不会持续很长时间。 “那就好。” 温思婳松了口气。 视线落向台上,余光尾处忽然进入一道穿着黑色风衣的高大身影,看过去时也只能看见一个黑色的后脑勺。 温思婳看一眼便收回目光。 中英交替的家长会听得她昏昏欲睡,莫名有种在听英语听力的感觉。 区别是,她听不懂。 温思婳扯了扯嘴角,小小声吐槽:“父母会英文也就罢了,难道管家保姆也会英文吗?” 顾时延低笑一声,很赞同她的说法:“嗯,看来你好像还没达到平均保姆的实力。” “?” 温思婳正想反驳,前排两个保姆就流利的用英文聊了起来。 “……” 我……操。 半小时的集中会议结束,无非就是说一些未来发展之类的事情,顾时延挑重点给她讲了一遍。 散场时,他们先一步离开往班级去。 丝毫没注意一道漠然的视线紧随着两人的身影。 从大礼堂出来,宛如那只扼着喉的手突然松开,呼吸都顺畅不少。 温思婳长吁一口气。 给小孩开家长会还真不是个轻松的活。 感觉像是进行了一场大型英语听力考试。 “累了?” 温思婳立马收了表情,摇摇头:“不累。” 觉得这么说好像有点假,又补充了句:“费脑子。” 顾时延眸中溢出的笑意在听见身后传来的嗓音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顾总。” 两人脚步同时一顿。 温思婳听出了是当时蹲在墙边时听见的那道声音。 下意识想回头,一只大手却附上她头顶把她揽入怀中,另一只手顺势将她的围巾拉高,关掉了她的助听器。 掺杂着慌乱。 温思婳闻着他身上清冽的香味发怔,耳边的声音在一瞬间消失殆尽,什么也听不见。 “江准。” 顾时延冷漠地望向说话那人。 男人身形高大,与顾时延不分上下,一件黑色风衣衬得他身形挺拔修长,眉眼线条锋利,黑发也压不住骨子里透出的不羁,眼底溢出那点嘲弄的笑意。 扫过他怀里女孩,嗤笑道:“顾总真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三年,顾总就找到替代品了?” 江准视线打量着他怀中女孩,又讽刺道:“呵,顾总是对聋子情有独钟?还是凹深情人设?” 眼底情绪犹如暴雨,冷漠得锥心刺骨。 面对他的恶言恶语,顾时延只护好怀中女孩,黑眸漠然,凉凉开口:“与你无关。” 江准脸色一沉,垂在身侧的手攥紧,睫羽落下的翳影镀上一层愠怒,冷意延至睫尾。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插进风衣口袋,抬腿经过他身边。 不含一丝感情的嗓音传来:“别忘了,她因谁死,你有什么资格忘了她。” 第十四章 失控 温思婳听不见发生了什么,只感觉那人好像走了。 扣在她头顶的那只大手指尖轻颤,极力压抑着主人心里翻腾的情绪,半晌才松开。 而那人已经不见了。 她抬手打开助听器。 “抱歉。” 顾时延隐晦低哑的嗓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眸光深邃而复杂,软化的态度突然披上不近人情的外衣。 抬腿直接朝着教室走去。 对于他态度的突然转变,温思婳有些摸不着头脑,又为什么不让她看不让她听? 快步跟上。 “顾时延,刚刚那个人是......?” “问路的。” 顾时延眼底墨意翻涌,嗓音情绪难抑,几近崩坍,只能套上冰冷疏离的外壳掩饰自己。 “可是......” 温思婳还想继续问下去,触及他眸中情绪,又默默收回好奇心。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他情绪如此失控。 哦不,第二次。 第一次是昨夜车祸时。 但昨天估计是差点儿撞到她,又得知她是从十年前穿越来的吓到了吧。 重新回到顾思念的班级时,顾时延已经调整好状态。 但那生人勿进的冷漠态度吓得周围的崽崽没人敢靠近他,独坐在一张幼儿园小朋友的小板凳上缩起腿,愣是坐出了总裁椅的气势。 瞧着崽崽们一脸害怕,温思婳颇为头疼地轻拽了下他的袖子,低声提醒:“你不要板着一张脸,容易吓到小朋友。” 顾时延瞥她一眼:“我没有。” 这就是他很正常和蔼的表情。 “......” 温思婳眼睛转了一圈,突然从手提袋里掏出两个有可爱图案的口罩递了一个给他。 “那不然,你把这个戴上?” 顾时延又看一眼,嘴角抽了下,抗拒道:“不要,蠢。” 温思婳不以为然,把另一个口罩给戴上了:“一个人戴蠢,两个人戴就不蠢了。” 口罩一戴,只露出一双清澈灵动的眼眸,与那口罩格外和谐。 顾时延看一眼,嘴角弯起细小的弧度。 鬼使神差接过口罩戴上。 他眉眼过于深邃凌厉,一身西装肃然冷漠,脸上却戴着一个粉色有着可爱图案的口罩。 太违和了。 温思婳差点儿没忍住笑出来。 但她忍住了,不然有损他霸总颜面。 不知道是不是口罩发挥功能了,崽崽们看见他戴上了可可爱爱的口罩后,对他的害怕减轻了不少,也没躲那么远了,时不时就悄悄回头看他一眼。 顾思念跑过来扑进温思婳的怀里,小手抱着她的腰,奶声奶气撒娇道:“妈咪,这个口罩好可爱呀,念念也想要!” 温思婳摸摸她的小脑袋,从手提袋里取出一个同款口罩递给她:“给。” “谢谢妈咪!” 顾思念隔着口罩在她脸上吧唧一口,蹦蹦跳跳跑回了自己的位置。 温思婳眉眼弯起,一回头发现顾时延正直勾勾盯着自己。 回想昨晚坐电梯时父女俩的相处模式。 “羡慕了?” 顾时延沉默,转头,别开眼。 温思婳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安抚道:“别难过,对念念温柔点,多点耐心,她也会亲近你的。” 见他没反应,以为他不服气,她无奈摇头收回手。 这种事情只有他自己悟了。 全然没瞧见男人眼底溢出的黠光和笑意。 …… 半小时的英语听力……哦不,家长会结束。 温思婳靠在副驾驶上揉了揉太阳穴。 脑仁儿疼。 以前她不是没给小孩开过家长会,这是最累的一次。 外教的英文听得她昏昏欲睡,但教室里数道目光从始至终都在审视着她,她又不好意思睡着,只能强撑。 她拎起老师发下来的成绩单一角,疑惑道:“这是什么的成绩单?” 怎么是筒状数据图? “他们的学校上的是ib体系和普通学校不一样。” “……” 是谁说过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了? 分明是有钱的人先享受世界。 “妈咪,老师说我考得不错哦!”顾思念的小脑袋从中间探了出来,期待地看着她,“有什么奖励嘛?” “奖励?” 温思婳手指抵着她的额头让她回去坐好:“念念有什么想要的吗?” “那就奖励念念今晚再和妈咪一起睡好不好?” 温思婳一顿,下意识看向后视镜。 如葡萄般圆亮的眼睛眨巴眨巴望着她,清亮澄澈。 她什么都没要,只是想和她一起睡。 温思婳心一软,应了下来。 只是这样,她就很开心了。 …… 回到家,小家伙都不需要别人提醒,乖乖回到自己房间去写作业了。 温思婳站在门口透过门缝看了眼。 小家伙坐在比她人还高的书桌前,明亮的台灯光照射在她光洁红润的脸颊上,捏着笔,眼神格外认真。 温思婳啧啧称奇,她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 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神色一暗,悄悄关上了门去准备做晚饭。 顾时延好像真的很忙,回到家后一头扎进书房就没再出来过,直到她做完晚饭才把这一大一小叫出来吃晚饭。 “这些都是妈咪做的嘛?” 顾思念被香味吸引,硬是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 “爹地的手艺果然都是和妈咪学哒!但还是妈咪做的好吃!” 小家伙满足地摸着自己吃得圆滚滚的肚子,忍不住感叹了句。 嗯? 和我学的? 这怎么可能? 她的厨艺都是和梅燕春学的。 恍然间,她似乎看见了那个小小的身影站在比她矮些的灶台前,脚下垫了个不高的小板凳,握着于她而言还很沉重的铲子。 女人的大嗓门在耳边萦绕。 “不会做饭你未来怎么做饭给老公和公婆吃?” “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到时候男方家长都嫌弃你不会做饭,没有男人愿意娶你,看你怎么办!” 可也不见得你婚姻幸福。 —— 温思婳心不在焉起身打算收拾碗筷。 “妈咪,你放着吧,我和爹地收就好啦!” 温思婳手里动作顿住。 顾思念可爱的小嗓音拉回了她的思绪,不等她反应过来,一大一小如风卷残云般将桌上的碗筷席卷进厨房,放进洗碗机。 可能这才是梅燕春想要的场景吧。 第十五章 歇斯底里 洗过澡后,温思婳半靠在床头点开始十年前玩的贴吧。 创了个新号,开了个新贴。 名字就叫: [穿越到了十年后的未来,该怎么重新穿回去?] 多少有点耸人听闻,异想天开了。 她没有抱着得到回答的想法,只是想征集看看有没有好的办法。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zzzzzz—z:楼主是不是写小说的在收集灵感呢?既然是写小说,那当然是怎么狗血怎么来呗,砸到头、车祸、跳楼……] …… 温思婳出于礼貌,在下面回复了句。 [玻璃鱼缸:谢谢,不是作者。] [向日葵t。:那你问这个干什么?穿越小说穿越剧看多了?] [豆包:哈哈哈哈!感觉在问这个问题之前,不应该先考虑怎么穿越到未来吗?不过比起穿越到未来十年,我还更想穿越古代,说不定还能混个丞相当当呢。] 许是这位网友开了个好头,下面画风逐渐偏离。 温思婳扫了几行没看到什么有用的意见,索性把手机往床头一扔,起身去喊还在客厅看电视的顾思念睡觉。 推开房门,120寸的电视上还播放着小孩喜欢的动画片,客厅却空荡荡。 “奇怪,人呢?” 温思婳先去了顾思念的房间,没看到人。 才又往顾时延的书房去。 走到门口,脚步一顿,透过门缝看见,父女俩果然在房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温思婳没有偷听的习惯,敲响房门。 顾思念浑身一震,回头看她。 那表情,就差把“心虚”写脸上了。 她的脚步顿在门口,没有继续往里去。 “打扰到你们了吗?” “没有,念念在和我征求周末想让你带她去看个动画片首映,我说这件事让她自己去问你。” 顾时延靠在椅背上,真皮总裁椅下陷,桌上摆着几分文件和一台笔记本电脑。 这么晚了还在工作。 顾思念撅起小嘴,不悦道:“谁让爹地嫌念念幼稚,不陪念念去。” 这么小的孩子不看动画片,看纪录片吗?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男人穿着西装坐在电影院里,周围都是和念念一般大的孩子,荧幕上放着三只粉色小猪的卡通。 “噗嗤——” 画面太有喜感,她实在忍不住。 “笑什么?” 男人倚靠在总裁椅上,白衬衫只扣了下面三颗,领口微敞,精壮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手臂弯曲抵在扶手上,漆眸似笑非笑,眼尾红到发黑的泪痣像是无形调情。 温思婳看一眼就忍不住耳热,转开眼。 “没什么。” 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那场电影首映在什么时候?” “周六!” 顾思念跑到她面前,仰头看她:“妈咪,你会陪念念去吗?” 反正周六也没事。 温思婳点头应下:“好。” “太好啦!” 顾思念飞扑抱住她。 温思婳往后退了一步接住她,抬眸看向男人:“你呢?” 顾时延还没回答,顾思念掐着嗓替他回答了:“爹地可忙咯~而且还嫌动画片幼稚,才不会去嘞~” “……” 阴阳怪气。 顾时延好气又好笑:“臭丫头。” 温思婳也十分配合,抱起她,掐着嗓:“嗯嗯,毕竟你爹地都已经快奔三了,不能理解也很正常~” “……” 顾时延被气得笑了下:“怎么?这么快就统一战线了?” 一大一小一同朝他吐舌头做鬼脸,关门离开。 看着书房被紧闭的门,顾时延无奈摇头,眼底难掩笑意。 桌上手机突然响起,笑意也随之淡去。 看见来电提醒,剩下那些为数不多的笑意也从眼尾溜走了。 接起电话。 “喂。” 电话那头听起来是个有些沙哑的女声。 “我还以为你不会接我的电话。” “有事?” 冷沉沉的嗓音冷漠至极,眉眼染着不耐,似乎不愿与她过多的纠缠。 “我听说,今天你去给那个孽种开家长会时,身边还跟着个女生。” 听着女人试探性的话,顾时延眉眼一冷,嘲弄般轻嗤了声:“消息还挺灵通,怎么?您又要插手?” 他刻意咬重“又”字,语气轻蔑,漆眸里风雨欲来,似有情绪翻涌。 电话那头沉寂下来。 “那个女孩……是哪家的?” 顾时延冷笑:“普通女孩,没有家庭背景。” 话落,电话那头呼吸急促,女人急躁的声音骤然拔高,显得歇斯底里。 “顾时延,你已经不是小孩了,理应明白门当户对有多重要!那些小狐狸精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就非得被你爸那些私生子给比下去,是不是?!” 还是这些话。 “我不管,你赶紧和那小狐狸精分手!周末去和林家女儿约个餐厅相亲,否则,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段!” 顾时延冷漠地听着女人的歇斯底里,不予回应,似乎她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女人嗓音吼到嘶哑,几近疯魔:“当初我一个不注意,就让那小狐狸精和她家人得逞,爬了你的床,还怀了孽种,我绝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绝不……” “闭嘴。” 顾时延漆眸幽深,嗓音骤冷,如暴风雨来临前夕的平静,卷着压抑不住的情绪,冷声道:“医院给的药剂量不够了,我会和您的主治医师探讨一下。” 电话那头的人像是突然听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嗓音慌乱中透着恐惧:“不、不要,我没病!我没病!顾时延,我是你妈!我可是你妈妈!你不能这样……” 顾时延将她还未说完的话掐断。 靠在椅背上,头顶灯光明亮刺眼,他闭了闭眼,摘掉眼镜,捏着眉心,眼尾流出倦态。 “叮咚——” 手机再次响起,刚刚话里的主人公似有心灵感应,给他发来了消息。 林曼:[时延哥哥,周六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顾时延本想无视,不知又想起什么,发了个时间和地址过去。 林曼:[那时延哥哥,周六见~] 关上手机,他起身来到客房门外。 房门依旧没关,半虚掩着,里头一片漆黑。 他悄悄推开门走了进去,在床边站定,低头看着床上依偎抱在一起的睡得香甜的两人。 所有的一切在此刻被治愈,眉眼愁绪倦怠瞬间散去,眸光微闪,抬手替她掖了掖被角,悄悄离开。 第十六章 拯救治愈 不知不觉,她已经穿越到十年后已经五天了。 这些天,温思婳除了早起和顾时延一起把顾思念送去幼儿园,就是待在家里。 早餐被顾时延一手包办,中饭晚饭她来做,碗筷桌子也都是他和顾思念一起收拾,就连下楼买菜都是他拎包。 而那所谓的打扫卫生也都被家里的扫地机器人给抢了。 至于衣服,顾时延美名其曰:他一件高定几十上百万,只能送去干洗,至于内裤…… 他看她的眼神像在看变态。 除了一天那两顿饭,她几乎无事可做。 哦,还有喂鱼缸里的鱼。 而顾时延像是在看管着她,天天都在家办公,除非是特别重要的会议才会短暂离开两三个小时,小会议基本都改为线上连线了。 “顾时延,你很闲吗?” “……?” 顾时延抬眸扫向坐在他对面,趴在办公桌上盘着腿无所事事的女孩,而他面前叠着成堆的文件。 她在说她自己么? 顺便一提。 他坐的木凳,她坐的总裁椅。 越来越放肆,都开始敢和他抢椅子坐了。 顾时延唇角弯起,没搭理她,继续低头看手里的文件。 这算是……养熟一点点了吗? “那你……是怕我偷你家的东西?” 顾时延握笔的手一顿,懒散抬眸再次看向她:“是什么让你得出这两个结论?” 温思婳直起身,抓着桌沿拉进自己和办公桌的距离,一本正经和他分析:“不管是电视剧里的还是现实的总裁应该都很忙才对,而你却天天待在家,原因只有两个。” 顾时延微扬下巴,没有打断她。 “不是闲,就是你害怕我偷了你的东西就跑。” “嗯,分析的很有道理。” 顾时延赞同了她的说法。 “那你是属于哪种?” 期待、好奇。 她人品怎么样他还不知道吗? 肯定不可能是…… “后者吧。” “……” 她是那样的人吗?! 讨厌鬼! 再也不要喜欢他了! 顾时延看着女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腮帮子,透亮的眸子瞪大,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只是,对上他,怎么都生不起来气。 今天他换下了衬衫和西装,换上一件黑色卫衣,周身气质瞬间软化。 常年用发胶梳成背头的头发放了下来,细碎的刘海遮盖住额头,凌厉的线条忽然间就柔和了下来,眼尾泪痣格外鲜红,多了几分年少时的影子。 倒不像个总裁了,像个还在上学的男大。 对着这张脸,温思婳气瞬间消了,不禁感叹:真是张伟大的一张脸。 只是换件衣服,换个发型,瞬间年轻好几岁。 顾时延自然知道她一直在盯着他看,修长睫羽掩去眼底笑意。 “你怎么不穿你的西装了?” 温思婳托着腮,欣赏着他那张看着就叫人怀孕的脸。 难道是因为这段时间受到了年龄暴击? 明明他俩同岁,但一直被人误认成叔侄,他心里其实很不舒服? 顾时延懒散抬眼扫过她:“穿西装只是为了镇住手底下的人,也更正式。” 嘴硬。 她也只敢在心里吐槽。 打工人的悲催。 温思婳单手托腮,一只手刷着手机。 手机里不断响起搞笑视频的声音,夹杂着她断断续续的低笑。 这是她这几天和念念学来的,也是念念给她下载了抖音,说是平日里无聊可以刷一刷,还可以自己发视频分享生活。 她只刷了几天就刷上瘾了,最近也有了拍视频分享生活的想法。 只是还没想好要拍些什么。 当然,最主要的是…… 拍视频可以赚钱呀! 虽然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穿回去了。 但她总得做好最坏最坏的打算,万一她一辈子都回不去了呢? 她总不能麻烦顾时延一辈子吧? 梅燕春那边也一直没给她回消息,这两天用新号加她也完全没动静,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在用这个号。 她还想着联系上梅燕春,问问她是不是真回老家了。 不是她不相信张奶奶的话。 是因为她知道梅燕春有多想离开那个地方。 如果真回老家了,她就投奔她去。 毕竟是她的妈妈,应该能接受她从十年前穿越到这里的现实吧? 万一一直联系不到…… 得做两手准备才行。 温思婳在心里暗下决心。 后衣领突然被人提了起来。 “诶?!” 温思婳像个小鸡仔似的被顾时延拎出了书房。 丢下一句“你太吵了”,顺势关门,把她和噪音隔绝在门外。 “?” 嫌吵你不去公司工作! 温思婳对着紧闭的书房门,象征性地挥舞了下拳头,转身回了屋。 趴在床上,几天没看她发的那个帖了,今天打开一看,竟然盖了几百楼。 她也没想到这个帖子竟然会这么火。 温思婳顿时来了兴趣。 手指在屏幕上不断滑动,排除一些乱七八糟带有侮辱性的回帖和异想天开的讨论,她还真从中找到了那么几条有用的建议。 [午夜伤感猛女:那得看你是以什么样的方式穿越到十年后的,穿越必然有契机,你把当天做过的所有事情都做一遍,做到哪个环节说不定就穿回去了呢?] 温思婳一拍手,如梦初醒。 有道理啊! 但是…… 难不成她还要再表白一次? 不行不行! 顾时延都已经是有孩子的人了,而且他对他亡妻感情那么深,她现在去表白不是等于撬墙角吗? 太缺德了,她不干。 于是回复。 [玻璃鱼缸:对方离异带一娃,对前妻念念不忘,表白不了。] [噗噗:或者那种受到重大刺激、重大外伤,或许就能回去了。] 这个虽然也有道理,但实践起来太过危险。 万一受了重大伤害还没有回去,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温思婳又往下翻了翻,其中一条回帖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念画:上天既然让你穿越了就一定有需要你完成的任务,为什么要着急着回去?一切任由它自然发展,等你完成使命,说不定一睁眼就穿回去了呢?] 使命感瞬间拉满。 温思婳连忙在下面回复。 [玻璃鱼缸:那我要完成的使命是什么?] 她把手机放在床上等了几分钟,无视了其余冷嘲热讽的声音,看到了对方的回答。 [念画:或许十年后,有人需要你拯救治愈,上天才把你带到了他的身边。] “?” 有人需要我拯救? 温思婳眉头一挑,陷入沉思。 她自认为自己没有那么伟大能够拯救全人类,哪怕丧尸降临,她也是会在伤口处抹一把丧尸血化为同类的人。 有谁会需要她的拯救? 忽地,她想起了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抓起来的继父继兄,面露嫌弃。 如果她是为了拯救他们才穿来的,她宁愿一辈子待在未来。 突然那人又云里雾里给她回复了一句。 [念画:说不定,需要你拯救的人就在你身边。] ? 我身边? 第十七章 以后就让念念来做妈咪的耳朵 周六,温思婳答应了要带小家伙去看个什么动画片的首映礼。 她不理解三只小粉猪有什么好看,但她表示尊重。 不过这动画片好像还挺有名的,到场的许多都是家长带着孩子,还有电影的主创人员,配音演员,媒体代表,整个大厅放眼过去都是人,票也是靠顾时延才拿到的。 她就当来回归童年了。 顾思念一路上都很乖巧地牵着温思婳的手,实际上她兴奋到飞起。 但爹地说,女孩子要和妈咪一样淑女,在外不可以大吵大闹,会给妈咪带来麻烦。 念念不想给妈咪惹麻烦。 顾思念扬起小脸儿看着一脸稳重淡定的温思婳,心里崇拜不止。 妈咪真的又温柔又漂亮又稳重又可靠! 念念好喜欢妈咪! 然而…… 温思婳看着手机,挠了挠头,眉头越皱越深。 不是…… 这预约好的电影票,该怎么从手机里取出来? 早知道就再问清楚一点了。 像是有事先预料,顾时延的电话恰好弹了过来,吓了她一跳,响了三声后,才心虚接起。 “喂,干嘛?” 电话那头沉寂一秒,突然传来一声极具诱惑的哑笑,一听她耳朵都要烧起来了。 这这这男人! 无时无刻都在散发魅力! 发情的孔雀! “我猜,你应该不知道怎么兑换电影票。” “……” 那还真被你猜对了,好棒棒哦。 温思婳悄咪咪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我猜你刚刚翻了个白眼。” “?” 白眼停止,温思婳警惕扫了眼四周,并没有看到顾时延本人。 “我又猜你大概看了眼四周,找我在哪。”顾时延隐含笑意的嗓音传来,“别找了,我不在。” “……?” “你是有读心术吗?” 电话那头传出一连串短而促的低笑声,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得到一股燥热的气息划过耳畔,带起一阵酥麻,奔向心尖。 温思婳不仅不觉羞恼,还觉着有些可惜。 看不见他笑的样子。 哎。 真是中毒了。 “怎么不说你太单细胞了?” “……” 温思婳气得咬牙切齿。 是啊,真可惜,怎么不在他面前呢,不然抽死他丫的! 笑够了,才进入正题:“打视频,我教你怎么兑票。” “哦。” 温思婳仓促应了声,匆匆挂了电话。 她怕再听下去,她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因听了一通电话面红耳赤。 这男人上辈子是狐狸精转世吧? 这么会勾人! 突然有点想念那高冷学霸了。 顾时延弹了个视频过来,温思婳拉着顾思念走到一边去才接通。 入眼,顾时延穿着一件白衬衫靠在总裁椅上,袖子挽起几分,露出一截白皙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领口扣子解开两颗,懒散靠在椅背上,眼尾上挑,墨色瞳孔含着笑,透过镜头望着她。 这副模样和那妲己有何区别?! 温思婳瞳孔放大,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全然没察觉自己这边的镜头正对着她放大了的上半张脸,神态变化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收敛点,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顾时延含着笑意与调侃的话瞬间把她拉了回来。 小窗口里她那副色狼模样,跟几百年没吃过肉似的。 红晕从耳根一直蔓延至整张脸,她慌慌张张移开镜头下意识想挂掉视频通话。 就看见男人单手支着额头,遮住了眼睛,压抑的嘴角止不住上扬,肩膀微微颤抖。 火气还没冒头就被浇灭了。 温思婳叹息。 果然,看帅哥使人心情愉快。 “你能不能别笑了,再不教我兑票,电影就要开场了。” 温思婳心里直犯嘀咕,对面的男人终于敛了笑意,开始好好教她操作。 “你把手机镜头调一下,用后置镜。” 温思婳照着他说的调了镜头,然后找到兑票机,兑换了电影票。 看个电影这么麻烦。 也是,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电影。 “你如果觉得陪她看动画片无聊的话,可以去柜台买点爆米花可乐,她大概也要。” 她下意识问了句:“刷你的卡?” 顾时延眉头一挑:“如果你想从你这个月的工资里扣,我没意见。” “知道了。” 温思婳匆匆挂断视频。 她也不知道她在躲避什么,只觉得…… 心跳的好快。 “妈咪?” 顾思念摇了摇她的手臂:“妈咪,电影要开场了哦,我们得进去啦!” 温思婳这才回神,低头看向她,想起刚刚顾时延说过的话,询问了一句:“念念要吃爆米花吗?” 小家伙眸光一亮,回答的毫不犹豫:“要!” “可乐呢?” “也要!” 温思婳牵起她的手:“那我们动作快些,不然赶不上电影开场了。” “好!” 顾时延看着手机上几十块的消费提示,嘴角弯起,起身离开家。 …… 买了爆米花和可乐进放映厅,找到她们的位置坐下。 顾时延给她们定的位置恰好是中间看得最舒适的。 顾思念抱着自己的小份爆米花安安静静等待电影开场。 温思婳腿上放着爆米花,时不时往嘴里送一颗,单手刷着手机。 “妈咪。”顾思念忽然喊了她一声。 “嗯?” 温思婳收了手机看向她。 “妈咪,你耳朵上戴着的东西是什么呀?” 她已经看好几天了,妈咪除了睡觉之外,一直都会带着这个东西。 温思婳下意识抚摸了下耳朵上戴着的助听器,回答道:“这是助听器,是帮妈咪能够更好的听见外界的声音。” “诶?!”顾思念惊讶,“妈咪你听不见吗?” 难怪爹地说叫妈咪起床的时候得用推的,直到把她推醒为止,她还担心自己推的太用力会惹妈咪生气呢。 温思婳垂下眼睑,轻点了下头:“嗯。” “为什么呀?是天生就听不见嘛?” 温思婳摇摇头,眼神微暗:“不是天生的,在妈咪……十五岁的时候发生了点事情,然后就听不见了。” 她失聪后很快就佩戴了助听器,现在只是辨别不了方位,其实没有太大的影响。 至于是因为什么,顾思念没有刨根问底。 因为她看得出妈咪已经不开心了。 “妈咪,没关系哒,以后就让念念来做妈咪的耳朵!” 第十八章 家有一大一小要养 神仙宝宝! 温思婳想把她抱起来原地转几个圈再狠狠亲上几口,狠狠蹂躏、玩弄...... 咳咳。 她发誓,自己绝对不是爱屋及乌,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小女孩,发自内心的喜欢。 这是她见过最听话最乖巧懂事的崽崽了。 想来她妈妈也一定是个非常温柔又可爱的人。 毕竟就顾时延那冷冰冰的基因,才生不出这么可爱的宝宝呢。 温思婳忍着情绪,不让自己表情看上去那么变态吓到崽崽,用抚摸她头的动作遮挡了她的视线。 “嗯,好。” 灯光恰好暗下,收回手,只留给崽崽一个温柔淡定的侧脸。 崽崽却再也挪不开视线。 妈咪果然和爹地说的一样,温柔、善良,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咪了! 她想要一直一直和妈咪在一起! 她的小手悄悄伸过去握住她两根手指,才心满意足地看电影。 温思婳注意到小家伙的动作,笑了笑,没有阻止。 —— a城中心区。 ‘私话’静吧。 静吧才刚开始营业,吵闹声几乎要隔着最好的隔音材质墙溢出来了。 贴着墙摆放着一个超长玻璃鱼缸,玻璃形状特殊,由无数个菱形拼接而成,五颜六色,水波流动发出咕噜噜的声响,各种名贵的鱼在里头畅游。 看久了,只觉如梦似幻,光怪陆离。 “顾总,稀客啊,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静吧了?” 台上乐队演唱着抒情的情歌试图将火热的气氛压下。 本就热闹的场子里突然走进一西装革履,眉目深邃,面容冷峻,长得几乎迷倒每个年龄段女人的男人。 各种躁动的目光不约而同朝着他们这边望了过来,却无人敢上前。 毕竟谁不知道顾氏集团总裁顾时延的雷霆手段? 当年下药爬床那事闹得沸沸扬扬,据说顾总二话不说就把那爬床女人的家人全部送进监狱。 原本也是要把那女人一同送进去,只是那女人突然怀了孕,还悄悄跑掉了。 结果最后刚生下孩子,才出院就被车撞死了。 要说不是他顾时延的做的,谁信呢? 有了这传言,再没有女人敢上前去勾引他,都只敢远远观望,欣赏他的神颜了。 废话。 世界男人千千万,顾时延虽然有钱有颜,也不至于让她们豁出命。 顾时延在真皮沙发上坐下,一杯酒自然而然递了上来。 “喝一杯?” 陈景松深知他不是单纯来喝酒的,毕竟那位走后,他就再没来过这家静吧。 顾时延从他手里接过酒杯,想了想,又放下:“家里有个小姑娘,就不喝了。” 小姑娘? 陈景松立马明白,指的应该是他女儿吧? 难怪这三年他都没再来过这间静吧。 “那你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上次还在微信里说那种话,吓得我真以为你被盗号了。” 顾时延垂着眼,漆眸散漫,没回答他,西装革履,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规规矩矩打好领带,矜贵漠然。 “鱼鱼还养在你那吗?” 陈景松一愣:“鱼鱼?” 他没想到他竟然还会主动提起这个名字。 大脑宕机一瞬,忽然将所有奇怪之处联系了起来。 他弹射性起身,一脸慌张:“你到底怎么回事?一会儿说些奇怪的话,一会儿又要找鱼鱼,你不是答应过医生,会尝试忘记,好好生活的吗?” 修长睫羽在眼窝出落下一片翳影,闪烁刺眼的镭射灯不断扫过他身上,他整个人像是藏在阴影里,满身颓气。 “嗯,我答应过。” 顾时延嗓音略哑:“但她回来了。” 陈景松懵了。 她回来了? 疯了,已经严重到出现幻觉了吗?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三年不是好好的吗? 怎么突然成这样了? 他自然不可能相信什么穿越这种事,只是突然想起来前几天好像是这家伙女儿的家长会。 好像就是从那天开始,顾时延变得很奇怪。 “你这几天……是不是见了什么人?” 陈景松大脑飞快思考,现在能够挑起这家伙情绪的,应该只有那个人了。 “是江准,对不对?” 顾时延周身幽暗凛冽的寒意更加深重,如同在深渊边缘摇摇欲坠。 要知道三年前,他的状态有多差。 几乎是只要没人看住他,他就会不断伤害自己的程度,是icu的常客,心理医生于他而言没半点作用,因为任何人的话他都听不进去,好几次人都差点没了。 直到后来他无意间听见出生十个月的顾思念喊了声“爸爸”,才终于把他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 作为他的发小,看着他状态一天比一天好,他由衷感到欣慰。 只要人还活着,一切都不是问题。 可他好不容易走出那段阴暗的时光,总有人试图让他再次想起。 陈景松烦躁地咒骂一声:“王八蛋!他明知道……” 后面半截话被他咬断,愤懑地坐回沙发上,猛灌一口酒,沉默了很久。 残忍的实话在嘴边过了好几回,陈景松还是没忍心说出口,哑着嗓,闷闷问了句:“你问鱼鱼做什么?我好吃好喝供了三年,养的白白胖胖。” “过两天我叫人去接回来。” 顾时延眸色渐深,手终究还是伸向了那杯他没碰过的酒,仰头饮尽。 火辣辣的灼烧感划过喉咙,苦涩在嘴里化开。 陈景松瞪大了眼:“接回去?你确定?” “嗯。” 顾时延颔首:“这三年养猫钱我会让人给你。” “妈的,谁在乎这点儿了?你把老子当什么人了?我明明是担心……” “你确实不在乎,你是想要我卡里全部家当。” 浓墨的愁在眼底化开,眉梢染上笑意。 提及那天的事,陈景松心虚地咳嗽一声:“那什么、那天不是我打的电话,是我弟……”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被顾时延打断:“那点钱放在以前倒是可以给你……” “?” 顾时延将酒杯放在桌上起身:“只是现在家有一大一小要养,那点钱得留着养她们。” “?” 而后转身离开。 留下一脸懵逼的陈景松。 不是,你家有一小我知道,一大是怎么回事? 陈景松阴沉着脸拨通了一串电话号码。 “白医生,明天有时间吗?他的状态突然恶化,需要你上门看诊。” 第十九章 长了一张适合被包养的脸 动画片电影近两个小时才结束。 两个小时坐着一动不动,温思婳腰都要断了。 实在不明白电影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在家躺着看电视呢。 旁边的小崽子倒是异常兴奋,出来之后拉着她讨论剧情讨论个不停。 好在她虽然对三只小粉猪没有兴趣,但还是有认真地在看剧情,她问的她基本上都回答了上来。 “念念,你饿了吗?” 温思婳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她们是还没有吃晚饭就来看首映礼的,现在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饿啦!”顾思念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妈咪,念念知道一家超好吃的餐厅,上次爹地带念念去过一次,这次念念带你去好不好?” 温思婳没意见。 反正她吃什么都可以。 …… 电影院旁的茶餐厅,男人一身灰色西装靠在椅背上,头发用发胶固定,整齐地梳着背头,褪去了少年时的不羁,一副成熟男人的模样。 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底冷漠一片,听着对面滔滔不绝的广告商,烦躁地蹙了蹙眉。 视线不经意间扫过窗外走过的两个身影,浑身一颤,视线定格。 “江总,您看……” 江准猛拍桌而起,哐当一声,周围的视线瞬间被吸引过来。 他却难以置信地望着那一大一小渐远的背影。 不、不可能。 不可能是她。 但是…… 在广告商一脸懵地眼神下,毫不顾及地追了出去,却被才从电影院里出来的客人挡住了去路。 江准眉间暴躁,强忍怒意,拨开人群挤出来时,那一大一小已经不见踪影,似乎刚刚只是他的一场幻觉。 会是你吗…… 温思婳。 —— 顾思念拉着她往上又走了两层,来到一家装修低调奢华的餐厅。 看上去应该就挺贵的。 没事,刷她爹的卡,想吃什么吃什么。 只是没想到她们会在这里看见卡的主人。 不远处靠窗的位置,顾时延与一穿着时尚贵气的女人相对而座,女人看着他,眉目传情,含羞带怯,明显对他图谋不轨! 温思婳看见这一幕,火气噌一下就上来了。 顾思念察觉到她情绪变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爹——” 话音被温思婳扼杀在了嘴里。 温思婳伸手捂住她的嘴,比了个“嘘”的手势。 顾思念立马点头,表示了解。 温思婳这才松开她,悄悄牵着她,就坐在了他们后面那一桌。 “您好,这是菜单,两位需要点些什么?” 服务员突然过来吓了她一跳,她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发现对方并没有转过头来,松了口气。 压低声音:“念念,你要吃什么?” 顾思念看了眼自家老爹的后脑勺,想了想,果断把他卖了。 也压低了声音:“念念要吃这个。” 两人还在压低声音点菜单,全然没注意到身后男人微微侧了侧头,唇角勾起。 “林小姐大费周章约我出来,有什么事?” 听见他的声音,温思婳如天线收到了雷达讯号,迅速竖起耳朵。 “时延哥哥,我就是单纯想约你出来吃顿饭,我们也很久没见了……” 温思婳悄悄回头看了眼,女人皮肤保养的很好,穿着打扮也是当今时尚,但看上去怎么也有个25、6了。 呸,多大年纪了,还喊得那么肉麻! “林小姐,我们很熟?” 顾时延嗓音里似有若无透着点疏离,矜贵俊美的面容又显得格外冷漠。 女人表情一顿,又不甘地咬了咬下唇:“时延哥哥,你应该知道,伯母当初是看好我们订婚的,只是那个女人竟然用下三滥的手段……” 女人后半句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顾时延冰冷的眼神钉住,不敢再往下说。 大家都知道,那个女人就是他的逆鳞。 可她就是不服气。 明明当初她就差一点就能和他订婚,嫁给所有人梦寐以求的男人了,偏偏被那个女人给截胡了! “你好像误会了。” 顾时延微垂眼,凌厉的眉骨透着凉意,如刀剑般锋利向她射去,低哑的嗓音冷漠平静。 “什么?”女人一愣。 “即使没有她,我也不会娶你。” 唇形很好看的嘴里吐出的却是不近人情的寒凉话:“你也别误会她的意思,她想让你和我订婚,并不是喜欢你,只是看上了你身后的林家。” 顾时延也丝毫没有想停下的意思,眼神冷漠而厌倦:“我也不会任她摆布。” “你……!” 女人脸色迅速涨红,气急败坏瞪着他。 最后是带着一肚子怒气离开的。 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咔咔作响,她都已经走出餐厅都还能听见。 温思婳都替她担忧,踩这么用力,跟断了怎么办? 很快,她就无瑕担心别人了。 “热闹看够了没?” 男人低曳着调侃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温思婳浑身一激灵,下意识想牵着崽崽逃离“凶案现场”,却被一条长腿强行挡住了去路。 腿长了不起啊?! 顾时延横在她唯一能出去的出口,眼底已被笑意侵袭:“跑什么?心虚?” 温思婳心里发虚,下意识别开视线,说出的话却是硬起十足:“谁、谁心虚了?!” “热闹好看吗?” “……” 温思婳抿着唇,像是想到什么突然理直气壮起来:“你还敢说我呢,念念让你陪她来看电影你说你没空,却有空在这里和别的女人约会,你、你对得起念念吗?” 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念念都还没说什么呢,她就先说了。 怎么感觉好像她才是吃醋不开心的那一个? 她到底是以什么身份说这些话的啊? 太丢脸了。 想到这个,她连忙低下头掩饰眼底慌乱,耳根红到不行。 却错过了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宠溺。 坐在她们对面,顾时延恢复如常,才又开口:“是在工作。” “……骗人。”温思婳小声嘀咕道。 顾时延装作没听见,继续说:“最近公司有个和林氏集团的合作,刚刚那位是林氏集团千金。” 温思婳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他,半信半疑:“那你是为了工作才出来和她吃饭的?” 顾时延点头:“嗯,也顺带说说清楚。” 想起刚刚听见的那些话和那位林小姐气炸了离开的背影。 温思婳不免有些担心:“那你还惹她生气,这不会影响到你和林氏集团的合作吧?” 顾时延眉梢愉悦:“刚刚不是还觉得我是来约会的?” “……” “若是这样,亏损的也不会是我。” 他话音顿了顿:“而且我看上去像是会靠女人上位的吗?” 听见这个问题,温思婳想都没想,下意识点了头,而后惊恐摇头。 但已经来不及了。 顾时延被气得笑了一下:“为什么?” 温思婳抿着唇,疯狂摇头,誓死不敢开口。 最后还是在顾时延拿她工资的威逼利诱下,吞吞吐吐道:“其实在年级,很多人都在说……” 温思婳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半天,才吐出后半句话,声音呈递减式,越说越小。 “他们说……你长了一张适合被包养的脸。” 第二十章 我不会让任何人代替你的存在 说完,餐桌上陷入诡异的安静,只有顾思念眨巴着眼看着两人。 温思婳心虚低着头,不和他对视。 “呵。” 一声气音笑,她浑身一颤,连忙解释:“我、我没……” “所以你要包养我?”顾时延扬眉,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好啊。” “……啊?” 温思婳一脸懵逼地抬起头,对上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 不是。 她什么时候说要包养她了? “不是,我没......” 连狡辩的机会都不给她,顾时延再次打断她,开始跟她算账。 “一个月六千的话,应该勉强够一家三口花销,房租没有,水电一月几百块。 食材不用那么好的话,一个月大概吃饭花三千,念念每个星期都会吵着出来玩,那一周出来一次的话,大概一月一千,每天送念念上学的油钱一千,最后我每月买件衣服不过分吧?” “......” 过分! 很过分! 非常过分! 温思婳看着他那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气得想上去抽他两巴掌。 顾时延扫了眼她的反应,唇角弯起,又做出一副勉强姿态:“几百块的衣服也勉强能穿吧,谁让金主每月才六千块工资呢?” “......” 你是不是狗? 她每月就这么六千块的工资,还要还他那些衣服钱,他是全给薅走了,一点儿都不给她留! 好歹、好歹给她留一百块做零花钱啊! 温思婳瞬间有了危机意识。 得想想别的法子赚钱了。 她甚至都没有想反驳,竟默认了要包养顾时延的这个想法。 这要是姜筱鱼在旁边,指定要指着她的脑门儿骂一句“恋爱脑”了。 哦不。 应该是“顾时延脑”。 顾时延漆眸里划过一丝得意,继续装无奈:“那不如就从这顿饭开始吧。” “?” 温思婳瞪大了眼:“你不是才和那位林小姐吃完饭?” 顾时延眉梢扬起:“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她吃饭了?你们到这的时候,我也才刚坐下没两分钟。” “......” 怎么感觉你是算好了的? 顾时延又戏精上体,一身西装革履俊美矜贵的模样,往沙发背上一靠,白皙修长的大手往腹部一放,抿着唇,深幽漆黑的眸子里透出几分无辜和委屈。 “忙了一下午,好饿。” “......” 温思婳气得翻了个白眼,低头去翻菜单。 这么会演怎么不去当演员呢? 但也默认了他的话。 谁叫她,就吃他这套。 他抬头瞥见温思婳眼底的憋屈和妥协,喉结低滚,心尖痒痒,压抑着眼底笑意,轻轻转了下无名指上的莫比乌斯环银戒。 这招果然一直都很好使。 吃完饭,看见账单时,温思婳心都在滴血。 一顿饭吃了她六百块。 偏偏一旁的顾时延还在贱兮兮地和她算账。 “工资还没发的话,那就从你这个月工资里扣,6000除以31,就算你一天200,这个月你一共八天的工资,也就是1600,扣掉这顿饭钱,剩1000。” 温思婳咬咬牙,气得瞪了他一眼,认命地付了钱,小声嘀咕:“还总裁呢,几百块都要坑我的。” 顾时延眉眼线条凌厉,看人向来冷漠无情的黑眸看向她时永远带笑:“不一样。” 温思婳一顿:“哪不一样?” 顾时延低笑一声,没有回答。 莫名其妙。 —— 江家别墅。 江准失魂落魄回到家,扯下领带靠在沙发上,望着一个点发呆。 “怎么了这是?”江母敷着面膜走过来,瞧见他这副丢了七魂八魄的模样,“今天你不是去和广告商谈合作了?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江准弓着腰陷进沙发里,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 半晌。 “妈,你相信人会死而复生吗?” 江母神色微怔:“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人怎么可能……” “可我看到她了。” 江准打断了她,突然坐起身,抓住她的手,迫切地想证明自己说的话:“妈,我今天看到她了,真的!” “江准!” 一声怒斥镇住几近发狂的他。 江准脸色苍白,喉结低滚,松开了紧握着她的手,眼神空洞无神,如一滴被水洇开的墨汁,整个人颓然地缩进沙发里,不再开口。 江母看着他这副样子,心疼不已。 “江准,都过去了,你不是答应了会忘记她的吗?” “嗯,我答应过……” 他的嗓音嘶哑,落寞:“可我忘不掉。” 怎么可能忘掉…… 明明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能娶到她了。 “可她已经……” 江母没继续说下去,无声叹了口气。 别说江准了,她也很喜欢那个孩子,漂亮、温柔、善良、努力,只可惜有那样的的家庭…… 她原以为她家这个臭小子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她的死讯,等时间一长,自己就能走出来。 没想到三年了。 他还在惦记着她。 还挺深情。 江母知道他的脾气,没继续劝,拍了拍他的肩膀上楼去了。 死而复生这种事,江准自然不相信,冷静下来后想想,今天看见的那个人好像确实不是她。 外表年龄看上去好像是要小一些。 江准点了根烟,烟雾丝丝缕缕飘至半空,模糊了视线。 忽的,他想起那日在顾时延身边看到的那个被他护在怀里的女人。 身形很像…… 这么一想,今天在那个小女孩身旁的好像就是她的女儿。 难道是她? 江准捏着翻盖式打火机,指节拨动盖帽,打开又关上,漆眸微微眯起。 心里隐隐有了打算。 找替身? 呵。 他将打火机叩在桌上,拿出手机起身上楼,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点开联系人中一个电话,拨通。 电话响了两声被接起。 “江总。” “替我去办件事。” 江准回到房间,站定在墙上一幅巨大的相框前,抬手顺着画中女孩温柔流畅的线条一寸寸抚摸,躁动的心在此刻平静,眼神逐渐阴郁。 “去调取泰森茶餐厅晚上七点到八点间门口的监控,拷贝下来,发给我。” 首先得确认一下,这个女人到底存不存在,是不是他眼花了。 “是。” 挂了电话。 江准盯着面前照片看了许久。 半晌,才哑着嗓音喃喃自语:“我不会让任何人代替你的存在。” 第二十一章 不守男德 周日,温思婳醒时,顾思念还双手双脚抱着她一只胳膊睡得很熟。 她费劲抽回胳膊,轻手轻脚下床,戴上助听器,顺手看了眼桌上手机时间,才六点半。 虽然她听不见闹钟铃声,但上学常年早睡早起,她早就养成习惯了。 原以为她是这个家里周末起的最早的,没想到顾时延起的比她还早,早餐都快准备好了。 “醒了?” 顾时延没回头,就知道身后站的是谁。 “嗯。” 温思婳揉了揉眼,靠在厨房门边,没睡醒的嗓音里带着股懒散沙哑劲儿,打着哈欠,新买的粉色睡衣衣摆随意垂落没过腿根:“你怎么起这么早?” 顾时延回头看了眼,眼睫翁动,又淡定转回,讽刺道:“我也是第一次见起的比老板还晚的保姆。” 温思婳被他的话一噎,撇撇嘴,小声嘀咕了句:“昨天还说要我包养呢,今天就成老板了……” 高楼的早晨总是格外安静,厨房内只有锅里发出的滋滋冒油声,哪怕她声音压的低,也被他听了个一清二楚。 细长指节握着锅柄,袖子挽到手肘,小臂肌肉涨鼓,线条流畅,白衬衫外系着黑色围裙,勾着他精瘦腰肢。 垂下的黑眸里泛着柔光。 “也是。” 他关了火,转身,看着她笑:“怎么?需要我做些金丝雀该做的事吗?” “?” 温思婳一头雾水:“做什么?” 顾时延没急着回答,静静看着她,明显等她答复。 “……” 总感觉有诈。 温思婳看他的眼神逐渐警惕。 被他糊弄过几次后,她要是再这么好骗,岂不是…… “不想吗?” 顾时延眉目深邃,往她面前走了两步,微微俯身,早餐的香味压不住扑面而来的荷尔蒙气息,逼迫得她不停后退。 不知不觉,就被他逼至冰箱与他之间。 温思婳耳蜗发热,惊慌失措道:“你、你做什么?!” 顾时延眼底泛起狡黠的光,拉起她的手,十指勾缠着,滚烫的掌心相贴,手臂微微用力,拉进了两人间的距离,气息交缠,故意逗她:“做金丝雀该做的事?” “你……” 温思婳视线下移,定格在他微敞开的领口,心跳疯狂加速,血液冲上脸颊,浑身僵硬,不知所措,红晕从脸颊一直蔓延至脖子根。 眼看着他继续接近,猛地挣脱他的手推开他,如被追捕的猎物,仓惶逃离厨房。 啊啊啊啊啊!! 不守男德!! 看着她逃离的背影,顾时延再也忍不住,发出低低的笑声,肩膀微颤,笑时胸膛随之起伏。 听见笑声,她逃得更快了,一路冲回自己的房间,靠在门板上,心脏跳得飞快,掌心残留着滚烫的余温。 男狐狸精! 想着两人十指缠扣在一起的画面,她血压都要飙升了。 温思婳压着胸脯,连续在心中默念三遍“他是有老婆的人”,才逐渐稳定下来。 但还是忍不住悄悄拿手机查了个词条。 [金丝雀应尽职责是什么?] 搜索到的结果令她脸更红了。 [1、乖乖听老板的话,金主说东绝不往西。] [2、管理好自己的脸和身材,让金主随时都能看见自己完美的一面。] [3、要做金主贴心的小棉袄,暖心树洞,时刻提供情绪价值。] [4、满足金主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欲望。] “……” 她的视线定格在这最后一点上,面上烫的不行。 她不是傻子,知道是什么意思。 床上传来一丁点儿风吹草动,她就慌乱得不成样子,手一抖,差点儿把新买的手机摔在地上,匆匆关上网页。 如经历了一场只有她的兵荒马乱,脑子乱成一锅粥。 又做贼心虚地往床上瞟了眼,床上小家伙睡得熟,只是懒懒翻了个身,她不禁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慌些什么。 只是那低沉喑哑的嗓音不断萦绕在她耳边,搅得她心慌。 索性摘掉助听器。 世界清静。 …… 温思婳重新换好衣服洗漱完,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叫醒崽崽,领着她换好衣服洗漱完出来吃早餐。 顾时延早将早餐摆上桌等她们了。 看见他,温思婳脑子里又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她连忙甩了甩脑袋,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了出去。 罪过罪过。 她怎么能当着小孩的面肖想她父亲呢? 她愣是在脑子里念了几十遍“南无阿弥佗佛”,生生将那些不干净的想法压了下去。 “怎么了?” 顾时延再次恢复那高岭之花禁欲系的模样。 仿佛刚刚厨房一切都没发生过。 “……” 还问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 温思婳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在他对面坐下闷头扒饭,不想搭理他。 顾思念看着这一幕,小手无奈一摊。 坏爹地又在欺负妈咪了。 …… 早饭过后,顾思念在沙发上躺在温思婳的大腿上看动画片。 温思婳低着头,拿着棉签替她掏耳朵。 一大一小有说有笑。 顾时延半开着书房的门,从他的位置看过去,恰好能看见两人。 抬手推了推金边眼镜,低头继续看文件。 心里从未有过的平静。 忽然,门铃响起。 温思婳抬手将棉签掷进垃圾桶,扶起顾思念往门口去:“我去开门。” 打开门,门外站着个看上去和顾时延差不多大的男人。 男人在看见她的一瞬间怔住,不可思议的表情一闪而过,又扬起平易近人的笑容:“你好,请问顾先生在家吗?” 温思婳一顿:“在,你是……?” 男人从包里取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你好,我叫徐知行,是一名心理咨询师。” 温思婳双手接过名片,看着上面男人的名字,喃喃道:“心理医生?” “也可以这么说。” 温和的嗓音叫人不自觉放松下来。 温思婳悄悄抬眸,恰好对上他温柔和蔼的目光,原本还稍有紧张的心,一瞬间被抚平。 真不愧是心理医生,比幼师都自带亲和力。 “您好,请进。” 温思婳不疑有他,领着他到了书房门口。 既然来了,应该就是顾时延找来的吧? 只不过,他找心理医生来做什么? 她抬手敲响书房门。 书房门本来就没关,一直半开着,听见声音,顾时延抬眼扫去,看见徐知行,眉头微蹙,又不想被温思婳看出端倪。 淡声道:“进来把门带上。” 第二十二章 驳回 门“咔”一声关上,连同这些天的心安,一同隔绝在了门外。 光怪陆离的幻想被打破,将他一瞬间拽回现实。 “你来做什么?” 顾时延垂着眼,似乎只要不看他,就不会被拽回残忍的现实。 徐知行习惯了他这副冷冰冰的态度,毕竟没有哪个病患喜欢看到医生。 刚刚从门缝中看见他第一眼,那浑身散发着柔和气场的他才叫他不适应。 但那柔和的态度明显是对那个女孩的。 作为他的主治医师,徐知行自然很乐意看见他把那些临近爆发的感情转嫁到另一个女孩身上,压抑的越久反而对他越不好。 于是他轻松笑了笑:“看来陈景松那小子是框我的,你看上去状态明明比之前好很多了。” 顾时延指尖一顿,又恢复如常,捏着文件一角,不轻不响的翻页声替代了他的回答。 徐知行从包里翻出病例,拉过那把木椅在他对面坐下:“但既然我都来了,就简单做个检查吧。” 顾时延懒耷着眼尾,将领口解开的两颗扣子重新扣上,全程官方性回答问题。 不然就是“嗯”、“哦”、“好”。 看似配合,实则敷衍。 谁说顾氏集团总裁如高岭之花,清冷绝尘。 骨子里明明压抑着蠢蠢欲动的野性和令人窒息的攻击性。 只是他惯会伪装,隐藏起尖锐的刺,套上表面光滑,更加坚不可摧的盔甲。 不过看他状态很好,没有陈景松说的什么突然严重了。 他知道状态转好的原因是那个女孩。 徐知行合上病历:“你现在状态很好,每天保持这种心情,没问题的。” “嗯。” 顾时延眉眼依旧淡然,看不出什么异常。 徐知行没继续和他聊病情的事,随意闲聊起来:“外面那个女孩子是……?” 他见到这女孩时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他和陈景松是校友,他也是通过陈景松才认识的顾时延。 陈景松给他看过先夫人的照片,外面那女孩看上去比夫人年轻几岁,但长得几乎和夫人有八九分相似。 他第一反应是替身。 那位既是他的病因,也是解药。 找替身舒缓压抑的情绪固然是好事。 同样的,他会找替身,说明病根一直存在,从未被根除,时间长了,容易触景生情,病情反而走向恶化。 但现在看来,起码还是正向的。 顾时延听了他的问题没什么反应,更不想回答,略略撩起眼皮,扫过他的眼神隐含警告。 “徐医生应该知道离开后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徐知行心里一紧,脸上公式化笑容不变:“自然。” 他又跟他聊了两句,确认他没事后,便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开。 刚打开书房门,就看见客厅一个上一秒还贼头贼脑往书房门口张望,下一秒立马装作低头很忙的家伙。 几乎全身上下都是破绽。 徐知行也只是笑笑,温和地与她打了声招呼:“那我就先走了。” 温思婳连忙起身:“那个……我送您。” 她将徐知行送到门口,犹豫许久,不知道怎么开口。 明显憋着事儿呢。 “有什么问题吗?” 徐知行见她一脸为难,主动提问。 温思婳组织了下语言,回头看了眼客厅正在认真看动画片的顾思念,刻意压低了点声音。 “徐医生,顾时延是生了什么病吗?” 听见面前这位看上去年纪要比顾时延小许多的女孩直呼他的大名,徐知行微怔,终于正视了她。 她这副高中生,撑死不过大一大二的模样,竟直呼顾时延大名? 他能想到的理由只有一个—— 恃宠而骄。 可惜,她应该还不知道自己被顾总宠着的真实原因吧。 思及此,徐知行看向女孩的目光不免染上几分怜悯。 “......?” 温思婳不知道他脑子里脑补了多少东西,完全误解了他这个眼神。 不会吧? 难道他其实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 可他看上去...... 温思婳眸光微顿。 是啊,他那么爱他的前妻,可他的前妻却早早去世,他怎么可能不难过呢? 她又想起那天在书房门口看见他盯着手里相框发呆的模样。 靠在椅背上,眼神落寞,悲伤从眼尾溢出。 许是在她这个老同学面前不好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一直在强撑着吧。 温思婳心情逐渐沉重。 看来她得早早搬出去了,她已经妨碍到他的正常生活了。 察觉到女孩的反应,徐知行以为是自己的眼神过于明显,轻咳一声掩饰:“其实没什么大事,每天保持正常心情就行了,别让他受刺激。” 他本想提一嘴别提他前妻的事,以免刺激到他。 但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 温思婳点头应下:“我知道了。” 送走徐知行,她重新缩回沙发上,盘起腿,心不在焉地继续陪着顾思念看动画片。 回想刚刚徐医生的那些话,她也意识到自己不能一直赖在顾时延家,会给他造成困扰。 可她现在,又能去哪? 温思婳拿起手机,再次拨通那个一直关机了的电话号码。 “您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果然,还是这样。 温思婳眉头蹙起。 搞不懂,梅燕春回老家就回老家,为什么连电话号码都换了? 联系不到她,她在这里也没有熟人...... 只能这样了。 她像是突然下定什么决心,眼神坚定似入党,起身大步朝着顾时延书房门口走去。 抬手轻叩房门。 “进。” 推开门,顾时延懒散撩起眼皮,嗓音抑着一丝难察笑意:“有事?” 又来和他抢椅子? 温思婳踱步到他面前,犹豫片刻,小声试探:“我想预支一个月工资可以吗?” 顾时延挑眉,放下手中文件,窝在总裁椅里,仰头看她:“你要做什么?” “我......”温思婳深吸一口气,对上他的视线,“我想搬出去住。” 顾时延眼底笑意僵住,弯起的嘴角迅速复原,甚至还有向下的趋势,又重新把文件拿了起来,变脸堪比翻书。 “理由。” “就......”温思婳低头,心虚地扣着手指,“迟早也得搬出去,还不如早早搬出去,不给你添麻烦。你放心,即使搬出去,接下来一个月我也会按时来做饭的。” “驳回。” 第二十三章 他生气了 顾时延冷漠且毫不犹豫的声音不轻不重驳回了她的请求。 大概没想到他会拒绝的这么干脆,温思婳下意识追问:“为什么?” “给你办的一中入学申请的手续过两天就下来了,不去上了?你要怎么证明你拿了这六千块后不会借口不来上班了?” “……” “再万一你跑了,我上哪说理去?” “……” “同学一场,你也不希望我报警吧?” “……” 顾时延再次放下手里文件,继续和她掰扯。 “而且,你不是扬言包养我?” “那明明是你……” “才包了一顿饭就反悔了?就这点毅力?” “……” “欺骗感情?” “……” “不守承诺?” “……” “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守承诺,我还怎么把工资预支给你?信用为零,打欠条都不管用。” “……”包养你可一点儿也不简单啊。 顾时延清冷控诉的嗓音硬生生把她说成了个始乱终弃、不守承诺、玩弄人心的渣女。 温思婳愣是被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被越说越气,索性冷着一张脸不和她说话的顾时延赶出了书房,几乎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不是。 他这么能言善辩,真有心理疾病? 有没有病不知道,她只知道他因为这件事,一直到晚上吃完饭都没再和她说一句话。 哪怕她主动开口找话题,他也冷着一张脸不搭理她。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温思婳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哪儿惹他生气了。 她只不过是想找他借点钱搬出去而已,又不是不还了。 况且他不是说不借吗? 她也没说什么,那他生什么气啊? 温思婳洗完澡,经过顾时延书房门口,她脚步顿了顿,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去道个歉吧。 毕竟他不借她钱的话,之后可能还要再麻烦他一段时间,同在一个屋檐下,关系闹得太僵也不太好。 二则是徐医生提醒了,他必须每天保持正常的心情,不能受刺激。 虽然她不知道生气算不算受刺激,但终归还是让他开心点比较好。 正当她在外琢磨着该怎么道歉,书房里的顾时延已经搞清楚温思婳突然提出要搬出去的理由,心生一计。 深邃漆黑的眸望向窗外,眸光微闪,凛冽寒风拍打着窗户咔咔作响,浓墨的黑云压低,瞧着又要下雨了。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很卑鄙,将自己伪装成弱势者,利用她的善良和不忍,一次次逼迫她妥协。 可只要能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卑鄙一点又怎么样? “笃笃笃——” 敲门声恰好响起。 顾时延调整了下姿势,整个人窝在总裁椅里,单手支着额头,微阖上眼,嗓音沙哑有气无力:“进。” 咔哒一声,温思婳推门而入就见他这番模样,心一紧,连忙走了过来:“你怎么了?” 不会吧? 她真把他气发病了? 顾时延闭着眼,靠在椅背上抿唇不语,大拇指和中指揉捏着两边太阳穴,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更显苍白,眼尾泪痣添了几分病态。 他微微往旁边偏了偏头,做出一副不想搭理她的姿态,眉头皱得更深了。 完了,好像是真的。 自从来到十年后,顾时延就从来没有这样不搭理过她,一时慌乱无措。 想想也是。 顾时延三番两次帮她,收留了无家可归的她,又给她买了很多昂贵的衣服鞋子手机,每天好吃好喝供着,试问哪个同学情能做到这个地步? 他已经仁至义尽了,可她还厚着脸皮找他借钱,把他气到犯病。 简直是现实版农夫与蛇。 温思婳在脑中好好反省了一通。 想明白后,伸手轻轻去拉他的袖子,扯了扯,放软嗓音:“对不起。” 听见她道歉了,顾时延眼睫微颤,眼皮懒懒撩起一条缝扫向她。 他本想再装得夸张些让她多心疼心疼,让她认识到自己想搬出去是个多么错误的决定,但对上她清澈纯净的目光时,又不忍心了。 “错哪了?” “......?” 温思婳扯了扯嘴角,这场景怎么那么像一个长辈在训话? 但还是乖乖回答:“错在不该找你借钱,明明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我还厚着脸皮找你借钱,你放心,下次不会了。” 顾时延嘴角终于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下一秒,嘴角瞬间僵住。 “我会老老实实做完下个月的保姆工作,拿到工资再搬出去,所以这个月还是得麻烦你了。” “......” 顾时延哽住,更生气了。 她还是想搬出去住! 完全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在乎的是那点钱吗? 心里憋闷着一口气,脸色也随之阴沉,拿着文件,直接靠在总裁椅上转了45度,椅背对着她,幼稚地用行动表示自己现在不想跟她说话。 温思婳更懵了。 她不明白自己不是道歉了吗? 他怎么还生气? 而且感觉......好像比道歉之前更生气了。 但她想到在网上看到的,有精神疾病的病人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的,大概是因为这个吧? 为防止进一步刺激他,温思婳没有继续烦他,轻手轻脚悄悄退了出去。 听到“咔擦”一声关门。 顾时延猛地回头。 她就这么走了? 好像演过头了。 —— 江家别墅。 江准倚靠在办公桌前,滑动鼠标,仔细看着属下传给他的这份监控影像。 忽地,他按下暂停键,将画面放到最大,呼吸一滞。 “太像了......” 画面中的女孩虽然只露出了半张脸,但五官和脸部线条几乎都与他记忆中的女孩重合。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都要以为是她死而复生了。 也难怪顾时延会找她当替身了。 确实足够像。 但再像也是假的,兴许是为了别的目的,特地整容的呢? 江准死死盯着屏幕,寒意从眼尾流出。 不管是为了什么目的而整容成她的样子接近顾时延,他可没有帮他的想法,可既然被他看到,那也算是惹到他了。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为了利益玷污了她。 他深吸一口气,将视线从屏幕上挪开,拿起手机拨通一串号码。 “查一下,顾时延把那小姑娘养在哪了。” 第二十四章 你有什么目的 温思婳这几天深刻感受到,谁说只有女人生气不好哄? 事实证明,男人也一样。 “顾时延,你还要生气到什么时候?我发誓,我再也不找你借钱了,你理理我呗。” “......” 每当说起这个,顾时延只是淡淡瞥她一眼,不跟她讲话。 他每天照常做早餐,照常和她一起送念念去幼儿园,只是去公司的频率多了。 几天下来,两人一句话也没讲。 只是顾时延单方面不理人。 温思婳好气又好笑。 28岁的人了,怎么生气还和小孩似的。 但同时又觉着,自己这次好像真的惹他不高兴了。 许是有这几年的同学情在,顾时延才勉强没赶她走吧。 温思婳想了想。 还是得尽早搬出去,别惹人嫌了。 她回房间换了件白色连帽卫衣,拿上手机,背上她穿来时的书包,戴上口罩出了门。 结果刚出小区大门就被两个黑衣保镖扛上了路边停着的库里南上。 书包话落至地面。 “你们干什么!” 温思婳眼神惊恐地挣扎着不愿进车,只可惜以她这点力气根本不是两个保镖的对手,只能被硬生生塞进车里。 “别挣扎了。” 一道慵懒淡漠的嗓音传来,她才发现靠左边的位置还坐了一个人。 男人单手支着下巴,微微颔首看着手机,骨节分明的手指滑动屏幕,动作随意又懒散,只留给她一个极好看的侧脸。 眉眼深邃极具攻击性,下颚线凌厉流畅,他其实没什么表情,眼底却冷得叫人无端感到害怕。 像只静静蛰伏的野兽,其威势就足以叫人浑身颤栗。 “你、你是谁?” 温思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刚刚她还以为是碰上绑架拐卖的了,但看他这副模样,应当只是有事找她。 可她根本不认识他啊! 男人微侧过脸,一张熟悉的面容出现在她面前。 温思婳怔住。 “江准?” 没想到抓她的人竟然是他? 难道是认出她来了? 江准眉梢微挑,嗓音冷了几分:“认识我?那就好办了。” “?” 江准的视线从她戴着口罩的脸,略过她耳边戴着的助听器,嗤笑一声。 “装的还挺齐全。” “?” 温思婳不明白他的意思。 难道没认出她? 那他找她到底什么事? 江准似乎也懒得继续在这和她耗下去,视线又落到手机上,冷漠的语气里多了几分不耐:“说吧,什么目的。” “?” 他说的话她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呢? 江准睨了她一眼,淡声道:“整成这样接近顾时延,有什么目的?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只不过……” 男人放下手机,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突然伸手朝她而来。 温思婳下意识后仰,可她已经在车的边缘,后背抵在门上,避无可避地被男人捏住下巴,拽到了面前。 下巴被他捏的生疼,眼眶一红,眼尾泛起的泪花丝毫激不起男人的怜香惜玉。 江准瞧着她那双溢出泪水,楚楚可怜的眸子,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手上力气又大了几分,眉间戾气深重,弯腰暧昧耳语,嗓音低哑恶劣的威胁她。 “作为交换,要么你自己去重新整容,要么……我亲手把你这张脸毁了。” 充满戾气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将她瞬间包裹,吓得温思婳浑身一颤。 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满眼惊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不明白。 高中时期的江准虽然坏了点,经常逃课打架,上课睡觉气老师,但他本质是好的,只是叛逆了些。 可长大后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慌张地推开江准,挣脱桎梏,与他拉开距离,尝试想拉开车门,但被上了锁,根本跑不了。 江准不在意,慢条斯理收回手,抽了一张湿巾,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擦遍整只手。 “说吧,为了钱还是项目?又或者……是顾时延的命?” 温思婳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这些天被自己暗恋的人无视嫌弃,她心里已经很委屈了,又被喜欢自己的人如此对待,委屈直达巅峰。 眼角沁得嫣红,恼怒又委屈,嗓音轻颤:“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放我下去!” 江准无视了她的恼怒,拨弄着手机,继续淡喃喃道:“顾时延那家伙应该没那么蠢,所以你在他身边是图钱?” 温思婳微怔。 他怎么会这么想? 所以…… 顾时延也是这么想她的吗? 难怪他不愿意搭理她了。 可她只是觉得那几天的相处下来,他们应该已经足够熟了,六千块对于他来讲应该不算什么,她只是稍微借一下,会还的。 温思婳怔愣了许久,冰冷的寒意逐渐爬上后背,血液仿佛被冻住,手脚冰凉。 在江准眼里,就是被他说中了的意思。 他冷嗤了声,写了张一千万支票扔她脸上,扔下一句冰冷的嘲弄:“这里是一千万,别让我再在a城看到你,我的人会一直监视到你离开为止。” 说完,便将人赶下了车,扬长而去。 温思婳手里捏着那张支票,红着眼眶,愣愣地看着车离开的方向,下巴还隐隐作痛。 半晌,失魂落魄的离开。 —— 傍晚,到了该接顾思念回家的时间,顾时延准时开车来到小区门口,拨通了她的电话。 可电话一直响到自动挂断也无人接听。 顾时延眉心微蹙。 平日这个点她都会提前下楼等他,今天是怎么回事? 他又打了一遍她的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心里咯噔一声,连忙将车停进车库里,迅速上楼。 打开家门前,他还在心里祈祷她只是睡着了没听见手机铃声而已。 然而,空荡荡的大平层一点一点摧毁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大脑霎时一片空白,心慌意乱。 来到她住过的房间前。 房间里,被子被她整齐铺在床上,没有一点儿皱褶,衣柜里的衣服没有带走,连带着她带来的书包也消失了,仿佛她从未存在过。 顾时延呼吸一滞,心里还存着一丝幻想。 拉开抽屉,目光触及那件洗得略显发白的校服。 如刚经历一场劫后余生,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还好,这一切不是他的幻觉。 第二十五章 搬出来 既然不在家,难道是出去买东西了? 顾时延翻看家里的监控录影,发现她下午确实出门了,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又去保安室调了小区监控,在看见她被两个保镖扛上一辆车时,心一紧,眸光阴沉。 不过在看见温思婳只在那车上待了十几分钟,很快就下来后松了口气。 在那之后她失魂落魄离开,就没再出现过。 他将那辆车的车牌记下发给特助,叫他去查那辆车的车主,又让司机去学校接顾思念,自己开着车去找温思婳。 这个世界,她没有熟人,没有地方可去,那她肯定会去一个她所熟悉的地方。 …… 车停在了破旧的小巷口。 顾时延几乎一刻不停,直奔那栋破旧的居民楼。 推开一楼其中一间房,直奔小房间。 顾时延停下脚步。 他额间发丝稍稍凌乱,衣角褶皱,领带歪了一点点,整个人瞧上去有些狼狈。 透过门缝,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间里,夕阳穿透窗户,将整个房间照亮成暖橘色。 女孩蜷缩在没有垫子的木板床上,身上的白色卫衣已被灰尘弄脏,整个小脑袋缩在宽大的连帽里,眼尾泛着红,似乎刚刚哭过。 瞧着狼狈又委屈,惹人心疼。 顾时延心里一阵抽痛,懊悔自己为什么要去和她赌这个气,同时又有种失而复得的心安。 还好,没再一次弄丢她。 皮鞋踩在地上发出“哒”的一声,床上的女孩像是有所警觉,猛然惊醒,看见他,迷蒙的眼神逐渐清明。 “你、你怎么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睡醒,嗓音沙哑的不行。 顾时延压抑着眼底情绪,站在门口望着她:“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是。” “我……”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他的声音再次覆盖住她:“就这么想搬出来?” 温思婳怔住。 只见男人走到她面前,叹息一声:“败给你了,我同意了。” “……” 不知道为什么,当听见他同意了,她心里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失落。 就好像,以后他的身边就再没她的位置了。 “之后打算住哪?住这里吗?” 顾时延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她忙低下头,掩去眼角嫣红和乱糟糟的心。 她现在实在没心思去考虑这些事情,脑子乱糟糟的,心也是。 于是胡乱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房间安静了几秒。 “我知道了,我让人去安排,先回家吧,明天就能弄好。” “嗯。” 明天…… 看来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温思婳跟在他身后,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也是,她这种人,怎么会惹人喜欢? 只是突然好难过。 …… 回去的路上格外安静。 温思婳伸手摸了摸口袋里被她揉得皱皱巴巴的支票,还是没将今天见到江准的事告诉顾时延。 她既然不说,顾时延也不会主动问。 早早被司机送回家的顾思念一眼觉察出两人之间奇怪地氛围,趁着温思婳去做饭,悄悄溜进书房扯了扯顾时延的袖子。 “爹地,你又惹妈咪生气啦?” “……”你怎么确定不是你妈咪惹我生气的? 顾思念故作大人的模样摸了摸下巴,思索道:“反正不管发生什么事,肯定都是爹地的错,妈咪那么好,才不会有错呢。” 顾时延好笑道:“……人小鬼大。” 顾思念双手叉腰,一本正经道:“爹地,你能不能不要惹妈咪生气,你都一把年纪了,如果妈咪离家出走了,念念也要跟着妈咪一起走。” 顾时延被她气笑了,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问道:“那你想不想搬家?” “搬家?” —— 第二天吃完早饭,顾时延告诉她那边已经整理好了,也给她转了六千块。 温思婳道了声谢,就回房间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除了那件校服和被门卫送上来的书包,什么东西都没拿。 独自坐上的士回到了破旧的居民楼。 不得不说,顾时延的办事效率确实快,一厅两室的房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原本的旧家具全都已经被清空,换上了新的。 她的房间也被添置了许多东西,柜子里的衣服都是新买的。 晨曦微光透过白色的隔热纱窗帘照进室内,整个房间都亮堂了。 头顶一台冷暖一体的空调,刚刚进来时发觉客厅也有一台落地式的空调。 温思婳无奈,没想到自己想搬出来之举又让他破费了。 同学做到这份上,已经令她十分感激了。 但心里同时也倍感压力。 她怕自己还不起。 她是该考虑一下除去上学,她还能用什么方式赚钱了。 温思婳放下书包仔细想了想,她这人没什么特长,除了做菜,就是画画了。 她本想走美术特长生,可走美术特长生需要花费许多钱,继父不同意,母亲也没办法,所以她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温思婳突然眼睛一亮。 对啊,她可以接稿! 这样她既不需要占用学习时间,还能赚钱。 但如果要在网上接稿,肯定得学会用软件操作画画。 平板好办,她身上现在有六千块,足够买一个便宜点的平板了。 软件使用教程网上都能搜到。 温思婳忍不住感慨。 这就是时代的发展吗? 正当她准备收拾收拾出门买平板,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温思婳被吓一跳,下意识看过去,呆住。 “忘记关门的习惯什么时候改改?” 熟悉的声音响起,一道穿着西装的颀长身影出现在门口,男人身后还跟着几名搬家公司不停地往狭小的房间里搬东西。 顾时延旁若无人地巡视了一圈,像是一只雄赳赳气昂昂在巡视自己领地的大公鸡,眉心微蹙,语气里皆是掩饰不住的嫌弃。 “让你的金丝雀住这么小的地方就是你这个当金主的诚意?也就是我不嫌弃了,换做别的金丝雀,早跑了。” “你怎么来了?” 温思婳一脸懵逼。 原以为她搬出来后不会再和顾时延有交集了,没想到他竟然追过来了。 顾时延走了一圈,在她面前站定,眉梢轻挑:“怎么?我不能来?” “还是说,你想把我养在外面,然后好去养别的金丝雀?” 第二十六章 别乱动 温思婳此刻是无语的。 她搬出来的最大原因就是不想打扰顾时延的正常生活。 可他怎么也跟着一起搬出来了。 这样她搬出来还有什么意义? 看向他的眼神复杂且无奈,似乎还夹着几分甜滋滋的喜悦。 才沉浸在复杂的情绪里。 下一瞬,就看见一只蟑螂从不知道哪个角落爬了出来,不要命的直奔顾时延去。 顾时延脸当即黑了,抬起他那价值上万的皮鞋就是一脚。 “啪”的一声脆响,温思婳浑身一颤。 看着地上那被踩扁了的蟑螂,她莫名觉得那一脚不是踩在了蟑螂身上,而是她身上。 她好似还听见他“啧”了声,很轻的一声,转身出去给上门消杀的人打电话。 搬家工人已经往另一个房间塞了不少箱子。 温思婳好奇跟过去看了眼。 才发现,不仅仅是她的房间被添置了家具,就连这个房间里的家具也都焕然一新。 只是她先前来时没注意看,只检查了自己的房间。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自己一个人搬出来。 温思婳唇线抿紧,侧身不挡着工人们进进出出,心情复杂。 可是,为什么? 他们只是同学而已。 哪怕她喜欢他,那也只是她单相思罢了,他又不喜欢她,为什么要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工人们搬了好几趟,终于将所有东西都搬进了屋,本就狭小的房子添置了些东西感觉更小了。 顾时延恰好打完电话回来,绕开地上蟑螂的尸体,在沙发上坐下。 “你住这里,念念怎么办?” 温思婳抱着沙发上的抱枕坐下,下巴抵在手臂上,眨巴着眼看着他。 顾时延递给她一个“原来你还记得念念”的眼神:“当然也住这。” 温思婳一愣:“也住这?” 顾时延淡漠的眼神扫过她,口吻里带着点躁:“你想早点培育她独自生活的能力?” “……” 倒也不必这么早。 察觉到怪异的氛围,温思婳乖顺地闭上嘴,客厅陷入一片死寂。 顾时延低头看着手机也不看她,拿乔的模样像极了只高傲的孔雀。 想来他应该是这世上最高高在上的“金丝雀”了。 许久没听见旁边有动静,他懒懒撩起眼皮往旁边一瞥。 她竟然抱着靠枕坐着睡着了。 顾时延又被她气笑了。 她是真一点儿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啊。 他无奈放下手机,起身走到她面前弯腰,手臂穿过腿弯,将她抱了起来。 明明昨天还很警惕,他只是稍微走近几步都能惊醒,今天却主动往他怀里缩了缩,像是在撒娇,脸上多了几分红润,蹭过的触感像是小猫的爪子在挠。 抓心挠肝。 顾时延脚步一顿,眸色暗了暗,心乱一秒,抱着她的手紧了紧,明知道她是睡着了的,还是哑着嗓音轻哄了句:“别乱动。”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说话,温思婳竟真乖觉下来,任由他抱着把她放在了床上,替她盖好被子,摘掉助听器,覆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才起身离开。 察觉到人大概离开了,床上原本还在睡觉的温思婳眼睛突然睁开一条缝隙悄悄确认了一下。 身上似乎还残留着男人身上滚烫的温度,耳朵痒痒,又往被子里缩了缩,手抓着被角,大半张脸埋进被子里,耳朵尖可疑的红了。 —— 傍晚,两人照例去接顾思念回家。 这些天都是两人一起接送她上下学,顾时延把温思婳拉进了家长群,自己果断退群。 美名其曰,他平日里工作忙,也不会去看家长群里发的消息。 结果前脚顾时延刚退,后脚就有人在群里带头发问了。 [嘉兴妈妈:奇怪,顾总怎么退群了?] 有了她的开头,下面也陆陆续续有人对此提出问题。 温思婳看着群里越来越多的消息,改了个在群里的备注,原本她想改成“思念姐姐”,可驾驶座的某人看见她在改备注,视线都快黏在她手机屏幕上了。 她怕他继续这样下去得出车祸,在他冷漠凌厉的视线“警告”下,硬着头皮把备注改成了“思念妈妈”,某人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回视线继续开车。 温思婳悄悄瞥他一眼,才在群里回复。 [思念妈妈:大家好,他平日里工作比较忙,以后念念在学校的事情全权由我负责。] 这句话发出去时,家长群里如死一般沉寂了。 原本还热络的群迅速冷却,久久无人回话。 温思婳盯着久久无人发消息的屏幕,心中暗自疑惑。 难道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等过了会儿,那位带头的家长又带头发了条消息。 [嘉兴妈妈: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 许是虚荣心作祟,温思婳把打好的一行[我是思念姐姐]鬼使神差地删除了,重新发了一句话。 [思念妈妈:我是思念妈妈。] 发出这句话,她心里颇为心虚,扭头悄悄看了顾时延好几眼,发现他在专心开车,暗暗松了口气。 全然没注意到男人微扬的嘴角。 殊不知,她在家长群里发的这句话如一颗石子砸进池子,激起万千水花,瞬间传开了。 那位不近女色的顾氏集团总裁秘密二婚了! 温思婳等了会儿也没见群里发来更多的消息,便收了手机。 坐在后排的顾思念扒拉着车窗,看着窗外掠过的景色,发出疑问:“爹地,这好像不是回家的路呀。” 顾时延瞥了眼“罪魁祸首”:“搬家了。” “搬家?” 顾思念回想起昨晚爹地问她想不想搬家:“为什么呀?” “问你妈咪。” 顾时延毫不留情将这个问题甩给温思婳。 而温思婳...... 选择装死。 ...... 十几分钟后重新回到小巷口前,周围的建筑翻新的翻新,重建的重建,好似只有这一条小巷口的时间停滞不前了。 小巷口狭窄,车没办法进去,能停车的地方又在几公里外,顾时延早早给司机打了电话,让他在这等着把车开走。 顾思念则一手被温思婳牵着,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环境,没哭没闹,适应能力格外强。 她看了会儿,扬起小脸儿,问她:“妈咪,这是哪呀?” 温思婳望着幽暗的小巷,一股股刺骨寒风从巷子里钻出,缓缓开口。 “是我家。” 第二十七章 “妻管严” 从进家门后,顾思念的眼睛就没停下来过,四处打量着。 温思婳一开始还担心她住习惯了大房子,突然搬到这么小的地方会很不习惯。 可是没有。 “哇,这里就是妈咪以前住的地方吗?” 适应能力过分强了。 “好小哦。” 也......也过分诚实了! 然而,某位崽的某位爹只会坐在沙发上偷笑,也不知道管管自己的崽! 活泼好动的崽两分钟都不到就把两室一厅给摸遍了,而后眨巴着眼,惊讶发现:“只有两间房诶。” 以为她是在嫌房间少了一间,温思婳刚想顺势开口劝崽崽领着她爹回去。 “太好啦!那念念以后是不是天天都可以和妈咪一起睡了?” “......” 看穿她意图的顾时延无情地补上最后一刀:“放弃吧,念念没有你看上去那么娇生惯养。” “......” 你还......挺会养崽哈。 “不过你先担心担心自己吧,除去我上次给你算的帐,你现在还欠我六千六百块,外加每月一千块房租。” 他话音一顿,接着道:“这些家具我就不给你算钱了,毕竟我作为房东,也得给入住的住户准备家具不是?” 实际上他是看小姑娘急的都快哭出来了,不忍心再逗她。 温思婳猛然想起这栋居民楼的主人已经换成了顾时延。 “可张奶奶不是说免费居住吗?” 顾时延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白她一眼:“那是给独居老人的福利,你若是想享有,再等个五十年吧,到那时我不介意免费给你居住。” “......”突然好想快点变老。 好好好。 温思婳一脸悲愤。 若是被十年后的自己知道自己欠了顾时延这么多钱,肯定会想一巴掌把自己拍回十年前去。 为防止欠款进一步增多,她得尽快开始赚钱了。 翌日送完念念去幼儿园,温思婳让顾时延把自己放在了上次去过的商场外,独自去了上次买手机的那个专柜。 因为时间间隔不久,柜台小姐姐还记得她。 “您好,是上次买的手机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温思婳摇摇头:“不是,我是想来再买个平板。” “平板是吗,您到这边来,这款是我们家最新上市的款……” 小姐姐嘴里给她介绍着专业名词,她撑起只能听得懂屏幕多大,耗电快不快。 听着听着,思绪神游,视线落在了每一款的价格上。 突然指向其中一款两千出头的平板问她:“那这款呢?” 店员小姐姐话音一顿,视线看向她所指的那款平板:“那款是去年的旧款,价格确实会比较低一些,您买平板回去是打算做什么呢?” “就单纯想画个画,所以不用太好的。” “原来是这样,那您自己看看您想要哪一款呢?” 看着女孩稍显局促的模样,看见她今天是独自一人前来的,店员小姐姐没有继续介绍那款最新上市的平板,而是让她自己拿定主意。 温思婳在两个平板上来回看了眼,最终还是决定节省一点,买了去年的旧款。 “那就这个吧,然后我还想要一支能在平板上画画的那种笔。” 她不知道那个东西叫什么,但店员小姐姐一秒就懂。 “那总比我们是单卖的,一支五百。” 五百! 温思婳付钱时心在滴血。 看着手机上少了接近一半的数字,心一阵阵抽痛。 她这得接多少画稿的单子才能赚回这么多钱。 拎着平板回家时,她舍不得打车,花了一块钱坐了公交,慢慢悠悠的晃了回去。 一回到家她立马连上wifi,按照网上所说的那些下载好软件,窝在沙发里看了一天的教学视频。 画画她是有底子在的,小时候邻居家住的就是位美术老师,她每天放学如果回不去家的话,就会跑到老师的家里去跟他学画画。 老师很温柔,也很善良,哪怕没有收她的钱,也毫无保留的将画画的知识传授给她。 之后老师来a城开了家美术机构。 温思婳机缘巧合下也跟着妈妈一起来到了a城,老师依旧没有收取她的钱,免费教她,还夸她有天分。 她不想回家时就会躲到老师那里,老师对她也是无条件收留。 想到这,温思婳眼眶不自觉有些酸涩。 对老师,她很感激。 也不知道十年后的老师过的怎么样,还在不在那家美术机构。 等过两天她想悄悄去看看他。 将软件如何使用的教程全部看完后,温思婳终于开始动笔画了。 但没想到这个东西比她想象中要难。 电子笔和屏幕的摩擦力跟笔和纸的摩擦力完全不同。 电子笔一不小心她下手重了,画出来的线条就会很粗,下手轻了,线条就会十分不明显。 温思婳想了想,决定从控笔开始重新练习,让技巧成为肌肉记忆。 不知不觉,天色渐黑。 她几乎忘记了时间。 直到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一大一小两张极其相似的面孔出现在门口,温思婳才后知后觉看了眼手机时间,和上面的两通未接来电。 再一抬头,两个人都臭着脸,同步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糟了。 她忘记要接崽崽放学了! 温思婳连忙放下手中平板起身,尴尬又心虚:“你们回来啦。” 一大一小,一个冷哼,一个轻哼,双双别开脸不去看她,就连生气都如此同步,真不愧是父女。 温思婳忍着差点儿溢出的笑和疯狂想上扬的嘴角,老实巴交道歉:“我错了,我怕看视频的时候吵到邻居,所以把手机声音调小了些。” 顾时延眼刀如利剑般朝她飞射而来。 那眼神就像在审视一个被他抓到出轨了的负心汉,语气冷淡又有点躁意:“做什么做的这么入迷,连电话都不接?” “我在研究用平板画稿。” 温思婳就像一个正在被审讯的犯人,老实的交代了自己下午在做什么。 顾时延瞥见她沙发上新买的平板:“所以你上午就是去买这个了?” 温思婳连连点头,丝毫不敢隐瞒。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现在这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妻管严”。 顾时延嘴角弯了一瞬,又立马被他压下。 故作严肃,言辞严厉:“没有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