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眼皇妃》 【001】撞鬼 天,阴沉沉的,夜幕,很快就要降临。 太阳已经彻底的沉到地平线以下,而月亮,凌紫衣抬头看了看天空,暗紫色的瞳孔微微的缩了缩,此时,还看不到月亮。 她不禁加快了脚步。 早晨才听新闻报道说,今天晚上有什么难得的红月亮出现,据说还有月全食,全城的人都在兴致勃勃的谈论着这件事情,同班的同学甚至还有人特意的买了天文望远镜。 抿了抿唇,凌紫衣拉了拉领口。可是深冬的风,仍旧不断的灌进她的衣服中,侵蚀着她瘦弱的身躯。 也许对于别人来说,今晚是个难得的浪漫之夜。可以和心爱的人携手,一同观望这百年难遇的天文奇观! 可是对于她,这个天生重瞳,从小就可以看到某些不干净东西的人来说,今天,简直就是噩梦。 “该死,都说了今天有重要的事情,竟然还留我一个人值日!这群败类!人渣!人渣!败类!” 凌紫衣几乎已经开始小跑了,她能感觉得到迎面而来的这股风的不寻常之处。嘴里不断的低声呢喃着咒骂,她的身体忽然打了个寒噤。 这诡异的风声中,似乎还夹杂着“呜呜”的哭泣声,听起来就仿佛是一个惨死的女鬼…… “呸呸呸!乌鸦嘴!” 她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两腮,懊恼着自己怎么会蹦出这么恐怖的念头。 黑夜渐渐的拉下帷幕,马路上,除了她,再没有其他的活物。街道两旁的路灯,“吱嘎”的闪烁,终于,伴随着一连串“砰砰”的声音,所有路灯的灯泡,竟然全都碎了。 凌紫衣猛地停下了脚步,她的身体正不断的颤抖。虽然从小就能见到这些所谓的鬼怪,可是,她仍旧非常惧怕这些东西。 她从来不敢轻易的和陌生人说话,因为她无法分辨,她所看到的,究竟哪些是人,哪些是鬼。 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她这才发现,这里根本就不是她平时回家的路! 她竟然误入了一条根本就没有来过的小路! “姐姐,我怕……” 忽然,一只冰凉的小手拉住了她的手,稚嫩的声音在耳畔回荡开来。 凌紫衣颤抖着低下头,发现她的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看起来大约五岁的女孩儿。 只是……这个女孩儿,看起来太诡异了! 她穿着一件类似和服的衣衫,大红的衣服上绣着淡紫色的雏菊,金色的腰带束缚着她纤瘦的腰肢,一头乌黑的长发及胸,脚上穿着白色的袜子,和一双类似木屐的鞋。 女孩儿低着头,齐齐的刘海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能依稀的看到她裸露在外的略显苍白的下颚。 “你……这么晚了……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 凌紫衣的声音剧烈的颤抖,话语间甚至夹杂着她牙齿打颤的声音。 即使是傻子,也看出来身前的这个女孩儿的另类与特别了!凌紫衣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女孩儿绝对不是人类! “姐姐……” 女孩儿的咽喉蠕动了一下,稚嫩的声音从她的喉头发出,她抓着凌紫衣的小手忽然收紧。 “你为什么要杀死我?!” 恶狠狠的声音贯穿凌紫衣的耳膜,阴沉的夜空忽然闪过一道闪电,诡异的女孩儿猛地抬起头来,凌紫衣可以清晰的看到,女孩儿脸上,布满了血痕,血水似乎是从她的额头流下来的,纵横在她苍白的小脸儿上。她微微瞪大的眼睛中,竟然没有瞳仁,只剩下略显青色的眼白。 “啊……” 闪电过后,小巷子里又恢复了宁静。只是匆匆路过的行人,似乎在风声中,听到了类似女孩子尖叫的声音。 本是阴霾的天空,仿佛被那一个霹雳劈裂开来,月光,渐渐的洒在了小路上。 天上的月亮渐渐的呈现出了诡异的古铜色,周围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黑夜里,一只浑身散发着油亮光芒的黑猫迅速的窜到小巷子中。 没有人注意到,在这条狭窄偏僻的小巷子里,正躺着一个面色苍白如纸的女孩儿,她的身上没有任何的伤痕,只是头发凌乱的披在脸上,遮住了她那因为惊恐,而过分瞪大的双眼,以及她那已经完全扩散的瞳孔。 她死了。 身旁只留下了一双类似孩子的脚印,血红血红。 月光似乎减淡了一些,地球,太阳,月亮,这三颗星体,正渐渐的移动到同一条直线。 月食,已经开始了。 【002】新婚之夜 碧瓦朱檐,层楼叠榭。 上好的大红色绸缎悬挂在朱红色的大门之上,屋内,两支巨大的红烛燃烧着,到处都是红色,淡淡的檀香味如同调皮的少女,总在不经意间涌入鼻孔,却在细闻时,不见了踪影。 床边,端木薰紧锁着眉头看着躺在床上一身红装的女子,身后,是一滩暗红色的血水。血水中,同样躺着一个身着红装的女人,不过似乎已经断了气。 “臣参见陛下……”门口,一位年近花甲的老臣颤巍巍的看着屋中的一幕,双膝一软,直直跪地,险些断了他那一身的老骨头。 “曹丞相,朕顾你是两朝元老,此事不会声张,你且收了女儿的尸体去,好生安葬吧。今夜的事,朕希望——不会有更多的人知道。”微微的阖了阖眸,再度睁眼,端木薰的眸中一片澄净。他轻轻转动拇指上的扳指,看向曹凌的目光淡淡的,让人捉摸不透其中的含义。 “臣——谢陛下。”曹凌在仆役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身子,却是不敢再看那躺在地上早已冰冷的女儿。 今日,是洛暮王朝的皇帝端木薰纳妃之日,而这被纳之人,是当朝洛丞相独女洛紫衣。洛丞相官居左丞相,可是比这右丞相曹凌更高贵了那么一层,如今,曹凌的女儿忽然来这喜堂大闹,更是伤了那洛紫衣,还险些伤了皇帝,最终被侍卫一剑刺死。 想起女儿的惨死,曹凌心中钝痛。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向端庄守礼的女儿,怎会这般如疯子一样。除非……女儿是遭人暗害! 思及此,曹凌双手死死握拳!早知后宫凶险,却不曾想即便自己官居右丞相,却依旧保不住女儿性命,还差点枉送了曹府上下几百条人口的性命! 他一定要查出来,到底是谁害了他的女儿,到底是谁要害他们全家! 眼见着曹丞相离去的背影,端木薰的眸子更深邃了些,后宫纷争他早已司空见惯,却不曾想千防万防,最终还是百密一疏,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人动用巫蛊之术,使那淑妃曹兰兰伤了洛紫衣。 如果此事传出,导致两位丞相水火不容,朝堂一片混乱……嘴角划过一抹冷笑,端木薰再度将目光转向昏睡在床榻上的洛紫衣身上。那么长的刀刃完全没入她的胸口,竟然没有要去她的性命,究竟是这个女人的命太大,还是这整个事件本身就是如此设定的一个局?曹丞相为人清廉,女儿入宫一年也一直都是安分守己,而洛丞相为人圆滑,这几年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少做,虽说不会动摇国之根本,但他此时将唯一的女儿送入宫中,想必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外加这洛丞相的儿子洛文书手握兵权,如若今天洛紫衣死在这紫瑶殿内,明日的朝堂上定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洛丞相若追问起来,曹丞相必将被牵连治罪,到时整个朝野动荡,只怕祸事不断。 可是……这洛紫衣却偏偏没死…… 究竟是那老狐狸舍不得女儿,还是幕后另有主谋? 【003】红衣女鬼 “唔——”嘤咛一声,凌紫衣疲惫的睁开眼睛,她只觉得口里干得很,胸口处隐隐的疼。尝试着支撑起身体,却无奈整个身子软趴趴的提不起一丝力气。 她艰难的扭动着头,忽然发现门角的阴暗处站着一位红衣女子。那女子背对着她,乌黑的长发松散的盘在脑后,透着一丝凌乱。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呜——” 疼痛使得紫衣轻声的呜咽,她努力的回想着昏迷前的事情。 记忆的碎片零星的涌入她的脑海中,寒风,无人的小巷,稚嫩的童音,红色的和服,苍白的脸颊,还有那没有瞳仁的眼白! 恐惧再次席卷她的神经。再次细细打量眼前的屋子,古香古色——难道—— “吱嘎——” 朱红色的大门被人从外推开,屋外的阳光照射进来。婢女小乐端着铜盆,看到床榻上虚弱的紫衣,惊喜的开口:“娘娘,您醒了?太好了,奴婢这就去叫御医——” “等等!”还未等紫衣开口,小丫头已经一溜烟的不见了人影。待紫衣再回头去看刚刚那红衣女子,只见那女子伫立过的地方空无一人,只剩一滩暗黑色的血水。 “啊——” 紫瑶殿内传来女子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路过的宫女太监无不驻足,大家只知道这皇上新封的贵妃娘娘身子虚弱几日来都卧病在床,此时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紫衣从来都没有想过,她竟然就这么死了。从小到大见过鬼魂无数,她也曾幻想过自己某一天会被厉鬼所害,只是当这件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无法接受。更何况,死了就死了,为什么穿越到异世,她睁开眼睛见到的第一个东西,竟然还是个鬼?! 此时,紫衣被婢女搀扶着,怔怔的看着铜镜中那张陌生的脸。柳叶眉,桃花眼,高挺的鼻梁,脸色略微苍白,却不施粉黛芳华自在。只是这眸子…… 即便是铜镜,紫衣仍然看得出,这幅身体什么都不是自己的!只有这双紫色的眸子——不是说身外之物生带不来死带不去吗?为什么她即便死了也摆脱不掉这双鬼眼! “娘娘的眼睛真是漂亮,竟如同那外族进献的宝石一般。”婢女小乐痴迷的看着镜中的紫衣,从小到大,她第一次见到紫色的眼眸。 “皇上驾到——”尖细的嗓音唤回紫衣的思绪。 端木薰一下早朝就听到了小德子的汇报,说是新晋的贵妃娘娘已经醒了,来不及细想,便摆驾紫瑶殿。这几日,他想了很多,却仍旧没有什么头绪,虽然也已暗中派人在宫中探查,无奈于对方似乎早有准备,竟然将事情做的滴水不漏。 “奴婢参见陛下。”周遭的宫女已经齐刷刷的跪了下去,紫衣却依旧木讷的坐在红木圆椅上,不是她不想跪,而是她又看到了那个穿着红衣服的女鬼。 不是说古代的皇帝都是天之骄子,是龙子吗?不是说古代皇帝都得老天庇佑,邪佞无法入体吗? 可是为什么……那个女鬼竟然就攀附在当朝天子,九五之尊,传说真龙庇佑的皇帝——端木薰的身上! 【004】曹兰兰(一) “大胆贵妃,见到陛下为何不行礼!”太监的一声吆喝才彻底的唤醒了紫衣,她局促的站起身,站也不是,跪也不是,她不知该如何向皇帝行礼。 “不知陛下近来是否身体抱恙,常觉肩膀酸痛?” 横竖都是一死,紫衣打算放手搏一搏。 “哦?不知朕的贵妃是从何看出的?”端木薰微微的挑眉,眼前这个女人看起来姿色不错,不过最吸引人的还属那一双暗紫色的眸子,仿佛能够洞察一切。右手下意识的抚了抚左侧的肩膀,最近确实是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在肩头,不适的很,只是给太医瞧了,却也瞧不出什么倪端。 “还望陛下屏退左右,臣妾自然可为陛下排忧。”微微的俯了俯身子,紫衣偷偷抬眼瞄了瞄那压在皇帝肩头的女鬼。发色乌黑,面庞白皙,看来是刚死不久,想必定是这皇帝身边的人,并且感觉不到太多的戾气,也许只是有冤未申。 “陛下……这……” “都退下吧。” “遵旨。” 眼见着屋里只剩下了自己与皇帝二人,紫衣便也不再拘谨。这辈子除了鬼,她还真没怕过其他什么东西。即便人的官再大,那毕竟也是人,和死人的区别可是大大的!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盘绕在陛下身上,可是有何冤屈未解?”在端木薰身侧绕了三圈,紫衣忽然指着端木薰的左肩大声喝道。 所谓先发制敌。紫衣的这一连串问话,让趴在端木薰身上的女鬼霎时便颤了一颤,她诧异的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伸出手指,指了指紫衣,又指了指自己:“你能看见我?” “你是来抓我的?!不是——不是我杀的你!我是被人冤枉的!陛下!陛下救我!”红衣女鬼忽然发了狂一样的嘶吼,她死死的抱着自己的头,从皇帝的身上滑了下来,整个人蜷缩在角落,即便化作了鬼,身形依旧惹人生怜。 紫衣没想到这女鬼竟然如此的不禁吓,不禁胆子更大了一些。她轻轻的握住腰间玉佩,传闻这玉石懂得护主,又属阴性,不到特殊时刻,也不会伤了这女鬼。 “有何冤屈且与我道来,我会尽力替你伸冤。只是,你若在纠缠陛下,我也绝不会轻饶了你!” 端木薰饶有兴趣的看着在自己眼前“手舞足蹈”的女人,看样子她似乎是在跟谁对话,而那与她对话的“人”似乎刚刚就在自己的肩上,现在——他顺着紫衣的目光望去,现在,只怕那个“人”正缩在门角里。 光天化日之下,这个女人竟然在这里装神弄鬼! 端木薰忽然有了兴致,他倒是想要瞧瞧,这个女人究竟想要做什么。不知道,这到底又是洛丞相的一出好戏呢,还是这个女人的自作聪明? “小女本是曹丞相之女曹兰兰,位居淑妃,可不曾想,几日前,小女从皇后处请安归来,忽觉身体不适,恍惚中仿佛被人死死的扯着,恢复意识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只是,让我害怕的是,我竟然看到我自己——我看到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005】曹兰兰(二) 听到这里,紫衣已经大概的明白了。看来这曹兰兰是被人生生的将魂魄从身体里分离了出来,而肉身又被其他邪灵侵占。 想到这些,紫衣不禁狠狠的打了个寒颤。没想到古代竟然会有这么厉害的人。 见紫衣一直呆愣在原地不在说话,端木薰微微的侧头皱了皱眉,不知道这个女人又在搞什么鬼,是不是要忽然惊呼着告诉自己有什么女鬼有冤情,再来求着自己给伸冤? 这向来是宫中下人们最喜欢玩的把戏。 “不知陛下肩膀的酸痛是否好了些?”紫衣忽的转身,正对上端木薰那一双充满考究与戏谑的眸,刚刚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她本是想将这曹兰兰的事告诉给皇帝的,可是转身的一瞬间她竟然在端木薰的身上感觉到了层层冷意,想必这个皇帝是肯定不会相信自己说的话的。 “哦?确实是好了,不知道洛贵妃是如何根治朕这肩痛的?” “启禀陛下,臣妾并没有做什么,只是陛下近日劳顿,精神紧绷,自然不自觉的会提肩,肩膀肌肉长时间紧绷,久之自然酸痛。得知此,臣妾便擅自在陛下的面前演了一出闹剧,陛下的精神放松下来,也自然不觉酸痛了。稍时陛下只需要宫人帮陛下稍加捏拿即可。” “你为何不肯帮我告诉陛下我的冤情?”曹兰兰见紫衣在皇帝面前丝毫不提自己的冤屈,顿时便急了起来。如今她这副鬼样子,浑浑噩噩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可以看见自己听见自己的人。 紫衣仿若完全听不到曹兰兰的鬼叫,对曹兰兰的举动更是视而不见。她不是不想帮,只是眼前的这位皇帝显然不会相信鬼神之说,如若她将事实说出来,只怕会被眼前这个男人大吼着“贵妃娘娘已疯”,轻则禁足,重则可能连小命都不保了。 “原来是这样,那就有劳爱妃费心了。”本以为这洛紫衣会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却没想到也是这么一个无趣的人,端木薰冷冷的扫了眼这紫瑶殿,又再次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凌紫衣,“丞相之女,原也不过如此。” 紫衣还没有回味过来这皇帝的最后一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便见室内已然空空,除了她和曹兰兰,再无他人。又是一个寒颤,这该死的皇帝,来的时候带来只女鬼,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带走呢! “你怎么不跟皇帝出去。”撇了撇嘴,紫衣郁闷的坐在圆凳上,似乎已经确定了曹兰兰并没有能力伤害她,而且看她长得也不是那么吓人,除了苍白了点,还是挺养眼的。 “他又看不见我,你还没说,你为什么不帮我伸冤?!”似是赌气一般,曹兰兰也坐在了圆凳上,就这么瞪着一双略微空洞的大眼,拄着腮哀怨的看着紫衣。 紫衣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摘起盘中的一粒葡萄塞进嘴里,“你觉得他会相信?真不知道你在这宫中是怎么混的,况且,你知道是谁害得你吗?就算我跟皇帝说出了你的冤屈,他若问我是谁害了你,你叫我如何回答?” 【006】初探凶手(一) “当然是皇后!我就是去了她那里请安后才出了事,这件事情除了她不会有别人!”提起皇后,曹兰兰的眼中闪过一抹红光,她恨恨的搅动着自己的衣摆,这件事情她想了许久,也曾偷偷到过皇后的寝宫,“那日请安,我依稀记得皇后宫里的香气与往日不同,只是后来我再进去,却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那香气了。” “哦?”眼珠微转,紫衣的心中暗自有了思量,“那我问你,那日请安的除了你,可还有别人一同前往?其他人是否有与你相同的症状?” “那日除了我,还有惠妃,明妃以及几个美人,我也偷偷去瞧过,似乎都没有什么异常。”这也是曹兰兰最弄不明白的地方,为什么那日一同去请安的明明不仅仅是自己,可最后倒了霉的却只有自己一个人。 “那依此看来,那日你闻到的香气不过是个引子,而真正害你的东西,怕不仅仅是那香。你又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那香气就是出自皇后的寝宫,而不是与你一同前去的几个妃嫔的?” “这……”曹兰兰一时被紫衣问的有些茫然,这些事情她确实不曾想过。 “还有一件事我很诧异,”紫衣说着,忽然站起身,走至门前,“呼”的打开了房门,和曦的阳光照进屋内,柔柔的打在曹兰兰的身上,转身看着安然无恙的曹兰兰,紫衣轻声道:“既然你已是鬼魂,为何不怕这阳光?” 鬼不怕光,这也是紫衣第一次遇见,若这天下的鬼魂都不怕了天上的太阳,只怕这世间早就乱了。曹兰兰既不害怕阳光,也不怕天子周身的气息,更甚于可以自由穿梭在这宫内,这问题,到底是出在了哪里? “不如我们明日就去那皇后寝宫转一转,顺便也瞧瞧,这宫里……” “娘娘可是有何吩咐?” 紫衣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就忽的传来婢女的声音,惊得紫衣一个颤栗。有些心虚的回过身,一个穿着藕粉色宫装的小丫头正低着头伫立在门外。 蹙了蹙眉头,紫衣有些担忧,不知道自己刚刚的话有没有被这小丫头听到,又听到了多少。 “没什么事,我闲这屋子太闷,开门透透气。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安静的休息,有事我自会唤你。” 佯作淡定的挥了挥手,眼见着小丫头退了下去,紫衣有些心虚的对着曹兰兰使了个眼色,一人一鬼便进了内殿。 “我说,你对婢女应该自称‘本宫’,还有,这大白天的你把宫人都哄了出去,要是被外人知道了,肯定要传些流言蜚语了。” 刚在屋内坐定,曹兰兰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我就奇怪,那天我明明看到自己用刀子刺伤了你,甚至还看到你的魂魄已经离体不见了,还纳闷儿你怎么会好端端的站在这,现在看来,你好像不是你了。” 摩挲着下巴,曹兰兰绕着紫衣转了一圈儿,再结合着紫衣刚刚的言行,便越来越肯定自己心中的想法。 “你不是洛紫衣!” “废话,我自然不是洛紫衣!我叫凌紫衣,不过是一缕幽魂不小心进到这副身体里罢了。” 【007】初探凶手(二) 第二日清早,紫衣早早的便起了身,坐上软轿,直奔皇后寝宫。前一日已经跟曹兰兰做足了功课,对这宫中的礼仪,也通了一二。 路上,便遇到了一同来请安的惠妃及华美人,行礼过后,三人一同在芳华殿外下了轿,由宫人引着入了内殿。 殿中早已来了一些姊妹,众人正说说笑笑的不知是在谈论些什么。 紫衣心中冷笑,这些个女人,想必和那电视上演的也差不多,一张张笑脸背后,也不知隐了多少尔虞我诈。 “妹妹给姐姐请安,上月身子不适一直未能向姐姐行礼,妹妹心中甚是惶恐,今日病好,便急急来向姐姐告罪。”福了福身子,紫衣偷偷扫视了一圈殿内,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摆设,而殿内的香,也不过是上等的檀香罢了。 “妹妹无须多礼。”清冷的嗓音如清晨林中的黄鹂,让人听着不觉心情舒畅,皇后轻轻对着紫衣摆了摆手,继而道,“本宫有些乏了,妹妹们且先聊着,在本宫这宫中也勿需拘束,本宫先去歇息了。” “不知姐姐可否是身子抱恙,可寻了太医来诊治?”惠妃满脸担忧的看着皇后,“近日这宫中似乎不算太平,姐姐也要好好保重身子才是啊。” “无须妹妹担心,不过是近日吃不下东西,偶尔有些反酸,身子甚是疲乏,想来只是有了些胃火,稍时找太医开些去火清热的方子便好了。” 听闻皇后此话,殿内霎时一片寂静,众人脸上的表情精彩的如同话剧。 “姐姐——可是有了身孕?”不知是谁的一句话,登时打破了屋内的寂静,紫衣的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目光静静的在惠妃及皇后身上扫过,只见两人表情甚是从容,想必,这是两人早就安排好的一场戏。 果不其然,只见惠妃再次上前,“姐姐,这可是天大的事情,还是请太医来瞧瞧吧。” “哼,这皇后怕是早就知道自己得了喜脉,如今不过是在众姐妹之间炫耀罢了。”一直矗在一旁的曹兰兰撇了撇嘴,“你别看皇后看起来和气大度,这几年宫中但凡有了子嗣的妃嫔,不是难产,就是意外失了皇嗣,众人早就猜测是皇后所为,更是有妃嫔直接哭闹着要皇帝伸冤。只是不知道为何,无论怎么查也查不出结果,皇后依旧稳稳的坐在那个位置上。而那哭闹的妃嫔,也在第二日便投井自尽了。现在她终于怀上了龙种,哼,这回可神气了。” 似乎是不满意自己的抱怨没有人听得见,曹兰兰竟然跑到皇后的身前大做鬼脸,更是伸出手指想要去戳那皇后的肚子,只是手指还未触及,便有一道黑光闪过,生生将曹兰兰弹了回来。 紫衣暗暗将一切尽收眼底,跟着众人说了一堆恭维的话,便随众人一同散了。 回去的软轿上,曹兰兰一直揉着自己的手指,闷闷的一句话也不说。紫衣侧头望着轿外,此时正值盛夏,繁花似锦,虫鸣声更是不绝于耳,“小乐。” “奴婢在。” “让轿夫停了轿子,本宫想去那花园走走。” 【008】初探凶手(三) 在凉亭中坐定,紫衣吩咐了随身的小乐去备些甜点,又吩咐了另一名奴婢去备些花茶,其余人等皆侍候在亭外两百米开外,夏日花枝繁茂,若不是探头细看,便很难看得到紫衣在亭中的举动。 “让我看看你的手。” 这是紫衣第一次与曹兰兰有肢体上的接触,曹兰兰的指尖冷若寒冰,纤细的手指上已是隐隐的透着些黑气,紫衣将曹兰兰的手至于阳光下,那黑气经阳光的照射,渐渐的淡了些,不多时,便化作一缕黑烟,彻底的消失了。 “这究竟是什么,竟然这么厉害。”曹兰兰看着自己恢复如初的手指,总算是放下了心,刚刚那种钻心的疼痒,真是这辈子都不能忘。 紫衣也不知道这黑气究竟是什么,只是,这黑气来自于皇后的腹中,只怕皇后所怀的皇嗣也不是那么简单。虽然这一次什么也没有查出来,不过这皇后也确实是有些见不得人的秘密。 皇后并不能看见曹兰兰,怕只怕,是皇后的身后有高人作法。 可惜——紫衣她也只是能看见,却没有所谓的法力能够与之抗衡。 “紫衣,你还是别查了。”忽是一声叹息,曹兰兰有些怔怔的望着远处,“我想,那皇后身后必有高人相助,定不是你我能够抗衡的,反正如今我已是这副模样,没必要再将你牵扯入其中。在这宫中,没了皇上的庇佑,每一步都是走在刀刃上。纵然你有位高权重的爹爹,可是你看我,还不是一样。” 听到曹兰兰的话,紫衣忽然觉得有些暖,她看着曹兰兰轻轻的笑了笑,却也不置可否。初来异世,她确实没有办法再查下去,且不说这宫内无人保她,就算是那宫外的“爹爹”,她也不熟悉,她怎么知道那个“爹爹”在危急关头能否救他一命。 顺着曹兰兰的目光,紫衣看向远处的殿宇,那里是皇帝上朝的地方,此时似是刚刚下朝,远远地,便可看见百官三三两两的自殿中走出。 “其实陛下人真的很好,自登基以来勤政爱民,对待我也甚是温柔。那几日日日贴在陛下身侧,亲睹了陛下日常生活,其实皇帝这个位置,也远远没有我们看起来那么光芒四射。”收回目光,曹兰兰幽幽叹息,忽的话锋一转,“也不知道我那老父亲如今怎样了,他膝下只得我这一女,如今年迈,竟叫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今后却也是没个人可以养老送终了。”鬼魂没有泪水,纵使曹兰兰心中有千般苦万般涩,却也只能是眉头紧锁,连最简单的表达也变得如此之难。 紫衣本以为曹兰兰看的是那殿中皇帝,却不曾想她想念的竟是自己的父亲。可怜于她前世无父无母,如今又被困在这深宫牢笼中,亲人?她倒也真是希望自己可以有个亲人可以思念,总好过如今这般,整日无所事事。 想到此,紫衣有些抑郁,也未等婢女们回来,便带着其余人等回了紫瑶殿。 【009】自娱自乐 那日众人退去后,果然不多时便传来皇后有喜,龙颜大悦的消息。皇帝更是免了各宫人每日的请安,美其名曰让皇后安心养胎。 不用请安,紫衣乐得自在,每日便与曹兰兰两个窝在紫瑶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人一鬼整日神神叨叨,关着大门屏退左右也不知道是在捣鼓些什么。 “紫衣,你确定这个东西能穿?” 屋内,曹兰兰看着紫衣手中三角形的小东西,坡是讶异,一把夺过来翻来覆去的查看,这东西真的是穿在人身上的? 说来也奇怪,过去曹兰兰也尝试过去触碰一些东西,却无奈总是拿不起来,可是但凡是紫衣手里的,她却总是可以抢过来,只有与紫衣生活在一起,她才能忘却了她已经是一缕幽魂的事实。 “这个呐,在我们那个地方叫做内[和谐]裤。”紫衣拿起桌上的另一条,这古代女子吃穿用样样都好,就是这下身空荡荡的感觉着实让紫衣有些难受,更何况如今她月事一来,这宫中的卫生带更是让她无法接受,闲来无事,她便想要自己做点东西,起码让日子过得更舒坦些。 可惜了死之前她几乎没自己缝过什么东西,好在身边有这个古代的女鬼,苦缝了几天,如今终于出了成品了。 “穿在哪的?”曹兰兰拿着这小东西在自己身上不断的比划着。“你们那个地方还真是奇怪,水果可以煮着吃,菜品还可以生着吃,如今这又冒出个奇怪的东西来。” 一提起前几天紫衣做的那个水果罐头以及蔬菜沙拉,曹兰兰的口水不禁就冒了出来。 “你还敢说!一点都没有做鬼的自觉!从来都没见过吃东西的鬼!而且一吃就差点吃穷了我!” 无视掉曹兰兰的鬼脸,紫衣传了婢女小乐进来,吩咐她再去给自己讨些吸水性好的棉纱,小乐屁颠屁颠的就去了。 这几日观察下来,紫衣发现自己这宫中的人倒也都是安守本分,而陪嫁过来的贴身婢女小乐也甚是纯真,只言片语便被紫衣蒙混了过去。许是皇帝久久不曾踏足这里,各宫嫔妃也大都去了同品级的惠妃那边,她这个贵妃倒也是当的甚是逍遥。 卫生巾她不会做,不过勤换换棉布,倒也比这所谓的卫生带要舒服的多。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紫衣走出内殿,刚想着小乐这个丫头挺机灵,每次做事都蛮快,这会儿便不见了这丫头的身影。 在紫瑶殿左等右等,按理说小乐早该回来了才对。 “碧儿,你去看看小乐这丫头野到哪儿去了,怎么这许久了还未回来。”推开门,紫衣看到了有些守在门外的碧儿,这个丫头同样是自己的陪嫁丫鬟,性格却比小乐沉稳了许多,只是紫衣怕她心思过于细腻发现自己的秘密,所以便有意的疏远了些,事事都尽量让小乐帮着传达。 “不好了,不好了!娘娘,娘娘!”远远地,紫衣便看到一个丫鬟急急的向着这边跑来,脸上也似乎有焦急之色。 这一吼,将屋内的曹兰兰也引了出来。 【010】飞天横祸 “有什么话起来说,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蹙了蹙眉,紫衣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却也按耐住性子,在这深宫大院,一言一行都被无数双眼睛注视着,她不能失了分寸。 而一旁的曹兰兰直对紫衣竖拇指,这种气魄才适合做贵妃嘛。 “启禀娘娘,奴婢菲儿,与小乐姐一同去讨棉纱,却不曾想回来的路上刚好撞见了皇后娘娘,奴婢本与小乐姐一同跪拜,谁知皇后娘娘看了小乐姐手中的东西,又问清了缘由,说是她刚好也需要这些棉纱,便将东西讨了去。”小婢女说到这里顿了顿,紧抿着唇,抬眼看了看四周,似乎有所顾忌。 “既然皇后将东西讨走了,你们再折回去要便是。何以如此慌乱?” 听到小婢女的话,紫衣心里已觉不妥,皇后好端端的何必要抢别人的东西,再细一想如今不见小乐,心里便更觉不安。 “奴婢确实是与小乐姐又去取了新的棉纱,只是没想到,刚出了门,就有人来带走了小乐姐,说她意图谋害皇后子嗣。” “什么?!”听闻此,紫衣的身子晃了晃,还好身后的碧儿扶住了她。 这谋害皇嗣的罪名,怕是没有人能够担当的起。如今皇后将小乐抓了去,只怕不多时便会来人将自己也带走,只怕是那日曹兰兰的行为被皇后身后的神秘人发觉了,所以才有了如今的这一场戏。 怎么办? 紫衣一遍一遍的在心中问着自己,不觉手心已全是冷汗。她真是没有想到,皇后下手竟然如此之快。 果然,还未等紫衣回过神来,门外已经来了几人,为首的太监对着紫衣躬了躬身子,便道:“启禀贵妃娘娘,皇上请娘娘去芳华殿问话,还请娘娘跟奴才走一趟。” 咬了咬下唇,紫衣努力的镇定心弦,“如此,便劳烦公公领路了。” 对着身侧的众人摆了摆手,只示意碧儿和跪在地上的菲儿跟着,斜眼偷瞄了眼曹兰兰,只见这鬼还傻兮兮的站着,不觉咬牙,借转身之际将手中的一枚耳坠丢出,直直砸在曹兰兰的脑门上。 “哎哟!”这一下曹兰兰才算回过神,愤愤的瞪了紫衣一眼,灰溜溜的跟在了一行人身后。 其实,紫衣本是不想让曹兰兰跟去的,皇后寝宫,天知道那神秘人会不会在,可是转念又一想,她实在是对这宫中的人事不太熟悉,而这次问话的是皇帝,想必闲杂人等必定不在殿内。 况且那神秘人如果已经注意到了曹兰兰的存在,曹兰兰不在自己身边,反而更加的不安全。 “你说那皇后到底是什么居心?好端端的小乐怎么可能去害她皇嗣?她先是找人将我弄死,又找鬼将你弄死,我们好像跟她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奇怪,若说是因为我们地位高,身后的势力强,可是那惠妃同样名门出身,身份更是与我们相同,为何偏偏她没事?” 曹兰兰不住的在紫衣耳边嘀嘀咕咕,紫衣的眉头也是越锁越深,她也想不明白,如若这一切真的是皇后所为,那目的呢? 皇后究竟是有何缘由,一定要将她这个不受帝宠的人置之死地?! 【011】巧脱罪责(一) 芳华殿内,皇后正斜倚在榻间,端木薰坐其身侧,满面怒容。小乐早已被眼前的形式吓傻,匍匐在地抖若筛糠,“皇上,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启禀皇上,贵妃娘娘带到。” “宣。” 紫衣紧跟着带路的公公进了芳华殿,看也不看地上的小乐一眼,只是盈盈一拜,“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大胆贵妃,还不跪下!” 皇上还未开口,一旁的皇后便已先开了口,只见她怒气冲冲的坐起身,恶狠狠的瞪着紫衣,完全没有了刚刚的“柔弱”。 “臣妾不知所犯何事,因何要跪?” 紫衣的心里本来还在打鼓,可是一进殿门,这皇上还没说话,皇后倒是先摆起架子,体内血气翻涌,便毫无畏惧直直的瞪了回去。 正所谓白日不做亏心事,夜里不怕鬼敲门!她凌紫衣虽然有时爱贪小便宜,偶尔也邪恶的捉弄一下宫女太监,还偷偷的在心里腹诽过皇帝皇后,但是谋害皇家子嗣,她可是想都没有想过! 若有人真想将这帽子硬扣在她的头上,大不了就拼个鱼死网破,至少不能丢了骨气。 “大胆!你意图谋害本宫腹中胎儿,如今竟然还想抵赖!” 见紫衣不肯跪,皇后气的从榻上站起了身,此时,若没有皇上坐镇,只怕这皇后早就飞奔下来,死死的掐住紫衣的脖颈了。 偷眼瞄了瞄皇上,紫衣忽然发现某个人似乎完全没有了刚刚的怒气,正气定神闲的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看那表情,茶水好像还挺不错。 眼波微转,紫衣双膝一弯,便跪在地上。 “臣妾不知皇后所言从何而来,只是这谋害皇嗣的罪名,臣妾是万万担当不起的,还望皇后告知,究竟是何人在皇后耳边传的谣言。亦或者是臣妾究竟做了些什么,即便是死,也该让臣妾死的明白。” 皇后显然没有想到这洛紫衣竟会如此淡定,她愤愤的坐回榻上,冷笑道:“好……好!那本宫就让你死个明白!这一旁跪的,可是你的婢女?” “回皇后,正式臣妾的婢女小乐。” “你的婢女将浸了麝香的棉纱给了本宫,幸得太医刚好要来为本宫诊平安脉,闻出这棉纱不妥,不然,本宫的孩子定然不保,你还不知罪!” 皇后的手掌重重的拍在案上,紫衣心疼的皱了皱眉,这么大的力气,只怕多拍几次,那上好的紫檀桌就要废掉了。 “臣妾斗胆,敢问皇后娘娘要这棉纱是要作何用途?” “本宫要拿来作何用,何须对你汇报!” “那臣妾再问娘娘,为何臣妾的宫女小乐会无故将棉纱献予娘娘?” “本宫要去取纱,见你的小宫女手中有,便要了来。” “那倒是有趣了,请问娘娘,从这芳华殿去配衣局的路少说也有十几条,臣妾是如何算准了娘娘必是经过哪一条,提前让宫人备着候着呢?而且臣妾的宫人也是刚刚在配衣局取了这棉纱出来,怎有时间将这纱布浸上麝香?更何况,臣妾又是如何知道娘娘刚好需要这棉纱的?” 【012】巧脱罪责(二) 皇后被紫衣的话问的一愣,初知这棉纱中带有麝香,她便只顾得生气,却不曾细想,如今想来,此事似乎真的与这洛贵妃无关,这棉纱也确实是无意间落入自己手中的。 可是这棉纱不是用来害自己,那会是用来害洛贵妃的? 洛贵妃向来不得皇上宠爱,甚至不曾被皇上宠幸,这麝香即便到了那洛紫衣的宫中,也并不会有什么用途。 只一瞬间,皇后的思绪便千回百转,她微眯着眸再次打量起这洛贵妃,见她仍旧毫无惧色,便知自己定是被人算计了。 怪只怪她好不容易才得来孩子,一得知有人要对自己的孩子不利,便完全的失了分寸,丢了脑子! “娘娘,依臣妾看,宫中怀了子嗣的只有娘娘您一人,想必这麝香也定是冲着娘娘而来!虽然臣妾不知娘娘为何忽然需用这棉纱。不过臣妾叫婢女去取,也着实是突然。细细想来,许是臣妾的宫女无意间——” 紫衣没有将话继续说下去,她相信这屋子里的人都懂了。她不过是临时起意,而她的宫女也不过是奉命行事,怕是早就有人将这棉纱备好,只可惜被她的宫女误取了去,又刚好碰到皇后,最后借着她的宫女兜了个圈子,这棉纱最终还是落入了皇后的手中。 一切事出突然,想必那有心谋害之人,也是万万没料到的。 而紫衣也已看出,皇后知道是自己冤枉了好人,她不过是给皇后个台阶下而已。不过照此看来,此次的事件并不是皇后有意栽赃,看来,是她想得太多了。 再次偷眼瞄向皇帝,却刚好对上端木薰带着探究的眸。紫衣吓得一个机灵,急急的低下头去。 端木薰好笑的看着仍旧跪在地上的洛紫衣,今天的事情被她简单的几句话就挑的明明白白,看来是自己低估了这个丫头,适才听她的分析,头头是道,句句在理,能够如此临危不惧,这个女人着实有趣。 看来他的后宫,也是人才辈出啊。 “来人,彻查配衣局,朕这宫内竟然有人敢谋害朕的子嗣,这等蛇蝎心肠之人朕定不能容!如今既已证实与洛贵妃无关,贵妃就先带着你的婢女退下吧。”看够好戏,端木薰终于开口,“皇后且放心,此事朕定会彻查,小德子,今日起,你便留在这芳华殿,皇后寝宫的一切物件必都经过你手,检查无误后才可呈于皇后使用,如若朕的皇子出了什么问题,朕定要拿你问罪!” “奴才遵旨。” “臣妾谢陛下,皇后娘娘。” 由身后的碧儿扶着起身,紫衣带着小乐等人离开芳华殿,直至走出几百米,几个人才停下来。 紫衣揉着酸痛的膝盖,紧抿着双唇四处搜寻。 “娘娘可是在找什么东西?” “本宫的耳坠不见了,你们几个快分头找一找。”顺势遣散了身边的宫婢,紫衣咬牙切齿的瞪着不远处走来的曹兰兰。 从一进芳华殿,她就没见着这鬼影,也不知道是跑去哪里鬼混了。这该死的家伙,一点儿也不够意思,这明显就是有难不同当! 【013】问罪 此时,芳华殿内,皇后柳宛如屏退了众人,只怒目瞪着跪在一旁的贴身婢女蓉莲。 “你倒是给本宫说说,为何如此巧合偏偏此时向本宫提议说棉纱柔软,垫在身下可解本宫近日来的腰痛?又为何如此之巧,在看到那小婢女手中的棉纱后怂恿本宫去要了来?!” 皇后的怒喝似乎根本没有传达至蓉莲的耳中,只见蓉莲依旧跪在那里,看起来似乎有些颓然,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便也无所畏惧了罢。 “本宫自认待你不薄,你究竟受何人指使!?” 众人散去后,柳宛如便将今日的事从头到尾又细细的想了一遍,这蓉莲是她入宫前便伺候在左右的人,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宫中,究竟是什么人有如此大的能耐,竟然能将自己娘家带来的丫头收买,要陷自己于不义! 一种被至亲欺骗伤害的感觉席卷而来,柳宛如只觉胸口钝痛。她不断的抚顺着自己的胸口,胸腔内一口气顶在那里,咽不下,吐不出,更是憋得全身颤抖,以至于声音都是颤动的:“说!你到底是为何!” 一团黑气忽然从柳宛如的肚中涌出,飘飘渺渺的缠绕在她的身侧。这黑气忽而幻化作一张女人的脸,又忽而化作带着尖锐指甲的手,张牙舞爪的就向着跪在一侧的蓉莲扑去。 然而,柳宛如和蓉莲似乎并没有看到一般,仍旧一个气的抚着胸[和谐]脯,一个一声不吭的跪在地上。 黑气渐渐的脱离了皇后的身体,缠绕在了蓉莲的身上,蓉莲的身体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枯瘪下去,最后竟如同枯木一般,身体自外而内的开始破碎,直至化作地上的一摊黑灰。 那黑气似乎是吃饱了,绕着蓉莲的尸体又转了两圈,便渐渐的隐回了柳宛如的肚中。 柳宛如显然是被眼前的一幕吓坏了,她甚至来不及尖叫出声,便两眼一闭,直直的倒了下去。 紫瑶殿。 紫衣坐在桌前,自顾自的品着杯中的果茶,对一旁可怜兮兮的曹兰兰视而不见。其实若说生气,她倒也不是那么生气,只是自芳华殿出来心中便有些烦闷,却又着实不知这烦闷从何而来罢了。 “紫衣,不要生气啦,我真的没有不够意思丢下你自己!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听到曹兰兰的解释,紫衣微微的挑了挑眉。 此时,天色渐晚,紫衣心中的烦闷更甚,总隐隐的不安,好像要有什么天大的祸事降临一般。 今日见过皇后,紫衣便开始怀疑,皇后的种种表现似乎根本不像是心思细密之人。不知道是伪装的太好,还是那害死曹兰兰的凶手另有其人?如果不是皇后,那又会是谁?是皇后身边的惠妃? 还有皇后的那个孩子,那团黑气……绝非善类!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足以让人烦心,本以为躲在这紫瑶殿内不生事端,却原来许多事情,是想避,也避不掉的。 “皇上驾到——” 尖细的嗓音刺的紫衣心头一抖,而心中那股烦闷的源头似乎也明朗开来。紫衣无奈的摇头叹息:果然,这皇帝,还是来了。 【014】大家一起来找茬(一) 不过—— 紫衣轻轻的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她正处于姨妈护体阶段。 “臣妾参见陛下。” 一番行礼后,端木薰屏退了众人,一晃便坐在了紫衣刚刚坐在的圆凳上。他自顾自的拿起桌上的茶杯,很是自然的为自己倒了杯茶,仿若这紫瑶殿就是他住的那长亭殿一般。 紫衣偷偷的翻了翻白眼,也对,莫说这宫里,在这封建社会,全天下都是这皇帝的,若真要追究起来,她也许还得给这皇帝交房租。 然而,紫衣的白眼并没有逃过端木薰的眼睛,他微微的勾了勾唇角,抿了口杯中清茶,状似无意的问道:“不知爱妃可是患了眼疾?” “陛下这是跟臣妾说笑呢?您看臣妾好端端的在这里,怎么会患了眼疾?” 僵硬的对着端木薰扯了扯嘴角,顺带猛地眨了眨眼以证明自己的眼睛并无问题,紫衣不禁在心中暗骂眼前这个妖孽究竟是什么视力。她第一次与端木薰挨的如此之近,也是第一次明白了为何有人将貌美的男子形容成——妖孽! 乌黑的发松散的披在脑后,只在发梢的末端以明黄的丝带轻轻束住。一双桃花眼眼波微转,两瓣薄唇透着浅浅的粉。许是肤色看起来有些苍白,端木薰给人的感觉,竟然有一种病弱的美感。 “爱妃眼睛无事,可是嘴角不适?不然为何抽搐?” 特***! 紫衣直在心里骂街!敢情这皇帝是看她好玩? “陛下,臣妾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哼,跟她玩,她可没那兴致。一傻二楞三迷糊,她倒要看看这皇帝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本来还想着小心翼翼的应对着,可是几句话,紫衣就被端木薰气得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她自顾自的在端木薰的对面坐下,悠然的为自己也倒了杯茶。 “爱妃可是在心中骂朕?” “噗——” 谁知,一杯茶刚刚入口,紫衣口中那可怜的茶水便被端木薰以第三句话逼了出去,尽数依附在了端木薰那俊美的脸上。 “唔,看来真的是在骂朕。”在紫衣完全傻眼不知所措的情况下,端木薰微微的摇了摇头,满眼无奈,对着紫衣张开双手,“爱妃,你不打算为你的行为负责吗?” “紫衣,今天的皇上看起来不太对啊——”站在一旁的曹兰兰终于看不下去了,她进宫这几年,跟皇帝也打过了不少交到,变成鬼之后,更是整日黏在皇帝身边,可是她却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无赖耍泼的端木薰。在她的心里,皇上永远是那么高高在上,喜怒哀乐从不表现于人,即便独处,表情也总是淡淡的,让人无法摸清他究竟想的是什么。 可是为何今日—— 难道皇上也是中邪了?! 听到曹兰兰的声音,紫衣直在心中暗骂:“废话!你不说我也知道!”可是看着端木薰一脸无辜看着自己的样子,也只得委屈膝盖,徐徐跪下:“臣妾有罪,请皇上恕罪。” 【015】大家一起来找茬(二) “哎?爱妃何罪之有!是朕这几日忙于公事,冷落了爱妃,爱妃在心里骂朕也是应该的!只是朕脸上这茶水,还有劳爱妃帮朕擦拭了。” 紫衣彻底的崩溃了。 怎么这皇上和曹兰兰告诉给自己的那个人,完全的不一样啊! “皇上,您可不要再拿臣妾寻开心了,臣妾怎敢怪罪您,您日理万机,又要平和后宫,就是借给臣妾一万个胆子,臣妾也是连埋怨都不敢的。” 比恶心吗?紫衣恨恨的就差咬碎了满口银牙!站起身,她走至端木薰身旁,拿出随身的帕子胡乱的在那白皙的脸上抹了一通,直至确定那小脸儿被揉的微微的泛了红,才肯停手。 她的宗旨是:纵使一身鸡皮疙瘩!也绝对不能向恶势力屈服! 既然这家伙完全不摆皇帝的架子,那她也就没必要把他当成皇上,顶多算是个有点儿权利的妖孽罢了! 只是可怜了一旁的曹兰兰,先是见到皇帝的不同寻常,下巴险些坠地,这下再看到紫衣的卖力表演,她几乎怀疑自己就要魂飞魄散了! 端木薰只是今日心情大好,一时起了玩儿意,却万万没想到自己眼前的女人竟然如此大胆!虽然很想要大骂着将这个该死的女人一脚踹开,可是帝王的风度让他生生的忍住了自己的冲动,任凭着自己的脸被紫衣蹂[和谐]躏。此刻,他微蹙着眉头,抑制住想要伸手扶脸的冲动,微眯着眼睛,紧抿着薄唇,死死的盯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紫衣。 “陛下可是得了眼疾?”对着端木薰恶狠狠的“目光”,紫衣得逞一般的扬了扬自己的下巴,如同骄傲的天鹅一般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端木薰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人,忽然轻哼一声起身,大踏着步推门而去,只隐隐的听到有小太监焦急的声音:“哎,陛下,您这是要去哪儿,陛下,您等等奴才,陛下——陛下——” “呼——” 直至小太监的声音彻底消失,紫衣才缓缓的吐出口气瘫坐在地上。 “紫衣你疯了!你竟然得罪了皇上?!你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掉的!天呐!你是不是也中邪了?!来来来快给我看看是不是发热了?” 皇帝一走,曹兰兰也缓过神儿来,她冰冷的手贴在了紫衣的额头,激的紫衣一个激灵,一巴掌拍了过去。 “别闹!天——吓死我了!死人!你竟然敢给我谎报军情!你不是说皇帝向来不苟言笑,是个无比严肃的主,什么什么不近美色,啊呸!你个骗子!” 紫衣哆哆嗦嗦毫无形象的奔到内室,不住的抚着胸口,连手都有些颤抖。天知道刚刚她有多害怕!虽然说死过一次了,虽然不想承认,可是她就是怕死!能好好的活着她才绝对不要去见阎王! “紫衣,你既然这么怕干嘛还要顶撞皇上,你就不怕他一生气——”曹兰兰说着吐着舌头,小手在脖子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016】大家一起来找茬(三) 说实话,开始紫衣确实是有点放肆的,可是最后,当她把手帕拿下来看到端木薰瞪着自己的那双眼睛的时候,她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当然,这话她才不会告诉曹兰兰。 “哎呀你不懂,我不这样做,皇帝会走吗?他不走,我将来还会有安宁日子吗?你也不是不懂,这后宫中,倘若皇帝今天多跟你说了句话,也许你明日就不知道被哪个女人弄死了!早死晚死都是死,被皇帝弄死起码还有个全尸……” 不过,现在想起来,皇帝真的很奇怪。紫衣细细的回想着皇帝从进门到出去的所有细节,这个人能够一眼就看穿自己脸上的表情和内心的想法,绝对也不是简单的角色。 环住手臂,紫衣索性脱去鞋子,将整个人蜷缩在了床角。这种小心翼翼的生活真的很累,从前,小心翼翼的躲避着鬼怪,而如今,虽然古代的鬼怪好像比现代的少了很多,可是每天依旧要小心翼翼的躲着皇帝和他的一大堆妃嫔。 紫衣想不通,为什么世界这么大,偏偏她这么倒霉,和所有的人都不一样。 “紫衣,你在想什么呢?”曹兰兰虽然不知道紫衣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可是她大概也能够体会。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皇上,那种兴奋和恐惧,皇上的一举一动都能够随时牵扯着自己的心跳。他抿唇——她怕,他皱眉——她怕,他离去——她怕,他来——她还是怕。 感同身受般的,曹兰兰也蜷缩起身子,一拱一拱的蹭到紫衣身边。 “死鬼!你给我滚到地上去!” 紫衣正暗自神伤着,却忽然感到一股冷意,抬眼一看一张惨白的脸披散着黑发,一身红衣的正瞪着自己,便不自觉的飞起一脚,将曹兰兰踹了出去。 “我只是觉得你孤单,觉得两个人比一个人会暖一点——” 且看屋内,前者惊魂未定,后者满面委屈。一人一鬼怒目而视,这一瞪,竟然就是一夜。 第二日,小乐从外面带来消息,说皇后昨日不知为何忽然晕倒,如今太医诊治已无大碍,而皇上也不知为何,停了早朝,据说好像是什么什么过敏,无法见风。 以至于后宫一致传开,说宫中有不干净的东西,已经有好事的向皇上皇后启奏,希望借着三日后的祭天大典,请来恩寺的主持波罗大师来宫中做一场法事。 紫衣瞪着两个熊猫大眼木讷的听着小乐的汇报。 “娘娘,奴婢听说那波罗大师法力无边,曾经皇太后仙逝的时候,陛下一病不起,也是这波罗大师告知陛下,说太后娘娘寝宫中的观音像出了裂痕,导致娘娘被上神怪罪无法成仙。陛下一听立马叫人找来那观音像,没想到竟然真的看到了裂缝!陛下命人重塑菩萨金身,病也自然而然的好了!” “还有啊!我听说去年除夕的时候,兰妃惨死,宫人整日都可听到兰妃生前最爱唱的那首《碧兰曲》,也是皇后娘娘命人请来这波罗法师,法师说兰妃是遭人暗害,心有不甘,已化作厉鬼,只有全国斋戒三日,且后宫所有人等皆要在那兰妃生前所居的四婷园里的兰苑念佛跪拜七日,兰妃的怨恨才会消解。本来皇上是不同意的,可是皇后娘娘与皇上说‘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终是领着众嫔妃整整守了七日,奴婢听说,那七日,夜夜可听兰妃的鬼魂在外哭诉,而过了第七日,果然再也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017】大家一起来找茬(四) 听到小乐的“汇报”,本是昏昏欲睡的紫衣立马来了精神。她扑下床,一把抓住小乐的肩膀:“你说真的?” 如果那个什么什么“菠萝”大师真的有本事,那么他也许可以帮自己摆脱掉这双恼人的眼睛!仿若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紫衣满脸期待的看着小乐,“那个大师什么时候来?” “娘……娘娘?奴婢听说,好像是皇后娘娘已经差人去请了。”小乐被紫衣的行为吓了一跳,立马老老实实答道。 “皇上驾到——” 正当紫衣心中盘算着如何去会会那“菠萝”大师的时候,小太监的通传立马让她苦了一张小脸儿。这皇帝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间这么喜欢往她这紫瑶殿跑了。 “都下去吧。” 端木薰前脚迈进正殿,还未等奴婢们行礼,便低声吩咐。 一众婢女们识趣的退了下去,屋子内顿时又只剩下了紫衣和端木薰两个人——还有一只鬼。 “朕今早传了洛丞相前来。”今日的端木薰与昨日不同,整个人严肃的仿佛高中班主任。更确切的说,是今日的端木薰与往日相同,而昨日那个,仿若只是紫衣的一场梦——同时做梦的还有一只鬼。 “哦。”紫衣没有反应过来端木薰话中的意思,只是本能的回应一声。 “朕问了丞相许多爱妃儿时的事情,”见紫衣似乎完全没把刚刚的话放在心上,端木薰嘴角挂着冷笑,手指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继续说道,“而丞相所描述的,似乎与朕见到的,略有不同呢。” 这一下,紫衣才算是彻底的明白了过来,敢情这皇帝是来找不同的? “臣妾不明白陛下是什么意思。” “朕特意问过洛丞相,得知丞相之女洛紫衣,可是平凡到再不能平凡的女子。” “陛下究竟想说什么?”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爱妃的眼睛。” 与其说是叫紫衣抬起头来,倒不如说紫衣是不得不抬起头来。端木薰的大手死死的钳制着紫衣的下颚,指尖冰冷,亦如他那犀利冰冷的眸。 “朕还是第一次看到紫色的眼睛,说,你究竟是何人!为何假扮丞相之女洛紫衣!” “臣妾就是臣妾,不曾假扮他人。” 紫衣微皱着眉头,她感觉得到端木薰的大手正微微收力,这让她有些吃痛。她努力的镇定心弦,粉色的唇瓣紧紧抿起,紫色的眸一眨不眨的盯着端木薰的眼睛。 “是吗?那朕问你,洛紫衣儿时曾失足落水,是谁将她救起的?” “臣妾不知。” “那朕再问你,琴棋书画,洛紫衣最擅长的是什么!” “臣妾不知。” “好……好!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洛紫衣的右后肩处有一块儿月牙形胎记!”话音刚落,便传来衣衫破裂的声音,紫衣只觉身上一凉,便见碎裂的布料纷纷洒洒的自头顶扬下,周身上下竟然只剩下了一件红色的肚兜以及下身的白色长裙。 “不知皇上看够了没有!” 即便再怕,即便再不想死,此时的紫衣也是彻底的忍不住了。她的声音清冷的让端木薰一瞬便清醒过来,端木薰有些诧异的看着紫衣右肩的胎记,指骨传来“咯吱”的声音。 “呵呵,还不笨嘛,知道把胎记也造假。” 【018】秘密协议(一) “若陛下一定认为紫衣是假的,紫衣也不想申辩。陛下要杀要罚,随便。不过请陛下自重。”咬着牙,紫衣背对着端木薰,她看到曹兰兰不住的对着自己使眼色,可是这口气,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光洁的肩若水中白莲,在乌黑的发丝的掩映下,让人忍不住遐想连篇。端木薰只觉得喉头一阵干涩,腹腔内涌起一股燥热。 “自重?!可笑!朕掌管天下,而你是朕明媒正娶的妃子,你在跟朕谈自重?” “明媒正娶?据臣妾所知,在这深宫大院,只有皇后一人是陛下的妻,而能明媒正娶的,也只有皇后一人!纵使陛下掌管了天下又如何?天子天子,即便是天之骄子,也是要为百姓着想,以社稷为重!皇帝生来不是享乐的,是要造福人民的!要先民忧而忧,后民乐而乐!臣妾是陛下的妃,但臣妾也是民,民女既然是陛下的民,自然该得到陛下的尊重,所以,民女也该有不做这妃的选择!” 整日听着曹兰兰在耳边絮叨,“一妻n妾”的念头早已在紫衣的心底根深蒂固。紫衣从来不认为自己的身份是皇帝的“妻”,所以她也从没打算这样一辈子在皇宫中老去。 和一群女人抢一个男人? 纵使这个男人坐拥天下,又长得如此妖孽,她依旧没有兴趣去讨好巴结占为己有。许是清宫小说看得太多,紫衣觉得,她若无法寻求到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便不如一人终老,也终究不为人所负。 紫衣的话让端木薰错愕,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听过哪个人,竟然可以不讲理到如此地步。 “你当真不想做朕的妃子?” 然而,对端木薰来说,打击最大的,也不过于紫衣最后的那一句话。天下之大,想他端木薰自登基以来,身边美女成群,似乎全国的女人都削尖了脑袋的想爬上自己的床,做着一日得帝宠,便扶摇直上的春秋大梦。他自认为在女人面前从来都是被追捧的,被争夺的,现在竟然有个女人在他的面前说,不!要! “你若真想离开这里,也不是不可以,只要——答应帮朕办一件事。”思酌再三,端木薰站起身,解下身上的外袍披在紫衣的身上,再次开口,“不过,这件事也有可能会要了你的命。” 紫衣只觉身上一暖,鼻尖拢绕着淡淡的药香。她诧异的转身看向端木薰,不明白为何龙颜没有大怒。 “会死吗?”细细的斟酌端木薰的话,紫衣的嘴角划过一抹凄楚的笑。她怕死,她不想死,可是她的命运似乎终究逃不过一死。“不知皇上想要我为你办何事。” “既然你不是洛丞相之女,而此事洛丞相又并不知情,朕要你,联合丞相及丞相手下的党羽——谋反。”端木薰的手在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暗暗凝聚内力,如果眼前这个女人有一丝犹豫,他都会一掌将其拍死。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他们两人之外的任何人知道。 “好,臣妾答应陛下。只是臣妾还有个要求。”紫衣的声音听起来甚是平静,很多时候,怕着怕着,当真正明白要不得不面对的时候,便好似什么也都放下了。 “哦?说来听听。” “既然臣妾是以生命为代价与陛下合作,臣妾只希望在事情有结果之前,可以过得好一点。” “怎么好一点?” “至少让臣妾可以不受其他女人的烦扰。且在臣妾与陛下合作期间,陛下要力保臣妾的安全。” “好。” 简短的几句话,两个人便达成了足以颠覆整个朝政的协议。 【019】秘密协议(二) “紫衣,你……” 作为整个事件的见证鬼,曹兰兰有些压抑的看着紫衣。自从端木薰离开后,她已经坐在这里整整发呆了两个时辰了。眼看着午时已过,丫鬟们送来的饭菜早已凉透,她却没有动过一口。 “兰兰,你说,人的命运是不是真的是上天安排好的?我只是想要平凡的生活,就跟所有的人一样,可是为什么这么难?” 豆大的泪珠顺着紫衣那略显苍白的小脸儿滚落。怕吗? 怎么会不怕?这种感觉就仿佛是得了癌症,无时无刻不在担忧着,自己说不定哪一秒就会死掉。这种折磨,比死亡本身所给人的恐惧更加的大。 “这——没关系,其实死了也没什么可怕的,你看我现在不是还在这里!除了孤单一点儿,其实感觉和活着的时候也没什么区别。” “你不一样,普通的人死了,魂魄是不可能留在世间的。” “娘娘?您在跟谁说话?” 小乐一进门,就看到紫衣双眼发直的看着门外,口中还念念有词似的自言自语,登时吓得大踏步走过来。 “娘娘,您可别吓唬奴婢,刚刚您……您和陛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乐还记得皇帝走的时候,她一进来便看见坐在圆凳上发呆的紫衣,银白色的衣袍下竟然是光洁的臂膀,而满地的衣物碎片,更是让人不禁咂舌。 只是看紫衣脸上的表情,也着实是有些吓人。 一双紫色的大眼空洞的望着门外发呆,眼泪不住的在眼眶中打着转却无论如何也滴落不下来。 “娘娘,您别难过了,陛下也定是一时在气头,奴婢相信过几日就没事了。” 见紫衣不肯说话,小乐只得自己猜测。她想,大概是皇上想要和自家主子那什么的时候,主子惹了皇上不高兴,所以—— 不过,皇上却将那外衫披在了主子身上,想必也没有真正怪罪自家主子吧。 “小乐,本宫没事,只是有些累想睡了,你去安排一下,本宫想要沐浴。” 将疲惫的身子泡在池子中,紫衣紧绷的神经才终于缓和了下来。端木薰似乎已经认定了她不是丞相的女儿洛紫衣,却也似乎并不打算追究她到底是谁。 只是——他安排自己与那洛丞相谋反?呵呵,恐怕是那洛丞相早有谋反之意,他这样安排,只是希望一切都可以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吧。 如果按照这个想法继续推敲下去,那么洛丞相将女儿送进宫中,怕是也只是为了可以有人随时监视皇帝的一举一动吧? 那真正的洛紫衣之死? 难道是皇帝的安排? 不,还是有哪里不对!洛紫衣已经被曹兰兰证实,是被曹兰兰的身体杀死的。那么便证明着幕后定有懂得邪术之人—— 皇帝如果真的懂得邪术,就完全没必要绕这么大的一个圈! 天!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紫衣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越想越大,而眼皮也似乎在此时调皮起来,竟然有如被千斤巨鼎缀着,无论她怎么努力,最终还是合上了—— 【020】秘密协议(三) “娘娘,您可醒了,您简直吓死奴婢了。”紫衣一睁开眼睛,就听到了小乐那聒噪的声音,而身旁,正坐着满脸“焦急之色”的皇帝端木薰。 “都先退下吧。” 听到端木薰的声音,紫衣翻了翻白眼,她发现每次皇帝来她这里,似乎都是屏退了众人与她独处。只怕,外界早已将她传的甚是不堪了吧。 “朕已经安排了先生教你写字,晚点朕会命人将洛紫衣曾经写过的东西给你带来,从今天开始,你给朕好好的临摹,每晚朕会来检查。” 端木薰的声音依旧冷漠,紫衣忽然有点儿怀念那个不正常的皇帝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病了,晕了,而 醒来的第一时间,不是家人的问候,也不是朋友的关心,竟然是这个皇帝颠儿颠儿的跑来给自己下命令,思及此,紫衣顿时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声音也不自觉地冷了起来。 “臣妾知道了,若陛下没有别的事情,臣妾有些乏,想睡了。” 言毕,也不等端木薰再说话,紫衣便侧转过身,背对着他,抬手拽过被子,将整个脑袋都蒙住了。 “这样不透气,会更难受的。”端木薰的声音柔了下来,他轻轻的将紫衣刚刚拉过头顶的被子拉了下来,“朕今晚就在你这紫瑶殿睡下。” 紫衣闷闷的没吭声,她能说什么?跟皇帝说不行?让他回他自己的寝宫去?想想都不可能。只是——当身侧真的传来另一个温暖的时候,她的心也跟着微微的颤了颤。 死死的拽着被子努力的向着床榻里侧拱去,紫衣只希望自己可以远离那份诡异的温暖。 端木薰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女人,一时觉得好笑。曾经,他一度以为紫衣只是做做样子,没想到这个丫头竟然真的避自己如瘟疫一般。 罢了罢了,反正他们之间也不过是“交易”,既然他不能保证她的性命,那么便容她在这段日子里放肆一些吧。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紫衣醒来的时候身侧已经空了,她伸出小手摸了摸床榻,已经凉了,看来端木薰走了很久,只是留下了淡淡的药草香。 看这皇帝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再结合这药草香,紫衣不禁暗自腹诽,也不知道这皇帝是得了什么病。 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却忽然看到曹兰兰正蹲在床角。 “喂,你干嘛?” “陛下昨夜抱着你睡了一夜,你夜里一直在说胡话。” “我说什么了?” 好不容易一个清爽的早晨,紫衣却被曹兰兰的一句话打回了十八层地狱。 “说什么你不想死,不要死,不能死之类的,然后皇上就一直紧紧抱着你。” 曹兰兰的声音中带着些赌气的成分,她还从来都没见过皇上的脸上露出过如此温柔的神色呢!虽然以前皇上也宠她,可是再怎么宠,也和对待紫衣时的感觉完全的不同。 紫衣的嘴角有些抽搐,她向来自诩睡相极好—— “而且皇上吩咐了,让宫人们不要叨扰你休息,还命人传了早膳,让小厨那边一直温着等你醒来的时候用。” 【021】秘密协议(四) 曹兰兰的碎碎念被紫衣无视,此时她的目光已经被桌子上那厚厚的一摞宣纸吸引了。 “那是皇上早晨命人送来的,说是要你好好临摹,今晚会来检查。”见紫衣不理自己,曹兰兰嘟了嘟嘴,“我说紫衣,我还真没见过皇上对哪个女人这般上心的,也从没见过他对谁这么温柔。” “你是不是要说你的皇帝对我动情了?别开玩笑了!他只不过是想要我留着命好好帮他做事!”对于曹兰兰的“控诉”,紫衣不屑。 用过早膳,紫衣决定出门走走,当初皇帝不管她,她便一直憋在自己的寝宫里,如今不一样了,她是皇帝眼中的“宝贝”,她倒是想要瞧瞧,那些女人会如何对待她。 “娘娘,惠妃娘娘来了。” 左脚刚踏出大门,耳边便传来小乐的低声提醒。 这敢情好,还未等她自己出门,就已经有女人开始来打探虚实了。 “姐姐,什么风把姐姐吹到我这紫瑶殿来了?”紫衣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容,眼中却满满的都是讽刺。这惠妃和皇后是一伙儿的已经众人皆知了,如今皇后怀孕,皇帝近几日日日来这紫瑶殿,这惠妃来这里的目的,想来也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了。 “呵呵,皇后娘娘身子不适,便托我来给妹妹带些赏赐。妹妹初承雨露,想必身子也该是乏的。”惠妃显然还没把紫衣放在眼里,只是客气的应承着挥了挥手,身后便有一众丫鬟拖着好几个托盘立在了两侧。“只是妹妹,这后宫不比丞相府,既然妹妹肯唤我一声姐姐,那姐姐也该教导妹妹些这宫中的基本事宜。本来这些事也该是皇后娘娘亲自传授的,只是——” “妹妹知道,皇后娘娘身体不适。” 紫衣本以为这惠妃是来“巴结”自己的,却不曾想,原来她这是要借着皇后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呵呵,荀嬷嬷。”惠妃挥了挥手,便有一看上去大约五十岁的嬷嬷走了出来。“这是皇后娘娘派遣来教妹妹礼仪的嬷嬷,因为妹妹入宫的急,也未曾学习过这宫中的礼仪——” “我想姐姐就不必担心了。”紫衣的嘴角划过一抹冷笑,脑海中闪过“容嬷嬷”那张狰狞的面孔,“皇上昨日与我说,就是喜欢我这般自然,见惯了宫中的礼仪,反而是我让皇上更舒服些。所以皇上特别吩咐了,让我无须学习这些礼仪。皇后娘娘的赏赐妹妹收下了,谢皇后娘娘挂心,妹妹正打算四处走走,就不送了。” 言毕,紫衣便带着小乐等人绕过了惠妃,开玩笑,她这贵妃位列众妃之首,在这后宫中只低于皇后一人,而她又要为皇帝卖命,让她日子过不好?门都没有! 惠妃看着紫衣远去的身影,眼中闪过一抹狠戾,她死死的握着拳头,双唇紧抿,许久,才恨恨的道了一声,“礼物放下,我们走。” 她倒是要看看,这洛紫衣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这后宫中风水轮流转,皇上能护的了她一时,可未必就能护的了她一世! 【022】一吻定情(一) 紫衣带着众人游走在花园间,此时,百花齐放,空气中萦绕着醉人的香气。 路过虚竹园的时候,紫衣驻足。这竹园和那些花园不同,看起来甚是清雅。只是这份清雅中,似乎又带了些哀怨。 “这里就是死去的兰妃曾经最喜欢的地方。”曹兰兰见紫衣发呆,便撇嘴说道。想起那兰妃,她曾经还惋惜这么一个妙龄女子一夜间便香消玉殒了,可是没曾想,如今她倒是也变成这被人惋惜之人了。 “爱妃在这里做什么?”端木薰刚刚下了早朝,去往紫瑶殿的路中被小德子告知紫衣带着一干人等向这里走来,便来寻,却不曾想刚好撞到紫衣在这里发呆。 “没事,臣妾只是觉得这竹子看起来甚是哀怨罢了。”自嘲的笑了笑,紫衣转身,对着端木薰盈盈一拜,“臣妾参见陛下。” “昨日爱妃可是睡得不好?”端木薰的手自然的环住了紫衣的腰,那淡淡的药香再次弥漫在紫衣的鼻尖。紫衣忽然发现,她好像有些迷恋这个味道了以及腰间的那股温暖了。 “有劳陛下费心,臣妾一切都好。” “那不如朕陪着爱妃回去练字吧?” 刚刚还一副温情脉脉的场面,一瞬间,周遭的众人只觉得天似乎都暗沉了下来。而再看贵妃娘娘,刚刚还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此刻正怒目圆瞪,仿佛是要将皇上整个人都吞进肚子。 “陛下昨日难道不累吗?怎么才此刻就急着找臣妾去练字了?” 紫衣的话说得颇为咬牙切齿,亏她还以为皇帝是心里记挂着她才一下了早朝就找来这里,原来只是为了抓她回去练字!不就是练字嘛?不就是勾结丞相谋反嘛?不就是逼着她去送死嘛?至于这么急吗? 周围的婢女们听了紫衣的话无不面红耳赤,即便是傻子也知道了皇帝此时急匆匆的找贵妃娘娘去李练的,究竟是什么字了。 端木薰竟然也难得的红了次脸,他万万没想到,怀里的这个小女人,竟然这么报复他。 “昨日?昨日朕可是累的紧,不过只要爱妃睡得好,朕累点儿也值了。” 这皇帝和贵妃公然在这里打情骂俏,婢女太监们都识趣的退出了几米开外,远远的看去,两个人竟然也是分外的和谐。 “那臣妾就谢谢陛下了。” 见周围的人都退了下去,紫衣咬牙切齿。 “不用,爱妃只需尽快帮朕完成心愿就好了。对了,明日便是祭天大典,此次祭天皇后无法主持,而你又刚刚入宫,所以朕交给了惠妃,到时候你只需要跟着跪拜就可。” 端木薰将头倚在了紫衣的肩头,用仅两人可闻的声音轻声说道。 “那皇上可是请来了波罗大师?” 一听到祭天,紫衣立刻想到了小乐曾经跟她说的话。 “爱妃可是有事要求于波罗大师?” “是有些事情,只是——还不能告诉陛下。好了,不是要我回去练字吗?我们回去吧。” 怕端木薰再继续追问,紫衣急忙转过身,却刚好对上了端木薰的那一双幽深的眸。只是一瞬间,紫衣忽然间觉得整个人仿佛都要被那眸子吸了进去,喉头鼓动,双唇似乎也有些发干——她舔了舔唇,狠狠的吞了口口水。 【023】一吻定情(二) 唇瓣处忽然传来柔柔的触感,紫衣轻轻的阖了眸,腰间的手臂慢慢收紧,使得她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了端木薰的身上。 暖意点点窜上心尖,第一次,紫衣感到了踏实。 “臣妾不知皇上在此,扰了陛下雅兴,还请皇上恕罪。” 黄鹂一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紫衣瞬间小脸儿涨的通红!该死,她怎么忘了这里是哪里! 皇后柳宛如低着头,恭顺弓着身子,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我见犹怜。 端木薰也在一瞬间清醒了过来,他微微的蹙着眉,明显的一脸不快。下意识的将紫衣护在身后,冷冷开口,道;“宛如不必多礼,只是朕听闻你身子不适,为何不在宫中好好歇息。” “臣妾在芳华殿实在闷得慌,太医也说臣妾刚刚有孕,适宜在外走一走。”柳宛如起身,深深的看了一眼皇帝身后的紫衣,紫衣只好识趣的站出来,福了福身子,“皇后娘娘。” “起来吧,本宫听闻早晨派给妹妹的荀嬷嬷被妹妹遣了回来,可是那嬷嬷不合妹妹的意?”初闻紫衣拒绝了荀嬷嬷,柳宛如气的摔了两套茶具。不过是仗着得了帝宠,要知道,她现在可是怀了龙嗣,她就不信,皇上会为了一个刚进宫的女人坏了宫里的规矩。 “哦?宛如给紫衣派了嬷嬷?”端木薰挑了挑眉,问道。 “启禀皇上,妹妹入宫匆忙,不曾跟宫中嬷嬷学过宫中礼仪,所以臣妾便派了宫里的老嬷嬷过去——不曾想——被妹妹拒绝了。” 紫衣低垂着头,原来这皇后是跑到这里来告状的。 “紫衣,可是那嬷嬷不合你心意?”端木薰低下头,伸手轻轻的将紫衣的小手握在掌心,柔声问道。 “不是陛下说喜欢臣妾的自然么?所以臣妾不想学什么宫中礼仪。” “既然紫衣不想学,那便不学。宛如,这些事情以后你就不用操心了,好好在芳华殿养胎就好。”完全不给柳宛如再说话的机会,端木薰继续道:“朕还有事要忙,紫衣,你就跟朕去养心殿侍奉吧。” “皇上,那养心殿是皇上批阅奏折的地方,怎可带后宫嫔妃进去,这要是让满朝文武知道了,怕是——” “朕想做什么还不用皇后来教。” 似乎是意识到端木薰动怒了,柳宛如不敢再说什么,只得恨恨的看着紫衣与皇帝离开。 紫衣偷偷的侧头,想要偷瞄一眼皇后被气急的样子,却猛然看到皇后周身被黑气拢绕,那团黑色竟然似猛兽的大口,龇牙咧嘴的冲着她怒吼。 这一眼,让紫衣整个身子都紧绷了起来。 “你不用怕,我答应会护你周全,这后宫中,便没人能伤的了你。” 不知道为什么,紫衣觉得端木薰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就像是刻意装出来的疏离。想起刚刚那个被打断的吻,身子又是一颤。她有些恍惚,不知道刚刚的那个吻,到底意味着什么。 只是——这刚获帝宠,便先后得罪了皇后与惠妃,嘴角划过苦笑,今后的日子,怕是再也无法太平了。现在,她只求可以尽快完成和皇帝之间的协议,如此,她便可以更快的摆脱这座皇宫。 【024】一吻定情(三) 养心殿内,紫衣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肘,侧着头看着一旁批阅奏折的端木薰。她发现这个男人真的是360度无死角,就连侧脸,都是那么好看。 “你再这么看着朕,朕也许会脸红。”端木薰抬起头,对上紫衣那雾蒙蒙的紫眸,那双眼睛是如此的美丽,总是让人不知不觉便深陷其中。他站起身,走到紫衣身侧,伸手拿过案上的宣纸。 “啊——你别看!” 紫衣只顾着发呆,等到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她看到端木薰嘴角越来越大的笑容,又看看自己那歪歪扭扭的毛笔字,只恨不得钻到桌子下面去。 “你不会写字?”心中一柔,端木薰执起紫衣的小手,“朕教你。” 整整一个下午,紫衣都有些魂不守舍的看着站在自己身侧,同自己共执一笔的男人,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一切,都仿佛自那个吻之后变得不一样了。 难道说,只是一个吻,她就爱上他了? 紫衣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手一抖,纸上便跃然呈现了一块大大的墨迹。 “怎么了?” “没——没事,那个——臣妾——臣妾想起来——臣妾想起来——那个——那个——” “床铺还没有收拾?” “对对!臣妾的床铺还没有收拾,臣妾告——告退了!皇上,您好好批阅奏折,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躲开端木薰的怀,紫衣狼狈的跑出养心殿,却在殿门口猛然意识到,特***!她堂堂一个贵妃,怎么可能要自己去整理床铺! 她被端木薰耍了! 可是心里甜丝丝的! 只要想到那宠溺的眸,那温柔的声音—— 紫衣捂着通红的小脸儿,屁颠儿屁颠儿的跑下台阶,她多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别忘了,皇上只是要利用你,只是为了满足你‘死前活得好’的请求而已。”曹兰兰的声音冷冷的在紫衣的耳侧想起,刚刚还陷入甜蜜的人儿好像一下被泼了一身的冷水。 “你早上得罪了惠妃,午时得罪了皇后,此刻怕是早就在这后宫中传开了。即便其他人碍着身份低不能与你面上怎样,但这后宫人的手段,也不是皇上说护就能护的。到时候人一死,即便你现在跟皇上黏黏腻腻又能怎样?到最后皇上还不是要顾全大局,将所有的一切都压下去?” 笑容彻底的从紫衣的脸上消失殆尽。比起曹兰兰的话,她的语调更加的让紫衣伤心。 “我知道了,谢谢提醒。” 板着小脸儿,紫衣垂着头,黯然的向着紫瑶殿走去。 曹兰兰说得没错,皇上对她的温柔,不过是怜她是个将死之人而已。她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也不可能属于这个皇宫,而那个高高在上之人,更加的不可能属于她。 不过——即便如此又如何? “我想,我爱上了他。所以,被他利用,我心甘情愿。”仰起头,对上曹兰兰那充满诧异的脸,紫衣的脸上扬起一抹大大的微笑,“如果注定了我逃不掉,那么我宁愿在短暂的生命中留下些幸福快乐的回忆。” 【025】祭天大典(一) 清晨,天还未亮,睡梦中的紫衣便被小乐摇醒,还没彻底清醒过来,已经被一众宫女们簇拥着,洗漱,梳妆。 今日是祭天大典。 皇后有孕在身,身子羸弱不宜主持,而她这个仅此皇后之位的贵妃又初入深宫,所以,重担便交给了惠妃。而她,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祭天大典的祭坛被安置在城郊十里外的千树林旁。待宫中众人梳妆完毕,太阳也才刚刚从地平线露出那么一角。 马车浩浩荡荡的出了宫,紫衣昏昏欲睡的坐在马车里。 她的车紧跟在皇上端木薰的车后,而她的后面,是惠妃,明妃的车子。而宫中其余的一些嫔及美人,是没有资格出宫参加的。 “啊哦——”打了今早的第二十八个哈欠,紫衣歪着头直直的看着小乐发呆。曹兰兰这个死鬼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自从昨日起,两个人就一直闹着冷战,到现在紫衣都没再见到她的鬼影。 好姐妹为男人反目成仇? 紫衣用力的晃了晃脑袋,连带着头上的饰物也跟着“哗啦啦”的晃动起来。她可不喜欢这种狗血的画面狗血的剧情。 “娘娘,要不您在睡会儿?”小乐小心翼翼的看着紫衣,她总觉得紫衣看着自己的眼神中带着无限的怨念。 “算了算了,在这马车里也睡不着。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祭坛?” “我们刚刚出了城,大概还要走一个时辰。”小乐恭敬的答道。 “已经出城了?”紫衣深记上车前端木薰曾告诫他,在出城前万万不可撩开车帘。得知此刻已经出了城,紫衣欢快的撩开了帘子。 出了城,马车的速度也快了起来,微风吹拂在脸上,让人顿觉心旷神怡。 “咦?怎么了?前方为何停了?”正当紫衣闭着眼睛享受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车外传来一道陌生的男音:“娘娘,陛下请娘娘下车。” 紫衣微微皱眉,搞不懂端木薰这个时候让她下车做什么。 “娘娘,听闻每年祭天大典的时候皇上都会在中途停车去什么地方,只是皇上不准人跟着,所以没有人知道皇上去了哪里。” 小乐看出了紫衣的疑惑,轻声在紫衣耳旁解释道。 紫衣应声下了车,便看到了端木薰正站在不远处的树下,似乎跟身旁的小德子交代着什么,见到紫衣,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示意她过去。 紫衣疑惑的走向端木薰,随着他上了另一辆马车,驾车的年轻人她从未见过,不过看装束,应该是宫中的侍卫。 “我们去哪儿?” 马车里,紫衣轻声问道。可是端木薰似乎并没有回答的意思,只是自顾自的闭目养神。而这换乘的马车,显然也不如宫中的马车,亦或许是跑的太快,紫衣只觉得五脏六腑几乎都要被颠出来了。 马车行驶的方向并不是去往祭坛的方向,这更加的让紫衣感到疑惑。 可是看着端木薰一副完全不想理人的样子,她只得默默祈祷,不管去哪里,只要不是这个皇帝嫌弃她,故意要驾车远离,把她丢到荒山野外就好。 【026】祭天大典(二) 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颠簸了多久,当马车停下来的时候,紫衣只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散了。被端木薰扶着下了马车,紫衣发现马车竟然停在了一处宅子的门外。 宅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有点旧,却异常的干净。 一位看起来五十岁的老者站在门口侍候着,见到端木薰下车,只恭敬的行了个礼:“少爷,您吩咐的衣衫已经备好了,人[和谐]皮面具也都准备妥当。” 人[和谐]皮面具? 听到这四个字,紫衣瞬间又来了精神,她紧跟在端木薰的身后进了宅子,远远的便看到两个人,身形竟跟自己和端木薰甚是相像。 难道这吖的是要别人易容成他们,可是他们两个要做什么去? “进去把衣服换了,怜儿会帮你把面具戴好。”轻声吩咐后,端木薰便跟着另一个男人进了一侧的屋子,而紫衣也被唤作“怜儿”的女子带着走进内阁。 不多时,紫衣便换好了衣服走了出来,端木薰早已等候在了门外。此时的他退去龙袍,换上一身黑衣,暗紫色的镶金腰带束于腰间,头发依旧松散的披散在脑后,配套的用一根同色系镶金的发带束着。而他的半边脸上也戴上了面具,只不过不是人[和谐]皮的,而是闪着寒光的银质面具。 这样的端木薰,失了往日的奢华,却带上了一抹肃杀,除了周身那淡淡的药草香,紫衣几乎辨认不出他。 “少爷!”而刚刚跟在他一旁的男子,此时竟已经完全的变成了另一个端木薰,恭敬的抱拳,“我和怜儿先去了,少爷小心。” “去吧。”端木薰微微点头,转身看向紫衣,换去那一身华服后,紫衣换上一身白衣,却没有戴端木薰口中的“人[和谐]皮面具”,只是略施了粉黛,眉目间自有一股俏皮。 “别看我,那面具戴在脸上实在是不舒服,况且,宫外见过我的人甚少,我想,我也没有必要戴着那个东西吧……”紫衣心虚的搅动着自己的衣摆。 “没关系,秦伯,马可备好?” “已经在院外了。”刚刚守在门口的老伯不知何时跟了进来,他依旧低着头,恭敬的说道:“少爷,这次比往日不同,您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放心。” 虽然刚刚接触秦伯,可是紫衣能够感觉出秦伯周身那不同于常人的气质。细想想,能成为皇上的心腹之人,也定不似外表这么普通。 跟着端木薰走出宅子,宅外已经有一红衣男子骑在马上,见到两人出来,表情颇不耐烦的道:“薰,你太慢了!” 紫衣有些错愕的看着马上的男子,这男子同样被半边面具挡住了脸,可是从轮廓上看,紫衣发现这个男人竟然跟端木薰有些相像。 “哪来那么多废话!”端木薰没好气的将手中的锦囊丢给红衣男子,继续说道:“这次收到灵音国的密函也着实突然,我还真是没想到,这洛丞相竟然能勾结到灵音国的国师。” 【027】祭天大典(三) 言毕,他略有深意的看了看紫衣,而后者只是无谓的耸了耸肩。 反正她和那洛丞相也没什么关系,洛丞相有多大能耐也跟她没什么关系。 “薰,为什么要带个女人?”红衣男子似乎刚刚注意到端木薰身后的紫衣,微眯着眼睛细细的打量,眼前这个女人姿色倒是颇为不错,可是那后宫佳丽多了去了,也从没见端木薰对哪个上过心。 “紫衣,这是端木柒,我洛暮国的柒王爷。”似乎认准了紫衣不认识眼前的男人,端木薰难得耐心的介绍道,“柒,这是洛丞相的女儿,洛紫衣。” “啊?”端木柒显然不能一下子消化掉端木薰的话,大幅度的动作瞬间惊动了屁[和谐]股下面的小马,马儿一惊嘶叫着扬起前蹄,好在端木柒反应够快,死死抓住缰绳让马儿安静下来,不然他很可能就和大地亲密接触了。 然而,还未等端木柒再多问什么,端木薰已经扶着紫衣上了马,伴着一声“架”,两人扬长而去。 “哎?!薰!你等等我!” 紫衣坐在马上窝在端木薰的怀里,只隐隐听到身后端木柒不满的大叫。此时坐在马上,紫衣才发觉刚刚马车的颠簸根本就不算什么,现在的颠簸,就仿佛是一百迈的速度考驾照过连续障碍,每一下都稳稳的压在突起上的感觉——这不是形容触感的,而是形容心里的——她觉得自己要挂掉了。 耳旁的风“呼呼”的刮过,紫衣是侧坐在马背上,下意识的将头埋进了端木薰的胸口,双手更是死死的抱住了他的腰。 端木薰感受着怀里女人的小动作,嘴角勾起笑意,只是笑意还未达到眼底,便猛地勒住了缰绳,迫使马儿停了下来。 此时,三人已经行至林间,这里是通往祭坛的近路,只是,本该是寂静的林子里传来“刷刷”的树叶抖动声,而端木薰与端木柒的脸上,皆闪过一抹狠戾。 “不自量力!”端木柒轻哼出声,指尖忽然飞出数枚物体,伴着“砰”“砰”的落地声,一瞬间,便有四个身着黑衣的人没了呼吸。 而再看刚刚被端木柒抛出去的东西,竟然只是四枚叶子,此时染着血色,直直的插在那四人的脖子上。 紫衣显然被眼前的一幕吓坏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武功?她刚刚还真的是小看这个端木柒了,没想到叶子在这个男人的手里也可以变成杀人的利器! 小手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脖子,她可怕那“暗器”飞偏了要了自己的小命。 见有四名同伴毙命,其他躲在林间的黑衣人便一齐跃了出来。紫衣暗自的数了数,抛去刚刚死掉的四个,此时包围他们的竟然有十二人之多。 不过——刚刚端木柒只是一挥手便消灭掉了四个,想必这十二个,也不足为惧吧? 然而,紫衣拍了拍胸[和谐]脯还没顺过气,只见刚刚倒地的那四个人,正以诡异的姿势从地上爬了起来,骨骼“咯吱”作响,弯曲成正常人不可能弯曲成的角度! 【028】祭天大典(四) 见到这一幕,端木薰和端木柒的脸色也变了,两个人互相对望了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紫衣忽然间想到了好基友的画面,不禁使劲儿的拍自己的头。 然而,当她小手挥动的瞬间,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她的白衣上,折射出的光线刚好映在了刚刚爬起的那四具尸体其中的一具上。 只是一闪,紫衣便捕捉到了一条极细极细的诡异的光丝。 这些丝线连接着这四具尸体的四肢,而四具尸体的动作也如牵线木偶般。在紫衣发呆的这一瞬,已经又有四名黑衣人倒地,同样的,这四人也扭曲着身体,从地上爬了起来。 端木薰与端木柒同时退回到紫衣身侧,两人背对着背将紫衣护在中间。 “薰,好端端的你干嘛要带个女人在身边!”端木柒拔出身上的银剑,嘟哝着嘴:“没这女人,我们起码能逃出去!嗷——” 紫衣明显对端木柒把自己当做累赘的说法非常之不满,她的小脚狠狠的踩在了端木柒的脚上——生死关头,谁管他是什么王爷。 “死女人你!” “那些死去的人身上有丝线,他们是被那些丝线控制的,可是丝线来自四面八方,我看不到控制之人的方位。” 不理会端木柒,紫衣依附在端木薰的耳侧轻声说道。 那些黑衣人的武功不高,而他们幕后之人又似乎并不打算将端木薰三人置于死地,所以一时间,三人就这么和八人八尸诡异的对峙着。 “什么丝线?我看不到。”端木薰有些喘,面具下露出的半边脸看上去异常的苍白。 紫衣这才发现,端木薰的手腕不知何时竟然攀附着一只小小的虫子,那虫子看起来类似于夏天树上的毛毛虫,只是体积明显大了许多,它缠绕在端木薰的手腕上,似乎正在吞噬着端木薰的灵魂。 紫衣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那虫子周身的短毛更是让她不寒而栗。可是这种时候,端木薰绝对不能出事!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紫衣颤动着伸出手,向着端木薰的手腕抓去。然而,她的手刚刚要触及那虫子的身体,那虫子竟然猛地转过了头,那头上,竟然长着一张女人的脸! 此时,如果曹兰兰在这里,她一定会鬼叫,因为那张脸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死去的兰妃! 那张脸对着紫衣龇牙咧嘴,似乎非常不满它的行为受到了打扰。而它的嘴离开端木薰手腕的一刹那,端木薰只觉得身体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薰,你怎么样?”察觉到了端木薰的不对头,端木柒担忧的问道。 对峙依旧继续,黑衣人不动,端木薰与端木柒两个人亦无法动弹,而紫衣,则紧抿着唇,手臂僵持在半空。 “紫衣。”端木薰忽然轻声唤道,狭长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无奈,嘴角却忽然勾起一抹动人心魄的笑:“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只管骑上马向东跑,别回头。林外自有朕的人接应你。” “那你们呢!” “放心,不会有事。”端木薰的声音有些沙哑,紫衣竟然觉得他此时的话似乎是在跟她告别。不!她不能走!那些死人身上的丝线只有她能够看到,如果她走了,那么端木薰和端木柒的胜算就更小了。 “你身上有没有匕首?” 【029】祭天大典(五) 端木薰没有多问什么,而是从腰间拿出一把银色的匕首,匕首通身银白,手柄处栩栩如生的刻着一只欲飞的凤凰,凤凰眼睛的位置镶嵌着一颗紫色的宝石。 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紫衣咬了咬牙,将匕首的尖端对准端木薰的手腕。 如果说,曹兰兰可以借由她的手触碰到她当初无法触碰到的东西,那么是不是也意味着,自己手里握着的东西,可以触碰到本不该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端木薰皱着眉看着紫衣,不知道这个丫头为什么要拿匕首对着自己,而且——她是怎么知道他的手腕处疼痒难耐,仿佛全身的血液和力气都顺着手腕消失了一般。 紫衣拿着匕首的手有点颤抖,而那人面的大虫子似乎对紫衣丝毫没有畏惧,它张着大嘴,龇着牙,似乎再对紫衣做最后的警告。 见紫衣迟迟没有动静,虫子似乎很高兴,回转过头,再次一口咬在了端木薰的手腕上。 “唔……”端木薰一瞬间吃痛,不觉轻哼一声半跪在地。 “薰!”端木薰一倒,端木柒也慌了,而二人一动,四周围着的八人八尸也忽然有了动作。 八具尸体扭曲着肢体缓慢的向着三人靠近,而八个活人则忽然围着三人开始转圈。 “不能再耽搁了!”紫衣心中暗想,死死的咬着下唇,即便已经尝到一丝腥甜,却仿佛丝毫没有痛感。她握着匕首,猛地向虫身刺去,匕首上忽然流过一道紫光,那人面虫只来得及回头狠狠的瞪上紫衣一眼,便嚎叫着化作黑灰不见了。 此时,紫衣才发觉自己的背脊上布了一层的冷汗。 端木薰虽然不知道紫衣在做什么,可是只是她挥动匕首的一瞬间,手腕便一下轻松了。他微微的皱眉,想起那一次肩膀酸痛时,也是这个女人在那里叽里呱啦的不知是说了什么,肩膀的痛觉也在一瞬间不见了。 难道这个女人真的可以看到什么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黑衣人已经离三人越来越近了,紫衣勉强支撑着自己的双腿,从小到大,如此公然的和鬼怪对抗,这也是第一次,她真想扔掉手里的匕首大吼一句:“我要罢工!我不干了!” “薰,你怎么样?”端木柒的声音带了丝焦躁。 “放心,没事。”端木薰支撑起身子,虽然还是有些虚弱,但是和刚刚比起来,已经好了太多。 “刚刚那个家伙飞叶子的本事,你会吗?”紫衣凑近端木薰的耳朵,轻声说道,“能不能教我?” “教你估计不太可能,不过你可以说,要飞向哪里。”虽然心头有一万个疑惑,可是端木薰依然什么也没有问。 “不行!只有我手里飞出去的才能伤害到他们!”紫衣有些急了,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胡乱的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几片落叶,“你们仍的没有用!” “那这样呢?” 忽的,紫衣只觉得腰间一紧,端木薰竟然一个转身将她搂在了怀中,他那不算健硕的胸膛紧紧的贴在紫衣的背后,略显冰冷的手轻握住紫衣的小手。 紫衣明白了端木薰的意图,咬咬牙,虽然不知道这个方法是否可行,不过此刻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030】祭天大典(六) “柒,那些活人就交给你了,这些死人,我和紫衣解决。紫衣,告诉我你要打哪里。” “左边那人,左臂腋下三寸的位置!” 紫衣的话音刚落,只觉得手腕忽的一动,手中的一片叶子已经飞了出去,那片叶子同匕首一样,周身流动着紫色光芒,“刷”的一下,便将左边那个尸体腋下的丝线斩断了。 而这些,端木薰看不到,他只知道他飞出叶子后,那具尸体的左手似乎不能动了。 “继续,还是那人,头顶一寸,右腕平行二寸,脚踝左右各五寸!” 伴着紫衣的声音,树叶频繁飞出,而那具尸体,也彻彻底底的躺在了地上,成了彻彻底底的尸体。黑衣人显然被这一幕吓到了,他们以为死了依然可以拥有不死之身,可是现在,这不死之身竟然被破了! 黑衣人们一瞬间乱了阵脚,刚好被端木柒抓住空挡,只见一袭红衣猛地向着一个黑衣人冲去,手起剑落,一个后空翻身而起,双脚踢在死去的黑衣人胸口,借着反作用力,猛地窜向下一个黑衣人。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地上便又多了八具尸体。 而紫衣和端木薰也没有闲着,两人配合的相当之好,在端木柒解决掉八个人的时候,他们也已经解决掉了六具尸体。 “哎,我说,飞树叶一定要摆这么多姿势吗?” 此刻,紫衣上身与大地成平行状态,换句话说,就是和自己的腿成九十度直角,手臂一只向前一只向后,而端木薰则压在紫衣的身上。 背上的重量让紫衣险些弯成一百八十度。 “没,只是朕有点儿累,借你身体歇一会儿。”端木薰的声音听起来确实有些虚,紫衣虽然不满自己被当做人肉靠垫,却也只是撇了撇嘴。 出乎三人预料的,刚刚死掉的八个人没有再继续上演“复活”的恐怖片,而那“复活”的两具尸体,也忽然“轰”的一声倒地。 三人见状,皆是一愣,僵硬着身体等待着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危机。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倒在地上的尸体依旧是尸体,而周围也没有再出现其他状况,三人这才如同虚脱了一般的坐在地上。 “薰,你身体怎么样?”端木柒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说话间已丢到端木薰身上,“这是我从西域找回的药,那边的大师听说了你的症状,怀疑你是被人下了蛊,所以让我拿了这药,不过他说,他没有亲眼见到蛊虫,所以也不能确定这药是不是有用。” 想起刚刚的画面,端木柒依旧觉得毛骨悚然!这辈子他四处奔波,再西域,奇形怪状的事情也见过不少,可是死人复活,还是以那种扭曲的姿势,他微微闭了眼,“跟你在一起就没有好事!我说你是不是天生就是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喜欢的体质,不然为什么所有怪事都围着你转!” “这药我想就不用了,我似乎找到了比西域禅师更厉害的人物——”端木薰的嘴角划过一抹诡异的笑意,他的目光在紫衣的身上来来回回的扫荡,“爱妃,是不是该给朕一个解释?” 【031】祭天大典(七) “我能不解释吗?”紫衣苦着一张小脸儿,不是她不想解释,是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你不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吗?或者——你等回宫了我再慢慢给你解释?” 对上端木薰那戏谑的眼神,紫衣知道这个“解释”她是逃不掉了。不过起码要争取时间,好好组织一下语言,用能让这个家伙相信的语言去描述! 她总不能直接说一句她能见到鬼吧! “好,你欠朕一个解释。”似乎是想起什么,端木家的两兄弟一下子从地上跃了起来。 “糟了,祭天大典!”端木柒暗呼一声,已翻身上马,而紫衣只觉得眼前的景物一顿乱窜,便也重新坐在了马背上,她还来不及惊呼,两匹马儿已经玩儿命般的疾驰在林间。 皇家的马车此刻已经陆续到达了祭坛,祭坛处早已有一众官员等候。惠妃悠然的下了马车,走过“紫衣”身边的时候不屑的轻哼,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哼,别以为你还能蹦跶多久。”语毕,便高高的扬起头,向着“皇上”身边走去。 端木薰几人赶到祭坛的时候,祭天大典已经开始了。“皇上”和惠妃两人此时正带着文武百官及围观百姓对着祭坛跪下。 紫衣跟着端木薰下了马,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皇帝,一个王爷要以这副打扮出现在这里。 “薰,你说对方的人会来吗?”暗金色的面具下,端木柒的表情有些紧张。他们刚刚得到消息,洛文成那个老狐狸不知道以什么条件说服了灵音国的国师,据他们所知,那灵音国的国师不同于常人,似乎懂得些歪门邪道。而刚刚路上的那些拦路人,不难与那位国师联系起来。 消息还提到了这次的祭天大典,据说这次的祭天大典洛文成要与那国师接头,交换些什么东西。只是具体交换什么,那探子还未来得及说,便死了。 “放心,我们只需要盯好洛文成就可以。”端木薰的声音听不出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喂,我说——既然你们能用人皮[和谐]面具,那你们怎么确定你们现在盯着的洛文成就是真的洛文成?” 听着二人的对话,紫衣虽然没听明白,却还是乖乖的提了问。 “你以为这易容之术是所有人都会的?况且我们的探子早就从昨晚就开始盯着洛文成,确定他即便解手也没有离开过探子的眼睛。”端木柒不屑的轻哼,直叹女人就是笨。 而端木薰的身体却忽然一颤,手死死的握成了拳。 “你也说了只是昨日,如果他更早的易容了呢?”紫衣面对端木柒的不屑很是不满,她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是这古代的男人都太自信,还是太没脑袋。 “别吵了,是不是假的,我们一试便知。” “哦?怎么试?” 相对于端木柒的话,紫衣显然对端木薰的话更感兴趣。此时他们站在人群的最外侧,离那洛文成十万八千里,连身都近不了,还怎么能试出真假? 【032】祭天大典(八)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前方忽然一阵骚动,饶是紫衣脖子伸成了长颈鹿,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端木薰皱了皱眉头,大手一把抓过紫衣的手,道:“我们去看看。” 三人避过人群绕到祭坛后,祭坛后是一座小庙,看外观应该是刚刚修好不久,端木薰拉着紫衣,和端木柒一同窜到了庙中,端木薰更是熟门熟路的带着两人进了一间厢房。 只见他大踏步走向一旁的书柜,轻轻一推——书柜后竟然是一条暗道。 三人进入暗道后,书柜便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整个过程,甚至不曾发出太大的声响。幽黑的暗道内身后不见五指,紫衣只得死死的抓着端木薰的手。 不知是从哪里吹来的风,阴森森的,让人浑身的汗毛都不自觉的立了起来。 似乎并没有走多久,便隐隐听到了暗道上方传来的声音。 “启禀皇上,这贵妃,确实是妖女转世。”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苍老,确实铿锵有力。“若皇上不信,臣愿为皇上见证。” “这是谁?”紫衣好奇的拉了拉端木薰的手。妖女?贵妃?这人说的不就是她凌紫衣嘛?不不,是洛紫衣! “左相曹凌?”回答紫衣的是端木柒,只是言语中也带了丝丝的不确定。 “愚昧。”端木薰的声音中带着隐忍的怒气,这个该死的曹凌,竟然公然在祭天大典的时候出来说一些妖言!这不仅仅伤到了皇家的颜面,更是有可能坏了自己的大计! “皇上!老臣所言句句属实啊!” 曹凌匍匐跪地,他不敢抬头,只得一遍一遍重复自己口中的话。初闻自己的女儿原来是被洛紫衣害死的,曹凌心中便生出怨恨,如今手中掌握了重要的证据,今天,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洛紫衣这个妖女逍遥法外的! “老臣近日偶遇一得道高人,高人告知老臣,只需用老臣手中的镜子一照,便可得知妖物原型!” 照妖镜? 躲在地下的紫衣嘴角微微抽搐。 “哦?爱卿真的如此肯定?这等荒谬之言,你竟然一相信!” “皇上息怒。” 祭台上,皇上满面怒容,祭台下,文武百官与一干百姓全部跪倒在地。 “朕今天就让你用着镜子照一照,让你知道你几年犯下的究竟是什么罪!来人!” “皇上。” 众大臣中,忽然走出一四十有几的男人。 “皇上,今日乃祭天大典,怎可因曹相一人而耽搁时辰。况且,曹相所言明显妖言惑众,皇上不可失了皇家颜面。” 洛文成走出人群,在曹凌的身侧跪下,狠狠的瞪了曹凌一眼,继续说道:“小女自幼与平常女儿家无异,怎么可能是妖女转世!臣恳请陛下继续祭典。” “今日的祭典就到这里,有什么事明日再说!”眼见着眼前的闹剧一发不可收拾,皇上大袖一挥,愤然离去。而“贵妃”也只是默然的跟着皇帝离开。 台上众人纷纷退去,台下的百官颤然起身,面面相觑,大家对今天的事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洛丞相,曹丞相,圣上让奴才带二位大人去厢房议事。”小德子恭敬的对着两位丞相行了个礼,便转身带着二人向厢房走去。 【033】灵音国国师(一) 端木薰和紫衣三人重新退回了暗道入口处,隐隐的,可以听到外面有人走动。不多时,便又听到了曹凌和洛文成的声音。 “臣参见皇上。” “皇上,老臣所言句句属实,那高人与老臣说过,贵妃拥有一双紫色的眼睛,是这世间少有的‘鬼眼’,她可见鬼怪,是妖女啊!” 曹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巍巍的。紫衣的心里却忽然“咯噔”一下。 这古代的高人是不是太多了? 小手一紧,紫衣明显感觉到了端木薰握着自己的大手在微微用力。 “荒唐,皇上,老臣的女儿从小到大都跟在老臣的身边,从来没有什么紫色的眼睛!怎么可能会有‘鬼眼’。” 两人争执不下,却也没有听到“皇上”的声音,紫衣有些腻,下意识的向后一靠,刚好靠在了端木薰的怀里。 “爱妃,你还真是个迷。” 端木薰的声音听不出他的情绪,倒是一旁的端木柒忽然“嘿嘿”的傻笑起来。 “哎?我说紫衣,来来来给我看看,你这鬼眼是不是真的能看见鬼?”黑暗中,紫衣感觉到有一双爪子捏住了自己的脸,左捏捏右捏捏,最后还“啪啪”的拍了两下:“薰,紫衣的脸摸起来嫩嫩的真有趣。” 如果不是担心被外面的人发现,紫衣发誓此时端木柒绝对已经脸部着地,不,应该是整个人都陷入地里了。 “朕的爱妃不曾有什么鬼眼,曹凌,朕看你是失了女儿,也失了心智了。明日的大典你就不用参加了,递份奏折,告老还乡吧。” 外面的争吵被皇帝那略带慵懒的声音打断。 “喂,这假皇帝还可以帮你辞退员工啊?” “别吵。” “皇上,奴婢可以证明,贵妃娘娘的眼睛真的是紫色的。而且娘娘经常屏退众人,一个人在内室自言自语。” 听到门外的声音,紫衣的全身都僵住了。门外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此次跟着自己来的婢女小乐。这一瞬间,紫衣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她一直觉得小乐天真单纯没有心机,所以在众多的婢女中她独独选择与她亲近,难道这古代的皇宫真的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小乐,你是本宫身边最得力的人,今日为何要陷本宫于不义?” “贵妃娘娘……你……你的眼睛!” “皇上,臣妾前几日确实眼中不适,瞳孔略呈暗紫色,臣妾也不知是何原因。不过今日祭天大典后,眼疾已好,还望皇上明察。” 外面忽然变得有些乱糟糟的了,让人听不太清还有谁在说话,又说了些什么。隐约的好像是有侍卫的脚步声及女人的哭喊声。 “走吧,去做正事。” 端木薰拉着紫衣的手,三个人再次游走在黑暗中。只是在离开前,紫衣隐隐的听到了“传太医”的声音,心中暗叹也不知道是谁承受不住打击,晕了。 三个人在另外一处出口处走了出来,此处是小庙后身的树林,早已有一带着黑色面具的男子接应在那里。 “少主,他们定在子时三刻。” 男子手中呈上一封书信,端木薰接过,“继续监视,我和柒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034】灵音国国师(二) 自离开暗道后,已经过了三日。 “我们真的要去灵音国?”客栈内,三人围坐在雅间的方桌旁,紫衣挑动着碗中的饭粒,“那个国师不是已经到了这边吗?我们为什么还要去灵音国?” 这三日,紫衣对端木薰和端木柒的身份愈加的好奇,可是无论怎么问,两人就是不肯松口。 “哎?我说,紫衣,你怎么那么多问题。”端木柒拿手中的筷子戳了戳紫衣的脸,戏谑的说道,“只要你不再有这么多问题,一会儿我就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抬手拍掉端木柒的筷子,紫衣惊喜的瞪着大眼问道;“真的?” 整整三日,紫衣都跟在这两个人身边,可以说是寸步不离,即使晚上睡觉,端木薰这个混蛋都以“护你周全”死皮赖脸的和她睡在一张床榻之上。而每次紫衣想要四处看看,这个家伙便更是以“赶路要紧”为名,死活不让她去。 她实在搞不懂,如果真的要赶路,端木薰干嘛一定要拉着自己,自己这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弱女子”,不明摆着是他们的累赘嘛? 满春楼。 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什么地方。 紫衣跟着端木柒站在满春楼的门口,看着莺莺燕燕不住的颤动腰肢拉拢客人,嘴角抽搐:“这里——不是只有男人才能进吗?” 似是想到了什么,紫衣忽然捂住胸口向后大退了三步,满眼警惕的看着端木柒。 特吖的!这端木柒该不会是嫌弃自己问题多是累赘,要把自己卖到这花楼中吧? “切,你想什么呢,就你这点姿色,估计这里的妈妈也不会要你!放心,跟我进来,来,里面可是有很多有趣的东西哦!” 端木柒对着紫衣眨了眨眼,紫衣仿佛看到了一只带着半边面具的大灰狼,正对着小红帽说:“小红帽,别怕,来,到狼叔叔肚子里来,叔叔肚子里可是有很多好玩的哦!” 被自己脑补的画面稍稍雷了一下,紫衣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被端木柒拽进了满花楼。 “哟,公子,您瞧着面生啊,是第一次到咱们这满花楼来嘛?”一个瞧起来二十出头的女子摇曳着身姿迎了上来,她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花香。“我是这里的窦妈妈,不知道公子如何称呼?” 紫衣再一次被雷到了。 管事妈妈?古代的花楼管事妈妈不都该是水桶腰,大胖脸,嘴角还有一颗大黑痣吗?怎么这里的管事妈妈看起来这么年轻……而且漂亮。 “在下姓凌,这是在下的妹妹。不知妈妈这里可有好一点的面首,不瞒妈妈,我这妹子的夫君是个无能之辈,整日在外花天酒地,让妹妹独守空闺——我这妹子初次来这里,还有些害臊。”端木柒凑近窦妈妈,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清的声音说道。 “呵呵,明白明白,公子小姐请随我来,我这就安排我们最好的面首和姑娘给二位解闷。” 窦妈妈的话音刚落,便有一小厮模样的人恭敬的引着二人上了二楼。 【035】灵音国国师(三) 二人在雅间坐定,不多时,便有一男一女两人跟着走了进来。 而那男子一进来,便走向紫衣,一把搂过紫衣的小腰,轻声轻唤:“娘子。” 紫衣抖了一下,瞬间感觉到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求助一般的看向端木柒,却发现端木柒正怀抱美人,完全不理会她这边的尴尬。 “谁是你娘子。”紫衣没好气的拍掉男子的手,紧锁着眉头。她本以为,端木柒来这种地方定是这地方也有与他们“接头”之人,而花楼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可是此刻看来,端木柒倒真的是像来着花楼中寻欢作乐的。她忽然间有点怀念那个小客栈了,那里毕竟有比较“正派”的端木薰。 男子被甩掉手似乎有点不甘,竟然一踏步便将紫衣拦腰抱了起来,“娘子,这里留给凌公子,不如,我们去隔壁的房间吧,我为娘子准备了很多有趣的礼物哦。” 紫衣显然没料到这个男人竟然如此大胆放肆,刚想张口大骂,却听到端木柒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妹妹,你且好好与这白衣面首去玩,不用担心哥哥。” 虾米?! 妹妹?哥哥?面首?玩?! 紫衣一时间有些无法消化端木柒的话,便被那白衣男子横抱着进了隔壁的一间房间。霎时,整个屋子里便只剩下了她和这男子两个人。 “不知凌姑娘有何要求?”将紫衣放在柔软的大床[和谐]上,白衣男子媚笑着坐在床边,“姑娘是喜欢主动,还是被动?是温柔型,还是粗犷型?” “我喜欢你滚远一点,别碰我,也别让我看见!” 紫衣终于明白过来了什么!敢情眼前这个男人就是现代中的“鸭子”!他显然是把自己当成了“嫖客”!该死! 男子显然被紫衣的话说得一怔,旋即梨花带雨般的竟然咬起了手帕:“姑娘何以如此伤人。” “滚!” 紫衣不想要再看到眼前这个男人哪怕一眼,她怒吼着,一脚朝着男子的脸部踹去,那男人显然也没反应过来,嫩白的小脸儿上瞬间多了一只黑黑的脚印。 “姑娘——你!” 似是被气到了,男子甩袖掩面而去,而紫衣则像是虚脱了一般,平躺在床榻上大口的喘着气。 “死端木柒混蛋端木柒白痴端木柒二货端木柒贱人端木柒!” 将脑袋里所有能骂人的词语都揪了出来,紫衣猛地从床[和谐]上坐了起来。 该死的!她才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好不容易出来了,她要溜出去好好看一看这异世界。 拿定主意,紫衣小心翼翼的踱步到门边,将门推开一条小缝,确定门外并无人注意到自己这边时,迅速的开门关门,闪身出房,快步的向着大门冲去。 当她安安稳稳站在大街上,阳光打在身上的时候,她用力的吸了口气,感慨这自由的味道就是如此的不一样。 眼前忽然闪过一道红影,看起来竟然像是失踪许久的曹兰兰! 来不及细想,紫衣急忙跟着红影而去。 【036】灵音国国师(四) 跟着红影七拐八拐的拐进一条小巷,只见那红影消失在了巷尾一间略显破败的茅屋内。紫衣小心翼翼的靠近茅屋,却忽的听见茅屋内有声音传来。 “国师,这里似乎并没有你需要的那几味草药。” “哦?该死的洛文成!说好的草药他竟然反悔!待我功力恢复,定要他的狗命!” “国师,这马上就又要到十五了,是否需要我去给你找些处子?” “好,哼,这洛暮王朝,我既然来了,也便不急着回去!这雪仙草只有这洛暮王朝有,寻不得此药,只怕我很难熬过明年的这个时候。” 声音听起来是两个女人,其中一个语调甚是狠戾。紫衣用小手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从称呼上看,这屋内的人,恐怕就是那灵音国的国师! 只是,这国师不是应该在皇城和洛丞相洛文成商量事情吗?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还有,为何她要找处子? “你隐匿在这洛暮王朝的宫中,可曾见到什么奇怪的人或事?”狠戾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皇宫内似乎藏着什么宝贝,我无法自由行动,不过,我已经暗中将鬼胎植入那皇后的体内!届时只等那孩子落地,哼,这洛暮王朝,将永无安宁之日!” “好,好!你今夜给我找来三名处子,随后便回那宫里去,给我好好盯着端木薰。必要的时候——将那断情蛊下到他的身上。” “是。” “去吧。” “那我先走了。” 屋内的红衣女人对着身前的女子躬了躬身子,便转身向着门口走来。 躲在门外偷听的紫衣只觉背后一凉,转身便向后逃去。 天!她知道的太多了——按照这个情理推论下去,好像是要遭灭口的! 眼看着红衣女子就要走出大门,紫衣几乎已经避无可避,腰间猛地传来一股力道,紫衣只觉得自己的双脚瞬间离了地,在半空中,她看到红衣女子快步的走出小巷。 身后,传来熟悉的药香味儿。 “偷听到了什么?”端木薰刚刚处理完手下前来汇报的事情,一出门,便看到了急匆匆的紫衣,顺着紫衣的目光,他便也注意到了那个红衣女子,只是他没有那么贸然,像怀里这个呆瓜一样跑下去偷听,反正该听的这个女人一定都会听到的。 “我凭什么告诉你?”似乎是注意到了端木薰眼中闪过的玩味,紫衣意识到这个家伙也许一直跟在自己身后! “就凭我救了你!或者,我现在也可以把你丢下去。” 端木薰说着,就要放手,吓得紫衣的两只小爪子死死的扒在了他的身上。 “别别别!我猜,那里面的女人,就是你们之前说到的国师!不过听她们的谈话,她似乎得了一种怪病,需要你们这里的雪仙草,如果得不到那草,她好像就要死了。”言毕,紫衣摊了摊手,“我就听到这么多。” “雪仙草——”端木薰轻声呢喃着,眸子闪了闪,似乎想起了什么。 【037】嗜血妖女(一) 两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天色已经全暗了下来,可是端木柒仍然没有回来。紫衣坐在饭桌前,思索着要不要将“处子”的事情也告诉给端木薰! 还有那个红衣服的女人,紫衣可以确定她是一个人,可是究竟是谁,又隐藏在皇宫的何处?此时,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皇后腹中的孩子果然有问题!而布下这个局的,就是这灵音国的国师! 也许害死曹兰兰的也是这个红衣服的女人。 “在想什么?”端木薰明显看出来了紫衣的心不在焉。 “没事,你知道那雪仙草是做什么用的嘛?” “雪仙草,据我所知,那是一种生长在悬崖峭壁的白色花朵,平时无毒无用,只有针对——” “针对什么?!” “走火入魔之人。”端木薰夹起盘中一只鸡腿,放到紫衣碗里,继续说道,“我知道在灵音国有一种邪功,很少有人可以修炼成。若是练成,只怕这世间再也寻不到敌手,可是若是走火入魔——那么每个月圆之夜,她将承受无比巨大的痛苦。” “那是不是只有处子能帮她减少这种痛苦?!” 紫衣越听心里越是发慌,她没有想到,世界上原来真的有这种可以让人疯狂的绝世武功。 “你怎么知道?”端木薰没有回答紫衣的问题,反而凑近了身子,眸子中带着些许威胁,“你是不是还听到了什么瞒着我?” “那个——”紫衣对于端木薰的忽然凑近,第一反应便是红了脸。她局促的向后移了移身子,“他们说今晚要去抓几个处子。” “看来她是真的练了这种武功,哼,没想到灵音国的国师竟然也敌不住天下无双的诱惑。”端木薰的眼中划过一丝不屑,“她需要用处子的血来沐浴,否则,全身犹如烈火焚身。” “说什么呢这么恐怖!薰,猜猜我给你带来了什么消息!” 端木薰的话音刚落,房间的大门便“呼”的一声被人推开。端木柒依旧一身红衣,只是褪去了脸上的面具,露出那张与端木薰五分相似,却更显柔美的脸。 “妖孽!人渣!” 对于端木柒的脸,他本人是十分满意的。不过紫衣反而更喜欢端木薰,那种柔美中带着阳刚。 “喂!洛紫衣!我哪里得罪你了?”端木柒显然十分不满意紫衣刚刚脱口而出的四个字,夸张的扑到桌前。 “你把我带到花楼那么个破地方,还给我找了个面首!要不是我跑得快,估计这会儿就被那面首吃干抹净了!”想起下午的事情,紫衣就一肚子的火气!那可是她的清白啊!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的就被一个花楼面首夺了去!她发誓,这辈子她跟端木柒,绝对是死对头了! “我只是带你去见见世面好不好!再说了,你看那面首白净的模样,有什么不好。”端木柒毫无形象的抓起紫衣碗中的鸡腿送入自己口中,“唔,这一下午简直累死我了——” 手中的鸡腿忽然掉在桌上,端木柒只感觉身后一股冷气,直直的冲着自己冲了过来。 【038】嗜血妖女(二) “薰!有话好好说,你……你干嘛!” 端木薰拿着手中的银剑,竟使出全力出招。 “你带着我的女人去花楼,还给她找面首?” 端木薰黑着张脸,招招往端木柒的脸上甩。 “哎呀!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嘛!我就是逗逗紫衣——别闹了!别闹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与你说!”端木柒在屋里子上蹿下跳活像只小猴子,惹得紫衣不自觉勾起嘴角。 那一句“我的女人”,莫名的让人心安,心暖。 “说吧,什么事情,如果不够将功赎过的话,小心你的脸。” 端木薰气哼哼的坐回座位上,右手对着桌子一拍,桌上的鸡骨头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的飞向端木柒的脑袋。端木柒没好气的伸手接住:“你这是见色忘利!” “少废话!” “好好好!刚刚我回来的时候,你猜我看到了谁?”买了个关子,却忽然瞟见端木薰那似乎更黑了一度的脸,端木柒不自觉的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哎呀,我竟然看到了那个女人!不过她看起来脸色好像不太好。” “不用你说,我早就知道了。” 气氛缓和了些,端木柒好奇的坐在了端木薰的对面,问道:“哎?你怎么知道的!不过真是奇怪,难道我们的动作被她察觉了?她竟然会找到这里来!” “应该只是巧合,不过——我想我们可以在这里多留几日。” 紫衣真的是越听越不明白了,从端木薰的话里,她大概可以理解他们两人口中的女人就是灵音国的国师,可是为什么字里行间所流露出的感情,都是——他!们!早!就!认!识! “我们不是要赶去灵音国秘密部署嘛?干嘛要留在这里!你我现在根本没办法对付她!”端木柒很是不解的搔了搔头,趁着两人不注意,抓起盘中的另一只鸡腿狂啃起来。 “要是被你那些爱慕者看到了,我估计她们就再也不会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了。”端木薰的唇角微微扬起。 “哎呀,薰,这你可就错了,本王在那些姑娘的眼里,无论做什么都是帅的无与伦比的!” “啊——” 门外忽然一声女子的惊叫打断了两人的调侃,紫衣最先反应过来想要开门出去查看,却被端木薰伸手拦了下来。 “是不是那个女人来抓人了?” 紫衣紧锁着眉头,不管怎样,她还是不希望有人会遇害。 “嘘——我跟出去看看,柒,你照顾好她。” 话音刚落,一袭黑衣的端木薰已经跃出窗户,消失在夜色中。 “你去帮他!” 不知道为什么,紫衣的心里老是觉得不安,就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一般,她转身抓住端木柒的手腕,满脸焦急。 “放心,薰不会有事的。” “不行!你快去!” 心里的那种不安越来越强烈,紫衣的身体竟然也有些微的颤抖,她连拖带拽的将端木柒推至窗边,几乎已经低吼,“让你去!你就快去!放心,我自己会躲起来!” 【039】嗜血妖女(三) 将端木柒推出去,紫衣躲在了墙角,窗外忽然闪过一道闪电,接踵而来的是“轰隆隆”的雷声。 狂风刮起,将屋内桌上的蜡烛吹灭,紫衣急急的走到床边,将窗子关死。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了,上一次出现这种感觉,就是碰到那个红衣女孩儿的时候!而那一次,也是她丢了性命的时候。 又是一道闪电,紫衣惊恐的捂住自己的嘴。 她看到,门外竟然伫立着一个人影,只是看不出男女。 “姑娘,需要蜡烛吗?”店小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紫衣这才微微的出了口气,心想也许是小二看到自己房间的蜡烛灭了—— 不对! 端木薰和端木柒都是从窗户出去的,那么小二没有喊公子,而是直接喊姑娘?他怎么能肯定屋子里的只有她?这一切是巧合还是—— 想到这些,紫衣将身子缩的更紧,她开始后悔将端木柒赶出去了。 “姑娘?开开门,我给你送蜡烛来了!” 小二的催促声在门外响起,伴着“哐当”“哐当”的敲门声,紫衣死死的捂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泪水在眼中打转,这一刻,她好希望可以有个人陪在身边。 “姑娘——姑娘——” 小二的声音依旧继续,只是拖沓出了长长的尾音,那声音逐渐变得尖细,最后竟似指甲刮在玻璃上一样刺耳。 紫衣惊惧的发现,门栓正随着门的震动向着一旁滑落。 “你在这做什么?”就在紫衣以为自己又将要小命不保的时候,门外忽然想起了另一个略微粗矿的声音:“我们那房间刚好没有蜡烛了,把蜡烛给我先用用。” 门外似乎多了一个健硕的身影,紫衣小心翼翼的爬到床下,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也许只是她多想了?只是她因为过度的恐惧产生了幻觉? 雷声依旧徘徊在耳畔,倾盆的大雨“哗”的一声从天而降。雨点拍打在窗檐上,噼里啪啦的声音反而让紫衣有些安心。 门外似乎没有声音了,整个世界除了雨声,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紫衣就这么匍匐在床下,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只是端木薰和端木柒,似乎都没有回来的迹象。 “啪嗒”一声,在这除了雨声的房间里显得特别的明显。紫衣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神经又绷紧了起来。 刚刚那个声音——似乎是门栓掉在地上。 果然——伴着“吱嘎”声,房门缓缓的打开了。 顺着床下的缝隙看去,紫衣看到了一双沾满泥水的黑色靴子。 “紫衣?” 熟悉的声音让紫衣一直隐忍在眼眶的泪水瞬间涌了出来。她笨拙的自床下爬出,整个人扑到了端木薰的怀里。 “你怎么了?别哭——乖,我在,别怕。”端木薰虽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怀里的身体明显抖动的厉害,“柒呢?” “他出去追你了啊?!” “怎么会——我一路上都没见过他!” 紫衣从端木薰的怀中抬起头,两个人四目相对,那股不好的预感再次升腾起来。 【040】嗜血妖女(四) “我们去找!” 端木薰说着,拉着紫衣的手大踏着步走出客栈。客栈外的雨依旧哗哗的下着,雨点拍在人的身上甚至有些微的痛感。 “我们去哪里找?”面对雨幕,紫衣很是茫然,她微眯着眼睛,任凭端木薰拉着她的手奔跑在大雨中。 原本热闹的街道此时空无一人,雨幕中紫衣甚至看不清远处的景物。 直到端木薰拉着她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紫衣才发现这里竟然就是下午偷听的那个巷子! 漆黑的小巷仿佛猛兽的大嘴,要将所有的一切都吞噬。 “柒在这里?”紫衣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心里毛毛的,好像忽略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 端木薰没有回答紫衣的话,而是想要拉着她继续向着巷子中迈进。 “等等——你——” 仿佛终于想通了,紫衣猛地甩掉了端木薰的手,她惊恐的看着眼前一身黑衣的男子,前所未有的恐惧袭击了她的神经:“你不是他!” 如果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端木薰,那么他不可能在回来的时候身体一点都没有被雨水淋湿!而且,紫衣终于记起来,当她扑到他的怀里的时候,她没有闻到那股熟悉的药香! 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带到这个巷子里! 端木薰和端木柒到底在哪里?!他们两个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 与此同时,客栈内,端木薰和端木柒急匆匆的赶了回来。刚上楼,便看到房间的大门敞开着。 “紫衣!” 两个人冲到房门口,却看不到紫衣的身影。 “糟了!” 端木薰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紫衣绝对不可能自己一个人走出客栈!那么很有可能她是被人带出去的!可是这里没有挣扎的迹象,那会是什么人可以在紫衣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她带出客栈? “这个丫头,到底死去哪里了!” 端木柒有些浮躁,刚刚,他们紧跟着一道黑色的身影追了出去,谁知道半路却忽然下起了大雨。两人追到城郊的树林,便失去了那黑衣人的影子,只是忽然从树上掉下来一具干瘪的尸体。 想到那具尸体,端木柒就想要骂街! 那尸体掉到哪里不好,偏偏从他的头顶掉下来,他本能的抽剑挥出,竟生生的将那干尸劈成两半!可是那尸体里却没有流出来哪怕一滴血。 “走!”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端木薰转身跑出客栈。此时,他只希望他可以跑的再快,再快一点! 端木柒紧紧的跟在端木薰的身后,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这个哥哥为了谁如此的焦急。一黑一红两道身影穿梭在大雨中,不多时便停在了那熟悉的巷子外。 从外面看,巷子里漆黑一片,雨水中隐隐的带着些腥气——那是血的味道。 端木薰的心里一颤,来不及多想,便冲进了巷子。只是刚走到巷尾,他便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一下,那柔软的触感,让他的心里徒然生出一股恐惧。 【041】嗜血妖女(五) “紫衣!紫衣!”端木薰抱起地上的女子,黑暗中他看不清那女子的脸,只是觉得女子的身体冰冷的很。 天际划过一道闪电,端木薰丢下怀中的尸体。 那不是紫衣。 可是,紫衣究竟在哪!? 他凭着记忆摸索到下午看到的那扇门,门虚掩着,顾不得许多,端木薰推门而入。室内,依旧漆黑一片。 “唔——唔唔——”黑暗中,似乎有人在挣扎。 “紫衣!是你吗!” 端木薰循着声音找去,在墙角的干柴堆里,找到了被捆住的紫衣。替紫衣解掉身上的绳索,取出堵在她嘴上的破布。 “快走!她们很快就回来了!”来不及解释,紫衣拉过端木薰的手就向着门外跑去。 三人没有回去原来的那间客栈,而是在另一家客栈落了脚。 “到底怎么回事?” 托小二找来干净的衣物,三人换好了衣服,围坐在屋中。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被幻觉引到了那个巷子里。”紫衣努力的回想着,她记得她拆穿了假的端木薰,可是在拆穿的一刹那,周遭的景物开始大幅度的波动,而后,假的端木薰不见了,而她只觉得脖颈后面一痛,便失去了知觉。 现在想来,只怕那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 “我刚刚醒过来,就听到你们在门外叫我。”紫衣伸手揉了揉脖子,那个位置仍旧在隐隐的痛。 “肯定是那个女人!她最擅长用幻术!”端木柒听完紫衣的描述,瞬间就想到了灵音国的那位国师。普天之下,怕是没有谁比她的幻术更加的厉害了。 她可以在无形中便让人进入幻觉的世界,通过幻境,她可以让陷入幻境的人做出任何事情。 “你们和灵音国的国师到底是什么关系?!” 紫衣实在受够了如此被蒙蔽在谷里,此时,她倒是宁愿老老实实的呆在皇宫中,去履行她和端木薰商定的那个“协议”。起码,那样子她不用如此的惊心动魄,只要她掩饰的够好,还是有很大的机会生存下去的。 可是现在!她严重怀疑他们面对的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说起来,她应该算是我们的师妹。”端木薰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她叫纳兰妃儿,当初,我们三个人是一同拜师学的武功。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妃儿叛门而出,跟了当时江湖中有名的嗜血妖女学习妖术。”提起纳兰妃儿,端木柒的神情有些黯然,他的手死死的握成了拳,似乎对于当年的一些事情仍旧耿耿于怀。 “你们跟她有仇?”紫衣察觉到了端木柒的表情,轻声问道。 “与其说是我们跟她有仇,不如说是她与我们有仇。薰杀了她的师傅。不过紫衣,你从没有跟妃儿有过接触,她是怎么对你使用幻术的?” “也不是完全没有接触,之前我曾经在那个屋子外面偷听过她说话,也许是那个时候中了她的幻术也说不定。” “总之,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怕是晚了我们的行踪会被她察觉。” 【042】嗜血妖女(六) “薰,还是我一个人去灵音国吧。”端木柒忽然站起身,“如今妃儿在这里,怕是聂云一个人无法应付,你还是应该回宫里去。况且,在祭天大典的时候,我听说最后曹凌受了伤,而朝中也有不少人似乎想要以此大做文章。” “可是——”端木薰似乎还有些顾忌,毕竟灵音国这几年不算太平,而且这几年更是将整个国门锁死,不与外界联系。 没有人知道灵音国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洛暮王朝的兵器大多都是从灵音国够来的,他们此次的封锁国门,让洛暮王朝一下子兵器紧缺。端木薰也曾派出过许多暗卫前去查探,只是至今没有一个人回来。 这次的出行,是两个人在年前就商定好的,只是没想到之间出了这些变故。 “放心,我一定会查出来灵音国究竟发生了什么。”明白端木薰的担忧,端木柒无谓的笑笑,“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端木薰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深深的看了端木柒一眼,将随身的一块玉佩解下,轻声道:“你到了灵音国,可以凭着这块玉佩找到一位叫‘龙修’的老人,如果有什么麻烦,他会想办法帮你脱身的。” 端木柒接过玉佩,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紫衣和端木薰和衣躺在床榻上,这一夜,紫衣可以明显感觉到身侧的端木薰辗转反侧。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失去了以往的从容。 那个灵音国真的有那么危险吗? 临睡前,紫衣迷迷糊糊的想到。 第二日一早,三个人便离开了客栈,紫衣跟着端木薰,向着皇城内的方向而去,而端木柒则独自一人踏上了去前往灵音国的路。 紫衣与端木薰赶了三日的路才回到皇城,这一路上端木薰的话很少,似乎总是在思索着什么。紫衣也不好多问,便自顾自的欣赏沿途的风土人情。 这个异世的东西她管不了太多,她只想要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 回到宫里的那天,紫衣忽然想起了小乐。她不知道小乐现在怎样了,只是背叛主子的婢女,想来下场也不会是好的。 紫瑶殿内,出现了好多新的面孔,而最让紫衣诧异的,是怜儿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她的贴身侍婢。 怜儿告诉她,在“端木薰”的力保下,这几日的紫瑶殿还算是太平,只是皇后那波人前前后后来了两次,却也只是说了一通撒气的话便离开了。 “奴婢擅自将主子的人更换,还望主子赎罪。” 正说着话,怜儿忽然跪了下来。 原来这紫瑶殿内的人,也是被怜儿以“小乐”的事情为由,逐个筛选换掉了。 “别别别,我还得谢谢你呢。” 连忙扶起怜儿,紫衣无奈的苦笑。 这怜儿明着是自己的心腹,实际却是那端木薰的心腹。只怕是日后她所有的行动,都在那端木薰的掌控之中了。他如此为之,终归是对自己的不信任吧。 思及此,紫衣便觉得胸口钝痛。她转移了注意力四下张望,不知道那曹兰兰是不是还在跟自己置气,从一进宫门到现在,都不见她的鬼影。 【043】失踪的曹兰兰(一) 第二日清早,怜儿就为紫衣拿来了端木薰留下的“作业”,还是练习洛紫衣的字迹。顺带的,怜儿将洛文成写给洛紫衣的一封信一同交给了紫衣。 信是被拆开过的,想来端木薰和怜儿都已经看过了。 紫衣兴致缺缺的打开信件,信中无疑满满的都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惦念。什么嘱咐“多吃饭”“即便皇上不来也想开点”“不要被宫中的闲言碎语烦扰”之类的。 紫衣有些怀疑了,这洛文成将他的宝贝女儿送到宫里究竟是为了什么。信中字里行间,她似乎看到的都是无奈与叹息。 难道是这洛紫衣自己要进宫的? “你会临摹字迹么?” 案前,紫衣握着毛笔,看着眼前的宣纸,终是无奈的看了眼怜儿。想要让她学会古人的字,对于她来说还是有点儿困难的。 “可以的。” 出乎紫衣预料的是,怜儿答的很是爽快。紫衣连忙摊开宣纸,将笔交到怜儿的手里:“那你先临摹这首诗给我看看。”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和谐]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只须时,怜儿便将临摹好的字拿到紫衣面前。两幅字紫衣来来回回的对比了不下数十次!除了墨迹的新旧外,竟然如同一人所出! 缓缓念着字上的含义,隐隐的,紫衣仿若明白了什么。看来,这洛紫衣定是情定于端木薰的,不然何来这“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怕是端木薰在这件事情上要估测失误了!洛文成千方百计的将女儿嫁入皇宫为妃,为的更利于不是谋权篡位,而是架不住女儿的苦苦哀求。 思及此,紫衣的脑中甚至飘出了洛紫衣跪在洛丞相身前的情景。 “太棒了!怜儿,你帮我给洛文成回一封信!” 断了思绪,紫衣抬头看向怜儿,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 不管怎样,这洛文成都是紫衣现在这具身体的父亲,而刚刚读了信,紫衣更觉得心里暖暖的。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撺掇洛文成谋反,而是劝说这位慈父安分守己,老时可以安享晚年。 “主子要写什么?” “嗯——我来念,你来写!” 午后。 用过午膳,紫衣便让怜儿将写好的信托人带给洛文成,旋即,她唤了碧儿跟着自己出去转转。曹兰兰已经失踪了好些天了,她倒是想要瞧瞧,这个死鬼究竟藏在了哪里! 兜兜转转将平日里自己与曹兰兰去过的地方转了个遍,却依旧找不到那个鬼影,紫衣开始有点担心了。回想起在那小巷子里偷听来的事情,那个红衣女人说过她会躲在皇宫。 紫衣不清楚她能不能看得到曹兰兰,只是这样一个危险的人物藏于暗处,难免让人放心不下。 “你听说了没有?皇后的寝宫昨日好像闹鬼来着。” “嘘——别乱说!” “是真的,我的好姐妹在皇后的寝宫当差,她说昨天傍晚的时候,亲眼看到了死去的淑妃娘娘!” —————————————— 是不是有看霸王文滴,拖出去枪毙! 【044】失踪的曹兰兰(二) 紫衣停下脚步,细细听着石头后两个小宫女的窃窃私语。 “啊——好可怕。最近宫里总是不太平,据说皇后早就派人去请了波罗大师,可是波罗大师却推脱正在闭关。你说是不是波罗大师知道这次的事情太棘手,所以不肯来?”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那好姐妹好像是今日告了假。据说,皇后娘娘也被吓到了,还去找了皇上,可是皇上只说是‘有人生事’,还说定会抓住生事之人,便将皇后娘娘给打发走了。” 越是听下去,紫衣越觉得这两个小宫女说的“女鬼”就是曹兰兰! 可是按理说,一般人是看不到曹兰兰的,她之前也曾在皇帝和皇后身边逗留过。为何此时竟然可以去吓人了?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们快走吧,一会儿被人瞧见又要挨罚了!啊——娘娘!” 小宫女们刚想要离开,却一转身便看见了站在石头后的紫衣。 紫衣暗暗叹口气,只怪这石头不够大,生生将她这个偷听的暴露无遗。 “你们刚刚说的事可是真的?” 见躲不过去,紫衣只得硬生生的开口。她细细的打量身前的两个小丫头,看起来都只是打杂的奴婢,一个看起来十二三岁的模样,另一个则大一些。 “回娘娘,奴婢说的千真万确——”年纪小的丫头听了紫衣的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听声音应该就是她的好姐妹在那芳华殿当差。 此时,她匍匐在地瑟瑟发抖,要知道,这背后嚼舌根被主子听到了,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她身旁的丫头也跟着跪了下来,却略微焦急的伸手猛拉那小丫头的衣摆。 “没事了,你们下去吧。以后不要再乱嚼舌根了。不然,当心你们的脑袋。”紫衣对着两个丫头挥了挥手,此刻,她只恨不得飞去那芳华殿,看看那吓人的鬼到底是不是曹兰兰。 如果真的是她,难道是因为跟自己相处的久了,她的“法力”也增长了? 竟然可以让普通人看到了! “谢娘娘,奴婢们记住了,奴婢们再也不敢了!”两个小丫头如同得到了大赦,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而紫衣则一转身,对着身后的碧儿和一干人等道:“我们去芳华殿看看。皇后娘娘受了惊吓,我们理应去瞧瞧的。” 身后的众人不知紫衣心中所想,只以为是这贵妃娘娘与皇后不合,此时大概是去看笑话的。 这边,紫衣带着人向芳华殿走去。而端木薰那边,他此时正看着怜儿递交给自己的书信,眸中阴晴不定。许久,他忽然将手中的信撕得粉碎,眉头拧的死死的。 “这个笨蛋!她把洛文成当做了什么?!” 怒吼回荡在养心殿内,怜儿侍候在一旁,脸上面无表情。 “皇上息怒。”小德子十分有眼见的将一杯茶递到端木薰身旁。 “啪”的一声,端木薰挥掉小德子递上来的茶水,茶杯落地,登时摔的粉碎,茶水溅在地上,小德子吓得急忙跪下:“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045】失踪的曹兰兰(三) “主子,为何不让怜儿继续假扮洛紫衣。”怜儿双手抱拳,向前一步问道。她对紫衣的了解不多,不过看起来紫衣并不是个有心机的人。只怕她冒冒失失的性格甚至有可能坏了皇上的大事。 “朕还有其他事情要你去办,况且,人皮[和谐]面具还是不如她那张真实的脸好。不过,朕似乎应该好好的教导教导她如何遵守约定了。” 狭长的眼睛眯了眯,端木薰的眸中迸射出一丝残忍。 任何人都不可以坏了他的大事,否则—— 芳华殿外,碧儿与门外的丫鬟作了通报,不多时,那小丫鬟便出来对着紫衣福了福身子,轻声道:“皇后娘娘请贵妃娘娘进去。” 紫衣的嘴角微微勾起,此时的她还不知道有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踏入芳华殿前,紫衣忽然注意到这殿外不知何时种了些叫不出名字的树,那树上开着淡粉色的花,看起来甚是娇艳。 走入殿内,只见皇后斜躺在软榻上,面色与前些日子比,看起来甚是不好。紫衣抿了抿唇,目光扫过皇后那还未隆起的小腹,心中暗自思量:“也不知道这皇后的身体抱恙是被曹兰兰吓得,还是因为腹中那诡异的胎儿。” “紫衣给皇后娘娘请安来了。”膝盖微曲,紫衣对着皇后行了个礼,却半天也听不到皇后的声音。她奇怪的抬起头,发现皇后此时正恶狠狠的看着她。 “哼,是来给本宫请安还是看本宫的笑话啊,洛贵妃?”四目相对,皇后的话语中满是嘲讽。她这寝宫闹鬼之事不胫而走,却没想到这洛紫衣竟然是第一个来“慰问”的人。 “臣妾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看一看娘娘的宫里是否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偷偷低头撇了撇嘴,再扬起头时,紫衣的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她是来找曹兰兰的,虽然极不情愿讨好皇后,可是除了眼下这种方法,她不知道还要怎样才能找到那个死鬼。毕竟,这里是人家黄后娘娘的地盘。 芳华殿外忽然刮起一阵小风,那不知名的树木上的花儿朵被吹下来了不少,在石路上铺了薄薄的一层。 皇后看着殿外的花,心情略微好了一些。 这是前些日子皇上赏的。 “哦?你不怕?还是说——你是来本宫这里找什么东西?!” 皇后的话让紫衣心里“咯噔”了一下,但细想想皇后没有理由知道自己是来找曹兰兰的,便略微放宽了心,沉声答道:“紫衣不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 “哼,不明白?祭天大典上,虽然本宫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掩饰了你的那双鬼眼,不过,现在本宫可是看得清楚!”皇后说着,走下榻,踱步到紫衣面前,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颚,逼迫着她与自己四目相对:“你这双紫色的眼睛,还真是漂亮啊——你是不是就是用它来迷惑皇上的?你说——本宫要是命人戳瞎了你这双眼睛——” 芳华殿内忽然暗了下来,原来是殿外的宫人将殿门死死的关上了。 【046】失踪的曹兰兰(四) 随着光线的变暗,紫衣的瞳孔忽然间放大!她竟然在皇后的身后看到了曹兰兰!只是此时的曹兰兰似乎和以往不同,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鲜艳如血。 最可怕的是她的那双眼睛,眼白几乎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甚至连瞳孔都有些暗红。 紫衣的身子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而皇后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她猛地回头—— 那个曹兰兰竟然消失了。 “贱人!”见身后空空如也,皇后气的一巴掌打在了紫衣的脸上,“你以为你能吓唬住本宫么!本宫告诉你!本宫什么也不怕!” 紫衣被这一巴掌打的眼睛直冒金星。她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脸颊,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明明看到了曹兰兰,可是为什么会在皇后回头的一刹那消失不见?而曹兰兰周身的那股寒气又是怎么回事?! 紫衣忽然记起了她刚刚醒来的那天,那个伫立在角落里的红衣女鬼! 刚刚的那个曹兰兰,周身的气息与那个女鬼更为相似! 头顶忽然一痛,皇后伸手死死的抓住了紫衣的头发,此时的皇后面目狰狞,周身隐隐的散发着黑气。 紫衣暗暗皱眉,直骂自己没事找事的来芳华殿做什么。 用力的挣扎着,可是紫衣发现皇后的力气竟然惊人的大。她开始害怕了!此时的皇后似乎也和以前不一样! 难道——是刚刚的女鬼上了皇后的身? 紫衣不敢再想下去,其实她最不能接受的是曹兰兰变成了刚刚那副鬼样子!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皇后抓着紫衣的头发,只觉得身体里的怒气不断的不断的涌出,她就这么拖着紫衣走向一旁的桌边,拿起桌上的茶杯猛地摔在地上。 茶杯破碎的声音十分清脆。 紫衣看到皇后捡起了地上的碎片,尖锐的棱角此时正对着她的眼睛。恐惧使她很想闭上眼睛,可是她更恐惧闭上眼后。 “皇后在里面做什么?” 门外,忽然传来华美人的声音。 紫衣第一次觉得华美人的声音竟然是如此的好听!刚刚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而皇后的动作则明显的僵硬了。 “回娘娘,皇后娘娘在午睡,不准任何人打扰。这几日白日里娘娘十分嗜睡,而夜里又总是干呕不断。” “哦?那我晚些时候再来。” 紫衣简直要在心里骂街了!这个华美人不会这么好骗吧!?还有她的丫鬟婢女们呢?按理说不是都应该守在门口吗?怎么华美人见了她宫里的人也不觉得奇怪吗? 慌乱中的她似乎忘了,华美人不过是个美人而已,即便她知道了紫衣在这宫中,怕是也无能为力。 “救——” 紫衣想要张口呼救,嘴巴却被皇后死死的捂住了。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滚落,难道今天她真的要莫名其妙的就命丧于此了? 每次遇到困难或危险的时候,都是端木薰救的她,可是此时端木薰在哪里呢?又有谁能够救她! “唔唔——唔——” 紫衣做着最后的挣扎,却似乎一点儿用也没有。 【047】两个曹兰兰(一) 眼看着皇后手中的碎片就要落下,紫衣绝望的死死的闭上了眼睛。 “啊——” 芳华殿内传来惨叫,殿外的婢女们却恍若未闻——皇后曾吩咐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开门呢进来,更加不许让别人进来! 而殿内,紫衣惊恐的看着皇后捂着头,凄惨的斯嚎。 而曹兰兰正趴在皇后的背上,两只手不断的敲打着皇后的脑袋。 似是疼痛过度,皇后终在一声嘶吼后倒在地上,昏了过去。而皇后身上的曹兰兰则从皇后的身上滑了下来,俏皮的对着紫衣做了个鬼脸。 “你——” 紫衣不敢靠近曹兰兰,眼前的曹兰兰虽然是自己平日里见到的那个,可是一想到刚刚的那个—— “紫衣,你怎么了?是我啊!喂!拜托,是我救了你好不好!你怎么连声‘谢谢’都没有,我可是一听说你回来就去找你了,可是谁知道你竟然跑到这个疯女人这!”曹兰兰不满的嘟着嘴。 紫衣的脑袋有些混乱了,她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皇后,只见那皇后周身的黑气正逐渐的向她的头顶聚集,一张与曹兰兰一样的脸正慢慢的显现。 “啊——” 曹兰兰显然也看到了,她完全不能接受自己面对着另一个自己!而且另一个自己还长得如此吓人! 那个“曹兰兰”恶狠狠的瞪了紫衣一眼,旋即再次化作一团黑气,埋入皇后的腹中。 紫衣努力的镇定心弦,颤抖着支撑起身子,艰难的将皇后拖到内室的床榻上。然后她坐在铜镜前,将自己凌乱的衣衫和发髻重新打理好。 今天的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 如果被别人知道她来了皇后这里还害得皇后晕倒——没有人会相信皇后对她的所作所为,怕是大家只会认为她意图谋害皇嗣——这个罪名她可担当不起。 “刚刚到底怎么回事?!那个丑八怪是谁!”曹兰兰喋喋不休的再紫衣的耳旁念叨,她实在搞不懂,怎么这世界上一下子多了这个多个“自己”。 “你为什么能碰到皇后?”没有回答曹兰兰的问题,紫衣反问道。 “我也不知道,那天跟你闹了别扭,我就一个人溜出宫去玩儿。然后我就发现我好想可以自行的触碰一些东西了。” “那昨日皇后寝宫闹鬼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哎呀,我也没做什么!就是拿着皇后的凤钗的时候被当差的小宫女看到了,大概是那小宫女看到凤钗无故漂浮在空中,所以才惊叫一声。” “当真?” “真的,然后我就放下凤钗藏起来了。我也不知道最后为什么会被人传成那个样子!不过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柳宛如肯定有问题!” 曹兰兰气哼哼的握拳,她甚至已经开始直接称呼皇后的闺名。 “算了,我们先回去吧,不然一会儿这皇后醒了,估计我就跑不了了。”紫衣幽幽的叹了口气,自顾自的走向大门。 推开大门,门外的光线照在身上的那一瞬间,紫衣第一次觉得阳光是如此的温暖。 【048】两个曹兰兰(二) “皇后娘娘说乏了,已经睡下了,本宫就先回去了。本宫的侍婢们呢?”看了看门外,紫衣对着守在门口的婢女们说道。她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碧儿几个跟着自己来的人,心中暗道:“难怪华美人刚刚看不出异样。” “回娘娘,碧儿姐姐们已经先回去了。”灵瑶是刚刚被皇后调到身边的贴身侍婢,她对着一旁的一个看起来小一点的婢女使了个颜色,恭敬的答道。 “哦?哼,本宫的婢女们何时如此的没有规矩了?看来本宫是要好好的调教调教了。”紫衣注意到了灵瑶的小动作,不屑的轻哼。 她怎么会相信她的婢女们丢下自己先走了,只怕是也被她们软禁了吧。 但愿那些小丫头不要吃什么苦头。 挥动衣袖,紫衣迈步向着紫瑶殿走去。 “喂,紫衣,你真的相信那个小丫头说的话?”曹兰兰似乎忘了当初两个人的冷战,嘻嘻哈哈的模样让紫衣稍微的宽慰了些。 “信?开玩笑,我当然不相信。可是我能说什么?现下只能先回紫瑶殿去看看,如果碧儿她们没在,我才好再回那芳华殿去寻。” 紫衣没好气的嘟着嘴。 好端端的差点儿丧命,搁谁身上谁都不会有好脾气!更何况紫衣这完全都是为了去寻曹兰兰才活活受的罪。 紫瑶殿内。 碧儿几人先紫衣一步被人送到殿内,几个人都多多少少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碧儿的伤势最重,背上的衣服隐隐透着些血迹,一张小脸儿惨白惨白的,看起来煞是让人心疼。 “你们几个都回去洗漱一下,等贵妃娘娘回来了不要让她看出倪端,彩儿,你来帮我上些药。”死咬着牙关,碧儿对着其余的几个小丫鬟吩咐道。 “待会儿娘娘回来了都不要多嘴,听到没有。该怎么说你们都记好了。” “是。” 刚刚从惠妃那里听到报信的小丫头说紫衣已经往回走了,碧儿才算是放下了心。 此时,她任由着被叫做“彩儿”的婢女搀扶着,回到自己的房中。 紫衣一进紫瑶殿的大门,就看到跟着自己的几个婢女在门前侍候着,简单的打量了一下她们,并没有见什么不妥,却唯独不见了碧儿。 “碧儿呢?” “回娘娘,碧儿姐姐突然身体不适晕倒,奴婢们又无法进去通传,所以只得先扶着碧儿姐姐回来。还请娘娘恕罪。” 为首的一个小丫鬟向前一步,恭敬的答道。 “哦?碧儿不舒服?”紫衣挑了挑眉,“我去看看她,对了,怜儿呢?” 这个怜儿的办事效率是不是太慢了?不过让她托人把信送出去而已,怎么这么久了都没回来。 “紫衣紫衣,你看这小丫鬟唯唯诺诺的样子,我猜她一定在说谎!” 曹兰兰在紫衣的耳旁聒噪着,紫衣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这么浅显的事情她早就注意到了!况且,即便是碧儿真的晕倒了,也不至于所有的人回了这紫瑶殿,连个留下来报信儿的人都没有吧? 【049】死心(一) “皇上驾到——” 门外传来小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紫衣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这个端木薰,她差点死掉的时候不出现,这会儿没事了他反倒是来了。 带着丝怨念,紫衣盈盈一拜:“臣妾参见皇上。” “哼,都退下吧。” 端木薰没有让紫衣起身,反而是轻哼一声。说话的同时大步走到桌前,看都不看紫衣一眼,就坐了下去。 小宫女太监们陆续的退下了,屋子里便只剩下了两人。 “喂,紫衣,你又哪里得罪皇帝了?”紫衣低着头看不到,可是曹兰兰在一旁却看得真切。端木薰的脸上隐隐的带着怒意,只是隐忍着还没有爆发。 听了曹兰兰的话,紫衣起身抬头,刚好对上端木薰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怒火。 本就委屈的紫衣此时更加的难过,心里暗暗咒骂,这个端木薰在自己危急的时刻不出现也就罢了,现在她身上还疼着,他非但没有安慰,竟然还给她摆脸色? “我想爱妃是不是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端木薰察觉到了紫衣身上的怨念,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这个女人从外面回来后似乎就忘了自己的身份,此时竟然在置气? “臣妾没忘。”紫衣不明白端木薰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事情,只得小声答道。 “哼,我看爱妃是早就忘了吧——” “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早晨你托怜儿带给洛文成的信是怎么回事?” 手掌重重的拍在桌上,紫衣被吓得一哆嗦,登时出了一身冷汗。她还从来没有见过端木薰对自己发如此大的脾气。 不过,她总算明白端木薰此行的目的了。 她以为,他们共同经历了一些事情以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有所改变。 没想到,原来——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她自作多情。 “呵呵。”紫衣自嘲的笑道:“就是在这冰冷的皇宫里忽然被人关心,一时失了分寸罢了。若是惹了皇上不高兴,臣妾任凭皇上处置。” “处置?”端木薰对紫衣的认错态度非常的不满,“若这封信今日到了洛文成的手里,你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紫衣不知。” “哼,到时候朕的计划功亏一篑,便全都要拜你所赐!是朕瞎了眼,竟然不去探查你的身份就无条件的相信你,现在看来,不管你是不是洛紫衣,你似乎都不是和朕站在同一阵线上的!” 端木薰越说越气,越说心越凉。第一次他如此冲动的做事,第一次他不去探究的相信,换来的,竟然就是这样的背叛。 紫衣死死的咬着自己的下唇,直到查出一丝腥甜。她做错了么?她不过是想要让那个关心女儿的老父亲可以安度晚年,她不过是在信中说,皇上是个好皇上,她恳求“父亲”好好辅佐皇上,这样子就错了吗? 也许是的,是她太天真了。 可是即便如此,端木薰也不能如此的怀疑她的人格! “若皇上已经认定,就请赐罪!” 【050】死心(二) “紫衣!你傻了!你不要忘了你眼前的人是皇上!不管你有什么委屈,都不能跟皇上作对!不然会要了你的命的!”曹兰兰见紫衣倔强的仰着头,急的团团转。却又无奈于她完全没有办法插手,只得不停地在紫衣耳边怒吼:“快点!快点跟皇上认个错!” “紫衣求陛下赐罪!”铁了心的,紫衣再次开口。 不是不怕死,只是人有的时候在气头上,做事就完全的不去顾及后果了。紫衣现在觉得如此活着倒不如死了痛快,命好的话也许可以和曹兰兰一样,做个游荡在世间的小鬼,命不好就去投胎,或者重新穿越一次。总之不管怎样,都好过现在的心痛。 是的,心痛。 “呵呵——好一个洛紫衣!你以为朕不敢治你的罪吗?” 端木薰被气的手都在发抖,他就不明白,眼前的这个女人究竟是哪儿来的勇气,竟然敢如此跟自己说话。 “即便紫衣完成了协议,陛下也不一定保得了紫衣的性命,紫衣想通了,与其心惊胆战的活着去迎接死亡,倒不如来个痛快。” 在一旁的曹兰兰彻底的崩溃了,她实在想不明白,紫衣不是最怕死的嘛? 今天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好!好!好!”端木薰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来人!将洛贵妃收押大牢。” 话音刚落,门外就进啦两个侍卫,二人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紫衣,就要动手。 “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走。” 紫衣不屑的冷哼着站起身:“紫衣谢陛下这些日子的包容与照顾,若陛下闲暇时可看下臣妾抄写的诗句,想必以陛下的聪明,定是会明白的。” 开玩笑,她凌紫衣是什么人?别人对她的伤害,她牢牢的记着,别人对她的好,她也不会忘!不过今日这一谢,外加提醒皇帝去看洛紫衣生前写下的诗句,所有的恩情,便从此一笔勾销了。 言毕,紫衣对着两个侍卫行了个礼:“有劳二位带路了。” 曹兰兰眼见着紫衣离去,不甘心的跺了跺脚,回头看看端木薰,端木薰似乎仍旧在气头上,毕竟,这个优秀的男人从小到大从未曾被人如此的忤逆过。 咬了咬牙,曹兰兰追上即将走远的侍卫,她一声不响的跟在紫衣身边。她知道,紫衣现在心里一定很难受,就如同当初自己知道皇帝将自己死去的事情压下来的时候一样的难受。 帝宠帝宠,又有多少人能够真正的得到,得到了又能坚持多久。 更何况,紫衣与皇帝,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交易。 她曾经也以为端木薰对待紫衣与对待别人不同,还为此狠狠的吃了个醋,只是如今看来,紫衣似乎比自己更加的可悲。 大牢内。 紫衣蜷缩着身子坐在床角,同样被关在牢里的还有一个女子,只是许是被关的久了,那女子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看不出年龄。 “你为什么会被关进来?” 那女子忽然开口,声音异常的沙哑。 【051】太子妃的委托(一) 紫衣不想说话,她不愿意再想起端木薰。 “我叫许晚晴,被关在这里也有三年了吧。”那女子见紫衣不说话,便自顾自的说着,“也不知道我算的日子对不对,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哎?我听说皇上登基前曾有一位太子妃,不过后来好像犯了什么大罪被关了起来。不然这皇后的位置也轮不到那个柳宛如。这个人该不会就是那个太子妃吧?” 曹兰兰好奇的站起身,绕着许晚晴左看看,右看看:“可惜了,好脏,实在看不出来长得什么模样。” “薰——他还好吗?”许是太久没有人说话,许晚晴向着紫衣的方向挪了挪屁[和谐]股,不甘心的继续问道:“看你这身衣服,应该也是妃子品级以上的吧。呵呵——若不是被关在这里这么久,我还不肯相信薰会如此的薄情。” 紫衣依旧沉默着,只是她也开始对眼前的这个女子产生了一丝丝的好奇。 如果许晚晴真的是当年的太子妃,那么她究竟是犯了什么事情,甚至连冷宫都住不了,要被打到这天牢来?而进了这天牢三年,竟然还活着? “不知道你进宫前有没有听说过我,当年,薰还是太子的时候,我是他的太子妃。那个时候的薰待我很温柔。” “哇,她果然是当年的太子妃!”曹兰兰听着许晚晴的话,眸中带着惊喜!她当年也听说过太子妃与太子的故事,据说两个人异常恩爱,皇上甚至为了这个太子妃不曾纳过侧妃。 紫衣狠狠的瞪了曹兰兰一眼,示意她不要插嘴。她聒噪的声音害得她都要听不清许晚晴的话了。 “只是一夜之间,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变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宫里上下忽然都在传夜半时分的时候见我一个人穿着白衣在太子东宫的假山后祭奠什么。可是我从来都不曾在夜间出去过,又何来祭奠? 薰开始也是相信我的,便命人彻查此事,只是有一晚——” 许晚晴的声音顿了顿,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特别恐怖的事情。 “那晚,我在睡梦中忽然惊醒,看到一道白影从门外飘过,我很怕,却依旧跟了上去,不曾想正好跟到了假山后,而那道白影,竟然真的在祭奠着什么东西!我刚想迈出去质问,四周却火光四起,原来是薰早就部署好的侍卫,我本想,这下终于要真相大白了,可是脖颈忽然一痛,我便失去了知觉。” “难道说你醒来的时候就在天牢里了?”紫衣微微的皱眉,好奇的问道。 “你的声音真好听。”许晚晴由衷的赞叹着,“嗯,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这天牢里了。我也曾求薰来见我,可是据说是先皇下的旨意,不准任何人来看我。” “你知不知道那道白影祭奠的到底是什么?” “直到先皇驾崩,薰顺利登基的那天夜里,他来这里看我,我才有机会见到他。那时的他比以前成熟了许多,我也曾问过,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052】太子妃的委托(二) “吃饭了吃饭了!”狱卒的声音打断了许晚晴的话,只见许晚晴忽然间蜷缩住身体,整个人瑟瑟发抖。 “她怎么了?”曹兰兰好奇的问道,却只得到了紫衣的一个白眼——她怎么知道。 狱卒将手中的饭菜丢到地上,饭粒洒出了不少。紫衣皱了皱眉头,起身走到牢门前想要把饭菜顺着牢门的空隙拿进来,手却忽然被那狱卒抓住了。 “哟,这皇上的女人就是不一样,真是一个比一个漂亮。啧啧。”狱卒轻轻的拍打着紫衣的小手,脸上挂着yin[和谐]笑。 紫衣还未来得及反抗,却忽然见曹兰兰穿门而过在那狱卒的身后对着他的屁[和谐]股就是一脚:“去死吧你!” “md!哪个杂碎踹我?”狱卒被踹的整个人瞬间趴在了牢门上,他怒气冲冲的回过头,却发现自己的身后空无一人。他有些恐惧的看了看紫衣,又再次看了看身后,瞬间如同见鬼了一样,浑身抖若筛糠:“赶……赶紧吃饭!一会儿我来收碗!” 紫衣冷笑着看着那狱卒连滚带爬的跑掉了,她用力揉了揉刚刚被摸的那只手,蹲下身子,将牢门外的饭菜端了进来——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吃到的牢饭,米饭有点儿馊,菜倒是还好。 “你吃点东西?”紫衣将饭菜端到许晚晴的身前,却见许晚晴仍旧有些颤抖。 “牢头走了?”沙哑的声音带着颤抖的音调,听起来让人觉得甚是吓人。 “嗯,走了。” 将饭菜放在许晚晴身前,紫衣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看着那些菜,她实在没有胃口。她对饭菜的干净程度向来是有洁癖的。想来,即使端木薰不杀她,她也会被饿死在这里吧。 “你还没说那个白影祭奠的到底是什么呢?”紫衣想起刚刚的话题,好奇的问道。 许晚晴端起地上的饭碗,用她那脏兮兮的手抓起了那有些硬的米粒送入口中,旋即又抓了把盘子里的菜,直到将饭菜通通吃光,在稻草上胡乱的抹了抹手,又用衣袖抹了抹嘴,才继续说道:“那晚,薰似乎是喝了酒,身上带着酒气,可是我从他的眼睛里知道,他并没有醉。我问他,为何不信我,我又究竟做错了什么,薰说,他信我,但是却无法将我救出这天牢——因为‘我’祭奠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先皇的兄长——那位逝去的太子爷。” “啊——”听了许晚晴的话,曹兰兰一声惊呼,紫衣反而是有些不解,还不待她问,曹兰兰就已经接了下去:“先皇当年并不是太子,而太子爷却昏庸无能。据说太子爷一夜暴毙,太医也查不出所以然。众人均猜测太子爷的死和先皇有关,却无奈于没有证据。而这件事情最后也被先皇那边的势力压了下来。我听说当时牵连了不少的官员。” “我问薰,既然他信我,为何不为我洗脱罪名,谁知道——原来是先皇在我父亲的府邸中查出了当年先皇谋害太子爷的重要证据,先皇为了灭口胡乱的给我爹爹扣了个罪名,灭了九族。而我,也将被终身监禁在这天牢里,因为,我也知道了这个秘密。” 【053】太子妃的委托(三) 听到这里,紫衣忽然想要骂街!如果说之前她还有机会出去的话,那么现在——她也知道了这个秘密!她真是对“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领悟的痛彻心扉啊! “你叫什么名字?”许晚晴讲完自己的故事,缓缓的吐了口气。这三年,她将所有的事情都憋在心里,只能夜里对着穿梭的老鼠说,如今终于有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心里一直压着的石头仿佛终于落地了般。 “紫衣,凌——哦不,洛紫衣。” 眼珠转了转,紫衣没有回答自己的名字。不然到时候许晚晴再问起自己的身世,怕是不好解释。 “紫衣,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许晚晴忽然上前握住紫衣的手,紫衣可以感觉到她的手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伤痕,而且粗糙的厉害。 “什么事?” “如果——如果你还有机会见到薰,可不可以帮我求他,求他赐我一死?只是我希望,在死前我可以洗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我不想要这样邋遢的走在黄泉路上。我没脸见我的亲人——”许晚晴仿若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她隐忍了整整三年,不是没有想过求死,只是,她实在无法接受自己以现在的模样死去。 “好……只是,我估计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紫衣答应的爽快,却也是暗自神伤。现在,她忽然有些后悔了。如果她不是当时那么的倔强,现在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吧。 想起端木薰被她气急的样子,紫衣更加的肯定——她这辈子估计是和这个皇帝无缘了。难道,她也要如此老死在这监狱中吗? 看看许晚晴的样子,紫衣在心里狠狠的摇了摇头——她不要这样子,她绝对不要这样子过完余生。 “你为什么被关进来?” 许晚晴有些好奇了,看紫衣的样子品级一定不低,而在皇室,品级能够达到妃子的,说明家族的势力一定不弱!除了她这种被灭了九族的,她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人会被关到这天牢中。 看紫衣的样子,她的家人似乎并无大碍。 “我——出言不逊,冲撞了他。”紫衣撇了撇嘴。 反而是许晚晴的眉头紧紧的锁了起来,道:“只是冲撞了皇上?不,不,你一定不仅仅是冲撞了他,以我对他的了解,如果只是这么简单他不可能将你关到这里,你要知道——这里可是……” 许晚晴忽然顿住了,她的话没有说完,仿佛是在犹豫着。 “这里怎么了?” 隐隐的,紫衣觉得许晚晴接下来要说的十分重要。 “没什么。”轻轻的摆了摆手,许晚晴沉默了。 而无论紫衣如何的追问,她都再不肯开口。没有办法,紫衣只得缩在墙角里。曹兰兰那只鬼刚刚说闷要出去转转,此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哎……”幽幽的叹了口气,紫衣只能借着牢房内一个很小的天窗照进来的光,望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她在想,她的手是不是也会变成许晚晴那样。 只是,此时的紫衣不知道,她的想法太过简单。 在这监狱之中,还有更可怕的事情。 【054】最恐怖的夜(一) 曹兰兰从天牢中大步飘了出来,她偷偷的跑到养心殿,以她的直觉判断,皇上对待紫衣肯定不会如此绝情。毕竟,他待紫衣的态度和对待别人的截然不同。 虽然同样是温柔,可是却从来没有过笑容。 养心殿内,端木薰烦躁的将桌上的奏折挥落,吓得一旁的小德子连忙又跪了下去。他从来没有见过端木薰如此烦躁,自这位皇帝登基以来,仿若天大的事情都无法将他那沉着的外表打破。 可是今天——小德子觉得今天简直就是噩梦。 殿外的知了没完没了的叫唤着,时间已经是晚夏,即将入秋。乌云遮住了天空,看不到月亮,也看不到星星,一场大雨即将而来。 “起来吧,你先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轻声吩咐着,端木薰从案前起身,踱步至养心殿外。 他很清楚自己为什么如此烦躁——都是因为洛紫衣那个女人! 可是,知道了原因,他便更加的烦躁。 身为帝王,他不可以喜欢任何一个人,更不能说爱。因为他不能有弱点,更不能让一个女人成为他的弱点! 曹兰兰跟在端木薰的身后,看着端木薰如同幽魂一般游荡在宫中。 端木薰觉得自己脑子里很乱,第一次这么乱。他在感情上已经失败过一次,他不能再让自己失败第二次——而不失败的唯一方法,就是不去拥有! 可是为什么? 只要一想到要舍弃,他就觉得心里很难受。 “皇上?”身后,忽然传来皇后柳宛如的声音。原来是早有小太监跑去给皇后报信,皇后一听说紫衣被治了罪,立马喜笑颜开,巴巴的来落井下石了。 “皇后这么晚了你不好好休息,在外面乱晃什么?”端木薰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由于背对着皇后,所以皇后看不到他此时脸上的表情。 可是曹兰兰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只见端木薰紧锁着眉头,脸上满满的都是倦意,还有一丝丝的厌烦。 “臣妾听闻皇上心情不佳,所以跟过来,看看臣妾能不能为皇上分忧?”柳宛如小心翼翼的藏起自己心中的喜悦,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朕没事,只是国事繁忙,灵音国那边却杳无音讯,所以有些烦,没什么事皇后就回去吧,你现在身子不比往常。” “臣妾没事,臣妾只是想要陪陪皇上,总好过皇上一个人——” “不需要,皇后好好养身子吧。” 冷冷的打断了皇后的话,端木薰再次迈步向前:“不要再跟过来。” 柳宛如看着端木薰远去的身影,手中的帕子被她死死的抓在手里。 “娘娘……”灵瑶有些担忧的看着皇后,她知道,如果皇后心里不痛快,她们这些丫鬟们就又要遭殃了。“娘娘,皇上应该只是被洛贵妃冲撞心里仍旧不痛快而已,奴婢猜想,不需几日,皇上定会找个罪名治了那洛贵妃。娘娘无须动怒。” “哼,一个小贱人而已,本宫何须动怒!” 【055】最恐怖的夜(二) 灵瑶在心里暗自腹诽,如果这都不算动怒,那她就真的不知道皇后动怒是什么样子了:“娘娘,夜里凉,我们还是回去吧,就算是为了肚子里的小太子爷,娘娘您也要好好保重身体。” 当听到“小太子爷”的时候,柳宛如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她摸了摸平坦的小腹,柔声道:“孩子啊孩子,你可要为母亲争口气。” 天牢内。 紫衣靠着墙壁昏昏欲睡。许晚晴却缩在一旁,眼睛瞪得大大的。 远处,传来渐进的脚步声,似乎还夹杂着咒骂声。 “你个死崽子!鬼什么鬼!老子在这天牢当了十年的差,从来没听说过这天牢闹鬼!你看看你那个死德性。” “哎哟,范爷,小的说的千真万确,刚进来的那个犯人真的有妖术!不然她的眼睛怎么会是紫色的?” “去去去!老子倒要看看这女人会什么妖术!哼,到时候在老子身下——嘿嘿嘿嘿,老子倒真希望她能玩儿出些花样来。”被叫做“范爷”的男子叫范一,祖上起就一直做着这天牢的牢头,到他这一辈已经是第三代了。只见他说着话,脸上便泛起yin[和谐]笑,这天牢里已经许久没有关进来过女人了,而之前的那个,他们早就玩腻了。 一想到那细皮嫩肉,他的手就开始发痒,兄弟也处于亢奋状态,似乎早就准备好“迎战”了。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许晚晴又开始发抖,而紫衣也被那粗重的脚步声和咒骂声惊醒。 她有些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再细想想之前许晚晴见到狱卒时害怕的样子,以及她那欲言又止的话——紫衣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 怎么办?怎么办? 曹兰兰! 紫衣焦急的四下搜寻着,却是看不到曹兰兰的鬼影,难道她今天真的要命丧于此吗? 此时,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就如同那索命的黑白无常般让人恐惧! 紫衣咬了咬牙!现在没有人可以救她了,所以,她一定要自救! “你!新来的那个,给我出来!老子倒要看看,你在这里搞得什么鬼!”范一命小狱卒将牢门打开,紫衣低着头不说话,只是安静的站起身,走到门前。 “嘿嘿,真是个漂亮的娘们儿!”牢房门一开,范一就将还在牢里的紫衣拽了出来,一双粗糙的大手搭在紫衣的肩上,另一只手不安分的摸上紫衣的小脸儿。 “本大爷现在要带你去问话,嘿嘿——”对着狱卒使了个眼色,狱卒乖乖的将牢门又锁上了。他战战兢兢的打量着四周,却发现好像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啊——”范一忽然一把将紫衣拦腰抱起,紫衣吓得一声惊呼,却听到范一在一旁说道:“小娘子这么细皮嫩肉的,大爷我担心你走多了会累!怎么样,大爷比起皇帝,要温柔的多吧——” 面对范一,紫衣只是暗暗咬牙,她知道,现在她还不能冲动,她斗不过身前的两个魁梧男人,只能伺机行事了。 【056】最恐怖的夜(三) 如果到最后终究无法逃脱的话,紫衣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不过就是一死。 自从穿越到这个地方,她的生命似乎每天都受着各种各样的威胁,以至于向来怕死的她,也开始变得麻木,直至不在乎了。 范一抱着紫衣走进刑讯室,琳琅满目的刑具如同野兽的利爪。紫衣紧锁着眉头,刻意不去看那些个东西。 “去外面守着,等本大爷享受完了自有你们的肉吃!”范一迫不及待的将紫衣扔到地上,回头对着那小狱卒吩咐着。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叫兄弟们。” 眼见着那小狱卒出去了,紫衣悄悄的将手放在腰间的匕首上——那是上次端木薰给她的,她还没有来得及还给他。 “嘿嘿嘿嘿,小娘子,我不管你当初是什么身份,只要进了这天牢,你便是再也休想出去。与其浪费了这勾[和谐]人的小身子,不如给爷几个享受享受。爷保证让你舒坦了。” 范一搓着他那粗黑的大手,却似乎并不急着扑上来。他喜欢他的猎物眼中散发出的恐惧——只是,他在紫衣的眼中却看不到。 “怎么?小娘子不怕?” 紫衣没有回答,依旧死死的瞪着眼前的男人。她发誓,如果一会儿她的刀无法刺中这个男人,她也一定要将这个男人的脸记得清清楚楚,死后好化作厉鬼要他的命! “你身后有人。” 范一的大手就要摸到自己身上的时候,紫衣忽然冷冷的开口,目光直直的盯着范一的身后。 范一一愣,猛地回头,旋即愤怒的转回头,恶狠狠的道:“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吓唬住我吗?老子告诉你,死在老子手里的女人多了去了!老子不怕!” “哦?是吗?那你是不是杀过一个十七八的女孩儿?”紫衣没有胡说,她是真的看到了那紧贴在范一身后的女人,“唔,估计她死前是穿着藕粉色的纱裙,只是有些脏,有些破,应该是你扯烂的吧?” 范一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微微的皱眉,似乎是在回想记忆力是否真的有这样的一个女人存在。 “她的左眼下有颗红色的痣。”见范一犹豫了,紫衣再次说道。 这一次,范一的身子彻底的僵了。 那颗痣,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女人! 那也是个犯了重罪被关进来的女人,只是和别的女人的哭哭啼啼不同,那个女人在死前,也是如同紫衣一般的瞪着自己! “该死!你以为你这么胡说八道老子就会相信吗!” 似乎是给自己壮胆,又似乎是气急败坏,范一忽然间猛地扑向紫衣。 只是,这一次,他彻彻底底的僵住了,因为紫衣手中的匕首,稳稳的刺入了他的心脏。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胸口,就这么瞪大着眼睛,倒下了。 紫衣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刚刚,她清楚的看到了是范一身后的那个女人,硬拽着范一改变了方向,撞在了自己的刀刃上! 而那个女人,也在那一瞬间,消失了。 【057】最恐怖的夜(四) 门外,忽然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紫衣吓得急忙拔出范一身上的匕首,躲在了门后。听那脚步声,应该不止是一个人,如果那么多人一起进来的话,紫衣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胜算。 不过,好在这个范一应该是牢头,想必没有他的允许,那些人暂时还不敢进来。 “嘿嘿,这次的真的是个好货色啊,那细皮嫩肉的,我们哥儿几个真是好福气了!” “哎,可惜了,每次都被那个死胖子抢先,不就是祖上都做这牢头么!” “嘘——你不要命了?也不怕被范爷听见!” “都别说话了,打扰了范爷的雅兴我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不知道最后是谁说了一句,门外再没有了声音。紫衣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努力的忍着不让眼里的泪水滚落。 她还不能哭,她没有时间哭。 环顾四周,这房间里的“武器”到是有不少。紫衣轻手轻脚的走向放着刑具的地方,努力的寻找着,可以一下子对付很多人的东西。 刀?鞭子?辣椒水? 紫衣忽然看到了一旁火盆里烧的红彤彤的碳。 不管怎样!只能拼了! 扯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将两只手严严实实的包裹了起来,紫衣端着火盆,小心翼翼的走向门边。她用脚使劲儿的踢了踢门,果然,门外再次传来了狱卒的声音。 “范爷?您完事儿了?” 许是许久没有听到里面的回答,外面的人又没有了动静。此时,火盆的热度已经透过衣料,传到手上,紫衣只能咬着牙,再次用脚使劲儿的踹了踹门。 “范爷?有什么事儿吩咐?” 狱卒们许是吃过范一的亏,仍旧只是在门外恭敬的问着。紫衣无奈,只能一直的踹门。 她就快要坚持不住了!掌心里的温度已经让她疼的几乎背过气去。 “范爷怎么不说话?该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吧?” “不知道啊,要不要我们进去看看?” “范爷,我们进来了啊?” 见没有人回答,几个狱卒小心翼翼的将门推开一条缝。透过缝隙看去,范一正仰面躺在地上的血泊里,两只眼睛死死的瞪着几个人。 “范爷!”狱卒们显然没有料到会看到这样的画面,猛地推门围在范一身边。 而此时,躲在门后的紫衣看清了,狱卒一共有四人。 她轻声走到几个人身后,忽然大喝一声:“喂。” 四个狱卒下意识的回头,紫衣猛地将手中火盆里的碳扬了出去。烧的通红的碳块儿刚好砸在四个人的脸上,房间里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紫衣趁机,“哐当”一声扔掉手里的火盆冲了出去。手上的疼痛感只增不减,她的额头上已经细细密密的布满了汗水。像个没头苍蝇一般,紫衣见弯就拐,跌跌撞撞的竟然在牢房中迷了路。 她不知道这牢房里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狱卒,也不清楚她逃出去了又要怎样才能逃出皇宫,脑袋昏沉的厉害,脚下一个踉跄,紫衣便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058】唯一的软肋(一) 端木薰不知道自己在宫里走了多久,抬起头,他发现自己竟然第三次走到了天牢门外。终归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大踏步向着天牢走去。 而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曹兰兰,也终于缓缓的顺了口气。 这个皇帝,想进去就进去嘛,偏偏在这天牢外绕圈儿,可真是把她急死了! 走到天牢门口,端木薰发现这天牢的守卫竟然都不在,心想许是这天牢一共也没关着几个犯人,守卫们玩忽职守罢了,便走进了天牢。 只是,他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因为整个牢房里,竟然一个狱卒都看不到! 他不知道紫衣被关在了哪里,只能一间一间的去找——每一间都是空的。 忽然,他隐隐的似乎听到了不远处有哀嚎的声音,他顺着声音摸寻而去,竟然看到三个狱卒躺在地上不住的打滚,还有一个已经躺在地上不动了。而在一旁,是一个魁梧的男子,穿着上看应该是牢头,只是胸口处的血迹让他明白,这个牢头也死了。 “怎么回事?!” 端木薰抓起地上的一个人,厉声问道。 “刚——刚关进来的那个女犯人逃了!”狱卒的声音已经很微弱了,他甚至不知道眼前这个问话的人是谁,只是本能的答道。 “逃了?”端木薰眉毛微挑,将那狱卒丢回地上,紧抿着唇转身。 沿途他并没有看到有人从天牢里出来,想必紫衣还在这天牢之中。他低头看看地上的火盆,及散落一地的碳块儿,眸中迸射出危险的光芒。 曹兰兰看到眼前的一幕也吓傻了,只是她眼中看到的和端木薰所看到的略有不同。她看到,那些个狱卒的身上都趴着几个女人,她们不断的吸食着这些人的灵魂,这一幕简直是太可怕了! 向着端木薰靠近了些,曹兰兰紧跟着端木薰继续去寻找紫衣。 该死!紫衣到底去哪儿了! 曹兰兰中途回到了关着紫衣的牢中,却只看到了许晚晴,紫衣并没有回来,于是,她重新找到端木薰,跟着他一直一直的走。 而此时,紫衣正趴在地上,她感觉身体里的力量正在慢慢的消失。虽然几次挣扎着想要起身,却都失败了。她不敢出声,她怕她的声音引来其他的狱卒,于是,她只能努力的向前爬行。 她不想死,她不想死在这个冰冷阴暗的地方。 如果可以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冲动的去顶撞端木薰,她会低声下气的求得他的原谅,她一定会这么做的。 泪水顺着紫衣的眼眶汹涌的涌出,她却依旧死抿着唇,一点一点,艰难的向前爬行。 而端木薰走过转角,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紫衣!”大步向前,他一把将地上的紫衣搂入怀中。他就知道!无端端的紫衣怎么会去那刑讯室!又怎会伤了那些狱卒! 怀里的女人全身冰冷,一双曾经白皙的小手此时红肿不堪,显然是被烫伤的。伤口处集结着地上的尘土,她的全身都很脏。 可是端木薰不在乎。 【059】唯一的软肋(二) “紫衣,紫衣!” “你……呵呵……我错了,我跟你道歉,求你,让我离开这,或者直接杀了我。”看到端木薰,紫衣眼睛里的泪水更多了:“我不过就是喜欢你,以为你也会喜欢我。是我太傻了啊……呵呵……” 意识开始模糊了,弄弄的倦意袭来,紫衣很怕自己这样一睡就再也醒不来,可是她还有好多话想要告诉眼前的这个男人。 “全都是我的错,我忘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朝代,忘了你的身份,也忘了自己的身份。都是我的错。”再次自嘲的笑了笑,紫衣努力的伸起手去触碰端木薰的脸,却在半空被端木薰握住。 “嘶——”剧烈的疼痛瞬间袭遍全身,“我真的很喜欢你,真的……” 知道自己触碰了紫衣的痛处,端木薰急忙将紫衣的小手放下,他一把将紫衣抱起,飞快的冲向天牢外:“傻丫头,没有朕的允许,朕不准你睡过去!” 端木薰不知道紫衣的身上是否还有其他伤痕,他急急的抱着怀中的人飞奔在宫中,天牢地处偏僻,一路上竟然都看不到一个宫人。 终于,他抱着紫衣跑到了有人的地方,巡逻的侍卫见皇上急匆匆的抱着一个受伤的女子,急急跪拜。 “都起来,马上去给朕把所有的太医都传来!” 一声怒吼,声声将侍卫们吼得身体一震,急急起身去寻太医了。 抱着紫衣回到紫瑶殿,端木薰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人儿放到床上。才几个时辰而已,他实在不明白紧紧是几个时辰的时间,一个活泼的人儿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皇上。” 太医们急匆匆的赶来了,还未来得及跪拜,便被端木薰打断:“快,看看她到底伤到了哪儿,要不要紧,为什么会晕过去!” “臣遵旨。” 太医上前,也顾不得许多,直接给紫衣把脉,把了许久,拧紧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皇上放心,娘娘没事。只是许是饥饿外加收到了惊吓,一时身子虚弱才会晕倒。手上的伤也没有大碍,只是这烫伤会痛上一段时间,臣这就去为娘娘开药。” “当真?” “老臣不敢隐瞒。” “那就快去开药!” “是。” 听到太医的话,端木薰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了下来。他旋即又吩咐了丫鬟们打来清水,小心翼翼的为紫衣擦去脸上的灰尘。 此时,他才注意到,紫衣的脸颊微微鼓起,似乎是被人打过。擦去脸上的胭脂水粉,那红肿便越发的明显。 很显然,这红肿明显是被遮盖过的。 难道说,她在这之前还遇到了什么? “你们主子下午去了哪里?!” 联想起紫衣前前后后的行为,端木薰似乎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回皇上,娘娘下午的时候去了芳华殿。” 碧儿上前一步,眼框有些微红。她刚擦好了药出来就听说紫衣被皇上治了罪,几经打听却也得不到一丝消息。如今见着皇上亲自将人抱回来,可是却是这样一副样子,她的心就跟着疼。 【060】唯一的软肋(三) “皇后——”端木薰轻声的呢喃着。 碧儿见皇上似乎在想什么,便咬了咬牙,忽然跪地继续说道:“皇上,奴婢虽然不知道主子在皇后娘娘那遭遇了什么,可是想来也是不好的。” “哦?你不是跟在你家主子身边吗?为何不知?况且,你既然不知,又怎敢胡乱猜测!” “回皇上,奴婢们跟着娘娘到了芳华殿外,那殿外的宫女说只招娘娘一人进去,于是奴婢们便在殿外等候,可是谁知,竟然来了一路嬷嬷说是惠妃娘娘要找我们几个过去问话,奴婢不肯依,便硬是被那几个嬷嬷们押了过去。”碧儿说着,挽起自己的衣袖,伤痕在那细白的手臂上绽裂开来,触目惊心。 “这伤,是惠妃的杰作?”看到碧儿手上的上,端木薰的眸子一瞬间冷了下来。 由于先皇在世时,他曾亲眼目睹了不少妃嫔肆意折磨宫女,将怨气撒在无辜的宫女身上,所以自他登基以来,就颁布号令,禁止所有嫔妃无故惩戒宫女,需惩戒的宫女需一律交到尚华殿由那殿中的管事嬷嬷视宫女所犯罪责的轻重予以处罚。 可是如今这惠妃竟然公然忤逆! “皇上,奴婢不敢有任何欺瞒!”碧儿说完,狠狠的对着端木薰磕了三个响头,以至于额头瞬间就有些红肿。 “皇上,奴婢们可以作证!” 见碧儿如此,屋内其他的小宫女也跪了下来。 “朕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对了,你叫什么。” “奴婢碧儿。” “从今天起,你就好好的服侍在你家主子身侧,若是敢有二心,朕毕当诛你九族。” “奴婢谨记!” 碧儿和一干人等陆陆续续的出去了,端木薰这才回到床榻前。他小心翼翼的褪去紫衣那已经破烂的衣衫,还好,她的身上似乎并没有什么伤痕。 动作轻柔的为她擦拭全身,再换上婢女们刚刚拿进来的干净的衣物,最后,轻轻的为紫衣盖好了被子。 看着紫衣昏睡的小脸儿,端木薰终是无奈的露出苦笑。 他到底还是拗不过自己的心。最后,还是犯了最最致命的错误。他爱上了一个女人,一个看起来如此平凡,又如此不平凡的女人。 从此,他有了软肋,唯一的软肋,他将再也不是那个可以不顾一切的端木薰。 “唔。”躺在床上的紫衣睫毛忽然煽动,轻嘤了一声,她睁开眼,刚好看到端木薰那充满柔情的眸。这一瞬间,紫衣以为自己死了,所以才会看到这么不真实的场景。 “醒了?”端木薰的嘴角带着些肆虐的笑。 “呃——我没死?”咔吧咔吧大眼睛,紫衣有些错愕的问道。 “朕还没听说过饿了一顿,烫了小手就能死的人。”想到这个,端木薰的笑容扩散的更大了。初在天牢看到紫衣,听到紫衣的那些话,以及那虚弱的样子,他真的以为他会失去她,会再也见不到她。 可是当太医诊治过后,连他都为自己当时的焦急模样而脸红。 “这——”被端木薰这一调侃,紫衣的小脸儿“唰”的一下红了。 【061】许晚晴(一) 仔细的问过紫衣在天牢中的事情,端木薰的脸色及其的难看。他怎么也想不到,原来自己这皇宫内竟然还有这样一群胆大妄图的人! 吩咐侍卫立即将那些个狱卒带上来,却谁知侍卫汇报说,那些狱卒全部身亡。 刚知道这些消息,紫衣足足愣了好些时候。她只是为了自保,却从未想过杀人!范一可以说是被他身上的厉鬼害死的,可是这些狱卒…… “别傻了,那些狱卒也都是被他们身上的鬼魂吸净了魂魄才死的。”一直徘徊在角落的曹兰兰忽然冒出来,吓了紫衣一跳。 她险些忘了还有这么一号鬼的存在! 忽的,紫衣又想起一个差点被她遗忘的人——许晚晴!虽然这许晚晴在关键时刻没有及时的提醒及帮助自己,可是她既然早就答应了她委托的事情,也只能帮一把了。 “喂,你还记不记得你当太子时候的太子妃。”紫衣吞下端木薰喂至自己嘴边的粥,闷闷的说道。 这不能怪她,提到许晚晴,她也就很自然的将她听说的许晚晴和端木薰当年的“恩爱”想起来了。 “哦?不记得了。”端木薰的回答淡淡的,他继续认真的将勺中的粥吹凉。 “你怎么可以不记得!不是说你们当初异常的恩爱吗?如果不是你,她不是应该早就死了?!”紫衣不敢相信的坐起身子,都说帝王无情,可是怎么可以无情到如此地步?! 她想起许晚晴在牢里对端木薰的念念不忘,想起她最后可怜兮兮的请求,以及她的无辜。 刚刚还在吃味,这会儿却为这个“情敌”打抱不平了。 “那个女人的话,你别相信。”似乎是很不愿意提起许晚晴,端木薰皱了皱眉头,再次将勺子递到紫衣的嘴巴边。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知不知道即使你把她关在那么个恐怖的地方那么久,她也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你的一句坏话!她只是求我可不可以在见到你之后,让你赐她一死!”紫衣别过了头。 她也不清楚她到底在生什么气。 有别的女人跟端木薰曾经有过一段完美的爱情,她嫉妒,她生气,她怕端木薰还对许晚晴念念不忘。可是见到端木薰如今将许晚晴忘得一干二净,她还是生气,她气端木薰无情,她怕他将来有一天会不会也这样对她。 “她们全家忤逆犯上,留着她的一条命已经是朕对她最大的宽容了。”端木薰也有些怒了,他努力克制着自己,将粥又送到了紫衣嘴边。 “可是她是无辜的!她是被冤枉的啊!你们那天抓到的人根本不是她!你那么神通广大,不是应该知道一切吗?” “胡闹!” 端木薰一把将手中的勺子摔在碗中,他站起身瞪着紫衣,唇死死的抿成一条线。 “洛紫衣!你给我长点儿脑子行吗?!为什么除了我的话,你谁的都可以相信!” “是啊是啊是啊,我就是没脑子,怎么样?你杀了我?!你一天天就知道拿你的身份权利去压迫别人!每个人生来都该是平等的!凭什么你一句话就可以掌握别人的人生!” 【062】许晚晴(二) “朕不想跟你吵,好好休息罢,我明天就去牢里看她。”丢下一句话,端木薰站起身,“明天晚些朕再来看你,还有,皇后那边你没事儿尽量不要去,朕暂时还不能治她。” 言毕,紫衣眼睁睁的看着端木薰离去。 这一夜,几近无眠。 曹兰兰不停的在她的耳边数落她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和皇上相处!即使是瞎子都感觉出来端木薰对待她的不同了,怎么她就这么不识好歹。 紫衣心里也在暗暗的骂自己。 好不容易得到的温柔,竟然就这么被她给吼走了!更可恶的是端木薰临走时的那最后两句话! 去看她?许晚晴? 为什么自己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更加的郁闷了?!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还有那个皇后——紫衣明白,端木薰一定是为了皇后肚子里的孩子! 可是那孩子绝对不是端木薰的! 即使曾经是,现在也不是了。 这个秘密,她又没有办法告诉给任何人! 这一夜,紫衣憋了一肚子的话,直至清晨,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竟然已经是傍晚了。 曹兰兰又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传了晚膳,由于紫衣的手上有伤,所以是碧儿服侍着。 “碧儿,我听说你也受了伤,怎么样,严重么?”紫衣很后悔,为什么当初她相信了小乐而没有相信碧儿,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有眼无珠? 昨晚自己昏睡时的事她听曹兰兰说过了,此时再看碧儿,便有了一种莫名的亲切。 “回娘娘,奴婢没事。” 碧儿浅浅的笑着。 “碧儿,你知不知道小乐怎么样了?”刚刚想到小乐,紫衣便顺嘴问了一声,毕竟是曾经服侍过自己,呆在自己身边的人儿。 那么可爱机灵又单纯的一个小丫头。 “娘娘!” 却不知,紫衣的一句话,竟是惊得碧儿跪了下去。 “碧儿,你这是做什么?” 紫衣有些错愕,难道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娘娘,奴婢对娘娘定会衷心,绝不会陷娘娘于不义。” 原来,是碧儿将紫衣的话误解为紫衣对她的警告。 “起来,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点儿感慨想要知道旧人的去向罢了。”紫衣笨拙的去扶碧儿,谁知碧儿更是一慌,脚下一拌,两个人便扭作了一团。 “紫衣这是在做什么?新玩意么?” 端木薰一进紫瑶殿,就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他轻声调侃着,让地上的两个人都红了小脸儿。 碧儿慌乱的将紫衣扶起来,喏喏的带着一干人等自觉地退了出去,还为两人关好了门。 “你来做什么?” 话一出口,紫衣就想要咬断自己的舌头。她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可不想再进一次大牢了!现在整个手都还疼的厉害呢。 “你不喜欢我来?我还以为你想我了,处理完了手里的事情就巴巴赶来了呢……” 端木薰眨了眨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拿起桌上的碗筷:“这不,我可是连晚膳都没用呢!” “你——那是我的碗!你还给我!” “哎呀,我都不嫌弃你了,你怎么这么聒噪!” 【063】许晚晴(三) “我今天去天牢里看了许晚晴,你希望我怎么处置她?”咽下口中的饭菜,端木薰漫不经心的问道。 紫衣被这突然而至的问题的一愣,怎么处置?这跟她有关系吗? “既然她向你求我,让我赐她一死,你说我该不该这样做呢?”见紫衣没有答话,端木薰继续问道。 低着头思索的紫衣看不到端木薰眼中闪过的那丝狡黠。这个小女人三天两头的跟自己耍性子,也该让她吃点儿苦头好好成长了。 “怎么能这样!难道不能放她出宫嘛?” 听到端木薰要赐那许晚晴一死,紫衣一下子急了。好歹那也曾经是她明媒正娶的妻子,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他怎么可以如此的不顾念旧情。 “哦?紫衣觉得我应该让她出宫,然后无依无靠老死在宫外?”挑了挑眉,似乎早就料到紫衣会如此态度,端木薰淡定的回答。 “那……就赐些银两。” “你是觉得我应该对一个犯下大逆不道罪行的犯人赐宅赐地供她安享晚年吗?” “可是她是被冤枉的啊……” “哦,这么说你是觉得我有眼无珠错怪好人了。”故意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端木薰放下碗筷摸着下颚不住的点头,“原来我是个昏君啊。” 直到此时,紫衣才注意到,自己似乎是被端木薰这个混蛋皇帝给耍了!他哪里是来问自己意见的,根本就是来跟自己抬杠的! “我说不过你,你说吧,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我这不是把权利交给你了么?” “可是我说的方法都被你否决了!难道把她留在宫里?打入冷宫?”紫衣不耐烦的撇了撇嘴。 “呵呵,冷宫是给我那些不听话的妃嫔们住的,一个没有品级的女人,怎么会有资格住在冷宫里。” “端木薰!”紫衣气的怒吼。 “恩。”端木薰回答的依旧淡定。 “既然我说的方法都不可行!你自己处理吧!你的女人干嘛要交给我处置!” “皇后怀有龙嗣,不宜过度操劳,而紫衣你贵为贵妃,这掌管六宫的权利自然落到了你的身上。不巧啊,我的女人还真的都得交给爱妃你来管了呢。” 紫衣第一次觉得原来皇帝也可以如此的无赖!只是,这句话却让她心里暖暖的。 她不傻,至少后宫的肥皂剧也看了挺多,端木薰虽然说不能拿皇后怎么样,却在此时借由剥夺了皇后的权利。而将这权利交到自己手里,无疑也是在后宫嫔妃面前为自己立威。 “哦,对了,今日我去了婉柔那儿。”婉柔是惠妃的闺名。见紫衣不在顶嘴,端木薰忽然觉得很无趣,故意提高了音调:“本来呢我是打算留在婉柔那过夜的……” 果然,端木薰说完这句话,满意的看到了紫衣瞬间绿了的小脸儿。 “不过可惜了,婉柔将我最喜爱的贴身玉佩打烂了。我也只得将她降了品级,罚了一年的俸禄,顺带罚抄5000遍佛经作为小小的惩罚。” 【064】许晚晴(四) 紫衣嘴角微微抽搐,这——怎么看也不能算是小惩罚吧?而且很明显的有这个皇帝故意找茬的嫌疑。 “啊——对了,还有那些狱卒。虽然人是死了,可是尸体不知道是不是被野狗叼走了,爱妃你就莫要与这些尸体计较了。” 这下,紫衣不只是嘴角抽搐,她已经满脸黑线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到底是有多腹黑?这深宫大院哪里来的野狗!分明就是他命人拿了那些人的尸体去喂狗的吧? “好了,你考虑好了么,这个许晚晴,爱妃要如何处置?” 话锋一转,端木薰重新将话题扯到了许晚晴的身上。 “这——既然你说她的话我不能信,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紫衣微微的皱眉,她知道端木薰一定不会无缘无故的将许晚晴囚禁至今。 可是一想起天牢里那个瘦弱邋遢的人儿,紫衣实在想不出来她有什么必要来欺骗自己。 “如果我告诉爱妃,她本身就是旧朝太子[和谐]党那边派来我身边,意在下毒将我谋害,逼迫父皇立那旧朝太子的儿子为新储,你会相信么?” “怎么可能!且不说她根本没有害你!就算是害了你,不是还有端木柒吗?怎么也轮不到那个旧朝太子的儿子当皇帝吧?!” “看吧,你果然不相信我。”端木薰摊了摊手,表示很无辜,“爱妃真的是宁可相信天下人,也不信我啊……” “没有!不是……可是,你怎么知道是她害你,难道不是别人假扮的嘛?你们的易容术那么厉害……”紫衣慌乱的摇了摇手。 站起身,端木薰走至门前,轻轻将门推开。窗外的天有些阴沉,没有月亮。已经快要入秋了,风中带着些微的凉意。 “朝夕相处的人,怎么会认错呢……”似是在回答紫衣的问题,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端木薰就这样仰着头,盯着暗沉的天空发呆。 那是不堪回首的一段往事。 是他以为他这辈子都再没有勇气去回忆的一段往事—— 那是六月初八,先皇寿辰。宫中有人传言太子妃夜间游荡在宫中摆设祭坛。 先皇找他去问话,而他那几日也因身子不适整日恹恹的。他清楚的记得,那是先皇为数不多的几次与他秉烛夜谈。 那时的他,爱她,信她,信誓旦旦的保证太子妃绝对不会做出有辱皇室,有损皇家利益的事情来。 即便他亲自见她祭拜旧朝太子,他依旧相信,她是被冤枉的。 向来狂傲不羁的太子殿下第一次认真的去做事,去为了他的太子妃洗脱冤屈,可是查到的结果—— “呵呵,她每日在我的饭食中加入轻量的蚀骨散,那蚀骨散毒性不强,但毒素在人的体内很难排出,日积月累,便也会成为致命的毒药。中了蚀骨散的人会逐渐变得整日昏昏欲睡,对任何事情提不起精神,而后的症状便像是得了风寒。” “你……” 看着端木薰的背影,紫衣一瞬间觉得心疼。 【065】许晚晴(五) 走至端木薰身后,轻轻的从身后环住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的背上,依旧是那熟悉的药香,淡淡的,很是好闻。 “你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一直在吃药的吧。许晚晴交给我来处置好了,不过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紫衣的小手微微的收紧,她很紧张,因为她不知道她得到的会不会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什么?” “你对我这么好,究竟是因为我们的协议,还是——” “还是什么?” 端木薰转过身子,盯着紫衣的小脸儿。 面对端木薰略显灼热的目光,紫衣刻意的闪躲。 “还是你对我有那么一丝丝的喜欢?”抿了抿唇,紫衣终于将要问的话问出口,她期待端木薰的回答,可是又害怕。 “那你觉得呢?”挑了挑眉毛,端木薰的唇角带着一丝笑意。 “我——不知道。啊——我忽然不想要知道答案了!” 忽的,紫衣伸手堵住了端木薰的嘴,她怕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与其如此,倒不如就同现在一样,在可以享乐的时候,尽情的享受。 紫衣承认,她是个缩头乌龟。 可是她更怕失去这仅存的一丝幻想。 “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你明天还有早朝。身体不好就更该好好照顾自己。”将环在端木薰腰间上的小手拿开,紫衣低着头说道。 “哦?紫衣——”端木薰的长臂环上了紫衣的小腰,迫使她离得自己更近了一些,“我想,我是爱上了你,所以才会不由自主的对你好,想要把这天下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留给你,憎恶伤害你的人。” “真的?” “你又不信我?” 端木薰无奈的放下手臂,却被紫衣的两只小手抓住。那双小手缠着纱布,臃肿而笨拙。 “我信我信我信!那我跟你说个事情,你会不会信我?” “只要是你说的。” “我怀疑洛紫衣进宫根本不是洛文成安排在你身边的眼线,而是她自愿的。” “为何?” “因为我看了她写的一首诗,以及洛文成在信中对洛紫衣的嘱咐。或者可以说,我没有什么证据,这一切也只不过是我的直觉。” “什么诗?”端木薰的眉头微皱,他从未关心过洛紫衣的文章,也从没想过要去关心。莫说这洛紫衣,整个皇宫乃至整个天下的女人,他都从未想过对谁去用心。 只除了眼前的这个女人。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紫衣缓缓的将诗句背出,此时,她更加的能够体会“洛紫衣”的心情了。 端木薰的眸子闪了闪,低声呢喃:“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结合起洛文成写给洛紫衣的信,看来紫衣说的话也未必不是真的。 “不过我的那封回信也确实唐突了。”撇了撇嘴,紫衣没有忘记自己被关进天牢的原因,别扭的道着欠:“毕竟一切只是我的推断,要是坏了你的事,那我真的就成了罪人了。” 【066】许晚晴(六) 第二日,紫衣一早就起了身,收拾了梳妆便去了天牢。 前一夜小德子半夜急匆匆的赶来跟端木薰说了什么,端木薰便也急匆匆的走了。她来不及细问,也没什么心情问,倒是谢天谢地晚上不需要和端木薰共睡一张床榻了。 天牢的守卫全部换了新的面孔,看样子像是宫中的侍卫被临时调来的。拿着前一夜端木薰留下来的令牌,紫衣很顺利的进入了天牢内。 由侍卫引着,找到了许晚晴被关押的地方。 “把牢门打开,放她出来。”冷声吩咐着,侍卫不敢怠慢,急忙将牢门打开。 本是缩在角落的许晚晴,听到紫衣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暗淡的眸子瞬间放出光芒,她惊喜的站起身子,急急的从牢中走了出来。 “紫衣!紫衣!真的是你!昨天薰来过了,是他让你放我出去的对不对?”许晚晴激动的想要抓住紫衣的手,被紫衣冷冷的避了过去。 只要想到端木薰身上那淡淡的药香,紫衣就对许晚晴升起一股怨愤。 许晚晴以为是自己身上太脏,也只得尴尬的站在原地,举起的手无力的垂在身侧:“我——太脏了,对不起。” 紫衣皱了皱眉头,她实在分不清许晚晴此时的表现是发自内心的,还是在做戏给她看?可是她有什么可以被许晚晴利用的呢? “你们带着她跟我回紫瑶殿,顺便好好的帮她梳洗一下。” 再次冷声吩咐,紫衣转身,不再看许晚晴一眼,率先跟着侍卫向天牢外走去。 其实她今天完全没有必要亲自接这许晚晴出去的,她只需要将令牌交予碧儿,让碧儿代办即可。可是想了大半夜,她还是想不清楚为什么端木薰所说的版本和许晚晴告诉给自己的版本差了那么多,这才决定再来好好的会一会这个女人。 不是她不信任端木薰,只是来到这个世界,她发现鬼魂和人类操纵鬼魂的力量都异常的强大。如果真的是有人或者有鬼从中搞鬼,那么端木薰不知情也是有情可原的。 “喂,你接你的大情敌回紫瑶殿,就不怕皇上和这个女人旧情复燃?” 曹兰兰兴致冲冲的跟在紫衣身旁,却没想到她原来是亲自接这个前太子妃的。 “宫中地方那么大,随便给她的地方不就好了!况且他父亲犯得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她是不可能被赦免的,你打算怎么处置?” 对于曹兰兰的问题,紫衣狠狠的回瞪了她一眼,却意外的在侧头的一瞬间,看到了跟在身后那许晚晴嘴角的笑意。 那不是可以走出天牢的喜悦的笑容,那笑容中带了一点点紫衣想不通的诡异。 回到紫瑶殿,碧儿等人亲自带着那许晚晴去梳洗了,屋子内只剩下了紫衣和曹兰兰这一人一鬼。 “你刚刚有没有看到许晚晴嘴角的笑容?” 紫衣的直觉告诉她哪里不妥,可是又实在想不出来这许晚晴一个戴罪之身,还能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067】处置(一) “没看见,不过想想也知道,她如今出了天牢,又住在你这紫瑶殿,将来可难保皇上不会对她再动情。” “我只是想要查清楚当年的事情而已,在这宫中太闷了,找点乐子也不错啊。” “呵呵,查清?如果真的被人查出来这个女人是清白的,你怎么办?告诉皇上?然后让皇上与她重修旧好?你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曹兰兰的话让紫衣一怔。 是啊,查清楚了又能怎样?难道真的还她清白吗? 可是如果她知道了真相却选择隐瞒,估计她这一辈子也都不会好过了。 见紫衣犹豫,曹兰兰再接再厉的说道:“对嘛,所以你就不要查了!赶紧将这个女人打发了。如果你不忍心杀了她,就随便把她安排到皇宫的哪个角落去!啊,对,最好是那种一辈子也见不到皇上的地方。” “可是这样子做是不是有点过分?” 紫衣皱了皱眉头,这后宫还真是不好管理啊,只有这么一个许晚晴就已经够让她头疼了。 “拜托!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哎!而且皇上既然要你管理后宫,那么你就必须学会心狠。在这么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你不对别人狠,那么只会换来别人对你的狠戾。结果就像我这样,莫名其妙就死了,还连累了父亲。” 曹兰兰的声音弱了下去,紫衣这才想起来她听说的曹凌在祭天大典的时候受了伤,又被迫辞了官。想必曹兰兰失踪的那些日子,应该是去探望她的父亲了吧。 “娘娘,许姑娘已经梳洗好了。” 碧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让她进来吧。” 紫衣的声音依旧冷冷的。对待许晚晴,她没办法热情起来。且不说她可能是蓄意的伤害了端木薰,就她这一条端木薰的“旧情[和谐]人”的身份,她也接受不了! 梳妆后的许晚晴走进大殿,除去污尘,紫衣发现她的面容竟然依旧姣好!换上一身鹅黄纱衣,眼波微转,甚是撩人。 “晚晴谢娘娘救命之恩。”许晚晴的声音依旧沙哑,可是与在那天牢中比起来,竟然好听了许多。她缓缓跪下,恭顺的低着头。 “本宫可没有说能救你之命,不过是圆了你可以‘干净’赴死的愿望罢了。”眯了眯眼,紫衣缓缓的说道。 许晚晴听到紫衣的话浑身一颤,跪在地上的身子立马僵硬了。她抬起头,勉强的对着紫衣扯出一个笑容:“那晚晴谢娘娘圆了晚晴最后的愿望,只是,晚晴可否再见皇上一面?” “哦?你还想见皇上何事?” 紫衣的嘴角勾出一丝笑意,她并没有打算杀掉许晚晴,不过吓她一吓,看看她能不能露出什么破绽,即便不能露出破绽,圆了自己稍微报复一下的小心思也是不错的。 谁让她是端木薰的“旧情[和谐]人”,还有可能伤害了端木薰的身体呢。 “晚晴……” “你是想再将自己漂亮的一面展现给皇上,是么?” 见许晚晴有些犹豫着说不下去,紫衣冷冷的接道。 【068】处置(二) “我——”许晚晴听到紫衣的话,瞬间涨红了脸。她确实想要将自己漂亮的样子重新展现在端木薰的面前,只是如此当众被人拆穿,一时也是羞愤难当。 “呵呵,算了,你不就是想要见皇上吗?我成全你就是,从今日起,你就在我这紫瑶殿当个三等宫女。” 三等宫女是各宫中品级最低的宫女,也可以说就是扫地擦桌子打杂的。紫衣觉得,与其将她放到其他地方去不知道她要搞什么名堂,倒不如就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 若她真的是无辜的,将来拖端木薰找个普通人家把她嫁了。 如果她真的有歪心思——那也怪不得她到时候来个心狠手辣! “紫衣你是疯子么?把这个女人放到端木薰眼皮子底下?!”曹兰兰听到紫衣的话险些跳脚,她不停的用她的手指戳着紫衣的脑袋,想看看紫衣的脑袋是不是坏掉了。 可怜紫衣受着力,还要硬[和谐]挺挺的挺着当个没事儿人。 “碧儿,你带她下去吧。你们也都下去吧,本宫乏了,想歇息了。”紫衣僵硬着一张脸,导致碧儿几人以为这是皇上下的指令,紫衣只是按命行事而已,所以才会如此不快,紧忙诺诺的下去了。 倒是那许晚晴,听说自己不用死,而且还在这紫瑶殿当差随时可以见到皇上,一张小脸儿立马喜笑颜开。心里暗道这端木薰对自己果然还是有情的,不然,有哪个傻子女人会将自己的情敌安置在身边? “曹兰兰!你要是再敢戳我信不信我掰断了你的手指!”见众人都退出去了,紫衣压低着嗓音猛地回头怒视着曹兰兰,那一脸怒容真是遇佛杀佛见鬼杀鬼! “啊——你干嘛突然转头,吓死我了!”曹兰兰显然还不知道自己犯了错,忙拍着胸脯深呼吸:“我就是看看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我呸你一脸黑!如果我刚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脑袋一晃一晃的,你觉得会发生什么?!”听到曹兰兰的辩解,紫衣气的直掳袖子! 今天她真的要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个死鬼!不然将来还指不定要给她闯出什么祸事来。 “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以后人多的时候我不碰你就是了。”曹兰兰见紫衣真的掳袖子似乎准备揍她一顿,急忙举手告饶。“我说,你为什么要将这个女人放到自己身边?” “你那个猪脑袋放在脖子上是做摆设的嘛?!如果真的如薰说的,这个许晚晴不是什么好人,那么我将她留在身边,监视她不是更方便?” “哦——”长长的一声“哦”,曹兰兰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可是你不怕皇上被那小狐狸勾搭过去?刚刚我可是看了她那眼神了,真是有够勾人的!还有那张小脸儿,啧啧。” “你觉得皇上会要一个身子残败的女人?还是会原谅一个曾经妄图害死他的女人?如果端木薰这个混蛋真的被她勾了魂,那也只能说明我爱错了人罢了!” 【069】处置(三) 傍晚的时候,端木薰回到了紫瑶殿,只是面色看起来不是太好,想来许是昨夜有什么急事一夜没睡。 紫衣心疼的为端木薰倒了杯自己新泡的果茶,淡淡的果香萦绕在鼻尖。 她将对许晚晴的处置想端木薰做了汇报,谁知道后者只是轻声的“哦”了一声。 “怎么?不打算见见你当年爱的死去活来的‘小情[和谐]人’?”紫衣没好气的调侃,傻子都能听出来她还在介怀着两个人的过去。 “紫衣。”没有回答紫衣的话,端木薰回过头盯着紫衣的眼睛,模样煞是认真,“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怪吗?” 端木薰的问题让紫衣微微的皱眉,她能告诉她,现在正有一只鬼对他做着鬼脸儿么? “为什么这么问?”犹豫了一下,紫衣还是觉得先探查一下。 “昨日,我收到了柒的飞鸽传书。” “他有消息了?!这么快!” “嗯,只是,传书中的字体甚是潦草,他大概是说他被困在了灵音国的国都之中,而那纳兰妃儿也已经回到了灵音国。只是——据他探查所知,灵音国闭关锁国的原因不是其他,正是因为灵音国的女皇似乎被鬼魂所控制。朕本来是不信这荒唐的说法的,只是——” 紫衣知道,端木薰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点,于是她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等待着下文。 “皇上,是不是要传晚膳。” 谁知道此时,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竟然不合时宜的在门外响起。 这一刻,紫衣真恨不得弄死许晚晴。 “传。”端木薰看着门外的身影,微微的皱了皱眉,又看了看天色,冷声吩咐道,旋即,转过身子看着紫衣,声音也柔了下来,“累了一天,你也该饿了,我们先用膳吧。” 只是简单的一个态度,紫衣的小心脏立刻欢呼雀跃了起来。 她就知道,她看上的男人定不会有错的! 倒是站在门外的许晚晴,仿佛是还有什么话要说一样,仍旧处在那里没有动弹。她的目光直直的看着紫衣和端木薰,那种目光就仿佛是现代的原配看着小三儿。 “还有什么事吗?皇上不是说了让你去传膳!” 紫衣被瞪得有点怒,看来曹兰兰也没有说错,这个许晚晴果然对端木薰还抱着幻想!只是,如今的端木薰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端木薰了。 说她卑鄙也好,无耻也罢,总之,她是死活都不会让许晚晴再有机会得到端木薰的爱的! 天底下任何一个女人都不行! “我——奴婢只是有事情想要跟皇上说。”许晚晴有些愤然,却依旧装作乖巧,只是那双怨毒的眸子出卖了她的内心。 “哦?皇上,您想听么?不如您就听听吧,毕竟——”紫衣对着端木薰猛地眨眼,反正深宫大院甚是无聊,她也想知道这许晚晴一度两度三度的想要单独跟端木薰说的,到底是什么。 “既然爱妃开口,那朕就勉为其难的听听,有什么话?说吧。” 【070】新相涪陵(一) “晚晴谢娘娘。”再次对着紫衣行了个礼,许晚晴似乎还有些犹豫。即使再笨的人也知道,她的那些个话是想要单独对端木薰说的,可是如今这屋子里不仅仅多了紫衣,一众丫鬟们也没有退去。 “皇上可还记得‘藤草之约’?”咬了咬牙,许晚晴终于缓缓的开口,她楚楚可怜的看着端木薰,眼中满怀着期待。 紫衣疑惑的回过头,却发现端木薰似乎正在发呆。 藤草之约? “我听说啊,这藤草之约是皇上和许晚晴小的时候,许晚晴贪玩摔伤了腿,皇上便用那藤草编制了一只可爱的小兔子送给她哄她开心。然后两人就定下了此生此世携手白头的约定。不过这是外界流传的版本,实际上是不是就没人知道了。”曹兰兰看出紫衣的疑惑,不屑的说道:“如果这个女人当初真记得什么‘藤草之约’,估计也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紫衣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她发现自己最近皱眉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也不知道这样子会不会变老?! “本宫对你的藤草之约甚是感兴趣,不知晚晴可否给本宫讲一讲?”见端木薰没有说话,紫衣微微挑眉,声音听不出喜怒。 “朕不记得了,你还有别的事情么?”然而,许晚晴还没有说话,端木薰就出声打断。似乎是及其不想要提起过往,他板着一张脸,周身隐隐散发着怒气。 “皇上——” “朕让你滚!” 许晚晴似乎很不满意这个结果,还想要再说什么,却终于触碰了端木薰的底线。只见端木薰拍案而起,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 屋子内一片寂静,宫女们甚至可以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碧儿,将她带下去,以后没有我的准许,不准她进入内院。”紫衣扶着端木薰,冷声的吩咐着。 外人也许看不出来,可是她可以感觉得到,端木薰的身体正微微的颤抖,他几乎将全身的力量都压在了紫衣的身上。 “你们也都退下去吧。” 宫女们听到紫衣的话,如获大赦一般的退了下去。在宫中当差这么久,她们从来没见过皇上发这么大的脾气。 “你怎么样?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这就传太医!” 紫衣焦急的扶着端木薰坐下,他喘的厉害,脸色和刚刚比起来更是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滚落。 他对着紫衣摆了摆手,轻声道:“我没事,你叫怜儿帮我去传涪陵。” “好!”不敢耽搁,紫衣连忙让怜儿去传。她掏出帕子小心翼翼的为端木薰擦拭着额头,而端木薰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紫衣,我忽然觉得,这样子真好。” “你说什么傻话呢!” “嗯——许是傻话吧。”端木薰的眸子暗淡了下去,也许他真的是在说傻话。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怜儿匆忙的带着涪陵走了进来。涪陵见端木薰的样子,急忙从里怀掏出一个小瓶子,从瓶中倒出一粒药丸,塞到端木薰的嘴里。 【071】新相涪陵(二) 虽然药味很淡,可是依稀可以分辨出这药丸和端木薰身上的药香是同一个味道。见端木薰没有刚刚那么喘,紫衣才微微的放下心来,开始细细的打量起眼前的这个男子。 男子一袭蓝衣,五官精致,天生带着一种亲切感。 紫衣打量男子的同时,男子也转过头来看着紫衣,四目相对,紫衣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 “臣参见贵妃娘娘。”对着紫衣行了个礼,男子紧锁着眉头看着端木薰。 “他……皇上怎么样了?” “紫衣,你先出去。” 端木薰的声音依旧虚弱,却不容人抗拒。紫衣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支走自己,却也只是撇撇嘴。她对着曹兰兰使了个眼色,反正这里有一只鬼光明正大的帮她偷听,她又何必执拗。 “那臣妾去为皇上准备晚膳。”紫衣恭顺的行了个礼,退了出去,顺带关好了房门。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管发生什么,不要彻夜不眠,不要动怒。这凝血丸虽然能压制住你身上的毒,但它本身也是剧毒!”涪陵看起来有些恼怒,他知道,端木薰只要一忙起正事就完全不管不顾,可是这样子下去,只怕—— “我还能活多久?”端木薰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也不想——或许曾经他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是如今,他的心中住进了人,不管怎样,他都希望可以活的更久,更久一点。 “两种毒素在你的体内挤压的太多,照现在的情况看去,最多三年。”涪陵的声音有点儿颤,他与端木薰、端木柒从小一起长大,形同手足,“刚刚我看到的那个女人,你不要告诉我是许晚晴!” 进门的时候,他注意到了角落里向这里张望的一个小宫女,许晚晴的脸,他这辈子都不会忘。 见端木薰不说话,涪陵简直想要挥拳揍人。 “那个女人将你害成如今这副模样!你当初不杀她,现在为何又要将她放出来?!” 涪陵永远都不会忘记,当端木薰知道他深爱的女人竟每日下毒要毒死他的时候,那种灰暗的眼神,那种一心求死的状态。 如果不是先皇苦苦哀求,不是太后以命相要,就没有今天的端木薰。 当初,他寻遍名医,却也只找到了这最多可以延续他五年性命的药丸。如今两年已过,若再不能找到可以练成那武功的人,怕是无人能再救他了。 曹兰兰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她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只是有些苍白的人,竟然只剩下了短短三年的时间。 如果紫衣知道了,想必会超级难过的吧? “放心,我会盯好她的。”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那丫头要学着成长,不然以后我不在身边,怕是都活不下去。” “你说洛贵妃?”想起刚刚退出去的女人,涪陵的眸子闪了闪。 那对紫色的眸,与常人如此不同,不知道,她是不是有机会可以练成—— “你不要想让她去练那妖术,纳兰妃儿现在的样子,我想你不会不清楚。” 【072】新相涪陵(三) 端木薰的面色冷了下去,涪陵的想法,他一眼就可以看穿。 若说那纳兰妃儿为何非要练就那邪功,只怕与端木薰这毒也不是完全没有关系。 但是究竟是她对端木薰有一丝情谊,还是想要练成后以此来要挟,就不得而知了。 “她有一双不一样的眼睛。”涪陵摸索着下颚,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我曾经听师傅说过,天生紫瞳,又叫重瞳,可见鬼怪。” “这世上真的有鬼怪?”端木薰蹙眉,若不是柒的那封信,他是坚决不肯相信的!若说蛊术,他倒是还可以接受。 “呵呵,我们又没见过,怎么会知道呢。” “也不是没见过。”端木薰轻声说着,从内怀掏出一个信封,信封中正是端木柒飞鸽传书来的那封信,此时已经被端木薰细心的展平,存放于信封之内。 包裹在信封中的,还有一缕紫色的头发。端木薰将头发至于阴暗处,那紫发竟然闪着幽幽的寒光。 “昨日我已经按照柒信中所说,将头发至于血前,这发丝果然如同活物一般,将血水吸食干净。” “这么可怕的东西你竟然敢放在身上?!”涪陵小心翼翼的接过端木薰手中的发丝,眉头紧锁:“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吸走你身上的毒血。” “我看你是走火入魔了。”无奈的苦笑,端木薰勉强站起身,“我中毒的事情还是不要让紫衣知道,更不许告诉她可以医治的方法,不然,即便我真的可以活下去,我也定会恨你一辈子!” “我可以不说,不过你也要答应过,在我找到救你的办法之前,给我努力的活着。” “一言为定。” “对了,这发丝是从哪里得来的?” 涪陵仍旧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发丝,发质轻柔,一看就是女人的头发。只是紫色?真是个奇怪的颜色,没想到不仅仅有人的眼睛是紫色,竟然连头发都可以是紫色。 “正式灵音国的女皇沐灵音的。” “那沐灵音我们都曾见过,那时的她还是一头乌发,怎么会——” “柒的信中说,她是被鬼怪附了身,每日需要大量的人血作为食物。为了消息不被走漏,所以封了城,而我们之前派去的暗卫,也基本都成了她的腹中餐!柒也是险些丧命。” “那他现在可好?” “放心,没事,他已经成功的逃离了灵音国,这几日应该就会回来了。不过紫色的头发,我想我大概知道曾经有一个人的头发是紫色的。” 端木薰的眸子微眯,想必这世间,练就邪功走火入魔过深,导致发色变紫的也只有那一个人——江湖中的嗜血妖女,纳兰妃儿的师傅! 难怪纳兰妃儿会忽然练就邪功! 如果将一切都联系起来,假设真的有鬼怪存在,那沐灵音被嗜血妖女的鬼魂附身,一切似乎就都解释的通了。 “天生紫眸——可见鬼怪——”端木薰细细的品味着涪陵的话,再联系之前树林中遇到危险,紫衣似乎真的可以看到什么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073】新相涪陵(四) “阿嚏——” 紫瑶殿的小厨房内,紫衣狠狠的打了个喷嚏。此时,她正忙忙碌碌的亲自为端木薰准备着“晚膳”,正所谓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必要—— “阿嚏——” 又是一个喷嚏,紫衣疑惑的揉了揉鼻子,小心翼翼的翻了翻锅中的甲鱼,重新盖上盖子。在现代一个人生活的惯了,这些个下厨的事情早就成了家常便饭,久而久之也练就了不错的厨艺。 可是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一进这厨房就不停的打喷嚏。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再骂我?还是说重新投胎了身子也娇贵了下不了厨了?”紫衣小声的嘀咕着,“阿嚏——” “娘娘,不如让奴婢来吧。”碧儿在一旁,看紫衣一直打喷嚏,不觉有些担忧的说道。 “没事没事,我自己来吧,你帮我看着这的火候,不要让人接近这里。” 如今这紫瑶殿内多了个许晚晴,紫衣不得不万事小心。留下碧儿看着甲鱼汤,她急匆匆的将早就准备好在一旁的牛肉洗净,剁成肉末后,又将米淘洗干净。 在锅中倒入清水,放入葱段、姜块、牛肉末,煮沸后又捞出葱、姜,撇去浮沫,倒入白花花的米。 端木薰现在身子虚弱,急需要大补,可是一时紫衣又实在想不出煮些什么,便熬了一锅甲鱼汤和一锅牛肉粥。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出去!”门口传来厨娘的呵斥声,紫衣不悦的皱眉看去,只见许晚晴站在门外,正不住的朝着里面张望。 “我是来找娘娘的。”许晚晴抿着唇,几年来在天牢里,她早就受惯了别人的冷嘲热讽,“贵妃娘娘!贵妃娘娘!” 看到紫衣,许晚晴急急的挥动着小手。 紫衣见状,只得抹了抹手,走向门口:“什么事?” “娘娘,奴婢是来告诉娘娘,薰——哦不,是皇上,皇上是不喜欢喝甲鱼汤的,皇上喜欢酸甜口,不喜欢油腻,最爱吃——” “够了!” 紫衣一声怒喝打断了许晚晴的话:“这里是紫瑶殿,你是紫瑶殿的三等宫女,不是当年的太子妃!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以后内殿不要随意进来!来人!” “娘娘。”门外的两个嬷嬷听到紫衣的声音,恭敬的走了过来。 “将她带到尚华殿好好的跟嬷嬷们学学规矩。” “娘娘,奴婢知道错了娘娘!求娘娘不要把奴婢送到尚华殿。” 许晚晴一听紫衣的吩咐,立马哭喊着跪了下来。那尚华殿也许紫衣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可是她可是清楚的知道。 那里并不比天牢好多少。 尚华殿的嬷嬷哪个手里没有人命? 若是被尚华殿的人知道她的身份,怕是她也没有命出来了。 眼看着身边的两个魁梧的嬷嬷就要上前,许晚晴猛地磕起了头。 紫衣看了看身后的炉灶,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许晚晴,终是松了口:“算了,带她下去吧,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她进入内院。若是我再在这内院见到她,连你们一起罚!” “是,娘娘。” 老嬷嬷们恭敬的答着,便硬拖着许晚晴出去了。 【074】不是你的都不是最好的 当紫衣命人将晚膳传上去的时候,端木薰看着桌上的菜微微一愣,旋即嘴角扯开笑容。他端起桌上的碗,舀了一碗甲鱼汤。 “你不是从来不吃甲鱼?”涪陵有些诧异的看着端木薰,这个家伙不是最讨厌喝鱼汤吗?怎么现在改口了他不知道? “这是她做的。”端木薰淡淡的答道,小口的抿了口勺子里的汤。 汤很鲜,一点点腥味儿都没有,淡淡的,很是好喝。 “你怎么知道?”涪陵郁闷的坐在端木薰身侧,拿起碗也要去舀那甲鱼汤,却被端木薰的勺子拦住了。 “全宫里的人大概都知道我不喜欢吃什么,只有她不知道。这汤是我的,还有,那一旁的粥也是我的,其他的菜你随意。” “这粥为什么也是你的,难道也是这洛贵妃亲手做的?”挑了挑眉,涪陵口带不屑。 “嗯哼,直觉。” 紫衣站在门外,如果说她刚刚还在为许晚晴的话而烦心,此时已经烟消云散了。 她浅笑着走进殿内,眼珠一转,开口道:“皇上不是不喝甲鱼汤么?臣妾还以为皇上不会喝呢,正庆幸有涪陵大人,没想到皇上竟然肯赏脸?” 紫衣高傲的挑了挑眉,刚刚涪陵那种不屑的口气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所谓小女子报仇一秒都晚。 涪陵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薰,你的爱妃好一张毒嘴。” “来,紫衣,坐。”端木薰看向紫衣的目光别样温柔,他为紫衣盛了一碗汤,拉着紫衣的手坐了下来:“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紫衣的小脸儿微微的红了红,她还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冷冰冰的皇帝说起情话也是如此的不害臊。 “或者说,不是你的,都不是最好的。” “那我以后是不是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了?”紫衣扬起小脸儿,一脸天真。 如果不是她的,都不是最好的,那么以后端木薰的饮食起居岂不是都要她亲自来照料。 猛地想到为他更衣洗漱——紫衣的脸红的更厉害了。 “想什么呢!” 宠溺的刮了刮紫衣的鼻尖,端木薰好笑的看着在自已眼前yy的女人。 “你们两个腻歪吧,我还有事,先走了。”涪陵实在是受不了眼前的两个人,他的表情有些僵硬,再次深深的看了紫衣一眼,兀自的站起身。 “那我们夫妻二人就不送了。” 眼看着涪陵的身影远去,紫衣抿了抿唇:“他是不是讨厌我?” 想起涪陵临走前那充满深意的眼神,紫衣有些懊恼的问道。 这个涪陵看起来和端木薰的感情甚好,她可不喜欢她爱的人的朋友讨厌自己! “没事,他就是那样的人,来,我们喝汤。”端木薰的面上看不出异色,依旧笑眯眯的喝着碗里的汤,“对了,紫衣,你是不是能看到鬼。” “噗——”紫衣碗里的汤还没咽下,就被端木薰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问的整口汤都喷了出去,“如果我说可以,你信么?” “我信。只是,能不能让我也见见?” 【075】见鬼(一) 端木薰的话让紫衣为难了,她真搞不懂这世界上的人。 不想见鬼的偏偏可以见到,见不到的又想要见见。 “这个——你知道的,也不是我想让你见你就能——”自已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发现端木薰正直直的看着自己的身后,她顺着端木薰的目光看去,只见身后,曹兰兰正拿起桌上的茶杯兀自喝着茶。 而这一幕在端木薰眼里,就变成了茶杯自己漂浮起来,杯中茶水不翼而飞。 “呵呵——你见到了。”讪讪的耸耸肩,自已对着目瞪口呆的端木薰摊了摊手。 “这么说,你这屋子里真的有鬼?那刚刚,我和涪陵说的话——”端木薰摸索着下颚,他忽然很没有安全感!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看得见摸得着的他可以防范,那这看不见又摸不着的该怎么办?! 反过来想,如果可以利用鬼怪去窃取一些东西,是不是也变得易如反掌了? “怎么会!我怎么可能让鬼偷听你们说话……”紫衣连忙摆着手,心里暗骂这端木薰是什么脑袋,竟然一下就想到她做的事情了。 不过端木薰显然此刻并没有注意到紫衣的话,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曹兰兰见端木薰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惊恐,也稍微宽了点儿心。毕竟,被自己曾经喜欢着的人恐惧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屋子里的鬼是谁?” “曹兰兰。” “曹凌的女儿?” 听到紫衣的话,端木薰挑了挑眉,没想到,这曹凌的女儿竟然变成了鬼? “那之前我肩膀酸痛——” “就是这鬼趴你肩头来着。” 紫衣无视曹兰兰努力晃动的双手,毫不留情的说道。 “哦?那我在林中手腕疼痛——” “这个不是她,是另一个怪物。” “怪物?” “嗯,就是一个长着女人脸的虫子。” 紫衣想起那个虫子的模样,浑身一颤,这辈子她绝对不想要再见第二次了。 “这么说我真的是天生招鬼的体制——”端木薰有点儿纠结了,难怪他从小到大身上的怪病不断,敢情都是这些鬼给闹的? 可是他仍旧有些无法接受,人死了不就是死了,怎么还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而且,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那不是也该有黑白无常来抓鬼吗? “你招不招鬼我不知道,不过你这宫里的鬼倒是也真不少。”紫衣撇了撇嘴,什么皇宫有真龙庇佑鬼怪不敢靠近,都是那些小说里扯淡! 这皇宫中的鬼看起来比外面的鬼要多得多了! 只是大多数都没有办法对人类造成伤害而已。 除非怨念极重——加上被怨恨的人身体虚弱。 “曹兰兰?”端木薰试着叫了声曹兰兰的名字,只见桌子上的茶杯又飘了起来,不住的上下晃动着,似乎是在回应端木薰的召唤。 “我能让你帮我做点事情么?” 那茶杯继续上下晃动。 “你——” “你最好不要求她!这死鬼除了每天混吃混喝,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就连皇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紫衣猛地顿住了。 【076】见鬼(二) “皇后?皇后怎么了?”提到皇后,端木薰看起来似乎比刚刚上心了些。这一举动让紫衣想心里有些不舒服。 “没事。”紫衣的回答淡淡的,到头来端木薰还是要在乎他的孩子的。 是啊,他可以不在乎那些女人,却不能不在乎他的骨肉。 “怎么了?”端木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笑意直达眼底。 “没事,如果我告诉你,皇后肚子里的孩子有问题,你会怎么样?”紫衣犹豫着,毕竟,她说的话可能会伤害到这个男人的孩子,而她除了自己看到的,丝毫没有证据证明她所说的一切。 “什么意思?”端木薰皱了皱眉头,“皇后的孩子不是我的?” “是不是你的我不知道,不过我总是看到皇后的肚子里有一股黑气,我不知道是那黑气正吞噬着皇后腹中的胎儿,还是那黑气本身就是她腹中的胎儿。”紫衣耸了耸肩,她没有兴趣去探索。“你会怎么做?” 后面这句话,倒是紫衣比较关心的。 “我还能怎么做?只能看那孩子生出来呗。”端木薰摆出一个无所谓的表情,似乎对于紫衣说的一点都不上心。 “你不相信我?”紫衣有些怒了,这端木薰的态度明显是没有把她说的话当做一回事。 “不是不相信你,是我们现在也没有证据,我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让皇后打掉自己腹中的孩子,况且,我也想知道,鬼生出来是什么样的。”端木薰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这笑容让紫衣有些看不明白。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紫衣轻声问道。 “没事,只是需要长期吃药罢了。”端木薰深深的看了一眼桌旁曹兰兰的位置,那目光盯得曹兰兰瞬间起了一身鸡皮。 她知道,端木薰是在警告她,不要跟紫衣胡说。 其实,即使端木薰不警告,她原来也没打算将这件事情告诉紫衣。她无法想象,如果紫衣知道自己爱着的男人只剩下了三年的性命,她会不会崩溃?! “你在看什么?”紫衣顺着端木薰的目光看去,却发现曹兰兰正转身打算出去,“曹兰兰,你做什么去?” 既然已经没有必要瞒着,紫衣便也大方的问道。 “没事,不妨碍你们小夫妻在这你侬我侬了,我出去转转。”曹兰兰没有回头,她怕她的眼神被紫衣看出破绽。 “她出去了么?”端木薰将紫衣拽入怀中,问道。 “恩,不过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太高兴。”紫衣想起两个人上次冷战的原因,以为曹兰兰又因为她和端木薰而不开心。 可是她没办法,她爱这个男人,她没有办法为了任何人舍弃。 “来,让我抱抱。”似乎是知道屋中没鬼了,端木薰的动作便也自在了些。 “好端端的干嘛!”紫衣的小脸儿有些红,她轻轻挣扎着。 “我冷。” 简单的两个字便让紫衣的动作停了下来,她这才注意到端木薰的手有些微凉。 虽然即将入秋,可是天气还没有那么凉才对。 —————————— 惟依感冒了,脑袋昏昏的,对不起大家更得有点晚,昨天还少了一章。十一会补回来的,抱歉。另外,秋季天气早晚温差大,亲爱的们注意保暖,多喝水,不要感冒哦! 【077】柒王爷归来(一) 一大早,本该是休朝的日子,可是小德子却匆匆忙忙的侯在了紫瑶殿门外,托碧儿进去通传一声。 这一夜,端木薰都睡得及其不好,身体冰的厉害,绕是有紫衣紧紧的贴着他,却依旧不见什么好转。 身子这样子了,却不肯唤太医来瞧瞧,无奈之下,紫衣只得紧紧的抱着他。看着他煽动的睫毛,犹如孩童一般蜷缩着身子,紫衣的心底就有些微的心疼。 “什么事?”轻声走出殿外,看到小德子,紫衣略微皱眉,“陛下还睡着。” 想来小德子跟在端木薰的身边,该是知道他的身体情况的,可是紫衣却也不便多说,只能抿着唇看着小德子。 “娘娘,柒王爷回来了,这会儿正在养心殿候着。” “柒王爷?端木柒回来了?”紫衣心中暗自思量,端木薰临近早晨才沉沉睡去,这会儿若是将他唤起必然又没法子睡了。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应该让他再多睡一会儿,可是——端木柒去了灵音国,此次回来也定是带来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眼珠一转,紫衣想到了一个人。 “涪陵涪大人可在?” “回娘娘,今日休朝,涪陵涪大人此刻应该不在宫中。”小德子恭敬的答道。 “小德子,你去将涪大人唤来,本宫有些事情想要问他。顺便,麻烦你把柒王爷请到这紫瑶殿来,本宫与柒王爷也算故交,昨儿个本宫亲自做了些点心,刚好皇上在这,不如就在本宫这紫瑶殿议事吧。”虽然知道这样说甚是不妥,毕竟皇上和王爷要议事,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妃子过问。 只是考虑到端木薰的身体,再怎么不妥,也豁出去了。 “这——”小德子显然也有些犹豫,虽说这洛贵妃一朝受宠,可是这后宫不得干政的道理—— “怎么?你在质疑本宫的话?” “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办。” 见紫衣有些微怒,小德子只得硬着头皮应下。却出乎他预料的,端木柒一听说紫衣邀他去紫瑶殿,二话不说就让小德子带路,小德子只好吩咐其他宫人去宫外传涪陵进宫,亲自带着端木柒又回到了紫瑶殿。 “没想到我在外面要死要活,你们两个可好,躲在这里鸳鸯戏水?” 刚进紫瑶殿的大门,就见紫衣坐在殿前的石桌旁,端木柒眉头微挑,出声调侃道。 “呸,在宫里也没个正经!”紫衣怒嗔一声,旋即对宫人吩咐道:“都下去吧,碧儿,去把昨儿个我做的糕点拿来些招待咱们王爷,省的没东西堵住他的嘴!” “我说你,几日不见怎么嘴巴更毒了呢!”端木柒大咧咧的坐在紫衣对面,也不客气,拿起茶杯就给自己倒了杯茶,“咦?你这儿的茶水酸酸甜甜的,比那些个苦的好喝许多。” “你就不能小点声?皇上还没醒,吵醒了他小心我哄你出去!”夺过端木柒手中的杯子,紫衣恶狠狠的警告:“昨天他身上的毒好像发作了,折腾到早晨才算睡了过去,我也不知道你这边的事情有多急,没办法,只能先委屈你让你到我这走一趟了。” 【078】柒王爷归来(二) 说话间,涪陵已经由宫人引着,走了进来,对着端木柒与紫衣俯身一拜。 “臣参见王爷,参见贵妃娘娘。” “涪相不用多礼。”端木柒站起身,走到涪陵身边,“这次我去灵音国,收获真的是不小。”轻轻拍了拍涪陵的肩,端木柒笑着说道。 “想来也只有你能把这种历经生死的事情当做游戏。”涪陵摇了摇头,伸手搭上端木柒的脉搏,“你中了蛊?” “没事,已经暂时性的压制住了。”端木柒轻笑着说道,脸上的那抹轻松与涪陵脸上的沉重完全不协调。 “严重吗?”紫衣有些疑惑的开口,为什么看涪陵的表情好像端木柒下一秒就要死了! “绝情蛊,无解,不会伤及性命,只要——今生不再动情。”涪陵的声音带着些许无奈,“是谁对你下的蛊,又是谁给你压制住的?你在灵音国究竟发生了什么?!” “柒,回来了。”端木薰的声音在几个人的身后响起,带着些许的微弱与浓浓的疲惫。他仍旧穿着白色的里衣,只在外层披了一层金色的褂子,扶着门,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紫衣心疼的过去扶着端木薰坐下,又为了将衣服前排的扣子扣好,嘴中带着娇嗔:“身子不舒服就好好躺着,不然就回屋里说去,这外面凉。” “放心,我没事。”轻轻的拍了拍紫衣的手,端木薰勾了勾嘴角,“还死不了,柒,你怎么样?” 刚刚几个人的对话他隐隐的听到了一些,却不曾想这个弟弟竟然中了绝情蛊。 这绝情蛊非同一般,下蛊之人和被下蛊之人会同时中蛊,两人从此不能再有丝毫情谊,如若有违,则要承受钻心蚀骨般的疼痛。 “是妃儿么——”端木薰露出苦笑,这世界上,能对端木柒下蛊的,除了纳兰妃儿,想来也不会有别人了。 “薰,柒,当年你们和妃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妃儿会执意跟了那妖女?先皇不是已经将妃儿许给了柒做未来的王妃,为何最后又生出这些事端?”这是涪陵压在心底的疑问。 这些年,端木薰和端木柒两兄弟对当年的事情绝口不提,他便也不好多问。如今提了起来,他便将心里的疑问全部问出。 “当年?呵呵——”端木柒的声音第一次听起来如此的荒凉,“我也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端木柒的目光转向端木薰,在一旁的紫衣发现那目光中竟然带了些怨愤。 “妃儿与我有了夫妻之实。” 端木薰的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涪陵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端木薰,端木柒则指骨捏的咯吱作响,看得出在极力压抑着愤怒,而紫衣—— 她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 与端木薰发生关系的女人数不胜数,可是她好像还是觉得胸口很疼。 “为什么——”端木柒的声音带着沙哑。 “那夜,师傅寿辰,我们四人都喝了许多的酒。”端木薰的目光淡淡的,似乎在陈述别人的故事一般。 【079】陈年往事(一) 紫衣想要悄悄的溜走,她不想听那些不属于自己的曾经,不想去听端木薰述说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回忆。她嫉妒,狠狠的嫉妒。 可是端木薰却忽然抓住她的手,抓的那么紧,就仿佛是怕她永远逃掉一般。 “我只记得我们喝了很多的酒,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和妃儿两个人在后山的草丛里——衣衫不整。”最后四个字,端木薰说的很轻,“中间的过程,我和妃儿完全没有印象。” “那你怎么知道你们发生了关系?”涪陵眉头紧锁,他可不想看到自己最好的两个兄弟因为女人反目。 “呵——妃儿身下有血。我能说不是我吗?”端木薰嘴角带着苦笑,“不管是不是我,都必须是我。” 听到这里,紫衣的心里稍稍的宽慰了些,端木薰话中的意思已经十分明了,当年的他绝对没有和纳兰妃儿发生过关系,可是两个人醒来时的模样,让他无法辩解,更不能推脱。 “到底是谁!”端木柒一掌拍在了石桌上,石桌应声而裂,“到底是谁陷害了你们?” “我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太过复杂,妃儿选择判门而跟了妖女,我想也绝对不是偶然。只是柒,我劝你,还是对纳兰妃儿死了心,她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单纯——” “呵呵——死心?如今被下了这道蛊,我还能怎样?”端木柒的笑声很是凄凉,“这绝情蛊,是那沐灵音下给我的。算了,不提这些,对于那沐灵音被附身的事情,你们有什么见解?” 端木柒努力让声音平静下来,又恢复了那个放荡不羁的样子,仿佛刚刚的他根本不曾存在。 “我们怀疑,附身沐灵音的鬼怪,正是纳兰妃儿的师傅。”涪陵接话道。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通过我跟这个女人的接触,我发现她的脾气秉性完全不再是当年的沐灵音,反而更像是那个妖女!而妃儿现在也受控于她。”端木柒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忽然用手捂住胸口,额上竟有大滴的冷汗滴落。 “柒!” “没事,不过就是蛊毒而已,不碍事。”端木柒对着涪陵和端木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只是那越发苍白的脸色无法不让人担心。 “涪陵,你帮我先扶着柒去隔壁的房间躺一躺,柒,尽量不要再去想纳兰妃儿。”端木薰站起身,与涪陵一起将端木柒扶到了紫瑶殿的偏殿,由涪陵陪在身旁。 走出偏殿,端木薰缓缓的叹了口气。 绝情蛊,不会要人命,一旦发作却也不是常人能够忍耐的。 “端木薰,当年的事情,怕是纳兰妃儿一手策划的吧?”紫衣站在端木薰的身后,声音很轻,许是怕被偏殿的端木柒听到。“如果我没猜错,至少应该有一部分是她策划的,只是结局似乎和她所预料的不一样。” “怎么会这么想?”端木薰转过身,目光停留在紫衣的小脸儿上,眼角带着笑意。 “第一,如果你不是为了要维护谁,是不可能这样平白无故的担下罪名却不做任何查证的。” 【080】陈年往事(二) “嗯哼?还有呢?” “第二,能够让你维护的人,除了你在乎的人,就是你在乎的人所在乎的人。如果是你在乎的人,在那个时候,除了柒,涪陵,估计也没有别人了,所以基本是没有可能的。那么只能是你在乎的人所在乎的。”紫衣缓步走到端木薰身前,踮起脚尖为他将衣服整理了一下,继续说道:“而刚刚从你对柒说的话中,我猜,你要维护的那个人就是纳兰妃儿。” “不错,没想到,我的紫衣脑袋还是蛮聪明的。”端木薰重新在石凳上坐下,顺势拖着紫衣坐在了怀中,继续道:“当时我醒来的时候,确实是衣衫不整的和她躺在草丛中,不过,我是意识全无,纳兰妃儿却一口要定了是和我有了夫妻之实。不过这东西,有没有过,即便是不记得了,我也是知道的。” 端木薰说到这里,脸有些微微的泛红。 这后宫佳丽无数,他从没觉得自己会因为这种事情脸红。 “后来呢?”紫衣扬起小脸:“你是怎么知道这是纳兰妃儿自导自演的?” “哼。”提到这里,端木薰一声冷哼,“她身下那摊血是真的,还有——” 端木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还有什么他也不方便说。 “看到那一幕,她自己也显然吓了一跳,然后就一直盯着我,后来不住的摇头,直念叨‘不可能’,傻子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哦——”紫衣的声音拉的长长的,此刻她心情甚好。“那纳兰妃儿是真的喜欢你吗?不是说先皇把她指给了柒么?” 继续发挥好奇宝宝精神,难得今天的端木薰有问必答,紫衣决定将他们年幼时那些她不曾参与过的事情都问个清楚。 “我不知道,她在外人面前,一直和柒的感情很好,那一夜,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算计我。不过,那之后没多久,她就判门跟了妖女。”深深的看了紫衣一眼,端木薰又补了一句:“女人的心思,我想是我这辈子唯一猜不透的。” “你看着我做什么?那个妖女是被你杀的?那现在附身在灵音国女皇沐灵音身上的鬼,你真的确定是那妖女?唔,那妖女当年死的时候怎么说也得四十几岁了吧?现在竟然附身到二十几岁的女人身上——” 紫衣自顾自的念叨着,鼻子却忽然一痒,原来是端木薰的手指轻刮了她的鼻尖。 “想什么呢!那妖女当年被我一剑刺死的时候也不过是二十几岁,还有,灵音国的女皇不是二十几岁,她大概有快五十了吧。”端木薰摩挲着紫衣的长发说道。 “kao!不是吧?”紫衣忍不住爆粗口!一个二十几岁的女鬼附身到快五十的老太太身上?而且!既然当了纳兰妃儿的师傅,又怎么会那么年轻?“我要是她宁愿附身到纳兰妃儿身上,也不要变成个老太太!” “呵呵——你怎么知道她不会看中纳兰妃儿,只不过,现在对于她来说,也许权利更重要。” 【081】陈年往事(三) “那你打算怎么做?” “放任不管是不可能的,灵音国紧闭国门,我想不仅仅是为了掩饰沐灵音的丑事,以当年那妖女的性格,此时定是在暗自计划着什么。只可惜我们现在进不去。曹兰兰呢?她在吗?”提及此,端木薰又想到了曹兰兰,人进不去,并不代表鬼也进不去。 如果他可以派遣曹兰兰去灵音国,也许能探听出更多的东西来。 “曹兰兰你就不要想了,既然那妖女是鬼,那么没有理由她看不到曹兰兰。如果曹兰兰被她抓了,也许还能增长她的功力。对了,这宫中有那妖女的细作。”忽然记起那日偷听到了纳兰妃儿和那红衣女子的对话,那红衣女子定是隐藏在宫中! 可是到底是谁呢? 将那日偷听来的事完完整整的告诉了端木薰,端木薰的眉头又锁了起来。 紫衣仰着小脸伸出小手,轻轻的将那俊眉抚平,轻声道:“该来的总会来的,既然现在我们有了这么多的线索,顺藤摸瓜我想总能再多探查出什么来。你不要总是皱眉,这样子会变老的。” “傻瓜,我一定会将所有的事情都查出来的。”握住紫衣的小手,端木薰的声音中透着坚定。 如果他的生命只剩下了三年,那么他一定要尽快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好。这样才能有更富裕的时间,去陪伴在紫衣的身边,亦或者说,是他能够有更多的时间去为紫衣谋划未来,没有他的日子。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先找出那在宫中的细作,不动声色的将她换成我们的人。”眯了眯眸子,端木薰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 如果这宫中真的有细作,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她! “你好像已经知道是谁了。”紫衣嘟着小嘴儿,看着端木薰那自信满满的样子。阳光洒在他的身上,看起来那么的暖。 “揪出她,我还需要你的帮助。”眸子里划过一丝狡黠,端木薰的唇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容。 如果真的是她,那么这一次,他定要将她欠他的所有债,加倍的讨回来! 日子飞逝,转眼便已入了秋。 皇后的小腹已经微微的隆起,有了端木薰的警告,她再不敢去找紫衣的麻烦,只是整日恹恹的呆在芳华殿,偶尔在殿外的花园走走。 园中的花已经尽数换了秋菊,争相斗艳的,煞是好看。 柳宛如由灵瑶搀着,远远的,就看到一排人浩浩荡荡的向着自己这宫殿走来。 “娘娘,是洛贵妃。”灵瑶明显感觉到了皇后的手猛地收紧,只得小心翼翼的道:“娘娘莫要动气,小心身子。” “动气?呵呵——我怎么会动气。” 柳宛如阴阳怪气的声音让灵瑶打了个寒噤,她扶着柳宛如,缓步走向殿门。 “哟,这什么风,竟然将妹妹吹来了?我看看,这风看起来还挺大呢。” “姐姐您说笑了,那日妹妹离去不曾向姐姐告别,这不今儿得空就巴巴的来看望姐姐了?”紫衣嘴角挂着得体的笑,只是眸子里闪烁着孩童恶作剧般的光芒。 【082】再会皇后(一) “妹妹这句‘姐姐’叫的真是甜,不过我看,我这‘姐姐’也当不了几日了。皇上日日在妹妹的紫瑶殿内,可真是让这宫中的妃嫔们红了眼呢。就连我这个皇后,都分不到一杯羹,只可怜了我腹中的孩儿,整日见不到他的父皇。”皇后说着,低下头,轻抚着小腹,好像真的与那腹中的胎儿心意相通一般。 “呵呵,皇上要去哪也不是妹妹我说了算的,倒是姐姐,可不要为了这事暗自烦忧,小心伤了胎儿。”最后一句话,紫衣说的甚是清晰,今儿她可是来帮端木薰办事的,事情办不好,只怕那个家伙又要眉头深锁了。 “怎么会呢,我起码有这孩子陪着。只是妹妹,皇上在你这宫中已有月余,怎么也听不到妹妹的喜事。怕是我的小宝贝儿生出来没个玩伴。” 柳宛如不能动紫衣,但在嘴巴上却不甘示弱,她恶狠狠的瞪着紫衣以及她身后的众人,只恨不得将这里所有的人即刻凌迟。 “姐姐既然也说了才月余,哪有那么快,况且,也是妹妹没有姐姐的福气。”紫衣嘴角的笑意扩大,她缓步走至柳宛如身前,用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姐姐不请我进去坐坐?我今儿可是特意来谢谢姐姐前些日子对我及我的婢女们的盛情招待的。” 紫衣的话让柳宛如险些站不住身子,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凭借她的直觉,她总觉得紫衣好像与前些日子不一样了。 “哼,我这芳华殿怕是招待不起洛贵妃了。”轻哼一声,柳宛如显然不想要再与紫衣多做纠缠:“灵瑶,我们走。这里闷得很,今儿本宫想出去转转。” “我看娘娘还是跟我去芳华殿吧,紫衣手里也许有娘娘喜欢的东西也说不定。” 紫衣说着,将手在皇后的眼前一晃,只见皇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哆嗦着双唇,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紫衣。 “怎么样?娘娘还想出去逛逛吗?紫衣其实也可以等的,只是怕再晚了,皇上传我回去,到时候若是我藏不住——” “你们都给本宫在外面呆着!本宫要和洛贵妃说些事情。” 柳宛如的脸色已经由白变青,她厉声命令后,率先向着芳华殿大殿走去。 碧儿几人怕上次的事情重演,执意想要跟着紫衣进去殿内,却被紫衣拦下:“放心,这次,我不会有事。” 看着紫衣自信满满的样子,碧儿几人也只得守在门外,只是这次,紫衣是名符其实的掌事者,再没有人敢动她们分毫。 芳华殿内,柳宛如坐在主座,目光怨毒的盯着紫衣的右手:“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他人现在何处!” 不难听得出,柳宛如虽极力的克制,声音却依旧带着颤抖。 “这东西是前几日我出宫时,一个孩子交给我的,说是只要给皇后娘娘您看一眼,您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083】再会皇后(二) 紫衣没有说谎,前些日子她与端木薰乔装出宫,谁知刚走出宫门没多远,就被一个孩子拦住了去路,孩子将手里的东西交予车夫,又留下了这样一句话,就跑不见了。 端木薰经多方打听,才得知这锦囊出自一个叫做‘司徒易’的男子之手,又经多方探听,才得知这司徒易竟然在柳宛如进宫前,两人私定了终身! 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锦囊,那锦囊散发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听到此,柳宛如的神色缓和了下来,褪去那层恼怒,她的脸上竟然呈现出淡淡的哀怨。起身踱步走至紫衣身前,接过紫衣手中的锦囊,竟然有泪水,就这么从她的眼中滚落,滴落在这锦囊之上。 “紫衣听说,娘娘的乳名就叫‘栀儿’,若紫衣没有猜错,这栀子花香,就会代表着娘娘吧。”紫衣眨了眨眼,转身走至桌边,自顾自的为自己倒了杯茶,继续说道:“紫衣还听说,娘娘在入宫前,曾经与一男子似乎有些什么关系。” “胡说八道!”柳宛如的嗓音徒然升高,她猛地转身死死盯住紫衣,“简直是一派胡言!” “只是紫衣不知道,紫衣这‘一派胡言’,若是传到了皇上耳中——” “你威胁我?”柳宛如不敢置信的伸出手,指了指紫衣,又指了指自己,“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紫衣不想要做什么,只是希望娘娘可以在众人面前,不小心摔一跤——”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紫衣轻轻摇了摇头,果然,还是酸酸甜甜的果茶比较适合她,这种苦苦的东西,真不知道究竟好喝在哪里。 “你!你想要伤害我腹中的孩子?!”柳宛如捧着小腹,眼睛瞪的大大的,声音接近于嘶吼:“你信不信我将这件事情告诉皇上——” “哼,我倒是想要知道,若皇上知道你这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到时候你丢掉的可就不仅仅是这个孩子,也许,你的所有亲族都要因此而遭殃。” “你——你血口喷人!我这腹中的孩儿就是皇上的!你!你!”柳宛如显然被气的不轻,她浑身颤抖,脚步虚浮,手臂伸起直直的指着紫衣,身子不住的后退:“皇上不会相信你的话的!他一定不会相信你的话的。” “相不相信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后果,娘娘您是否决定好了要去承担?” 紫衣忽然发现自己演坏人竟然演的如此之像!难道说她天生就是个做坏人的料?! 若不是知道那皇后腹中的胎儿是个鬼胎,估计这种伤害人命的事儿,她也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你——”柳宛如不再说话,两行清泪自她的眼中涌出,她指着紫衣,忽然整个人跪了下去:“我求求你,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皇上。我腹中的孩儿真的是皇上的骨肉!我求求你,不要伤害他。我只有他了。以前我对你做过的事情我向你道歉,若你觉得不甘,等我将孩子生下来,随你处置。” 紫衣万万没有想到柳宛如竟然会对自己跪了下来,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 【084】再会皇后(三) 紫衣努力让自己不去看柳婉如那充满渴求的眼神。今日这一行,是她与端木薰商量许久的,两人最终决定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孩子生下来。而孩子一旦出事,想必那宫中细作也必有动作。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那细作揪出来,也只能这样做。 她虽不忍,却也不得不如此为之。 挣脱掉柳婉如的手,紫衣努力平复心绪,冷声道:“若娘娘您仍旧不肯按照紫衣的话做,那紫衣也只好将此物呈于皇上。” “喂,你要真的想弄死那孩子,直接让皇上拿着这个东西治她的罪不就好了?”曹兰兰不知道从哪儿忽然飘了出来,吓了紫衣一跳。 这鬼这一失踪又是好些日子。紫衣不悦的瞪了曹兰兰一眼,心里暗骂:“且不说这皇后身后的势力,即便那司徒易真的与皇后私定过终身,如今两个人一个在宫内,一个在宫外,宫墙一隔,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又何谈造出个孩子?她如今也不过是抓住了皇后的小把柄借着她慌乱之际吓她一吓,这件事情若真的摆到明面上,惊动了文武百官,他们的目的不仅无法达成,还丢了皇家的脸面,更有可能惊动了那细作,到时候再想要除掉这孩子,或是抓出那细作,怕是难上加难了。” “哦——”曹兰兰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又是让紫衣心里一惊。 这死鬼消失了许久,怎么一出现,好像能听到她心里的想法了? “别看着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出宫去看了爹爹,一回这皇宫就找你来了。别说,你脑袋里的想法我真的能听到哎!”似乎发现了自己的新技能,曹兰兰乐的手舞足蹈:“哈哈,这样以后你在心里骂我,或是背后偷偷算计我,我就都能知道了!” “你若是真的不肯放过我和孩子——”柳婉如的声音忽然传入紫衣耳中,带着深深的怨愤:“我便让你也无法安然在这宫中度过余生!我要让你给我和孩子陪葬!” 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紫衣还来不及细想,就忽然见柳婉如大声嘶喊:“洛紫衣!我承认我上一次做的不对,可是我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啊——啊——” 伴着一声惨叫,柳婉如猛地向着一旁的柱子撞去,整个身子撞在柱子上,又弹了回来,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血水,登时染红了大片的衣裙。 紫衣可以清楚的看到,一团团的黑气正不断的顺着柳婉如的肚中向外涌出,四处乱撞,伴着刺耳的嘶吼。 “娘娘!娘娘!”灵瑶在殿外听到柳婉如的惨叫,急急的推开芳华殿的大门,阳光洒进殿内的一瞬,那些黑气瞬间伴着“滋滋啦啦”的声音消散殆尽。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来人!来人啊!”见柳婉如躺在地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身下还有血,灵瑶吓得对着门外大吼:“快叫太医,快叫太医!” 紫衣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她紧抿着唇,大脑飞快的运转,柳婉如的举动是她始料未及的,现下,她究竟要如何,才能安然从这件事情中脱身。 【085】再会皇后(四) 灵瑶还没有喊多久,门外忽然走进一人,是一着浅粉宫装的小宫女。紫衣大概记得,这宫女是自己宫中的人。 “娘娘,皇上让您马上回紫瑶殿。”那小宫女走到紫衣身前,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后面的事情皇上自会处理。” 紫衣皱了皱眉,看了看仍旧躺在地上的柳婉如,终归是一咬牙,转身离去。 紫瑶殿内,紫衣坐立不安的在殿内来来回回的走动,碧儿被她派去芳华殿探听消息还没有回来,曹兰兰坐在桌前悠闲的吃着新做出来的桂花糕:“我说,你不用这么着急,自然皇上让你先回来,自然就会为你安排好后面的一切。” “你懂什么!我只是在担心那个孩子是不是真的就这么没了,还有,柳婉如会不会有事——” 紫衣只是想要除掉那个鬼胎,却不想要伤害柳婉如的性命。 只是从芳华殿出来前柳婉如身下那一大滩的血水,让她实在无法安心。 “娘娘,娘娘。” 正焦急间,碧儿急匆匆的从门外走了进来。她的脸色苍白,眼神涣散,紫衣看的心里更是一惊。 “可是皇后出事了?” “娘娘您放心,皇后没事,皇后的孩子也没事,一会儿皇上会来看您。”碧儿强定了心神,努力让声音不至颤抖。 “孩子没事?!” 紫衣的声调徒然拔高,旋即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调整了下嗓音:“孩子真的没事?那皇上是如何处置的?皇后出事的时候我在芳华殿——怕是那些个宫人早已——” 碧儿的眼神有些闪躲:“娘娘您放心,皇上都已经处理好了,不会有人知道您在皇后娘娘出事时在殿内,宫人们都说您是前脚刚走,皇后娘娘就自己不小心摔倒了。” “碧儿,你为何不敢看我?” 紫衣注意到了碧儿的闪躲,秀眉立刻竖了起来。直觉告诉她,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都怪她,连端木薰交给她的这么一点点事情都办不好。 “你先下去吧。” 碧儿正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端木薰的声音便如救命稻草一般在门外响起。碧儿转身对端木薰行了个礼,便逃命似的出去了,还为两人带上了房门。 “到底怎么回事?!我亲眼看到她撞上柱子身下流了那么多的血,孩子怎么会没事?!” 看到端木薰,紫衣那焦急的心才算是放下,她小跑到端木薰身前,紧紧拉住他的手。 “我也不知道,不过太医说皇后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保住了,就是脉象似乎不似之前那样强而有力。”端木薰也是一头雾水,一个人流了那么多的血,竟然还能保住腹中的孩子! 由此可知,那腹中的孩子绝对不是一般人。 “许晚晴那边可有什么动静?”咬了咬唇,紫衣继续问道:“还有,你到底对那些宫人做了什么?碧儿为什么抖得厉害?你到底是如何让我脱身的?” “放心,没事了。许晚晴那边还没有什么动静,我不过是警告了一下当时看到的宫人而已。” 【086】细作(一) “曹兰兰,你去盯着许晚晴。”忽然想到了什么,紫衣转身对着曹兰兰说道。 曹兰兰刚刚吞下一个桂花糕,被紫衣忽然一叫立马噎住了。而端木薰也十分淡定的看着那悬空的桂花糕以及不住掉落的碎渣。 “干嘛要盯着她?”好不容易将桂花糕吞下去,曹兰兰不悦的说道:“下次不要这么忽然叫我,会噎死我的!” “你还会再死一次么?”紫衣好笑的说道:”别问那么多了,让你去盯着你就去盯着!“ 撇了撇嘴,曹兰兰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幽怨的看了紫衣一眼,飘飘然的出去了。 ”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替我收拾的烂摊子!你若不说,我就去问碧儿,去问所有相关的人,总会有人告诉我的!“ ”紫衣!“端木薰拉住紫衣的手,眼中带着些许担忧:”我若告诉了你,你会不会永远不理我?“ 端木薰的话让紫衣的心里”咯噔“一下,她抿着唇,急迫的想要从端木薰嘴里知道答案,却又害怕知道答案。 若她没有猜错,今天的事情,定是有人做了她的替死鬼! 说是皇后自己跌倒,但想来这种借口是不会有人相信的!所以,端木薰定然会找出一个妄图伤害龙裔的人!而伤害皇后腹中龙裔,用脚趾头想一想都知道后果是什么! 她真的是这天底下最笨的人了,这么简单的一个事情都做不好,还要连累了别人为了她丢了性命! ”谁是我的替死鬼。“ 紫衣的声音甚是平静,这种反应反而是出乎了端木薰的预料。 ”灵瑶。“ 简单的两个字,让紫衣一下子想起了那个抱着柳婉如大叫的女子。 ”你不用觉得是自己的错,那灵瑶本身就不是简单的角色。“似乎是为了安慰紫衣,端木薰将紫衣搂入自己的怀中,”怜儿早就查出皇后的食物有异,有人在皇后的膳食中下了一种来自西域的奇毒,据说这种毒是专门用来‘养小鬼’的。“ ”养小鬼?“紫衣眉头微皱,”可是纳兰妃儿为何要在这皇宫中养小鬼?“ 皇后腹中的孩子是纳兰妃儿命人动的手脚,而纳兰妃儿受控于她的师傅,那个妖女到底想要做的是什么呢? 仅仅是想借着这个孩子扰乱暮洛王朝朝纲? 这样是不是时间太久了些。 ”怜儿带回来的消息称,这种养小鬼的方法非常特别,需要将冤死的魂魄强行锁在刚刚怀孕的女子体内,借由那股怨气,配以特殊的药物,孩子出生后,与普通孩子无异,只是六岁后,会逐渐显露嗜血本性。“ 怨气?冤死? 紫衣忽然记起那次在皇后身后看到的另一个曹兰兰! 曹兰兰是冤死的,只是,如果那个是冤死的曹兰兰的冤魂,那么现在在自己身边的这个鬼是谁? 而且,如果下药的人是灵瑶,那么许晚晴—— 难道他们从一开始的猜测就是错的? ”我记得,皇后跌倒后,我看到一团黑气从她的腹中涌出,最后消失了,你说,现在皇后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已经没事了?“ 【087】细作(二) “还有,皇后醒了吗?” 如果皇后醒了,那么事情根本就瞒不住。 “放心,已经醒了,我告诉她是因为灵瑶在她的膳食中下了药,所以导致她出现了幻觉。你说那团黑气消失了?” 将怀中的人儿搂的更紧了些,端木薰问道。 “恩,我亲眼看着消失的。” 由于焦躁,紫衣刚刚出了不少的汗,如今心情平静下来,不觉有些凉意。她伸出小舌头舔了舔略微干涩的唇,下意识的向着端木薰温暖的胸膛蹭了蹭:“如果那团黑气不在了,那么皇后腹中的孩子,还是留着吧——毕竟是你的孩子。” 紫衣幽幽的在心底叹了口气,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看来,根本就是不可能实现的童话。 她爱上了一个无法与她一人一生一世的男子,也就再无法去奢求那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的事情。 如果真要按照现代的理念来算,那皇后是端木薰的正牌夫人,她反而成了破坏人家家庭和睦的第三者。 端木薰握住紫衣的小手,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明白紫衣心底的烦闷来自于什么。 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容忍自己心爱的人与她人生儿育女。 只是,他是皇帝,他可以给她天下,可以给她所有她想得到的物品,唯独不能给她的,就是一辈子,只有她一个女人。 他不能让他的王朝在他的手里毁于一旦。 这一夜,两个人相拥而眠,却各怀心事。 清晨,端木薰早早的去了早朝,而紫衣也难得起了个大早。她还是觉得应该去皇后那里看一看,不然,总是有些不放心。 梳洗后,正要出门,曹兰兰便从门外飘了回来。 “紫衣,我跟你说,那个许晚晴,她真的有问题!” 一进门,曹兰兰就哇啦哇啦的吵开了。 听到曹兰兰的话,紫衣登时打消了去芳华殿的念头,她屏退了众人,与曹兰兰进了内殿。 “怎么回事?” “我昨天晚上去那许晚晴的住处,那里真是脏乱的要命!你知道么,屋子里充满了腥臭的味道!就像是肉发了霉的味道!” “说重点!” “哦,我进去之后,发现许晚晴正坐在窗前发呆,我努力的想要探查她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却发现什么也探查不到,你说奇怪不奇怪?后来我试过了,我真的好想只能听到你脑中的想法。” 曹兰兰说着又跑了题,她夸张的一个转身,红色的衣摆翻飞,却对上了紫衣那双正在喷火的紫眸,立马吓得缩了缩脖子:“然后,子时的时候,她忽然出门了。” “出门?”紫衣拧紧了眉头:“皇上在她的屋外安插了眼线,没有理由她出门了,没有人来通知。” “确切的说,是她的魂儿出门了!”曹兰兰吞了吞口水,继续说道:“不过她好想看不到我。” “你是说,她的魂魄离开了身体?!” “恩,她是吃了这个东西!”曹兰兰说着,从里怀掏出了一个小瓶子:“她吃了以后,魂魄就离开了身体,但是她的身体仍旧保持着坐在窗前的样子。” 【088】细作(三) 紫衣接过曹兰兰手中的药瓶,细细的把玩,打开瓶塞,一股浓烈的味道窜入鼻中。 紫衣从来没有闻过这种味道,更是形容不出来,只知道这味道并不好闻,并且闻过后略微有些头晕。将瓶中的药丸倒出,对着阳光细看,药丸通体呈红色,透过光亮,可以隐约看出内部隐者错综复杂的线条。 将药丸重新装回瓶中,塞好木塞。紫衣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跟着许晚晴,看看她去了哪里?” “当然有!我跟着她一直到了芳华殿,然后见她进了殿内。” “然后呢?” “然后——然后——”曹兰兰忽然结巴了起来,她低着头,如同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偷偷的抬眼瞄着紫衣。 “快说呀!然后怎么了?!” “娘娘。” 门外,忽然传来碧儿的声音。 “怎么了?”瞪了曹兰兰一眼,紫衣走出内室,打开房门。 “刚刚外面的嬷嬷来报,说清晨不见许晚晴出来,便进了她房间查看,却发现——”碧儿顿了顿,继续说道:“却发现,许晚晴死了。” “死了?!”碧儿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劈的紫衣半天缓不过神来。 难道说,刚刚曹兰兰给她的东西是毒药?许晚晴是因为中毒死了,所以才魂魄出了窍? “尸体现在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娘娘,奴婢已经派人去请了仵作,也让小林子去通报了皇上,娘娘您……还是不要去看了吧。晦气。”碧儿低垂着头,脸上带着些许苍白。 她刚刚随嬷嬷去看了许晚晴的尸体,简直是——惨不忍睹! “没事,带我过去。”虽说紫衣也有些发憷,可是这毕竟是白天,而且,只是去看一看尸体。 不管怎么说,如今死的,也是她曾经的“情敌”。 碧儿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在前面带路。她走的很慢,从正殿刀许晚晴的住处,竟然走了一炷香的时间。 三等宫女本该是五人住在一间的,但是由于许晚晴的特殊身份,所以当初管事嬷嬷就将许晚晴单独安排到了这间比较破旧的屋子内。 如今,院外,已经围了些人,紫衣看到,端木薰从屋内走了出来。 看到紫衣,端木薰先是一愣,旋即大踏着步朝着她走了过来:“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这人怎么好端端的就会死了?” “回去说。” 对着紫衣使了个眼色,端木薰转身对着小德子吩咐道:“小德子,你速速去将柒王爷与涪相传来紫瑶殿。” 紫瑶殿内。 端木柒与涪陵两人听到许晚晴已死的消息,马上飞奔了来。 如今,四人坐在殿内,却是无人开口。 只见端木薰微低着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而紫衣则小手紧握,目光一直盯着门口。 “许晚晴是怎么死的?”许久,涪陵打破了屋内沉默。 “不知道,仵作没有查出。”端木薰是这里唯一见过许晚晴尸体的人,他的声音中带着些奇怪的沙哑。 “你怎么了?”紫衣注意到了端木薰声音的异常,担忧的问道。 【089】细作(四) “没事。”清了清嗓音,端木薰继续说道:“她死的很惨。” 想起许晚晴死去的样子,端木薰只觉得胃中翻涌。不管怎么说,那是她曾经爱过的女子,如今以这幅模样离开,他还是会有些心痛。 “曹兰兰给了我这个,说是许晚晴昨晚的时候吃过。”紫衣回头瞄了瞄曹兰兰,却发现曹兰兰正缩在角落里,如同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心底虽然疑惑,可是在端木柒与涪陵面前,紫衣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将手中的药瓶递给端木薰。 瓶子却在半空被涪陵劫了过去。 “你确定她昨晚吃了这个?” 看到药瓶,涪陵的面色透着凝重:“这药来自西域,是西域秘传的灵药。据说吃了这种药的人,可以做到常人无法做到的事情——” “什么事情?你怎么知道这个?” 涪陵甚至没有打开药瓶,就知道瓶中装的是什么,这让自已十分疑惑。 “这瓶子我曾经在西域见过,是那西域女皇所拥有的东西。只是,这东西怎么会到了许晚晴手里。” “涪陵,这药到底有何作用?”端木柒疑惑的看着涪陵,又看了看涪陵手中的药瓶:“什么叫可以做到常人无法做到的事情?” “据说,吃了这种药,人的魂魄便可以离开身体,去做任何事情。但是,在此期间,此人的身体万万不可被人触碰或移动,否则,则会七窍流血而死。” “这么说,许晚晴是吃了这种药后,被人移动了?”端木薰站起身,走到窗边:“到底是什么人,可以在我派去的人面前随意出入那破屋。” 听到涪陵与端木薰的话,紫衣下意识的看向墙角,果然,曹兰兰缩的更紧了。 “不是人。”紫衣愤愤的站起身,脸上带着薄怒,指向曹兰兰:“你说,你昨晚到底做了什么!” 许晚晴的身份对于他们来说十分重要,如今却这么不明不白的就死了! 端木柒与涪陵看到紫衣的行为甚是诧异,不过结合曾经得知的紫衣那双紫眸,再一细想,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曹兰兰诺诺的抬起头,瞪着一双讨好的大眼,脸上带着同样讨好的笑意:“我没做什么……只是晚上跟着许晚晴进了芳华殿,却忽然找不到她的鬼影了。我找了很久,便想着她是不是回去了,于是我就回到了那个小屋子里,看到她仍旧保持着那个坐在窗前的姿势——一时好奇,就戳了戳她!没想到她竟然猛地瞪大了眼睛,然后就——就——” 曹兰兰没有继续说下去,她飘到紫衣身前:“紫衣,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我怎么知道她一碰就会死!” 紫衣紧抿着唇,心中的火气是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 这曹兰兰是她派去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也有责任。 “算了——”幽幽的叹了口气,紫衣转回身,将曹兰兰看到的事情细细的又向另外三人讲了一遍。 “这么说,这许晚晴果然就是纳兰妃儿安排在这宫内的细作!” 【090】细作(五) 端木薰说不清自己心底到底是什么感受。 伤心?悲痛?愤恨?还是——惋惜? 总之,那是一种五味嘈杂的感觉。 一个曾经深爱,却背叛了自己的爱人,在死前依旧与外人合谋着如何的伤害自己以及与自己有关的一切。扪心自问,他不曾欠过她,却也终究想不通为何会变成这样。 与许晚晴初见时的记忆仍旧深刻,那个眼中略带懵懂与怯懦的小女孩儿,如今再也无法与那具冰冷的尸体想象成一人。 “既然许晚晴已死,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是继续按照原计划,让怜儿扮成许晚晴与纳兰妃儿继续接头吗?”端木柒轻轻的拍了拍端木薰的肩。 当年,端木薰用情多深,是他们亲眼目睹的,不管怎么说,许晚晴惨死,他的心里都不会太好受吧。 “不行,本来我们是打算抓住许晚晴从她口中套出些东西的,可是如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没有办法让怜儿假扮。更何况这紫瑶殿人多口杂,如今那么多人知道了许晚晴已死,想必这件事情不久就会被纳兰妃儿知道,看来,我们得另想办法。” 涪陵狠狠的锤了锤桌子,如今,刚刚抓住的线索,便就这么又断了。 端木薰没有说话,他一直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而紫衣,则一直将目光锁定在端木薰的身上。 两个人似乎都将端木柒与涪陵的对话抛到了九霄云外。 端木柒看了看紫衣,又看了看端木薰,终归是暗自叹了口气,对着涪陵使了个眼色。 如今,再让这两个人考虑这件事情,似乎不太是时候。 端木薰的心结,只有紫衣能够解开。 涪陵会意,两人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吩咐下去,叫人将她好生安葬吧。毕竟人已经死了。”紫衣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心底却在苦笑。 这个世界上,唯一争不过,抢不过的,就是死人。 不管许晚晴曾经在端木薰的心中是什么位置,如今人已惨死,只怕,所有的恨,也将随着这死亡烟消云散了。 “不行,我想,她的尸体上,定然还有些我们不知道的线索。” 端木薰抬起头,看着紫衣,目光澄澈,丝毫没有了初始的迷惘与悲伤。 “你——”紫衣疑惑。 “紫衣,我现在可以相信的,只有你了。” 端木薰忽然站起身子,紧紧的抱住了眼前人,他心底有很多话想要说,想要告诉紫衣,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看不到鬼怪,无法确定此时是否只有他与紫衣一人。他只能将许多许多的事情掩藏在心底。 不能说,不能对任何一个人说。 “无论发生什么,我希望,你都能相信我。” 轻轻的吻了吻紫衣的额头,端木薰有些期待的看着那对紫眸:“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怀疑我,怀疑我对你的爱。” 紫衣心底虽然充满了疑惑,却也只是点了点头。 只是,此时,两人都想不到,正是这么一个‘不能说’,让两人陷入了痛苦的深渊。 这些,也都是后话。 【091】妖妃(一) 深秋。 院中的树木褪去枯黄的叶子,在风中更显萧瑟。 紫衣坐在院中的摇椅上,望着澄澈湛蓝的天空发呆。 距离许晚晴死去已经两月有余,距离端木薰上一次来这紫瑶殿,大概也过了一个月了。 听说,皇上很忙,西北边塞战事不断,南方秋收不好税收惨淡,皇后隔三差五肚子疼痛太医也无法医治,还有哪个殿的美人今儿头疼,哪个宫里的娘娘明儿闹自杀。 听说,皇上每日奔走于各个宫殿之间,有几次路过了紫瑶殿的门前,却也终究被其他事情绊住无法到这殿中来。 听说,朝堂上有人参了她洛紫衣,说她是妖妃降世,蛇蝎嗜妒,残害皇后腹中龙裔,更是将皇上曾经的太子妃残害致死。 听说,龙颜大怒,上奏之人当日被削了官职。从此朝堂人心惶惶,紫瑶殿更是无人敢靠近。在这萧瑟的秋风中,更显凄凉。 只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听说。 “娘娘,皇上已经好些日子不曾来咱们这殿中了,为何娘娘您看上去一点儿都不——”翠儿从屋中为紫衣拿来暖炉,这深秋已是凉意入骨。 翠儿是一个月前端木薰派来这宫中的小丫头,这小丫头长得水灵灵的,甚是讨喜,况且又是端木薰钦点的,紫衣便将她留在了身边。 “呵呵,那翠儿的意思是要本宫哭丧着脸,让那些门外望风的小宫女小太监们回去向他们的主子一禀报,让这宫中再传出个‘贵妃娘娘整日郁郁寡欢’,好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紫衣嘴角擎着一抹笑意,她淡淡的扫了一眼门外,便立刻有几个黑影飞快的消失了。 端木薰只是一月不来,这宫中的人便没了规矩。 紫衣第一次体味到了什么是世态炎凉。 不过,她答应过他,她信他,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她都不会怀疑他对她的爱。 “娘娘,翠儿也只是为您着急啊。您是不知道,这宫中已经把您传成什么样了!” “翠儿!休得胡说!” 碧儿微皱眉头,轻声喝到。 “碧儿姐姐!你别凶我,我也只是气不过罢了!娘娘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主子!凭什么外面把我们家娘娘传成这样?” 翠儿初来这紫瑶殿,处处受紫衣的照顾。 其实紫衣也说不清为何会对这么一个小丫头交心的好,大概也只是因为,这个丫头是端木薰亲自交给她的吧。 “哦?翠儿倒是说来给本宫听听,这外界,是不是又有了什么新传闻?” “娘娘,都是些风言风语,还是不听了罢。奴婢这里倒是有近几日听到的一些笑话,讲给娘娘听可好?” 翠儿刚要说话,就被碧儿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只得嘟着小嘴儿,可怜兮兮的退到一旁。 “碧儿,我没事,你就让翠儿说吧。咱们这宫里是越来越冷清了,就这么一个活泼的小丫头,你可不要给我管教的也跟你们这些个丫头一样,只知道规矩。” 紫衣娇嗔的看了碧儿一眼,嘴角擎着淡淡的笑:“翠儿,我就当你在讲故事了。” 【092】妖妃(二) 翠儿得到紫衣的特许,立马乐开了花,手舞足蹈的就滔滔不绝起来:“娘娘,我听小德子说,昨儿朝堂上吏部的张大人向皇上递了奏折,说您是妖女魅惑了皇上。您是不知道,小德子说的时候,奴婢都要被气死了!那个张大人懂什么!说娘娘您的眼睛就是妖女的象征!我看啊,他就是嫉妒自己的女儿当年选秀的时候落了选!他甚至还大言不惭的说洛丞相意图谋反!我看他才是不想要脑袋了呢——” “你说什么?” 听到这里,紫衣猛地从摇椅上弹了起来! 她一直都想不通,端木薰到底是为了什么要一直避着这紫瑶殿! 她怎么就忘了,她与他最初的协议,就是引洛文成谋反! “娘娘,您别听翠儿胡说!这种事情小德子怎么可能随便告诉她。”碧儿轻抚着紫衣的背部,再次瞪了翠儿一眼。 “翠儿没有胡说!这真的是小德子告诉我的!” “哼,你的小丫头没有胡说,你这贵妃,我看是当不长了呢!” 紫衣正拧眉思索,忽然听到一道陌生的嗓音。 她抬起头,远处,是一张略微熟悉的脸。 想了许久,才记起是当初被端木薰因为一块儿玉佩降了品级,罚了俸禄的聂婉柔。 “是么?碧儿,这是哪个宫里的女人?为何见了我这贵妃却不跪?”紫衣的目光淡淡的在聂婉柔身上扫过,她当初倒是忘了问端木薰这惠妃被降级后是什么身份。 “娘娘,这是聂美人。”碧儿轻声答道,看向聂婉柔的目光中带着不屑。 “哼,我倒是想要看看你还能猖狂多久。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是你在皇上那告了状,不过正所谓风水轮流转,昨儿皇上可是在我那过得夜,还答应我,过几日,便让我恢复惠妃的身份!” 听了捏婉柔的话,紫衣在心中冷笑,直叹这后宫中的女人一个个都没长脑袋。 不过就是得了皇上一日的宠幸,竟然就这么急匆匆的跑来耀武扬威了。 很不巧,她这会儿心情忽然不好了—— “本宫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莫说你现在是个美人,即便你恢复了惠妃的身份,怕是这品级上,也该是向本宫问安的吧?碧儿?这聂美人看起来甚是不懂规矩。皇上将这统治后宫的重任交付于本宫,本宫自是不能让这等蛮妇去服侍皇上,不如,你就替我教育教育吧。” 紫衣说着,对着碧儿使了个眼色。 当初惠妃是如何对待她的,碧儿记得清楚。她走到聂婉柔身前,高高的扬起了手臂。 “你敢打我?!哼,我倒要看看,你一个狗奴才有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啪——”聂婉柔的话音刚落,一个响亮的巴掌就落在了她的脸上,还未待她回神,第二个,第三个巴掌便接踵而至。 碧儿目光沉着,耳光打的清脆。 “本宫倒是觉得好笑,这里是本宫的紫瑶殿,今日,即便是本宫让你死在这里,我想,区区一个美人,怕是也没有人会知道深究吧。” 【093】妖妃(三) 聂婉柔没有想到紫衣竟然敢如此放肆,所以也只是带了个贴身的小丫鬟来示威。 如今,她人在紫瑶殿,身边的丫鬟也被翠儿死死的牵制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巴掌落在自己的脸上。 死咬着牙,她目光怨毒的瞪着紫衣:“洛紫衣!今天我在这里受到的屈辱,总有一天会在你身上讨回来的!” “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命了!”紫衣走到聂婉柔身前,示意碧儿停手,另有两个年长且魁梧的嬷嬷一左一右压制着聂婉柔,另她动弹不得:“既然这宫里已经传了我是妖妃,我今儿不如就坐实了这骂名!” 紫衣说着,伸出手捏住聂婉柔的下颚,迫使她扬起了头:“这么嫩白的一张小脸儿,要是花了……” “你!” 听到紫衣的话,聂婉柔显然被吓得不轻。如今看紫衣的样子,她真的是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怕只怕,她是真的没有命等到这洛紫衣沦为阶下囚的时候了。 “皇后娘娘驾到——” 门外通报,聂婉柔松了口气,紫衣却不屑的轻哼,示意两位嬷嬷松开聂婉柔,紫衣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远处挺着肚子徐徐走来的皇后等人。 跟在皇后身后的似乎还有几个美人,都是紫衣曾经见过的,却不知道名字。 “紫衣参见皇后娘娘,不知道今日娘娘来,所谓何事?” 自从有了端木薰的吩咐,皇后便再也不曾找过紫衣的麻烦,今日看这架势,自己“失势”仿佛已经成了板上钉钉子的事了。 “哼,大胆洛紫衣!竟然敢在本宫这后宫中乱用私刑!”柳宛如柳眉竖起,目带不屑,声音也是异常的尖利。 而跟在她身后的那群女人,也显然都是来凑热闹的。 紫衣心底暗自叹息:她虽从不曾与在场的任何一个美人为敌,怎奈何这端木薰将她宠的太过明目张胆,导致如今这树到湖松散,墙倒众人推的场面。 “本宫若是不来,你是不是就要让聂美人走不出你这紫瑶殿了?!”柳宛如恼怒的将手中的东西丢向紫衣,竟然是一枚巴掌大小的铜镜。 铜镜直直的向着紫衣的脸上飞来,若是被砸中,怕是脑袋也要破个窟窿。 这看似气急的动作,也是暗藏了杀机。 微微偏头,铜镜擦着紫衣的耳边飞过,“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看来这后宫里的女人们是压抑的太久,如今终于找到可以宣泄的时候了。 “皇上既然将这统领后宫的任务落在紫衣的身上,紫衣怎敢怠慢,这聂美人出言不逊,紫衣也不过就是赏了她几巴掌而已,比起紫衣的奴婢们曾经在聂美人处受的罪,紫衣觉得,这不能算是乱用私刑吧?姐姐你还怀着身子,如今走出这么远来我这紫瑶殿,要是出了什么事情,紫衣可真真是承担不起了。若是没事,姐姐还是回吧,这等惩戒不知轻重的宫人的事情,紫衣觉得,还是没必要劳烦姐姐亲自动手。” 【094】妖妃(四) 紫衣回身,躬下身子将地上的铜镜捡起,继续道:“很多东西,就像这镜子,碎了,就再也无法恢复如新了,娘娘你说是不是?” 伸手,将破碎的镜子递到柳婉如眼前,紫衣淡淡一笑:“娘娘还是回去吧,不然,若是皇上知道您带着这么一群人来我这紫瑶殿,怕是紫衣心里一慌,娘娘与皇上的关系,就如同这镜子了。” 柳婉如的身子一颤,脸色旋即也有些苍白,她这些日子不来找紫衣的麻烦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司徒易。 端木薰说的那些话她根本就不相信,可是既然孩子没事,她也不想将此事声张,只得忍气吞声的应了下来。 “好好好!本宫倒是要看看你还能笑多久!”一把夺过紫衣手中的铜镜,柳婉如愤然转身:“这宫中,即便本宫不管你,也自有人会收拾你。” “紫衣恭送娘娘。” 皇后身后的美人们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见着皇后离去,一个个眼中都透着些许的不甘心。 可是皇后不在,即便她们留在这里也于事无补,品级不高,只能是自讨羞辱。 众人如同来时一般,又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聂婉柔傻兮兮的看着救星就这么丢下自己,眼中闪烁着惊讶与惊恐。 “碧儿,本宫乏了,扶本宫进屋歇着吧。”揉了揉太阳穴,紫衣伸出手搭在碧儿的手腕上,转身进了屋:“闲杂的人就轰出去吧,本宫实在乏得很。” “是,娘娘。” 这紫瑶殿当差的都知道,他们的主子若是张口闭口一个“本宫”,那定然是不高兴了。 翠儿答的脆生生的,眼见着紫衣进了屋,接过一旁扫地丫鬟手中的扫把,冲着聂婉柔挥了过去:“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打扫的时候一定要认真!这娘娘住的地方可比不得普通的闲人,若是被这脏东西污了眼,少不得要病一次,到时候我们谁能担待的了?” “啊——” 聂婉柔没反应过来,生生又挨了一扫把,尖叫着跑出了紫瑶殿。 翠儿小手叉腰,小脖子一扬,对身后的小丫鬟们道:“看到了没有,以后看到闲杂人等,都给我扫出去!” 那边院里闹得欢,这边紫衣已经遣散了屋内的重任。留碧儿守在门外,紫衣大踏步走入内殿,掀起床[和谐]上的被子,轻按床脚处一凸起,床板立刻向两边划开。 紫衣有些怄气的走入密道。 好一个端木薰! 竟然有事瞒着她! 密道中有个岔路口,紫衣向着左边走去,那里是通向养心殿的,是一个月前端木薰带她走过的。 而右边,紫衣不知道那是通向哪里的,端木薰没说,她也没心思去考究。 走到尽头,轻轻的用手敲了三下头顶木板,不多时,木板便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俏的脸。 “今儿怎么了?来的这么早?” 端木薰疑惑的皱眉,看着紫衣那不算太好的脸色,心虚的伸出手,将密道中的紫衣拉了上来。 【095】谋反(一) “没什么,不过是听说了洛丞相谋反,这不赶忙的跑过来给皇上您请罪了。”紫衣避开端木薰的手,笨拙的从密道中爬了出来,语气酸溜溜的,阴阳怪气的模样让端木薰不觉勾起唇角。 “打算瞒我多久?”挑了挑眉,紫衣双手环肩。 “也没打算瞒你。这吏部张守义突然参奏,我也是觉得很突然啊。” 向紫衣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无辜,端木薰讨好般的绕到紫衣身后,替紫衣捏着肩头。 “是嘛?真突然,这突然的整个后宫都知道了,一大早晨就来我那紫瑶殿示威呢!” “哦?她们这么大的胆子,连朕的妖妃都敢惹,想必是没吃到什么甜头吧——啧啧,真可怜。” “可怜?!你还敢可怜她们!说吧,打算怎么处置我这个叛臣贼子之女。” 紫衣转过身,目光中难得的认真。 若洛文成真的被定罪谋反,那就是株连九族的事情。 她虽贵为贵妃,想来却也是难逃一死。 即便端木薰真的能保住她的性命,只怕这宫中,也是再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 端木薰的眸子闪了闪,背过身去,没有答话。 “是要赶我出宫么?” 紫衣心里徒然一紧,端木薰的态度让她一直以来安宁的心第一次泛起涟漪。 他说过要她信他,可是一旦出了宫,两个人从此就难有交集。 “洛文成谋反一事还在彻查,不过结果,已经有了定论了。”端木薰的声音微哑:“我本是没想要这么快的,这事是那张守义自作主张。他拿出了不少物证——” “我想听结果,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端木薰的话让自已的心微凉,他很明显是在告诉她:他保不了她。 “我——” “洛丞相现在在哪儿?” “天牢。” “我要去看他。” “不行!” 听到紫衣的话,端木薰猛地转身:“我只要想办法让你与这件事情脱了干系,还是可以保你一命的!如果你此时去看他,只怕到时流言蜚语一出,即便我想要救你,也是无能为力了。” “你是皇上,什么事情都只要你的一句话而已。” 紫衣努力平复着胸腔中的怒气,她讨厌这种被舍弃的感觉。 国与家,难道自古帝王就只能舍家保国吗? “紫衣,你听我说——” “我要见洛文成。”紫衣坚定的看着端木薰的眼睛,用眼神告诉他这件事情她绝不退让。 来到这个异世,她没有任何的亲人,第一次体味到的被关心的感觉,也只是一封信。 她坚信,这位父亲是深爱自己的女儿的。 不管怎样,她都该在这个时候,去看看那位年迈的父亲。 “紫衣——” “我要见他。” 紫衣已经很久都没有如此执拗了,端木薰看着紫衣那双紫色的眸,眸子中带着悲伤与决绝。 他的心在疼,但他别无选择。 他本是想要将一切事情处理好,再去处理洛文成,到时候借着洛文成的事情,将紫衣送出这皇宫,永远的远离这个地方。 只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要提前了。 他舍不得。 【096】谋反(二) 天牢。 依旧那么阴冷。 虫鼠泛滥。 紫衣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紧随着狱卒向天牢深处走去。 端木薰终究是妥协了,同意她前往天牢探望。前提是小德子必须全程陪同,不管她与洛文成说什么,都必须在场。 “娘娘,就在前面了。”狱卒指着前方,从这里看,黑漆漆的。 再次紧了紧衣领,紫衣微微皱眉。这天牢中实在是过分的阴冷,似乎四面八方都有风不断地涌向自己的衣领中。 也不知道洛文成在这种地方过的怎么样,想来也不会太好。 回过身,看着身后碧儿和翠儿手中的托盘,紫衣加快了脚步。 洛文成被关在这天牢的最深处,牢内倒是比想象的干净些。 看到紫衣,洛文成明显一愣,眼中闪过一抹惊慌。而随后看到紫衣身后的宫女以及紫衣的装扮,才暗自松了口气。 “傻孩子,你怎么来了?”退去脸上的防备与不甘,此时的洛文成,也不过就是一个年迈的老者,“既然皇上没有定你的罪,你不该来啊。” “爹爹。”紫衣轻声一唤,身体猛地一颤,这种熟悉的感觉,许是来自这身体最深处的记忆。 示意狱卒打开牢门,紫衣走进牢内。 洛文成只着了一件白色的囚衣,异常单薄。他的发中隐隐可见白丝,略微凌乱,却也不显落魄。 “碧儿,快把披风拿来。” 看到洛文成,紫衣的脑海中忽然涌入许多画面。年幼的自己,年轻的父亲,花丛间,树荫下,都是自己的笑声。 紫衣猜想,这许是洛紫衣生前的记忆。 记忆略微凌乱,却越涌越多,紫衣的身子晃了晃,头有些痛。 “娘娘。”碧儿将托盘交给身后的小宫女,上前扶住紫衣的身子。 紫衣轻轻摆了摆手,拿起托盘中的褐色披风,亲自为洛文成披在了身上:“爹爹,你怎么这么糊涂?!” 责怪的语气中带着悲痛,紫衣也分不清,这话,究竟是她说的,还是洛紫衣说的。 “官场如战场,自古成王败寇。如今我落得今日的处境,也别无二话。只是可怜了女儿你——”提到紫衣,洛文成的眼中闪现深深的愧疚:“此事爹爹本无意,只可惜——哎——” “爹爹,您话中有话?”紫衣听出了洛文成口中的无奈,急急握住洛文成那双苍老的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傻孩子,知道的太多未必就是好。如今,皇上仍能信你,就是爹爹最大的欣慰了。乖女儿,这牢中湿气重,你快些回去吧。” 似乎不打算再多说,洛文成只是轻轻拍了拍紫衣的手,便转身坐回了草席上,不再言语。 任凭紫衣泪如泉涌,却再也不肯多吐露一字。 紫衣不解,却也别无他法,只得一步三回头的,离了这天牢。 天牢内,洛文成的眸中闪过一丝挣扎与恨意。 他的女儿果然已经不在了。 他没有看错,那双紫色的眸,那绝对不是她的女儿。 “端木薰——你竟然如此对我。”双拳紧握,洛文成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097】病(一) “娘娘——娘娘!” 一大清早,翠儿的声音便将睡梦中的紫衣惊醒。这几日,紫衣总觉得乏力的很,好像怎么睡都睡不醒。 “怎么了?”紫衣慵懒的坐起身,看着翠儿那满脸惊慌的模样,不觉皱眉。 “娘娘,奴婢刚刚——刚刚听说,丞相大人在——在天牢里自尽了!” “是么?”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紫衣没有哭,没有闹,甚至没有惊讶,她只是淡淡的反问了一声,便又躺回了床上。 “娘娘——” 见此,碧儿不觉有些担忧,她踏步上前,轻声唤了一声:“娘娘,您——没事吧。” “皇上那边怎么样了。”紫衣闷在被子里,翁里翁器的声音自被子中传来,“交给皇上去办吧,本宫实在是累得很。” “娘娘,还是让奴婢去传太医吧。” 碧儿想要将蒙在紫衣头上的被子拿开,却被紫衣拽了回去。 这几日紫衣做什么事情都是恹恹的,饭也吃得甚少,大部分时间都是窝在床上睡觉。 再这样下去,只怕身子要吃不消了。 “唔——好累,别烦我。” 紫衣迷蒙的应着,眼睛一闭,便又睡了过去。 碧儿不敢打扰,只得吩咐翠儿好生照应着,她则轻声出了紫瑶殿。 嗜睡,又吃不下东西——碧儿只想到了一种可能! 若真是如此,便要早早的找太医确认,不然,很可能会伤了腹中的胎儿。 吩咐殿外候着的小林子去宣太医,碧儿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向养心殿的方向走去。洛丞相忽然自尽,怕是自家主子此时是没有反应过来,只怕再过些时候—— 多探听些消息总归是好的。 然而,碧儿还没有走出多远,就看到惠妃一行人,向着这边走了回来。 如今,惠妃已经恢复了妃子的品级,怕是,今儿她又是来找事的。 真是个没有记性的女人! 碧儿在心中暗骂,却也只得停下脚步,对着前来的女人微微一拜:“参见惠妃娘娘。” 聂婉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着碧儿,却也不说话,只是脚步一转,向着紫瑶殿旁的宫殿——宣柔殿走去。 这宣柔殿近日住进了一位新晋级的贵人,听说甚是得宠,皇上已经连续几日都留在那里了。更甚者宫里都在传,这宣柔殿的新主子的亲哥哥,就是那陪同皇上一起长大的新相涪陵。 当然,这些个事情紫衣都不知道。 紫瑶殿的人个个守口如瓶,都怕惹了自家主子不开心。 “我听说,皇上今儿没去早朝,怕是这会儿还在这宣柔殿呢!姐姐,我们可都是许久未见到皇上了,真希望今儿能见一次。” “哼,放心,皇上此时就在宣柔殿。我们这会儿过去给新晋的妹妹贺喜,肯定是能见到皇上的。” 远远的,几个美人的声音清晰的传入碧儿的耳中。 碧儿抿了抿唇,一转身,向着紫瑶殿的方向走去。 当务之急,还是应该早些查出娘娘的病因,若真如她所想,只怕这些个女人,都要眼红了。 【098】病(二) 小林子很快就将太医请了过来,太医为紫衣号脉,眉头不禁深锁。 “娘娘的脉象很是奇怪。”老太医颤巍巍的站起身子。 刚好碧儿从门外进来,听到太医的话,不觉心里一惊:“娘娘近日常常嗜睡,茶饭不思,太医您诊不出是什么问题吗?” “按症状来看,确实与喜脉十分相似,脉象上,如若不是仔细查探,怕是也会被错诊了去。不过娘娘的脉象与喜脉还是有一点点差距的,娘娘的脉象较喜脉更为强烈。” “什么意思?” “我也从没见过如此奇怪的脉象,就仿佛是——仿佛是——” “是什么?” 碧儿显然被老太医的话惹得一阵烦躁。 “仿佛是这副身体中住着两个人。”捋了捋白须,老太医拱手道:“还是请姑娘禀报皇上,请高人来看吧。”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怎么会——”碧儿轻轻摇了摇头,“简直是一派胡言!” 当然,老太医的话,一字不漏的,都被紫衣听到了。 紫衣只是勾起嘴角,她自己的身子,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 自从那日看过洛文成,就隐隐的感觉到自己的体内似乎还有一股力量。这种力量,更像是这副身子原本的主人——洛紫衣的。 也许,洛紫衣当时根本就没死,魂魄也没有离体,只是一直沉睡着罢了。 这个洛文成—— 紫衣不禁苦笑。 怕是洛文成看出了她是冒牌的洛紫衣,不然,又怎么会看到她这对紫眸,连问都不曾过问!而体内洛紫衣的苏醒,也可能与洛文成有很大的关联。 是她的日子不多了吗? 如果洛紫衣的魂魄重新主导了这副身体,她又该去哪里? “翠儿,你再去找太医——” “不必了。”紫衣幽幽开口,努力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碧儿,将桌上的铜镜拿给我,对了,皇上此时在哪里?” “娘娘,您还是好好休息,奴婢这就去叫别个太医过来。”碧儿走至桌前将铜镜拿到紫衣身前。 紫衣接过铜镜,细细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果然,镜中的那张脸有些许的模糊,她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有一缕幽魂十分不安定的在这具身体之中。 “你要夺回身体吗?”紫衣在心中暗问,却得不到回答,“碧儿,我想见皇上。” 紫衣这几日昏睡的,已经有些记不得时辰,更不知道这是过了多少日,只是感觉,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端木薰了。 如今,洛文成已死,怕是这谋反的罪名,是怎样都无法洗脱了。 如此,她便要离开他了,不是么? 她一直在心底告诉自己,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没有条件的去相信。 可是,她不想离开他的身边,哪怕只是做个小宫女可以看着他,也好过整日的相思之苦。 “娘娘,皇上他——” “皇上在哪?” 看着紫衣的眼睛,碧儿不忍心说出实情,却又没有办法欺瞒。 不得已,她只得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一一的对紫衣说明。 【099】再会纳兰妃儿(一) 紫衣没有想过,她病了这几日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新晋的贵人么?新相涪陵的妹妹? 她可不认为涪陵那样一个人,会将自己的妹妹送到自己最好的兄弟身边 “碧儿,为我梳洗一下,顺便从我那首饰盒中随便选一样带上。既然这么多人都急急的去巴结新贵人,我们也不好独自闭门在此。” 说罢,紫衣勉强的站起身,闭上眼努力的镇定心神。她还不能把身体还给洛紫衣,既然老天将她安排在这里,那么现在,这副身体是她的。 她还有重要的人要去爱,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怎么可以轻易的跟一个鬼魂认输! 碧儿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为紫衣挽了一个髻。 略施粉黛掩盖住满面的疲惫,换上一身白色罗裙,外披一件雪白的狐裘,发髻中只插了一根碧色玉簪。 面上带着淡淡的忧愁,此时的紫衣,看起来更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以至于碧儿产生了一种错觉,仿若她们的娘娘即将飞上天界,远离这纷扰的皇宫,这烦闷的人间。 “走吧,还愣着做什么?”回身,对着发呆的碧儿笑了笑,紫衣踏步走出房门。 一股冷风迎面扑来,虽然还未入冬,可是这北方的风已然冷的刺骨。 “娘娘,您拿好。”碧儿匆忙将暖炉塞到紫衣手中,又细心的为她紧了紧衣领:“天气凉了,您身子不好。” 一句简单的关心,让紫衣险些落下泪来。 她轻轻握住碧儿的手,道:“碧儿,我有些累,你扶着我罢。” 宣柔殿就在紫瑶殿不远处,可是紫衣一行人却生生走了近一炷香的时间。 待到了宣柔殿门外,紫衣已经是有些微喘,额上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贵妃娘娘到——” 屋内的众人正忙着巴结新贵人,顺带不住的偷瞄皇上的脸色,此时听到门外通报,结是一愣。 就连坐在主位的端木薰,面上也不禁闪过一丝愕然。 紫衣的脾气他再清楚不过,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下尊严跑来这宣柔殿的。 发生了什么? 下座的美人们也都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只有聂婉柔仍旧保持着端庄的模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只是小手已经死死握成了拳,看向门外的目光中带了一丝怨毒。 紫衣任由众人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依旧不疾不徐面不改色的走进宣柔殿内。 “参见贵妃娘娘。” 这里,除了端木薰外,紫衣的位份最高,除了那坐在端木薰怀中的新晋贵人外,众人皆是起身一拜。 “起来吧。臣妾参见皇上。”说话间,紫衣的目光也落在了端木薰怀中人的身上。 那粉嫩的小人儿唇红齿白,脸颊带了两抹红云,眼波未转间,足以勾人心弦。此时,她正坐在端木薰的腿上,目光骄傲的落在紫衣的身上,如同战胜的野狗一般炫耀着自己的战利品。 紫衣的嘴角不禁露出冷笑。请原谅她,她此时只能想到野狗这个词。 “本宫近日身子不适,未能及时来向妹妹祝贺,妹妹可不要怪姐姐。”紫衣款款走至殿中,声音中透着些许的无力,却字字清晰。 【100】再会纳兰妃儿(二) “紫衣身子不适?”听到紫衣的话,端木薰将怀中人推了出去,大踏步走到殿中,手掌轻轻抚在紫衣额头:“有宣太医吗?” 涪梓晴被端木薰一推,险些站不稳,一个踉跄,好在被身边的婢女扶住,不然在这大殿中,保不准要闹了笑话。 她目光怨毒的看着紫衣,旋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妹妹刚刚一时被姐姐的美貌所惊,竟然忘了向姐姐行礼,真真是妹妹的不是。” 涪梓晴说着,摇曳着身姿走向紫衣:“晴儿见过洛姐姐。” 一句“洛姐姐”叫的甚是亲切,只见她目露关心的道:“姐姐身子不适?那快快坐下,莫要在这殿中站着了。芙儿,还不快快给洛姐姐置坐。” 芙儿得了涪梓晴的眼神,会意的点头,匆忙让人搬了椅子,放在门口。 殿内传来压抑的笑声。 傻子都知道,这越靠近门边的,便越是不得势的主儿。 如今这贵人将紫衣的位置安排在最门口,明摆着就是当着众人的面给了她一个耳光。 紫衣看了看涪梓晴为自己安排的位置,心底冷笑,面上却不着痕迹。她轻推开端木薰,转身走向椅子:“还是妹妹想的周到,姐姐我如今穿的多,坐在这门边正合适,不然,若是这屋子里的哪个姐姐或者妹妹坐在这里,保不准要风寒了。” 手臂忽的被人拉住,回过身,端木薰正看着自己。他微抿薄唇,眸中带着薄怒。 “贵妃若是身子不舒服,还是快些回紫瑶殿歇息罢。你们继续在这里聊着,朕先送洛贵妃回去了。” 由不得紫衣反抗,端木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满意的勾着唇角窝在端木薰的怀里,紫衣如同小猫儿一般的在他的胸前蹭了蹭,这一动作,足足让她被殿内众人的目光活刮了去。 “皇上和姐姐慢走。”涪梓晴恭敬的行了个礼,低垂的目光中闪过一抹红光:“洛紫衣,我定要你不得好死!” 紫瑶殿内。 端木薰将紫衣放在床榻上,自己则坐在榻边,目光中带着不悦:“不舒服为何不传太医,还要乱在这宫中走动。” 他就说嘛,这小妮子连着几天都没有从密道中去找他,而他又一时被涪梓晴缠住无法脱身。正纳闷儿着,原来是这小妮子病了。 “呵呵,我都不知道,做了个梦的功夫,这宫里就又添了新人了。”紫衣酸溜溜的背过身去,嘴角却带着笑意。 轻叹了口气,端木薰没有答话,这中间太多的过程,繁琐的让人头疼。 “曹兰兰在吗?”环顾四周,端木薰凝眉问道。 “不在,不知道又死去了哪儿,好些日子没见到了。” 端木薰不提,紫衣差点就忘了,细细一想,确实是有好些个日子没见过曹兰兰了。 “涪陵根本就没有妹妹。” 似乎是确认了屋内只有自己与紫衣两人,端木薰低声说道:“这个涪梓晴,听说是救了涪陵的父亲,被他父亲收作了义女。” “义女?那为何被送到宫里来?” 【101】再会纳兰妃儿(三) “这个暂时还不清楚,涪陵的父亲喜欢四处游历,这涪梓晴也是拿着他父亲的亲笔信来的。”端木薰说着揉了揉太阳穴。 若是涪陵的父亲,那个不着边际的老顽童,还真的是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甚至连名字都给人家改了! 不过说来,这个涪梓晴很是奇怪。 她似乎非常了解自己的喜好。 “这么说,你对她的身世一无所知,就把她封了贵人了?”紫衣从床[和谐]上爬起来,伸出小手捏了捏端木薰的脸:“你就不怕她图谋不轨?” “她的身世我确实不知道,不过她是否图谋不轨——你觉得一个女人无缘无故的入宫,会是没有目的的么?” 抓过紫衣不安分的小手,端木薰继续说道:“你怎么了?身子怎么会不舒服?” “没事——那个——对了,你知不知道洛文成为何会自尽?” 眼神闪躲,紫衣避开了端木薰的问题。 她不想要他为自己担心。 和洛紫衣抢身体,既然洛紫衣敢抢,那么她就敢与她抢。 虽然洛紫衣死的也是不明不白,不过,既然死了,就该如她一样好好接受死后命运的安排。 “大概是不想要连累家人吧。”提到洛文成 ,端木薰的眉头拧的更紧了。洛文成一死,很多事情便无法继续调查下去,与其说这个老家伙是为了不想要连累家人,更不如说他是为了要保护什么人。 可是他究竟要保护的人是谁呢? 现在只知道他曾经与纳兰妃儿合作过,不过两人似乎合作的并不愉快。 “你去牢里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 紫衣当初去大牢,其实为的不仅仅是去探望,更是想要从中得到些有用的消息。而端木薰也是知道此理,所以才想要阻止。 那洛文成虽然在大牢中,但难保不会对紫衣做出些什么事情。 “他倒是也没说什么特别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已经知道了我不是他的女儿。”紫衣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微微的摇了摇头:“而且,我好像也是从那回来后就一直不太舒服的——” 最后一句,紫衣的声音很小,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她猛地记起,正是因为去天牢看了洛文成,洛紫衣的记忆才会涌入自己的脑海中,而之后也出现了身体不听使唤,整个人昏昏欲睡的症状。 端木薰没有听到紫衣后面的话,他只是摩挲着下颚,目光看着窗外。 “就快入冬了呢,这一年,过的真快。” 不知怎么得,端木薰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紫衣略一错愕,淡淡一笑:“是啊,快过年了呢,就是不知道,宫里过年是不是与坊间一样有趣。” “宫里过年啊——” 端木薰脱了鞋子,整个人斜靠在了床榻上,搂着紫衣,开始为紫衣讲他小的时候,宫里过年的情景。 紫衣靠在端木薰的怀里,努力的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她真的不知道,她还能不能与端木薰,一起过个年了。 【102】再会纳兰妃儿(四) 恍恍惚惚,一月有余,天气已入了冬,更是冷了起来。 紫衣怕冷,端木薰便命人将上好的炭火,除了养心殿要用的,其余的都分配到了紫瑶殿,这一举动更是惹得宫里众人的不满。 只是紫衣已经没有心情去顾虑这些了。 这些日子,紫瑶殿的门槛都要被那些美人贵人们踏平了,可是得到的结果通通是:贵妃娘娘身体不适。 吃了闭门羹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地,宫里开始谣传洛贵妃在宫内密谋谋反。 洛文成的事情就这样随着他的死不明不白的落幕了,虽然还有人在上奏抄了洛文成一家,但皆被端木薰挡了回去。 这日,紫衣难得身体舒坦,过了午时便起了身,让碧儿扶着,仍旧是一身白色狐裘,捧着暖炉。 “娘娘,我们去哪儿?” 翠儿晃着小脑袋,与碧儿一同陪在紫衣左右。 紫衣回身微微一笑,好在这些日子有翠儿陪着,着实让她不会感到无聊。这小丫头的嘴厉害的很,喋喋不休的将整个宫里的八卦都灌进了紫衣的脑袋。 眼见着已经十月,洛暮王朝周遭的小国陆陆续续的开始往来于此,争相献宝。 皇城的守卫似乎比以往更严了。 “唔——不知道,只是在屋子里闷得久了,就想要出来逛逛。” 紫衣说着,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 许是太久不曾出门,或是冬花草枯萎,这宫里,竟然有些许的陌生了。 “洛贵妃许久不曾出现,本宫都差点将你忘了。” 紫衣微微皱眉,对身后的声音很是不屑。 将她忘了? 想必是听说她出来了,巴巴赶来数落的。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回过身,紫衣恭顺的行了个礼,抬头间,略微错愕。 只是短短数月,这柳宛如竟然憔悴成这般模样?虽然脸上盖着厚厚的粉,可是仍然难以掩盖她身体上的衰竭。 看了看与柳宛如那副小身子相差甚大的肚子,紫衣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当初以为那团黑气消散,所以端木薰决定将这孩子留下,可是如今看来,这孩子,似乎还是存在问题。 “娘娘气色不是很好,可是最近身子不适?” “呸,洛贵妃,你这是在诅咒我家娘娘!” 柳宛如还没有说话,她身边的小丫鬟就抢着骂道:“哼,早就听说这洛贵妃不是好人,却不曾想一见到我们娘娘就口出不逊!” 紫衣含笑打量着柳宛如身旁的丫头,尖嘴猴腮伶牙俐齿的。 “你!”翠儿听不下去了,刚想要反驳,就被紫衣伸手拦了下来。 “是紫衣逾越了,只是瞧着娘娘起色不好,有些担心罢了。既然娘娘身子无恙,娘娘您继续逛,紫衣就先退下了。” 言毕,再行了个礼,紫衣对着碧儿使了个眼色,便一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这病怏怏的一个多月,她实在是没有心情再去跟皇后争吵。 只是皇后的孩子—— 虽然没再看到那黑气,可是她仍旧有不好的预感。 她要去找端木薰,这件事情万万不能耽搁。 【103】再会纳兰妃儿(五) 柳宛如冷冷的看着紫衣远去,手轻抚上自己的小腹,目光哀怨。 她怎么会感觉不到自己越来越虚弱的身子?只是——不管怎样,她都要将孩子生下来!哪怕不能看着他成长。 她要将所有可能威胁到她孩子的人,通通抹杀。 养心殿外,翠儿上前,要小德子帮忙通报。 谁知道小德子只是傻杵着,眼中带着为难:“皇上说任何人不得打扰,娘娘您还是回吧。” “小德子你脑袋木掉了是不是,皇上有多宠我们娘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娘娘来看皇上,哪有被挡在门外的道理!你快去通报去!不要让我们娘娘在风中站的太久。” “娘娘,”瞪了翠儿一眼,小德子恭顺上前:“天儿冷,风大,您还是回去吧。” 紫衣抿了抿唇,身影微晃,她又是好些日子没有见过端木薰了,她只是以为,那是因为外邦来往,国事繁忙。可是看如今这架势,似乎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小德子!”翠儿生气的伸出手,上前就想去捏小德子的耳朵,却被小德子灵巧的躲了过去。 “娘娘,您回吧。” 小德子搓着双手,模样很是为难。 紫衣低着头不说话。 端木薰在忙什么?在明知道自己身子不适的情况下也很少来探望,即使来了,也只是停留一小会儿,还来不及说话,就又匆匆离去。 他在躲着自己? 这是紫衣唯一能想到的可能。 可是,又为什么要躲着自己呢? “小德子,皇上在殿内做什么?”抬起头,紫衣望向小德子,却刚好看到他眼中的慌乱。 “娘娘,这些您就不要跟奴才打听了,奴才也是奉命行事,娘娘您还是——” “哟,姐姐怎么在这呢?” 身后忽然传来略微陌生的声音,紫衣闻声回过头,涪梓晴正缓步的向着此处走来。 见状,小德子的额头已经出了一层汗。他对着身后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小太监便匆匆忙忙的跑进养心殿了。 “没事,只是来这瞧瞧。”紫衣冷冷的扫过一身粉装的涪梓晴,还真是“美丽冻人”,这大冷天儿,涪梓晴竟然只穿了一件粉色纱裙,一双白嫩的小手此时被冻得通红。“妹妹还是多穿些罢,不然染了风寒可不好。” “呵呵,妹妹身子好得很,可不似姐姐这般弱不禁风。”涪梓晴说着,高傲的抬起头,从紫衣身边路过:“小德子,皇上在殿内等久了吧,快给本宫带路。” 小德子抬眼偷偷的瞄了瞄紫衣,只觉得紫衣此时的脸色较刚刚更苍白了些,身子似乎也有些颤。 “等什么呢,给本宫带路!你还想要皇上等多久?本宫可带来了本宫自己煲好的鸡汤,若是凉了你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 “是。”不卑不亢的答应了一声,小德子微微的皱了皱眉,便回身不去再看紫衣。 翠儿还想要上前争论什么,却被碧儿拦了下来。 这里是养心殿,在这养心殿前大呼小叫,不但失了体统,更可能连累紫衣。 “娘娘。”碧儿轻扶住紫衣,她能感觉到紫衣微微颤抖的身子。 【104】再会纳兰妃儿(六) “走吧,我们回去。”紫衣的声音很轻,隐隐的带了些颤音。她决然转身,端木薰要她信他,那么,她信。 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信。 信他,不会遗忘她,背叛她。 “娘娘——”翠儿撇着小嘴儿,满脸的不甘心,却被碧儿拦了下来。 一行人没有说话,默默的跟在紫衣的身后。 天空,忽然洋洋洒洒的飘落下细小的雪花,紫衣驻足,回过头再看了看那恢弘的殿宇。涪梓晴的身影一闪消失在了殿中,小德子正挺身远望,目光看向这边。 翠儿见状一扭头,一跺脚,心里暗自发誓一辈子都不理这个死太监。碧儿则双眉紧拧,冷冷的扫过涪梓晴刚刚进去的那扇大门。 这个涪梓晴真是手段够硬,这才多久的功夫,已经获了晴妃的封号,仅次于贵妃。 “都说这宫中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紫衣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回转回身:“大概之前的妃嫔们将我看做死敌时,都是这般心境吧。” 迈开步子,走在雪中,白色的狐裘与这雪景融为一体,远远看去,煞是美丽。 端木薰收回目光,看向坐在桌角的女人。 “纳兰妃儿要你来做什么?”凤眸微眯,透着危险,带着警告。 “皇上,臣妾不明白你的意思。”涪梓晴身形一顿,旋即起身,满面疑惑:“纳兰妃儿是谁?” “许晚晴,好一招借尸还魂。” 端木薰的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轻拍双掌,聂云如影子一般出现在涪梓晴的身后,吓得涪梓晴一声惊呼。 “我丝毫不介意将你再变作一具尸体。” 这些日子,端木薰想了很久,也观察了很久。涪梓晴对他十分了解,从喜好到行为。而他的身边,只有一个人会对他了解的如此之深。 那就是已经死去的许晚晴。 认识了紫衣,知道身边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思维便也开阔了。 而从涪梓晴的一举一动看去,虽然有些微的掩饰,但是那份感觉,也与许晚晴所带给他的一模一样。 所以,他大胆猜测,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许晚晴借尸还魂。 “皇上,若您不喜欢晴儿,大可直说,何必说些可怕的话。”涪梓晴努力镇定心弦,眼神楚楚可怜。她缓步走至端木薰身旁,目光凄切:“若是晴儿做了什么让皇上生气的事情,晴儿领罚。” “哼,”端木薰勾起一抹冷笑,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道:“你也可以不承认,不过——这封信是纳兰妃儿飞鸽而来,鸽子落在你那宣柔殿,而晴妃——你昨夜一直徘徊在殿外,怕是就是在等这封信吧?” 将信封甩在地上,端木薰也不急,悠哉的踱步至桌前,坐在凳上,拿起茶杯:“信,可是将你的身份暴漏无疑了。” 看到地上的信,涪梓晴的脸色略微苍白,她低着头死死的咬着唇,双拳紧握,却没有捡起:“臣妾不知道这是何人栽赃,臣妾不认识什么纳兰妃儿,更不懂什么借尸还魂。臣妾只是对皇上仰慕许久,得幸无意间救起涪大人,才有机会陪伴皇上身边,若是皇上执意怀疑,臣妾愿以死明志!” 【105】再会纳兰妃儿(七) 涪梓晴说着,竟一头向着养心殿内的柱子撞去。 好在聂云眼疾手快,一把将即将要撞向柱子的涪梓晴拦了下来。 端木薰眸子一闪,便将涪梓晴搂入怀中:“朕只是试试你,你也知道,朕曾经被伤过,爱妃你又何必如此呢。若是你真的为此送了命,岂不是要朕难过一辈子?你舍得将朕一人留在这世间么?” 语调之温柔,让涪梓晴错愕,心,却也在一瞬间放了下来。 “爱妃放心,朕一定会将陷害你之人揪出来。” 聂云识趣的退了下去,顺势带走了地上的那封信,端木薰将涪梓晴拦腰抱起,轻柔的放在养心殿内殿的床榻之上。 芙蓉帐暖,与紫瑶殿的冷清形成鲜明的对比。 “皇上怎么可以这样!竟然不让我们娘娘进去!”翠儿踢着地上的石子,如同一只愤怒的小狮子般怒吼。 “翠儿,小心祸从口出。在娘娘面前万不可再提起此事,只会徒增娘娘的悲伤罢了。”碧儿伸出手指戳了戳翠儿的小脑袋,眼睛望向那紧闭的殿门,不觉担忧。 紫衣回到殿内,便匆匆的踏入密道。 皇后腹中的孩子,她必须马上告诉给端木薰。 拖着沉重的身子,好一会儿才走到密道的尽头,还未拉动开关,就隐隐听到上方传来女子的喘息声。 这让人面红耳赤的喘息声持续了许久,久的紫衣以为自己快要化成一座雕像,才算停止。 “皇上——” 是涪梓晴的声音,声音中的娇柔让紫衣浑身一颤。 傻子都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紫衣的小手紧握成拳,指甲陷入肉中而不觉。 相信吗? 简单的两个字,此刻却如此沉重。 她可以不在乎端木薰为何将涪梓晴纳为妃,也可以不去追究为何几日来都无法见到他的面,更可以忘记刚刚在养心殿外的一切。 可是,现在,她听到的是什么? 虽然她没经历过,可是不代表她不懂。 身形摇晃,一时间,紫衣只觉得眼前天翻地覆,脑袋沉的厉害,她扶住墙缓缓蹲下身子,泪水不争气的划过脸庞,滴落在地,如同她此时的心,支离破碎。 缓缓合上眼,耳边最后想起的,是端木薰曾经在她耳边重复无数次的话:“你真是老天赐给我的宝贝儿。” 情话如蜜糖,让人忘却悲伤。 情话如刀剑,刺破人心,悲痛欲绝。 苦苦支撑这么久,仅凭着这唯一的信念而不懈,如今呢,都是笑话。 匍匐在地,紫衣嘴角勾起笑意,纵然泪水决堤。 死亡可怕吗?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后将再也无法感知这个世界,看不到湛蓝的天,碧绿的水,以及心爱之人的笑颜。 看不到又怎样呢? 紫衣绝望的想,纵然无法看见,却也不懂悲伤,不会心疼。 那倒不如,就死了罢。 或许真的可以如同曹兰兰一般,做一缕自在的幽魂,不再受这皇宫的束缚,不再受轮回之苦,不再尝虐心之恋,不再奢望本不属于自己的人,不属于自己的幸福。 “洛紫衣,我将身体还给你。” 【106】洛贵妃失踪(一) 晚间,碧儿拖着餐盘,伫立在紫瑶殿正殿门外。已经敲了许久的门,却不曾听到任何动静。 碧儿的心不禁提了起来:“娘娘,您在吗娘娘?娘娘,您别吓奴婢!” 只是,回复碧儿的,仍旧是一片死寂。天色已暗,殿内竟然连灯都不曾亮起。 “娘娘,奴婢进来了?” 碧儿犹豫着,将手中的托盘交到身后小丫鬟的手里,轻推房门——门被反锁了。 “娘娘?!” 碧儿急了,第一次失了稳重,她慌乱的拍打着房门,不住的呼唤。 “翠儿,你快去养心殿通报皇上!小林子!小林子!” “啊!是!”翠儿第一次见碧儿如此焦急,一时也有些慌乱,险些找不到去养心殿的方向。 “哎,碧儿姐!”殿外的小林子听到碧儿的叫声,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快,快把门撞开!” 碧儿闪身至一旁,小林子闻言不敢多问,后退几步,猛地冲上前,只听“砰”的一声,小林子整个人被“弹”了回来。 “哎呀,笨死了!你们,快想办法把房门撞开!”碧儿胡乱的指向傻矗在一旁的众人,立马有几个长得魁梧的嬷嬷,跟着小林子一起撞门。 许是这宫中的门修的太过好,又许是场面过于混乱,直到翠儿带着端木薰进了这紫瑶殿的院内,房门依旧纹丝不动。 天空中依旧飘着小雪,此时已经在地面铺了薄薄的一层。紫瑶殿内的丫鬟婆子们皆是满头汗水,见到端木薰,急急的跪了一片:“参见皇上。” 端木薰眉头紧锁,对着大门就是一脚,大门应声而倒,众人皆目瞪口呆的跪在地上,看着皇上走入殿内。 “紫衣?”端木薰急急闯入内殿,四周黑漆漆的,完全感觉不到人气。碧儿命人将殿内的灯全部点起,屋子内很干净,没有被人翻动的痕迹,只是床铺微乱。 “娘娘?”碧儿轻声呼唤,屋子内却找不到紫衣的身影。 看着有些凌乱的床铺,端木薰的眸子暗了暗:“你们娘娘是何时将自己关在屋内的?” “回皇上,刚从养心殿回来,娘娘就进了内殿,吩咐我们不要打扰。”碧儿毕恭毕敬的答道。 心里“咯噔”一声,端木薰转身离去,只留下傻跪在屋内的众人。 大家猜不出皇帝的喜怒,更不知道如今娘娘失踪了该怎么办。 碧儿紧紧的握着翠儿的小手,两个人都是一脸凝重的模样。 “碧儿姐姐,皇上这是怎么了?”翠儿看着端木薰离去的身影,有些不明所以。她到养心殿将事情告诉小德子的时候,小德子匆忙的就进去禀报了,一眨眼的功夫,皇上就冲了出来,可是如今,娘娘没有找到,皇上怎么就又匆匆离开了呢。 “许是皇上知道娘娘去了哪里。你们都下去吧,这件事不要声张,小林子,你去找人将这大门修好,莫要等娘娘回来了,没有住处。”碧儿的手心冰凉,她微闭双眸,只企盼此时的娘娘,可以安然无恙。 【107】洛贵妃失踪(二) 养心殿内,涪梓晴早就回了宣柔殿。端木薰匆匆打开密道,跳入密道内。只是,黑漆漆的密道里,空无一人。 他紧锁眉头从养心殿走到紫瑶殿,却都找不见紫衣的身影。 折回岔路,端木薰略微犹豫,便走向了另一条路。一条通往宫外的路。 他几乎可以肯定,紫衣定是听到了些什么,才会不告而别。 她说过会信他,可是如今——手臂狠狠砸向石壁,钻心的疼痛让他混沌的大脑稍微清醒。若是紫衣真的是听到些什么而临时逃出宫,那么她身上定是什么都没有带。在这寒冬中,她能去的地方便也寥寥无几。 出了密道,是宫外的一片树林,将目光锁定在树林间的一处废弃的庙宇,端木薰施展轻功,快速朝着破庙而去。 “紫衣?紫衣!”眼见着破庙近在眼前,端木薰加快了脚下步伐。推开破庙大门,黑漆漆的庙内隐隐可以听到四处乱窜的老鼠的“吱吱”声,鼻尖萦绕着阵阵腐臭。 墙角隐隐有杂草翻动的声音,端木薰将目光锁定在那声音处,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形。 “紫衣?”疑惑的呼唤,端木薰向着那道身影靠近,猛地抓起那人的手。 “啊——”墙角的人显然被吓得不轻,一声惊呼,却已经入了一个温暖的怀。 “紫衣,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听到声音,端木薰已经确定了怀里的人儿就是紫衣,他紧紧的将紫衣抱在怀里,有那么一刻,他真的以为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跟我回去。” “好。”轻声的一声回应,让端木薰悬着的心安抚了下来。 他多怕她会反抗他,会不肯听他的解释。 抱着紫衣重回密道,回到养心殿的时候,天已经完全的黑了,端木薰将紫衣放在床[和谐]上,命人速速去备洗澡水,便折身回到床边。 床[和谐]上的人儿似乎十分疲惫,已经睡去,身上的白色狐裘大衣脏兮兮的,连带着那张小脸儿,也是脏兮兮的。 轻柔的抚去紫衣头上的一片枯叶,温暖的手掌落在那红彤彤的小脸儿上,掌心传来的灼热的温度让端木薰的心又是一紧。 “小德子,传太医!” 太医很快便来了,替紫衣把过脉后,竟然面露喜色,直直跪了下来:“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贵妃娘娘有喜了。” “什么!” 听到太医的话,端木薰整个人一颤,猛地站起身:“你再给朕说一遍!” 额上青筋乍现,跪在地上的太医明显感觉到了端木薰那杀人的目光,以及周身即将爆发的怒气。 “皇——皇上——” “你刚刚说什么?” “臣……这……这贵妃娘娘……有喜了。” 端木薰回过头,看着依旧睡在榻上的人儿,声音暗哑:“多久了。” “大——大概月余。”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努力的控制住想要杀人的冲动,端木薰将所有的人都遣了下去。坐在床边,轻握住紫衣的手,“有喜——月余——怎么会——” 床上的人儿似乎感应到了端木薰的声音,迷蒙的睁开眼,褐色的眸子疑惑的盯着眼前的人。 【108】不是凌紫衣 “你——”看到那双睁开的眼,再不是自己熟悉的紫色,端木薰的心底一凉,“你是谁?” 虽然是同样的面貌,同样的声音,但端木薰知道,她不是他的紫衣。 “薰,我是紫衣啊,洛紫衣。”洛紫衣欣喜的发现自己终于夺回了身体,这些日子,她躲在身体的最深处,隐约可以看到“自己”与皇帝的交流,她嫉妒,她愤恨,这一切都该是她的。 直到见到她的父亲,一直黑漆漆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一道亮光,她顺着亮光奔出,发现自己的身体里竟然住着另一个人。 “你不是紫衣。”端木薰甩开洛紫衣的手,站起身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焦虑,庆幸于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他的紫衣,而是丞相之女洛紫衣,那么她腹中的孩子便与他毫无关系。 可是,如若这个人不是紫衣,那么紫衣究竟去了哪里? 他是不是永远都见不到她了? “薰……我是紫衣,我才是紫衣!之前的那个女人是假的!”洛紫衣见端木薰远离自己,急急下了床,两手再次抓住端木薰的手,那是她渴求已久的温暖。 当初她以死相逼,只求爹爹将她送到宫中,可是没想到,刚刚嫁入宫内竟然就被另一个女人一刀刺入胸口,之后便一直沉睡。 “你见过她?”端木薰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这一次,他没有推开洛紫衣,隐隐的,那双手让他熟悉,再次看了看眼前的女人,除了那双眼,真的和他的紫衣长得一模一样。 洛紫衣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了端木薰听,端木薰听得很认真,虽然之前已经对灵魂一事了解了一些,但是知道紫衣是一缕住在洛紫衣身体里的幽魂时,还是有些震惊。 原来,他一直爱着的,都是这副身体里住着的另外一个女人。 可是现在,他的紫衣到底去了哪里!而且,如果是同一副身体,为何会有身孕?!他和紫衣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紫衣在宫中,也更不可能与其他男子有染。 “启禀皇上,太医院的薛太医求见。”小德子进殿禀报,那薛太医看起来神色凝重,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让他进来。” 随着端木薰的令下,薛太医走进大殿,在看到洛紫衣的时候,也顾不得行礼,上前便搭上了她的脉搏,有看了看她的眼睛,口中念念有词道:“果然,果然!” “薛太医,怎么回事?” 这薛太医是太医院的元老,医术高明,当初端木薰身重奇毒,也是这薛太医施针保住了他的性命,等到了涪陵带来的救命之药。 而前些日子,为紫衣把脉的,也是这位老太医。 “启禀皇上,臣听闻娘娘脉象,便急急赶来。不瞒皇上,臣前些日子,也曾为贵妃娘娘号过脉。”捋了捋白须,薛太医继续道:“当时娘娘的脉象就极为奇怪,臣回去查遍医术,终于在一本野史中了解了一二。” “究竟为何?!”端木薰心底焦急,态度上却依旧恭敬。 “据野史记载,娘娘此脉,是当初命在旦夕间,将其他灵魂引入体内,导致体内存有两个灵魂。所以与喜脉极为相似,只是较喜脉更强劲些。依老臣所见,如今,那入体的灵魂,怕是即将消散,所以这脉象便越来越弱,摸起来几乎与喜脉无异。” 端木薰闻言,眉头越皱越紧。 入体灵魂即将消散? 是说他的紫衣即将离开他,永远的消失吗? 回身看了看洛紫衣,洛紫衣本是丞相洛文成之女,洛文成谋反,株连九族算起,她洛紫衣本该是个已死之人—— “薛太医,我们外面说话。” 无视洛紫衣那充满企盼的眼神,端木薰转身踏出内殿。 养心殿正殿,端木薰站在门前,看着门外依旧洋洋洒洒飘着的小雪,目光犀利:“薛太医,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保住那即将消散的幽魂。” “这——”薛太医略微犹豫,前段日子的洛贵妃,那双紫色的眸子,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之人,如今的洛紫衣眸色与常人无异,很显然,现在的洛紫衣才是真正的洛贵妃。 可是皇上竟然想要将这个真身抹杀。 “怎样?”端木薰转身,“朕只要她。” “启禀皇上,方法是有的。”薛太医拱了拱手,继续道:“野史上也有记载,只是时间太久模糊了些,大致意思是说需要挚爱之人心尖上的一滴血,可是这滴血该用于哪里,却已经无迹可寻了。” “胡闹!什么心尖上的一滴血!若是心尖上取下一滴血,那皇兄岂不是命都没了!”端木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他走入殿内,抖了抖身上的残雪,面上带着愠怒:“薰,你要做什么!” “柒王爷。”薛太医对着端木柒行了个礼,继续道:“柒王爷理解差矣,我们所说的心尖上的一滴血,其实不过是源自左手二指,就是小指旁的那根手指。” “可是要薰的血做什么?!”端木柒仍旧有些疑惑,好端端的,干嘛要人血。 “这——” “朕知道了,劳烦薛太医了。柒,你怎么来了?”端木薰打断了薛太医的话,一个眼神示意,薛太医恭敬的退了下去。 紫衣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知道的人多了,万一传了出去,只怕这宫中又要流言四起。 “涪陵找到了他父亲,如今他父亲正要回京,涪陵已经去城外等候,大概子时便能进城。我特意过来跟你说一声,这涪梓晴身份古怪,薰,你最好离她远一些。” 端木柒有好些日子不曾进宫,却也大概听说了端木薰独宠涪梓晴的事情,这涪梓晴一进宫,才三日就被封为贵人,一月有余便晋级晴妃,不知道为什么,端木柒的眼前就老是出现洛紫衣那张悲愤的小脸儿。 “还有啊,你之前不是和洛贵妃两个人黏黏腻腻的,怎么最近忽然转了性?” “告诉涪陵,让他的父亲一进京便速速来见我。”直接无视掉端木柒后面的问题,端木薰接过小德子递来的茶杯,轻抿一口,苦涩逐渐在口中扩散开来。 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端木薰努力的让自己镇定。 现在,要去烦恼的事情太多。 似是想起了什么,端木薰对着小德子挥了挥手,小德子会意上前,对着小德子低声吩咐了什么,小德子便转身出去了。 “薰,究竟是怎么回事?” 端木薰最近的举动越来越怪异,似乎将所有的事情都放在了自己一个人的心里,对谁都不去说,他是他的兄弟,亲兄弟,他不明白端木薰还有什么事需要瞒着他。 “没事。” “你总是说没事!可是即使是个瞎子都能看出来有事!你干嘛什么都不说?一个人逞强?”端木柒有些气急,音调也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 “薰——”洛紫衣在内殿躺着无趣,便走出来,刚一出来,就听到两人的争吵,心底不禁一惊。据她记忆,端木柒与皇上的敢情向来很好,可是如今—— “谁让你出来的!给朕回去!” 见到洛紫衣出来,端木薰一声怒吼,旋即便有宫人会意上前,驾着洛紫衣匆匆退出了大殿正厅。 泪水自洛紫衣的眼中流出,她死命的挣扎,无奈于身体提不起一丝的力气,嘴也被人捂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呜咽声。 “薰!”端木柒从来没见过端木薰发如此大的火,他眉头深锁,向着洛紫衣被带下去的方向冲去。 端木薰快速的挡在了端木柒的身前,脸上带着冷漠与疏离:“你只要按照我说的话去做就好,其他的事情,还是不要参与。” 从端木柒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并未发现洛紫衣的眸色变化。如今事情错综复杂,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若真是如同紫衣所说,那么宫内随处都可能会有那妖女派遣来的鬼魂,所以,很多事情,他只能一个人去做。 况且,他即将要做的事情十分凶险,与其让更多的人与他一起冒险,倒不如让他这个生命本就所剩无几的人,独自去完成。 抿了抿略微干涩的唇,端木薰再次开口,声音却不似刚刚那么僵硬:“柒,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不过,我希望你不要问。包括紫衣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好。” 直至将端木柒送出养心殿的大门,端木薰才微微的叹了口气,异常疲惫。他走进内殿,小德子已经侍候在一旁,而洛紫衣,也早已喝下了小德子送来的茶,沉沉睡去。 端木薰屏退了左右,只留小德子一人站在一旁,他坐在床侧,握起床[和谐]上人儿的小手,目光中带着些许悲伤。 “紫衣,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轻轻的将那小手抬于自己唇侧,在那白皙的手背上落下轻柔的一吻,端木薰和衣躺下,将那沉睡的人儿搂入自己的怀中。 心中千言万语,此时却是一字都无法吐露,端木薰从来没有觉得如此的无助过。 纳兰妃儿与那妖女的阴谋没有攻破,洛文成想要以死隐瞒的事情还没有头绪,涪梓晴的身份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而皇后腹中的胎儿——似乎也有异样。 如今,前有狼,后有虎,他的时间,却已经不多了。 由于端木薰有意隐瞒找到紫衣的消息,第二日,洛贵妃失踪的消息便不胫而走,宫中众说纷纭,有幸灾乐祸的,更有妄图落井下石之人。 刚下了早朝,回养心殿的路上,远远的便看到了迎面而来的一群人。 “臣妾参见皇上。”惠妃聂婉柔徐徐一拜,身后的众人也跟着拜了下去,“皇上,臣妾刚刚听闻贵妃妹妹失踪的消息,不知道如今可是找到了?” 聂婉柔摆出一副关心的模样,自从恢复了位份,她便一直在端木薰的身侧扮演一个守妇道,识大体的女子。 虽然心底乐开了花,只巴不得洛紫衣是死在了哪里,可是面上,却一点也未表露出来。 “朕政事繁忙,没有时间理会后宫之事,此事已经交由晴妃去查,朕还有事。”冷冷的扫了一眼在场众人,端木薰心中冷笑,怕是这些人关心是假,来他这里求证才是真吧。 挥了挥衣袖,端木薰正欲离去,惠妃却不识好歹的拦在了路中。 “皇上,请恕臣妾大胆直言,当初那洛文成谋反,畏罪自尽在狱中,臣妾听闻洛文成自尽前洛贵妃曾去狱中探望,而后洛贵妃谢绝见客,宫中便已出流言,说贵妃娘娘意图不轨,如今人已失踪,还望皇上速速将人找到,只怕是她隐在暗处——” “既然惠妃也说了是流言,又何来隐在暗处?何况,后宫女子不得参政,惠妃,自己去领罚吧。朕公务缠身,没有时间去理会你们这后宫中的明争暗斗,但不代表朕不清楚!今日起,朕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洛贵妃的流言蜚语!事情究竟如何,只待晴妃查明后自会向朕禀报!” 端木薰的声音听起来冰冷刺骨,惠妃吓得整个人跪在了地上,小雪下了一夜,如今已经是厚厚的一层,跪在上面,膝盖处针刺一般的疼。 “臣妾失言,皇上恕罪。” “皇上恕罪!” 惠妃身后的众人皆跟着惠妃跪下身来,匍匐在地,直至端木薰走远。 “惠妃姐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见端木薰走远,几个小美人急急的将惠妃从地上扶起来。本以为如今洛紫衣失踪,那谋反的罪名便是稳稳的落在了她的头上,只要众人恳求皇上一番彻查,想要查出一些蛛丝马迹也不是难题。 即便那洛紫衣真的是清白的,在这深宫大院,一点小小的手脚,想必也无人能够识破。 只是如今,众人一时都没了主意。 “这皇上啊,当出有个洛紫衣,如今又多了个涪梓晴,我看,我们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不知道是谁低声的一句抱怨,登时惹的聂婉柔一个犀利的眼神:“闭上你们的嘴,哼,既然皇上说,此事交予涪梓晴来彻查,那刚刚好——” 任由贴身宫女将自己膝盖上的雪扫去,聂婉柔露出一抹狠戾的笑容:“不如,我们就来个一石二鸟之计。” 养心殿,洛紫衣早晨起来吃了早膳,便又昏昏沉沉的睡在了床[和谐]上,端木薰坐在床侧,拿出匕首割破指尖,血水顺着洛紫衣的唇流入她的口中,滴落她的脸庞,掌心,胸口。 可是床上的人儿丝毫没有反应,依旧沉沉的睡着。 薛太医得到召唤赶来的时候,养心殿的床榻上已经血迹斑斑,端木薰则面色苍白。 “皇上——”颤巍巍的上前,急急的为端木薰止住了还在外流的血水,薛太医的眼中露出一抹担忧:“请皇上务必保重龙体!臣还在翻阅野史及其他医术,定会找出唤回那抹幽魂的方法的。” “没有时间了——”端木薰的声音有些文弱,这副身体上那熟悉的感觉,已经越来越少,端木薰知道,紫衣正离他越来越远,“为什么,朕将所有能想到的事情都做了,可是为什么还是丝毫没有效果!薛太医,是否还需要其他药引?” “药引?”听到端木薰的话,薛太医略一迟疑,“臣记起,在臣儿时,曾跟着师傅救助过一位病人。当时也是要取她丈夫的一滴血,当时,臣的师傅似乎真的是用了一味药,将血水混于其中,喂那女子服下。” “是哪位药,朕这就命人去准备!” 端木薰站起身,却由于起的太猛,眼前一黑,又跌回床[和谐]上,他拍了拍额头,眼前才渐渐又清晰了起来。 “皇上——” “朕没事,薛太医,快告诉朕是哪味药材!” “这——年代太久,老臣实在是记不清了。只记得是非常常见的一种东西——”薛太医说着,环顾四周,那味药材似乎就在嘴边,可是无论他怎么想,都记不起来。 “来人,将宫中所有的药材都给朕找来!朕要一味药一味药的尝试!” “皇上!万万不可啊!” 听到端木薰的吩咐,薛太医急急的跪了下来:“皇上,且不说龙体要紧,是药三分毒,只怕这些药材掺和在一起,也会要了这贵妃娘娘的命啊。” “那你告诉朕,到底该怎么办!” 端木薰一拳捶在床头,他从未如此的焦躁过。 不是第一次体味到失去的滋味,可是却是第一次如此的害怕失去。 床头的木架微微晃动,放置在一旁的花瓶在摇晃了几圈后终“啪”的一声落地,一个红色的锦囊掉落在地,一股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尖。 薛太医眼睛一亮,“就是这种香味儿!臣记得,当年那副药里,就是这种香气!” 捡起地上的锦囊,打开,锦囊中是一些白色的干花瓣。 端木薰记起,这是前些日子紫衣丢到他床榻前的花瓶中的,说是花香有助于他消除烦闷。 “薛太医,你确定就是这种花?朕这就命人找来!” “此花名为栀子,开花于五月至八月,此时,怕是早就没有了。”捧着手中的花瓣,细细查看后,薛太医幽幽的叹了口气,“皇上,我们不如试试,这干花瓣也许还能有些许功效。” 【109】承诺 “那你速速去办!” 薛太医捧着红色的锦囊退了出去,端木薰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儿,目光似水般温柔。“紫衣,虽然我今后无法陪伴在你的身边,可是,我希望在这最后的日子里,你能陪着我。说我自私也好,自利也罢,只是此生,唯恨与你相遇甚晚。” 而此时,紫衣睁开眼,发现四周一片黑暗,从冰冷的地上爬了起来,她发现自己竟然还呆在这密道之中。隐隐的,从头顶传来端木薰的声音。 只是有些飘渺,让人听不清。 她活动活动身脚,那种沉重与疲惫感不翼而飞。 “难道洛紫衣不打算抢这副身体了?”带着疑惑,紫衣推了推头顶的石板,却发现,她的手,竟然就这样从石板穿了过去! 苦笑一声,看来此时,她是彻彻底底的被那具身体排斥了出来。 不过也好—— 如此想着,紫衣便轻轻一跃,身体轻盈的穿过头顶的石板,登时眼前一亮:端木薰正握着洛紫衣的手,轻阖着双眸,睫毛微颤,经营的液体挂在睫毛间。 咬了咬唇,紫衣转过头,如果他真的在乎她,又怎会去触碰其他女人。 伸出手,抚了抚胸口,虽然没有了身体,可是心脏的位置,依旧狠狠的疼。只要一想到涪梓晴那娇柔的声音,想起端木薰与涪梓晴两人缠[和谐]绵在床榻之上的场景,她就恨不得冲过去,对着那光洁的脸庞,狠狠的抽下去。 迈动脚步,紫衣强迫自己不去听,不去看,不去心疼端木薰眼角的泪水,决然离去。 雪,似乎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越下越大。尽管宫人们一直在打扫,可是路上,仍旧薄薄的铺着一层洁白。紫衣漫无目的的飘荡在这皇宫之中,看着来去匆匆的宫人,不知不觉,就回到了紫瑶殿。 紫瑶殿前的雪要比其他殿里的更厚一些,远远地,便能听到殿内传来的哭声。 是翠儿。 “碧儿姐姐,你说娘娘到底是去了哪里,为什么皇上也丝毫不关心!只是派了那个什么晴妃去找,可是你看看现在的宫里,哪里有找人的样子,也不知道天儿这么冷,娘娘会不会冻坏了身子。”翠儿边说着边抹眼泪:“小林子,快点儿,让人再添些碳来,等娘娘回来了,屋子一定要是暖暖的。” 小林子闻言急忙往一旁的炭盆中加碳。 而碧儿则一直站在门口,向外张望,一张小脸儿早已冻得通红,却依旧执着的就这么站着,看着。 紫衣心里蓦然一暖,这宫中,终究还是有关心她,在乎她的人存在的。 走至碧儿身前,紫衣伸出手,想要去温暖碧儿那通红的小脸儿,怎奈何手指穿过了碧儿的身体,她碰不到任何人,任何东西。 “翠儿!” 似乎是感应到什么,碧儿猛地回头:“我感觉娘娘回来了。” 翠儿闻言,急忙止住哭声,起身跑至门前,看着门外。 只是门外除了皑皑白雪,什么也没有。 “碧儿姐姐,你是不是冻糊涂了?”翠儿伸出手,扶上碧儿的额头,“姐姐,你快回屋里暖和一会儿,这额头冰冷,莫要没等到娘娘回来,你就病倒了。” “我不碍事,只是刚刚,我真的好像感觉到娘娘回来了。” 碧儿拍掉翠儿的手,疑惑的扶上自己的面颊,难道真的是出现幻觉了吗? 紫衣看了看杵在门前的众人,再次转身,她不知道她该去哪里,这天下之大,竟然没有可以让她留恋的容身之处。 忽然一阵疾风刮来,翠儿急忙将殿门关好。 紫衣只觉脚下不稳,整个人竟然就被这风卷了起来,飞向养心殿的方向。 而养心殿这边,薛太医已经将花瓣浸于温水之中,端木薰也早已在水中滴入血水,他抱着床[和谐]上的人儿起身,将那碗混了血水的花瓣水喂于洛紫衣的口中。 洛紫衣忽然猛地睁开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端木薰,小手死死的抓住端木薰的衣领:“皇上——” 她只感觉到自己的魂魄正被强制性的从身体内剥离,巨大的苦楚让她甚至无法再发出一丝丝的声音,她怨恨的看着端木薰,不明白,为何他要置他于死地! 明明,明明这副身体是她的!她才是洛紫衣啊!她才是端木薰该去爱的那个人啊! 指甲嵌入端木薰脖间的皮肤中,红色的血水渗出,端木薰却不忍用蛮力将那双手挥开,他的紫衣,还需要这副身体。 洛紫衣的手渐渐的松了下来,最终无力的垂下,端木薰握住那垂落的小手,目光紧盯着再次闭上眼的人儿,低声轻唤:“紫衣,紫衣,懒虫,快起来,别睡了。” 迷蒙间,紫衣只觉得周身一暖,再度睁开眼,竟然是在端木薰的怀里。 “啪——” 小手扬起,巴掌便脆生生的落在了端木薰的脸上。 这一巴掌扇的响亮,直接让在场的薛太医与小德子,以及端木薰都愣住了。 其实,连紫衣自己都愣住了。 再次见到这双紫色的眼眸,端木薰顾不得还火辣辣的脸颊,紧紧的将紫衣抱在了怀里:“别在离开我,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晴妃娘娘,皇上此时正在处理要事,任何人都不得觐见。” “让开!我找皇上也是有要事,耽误了事情,你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 门外,传来守门小太监以及涪梓晴的声音,端木薰略微皱眉,将紫衣放回床榻,示意薛太医在此照顾,便与小德子二人一同走出内殿。 “晴妃,难道你没有听清?” “皇上!” 涪梓晴见到端木薰,便整个人粘了上去,小手不安分的在端木薰的胸口画着圈圈,嗓音与刚刚比柔媚了许多:“皇上,还不是皇上您让臣妾去追寻洛贵妃的下落,臣妾刚刚探听消息,在城郊的一处客栈中,有人曾经见过洛贵妃。” “哦?”端木薰略微挑眉,“晴妃可曾派人去寻?” “当然,只是我的人去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了,不过臣妾在那客栈中,搜查到了这个——”涪梓晴说着,从袖口掏出一个茶色信封,“这封信的笔迹臣妾也已找人核对过,正是洛贵妃的笔迹!想来是走的匆忙,落下了。” 言毕,涪梓晴将信件交予端木薰的手中。 端木薰打开信,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是凝重,最后竟是用力一柔,发动内力,整封信在他的掌中化作一缕飞灰,随风而去。 “皇上?”涪梓晴诧异的看着端木薰,不明白为何端木薰要将如此重要的证据销毁。 难道说,端木薰对那洛紫衣仍旧有情? 不!不可能!端木薰这段日子明明都老老实实呆在她的身边,提起洛紫衣更是目露厌恶,怎么可能还有情。 “不知道晴妃娘娘拿的,是什么信?紫衣大病初愈,不曾记得自己写过什么信。” 殿内的紫衣听到殿外两人的对话,冷笑一声,不顾薛太医的阻拦,走了出来。此时,她只着了一件薄薄的白色底衫。 “你!你怎么会在这?!” 涪梓晴不敢相信的看了看紫衣,又看了看端木薰,不敢相信的指着紫衣的脸问道。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紫衣浅笑着耸了耸肩,走到涪梓晴身边,一把将这个女人推离端木薰的怀。 既然老天让她重新回到了这副身体,她就再不打算将自己的所爱让给任何人!无论任何原因,都不行! “本宫告诉你,皇上只能是本宫一个人的,你最好不要再有任何的歪心思,否则,别怪本宫心狠手辣,辣手摧花——”弄你个残花败柳! 紫衣在心底暗暗的补了一句。 “你!洛紫衣!你竟敢推我?!”涪梓晴显然被气得不轻,以往的高贵典雅统统不见,此时此刻如同泼妇一般,颤抖着手指着紫衣,声音尖利:“皇上,她,她竟然——” “像个小孩子一样有事没事就告状有趣吗?有本事跟我单挑!女人之间的战争干嘛一定要拉男人进来!”紫衣之前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刚刚给端木薰的那巴掌不过就是为了消除他背叛她,不理她的怨愤!可是对着涪梓晴的新仇旧恨—— 管他什么皇宫不皇宫,古代不古代,皇帝不皇帝! 她凌紫衣几次大难不死,难道还不能舒舒坦坦的过个自己想要的日子吗?! “啪”的一巴掌,紫衣扬起手,狠狠的打在了涪梓晴的脸上:“你这个女人,长得就是个狐媚子的模样!本宫老早就看你不惯,没想到放任不管,你反而变本加厉。” “你敢打我!” 这一巴掌扇的不轻,涪梓晴一个踉跄就摔在了地上,她双目通红,恨恨的瞪着紫衣,胸口剧烈起伏着。手脚并用的站起身,猛地向紫衣扑了过来。 “啊——” 可是,眼见就要碰到了紫衣,小腹一痛,紫衣竟然一脚又将她踹了出去:“不是喜欢扭动你的腰吗?我就让你扭!让你扭!” 紫衣口里狠狠的骂着,咬牙切齿的只恨不得将地上的女人生吞活剥了去。 勾[和谐]引她的男人? 好啊——她要让这个女人知道,跟她抢男人的后果! 什么名门千金,她本来就不是。 什么淑女名媛,她压根占不着边! 她是凌紫衣,天不怕地不怕只怕鬼的凌紫衣! 端木薰看着眼前的一幕,嘴角有些抽搐,大手不自觉地扶上自己的脸,脸上仍旧有些疼,不过看起来,地上的那个女人比他更疼。 真不知道,一会儿,他是不是该谢谢他的贵妃,手下留情了。 涪梓晴被打的丝毫没有还手的能力,只能不住的哭喊,可惜这殿内只有小德子与端木薰,两人又都是本着看热闹的心态,而内殿的薛太医,则扶着柱子,不住的摇头。 紫衣直到打的累了,才停了下来,她抹了抹额头上滚落的汗水,转身,目光死死的盯着端木薰。 “紫——紫衣——你看着我干嘛——眼神不要那么凶嘛——”端木薰连步后退,不住的晃动着双手。 发起火来的女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站那,别动!”见端木薰后退,紫衣怒吼一声,加快脚步一把上前拉住端木薰的衣袖,胡乱的抹了抹脸上的汗水:“端木薰!跟你的仗,我们慢慢算!现在我饿了!我要吃肉!猪肉羊肉牛肉鸡肉!若是一炷香的时间内不给我端上来,我一点儿也不介意先吃了你这龙肉!” “小德子!没听到贵妃娘娘发话了吗?马上让御膳房准备!若是晚了,朕要了整个御膳房的脑袋!” “是……是是是!” 小德子早就被刚刚的阵势吓住了,如今被端木薰一吼,才算是回了神,急匆匆的跑出去了。 厌恶的看了眼地上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女人,端木薰摇了摇头。算了,只要紫衣回到了他的身边,涪梓晴这条线索,不要也罢。 “来人!晴妃娘娘疯了,将她暂时软禁在宣柔殿,任何人不准觐见。” 紫衣满意的看着侍卫进来将涪梓晴拖了出去,扶着胸口坐在桌前。 “老臣忽然记起还有事情未办,告退,告退!” 薛太医见殿内的人都已经退了出去,也急急告退,甚至还未等端木薰准允,便脚下抹油,逃命去了。 这洛贵妃发火简直是太可怕了! 薛太医发誓,一会儿回了太医院他就递交奏折,告老还乡,离这是非之地,是逃得越远越好。 见所有人都出去了,紫衣眯着眼睛靠近端木薰,直至将端木薰逼到一处角落:“皇上,是不是该跟我好好解释解释?” “解释什么?”端木薰缩了缩脖子,这种时候,还是装傻充愣才是明智之举啊。 “自己做的事情,要臣妾给您重复么?臣妾重复倒是无所谓,只是臣妾怕自己说到气头,会忍不住——”紫衣低头看了看端木薰,“会忍不住手起刀落。” “爱妃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啊——对了,臣妾隐约记得,当初皇上您可是答应过臣妾的,只要到时候引得洛文成谋反臣妾就可以功成身退。不知道此事还算不算数?” 紫衣的话音一落,端木薰就皱起了眉头。 “紫衣现在恳请出宫,不知道皇上允不允?” “朕不答应!”端木薰站起身,回答的斩钉截铁。 “皇上,所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朕可以不做大丈夫!”嘴角忽然勾起一抹邪笑,端木薰足尖轻点,手臂顺势环过紫衣的腰,抱着紫衣飞进内殿,还未等紫衣缓过神来,两瓣薄唇已经落在了紫衣的唇上。 唇间带着淡淡的药香。 紫衣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俊颜。手肘用力,狠狠的将眼前的男人推开,顺势抹了抹刚刚被吻过的唇:“对不起皇上,臣妾有洁癖。” 不是紫衣还想要生气,只是她过不去自己心里这道坎儿。只要一想到端木薰与别的女人的画面,她就恨不得将整个世界大卸八块儿。 “紫衣……”端木薰皱眉,伸出手想要拉住紫衣的衣摆,却被紫衣躲了过去,“紫衣,我错了,你别这样好不好?” 端木薰差一点就要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紫衣,却猛地意识到他还不能说。涪梓晴绝对就是许晚晴没错,涪陵的父亲已经将事情的经过与他细细说过。 那日,涪陵的父亲驱车前往山中,马儿却忽然受惊狂奔,最终导致马车撞在石头上,四分五裂。 可是即便如此,涪陵的父亲也只是受了轻伤,毕竟常年在外,面对这些突发事情还是有最基本的应对能力的。可是让他想不到的是,那马儿竟然又折回,直直的向着他冲撞过来,而刚巧,涪梓晴从此经过,将摔在地上的涪陵父亲扑了出去,免过被马儿踩踏。 涪陵的父亲道谢的时候,那涪梓晴忽然说自己是孤儿,无父无母,更是没有名字,想要认涪陵的父亲做义父,涪陵的父亲见其可怜,便答应了下来,并为她起名为涪梓晴。 之后没多久,涪梓晴就想要去京城,涪陵的父亲这才提高了警惕,不过想到涪陵也在京城,而端木薰又聪明异常,外加好奇心让他想知道这个女子究竟想要做什么,便答应了下来,这才有了那封亲笔信。 只是这些,现在都不能告诉紫衣,紫衣心性单纯,他无法确定她的身边的人是否都安全。 若是被有心的人知道,只怕日后他对付妖女以及纳兰妃儿的事情要有所纰漏。 至于他与涪梓晴发生关系——他的体内有毒,当初毒性不大还不至于伤害到身边的人,可是如今不同,毒素会从他的体内转到他人体内,使得他人与他一同承受这被毒侵蚀之苦。 他碰涪梓晴,纯属报复。 只是这些,他依旧无法对紫衣说。许是他的自私,他不想让紫衣知道他只剩下了不到三年的寿命,更害怕紫衣会为了他不顾一切。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了一句“我错了”。 紫衣很想要原谅端木薰,想他堂堂一朝皇帝,碰自己后宫的女人又如何?!如今,他可以纵容她如此不顾形象的打骂他的妃嫔,又可以毫无尊严的向她道歉,她不该再生气的。 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 “紫衣,我答应你,以后我不碰任何人了,好不好?”端木薰见紫衣犹豫,再接再厉,他可怜兮兮的看着紫衣,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再抬起,可是就是不敢去碰紫衣。 【110】再会惠妃 看着端木薰的样子,紫衣心里一疼。幽幽的叹了口气,她拉住端木薰悬在半空的手,借着力道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不许再碰别人,不许再宠别人,不许再爱别人。” 紫衣声音哽咽,想起这些日子她病怏怏的,却得不到端木薰丝毫的温暖,紫衣就委屈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好,我答应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再碰别人,不再宠别人,不再爱别人。只宠你,只爱你。”端木薰轻轻的将手放在紫衣的脑后,他从来没有觉得如此的安心,如此的踏实过。 似乎自己怀中的这个女子,就是他的一切,他的整个世界。 竖日,紫衣被端木薰亲自送回了紫瑶殿,不过短短几日,碧儿和翠儿都憔悴了。 好在年纪还轻,看到自已,翠儿立马抹掉了鼻涕眼泪,飞快的奔了过来,小嘴巴又开始喋喋不休的在紫衣耳旁重复:“娘娘,你可回来了,你若是再不回来,我和碧儿姐姐就要掘地三尺了!” 紫衣笑着刮了刮翠儿的小鼻尖,戏虐道:“你这是在说我是那打洞老鼠?还掘地三尺,看我不撕烂你的小嘴儿。” 翠儿缩了缩脖子,吐了吐舌头,欢快的跟在紫衣身后。 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阳光暖暖的照在一片洁白的大地上。整个紫瑶殿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光辉。 端木薰对外宣称,洛贵妃失踪一事是他一手策划,为的是引出其余叛党。洛贵妃积极配合,查清乱党,更是揪出了宫中那些不肯安分守己,妄图栽赃陷害的小人。 洛文成谋反,已经查明其家人并不知情,特此大赦洛家,只是抄了丞相府,夺了洛文书的兵权,将洛家一家人发配边疆,从此不得再踏入京城半步。 而洛紫衣,念其帮助排出乱党有功,但功不抵过,降为贵人,扔赐居紫瑶殿,赐姓凌,从此更名凌紫衣,与洛家再无任何关系。 这道圣旨一下,在宫内也算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后宫中更是有人喜,有人愁。 美人们见紫衣没有被处死,甚至没有被赶出宫,个个心中不平,却无处发泄。 而皇后,惠妃,晴妃几人则喜得是贵妃降为贵人,从此她们的品级高出紫衣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不弄死不赶出去反而更好,这样子她们才有机会慢慢的报复。 午时刚过,紫衣端坐在紫瑶殿内,虽然降了品级,但是这殿内的东西却只多不减。紫衣知道,是端木薰对她心存愧疚,不过,一个名头而已,她不在乎。 不出所料,在这凳子都还没坐热,门外就浩浩荡荡的来了一群人。 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是惠妃。 看来,她和聂婉柔这梁子,是怎样都解不开了。 “呵呵,我瞧瞧,啧啧,这贵人能和妃子一个待遇,看来皇上还真是疼你呢。”还未进殿门,内婉柔那尖酸的声音便传入耳中。 紫衣冷笑,依旧坐在凳上不动。 今天,她就是要给这些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一个下马威,让她们知道,在这宫中,即便她只是个宫女,依旧是这些个女人惹不起的。 聂婉柔走进正厅,抖了抖衣领,高傲的扬着下巴。 “大胆贵人,见了我家娘娘为何不拜?” 不待聂婉柔发话,她身边的小丫头就指着紫衣的鼻尖儿厉声质问。 “啪”的一声,紫衣的巴掌稳稳的落在了那小丫头的脸上。 小丫头被打的一个激灵,捂着脸颊不敢置信的看着紫衣。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个贵人,还轮不到你这小丫头来指着我的鼻尖儿。”紫衣说着,拢了拢衣袖,走到聂婉柔身前:“惠妃娘娘,您的小丫头如此不懂事,若是哪天冲撞了其他人,怕是会给娘娘招来祸事。紫衣冒昧,替娘娘教训了不知礼仪的小丫头,还望娘娘不要怪罪。” “呵呵,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贵人。”此时的聂婉柔,却也不见生气,依旧面带冷傲,“教训完了本宫的丫头,本宫现在也来跟凌贵人算一笔账。” 对着身后的小丫头挥了挥手,那小丫头便恭顺的递上手中托盘,托盘中是一根黑色皮鞭,皮鞭旁还有一个小碗,盛着红色的液体。 另一个丫鬟拿起托盘上的皮鞭,细细的将那液体涂抹在鞭身,递到聂婉柔身前。 “今日,本宫前来不与你算旧账,过去的事情我们一笔勾销。”细细的把玩着手中皮鞭,聂婉柔阴阳怪气道:“凌贵人今日见到本宫,似乎还不曾行礼。” 语毕,那小鞭子猛地挥向紫衣。从力道上看,这一鞭子若是打在身上,怕是也要皮开肉绽了。 紫衣略微皱眉,险险的躲过这鞭子,眼珠一转,她忽然想到了怎样可以避免今后这群女人轮番找茬的方法。 如果说,如今的她只是个贵人—— 那么就让这群女人的身份连贵人都不是,就好了。 思虑间,聂婉柔的第二鞭接踵而来,这一次,紫衣没有躲,只是一侧身,生生的让这鞭子打在了腰部,只听“啪”的一声,紫衣腰间的玉佩被打落,瞬间四分五裂。 腰间火辣辣的疼痛险些让紫衣掉下泪来,她终于知道那小碗中到底盛的是什么了。 聂婉柔这个死女人,竟然在鞭子上抹了辣椒水! 正当聂婉柔的第三鞭挥起的时候,端木薰的声音忽然冷冷的在门外响起:“惠妃这是在做什么?” 这声音让聂婉柔一个机灵,她恼怒的瞪向一旁的小太监,这个死太监不是说,皇上正被番邦使者缠着,无法脱身吗? 怎么这么快就来这紫瑶殿了。 “皇上。”咬了咬牙,聂婉柔放下手臂,恭顺的回身行了个礼:“皇上,这凌贵人出言不逊,冲撞了臣妾,臣妾深记皇上教诲,本无意动手,怎奈这凌贵人竟然打了臣妾的婢女,更是大言不惭的指责皇上的决定。” 听到聂婉柔的话,紫衣差点就上前一脚踹死这个死女人。 撒谎不打草稿,这个女人也是够厉害。 “是否出言不逊指责皇上这宫里这么多双眼睛,这么多只耳朵,皇上自然可以查清。不过惠妃刚刚打坏了紫衣的玉佩,你可知道这玉佩是皇上所赐,惠妃如此行径,才是真真的对皇上不敬!”紫衣蹲下身,强忍着疼痛捡起地上已经碎掉的玉佩,一个凌厉的眼神扫向聂婉柔,语气冰冷。 听到紫衣的话,聂婉柔身形一晃,她可没有忘记,上一次被贬了身份罚了俸禄,就是拜玉佩所赐。 端木薰看向紫衣的眼中带着心疼,却也同时闪过一丝狡黠。 “来人,将惠妃带下去,贬为美人,立刻搬出惠喜宫。”言毕,端木薰走到紫衣身前,看着她腰间的伤口,低声问道:“疼么?” “皇上,皇上,臣妾知道错了,皇上,臣妾求皇上开恩……”惠妃听到端木薰的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想不通,为何皇上要处处维护这个洛紫衣,甚至为了帮她洗脱罪臣之女的身份,另赐姓氏。 想当初,这个洛紫衣没有进宫前,皇上虽说不上有多好,可是雨露均沾,对待这后宫的人儿都是一个态度。再看看如今,且不说皇后有着身孕,皇上都极少去探望,就连刚刚得宠的晴妃,也一下犹如被打入冷宫般,禁足在宣柔殿内。 “听不懂朕的话么?”抬起头,扫了眼两旁的侍卫,那眼神仿若要吃人般。端木薰心疼的看着紫衣的伤,眉头紧锁,明眼的人都知道,这哪里是因为玉佩,分明就是因为惠妃打了凌贵人。 紫衣嘴角带笑,她不想去招惹什么人,可是,别人招惹了她,也没有不还的道理。 “没事儿,不疼。”嘴里虽然说着,小脸儿却揪到了一起,这副样子让端木薰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侍卫匆匆的将聂婉柔拉了下去,远远的还能听到聂婉柔的哭闹声,想来这次,她是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宣了太医为紫衣处理好伤口,端木薰抱着紫衣坐在床角,“这回满意了?把位份高于你的都贬了下去。” “什么叫‘都’,只是贬了一个而已。”紫衣撇了撇嘴,心头的气消掉了不少,“快过年了,你最近好像更忙了。” “嗯,各国使者均来觐见,忙的人团团转的,不过,贺礼倒是收了不少,明儿我派人挑一些送来,你看看喜欢什么,便留下吧。” 伸出手,抚了抚额前的碎发,轻轻在那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过些日子可能要更忙,在这宫中,你自己小心。另外,”犹豫了一下,端木薰抬起头,看着室内的圆桌,目光中有些说不清的情绪:“曹兰兰,你最好还是防一下。” 紫衣错愕,抬起头看着端木薰的下颚:“为什么?不过我已经好久好久都没看到她了。” “傻丫头,别问那么多,这宫中,除了我,你不要信任何人。” “哼,我连你也不信。若是将来有一天你让我不满,我就卷着我的小铺盖立马走人!反正我们协议在先,现在留在宫中纯属自愿。” 紫衣伸出小手戳了戳端木薰的下颚,戳的端木薰猛地咳嗽了一阵,伸出手捏了捏紫衣的鼻尖儿:“淘气。” 与此同时,宣柔殿。 涪梓晴将桌上的茶具狠狠扫向地面,顿时殿内回荡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她本以为这一次,端木薰终于被她俘获,却不曾想,只是一瞬间,她就从天上跌倒了地上。 这一次,摔得有够狠。 “洛紫衣!洛紫衣!”涪梓晴浑身颤抖,咬牙切齿的叫着紫衣的名字,脚,狠狠的踩在地上的碎片上,硬是将碎片碾的粉碎。 “洛紫衣,我定要将你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啪”的一声,又是一个倒霉的花瓶落地。 “来人!替本宫将这封信交给皇上。” 傍晚,用了晚膳,端木薰便回到养心殿,刚进殿门,就有一小太监将一封信递到小德子手中。小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信交给了端木薰。 “皇上,这是宣柔殿那位派人送来的。” 端木薰接过信,打开,面色却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不多时,将信看完,重新交回小德子手中,冷声吩咐:“烧了。摆驾宣柔殿。” 涪梓晴早就等在宣柔殿门外,看到端木薰前来,唇角勾起,忍着疼痛扭着小腰就迎了上去:“皇上,臣妾等了许久了。” 端木薰冷冷的看了一眼涪梓晴,踏步进入殿内,屏退左右,关好殿门:“你信中所言属实?” 涪梓晴仰头一笑:“皇上,既然我敢告诉你我是许晚晴,便也没有必要再瞒你。当初被纳兰妃儿利用,我本想向她求来可以暂时麻痹你知觉的药物,方便爹爹行事,却从未想过害你。至死我才知道你为何恨我入骨。呵呵——想想也是可笑。” “朕凭什么信你?”眉头紧锁,端木薰心中暗自度量。这涪梓晴在心中说她能想法解掉他身上的毒,若是从前,他也许会不屑一顾。 可是现在不同,现在,他有想要陪伴的人。 “皇上若信我,便有机会将毒排出。而我也没有什么要求,只希望可以在这宫中永保地位,锦衣玉食。若是皇上不信,也大可以再将我处死,反正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也不在乎多来一回。” 栖身贴上端木薰的身体,涪梓晴的手不安分的在端木薰的胸前游走。 “你知道,朕不喜欢被人威胁。更何况,朕如何确定这件事情不是你与纳兰妃儿的阴谋?借尸还魂?怕是你一个人做不来吧。” 冷冷的将涪梓晴推开,端木薰的脸上满是厌恶的神情。他答应过紫衣,再不碰任何女人,如今被涪梓晴碰了身体,也不知道被那小女人知道了会不会扒了他一层皮。 想到紫衣,端木薰脸上的表情逐渐的缓和了下来。 “臣妾还是那句话,信不信,全随皇上您自己的决议。”涪梓晴不打算再多说什么,她很清楚,此时,她不说,远远比解释更有效果。 “如何解毒?” “解毒的过程——需要皇上与臣妾行夫妻之礼,将毒素渡入臣妾体内,再用臣妾之血做药引——” “呵——若是如此,朕大可以找别的女人。”端木薰打断涪梓晴的话,夫妻之礼?这个女人还真是不害臊。 “皇上有所不知,臣妾如今的这副身体可是不同于旁人——”被端木薰打断,涪梓晴也不生气,她身形一转,再次贴在端木薰的身上,继续道:“皇上可曾听过鬼手神医?臣妾现在的身体,正是那鬼手神医之女。” “那又如何?” “鬼手神医之所以被称作鬼手,源于此人心狠手辣,其女儿从小便以身为其试毒,因此便有了这副百毒不侵,甚至可解百毒的身体。” 端木薰想要再次将涪梓晴推开,可是这个女人竟然像八爪章鱼一般死死缠着自己,脚下一个踉跄,涪梓晴借势一推,两个人便直直的跌在了床[和谐]上。 “皇上,您身中两种奇毒,除了那妖女的邪功,便只有臣妾可以救您。” 趴在端木薰的身上,涪梓晴慢慢的将自己的唇移向端木薰。 端木薰厌恶的别过头,心底却在犹豫。 他答应过紫衣再不背叛她,可是,他更想要可以更久,更久的陪在紫衣的身边。 “怎么样,皇上,您决定好了么?” “要多久,才能将朕身上的毒排清。” “十个月。” 端木薰略一用力,将涪梓晴从身上推开,站起身整了整衣襟:“三日内,若是你能将纳兰妃儿进一步的计划告诉朕,除掉纳兰妃儿,朕便信你。” “好,一言为定。”涪梓晴唇角勾起,除掉纳兰妃儿,正合她意。 只要得到端木薰的信任,那么,击垮洛紫衣,便也指日可待了。 坐在床[和谐]上,目送着端木薰离开,涪梓晴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洛紫衣,我倒是想要知道,当你得知我怀上龙嗣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阿嚏!” 紫瑶殿,紫衣狠狠的打了个喷嚏。从端木薰离开,她的喷嚏就没断过,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在背地诅咒她。 “娘娘,您是不是感染了风寒,还是让碧儿去宣太医给您瞧瞧吧。” 碧儿为紫衣递上一杯温茶,紫衣轻抿了一口,摇了摇头:“没事,不用宣太医——啊——阿嚏!” 不知道为什么,紫衣心里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端木薰对她说,这宫中,她不能相信任何人,是不是连碧儿和翠儿都不能相信? 曹兰兰—— 不知道这个死鬼到底跑去了哪里,为何一失踪,就是这么久。 “近日宫中可曾再传出什么地方闹鬼的消息?”皱了皱眉,紫衣揉了揉有些发红的鼻头,问道。 若是曹兰兰在这宫中,她可以触碰到这宫中的任何东西,那么很有可能被人撞见。这么久,宫中都没有传出什么奇怪的消息,难道说,曹兰兰已经离了宫? “回娘娘,没有。” 碧儿有些奇怪的看着紫衣,却也没有多问。 “那——曹凌那边呢?” 若是曹兰兰不在宫里,紫衣唯一能想到的地方,就是曹凌的住处。 “回娘娘,奴婢也没有听说,要不要奴婢去打探打探?” 【111】宫宴 “算了,不必了。我累了。”紫衣站起身子,扭了扭腰板,这些日子心情一直不好,身体也不好。如今总算是没有人跟她抢身子了,也不会再有人不识好歹的来找她的麻烦。 伸了个懒腰,紫衣微眯紫眸:她也该好好的休息休息了。 腊月,天气已经冷的让人不想出屋。 可这到了月底,临近年初,整个宫里都忙的不可开交。 涪梓晴被从宣柔殿放了出来,皇后挺着个大肚子,身形萎靡,她又成了这宫里唯一的妃子,自然而然的便整日忙着宫内的事宜。 此时已经过了午时,紫衣仍旧缩在被子里,身旁的位置早已冰凉,紫衣不禁有些心疼。 这几日的端木薰,每日都是在她实在熬不住睡下后才回,早晨又不知是什么时候走的,紫衣有些担心,这样子,身子迟早是要吃不消的。 然而,这宫中,还有一件事情让紫衣有些忐忑。 听说,太后要回宫了。 也不知是为何,当年端木薰坐稳皇座后,这太后就硬是不顾众人的阻挠,跑去为先皇守灵,只有每年过年的时候,才会回宫一次。 紫衣听说,太后是皇后的姨母,两人感情甚好。 如今这紫衣得罪了皇后,虽然这些日子皇后都很是老实没有找她的麻烦,可是据琼瑶阿姨的书中写,太后一回,只怕皇后又要兴风作浪了。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她实在是不想要再被卷上那戏台,与人斗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的。 “碧儿,为何这宫中之前从未听人提起过太后?”虽然不情愿,可是紫衣还是从被窝中窜了出来,磨磨蹭蹭的坐在铜镜前,任由碧儿为她梳妆。 “娘娘,听说是太后与皇上闹了矛盾,所以这宫中,便没人敢提。”碧儿小心翼翼的答着。 今日皇上宴请外宾,宫中的妃子品级以上的只有涪梓晴与皇后柳宛如,为了凑数,她们这些贵人美人也都要参加晚宴。 据说,每年都会有这样的宴席,洛暮王朝的制度较为开放,所以晚宴上,这些贵人美人们是可以献艺的。这是她们难得见到皇上的一次机会,所以个个都想要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在皇上的面前。 紫衣打了个哈欠,她对这种事情没兴趣。 不过出于礼仪,梳妆打扮还是必要的。 端木薰早早派人来传了话,今日午膳就不来紫瑶殿了,紫衣也不觉得饿,所以没有传膳。 着上浅粉色纱裙,外披仍旧是那件白色的狐裘,紫衣对着铜镜照了照,看着碧儿为她挽的发髻,不住的点头。 “碧儿的手真巧。” “娘娘别取笑奴婢了,这会儿,估计各宫的人已经去芳华殿了,娘娘,我们得快些,莫要晚了招人非议。”碧儿说着,将暖炉塞入紫衣的手中。 “呵呵,碧儿,我遭的非议还少么?”紫衣对着碧儿挑了挑眉,俏皮的模样让碧儿一愣。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最美,看来这句话果然不是骗人的。 这些日子皇上只要有空就一定会到这紫瑶殿来,自家主子也如同脱胎换骨一般,比之前看起来更美了。 “为何要去芳华殿?” 提起柳宛如,紫衣拧紧小眉头。宴会就宴会嘛,干嘛还要去皇后那里,到了那,可就不是三个女人那么简单了。 “娘娘,这是宫里的规矩。”碧儿扶着紫衣走出紫瑶殿,寒冬的风如同长了眼睛一般,顺着脖颈直往衣服里钻。 坐上步辇,摇摇晃晃的,不多时便到了芳华殿外。 殿内难得的热闹着,许是由于晚宴有机会献艺,众人的心情都大好,见紫衣来,也无人排斥,华美人甚至还主动迎上前:“妹妹,怎么来的这么晚,快快进来,莫要着凉了。” “参加贵人。”其余的美人们见到紫衣,一一行了礼,紫衣也恭敬的给皇后,晴妃行了礼。 环顾四周,没有看到聂婉柔,让紫衣有些诧异。 “凌贵人起来吧。”皇后对着紫衣摆了摆手,便恹恹的斜靠在软榻上。 紫衣发现,皇后的气色似乎更加的不好了,印堂处隐隐发黑,只怕,皇后若是要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小命儿也将不保了。 皱了皱眉,紫衣找了个位置坐下,屋内的众人各自围成小团体,相互客套着。 “娘娘,晚一些众人就要一同出发前往御花园了。” “晚宴在室外?”紫衣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这么冷的天儿,若是在室外坐个几个时辰,怕是整个人都要冻成冰棍儿了吧。 “嗯。”碧儿轻声答着。 果不其然,紫衣刚坐下不多时,皇后便起了身,走下软榻:“本宫看时辰也差不多了。” 皇后带头,一行人有序的跟在其后,整个队伍浩浩荡荡的,紫衣这才发现,原来这宫中还有许多她不曾见过的美人,答应。看装扮,光美人就有十余人,而美人以下的,大约有三十几个。 原来端木薰有这么多的小老婆! 也不知道当初他游走在这些女人间会不会肾虚。 紫衣邪恶的想。 出了芳华殿,美人以上的皆坐回自己的步辇,而美人以下的,则跟在步辇后。 紫衣这个贵人是除了皇后晴妃意外品级最高的,所以步辇紧跟在晴妃的步辇后,隐隐的,紫衣总觉得涪梓晴似乎在回头看向自己,那目光中带着一丝丝的得意。 大约行了一炷香的时间,步辇陆续停在御花园外,走下步辇,紫衣差点惊得掉下下巴。 天色还亮,御花园内却已经起了灯,虽然离得还有些距离,但仍旧能感觉到迎面扑来的暖气。 随着皇后走入园内,园内的树枝上挂着许多金属的鸟笼型小东西,看不出来是做什么用的。 再往深处走,便看到了一块空地,空地四周已经摆好矮桌,紫衣可以感觉的到,这御花园的热气是从脚底窜上来的。 “碧儿,这热气是如何从地下反上来的?”好奇的拉了拉碧儿,紫衣侧头小声问道。 “娘娘,这御花园的地下不仅有温泉水流过,皇上更是命人开凿地下,每年的这个时候,地下都会打量的燃烧炭火,使得整个御花园都暖洋洋的。” 紫衣心底一惊,若要在地下开凿,且不说固定困难,这若是挖的浅了,地上容易塌陷,若挖的深了,热气无法涌上来。 更何况这是个开阔的花园,热气很快便会消散。 暗自咂舌,紫衣也便不再去研究这究竟是如何温暖如春的。 众妃嫔陆续落座,除了紫衣,涪梓晴与皇后是坐在主座旁,其余的美人答应们皆坐下座靠后外围的位置。 想来,这离皇上坐的近的,该是上宾及朝中要臣的位置。 众人才坐下,入口处便传来小太监的选报声:“皇上驾到——” 紫衣撇了撇嘴,跟着众人一起起身,对着门外那穿着一身黄衣的端木薰拜道:“参见皇上。” “众位都起罢。” 端木薰大步走向主位,他的身后还跟着涪陵,端木柒,再后面就是紫衣不曾见过的一些人,看穿着应是外来使者。 而最后跟着的,就是朝中其余的臣子。 众人落座,小德子一声高呼:“开宴——” 登时,穿着粉色宫装的小宫女们,陆陆续续的将各色菜肴端了上来。 看着自己面前仍旧冒着热气的菜,紫衣不禁再次咂舌。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宫中集会,这里的桌都算上,起码也有百十桌。在现代时她曾听同学说过参加婚礼,那会儿的菜都是冰冷的。 由此可见,这古代的御膳房与那现代的大酒店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紫衣坐在端木薰左手侧,皇后坐在右侧,而涪梓晴则坐在了皇后的右侧。紫衣左侧的位置空着,不知道是给谁留的位置。 向着下座张望,坐在靠首的是涪陵与端木柒,紫衣注意到,涪陵的身侧坐着一个略微年长的男子,样子与涪陵八分相似。 想来,这便是涪陵的父亲。 只是这位父亲看起来——倒更像是涪陵的哥哥。脸上带着戏谑的笑,绝对是大叔级老帅哥一枚。 坐在端木柒下侧的是一位看起来只有十岁的少年,少年的身侧坐着一位二十几岁的男子,两个人长得也是极其相似。碧儿偷偷耳语告诉自已,那是西赤国的太子赤蓝,而那太子身侧二十几岁的男子,是西赤国皇室的长子赤苏。 涪陵下侧坐着的是北辰国的王爷,也是二十岁的样子,模样很是俊俏,只是一双桃花眼不住的四处乱瞟,甚至对上菜的宫女动手动脚。 紫衣略微皱眉,她最讨厌这样的男人。 再后面的人紫衣没有细看,此次宴会中外来使者算起来大约二十几人,均来自洛暮王朝周边的小国。 “皇兄,菱儿回来啦!” 正四处打量间,耳边忽然响起一少女脆生生的声音,紫衣一愣,不解这宫中还有何人敢如此的放肆。 远远的,一身着红装的人儿飞快的奔向主座。 “碧儿?” “娘娘,这是皇上异母的妹妹,芬华公主端木菱,不过,这宫中的人更喜欢称她为草根公主。”碧儿小声的在紫衣耳旁答道。 “哦?为何?”草根公主?紫衣忽然来了兴趣。 “奴婢听说,是当年公主违背先皇旨意,执意嫁给了一个穷书生。奴婢听说,如今那书生依旧一事无成。” 紫衣唇角勾起,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公主。 “菱儿拜见皇兄,皇嫂。” 端木菱长得甚是讨人喜欢,看模样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一身红色的衣服在这寒冬中甚是耀眼。她眸子晶亮,丝毫看不出婚姻不幸。 紫衣打量端木菱的同时,端木菱也抬眼打量着紫衣,小嘴儿忽的一撇:“这位就是皇嫂说的洛贵妃,哦不,是凌美人吧?” 听到端木菱的话,紫衣煞时苦了一张小脸儿。 本以为好不容易见到一个与自己年纪相当个性又爽朗的,却不曾想竟是个“敌人”。 被点到名字,紫衣只得起身,对着端木菱点了点头,谁知,这端木菱连理都没理,直接上前挽住了皇后的手:“皇嫂,你怎么看起来整个人的气色都不好了?” 紫衣尴尬的抽动着嘴角坐下,哀怨的看了眼端木薰。端木薰投给紫衣一个无奈的眼神,他这个妹妹,从小就风风火火,当初更是为了嫁给那个穷书生,将皇宫闹翻了天。 还是他的父皇最终是在拗不过,才勉强答应了下来。 端木薰虽然给端木菱带了话,不过这个端木菱向来讨厌宫中集会,每年除了过年时的晚宴,从不曾出席任何宴会,他也没想到今日的宴会这个丫头会出现,想来该是皇后命人给这丫头送了信儿。清了清嗓音,端木薰开口道:“菱儿,快去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如此没有礼数,成何体统。” 听到端木薰开口,端木菱乖乖的坐回自己的位置,毕竟这里人多,她怎么说也得给她皇兄个台阶下。 不过对于坐在紫衣左侧,端木菱十分不乐意。 趁着小宫女上酒的阶段,端木菱故意一推,那小宫女手中的酒壶便直直的向着紫衣飞来。 端木薰眼疾手快,一把将紫衣揽入怀,只听那酒壶“啪”的一声砸在紫衣刚刚坐着的位置上,摔得粉碎。 紫衣略微皱眉,狠狠的掐了下端木薰的胸口。 倒吸口冷气,端木薰任由紫衣胡闹,只是给了端木菱一个警告的眼神。 端木菱缩了缩脖子。 她知道,端木薰要生气了。 虽然她天不怕地不怕,虽然她这个皇兄从不生气,不过她知道,端木薰若是真的生气起来,那也是十分吓人的。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小宫女一瞬间被吓白了脸,不住的磕头告饶。 “不碍事,将东西收拾收拾,下去吧。” 本就不是这小宫女的错,紫衣也不打算深究,毕竟此时下面还有百十双的眼睛看着。 得了赦免,小宫女手脚利落的将残骸打扫干净,飞快的退了下去。 紫衣重新落座,只是这次,她对端木菱藏了个心眼儿。 欺负她让她为难? 那她就如数奉还。 宴席很快便开始了,先是外来使者献宝,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宝物,众人面色各异。 皇后似乎早就见惯了这种场面,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 涪梓晴高傲的扬着头,表示对这些宝物不屑一顾。 而外围的那些女人,则个个伸长了脖子。 这些宝物对于她们来说,可都是货真价实的。能得个一样,今后在这宫中的日子便也会好过的许多。 紫衣恹恹的打了个哈欠,眼睛忽然一亮。 只见那赤西赤国的太子上前,手中是一个漂亮的木盒。 木盒看起来有些陈旧,但上面的花纹雕刻精细,一看便知道是个好东西。 赤蓝将木盒打开,木盒内是一朵很不起眼的小花。 “西赤国为圣上献上的,是西赤国的国花。” 赤蓝稚嫩的话语一出,满堂皆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明白,将国花进献意味着什么!从此,赤西国将归属洛暮王朝,这国花,同国玺是同一含义! 端木薰站起身,竟亲自接过那赤蓝递来的盒子,面带笑意道:“西赤国的心意,朕领了。” “娘娘,我听说,这西赤国常年干旱,民不聊生。而西赤国的现任国主又昏庸无能,早在前些日子便与皇上达成协议,皇上保他有生之年衣食无忧,保他子嗣在洛暮王朝的朝堂上有一袭之地。今日的交接,不过是个形式而已。” 翠儿一直说不上话,此时终于可以将探听到的八卦如数告诉自已,脸上带着小小的骄傲。 自已勾了勾嘴角,心里直骂端木薰是只老狐狸,竟然用这么简单的条件就换了人家一个小国。 献宝完毕,宴会正式开始,各个美人们的献艺也正式开始。 “娘娘,您知道为什么这些美人答应们如此卖力吗?” 紫衣看着桌上的山珍海味,很是没有胃口,翠儿的声音又在耳旁响起。 这个小丫头,八卦能力真的是越来越强了,看样子,都已经被她宠翻天了。 挑了挑眉,紫衣没有说话。 “因为这里面有许多皇兄不曾碰过的女人,若是她们在今日入了这些外宾或皇亲国戚的眼,便有可能被皇兄赏给这些人,好歹也能做个正牌或侧夫人。”翠儿还未说话,端木菱的声音便响起,兀自看着座下的表演,端木菱继续道:“凌贵人还真是厉害,竟然将皇兄的心抓的死死的。” “公主也不差,不知与驸马过得可好?”紫衣撇嘴,目光也看着座下,开口道。 “哼,不用凌贵人担心,本公主过得好得很。”端木菱说完,便起身走到了涪梓晴身边,居高临下的道:“本公主要跟你换位置。” 涪梓晴眼中闪过一抹狠戾,旋即面带笑意,道:“既然公主要坐这里,那晴儿恭敬不如从命了。” 婀娜起身,移步到紫衣身侧的位置,涪梓晴坐下,看了看紫衣,便继续观看座下的表演。 紫衣也没有心情跟这些个女人斗,待会儿,她还有个小仇要报呢。 此时,华美人正在台下跳舞,虽说这御花园的温度较外面暖和许多,可这毕竟是深冬。华美人却只着了一件薄纱,翻摆的衣袖煞是好看。 【112】皇后委托 空中又飘起雪花,洋洋洒洒。一曲舞毕,一声带头的“好”,紫衣顺着声音望去,正是那北辰国的王爷。 “娘娘,那是北辰国的王爷慕北尘,奴婢听说,当初北辰国的国主本是想要将皇位传给这位王爷的,可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位王爷主动将皇位让给了同胞弟弟。奴婢还听说,这位王爷甚是风流,光是府中的小妾就数不胜数,更不要提府外的了。” “翠儿,我发现你这个小丫头脑袋里装的都是这些个八卦!”紫衣略微嗔怪的瞥了眼翠儿,用手指戳了戳那小脑袋。 抬眼看向端木薰,此时的端木薰似乎正低头沉思着什么,根本没有去看华美人的表演。 紫衣注意到了华美人那充满失望的眼神,心中不禁替这宫中的女人们感到悲哀。 一朝得了帝王宠,便是万人的眼中钉,心中刺,除之而后快。 可若是得不到帝王宠,便如活在冷宫,一道宫墙从此阻隔了自由,也断送了一生的幸福。 华美人后,是一着白装的女子,精制的妆容下,是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紫衣从来没见过这个女子,翠儿便及时的告诉她,这位是薛美人,比紫衣早进宫了一年。听说曾经落过一次胎。 薛美人准备的也是一曲舞,只是与华美人的不同。 音乐一起,白衣翻飞,轻柔的身段中带着一抹洒脱,洒脱中,又带着一丝女子特有的柔美。 紫衣暗暗咂舌,这后宫中的女人,果然个个非同凡响,身怀绝技。再想想紫衣——吐了吐舌头,紫衣又不自觉地将目光看向端木薰。 “凌贵人还真是对皇上一往情深呢。” 耳旁响起涪梓晴可以压低的声音,紫衣只是回过头,淡然一笑:“那是,身为皇上的贵人,自然该时时挂念皇上,怎敢再对他人有非分之想。” 一句话,便将涪梓晴的挑衅改变了重心。 越过端木薰,紫衣看向端木菱与皇后柳宛如,只见端木菱趴在林宛如的耳旁窃窃私语着什么,而柳宛如的目光,也刚好瞟向了紫衣。 对着紫衣淡淡一笑,柳宛如再次将目光放在座下的薛美人的舞姿上。 只是这一笑,让紫衣的心底有些慌。 这皇后好端端的怎么会对自己露出那种笑容—— 薛美人的表演很快便结束了,端木薰也只是按例给了赏,紫衣注意到,端木薰似乎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之后的表演,大多也都是舞蹈啊,抚琴啊,看得多了,紫衣也觉得无趣。 在这上座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紫衣偷偷拽了拽端木薰的袖子:“我要去茅房。” 端木薰好笑的看着紫衣,微微的点了点头,只轻声说了句“小心”,又嘱咐碧儿为紫衣多披件衣裳。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丫头是受不了这里太闷。 想到宫中还是蛮安全的,便也就随紫衣去了。 紫衣裹着厚厚的狐裘,带着碧儿翠儿离了席。由于宫中晚宴,大部分的人都聚集到了那御花园,这宫里的其他地方,便显得有些冷清了。 天色已经全黑了,而之前在御花园书上看到的东西,竟然是一个个小烛灯,此时微弱的火苗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 紫衣在御花园的外围逛了逛,便拉着碧儿与翠儿到了园外。 “凌贵人,皇后娘娘请您跟奴婢去一趟。” 还没走出御花园多远,就有一身着粉装的小宫女,恭敬的上前道。 “娘娘——”碧儿担心的轻唤,这自家主子才刚刚出了御花园,怎么皇后就像是早有准备一般要自家主子过去。 后宫险恶,只是这么一个小宫女,随便哪个宫人都能吩咐的了。 若到时吃了亏,只怕连一点儿证据都没有。 紫衣给了碧儿一个“不要担心”的眼神,轻声开口:“请问皇后娘娘找我何事?可有什么能够代表的信物?” “信物有的,至于何事,奴婢也不知。”小宫女说着,拿出一根金钗。紫衣接过金钗细细的查看一番,确定了这是柳宛如经常带在头上的那一枚。 将金钗塞到翠儿手里,紫衣开口道:“翠儿,你去跟皇上说一声,我晚些回去。”随即,转身向那粉装小宫女:“带路吧。” 小宫女恭顺的福了福身子,便带着紫衣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紫衣紧握着小手,虽然不知道皇后找她去做什么,不过隐隐的,她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可是没关系,她已经吩咐了翠儿将那金叉交到端木薰的手上,这样,至少端木薰会知道她被什么人带走了。如若真的是柳宛如,那么柳宛如便不会对她做什么,不然不会用自己的东西做信物。 如若不是柳宛如,那么柳宛如坐在端木薰的身边,端木薰定然会马上知道事有蹊跷。 与那小宫女并没有走多远,便是一处看起来不算华丽的殿宇,小宫女只是在门外停下,道:“皇后娘娘就在里面,凌贵人进去吧。不过娘娘吩咐只找贵人一人,所以贵人身边的姐姐还是跟奴婢在殿外侍候吧。” 碧儿皱了皱眉,看向紫衣,见紫衣挥了挥手,只得站在殿门外。 紫衣自己一人走入殿中,这殿宇虽不华丽,却很是干净,一看便知经常有人打扫。 走进殿内,果然皇后正站在殿中,背对着门口,似乎在看什么看的出神。 “紫衣参见皇后娘娘,不知娘娘叫紫衣来所为何事?” 对着皇后一拜,紫衣开口问道。 “本宫此次找你来,是有事想要托付于你。”柳宛如沙哑着嗓音开口,声音中满满的疲惫。她转过身,目光有些凄切的看着紫衣:“不管此事凌贵人答应与否,本宫都希望凌贵人不要将此事张扬出去。” “不知是何事?娘娘请说。”紫衣开始好奇了,这柳宛如什么时候对她如此的客气过,难道这人怀了孕就转了性了? “本宫——”柳宛如犹豫了一下,终归是开了口:“本宫自知时日不多,只希望凌贵人能答应本宫两件事——若是凌贵人答应了,本宫自然也有等价的东西与你交换。” “你——”紫衣没想到柳宛如竟然会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不过再想想,也对,自己的身子,自己肯定是知道的。 “不知娘娘所求为何事?” 虽说这皇后曾经与紫衣也有过许多恩怨,不过过去了,况且如今,这是一位临死之人的委托,紫衣觉得,不管怎样,也是该听听的。 “本宫求了许久才求到腹中的孩儿,”柳宛如说着,低下头抚了抚自己隆起的肚子:“本宫希望,待本宫死后,凌贵人能将本宫的孩儿视如己出。若是男儿,本宫不求他能当上太子,只希望他一生平安。” 紫衣皱了皱眉,听柳宛如的意思,是要将那腹中的孩子交给自己抚养。 “不知皇后所说的第二件事是什么?”没有答应,也没有反驳,紫衣继续问道。 “这第二件事——”柳宛如抬起头,对上紫衣的眼睛:“本宫希望,本宫死后,凌贵人可以托人将本宫的尸身火花,将灰烬带给宫外那人——此生,本宫没有机会与他厮守,只盼可以死后回到他的身边。” “娘娘,”紫衣福了福身子:“娘娘,您莫要说这些丧气话。况且,您也该知道,这后宫子嗣的养育,照理说,若是娘娘您不能亲自抚养,也轮不到紫衣这么一个小小的贵人来。而后面的那件事,紫衣更是无能为力。皇室的人,自然要入皇室的坟。” “本宫要与你交换的,自然是这后位。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凌贵人也不必与本宫说这些模凌两可的话。只要是你想要做的,皇上定然不会阻拦。这后宫中,本宫能托付的也只有你一个,你虽傲气,却不狠心,本宫的孩子,只有跟了你,才会衣食无忧,不被人欺负了去。” 皇后语气哀怨,让紫衣有些同情。 或许是人之将死,这柳宛如将许多事情也看开了。 “本宫知道,本宫曾经善妒,害了不少的人,甚至也妄图加害于你。本宫本也无意来求你,可是为了本宫腹中的孩儿,本宫希望,凌贵人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娘娘,此事请容许紫衣再考虑考虑。” 皱了皱眉头,紫衣有些犹豫,她并不觊觎那后位,在这宫中,位置越高,仇恨拉的便也越多。得了一人心,紫衣便再无其他要求。 可是皇后腹中的孩子—— 那孩子如今还无法确定到底是什么身份,与其让那孩子在宫中不知道哪个角落,倒不如由她来抚养,这样,若那孩子真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她也好及时发现。 至于皇后的第二个愿望,其实对于她来说,倒真的也许不是件难事。 “好,本宫等你的消息,不过,本宫还是之前那句话,希望这件事情——” “娘娘放心,紫衣不会张扬。既然没有别的事情,紫衣就先告退了。” “去吧,对了,菱儿那孩子心思单纯,日后,贵妃若是有能与菱儿交好,也定会对贵妃有所帮助。” 【113】噩梦 “娘娘教导,紫衣谨记。” 紫衣没有回头,只是应了一句,便飘然离去。 这就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亦或者,这只是身为一个母亲,想要最后为自己腹中的孩儿尽一份力吧。 幽幽的在心中叹了口气,紫衣只觉得胸口闷闷的。不管怎样,也是相处了许久的人儿,她没办法救柳宛如。 回到御花园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表演的人儿,竟然是涪梓晴。 坐回自己的位置,端木薰的大手就握住了紫衣的小手:“手这么冰,下次记得带着暖炉。” 紫衣对着端木薰柔柔一笑,不多时,便有小宫女来报,皇后身体抱恙,直接回了芳华殿。 端木薰命太医前去查看,那端木菱便也屁颠儿屁颠儿的跟着小宫女和太医走了。 想了想柳宛如的话,紫衣决定放过这端木菱一次,晚宴的后劲儿不足,大家也都是自顾自的聊着天,紫衣困倦的打了个哈欠,这种宫廷聚会,她真的是不想参加第二次了。 陆陆续续的仍旧有一些表演,表演者端木薰都一一赏了,紫衣实在无聊,就四处观望,却刚好对上了一双充满探究的眸。 是慕北尘。 被慕北尘盯得有些不自在,紫衣回瞪了一眼,手臂忽然一紧,身子一歪,还来不及惊呼,就跌到了端木薰的怀中。 端木薰的身上与以往的药香不同,带着淡淡的酒气。 他的大手搂着紫衣的小腰,眸中带着隐隐怒意——他正盯着那北辰国的王爷慕北尘。 男人的占有欲让他无法容忍另外一个男人如此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 临近子时,这晚宴才算是结束,紫衣已经有些困得睁不开眼。 按理说,这宫中晚宴也是很少有从下午一直到午夜子时的,只是这几年,这宫中已经很少有这样的宴席了,而近日端木薰又实在是冷落了这后宫,导致各路女人疯狂展示自己。 宴会结束时,端木薰将几个美人赐给了几个小国的来使,便率先带着紫衣离席了。 各宫相安无事一直到年初。太后却没有如期而至。 这些日子紫衣无聊的要死,便央求端木薰出宫去转转,谁知端木薰死活不肯,紫衣便嘟着小嘴儿,与端木薰闹冷战。 这日,宫中忽然戒备森严,紫衣有些疑惑的让翠儿去打探,得到的消息让她自己也吃了一惊:灵音国国主沐灵音带着国师纳兰妃儿来访。 这一消息简直就是一枚重磅炸弹! 算算日子,这皇后还有两月便将临盆,此时这两个妖女来此,目的绝不单纯。 端木薰显然也明晓这一点,所以在芳华殿尤其加派了人手。 只是让紫衣有些不解的是,不仅仅芳华殿加派了人手,就连那宣柔殿的侍卫了徒然多了起来。 倒是她这紫瑶殿,与这两地比起来,戒备宽松了不少。 莫非这个涪梓晴也跟沐灵音与纳兰妃儿有什么干系? 紫衣纠结的想道。 傍晚,端木薰派人来传话,说是今夜不回这紫瑶殿了。紫衣有些郁闷,也没什么胃口,连晚膳都没传,便早早的爬上了床。 夜里,紫衣忽然惊醒,隐隐的,总感到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 “翠儿,碧儿。”紫衣有些心惊的唤道,漆黑寂静的屋子里却无人应答。 平日里这两个丫头就睡在外殿,紫衣一唤便马上起身,今儿是怎么了? 紫衣有些犹豫的蜷缩在床角,心中涌起浓浓的不安,鼻尖儿忽然嗅到一股腥气,这味道让紫衣一个机灵。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味道似乎更加浓烈了,而且就是自外殿传来。 紫衣小心翼翼的下了床,走出内殿,外殿依旧一片漆黑,脚下忽然感到黏腻,低下头,伸出手指抹了抹地面——是血! 紫衣虽然没有看到,可是鼻子嗅到的味道不会骗她,满地,都是血。 “碧儿!翠儿!” 紫衣大声的呼喊,回答她的却只有那死一般的寂静。 “紫衣,紫衣——”空洞的声音忽然在这片寂静中响起,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紫衣疯狂的向着那声音奔去。 就这样一路奔出了紫瑶殿。 光着脚丫,自已能够感觉到脚底传来的刺骨的冰冷,还有耳畔“呼呼”刮过的风声,冷风如同刀子一般切割着她脸颊两侧的肌肤。 一个踉跄,许是踩到了石子,脚底猛地一疼,紫衣皱眉。 “曹兰兰!” 紫衣认得这声音,正是曹兰兰的。 湖边。 湖面的水已经结了冰,曹兰兰背对着紫衣,就站在那冰层上。漆黑的发如瀑布一般披散下来,直到脚踝。依旧是那一身红衣,只是在这漆黑冰冷的夜里,甚是渗人。 “曹兰兰……” 紫衣停下了脚步,直觉告诉她,眼前的这个曹兰兰,有问题。 “怎么了紫衣?过来啊。” 曹兰兰缓缓的转过身,一张苍白的脸孔映现在眼前,那本该是眼瞳的位置,此时是空空的两个洞,与那脸色的苍白形成鲜明的对比。 “啊——” 紫衣一声惊叫,猛地从床[和谐]上坐起。 “娘娘,娘娘?”外殿的烛光亮了起来,碧儿与翠儿两人穿着里衣,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 紫衣坐在床[和谐]上,眼神有些空洞。 难道刚刚的一切都是梦吗? “娘娘,您做噩梦了吗?”碧儿轻拍着紫衣的背,柔声问道。 紫衣缓缓转过头,摇曳的烛光下,碧儿的面孔逐渐变得模糊,渐渐的,在那张脸上,竟然浮现出了曹兰兰的面孔! “啊——” 又是一声惊叫,紫衣猛地睁眼。 窗外的天,已经亮了。 梦中梦! 紫衣有些崩溃了,她甚至无法判断此时的自己是不是仍旧在这梦中。 “娘娘,您起了?” 翠儿端着脸盆从门外进来,身上带着些寒气。紫衣的里衣已经被冷汗浸湿,吓得前来为她更衣的翠儿一声惊呼:“天,娘娘,您怎么了,怎么湿漉漉的?” 没有理会翠儿,紫衣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的掐了一把,瞬间的疼痛险些让她掉出眼泪。 不过这疼痛,也让她稍微的安心了些。起码不再是噩梦了。 “翠儿,我没事,帮我备热水,我想泡个澡。”紫衣揉了揉太阳穴,这一觉睡得太久,可是醒来的时候竟然还是如此的累。 拉开被子,紫衣发觉自己脚底冰冷,脚心处隐隐疼痛。心下一凉,紫衣抬起脚,一道暗红色的伤口就那么突兀的横在那白皙的脚掌上。 登时,紫衣如同被大石砸中一般,只觉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周身暖暖的,是在端木薰的怀里。看到端木薰,紫衣猛地大哭。浓浓的恐惧将她包围,她仿若又看到了当初看到的那个小女孩儿一般,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几近让她崩溃。 “紫衣——紫衣——没事了,没事了。” 端木薰不明所以,只得抱着紫衣轻声的安慰。初闻小德子来报时,他险些吓得也晕厥过去。直到太医确定紫衣只是夜里着了凉,外加身子有些虚,稍加调理即可,他这才放下心来。 如今紫衣醒了,却只是趴在他的怀中大哭,如同孩子一般,这让他刚刚放下的心,再次的提了起来。 屏退了众人,端木薰就这样抱着紫衣,不住的安慰。 许是最后哭的累了,紫衣在端木薰的怀中沉沉睡去。再次睁眼,已经是傍晚了。 将晚上的噩梦及脚上的伤口全部告诉端木薰,端木薰的眉头紧锁。俯身细细的查看了紫衣脚上的伤口,确实是小石子咯出的,而且此时,紫衣的脚掌已经泛红,还隐隐发热,一看便是冻伤了。 命人拿来冻伤的药膏,端木薰轻柔的为紫衣涂好。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或者是,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件事情简直太诡异了。 “之前有做过这种噩梦吗?”许久许久,端木薰终于站起身,坐回床[和谐]上,开口问道。 “从来没有过,这些日子,一直都很好,从来没有过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也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事情。甚是连鬼怪都不曾见过。” 这些时日,紫衣甚至渐渐的有些忘记了自己的鬼眼。 曹兰兰已经许久都不曾出现了,紫衣只安慰自己也许这个丫头是跑去投胎了也说不定。 可是没想到,再次见到曹兰兰竟然是在一个如此诡异的,似梦非梦的情景下。 “难道是她们?”端木薰的眉头锁的更紧,除了沐灵音与纳兰妃儿,他实在是想不出还能有什么人有如此本事。 难道这两个女人的目标不是皇后腹中的孩子,也不是涪梓晴,而是紫衣?! 想到这点,端木薰心底一凉,再次查看紫衣脚下的伤口。 伤口虽然不是很深,可是明显有隐约的血迹。 “紫衣,从今天起,不管任何事情,你都跟在我的身边。寸步不得离。”表情变得凝重,端木薰只恨不得狠狠的扇自己一个巴掌。 千防万防,他竟然将自己最在乎的,最珍贵的人晾于敌人的面前,毫无防备。 【114】我答应你 涪陵与端木柒听到小太监的通传,匆匆的进了宫。 养心殿内,紫衣坐在端木薰的身侧,面色看起来有些憔悴。 “我就知道那两个女人来准没有好事!”端木柒今日仍旧是一身红装,他有些气急。真的是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这两个人的目的是紫衣。 “只怕两个人的目的不仅仅是紫衣。要知道,此时空中的外来使者甚多,若是这些使者出了问题,只怕整个天下都要乱了!”涪陵的面色异常的沉重。 虽然端木薰将这两个女人的住处与其他使者分开来,可是照如今这个架势看来—— 似乎根本就没有用。 “你是说,她们想要借此控制其他小国?”紫衣一惊,若是纳兰妃儿与那沐灵音此时对各国来使施以幻术,并加以掌控,那么等来使回去,真的便是天下大乱了。 “看来这次,我们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们回去了。”眯了眯眸子,端木薰声音冷厉。 即将到来的,想必将是一场恶战。 由于紫衣的情况特殊,端木薰除了寸步不离的陪伴,想不出还有什么方法能更让他安心。可是这样,他便没有机会去见涪梓晴。 那涪梓晴倒是也够聪明,派人将纸条呈于小德子,命小德子夹于奏折中。由此,他便知道了纳兰妃儿的动向。 果然,纳兰妃儿与沐灵音的目的在于其他小国与紫衣。 想来,那沐灵音看中的,是紫衣的鬼眼。 而纳兰妃儿与沐灵音接下来的计划,竟然是太后回宫! 这两个该死的女人,竟然将目标锁定在了年迈的太后身上! 将纸条揉碎焚尽,端木薰咬牙,按照太后的行程来报,再有三日就会到达宫中,想来,纳兰妃儿与沐灵音会在那时的典礼上做手脚。 人多手杂,只怕那会儿是最好的时机。 思及此,端木薰转身,看向紫衣的眸中带着莫名的温柔,盯得正专心练字的紫衣一个机灵,抬起头:“干嘛这么看着我?” “没事,只是过些日子,怕是要苦了你了。”端木薰走至紫衣身前,看着宣纸上那歪歪扭扭的字迹:“不错,进步很大。起码能看出来是什么字了。” 紫衣被端木薰说的一阵脸红,小拳头眼看就要落到端木薰的胸口,却被端木薰的大掌一把握住。 “皇上,公主求见。” 小德子的声音在殿外响起,端木薰略一皱眉,道:“宣。” “皇兄,你也太不是东西了!皇嫂如今大着肚子,你怎么也不说去看看——”还没见到端木菱的身影,就先听到了她的声音,只是当她看到紫衣的时候,声音戛然而止,随即带着怒意道:“你这个狐媚子怎么在这里!难道不知道这是养心殿?!是我皇兄批阅奏折的地方!” 紫衣失笑,却也没有反击,只是向着端木薰的身后靠了靠:这种难缠的女人,还是交给端木薰来解决吧。 “菱儿!”端木薰眉头微皱:“你刚刚说的是什么话,怎么嫁出去人也变得粗俗了。” “是是是,我是粗俗了,可是至少我还是懂的人情世故的,不像皇兄你,放着自己明媒正娶的正牌妻子不管,偏偏喜欢上这么个罪臣之女!皇嫂现在可是挺着大肚子!怀的可是皇兄你的种!皇兄你不觉得自己做的太过分了吗!” 端木菱的声音越来越大,刺得紫衣匆忙捂了自己的耳,谁承想,这么一个动作,瞬间便遭来了记恨。 “你这狐媚子!见了我这公主竟然不跪?谁给你的胆子!现在竟然还嫌弃本公主的话了?捂耳朵,我让你捂耳朵!”端木菱说着,就撸着袖子冲向紫衣,却在半途被端木薰一把拦了下来。 许是端木薰正在气头上动作有些大,又或者是那端木菱冲的太快,这一拦,端木菱竟然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地上。 “皇兄?你打我?!”端木菱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端木薰,随即瞪着眼睛满眼愤恨的看着紫衣,忽然冷笑:“好,好一个凌贵人。好一个凌紫衣。” “菱儿,若是你再胡闹,就给我滚出宫去!莫说这养心殿,这宫里,也不是你一个嫁出去的公主说撒野就撒野的地方!” 端木薰是真的怒了,自先皇驾崩后,他真是太过宠这个妹妹了,导致她越来越无法无天! “好!好!从今儿起,我端木菱就再也不进这皇宫!”端木菱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来,恨恨的转身跑了出去。 紫衣有些无奈的看着端木菱消失的背影,轻轻的拉了拉端木薰的手,道:“你刚刚说的话未免也太重了,不管怎么说也是你妹妹。更何况,她也没有说错,你是该去看看皇后。” 一想到柳宛如那即将逝去的生命,紫衣就一阵惋惜。 不管她们曾经是不是敌人,如今,人之将死,她不该再如此霸占着端木薰。 “紫衣——”端木薰想要说什么,却在一转身时被紫衣的小手堵住了嘴。 “去看看吧,我们一起去。”想到柳宛如求她两件事,紫衣也觉得,是时候做决定了。“刚好皇后有些事情想求助于我,我也好去回了她。” “哦?什么事?”挑了挑眉,端木薰问道。 “少假惺惺的,你早该知道。”紫衣不悦的皱了皱眉,这深宫大院,又能有什么事情真正瞒过端木薰的眼睛,那日,她回去御花园,见端木薰面色平常,并没有焦虑的神态,就知道,这家伙定是在自己身边安排了人手。 “好吧,我们现在就去么?”无奈的摊了摊手,端木薰刮了刮紫衣的鼻尖儿,宠溺的道:“就你聪明。” “现在就去吧,待会儿到了芳华殿你可不要如此,莫要再伤了皇后的心。” “这会儿你倒是会为别的女人着想了,就不怕我再被人抢走?”端木薰挑眉,脸上带着戏谑调笑道。 “能被抢走的都不是我的,走吧。” 唤来碧儿为自己穿好狐裘,又拿了暖炉,紫衣与端木薰坐着软榻,向着芳华殿而去。 而芳华殿这端,却是异常的冷清。 柳宛如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那如同枯木般迅速枯老的面庞,浑浊的眸中流下两行清泪。这些日子以来,她命人寻遍名医,却没有一个人可以查出她究竟患了什么病。 唯一欣慰的,大概就是每位大夫都说,孩子无恙吧。 自怀孕以来,皇上来这芳华殿的次数屈指可数。 若是当年还想要争些什么,如今她这副样子,倒是不如皇上永远也不要来。 然而,门外的一声通报,煞时让柳宛如慌乱了。她匆忙的命人拿来丝巾,围在脸上,这才匆匆前去迎驾。 “宛如身子不便,不必行礼了,快去坐吧。”见柳宛如要行礼,端木薰急急制止。 那日柳宛如与紫衣的话,聂云已经一字不漏的告诉给他了,让他诧异的是,柳宛如竟然时日不多了。 若说当时还是半信半疑,如今看到这幅形容枯槁的人儿,心中便是已经全信了。 想一想,柳宛如虽然暗地里使了许多手段,可是毕竟是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况且,他也从不曾真心待过,如今即将生死相隔,仿若梦境一般。 “皇上今日怎得空了?”能够见到端木薰,柳宛如心中暗喜,却想到她如今这般模样,又甚是想要躲避。这种矛盾的心里纠结着,偏偏又撞见昔日情敌也是跟着端木薰一同前来,虽然如今有求于人,但习惯了的骄傲让她无法放下身段,说出的话便也带了些刻薄。 紫衣失笑,看来这柳宛如的性子,是到临终也无法改变的了。 “朕听闻宛如身子不适,便来看看。”端木薰对柳宛如的刻薄之音刻意忽视,语调依然轻柔。 纵使是柳宛如再要强,听得端木薰如此口音,如此温暖的话,也是瞬间眼泪决堤。 紫衣适时的转过身去,她不能离开端木薰身边,却也知道,柳宛如定是不想要被她瞧见她的懦弱的。若是换做她,也许根本无法坚持至今罢。 “皇上,宛如有皇上这一句话,即便是死,也安心了。”柳宛如扑到端木薰怀里,此时也顾不得其他。多日来的恐惧,委屈,以及担忧笼罩着,如今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眼泪竟是一时收也收不住。 端木薰没有推开柳宛如,只是将她拥在怀里,眸子却下意识的瞟向紫衣。 见紫衣背转着身,便明白,紫衣此时也不会再计较这些。 柳宛如哭了许久,将心中所有的苦楚都哭了出来,末了,她推开端木薰,沙哑着声音道:“臣妾失礼了。” “宛如要好好保重身子,若是为朕诞下皇子,朕必定重赏。” “呵呵,皇上,臣妾已经不求封赏了。不管皇子还是小公主,臣妾都希望皇上今后能够对他爱护有加,臣妾便也就安心了。” 柳宛如吸了吸鼻子,失笑道。 一时,端木薰也不知再说些什么,只得尴尬的搂着柳宛如。 许是感觉到了端木薰身子僵硬,柳宛如继续道:“皇上,臣妾有些事情想单独与凌贵人说。” 【115】凌紫眸 端木薰略一皱眉,他还是不放心让紫衣离了自己身边。 “皇上,臣妾只是想与凌贵人说些体己的话,实在是不宜被皇上听到。”柳宛如见端木薰犹豫,急急开口,“皇上,臣妾保证,定会还你一个安然无恙的凌贵人。” 担心端木薰是怕她伤害紫衣,柳宛如急忙右手向天道。 “皇上,紫衣也有些事情想与皇后说,皇上放心。”见提及自己,紫衣转过身来,投给端木薰一个安心的眼神。 顶多一炷香的功夫,紫衣相信定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端木薰依旧犹豫,但看着柳宛如充满期待、以及紫衣那坚定的眼神,终究是妥协:“那朕便去外殿,看看这芳华殿还需要些什么,命人即刻备来。” “臣妾谢皇上。” “紫衣谢皇上。” 端木薰转身出去了,想他一朝皇帝,万人之上,如今竟然被自己的两个女人赶了出来,也是有够奇葩。 “不知道凌贵人考虑的如何?” 柳宛如见端木薰出去,也就不再卖关子。她知道,今日紫衣跟来,定然是心中有了决定。此时,她有些焦虑,既想要知道紫衣的答案,又害怕被拒绝。 “皇后娘娘的请求——紫衣答应了。” 深吸了口气,紫衣继续道:“紫衣保证,以后对待娘娘的孩子,定然视如己出。不过,娘娘的交换条件,紫衣不要。紫衣想要的,是娘娘的另一样东西。” “哦?那你想要些什么?”柳宛如实在想不出,这后宫中,还有什么会比这后位更加的让女人疯狂。 “紫衣想要的,现在还不方便告诉娘娘,日子到了,紫衣自然会说。”卖了个关子,紫衣轻声道。 她现在还不能确定她想要柳宛如做的事情,柳宛如有没有能力做到。所以她要等。 “好,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柳宛如闭眼,轻声道。 如今,她还剩下什么?不过是一副越来越差劲的身子。 只要能保证自己的孩儿将来可以过得好,便够了。其他的,无论紫衣要什么,只要她能给,她一定会给。 两个女人的对话就这样结束,紫衣便随着端木薰回了养心殿。 是夜,紫衣睡得很早,而端木薰则坐在桌前。 看着手中的纸条,端木薰的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三日后,太后的凤撵如期而至,迎接的除了端木薰与朝堂一干重臣以及后宫之人外,外部效果以及纳兰妃儿、沐灵音也在迎接的队伍中。 “恭迎太后。” 凤撵浩浩荡荡的进了宫,百官跪拜。 紫衣偷偷瞄了眼那凤撵中的人,却无奈于隔着厚厚的棉布,是想看也看不到。 按照惯例,太后的步辇将直接通往太后的寝宫兰陵殿,但是碍于此次迎接的还有外来使臣,所以凤撵便停在了宫门前,太后由人扶着,从凤撵上走了下来。 紫衣这才发现,这位太后看起来甚是苍老,只看外表的话,竟然如同那年过六十的老人。 “皇儿辛苦了,诸位也都辛苦了。想哀家这一把年纪,竟然还兴师动众的烦劳了这么多人,哀家实在是过意不去。” 太后的一席话让紫衣微楞,这按理说,太后不都该是高冷的么,怎么这位太后竟然一张口就将自己的身份降的这么低。 “母后如此说,岂不是折煞了儿臣与一众为睹母后风采之人?”端木柒从人群中走出,上前扶住太后,一席话惹得太后眉开眼笑的。 “从小就是你嘴巴最甜,可不像你哥哥,整天板着个脸。”太后说着,看了看端木薰。 毕竟,这里还有许多的外人,太后也没再多说什么,任凭这端木柒扶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便向着太后的寝宫走去。 紫衣注意到,纳兰妃儿与沐灵音两人走在队伍的中间,从表情上,似乎看不出两人要有所作为。 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 紫衣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个紫色头发的沐灵音,此时,她的灵魂正慢慢的脱离那副身体,而那具身体,却依然昂首挺胸的走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偷偷的拉了拉端木薰的衣角,阳光刺眼,紫衣却依旧觉得周身冰冷。 “沐灵音有动作。” 飞快的低吟了一声,紫衣忽然停在原地。 身后的人来不及停下脚步,一行人一个撞一个,竟然倒了一大片。 “这是怎么了哟。”太后回过身,看着身后缠作一团的众人,眉头微皱,继续道:“怎么哀家不在的这段日子,这人都老的连路都走不好了?” 听着似乎是一段玩笑话,可是语气中却带着皇室特有的威严。 紫衣好在有端木薰及时扶住,没有加入那倒下的列队中。只是,她此时仍旧有些木讷。 她看得清清楚楚,那从沐灵音身体中脱离出来的鬼魂不是别人,正是那些日子,日日伴在她身边的曹兰兰! “怎么会……怎么会……” 紫衣不敢置信的看着‘曹兰兰’,而‘曹兰兰’似乎也看到了她。她对着紫衣嫣然一笑,轻动双唇。 虽然没有发出声音,紫衣却依旧可以清楚‘曹兰兰’说的是什么! “傻紫衣,我不是曹兰兰。我叫紫眸,凌紫眸。” “紫衣?紫衣?”端木薰注意到紫衣的目光一直盯着那沐灵音,便知道紫衣定是看到了什么众人看不到的事情。 只是从表情上看起来,紫衣似乎见到了非常吃惊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她如此的无法接受。 轻声在紫衣耳旁轻唤,手上暗自用力,总算将紫衣的魂儿拉了回来。 “紫衣失礼了。”抿了抿唇,紫衣冲着太后的方向福了福身,余光却依旧死死的盯着那抹幽魂。 若是说这凌紫眸与她所认识的曹兰兰唯一不同的地方,便是那双眼! 她竟然也有一双紫色的眼睛! 紫衣看到,凌紫眸已经彻底的脱离了沐灵音的身体,而也就在此时,刚刚还晴朗的天空,忽然间阴暗了下来。 凌紫眸的周身隐隐散发出黑气,那黑气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直直冲向天空,将阳光遮住。 在场的众人刚刚从地上爬起来,见这异于平常的天相,便又是一阵惊慌。 “母后,儿臣看这天似乎又要下雪,母后还是快些回宫吧。”端木柒轻声在太后耳边说着,见太后点了点头,回身道:“皇兄,冬日天凉,我先扶着母后回去了。” “去吧。”端木薰对着端木柒点了点头,端木柒便扶着太后快速的离开了这里。 见太后离开,紫衣向着端木薰靠近了些,将她所看到的,一一告诉了端木薰。 看着异常的天相,端木薰没有慌张,只是吩咐下去命宫人将各位外来使者带回,又命百官暂时回去朝堂,说一会儿有要事宣告。 所有的吩咐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仿若早就排练好了一般,不出一炷香的功夫,整个广场上只剩下了端木薰,紫衣,涪陵与纳兰妃儿及沐灵音。 为了安全起见,紫衣将碧儿与翠儿也是打发走了,端木薰更是将小德子赶了回去。 “哼,端木薰,看来你是早有准备。”纳兰妃儿轻蔑的一笑,而她身旁的沐灵音似乎也没有必要再做伪装,直直的倒了下去。 “凌紫眸。”端木薰轻声开口,“纳兰妃儿,你们两个人还是如此的不叫人省心。” 轻轻的摇了摇头,如同面对两个不知深浅的孩子一般,端木薰语气轻松。 “哈哈哈——好笑。别以为你将这些人遣走,就没有关系。只待午时一过,这整个皇宫都将笼罩在我师傅的毒气下,到时候,莫说是这宫中的人,就是一只蚂蚁,都逃不过。”纳兰妃儿放肆的笑声回荡在这宫中:“我看你们还能猖狂多久!” “凌紫眸,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假扮曹兰兰在我身边!又为何要附身在皇后的身上!” 此时,紫衣已经不害怕了,似乎只要有端木薰在,她就不曾怕过。 她总觉得,这个凌紫眸与她似乎存在某些渊源,只是,她一个异世的灵魂,又怎么会与这个朝代的妖女有关系? “紫衣,紫眸,相同的眼睛,你来猜猜,我到底是什么人?”凌紫眸没有直接回答紫衣的话,只是笑了一声。 “你!”答案呼之欲出,紫衣却不肯相信。 “没错,我是与你有血缘关系,你确实是我的后人。而你之所以来到这个世界,也是受了我的呼唤,我需要你,需要你来为我培养一副足够让我居住的身体。” 天上的黑气越来越重,天色也越来越阴沉。 这一刻,紫衣没有恐惧,没有气恼,有的只是浓浓的悲伤,一种被挚友欺骗的悲伤。 “这么说,你从一开始,装作曹兰兰在我身边,就是为了让我留在这宫里?” “没错。” “之前对我的关心,与我的交流,也全部都是在骗我?” “没错。” “你根本就是个疯子!” 忽然间,紫衣对着天空怒吼,端木薰只觉得周遭的空气一阵波动,那漫天的黑气忽然就自紫衣的头顶处破开个洞。 “哈哈哈哈,果然是我的血脉,连能力,竟然也如此之强!” 【116】曹兰兰死了 “如果你要的是这副身体,那么我就毁了!如果你要的是这双眼睛,那么我就挖了!”紫衣缓缓的抬起头,那双紫色的眸此时比平常更加的摧残,更加的明亮。 缓缓的抬起手,紫衣指向凌紫眸,旋即,一把匕首出现在手中,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意,反转手背,那把银色的匕首便闪着寒光,刺向紫衣的胸口。 “不要!”凌紫眸没有想到紫衣竟然会有如此行径,若是这副身体毁了,那么她之前所有的努力就都废了。 “紫衣!”端木薰瞪大了眼睛,看着身形缓缓倒下的紫衣。 鲜红的血水正自她的胸口涌出,那么那么的多,堵也堵不住。 “混蛋!”凌紫眸双拳紧握,也顾不得吸收邪气,只一声怒吼,就将端木薰等人震的飞了出去。妖娆的紫发随风飞舞,妖娆的紫眸带着深深的怨念。 她飞向紫衣,想要趁着紫衣还没死,抢走这副躯体。 躺在地上的紫衣看着凌紫眸靠的越来越近,嘴角的冷笑也越扩越大。她虚弱的抬起手臂,握住胸前的匕首:“我不会让你得逞!” 狠狠拔出匕首,眼看着紫衣的这第二刀就要向着心口的位置刺去。 “紫衣!”端木薰声嘶力竭的怒吼在耳后响起。 而凌紫眸也加快了速度。 手起,刀落—— 凌紫眸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口处的大洞,那洞口周围隐隐有暗紫色的光芒涌动,如同被点燃的纸一般,快速的向着四周扩散。 紫衣本是刺向自己胸口的匕首,此时正穿透了她的身躯。 “哈哈,哈哈哈哈——”似乎明白了什么,凌紫眸放声大笑:“好,好,好!” 紫色的发渐渐蜕变成黑色,紫色的眸也渐渐的变暗,“紫衣,凌紫衣。” 凌紫眸的魂体渐渐消散,紫衣的耳旁却清晰的响起了她的声音。这种语气,是曹兰兰经常用的。 两行泪自紫衣的眼中落下,她从地上爬了起来,轻闭双眼。 “紫衣,也许与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当凌紫眸的魂体完全消散的时候,紫衣的眼前忽然出现了曹兰兰。 还是当初的那个声音,还是当初的那副样子,还是当初的那个笑脸。 “我是凌紫眸。” 似乎知道紫衣心中的想法,‘曹兰兰’微笑着摇了摇头,继续道:“我是被她从身体中分裂出来的另一个人格。我们记忆独立,魂体独立,却在特定的时日将重新融合。紫衣,这些日子谢谢你的照顾,我终于知道我该去哪里了。” “去哪儿?”紫衣焦急的想要伸手抓住她心底的‘曹兰兰’,却扑了个空:“怎么会……怎么会……你别走!我不在乎你是谁!” 曹兰兰,是她来到这个异世所遇见的第一抹幽魂,也是她在这异世的第一个朋友。会关心她,会与她拌嘴,会偷吃她做好的点心,会听她诉说心事。 即使她爱耍小脾气,即使她馋嘴,即使她有种种的错,即使,她是妖女凌紫眸,紫衣还是想要留住她。 “做错的事,总要去偿还。紫衣,若是有缘,希望下次遇到你的时候,可以早一些,更早一些。早到我不会为周围的谩骂与不理解而感到孤寂,不会为仇恨蒙蔽双眼,不会做了如此多的错事。” 乌发再次转变为紫色,乌眸再次闪烁紫色的光芒,‘曹兰兰’的身形也开始变淡。 天空再次开始飘起小雪,细小的雪花飘过‘曹兰兰’的身体,‘曹兰兰’对着紫衣伸出了手:“紫衣,好想再碰碰你,抱抱你,我好冷。” “曹兰兰——” 紫衣大吼着,踉跄着冲着‘曹兰兰’扑了过去,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曹兰兰’的手时,‘曹兰兰’忽然间化作了无数的光点,与这空中的雪花融为一体。 刚刚还在漫天飞舞的大雪,顷刻间化作倾盆的雨水。 冰冷的雨水打在紫衣的身上,紫衣站在大雨中,看着天空,一遍一遍的,声嘶力竭的呼唤:“曹兰兰——曹兰兰——” 端木薰走到紫衣身后,他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却深深的体味到了紫衣身上的悲伤。脱下外衣披在紫衣的身上,紧紧的将紫衣抱在怀里。 筹谋这个计划,只用了3天的时间。 当凌紫眸冲向紫衣的时候,他的心如同被高高的吊起,他多怕,怕紫衣失败,怕他从此失去。 若是紫衣不在了,他想,他也会立刻用腰间匕首,随她而去。 什么天下苍生,什么肩负重任,统统让他们见鬼去吧! 在那一刻,端木薰才真正明白他要的是什么! 皇帝又怎样?他也是个人,也会有宁可倾覆天下,也要保护守护的人! 纳兰妃儿虽然看不到,但一直会回响在脑海中的师傅的声音,在刚刚那一瞬间,彻底的消失了。她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愤怒,不过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想办法离开这里。 趁着端木薰的注意力都放在紫衣的身上,纳兰妃儿不着痕迹的向后退去。 “不知道国师想要去哪儿?”涪陵嘴角带笑,站在纳兰妃儿的身后。 “哼,就凭你也想拦住我?”纳兰妃儿轻蔑的看向涪陵,双眸微眯。 周遭的景物忽然发生巨大的变化,原本的亭台楼宇如同水蛇一般的扭曲,又重立,却不再是落幕王朝的皇宫,而是一处树林。 紫衣抬头,注意到,这树林正是她和端木薰,端木柒上一次所经过的那片树林。 “哼,不过是区区幻术!”涪陵说着,从腰间抽出软剑,向着纳兰妃儿刺去。 “是吗?”纳兰妃儿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当涪陵的剑抵达胸口的时候,忽然不见了身影,空中再次传来她的声音:“虽然是幻术,但若你们在我这幻术中受了伤,便是真的受了伤,若是在我这幻术中死了——哈哈哈哈,那你们就再也别想活过来!” “涪陵!”一道光向着涪陵刺去,端木薰焦急的提醒,涪陵一个转身,将那光影打落,竟是一柄短刀。 涪陵回到端木薰身侧,三人站在这树林中,不得不提高警惕。 “纳兰妃儿的目的应该只是想要拖住我们,不然,我们此刻应该已经万箭穿心了。”紫衣趴在端木薰的胸膛,低声分析道:“她恨我们入骨,不杀我们,定是她杀不了。” “嗯。”端木薰轻声应着。 “若是要拖住我们,那么我们就要尽快想办法,冲破这幻术。” 紫衣说着,四处查探,若是幻术,便必然有它的破绽! 紫衣记起,她第一次遭遇幻术的时候,难道只是因为破除了那假人的身份吗? 不!一定是她当时还触碰到了其他的东西,才导致幻术破掉。 到底是什么呢? 闭上眼,紫衣努力的回响。 耳边响起刀剑落地的声音,她却不怕。 她知道,只要有端木薰在的地方,她便定然不会受到伤害。 雨水冰冷的打在身上,刺骨的冷风‘呼呼’的刮过。 脑中灵光一闪!紫衣猛地睁眼:“薰,这场景中,唯一不是幻术的,是这雨!” 端木薰眉头微皱,旋即嘴角带笑:“我发现你真的很聪明,但是,要怎样利用这雨。” 紫衣闭上眼,所谓幻术,就是用强大的精神力量,影响周围人的大脑,使人脑中呈现出自己所勾画出的世界。 那么,只要拥有足够强大的,与之抗衡的精神力量——紫衣相信,她一定能办到。 心底的某一处,忽然间非常的温暖,大量的有关于幻术的信息涌入脑海。 “破!”大喝一声,紫衣睁开眼,眼前的情景,已经恢复了。 紫衣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又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泪水再次泛滥。 “曹兰兰,是你吗?”紫衣在心底呼唤,却得不到答案。 眼前,早已看不到纳兰妃儿的身影,涪陵恨恨的将手中软剑收回腰间:“薰,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我相信过不久,纳兰妃儿就会明白是谁出卖了她。定然会想办法回来报仇。” “唔——” 一直忙于应付纳兰妃儿与凌紫眸,此时的三人,早就忘了还躺在地上的灵音国国主,沐灵音。 一声低哼,成功的吸引了三人的目光。 “凌,把沐灵音带去内殿,宣太医。” “恩。” 养心殿,紫衣换了干爽的衣物,被端木薰逼迫着喝掉碗里巨难喝的姜汤,蜷缩在被子里。 端木薰还有许多的后事要处理,见紫衣喝掉姜汤,又没有发热的症状,才安心的去处理了。 “娘娘,你说,这好端端的天,怎么就下起雨了呢。”翠儿坐在床边,为紫衣拿来小点心。“刚刚可真是可怕啊,天一下子就黑了!” 紫衣没有回答翠儿的话,只是望着床角发呆。 是啊,只是这么短短的一会儿的功夫,可是对于她来说,却发生了太多太多。 “曹兰兰——”看着自己的双手,紫衣低声轻喃。 “娘娘,您说什么?”翠儿咔吧着大眼睛,疑惑的看着紫衣。 “没事,我累了。”躺在床[和谐]上,紫衣闭上眼睛,轻声呢喃:“但愿醒来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雨过天晴。” 【117】再次噩梦 阳春三月,皇后柳婉如临盆,诞下端木薰的第一个女儿,取名‘思思’。诞下皇儿后,柳婉如终是一命归西。紫衣看不到柳婉如的魂魄,那一件所谓的‘要求’,便也就此作罢。 端木薰将小思思交由紫衣抚养,借此将紫衣恢复贵妃身份。而为这事儿,端木菱也回宫来大闹过一场,却被端木薰赶出了宫。 不过,端木薰将她赶出去前,将柳婉如生前留下的一封信交到了端木菱的手上。 这几日,紫衣的注意力全部在小思思身上。太后本是二月就打算回去的,却也因为小思思的即将到来而暂缓了行程。 “娘娘,小公主又哭了。”翠儿哭丧着小脸儿,将哭得声嘶力竭的小思思抱给紫衣。 说来也奇怪,这小思思自出生起,就整日哭闹。奶娘看了,不是饿了也不是尿了,可就是怎样都哄不好。然而只要紫衣一抱,这小家伙儿就立马止住了哭声,呜咽着在紫衣的怀中沉沉睡去。 紫衣细细的观察过,这小思思除了这个毛病,其他的都与普通孩童无异。 将小思思哄睡了,紫衣忽然想起点什么,对着一旁的翠儿道:“这几日皇上在忙什么?好像好多日子没看到他了——” “这——娘娘,奴婢也不太清楚。” 翠儿眼神闪躲,紫衣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慌张,却也不露声色:“哦,那算了,等有空我自己去看看。” “娘娘——”谁知道,紫衣的一句话,让翠儿更是慌了神儿,她急忙唤了紫衣一声,却又没有了下文。 “恩?怎么了?”紫衣挑了挑眉,这个该死的端木薰,自己老婆孩子都自这,他怎么反而不现身了?虽然说这孩子不是紫衣亲生的,可她这个后妈都把女儿当亲的养,他这个亲爹反而跟继父一样。 “那个——娘娘,小公主还离不了您,若是您出去了,到时候公主哭起来,翠儿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翠儿搓着小手,低着头,努力的想将紫衣留在这紫瑶殿内。 外面的人谁人不知,这几日皇上日日留宿宣柔殿,这几日那宣柔殿再次恢复了门庭若市的景象。 如今,皇后的位置空着,皇上却只是将自家娘娘的位份恢复到了贵妃,外加这些日子宣柔殿的一片景象,众人皆猜测宣柔殿的那位主子很有可能就是未来的新后,便有许多沉不住气的,生生的跑去巴结了。 这事情若是被自家娘娘知道了,怕是又要伤心了。 回想起两月前见自家娘娘满身是血的被皇上扶着回来,翠儿的小心脏就“噗通”“噗通”的,虽然娘娘说那是假血,可是傻子都知道,哪有人好端端的向自己身上泼血的,肯定是经历了什么危险的事情。 “真没想到,皇上竟然是这样的小人!”翠儿在心底暗骂。 “这几日天气甚好,本宫也刚好想要带着小公主出去溜溜呢。” “娘娘,小公主才出生不久,此时还不能受风。”从殿外进来的碧儿听到自已的话,又看了眼一旁的翠儿,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动声色的替翠儿解了围。 “呵呵,可是这太后娘娘对小公主也甚是喜爱啊,总不能让她老人家在这冷天儿里总是往我这儿跑。”紫衣说着,面儿上看起来甚是为难的道:“这不,今儿太后娘娘派人传了话儿,说是午后就来。不然,我还是问问太后去吧,毕竟她老人家是过来人,懂得比我们多。我也可以让太后陪小公主一会儿,我去看看皇上这些日子究竟在‘忙’些什么!” 紫衣紫眸微眯,可以强调了‘忙’这个字,这一声,生生是让翠儿打了个哆嗦。 碧儿皱眉,这几日太后来的很勤快,那副身子骨本来看着不算是硬朗,可是近日竟然也是满面红光,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而太后对自家娘娘的态度也不错。 唯一让碧儿与翠儿担心的是,她们生怕太后说了什么与皇上有关的话,让自家娘娘捕捉到什么蛛丝马迹。又或者干脆是自家娘娘向太后打听什么—— 这事情,早晚是瞒不住的。 “娘娘——”碧儿思索许久,终是开口道:“娘娘,皇上近日——近日——”花到嘴边,碧儿却还是犹豫了! “娘娘!”见碧儿如此,翠儿忽然跑到紫衣身前,跪了下去:“娘娘,皇上做事,奴婢们本不该多嘴。可是皇上近日日日流连在那宣柔殿,奴婢——奴婢真是气不过!” 听到翠儿话,紫衣身形一震,眼皮一跳,腹部一股怒火直升上头顶,却又很快被她压了下来。 端木薰答应过她,不会再爱别人,宠别人,也不会再碰别人。她要相信,坚信! 可是浓浓的疑惑依旧困惑着紫衣。 凌紫眸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若是说纳兰妃儿有所动作,那端木薰也不该瞒着她!到底是什么事情,让端木薰如此畏手畏脚,甚至连这紫瑶殿都不来了?! 实在烦闷,紫衣将小公主交予碧儿,转身披上外套,走出殿门:“翠儿,将那摇椅给本宫摆到院子里,这些日子本宫在这房内都要发芽了。” “是。”翠儿从地上站起来,有些担忧的看了看碧儿,碧儿对着翠儿点了点头,翠儿便笨拙的将屋内的摇椅搬到了院中。 紫衣躺在摇椅上,这里,隐隐的可以看到宣柔殿。她倒是要瞧瞧,端木薰是不是真的日日流连。 “娘娘,外面凉,您还是多披件衣服吧。”翠儿将衣服盖在紫衣身上,便诺诺的退了下去。她也不知道如此说出来对紫衣究竟是好是坏,可是看自家主子的模样,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紫衣就这么躺在摇椅上,初春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风也没有那么凉了,身旁的树枝上鼓出了芽孢,渐渐的,紫衣就这么迷蒙的睡了过去。 梦中,紫衣似乎又看到了曹兰兰。 这几日,她日日都会在梦中梦到她。虽然她知道,这个‘曹兰兰’是冒牌的,是凌紫眸的分身,可是她还是习惯这么唤她。就仿若只要这称呼不变,她们就还是原来的样子。 偶尔拌拌嘴,也只是小打小闹。 曹兰兰似乎总是想要在梦中对她说什么,又或是每次对紫衣说了什么。可是紫衣总是听不清,醒来的记忆更是模糊的很。 今日的梦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紫衣也很是奇怪,她可以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却没有办法自主醒来。梦中的情景也不受她的控制。 今日的曹兰兰有些奇怪,她没有对紫衣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向前走着。紫衣也不打扰,就这么跟着。 依旧是那日的那面湖,紫衣清楚的记得,这是那次噩梦中的那片湖。曹兰兰还是一袭红衣,背对着她站在湖边。 脚心处隐隐作痛,紫衣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儿。 “你到底是谁!”对着身前的人儿大喊,紫衣想要迈步,却发现整个人如同被钉在原地一般,动弹不得。 “哼,凌紫衣,果然厉害。”‘曹兰兰’转过身,却是纳兰妃儿的面孔!她恶狠狠的瞪着紫衣:“那个死女人,竟然每日都在我之前入你梦境,更是护着你不让我有机会来找你。” 紫衣皱眉,隐隐觉得纳兰妃儿说的人就是凌紫眸。 “真是没想到,这邪功竟然只有拥有紫眸的人才可以练成。不过,哈哈哈哈——那个死女人大概也想不到,她一手为自己培养的器皿,如今竟然可以被我所用!”纳兰妃儿的模样很是奇怪,她披散着长发,脸上如同涂了厚厚的面粉一般的苍白,那双手,黑色的指甲尖利,而那身红色的衣服,此时正慢慢的退去。 紫衣发现,纳兰妃儿的身上,竟然画满了她看不懂的咒文! 脚心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却无奈于身子动弹不得,紫衣只得咬牙,道:“纳兰妃儿,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劝你还是尽早收手,莫要步了凌紫眸的后尘!” “哈哈哈?收手?”仿若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纳兰妃儿仰天大笑,眼角甚至笑出了泪水:“要我收手?那我这些年所承受的,又要去找谁!端木薰,他坏我名节,却又不肯承担责任!害的我与孩儿双双坠崖!若不是我命大,早就成了一抹幽魂!” “当年坏你名节的根本就不是薰!况且,若不是你自作聪明,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紫衣眼看着纳兰妃儿离自己越来越近,焦急的大吼。 “我不管是不是他,但是是他亲手将我推下悬崖!害的我那未成形的孩儿胎死腹中,更害的我永远无法生育!凌紫眸救了我,我以为我找到了恩人,却不曾想,她也只是利用我,想将我培养成她的器皿!当时她已经走火入魔,时日无多,于是,她就想到了借尸还魂!看到我身上这些刺青了么?这就是那个死女人,为了让我一个凡人拥有学习邪术的能力,一针一针,刺在上面的!” 纳兰妃儿停下脚步,似乎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紫衣抿着唇,她不相信是端木薰将纳兰妃儿推下悬崖的,可是此时,也不是纠结此事的时候。“你以为你夺了我的身体,就能得到你想要的吗!” 【118】纳兰妃儿的报复 “我要做什么?放心,我真的只是想要将我这些年受过的苦,讨回来而已。”听到紫衣的话,纳兰妃儿收住了笑声,忽然间又扑朔着大眼,眼神甚是天真。 “你简直就是疯了!”紫衣气急,如果此时能动,她真的想上前狠狠的给纳兰妃儿一巴掌。 “我疯了?对,我本来就是疯了!那凌紫眸发现我并不适合做她的躯体后,便想到了你。她用这些刺青控制着我,你知道我的痛苦吗?我以为她终于死了,没想到她死了鬼魂还要纠缠着我!我人前风光,人后的痛苦又有谁知道!” “若不是你当年觊觎端木薰,如今你完全可以与端木柒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做个柒王妃又有何不好!一切的一切,追其根源都是你自作自受!” 紫衣闭上眼睛,努力的让自己镇静下来。她知道,她现在只是在梦中,这里是纳兰妃儿在梦中营造的幻境!如果只是幻境,那么只要精神力够强,便一定可以突破出去。 “哈哈哈哈,别妄想了,凌紫衣,你逃不掉的!如若不是那场大雨,你根本不可能逃出我的幻境!这里是梦境,你休想再逃掉!”纳兰妃儿的手抚上紫衣的脸庞,那冰冷的指甲刮的紫衣紧皱眉头。 就在紫衣真的将要达到绝望的边缘的时候,忽然刮起一阵大风。 “凌紫眸!你休想再在这梦中阻挠我!”纳兰妃儿被这大风吹得后退两步,厉声大叫:“死女人!” 只这一瞬间,紫衣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动了,她飞快的跳离原地,而那风,竟然渐渐的变成了红色,将她包围在了里面。 “凌紫衣,你休想逃出去!”纳兰妃儿见状,急忙冲了上来,却被那护体的红风远远的弹了开去。她愤恨的爬起来,一次次的冲向紫衣,又一次次的被弹开。 紫衣很想逃,却又不知道该向着哪个方向逃。她看了看四周,养心殿的房角,远远的呈现。 不再细想,紫衣拔腿向着养心殿跑去。她总觉得,那里有她在乎的人,有在乎她的人,只要到了端木薰身边,就不会再有危险。 纳兰妃儿在紫衣的身后紧追不舍,紫衣细心的注意到自己周身的红气似乎正在慢慢减淡。 “曹兰兰,拜托,一定要再坚持一会儿!”紫衣在心中默念着,养心殿的大门眼看着越来越近。 脚底疼痛剧烈,一个踉跄,紫衣扑倒在地。 纳兰妃儿也趁机,绕到了紫衣前端:“受死吧!” 黑色的指甲离紫衣越来越近,而紫衣周身的气体已经透明到几乎看不见。紫衣心底焦躁,她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这里! 若是被纳兰妃儿占据了身体,那后果简直不堪想象!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紫衣低头,躲过了纳兰妃儿的攻击,向前猛地一冲,脑袋直直的撞在了纳兰妃儿的身上。 “哎哟——” “娘娘,娘娘!”听到紫衣的轻呼,碧儿急忙跑出来。原本睡在摇椅上的紫衣,此时正狼狈不堪的趴在地上,一只脚还挂在椅子上,模样甚是好笑。 “紫衣,朕难得抽空来看你,怎么就这副模样。”还不待碧儿上前去扶,端木薰已经从树后走了出来。 刚刚,他只是想躲在树后恶作剧的吓唬紫衣一番,却不曾想这个丫头竟然一头栽了下去。 “啊——皇上。”碧儿的目光刚刚只在紫衣身上,显然没有注意到端木薰,端木薰这一出声,便将她吓了一跳,急急行礼。 “免了,下去吧。”挥了挥手,端木薰扶起紫衣,却发现紫衣两眼空洞,似乎还没有彻底清醒,不觉眉头微皱,轻唤道:“紫衣?紫衣?” “嗯?”紫衣迷茫的抬起头,下意识的回应,盯着端木薰的脸看了好久,眼中才再次出现焦距:“我醒了?” “你啊,睡觉也不老实,从摇椅上摔下来还不醒?”端木薰好笑的刮了刮紫衣的鼻尖儿,将她头顶刚刚沾到的落叶拂去:“朕好些日子没来了,你怎么越来越笨了呢?还有啊,这初春天寒,怎么睡在外面?” “哼,还不是想看看,你没事儿老跑到宣柔殿去做什么!”终于清醒过来,紫衣将小手伸到端木薰的怀里,狠狠的捏了一把,冷哼道。 “嘶——”端木薰吃痛的倒吸一口冷气,脸上带着坏坏的笑:“我去那宣柔殿,自然是要做正经事儿。” “我呸你一脸黑!你去找涪梓晴能有什么正经儿事儿做!”见端木薰并不避讳,紫衣才算稍微安了心。女人,就是如此,永远告诉自己要无条件的相信,却又永远无法控制的去怀疑。 “自然是为了纳兰妃儿,可惜,我在涪梓晴那儿呆了这么多日子,却一点儿线索都没有!还是紫衣这里好,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味道。”端木薰说着,忽然搂着紫衣在他的脸上蹭了蹭,这模样,分明就是在撒娇! “如果我告诉你,我有线索的话,你会不会奖励我?”紫衣嘴角带笑,眸子中闪过一丝狡黠。她握着小拳头在端木薰的眼前晃了晃,坏坏的口气道。 “哦?紫衣有线索?”端木薰的表情忽然认真了起来。这些日子,他日日呆在宣柔殿,纳兰妃儿一日找不到,他便一日无法安心。 心底隐隐的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一样。 而那涪梓晴,这些日子真是将他折磨的够呛。每日变着花样儿的勾[和谐]引他不说,还日日在那殿中点些奇奇怪怪的熏香,熏的他整个人都不好了,更是无法集中精力去思考。 实在是熬不住了,他才想要来这紫瑶殿逛逛,好些日子不见紫衣,心里想念的很。 “嗯,刚刚她才来找过我。”提到那个可怕的梦,紫衣撇了撇嘴,“若不是曹兰兰在梦里护着我,怕是你就要见不到我了!” 将端木薰推开,紫衣用表情与行动告诉他:自己很生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听到紫衣的话,端木薰的心也提了起来,心底的那种不安,越来越强烈了。 紫衣将梦里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给端木薰,此时午时已过,紫衣的小手冰冷,端木薰心疼的将那双小手裹入大掌中:“紫衣,我忽然发现,也许凌紫眸与纳兰妃儿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你。” 端木薰语气凝重,他一直以为,纳兰妃儿与凌紫眸是想要找他报复,毁了这洛暮王朝,只是如今,按照紫衣几次来遭遇的事情来看,她们似乎只是想要夺得紫衣的身体。 将紫衣拦腰抱入室内,放在床[和谐]上,“给我看看你的脚。” 褪下鞋袜,端木薰眉头紧皱,果然如同他想的一样。紫衣脚下的伤口,本就不算太深,这些日子也好的基本差不多了,可是如今,那脚下的伤口红肿,隐隐的竟然还向外甚者血丝。 刚刚紫衣还未感觉到什么,如今端木薰一提,紫衣才发觉自己的整只脚都已经疼的发麻了。 “小德子。”端木薰对着门外轻唤,小德子恭顺的走了进来:“皇上。” “小德子,去叫人将太医传来,另外,让人去传涪陵涪大人。” 小德子听了吩咐,急急的去了。 “紫衣,你是如何逃离那幻境的?”端木薰回过身,看向紫衣。 “不知道,我只是向着那纳兰妃儿撞了过去,然后就醒了!对了,为什么纳兰妃儿说,当年是你将她推下了悬崖,而那时候她又是有了身孕?!” 忽然想起了什么,紫衣一把抓过端木薰的衣领问道:“这么不人道的事情,不是你做的吧?” “是我。”提到这件事,端木薰幽幽的叹了口气:“只是,我是无心的。”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之前不说?!”紫衣听到端木薰的话,心底终归还是有些不舒服。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一个未成形的孩子,也是一条生命。 而不能生育对一个女人来说,尤其是这封建的古代,将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 她终于有些理解纳兰妃儿了,理解她为何如此偏激,为何如此憎恨端木薰。 “那日,她找到我,告诉我她怀了身孕,并威胁我要将此事宣扬出去。那会儿,父皇身子已经不太好了,而在我之上,还有两位皇兄,对皇位虎视眈眈。”端木薰说着,挪了挪身子,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好,将紫衣抱在了怀里:“若是这两位皇兄品行良好的话,我想,谁做了皇帝都是可以的,可是大皇兄偏偏软弱无能,却被她身后的女人教唆,二皇兄又生性暴力,手段狠辣。当时,父皇身子弱,而我与柒又不在宫中,现在想想,也许父皇当初将我们送出宫,也是为了保护我们二人。” “那后来呢?”紫衣好奇的抬起头,见端木薰似乎沉浸在回忆里,开口问道。 “后来,大皇兄终究还是斗不过二皇兄,惨死宫中,而二皇兄的行径也彻底激怒了父皇,最终被父皇软禁。那时候,是父皇刚派人来消息召我回宫,纳兰妃儿便来找了我。我跟她说那孩子不是我的,她却不信,只是不断的威胁我。后来,我一怒之下欲甩袖离去,谁知她却扑了过来,就这样撕扯间,她脚下一滑,便从山上摔了下去。” 【119】对策 “我真想知道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们。薰,这件事情柒还不知道吧?”涪陵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吓了紫衣一跳。 感觉到怀中人儿的一颤,端木薰立马竖眉:“怎么进来都没人通报一声。” “有人通报我还怎么偷听?”涪陵挑了挑眉头,“急急的叫我来什么事儿?” “你来看看紫衣的脚。”端木薰话音刚落,涪陵的脸便“唰”的一下子红了,紫衣这才记起,这里是古代,不管这洛暮王朝多么开放,古代毕竟就是古代,女孩子的脚,可不是随便谁都可以看到。 想到这里,紫衣忽然也红了小脸儿。 “别扭捏了,快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皇上,太医到了。”涪陵还未有动作,殿外就传来小德子的声音,略一侧头,端木薰道:“宣。” “臣顾明参见皇上,参见贵妃娘娘,参加涪相。” 紫衣注意到,这次来的太医并不是上一次的那位老者,不禁暗笑。看来那老家伙也是被她当初的模样吓到了。 不过一想起那时候的事儿,紫衣的心底还是有气的。 “起来吧,你来看看凌贵妃脚底的伤口,为何这么多日,都不见好,反而严重了。”对着顾明挥了挥手,端木薰轻声道。 “是。” 顾明也不见外,兀自的走了过来,扶起紫衣的小脚儿,看到那伤口时,眉头也不禁皱了起来:“皇上,娘娘这伤口,似乎有毒。” “有毒?”端木薰蹙眉,原本他只是想这伤口会不会是被纳兰妃儿加了蛊术,却不曾想竟然是毒!“可知道是什么毒!” “这——臣需要将娘娘脚下的伤口划开,将毒血放出。请问娘娘最近可有什么症状?” “我……做噩梦算不算?”紫衣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对着一个普通人形容自己的症状,只能小心翼翼的答道。 “看来这毒,似乎可以使人置幻。这天下能够让人产生幻觉的毒物万余种,毒效有些更是相近。”顾明对着端木薰躬了躬腰,继续道:“皇上,娘娘所中的毒,臣恐怕要查些时日才能断定。” “那可有解法?”如今,是什么毒端木薰倒不是很关心,他真正关心的,是如何解毒。 “待臣将娘娘脚下毒血放出,再稍加些解毒的基本药草,可以暂时缓解毒性。只是不知道娘娘这毒何时所中,又中毒多深。不过照现在看来,这毒并不会危急到娘娘性命。” “紫衣。”听说要划破脚掌,端木薰略微担忧的看着紫衣:“可能会有些疼,朕的手臂,借给你。” 将手伸到紫衣嘴边,紫衣有些失笑:“没关系,又不是小孩子,有劳顾太医了。” 将端木薰的手推开,紫衣向着那温暖的胸膛蹭了蹭,将小脸儿埋在这胸膛中,紫衣闭上眼睛。 说不怕,那是骗人的,可是这里毕竟有太医和涪陵在,她可不想被人看扁了去。 顾太医虽然年纪轻轻,可是手法却极其娴熟。他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取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命跟来的药童取了明火,将刀消毒:“娘娘,还请忍耐些。” 紫衣不禁在心底暗骂。 要刮就快刮,要切就快切,啰啰嗦嗦的让她心里更紧张了。 脚下忽然而至的剧痛让紫衣浑身一紧,端木薰感觉到紫衣紧绷的身体,双手也不觉搂得更紧一些,只恨不得这刀子,是滑在了自己的身上。 黑色的血水伴着恶臭涌出,端木薰的眉头皱的更死,就连在一旁的涪陵也不禁有些心惊胆战。这污血足足放了一炷香的时间,当小药童端着整整一盆黑血退出去的时候,紫衣早就浑身是汗,虚脱一般的瘫在了端木薰的怀里。 麻利的为紫衣包扎好伤口,顾明便以“检查毒物”的理由退了下去。 “薰,你觉得,纳兰妃儿接下来会做什么?” “既然她已经将目标锁定了紫衣,那么,定然是抢不到紫衣的身体,誓不罢休。” 对纳兰妃儿,端木薰太了解了,那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他前些日子派去灵音国的使者回报,纳兰妃儿自那日离开后,就再没有回过灵音国,只怕此时,仍旧是隐藏在宫内的某个角落。 “可是那纳兰妃儿精通幻术,我们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提及此,涪陵便倍感无力。纵然一身武功又怎样?终归还是敌不过一个女人的区区幻术。 “幻术只是强大的精神力量。只要身中幻术时,保持心境清明,意识清醒,便很轻易的可以脱离。”紫衣窝在端木薰的怀里,虚弱的开口。 这些事情,都是曹兰兰给她的记忆。 “只是这样?”面对紫衣的话,涪陵有些怀疑。 “不仅仅是这样,若是精神力量足够强大,便可以将施术者拉入自己所构建的幻境中。” “可是要如何,才能让自己的精神力量变得足够强大?”端木薰心疼的为紫衣拭去额角的汗水,轻声问道。 “这个我不清楚,不过曹兰兰说,如果是我的话,应该很容易就能做到——”说完这句话,紫衣终是沉沉的睡去,一场噩梦,一场剧痛,已经让她太过的疲惫。 “涪陵,怕是,你要再去一次西域,想办法找到这方面的能人,而且要快!恐怕,如今的这个纳兰妃儿,我们也不能小觑。” “刚好,我认识这方面的一个能人,我这就回去书信与他,求他前来。”涪陵点了点头,其实,他早就先到了这个人,只是,这个人的脾气甚是古怪,想要让他不远千里的前来,定要有些能够吸引他的东西。 他看了看紫衣,心中有了较量,也不行礼,便匆匆离去。 竖日,紫衣醒来的时候,端木薰已经不在身侧了,脚下仍旧隐隐作痛,抬脚看去,似乎已经是新换了药物。 这一觉紫衣几乎是睡了一天一夜,好在夜里无梦,醒来的时候也觉得身体超乎以往的轻松。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紫衣喃喃自语:“曹兰兰,你到底留了多少东西给我。” 昨日,毒血被放出去后,紫衣的脑袋忽然清醒,虽然身子疲惫,可是往日那种有些浑噩的感觉却消失殆尽。而那些日子她做过的梦,梦中的曹兰兰对她说的话,已一字一句,清晰的浮现在脑中。 原来,曹兰兰是在教她,如何一步一步的,学会使用自己这双鬼眼,使用自己这副不同寻常的身体。 “娘娘。”碧儿进房,看到紫衣醒来,微微松了口气,皇上虽然吩咐不要打扰紫衣休息,可是这娘娘一睡便是一天一夜,也着实有些吓人。 唯一欣慰的是,小公主仿佛知道自家娘娘累了,昨儿个一天竟然从未哭闹,大大的眼反而滴溜溜的转着,甚至会勾起嘴角笑一笑。 “小公主呢?有没有哭闹?”紫衣晃了晃脑袋,想要下地走走,却忽然记起昨日脚心的疼痛,犹豫了一下,又将小脚儿收了回来。 “小公主刚刚醒,要不要奴婢给娘娘抱来?”碧儿笑着将手中的托盘放在床角的矮桌上,“娘娘真像是小公主的亲生母亲,一醒来竟然就想着小公主。小公主能在娘娘身边,也是她的福气。不过娘娘,您还是先将这粥喝了吧,昨儿就没吃什么东西,这样下去身子会垮的。” 这碧儿不说还不要紧,如今碧儿一说,紫衣摸摸肚子,还真是饿了。 “去将小公主抱来吧,让朕也瞧瞧朕的女儿。”端木薰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听到这声音,紫衣勾起了嘴角。 “怎么,皇上今儿也有空,又来我这紫瑶殿了?晴妃那儿不要皇上陪着了?竟然还有空想起女儿了!”紫衣调侃着,看着碧儿掩着嘴偷笑着退了下去。 “紫衣,在丫鬟们面前,你就不能给我点儿面子嘛!你也知道,我去涪梓晴那是办正事!正事!”端木薰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见碧儿退了出去,嘟着嘴坐在紫衣的床边,不悦的抱怨道:“好歹我也是个皇帝,被自己的妃子这么数落,传出去不是要叫人笑掉大牙!” “哼,要想找不数落你的,去宣柔殿呀!”面对端木薰的控诉,紫衣当然不肯依。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来来来,我的小祖宗,快点儿把这粥喝了,不然一会儿就凉了!”端木薰说着,端起矮桌上的粥,舀起一勺在唇边轻轻的吹了吹,递到紫衣嘴边:“今天感觉怎么样,脚还痛吗?” “还好。”紫衣将粥喝下:“脚还是有些痛,不过感觉身体轻松了不少。” “皇上,娘娘,小公主抱来了,刚刚喝了奶,精神头儿足着呢!”两个人正说话间,碧儿已经将小公主抱了过来。 “来来来,快给我!”紫衣接过小公主,这个小丫头在看到紫衣的时候,竟然咧着小嘴儿笑了起来。才不到一个月的孩子,按理说每日除了吃便是睡,可是这个小丫头竟然会笑! 看着那肉嘟嘟白胖胖的小脸儿,紫衣真的是对这小丫头喜欢的不得了:“你快看啊!她笑了!她竟然会笑哎!” 【120】涪梓晴有孕 端木薰看着紫衣逗弄着小公主,这副场景让他的心底暖暖的。只是与此同时,是浓浓的不舍。 “紫衣。”端木薰轻唤,大手拂过紫衣乌黑的长发,眼中满是温柔。 “嗯?”紫衣没有抬头,便也没有注意到端木薰眼中的难过,她一门心思都在怀中这个可爱女孩儿的身上。虽然不是亲生,此时却比亲生还要亲。 小公主充分的继承了端木薰的优良传统,鼓鼓的小脸儿更是可爱至极。 “皇上,涪陵涪大人求见。”小德子走近内殿,不忍打扰,只走到端木薰的身旁,耳语道。端木薰点了点头,挥挥手示意小德子下去。 “紫衣,我和涪陵还有些事情要谈。” “嗯,你去吧。我陪这小丫头玩儿一会儿。” 端木薰捏了捏紫衣的脸,便走出了紫瑶殿。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懒懒的。涪陵站在园中,见端木薰出来,回身上前,“我已经给那位故人写了信,大概三天后会收到回复。你的身体怎么样?” “呵——还能怎样?”端木薰苦笑,这几日没有来紫瑶殿,不仅仅是为了纳兰妃儿,这些日子,他的身体似乎越来越不好了:“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纳兰妃儿在说谎,鬼手神医根本没有女儿。若是这毒如此轻易便可以解掉,当年我也就不需要跑去那么远,寻找那么久。” 听到涪陵的话,端木薰的眸子暗淡了下去。信,起码还有一丝生机,而如今,竟然是连这最后的一丝生机,都没有了。 “薰,不论如何,涪梓晴这个女人不能留!”涪陵见端木薰的样子,深知他心中的想法。 “我知道,不过,想要再引出纳兰妃儿!还得靠她!”端木薰看向宣柔殿,目光残忍。 “你们干嘛!” 宣柔殿,涪梓晴有些恐惧的看着几个魁梧的嬷嬷向自己靠近,惊恐的大叫道。 几个嬷嬷没有说话,只是将涪梓晴按在了床榻之上。而从这几个嬷嬷身后走出来的身影,正是端木薰,以及那日为紫衣开刀放血的顾明。 “顾明,若是将这毒血注入涪梓晴的体内,你确定她会出现与紫衣相同的症状吗?” “皇上,这血内含有毒素,虽然被血液稀释,但按照道理来说,是不成问题的。”顾明的手中拿着一个小葫芦,而这小葫芦中装的,正是那日紫衣放出来的黑色血水。 “好!马上把这血水注入她的体内!” 端木薰嘴角划过冷笑:“涪梓晴,既然你说自己的血可以解毒,那么就让朕看看,这毒,你是不是真的能解!” 涪梓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端木薰,她奋力的挣扎着,却无论如何也挣不脱那几个嬷嬷的牵制。 “端木薰!你不能这么对我!端木薰!我怀了你的孩子!你不能这么对我!”涪梓晴的声音凄厉,目光怨毒:“我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 “哦?”端木薰挑眉,看了看涪梓晴那宽松的衣服下平坦的小腹,“顾明!” “是。”顾明走上前,手轻搭在了涪梓晴的手腕上,“皇上,晴妃娘娘确是已怀有两个月的身孕。” “不需要管!” 涪梓晴本以为自己握住了王牌,却被端木薰冷冷吐出的四个字彻底打入无间地狱。 而端木薰得知涪梓晴两月的身孕后,目光较刚刚更为的冰冷。 可笑,他甚至不曾再碰过这女人的身子,何来两个月的身孕!偷偷摸摸不知道在哪里偷来了种!竟然还敢如此公然的要挟自己! 想到这些,端木薰简直怒不可遏! 顾明得到端木薰的命令,也不再犹豫,拿出随身小刀飞快的割开涪梓晴的手臂,红色的血水瞬间染红了被单。 “啊——”涪梓晴吃痛的尖叫声甚是凄厉,她恶狠狠的瞪着端木薰,只怕将眼珠都瞪了出来:“端木薰!我诅咒你!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朕能不能好死,朕不清楚,可是只要朕在一天,便定然不会让你好活!” “哈哈哈哈——你说,若是凌紫衣知道我怀了身孕,而你又要杀人灭口,会怎样?”眼看着顾明就要将葫芦打开,涪梓晴尖声冷笑。 “她不会知道。”双眸微眯,端木薰冷冷催促:“动手!” 顾明将葫芦打开,浓浓的腥臭味儿扑鼻而来,涪梓晴更是被薰的一阵阵的干呕。 将一根空心芦苇插入涪梓晴的手臂,顾明小心翼翼的将血水注入了涪梓晴的体内。 “啊——啊——啊——”涪梓晴一声声的尖利叫声划破天际,让在场的众人都不禁皱眉。 “皇上,可以了。”顾明将手中的葫芦盖好,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本来想要将这略微浓稠的血水注入那么细的芦苇就是一项技术活,如今更是在这折磨人的厉声惨叫下来操作,顾明只觉得他完成了人生中最最艰难的一个任务。 “好,小德子,你留在这里,若是有什么异常,立马来禀报朕。” “是。” 这一次,端木薰不仅将小德子留在了宣柔殿,更是让宫中的禁卫军同时守在了紫瑶殿与宣柔殿的门外。按照紫衣上一次对他说的,他相信,纳兰妃儿很快便会再有动作。若是他的推断没有错,那么,这一次,纳兰妃儿入的梦,便该是涪梓晴的! 为了以防万一,端木薰这几日便守在了紫衣身边。更是称病直接弃了早朝,而宫内的守卫也徒然增加了许多。 一时间,宫内人心惶惶,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传言皇上得了重病,还有的人说是凌贵妃妄图暗害晴妃腹中的孩子,被皇上撞见。更有甚者竟然偷偷的说皇上是被紫瑶殿与宣柔殿的两位主子下毒给暗害了。 总之,众说纷纭,却又没有任何一种说法可以有人证实。 而与这宫中人心惶惶不同的是—— 紫瑶殿内。 “哎呀,你是怎么当爹的!竟然又把孩子弄哭了?!”紫衣恨恨的抱起小公主,轻轻的在怀中轻摇道:“小思思乖,小思思不哭,娘亲揍你爹爹!” “我又不是故意的啊,我就是想看看她的小脚丫会不会痒。”端木薰委屈的撇撇嘴,可怜兮兮的看着紫衣。 紫衣发现,这个端木薰最近越来越会撒娇了! “哪有人没事儿会去挠一个小孩子的脚心!你最近是不是脑袋觉得太空了所以自己跑去灌水了?” 好不容易哄住了小公主的哭声,紫衣将小公主放到她的小摇摇床[和谐]上,伸出手狠狠的戳了戳端木薰的脑袋! 她真的怀疑端木薰是故意的,这些日子,他呆在这紫瑶殿,小公主大哭的次数呈直线上升,每次都搞得她手忙脚乱,而理由永远都是:我看看她睡着了有没有知觉、我捏捏她的脸蛋儿里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圆鼓鼓之类的。 端木薰煞有其事的摇了摇脑袋,疑惑的看着紫衣:“我没觉得脑袋空啊?还有,脑袋里怎么能灌水?” 这几天,端木薰忽然发现自己爱上了紫衣佯装生气的样子,那气鼓鼓的小模样,甚是招人喜欢。尤其是看到他祸害小公主的时候,那模样简直就像是想要冲上来掐自己的脖子。 “你最近怎么这么闲?”紫衣已经不是第一次问端木薰这个问题了,可是每次这个家伙都找话题叉了过去。她就觉得奇怪,这个家伙难道都不用上早朝吗? “我啊——” “皇上!小德子在外面,说是要急事要找。” 端木薰刚一开口,翠儿就匆匆闯了进来,若不是看到小德子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她也不至于这样。 听到翠儿的话,端木薰眉头一皱,拉过紫衣的手,便对着翠儿吩咐道:“小公主你叫奶娘来看好,朕要和贵妃出去一趟!” “我们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 出了殿门,便看到小德子矗立在门外,端木薰吩咐了一声,三人便急急的向着宣柔殿走去。 宣柔殿内,涪梓晴躺在床上不住的抽搐着,口中的白沫吐的到处都是,顾明跟着一个长相怪异的人伫立在一旁,涪陵则在殿前等着端木薰。 见端木薰前来,涪陵急忙上前:“果然不出你所料,那纳兰妃儿已经进到了涪梓晴的身体中。许是上一次的失误让她愤恨,这一次,她似乎是直接进入梦境,想要强占了涪梓晴的身体。” 听到涪陵的话,紫衣一愣,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没有多问,几人走入殿中。 “这位就是我与你提起的那位故人。他叫扶桑。”涪陵指了指站在床边的怪异男子,轻声对端木薰说道。 之所以说那男子怪异,不为其他,只因为那男子的全身都裹在粗糙的麻布里,只有一双眼露在外面,闪着晶亮的光芒。 “那魂魄已经被我封印在了这副躯体内,现在是两个魂魄间的较量。”扶桑见端木薰进来,也不行礼,异常傲慢的说道。 涪梓晴身体的抽搐渐渐的平静了下来,紫衣看到,从那身体中,隐隐的飘出一缕幽魂!那是许晚晴! 可是,许晚晴的魂魄还没有完全的脱离身体,就猛地又被身体吸了回去。更确切的说,是被另一个魂魄的手,抓了回去! 【121】灭了纳兰妃儿 魂魄的嘶吼声,咀嚼声,各种声音充斥在耳畔。紫衣吓得闭上眼睛,紧紧的缩在了端木薰的怀里。 扶桑对着涪梓晴的身体戳了两下,那两只精明的黑眼睛便一直盯着紫衣。 涪梓晴渐渐的止住了抽搐,而端木薰也将目光放在了扶桑的身上。他将紫衣搂得更紧了一些,总觉得扶桑似乎对紫衣有什么奇怪的想法。 床[和谐]上的人儿忽然睁开了眼睛,口中呜咽着,声音逐渐清晰:“端木薰!你竟然设计骗我!你这个混蛋!” “涪梓晴”恼怒的想要站起身,却发现自己不能动弹!本来计划好想要夺取凌紫衣的身体,可是进到梦中才发现,这梦境竟然是许晚晴的! 许晚晴见到纳兰妃儿放肆的大笑:“哈哈哈哈!我终于知道端木薰的目的是什么了!纳兰妃儿,你终究还是算不过他!” 纳兰妃儿气急的同时,发现自己已经被死死的锁在了这副身体里,出也出不去。她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端木薰计划好的! 若不是她的身体没有了凌紫眸的支撑,迅速的衰弱,她也不会一时情急,着了端木薰的道。 不过,有身体总比没有强! “薰,妃儿。”端木柒的声音忽然在众人身后响起,端木薰略一诧异,这次的事情,他特意嘱咐过不能让端木柒知道。 “皇上,臣有个不情之请。”忽的,端木柒单膝跪下,“臣恳请皇上将纳兰妃儿交予臣来处置。” 端木薰微微皱眉,他知道端木柒对纳兰妃儿仍旧没有死心。不过纳兰妃儿的目标是紫衣,他无法放任一个随时可能伤害他心爱女子之人,逍遥法外。更何况这个女人懂得他们无法应付的巫术。 “柒,救我,救我!”纳兰妃儿动弹不得,听到端木柒的声音,急忙大呼,楚楚可怜的模样与刚刚那副要杀人的模样完全不同:“柒,当年你的皇兄玷污了我,更在我怀有身孕之时将我推下万丈深渊!如今这副身子也有了他两个月的骨肉,他却要故技重施——柒!你救我!” 纳兰妃儿的话让端木薰怀里的紫衣一颤,她不敢置信的抬起头。 两个月身孕?难道端木薰——不!不会! “相信我。”端木薰握住紫衣的手,轻声说道。 仿若有魔力般的三个字,便让紫衣刚刚还波涛汹涌的情绪平复了下来。她看向仍旧跪地的端木柒,心中也带了些不忍。 一个如此蛇蝎心肠满肚子诡计的女人,怎么值得让端木柒爱的如此之深? 许是换了血肉,端木柒此时的绝情蛊便也失去了效应。 “柒!你怎么能这么糊涂!”涪陵看着跪地的端木柒,只无奈的摇头:“纳兰妃儿作恶无数,更有可能危及到整个洛暮王朝的未来!” “我知道,可是——”端木柒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端木薰打断。 “这件事情,朕不能答应。”冰冷的语气,九五之尊特有的自称,足以证明端木薰此话的坚决。 “皇上若是不肯,臣愿长跪不起!” “来人,将柒王爷押送回柒王府思过,一月内不得再踏入皇宫!” 见端木柒执拗,端木薰也发了狠。 长痛不如短痛!他万万不会再让这纳兰妃儿有伤害任何人的机会。他绝不会再给这个女人翻身之地。 “皇上!你如此所为,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皇上!” 侍卫架着端木柒的手臂,却被他猛地挣脱,他站起身,看向端木薰的眸子中带着怨念:“难道你真的是急着灭口!” “柒!你给我清醒一点!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涪陵上前一把抓住端木柒的衣领,眼中也带着怒意。而端木薰则站在一旁,紫衣却感觉得到他身体绷得笔直。 小手紧紧回握住大手,“别担心,他只是一时情急,他会懂的。” 只是,紫衣的话音刚落,端木柒便真的与涪陵动起手来,他双目赤红,口中大喝:“皇兄,今日,不管你同意与否,我都要将妃儿带走!” 一时间,两人打的难舍难分,而端木薰就这么站在那里,仿佛看不到一般,转过身,对着扶桑问道:“您打算怎么处理她。” “此等妖女,普通的方式顶多只能伤害到她的肉身——”扶桑精明的小眼睛依旧盯着紫衣,继续道:“只有此女子,才能真正伤害到此妖女的灵魂。” 扶桑说着,丢给紫衣一把奇特的弯刀:“此弯刀名为浊月,是我天翼族上代巫女所留。如今就赠与你。” 紫衣接过弯刀,只见刀身在她手中闪过一道暗紫色的光流。 “无功不受禄,此刀定然是稀世珍宝,紫衣岂敢收下?”皱了皱眉头,紫衣双手将弯刀奉上。她总觉得这个扶桑怪怪的,他的东西,她可不敢随便要。 “哼,实话与你说。”谁知,扶桑忽然轻哼一声,大手一挥,身上衣袍尽落,那衣袍内,便只着了一条球裤,而他身上的皮肤,竟然如同无数块破布拼合的一般,上面针线所缝的纹路清晰可见!最最可怕的,要数那张脸,那上面的五官,也仿若是后天拼接!成功的接收到众人诧异的目光,扶桑继续道:“我这身上,除了我这双眼,皮肤,手,脚,鼻子,耳朵,全部来自于别人的身体!这次来,我本是冲着涪陵这小子信中所提的紫眸而来,可是如今见了,我便知道,你这双眼,是我夺不来的!你这双眼源自于你的灵魂,而非这区区肉身。我这把刀,也只有你能够使用。” 听得扶桑的话,端木薰狠狠的瞪了一眼仍旧与端木柒厮打的涪陵。这个涪陵,竟然将此事瞒着他!若不是紫衣这双眼扶桑夺不去,他的紫衣是不是就又将遭遇一次危险? 紫衣手握弯刀,有些犹豫的靠向纳兰妃儿,纳兰妃儿见状,更是恐惧的大喊:“柒!救我!救我!” 涪陵已经与端木柒打到了外殿,端木柒听得纳兰妃儿的叫声,心底焦虑:“涪陵!算我求你,让我将妃儿带走!” 掌掌相对,涪陵与端木柒各自退后几步,端木柒满面焦急。 “柒,你别傻了!纳兰妃儿心如蛇蝎,你怎么还能如此执迷不悟!” 两人说话间,紫衣已经将弯刀置于纳兰妃儿脖颈间,却迟迟下不去手。 她从来没杀过人,她的手在颤抖。 “紫衣,闭上眼。”端木薰走至紫衣身后,从背后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稳稳的握住了紫衣的手腕:“闭上眼睛就好,交给我。” “不!”紫衣语音坚定,她不能什么事情都靠着端木薰。如若说,杀人偿命,她怎么可以将这罪孽再加赋予端木薰的身上。“佛曰,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一咬牙,挣脱端木薰的手,紫衣的刀,稳稳的划过了纳兰妃儿的脖颈,一瞬间,鲜血四溅,纳兰妃儿一声惨叫,紫衣看到,她的魂体,如同凌紫眸的魂体一般,从刀口处,渐渐地被紫色的光芒吞噬。 “妃儿!”见事情已成,涪陵也不再拦着端木柒,端木柒大叫着冲进屋内,却也只看到了满身是血的紫衣,与躺在床[和谐]上,再无任何气息的‘涪梓晴’的尸体。 一时间,端木柒颓然的跪在地上,两眼空洞无神,端木薰冲着一旁的侍卫挥了挥手,侍卫便搀着端木柒退出了房内。 这一次,端木柒没有反抗,他如同一个破败的布娃娃一般,垂头丧气。 紫衣轻轻的闭了眼,她的身体仍旧在止不住的颤抖,那一瞬间,温热的血水喷溅在身上的那一瞬间,她就仿佛是掉入了无间地狱,全身都被罪恶感灼烧着。 而现在,所有热度退去,她又如同杵在冰窖一般,周身冰冷。 端木薰目光复杂的看着端木柒被带走,心疼的握着紫衣的手。 纳兰妃儿的死,伤害了两个人。 这个女人,即便是死,也要伤害他最最在乎的两个人。 扶桑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临走前在桌子上留下了一个奇怪的盒子。 第二日,宫中警备全部解除,御花园的湖中漂上一具女尸,经验证,正是“纳兰妃儿”的尸体,端木薰命人将尸体送到柒王府。 而柒王爷也称病,一连一月都不曾上朝。 紫衣终究还是大病了一场,一病就是月余,反反复复的高烧让端木薰的心都提了起来,好在一个月后,这烧终于退了,紫衣的精神状况也在逐渐的恢复。 天气,也逐渐的暖和了,由于紫衣的病,小公主的满月宴,便也一推再推,直到这阳春四月,春暖花开。 宫中的一切,似乎又都回归了正轨。 紫衣病着的日子里,太后也时常会来这紫瑶殿瞧瞧,她似乎很喜欢紫衣,这让端木薰稍稍的宽了心。 而端木菱也煞是奇怪的派人送来了问候,听说紫衣好了,更是亲自求着进了宫,主动跑去端木薰那里认了错,得到原谅后,便巴巴的跑去紫瑶殿了。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随着这个寒冬的冷意,融化在这温暖的春季。 【122】出宫散心 这日,得了端木薰的应允,紫衣将小思思托付给乳母,便带着碧儿随端木菱出了宫。宫内的日子实在无趣,若不是端木菱提议,紫衣差点儿就忘了还有宫外的世界。 走在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紫衣的心情也总算开阔了些。 这些日子与端木菱相处下来,紫衣发现,这个丫头虽然年纪比自己长了两岁,可是为人处世却依旧是个彻彻底底的小孩子脾气。 这次一同出来的,还有端木菱的相公。紫衣偷偷的打量了一下这位驸马爷,脸色略白,身形较瘦,给人一种柔弱书生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紫衣不是很喜欢这个男人,总觉得这个男人温和的笑容下,掩藏了什么让人讨厌的东西。虽然具体还说不上来,可是就是叫人十分的不舒服。 刚出来不久,端木菱就与那卖首饰的小贩吵了起来,紫衣有些头痛的上前,轻轻的拉了拉端木菱的手,道:“菱儿,这是怎么了,在这大街上吵吵闹闹的,不是叫人看了笑话?” 见紫衣过来,端木菱急急的拽了紫衣上前,声音较刚刚更大了些:“嫂子,正好你给我评评理,刚刚那位姑娘问这小贩这桃木梳多少钱,他明明说的是五文钱!可是到我这里一问,就变成了五十文!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 听到端木菱的话,紫衣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她明白,端木菱并不是差这几十文钱,只是讨厌这种被人欺骗的感觉。 “哎?姑娘,这是我的梳子,你想买就买,不想买就不买!卖多少钱那是我的自由!”小贩见又来了个美人儿,脸上划过一抹坏笑,道:“哟,这位姑娘长得也真是俊儿啊,细皮嫩肉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可莫要叫你家这小丫鬟丢了姑娘你的脸。” “你说谁是小丫鬟!”端木菱听到小贩的话,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只恨不得冲上前将这小贩的摊子端了,却被紫衣拽住了。 “呵呵,这位小哥说的甚是在理,这是你的摊位,东西也是你的,小哥当然是想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紫衣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又狠狠的拉了拉端木菱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冲动,继续道:“小哥儿这月摊位上的桃木梳是多少文来着?” 小贩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紫衣一番,尖着嗓音,伸出五根手指,道:“五百文!” “你个混蛋!”听到小贩的话,端木菱再次炸了毛,却又是被紫衣拦了下来。 “哦——”紫衣拉长了声调,“那小哥儿,请问你是每天都出摊吗?” “每日清晨到傍晚,我都在这里。”面对紫衣的问题,小贩有些奇怪的答道。 “小哥儿这儿每日都有桃木梳吗?” “当然!我这整个摊位的梳子那可都是上好的桃木的!”小贩骄傲的扬起了头。 “碧儿。” “哎,夫人。” “帮我把这摊位上的桃木梳都收起来,对了,回去吩咐小林子,从今天起就守在这摊位前,凡是看到桃木梳,就都给我收回来。”紫衣狡黠一笑,从口袋中掏出五百文,递给小贩道:“五百文可以买如此多的桃木梳,算来还真是划算呢。麻烦小哥儿明儿也多带些桃木梳来,我这小丫鬟啊,就是喜欢这些个东西,你也知道,我们大户人家,不能委屈了下人,丫鬟喜欢,身为主人,就该给多买一些。不然人家要笑话我们连个桃木梳都舍不得了。” 小贩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傻傻的接过500文钱,就看到碧儿拿了个大大的布袋,将这摊位上的梳子通通装进了袋子中。 算起来,大概也有二十几枚,除却端木菱看上的那枚,还有几枚是上好的桃木所制,一枚起码也要二十几文钱。 “还劳烦小哥儿明儿多带些梳子来,对了,若是小哥儿不来,我相信,我的家丁也是可以找到小哥的住所的。若是找不到,我就只能拜托官府了。今儿在这儿的都可以给我做个证。走吧碧儿,我饿了。” 言毕,紫衣拉着端木菱,作势就要离去。 而那小贩也终于是反应了过来,急忙冲过来拉住了紫衣的衣袖,怒骂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我说五百文一枚桃木梳,你怎么把我的梳子都揽走了,还要我明天多带些来,我看你是讨打!” 紫衣厌恶的甩开小贩的手臂,眸中闪过一丝紫色光芒,语气却依旧平淡道:“不是小哥你说的这摊位上的桃木梳要五百文吗?我问你的时候,你可就是这么答的。不信,你问问这附近的人。” 此时,这附近已经围上了不少人,众人细细想来,均点头。 “这位姑娘刚刚问的确实是这摊位上的桃木梳要多少文。”路人甲摸着下巴说道。 “对对,这小哥儿当时确实是说的五百文,我还在想,这五百文也太高了!原来是整个摊位今后的桃木梳都算了啊!”路人乙恍然大悟的模样。 “啊——对了,我记得这姑娘问的是这个月!原来这买的是一个月的量。”路人丙话语中带着笑意。 “你这是耍无赖,不行不行,钱给你,我不卖了!”小贩急了,将手中的钱袋丢在地上,上前就要去抢碧儿手中的袋子。 “哎?小哥儿,我们这不是谈好的吗?你说你每日都在这里摆摊,每天摊位上所有的梳子都是上好的桃木,也是你自愿卖给我这一个月的量为500文的!小哥儿你怎能说话不算?如今,钱我已经付了,你这一个月的梳子便是我的,我若不想退,你又能奈我何?” 紫衣说的头头是道,周围的百姓也都点头附和,一旁的端木菱更是拍手叫好! 见紫衣不肯,小贩忽然目露凶光,伸手就要去扯紫衣的头发,却被紫衣灵巧的避开了。 “小哥儿这是要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在这大街上对我这一个女子动手,难道不怕我告到官府吗?” “你个死女人!我看你是成心来我这里搅和摊位的是吧?好啊,我们现在就去官府,我倒要看看,这官老爷,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提到官府,这小贩儿忽然又牛气了起来。 要知道,这京儿里的官老爷新纳进门的小妾,那可是他的亲姐姐!他姐姐正在受宠时期,想来这个官老爷怎样也不会委屈了他这个小舅子的。 见小贩儿理直气壮,紫衣略一皱眉,对着碧儿使了个眼色,便轻笑道:“好好好,那么我们现在就去公堂。” 紫衣并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真的闹到公堂上,不过看小贩儿的神色,她便揣测这公堂恐怕会有猫腻。这次出来,并没有带什么能够证明身份的令牌,紫衣只得对碧儿使了个眼色,托她回宫去搬救兵。 紫衣与端木菱随着小贩儿来到官府外,那小贩儿竟然抢着去击了鼓。 “何人击鼓!” 不多时,官府内就走出来一捕头模样的男人,虎背熊腰,目露凶光。 “小人范二,本是在街头卖梳子,本分的靠小本买卖为生。却不想今日来了两位姑娘,竟然想要砸小人的场,还妄图无赖小人对她不轨。还请青天老爷为小人做主啊!”范二说着,“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哭的那叫个梨花带雨。 紫衣脸上带着笑意,心底实际已经笑抽,这人好端端的起什么名字不好,竟然叫“范二”,依她看啊,这人确实是二的可以! 这一次,端木菱乖乖的没有插嘴,她看着紫衣笃定的模样,就知道,她这个嫂子定然是心中早已有数。 一行人被那捕头模样的男人带进了公堂,知府那惊堂木一拍,大喝道:“堂下何人,有何冤屈!” 紫衣细细的打量了眼前的这位知府大人,只见此人身形圆润,满脸红光,硕大的脑袋左晃晃,右晃晃,直观感觉就是一草包! 范二将在公堂外的表演再次表演了一番,知府一听,立马暴怒:“谁家妇人,竟然如此欺压民众,堂下二人,你们可知罪!” “大人,”紫衣轻笑,迈步上前,道:“大人为何只听这人一面之词?却不问问民女有何话说?” “你等二女,看穿着就知是富家之人,本官定不会因你们是富人就去偏袒!” “呵呵,大人,这就可笑了。难道这犯错的永远只有富人吗?”听到知府的话,紫衣不觉失笑。这个昏官还真是够昏,真不知道,这天子脚下怎么会出了这样一个笨蛋! “混账!来人啊,给我用刑,我看看这两个泼妇是招还是不招!”胖草包说罢,又是一声惊堂木响,便有人上前,想要架住紫衣与端木菱。 这一下,彻底的将紫衣激怒了。 “大人,我尊称您一声大人,是因为身为您为百姓的父母官。可是如今,您如此不分青红皂白,民女敢问,这范二,可是与大人有何见不得人的关系,得大人如此袒护?” “你个小女子,在这儿胡言乱语些什么!”胖草包听得紫衣的话,果然瞬间慌了一下。这一个小小的细节,外加范二那笃定的样子,更加的让紫衣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123】遇见无赖 “大人,此女甚是不讲道理,大人可不要轻信了她的话去!就该对她用刑!看她还老实不老实!”范二见知府大人生了气,更加的得意了,也没人叫,自己便起了身。 “哼,我看也是,来人啊,用刑!” 见知府完全不讲道理,紫衣眉头一皱。腰间弯刀紧握。她本不想将事情闹大,可是照这个趋势看来,不闹大也是不行了。 轻轻在心底叹了口气,后续的烂摊子,还是都交给端木薰去慢慢收拾吧。 眼见着两个魁梧大汉向着两人走来,紫衣将端木菱往身后一护,手上弯刀已出:“大人,若是你执意如此,也别怪我不客气。” 这一个月,紫衣虽然是在床[和谐]上病着,可是朦朦胧胧间,却也从‘曹兰兰’那里学习了不少的东西。更是得知了这弯刀乃是天下间的至宝,可与主人血脉相连,凭借主任意志使唤。 紫衣不想伤人,却更不想无缘无故就受了皮肉之苦。 “大——大大大——大人,这个女人有凶器!”范二见紫衣拿出弯刀,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逃得远远的,而那胖草包也显然没有料到。 “我不想伤人,不过大人你欺人太甚!”紫衣双眸涌动紫色光芒,这光芒顺着手臂涌入弯刀,而普通的人,只能感到一股寒气,看到刀身闪烁的寒光。 “来人!给我将这个女人拿下!”胖草包显然被气坏了,自他买来这官差以来,还从来没见过敢如此忤逆公堂的人!他气的将手中的惊堂木朝着紫衣丢去,而随着他的一声令下,登时,过道两旁的七八个男人,便一齐朝着紫衣扑了过来。 紫衣手腕翻动,轻轻一推,便将端木菱推向了一直站在公堂外的那位驸马爷身边,脚下轻点,身体轻盈的一个倒空翻,抬脚便将率先冲上来的一人踢了出去。 这人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与后面冲上来的三人撞在一起,四个人顿时摔作一团。 这是紫衣第一次运用自己在梦境中学习到的能力,却不曾想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心中暗喜,一种女侠般威武的傲娇感油然而生。 然而,这傲娇感还未坚持太久,另一侧的几人便拿着长刀冲了过来。 向后一仰,险险的避过横着扫来的一柄长刀,紫衣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这些人哪里是要钳制住她,分明就是想要她的命! 她开始有点儿后悔了,干嘛这么冲动。 纵然她有天大的本事,可是实战的经验却是一丁丁都没有啊! “端木薰你个混蛋,再不来姑奶奶就要死了!”心中大骂,紫衣踉跄着被脚下倒着的人绊倒,眼看着长刀就要落下来,急忙在地上滚了三圈儿,匆忙起身。 “嫂子嫂子,你当心啊!”端木菱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她不住的向外张望着,只盼着碧儿能早些将救兵搬来。 若是紫衣出了事情,莫说她的皇兄端木薰不会轻饶她,即便是她自己,也没办法原谅自己! 现在想想,不就是个破梳子嘛!哪有她可爱的嫂子重要! 自从收到柳宛如最后留给自己的那封信,惊讶于她眼中的“皇嫂”竟然做了如此多见不得人的事情的同时,她便知道,一直是她错怪了紫衣。 这些日子与紫衣相处下来,她越来越喜欢这个新嫂子了。不做作,不虚伪,更不会去勾心斗角的去害谁。最最重要的是,她这个嫂子总是能变出许多新奇的小玩意儿,有好吃的,有好用的,她可舍不得失去。 眼看着紫衣就要撑不住了,端木菱更是急的想要冲过去帮忙。 却被身边的驸马爷一把拉住了:“你去了也没有用!” “有用没有都好过你一个男人站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强!”挣脱开男人的手,端木菱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就要冲上去。 她怎么也搞不懂,当年的她怎么就会瞎了眼一般的,死活要嫁给这样一个男人。 虽说这些年这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可是光看他的朋友圈子就知道,花楼酒楼,那必定是不少去的。 端木菱也只能将这些委屈都吞到肚子里—— 谁叫在这个封建的年代,她嫁过去这些年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呢! 然而,有一个人,比端木菱更快一步的到了紫衣身边。 银色的面具闪着寒光,淡淡的药香回荡鼻尖。 紫衣那颗一直提着的心,也可算是落了下来。 “你怎么才来!”有些恼怒的锤了锤端木薰的胸口,紫衣不满的抱怨:“你要是再晚来一会儿,就给我收尸吧!” 端木薰一脚将扑来的男人踹了出去,那男人竟然直直的撞向了一旁的柱子,硕大的柱子瞬间被撞出了裂痕。被踹出去的男人更是一口血喷出来,失去了意识。 “来人啊!来人啊!有人大闹公堂了!”胖草包见又来了个人,看起来似乎更加的厉害,心里也忐忑了起来。此时,他只能用大吼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恐惧。 而其他的人也是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是拿着长刀,虎视眈眈的围着紫衣与端木薰。 “你还真是会惹祸,怎么才出来这一会儿的功夫,就闹成这样了?”话虽然是埋怨,可是语调中却满是宠溺,完全无视掉周围的人,银色面具下的唇,微微的向上勾起,大手轻轻的扫过紫衣的鼻尖儿:“你还没告诉我,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竟然能一个人单打独斗了?” 紫衣撇了撇嘴:“我什么时候惹过祸,还不都是你那好妹妹惹的!” 说着,紫衣将目光看向身后的端木菱。 而端木菱见有人来救场,也稍稍的宽了心。虽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谁,可是看样子,他与紫衣似乎甚是亲密。 这让端木菱心中警钟大响——这紫衣,只能是她的嫂子,怎么可以与别的男人如此亲近! “大——大人,他是朝廷通缉的重犯,芜花宫宫主聂无双!”突然,范二指着端木薰对着胖草包大吼。他不会看错的,前些日子他被他的娘子拉着,在皇榜前见过这个男人的画像,他一直都忘不了画像上的那副面具!而同时被通缉的,还有另外两个人——芜花宫护法聂云与聂逍遥。 “哦?我的皇帝大人,原来你的这重身份竟然是朝廷重犯么?”紫衣听到范二的话,嘴角勾起。她差点儿就忘了端木薰的这身打扮,现在想来,很有可能是他行走江湖所用的身份。 “聂……聂……聂聂……聂无双!”胖草包一听这名字,一下子坐在地上。 这里谁不知道,聂无双生性冷血,杀人甚至不眨眼,而芜花宫更是让整个朝廷的人闻风丧胆,虽然朝廷派人无数次的围剿,却没有一次成功。 “这笔账日后再算,现在,我们应该想着如何逃命。”端木薰拉着紫衣的手,轻声道:“抱紧我的腰,我带你逃出去。” “那你妹妹怎么办?” “放心,一会儿涪陵就会带人过来,这么一会儿,她应该能坚持的住!” 话音刚落,端木薰便足尖一点,紫衣毫无防备,被吓了一大跳,一声轻呼死死的抱住了端木薰的腰,两个人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飞快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待到安全地方,端木薰摘下面具:“有什么问题,问吧。” “嘿嘿,那你就快招!这芜花宫是个什么地方,你到底是不是宫主?这聂无双是你行走江湖的身份吧?可是你怎么就又成了朝廷通缉的要犯了呢?你说,要是他们知道他们通缉的犯人就是他们的皇上——哈哈哈哈,肯定嘴巴都合不上了!” 紫衣说话间,小手攀上端木薰的脸,左捏捏,右捏捏,今天真的是意外的收获呢!竟然知道了端木薰的第二重身份,忽的又想到什么,她手上的力度徒然加重:“快说!聂无双娶没娶老婆!娶了几个!” 听到紫衣的话,端木薰险些笑出声来,他将紫衣的小手从自己脸上移开,揉了揉被捏痛的脸颊,柔声道:“聂无双确实是我行走江湖的名字,芜花宫只是江湖上的一个门派而已,起初成立之时,只是负责为我打探情报,后来在柒的管理下竟然慢慢壮大。只是一次,我与柒无意间发现了朝中重臣与外邦之人暗中勾结,可是重要的证据又皆被毁掉,所以才兵行险招,派聂云以芜花宫护法的身份将那人除掉。也因此成了朝廷通缉的重犯。” “哦——那我能混个护法当当吗?”紫衣忽然来了兴趣,抓住端木薰的手臂摇晃着哀求道:“你知道,天天在宫里简直闷死了,你让聂云带着我去江湖上玩玩儿吧?” “不行!”还未待紫衣再多说什么,端木薰一口回绝道:“就你这三脚猫的两下子,还没走出皇城就要被人一刀抹了,还想要游走江湖?” “你——你在鄙视我?”听到端木薰那不屑的语气,紫衣气急,张开小嘴儿一口咬在端木薰的手臂上。 “你除了着急的时候像小狗一样会咬人,还能会点儿别的吗?”端木薰被咬痛,手上一用力,便巧妙地将紫衣推开,嘴角带笑:“这样,如果你能抓住我,我就答应你如何?” 【124】我走 端木薰话音刚落,便足尖一点,用轻功飞到了一旁的树上,留紫衣在树下吹鼻子瞪眼睛,就是够不到。 “混蛋端木薰!有本事你下来跟我单挑!”紫衣努力的向上跳,可是刚刚打架时的那种轻盈感不见了,就仿佛她从来都不曾会过。 “我下去,你也一样碰不到我。”端木薰说着,又是一飞,稳稳落地,紫衣见状急忙扑了过去,谁丞相,眼见着自己的手指离端木薰的衣服只有一公分的距离,端木薰却忽的向后一跳,躲了过去。 “你!”一抓不成,紫衣第二次扑向端木薰,可是无论怎样,她都没办法碰到他的衣摆,而且每次,都只差那么一点点。 两个人打打闹闹的整整一个下午,最终,紫衣双手投降,撇着小嘴儿一副委屈的模样。 “好了好了,答应我,你好好练习,一年后,何时你能抓住我了,我就带你去闯江湖。”端木薰宠[和谐]溺的揉了揉紫衣的小脑袋,笑着说道。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自从那日与端木薰约定后,这些日子,紫衣便努力的去回想曾经在梦中听到的,见到的,一一罗列在了纸上。没事儿就去找端木薰讨教,轻功竟然也是突飞猛进。 如今,飞个房顶,上个树已经难不倒紫衣了,可是距离抓到端木薰,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儿。 这个家伙就仿佛永远都带着警惕,两人约定每日午时过后的一个时辰里,紫衣随时可以突击,可是每次,不管端木薰在做什么,总是能很轻易的就躲过紫衣的小手。 而端木柒在与端木薰冷战了一个多月后,也终于回归了早朝,虽然不太爱说话,却也不似之前那般仇恨。 紫衣每日幻想着与端木薰、端木柒并肩游走江湖的场面,时常梦中都会笑醒。 “端木薰!你快说,你是不是有猫腻!不然为什么我永远也抓不到你!”这日,紫衣在第二十八次偷袭失败之后,双手叉腰,恶狠狠的瞪着眼前春风得意的某人:“肯定是有更高阶的轻功你不肯教我!!” “能教的我可都教了,天地良心。若是这轻功这么容易练,那全天下不都是高手了?”端木薰浅笑着站在枝头,那树枝只有女孩子一根小指般粗细,端木薰却在上面占得很稳:“别急啊,这才不到一个月,你已经进步的很快了。估计现在一般的人是追不上你了。” 端木薰很讶异于紫衣的进步,简直可以说是神速。也许这丫头天生就是个武学奇才也说不定。 越是这样,他便越是舍不得,还有不到两年的时间,两年,从没有像现在这般短暂过。 可是,他又是安心的。 至少他还有两年的时间可以陪在紫衣的身边,可以教她武功。这样子,即使两年后他不在了,紫衣依然有能力保护自己。芜花宫也可以交给她来打理。 “想什么呢?” 脚尖用力,双臂微开,紫衣也跳上枝头,看着发呆的端木薰,好奇的问道。 “没——” “咔嚓——” “啊——” 伴着一声树枝断裂的声音,紫衣与端木薰两人纷纷落地,看着折断的树枝,端木薰轻叹口气,微微摇着头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紫衣道:“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有吗?”紫衣惊慌的转了个圈儿,自言自语道:“难道最近真的吃的太多了?” 端木薰好笑的看着紫衣,道:“恩,胖的跟小猪一样,难怪这树枝撑不住你了!” “不对!端木薰!刚刚明明是你故意收了轻功。”忽然记起脚尖落在树枝上那一瞬间的触感,树枝猛地下垂,那分明就是端木薰故意收了轻功将树枝压断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不爱护树木!” “我只是想试试你的反应能力。”见被识破,端木薰也不狡辩,双手环胸:“约定里也没有说,我不可以还击。” 紫衣两个大眼一瞪,猛地扑向了端木薰:“我让你偷袭我!” 两人如此这般,打打闹闹,日子过得甚是逍遥自在。 逍遥的日子,自然也是过得飞快。 转瞬到了六月,三年一度的选秀即将开始。 后位空缺,这为皇帝选秀的重任,便落在了紫衣头上。 紫衣不依,跑去养心殿找端木薰:“你说说你,你把人家黄花大姑娘圈在这深宫大院,一不能给人家陪伴,二不能给人家爱,你这不是糟蹋了人家嘛!” 紫衣一板一眼,戳着端木薰的桌案。 “我也可以给人家陪伴,给人家爱啊,只要你同意。”端木薰眯了眯眼,嬉笑道。 “呸!小心我断了你的命根!”紫衣怒,一巴掌拍在案上,紫色光芒瞬间涌动,只听“咔嚓”一声,桌子裂了条大大的缝隙。无视那道缝隙,紫衣不满的嘟哝着:“这选秀就不能不进行嘛?” 端木薰看着被紫衣拍裂的桌案,心底唏嘘,这家有妒妇不可怕,家有武功不弱的妒妇,就太可怕了!至少这桌子和大门,就要每月换新! 如此算了,这宫内的开销,一下子就大了。 端木薰摸了摸紫衣的小手,确定这小手白白嫩嫩的,没有受伤,才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这选秀是祖上就定下来的,而且,表面上,是为我充实后宫,而借由挑选秀女来巩固朝堂,才是选秀的主要目的。” 选秀,非他所愿,却也不是他能改变的。 或者说,是没有精力再放在这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这些日子,他发病的次数越来越多,药也越服越多,涪陵说,若是这样继续下去,恐怕他甚至撑不到今年的年底。 眼看着只剩了六个月的时间,他只恨不得能天天陪在紫衣身侧。 选秀?那些个大臣要选就选吧,反正他的日子也不多了,到时候留一道圣旨,将这些个宫人打发出宫就好。 可是,他又不能那么自私,自私的让紫衣看着他离去。 在他生命结束前,他一定要将紫衣推离自己的身旁。 哪怕让她恨他一辈子,也比念他一辈子要好得多。 如果结局只能是伤害,他只希望可以将那伤害尽量减轻。想想,若他只有半年的寿命,那么,也是时候让紫衣离开了。 “你又发呆了!”紫衣的小手在端木薰的眼前晃了晃,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些日子,她总觉得端木薰心事重重。 “恩?你太美,看得我都呆了。”左手手指缠绕住紫衣的黑发,右手拉着紫衣的小手顺势一带,便将紫衣拥在了怀中:“丫头,若是有一天我放你出宫了,你会不会恨我?” “放我出宫?!为什么!你会跟我出去吗?”听到端木薰的话,紫衣的心里一沉,胸口涌过一抹钝痛,她迟疑的开口,紫眸紧盯着端木薰的眼睛,似乎想要从这双眼中探得到什么。 “你是罪臣之女。”端木薰犹豫了一下,开口:“本就不该留在这宫中。” “什么意思?”紫衣有些怒了,端木薰明显是在敷衍她! “没什么意思,当初我们不是约定,你帮我完成事情,我就放你出宫嘛?怎么,这回不想走了?”端木薰刮了刮紫衣的鼻尖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十分轻松。“而且,你不是想要去江湖上转转么?” “端木薰,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让我出宫?!”紫衣的眼眶已经有些红了!她就知道,这些日子端木薰的时常发呆沉默,定是心中有什么事情。 可是任她想破脑袋却也想不到,这个男人想的,竟然是将她推开! 是她做错了什么?还是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选秀在即,后位悬空,朝中暗流涌动。不少大臣联名上奏,要我将你废了。更甚者想要置你于死地。” “所以你想让我离开?那思思怎么办?”泪水自紫衣的眼中涌出,“啪嗒”“啪嗒”滴落在已经破碎的桌案上,弯弯曲曲的,流入碎裂的缝隙中。 “这些日子,思思不是一直由太后照顾着。以后也交给她老人家就好,这样,她也不会再吵着去为先皇守灵。” “这么说,你已经决定了?对不对?”擦掉脸上的泪水,紫衣推开端木薰,嘴角勾起一抹凄楚的笑意:“你说过,要我信你。所以,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信。你让我走,我便走!” “紫衣——”端木薰伸出手,想再抱一抱眼前的人儿,却被紫衣轻巧的避开:“明日,我就走。” “紫衣——”端木薰又唤一声,定定的看着紫衣,近在咫尺的人儿,此时,却仿若在天涯。抬起的手终是无力的垂下,“紫衣,对不起。” 头顶传来温热,端木薰抬头,紫衣已经走近,轻轻的将他抱在了怀中:“薰,我相信你,所以也请你相信我。我会在宫外等你,一定会等到你!” “呵——我——” “一定会的!” 紫衣打断端木薰的话,斩钉截铁。 【125】一定要救你 回到紫瑶殿,紫衣打开柜子,看着柜子中前几日就包好的行囊。一时间,思绪万千。 她没有想到,分别的日子竟然会这么快。 几日前,当涪陵单独找到她,将端木薰的身体状况告诉给她的时候,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么一个看起来健康的人儿,原本竟只有不到一年半的时间,而此时,由于近日时常与她比试,身体最多只能再撑半年! 紫衣握拳,这么严重的事情,端木薰竟然瞒着她!难道是想要让她今后永远活在回忆与痛苦中吗?! 心中一下被绝望填满,紫衣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直到涪陵忽的在她身前跪下,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只有你能救他。” 简单的六个字,却如同在漆黑的夜里的一盏明灯。 涪陵说,只有她真正练成了凌紫眸邪功,才能运功将端木薰体内的毒素彻底清除。而她的时间,也只有短短的半年。 若是半年后端木薰毒发前她无法做到,那么,她将永远的失去他。洛暮王朝也将永远的失去这位好皇帝。 丝毫不曾犹豫的,紫衣应了下来。 涪陵也嘱咐她,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让端木薰知道,否则他定会加以阻拦。 邪功并不好练,从纳兰妃儿与凌紫眸的失败就可以看得出来,端木薰是定然不会为了自己的生命,让紫衣去冒这个风险的。 所以,紫衣早早的就收拾好了行囊,一直想找个机会离开皇宫,却不曾想,主动提出来的,竟然会是端木薰。 心中虽然不舍,却也容不得她再犹豫。 时间本就不多,有关邪功的线索也寥寥无几,她只是从涪陵那知道了凌紫眸曾经居住的石洞,知道那石洞上有邪功的招式。 第二日清晨,紫衣坐上端木薰为她安排的马车,便离开了宫。中途,马车转变方向,向着凌紫眸曾经居住过的石洞方向驶去。 紫衣坐在马车中,脑海中满满的全是端木薰的那张俊脸。 走的如此突然,突然到两个人甚至不曾真正的道过一句“珍重”。 端木薰站在城楼上,一袭白衣,脸上带着银色的面具。 他看着远去的马车,嘴角爬过一丝苦笑。现在,他不敢奢望重逢,只期望自己死后,魂魄可以游荡在紫衣身边,时时刻刻守护。 回转过身,一阵猛烈的咳嗽,口中涌过腥甜,一口黑血便喷在了洁净的白衣上。 “公子!”翠儿上前扶住端木薰,眸中失去了往日的天真,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担忧:“公子,你真的舍得就这样放娘娘出宫吗?” 扯下脸上的人皮[和谐]面具,怜儿露出她那美艳的面容。 “怜儿,我没事。”直起身子,虚弱的对着怜儿笑了笑,如今的紫衣,已经不再需要他的保护。而他,也将再无力去保护。望着那马车离去的方向,那早已看不见的影子,深深的印刻在他的脑海中。 “回宫罢。”决然转身,端木薰足尖轻点,与怜儿飞跃城楼,向着皇宫而去。 掀开帘子,紫衣向后张望,那座辉煌的城楼早已看不见,城楼上的那个白色身影,也早已消失。紫衣努力的告诉自己不要哭,她要坚强,她必须要坚强! 可是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马车整整走了一天一夜,才在悬崖边停了下来。紫衣下了车,打发走了车夫,走到崖边。 这悬崖峭壁高耸入云,从上望去只能看到下面雾蒙蒙的一片,根本无法确定那洞口到底在哪里。 咬了咬牙,紫衣在附近找了一根足够粗壮的藤条系在腰间,用力的扯了扯,确定这藤条足够承受她的重量,便盈身一跃,跳下峭壁。 虽然用了轻功,可是脸颊及身上还是被峭壁上支出的杂乱的树枝刮伤了。 忍着疼痛,紫衣努力的寻找着涪陵所说的洞口。 这跳下来与在上面看几乎没有什么区别,浓浓的雾气萦绕着,隐隐的只能看清十米以内的地方。 紫衣抓紧藤条,沿着峭壁一点一点的摸索。白嫩的小手被坚硬的岩石以及粗糙的藤条划出细密的伤痕。咬紧牙关,紫衣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一层汗。 手下忽然一空,紫衣的脸上露出惊喜——她找到了! 手臂略一用力,推向峭壁,借着荡起的机会,她稳稳的落在了山洞中。 山洞看起来很大,很深,却没有光,空气中都是潮湿的味道,紫衣不禁皱了皱鼻子。 这是她向来讨厌的味道。 借着微弱的光,紫衣摸索着石洞的墙壁,果然,墙壁上有些凹陷,有些凸起,有些摸起来是文字,有些摸起来似乎像是壁画。 手指忽然触动到一块活动的岩石,顺着岩石掰了一下。 整个石洞瞬间便亮了起来。紫衣不禁慨叹,在这么一个隐蔽的地方,竟然还有如此高深的开关。 环顾四周,石洞足足有十米之深,两侧的墙面皆刻有武功套路,紫衣走入石洞最里端,那里是这邪功的初始记录之处,而紫衣也终于知道了这邪功真正的名字:花神七式。 该套路总共只有七式,每式七招,招招许要灵力支配,难怪纳兰妃儿说,只有她这样拥有特殊体质的人,才可以学习。 笨拙的比划着手脚,紫衣按照石壁上的记载,重复着第一式的招式。 可是直到将这招式熟记,却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异样。 “难道是方法错了?”紫衣疑惑的想着,再次细细的品读着记录招式所用的文字。 由于是在洞内,紫衣无法知道洞外的天色,直到独子饿的“咕噜噜”的叫,她才发觉她似乎已经在这里研究了许久。 拿出随身的干粮,就这壶中清水胡乱的吃了几口。紫衣开始发愁,今后要如何在这洞中生存,获得食物和水源。 晚间的山洞外冷风呼啸而过,紫衣捡了些山洞附近的干树枝生了团火,坐在火堆边,却依旧觉得冷。 “凌紫衣!你要加油!不能认输!你最爱的人在等着你!” 不断的搓着手臂,紫衣一遍一遍的为自己打气。可是这山涧间的狼嚎还是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从穿越到这里开始,她便锦衣玉食的生活在那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除了那次进了天牢,还从未受过如此的环境,更不要提如何野外生存。 此时,紫衣只觉得她的眼前是一条漆黑的小路,不知道通向哪里,路上荆棘无数,她不知道她到底能走多久,能不能走到尽头。 如果真的走不到尽头,那她也甘愿死在端木薰的前面。这样,起码她不会伤心,不会难过。 填饱肚子后,紫衣休息了一会儿,继续去研究那石壁上的字画。火光摇曳,紫衣的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她坐会火堆旁,闭上双眼,努力的感受自己体内的灵气。 暗紫色的光芒逐渐萦绕紫衣的全身,星星点点煞是好看。 睁开眼,紫衣的眼中闪烁着平常不曾有过的光芒。 既然这招式需要灵力支配,那么她就尝试着用灵力去做。 再次按照墙壁上的招式,一招一招的学习,紫衣明显的感觉到小腹部一股灼热。 练到第一式第七招的时候,紫衣只觉得体内气息翻腾的厉害,她努力平复心虚,想要再做一次,却只觉胸口一堵,口中一咸,便“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扶着墙壁坐下,再次闭眼,周身的紫色光芒便也逐渐的退了下去。 紫衣疲惫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觉得舒服些。 看来,这花神七式真的不是那么好练,带着浓浓的疲惫睡去,这一觉,紫衣睡得很沉,她又梦到了曹兰兰,梦中,曹兰兰似乎给了她一个盒子,盒子里似乎有一样东西,曹兰兰让她将那东西服下,而那盒子,她又似乎在哪里见过。 醒来的时候,紫衣匆忙的翻找随身带来的东西,终于在包袱的最底层,找到了当年扶桑临走时留下的奇怪的盒子。 当时,端木薰将盒子交给她时,只是说,高人留下的东西,必定会对她有所帮助。而她也并没有太在意,也一直没有打开过。只是那天收拾东西的时候,又看到了压在柜底的盒子,鬼使神差般的就带了出来。 想来,许是冥冥之中自由安排。 紫衣打开盒子,一多白色的花儿静静的躺在盒中。伸手碰去,竟然冰冰凉凉的。 伸手将那花儿取出,放在鼻下用力嗅了嗅,一股淡淡的清香便萦绕在了鼻腔内。 而紫衣发现,刚刚醒来的疲惫与身体的不适,竟然也都在这一瞬间消失了。 “还真是个宝贝!” 小心翼翼的将花儿重新放回盒子内,虽然紫衣记得曹兰兰是要她将这东西服下,可是她还是决定先放起来,若是直接吃了,怕是也没有功效。日后真的需要时,便要傻眼了。 而事实证明,紫衣的顾虑也是对的,不过,却也都是后话。 将盒子重新装回包裹,紫衣走到洞口,向外张望,洞外的天似乎已经亮了,只是大雾环绕,依旧是什么东西都看不清。 【126】救人 回身看了看包裹,她带的干粮不多,如今首要的,是想办法找到食物与水源。 抓着洞顶垂下来的藤条,紫衣小心翼翼的攀附在峭壁上,好在离这洞口不远的地方就有一颗横生出来的果树,翠绿的果子看上去甚是诱人。 紫衣摘了些果子,擦干净咬了一口,顿时,口中溢满果实的清香。果子香甜,果汁丰富。 暂时性的,这食物与水源便不用愁了。 扑了扑身上的杂草,紫衣重新开始练习石壁上的招式。 日子这么一晃,五个月便悄然流逝。 这日,坏绕在山间的浓雾难得的消散,紫衣睁开眼,紧皱着眉头看着石壁上花神七式的最后一式,第七式第七招,不管她如何努力,却依旧突破不了。 拿出怀中的小木盒,这几个月来,每当她有无法突破的地方,便会觉得体内气息翻涌,而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她便打开木盒,嗅一嗅木盒中的花香,身边便会舒坦很多,渐渐的无法突破的地方也变得简单了。 可是这最后一层,却似乎与前几次都不相同。已经整整一个月,一点进展也没有。 算着日子,眼看就要到了六月之期,紫衣也不清楚,端木薰现在的情况如何,是不是安全。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囊,将这最后一招铭记于心,紫衣再也等不了了,她决定即日启程,直奔回京。 一路上,紫衣都在打听宫内的消息,却越是打听,越是心凉。 听闻端木薰已经整整闭关两个月了,这两个月,早朝一直都是太后、王爷端木柒、以及丞相涪陵一同代理。而有关于贵妃的消息则是:贵妃早在五个月前,便突发恶疾,香消玉殒了。 策马奔腾,不过一日,便到了京外。 “站住,”谁知,在进城的门口,紫衣却被示侍卫拦了下来,“包裹里装的什么,拿出来看看!” 紫衣有些犹豫,却还是将包裹展开,除了几件衣服外,便只剩下了那个盒子。 “盒子里装的什么?!” “药材。” “来人!” 紫衣的话音刚落,四周的侍卫忽然将她围了起来,见事情不对,紫衣一把将包裹揽回,急切到:“几位官爷这是要做什么?小女子不过是进京探望一位故人!” “你人可以过去,但是这药材要留下!” “官爷,这药材是我千辛万苦得来的,怎么可以说留下就留下。这城我不进了!”紫衣说着,转身就要走。 以她现在的功夫,大可以不必光明正大的走这正门。 城墙对她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可是,这些侍卫显然并不想要放她离开:“人可以走,把药留下!姑娘,你别为难我们,这也是上面的规定!” “紫衣?!紫衣!真的是你!” 侍卫的话音刚落,另一道声音忽然响起。循声望去,端木菱刚挣脱开身边男人的手,向着紫衣奔来。 “紫衣!你回来简直太好了!你再不回来,皇兄就要支撑不下去了!”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端木菱急忙收了声,对着一旁的侍卫怒喝道:“这位是皇兄请来的贵人,岂是你们能够得罪的起的!” “请公主恕罪。”一旁的侍卫见端木菱发货,纷纷放下兵器跪了下来。 而紫衣早就不在乎这些,现在,她一心都在端木薰的身上。 “他到底怎么样了!快带我进宫!”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我正打算去找涪陵,正好,我们一起过去,他见到你一定也高兴死了!” 紫衣没有再多说什么,一心只想知道端木薰的情况,便紧跟着端木菱到了丞相府。 顺利的进了相府,端木菱的声音便远远的传了出去:“涪陵,涪陵,你快看啊,紫衣回来了!紫衣回来了!皇兄有救了!” 紫衣下意识的握紧了双拳,不知道最后一层没有突破,仅凭现在的她,和手中的奇药,能不能救端木薰。 涪陵远远的就听到了端木菱的话,第一次失了态,急匆匆的跑了出来,甚至连衣服都没有穿好。 这些日子,日夜兼职的照顾着端木薰,涪陵的面色看起来甚是不好。 见到紫衣,涪陵大喜:“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薰呢?他在哪儿?到底怎么样了?”紫衣向前迈了一步,也顾不得许多,抓着涪陵的袖子问道。 她多怕她会赶不及,多怕再也见不到心底的那个人。 这几个月,若不是心里住着端木薰,怕是她早就在这忽冷忽热的折磨中放弃生命了。 “跟我来!” 来不及细说,涪陵大踏步向着内殿走去。 这丞相府说大,与皇宫比起来又不算大,可是却也不小。 带着紫衣与端木菱两个七扭八拐的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在一个看起来甚是不起眼的小屋子前停了下来。 “从上个月开始,薰的情况就开始不好,于是便向文武百官宣称闭关,住到了我的府中来。这几日,更是日日昏迷不醒。他并不知道你的去向,却仍然顽强的坚持着。”走入屋内,床榻上却空无一人,涪陵熟练的扭动墙角书架上的一处机关,整个床榻便分作两半。 紫衣没有想到,涪陵这丞相府竟然也会有与那宫中相同的机关。 “为了不走漏风声节外生枝,薰一早就将这密道备好了。” 打开火匣子带着紫衣与端木菱走入密道,紫衣忽然注意到驸马爷并没有跟在身边。 “外人是不会让他知道这里的。”许是明了紫衣的意,端木菱的声音有些僵硬。 由于一门心思都放在了端木薰的身上,紫衣刻意让自己忽视了端木菱话中的恨意。 走廊不长,不多时,便可以看到不远处的石室里的灯光。 “薰!”终于,拐过一个转角,端木薰就躺在这石室中的床榻上。他双眼紧闭,眉头深锁,如同一个陷入噩梦中的孩子一般。 紫衣轻声一唤,迈步上前,手紧紧的握住了床榻上那昏迷着的人儿的手。紫光顺着紫衣的指尖涌动,紫衣感受到了端木薰体内那几乎全部被毒素锁死的穴位。 “我需要安静,菱儿,涪大人,麻烦你们先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薰的穴位已经几乎被毒素堵死,我需要时间帮他疏通。” 定了定神,紫衣决定先将端木薰的穴位打通,再一点点的运用自己的灵力将他体内的毒素逼出。 只是,这一过程将非常的艰难。 “好,还需要其他的什么吗?”这些日子,涪陵已经有些绝望了,摸着端木薰越来越弱的脉搏,好几次,他以为他就要等不到紫衣回来了。 却没有想到,紫衣竟然真的回来了,而且看样子,似乎真的能够救薰。 “帮我准备一盆热水,几块干净的布,以及空盆,银针,外加几套薰可以穿的干净的衣物吧。” “好,我这就叫人去准备,一会儿便送来,菱儿,我们先出去。” “恩!” 端木菱难得听话的跟着涪陵退了出去。 紫衣也不闲着,将端木薰身上的衣物褪下。 端木薰的身子滚烫,紫衣不懂药理,只能一咬牙,将小木盒拿了出来,扯下那花瓣,在嘴中嚼了嚼,便送入端木薰的口中。 许是感应到了这瓣温热的唇,也许是感应到了这熟悉的味道,端木薰忽然迷蒙的睁开双眼。 “紫衣——” 喉头干哑的发出一声轻喃,端木薰努力的想要抬起手,却无奈于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 “别说话,将我给你的东西吃下去!” 端木薰差异的点了点头,将口中的花瓣咽下。 瞬间,一股凉凉的气息在体内扩散开来,胸口的闷热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紫衣的手再次搭上了端木薰的脉搏,暗紫色的光芒顺着紫衣的指尖涌入端木薰的体内,顺着血管流入各处。 再次将花瓣喂入端木薰的口中,紫衣可以明显感觉到端木薰那些被堵住的穴位正逐渐的被疏通开。 这一切,比她想象的药容易的多。 只是,随着穴位的打开,毒素便更快的在端木薰的体内涌动,紫衣必须加快速度净化掉端木薰血液中的毒素。 “咳咳——咳咳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端木薰“哇”的一声,一口黑血自口中吐出。 紫衣皱眉,最后一次将花瓣送入端木薰的口中,灵力的注入也瞬间加强。 端木薰只感到体内两股力量似乎正在角逐,浑身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几欲昏厥。 可是,他舍不得昏过去。 他怕他昏过去了,就再也见不到紫衣了。 “紫衣——”再次开口,虽然声音沙哑,语调确实无比轻柔:“呵——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却没想到,竟让还可以再梦到你。” 紫衣看了一眼端木薰,没有答话,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右手上。 “你知道吗,这半年的时间,我多么想要梦到你,可是你却似乎在生我的气,一直都不肯到我的梦中来。我很想你——” “我也想你。”终于,紫衣艰难的开口。 此时,她的头上布满了汗水,体内巨大的灵力消耗,让她有些坚持不住。 眼前,已经开始阵阵的发黑。 【127】久别重逢 紫色的光线顺着端木薰的左手血脉涌入心室,渐渐驱逐了心脏附近的余毒。在心脏的周围形成一道半透明的保护膜。 紫衣这才停了手,疲惫的趴在了端木薰的胸口。 “傻瓜,我说过的,我会等你,我们会再见。”听着端木薰胸口的心跳声,紫衣的心终于踏实了下来,虽然最后一层没有突破,不过现在看来,想要救端木薰,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你不会死,这不是梦。” 端木薰微微皱眉,周身的疼痛减轻了不少,他轻轻的闭上眼,再次睁开的时候,怀中的人儿已经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而这个时候,涪陵刚好拿着紫衣吩咐的东西走了进来。 “薰,你醒了?” 见到端木薰清醒,涪陵大喜过望。 “告诉我,怎么回事。”隐约猜测到了什么,端木薰的声音冰冷。双手支撑着身体起了身,脸上,布满阴霾。 小心翼翼的将紫衣平躺到床[和谐]上,为她盖好被子,犀利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涪陵:“你告诉她了?” “薰——”涪陵知道,端木薰生气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紫衣也不能。还有很多人不能失去你。我说过,紫衣的身份非同一般,她成功了。” 端木薰还想要再说什么,却终究只能是叹了口气。 他无法责怪涪陵,他深知涪陵的心意。 他也庆幸,庆幸他终于有机会可以与紫衣厮守。 这些日子,昏昏沉沉,那种随时可能永远睡去的感觉,想想便让人战栗。死真的不可怕,可是离开深爱的人的恐慌,就如同恶魔的手紧紧的钳制住脖颈一般,无法呼吸。 那种绝望,那种思念,比病痛本身,更加的让人难过。 好在,他爱上的,是一个神话。一个传奇。是天上掉下来的巨大宝贝。 手轻轻的抚摸着紫衣的脸颊,小心翼翼的替紫衣擦掉额上的汗水,端木薰穿上涪陵递过来的白衣,轻声道:“我昏睡了多久,外面一切都好吗?” “恩,暂时还好,只是我怕,若是你再不出现,太后,柒与我,便要瞒不下去了。如今,坊间已经有了许多的流言蜚语。” “思思还好吗?”提到小公主思思,端木薰明显感觉到涪陵犹豫了一刹,他眉头微锁,道:“怎么了?” “没事,只是小公主的行径有些古怪。”想到前些日子在太后那见到小思思,涪陵的心里就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小公主已经可以说话了,只是,听太后说,小公主说的第一句话,不是祖母,不是父皇,也不是母后——” “那是什么?” “紫衣。很清晰的,她在叫紫衣。” 听到涪陵的话,端木薰的心底一颤,果然,当初柳婉如腹中的胎儿,如今的小思思,还是有问题! “除了这样,还有其他的不正常吗?” “恩,我听说,小公主经常会一个人偷偷跑去紫瑶殿。而且,小公主的眼睛——虽然现在还看不太清楚,但是却也能隐约觉察出,小公主的眸色正在变化。” “唔——”躺在床上熟睡的紫衣轻喃了一声,端木薰见状急忙将食指放到唇边,递给涪陵一个眼色,指了指门外。 涪陵会意,两个人静悄悄的走出密室。 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柔和的月光洒满大地。端木薰仰头看着天空,他真的从来没有想过,竟然还会有机会再见到这天空。 “若不是清楚的知道思思是已故的皇后柳婉如所生,我真的要怀疑是不是你和紫衣偷偷的掉了包。”涪陵站在端木薰的身后,声音中带着轻快。 只要端木薰能够好起来,那么他相信,不管多奇怪的事情,这个家伙都一定可以解决。 “唔——眸色变化。涪陵,明日你将思思带到这里来。”端木薰回身,轻声道。 “你是想?” “既然她一直想着要找紫衣,便让紫衣见见她罢。”如今,端木薰还不能确定思思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究竟是好是坏,而最直接的鉴定方法,就是把她交给紫衣。 他相信,如今他的紫衣,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轻易伤害的了。 手指抚上胸口,心窝的位置有着别样的暖意。 “薰!”眼前,突然出现紫衣那惊慌失措的身影,耳边,是那句听不腻的呼唤。 “紫衣,我在这儿。”对着紫衣招了招手,端木薰苍白的脸上挂着好看的笑容。 “你怎么跑出来了,身上的毒素还没有清除,就这样乱走!你知不知道,我醒来看不到你,以为我只是做了个梦,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紫衣怒吼的声音最后变成呜咽的哽咽,她撇着嘴走到端木薰身边,小拳头紧握,却又舍不得落在端木薰的身上。 “乖,我没事。涪陵,还是不要将思思带来了,我们今晚回宫。” “思思?回宫?”紫衣扑朔着泪眼,脑袋里浮现出那可爱小人儿的身影。在山洞里,多少次昏厥,耳旁总是能响起稚嫩的童音,一遍一遍的呼唤“紫衣,紫衣”。 虽然她走的时候,思思还不会说话,可是那时候,她就是觉得是思思在叫她。 “怎么?不想跟我回去?”端木薰见紫衣迟疑,习惯的挑眉。 那熟悉的动作让紫衣心底一暖,请拉住端木薰的手,紫衣的脸上带着幸福的笑意:“好啊,回宫,我也好想思思。” “你都不说你想我。”听到紫衣的话,端木薰撇嘴。 “谁说我没有说!刚刚不是说了嘛!” “那时候我以为在做梦!你再说一次。” “不说。” “紫衣——” “不说。” “紫衣——” “咳咳!”涪陵满脸黑线的看着在紫衣眼前**的两个人,只恨不得一掌将这两个人拍死。用力的咳嗽几声,向那两个腻死人不偿命的家伙示意这里还有个大活人。 “备车,回宫。”抽了抽嘴角,端木薰淡淡的吐了四个字。 刚刚他一定是被紫衣传染了——不然脑袋怎么会秀逗了一样的一瞬间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 不行!这样子下去他也会变傻的! 心底暗自皱眉,端木薰不动声色的拉着紫衣,向着院外走去。 皇上出关的消息一时间惊得朝野上下一阵动荡。而房间与朝堂上的那些流言蜚语也不攻自破。虽然还未亲自上朝,但前来参见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有些头痛的处理完政事,端木薰走回内殿,紫衣正坐在桌边,悠闲的品着茶点。 “你的夫君在外面被人搅得一个头两个大,你竟然在这里开小灶!” “你这是对救命恩人说话的语气吗?”紫衣挑了挑眉,嘴角带笑:“小思思呢?怎么还不来?” “小思思还在午睡,我说紫衣,可不可以不要动不动就将’救命恩人‘这四个字挂在嘴边——”想他堂堂皇帝,竟然被自己的女人救了性命,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心里怪怪的。 “皇兄!皇兄!”端木柒一早就听说了端木薰被紫衣所救的事情,只是涪陵那个家伙一直缠着他,他好不容易才脱了身。 如今也顾不得礼仪,端木柒直直的冲进了内殿,看到紫衣,嘴角勾起一抹大大的笑容:“嘿,紫衣,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让紫衣心底失笑,朱唇轻启,道:“我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久了,还是这副模样。”想起初见时的模样,紫衣又加了一句:“还是看起来那么弱!” “你这丫头怎么失踪半年嘴巴变得这么毒了!来来来,听涪陵说你现在功夫不错,来,我们掐架!”端木柒说着,对着紫衣勾了勾手指。 “掐架就掐架,难道我会怕你?” 见端木柒完全走出了纳兰妃儿的阴影,紫衣由衷的感到欣慰。只是他这一副让人不爽的样子——手指轻翻,一道紫色光芒自手上飞出,打在端木柒身后柜子上的花瓶上,花屏摇摇晃晃,对着对着端木柒的脑袋就砸了下来—— “嗷——” “啪!” 花屏落地而碎,而端木柒则捧着脑袋大声哀嚎:“薰,你这屋子太危险了!怎么连个花瓶都放不好。” “不是我的屋子危险,是你惹了不该惹的人。”刚刚紫衣的动作被端木薰尽收眼底,甚至那道紫色的光芒打在花瓶上的瞬间,他也隐约可见。 “你暗算我?!”听到端木薰的话,端木柒不敢置信的看着紫衣!刚刚他明明看到紫衣在自己对面,她是怎么控制花瓶的?! 脚底忽然窜起一股恶寒。 “不算暗算,这是明算。”紫衣邪恶的笑了笑,继续道:“还掐不掐架?” “皇上,小公主到了。” 端木柒还未回话,门外的小德子就笑嘻嘻的进来禀报。见到紫衣,他也并不显得惊讶。 “啊——我的小思思到了!”听到小德子的禀报,紫衣一下从桌边弹了起来,急匆匆的就冲了出去。 门外,一个胖乎乎的小矮子正在一旁小宫女的陪伴下,笨拙的够着桌上的杯子。 “思思。”紫衣蹲下身子,轻声呼唤。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小思思回过头,歪着那大大的脑袋,疑惑的盯着紫衣。 许久,那大大的眼中一亮,小思思推开身边的宫女,笨拙的向着紫衣跑来:“紫衣,紫衣,紫衣。” 【128】二次入宫 小思思穿着一件粉色的裙子,笨拙的像只小熊一般,声音中带着奶气。脚下一绊,小人儿直面扑在了地上,却也不哭,叽里咕噜的爬起来,再次向着紫衣跑去。 紫衣略一差异,旋即上前几步将小思思抱了起来。 “思思认得我?”嘴角带笑,紫衣看着思思那深色的眼眸,隐隐的,已经可以看出一丝丝暗紫。 “紫衣。”思思的小脑袋向着边上一歪,眨巴着大眼想了一会儿,指着说道。 “思思。”端木薰走到紫衣身边,对着思思伸出手,可是小思思却仿若根本不认识端木薰一般,眼中流露出陌生的胆怯。 端木薰皱眉,这思思果然是与一般孩子不同。 对着一旁的小宫女挥了挥手,小宫女便将思思从紫衣的手中接了过去。直到离开,小思思都哭着闹着,嘴里不停的喊着“紫衣”“紫衣”。 虽然心底不舍,不过紫衣现在也无法分心在思思的身上。 端木薰身上的毒素一日不净,她便一日无法安宁。 况且,她也一直想着该如何突破这花神七式的最后一招,她总觉得,这最后一招才应该是整个套路的关键。 端木薰依旧没有早朝,百官却也都放下了心。 紫衣依旧每日按时为端木薰排毒,而紫衣惊讶的发现,端木薰的眸色,也正发生着变化。 这日,紫衣照例为端木薰排净部分毒素,正细细的回味着那最后一招,端木薰见状,嘴角微勾,道:“紫衣,我看你最近似乎一直在研究这么一个招式,可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为夫也许可以为你解答一二也说不定。” 听到端木薰的话,紫衣的眼睛一亮!她怎么就忘了,她身边可是有个武功高手! 将自己这些日子的疑惑一一告知,端木薰略微沉思,道:“来,我们过下招。” 对凌紫眸的招式,端木薰略知一二,可是那时的凌紫眸是走火入魔,而如今的紫衣,从外表看并没有什么变化。 “不行!你身上余毒未清,不能运功!”紫衣一口将端木薰的提议回绝,怒道:“我好不容易才把你从鬼门关拽回来!你可不要再给我出什么乱子!” “紫衣,你是不是走火入魔了?”端木薰伸出手捏了捏紫衣的脸:“以前的紫衣可没有这么凶!” “我呸你一脸黑!当初要不是涪陵告诉我,你是不是就打算将我远远的赶出宫去,然后自己一个人走在黄泉路上?” 不提旧账,不代表忘记,也不代表不会提!紫衣一把拍掉端木薰的手,双手叉腰,怒道:“你若以后再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休怪我打的你半身不遂!” “紫衣,若是我有一天真的先你而去,你会怎么样?”端木薰有些好奇。 “我不会一个人独活。” “不要!”听到紫衣的回答,端木薰一把将紫衣搂在怀里:“若是有一天我离去,你定要好好的活着——这样我才能安心。” “对于一个肯将我抛弃在这世界孤独一人的男人,我为何要让他死的安心?”紫衣挑眉,调整了下姿势,让自己在端木薰的怀中坐的更舒服一些,继续道:“况且,你真的舍得让我一个人在这世界上独活吗?” 端木薰一时没了下文,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当初决定的错误! 若是当初真的就和紫衣这样分开,他毫不怀疑紫衣的话,这个女子,定然会追自己到黄泉路上。 “端木薰!”紫衣挣脱开端木薰的怀抱,转过身,无比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答应过,今后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要一同解决。同生,共死。” “好。” 简单的一个字,让一直板着脸孔的紫衣终于露出笑意:“你放心,我在死前的那一秒,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拖上你。” “最毒妇人心!”端木薰撇嘴,刮了刮紫衣的鼻头。 夕阳,透过窗子打在两个人的身上。 这种久别的温暖,让两个人舍不得分开。 转眼一月有余,端木薰身上的余毒彻底被清除,而他的眼睛,竟然也变成了暗紫色。紫衣曾试着拉着端木薰去看隐藏在深宫角落的小鬼,端木薰竟然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些小鬼的动作! 两人都不禁愕然,心底却又有一丝丝喜悦。 紫衣为终于有人与她“同病相怜”而喜。 端木薰为他终于可以与紫衣分享而乐。 转眼入秋。 延误近大半年的选秀大典,也终将举行。 紫衣撇嘴,却也深知其中根由。况且,她一个“已死”之人,若是没有个适当的身份重新入宫,也说不过去。 十月初五,天气晴朗。 紫衣与一干众人,坐着马车行至宫门前。看着其他待选修女那或兴奋或忧郁的小脸儿,紫衣偷偷撇嘴,要知道,她可是一个时辰前刚刚坐着马车从这里出来,马车不过是在城中绕了一圈儿,又回来了而已。 下了马车,便隐隐听到这些小女孩儿偷偷议论的声音。 “听爹爹说,皇上模样俊气,待人温和,而此时后宫甚至没有正妃,那主位,更是悬空多时。” “是啊,宫中的那些老人儿怕是早就人老珠黄,如今,我们姐妹们可是有福气了。” “妹妹们莫要乱说小心祸从口出。” 紫衣注意到最后说话的这个女子,女子一身淡紫色纱裙,头上的饰物并不多,但是举止大方得体,虽看起来年纪不大,可是说话却很是有分寸。 “哼,你一个小小地方县令的女儿,当然没法同我们这些人相比。” 之前第一个说话的丫头甚是傲慢,轻轻的扬了扬下巴,高傲的说道。 “小姐,这位是户部侍郎家的千金崔莺莺。而刚刚说话的那位,是京城周边小城县县令的女儿杜思诺。”翠儿听说紫衣回来,乐得跟什么似的,这次,更是主动请缨在紫衣身边,说是要陪着紫衣重新入宫! 而碧儿,则留在了宫内,打典好紫瑶殿内的一切,只等着紫衣归来。 虽然紫衣曾经在宫宴上露过面,不过毕竟没有哪个大臣敢直接盯着皇上的女人,所以,认识紫衣的人便也寥寥无几,紫衣这才能以云霞县县令女儿的身份参加选秀。 紫衣懒得参与这女人们的竞争,却也暗自将那崔莺莺记在心中。如此这般的品行,若是进了后宫,只怕也是个祸害。 其实,这次选秀,紫衣还有一个身份。 太后她老人家知道紫衣没死,更是乐得合不拢嘴。这不,知道紫衣要重新参加选秀,便颁下道密令,命紫衣好好挑选这后宫女人,品行不端骄纵成性的女人,万万不能放进来。 紫衣也乐得接受,其实,她巴不得把所有的女人都赶回去。 管事嬷嬷的到来成功的让这些兴奋的小姐们闭了嘴。 “今儿起,各位就要开始跟我学习这宫中的礼仪。你们可以叫我张嬷嬷,五日后的初试通过者,便可留在这宫中。未过者,自行离去,婚嫁随意。” 紫衣偷偷的扫过那管事嬷嬷,只见那老嬷嬷一脸的严肃,生生是将这些个小丫头们给唬住了。 “在我这里,你们人人平等,不论你们的爹爹有怎样的权势,这礼仪学不好,也都休想过得去我这道坎儿。” 紫衣注意到,崔莺莺在听到张嬷嬷的话时,很不屑的撇了撇嘴。 而张嬷嬷则不动声色的走到了崔莺莺的身边,声音突然增大:“若是你们这人中,有人对我的话表示不屑,也大可以滚出这宫门,也省的我多费了口舌。” 紫衣失笑,见过没脑子的,没见过如此没脑子的。看来这修女中,各人的智商,也都是参差不齐。 还真是有些矛盾。 太没脑子的,整日闹闹哄哄,如那惠妃一般,咋咋呼呼整日让人不得消停。 而太有脑子的,每日处心积虑,动不动就给人使个绊子,叫人防不胜防也着实头疼。 张嬷嬷点到为止,吩咐宫人们将各位待选秀女的住处安排妥当,便吩咐了明日一早集合后,离开了。 崔莺莺对张嬷嬷的话万分恼火,却又不敢再放纵,只得恨恨的走回自己的屋子,“砰”的一声关了殿门。 张嬷嬷走的时候,路过紫衣身边,轻声道了句:“皇上吩咐,主子一切自便。” 夜里,没有了那熟悉的怀, 紫衣有些失眠,便躺在房顶看着天空中的月。 一阵淡淡的药香过,端木薰已躺在了紫衣身侧。 “皇上日理万机,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话虽是调侃,语调中却带着笑意。 “我想你了。”端木薰学着紫衣将双手放在头下,轻声道。 “呸,越来越不害臊。”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对于端木薰的问题,紫衣有些摸不着头脑。 “秀女。” “不怎么样。”撇了撇嘴,紫衣实话实说。 这些个秀女,要么娇生惯养,要么隐忍算计,她一个也不喜欢。 “那户部侍郎甚是中肯,却养了个如此刁钻任性的女儿,真真是可惜。”听到紫衣的评论,端木薰媚眼带笑。 “你一直都在看着?”紫衣差异的回过头,对上端木薰那同紫衣一样明媚的紫眸。 【129】眼中钉 “母后不放心你,让我照顾着。”端木薰坐起身,摊了摊手,继续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看到的夜空更美。” 两道身影划破夜空,飞快的向着东南方飞去。 紫衣跟着端木薰到了一处山顶,果然,这里的天空要更加的美。那天上的星,仿若抬手可触。 紫衣真的伸出了小手,对着那星空一下一下的抓着。 身后忽然一道疾风,紫衣下意识的避开,回头,出掌,掌心处一道紫色光芒直直的飞了出去,却被端木薰轻巧的避开。 “能力果然大有进步呢。”端木薰脸上挂着坏笑,轻声道。 紫衣撇嘴,刚刚那一招她虽然只是随意的一出手,可是第一次出手就被人那么轻松的躲过去,心里也不是太爽。 “我们半年前的协议还算不算数?”忽然想到了什么,紫衣一把抓住了端木薰的衣袖。 “算数,不过——估计你没戏!”端木薰言毕,招式便铺天盖地的向着紫衣拍来,紫衣眉头一挑,身形轻盈向后一跃,周身出现一道紫光护体,眸中涌出一丝狡黠。 “如果这次我赢了,你就带我去芜花宫。” “好。” 电光火石间,两人已过了百余招。端木薰发现,紫衣的招式套路与凌紫眸的完全不同。 当年,凌紫眸的套路之所以被称之为邪功,而凌紫眸之所以被称为妖女,皆是因为凌紫眸的套路招式狠辣,套路诡异,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渗骨的寒气。 而凌紫眸更是要靠吸食人血来维持生命。 紫衣的套路柔和,却在柔和中带着常人看不见的光线。端木薰知道,这光线不会致命,可是若打在人的身上,被这光线融入身体,那人多半也动弹不得了。 紫衣的动作,在这柔美的月光下,倒更像是一场舞,一场足以勾人心弦,动人心魄的舞。 端木薰的动作忽然快了起来,快到紫衣竟然很难看得清他的招式,心底一惊,紫衣急忙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却不曾想,还是被端木薰快了一步,拉住了衣摆。 只一带,整个人便跌进了他的怀。 虽然已经不需要吃药了,可是端木薰身上那淡淡的药香,依旧萦绕。 紫衣有些不爽,第一次与人过招就如此轻易的败下阵来。 “很不错,如若最后一招练成,想必会突飞猛进。”刮了刮紫衣的鼻尖儿,端木薰宠溺的说道:“别生气了,我答应你,等我将朝中的琐碎处理好,就带你出去转转可好?” “真的?”紫衣半信半疑。 “真的。”端木薰抱着紫衣席地而坐,轻声道:“我曾经想过,若是能够有幸活下来,便定要用今生的大部分时间去陪伴你。” 第二日,张嬷嬷早早的便等在了殿外,待紫衣走出房间的时候,发现秀女们早就已经在院中站好了。张嬷嬷看了看紫衣,没有说话,仿若紫衣是个透明人一般。 紫衣有些尴尬的搔了搔头,乖乖的跑去最后站好。 这一日,张嬷嬷教的是宫中基础的走,站,坐,与用茶以及一些行礼及称呼。对于这些东西,紫衣很是兴致缺缺,外加昨日与端木薰两人在山顶看了一晚的星星,此时更是困得要命。 动作便也频频出错。 若是其他秀女出了差错,那免不了的要被嬷嬷呵斥一顿,可是紫衣出了错,那张嬷嬷却依旧当做看不见一般。这一行为,直接将紫衣暴露在了众人的眼中。 午间,紫衣打了个哈欠,看着桌上的饭菜没有丝毫的胃口,正想着起身回屋去睡一会儿,却不曾想,刚刚站起来,身后就响起一道刻薄的声音:“哟,怎么,一个小小县令的女儿,这是给了多少的好处,能让这老嬷嬷如此对你?” 紫衣皱了皱眉,心底叹气。 这女人呐,就是永远见不得别人比自己过得好。 懒得回话,紫衣迈步向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哎?我跟你说话呢,你是聋子还是瞎子?”崔莺莺见紫衣不理她,一时恼怒,猛地站起身,伸出手挡住紫衣的去路。 “我们家小姐懒得跟你说话,别自讨没趣!”翠儿拧眉,不悦的说道。 “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小丫鬟在这里撒野!”崔莺莺抬起手臂,就要打向翠儿,却被紫衣伸手拦了下来。 “这皇宫中,说不准我们哪个就会成为日后的姐妹,我想,大家还是和和气气的好,不然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只怕这妃子当不上,可能连家里都要跟着倒霉。” “你!”崔莺莺手下暗用力气,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紫衣的眸中却有暗流涌动,她真是没想到,这待选的秀女中,竟然也有会武功的女子。 “这宫里可不是你自己的家里,一言一行皆在众人眼中,你最好好自为之。”甩开崔莺莺的手,紫衣低声警告,旋即便自顾自的回去了房里。 而下午的课程,紫衣干脆翘掉了。 反正张嬷嬷根本就把她当透明,如此差别的待遇,她也没什么必要再去自讨没趣。心底虽暗骂着端木薰做的过了,却也泛起了一丝丝的甜意。 后来,宫里盛传,这紫衣是端木薰在年轻时曾经遇到的姑娘,所以早就是内定的贵人。而这消息一出,紫衣的小屋子便再也难以消停了。 五日时光转瞬即逝,初试紫衣干脆也给翘掉了,反正谣言已经传开,她也就懒得再去凑热闹。 只是晚间的时候,看到许多个人儿抹着眼泪收拾着行囊。 不出她所料的,崔莺莺和杜思诺都入选了,同时初试入选的还有另外六十一人。 紫衣撇嘴,只偷偷诅咒端木薰日后被这些个女人烦死。 第二轮选拔定在七日之后,所有人都牟着劲儿的努力,只有紫衣一人,闲闲散散,整日在这宫中甚是无聊,便决定偷偷的去看看小思思和太后。 太后寝宫内,太后本是打算午睡的,可是一听说紫衣求见,就立马来了精神。命人将小思思带来,便急急的又起了身。 紫衣知道打扰了太后的午睡,也有些惭愧,一见到太后,就匆忙跪下请罪。 “哎哟我的小祖宗,跟哀家你少来这一套!”太后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嗔怪着命人将紫衣扶起来,继续道:“这回重新做了薰儿这孩子的妃子,可得努努力,加把劲儿给哀家生个孙子啊!” “太后!你说什么呢!”紫衣登时红了脸。 若要他和端木薰那个——她还没想好呢! “怎么?不愿意?你该不会还没和薰儿——”太后忽然意识到什么,急忙拉住紫衣的手,“你这孩子,你们早就是夫妻了,怎么还没——是不是薰儿有什么——” “啊——不是不是!太后您也知道,只是之前他身子一直不好,所以,所以——” 听得紫衣如此说,太后才算是微微的宽了心。 “紫衣,紫衣。”稚嫩的声音响起,紫衣立马脸上带笑的转过了身,从宫女手中接过小思思,对着那张胖嘟嘟的小脸儿就是一顿猛亲。” “紫衣,紫衣。”小思思被亲的皱了皱眉头,却依旧唤着紫衣的名字。 “这小丫头,跟着哀家这么久了也没听她叫过一句皇祖母,这可好,天天只会念着‘紫衣’‘紫衣’,你这丫头给这小娃娃灌了什么**汤!也给哀家一点儿,让哀家也能听听这小混蛋叫哀家一声。”见小思思与紫衣那么亲,嘴巴一撇,不满的嘟哝。 紫衣失笑,都说小小孩儿,老小孩儿,这话如今看来,一点也不假。 “小思思,快叫皇祖母,不然一会儿我们可都要被你皇祖母的醋坛子酸死了。” “死丫头,竟然有胆子开哀家的玩笑了!” “皇——”小思思忽然开了口,一个字便惹得太后屏住了呼吸。 “皇——皇——皇!”小思思费力的咬了半天的字,最后却也只是朦胧的突出了一连串的“皇”,惹得本是满怀期望的太后,一下子撇了嘴。 “你个小东西,哀家还以为你终于长心了,没想到竟然也是开哀家的玩笑!罢了罢了,哀家累了,哀家去睡了,你们娘俩好好玩吧!” 太后笑着离开了,紫衣送走了太后,刮了刮思思的小鼻子,嗔骂道:“你个小坏蛋,我看啊,你真的是故意的,怎么‘紫衣’每次都叫的这么清楚,反而是其他的都不会说呢。” “紫衣——”小思思委屈的撇撇小嘴,用肉呼呼的小手捧住了紫衣的脸,对着那白嫩的脸“吧嗒”就是一口,亲的紫衣一愣,旋即笑容扩大。 “你这是在讨好我么?”扑朔着大眼看着思思,紫衣再次的刮了刮小思思的鼻子。 依她看啊,这小思思是什么都懂,根本就不像是个刚一岁多的娃娃。 与小思思玩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傍晚,紫衣才回到自己暂时住着的地方。刚回来,就看到了崔莺莺和那杜思诺。 两个人似乎是又起了争执。 “我看啊,你们小地方出来的都是那个狐媚子!想爬上枝头?做梦吧!” 【130】偷了东西 紫衣注意到,杜思诺似乎根本不想要与崔莺莺争执,可是那崔莺莺却仿佛认准了杜思诺不敢对她怎样,几次拦住了她的去路,更是吐出一连串恼人的话语。 “娘娘,这崔莺莺也太过分了。”翠儿在紫衣身旁,小声的嘟哝着,连她都有些看不过去了。 “不是我们的事情,我们不要管。”紫衣轻声吩咐着,打开房门,谁知,就在此时,那杜思诺忽然开口道:“做不做凤凰,这事本就与你无关。你又何必前来惹人清净?” 紫衣皱眉,加快脚步,刚要关上房门,那道清亮的声音再次响起。 “凌姑娘,我想,你该是与我同门心思罢。小地方的人家又如何,这选秀初始凭的是才华与技艺,最终靠的却是皇上的心思,其他的,纵然你富贵,得不到皇上的心,也一样是无用。” “呵,既然杜姑娘懂得如此多,又何必在这里争辩。至于紫衣的心思,抱歉,不便相告。”初始还对这杜思诺存着一丝丝的好感,如今也全部没了。 这个女人心思太多,却又不够聪明。 她以为可以凭借两人出身的相同,将自己拉拢,或者是拿自己做了一道挡箭牌,可是抱歉,紫衣暗自撇嘴,她不是什么县令女儿,而且最恨别人遇事牵扯无辜。 “哼,装什么清高。不过是被皇上多看了几眼。论姿色论相貌也不过就是平平,你还当真以为有张嬷嬷照应着你,你就可以一步登天了?” 果然,崔莺莺将矛头对准了紫衣。 “是不是一步登天无所谓,不过你最好记住,在这宫中,保不准哪天哪个人就在你的上头,都积点儿德,少得罪一些人,总归是好的。” 紫衣冷冷的说完,便“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她真的是受够了这些个女人,每天争啊斗啊,也不知道有什么乐趣。只要一想到日后要同这些个女人一同生活,紫衣就一个头变得两个大。 “该死的端木薰!没事儿娶那么多老婆做什么!”紫衣愤愤的嘟哝着,将手一甩,桌上的茶杯便变成了两半。 “娘娘,您别生气,皇上心里只有你一个。”翠儿见紫衣的模样,小心翼翼的上前,如今她的主子可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的主子了。 她可不想变得像那个茶杯一样。 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紫衣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翠儿便去开了门。 门外,崔莺莺高傲的仰着头,见门开了也不招呼一声,推开翠儿就闯了进来。而她的身后,竟然还跟了几个丫鬟打扮的人。 “给我搜!”崔莺莺一声令下,她身后的丫鬟们便四散开来,翻箱倒柜,仿若那桌前坐着的紫衣是个透明人一般。 “呵呵,崔姑娘这又是唱的哪出戏?”紫衣眉头一挑,此时她正不爽,没想到还有人要送上门来。 “本小姐丢了一件首饰!这院子里除了你不用去跟着张嬷嬷学习外,所有的人都在一起!这丢了东西,自然要到你这里来找。”崔莺莺嘴上挂着冷笑,说道。 “哈哈哈,这就好笑了,这院子里宫女丫鬟无数,怎么崔姑娘丢了东西,不先去问下人,反而跑到我这屋内来撒野?都给我住手,谁要是再敢动手,小心我剁了你们的手!” 紫衣声音狠戾,竟真的将那些小丫鬟呵斥住,一个个处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再没有一个人敢动手了。 “哎呦喂,这简直是反了!你一个小小秀女,谁给你的胆子?” “呵呵,那紫衣也想问,同是秀女,又是谁给了你胆子,敢如此来搜查?”紫衣挑眉,本来,她并不想多事,可是如今,人家已经欺负到了头上。 若是以前,她可能忍了就忍了,可是如今不一样。 她完全有不去容忍的理由。 “你!我爹爹是户部尚书,我自然比你们这些穷乡僻壤的人地位高!给我继续搜!依我看,也只有这种穷地方的人才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朕倒是要看看,谁敢搜?” 端木薰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紫衣嘴角挂着一抹讽刺的笑意,看着崔莺莺道:“好一个户部侍郎的女儿,今儿皇上在这儿,不如我们就来问个清楚,看看你的身份地位,究竟有多高!” “哦?让朕来听听,刚刚你们这都是在聊些个什么?!” 门外,秀女们听说皇上来了,个个都挤破了脑袋的想要向前凑,却又担心因此给皇上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形成了一幅扭扭捏捏,却又偷偷摸摸挪动步伐的姿态。 而崔莺莺早就吓傻了,她有些错愕的看着端木薰,又看了看紫衣,牙一咬,心一横,忽的跪了下来。 “莺莺还求皇上给莺莺做主!” “哦?不知是何事?”端木薰挑眉,自顾自的坐到圆桌旁,倒了杯茶,声音中听不出喜怒。 “皇上,莺莺下午从张嬷嬷处学习归来,却发现房中那过世的母亲留给莺莺的翡翠耳环和翡翠簪子都不见了。”崔莺莺说着给端木薰磕了个头:“而下午的时间,所有的秀女除了这位凌姑娘,全部都聚集在一处。还请皇上念在莺莺一时心急的份儿上,原谅莺莺的冒失。” “既然知道冒失,为何还要放纵?来人啊,将这不知好歹的秀女给朕轰出宫去,永远不得再踏入宫门一步。”端木薰忽的眉头一皱,手掌狠狠的拍在桌上,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 崔莺莺显然被吓傻了,从小到大一直被呵护着,她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的吼。 眼泪瞬间红了眼眶,崔莺莺死死的咬着嘴唇,忽的又是狠狠的磕了个头,道:“莺莺的罪,莺莺认了!只是皇上,那首饰对莺莺来说意义非比寻常,还请黄上帮莺莺找到娘亲留下的遗物!莫要偏袒凌紫衣!” “呵呵,身正不怕影子歪,今天,我就让你死的明白。”紫衣见崔莺莺提了自己,便嘴角带着冷笑,也不向端木薰行礼,走到崔莺莺的面前:“你们尽管搜!若是搜出来,我随你们处置!若是搜不出来——皇上,不知可否将这崔莺莺交给紫衣来处置?” “好!” 端木薰的一个“好”字,让崔莺莺登时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偷偷的抬眼瞄着紫衣,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并没有平时看起来的那般较弱,反而如同阎王一般,甚是吓人。 小宫女们得了令,再次细细的搜查起来,直到半个时辰后,才有几个宫女拿着一个首饰盒,走了过来。 “启禀皇上,这里有一对翡翠耳环与翡翠簪子。”宫女恭敬的将手中的物品呈了上去,端木薰看到那盒子,眸子一闪,也不打开,便挥了挥手,道:“给这人看看,是不是这副。” “是。”小宫女行了个礼,走到崔莺莺身边,将盒子打开,一对上好的耳环与簪子安静的陈列在盒子中。 崔莺莺眼露差异,这东西,看成色就知道,比自己的那副耳环与簪子,好了十倍不止。 抬头看了看端木薰铁青的脸,以及紫衣若无其事的表情,再次心下一横,崔莺莺道:“启禀皇上,这正是莺莺的东西。” 听到崔莺莺的话,紫衣险些笑出声来。过去,她以为这个女人没有脑子,如今看来,这个女人不仅仅是没有脑子,若是把她的智商放在天平上,大概放到哪边哪边就会抬起来吧。 “不知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东西是你的?”紫衣好笑的走到崔莺莺身前,居高临下的问道。 “哼,你一个小小县令的女儿,何来如此珍贵之物,这明摆着的事实,还容你狡辩嘛?”崔莺莺愤恨的盯着紫衣,见自己跪着,而紫衣站着,心底十分的不爽,却又不敢私自的站起身来,只得对着端木薰再磕了额头:“皇上,还请皇上明察。” “大胆崔莺莺!” 端木薰的手,再一次的重重落在桌案上,而在场的人都看得出,这次,端木薰明显气的不轻。 “皇上——莺莺不明白!皇上!”崔莺莺再次被吼得一个激灵,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心中的怒火让她彻底的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凭什么!凭什么她会输给一个穷乡僻壤里出来的野丫头!凭什么皇上要百般的维护这个野丫头!她不服! “这物品只要随便找匠人一看,便知是宫中物品!何时成了你的东西?朕可不记得,朕有赏赐过这些饰物给户部侍郎!” “我——既然我得不来,那这一介县令的女儿怎么可能会有!”崔莺莺见狡辩已没有用,索性伸手指向了紫衣,她倒是要看看,这皇上还能怎么维护这个女人!“只有一个可能!这东西是她偷的!她能偷一次,自然也能偷两次,怕是她早就将我的东西藏在了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这东西是太后娘娘赏的,若是你不信,自可去问她老人家。” “太后凭什么赏给你东西?” “这个你就要亲自去问太后娘娘了。”紫衣冷笑,这个崔莺莺,真的是不将她父亲拖下水,都不肯罢休呢!若是她再多说几句话,只怕真是要将那户部侍郎也一同治罪了。 【131】处置崔莺莺 “不!这不可能!”崔莺莺不敢相信的看了看端木薰,又看了看紫衣,身体剧烈的颤抖着。 “不知紫衣打算如何处置?”端木薰看向紫衣,声音柔和了下来,这一下,即便是傻子,也能看出来端木薰对紫衣的态度果然是不一般了! “没什么打算,既然她如此瞧不起穷乡僻壤来的姑娘,那么不如——就将她贬为宫人罢。”紫衣若无其事的摊了摊手,继续道:“至于这些翻了我东西的宫人——” “剁手?”端木薰挑眉。 “啊——皇上饶命,凌姑娘饶命啊!” 听到端木薰的话,几个丫鬟登时便跪了下来,个个吓得抖如筛糠。“噗通”“噗通”的跪地,把头磕的“彭”“彭”响。 “算了,她们也不过是听主子的命令,让她们各自下去领十个板子,以后定要跟对主子。”紫衣说着,打了个哈欠,重新回到这皇宫,要么与世无争,要么就要告诉所有人,休想跟她争,跟她争的后果只有自取其辱! “今天的事情就到这里,处置就按照紫衣说的办。都散了吧!若是今后这宫中在传出类似此等的事情,朕定不轻饶!” 围观的小秀女们依依不舍的下去了。那眼神中,有羡慕,亦有嫉妒。 而紫衣权当看不见,见众人都退了出去,便命翠儿关了门,在门外候着。 “你这次打算再找多少个女人?”紫衣皱眉,这后宫的女人已经够多了! “以前那些我不曾碰过的女人,都随了她们的意,大部分都出了宫,如今这宫中,真正还留在后宫的不过八人。这一次的选秀大典,是所有大臣与子民都看着的,我也没有办法。”端木薰耸了耸肩,将紫衣拉到了怀里:“母后这次不是专门给了你特权吗?除了几个重要大臣家的女儿外,其他的人,就随你的意吧。不过人数上,至少要够了这四妃八嫔。” “就是说我至少还要给你选十二个?”紫衣不悦的捏了捏端木薰的腰,“你到底是想要祸害多少女人啊——” “对了,今日见到母后,母后有没有对你说什么?”端木薰没有回答紫衣的话,只是忽然间眸子闪烁,嘴角带着一抹坏坏的笑。 “说什么?”紫衣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只是故意装傻道。 “你是不是也该——” “该什么?” 打断端木薰的话,紫衣挑眉,继续道:“除非有一日你只有我一人,否则,休想与我成为真正的夫妻!” 紫衣知道,她的要求对于端木薰来说就是无理取闹!可是她仍旧无法说服自己,与众多的女人一同分享自己的丈夫。 即便端木薰不再去爱,甚至不再去碰别人,但是名义上的妻子也好,小妾也罢,她都不能接受! 她要的爱是纯粹的,唯一的。 至少现在是。 “紫衣——你知道我——” “你可以去找别的女人给你生孩子!”紫衣闷哼一声,推开了端木薰的怀:“这里是秀女住着的地方,你是不是也该收敛一下?” “你已经当着那么多的秀女面展现了一个下马威了,怎么当时没见你说要收敛?”端木薰再次将大手环上紫衣的腰间,这是这次,是站在紫衣的身后,将下巴搭在了紫衣的肩头。 “哎——只怕我以后又成了众人眼中恨不得处之而后快的那根刺了。”紫衣无奈的摇头,想想当初,她也不是个张扬的人,怎么如今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呢! “有我在,你怕什么?没人敢伤你。”端木薰说着,在紫衣的脖颈间蹭了蹭。 “不好了——有人跳湖了!” 门外,忽的响起尖叫声,紫衣心底了然,只看着端木薰道:“那崔莺莺跳湖了,你不去看看?不管怎么说,也是户部侍郎的女儿不是?” 端木薰的眉头深锁,他本也只是想要给那崔莺莺一个教训,却没想到她竟然跳了湖。这若真的是出了人命,只怕耳边又不得清净了! 最重要的是,对紫衣不利。 “我去看看,你在这里呆着。”端木薰说着,抬脚就要出去,却被紫衣拉住了。 “还是一起去吧。” 看着紫衣信誓旦旦的模样,端木薰嘴角带笑,点了点头,两个人便一起出了门。 那湖离紫衣的住处并不远,就在几十步开外的地方,如今,那湖边围满了人,远远的就能看到水中有个人儿还在扑腾着。 可是周围却并没有人下水施救。 紫衣皱眉,拉了拉端木薰的手,端木薰会意,只在她的耳旁暗道了声“小心”,便听“噗通”一声,紫衣跳下了水。 在跳下来的一瞬间,紫衣就后悔了。 如今已是秋季,这湖水冰冷刺骨,若是身子弱一点,这定是要感冒的节奏! 可是已经跳了下来,紫衣也没有别的选择,只得撇了撇嘴,游向了湖中心。 紫衣刚刚抓到崔莺莺的手,却忽然觉得手上一沉,那崔莺莺竟然是想要将她按到水里去!紫衣心中了然,这崔莺莺很明显就是会水,她这分明是在演戏! 按照崔莺莺的智商,这点子定不是她想出来的! 紫衣眸光一闪,忽然手腕倾翻,躲过了崔莺莺第二招攻击,旋即将手搭在崔莺莺的腰间,只一用力——崔莺莺只觉得腰上一痒,瞬间便狠狠的呛了口水。 而她正被水呛的有些发蒙的时候,紫衣的手不着痕迹的抓住了她的头,狠狠的向着水里按去! “偷袭我?你还不够资格!”耳边,是紫衣戏谑的笑声,崔莺莺只觉得紫衣紧紧抓着她的头发,让她的头在水中忽浮忽沉! 远远的看去,就仿佛是紫衣正奋力的想要将崔莺莺救上岸。 “还都愣着做什么?马上下去救人!”端木薰见戏演的差不多了,而紫衣的气也出的差不多了,淡淡的吩咐着。 听上去声音似乎带着焦急,可是看模样又丝毫看不出焦急。 一旁愣住的侍卫这才反应过来,接二连三的“噗通”“噗通”跳了下去。 很快,紫衣和崔莺莺两个人便被救上了岸。 端木薰快速的将自己身上的龙袍褪下披在了紫衣的身上,这一动作又是晃瞎了众人的双眼。吩咐人将几乎昏迷的崔莺莺抬下去,端木薰搂着紫衣的肩,直接回了养心殿。 也不待选秀大典结束,端木薰直接颁下圣旨: 凌紫衣贤良淑德,不计前嫌,舍己为人,救得宫女崔莺莺。如此美德堪称宫内楷模,特此直升为贵人,入住紫瑶殿! 紫衣是亲自看着端木薰一笔一划起草的圣旨,当时她只记得自己看到“贤良淑德”四个字的时候,嘴角略微的抽搐。 不过能回到紫瑶殿,总好过要跟那些个秀女挤在一起,虽然她被特别安排了单间儿,可是毕竟也没有这紫瑶殿住的舒服。 而对于其他人来说,这道圣旨意味着什么再明白不过了! 紫瑶殿! 那可是当初皇上最得宠的贵妃所住的地方,虽然大部分人不清楚那贵妃的名字,不过却知道,“凌”这个姓氏,可是当初皇上钦赐的! 而现在入住的这个女子,也姓“凌”,很明显,日后的宠[和谐]幸,定然不会少了。 而那户部侍郎,本就衷心为主,又对自家女儿的脾性异常的清楚!在得知了紫衣舍命相救之时,心里除了感激,再无其他。 而对于端木薰对自家女儿的安排,他却也只能暗自叹息。却不敢再多说一言。 端木薰也对着户部侍郎做出了承诺,只留着崔莺莺在宫中一年的时间,一年后,便放她出宫,婚嫁自由! 这也算是对他效忠最大的恩赐了。 选秀大典直到月末才正式结束,而这次入选的,除了紫衣外,另有十八人。 其中三品以上官员家的女子十一人,而剩下的,大多是模样出众,才华横溢的。 这十八个女子,皆被封了美人,只等端木薰翻过了牌子,日后晋封。 当然,在这之前,紫衣已经一跃而上,重新坐上了贵妃的位置。 文武百官虽是颇有微词,可是却被端木薰一句“朕的家事”拒之门外。纵然心里再多的不满,但凡看到端木薰的脸色,却也都不敢再多说什么。 转眼又是一月。 这一月,端木薰游走在各个宫殿之间,十八个美人中,很快便有五人封了贵人。 这五人除了一人没有背景外,其余四人皆是朝中一品官员家的女子。 “紫衣,还不伺候朕就寝?” 紫瑶殿内,端木薰凤目微眯,看着坐在一旁的紫衣,轻声调侃。 谁知,紫衣却忽然眉头一竖:“怎么今儿来我这儿了?没去那招蜂引蝶殿找你的美人们去?” 紫衣对于端木薰这一个月的表现甚是不满,虽然端木薰一再的跟他保证他没有碰过任何一个女人,可是想起那被嬷嬷们拿去保存起来的“落红”,紫衣的心里依旧很是不舒服。 “紫衣,你知道我什么都没做!” “那你是派了谁?你不觉得这样子就毁了人家的清白,很过分吗?” 紫衣瞪着眼睛,恶狠狠的看着端木薰,继续道:“而且,我也不想跟这么多的女鬼睡在同一张床[和谐]上!” 【132】休了驸马 端木薰回头,看了看床角,嘴角抽搐。 他天生就是吸引鬼怪的体质不假,可是这几个女鬼,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他身边的呢? 床[和谐}上的女鬼们个个俯首弄姿,一个个苍白的小脸儿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都给我滚出去!”紫衣看着那几个女鬼,一声狮子怒吼,可是那几个女鬼却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反而更加的招摇,就像是故意做给紫衣看一样。 她们是认定了,紫衣不能拿她们怎么样! 生前没有机会见到皇上,没想到死后反而可以整日跟在这皇上身边!而且皇上还能看到她们!她们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紫衣只觉得太阳穴两侧的青筋跳啊跳的,她恶狠狠的看着端木薰,盯得端木薰背后的汗毛直立。 “我也不想这样,我也不是故意的。”端木薰耸了耸肩,继续道:“不然,我们出去转转?” 看着这些个女鬼的样子,端木薰也觉得甚是倒胃口。他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这些个人,也不明白为什么她们死了还要缠着他。 “出去?这些个家伙可是跟着你跑到我这里来的!若说要是出去,就是你自己给我滚出去!你出去了,这些个死鬼自然也就出去了!”紫衣指着床[和谐]上依旧不断扭捏腰肢的几个女鬼,声音徒然拔高:“你们再不给老子滚出去,小心老子打的你们魂飞魄散!” 特***! 简直太过分了! 当她凌紫衣是什么人? 还是当初那个怕鬼怕的要死的胆小鬼?! no! 她现在可是动一动手指,就能让这些家伙魂飞魄散! 只是无缘无故,她不想要大开杀戒而已!但不代表她可以一忍再忍。 “哼,虚张声势!” 女鬼中,唯一一个姿色算是不错的女人,从床[和谐]上一扭一扭的走了下来。走到紫衣身边的时候,伸出了她那过分苍白的手指,用指尖指着紫衣的鼻子,道:“有本事,就让我魂飞魄散啊!哈哈哈哈——啊——” 女鬼的笑声还没结束,紫衣就猛地抓住了距离自己鼻尖只有0。001毫米的手指,暗自发力,紫色的光线便顺着这手指,将整只手包裹,只一瞬间,便将这白嫩的小手吞噬了。 女鬼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消失掉的手,脸上挂满惊恐,她高声的尖叫,想要以此来发泄自己胸腔中的愤怒与恐惧。 “你若是再叫,我就让你整个鬼都消失掉!”紫衣冷哼一声,斜眼看着这女鬼以及已经彻底缩在床角的另外几个。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你,你,你们!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离这里,永远不要让我看见!顺便告诉其他女鬼!这个男人是我的!若是哪个不自量力的再敢打他的主意,我要的,就绝对不再是你们的一只手!” 紫衣的话音刚落,那几个女鬼便一溜烟的消失不见了。 端木薰嘴角带笑的看着刚刚如同母老虎一般的紫衣,忽然记起当日她醒来将那涪梓晴暴揍一顿的模样。他的这个小女人,还当真是吃起醋来要人命啊。 “你笑什么笑!都是你这帅脸惹的祸!我要不要刮花了它,这样,估计以后就再也没有女人向着一个丑八怪谄媚了!” 紫衣嘴角带着冷笑,小手轻轻的拍了拍端木薰的脸蛋儿,阴阳怪气的说道。 “贵妃娘娘饶命,小的也不是自愿的啊。”端木薰忽的抓住紫衣的手,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委屈。 “少给本宫在这儿装委屈!本宫今儿心情甚是不好,小薰子不如就给本宫捏捏腿罢。”甩开端木薰的手,紫衣坐在圆凳上,将腿抬起伸到端木薰的身前。 “好好好,小的遵命。”端木薰满脸黑线,这个女人真是顺着绳子往上爬。 “皇上。” 门外,小德子的声音忽然响起,端木薰略一皱眉,问道:“怎么了?” “芬华公主求见。” “这么晚了,菱儿来做什么?”紫衣将腿放了下来,看了看端木薰,“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端木薰的眉头依旧微微的皱着,这个端木菱,自嫁出去以后,从来都没有过这么晚进宫的时候,心底有些不好的预感,端木薰整了整衣服,打开了房门,同紫衣一同走了出来。 “公主现在何处?” “回皇上,公主正候在养心殿。”小德子毕恭毕敬的答道。 “走吧。” 夜里的风很凉,端木薰将紫衣搂得紧了一些,又吩咐翠儿与碧儿去拿件厚实的披风和暖炉,整装完毕,这才与紫衣一同向着养心殿走去。 养心殿内。 端木菱的眼睛红肿,看到紫衣,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直接扑到了紫衣的怀里。 “紫衣,呜呜,紫衣——” 端木菱哭的惨烈,紫衣也不知如何安慰,只得僵硬着身子抱着这个女人。而端木薰则悠然的坐在了一旁。 待到端木菱哭的累了,紫衣这才扶着她坐了下来,却忽然发现她红肿的不止是眼睛,脸颊处竟然隐隐的透着五个红红的指印。 “谁打的?!” 紫衣的声音冷冽了下来。 端木菱虽然当初与她有过节,可是后期两个人的相处是十分愉快的。紫衣更是将这个丫头当做了自己的妹妹一般。 虽然端木菱的年纪比她大,可是行为处事处处都透露着一股子单纯与莽撞劲儿。 若说她不是公主,那么被人打了一巴掌,紫衣倒也觉得很有可能,可是这端木菱是公主!这天下又能有几个人敢对她动手! “是驸马?”几乎是一瞬间,紫衣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了那个面色略白状似柔弱的男人。 “呜呜——”被说中了心事,端木菱又呜咽了起来。 从小到大,即便是先皇也从未与她动过手,如今平白无故的被人打了脸,端木菱只恨不得一头撞死! “为何?”紫衣知道自己猜对了,拿出帕子替端木菱擦干小脸儿,“别哭了,告诉我,怎么回事?” 紫衣本来就对那驸马没有什么好感,如今端木菱这副模样回来,不管是谁的错,她都定然不会放过那个男人! 端木菱抽噎着,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原来,当年她下嫁后,日子便过得一直不如意。当初也是一时昏了头,竟然没有看清楚那个男人的真正模样。 嫁过去以后,端木菱才发现,当初那个满腹文采的书生,竟然整日都是与一群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吃喝嫖赌,整日混在酒楼花楼。 端木菱起初也闹过,却被那男人威胁,若是事情传了出去,只怕皇家脸面没了,她这个公主的脸面更是没了! 想想当初闹的满城风雨,最后风风光光的下嫁,如今落得这副模样,端木菱也只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她也不想要被母后与皇兄指责! 日子就这么得过且过,渐渐地,端木菱也就不再将那驸马放在眼里,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倒是也过得去。 可是近日,那驸马竟然沾染上了一种什么什么东西,整日吸食的昏昏欲睡,更是脾气变得异常的暴躁。没事儿就去端木菱的屋子里闹,要钱,不给就摔杯子砸桌子的! 端木菱气不过,今日便与那驸马大吵了一架,却不曾想,那遭天杀的竟然对她动了手! 紫衣大致的听明白了过程,暗自一思量,便猜测那驸马沾染上的怕是毒品。抿了抿唇,她认真的盯着端木菱的眼睛,问道:“菱儿,你对那驸马可还有情?” 端木菱依旧哽咽,只是用力的摇了摇头,道:“我对他的情谊,早在认清了他的真面目时就消失殆尽了。怨只怨,我当初不肯听大家的话,一门心思只想要嫁与他。” “菱儿,既然如今你已经对他无情,不如就搬回这宫里来,至于那个男人,就交给我来处理吧,如何?” “紫衣要做什么?”端木菱撇了撇小嘴儿。 “让他把欠你的,全部还回来!”紫衣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看的一旁的端木薰缩了缩脖子。 他算是明白了,只要紫衣露出这个笑容,那么被她盯上的那个人,必然便会遭殃! 不过—— 敢对公主动手的男人——端木薰摸了摸下巴,交给紫衣来处理,也许是最好的方式了。 帮端木菱安排了住处,紫衣便也和端木薰回了紫瑶殿,早早的睡下。 第二日一早,那驸马便在宫外求见,紫衣从床榻上起身,嘴角依旧挂着冷笑。 “翠儿,你去将公主请来,待会儿,我要叫她看一场好戏。碧儿,将那宫外的驸马带到我这紫瑶殿来,就说公主在我这里。” “是。”翠儿与碧儿两个人快速的离去,不多时,翠儿便将端木菱带了过来,端木菱欲问些什么,紫衣却只是摆手,示意端木菱到内室去。 端木菱刚刚进了内室,碧儿便也将那驸马爷带来了。 “殿外何人,自报名来。”紫衣的声音清冷,自有一股威严。 “小人张子轩,参见贵妃娘娘,听闻我家公主在娘娘处,还望娘娘能让公主与小人见一面。” 【133】驸马自尽 “公主不在本宫这里。”紫衣懒懒的扭了扭脖子,微眯着眼睛再次打量起眼前的男人。这个男人比她之前见的时候更瘦了一些,两腮都凹陷了下去,下眼眶的位置更是有浓浓的黑眼圈,一双眼睛也照之前浑浊了不少。暗自皱眉,这个男人果然是沾上了毒品。 “既然公主不在娘娘这里,那小人就先退下了。”张子轩说着,对紫衣行了个礼,起身就要离去。 “本宫何时准许你走了?” 紫衣的声音再次冷冷的响起,让那张子轩生生的打了个寒噤。虽说眼前的这位是皇上新纳的贵妃,可是其中缘由,他却也大概知道一二。他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同过去自己见过的,有所不同了。 “不知贵妃娘娘还有何吩咐?” “本宫听说,公主昨儿个进了宫,皇上龙颜大怒,不知这驸马与公主,究竟发生了些什么?”紫衣挑眉,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回娘娘,不过是夫妻间的小打小闹而已。”张子轩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答道。并不住的抬头观察紫衣的表情。 昨日是他太过冲动,却没想到这事还是惊动了皇上。 听到“龙颜大怒”四个字的时候,张子轩只恨不得立刻消失在这皇宫里。打了公主,那就是打了皇家的脸面,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来求得公主原谅,听闻公主在紫瑶殿,他还小小的窃喜了一下,现在—— 只怕结果会是最坏的。 “小打小闹?呵呵,那本宫怎么听说,驸马爷对公主动了手?” “这——小人昨日也是一时失手。” “好一个一时失手!”紫衣站起身,音调也升高了一度,她踱步到张子轩的身侧,俯身道:“不知道驸马爷昨儿个是失的哪只手?” “娘——娘娘——”张子轩的额头上出了一层的冷汗,傻子都听出紫衣话中的意思代表着什么,“娘娘,这本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还望娘娘让小人见公主一面。” 将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了端木菱的身上,张子轩以为,这几年端木菱的忍让也不过是对他还有情,只要他见了她,稍微的哄一哄,那端木菱便定不会对他怎么样。 对于自己的魅力,他倒是很有自信。 不然当年怎么可能让一向狂傲不羁的芳华公主,几乎掀翻了整个京城的就要下嫁于他?! “公主在皇上那里,若是想见,你自然可以去求皇上。”紫衣撇了撇嘴,心底冷笑。看张子轩的模样,只怕他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 “那小人敢问,娘娘为何要将小人引来此处?”这张子轩也不是傻子,现在明摆着是这贵妃将他骗来了,可是他却有些想不明白缘由。 “本宫只是——”紫衣绕着这张子轩的身侧走了一圈,对着碧儿和翠儿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关了这紫瑶殿的大门,屋子内瞬间便暗了下来。 “本宫只是想要问清楚,驸马究竟是失了哪只手而已。不过现在看来,驸马爷也是忘记了——” 重新坐回圆凳上,紫衣也不废话,只厉声道:“来人,将这无赖的两只手都给本宫砍下来!” 聂云如鬼魅一般的出现在了张子轩的身后,吓得张子轩一声鬼叫。眼见着就要手气刀落,那张子轩却忽然大叫起来:“贵妃娘娘你若是在这里治了小人的罪,就不怕传出去说娘娘滥用私刑吗?况且若是小人废了双手,那公主日后便也无法安好的生活!娘娘三思!” “哦?”紫衣冷笑,而聂云的刀,也没有真的砍下来。 本来就是想吓他一吓,却没有想到这个张子轩竟然会说出如此话来。 紫衣最讨厌被威胁。 “驸马爷放心,明儿个我就让公主写上休书一封,从此你二人便是陌路,嫁娶自由。”抿了口杯中的茶,紫衣上上下下打量着张子轩。 砍掉他的双手也未免太便宜了这个人,眸中灵光一闪,紫衣手指轻动,一道紫色光芒便“嗖”的一下,窜入了张子轩的体内。 砍掉手,顶多也就是这辈子变成了残疾。 可是一个人的灵魂若是残了——那么他便生生世世都只能是个残疾。 这么狠毒的事情,紫衣本是很不想要去做的。 可是很不幸,这位张子轩的自作聪明一次又一次的触及了紫衣的底线。 “娘娘您在说笑吧,这哪里有妇人休了夫君的道理!”张子轩虽然怕,可是见那头顶的刀收了回去,便也稍微的宽了心。 或者说,对于一个古代的男子来说,有些事情,深入骨髓的,就是比命重要。 比如说——面子。 若是这张子轩真的被公主给休了,那么日后他也就自然的成了街头的笑柄!只怕他的那些朋友将不屑再与他为伍不说,他的那些个相好,可能也要瞧不起他了! “呵,万事皆有先例。聂云,将这个人给我轰出去,从此不准他再踏入这宫门半步!公主的休书明日你送到他的府上。” “是。” 聂云冷声答着,便如提小鸡一般将这张子轩提了出去。 端木菱从内殿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不甘:“紫衣,你怎么这么轻易就放他走了?我看不应该只砍掉他的手!应该把他凌迟处死!” “呵呵,这会儿你怎么不像当初一样一百个好了?”紫衣看着端木菱那愤恨的小脸儿,轻声调笑道:“你放心,我当然没有那么容易的放过他,不过不要急,一切等到过几日你自然便明白了。” 虽然还是有疑问,可是紫衣在端木菱的心里早就犹如神一般的存在。 她总是能做到许多常人做不到的事情。 果然,过了几日,打探消息的探子来报,说那驸马爷回了府邸后便径直去了他常去的那家花楼,谁知最后竟然悻悻的走了出来。这探子进去一问才知道,这驸马爷竟然像个废人一般! 而且一连几日的情况都是如此。 更可怕的是这几日,那驸马爷的双手也渐渐的失去了知觉,去找了京城里的大夫,却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一个好端端的人,竟然就这么废掉了! 端木薰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心底划过一丝冷意,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看着身旁镇定自若练字的紫衣,轻轻的问道:“紫衣,将来你不会这么对我吧?” “什么?”紫衣正专心练字,她的字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至少现在看起来也算是工整了。 “张子轩。”端木薰抿了抿唇,道。 “呵呵,那就要看你乖不乖了。”紫衣嘴角划过浅浅的笑,那笑容却让端木薰的心都凉了半截。 “这可关系到你今后的幸福!” “我真的无所谓的。” 端木薰彻底的不说话了,只是本能的躲紫衣远远的。他有些后悔紫衣去练那个什么什么邪功了,第一次如此的后悔! 这种杀人于无形的招式,真的是太可怕了! 而端木菱得知了这一消息后,一直阴霾的小脸儿也难得的见了笑容。想到自己一个人住实在是无趣,端木菱索性就求了端木薰,搬到了太后的寝宫,每日与小思思玩一会儿,和太后说说话,这几年心里的委屈,便也都烟消云散了。 那张子轩可就惨了,起初收到了休书,心中愤恨,想着去花楼找自己的相好发泄一番。然后到了那花楼,却发现自己竟然失去了某种能力! 心中不由惶恐!想着许是这段日子心情过于不好。 可是一连几日都是如此,他渐渐的有些害怕了,便偷偷摸摸的去了医馆!可是那医馆的老者却什么也查不出来!而过了没几日,他的手便也渐渐的没有知觉了! 他这才意识到,凌紫衣这个女人有多可怕! 可是一切已经晚了。 失去了驸马爷的光环,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便直接抛弃了他。而毒瘾一犯,更是将他折磨的不成人形。 此时,他站在城楼上,恨恨的盯着皇宫的方向,暗自赌咒:若是有来生,他定要让那凌紫衣不得好死! 冷风吹在脸上,有如刀割。 漆黑的夜,一道黑色身影自城楼坠下。 紫衣是第二日便得到了消息的,端木菱为此还特意的来找了她,只说可惜了,才折磨了这个男人一个月。紫衣只是笑笑没有说话,要知道,这个人将要受的折磨,将是生生世世。 生生世世。 紫衣皱了皱眉头,看着宣纸上那硕大的墨点。 其实这件事情过后她就有些后悔了。 毕竟伤害魂魄,就意味着生生世世的残疾。这对一个人来说,不管是犯了什么罪,惩罚都未免太重了。 心底暗自下定决定,将来不管再发生什么,都万不可一时冲动。 又将近年尾,这段时间,端木薰下诏,升了内务府学士之女薛雪为雪妃,礼部侍郎之女王芙柔为柔妃。另外两名二品官员的女儿分别为杨嫔,乐嫔。 而小思思正式封为长乐公主。 只是这后位,却迟迟没有动静。 数月过去,这宫中女人的品级不断的调整着,可是却从未听闻哪个人的肚子有了动静。太后老人家便有些不乐意了,补汤补药的大碗大碗的往端木薰的养心殿送,弄得端木薰是苦不堪言。 【134】偷溜出宫 面对端木薰那一肚子的苦水,紫衣不闻不问,权当看不见。反而是整日窝在紫瑶殿里,捣鼓着自己的小东西。 端木薰好奇了,可是紫衣却死活都不肯告诉他她到底在弄些什么。 直到过了年,端木薰看到紫衣留在桌上的小字条,咬牙切齿。 “皇上,娘娘说去闯江湖了——”悄悄的吐了吐舌头,翠儿小心翼翼的看着端木薰,也不知道是跟紫衣在一起久了,还是伪装的久了,当初那个不苟言笑的怜儿,如今的脾气越来越像是这个没心没肺的宫女翠儿了。 “好,闯江湖么——”端木薰凤眸微眯,看来这段时间他对这个小女人的有呼必应是太过放纵了!如今竟然瞒着他搜罗了宫中的宝贝! 难怪她一直嚷嚷着要练字!这练来练去,竟然就是为了写这么一封“离宫出走”的信! 将手中的信折好塞回信封,端木薰冷声道:“把这个证据给朕收好了,等朕把这个女人抓回来!定要生吞活剥了她!” 而这边,紫衣偷偷的借着密道出了宫,心情大爽!整日闷在宫里,看着那些个争相斗艳的女人,她简直就要烦死了! 用力的吸了口气,这宫外的空气都比那宫里的要清新的多! 足尖轻点,紫衣运用轻功飞奔起来。她要尽快逃离这里,不然被端木薰发现了,定是要抓她回去的!她是等不及了,等端木薰陪她闯江湖? 只怕那时候她头发都等白了! 冷风“呼呼”的自耳边刮过,只用轻功飞出了树林,紫衣就不得不停下来。 这鬼天气,简直是冷的要人命! 不过好在,出了树林就是热闹的集市。紫衣混在人群里,眼珠一转。 端木薰若是派人来寻,定是会出城去找!此时出城,只怕东南西北往哪个方向去都很危险。 与其这样,倒不如就呆在这京城中,躲过了风头,再考虑出去也不迟! 况且,久居深宫,她还从未认认真真的逛过这集市!唯一一次逛街的机会也被那个端木菱给搅和了。 打定了注意,紫衣掂了掂背上的背包,重重的背包里除了两套换洗的衣物外,全部都是银子!当然,还有很大一部分的银票! 所谓出门在外,最有用的莫过于钱财! 这可是她偷偷攒了大半年的积蓄。 外带顺手牵羊的偷了点儿端木薰那殿中的宝贝,趁无人时溜出宫典当。 找了一家看起来不错的客栈,要了间上房,紫衣开始考虑今后的生活。 若是想要财源滚滚,那么只有一个办法——做生意! 可是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紫衣又实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生意。又该在什么地方做生意!这件事情考虑了大半年也没个结果,所以决定出了宫四处转转再说。 闯荡江湖。 听起来多么潇洒的四个字。 直到紫衣坐在了客栈里,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复,她才发现,这四个字,根本就没有那么容易。 闯荡,江湖,到底哪里是江湖,又要如何闯荡? 紫衣也算是彻底的犯了难。 用轻功奔了好一会儿,紫衣觉得有些饿,便打开房门想要叫小二送些吃的上来,谁知刚一开门,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哎,公子,这是您的房间。” “是你?” 被小二牵引着的人显然也认出了紫衣,俊俏的脸上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还真是巧了。” 紫衣想要关门,却被一只大手拦了下来:“怎么,故人相见,不打算叙叙旧吗?” “我跟你本来就只有一面之缘,又何来叙旧之说?不好意思,我想先休息了,不方便招待!”紫衣狠狠的瞪了慕北尘一眼,实在想不通怎么会在这种地方遇到这个家伙! 这家伙好好的北辰国不待,怎么又跑到这洛暮王朝来了。 “两位认识?那小的就先下去了。”小二见紫衣与慕北尘两人僵持不下,识趣的退了下去。而紫衣也终究拗不过慕北尘,打开了房门,只是依旧站在门口,丝毫没有让慕北尘进去的打算。 “呵呵,你不在宫里好好呆着,怎么鬼鬼祟祟的躲在这客栈里?”慕北尘见紫衣没有好脸色,也不生气,他倒是对这个紫色眼睛的女子很是好奇。 记得大概一年前,有消息称说她死了,那时候他就总是隐隐的觉得,这个女子绝对不会如此轻易的死去。 说来也怪,天下美女无数,若论长相,比这凌紫衣长得漂亮的数不胜数,可是他就是在第一眼,就对这个女子有兴趣。 这次来洛暮王朝,本是要处理一些事情的,却不曾想,竟然可以在这客栈遇到她。 是老天的安排么? 想到这些,慕北尘的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 紫衣被那笑搞得毛毛的,撇了撇嘴,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鬼鬼祟祟的了?我一没偷二没抢,可是光明正大的呆在这客栈里!” “是么?那外面那些官兵是怎么回事?他们好像是在找人啊——” “啊——” 紫衣听到慕北尘的话,本能的向着客栈内缩了缩身子,而慕北尘也借由这个空档,闪身窜进了紫衣的屋内,并顺手带上了房门。 紫衣意识到自己是被耍了,恼羞成怒,反观那慕北尘,悠然的坐在桌边,竟然还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男女授受不亲,你出去!” 抢过慕北尘手中的茶杯,紫衣怒喝。 “我可以出去啊,不过你可要想好,我若是出去了,自然会将遇到你的事情禀报给这城内的官兵,到时候,兴许这洛暮王朝的皇帝还会给我点儿什么奖励也说不定。” 慕北尘说着,起身就真的要向外走,却又一把被紫衣拉了回来,跌坐在凳子上。 “你!你不许出去!” 紫衣这个恨啊! 这简直就是出师不利! 她怎么就偏偏一出门就碰到这么个人!耍无赖的本事真是有够厉害! “好啊,我不出去。”见紫衣如此说,慕北尘便点了点头,乐呵呵的继续拿起杯子喝茶。 气的一旁的紫衣只顾着吹胡子瞪眼,却又完全拿他没有办法。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努力的让自己平复下来,紫衣冷声开口问道。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你逃出这宫来,想做什么?你也可以不跟我说实话,不过——我当然也有选择告密的权利。”认准了这个把柄可以将紫衣吃的死死的,看着紫衣那气的通红的小脸儿,慕北尘轻笑。 真是好久都没有如此的暗爽过了! “宫里无聊,我想闯荡江湖去。”撇了撇嘴,似乎是放弃了挣扎,紫衣叹了口气,坐到桌边,嘟哝着小嘴儿道。 “闯荡江湖?”慕北尘挑了挑眉头:“就凭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 “你才手无缚鸡之力!你全家都手无缚鸡之力!”紫衣一直觉得自己这些日子下来,脾气已经好了不少,可是这慕北尘竟然总是用一句话就能让她瞬间气炸! 本想对着慕北尘直接出手,可是眼珠一转,紫衣决定隐藏自己会武功这个事情。毕竟,她对这个慕北尘可谓说是根本就不了解。 “手无缚鸡之力又怎样?我就是想出来闯荡闯荡!” “呵呵,既然这样,不如你跟着我回北辰国如何?”放下茶杯,慕北尘看着紫衣,表情很是认真的道:“北辰国可是有很多这洛暮王朝没有的好东西。” “我凭什么要跟你走?谁知道你会不会是人贩子!”听到慕北尘的话,紫衣提高了警惕,心里暗自思量着这慕北尘该不会是想要抓自己做人质逼端木薰交出什么东西吧? 看到紫衣如同炸了毛的小公鸡一般警惕的眼神,慕北尘不禁失笑道:“我对这洛暮王朝也没兴趣。” 紫衣略微错愕,这慕北尘竟然一下就可以看穿她心里的想法么? “不用怀疑我,我若是想要强行把你带走,你此时早就不在这客栈中了。我的话你考虑考虑,晚些给我答复也可以。我还有事,先走了!” 甩下一句话,慕北尘一道风一般的消失在了房中,紫衣嘴角抽搐,这吖的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 他若是想要将她带走,只要趁她不备偷袭,想必一点儿也不难。 这一夜,紫衣躺在床[和谐]上辗转反侧,心里一直在思量着慕北尘的话。 她一个人想要闯荡确实很难,而慕北尘轮武功,轮见识,轮样貌,都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他那双眼睛,总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大灰狼眼中的小绵羊一般。 身边缺少了熟悉的温暖,紫衣才发现原来一个人睡是这么的冷。 心底有了一丝丝的惆怅,却又倔强的不想要再回那个皇宫去。 也不知道这样翻来翻去的折腾了多久,困倦才终于让紫衣沉沉的睡去。 一大早晨,紫衣就被门外“乒乒乓乓”的声音吵醒。 揉了揉眼睛,她起身下床,这屋子虽说是上房,可是这床却睡得人浑身酸痛。 有了昨日的经验,紫衣轻声踱步到门边,只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向着门外望去。 门外,只见一黑一红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而其他的客人显然早就被吓得四散逃窜去了。 仔细一看,紫衣才发现,这两个打斗的人,正是带着面具的端木柒和慕北尘! 【135】诡异案件 端木柒怎么会在这里? 紫衣不动声色的将房门关好,快速的收拾自己的行囊。 瞧那端木柒的行装,他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柒王爷,而是芜花宫的护法聂逍遥!只是他与这慕北尘又怎么会有过节? 脑袋也飞速的运转着,只一会儿,紫衣便将她的小包袱装好。 不管怎样,她绝对不要端木柒发现她,推开窗子,窗外是后街的小巷,此时小巷内空无一人——紫衣轻盈一跃,便逃出了房间。 跑出一段路,紫衣实在是好奇端木柒与慕北尘之间的恩怨,一抬头,忽然发现身前的店铺竟然是一家杂货店,走入店内,在一个脏乱的小角落里,紫衣抽出一张暗紫色的面具。 面具的材质很是奇怪,不像是金属,分量很轻,摸上去却是冰冰凉凉的。面具只能挡住左边的半侧脸,紫衣将面具戴在脸上,走到一旁的铜镜旁,惊奇的发现面具竟然发出了淡紫色的光芒。 这光芒只是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紫衣却是注意到了她的眸色!竟然变成了普通人的黑色! 将面具拿下来,紫衣诧异的贴近镜面——她的眼睛还是紫色的没有错! 可是只要她将面具带上,眸子就诡异的变了颜色! 紫衣心底暗喜——她竟然发现了这么一个宝贝! “老板?!”对着周围叫了一声,却无人应答。紫衣有些奇怪,走向一侧的暗门处,推了推,门似乎是从里面锁死的,紫衣又伸手扣了扣门:“请问有人在吗?” 回答她的依旧是一片寂静。 犹豫了一下,紫衣实在是舍不得再将这面具放回原处。从包里翻出一根金钗,咬了咬下唇,她便将这钗子放到了面具的地方,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带上面具,紫衣便去了附近的一处衣店,选了一身淡紫色的衣裙,与脸上的面具交相辉映。 心底暗自窃喜,紫衣万万没有想到逃出宫来竟然一切都会如此的顺利。 足尖轻点,她快速的朝着客栈的方向飞去。 她相信,以她现在的样子,端木柒定是认不出来的! 只是,兴奋中的紫衣没有注意到,她的身后,一道目光带着淡淡的笑意,一瞬,便不见了。 重新站在客栈门外,端木柒与慕北尘的打斗似乎已经结束了。两个人此时竟然坐在桌前悠然的喝着酒。 小二哆哆嗦嗦的从柜台中钻了出来,却也只离那两个煞神远远的,生怕一会儿又遭了秧。一回头,却刚好看到了门外的紫衣。 一身紫色纱裙,外披一件白色狐裘披风,脸上带着暗紫色面具,面具闪着寒光,小二只差没跪在地上。 也不知道今年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开个店竟然会碰到这么多面色不善的主儿! 若是掌柜的过几天回来,见到店里的模样,怕是要扒了他的皮的! “小二,上壶好茶!” 脚尖勾住躺在地上的凳子,只轻轻一用力,那凳子便立在了地上,坐在凳上,紫衣对着远处的小二吆喝了一声,顺带着偷偷的瞄了瞄一旁的慕北尘与端木柒。 而此时,两个人也正打量着紫衣。 不知道为什么,端木柒总觉得这个女人与他皇兄那刚刚跑路的女人十分的相似,只是当他看到自已那双眼睛的时候,便在心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小二,给这位姑娘上壶好茶,账就算在我们这里!”端木柒见一旁的小二呆愣着没有动,便大声说道:“不知道这位姑娘可是为了这少林寺的案子而来?” 少林寺的案子?紫衣心中暗自思量。 她可不知道少林寺有什么案子——不过,若是这少林寺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么她也便有理由继续呆在这京中了。 “对不起,不方便奉告。”紫衣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她可没有那么傻,若这是端木柒在框她,她却答了“是”,那不是明摆着进了圈套么。 心中暗自思量着,晚些时候她定要去好好打探打探这少林寺的位置,与那少林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姑娘若是去少林寺,不如与我们同行。”面对紫衣的冷漠,端木柒却丝毫不肯气馁,他就是觉得这个女人很熟悉,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忍不住的想要靠近。 “跟你们同行?你们二人将这客栈折腾的如此这般,若是跟着你们,只怕这路上少不了要出多少的意外。”对于端木柒的提议,紫衣嗤之以鼻。 “呵呵,逍遥,看起来这位姑娘很是不喜欢你。”慕北尘见紫衣对端木柒的态度,甚是幸灾乐祸,不过当听到紫衣后一句话时,目光不由变得犀利起来:“不知道姑娘是如何得知,这客栈内的景象是我二人所为?难道说姑娘一直在暗中窥探?不知姑娘到底是何人?” “这一进门,偌大的客栈中便只有你二人与这一旁的小二哥,而地上也不曾见过血迹,再看小二哥看向你们时那惊惧的眼神,我想,即便是傻子,也该知道事情的缘由了吧。” 紫衣心中暗骂慕北尘的细心,却也对慕北尘另眼相看了。 其实,她倒是没有什么意图去瞒着慕北尘,其实,如果真的要去少林寺,与端木柒和慕北尘同行是最好的选择!而这慕北尘若是能与她里呼外应瞒着端木柒,便是好上加好了! “姑娘还真是嘴上不饶人。不知姑娘该如何称呼?” “紫衣。”紫衣缓缓吐字,顺便仔细观察着慕北尘与端木柒的神色。 果然,端木柒在听到她的名字的时候,身子一震,问道:“姑娘可曾认识凌紫衣?” “并不相识。”紫衣嘴角带着笑意,果然因为眸色的变化,将端木柒这个没脑袋的瞒了过去。况且,她报出真实姓名,也给那端木柒行了个障眼法。 一般人起码也会起个假名字的。 “紫衣,若是你真的打算去少林寺,还是与我们同行吧。如今江湖动荡,少林方丈的死因还无法查明,前来的江湖各路人马鱼龙混杂,有个人照应着,也好过你一个人单闯。”听到紫衣的名字,慕北尘便已经猜到了一些,再看了看紫衣的神色,心中已经了然。 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人是用了什么方法将眸子的颜色改变,可是他几乎可以断定,眼前的这个女人,正是凌紫衣。 “既然如此,那恭敬不如从命了。”紫衣对着慕北尘使了个颜色,双手抱拳轻声应道。 而小二此时也将茶端了上来。 “呵呵,姑娘,你身上还真香。”慕北尘忽的起身,接过小二手中的茶壶,亲自端到了紫衣的身前,走过紫衣身边时,更是将脸贴近了紫衣的脸,戏谑的声音让一旁的端木柒忍不住直翻白眼。 “北尘,你这风流成性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掉?” 他就郁闷了,为何眼前的这个女人拒绝了自己,却又答应了慕北尘,难道是因为自己戴了面具,所以没有慕北尘长得好看了? 手不自觉的抚上自己的脸,摸来摸去也没有个所以然,索性从怀内掏出一锭金子,丢在桌上,恨恨的道:“小二,结账!” “我答应与你同行,不过你要答应我,替我保守秘密!”紫衣趁着慕北尘那张俊脸贴过来的时候,快速的在他耳边道。 慕北尘的嘴角挂着一丝了然的笑意,轻声答道:“一言为定。” 于是,三人结了账,便向着京外的少林寺走去。 而紫衣永远也无法忘记小二看到那锭黄金时,那几乎泪流满面的表情。这一锭金子,对富贵人家来说也许不算什么,可是对于这些百姓,想必是可以开上好几家店铺了。 一路上,紫衣都很沉默,她暗自的观察着路上的行人。 其中腰间配着刀剑的明显比她上次出行时见到的多。 想必这少林寺的事件也定然不会简单。 端木柒的话倒是也不多,只有那慕北尘,不住的给紫衣介绍着这京中一些好玩儿的东西,显得他好像才是经常生活在这京城中的人一般。 一直到了傍晚,三人才行至城门处,端木柒雇了辆马车,三人坐在车厢内,紫衣不禁满脸黑线。 若是早就可以雇马车,三人又何必在这京中兜兜转转。 “紫衣姑娘没有来过京城,在下只是想要带姑娘多转转。况且,这少林寺的事情一时也不急,集合的时间大致是在三日后。” 似乎洞悉了紫衣的想法,慕北尘浅笑着说道。 “不瞒两位,紫衣之前一直在山中同师傅学习,此次是第一次自己一人下山,对这江湖中的事情还一知半解,两位可否具体为紫衣讲一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紫衣眼珠转了转,轻声说道。 与其一直凭借自己猜测,不如半真半假的编出个身世来,起码以后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直接问了。 不懂装懂实在是太累了。 “几月前,各大门派的掌门分分遭袭身亡。死因却始终查不出来。一时间整个江湖人心惶惶。直到一月前,少林寺方丈释怀大师广发请帖,请各路好汉相聚少林,一同追踪真凶。只是没有想到——距离相聚的日子只差了七天,释怀大师却出了事情。” 【136】僵尸伤人 若说是各大门派有人被杀,查不出来,紫衣倒是觉得没什么。可是这掌门被杀。 掌门不都该是武功高强的人吗? 那到底是什么人能够将他们杀于无形。而且竟然连死因都查不出来! 一夜的颠簸,第二日早晨,三个人已经站在了少林寺山下。山路难行,马车无法上山,三个人只好下了车,继续步行。 一路上同行的人也不少,各色打扮的都有,很多人都好奇的打量着紫衣三人。 毕竟,江湖中还从没听过有哪个女子是如此打扮的。而且还是站在了芜花宫护法的身侧。 难道是芜花宫的新护法? 众人暗自猜测,却也不敢上前过问。 毕竟,芜花宫自在江湖中名号响亮以来,一直是独来独往。若不是这次的事件也牵扯到了芜花宫的人,想必芜花宫根本不会来趟这趟浑水。 当然,这件事情,紫衣并不清楚。 少林寺位于山顶,沿着山路大概走了半个时辰,天空忽然阴沉起来,眼见着就要下雨。 这冬日不比夏日,若是此时下起雨或者雪来,只会让众人狼狈不堪。 “紫衣,我看,我们还是找个地方避一避吧。”慕北尘忧虑的看了看天空,开口道。 “只是这荒山野岭,又能避去哪里?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到少林寺?”紫衣也皱眉,这山上种的大多是松树,即便这冬日也显得郁郁葱葱的,外加山路崎岖,几个人走了半个时辰,却也看不到庙宇。 “大哥!我们到那林子里避一避吧!怕是这雨马上就要下来了!”一旁的一行人中,一个看起来比较瘦弱的男子,对着打头年纪较大的男子说道。 “好!我们进林子!都注意脚下!”那带头的男子看了看天空,马上便做出了决定,一行五个人,快速的闪身到了树林里。 而其他的人,显然也都这么做了。 很快,这崎岖的山路上便只剩下了紫衣三人。 “若要到少林寺,起码还要一炷香的时间。”端木柒皱了皱眉头,继续道:“若是用轻功的话,在雨前我们应该是可以到寺里的。” “那就用轻功!”紫衣说着,足尖一点,身形已经跃出几米开外。而身后的两个男人显然没有想到紫衣竟然会有如此好的轻功,仍然有些呆愣的站在原地。 “你们若再不带路,一会儿这雨下下来,只怕我们都要被冻死在这里了!”紫衣有些恼怒! 这两个大男人,怎么什么事情都显得磨磨唧唧的,若是早说用轻功,几个人也不至于现在这么着急。 当然,她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这两个男人正是因为带着她,才考虑了步行。 看紫衣柔柔弱弱的样子,除了说话的时候高傲了一点,丝毫看不出来是武功高强的人。 听到紫衣的话,端木柒和慕北尘相互看了一眼,便跟了上去。 几个人在大雨拍下来的前几秒进了寺门。 看着屋檐外的暴雨,紫衣暗自摇头叹息,只怕那些个躲进树林里的人,在这瓢泼大雨中,也很难逃过这劫吧。 小沙弥为三人分配了两处厢房,由于少林寺一般不接待女客,所以也没有特别的为女客准备住处。不过紫衣也不在意这些。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跟端木柒两个人住的近一些,反而比较有安全感。 窗外的雨一直在下,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这天寒地冻的,不下雪却是下雨,也只能是自叹倒霉了。 用过了斋饭,紫衣坐在屋子中发呆,脑袋里又浮现出了端木薰的模样。 用力的甩了甩头,紫衣有些懊恼! 不过就是偷偷跑出来玩儿几天而已,怎么脑袋里就是摆脱不掉那个男人的影子了呢! “紫衣,你睡了没有?”门外,想起慕北尘的声音,紫衣抿了抿唇,开口道:“还没。” 起身,为慕北尘打开房门,意外的发现只有他一个人站在门外。 “逍遥已经去了释怀大师的灵堂,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如今这寺中已经住进了不少人,你还是跟着吧,一个人我不放心。” 紫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慕北尘口中的“逍遥”指的是端木柒,略一沉思,她点了点头。 两个人便跟着带路的小沙弥,向着那少林寺方丈释怀大师的灵堂走去。 路上,阴冷的风如同长了眼睛一般,见缝就钻,直往人的袖口及衣领里吹。紫衣紧了紧外披的狐裘,小脸儿被冻得通红。 慕北尘见状,将紫衣拉向自己身体的里侧,起码这样子能为紫衣挡一些风。 紫衣感激的看了慕北尘一眼。 “施主,师傅的灵堂就在前方,施主请便。”小沙弥说完便退了下去。 紫衣有些奇怪,按理说这逝去之人的灵堂,应该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让人进去的吧?怎么这小沙弥就这么放心,把他们几个人晾在了这里? 难道不怕他们对死者不尊吗? “这方丈释怀大师的死因怕是同前几个掌门的死因相同。不然,这小沙弥便也不会如此轻易的让我们进来。如今,重要的是查出死因,所以只要是有兴趣或有线索的人,都可以前来查看一二。” 紫衣发现,每次她心中有什么疑问的时候,这个慕北尘总是能第一时间的为她解答,就仿佛懂得读心一般。 “你是怎么和这芜花宫的护法认识的?” 想要到灵堂还要穿过一条长廊,路上,紫衣好奇的问道。 “我本也是这芜花宫的人。” 慕北尘的话让紫衣略微错愕。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芜花宫的势力竟然已经发展到了其他小国去!竟然连北辰国的王爷都会这芜花宫的人? 这芜花宫的势力究竟有多大! “可是这芜花宫怎么会对这件事情感兴趣呢?” 紫衣没有记错的话,端木薰曾说过,这芜花宫只是为他办事,江湖上的威望,也不过是靠着端木柒一点点经营起来的,按理说,江湖上出了什么事情,芜花宫应该是不会插手的才对。 即便插手,也只该是端木柒一人。 “因为芜花宫也死了人。”略一迟疑,慕北尘答道:“芜花宫除了宫主外,对外称只有两名护法,实则是四名。除了聂云与逍遥外,还有我与沐挽歌。只是前些日子,挽歌忽然遭了袭击。” 提及此,慕北尘的目光中带了淡淡的忧伤。 “沐挽歌?”紫衣皱眉,提起“沐”这个姓氏,她忽然间就联想到了灵音国的国主沐灵音。这个沐挽歌,该不会是和灵音国有什么关系吧? 不过看看慕北尘,一个堂堂北辰国的王爷,那么再加个灵音国的人,便也不足为奇了。 “她是灵音国国主的侄女。” “果然。”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灵堂门外。天上忽然一道闪电,紧接着便传来了“轰隆隆”的雷声。 紫衣被吓了一跳,本能的躲在了慕北尘的身后。 闪电闪过,灵堂上的白花发出凄惨惨的光,紫衣一个机灵,分明在这灵堂附近感觉到了恶灵的存在。 只是这种存在十分诡异,仿佛是一个灵魂被分解成了无数份,包围着整个灵堂。 心底忽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紫衣猛地抓住了慕北尘的手,道:“快!我们进去!” 慕北尘也意识到了氛围的诡异,跟着紫衣一脚踹开了灵堂的门。 灵堂内,一口大大的棺材直直的对着门口,棺材的盖子已经被打开,只是四处都找不到端木柒的影子。 “逍遥?!逍遥!” 慕北尘将整个灵堂都要翻了过来,不停的叫着端木柒,却没有一丁点儿回音。 “别叫了,他在这儿,只是昏过去了,应该没事。”棺材处,紫衣紧紧的盯着躺在棺材中的人,一身火红的衣裳,银色的面具下,端木柒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帮我把他拉出来。” 两个人将端木柒从棺材中拉了出来,慕北尘用力的掐了掐端木柒的人中,不多时,端木柒便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释怀大师的尸体呢?”慕北尘焦急的问道。 棺材里除了端木柒,便什么也没有了。这让紫衣和慕北尘两人又是吃了一惊。 端木柒的武功不弱,这点紫衣同慕北尘都知晓。到底是什么人,能够在端木柒毫无防范的情况下将他打晕,并放在棺材中,又在这大雨中,将方丈的尸身带走呢?! 对方又是为什么要将尸身带走? 还是说—— “我也不知道,只记得当时我正在检查释怀大师的尸身,忽然门外有敲门声,我以为是你们来了,边去看门,随后便脑后一痛,没有知觉了。” 端木柒揉了揉脑后,那里已经肿起个大包。 “这么说,这个人是一开始便隐藏在这灵堂中了?”慕北尘皱眉,再次打量着这个灵堂。 只是,整个灵堂便是四四方方的一间屋子,除了那堂前的供桌下能藏人外,根本不可能有人藏在这里。而那供桌甚是连一块儿遮挡物都不曾有,便也是无法藏人! “也许打昏他的不是人呢。”紫衣虽然很不想承认,可是看着地上那一条奇怪的水渍一般的东西,终归还是开了口:“这释怀大师死去的时间大概有五天了。人死后循环血液流向尸表,血浆渗出血管外在皮肤的表皮与真皮之间聚集,形成腐水泡。**水泡内充满恶臭的液体,有时也有气体。**水泡内的液体颜色淡红或淡绿,在其胀破后,表皮剥脱,淡红色、褐色或者淡绿色的皮表显露出来。你看地上这红红绿绿的水渍,我想,正是那些**水泡破裂后流下来的。” 紫衣曾经迷恋过一本有关于法医的小说,里面的每个情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对于尸体,那些描写常常吓得她做噩梦。 “你该不会是说,是那释怀大师爬起来将我打昏的吧?”端木柒不敢置信的拔高了音调,只忽然觉得脖颈后一股冷风,凉凉的。 “你又不是没见过——”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紫衣忽然闭上了嘴巴,又急忙转移了话题道:“据我所知,有的人是会用丝线控制这些尸体的!” “你怎么知道我见过?” 端木柒还是抓住了紫衣话中的重点,好奇的问道。 要知道,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只有他,端木薰和凌紫衣。 难道说,这个紫衣,真的就是凌紫衣? 端木柒再次细细的打量起紫衣来,越看越是觉得两个人像,只是这眼睛—— 难道说是她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 “我师傅说的。”紫衣的背上已经出了细密的一层冷汗,面儿上却仍旧装作没事儿人一样,无所谓的答道:“我师傅什么都知道。” “哦。”想一想,还是觉得奇怪,不过此时,端木柒也没有心思多问,“可惜外面下着大雨,不然我们定可以跟着这痕迹找到这方丈的尸身所在!” “让我好奇的是,会这种方法的人应该并不多,这个人杀了这么多高手,目的又是什么呢?”紫衣蹲着身子,看着地上斑斑痕迹,似是在发问,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若是要这些尸体,那么杀了人的时候自然可以将这些尸体带走,何必要等到尸身腐烂? 这个问题还真是想不明白。 “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先将这个消息告诉给寺内的人比较好,若是再晚了,只怕我们都要被怀疑。”慕北尘说着,打开了房门,“走吧,呆在这里也没有用。” 这个地方总是给他很不好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想要逃离。 心里升起小小的恐惧。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第一次有了这种恐惧。 回去的路上,并没有见到少林寺中的人,反而是在大门处,看到了被淋得如同落汤鸡一般的十几人。这些人,正是当初躲到林中的那些。 许是林中实在躲不下去了,这些人便咬着牙冒着雨上山来了吧。 “救——救命!” 远远的,忽然听到那些人中传出虚弱的呼救声,三个人都听到了这声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是一咬牙,向着雨中奔去。 “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走近了,三个人才发现,这些人狼狈不堪,身上多多少少的都带了些血迹。而人数似乎也较之前少了几个。 那个当时说话的年轻人就已经不见了! “为什么人少了?”紫衣一连问了两个问题,众人却似乎刚刚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都直打着哆嗦不说话。 直到端木柒找来了寺中的沙弥,带着众人进了屋子,换好干净的衣物,重新聚集在大厅中喝着姜汤时,情绪才略有缓和。 “在下紫癜派王富明,我——我们遇到了释怀大师——”说话的是当时那个年纪看起来略大,被年轻人唤作“大哥”的人,他的声音仍旧也有些激动,“他疯了一样的见人就咬,我们好几个人都被他活生生的咬死了。” “僵尸——” 听到王富明的话,紫衣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美国大片中经常演到的“丧失”!可是在这里,又没有生化病毒,又怎么可能会有丧失的存在? “你说什么?” 不知道是屋内太安静,还是众人的神经太过于紧张,当紫衣的话轻吐出口的时候,一旁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女子,猛地上前抓住了紫衣的手臂,声音凄厉:“你——你再说一遍?!” “疼——” 女子的指甲抠入了紫衣的手臂,紫衣吃痛的轻呼,一用力便将这女子推了出去。 “释怀大师可还有什么其他的不同?”走到王富明的身前,紫衣继续问道。 “有有有!我记得释怀大师的身上奇臭无比!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还有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根本没有瞳仁!”听到紫衣的问话,一旁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抢着答道。 “对对,我也闻到了那股味道!就是尸体腐烂的味道啊!难道说——是诈尸?!”人群中又有人跟着附和起来。 “不——不是诈尸——不是诈尸——是僵尸!是僵尸!”刚刚被紫衣推到的女子匍匐在地上,口中喃喃低语着,一时间,大殿内再没了其他声音。 大家一齐保持着沉默。 没有亲眼所见,紫衣也不能肯定到底那释怀大师是被人控制,还是本身就变成了邪物。咬了咬牙,她看向殿内的众人,道:“你们有没有人愿意带我去现场看看!若是放任不管,只怕会有更多的人遇害!” 端木柒诧异的看着紫衣,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没什么本事的女人会有如此的胆量。 而慕北尘则嘴角挂着笑意,他看上的女人,果然很是有趣。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 刚刚那恐怖的一幕,他们再也不想要去经历。 “我亲眼看见大哥的剑刺刀了那方丈的胸口,可是那方丈却仿佛完全没有痛觉一样!我们根本杀不死他!我不要去!” “是啊,我也不要去!太可怕了!别人的死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明天天一晴我就要下山!回我的家种我的地去!” 附和的人越来越多,紫衣的嘴角勾起嘲讽的冷笑:“一个个如此贪生怕死,又何必来走这一趟,下山?你就不怕在你下山前,那怪物又返回山上吗?” 【137】事件缘由 “这——”众人听到紫衣的话,都不禁一个激灵。 是啊,谁能保证那方丈大师不会再折回这寺中来袭击他们?到时候,只怕是逃都无处去逃。 “还是没人愿意跟我去么?” 紫衣的心里其实也在打鼓,如此的煽动众人,实在也是她不想自己一个人前去。虽然拥有了能力去降服鬼怪,可是要知道,这次她面对的,很有可能是美国大片中那种必须拿利器“爆头”的僵尸啊! 那种恶心的东西,想一想她的胃里就开始翻腾。 门外的雨似乎小了许多,众人犹豫的功夫,已经完全的停了下来。 “我跟你去。”慕北尘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僵尸?他倒是很有兴趣。 “我也去!”端木柒与慕北尘两个人的声音成功的吸引了众人,一时间,又是议论纷纷。 毕竟,这芜花宫的护法逍遥武功不弱,若是跟着逍遥,也许还真的不会有什么事情!若是这逍遥跟着这紫色面具的姑娘去了,怕是这寺里也就不安全了。 “我也去!” “死就死!我也去!我要为师弟报仇!” “……” 众人的意见渐渐的得到了统一,刚刚那些死里逃生的人,外加这寺中这些早就到了的人与寺中的几个小沙弥,一行人加起来,竟然也是三十有余。 由王富明带路,紫衣,端木柒,慕北尘紧随,后面浩浩荡荡的跟着一众人。 前方的血腥气逐渐的重了起来,隐隐的似乎还能听到咀嚼的声音。紫衣握紧了拳头,那王富明的脚步也明显慢了下来。 刚过了一处转角,紫衣便看到了一身破破烂烂的白布裹身,满身污血的秃头男人。 “啊——”身后的人明显也都看到了,队伍中不时发出了惊呼声与干呕声。而这些声音,显然吸引了前方那个怪物的注意。 那怪物抬起头,果然是没有瞳孔!眼百处已经充血到通红,远远看去,就如同整只眼睛都是红色的一般。而怪物的嘴角还带着血迹,虽然离得有一段距离,隐隐的却依旧可以嗅到空气中**的气息。 紫衣努力的瞪大了眼睛,却丝毫找不到当初的那些丝线。 看了看满地狼藉的残肢,紫衣不得不相信,这个方丈大师,此时已经彻彻底底的变成了所谓的“僵尸”。 身体扭曲成了常人做不到的程度,迈着诡异的步伐,怪物一步一步的向着众人靠近。 而众人个个都屏住了呼吸,一步步的向后退去。 “啊——”不知道是谁踩了谁,亦或者是谁推了谁,紫衣的身后,一行人一窝蜂的倒了下去。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端木柒也只觉得腹中一阵难受,看着越来越近的怪物,几根松树的针叶已经飞了出去,将那怪物的心脏穿透,却似乎丝毫没有伤到那家伙一般。 “逍遥,你试试打那家伙的脑袋!”紫衣咬了咬牙,对着端木柒吩咐道。她注意到,那怪物的体内根本没有灵魂,是货真价实的行尸走肉! 端木柒照着紫衣的吩咐,又将几枚针叶飞向那怪物,针叶从这怪物的额头处穿出,那怪物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不动了!” 身后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刚刚还慌乱的众人停了下来,个个瞪大了眼睛看着不远处的怪物。 “真的不动了!” 紫衣嘟哝着,向着那怪物的方向走去,手臂却忽然被慕北尘拉住了:“你站着别动,我去看看。” 慕北尘将紫衣拉至身后,一个人向着那怪物走去,他的步伐很慢,每向前一步,都戒备着那怪物的突袭。直到走到怪物身前,那怪物也再没有动一下。 “没事了——” “小心!” 就当慕北尘转过身来的时候,紫衣清楚的看到那怪物的嘴角勾了起来! 心底一急,紫衣抢过端木柒手中的针叶,就向着那怪物射去。 墨绿色的针叶被暗紫色的光芒包裹着,穿透了怪物的额头。只见那怪物忽的仰天发出渗人的惨叫声,抱着头飞一般的逃窜如树林中。 而慕北尘也被刚刚的一幕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个家伙比我想象的还可怕,他似乎是有意识的。” 紫衣也有些后怕,她走到慕北尘身边,声音也有些颤抖。 “我们现在怎么办?” “现在只怕——之前死去的掌门们,也同这方丈大师一样。若是如此,只怕所有的门派都要遭殃了!” “遭了!” 紫衣的话音刚落,端木柒忽的一声惊呼。 “怎么了?” “沐挽歌的尸身还停在芜花宫内!” “怎么办?掌门人的尸身也还未入土!” “啊——怎么会这样!” 身后的众人也一下子惊慌了起来,众人的声音搅得紫衣的脑中很乱,她开始有些后悔了。若是此次没有逃出宫,她现在应该还在紫瑶殿里,吃着点心,喝着茶水,捧着暖炉,偶尔与端木薰拌拌嘴,或者逗弄逗弄小思思。又怎么会躺倒这趟浑水中来! 她又开始想念端木薰了,从来没有如此这般的想念过。 与端木薰在一起,经历过的事情也很多,却没有哪一次让她的心里如此忐忑。 因为只要有那个人在,她就觉得仿佛天塌下来了也有人顶着一般。 “大家先别慌!也许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据我所知,人死后想要变成这个样子,也是需要一定的契机的!我们先回到寺里去!大家聚集在一起!” 努力的镇定心弦,紫衣大声喝道。 这一声清脆的喝声仿若又魔力一般的让众人镇定了心弦。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点了点头。 如今再如何的惊慌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 待众人回到寺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的黑了。所有的人都聚集到大殿中,小沙弥们更是将殿内的蜡烛全部点燃,保持殿内的灯火通明。 “你们的方丈出事前可曾去过什么地方?”抓住一个小沙弥,紫衣问道:“还有,为何这偌大的少林寺中只剩下了你们几人,其余的大师呢?” 从一进到这寺中紫衣就觉得奇怪,经历了刚刚的事情,紫衣更加的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此时,只怕这寺里,其他的大师都已经不在了吧。 “新方丈带着师傅们下山去了,只留我们几人在寺中,说是两日后回来。方丈大师出事前哪里也没去,只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一连好几日。后来,我早晨给方丈大师送食物的时候,发现方丈大师的房门没有关,而方丈大师并不在屋内。我记得大概午时的时候,方丈大师从寺外回来,脸色很是不好,只说是早晨出去转了一圈儿,没想到第二日,方丈大师就死了。” 小沙弥回忆起当时的样子,又联想到今日看到的方丈大师,双腿便不自觉的打颤。 “这么说,你并不能确定方丈那些日子是否在房中了?”慕北尘问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方丈大师应该是不会说谎的。”小沙弥右手立在胸前,轻声说道。 只是那话语中,明显底气不足。 “逍遥,沐挽歌出事前,可否也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紫衣将目光看向端木柒。 “我记得,挽歌出事前,也曾失踪了一段时间。”听到小沙弥的话时,端木柒便已经陷入了沉思,沐挽歌的失踪十分突然,让他当时也担忧了很长一段时间,慕北尘更是整日打探消息,却不曾想,只是失踪了几日,她便自己回到了芜花宫,只是也是第二日,便突然死去了。 如今想来,沐挽歌的死,竟然与方丈如此的相似! “掌门人出事前,也是闭门不出了好几日。” “我记得也是。” “这么说,出事的人在出事前,都曾与外界失去了一段时间的联系,而重新出现后不久,就一命呜呼了?”紫衣的眉头皱的死死的,若事实真的如此,按照她的理解,这些人应该是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沾染了什么特殊的病毒,才会发生如此可怕的变化。 “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准备休息吧。也不要计较什么其他的了,所有的人就在这大殿中,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一定要找几个人一同出去解决。” 紫衣的头有些微微的发痛,同时发痛的还有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面具戴的太久了的缘故,紫衣只觉得脑海中乱作一团,脑袋隐隐发热。 众人听得紫衣的话,也都沉默了下来,三三两两的找了个角落坐下,缩在一起,各自小声的交流着什么。 紫衣也同端木柒,慕北尘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三个人面面相对,过了许久,紫衣才幽幽的开口:“你们两个,看看明早谁能赶回芜花宫。我怕,那沐挽歌也会如这方丈大师一样。以你们两个人的轻功,专心赶路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我回去吧,逍遥,你留在这里陪着紫衣。”慕北尘的眉头紧锁,不待端木柒说话,便生硬的说道。 “嗯。”看了看慕北尘,端木柒还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只是沉默的低着头,祈祷着芜花宫千万不要再出事情。 第二日天刚亮,慕北尘便离去。留下端木柒与紫衣两个人,别别扭扭的挤在一起。 由于昨日的雨,紫衣的外套全部湿掉了,此时还没有干,不得已,她只能靠着端木柒取暖。 “你真的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端木柒将自己的外套披在紫衣身上,轻声道。 “慕北尘与沐挽歌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关系?”紫衣岔开端木柒的话题,疑惑的问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提到沐挽歌的时候,眼睛里的敢情好像不太一样?” “挽歌一直喜欢北尘的,事事都以北尘为重。小到衣食住行,大到国与国之间的协议。只是,北尘却只拿挽歌当做朋友一般。如今,挽歌惨死,我想,北尘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太好受的。” “原来是这样。”紫衣了然的点了点头,看着殿内仍旧熟睡着的众人,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这里有这么多人,若是只有我们两人,倒还是好说——” “他们的事情,我们何必要管那么多?”端木柒冷笑着扫视了一圈儿:“如果我们有事了,我想他们定然也不会出手相助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毕竟都是一条命。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当做是在为自己积德吧。我们出去走走,看看那个怪物还在不在附近。”紫衣说着,撑着手臂站起了身,坐了一夜,脚都有些发麻了。 雨后的早晨空气格外的清新,若不是发生了昨晚的事情,那么紫衣一定会觉得今日是一个充满阳光的日子。 太阳照在身上暖融融的,许是天气还是比较冷的缘故,昨日的雨水在地上结了薄薄的一层冰,滑的很。 紫衣与端木柒小心翼翼的走在冰上,绕着这大殿走了一圈儿。 回到殿门前的时候,紫衣忽然注意到殿门外的矮树丛中内似乎有动静! 对着端木柒做了一个噤声的收拾,两个人悄悄的,一步一步向着矮树丛走去。 越是接近矮树丛,恶臭的气息就越是浓重,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已经确定那怪物此时就躲在这矮树丛中。 直待走的近了,才隐隐的看到了树丛中红白相间的颜色。 打了个手势,两个人屏住了呼吸。端木柒找来一根干枯的粗树枝,将那矮树丛的叶子扒开—— 紫衣差点儿就尖叫出声音来。 只见那矮树丛中,怪物的身体扭曲成了一种诡异的姿态,嘴角挂着渗人的笑意,皮肤的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在向外渗着血水。 而那怪物的身体刚一接触阳光,便发出“滋滋啦啦”如同烤肉一般的声音,只不多时,便化作一团飞灰,一阵风过,就这么消散了。 直到那飞灰消散,两个人才终是缓过了神儿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到底怎么回事!”端木柒有些气急败坏,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恐怖的画面!心底的那一丝恐惧与不安让他无处发泄。 “这怪物也许害怕白天,不能见光。”紫衣用力的做了几个深呼吸,冷冽的风让她的头脑稍微的清醒了一些:“若是这样,这件事情就好办多了。” 两个人回去大殿的时候,众人都已经醒了,正迷茫的环顾四周。 看到二人回来,脸上或多或少的都露出了些欣喜。 他们还以为,紫衣与逍遥两个人就这么丢下他们自己离开了。 只是没有看到慕北尘的身影,不禁有人担心的问道:“那位公子呢?怎么不见了人?” “北尘有事情先离开了,大家放心,那怪物现在已经死了。”紫衣抿了抿唇,开口道:“现在离开还太过危险,北尘已经下山去通知各个门派,不如我们就呆在这里,等待其他的人到来,然后再去想办法查明,这些死去的人,死前到底去过些什么地方。” 等待的日子总是漫长的,短短的两天,对于众人来说却是犹如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出乎紫衣预料的是,慕北尘在第二日便回来了,只说是已经派人去了芜花宫,若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到时会再与他联系。 少林寺的其他僧人是在慕北尘归来后的后一天回来的。 众人听闻了事情的经过,面上表情各异。 紫衣从新方丈的脸上发现了些不同于他人的表情。 “不知道方丈大师可是知道些什么?” 新方丈看起来也有六十几岁了,白色的胡须直到脖颈处,脸上的皱纹很深,一双浑浊的眼中却透露了一丝丝的恐惧。 听到紫衣的话,方丈右手立在胸前,道:“阿弥陀佛,老衲也是一头雾水。” “大师,所谓出家人不打诳语,若是您在这里故意期满了我们,不仅仅会对我们的生命造成威胁,只怕日后,你这少林寺也将难存安宁!” 紫衣的声音说的很大,她就是故意要让这寺中所有的人都听见。 “大师!你是不是真的知道些什么!?” “大师,你若是知道些什么,就快快告诉我们啊!” “老秃驴!你是想让我们所有人都死在这里吗?!” “……” 果然,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紫衣看着那方丈额头上越来越多的汗水,心底冷笑,面儿上却依旧表现出一副关怀的模样,道:“大师,紫衣知道大师定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可是你看看这殿中的众人,还有你这少林寺中的僧人,有什么比这芸芸众生的性命更加重要的?” “哎——”听得紫衣如此说,方丈也只能是幽幽的叹了口气,道:“不瞒施主,这件事情——老衲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啊。” “不如——”紫衣忽然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众人道:“既然大师难以开口,不知道大家可否信得过我?让我与大师单独谈谈,也好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及时的找出你们在乎的人死亡的这正原因!” 这几日一直与紫衣在一起的人自然是没有意见,而后来的人见大部分人似乎都对这个女子十分拥戴,便也没了意见,毕竟现在,没有什么比揪出事情的真相更重要的! 厢房内,紫衣,端木柒与慕北尘三人坐在桌前,一同看着背对着他们的方丈大师。 【138】诡异的尸体 紫衣也不急,悠然的喝了口茶,而一旁的慕北尘看起来,也甚是淡定。 只有端木柒实在是按耐不住了,开口打破了屋子内的沉默:“大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阿弥陀佛,罪孽,都是罪孽啊——”那方丈回转过身来,满面愁容。 端木柒暗自腹诽,和尚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存在,开口闭口的“阿弥陀佛”,说重点之前又万年不变的“罪孽罪过”。 “腊月初十,芜花宫的女施主找到了我们,说是在少林寺的后山发现了一处洞穴,听说那洞穴中含有万年难遇的奇药——蓝草。” “沐挽歌?”慕北尘略微皱眉,似乎是在考虑这方丈所说的话有几分真假。 沐挽歌的为人他清楚地很,那个女子,向来对这些奇虫异草没有兴趣,更是很少与江湖中人有接触,又怎么可能为了蓝草而找到少林寺的主持! “沐施主同时还联络了各大门派的掌门,少林寺后山的山洞,先人曾留下训诫,不准任何人入内。师傅也是犹豫了许久,可是那蓝草只在文献中见过,却从未有人真正见过实物。相传这蓝草可延年益寿,甚至有长生不死之功效——” “所以你们就违背了先人遗训,闯入那洞穴中了?” 对于方丈大师的话,紫衣嗤之以鼻。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长生不老的草药,那不过就是人们杜撰出来的而已,一个从未有人见过的东西,竟然就能惹得这些个人如此的深信不疑。 可笑! 可悲! “罪过,罪过啊——”被说中,方丈深深的埋下了头。 “这些人在那洞穴中到底看到了什么?是不是从洞穴中带出了什么?”懒得再去讽刺,紫衣直奔主题。 先人不让进入的洞穴,必然有它的诡异之处。 若是那洞穴中有什么可怕的病毒,那只怕这个世界都要遭殃了。 方丈依旧垂着头,久久的没有说话。 “喂?喂?!”意识到了什么,端木柒猛地上前,在方丈面前晃了晃手,又大声的叫了几句,只是这方丈,却仿佛听不到一般。 “遭了——”紫衣猛地从座位站起,刚想伸手去摸那方丈的脉搏,却被慕北尘一把拉了回去。 “别碰,小心有异!” 慕北尘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在那方丈的鼻子下,许久,才对着屋内的两人摇了摇头:“已经断了气了。” “怎么会这样?”端木柒皱眉,这人怎么就好端端的说说话就死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还真是无法相信。 “我们最好尽快将他的尸体火化掉,不然若是如同之前那位大师,只怕这里又要死去好多人了。该死!竟然没有问清楚当时他们进去的到底有几人!”紫衣握拳,现在虽然有了线索,可是重点却还是没有问出来。 难道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就要亲自去一次那个洞穴吗? “那个洞穴里到底有什么东西我们不得而知,贸然前去,只怕会有危险。” “你怎么总能猜到我在想什么?”紫衣皱眉,疑惑的看向慕北尘。 她总觉得她在慕北尘面前,就仿佛是个透明。 或者说,慕北尘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据我的了解,沐挽歌是定然不会为了什么蓝草而联络各大门派的,只怕这事情中还有隐情。”忽视掉紫衣的问题,慕北尘低着头说道:“只怕这事情万没有表面上看到的如此简单。而且腊月初十——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那之前,沐挽歌就曾失踪了一段时间。” “不管怎样,我们先去通知众人。不过关于洞穴的事情最好保密。我怕会有人受不住诱惑,再次进了那洞穴。”抿了抿唇,紫衣看了看已经在一旁方丈大师。他依旧是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低着头,看起来就像是在沉思什么事情一般。 总觉得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紫衣敲了敲有些发胀的头。 “不舒服么?”慕北尘的声音在紫衣的头顶响起,那关切的模样又让紫衣想起了端木薰。 她想,她定是中了端木薰的毒。 不然为何无时无刻脑袋里都有他的身影? 这件事情太过诡异复杂,她是不是该认个错回到宫里去——起码不用担惊受怕的。 “江湖就是如此,凡事都比不得那深宫大院,处处透露着凶险。” 再一次被戳中心事,紫衣怒瞪着慕北尘。 “呵——是啊,你我两个好端端的王爷不当,跑到这里来查这诡异的案子!真是自讨没趣。”端木柒接过慕北尘的话,嘴角挂着苦笑:“江湖,朝堂,有时候想想都觉得累。不如找一处闲田,安安稳稳的做个普通的人。” “你们两个人好端端的在这儿发什么牢骚!”撇了撇嘴,紫衣不满的说道:“王爷,英雄,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不要在这臭显摆了。赶紧想想待会儿要怎么跟外面那群人交代!少林寺一连死了两位主持,加上各大门派掌门人的离奇死亡,怕是整个江湖都要动荡了吧?” 紫衣虽然对江湖的了解不深,更是对这个地方的门派一无所知,不过直觉告诉她,这次的事情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 “何必一定要给那些人交代。”慕北尘对着端木柒眨了眨眼,道:“别人的死活与我们不相干,此时,我们不如先回芜花宫去,一切从长计议。” 继续呆在少林显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这里鱼龙混杂,很难说来人的目的都是什么。 也许有为了自家掌门而死前来调查的,不过肯定也有听到些风吹草动后,想要继续寻那洞穴一探究竟的! 这些人各怀鬼胎,与他们有交集,很难保证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本就对这次少林的集会不抱有什么想法,如今看来,除了这一点点的线索外,也再找不出什么其他更有价值的东西了。 “你是说,我们现在就离开?”端木柒眯了眯眸子,思量着慕北尘的话,继续道:“只是,如若我们就这么离开了,怕是这些人要闹到芜花宫去。” “芜花宫是他们说闹就闹的地方么?”慕北尘似乎很是不将外面的那一大群人放在眼里,他觉得,那些个草包也许根本就没有胆量去芜花宫。 “要走你们走,我要留在这里。”紫衣目光闪烁,心中已经有了定数。 “不要想自己一个人去做什么,也许你的想法只会害了你在乎的人。”丢下一句话,慕北尘打开窗子,“若是不想同我们一起走,你大可以流下来。” 话音刚落,身影已经消失在窗口。 端木柒皱了皱眉,也跟着跃了出去。 虽然这个叫做“紫衣”的女人好像很有趣,可是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找出事情的真相,不然江湖动荡,定然也会影响到朝廷。 若是外来小国得知了“蓝草”的消息再来横插一脚,只怕日后的事情就更麻烦了。 紫衣咬了咬牙,总感觉这个慕北尘很是怪异! 思量再三,她跟着跃出了窗子,三个人运用轻功飞快的驰骋在林中,以最快的速度下了山。 山下,紫衣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从这里到芜花宫要多久?” “运足轻功的话,最多半日。”到了山下,三个人脸不红气不喘,端木柒更是对紫衣另眼相看。江湖中,轻功能达到如此地步的女子,他倒是真的见得不多。 眼珠一转,紫衣倒是对着芜花宫也甚是有兴趣,只是心里又有一丝犹豫。 毕竟那芜花宫是端木薰的地盘儿,如今出了这等事情,端木薰若是从中插手——只怕,他一眼就将她认出来了。 “不知道你们宫主可在宫内?”暗自思量了一番,紫衣开口问道。 “无双平日并不在宫内,所有的事情都是由我们这些护法来解决。不过这次——”端木柒皱眉,“我通知了他,不过他回信说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暂时不会参与。” 其他的事情——谁不知道他是去找他那个不让人省心的贵妃去了! 沐挽歌死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他竟然都无动于衷! “哦,那我们快走吧,沐挽歌的尸体如今还在芜花宫内,若是真的有什么变故,怕是那边的人也不好处理吧?”听说端木薰并不参与,紫衣微微的宽了心。 估计那个家伙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隐藏了身份,就躲在他的管辖势力里!而且在芜花宫,紫衣相信,她定是可以得知端木薰的消息的。 心底暗暗窃喜,紫衣催促道。 三人不再多说,便加快了脚步前往芜花宫。 芜花宫也在京外,却距离京城并不远,是在一处峡谷之中。 紫衣三人到达芜花宫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一路上,几乎也看不到什么人。 宫内,慕北尘与端木柒带着紫衣率先去查探了沐挽歌的尸体,与那少林主持的尸身不同的是,沐挽歌的尸体根本没有腐烂的迹象,甚至连正常尸身的僵直都不存在! 那肤色看起来,就如同是活着的人睡着了一般。 紫衣伸手戳了戳沐挽歌的手臂,唯有这冰冷刺骨的触觉,让她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已经没有了生命。 只是在这具身体上,一点也感觉不到灵魂曾经存在的信息。 紫衣皱眉,按理说,一个人死去的时间若是不超过一个月,那么尸体上是应该留有灵魂印记的。 紫衣猛地想起,那方丈死掉的时候,她也不曾见过任何的灵魂物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 “也许他们早就死了也说不定。”想到这个,紫衣轻声开口,“只是被人操纵着躯体,可是目的又是什么呢?” “不管幕后的人有什么目的,此时,我们不可轻举妄动。”慕北尘开口,目光移到躺在石案上的沐挽歌的尸体上,忽然发现那尸体的身下,竟然有一片枯草。 走至沐挽歌的脚下,慕北尘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清楚的记得,当初沐挽歌死去后,他曾特意嘱咐人将这丧服给沐挽歌换上,尸体停放在这里,鞋底是不可能脏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而裤脚处也不该是如此泥迹斑斑。 “来人!” “慕护法?” “这几日可否有人守在这里?” “回慕护法,不曾。” “可曾下过雨?” “昨日下过。” “下去吧。” “是。” 紫衣好奇的看着两个人的对话,歪着脑袋,不知道这慕北尘脑袋里在盘算些什么。 “今夜,我们就守在这里。”慕北尘看了看紫衣,又看了看端木柒,继续道:“你们看,她的脚下明显踩过泥水,身上却一点也没有湿。而这雨是昨日下的,她必定是在这雨停后出去过。” 紫衣顺着慕北尘的手指着的方向看去,也不觉跟着吸了口冷气,一瞬,便只觉得背后冷风阵阵,全身的毛孔都闭塞住,汗毛根根立了起来。 是夜,子时刚过,紫衣裹着棉被缩在墙角,只觉得上眼皮与下眼皮不住的打着架,而一旁的端木柒则瞪着一双大眼,直勾勾的盯着石案上的尸体。 慕北尘看起来较两个人要放松的许多,他坐在紫衣的左侧,双手环胸,微闭着眼,一点儿紧张的样子也没有。 子时三刻。 就在紫衣最后一丝意识即将消失殆尽,彻底去会周公的时候,右侧的端木柒忽然紧紧的抓住了她的衣袖。 吓了一跳的紫衣瞬间清醒了过来,下意识的看向石案——沐挽歌的尸体,有了些微的动静。 躺在床上的尸体忽然睁开了眼睛,坐起身子,向着四周看了看。 由于屋子是全封闭的,甚至没有窗,又没有任何的照明设备,沐挽歌似乎并没有看到躲在墙角的三个人。 她晃了晃有些僵硬的手臂及脖颈,下了石案,轻车熟路的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紫衣感觉自己的左手被一只温暖的手拉住,心底会意,拉了拉右边的端木柒,三个人便蹑手蹑脚的,跟在了沐挽歌的身后。 那沐挽歌似乎对芜花宫的守卫甚是熟悉,很轻易的便避过了守卫,不多时,三个人便跟着她出了芜花宫,出了山谷。 “我怎么觉得他一点儿也不像是个死人?”端木柒打了个寒噤,趴在慕北尘耳边小声的问道,“看她的样子,和活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动作不僵硬,似乎脑袋也很灵活。” “不知道,先跟上去再说!” 沐挽歌带着三个人在山谷外来来回回的绕了好几圈,直到卯时三刻,太阳即将升起,才匆匆回到芜花宫,重新躺在那石案上,没了声息。 这一夜,三个人都很疲惫。 紫衣有些泄气,这感觉就像是被一具尸体给耍了一般。 她有些赌气的走到沐挽歌的身前,伸手戳了戳那手臂,却瞬间瞪大了眼睛! “你们快过来!这身体竟然还有体温!” 虽然温度很低,可是摸起来却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冰冷! 难道说,刚刚真的是这沐挽歌活了过来? 慕北尘走上前,摸了摸沐挽歌的手臂,果然,还是有温度的! “难道说他们真的找到了‘蓝草’,获得了长生不死的功效?”此时,紫衣也有点儿怀疑了,看着沐挽歌的动态,分明就像是拥有了不死之身,即便死亡,在特定的时间也会活过来一般。“这沐挽歌平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挽歌平常很冷漠,只有对北尘才会有那种火热的眼神,可惜这个家伙就是不领人家的情。”端木柒接嘴道:“快过年的时候,她说是要回灵音国去看望亲人。毕竟,她已经离开那里五年了,从未回去过,我和无双便答应了下来。只是那时候,她这一去,便没了消息。” “我们本以为她是出了什么事情,在想要派人去寻的时候,她又自己回来了,只是——当时有点怪。”慕北尘联想到沐挽歌回来时的样子,心底升起一团疑雾。 “哦?怎么怪了?” “我记得那时候她也是晚上回来的,并嘱咐人白天不要打搅她。” “也许她那个时候已经死了。就像现在这样?”紫衣轻声道。 “现在想想,不无可能。”慕北尘摸索着下颚,“若不是当初聂云白日里找她,怕是到现在我们也无法知道她已经死了的事实。” “也许我们只有去了那个洞穴,才能知道答案。”紫衣觉得事情越来越乱了,这一切千丝万缕,总觉得好像已经有了头绪,却又好似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脑子里依旧混混沌沌的。 “太危险了,不到万不得已,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去查探。时候不早了,你们还是稍微的休息一下吧,我派人去查探一下少林寺那边的消息。” 慕北尘为紫衣紧了紧衣领,动作自然的仿若经常这样做一般。 紫衣有些不适应的耸了耸肩,尴尬的“呵呵”两声,便逃也似的离开了石室。 端木柒看着紫衣离开的身影,心里依旧泛着嘀咕:“怎么两个人能这么的像呢——难道真的是她?” “想什么呢,去休息一下吧,晚上我们继续。” 【139】线索断了 端木柒打了个哈欠,拍了拍慕北尘的肩膀便离开了。慕北尘回过头看了看躺在石案上仿若从来不曾醒来过的沐挽歌,踏步上前,从身上抽出一把银色匕首。 锋利的匕首闪着寒光,划过沐挽歌的手腕,蓝色的血水顺着这手腕滚落。 却只是一瞬,那伤口便自动的愈合了。 望着这惊人的一幕,慕北尘皱了皱眉,转身离去。 第二日晚上,这沐挽歌依旧是按照前一日的线路,绕着整个山谷转了一圈儿后回到了石室内的石案上,待她一躺下,紫衣便上前试探,果然,皮肤是温热的。 “她这个样子,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呢——”端木柒站在石案前,看着躺在石案上表情安详的沐挽歌,疑惑的自言自语。 “照身体来看,此时应该是活的。不过是没有灵魂罢了。”紫衣试探了一下沐挽歌的鼻息,歪了歪头:“额——或许前一秒是活的,现在是死的。” “北尘,你说她每日绕着这山谷转来转去,目的是什么?”端木柒双手环胸,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沐挽歌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清楚,不过我派去少林的探子来报,那些前往少林的人中,有一小部分去了后山,至今未归。其余人部分还留在少林寺内,剩余一部分已经回了各大门派。同时,各大门派的探子回报,除火莲派、巫山派和奎子派的掌门尸体失踪外,其他尸体均无事,已经被弟子火化。不过倒是没有出现类似少林那样尸体复活伤人的事情。” “你说,他们是不是找到了蓝草,服食后因个人体质不同,所以出现了不同的症状?有的人干脆就是死了,有的成了没有思维能力如野兽般只会胡乱攻击人的活死人,而剩下的,就成了有思维有活动能力的,如同这沐挽歌一样的人?” 紫衣再次摸了摸沐挽歌的手臂,体温已经迅速的降了下去,看着这如睡美人一般的美人儿,她大胆的猜测道。 “不过,我猜,他们应该都没有了灵魂。” “呵呵,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倒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慕北尘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道。 “什么有趣的事情?” “这些出了问题的尸体,都是女人。” “你是说,火莲派、巫山派和奎子派的掌门人都是女人?那其他门派的呢?” “那些真正死了的,都是男人。”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另一条线索,紫衣低着头,看着沐挽歌陷入沉思。 第三日,三个人依旧守在沐挽歌的屋子内,这一夜,却甚是平静,沐挽歌没有“诈尸”,甚至连一丁点动静都没有。 这种平静,足足持续了半月有余。 唯一不变的,是沐挽歌的尸身,仍旧保持着“熟睡”的模样,不曾腐烂,甚至皮肤依旧光洁无瑕。 这半个月,探子日日回报,江湖上一切平静,除了那些去往少林寺后山的人——他们至今仍是杳无音讯。 这平静被打破,是在二月十五。 这个夜里,月亮格外的圆,格外的明亮。 紫衣与慕北尘,端木柒三人连日来的彻夜不眠,使得三人看起来精神都有些萎靡。 难得的月圆夜,三人便在芜花宫的宫外石桌上,摆了几壶好酒,几样小菜,打算放松一下一直紧绷着的神经。 这芜花宫坐落在山谷中,山谷中的温度较外界要温暖的许多。山谷入口处是常年不散的大雾,不熟悉的人很容易便会迷失在屋中。 谷内很大,芜花宫的建筑一半隐于峭壁中,一半突出在山崖外,宫殿看起来分外辉煌。辉煌的程度足以与那皇宫媲美。 而宫殿外是一片小花园。如今,谷内虽然较外界温暖,花园中却也并没有太多的花儿,只有几棵腊梅树,争相斗艳的,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儿。 紫衣与端木柒、慕北尘二人此时就是坐在这花园中。 “你说,她为什么忽然安静了呢?”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端木柒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问道。 紫衣与慕北尘没有回答,只是心事重重的将杯中酒饮尽,又续了一杯。 大概喝了十几杯的时候,紫衣觉得脑袋昏昏的。她站起身,走到梅树旁,怔怔的看着那粉红的梅花,脑海中再次浮现出端木薰的模样,不知道为何,就有泪水滚了下来。 “我好想你——” 许是醉了,紫衣只觉得对端木薰的那份思念,前所未有的浓重。 “好想看到你——” 紫衣伸出手,摘下枝头那朵开的正艳的花儿,把玩在掌心。泪水滴落在花瓣上,折射着月光,晶亮晶亮的。 “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这段日子,虽然想念,却似赌气一般的,紫衣咬紧了牙也不肯自己回到宫里去。 每日都可以得到有关端木薰的消息,他何时上了朝,何时宠幸了哪个妃子,又何时升了哪位贵人。 紫衣相信端木薰,他定是不会做背叛自己的事情。 可是这么久了,却也不见端木薰派人来寻她。 心底抑郁,压抑着,久久的宣泄不出。 如今,借着酒劲儿,紫衣的泪水便是收也收不住。 慕北尘看着紫衣的背影,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站起身走到紫衣身后,一把将这个女人搂在了怀里,轻声道:“若是他不肯来寻你,你要怎么办?” “我不知道——”紫衣转过身,索性便趴在了慕北尘的怀里。 这次,她真的是彻彻底底的体悟到,何为no zuo no die了。 本以为可以偷溜出宫来,如今却混的惨兮兮的。 “谁!” 端木柒正无语的看着一个哭,一个哄的两人,却忽然觉得耳后一阵冷风过,一道人影从身后闪过。来不及考虑,端木柒大喝一声,追了出去。 听到端木柒的声音,紫衣的酒也醒了不少,她尴尬的推开了慕北尘,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也追了出去。 前面的黑影速度很快,慕北尘给了端木柒一个手势,端木柒会意的点了点头。 脚下用力,慕北尘一个空翻冲到了黑影的前面。 借着月光,他发现这道黑影不是别人!正是这几日一直安安静静躺在石室的石案上的沐挽歌。 “挽歌!到底是怎么回事!” 抽出腰间软剑,慕北尘无法确定眼前的这个沐挽歌还是不是他当初认识的那个人,警戒的问道。 沐挽歌见前进的路被慕北尘挡住,回身想要逃,却发现身后,紫衣与端木柒也堵住了她的退路。三个人成三角的姿态,将沐挽歌包裹在中间。 “少管闲事!”沐挽歌气急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许是多日不曾碰过水的缘故。 “挽歌,难道你要背叛芜花宫嘛?”端木柒的眸子微眯,危险的盯着眼前的女人。芜花宫没有太多的宫规,却有唯一一条不可违背的条例:背叛者,死!无全尸! 虽然这沐挽歌是芜花宫的护法,平日里与他们的交情也算是不错,可是若是背叛,那么结局,也是一样的。 “背叛?哈哈哈哈——慕北尘!”沐挽歌忽的转过身,恶狠狠的盯着慕北尘,道:“我当初为了你,甚至不惜叛国而来,只为了能得到你,陪伴你!可是你呢!你整日游走花丛间,从来不肯睁眼瞧我一眼!我到底哪里不如别人了?” “所以呢——”慕北尘收起了手中的剑,脸上挂着无所谓的笑,只是眸中射出的光芒透露着危险。 他很生气。 “所以——所以——我要让你们整个北辰国陪葬!”沐挽歌说着,忽然双目圆瞪,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漆黑的指甲闪如同慕北尘的剑一般,闪着寒光。 她伸着长长的指甲,直直的向着慕北尘冲去。 “慕北尘小心,她的指甲上有毒!”注意到沐挽歌指甲的奇特,紫衣焦急的喊道。 慕北尘似乎并不以为意,只是轻轻一闪,便避过了沐挽歌的致命一击,朗声道:“你不是沐挽歌。挽歌到底在哪里!” 若说沐挽歌爱恋慕北尘,那是全芜花宫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可是若说沐挽歌为此由爱转恨,更要拉着一个国家来报复,那么,也是全芜花宫的人都不会相信的事情。 沐挽歌不说话,只是一招一式都透着凶狠,似乎不取了慕北尘的命,誓不罢休。她的招式诡异的很,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名门正派。 慕北尘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慕北尘!” 紫衣看的简直心惊肉跳,每一次沐挽歌的指甲即将划伤慕北尘的时候,慕北尘便险险的躲了过去! “不用替他担心,你看他玩儿的,游刃有余。” “玩儿?” 紫衣眼角抽搐。 敢情这个慕北尘现在这紧要关头,是在玩儿? “喂,速战速决!我还想回去睡觉呢!”不满的对着远处的两个人大吼,紫衣顺带打了个哈欠。 沐挽歌忽的注意到了紫衣,眼底寒光一闪,一个虚招,骗慕北尘躲了过去,便直直的冲着紫衣飞了过来,长长的指甲闪着渗人的寒光。 紫衣一愣,没想到这沐挽歌竟然会向着自己出手,躲显然已经来不及了,抽出腰间弯刀,只听“砰”的一声,沐挽歌被弯刀震得退了几步,惊讶的看着紫衣,旋即,眼中的惊讶转为惊恐,竟然飞身就想要逃离。 “凌紫衣!你这刀!你这死女人竟然骗我!” 慌乱间,紫衣脸上的面具滑落,一双紫色的瞳在黑夜中散发着淡淡的光。 一旁的端木柒先是看到那熟悉的弯刀,旋即看向紫衣的脸,瞬间,他指着紫衣大吼。 紫衣满脸黑线的捡起地上的面具,咬牙切齿的看着沐挽歌! 都是这个死女人,害得她的身份暴漏了! 沐挽歌仍旧被三个人围在中间,慕北尘的武功高的深不可测,凌紫衣手中的弯刀足以让她魂飞魄散,放眼看去,三人之中,似乎只有端木柒最好对付! 咬了咬牙,沐挽歌忽然向地上扔了什么东西。 “砰”的一声,浓烟四起,紫衣皱眉,双眼忽然紫光大盛,迷雾中,她清楚的看到沐挽歌那漆黑的指甲向着端木柒的喉头刺去。 “端木柒我救你一命你得知恩图报!”紫衣握着弯刀飞速挡在端木柒身前,顺带不忘低声在端木柒耳旁说道。 迷雾散去,沐挽歌怨毒的眼神盯着紫衣,紫衣紧紧皱眉:“你嘴里的味道真的不好闻。” 话音刚落,沐挽歌忽的倒了下去,而她的身后,慕北尘嘴角挂着坏笑:“逍遥,被女人救,你也真是够男人。” 端木柒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嘴角抽搐,一把抓过紫衣的肩膀:“你这个女人,知不知道我——知不知道有人已经找你找的要疯掉了!你竟然一直藏在我身边!天——赶紧跟我回去!不然被他知道了,肯定要扒我一层皮!” “你这个人怎么能忘恩负义!我可是刚刚才救了你!”紫衣挣脱掉端木柒的手,不满的大吼。“况且,你的身份慕北尘不知道吧?怎么样?要不要我替你保守秘密?” 忽的,紫衣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贴近端木柒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你——”端木柒的瞳孔微缩,他竟然被这个女人威胁了! “怎么样,答不答应随你!况且如今这个事情还没有解决,你觉得,除了我,还有人能解决这种诡异的事件吗?”紫衣拍了拍端木柒的肩膀,已经肯定了这个家伙定会帮着自己隐瞒。 心底虽然对端木薰有思念,可是如今,这沐挽歌的事情更让她想要探寻到真相。 “你们两个有什么协议我不管,不过,我们得先把沐挽歌带回去。一会儿若是太阳出来了,怕是不妥吧。”慕北尘嘴角带着了然的笑意,一把提起地上的沐挽歌丢到端木柒的身上。 “喂!干嘛是我抬着!”端木柒皱着眉头,险险的躲过了沐挽歌的指甲,“你们两个都那么厉害,要是我抬着她的路上她醒了,还不一掌拍死我?!” “这里就你最没用,体力活当然得你来做!”慕北尘与紫衣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远远的传来了慕北尘戏谑的声音:“放心吧,我对自己的力道很有信心,这女人不到早晨是醒不过来的!” 端木柒撇了撇嘴,只得僵硬着扛着沐挽歌跟在两人身后。 美美的补了一觉,紫衣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走到铜镜前,紫衣发现铜镜中的人儿竟然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儿! 最近黑白颠倒的有些严重,皮肤都显得有些苍白了。 撇了撇嘴,紫衣梳洗了一番,便去了石室。 慕北尘与端木柒已经先她一步到了这里。 石室里,沐挽歌依旧平躺在石案上,只是脸色铁青,身体僵硬,这一次,倒成了货真价实的一具尸体! “怎么会这样?”紫衣有些焦急的冲上前,戳了戳沐挽歌的手臂,那触感让她心底一凉:“她真的死了?” “应该是这样。”慕北尘皱着眉头,看来这一次,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也彻底的断了。 抽出随身匕首,割破沐挽歌的皮肤,墨绿色的血水顺着伤口流了出来,伴着阵阵恶臭! 紫衣捏着鼻子,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她的血怎么变成这样了?” 慕北尘薄薄的唇瓣紧抿成一条直线,他仔细的观察着沐挽歌的伤口,这一次,伤口再也没有像上一次一般愈合,反而如同被人撕裂着一般,越来越大,那墨绿色的血水便也越流越多。 很快,沐挽歌的尸体便干瘪了下去,凹陷下的眼眶看起来甚是吓人。 紫衣与端木柒被流到地上的血水逼得一连后退十几步。 墨绿色的血水一直流到石室的门口,同时散发着“兹拉兹拉”的声音。 “护法,探子来报,说是谷外聚集了一群人。啊——” 进来禀报的女子似乎是踩到了那墨绿色的液体,只一瞬间,便尖叫一声倒在了地上。身体迅速的被这液体腐蚀的只剩下了白骨。 “这到底是什么!”紫衣咬了咬牙,此时,她和端木柒、慕北尘三人已经被这液体逼到了角落里。 “我们不会死在这吧——”端木柒嘴角划过苦笑,鼻尖嗅到的恶臭让他胃里翻腾。 顾不了许多,紫衣抽出弯刀,一咬牙,便狠狠的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道口子,红色的血水滴落。 “你做什么!不至于如此想不开吧。”端木柒被紫衣的动作吓了一跳。 若是紫衣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情,怕是端木薰要将他抽筋刮骨了。 “别吵。” 慕北尘扶着紫衣,轻喝一声。 端木柒这才注意到,紫衣的血滴落在地上,仿若有生命一般的蜿蜒向着那墨绿色的液体靠近,两股液体交融,紫衣的血,竟然将那墨绿色的液体吞食了。 红色的血水渐渐的将墨绿色的液体覆盖,而紫衣也已经满头大汗。 她只是情急才想到也许自己的血会有用,却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有用。 见已经脱离了危险,慕北尘急忙按住紫衣的伤口,将紫衣拦腰抱起,足下用力,便腾身而起,拿石案做了垫脚,慕北尘抱着紫衣离开了石室。 【140】新任护法 紫衣只是有些失血过多,此时伤口已经包扎好,斜倚着坐在床[和谐]上。慕北尘与端木柒坐在桌前。 慕北尘一直把玩着手中的匕首,这匕首正是端木薰当年借给紫衣后,一直没有要回的那把。 “玩够了没有!还给我!”紫衣撇了撇嘴,对着慕北尘吼道。 将匕首丢回给紫衣,慕北尘道:“探子来报,少林寺的山下发现几具尸体,正是前些日子失踪的那几个人。你们说,那山洞中到底有什么?” “管他有什么,如今挽歌已死,我看这件事情还是不要查下去了。”端木柒皱眉,站起身,走至门边,将门关好,继续道:“这件事情太过诡异,只怕我们越是查下去,牵扯的人便会越多。” “那些在谷外的都是些什么人?”紫衣忽然记起他们在石室内的时候,有人进来禀报说谷外来了一群人。想起那禀报之人的惨死,紫衣还是觉得有点儿吓人。 “无非是些惹是生非之徒。”端木柒嘴角挂着冷笑,“前几日我们没有打招呼便离开,这些人便想要借着机会来芜花宫闹事,嚷嚷着叫我们交出凶手。” “我看他们是活的不耐烦了呢。”慕北尘看了看紫衣,站起身来,“手有点儿痒。” “如今我们缺了一位护法,我已经飞鸽传书给无双,待他亲自前来处理。” 端木柒的话音刚落,就感觉到背后一道充满怨毒的目光直直的盯着他,缩了缩脖子,他没敢回头,打着哈哈道:“紫衣啊,你行动不便就好好休息,北尘,走,我这手也有点儿痒——” 话还没有说完,端木柒已经驾着慕北尘的手臂,逃出了房内。 紫衣满脸黑线的看着逃命一般的端木柒,咬牙切齿的下了床,该死的端木柒竟然叫端木薰来芜花宫! 紫衣有些纠结,虽然心底又是高兴,又是担忧。 一方面,她很想要见到端木薰,这些日子越是身处水深火热中,便越是想念。 可是另一方面,她又万分的不想要再回到那皇宫去。越是在外面呆的时间久了,便越是觉得外面的世界比较有趣,宫内,无非是一群宫女,一群太监,外加一群为了争夺一个男人宠爱的女人! 咬了咬牙,拿起桌上的面具戴好,紫衣紧跟着端木柒与慕北尘走了出去。手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前面两个人的身影已经快要隐入谷口的迷雾中。 紫衣加快了脚步。 “你个混蛋竟然叫无双来!亏得我一连救了你两次!忘恩负义!”紫衣追上端木柒,恶狠狠的骂道。 “姑奶奶你不好好休息跟来做什么!”许是心虚的缘故,端木柒缩了缩脖子,尽量与紫衣保持着距离。 失血过多外加连日来的劳顿,紫衣只觉得脑袋昏昏的,迷雾中,端木柒那红色的身影渐行渐远,渐渐地,似乎有些看不见了。 “跟紧了。”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温暖,慕北尘拉住紫衣的手,眉头微皱,道:“若是你在这里与我们走散了,怕是就永远都要被困在这里了。” 慕北尘的手很暖,被他拉住的一瞬间,紫衣觉得自己的心跳竟然在加速! 这种熟悉的温暖让她有些眷恋。 迷迷糊糊的任由着慕北尘拉着走出迷雾,当眼前的景物逐渐变得清晰的时候,紫衣的大脑才跟着清晰了起来。 尴尬的甩开慕北尘的手,紫衣注意到远处正黑压压的聚集着一群人。 “慕北尘!聂逍遥!赶快把凶手交出来!” 见三人出现,为首的一个男子大声喝道。 “可笑!你们一群地痞无赖,跑到我们芜花宫来要凶手?你们当我们芜花宫是什么地方!”端木柒冷笑。 “在下方叶,在线自是知道芜花宫不是在下该来的地方!不过那妖女杀了这么多的人,若是芜花宫一定要包庇的话,那在下也只能不自量力了!”为首的男子跨出一步,双手抱拳道。 “妖女?”紫衣挑眉,怎么这个世界上的人动不动就妖女?难道所有偷鸡摸狗的事情,就都是女人干的? “不知道你们要我们交出谁?”端木柒还要说些什么,却被慕北尘伸手挡了下来,慕北尘上前一步,问道。 “就是那紫衣紫色面具的女人!”方叶伸出手,直直的指向了紫衣。 紫衣冷笑,来到这异世,貌似被不少人说成是妖女了! 天地良心,她从来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些个人干嘛只要一有脏水就往她的身上泼?! “妖女?不知道你们可是有什么证据?”紫衣迈步上前,唇瓣挂着讽刺的笑意,她倒是想要看看,这些人能有什么说法。 “证据?!为何只有你能制服那发狂的少林方丈!为何你与新方丈闭门独谈后那新方丈也死于非命!明摆着的事情,还需要什么证据吗——”方叶的话还没有说完,紫衣已经上前。 “啪啪”两声清脆的巴掌声,那方叶的脸上已经印上了两个红红的五指印。 这一连串的动作奇快无比,快到众人根本没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方叶怒目圆瞪,那对眸子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我?我怎么样!呵呵,我就是教训教训你这口出狂言的狂妄之徒!这里万事万物皆要讲究证据!你连证据都没有,就带着众人到芜花宫来闹事!这两巴掌,我看是轻的!” 两巴掌? 紫衣只恨不得扇死这个猪脑袋的男人! 生平最恨别人无缘无故的往她身上泼脏水! 当初她软弱无能,只能忍气吞声! 如今可不同! 她若是想要这里谁的命,那简直是易如反掌! 她若是想要谁魂飞魄散,那那人也绝对没有活路! 妖女?呵呵,她若真是妖女,只怕此时这里连一缕幽魂都没有了! 众人看着紫衣,却也没有人再敢轻举妄动,生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我告诉你们,我行的端做得正,若是想要杀人,又何须要给你们留下如此破绽!亏得我在少林护着你们!真是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让那发了疯的怪物把你们所有人都撕碎!” 紫衣对着远处的人怒吼,她注意到,这些人基本都是起初跟着她到了少林的人,是她拼了小命儿保护的那群人。 “若是你们有什么证据,大可以拿出来!若是没有,再敢在这里口出狂言,别怪本姑娘不客气!” 心里刚好窝着一团火没处发泄,紫衣倒是巴不得有几个不要命的。 “妖女!我跟你拼了!” 果然,那方叶被打的满脸通红,抽出腰间大刀,奔着紫衣就冲了过来。 紫衣却也是站在原地不动,待那方叶靠的近了,只向着左侧一闪,右手抓住方叶的手臂,一用力,只听得“咔嚓”一声。 “啊——” 方叶痛苦的跪在地上,大刀“哐当”一声落在地上,捂着手臂斯嚎。 “小人!今日只是废你一只手,算是便宜你了!若是你还不知好歹,休怪本姑娘打的你魂飞魄散!” 紫衣的声音透着股阴冷,让方叶这个大男人也止不住一个哆嗦。 他终于意识到,他今天惹了个不该惹的人! 牙齿打着颤,他本只是想随便揪出个凶手,在师兄弟面前出了风头,借此当上掌门人,却不曾想,如今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远处的人见方叶跪在地上不住的呻吟,更加的不敢轻举妄动。 而一旁的端木柒看到紫衣刚刚那干净利落的招式,也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儿。只觉得一股冷气自脚底升起——他刚刚好像也惹了这个女人。 “还有谁有意见?”紫衣向前迈了一步,远处的众人竟然都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一阵风过,吹得紫衣一头乌发飞扬,紫色衣裙翻飞。 “妖女!你杀我师傅!欺我师兄!搅的整个武林不得安宁!今日,我就是死,也要与你同归于尽!” 人群中忽然站出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女孩子手中握着一柄长剑,模样长得倒是俏丽讨喜。 本着怜香惜玉的理念,紫衣摇了摇头,道:“我没杀过你们师傅,更没有搅和过整个武林。小姑娘,还是莫要轻信了他人的谣言的好。” 目光扫向一旁仍旧跪地呻吟的方叶,紫衣开始考虑废掉他一只手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呸!废话少说!看剑!” 女孩儿手中的长剑直直的向着紫衣刺来,那女孩儿身后跟着的另外几个女人见状,也纷纷抽出长剑,一行七人将紫衣围在中间。 紫衣满头黑线的看着围着自己的七个女人,这几个人以多敌少,也真是有够不要脸。 刚刚对那女孩儿生出的一丝丝好感殆尽,紫衣足尖一点,便退回到端木柒的身后,道:“女孩子,还是交给你们两个处理吧,我不打女人。” “我也不打女人——”端木柒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接到紫衣怨毒的目光,见紫衣将手指捏的“卡巴”作响,缩了缩脖子,端木柒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今日,谁若是与她过不去,便是与我们芜花宫过不去!若是你们一定要在芜花宫门前闹事,也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一袭话说得铿锵有力,紫衣在端木柒的身后不住的点头。 “哦,对了,我这个人比较记仇,若是你们今日还有谁敢在这里动手,那么日后,我定将灭你满门!”慕北尘状似无意的看着自己的手,说出的话却险些让紫衣喷血。 不过不得不说,这两个人的话还是相当有影响力的。 “慕护法,聂护法,你们当真要护着妖女到如此?”刚刚带头的女子厉声问着,却是手握着长剑,再不敢有所动作。 “不好意思,从今日起,她便是我芜花宫的新任护法!若是有人打我们护法的主意——” “她是芜花宫的新护法?” 女子显然被慕北尘的话震惊到了,而她身后的众人也皆是同样的表情。 当然,同时被这件事情震惊到的,还有身为这件事情主角的紫衣。 “慕北尘,我什么时候就成了你们芜花宫的护法?!”紫衣皱眉,这慕北尘不过是一个护法而已,怎么会有权利做这种决定? “别问我,这是宫主的决定。”慕北尘嘴角带笑,眼中闪烁着不明的情绪。 紫衣猛地看向端木柒,端木柒只能无辜的摊了摊手,道:“我真的没告诉他你在这里,我怎么知道他会做出这种决定。北尘,为什么这件事情我不知道?” “因为你比较迟钝。”慕北尘低声沉吟了一句,抬头看向远处众人:“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一炷香的时间内消失在我的眼前。二,死。” 腰间软件出窍,寒光闪烁。 那带头的女子咬了咬下唇,满眼不甘心的看着紫衣,道:“既然她是芜花宫的新护法,我相信芜花宫定是有证据证明她的清白!只希望一月后的武林大会上,能得到芜花宫的证明!我们走!” 随着这群女子的离开,众人也纷纷跟着离去。 而紫衣则站在原地,摘下脸上的面具,“无双什么时候会来?” 她在考虑——她是不是应该避一避。 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若是端木薰见到她,定会抓住她的衣领,狠狠的踹她的屁[和谐]股。 眼前浮现出端木薰那狰狞的笑容,紫衣不禁打了个寒噤。 “大概明日就到。”慕北尘注意到紫衣的小动作,继续道:“无双特别交代,他对你很有兴趣。” 第二日午时,整个芜花宫为了聂无双的到来而气氛紧张着。 聂无双虽然是芜花宫的宫主,可是却极少的出现。 紫衣站在慕北尘的身侧,另一侧站着端木柒。 依旧是那一袭白衣。 依旧是那银白色的面具。 端木薰就这么在众人的目光下,直直的对着紫衣走了过来。 “你就是紫衣?”站在紫衣的身前,那熟悉的声音让紫衣的心都跟着颤抖。这一秒,她忽然特别的想要扑在端木薰的怀里。 “你的事情我听北尘与逍遥说过了。很好,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加入芜花宫,成为新一任的护法,同朱雀堂堂主一群管理朱雀堂?” 端木薰的声音中透着疏离,这让紫衣有些讶异。 暗自猜测着端木薰是不是还在生她的气,还是说——因为眸色的变化,端木薰并没有认出她来? “紫衣,无双在问你话呢!”端木柒也很是奇怪。 按理说,端木薰不可能认不出来,要知道,紫衣可是连名字都没改!可是听端木薰说话的态度,他似乎还真的就是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他一直咬牙切齿要抓住的女人。 “啊——我——我对你们芜花宫还一点儿都不了解。”紫衣从来都没考虑过要不要做这个护法,她一门心思都放在了端木薰即将要来的这个消息上。 如今被问起,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芜花宫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个堂。而我们四位护法会协助四位堂主共同管理四个分堂。青龙堂是由堂主聂风与护法聂云掌管,主要负责打探江湖上的各路消息,将这些消息分类整理。白虎堂由堂主银月和我来掌管,主要负责训练死士,以备不时之需。而朱雀堂是由堂主彩云与之前的护法沐挽歌来管理,芜花宫的女子均在朱雀堂。至于玄武堂,由堂主暗夜与逍遥来管理。主要负责芜花宫内部的护卫管理。” 慕北尘的一段话让紫衣的脑袋一时间处于休克状态,突然冒出来的各分堂让她有些无法接受。 “其实做护法很好的,芜花宫的护法,只要说出去,在江湖上就没有人敢欺负!”慕北尘见紫衣懵懵懂懂的样子,继续循循善诱道:“而且,可以任意获得你想知道的任何情报。” “真的?”紫衣瞪大了眼睛,她之前想了很久,要怎么在这个江湖中生存,赚钱,最后,她觉得她能做的,也只有——抓鬼了。 虽然她从来都没抓过,过去还经常被那些个鬼欺负,不过毕竟如今已经不一样了。 如果有了芜花宫这个大牌子,想必她想要做个生意,便更是易如反掌了。 “我答应了。”眼珠一转,紫衣对着端木薰说道。 “很好,彩云。”端木薰走上主座,唤道。 “在。” 人群中,走出一位模样二十几岁的女子,一束简洁的马尾,一身紫黑相间的劲装,显得整个人精神而干练。 “今日起,你便与紫衣共同掌管朱雀堂。” “是。” 之后,端木薰对整个芜花宫的近况做了了解,又大概的了解了下昨日谷外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便匆匆离去了。 对于好不容易见到的人儿,又忽然间离开,紫衣心底很不是滋味儿。 夜里,独自拿着酒壶站在院子中,看着天上仍旧圆圆的月,满腹的委屈,便和着这烈酒,火辣辣的入了胃。 “一个人喝闷酒,不开心?”慕北尘的声音在紫衣的身后响起,紫衣却是连头都懒得回。 “他竟然没认出我!”闷声闷气的嘟哝着,紫衣又是对着壶口喝了一大口。 一双温暖的手臂,从紫衣的身后将她圈住,刚想要挣扎,忽然一股熟悉的药香,窜入鼻中。 “端木薰!” 【141】我一直在你身边 紫衣不敢置信的回过头,身后,依旧是慕北尘的那张脸,紫衣疑惑,双手撑在慕北尘的胸前,想推开,却又不想要推开。 “你到底是谁?”紫衣疑惑,这股熟悉的味道——不会错的! 难道—— 纤细的手指轻柔的抚上慕北尘的脸,一直摸到发髻,“刷”的一声,紫衣一把将慕北尘脸上的面具撕开,端木薰那似笑非笑的俊脸,便显露在眼前。 “你!”一时间,紫衣是又哭又笑,小拳头不住的砸在端木薰的胸口,“你什么时候变成慕北尘了?” “他从少林寺下山的时候。”端木薰抓住紫衣不安分的小手,轻声道。 “那慕北尘呢?” “额——我让他去处理一些别的事情了。”端木薰的目光有些飘忽,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慕北尘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聂无双跟他说大漠这边有事情要处理,却也不说是什么事,只是让他快马加鞭的赶来,结果到了大漠,望着茫茫一片沙海,他直想掐死无双这个混蛋! “倒是你——”端木薰忽然将凤眸微眯,“不声不响的逃出宫,该当何罪?”指尖划过紫衣的鼻尖,端木薰摆着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女人。 仿若生怕一眨眼,她便又从他的眼前消失了。 “我——我在宫里无聊——”紫衣低着头,不敢去看端木薰的眸,却仿若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你的眼睛为什么在扮成慕北尘的时候不是紫色的?” 要知道,自从紫衣为端木薰解毒后,端木薰的瞳孔就变成了与她一样的紫色。甚至也可以看到那些鬼怪。 “和你的面具一样,”端木薰勾了勾唇角:“我命怜儿研究了许久,才研究出带上可以挡住眸色的面具。” “这么说我的面具也是你安排的?”紫衣撇了撇小嘴儿,她一直以为端木薰找不到她,甚至一直以为端木薰不想找她了,却没想到,原来从一出宫起,这个男人就已经跟在自己的身后了! “不只是面具,还有衣服。”端木薰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继续道:“不要岔开话题,你还没有说,该当何罪?” “薰,对于这次的事件,你有什么打算么?”紫衣再次岔开话题。 “我想去那山洞探一探。”谈及这次的事件,端木薰好看的眉头锁起。“这次的事情到处都透着诡异,挽歌不可能平白无故的跑去那个山洞,我已经派人去查,挽歌失踪的那段时间到底去了哪里,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那你为何不用无双的身份,反而要用慕北尘呢?” “因为我怀疑,这件事情背后的势力,是中人。慕北尘一个外邦王爷的身份,显然比无双这个身份要好用的多。若是将来有什么变故,也方便脱身。” “你的意思是——如果将来有什么事情,也有慕北尘给你背黑锅是吧?”紫衣勾了勾嘴角,“何必说的那么光冕堂皇!你真的打算去那个山洞吗?” “嗯。我怕,是朝中有人在幕后操纵,若是真有人利用那洞穴研究什么,那么一旦他的研究成功,后果将是十分可怕的。”端木薰抿了抿唇,拿过紫衣手中的面具重新戴在脸上。 若是真的有人能够随意操控人的生死,杀人于无形,那么,将会天下大乱。 “我跟你去!”紫衣说的很坚定。 一方面,她要陪着端木薰,无论刀山火海。 而另一方面,她也对这次的事件十分的好奇。 这一次,奇怪的是,她竟然感觉不到任何的鬼魂在作怪。 “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我想,我们若是要去,明早就要出发。”揉了揉紫衣的头发,端木薰的声音又变成了“慕北尘”,紫衣别扭的扭了扭脖子,虽然心里知道,可是被一个看起来听起来都是“陌生人”的人如此对待,还是感觉怪怪的。 第二日,“慕北尘”便向“无双”请缨,与紫衣一同前往那诡异的山洞。端木柒本也想跟着一起,却被“无双”拦了下来。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囊,两个人便上了路。 两匹马儿飞快的驰骋,到了下午,便已经停在了少林寺的山下。 不知是不是错觉,不过短短几日,这少林寺的山却看起来较之前更为荒凉了。 。山风阵阵,刮过耳际仿若女人的哭声,“呜呜”的甚是渗人。由于之前的大雨,山路难行的很,马儿无法上山,而山洞中又不知有何风险,两人决定保存实力,步行上山。 到了少林寺前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少林寺的大门紧锁,四周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黑气。 紫衣与端木薰皱了皱眉头,绕开黑气,向着少林寺寺院后方走去。 寺后是一条略微平坦的小路,沿着小路渐渐的又走入了山中。 小路直通山洞,洞口处,紫衣看到一块大石,石头上绑着一条极粗的锁链,只是如今石头上已经布满了裂痕,锁链也都断开了。 看到这个,紫衣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竟然是“封印”,直觉告诉她,山洞中存在的,定是什么可怕的妖兽。 端木薰正要迈步走入山洞,紫衣却紧紧的拉住了他的手:“当心。” 端木薰对着紫衣点了点头,两个人摸索着走进山洞。 山洞里很黑,端木薰拿出随身的火折子,微弱的火光却也足以将整个山洞照亮。 这个山洞看起来并不大,与其说是山洞,倒不如说这里更像是曾经专门有人住过的地方。山洞里面,有一张石床,石床上有一床被褥。而床边,是一张石桌,只是如同外面那大石一般,出现了裂痕。山洞里明显有打斗过的痕迹,端木薰皱眉,在山洞的角落里找到了一条手帕。 “是挽歌的。”手帕的右下角,用金色的丝线绣着一个领用的“挽”字,这是沐挽歌随身携带的东西。“看来挽歌真的来过这里。” “薰,这里有血迹。”紫衣站在洞口,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洞口那褐色的痕迹,对着洞内的端木薰唤道。 血迹旁,还有一摊已经干掉的蓝色液体的痕迹,紫衣的手指滑在那染了液体的石头上,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传进神经。 “啊——”惊呼一声,紫衣收回了手。 “怎么了?”听到紫衣的惊呼,端木薰担忧的冲了出来,紫衣的手指处,竟然起了一个小小的水泡。看着那水泡,端木薰心疼的问道:“怎么回事?” “你看这里。”紫衣伸手指了指地上那一滩褐色,以及褐色旁的一摊蓝色,道:“我刚刚摸了那蓝色液体,不知道这是什么,竟然会烫伤手。” “是血。”端木薰看了看地上的颜色,记起那日刺破沐挽歌手臂处时的情景。那时候,沐挽歌的体内流出的,就是蓝色的血水。 “你怎么知道?”紫衣好奇的问。 端木薰没有回答,而是蹲下身子,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那摊干涸的印记,果然,一股灼热感自指尖处蔓延,眉头微皱,一道紫色的波光自端木薰的指尖涌出,那摊蓝色的印记,竟然再次泛起涟漪。 紫衣瞪大了眼睛看着端木薰! 这个家伙!不仅仅拥有了紫色的眼!竟然连能力,也与她相同! 这个家伙的天赋是不是太好了一些?! “我只是能简单的用一下这个能力而已,跟你比起来差了很远。”似乎知道紫衣在想什么,端木薰勾了勾唇角:“你若是再肯多努力一点,也许将来会比我厉害的很多。” 蓝色的涟漪逐渐荡漾开来,如同水波一般,散发着淡淡的光晕。照的整个山洞都是澄澈的蓝,如同绚丽的北极光一般。 紫衣窝在端木薰的怀里,看着眼前美的过分妖艳的一幕。 渐渐的,蓝光向着四周散开,在那光波的中心,竟然缓慢的升起一个方形的物体。 细细看去,紫衣发现,那竟然是一个冰棺! 而冰棺中,似乎还躺着一个人。 待到冰棺完全升起,蓝色的光晕便渐渐地淡了下去,直至消失。 紫衣与端木薰小心翼翼的走到冰棺前,只见那冰棺中躺着一位妙龄的女子,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精美的五官,长长的睫毛煽动,女子睁开了眼睛。 “小心!” 冰棺忽然出现裂痕,伴着“啪啦”一声,整个冰棺碎裂开来,破碎的残片飞溅,端木薰将紫衣护在怀中,险险的躲过这些碎片。 那冰棺中的女子坐起身来,扑朔着大眼看着端木薰与紫衣,樱桃一般的小口轻启:“薰。” 端木薰皱眉,疑惑的看向女子,只见那女子走下冰棺,口中一遍一遍的轻喃着端木薰的名字:“薰,我是紫衣。我是紫衣。” 端木薰只觉得眼前一阵迷蒙,他用力的摇了摇头,死死的咬住自己的下唇,心中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这是幻想。 不自觉将怀中的人儿搂紧,那冰棺中走出的女子,渐渐的幻化成了紫衣的模样。 “你究竟是什么人?” “薰,我是紫衣啊?”与紫衣拥有相同面貌的女子歪了歪头,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你傻了?搂着被子做什么?!” 端木薰看向自己的怀中,果然,他正紧紧的搂着金色的锦被,而周围的景色竟然也不再是什么山间山洞,而是皇宫。 “你把紫衣带到哪里去了?”没有松开怀中的锦被,端木薰警惕的看着对面的人儿,抽出腰间软件,直直的指着她:“你不是紫衣。” “你是不是睡傻了?”“紫衣”伸出手在端木薰的眼前晃了晃,拧着小眉头问道:“我不是紫衣我是谁?” 另一边,紫衣发现自己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的窝在端木薰的怀里,看着端木薰与眼前女子的对话,渐渐猜测出端木薰也许是中了幻术。 可是无论她怎么挣扎,却都只是站在原地无法动弹,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端木薰的眸中闪过一丝狠戾,抱着怀中锦被,手中的剑毫不犹豫的向着对面的人儿刺去,只见那女子轻易的一闪,周围幻想瞬间如同玻璃般破碎,消失了。 “紫衣,没事吧?”看了看怀中的人儿,端木薰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而紫衣也终于可以开口。 “没事。刚刚怎么回事?” “你到底是什么人?”端木薰抬头再次看向前方的时候,那女子竟然就这么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冰棺。 “难道刚刚只是我们的幻觉?”紫衣有些疑惑了,她看向指尖,刚刚还有些刺痛的小水泡,此时也已经没了踪影。 “这里实在是诡异的很,我们还是先回到少林,借住一晚,待到明日午时,再来查看。”端木薰紧紧拉着紫衣的手,他也不确定,刚刚他们到底是何时陷入的幻境。 也许是那冰棺出现的时候,也许是他们触碰地上那摊干涸的蓝色物质的时候,亦或者是从他们一迈入这山洞的时候。 最可怕的是——也许他们现在仍旧在环境中。 紫衣看着端木薰,点了点头,两个人按照原路返回了少林。 少林寺门前,那团黑色的浓雾依旧没有散去,此时天色已经全黑,可是那浓雾却也这夜色,要更加的黑暗。 敲了许久的门,却依旧不见有人回应,端木薰与紫衣对望了一眼,心中升腾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脚下用力,两人飞至寺院围墙的顶端,俯首望去,寺院内的黑气更为浓重,而最重的地方,是寺庙正中央的一颗槐树。 树木大概有五米高,叶子繁茂。 两人再次对视,点了点头,飞向寺院中。 寺内出奇的安静,两个人绕着长廊走了一圈儿,却是半个人影都没见到。不知从哪里来的风,阵阵吹在身上,带着刺骨的凉意。 “看来,我们只能想办法下山了。”端木薰皱眉,再次看了看那寺院中的槐树,耳边似乎能听到灵魂的嘶吼。 “你说,这寺中的人是逃了——还是——”紫衣皱眉,目光也一直紧紧的盯着院子中央的那颗槐树,继续道:“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这里并没有那棵树。” 【142】蓝草 紫衣下意识的不想要去靠近那颗树,总觉得那树仿佛会吃人一般。在这仍旧寒冷的天气里,那槐树的枝叶确是如此的茂密。 最诡异的是,按理说,即便是如此寒冷的天气,却仍旧该有些鸟儿,可是那树木上,除了翠绿的叶子,周围便一丁点儿的活物都没有了。 “不管怎样,我们先离开。”端木薰也有不好的感觉,他拉着紫衣,快速的翻墙离开了少林寺。两人一路轻功飞奔,直到山下,渐渐有了人烟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北尘!紫衣!”端木柒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两人诧异的望去,只见一袭红衣,飞快的向着两个人靠近:“我不放心你们两个,趁着无双离开了便跟过来了,怎么样了?你们找到那个山洞了吗?” 端木柒看着两个人拉在一起的手,皱了皱眉头,用力的咳了一声:“咳咳,紫衣,你没事吧。” 紫衣倒是没有反应过来,端木薰却率先意识到松了手,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慕北尘”,虽然没有什么必要瞒着端木柒,不过,他就是不想要告诉他。 紫衣也猛地意识到,在端木柒的眼里,她正拉着另外一个男人的手,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那个——我没事。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来,慢慢再跟你说。” 三个人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跟小二要了些酒菜,三人围坐在桌旁,紫衣将这一天所看到的事情,一一的说与了端木柒听。 “无双说,这次的时间也许是朝堂内的人搞的鬼,可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太过的诡异了!朝堂上,又到底是什么人能够有如此的手段?” 端木柒抿了口杯中的酒,似在自言自语一般的低喃。 三人再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吃了东西,各自早早的睡下了。 子时,紫衣忽然从床[和谐]上惊醒,黑暗中,她总觉得有一双眼睛,似乎饱含着探究的盯着她。 裹着被子下了床,紫衣走到桌边,将桌上的油灯点燃,朦胧的火光摇曳下,紫衣的影子拉的长长的,随着火苗的舞动而舞动。 咬了咬牙,紫衣推开门,心底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走出房间,快步的走到端木薰的房门前,用力的拍了拍门,却得不到回音。 “端木柒?慕北尘?”在门外叫了许久,却始终没有人来开门,紫衣心底有些慌,紧了紧身上的被子,又快步的回到屋内。 将房门关死,倚着门坐在了地上。 心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儿。 可是又说不清到底是什么。 “呵呵——” 黑暗中,传来一声低沉的笑声。惊得紫衣浑身一颤,大声问道:“谁!出来!” 火光下,一道白影自柜边走出,银色的发直披散到地上,妖孽的脸上挂着绝配的妖孽笑容:“你真有趣,一般女子在这个时候,怕是早该昏过去了吧?” 男子穿着一身如同日式浴袍一般的白衣,白衣上用银色丝线成片的绣着不知名的花朵,脚下一双木屐,紫色的一掌宽的腰带束缚在腰间,手中握着一把白色折扇,扇子上用彩墨,描绘着与衣服上同样的图案。 “你是什么人?”紫衣心中警铃大作,不知道为何,这个男子竟然让她想到了当初遇到的那个女孩儿! 同样的和服,同样的脚上踏着木屐。 此时,她倒是真恨不得晕过去一了百了。 “别怕,美人儿,我没有恶意。”男子走近紫衣,蹲下身子,灰色的瞳仁一眨不眨的盯着紫衣的紫眸:“紫色的眼睛,你果然是她的后人。” “你认识凌紫眸?”男子的话似乎带有魔力一般,紫衣的心竟然真的平静了下来,她挑了挑眉,问道。 “呵呵,旧时。我叫银瞳,楚银瞳。”男子对着紫衣伸出手,另一只手捏着扇柄,挡住半边面容。 紫衣低下头,看着那比女子还白嫩纤细的手,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动作。 见紫衣不赏脸,男子也不生气,只是收回手臂,轻笑道:“这件事你们没有必要再查下去了。” “为什么?”紫衣皱眉。 “他们不自量力的解开我身上的封印,妄图从我这里得到永恒的生命,我也警告过他们,蓝草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承受的,怎奈何这些人被所谓的‘长生不老’蒙蔽了双眼——”银瞳将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收起,眸中渐露杀意:“他们是自作自受。”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紫衣看着眼前的男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 “以后你会知道的,紫衣,我记住你了。睡吧——不早了,晚安。”男子的话如同催眠一般,紫衣只觉得自己的眼皮沉得厉害,意识也渐渐的模糊了。 第二日早晨,紫衣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依旧是躺在客栈的床[和谐]上,桌上的油灯没有被点燃过的痕迹—— 难道昨晚只是她做的一个梦?! 细细想来,昨晚她如此大声的敲门却没有一个人出来,或许那真的只是一场梦。 起了身,紫衣整理好衣服,走出房门,刚好碰到迎面走来的端木薰与端木柒二人。 “许——慕北尘。”一个“薰”字差点儿就出了口,在嘴边儿拐了个弯儿,紫衣绕嘴的喊道。 “恩,昨晚没睡好?”端木薰注意到了紫衣那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儿,虽然略施粉黛盖住了些,可是气色看起来却也不是很好。 “没事,做了个噩梦。”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熟了?”端木柒插在两个人中间,满眼警惕的看着两个人。他可不希望紫衣在他的眼皮底下给他的皇兄带绿帽子! “呵呵,我们本来就很熟嘛!”不得不承认,端木薰很有演戏的天赋。无论是动作还是语气,根本就无法看出他不是慕北尘。 紫衣撇了撇嘴,冷冷的回了句“谁跟你熟”,便下了楼,叫小二点了些小菜,坐在桌子前发呆。 端木柒有些搞不懂了,看看已经坐在楼下的紫衣,又看了看身侧的慕北尘,搞不清这两个人到底是熟还是不熟。 慕北尘对着端木柒摊了摊手,也走下了楼,小二已经将包子与小菜端了上来,紫衣却看起来兴致缺缺。 她总觉得,昨晚的那个梦,并不仅仅只是单纯的一个梦。 喧嚣的小客栈忽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紫衣下意识的抬头,见所有人都看向了门口。 跟着众人一同向门口望去,紫衣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竟然是楚银瞳! 而且他的装扮,与紫衣梦里所见的竟然一模一样! 楚银瞳似乎早就习惯了众人的目光,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客栈,看到紫衣正盯着自己,毫不避讳的摇了摇扇子,向着紫衣走来。 “紫衣,我们又见面了。” 对于楚银瞳的到来,端木柒与端木薰两个人倒似乎比紫衣还要淡定,小小的方桌,四个人,四个方向坐着。 “真没想到还能见到你。”端木柒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虽然被半边面具挡住了脸,却依旧可以从那笑容中感到丝丝戏谑。 看样子,他们似乎很熟。 “端木薰,你再怎么装,身上的味道都不会变的。”楚银瞳毫不给面子的拆穿了端木薰的伪装,还自顾自的拿起桌上的包子,咬了一口:“这个包子真难吃啊——” 店里的人都被银瞳那一头银发与灰色的瞳孔,以及如女子一般娇艳的容颜,都深深的吸引着众人。 “皇——皇兄?”端木柒愣了一下,看向慕北尘,银瞳的鼻子向来跟狗一样灵的很!他若说慕北尘是端木薰!那么眼前的这个慕北尘就一定是假的! 再想一想紫衣与这个“慕北尘”的态度,便也不难猜到了! 那一声“皇兄”,端木柒的声音极小,只有这在桌子上的四个人能听得到。 “你——们——认——识——”紫衣的声调拉的长长的,她发现,在端木薰与端木柒的身上,她不知道的事情,真的是太多太多了。 一个人不过是活了二十几年,怎么就会有这么多奇怪的事情发生在他们的身上! 还认识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人! “昨天是你进到我梦里的!”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紫衣有些恼怒的用手中的筷子拍掉了楚银瞳再次伸向包子的恶爪,咬牙切齿的说道。 “哎哟,薰,你真是找了个暴力的女人。”楚银瞳被打的缩回了手,调侃的说道。 “告诉我怎么回事!”紫衣的目光扫向了端木薰,端木薰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脚底却暗自发力,一脚狠狠的踹在了银瞳的膝盖上。 银瞳没有防备,便“扑通”一声,大字型的仰面摔在了地上。 这一声响,吓得周围的人都低下了头,埋头苦吃着自己桌上的饭菜。 紫衣额头布满黑线,她实在有些无法接受一个大帅哥就这么毫无形象的躺在地上,衣衫凌乱,扇子也飞出了五米远。 “不过是给你女人拖个梦你要不要这样——”银瞳委屈的躺在地上,像个赖皮的孩子一般,似乎根本不想起来,也毫不在不周围人时不时偷偷投来的目光。 “紫衣,这是银瞳。”端木薰站起身,这顿早餐他是没有什么胃口了:“五年前认识的,三年前失踪了。” 端木薰介绍很简短,语气也很生冷。 “喂,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相识一场,你怎么能如此随便的跟人家介绍我!”银瞳从地上狼狈的爬了起来,灰溜溜的捡起了自己的扇子,不满的举手抗议。 完全无视这个有点儿脑抽的孩子,端木薰拉着紫衣向着二楼走去:“我们还有事情要查。” “别查了,你想知道的我都能告诉你!”仿佛抓到了端木薰的把柄,银瞳“刷”的一声展开折扇,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摇着扇子在端木薰的身后说道。 端木薰皱眉,站住脚步,却也只是一瞬,便拉着自已,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走。 “喂!我没有骗你!我真的知道!你别走啊——” 银瞳见端木薰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急忙追了上去,端木柒在楼下看着一桌子的包子,嘴角抽搐—— 谁能告诉他,这大早晨的究竟发生了什么?! 客栈房间内,银瞳吊儿郎当的叼着苹果,坐在床[和谐]上,眯着眼睛看着坐在桌前的端木薰三人。 “嘿嘿,端木薰,这次我非要你求我我才告诉你!” “紫衣,不用客气,这家伙身上都是宝贝。”端木薰对着紫衣使了个眼色:“你大可以拿他的灵魂来做你想做的任何实验。” “真的?”紫衣瞪大眼看着端木薰,得到认可后,贼兮兮的目光扫向了银瞳,道:“我想看看这家伙的灵魂会不会也散掉——” 从腰间抽出弯刀,紫色的流光在刀刃上闪过,银瞳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旋即整个人缩到了床中央:“别——别——薰,我们有话好好说!紫衣,别胡闹!你那把刀要是滑到我,我可就生生世世烙下残疾了!” “很好,怎么回事,说吧。”伸出手拦住紫衣,端木薰满意的看着银瞳的反应。 此时,他已经拆掉了人[和谐]皮面具,一袭白衣仿若不食人间烟火。 紫衣觉得,端木薰还是穿白衣最好看—— “三年前,我到了少林后山,找到了蓝草。”撇了撇嘴,银瞳将苹果丢到桌上,把玩着手中的折扇说道:“只是,那个老秃驴将我和蓝草一同封印在了山洞里!”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蓝草?”端木柒好奇的问道。 “恩,相信薰和紫衣都已经见过了——” “你是说那个女孩儿?”紫衣记起她与端木薰在后山见到的那个冰棺中的女子。 “对,她就是蓝草。” “蓝草竟然不是草,而是个人?!” “恩,蓝草常年睡在冰棺里,每月的十五会醒来吸食月光。她的血液与常人不同,是蓝色的。三年前,少林寺的那个老秃驴想要得到蓝草的血而长生,被我拦下后竟然将我们一同封印在山洞中。哼哼,估计他也想不到,解开封印的,是他最宠爱的徒弟。” 【143】楚银瞳 银瞳每当在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那双灰色的眸子中就闪现出浓浓的杀意。紫衣皱眉,这股杀意中,还带着丝丝邪气。 这邪气使得银瞳那张妖孽的脸,也显出了几分狰狞。 “他们解开封印后呢?你知不知道其中一个女孩子——叫沐挽歌。”端木柒越听越是差异,若这事情只是与少林寺的前任方丈有关,那挽歌又为何会参与进去。 而且听那刚刚死去的方丈说,还是挽歌主动来找他们的? “我没见过,当时来的只是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并没有叫沐挽歌的女子。”银瞳细细的回想了一会儿,很确认的说道。 “那你可否知道少林寺院中的那颗槐树?”紫衣皱眉,感觉事情好像越来越诡异了! “这次来找你们,就是有关这件事情的。”银瞳收起不正经的表情,忽然严肃了起来:“那些人得到了蓝草的血,却无法承受,而据我所知,那少林寺的方丈似乎发生了异变。” 当初那些人不听劝阻,死活要得到蓝草的血,而被封印了整整三年的蓝草与银瞳,身子都处于虚弱阶段,无法反抗,最终被那些家伙得逞。 当蓝草得知这些人惨死的时候,自责了许久,最后甚至将自己封印在冰棺中,沉入地下。 “据我所知,薰,那棵树与你们朝中大臣有关。”抿了抿唇,银瞳右手中的折扇有节奏的“啪”“啪”敲击着左手的掌心,“似乎有人收敛了那些死去之人的灵魂。枉死之人的怨气是很大的,若是有人想利用这些怨灵来做些什么,我想也会掀起一阵不小的风波。” “难怪我在那些死去之人的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灵魂的气息!”紫衣自言自语着,抬起头,一双紫色的眸子看向银瞳,道:“蓝草现在在何处?你真的没有见过沐挽歌么?那为什么沐挽歌的血会是蓝色的?” “蓝色的血?”银瞳听到紫衣的话,猛地站起身来,“你说的女子在哪里?” “已经死了。”一直沉默着的端木薰开口,他站在窗前,低着头在沉思着什么,窗外的风将他乌黑的发丝撩起,飞舞的发丝遮住俊美的容颜。 紫衣一时间看得有些痴了。 飞舞的发丝间,端木薰的眸子隐隐的闪着金色的光—— 紫衣揉了揉眼睛,又发现那金色的光芒消失了。 是最近太累产生的幻觉吗? “而且死了以后,身体内流出的血水奇臭无比,还能吃人。”端木柒缩了缩脖子,想起当时的情况,仍旧有些不寒而栗。 “奇怪——”折扇抵着下巴,银瞳喃喃自语道:“那群人里只有大概三个女人,却也都是各大门派掌门人,并没有我看起来陌生的脸。” “我们去少林,看看那棵槐树。”端木薰忽的开口。 “呵呵,我对那槐树也感兴趣的很。”银瞳嘴角划过一抹笑意,附和道:“要去就趁着午时,日头足的时候过去,起码能压制住一些邪气。” 紫衣与端木柒点了点头,一行四人便越窗出了客栈。 毕竟,银瞳实在是太过招摇。 客栈就在少林寺的山脚下,所以四人到达山上的时候,还未到午时。 白日里那围绕在少林寺附近的黑气弱了不少,四人翻墙跃入院内,那棵槐树,竟然只在一夜间,又长高了许多,繁茂了许多。 “这棵树有人喂养。”银瞳灰色的眸子闪了闪,手中折扇抵在树身上。那折扇上的线条仿若有生命一般,花枝从折扇中涌出,盘旋着绕着槐树向着上方爬去。 花枝蔓延,渐渐的将整棵槐树的树干包裹,银瞳的眸中闪过银光,白色的光芒自那折扇顺着花枝渗入树身。 “紫衣,用你的镰刀将这树剖开——”银瞳难得的严肃,紫衣犹豫了一下,却也掏出了腰间弯刀,紫色流光闪过,弯刀直直刺入树身。 耳边似乎传来低沉的嘶吼。 手臂用力,弯刀却仿佛是被人双手钳制一般,无法动弹。 端木薰的手搭在了紫衣的手上,只听“刷”的一声,两人在树身剖出六寸长的口子。 白色的光芒顺着那道缺口疯狂的涌入树身,折扇中的花枝渐渐的退回了折扇中。 紫衣将弯刀抽出,树身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合。 “这样,我们就能知道是谁在偷偷喂养这颗树了。”“刷”的一声将折扇展开,紫衣注意到银瞳折扇上的花儿较之前更为鲜艳了些,轻哼道:“我看你的宝贝儿们也吃的很饱呢。” “呵呵,这宝贝儿最喜欢吸食恶灵了。”银瞳骄傲的笑着。 临近午时,这寺院中的黑气已经淡的几乎看不到了,几个人在寺中转了一圈儿,却是连一丝人气都没感应到,当转到寺院后的那条小路时,紫衣抿了抿唇,道:“银瞳,蓝草现在在哪里?” “地底。”提起蓝草,银瞳的脸上闪过一丝悲伤,“她将自己封印在了地底。” “我看未必。”端木薰注视着小路的尽头,“也许她早就出来了。” “我知道你怀疑蓝草上了沐挽歌的身,可是——” “别被感情蒙蔽了眼睛,你对她了解吗?”端木薰转过身,紫色的眸子紧紧的盯着银瞳的眸,嘴角带着一丝嘲讽:“我认识的楚银瞳,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也怀疑过,蓝草是否与你那朝中的某个官员有关,可是——” “你不愿意相信。”端木薰接道:“不过照现在这个情况看,这种可能性最大!否则就无法解释沐挽歌为何血液会是蓝色!还有,你大概只知道我们见过蓝草,却不知道她曾经给我们使出幻术。虽然我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但是那幻术中我感觉到了她的恶意。” 银瞳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一般低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那双灰色的眸。 “呵呵——也许吧。不管真相怎样,我都想查清楚。” “这棵树若是一夜间长得如此之大,那么必定是日日有人喂养。你既然已经对树做了手脚,我们只需要到山下等待便可。”端木薰的手摸上树身,隐隐的可以感觉到树身的颤动。 这颗槐树内不知道吞噬了多少怨灵,朝中到底是何人能拥有如此的能耐! 若不是几日前他无意间截下空中一只白鸽,也许直到现在也无法察觉这件事情。 如今再细细想来,只怕这个人早就潜伏在宫中!而驸马的死,不知与这人是不是也有关系! 是夜。 端木薰,端木柒,紫衣与银瞳四人守在少林寺的房内,黑暗中,一道黑影闪过,立于槐树前。 端木柒欲冲出去,却被端木薰拦了下来,只示意大家不要出声。 所谓捉贼要捉现行,现在出去根本无法证明什么!更何况,他们还想要借着这个人摸索到更多。 那黑影在树前站了许久,似乎从身上摸出一个袋子,埋在了树下。 端木柒看不到那袋子的异常,紫衣与端木薰、银瞳却看得清清楚楚。 那袋子周身泛着红光,一看便知袋子内定是装着怨念极深的冤魂。 将袋子埋好,那黑影四处环顾了一下,便快速的离开了。 紫衣四人悄悄的跟在那黑影的身后,一直尾随着黑影入了京城。黑影的速度很快,即便是端木薰般轻功好的人,也要用尽八分力气。 直到宫门前,黑影停了下来,又是对着四周环顾了一圈,见并无异样,纵身一跃,隐没在黑暗中。 “他竟然是宫中的?”端木柒惊讶的看着黑影消失的方向,他们只是猜测这隐于幕后之人是朝堂中人,却不曾想竟然就出自这深宫大院之中。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后宫之人?”紫衣拉了拉端木薰的衣角,小声说道:“毕竟你这后宫的女人,可都是与朝中大臣有关的。” “放心,那人接触了那棵槐树,便被我这宝贝盯上了。我们现在只需要找个地方好好的睡上一觉,明日一早,便可以找到那人。”银瞳晃了晃手中的折扇,打了个哈欠,模样十分欠揍:“嘿嘿,薰,已经到了你的地盘儿,你是不是也该好好招待招待我这个老朋友!” “呵——”端木薰只轻声呵了一句,便已经拉着紫衣纵身一跃,飞过宫墙:“御膳房里吃的东西多得很,自己去偷吧。” 银瞳对着端木薰消失的方向撇了撇嘴,紧跟着两人跳进了宫墙。 “喂!我说你们三个——”端木柒眼见着三人消失的方向,不满的张嘴想要大声斥责,却忽觉脖颈一痛,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出宫晃了大半个月,紫衣怎么也想不到再回宫竟然是以这种方式。 端木薰似乎并不打算回养心殿,只是带着紫衣穿梭在这宫墙间。而银瞳则紧紧的跟在他们身后,三个人似乎都没注意到,队伍中此时少了一个人。 直到御膳房门外,端木薰才停了下来,三人隐在门外的树丛间。 此时的御膳房依旧灯火通明,借着灯光可以隐隐的看到人影闪动。 “喂,这么晚了,这御膳房怎么还在忙活?”银瞳戳了戳端木薰,轻声问道。 “许是哪宫的娘娘想吃夜宵了。”紫衣撇了撇小嘴儿,抢在端木薰前面答道。 此时,一个贵妃,一个皇帝,还带着一个奇装异服的男人,三个人鬼鬼祟祟的躲在树丛里,也是醉了。 不多时,御膳房的门便打开了,为首的小宫女紫衣认得,是当初跟着惠妃的那个小丫头。 “你们把这些吃的给我们主子送去,”小丫头摇了摇手中的斯帕,唤来了另外几个面生的宫女,道:“动作要快,莫要凉了。” “这聂婉柔搞什么名堂?”紫衣小声嘟哝着,却感到衣襟一紧,端木薰已经拉着她自树丛中跃向了头顶的树枝,三个人便又鬼鬼祟祟的跟着几个小宫女到了聂婉柔居住的地方。 聂婉柔的房内,灯火很暗,却隐隐的能从窗影上,看出屋内是两个人。 三人立于树端,银瞳的折扇忽然发出微弱的白光。 “呵呵,看来,那鬼鬼祟祟喂养槐树的人,就在这房内呢。”银瞳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旋即转为戏谑的笑。 没想到这喂养槐树的人竟然真的隐藏于端木薰的后宫之中,而且看这住的地方,似乎品级并不高。 似乎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当宫女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的时候,屋内的一道人影明显一闪,不见了踪影,过了些时候,聂婉柔才将房门打开,命宫女们将吃食放在桌上,便又遣散了众人。 许是故意为之,待这些宫女离开后,聂婉柔的门外便连一个守卫都没有了。 房内的黑影再次出现,看模样是坐在了桌前,紫衣几人也偷偷的从树上飞了下来,闪身到了聂婉柔的窗边。隐隐的,可以听到从屋内传来的对话。 只是屋内的两人似乎刻意压低了嗓音,听起来不是十分的真切。 银瞳手腕轻转,白色的光芒再次自折扇中涌出,如同白色的小蛇一般,顺着窗缝消失了。 而屋内的声音也终于清晰了起来。 紫衣皱着眉头看着银瞳,总觉得这个家伙会的歪门邪道似乎多了一点儿,这种趴人窗下的偷听人闺中蜜语的招式实在是有些——不敢恭维。 银瞳回瞪了紫衣一眼,嘴角抽搐了一下,便忽然听到屋内传来聂婉柔的声音。 “你确定事情都办妥了?” “放心,我已经将那驸马的魂魄埋在了那颗槐树下,只待三日后取出,那魂魄的能力便会大增,到时候,他自会替你去收拾那个凌紫衣!” 从声音听去,似乎是个四十几岁的男人,略带沙哑的嗓音中又带了几分奢靡的味道。 “哼!没想到竟然可以让我们找到这么一棵鬼树!也算是你有本事!”聂婉柔的声音中带着阴毒,旋即,又矫揉了起来:“待会儿,我会好好报答你的!只要能让那凌紫衣死无葬身之地,我答应你的事,也定会办成——” 矫揉的声音逐渐转为压抑的呻[和谐]吟,紫衣皱眉看了看端木薰,嘴角挂着俏皮的笑,没想到,这宫内,竟然敢有人给他这个皇帝戴绿帽! 【144】杀鸡儆猴 端木薰对着银瞳与紫衣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三个人又鬼鬼祟祟的出了皇宫。 端木薰的脸色很是不好看,堂堂一个皇帝被自己的女人戴了绿帽子——而且这个女人还意图对他心爱之人不轨。 “柒呢?”忽的意识到少了个人,端木薰开口问道。 “咦?好像从进了宫就没看见他——”银瞳向四周望了望,却也是没见到端木柒的影子,“也许是回他的王爷府了吧。” 端木柒的武功不弱,一般人是不可能打的过他的,况且,他们刚刚才分开没多久,若是有打斗的声音,不可能没有发觉。 三人也没多想,便在京城内随便找了家客栈,住了进去。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客栈内,三人围坐在桌前,紫衣开口问道:“我总觉得,这聂婉柔与此次的事情关系似乎不大——” 刚刚从那两人的谈话中不难听出,那二人似乎是无意间发现了那棵槐树,而那男人似乎也是小有本事的样子。 “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少林,将那槐树下的冤魂挖出来——呵呵,怎么能这么轻易的让这两人的计划得逞。”楚银瞳摇着折扇,脸上挂着坏坏的笑容:“我也觉得他们两个人与这次的事情干系不大,看来我们是跟错了人。” 三人奔波了一天,也都累了。 略微商议后,便都早早的睡了。 夜里,紫衣窝在端木薰的怀里,久违的一个好觉。那种被包裹的感觉,让她觉得梦里都是暖暖的。 第二天一早,几人到了柒王府,却得知端木柒似乎有事一早就出了府,一时间联系不到端木柒,三人便独自返回了少林寺。 又是一路奔波,只是这次,坐在马车中,紫衣却不觉无趣,只是窝在端木薰的怀里,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而端木薰依旧是慕北尘的打扮,到了少林寺,找到昨日那男人埋藏袋子的地方,银瞳用树枝将那袋子取了出来。 仅仅只是一夜,那袋子外的红光便更加的耀眼了。 “呵呵,还真是棵名副其实的鬼树。”银瞳说着,“刷”的一声撑开折扇,挡住袋子封口处的阳光,打开了袋子的缝口,一屡怨魂便自那袋中飘出,还来不及有所作为,便被那折扇吸了进去! 一道白光自折扇中涌出,代替了那抹怨魂,钻入袋子中,袋子重新翻出红色的光。 将袋子重新埋入树下,银瞳的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意,轻声道:“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接连在少林寺中守了两天,却依旧丝毫没有头绪。 只是在第二日的夜里,三人等到了前来取袋子的神秘男人。互相对望一眼,三人决定暂时先回到宫里去,毕竟事情也许就出在这宫中,还是从宫中查起,也许会有一些头绪。 银瞳在宫中的出现显然成了热门的话题,银瞳走过的地方,吸引了不少小宫女的围观。毕竟,银瞳那与众不同的外表与气质,确实是够吸引人的。 围观的人群甚至还有各宫的贵人。 紫衣陪着银瞳走在这宫中,名义上是奉命带着银瞳参观,实际则是等待着暗处的聂婉柔有所动作。 而端木薰则着手去查朝堂上究竟是谁有了二心。 一连带着银瞳在这宫中逛了三日,却压根儿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相反,流言蜚语却扩散开来。 紫瑶殿内,紫衣有些头痛的抚着额,后宫的这些个女人们,仿佛不嚼舌根就活不下去了一样! 明明已经有一道圣旨横在那里,告诉众人是“皇上吩咐”的,可是却好似没有作用。 这不,没等到聂婉柔出手,就已经来了一群女人。 这些个女人,紫衣都是面熟,却是一个名字也叫不上来,一旁的银瞳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坐在桌前优哉游哉的喝着茶,对于已经走近的一群人爱理不理的。 翠儿与碧儿都刚刚被紫衣差遣了出去,此时,身边没有个熟悉的人儿,紫衣倒是有些紧张了。 那群女人很快便走到了紫衣的身前,齐齐的对着紫衣行了个礼。 “参见贵妃娘娘。” 紫衣这才记得,此时宫内,当属她这个贵妃的名头最大。 “起来吧。” 既然不认得,那就不认得吧,紫衣也没打算多理这些个女子,学着银瞳悠哉的坐在桌边,喝着茶,也不说话。 众女人见紫衣不说话,也都尴尬的站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一堆人在这紫瑶殿里,也就这么僵持着。 “娘娘怎么就将这男子带入自己的寝宫了,不知道这样不合规矩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人群里忽然传出一道尖细的嗓音,紫衣轻哼,这宫里啊,永远不缺的就是笨女人! 没有答话,紫衣捏起桌上的一块儿糕点,送入口中。 这糕点入口即化,很是美味。 紫衣不由得在心中慨叹,这宫里什么都不好,就是这吃的,永远都比外面的强。 银瞳见紫衣吃了块儿点心后甚是享受的样子,也捏起一块儿点心放入口中,闭眼细细咀嚼,睁开眼时,嘴角勾起一抹勾人心魄的笑意:“恩,这点心味道真不错,过几日让薰给我带点儿回去。” “大胆!皇上的名字岂是你能叫的!” 又是那道尖利的嗓音,紫衣冷笑着抬起头,只见一红衣女子,脸上涂着厚厚的装,遮盖了本来的容貌,此时正双眉竖起,双目圆瞪,伸着手指着楚银瞳。 “哪里来的野狗在这里乱叫,紫衣,你这贵妃是怎么当的?”银瞳挑了挑眉,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喝了口茶,道。 “我这紫瑶殿啊,常年有些野狗在肺,我已经习惯了。如今我那小丫鬟不在,也没个人能帮我将这野狗打出去,你就权当是野狗在给你唱歌吧。”紫衣端起桌上的茶壶,自顾自的又为自己与银瞳续上了热茶,继续道:“我这果茶的味道不错吧。” 乐嫔见自己完全被无视,气的手臂颤抖,竟然脑袋一热,“啪”的一声就将紫衣手中的茶壶打翻在地,壶中的热茶登时撒了出来,溅了一些在银瞳的白衣裳,紫衣的手也被烫伤了一片,红彤彤的。。 周围瞬间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呵,好大的胆子。”紫衣站起身,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嘴角划过冷笑:“野狗该有野狗的自觉,若是没了这自觉,怕是连命都没了!” 紫衣的声音带着些许威严,一时间,屋内极静,众人脸上的表情各一。 有幸灾乐祸的,有想着看好戏的,也有恨不得立刻离开的。 将众人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紫衣走到乐嫔身边,轻哼道:“宫中的规矩我想当初嬷嬷也都教了,怎么如今连品级位份都不分了?” 乐嫔知道自己闯了祸,小脸儿一阵红一阵白,定了定神,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我们众姐妹今日来这里探望姐姐,姐姐何以如此恶意中伤。妹妹也不过是一时心急,毕竟,这里还有这么多的姐妹们站在这里,姐姐您怎可自己一人独自饮茶,而将大家晾在一旁。况且,后宫不许男人入内,姐姐何以明知故犯?可曾将皇上放在眼里?” 这乐嫔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越说越是自信! 毕竟——她的腹中已经有了孩子。 如今皇上只有一个女儿,若是她有了身孕的消息传出去,那定会飞黄腾达! 若是将来再诞下龙子——哼,贵妃算什么,也许到时候,那皇后的位置都是她的! 紫衣注意到了这乐嫔的动作,眼底闪过一抹嘲讽。 这个女人的算盘,还真是打错了。 “呵——来探望本宫?”紫衣抬头,紫色的眸子扫过站在殿中的众人,众人接触到紫衣的目光,大多心虚的低下头去,总觉得那眼睛仿佛能看透一切,只有少数的人仍旧高昂着头,努力的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本宫想妹妹们也都该知道,这照顾楚王爷的差事是皇上颁了圣旨的,如今这圣旨依旧在我的宫中,是不是要姐姐我拿出来再给妹妹们瞧瞧?且不说这圣旨犹在,就你这么一个不知名的小妃嫔,竟然也敢在本宫这紫瑶殿撒野?楚王爷是皇上的贵客,你不仅对本宫出言不逊,更是敢直指贵客,你可知罪?!” 最后一句,紫衣的音调徒然拔高,她瞪着仍旧强作镇定的乐嫔,忽的一笑,对着门外吩咐道:“本宫今日就替皇上来惩治你!来人啊,将这不知何处冒出来的野狗给本宫拖出去,乱棍打死!” 又是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这宫里,还从未有人如此大胆的敢替皇上做主! 早就得知这贵妃受宠,却也没人想到,这贵妃竟然被宠到如此地步。 否则,今日这里这么多人,若是今日的事情传了出去,龙颜大怒,那这贵妃的脑袋便也保不住了。 “别碰我!我已经怀了皇上的龙子!若是伤了我腹中胎儿,你们谁能担当的起!” 乐嫔的话一出,门外进来的人也皆是一愣,看向紫衣。 而屋内的众人,脸上的表情更像是翻书一般的变化着。 “本宫还道是谁给你的胆子,原来竟是怀了孩子们?”紫衣的话虽是如此说,可是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惊讶的神情,她走到乐嫔的身边,围着这乐嫔绕了个圈儿,继续道:“不过——本宫倒是真的不怕动了你这孩子!” 紫衣相信端木薰,他定是没有碰过这些女子的。 虽然不知道端木薰是如何安排的,可是这么久这宫中都无人传出喜讯,这女人便定是用了什么不好的方法。 脸上划过一抹残忍的笑意,紫衣道:“将她拉出去,关到紫瑶殿外的柴房去,晚上,本宫自会找皇上亲自来处理。” 众人得了紫衣的令,也不再手软,任凭这乐嫔如何的挣扎,依旧将人强行的拖了出去。 “本宫不喜欢这后宫的争斗,本宫也劝你们,好好过你们的日子,我们大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可若是有人不懂得安分守己,将主意打到本宫的身上,也休怪本宫手下无情!”紫衣满意的将众人脸上的惊恐表情尽收眼底,一番话更是让众人的心中打起小鼓。 她可不希望日后还要处理这些个事情,倒不如如今好好的杀鸡儆猴,立个下马威。 “听不懂本宫的话么?本宫如今皇命在身,没有精力,更没有心情招待各位,各位还请自便!” 不是紫衣想要猖狂,是她发现,不管她怎么做,但凭端木薰对她的宠爱,这后宫中想来找茬的人便定是不在少数。 与其一直忍气吞声的不说话,倒不如现在直接猖狂一把。 起码过足了心瘾! 紫衣这个逐客令下的显然是已经再明显不过了,而前来的女人们虽然心里不甘,却也见到了那乐嫔的狭长,不敢再过多的招惹紫衣,纷纷行了礼,退了下去。 “不错嘛,很有贵妃的架势!”银瞳拍手。 紫衣揉了揉有些犯疼的太阳穴,狠狠的瞪了银瞳一眼:“呸!要是让我一直在这宫里呆着,估计我要少上几十年的寿命!” “哟,妹妹还真是说笑了——”门外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紫衣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声对着银瞳道:“我们一直等着的主角终于到了。” 聂婉柔扭捏着腰肢,走进紫瑶殿,也不行礼,只笑着道:“妹妹能起死回生,更是能重新坐回这贵妃的位置,可见妹妹必定是神人下凡,仙人转世,怎么可能会短命呢?” “呵呵,我当是谁,好些日子不见,险些将你忘了。” 紫衣也不客气,重新坐回到桌边。 “哼,那妹妹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了。”聂婉柔也不再装假,从鼻中轻哼一声,反而是将目光放在了银瞳的身上。 除了端木薰,她再也没见过长相如此妖孽的男子,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银瞳皱了皱眉头,他很讨厌女人用算计的眼光看着他。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做什么?”紫衣没好气的看着聂婉柔,想起几日前在她住处偷听到的事情,就不禁觉得这个女人恶心! 甚至不想要再多与她说一句话。 “没什么,不过是来看看,你过得有多好罢了——” 【145】凭什么都是你的 紫衣冷笑:“来看看我过得多好?我看未必如此吧——” 聂婉柔绕着紫衣的屋子走了一圈儿,一会儿摆弄摆弄桌角的花草,一会儿挪动挪动柜上的摆件儿。 紫衣看不懂,但银瞳却清楚的很。 这聂婉柔身后竟然也有高人! 只是稍微挪动一下紫衣屋内的东西,这好好的一个宅子,竟然就变成了招魂引鬼的阴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件事情似乎越来越有趣了。他倒是很有兴趣会一会那个“高人”。 “呵——看起来你真的过得不错,凌紫衣,如今也不怕告诉你,反正我混到这个地步,再惨也不会惨到哪里去。我就是讨厌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讨厌你!凭什么我们在宫中呆了这么久,却赶不及你一个初来乍到的丫头!起初,我以为你不过只是有家事,你父亲归为丞相,所以皇上宠爱你!可是后来,你满门被抄,皇上为了保你甚至赐姓于你让你摆脱洛家。更为了你,让皇后抑郁而终,与我动怒,让我整日在这宫中,如过街老鼠一般,连个普通的宫女都能欺负到我的头上去,真正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以为你死了,我心头的恨也消了!却没有想到时隔半年,你竟然借着选秀又回来了!皇上最后竟然为了彻底洗脱掉你罪臣之女的名号,做到如此地步!凭什么!凭什么!” 聂婉柔越说越气,最后竟一步跨到紫衣身前。 “凭什么呢——紫衣收敛掉脸上那抹不屑,低垂着头,嘴角划过一抹笑意,大概——就凭他喜欢我吧。” 是啊,她凌紫衣,在宫中叱咤风云,呼风唤雨。 想要如何就如何。 不论对错,永远不会受罚。 甚至可以说,这后宫之中,所有人的性命都只在她的掌握之中,所有的事情,都只凭借她的一句话。 这些都凭什么? 凭借的,不过就是端木薰对她的爱,对她的宠,对她的放纵! 如若有一天,端木薰不爱她了,那么在这宫里,她便什么也不是。 “你信命么——很多时候,是你的就是你的,无论别人怎样觊觎,最后,都将还是你的。”紫衣绕开聂婉柔,走向院中,院外阳光正好,春意正浓,树枝上已经冒出了嫩绿的新芽,天气虽然还是有些凉,空气中却已经有了淡淡的青草香。“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即便你去争,去抢,耍尽手段,用尽心机,到最后,会发现,你依旧一无所有。” 转过身来,紫衣站在阳光中,阳光打在她的身上,柔柔的光芒。 聂婉柔有那么一瞬间有些恍惚,仿若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不是这人间之物,那精制的五官虽算不上绝美,却自带着一股动人心魄的气质。 心底有那么一处柔软被触动。 这些道理,她又怎会不懂?!可是她不甘心!她无法甘心!论家世,她没有!可是她有样貌,有学识,她努力,她巴结皇后,只要是能做的,无论多苦,多累,她都去做! 她好不容易爬上惠妃的位置! 可是就是因为一个凌紫衣—— 就是因为这么一个罪臣之女! 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不公平! 这不公平! 上齿狠狠的咬着下唇,双手死死握拳,直到口中尝出丝丝腥甜,指甲深嵌入肉中,她才扬起头:“哼——我的命运,亦不是我自己所主宰。我生来就是要被送入这深宫大院,生来就注定了要与这大院内的女人争斗。如今败了,我也认了。是我当初小瞧了你。我不怨别人,不怨任何人,怪只怪我的命——” 语毕,聂婉柔走出紫瑶殿,与紫衣擦肩而过:“凌紫衣,我还是那句话,风水轮流转,帝王本无爱。” 紫衣没有回头,任凭着聂婉柔离开。 聂婉柔的一席话,让她的心情也有些低落。 在这封建的古代,这些宫内的女子,有哪个人会不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如今这般情势,到底又该来怨谁? “碧儿。”紫衣对着门外轻唤,碧儿低垂着头走了进来。刚刚她回到紫瑶殿,聂婉柔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她了解自家的主子,知道紫衣现在心情不好。 “娘娘——” “去柴房,将那女人放回去吧——”紫衣的声音有些低沉,她走进屋内,看着仍旧坐在桌前喝着茶的银瞳,轻声道:“你说——为什么皇帝一定要娶那么多女人。” 银瞳有些失笑,现在的紫衣,哪里还有刚刚盛气凌人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优柔寡断的小女人。 “有什么必要呢?传宗接代——孩子生的太多,将来不也是为争夺皇位手足相残么?” “皇帝的事情我不懂,不过刚刚——”银瞳站起身,走到紫衣床头的柜子前,将那柜子上的花瓶拿了起来,继续道:“这个聂婉柔身后的人,不简单。” 将花瓶倒扣,花瓶内掉出一个布袋,正是那日被银瞳掉包的那枚。 “别看她刚刚只是摆弄了一下你这屋中的东西——”银瞳继续说着,走到刚刚聂婉柔停下的柜子前,将聂婉柔动过的东西又都一一动过:“这些东西这样摆放,就形成了一个凹口,而这种凹口,会将冤魂困在你这屋内。若是普通人,轻则噩梦缠身,重则疯病不治。” “呵——她竟然这么恨我。” 紫衣显然对银瞳所说的话已经没有太大的兴趣了,此时她的脑海中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聂婉柔的话。 那些话,也许是这深宫女子,每个人的肺腑之言。 银瞳也不管紫衣此时的纠结,他走到屋内阴暗的角落,兀自打开折扇,扇中那一抹红色便重新回到了袋子中。将袋口封紧,银瞳掂了掂手中的袋子,道:“这恶鬼我已经洗了他的记忆,怎么样,要不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随便你吧,我想出去走走。”紫衣疲惫的垂下眼睑,只吩咐了碧儿跟着,两个人走出紫瑶殿。 银瞳的眼中说过一丝无奈。 这个女子,若不是端木薰的女人,他想,他或许就会带着她离开。 “碧儿,这后宫内不受宠的女子,过得如何?”紫衣与碧儿漫无目的的走在这深宫内,望着那高高的一堵宫墙,紫衣思绪万千。 就是这么一面墙,便阻隔了数十数百乃至上千人的自由。 “回娘娘,这宫内不受宠的女子,好一些的只是不被人待见,时而被管事的嬷嬷克扣了俸禄。日子倒也还算过得去。若是之前得罪过某些贵人而不受宠的,那日子就怕是不好过了。轻则如住冷宫,宫女太监都不给好脸色,重则,可能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对待紫衣,碧儿实话实说。 在服侍紫衣前,她曾经服侍过一位不受宠的美人。亲眼目睹着那美人日日寡欢,盼着皇上的到来,每日等待的却都只是路过宫女的鄙夷的目光,最终,这位美人抑郁而死。 而这一切,不过都只是短短的一个月而已。 “这后宫的女子若是得不到皇上的宠幸,有什么办法出宫吗?” “有的。除了每年外邦特使前来而举行的晚宴外,每年的八月十五,那些个不曾受宠的人儿,年满二十五的,若是想要离开皇宫,可提前一月将名字递交给皇后娘娘,由皇后娘娘一一过目后,允以出宫,婚配自由。” “是这样——”紫衣略一点头,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养心殿外。 看了看殿前的侍卫,紫衣暗自摇了摇头,转身,向着紫瑶殿走去。 养心殿内,端木薰紧锁着眉头看着手中的纸条。 聂云已经查实,沐挽歌当初确实是回了灵音国没错,可是一入国都,便被一伙身份不明的人带走,自此失去音讯。 而聂云还查到,这群人正是将沐挽歌带去了少林寺的后山。 之后的事情,便是查不到了。 此时,银瞳刚刚将那袋子丢回聂婉柔的住处,一时无趣,便来寻端木薰。 门外的小德子见识银瞳,也没有阻拦,直接放了他进来。 “薰,我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将手中折扇收回腰间,银瞳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端木薰抬头,将手中的纸条团成球丢向银瞳,被银瞳一掌接过,打开来——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银瞳与蓝草一直被封印在少林寺后山的山洞中,虽然无法出去,但是对于外界的动静,还是听得到的。 “大概两个月前——” “两个月前——” 银瞳手拄着下颚,陷入沉思。 两个月前——两个月前的记忆有些模糊。那时候蓝草依旧是每月十五醒来一次,只是吸食不到月光,很快便会再陷入沉睡。 若说两个月前有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发生的话—— 他记起来了! “我记得,两个月前,确实有一个夜里,外面很吵。”银瞳抬起头,继续说道:“当时隐约的确实好像是有女孩子的声音,不过那吵闹声只有一阵,本来我还以为封印可以被人打开,谁知道没多久,外面就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当时蓝草也很奇怪——” 想起当时蓝草的样子,银瞳便越想越觉得出了事情的诡异。 “蓝草只有每月十五才会醒来,可是我记得很清楚,那日并不是十五,蓝草却意外的醒来了,只是与以往不同,那次醒来,她似乎是无意识的,又或者说,更像是梦游。” “你刚刚说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端木薰走到银瞳身边,这几日他心底烦躁的很,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 端木柒不知去向,他连着几日派人去柒王爷府,却都被告知王爷还未归。 心底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觉得,这聂婉柔也许与那棵槐树没有关系,可是她身后的那个男人——也许就是我们一直要找的人。”银瞳将手中的纸条收好,继续道:“或者说,他定是与我们要找的人有关。” “哦?为什么?” “聂婉柔身后的那个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银瞳将今日的事一一说与端木薰听,端木薰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末了,端木薰紧锁的眉头松开,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笑容中却透着些许残忍:“这么说,我们要从聂婉柔下手了。” “皇上,殿外乐嫔求见。”小德子的声音在殿外响起,端木薰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这个女人跑来这里求见,定然不会是什么重要的事,刚想说不见,却被银瞳伸手拦了下来。 “你的女人,若再不好好管管,别怪我没提醒你——小心后宫失火。” “让她进来吧。”端木薰冷冷的看了银瞳一眼,对着小德子吩咐道。 “皇上,皇上你要给乐儿做主啊——” 人还没进来,就听到了乐嫔那哭丧一般的声音,端木薰的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有的时候,他真恨不得将这后宫的女人都休出宫去! 朝堂就是朝堂,后宫就是后宫! 曾经总觉得这些事情很无所谓,可是如今却变得让人如此的烦躁。 不知道是不是紫衣的原因? 思绪间,那乐嫔已经跪在了殿下,端木薰淡淡的扫了一眼,冷声道:“什么事情,让你闹到这养心殿来,还有没有规矩?” “皇上,乐儿知道不该叨扰皇上,可是——可是——”那乐嫔说着,低头啜泣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银瞳可是乐了。 果然,眼前的这个女人正是刚刚才被紫衣从柴房放出来的那条“野狗”。 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知道教训,看这模样,明显是回去好好的梳洗了一番才来这养心殿的。 抱着看好戏的态度,银瞳瞧瞧的退到角落里。 “朕还有许多事情要忙,若是乐嫔说不出来,不如就回去好好哭一顿,待哭完了再来说。”明眼人都知道端木薰此时是有些生气了,可是这乐嫔却好似仍旧听不出来一般。 只见她抹着眼泪儿,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细声细气的道:“皇上,乐儿——乐儿怀了您的骨肉——” “哦?所以呢?乐嫔怀了朕的骨肉,就如此悲伤么?” 乐嫔这次总算听出了端木薰口气不善,急忙抬起头来猛地摇动着脑袋。 【146】要寻五人 “皇上,乐儿怀了皇上的骨肉,可是这宫中,有人要加害乐儿!”乐嫔的小手轻轻的护住自己平坦的腹部。 “呵呵,那你告诉朕,是何人想要加害你与你腹中的胎儿?” 端木薰的表现,完全出乎了乐嫔的预料。 没有喜悦,也没有愤怒。 平淡的语气就仿佛说着今天天气不错。 “是——是——是——是贵妃——贵妃娘娘!”乐嫔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她能感觉到从端木薰周身萨那出的危险气息,连声音都越来越低。 “哦?那你告诉朕,贵妃娘娘又是为何想要加害你与你腹中的胎儿呢?”端木薰从大殿上走了下来,走到乐嫔身前,弯下腰,手指托起乐嫔的下颚,迫使她看向自己那深邃的紫眸。 那对眸子仿佛能将人吸进去一般。 “她——她——她也许是妒忌乐儿。”乐嫔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端木薰捏住她下颚的那只手,虽然纤细,却有力。仿若马上就要掐断她的喉咙一般。 此时眼前的人儿,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皇帝。 他周身所散发出来的阴冷与陌生,让乐嫔恨不得立刻逃掉,逃得越远越好。 “呵——是么?” 端木薰挑眉,松开乐嫔的下颚,冷漠道:“大概是乐嫔误会了吧,若没有其他事情,就下去吧,朕还有许多事情要忙。没事儿的时候不要去打扰贵妃,贵妃喜欢安静。” “是,是!”乐嫔如获大赦一般的狠狠吐了口气,行了个礼逃命般的离开了养心殿。 “呵呵,我还以为,你会好好收拾一下这个女人呢——”一直躲在角落里的银瞳把玩着手中的折扇,调笑道:“你就不怕你如此轻易地放过了这个女人,紫衣会生气么?” “怕是我若是治了这个女人的罪,紫衣才会与我生气罢。”端木薰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的这个小女人,他最是了解。 刀子嘴豆腐心。 不想要将他让给任何人,却又总是纠结于其他人的幸福。 “走吧,我们该去好好的看看,那聂婉柔身后的人,到底是谁。” 是夜。 端木薰与银瞳站在聂婉柔的房顶,注视着聂婉柔房内的一举一动。 聂婉柔此时刚刚洗漱完毕,正打算入睡。 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她的身体一下子僵直在原地。 床[和谐]上,被子下,那熟悉的袋子静静的躺在那里。 “怎么会——”不敢相信的捂住自己的唇,聂婉柔迫使自己不要出声。 这个袋子,她明明已经放在了紫瑶殿,此时怎么会出现在她的殿内? 究竟是谁?! 难道是那凌紫衣发现了她的动作? 不!不可能! 她记得清楚,当时的凌紫衣背对着她,走向门外,她不可能发现她的行径! 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 就是凌紫衣房内的那个男人! 那个银发灰眸的男子! 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楚王爷! 可是,那个男人又为何要帮助凌紫衣? 一时间,聂婉柔的脑子飞转,却猛地看见那袋子的袋口正自己慢慢的打开。 袋子周身散发着红光,那红光逐渐在空气中凝结成人形。 聂婉柔想要逃,可是她的双腿如石头般沉重,双脚就仿佛被钉在地上一般,动弹不得。 她想要叫,却又无奈于喉咙处好像堵着什么东西,让她连一丁点儿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袋子的口越放越大,那人形越聚越清晰。 而这一切,房顶上的端木薰与银瞳看的清清楚楚。 远处,一道黑影忽然极快的向着聂婉柔住的地方跑来。 银瞳嘴角划过一抹笑意,摇了摇折扇,他与端木薰的身子竟然渐渐变得透明,一点儿一点儿的隐藏在了这夜色中。 端木薰皱眉。 回想起他初次与银瞳相见的时候。 那会儿,他只是觉得眼前这位银发灰眸的男子仿若是来自外邦,周身的一切都那么与众不同。 而银瞳周围所发生的一些怪事,他也理所应当的理解为那是外邦人特有的习武方式。 直到认识了紫衣,渐渐的相信了世界上的另外一面,他才发现,银瞳在那方面似乎是个高手中的高手,而他的那把折扇,仿佛是无所不能的宝物。 此时,黑影逐渐接近,可是由于天空没有月亮,两人很难辨得清黑影的模样。 “砰”的一声,聂婉柔的房门被黑影撞开。 而聂婉柔也几乎在这一瞬间恢复了行动的能力。 她连滚带爬的逃离了床边,逃到男子的身后,哆哆嗦嗦的抓着黑影的衣服道:“快——快把他收了!” 屋内,男人看了看床[和谐]上的袋子,眉头紧锁。旋即从从怀中摸出个巴掌大的葫芦。 而再看床[和谐]上,那红色的光芒已经彻底凝聚出了人形,依稀可以分辨的出这正是那日从城楼上一跃而下的驸马爷。 只是此时的驸马爷,身着一件白衣,白衣上许是当时从城楼跃下摔落时的斑斑血迹。 那血迹已经有些发黑。 再看那张曾经有些孱弱的面孔。 那张脸一半依旧是完好的,而另一半,已经整个凹陷了下去,甚是渗人。 驸马的周身被红色的光芒包裹,他摇摇晃晃的向着聂婉柔与她身前的男人走来。 男人握紧了手中的葫芦,却迟迟没有动手。 被槐树所喂养过的魂魄能力无比强大,他不敢肯定此时还能否顺利的将这鬼魂收服。 狠狠的瞪了一眼身后的女人,他明明交代过,不管怎样,今日一定要将这袋子丢到紫瑶殿去,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连这么一点儿事情都办不好! “夜火,你还愣着做什么啊!快点儿……快点儿把这家伙收了!”聂婉柔见男人迟迟没有动静,慌乱的催促道。 她分明看到了那鬼魂眼中的凶光,以及与他们之间那越来越近的距离。 被叫做“夜火”的男子没有说话,只是忽然一把抓住了聂婉柔的手腕,猛地将聂婉柔甩向了那驸马的鬼魂。 “啊——”聂婉柔一声惊呼,闭眼再睁眼间,映入眼帘的刚好是那驸马残缺的那半张脸,第二声尖叫还没来得及发出,便只听“咯吱”一声,那鬼魂竟伸出手,将她的脖子生生的扭断了。 聂婉柔的尸体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她的灵魂却依旧被那驸马的鬼魂抓在手中,奋力的挣扎。 只见那驸马张开血盆大口,只一口,便将聂婉柔的魂魄吞入了腹中! 一时间红光大盛,而夜火则趁着此机会,飞身一跃跃向驸马鬼魂的身后,抓起床上的袋子,对着那驸马鬼魂丢了过去! 鬼魂吞噬鬼魂,会有一个瞬间处于最弱状态,只要利用这个时候,不论多么强大的鬼魂,都可以被收复。 果然,那驸马的鬼魂甚至连挣扎都没有,就被袋子又收回了袋内,袋口也在那一瞬间紧紧的封住了。 而此时,夜火坐在聂婉柔的床[和谐]上,看着地上的尸体与那布袋,不断的喘着粗气。 本来,他是打算利用聂婉柔的魂魄去练就更凶猛的鬼魂,却没有想到,竟然要将这女人的魂魄喂给一个一无所长的恶鬼! 还真是可惜了! 捡起地上的袋子,夜火走出房门。 门外,银瞳与端木薰正守在那里,一个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一个周身散发着肃杀的气息。 “呵呵,还是被你们发现了。”夜火见到二人,既不惊讶也不慌张。他没什么可慌的,论功夫,他不一定打的过二人,但逃跑定是没有问题,而论其他—— 他不过是收钱办事而已。 端木薰与银瞳此时也正打量着站在对面的夜火,那一双火一般红的眸子,让端木薰皱眉。 银眸,紫眸,蓝眸,现在又是一双红眸。 仿若冥冥中的安排。 将这些身负异秉的人儿聚集在一起。 “你究竟是何人。”银瞳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意,手中握着折扇,指向夜火:“为何种下一棵如此造孽的槐树?” 只听得“啪”的一声,夜火将手中布袋放入腰间,而从腰间抽出缠绕在腰间的一根火红的长鞭,长鞭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夜火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二人,努力的寻找着可以逃出去的缺口。 “哼——”端木薰从鼻中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腰间软剑出鞘,闪着凛凛寒光。“我不介意逼你说出雇主。” “是不是只要有钱,你就什么都肯做?哪怕伤天害理,违背天意?”紫衣的声音自夜火的身后响起,在场的三人均是一愣。 三个人竟然都没有注意到,紫衣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附近的。 “当然。”夜火勾了勾唇角,火红的长发随风飞舞,分外妖娆。 “好,说吧,多少钱,肯说出雇主的名字。”紫衣歪着小脑袋,坏笑着走到端木薰身边,仰起头:“能花钱做到的事情干嘛要这么费力,打一架破坏的东西花的修理费都够买他一句话的了。” “什么时候躲在这的?”端木薰收起软剑,揉了揉紫衣的头发,声音也柔了下来。 “好一会儿了,去养心殿找不到你,银瞳也不在,就猜测你们两个可能是跑到这里来了。”紫衣拍掉头顶的手,看向夜火:“开价吧,我想,不管多少钱,这位皇帝大人都是出得起的!况且——” 顿了一顿,紫衣继续说道:“我们这里有三个人,而你只有一个,只要我大吼一声,这里瞬间便会被宫中侍卫包围,所以——你的价格,自然也该为我们所能接受才好。否则——呵呵。” 夜火嘴角抽搐,他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卖家如此黑心! 说是让他开价,可明摆着这就是威胁! 若说刚刚两个人他还有胜算可以逃掉,如今变成了三个—— “五百两,黄金。”犹豫了一下,夜火开口道。 端木薰刚要答话,却被紫衣一把抓住:“五百两,黄金——你知道的,这宫内的刑具用起来可都不是好玩儿的——” “三百两!” “我嗓子有点儿痒。” “一百两——” 夜火咬牙切齿,他还从来没有做过如此别扭的买卖! “白银。”紫衣紫眸微眯,道:“卖与不卖,全凭你!若是卖了,我保你安全,你还有银子赚。若是不卖——大不了我们自己去查,多耗些时间总会有线索的——不过你嘛——我可不敢保证你的魂儿还在不在。” 紫衣说着,眼中涌过一道紫光,腰间的弯刀也随着闪过一道紫色光芒。 夜火的瞳孔微缩,他万万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女人,能力竟然是碎灵——撕碎灵魂。 “一百两,黄金,我顺带卖给你们另一个你们想要知道的消息。”夜火低头想了想,抬头说道。 与眼前这个女人为敌显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倒不如借此卖个人情与她,若是将来有什么事情,还有的商量。 “好!”这一次,未等紫衣说话,端木薰便抢先开口,一把将紫衣拉至身后,端木薰继续道:“一言为定!现在你可以说你知道的消息了。” “雇用我的不是别人,是长乐公主。”夜火将手中的长鞭重新收回腰间,扭了扭脖子。 “你说什么?!” 紫衣一把将端木薰的身体推开,看向夜火。 长乐公主——长乐公主—— 那不就是小思思么? 可是思思还是一个不到一岁的孩子!怎么可能—— “我从来不说谎。你该知道的,她并不是普通的孩子,她来自地狱,是地狱里的魔鬼。” “她的目的是什么?”端木薰虽然也不愿意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夜火没有说谎的理由,而思思,又确实与普通的孩子不同。 “目的?她的目的已经快要达到了——”夜火走到紫衣身前,仔仔细细的将紫衣打量了一番,又看了看银瞳,继续道:“她要找到五个人。” “谁?”凤眸微眯,直觉告诉端木薰,她要找的人就在他的身边。 “已经找到四个了。” 夜火的语气软了下来,听起来有丝丝的颓败,他身形一晃坐在了聂婉柔门前的石阶上,继续道:“红发红眸,银发灰眸,蓝发蓝眸,紫发紫眸,还有一个,是金发金眸。” 【147】紫衣遇险 “红发红眸,银发灰眸,蓝发蓝眸,紫发紫眸,金发金眸。” 紫衣低声重复着夜火的话,抬起头,看了看夜火,又看了看银瞳,道:“紫发紫眸,凌紫眸已经死了,而且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一切都是思思做的!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紫衣仍旧不愿意相信,许是在心底,她一直将思思认作是曹兰兰的化身。 那肥嘟嘟的脸蛋儿与粉嫩嫩的小嘴儿,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而已。 “呵呵——如果你不相信这条,我想我说的下一个秘密,你一定会信。”夜火站起身,嘴角带着一抹笑意,继续道:“端木柒失踪了吧?” “他在哪儿?”端木薰皱眉,他就知道,柒是不会无缘无故失去联络的。 “柒失踪了?”紫衣疑惑的回身看向端木薰,怎么没听到他提起过,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若是你们现在去那棵槐树下,也许还能救他——”夜火的话还未说完,只感到一阵风过,端木薰已经拽住他施展轻功,飞快的穿梭在皇宫内。 而紫衣与银瞳对望了一眼,点了点头,紧跟了上去。 端木薰从来没有如此快过,跟在身后的紫衣与银瞳使出了全力却也是跟不上,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人儿离自己越来越远,直至变成个小黑点,彻底的消失。 “这家伙!拽着个人竟然还能飞这么快!”银瞳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此时,他们已经飞出了宫墙。 “我们快跟上去。”紫衣也有些喘,她足尖轻点,飞跃上树梢,对着树下的银瞳道:“少林寺!” 直到天边泛起微红,紫衣同银瞳才气喘吁吁的停在了少林寺的门外。 紫衣只觉得胸腔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炸裂开来,没呼吸一次,都是剧烈的疼痛,而双腿也已经微微发软,只能勉强的支撑住身子。 银瞳较紫衣比起来要好上许多,只是额头也带着些微的细汗。 实在懒得再用轻功,银瞳粗鲁的一脚踹开了少林寺的大门,那棵槐树便直接映入了眼帘。 只是,端木薰与夜火,竟然都不在这里。 “薰——”紫衣冲进门去大喊,声音沙哑的厉害,只是喊了一声,便不住的咳嗽起来,越是咳嗽,胸腔内越是难受,最后竟然变成了干呕。 “紫衣,你没事吧。”银瞳意识到紫衣的不对劲儿,上前一把扶住紫衣,手指搭上紫衣的脉搏,眉头紧锁:“干嘛要如此逞强!” 紫衣的脉搏很是凌乱,体内的真气如同没头苍蝇一般的乱撞。若是继续这样下去,怕是紫衣的身子就要吃不消。 银瞳扶着紫衣进了少林寺正殿,此时的正殿已经显得有些破败,物件儿上都落了厚厚的一层灰,而案前的那尊金佛,也不知道是何原因,竟然通体漆黑。 将紫衣扶到墙角坐下,银瞳环顾四周。 端木薰似乎根本没有来过这里! “薰——薰——”紫衣的意识已经有些朦胧了,她从来都没有如此的难受过!心底有一抹深深的恐惧,就仿佛她好像要永远都见不到端木薰了一般。 “紫衣——紫衣!”银瞳意识到紫衣的情况不妙,急忙让紫衣平躺下来,指尖轻点紫衣的额头,白色的光芒便顺着指尖涌入紫衣的体内。 只是这丝丝白光,进了紫衣的体内,竟然就如同细针如海般,瞬间被吞噬的无影无踪了。 银瞳皱眉,将指尖从紫衣的额头上移开。 她现在的样子,分明是走火入魔了! 可是——不过是用轻功跑的快乐些——怎么就会这个样子? 银瞳紧抿着唇,脸上挂着凝重。 他再次抬眼看了看门外,天色已经大亮,无数白色的丝线自他的体内涌出,他闭上双眼,用力的感受着端木薰的所在。 紫衣的情况,他无能为力,只能想尽办法找到端木薰,看看二人合力会不会有什么办法。 朦朦胧胧间,紫衣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为何又回到了那山洞中。 墙上,依旧是那花神七式的招式,每一招每一式,紫衣都早已铭记于心。 低头看了看紫衣的双手,紫衣只觉得头有些痛。 她记不起来她为何会在这里,而之前又发生了些什么。 向着洞内走去,指尖轻触在冰冷的石壁上,轻抚着那些凹凸的痕迹。 站在最后一式前,紫衣歪着头。 总觉得眼前的这个招式,和记忆中的似乎不太一样。 手指微动,手臂轻甩,她照着墙壁上的招式舞动了起来。 小腹处涌过一抹温暖,这温暖逐渐的走遍了全身。 银瞳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他已经找到了端木薰的位置,可是眼前的紫衣却又让他不敢轻动。 紫衣的周身被一团紫色的光线包裹着,发丝从头顶,正一寸一寸的发生着改变。 乌黑的发竟然渐渐的变成了暗紫色。 紫发紫眸—— 看来现在,除了金发金眸的人还未找到外,真真是所有的人都凑齐了! 犹豫了一下,银瞳打开折扇,从紫衣的头顶划过,紫衣的身子就渐渐变得透明,直至看不见。 站起身,银瞳飞快的向着后山的山洞飞去! 蓝草在那里,而且似乎与端木薰,夜火正在恶战。 当银瞳赶到的时候,蓝草已经被端木薰的软剑直指脖颈,她一双蓝眸怒瞪着端木薰,看到银瞳的一瞬间,眼底闪过了一抹复杂的情绪。 “薰。”银瞳走至端木薰身前,却没有阻止端木薰的剑。 所有的一切,在他看到蓝草的那一瞬间,便都明白了。 “说,柒到底在哪里。”端木薰的眸子里闪烁着杀意,周身那肃杀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他的剑又贴近了蓝草一些,锋利的剑刃划破了蓝草那细嫩的肌肤,蓝色的血水渐渐地渗了出来。 “你杀挽歌在先,掳走柒在后,目的究竟是什么!” 如若不是找不到端木柒,端木薰相信,他会毫不犹豫的取下眼前女子的头颅。 “哼,要杀要刮随你。”蓝草的嘴角划过一抹冷笑,只是她的眼睛,刻意的避开了银瞳。 “蓝草,我就这么被你骗了啊——”银瞳的表情看上去似乎很是轻松,他走到蓝草的身边,手指缠上蓝草的蓝发:“而且竟然骗了这么久。” 银瞳的声音逐渐低沉了下去,他的手忽然猛地用力。 蓝草吃痛的“啊——”的一声。 “柒到底在哪里。” 蓝草从来没有见过银瞳发火,在她记忆力的银瞳,即便是被那些和尚围困最终封印在山洞里的时候,都没有发这么大的火。 那双灰色的眸子里流露出的不是恨,也不是怒。 而是很绝! 那种嗜血般的狠绝。 这一瞬间,泪水朦胧了双眼。 蓝草忽然发现——她之前所做的一切,仿佛都错了。 眼泪滴落,在地上泛起涟漪,蓝色的光芒荡漾。 银瞳拽着蓝草的头发离开原地,在刚刚两人站着的地方,浮上一座冰棺。 而端木柒,正一身红衣的躺在冰棺中。 “柒!”端木薰手中长剑一挥,冰棺登时碎裂两瓣,他稳稳的接住昏睡中的端木柒,只感觉到端木柒的身体冰冷僵硬—— 夜火走到端木薰身前,指尖闪过一抹红光。 红色的光四散开来,变成无数的红色小小光点,一点一点的涌入了端木柒的身体。 端木柒的体温正在恢复。 “银瞳——”看着眼前的一幕,蓝草露出苦笑,她抬起手,轻轻的触到银瞳的手上,却猛地被银瞳甩开。 “啊——”又是一声轻呼,蓝草整个人被银瞳甩向一旁的石壁上。 “银瞳,你恨我。”蓝草努力支撑起身子,看着银发男子离自己越来越近。 可是她却分明感受的到,男子的心,已经离她越来越远。 她忽然有些后悔。 后悔所做的一切。 后悔——为何没有再早一点的遇见。 “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在乎的人——”银瞳走到蓝草身边,眸中闪过复杂的神色,那双灰眸,逐渐变得温柔:“就像当初,我拼尽一切,也不准任何人伤害你一样。” 苍白的指尖轻抚过蓝草的脸颊,为蓝草拭去了眼角的泪水,银瞳的脸上划过一抹难看的笑容:“可是你骗了我。” “对不起,我——”蓝草想要解释什么,脖子却猛地被银瞳掐住,那力道分明是想要了她的命。 “蓝草——蓝草——”薄唇轻启,银瞳一遍一遍的唤着蓝草的名字,豆大的泪水从那灰色的双眸中涌出。 这是蓝草第一次见银瞳落泪,这也是银瞳第一次落泪。 亲手杀死自己挚爱的人,那是怎样的一种痛苦? 蓝草被银瞳的手渐渐拉起,她努力的伸出手,想要替银瞳擦去眼角的泪水。 “别——哭——”艰难的吐露,蓝草的眼前已经渐渐的发黑。可是她舍不得闭上眼睛,直到死亡降临前,她才发现,到底什么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下不了手,就算了吧。”夜火走到银瞳身侧,抓住银瞳的手臂:“算了吧,留着她还有用。” 银瞳的手渐渐松开,蓝草如同破败的布偶一般软软的瘫在地上,用力的咳嗽。 端木柒幽幽转醒,已无大碍。 “薰,快走,紫衣有危险!” 银瞳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丝光芒,那是他留在紫衣身侧的光芒给他的警告。 端木薰一愣,旋即发现紫衣竟然不在人群中,一行人风风火火的追随着银瞳回到了少林寺的院中。 此时,那棵槐树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的生长着。 树根已经浮在地面,枝叶有些甚至贯穿了墙壁。 “这是怎么回事!”端木柒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记得他不过是被人偷袭了一下而已。 “紫衣!紫衣!” 端木薰从来没有这么慌乱过! 他大叫着紫衣的名字,却得不到任何的回答。 心底的某一处空空如也,那种空荡荡的感觉让他几乎疯掉。 “怎么回事!”银瞳的手再次的掐上蓝草的脖颈,他也完全感觉不到紫衣的气息了! 他明明已经将紫衣隐藏了起来——不应该会这样子的! “她在树立。”蓝草抿着双唇,艰难开口。她也不明白,紫衣怎么会在这槐树中。 端木薰瞳中紫光大盛,足见一点,便握着手中软剑向着树身飞去。 砍断一路妄图阻拦的枝干,只一瞬间,端木薰的身影便也隐没在了这无数的枝干之中。 “薰!”端木柒大叫,想跟随而去,却被一旁的夜火一把拦了下来。 此时的情况,贸然行动只会增加危险,他看了看周围,将端木柒与银瞳拉出了槐树所能破坏到的范围。 一行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槐树一点儿一点儿的变大。 紫衣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周围一片漆黑,耳边隐约有着“咕咚”“咕咚”的奇怪的声音。她爬起来,伸手向着四周探去,却发现四周似乎什么也没有。 脚下的触感软软的,仿若踩在无数尸体之上,她就这么游走在这黑暗之中。 脑海中一片混沌,只要用力去想,就会觉得头痛的厉害。 她甚至有些记不起,自己到底是谁。 不知道这样走了多久,耳畔忽然传来其他的声音。 那声音逐渐清晰,似乎是一个男子,正不断的呼唤着—— 紫衣! 紫衣! 紫衣? 紫衣停下脚步,歪着头细想,头顶渐渐浮现出紫光。这紫光最后笼罩了紫衣的全身,将四周的黑暗照亮!她记起来了—— “薰!”借着光亮,紫衣开始顺着声音的来源奔跑,紫色的长发在身后飞舞,紫色的双瞳闪烁着暗淡的紫光。 “紫衣!”端木薰听到了紫衣的回应,心底的那抹恐惧消失殆尽,远远的,他看到一团紫色正向着他奔跑过来,心下一喜,张开双臂,那小人儿便直直的扑在了他的怀中。 手抚上紫衣的紫发,端木薰的眼底闪过一抹了然。 紫发紫眸—— 也许紫衣的力量,已经彻底的觉醒了。 “薰,我们在哪里?”紫衣抬起头,看着周围的黑暗,却不再觉得恐惧。 “槐树的体内!我们要尽快想办法出去!” 【148】烧了少林寺 四周依旧漆黑一片,而紫衣周身的光芒也逐渐的弱了下来,端木薰凭着记忆,带着紫衣,摸索着来时的路。 两人走了近半个时辰,却依旧看不到光亮。 “薰!”紫衣拉住端木薰的手,停在原地:“这会不会也是个幻象?” 据她所知,这棵树远远不会大到如此地步。 而两个人在树内走了这么久仍旧没有尽头,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他们进了幻境,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端木薰皱眉,紧握住紫衣的小手。 不知道从哪里忽然刮过一阵风,两人眼前的景物忽然变了。 黑暗渐渐褪去,两人此时似乎站在了某处林子间。 鸟语花香。 温暖的风拂过面颊。 “看来有人想要借此让我们知道些什么。”收起手中软剑,端木薰拉着紫衣的手,继续道:“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四处逛逛。” 紫衣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地方。 湛蓝的天,碧绿的草地,潺潺的流水。远处的树木枝叶繁茂,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花香。 脚下,无名的小花儿争相怒放,耳畔,鸟儿伴着溪水歌唱。 “这里是哪里?”紫衣跟着端木薰,脚下柔软的土地让她有想要躺下来的冲动。 “不知道,前面有处人家。” 顺着端木薰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远远的,有一处小房子,炊烟袅袅,与这美丽的景色融为一体。 童话。 这是紫衣脑海中想象出的唯一可以形容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的词语。 两个人走近,才发现这是一间茅草屋,房屋虽然简陋,却处处看得出主人打理的用心。 草屋外,是一处花园,园子中种着各色的蔷薇,争相斗艳的。让紫衣不觉联想到了那后宫—— “你的后宫就像这花园儿,各色的花朵儿拼命的绽放自己的光彩。为此不惜践踏在其他花朵的身上,夺取其他花朵的养分,只恨不得除了自己以外,所有的花儿都见不到阳光。” “胡思乱想。”端木薰苦笑,拉着紫衣推开茅草屋的房门。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屋内的窗子没有关,一缕阳光顺着窗子照进屋内,看起来别样的温暖。 只是——这屋内却是没有人。 “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这里的宁静安详让紫衣真的的留恋,她甚至想着不如就这样吧,两个人从此生活在这个地方,不再去管朝堂之事,也不再理会江湖恩怨。 两个人就住在这屋子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再生个一男半女,也不为是一桩乐事。 可是脑海中虽然构造出了如此和谐的一幕,心底却有个声音再挣扎。 紫衣不清楚那声音说的是什么,却也只是觉得很不舒服。 “在这里不好么?”端木薰嘴角带笑,拉着紫衣坐到了桌边:“我们就住在这里吧——好不好?把所有的事情都放下,再也不去想,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在这里住下。” “薰——”紫衣咬了咬唇,不得不承认,这种安详,很是诱人,“可是你还有天下,你的肩上还有责任。外面还有很多人等着我们。” “都忘掉吧,我只要有你就够了。”端木薰站起身,走到紫衣的身后,从后面环住了紫衣的脖颈:“只要有你。” “真好——”紫衣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握住端木薰的手,转身,轻轻的踮起脚尖,唇,蜻蜓点水般的印上端木薰的唇,又迅速离开:“薰,这样的你,真好——只可惜——” “可惜什么?”端木薰微微挑眉,紧紧的环绕住紫衣的腰,不让她脱离自己的身边。 “只可惜——只是我的幻觉。”轻轻的将身前的人推离,紫衣转身毫不犹豫的向着茅草屋的大门跑去,将端木薰的呼唤抛弃在身后,泪水湿了眼睛。 原来——心底一直渴望的,竟然只是这样的生活而已。 当紫衣的脚踏出草屋的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她又重新回到了黑暗中——只是身侧,没有了那熟悉的身影。 黑色再一次慢慢退去,紫衣发现,她正被无数的枝叶包裹着,蜷缩在这些枝叶的中心。 抽出腰间弯刀,只一用力,这些枝叶便“刷刷”的落下。 阳光透过缝隙,晃得紫衣有些睁不开眼睛。 远远的,她看到了一袭白衣,正不断披荆斩棘的男子。 “薰!”将最后一丝缠绕在身侧的枝叶划开,紫衣向着端木薰飞奔而去。 她看到,一根枝条正在端木薰的身后,尖锐的刺正对准端木薰的心窝。 “紫衣——”端木薰听到背后的呼唤,砍落眼前的枝干,转身,入怀的柔软带着强劲的力度,将他远远的扑了出去。 而那有力的树刺,则狠狠的插在了端木薰与紫衣的身侧。 “你没事吧?”紫衣抬起头,想起刚刚的一幕,仍旧有些后怕。 若是她再在那幻境中多留恋哪怕那么一秒,她就有可能永远的失去怀中的这个男子了。 “没事,快走!”抓住紫衣的手,端木薰的心底才算是安宁了下来。眼见着越来越多的树枝向着这边刺来,端木薰抱起紫衣,脚下用力,飞快的向着外侧奔去。 直至与银瞳几人安全汇合,两人一直憋着的一口气,才算是缓缓的吐了出来。 而那棵槐树,也停止了那几近疯狂的生长。 紫衣看了看躺在地上,紧闭双眸,奄奄一息的蓝草,又看了看一旁双唇紧珉的银瞳,便心底大致明了了一些。 “这棵树不能留。”夜火看着众人各自的神色,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抹红色火焰自手中飞向远处那棵槐树。火苗碰到树身,“呼”的一下燃了起来。 熊熊烈火瞬间燃烧,很快便包裹了整棵槐树,整个少林寺。 “走吧,宫里还有人在等着。”夜火转回身,看着众人。 紫衣刚刚被槐树吸取了太多的力量,紫发复又褪回乌黑,而端木薰也已经有些筋疲力尽。蓝草仿若已经放弃了求生的意念,银瞳也是低垂着头,端木柒又是刚刚恢复。 此时,似乎也只有他是最有精神的了。 “你回去做什么?”紫衣挑眉,与端木薰坐在地上,若说他们都急着回去,还是有情可原,可这个夜火跟着凑什么热闹? “贵妃娘娘,我若说现在就走,你肯么?”夜火脸上挂着坏笑,一头火红的长发随风飞舞,渐渐褪去了红色,同紫衣一般,转为乌黑。唯独剩下那双红色的双眸,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紫衣仔细的打量了夜火,发现这个男人竟然也是帅的一塌糊涂! 与端木薰的内刚外柔的霸气不同,与银瞳的妖孽不同,夜火的帅气,带着一种狂放的野性。 “别这么看着我,你的男人吃起醋来,怕是我就没命了!”对着紫衣摊了摊手,努了努嘴,示意紫衣看看身后。 紫衣明显感觉到端木薰握着她小手的那双大手更紧了一些。 “爱妃,朕还不够美么——你要这么盯着别的男人?”耳边,是端木薰略带威胁的口音。紫衣缩了缩脖子,将眼睛从夜火的身上移开。 “我对**没有兴趣——”吐了吐舌头,紫衣安抚式的对着端木薰说道。 “**?为什么我是**?!”夜火显然对紫衣的形容很是不满,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大声抗议:“我这么帅气的脸!怎么可能是**!” “那你在宫中与那聂婉柔——” “我那是为了培养那女人的魂体!该死的!好不容易养出的苗子——就被这个家伙给糟蹋了!”夜火拿出身上的布袋,恶狠狠的瞪着:“那聂婉柔天生的阴性体质,外加上心肠歹毒,满腹怨念,是炼魂最好的苗子了。” “别那么多废话,告诉我们,那长乐公主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银瞳此时的心情似乎十分的不好,说话也再不似从前那般带着戏谑。他一把抓起夜火的衣领,灰色的眸中闪着不耐。 “她来自地底,是最深最黑暗的怨念聚集。她的目的是将整个落幕王朝陷入黑暗。”一直躺在地上闭眸不语的蓝草忽然开口。 只是她仍旧闭着双眼,苍白的脸色看了让人有那么一丝丝的心疼。 “是凌紫眸将她呼唤出来的。”末了,蓝草补上一句。 “可是她不过是个孩子——”紫衣仍旧在挣扎,她分明能从思思的身上感受到当初曹兰兰的气息,她也一度的认为思思的身上带了曹兰兰的影子! 怎么会—— 她怎么会是恶魔呢? “不过是肉眼所见的假象罢了——”蓝草唇边勾起一抹嘲讽:“银瞳,对不起——” “没必要跟我道歉,上当受骗是我自己眼瞎心盲,怨不得任何人。”银瞳撇嘴,语气生硬。他站起身,看向端木薰,道:“不管怎样,还是先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番。如今这般样子,即便找到了那长乐公主,怕是也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端木薰抱着紫衣,点了点头。 一行人相互扶持着下了山,在山下找了间客栈整个包了下来。 一睡,便是一天一夜。 第二日清早,紫衣醒来的时候,身侧的位置已经凉了下来。简单的梳洗出了房门,端木薰正坐在楼下的木桌前,低着头思考着什么。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看着紫衣,微微一笑:“醒了?他们还没起。” 紫衣晃了晃仍旧有些昏沉的头,只觉得身体提不起一丝的力气。 扶着栏杆下了楼梯,坐在端木薰身旁,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端木薰的身上:“还是好累。” “傻丫头,累了为什么不多睡一会儿?正如银瞳说的,现在我们急也没有用。更何况,若真如他所说,那么思思便要聚集到五人,现在只有四人,所以我们,还有时间。” 刮了刮紫衣的鼻尖,端木薰的眼底荡漾着温柔。 “没有你,我睡不着。”紫衣撒娇的在端木薰的胸前蹭了蹭。 已经习惯了他的怀抱,已经习惯了他的味道,所以一个人的时候,便异常的寂寞。 “傻样——”再次刮了刮紫衣的鼻尖,端木薰伸手,将紫衣揽在怀里。 淡淡的药香味儿萦绕鼻尖,紫衣竟然觉得鼻头酸酸的,眼眶就这么不争气的湿了。 “怎么了?”觉察到紫衣的异样,端木薰低头,指尖轻轻拂过紫衣的眼眶,拭去了她眼角的泪水:“不舒服吗?” “没,”紫衣吸了吸鼻子:“只是觉得这样子有你在身边,真好。” “啊——一大清早就这么卿卿我我,你们两个,要腻歪干嘛不在自己房内,跑到大厅里来做什么。”夜火打着哈欠推开房门。 客栈外的天阴沉的厉害,众人也都陆陆续续的醒了过来。 外面,似乎马上就有一场倾盆大雨。 “哎哟,客观,你们是要出去吗?”掌柜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几个人,热情的招呼道:“我看几位还是再住上一天吧,这天眼看着就要下雨了!也真是奇怪——你说这后山的少林寺,怎么好端端的就起了那么大的火!啧啧,整个寺庙都烧没了!一个和尚也没看见!” 掌柜嘀嘀咕咕的,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一旁的案子上,继续道:“几位客观吃些什么,我这就让厨房准备去!” “随便备些饭菜即可。”端木薰开口,看了看怀中的紫衣。 紫衣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又睡了过去,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将怀中的人儿拦腰抱起:“我看我们就再住上一晚吧。” 掌柜的很快便将饭菜备好,端木薰抱着紫衣回了房内没有出来,剩下的几个人皆是沉默着吃着东西。 “银瞳——”犹豫了许久,蓝草开口。抿着唇小心翼翼的注意着银瞳的表情。 “恩?”银瞳回应,蓝草见银瞳似乎不再如昨天那般愤怒,心中微微的缓了口气,继续道:“我——我还有机会吗?” “什么?” “我知道我欺骗了你,伤害了你,也伤害了很多无辜的人——也知道无论怎么解释也无法掩盖这些事实。只是——我希望你能给我机会,让我重新——重新——” “重新什么?” “重新呆在你身边。” 【149】恶鬼脱身 “呵——”银瞳冷哼一声,不再说话,放下筷子,转身上了楼,回到了自己的房内,蓝草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只是脸上挂着苦笑。 “既然后悔,当初又为何要选择呢?”夜火放下手中的筷子,好奇的盯着蓝草。 “很多事情,本不是我的选择。就如同你一样,你现在所做的,也不一定是你的选择,不是么?”蓝草深深的望了一眼夜火,转身上楼。 端木柒与夜火两人大眼瞪小眼儿的看了看彼此,耸了耸肩,也各自回了房间。 这一夜,大雨倾盆而下,电闪雷鸣间,仿若要将这世间的万物洗涤。 第二日,天气晴朗,天空被一夜的大雨洗刷的湛蓝。 几个人出了客栈,也不急着回宫,端木薰命端木柒回到芜花宫去,处理宫内事宜。 夜火死活都要跟着几个人,说是紫衣答应的赏钱还没付清,不能走! 蓝草一句话不说,就默默的跟在银瞳的身后,而银瞳,一路说说笑笑的,完全当蓝草是透明。 紫衣与端木薰对视了一眼,暗暗摇头。 银瞳的脾气,就跟个孩子一般。 其实,与其说是几个人不急着回宫,倒不如说是紫衣不想要回宫。 她害怕,害怕再去面对伤害。 与思思相处的日子,不长,也不短。 她亲眼看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长成如今这般可爱的小模样,那奶声奶气的呼唤,那步伐踉跄的小身子—— 虽然是磨磨蹭蹭拖拖踏踏,可是到了第三日,一行人还是站在了皇宫外。 这一路上端木薰的话都很少,他的眉头一直深深的锁着,仿佛在思考什么。 夜里,偷偷回了宫,蓝草跟随紫衣回了紫瑶殿,夜火、银瞳与端木薰则彻底在养心殿内,似乎商议着什么。 将蓝草安置好,紫衣犹豫了一下,换碧儿。 “碧儿,小公主近日可好?” “娘娘,小公主好得很!每日跟着太后娘娘在这宫中,日日可以听到那清脆的笑声。” 碧儿轻笑着答道。 这一夜,紫衣睡得很不安稳,梦中凌乱。小思思的笑容时而无邪,时而又带着诡异。 凌紫眸与曹兰兰的脸交错着出现在梦中,尖锐的声音与悲伤的笑容交织。 醒来的时候,紫衣的眼下顶着两个大大的黑圆圈儿。 “娘娘,小公主来了呢。”还未起身,碧儿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紫衣的身影微晃了下,甚至没有熟悉,便吩咐将小公主带进来。 “紫衣——紫衣——”还没见到人影儿,就已经听到了那稚嫩的声音。紫衣心底一软,将远远扑来的小丫头抱在了怀里。 “紫衣,思思想你。” 才不过一岁大,说话却已经比较利索了,也难怪太后会特别的喜欢这个小丫头。 紫衣捏了捏思思的鼻尖儿,宠溺道:“有多想?” “吧唧”一声,思思在紫衣的脸上印上了口水,紫衣哭笑不得的看着小思思:“嗯,确实挺想的。” 抱着怀中的人儿,紫衣越发的不相信这样一个孩子会是十恶不赦之徒。 养心殿内。 “你是说,凌紫眸当初不仅仅是要夺得紫衣的身体,更是为了召唤出这一直沉睡在黑暗中的东西?”端木薰眼中透着疲惫。 整整一晚,他与银瞳都在听夜火说着他所知道的事情。 却无奈于夜火总是说着说着就跑题,直到早晨,也硬是没将事情的始末说清。 端木薰微微的叹了口气,他实在觉得听夜火说话是个折磨。 而一边的银瞳早就趴在桌案上,昏昏欲睡了。 “恩!那凌紫眸的目的当然不是只夺了身体那么单纯!她暗自将黑暗的力量注入在当时怀孕的皇后的体内!让那力量隐藏在皇后的腹中,逐渐与孩子融为一体!虽然当时你们试图阻止了,不过这孩子最后还是生了下来!只是力量绝大部分还被封印着罢了。至于这个事情我是怎么知道的——那就要归功于我的身份!你知道的,只要给钱,我就办事!而我的办事效率又一向很好——所以找我的雇主——” “说了一晚上你不累么?”银瞳从桌上摸起一块儿砚台,眼睛都不抬的就对着夜火丢了过去,可怜兮兮的夜火虽然躲过了砚台,却被墨水花了脸。“闭嘴,我要睡一会儿。” 银瞳呓语着,又挪了挪身子,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夜火抬起手,抹了抹脸上黑漆漆的墨,撇了撇嘴:“找我的雇主也都不是凡人——” “啪”的一声,端木薰案前的砚台也飞向了夜火,而这一次夜火没来得及闪开,刚好被砚台击中,眨了眨眼睛,轰然倒地。 耳边总算是清净了些,端木薰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 不知道此时的紫衣在做什么。 看了看时辰,早朝聂云已经替他去了,没有多想,端木薰起身回到内殿洗漱了一番,换了身衣服,待聂云下了早朝,便去了紫瑶殿。 端木薰没有注意到,夜火倒下时,腰间一直别着的布袋便飞了出去,甩在了角落中。 袋口打开,一抹暗红自袋中涌出。 紫瑶殿外。 紫衣正带着小思思在院中玩耍,小思思的眼睛已经看不出一丁点的紫色,漆黑的大眼中满满的都是天真:“紫衣,抱。” “姐姐好兴致。”一道轻柔的女音在头顶响起,紫衣与思思一同抬起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一曼妙的人儿已经站在了两人面前。 “薛雪参见贵妃娘娘。” 薛雪? 紫衣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名字,许久才记起,这女子是内务府学士之女,被端木薰封了雪妃。抬头细看,这薛雪发髻乌黑,面白胜雪,倒是没有辜负这名字。 “思思,来。”薛雪对着思思伸出手,思思便摇着小脑袋凑到了薛雪的身边。 紫衣对这薛雪忽然有些好奇了。 思思从来不肯轻易的与陌生人亲近,照如今这架势看来,这薛雪似乎和小思思还,满熟悉的。 “雪娘,思思想你了——雪娘抱!”思思与那薛雪同样的撒着娇,让紫衣的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就仿佛是专属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一样。 “思思乖。”薛雪将思思抱了起来,对着那小脸儿贴了贴,看向紫衣:“我也是前几日见到思思的,这小丫头机灵的很。” 薛雪望向思思的目光中带着温柔,这种温柔让紫衣心底的那种不快也渐渐的淡了。 “每日在这宫中,鲜少有人可以聊天,有着这么个小丫头陪着,也不会那么无趣。没想到思思与贵妃娘娘的感情也这么好。”薛雪伸出手,捏了捏思思那粉嘟嘟的小脸儿,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是啊,这丫头机灵的很,才一岁就能跑能跳,说话也跟个大人一般。”渐渐的对薛雪放下了戒心,紫衣的心情忽然好了一些。 深宫大院,竟然也有女子可以保有这种不争不斗的心态。虽然对这个薛雪的了解并不深,可是她给人的感觉就是淡淡的,暖暖的。 这样一个女子,紫衣倒是很愿意结交的。 “紫衣。” 端木薰远远的便看到了紫衣,轻唤一声,快步走到紫衣身边,这才注意到思思正抱在别的女子的怀中。 “雪儿参见皇上。”薛雪见到端木薰,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急急行礼。 只是眉目间却也看不出太多的喜乐,仿若端木薰对于她来说,也不过是个位份比她高贵的人儿罢了。 仅此而已。 “雪妃今日怎么有空?”端木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完全不似刚刚那一声“紫衣”般带着宠溺的温柔。 “回皇上,臣妾听说思思公主在贵妃娘娘这,便寻来瞧瞧。”薛雪低垂着眼脸,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声音不卑不亢,同她的人一般,淡淡的。 “思思。”提及思思,端木薰的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他轻唤着思思的名字,对着薛雪怀中的思思伸出了手:“来,到父皇这儿来。” 小思思歪着脑袋看着端木薰,咔吧了咔吧大眼,犹豫了一阵,才勉强的对着端木薰伸出了肉乎乎的小手。 “看来思思还是有些畏惧皇上的。”薛雪见思思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声道:“皇上闲暇时还是该多陪陪小公主,也莫要叫公主与皇上生分了。” 端木薰没有说话,只是将思思抱在怀里,怀中温热的触感让他的心头一暖。 无论怎么看,思思都只是个一岁大的孩子而已。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多了嘴,薛雪微微的躬了躬身子,“雪儿多嘴了,既然有皇上在这里陪着小公主,那雪儿就先行告退了。” “恩。” 端木薰只是轻声应了一句,薛雪便退了下去。 紫衣有些纠结的看着薛雪的背影,伸出手肘杵了杵端木薰的胸前:“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干嘛凶巴巴的。” “我若是对她们不凶,你不是又要吃醋了?”端木薰紧绷着的脸松弛了下来,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的笑意:“思思,不认得父皇了?” “父皇——思思认得!思思想父皇了!” 小思思说着,两只肉呼呼的小手抱着端木薰的脑袋,“吧唧”就是一口,紫衣有些失笑的看着思思的口水印在端木薰的额头上,打趣道:“你这小丫头,我本以为你是真想我了,没想到见到谁都是这么一句话!跟谁学的嘴巴这么甜!” “皇祖母!” 思思咔吧咔吧大眼,小脑袋一扬,硬气的说道。 “你啊——”连端木薰都被思思的小模样逗笑了,他刮了刮思思的小鼻子,轻声道:“皇祖母还教了你什么?” “抱抱!”思思张开小手,嘟哝着小嘴儿奶声奶气的说道。 “还有呢?”紫衣盯着思思的小脸儿,问道。 “没有了!”思思咬着小手,摇了摇头:“紫衣,抱抱!” “你这丫头,为什么叫人家就叫雪娘,叫我就直接叫紫衣?”紫衣从端木薰的怀里接过了思思,三个人其乐融融的模样也真是羡煞了旁人。 而此时,养心殿内的景象却是让刚刚醒来的银瞳呆愣了足足那么一炷香的时间。 整个养心殿内的空间已经完全的扭曲了,浓重的红色烟雾环绕,空气中带着血液特有的腥甜的气息。 银瞳站起身,踹了踹地上昏睡的夜火,夜火睁开眼的时候,也吓了一大跳! 他猛地意识到什么,手摸向腰间,本来别在那里的袋子此时已经不见了。 “该死!这家伙的能力怎么又强了?”低声咒骂着,夜火从地上爬了起来,与银瞳背对着背,死死的盯着红雾。 “不过睡了一会儿而已,端木薰呢?”银瞳抖了抖有些酸痛的肩膀,眉头紧锁。 “不知道。”夜火无语的搔了搔头发,一头乌发转红,手中的皮鞭“啪”的一声甩在地上:“趁着现在还是白天,我们还有胜算!若是太阳下山了,只怕我们两个人很难压制住这家伙了!” 夜火的能力是养鬼,收复鬼怪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困难的。 否则上一次,他也不会狠心舍弃了聂婉柔的魂魄。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银瞳有些头痛的展开折扇,在空中轻舞,一道白色的光圈自折扇中涌出,将两个人与那红雾隔离开来。 他的主要能力是与灵物沟通并净化,简单的小鬼儿倒是也能消灭,可是怨气如此之大的厉鬼,他也有些无能为力了。 “这鬼死前貌似与紫衣有些恩怨。那日我路过城墙时见他带着口怨气不肯投胎,便收了他!不过当时他也不过是个资质一般般的小鬼,还被人废了双手!不过是埋在那槐树下三日,竟然就变成这样了——” “呸!埋了一日就被我挖出来了。要是三日,怕是你我现在早就魂飞魄散了!”银瞳手中的折扇狠狠的戳了戳夜火的屁[和谐]股,夜火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拜托,男人的屁[和谐]股你怎么可以随便碰!你这个死变[和谐]态!” “现在怎么办?”完全无视夜火的暴跳如雷,银瞳深深的吸了口气,问道。 “不知道,对付这种家伙,紫衣比我们有办法——祈祷吧,我们可以撑到她发现这里的情况。” 【150】恶鬼作祟 一道红色的雾气逐渐在空气中凝聚,最终化作一把利剑向着银瞳刺了过来。 银瞳略一皱眉,环绕在周身的白色雾气便如水蛇般盘旋着将那红雾化作的利剑缠绕,用力拉紧,直至消散。 “哼,还算有点儿本事,都进到我的肚子里来吧——”红雾中,传出一道阴森森的嗓音,那声音沙哑黏腻,听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对不起,我没兴趣当你的食物!”长鞭飞起,将射向自己的几道红色利剑打散,夜火帅气的甩甩一头长发:“想吃本大爷?你还得再多活几百年吧!” “哼——”红雾中渐渐浮现出一道人影,正是那失去双臂的驸马。他恶狠狠的瞪着眼前的两个人,声音凄厉:“我要杀了凌紫衣!” “那估计你要再多活几千年了——”银瞳灰色的眸子中闪过一道白光,手中的折扇旋转着向着那驸马的身体飞去,那厉鬼一愣,侧身一躲,而银瞳与夜火也借着这个机会逃出了养心殿。 养心殿外,阳光明媚,外人根本看不出殿内的异样。 “呼——这家伙怕光,我们现在还是安全的。”夜火跌坐在地上,额上已经布满了细汗。 这个家伙刚刚被他收复的时候明明弱的要命!按理说,那棵槐树也不该让这鬼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才对——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现在该怎么做?”银瞳撇了撇嘴,此时这个恶灵显然已经不在他能消灭的范围内了,“你确定紫衣能解决么?” “不知道——”夜火说着,忽然见有人向着这养心殿走来,迅速与银瞳两个人飞身跃上树顶。 许是端木薰吩咐过,这养心殿的门外刚刚竟然空无一人,而此时,远处正有个小太监打扮的人,鬼鬼祟祟的向这里走来。 银瞳略一皱眉,看向夜火。 “你看着我也没用,我们要是下去阻止了,招来来其他人,更是麻烦。”夜火表示无能为力的摊了摊手:“只能祈祷这个家伙别是冲着养心殿去的就好。” 天不遂人愿,那小太监鬼鬼祟祟的,竟真的是渐渐的向着养心殿摸了过去。 他的怀中鼓鼓的,似乎是藏了些什么东西。 “你觉得那鬼若是再吃个活人,力量会不会又强大了?”银瞳手中的折扇半挡着脸,眼睛微微的眯成一条线。 “这——这是肯定的!”夜火严肃的点了点头。 “下去!” “干嘛?!” 银瞳忽然狠狠的踢向夜火的屁[和谐]股,夜火一个踉跄差点儿从树上跌了下去,他站稳身形,怒目瞪着银瞳。 “你惹的祸当然要你自己收拾!若是端木薰知道你将这危险的事情推给紫衣,怕是你的后果比现在还要可怕!”银瞳依旧笑着,只是笑容冰冷。 “你——”夜火咬牙,却不得不认可银瞳的话!虽然紫衣的能力对付这恶鬼要比他们两人胜算更大一些,可是一想到端木薰那冰冷的目光—— 缩了缩脖子,夜火一咬牙,就要跳下树。 “什么人!” 还未等夜火动身,那小太监的身前忽然出现一道黑影, 细细看去,竟然是聂云! “这——我——我——我奉乐嫔娘娘的命令,来给皇上送些东西——”那小太监支支吾吾的模样,一看就是有猫腻! 聂云也不与他废话,只是拦身在前:“皇上有命,任何人不得靠近养心殿!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刷”的一声,聂云抽出随身佩剑,那小太监吓得登时坐在了地上,双腿发软,浑身颤抖。 “大——大人饶命!小的也是奉命行事!娘娘如今有孕在身,又多日不得见皇上,所以才特命小人来——” “还不快滚?!” 聂云冰冷的脸上不带有一丝表情,那锋利的剑锋直指小太监的脖颈,小太监登时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转身便跑了。 聂云将剑收起,向着银瞳与夜火站着的树上深深的望了一眼,又看了看身后的养心殿,便风一般的消失了。 “他这是要我们自己解决么?”夜火咋舌,本以为来个厉害点儿的角色,却没想到竟然又丢下他们不见了。他看向银瞳,眼底闪烁着微弱的希望。 “你觉得呢?”银瞳的话将夜火眼中最后一丝希冀的火苗浇灭,他颓败的跳下树顶,站在养心殿的大门前—— “喂!”回身对着仍旧站在树上的银瞳挥了挥手,银瞳也从树顶跃下,眯着眼睛看向夜火。 “要是我死了,记得每年多烧点儿钱和漂亮的女人给我——” 折扇落在头顶,夜火被敲得缩了缩脖子。还未还嘴,银瞳便开口道:“放心,你死不了。他们两个已经准备回来了。” 而此时,端木薰与紫衣正抱着思思向着养心殿走来。 紫衣倒是想要当面问一问夜火,他是否真的确定是这个看起来天真的女孩儿雇佣他! 越是靠近养心殿,紫衣的心底越是慌乱,仿若那养心殿内有什么怪物一般。 而端木薰与她的感觉相同。 倒是怀中的思思,依旧脸上带着纯真的笑,小手啪啪的在空中挥舞着,嘴里不停的唤着“紫衣,紫衣”。 远远的,便看到银瞳与夜火两人正站在养心殿的门外,而养心殿内,隐隐的透出一股红光。 直至走近,紫衣才发现,整个养心殿竟然都被暗红色的烟雾包裹着。 “怎么回事?” 端木薰挑眉,他不过才离开一会儿,怎么自己的屋子就变成了这般的模样? 冰冷的目光扫过夜火,夜火心虚的低垂着头:“那个——不都是你!用砚台将我打晕了!结果我腰间的那个鬼又跑出来作怪了!” 夜火似乎终于找到了脱罪的理由,昂起头看着端木薰说道。 只是刚一接触端木薰那冷漠的目光,他便又缩回了头来:“好吧,我承认——我不该养这么个小鬼,可是当时他真的只是个小鬼!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忽然间变得这么强大了。” “现在该怎么办?”紫衣有些恼怒,感觉自己身边的怪事好像越来越多了! 将小思思护在怀里,几斤怒吼般的冲着夜火道。 “这——我也没有办法。”本着豁出去的心态,夜火对着紫衣摊了摊手:“也许你的镰刀能劈了他?” “自己闯的祸自己解决!”端木薰的声音打断了夜火,夜火苦着张脸看向银瞳,用眼神示意银瞳帮他说说话。 谁知道银瞳只是一转身,手中折扇轻摇:“今儿个真是个好天气啊——” “好天气个屁!”夜火心底怒骂,却也拿眼前这群人没有办法,咬了咬牙,抽出腰间的鞭子,他视死如归般的走到养心殿的大门前,回身看了看站在远处的众人,一抬脚—— “门坏了你要修,这殿内的任何物件坏了,都从你的赏金里扣!”紫衣的声音幽幽的飘入夜火的耳中,夜火的脸彻底的苦了下来。 他小心翼翼的推开眼前的门,一股红色烟雾铺面而来,将他整个人退出了两米远,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旋即,那红色烟雾仿佛有意识一般,竟化作一双大手,牵制住夜火的脖颈,将他拉入了屋内。 养心殿的大门,就这样在众人的眼皮下,“哐当”一声又关上了。 “我们不管他真的好么?”紫衣有些担忧的看着门内,抬头看向端木薰。 刚刚大门打开的一瞬间,她感觉到了极深的怨念! 而整件事情,若真计较起来,也该是她的错! 若不是她一时起了歹意,那驸马也许也不会被折磨的不堪,最终跳落城墙而死。 “去看看——”端木薰也觉察出了事情的不对,他将小思思从紫衣的怀中抱了起来,又放到地上,眼中闪过一道幽光。 也许,也可以借着这次的机会,来判断眼前的这个女孩儿,究竟是不是真的如同夜火所说的一般有问题! “思思,站在这里不要动,父皇和紫衣很快就回来,好不好?”轻轻的摸了摸思思的头,端木薰温柔的说道。 “恩!思思等。”思思对着端木薰用力的点了点头,端木薰看了眼紫衣,不顾紫衣的犹豫,拉着紫衣的手走向养心殿的大门。 手腕用力,大门却依旧纹丝不动。 端木薰眉头轻皱,一脚将这大门踹了开来。 而屋内一道人影飞出,端木薰下意识的抱着紫衣一闪,夜火便直直的摔在了地上。 “咳咳——这——这门可不是我踹的!”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夜火抬起头看着紫衣与端木薰,仍旧不忘声明他没有破坏任何的物件。 “守财奴!”紫衣回头怒骂一句,抽出腰间弯刀,抬手一挥,将刺向两人的红色烟雾劈散开来。 “嗷——” 养心殿内忽然传来类似猛兽嚎叫一般的怒吼,而养心殿外狂风四起,红色的烟雾竟然渐渐的将这个养心殿外的庭院都包裹起来。 阳光越来越弱,银瞳灰眸一闪:“不好!紫衣,薰,快过来!” 然而,话音未落,连带银瞳在内,所有的人都彻底的被这红色的烟雾包裹。整个空间红彤彤的一片,再也看不到了日光。 “凌紫衣!” 驸马怒瞪着通红的双目,咬牙切齿的从养心殿内走了出来。 他终于找到了,他终于找到了这个女人! “你毁我双手,断我命根!我要将你碎尸万段!”踏着沉重的脚步,驸马一步一步的向着紫衣走来,紫衣咬着牙,努力的不让自己的身体颤抖。 她的身后还有思思,至少她要保护思思不被这个恶灵伤害! “紫衣,抱抱!”而此时,原本站在身后的小思思忽然上前一把搂住紫衣的腿,软糯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撒娇。 仿若看不到眼前的一切一般,小思思的脸上依旧是那纯真的笑。 红色的烟雾在驸马的周身凝聚,逐渐凝聚成了一双鬼手!而手中,也现出了一把长剑。 “紫衣!”端木薰轻喝一声,抽出腰间软件挡住了这恶鬼的第一击,回过头怒瞪了思思一眼:“思思,放手!” 思思似乎是被端木薰的眼神吓到了,整个人退后了一步,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撇了撇小嘴儿,委屈的咔吧咔吧大眼,“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怎奈何紫衣现在完全没有经历去哄地上的人儿,她握紧手中弯刀,黑色的发随风飞舞,逐渐转为紫色! 紫发紫眸,紫色的光芒围绕。 紫衣足尖轻点,飞身跃起,手中弯刀对着那恶鬼的头部便挥了下去。 那恶鬼见状,低头一躲,手里长剑便又对着紫衣的心窝处刺来。 第二击,依旧被端木薰的软剑抵挡。驸马扬天长啸,怒吼声险些震破人的耳膜。 他见几次袭击紫衣不成,将目光放在了端木薰的身上,眼中恶意尽显:“端木薰!你皇室人瞧不起我!让我几次科举落选!更是将那刁蛮公主丢弃给我,害我险些倾家荡产!这笔账,我今日也要在你身上一并讨回!” “荒唐!”端木薰嘴角勾起冷笑:“你腹中空空,贪图享乐,当初若不是菱儿百般胡闹!父皇也不会将菱儿下嫁给你!”手腕轻翻,软剑刺向那恶鬼腰间。 恶鬼似乎对端木薰的攻击并不在意,甚是连躲都没躲,见端木薰攻击,只是站在原地放肆大笑:“你一个区区人类,真以为你是真龙天子吗?想要伤到我——啊——” 端木薰的剑刺入这恶鬼的身体,本是自他的体内穿过,实质上却对这恶鬼造不成一点儿伤害。 可是眼中闪过一道紫光,紫色的光芒竟然自端木薰的手腕流转到这剑身上。 驸马只觉得腰间一阵剧烈的疼痛,大吼一声,将端木薰与剑一同震飞了出去! 端木薰退后十几步,稳稳落地,嘴角依旧带着轻蔑的笑意:“朕确实不觉得朕有什么特别的能力,不过对付你这么个不知好歹的恶鬼,想必还是绰绰有余!” 那驸马不敢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又看了看紫衣,最终呢喃:“怎么可能!这不可能!世界上怎么会有两个紫眸的人同时存在!凌紫衣——” 身体上的伤口正逐渐的扩大,紫色的光点仿佛有腐蚀的能力一般渐渐的吞噬着恶鬼的灵魂。 驸马忽的目露凶光,拼劲最后一丝力气,扑向紫衣。 即便是死! 他也定要拉着这个女人同归于尽! 【151】京中购宅 “紫衣抱——”小思思的声音自紫衣的身后响起,紫衣咬牙,站在原地。 若是她闪开了,那么这个恶鬼伤害到的就将是小思思! 不管身后的这个女孩儿到底是不是恶灵所化,至少现在,她还是个孩子! 她绝对不允许思思在她的眼前受到伤害! “紫衣!”端木薰想要上前,却已经是来不及。千钧一发之际,小思思忽的扑朔大眼,钻到紫衣身前,小手张开,两道黑色光线自手掌中涌出,将那恶鬼紧紧缠绕,竟是离紫衣只差半米的位置,动弹不得。 “不许伤害紫衣!”小思思的小眼睛怒瞪着,小嘴儿一张一合,又有四道黑色的光束自那肉嘟嘟的小掌中涌出,直直的穿透那驸马恶鬼本就残破的身躯。 “啊——” 耳畔传来凄厉的惨叫,周围的红雾渐渐的散去,阳光重新照耀在身上的那一刻,紫衣只觉得眼前发黑,身子摇摇欲坠。 端木薰冲上前将紫衣扶住,紧锁着眉头看着挡在紫衣身前的小小身躯。 一晃半月有余,自那日养心殿的事情后,端木薰就下旨将小思思长期养在了紫瑶殿内。太后虽是不满,却也只是将不满压抑在心底。 从这次的事件后,小思思依旧像个普通的孩子一样,时而哭时而笑。 夜火失踪了。 端木薰暗自派遣芜花宫的密探四处打探,却无奈于这个人就仿佛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不知所踪。 而蓝草则整日跟在银瞳的身后,不论怎么问她,她却也只是闭嘴不言。 整个事情就仿佛笼罩在迷雾中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整整半个月,紫衣每日看着端进端出的大补汤药,总算是明白了当初端木薰的苦楚。 “不吃了不吃了不吃了!倒掉倒掉倒掉!再吃就要流鼻血了!”紫衣不耐烦的对着送来药膳的宫女挥着手,那小宫女却是一言不发的端着药膳,紧紧跟在紫衣的身后。 “别跟着我——” 不论紫衣怎么怒吼,那小宫女都仿佛听不见一般,紫衣走到哪儿,她便紧随其后。 紫衣气的将那托盘中的药膳端出全部洒在地上,那小宫女也不急,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退下,不多时便又端着一碗出现了。 “姑奶奶我求求你饶了我吧!”紫衣气急,却又无可奈何,看着那碗中黑乎乎的东西,只觉得胃里翻腾!她想过去找端木薰,让这个该死的男人停了这种折磨,可是翻遍了整个皇宫,却也是找不到端木薰的影子!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皇上竟然与太后出宫前往少林祈福去了! 半个月的时光,少林寺的庙宇在端木薰的一声令下后拔地而起,比曾经更为辉煌。 而庙中的和尚竟然也奇迹般的换了一批! 整个少林就仿佛从来不曾发生过那些可怕的事情一样,前去上香的人络绎不绝。 “娘娘,我听说那少林寺的新主持长得眉清目秀的,甚是好看!”翠儿见紫衣烦闷,小碎步上前趴在紫衣的耳边说道:“皇上这次去祈福,听说是太后娘娘嚷着去的,皇上本来想带着娘娘,可是太后她老人家怕长乐公主没人照料。” 紫衣回身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宫女,对着翠儿使了个眼色道:“翠儿,本宫今儿累了,要去歇息,闲杂人等就在这殿外候着吧。” 翠儿得了令,看着紫衣进了殿内,将跟在紫衣身后的小宫女一把拦住:“我们家主子说累了,要休息,你就端着药在这儿等主子醒了吧。” 那小宫女低垂着头,似乎是在心里掂量了一番,终是没有再跟进去,而是端着托盘,毕恭毕敬的候在了紫瑶殿的门外。 紫衣见无人打扰,掀开床榻,顺着密道从养心殿的出口走了出来。 眼珠一转,她决定溜出宫外,去寻银瞳。 避开宫内守卫,轻松的出了宫,紫衣找了间衣店换了身衣服,便大摇大摆的游荡在集市中。 本着随时溜出宫的信念,紫衣的身上一直带着银票,掂了掂腰包,紫衣决定找到银瞳,然后想办法在京城中有一处随时出宫的落脚之地。 银瞳出了宫后,与蓝草住在京中最大的客栈内。 当银瞳看到紫衣的时候,没有惊讶,只是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薰跟我说要我今天在客栈里等着你,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晃了晃手中的折扇,银瞳继续道:“走吧,薰已经给你看好几处宅子了,就等着你亲自去看看了。” 紫衣撇了撇嘴,没想到端木薰竟然将她的小心思猜的如此透彻。既然有人都为自己安排好了,那她也没必要在麻烦,跟着银瞳便走出了客栈。 客栈外,早有马车候在了这里,与银瞳一起上了马车,紫衣依靠在柔软的垫子上,看着银瞳,开口道:“蓝草怎么今日没跟着你?” 提到蓝草,银瞳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旋即折扇展开,挡住了半张脸,幽怨道:“她回了少林后山的山洞——她的体质本就不适合长期呆在山下。” “哦——”紫衣一副“我完全了解”的样子,伸出手肘戳了戳银瞳:“你怎么打算的?” “什么怎么打算?” “蓝草啊——她表现的那么明显。”挂着贼兮兮的笑容,紫衣调侃道。 “她身上有太多我不知道的秘密,况且,我直到现在也无法确定她心中的想法。她不肯说,便算了吧。”将折扇收起,银瞳的眼中划过一丝落寞:“不过,她若是还要心存不轨,到时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紫衣没有再说话,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这次的事情本就是蓝草与夜火两人引起,可是现在两个人一个失去了踪迹,一个又什么都不肯说,而从思思的身上也得不到任何的线索,便只能就此作罢。 只愿日后不要再生出更多的变故。 这一次的事件,使得整个江湖都大换血了一番。 不少门派就此灭亡,而也有些门派却也由新掌门的带领,一夜间崛起。 马车渐渐停了下来,紫衣与银瞳下了车。 “这个位置是位居整个京城的中心地带,算是离宫里最近的地方,宅子有些旧了,不过收拾的很整齐。”银瞳拿着手中的小册子,对自已说道。 紫衣挑眉看了看银瞳手中的册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有一个人,肯为自己用心到如此,她这辈子,也算是没白活了罢—— 跟着引路的老者走入院内,院子很大,却整理的井井有条。 “这家的主人病故,一家人便想变卖了宅子回到祖籍上去。”老者虽然两鬓皆白,步履却是十分稳健,说话不卑不亢,却也显得十分恭敬。 “那为何老人家你不随主人而去呢?”紫衣有些好奇的问道。 “呵呵,姑娘莫笑,我那老婆子是京中人,在这京城里活了大半辈子,她不愿离开这个地方,我便也陪她留了下来。” 老人刚刚还板着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紫衣在宅子内转了一圈,整个宅子的构建十分整洁,虽然大了一些,但屋子并不多,除了一进门的正厅,左右两侧的两个小偏厅外,向里走便只有主卧一间及东西厢房各一间,厨房是顺着园子里的长廊绕道主卧后侧。 院子里种着各色的花草,假山流水修建的十分精致,一看便知道屋子的原主人是位十分讲究之人。 “其他的几处宅子在哪里?”紫衣看向银瞳,银瞳看了看手中的册子,道:“还有两处宅子,一处位于京城西侧,位置要略微偏僻一些,房子也略小,却是比较僻静。” “那另一处呢?” “另一处位于城南,处于闹市之处,原本是一处酒楼,因老板好赌所以将酒楼输给了赌坊,现在是赌坊的老板在卖。” “好——”紫衣低下头略一思索,抬头道:“那就这里吧!” 太偏的地方不利于人寻找,太热闹的地方又未免过于招摇过市。 “紫衣,这户人家的主人有个要求。”银瞳拿着手中的小册子,走到紫衣身边,继续道:“这家主人希望新主人能收留这两个老人。” “这——”紫衣抿了抿唇,看向一侧的老者。 老者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紫衣犹豫了一下,道:“您是一定要住在这宅子里么?” 在京中买下宅子不为其他,紫衣想要有一番自己的小作为。 如今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会,只会被鬼捉弄的小女人。现在,她完全有能力去收复那些扰人的鬼怪。 可是一位老者在这宅子中,只怕到时会吓到了。 “这——我和我那老婆子大半辈子都住在了这里,所以——” “若是我在附近给你们寻个住处,方便你们二位安享晚年呢?”紫衣皱眉,若是这老人的态度太过坚决,或许她就要考虑考虑其他的地方了。 “这——姑娘,不是我与姑娘计较,我们实在是——”老者低着头,那一双眸中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走吧银瞳,我们去看看其他的地方。”紫衣没有再给老者继续说下去的时间,也不是她一定要将这两个老人赶出去,只是她始终觉得,她要做的事情,还是越少的人参与越好。 “若是姑娘能为我们二人寻到去处,那就有劳姑娘了。” 老者的话在紫衣的身后响起,紫衣勾了勾唇角。这老人不过也是想要借着这次机会为自己寻个好去处罢了。 后续的事情银瞳一并的打理妥当,紫衣购下了这处及城西的两处宅子,将城西的宅子交由这两个老人打理。 时至傍晚,银瞳与紫衣又将这宅子细细的走过一番。 银瞳每到一处地方,便将随身的一个小布袋埋在附近的地下。布袋外侧闪着幽幽白光,紫衣虽然不太清楚,却也大概知道这是用来保护这座宅子的东西。 “薰说会从芜花宫调遣一些人来给你,叫你在人手方面不用担心。”将最后一个布袋埋好后,银瞳站起身,拍了拍双手上的尘土,对紫衣说道:“这家伙早就料到你心里那点小算盘了——” “呵呵——”紫衣看着银瞳,除了傻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见天色已晚,与银瞳告别,便回了宫。 端木薰去少林寺大概要呆上七天,而这七天,紫衣便无所事事的在宫里兜兜转转。宫外的事情都由银瞳去打理了,而那小宫女也不跟着她了。 倒是那薛雪,这几日来紫瑶殿来的特别的勤快,每日与小思思玩儿的甚是开心。 “姐姐,你还记得乐嫔么?”这日,天气正好,阳光暖暖的,紫衣与薛雪带着思思在御花园中玩耍,薛雪将思思头上的一根杂草捡掉,转身看着紫衣问道。 “乐嫔?”紫衣没什么印象,她脑海里,这些个女人和名字还完全都对不上号。 “就是那日出言不逊,被姐姐锁到柴房的女子。”见紫衣疑惑,薛雪提醒道。 “哦——是她啊,她怎么了?”紫衣恍然大悟,将思思抱到一旁的秋千上,轻推着。 “太医诊查,她确实是有了身孕。” “所以呢?”这后宫中的女人有孕与否,她一点儿也不关心。反正那些女人的身子不是端木薰碰的,孩子也不是端木薰的。 这种事情,她相信端木薰会比她还急着处理。 毕竟皇室是绝对不可能允许皇室的血脉被混淆的。 “雪儿听说,自太医诊治后,那乐嫔便甚是嚣张,除了不敢来娘娘的紫瑶殿外,其他的人都吃尽了她的苦头——”薛雪颔首,低垂着眼睑。 紫衣看不到她的表情。 “你向来对这种事情不会去关心的?今日怎么了?”紫衣觉得今日的薛雪有些奇怪,往日,无论这宫中发生了什么,她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可是今日怎么忽的也和其他人一样,跑到她这里来嚼舌根了? 皱了皱眉头,紫衣的声音也带了一丝丝的不悦。 “其实,雪儿本也不想理会。”薛雪知道紫衣心中不悦,幽幽的叹了口气:“只是雪儿的妹妹尚在宫中,父母让雪儿多加照顾着。” 【152】太平殿要人 薛雪的脸上带着些许为难,些许难堪。她本不愿进宫,却奈何是家中长女,从出生起似乎就已经被定了命运。而她的妹妹本无须进宫,却又偏偏贪图这宫中的一切,死活求着爹娘进了来,勉强做了个美人。 昨日那薛涵在园中走着,迎面就撞上了那乐嫔,乐嫔的位份没有自己高,无法与自己为敌,便将目标锁定在了薛涵的身上。 怎奈何薛涵从小也是被家里宠大的,如何受得了气? 如今被乐嫔的人带走,下落不明。 她这个做姐姐的,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自己的妹妹就这样消失在这深宫中,这才厚着脸皮来找紫衣。 “你的妹妹怎么了?”紫衣看出了薛雪脸上的无奈,声音也缓和了下来。 薛雪将事情一五一十的与紫衣说了,紫衣的眉头皱了起来,旋即,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道:“这宫中,总是有些人,不知好歹。走吧,我们去那乐嫔的宫中看看,看看她是想要将你那妹妹如何。” 从薛雪的话中,紫衣听出那薛涵也并不是个善主,心中无奈:又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 怕是经过这次的事情还不成长,今后这薛雪也难以在宫中宁静了。 两个人将思思交予乳母,紫衣便随着薛雪向着那乐嫔的居所而去。 乐嫔只是个嫔,并没有自己单独的寝宫,不过她住的地方倒是离紫瑶殿并不远,步行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 与乐嫔同住的还有几个美人,不过大家早就了解了这乐嫔的性子,平日里也不怎么露面,生怕惹了这个瘟神。 殿外,紫衣抬头,看着“太平殿”三个苍劲的大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太平? 宫中如此多的女人,又怎么可能太平。 守门的小太监看到紫衣,迟疑了一下,他才刚在宫里当差没多久,又基本没出过这太平殿,只能依稀从装着上看出这两位主子的位份要比自家主子的高。 不过奴才就是奴才,跟着主子惯了,眼里便也没有高低了。 自家的主子怀了孕,虽说皇上没什么表示,可是也是有太后娘娘在上面照应着,那些妃子来了都要对自家主子让上那么三分。 小太监想着,扬起了头,不疼不痒的说了句:“奴才给两位娘娘请安。” 紫衣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这个奴才,从行礼的动作上就能看出对她们两人的不敬。 “你这个狗奴才!哪个宫里的,如此没有规矩!”紫衣还没有发话,一旁的翠儿就不乐意了,她大踏着步走到哪小太监身前,音调都拔高了几度。 在这宫里头,还从来都没有人如此对待过她们家主子! 这个死太监算是哪根葱! 那小太监并没有畏惧翠儿,依旧是高昂着头,道:“不知道娘娘是哪个宫里的,奴才未曾见过,可是要见我家主子?” “呵呵——雪儿你看,我们想要见一个小小的乐嫔,还要先问过这看门的狗。”紫衣掩着嘴,看着薛雪轻笑道:“也枉费了我们一个雪妃,一个贵妃。” “呵呵,娘娘,请恕小的直言,我家主子今儿身子不适,已经吩咐了不见客。两位娘娘还是请回吧。”似乎早就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小太监依旧脸不红气不粗的回道。 “是么?若是本宫执意要见呢?”紫衣挑眉,怎么这在宫里呆的日子短了,这宫里的奴才一个个都登天了? “娘娘——我家娘娘这可是怀着身孕的!若是龙子有什么闪失,皇上大怒,娘娘您也担当不起不是?所以奴才还是斗胆奉劝两位娘娘,回去吧。我家主子今日不见客。” “呵呵,叫你家主子立刻马上滚出来见我,若是不从,本宫现在就让她的孩子去见阎王!” 薛雪拉了拉紫衣的手臂,紫衣的小手握住那双有点儿冰冷的手,轻轻的拍了拍,示意她放心。 这乐嫔此时不见人,怕是要对那薛涵动用私刑。 一个小小的乐嫔便能如此狂妄,怕是这后宫太久没有人管束了。 “你!”这小太监自从跟了乐嫔,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子的气,见紫衣说话如此狠戾,心底却也不禁怕了几分,面上却仍旧僵持着。 “呵呵,好你一个奴才,我看你是缺乏管教了!来人啊!”翠儿见这小奴才依旧横在路中间,怒笑道:“将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拖出去!” 这小太监不认识紫衣,不代表周围的侍卫不认识,见翠儿发话,两个侍卫便冲着那小太监走了过去。 “你——你们!你们难道要用私刑嘛!我可是乐嫔娘娘身边的红人!你们若是动了我,我定要让乐嫔娘娘告到太后娘娘那里去,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侍卫硬拖着这小太监,路过紫衣身侧的时候,紫衣挥了挥手,示意停下。 那小太监以为紫衣是怕了,脖子伸的更长了。 “你多大了?”紫衣脸上带着笑意,却很难让人看出那笑容下隐藏的情绪。她伸出手拍了拍小太监那细嫩的脸,问道。 “哼。”小太监从鼻中发出一声轻哼。 “呵呵,来宫中多久了?”指尖用力,指甲陷入肉中,鲜红的血水便渗了出来。 小太监吃痛,惊呼了一声奋力的挣扎,奈何双手被钳制在身后,怎么挣扎都没有用,他再次看了看紫衣,那双紫色的瞳让他心底蓦地一凉。 “三——三个月。” 这一刻,小太监才知道自己得罪的到底是什么! 凌紫衣——紫瑶殿里的贵妃娘娘,即便是他们自家的主子,也不敢去招惹半分的女人! “贵——贵妃娘娘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罪该万死!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语气登时软了下来,那小太监整个人都瘫了,若不是手臂仍旧被两侧的侍卫驾着,只怕此时早已经瘫软在地上。 进宫前他便听说过皇上对这位贵妃的宠爱,只是在这宫中却一直不曾见过,没想到,第一次见,竟然就得罪了这位娘娘——怕是——他的小命已经不保了。 想到此,那小太监立刻鼻涕眼泪涌了出来:“娘娘,娘娘,小的自知罪该万死——可是小的——” “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弟妹?”紫衣挑眉,脸上的笑意更浓。 “娘——”小太监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一句“娘娘”,生生只叫出了半句,下半句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哎?这话可不能乱叫,本宫可担当不起,带下去吧。”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紫衣拉着薛雪向着太平殿走去。 只怕是再晚一会儿,那薛涵就不晓得能不能有命在了。 太平殿的大门此时紧紧的关着,殿外无一人守候。 这种感觉让紫衣想到了一年前—— 那时候,她也是这样被关在芳华殿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没想到,一晃,日子这么快就过去了,一切,都恍若隔世。 推了推正殿的大门,门被从里侧反锁了。 隐隐的从门内,能听到争吵的声音。 翠儿见状,也不待紫衣吩咐,抬起手臂,重重的扣了扣门,清了清嗓子,道:“贵妃娘娘驾到,乐嫔为何紧锁大门?” 正殿内。 乐嫔刚刚给了这薛涵一个耳光,第二个手才举起还没落下,就听到门外这么个声音,一时竟没缓过神儿来。 “来人啊,将这门给我撞开!” 见里面没有动静,翠儿两只小手叉着腰,扬起小下巴对着一旁的侍卫叫道。 这乐嫔总算是反应了过来,急匆匆的命一旁的宫女将这薛涵的嘴巴堵住,连拖带拽的拽到了内殿去。只听“轰”的一声,大门应声而道。 阳光照进来的一刹那,乐嫔被刺的有些睁不开眼。 拿着手帕挡在眼前,乐嫔努力的撑起嘴角,走到紫衣身前,别扭的行了个礼:“乐儿参见贵妃娘娘,今日乐儿身子不适,刚刚在内殿休息,不知道娘娘前来,多有得罪,还请娘娘恕罪。” 紫衣斜眼看了看身前的女人,又扫视了一下房屋四周,对着薛雪轻轻的摇了摇头,脸上依旧挂着笑,道:“起来吧,如今你这副身子,怕是我们都惹不起了。” 这话若是别人说的,乐嫔也许会沾沾自喜。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从紫衣的嘴里一说出来,她便生生的打了个寒噤。 “娘娘——乐儿不敢。”记起上次在养心殿端木薰那周身的冷气,乐嫔咬着牙将心底的怒气压了下去,脸上表现出一副乖巧的模样:“乐儿曾经不懂事,得罪了娘娘,还望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乐儿一次。” “呵呵,薛涵呢?”懒得再与这乐嫔废话,紫衣话锋一转,语气生冷的问道。 “什么薛涵?乐儿不明白娘娘说的是什么?”乐嫔的心里一紧,她万万没料到这凌紫衣竟然是为了那个小美人而来,偷偷抬眼看向紫衣的身后,薛雪正抿着唇四处的张望着。 心下了然,乐嫔抬起头佯装无辜的答道。 “本宫不想与你废话。若是此时你将人交出来,或许本宫还会看在你怀有身孕的份儿上,放你一马。”衣袖一甩,紫衣微微的仰起头,俯视的目光压的乐嫔险些喘不过气来。 双手暗暗握拳,乐嫔低下头,不敢去看紫衣的眼神,道:“娘娘,乐儿真的不知道娘娘在说些什么?乐儿从昨晚起身子便有些不适,直至刚刚都一直躺在床[和谐]上。” “紫衣——”薛雪在紫衣的身后,拉了拉紫衣的衣袖,指了指乐嫔内殿方向的屏风下,一根碧绿的玉钗静静的躺在那里。 乐嫔顺着紫衣的目光看去,心里狠狠的一颤,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 勉强的支撑着身子站住,努力的不让自己的双腿颤抖,她依旧低着头,上齿紧紧的咬住下唇,来阻止牙齿的打颤。 “啊——”忽的,这乐嫔眼珠一转,捂着肚子跌坐在地上,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嘴中不住的呻[和谐]吟道:“啊——疼——疼——好疼——” 紫衣从鼻中发出不屑的轻哼,回身望了望翠儿,道:“翠儿,去请御医过来。你们几个,将你家主子扶到内殿去——” 这个女人,还真是会装,就这么给了她一个进入内殿查看的理由! 乐嫔显然也没有想到紫衣竟然反应如此之快,只得咬着牙,被身边的宫女扶了起来,“娘娘,乐儿的房中凌乱,实在不堪扰了娘娘的眼——” “没事,本宫不介意。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扶你家主子进去?若是晚了,你家主子腹中的孩子出了什么问题,你们谁能担当的起?” 紫衣厉声的训斥让几个宫女都慌了手脚,手忙脚乱的将这乐嫔给抬了进去。 走到屏风边,紫衣将地上的玉钗捡起来交到薛雪的手上,两个人也跟着进了内殿。 内殿确实凌乱的很,仿佛刚刚被人洗劫过一般。 粗略的打量了一番,却并没有发现薛涵的人影。 乐嫔躺在床[和谐]上,扑腾的心稍稍的放下了一些。暗自看了看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宫女彩蝶,投去一抹赞赏的目光。 “娘娘,乐儿这里真的是乱的很,娘娘还是先回吧——”乐嫔状似虚弱的声音乍一听来倒是有些惹人垂帘,薛雪的手紧紧的握着紫衣的手,生怕紫衣真的就这样打道回府。 她的妹妹一定就在这屋内! 可能就在墙角的柜子里! 可是——她们并没有什么理由搜查—— “是够凌乱的。”紫衣笑着走至柜门边,继续道:“我看乐嫔这里乱的,好像刚刚被人洗劫一般,莫不是把薛涵藏在这屋内了?” “娘娘!乐儿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若是娘娘因为上次乐儿的顶撞而生气,乐儿给娘娘赔不是,娘娘且看在乐儿腹中龙子的份儿上,莫要将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乐儿身上啊!” 乐嫔看着紫衣的手伸向柜门,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冲过去阻止显然已经来不及,她只得装作扑空一般从床[和谐]上滚到地上,声泪俱下的上演一出“窦娥冤”。 【153】死于非命 “主子!”一旁的彩蝶小跑到乐嫔的身边,将乐嫔扶了起来,手轻轻的拍了拍乐嫔的手背,眼神中带着一抹得意。 这细微的动作被紫衣看在眼里,心中便有了定数。 紫衣看了看乐嫔房内的窗子,嘴角勾起冷笑。 这太平殿正殿的窗子所对着的位置,是一处花园,院中树木高大,刚好是窗外侍卫看不到的死角。 只怕这薛涵此时已经不在这太平殿里了。许是在她们一进殿内的时候,那丫头就将薛涵从窗子拖了出去—— 不过这么短的时间,殿外又有侍卫—— 紫衣走到窗边,向外扫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不知道娘娘这院子里种的都是些什么?怎么还盖着白色布丹呢?” 窗外的树下,白布单下明显是个人的形状。 “这——乐儿不知。”彩蝶的身子一晃,没想到这贵妃竟然会去窗边。刚刚将人抬出去的匆忙,又怕惊动了远处的侍卫。 乐嫔狠狠的瞪了身边的彩蝶一眼,支撑起身子继续装无辜。 如今这人已经不在她的殿内,只要她矢口否认,那么便是有人栽赃陷害! 心底暗自思量,若是这贵妃还是咬准了不肯放过她,她也只能等太后回来,对着紫衣反咬一口了! 心里有了较量,乐嫔的脸色便也不似刚刚那般难看了。 不过乐嫔的这点儿小心思,紫衣一下子便看了出来。 吩咐了身后的侍卫将院子内的人抬了进来,紫衣挑眉。 她今天还真就跟着乐嫔杠上了,如此一个嚣张跋扈的人儿,在宫内只能是给人徒增不快! 侍卫将人抬了进来,掀开白布,果然是薛涵! 薛雪见了急忙冲上前,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一下扑在了薛涵的身上:“涵儿,涵儿,醒醒!” 薛涵的小脸儿已经肿了起来,嘴巴被白布塞着,薛雪小心翼翼的将那白布从薛涵的口中取出。 薛涵的眼睛紧紧的闭着,长长的睫毛上还凝结着水珠。 “不知道乐嫔你还想如何狡辩!”紫衣拧眉,弯下腰蹲在薛涵的身边,指尖搭上了薛涵的脉搏,猛地一惊! 迅速的探了下薛涵的鼻息—— “来人啊,将这乐嫔给我拿下!” 薛雪见到紫衣的样子,整颗心都凉了。她颤抖着手摸上薛涵的小脸儿,此时的小脸儿还有些余温,只是那鼻息处,却再也没有了生的吐息。 “涵儿!涵儿!你不要吓唬姐姐!涵儿,你醒醒——醒醒啊!”薛雪的声音都走了调,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的滴落在薛涵的小脸儿上。 只是那紧闭的双眼确是再也没有睁开。 侍卫得了令,从外殿蜂拥而上,将依旧趴在床[和谐]上的乐嫔押了下来。 那乐嫔也是傻了眼,她虽然想要教训教训这个薛涵,却从来没想过要闹出人命! 在这深宫中,闹出人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人抓了个现形! “我冤枉啊——”咬紧牙关,乐嫔双眉紧锁。如今这个罪,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担下,否则,只怕她腹中的孩子也难保她一命!“贵妃娘娘,你一定要明察!这明摆着就是有人要陷害乐儿啊!” “是不是冤枉,等仵作来验了,自然就知晓!来人,将这乐嫔给我押回紫瑶殿去,顺便将这宫内的美人以上品级的妃嫔都给本宫请到紫瑶殿去,不准任何人缺席!”紫衣的脸气的有些发白,这宫内,小打小闹的事情她可以无所谓,可是如今,好好的一条生命就这样悄然流逝!走到薛雪的面前,紫衣面露愧意,若是她们在加快点脚步,也许就能挽回这薛涵的命来。 薛雪已经有些痴了,她讷讷的看着地上薛涵的尸体,任由着紫衣将她拽了起来。 翠儿刚刚将太医请来,就看到这么一副架势,立马走到紫衣身前:“娘娘,不如让太医先看一下。” “不必,翠儿,你让人快马加鞭,将这件事情说与皇上与太后娘娘,其他人,都跟本宫回紫瑶殿!” 宫内从来没有出过这么大的事情,或者说,是自选秀以来,这些个美人们就从来都没有聚的如此之全过。 这宫内,皇后的位置一直悬空,之前众人还都跃跃欲试,只是几个月下来,都稍稍的有些失落了。 如今宫内发生了如此恶劣的事情,众人也都只是抱着前来看好戏的心态。 紫瑶殿内。 紫衣正坐在主位上,薛雪坐在紫衣身侧,而其他的妃嫔,则按照品级,依次落座,美人们则站在最后。 紫衣命人将薛涵的尸体抬了上来,又将那乐嫔押了出来。 见是乐嫔,不少吃过她苦头的人脸上都闪过一抹笑意。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她们这些人不敢惹这位怀了龙裔的主儿,可不代表这宫中没人能收拾得了她! “涵儿——”薛雪见到薛涵的尸体,轻唤了一声就欲再扑过去,昔日里这个妹妹的任性与淘气,一一的浮现在眼前。 曾经,她也为这个妹妹而苦恼过,可是如今,当身边的人儿真正离开自己,永远闭上眼睛的时候,心底的那抹伤痛,却是无论如何也抚平不了的。 紫衣伸手将薛雪拦了下来,抿了抿唇,轻声道:“雪儿放心,我定会为你的妹妹讨一个公道回来的!” 薛雪讷讷的点了点头,身形微晃,重新坐回位置上。 “启禀娘娘。”随同的太医立于薛雪的身侧,行了个礼道:“这位小主身上并没有明显的外伤,然其下颚松弛,舌后坠,臣怀疑,是生前被人灌了过多的麻沸散。” “何为麻沸散?”紫衣挑眉问道。 “这麻沸散取于一种花,本是医药之用,用于给重伤的病人疗伤止痛之用,只是若是服食过量,容易上瘾且不说,更有可能致命!” 听太医的话,紫衣大致的了解,什么麻沸散! 根本就是现代的毒品! 她的目光凌厉的看向一旁的乐嫔,眉头却也不由得皱了起来,这好端端的,乐嫔应该是没有必要给这薛涵灌麻沸散的! 难道说这其中,另有什么隐情? 乐嫔听到太医的话,也是一愣。 旋即心底一喜! 按照这太医的说法,这个薛涵是死于中毒!可是她可没有给薛涵吃什么麻沸散! “娘娘,还请贵妃娘娘明察,乐儿的宫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麻沸散,乐儿更是不知道这薛美人为何会在乐儿的院子里!”索性要推,就把一切都推个干净,乐嫔此时的心也不似刚刚那般的慌乱了。 “娘娘,这宫中,想要得到麻沸散并不容易,只要稍微到太医院查一下,大致就会知道最近有那些个人取了这麻沸散。”一位身着粉装的女子走了出来,摇曳着身姿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乐嫔,轻笑着说道。 紫衣冷笑,这里的女人,又有几个会为了一位无辜者的枉死而心动。 只怕她们现在巴不得自己将这个乐嫔治了罪! 待到皇上与太后回宫,再借由乐嫔腹中的孩子,将自己也一并治了罪! 到时候这些人,便可谓是坐收渔翁之力了。 “娘娘,这麻沸散不同于一般的药物,微臣刚好知道,近日有哪个宫里取了这麻沸散。” “哦?太医且说来。”紫衣细细的打量着殿下的太医,只见这太医也就二十几岁的模样,看上去甚是年轻,一张脸也生的很是俊秀,只是与她身边的那些个男子比起来,也是逊色了不少。 “娘娘,这位是沈易奇沈太医,翠儿听说是刚刚到太医院的,听说很有本事,所以翠儿才特意将他请了过来——” 翠儿趴在紫衣的耳边,小声的说道。 “据微臣所知,这太平殿内,就有位美人昨日刚刚到太医院求了药。”沈易奇说着环顾四周,手臂直直的指向了站在后侧的一众美人。 这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向一旁退了一步,那沈易奇的手,便指向了其中一个身着绿色罗裙的女子。 “凤兰参见贵妃娘娘。”那女子见沈易奇的手直直的指着自己,咬了咬牙,跪了下来:“凤兰不瞒贵妃娘娘,这毒,确实是凤兰下的!” “大胆女子!你可知道你这是枉送了一条无辜的生命!你可想过,这女子死去后,她的家人该是如何的痛苦?!” 紫衣见这自称凤兰的女人认罪如此迅速,脸上却没有一丝丝悔过的神情,心中的怒气就蹭蹭的直窜入头顶,连声调也拔高了一些。 “凤兰知罪,任凭娘娘处置!不过凤兰只是无意间看到那乐嫔的贴身婢女彩蝶将人从窗子移到了树下,凤兰承认,凤兰只是想要嫁祸给乐嫔!” 事情显然已经瞒不住,只是这凤兰死也要拉着这乐嫔一起死! “乐嫔,你可有话说?” 紫衣微眯着眸子,细细的打量着跪在殿下的两个人。那凤兰的脸上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而乐嫔显然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娘娘,乐儿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定是这个女人嫉妒乐儿怀有身孕,所以妄图陷害乐儿!定是她将人拖到了乐儿的窗外!” “是么?那么本宫问你,本宫前去你那太平殿主殿的时候,你的主殿房门紧闭,可有?” 这个乐嫔显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一旁的薛雪紧张的看着紫衣,又悲痛的看了看殿下妹妹的尸体,只希望这件事情可以尽快的处理好,她好将妹妹的尸身交予父母,好生安葬,也好比过现在陈尸堂下要好的许多。 “是!因为乐儿昨日起身子就一直不舒服,见不得风,所以从昨晚起乐儿便命人将房门紧闭。”乐嫔咬了咬牙,答道。 “这么说,从昨晚起,你这殿内就没有去过任何的外人,是不是?你可要想好了再答。”紫衣挑眉,继续问道。 “是!”乐嫔毫不思索的答道。 “雪儿,你妹妹是何时失踪的?”紫衣转过头,看向薛雪,声音也柔了一些。 薛雪细细的回想了一下,早晨涵儿的贴身婢女来向她禀报的时候,大概是今日一早。薛涵前一日得罪了乐嫔,今日一早便被乐嫔的人宣了去。 “今早。” “那本宫在那天平殿内捡起的玉钗,你可认得?” 薛雪听罢,将怀中的玉钗掏了出来。看到这钗子,薛雪的泪水不禁又湿了眼眶:“娘娘,这钗子是雪儿亲自为妹妹挑选的,雪儿绝对不会认错!还请娘娘为涵儿做主!” 薛雪说着,便站起身“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雪儿你先起来,本宫定是不会饶恕了所有伤害你妹妹的人!”紫衣声音狠戾,目光犀利的看向跪在一旁的乐嫔,道:“乐嫔,你如何解释,这钗子为何会在你的宫内!” “这——定是有人偷偷丢——” “荒唐!刚刚不是你亲口所说,你的宫内自昨日起便宫门紧闭,不曾进过外人,那又是谁如此的神通广大,竟然能不引起你宫内任何人的注意,将这钗子带入你的殿内?”紫衣的手重重的拍在案上,震得跪在殿下的乐嫔浑身一颤。 乐嫔慌乱的四处查看,忽的看到自己身后一同跪着的彩蝶,失声道:“娘娘,娘娘明察!定是她!定是她收了这贱人凤兰的好处!来栽赃陷害乐儿的!” 紫衣顺着乐嫔的手看向彩蝶,心底冷笑不已。 这乐嫔,当真是为了洗脱自己身上的罪名,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贵妃娘娘!求贵妃娘娘为我家主子伸冤!”殿外,忽然跑进来一个粉装的宫女,小脸儿已经哭花了,“噗通”一声就跪在了殿下:“娘娘,奴婢彩兰,是薛美人从宫外带来的,奴婢从小就跟着薛美人,奴婢可以证明!昨儿个在花园里,奴婢家的主子顶撞了这乐嫔两句,今儿一早,就有两个嬷嬷,说是乐嫔要找我家主子去问话!不给我家主子反抗的机会,就将我家主子架了出去——还请娘娘一定要为我家主子伸冤!” “娘娘,娘娘明察!所有的事情都是乐嫔指使的!奴婢全都招,还请娘娘明察!”那彩蝶见乐嫔将所有的事情妄图推加到自己的身上,立马将头磕的“砰砰”响。 【154】草草处置 “好——好好!”紫衣从座位上站起身,一连三个好字,硬是震得下面的几个人都不敢再言语。 一步一步,踱步至几人的身前,紫衣眯着眼睛,笑道:“你是这薛涵的贴身婢女?” “回娘娘,奴婢正是!”彩兰扬起小脑袋,坚定的看着紫衣。 “你叫什么?”紫衣又踱步走到彩蝶的身前,问道。 “回贵妃娘娘,奴婢彩蝶。”彩蝶的小身子微微有些颤抖,再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气焰,这也让在座不少吃过这丫头亏的人心里暗自叫好。 “你说一切都是乐嫔指使的,可有证据?”挑了挑眉,紫衣居高临下的看着彩蝶。 “奴婢——”彩蝶看了看一旁的乐嫔,咬了咬牙,道:“回娘娘,您可以传张嬷嬷和李嬷嬷两位嬷嬷来,就是这两位将薛美人架来太平殿的。另外,太平殿内的其他姐妹也都可以作证!乐嫔平日里不仅仅借着自己怀有龙裔而侮辱其他妃嫔,奴婢还知道,乐嫔肚子里的孩子,其实不是皇上的!” “你个死丫头给我闭嘴——”乐嫔这次真的急了,她完全不顾形象的扑到彩蝶的身上,两只手死死的抓着彩蝶的头发,目露凶光:“你这个死丫头,我让你胡说!我让你胡说!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 紫衣向后一躲躲过了几近疯狂的乐嫔,向着殿外的侍卫吩咐道:“来人,将这泼妇给我拉开!” 侍卫得令,将乐嫔从彩蝶的身上拉了下来,乐嫔的口中依旧不住的骂着,越骂越难听。 “你继续。”紫衣饶有兴趣的看着衣衫与发髻都凌乱不堪的彩蝶,继续道:“你要知道,若是你说的话找不出实质性的证据,那么本宫随时可以将你凌迟。” 彩蝶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急忙将头磕的“砰砰”响,道:“娘娘,奴婢的话千真万确!这件事情皇上也是知道的!所以皇上才会从乐嫔怀了身孕以来,从未探望!” “荒谬!”紫衣的心底其实是乐开了花的,端木薰当着他所有小老婆的面儿被小老婆带了绿帽子,还被区区一个宫女指责说早就知情? 虽然很不想要继续管这个烂摊子,不过不管——又似乎有点儿说不过去。 努力板正了脸,紫衣大喝一声,继续道:“呵呵,本宫看,这个事情还真是有够复杂。” 围着大殿转了一圈儿,重新坐回主位,紫衣沉默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来人啊,把这几个人给本宫压下去,将薛美人的尸身存于冰库中,一切事情,待皇上与太后娘娘回来再审!” “是。”门外的侍卫得令,鱼贯而入,将几个跪在地上的人都押了下去,又将那薛涵的尸身一并抬了下去。 “不知道在座的各位可有什么要说的?”待所有相关的人都被带出去后,紫衣坐在主坐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坐下的众人,问道。 殿下一片安静,众人都低着头,揣摩着自己的那点儿心思。 “难道各位就没有什么想要说的么?”紫衣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声音也略带了些慵懒:“既然大家都不说,那么便让本宫来说吧。” “乐嫔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我想在座的人有不少许是都受过她的气。”紫衣顿了顿,目光再次的淡淡的扫视了一下殿下的众人,人群中,有几个沉不住气的丫头用力的点着头,脸上带着愤愤的表情,而大部分的人,仍旧是低着头不说话。 许是在思量紫衣话中的意思。 “那你们又觉得,乐嫔如今这副田地,到底是为何呢?” “乐嫔平日嚣张跋扈,仗着自己怀了孩子,欺负宫内的众姐妹,甚至连位份比她高的雪妃姐姐也被她羞辱过,如今这样,只能说是她咎由自取!”站在人群末端的一个小丫头表情不忿的说道:“只是可怜了凤兰姐姐,凤兰姐姐平日里待我们几个姐妹都是极好的,若不是被那乐嫔逼得急了,也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照你这么说,那凤兰杀了人,也是有情可原了?”紫衣皮笑肉不笑的道:“若真是如此,这宫中的人,又有哪个没有受过委屈,若是所有的人都如同这凤兰一般,那是不是我们都要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这——”小丫头被紫衣堵的没了话说,只得低下了头,退了下去。 “本宫也不说什么后宫姐妹要团结的虚话。你们也都下去吧,将今日的事好好的想一想,这宫里,不够聪明的人,是无法立足的。本宫乏了,都退下吧。”打了个哈欠,紫衣对着众人挥了挥手。 薛雪见状,就要起身,却被紫衣拉住了手腕。 众人一一行了礼退下,紫瑶殿便有恢复了宁静。 “我知道你心里不甘。”紫衣深深的叹了口气,看着薛雪的眼睛:“知道你们姐妹情深,走吧,跟我去再看看你妹妹。我相信这件事情皇上会给你们薛家一个交代的。” 拉着薛雪的手,薛雪的手很凉,可是此时,紫衣知道,只怕是这薛雪的心,比手还要凉上万分。 强拉着薛雪来到冰窖,这冰窖的温度比外面冷上许多,薛涵就那么静静的躺在冰窖内。 看到薛涵,薛雪的眼泪又溢了出来。 “涵儿——”轻声呼唤,薛雪放开紫衣的手,走至薛涵的身边。此时的薛涵,脸色已经发青,身体已经僵硬,再也没有了活着时的美。 紫衣心中哀叹,再美的人儿,死了,也都是这副可怕的样子。 虽然没有见过薛涵,却仍旧为一个生命就这样拭去而感到惋惜。 虽然前段时间的事情,也导致不少的人死去,可是紫衣都没有如今这般的怅然过。 毕竟,只要她的动作再快一点儿,只要那么一丁点儿,这薛涵如今也不会是这般的模样了。 “贵妃娘娘——” 耳旁,忽然传来一阵灵动的声音,紫衣回头,看到“薛涵”就站在她的身后。眼底闪过一抹诧异,旋即心中了然。 紫衣没有说话,只是就这么看着身后的人儿——或者说,是鬼。 “我知道贵妃娘娘能看见我。”薛涵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姐姐很伤心。” 走至薛雪的身后,薛涵很想要伸出手去触碰薛雪的手,却只能无奈的从薛雪的手臂上穿了过去。 如此尝试了十几次,薛涵才终于无奈的停下了动作:“小的时候,姐姐很疼我。不过我们之前才吵过一架,吵得很凶——” 眼中涌起雾气,薛涵蜷缩着身子坐在了薛雪的身边:“姐姐不让我进宫,可是我却执意想要进来!姐姐说,这宫内并不似我想象的那般简单,皇上已经有了深爱的人,我进来,也不过是将自己推进了一个火坑。” 紫衣不语,心中却极为赞同薛雪的话。 “我知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其实,但凡是个聪明人,都会这般想吧——只可惜,我明白的太晚,如今竟然是连命都搭上了。” 薛涵眨了眨眼睛,却无奈于眼中的雾气无法散去。 她已经死了——真正的鬼是没有眼泪的。 “贵妃,帮我个忙好不好?” 紫衣侧头,眼神示意这薛涵可以继续说下去。 “我之前与姐姐吵架,吵的很凶。不过几日前我就偷偷的给她写了封信,信就在我房间柜子最里侧的桃木首饰盒的底部。我希望你能把它交给我姐姐。” 眨了眨眼睛,薛涵眼中的雾气渐渐散去。 紫衣点了点头,示意她答应了。 薛涵见状,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其实之前,我也想过,这贵妃娘娘有什么好,竟然让皇上如此的宠爱。甚至也想过,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一定要爬到皇后的位置上去——不过如今——”薛涵顿了顿,继续道:“如今见了你,我才知道,原来我真的哪怕那么一丁点儿的胜算都没有。在这个世界上,你是与众不同的。” 紫衣失笑,心中苦涩却更盛。 若不是这皇宫,这薛涵随便找个合适的人家嫁了,生儿育女,凭借她的性格与身份,那将是另外一番情形。 “你不用可怜我,这大概也是我的命数,或者说,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我该走了。”薛涵忽的站起身,对着紫衣露出一抹真挚的笑意:“我姐姐是个好人,还请贵妃娘娘帮我好好照顾她。她性子单纯,又不似我吃了委屈大肆宣扬。她有什么事情都只放在自己的肚子里,有劳贵妃娘娘费心了。” 紫衣点了点头,薛涵的身影便淡了下去。 而一旁的薛雪,已经哭成了泪人儿,一双雪白的小手此时被冻得通红,眼泪却依旧“啪嗒”“啪嗒”的落个不停。 “雪儿。”紫衣走上前,轻轻的扶住薛雪的肩膀,“别难过了,涵儿也不希望你这么难过的。况且,你还要想想家中的父母。” 薛雪渐渐的止住了哭泣,站起身看着紫衣:“紫衣,我不知道要如何与父母去说。” 薛雪抽泣着:“爹娘年纪大了,家中只有我与涵儿两人,如今竟叫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紫衣轻轻的拍了拍薛雪的手,再也不知该如何的安慰,只是又看了看那躺在冰窖中的人儿,拉着薛雪离开了冰窖,轻声道:“别难过了,等明日皇上回来,将案子审淸后再说吧。” 又是安慰了几句,紫衣命人将薛雪送回了寝宫。遂又吩咐了人去那薛涵住的地方,在薛涵所说的位置找到了那封信,命人将信给薛雪送了去。 这一夜,紫衣躺在床[和谐]上,辗转反侧。 端木薰与太后第二日清晨便回了宫。 听闻宫中发生的事情,太后动怒,硬是让端木薰将人都提了出来,非要亲自审问。 这一次的审讯,在场的人并不多,除了几个相关的人物外,便只有紫衣与薛雪。 乐嫔跪在地上,仍旧是昨日的那一番说辞,任凭其他人如何指认,咬死了就是不承认。 相比之下那个凤兰倒是一副必死的心态,除了太后与皇上问话外,便是一个字也不再多说。 更是不为自己狡辩。 殿下,只剩下薛雪与彩蝶主仆二人的声音。 “够了!”端木薰冷和一声,两个人登时没了声音。 “传李嬷嬷与张嬷嬷,还有太平殿内的所有宫女。” 宫人们很快便被传唤上了殿,恭敬的行了个礼。 乐嫔见状,气焰已经彻底的没有了,只几句话,众人便将乐嫔的一切罪状交代的清清楚楚——除了有关那腹中孩子的事。 “乐嫔,你可还有话说?”端木薰的目光很冷,比上一次在养心殿时候的声音还要冷。 “乐儿无话可说。”低垂着头,乐嫔终是不再挣扎。 “荒谬!来人啊,将这个女人给哀家拖出去砍了!”太后大怒,拍案而起。 这乐嫔竟然敢公然在宫中动用私刑,甚至最后还闹出了人命!虽然不是她杀,却也是因她而死! “皇上!乐儿承认乐儿蛮横了一些——求皇上太后开恩啊!” “拖出去!立刻给哀家砍了!”侍卫上前,硬是将那乐嫔脱了出去,远远的还能听到乐嫔凄惨的哀求声。 紫衣勾唇。 怕是这乐嫔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何而死。 在这深宫中,害了人命远不至于让太后如此动怒。 太后真正气的是,竟然有流言蜚语传出,说乐嫔腹中的胎儿不是皇上的! 皇家的颜面如何受得了如此的菲薄。 如今,只怕不管那孩子是不是皇上的,这乐嫔的命,也都保不住了。 “今日之事日后再不许提起,若是被哀家听到有谁在背后嚼舌根,一并砍了!” 紫衣从来没有见过太后发这么大的火,说实话,端木薰也是第一次见到。 事情随着太后的一声令下便不了了之,那凤兰和彩蝶最终也被赐了三尺白绫。 而端木薰也追封了那薛涵为薛妃,以皇室礼仪厚葬。并赐了薛家黄金百两。 这件事情后,薛雪大病了一场。 病好后整个人依旧淡淡的,只是那双眸子里,却失去了以往的淡定。 这一切,紫衣都看在眼里,却也只能是无声的叹息。 【155】开业大吉 这次事件的后遗症,就是太后开始整日的劝说端木薰立后。 端木薰找过紫衣,只是紫衣对皇后的位置实在是没有兴趣。 若是当了皇后,便要处理这后宫的政事,那么她想要没事儿出宫走走的计划,便会彻底的泡汤。 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打死她她也不会去做。 只是,除了紫衣,端木薰却又不肯将这位置交予别人。 两个人为此也算是僵持不下。 这日,紫衣趁着端木薰与朝臣议事,偷偷溜出了宫,找到几日前买的宅子前。 银瞳已经大张旗鼓的在这宅子里住了下来,而整座宅子,也与之前所见的大有不同!才短短的几天时间,这宅子竟然仿佛是被翻新过一般,甚至连家丁丫鬟都购置的齐全了。 紫衣走近宅子,那家丁也不阻拦,紫衣这才记起,这些个人应该都是从芜花宫派遣而来的。 “银瞳!”心底涌过一丝温暖,紫衣走进宅子,大声唤道。 “姑奶奶你今儿这么早就来了?”银瞳打着哈欠从正房走了出来,紫衣不满的皱了皱眉头。 “你什么时候住到正屋去了?给我搬出来!那是我的地方!” “姑奶奶,你好好的皇宫不住,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忙活了几日,银瞳只觉得自己全身都要散架了,如今好不容易有时间休息休息,却没有想到一大早晨就被这紫衣来闹腾:“我都累了几日了,让我再睡一会儿吧。” 又是一个哈欠,银瞳转身就想要回屋,却被紫衣抢先一步,拦了下来。 “传单都发出去了么?”双手张开,紫衣才不打算放过自己这店中唯一的伙计。 前几日,她命人手抄了些传单交给银瞳,吩咐他安排人手站在这京城的城门口派发,还特意的嘱咐了银瞳,一定要专门找小厮,将传单发放到京中各个官员的府中。 按照紫衣的想法,官员嘛,在朝为官,手上难免沾了血腥。 所以若说闹鬼,那么官员的府中远远比老百姓家里的几率要大的多! 最重要的是,官员有钱啊! 还有数不清的宝贝。 “发了发了都发了!按照你的吩咐都发了!我还特意命人在京城的周边小镇也发了传单!甚至各大门派也都派人送了!” 银瞳无奈,绕过紫衣,现在他只想要睡觉! “那怎么门前冷冷清清的?”紫衣挑眉,再次拦住了银瞳的去路!这几日在宫里她简直要被烦死了!看着薛雪日渐消瘦的身影及眸子中那越来越浓的怨恨,紫衣总觉得就好像是她自己被掐住了喉咙一样。 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单纯的人儿步入黑暗,却无奈于她怎么开导劝说都没有用。 “我怎么知道啊!大概没有人相信吧——” “主子。”忽的,门口的小厮跑了过来:“主子,门外有人求见。” “请进来!”紫衣的嘴角勾起弧度,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生意上门了!“银瞳,好好表现!表现好了赏你肉吃!走吧!别睡了,来生意了!” 大堂内,紫衣有些纠结的看着前来的老者。 老者穿着破旧的布衫,但是看得出洗的很是干净,那张满是沟壑的脸上仿佛记录着他这过分操劳的一生。他的背有些驼,见到紫衣的时候有些局促。 “老人家,是你想要见我?”此时的紫衣,带着当初的那张紫色面具,声音也刻意的压低了些,显得更有说服力。 “姑娘——不知道你们这里是不是真的可以——除——鬼?”老者犹豫着,接过一旁婢女递过来的茶放在桌上。 紫衣注意到老者的手抖得厉害,连带着声音都在抖,也不知道是在恐惧,还是在紧张。 “老人家不妨说来听听,紫衣好看看有没有什么能为老人家效劳的。”紫衣的嘴角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她挥了挥手,示意屋子内的众人退了出去。 婢女贴心的带上了房门,一时间,屋内便只剩下了银瞳,紫衣,与这位老者。 “姑娘,不瞒姑娘说,我那家里,最近发生了些奇怪的事情——”老人犹豫了一下,终究是开口,紫衣微微的点了点头,示意老者可以继续说下去。 “我家住在京城外二十里的姚村儿,我和老伴儿都是土生土长的村儿里人,我种地,她织布,生了俩娃儿,男娃儿如今已经成了家,在我们家隔壁又搭了个屋子,女娃儿还未嫁人,与我们老两口生活在一起。”老者搓了搓手,声音已经不似刚刚那般颤抖。 紫衣注意到,当老人说道儿子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幽怨,而一提到女儿,那股幽怨则转为了欣喜。 “本来我们这日子过得不算富裕,却也其乐融融。直到——”老人顿了顿,脸上的表情逐渐转为惊恐,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特别可怕的事情。 “直到什么?”见老者迟迟不说话,紫衣出声道:“老人家你且放心说,若是紫衣能帮上忙,定然不会放任不管的。” “我那儿子,今年二十八了,本也是个本分老实的人,怎奈何取了个不省心的媳妇儿。那儿媳妇儿天天骂着我那儿子没用,不能像村里其他人一样挖到宝贝。有一日,我那儿子被说得急了,就跟着村里的几个混混,说是要去挖宝贝去。” “挖宝贝?不知道老人家的儿子和那混混们是打算去哪里挖宝贝?”紫衣皱眉,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盗墓”。 “离我们村子不远的山里,几日前有人在山中捡到了金条,自此村里人便有事儿没事儿的都往那山里跑,说是那山中有古人的墓穴,而且竟然真的陆陆续续的有人捡到了金子或玉器。我那儿子和那群小混混,便是也打算去山中寻宝。” 听了老者的话,紫衣心中已然猜到了一些,只怕是这老者的儿子与那些个混混很不凑巧的在盗墓的过程中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盗墓,紫衣只听说过“盗墓笔记”,实际上却连看都没看过,但是大概也是明白若要盗墓,必然要上通天文,小晓地里,什么易经八卦的,大概都要懂上那么一点儿,不然,也许连墓穴的入口都找不到。 “没想到,我那儿子竟然也真的跟那些小混混寻到了些玉器,拿出村里到镇里卖了,换了不少的钱。自此我那儿媳便仿佛着了魔的一般,家里的农活儿也不做了,整日的嚷着要我儿子去山里,再多挖些宝贝来。” 老者端起桌上的茶,轻轻的嘬了一口,舔了舔干涩的唇,继续道:“没想到,我那儿子第二次去山里的时候,出了事。” “呵呵,打死人的主意,出事也是难怪,只是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银瞳似乎也来了兴趣,握着折扇在一旁轻摇,插嘴问道。 老者抬眼看了看银瞳,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银发灰眸的少年,心中却也暗自欣喜,猜测这与众不同之人,定也是有些与众不同的本事! 也许他们家发生的怪事,真的有救了也说不定。 “这一次,我那儿子捡回来的依旧是一块玉。只是这块玉与以往的不同,虽然我不懂这些,可是一看就知道,这玉比平日里那些个人捡回来的都要好,一看就知道是宝贝!” 老者提起那块儿玉的时候,眼睛有些放光,那抹贪婪的神色让紫衣有些不悦。 “不知道那玉长成什么样子?”银瞳的眸子闪了闪,心中似乎已经有了计较。 “玉是蝉的形状,青白透明,还透着一丝丝的红。我那儿子自从捡回了这块儿玉,整个人好像都变了性子一般。任凭我那儿媳如何的谩骂,就是不肯将那玉卖了,两人为此,甚至还大打出手。” 老者的眼中光芒渐渐的退了下去。 说实在的,他活了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想过要过更好一点的日子,况且家中女儿也到了待嫁的年纪,若是此时可以多备些嫁妆,许是也能为女儿寻得一门更好的亲事。 只是若是为了此让本来安慰宁静的家出现裂痕,他倒是宁愿儿子从来没有捡起过这块儿玉。 “怕是这玉,不是你儿子捡的。”银瞳的灰眸中闪过一道精光,脸上的笑容收去,变得严肃起来。 紫衣虽然对盗墓这件事情不懂,但听了老者的话,也知道那玉并不是普通的玉。 “你儿子手里的玉,叫做含蝉,是死人嘴里的东西。怕是你儿子与那群混混,不仅仅是到山上寻宝——他们是进了人家的墓吧!”银瞳的声音也低沉了下来,说实在的,刚刚他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兴趣,只是此时,他才懒得管这件事了。 盗墓这种事,是对死者天大的不敬! 有可能祸连子孙。 葬于山上的人,吸收了山中灵气,能力想来也不是一般的。 “紫衣,这件事情是他们咎由自取,我们最好还是不要插手!葬在山上,口含玉蝉,只怕这死者的身份也不会太简单!如今他儿子挖了人家的墓,更是从人家的嘴里将东西夺了出来,想必那怨灵不会如此轻易的罢手了。” 银瞳摇着手中折扇,第三次打了个哈欠:“我困了,去睡了!” “还请两位一定要救救我的儿子,我们老王家到了我这一代已经是一脉单传,若是我这儿子出了事,岂不是灭了我们老王家的根儿啊!两位高人,还请一定要帮帮我们啊!” 老者听到银瞳的话,“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紫衣皱眉,伸手将银瞳的路拦了下来,轻声道:“这是我的第一笔生意,我还打算拿这笔生意名扬天下的!你若是敢给我临阵脱逃,小心姑奶奶让你这辈子都没有觉睡!” “紫衣,不是我不帮,只是这个事情是他们自作孽,我们万没有道理去趟这趟浑水!”银瞳对着紫衣摊了摊手:“而且我总有预感,那山里埋着的家伙,应该不好对付。”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儿我还就接了!你马上去给我准备准备,我们一会儿就跟着这老者去他们的村子看看!” “你就不先跟端木薰打声招呼?”银瞳挑眉。 “谁理他!”紫衣翻了个白眼儿,这几天端木薰天天磨着她要她当那个狗[和谐]屁皇后,她才不想理他呢。 “好吧好吧,真是怕了你。”银瞳无奈的摇了摇头,谁让他拿了端木薰的好处,答应了那个宫里的男人无论紫衣要求什么,都要尽力去做并保护她周全呢。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啊。 “老人家,您先起来吧,我们这就准备一下,跟您回村子里看一看,具体的情况,还要劳烦您在马车上再细细的跟我们讲一讲。”紫衣站起身,将跪在地上的老者扶起,那老者看了看一旁的银瞳,见银瞳再没有什么话说,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 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本事,若是她身边跟着的这位白发男子不跟着一起前去,只怕是根本解决不了事情。 老人的一举一动都被紫衣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紫衣心中暗道:“好一个老头儿,竟然还瞧不起我!” 马车很快便停在了门外,而紫衣说是要与银瞳准备准备,其实两个人压根儿就没有什么东西要拿,无非是带了些换洗的衣物。紫衣又留了封信吩咐人送到宫里去,三个人这就坐上马车出发了。 “不知道您的儿子最近还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么?”马车上,银瞳倚坐在一边,闭目养神。由于马车内的空间并不大,紫衣只得紧贴着银瞳坐着,看向对面的老者。 “这几日,我那儿子天天将自己关在屋内,不准任何人靠近。我那老婆子昨儿去给他送饭,他也只是让老婆子将饭放在门口。好像生怕人抢了他那个宝贝!我那儿媳也闹腾着,却因为吃了一次亏,也只敢到我们这屋里来折腾,却也是再也不敢惹我那儿子。”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别的奇怪的事情发生吗?” 【156】旧识重逢 紫衣推了推一旁歪着脖子已经睡着的银瞳,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问道。 “若说还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就是村子里的家畜死了不少。” 紫衣注意到,当老者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双隐藏在褶皱的皮肤下浑浊的眸子中再次被恐惧包裹。 “哦?这些家畜是怎么死的?” “这——”老人有些犹豫了,他抬头看了看紫衣,又看了看银瞳,抿了抿那干涩的唇,没有继续说下去。 “呵——若是您有事情瞒着我们,那我想我们也不必前去了。这件事情本就是因你儿子的贪心而起,而你现在又不肯对我们交代全部!我看不如让车夫将马车调头回去,我们也万万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风险。” 紫衣有些怒了,口气也冰冷了起来。 这个老头,既然来求他们,那就应该信任他们才对,不仅仅对她抱有怀疑的态度,现在更是有事情隐瞒!这种买卖,不做也罢! 心里想着,紫衣就真的起身,想要掀开车帘让车夫将马车赶回去。 “姑娘,我说,我说!”老人见紫衣动了真格,急忙伸出手阻止。 现在,他也实在不知道该去找谁来帮忙了。 紫衣不耐烦的坐回位置上,等待着老者的下文。 “那些家畜也着实死的蹊跷,村里的人比较封闭,自知盗了人家的墓这事情说出去丢脸,便也对这件事都是闭口不谈,若不是我那儿子的行为越来越怪异,我也不会想要出来寻找解决之法。”老者顿了顿,继续说道:“几乎每个晚上,村里都有一户人家会死上一头牛或一头猪,却也不知道这些个家畜是怎么死的,身上也没有伤口!起初,村民怀疑是山上的猛兽下了山,到村子里来,可是渐渐的,大家就都觉得事情不对劲儿了,只是也没有人敢说。村子里的人本就不多,出了事儿以后,就有些人陆陆续续的搬了出去。” “没有伤口?”紫衣似乎是在反问老者,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恩——一丁点儿的伤口都没有,就那么死了!还有的人怀疑会不会是瘟疫,只是奇怪得很,每日只死一只,按理说瘟疫也不该如此的有规律的。” “只怕是那山上的东西已经下了山,死些牲畜已经算是他很有良心了。”一直闭着眼睛不说话的银瞳忽然开口。 “这——” 老者没有再说话,紫衣也干脆闭上了眼睛,马车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快到傍晚的时候,马车才驶入村子,许是村民们探到了些口风,此时竟然都围在村口,向着这里张望。 紫衣与银瞳下了车,看向远处的村民。 夕阳的余光洒在这小村庄里,将远处的那些简陋的屋子镀上一层金红,若不是村子上空的那团灰蒙蒙的雾气,这村子依山傍水的,看样子也分外的静谧祥和。 紫衣没有说话,只是示意老者引路。 老者看了看远处张望的村民,幽幽的叹了口气,低着头带着紫衣几人向着自己的家中走去。 老者的家在村子的中央,看模样倒也不是太破旧,房子似乎刚刚整修过,看起来蛮新的。 大概是用那些玉器换来的钱吧。 紫衣心中暗自猜想。 老者的儿子住在老者家旁,房子比这老者家看起来要更漂亮一些,只是此时这间屋子被大团大团的雾气包裹着,竟然有些看不真切。 “我儿子就将自己关在这房门里。”老者看着门外那丝毫没有动过的饭菜,幽幽的叹了口气:“这几日,他竟是连饭都不吃了。” “我么进去看看?”紫衣拉了拉银瞳的衣角,对于这种事情,她没有经验。 “不急,我们还是先在这村中住下,看看这牲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银瞳看着这间屋子,微微的皱了皱眉,这团灰气总是给他似成相识的感觉。 心中暗暗祈祷,但愿不要是那个人才好。 紫衣听从银瞳的话,让老者帮忙安排了住处。 说是安排,其实就是住在了这老头的家里。 老头的房内还有一女,正是这女孩儿将自己的屋子让了出来,而她则与老者与老者的老伴儿一同挤一晚。 天色完全的暗了下来,紫衣坐在床[和谐]上,死死的拽着被子,指着银瞳喝道:“你出去睡!” “拜托我的姑奶奶,我已经跟着你大老远的跑到这么个地方来了,之后还不知道有没有凶险!你就让我好好的睡一晚上不成吗?” 银瞳抽了抽嘴角,若不是他这几日困的厉害,他也不会死皮赖脸的要蹭紫衣的床,要知道,这件事情要是被那个端木薰知道了,怕是他要吃不了兜着走。 “我不管,床是我的,屋子也是我的,你去外面的猪圈睡吧!刚好也可以保护这些小动物!”紫衣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手腕倾翻,一道紫光便对着银瞳霹了过去! 银瞳吓了一跳,慌忙拿出折扇来挡,好好的扇子,便被这紫光生生的烧黑了一块儿! “姑奶奶我出去还不行么?”缩了缩脖子,银瞳哭丧着脸,眼前的这个女人,分明就是要人命啊!“不过,被子你起码得给我吧,我都睡猪圈了,若是感冒了,可就没有人帮你了。” 吸了吸鼻子,银瞳努力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来。 紫衣看了看怀中的被子,又细细的想了想银瞳的话,此时刚刚入春,夜里这空旷的小村子还是很凉的,若是这银瞳真的病了,只怕她自己对一切都还不熟悉,确实身边少了个帮手。 想着这些,紫衣不情不愿的将怀里的被子递了出去,道:“好吧好吧,本姑娘就好心将这被子让给你!不过你最好今天晚上就将事情给我搞定,不然——哼哼,我们就还得继续住在这村子里!” 下午的时候,村口那些村民一直不近不远的跟在紫衣与银瞳的身后,什么也不说,就是远远的看着。 只是到了晚上,这些人就像躲避瘟神一样快速的回了自己的家,大门紧闭。 据这王老伯说,自从村里的家畜开始无缘无故的死亡后,村民们夜里就紧闭房门,生怕惹上什么瘟神。 虽然那些村民躲得远远的,紫衣却依旧能感觉得到他们身上的敌意。 大概是这个落后的村子,很少有人光临吧—— 紫衣自我安慰着。 夜里,紫衣睡得很不踏实,窗外的风“呼呼”的,听在耳中总觉得诡异异常。而外面,此时除了风声,竟然连一声犬吠都听不到。 意识到不对头,紫衣摸索着下了床,也没有点灯,蹑手蹑脚的推开房门。 猪圈就在屋外的院子里,此时的空中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借着月光,紫衣摸索至猪圈内。 果然,银瞳并不在,只留一床被子,盖在猪圈外的茅草上。 紫衣探手摸了摸被子,还有些温热,看来这银瞳也是刚刚离去。 四下里张望着,紫衣将小手放在腰间的弯刀上,保持着警惕。隔壁的屋子依旧被灰色的雾气笼罩着,静静的,没有一丝声响。 紫衣发现,远远的,似乎有个黑影,只是距离很远看不真切。 出没在这夜里的,大概除了什么妖物,便只有银瞳了。 没有多想,紫衣踏着轻盈的步伐,向着那黑影追了过去。 直到走得近了,紫衣才发现这黑影并不是银瞳! 心底正犹豫要不要继续跟着时,前面的人忽然转过了身。 紫衣只觉得呼吸一制。 只见眼前的人儿,乌黑的发披散在脑后,一双眼带着些许忧愁,精致的五官如同上帝巧夺天工的宝物,而真正让紫衣感到诧异的是,这个人竟然长得与银瞳有八分相似!只是气质,较银瞳比起来,更柔美,更女气了些。 月光照在这个人的身上,使得他整个人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嗨——嗨!”紫衣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对着眼前的人招了招手,而那个人看着紫衣,竟然笑了。 这一笑,险些让紫衣就这么陷了进去。 她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此时的感觉了! 飘飘然? 还是—— “你真有趣,见了我,不怕吗?”那男子的声音很是好听,他伸出手,想要去触碰紫衣脸上的面具,却被紫衣躲了过去。 “见都见了,有什么可怕的。”嘴里虽然说着,可是紫衣的小手却死死的按在了腰间,只等待随时抽出那弯刀,与眼前的人大战一场。 不过说实话,紫衣倒是有些舍不得跟眼前的男人打架。 毕竟,这个男人太美,美得仿佛她只要出了手,就是对这男子的亵渎。 “呵呵,是么——”男子注意到了紫衣腰间的弯刀,也只是略微的错愕了一下,旋即将手放了下来,轻笑道:“你不用怕我,我没什么恶意。”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让紫衣如同小白兔一般的放下了戒心。 她将手从腰间移开:“你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我在找东西。”那男子略一思索,答道。 “你该不会是在找玉吧?”紫衣的背脊忽然感到一阵冷风,她再次细细的打量起眼前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月光的缘故,她忽然觉得这个男人的皮肤也太过苍白了一点儿。 而且—— 她竟然感觉不到这个男人的呼吸。 难道是风有点儿大? “你知道?” 男子略一挑眉,嘴角依旧勾起。 从眼前这个女孩子的身上,他嗅到了故人的味道。 “那个——如果我把玉给你了,你可不可以离开这里?”紫衣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 “如果有人扰了你的好梦,又生生从你的身边抢走了你的东西,你会怎么做?”男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只是这笑容背后,紫衣嗅到了危险。 不着痕迹的与眼前的男人拉开了距离,紫衣只在心底暗骂银瞳这个混蛋,此时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那你想怎么做?”抿了抿唇,紫衣警惕的问道。 “呵呵,也没什么,只是我要先找到我的东西。” 紫衣有些疑惑了,那玉明明就在那老伯儿子那里,那屋子那么重的雾气,按理说眼前这个恐怖的家伙不应该察觉不到的。 还是说——那屋前的雾气并不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而是有什么人为了不让他找到这玉,所以故意借由雾气让这个男人找不到了? 那块儿玉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是死人嘴里的陪葬品嘛? 为什么好像好多人想要得到一样。 “你知道东西在哪儿么?”男人见紫衣发呆,轻柔的出声问道。 他倒是对眼前的这个女人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相反的,许是因为这女子身上带着故人的味道,他反而对她有些许的好感。 “这——我可以将玉还给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要伤害这个村子里的人——”紫衣看着眼前的男子,只觉得自己的手心都紧张的出了汗,末了,她又弱弱的加上了一句:“可以吗?” “呵呵——”男子忽然间笑了。 不是之前那种礼貌的笑意,紫衣能感觉的到,这个男人是真的笑了,发自内心的笑。 她搔了搔自己的头,有些窘迫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这个男人在笑什么。 “好,我答应你。” 出乎紫衣预料的,男子笑过后,竟然爽快的答应了。 “不过,我只给你一日的时间,明日的这个时候,我在这里等你,若是你无法将玉带来——”男子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投给紫衣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好。”紫衣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应了下来,刚想要在说什么,却发现那男子竟然在一眨眼的时间里,消失了。 紫衣有些诧异的跑到男子刚刚站着的位置,四下看去,那男子竟然真的就这么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犹豫了一下,紫衣按照原路返回了屋中。 进屋前,紫衣特意望了眼猪圈的方向,银瞳依旧没有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些眉目的缘故,回到屋子内,紫衣便躺在床[和谐]上沉沉的睡去,一夜无梦。 【157】不在屋内 端木薰收到紫衣信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被这些个朝臣烦了几日,他实在是烦躁的很。 好不容易空闲下来想要去紫瑶殿看看心中的人儿,却只看到一座空殿,以及一封信。 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他的这个小人儿倒是会逃,留下他一个人去面对那个空悬着的皇后之位。 紫衣早晨起来的时候,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银瞳。 太阳已经高高的升起,银瞳却依旧缩在猪圈旁的草垛上,睡得正香。 而村民们又远远的围观着,紫衣勾了勾唇角。对于这些愚钝的人,她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叹。 “起来了,去屋子里睡。”紫衣走到银瞳的身前,踹了踹被子里的人,银瞳嘤咛了一声,拱了拱,就没了动静。 紫衣嘴角抽搐,加大了脚下的力度,这一次,银瞳也只是翻了个身而已。 美目一瞪,紫衣咬牙,一脚狠狠的踹在银瞳的屁股上,银瞳“嗷”的一声从草堆里弹了起来。 “拜托紫衣,你就不能让我好好的睡一觉嘛!”银瞳被踹起来,脸上带着怒气,一声怒吼后,便捧着被子进了屋。 紫衣被银瞳吼得一时间有些缓不过劲儿,直到银瞳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脸色通红的死咬着牙! 好一个银瞳,她好心好意让他进到屋子里去睡,结果就换来这么一声怒吼! 抬眼看到远处依旧围观的人,紫衣怒不可遏,一道凌厉的目光扫过去,那些围观的村民以圆弧的形状集体向后退了两百米! 那王老伯看到眼前的情景,也不敢上前去说什么,只能看着隔壁的屋子直叹气。 紫衣努力的深呼吸,调整了自己的心态,向屋子里望了望,咬了咬牙,便一个人向着隔壁的屋子走去。 屋子外的雾气相比昨日似乎更浓了一些,而天上那团灰蒙蒙的雾气倒是不见了。 紫衣暗自揣测,许是那天上的雾气是昨日的男子所设,而这屋前的雾气,大概另有其人。 站在瓦房前,紫衣抿了抿唇,抬起手,敲了敲门。 细细去听,门内竟然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拿了别人的东西,就要还回去,否则,不仅日后殃及子孙,你们现在一家老小的命,乃至整个村子里的人命,可能都要为你的自私自利而陪葬。” 清了清嗓子,紫衣在门外说道。 只是屋子内,回应她的却依旧是一片寂静。 紫衣彻底的怒了!她这一大早晨的是得罪了谁?!先是被银瞳吼一顿,又是被村民围观当猴子!现在好了,这个该死的男人竟然连个音儿都没有!难道是死在屋子里面了嘛?! 死—— 想到这个词,紫衣忽然觉得浑身一颤,她连忙抽出腰间弯刀,对着门就是一挥——大门应声而裂成两半,一股阴冷的风自屋内涌了出来,带着阵阵刺鼻的恶臭。 挥手在鼻子前扇了扇,抑制住胃中的翻腾,紫衣走进屋内。 而院子外,那王老伯与女儿只是听到一声门板破裂的“咔嚓”声,却由于浓雾的关系完全看不清里面的东西,只能站在院子外干着急。 “爹爹,这个女人真的能救哥哥吗?”女孩子紧握住王老伯的手臂,脸上都是担忧的神色。 王老伯看了看四周站在远处的村民,只能叹息着摇摇头。 若是屋子里那个少年,他是信的。 若是这个带着面具的女孩儿—— 他实在是觉得这个女孩儿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紫衣走进屋内,却发现屋子内并没有人!而且看样子,已经好几天都没有人了! 屋子的后面有扇小窗,紫衣注意到,这扇窗子并没有锁死,怕是,那王老伯的儿子,早就带着玉,从这扇窗子逃走了! 当紫衣从雾气中走出来的时候,王老伯与他的女儿两个人急急的迎上前,却发现紫衣的身后并没有跟着自己想要看到的人,眼中的希望一下子便灭了下去。 “屋内没人,怕是你儿子早就离开了。你们知不知道,他能去哪里?”紫衣答应了那个男子,今夜就将那玉还给他!可是现在她连那偷了玉的人都找不到,不觉心下有些焦急。 “这——怎么会!我那儿子除了这里,也不会有——难道——”王老伯说着,忽然停了下来:“会不会是去那儿媳的家里了?” “不知道您这儿媳的娘家在哪里?” “就在村子的东面。”王老伯说着,朝着东面指了指:“我带你去吧。” 找子心切,王老伯话音刚落,便拉着女儿急急的向着他手指的方向走去。 紫衣看了看身后,银瞳似乎丝毫没有出现的可能,抿了抿唇,便跟在了王老伯的身后。 男人果然都靠不住! 紫衣在心里暗骂着。 那王老伯儿媳妇的娘家离王老伯家不是很远,几个人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便看到了那红砖堆砌的房子。这房子与王老伯家的比起来要更破旧一些,院子里甚至杂草丛生,一看就不是勤快农家人的院子。 紫衣看着这破败的院子,皱了皱眉头。 然而当她看到这院子外那极淡的雾气时,却是心中一喜! 怕是这王老伯的儿子,就在这里! 王老伯上前敲了敲门,那屋内很快便有了动静。 开门的是一位看起来四十几岁的妇人,这妇人生的圆润,只是那一双吊脚眼让人看了不觉十分难缠。 “哎,亲家,不知道我这儿子是否在你家中?” 那妇人仿若没有听到王老伯的话,只是一双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紫衣,心中暗道:“这女子这番装扮,一看就是个有钱人,还是莫要得罪了好。” “呵呵,亲家,不是我嘴巴碎,你说你这儿子,整日闷头闷脑的,我是看他老实才将我那女儿下嫁到你们家,可是现在呢,你那儿子竟然敢跟我家女儿动手!我们怎么可能会收留你们家那个混小子!” “这——”王老伯为人老实,嘴巴说不过那妇人,只得站在原地,面色憋得通红。 “婶婶,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也知道我哥哥为人老实忠厚,若不是嫂子几次刁难,哥哥万也不会一时冲动动了手!如今我哥哥不在家中,他手里又有着那宝贝!你们即使不看我哥哥的面儿,我想,也定不会放过那宝贝吧?!” 紫衣站在王老伯与他女儿的身后,看着这王老伯的女儿将那妇人说的面色通红,不觉心中大加赞赏。真没想到,王老伯家竟然也能出了这么个伶牙俐齿的姑娘。 “你个小犊子,没大没小!就是这么学的教养嘛!?也难怪你们家那二柱子这番模样!我懒得与你们废话!要找儿子,你们自己找去,不在我们这儿!” 那妇人气的不轻,指着王老伯的女儿就破口大骂,末了,粗壮的手臂一用力,将那女孩儿推了出去,作势就要关门。 王老伯的女儿哪禁得住那妇人这一推,向后踉跄了两步,眼看就要摔倒。 紫衣向前迈了一步,将那女孩儿扶住,嘴角挂着浅笑,开了口:“婶婶且慢着,紫衣倒是有几句交心的话要与婶婶说。” 那妇人见紫衣开口,便停下了动作,再次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紫衣一番,脸上虽然带着不耐,却也不好直接关了大门,博了紫衣的脸面。 她家男人当初带着她到村子外走过一遭,她深知村外的那些个有钱人,有权有势,得罪不得。 “不知道婶婶可知道,那二柱哥手里的玉是什么玉?”紫衣开口,眼睛紧盯着那妇人的眼睛。 “我怎么知道,不就是那劳什子的一块儿破玉么!我们家也是见过大场面的,怎么可能真为了一块儿玉就收留那个混小子!”那妇人面不改色的说道。 “呵呵,若是婶婶没有收留便好——实不相瞒,二柱哥手中的那块玉,叫做含蝉,是那富人家的人下葬时,含在嘴里的东西。且不说那含蝉常年埋于地下吸收阴气,留在家中会使得家宅不宁——就是那墓穴的主人,被人生生从嘴里抢走了东西,想必也是心有不甘的——不知道婶婶可否知道,这村子里家畜接连离奇死亡的事情?” 紫衣说话的时候,眼睛紧紧的盯着那妇人,妇人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变化,可是紫衣注意到,那妇人的手,正死死的抓着门板。 “这——听说了。”妇人的声音明显软了下来,紫衣的嘴角不觉上扬的弧度更大了些。 “这些家畜的死,就是那墓穴主人对村子里的人的警告。若是二柱哥再不将那东西还了回去,只怕到时候墓穴主人一怒,便要将这所有牵连的人都送到阎王爷那里去!”紫衣故意说得有声有色,见妇人的脸色也变得苍白了,她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既然二柱哥没有来过婶婶这里,便也是无妨的,墓穴主人只会对包庇的人动怒,万是不会牵连到婶婶的!老伯,我们走吧,要尽快找到二柱哥,不然,只是要牵连更多无辜的人枉死了!” 紫衣说着,也不再多做纠缠,拉着那王老伯与他的女儿,转身便要离去。 “哎——”那妇人见紫衣要走,急忙出声。 “婶婶还有何事?”紫衣回头,眼中闪烁着狡黠。 “那个——真的这么邪乎?”那妇人犹豫着问道。 “呵呵,婶婶不是也知道么,那家畜死的时候身上连一点儿伤口也没有,跟婶婶说实话吧,那都是因为墓穴的主人将那些牲畜的魂儿给勾走了!老伯,我们快些走吧,不然晚了怕是连咱们都要跟着遭殃。” 王老伯似乎还有些不甘心,却被紫衣与女儿两个人一同拖着回了家。 这紫衣回到屋中,见银瞳依旧睡的很沉,也没有出声打扰,就兀自的坐在桌前发呆。 那王婶已经将午饭做好,王老伯的女儿将饭菜端到了紫衣的屋里,一双大眼闪着灵动。 “姐姐,我叫翠儿,不知道姐姐是不是真的有通天地的本事?”翠儿将碗筷摆好,双手拄着腮看着紫衣。 “呵呵,翠儿——我那家中也有个姊妹叫翠儿。”紫衣没有回答翠儿的话,只是向着床榻上瞄了一眼。 这银瞳最近真是越来越能睡了,紫衣真怀疑这家伙到底是有多久没有睡觉了。 “翠儿,与你哥哥一同去山里的那几个混混现在都在哪里?”忽然想到什么,紫衣开口问道。 “不知道,从哥哥得到玉回来后,那几个混混就不见了踪影。平日里他们总是在这村子里四处游走欺负老人与孩子,现在忽然不见了,也没有人想要去找。”翠儿摇了摇头,答道。 “哦——”紫衣拿起碗筷,夹了口菜送入嘴中。 吃惯了宫中的山珍海味,许久不曾吃到如此地道的农家菜,紫衣不觉多吃了一些。 “姐姐,我娘做的菜好吃吧?”翠儿见紫衣好像很喜欢吃的样子,不觉有些骄傲的问道。 “呵呵,很好吃。翠儿,你觉得你哥哥是什么样的人?” “我哥哥——”提到哥哥,翠儿眼中的那抹小骄傲便消失了,仿佛那二柱子在她的心中,不值得她如此骄傲一般。“我哥哥为人很是老实,取了嫂子后,便只听嫂子的话!嫂子让他到家里来拿米粮,他就来跟爹娘要,嫂子让他不许给爹娘钱,哥哥就不给。后来,嫂子让哥哥学村里那些个人去山里寻宝贝,哥哥也就真的去了——” 翠儿的话中带着些许埋怨,紫衣只得苦笑。 看来这二柱子,也是个怕老婆的主儿,不仅仅怕老婆,甚至连男人的担当与这古代最最注重的“孝”字都一并丢失了。 “唔——好香!” 一直睡着的银瞳忽然呢喃了一声,猛地从床[和谐]上坐了起来,看到一桌子的饭菜,虽然很是朴素简单,肚子也不禁“咕噜噜”的抗议着。 他伸手捋了捋有些凌乱的银发,起身坐到紫衣身前。 翠儿忙将碗筷在银瞳的身前摆好,一双大眼睛紧紧的盯着银瞳的脸。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人儿。 银瞳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目光,也顾不得形象,便猛吃了起来。 【158】夺回含蝉 “银瞳,你昨晚去了哪里?”见银瞳睡醒了,紫衣歪着头问道:“昨晚我遇到了一个人。” “谁?”听到紫衣的话,银瞳只是含糊的回了一句,继续与桌子上的饭菜坐着斗争。 “一个跟你长得很像的人。” “哇!还有人跟他长得很像吗?姐姐,那个人也一定很帅吧?”翠儿听到,急急插嘴。 “哼,比他帅。”紫衣的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意:“黑色的头发,气质比他更美。” “你说什么!”银瞳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双灰色的眸子紧紧的盯着紫衣,面上神情复杂,紫衣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么?他说他是那块儿玉的主人。” 紫衣对银瞳的反应很是诧异,从银瞳的神态上看来,他与那个人,十之**是认识的,而且关系匪浅!难道说?那个人是银瞳的孪生兄弟? 除此之外,紫衣倒真的还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他真是这么说的?”银瞳的表情忽然严肃了起来。 “恩,你认识他?” “他是我先人——”沉默了一会儿,银瞳忽然开口道:“我就说这里的气息让我感觉熟悉!没想到这群人盗的竟然是我家的墓穴!” 忽然,银瞳站起身,“啪叽”一声将筷子摔在桌子上:“这群小兔崽子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惹了那位主儿,我看这村子也别想安宁了!” “到底怎么回事?”翠儿被银瞳忽然的粗鲁吓得愣在一旁,就连紫衣也从来没见过银瞳的这般模样,拧着眉头问道。 银瞳看了看紫衣,又看了看一旁的翠儿,开口道:“说也说不清楚,他有说过什么时候来找你吗?” “今晚。” “那今晚我们一起去,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银瞳说完,便又开始扫荡起桌子上的食物来。 “我刚刚去了隔壁,那王二柱并不在屋中。”紫衣放下碗筷,她已经有些饱了,虽然这农家菜的味道不错,却也是吃不下太多。 “那你知道他去哪儿了么?” “在他媳妇的娘家。”紫衣笃定的说道:“对了,一会儿我们去看场好戏,我猜,现在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走吧!”放下碗筷,银瞳起身:“好戏这种事情,可不能错过。” “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翠儿瞪着怯生生的大眼,满眼期待的看着紫衣。 紫衣低头略微思索了一下,对翠儿道:“翠儿还是不要去了,放心,我一定会将你哥哥带回来的。” 翠儿被拒绝,略微沉闷的低着头“恩”了一声,紫衣便与银瞳出了门。 门外,那些围观的村民已经不在,没了天空中的雾气,午时的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让人有想要午睡的冲动。 伸了个懒腰,紫衣带着银瞳,向着村子东边走去。 到了刚刚那妇人家的门外,紫衣与银瞳隐在草垛后,此时,那房门打开着,隐隐的可以听到屋内的争吵。 紫衣看了看银瞳,银瞳会意,抽出折扇,白色的光芒便自折扇中涌出,如水蛇般游荡到屋内,屋内的争吵声便也清晰了起来。 “娘,你莫要听那些个人胡说!死人怎么可能报复?我看他们是想要得到二柱子手里的这块儿玉,故意放话来吓唬我们的!” “哎呀你这个小祖宗!那玉是什么?那是死人嘴里的东西!不吉利啊!你赶紧,让二柱子出去!他爱去哪儿去哪儿,可不要在我们家里呆着。这种邪门的事情,我们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娘,你怎么就说不通呢!你让二柱子走,你让他上哪儿去!如今他这副呆傻的模样,出去了还不马上就被那老王家逮了回去!倒时候他们将玉一卖,成了村里的首富,娘,你就看得下去?” 听着屋内娘俩的争吵,紫衣嘴角勾起冷笑。 人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可怕的东西,为了一己之利,有些人可以杀人放火,有些人去打家劫舍!甚至为了这些私利,连自己的小命儿都要赔进去! 这又是何必呢?! “娘,您好好想想,若是那些个人真有什么本事,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离开了?她们也定是拿不定主意,只是想借此来框我们,看看二柱子是不是真的在我们家,若是娘你真的将二柱子赶了出去,岂不是上了这些个奸人的当!明天我就去集市,将这玉卖了!到时候我们就搬出这个村子,到城里去住!还有谁能找得到我们?” “这——” 听声音看,那妇人似乎有些犹豫了,紫衣推了推一旁的银瞳,示意这银瞳想想办法,吓唬吓唬这屋内的娘俩,让他们尽早把这玉交出来。 银瞳会意,刚要作法,身后却忽然传来异动,两人对视一眼,银瞳展开手中折扇,轻轻一摇,两个人的身影便隐匿在了空气中。 “你们快快将那王二柱交出来!” 紫衣站起身,向着身后看去,惊讶的发现来的竟然是一大波的村民。这些村民个个手中抄着家伙,倒像是要来与这屋内的母女打上一架的气势。 说话的是为首的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这汉子手中拿着铁耙,满脸的络腮胡子,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威严。 屋内的娘俩很快便走了出来,看着门外众人的架势,不觉抱作一团。 紫衣这才注意到,那王二柱的媳妇儿,模样倒真的还有那么几分姿色,只是同那妇人一样生了个吊角眼,便多了那么一分尖酸刻薄的模样。 “你们这是想要做什么?欺负我们家里没有男人嘛?”那妇人壮了壮胆,将女儿护在身后,怒骂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这么一群老爷们儿围在我家院子前,是想要怎么着?欺负我们母女?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敢!来啊!动手啊!都动手啊!” 妇人撒起了泼,倒真的将这些个男人镇住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你莫要在这里跟我们撒泼!赶紧将那二柱子交出来!我们已经听说了,这几日村子里牲畜的死亡都跟那二柱子手里的玉有关!若是你们再这么包庇下去,只怕到时候死的就不是家畜,而是整个村子里的人了!我们还不想为了一块儿破玉,给你们做陪葬!” 那为首的男人将手中的铁耙往地上一戳,便将那地面戳出个窟窿来。他的声音很大,底气很足,气势生生的将那妇人的气势给压了下去。 “那男人不在我们这里,你来找我们也没有用——”妇人的气势弱了下去,却仍然仰着脖子道。 “哼,你休当我们与王老爹一样好骗!在不在,让我们进去找找便知道了!” 带头的男人显然不肯如此轻易的罢休,他向着身后的众人努了努嘴,便有两个大汉上前,拦在了那母女二人的身前,其他几个人,抄着家伙,便进了屋内。 不多时,几个人便将屋内的王二柱给押了出来。 那母女二人见状,便再也不敢多说一句,硬生生的看着众人将王二柱押走,也只得站在一旁吹胡子瞪眼! 那王二柱的模样很是怪异,他死死的护着怀里的小布包,双眼发直,看模样就像个呆傻的人儿一般。 紫衣皱了皱眉头,她看得出,那布包里的东西,正在吸食那王二柱的魂儿。 只怕再多些时日,这王二柱便被吸食的一干二净了。 “我们家的含蝉自然与别人的不同——这个男人,纯粹是自作自受!”银瞳轻声在紫衣的耳旁嘟哝着,话语中带了一丝丝阴狠,又带了那么一丁点儿的骄傲。 “别废话了,我们跟过去,看看这些人要将人带去哪里!” 紫衣不满的用手肘戳了戳银瞳的胸口,两个人便继续隐藏着,紧跟在了众人的身后。 那王二柱就这么被人架着,也不知道反抗,众人向着山里走去。 “你说他们要做什么?” “是想要将这王二柱丢到山里,与他撇清干系吧?”银瞳挑了挑眉,这些迂腐的人,要知道,他的先人在白日里是不能活动的,此时带着这王二柱上山,一点儿用都没有! 果然,众人带着王二柱,来到了山顶一处洞穴处,洞穴内不时的刮出阵阵阴风,紫衣不由得一个激灵。 她能感觉得到,有什么力量及其强大的东西,正沉睡在这座洞穴之内。 若是将那东西吵醒,怕是这山洞外的所有人都要葬身于此了。 “那洞穴内沉睡着的是守护洞穴的神兽。虽然不知道这王二柱是如何逃过了神兽夺得这含蝉的,不过想来也是十分凶险。” “神兽现在会不会醒?”紫衣对王二柱如何偷得含蝉这件事情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现在,她只想知道她会不会有危险。 她还不想做了神兽的午餐。 “放心,只要他们不进去,神兽就不会醒的。” “把他推进去!” 为首那络腮胡子的话打断了银瞳的话,两个人眼睁睁的看着众人将那王二柱推入了洞中,又是集体的在洞口处跪了下来拜了拜。 “这回呢——”紫衣嘴角抽搐。 “这——说不准!也许神兽睡得沉——” “嗷——” 洞穴内传来野兽的嚎叫声,打破了银瞳的幻象。 洞穴外的人显然也都听到了这声音,慌乱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行人争先恐后的跑着下了山。 “嗷——” 又是一声嚎叫,那洞穴内扑出一股强风,将还来不及逃掉的人一下子卷出了十几米远。 “现在怎么办?”紫衣也想要逃,可是一想到她答应了翠儿要将王二柱带回去,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我们能不能进去——把王二柱弄出来?” “不是吧?”银瞳与紫衣拉开了些距离,两个人的身形也渐渐的显露:“这神兽可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了的,那王二柱被丢进去,只怕此时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你要不要跟我进去?”紫衣听到银瞳的话,心底一急,也顾不得再与银瞳说些没用的话,只盯着银瞳那双灰色的眸,问道。 “紫衣,不是我跟不跟你进去,若是现在进去了,只怕我们两个也都没命了!” “我答应了别人,就一定要做到!你不去,我自己去!”紫衣说着,已经足尖轻点,向着那洞口飞去。 银瞳阻止不及,只得一咬牙,紧跟在了紫衣的身后。 两个人进了洞穴,才发现,洞穴似乎黑的很,那王二柱此时就站在洞口处,动也不动,仍旧是之前一直的那个动作,两只手紧紧的护着胸前的布包。 紫衣拉过王二柱的手,猛地一用力,便将这王二柱拉出了洞穴。 银瞳见状,急忙上前帮忙,两个人飞快的远离了这山洞,回到了村内。 由于两人是用的轻功,所以比那些村民们回来的药快了一些,紫衣将王二柱带回了家,那王老伯见状竟然对着两个人就跪了下来,嘴里一直道着谢。 紫衣将王老伯扶起,伸出手,刚要去碰王二柱手中的布包,那王二柱忽然就有了反应。 他猛地挥手拍掉了紫衣的手,两只眼睛中带着凶光。 紫衣皱眉,看了看银瞳,银瞳无奈的折扇一摇,便有几道白色光线如绳索一般缠在了王二柱的身上,让王二柱动弹不得。 而这一幕在别人眼中,就是银瞳挥了挥扇子,那王二柱便被定住不能动弹了。 紫衣揉了揉红肿的手背,眼中带着些烦躁,她伸出手,一把夺过了王二柱手中的布包,打开来看,正是那含蝉。 那王二柱没了手中的含蝉,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件东西我们就带走了,你儿子一会儿醒来便不会再有事。不过我劝你们最好带着儿子离开这村子。”紫衣的声音微冷,她将那包着含蝉的布包放入怀中,继续道:“否则被村民看到了你儿子,怕是他们也要将你们都赶出去。” 那王老伯急忙应着,此时,只要他的儿子还活着,无论怎样,他都没有什么怨言了。 只有那翠儿,仍旧扑朔着大眼,看了看紫衣,又看了看银瞳,当她的眼睛看到银瞳的时候,那本就红嘟嘟的脸,便更红了一些。 【159】再生事端 是夜,紫衣与银瞳在昨夜与男子约好的地方等待着。 紫衣掏出怀中的含蝉,看着那蝉翼上的红丝,隐隐的,总觉得这含蝉有什么诡异的地方。心中仿佛压着什么呼之欲出,却又找不到宣泄口。 夜,极静。 晴朗的夜空却找不到月亮。 空旷的场地时而刮过阵阵冷风,紫衣不禁打了个哆嗦。 “你确定我们没有来错地方吗?”银瞳四下张望着,却是连半个鬼影都看不到,不由得心下起疑,看向紫衣,道:“我总觉得这个地方有点儿不对劲儿。” “恩,感觉怪怪的,不过昨晚,我确实是在这里遇到的那个男人。”紫衣伸手在嘴前哈着气,已经入了春了,虽然是子夜,可是也不该这么冷的才对。 “我们还是先离开吧。”银瞳紧锁着眉头,死死的握着手中的折扇,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了,就好像是有天敌马上要降临了一般。 忽的,一道黑影极快的向着紫衣靠近,当银瞳注意到的时候,那黑影已经距离紫衣只有几步之遥。 紫衣只感到身后一股邪风,本能的转身向后飞出几米远,目光定定的看着那黑影。 只见那黑影匍匐在地上,身形有规律的晃动着,如同野兽一般。 银瞳皱眉,“唰”的一声展开手中折扇,一道白色光影便如刀子一般向着那黑影攻了过去。 白光打在黑影的身上,隐约可以听到布料碎裂的声音,那黑影却是连哼都没哼一声,依旧双眼放着绿光,死死的盯着紫衣。 确切的说,是盯着紫衣手中的那个包裹着含蝉的布包。 紫衣忽然觉得这个人的装扮很是眼熟,银瞳的第二击正要对着这黑影打下去,紫衣急忙对银瞳挥了挥手,吼道:“银瞳,别——他是王二柱!” 怎奈何银瞳的手已经挥了出去,第二道白光朝着那匍匐在地的王二柱飞了过去。 这一次,那王二柱吃了教训,飞速的闪开了。 他胸脯着地,四肢诡异的扭曲,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硕大无比的蜘蛛一般。 银瞳挡在紫衣与王二柱之间,与那王二柱对峙着。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紫衣将手中的布包重新揣入怀中,轻声问道。 好端端的一个人,现在竟然像是动物一般,她明明记得当她将这含蝉从王二柱的手中夺过来的时候,那含蝉已经将王二柱的魂儿吐了回去。 所以她才敢笃定的对着王老伯说,这二柱子醒来便会无事了。 “不知道,不过看样子他并没有意识。” 听到银瞳的话,紫衣从银瞳的身后探出个小脑袋来,借着依稀的星光,她发现,那王二柱果然是双眼发直,犹如梦游一般。 “会不会是这含蝉的问题?”紫衣伸手摸向胸口处,却并没有觉得含蝉在她的身上有什么异样。 银瞳没有答话,只是折扇一挥,无数道白光涌出,将这夜晚照的通量。 那王二柱仿佛很是惧怕光亮,整个人调转了个方向,飞快的想要逃离,却被银瞳那散射出的光线死死缠绕住,动弹不得。 见这王二柱被束缚,紫衣与银瞳警惕的向着他靠近,走得近了,那王二柱竟龇着牙,如同野兽一般的向两个人发出了警告的声音。 “奇怪,他的身上并没有其他的魂体。”银瞳皱着眉头,将手中的折扇握的更紧了一些。这王二柱此时的力气十分的大,只要稍不留神,就可能被他挣脱了去。 “魂体也没有破碎的痕迹。”紫衣摘下面具,一双紫色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那王二柱的身体。 王二柱看上去,和普通的人没有两样。 “到底是为什么,他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是被含蝉迷了心窍。”远远的,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紫衣回过身去,那声音的主人,正是她昨晚遇见的那个男人。 “我来拿回我的东西了。”男子对着紫衣嫣然一笑,旋即看向了紫衣一旁的银瞳。 “果然是你!”银瞳咬着牙,他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这个几近发狂的王二柱了。 “呵呵,小瞳瞳,你长高了啊——”男子见到银瞳,一双本是闪着柔光的眸子中忽然并射出了一些其他的情绪。 紫衣说不清那是什么情绪,只是感觉毛毛的。 “你怎么搬到这山里来了。”抬眼看了看男子,银瞳忽的将手一松,索性不再与那王二柱较劲儿,反正有眼前这个家伙在,那王二柱绝对跑不了,更伤不了紫衣。 “你猜?”男子浅笑着眨了眨眼,一个本该是俏皮的动作,却也变得如此的妩媚。 紫衣不觉有些嘴角抽搐,身前两个长得几乎一样的人儿,一乌发一银发,在这晴朗的星空下,边儿上还不着调的趴着一个人不人,怪物不怪物的东西,怎么看都觉得诡异。 那王二柱挣脱开了白色光线,刚想要逃掉,就忽然被那黑发男子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你若是不远千里的搬来这里,只能有两个原因——”银瞳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肘,“刷”的一声展开折扇,轻摇着说道:“第一,这山中暗藏龙脉。” “嗯哼——第二呢?”男子挑了挑眉,示意银瞳继续猜下去。 “第二,你无聊,闲的没事做,出来转转。” “两样都对了呢!小瞳瞳,你的脑子也见长啊,是不是跟了这位姑娘,整个人都灵活了?” 紫衣忽然被提到,有些窘迫,不过细细去品那男子的话,又觉得很是受用。 “紫衣,这家伙叫墨瞳,是我祖宗。”银瞳忽然记起还未正式的向紫衣介绍过眼前的男子,折扇一合,拍在虎口处说道。 “祖宗——”紫衣的唇角微微勾起,“祖宗”这个词,不可谓不喜感。 不过—— 紫衣明白银瞳的意思。 她再次看向墨瞳,抿了抿唇,强忍住伸出小手去探探墨瞳鼻息的冲动。 如果是银瞳的祖宗——那怎么的也至少是个老头子吧?这墨瞳看起来如此年轻,肯定不是普普通通的人类!虽然早就认识到了这一点,可是只要一想到眼前的这个人可能已经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紫衣还是觉得心里怪怪的。 “把含蝉给我吧。”墨瞳将紫衣的表情和小心思都看在眼里,轻笑着对紫衣伸出手,道:“这小东西,好不容易跑了出来,不愿意跟我回去呢。” “你说它?”紫衣将布包从自己的怀中取出,递给墨瞳。 墨瞳没有急着将布包打开,而是放在鼻下轻轻的闻了闻,口吻带着些戏谑:“女孩子身上的味道就是好闻。” 紫衣被墨瞳说的一下子红了脸,只恨不得将这个男人塞到地缝里去。 “今日,你帮了我一个忙。”墨瞳很是喜欢眼前的这个女孩子,虽然还不清楚她和银瞳的关系,不过若是这个女孩儿能给银瞳做媳妇儿,他倒也是乐闻所见的。打开布包,手指轻轻的抚了抚含蝉中心那抹细红的丝线,将含蝉放入怀内,墨瞳继续开口道:“若是将来有什么需要的,大可以来找我。” 紫衣撇了撇嘴,本来对墨瞳仅有的那么一丝丝好感也因为他刚刚的作为而消失殆尽了。 此时,她只恨不得眼前这个男人立刻马上消失掉! 她好找个地方好好的睡上一觉,明日便回京城去。 忽然想到了什么,紫衣指了指身后依旧僵硬在原地的王二柱道:“他怎么办?” “你迁到这里来住,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就被这些区区人类盗了墓?说出去简直就是给我们丢脸!”银瞳没好气的嘟哝着。 “呵——也许,过几日,还需要你们帮我个忙。”墨瞳没有直接回答银瞳的话,只是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落寞,“到时候我会去找你们的,至于这个人——姑且看在紫衣的面子上,我不与他计较。” 墨瞳的话音刚落,那王二柱僵持着的身子便一软,整个人两眼一闭,倒在了地上。 银瞳还欲说些什么,却发现墨瞳在一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留下紫衣与银瞳两个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的看了看躺在一边的王二柱。 “你把他扛回去!”努了努嘴,紫衣看着银瞳说道。 “为什么是我?我说——该解决的我们都解决了!干嘛还要管他啊!”银瞳不满。 “送佛送到西,我们好不容易把事情办妥了,若是现在将他扔在这里再出了什么变故,岂不是砸了我们自己的招牌?!快点儿,把他丢回去,我还想好好睡一觉呢!”打了个哈欠,紫衣的口气中带着不耐烦。这次出来,整个人都累得跟狗一样! 看来这个抓鬼的工作,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还是说她太倒霉?一出马就遇到大boss? 紫衣摇头晃脑的心底腹诽着,丢下银瞳扛着那王二柱跟在身后。 到了王老伯家的门外,紫衣本是不想再打扰的,却不曾想,那王翠儿发现自己的哥哥不见了,正守在门外不知所措。 看到银瞳将王二柱抬了回来,脸上那表情高兴中带着另一种兴奋。 “银瞳哥哥!是你们帮我把我阿哥找回来的嘛?” “咳咳!”紫衣看着那王翠儿笑着迎上来,却好似眼中只有银瞳,不满的撇了撇嘴,干咳了两声以唤起王翠儿的注意。 王翠儿的小脸儿一下子红了起来,她扭扭捏捏的走到紫衣的身边,讨好般的道:“紫衣姐姐,你们回来了?我阿哥怎么样了?” “你阿哥没事。”紫衣的声音听起来冷冷的,闷闷的,翠儿不好意思的偷偷的吐了吐舌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引了两个人进了屋。 银瞳识趣的将那王二柱丢到了一旁的地上,捧着被子去了猪圈。 紫衣也困得要命,打发了翠儿,倒在床[和谐]上,闷头便睡。 待二人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过了午时。 婉拒了王老伯与王婶留二人吃饭的好意,二人匆匆的便要离去。 临行前,翠儿依依不舍的看着银瞳,轻声问道:“银瞳哥哥,你是回京城么?” “恩。”银瞳对翠儿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眼前的这个小丫头,显然还如不了他的眼。 “那翠儿以后去京城了能去找你吗?” “翠儿!” 王老伯见女儿如此不害臊,急忙出声制止。 那银瞳岂是他们这种平常百姓家的姑娘能看得上眼的?这紫衣姑娘虽然带着面具,只是光从那气魄与轮廓上看就比自家的女儿强了几百上千倍! 翠儿抿着小唇,一副不甘心的模样,却也知道女孩子家家该有些分寸,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紫衣与银瞳刚刚上了马车要走,前面却又忽然被人拦住了去路。 如此折腾着,紫衣已经是很不耐烦,撩开车帘下了车,绣眉紧皱着,脸色十分难看。若不是有面具挡着,怕是此时众人见了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只是这个世界上,偏偏就有那么些个不要脸的人存在。 “你们不能走!你们抢了我家的东西,怎么能说走就走!”那王二柱的媳妇儿此时张开了双臂,挡在了马车前,而她的那位老娘,则半推半拽的跟在那女子的身后。 “呵呵,你倒是说说,我们拿了你们什么?”紫衣不屑的冷笑,人的贪婪真的是永无止境的。 “你们拿了什么,你们自己知道!我家男人现在还昏迷不醒,你们休想脱了干系!”女子不依不饶,王老伯在一旁看了也只是干生气,憋得脸通红的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呵呵,自己家的男人还是自己管着吧,我没空跟你废话。”紫衣说着,就想要上车,手臂却忽的被那女子拽住了。 “你不能走!你陪我家的二柱子,你陪我家的宝贝!” 围观的村民渐渐的多了起来,对着两人指指点点。紫衣注意到,这些村民中还有昨日那些个将王二柱带上山的男人,只是此时,这些男人也只是远远的站着。 紫衣用力的一甩手臂,将那王二柱的媳妇直直甩了出去。 【160】立谁为后 “哎呀!打人了!打人了!”一直站在王二柱媳妇儿身后的妇人忽然开口大喊,并一屁[和谐]股坐在了地上,双手不停地上下拍着地,嘴中嚷嚷着:“这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啊!这公然的打我女儿,杀人了啊!” “胡闹!胡闹!都给我回去!回去!”王老伯实在是忍不住了,却憋了半天也只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紫衣彻底的怒了,她走至那妇人身边,小手猛地掐住了妇人的脖子,冷声道:“呵——你说我杀人,那我可得落实了这罪名!不然,岂不冤枉的狠!” 那眸中的狠戾与话语的阴毒,让妇人生生的住了口。 被紫衣掐着脖颈憋得满脸通红,妇人竟然发现自己这一身的肉都是白长了! 任凭她怎么使劲儿的想要掰开紫衣的手,都是徒劳。 妇人的眼中露着惊恐!她就说不要惹这些个有钱有势的人,人命在这些人的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 早知道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她绝对不会管她家的那个死丫头! 斜着眼睛瞟了瞟自己的女儿,妇人绝望的发现自己的女儿正一步步的向后退着,试图逃出人群。 “你——这个——死——死丫头!——给——老娘——滚——滚回来!”呼吸都已经困难,妇人却依旧张大了嘴巴骂道。 紫衣这才注意到刚刚还气焰嚣张的女人,鄙夷的轻哼一句,小手一松,那妇人就跌坐回了地上。 “你自己养的好女儿。” 没有再多说话,紫衣大踏着步上了马车,车轮滚动,紫衣撩开帘子,看着村内围观的一干人等,轻笑道:“我们虽不是什么名门,却也容不得人如此小觑。斩妖除魔我们做得来,杀人一样也可以!若是有事情求于我们,我们乐得服务,若是无理取闹欺压到我们头上,也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语毕,马车飞快的驰骋,不多时,便将这一干自私自利的村民及落后的小山村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马车直至天色全黑才进了京,将紫衣送到宫门前,银瞳便独自离去了。 紫衣用轻功避过了宫门守卫,远远的,紫瑶殿的灯亮着,门前却没有一个守卫。 晃了晃由于疲惫而有些晕乎乎的头,紫衣推开紫瑶殿的大门。 端木薰正微眯着双眸,坐在大殿中,而殿中,也只有端木薰一人。 “回来了?”端木薰的嘴角挂着笑。 “额?恩。”紫衣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迷茫的应了一声,才继续道:“我这殿中的人呢?” “贵妃长期不在殿中,朕给他们都放假了。”挑了挑眉头,端木薰的嘴角挂着好看的笑。 紫衣缩了缩脖子,她深深的体味到了端木薰那笑容背后的不怀好意。 “我给你留信了——”犹豫着开了口,紫衣就站在紫瑶殿的大门前,与端木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总觉得这端木薰就像一只盯着猎物的狼,随时可能扑过来将她吃干抹净骨头都不剩。 “恩,朕看到了。”端木薰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不变,只是站起身,向着紫衣走了过来:“字好看多了。” “呵呵——呵呵——”紫衣摇晃着小手,一步步的后退,端木薰却大掌一挥,紫瑶殿的大门“砰”的一声便关上了。 门外,翠儿和碧儿偷偷的从远处探出脑袋,翠儿抓着碧儿的手,一双大眼此时眯成了一道缝,那缝中却闪烁着精光,勾了勾唇角,翠儿轻声道:“碧儿姐姐,你说皇上会怎么处置娘娘?” “你个小丫头!竟学些坏东西!”碧儿娇嗔一声,伸出手指戳了戳翠儿的小脑袋,继续道:“等明儿我将这事儿原原本本的告诉娘娘,到时候有你的苦果子吃!” 翠儿吐了吐舌头,有些不舍的被碧儿拉着回了屋。 而此时,紫瑶殿的正殿内,紫衣已经被端木薰逼至角落,满脸堆着讨好的笑:“这不是有生意上门嘛——你不至于要跟我生气吧?” “朕的样子像是生气吗?”端木薰双手撑着墙,将紫衣圈禁在自己的臂弯中,一成不变的笑容让紫衣觉得背脊一阵阵的冷风。 “你没生气,没生气,呵呵——”紫衣努力撑起一个笑容,却难看的叫端木薰好些憋笑到内伤。 “你将朕自己一个人丢在这冰冷的深宫大院中,与其他男子去外面逍遥快活。”忽的,端木薰脸色一遍,那俊俏的脸上竟带了一抹委屈。 “我不是说了嘛,我是去做生意!做生意!” “哦?那你赚到什么了?”端木薰挑眉,对着紫衣伸出手,道:“将你赚的东西给朕瞧瞧,也算是抚慰了朕受伤的心。” “这——”紫衣忽然才意识到,她这一趟出去,虽然也谈不上多凶险,可是毕竟也算是风餐露宿!末了末了还被那讨人厌的妇人纠缠了一顿! 可是竟然两手空空! 如果真说赚了,那也顶多是又看了个美男子,美男子又答应她将来有事可以找他帮忙。 不过这种话她可不敢跟端木薰说。 “这——”犹豫了半天,紫衣认命一般的闭上了眼睛:“我忘了收取报酬。” “噗——” 这次,端木薰再也忍不住了,嘴角一勾,便笑出声来,他一把将紫衣拦腰抱起,走入内殿,坐在床榻上,让紫衣坐在了自己的腿上,大手轻轻的刮了刮紫衣的小鼻尖儿,道:“没见过比你更糊涂的生意人!” “那老头家看起来也是穷困潦倒的,在那么一个穷乡僻壤里,我也不好意思跟人家要什么啊——”紫衣不满的嘟哝着嘴,她才不要承认她做了赔本的买卖:“我这不是为了给自己打打名气嘛!” “呵呵,打名气?你就跑到那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去给自己打名气去了?”端木薰听到紫衣的辩解,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个丫头,有的时候比谁都精明,有的时候又比谁都单纯! 他真担心,若是有一天这丫头犯起了傻,估计哪天被人卖了,还得替别人数钱。 “你不生气了?”紫衣仰着小脑袋看着端木薰那光洁的下巴,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干嘛要跟你生气,只是——你走的这两日,我可快要被那些个朝臣和母后烦死了!” “不然,你就随便立个皇后吧——”抿了抿唇,紫衣说道。 不过是立个皇后而已,那些个人想要立,那就立呗! 只要不是没事儿找她茬的人,就行! 心中忽然想到一人,紫衣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那薛家刚刚没了小女儿,薛家人又世代耿直忠诚,不如——你就立那薛雪为皇后,这样,她今后也不会被人欺负了去,更不会来找我的茬!你看怎么样?” 端木薰略微的皱了皱眉头,看着紫衣道:“你就那么不愿意当皇后?要知道,这可是全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位置。” 皇后,那是他端木薰明媒正娶的妻子! 他只想要留给紫衣一个人! 如今紫衣虽贵为贵妃! 可是再怎么说,到了寻常人家,也顶多是个贵妾而已。 “不要不要,我不要当!每天穿着那么厚重的衣服,带着满脑袋的东西,叮叮当当的难受死了!还要没事儿就处理这些个女人的纠纷,要什么什么母仪天下,让皇帝雨露均沾!这种劳心费神还不讨好的事情,我才不要做!” 紫衣的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最重要的是没了自由吧?”端木薰眸中带着深意。 既然紫衣不愿意,他也不勉强。 只是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这后宫,也不可一日无主。 薛雪。 他不是没考虑过—— 只是以薛雪的性格,只怕是她即使当了皇后,也难以立足于后宫,到时候再成了他人的眼中钉,处之而后快。 若是这薛雪再出了什么事情,那他也真是太对不起薛家那些为国效忠的忠臣们了。 低头看着紫衣的眼睛,端木薰轻笑一声:“既然你不想当,我就再想想吧。至于薛雪——我想,我应该去问问她自己的意见。” “女人啊,心中若无所争,那么便是一座木头美人。只能看,不中用。可是这女人的心中一旦有了计较,那么,你也不要小瞧!也许那就是人中凤。” 紫衣明白端木薰的想法,只是凭借她女人的直觉,薛雪这些日子眼中的变化,她看得一清二楚,只怕,现在的薛雪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不争不斗,不抢不夺的淡然女子了。 失去亲妹的痛苦,只怕已经让她的心中蒙上了一层仇恨,而这仇恨,针对这后宫中的每一个女子,也包括端木薰。 其实,紫衣想要让端木薰立薛雪为后,也不过是为了安慰一下她的心,希望她不要为此走上不归路而已。 她能做的不多,剩下的路,也只能由那薛雪自己来选择。 “哼,就你知道的多!明日我便去她那里问问,若是她肯,这后位便给了她,若是不肯,到时候再说吧。” “对了,思思最近怎么样?”忽的想起小思思,紫衣的心里涌起一股愧疚。 思思本是在太后那养的好好的,如今被强留在了紫瑶殿,她又一连出门几日,也不知道这小丫头过得好不好。 “放心,好得很。时候不早了,睡吧。”端木薰的眼中现出了疲惫,这几日,他真的是快要被那些元老们磨到崩溃。 紫衣心疼的小手抚上端木薰的面颊,又顺着面颊勾住了端木薰的脖颈。皇帝并不好当,除了忧心各种事情外,每日的睡眠也难有充足。 看着端木薰疲惫的样子,她很是心疼的道:“睡吧,你是不是又好久没有好好的睡过了?我去洗个澡,你先睡。” “我等你。”端木薰露出一抹笑意,松开了手,任由着紫衣站了起来。 “好。”紫衣对着端木薰甜甜一笑,便转身走向里间。 紫瑶殿的里间是一间巨大的浴室。 浴室有着一汪水池,池中的水无论何时都是温热的。 褪去衣衫,紫衣走入池内,温暖的水将她紧紧的包裹着,一直紧绷着的肌肉也松弛了下来。 轻轻的闭上眼睛,紫衣的嘴角勾起一抹幸福的笑意。 再次回到寝殿的时候,端木薰已经换好了衣服,躺在床榻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紫衣蹲在床前,看着那熟睡的俊颜,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填满了心窝。 能够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自己喜欢的人的睡颜,竟然也是一种幸福。 不知道发呆了多久,直至双脚失去了知觉,紫衣才轻手轻脚的扶着床沿站起了身,爬上床,躺在端木薰的身侧。 一夜无梦。 第二日一早醒来,紫衣只觉得浑身清爽。 唤了碧儿进来梳洗打扮,碧儿将一封信交到紫衣的手中。 用过早膳,紫衣将那信封打开,是银瞳寄来的。 大概的意思是说,又有了新的买卖上门,问她要不要去看一看。 紫衣很快便回了一封信,命碧儿派人给银瞳送了回去。 大致意思是要来者在府中小住几日。 才刚刚回了宫,她还不想那么快再出去。 而端木薰的办事效率也很是快,一大早下了早朝,便宣了薛雪进谏。两人在养心殿内不知道说了什么,只是小德子见到薛雪出来的时候,薛雪的双眼通红,眼中却带着坚定。 第二日,这圣旨便颁了下来。 大致是说这薛雪蕙质兰心,贤惠端庄,要立为皇后,而立后大殿定在五月中旬,一切事宜交予了各个宫去酌办。 紫衣撇嘴,虽然她不稀罕那后位,可是真的见到这圣旨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小郁闷的。 毕竟,立后大典,就是端木薰的又一次洞房花烛。 虽然知道端木薰不会做什么,只是那隆重端庄的“婚礼”,还是让紫衣有些小小的羡慕嫉妒恨。 在宫中呆了三日,便又收到了银瞳的信,大致是说那来人有些焦急,想要尽快见到紫衣,将事情处理。 紫衣看信的时候,端木薰刚好也在,而定下了皇后的事情,国泰民安,他这几日也算是清闲,便让紫衣回了信儿去,说明日,便出宫去。 【161】菊花派的委托 第二日一大清早,紫衣便在端木薰的陪同下,一同坐着马车回了城中的那处宅子。 银瞳收到了信儿,也便早早的侯在了宅子前。 马车渐渐的驶近了宅子,撩开车帘,紫衣注意到,银瞳的身后站着一位穿着白衣,带着白色棉纱的女子,心想着这应该便是前来委托的人。 车夫将马车停在宅子外,端木薰先跳下了马车,一身黑色劲装,一张银色面具。旋即,紫衣被端木薰扶着跳下了马车,今日的紫衣上着一身暗紫色镶金的包身长衣,下着一条白色包腿长裤,一头乌发高高吊在脑后,一张同色系面具,显得整个人有些英姿飒爽的味道。 那女子见到端木薰,脸上闪过一抹诧异。 若是她没有看错,这人该是芜花宫的宫主聂无双才对。 没想到,这宅子的主人竟然有如此能耐,要这芜花宫的宫主扶着下了马车! 抿了抿唇,女子抬步山前,躬身行了一礼,道:“小女子菊花派护法墨兰,不知二位可是这宅子的主人?” 紫衣才刚刚站住脚,听到女子的话一个踉跄险些摔了。 好在端木薰及时的将她扶住,责怪的瞪了她一眼。 “不知道墨兰姑娘如此之急,究竟是所谓何事。”紫衣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好家伙!菊花派—— 紫衣努力抑制住嘴角的抽搐。 为什么她脑子里老是有些不纯洁的东西? 抬眼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虽然被面纱遮了脸,只是依旧依稀可以辨认的出那完美的轮廓,清冷的嗓音,高雅脱俗的气质,也算是人间尤物。 “是——”墨兰犹豫了一下,她依旧无法确认眼前的两个人是否能够帮助菊花派,不管能否帮的了,下山前师傅有命——知道了这个秘密的人,必须要死! 只是,她与师傅都万万没有想到,这号称能够除鬼的人,竟然是芜花宫的聂无双! 只怕她是没有能力打的过聂无双,莫说是她,即便菊花派倾尽全力,怕是也动不了人家的一根毫毛。 紫衣见那墨兰有些犹豫,也不急,从墨兰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她犹豫的好似并不仅仅是对她的不信任。 绕开墨兰,紫衣与端木薰进了宅子,银瞳看了看一旁的墨兰,暗暗的摇了摇头,也跟了进去。 “你说,我们这宅子起个什么名字好?”紫衣对着端木薰眨了眨眼睛,说道。 “还没取名字?”端木薰挑了挑眉,道:“捉鬼的?” “恩恩,要霸气一点儿的名字!”紫衣勾着小嘴儿道。 “魑魅魍魉。”淡淡的,端木薰吐出四个字。 “这是形容鬼怪的好吧——我们是要捉鬼!”紫衣嘟哝着嘴,显然对端木薰想到的名字很是不满。 “对于人来说,那些叫做鬼怪,可是——”端木薰忽的停住脚,眼角带笑的看着紫衣:“你在这些个鬼怪的眼里,才是不折不扣的魔头!” “额——”紫衣被端木薰绕的有些头晕,眨了眨眼睛,才算是明白了端木薰话中的含义,不待她再说些什么,端木薰忽的一笑,道:“这四个字你会写吗?” “我当然——”眼珠一转,紫衣嘴角抽搐。 这四个字—— 她好像还真的不会写。 “当然什么?”端木薰挑了挑眉头。 “当然会写!这四个字我都会!”紫衣吐了吐舌头——会写“鬼”,大概也差不多了吧,反正她记得这四个字里都带着“鬼”。 这边两个人聊得火热,那边的墨兰似乎有些沉不住气了。想想山上发生的事情,她咬了咬牙,回身追上端木薰与紫衣,道:“还请二位一定要跟我走一趟!怕是再晚了,菊花派的姐妹们都会遇难!” 紫衣转身,恢复高冷的姿态,嘴角轻轻勾起,道:“跟你回去可以,不过你要如实告诉我,你刚刚在犹豫什么。” 女人的直觉,紫衣觉得这墨兰犹豫的事情,定然是对自己不利的。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她可不能再做赔本的买卖! 否则,还不一辈子都要被端木薰笑话了去! “我——”墨兰抿了抿唇,道:“请原谅墨兰对二位的质疑。” “你犹豫的不仅仅是这个吧?若是墨兰姑娘不愿如实相告,那么也请恕我们无法接待。银瞳,送客吧。”紫衣说着,转回身去,对着端木薰道:“不如我们去京中的店铺中看看,这府邸门前的牌子,就刻‘魑魅魍魉’吧。可是这四个字也太绕口了。” “‘未’意为‘枝叶招展,花香袭人’,引申为‘外貌讨人喜欢’。‘鬼’指阴间的人。‘鬼’与‘未’联合起来,便是外貌讨人喜欢的鬼。我看倒是蛮符合你的,不如就叫‘魅’如何?” “你这是在骂我还是在夸我——”紫衣皱着小眉头,已经彻底被端木薰搞晕了! 不过“魅”这个名字倒是也不错。 “下山前,师傅曾经交代,不管能否请到高人,不管高人能否解决我派中的事情,最后定是不能留活口下山——” 见银瞳真的对自己伸出了手,那墨兰终究是沉不住气,大声的在紫衣身后对着紫衣说道。 “你犹豫,是因为你看到了他,是么?”紫衣轻笑着回过身,伸手指了指身旁的端木薰,继续道:“因为你打不过他,所以你犹豫了。” “是!我没有想到芜花宫的宫主竟然与姑娘相识,所以——” “我帮了你,你们却要杀我。这笔买卖,我看不做也罢。”紫衣越发的觉得这人心有的时候比鬼还要可怕。 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这些人竟然也能做的出来。 不过看这墨兰的态度,她倒是对她们那里发生的事情也有些好奇。 “墨兰求姑娘救救菊花派的姐妹们,墨兰保证,定会护姑娘周全!”那墨兰忽的跪了下来,这一动作倒是让紫衣被吓了一跳。 紫衣抬眼看了看端木薰,端木薰只是耸了耸肩,示意她自己做决定,又细细的想了想,紫衣开口道:“我们帮你们处理事情,本身就带着风险,若是最后只能换得个保我们周全,我想这也不算买卖——更何况,我们的周全,自然是不用你来保的。只是不知道你们这菊花派中可有什么等值的物品作为交换?” “我们——” 这墨兰下山的时候,就只想着杀人灭口,倒还真没有想过这是一桩买卖,如今被问起来,一时间也是犹豫不已。 “不若这样,你先将事情说与我们,我再根据事情的轻重来收取报酬。事情谈妥,我们便即刻出发。若是谈不妥,你也放心,我们定是不会将你们的事情走漏风声,这也是做生意的本分。” 见那墨兰犹豫,紫衣松了口,毕竟,她现在整日无所事事,与其呆在宫中,不如借着这些个机会到附近去游个山,玩个水。 更何况这次有端木薰陪着。 墨兰思量再三,终是从地上站了起来,随紫衣几人进了主殿,端坐在下座上。 抬手接过小丫鬟递过来的茶水轻抿了一口,才幽幽开口,道:“事情要从一个月前说起。我们菊花派在翠微山山顶,虽然是小门小派,但派内众姐妹团结,也一直是相安无事。可是一个月前,师傅收了一位新师妹,这个师妹确是好生的奇怪。” “哦?怎么个奇怪法?”紫衣挑眉道。 “这师妹平日里并不与我们姐妹们说话,师傅收她的时候,也只是说她天生奇相,是学武的好苗子。” “不知你那师妹多大?”紫衣有些好奇,这古代学武,该是从小时候开始吧? “虽说是师妹,却也是二十有五了,比我们众姐妹都要大上许多,只因为入门晚,所以辈分便低一些。”墨兰如实的答道。 二十有五。 紫衣轻笑。 在现代,这是个不早不晚的年纪。 可是在这古代,二十五岁的女子,怕是已经被当成“残烛”了。 紫衣没有再插话,那墨兰便继续说了下去:“起初,她只是不爱与我们众人说话,众姐妹却也只是道她年纪比我们大,没有共同的兴趣。可是渐渐的,便有姐妹发现,那新来的师妹,每日晚上都会出去到山里,早晨再回来。” 墨兰顿了顿,轻轻的抿了抿唇。 “后来有几个姐妹相约晚上跟着那薰儿去山中查探——哦,那新来的师妹叫做薰儿,她说她没有姓氏,只叫做薰儿。” “那你们查探的结果呢?” “那几个同去的师姐妹只是说跟着薰儿到了山里,看到她进了一个山洞。众人再想要向前的时候,却闻到一股异香,便失去了知觉。直到早晨露水湿了脸,才幽幽转醒,相互扶持着回了山顶。后来,那几个师姐妹也曾带着人照着记忆的路线去寻,却是怎么也寻不到她们说的那个山洞。” “既然如此,你们想必是将事情禀告给你们的师傅了吧?” “恩,那几个师姐妹将事情的始末禀告给了师傅,师傅起初听那薰儿自报家门的时候,只道她是个为情所伤的女子,不愿再提及前尘往事,所以隐姓埋名,只是如今听了众人的话,便也起了疑心。师傅将那薰儿单独叫入了房内,那薰儿却对夜里的事情闭口不提,无论师傅如何询问,她只是沉默。后来师傅大怒,欲将这薰儿逐出菊花派,谁知那薰儿竟然二话不说,回屋拿了行礼就欲离去。而此时,翡翠师姐偷偷与师傅说起了这翠微山内宝贝的事情。” 听到这里,紫衣不觉冷笑。 又是宝贝。 到头来,所有的祸端都源于人类的贪婪。 而端木薰则始终在一旁轻闭着眼,静静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倒是银瞳,一直把玩着手中的折扇,似乎根本没把这墨兰的话放到心里去。 “说说吧,什么宝藏。”紫衣倒不是对这宝藏有兴趣,不过看这墨兰的样子,怕是不想被她们这些外人知道有关这宝藏的秘密。 果然,墨兰见紫衣问起,犹豫了一下,却最终还是微微的叹了口气:“据说,翠微山中藏有许多宝藏,可是具体是什么,却没有人提及,只知道这宝藏可以另人一夜间富可敌国,武功盖世。” “呵——这世间若是真有这样的宝贝,这怕这翠微山也早就被人夷为平地了。”银瞳忽的开口,声音中满是不屑。 这种骗小孩子的把戏,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相信。 “话虽是如此,本来师傅也是不相信这些的,可是结合那薰儿的行径,又想起众师姐妹口中的那个找不到的山洞,这话,便也变得半真半假。最终,师傅将那薰儿强行的留在了山上,每日盘问,怎奈何那薰儿的嘴巴就是死死的闭着,无论如何也不肯开口。最后,师傅的手段也越来越狠辣,看的我们这些师姐妹也不觉冷汗涔涔,师傅一向对待我们虽是严格,但也是比较和蔼的,如今见了师傅的这般模样,有几个姐妹甚至夜里偷偷的下了山,再也没有回来。” 提到这件事情,墨兰的眼中带了些许悲伤。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姐妹们,如今就这么走了,她也确实是心痛。 “后来呢?” 紫衣的心中其实已经猜到了结尾,只怕是那叫做薰儿的女子,最终命都陪在了那老妖婆子的手里了。 “后来——后来,师傅竟是将那薰儿折磨致死。又命人扒了她的衣服,将她用草席卷着,丢到了山里。”墨兰打了个哆嗦,她从来没有见过她的师傅那般狠辣的表情,那样子,就像是要杀光了山里所有的人一般。 她承认,她的师傅虽然为人阴狠,对人也有些许的苛刻。 可是众姐妹在这山顶也算是过得安居乐业,除了偶尔的小惩小罚,也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如今,她的师傅竟然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宝藏,将刚刚入了派的师妹虐待致死,甚至死了还不肯让人入土为安,她也不觉有些心寒。 但毕竟是从小长大的地方,若是要她放任不管的离去,她也舍不得。 【162】恶毒的目光 “只是,薰儿死后,山上就时常出现怪事,很多姐妹都说在夜间见到一个裹着席子的黑影,不停的追着她们要衣裳穿。而众多姐妹不堪恐惧的折磨,纷纷嚷着要下山去。直到有一天,真的有位师妹偷偷下了山——那天夜里,我记得很清楚,风很大,刮在身上竟然像刀子一般。师妹媛媛不告而别,当天晚上便被发现了,只是由于风太大,众人只得想着第二日再去寻,却不曾想,第二日的清晨,那媛媛师妹衣衫不整,七窍流血的倒在大门前。”想起当时的场景,墨兰还是有些心悸。与其说是衣衫不整,倒不如说是干脆身上只剩下了几缕破烂的布条更贴切一些。“这之后,又有几个师姐妹相继遇害,众姐妹夜里便再也不敢下山。师傅又下了死命令,不准任何人出山,否则,格杀勿论。” 只是即便如此,还是不断的有姐妹们遇害。所以师傅才派我出来,寻找解救之法。 “呵——” 那墨兰终于将事情的始末大致的说完,紫衣冷笑一声,却也对那薰儿所去的山洞而感到好奇。 如果只是一个人的说法,或许没有人会相信。 可是几个人一起跟踪在那薰儿的身后,却又忽然昏迷,之后便再也找不到洞口——若说那山洞中没有秘密,那也是不可能的! 正所谓——好奇心害死猫! 可是紫衣就是那种明知道会被好奇心害死,却依旧会去打探一二的那种笨猫。 与端木薰商定后,几个人决定马上启程,那翠微山离京城并不近,光是马车就要走上三天。 紫衣最讨厌坐马车——一路颠簸,让她无比的想念现代的公交和出租。 端木薰提议带着紫衣骑马,这样子起码会比马车快上一天到达,可是在四个人骑了一天的马后,紫衣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散了,尤其是尾椎骨,像要裂开了一般的疼。 晚上。 “疼疼疼——”紫衣强忍着眼中的泪花,死咬着被单,任凭端木薰用药酒为她搓揉着她那水蛇一般的小蛮腰。“这骑马简直就是杀人!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要学会骑马!这辈子都再也不骑马了!从明天起,我要吃马肉!喝马血!抽了马的筋儿——啊——疼!” “忍着点儿,不用力没有效果。”端木薰无奈的勾起嘴角,道:“你若是把天下的马都杀了,那我们以后赶路可就要凭借自己的两条腿了。” “两条腿也比那四条腿强——唔——”腰上猛地刺痛,紫衣再次咬住了被单,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她感觉,她一定是骨头裂开了——不然也不会疼的如此厉害。 忽然,门外响起脚步声,旋即便是“咚咚咚”的敲门声。 “谁?”端木薰皱了皱眉头,轻喝道。 “是我,墨兰。我这里有跌打药酒,不知道紫衣姑娘是不是需要。” 门外墨兰的秀眉也是紧紧的拧在了一起。 这聂无双怎么这么晚了依旧会在紫衣的房间里?难道说这两个人—— “不需要,谢谢。” 房内传来冷漠的声音,墨兰抿了抿唇,轻声道:“那不打扰了。” 眼见着门前的黑影与脚步声都渐远,紫衣仍旧一副死人的模样趴在床[和谐]上,她现在只想要好好的睡上一觉,顺带着祈祷明日早晨起来的时候腰不会再这么疼。 第二日,端木薰不知道从哪里顾来了一辆马车,银瞳在端木薰的怒视下不满的充当了临时的车夫,而剩下三人则坐在了不算宽敞的车厢内。 马车内被刻意垫了厚厚的一层棉被,而银瞳的驾车技术也算不错,好歹这一路没有颠簸的那么厉害。 第三日的傍晚,一行四个人便到了这翠微山,由于夜间墨兰不敢上山,可山脚下又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四个人不得已,只得将马车停在路边,将马车内的被褥拖了出来,升起篝火,打算将就一晚。 而紫衣的腰在端木薰的药酒揉搓下,也明显好了许多,虽然走路还是有些不利索,但勉强算是能用轻功了。 夜里,那墨兰已然睡熟。 端木薰睁开眼睛,正对上怀中人儿那一双墨色的眸,在紫色面具下闪着狡黠。 两个人静悄悄的起身,却发现银瞳早就站在了一旁。 三个人会心一笑,便足尖轻点,向着山中走去。 虽然三个人不识这山中的路,但是他们此番也并非为了上山。 如若真的这山中有什么鬼怪,他们只要在山上转转,也许就能碰得到。 更重要的是,他们想要好好的去寻一寻,那墨兰所说的山洞所在。 “这菊花派在江湖中到底是什么地位?你对那菊花派的掌门熟悉吗?”在山中穿梭了多时,却是连半个鬼影都没见到,三人停在树梢,借着月光俯瞰着整座山林,紫衣看着端木薰,轻声道。 “没听说过。小门小派而已。”端木薰耸耸肩。 这个菊花派他真的是闻所未闻。 而他闻所未闻的门派,只能说是比那鸿毛还要轻上百倍。 可以说,是在江湖中没有任何威望的一个小门派。 大概也正是因此,这菊花派的掌门人才能避过上一次的灾难。 “那这翠微山呢?你听说过有关这里的宝藏嘛?” “这个我倒是知道一些。”一直被二人忽视的银瞳轻摇着折扇开口,道:“这翠微山,在那些个风水道士的眼中,本是座宝山。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这座山便成了凶山。这里冤死的鬼魂,要比其他地方冤死的怨气强上百倍甚至千倍。”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紫衣看着银瞳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以前曾经听墨瞳提起过。他曾经也住过这里,不过后来因为这座山的风水变了,所以便走了。” “墨瞳?”端木薰适时的抓住了这个陌生的名字,怎么他从来没听过。“你们上次出去的时候遇到的人?” 紫衣只觉得一股阴冷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她缩着脖子看看端木薰,却忽然发现这道阴冷的目光并不是端木薰的。 “有人!”紫衣轻喝一声,不由得像端木薰靠近。 而端木薰与银瞳两个人显然也感觉到了,只是山林中黑漆漆的,除了凭借直觉感觉到那不怀好意的目光外,什么也看不见。 “怎么办?”紫衣有些心急,直觉告诉她,只要找到这道目光的主人,那么事情便都可以迎刃而解。 只是现在的条件显然不允许。 “嘘——别出声。”端木薰将食指放到唇边,如若他们感觉到了那目光,说明那人此刻正在暗处盯着他们。 端木薰与银瞳对视了一眼,忽然架起紫衣,三个人迅速的穿梭在林间。 而你道目光,则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三人。 三个人原路返回,远远的便看到了火光,以及火光旁的那个依旧熟睡的身影。 直到三个人靠近了火堆,身后的那抹视线才彻底的消失了。 “你说刚刚那道视线到底是谁的?”紫衣有些惊魂未定的轻抚着胸口,她总觉得那道目光中带着阴毒,仿若要将他们都弄死在林子里一般。 “不知道,好久没有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了。”银瞳缩了缩脖颈。 该怎么形容呢。 就像是被人钳制住了喉咙,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呵——能让你感到害怕的,除了冤魂,我想也没有什么别的了。”端木薰眉头微微的皱着,刚刚那种感觉,也是他许久不曾体味过的。 “紫衣,你真厉害,每次一出马,碰到的必然都是大个儿的!”银瞳苦笑着对紫衣伸出了拇指,这是前些日子紫衣交给他的动作,说是代表很棒很厉害的意思。 睡在地上的墨兰被三个人的声音吵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见三个人都围坐在篝火边,有些诧异:“你们怎么还不睡?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墨兰此时脸上的面纱已经摘下,那张小脸儿并没有想象中的绝美,很普通的一张脸。 “没事,睡吧,我们商量商量如何揪出那恶灵。”银瞳强着开口。 他们偷偷进林子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被这墨兰知道的好,不然除了徒增这女人的恐惧外,也帮不上什么大忙。 后半夜,银瞳与端木薰都没有睡,只有紫衣依偎在端木薰的怀里,熟睡至天亮。 天刚一亮,四个人便收拾了行囊,将马车丢在山下,步行上了山。 路上,紫衣三人细细的观察着周围,却依旧看不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山路极其难行,三个人直至午时才走到山顶。 山顶处,“菊花派”三个大字刻印在一块儿石碑上。 走过石碑,便是一处大院儿,院子很大,围墙很高,却明显看得出翻新的痕迹。上面的那一层大概是最近才刚刚垒起来的。 “院儿中姐妹害怕的很,便将这围墙也围得高了一些。虽然明知道没什么用,却也只是徒个心里安慰。”见紫衣一直盯着围墙看,墨兰适时的出声解释道。 此时,虽是午时,大院儿的院儿门却紧锁。 墨兰上前轻轻的叩了叩门,过了许久,门内才传来一道听起来甚是孱弱的声音:“谁?” “欢儿,是我!”墨兰朗声答道。 门内的人似乎怔了一下,旋即便听到手忙脚乱的开门声。 许是门内的人太过着急,一时间竟是没将那大门打开。 “欢儿,别急,我带了能救我们的人回来。”墨兰轻声的安慰着门内的人儿,又过了许久,才听到“啪嗒”一声,旋即硕大的木门便伴着“吱嘎”声缓缓打开。 门内,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孩子。 “墨兰姐姐!”那孩子见到墨兰,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直直的扑到了墨兰的怀里:“墨兰姐姐,你可回来了,欢儿怕死了!欢儿以为再也没有命见到墨兰姐姐了!” “发生了什么事?”墨兰轻轻的将欢儿推开,双手搭在欢儿那瘦弱的双肩上,轻声问道。 “这几日又死了好几个人——师傅已经命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一起,无论白天还是夜里,可是奇怪的很,总是会有人莫名其妙的失踪,第二日便七窍流血的躺在大门外。” “怎么会?师傅呢?我带了高人回来!”墨兰一听,也变了脸色。 她回头看了看紫衣几人,眼中满是期待。 “高不高人不敢自居,具体情况还要让我们看到尸体再说。”紫衣向前迈出一步,看向那七八岁的女孩儿,轻声道:“你叫欢儿?” “恩。”欢儿有些怯生生的躲在了墨兰的身后,伸出小脑袋看着紫衣:“姐姐你能救我们吗?” “那你带姐姐去看看那些尸体好么?”紫衣对着欢儿伸出了手,欢儿看着紫衣那白皙的手指,一时间有些犹疑。 “走吧,欢儿,我们一同去。”墨兰拍了拍欢儿的小脑袋说道。 “恩,墨兰姐姐,我们不用跟师傅说一声吗?最近师傅的脾气又坏了——” 欢儿走在众人身前,熟练的带着众人穿梭在走廊中,回头看了看墨兰,她有些担忧的问道。 “放心,欢儿,你尽管带路。” 紫衣的声音从欢儿的身后传来,带着莫名的笃定,让欢儿那颗乱跳的小心脏也安分了下来。 一行人很快便行至一处偏僻的院落,欢儿远远的便站住了脚,轻声道:“姐姐,死去的姐姐们就在这里了,欢儿不敢进去。” “墨兰,你在这里陪着欢儿吧,我们三个进去。” 紫衣轻声吩咐着,与端木薰银瞳两人越过欢儿那小小的身躯,走至那有些破落的院落前,轻轻推开大门。 一股腐烂的臭味儿扑面而来。 紫衣皱了皱眉头,伸出小手挡在鼻子前端,向着里面走去。 院子里一共并排摆放着整整十三具尸体! 每具尸体上都盖着一层白布,有些白布已经脏的很,有些看起来还是新的。 紫衣正欲上前,却被端木薰一把拦住。 端木薰看了看银瞳,银瞳会意的点了点头,手腕倾翻,白色光线便顺着袖口飞散至所有的白布下。 过了一会儿,银瞳对着端木薰点了点头,道:“放心,没有什么危险。” 【163】蟒蛇 端木薰走到这些尸体前,轻轻的撩开面前一具较新的白布。紫衣走上前,看着那面色发黑的尸体,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些人是中毒而死的。”银瞳扫了一眼眼前的尸体,嘴角挑起,继续道:“你看这具尸体面色发黑而不是发青,口鼻流血,显然是中了剧毒。” “你确定?”紫衣皱眉,若是这些人是中毒而死,那么凶手必然不是鬼怪,而是隐藏在这座山中的某个人,很有可能这个人就在现在的院子里。 “银瞳说的没错。”端木薰将白布整个从尸体上扯了下来:“没有明显的外伤,浑身发黑。” 走到另一具尸体前,将白布掀开,这具尸体较刚刚的那具比起来要更惨烈一些,手臂上的皮肉已经绽开,脸上也有明显的抓痕,勃颈处有被掐过的痕迹。 “这脖子应该是她自己掐的,身上的抓痕也是她自己抓上去的。”端木薰看了看尸体的手,那尸体的指甲处红红的,隐隐带着血迹。 “你怎么知道是她自己掐的?”紫衣将目光从这些尸体上移开,以往接触鬼怪,渐渐的她已经习惯了面对死亡,只是如今得知这事情可能是人为,心里边多出了那么一丝丝的不适应。 “你看这里,”端木薰指了指尸体的脖颈处,尸体已经发黑,所以那淤痕看的不是很清楚,依稀可见。“这里,是不是有一处略宽。” 紫衣顺着端木薰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那掐痕的位置上,有一处略微的宽出来了一些,宽出的位置从形状上看,应该是拇指上带了什么东西。 紫衣望向这尸体的手指上,果然那手指的拇指上有一枚玉做的扳指,形状大小刚刚吻合。 而此时,银瞳已经掀开了第三具尸体的白布,第三具尸体周身没有发黑,也没有七窍流血,与另外两具比起来,倒是显得很安详。银瞳在尸体的脑后找到一处外伤,这个人,显然是被人打死的。 “怎么这些人的死法都不尽相同?这个人死的时候显然是中了剧毒,中毒时要么已经陷入昏迷,要么就是那毒没有痛楚!可是第二个人虽然也是中了毒,从身上的伤口看应该是经历了巨大的痛苦。这第三个人,明显又是被人打死的——你们说,这凶手是一个人吗?” 紫衣已经有些被搞昏头了,解决鬼怪的事情她在行,可是办案找凶手,那应该是衙门该做的事情吧。 银瞳与端木薰两个人陆续的将剩下的白布掀开,有被勒死的,有被吓死的,这些个女尸的死法不尽相同,唯一相同的,是她们全部一丝不挂的,又都没有遭受侵犯的痕迹。 将这些白布盖了回去,三个人走出这间屋子。 门外,竟然站了黑压压的一片人。 紫衣勾唇,看向一旁被两个较魁梧的女人压制住的墨兰与欢儿,旋即将目光转向人群中站在最前方的老女人。 “几位倒真是不客气,来了我们这也不到主人这里先打声招呼?”那老女人低沉的开口,声音带着股阴冷的狠劲儿。 紫衣忽然浑身一颤。 被这老女人盯着的感觉,竟然与昨日夜里在丛林间被盯着的感觉一模一样。 紫衣看向端木薰,端木薰的眼神告诉她,他们的感觉相同。 紫衣皱眉,再次细细的打量起眼前的这个人。 这个老女人穿着一身暗色长袍,头发灰白相间,看起来已经一把的年纪了,脸上沟壑横生,平添了一股阴狠劲儿。她的手中握着一根长杖,杖顶是一个蛇头的形状,吐着信子。 紫衣有些不明白,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这个女人的武功显然并不是很厉害。 又看不出她有被鬼魂附身的痕迹。 “我们是被请来帮忙的,原来贵派就是如此对待前来帮助的人——啧啧。”银瞳摇着折扇,脸上挂着轻蔑的笑,“如果贵派不欢迎我们,我想我们大可以离去,就让那凶手逍遥法外,将你们所有的人都葬送于此好了。” 银瞳的话在人群中引起不小的骚动,众人却也只是敢小声的议论,竟然无人敢站出来说话。 “师傅——”那墨兰刚一开口,就被那老女人的目光瞪了回去,欢儿则在一旁,努力隐忍着眼中的泪水。 紫衣轻叹一声,看了看身后的众人,道:“既然这里不欢迎,又何必去请我们来,再见。” 言毕,紫衣大踏着步,就欲绕过众人向院儿外走去。 “站住!” 那老女人的声音响起,紫衣不觉冷笑道:“呵呵,你让我站住,我就该站住么?” 虽然被这老女人盯着的感觉很不好,不过光天化日下,紫衣倒也真的不怕这个人会做出什么。 “哼,芜花宫宫主聂无双。你以为你有了他在,就可以在我这菊花派为所欲为吗!”那老女人将手中禅杖在地上狠狠一戳,大声喝道:“二位怕是另有图谋,才来我这翠微山的吧!” “不要把全天下的人都想象成同你一样的傻子!” 紫衣怒。 口中的话便也刻薄起来。 “你这无知小儿,看招!”那老女人显然从来没有被人这番的羞辱过,面色难看至极的挥舞着手中的棍子向着紫衣冲了过来。 紫衣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弹,这老女人的动作,到处都是破绽,根本不需要她认真。 一个轻易的后空翻便躲过了老女人的第一击,紫衣忽然发现老女人手中的长杖上,那舌头的眼睛动了一下,旋即,背后猛地传来一阵冷意。 这个发现让紫衣一时间闪了神,那老女人手中的长杖眼看着对着紫衣的胸口就戳了过来。 “哐当”一声,那长杖落地。 端木薰握着手中软剑挡在了紫衣身前,眼底冷意乍现,一阵风过,将他那一身黑色劲装与黑色长发吹起,周身散发的冷气,仿若阎罗一般。 “芜花宫的宫主也对我们这儿的宝藏感兴趣?”那老女人见状,便不再动手,只是面色铁青的看着这三个人。 早有小丫头颤巍巍的走到端木薰身前,将地上那蛇头长杖捡起递交给这老女人。 “呵——”端木薰没有答话,只是轻呵一声,森冷的目光透过面具扫荡着在场的众人。 “师傅——他们真的是来帮我们的。”墨兰轻微用力,押着她的两个女人虽然魁梧,但武功是万万比不上她的。 挣脱开身边的两人,墨兰冲过来跪在了那老女人面前:“师傅,你就让他们三人试一试,不然,不知道还有多少姐妹要枉死在这里!” 紫衣看着墨兰,心中冷笑。 墨兰其实也是看准了时机的。 她这是在给她的师傅找一个台阶,不然,若是她真的有心来恳求,那么早在一开始被钳制住的时候,她便有能力反抗! 现在,不管这翠微山是否有宝贝,紫衣暗自决定,这趟浑水,她是趟定了! 她倒是要看看,这个老女人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若是真的有什么宝贝在这里,那么很不凑巧—— 这宝贝,她也要定了! “当真?”老女人见到了台阶,却依旧一副装模作样的态度,见墨兰用力的点了点头,才冷着一张脸道:“我们这翠微山上都是女子,没有地方招待三位。三位若要查,请便。” 说完,这老女人便一声令下,所有围观的女子都紧随着这老女人又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这破败的院落。 那墨兰临行前回过头看了紫衣一眼,眼中满是愧疚,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天色已经不早了。 紫衣无奈的看着身前的男子,不明白——她怎么总是这么倒霉。 难道就没有正常一点儿的买卖可以做吗? 捉个小鬼儿,做场小法事什么的。 “紫衣,你的运气真的不是一般的好——”银瞳见紫衣一副挫败的模样,开口打趣道。 “别说废话了!刚刚我看到那老女人手中长杖的蛇头,那蛇头的眼睛竟然会动!”想到那蛇头的眼睛,紫衣不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可以肯定,那道阴冷的视线绝对是那蛇头散发出来的! “你是说——”端木薰回过头,双手搭在紫衣的肩上,确定了紫衣并没有受伤,才开口道:“那根长杖有问题?” 端木薰也感觉到了。 当他的剑砍在那长杖的时候,那种触感,根本不该是一根棍子所有的。 虽然听上去是金属碰撞的声音,可是隐隐的,那棍子似乎带有弹性。 虽然很轻微,却也感觉得出。 “我们现在怎么办,那老女人连个住的地方都不给我们安排!这山顶晚上也不会太暖和,我们的行礼又都在山下,晚上连床被子都没有——”银瞳撇了撇嘴,看着紫衣:“你们两个倒是可以相互依偎而眠,可怜了我这个人形单影只——” “闭上你的破嘴!今晚——我们看来是没法入睡了!”紫衣狠狠的瞪了银瞳一眼,目光看向远处。她有预感,今晚一定会再生事端。 是夜。 天空明朗,山顶的星空特别的美。 仿若只要一伸手,就能触碰到那闪烁的星星一般。 紫衣与银瞳,端木薰三人站在房顶,掀开一片瓦片,密切的关注着屋檐下的一举一动。 这里,是所有女子聚集的地方,这菊花派的人不算是很多,大概只有五十几人,年龄参差不齐,最小的看上去只有三四岁,最大的,大概有五六十岁了。 这些个人聚集在这殿内,地上铺着厚厚的被子,大家依偎在一起。 而那老女人则睡在这房间内唯一的床榻上,厚重的帘子与众人隔开。 紫衣注意到,那老女人即使是睡觉的时候,手中的长杖也不曾离身,被她带入了那帘子内。 夜里的风有些凉,紫衣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便只觉手臂被人一拽,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 淡淡的药香让人紧绷的神经都松懈了下来,这一刻,紫衣只觉得,有端木薰在身边,真好。 屋子里的灯始终没有熄灭,想来是这些个女人害怕在黑暗中生出事端。 三个人在房顶上,一直到自是三刻,这屋内的众人均发出了均匀的呼吸。 “我看今晚不会有什么事情了。”银瞳打了个哈欠,现在,他只想要找个地方好好的睡上一觉。 自从跟紫衣混在一起,他发现他的睡眠质量就严重的下降,再这样下去,只怕他会老的很快的—— “别出声!一定会出事的!”紫衣的声音中带着莫名的笃定。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为何会如此的笃定。 “姑奶奶,听你的话,你好像很盼着会出事一样!”银瞳有些失笑。 话音刚落,三个人的眸子瞬间瞪大! 从那老女人熟睡的帘子中,竟然游荡出一条巨蟒! 那蟒蛇吐着信子,游荡在这些个女子之间,可是这些个女子却仿若完全觉察不到一般,有的人甚至还翻了个身,口中呓语着。 “怎么回事?”紫衣有些诧异,那蟒蛇吐信的声音如此之大,难道所有人都睡得这么死吗? “是那灯有问题!”端木薰轻声道:“你有没有闻到香气?” 紫衣用力的吸了下鼻子,果然,有极淡极淡的香气涌出鼻中。 “难道——” “嘘——快看。”将食指放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端木薰指了指房檐下。 紫衣低头看去,险些叫出声来。 那蟒蛇此时正缠着一个女子,将那女子拖出了房间。 三个人站在屋顶,眼睁睁的看着蟒蛇拖着女子轻松的缠绕至墙角一棵高树的树干,顺着枝干爬出了墙外。 “我们怎么办?”紫衣咬唇,蛇—— 只要一想想,她就浑身起鸡皮。 况且想到昨晚的那道视线,怕是就这这条蟒蛇散发出来的! 动物与人比起来,在这漆黑的林间,显然更占优势。 “银瞳,你有办法探知吗?”端木薰皱眉,他们对这座山林一点儿也不熟悉,贸然的跟过去只怕要中了埋伏。 那些死去的人中有些是被硬物打死的,这显然不会是一只蛇能做到的。 只怕这背后,依然有人操纵。 【164】又有人死了 银瞳点头,白色的丝线游走进林间。 “只是这样,怕是我们就救不了那个女孩儿了。要到明天早晨,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银瞳耸了耸肩,继续道:“我们现在应该考虑的是睡在哪儿。” 紫衣抿着唇没有说话。 她现在的心里不太好受。 要眼睁睁看着一个人被拖入林子,却做不了任何的事情。 虽然她也很想要冲过去,可是,很难确定,这是不是对方布下的一个陷阱。 幽幽的叹了口气,紫衣坐在房顶,端木薰也随着她坐了下来,将她搂在了怀中。银瞳无奈,只得躺在了房顶,看着满天繁星。 脑海里闪过蓝草的影子,嘴角不自觉的爬上苦笑。 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蓝草当初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们怎么可能还有机会—— 清晨,天还未亮,紫衣被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向下望去,才发现竟然是那巨蟒,将那女子的尸体又拖了回来。 只是那女子衣衫褴褛,脸上的表情带着痛苦,仿佛经历了什么异常可怕的事情。 将尸体丢在院子中间,那巨蟒又原路返回了那老太婆的帘子里,没了动静。 紫衣看着下面那几近赤[和谐]身[和谐]裸[和谐]体的尸体,心中五味杂瓶。 看了看端木薰,两个人跃下房顶。 “奇怪——”端木薰看着尸体,忽然说道。 “怎么了?”紫衣此时正在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将这女子的尸体盖好。听到端木薰的声音,回过头问道。 “之前死去的人,虽然衣衫破烂,但是并没有被侵犯过的迹象——只是——”端木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是明了。 女子的下[和谐]身红肿,带着血迹,显然是被人侵犯过——或许,不一定是人,因为并没有可以的液体。 紫衣的小脸儿“腾”的一下红了。 朝阳刚刚升起,山林间带着薄薄的雾气。 端木薰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紫衣那红着的小脸儿,不禁有些失笑——也许,他把紫衣保护的太好,以至于她到现在依然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 或许——她也该长大了。 脑海中忽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端木薰连目光都变得灼热了起来。 “你——你快点找东西把这尸体盖住!不然阳光出来怕是她的魂儿都要散了——”紫衣忽然顿住了,她猛地冲到了尸体的面前—— “她的魂魄是被强行抽离的!” “唔——”而此时,银瞳也睡眼惺忪的打着哈欠从屋顶一跃而下,一道白色的光线自尸体的身体下钻了出来,钻回了银瞳的折扇中。“恩,是被人强行抽离的。”揉了揉眼睛,银瞳接道:“只是太黑了,看不清是什么人。不过那蟒蛇——” “啊——” 伴随着“吱嘎”一声的开门声,三个人的身后响起尖叫声。旋即,便陆陆续续的有人跟了出来。 “师妹!”墨兰看到躺在地上的人,一下子扑了过来,而那老太婆,也握着那蛇头长杖,缓缓的走了出来,冷喝道:“哼,你们既然是来帮我们解决事情,为何还会有人死去!” 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一眼,老太婆便吩咐人将地上的人抬了下去。 “不知道你这手中的长杖是哪里来的?”紫衣看着那长杖上的蛇头,只觉得那蛇头似乎也在看着她。轻哼一声,紫衣继续道:“怕是这东西不是你的吧?” “你——”那老太婆听到紫衣的话,面色一凛,紧锁着眉头。 紫衣知道她猜对了。 如若这长杖是这老太婆的,那么不可能一直熬到现在才出事!看这老太婆的样子,似乎根本不知道她手里握着的根本不是什么蛇头长杖! 那根本就是一条蟒蛇伪装的! “哼,妖言惑众!这长杖如今在我手里,那就是我的!”那老太婆依旧死咬着牙,只是看着紫衣的目光变得复杂了起来。 “你若是不肯告诉我们这长杖的来处,我们自然也可以自己去查,只是这期间你这里到底还有死多少人——甚至是你自己何时会被你手上那条蟒蛇缠绕了过去,我们可就无法保证了!”紫衣勾唇冷笑道。 “你说什么!”那老太婆听到紫衣的话,手中长杖险些被她扔到地上。她看了看手中的长杖,冰冷坚硬的触感,这分明就是根棍子而已!怎么可能是蟒蛇——“哼,如此妖言惑众,我看你是想要这宝贝吧?” “宝贝?”紫衣挑眉,实在不理解一条蟒蛇怎么会被称为宝贝!难道说——“你这长杖该是那薰儿留下的吧?” “不错,这长杖就是那薰儿的房内发现的!这个死丫头,死守着秘密,我看是想一个人独吞了我们翠微山的宝贝。我一辈子都活在这山里,自然要替这山守住这些宝藏——” “呵呵,那你继续守着吧。”紫衣实在是不想要再跟着老太婆多说一句话!杀人夺财这种事情,到了这不要脸的老太婆的嘴巴里竟然变成了守卫山河? 可笑! 可笑至极! 银瞳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两个女人,轻轻的戳了戳端木薰的手肘,眼神表示女人这种动物,真的是不分年龄,吵起架来那嘴巴都不是省油的灯。 端木薰无谓的笑笑,他就是喜欢紫衣现在这个模样,那一张小嘴巴,仿佛要将恶人一口咬死。 “紫衣姑娘!”墨兰刚刚一直跪坐在地上发呆,这会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站起身来:“紫衣姑娘,你可有什么证据。” 墨兰其实已经有些相信紫衣的话了,只是抬头看了看她的师傅,她的师傅若是看不见证据,想必是万万不会承认的。 “哼,若真的有蛇,那为何巨蛇将人卷走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只有你们知道?我看,是你们查不出真凶,没有本事,又想打我这山中宝贝的主意,所以编出这么一段荒唐的事情来吧。若是要我信,你们就交出证据!否则——” “否则怎样?”紫衣挑眉,嘴角带着轻蔑的笑:“就算是我胡编乱造,你又能怎样?” “你!”这老太婆万万没想到紫衣会如此这般,一时被气的竟然有些顺不过气来,一张老脸憋得通红。“我——我是不能拿你们怎么样,不过,芜花宫宫主竟然来打我这翠微山宝藏的主意,这话传了出去——怕是——” “怕是到时候打你宝藏的人会更多吧?”紫衣失笑,这个老太婆竟然妄想用芜花宫的名誉来威胁她。 “呵呵,你大可以去宣传,这点儿事情,我芜花宫还是背得起的。”端木薰嘴角挂着笑意,总算是有他说话的余地了。 “你们——”这老太婆显然被气的不轻,可是又偏偏找不出能治理这些人的法子,只得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眼睛瞪得老大。 “紫衣姑娘,我看你还是拿出证据来吧。也让我们这些姐妹们能够信服!”墨兰站了出来,“况且我们这样吵下去也无济于事,紫衣姑娘你既然来了,我相信也是真心的想要来帮助我们。师傅,”墨兰转过身,看着身后的老太婆:“师傅,您不妨也放下成见,让我们先想办法将眼前的事情一起解决了才好。” 墨兰这明摆着又是给这老太婆找了个台阶,紫衣也不想要再与这老太婆过多的争执。 如今这个事情,她插手了,想要脱身也不是那么的容易。 因为她感觉得到那蛇头长杖上的蟒蛇头的两只眼睛,一直在紧紧的盯着她。 只怕是这背后操纵着这蛇的人,有什么目的在她身上。 “既然墨兰如此说,我便信你们一次。这长杖确实是那薰儿留下来的,我如今这一把年纪,拿着它也刚好方便。你若说这长杖是蟒蛇,别说我不信,怕是这里没有人能够相信。” “你们每日的灯是谁负责点的?”紫衣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道。 “是我。”人群中,走出一怯生生的小姑娘,看年纪大概十四五岁,低垂着头不敢抬起来,声音也是喏喏的。 “这灯油又是谁购置的?” “这——” 小姑娘一时没了声音。 “是谁!”那老太婆见小姑娘的模样,长杖往地上一戳,厉声问道! “是之前薰儿姐姐买的那一批,还没有用完——如今山中事情多,我也不敢一个人下山去买,所以就一直用着!”那小丫头吓了一跳,“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颤声说道。 “胡闹!那个死丫头的东西!怎么能用!”这老太婆似乎也稍微的明白了一些,怒声大骂道:“你这是要将所有的师姐妹都害死才甘心吗?!” 那小丫头不敢再答话,只是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哭。 “我想也不用我多说了,这灯油中有问题,这也是你们为何即便巨蟒将人掳走,也完全不知情的原因。” “我姑且相信你说的,可是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长杖有问题?” 老太婆此时已经恨不得将手里的棍子丢出去了,她相信,眼前的这三个人应该确实是有些个本事的!毕竟芜花宫的宫主,那可是名不虚传的。 只是碍于面子,她只得死死的握着手中的长杖,却又有一种幻觉,仿佛那平行在自己耳边的蛇头,随时会吐着信子咬她一口一般。 “这个简单。”一直没有说话的银瞳忽然开口道:“你且将这棍子丢在地上,一试便知。” “好!”听了银瞳的话,这老太婆一把将这长杖丢在了地上,动作迅速的根本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 老太婆身后的人也都纷纷的后退了几步,众人的目光都紧紧的盯着那静静躺在地上的长杖上。 银瞳抽出腰间折扇,对着那长杖一挥,那长杖竟然真的扭动了起来。 长杖渐渐的变粗变长,身上的纹路越来的越清晰,渐渐的呈现出了一头巨蟒的模样。 只是,这巨蟒还未完全成型,银瞳便又是一挥,长杖恢复了初始的模样。 这老太婆看后,只觉得手臂发麻,恨不得立刻去冲洗一番。 她竟然带着这巨蟒一同睡了这么多个夜晚! “啊——”人群中不时的传来尖叫声,好几个女孩子直接晕了过去。 “这——”墨兰也被吓得够呛,只能勉强的稳住身形,“它怎么又变回去了?” “呵呵——难道你希望这蛇醒过来将这里所有的人都咬死么?”银瞳笑笑,将折扇收回到腰间,“不过你也真是厉害,搂着这么一条蛇睡的能如此踏实。” 那老太婆面色一红,好在在那沟壑纵横的脸上看不太出来,她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过了许久,才开口道:“现在该怎么办?若真的是这蛇在杀人,我们是不是只要将这蛇杀了,便没事了?” “呵,怎么会这么简单!”银瞳轻笑一声,道:“这蟒蛇若真的要杀人,怕是此时你们早就都死光了!你们难道不奇怪,为何这蟒蛇要一个一个的将人拖出去么?” “为什么?” “不知道。” 银瞳的回答让这老太婆又险些背过气去! 她这辈子还从来没有如此这般的被人耍过。 今日却一连被眼前的三个人一个一个的玩弄! “你们!” “我们是真的不知道!若是知道,早就将这渗人的家伙解决了!”紫衣耸了耸肩,继续道:“昨晚在这房顶上呆了一夜,现在这腰酸背痛的,怕是今晚没有什么力气再继续守着了呢——” “还请紫衣姑娘和两位跟着墨兰去厢房。” 墨兰及时的接过话来,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她的师傅。 见她的师傅脸上并没有异样,便继续对着旁边的一个小师妹说道:“你去准备些吃食,给这三位送到厢房来。” 小丫头唯唯诺诺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如今这个样子,谁也不想离了这大集体。 毕竟一个人,还是感觉毛毛的。 “哎——你你你,你们几个一起去吧。”墨兰幽幽的叹了口气,又随手点了四五个人,这一行人才算是点了点头,浩浩荡荡的向着厨房走去了。 那老太婆见状,也只是轻哼一句:“一切事情你自己处理吧”,便转身回了房内。 墨兰带着紫衣,银瞳与端木薰三个人到了厢房,有些尴尬的站在三人面前,继续道:“师傅为人就是如此,多有得罪了。” 见紫衣几个人不说话,墨兰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算了,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不过我们三个人,你怎么只给我们安排一个房间?”银瞳适时的打破了墨兰的尴尬,挑眉问道。 “这——不瞒几位,我们这里确实没有什么房间了。虽然众姐妹现在住在一起,可是这女孩子的房间,毕竟——” “算了,你出去吧。”紫衣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墨兰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呵——这个女人,心思也不简单。”端木薰在屋内绕了一圈,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那张俊俏的脸,脸上带着一抹玩味。 “怎么了?”紫衣也将面具摘了下来,带了几日,这小脸儿也该好好的透透气了。 “这房间,怕是之前那叫做薰儿的女子的房间。”银瞳将一面倒扣的镜子翻了过来,嬉笑着说道:“恩——屋子里都是女孩子身上的味道。” 紫衣听闻,也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这个房间。 这房间被收拾的很干净,物件上却盖着薄薄得一层灰。屋内的摆设看起来很是简单,再细想这房间的位置,说是厢房,可是与其他女子的房间处在一处,左右便是别人的房间。 只是光凭借这点,怕是也无法断定这屋内之前住着的主人就是那个薰儿。 “你看这个。”银瞳将一个物件抛了过来,紫衣顺手便接住了,这一接不要紧,紫衣看着在自己手中游动的小蛇,吓得大叫一声将这蛇又丢了出去。 “原来你怕这个!”银瞳被紫衣的模样逗笑,他一直以为这个女人天不怕地不怕呢。 “别闹!”端木薰皱了皱眉头,轻轻的将紫衣搂入怀里。 “放心吧,这蛇没毒,也没什么攻击性。”银瞳的扇子一挥,那小蛇便躺在地上不动了。“不过,这叫做薰儿的女人,大概也不知道这翠微山的宝藏。” “为什么?” “她大概只是在饲养这山中的蛇,那洞穴,只怕也是蛇窟,而她一直死守着不说,大概是怕这些人扰了这些蛇的安宁。啧啧,真是可惜了。”银瞳将床底的一副画卷抽了出来,那画卷中画着的,竟然也是各色各样的蛇。 “我倒是听说过,有个地方的女子,专门会饲养这些蛇,甚至与蛇同眠,可以驱使这些蛇去做任何的事情。怕是这薰儿,就是这样的人。”端木薰摸索着下颚说道。 “那她岂不是死的很冤?”紫衣皱眉,万万没想到这事情也许只是这样一件简单的事情。 “所以化作怨灵来报复了。”银瞳皱眉,现在想来,只怕操纵着这些蛇的,就是这个薰儿。而这个薰儿显然已经是死了,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 【165】被人下毒 “你说,那个女孩儿的魂体是被强迫抽离身体的,对吧?”银瞳看着紫衣,忽然问道。 他听墨瞳说过,这座山当年出了很大的事情,所以墨瞳不得已才搬离。而在这座山中冤死的人,则有更大的可能化作厉鬼,并得到更为强大的力量。 但是即便如此,对于他与紫衣外加端木薰来说,也并不算是太过可怕的事情。 只怕事情最可怕的在于,那薰儿的魂体枉害无辜,并吞噬了这些人的灵魂。 按照现在死去之人的数目来看,只怕再过不了多少时日,怕是就少有人能与这薰儿的冤魂对抗了。 “你是说——”紫衣也想到了这一点。 一时间,三个人都不再说话。 且不说他们对这座山还极为的不熟悉,即便熟悉了,山林地势复杂,他们在明,那冤魂在暗,他们依旧是不利的一方。 “既然那蟒蛇是那薰儿现下杀人的工具,那么我们刚刚为何不直接将那蟒蛇杀了?”紫衣看着银瞳,又扫视了一下屋子,生怕从哪里再钻出一条蛇来。 现在,她倒是宁愿睡在屋顶上,也不想再在这间屋子里多呆一秒钟。 “我杀不了。”银瞳苦笑道:“你以为那蟒蛇是普通的蟒蛇么?那是这座山的山神,弑神的罪名,我可承担不起。” “山神——”紫衣彻底的无语了。 在她多年的动漫经验里,山神不应该都是美女或者帅哥么? 怎么会是一条蟒蛇? 而且还是条目光不怀好意,帮着凶灵肆意杀人的蟒蛇! “如今该怎么办呢?”紫衣低下了头,似在自言自语。 “佛挡杀佛,魔挡除魔喽。”端木薰走到床塌边,仔细的检查了床榻后,回过身对着紫衣笑笑:“既然你接了这笔买卖,就要做成。既然要做成,那么除了抹杀掉一切阻挡你的东西外,没有别的选择。” 端木薰对着紫衣伸出手,紫衣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她依旧对这个房间不是恨适应,总觉得这房间里好像有无数只小眼睛,不怀好意的盯着他们。 门外响起敲门声,银瞳将房门打开,一股冷风便涌入了室内。 紫衣打了个哆嗦。 “这是为三位准备的饭菜,三位还请慢用。” 送菜来的是一个看起来十五六的小姑娘,发顶平分两大股,梳结成对称的环,相对垂挂于两侧。额前是齐齐的刘海,低垂着头,看不清模样与表情。 那小丫头将饭菜摆在桌上,便退了下去。 闻到菜香,紫衣才发觉自己的肚子似乎早就空空如也的抗议了。 坐到桌前,拿起筷子,不管不顾的便夹起一块儿青菜放入嘴里—— “呸!呸呸呸!”一股无比的苦涩在空中蔓延开来,苦的紫衣猛地将嘴里的菜吐到了地上,端起桌上的茶壶,却发现,茶壶竟然是空的。 端木薰轻轻的拍着紫衣的背,忽然发现紫衣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隐隐的竟然透着青黑。 猛地意识到什么,端木薰几下便点住了紫衣身上的几处穴道,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塞入紫衣的口中。 而银瞳此时正要将米饭送入口里,见状,也急忙将碗筷丢出好远。 “紫衣,感觉怎么样?” 端木薰担忧的看着紫衣。 紫衣却仿若毫不知情,依旧不断的吐着舌头:“好苦——你戳我干嘛?给我吃了什么?” 紫衣的脸色已经由青黑变成了酱紫,整个脸都肿了起来。 “菜里有毒!”手搭上紫衣的脉搏,确定毒素并没有太多的侵入紫衣的身体,端木薰才微微的放下了心。再看看紫衣那惨不忍睹的脑袋,一时间竟然有些哭笑不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此时,银瞳则是好不犹豫的指着紫衣的脑袋大笑出声,道:“紫衣,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哈哈哈——” 紫衣诧异,正要起身去拿镜子,却被端木薰一把按在了椅子上,同时,一道凌厉的目光扫向了一旁的银瞳,吓得银瞳立马闭紧了嘴巴。 “你中毒了。”端木薰轻轻的戳了戳紫衣的小脸儿道:“小脸儿肿了,起码要五天才能恢复,好在你将菜吐了出来,否则,只怕你现在已经命丧黄泉了。” “啊——”紫衣吓得一声惊呼,两只小手抚上了自己的小脸儿。 脸肿了? 紫衣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脸比平时大了不止一圈儿,那尖尖的小下巴此时都已经摸不到了! 难道说——她的脸现在变成了包子? “你让我看看!” “别看了。” 端木薰将紫衣紧紧的箍在自己的怀里,若是被这小人儿看见了自己的模样,以她的个性,怕是今天晚上他跟银瞳都要睡在房顶上了。 “可是——究竟是什么人想要下毒害我们?”银瞳收敛了刚刚的不正经,难得严肃的说道:“是那薰儿,还是说——另有其人?” “我是不是毁容了啊?”紫衣抬起头,顶着那硕大的发紫的脑袋,眼泪汪汪的看着端木薰。 端木薰强忍住嘴边的笑意,嘴角有些抽搐,道:“没有,你还是很漂亮,就是胖了点儿——” 端木薰故意将目光瞪向银瞳,让银瞳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同时也避开了紫衣那张不忍直视的小脸儿——不,是大脸。 “骗人——”紫衣撇了撇小嘴儿,眼泪“刷刷”的就流了下来,她将脑袋紧紧的贴在了端木薰的怀里,心里升腾起一股浓浓的委屈:“你们两个混蛋!干嘛让我先吃——你们就不会先吃吗?害得我现在整个脑袋都大了,脖子都酸了——” “好好好,是我错了,好不好?以后什么东西,我都替你尝试。”端木薰好笑的轻拍着紫衣的背,轻声安慰着。 银瞳实在不想在这里做电灯泡,起身看了看桌上的饭菜,道:“我们现在是该装死引出凶手呢——还是——” 忽的走到窗边,猛地打开窗子,银瞳一跃而出,将想要逃跑的小丫头抓了个正着。 “说!谁派你下的毒!”银瞳死死的抓着这小丫头的手臂,这小丫头却也不挣扎,只是依旧低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银瞳注意到,这丫头就是刚刚给他们送来饭菜的这一个,心底不觉闪过一抹异样的感觉。 手臂处忽然传来黏腻感,银瞳下意识的望去,一条浑身赤红的小蛇正张开大嘴,要对着他的手臂咬下去。 一道白光自银瞳的袖口涌出,“刷”的一下将那小蛇劈作两半。 小蛇摔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便不动弹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银瞳的目光也冷了下来,袖口涌出无数道白色丝线,一圈一圈的,将这女子缠绕了起来。 最后,竟然将这女子如茧一般的裹在了中间。 紫衣不知道从哪里竟然弄成个帽子,一圈白色的面纱将整个脑袋围了起来。 与端木薰走出屋子,紫衣诧异的看着屋外那白色的大茧,看着银瞳道:“怎么回事?” “呵——这女人竟然放蛇咬我!” 银瞳的话音刚落,忽然从那白色的茧中涌出了无数条小蛇,这些小蛇钻出大茧后,逐渐的聚集在了一起,最后,竟然变成了昨夜他们看到的那条巨蟒! 紫衣浑身一抖,不自觉的躲在了端木薰的身后。 那巨蟒蜿蜒着身躯,渐渐的直立起上身,摇身一变,便又变回了刚刚的那个小丫头。 “这——” 紫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来这蛇竟然真的可以修炼成精! 化作人形! “呵呵。”那蟒蛇化作的女子依旧低垂着头,轻笑了一声。 那声音空灵婉转,出乎预料的,好听的很。 “你到底——” “我是这座山的守护神,薰儿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那蟒蛇打断了紫衣的话,兀自开口道:“起初,薰儿整日与我为伴,我们畅游在林间。后来,山中的小蛇忽然都得了重病,而我要照顾这些小蛇,无法再日日陪着薰儿,但这山林中的猛兽也不少,所以她便决定,到这山顶来,求得一席之地,夜间还可来寻我一同玩耍——” “即便是那个老太婆害死了薰儿!可是冤有头债有主!你为何要滥杀那么多无辜的生灵?”紫衣听到蟒蛇的话,微微有些动容。 她想,她大概也可以理解那种一个人无人相伴的孤寂。 难得有了玩伴,却惨死于她人手中。 这种仇恨,不可谓不大,不可谓不深! 可是这仇恨,不应该盲目的对着所有人发。 “我——” “你既为山神,自然该知道这人间的道理。杀人偿命!是谁害死了薰儿,就该由谁来偿命!况且,那薰儿落难之时,你又在哪里?你完全可以救她脱离,若真是要怪罪起来,难道你没有责任吗?” 紫衣见那山神犹豫了一下,立刻提高了音调。 在她眼里,只要眼前这个家伙不变成蛇的模样,就只是个十五六岁大的孩子!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想办法!”那蟒蛇化作的女孩儿忽的抬起头来,一双大眼透着空灵,却是被泪水浸湿。 一张可爱的娃娃脸让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她与那蟒蛇联系起来。 “那几日,我拖薰儿帮我照顾山洞中的小蛇们,一个人出山去寻可以救这些小蛇的良方——去没想到,一回来就见到了薰儿被这些个人丢出去的尸体!就连那山洞中的小蛇,也都由于长期无人照顾而死去了!都是这些人!全部都是这些人害的!” 女孩儿的声音带着哽咽,她冲着紫衣怒吼着,到最后,却忽的一个人坐在了地上,呜咽了起来。 “那些小蛇都是我的朋友——和薰儿一样都是我的朋友!为什么都死了!为什么都死了——” 紫衣忽然有一种冲动,她迈动步子,想要上前将这个女孩儿拥在自己的怀里。 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实在是让人看了有些心疼。 然而,端木薰伸出了手,拦住了紫衣。 他们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个女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她在他们的饭菜了下了剧毒,现在又装出这么一副可怜的模样。 “但这也不能成为你枉害生灵的借口。”银瞳皱着眉头,继续道:“山神自然也有束缚山神的条约,若你继续这样下去,只怕你这整座山都会因为你的意气用事而遭殃。” “我不想这样的——我也不想这样。”那女孩儿听到银瞳的话,猛地抬起头不住的摇着头,她的牙齿紧紧的咬着下唇,抽噎了许久,才有些沙哑着嗓子开口道:“我不知道薰儿怎么了。她需要每日吸食灵体来让自己的灵魂存于这世间,若是不吸食其他灵魂,她就会彻底的消失——” “呵呵——” 端木薰忽然冷笑,“所以你就滥杀无辜?” “那些人不是我杀的。”那女孩儿怒视着端木薰,继续道:“她们是薰儿杀死的,我只是将她们拖出这院子,拖到了林子里而已。” “你叫什么名字。”紫衣轻轻的拉了拉端木薰的衣袖,越过端木薰,半弓着身子看着那女孩子道:“我叫凌紫衣。” “安宁。”女孩儿开口:“是薰儿给我起的名字。” “那我问你,安宁,你为何要下毒害我们?”紫衣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问道。 “因为若是你们继续在这里,那么我便无法将人拖出去,薰儿就会消失。”安宁老实的答道。 其实,她是真的不想要枉害这些生灵。 冤有头债有主,她真正想要杀的只有那老太婆一人! “那我再问你,若是我们不来,这山顶的人被你们杀光了,你又该如何?” “这——” 安宁愣住了,她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这些日子,她总是觉得好累。 每日白天熟睡时,都会噩梦连连。 这之前,她每日游荡在山林间,虽然寂寞,却从未有过这种恐惧。 她也想要寻得解脱。 可是她舍不得,舍不得她唯一的朋友! 她怎么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薰儿去死? 况且——薰儿本身就是为了她,才丢了性命! 她绝对不能让薰儿魂飞魄散! 【166】入林寻恶灵 “你确定你现在认识的薰儿,还是你之前认识的那个人吗?”紫衣站直了身体,俯视着地上低头冥想的人儿,继续道:“安宁,我想你本性也该不坏,既然为山神,自然该守护好你的山林。我想,薰儿既然能够成为你的朋友,甚至为了守护你的小蛇而不惜赔上性命,定然也不该是如此冷血无情之人。” “这——” “所以,你再好好想想,你是否确定,现在你身边的那个鬼魂,真的就是你的朋友?” 安宁愣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那抹幽魂,无论是外表还是味道,都是她的薰儿没错! 可是,紫衣说的对—— 她认识的薰儿,是那种宁愿自己受伤,宁愿赔上自己性命,也不愿意伤害别人的人。 否则,当初她大可以驱动山中的众蛇,将这山顶的人咬死。 她不仅仅是害怕蛇会受到伤害! 她也是不希望有人受到伤害才对! 可是—— “银瞳,这山中恶鬼,若是吞噬了人类的灵魂,是否会拥有那灵魂所特有的记忆?”紫衣回过身看向银瞳。 其实,她起初只是想要先稳定下来这安宁的情绪,只是如今,连她自己都有些怀疑,他们一直在追查着的恶灵,到底是不是那个枉死的薰儿。 “恶灵吞噬了其他的灵体,是会拥有相同的记忆,甚至相同的味道。” 还未待银瞳说话,这安宁已经是开了口。 她错了! 她太糊涂! 她怎么就没有想到! 不—— 也许不是她没有想到。 而是她害怕去想。她不敢想象,自己的朋友,竟然早就已经被恶灵吞噬,魂飞魄散了。 “呵——”紫衣忽的对这安宁伸出了手,轻笑一声,道:“我的解药。” “我没有解药。”安宁瞪着水汪汪的大眼摇了摇头,道:“我给你下的是我胆中的毒,没有解药的。” “我说怎么那么苦——”白色面纱后,紫衣的小脸儿紧紧的皱在一起。 本以为说服了这安宁,就能让自己的脸快一些恢复,却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竟然如此的不靠谱!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安宁虽然是贵为一山之神,可是却傻乎乎的。 下毒下苦胆? 傻子才能将那菜吞到肚子里! 转过身,紫衣撇了撇小嘴儿凑近了端木薰:“我的脸只要五天就会好吧?对不对?” 声音中带着一丝丝央求,紫衣生怕听到—— “这——也说不准啊,也许一辈子都这样了!”端木薰的眼中闪烁着坏坏的笑,他忽然就想要逗弄逗弄这怀中的女人。 “啊——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紫衣听到哦端木薰的话,忽的冲到了这安宁的身边,两只手紧紧的钳制住安宁的肩膀,使劲儿的摇晃着安宁的身躯。 那安宁一时间被摇晃的头晕目眩,失了人形,眼睛画着圈圈变回了蛇身,“轰”的一声倒在地上。 “啊——”紫衣又是一声尖叫,飞快的窜到银瞳的身边,抓起银瞳的衣角用力的擦着自己的手。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 被毁了容,还抓了一把黏黏腻腻的东西在手上! “凌紫衣!你太过分了!”银瞳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一身白衣上,已经被印上了黑漆漆的几个爪印。 “我都已经为了你们献身了!不过是用你的衣服擦擦手!你至于这么大呼小叫的吗!”紫衣的肚子里正憋着一股火! 心中直骂为什么就是她先吃了那第一口呢! “那你为什么不用他的衣服擦!”银瞳指着端木薰,瞪大了眼睛不服气的继续吼回去! “我男人的衣服若是擦完了!我会不想要靠近他的!到时候谁来保护我!”紫衣双手叉腰,理直气壮的继续吼。 站在紫衣身后的端木薰,有些失笑的看了看争执不断的两个人,又看了看倒在地上依旧眼睛画着圈圈儿的某蛇,无奈的摇了摇头。 夜里,紫衣与端木薰和衣睡在床上,银瞳被赶到了地上,与那小蛇睡在一处。 第二日一早,早早的就有人在门外敲门。 紫衣揉着惺忪的睡眼爬起来,踹了踹躺在地上的银瞳,示意他去开门。 墨兰站咋门外,看到银瞳凌乱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旋即看到屋内那条巨大的蟒蛇,吓得登时后退了一步,跌坐在了地上。 “这——这蛇怎么会在这里——” “呵呵——这屋子是谁的,你该比我们清楚才对,这蛇本就是那薰儿的,如今在这里,又有什么可奇怪的!”紫衣冷哼着走向门边,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墨兰,心底涌起一股厌恶。 这个女人太过自作聪明,自以为是了。 这安宁应该最先拖出去的就是这个女人才对! “紫衣姑娘——你——” 紫衣虽然带着面纱,脸上的紫色也褪去了不少,只是迎着朝阳,那面纱便有些透明,隐隐的还是可以看出紫衣脸部那不正常的颜色与不正常的轮廓。 “拜你所赐,被蛇咬了!”紫衣的声音有些闷。 “这——”墨兰从地上爬了起来,目光越过紫衣与银瞳,紧紧的盯着他们身后蜷缩在地上的那条大蛇,生怕那蛇冲过来,将她吞入腹中。 她有些尴尬的看着紫衣,终是开口道:“师傅请三位过去。” “呵——”紫衣不屑的轻哼一句道:“说的好听。” 那老太婆对她们会用“请”,打死她她也不信。 “走吧。”端木薰从屋内走了出来,轻轻的拍了拍紫衣的肩膀,对着门外的墨兰道:“不过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做。麻烦你先等一会让。” 言毕,衣袖一挥,大门便关上了,将那仍旧错愕的墨兰关在了门外。 紫衣走到那蟒蛇身边,伸出脚踹了踹蟒蛇的身子,道:“快起来,快起来。” 那蟒蛇蠕动了几下,睁开眼睛,眨了眨,“刷”的一下,又变成了小丫头的模样。 “走吧。”紫衣对着安宁皱了皱眉头,还是有些搞不懂那么丑的一条蛇怎么一变就变得这么好看。 小手不自觉的抚上自己的脸,紫衣的小嘴儿又是一撇,摸起来已经没有昨天那么肿了。 一行四个人出门的时候,墨兰很是诧异,为什么那条蛇不见了,却忽然多出个小丫头来。 不过诧异归诧异,看到几个人那冷漠的表情的时候,她便也没敢多问。 只是带着四个人走向了主院。 主院内,那老太婆坐在院子里,身后依旧是那一群女人。 安宁在看到那老太婆的时候,瞳孔缩成一条细线,眼中流露出凶光。 若不是之前被薰儿拦着,怕是她早就将这老妖婆吞到了自己的肚子里,哪里还容得她在这里逍遥! 那老太婆显然也是注意到了安宁的目光,不过距离太远,她并没有注意到安宁眸子的异样,只是面色一凛,当这小姑娘是与紫衣几个人一同而来的人。 厌恶的看了几个人一眼,这老太婆幽幽的开口道:“不知道几位查的如何了?可是有什么眉目?” “眉目倒是真的有,不过只怕说出来,要让你失望了。” 紫衣由于自己的脸的原因,一直站在端木薰的身后,没有办法,端木薰只得站出来,语气中带着嘲讽。 “不知道这芜花宫宫主话中是何意思?” 那老太婆闻言微微的皱了皱眉,回道。 “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苗疆有些女子,天生可以与蛇为友,”端木薰勾了勾唇角,继续道:“据我说知,你们菊花派的那些个女子,跟踪这薰儿到的地方,并没有藏下什么宝贝,而是一个蛇窟。” “蛇窟?”那老太婆闻言,面色变得十分难看。“不知道芜花宫宫主可是有什么证据,若是没有证据,如何让我信你?” 苗疆女子可以驱蛇的事情,她倒是略知一二。 难道说——这薰儿是那苗疆女子? 那么——这一切,她岂不是扑了个空? 根本就没有什么宝藏? “我倒是真的不需要你相信。”端木薰轻轻的摇了摇头,他本就没打算跟这些个人多解释什么,很多事情,想来这些人也不会相信的。 “今日,我们便会下山。”见那老太婆被堵得说不出话,端木薰轻描淡写的丢下一句,旋即拉着紫衣转身,道:“你们自己山上的事情,还是该自己解决。这山中既然没有宝藏,那么杀人偿命。你做出的荒唐事,自然也该你自己去偿还。若是不还——只怕这恶灵便会杀光这山顶所有的人。” “你做什么!” 端木薰的话音刚落,只听到那老太婆怒喝的声音,紫衣好奇的回过头,此时,那墨兰正握着手中长剑,直指着那老太婆的喉咙,轻声道:“师傅,芜花宫的宫主也说了,这件事情,冤有头,债有主!姐妹们都是曾经为这薰儿师妹求过情的,怎奈何您根本听不进去!如今,为了这山上的姐妹们,只能委屈师傅了!” “哼!你以为你能够打的过我么?!”那老太婆怒喝一声,躲过墨兰的长剑,抽出一旁女子腰上别着的剑,便和这墨兰打成一团。 紫衣轻轻的拉了拉端木薰的衣袖,她倒是很有兴趣在这里观摩一番,看看这些个自私自利的人,究竟会如何。 这老太婆虽然年纪大了,武功却也还是不错,这墨兰果真不是她的对手。 眼看着自己渐渐的落了下风,墨兰对着身后的众人大喊道:“你们若是不过来帮忙!只怕今晚死的就是我们!” 那些个女人都犹豫了一下,旋即,一个接一个的抽出了腰间的长剑,轮番刺向那老太婆! 那老太婆见状,甚是愤怒,怎奈何双拳敌不过四手,眼见着手臂中了一剑后,小腿也被刺破。 “这个恶毒的女人,被自己养育的徒儿们一剑一剑的刺死,也算是一种讽刺。”紫衣轻轻的拍了拍安宁的肩。 安宁会意的点了点头,这种讽刺,怕是对于这个老女人来说,不亚于凌迟处死。 几个人迅速的走下了山顶,走在林子间。 “带我们去那薰儿所在之处。”端木薰对着安宁开口道。 “好。”安宁点了点头,便带着四个人走进林间。 一行人七扭八怪的走在这林子里,绕的紫衣有些迷糊。一直走了半个时辰,才远远的看到了一处山洞。 “她就在这山洞里。”安宁抿了抿唇,看着身后的三人道。 已经近午时,阳光透过缝隙照在这林子里,在地上形成大大小小的光斑。 那石洞是在峭壁上,几个人走到石洞下的时候,才发现这石洞距离地面竟然也有十几米的距离。 安宁再次化身为蛇,绕着峭壁上支出的枯木爬上了石洞。 而紫衣三人则用轻功,轻松的抵达。 石洞内传出一股腐臭的气味儿,随着阴风迎面扑来。 紫衣厌恶的皱了皱眉头,隐隐的,感觉到这石洞中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存在。 “薰儿,我回来了。”安宁快速的游走到石洞中,却猛地停住了身躯。 而紧跟在安宁身后的紫衣等人,则险些刹不住车,差一点就踩在安宁的身上。 紫衣抬起头,才明白这安宁为何会忽然间停下来。 此时的是洞内,躺着两具尸体。 看样子刚刚死去,穿着应该是普通的商旅。 而所谓的薰儿的恶灵,并不在这里。 “果然,没有了你,她已经开始袭击山外的人了。”银瞳抽出手中折扇,轻轻的敲击手心,继续道:“怕是那恶灵如今已经有了足够大的力量,可以轻易的离开这座山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紫衣有些没有头绪。 若是这恶灵离开了这座山,那么他们再想要追寻便如同大海里捞针一般的难。 若是这恶灵有意避开他们,那么搜寻将会是难上加难。 “我能感应得到,跟我来。”安宁恢复了人身,闭上眼睛细细的冥想了一会儿,睁开眼睛说道。 一行人跟着安宁,就这么出了这座山,来时的马车早已经不见,几个人只好步行,向着离这座山最近的镇子走去。 【167】端木薰中毒 直至午夜子时,一行人才走到镇子上。而整个镇子此时被笼罩在寂静的夜色中,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 紫衣已经疲惫的有些睁不开双眼,她决定,这次回去,一定要找人量身打造一辆上好的马车,专门聘请个车夫—— 即使没有地方可以住,睡在车里起码也比风餐露宿强的许多。 这镇子许是少有游客,所以客栈也不多。四个人兜兜转转了许久,才看到一家亮着灯的客栈。 银瞳上前敲了敲门,许久,才有一位小二睡眼惺忪的将门打开来:“几位客官是要住店么?本店只剩两间房间了。” “好——”银瞳轻声道应着,他已经懒得多说一个字了。 紫衣,银瞳与端木薰三个人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睡下了。 只有安宁,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桌前,看了看身后睡熟的银瞳,轻轻的抿了抿唇,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间。 她能够感觉得到,薰儿就在这附近。 她想要亲自弄清楚,那个鬼魂,到底是不是薰儿。 夜,静的有些诡异,连声狗吠都不曾有。 安宁警觉的看着四周,薰儿的感觉很近,很近,近的仿佛就在眼前。可是放眼望去,四周又偏偏什么东西都没有。 “薰儿——”轻声开口,安宁犹疑着唤了一声,回答她的,却依旧只有寂静。 “啊——” 就在这如此静谧的夜里,忽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旋即,这份静谧仿佛被打碎一般,一时间,街头巷尾的灯都凉了起来,隐隐的可以听到悉悉索索的起床的声音。 安宁疯狂的向着声音的来源处跑去。 那里并不远,好像就是从她前方的那家屋子里传来的。 与此同时,紫衣,端木薰与银瞳三个人也被这声惨叫惊醒。 “怎么回事?”紫衣推开门冲出屋子,客栈里的房门也陆陆续续的打开,大家都探头探脑的,似乎对刚刚那一声叫声仍旧心有余悸。 那声音听起来,就如同是活生生的被人剥去了皮一般的撕心裂肺。 “安宁不在!” 银瞳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就看向地面,到处都没有那条蛇的影子。 心下一紧,他大踏着步走出房间,刚好看到紫衣和端木薰走出屋子,急急冲过去说道。 “我们出去看看。” 此时,三个人都已经睡意全无,整了整衣衫,便出了门去。 其他房客有些好奇的,也跟在三个人的后面,剩下的则打了个哈欠关上房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紫衣几个人依稀的向着声音的来源处跑去,远远的,便看到安宁整个人呆愣状的站在一处屋子前。 “安宁——”紫衣大声的唤道,可是远处的安宁仿若根本听不见一般。 当三个人跑到安宁身后,看到那屋内景象的时候,紫衣不禁捂住了嘴巴。 “啊——啊啊啊啊!” 身后,因为好奇而跟来的几个人,有几个吓得当场晕了过去,剩下的几个则大叫着,疯狂的向着来路跑去。 浓浓的血腥气萦绕在空气中。 屋子内,可见之处,到处都是红色。 床榻上,桌案上,地面上,墙壁上,还挂着些许碎肉。 紫衣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捂着嘴巴跑到墙角,剧烈的干呕起来。 整整一天都没有吃过东西,她感觉自己快把肠子都吐出来了。 端木薰的眉头锁的死死的,这样“壮烈”的场面,他也是第一次见。 这幅样子,就好像是一个人在屋内,生生的被撕裂开了一般。 “薰儿——”一直站在房门外的安宁呢喃着开口。 这屋子内,有着她熟悉的气息,虽然隐藏在这血腥味道之下,不是很明显,但是她依旧能够嗅的出来。 如同木偶一般,安宁转过身,木讷的寻着这股味道,向着前方走去。 端木薰走到紫衣身后,轻轻的拍了拍紫衣的背,紫衣总算是止住了干呕,一抬头,便看到了向着远处走去的安宁。 “跟过去。”银瞳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紫衣与端木薰两个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三个人紧紧的跟在了安宁的身后。 大概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安宁七拐八拐的,最终在一处有些破旧的木屋前停了下来。 “薰儿在这里。”回过身看着身后的三个人,安宁坚定的说道。 空气中,依旧有着淡淡的血腥气,虽然很淡,但是努力闻的话,还是可以闻得出来。 紫衣三个人对视了一眼,银瞳抽出腰间折扇,紫衣也将小手放在腰间的弯刀上,三个人小心翼翼的向着这木屋靠近。 木屋门外,银瞳轻轻的扣了扣房门。 房内传出些响动,似乎有人正向着这道门靠近。 三个人屏住了呼吸,静静的等待着房内的人将房门打开。 “谁啊!” 房内,传来一位粗犷的妇人的声音,旋即,门“吱嘎”一声的打开,一位身材圆润的妇女,穿着凌乱的衣衫,站在房内。 “你们找谁啊?” 紫衣,银瞳与端木薰三个人皆是一愣,目光纷纷落在了站在三人身后的安宁身上。 安宁没有说话,只是走上前,小手抬起,一下子按在了那妇人的胸[和谐]部。绿色的波光在那妇人的胸前荡漾开来,那妇人竟然像着了魔一般,瞳孔逐渐放大,失去了焦距,最后“轰”的一声,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薰儿就在这屋内!”安宁转过身,看着身后的三个人,旋即迈开步子,走进了屋内。 她感觉得到,薰儿离她很近了! 那个妇人,不过是被薰儿催眠了而已—— 紫衣与银瞳,端木薰对望了一眼,银瞳上前探了探那妇人的鼻息,微微的松了口气,道:“没事,只是昏过去了。” 紫衣听到银瞳的话,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还好——不是又死人了。 最近遇到的事情真的是太多了。 楼上似乎传来了争吵的声音,三个人来不及多想,越过了依旧倒在门边的胖妇人,便冲上了楼。 屋子内,一片狼藉。 安宁化作蛇身,正虎视眈眈的看着眼前悬于空中的女子。 那女子看起来很是清秀,只是眉目间带着一股阴狠的味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安宁的声音带着愤怒,她吐着信子,蛇身不住的摇动,似乎随时准备扑上去与那女子打上一场。 “哈哈——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薰儿啊。”那女子大笑了一声,旋即声音温柔了下来,她看着安宁,目光却依旧恶毒:“你这条笨蛇!真的不认识我了?” 那声音忽然变得低沉,听上去似乎像是一个男子。 安宁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旋即化身回人形,满脸的不敢相信:“不可能!你已经死了!” “哈哈哈哈——我是死了没错。不过老天有眼,将这么一个女人的灵魂送到了我的嘴边,我怎么有不吃的道理?”空中悬浮着的人儿依旧是女子的外表,男子的声音。 “它”发出一阵长笑,旋即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道:“这女人的味道,还真是好闻。” “变[和谐]态!”紫衣实在有些受不了了,低声骂了一句,腰间的弯刀出手,旋转着向着那空中的人儿劈了过去。 弯道上闪烁着耀眼的紫光。 “哼!”那漂浮在空中的人儿发出一声轻哼,险险的将那劈向自己的弯刀避了过去,目光怨毒的看着紫衣:“凌紫衣,不要以为你有了这弯刀,就能奈何的了我!即便是那墨瞳也拿我没辙,你们这些小蝼蚁,还是自求多福吧!哈哈哈哈——” “你是不是变[和谐]态!不要给我披着女人的皮发出男人的声音!” 紫衣指尖轻动,那弯刀便在空中画了个圈儿,又奔着那空中的人儿飞了过去。 一道暗光过,那女子的模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男人,穿着一身奇怪的服饰,漂浮在空中。 男子的打扮如同19世纪欧洲男子一般,微长的金色卷发,碧蓝色的眼眸,只是那双眸子中带着浓浓的恶意,那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邪恶的气息。 “哼,有点儿本事!”那男子再次躲过弯刀,嘴角勾起,目光再次看向站在一旁的安宁,道:“怎么样,我的小宠物,你是要再次违背我这个主人吗?” “主人?”紫衣皱眉,伸出手接住飞回的弯刀,低声呢喃。 “你——不会的!我亲眼看着你被墨瞳杀死——怎么会——墨瞳明明将你封印了——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安宁的小脸儿扭曲,眼中带着浓浓的恐惧。 一定是的! 一定是那些个该死的女人将墨兰的尸体扔到了封印地的附近——所以才会被这个家伙吸食了墨兰的灵魂,冲破了封印! “他到底是谁?”又是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紫衣很是讨厌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就仿佛她在眼前这个男人的眼里,已经是那刀俎上的鱼肉一般,可以随时随地的任人宰割。 这是弱者在面对强者时,才会有的感觉。 紫衣注意到,这两个人同时都提到了“墨瞳”,那个强大的却如同迷一般的男子。 “银瞳,你有没有听墨瞳说起过——” “没,墨瞳对这座山上的事情闭口不提。”银瞳也很是诧异,他现在越来越好奇当初墨瞳与这翠微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哈哈哈,他不提?他当然没有脸提?弑神的罪名,即便是他,也担当不起吧!”那男子轻蔑的看了紫衣一眼,旋即对着安宁张开了手。 安宁惊恐的后退了两步,身子却是再也不听使唤。 那女子的身形不断的扭曲着,无论安宁如何的挣扎,最终却依旧化作了蛇形,蛇身不断的缩小,最后竟然缩小成一条不足半米长的小蛇,被那男子吸了过去,死死的握在手里。 “弑神?”紫衣咬了咬唇,难道说,眼前的这个男人,曾经也是个神? 可是哪有打扮成这副模样的神! 况且,神又怎么会如此的残忍! 紫衣忽然觉得,她应该好好的了解一番,这个时代所谓的“神”,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端木薰不着痕迹的向前迈了一步,将紫衣护在身后,一双大手,紧紧的握住了紫衣的小手。他能够感觉得到,紫衣的身体隐隐的,似乎在颤抖。 那是一种源自心底的恐惧,无法抑制的颤抖。 紫衣整个人都贴在了端木薰的身上,她觉得胸口闷闷的,仿佛压着一块儿大石一般,呼吸都有些困难。而整个身子又仿佛是不听使唤了一般,虽然她已经竭力的控制,却依旧轻颤。 而贴在端木薰的身上,感受到他身上的温暖,心底的那抹恐惧,似乎也就被驱散了不少。 “我就知道,这几日的心神不宁,定是与你有关。” 紫衣的身后,忽然响起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墨瞳正倚在门边,低垂着头。一身黑色镶金的长袍包裹住他那消瘦的身躯,墨色的长发随意的散在身侧。 月光透过窗子打在屋内,月光下,墨瞳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你依旧如此的执迷不悟。” “哈哈哈哈——真没想到,这么多年,我竟然还能看到你!你区区一个人类,怎么可能不老不死!”那男子见到墨瞳,有些诧异,旋即他似乎明白了什么,道:“你不是人类!” “哼,你才发觉吗?”墨瞳站直了身体,左右晃了晃脖子,十指交握,轻轻活动着手腕,目光看向那男人的手时,目光一凛,一道白光自他的指尖飞出,生生打在了那男人的手臂上,那光的速度极快,以至于众人反应过来时,那男子已经惊呼一声,松开了手。 安宁软趴趴的从那男子的手中滑落,被墨瞳伸手接住。 “对待女孩子竟然都能如此残忍——呵——许久不见,你吸食了不少的生灵。”墨瞳皱了皱眉头,走到紫衣的身前,将手上的安宁递了过去:“小丫头,帮我照看她一下。” 紫衣犹豫了一下,却没有伸出手。 天知道——化成蛇的安宁全身湿滑滑的,带着恐怖的条纹,她实在是没有勇气接住。 端木薰见紫衣犹豫,衣袖一甩,便将安宁甩在了银瞳的手中,冷声道:“自己的宠物,还是给你们自己人看管吧。” 墨瞳略微错愕,旋即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子,目露诧异,轻声道:“你竟然——” “墨瞳!受死吧!” 墨瞳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冷风,唇角一勾,黑色衣袍翻舞,生生的将那男人弹了出去。 “没有人告诉你,打断别人说话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吗?”墨瞳一步一步的走向跌坐在地的男子,手中“忽”的升腾起一股白色的火焰。 那火焰逐渐拉长,缠绕在墨瞳的周身,竟然渐渐的化作了一条白龙。 白龙愤怒的对着地上的男子嘶吼着,仿若下一秒就要将那魂体撕碎。 “呵——真没想到,你竟然也比那时候更厉害了。”男子警惕的站起身,咬牙切齿的看着墨瞳:“你为什么三番五次的破坏我的计划。” “计划?”墨瞳好笑的道:“什么计划?我不知道你的什么计划——只知道,打扰了我休息的人,都该死。” 一句话说的轻描淡写,紫衣却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墨瞳,看起来好像比那个男人更可怕。 “呵——”那男子轻笑一声,忽的出手,速度较刚刚快了好几倍。 无数道绿色的光束如刀子一般像墨瞳飞去,墨瞳却只是轻松的挥了挥手,就将那些光线阻隔在半米开外。 忽的,那男子嘴角勾起冷笑,身形一闪,竟然越过墨瞳,直直的立在了紫衣的身前。 一道寒光在紫衣的眼前闪过,还未来得及多想,端木薰的身影已经挡在了她的面前。 “薰!” 紫衣惊呼一声,眼看着端木薰的身子向着自己倒下。 慌乱间,那男子钻过缝隙,从几人的身边飞过,瞬间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薰,薰,你怎么样?”紫衣看着端木薰,端木薰单膝跪在地上,右肩的位置已经湿漉漉的一片,由于穿着黑色的衣衫,所以并未看出血迹。 “没事——”端木薰咬牙点了自己的穴道,轻声的安慰着紫衣。 “抱歉。”墨瞳走至几人面前,脸上带着些许愧疚。 是他太过大意,才会让那人在自己的眼前伤了人。 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莫大的侮辱。 银瞳怀里的安宁听到动静,微微的扭动着身躯,睁开眼睛,看到端木薰的伤口,虚弱的道:“快——墨瞳,为他解毒——” 端木薰只感觉到一股灼热的力量自伤口处涌入五脏六腑,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撕裂了一般。为了不让紫衣担心,他强忍着剧痛,只是额头已经布满了汗水。 而体内,又仿佛有另一股力量在与这道蛮横的力量抗衡着。 墨瞳听到安宁的话,大步上前,一粒药丸便被送入道了端木薰的口中。 “兹拉”一声,墨瞳撕开端木薰的衣衫,借着微弱的月光,仍然可以清晰的看到,伤口周围的皮肤,正隐隐的泛着墨绿色的光。 【168】墨瞳的往事 墨瞳抽出随身的匕首,将端木薰伤口周围的皮肤划开,黑色的血水便涌了出来。 端木薰死咬着牙关,心底却是庆幸的。 若是这刀子划在了紫衣的身上,只怕他的心也要跟着一起碎了。 紫衣看着端木薰的伤,心里说不出的疼,只想要将他紧紧的搂在怀里,却又担心触痛了他肩上的伤。 直至伤口放出鲜红色的血水,墨瞳才撕下银瞳的衣角为端木薰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银瞳忽的衣服被扯烂,瞪大了眼睛,却被墨瞳瞪得不敢多说一个字。 只能自认倒霉—— 为什么倒霉的总是他。 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好,墨瞳抬起头,刚好看到紫衣头上那硕大的帽子以及隐藏在白纱后的脸,道:“怎么几日没见你的脸圆了这么多?” 紫衣撇撇嘴,狠狠的瞪了墨瞳一眼,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放在了银瞳手中的安宁身上。 安宁仿若刚刚的话已经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此时软软的躺在银瞳的手心,不再动弹。 墨瞳从银瞳的手中小心翼翼的接过了安宁。 眼神是前所未有过的温柔。 银瞳挑眉,笑道:“怎么?是不是也该跟我们解释解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之前虽然银瞳也追着问过,只是这墨瞳却对翠微山的事情闭口不提。 其实此次他之所以没有反对直接跟着紫衣来了翠微山,是因为他有预感,墨瞳一定会出现。 如今事情复杂的倒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竟然会牵扯到山神。 “怎么样,还疼么?”紫衣小心翼翼的扶着端木薰,此时,她对除了端木薰以外的任何事情都没了兴趣。 什么山神,什么蛇精,什么死人,都跟她没有关系! 她再也不要让她在乎的人为了这些事情受伤了! 这种感觉,真的比疼在自己身上还要难受。 “没事,放心,皮外伤。”端木薰温柔的伸出手捏了捏紫衣依旧有些肿的小脸儿,旋即,抬起头看着墨瞳,轻声道了句“谢谢”。 “你们是什么人?来人啊——啊——”门外,忽然响起那肥胖妇人的惊叫声,那妇人还未再多喊几句,便被银瞳一巴掌拍倒在了地上。 “这里不是我们说话的地方,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客栈吧。”银瞳撇了撇嘴,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手掌。 刚刚一时情急,他好像拍的有点儿过重了。 一行人回到客栈,墨瞳轻柔的将安宁放在床榻上,回转过头,目光扫了眼端木薰。 紫衣跟小二要来了热水与毛巾,又托小二去买些纱布来,好在这客栈内竟然就有纱布,小心翼翼的将端木薰的伤口包扎好,抬起头,刚好对上了墨瞳的目光。 “呵——没想到,再次出来,竟然会碰到你们。”墨瞳低下头轻声的笑了笑。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紫衣双手环胸,一副“你不说你试试”的姿态。 端木薰已经为这次的事情负了伤,而她也付出了几日的容貌! 这代价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很大了! 所以紫衣觉得,她非常有资格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件事——要从几百年前说起了。”墨瞳眨了眨眼,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那个时候,你们都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你活了几百年?”紫衣瞪大了眼睛——这个家伙真的不是人类啊? 起初她只以为墨瞳是比正常人多活了些日子,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活了这么久。 “我不是活了几百年,我只活了二十六年。”墨瞳伸出食指,左右摇摆着连带摇了摇头:“不过,我死了大概有一千年了吧——时间太久,记不清了。” “他是不老不死的老僵尸!”银瞳不屑的从鼻腔内发出轻哼,继续道:“他刚死的时候,碰到了一个老道士,那老道士便拿他的尸体做了实验,尝试了他新练出来的丹药。没想到——竟然就真的让这家伙活了过来!除了体温过低没有呼吸外,其他的,都跟正常的人类一样——哦不,他比正常的人类还要厉害!至少伤口会自动愈合,不会中毒,更不会再死亡!” “呵呵——”墨瞳听到银瞳的话,也没什么过多的反应,只是低声轻笑了一句,继续道:“在人间活的太久,便也厌倦了。所以我喜欢搬到山林里,找一处安静的地方修炼。” “说是修炼!不过就是睡觉~!”银瞳再次打断了墨瞳的话,却忽然感觉到了一道冰冷的目光。 他缩了缩脖子,自己这位先人的能力他还是知道的! 一定是这几日与紫衣呆的久了,便也变得不知道死活了! 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银瞳将自己的两只手死死的捂在了嘴巴上,表示他再也不会打断了。 墨瞳收回目光,继续说道:“这翠微山,也是我修行时选择的一处地方,那时候,这山顶并没有人住,这座山附近几乎都没有人烟,也是那时候,我认识了这座山的山神——迷刹。那时候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原来既有鬼,也有神。不过我这样的活死人,确实是从来都不曾有过的! 那时候的迷刹性格十分的不好,经常会抓这林间的动物供他玩虐。安宁,就是无意间被他捉住的一条蟒蛇。那时候的安宁还无法化作人形。迷刹拔掉了安宁的长牙,将她缠在他的脖子上,每日带着她游走在山间,心情不好了,便会将安宁远远的甩出去,或者摔在树干上,看到安宁痛苦的样子,他便时常会哈哈大笑。” “简直是个变[和谐]态!!”紫衣不禁怒骂! 虽然对于蛇这种动物她还是惧怕的! 可是身为山神,不就是应该保护这座山中的生灵吗?怎么可以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来! “直到有一日,安宁从迷刹的身边逃了出来,刚好逃到了我修炼的地方,我见她可怜,便收留了她。却不曾想,那迷刹竟然会一直追到这里。见到我,他便蛮横的让我将安宁交出来,看到在洞里瑟缩的安宁,我只是觉得不应该就这样让她被他带走。” 墨瞳说着,站起身,走到床边,看了看躺在床[和谐]上奄奄一息的安宁,幽幽的叹了口气,继续道:“ 那迷刹见状便二话不说的与我动了手,那时候的我也只是刚好可以与他打成平手,若不是安宁相助,我想我也很难打得赢。” 墨瞳说着,将床[和谐]上的被子盖在了安宁的身上,回过身看了看紫衣,又看了看端木薰:“安宁教我动用了这山中的封印,将迷刹封印在了山中,之后,便要求我尽快的离开这座山。” “为什么?”紫衣有些不解,若是他已经将迷刹封印了,那么完全没有必要离开这座山才对。 “因为弑神。”银瞳接过了紫衣的话,道:“我不是跟你说过,普通的人伤害了神,是要受到惩罚的!即便迷刹做出了恶劣的事情,但是我们人类,是没有权利对神实施惩罚的。”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紫衣撇了撇嘴,继续道:“那后来呢,你离开了就没事了吗?” “恩,因为我毕竟是不该存于这世间的存在,所以上面也无从考察,只要我离开了这座山,这些上神便也睁只眼闭只眼,权当做没看见。毕竟,这迷刹也算是咎由自取。” 床[和谐]上的安宁忽然有了动静,嘤咛了一声,又再次化作了人形,只是衣服脏兮兮的,头发也有些凌乱。 “命都快没了,还想着化作人形!”墨瞳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宠溺,让紫衣对墨瞳也算是重新的认识了一回。 她一直以为墨瞳这种人是不会有感情的,对待任何人都是同一个模样,同一副表情。 却没有想到,原来在他的世界里,也是有不一样的存在的。 “不用拿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和安宁只能说是无话不谈的老友。”墨瞳虽然没有回过身,却仿佛能够洞悉紫衣脸上的表情一般。 他将毛巾在一旁的清水里浸了浸,轻柔的替安宁将脸上的污渍擦去。 安宁也只是感激的笑笑,紫衣发现,两个人相望的表情里,好像确实是谈不上爱情—— 但是若说是友情,好像又过了一些。 “喂,既然你能生下来,那说明,他在死之前也是成家立业的吧?”紫衣偷偷的用手肘戳了戳银瞳,小声的问道。 “恩,不然我从哪里来的!”银瞳不屑的翻了翻白眼! 紫衣这个问题简直是在歧视他的智商! “那他生前应该也有相爱的人吧——” “呵——当然有,只是如今,我已经记不得她的样子了。” 听到紫衣的话,墨瞳的脸上难得的划过一丝寂寞。 “不仅仅是她的样子,这些年,所有接触过的朋友的样子,也都有些记不清了。” 紫衣忽然有些触动。 是啊—— 不老不死! 那就意味着要亲眼看着身边的亲朋好友们老去,亲眼目睹他们的死亡。 如果是她,她一定没有那个勇气去面对,一次,又一次。 她终于理解,为何墨瞳要远离人群,生活在深山中,又为何对任何人都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大概——他也是怕的吧。 “这次,迷刹应该是无意间吸食了生人的魂魄,力量增强,所以才冲破了封印。他的能力与当初想比,也强大了不少。若是放任不管,只怕会有更多的人遭殃。” “可是他是神,我们能做什么?”紫衣摊了摊手。 弑神? 墨瞳玩儿的起,他们可玩儿不起。 “他从被封印的那一刻起,就被剥夺了名号,不然,安宁又怎么可能成为新的山神。”墨瞳轻轻的笑了笑,扶着安宁在床[和谐]上坐好,继续道:“不过他打不过我。” 这句话,墨瞳说的似乎有些骄傲。 这是紫衣在墨瞳身上见到的不同于以往的第二个表情。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若是他执意想要躲着我们,怕是——”安宁有些担忧,身为山神,她不能够离开山林太远或太久。 而现在,那迷刹褪去了薰儿的伪装,她便也再也嗅不到属于薰儿的味道。 一想到好友惨死,最后竟然连魂魄都没有剩下,安宁的双手便死死的握成了拳头! 她一定不会让迷刹这个混蛋逍遥法外! “放心,以他的性格,一定不会走的太远。他定是躲在暗处暗暗的观察着我们!不将我们除掉,他就一辈子也不会安心的。”墨瞳伸出手,揉了揉安宁的小脑袋:“放下心中的仇恨,这样子对你没有好处。” 安宁抿了抿唇,不再言语。 仇恨,岂是说放,便能放的。 “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紫衣看着墨瞳,总觉得墨瞳与这安宁的关系甚是诡异。 超过朋友的朋友,却不够爱情。 其实,墨瞳与安宁倒真的是蛮配的! 毕竟两个家伙都有着几乎不死的生命。 “什么也不做!睡觉——你们再不睡觉,怕是就没有力气再去做什么了。况且端木薰受了伤,他也需要休息。” 墨瞳不太喜欢此时紫衣打量他的眼神,总觉得那眼神中带了些算计。 “这屋子我和安宁占了,你们去别的吧。”霸道的宣布所有权,墨瞳站起身,作势就要将三个人轰出去。 “恩?哦——那我们也回去了!”紫衣意识到什么,猛地拉过端木薰,两个人脚底抹油一般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了起来。 银瞳有些错愕的站在客栈的走廊中,眼睁睁的看着墨瞳将房门关了起来。 小脸儿瞬间垮了下来。 他这是招了谁惹了谁? 为什么所有倒霉的事情都要他来做? 难道说,是因为没给作者上油钱,所以作者成心要将所有的黑锅都给他来背吗? 低着头垂头丧气的窝在墙角,银瞳抽出折扇,无数白色丝线将他包裹在中间—— 起码这样子,不会冷了。 上眼皮与下眼皮已经在打架,只一会儿,银瞳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只是——这注定是一个不能平静的夜—— 【169】通缉犯 第二日,巷子里的凶杀案闹得满城风雨。而一大早晨,就有官兵围在了客栈外。店小二不明所以的搔了搔头,硬着头皮走上前,道:“官爷,不知道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们这里是不是住着几个年轻男女。”那带头的捕头模样的男子看起来有四十几岁,留着个八字胡,一双小眼睛炯炯有神,透着精光。 “哎,有的有的,我们这里昨晚住进来几位面生的,住在二楼靠楼梯的两间房。。”小二陪着笑脸。 这松阳县平日里的游人并不多,只有几个常客是时常游走于这里与其他几个城镇,做些小买卖。 “来人,给我将那几个人押出来!”这捕快一声令下,便有一行侍卫涌入了客栈。 小二贼兮兮的看了看里面,再次陪着笑道:“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人死了!有人举报说昨日这几个人行迹鬼祟,更是将那来报案的妇人打晕。现在人还在公堂上,就等着捉拿这几个贼人前去对峙!” 这松阳县还从来没有过如此大的案子。 平日里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已经让这位蔡捕头很是无趣,如今终于有了大案子,他整个人都如同容光焕发一般! 县老爷听说发生了命案,已经急急派人去查看,现场惨烈的简直不堪入目! 更可怕的是,这命案不止发生在一处!而是三处! 一晚上,有三户人家!整整三户十三口人死于非命! 这对这个僻静的小镇子来说,是前所未有的。 县老爷已经修书一封,命人快马加鞭的去了京城,若是不出他所料,发生如此恶劣的案子,京城很有可能会派人过来。 到时候若是他事情做的好,在京中来的官爷那里得到了褒奖,那么前途真是不可限量! 做了十几年的捕快,他这次总算是盼到可以出人头地的机会了。 如此想来,这蔡捕头的脸上便越发的容光焕发起来。 仿佛他现在已经将案子破了,即将升官儿一般。 紫衣几人早就被门外的杂乱声吵醒,刚开推开门,便有明晃晃的刀子砍了过来。 紫衣下意识的一躲,皱着眉头看着门外穿着官服的一群侍卫,开口道:“怎么回事?” 那群侍卫也不答话,伸手就要将紫衣拿下,紫衣一皱眉,小手抓住那侍卫伸过来的手臂,反手一用力,那侍卫便惨叫一声半跪在了地上,手臂被紫衣钳制在了身后。 “怎么回事!” 那蔡捕头在楼下便听到了楼上侍卫的声音,一声怒喝,带头走进了客栈。 端木薰虽然手臂受了伤,但是应付这些侍卫也是绰绰有余,不过是一眨眼间,两个人便将十几个侍卫打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蔡捕头一上楼,就看到从楼梯口到紫衣房门前躺在地上或捂着手臂,或捂着膝盖不住呻[和谐]吟的众人,脸色不由变得铁青。 而众人身前,紫衣仍旧带着大帽子,帽檐儿垂下的白色棉纱将那张只有微微发肿的小脸儿挡了起来。端木薰由于昨夜衣服破了,此时换了一身白衣,那银色的面具盖住了半张脸。 “你是——”蔡捕头看着端木薰的打扮有些面熟,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到过。 想不起来干脆便不再去想,这蔡捕头抽出腰间长刀,大吼道:“你们这两个刁民!快快束手就擒!否则——” 然后,这蔡捕头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忽然开的窗子正正好好拍在了脸上。 墨瞳站在窗子内,看了看紫衣,又看了看趴在自己窗下的某人,唇边带着淡淡的笑:“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那语气微微上挑,分明就是在说:“我就是故意的。” 蔡捕头一时间被拍的眼冒金星,踉跄着几下都没从地上爬起来。 而客栈周围的人则早在紫衣与端木薰同侍卫们动手的时候就远远的躲开了,此时更是不敢上前一步。 倒地的侍卫们终于爬了起来,有两个忍着疼痛上前将这蔡捕头扶了起来。 蔡捕头脚下踏着虚空的步子,两个眼睛瞪的大大的,眼珠转了一圈儿向中间并拢,道:“你——你们这群混——混蛋!来——来人!给我——拿——拿下!竟然——还会——会妖术!一个人——怎么就——就——就变成——两个——两个了!” “捕头!”那侍卫有些犹豫的唤了一声蔡捕头,又看了看站在远处的端木薰与紫衣,轻声道:“捕头,我看那男人,好像是朝廷正在通缉的要犯,芜花宫宫主聂无双。” 经过边儿上这侍卫一提醒,这蔡捕头立刻清醒了过来,站住了身子,他再次上上下下的将端木薰打量了一番,直到看到他那闪着寒光的银色面具,才面色一凛。 果然,这眼前的人,就是到现在那城墙的皇榜上还贴着的朝廷通缉要犯! 听说这个男人心狠手辣,杀人无数—— 蔡捕头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众人,那些个侍卫一个个的也都躲的远远的。 刚刚吃了苦头,没有人敢再多上前一步。 而墨瞳则依旧站在屋子里,无聊的打了个哈欠,“砰”的一声,就将这窗户关上了。 既然外面的两个人能够解决,那么他也懒得再去管。 看着缩在床角依旧睡得很熟的安宁,墨瞳坐在桌边,为自己倒了杯茶。 不过这蔡捕头显然不想就这么轻易的还墨瞳清净。 他抬眼看了看紫衣,又看了看端木薰,最后看了看墨瞳关上的窗子。 前面这两个人他惹不起,这屋子里的男人—— 看上去文文弱弱的。 他总得想办法抓一个回去交差才行! 打定了注意,这蔡捕头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侍卫,大喝一声:“给我冲进去,将刚刚那个犯人抓出来!” 此时,这蔡捕头没有注意到,在他的身后,一个巨大的白色茧状物正对着他的脑袋飞了过来。 银瞳打着哈欠,不满的将本来盖在身上的“被子”抓起抛向了从刚才起就吵吵闹闹的男人。 那些侍卫见到这巨大的茧状物,都纷纷避开,只听“砰”的一声,那茧状物狠狠的砸在了这蔡捕头的后脑上,蔡捕头被砸的一个踉跄,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烦烦烦烦烦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银瞳彻底的怒了,以光速冲到了这蔡捕头倒下的身体前,对着蔡捕头狠狠的就是一脚:“我看你还吵不吵!” 紫衣嘴角抽搐的看着暴走的银瞳,轻轻的拉了拉端木薰的衣角,两个人悄悄的又缩回了房里,“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晕倒的蔡捕头依旧被银瞳摧残着,周围的侍卫连大气都不敢出,个个屏住呼吸充满同情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人。 眼前这个银发的男子看上去似乎更加的不好惹。 这些侍卫在同情的同时,一个个向后挪动着脚步。 “你们都来干什么的!不知道老子昨天晚上累的要死需要睡觉吗!”银瞳似乎是踹累了,回过头对着那一波侍卫就是一个狮子吼! 那波侍卫见状吓得回头便跑,连滚带爬的逃出了客栈。 店小二站在楼下,看着楼上发生的事情,早就吓得不知所措。 这楼上的几位主,住进来的时候明明看起来都挺和善的——怎么—— 银瞳的怒意渐渐的消了下去,才注意到整个客栈里好像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郁闷的掏出折扇戳戳有些混沌的脑袋,银瞳敲了敲紫衣的房门:“紫衣,刚刚怎么回事?那群家伙是来干什么的?” 紫衣打开房门,哭笑不得的看着门外的银瞳。 原来这个家伙睡不醒竟然会如此恐怖—— 看来她以后想要再剥削员工的时候,要先确保自身的人身安全才行了。 “我也不知道——” 耸了耸肩,摊了摊手,紫衣也搞不明白这一大早上的发生了什么。 “呵——估计是为了昨晚的事情。镇子里死了人,自然是要先来找我们这些外来者的。况且,昨晚我们又被那妇人撞见了,被列为头号嫌疑也不为过。”端木薰轻笑了一声,手轻轻的抚上受伤的肩膀。 “怎么了?伤口痛吗?”紫衣注意到端木薰的动作,担忧的走到他的身边:“让我看看,是不是刚刚裂开了。” “傻样,没事。”端木薰好笑的敲了敲紫衣的帽子,轻声道:“让我看看你的脸什么样了。” 紫衣看了看端木薰的表情,确定从中并没有捕捉到痛苦的神色,才微微的松了口气,轻轻的将面前的白纱撩开。 此时,紫衣的小脸儿已经恢复了原本的颜色,只是还有些略肿,不过她本来就是有些消瘦的,所以也看不太出来。 “呵,比我想象的恢复的快的很多嘛。这个东西可以摘下去了!”端木薰说着,轻轻一用力,便将紫衣头顶的帽子掀了出去。 “真的?”紫衣双手摸上自己的小脸儿,惊喜的冲到铜镜旁。 这些日子,她根本就没敢照镜子,生怕看到自己的脸而被吓得昏过去。 不过此时一看,只是比之前圆润了一些。 “你还是应该胖一点儿。”端木薰走到紫衣身后,敲了敲紫衣的脑袋:“身上太瘦了,晚上睡觉抱在怀里都硌得慌。” “你们两个人打情骂俏可不可以挑个时间?”银瞳打断端木薰的话,脸上挂着黑线:“我们现在怎么办?逃么?” “不能逃,那迷刹应该还在这镇子中,若是我们离开了,怕是他会有更多的时间养精蓄锐,这期间,只怕会有更多的无辜被牵连。”紫衣回过身,看着银瞳,轻声说道。 “可是薰现在的样子很快就会被人认出来,只怕我们再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会有更多的麻烦。”银瞳皱着眉头。 “哼,我就不信一个皇帝还能把自己通缉了不成?他总该有办法的!”紫衣斜眼看了看端木薰,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皇上大人,您看看,这件事情要怎么办?” “你啊——”端木薰戳了戳紫衣的鼻尖儿,眸中带着宠溺:“我们不妨先打探一下,看看现在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一切,就等探子回来再说吧。” “探子?哪儿有探子?”银瞳四下张望着,却忽的见身后站了个人。 “主子,昨晚镇子里共发生了三起命案,十三口人遇害。”那男子进门,直接对着端木薰行了个礼,从装扮上看,应该是芜花宫的人。 紫衣暗笑,她就知道,这一路上,定是有芜花宫的随从跟着的。 虽然她感觉不到,但是以端木薰的性格来看,他才不会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 不过—— 十三个人遇害?! “都是些什么人?” “三户人家,其中一户人家是两位老者带着两个三四岁的孩童,另外两户分别是一家五口和一家四口。” “好了,你下去吧。” 端木薰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原以为,只是昨日那一桩命案! 却没有想到,竟然是三庄! “可恶!”紫衣的小手死死的握成了拳头,只恨不得现在就将那迷刹揪出来,狠狠的揍上一顿! “聂无双!你个混蛋!” 门外,忽然响起另一道声音。 紫衣略微诧异,才猛地想起来,这声音的主人,是失踪了许久没有消息的慕北尘! 慕北尘风风火火的冲进来,一进屋门就挥掌对着端木薰劈了过来。 端木薰皱眉躲了过去,这慕北尘却一招比一招来的狠。 碍于肩上有伤,端木薰的行动有些不便,每一招躲得都有些险。 “混蛋!你抽什么风!”站在一旁的紫衣怒了,抡起地上的凳子,看好一个角度,对着这慕北尘就挥了过来。 慕北尘只感到身后一股强风,脚尖用力,凌空跃起,生生的躲过了紫衣挥来的凳子。 待看清楚后,慕北尘的后背不禁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这个女人分明是想要他的命啊—— “紫衣——”落地后,慕北尘委屈的撇了撇嘴,看着紫衣轻唤了一句:“不是我抽风!你问问这个男人,他都做了什么!” 【170】争斗 紫衣疑惑的看了看端木薰,端木薰却面上带着淡淡的笑:“不过就是派你去了趟大漠。” “你看看我!都黑了!无双,你真的是太过分了!你那哪里是派!你那分明就是骗——不对,紫衣,你为什么会和无双在一起?” 忽的意识到了什么,慕北尘猛地住了嘴,上上下下的将端木薰又打量了一番,忽然瞪大了眼睛:端木薰! 端木薰将面上的面具摘下,露出那张妖孽的俊脸:“恩。” “你为什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宫里吗?这——你——你是无双?”慕北尘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旋即,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我就说为什么芜花宫会为朝廷办事,原来你就是芜花宫的宫主!对了,这次来,我是来传递消息的。” “什么消息?”端木薰略微挑眉。 起初,他对慕北尘隐瞒身份,不过因为他是异国王爷,他对他并不了解。 不过如今,其实这身份早就没有必要去做隐瞒了。 那北辰国如今外表虽然看着光鲜,实际内里已经斗得一塌糊涂。 北辰国的皇帝一共生了八个儿子,最大的三十有几,最小的不过五岁。除了那五岁尚还天真的娃娃外,其他的人都是各怀心思。 大皇子被立为太子,资质却甚是平庸,得同母所生的弟弟六皇子相助。 而其他的皇子,也是各有各的主。 所有的人都对那皇位虎视眈眈。 慕北尘排行老七,之所以远走他乡,不愿回去,也不过是懒得参与到那手足相残的战争中罢了。 前些日子还听说,那年仅五岁的皇子被人下了毒,虽然有幸捡回了一条命,不过却是一辈子的痴傻了。 “此次去大漠,我发现那蛮夷人竟然在大漠深处备下了众多粮草,马匹。我猜想,这蛮夷人是不是仍旧不肯死心。” “蛮夷人?”紫衣歪着头看着慕北尘。 怎么她从来都没听说过。 “蛮夷人在洛暮王朝最北边,是在他登基那年,趁着朝廷动荡之时,曾经突袭过落幕王朝。当时兵临城下,多亏了你们这位皇帝大人神机妙算,用计将这群人赶了出去。并乘胜追击,杀了他们的首领。这几年,他们一直很安静,却没想到,竟然会按兵在大漠!那种鬼地方,可是随时都有可能被风沙卷走或被流沙吞噬。这群人真的是疯了。”慕北尘扭头努嘴,看了看端木薰,回过身对着紫衣说道。 “呵——不管他们再来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端木薰似乎一点儿也不惊讶,甚至面不改色。 紫衣好笑的看着端木薰自信的样子,有些不理解他这份信心是来自于哪里。 不过—— 她就是喜欢他这个样子。 “我们现在倒是有另一件麻烦。” “对了,刚刚我进来的时候看到门口躺着个人——我好想因为冲的太快踩了他一脚——应该没事吧?”将心里的事说完,慕北尘忽然记起这么一档子事情,有些犹豫的开口。 “没事,我要说的就是这个事情。”端木薰摇了摇头,坐回床榻上,一把将站在一旁的紫衣拉进了怀里,两只手臂轻轻的圈着紫衣的腰,说道:“这里出现了恶灵,但是一时间我们还无法找到他。这恶灵杀了人,官府却将目标放在了我们的身上——” “恶灵?”慕北尘皱着眉头,“什么恶灵?” “就是死去的人,不甘的魂魄,回来惹事。”紫衣开口,尽量用慕北尘可以接受的词汇去描述:“就像上次在少林寺中见到的差不多——” “那个——”听到紫衣的话,慕北尘的脸都绿了,他犹豫了一下,继续道:“那个,我想起来北辰国还有事情要我回去——” “慕北尘你个没有义气的!小心你被恶灵缠身!”眼见着慕北尘脚底抹油一般的逃去,紫衣气的从端木薰的腿上跳下来,冲着那已经渺小的身影大吼。 那蔡捕头不知道何时醒来的,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客栈内已经彻底的没有了人,只剩下紫衣几个。 天色已经全黑了,银瞳被差去准备吃食,紫衣与端木薰坐在自己的房中,为端木薰换好了药,门外忽然有响动。 大批的人马,举着火把,远远的将整个客栈都围了起来。 隐约的还可以看到远处的弓箭手。 而那蔡捕头此时被裹得跟个粽子一样,被四个人抬着,就在那人群之后。 蔡捕头的身边站着一位看起来二十几岁的年轻男子,从官服上看,应该是这里的知县。 “里面的人,乖乖出来束手就擒,否则我们就放箭了!” “薰。”紫衣倒是不把门外的那些个人放在眼里,只是此时端木薰还有伤,而且几个人已经将近两天的时间没有吃过东西,她担心端木薰的身体会扛不住。 “放心。”端木薰对着紫衣笑笑,淡然的走出房间,敲了敲隔壁墨瞳的房门。 墨瞳将门打开,安宁正坐在桌边,看起来身体已经好了许多。 “要走么?” “恩。” 墨瞳轻轻的点了点头,此时,他们还没有什么精力去应付外面的人,又到了晚上,只怕会再出命案。 四个人目光相对,墨瞳手腕一挥,四个人的身影便隐没在了这夜色中。 而此时,某人还在厨房里,与柴火做着抗争! 这破客栈的柴火竟然都不是干的! 银瞳蹲在炉灶前生了半天的火,除了被烟熏得脸色发黑,猛烈咳嗽外,什么收获都没有。 当他听到些声响想要出去瞧瞧的时候,却发现客栈外竟然也升腾起了阵阵浓烟。 那蔡捕头竟然命人放了带火的箭。 那箭戳在门板上,顷刻便燃起熊熊的大火。 银瞳意识到事情不妙,急忙冲去二楼,想要叫那些个人快逃—— 然而,当他到了二楼的时候,却发现那群人,早就不知所踪了。 且说这边墨瞳一挥手,紫衣只感觉眼前的景物迅速的变化着,待一切都停顿下来,她发现她们竟然已经站在了昨夜的巷子里。 这巷子里仍旧有淡淡的血腥气,地上也还残留着斑驳的血迹。 而那群拿着箭的人,则在远处,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那家客栈。 “银瞳呢?”紫衣忽然意识到少了一个人,却看到那群人忽的对着客栈开始放箭,心底不禁一急,就要冲出去,却被端木薰和墨瞳同时拉住了。 “放心,那家伙自己能搞定。我们先进去看看,这里会不会有什么线索。”墨瞳的眼角带着笑意。 银瞳那个小子,是他见过的后代里最有天赋的一个,如今能和紫衣与端木薰混在一起,想来能力应该比之前强大了不少。 若是连这么点小事都处理不了,那不如死在火里,省的以后给他丢人。 紫衣看了看墨瞳,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四个人便闪身进了身后的房子。 屋子内的血腥气依旧很重,那干涸的血迹已经发黑,地上残留着毛发,紫衣打了个哆嗦。小手紧紧的抓着端木薰的衣袖。 她在这里丝毫看不到任何的灵体。 不过想想也是,想必这些人的魂魄早就被迷刹吃掉了。 “安宁,能感觉到什么吗?”墨瞳看着安宁,目光闪烁。 “恩,能稍微的感觉到一丝薰儿的气息。”安宁的眸子亮了亮,她确实在这里感觉到了薰儿的味道—— 难道说,薰儿的魂体还没有完全的消失? “呵——我就知道,怎么样,能循着味道么?”墨瞳的眼角带着笑意。若是那薰儿真的如同安宁所说,可以与蛇沟通,那么这个女子必定也不会是凡人。 只怕那迷刹吸食了薰儿的魂体却仍旧需要欺骗安宁为他捕捉活人,就是因为他还没有完全将这魂体消化。 若是如此,那薰儿必定也不会甘心就此被吞没,定是会留下些什么线索。 “恩!”安宁点了点头,用力的吸了吸鼻子,便带着众人走出房子,向着西面走去。 循着味道,安宁在西北角的一处房子前停了下来,这里距刚刚的那间屋子不过两百米的距离,只是与那间屋子相同的,是这里也带着淡淡的血腥气,地上同样是有黑褐色的斑斑点点的痕迹。 “难道这里是另一处?”紫衣皱眉,这里,她依旧感觉不到任何的魂体存在。 不仅仅是死去的那些人,甚至是普通的鬼魂的气息都没有。 这里太干净,就如同刚刚被做过大扫除一般。 “这个变[和谐]态,只是吃人魂魄,又为何要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紫衣的手狠狠的敲向墙壁,却在半路被端木薰的大手截了下来。 端木薰略微皱眉,目光中带了些责怪,声音却很是温柔的道:“你伤害自己也没有用,我们要想办法尽快降服他,否则,将会有更多的人遇害。” 安宁循着薰儿留下的这微弱的气息,带着众人又走到了第三处房子,还是一样的,血迹斑斑。 最后,当安宁在第四处房子处停下来的时候,几个人都是略微的一愣。 这里,正是昨天找到那迷刹的地方。 “哼,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会跟我们玩这么一手,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里。”墨瞳眸子一闪,眼中闪过一丝阴冷。 “你——你是谁!啊——” 忽的,门内传来昨日那胖妇人的惊叫声,只是那声惊叫却在半途戛然而止。 “糟了!”紫衣心底一急,猛地冲向大门。 端木薰与墨瞳这一次拉她不及,只得看着紫衣冲进了那道大门,便紧跟了上去。 只是一进房内,却是看不到紫衣的身影。 “紫衣!紫衣!”端木薰好看的眉头紧紧的拧起,他四下的张望着,却到处都搜寻不到紫衣的身影。 “跟我来,紫衣在这边。”安宁吸了吸鼻子,带头向着二楼冲去,却一把被墨瞳拉住了。 “别乱跑,这里不对劲。” 墨瞳乌黑的发忽然无风自动,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幽光,只一瞬间,众人眼前的画面一下子被劈裂开来,而紫衣此时正躺在这画面外,距离他们三米开外的地方。 端木薰没有动,只是远远的打量着远处的紫衣,心底涌过一抹异样。 “呵——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设了这么多层空间。”一把银色的匕首自墨瞳的袖中抽出,一道寒光闪过,那画面外的画面便又被凭空划上了一刀。 两层空间忽然崩裂,无数的碎片四散开来。 端木薰没有躲,墨瞳也只是嘴角带着笑意,只是安宁在看到那些碎片飞来的时候,下意识的双手抱住了头。 那些碎片穿透了几个人的身体,最终化作星点消失殆尽。 房间依旧是昨日来的那个房间,楼梯也还是刚刚看到的楼梯,只是这里,依旧没有紫衣的身影。 “二楼。”墨瞳轻喝一声,三人迅速的向着二楼跑去。 紫衣一进到房子内,就发觉房间的不对,她没敢乱动,却左等右等也不见端木薰几个人跟进来。回头一看的时候,她才发现,身后的门竟然不知道何时不见了。 嘴角划过一抹笑意,这种骗小孩儿的障眼法,她早就已经不当做一回事。 绕着这房子走了一圈,所有通向外界的门窗都不见了。仔细的盘查了一番,一时间,紫衣也实在找不到出路究竟在哪里。 也不急着破了这幻境,紫衣干脆席地而坐。 既然这迷刹邀请她来了这里,她倒是也想要看看这个变[和谐]态还能做出什么更恐怖的事情。 说心里不怕是假的,毕竟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不过她相信端木薰,他一定会找到她的。 果然,不多时,她便感觉到了这幻境空间内的空气波动,眼前的景物忽然像碎裂的镜子一般破碎开来。 楼梯处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紫衣站起身,浅笑着看着找上来的三个人,轻声道:“没想到你们这么快。” “小心!” 紫衣的身后,昨日那胖妇人此时手中正握着一根手臂粗细的铁棍,那铁棍高高的举起,正准备对着紫衣的头挥去。 端木薰眉头一皱,低喝一声,一道紫光便“倏”的一下飞向了那妇人。 【171】涪陵解围 那紫光穿过妇人的身体,妇人两眼一翻,便直直的倒了下去。 紫衣听到身后轰然倒地的声音,回头一看,不禁吓了一身的冷汗。 那么粗的一根棍子要是砸在她头上,只怕这脑袋是要开花了。 周围的空间再次波动起来,屋子内的窗子和门再次消失了。 “这样他就逃不掉了。”墨瞳勾了勾唇角,将放在额头的手指拿了下来,道:“猫捉老鼠的游戏,很有趣不是吗?” 紫衣撇了撇嘴,也说不清这屋子里到底谁是猫,谁是老鼠。 这妇人的房子在这镇子里来说倒真的算蛮大的。 二楼有两个房间,几个人摸索着将两个房间找遍,却也没有找到那迷刹的踪影。 安宁也摇了摇头,表示再也嗅不到属于薰儿的气息了。 一想到这一次也许是薰儿彻彻底底的消失了,安宁不禁有些失落。 “这个迷刹不会已经不在这里了吧?”紫衣皱眉,若是迷刹早就离开了这间屋子,那么他们现在岂不是自己将自己关在这个死角里,自娱自乐? “哼,肯定在的。”墨瞳的脸上带着莫名的笃定,紫衣看了撇了撇嘴。 “分头找吧。”端木薰看了看四周,这个空间虽然被墨瞳与外界隔离开来,只是这空间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的存在,让人感觉怪怪的。具体又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怪。“这房子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才对。” 虽然说这妇人家的房子比较一般的房子要大的一些,只是也不该几个人找了这么久依旧什么收获都没有,而且,这二楼明明只有两个房间,此时大家面前却是一条长长的走廊,黑漆漆的,看不到尽头。 “若是这家伙此时不在这空间内,我的空间内是不会出现其他空间的。” 紫衣对墨瞳的话处于半懂的状态,她轻轻拉了拉端木薰的手,示意他向后看。 身后本该有的房间,此时也消失不见,空间再次极度扭曲,众人眼前的景象渐渐的全部消失,只剩下一片黑茫茫的,远远地,看不到尽头。 “怎么回事?”紫衣的手不自觉的收紧,端木薰轻轻的将紫衣搂在怀中,拍了拍紫衣的肩。 渐渐的,众人的眼前亮了起来,而迷刹就站在距离几个人五米开外的地方。 看到墨瞳,迷刹的眼中露出一丝诧异,旋即,这抹诧异转为了惊恐。 这墨瞳不仅仅轻易的破了他的幻境,更是建立了新的幻境将他困在这里。虽然他继续创建虚拟的空间意图拖延时间,只是没想到—— 这墨瞳竟然干脆将所有的空间都抹杀掉了! 几百年过去,这个男人究竟强大了多少! “呵——还想要往哪儿跑?”墨瞳把玩着手中的匕首,脸上挂着冰冷的笑意,继续道:“几百年过去了,你这恶习还是一点儿都没有改。” “你——”迷刹转身想要逃跑,却发现身后的路竟然全部消失不见了。回过身来,迷刹努力的镇定心弦,一双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站在他对面的众人,意图从中找到缝隙。 “你觉得我还会给你机会吗?” 若说当初,墨瞳杀不死他,也不过是因为他是山神,有着不灭的灵魂。所以即便杀了他的肉身,也只能勉强将他的灵魂封印在这翠微山中。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他不再是当初那个墨瞳,而这迷刹也再也不是什么山神。 被剥夺了“神”的封号,那么他此时便也只是一只作恶多端的鬼怪。 不仅仅失去了不灭魂魄的优势,更是即便被杀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任何人去过问。 手中闪出七色火焰,那火焰将周围的一切照的更加的明亮,那火苗越窜越高,从墨瞳的左手飞到右手,逐渐形成了一道拱形。 安宁诧异的看着眼前这斑斓的火光,眼中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芒。 这火焰,只有上神级别的神才能够使用,墨瞳竟然能够用出——而且火苗还如此的旺盛。 “你!怎么会——到底是怎么回事!” 斑斓的火光下,迷刹的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这火焰若是烧到他的身上,那不仅仅是魂飞魄散,而是在魂飞魄散的同时,灵魂中的每一粒粒子都在燃烧,那是上神在惩治十恶不赦之人时才会用到的火焰。 那种痛苦,比人间所谓的十八层地狱更加的恐怖。 “呵呵——”墨瞳脸上依旧是那冰冷的笑意,将手中的火苗对着迷刹丢了出去,那双薄唇中淡淡的道:“你可以用你生下来的时间,慢慢思考——” 那七色火焰距离迷刹越来越近,迷刹在身前创造出一道透明的屏障,妄想挡住这火焰,却连一丝丝的作用都没有起到。 众人的耳旁响起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惨叫声一直持续着,迷刹的身影在那团七色火焰中越来越小。 火焰烧了许久许久,紫衣怔怔的看着这火光,总觉得眼前的这一幕无比的熟悉。 却又记不得,她究竟在哪里见过这个场景。 当那火光最终熄灭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直到火焰熄灭的前一秒,迷刹的惨叫声都没有停止过。 幻境开始破碎,房内的景象逐渐显露。 而墨瞳忽然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他太累了。”安宁皱了皱眉头,将地上的墨瞳扶到了自己怀中。 对于墨瞳来说,使出这样的力量未免也有些勉强。可是她明白,墨瞳是想要为她出气,为她报薰儿的仇。同时,若是不用这么强大的力量直接将迷刹彻底消灭,只怕再让他逃脱,那个时候,再想要抓住他,只怕是难上加难了。 “来人啊,把这房子给我包围起来!你们,给我到二楼去搜!那群人一定就在这间房子里!” 楼下忽然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听声音应该是之前那个捕头的。 紫衣皱了皱眉头,这个捕头还真是阴魂不散。 “我先带着他离开了,你们自己保重。” 安宁没有给紫衣再说话的机会,便有数道绿色光线自她的身下迸发出来,盘旋着将她与墨瞳包围起来。 当侍卫冲到二楼的时候,二楼里便只剩下了端木薰与紫衣,还有那倒在地上,不知道是死是活的胖妇人。 侍卫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与紫衣和端木薰僵持着。紫衣心底暗骂一句,皱着眉头看了看身后的房门。 不知道外面会不会被布置了弓箭手—— 若是有弓箭手,如今端木薰身上有伤,只怕他们想要轻松的逃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侍卫忽然自两旁散开,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 一位白衣男子,从侍卫中间走了出来。 看到白衣男子,紫衣不禁面上一喜。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应该在京中的涪陵! 紫衣刚要开口,却猛地被端木薰拉住。紫衣这才意识到,端木薰此时的身份是聂无双,若是她现在表现出与涪陵熟悉的样子来,只怕会再横生出许多事端。 “大人,就是这几个妖人!他们本来是有五个人。”那蔡捕头依旧包的像个粽子,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白布,却点头哈腰儿在涪陵面前一副马首是瞻的样子,让涪陵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蔡捕头,你身上还有伤,还是不要老是在这里——” “大人,小的没事儿,为公负伤,值得,值得,有劳大人费心了。”蔡捕头还未待涪陵的话说完,便陪着笑脸打断。 他一定要亲眼看着这些该死的家伙被抓进大牢!他一定要亲自看着这些家伙被审问!否则,难消他的心头之气! “呵——我想说的是,还有劳蔡捕头不要老是在这类晃哟,你有伤在身行动不便,怕是待会儿拖了大家的后腿。” 从端木柒那得到消息,他便快马加鞭的赶来,生怕紫衣与端木薰出了什么事情。如今见两个人没有大碍,他也微微的宽了些心,只需要一会儿想办法让两个人脱身便好。 只是这一大早晨从到了这里开始,这蔡捕头就像是苍蝇一般“嗡嗡嗡”的围在他的身边,着实让他有些厌烦,只恨不得一巴掌将这个人拍死在地上解气。 “这——大人。”蔡捕头被涪陵的话一说,一张脸是由白转红,由红转绿。他委屈的撇了撇嘴,看着周围的侍卫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只恨不得立刻有个地缝钻进去。 “来人,将他们拿下。”涪陵对着端木薰使了个眼色,端木薰会意,当涪陵一声令下的时候,忽然身形一晃,长臂一揽,便将那蔡捕头钳制在了身前,匕首出窍,明晃晃的抵在了这蔡捕头的脖子上。 “啊——”这蔡捕头显然没有料到这一点,脸登时被吓得惨白。 “呵——放我们离开,否则。”端木薰微微的勾了勾唇角,刀子便在这蔡捕头的脖子上割除一条红线。 “啊——大侠饶命!饶命啊!”感觉到了疼,蔡捕头只差尿了裤子,他满脸恐惧与慌乱的看着涪陵,大声唤着:“涪丞相——救我!救我!” 涪陵对着周围的人挥了挥手,侍卫们便都退后了一步。 端木薰拉着紫衣的手,钳制着这蔡捕头,大摇大摆的从屋子内走了出来。 果然不出所料,这屋子外布满了弓箭手,若是刚刚紫衣与端木薰越窗而逃,只怕此时身上也被戳了几个箭窟窿了。 两个人钳制着蔡捕头走出很远,直到确定那弓箭的距离不会再伤及到他们,才猛的将蔡捕头往地上一推,两道身影便迅速消失在房顶。 涪陵紧锁着眉头,看了看地上的蔡捕头,轻轻的摇了摇头,道:“蔡捕头,我刚刚说什么来着?” “涪丞相——”蔡捕头的手捂着自己的脖颈,仍旧有红色的血水从指缝中溢出。 这回好了,不要说升官,只怕这丞相大人还会治他个罪名! 可能他的小命就要搭在这里了。 “算了,这芜花宫宫主本就诡计多端,心狠手辣,被他逃掉是预料之中,只怕此时他早就离开了这里。都退下去吧。 涪陵对着众人摆了摆手,众人都微微的松了口气。 这蔡捕头更是不敢多说一个“不”字。 紫衣与端木薰用轻功飞出几百米,忽的一块石子飞来,端木薰接住石子,与紫衣停下脚步,银瞳正满脸怒气的看着两人。 “好样的!你们真是好样的!”银瞳的衣服上黑漆漆的,头发也乱的很,脸上也是黑一块儿白一块儿,狼狈不堪。 紫衣有些愧疚的为银瞳递上帕子,这次的事情,他们确实做得有些过分了。 “银瞳——对不起。当时事情紧急,我们——” “算了!”银瞳拍掉紫衣的手,用袖子胡乱的抹了抹脸。 亏他发现着火了第一时间就想要去通知他们,没想到他们竟然早就丢下他一个独自逃了! 若不是他在厨房的大水缸里浸湿了全身趁着火势没旺冲了出去,只怕此时他已经到了那阎王殿去见阎王了! “绝交!端木薰!我要跟你们绝交!”银瞳恨恨的吼着,旋即转身,飞快的用轻功离去了。 紫衣想要追去,却被端木薰伸手拦了下来。 “没事,过几天他自己就会回来了,我们走吧。”端木薰的脸上带着疲惫,这次出宫,简直比他在宫中批阅几天几夜的奏折还要累。 “好——”紫衣轻轻的拍了拍端木薰的脸颊,望了望银瞳消失的方向,只祈祷银瞳的气能快一些的消。 两人雇了马车,三天后才回到宫中。 这一趟,三个人去,两个人回,紫衣心里难免有些不开心。 “娘娘,是不是因为皇上要封皇后了,所以您不开心?”翠儿见紫衣从回了宫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担忧的探出小脑袋问道。 “恩?不是。”紫衣正在看着手指发呆,听到翠儿的话,轻应了一句,微微的摇了摇头,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继续看着手指发呆。 “碧儿姐姐,我看娘娘就是为了这个事情——”翠儿无语的拉了拉碧儿的衣袖,两人走出了紫瑶殿,翠儿轻声的对着碧儿说道。说完,又回头看了看紫瑶殿内桌前的人儿,生怕被她家主子听到。 【172】封后大典的意外 日子一晃便到了五月中旬。 银瞳依旧没有消息,紫衣曾经派人去少林寺的后山打探过,去也是找不到丝毫的线索。 就这么闷闷不乐的,一直到了封后大典。 本来就不算愉悦的心情,在看到忙忙碌碌的宫人后,便更加的压抑。 索性也不出门,紫衣将自己关在紫瑶殿内。 毕竟是要封后了,端木薰也有的忙碌,算起来,也是有好些日子没有到过这紫瑶殿来了。 闲来无趣,紫衣干脆找碧儿,学起了女红。 这绣片儿啊,看着漂亮,若真是一针一线的做起来,也真真的难得很。 唯一的优点在于,一旦专心致志的全神贯注去做,时间便也过得很快。至少,可以让紫衣思念端木薰和不开心的时间少了一些。 几日下来,紫衣已经能够绣一些简单的花样了。 用碧儿的话说,她这是“蕙质兰心”“聪颖过人”,学的比普通人快了许多。 紫衣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学的很快,只道是因为将全部的心事都倾注于那一针一线上,所以做起来便也格外的认真,自然也就学的快了罢了。 紫衣的闷闷不乐被紫瑶殿的下人们看在眼里,心疼在心里。 自家主子虽然在外人看来飞扬跋扈,可是对待他们这些“自己人”,却是大方得很。 但凡听说哪个小灾小病,或是家里有了困难,只要是能出分力的,紫衣也是从不含糊。 银瞳不在,这京中的宅子“魑魅魍魉”便也显得空牢牢的,这几个月也有人求见过,却也都被紫衣拒绝了。折腾这些日子,她有些累了,甚至开始质疑当初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太过简单。 如今,朋友不见了,大家都跟着自己累的要死要活,最后却连一丁点儿的好处都没有。 不过,虽然那件事情确实是他们做的不对—— 可是银瞳这个气,似乎也生的太久了一些。 一溜号,尖锐的针尖便刺破了手指,不多时,指尖便凝结出一滴通红的血珠。 紫衣望着指尖发呆,许久,又看了看自己绣出的花样。 这次她绣的,是一块方帕。 只是在方帕的角落里,用淡紫色的线,绣了个“衣”字。 如今,字已成型,只差几针便可收工。 紫衣想要跑到养心殿去,将这第一幅独立完成的作品拿给端木薰看。 可是又想一想,端木薰现在定是忙的不可开交,她这么一个简单的手帕,肯定也入不了皇帝大人的眼,搞不好还要被嘲笑一番。 撇了撇嘴,紫衣将最后几针绣好,便断了线,将这方帕丢到了床角,整个人“大”字形的躺在床[和谐]上,看着棚顶发呆。 “娘娘。”碧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紫衣却是不想开口。听不到下文,索性便也就不说话,只闭上眼睛,在脑海中细细的描绘端木薰的轮廓。 这宫里真的不是什么好地方。 她想要见一见自己的心上人,还要各种礼仪礼节,各种求见,被各种人看着,盯着,被各种规矩束缚着。 虽然她一向对这些东西不怎么上心,可是她也不想要让自己心爱的人因为自己而为难。 毕竟,后宫中的那些个女人们不肯安歇,朝堂上的那群大臣便也要闹得鸡犬不宁。 “怎么了?身子不舒服?”耳旁忽的响起低沉的男音,紫衣猛地睁开眼,端木薰这微低着头看着他。 乌黑的发垂到她的耳边,痒痒的。 “你怎么来了?”紫衣的眼中闪过一抹欣喜。 才短短几日不见,端木薰似乎瘦了许多,脸颊都消瘦了下去,想来这封后大典也甚是磨人的一件事情。眼中闪过一抹心疼,紫衣的小手轻轻的抚上了端木薰的脸,轻声道:“我没有不舒服,倒是你,怎么好像生了场病似的。” “没事。”端木薰握住紫衣的小手,声音有些沙哑,脸上带着笑意,却看起来甚是疲惫:“根据北尘带回来的消息,我命人去大漠打探,得知这蛮夷人妄图借着此次的封后大典,我们疏远防备之时挑起战事。京中已经混入了不少蛮夷人,所以,我要准备的充足一些。” “对不起。”紫衣的目光黯淡了下来,被端木薰握着的小手微微的收紧:“若不是我一直拉着你东跑西跑,你也不会疏于防范,如今这般的累。” “说什么傻话。”端木薰失笑,轻轻的刮了刮紫衣的小鼻子:“若是没有你,只怕此时早就没有我了。思思呢?今日没缠着你?” 提到思思,紫衣的目光更暗淡了一些。 自从将这思思接到紫瑶殿,她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却似乎根本就将这个小丫头给忘记了。只顾得自己出去玩乐。 这次回来,乳母将思思报来,思思见到紫衣,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紧紧的抱着紫衣的脖子,说什么也不肯松手,就这么缠着紫衣两天两夜。 后来,乳母将思思抱走的时候,紫衣永远不会忘记思思的那个眼神,那种神态,就仿佛是她们将永别了一般。 从那之后到现在,每天早晨乳母将思思带来的时候,那小丫头的眼神都是怯生生的,仿佛不认识她了一般。 想到这些,紫衣又是幽幽的叹了口气。 “才多大,就这么唉声叹气的。”端木薰心疼的将紫衣从床[和谐]上拉了起来,搂在了怀里,轻声道:“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你身边。” “恩。”紫衣勾了勾唇角,轻声的应了一句。 只是短短几日,她却觉得这个怀抱仿佛已经许久都未曾依偎过一样。 这种熟悉的温暖,这股熟悉的药香,让她轻闭上了双眼,舍不得睁开。 院子里的花已经开了,花朵嫩黄,带着淡雅的清香。 距离封后大典,还有三日。 这日,端木薰也只是呆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便有事离去了。 紫衣独子一人坐在这紫瑶殿内,曾经熟悉的东西都忽然间的陌生了起来。 “娘娘,雪妃娘娘来了。” 听到翠儿的通传,紫衣立马起了身,迎了出去。 看到薛雪,不知怎的,紫衣忽然有点儿想哭。 薛雪也瘦了,只是眼神较曾经更加的有神,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种贵气的感觉。 屏退了众人,紫衣拉着薛雪的手,坐在了桌边。 “雪儿。”紫衣轻声开口,却不知道还能再多说什么。 总觉得,不过短短的几个月,身边的所有事情,所有人,似乎都变了。 一切都变质了。 好像都不再是曾经的味道。 紫衣不知道她当初的提议究竟是对是错,也不知道看到如今的薛雪,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紫衣。”薛雪的目光柔和了下来,这柔和的目光让紫衣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一切又回到了曾经的那个时候。“紫衣,我相信,你都知道的。” 地垂下眼睑,薛雪的声音淡淡的,却是透着一股子的忧伤。 “我明白。” “那日,皇上宣我去养心殿,只问了我一句话。”薛雪轻轻的握住了紫衣的手,目光定定的看着紫衣,道:“他问我‘你会伤害紫衣吗’。” 紫衣的身体略微一抖,猛地抬起头对上薛雪的眼睛。 那双眼睛,依旧澄澈,虽然带了些沉重,却不曾对她有什么掩藏。 “他真的很爱你,很在乎你。”薛雪的话语中带了一丝丝的羡慕,“我也真的希望,能遇到一个如此待我的男子。” “雪儿——若是你不想,我们便去请旨!”紫衣忽的抓住了薛雪的手,她的心底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般的自责过! 皇后的位置,就是一个火坑! 她自己不愿意跳,却竟然将这个火坑推给了自己的朋友。 “傻瓜。”薛雪轻轻的抓住紫衣的手,让她又坐了下来:“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入了这宫门,便再无出去的可能。若是离了宫,那便只有两条出路。要么死,要么剃了度,去做尼姑。与其这样,我倒不如在这皇宫中,起码还有命在,起码还有花赏。” “可是你——” “紫衣,帝王的爱已经完完整整的给了你一个人。我羡慕,却不嫉妒。皇上的爱,也只有你才配拥有。在这后宫之中,得不到帝王的爱,那么便要有权,没有爱,没有权,最后,便可能如同我那可怜的妹妹一般,香消玉殒。报仇雪恨又如何?终究是无法换回一条命来。” 紫衣看着薛雪的眼睛,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如今的薛雪,是该可幸,还是该惋惜? “紫衣,今日来,我是有件事情想要求你。”见紫衣不说话,薛雪忽的话锋一转。 “什么事?” “皇上对你的爱,我自然是懂,也明白我今后将要面临的是什么。这辈子,也许终要孤身一人,我希望你能让我来抚养思思。” 紫衣犹豫了。 思思并不是普通的孩子,将她养在自己这里完全是为了可以更好的注意思思的一举一动。 可是如今看来,她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以至于让思思一个人在这深宫中深受寂寞。 思思与薛雪的关系不错—— 又考虑到薛雪如今的处境—— “雪儿,思思不同于一般的孩子,这件事情,我想,我要跟皇上商量一下。”咬了咬牙,紫衣没有当面儿答应,却也没有拒绝。 她不能肯定她日后是不是还要出宫,思思在她这里,确实没有在薛雪那里得到的照顾更多。 若是此时银瞳在,她定然可以央求他做个什么手环,然后就可以随时掌握思思的动态—— 想到银瞳,紫衣的心又是一堵。 “我明白,紫衣,不管你答应与否,我都不会怪你。”薛雪的目光有些暗淡,脸上却仍旧带着合体的笑意。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薛雪便翩然离去。 没有用晚膳,紫衣径直去了养心殿。 是想要急切的将这个事情告诉端木薰也好,还是说她想借着这个事情去养心殿看看端木薰也好,总之,紫衣就是在告别了薛雪后,便风风火火的到了养心殿的门外。 小德子站在门外,看到紫衣,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旋即走上前来,恭敬的行了个礼,道:“小德子见过贵妃娘娘,娘娘,皇上正在与朝臣议事,若是有什么事便吩咐奴才吧。” 紫衣皱了皱眉头,微微的抿了抿唇,都已经这个时候还在和朝臣议事,怕是也是为了那蛮夷人与封后大典的事情。 犹豫了一下,紫衣轻声道:“不知道何时可以结束?” 越是见不到,她便越是想要见到。 这种感觉,紫衣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像耍脾气的小孩子一般。 “这个——奴才也不清楚。”小德子的目光闪烁,言语间的犹豫被紫衣捕捉在眼底。 心里涌上一抹异样,紫衣轻盈转身:“既然皇上有事,那本宫也不便打扰了。翠儿,碧儿,我们回去吧。” 紫瑶殿内。 紫衣看着床铺发呆。 她不知道,她是不是该走下去,走过密道去偷听看看。 从小德子的神态来看,端木薰的事情似乎是不想要让她知道。 可是端木薰却从来都不曾有什么事情瞒过她! 究竟是什么事情? 心里乱的如麻,脑海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小天使温柔的说:“去看看吧,你也只是关心他一下。” 而小恶魔则拿着武器,霸道的吼着:“快去看!若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就立马将他大卸八块!” 咬了咬牙,紫衣终究是将房门紧闭,吩咐碧儿与翠儿守在门口,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可以打扰她后,便掀开床铺,走入密道。 轻车熟路的走到养心殿密道口处,隐隐的,紫衣听到了端木薰的声音,只是距离太远,她听不太真切。 这一刻,紫衣又想起了银瞳。 他那个可以偷听人说话的本事,当初她还很是不屑! 如今只是后悔没有像他学来了! 紫衣学着银瞳的样子,将能量集中于指尖,一道紫色光线向着头上木板冲去。 却没有预料中的穿透木板,而是在木板上,戳出个洞来—— 【173】还我个洞房花烛 紫衣缩了缩脖子,看着头顶上那个黑乎乎的洞。 看来她和银瞳不是一个属性啊—— 不过开了个洞,声音倒是也能听得清楚些了。 “皇上——那蛮夷人如今已是准备周全,只怕此时我们若是与他硬碰,是百姓之祸啊!既然那蛮夷人提出了条件,我们不如姑且准允,待我们养精蓄锐,万事备全,再与他们开战也不迟。” 听声音,是个年迈的老臣。 紫衣吸了吸鼻子,轻锁着绣眉。 蛮夷人与端木薰开出了条件? 会是什么条件让端木薰如此的为难? 那蛮夷人既然所有的准备都恰当,又为何在这个时候开口讲了条件——还是说,他们一开始就打算以此来威胁端木薰—— “哼,那蛮夷人妄想让他们的公主做我们洛暮王朝的皇后,这等条件,朕绝对不可能答应!且不说这后位已定,再有三日便是封后大典!即便这后位无人,也轮不到他们!” 端木薰的声音听起来甚是震怒。 这完全不符合他以往处事不惊的模样。 紫衣听到端木薰的话,便猜到了事情的大概。 只怕这蛮夷人的目的不仅仅是在后位!如今这洛暮王朝的皇室只有思思一位公主。 若是蛮夷的这公主到了宫中,生下个一男半女—— 呵——这群人倒是野心不小! 不过他们就不考虑考虑——端木薰会傻到让那公主有机会怀上孩子,冰将孩子顺利的生下来么? 只怕,那蛮夷的公主也不是简单人。 否则,在这后宫内,要不了多久,那公主便会无故丧了命去。 “皇上,我们可以先于那蛮夷人周旋,只封妃,不立后。”刚刚那位老大臣的声音响起,而后,便陆陆续续的有人随声的附和着。 “朕再想一想,你们先下去吧。” 端木薰不耐烦的对着这些大臣挥了挥手,大臣们互相望了一眼,想要再多说几句,却看到端木薰那难看的脸色,缩了缩脖子,行了礼,便陆陆续续的退去。 “出来吧。”对着身后淡淡的说了一句,端木薰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将头顶的发冠取下,一头乌发便随意的披散了下来。 应付这些个老头子,真的是天底下最累的事情。 他们这些个家伙,绝对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本来也没想瞒你,不过这宫里怕是又要多出个女人了。”见紫衣笨拙的走了出来,端木薰无奈的苦笑。 “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也许,刚好可以给我活动活动筋骨。”紫衣轻轻的拍了拍端木薰的头顶,像抚慰小动物一般,轻声的安慰道:“没关系,你不用考虑我,我只要有你的心就够了。” “是么?身子不要了?”端木薰忽的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一把揽过紫衣的腰,轻声道:“朕为了紫衣,可是许久都未开荤了。” 紫衣的小脸儿“倏”的一下红了。从脖子一直红到头顶。她轻轻的拧了拧身子,感觉端木薰那抚在腰间的大手就仿若是火炉一般。 灼的她的皮肤很是难受。 “母后催我快些让她抱上孙子——怎么办,紫衣,我很为难啊——” 端木薰将头埋在了紫衣的脖颈间,轻轻的摩挲。 紫衣痒得浑身的毛孔都闭塞了起来,打了个激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生呗。”抽了抽嘴角,紫衣用力的去推端木薰箍在她腰间的手臂,只是端木薰用了力道,任凭她怎么推也推不开。 有些恼怒,紫衣干脆趁着端木薰的脑袋凑过来时,歪着头对着那鼻子就是一口。 “唔——”端木薰吃痛的松开紫衣,眸中带了一丝丝怒意。 这个小丫头,还真的是被他宠坏了。 当初不动她,是因为他体内有毒,就算不过过度给紫衣,他命不久矣,也万不能耽误了紫衣一生。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好得很。 起码能将怀里的这个女人折腾到几天爬不下床。 这女人是他明媒正娶的!虽然不是正妻,可是那是她自己不愿意去做,他将他整颗心都交给了她,她竟然就这么对他! 摸着有些痛的鼻子,端木薰拧着眉头,忽的将紫衣拦腰抱起,看了看身后凌乱的床铺,干脆将紫衣丢到了外间的软榻上。 “你——”紫衣被吓了一跳。 不理解今儿的端木薰是抽了哪门子邪风,怎么忽然就变成猛兽了! “有些事情,早晚要做的!”端木薰栖身压在紫衣的身上,口中呼出的热气喷在紫衣的脸上,痒痒的。 “我还没准备好——”紫衣用力推了推身上的人,怎奈何竟然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双手也在无意间被端木薰单手锁在头顶,她只能闭上眼任凭着端木薰的吻,杂乱的落在她的额头,她的脸颊。 其实—— 她好像也不是那么的抗拒。 与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应该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更何况,他们是合法夫妻!端木薰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皇上。” 就当紫衣打算认命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小德子的声音。 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紫衣吓得一下子将身上的人儿推开,满脸通红的整理着妆容,轻轻的咬着下唇,仿若做了亏心事一般,头都不敢抬。 端木薰也是愣了一下,旋即目光一下子冷了下来,连声音也冷的仿若能将人冻结成冰:“什么事?” 这个该死的小德子! 什么时候烦他不好,偏偏在这种时候。 刚刚他已经明显感觉到了紫衣的妥协! 现在可好—— 他倒是要好好看看,这小德子叫他究竟是什么事。 若是事情不重要,他非要了他那颗猪脑袋! “是涪丞相求见。”小德子虽然站在门外,却依旧感觉到了端木薰话中的寒意。 微微的缩了缩脖子,他并不知道紫衣在这屋内,只道是大臣们走了以后,皇上的心情依旧不好。 “宣。” 皱了皱眉头,端木薰实在想不出来这涪陵这个时候来觐见究竟是所谓何事。 理了理衣襟,端木薰对着门外说道。 不多时,涪陵便推开门,走了进来。 当他的目光看到软榻上低垂着头的紫衣,与坐在桌前不断喝着茶水目光凶狠的端木薰时,不觉吞了吞口水—— 他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安耐住心底那想要马上跑路的冲动,涪陵将身后的门关上,走到端木薰身前,清了清嗓子,道:“今日我去与那蛮夷人交涉,他们已经同意,让那娜扎入宫,不做皇后,先做皇妃。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们说,既然做不得皇后,那也要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娘娘。”涪陵看了看端木薰身后的紫衣,犹豫了一下,如实说道。 “呵——”紫衣听到涪陵的话,刚刚的羞怯全无,再次理了理衣襟,从软榻上走了下来,道:“她要做这贵妃,就给了她去!这后宫里,可不是谁的位份高,就说了算的,对不对?” 对着端木薰挑了挑眉毛,紫衣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狡黠。 若说那个什么娜扎入宫,她没有什么所谓。 可是现在人家要抢她头上这封号——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家既然已经主动出击了,那么,她就将这封号拱手让出去! 不过——这之后那娜扎是否能够保得住这封号,又能在这宫中过多久的安稳日子,可就不是她说了算的。 那娜扎在第二日便入了宫。 虽然还未正式给予封号,却硬是嚷嚷着要紫衣搬出那紫瑶殿,说那是未来贵妃住的地方,要派人好好的打理打理。 紫衣怒! 却也不动声色。 派人简单的收拾了行囊,便真的要腾出地方来。 翠儿不干了,直嚷着要找皇上评理去,却刚好撞到门外走进来的端木薰。 “呵——暂时没有合适的地方,不如紫衣就住到朕的养心殿如何?”一进门,端木薰就看到紫衣身后那些忙碌的宫女太监们,嘴角一挑,眼中带着笑意。 “正合我意。”紫衣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娜扎不是要这紫瑶殿么? 她给! 不过她可不是随随便便搬走的! 当初银瞳刚刚到这紫瑶殿来,那聂婉柔将这殿中的摆设变了位置。 那些个位置,她可是特别的记过。 临走前,紫衣按照当初聂婉柔的布置,将这紫瑶殿又“精心”的布置了一遍,并吩咐碧儿留了下来,只道是不管那娜扎要如何折腾着紫瑶殿,那几件事物,定是不准让人轻易挪动。 碧儿领了旨,虽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却也是如实的照办了。 娜扎的封妃大典被定在六月中旬,推脱为既然要嫁入洛暮王朝,就要懂得这洛暮王朝的规矩。若是这规矩学不好,洛暮王朝就算倾尽全国之力,也定要与这蛮夷人闹个鱼死网破! 这蛮夷人也不是傻子。 他们自然是知道端木薰定是说到做到之人,所以便勉强的做了妥协。 封后大典在两日后如期举行。 当日,大红的地毯从芳华殿一直铺到薛雪居住的宫门前。 十六人抬的大轿硬是绕着整个皇宫转了一圈儿。 待到午时刚过,那轿子便停在了芳华殿的门外。 早有一干大臣跪拜在那里。 紫衣暂时仍旧是贵妃的身份,那娜扎虽说还未有封号,却也是在众妃嫔的队列中。 薛雪穿着一身大红镶金的凤袍,头上戴着凤冠,其上饰有凰祥珠宝。冠上饰件以龙凤为主,龙用金丝堆累工艺焊接,呈镂空状,富有立体感;凤用翠鸟毛粘贴,色彩经久艳丽。冠上所饰珍珠几千颗,宝石百余块。阳光下,那金色明晃晃的,照的人睁不开眼。 今日的薛雪美的不可方物,那薛雪的父亲跪在下面,不禁老泪纵横。 虽然失了小女儿,可是如今却见到大女儿如此的风光,他这辈子,薛家这辈子,也是值了。 行礼时,只有那娜扎依旧站在原地不动。 端木薰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而薛雪也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便面带着笑意,缓步走至殿前,接过宫人呈上的玉印,一个转身,红色衣袍翻飞。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又是一拜。 紫衣看着薛雪的风光,说不羡慕,不嫉妒是假。 不过,想想皇后今后要处理的事情,紫衣便觉得,还是自由比较重要。 那娜扎见众人完全将她当做空气一般,眼中闪过一抹狠戾。 看着薛雪的目光如同猛兽一般,只恨不得立刻扑过去将薛雪大卸八块。 这一切,端木薰与紫衣都看在眼里。 只怕,这个女子,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对付的了的。 蛮夷人骁勇善战,蛮夷的女子从小也是在马背上长大,身上自有一股子野性!只是这娜扎公主身上,有的不仅仅是野性,还有一股子狠劲儿。 只怕,死在她手中的人,也是无数。 晚宴上,那娜扎的一曲舞倒是让在座的人血脉喷张。直道这蛮夷人就是与正常的女子不同,不仅仅穿的少,那一个扭腰,一个抬腿间,都带着魅意。 端木薰的脸色难看至极。 这样的女子,真真是有伤大雅! 夜间,端木薰本是该留宿在芳华殿的。只是,他却也只是在芳华殿停留了一小会儿,便回到了养心殿。 养心殿内,紫衣命宫人备好了热水,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刚要睡下,便见端木薰推门而入。 “怎么没睡在芳华殿?”紫衣略一错愕,嘴角微微勾起。 本来她还为今晚没有那熟悉怀抱而发愁,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回来了。 不过,看着端木薰,紫衣忽然想起了两天前的那一幕,脸色一红—— 今晚,按理说是他的洞房花烛夜。 他却跑到了她这里—— “怎么了?脸这么红,发烧了?”端木薰邪恶的勾了勾唇角,走到床榻间,大手轻轻的抚上紫衣的额头,继续道:“咦?没有发烧,可是脸颊怎么这么热。” 紫衣只感到端木薰的手冰冰凉凉的,从额头滑落至脸颊,又从脸颊滑落至脖颈间。 “你——那个——你还是快回芳华殿去吧!赶紧去过你的洞房花烛!”紫衣伸手推了推端木薰的手,从来没有觉得两个人的独处有这么的别扭过。 【174】银瞳回来了 “可是我不想与别的女子洞房——”端木薰将手从紫衣的脖颈间拿了下来,却又攀上了紫衣的腰肢,“紫衣,母后催得紧,不如,我们就圆了她的心愿吧。思思一个人,也怪是孤单寂寞可怜的。” 紫衣搬出了紫瑶殿,便也顺势将思思送去了芳华殿。 皇后养着长公主,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虽然两个人也有些担心思思的状况,不过毕竟还是在这皇宫里,况且,薛雪不似太后那般年纪大了。 若是思思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薛雪定是会发现与端木薰禀告的。 “你来了养心殿,雪儿没有难过?”紫衣想要岔开话题,却只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她这话怎么听也不像是在关心,倒像是在—— “吃醋了?可是是你自己死活不要做我的皇后的。”端木薰唇角的弧度扩大,伸出手刮了刮紫衣的鼻尖儿:“我去洗澡,你不许一个人先睡。” 终于摆脱了端木薰的魔掌,紫衣双手抚上自己通红的小脸儿,也顾不得穿鞋袜,便光着脚走到铜镜旁。 镜子里,那倾城的面庞上带着两朵红云,一双眼睛荡漾着波光。 别说是男人,紫衣自己看到都不觉吞了吞口水。 她从来没有觉得这副身子有这么的美过—— 美得就仿佛是那餐桌上的没事,让人忍不住口水直流,只恨不得立刻大快朵颐。 端木薰很快便洗好了澡,一出来,便看到紫衣光着小脚捂着脸颊站在铜镜前发呆。 皱了皱眉头,他大步走到紫衣身后,一把将这小人儿拦腰抱在了怀中。 “不听话!怎么光着脚站在地上!虽说天气暖了,女孩子这样子还是会着凉的!” 紫衣光顾着发呆,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直到被端木薰抱起的那一瞬间,才吓得一声惊呼,小拳头险些就照着端木薰的脸挥了过去。 好在她反应的也够快,小手僵持在了半空中。 端木薰无奈的笑笑,将紫衣抱回床[和谐]上,将那幔帐,放了下来。 紫衣轻轻的咬着下唇,看着端木薰那越来越近的俊颜,终是轻轻的闭了眼。 这方面——她不懂。 索性——就让这个经常“驰骋沙场”的男人——额——为所欲为吧!(描写无能,以下省略n千字,请大胆想象。) 第二日,当翠儿端着脸盆走进养心殿的时候,不禁一愣。 已经是五月中旬,这天儿完全没有必要将幔帐放下。可是这床榻边的幔帐——却是放下来了! 更让翠儿惊讶的是,那幔帐外的地上,散落的衣物—— 皇上! 翠儿不觉瞪大了眼睛! 虽然过去端木薰一直与紫衣睡在同意床榻间,可是翠儿却知道,这皇上从来没有碰过自家的主子——今日。 蹑手蹑脚的又端着脸盆儿退了出去,翠儿的一张小脸儿上挂着兴奋! 跟在端木薰身边这么多年,第一次见端木薰如此的对一个人上心。曾经那个对任何人都温文尔雅,却始终保持着距离的皇上,如今似乎更加的有人情味儿了。 只是一直让翠儿担心的,是皇上几乎从来都不碰自家主子。 她一直纠结着事情出在了哪里。现在看来,她根本完全没必要担心皇上那方面出了问题! 端木薰被翠儿的脚步声惊醒,看了看身旁仍旧熟睡着的紫衣,不觉有些心疼。 许是将这个女子爱入了骨子里,所以,他恨不得将她的血肉都融入自己的身躯中。 指尖轻轻的抚上紫衣额头的碎发,那略显消瘦的小脸儿带着些粉嘟嘟的红,看起来比曾经更加的诱人。 除经人事,他总觉得,现在的紫衣,甚至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的美了。 紫衣感觉到了端木薰的手,胡乱的挥了挥小手将端木薰的大手拍掉,嘤咛了一声,本想翻个身继续睡,却忽的被浑身的酸痛闹醒。 紧紧的皱了皱眉头,紫衣睁开眼睛,一双紫色的眸子中带着雾气。 “混蛋——”嗓音沙哑,紫衣挥着拳头就砸在了端木薰的胸口! 这个家伙还真的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她现在只觉得全身的皮都要被这个混蛋剥去了一层,全身的骨头似乎都是被打散了,刚刚拼好的一般。 这个男人,还真是不知道什么叫做“纵[和谐]欲[和谐]过[和谐]度”啊!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待会儿我让然进来帮你备好热水,洗一下会舒服很多。”端木薰轻轻的抓住紫衣挥动在胸前的小手,小腹处“蹭”的便又窜起一股火。 没有经历的时候,欲[和谐]望便也没有这么强。 可是经历过,尝过后,端木薰发现,一向自制力很好的他,竟然有些欲罢不能。 抿了抿唇,快速的翻身下床,穿好衣衫,端木薰的眸子有些闪烁。 今日,他竟然误了早朝—— 不过文武百官大概也不会怪他。 毕竟,昨晚是他的洞房花烛—— 不过就是换了间屋子,换了个人而已。 走出紫瑶殿,翠儿与小德子都候在门外,端木薰吩咐了翠儿去备热水,便同小德子一同前往芳华殿。 毕竟,今天薛雪还要正式的给太后请安,他这个皇上,不陪着皇后去,还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紫衣待端木薰走后,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过了午后。 翠儿见紫衣醒来,嘴角带着笑意,道:“娘娘,奴婢这热水叫人冷了热,热了又凉,凉了又热的一个上午了,您可算是醒了!” “死丫头,最近我真的是太宠着你了!竟然学会奚落主子了!”紫衣的脸红了红,旋即抬起头,裹着被子,对着翠儿的小脑袋就是一拳头。 翠儿摸着被打的地方,脸上的笑意更浓:“娘娘,您快去洗洗吧,皇上吩咐了,一会儿在太后娘娘的寝宫设宴,妃子以上的都要去的。” “哦——”紫衣不满的嘟了嘟嘴,任由这翠儿扶着,到了后殿将全身都泡在了热水中。 身上仍旧酸痛的厉害,下[和谐]身更是撕裂的一般,可以明显感觉到有些肿,连走路的姿势都变得怪异起来。 沐浴后,翠儿认真的为紫衣打扮了一番。 早有软轿备在了养心殿的门外。 上了软轿,紫衣仍旧有些昏昏欲睡,毕竟昨晚——不,应该是说,她接近天亮才疲惫的睡去。 到了太后的寝宫,紫衣发现,在座的竟然只有太后,端木薰,薛雪以及小思思,正诧异间,端木薰轻笑道:“其他人有事告了假,一会儿只有那娜扎会过来。” “紫衣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紫衣弓着身子行了个礼,动作僵硬。 太后是过来人,一眼便看了出来,也只是眉眼带着笑。 她的这个儿子,她最是了解,当初立后,她虽是诧异为何这儿子没有立紫衣为后,不过如今看来,不管这后宫中的皇后是谁,只怕在她这个儿子的心中,“妻子”的位置,永远都只有那一个人。 如今,这生米总算是煮成熟饭了!想来,她只要再多多的督促督促,抱孙子,便也不远了。 薛雪自然也是注意到了紫衣的窘迫,嘴角带着轻笑。 皇上的爱,她早就不去奢望,如今位居这后位,她只想要好好的守着这颗心,带着小思思,好好的过日子。 “爱妃起来吧。坐。”端木薰直到话出口,才发现这个小丫头竟然没有给自己请安,不过在座的人似乎也都不计较这些。 紫衣刚刚在端木薰身侧坐下,那娜扎便远远的走了过来。 “娜扎参见天后,皇上,皇后娘娘。”那娜扎学了两日的规矩,如今做起来,倒也是有模有样,只是那声音中所透露出的不屑,还是让太后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这贵妃娘娘也在这里,为何你不参见?”太后显然对娜扎很是排斥。 一个区区蛮夷女子,竟然也妄图混到这洛暮王朝的皇宫里来! 哼——她倒是想要看看,这个女子有多大的本事,能在这宫中坚持多久。 “这贵妃的位置,是留给娜扎的,娜扎不知道为何要行礼。”这娜扎见太后问话,也不畏惧,挺直了腰板儿,目光直对上太后的目光。 “呵——你一日未被正式封为贵妃,这紫衣便还是贵妃。你现在在这宫中,不过与那宫女平位,如今后宫家宴,让你参加,已经是给了你们蛮夷人天大的面子,怎么还如此不守规矩!” 太后的声音很是严厉,紫衣不觉对太后投去感激的目光。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如何得到太后赏识的,不过自古的婆媳不和睦没有在她们的身上发生,紫衣也很是庆幸。 那娜扎被太后一席话训的很是不服,却又偏偏无法说出个理来,只得走到紫衣身前,躬了躬身子,道:“娜扎给贵妃娘娘请安——” 话音刚落,紫衣只感到一股凌厉的掌风对着她的小腿劈来,却被端木薰轻轻抬脚,不动声色的挡了下去。 看向娜扎的目光不觉带了丝冰冷,紫衣皱着眉头,嘴角勾起冷笑。 如今,是这个女子自己找上门儿来的。 “起来吧。”对着娜扎挥了挥手,紫衣轻声说着,转向太后道:“额娘,雪儿,你们来尝尝这道菜。” 太后似乎对紫衣的称呼很是受用,用偷偷抬眼瞄了眼坐在一旁的薛雪,见薛雪的脸上也丝毫没有不满的表情,不觉心底大喜。 她看上的这个丫头果然没有看错! 若是这皇帝的后宫都能如此,想必,整个天下都太平了。 娜扎对紫衣很是不屑,见紫衣坐在端木薰左侧,太后坐在端木薰的右侧,而太后的右侧则坐着皇后与长公主,不觉撇了撇嘴,道:“不知道娜扎该坐在何处?” “那里自然有凳子的。” 这一次,未等他人开口,薛雪冷笑着答道:“既然在我洛暮王朝的后宫,自然就要守我们这里的规矩。如今你还未被晋封,参加这家宴本就实属不该,又何来如此质问?” 娜扎咬了咬唇,狠狠的瞪了薛雪一眼,不甘心的在紫衣身侧坐了下来。 心底暗自赌咒,早晚有一天,她会坐上这皇后的位置! 她会让现在这些女人,全部死无葬身之地! 一顿饭吃下来,众人皆是轻松的很,所有的人依旧把那娜扎当做空气一般,不管她再说什么,做什么,权当做看不见。 只是,席间,思思一直坐在薛雪的身侧,一句话也不说。 时不时的用眼睛偷偷的看看紫衣,又看看端木薰,若是与两人的目光相对,便迅速的低下头去。 虽然感觉到了思思的不对劲儿,只是与太后说话间,两人便将事情忘记了。 晚膳过后,端木薰依旧陪着紫衣回了养心殿,介于昨晚的事情,两人今日,便早早的睡下了。 日子一转眼,便又是一个月。 距离娜扎的封妃大典,还有五日的时间。 碧儿已经从紫瑶殿回了养心殿,紫衣吩咐的事情,她都照着做了。 而紫瑶殿的那些个宫人,则依旧留在了紫瑶殿里,因为养心殿不需要那么多的人伺候。 碧儿办事,紫衣很是放心。 对于自己脑袋上这即将被摘下的贵妃头衔,也不是太上心。 这日,紫衣正与碧儿,翠儿在花园中散步。 忽然一小太监小跑着过来,说是有宫外的信。 似乎感应到什么,紫衣飞快的将信拆开,只粗略的扫了一眼,便急急的拖着裙子,向着养心殿奔去。 银瞳这个混蛋! 总算是气消了,知道回来了! 第一时间将消息告知了端木薰,端木薰见紫衣一脸兴奋的模样,便将涪陵唤进宫,将桌子上那一摞奏折交给涪陵,兀自乘着马车,带紫衣出宫去了。 这马车是按照紫衣当初的设想,特意打造的。 车身的宽度未变,只是长度较普通的马车要长出来一些。 马车内铺着厚厚的褥子,褥子上又扑了一层凉席。 车厢内放着两盆冰块儿。 帘子掀开,微风涌入,便也不会觉得热,反而柔软舒适了许多。 马车停在那熟悉的大门前,门上的牌匾龙飞凤舞着“魑魅魍魉”四个大字。 紫衣兴奋的拉着端木薰下了车,刚一进门,就看到了风尘仆仆的银发男子。 【175】夜火的麻烦 “银瞳!”紫衣看到银瞳,小嘴儿大大的裂开。她还以为这个家伙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到了银瞳的身前,紫衣才发现银瞳较之前比起来消瘦了不少,整个人都显得很是没有精神。 “你怎么了?”注意到银瞳的不对劲,紫衣皱着眉头问道。 “夜火碰到了麻烦。”银瞳疲惫的勾了勾唇角。 这几个月,他一个人飘荡在外,心里总觉得空牢牢的。 虽然曾经他很是习惯这样子一个人的生活,只是如今,身边少了聒噪的紫衣,和霸道的端木薰,就是觉得怪怪的。 他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有被虐的倾向,不然怎么可能会想念这两个该死的没有义气的家伙! 就这么游荡着,死撑着也不想要回到京城去,银瞳碰到了同样游荡着的夜火。 难得遇见熟人,两个人便在一起腻了几天。 银瞳了解到,夜火刚刚接手了一桩新的买卖,是一位富商怀疑自己的小妾背着自己偷人,让夜火想办法揪出证据。 银瞳闲着也是无趣,便约定于夜火一同处理这桩买卖。 谁知道—— 夜火那个笨蛋! 看到人家小妾长得貌美,竟然就动了心思,结果被那富商捉[和谐]奸[和谐]在床,报了官。 本来以夜火的身手,很容易便可以脱身的。 只是不知道那富商从哪里请来了一位高人,竟然将夜火的全部能力封印了起来。 银瞳与那高人对过手,那人的招数套路诡异的很,完全没有头绪,银瞳也处于下风,不得已,才快马加鞭的跑来京城求助。 “这个色坯!真该断了他的根!”紫衣恨恨的骂道,想起第一次看到夜火,也是这个家伙给端木薰带绿帽子的时候。 “不管怎么说,也是相识一场。而且,我总觉得那会妖术之人不一般,打扮又有些像是塞外之人,只怕在你的地盘上,也要出什么事端。”银瞳就猜到紫衣会是这个反应,将目光看向端木薰。 “塞外之人。”端木薰的眉头皱了起来。 如今这蛮夷人虽然按兵不动,却也只是表面上,这暗地里的勾当,谁也猜不到。 这件事情,疏忽不得。 若是那人真的带着什么目的来到洛暮王朝,倒不如早一些去会一会。 “在哪里,现在就走。”略微思索了一会儿,端木薰看向银瞳。 对于端木薰的反应,银瞳也是在预料之中,没有再多说什么,带头就向着门外走去。甚至完全不顾他那有些乱蓬蓬的头发和脏兮兮的衣服。 紫衣嘴角略微抽搐,拉了拉端木薰的衣角,小声道:“你跑了,那封妃大典怎么办?” “反正不是我想娶的,让他们自己闹腾去吧。况且,还有涪陵和聂云撑着。”端木薰的大手揽上了紫衣的小蛮腰,嘴角带着肆虐的笑:“还是说,爱妃希望朕亲自参加?” “呸!”紫衣的脸微微有些泛红,这端木薰真是不害臊!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离她这么近! 有些别扭的拧了拧身子,与端木薰上了马车。 银瞳驾着车,车子飞快的驶离。 一行人,就这样再次匆匆的上路了。 “我们要快一些,不然只怕夜火的命都保不住了。”银瞳在马车外的声音夹杂着风声,有些模糊,但马车内的紫衣与端木薰还是听清了。 紫衣窝在端木薰的怀里,马车颠簸的厉害,不过有了那厚厚的一层褥子,倒是也不会再颠簸的浑身都痛。 银瞳如同疯了一般的赶路,整整一天一夜都没有合眼,紫衣有些担心,轻轻的戳了戳一旁端木薰的腰,小声道:“你去把他替进来吧,这样子下去只怕身子会吃不消。估计他来的时候也没有合过眼。” 端木薰对紫衣的提议很是不满,捏了捏紫衣的小脸儿,道:“我怎么能让我的女人和别的男子共处一室。还是单独的!” “你怎么越来越霸道了!”紫衣不满的拍掉端木薰的手,脸上带着些许怒意,道:“人和心都是你的了,你还担心什么!快点儿去把他替进来!若是他疲劳过度中途昏了过去!我们的小命都没了!” “好好好——贵妃娘娘,小的遵旨!”端木薰苦笑了一下,想他堂堂皇帝,竟然要沦落到出去给别人驾车。 起身出了马车,借着微弱的月光,可以看到,银瞳的双目通红,脸上带着浓浓的倦意。 “去哪里,我来驾车,你进去休息一下。” 银瞳与端木薰交代了一声,也不客气,拖着沉重的身子,刚一钻进马车,就趴在一旁沉沉的睡去。 紫衣皱了皱眉头,努力的将银瞳的身子拖正,也抬脚迈出了马车。 “出来做什么?扶好,小心被颠下去。”端木薰见紫衣撩开帘子走出来,急忙腾出一只手扶住了紫衣,待紫衣坐稳,才喝了一声:“驾!” “银瞳和夜火是什么关系?”紫衣的大眼中闪烁着些许笑意,回头看了看马车,轻声道:“怎么看他着急的样子,有些像——” “像什么?”端木薰唇角勾起,他的这个小女人,还真的是不纯洁!听语气就知道,她肚子里肯定都是坏水儿。 “像是——当初对蓝草的感觉。”紫衣俏皮的眨了眨眼,“他们俩会不会又什么基情?” “基情?”端木薰对这个词汇很是陌生。 “额——大概就是——你们这里有没有男子与男子——”紫衣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该怎么称呼——皇帝不是通常都会在后宫养一些白面小生么!” “你——”端木薰一时语塞,搞不懂这个丫头是从哪里知道这么多个歪门邪道的东西的。 “可是我就是有预感!”紫衣嘟哝着小嘴儿,侧过头看着专心驾车的端木薰,忽然涌起一股恶作剧的心情,窜过去对着端木薰那光洁的侧脸,“吧唧”就是一口。 端木薰一愣,嘴角勾起的弧度不禁扩大。 这个丫头看来真的不知道什么是危险——如此挑[和谐]逗一个正值壮年的男子。 “薰。” 看到端木薰的笑脸,紫衣感觉心里暖暖的,轻轻的依偎在了端木薰的肩上,看着前方有些黑漆漆的路,以及两旁不断闪过的树木。 大概——这种感觉,就如同在现代,坐在心爱之人的车中,两个人一起兜风的感觉吧。 紫衣没经历过,只能想象着。 这种感觉,莫名的让人觉得暖暖的,很踏实。 端木薰看着依偎在自己身侧的小女人,心里也难得的觉得满满的。 马车一路驰骋,直到天微微的亮,才停在附近的小镇子,换了三匹马,买了些干粮,重新上路。 这期间,银瞳一直没有醒过来。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紫衣看着依旧驾车的端木薰,打了个哈欠。 昨晚不知不觉就靠在端木薰的肩膀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端木薰的衣裳,整个人都缩在他的怀里。她真怀疑端木薰这一夜是怎么靠着一只手来驾车的。 “大概还有一天的车程。在西南部的一个小城,叫白城。”端木薰说着,咬了口紫衣递过来的肉包子。 “哦,我去将银瞳叫起来,让他吃些东西——啊——”紫衣转身撩开车帘,却刚好撞到了同样要撩开车帘钻出来的银瞳,两个人额头相撞,纷纷向着后方倒去。 银瞳倒在了车子里,而紫衣,差一点儿就要掉下车子去。 还好端木薰眼疾手快,将紫衣拽了回来。 只是紫衣手中拿着的包子,却掉到了地上,远远的滚了出去。 “我的包子!” “我的包子!” 紫衣与银瞳两个人异口同声,可怜兮兮的看着距离马车越来越远的包子。 端木薰苦笑,怎么这个女人一点儿都没有意识到,她刚刚差一点儿就像这些包子一样,远远的滚出去了呢。 银瞳撇了撇嘴,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看着端木薰道:“我们到哪里了?下一个镇子在哪儿,我要饿死了!” 若不是闻到了包子的味道,他才不要起来呢! 可是现在——包子—— 再次回头看了看那已经消失不见的包子们,银瞳只恨不得将紫衣一口吞到肚子里! 这个笨女人,几个包子都守不住! 端木薰将车停在了路边,打了个哈欠,道:“下一个镇子大概要两个时辰可以到,驾车吧。” 完全不给银瞳反驳的机会,端木薰拖着紫衣走到车厢内,将车帘放了下来:“我们要好好睡一觉,到了镇子再叫我们吧。” 银瞳不甘愿的抓起缰绳,但一想到下一个镇子将会有吃的,便打起了精神。 马车再次驰骋起来。 车厢内,端木薰搂着紫衣的肩膀,头轻轻的蹭着紫衣的脸颊。 自从封后大典后,这个女人仿佛心里有了阴影一般,死活都不让他再碰她一下。 端木薰不禁有些懊恼,都怪他当时太过放纵了。 紫衣虽然睡了一会儿,此时却也是带着疲惫,完全没有经历在去理会端木薰的小动作,小脑袋一歪,便沉沉的睡去。 直至午时,马车才停了下来。 紫衣与端木薰两人下了车,发现银瞳竟然将马车停在了一间超级豪华的酒楼前。 “走吧,我饿死了!”摸了摸已经瘪下去的肚子,银瞳简直是一刻都等不了了。 一进酒楼,就吆喝着让小二上好酒好菜。 紫衣撇了撇嘴,却也没有反驳。 三个人被小二引着上了二楼的雅间,雅间有扇窗,从这里可以看到酒楼外的事情。 点好了菜,紫衣双手托着腮看着窗外,忽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背影,不觉站起了身。 “薰!你看那个人,像不像娜扎!” 紫衣用力的摇着端木薰的手臂,指着那即将消失在人群中的人说道。 端木薰闻言,向窗外望去,果然,在人流中,看到了一个穿着不同于洛暮王朝之人的女子的背影。 从那背影上看去,确实很像是娜扎。 只是,还未待二人有所行动,那女子的身影便“忽”的一下,不见了。 “怎么回事!” 紫衣将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子,却再也寻不到那女子的身影,不觉眉头紧锁。“这个女人现在这个时候,不是该在宫里准备封妃大典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说——我们认错了!不过看服饰,确实应该是蛮夷人才对!” “你又要封妃了?”银瞳听到两人的话,也伸着脖子向着窗外张望,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将这几个月银瞳不在的事情简要的说明后,菜也上齐了。 银瞳不客气的夹起鸡腿就往嘴里塞,那模样仿佛是几个月没有吃过饭的人一般。 紫衣注意到,小二看着他们的神色很是奇怪,不由得拉了拉端木薰的衣角:“那小二为什么这么看我们?” “呵——你猜。”端木薰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的眯了眯眼,夹起青菜慢条斯理的吃着。 “猜不出来!快说!”紫衣戳了戳端木薰的手肘,有些微怒着威胁道。 “呵——若是你,看到一群虽然穿着光鲜,却有些脏乱,吃东西的时候狼吞虎咽的人,会怎么想?” 听到端木薰的话,紫衣抬头细细的打量了一下三人的着装。 此时,大概也只有端木薰的样子还算可以见人了吧。 而她的衣服皱皱巴巴的,银瞳更加不用说了! 估计这小二是生怕他们是吃霸王餐的! 目光再次扫向窗外,紫衣仍旧对刚刚看到的背影有些耿耿于怀。 直觉告诉她,那个女人就是娜扎! 可是—— 她是跟着他们来的吗? 看样子应该不是。 难道说,这娜扎偷偷出了宫,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做? “快些吃吧,吃完还要继续赶路。不管怎样,我们先去会一会那所谓的‘高人’!”端木薰轻轻敲了敲紫衣的脑袋,示意她赶紧专心吃饭。 饭后,三个人又稍作了休息,便再次坐上马车,匆匆的向着白城而去。 到达白城的时候,已经是隔天的傍晚了。 紫衣注意到,这白城的建筑并不亚于京城,热闹程度更是比京城有过之而无不及。 除了总体面积小一些以外,还真的算是个发达的地方。 【176】救人计划 后来紫衣才知道,这白城沿海,和海岸对面的那些国家有着密切的生意上的往来。 所以这白城的人,较其他地方比起来,要更加的富裕,思想上也更加的开放一些。 没有急着去救夜火,三个人找了家看起来很是高档的客栈,住了进去。 趁着银瞳出去打探消息,紫衣与端木薰两个人洗漱了一番,便上了街。 这次两个人出来的匆忙,根本就没有带任何可以换洗的衣物。而这白城又有许多京城中看不到的新奇小玩意儿,索性紫衣就安下心来,带着端木薰出来购物。权当这一次是出来放松放松。 即便是傍晚,这白城也依旧热闹的很, 路边儿的小吃更是层出不穷,那香味儿勾的人直流口水。 紫衣拉着端木薰在一家小摊位前做了下来,摸了摸有些饿的肚子,让小二上两碗混沌。 端木薰从来没有在这些街边吃过东西,看着小二那脏兮兮的手将混沌下到锅中,不觉眉头皱起,拉着紫衣道:“若是饿了我们可以回客栈,或者是附近的酒楼,何必要在这里——” “这你就不懂了!”紫衣勾了勾唇角,“你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向来什么事情都是吩咐了别人去动手!你要知道,若是想要知道什么消息,这种街边儿是收集情报的绝佳地带!” 紫衣的声音很小,只有端木薰可以听到。 端木薰略微皱眉,旋即便明白了紫衣话中的意思。 小二很快便将混沌端了上来,白白的混沌冒着热气,香味儿扑鼻。 紫衣抽出桌上的筷子,夹起混沌就要送到嘴中,却被端木薰拦了下来。 “若是打探情报,自然没有必要真的吃——这里的东西不干净,小心坏了肚子。” 紫衣第一次发现端木薰身上的“少爷”脾气,不觉有些恼怒,将筷子递到端木薰的嘴前,怒喝了一声:“张嘴!” 端木薰依旧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眼前白胖胖的小馄饨,又看了看紫衣的怒脸,勉强张开了嘴巴。 脑海中再次扫过刚刚小二那脏兮兮的手,这馄饨在嘴里便也不是滋味儿。 “真的很好吃的。”紫衣见端木薰吃的并不怎么开心,终究是叹了口气,也不再勉强,自顾自的吃起自己口中的东西。 “哎,你听说了么,那顾员外家抓到的那个贼人,据说明天就要拉出来游行了。” “就是那个与顾员外小妾偷情的男子?” “恩!我听说这男人好像有点儿能耐,当初县老爷抓他的时候可是费了一番的功夫呢!” 邻桌的两个男子的讨论声传入了紫衣与端木薰的耳中。 两人抬头互看了一眼,便猜到这两个人说的必定是夜火。 没有出声,两个人继续注意着隔壁桌两个男人的话。 “啧啧,真是个倒霉的男人,这顾员外的女人他也敢碰——我看,他是真的连命都不想要了!” 隔壁桌的两个男子,看打扮应该是码头的搬运工,而此时说话的,是其中一个长得有些贼眉鼠眼的男人。 “怎么说?” 这接话的男人一看便也是刚刚到这里没多久,口音听上去带了些外来者的味道。 “我跟你说,你来的不久,可能不知道,这顾员外,在这白城可是出了名的!他不仅仅是有钱,那知府老爷,更是他的亲舅舅!整个白城里的人没有一个敢惹他,而他的那些个小妾,也有多半都是凭借手段抢来的!”那贼眉鼠眼的男子刻意的压低了声音,贼兮兮的四下观望着,生怕这些话被别人听了去。 只是,即便如此,这些话却也被紫衣与端木薰这两个习武之人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我倒是略有耳闻,你说——这顾员外会怎么处置这小子?” “嘿嘿,我刚好认识一个在官府当差的哥们儿!我听说,明日游行后,这官府老爷就会将人交给这个顾员外去处理!听说这顾员外已经对外宣称,要断了这男人的命根子!” 这贼眉鼠眼的男人说完,不自觉地收拢了一下双腿,仿佛这要被剁的是自己一般。 “啧啧,真是可怜,老板,结账!” 那两个人似乎已经吃完了,结了账便大大咧咧的离去。 紫衣看了看坐在一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的端木薰,见他碗里的馄饨动也没动一下,还是有些气。 皇帝果然就是皇帝——有的时候还是会有皇帝的脾气。 闷哼哼的结了账,紫衣也不管端木薰,一个人站起身,向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端木薰看着紫衣离开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跟在紫衣的身后,走向客栈。 回到客栈内的时候,银瞳还没有回来,紫衣一句话也不说,一个人坐在桌前。 “紫衣。”端木薰试着叫了声紫衣的名字,却被紫衣一个眼神给瞪了回来。 “不是我不吃,只是那些东西不干净,吃了只怕会对身体有伤害。”端木薰无奈的解释着,这种有可能会伤害到身体的事情,没有必要的时候,是不需要去做的。 “哼,什么不干净!你没看到那么多的人坐在那里吃嘛?怎么人家就没说不干净!我看你就是皇帝的臭架子!若是不喜欢,就回你的皇宫去!你的子民们每天吃的就是这些东西,可比不得宫里的那些!”紫衣一时在气头上,也顾不得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 其实这个事情也没有多严重,只是紫衣就是不太痛快而已。 也许是那个到访的原因吧—— “紫衣——”端木薰皱了皱眉头,轻轻的拉住了紫衣的手,却被紫衣一巴掌甩开:“别碰我!” “傻丫头,下次我吃还不行么?”端木薰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紫衣,甚至是有些无理取闹,却也只道是紫衣的心情不太好,耐心的哄着。 “下次?呵!打死我也再也不要跟你一起吃饭!”紫衣越想越来气,索性说了这句话后,就再也不多说一句,只是坐在桌前,等着银瞳回来。 而银瞳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在冷战的两个人。 “你们怎么了?”疑惑的搔了搔头,银瞳开口问道,两个人却是谁也不说话。 端木薰伸手指了指紫衣,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来哄这个女人了。 “你打听到什么了吗?”紫衣瞪了端木薰一眼,起身走到银瞳身旁,将银瞳按下来,挑衅的又看了看端木薰,道:“坐下休息一会儿,累了吧,我叫小二给你上菜!” 还未待银瞳多说什么,紫衣便走出了房门。 “你们怎么了?”银瞳缩了缩脖子,总觉得此时的紫衣怪怪的。 细细回想,他好像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所以,她应该不会在菜里下毒的吧。 “没什么事,怎么样,有什么消息了吗?”端木薰很是无语。 他真的是第一次见紫衣如此的使小性子,这种感觉,与平时的紫衣完全的不同。 “额——” 银瞳还未说话,门外忽然传来“咚”的一声巨响,端木薰眉头紧皱,一下子从凳子上弹了起来,推开房门。 果然,紫衣正跌坐在地上,小手死死的捂着肚子。 “紫衣,怎么了?”端木薰将紫衣抱起,看到紫衣那皱成一团的小脸儿,心底不禁一急。 “肚子疼——”紫衣咬着牙,艰难的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我要——去茅厕!” 端木薰眼角抽搐,手指搭上紫衣的脉搏,确定紫衣只是吃坏了东西,并无大碍,便足尖一点,将紫衣抱向了茅厕。 茅厕外,端木薰站在距离茅厕五米开外的地方,空气中的味道很是不好,而那茅厕中也不时的会传来一连串不雅的声音。 紫衣蹲在茅厕里,只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咬掉! 心底已经将那卖馄饨的小贩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走出茅厕的时候,紫衣整个人都快要瘫软了,见端木薰迎上前,不禁面上一红,轻声道:“你一直在外面?” “恩。”端木薰好笑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女人,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乱吃东西。 “你不骂我?”紫衣撇了撇嘴。 “我为什么要骂你?”感觉到紫衣双腿的无力,端木薰索性将紫衣拦腰抱起。 “我——”紫衣犹豫了一下,垂下了小脑袋,依偎在了端木薰的胸口。 “傻丫头。我们平日里的吃食与这些人不同,身子自然也娇贵了些。那小贩的手脏兮兮的,而一旁馄饨的馅儿里依稀可以闻出些怪味道,只怕是这小贩儿将坏了的肉与好的肉掺杂在了一起。那些常去吃的人之所以没事,是因为他们的身体早就习惯了这些街边的东西。”用额头轻轻的顶了顶紫衣的额头,端木薰轻声道:“肚子还疼么?” 看着端木薰关怀的模样,又想想自己刚刚任性的样子,紫衣的小脸儿又是一红,有泪水萦绕在了眼眶。 “不疼了。” “走吧,我抱你回去,让小二给你送些热水来。好在你也没吃多少。刚刚有没有摔到哪里?” “没有。” 紫衣将头干脆整个埋在了端木薰的胸前,不想要让端木薰看到她那不争气的眼泪。 难得任性一次—— 结果倒霉的却是自己! 紫衣发誓,她这辈子再也不要吃路边摊了。 两个人重新回到房内的时候,银瞳已经点好了一桌子的菜。 刚刚上了茅房,紫衣的肚子不禁又“咕噜”“咕噜”抗议起来。 端木薰无奈的笑笑,将紫衣放在椅子上,命小二去端了热水,又为紫衣盛了一碗热汤。 银瞳打探到的消息比他们听到的更准确一些。 那知府确实是那顾员外的亲舅舅不假,不过明日游行后,却并不会将人交到这顾员外的手中,而是直接交给那个“高人”。 而银瞳又打探到,这位高人名叫高俅,只知道并不是这洛暮王朝的人,其他的,却是一点儿也打听不出来。 “这高俅想要夜火,定然不会简单!他一定知道夜火不是个简单的人——只是,我们要怎么样才能把夜火救出来?”紫衣喝着碗里的汤,看了看银瞳问道。 去劫囚车显然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到时候,他们在明,那高俅在暗。只怕他们会不小心中了埋伏。 那高俅的本事紫衣与端木薰并不知情,只是隐约从银瞳那里了解到,这高俅似乎有样宝贝,能让人一时间无法使用自己的能力。 甚至连武功都无法使出。 所以三个人不能轻举妄动。 这白城并不在芜花宫的势力范围内,所以自然也没有芜花宫的人在此时可以帮忙。 “银瞳,你的隐身术呢?”紫衣忽然想起银瞳可以让人的身体消失,不被别人发现的技能,疑惑的问道。 若是银瞳用隐身术,那么根本就不需要特意跑回京城向他们求救,他完全可以隐了身溜到大牢里,偷偷的将那夜火也隐了身去,两个人离开。 “呵——哪有那么容易!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法子!可是不知道那家伙是用的什么方法,竟然可以破了我的隐身术!” 银瞳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有些垂头丧气的。 他第一次遇到了克星! 那个高俅,仿佛生来就是他的克星一般! 各种各样的方法他都尝试了,不仅没有用,连他自己都险些被这高俅困住! “这么厉害?”紫衣挑了挑眉,道:“那你把我们叫来——也没什么用啊。” “怎么会没用!三个人总比一个人强!我是这么想的——” 银瞳对着紫衣与端木薰挥了挥手,示意两个人离他近一些。 三个人在一起叽里咕噜的说了一翻,旋即各自互望了一眼,点了点头。 饭毕,叫小二将桌子撤了,三个人早早的都爬上了床,只等着明天的到来。 第二日一大早,三个人便出了客栈。 街道上已经围了不少的人,大家都想要看一看,这个敢动顾员外女人的男人究竟长得什么样子。 巨大的牢笼内,夜火垂头丧气的坐在牢笼里。 这么丢人的事情,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 不过这种事情,有一次——也够了。 【177】阴谋 烂白菜,臭鸡蛋,板砖! 这些个围观的人还真的是什么都想得出来,各种各样的东西砸在这牢笼上,一旁押护的侍卫见状也躲得远远地,生怕跟着一起倒霉。 夜火的牢笼后,跟着另一个牢笼。 里面关着的,自然就是那顾员外的小妾。 那女子较夜火要更为凄惨些,衣服都被人扒光了,身上布满青紫的淤痕与鞭痕,发丝凌乱,连甚至似乎都已经有些不清晰了。 在这封建的古代社会,女子的手臂都不可以露出来的年代,如此的折磨,比要了这个女人的命更加的恐怖。 端木薰,银瞳与紫衣三个人分开隐藏于人群之中。观察着周围的形式。 前方,是一座窄桥,只能容许载着牢笼的马车通过,窄桥很长,两边都是波光粼粼的湖水,那里围观的百姓最少,而看守的侍卫也只能在牢笼前后守卫,所以,当马车通过窄桥的时候,是三个人最容易下手的时候。 紫衣与银瞳渐渐的随着人群向着囚车靠近,而端木薰则逆着人群而行,转身上了一间茶楼。 从茶楼的雅间中,刚好可以看到窄桥上的一切。 这件事情太过诡异,而那高俅又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所以三个人商议后决定,留下一人,万一其他两人出了什么事情,也好后续有个照应。 端木薰显然是留下来的最佳人选。 他不仅仅是芜花宫的宫主,更是皇帝。 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只需要他的一道旨意,便可以轻松的将三个人解救出来。 虽然对于让紫衣冲锋陷阵这件事情很是介意,可是眼下又实在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端木薰也只得妥协。 紫衣与银瞳分别站在过道的两侧,而以囚车的速度来看,到达前方的窄桥至少还有半柱香的时间。 夜火低垂着头,拧着眉头。 这件事情他想了很久,却始终想不明白。 他虽然是好色,不过对于那顾员外的小妾却是兴趣缺缺。那小妾虽然长得貌美,不过真的不合他的口味。事情怎么就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当时的一切,他就仿佛是做梦一般,恍恍惚惚的,似乎有些意识,身体又似乎不受自己的控制。 那一刻,他仿佛是在看着另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到底是谁在陷害他? 目的又是什么? 眼角的余光忽然扫到银瞳,夜火的闹钟闪过一道灵光。 难道说——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个局? 是个阴谋? 目的不单单是他一个人?! 想到这些,夜火的心不禁颤了一下。 他猛地站起身,只是囚笼的高度并不能让他完全的站起,索性便单膝跪着,夜火大吼:“都不要来救我!这是个阴谋!” 道路两旁的紫衣与银瞳一个踉跄,险些摔在这人群中被踩死。 两人透过人群对望一眼,对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有些措手不及。 夜火一连对这天空吼了三声,便气喘吁吁的坐回了原地。这些日子,他几乎是滴米未进,只是每日喝些狱卒送来的水,整个人早就处于虚脱的状态。 刚刚那三声,已经用光了他全部的力气。 端木薰依旧悠然的坐在茶楼里,他早就猜测出这会是个阴谋。所以对于夜火的举动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诧异。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只是现在,只是需要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黄雀。 紫衣下意识的向茶楼的地方瞄了一眼,虽然很远,她却肯定端木薰此时正在看着她。 回身看了看银瞳,见银瞳也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再次跟着人群前进,紫衣也定了定心思,向着那窄桥靠近。 当囚车驶到窄桥中心的时候,银瞳足尖轻点,越过人群,飞快的立在那囚车之上,手中折扇一挥,那拇指粗的铁链便应声而断。 “笨蛋——”夜火苦笑着抬起头,看着立于囚笼上的银瞳,这个家伙,他已经告诉他了这是陷阱,他竟然还是义无反顾的出现了。 周遭的围观百姓们见有人劫囚车,吓得纷纷躲避,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被误伤到。 人群中一时有些混乱,而紫衣则趁乱闪身进了一间布桩。 这布桩距离那窄桥最近,若是银瞳有什么意外,她便可以立即出手相助。 布桩的老板见到紫衣,显示一愣,旋即陪着笑脸上前道:“不知道姑娘需要些什么?” 但瞧眼前的姑娘穿着一般,可是那周身的气质,他阅人无数,绝对不会看错,这姑娘非富即贵。一上午都在这布桩里昏昏欲睡,这布桩老板显然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道是有些闹哄哄的。 不过这白城经常会如此的闹哄哄。 他也早就习惯了。 “没事,我随便看看。”紫衣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旋即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人家的铺子里。抬眼看了看周围,伸手摸了摸眼前的布料,紫衣装作是想要买布料一般,对着那老板笑了笑。 为了不引人注目,紫衣与银瞳此次都换了普通百姓的衣服,银瞳也用大大的帽子遮住了那一头银发。 “呵呵,这些布料怕是不合姑娘的胃口吧,不如我去给姑娘取些我们店里的上好布料。”老板搓着双手,脸上陪着笑。 “好。”紫衣爽快的应着,只恨不得这老板快些滚开,省的挡了她的视线,扰了她的心神。 那边紫衣与老板周旋着,这边银瞳已经一把将夜火从囚笼中拖了出来。夜火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银瞳的身上。 “告诉你了是陷阱,是阴谋,你真是——” “相识一场。”银瞳无所谓的笑笑。 而侍卫们先是一愣,旋即蜂拥而至,在手中大刀即将砍在两人身上的时候,银瞳带着夜火一个三百六十度的转身,折扇中飞出无数道白光,打在那些兵刃上,只听“乒乒乓乓”的断裂声。 这些个侍卫看不到那白光,只道是银瞳一个转身间所有的铁器便都断裂,吓得不敢再上前。 银瞳借机足尖用力,带着夜火便飞向了一旁的屋顶。 百姓们逃得也快,此时,街道上除了那些侍卫,已经空无一人。 紫衣总算摆脱了那恼人的老板,探出头,看向站在一旁屋顶上的银瞳。 余光忽然扫到侍卫中正走出来的人,那人穿了一身道袍,头发在头顶绑成了一个球,留着三寸长的胡须,发丝花白,看模样也该是有四十几岁的样子。 那道人手中握着拂尘,一对闪着精光的眸子透着森冷的笑意。 紫衣皱了皱眉头,暗自揣测着这也许就是银瞳说的那个高俅。 只是这人的装扮,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道士一样。除了那手中的拂尘,身后还背了个布袋,腰间也别了许多看不懂的玩意儿。 银瞳显然也注意到了那道人,扶着夜火坐在屋顶,将一个小布包丢到夜火的手中,轻声道:“吃了,然后自己先逃。” 夜火略一错愕,打开布包,布包中是几颗褐色的药丸,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将那药丸吞入口中,只一瞬间,便感觉有一股热流自小腹涌遍全身,体内的力气也恢复了许多。 虽然还不能打架,不过逃跑是没什么问题的。 夜火有些担忧的看了看银瞳,便起身,踏着屋檐向远处跑去。 他知道,此时他留在这里也不过是个累赘,他相信银瞳定是部署好了一切。 那些侍卫见夜火逃走,纷纷操起家伙一路追去。 眼前的这个男子他们惹不起,追个半死的犯人显然比眼前这个好对付的多。 那布包中除了几粒药丸外,还有一张草绘的路线图,夜火照着那路线,轻松的甩开了那些侍卫,在路线图圈好的巷子里耐心的等待。 而这边,银瞳看到那高俅,不觉露出冷笑。站在屋顶,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下面的人。 侍卫都去追夜火了,此时,空荡荡的路边便只剩下了房顶的银瞳与桥上的高俅对视。 那高俅也不急,慢条斯理的抖了抖手中的拂尘,指着房檐上的银瞳喝道:“妖人,还不快快下来送死!” 在一旁偷偷观战的紫衣暗自翻了个白眼。 这个高俅也不知道脑袋是被驴踢了,还是被门挤了。 怎么这一张嘴就说胡话! 妖人? 若真说妖人,只怕他才应该是妖人! 下去送死? 还快快! 他是把人家当傻子吗? 傻子也不会真傻到去送死的吧—— 腹诽间,那高俅已经一跃上了屋顶,站在银瞳的对面。 银瞳只感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不禁皱了皱眉头。 他曾经与这高俅有过几次交手,每次都是险险脱困。这高俅虽然武功不怎么样,可是他的那些个布袋子里,总是能丢出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将他的攻击化解,甚至能让他的某个部位瞬间失去知觉。 “哎哟,姑娘,你看这些布料——”布桩的老板捧着他自认为的宝贝走了出来,谁知道刚一开口,就看到眼前的姑娘抬起了手,脑袋一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紫衣拍了拍手,拧着眉头狠狠的瞪了一眼地上的人。 突然出现简直吓的她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这回总算是清净了。 “哼,我这不是来送死了么?我倒是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能耐。”银瞳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在眼前摇晃着折扇,虽然一身布衣,只是此时那头顶的帽子已经脱落,一头银丝随风飞扬,灰色的双眸中没有任何的波澜,如一潭死水般沉寂。 紫衣注意到银瞳左手打出的信号,嘴角一弯,眼睛紧紧的盯住了那高俅身上的布袋子。 银瞳已经与她说了,她此次的目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将那些个布袋子中的宝贝给毁了! 想起端木薰床板上的那个黑窟窿,紫衣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右手一番,轻轻一弹,一道紫色的光线便直直的奔着那高俅身上的袋子飞了过去。 “噗”的一声,高俅别在腰间右侧的袋子落地,被紫衣弹出的紫色光线燃烧成一团黑炭。 “谁!”高俅的目光犀利的望向紫衣,紫衣躲闪不及,被那高俅抓个正着。 既然被发现,紫衣索性也不躲闪,脚尖一点,便飞身上房,站在了银瞳的身侧。 不过——还好,她早就将一直别在腰间的面具戴在了脸上。 “哼,没想到又多了个妖女!我让你们今天有命来,没命回去!”那高俅说着,拂尘一甩,刚刚还晴朗的天空转瞬间阴云密布。乌黑的云仿若就压在众人的头顶。 紫衣也不废话,接连又弹出了几道紫光,那高俅面色一紧,旋身一闪,便险险的躲了过去:“雕虫小技!” “是吗?”紫衣嘴角带笑,微微的歪了歪头,只见那几道被高俅避过去的紫光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的,又打了个旋飞了回来,“啪啪啪啪”,只一瞬间,高俅腰间便又少了四个袋子。 一下子失了这么多的宝贝,那高俅恼羞成怒,挥着拂尘便向着紫衣戳了过来。 银瞳“啪”的一声将折扇收起,在半路将那高俅的拂尘拦了下来,微眯着双眼,道:“打女人?这么下[和谐]流的事情你也做的出来。” 折扇一旋,银瞳的手臂便如同蛇一般顺着高俅的手臂而上,折扇瞬间便抵在了那高俅的喉咙处。 只是这高俅也不简单,右手握着拂尘被银瞳钳制动弹不得,左手却摸向腰间,从身后的布袋中拿出一抹白沙,作势便要对着银瞳撒去。 紫衣见状,一个转身躺在银瞳的背上,双脚用力一蹬,双手作势一撑,一个后空翻便站在了高俅的身后,小手被紫色的光芒萦绕,一把抓住了那高俅的左手,反手一转,那高俅便吃痛的单膝跪在了地上。 “妖女!”被二人夹击,高俅很是不甘,破口大骂着,却是动弹不得。 那手中的白沙也随风飘散而去,紫衣小心翼翼的避过。 银瞳作势将高俅周身的布袋全部解下,远远的丢开,紫衣反手在那高俅的脖颈处一拍,高俅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事情似乎出乎预料的顺利。 【178】废物高俅 银瞳将这高俅扛在身上,折扇一晃,两个人的身影便隐于空气中。 “我怎么觉得事情有点儿顺利过了头?”紫衣咬了咬唇,看向银瞳肩上那昏迷着的道人,隐隐的,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可是又说不上来。 “先别管那么多,我们先离开这里。”银瞳与紫衣有相同的感觉,虽然说这次有紫衣相助,可是事情处理的未免也太过容易了一些。这高俅若是只有这么点本事,是不可能将他与夜火两个人困住的。 没有时间思考太多,两个人快速的向着夜火逃跑的方向而去。 而端木薰则一直坐在茶楼处,没有动弹。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些追不到夜火的侍卫便跑了回来,见不到人,停留了一会儿,便收拾了东西,回衙门了。 而这之后又是一炷香的时间,忽然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四处张望了一阵,之后也离开了。 那男子离开后,端木薰站起身,付了茶钱,闪身离去。 待端木薰到达巷子的时候,紫衣几人已经上了马车。 紫衣简单的为夜火查探了伤势,夜火的伤势不轻,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制住了他的力量,使得他无法发挥。 见端木薰回来,银瞳钻入车内,端木薰驾车,趁着封城的命令还没有下达,一行人快速的出了白城。 出了白城后,便换作银瞳驾车,端木薰进到车厢内,看了看夜火的伤势。 “你就不能老实点!真应该让那顾员外阉了你!”紫衣戳了戳夜火的伤口,疼的夜火龇牙咧嘴的。 “这次真的跟我没关系!他那小妾再好看,也不合我的胃口。”将自己的手臂从紫衣的手中抽了回来,夜火揉着刚刚被紫衣戳痛的地方,呢喃着:“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本来夜里是偷偷盯梢想要看看那小妾究竟有没有问题,谁知道就莫名其妙的进了那小妾的房间,然后后面的事情也就莫名其妙的发生了。” “呸!照你这么说,你睡了人家小妾!就变成莫名其妙了?腿长在你身上,这第三条腿也在你身上,你骗谁——” “这么说,你当时是意识模糊的?” 端木薰打断了紫衣的话,他轻轻的捏了捏紫衣的小脸儿。 什么叫第三条腿—— 他忽然间发现他的小贵妃貌似思想很不纯洁啊。 “恩。” 夜火难得的表情严肃,那头火红的发此时已经蜕变成黑色,只剩那火红的双眸依旧。 端木薰低下头,不再说话。 如果一切真的如同夜火所说的话,那么这一切,也许都是一个局。 这布局人肯定不会是那个高俅! 那么是——难道是最后出现的那个男人? 高俅依旧昏迷着,被众人五花大绑的塞在车上。紫衣与银瞳更是将他身上搜了个遍,确定再没有什么可以作乱的东西,才算是微微的放下了心来。 银瞳驾着车,马车飞快的驰骋着。 大概到了晚间,众人才在林间稍作休整。 银瞳与夜火负责看守那高俅,而紫衣与端木薰则去林子中,打算寻些野味,做晚餐食用。 两个人飞速的在林子间穿梭,忽的,端木薰一挥手,不远处的草丛中,便有什么东西晃了一晃,不动了。 两个人走近草丛,才发现是一只野兔,被端木薰飞出的叶子打中了头部,已经死了。 将野兔抓起,端木薰大手又是一挥,不远处,又有一只可怜的兔子成了几个人的晚餐。 回去的路上紫衣又采了些野菜和果子,在附近的溪水边舀了些清水,最后捡了些干树枝。 银瞳与夜火早已经生好了火,见到两个满载而归的人,不禁吞了吞口水。将两人捡回来的柴火又加了些到火堆中,火便烧的更旺了一些。 将野兔架在火堆上,银瞳与夜火两个人看着火候,紫衣与端木薰则看了看依旧闭着眼睛躺在不远处的高俅。 “呵——薰,我们要不要将他喂了这山中的野兽?”紫衣挑了挑眉,故意将声音放高了一些。 果然,那高俅的身体忽的瑟缩了一下。 “别装了!”紫衣的小脚儿重重的踢在了高俅的屁[和谐]股上,踢的高俅一个激灵,哀嚎了一声,在地上拱了两下。 “说,你的那些个歪门邪道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紫衣怒喝着,踏步至高俅的身前,居高临下的样子,俨然是个小女王。 “哼。”那高俅从鼻子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嘴巴闭得死死的,手却在暗自扣着指甲。 “啊——”紫衣当然注意到了高俅的这个小动作,一脚踩在高俅的手臂上,只听“嘎吱”一声,高俅的手,就这么被紫衣踩断了。 端木薰打了个激灵,他发现他好像对眼前的这个女人一点儿都不了解—— “不说是吧,我可以慢慢的折磨你,你要是到死都不说,也不要紧,我们可以慢慢的查。”紫衣说着,小脚竟然踩在了那高俅的大腿上,并一点儿一点儿的向上窜。“我看看啊,下一脚踩在哪里好呢——” 不知道为什么,紫衣看到这个男人就想要弄死他,也许是这男人长得太过猥琐? 还是因为这男人的那双眼睛一直在她身上乱瞟? 高俅的身体正在打颤,不知道是痛的,还是怕的。 端木薰皱着眉头看着紫衣的小脚离高俅的私[和谐]处越来越近,一个闪身,将紫衣拉进了自己的怀里,轻声道:“这种事情,还是不劳烦娘子动手了,让相公我来做吧。” 开玩笑! 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人去碰其他男人的那个部位! 即使是要废掉也不行! 捡起地上一片落叶,端木薰手腕倾翻,那叶子便直直的刺入高俅的大腿。 鲜红的血水瞬间染红了高俅的裤子,而高俅则大吼了一声疼的满地打滚。 “下一次我可不会射偏,你再好好想想。”端木薰眯了眯眸子,邪笑着说道。 高俅此时已经是痛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这群家伙显然并不好对付,他的手又被废了,若是在僵持下去,难免真的会被这些人虐待致死。 咬了咬牙,高俅努力的抬起头,看着端木薰,刚一开口,却忽然觉得头剧烈的一痛,这痛感旋即传遍全身,还未将话说出来,便两眼一翻,没了呼吸。 紫衣显然没料到会这个样子,见那高俅不再动弹,犹豫着上前踢了踢高俅的身子,那高俅却是“噗”的喷出一口血来,那血水直直的对着紫衣的脚踝喷来,紫衣只觉得脚上一痛,不仅仅是鞋破了个洞,连袜子都变得漆黑。 “嘶——”轻哼一声,一个踉跄,紫衣跌在了端木薰的怀里。 端木薰马上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将紫衣的鞋子褪下,拦腰将紫衣抱起,抱到了火堆边。 “怎么了?”银瞳几个人见到紫衣的脚踝,不禁错愕了一下,急切的问道:“怎么会这样?” 端木薰没有回话,只是借着火光迅速的用匕首将紫衣的袜子划开,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只从银瞳的手中接过水壶,用水快速的清洗着紫衣的伤口。 而紫衣早已经疼的眼泪盈眶,汗流浃背。 心底不禁将那高俅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 这个死人,死了竟然还要害她一下。 “紫衣,用你体内的力量护住脚踝,不要让毒血顺着伤口流入你的体内。”端木薰的声音在耳侧想起,紫衣咬了咬牙,闭目凝神。 紫色的光芒顺着紫衣的身体涌入受伤的脚踝处,在伤口的位置形成了一团淡淡的光芒。 “有些痛,咬住。”端木薰递给紫衣一块儿方帕,还未待紫衣缓过神来,只觉得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原是端木薰用匕首划开了紫衣的伤口,将那毒血放了出来。 紫衣吃痛,一把抓过身边一个物体,狠狠的咬在了嘴里。 “嗷——”银瞳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手竟然就这么代替了端木薰递过去的方帕,成了紫衣发泄的工具。惨叫一声,他很想一巴掌将紫衣拍出去。 不过看到紫衣那已经溃烂的脚踝,银瞳还是咬了咬牙,夺过紫衣手中的方帕,咬在了嘴里。 端木薰快速的将紫衣脚踝处的毒血放了出去,咬着牙将紫衣表面上那层溃烂的皮肤剔除,撒上药沫,撕了衣角迅速的为紫衣包扎。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待将所有的步骤做完,也已经是汗流浃背。 一把搂过紫衣,紧紧的,端木薰的声音带着沙哑:“对不起——对不起——我说过会永远挡在你身前的。” 紫衣虚弱的依偎在端木薰的怀里,很想要说“没关系”,可是却累的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着怀中的人儿沉沉睡去,端木薰将紫衣抱上了马车,旋即走下来,看向银瞳,道:“你的手怎么样,给我看看。” 银瞳撇了撇嘴,将自己的手递到了端木薰的眼前。 那本是细腻的皮肤上深深的印着两排牙印,已经血肉模糊的不成样子。 端木薰从身上拿出刚刚的药瓶,为银瞳上好药简单的做了包扎,便一言不发的坐在了篝火旁。 “你不进去陪着?”银瞳对着端木薰挑了挑眉,看着自己受伤的手说道。 “那高俅是中毒而死,只是,我和紫衣一直在他身边,他究竟是如何中毒的?”端木薰似在问银瞳,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高俅中毒后,他第一时间扫视了树林,林子虽然黑,不过枝叶繁茂,若是有人,定然会发出响声。 所以他可以肯定,此时的树林里,除了他们,再无他人。 “你知不知道一种古老的秘术?”夜火将架子上的野兔取了下来,撕了兔腿分别丢给端木薰和银瞳,开口道:“我听说,有一种秘术,对人使用后,被使用的人若是想要说出施术者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便会立即身亡。如中剧毒。” “当真?”端木薰皱眉。 “我也只是听说,并没有真正的见过。”夜火将另一只兔子架到火上,自己从兔身撕了块儿肉,丢进嘴里。 他已经好多天没有吃过东西了,更不要说是肉! 此时的兔肉虽然没有任何的调味品,可是那味道却也是极鲜的。 “看来,这高俅的身后另有高人。”银瞳咬了口口中的兔腿,看着正艰难的撕着兔肉的夜火,将自己手中的兔腿递到了夜火眼前,道:“你吃吧,我不太饿。” 夜火接过兔腿,有些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发。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古怪。 端木薰抽搐着嘴角看了看银瞳,又看了看夜火,拿着兔腿识趣的走回了马车。 怎么自从听了他这小贵妃的话之后,他也老觉得银瞳与夜火两个人之间怪怪的。 一行人没有多做停留,只歇息了一晚,第二天天还未亮,便继续赶车上路。 紫衣已经醒了过来,脚已经疼的有些麻木。一晚上没吃东西,肚子也来捣乱。 端木薰让紫衣喝了些水,轻声道:“还有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可以到下一个镇子,芜花宫在那里有分部,我们先到那里去。车里有果子,不过有些酸,早晨就不要吃了,忍一忍,待我们到了下个镇子再吃早餐吧。” 紫衣点了点头,便继续窝在端木薰的怀里。 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夜火那个家伙死活要坐在外面,说什么不好意思“打扰”这两个人。 紫衣撇了撇嘴,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夜火和银瞳之间,肯定有基情! 到达乌镇的时候,太阳也不过刚刚升起,端木薰放了信号后,不久便有一年轻男子前来接应。 一行人驾着马车住进了乌镇中的一处客栈。 这间客栈隶属于芜花宫的管辖,知道是宫主聂无双到来,芜花宫的人便遣散了其余的客人,整个客栈里只剩下了几人。 饭菜很快便被端了上来,疲惫的众人吃了早餐,便各自回了房间。 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稍稍的放了下来。 而夜火也感觉得到自己被压制住的能力正在渐渐的恢复。 想来之所以一直被压制着,也许是那牢房的水有问题。 【179】重返白城 乌镇距离白城只有一天的行程,所以第二日傍晚,夜火的通缉告示便贴满了乌镇的大街小巷。 因为有芜花宫的庇护,几个人暂时还算是安全。 “你为什么不将这客栈开到白城去?” 晚间,几人坐在桌间,紫衣戳了戳端木薰的手肘问道。 “呵——芜花宫一直都是柒在打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端木薰摊了摊手,将一块儿鱼肉小心翼翼的剃了刺,放到紫衣的碗里。 “这白城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这里距离京城不算是特别的远,却因为靠近海岸,与外邦的交易密切,有许多的外来使者常住于此,所以管辖便更为的宽松一些。据我所知,白城的土财主除了那顾员外外及他的势力外,还有一人,只是此人行踪诡秘,并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只知道那势力被叫做‘炎’。” 夜火抬起头,看了看端木薰,又低下头慢条斯理的拨弄着碗中的饭菜继续说道:“这两股势力几乎掌握了白城的大部分商业,外来的势力几乎已经无法再在那白城驻足。” “那么一个土霸王你也敢惹!”紫衣撇了撇嘴。 听到紫衣的话,夜火的脸立刻垮了下来,哭丧的模样委屈的道:“姑奶奶,我都说了,这真的不是我的错!” 而此时,白城。 豪华的酒楼内,空无一人。 只有二楼的雅间内传出声音。 顾员外气氛的将手拍在桌上,吹着唇边的两撇胡子,道:“可恶啊!怎么就让人跑了呢!大师,您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哼,只怕此时他们这群老鼠是藏了起来。高俅已死,我们无法知道当时劫囚车的人究竟是长何模样,不过——你放心,要不了几天,那男人就会乖乖的回来的。” 被顾员外称呼为“大师”的男子,看模样不过二十几岁,一双丹凤眼中带着邪意。乌黑的发高高的挽起,一身红衣煞是华美。 他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将茶杯握在掌心,忽的用力,茶杯竟然瞬间在他的手心中化作了灰烬。 “大师果然是高人!”那顾员外见状暗自抹了把汗。 他不过就是想要揪出究竟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人给自己戴了绿帽!没想到竟然招惹上这么一个不好惹的瘟神。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 其实他心底早就不想继续追查下去了。 却又不敢公然违背了这“大师”的意思。 那高俅不过就是个市井混混,只是个在外招摇过市的幌子,他手里的那些个宝贝,都是此时屋内的这个男子给予的。 这顾员外也不是傻子。 高俅之死,多半也是眼前这个男人所为。那些个人要是想杀高俅,根本就不用费劲儿将他带到树林里。 “老爷,知县大人来了。”门外的小厮恭敬的禀报着,顾员外急忙站起身子,出屋相迎。 “怎么样了舅舅,可有什么消息?” 这顾员外的舅舅,姓楼,是白城的知县,看模样已经四十几岁,与那顾员外一样留着两撇八字胡,肥硕的大肚子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一看就知道这些年他也捞得了不少的油水。 “哼,告示已经张贴了出去!按照他们的速度,最远也就是走到乌镇!我已经命人将附近的城池全部封锁!我量他们也逃不出去!抓住这群人,只是时间问题。” 这楼知县说着便大摇大摆的坐在了主位上,而丫鬟们也正式开始上菜。 音乐声起,舞姬们扭动着腰肢,伴着乐声翩跹起舞。 这楼知县那两个小眼睛中便放出了精光,大笑着道:“好好好!这些姑娘可真是漂亮!” 顾员外撇着嘴偷偷的瞄了眼一旁的“高人”,却见那个男子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自顾自的喝着杯中的酒。 早有舞姬走过来为三人斟酒,只是那“高人”似乎很讨厌女子,粗鲁的将那舞姬甩到了一旁。 楼知县对一旁的这个年轻人很是不满,却也知道这人会些子奇怪的妖术,便也只得是皱了皱眉头,左拥右抱着,权当做看不见。 只是心底暗骂: 正所谓人不风流枉少年。 如此风花雪月良辰美景,真是叫这些个不懂得的人给糟蹋了! 第二日,端木薰收到飞鸽传书,看过后眉头不禁拧在一切,紫衣见状便探过小脑袋,谁知道端木薰却忽的将那纸条收了起来。 “什么东西啊?”紫衣好奇的抬起头问道。 “呵——那日见到那个背影很像是娜扎的女子后,我便飞鸽传书给了涪陵,涪陵说,这几日,那娜扎一直在称病,除了她贴身带来的丫鬟外,没有任何人见过她。涪陵夜里去窥探,发现那娜扎果然不在宫中。” “这么说,那日我们看到的人,真的是她?”紫衣挑眉,看来这个女子远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这个女子不远千里的嫁到这洛暮王朝来,为的又究竟是什么? “哼,不管怎样,封妃大典她是一定会参加的。”端木薰的眸子不禁冷了下来。 若是那娜扎只是为了嫁入洛暮王朝,他便给她的名分。 可是,若是她有什么异心,那么,也不能怪他到时候对她心狠手辣! 任何想要伤害洛暮王朝和紫衣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定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封妃大典如期举行,而娜扎也按时出席。只有紫衣告病没有参加。 众人也只道是紫衣被迫将封号拱手让人,心里不舒服罢了,除了些看热闹的,也并没有人在意。 这封妃大典比封后大典差了许多,从仪式到其他的一些细节,都不难看出来端木薰的应付之意。这娜扎心底虽然不平,却也挑不出理来。 这贵妃与皇后,虽然只差一小步,却本就有着天壤之别。 而这些日子,紫衣,端木薰,银瞳和夜火四人,便一直留在这乌镇中。 夜火的身体还没有完全的恢复,紫衣的脚也不方便四处游走,除了芜花宫的人时而带进来的消息,几个人干脆窝在了这客栈里,没事儿凑到一起斗斗嘴。 一连过了半个月,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抓到,这楼知县不禁也有些坐不住了。 “废物!都是废物!”狠狠的将茶杯摔了出去,这城已经封了半个月,若是再封下去,只怕朝廷就要派人来干涉了。 不过是区区一个淫[和谐]贼,若是被上面知道了他们为了这么一个男人如此的大动干戈,只怕他这脑袋上的乌沙也难保。 一脚将跪在地上的报信人踹倒在地,这楼知县在府衙里来来回回的走着,低头思索。 这件事情本就不是那么重要,若不是因为亲外甥,根本不用如此的大动干戈。如今人找不到,倒不如就这么不了了之,若再追查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至于他那外甥,安抚安抚就好了,反正那小妾也已经伏法,如今疯疯癫癫的关在那牢里,这辈子估计都难见天日了。 正想着,门外侍卫忽然来报:“大人,顾员外求见。” “让他进来!”楼知县一拍大腿,脸上带着笑意。 顾员外走了进来,也不行礼,便兀自冲过来一把抓住了这楼知县的手,道:“舅舅,怎么样了,有什么消息吗?” 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这顾员外看起来瘦了一大圈儿,气色也是十分的不好。 楼知县皱了皱眉头。 他生的晚,这顾员外的娘是他的大姐,他的年纪其实和这顾员外也差不了多少,两个人可以说是从小玩到大的,所以也更亲密一些。 而他姐姐又死得早,所以他对这个外甥也更为的疼爱一些。 “怎么这副模样了,是不是府里又多了姬妾?” 打着哈哈,楼知县尽量让气氛先缓和一些。 “哎呀舅舅,你就别闹了,我这都快火烧屁[和谐]股了,快告诉我,事情查的怎么样了?那些个人有消息了没有?” 顾员外擦了擦脑袋上的汗水,只差一屁[和谐]股坐在地上了。 现在,他真的发现他错了! 不就是绿帽子么! 不就是小妾红杏出墙了么! 和现在比起来,那些个事情简直不值一提! “别急,说说,到底怎么了?”这楼知县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儿。 若说他这个外甥,自从在这白城将生意做大后,在大街上基本就是横着走!外加有他这个亲舅舅给撑腰,他还从来都没有如此的慌乱过。 “没——没什么,我就是来问问。”见楼知县起疑,顾员外的眼神有些闪躲。 “跟舅舅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见顾员外不肯说,楼知县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从小到大,他这个外甥还从来没有什么事情瞒过他! 怎么如今变得这般的奇怪了。 “哎呀!真的没事!算了算了——”那顾员外也不知怎的,忽然一甩手,头也不回的向着府衙外跑去! 不是他不说,是他不敢说! 这些日子,府中的小妾已经死了三个! 那个什么“高人”,不,应该是叫做“妖人”警告他们,不准将他的事情泄露出去,否则,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而那些个小妾,都是平时嘴巴不严的! 每日战战兢兢,顾员外感觉他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 这妖人似乎根本不是这洛暮王朝之人,而那些小妾的死状,也是个个惨不忍睹!看样子似乎是中毒,可是又偏偏不知道是什么毒,又是何时下的毒。 而他究竟为何要死抓着那个男人不放,他也不明白。 而这个妖人还有一项本领,他仿佛会变脸一般,今天是个四十岁的老者,明日就变成了二十岁的青年,后天又装作是十几岁的孩童! 更加可怕的是,他的身体似乎也可以变大变小! 这顾员外已经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男是女,年纪又到底是多少了。 整个顾家大宅都已经人心惶惶,此时,他可真是呼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了。 而此时的乌镇内。 经过半个月的疗养,紫衣的脚已经好了许多,走路已经不成问题,只是还不能使用轻功。而夜火早就已经生龙活虎,活蹦乱跳了。 用他自己的话说便是:“没生过一场病,便永远不明白健康有多么的难得。” 乌镇的警戒已经废除,几个人却似乎并不打算回去京城。 经过商议,一行人决定铤而走险,再次折回那白城去。 那白城内的男子一日不查个明白,他们便是一日不能安心。而直觉告诉端木薰,那男子并不一般,随便派遣芜花宫内的人前去调查,不仅仅可能会打草惊蛇,更可能会无故丢命。 所以最终一行人决定,还是由他们亲自返回去看看。 事情已经定了下来,几个人简单的收拾了行装,便上了路。 不过上路前,他们也让芜花宫给涪陵和端木薰分别传了信,命涪陵备好宫内亲兵,打扮成百姓的模样,即日启程,前往白城。而端木柒也从芜花宫挑出了几名亲信,躲藏在暗中,用作暗中的保护以及消息的传递。 双脚再次踏在白城的土地上时,一行人都可以的乔装了一般。带着人皮[和谐]面具,四个人大摇大摆的走到附近的茶馆。 坐在茶楼里整整一日,也没有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夜火不禁有些泄气:“我说,他们不会已经放弃了吧?也许是我们多心了?” “这样,银瞳夜火,今晚,你去府衙看一看,看看府衙那边有什么动静。而我与紫衣便去那顾员外的家中打探一番。”端木薰轻声吩咐着。 他总觉得此时白城内的宁静有些不同寻常,就如同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 银瞳与夜火点了点头,夜间,四个人便分作两组,分头行事。 府衙外,两道黑影径自窜上房顶。 银瞳与夜火对视了一眼,银瞳对着夜火摆了个手势,两个人便顺利的窜到了知县大人的房顶。 当初为了救夜火,这府衙,银瞳曾来了无数遍,此时到这里,就如同走在自己家的花园里一般。 轻轻的揭开屋顶上的一片瓦片,两个人向着屋内望去。 【180】花楼寻线索 屋内,那楼知县正怀拥美人,坐在桌前用着晚膳。而屋子内并没有服侍着的下人,一看便知道这知县接下来定是要做什么苟且之事。 银瞳嘴角抽搐,不知道这样子窥探人家的房中之事,会不会被雷劈啊。 而夜火似乎早就习惯了眼前的场景,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瞪大了眼睛看着。 果然,吃着东西,那楼知县的手便不老实了起来,粗大的手从那美人的肩膀游移到了腰间,又从腰间窜到了腿部。 “美人儿——”干脆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这楼知县一把将怀中的美人抱起,肥嘟嘟的嘴巴便向着那美人的小脸儿凑了过去。 “呵呵。”那美女娇笑着将楼知县的脸推开,轻声道:“大人,如此良辰美景,若是没有美酒作伴,岂不可惜?” “哈哈,美人儿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楼知县将嘴巴从美人的脸上移开,对着门外大喝道:“来人啊,将我那私藏的美酒拿上来,今晚,我要与美人共度良宵。” 见此情景,银瞳已经撇了撇嘴坐在了一边。 这种事情他实在是提不起兴趣,看来,今晚这边是难有收获了。 不知道紫衣与端木薰那边会怎样。 而与此同时,紫衣与端木薰这边显然没有这么容易。 两个人藏身在距离顾员外家大宅十米开外的小巷子里,隐隐的可以看到那宅子外似乎有一层半透明的薄膜状的东西。 还不清楚那东西究竟是什么,虽然看到家丁进进出出似乎并无异样,但两人还是决定小心为好。 如此,便无法探听到宅子内的情况,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宅子内定是有高人存在。 第二日一早,四个人回到客栈的时候,交换了情报。 银瞳与夜火两个人守了一晚上,除了知道那楼知县的体力不错外,什么消息也没有得到。 紫衣与端木薰也好不到哪儿去,除了远远的看着,什么也没做。 沮丧间,身后的桌子忽然传来两人的窃窃私语。 “听说了么?那顾员外家又死了个小妾,这已经是第四个了!” “我怎么没听说过,你不是在这里胡说吧?” 几个人身后,是一张方桌,方桌周围坐了四个人,看打扮应该是附近的公子哥儿。 互相使了个颜色,几个人在紧挨着这四人的隔壁桌坐了下来,叫小二点了菜,便竖起耳朵偷听起来。 “切!我可没有胡说八道!你们可别忘了,我姐姐跟那顾员外熟悉的很,是她偷偷告诉我的!” 说话的男子从穿着上看比其他的人要略逊色一些,年纪也是最轻,穿着一身绿衣。 “哼,这里谁不知道你姐姐是当红花旦,那顾员外是你姐姐的常客。”其中一个穿着白衣的公子哥儿眼露不屑的说道。 “呸!那又怎么样?在这白城,青楼里的姑娘一样可以嫁人生子!不是有不少的姑娘都做了大官人的小妾!我姐姐被那顾员外收回家,也是迟早的事情。” “好了,别吵了,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见白衣男子与绿衣男子吵个不停,一个看起来年纪最长的男子出声打断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姐姐说这几日顾员外天天往她那里跑,却是整日都愁眉苦脸的,问他什么也不说,若是问的多了,那顾员外急了还会打人!这可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是日日都呆在我姐姐那房中,死活不肯出来。若不是我姐姐给那顾员外灌了酒,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情。” “哦?我听说前些日子顾员外的小妾红杏出墙,当时被抓的那个男人似乎是会些妖法,后来好像是请了高人才将那人制服,不是说那人又被同伙救走了吗?你们说,会不会是他的同伙们干的?” “这种事情可轮不到我们来关心——嘘,我看这白城近些日子也不算是太平,我们还是不要讨论这些事情了,小心惹祸上身。” 那四个男人贼眉鼠眼的看了看四周,便快速的结了账离开了。 紫衣与其他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隐隐的却也明白了些事情。 只怕这顾员外是将“瘟神”请到了自己的宅子里。 只是——竟然又死了四个人么? 不过从表面上看,这顾员外家又似乎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难道他们偷偷的将尸体处理掉了? “不如,我们去那男子口中的青楼看看怎么样?不是说那顾员外整日都窝在那青楼不肯出来么?”紫衣看着端木薰,挑了挑眉头。 这青楼可是个好地方,美女如云。 一行人再次的乔装了一番,紫衣换上一身男子的衣服,贴上了假喉结,四个人站在这请楼外,俨然是四位翩翩美少年。 “哎哟喂,几位,看着面生?”老鸨见到四人,笑嘻嘻的迎了上来。这白城里每日匿名而来的达官显贵数不胜数,她自然也是一眼就看出了这四个人绝非等闲。 “你们这是这白城最大的花楼?”夜火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那是自然。”听到夜火的问题,老鸨拍着胸脯保证道:“我们这里的姑娘绝对是这整个白城,不,是整个洛暮王朝里最美的!看公子的样子就知道也是阅过美女无数,妈妈我保证公子您来了这里,绝不后悔!”老鸨说着,脸上竟然绽放出骄傲的光彩。 “呵呵,好,我听说这顾员外是咱们这里的常客,不知道他都喜欢找哪些个姑娘啊——”夜火此时已经与那老鸨聊得火热,一行人被这老鸨迎进了花楼内。 “哎哟,公子,一看你就是个懂行的!我跟你说,这顾员外啊,确实是我们这里的常客!这不,早晨刚刚离开,估计这一会儿啊,就得回来。” 端木薰听到老鸨的话,也不多说,只是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 那老鸨见到银子,眼睛放光,道:“几位公子要找这嫣红姑娘?” “嘿嘿,这顾员外是这里的大财主,顾员外看上的姑娘自然要比别的姑娘好一些。”夜火打着哈哈,继续道:“妈妈你放心,这银子不是问题。” 那老鸨听到夜火的话,犹豫了一下。 这嫣红姑娘自从跟了顾员外,就再没出来接待过其他的客人,而这里的人知道顾员外的,自然也不会来找他看中的姑娘。 外面的人没见过嫣红,自然也不会点名。 顾员外在这白城可不是个好惹的主。近日来又似乎心情不佳—— 看了看端木薰手中的银子,这老鸨一咬牙,道:“几位公子,我们这里好姑娘多得是,这嫣红姑娘已经被顾员外包了,不如——” 端木薰冷笑一声,又摸出一锭银子来。 来这花楼中的有钱人数不胜数,大方的也不少,可是如同端木薰这般,刚进门就掏出了两锭银子,而且似乎很不在乎的却也极少碰到,这老鸨看着端木薰手中的银子,心狠狠的抽痛着。 “几位公子,不是我不愿意做这桩买卖,只是这嫣红姑娘确实——” “妈妈,你放心,我们也不做别的,就是想看看这嫣红姑娘是不是真的貌若天仙而已。”夜火见那老鸨很是犹豫,继续道:“我们在那顾员外回来前出来不就好了。” “这——”老鸨抿了抿唇。 端木薰再次掏出了一锭银子。 三锭银子摆在桌面上,明晃晃的。 “呵呵,若是这嫣红姑娘真的美若天仙,这银子嘛,我们定然也不会少了妈妈你的。”最后下了一记猛料!那老鸨果然上了钩,犹豫道:“既然几位公子也是豪爽之人,妈妈我自然没有再推脱的道理!” 老鸨说着,迅速的将那桌上的银子收入了口袋,生怕端木薰反悔一样,继续道:“不过几位公子答应我,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而且,万万不能为难这嫣红姑娘!” “放心吧,我们也不像是那种卑鄙小人不是?” 跟着这老鸨上了二楼,老鸨停在嫣红的房门外,轻轻的敲了敲房门,道:“嫣红,有几位客人想要见你。” 而此时,这嫣红正坐在梳妆镜前,好不容易将那个顾员外伺候走了,这才刚休息一会儿,没想到这老鸨又来打扰。 “妈妈,你知道的,除了顾员外,我是不见外人的。”被顾员外折磨了几天,此时这嫣红的心情也是极度的不好,口气自然也生硬了些。 “你放心,这几位公子只是慕名而来,想要见见你,不为别的。”老鸨抿了抿唇,这嫣红此时是顾员外眼里的红人儿,虽然心底别着火气,可是这老鸨说话也不敢太过。“都是极俊的公子哥儿。” 最后一句话显然抓住了这嫣红的心。 陪在这顾员外身边几乎一年了,每日里见着他那张肥硕的脸,这嫣红心里早就恶心了九百八十遍,如今听到这老鸨说有俊俏的公子,不觉有些心动。 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妆容,嫣红走到门边,努力的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打开了房门:“妈妈,你也知道,顾员外不喜欢我见外人——” 当房门打开的一瞬间,紫衣几个人便见到了这传说中的嫣红姑娘。 说实话,其实也并没有真的多美,也或许是几个人真正的见过了太多的美女,所以不觉得这女子有什么,只比大街上的妇人要漂亮一些而已。 可这嫣红可就不太淡定了。 她从出生到现在,还从来没见过如此俊美的人儿,而且一次,就是四个! 努力的镇定着心神,嫣红唇角带笑,道:“不过既然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嫣红自然也没有怠慢的道理,几位进来吧。” 老鸨见嫣红终于松了口,也算是微微的松了口气,又偷偷瞧了瞧紫衣四人,见四人的面色也没有什么不好,便悄悄的退了下去。 紫衣与端木薰对望了一眼,四个人便跟着嫣红进了屋子,将房门关好。 “不知道几位——啊——”这嫣红刚一转身,还未再多说什么,就被银瞳一巴掌拍晕了过去。 “喂,你干嘛!”紫衣皱着眉头,他们是来打探消息的好不好!此时这银瞳将嫣红拍晕了,他们要找谁去打探消息?! “紫衣,你换上她的衣服。”银瞳轻轻的勾了勾唇角,道:“与其问这个女人,我们不如在这里等到这顾员外回来,亲自问他比较好。” “你是说——”紫衣指了指地上的嫣红,又指了指自己:“你让我装扮成她?” “不行!”端木薰皱着眉头挡在了紫衣身前,道:“即便紫衣装扮成了这个女子,只怕是从那顾员外的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来。” “那怎么办?”银瞳摇动手中折扇,便有白色丝线窜出,将这嫣红裹得严严实实的。将这大茧藏到柜子里,银瞳坐在桌边,轻声问道。 “呵——反正都来了,我们不如就用强的!”紫衣的眼中闪烁着俏皮的光芒,道:“只怕此时这顾员外也甚是害怕家中的瘟神,也许我们来了,他反而要跪下来求我们帮忙呢!” 这顾员外离开了花楼,却踟蹰着不想要回到那宅子里去。 在大街上逛了一圈儿,实在没有地方去,他便转身,又回了花楼。 这老鸨显然没有想到顾员外回来的如此之快,想要去将楼上的四个人请出来显然已经是不可能。 她对着一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自己则挡在了顾员外的身前,为那小厮争取时间。 “哟,顾老爷,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去去去,本老爷现在心情不好!”顾员外懒得理会这老鸨,绕过老鸨就想要上楼。 “哎哟,顾老爷,您天天呆在这嫣红姑娘的屋子里,不闷吗?不如今天换个别的姑娘?” 这顾员外听到老鸨的话,脚步顿了一下。 确实,这一年,他只要到这花楼几乎都是腻在那嫣红的房里,当初觉得那嫣红长得漂亮,如今是早就看腻了,不过是因为这嫣红床笫间的把戏多了一些,便一直痴迷。 现在想来,换换口味儿也许也不错—— 至少能换个心情。 “呵呵,怎么样?我叫其他的姑娘来陪您?” 【181】了解始末 眼珠一转,这顾员外又打消了换个姑娘的念头。逼近现在不比往日,他也没什么心情寻花[和谐]问柳,大手猛地推开拦在身前的老[和谐]鸨,大踏着步子想着二楼走去。 那老[和谐]鸨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她焦急的看向二楼,却发现上去的那小厮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也不知道那群人走了没有 缩了缩脖子,老[和谐]鸨紧跟着这顾员外上了二楼。 顾员外轻车熟路的找到这嫣红的房间,一把推开了房门。 房间内空空如也,并不见嫣红的影子。 顾员外略一皱眉,抬手将门关上,唤道:“红儿,红儿,我回来了!” 大门关上的一瞬间,整个屋子的摆件儿忽然扭曲。顾员外诧异的揉了揉眼睛,眼前的景象便又定了下来。 难道是最近太累了? 顾员外想着,抬脚便要向着里间走去,却又忽然停了下来,看着围住自己的四人,不禁有些惊慌的道:“你们是什么人!” 夜火微笑着抬手,一把将脸上的人皮[和谐]面具扯了下来,嬉笑道:“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了?” “是你!”顾员外见到夜火,倒是没了先前的愤怒,反而脑子转的飞快。 若是他没有记错,眼前这个男人似乎也懂得妖法! 只是——他似乎并不是家里那位的对手? 又环顾了下四周,但见其他四人皆是一副白面书生的模样,不觉心底打鼓——这些家伙今天来,是要报仇,还是—— “你放心,我不找你报复。”仿佛是看懂了顾员外的心思,夜火走上前轻轻的拍了拍顾员外的肩膀,继续道:“你知道,现在你家里有个瘟神,而真正害我的人,大概也是那个人,要找,我也只会找他。” “哼,那样最好!”虽然说双腿已经止不住的打颤,但这顾员外仍旧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轻哼一声,道:“那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不过是想问你些事情。”紫衣走向顾员外,轻声道:“你放心,这里是我们构造的空间,你可以将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你家中的那位不会知道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这顾员外眉头紧锁,肥硕的肚子上下微颤,额头上已经有汗水滚落,一双小眼睛警惕的看着四个人。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要么现在立刻死,要么将事情的整个过程告诉给我们,也许我们还能保你一命。”端木薰不想再与这顾员外多做废话,只抽出腰间软件,搭在那顾员外的脖颈间。 他们已经在外面浪费了太多的时间,若是事情一直这么拖下去,他总是有不好的预感。 “你们!”顾员外彻底的吓到了,整个人坚持不住,一屁[和谐]股坐在了地上,裤子瞬间便湿了一片。 紫衣捏着鼻子向后退了两步,满眼鄙夷的看着坐在地上的男人。 死有那么可怕么? “我说——我说——我都说!别杀我!我不想死,你们救救我吧!”这顾员外的精神仿佛在一瞬间崩溃了一般,又是哭又是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许是压抑的太久,如今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我家里那个人自称晴明,说是来自番外,说来也巧,我遇到他的时候,是在一次在码头验货的时候,当时,不知怎么的脚下一滑,我险些摔到海里去,谁知道半路却悬浮在了半空,旋即又飘回了岸边。那晴明说,这是他的法术。一瞬间,我感觉自己也许遇到了神人,忙将这救命恩人请回了家。之后也一直相安无事,我没事便与这晴明讨论法术之事,怎奈何这晴明说我不适合学习,只是偶尔给我一些奇怪的玩意,你们也见识过那高俅身上的袋子,就是类似于那些东西的小玩意,无伤大雅。” “这么说你们早就熟识了?”夜火皱了皱眉头,忽然觉得这个自称晴明的男人的这个陷阱似乎挖的不浅。 “是的,大概有四个多月了。”顾员外点了点头,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颓然的坐在一旁的桌旁。 紫衣则又后退了一步,屋子里被难闻的气味儿包裹着,她只恨不得立刻将窗子打开。 “那之后呢?你既然家中已有一位高人,为何又要找我去调查关于你小妾出墙之事?”夜火有些恼火,如果真的如他所想一般,那么他便是从一早就中了埋伏!进了圈套! 可是这晴明又为何要算计他? 他们似乎根本就不认识。 “小妾出墙一事,我也是发现的很是偶然。那天,我正和这晴明大师走在花园中,天色已晚,忽然见到一道黑影从我那小妾的房门前一闪而过。我当时就欲追上去,却被这晴明大师拦了下来,他说,从刚刚那个人的身手上看,那个人的武功不弱,若是我这么追上去,只怕是连性命都难保!我又想要闯入那小妾的房中问个明白,可是晴明大师说,若是我闯进去,那小妾一时恼火,叫了那人来,只怕仍旧是一桩险事。” “呵呵,既然如此,为何你不干脆找你的‘大师’帮你解决了?”夜火刻意将“大师”两个字咬的很重。 这辈子,他只被算计过两次。 一次是紫衣与端木薰,而这一次,就是这个晴明! 不过显然这一次他的损失要大的许多! 只怕他这张脸若是再出现在这附近,都要被人丢臭鸡蛋了骂采[和谐]花贼了! “我当然也想过要请这位高——这妖人帮忙!可是他却推脱说他有事情,又特意告诉给我,说有一位人很适合帮我做调查!”顾员外的语气也带了些怒意。 常年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他也不是傻子! 如今这个事情细细想来,也许从最初他落水的事情上看,就都是那晴明算计好的!否则,他在码头边这么多年,为什么偏偏那一次那么巧脚下就一绊! 而且为什么又是那么巧偏偏是他们两个人一起看到了黑影?! 想他在这白城里叱咤风云的十几年,小妾爬墙这种事情可是从来都没出现过的! 将口中的“高人”改作“妖人”,这顾员外继续说道:“他跟我推荐的人,就是你。说是你武功奇好,而且也懂得法术,只要有钱,什么事情都可以托你去办。” “呵呵,看来他倒是也了解我。” “只是我没想到,后来竟然被我发现在那小妾房中的人就是你。现在想来,也许你也是被陷害的!亏我做了这么多年的买卖,自认为有一双慧眼,没想到最后还是招了别人的道!” 这顾员外将一直憋在肚子里的话总算是都说了出来,此时发现自己仍旧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一直紧揪着的心也不觉放了下来,只在心中暗道眼前的这四个人也定是有些本领。 “几位,我那家中如今已经死了四人!还希望几位大侠能不计前嫌,出手相救啊!”这顾员外的声音里带着恳切,目光中也带着殷急。 “呵,今日遇到我们的事情,你且权当做做了一场梦。也不要在那晴明的面前表现出什么不妥。我们自然会将这件事情解决。”一直躲得远远的紫衣捏着鼻子,声音也变得有些阴阳怪气。 这顾员外长这么大还从未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如此的失态过,低头看了看自己依旧湿漉漉的裤子,以及自己周身那难闻的气味儿,也不禁红了脸,道:“晓得晓得,我定不会对任何人说起的。” 屋子内的景象又是一抖,只眨眼间,这屋子内便只剩下了这顾员外一人。而那嫣红,此时则紧闭着双眸躺在床榻间,顾员外抿了抿唇,上前去探了探那嫣红的鼻息,好在,那嫣红也许只是昏睡了过去。 看了看自己湿漉漉的裤[和谐]裆,若不是这个,顾员外也许真的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 紫衣几人回到客栈,将所有的思绪整理了一遍,却依旧抓不到重点。 这晴明究竟是什么人,他们还是毫无头绪。 “也许,我们只有会一会这个人,才能知道更多了。”夜火的眸子中闪过一抹红光,满头的无法渐渐变得火红,他的手轻轻的抚摸着腰间的长鞭,上一次中计,只能说他是毫无防备,这一次,他可不会那么容易就被这个家伙制服! “你要做什么?”银瞳皱了皱眉头。 “银瞳,将你那丝线绕在我的身上,今晚,我就去那顾员外的家中,会一会那个晴明!他欠老子的!老子要让他今天晚上都给我还回来!哈哈哈——”夜火说着,双手叉腰仰天大笑,仿佛他此时已经将那晴明抽了个三百六十鞭子一般。 银瞳眼角抽搐,一个拳头便狠狠的砸在了夜火的脑袋上,轻声骂了句“白痴”,看向紫衣与端木薰。 窗外忽然传来翅膀拍动的声音,端木薰打开窗子,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正落在床边,爪子上绑着一根竹筒。 端木薰将那竹筒摘了下来,从竹筒中抽出一张白色纸条。 “怎么了?写了什么?”紫衣凑上前问道。 “是柒传来的,他派人跟踪了那娜扎,呵呵——你猜怎么着?”端木薰的嘴角微微的向上勾起,脸上带着一抹看不清含义的笑意。 “到底怎么了?” “那娜扎,此时也来了这白城!” “什么?!” 紫衣的眉头皱起,这件事情,难道跟那位蛮夷的公主有关? 事情仿佛就要浮出水面,可是又仿佛依旧隐藏在水底,让人看不真切。 “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放心,芜花宫自然有人盯着那娜扎,如今她住的位置离我们这里还有段距离,不过这几天,我们出行看来是要小心了,千万不能小看了那个女人。” 端木薰将手中的纸条紧紧的揉在掌心,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若是他的猜测没有错,只怕那晴明,与这娜扎脱不了干系。 夜里,熟睡着的夜火忽然坐起身,眼睛虽然睁着,只是瞳孔中却没有焦距。他僵硬着从床[和谐]上站起,踏着步子走到门边,轻手轻脚的将房门打开,走出了客栈。 屋檐上,紫衣与端木薰两个人看着夜火向着那顾员外家的方向走去,不觉勾起唇角。 “你怎么知道夜火有问题?”紫衣抬头看了看一旁的端木薰问道。 “如果这一切都是那晴明计划好的,他断然不该就这么让夜火脱离他的视线而完全的不着急,只怕他早就对夜火动了手脚,知道夜火迟早还是会落入他的手中。” “那你又怎么知道一定是今晚?” “猜的。” 简单的两个字让紫衣险些从房顶摔下去。 好家伙! 竟然是猜的! 那他猜的还真是准。 “我们现在怎么办?”银瞳从不远处的树枝上跳到房顶,白色的丝线自手中的折扇中涌出,飞向夜火,在夜火的周围绕了一圈儿,最终从夜火的鼻孔中钻入了夜火的体内。 虽然将追踪的丝线藏在了夜火的身上,可是,若是就这么放夜火回去,银瞳担心夜火又会受伤。 “若是担心,今晚,你就去会一会那晴明。”端木薰打了个哈欠,大手拦过紫衣的小腰,继续道:“走吧,紫衣,我们回去休息。” “喂!你们!” 银瞳不敢置信的看着端木薰牵着紫衣的小手离去,虽然这之间紫衣也曾回过三次头面露担忧,可是不知道这端木薰在紫衣的耳边说了什么,两个人的身影便迅速的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咬了咬牙,银瞳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句,独自一人跟着夜火到了那顾员外大宅的门外。 大宅外静悄悄的,竟然连一个守卫都没有,而夜火则如同入了无人之境一般,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银瞳犹豫了一下,紧跟着走进了顾家大宅。 宅子里黑漆漆的,只有远处的一处屋子亮着微弱的火光,而夜火,此时正向着那间屋子走去。 为了以防万一,银瞳还是轻摇折扇,将自己的身形隐匿了起来,窜上屋顶。 揭开一片瓦片,他看到,屋子内正坐着一男一女,和顾员外三人。 【182】交手 当夜火推门而入的时候,只有顾员外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银瞳注意到,那惊讶中还带了一丝恐慌,不过这恐慌只是稍纵即逝。 看起来,这顾员外伪装的很好。 屋内的男子与女子的目光都在夜火的身上,自然也没有注意到顾员外的表情。 “晴明大师,这男人,竟然真的如同你说的一般,自己回来了?他是傻了吗?”顾员外满脸殷勤的看着一旁的男子问道。 夜火刚刚一进到屋子里,便闭上双眼,瘫软了下去。 而那被顾员外称作“晴明”的男子,那男子的模样很是一般,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是那种隐没在人群里瞬间就找不到的大众脸。 而那男子身边的女子也差不多,除了身材还不错外,模样很是一般。 顾员外搓着双手,不明白白日里才刚刚见过这夜火,怎么晚上这个家伙就傻兮兮的自己跑来了!看这男人的样子,似乎是无意识的。 只希望待会儿他醒来的时候,不要说错什么话才好。 心底想着,顾员外又斜眼看了看一旁的女子。 他甚至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何时到的这顾家大宅,只知道好像是这晴明的朋友,看这晴明的态度,似乎是对这女子唯命是从。 躺在地上的夜火嘤咛了一声,睁开了眼睛,当他看到眼前三个人的时候,明显一愣。 顾员外他是认识的,可是另外的一男一女—— 熟悉的感觉从那男子的身上散发出来,夜火在地上打了个滚,一跃而起,警惕的看着这个男人! 不会错的,虽然脸不同,但是这个气息,一定是那个晴明没错! 此时,银瞳很想要下去将夜火拉上来,可是他不能轻举妄动,他还无法确定这会不会是那个晴明的又一个陷阱。 下面的那个男人虽然样貌普通,可是眼睛里的精光,一看就知道是个心机很深的人。 “晴明,你千里迢迢的让我赶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男人?”娜扎不满的瞪了晴明一眼。要知道,这洛暮王朝的皇宫可不是他们的蛮夷宫廷。 她想要出来,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好不容易脱身溜了出来,没想到不过是看一个长得还算好看的男人。不过和那皇宫里的端木薰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的! 若是看美男,她大可以回那皇宫去。 那里有大把的美男。 “呵呵,娜扎,你不懂,这个男人,可不是一般人。” 当银瞳听到晴明唤那女子“娜扎”的时候,瞳孔不禁微缩。原来这个女人就是那蛮夷的公主,刚刚在宫内被封为贵妃的娜扎! 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与这晴明有关系。 “什么不懂?你就直白的告诉我,这个男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娜扎显得很是不耐烦,在那宫里不仅处处受到皇后和太后的刁难,就连那端木薰从未给过她好脸色。 而她睡在那紫瑶殿内,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是噩梦连连,有时候甚至是白天都会出现幻觉。 “这个男子,是传说中的五人之中的一人。只要我们抓住他,定然能将其他四人引出,若是掌控了这五个人,不要说着洛暮王朝,这整个天下,都将是我们的!”晴明说着,眼中放出精光,仿若已经看到整个天下都被他掌握在了手中一般。 这辈子,他只爱过娜扎一个女人,却没想到她为了蛮夷还是执意的进了宫! 只要他拥有了这个天下,那么娜扎,便可以只属于他一人!她再也无须为了任何人,任何事而牺牲自己! “什么五个人?怎么回事?”娜扎对这晴明的态度很是不好。 晴明是与她自小一起长大的。 小的时候不懂事,两个人常常玩儿在一起。 而稍微大了一些后,娜扎明白了自己的身份,自然也就与这晴明拉开了距离。 只是她没想到,这晴明竟然对她抱有着不该有的幻想,甚至跑出蛮夷,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学了一身的妖术,整个人也变得妖里妖气的,更扬言要她等他。 他把她当成什么人?普通的平民? 她可是公主,高高在上的公主! 不管这晴明如何的厉害,终究也配不上她! “这时间存有五人,拥有不同的能力。这红发红眸的之人,拥有的能力是养鬼,就是眼前这个家伙。”晴明的脸上挂着狰狞的笑意。 这件事情,他是从他师傅珍藏的那些书中看到的,传说,若是五人聚集,便可毁灭世界。 “呵——知道的倒是不少。”夜火冷笑着看着晴明,虽然不清楚他为何会睡睡觉跑到这里,不过,只要他够警惕,这晴明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银发灰眸之人拥有的能力是隐匿及追踪,紫发紫眸之人是碎魂,撕裂灵魂,蓝发蓝眸之人可以治愈任何伤痕,至于最后一个人——” “最后一个人怎样?”娜扎看了看夜火,此时夜火的头发火红,而双眸也泛着红光。 红发红眸,银发灰眸,紫发紫眸—— 曾经的贵妃凌紫衣,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虽然不是紫发,却是拥有一对紫眸! 而端木薰也同样的拥有紫眸! “最后一个人,并没有记载,只知道是金发金眸。”见娜扎已经上心,晴明脸上的狰狞便少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温柔。 屋内烛火摇曳,顾员外早就躲得远远的,而夜火则一直与晴明和娜扎对立着。 夜火扫视了一眼晴明,又看了看晴明身侧的娜扎,心底不禁有了计策。 一阵风过,将这屋内的烛火彻底吹灭,而趁此机会,夜火一个后空翻翻入院中,腰间长鞭一甩,那长鞭便长了眼睛一般的甩向了娜扎。 这娜扎显然也是个练家子,见长鞭迎面而来,也不惊慌,右脚用力,整个人偏向左侧,一个翻身便躲了过去。 “呵——有两下子嘛!”夜火并不急着收回长鞭,而是手腕轻晃,那长鞭便再次追着娜扎而去。 晴明见状,猛地挡在娜扎身前,生生的挨了一鞭子,胸前的衣服撕裂开来,胸口处已经是血肉模糊。 “废物!”娜扎轻骂一句,一把将身前的晴明推开,脚下一用力,便腾空飞起,从窗子跃到屋外,站在庭院中看着夜火,道:“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今天都休想从这里离开!” 夜火本就没打算对这女人动手,不过是见那晴明对娜扎很是上心,所以略一试探,却没想到果然如他所料,看来这晴明在这方面,也算是个情种。 晴明被夜火一鞭子抽倒在地,本以为娜扎会为此感动,却万万没有想到得到的只是一句冰冷的“废物”!要知道,他付出了这么多,甚至不惜亲手杀了他的师傅,为的不过是能够得到这娜扎的青睐,能够在他的眼中,心里有上那么一席之地。 咬牙站起,看到院子里的夜火与娜扎已经斗在一起。 明眼的人都能看得出,这娜扎根本就不是夜火的对手,此时,更像是猫抓老鼠的游戏。 娜扎的身上已经挨了两鞭子,脸颊也挨了一鞭,脸上的人皮[和谐]面具裂开,露出里面那鲜红的鞭痕。 而夜火依旧威风凛凛的站在夜色中,这娜扎甚至都没有碰到他的哪怕是一根头发。 “呵,我就知道,这么刁钻的女人,怎么会有一张这么平凡的脸。”夜火嘴角勾起冷笑,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盯着站在不远处的晴明。 眼前的这个女人根本不值一提,真正令他有所防范的还是那个男人。 只怕——那个男人也是带着人皮[和谐]面具的吧。 银瞳站在房顶,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房下的晴明不是一般人,若是他有动作,只怕是会被他察觉。 好在眼下夜火站了上风,而那个娜扎公主则显得有些狼狈。 破损的人皮[和谐]面具如同翻开的皮肤一般外张着,夜风吹过便随风摆动,看上去甚是狰狞。 晴明见到娜扎受伤,再也顾不得多想,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奇怪的印,四周忽然升腾起浓浓的雾气。 夜火皱眉,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手势。 大雾越来越浓,渐渐的,晴明与娜扎的身影都被掩藏在了雾中。 夜火嘴角带着轻蔑的笑意,看来这次,他也要认真对待了。 右手摸向腰间锦袋,轻轻将锦袋的袋口松开,两股红色幽魂便自锦袋中涌出。在空气中渐渐化作人形,竟然是两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大的孩子。 男孩儿梳着个冲天发髻,一身红袍,女孩儿扎着两个俏皮的发髻,同样一身红裙。 两个小鬼儿的眼中射出两道红光,红光所到之处,雾气便渐渐散去。 身后猛的传来一阵厉风,夜火也不躲,只见两个小鬼儿中的男孩儿飞快的闪身至夜火的身后,徒手抓住了刺来的利剑,只听“咔嚓”一声,那利剑便在男孩儿的手中生生的被折断,化作粉末。 而此时,浓雾已经彻底的散去,刚刚刺来那一剑的,竟然是娜扎。 娜扎见一剑不成,丢了手中的剑连连向后退去。 夜火环顾了一下四周,忽然发现,那晴明竟然不见了。 “哼——” 嘴角带着轻蔑的笑意,晴明目视着前方道:“前后左右,上方既然都没有——” “轰”的一声,刚刚一直站在原地不动的女孩儿忽然双手拍地,竟然生生的将地面震裂,而那裂缝中,晴明正紧皱着眉头,死死的盯着夜火。 右手一挥,一把白色的粉末便向着夜火而去,夜火见状不敢怠慢,一连退后十几米,又是长鞭一挥,一阵风过,将那粉末生生的还了回去。 “我这个人有个好习惯,就是同样的招数,绝对不会中两次。”手握长鞭,夜火居高临下的看着晴明,两个小鬼儿一前一后的护在他的身侧。 晴明咬牙,从腰间解下一颗葫芦,似乎犹豫了一下,终是一狠心将那葫芦顶端的塞子拔了下来。 这葫芦是他师傅的宝贝,他曾经亲眼见到他师傅从葫芦中唤出一只巨型妖兽。那妖兽通体雪白,长有九尾,像狗又不是狗,似狐又不是狐。 他曾经听他的师傅说过,这妖兽是需要认主的,若是前一任主人死亡,妖兽再次降临世间的时候会自己选择主人。若是妖兽没有可以选中的主人,便会将在场的所有人统统杀死。 虽然不敢肯定这妖兽一定会认自己为主人,只是此时,这里只有他们三人,他们显然更有胜算。若是这妖兽没有认主,他也可以趁着这夜火与妖兽缠斗的时间里带着娜扎逃离。 塞子拔下,便有一阵白烟自那葫芦中涌出,渐渐的在空气中化作一只巨大的猛兽,雪白的九条尾巴不住的挥舞,一声巨吼,这妖兽兀自的吸了吸鼻子。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主人已死,这妖兽环视了一下四周。 夜火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但是从能量的波动上也可以感觉得出,这东西定然不是俗物,只怕他无法打得过。可是再一细看,却发现对面的晴明与不远处的娜扎也都是一副紧张的模样。 难道说—— 这晴明还无法控制这怪物? 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妖兽又是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忽然猛地窜向房顶。 站在房顶处的银瞳一愣,万万没想到这晴明召唤出来的东西竟然会发现他并向着他扑来,立即现身向后一跃,可是他的速度显然没有这妖兽的速度快。 只听“轰”的一声,这妖兽瞬间将银瞳扑下房顶,向着地面摔去。 在场的另外三人显然都没有想到这里除了那个没用的顾员外以外竟然还会有别人,待到反应过来,却见那妖兽已经载着银瞳一跃而下,稳稳的站在了三人的面前。 银瞳万万没想到,他这辈子竟然会被一只九条尾巴的大狗扑倒! 这大狗竟然还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俊脸! 并且在他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时候,脑袋一拱,便将他拱在了它的背上,并且大摇大摆的站在了敌人的面前。 谁来告诉他,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家伙不应该是那晴明的跟班儿么? 【183】回宫 “银瞳?”夜火诧异的看着银瞳,原来这个家伙早就埋伏在了这个地方!可恶的家伙!竟然就躲在房顶上看着他跟别人打架? 胸中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怒火,夜火看向银瞳的目光也带着怒意。 “嗷——”那九尾似乎对夜火的眼神很是不满意,龇着牙对着夜火吼了一声,匍匐着身子便仿若随时可能将夜火扑倒撕碎一般。 晴明暗自抹了把汗,本以为召唤出这妖兽起码他还有胜算,却没有想到这妖兽竟然认了敌人做主人,趁着夜火与银瞳还一头雾水的时间,这晴明对着远处的娜扎摆了个手势。 娜扎显然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捂着伤口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去。 夜火身后的小男孩儿显然并不打算放过娜扎,一双红色的双眸中映射出嗜血的杀意。 娜扎心底一凉,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怕过的她,第一次害怕了。 远处的晴明见状,手中再次快速的结了个印,身形瞬间在原地消失,旋即出现在娜扎的身前,低声喝道:“娜扎,你快走!” 一句话刚刚说完,那小男孩儿便直对着晴明冲了过来,双手再次结印,地上的尘土便在晴明的身前铸成了一道土墙。 虽说这墙是土做的,这男孩儿竟然一击过后也未将这墙震碎。 夜火轻轻对了两人招了招手,两个孩子便重新化作一团红雾,钻入了夜火的锦袋中。 而银瞳大致也明白了,这妖兽似乎是将他当作了主人。 晴明腰间的葫芦猛烈震动,最终扯断他腰间的袋子,飞入了银瞳的手中,银瞳的嘴角带着笑意,一跃便从这妖兽的身上跳了下来,轻轻的拍了拍这妖兽的头。 这妖兽与银瞳一样,同样拥有一双灰色的眸,以至于银瞳怀疑这妖兽是不是本来就该是属于他的。 正在银瞳与妖兽熟悉间,夜火手中的鞭子“啪”的一声挥出,狠狠的抽在了晴明建筑起的土墙上,那土墙应声而碎,晴明被鞭子抽中,飞出了几米远,狠狠的撞在他身后那棵树的树干上,“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的血。 那树干也被晴明撞的拦腰折断,轰然倒地。 “呵——新仇旧怨,我们今日一起算。”那娜扎此时已经不见了身影,夜火不禁在心底替眼前这个可怜的男人感到惋惜,手中长鞭缠上晴明的腰际,将晴明整个人拖到了空中。“为了一个遇到危险便丢下你独自逃跑的女人,值得么?” “呵呵——你这种人,怎么会懂——”晴明脸上的人皮[和谐]面具早已脱落,露出一张满是疮痍的脸,或者说,那根本就不能被称作为脸。 夜火的眸子略微收缩,显然是被这张脸吓了一跳,右手一挥,晴明便又被鞭子甩出了十几米远,滚落在地上。 “是我不懂还是你不懂,那个女人根本就不爱你。”夜火有些恼怒的看着晴明,就仿佛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一般。 为了个不值得的人,甚至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到头来才发现,自己在人家的眼里,连给人家舔脚都不配! 鞭子一鞭一鞭狠狠的抽在那晴明的身上,夜火仿若已经几近疯狂。 银瞳不觉缩了缩脖子,轻轻的摸了摸身旁妖兽的头,道:“乖乖别怕,他不会这么抽你的,恩——一定不会的。他不舍得的!” 那晴明早已经被夜火抽的没了力气,甚至连呻[和谐]吟声都已经发不出来。 他也曾在心中一遍一遍的问过自己,如此的付出,杀了师傅,毁了容貌,多少次甚至连命都要丢了,值得吗? 值得吗? 不值得吗? 他究竟想要得到的,到底是什么? 终于,夜火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走到晴明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冷笑道:“你想得到的,不过也只是你一直无法得到的东西而已,若是有一天你真的得到了,也未必会如自己想象的一般惊喜。” 手中闪过红色火焰,那火焰越烧越旺,最终向着晴明而去。 银瞳见状,急忙抽出腰间折扇,对着那晴明猛地一挥,数道白光迸射而出,缠绕至晴明身侧,一把将晴明拽到了他的身前,生生躲过了夜火丢出的火苗。 “银瞳?”夜火诧异的转身,不明白银瞳为何要救这个男人。 “你把他打死了,估计回去客栈里的两个人会把你打死。”银瞳嘴角略微抽搐,不明白这晴明究竟是如何的得罪了夜火,以至于让他完全失了理智。 现下还有许多事情没有搞清,关于娜扎,以及那蛮夷人究竟是有什么目的,又要如何去做。此时夜火若是将这个男人打死了,怕是紫衣与端木薰都要发狂了。 提到紫衣与端木薰,夜火略微皱眉,看向银瞳,冷声道:“你怎么自己一个人躲在房顶上?” “这个——我不是——”银瞳下意识的看了看夜火手中的鞭子,浑身一个激灵,犹豫了一下,道:“其实我也是刚刚到的!” “哼。”夜火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径自走出了这顾员外家的大宅。 银瞳无奈的撇了撇嘴,让那妖兽背着这半死不活的晴明,紧追着夜火而去。 而此时,天已经微微的亮了,紫衣与端木薰打着哈欠坐在客栈内。 “薰,他们两个人真的没事么?”紫衣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还是有些不放心。虽然端木薰跟她说夜火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弱,可是对方毕竟是一个他们并不熟悉的人,手中还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门外忽然一声巨响,端木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这不是回来了么?” 客栈的大门被推开,银瞳对着那白色九尾妖兽挥了挥葫芦,那妖兽便化作一团白雾,回到了葫芦中。紫衣有些诧异的看着银瞳,不明白怎么才一晚上,银瞳身边就多了这么个东西。 端木薰的目光此时落在了门口那满身是血的男人的身上,他略微的皱了皱眉头,开口道:“不要告诉我这就是晴明。” 夜火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端木薰这个腹黑的皇帝,他还惹不起。 都怪他一时想起当年的伤心事,才会忘了分寸—— “这个家伙太难对付了——那个,我好困,先上去睡觉了。”夜火打着哈哈,快速的溜到了二楼,“砰”的一声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这家伙慌什么?”紫衣有些搞不懂的看向银瞳,银瞳却也只是摊了摊手,道:“你们不是去睡觉么?怎么等在这里?” “当然是不放心啊——”紫衣对着银瞳翻了个白眼,起身走到那晴明的身旁,看着那血肉模糊的男人,道:“他的脸不会是让你们给搞成这样子的吧?” “呵——不知道。”银瞳拧了拧酸痛的脖子,揉了揉肩膀,打了个哈欠,道:“能做的我可是都做了,现在我要去睡觉了,你们两个不要再打扰我了,人也给你们带回来了,有什么事情你们自己去问吧。” 言毕,银瞳大跨着步子走到二楼,也钻回了自己的房间。 紫衣看了看端木薰,又看了看地上那昏迷不醒的男人,道:“这样子能审问么?” 端木薰轻轻打了个响指,一个黑影便闪身而入。 “将这个人带回芜花宫,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要他活。” “是,宫主。” 那黑影轻声应了一句,便扛起地上的晴明,消失在了二人的眼前。 第二日,一行人收拾了行装,驾着马车驶向京城。 一路无事。 三日后,紫衣躺在自己熟悉的大床上,感觉全身都仿佛是要散了架一般。为什么她每次出去都会这么倒霉,吃不好,睡不好的。 “娘娘,是否要沐浴?”见到紫衣回来,碧儿与翠儿皆是一喜。 她们并不知道紫衣时常不在宫中是去做了什么,翠儿还好,起码知道端木薰是与紫衣一同离开的,可是碧儿是什么也不知道,也只能是在这宫中日日盼着,生怕哪一天自家主子就再也不回来了。 “恩恩,帮我备热水。”紫衣轻轻点了点头,眼中带着些狡黠。 这一路上,银瞳将那晚的事情与他们都讲了清楚,知道那娜扎受了伤,紫衣心底有些窃喜。 洗漱了一番,紫衣穿戴整齐,便唤着翠儿与碧儿道:“走吧,我们去紫瑶殿看看那位主儿,不管怎么说,人家现在可是贵妃了,远远高于我这个小妃子,我也该去给请个安的。” 紫瑶殿外。 紫衣站在殿外,被娜扎随身带着的小宫女拦着。 “娘娘,我们贵妃娘娘身子不适,今日不见客。”那小宫女是认识紫衣的,也知道这紫衣是原本这里的主人,话语间不禁就带了一丝高傲。 眼睛也仿佛长在脑袋上一般,瞧也不正眼瞧上紫衣一眼。 “哦?你们娘娘身子不适?” 紫衣的身后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紫衣嘴角一翘,回身就行了个礼道:“皇后姐姐安好。” “呵呵,紫衣,我们就不用多礼了。到是你这小丫头,本宫刚刚在远处,似乎并没有看到你给凌妃行礼,倒真是好大的胆子!难道你们家的贵妃没有教过你我们洛暮王朝的礼节吗?” 紫衣笑意盈盈的看着薛雪,才一段日子不见,这薛雪似乎一下子便成熟了起来。 当初的那份柔弱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雍容的华贵,以及严肃的面容犀利的目光。 “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凌妃娘娘请安。”那小宫女见到薛雪,整个人一抖。这皇后好些日子没有找过她们的麻烦,怎么今儿又来了? 难道是跟这个凌妃一起来的? 咬了咬牙,她偷偷的看了看身后的紫瑶殿,她们家娘娘此时根本不在殿内,若是这皇后发话要进去——只怕—— “呵呵,你们娘娘好些日子没有来给本宫请安了,所以本宫今儿特意过来看看,是怎么了?这后宫中,本宫是主,若是手底下的妃嫔们有什么不适本宫却没有做到改尽的本分,只怕皇上是要怪罪下来的。让开吧,让本宫看看你家娘娘是怎么了,也好唤来太医。” 薛雪自然看出了身前这小丫头的惊慌,略微的皱着眉头。 “呵呵,娜扎不知道皇后娘娘竟然心细娜扎,娜扎实在是感动的很,只是前些日子不小心摔了一跤,所以便一直静卧在这紫瑶殿内。娜扎知道皇后娘娘繁忙,自然也就没敢打扰,如今想来,也是娜扎年纪小,竟然让皇后姐姐费心了,真真是娜扎的不是。” 紫瑶殿的大门被人推开,娜扎在宫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还好——看来她回来的还很是时候,不然,若是被这些个人知道她偷偷出了宫,怕是她以后都休想再踏入这皇宫半步了。 身上的伤依旧有些痛,娜扎猛地看向了薛雪身后的紫衣。 一双眸子对上紫衣的那双紫眸,心中暗自有了较量。 “呵呵,若是贵妃身子不适,还是进屋去歇息吧,本宫就不打扰你了。倒是紫衣,我好些日子也没有见到你了,思思也常常念着你的名字,若是没什么事,不如跟我回芳华殿,我们姐妹聊聊天,看看小思思可好?” 紫衣本是想要好好的会一会这娜扎的,可是如今薛雪开了口,她又不好拒绝,便轻轻一笑,道:“那紫衣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紫衣注意到,当她说这些的时候,薛雪微微的叹了口气。 毕竟,一切都与曾经不同了。 曾经,她是高高在上的贵妃,是这宫中“官”最大的那一个,如今,两个人的身份调换了过来,该有的礼节,紫衣不想省略。 临走前,紫衣深深的看了娜扎一眼,轻声的对着身旁的碧儿吩咐了什么,碧儿轻轻的点了点头,便自己一个人离开了,只有紫衣与翠儿跟着薛雪到了芳华殿。 如今这芳华殿,也与曾经大不相同了。 紫衣忽然记起自己刚刚醒来的时候,那时候,曹兰兰还在她的身边,那时候,柳宛如还没有死,那时候—— 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不知不觉,时间竟然就这么匆匆流逝了。 【184】耳光 “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开心?”薛雪对着周围侍奉的下人们挥了挥手,这些个宫女太监们便识趣的退了下去,捏起桌上一块桂花糕递给紫衣,薛雪开口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刚入宫那会儿,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这宫中的人就仿佛大换血了一般。”紫衣接过薛雪手中的点心,放入口中轻抿了一口。如今想来,她也许久没有自己做过吃的东西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过了这一年的米虫生活,她几乎已经忘了自己一个人要如何的生活。 “在这宫中,便是这样,谁也说不准自己能活到哪一天,又是怎样的死去。”薛雪捏起一块儿桂花糕在手中,指尖微微一用力,那桂花糕就碎了,一块块儿的落在地上。 “好好的,干嘛糟蹋这东西。”紫衣略微皱眉,却见那薛雪竟然双眼发直,似乎在看着前方,又似乎目光早就穿透了这做墙。 “紫衣,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我们这些宫中的女子,就是这盘中的桂花糕。任人摆布,不管是入人口中,还是落于这地上,结果都将是粉骨碎身。” 薛雪自从当了这皇后之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随随便便一句话便可以要了人的命去,越发的觉得这皇宫中,就如同巨大的牢笼。 不管多大的权利,也都只是这牢笼中的猛兽。 出不去,只能与其他野兽撕咬,稍微一个不留神,可能就尸骨无存。 “紫衣。” 门外,忽然响起思思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原是那乳母将思思抱了来。 一进门,思思便挣脱了乳母的怀,踉踉跄跄的奔向了紫衣,奶声奶气的道:“紫衣,思思想紫衣。” 自从上一次思思看着紫衣那喏喏的眼神后,紫衣便以为这孩子许是与她不亲了。没想到这次再见,这小人儿还似当初一般,心里不禁一喜,伸手抱过思思道:“紫衣也想思思了,紫衣以为思思将我忘了呢。” “思思不忘。”思思捧着紫衣的脸蛋“吧唧”亲了一口。 这一个下午,紫衣便于薛雪一同带着思思在芳华殿玩耍,直至傍晚,才在思思的哭泣声中脱了身,回到了养心殿。 小德子带了话来,今日端木薰不回来用晚膳了,紫衣便一个人吃了饭,早早的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紫衣便起了身,唤了碧儿进来,屏退了众人,轻声道:“我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娘娘,奴婢打听过了,那紫瑶殿确实自从娘娘走了之后,就时常发生怪事。只是这事情一直被紫瑶殿现在的那位主儿给压了下来。”碧儿轻声答道。 “呵呵,走吧。” 紫衣整理了下衣衫,昨儿个被薛雪临时绊住了,今日,她定是要好好的会一会这娜扎。反正整日在这宫中闲着也是无趣,端木薰最近似乎又是很忙。 “娘娘,娘娘。”紫衣正要出门,翠儿忽然急急的冲了进来,险些与紫衣撞了个满怀。 “怎么了这是,慌慌张张的。”碧儿见状,嗔怪了一声。 “娘娘,我刚刚看到,紫瑶殿的那位向着咱们这里来,不知道是要找您,还是要来找皇上。” “哼,这个时间,她自然是知道皇上不在这殿中的,所以,必定是来找我的。刚好,省的我再去找她了。”紫衣嘴角带笑,大步走出了养心殿。 银瞳也将那晴明所说的事情告诉给了他们。 集齐五个人,就能毁灭世界么? 紫衣冷笑,他们又不是七龙珠,还能集齐召唤神龙么? 不过——根据夜火所说的,思思似乎也是想要集齐他们五人。 五个人,紫衣已经见过了其他三人,除了她以外,银发灰眸的银瞳,红发红眸的夜火,还有那再次陷入沉睡的蓝发蓝眸的蓝草外,金发金眸的人,他们却是从未见过。 “哟,凌妃今儿起的真早。”紫衣走出养心殿正殿的时候,这娜扎刚刚跨入院门,远远地便传来嬉笑声。 “紫衣见过贵妃娘娘。”对着娜扎行了个标准的礼,紫衣站起身,轻声道:“贵妃娘娘起的也早,不知道有没有去给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请安呢?” “太后她老人家身子不适,早就免了我的礼,皇后娘娘也知道我身子不适,所以同样免了我的礼。”听到紫衣的话,娜扎的脸色很是难看。 什么太后身子不适! 怕是那太后是故意给她难堪,到现在都没有喝她敬的茶。 “呵呵,这样子啊,那贵妃既然身子不适,怎么有空来这养心殿,不如回紫瑶殿好好歇息吧。” “凌紫衣!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定然是你在我那紫瑶殿中动了手脚!”提到紫瑶殿,娜扎的脸色便更加的难看了起来。 她已经偷偷的问过了宫人,这凌紫衣住在这里时,什么事情都没有!可是为什么她一住进去,就总是怪事连连。 不是东西莫名其妙的失了踪,就是地上有团头发甚至是一滩血迹。 更恐怖的是她几乎夜夜都会做噩梦。 而住在她外殿的小姚也是同样的,每日噩梦连连。 主仆二人一商讨,便猜测是这凌紫衣对屋子动了什么手脚。 若说之前她还有所犹豫的话,那么在听了晴明的话后,她便更加的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呵呵,紫衣不明白贵妃娘娘娘在说些什么。”紫衣轻笑着摇了摇头,道:“莫非娘娘你也信这些鬼神之说?” “哼,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凌紫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双紫色的眼睛!你根本就是个妖女!” “娘娘,你可莫要血口喷人,皇上与紫衣是同样的紫眸,难道娘娘您认为皇上也是——”紫衣没有再多说下去,她可不想跟这个女人一直在这里打嘴架。“倒是紫衣有些好奇,你们蛮夷勇士无数,为何公主你偏偏要不远万里的嫁来我这洛暮王朝?” “哼,我堂堂一国公主,那些凡夫俗子怎可与我相配?”娜扎的眼中闪过一抹骄傲,却叫紫衣看了很是不屑。 一国公主? 在她眼中,不过是一个小小部落中一个拿不出手的村妇而已! 凡夫俗子配不上她? 难道她能配得上端木薰么? 紫衣眼中的轻蔑被娜扎清晰的看在眼里,她忽的抬起手,一把捏住了紫衣的手腕,微微用力,她倒是要看看,这凌紫衣究竟是有何能耐。 见娜扎出手,紫衣面色一凛,小手在娜扎的手中一个翻转,便避开了娜扎的手臂。 这娜扎的力气很大,紫衣的手腕已经微红。 “紫衣不知道贵妃娘娘为何忽然如此?”紫衣微微退后了两步,脸上依旧带着云淡风轻的笑意,只是眸中一片冰冷。 别人伤她一分,她便定是要十倍环之。 “呵呵,我只是看刚刚你的手臂上有个小虫——” “啪!”的一声,紫衣的小手猛地甩在了娜扎的脸上,她轻笑着说道:“娘娘,您的脸上刚刚也有虫。” 娜扎被气得不轻,早就忘了什么规矩,大踏着步子便向着紫衣扑了过来。 面对娜扎的攻击,紫衣轻巧的避过,同时巴掌不时的甩在娜扎的脸上,不多时,娜扎的脸已经高高的肿起。 “哟,朕的两位爱妃好兴致,在这儿就切磋起来了?”端木薰远远的就看到了紫衣与娜扎,但见紫衣占了上风,他便也不急,慢悠悠的踱步走了过来。 娜扎见了端木薰,急急的停了手,而紫衣显然并没有在乎,最后一巴掌重重的招呼在娜扎的脸上,终于是拍了拍双手在原地站定。 “啊——”紫衣最后这一巴掌甩的不可谓不重,娜扎又似乎故意在端木薰面前作秀,腾空翻了个跟头,重重的摔在地上,嘴角还流出了鲜红的血水。 “皇上。”这娜扎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也不像其他女子一般示弱,而是顶着那肿的如同包子一般的脸,对着端木薰行了个礼,道:“皇上,这凌妃真的是好厉害,一言不合,便于臣妾动起手来,臣妾倒是想要问问,这洛暮王朝的规矩,就是可以如此以下犯上吗?还是说,她是得了皇上的令,皇上的宠,便将我这个贵妃不放在眼里,将我整个蛮夷都不放在眼里?!” 紫衣微微撇嘴,这家伙的嘴巴还真是厉害。 她这明摆着是在对端木薰施压。 “哦?紫衣,是这样么?”端木薰微微挑了挑眉,也不生气,看向紫衣。 “皇上。”倒是紫衣,见那娜扎既然来硬的,她索性就软上这么一回,小腰儿一拧,紫衣走到端木薰身前,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贵妃娘娘,你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回事?爱妃起来说。”端木薰皱了皱眉头,虽然知道紫衣定然是故意跪下的,可是他心里依旧有些不舒服,急急的将紫衣扶了起来。 他心尖儿上的人怎么可以跪在这冰冷僵硬的石板上! “皇上,事情是这样的。我与贵妃娘娘本是闹着玩的,贵妃娘娘看到臣妾手腕上有小虫,便帮臣妾将小虫捏死——”紫衣说着,伸出手臂,那白嫩的手臂上红红的印着五个指印,端木薰看了皱了皱眉头,目光不禁也变得冰冷。 “哪知这小虫好多,竟然落在贵妃娘娘的脸上,臣妾自然也就帮贵妃娘娘将小虫拍死!却无奈于,这养心殿的虫子太多,臣妾与贵妃娘娘忙着驱虫,这才被皇上撞见,误以为臣妾与贵妃娘娘是在切磋。”紫衣撇了撇小嘴儿,泫然欲泣的模样很是惹人怜。 “皇上若是不信,自可以问问这养心殿的下人们。当时可是贵妃娘娘先看到的虫子。” “是这样吗?”端木薰环顾了一下四周,宫人们接连贵了下去,齐声道:“回皇上,是这样的。” “贵妃,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满意的收回目光,端木薰扫向了娜扎,眼底虽然冰冷,脸上却带着笑意:“既然是与凌妃驱虫,又何来的以下犯上?我洛暮王朝是礼仪之邦,此等事情,自然在宫中是不会发生的!许是那虫子太喜欢太喜欢爱妃了,所以爱妃的脸才遭了秧,紫衣也是一番好意。” “贵妃娘娘,紫衣真的是无心的,还望娘娘不要怪罪。”紫衣走到娜扎身前,躬身行了个大礼,脸上却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 娜扎吃了哑巴亏,却也只能干瞪眼,狠狠的咬着下唇,这是她这辈子吃的最大的亏! “爱妃,快快去传太医将脸敷一敷,怕是晚了要肿的更高了。”端木薰的脸上也带着笑意,却是强忍着,轻声说道。 娜扎对着端木薰行了个礼,也不再废话,这端木薰明摆着是向着这凌紫衣,她再多说什么都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紫衣窝在端木薰的怀里,看着娜扎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才捧着肚子“哈哈”的大笑出声,甚是好不顾形象的想要满地打滚,只被端木薰一把捞了回来。 轻轻抓过紫衣的小手,端木薰轻轻的对着那红肿处吹着气,道:“疼么?” “不疼。”紫衣的心情此时大好,手臂的微痛不仅仅换来了娜扎那肿的跟猪头一样的脸!更是让她吃了哑巴亏! “以后不许这样,想教训谁直接告诉我,我帮你。”端木薰心疼的拉着紫衣走进了养心殿,吩咐宫人拿来了药箱,小心翼翼的为紫衣上好了药,轻声嗔怪着。 “你这些日子在忙些什么?”紫衣抿了抿唇,看着端木薰问道。 “这几日——”端木薰看了看侍候左右的宫人,宫人们见状纷纷退了下去,并带上了房门。端木薰才继续开口:“这几日,芜花宫传来消息,说是那晴明的命已经是救了回来,只是暂时还没有苏醒。我让柒派人去打听,这晴明学习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柒传回来消息说,这是一处岛国上流传的秘术。听说那岛国上著名的大师离奇死亡,那岛国上的人正竭尽全力追捕真凶。而银瞳葫芦种的那个妖兽,就是那大师的妖兽。” “这么说,这岛国要追踪的人,也许就是这晴明?” 【185】瘟疫 所有的事情都平复了下来,现在紫衣他们需要做的就是等待这晴明的苏醒,将事情问清。 问清楚,蛮夷人究竟是有何打算。 当然,他们也不怕这晴明不说,芜花宫的势力已经打入了这蛮夷人的内部,得到消息,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日子一晃便到了八月中旬,中秋佳节刚过,宫中忽然闹起瘟疫,到八月末,已经死去了三位美人两位贵人,宫女太监二十几人。 整个皇宫都被笼罩在了死亡的阴霾中。 各宫的宫人们更是将大门紧闭,与其他宫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偌大的皇宫内,却尽显萧条与冷清。 相较于宫中,宫外的情况要更糟糕一些。 虽然端木薰已经派了各路人去查探这瘟疫的来源,不过整整查了半个月,却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就仿佛这瘟疫是一夜间冒出来的一般。 端木薰已经连着几日没有合眼,紫衣在一旁看的很是心疼,一时间却也想不出更多的办法。银瞳已经前往少林寺的后山去寻找蓝草,夜火也进了宫里来,与涪陵端木柒一同寻找着解救之法。 清晨,端木薰身形摇晃的从案前起身,脸色有些苍白。 “今日的早朝就算了吧,我知道你也着急,可是不管怎样还是要好好休息,若是此时你倒了下去,只怕整个洛暮王朝就要乱了。” 紫衣上前轻轻的扶住端木薰,可以感觉得到端木薰的虚弱。 这瘟疫已经闹了整整半个月,可是无论是食物,水源,还是什么,都已经彻查了,却根本查不到问题的所在。而能用的药物太医院也都已经试过,涪陵也冒着危险亲自接触了那些病患,只是至今仍旧找不出解决的办法。 “我知道,放心,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有分寸。”端木薰轻轻的拍了拍紫衣的手,吩咐宫人为自己穿戴整齐后,便离开了养心殿。 紫衣皱了皱眉头,唤来碧儿。 “娘娘。” “碧儿,你去帮我准备出宫的衣服。” “娘娘,您这是要?” “别问那么多了,去准备吧。” 来往少林寺不过只需要一日,可银瞳此时已经去了五日却音讯全无,紫衣心底不禁有些打鼓。在这宫里,她帮不到端木薰,便决定亲自去那少林的后山看一看。 难道是蓝草不愿意前来? 还是说——蓝草出了什么事情?! 关于这次瘟疫的状况紫衣已经大致的了解过,被传染之人皆是高烧不退,皮肤溃烂,每个毛孔都会流出血水,旋即呼吸衰竭,最终在极度的痛苦中死去。 而传染的方式,有些是起初与那些个尸体有过接触的人,不出五日便出现了与那些人相同的症状,从发病到死亡也不过是短短的三日。太医院里也死了三位太医。 可是到了后来,许多不曾与尸体有过接触的人却也相继出现了相同的症状,一时间端木薰只得下令,哪个宫里死了人,那么便即刻将整座宫殿烧毁,连带着那宫中的所有宫女太监,好些个都是被活生生的烧死的! 这种做法虽然残忍,但是却也是有效的抑制住了这宫中蔓延的病情。 只是民间自然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瘟疫似乎是从宫中散播出去的,所以整个京城都被封锁了起来。 所有的外来人无法进的来,而所有在京中的人也都出不去。 各个城门处全部派了高手日夜轮流看守,即便是武功高强的人,也很难不被他们发现而偷溜出城。 碧儿手脚麻利的为紫衣收拾好了行装,而紫衣也刚好将最后一笔写完。为了不让端木薰担心,她只在心中留言说出宫去宅子里看看。 带着简单的行囊,紫衣便拿着随身的腰牌,急急的出了宫。 马车一路驰骋,第二日清晨,紫衣便已经站在了少林后山的山洞外。 洞外明显有打斗的痕迹,紫衣略微皱眉,低头看向地面上那黑褐色的圆形痕迹。 是血。 心底涌出一抹不详的预感,紫衣紧跟着这血迹,向着山林深处走去。 银瞳拥有了那妖兽后,能力大增,不可能如此轻易的便受伤。 紧锁着眉头,紫衣发现这血迹越来越淡,直至走至林间深处,血迹完全的消失了。 颠了颠身上的包袱,紫衣抬起头,发现这林子茂密的很,似乎很适合藏身。 警惕的环顾着四周,紫衣足尖轻点,便跃身而上,跳上了身旁的一棵大树。放眼望去,树下郁郁葱葱的一片,根本看不到半个人影。 略微的犹豫了一下,紫衣决定先折身返回山洞。 不知道蓝草是不是还在山洞中。 然而,来时沿着的血迹此时竟然完全的寻不到了,紫衣忽然意识到,也许她是中了别人的计,不觉有些心急,心中暗自揣测着该如何应对,她干脆直接跳到一棵大树上,闭目沉思,努力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 而宫中,端木薰下了早朝,便匆匆的回到了养心殿,却并未瞧见紫衣,看到桌上的信,他的脑中闪过一抹担忧。 将信件打开,眉头越锁越死。 果然! 这个丫头出宫去了。 吩咐宫人传来了涪陵,夜火与端木柒,四个人围坐在养心殿内,端木薰的脸上带着浓浓的疲惫。 “我去吧。银瞳去了这么久都没有消息,怕是紫衣是去寻他去了。”夜火站起身,看着其余三人,轻声道:“你们都有各自要做的事情,这里只有我是闲人一个。” 端木薰点了点头,此时他确实是无法脱身,宫内虽然看起来平和,实际上已经乱作一团,而朝堂上更有那些不知轻重的大臣,竟然请奏让他们将女儿领回家去! 这些个老东西还真是会添乱。 夜火离开时只比紫衣晚了几个时辰,所以他到达少林后山的山洞时,已经近午时。看到山洞外打斗的痕迹,夜火召唤出腰间的两个小鬼,低声的嘀咕了什么,这两个小鬼便分散开来,向着东西两个不同的方向而去。 夜火走进这山洞中,发现洞中也有打斗的痕迹,地上还带着斑驳的血迹,不觉嘴角微微的勾起。 行走于江湖摸爬滚打这几年,这种小幻术还骗不了他。 闭上双眼,轻喊一句“破”,眼前的景象倏然一变,山洞还是山洞,凌乱也依旧凌乱,只是不远处的地上,正躺着一个气息微弱的人。 夜火皱了皱眉,小心翼翼的向着那人靠近,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个看起来十几岁的小和尚,身上此时布满斑斑血迹,呼吸微弱,双眸紧闭,仿佛随时会断了气一般。 将那小和尚扶起,夜火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紫衣的影子,更找不到关于银瞳的任何信息,心底不禁有些焦急。 “醒醒。”给那小和尚喂了口水,那小和尚便悠悠转醒,一双漆黑的眸子紧盯着夜火好一会儿,才虚弱得道:“你是何人?” “这话倒是该我问你,这后山山洞时你们少林寺的禁地,你为何会在这里?” 少林寺被毁后,端木薰命人重建了寺院,流落在外的和尚回来了不少,还有许多是从其他寺院慕名而来的和尚。只是新的主持依旧沿袭了旧主持的规定,严禁这少林寺的弟子前往后山山洞。 他认为,所有的不详,原主持的死以及原少林寺的被毁,都是因为寺中人去了这后山山洞,扰了佛祖休息而被惩罚。 “我——”那小和尚目光闪躲,旋即猛烈的咳嗽起来,“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血。 “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紫眸女子,或者是一银发男子?”夜火见这小和尚似乎撑不了太久,也顾不得纠结他为何会在此,焦急的问道。 “没有,我只看到了一个蓝头发的姐姐,她向着那树林深处走去了。”小和尚只感觉全身都撕裂一般的疼痛,甚至连说话都很是费力。 他抬起手,颤巍巍的向着树林中指了指,还未等夜火再多问什么,便手一锤,两眼一翻,没了气息。 夜火幽幽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细细的查探了这小和尚周身的伤口。 看起来,这小和尚是受了很重的内伤,最终不治身亡的。 可是究竟是什么人伤的他? 是银瞳?不——这个小和尚说他没有见过银瞳,只见到了一位蓝色头发的姐姐!难道是蓝草? 夜火看了看小和尚指着的方向,眉头锁的更紧。这一切,又是因为蓝草吗? 这个女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此时,紫衣坐在树顶,睁开了眼睛,她看到一个红衣的女孩儿正站在树下,四处张望。 在这树林中,绝对不应该有这样一个孩子出现,紫衣不觉提高了警惕。 “姐姐。”那小女孩儿忽的抬起头,看到树上的紫衣,脸上不禁露出欣喜。 紫衣微微一愣,不明白树下的这个女孩儿是真的认识自己,还是以此来诱惑她下去。 “你是什么人?”紫衣警惕的站在树上,她可没有忘记她前世死前遇到的那个女孩儿。从那件事情后,她便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有着莫名的恐惧。 “是夜火大人叫我来寻你的。”女孩儿见紫衣站在树上不肯下来,不禁皱了皱眉头,还未待紫衣对她的话有所反应,便一巴掌劈向了这巨树,要三个成人合力才能抱住的大树就这样应声而断,紫衣一声惊呼,便随着这树从空中跃了下来。 还未待紫衣落地,这红衣女孩儿忽的窜身上前,一把将紫衣拦腰抱住。 紫衣发现这女孩儿的力气巨大,任凭她如何的挣扎也挣扎不开,反而被这女孩儿抱着,好像全身的力气都消失了一般,只能任凭着这女孩儿带着她向着前方跑去。 夜火走出山洞的时候,这小女孩儿刚好将紫衣从林间带了出来,紫衣看到夜火的那一刻,一直悬着的心才微微的放了下来。 “大人,人带回来了。”那女孩儿见到夜火,甜甜的笑了笑,一把将紫衣丢到地上,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到夜火的身前,蹭了蹭他的手,便化作一团红雾消失了。 紫衣揉着摔痛的屁[和谐]股,恶狠狠的瞪着夜火。 这个家伙要找她,难道就不能用个温柔点儿的方法吗?! “你别这么看着我——这孩子就是这个脾气——”夜火无奈的勾了勾嘴角,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继续道:“怎么样?你找到了什么吗?” “没有。”紫衣撇了撇嘴,“你怎么来了?” “你不告而别,你觉得你家那位皇帝大人会放心吗?”夜火挑了挑眉头,嘴角带着肆虐的笑。 “哼,我看是你担心某个人吧。”紫衣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毫不客气的反击。满意的看到了夜火那不自然的神态,紫衣继续道:“怎么样?你查出什么了?” “里面有个死和尚。”夜火对着山洞努了努嘴,继续道:“断气前,他说他看到了蓝草,向着那个方向走去了。不过还不知道真假。” 夜火的表情忽然严肃了起来,他看着刚刚男孩儿消失的方向,抿了抿唇,开口道:“看来这和尚说的是真的,我们快走,银瞳在那边!样子好像不对劲!” 紫衣听到夜火的话,也是面色一凛,两个人快速的向着林中跑去。 大概跑了一炷香的时间,远远的看到这树林间的一块儿空地,空地上,银瞳正与他的妖兽站在那里,而他的对面,站着的女子,正是蓝草。 红衣男孩儿见到夜火,也颠颠儿的跑了过来,夜火俯下身子,将耳朵贴到那男孩儿的嘴边,两个人嘀咕了什么,那男孩儿便也化作一团红雾,消失了。 “怎么回事?”紫衣正要冲过去,却猛地被夜火拦了下来,不觉有些诧异的看着夜火。 “别冲动,你看银瞳的眼睛。”夜火指了指远处的银瞳,紫衣顺着夜火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不远处的银瞳,双眼木讷,没有焦距,一看便知道此时并没有自己的意志。 “银瞳,你醒醒。”而他对面的蓝草,似乎受了伤,气息微喘,秀眉紧锁。 【186】奇怪的银瞳 “到底是怎么回事?”紫衣与夜火躲在暗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银瞳的样子实在是怪,而他身旁的妖兽似乎也有些不对劲儿。 面对蓝草的祈求,银瞳无动于衷,轻轻的抬起手,一道白光便直直的向着蓝草而去,紧紧的将蓝草缠绕了起来,高高的吊在了半空。 “银瞳——”蓝草的眼中带着绝望。 没有想到,他们再次见面,竟然依然是这样子的场面。 难道他们便注定无法好好的相处,或者说——是她注定要死在他的手中吗? 轻轻的闭上眼,一行清泪自蓝草的眼中涌出,顺着脸颊滴落。 “快救人,她要是死了,我们要找谁来对付这次的瘟疫!”见银瞳似乎是要杀掉蓝草,紫衣急忙扯了扯夜火的衣服,夜火无奈的撇了撇嘴,站起身一跃而出,手中的长鞭飞出,将半空中的蓝草卷了下来。 银瞳略微侧头,空洞的眸子看向夜火,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怎么回事?”紫衣也钻了出来,站在蓝草身前,问着身后的人儿。 “我不知道,不知道——”蓝草痛苦的失声痛哭,哭泣中夹杂着自责。 紫衣自然听出了这哭声中的其他意味,恨声道:“若是你不说,我们不仅救不了他,更可能害了他!” 夜火挡在了两个人的身前,眼看着就要与银瞳打起来了。 蓝草抬起眼,看了看紫衣,抿了抿唇,开口道:“我沉睡在这后山,被一个小和尚唤醒,便用了幻术,妄图迷惑那小和尚的心智,让他离开,谁知道,这力量竟然一瞬间不受控制,不仅伤了那小和尚,还伤了随后赶来的银瞳。银瞳被幻术击中后,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蓝草很是懊恼,却也不明白,为何她体内的力量,会一瞬间的不受控制的暴走。 难道是那个人下在她身上的咒术的原因? “怎么样才能让他醒来?”紫衣烦躁的拍了拍脸颊,若是再这么皱眉下去,只怕她要提前老上十几岁了。怎么这个地方这么乱,就不能多让她过几天的安宁日子么? “我不知道,能试的办法我都试过了,可是却都是没有用!”蓝草看着已经与银瞳都在一起的夜火,心底不禁更加的焦急,既怕夜火伤了银瞳,又怕夜火无法制服银瞳。 “我想办法让银瞳恢复,不过你也得帮我个忙!” “只要能让银瞳恢复,什么忙都可以!”蓝草对着紫衣坚定的点了点头,紫衣便抿了抿唇,摸出腰间弯刀,站在了夜火的身侧。 “银瞳!你个混蛋!赶紧给老娘醒过来!老娘可没有这么多时间陪着你!” 若说一个人如若睡死过去,要如何将他叫醒? 紫衣可是有经验的很。 她脚下用力一跃而起,轻巧的避过银瞳手中飞来的白色丝线,挥舞着镰刀将这些丝线斩断,一瞬间,便立在了银瞳的面前。 银瞳本就不是战斗型的人物,如今被迷了心智,动作更是有些僵硬,所以压根就不是紫衣的对手,而之所以与夜火不分上下,也不过是夜火怕伤了他,不敢使出全力。 只听“啪”的一声,紫衣的小手用力的甩在了银瞳的脸上,银瞳依旧瞪着那空洞的眸子,只是眸子中有蓝光闪烁。 紫衣见状,又是一连的十几巴掌“啪啪”的甩在银瞳的脸上,边甩嘴中边骂:“让你来办这么点儿事情你都办不好,不如扇死你算了!竟会给我们添乱,害得我们这么担心!你倒是好,竟然给老子睡觉!我让你睡!我让你睡!” 感受到脸上的剧痛,银瞳的意识一点点的恢复过来,当他终于彻底清醒的时候,便看着自已那红红的小手正用尽全力的向着他的俊脸扇了过来。 “姑奶奶你干嘛!”向后一跃,银瞳避过了紫衣的攻击,却在说话的一瞬间,发现自己脸颊疼的厉害,不禁两只手抚上脸颊,“姑奶奶你疯了!” “我看你才是疯了!”紫衣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两只手也红肿不堪。看来她改天应该研究一副手套,好好的保护保护她这两只小手,这一年光是扇人耳光,怕是都要将她这手扇废了。 蓝草见到银瞳终于清醒了过来,也是微微的松了口气,她看向紫衣,轻声道了句“谢谢”,便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整整与银瞳战了五日,她早就筋疲力竭。 夜火一把将蓝草抱住,银瞳见状皱了皱眉,却也没多说什么,将那九尾妖兽收回葫芦中,顶着猪头一般的脑袋,看着紫衣问道:“我怎么了?” 当时他急匆匆的赶到山洞,心底还在犹豫着该用什么态度去对待蓝草,却只忽然感到眼前闪过一道蓝光,正哀叹着女人太可怕的瞬间,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自已没好气的抹了抹额头的汗水,转身走到蓝草身前,见蓝草只是太累了所以昏睡过去,才微微的放宽了心。 一行人回到山脚下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来不及休息,夜火驾着马车,一行人又飞快的向着宫内驶去。 第二日,蓝草醒来的时候,一睁眼便见到屋子内坐了许多的人,不觉有些吃惊。 环顾四周,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被带到了皇宫中,眸中不禁闪过一抹恐惧。 “你在怕什么?”端木薰注意到了蓝草眼中的恐惧,低声问道。 “没——”蓝草看了看四周,见并没有让她恐惧的那个身影,才微微的放宽了心。精神放松下来,她才注意到,这宫中的空气中,有一股奇怪的气息涌动。 “这宫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想到银瞳夜火与紫衣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少林寺后山的山洞寻她,又结合了紫衣求她帮忙的事情,蓝草的面色不禁严肃了起来。 紫衣将整个宫里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剪短的与蓝草说了一遍,蓝草才略微的抿了抿唇,开口道:“最早发病的是哪里?什么人?” “是素华宫里的张美人。”端木薰答道。 “带我去看看。”蓝草起身下了床,这显然并不是普通的瘟疫,只怕是有人暗中搞鬼。 “那宫殿已经烧为平地了。”端木薰略微的皱眉。一片平地,怕是也查不出什么了。 想到那些枉死的人,端木薰的拳头不禁收紧。 他一定要揪出这幕后之人。 “没关系,带我去看看吧。” 一行人便去了那素华殿。 这素华殿中本是住了三位美人,从那位张美人发病后,另外的两位美人便也陆续的发了病,而这殿中宫女太监,也未能逃得过去。 此时的素华殿所在的地方早已成了一片废墟,被厚重的帆布盖着,周围的草木也早已枯死,看起来甚是萧条,根本不像是这皇宫大院中该有的场面。 蓝草越过众人,走上前,闭上眼睛,蓝色的发随风舞动。 仿佛感应到了什么,蓝草猛地睁眼,看向身后的众人,道:“这张美人发病前,可曾与什么人接触过?” “这个已经查过了,这张美人生性胆小懦弱,整日只呆在这素华殿中,与其他两位美人的关系也甚是淡薄,出事前的一个月几乎都没有出过素华殿。”这些事情,端木薰早就派人差谈过,却也是毫无头绪。 “那这宫中在那时候可否来过什么人?” “并没有外人。” “我想见一见长公主。”蓝草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眼中带着某种坚定。 众人略微错愕,不明白此时蓝草为何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略微迟疑,端木薰点了点头,涪陵与端木柒暂时去做了各自的事情,剩下的人便去了芳华殿。 此时的芳华殿也是大门紧闭,自从宫里出了瘟疫,薛雪生怕小思思出什么事情,命人将这芳华殿的大门关了起来,轻易不肯接待任何人。 如今宫外守着的人见是皇上,也不敢阻拦,只开了门去。 薛雪此时正陪着小思思,端木薰几人一进门,便看到了院子中的二人。 “皇后,朕有事情要与思思说。”端木薰看了看薛雪,又看了看思思。与此同时,薛雪也打量了一番前来的众人,最后,略微担忧的看了看紫衣。 紫衣对着薛雪点了点头,薛雪这才有些不舍的躬了躬身子,轻声道:“那臣妾去吩咐下人为皇上备些点心。” 见薛雪退了下去,思思咬着唇有些怯生生的看着众人,直到看到紫衣,脸上才露出一抹笑意,屁颠儿屁颠儿的冲着紫衣跑了过来:“紫衣紫衣,思思想你。” 紫衣蹲下身子,将小思思抱在怀里,轻轻的刮了刮思思的鼻尖儿道:“怎么每次见了我都只有这一句话?难道思思不会说别的了么?” 蓝草看着紫衣怀中的思思,此时的思思脸上带着的那份纯真,让她有一瞬间的错愕,旋即,她走到紫衣身前,看着思思,轻声道:“你还认得我吗?” 思思回过身子看了看蓝草,那双黑色的大眼眨了眨,歪着小脑袋似乎在思考,旋即摇了摇头,道:“思思不认得。” 蓝草似乎有些挫败,这个小家伙是黑暗中而来的使者没错,可是为什么她会不认得自己? 这家伙当初封印了她的力量,并在重生的时候交付给她了任务,难道说,是她认错了人? 可是——这股气息,不会错的! 若是她无法解开封印,释放自己身上的力量,便无法应对这宫中的问题。 “抱抱。”思思忽然对蓝草伸出了小手,蓝草与紫衣皆是一愣。 这思思平日里很是怕生,若是不认得的人,莫说抱抱,连靠近都不会靠近。 紫衣看了看蓝草,将思思放入蓝草的怀中,这小思思忽然对着蓝草的额头,“吧唧”的亲了一口。 蓝草的额头处忽然闪过一道蓝光,旋即,小思思两眼一闭,便瘫软在了蓝草的怀里。 “思思!”紫衣焦急的抢过蓝草怀中的思思,却发现这小丫头正冒着鼻涕泡,显然是睡了过去。这才微微的松了口气。 而蓝草却感觉到周身充满了力量,被封印了十几年的力量,终于又回到了她的体内。 闭上眸子,再次睁开的时候,蓝草那蓝色的眸子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那一头蓝发也越加的湛蓝,如同海水一般。 “怎么回事?”银瞳略微错愕,他能够感觉得到蓝草身上所散发出的不同的气息,这种气息,比之前的她更加的强大。 “我也不太清楚。”蓝草对着银瞳笑了笑,却愈加的肯定了,这个思思定是那个家伙的重生。虽然不知道为何她的身上没有了戾气,但的的确确是那个家伙没错! “皇上,不好了,太后——太后娘娘——” 门外,忽然闯进来个小太监,端木薰认得,那是太后身边侍候的小葱子,心底涌过一抹不祥的预感,他拧着眉头问道:“太后怎么了?” “太后娘娘高烧不退。”那小葱子一路跑来已经是气喘吁吁,好不容易将话说完,便只见眼前几人只是一闪,便不见了。 “放心,没事的。”蓝草跟着众人向着太后的寝宫跑去,此时她恢复了力量,对付这么一个小小的病症,还是容易的很的。 虽然说是如此,端木薰还是有些担忧,待几个人跑到太后的寝宫外,这寝宫在就被侍卫包围了起来。 如果不是这次发病的人是太后,只怕此时这宫殿也早就化作灰烬了。 跑进内殿,蓝草急急的坐在了太后的床边,伸手摸了摸太后的额头,烫的很。 而太后此时也紧闭着双眼,面色苍白,脸上带着隐隐的血线。 蓝草皱了皱眉头,淡蓝色的光芒在她的手中涌出,她将手放在太后的额头上,那光芒便自太后的额头涌入太后的体内。 “你们先出去,我需要安静。”来不及细说,蓝草看了看焦急围在一旁的众人。 力量刚刚恢复,她还无法收放自如,此时被这么多人盯着,更是无法静下心来。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只怕这太后立刻就会一命归西。 紫衣轻轻的拉住了端木薰的手,几个人退出了太后的寝殿,端木薰有些疲惫的将头埋在紫衣的脖颈间,他相信,只要有蓝草,这件事情定然会解决的。 【187】太后归西 蓝草坐在太后的床前,手掌冒着蓝光,在太后的周身游走,眉头却是越锁越紧。这瘟疫远远比她设想的腰可怕的多。 无数黑色光点自太后的体内涌出,仿佛是被这蓝光吸引一般,只是与这黑色光点同时涌出的,还有白色的光点。 那是人的魂体。 这黑色的毒素竟然已经缠绕至人的魂魄,若是强行剥离,只怕这人也就完了。 蓝草手中的蓝色光芒渐渐的淡了下去,手中留下一颗黑色的如黑珍珠一般的球体,大概只有小指甲那么大。 皱着眉头,蓝草推开门,走出太后的寝殿。 众人见蓝草出来,都是微微的松了口气,旋即才发现,蓝草的面色凝重,一颗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怎么样?”紫衣走上前,看着蓝草问道。 “不行。”蓝草轻轻的摇了摇头,摊开掌心,那黑色的珠子便悬浮在半空。“银瞳,你看看,这到底是什么。” 蓝草将手掌递到银瞳的身前,银瞳握着折扇轻轻的抵在珠子上,许久,才诧异的抬起头,道:“你从哪里弄来的?” “太后体内的。” “这是什么?”紫衣意识到事情似乎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般简单,拧着眉头问道。 “这是人冤死后的怨灵。”银瞳折扇一挥,那黑色的珠子便破裂开来,顿时整个空中都阴沉了下来,那破裂开来的珠子中涌出数道黑色的烟雾,那烟雾嘶吼着,哀嚎着,声音刺人耳膜,凄惨无比。 端木薰将紫衣护在怀中,大掌轻轻的捂住紫衣的耳朵,让那声音无法灌入紫衣的耳内。 这阴沉的天与黑气持续了许久,才渐渐消散。 “怎么会这样?太后娘娘呢?”这宫中已经许久都不曾见过怨灵,怎么会突然间多出如此众多的怨灵?这些怨灵究竟来自于哪里?又是从哪里得到的这种可以置人于死地的力量?! 想起蓝草的那一句“不行”,紫衣猛地想起还在寝殿内的太后。 “紫衣,别进去!”见紫衣要冲进内殿,蓝草伸开双臂挡在紫衣的身前,焦急的道:“这怨灵无孔不入,若是此刻你进去,很有可能潜藏入你的体内,这怨灵可以与人自身的灵魂交缠,若是你的身体被这怨灵侵袭,那么即便是我,也救不了你。” 端木薰本是拉着紫衣的,听到蓝草的话,不觉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紫色的眸子深邃的如同深渊,见不到底,没有人知道他此时此刻在想什么。 “薰——”紫衣回身扶住端木薰,脑海中浮现出太后那张慈祥的脸。 虽然与这太后接触的不多,不过太后待她却一直都是不错的。 “母后——她可曾有什么要说的?”端木薰轻轻闭眼,声音有些颤抖。 “我可以进去看一下,我的体质特殊,这些魂体无法对我造成伤害。只是,你们现在要立刻离开这里!”蓝草紧锁着眉头,看了看四周,那些宫女太监们个个瞪着恐惧的双眼躲在角落,却目光始终在这些个人的身上。 他们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也像之前那些宫殿的主子和下人们一般,被无情的大火活活烧死。 “走吧。”端木薰睁开眼睛,看了看蓝草,苦笑一声:“让母后走的少些痛苦。” 从小到大,身在皇室,他见过了太多的悲欢离合,死亡对于他来说,几乎是每日都纠缠在身边的一个话题,本以为早已麻木,如今,却也发现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他是那么的无力。 虽然与太后的感情并不似其他母子那般的深厚,只是—— “薰。”紫衣拧着眉头,担忧的看着端木薰。这个男人,即便在这个时候,也要努力的表现出坚强。他的心底到底有多苦? “走吧。”端木薰率先迈开步子,只是身影有些摇晃,紫衣扶住端木薰,回头看了看蓝草。蓝草对着紫衣点了点头,一行人便走出院外。 “封锁整个大殿,待蓝草出来后,立即放火。”端木薰的话音坚定,在场的所有人却都感应到了他的无助。 一个人,要有多么大的勇气,多么大的毅力,才能做出这样的一个决定。 等待的时间总是充满煎熬的。 一行人回到养心殿,端木薰便让银瞳与夜火留在了殿外,与紫衣走入内殿。 刚进到内殿,端木薰忽的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一直扶着端木薰的紫衣也一屁[和谐]股坐在了地上。两个人犹如虚脱了一般,坐在地上两两相望,久久无话。 “紫衣——” 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端木薰忽然开口,只是嗓音沙哑了许多,他整个人仿佛在这一瞬间便老却了十几岁一般。 “我在。”紫衣的小手握上了端木薰的大手,用力的,死死的握住。除了这样,她不知道她还能做些什么。 “紫衣——我是不是很冷血?”端木薰低垂着头,这是紫衣第一次见到如此无助的端木薰。他在她的面前,从来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天塌下来也不畏惧一般。 偶尔的霸道,偶尔的孩子气,却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一次一般。这幅模样,让紫衣想到了“落水狗”三个字。 虽然是很难听的三个字,可是端木薰此时就如同一只落败的公鸡,一只落水狗,周身再没有了那股王者风范。 “我懂得,薰。”端木薰的模样,紫衣是看在眼里,疼在心底。可是她不知道该如何的安慰,除了陪在他的身边,她甚至不知道还能再多说些什么。 此时,任何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任何的劝慰都显得多余。 对于身为儿子的端木薰来说,他很冷血!很不孝!他就是一个混蛋!他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孤独的死去,甚至要拉着所有曾经忠心耿耿服侍在他母亲周身的人都去陪葬!他简直就是一个嗜血的魔鬼! 那么可恨! 可是——除了这样,他却又没有别的选择。 对于一个帝王来说,他只有这一种选择。 所以,他又是那么的可怜。 端木薰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将脸贴着冰凉的地面,他想哭,可是眼中却没有泪水。这么多年,他学会了很多的东西,却发现,他似乎也失去了很多。 就比如,哭泣这种事情,对于别人来说是那么的容易,可是他却忘了要怎样去做,才能让眼中蓄满泪水。 从小就被送出皇宫,他与太后在一起的日子并不算很多。 先皇驾崩后,太后又执意的去为先皇守灵,他更是没有与太后好好的相处过一天。太后回宫了,他却在没有公务翻身的日子里,整日出去游山玩水—— 他真的是这天底下最差劲的儿子。 紫衣轻轻的躺在了端木薰的身后,从端木薰的背后抱住了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的背上。 曾经,她觉得这背部是那么的健硕,只要有这个背在,她便没有了任何的痛苦与恐惧。 可是如今,她才发现,这张背,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健硕。 他也会脆弱。 她脆弱的时候,有他的陪伴,有他的安慰。 可是现在,反过来了,她却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些什么,脑中一片空白,她只想要这样子陪着他。 他生,她生,他死,她死。 “薰!薰!”门外,传起端木柒与端木菱的声音。 两个人听说太后的事情,便匆匆的赶到宫中,可是太后的寝宫却是被端木薰下了死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两个人没有办法,只得来到这养心殿。 银瞳与夜火将两个人拦了下来,轻轻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让我去见母后!我不怕什么瘟疫!反正我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我怎么可能让母后一个人孤独的死去!”端木菱的声音很是刺耳,每一句话在殿内的紫衣听来,都仿若是一把刀,一刀一刀的刺在端木薰的身上。 端木薰却似乎对殿外的事情充耳不闻,他依旧只是背对着紫衣,就这么侧躺在地上。 “你放开我!你让我进去!我要进去找他问清楚!那不是别人,那不是宫里随随便便的嫔妃!不是一个无名的宫人!那是母后!那是我们的母后!”端木菱的声音已经声嘶力竭,死有什么可怕的! 难道比永远失去自己的亲人,或者应该说是亲手杀掉自己的亲人可怕吗?! 太后明明是今日才发的病,也许还有救!至少还有三日的时间!可是端木薰竟然就下达了防火烧宫的命令! “他也不好受!你给我闭嘴!”端木柒忽的将端木菱一把甩了出去。 端木薰的痛苦,他怎么会不知道,当初,端木薰不顾一切杀掉纳兰妃儿的时候,他曾经以为,他会就这么恨他怪他一辈子,可是日子越久,他就越发现,也许他真的没有那么的爱纳兰妃儿。 可是他知道,端木薰爱他。 手足之情。 他为了他,甚至可以背负骂名,甚至宁愿要他恨一辈子,也要铲除他身边有可能为他带来伤害的女人。 如果可以选择,又有几个人会选择亲手结束自己母亲的生命?! “呵呵——我虽然不是母后亲生的,可是母后待我如亲儿,若是你们怕死,那你们便留在这里!不要拦着我进去看望母后!”端木菱的双眼通红,狠狠的瞪着端木柒。 她不明白,那么慈祥的一位老人,怎么就生了两个如此狗屁不通的儿子! “菱儿。”紫衣从内殿走出,脸上带着浓浓的疲惫,她抿了抿唇,哀伤的看着端木菱,道:“太后她老人家,不愿意你如此付出。” “什么意思。”端木菱见到紫衣,语气便稍微回转了些,只是声音依旧哽咽。 “又有几个娘亲,想要见到自己的儿女为了自己身陷险境,薰这么做,不过也是圆了太后娘娘的最后一个遗愿罢了。”紫衣走上前,将端木菱扶起,好些日子没有见到这个丫头了,这个丫头明显比当初要消瘦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宫外住的不太好。 当初她在这宫内住了没多久便执意出宫,回到她曾经住着的地方,不顾大家的反对,独自一人生活着。 现在想想,在那种随时可以看到那“驸马”身影的地方,又怎么可能会过得好。只怕这端木菱是真的对那个男人用了心。即便每次看到熟悉之物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却依旧选择这样的自我折磨,只为了能够呆在心中那人曾经呆在的地方,只为了随时能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气息。 这端木菱也是个性情中人。 轻轻的将端木菱搂入怀中,紫衣幽幽的开口:“你的皇兄此时比你更要难过千倍万倍。你可知道,下这样一个冰冷的命令,只是上唇与下唇的触碰,却是生生的穿透人心,血淋淋的命令。” 端木菱窝在紫衣的怀里,如同孩子一般的嚎啕大哭起来。 她怎么会不知道,可是,她现在不知道该去怨谁。 一种悲愤压抑在胸腔内,发泄不出! 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蓝草。”银瞳抿了抿唇,抬头间忽然看到向着这院内走来的蓝草,轻声唤道。 “紫衣,太后娘娘有遗愿希望你和皇上完成。”蓝草对着银瞳虚弱的笑笑,让太后醒来花费了她太多的灵力,又要一直维系着让这位老人将话说完,此时,她仿若随时可能晕过去一般。 “是什么?”紫衣抿了抿唇,小手轻轻的拍了拍端木菱的背,低声问道。 “太后她老人家希望你能快些和皇上生下孩儿,不要叫思思在这宫中太过孤单。她说,皇上向来是为了公务可以不顾一切的性子,虽然是位好皇帝,却从来不懂得该如何的好好照顾自己,你是个好孩子,定然要替她将皇上照顾好,这样,她老人家在九泉之下才会安心。” 听到蓝草的话,紫衣的眼中终是滚落两行清泪。 是不是每位母亲在临终前,最挂念的永远都是自己的孩子? “柒王爷,公主,太后娘娘也有话要带给你们。” 【188】端木薰染瘟疫 “母后要对我们说什么?”端木菱听到蓝草的话,急急脱离了紫衣的怀抱,冲上前一把抓住了蓝草的双肩,用力的摇晃着问道。 “菱儿,别急。”紫衣走上前,轻轻的拍了拍端木菱的肩膀,让她将手松了开来。 蓝草本就身子虚弱,如今被这端木菱用力一晃,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身形略微摇晃,险些摔倒,好在银瞳在她身后,将她扶住。 感受到身后那熟悉的怀,蓝草会心一笑,索性将全身的力量都压在了银瞳身上。 也许,她对他,只能再任性这一次了。 “母后到底要对我们说什么?”见蓝草有些虚弱,端木菱更是焦急,生怕蓝草将这话吞到了肚子里,再也不会告诉她。 “太后娘娘说,公主性子急,将来若是看中了哪个男儿,定要与紫衣好好商量。你们年纪虽然相仿,但紫衣与公主相较起来要成熟的许多。太后娘娘还说,公主还是早些离开了那个宅子,人不能总是徘徊在一个地点,人生谁都会犯错,重要的不是纠结于错误的大小,而是该想着如何走出这错误。切莫将错就错。” 端木菱撇了撇嘴,眼泪再也止不住,只“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低声呜咽着,一遍一遍的叫着“母后”。 太后虽不是她的生母,却待她比她的生母更好。 她出生的时候,她的母亲见她是个女孩儿,便十分愤恨,对她更是不加理睬。所以,从小她就调皮捣蛋,经常被罚,只为了能够好好的看上母亲一眼。 可是越是这样,她的母亲便越是生气,最后竟然就这样,郁郁而终。 曾经一段时间,端木菱一直认为是她将她的母后活活的气死了,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曾开口说过话。若不是太后收养了她,将她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的对待,教她读书认字,给她将好听的故事,并教会她如何博得先皇的喜爱,只怕此时,她便也只是这京城中,某个宅子中的怨妇,也许随了她的亲生母后一般,郁郁而终。 太后待她的恩情,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本以为太后在垂危之际,定然想到的只有端木薰与端木柒,却没有想到,太后竟然也还是关心着她。 原来她竟然真的将她当做了亲生女儿。 “公主,太后娘娘还说——”蓝草的声音有些微弱,她实在是太累了。现在,她只恨不得就这样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体内的力量虽然恢复了,她不需要再靠休眠来维持生命,可是这一次消耗的太多。 “还说了什么?”端木菱抬起头,看着蓝草。 那双蓝色的眸子中带着的慈爱,就仿佛是当年太后每每看着她的眼神,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恍惚间,眼前的蓝草似乎变成了太后。 “菱儿。”眼前的人儿轻声对着地上的人儿唤道,端木菱只觉得浑身一颤,她用力的揉了揉眼,她没有看错! 这个人真的是太后娘娘! 只是,她的身体却仿佛被定在了原地一样,动弹不得。 “菱儿,听母后的话,不要怪你的皇兄。他做的没有错。你从小就顽皮,母后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听母后的话,不要再任性了,也不要再纠缠于过去,好好的找个良人。你是我洛暮王朝的公主,是母后心尖儿上的宝贝,只有你过得好,母后才能走得心安。”太后慈爱的看着端木菱,颤巍巍的伸出了手。 端木菱死咬着牙,用力的伸出手,两只手,只差了几厘米,便可交握在一起,可是就是无论如何都握不到。 “母后!母后!你别走!不会有事的!皇兄定然会找到对付这瘟疫的法子,他定然可以救您的!您要坚持,不要走!”端木菱痛苦的嘶吼着,努力的伸着手,却在指尖终于即将触及到太后的指尖时,眼前的一切化作一团白光,星星点点的白光向着天空飞去。 “不要——”一声惊呼,端木菱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而此时,蓝草也终是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将两个人安置在养心殿中,紫衣有些心痛的看着端木柒,轻声道:“薰的样子不太对,你来看看。” 端木柒的心底涌过一抹悲伤,他跟着紫衣走进内殿。 端木薰依旧躺在地上,只是双眼发直,瞳孔涣散。 “薰,你别吓唬我。”紫衣跪在端木薰身前,轻轻的拍打着端木薰的面颊,只是却得不到回应。 端木薰的脸很冰,他的全身都冰冷僵硬,如同死人一般! “薰!薰!”紫衣慌乱的想要将端木薰从地上扶起来,试了几次却都失败了。 端木柒急忙半跪下来,手指搭上端木薰的脉搏,微微的松了口气:“没事,只是脉搏有些凌乱,大概是伤心过度。” 双臂一用力,便将端木薰抱到了床[和谐]上,紫衣轻轻的为端木薰盖上被子。眼中满是担忧。 吩咐了宫人准备了热水,紫衣细心的为端木薰不住的擦拭着额头。 只是,端木薰依旧目光空洞的看着头顶的幔帐,仿若对这个世界的感知都已经不存在了一般。 夜里,端木薰终于将眼睛闭上了,只是却忽然的发起了高烧。这可将紫衣吓坏了,急忙冲出去去寻蓝草,蓝草却依旧在昏迷。 紫衣咬了咬牙,命人将整个养心殿封锁,任何人不得进出,让侍卫守候在殿外,更是不准将任何消息传播出去。 直至第二日一早,端木薰依旧高烧不退。好在蓝草已经醒来。 紫衣让蓝草为端木薰查探,蓝草却是拧着眉头摇了摇头。 端木薰的样子很是奇怪。 高烧不退,体内有许多股力量,似乎在叫着劲儿。 蓝色光芒涌出,蓝草将手搭在端木薰的头顶,暗自用力。 几缕黑色烟雾便自端木薰的头顶涌出。 蓝草大惊,同样瞪大了眼睛的,还有屋内的所有人。 端木菱与端木柒看不到眼前的一切,却也能够从众人的脸上读出不好的信息。 “皇兄怎么了?”端木菱的声音沙哑,还带着颤抖。昨夜一场大火,足足烧了整整一夜,将那曾经辉煌无比的宫殿化为一片平地,难道真的是这老天要亡这洛暮王朝吗?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这不可能——”紫衣伸手捂着自己的唇,浑身颤抖不止!为什么!为什么端木薰会被这恶灵侵入体内!昨日他们这么多人冲进去!为什么只有端木薰一人被这恶灵缠上! 她用力的摇着头,不肯相信眼前的事实。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难道要一场大火,将这整个洛暮王朝的皇宫都烧掉,这些怨灵才肯罢休吗?! “紫衣,他体内不对劲儿。似乎不止有这一股力量!”蓝草拧着眉头,暗自又是一用力,一团淡淡的紫色光芒便自端木薰的体内涌出。“你将自己的力量存到了他的体内?”蓝草惊讶的看着手中那淡淡的紫色光团,看了看紫衣,轻声道:“别急,也许这些恶灵伤不了他。” 仿佛抓住救命的稻草,紫衣一把抓住了蓝草的手臂,轻声道:“什么意思?他不会死的对不对?” “紫衣,你的能力是碎灵。你的能力若是存放到普通人的体内,只怕对方的灵魂无法负荷,一瞬间便会灰飞烟灭!可是皇上显然接受了你这种力量,并将这种力量化为了己有。”蓝草皱了皱眉头,这种事情她从来没有听说过,更是没有见过。 若说是她的能力,或者是银瞳的能力,哪怕是夜火的能力,都有可能寄存在他人的体内,但是也只是会慢慢的消散,而紫衣的力量,即便是他们,怕是也是无法承受的。 紫衣的能力,只要遇到灵魂,便可以轻易的将那灵魂捏碎! 端木薰究竟是什么人?! 为何可以承受这力量,并不断的在体内产生新的力量?! 而且,他的体内,除了这股力量,似乎还掩藏了其他的什么东西。 只是那东西掩藏的太深,蓝草一时间无法探索得到。 “我现在该做什么?要不要再继续将力量转给他?”紫衣完全没有心思去听蓝草的话,此时此刻,她只想要知道,她要怎样,才能救端木薰。 “紫衣,现在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静静等候。这怨灵随时可能侵入他人体内,所以——” “我不出去!”紫衣瞪大了眼睛,紫色的眸子中带着坚定,旋即,她站起身,看向身后的众人,拧着眉头道:“柒,太后刚刚归西,这宫中还有诸多的事情要处理。只怕此时朝堂上也定然是对皇上的做法颇有微词,现在薰倒下了,只有你能够撑起洛暮王朝。” 端木柒咬了咬牙,看着紫衣,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你们都不会有事的。” 言毕,端木柒转身,拉着一旁的端木菱,头也不回的走出养心殿。 紫衣说的没错! 薰为了守护这个国家,付出的东西太多太多,他绝对不能让洛暮王朝在此时出什么差错! 况且,此时这宫中,正有一只野豹躲藏在暗处,那蛮夷人也许随时都会扑过来咬伤一口。若是被他们知道了端木薰此时性命堪忧,怕是这个国家,就真的要乱了。 “银瞳,夜火,你们没必要留在这里。”见端木柒与端木菱离开,紫衣咬了咬下唇,看着两人道:“你们也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这宫中的怨灵来路不明,究竟这怨灵的力量从何而来也并未得知。我们不能再这样子被动下去,否则,也许下一个倒下的就是我们。” 银瞳低垂着头,看着手中的折扇,轻轻的点了点头。 再抬起头的时候,他的脸上挂着一抹轻松的笑意:“世人都说,祸害遗千年,紫衣,放心吧,这个祸害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 “谢谢。”紫衣勉强的勾了勾唇角。 “别笑了,比哭还难看!你们可不能死,这次的任务这么危险,你们若是死了,我找谁去要我的辛苦费!”夜火轻轻的拍了拍紫衣的肩膀说道。 “呵呵——你眼里只有钱。”紫衣很想要轻松的与两个人玩笑几声,却发现自己的笑声听起来都是那么的苍白,抱歉的看着两个人,紫衣转回身,将目光定在了端木薰的身上。 夜火与银瞳两人见状,互望一眼,转身离去。 “薰——”紫衣轻轻的握住端木薰的手,将那滚烫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轻声道:“我们真差劲,在这种时候竟然躲在这里偷懒,将所有难办的事情都交给了别人,你说——他们会不会又嚷着我们剥削他们?” 端木薰躺在床榻上,对紫衣的话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紫衣却不肯放弃,依旧自顾自的说着:“太后娘娘最后的心愿,是希望我们快点儿为思思生个兄弟姐妹,你不是也一直很想要吗?可是你现在这么躺着——我们要怎么生更多的宝宝?” 蓝草轻轻的叹了口气,走向外殿,将这里留给了这两个人。 银瞳与夜火走出养心殿。 “怎么办?我们该从哪里查起?”夜火的眼中带着迷茫。 他对这皇宫不算是很熟悉,而所有可能的线索又都在第一时间被大火付之一炬,若真的想查下去,也真的是很难。 “既然这怨灵始于宫中,我们就去查查,这宫中这段日子里,究竟都死了何人。”银瞳的眸子中带着坚定。 与紫衣和端木薰相处的时间已经不短,向来独来独往的他第一次有了归属感。 虽然总是被这两个人当成免费的劳动力,欺负的最佳对象,可是即便被欺负着,他却依旧觉得很是幸福。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将这一切就这么戛然而止! 两道身影迅速的淹没在这皇宫中。 养心殿外殿,蓝草将手中的黑色珠子放入透明的容器中,拧着眉头,往那容器中度入一团蓝色雾气。 蓝色雾气将这黑色珠子紧紧包裹着,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他打散。 咬了咬下唇,蓝草改变着这蓝色雾气的运动形态。 若是可以想尽办法将这黑色珠子吞没,那么,端木薰熬过来的胜算便更大了一些! 【189】舌战群儒 一连过去三日。 宫中虽是有些流言蜚语,却都被端木柒及时的压制了下来。 而端木柒更是在关键时刻主持了大局,稳住了朝堂。 由于太后的寝宫被大火吞噬,许是这火烧的太旺,又许是宫人们不敢在废墟中呆的太久,竟然最后一具尸体都没有找到。 不得已的情况下,端木柒只得下令,为太后建立衣冠冢,将太后葬于先皇身侧。 而这衣冠冢中的衣物,也是新购置而来的。 毕竟,那整座宫殿都化作了废墟,人的骨头都找不见,更不要说其他的饰物了。即便是有,也没有人敢去触碰,生怕为自己招来灾祸。 整整三日,端木薰的高烧一直不退,银瞳与夜火也没有查到太多有价值的消息。而蓝草的实验同样没有取得任何的进展。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紫衣一直陪在端木薰的身边,除了憔悴了许多外,并没有任何的不适。 这期间,紫衣曾经尝试着将自己的灵气度入到端木薰的体内,却明显可以感觉得到端木薰体内的另一股力量的排斥。 那股力量很是强大,险些将她伤了,不得已,紫衣只得放弃,默默祈祷。 还有一点不知道该不该开心,那就是整整过了三日,端木薰并没有像其他人一般出现皮肤溃烂的情况,除了高烧不醒,也没有出现其他任何不好的症状。 虽然大家极力的去隐藏,可是在第四日,皇上病倒的消息却仍旧传了出去。 一时间,养心殿被那些个大臣妃子们围了起来。 只是,这众人也只是围着,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看着养心殿外的重重守卫,纷纷三两个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哟,本宫道这是怎么了?各位大臣不去烦劳国事,怎么在这里?”薛雪听到消息赶来的时候,看到这副场景,不由皱了皱眉头。 却没想到,这群人中竟然也有她的父亲在。 “雪儿。”见她的父亲对着她招了招手,薛雪也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动作。 如今,她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是在这么多朝臣和嫔妃的面前做出了什么有失大体的事情,只怕会影响整个朝廷,乃至整个洛暮王朝。 咬了咬牙,薛雪不明白,他的父亲怎么也会和这些老家伙们一样的糊涂。 见薛雪没有动弹,这薛雪的父亲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了,如今,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失去这个。 国家国家,虽然国为重,可是他已经为这洛暮王朝的江山奉献了大半辈子,此时,他只求可以一家人团团圆圆,不要再有任何的生离死别。 他承认,他是个不忠不义之人。 可是直到面对女儿的惨死的那一刻,他才明白,他不伟大,他只是一个父亲,除此以外,什么也不是。他做不到大义凛然。 “呵,皇上只是身子有些不适,各位大臣已经如此,难道我洛暮王朝中的朝臣们就是如此的没用吗?”薛雪的目光不禁变得犀利,她怒视了一圈众人,袖子下的小手攥的死死的。“还是说,你们这里有人妖言惑众?妄图诅咒皇上?诅咒我洛暮王朝?” 薛雪将目光扫向这些大臣们身后的妃嫔身上。 那贵妃娜扎此时正站在人群里,眼睛直直的瞪着养心殿那紧闭的大门,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皇后娘娘,”人群安静了一会儿,便有一位老者走出,对着薛雪行了个礼,道:“老臣不敢诅咒圣上,只是老臣听说圣上染了重疾,却又不肯宣太医。如今已经整整四日没有见人,这养心殿外又有重兵把守,老臣斗胆,为了这洛暮王朝的江山社稷,实在是不得已,才与众人在此聚集。” 这走出来的老臣薛雪认得,是与她父亲交好的吏部尚书。 “本宫不太明白张大人的意思。”薛雪微微的眯着双眸,脸上带着隐忍的怒意。 这个老东西,分明就是想要来证实皇上是否得了瘟疫,若是得了,为了江山社稷,这群老东西是不是想要将这养心殿也烧了? “娘娘,如今我们如此众多的人在这里,只是想要见一见皇上,确定皇上安微。” “我看各位大人是巴不得皇上早死!”薛雪的身后,传来紫衣的声音。 紫衣早就知道门外聚集了一群人,却也懒得理会。只是没想到这养心殿外的人越聚越多,咬了咬牙,她推开大门,嘴角带着冷笑,道:“皇上染了风寒,此时正在歇息。又加上之前没日没夜的想着如何对付瘟疫,如今太后仙逝,皇上承受不住打击,所以一病数日!你们这些老东西倒是好,不想着如何对付瘟疫,不想着如何解救黎民苍生,倒是跑到这养心殿来闹!好啊——你们进去,都给我进去!好好看看你们的皇上大人此时的模样!看看他为了这天下,究竟付出了多少!到最后都换不得你们一点点的真心!你!你!你!”紫衣说到怒处,大步上前,手指指着刚刚说话的张大人的鼻尖儿,以及张大人身后的几人,道:“你们这些个老东西,只知道干涉皇上的后宫,什么该纳谁为妃,又该封谁为后?你们为朝廷做的呢?又有多少?若是你们这些个人真的都为了国家社稷,此时就不该是站在这里,说什么见皇上一面!你们应该想一想,究竟该如何的努力,才能为皇上减轻一些肩上的负担,起码让皇上还能多活几年!不用那么早就去见阎王!” 紫衣的话音刚落,只见所有的朝臣都跪了下去,众人的脸上都带着惶恐与愤恨。 而薛雪则目光平淡的看了看紫衣,又看了看跪了一地的人,也只是看着,不说话。 虽然她不知道端木薰的情况,只是看紫衣此时这副发飙的模样便知道,这情况定然是不好的。她虽然对端木薰没有太大的感情,可是那毕竟也是她的夫君,更是个好皇帝,心底不觉也多了几分担忧。 “哼——你们不就是想来见见皇上么?走啊!进去啊!我还真就告诉你们,皇上得的就是瘟疫,来,谁跟我进去?你?你?还是你?走吧,别怕,死不了!不就是瘟疫么?你看我陪着皇上三天三夜了也没有事!若是有事,你们现在在这里的怕是一个也活不了!” 紫衣终于将心底的怒气发泄完,冷眼看着地上跪着的一片人,之恨不得一巴掌将这里所有的人都拍死。 “我想凌妃的话已经很清楚了,若是各位还是如此执迷,本宫马上便请七王爷来走上一趟,让他替皇上好好的看一看他的臣子。”薛雪见众人跪在地上一副惶恐中又带着不满的模样,适时的开口。 毕竟,紫衣只是一位妃子,而她,则贵为皇后。 而她此时更是将代理朝政的七王爷牵扯了进来,这些个老臣就是再怎么固执,此时也该有所退缩了。 “我看,这洛暮王朝,也到了该改朝换代的时候了。你们这些个只拿俸禄不办实事的老东西,若是对这幕落王朝还有情,就赶紧都滚出宫去!好好处理你们的分内之事,将京中的灾情控制好,安抚百姓。” 紫衣简直是多一秒都不想再看到这些人。 端木薰如今生死未卜,她也顾不得什么宫中礼仪。 什么礼仪,什么位份,都去死吧! “呵呵,凌妃姐姐还真是伶牙俐齿,将这些个一心为国的忠臣们骂的一文不值,真不知道皇上若是知道了,会不会龙颜大怒呢!” 那些个老臣们不敢反驳,可是娜扎可不会畏惧。 她此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道:“娜扎倒是很想知道,凌妃姐姐刚刚的一席话,可是皇上让姐姐传达的?” 紫衣皱了皱眉头,她此时不想要去理会这个没事儿找事儿的女人,身子一转,便要回去殿中。 “哟,姐姐,怎么了?逃避了?害怕了?不敢再面对了?姐姐刚刚的气魄呢?这殿外跪着的人,哪一个没有为这洛暮王朝出过力!哪一个不是忠臣?大家也不过是担心皇上的龙体,如今却被姐姐骂的如此无能,娜扎还真的不知道,姐姐究竟是有何居心呢?” 娜扎的一席话,让跪在地上的众人不禁将赞赏的目光投到了这个女子的身上,心底更是大大的赞同。 “这里,还轮不到一条不属于这里的外来狗来插话。”紫衣真的是愤怒了,怒到口不择言。薛雪离紫衣最近,她轻轻的拽了拽紫衣的衣袖,眉头微微的锁起。 刚刚紫衣的那番话对于这些个朝中大臣来说,虽然不中听,可是也有那么一丝丝的道理,所以这些大臣才无法反驳,可是如今,这娜扎明显是想要出来做好人。 若是紫衣此时与这娜扎斗起来,只怕这些大臣会一边儿倒,到时候明显是对紫衣不利。 “你——呵呵,原来这就是洛暮王朝所谓的礼仪!我虽是蛮夷人,但是我既然嫁进这皇宫,我就是皇上的妃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身份!若是凌妃姐姐执意如此出口伤人,娜扎也不便多说了!抱歉!” 娜扎果然抓住了此时的时机,如此的一示弱,那些朝臣们便又纷纷站了起来。 “凌妃娘娘,老臣敢问凌妃娘娘,娘娘在骂我们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娘娘又可曾为我洛暮王朝做过些什么?据老臣所知,娘娘是这宫中最受宠的妃子,皇上为了娘娘甚至可以用尽各种手段。可是娘娘入宫这么久,却仍旧未怀有子嗣,娘娘连一个女人最基本的本分都没有做到,又有何勇气辱骂我们这些一心为国的老臣!” 刚刚的那位老者似乎又有了士气,脸上挂着冷笑。 “呵呵——是么?”紫衣冷笑,轻声道:“敢问这位张大人,身为臣子的本分是什么?” “自然是报效朝廷,忠心不二,为皇上排忧解难!” “那紫衣再问张大人,身为嫔妃的本分又该是什么?” “哼,生儿育女,为皇室开枝散叶。”那张大人不屑的从鼻中发出轻哼。 “那忠诚呢?”紫衣挑眉,看着这张大人问道:“若是一个女人可以为皇上生儿育女,却始终谋划着如何占领整个洛暮王朝,紫衣想问,这个女人是否做到了本分?若如张大人所说,这个女人做到了,她确确实实是为皇室开枝散叶,是否就该褒奖?” “此等女子!自然不可留!”张大人犹豫了一下,旋即说道。 “那一个拥有外族血统,且那外族一直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洛暮王朝这块儿肥肉的时候,将他们的公主嫁到了这后宫,我想问一问大人,大人就真的相信这公主所言,嫁过来了就是我洛暮王朝的人,从此再无二心!若是如此,这蛮夷人为何今日又起兵压境?若这公主真的一心为我朝廷,此时是不是也该为皇上排忧解难?” “这——”张大人一时间被紫衣问的无言以对,斜眼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娜扎。 虽说这娜扎刚刚确实为他们说尽了好话,可是她毕竟是那蛮夷人的公主,若说她没有二心,他是万万不信的! “若是照姐姐这么说,无论娜扎在这宫中做什么,怕是都要顶着这‘蛮夷公主’的称号,一辈子翻不了身了?”娜扎的目光冰冷的扫向紫衣,只恨不得将紫衣撕碎。 “没错。无论你做什么,你永远都是敌国的公主。况且刚才公主不是也说了,不便多说,紫衣倒是不知道,此时公主又在这里争辩些什么?” “你!”娜扎被紫衣气的小脸儿通红,她咬牙切齿的看着紫衣,却又偏偏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若是如此,我倒不如即刻休书一封,让我父皇立刻起兵,将整个洛暮王朝吞入我蛮夷人的口中不是更好!” “来人啊,将这个女人给我拿下!关入地牢,不准任何人与她接触!”紫衣等的就是娜扎这句话!她倒是要看看,这些个老臣还有谁敢反对!“如此居心叵测的女子,我洛暮王朝此刻怎能容你!” 【190】紫衣惹的祸 “我看看谁敢动我!”娜扎显然没有想到紫衣竟然是在这里等着,一时间又气又羞,她竟然这么容易的就上了这个女人的当。 娜扎是敌国公主,众人最担心的事情就是蛮夷人此时知道这宫中的事情,会在此时发兵。 若是蛮夷人真的在此时发了兵,整个洛暮王朝便将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这显然是所有人都不乐意见到的。 而这娜扎的脾气众人也是看到了,只怕她若是哪天真的不合心意,便真的会休书一封,所以这些朝中老臣即便对紫衣极度的不满,此时却也没有任何一人为这娜扎开口。 “怎么?凌妃的话都没听到么?那么本宫来说,给我将这个威胁我洛暮王朝的女子拿下!一切等皇上身子恢复后,交由皇上处置!我洛暮王朝何时轮得到一个小小蛮夷公主来威胁!” 侍卫见薛雪发话,顿时便将娜扎围了起来,娜扎紧锁着眉头,见侍卫的大手向着自己伸来,皱了皱眉,侧身躲开,旋即脚尖用力,一下便飞身上了房顶。 “哼,想抓我?”自小娇生惯养的娜扎哪里受得了这般的气,只见她抽出腰间软剑,与同样飞身上房的侍卫打作一团。 不过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而这些侍卫中又混入了许多芜花宫的高手,只一会儿,便将这娜扎钳制住,押了下去。 “凌妃今日的话虽然难听,但也是为了我洛暮王朝的江山社稷。如今皇上染病在身,各位朝臣更该努力为皇上分担。蛮夷人压我边境,众人此时该想的不是如何将皇上找出来,而是该好好的想一想如何应对的计策才对。时候也不早了,我看众位就退下吧,我会代众位朝中忠臣们去探望圣上,我相信,皇上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一场闹剧,便这样结束在了薛雪最后的话中。 见这些老沉们渐渐的退了下去,紫衣虚脱了一般的倚着门瘫软在了地上。 她何时如此的冲动过—— 可是她今日若不如此,不仅仅无法找到何时的理由将那娜扎看管起来,更没有办法将这些个冥顽不灵的老东西们弄走。 不愿再去考虑事情的后果,紫衣现在只祈祷端木薰可以快一点好起来。 “紫衣。”薛雪蹲下身子,看着面容憔悴的紫衣,心中不禁涌过一抹不详,她抿了抿唇,轻声问道:“皇上——可是真的染了瘟疫?” 紫衣抬起头,看了看薛雪,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发声,只是幽幽的叹了口气,再次低下头双眼看着地面,许久许久,才开口道:“没事的,皇上只是因为太后突然病逝,外加这些日子的疲惫,一时间身子有些撑不住罢了。不过也是昏迷了三日了。” “这样——”薛雪颇有深意的看了紫衣一眼,也不再深问,只是轻轻的拍了拍紫衣的肩膀,道:“紫衣,雪儿还是当初的雪儿,若是你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我定然会全力相助。” 站起身子,薛雪抬眼看了看养心殿内,偌大的院子内此时空无一人,这种情况,她又怎么相信皇上染上的,只是普通的风寒。 只是紫衣既然不愿意说,她便也不多问,只企盼,一切都会好起来。 见薛雪轻轻的摇了摇头,幽幽的叹了口气离去,紫衣双手撑地,努力的支撑起身子,扶着门边站起。 薛雪刚刚的一席话,不可谓不暖。 今日,薛雪真的帮了她很大的忙。 只是——她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该如何的开口。 若说她是有意欺骗薛雪,倒不如说她是在欺骗自己! 她多么希望,端木薰只是如同她说的那样,一直撑不住,才会病倒了—— “紫衣。”蓝草刚刚躲在院子的角落,将外面的事情听得一清二楚,此时她走出院子,扶着紫衣回到养心殿内,重新将大门关好,脸上带着担忧:“紫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皇上未醒,你也病倒了才好。” “蓝草,你说,为什么我与薰相处了这么久,我却依然没事?”紫衣抬手捏了捏睛明穴,沉声说道:“会不会是我体内的力量有碎魂的能量,所以这些个怨灵无法侵入我的身体?” “是有这个可能的。”蓝草轻轻的点了点头。 “可是为什么,现在我却无法将这能力在度到薰的体内?”声音有些哽咽,紫衣觉得她已经徘徊在了崩溃的边缘。 每一分,每一秒,她都要忍受着随时可能失去挚爱的痛苦。 她感觉,她也许真的就要撑不住了。 “紫衣,别担心,不会有事的,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蓝草轻轻的将紫衣拥在了怀里。脸上带着愁云。 这种感觉,她懂。 她比紫衣要幸运的许多。 虽然银瞳始终不肯原谅她,可是至少,她还有机会见到。只要银瞳过得好,她便无怨无悔。 可是紫衣现在却要随时面对永远的失去。 蓝草不敢想象,那是怎样一种痛苦?脑海中闪过挚爱的人躺在冰冷的石案上,浑身冰冷,皮肤青紫,双眸紧闭,再也没有呼吸,再也不会微笑,再也不会睁开眼睛,永远的,彻底的消失在她的身边—— 如果真的那样子,只怕那一瞬间,她也会崩溃。往日所有的美好也许会一瞬间涌入大脑,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只要想到,便会感到冰冷与恐惧。 深深的恐惧。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刻,她会多么希望睁眼是一场噩梦,或者那人儿坐起大笑着说只是个玩笑。 她经历过,亲眼看着父母的尸体的时候,那一刻,她多么希望,天再也不会亮起,她宁愿相信自己只是被困在了梦境中,也不愿意相信亲人离去的事实。 “紫衣,皇上一定不会有事的。”将紫衣推出自己的怀,蓝草坐在桌边,重新将能力聚集于手中,而那透明容器中的黑色珠子,依旧顽强的躺在那儿,无论蓝草怎么做,也无法将它吞噬或者消散。 “只要将这珠子打散就可以吗?那日银瞳不是——” “不,不是那么简简单单的打散。如果用强硬的方法打散,只怕同时皇上便会没了性命。我是在寻找一种温柔的方法,可以再不伤害皇上**以及灵魂的基础上,将这珠子从与皇上纠缠的灵魂中剥离出来,再从那血肉之躯中凝结出来。”蓝草轻声说着,目光紧紧的盯着手中的珠子。 门外忽然响起动静,紫衣疲惫的站起身打开房门,银瞳与夜火正满身狼狈的站在屋外,脸上带着笑意:“紫衣,我们查到些线索!” 听到银瞳的话,紫衣眼中一亮,忙将两个人迎了进来,蓝草见到银瞳,也只是微微的一笑,旋即将桌子上的容器以及珠子都挪到了一边,轻声道:“紫衣,你们先聊,我进去继续。” 紫衣看着蓝草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感激。 “查到什么线索了?” “这宫中,在瘟疫出现前,确实出了些事情。”银瞳倒了杯茶,一口饮尽,重重的呼了口气,才继续说道:“我和夜火推测这瘟疫的起始地,也许就是这冤魂出现的地方。毕竟冤魂若是刚刚出现,那么灵力并不一定强大,所以只会就近杀人。虽然那个地方已经被烧为了一片灰烬,可是我们竟然那在附近找到了一口枯井。” “井中有尸体?”紫衣皱了皱眉,插嘴问道。 “你怎么知道?”银瞳有些诧异的看着紫衣,继续说道:“那井中确实是有尸体!而且不仅仅是一具!我们将那尸体打捞上来,发现是两具,确切的说,是三具。” “什么意思?” “是一男一女,女子的打扮应该是宫女,男子看样子是这宫中的侍卫。而那女子的腹中,已经有了成型的胎儿。”夜火接过银瞳的话,继续说道:“由于是枯井,井内长时间的干燥阴冷,所以尸体腐烂的情况并不严重,我和银瞳照着尸体的模样画了画像,又去了宫内查探,终于知道,这两具尸体,一个是那紫瑶殿内的宫女,叫春桃,一个是宫内的巡逻侍卫,叫德胜。又四处打听才知道,这春桃和德胜两个人在进宫前便是认识的。” “这么说——是有人发现了两个人之间的私情,并将二人秘密处死,丢到了那枯井中?”紫衣皱眉,紫瑶殿——紫瑶殿的春桃,她好像有些印象。 那是个木讷的丫头,很是内向,平时很少与人交流。 “这宫内不是有一条规矩,宫女严禁与侍卫私通,若是被发现,这二人自然是要受罚,这二人的主子,也是要被牵连的。所以从很早以前,这宫内若是发现此等事情,只怕还未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就已经被自己主子‘干净利落’的处理了。” 银瞳撇了撇嘴,实在是不明白这宫中这些个奇奇怪怪的规矩。既然皇帝可以坐拥后宫佳丽三千,那么侍卫又怎么了? 男女互相爱慕不是恨正常么! 有必要连人家的幸福都要管么! 现在好了,一失三命,还将这宫内闹得个鸡犬不宁。 紫衣暗自咬牙,终于明白为何这瘟疫闹腾的如此的厉害。 只怕——是这春桃与腹中的孩子一同死在了紫瑶殿内! 那紫瑶殿可是被她做过手脚的——若是冤死在紫瑶殿内,那变成恶鬼的几率便大大的增加了! 原来这一切,她竟然也要负上大部分的责任!! “那这闹事的怨灵,是否就是这春桃以及那侍卫德胜?”紫衣咬了咬牙,只恨不得一巴掌将自己拍死!若是她知道她的一时报复会换来如今这般不可收拾的局面,怕是打死她都不会这么做。 “我倒是怀疑,这闹事的怨灵,是二人腹中的胎儿。”银瞳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一般,未出世的孩子的怨气要比这成人的怨气强烈的多,而且——我与夜火去了那紫瑶殿,紫衣,你告诉我——” “那里的摆设,是我做的。”紫衣低垂下头,觉得一时间无地自容。 刚刚她还破口大骂那些朝中重臣,只怕,此时若是被人知道这件事情她是帮凶,那些人便要将她活剐了吧。 若是端木薰知道这件事情与她有关,还会像曾经那般的爱她吗? 毕竟,她间接的害死了他的母后! 还有端木柒,端木菱,只怕没有人会原谅她了—— “紫衣——”银瞳皱了皱眉头,虽然猜测这怨灵是那孩子,可是一般的死婴的怨气即便再重,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拥有这般强大的力量,于是他与夜火便去了那紫瑶殿。 只是一进到紫瑶殿内,银瞳瞬间就明白了。 这紫瑶殿内的布局与那日聂婉柔刻意摆放的布局是一样的!如果是这种招鬼的极阴的情况下,也就不难解释为何那婴灵会如此的厉害了。 “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紫衣此时如同被判了死刑一般,双目无神,曾经,她也许会想过,若是端木薰出了什么事情,她定然也不会苟活。 可是如今—— 她甚至连死的勇气都没有! 她有何颜面去见那黄泉路上的太后,以及所有未这件事情而死去的冤魂! “紫衣,这不是你的错,怪只怪那心狠手辣的女人!竟然活活将那春桃打死,最后还剖开那春桃的肚子,将那已经成型的孩子生生的拽离了母亲的身体!”想起春桃的尸体,夜火就带着一股怒气。 在这深宫大院之中,人们为了保全自己,往往会选择牺牲别人。 这娜扎若只是将春桃与德胜处理掉了,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是这娜扎的手段居然如此的残忍,真真是个蛇蝎妇人! “那侍卫也许就是不忍看到如此场景,才选择咬舌自尽的。” “呵呵——”紫衣听到银瞳与夜火的话,不禁出声轻笑。虽然她不是元凶,可是毕竟她也是逃不了干系。 “现在我们该做些什么,才能平息这婴灵的怒火?让它放过无辜的众人,让它放过这京城中无辜的百姓?” 【191】端木薰醒了 已经发生的无法挽回,紫衣现在只希望能够找到尽快平息这婴灵怨气的方法,至少,可以让无辜遇害的人,少一些,再少一些。 殿内忽然传来声音,殿外的人皆是一愣。 紫衣第一个反应过来,直直的冲进了内殿。 床榻上,端木薰正侧身倚在床塌边,紫色的眸中带着些许朦胧,昏迷了几日,他整个人显得更加的消瘦了。 “薰!你没事了?!”紫衣惊喜的看着坐在床边的端木薰,冲过去一把抓住了端木薰的手。 “啪”的一声,端木薰将紫衣的手甩开,曾经那双无比熟悉的紫眸中带着冷漠:“你是何人?” 紫衣又那么一瞬间的错愕,旋即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儿,颤声问道:“你不认得我了?” 怎么会这样? 难道说,端木薰高烧烧坏了脑子?失忆了?! 老天爷,可不可以不要给她玩儿这么狗血的剧情! “银瞳。”端木薰的目光扫过跌坐在地上的紫衣,看了看站在紫衣身后的众人,皱了皱眉头,开口道:“事情怎么样了?” 银瞳忽然被问道有些诧异,他看了看端木薰,又看了看紫衣,抽了抽嘴角,开口道:“薰,你还记得我?” “说什么傻话?”端木薰皱了皱眉头,努力的支撑着站起身子。整整四日昏迷不醒没有进食,此时他的身子虚弱的很。越过紫衣身边,端木薰走向殿外,在殿外的桌前坐下,轻声道:“我好像睡了很久。” 殿内的人木讷的互相对望,面面相觑。 没有人知道端木薰这是怎么了? 还是说——刚刚只是他在开玩笑?! 紫衣咬了咬牙,和众人走出内殿。 “你真的不认识我了?”走到端木薰身前,紫衣再次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尖,声音哽咽,眼含泪光。 “朕从来不曾见过你!”端木薰的回答让紫衣整颗心瞬间变凉透了,她不死心的抬起手,指了指身旁的众人,道:“那你认识他们?” “你到底是什么人?”端木薰的话语中已经带了些不耐烦。 他再次细细的打量起眼前的女子,脑海中对这个女人的印象一片空白! 看这个女人的装扮,应该是哪个宫的妃嫔。 他后宫这么多人,他又怎么可能每个人都见过! “朕还有要事,没什么事你就先退下吧。”对着紫衣挥了挥手,端木薰只觉得心中烦闷的很。总觉得身体里好像缺了一块儿什么东西,很重要,却又想不起来。 “我去哪儿?”紫衣瞪大了眼睛,努力的不让泪水落下。 这是老天对她的惩罚吗? 让端木薰记得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情,却独独忘了她?! 这惩罚未免也来的太快了一些,太决绝了一些! “薰,她是紫衣,凌紫衣,你真的没有印象?”银瞳皱了皱眉头,走到紫衣身前,将紫衣与端木薰的距离拉得更近了一些。 “银瞳,朕不知道你们再说些什么!如今瘟疫横行,朕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记住这后宫中不相干的女人。” 端木薰很烦躁,说不出来的烦躁。 后宫中的瘟疫仍然没有解决,如今太后也因这瘟疫而去,若是再找不出解决的办法,只怕这整个皇宫迟早有一天会付之一炬,化为灰烬。 “你确定我是不相干的女子?”紫衣脸上挂着泪痕,嘴角却带着轻笑。 谁来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端木薰只是病了一场,醒来的时候就将她忘记了! 端木薰没有回话,只是拧紧了眉头。他不懂,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好像所有的人都认为他该认识眼前的这个女人? 问题究竟出在了哪儿? “薰,让蓝草为你看看吧。”银瞳犹豫着开口,此时醒来的端木薰,仿佛又恢复到了从前的那个他,对任何人,任何事情都带着怀疑的态度,保持着特定的距离。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恩。”端木薰看了看一旁的蓝草,微微的点了点头。 蓝草走到端木薰身前,蓝色的光芒自手中溢出,渐渐的涌入端木薰的体内。端木薰只看到这蓝色光芒进入到自己的体内,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拧着眉头,眼睛一遍一遍的扫过紫衣。 “端木薰,我是凌紫衣。”紫衣咬了咬牙,轻声开口。 她多希望这一切都只是端木薰给紫衣开的一个巨大的玩笑。 “凌紫衣——”端木薰的眉头依旧拧的死死的,这个名字,他很陌生。可是直觉却又仿佛在告诉他,他不该陌生。 “怎么样?”夜火将蓝草渐渐的将蓝色的光线收回到体内,急急的问道:“他怎么了?” 蓝草皱着眉头,微微的摇了摇头,轻声道:“不知道,他的身体没有任何的异样,灵魂也没有可疑的波动与缺失——只是身子有些虚——” “那他怎么会偏偏不记得紫衣了?”夜火疑惑的搔了搔头,这两个人不是一直爱得死去活来,活来死去的么?怎么说忘就可以忘记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与朕是什么关系?” “凌紫衣,我只是凌紫衣。”紫衣轻轻的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也许这样子也好! 至少,他不记得她了——永远的忘记她了。 那么她就不用再怕,若是他知道,害死他母后的帮凶就是她,他要怎么办! 转过身,紫衣抬脚,走出养心殿前,轻声道:“这瘟疫,有一半儿的原因是因我而起,所以,我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去解决。” 迈步走出养心殿,身后传来银瞳的呼唤。 泪水大颗大颗的滚落,她却想要回头。现在,她的心里很乱,一团乱,她不知道该如何的去面对! 仿佛一瞬间,她便从天堂跌入了地狱一般。 刚刚还是晴朗的天空忽然阴沉了下来,紫衣漫无目的的走在这宫中,恍惚间,才发现,她竟然在这偌大的皇宫中,没有一席之地! 怎么办?现在她该怎么办? 放弃吗?趁此逃离这宫中,逃避与端木薰可能反目成仇的事情。与其他恨她,她倒是宁愿她忘了她! 可是她不甘!她舍不得,放不下。 只要一想到会离开端木薰,紫衣便觉得胸口隐隐作痛。 “薰,你真的不记得紫衣了?” 闻讯而来的端木柒看着端木薰,眼中带着疑惑:“你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朕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端木薰有些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这些个人,从刚刚起就一直围着他提起那个女子。 难道他们的关系很密切吗? 可是为什么他一丁点儿都记不起来?!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薰,你还记得你身上的毒是怎么解的吗?”端木柒皱着眉头,努力的想要让端木薰回忆起关于紫衣哪怕那么一丁点儿的痕迹。 “不是涪陵派人修得花神七式,后将我身上的余毒排清,同时又让我拥有了一双鬼眼吗?”端木薰皱了皱眉头,这个事情,他当然记得。 “那你还记不记得给你排毒的人是谁?!”端木柒越听越觉得奇怪。 这端木薰的记忆好像只有关于紫衣的那一部分出了问题。 “这——”端木薰用力的回想,可是那张脸却依旧模糊:“无关紧要的人罢,不然朕不会不记得。” “你!”端木柒险些被端木薰的态度气到吐血! 紫衣为他付出了多少,这是所有的人都看在眼里的,可是如今竟然就被他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无关紧要的人”便带了过去! 在场的人甚至开始怀疑,到底之前他们所看见的端木薰,与现在他们所看见的端木薰,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你还记不记得墨瞳?”银瞳见端木柒不再说话,开口道。 “恩,你的祖先。” “那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翠微山上的事情?” “恩,记得。” “那你怎么会忘了紫衣?!”银瞳不敢置信的怒吼! “什么紫衣?那一次不是只有你,朕还有墨瞳与那条蟒蛇吗?”端木薰皱了皱眉头,继续道:“银瞳,注意你跟朕说话的态度。” “蓝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银瞳也觉得自己要崩溃了!眼前的这个男人简直就是冥顽不灵!冷血!以前的端木薰虽然讨厌,却从来不会跟他们摆什么皇帝的架子,可是再看看现在这位—— 不仅仅“朕”字不离口,更是用身份来压他们! 几个人一连问了端木薰无数个问题,直到端木薰怒喝一声,衣袖一挥,将满桌茶具摔在地上,目光冰冷:“朕累了,若是各位没事请回吧!” 而此时,窗外已经阴风阵阵,眼看着就要下起倾盆大雨。 紫衣在这宫中走了一圈儿,最后却又回到了这养心殿。只是,众人已经离去,此时养心殿内只剩下端木薰一人呆呆的坐在桌旁。 紫衣吩咐了宫人去准备晚膳,便咬了咬牙,抬步走了进去。 “皇上刚刚醒来,应当好好保重身体才是。臣妾已经命人去端了晚膳,用过膳后,皇上就早些休息吧。” 抬头,看到紫衣的一瞬间,端木薰皱了皱眉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看到眼前的这个女子,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烦躁。 所有的人都说,他该认得她。 所有的人告诉他,他爱她。 爱她如命。 可是为什么,他却在自己的记忆中搜寻不到她的身影,哪怕只是个背影,都没有。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抗拒,可是众人的话又让他犹豫,不想再说出更多伤人的话。 “你怎么回来了?”良好的教育终是敌过了心中千般万般的不愿,虽是语气有些生硬,可是端木薰还是忍住了想要发火的冲动。 摸了摸肚子,他确实是饿了。 在这养心殿内发呆了整整一个下午,竟然忘了传膳。 再次抬头看了看紫衣,端木薰暗道,这个女子——如果真的是大家说的那样,起码这个女子是爱他的,对他好的。 如果真的所有的事情都无法记起,那么一切,也许还可以重头再来。 “臣妾——呵呵,臣妾想看皇上吃过饭,只要皇上好好吃饭休息,臣妾便回去。”紫衣对着端木薰笑了笑,她能够感觉得到从端木薰的双眸中散发出的陌生的气息。 她不想再惹他生气,虽然此时还不清楚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可是她愿意面对! 若是他将她忘了,那么她从现在起,便想尽办法,让他重新对她拥有“记忆”。 “你——一起用膳吧。” 宫女已经将晚膳端了上来,由于端木薰整整四日并未进食,所以紫衣便命宫人准备了些南瓜粥,配着一些清淡的小菜。 端木薰看着桌上的饭菜,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皇上,您才刚刚醒来,胃部还未适应,不宜吃太过油腻的东西。”紫衣看出端木薰眼中的不满,轻声说道。 原来—— 曾经他爱护她的时候,她可以百般无赖,骄纵任性! 可是现在,他忘了她,她便要如此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错了,就永远失去了呆在这宫中的机会。 紫衣此时,倒是稍稍有些能够体味其他妃嫔心中的苦闷了。 若是得不到帝王爱,在这宫中,竟是寸步难行。 端木薰没有再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喝着碗中的南瓜粥。 这种感觉很奇怪。 他一朝帝王,与各国使者共同用膳时,都没有过此时的这般不自在,仿佛眼前的这个女子是瘟疫一般,总是让他想要逃避,避之不及。 “皇上怎么不吃了?”紫衣放下手中的勺子,看向同样将碗筷放下的端木薰。 两个人都只吃了一小口。 “朕累了,要休息了。”端木薰站起身,背对着紫衣道:“紫——你也先回去吧。” 紫衣看着端木薰的背影,听到那个“你”字的时候,身形微微的颤了一颤,原来日日可以听到的“紫衣”两个字,如今难道也成了奢盼? 嘴角带着苦笑,紫衣轻轻的躬了躬身子,行了个礼,道:“皇上休息吧,臣妾告退了。” “轰——” 【192】紫衣病倒 门外忽然一道闪电,旋即便是轰隆隆的雷声,大雨“哗”的一声倾盆而下,紫衣略微的抖了一下,旋即迈开步子,走入雨幕。 大雨拍打在脸上,有些疼。 也有些涩—— 也许连老天也哭了。 紫衣嘴角挂着轻笑想道。 明明前一秒她还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后一秒,却成为了最不幸的一个人。不,也许她不是最不幸的,与那些失去生命,失去爱人的人相比,她是如此的幸运。 也许这只是老天给她的一个小小的考验。 也许端木薰第二日清早醒来,就会想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 对—— 会的! 老天爷不会对她这么残忍! 她这辈子,上辈子,都没做过坏事!唯一做错的一件事,却也并非出自她的本意!所以若真的要惩罚,也定不该是如此的严重! 紫衣轻声安慰着自己,任凭雨水拍打在她的身上。 任凭纤弱的身子在狂风暴雨中瑟瑟发抖。 不知道走了多久,走的双腿麻木,浑身冰冷,紫衣便找了一处墙角,紧紧的蜷缩了起来。 雨水虽然冰冷,可是却也让紫衣的脑袋清醒了许多。 端木薰不会无缘无故忘了她!这其中,定是有什么他们忽略了的事情。 将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细细的想过一遍,紫衣却依旧一无所获。 “轰——”又是一声雷鸣,紫衣吓得一个哆嗦,不由得缩的更紧了一些。冷风吹过,将紫衣那本是黏在身上的衣服吹鼓。 紫衣无奈的笑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 看这大雨的架势,似乎不到清晨,是不会停了。 冷饿交加,紫衣渐渐的闭上了眼睛,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昏沉。渐渐地,便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紫衣发现自己仍旧是在这屋檐下,正奇怪于为何没有巡逻的侍卫发现她,一抬头,却刚好对上了一身明黄的衣服。 顺着衣服向上望去,端木薰正皱着眉头紧紧的盯着她。 “那个——我昨天想来避避雨,所以——”紫衣尴尬的想要站起身,却发现全身上下虚脱了一般的无力,只能勉强的对着端木薰笑笑,继续道:“那个——我脚麻了,皇上,您去忙吧,我——臣妾一会儿自己回去。” “回去哪里?”端木薰的眉头因为紫衣的话而皱的更紧。 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难道一直是这个样子吗? “娘娘——”碧儿从端木薰的身后走了出来,同时跟来的还有翠儿。 两个丫头的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哭过。紫衣虚弱的对着两个丫头笑笑,道:“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莫叫人笑话了去!” “娘娘,我们都跟皇上说了。”翠儿撇了撇嘴,偷偷的回身看了看身后站着的端木薰。她可以明显感觉到端木薰身上的气质变了,又变回曾经的那种冷漠,甚至比曾经更加的冷漠。 她不知道紫衣与端木薰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早晨知道皇上醒来的时候,一去养心殿,得知紫衣不在,两个丫头顿时慌了神儿。 后来隐隐的知道了端木薰和紫衣似乎有什么问题,紫衣是冒着大雨一个人走出去的,更是焦急不堪。 端木薰见两个丫头神色异样,不觉便多问了一嘴,一问才知道,原来这个凌紫衣这些日子竟然是一直住在养心殿。 那么她昨日所谓的“回去”,又是去哪儿? 心里闪过一抹异样,端木薰吩咐侍卫在宫内搜寻,得知紫衣的消息后,便第一时间带着碧儿和翠儿寻了过来。 “娘娘,快跟我们回去好好洗个热水澡,不然要感冒的!”翠儿见紫衣仍旧坐在原地不动,小嘴巴一撇,便冲上了前,欲将地上的人儿扶起来。 只是小手刚刚一触碰紫衣的手臂,便是一声惊呼:“娘娘,您好烫!皇上,娘娘在发热!” “没事。”紫衣有些嗔怪的看了翠儿一眼,旋即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翠儿的手。她能够感觉得到自己身上那不一样的灼热,可是即便皮肤如同被烈火焚烧,这身子里却依旧涌动着阵阵寒意。 咬牙在翠儿的搀扶下站起身,紫衣抬眼看了看端木薰,道:“皇上,臣妾——” “小德子,先给凌妃安排个住处吧。”端木薰看了看紫衣,皱了皱眉,心里那种不适的感觉挥也挥不去。整整这一夜,端木薰都没有合眼。 他一直在想,如果他真的爱这个女子爱的够深,那么他又为何偏偏会将关于她一个人的记忆统统丢失!他身为一朝帝王,本不应该让自己存在任何的弱点,所以,如果他当初真的对这个女子动过情,那么也只是过去的事情。也许这就是老天再告诫他,他是皇帝,他的肩膀上担负着整个国家的命运。 他不能,绝度不能对任何人动情。 他必须是坚韧不催的。 转过身,端木薰努力平复着心里的异样,轻声吩咐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紫衣看着端木薰离去的背影,微微苦笑。 看来——今后她想要靠近他,都变得很难。 下了早朝,端木薰回到养心殿,空空的大殿内,总觉得少了一丝生气。 “皇上,皇后娘娘在殿外求见。” 小德子的声音在养心殿外响起,端木薰轻轻的叹了口气,道:“宣。” 薛雪走进养心殿。她刚刚从紫衣的住处归来。紫衣病的不轻,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昏迷的时候一直叫着端木薰的名字,虽是请了太医,可是太医一听到说症状是“高烧”,便连连摆手,不肯来看! 两个小丫头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想到了来找她。 “皇上。”薛雪对着端木薰行了个礼,轻声道:“雪儿参见皇上。” “起来吧,皇后。”端木薰对着薛雪笑笑,这笑容让薛雪有一瞬间的失神。她还从未见过端木薰如此温柔的对着除了紫衣以外的人露出这般的笑容。 “皇后来找朕所谓何事?”端木薰绕过案子,走到薛雪身前,轻轻的拉住了薛雪的手,道:“可是想朕了?” 心里有个影子一直挥之不去,让端木薰有些烦闷。此时薛雪的到来,倒刚好可以让他将心里的烦事压下去。 “皇上——”薛雪下意识的想要躲闪,却明显感觉到端木薰周身所散发出来的冷意。 若说之前她还不相信皇上会如此的对待紫衣,那么现在,她信了。 只是她不明白,为何短短几日,事情就发展成这样? “皇上,臣妾此次来,是有两件事情。” “哦?说来朕听听。” “皇上,您还是去看看凌妃吧。她如今高烧不退,太医又不肯前去诊治,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这人会烧出问题的!”薛雪低着头,不敢去看端木薰的眼睛。 那双眼睛仿佛是带有魔力一般,只要多看一会儿,就好像是要被吸进去了一样。 “为何太医不肯医治?!”端木薰的音调徒然升高,让怀中的薛雪吓了一跳。薛雪心中不禁一喜,如今按照这端木薰的反应来看,紫衣在他的心中,应该还是有位置的。 “皇上,太医们听说是高烧,生怕是瘟疫,恐被波及。刚刚臣妾已经去看过,听凌妃那随身的宫女说,凌妃只是夜里不小心淋了雨,所以才会感染风寒,并不是什么瘟疫。况且,若是瘟疫,臣妾此时也不会完好的站在这里——啊——”薛雪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忽然被端木薰推了出去。 只见端木薰面色铁青,脸上带着怒意的看着她,怒喝道:“皇后怎么就确定那凌妃得的不是瘟疫?若那凌妃真的患有瘟疫,皇后此举是否是想要陷朕于陷阱!还是皇后想要让整个宫里的人为你们陪葬!来人啊!将皇后给我押回芳华殿去!派重兵把守,一旦有任何情况,速速禀报于朕!” 薛雪完全没有想到端木薰会如此生气,一时间也失了方寸,只得任由着这侍卫将她架了出去。 见薛雪被侍卫带走,端木薰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他努力的想要镇定心弦批阅奏折,却发现他满脑子都是紫衣苍白着小脸儿躺在床榻间的场景。 用力的锤了锤桌面,端木薰索性站起身,走出养心殿。 “皇上。”小德子见端木薰面色铁青的走出来,也不敢多言,只是躬了躬身子。 “朕要出去转转,都不必跟着了。” “是。” 一个人走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大雨将这皇宫洗涤的一尘不染。花草间带着未干的雨水,空气中飘着泥土的清香。 不知道走了多久,端木薰抬起头,“紫瑶殿”三个大字映在眼前。 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如今这紫瑶殿内住着的该是那蛮夷公主娜扎,如今的贵妃。鬼使神差般的,端木薰走进了紫瑶殿。 不知为何,这紫瑶殿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种感觉仿佛被压在了心底的某个角落,正一点一点的向外窜出。 “来人。” “皇上。”侍奉的宫人听到端木薰的声音,急忙迎上前,等候着吩咐。 “贵妃呢?” “启禀皇上,贵妃娘娘在皇上病倒的这几日里,被皇后娘娘关了起来,至今未回。”这小宫女是刚刚被调遣到这紫瑶殿挡拆的,很少见到端木薰,此时更是有问必答,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 “哦?”端木薰皱了皱眉头,想起那薛雪刚刚似乎确实是说有两件事情要与他说。 想必,这第二件事情,就是关于那娜扎的。 眸中带着冰冷,端木薰大踏着步离开了紫瑶殿。 紫衣被小德子安排在了宫内一处偏僻的别院中,这院子内杂草丛生,让翠儿很是不满。 看着床榻上高烧昏迷的紫衣,翠儿只恨不得代替床[和谐]上的人儿受过。 “翠儿。”碧儿推开门走了进来,又轻轻的将房门带上,脸上带着疲惫。 “怎么样了碧儿姐姐?皇上可来了?有没有派太医前来?”翠儿见碧儿回来,急忙迎上前去,探着脖子想要向外张望,却被碧儿拦了下来。“翠儿,皇后娘娘惹怒了圣颜,如今被强行留在了芳华殿。被重兵把守。” “怎么会!难道皇上真的忘记了我们娘娘了嘛?”翠儿不敢相信的退后了一步,牙齿死死的咬着下唇。“若是没有太医前来,难道真的要我们在这里自生自灭吗?!” “哎——如今,我们也只能祈求老天保佑了。”碧儿无奈的叹了口气,声音哽咽,眼眶通红,泪水顺着脸颊滚落。 在这宫中,唯一与她家主子交好的也就是皇后娘娘了,如今连皇后都被皇上关了起来,只怕这一次,自家主子也许真的熬不过去了—— “薰——薰——”床榻上在紫衣呢喃的开口,忽然大叫一声猛地从床[和谐]上弹了起来。只是由于起的过猛,眼前一阵阵的眩晕发黑。 “娘娘,您醒了?” 翠儿惊喜的看着紫衣,将从紫衣额头上掉落的帕子捡起来,轻轻的摸了摸紫衣的额头。温度依旧滚烫,她急忙将帕子在冷水中浸了,拧的半干。 “娘娘,您快躺下。”扶着紫衣躺下,翠儿重新将帕子敷在了紫衣的额头上。 如今没有太医,没有药物,她们只能用这种最笨的方法来为紫衣降温。 刚刚碧儿出去打探消息,本想要去御膳房求些姜汤,可是谁知这御膳房也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势利眼,知道紫衣失了势,莫说是一碗姜汤,甚至连一碗热水都不肯给! 紫衣被翠儿扶着躺了下来,渐渐的闭上眼睛,再次沉沉的睡去。 翠儿看着昏睡的紫衣,又看了看碧儿,轻声问道:“碧儿姐姐,我们如今该怎么办?” “我们要尽快想办法联系到柒王爷或者是涪陵大人,我相信,他们定然是不会丢下我们主子不管的!”碧儿的眼中带着决然! 这后宫的宫女若是被人抓住私自“勾[和谐]引”王爷或宰相,那是杀头的大罪!只是如今,碧儿也顾不得许多了,只怕自家主子的病若是再拖下去,即便病好了,也要落下些毛病! 【193】毁容 第二日,端木柒刚刚下了早朝,便看到了躲在一旁不住向他招手的碧儿,皱了皱眉头,端木柒走向碧儿道:“你是紫衣宫里的?” “求王爷救救我家主子。”碧儿“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眼眶微红,一连给端木柒磕了三个头。 “起来说话。”端木柒看着翠儿的样子,心中惴惴不安,这个丫头他看着面熟,应该是紫衣贴身的丫鬟没错,只是不知道此时她跑来找自己是要做些什么?! “王爷,还请您想办法救救我家主子,如今主子高烧不退,太医又不肯前来医治,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这人好了也会落下毛病。奴婢也是走投无路,实在没有办法,才来这里叨扰王爷。”碧儿并没有起身,而是仍旧跪着,抬起头,一张小脸儿上满是泪痕。 “皇上怎么说?”端木柒紧抿着双唇,不明白端木薰到底是怎么了。 “奴婢曾经去求过皇后娘娘,可是——皇后娘娘与皇上说了,皇上却很是生气,连累了娘娘如今被禁足在芳华殿内。”碧儿咬了咬牙,对上端木柒的眸。 “这样——你先别急,一会儿我派人跟你去瞧瞧。”端木柒犹豫了一下。 这种时候,他最好还是不要过多的参与进去。 如果惹了端木薰,只怕他是个王爷也没有用! 如今的端木薰不比往日,整个人给人的感觉要比从前更加的阴冷一些。 翠儿被碧儿留在了这不知名的小屋内,她悉心的为紫衣换着头上的毛巾,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如今看来,皇上确实是将紫衣忘记了,否则,不可能会完全不顾紫衣的安危。 可是,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水——”紫衣幽幽的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都在痛,而嗓子干的更是有撕裂般的感觉。呢喃着开口,她的嗓音变得异常的沙哑。 “娘娘。”翠儿见紫衣醒来,脸上带着惊喜。她急急忙忙的冲到桌前,却发现那桌上的茶壶内,竟然一滴水都倒不出来。 “娘娘,您等等,奴婢去取水。”懊恼的皱了皱眉,翠儿暗骂这些个办事的奴才,果然一个个都是势利眼! 全都忘了当初自家主子对她们的好! 翠儿走了出去,整个房子内便只剩下了紫衣一人。紫衣勉强支撑起身子,环顾了一下四周,嘴角带着苦笑。 这屋子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甚至连冷宫都不如,虽然不知道皇宫中为何会有这种地方,不过从这地方上看,端木薰大概是想要将她随便丢在哪里,不去理会了吧? 咬了咬牙,紫衣扶着床沿站起身,踉踉跄跄的走到门边,门外的情景,比这屋子里的要更加的难以入眼一些。 肮脏的庭院,杂草丛生,石子铺成的小路已经破旧,只怕是走在上面,稍有不慎便会摔倒。而这座屋子看起来也是岌岌可危,屋子内湿漉漉的,带着潮气。 幽幽的叹了口气,紫衣看到翠儿远远的捧着杯子跑了回来。 “娘娘,您怎么起来了?快些回屋子里去,莫要再着凉了!”紫衣对着翠儿笑笑,任凭着这个小丫头将自己扶了进去。 接过翠儿递过来的杯子,“咕咚”“咕咚”的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紫衣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而养心殿内。 端木薰正襟危坐,看着跪在养心殿下的娜扎,唇角代笑,轻声道:“爱妃快起来吧,这些日子委屈爱妃了。” 娜扎咬着牙从地上爬了起来。这些日子,她被关在那不见天日的小屋子内,甚至不知道这究竟是过了多少个日夜。 如今被放出来,心中带着一丝怒意,她看着端木薰,冷声道:“皇上,臣妾不知道臣妾究竟犯了何错,要被如此处置!” 面对娜扎的冷言相向,端木薰不怒反笑,他绕过案子,走到殿下,手臂轻轻的环过娜扎的肩膀,轻笑道:“爱妃自然也是知道的,前些日子朕病的突然。而爱妃又是外邦女子,皇后也是不得已,才将爱妃临时收押了起来。这不,朕一醒来,就立马吩咐人将爱妃放了出来么?” 端木薰从未向如今这般温柔的对娜扎说过话,娜扎疑惑,却也不挣扎,她斜眼与端木薰对视,从那双紫色的眸子中却什么也看不出。 嘴角忽的向上勾起,娜扎将手臂环过端木薰的脖颈。 她倒是要看看,这个皇帝今天是想要跟她玩儿什么把戏。 “既然皇上说了,那臣妾自然也就没什么别的微词,可是皇上,臣妾毕竟是无辜的,这些日子,整日见不到太阳,这皮肤都不好了,皇上是想怎么补偿臣妾?”娜扎的脸上带着妩媚的笑意,这端木薰不是跟她装假么?那她索性就装的更假一些! 这个皇帝曾经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如今竟然会把手臂环过她的腰身? “呵呵,今晚,朕去你那紫瑶殿可好?”端木薰轻轻的刮了刮娜扎的鼻尖儿,忽然有一瞬间的恍惚,这个动作,他很熟悉,好像经常对什么人做过? 难道是那个凌紫衣? 也不知道她现在的高烧退去了没有—— 他要不要传太医去为她诊治一番? “皇上?”娜扎听到端木薰的话,心下一喜,尤其是端木薰那明显带着宠溺的小动作,更是让她瞬间心里甜丝丝的,直叹这皇帝总算是开了窍,发现了她的美! 可是这沾沾自喜还没热乎呢,这皇帝就明显发起了呆。 皱了皱眉,娜扎将小手不住的在端木薰的眼前晃动:“皇上?” “恩——没事,朕先处理国事,爱妃先行回去整理一下吧。”端木薰缓过神来,对着娜扎笑笑。 娜扎行了个礼,兴高采烈的离去。离去时,娜扎的眸中闪过一抹狠戾。 哼,端木薰不追究那皇后与凌紫衣的过失,可不代表她就真的也不追究了! 之前听说端木薰冷落了凌紫衣,她还不信。不过如今看这架势!只怕这是真的——好在,暗中吩咐了宫人——若是不出差错的话,今晚,便有好戏可以看了。 见娜扎离去,端木薰则一个人踱步走到案前,缓缓坐下身。 将这几年的事情统统的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那个女人的影子,可是却总是有莫名的感觉会在不经意间涌出。 这种感觉让他几欲疯狂。 “来人!” “皇上。” 小德子听到端木薰的声音,急忙低着头走了进来,恭敬的应道。 “宣柒王爷入宫。” “是。” 端木柒刚刚交代了蓝草去为紫衣查探,就看到小德子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一问,才知道是端木薰找他。 没有多问什么,端木柒看了看蓝草,轻声道了句“都交给你了”,便随着小德子离去。 蓝草随着碧儿回到紫衣现在的住处的时候,不觉也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这里与曾经的紫瑶殿根本就比不得! 甚至连冷宫都不如! 冷宫起码还是一座宫殿,而这里,很明显,只是一座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茅草屋! “紫衣。”推开门走进去,蓝草才发现紫衣已经醒了。勉强的对着紫衣笑笑,她走上前,指尖轻轻的搭上了紫衣的脉搏。 “没什么事,应该只是风寒。晚一些我去太医署给你要些药来,吃上一副便无大碍。” “谢谢。”紫衣对着蓝草笑笑,声音依旧沙哑:“薰怎么样了?” “放心,皇上没事。”蓝草轻轻的拍了拍紫衣的手背。这几日,她日日为端木薰诊治,端木薰体内已经丝毫感觉不到瘟疫恶灵的存在,只是他为何会失忆,此时仍旧找不出答案。 蓝草曾经认为也许是灵魂的吞噬间,端木薰的情魄被误伤,魂魄的不完整所以才出现了如今的状况。可是细细的检查下去,她却又发现端木薰的灵魂此时是完好无缺的! 更没有什么中毒的迹象。 端木薰的选择性忘记已经成了所有人心中的一个未解之谜。 “紫衣,你要好好养着身子,我相信,皇上他那么爱你,一定会记起你的。”蓝草不知道除了这些,还能再多说些什么。 她不太擅长安慰人。 “放心吧,我没事。”紫衣觉得喉咙有些痒,转头对着翠儿道:“翠儿,再去沏壶茶来。” “恩。”翠儿点了点头,拿着茶壶走了出去。 “蓝草,银瞳他们找到瘟疫的解决之法了吗?” “没有,不过很奇怪——”蓝草轻轻的摇了摇头,旋即道:“这瘟疫,似乎自己消失了。” “自己消失了?”紫衣疑惑的看着蓝草,不太明白蓝草话中的含义。 “恩,从皇上病好后,京中的瘟疫也没有再蔓延,至今已经过去了一天,无论是宫中还是京中,都没有再听说什么人染上瘟疫。” “是那恶灵消失了?” “不知道,不过确实是感觉不到了。”蓝草再次摇了摇头。 紫衣与蓝草闲聊了一会儿,蓝草便离开了。只是临走时嘱咐紫衣,一定要照顾好身体之类的,紫衣只是淡淡的回以一笑。 她当然要照顾好身体,不然,要如何重新获得端木薰的爱。 翠儿将茶水端回来的时候,蓝草已经离去。见状,翠儿便只倒了一杯,递到紫衣面前。 紫衣接过茶水,一饮而尽,轻声道:“翠儿,你去了哪里倒水?怎么去的这么久。” “回娘娘,这里离其他殿都略远一些,奴婢是去就近的殿里要来的。”翠儿的回答有些闪躲,紫衣虽然听出来了,却也不作多问。 虽然没真正经历过,但是宫廷剧看多了,自然也明白,树倒猢狲散,如今,她失了端木薰的宠爱,更是被赐到了这么一个小宅子来,足可见她此时是有多么的不受待见。即便心肠好的,此时怕是也不想与她沾染上什么关系罢。 揉了揉周身有些酸痛的肌肉,紫衣重新躺回床榻间,轻轻的合了眼。 紫瑶殿内,娜扎高高兴兴的洗了个澡,便早早的等在了殿中。侍奉的小宫女自然知道自家主子高兴的是什么,脸上也带着喜意。 傍晚刚过,晚膳刚刚传到,端木薰便踏入了紫瑶殿的大门。 娜扎见状,急忙放下筷子,如同一只飞舞的蝴蝶般奔向了端木薰,一个转身,便窝在了端木薰的怀里。 若是她最初嫁入这洛暮王朝,只是为了这洛暮王朝的江山。那么此时,她便决定,无论是这江山,还是端木薰的人,她都要定了! 只有端木薰这种男人,才能配得上她! 当初,所有的人都以为,她嫁入洛暮王朝,是被迫的。 其实,没有人知道,这所有的事情,幕后之人,都是她。 是她的野心,让她劝说她的父皇,在荒漠那种人烟绝迹的地方,训练勇士。也是她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洛暮王朝这块儿肥肉,更是她执意要将自己“嫁”到这洛暮王朝的皇宫里来。 她虽然是个女子,可是并不代表女子不可以拥有野心。 “怎么?等急了?”端木薰伸手将娜扎搂在怀中,宠溺的笑了笑。 整整一个下午,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不去想那个女人。 可是理智告诉他,他必须将那个女人忘掉。 与端木柒整整谈了一个下午,端木柒将他知道的所有关于他与她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他却还是记不起,他曾经是如何的对那个女子用的情。 不管怎样,他曾经错过了一次。不过好在,并没有什么致命的事情发生。 如今,既然老天选择让他忘掉,那么他就该忘掉。 搂着怀中温软的身体,端木薰的胸中升腾起一股火苗。而娜扎更如同小妖精一般,不断的扭动着身子,任凭那带着香气的身子不断的与他的身子摩擦。 终是露出笑意,端木薰也顾不得晚膳,只一把将娜扎懒腰抱了起来,大踏着步子走入内殿。 女子的娇喘与男子的粗重喘息,让外殿侍候着的宫女们不禁红了脸。 夜已深。 睡梦中的紫衣却忽然惊醒,浓烈的烟呛得她猛烈的咳嗽着,漫天的火光与灼热的温度让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惊慌。 张开嘴,紫衣想要呼喊,却发现嗓子沙哑的竟然只能发出破裂的“啊”“啊”声。 双手不敢置信的抚上自己的脖颈,紫衣瞪大了眼睛。 晚间的时候,有人将碧儿与翠儿唤了出去,说是皇上吩咐的。此时,熊熊大火将整个房子连通院子都包裹起来。 待侍卫发现赶来的时候,火势已经汹汹到无法扑灭。 “娘娘!” 碧儿与翠儿被那宫人带着越走越远,两个人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可是待到她们想要问清楚的时候,身前的那个宫人忽然软软的倒地。 两个人诧异间走上前,却发现那小宫女已经七窍流血,中毒身亡了! 意识到也许是中了计,两个人疯狂的向着来路跑去,可是却猛然感到脖颈一痛,两人皆是失去了知觉。 待到醒来时,两人发现她们不过是被掩藏在了草丛之中,想到紫衣可能有危险,二人对望一眼,爬起来,翠儿会武功,所以比碧儿更早的到了火场。 看着熊熊的大火,翠儿抢过身旁一个小太监手中的水桶,将水淋在身上,便身子一跃,跃进火海。 “娘娘!娘娘!”翠儿用湿漉漉的袖子掩住口鼻,不时的大声呼唤一声,然而火场内的温度实在是太高,而整个房子也已经被烧的摇摇欲坠。 眼看着一根柱子坍塌,翠儿险险躲了过去。 这屋子并不大,只有两室,翠儿走进内殿,摩挲到床塌边,却并没有看到紫衣的身影。回身正欲去其他地方查探,却猛地被绊了个踉跄。 低下头,她将躺在地上的人儿扶起。 “娘娘!”紫衣的小脸儿已经血肉模糊,身上也都是伤痕。翠儿颤抖着将手指放到紫衣鼻下——还好,还有呼吸! 咬了咬牙,翠儿将身上的湿衣服脱下,顾不得许多,将紫衣整个蒙了起来。扛着紫衣快速的跃出火海。 当翠儿带着紫衣跑出火海的那一刹那,只听身后的房子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倒塌。 “翠儿!娘娘!”而此时,碧儿也急急的赶了过来。远远的,她就看到了这漫天的火光,心中猛地一颤,闪过一抹不好的预感。 人群中,碧儿一眼就看到了整个肩膀都裸露在外的翠儿,以及她怀中的人儿,只是看到那人儿的脸以及身上被烧伤的伤痕,碧儿不敢相信的冲上前。 “翠儿——这是——这是——” “太医!快叫太医啊!”翠儿感觉到怀中的人儿呼吸越来越弱,整个人疯狂的嘶吼。侍卫见状不敢怠慢,不管怎么说,这紫衣再不受宠,此时仍然是宫中的四妃之一。 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差错,他们也逃不了干系。 太医很快便被带来,竟然是沈易奇。 这沈易奇为了搜寻草药,出宫有段时间了,当他听说宫中闹出了瘟疫,便急急的赶了回来。没想到一回来,这瘟疫竟然也好了。 如今听到紫衣有事,略微的沉吟了一下,他便跟着侍卫前来。 看到那整个血肉模糊的人儿,沈易奇不禁也是一惊,旋即从腰间抽出随身行囊,取出银针,打开火折子,将银针消毒后,一根一根的戳到了紫衣的额头上。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直至紫衣被戳成了“刺猬”,他才停下手来,道:“我已经封了你们娘娘的重要穴位。你们现在找一处干净避风的地方,将娘娘安置进去!要快!” 翠儿与碧儿听了,不敢怠慢。 碧儿急忙张罗着,翠儿则一把将紫衣抱了起来,紧跟着碧儿,一行人走到了附近最近的行宫,那宫殿空着,也顾不得许多,几个人便将紫衣安置了进去。 好在这殿内十分的干净,床榻上的褥子与被子也看起来都像是新的,估计是一直有宫人在这里打扫着。 沈易奇将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人儿,一瞬间有些犹豫。 照这个样子看,即便他把人救活了,只怕这张脸也是毁了。 毁了容貌,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这个时间最残忍的事情!尤其是这深宫中的女人。他有些犹豫,该不该救,只怕此时救了,对这人将是一辈子的折磨。 “啊——啊——”床榻上的人儿忽然醒来,却只是发出一阵一阵沙哑的低吼。 紫衣嘶吼着,只觉得浑身都痛的要命,那种钻心的疼让她恨不得立刻马上去死! 喉咙依旧无法发出完整的声音,脸上那种剧痛让她猛然间意识到——她现在,也许已经彻彻底底的成了一个怪物! “啊——啊——啊——”紫衣从来没有如此的绝望过!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她用力的嘶吼,只恨不得将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疼痛,所有的无助都这样宣泄出来! 端木薰忘了她不要紧。 她可以慢慢的重新挽回他的爱! 可是老天竟然要夺走她的相貌,夺走她的声音!如果她真的变成了一个怪物,她要怎么去面对曾经的爱人? 死了吧——不如就这样死了吧! 停止挣扎,紫衣绝望的闭上眼睛,感觉身体的力量正在一点点的流逝。 沈易奇看着紫衣剧烈的挣扎,旋即又放弃了一般的安静,咬了咬牙,终是拿出腰间的药物。 不管怎样,活着总比死了好! 快速的将药物涂抹在紫衣的伤处,沈易奇的额角已经汗水岑岑。 “启禀皇上。” 紫瑶殿内,端木薰被殿外的声音吵醒,不觉皱了皱眉头。 起身下床,穿好里衣,他推开房门,看着跪在殿外的侍卫,语气微冷,道:“什么时辰?为何如此慌张?” “启禀皇上,宫中西边的别院起了火。” 那侍卫低垂着头,不敢去看端木薰的眼睛。 “火势控制下来了么?原因查处了么?可有人员伤亡。”端木薰的声音听起来更冷了一些,这宫里的人是不是都被他养的太好,已经不知道什么事情该向他汇报,什么事情不需要向他汇报了! 不过是一处荒院起了火,竟然就在这个时辰来打扰他休息! “这——只有住在院中的凌妃娘娘被大火烧伤,如今沈太医正在医治。”那侍卫咬了咬牙,终是一鼓作气将话说完,旋即,便大气也不敢出的等待着端木薰发话。 “凌妃?”端木薰犹豫了一下,旋即脑海中闪过一张脸:“凌紫衣?” “回皇上,正是!” “带朕去看看!”来不及穿上外杉,端木薰只觉得胸腔内空空的,大脑也是一片的空白。虽然说如今他对那个女人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情,可是听过端木柒的讲述,他相信,他曾经是爱过她的。 只是如今一切都变了。却也不该是她的错。 他只是害怕自己再对这个女子动情,所以刻意的疏远,远离。却从没有想过让这个女子受到伤害。 当端木薰随着侍卫赶来的时候,沈易奇已经为紫衣诊治完毕,正在包扎。 端木薰看着床榻间那被裹成粽子一般的人儿,心底还是升腾起一抹心疼。 娜扎听到侍卫的禀报,嘴角微微的勾起,旋即,她穿好衣衫,带着端木薰的外披,急急的追了上来。 当她看到床榻间那个惨不忍睹的人儿的时候,脸上的笑意更胜。 “皇上,莫要着凉了。”假惺惺的将外袍披在端木薰的身上,娜扎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悲切一些。 看着凌紫衣那被裹起来的脸,看来这一次,即便这个女人命大活了下来,脸也是被毁了! 哼! 跟她斗? 不死正好! 对于女人来说,这毁容,可是比死更加的难受。 端木薰将娜扎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甩掉,旋即看向沈易奇。 沈易奇对着端木薰使了个颜色,端木薰会意,屏退了众人,道:“如何?” “皇上,这凌妃娘娘被大火烧伤的严重,而喉咙——似乎也被人毒哑了。”沈易奇看了看躺在床榻上的紫衣,轻轻的摇了摇头。 “你说什么?!毒哑了?”端木薰大踏步走到床边,却对着床榻上的人儿无从下手。 紫衣整个人都被白色的纱布裹了起来,端木薰不敢去触碰。 “是的,这种毒无色无味,一般人甚至无法察觉。不过臣这次出去,刚好遇到过一位外邦的医者,互相交流医术的时候,恰巧得知。”沈易奇说着,将手中一根已经发黑的银针递到端木薰的身前,继续道:“刚刚娘娘醒来时声音嘶哑,臣便觉得奇怪,然而检查后却并未发现奇特之处,臣便想起那外邦医者与臣说过的毒,遂用银针插在凌妃娘娘的喉间一试,却不曾想到娘娘果真是中了毒。” “那此毒可有解救之法?”端木薰回过身,看着沈易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刻意的选择不再去触碰曾经的那段感情,所以心中对这凌紫衣存有愧疚,此时,他只希望可以将这女子治好,至少——不要让她失了声音,又失了容颜。 “不行,臣并没有解救之法。”沈易奇摇了摇头,继续道:“而且,娘娘的脸,怕是也毁了。不仅仅是脸,请皇上恕罪,事情突然,臣已经查探过娘娘身上的伤口,娘娘的身上大部分皮肤均被烧伤,只怕日后恢复起来,有一定的困难。” “可恶!来人啊!”端木薰的手狠狠的锤在床栏上,对着门外怒吼:“将凌妃身边的两个小宫女给我带来,让那些侍卫给我马上把起火的原因查出来!” “是!” 进来的侍卫缩了缩脖子,立马退了出去。 任何人都能够感受的到端木薰此时的怒意。 碧儿与翠儿早已经哭得不成样子,进来见了端木薰,只傻傻的站着,似乎连怎么行礼都忘记了。此时,她们的心中只有自家的娘娘。 心里只恨不得如今躺在那里的是她们! “到底怎么回事!” “皇上——”翠儿看着端木薰,忽的嘴巴一撇,整个人瘫软着跪在了地上,巴掌狠狠的抽向了自己的脸:“皇上,是翠儿无能!翠儿竟然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更是被人埋伏打晕!才让娘娘一个人遭受如此折磨!翠儿该死!翠儿辜负了皇上的重托!” 翠儿哭得凄厉,她从来没有如此的失败过。 而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唯一一次的失败,代价竟然会是这么的大。 躺在床榻上的紫衣听到端木薰的声音,幽幽转醒。只是全身的剧痛让她忍不住的发出呻[和谐]吟。 “你醒了?”听到身后的动静,端木薰回过头。 “啊——”紫衣张了张嘴,发出的依旧是那破碎的“啊啊”声,浑身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的颤抖,倒吸冷气。 “疼吗——”端木薰慌乱的双手僵硬在空中,想要将床榻间的人儿抱入怀中安慰,却又怕触及了那人儿的伤口。 他的心里此时比任何的时候都乱。 明明感觉不到对这女子的任何情感,可是身体却仿佛不受大脑支配一般,想要对这个女子好,想要拥抱,想要安慰。 “啊——啊——”紫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拼劲全身力气的挥舞,拍掉了端木薰的手,使劲儿的将端木薰往外推。 她知道,此时她的样子一定很难看,整个人像个木乃伊一般。 心底带着苦笑,紫衣只希望端木薰能立刻离开! 忘了她,永远忘了她! 这样子,起码在她自己的心里,她会一直觉得,她在端木薰的心中是美好的! 她不要——最后留在他脑海中的印象,是这般的狼狈,这般的恐怖! 她不要——她不要! “啊——啊——啊——”声嘶力竭的呼喊,紫衣“噗通”一声从床榻上滚了下来,周身的疼痛让她的眼前一片一片的发黑,可是她却仍旧拼了命的嘶吼,拼了命的去推开眼前的人儿。 “皇上,皇上,娘娘定然是不希望您看到她此时的样子——”翠儿跪着挪到端木薰的身前,将匍匐在地上的紫衣扶了起来:“皇上,求您,您先出去,奴婢求您了,给娘娘留下最后一点儿尊严。” 看着紫衣的模样,翠儿立刻就明白了紫衣的意思。 她们的主子!那是一个多么要强的女子! 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只怕她最怕的,就是被皇上看见。 头用力的磕在地上,额头已经红肿一片,可是翠儿却感觉不到疼。她没有能力保护好她的主子,只是希望此时此刻,能够让她的主子心里不要再那么的绝望,那么的难过。 【194】救治 端木薰看着眼前的人,一时间有些无措。拧了拧俊眉,他转过身,走出殿外:“沈易奇,朕命你治好她。” 对下一句话,端木薰与娜扎相伴离去。 翠儿将紫衣扶到床榻上重新躺好,紫衣微闭着双眸,长长的睫毛微微的抖动,上面还凝结着泪珠。 浑身的疼痛让她烦躁,却也让她清醒。 沈易奇带着碧儿去抓药了,只有翠儿陪在她的身边。她努力的让心情平复下来。 这场大火,绝对不是无缘无故的,还有她的嗓子,到底是谁想要害她? 这深宫大院,嫉妒她的女子无数,可是真正能够害到她的—— 娜扎? 双手用力握拳,虽然这样会带给他撕心裂肺的疼痛,可是她却不在乎。她要记住如今的这份疼,她定要让害她之人,落得与她同样的下场! 日子一晃便过去了十日,由于紫衣暂时住着的院子位置偏僻,起初还有些想要来看笑话的妃嫔前来“探望”,可是日子久了,这些个女人便也觉得无趣,渐渐地,这地方便有冷清了下来。 没有了外人的打扰,紫衣恢复的很快,沈易奇的药又有着奇效,如今,她已经可以坐在床榻上活动身体了。 对着一帮的翠儿招了招手,紫衣用手做了个写字的姿势,翠儿会意,便为紫衣备好了笔墨纸砚。 “帮我找蓝草。”紫衣在白色的宣纸上写下五个大字。 她相信,若是蓝草,定能想办法解了她身上的毒。 翠儿点了点头,轻声道:“娘娘放心,我早就派人去叫了蓝草姑娘,只是这几日蓝草姑娘不在京中,听说大概明日就会回来。” 紫衣点了点头,疲惫的靠在床榻间,缠着纱布的手轻轻的抚上自己那同样被纱布裹住的脸颊。 脸毁了么? “娘娘。”翠儿担忧的看着自家主子:“娘娘,若是不开心,就宣泄出来吧,这里没有外人。”整整十日,除了第一日看起来有些狼狈,有些情绪失控,剩下的日子,自家主子都表现的如同没事人一般。 对于那些来落井下石之人的冷嘲热讽,自家主子也都能够坦然处之。可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遭遇如此不幸,又怎么可能真的没事? 紫衣轻轻的对着翠儿摇了摇头,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自己那只刚刚过了肩膀的短发。 大火中,她的头发也被烧掉了大半,如今剩下的头发也失去了该有的光泽,如同一团乱麻一般,“盖”在紫衣的头顶。 “娘娘,娘娘,蓝草姑娘来了。”紫衣正发呆间,忽然听到门外碧儿的声音,抬头便看到了匆匆赶来的蓝草。 蓝草看到紫衣,不由得大吃一惊,她听说紫衣受伤便急急的赶了回来,却没有想到原来竟伤的如此的严重。 “紫衣!”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虽然蓝草与紫衣的话并不多,可是两个女人间却有一种特殊的惺惺相惜的感觉。 看到紫衣变成这副模样,蓝草有些心痛,有些焦急。 对着蓝草摆了摆手,紫衣示意碧儿与翠儿先出去。直到两个丫头退了下去,紫衣才轻轻的拉住了蓝草的手,拿起一旁案子上的纸笔,写道:“帮我看看,毒是否能解。” “你的嗓子?”蓝草诧异,蓝色的光芒搭上紫衣的喉头,眉头越皱越紧,末了,她看了看四周,同样拿起笔来:“这毒要解不难,只需三日。” 听到蓝草的话,紫衣的眼中放出光芒,见蓝草小心翼翼的模样,她在心底轻笑,看来这蓝草,对这宫中的争斗也甚是熟悉。 “紫衣,让我看看你的伤口。”蓝草见紫衣的眸中带着笑意,不觉犹豫着开口。 紫衣愣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 得到紫衣的认同,蓝草小心翼翼的将缠在紫衣手臂上的纱布取下,被烧伤的地方已经结痂,成片成片的褐色让人看了不禁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曾经那细嫩的皮肤如今已经被干裂的伤痕所取代,有些地方的痂脱落了,便露出嫩粉色的肉,凹凸不平。 而紫衣曾经那张漂亮的小脸儿,此时,除了那紫色的眸子还带着些灵动外,整张脸简直不堪入目! “我能帮你恢复容貌,只是过程会很痛苦,且大概要持续一年的时间。”蓝草继续提起笔,在纸上写道。 “当真?”紫衣抬起头看着蓝草,焦急的在纸上写出这两个字。 她从来没有想过被烧伤的皮肤可以恢复,不过看着蓝草纠结的样子,只怕这恢复起来,会很难。 “只需要将你身上的肉一点一点的剥离,然后我来运用自身的力量,逼迫伤口快速的愈合。只是如果要完全恢复,大概要剥离五十次以上。”蓝草咬了咬唇,担忧的看着紫衣。 要知道,所谓的剥离,就是用到,一片一片的将长出来的息肉割掉,那种痛苦,想必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而这整个过程中,她们不能运用任何的药物,否则很有可能会导致失败。也就是说,不能够使用麻沸散,紫衣只能咬着牙硬生生的挺着。 “帮我!”紫衣没有丝毫的犹豫。她明白一张脸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有多么的重要!她还想要重新夺回端木薰的爱,她绝对不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忘了他! 不管多久,不管过程如何,她只要结果! 蓝草轻轻的点了点头,告诉紫衣她要先回去准备一番,明日起就可以先为紫衣治疗体内的毒。 这一夜,紫衣睡得十分的安心。 翠儿与碧儿虽然不知道这兰草姑娘与自家的主子说了什么,不过看到自家主子心情不错,连晚饭都多吃了一碗的稀饭,也由心的替自家的主子开心。 第二日,紫衣便谢绝了沈易奇的治疗,颇有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沈易奇拗不过紫衣,只得轻轻的摇了摇头,将此事汇报给了端木薰。 端木薰听到消息的时候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却也没有强硬的命令沈易奇继续治疗,毕竟,再怎么治疗,那个女人的嗓音和容貌都不可能会恢复了。 只是吩咐下去不准有人克扣紫衣的俸禄,出于愧疚的更是让人给紫衣的殿中送了好些个部品,便衣袖一甩,去了紫瑶殿。 这几日,端木薰日日留宿在紫瑶殿中,导致宫中的形式出现了巨大的逆转。曾经那些以为再没有机会的美人妃嫔,如今也个个跃跃欲试。 没有了凌紫衣,就仿佛这宫中没有了独宠,既然那娜扎能够得到皇上的心,她们也可以。 一部分的妃嫔们选择了与娜扎交好,只为了换得娜扎在端木薰面前的一句好话,也希望与紫瑶殿的走动多了,可以“不经意”间遇到皇上,引起皇上的注意。 可是娜扎是骄傲的公主,自然不屑与这些人交好。只是面儿上应着,实则每日掐算着时辰,估摸着端木薰快要来的时候,就随便找个理由将赖在她这里不走的这些个妃嫔美人们遣散了去。 日子久了,这些人也摸出了娜扎的思绪,走动便也渐渐的少了下来。 而另一部分的人,则对于巴结娜扎的事情嗤之以鼻,她们各处打点,探听皇上的行程,暗中窥视着,准备着随时与皇上来个唯美的邂逅。 后宫的女人们蠢蠢欲动,紫衣这里关注的人便更加的少了。 蓝草准备妥当后索性住在了紫衣的殿中,银瞳等人虽然想要前来探望,却都被紫衣拒绝了去。毕竟,没有哪个女子肯将自己如此丑陋的一面暴露在别人的眼前。 经过三日的“排毒”,紫衣感觉到喉头的疼痛感渐渐的消失,直至第三日,她试探着张了张口,虽然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却也依稀的能否发出一些简单的声音。 “这毒素如今已经排净,但是毒素已经对你的喉咙造成了伤害,所以日后是否能够恢复如初,只能看你自己了。”蓝草将手浸入冷水中,紫衣喉头的毒很是厉害,即便从体内取出依旧带着灼热感。将手上的毒素彻底洗净,蓝草的目光有些闪烁的道:“紫衣,你真的想好了?那种痛苦也许比你想象的要痛上千倍万倍。” “没——事。”紫衣张了张嘴,艰难的发出两个字。现在,她只希望自己能够快一点的好起来。 端木薰夜夜留宿紫瑶殿的事情她已经听说,而这后宫中的女人的蠢蠢欲动她也明显感觉到了。 端木薰是她的男人! 她怎么能容忍这些个女人妄图爬上他男人的床! 还有那个娜扎! 她定要让她也尝一尝她今日所受的苦! 蓝草见紫衣态度坚决,轻轻的点了点头,她要的就是紫衣现在的这份坚决!否则,在治疗的过程中,她担心紫衣会因为承受不住而精神崩溃。 与紫衣略微的商量了一下,两个人决定十日后便开始正式的“治疗”,由于还需要许多的准备以及下手,蓝草争得了紫衣的同意,终于将银瞳与夜火都带到了宫中来。 “混蛋!” 紫瑶殿内,娜扎将上好的紫檀壶扫落,殿内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她恨恨的站起身子,看了看一旁跪在地上,及时被碎片划破了脸颊却也不敢多言的宫女,心中怒火更胜。 前几日皇后派人告诉皇上,说小公主染了风寒。 一连几日,端木薰只要得了闲就往那芳华殿里跑! 眼看着曾经巴结她的那些个女人见风使舵的一股脑的奔向了芳华殿,娜扎就恨得心痒痒。 “娘娘,那薛雪不过也是仗着有小公主撑腰,奴婢相信,只要娘娘再努努力,怀上子嗣,皇上定然再也不会去其他的宫里了。”最近刚刚得了娜扎宠的小宫女绿儿上前一步说道。 “哼!皇嗣?说的容易!这皇嗣哪是那么容易就怀上的!”娜扎心里焦急,却又没有办法。那皇后如今摆出的这套牌她没有,想学也学不来! 虽然期间她也想过装病,可是人家皇上却连看都没有来看一眼,只是吩咐了御医代他前来探望。 “娘娘,奴婢这儿有个法子!”那小丫头见娜扎心烦,眼珠一转,趴在娜扎的耳边轻声的说了些什么。 只见娜扎一直拧紧的眉头忽的舒展开来,脸上渐渐的带了笑意。 她伸出手戳了戳这绿儿的鼻尖儿,笑骂道:“你这个丫头倒是机灵!这件事情就交由你去办!若是办成了,本宫重重有赏,若是办不成!哼——” “嘿嘿,奴婢知道了!”绿儿轻笑了一声,转身跑向殿外。 娜扎看着绿儿离开的背影,脸上闪过一抹狠戾。 皇后是么?哼,她倒要看看,若是少了长公主,她还凭借什么去得到皇上的心。 芳华殿内。 思思抱着端木薰不肯松手,嘴里一直奶声奶气的叫着“紫衣”,端木薰无奈,只得求助似的看着薛雪。他不明白,这么小的一个奶娃娃,怎么就会跟凌紫衣的关系如此的好。 如今,凌紫衣被毁了容貌,若是真的带着这个小丫头去看了,只怕会将这小不点儿吓坏了。 端木薰虽然自那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紫衣,可是从那些个妃嫔的口里也听得出,紫衣的烧伤似乎很严重。 “皇上,小公主这几日一直这样,不如,就让臣妾带着小公主去看看凌妃吧。”自从确定紫衣得的并不是瘟疫后,端木薰就解除了皇后的禁足。只是由于紫衣被大火烧伤,薛雪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前去探望。 没有哪个女子愿意将自己落魄的样子展现给别人,尤其,紫衣是一个那么要强的人。 “朕担心会吓到思思。”端木薰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 “父皇,思思不怕,思思要紫衣,紫衣疼。”小思思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紫衣受伤的事情,才一岁大的孩子竟然就知道关心起人来! 更是为了这件事情闹腾的发了一整日的高烧。 伸出手宠溺的捏了捏思思的小鼻尖儿,端木薰无奈的看着薛雪笑道:“明日,我们一同去看看罢。” 【195】拂袖而去 第二日下了早朝,薛雪已经为小思思穿戴整齐,见端木薰走进来,微微的福了福身子,便同端木薰一同向着紫衣的住处走去。 紫衣的这座宫殿许是太久没有人居住,已经没有了牌匾,宫人们也早就忘记了这座殿宇的名字,只是固定的每日有人前来打扫。 毕竟这皇宫中,除了冷宫外,是没有过于脏乱的宫殿的。 当然,紫衣之前住着的那个破烂的小房子不算。 那个地方,没有人知道原来是用来做什么的。 而小德子之所以将紫衣安排在那里,其实也是为了让紫衣避避风头,失去了端木薰的宠爱,小德子觉得,若是紫衣居住的环境差了一点儿,也许那些宫人们心里就会稍稍平衡,顶多也就是挖苦几句,却不曾想弄巧成拙,险些让紫衣丢了命。 对于紫衣,小德子也是存着一份愧疚的。 好在,端木薰并没有为此而降罪,只是,此时再跟着端木薰去见紫衣,他心里仍旧有些怪怪的。 在蓝草去做准备的这些日子里,紫衣拿出曾经藏起的“私房钱”,命翠儿出宫,找到京城中最好的铁匠,为她打了一副面具。 而她的头发也在蓝草的呵护下好了许多,至少不再是毛糙糙的,看起来柔顺了许多,虽然仍然刚刚过肩。紫衣索性便拿了剪子,将头发的尾端修齐,如今的她,也不需要什么发饰,只是这样顶着一头的披肩发,带着面具。 身上的伤有衣服遮着,露出来的皮肤只有两只小手。 只是光看这两只手,就让人心生寒意。 紫衣拒绝了翠儿托人找来的手套,她就是要天天看着这双手,天天看着自己的伤痛,才能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要坚强!她一定不能让害她的人好过! 这宫里的侍卫查了半个月有余,如今却依旧没有查出什么蛛丝马迹。不过紫衣本来也没打算指望这些个侍卫。 银瞳与夜火已经进宫了,由于有端木薰的之前给的特权,这两个人进宫倒也不难。 三个人在殿内忙碌着,紫衣便抽空走出来晒晒太阳。 反正这院子周围荒芜,那些个妃嫔也早就腻歪了每日的挖苦,如今她带着面具走出来,也不怕被人看见。 可是天不遂人愿。 紫衣前脚才踏出殿门,后脚就看到了向这里走来的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为首的二人穿着明黄,紫衣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为何此时端木薰会带着思思与薛雪一同前来。 若是薛雪想要来看她,大可以自己来。 端木薰为何要跟着? 转过身,紫衣有些狼狈的想要逃离。 她现在这幅样子,最不希望的,就是被端木薰看见!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端木薰醒来后,每每见到她,眼中流露出来的都是烦躁,而她后来听到翠儿的抱怨,更是明白了端木薰的疏离。 虽然不知道端木薰为何要疏离她,不过她还是有些庆幸的。 至少这样子,她可以有大把的时间用来恢复。 “怎么?看到朕与皇后不来行礼,想要去哪里?”端木薰远远的就看到了紫衣,见那个女人如见到瘟神一般的想要躲避,他的心中没油然的升腾出一股怒气。 紫衣的身形晃了晃,咬了咬牙,转过身,对着端木薰行了个礼,却没有说话。 虽然她的嗓子这些日子又好了不少,可是她不希望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 至少现在还不行。 薛雪看了看端木薰,微微的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忧的看着紫衣,生怕紫衣为此事而伤了心。好在,紫衣的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过紫衣带着面具,真正的表情,怕是她也无法揣摩,只能从那双眸子中看出淡淡的疏离。 “长公主这几日闹着想要看你,所以朕与皇后便带了她来。”端木薰看到紫衣脸上的面具及手上的伤痕,才意识到他刚刚的语气似乎过了一些,只是看到紫衣想要逃跑,一时间他竟然忘了原因。 “紫衣,紫衣。”一直窝在薛雪怀中的思思,见到紫衣便伸出了两只小手,紫衣见状有些许的犹豫,她怕她现在的样子会吓到思思。 “紫衣抱抱,紫衣抱抱,思思想紫衣。”小思思见紫衣不肯如同往常一般的对她伸出手,着急的带了些哭音。 紫衣尴尬的站在原地,想要对着思思伸出手,可是看到自己满手的伤疤,又想要收回。 薛雪看着紫衣尴尬的模样,心里微疼,她看着怀中的小小人儿,轻声道:“思思怕不怕紫衣?紫衣的手受伤了,很吓人。” 思思听到薛雪的话,用力的摇了摇头,旋即再次对着紫衣伸出小手道:“紫衣疼,思思给呼呼。” 从被烧伤以来,紫衣从来都没有哭过。可是当思思说出那句“紫衣疼,思思给呼呼”的时候,紫衣的眼眶便红了,泪水止不住的滚落。她终是伸出了手,将小思思紧紧的搂在了怀里。这辈子,她都没有想过,在她最孤苦无助的时候,真正温暖到她的心底的人,竟然是一个孩子。 “紫衣不哭。”虽然隔着面具,可是小思思还是看到了紫衣的泪水,她笨拙的伸出小手,想要为紫衣擦掉眼泪,却只是在紫衣冰冷的面具上胡乱的抹了抹。 触碰不到紫衣的脸,小思思又急了,声音里再次出现了哭音:“紫衣不哭,紫衣不哭,紫衣不哭——哇——” 这边还没有将紫衣安慰好,那边儿小思思自己呜哇一声的哭了出来。 紫衣看着怀中的小人儿,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她偷偷的抬眼瞄了瞄端木薰,见端木薰似乎正望着别处发呆,微微的松了口气,刚想要开口安慰思思,却猛然意识到自己不能说话,便轻轻的“啊”了几声。 思思很是懂事,见紫衣出声立马就收了哭声,小手笨拙的又抹了抹紫衣的小脸儿,破涕为笑的在紫衣那冰凉的面具上“吧唧”亲了一口,旋即嘟着小嘴儿道:“真凉。” 紫衣看着这个小大人儿,面具下的唇微微的向上挑起。 “紫衣,你身上的伤还疼吗?”一旁的薛雪一直看着闹腾着的两个人,她能够感觉的到紫衣周身所散发出来的快乐气息。 紫衣望着薛雪轻轻的摇了摇头,眼神坦然,没有太多的情绪。 薛雪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若是她知道当了皇后会失去这宫中唯一的朋友紫衣,那么她想,她当初定然会犹豫。 端木薰斜眼打量着身旁的两个人,他发现紫衣似乎比他想象中的坚强。他本以为,这个女人失了声音,又失了容貌,定然会心灰意冷,甚至可能走上绝路。只是如今看来,他真的低估了这个女人。 从紫衣的身上,他感觉不到太多的悲伤,反而有一股子韧劲儿。 紫衣抬头间刚好对上端木薰带着探究的眸,一瞬间,她的心跳漏跳了一拍儿,却也只是这一瞬间。 很快的恢复了过来,紫衣对着端木薰轻轻的颔了颔首,见端木薰没有移开目光,便勇敢的与他对视着。 紫衣的眼中含有太多的情绪,以至于让端木薰一时间有些读不懂这个女人的意思。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端木薰开口道:“朕累了,凌妃不打算邀朕进去喝杯茶吗?” 紫衣有些犹豫的看了看殿内,翠儿与碧儿老远儿的就看到了皇上一行人,早就偷偷告诉了殿内的蓝草几人,估计此时,几个人也该将东西都收整好了。 “凌妃的殿内可是还有别人?”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紫衣犹豫的瞬间,端木薰的心中又升腾起一股怒火! 忽视掉心底最深处的想法,他觉得是因为这个女人是第一次意图拒绝他的人,所以他才会如此生气! 他是谁?一朝帝王! 而这个女人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妃子,看来真的是曾经的他对她太好,以至于让她如今还是如此的没轻没重! 果然,他不该有过多的感情。 想到这些,端木薰的心情变又烦躁了起来。大踏着步子走到紫衣身前,一把将思思搂了过来,端木薰连声音里都带着冷意:“回养心殿。” 薛雪与紫衣两个人面面相觑,却又不敢过多的言语,而小思思似乎也感应到了端木薰身上的怒气,撇了撇小嘴儿,虽然很不情愿,却也不得不窝在了端木薰的肩头,对着端木薰身后的紫衣偷偷的招手。 “紫衣,你自己保重。”薛雪本是想与紫衣多聊一会儿的,却不曾想端木薰忽然冷下了脸。没有办法,简单的嘱咐了几句,薛雪小跑着追上了前面的人。 紫衣有些呆呆的看着端木薰离开的背影,心底涌起一股浓浓的绝望之感。她总觉得,若是她再不加快速度,端木薰只会离她越来越远。 一直傻傻的看着端木薰的背影,直至完全的看不见,紫衣才收回了视线,情绪有些低落的回到了殿内。 蓝草看到紫衣的模样,自然是猜到了刚刚发生的事,却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轻声开口道:“紫衣,一切都准备好了,明日,我们便可以开始。这个法子我不敢肯定能否成功,所以,我想先从你手上的皮肤开始。” 紫衣抬头看了看蓝草,轻轻的开口道了句“好”,旋即将脸上的面具摘下。 如今,她已经不再害怕被人看见。 能够在这里的人,都如同她的亲人一般。 “累了就去歇息吧,怕是明日起,你再想睡个好觉都难了。”蓝草有些心疼的看着紫衣,只要一想到明日之后的事情,她就有些心悸。 紫衣轻轻的点了点头,抱歉的对着银瞳与夜火两个人笑笑,便转身回了内殿。 这一觉,紫衣睡了很久。 久到她以为自己就会这么一直睡下去。 她是被手背上的疼痛惊醒的。 本能的惊呼一声,只感到口中被人塞了什么东西。 睁开眼睛,紫衣看到蓝草正坐在床边,而银瞳则坐在她头顶的位置。此时,银瞳让紫衣将头枕在了他的腿上,双手则死死的按着她的双臂,让她动弹不得。 而夜火则坐在了她的脚边,同样双手按着她的膝盖。 “忍着。”蓝草抿了抿唇,她才刚刚在紫衣的手上划出一个小口,额头就已经布满细汗。这是个很精细的活儿,她不仅仅要保证将紫衣新长出来的皮肤统统剥掉,更是不能伤害到皮肤下面的血管儿。 紫衣只感到手背上火辣辣的,刀子一下一下稳稳的落在她的手背上,她的额头上也布满了汗水,只是即便如此,除了刚刚醒来的那一声惊呼外,她再没有多发出一句声响。 而她浑身也是绷紧的状态,不过,银瞳与夜火还是不敢大意,蓝草已经与他们交代过事情的凶险,若是紫衣稍微有个动作,她的刀偏了,都可能要了紫衣的小命。 翠儿与碧儿被蓝草遣了出去,负责把门。 她们接了死命令,在她为紫衣动刀子的期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准任何人闯进来。 足足三个时辰的时间,蓝草才将紫衣的一只小手儿处理好,看着那鲜血淋漓的手掌,银瞳微微的皱着眉头。 好几次,紫衣都险些痛的昏过去,可是越是这样,她便越是强迫自己要清醒。她要深刻的记住此时的疼痛,才能在将来连本带利的还回去。 终于,蓝草将刀子放下,紫衣缓缓的吐出口气,她已经痛得有些麻木了。 看着紫衣那已经血肉模糊的手,蓝草咬了咬牙,两只手上凝聚了蓝色的光芒,光芒渐渐的靠近紫衣的手,顿时,紫衣感觉她仿佛又回到了那日的火海。大火舔舐着她细嫩的皮肤,那种灼热的疼痛感让她终于忍不住呻[和谐]吟一声,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见紫衣昏了过去,银瞳与夜火两个人微微的缓了口气。此时,只怕晕倒才是对紫衣最大的解脱。 只是,两个人的气还没有缓完,紫衣便又被痛醒,整个过程持续了两个时辰,紫衣醒了昏,昏了又醒的无数次,终于在蓝草将纱布打了个漂亮的结之后,第一次治疗算是成功了。 蓝草拿出帕子替紫衣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才发现此时不仅仅是紫衣,连带着银瞳与夜火,屋子里的四个人,连衣服都是湿漉漉的,仿佛能拧出水来了。 【196】利用 第二日,蓝草又如法炮制的为紫衣的另外一只手处理过,这一次,蓝草的动作熟练了许多。 紫衣的手大概要十余天的时间才能进行下一次,由于不知道这种方法的可行性,蓝草没敢为紫衣继续进行。 况且,这两日紫衣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些日子,她几乎是吃了吐,吐了吃,可是真正能够被消化掉的东西,少之又少。 而与紫衣境况相同的,还有紫瑶殿的这位主儿。 不过这位主儿显然比紫衣要幸运的多。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太医为娜扎把过脉后,后退了几步恭敬的跪下,“娘娘有喜了。” 听到太医的话,娜扎差点儿从软蹋上跌下来。 这个消息就如同天上掉下来个大馅饼,正正好好的掉在了她的嘴里。 那边绿儿的计划还没有进行,这边儿她却先被查出有孕。 吩咐身边侍候的宫女,给太医些赏赐,这娜扎便挥了挥手。见这太医退了下去,娜扎遣散众人,吩咐人将绿儿叫了进来。 “之前本宫吩咐你的事情,暂时先停下来吧。”此时,绿儿垂首站在娜扎的身侧,轻轻的点了点头,只是眼中带着一抹不甘。 本以为这次她可以立个大功,从此更加得到这娜扎的重视,只是没想到这贵妃竟然真的怀孕了。 眼珠一转,她轻声应道:“娘娘,不知娘娘何时打算将这事情告诉皇上?” “当然是越早越好。”娜扎的声音中带着无法掩盖的喜悦。 “若是娘娘此时便想要将此事公之于众,娘娘最好同皇上要来一道特权。” “哦?什么特权。”娜扎仍旧沉浸在自我的喜悦之中,压根儿没怎么认真的去听这绿儿的话,只是随口应付着。 她已经可以想象得到皇上听到消息时的模样了—— 在这落幕王朝中,皇上还未有儿子。若是她可以顺利的为皇上生下龙子,凭借她如今的地位,扳倒皇后那是迟早的事情。 而她的儿子定然也会被立为太子。 到时候,这落幕王朝的江山,不就是他们蛮夷人的了么? 不过,这娜扎显然想得是太过简单。 刚刚用过午膳,娜扎便派人将消息传达给了皇上。 而端木薰正在养心殿内批阅奏折,听到消息的时候,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那光芒中带了一丝丝的杀意。 之前之所以日日留宿紫瑶殿,只因为他觉得那里让他觉得安心。 可是这并不代表一个外族窝藏着野心的女子可以为他生儿育女。 “皇上,贵妃娘娘邀皇上今晚去紫瑶殿用晚膳。”小德子将门外那小宫女所转达的最后一句话转达给端木薰后,静静的伫立在殿下等待着端木薰的回应。 “告诉贵妃,朕这几日公务繁忙,日后再说。”端木薰冷冷的开口,这娜扎的孩子么—— 哼,不管怎样,他都不会留。 虽然,他也很希望这宫中可以尽早的迎来新的生命,不过,是谁的都可以,却唯独不可以是那娜扎的。 小德子微微的错愕后,便将端木薰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达给了宫外侍候着的小宫女。 这皇上自从忘记凌妃后,整个人的脾气都变得有些阴晴不定的,他跟在皇上身边十余载,如今却也有些摸不清这皇上的喜好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摸不清主子的喜好,那么就是说他脖子上的这颗脑袋,已经提在腰间了。 那小宫女听到小德子的话,满脸的不敢置信,一连找小德子确认了三遍,才有些不甘心的离去。 娜扎听到端木薰的回复后闹腾了好些日子,最后,却也只得自己默默的咽下这口气,专心致志的调养身子。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娜扎有孕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宫内,而这些个妃嫔们还来不及担忧,便又听到了这贵妃邀请皇上共进晚膳,却被拒绝的事情。 一时间,这些个女人的心中也渐渐了然。 这娜扎不管多么受宠,她都只是个番外的女子。她的族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落幕王朝,所以皇上是万万不可能开开心心的去迎接着贵妃腹中的孩儿的。 不仅仅是不迎接,也许是根本就不欢迎。 所以,这贵妃的孩子能否顺利的生下来,也都是个未知数。 分析出了这个道理,这些个女人们对皇上献殷勤便更加的热心了。 而端木薰也雨露均沾,日日留宿于不同妃嫔的宫中,宫内一下子便多了好几位贵人。一时间,整个皇宫又热闹了起来,平日里不常露面的人,也都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整个皇宫,仿佛迎来了第二春。 反之,紫衣这边便更显萧条。 薛雪这几日来过几次,却都被翠儿与碧儿以各种理由拒在门外。 在这宫中,十日过得很快,第十日的时候,蓝草将紫衣手上的纱布拆开,所有人的目光都专注在紫衣的手上。 这只手整整被纱布包裹了十天。 此时较之前看起来,要更为的白净了一些。而皮肤较之前比起来,也更为的平整了一些。只是与曾经那细皮嫩肉的小手比起来,还是惨不忍睹。 紫衣有些灰心,她不知道这样子是否真的可以将她周身被烧伤的皮肤治好。 “紫衣,我听说,娜扎怀孕了。”蓝草注意到紫衣脸上的落寞与灰心,轻轻的拍了拍紫衣的手,无视翠儿与碧儿脸上的差异,轻声说道。 此时,能够让紫衣坚持下去的,大概只有满腔仇愤了。 果然,紫衣听到蓝草的话,眼中重新闪现光芒。 她细细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较之前比起来,确实已经好上了一些。 “蓝草,今天开始,要麻烦你了。”紫衣看了看蓝草,沉声开口。 紫衣嗓子的恢复速度是出乎兰草的预料的。 此时,紫衣已经与中毒前并无两样了。 蓝草明白了紫衣的意思,微微的点了点头。 从今日起,蓝草将用全部的时间来处理紫衣全身,包括脸上的伤痕。 第一次的治疗整整持续了六个月,这落幕王朝已经再次入冬,眼看又近年关。 而这宫中,又有两位贵人怀了身孕,被晋升为嫔。 过了年,紫衣的第二次治疗结束。 这一次,显然比第一次拆开纱布时的效果要好得多。 那张曾经布满伤痕黑突突的小脸儿,此时已经恢复了初时的白净。只是皮肤依旧凹凸不平。紫衣对着镜子,看着镜中的人儿,大半年的时间,她的头发长得很快,如今已经可以垂在胸前。 第三次的治疗被蓝草定在了元宵节后。 众人这整整大半年的时间里,几乎都是窝在这不知名的宫殿内,此时,众人已经看到了曙光,一直压抑的心情便也得到了舒缓。 这一日,紫衣的心情很好,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带着面具,半年来第一次踏出殿门。 宫中过年的气氛犹在,紫衣也被这热热闹闹的气氛所感染。 带着几人走在这宫中,紫衣忽然觉得整个皇宫不过是半年的时间,就让她陌生了许多。 不知不觉,紫衣便走到了太后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她看着眼前的废墟,不觉想到太后那张带着慈爱的脸。 将翠儿与碧儿支开后,紫衣站在这废墟前。 “母后——”呢喃着开口,紫衣的声音很轻。 “没想到凌妃竟然还记得母后。”身后忽然传来端木薰的声音,紫衣惊得险些叫出来。 她不知道端木薰刚刚是否听到了她刚刚的那一句呢喃,只得硬着头皮处在这里,连身子都不敢回。 “蓝草果然是名医,竟然能够医得了凌妃的嗓子。”端木薰的话让自已有些挫败感,隐藏了这么久,却没有想到,这才刚刚踏出殿门,就被端木薰发现了。 既然被发现,紫衣也就不再伪装,只是目光仍旧盯着眼前的废墟,轻叹道:“太后生前对紫衣很好。” 端木薰微微的错愕,许久没有见到这个女子,他几乎已经要将这个人忘记了。 今日,心中有些烦闷,端木薰便随便出来走走。忽然想起这里,便遣散了众人独自一人踏着白雪前来。 这宫中的女子,总是能打探到他的消息,以此找到各种借口与他“有缘”,他倒是也不排斥,睡在哪个女子的身边,对于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只是,如今见了紫衣,他却有些介怀,这凌紫衣是不是有意来接近他? “皇上,”紫衣依旧背对着端木薰,轻声道:“紫衣先行退下了。” 言毕,紫衣低垂着头回转过身,虽然没有得到过端木薰的应允,只是此时,她不想要与端木薰单独呆在这里。 擦肩而过的瞬间,端木薰鬼使神差般的伸出了手。 不知道为什么,整整大半年的时间不曾与紫衣接触,他以为他已经将她忘记了。可是如今再次遇到,心底的某一处仿佛被戳开了一个洞,许许多多的情感从那个洞口流淌出来。 他再次细细的打量起眼前的人,暗紫色的面具将那整张脸严严实实的遮挡着,墨色的头发柔柔的垂在胸前,那一双紫色的眸子中带着些许的慌乱。 心底莫名的涌过一股温柔,端木薰轻声开口:“陪我在这里待会儿吧。” 端木薰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留住眼前的女子,只是此时此刻,他很希望她可以陪伴在他的身边,与他一同怀念那个逝去的人儿。 紫衣有些犹豫,却终究拗不过自己心底的渴望,点了点头。 两个人在废墟中找了处还算干净的地方,紫衣将身上的狐皮大衣脱下,铺在地上,对着端木薰摆了摆手,示意让端木薰坐在这里。 端木薰皱了皱眉。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此时竟然要一个女子脱下外袍。 宫中刚刚下过雪,此时正是冷的时候,而紫衣脱了外袍,便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层单衣。 冬风将紫衣的衣服吹起,那消瘦的身子便更加的明显了。 刚刚想要将这个女子揽入自己的怀中,端木薰的心底忽然升腾起一股警惕。 这个女人,此时脱下外袍,要的是不是就是他的怀? 她是想要以此来“挽回”他的爱么? 呵呵—— 想到这点,刚刚心中的那点儿愧疚与疼惜便荡然无存。端木薰大方的坐了下来,对着紫衣招了招手,示意让她也坐下来。 紫衣的身子在寒风中挺得笔直,当真正尝试过切肤之痛后,这点儿寒冷,对于她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坐在端木薰的身侧,与身侧的男子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两个人沉默着。 天空,忽然又洋洋洒洒的飘起雪花,冬日的天黑的特别早,此时,天色已经完全的暗了下来,宫内的宫灯被点起,从此处看去,仿若一条长龙,盘绕了整个皇宫。 “不知皇上要紫衣留下,是想要说些什么?”见端木薰一直不开口,紫衣只好率先打破了沉默。她感觉的到,此时的端木薰对她有着提防,但更多的,是不开心。 他在为何事而烦恼? 不觉想起曾经,端木薰不管有什么事情,都会跟她来说。 不管好的,坏的。却也只是说说,从来不需要她去操太多的心。 在她的心里,端木薰是万能的。 “贵妃的孩子已经八个月有余了。”叹了口气,端木薰开口,低沉的嗓音带着蛊惑。 “皇上可是不想要让这个孩子出世?”紫衣一下子便听出了端木薰话中的意思。这些日子,她也听说了自从娜扎怀孕后,端木薰便冷落了她。 “呵——凌妃爱朕么?”端木薰忽然话锋一转。 紫衣的身子微微的晃了一晃,旋即,她站起身,对着端木薰躬了躬身子,声音有些低沉,“臣妾明白了,夜里凉了,皇上还是早些回去吧。” 端木薰抬眼再次看着眼前的女子,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异之感。 虽然紫衣的面儿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可是他知道,他伤了她的心。 “朕还想再多陪陪母后,凌妃先退下吧。”端木薰对着紫衣挥了挥手,不知道为何,事情明明已经找到了解决之法,可是此时,他似乎更加的烦躁了。 是因为要亲手扼杀自己已经成型的孩子吗? 他不知道,但愿如此。 【197】成功 紫衣看到碧儿与翠儿的时候,两个丫头吓了一跳。这出来的时候明明披了件狐裘,怎么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一件单衣了。 两个丫头匆忙的将紫衣的外衣脱下来往紫衣的身上披,紫衣看着这两个小丫头忙活的样子,心底升腾起一股暖意,在这寒冬中,这股暖意便如同雪中送炭。 将两个小丫头拉到自己身旁,三个人披着两件衣裳,向着自己的殿宇走去。 碧儿与翠儿本是不肯的,可是紫衣只是轻轻的笑了笑,道:“这样子才更暖。” 三个人回到殿中,两个丫头又忙碌着为紫衣准备姜汤。 看着三个人狼狈的模样,蓝草没有多问,只是脸上挂着浅浅的笑,笑容中带着一抹苦涩。 “怎么了?”紫衣注意到了蓝草的不对劲儿,抬步上前问道。 “没什么。”蓝草强笑着摇了摇头,见她不愿意多说,紫衣便也不勉强,她的心底也有事。 端木薰想要让她除掉娜扎腹中的孩子。 这对于她来说,无疑是报复娜扎的一种方式。 只是——要亲手扼杀掉一个生命吗? 紫衣有些犹豫。 “倒是你,怎么闷闷不乐的?”蓝草的手在紫衣的眼前挥了挥,紫衣回过神来,将傍晚的事情一一说与了蓝草听。 “紫衣,你就是太善良。”蓝草听后,微微的摇了摇头,“如果你一直这样善良,只怕不仅仅是你,与你相关的人,也会遭殃。” 蓝草并不赞同紫衣的善良。 有的时候,妇人之仁,往往是将自己推入深渊的罪魁祸首! 在这个皇宫中,你不去害别人,别人便会来害你。 紫衣想要报仇,蓝草知道,想要复仇,就一定要学会狠。 “需要我帮忙么?”蓝草看着紫衣,轻声问道。 端木薰此时要紫衣动手,并不是没有缘由的。 这宫中,想要害死娜扎腹中孩子的人无数,可是那娜扎也不是普通的人,在端木薰的默许下,她竟然安然的度过了八个月! 再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她便要临盆,若是孩子生了下来,想要害死,只怕会更难。 至少人的心理会产生障碍。 那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 “不需要。”紫衣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再次抬起头时,目光中透露出了坚定。她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端木薰,为了整个落幕王朝! 况且,她说过,她要让娜扎将她付诸在她身上的所有痛苦,统统都还回去。 那么,让她失去孩子,便是对她最好的报复方式之一。 只是,这件事情,却也注定要有个人来承担后果。 紫衣不愿,也不能去承担这件事情的罪责,她还要留在端木薰身边。她受了那么多的苦,还有一条原因就是她坚信,总有一天,她会回到他的身边。 她把如今她所遭遇的一切当做是老天对她的考验。 爱情,太过一帆风顺,你便永远也不知道你的爱究竟有多伟大,你究竟可以为对方去做些什么。 这日夜里,紫衣便偷偷的潜入了紫瑶殿。 紫瑶殿毕竟是她曾经住过的地方,她对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而潜入的方法,则是通过那道密道,那条通往宫外的入口。 躲在密道内,紫衣听到了娜扎的声音。 她的身边似乎还有一个小宫女。 “怎么样?那两个人处理掉了没有?”娜扎的声音中带着狠戾,她绝对不允许,这宫里除了她,还有其他人在这段时期诞下皇嗣。 “娘娘放心,如今毒素已经潜伏在了她们的体内,若是她们腹中怀着的是男孩儿,那么孩子一出生便会夭折。” 那小宫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丝的得意,紫衣微微的皱眉,心中已经找到了替死鬼最好的人选。 找一个同样心如蛇蝎的人来承担后果,总比随便找一个无辜的人要好得多。 更何况,这个人,看样子应该是娜扎的心腹。 心中打定了主意,紫衣便悄悄的离去。 距离十五还有两日。 紫衣提前向端木薰请示,要来了十五当日可以出宫的特许。 毕竟,十五的元宵晚宴,端木薰是不会允许她一个毁了容的妃子参加的。其实,她明白,若不是念及“旧情”,端木薰是绝对不会仍旧让她安安稳稳的继续当着她的凌妃,还对她宫内的夜火与银瞳保持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到了十五当日,紫衣是带着面具出宫的,可是真正到了宫外,她却只是带了层薄薄的面纱。整整大半年的时间,紫衣的气质改变了许多,身形也消瘦了许多。 此时,她的周身散发出来的,更加的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尤其配着白色的面纱,朦朦胧胧间,便更多了一层美感。 紫衣,蓝草,碧儿和翠儿四个女人都是难得的出了宫。 京城中热闹的很,四个女人将 银瞳与夜火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主子,这外面可比宫里好玩儿多了!”碧儿受到感染,整个人也开朗了不少。在宫中,她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少年老成,可是如今出了宫,掩藏在人群中,她便难得的露出了真性情。 而翠儿更是早就撒了欢儿。 曾经跟在端木薰身边做暗位,她早就忘了这种感觉。 跟在紫衣身边的这两年,她仿佛又找回了儿时的自己。 远处,聚集着许多人,看起来甚是热闹。 四个女人便也挤了进去。 一进去,才发现,是猜灯谜。 紫衣早就对这民间的灯谜甚是感兴趣,她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身后的奖品,一盏灯让她的眼前一亮。 那是一盏方形的灯,灯的四面画着各色的女子。 那些个女子的模样,神态,让紫衣莫名的想要得到。也许,是她觉得那灯上画着的女子,与她很像罢。 “出题了!出题了!”人群响起一阵骚动,紫衣向着台上望去,果然,卖灯的老板已经将谜题展开。 “半串佛珠伴龙骨。”紫衣轻声念着谜题。 “是五十四颗枣。”身边忽然传过一道熟悉的声音,紫衣一惊,望向声音的来源! 竟然是慕北尘! 这个家伙不是回去北辰国了吗? 此时怎么会在这里?! 慕北尘显然并没有看到紫衣,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引得周围不少女子爱慕的目光。 “呵呵,这位公子答对了。”卖灯的老板带着笑意,向着后面走去! 这道谜题的奖品,竟然就是紫衣看到的那盏灯! 有些遗憾的看着慕北尘接过老者手中的灯,紫衣望了望身侧,忽然发现此时已经找不到蓝草及另外两个小丫头的影子。 怕是人太多,被人群分散了。 紫衣低垂下头,只祈祷自己不要被慕北尘发现。 老天还是很眷顾她的,直到她走到与几人约定好的地方,回头望了望,也没有再看到慕北尘的影子。 蓝草几个人早就等在了这里。 看来几个人出来前商量的还是没有错的,这里人多,鱼龙混杂,几人商量若是走散了就在这里会和。 由于遇到了慕北尘,紫衣再没有了继续逛下去的意思,只是让众人自行去玩儿,自己则窝在了马车中。 蓝草没有再出去,默默的陪着紫衣呆在这马车里。 翠儿与碧儿许是真的太久没有出来过了,待到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到了宫禁的时间,一行人匆匆忙忙的在宫门关闭前回了宫。 而此时,宫内的烟火刚好放起,漫天的烟火将整个天空照的明亮。 只是,有些时候,景色越美,人,便也显得越是孤独。 第二日,蓝草便继续开始为紫衣治疗。 治疗仍旧是充满疼痛的,不过,这也是最后一次的治疗。 只要过了这次,紫衣便能够恢复如初。 不过这一次,恢复的时间大概要两个月之久。 见紫衣丝毫不提端木薰交给她的“任务”,蓝草的心底有些担忧。 “你不必担心,”当蓝草将紫衣的皮肤清理干净的时候,紫衣幽幽的开口道:“我自然有办法的。” 虽然不知道紫衣要做什么,可是蓝草相信,紫衣已经做出了选择。 相反,端木薰自从那日与紫衣相聚后,紫衣的身影便渐渐的又盘旋在了他的脑海中,时不时的便要蹦出来。 而这个凌紫衣,自那日起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眼看着娜扎就要临盆,她却好像没事人一般,根本没有动手的打算。 端木薰不禁开始揣测,这个女人那日,是否真的听懂了他的话。 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当太医回报说贵妃娘娘即将临盆的时候,端木薰算是彻底的对紫衣死了心。 他有些懊恼,怎么会想着把这件事情交给一个女人,一个他完全不了解的女人去做! 当他赶到紫瑶殿的时候,发现宫内所有的太医都立在门外。 “怎么都处在这里?” “回皇上,蛮夷的国王听说娘娘临盆,特意派来了蛮夷专门为皇室接生的产婆。”太医的声音有些僵硬,毕竟,他们堂堂落幕王朝的太医,竟然就这么被外族人赶了出来。 端木薰凤眸微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将事情计划的如此的完美。 只是,屋内的娜扎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持续了很久,却也不见动静。 眼看着宫人们将血水一盆一盆的端出,端木薰皱眉。 当初皇后生下思思的时候,情景虽然也不太好,却也并不像现在这般糟糕。 “到底怎么回事?”终于,端木薰按耐不住的拉住一个小宫女,沉声问道。 “启禀皇上,产婆说娘娘中了毒,只怕——腹中胎儿不保。”那小宫女见端木薰问起,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生怕皇上听到这个消息震怒。 “中毒?”端木薰的眉头拧起。 会是那个女人干的吗? 与此同时,紫衣正呆呆的坐在铜镜前。 刚刚翠儿带来消息,说是贵妃即将临盆,那之后,她便将所有的人都遣了出去,自己一个人一直这样坐在这里。 她知道,娜扎生下来的孩子,必定是死婴。 她早就通过灵力将毒素缠绕在了娜扎的周围。 很淡很淡的紫光,她相信,即便是端木薰,也未必能够分辨得出。 若说这一次,通过蓝草的治疗,她还有什么收获的话。 那大概就是她的灵力。 她感觉得到,她的灵力比曾经强大了许多,甚至可以凭借自己的意志,用灵力幻化成真实的人型来。 果然,傍晚宫里传来消息。 娜扎的孩子死了。 一生下来就死了。 是个男孩儿。 而整个皇宫都被封锁了起来。 贵妃娘娘被人下毒的消息不胫而走。 第二日清早,宫内就又传出消息,说是下毒之人已经找到,正是陪伴在娜扎身边,她最信任的宫女绿儿。 如今那绿儿已经畏罪自杀,死无对证,她为何要害娜扎的孩子,便不得而知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紫衣才拖着疲惫的身子从铜镜前起身。 她感到浑身无力,全身犹如虚脱了一般。 头重脚轻的栽到床榻上,她沉沉的睡去。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子时,她蹑手蹑脚的避过了殿外熟睡的碧儿与翠儿,穿好衣裳,走了出去。 依旧是太后曾经居住过的地方,紫衣望着废墟发呆。 “凌妃知道朕会来?” 端木薰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紫衣的背影。 他勾了勾唇角。 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如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那个孩子处理掉的,不过,通过这件事情,他知道了,这个女人,确实是有些能力的。 对于端木薰的到来,紫衣倒是一点儿都不显得吃惊。 她的脸上此时缠着厚厚的纱布,纱布外,依旧是那张暗紫色的面具。 “大概猜到皇上与臣妾是同一种人吧。” 紫衣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落寞。 “哦?”端木薰挑眉,走到紫衣身侧,站住脚步:“凌妃倒是说说?怎么个相同法?” “紫衣此时在这里,是因为紫衣为伤害了一个无辜的婴灵而忏悔。而皇上此时在这里,怕是在为自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而忏悔吧。” “呵呵。”端木薰轻笑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发现他好像很享受现在这种感觉。 【198】贵妃有请 端木薰看着紫衣的背影,略微的出神。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女人的背影很是好看,那纤弱的身子骨让人有一种想要抱入怀中的冲动。 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端木薰发现,只有他遇到凌紫衣,他的身体就总是不受脑袋的支配,去做出一些让他自己都有些想不透的事情。 紫衣被端木薰从身后圈住,浑身僵硬了一下。闻着那股熟悉的药香,她轻轻的抿了抿唇,回过身,将端木薰推开。 虽然她渴望这个拥抱,只是现在,一切都还不是时候。 “皇上,臣妾帮助皇上完成了一件事,臣妾也希望皇上能够帮助臣妾一件事情。”俯首对着端木薰拜了拜,紫衣保持着低垂着头的姿态。 被紫衣推开,显然并不在端木薰的预料之内。他的脸上带着些恼怒,冷眼打量着眼前的人儿。 难道说,这个女人已经心灰意冷?还是说她毁了容貌,觉得配不上自己? 一个能够夺走他的心的女子—— 定然也不会如此简单吧? 审视着紫衣的目光变得复杂,复杂中又带了一丝丝的灼热。端木薰忽然很生气,他大踏着步子走到紫衣的身前,大手一把捏住紫衣的下颚,迫使她抬起头,与他对视。 那双紫色的眸子里,淡淡的,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可是越是这样的眼神,便越让这位皇帝觉得自己被看轻。 天空中再次洋洋洒洒是飘起雪花,紫衣被迫仰着头,看着漫天而落的白色,唇角渐渐勾起。皑皑白雪,将所有的物体覆盖。 无论那物体是黑色的,还是白色的,都将被这素银所包裹。 无论那物体是肮脏的,还是干净的,被包裹后,都显得那么纯净。 这白雪,覆盖了整个皇宫,遮挡住这宫中无数的污点。 可是雪终会化开。 化开后,究竟是一片狼藉,还是绿意盎然,没有人清楚。 由于带着面具,端木薰看不到紫衣唇角的弧度,可是从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里,他却清楚的看到了笑意:“你笑什么?” 端木薰觉得紫衣很是奇怪。 这是他第一个摸不清的女子。 他冷落她,她不哭,不闹。 他亲近她,她不喜,不乐。 若不是之前听到端木柒讲给他的事情,他真的有些怀疑,这个女子,是不是真的心里有他,爱他。 “皇上在想什么?”紫衣没有回答端木薰的话,而是一个反问。 “朕在想,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真想将你的心挖出来看看,那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皇上若要看,那便挖了去吧。”面对端木薰有些咬牙切齿的话,紫衣只是淡然的一笑。 她的心里还会有什么? 大概—— 除了对端木薰的执着外,就只有仇恨了。 蓝草手中的刀子,每一次割在她的皮肤上的时候,她都咬紧了牙关。每一次的疼痛,都让她的心中充满了怨念。 娜扎—— 若是当初她干脆让大伙将她烧死,那么,也许对于紫衣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可是那个女人,仿佛就是故意的,算好了时间。 她以为,她能够毁去紫衣的一切,容貌,声音,地位?! “朕觉得,你没有心。”端木薰看着紫衣的眼睛,从那对紫眸中读出了深深的怨恨。他松开手,背转过身子,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伸出手,轻声说道:“即便有,也是黑的。” “是么?”紫衣伸出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胸口处,她低垂着头,看着端木薰的脚跟:“那皇上觉得,臣妾的仇恨,因何而来?” “因为朕?”端木薰轻声的呢喃,似乎是在回答紫衣的问题,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紫衣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再接话。 而端木薰一直背对着她,自然也不清楚紫衣此时的表情与动作。 除了恨他,端木薰实在是想不出来这个女子还会对谁拥有这么大的怨念。 他还是很烦躁。 当他看到那对澄澈的紫眸染上仇恨的时候,他的心里升腾起一股反感,一种无力。 “凌妃以后不要来这里打扰母后了。母后已去,就不要让她再为我们这些世俗之人忧心了。”端木薰迈步离开,没有再回头。 他很排斥看到刚刚的那个眼神,那让他觉得他面对的好像是一个陌生人。 不过——本来也应该是陌生人吧? 端木薰心底暗暗的想着。 雪越下越大,紫衣看着端木薰离去的背影,眼中灼热,却没有泪水滚落。她不能哭—— 哭了,蓝草的能力就都白费了。 强忍着心底的难过,她盈身一跃,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紫瑶殿内。 娜扎的尖叫声撕心裂肺。 她抱着怀中已经浑身青紫的男婴,心中涌起一股莫大的悲哀! 为什么? 她明明已经千防万防,可是为什么她的孩子还是一出生就死了?! 怀胎十月,她每日都可以感觉得到腹中孩子的成长!她是那么的渴望孩子的出生!男孩儿!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孩儿!这个孩子,有可能会成为将来这洛暮王朝的皇帝! 绿儿—— 咬牙切齿,娜扎紧紧的将手中的孩子搂在怀里。 她才不会相信,那个丫头会在她的饮食中下毒! 虽然她的父亲压兵犯境,逼迫端木薰就这件事情给他们蛮夷人一个说法!可是端木薰似乎并不为所动!甚至只是将那绿儿的尸体抛了出去,告诉蛮夷来的使者,人已经死了,尸体随他们处置!若是他们再不知好歹,也休怪他无情! 无情!无情! 好一句休怪他无情! 他何时有过情? 紫衣站在紫瑶殿的房顶,从掀起的瓦片处看到娜扎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的报复才刚刚开始,但愿这个女人能够承受得住,若是太早死了,她的苦,又要谁来偿还? 看着娜扎痛苦的模样,紫衣感到心中一阵快意。虽然她对那个无辜的孩子有些歉意,不过怪,也只能怪他投错了胎。 “哼——”娜扎将手中的孩子忽然抛向地面,那孩子已经僵硬的身体在地上滚了几圈,最终撞上了门板。 紫衣看到,娜扎的脸上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端木薰,你不保我腹中的孩子,我也定要让你断子绝孙!” 而自娜扎之后,果然宫中另外两个怀了孕的贵人也相继流了产,都是男孩儿。 太医诊断不出,端木薰便宣了蓝草。 蓝草知道这两位贵人是中了慢性的毒药,却没有当场说出,而是向端木薰要了三日的时间。 端木薰虽然很是烦躁,却也不得不答应下来。 蓝草将事情告知紫衣,紫衣的眼角带着笑意:“蓝草,你觉得,这宫里会有谁,不希望这两个人的孩子生下来?” “呵——只怕是这宫里所有的女人,都不希望吧。”蓝草不太明白紫衣的意思。 “那又有谁能够办的到,而且不动声色?首先,这毒药来自于何处?”面对蓝草带有询问性的眼神,紫衣轻轻一笑:“先查出来她们中的是什么毒?这个——也许我们可以找沈太医。” 下午,紫衣便找来了沈太医,由蓝草来询问。 这宫里,此时除了她这殿中的几人,以及端木薰之外,还没有人知道她已经可以开口。 “沈大人,您见多识广,不知道,可否知道有什么毒,可以让怀孕的女人不知不觉中的中毒,最后失去腹中的孩子。” 沈易奇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蓝发蓝眸的女子。他虽然知道这个女子不一般,可是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也看出了那两位贵人是中了毒。 沈易奇诧异的表情被紫衣尽收眼底,紫衣微微蹙眉。 看来这个沈太医是老早就知道这两位贵人是中毒了——可是他为何要推拖不知? “臣劝娘娘还是莫要参与此事。这件事情,查的太清,知道的太多,对娘娘没有好处。臣还有事,就先退下了。” 沈易奇甚至还未待紫衣应允,便转身离开了。 蓝草有些诧异的看着沈易奇离开的背影。 “哼——”紫衣从鼻中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开口道:“只怕这宫中,唯一能够让沈太医查出毒素,却又不敢宣扬的,只有皇上一人。” “紫衣,你的意思是说,这两个人失去孩子,是皇上的意思?”蓝草略微的蹙着眉头,若这真的是端木薰的意思,那么他又为何在众太医诊断无果后偏偏要她去查? “肯定不会是皇上的意思。不过,大概也是皇上默认了。”紫衣的眉头紧锁,这件事情,她可以断定是娜扎做的,端木薰又为何要应允? 还是说,是这娜扎做了什么手脚,让这些太医以为是皇上下达的密令? 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头,紫衣不再去想这些烦人的事情。 “蓝草,明日你便去回了皇上,说你也无法查出原因。”紫衣看了看蓝草,站起身,疲惫的打了个哈欠,便回到了内殿。 蓝草看着紫衣离去,心里不禁涌过一抹怅然。 虽然是她教会紫衣做人要残忍——可是看着紫衣如今的改变,她还是觉得有点陌生。 这样子的紫衣,还是凌紫衣吗? 第二日,蓝草刚刚回复了端木薰的夜里,端木薰便独身一人来到了这偏僻的院落。 这院落本就没有什么守卫,而碧儿与翠儿也早已经歇息。唯一难对付的大概是睡在偏殿了蓝草。 夜火与银瞳夜里是不会住在这里的,他们在宫中也有端木薰临时赐给的宅子。 避过所有的人,端木薰站在了紫衣的房间内。 床榻上熟睡的紫衣,只感觉到耳畔一阵强风,她猛地睁开眼,看到床边站着的端木薰,眼中闪过一抹错愕,旋即,便冷静了下来,冷声开口:“皇上深夜来此,想必是有什么问题想要问紫衣吧。” “是不是你做的?”端木薰很直接的问出心中的疑问。 那日,他明明感觉得到,蓝草已经知道了答案,可是如今她却告诉自己什么也查探不出来?!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个女人不允许蓝草将事实告诉给他。 眸中带着恼怒,端木薰看着紫衣的目光越发的冰冷。 这宫里,大概也只有这个女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出这种事情了。 “呵呵——皇上还真会开玩笑。”紫衣没有想到,让蓝草回绝了端木薰竟然会惹来端木薰的猜忌,她冷笑了一声,迎头对上了端木薰的目光,“皇上觉得是臣妾做的,那就是臣妾做的。” 这是一句赌气的话。 即使端木薰在气头上,也听得出来。 “那为何你要阻止蓝草告诉朕她所知道的事情?”端木薰的声音依旧冰冷,只是目光较刚刚柔和了一些。 比起紫衣的态度与刚刚的回答,其实他更害怕看到的是这个女人直截了当的承认或者是矢口否认。 那样子都无法洗脱她的嫌疑。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在乎,只是从心底希望不是眼前这个女人做的。 “那臣妾也想要问一问皇上,为何沈太医也知道真相,却不肯开口?”见端木薰选择了相信自己,紫衣的口气也软了下来。 心底涌过一股暖流。 不管如今她和端木薰的关系是怎样的,这个男人肯相信她,对她来说,就是莫大的安慰。 “沈太医也知情?”端木薰皱眉。 明明那个沈易奇是第一个告诉他“不知何因”的人。 “紫衣觉得,这种毒,若是我洛暮王朝中有,那这么多的太医,总该有那么几个是了解的。可是如今的情况是,除了蓝草与沈易奇,其他人是真的不认得这种毒,甚至不知道两位贵人的小产是因为中了毒——” “你是说,这种毒并非来自我洛暮王朝?”端木薰略微的挑了挑眉,眼前浮现出娜扎那张不同于洛暮王朝之人的脸。 “皇上,既然两位娘娘已经落了胎,沈太医又不肯说,臣妾倒是觉得,也许是因为沈太医也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两位贵人是中了毒罢。”这个答案,是紫衣思考了许久才想出来的。 若说这沈易奇被娜扎收买了,可能性几乎为零。 沈易奇为人虽然狂妄自大,可是她能够感受的到他的衷心。 况且这娜扎虽然生活在这皇宫中,却与这宫中之人接触的并不多,沈易奇并不是太医院职位最高的人,即使她想要收买个太医,也未必会选中沈易奇。 那么,沈易奇之所以不说,就只有一个可能。 因为他没有证据—— 蓝草不过也是因为用了她那天生的能力才能够感受到两位贵人体内的毒,不过只怕过几日,这毒素会越来越淡,最终排出体外。 到时候,空口无凭,只怕还要被冠上“诬陷贵妃”的罪名。 端木薰发现,这凌紫衣比他想象的要聪明的许多。 这样的人儿若是生为男子,也许也将是洛暮王朝的福气。 只可惜—— “皇上在想什么?”紫衣从端木薰的脸上看出一丝惋惜,一时间有些好奇。 “朕在想,若是凌妃生来是个男儿,也许对我这洛暮王朝来说,反而要好一些。”面对紫衣忽然的发问,端木薰回答的很是直白。 “呵——照皇上的意思就是说,可惜紫衣生为了女儿身,所以无法为皇上效力,是么?” 端木薰没有回答紫衣的话,而是背过身去:“凌妃还是好好歇息吧。” 言毕,黑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殿中。 紫衣唇角勾起苦笑,好好的一个觉,如今被人打扰了,那人竟然还能大言不惭的让她好好歇息—— 两位贵人流产的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而端木薰这些日子,去紫瑶殿的次数明显又增加了。 与此同时,端木薰深更半夜,来到紫衣这里的次数也增加了。 也许是因为紫衣毁了容貌,所以端木薰对紫衣的戒备便少了许多。每当有什么事情烦恼着的时候,他便喜欢来与紫衣聊天。 聊的自然不是公务。 只是些随便想到的话题。 可是即便是这样,也能让他的心情好上许多。 他觉得,在这深宫中,有这样一个知己也是不错的! 紫衣也曾问过他,为何不再继续与她疏离下去。 端木薰的回答是:“朕觉得自己不会再爱上一个已经毁了容貌的丑女人。” 不得不说,端木薰的嘴很毒。 这样的回答听起来很是伤人。唯一可贵的是——大概这是在这宫中难得听得到的真话吧? 因为她毁了容,所以就失去了被爱的资格么? 端木薰不在的时候,紫衣暗自想着,想着想着就会不自觉的笑出声。 那么如果有一天,她恢复了容貌站在这个男人的眼前——会不会让这个男人目瞪口呆的逃掉,然后发现他的心里其实早就有了她的影子? 过了年,小思思已经快要两岁了。 紫衣闲暇的时候,便决定跟着碧儿好好的学一学女红,为小思思做件漂亮的衣裳。 整整学了近一个月的时间,紫衣才勉强的在碧儿的眼中“毕了业”。 而紫衣也刚好到了最后一次拆掉脸上纱布的时间。 当蓝草小心翼翼的将紫衣周身的纱布拆掉的时候,翠儿与碧儿几乎要欢呼出声。 好在被紫衣一个凌厉的眼神挡了下来。 紫衣的小脸儿,看起来比曾经更加的美艳了。 皮肤也较之前更加的白嫩。 紫衣看着铜镜中的紫衣,满意的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指尖划过曾经那让她无数次从恶魔中惊醒的伤处,如今,她周身的皮肤就宛如新出生的婴儿一般。 夜火与银瞳也为此对蓝草的能力刮目相看。 “娘娘,您终于恢复了。”翠儿看着紫衣,喜极而泣,曾经,她以为她再也见不到她家主子这般美丽的样子了。 却没有想到,那么恐怖的伤疤,竟然也能够恢复。 知道紫衣治疗的艰辛,这里所有的人便都明白紫衣这“美貌”的得之不易。 而紫衣便也更加的珍惜。 这天晚上,整个殿内偷偷的办了个小宴会。 紫衣难得的喝了酒。 白嫩的脸蛋儿上带着两抹红晕,让这屋内的两个男士不禁看得直了眼,互相打趣。 当夜,紫衣仍旧是带着面具入睡的。 而端木薰也刚好心情不畅,将已经熟睡的人儿从床[和谐]上拉了起来。 他惊奇的发现紫衣的身上竟然带着酒气,略微的皱了皱眉头,看着睡眼惺忪的人儿,挖苦道:“怎么?凌妃还喜欢喝酒?不如陪朕喝上几杯如何?” 紫衣本是心情大好,睡的正香,如今莫名其妙的被人拉了起来,还一顿挖苦,心中不禁带了些气,说话也就不太客气:“皇上若是想要喝酒,自然有无数的美人争相恐后的相伴,何必对着臣妾一张奇丑无比的怪脸?皇上难道不怕失了喝酒的雅兴么?” 端木薰皱了皱眉头,把紫衣的“出口不逊”当做是她喝醉了的醉话。 “不知道凌妃是为何事心烦?竟然一个人喝起了闷酒。”见紫衣的心情似乎不太好,端木薰“好心”的问道。 “呵呵,难道臣妾就不能是为了开心而喝酒吗?” “开心会一个人喝酒?”端木薰“啧啧”的摇了摇头,脸上一副“我都知道,你不用不好意思”的表情。 与紫衣接触的多了,他便越发的喜欢呆在这里。 因为在这个丑女人面前,他完全不用担心有什么事是不能做的,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有什么表情是不能展露的。 “皇上怎么就断定了我是一个人?”紫衣轻轻的摇了摇头,眼中带着不屑:“皇上,难道您觉得,丑女人就不该有朋友么?” 端木薰发现今天的紫衣似乎很喜欢跟他顶撞,而可恶的是,他好像特别喜欢被这个女人顶撞! 用力的甩了甩头,端木薰暗想着自己一定是中邪了。 “皇上,这宫里可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肤浅的以貌取人的!”见端木薰不说话,紫衣便再次开口,并可以的强调了“肤浅”两个字。 端木薰皱了皱眉头,一时间被紫衣堵的没话说,只得衣袖一甩,面色冷峻的道:“哼,朕今日才发现,凌妃还真是伶牙俐齿!怎么?觉得朕肤浅?” 端木薰说话的时候,忽然一把将紫衣拥在了怀里,一双大手揽着紫衣的腰肢,道:“朕尝遍了天下的美女,如今想想,也许真的是很肤浅,不如凌妃就帮帮朕,摆脱这个不好听的名字?”端木薰说着,伸手就要去掀紫衣面上的面具。 紫衣被吓得一个激灵,快速的蹲下身子,从端木薰的禁锢中逃了出来:“皇上,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尝试的好。” 紫衣的声音也冷了下来,端木薰以为紫衣是生气了,便不再纠缠。 毕竟,去揭女人的伤疤这种事情,他还做不出来。 而此时的紫衣,那里是生气,她不过是被端木薰刚刚的行为吓出了一身汗,却又不好被看出来,强硬的装作没事人一般。 “凌妃若是不想要让朕看到你的样子,朕蒙上眼睛便是。不过,这‘肤浅’,朕还是得找凌妃帮忙啊——” 不知怎地,刚刚将紫衣抱在怀里的时候,端木薰的心底忽然产生一股悸动。 那温柔的触感,让他不自觉的觉得喉头发干。 虽然很不想承认他动了欲,还是对着一个丑女人动了欲,可是事实好像就是如此? “不过是个丑人,即使发生了什么,也不要紧。所以何必为难自己?”端木薰在心底不住的安慰着自己,脸上却不带着任何情绪的看着紫衣,道:“若是朕能够与凌妃做点什么——是不是就代表朕其实并不肤浅了?” “呵——”紫衣从口中发出一声轻笑,只是这笑容中带了太多的鄙夷。 这种态度,显然激怒了身前的皇帝。 “怎么?”端木薰的面色彻底的冷了下来,而刚刚那种诡异的感觉也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他想,他绝对是中了毒毒坏了脑子才会有刚刚那种可怕的念头! “没事,臣妾只是觉得,皇上放着宫内大把的美女不要,偏偏要来找我这么一个被毁了容貌的丑女人,皇上的口味还真是重啊。”紫衣其实心底还是在打鼓的。 若是此时端木薰真的对她做了什么,那么定然会知道她的身上已经没有了伤疤,她已经恢复了容貌! 端木薰曾经说过,之所以肆无忌惮的不再与她保持距离,是因为她如今是个让他提不起兴趣的丑女人—— 那么,若是被端木薰知道了她容貌恢复的事情,也就代表着她今后再也无法在夜里见到他了——甚至他会将她赶出宫去。 紫衣暗自握紧了拳头,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端木薰以为紫衣是被他的态度伤到了,此时的尖酸刻薄不过都是因为她被人踩住了尾巴,一时间有些懊恼。 其实,这些日子同紫衣接触下来,他终于明白了当初他为何会对这个女人动心。 这真的是个古灵精怪的丫头。 若不是此时她的容貌具毁,他想,他定是会再次爱上她。 当然,端木薰之所以如今如此肯定的认为自己并没有爱上紫衣,是因为他觉得,他并不会想要让这个女人爬上他的床。 “算了,朕今日来不过也是想要看看你为思思做的衣裳怎么样了。”端木薰挥了挥手,表示不想要再继续刚刚的话题。 紫衣正在学习为思思做衣服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他还嘲笑过这个女人的手法。 不过只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发现这个女人学的很快。 提到思思的衣服,紫衣有些骄傲的扬了扬小脸儿。 她从床脚处拿出刚刚为思思缝制好的衣裳,献宝一样的拿到端木薰的面前道:“喏,不错吧!” 端木薰接过紫衣手中的衣裳,展开来,发现这件衣服与他洛暮王朝的衣裳似乎有些不一样。 这好似一件藕粉色的长衣。 料子比较硬实,却也很舒服。 板式有些奇怪,看着这衣裳的样子,似乎是一件外袍,可是却又有一条宽宽的腰带,那腰带的后面还系着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这是什么衣服?”虽然衣服怪怪的,可是端木薰注意到,这针脚还是相当的不错的。 “嘿嘿,等到思思生日那天,皇上就知道了。”紫衣将端木薰手中的衣服抢了回来,小心翼翼的折好又塞回了床角。 “呵——朕真的没想到,凌妃似乎什么都会。”端木薰的语气虽然是挖苦,可是紫衣却从中听出了这个男人对她的称赞。 暗自腹诽着真不是一个诚实的人。 紫衣忽然间发现,她如今与端木薰的相处方式似乎也很是轻松愉快。 这一夜,两个人又是聊了很久,直至快要到了早朝的时间,端木薰才离去。 紫衣疲惫的睡下,心情好的一塌糊涂,只是一大清早的,却被门外的喧闹声吵醒。 “哼,不过是个妃子,我家娘娘叫她去觐见,也是她能推脱的么?”门外一道凄厉的声音让紫衣不悦的皱起眉头。 这宫里,若说下人能够用这种口气的,无外乎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薛雪,一个是娜扎。 而薛雪是断然不会允许手下的丫头们如此的不懂规矩的,那么她几乎可以断定,这个小丫头定然是娜扎派来的! 不过娜扎那个女人此时忽然想起她——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发现了当初孩子胎死腹中的原因? 不——如果是那样子的话,只怕这个女子早就带着端木薰,风风火火的冲过来了,不可能会让一个小丫头来传话。 “啪”,正当紫衣闭着眼睛躺在床[和谐]上思索间,外面忽然传来清脆的巴掌声。紫衣皱了皱眉头,起身走出殿外。 而此时的殿外,翠儿正捂着脸,恶狠狠的瞪着刚刚挥手打人的丫头。 若不是为了紫衣考虑到此时要低调,她早就将眼前的这个势力的死丫头大卸八块了! “怎么回事?”紫衣此时只穿着里衣,此时虽然已经入了春,可是天气却依旧很凉。碧儿见状,急忙走山前,到殿内为紫衣拿了件厚厚的狐裘,披在了紫衣身上,道:“贵妃娘娘派人请娘娘去紫瑶殿。” “哦?贵妃娘娘怎么忽然记起我了?”紫衣挑了挑眉,紫衣的面具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 【199】换了身份 “你——”那小丫头见带着面具的紫衣忽然开口说话,脸上闪过一抹诧异,她皱着眉头。这宫里明明传这凌妃已经哑了,容貌也是尽毁,如今这个娘娘怎么又能说话了? 难道说——这个人是假的? “还请真的凌妃娘娘出来。”这小丫头眼珠一转,便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眼前这个人一定是假的,怕是她怕了自家的主子,所以才随便的找了个人来。 “好啊,那就有劳姑娘跟我走一遭了。”面具下的紫衣微微一笑,对着一旁的碧儿与翠儿使了个眼色。 紫衣在走进殿内之前,特意扫视了一下四周,确定这个小丫头只是带着门口的两个太监前来的。 “劳烦两位公公在门外等一等,不管怎么说,我家娘娘也是个主子,两位公公进去,怕是不妥。”紫衣勾了勾唇角,对着门外想要跟进来的两个公公说道。 两个奴才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 反正他们就站在这门口,还能怕那凌妃跑了不成。 足足半个时辰之后。 才有个带着紫色面具的女人跟着那小丫头走了出来。看起来很是不情愿,被翠儿与碧儿架着出了殿门。 “走吧。”领头的小丫头清了清嗓子,一副盛世凌人的模样,看了看身后带着面具的女人,鼻中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我家主子找你,那是你的福气,如今在这里推推嚷嚷,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女人忽然狠命的挣扎起来,口中不时的发出沙哑的“啊啊”声。 “你们两个还处在这里做什么,赶紧把她押走!我们已经耽搁了太多的时间了!”小丫头见女人拼命的挣扎着,急忙伸手指着处在原地的两个小太监,骂道:“快点儿,若是待会儿贵妃娘娘急了,我们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还有你们,好好劝劝你们的主子!贵妃娘娘只是忽然想起她想要召见,又不是要她的命,何故如此!” 见两个小太监冲上来,那带着面具的女子挣扎的更加的猛烈了起来,她不住的想要用手掀下脸上的面具,却都被翠儿与碧儿拼了命的拦了下来。 “娘娘,您别怕,奴婢们跟着你过去。”翠儿“悲伤”的开口,趁着众人不注意,对着那带头的小丫头眨了眨眼睛。 紫衣几个人将那小丫头带进去后,翠儿就在那小丫头的身后将她打晕了。 旋即,紫衣让蓝草快速的做了两张人皮[和谐]面具,一张贴在了自己的脸上,一张贴在了这个小丫头的脸上。 蓝草的人皮[和谐]面具做的很好,戴上的时候,是整个将头发都包住的,只是慢慢的,头发竟然从面具中溢出,面具的边缘直接隐于的发髻中。不知情的人即便伸手去摸,也是摸不出来的。只有用蓝草手中特殊的药水才能将面具洗去。 紫衣看到这样的面具,很是惊喜。 将面具戴好后,蓝草施针将那小丫头的声音封死。 自此,一个不能发声,面貌丑陋的“凌妃”便诞生了。 一行人强压着“凌妃”走到紫瑶殿的时候,又用了整整半个时辰的时间。 娜扎早就在紫瑶殿内等的不耐烦,见到一行人到来,面色一冷,手中的杯子直直的对着“凌妃”飞了过去。 那杯子飞的很准,直接砸在了“凌妃”的面具上,发出冰冷的“哐当”声后,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而“凌妃”的面具则完好无损的戴在她的脸上。 当紫衣带着“凌妃”走进紫瑶殿的大殿时,便有宫人将大门死死的关上了。 那两个小太监也松了手,硬是将翠儿与碧儿拉了下去。 此时,整个紫瑶殿内只剩下了紫衣,娜扎,“凌妃”与剩下的两个小宫女。 “啊啊——啊啊——”那“凌妃”手脚的束缚不再,直接将脸上的面具扯了下去,跪在地上,匍匐到娜扎的脚下,嘴里发着模糊的声音,一把抱住了娜扎的腿。 娜扎看着那张恐怖的脸,眼中闪过厌恶,旋即一脚将地上的人儿踹开。“凌紫衣,我整整想了一个月!这个宫里,除了你,没有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我的身边下毒,害我腹中胎儿!” 娜扎的表情很是狰狞,她对着身后的两个宫女招了招手,那两个宫女便会意的将跪在地上的“凌妃”架了起来。 “啊——啊——”那凌妃用力的摇晃着头,眼中是满眼的不敢置信。她挣扎着将手抚上自己的脸,当触及到那满脸沟壑的时候,更是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嘴里发出的断断续续的声音更为凄厉。 紫衣一直垂头站在一旁,看着那两个小宫女将“凌妃”绑在了柱子上。 她倒是很好奇,这个娜扎到底想要对她做什么?难道就不怕被端木薰知道她在这宫里滥用私刑而治罪么? 还是说—— 她也要上演个容嬷嬷的桥段? 来个三寸钢针戳指头? 两个小宫女将“凌妃”绑在柱子上,便垂首立在了两侧,而另外已经有宫人抬了个大箱子进来。 娜扎走到箱子边,嘴角带着残忍的笑意。 她将箱子打开,紫衣偷偷看去,不禁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箱子内的东西,不是别的,而是整整一箱子的毒虫。 这些毒虫被分门别类的装在不同的器皿中,透明的器皿内,毒虫安安静静,一动不动的趴在里面。 “哼——我听说,凌妃娘娘所住的地方位置偏僻,那么,即使娘娘在无意间被毒虫咬了,我想,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娜扎轻笑着,从箱子中取出一个器皿。那器皿中,装着的是一只巴掌大的鞋子。 蝎子通体透明,看起来毒性并不是很强。 “这是我们蛮夷所特有的毒蝎,你放心,它并没有什么毒性,不过是被蛰过的皮肤会略微红肿,随即瘙痒难耐而已。”娜扎带上特殊的手套,小心翼翼的从器皿中将那蝎子取出。她看了看“凌妃”的脸,厌恶的将目光扫到“凌妃”的身体上。那张脸已经完全毁了,此时浪费这蝎子在那脸上,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啊——啊——”“凌妃”眼看着娜扎离她越来越近,本就沙哑的嗓音已经几乎发不出完整的音节。 紫衣远远的站在一旁,看着那娜扎将蝎子放在“凌妃”的大腿内侧,心底不禁暗自腹诽:真是个狠毒的女人! 紫衣眼看着这娜扎将毒虫一样一样的放在“凌妃”的身上,所放的位置又都属于私[和谐]处,而那“凌妃”早就喊得声嘶力竭,这样子的折磨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 “皇上驾到——” 直到门外的一声通报声响起,娜扎才猛地住了手,有些错愕的愣了一下,旋即马上吩咐宫人将那“凌妃”与毒虫们清理了下去。 “贵妃为何大门紧闭?”当宫人推开大门,端木薰走进来的时候,战场刚刚被打扫完毕。 紫衣低垂着头侧立在一旁,看着明黄的身影在自己眼前走了过去。 “呵呵,皇上,臣妾正在教训这宫内不懂事的奴婢。怕被外人看了去。”娜扎嫣然一笑,旋即整个人贴在了端木薰的身上。 “哦?贵妃难道不知道,在这宫中滥用私刑,可是要被罚的。”端木薰神色微敛,目光扫视了整个大殿。 如果他刚刚没有看错,站在门外的两个丫头好像是那凌妃身边的两个小丫头—— 既然那两个丫头在这里,只怕刚刚这贵妃惩戒的应该不是什么宫女吧。 “皇上,臣妾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也不敢动用私行,只是关起门来骂了一顿。”娜扎的脸上笑容不变,身子软软的贴在端木薰的身侧。 虽然丢了孩子,可是这端木薰最近来这里的次数也变得多了起来。 也许——没有孩子,她仍旧可以抓住他的心? 娜扎暗自揣测着。 “朕刚刚看到了碧儿与翠儿,不知道这凌妃可是来了这里?”见娜扎面不改色,端木薰干脆直接发问。 “这——”娜扎的神色一变,显然没有想到端木薰会注意到门外那两个丫头。她犹豫了一下,轻声开口道:“是在这里的,不过由于凌妃娘娘面容被毁,所以,听到皇上来了,便躲到内殿去了。” “哦?是么?”端木薰挑了挑眼角,暗紫色的眸子中看不出太多的情绪,他将怀中的人儿推开,径自坐到殿内软榻上,冷声开口道:“朕好像许久都未见到凌妃了,让她出来吧。” “这——”娜扎犹豫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 “将凌妃娘娘请出来。” 站在一旁的紫衣不禁冷笑。 这个女人,还真是好手段。 当“凌妃”被宫人搀扶着走出来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张惨不忍睹的面容。 端木薰不禁皱了皱眉头。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凌紫衣不带面具的样子,却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的恐怖。 他的心有那么一瞬间颤抖了一下,有些不愿意相信眼前看到的女子便是每日夜里与他聊天的女子。 那么灵动的一个人,怎么可以被一场大火毁成这样。 不过—— 颤抖后,心里便又涌过一抹庆幸。 还好——这个女子被毁了。 这样,他便可以更加不需要顾忌的去她那里,他坚信自己不会再爱上她,让她成为他唯一的软肋。 端木薰的表情被紫衣尽收眼底,当他看到端木薰脸上的那抹担忧过后,是微微的松了口气的感觉的时候,说不难过,那是假的。 那“凌妃”看到皇上,忽然跪了下去,长大了嘴巴,却已经是发不出一丁点儿的声音。全身又痛又痒,可是偏偏又没有办法在皇上的面前展露,此时的“凌妃”,将凄厉的目光猛地射向了一旁静静伫立着的紫衣。 都是这个女人害得她! 这些痛苦,本来都该是这个女人来承受的! “凌妃这是做什么?”端木薰注意到了殿下女子的动作与神态,便自然而然的看向了她所看向的女子。 紫衣感受到了端木薰的目光,却依旧静静的伫立着,仿佛一尊蜡像一般。 “啊——”“凌妃”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奈何依旧什么话都说不出,她焦急的看着端木薰,又看了看娜扎,眼中渐渐凝聚起一股绝望。 感觉到殿下女子的不对劲儿,端木薰皱着眉头看了看娜扎。 娜扎只是嫣然一笑,道:“皇上,凌妃娘娘的声音与容貌具毁,怕是此时立在皇上面前,对她来说是无比的折磨。皇上,不如我们还是放她回去吧——也好过让她在这里承受如此巨大的折磨。” “哦?难道看到她这个样子,爱妃不该是开心的么?”端木薰已经断定跪在地上的人并不是真正的凌紫衣,他不禁对着站在一旁的被“凌妃”怒瞪的女人多看了几眼。 那个凌紫衣,那么有骨气,是断然不会让自己如此的暴露在他的面前的,更不会随随便便的就跪了下来。殿下这个女人,无论从动作,还是形态上看,都不是那个女人! 更何况——这个女子的身形也未免太过丰润了一些。 他记忆中的女子,可是消瘦的让人心疼。 “呵呵,皇上在与臣妾说笑吗?”娜扎脸上的笑容带着些不自然,她有些捉摸不透刚刚端木薰话中的含义。 “呵,既然爱妃在这里与凌妃还有事做,那么朕也就不打扰了,女人间的事情,自然是你们女人自己解决。”端木薰说着,竟然真的起了身。 娜扎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要离去的端木薰,实在有些搞不懂这个男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还是说——他现在也已经厌恶了凌紫衣? 所以—— “呵,你这儿宫里的小丫头,倒是长得不错。”当端木薰走到紫衣身前的时候,驻了足,低头看着这个一直低垂着头的丫头,嘴角带着一抹笑意,道:“朕刚好有点事情需要你。” 紫衣抽了抽嘴角,偷偷抬眼瞄了瞄站在那里的娜扎。 果然,那个女人听到端木薰的话,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旋即看向她的目光,带着恶毒,只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 “臣妾没想到,皇上竟然会对我这宫内的宫人感兴趣——” 【200】酒不醉人 娜扎走到紫衣身边,目光恶毒,可是脸上却是带着笑意:“既然皇上喜欢这个丫头,臣妾就将这丫头赠与皇上——” “呵呵,贵妃还真是有心了。”端木薰轻应一句,斜眼看了看紫衣,便大踏着步子走出紫瑶殿。 “死丫头,给我好好办事,否则——”娜扎看着紫衣,低沉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紫衣佯装诺诺的点了点头,旋即跟着端木薰离去。 碧儿与翠儿讶异的看着同端木薰走出来的紫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贵妃还要与你们主子多聊一会儿,我看你们还是回去吧。”越过碧儿与翠儿,端木薰“好心”的提醒,两个小丫头犹豫着点了点头。 紫衣跟着端木薰一直走进养心殿,将殿内众人遣散了出去,端木薰回身,脸上带着玩味:“朕还真的不知道,凌妃也会这易容术。” “呵呵。”紫衣见被戳穿,只是轻笑一声,道:“那贵妃忽然找上臣妾,臣妾这么做也算是不得已而为之。皇上想必也看出来了,这贵妃并没安什么好心。” “朕倒是很好奇,贵妃用的是什么手段?”端木薰眯了眯眼睛,刻意不去看身前女人的那张脸。与这张普通的脸比起来,他倒是更喜欢她带着面具的样子。 “皇上若是想要知道,自己去看不就好了。”紫衣撇了撇嘴,晃了晃有些僵硬的脖颈。真的是养尊处优惯了,如今保持一个姿势站了一个时辰,就浑身酸痛了。 “呵呵,凌妃既然有此等易容的本事,为何不直接恢复自己本来的面貌?还生生要带着面具?”端木薰想到他刚刚看到的那张脸——那应该就是眼前这个女人被烧毁的脸吧? 心底涌过一抹疼惜,他走上前,大手不自觉地抚上紫衣的面颊:“很疼吧。” 端木薰已经不是第一次为自己这不经过大脑的动而感到惊愕,他抚在紫衣脸颊上的手有些僵硬,脸上的表情也在一瞬间变得不自然。 紫衣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微微的拧了拧眉头,旋即微微一笑,自然的将端木薰的手从自己的脸颊下移开,轻声道:“皇上若是没有别的事情,紫衣先退下了。” 紫衣承认,那一瞬间她很没出息。 她看到了端木薰眼底的尴尬,她害怕端木薰的忽然疏远。所以她宁愿自己选择逃离。 端木薰微微的点了点头,紧蹙着眉头。 这一瞬间,他第一次有了想要找回曾经记忆的冲动。 看着紫衣离开的背影,那小小的身影逐渐的远去,直至消失,端木薰唤来门外伫立着的小德子。 “皇上。”小德子毕恭毕敬的立在殿下。 “去将蓝草传来。” “是。” 紫衣前脚刚刚回到殿内,小德子后脚就跟了进来。 看着蓝草跟着小德子离去,紫衣的心里忽然有了一丝丝的忐忑。 “娘娘。” 傍晚的时候,紫瑶殿那边派人将“凌妃”送了回来。紫衣简单的检查了小丫头身上的伤口,伤口大都在无法见人的地方,红肿的,青紫的,却不会要了命。 翠儿伸手将蓝草留下的药剂交给紫衣,紫衣将这小丫头面上的面具洗去,低声吩咐道:“将这个丫头送到养心殿去,皇上自然之道该如何处置。” 翠儿点了点头。 晚膳后,翠儿趁着夜色将人运到了养心殿,交到了小德子的手里。小德子没有多问,只是将人带到了端木薰的身前。 而此时,蓝草正细致的为端木薰检查着身体。 端木薰想要恢复记忆,这是蓝草喜闻乐见的。 只是整整一个下午,蓝草把能想到的,能检查的全部都检查过了,却依旧查不出个所以然来,端木薰微微的叹了口气,对着蓝草挥了挥手。 也许——他不该强求。 看着殿下被小德子带进来的人,端木薰起身。 这丫头应该是紫瑶殿的那个小宫女没错,看身上的着装就知道,大概是被自已掉了包的那个倒霉女人。 女人此时昏迷着,头发湿漉漉的,满是汗水。 苍白的小脸儿拧到一起,仿佛承受过巨大的痛苦。 “她怎么了?”端木薰回身,看了看蓝草。蓝草会意的走上前,只一眼,便开口道:“中了毒,不过不碍事,只会痛苦一阵子。” “呵——”端木薰口中发出冷笑,抬头看了看小德子,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养心殿内:“处理了,不留痕迹。” 蓝草诧异的瞪大了眼睛,虽然她早就见识过这宫中的杀戮血腥,可是如今真正见到,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是。”小德子并没有表现出太多,只是恭敬的应着,旋即对着外面挥了挥手,登时,四个侍卫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将依旧昏迷着的女子带了下去。 “你先回去吧,朕今天找你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提及,凌妃也不可以。”端木薰的声音中仍旧带着一股子冷漠,让蓝草不觉打了个寒噤。 蓝草回来的时候,心事重重,紫衣随便问了一句,看着蓝草有些难以开口的模样,便没有多说。虽然她很想知道端木薰为何会忽然叫蓝草去养心殿,可是她相信,蓝草是不会出卖她的。 夜里,仿佛早已经习惯了端木薰的到来,紫衣一个人坐在院子中。 天气已经渐渐的暖和了,如今距离思思的生辰,也只有半个月的时间。 紫衣回过身,望了望自己屋子的方向,那里有她送给思思的礼物。 心中咬定一个信念,她站起身。 “等朕?”端木薰的声音在紫衣的头顶响起,紫衣顺着声音望去,只见端木薰此时穿着一袭白衣,正站在屋顶。他的身后,是一轮巨大的圆月,月光照在白衣上,散发着柔柔的光芒。 微风拂过,散在脑后的发便随风轻扬。 紫衣勾了勾唇角,紫色的面具反射着月光。 端木薰盈身一跃,便跃到了紫衣的身前。他的手中握着一个酒壶,身上有着淡淡的酒香。 在紫衣的记忆中,这位皇帝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是那种会选择借酒浇愁的人。 “皇上可是心里有事?”紫衣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开了口。 “朕只是觉得,朕好像越来越不像自己了——”端木薰轻笑,在紫衣对面的石凳上坐下,举了举手中的酒壶,道:“陪朕喝点儿么?” 紫衣犹豫了一下,还是在端木薰的对面坐了下来,寂静的夜只有“莎莎”的风声。紫衣接过端木薰手中的酒壶,揭下脸上的紫色面具,一张满是伤痕的脸还是让端木薰的呼吸一窒。 仰头喝了一口壶中酒,苦辣的感觉变在舌尖蔓延开来。 紫衣不太会喝酒,一时间呛得猛烈的咳嗽了几声,眼中也升起一股雾气。 端木薰的目光紧紧的锁定在紫衣那张惨不忍睹的小脸儿上,这本该让人心生厌恶的面庞,此时借着柔美的月光,配着那双淡薄的紫眸,却也失了狰狞。 “蓝草可否有办法将你这脸治好?”端木薰将目光移开,声音中带着一抹惋惜。他接过紫衣手中的酒壶,仰起头,又是一大口的烈酒灌入腹中。 紫衣伸手拂去嘴角的酒水,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女为悦己者容,如今的紫衣,已无可悦之人,又何须寻求恢复容貌的方法。这样子也挺好,至少不会再是任何人的眼中钉,也不会成为皇上心里的肉中刺。” 紫衣抬眼,看这端木薰,那双眼中的雾气还在,只是目光淡淡的。 “已无可悦之人——”端木薰低着头,轻声呢喃着,重复着,末了,又是一口烈酒入腹。 这个女人是放弃了么? 放弃了回到他的身边? 他该高兴的—— 这样,他也就不需要在心底挣扎,不需要刻意的去寻回被他遗失的记忆。 只是,心有不甘。 帝王的尊严,让他无法承认他如今被一个女子“抛弃”了。 “你说——如果朕当初真的那么爱你,又为何会忘了你?”端木薰看着紫衣的目光中带着迷离,迷离中,又带着一抹苦涩,一丝温柔。 “紫衣不知。”自已低垂下头,轻轻的抿了抿唇,旋即抬起,紫色的大眼一眨不眨的看着端木薰:“皇上,紫衣有一个问题。” “什么?” “若是紫衣恢复了容貌,皇上会回到紫衣的身边吗?”指尖再次抚摸上自己那凹凸不平的面颊,这是紫衣让蓝草为她制作的面具,而且,不仅仅是脸上,此时,她的整个身躯都被这样的面具包裹着。 “朕——” “皇上不需要回答了。”紫衣忽然站起身子,背对着端木薰,望着头顶的那一轮明月。 知道—— 不知道—— 又有什么关系呢? 若是恢复了容貌,端木薰回到了她的身边,那他们之间,还是那纯粹的爱吗? 若是恢复了容貌,端木薰还是不会回到她的身边,那她会不会一时间万念俱灰,连继续挣扎的勇气都没有? 轻轻的摇了摇头,紫衣忽然间觉得自己刚刚的问题很是可笑。 “请皇上忘了刚刚紫衣的话吧——” 一双温暖的手,自她的腰间环过。 端木薰身上淡淡的药香,混着他口中的酒香,让紫衣的心,在一瞬间沉沦。 “为何朕忘了你,却还是想要拥抱你?”端木薰将下颚撑在紫衣的肩膀上,尖尖的下巴隔得紫衣的肩膀微痛。“为何朕忘了你,却还是会莫名其妙的想要看到你。为何朕明知道朕不该再记得你,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要来见你?” 紫衣的身体轻微的颤抖,眸中的雾气越来越重。 “朕以为,你被毁了容貌,朕就可以不去在乎,朕甚至可笑的认为,这样子,朕便可以自然而然的与你走的近一些——至少,朕不应该会爱上一个丑八怪。” “……” “可是紫衣——我会控制不住的想你。耳边会随时随地的响起你的声音。梦中有你的笑,你的泪。看到你的淡漠,你的伤痕,你眼中的仇恨,我会难过——我明明已经忘了你,头脑中明明早就没有了关于你的任何记忆,可是我的心,我的肢体,就仿佛是早已经将对你的一切都记录下来。不受头脑支配的,会对你好,会想念你。” “……” “想念你的味道,想念你的笑,想念你这双紫色的眼睛,想念——” 端木薰将紫衣的身子扳了过来,低垂着头,看着紫衣那雾气朦胧的双眼。 那抖动的睫毛上还挂着可疑的水珠,那略显苍白的两瓣唇微微的颤抖。 他不知道他怎么了,只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吻下去。 紫衣看着在自己面前不断放大的脸,轻轻的闭上眼睛,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熟悉的温度辗转在唇侧,紫衣觉得,许是端木薰的舌尖带着酒香,不然为何,她会在他的舌闯入时,感到阵阵的眩晕。 她想,这一夜,他们都醉了。 若不是醉了,端木薰怎么可能将她抱入内殿。 若不是醉了,她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被端木薰褪去衣袍。 若不是醉了,端木薰怎么可能一寸一寸的吻过她的伤口。 若不是醉了,她怎么会与他如此紧密的结合—— 第二日一早,紫衣醒来的时候,身侧的位置已经空了。在碧儿进来前,她快速的将自己收拾好。 “娘娘,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 由于紫衣知道端木薰夜夜会来这殿里,所以她每夜都在这殿内点了熏香,可以让翠儿与碧儿睡得更沉一些。 看到碧儿推门而入,紫衣理了理自己的情绪,浅浅一笑:“想起的早了,自然就早了。今日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碧儿看着紫衣,一时间没太明白紫衣话中的含义,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并没什么特别的。” 紫衣今日的心情大好,换了一身淡绿色纱裙,将刚刚及胸的发丝挽起,洗去脸上的人皮[和谐]面具,一双紫色的眸子中,带着盈盈的笑意。 “娘娘,您今日心情很好。”碧儿许久没有见到过紫衣这般的笑容了,浅笑了着看着铜镜中的人儿,“娘娘,您该多笑笑。” 【201】杀意 “碧儿,我们在这殿中也住了好些日子,如今,不如给这殿起个名字吧?”紫衣对着镜子理了理头上的发髻,她一直很满意碧儿的这双巧手。 “恩。”碧儿轻声应着,紫衣的开心仿佛会传染一般,让她一直以来压在心头的阴霾也被吹散。 “叫什么呢——”紫衣皱了皱眉头。 “娘娘和碧儿姐姐在说什么呢?也不叫上我。”翠儿从门外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紫衣与碧儿说说笑笑,撇了撇小嘴儿,她将手中刚刚采回的花儿放在桌上。 “在想名字。”紫衣轻笑着戳了戳翠儿伸过来的小脑袋,“你啊,去帮我将银瞳蓝草和夜火都请来,我要找他们帮我做点事情。” 翠儿脆生生的应下,屁颠儿屁颠儿的出去了。 紫衣觉得,只是一夜之间,她的世界仿若迎来了春天。 女人真的是一种神奇的动物,明明对待那种事情没有什么念想,可是真正的与所爱之人发生什么的时候,心里头又比任何人都觉得甜。 当翠儿将人带来的时候,紫衣已经想好了名字,吩咐了宫人去准备牌匾。而此时,她正与这碧儿在这殿内的院子里,比比划划的,,规划着整个院子。 “你们来的刚好,”紫衣看到走进院子的人,脸上挂着一抹浅笑,“我刚刚与碧儿在讨论,要在那棵树上挂上一架秋千。” 几个人说干就干,之前紫衣为了隐蔽治疗,这殿内便只留了碧儿与翠儿。 不过,紫衣这么久来依旧没有被除掉名分,在宫中也便无人再敢欺凌。 而小德子又一直对紫衣心中有愧,所以翠儿一句话,小德子便唤来了许多个听候使唤的下人。 不过是一个下午的时间,这整个大殿便焕然一新。 紫衣不得不佩服古人的劳动能力。 院子里的秋千已然架起,绑着秋千的并不是什么绳索,而是紫衣命人寻来的藤条,蓝草将藤条浸了特殊的药水,这藤条便如铁链一般的坚韧。 而更让紫衣开心的是,那本是枯黄的藤条浸泡了药水后,竟然又生出了翠绿的枝叶,与整棵大树浑然一体。 屋内的摆设也焕然一新,这倒是让紫衣有些出乎预料。 翠儿偷偷的趴在紫衣耳边告诉她,这些东西是小德子想办法找人置办的。紫衣听后也只是微微一笑,没想到这个小太监竟然还一直耿耿于怀,将她被烧伤的事情归罪于他自己的身上。 最后,宫人将刚刚打造好的牌匾挂上的时候,紫衣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着殿前的“沧笙殿”三个大字,紫衣低声呢喃:“静水流深。沧笙踏歌。三生阴晴圆缺,一朝悲欢离合。” 这是紫衣曾经在网上看到过的一个句子,不知道是谁写下的,这是当时觉得念着的感觉很好,便记了下来。 银瞳与夜火两个人其实也没有帮上什么忙,见紫衣此时已经将事情搞定,便称有事离开了。 紫衣看了看一旁的蓝草,她发现蓝草看着这两个人背影的目光有些复杂。 “这两个人神神秘秘的?最近在做什么?”紫衣试探着开口,却看到蓝草的眼中闪过一抹疼痛。旋即,她对着紫衣笑笑,淡淡的道:“不知道呢。” 夜里,端木薰没有再来,而紫衣忙碌了一天,也早早的睡去。 第二日,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将近午时,紫衣摇了摇头,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肌肉,直叹息自己这米虫的时光过得太久。 整整一日,紫衣都沉淀在自己的快乐里,坐在铜镜前发着呆,都能笑出声来。 碧儿与翠儿不明所以,只得拧着眉头,只猜测是自家主子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还没有告诉他们。 而蓝草这几日则总是匆匆忙忙的,紫衣问起却又什么都不肯说。 一连着祭天的夜里,端木薰都没有出现。 紫衣有些失望。 而最初的兴奋渐渐褪去后,她忽然开始恐慌——端木薰会不会再也不出现了? 咬了咬牙,紫衣趁着夜色,偷偷的溜到了宫外,借着密道,潜入了养心殿内。 “皇上,时候不早了,该歇了。”小德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紫衣皱了皱眉头。 这个男人,一直都不懂得更好的照顾自己的身体。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端木薰对着小德子挥了挥手,小德子微微的颔首,出门前为端木薰带上了房门。空荡荡的大殿内,传来一声飘渺的叹息。 紫衣咬了咬牙,从密道中悄悄地爬了出来。蹑手蹑脚的走向殿外。 藏在殿外与殿内的屏风处,紫衣屏住了呼吸。 她能够感觉得到,整个大殿都充盈着端木薰的味道。 “出来吧。”端木薰揉了揉有些犯疼的太阳穴,这些日子接受蓝草的治疗,却依旧没什么效果。只是即便如此,那个女子的音容笑貌都已经再次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心窝里。 有的时候,往往越是要逃避,反而就越是会去在意。 越是想要忘记的,却偏偏是记得最深的。 紫衣听到端木薰的声音的时候,浑身都僵硬了,她能够感觉得到自己的身后已经布上了一层冷汗。她犹豫了一下,却只感觉到头顶一道阴影压过来,来不及躲闪的,就跌入了一个怀。 “罂粟。”薄唇微启,端木薰拧着眉头看着怀中的女人。 依旧是那张紫色的面具。 面具下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最丑陋的一张脸。 可是为什么,即便如此,他还是爱上了,动心了? 除了罂粟,他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能够用来形容眼前的人。 “我——”面具下的紫衣咬了咬下唇,一句话却未来得及说完,脸上的面具便被端木薰摘下。 两双紫色的眸子对望,端木薰的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戴了面具?” 紫衣微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其实不用戴面具的。”端木薰伸手轻轻的揉了揉紫衣的发髻,“听说你重新置办了院子,住的还习惯吗?” 面对端木薰突如其来的温柔,紫衣有些不知所措,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那张帅气的脸,逐渐的就模糊了。 “你真的就像是罂粟,让人上瘾的罂粟。”端木薰嘴角带着苦笑,细碎的吻轻轻的落在紫衣的眼角。 舌尖轻轻的舔舐着紫衣眼角的泪水,那泪水是温热的,咸咸涩涩。 “别哭。”将怀中的人儿搂得更紧了一些,端木薰从来没有如此的渴望过此时此刻能够记起关于怀中这个女人的一切。 这种刻骨的感受,他都没有忘记,可是为什么偏偏忘记了让他刻骨的这个人? “你都想起来了吗——”紫衣的声音颤抖,小手轻轻的抚上端木薰的俊脸,那张脸离她如此之近,近的,让她觉得这一切来得都不真实。 只是一夜间,她就仿若从天堂跌入了地狱。 却又仿佛是一夜间,她从地狱又飞回了天堂。 “没有,可是这里记得你。”端木薰的脸上带着一抹化不开的愁云,他握住紫衣的手,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即便脑子里没有了你的身影,心,却已经雕刻成了你的形状。那里有一个洞,只有你能补足。” 他不是没想过要逃避,即便那日酒后,他依旧想过要逃避。 可是他发现,他早就丢了一颗心。 每次看到紫衣那消瘦的模样时,刻意被他忽视的心底的那种疼痛,那么清晰。 “磨人的小妖精。”伸出手,刮了刮紫衣的鼻尖。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紫衣的泪水再也止不住。 她曾经以为,她再也体味不到了。 凌妃重新受宠的消息在宫中不胫而走。 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 可是又不得不相信。 皇上日日留宿沧笙殿,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碧儿与翠儿对于此事也是完全的不明白,自家主子在面对皇上的时候永远都带着那容易让人噩梦的人皮[和谐]面具,可是皇上好似完全不在乎一般,经常与那样的主子深情对视。 “碧儿姐姐,你说,皇上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 这日,紫衣与端木薰坐在殿外赏月,翠儿轻轻的拉了拉一旁的碧儿,两个人躲在殿内偷偷的观望。 “呸,小心皇上要了你的命!”碧儿狠狠的瞪了翠儿一眼,脑海中闪过紫衣下午对她说的话:“娘娘说了,这叫做真爱!” “就是完全可以不在乎相貌?”翠儿瞪着眼睛,撇撇嘴。 她跟在端木薰身边这么久,第一次发现原来这皇上还有这么个强项,就是化丑陋为美丽! 即使是翠儿现在看到紫衣的那张脸,都会不自觉地打个哆嗦,可是皇上大人竟然能够深情注视,并且吻下去! 思思生辰的日子,宫中举行了很大的晚宴。 宴席上,紫衣带着紫色的面具,坐在端木薰的身侧。 而贵妃娜扎则没有出息。 再次坐在这个位置上,紫衣发现,这宫中,又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少了很多熟悉的人。 薛雪将小思思抱来的时候,对着紫衣会心的一笑。 虽然她不知道紫衣与端木薰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如何解决的,不过如今看到两人恢复如初的样子,也是由衷的祝福。 只是唯一可惜的,是紫衣那裸露在外的小手。 上面的伤痕如此的狰狞。 晚宴由于是家宴,众人都很随意,晚宴结束时,端木薰自然的环住紫衣的腰,欲与紫衣离去。 却忽然扑过来一个小丫头,“噗通”一声的跪在了两个人的面前。 “皇上,皇上,贵妃娘娘自尽了!”那小丫头的脸上布满泪痕,声音凄厉,在场的每个人,都将这句话一字不漏的听在了耳里。 “现在如何?”端木薰皱了皱眉头,声音微冷。 “已经传了太医,还好奴婢们发现的早——” 听到小丫头的话,紫衣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娜扎这个女人,还真是不肯消停。这种烂伎俩,她竟然也能够使得出来。 见端木薰脸上闪过不耐,紫衣轻轻的拍了拍端木薰的手,轻声道:“不若我们去看看,不然传了出去,只怕要落人口柄。战事一起,受苦的是黎民苍生。若是皇上去看看便能减去我洛暮王朝子民的战乱之苦,那皇上还是走一遭吧。” 端木薰低头看了看依偎在自己身侧的紫衣,微微的点了点头。 皇上独自离去,酒宴便也无趣,一行人很快便散了开去。 紫衣一个人闲来无事,便拽了翠儿与碧儿游荡在湖边。 “娘娘,我看那个贵妃肯定是装出来的,不然,自尽了怎么没见她真的死了?”翠儿不满的嘟哝着嘴,瞪大的眼睛中透露出来的愤恨,仿佛那娜扎此时就在她的眼睛,她要冲过去将那娜扎抽筋扒皮一般。 “呵呵,凌妃娘娘的小丫头还真是伶牙俐齿。果然这人一受了宠,连奴才都变得骄傲了呢。”紫衣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紫衣嗔怪的看了翠儿一眼,懒懒的转过身。 立在她身前的是一位绿衣女子。 “娘娘,这位是乐嫔,就是之前小产的那一个。”翠儿吐了吐舌头,趴在紫衣耳边小声的道。 “呵呵,原来是乐嫔。我这小丫头年纪小不懂事,还叫妹妹你笑话了。” “哟,我听说凌妃娘娘是个哑巴——没想到竟然会说话。难怪——啧啧,皇上是不是就是被你这张嘴巴发出的娇滴滴的声音给哄了去?!”紫衣拧眉,看向这乐嫔的目光中便也带了些厌恶。 她是万万没想到,这宫内的女人竟然也会说出如此低俗的话来。 翠儿想要张嘴反驳,却被紫衣拦了下来。 紫衣轻轻一笑,开口道:“不管怎么说,我如今也是个妃子,品级比你一个小小的嫔要高上那么一些。若是今天乐嫔这话传到了皇上那里,只怕——马上要变成哑巴的,就是你了吧。” “哈哈哈——凌紫衣,我们这后宫的女人好不容易盼来了皇上,怎么可能让你再独自一人霸占!今天我既然站在这里,敢说出这些话,你觉得,你还有命能够离开吗?” 【202】碧儿死了 紫衣冷笑,眼前的这个女人看起来还真是不知好歹,是不是她看起来真的有那么弱,弱到随便一个女人就自认为可以要了她的命? 此时,紫衣与这乐嫔正站在一座桥上,小桥不宽,大概只能容三个人走过。 紫衣站在桥中间,回头望了望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竟然也站了一个女人。 碧儿有些心急,倒是翠儿,此时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淡定的立在紫衣的身侧。 “大火中我不死,你们觉得,凭借你们二人能杀了我?”紫衣挑眉,语气中带着不屑。眼前的这两个女人,弱不禁风的模样,估计她动一动手指,就可以让这两个家伙魂飞魄散了。 “哼,别笑的太早哦。”那乐嫔仿佛早就料到紫衣会是如此的反应,对于紫衣鄙夷的态度也不气恼。只是浅笑了一声,晃了晃脖颈:“谁输谁赢,不到最后,可没人知道——” 话音刚落,紫衣只感到一阵疾风闪过。 她身后的女人飞快的向着她的身侧出掌。 紫衣眉头一皱,一把拉过了身旁的碧儿,堪堪的躲过了这一掌。 小桥太窄,如今紫衣与碧儿翠儿三个人站在桥中间,很是施展不开。 “卑鄙!”紫衣有些恼怒。这两个女人似乎很清楚她的弱点,竟然直接攻击她手底下的丫头。如果此时,只有她自己一人,那么这两个女人显然不足为惧。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她不仅仅要防着这两个女人的暗招,还要保护碧儿。 翠儿倒是有些出乎她的预料,此时已经与那乐嫔纠缠在了一起。 那乐嫔看起来芊芊弱弱的,可是没想到竟然也算是个小高手。 紫衣不得不慨叹,这皇宫里的人,能存活下来的,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 将身旁的碧儿护在身后,紫衣对上对面的白衣女子。这女子看起来并不是宫中的人,白色的面纱遮着脸,乌黑的发与白衣随风飞扬。 能够避过宫中的重重守卫站在这里的,定然也不是什么普通的人。 紫衣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 碧儿第一次觉得她自己是个累赘。她看着护在自己身前的紫衣,又看了看身后与那乐嫔打在一起的翠儿——此时,整个桥的附近竟然连一个侍卫都没有。 “碧儿,你会水么?”紫衣低喃的声音在碧儿的耳旁响起,碧儿看了看桥下黑漆漆的湖面,轻轻的点了点头。 “一会儿,想办法跳下去,去找皇上。”紫衣抿了抿唇,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只怕这四周还有其他的埋伏。 估计这乐嫔是与那娜扎串通好的,不然,也不会刚好端木薰从她身边走开,这两个人就拦住了她。而且——这附近连个巡逻的守卫都没有,看来这件事情她们是“准备充分”。 碧儿会意,轻轻的点了点头,紫衣则全神贯注的注视着身前的女子。 那女子却只是站着,并不动手。 紫衣的手心已经凝聚了薄薄的一层汗,她捉摸不透对面那个女子究竟有何用意。 “快杀了这个女人!”身后,传来乐嫔气急败坏的声音。她此时与翠儿只能算是平手,只是翠儿此时大气不喘,她却已经有些体力不支。 照这样下去,只怕她会处于下风。 那白衣女子的目光淡淡的扫过紫衣身后,旋即手臂一挥,紫衣只感到眼前闪过一抹白色,耳旁一股劲风——本能的拉着碧儿躲闪,那女子的掌风堪堪的削去了的一缕乌发。 紫衣拧着眉头,有些纠结的看着地上的头发——本来一场大火就烧了她不少的头发,如今被这女子又削去一缕,紫衣只觉得她的心都碎了。 碧儿抚着自己的胸口,显然吓的不轻。她刚刚根本就什么都没看清。 咬了咬牙,碧儿轻轻的捏了捏紫衣的手:“娘娘,碧儿不想拖累您,娘娘保重!” 高呼一声,碧儿转身纵身一跃,跃入湖中,在湖面激起高高的水花,沉入湖底。 “碧儿!” “碧儿!” 见碧儿如此机灵,紫衣便象征性的演了个戏,倒是一旁的翠儿毫不知情,见碧儿纵身跃入湖中,脸上不禁染上焦急,出手也就更为狠戾了一些。 那乐嫔明显是要招架不住了:“白凤,快!” 紫衣看着那湖面又归于平静,转回身,手中紫色光芒涌动。 那白衣女子忽然纵身跃起,指甲蓦然间变长,直直的冲着紫衣划了过来。紫衣淡淡的扫了一眼,手中紫光打出,紫色的光芒如同利剑一般穿透女子的右肩,白凤只感到右肩一麻,旋即整个右手都失去了知觉。 目光凌厉的扫过紫衣,白凤的眼中带着一抹怨恨。 她忽然轻轻开口,口中响起诡异的声音,似鸟叫,又像虫鸣。 草丛中忽然爬出无数毒虫,密集程度让人不寒而栗。 那些毒虫仿佛有意识一般,快速的向着桥中聚拢,紫衣打了个激灵,抬脚一跃,跳到石桥两旁的石栏上。不过对于虫子来说,这栏杆显然没有用,眼看着这虫子就要爬到紫衣的脚边,紫衣咬牙一跃,跃向湖面。 白凤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意,口中生意骤变,那本是平静的湖中忽然泛起波澜,紫衣惊觉不对,足尖刚刚触及水面便弹跳开来。 与此同时,一只鳄鱼张着血盆大口,从湖中窜出。 若不是紫衣逃得快,只怕此时已经被这鳄鱼咬住了小腿。 “呵呵——有意思!”紫衣眸中紫光大盛,一团一团的紫色光球从她的手中弹向地面,外人虽然看不到这紫光,却可以看到那如同被大火瞬间烧成黑炭的毒虫。 白凤的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她实在不明白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如何在百米开外做到的。 紫衣的表情却不似刚刚那么轻松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湖中会有鳄鱼——不知道此时的碧儿是否安全。 紫衣有些懊恼的咬着下唇,是她太过大意了! “啊——”这边的两个人战的正激烈,那边的翠儿却已经抓住一个空档,一掌将那乐嫔拍向了湖面。乐嫔不及,“噗通”一声落水,霎时水中荡起水波,乐嫔被一条鳄鱼咬住手臂,发出惨叫,那湖中却又有四条鳄鱼浮出水面,向着乐嫔游去。 “娘娘——”翠儿纵身一跃跃到紫衣身前,她目光焦灼的看着湖面,刚刚碧儿落水的地方,可是由于湖面太黑,什么也看不清。 白凤见那乐嫔落水,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她薄唇轻启,一连串的怪声从口中发出,那些本是游向乐嫔的鳄鱼,听到声音后纷纷沉入了水下,而那咬住乐嫔的鳄鱼此时也松了口,更是将那乐嫔运上了岸后,沉入水中。 “你究竟是什么人?”紫衣与对面的女子对峙着,她抽出腰间弯刀,刀刃被紫色的光芒环绕。本来,她不想要伤人魂魄,只是此时,碧儿生死未卜,紫衣只想要速战速决。 “我哥哥当年被你羞辱致死!哼——凌紫衣,今天,即便是与你同归于尽,我也定要你死!”白凤的话音刚落,口中再次发出一连串的声音,这一次的声音比之前的更为尖细。 地上的毒虫与湖中的鳄鱼纷纷向着紫衣与翠儿靠近。 “你哥哥?”紫衣皱眉,一时间想不起到底是什么人,却也不敢疏忽,一圈紫色的光环自她的脚底显现,将她与翠儿护在光环中间。 那些毒虫触及光环,纷纷瞬间被烧成黑炭,而那张着血盆大口向着二人而去的鳄鱼,在触碰那光圈后,也趴在地上,不再动弹。 白凤见状,眼中闪过一抹恐惧。她咬了咬牙,再次对着紫衣出手。 她倒是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妖术! “什么人!”远处忽然走来一群巡逻的侍卫,白凤在空中转了个弯,不甘心的身影一闪,消失在夜色中。 “来人啊!杀人了!”那白凤是身影刚刚消失,受伤的乐嫔忽然开口大喊,远处的侍卫听到有人呼救,急忙加快了脚步。 “凌妃娘娘!”侍卫们先看到的是站在一群毒虫尸体旁的紫衣与碧儿,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却依旧恭敬的俯首跪地。 “快来人!”那乐嫔见状,急忙对着远处的侍卫吼道:“本宫受了伤,快点来人!” 侍卫们起身,看了看地上的狼藉,五条鳄鱼的尸体让他们的脸色微变。 这宫中怎么可能会有鳄鱼?! 顾不得许多,带头的侍卫吩咐两个人去查探乐嫔的情况,旋即再次跪在地上:“让娘娘受惊了。” “本宫没事,你们快看看,那湖里是否还有其他鳄鱼!本宫刚刚的奴婢为了本宫跳进湖中——”紫衣的脸上闪过一抹焦急,她望着黑漆漆的湖面,若不是翠儿拉着,她自己早就跳下去了。 侍卫听到紫衣的话,脸色更加的苍白,急忙吩咐人去打捞。而那乐嫔也被人扶着,她脚上的伤口明显是被鳄鱼咬伤,侍卫们个个脸上带着惊恐。 这宫中忽然出现鳄鱼,乐嫔受伤,外带着一名宫女失踪,而那宫女又偏偏是此时最受宠的凌妃身旁的宫女,这可是他们所有人的脑袋都赔不起的。 侍卫们整整在湖中打捞了近一个时辰,只是这湖水通向环城河,众人也不知道那失踪的碧儿是不是被水流冲走了,整整一个时辰,什么也没打捞到。 紫衣的心不禁沉了下去,只恨不得一巴掌将自己拍死。 “娘娘,碧儿姐姐不会有事的。”翠儿努力的安抚着紫衣的情绪,可是连她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都有些颤抖。 闻讯赶来的端木薰此时拧着眉头,简单的听了翠儿的描述,早吩咐宫人将那乐嫔拿下。 “紫衣,碧儿不会有事的。”端木薰轻轻的揽过紫衣的肩,能够清楚的感觉到紫衣肩膀的抖动。轻声安慰着,他的目光冷冷的扫在那乐嫔的身上。 那乐嫔此时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皇上。”远处的侍卫忽然向着紫衣他们所在的地方奔来,那带头的侍卫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启禀皇上,刚刚在湖下找到一女子的尸体。” 侍卫的话音刚落,紫衣的身形猛地一晃,她只感觉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若不是有端木薰在,只怕此时早就晕了过去。 “那尸体已经被鳄鱼啃的——辨认不清,不过从碎布料看来,应该正是跟着凌妃的宫女。”那侍卫一口气将话说完,才注意到此时的气氛不对。 他偷偷的抬眼看了看端木薰的表情,发现端木薰正恶狠狠的瞪着他,不觉一个激灵。 他没有说错什么吧—— “紫衣。”端木薰担忧的看着身侧的紫衣,只恨不得此时一脚将眼前的侍卫踢飞出去! 这样子的消息,都不如“失踪”来的好听一些。 “碧儿——碧儿——”紫衣的双唇颤抖,她猛地扯下脸上的面具,疯了一样的奔向湖边:“碧儿在哪里!我的碧儿在哪里!” 夜,太黑。 黑到周围的人并没有注意到紫衣那光洁无瑕的脸。 夜,太黑。 黑道紫衣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人与物。 只是一幕幕的浮现出碧儿那张带着盈盈笑意的小脸儿。 她刚刚进宫时,刻意的冷落过的碧儿。 她初次被乐儿背叛时,发誓会效忠的碧儿。 一双巧手,总是能将紫衣那一头乌发挽出漂亮发髻的碧儿。 怎么会死? “告诉我!碧儿在哪儿!碧儿在哪儿!”紫衣跪在河边,猛地推开了想要扶起她的端木薰,瞪着被泪水朦胧的大眼,扑到那侍卫身前,一把抓住侍卫的衣领,声嘶力竭:“带我去!带我去!” “娘娘!娘娘!”翠儿此时一张小脸儿也早已哭花,她用力的抱住几近疯狂的紫衣,猛烈的摇着头。 她不相信,不相信刚刚还与她们在一起说笑的女子,竟然此刻会永远的离去。 “紫衣——”端木薰拧着眉头,走到紫衣身前蹲下身子,他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大手一把将那瘦弱的人儿搂入自己的怀:“紫衣,没事的,没事的,有朕在。” 【203】问罪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紫衣整个人扑在了端木薰的怀里,一时间泣不成声。刚刚碧儿还轻轻的捏了捏她的手—— 只是转眼间,竟然就变成了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可是为什么? 碧儿落水的时候,明明没有挣扎过的痕迹。难道说——这具尸体不是碧儿的? “启禀皇上,我们在尸体发现的附近,又抓住了两条鳄鱼。”随后而来的禀告让紫衣彻底的陷入绝望。心底最后的那一抹侥幸也付诸东流。 在端木薰的陪同下,一行人来到了尸体发现的地方。 紫衣颤抖着唇一步步的向着那残破的尸体靠近。 尸体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却依稀从布料的颜色与花纹可以看出与碧儿穿着的是一套。而尸身早已经被鳄鱼啃咬的残缺不全,无法辨认。 “碧儿姐姐——”翠儿替紫衣走上前,声音颤抖的厉害,身体也止不住的发抖。 她认得这尸体手腕上的那串珠子! 那是紫衣赏赐给她们两个的。 她手上此时也带着一个。 翠儿在尸体的身旁跪下,低垂着头早已泣不成声。 紫衣只是不住的摇着头,口中一遍一遍的重复着:“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 端木薰第一次见到如此无助的紫衣,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紧紧的将瘦弱的身子揽在自己的怀里。 第二日一早。 端木薰下了早朝,便回了养心殿。 紫衣依旧沉沉的睡着。 他伸出手,轻轻的抚了抚沉睡着的人儿的脸颊,那上面还带着泪痕。两只眼睛也肿的跟核桃一样。即使在睡梦中,紫衣的眉头也是紧皱,长长的睫毛不时的抖动。 “碧儿——”紫衣忽然猛地睁开眼睛,大吼着从床[和谐]上坐起身子,眼中透着迷茫。 她刚刚梦到碧儿掉进湖里,好多鳄鱼围着她,而她对她伸出手,一遍一遍的呼救。 可是纵然她想要伸出手,却奈何怎样也够不到碧儿的指尖。 “薰,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我梦到碧儿死了!”紫衣轻轻的摇了摇头,看到一旁的端木薰,轻轻的笑笑:“真是个不吉利的梦!不过太真实了。” 端木薰看着自已,心底涌过一抹疼痛。他轻轻的将紫衣搂在怀里,低喃道:“傻丫头,碧儿真的去了。” “碧儿——碧儿!”紫衣窝在端木薰的胸口,猛然记起昨晚那残破的尸体,脑海中如同过电影一般,将昨日的事情一遍一遍的重复播放。 端木薰不想要紫衣难过,却更加不想要紫衣去逃避。也许现在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很残忍。 “乐嫔!薰!乐嫔!”紫衣的眼中闪过一抹怨恨,她从端木薰的怀中挣扎着想要下地。她要去找乐嫔!她要将那个女人碎尸万段! 如果不是那个女人!碧儿便不会惨死! “乖,没事,有朕在。”端木薰再次将紫衣搂入怀里,浅吻着紫衣眼角的泪水,“小德子,去将那人带来。” 小德子将乐嫔带到养心殿的时候,端木薰已经坐在正殿上,紫衣则坐在他的身侧。 “贱人!我扒了你的皮!”翠儿立在门边,离那乐嫔最近,她顾不得礼仪,一心只想着为碧儿报仇,猛地向着那乐嫔冲了过去,却被侍卫拦了下来。 那乐嫔看也不看翠儿一眼,微微的低垂着头,嘴角带着笑意,眼中带着轻蔑。 “贱人!你把碧儿姐姐还给我!贱人!”翠儿的声音凄厉,她把她能想到的最肮脏的词语骂了出来,泪水,早已经花了那张小脸儿。 养心殿上,紫衣有些摇晃的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到那乐嫔的身边。 紫衣忽然抽出腰间的弯刀,紫色的光芒涌动—— “紫衣!”端木薰紧随着紫衣走到殿中,忽然发觉这乐嫔似乎哪里不对劲儿。 他一把握住紫衣高高扬起的手臂,眉头紧锁。 那乐嫔对于紫衣的动作丝毫没有反应,仍旧低垂着头,嘴角带笑。 “小德子。” 小德子忽然被端木薰一叫,愣了一下,马上俯身上前。 “你去天牢的时候,她就是这个样子?” 端木薰的语调冰冷,小德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木讷了一下,才答道:“是的,奴才去天牢的时候,乐嫔就是这幅样子。” 端木薰对着小德子挥了挥手,小德子便退了下去。 “紫衣,不对劲。”伸出手将紫衣拦在自己的身后,端木薰大步跨上前,另一只手紧紧的捏住了那乐嫔的下颚,指尖淡紫色光芒涌动。 只听“咔嚓”一声,那乐嫔便直直的向着后方倒了下去,最后如同陶瓷娃娃一般,摔成了随便,没有任何血迹。 “怎么回事?”紫衣被吓了一跳,她俯下身子细细的看着地上的东西,那材质仿佛是枯木一般。 “假的。”端木薰伸手将蹲在地上的紫衣拉起,对着身旁的侍卫道:“你们马上赶去宫门前,不准任何人出宫,遇到可疑之人,速速带来养心殿。” 侍卫应了一声,匆匆退下。 翠儿看着地上的碎片,又看了看紫衣,得到紫衣的允许,也紧跟着侍卫离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人刚刚还是个人,怎么现在——” “我曾经听说过,有一种秘术,可疑制造出与真人无异的假人,这假人无论是形态皮肤,都与这真人无异,也可以行走跑跳,膝盖与手臂同样可以弯曲,唯一的缺陷是,这种假人,没有血,也没有太多的表情。”端木薰命人将地上的碎片清理干净,大手轻轻的揽过紫衣的腰身:“放心,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乐嫔应该还没来得及出宫。” 而与此同时,宫门处正停着一辆马车。驾车的是个小太监模样的人,一直低垂着头:“我们是紫瑶殿的,贵妃娘娘让我们出宫去置办些东西。” 那小太监的声音奸细,他将手中的令牌递给守门的侍卫,那侍卫接过令牌仔细的看了一眼,对着身旁的侍卫挥了挥手,将令牌又递还给这个小太监。 “等等!”小太监正欲驾车离去,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皇上有旨,不准任何人离宫!” 守门的侍卫也没有多问,只是那小太监却忽然猛地翻身上马,抽出了袖中的匕首,割断了马匹与马车指尖相连的绳子,大喝一声:“驾!” 这声音哪里是什么小太监! 分明就是一个女子! “来人,拦住他!”侍卫的话音刚落,便有许多人追了出去,不过这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眼看着那女人就要骑着马硬闯出宫门。 翠儿皱了皱眉头,忽然飞身上宫门,手中两枚暗器闪着寒光飞出,直直的戳在那飞奔着的马儿的身上。 马儿嘶鸣了一声倒地,那马背上的女子一连翻了几个跟头,也倒在地上不动了。 侍卫的大刀无情的拦在女子的脖颈上,翠儿走上前,将趴在地上的女子翻过来——正是那乐嫔。 “将她带去养心殿。”冷冷的吩咐道,翠儿跟在侍卫的身后,将乐嫔押回了养心殿。 养心殿内,端木薰命人将那乐嫔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一遍,确定她的身上没有利器,口中没有毒药后,便命人用水将她泼醒。 “啊——”那乐嫔一声惊呼从地上爬了起来,从马背上摔下去导致她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好像散了架一般。 “皇——皇上——”当她看清楚周围的局势时,整个人抖了一下,连声音都打着颤。 “哼,若不是凌妃说与朕,朕都不知道乐嫔竟然会武,马术听说也不错。”端木薰冷笑,笑容中带着狠戾,让乐嫔的身体抖得更加的厉害。 “臣妾——臣妾——” “乐嫔,我与你往日无怨,素日无仇,碧儿更是与你不熟,可是如今,碧儿却因你惨死!”紫衣看着乐嫔,咬牙切齿,迈步走到那乐嫔身前,小手一把捏住了乐嫔的下颚。 这乐嫔昨日受了伤,今日摔了马,此时是想要挣扎,却也提不起半丝的力气,她有些惊恐的看着紫衣那越发深邃的紫眸,牙齿打着颤。 “我真想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紫衣的手越来越用力,乐嫔吃痛的用双手抓着紫衣的手。 她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五条血粼粼的爪印,而紫衣的手也被这乐嫔抓的通红。 愤怒使紫衣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不断的翻涌,她那本不算长的黑发忽然无风自舞,乌黑渐渐蜕变成墨紫色。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 “妖怪!妖怪——皇上,皇上救我!皇上救我!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是冤枉的!” “冤枉?”紫衣冷笑,猛地松开了乐嫔,乐嫔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你倒是说说,是如何的冤枉?” 紫衣嘴角依旧挂着冷笑。 “我——我——凌妃明察,皇上明察,昨日我也是被那叫做白凤的女子挟持!她威胁我,若是不按照她的话办,就将我丢到湖里区喂鳄鱼!”乐嫔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一双眼睛中布满惊恐。她的眼睛盯着紫衣,身子不自主的向后挪动。 “呵——那你为何要逃?” “这——这也是那个女人教给我的——” “我呸!”见紫衣的眼中闪过一抹犹豫,翠儿上前:“我昨天跟你交手的时候,可是一点儿都没看出你是被威胁的!如果你真的是被威胁的,为何不在遇到我们的时候说出来!若是那时我们联手,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对手!” “我——我——我当时是被吓——皇上,皇上你要信我!”乐嫔瞪着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轻咬着下唇看着端木薰,此时,她已经完全无视了脸上的疼痛。 端木薰看着乐嫔皱了皱眉头,当初,这乐嫔就是凭借着这个表情,让他心生怜意,只是如今再看,却是怎么看怎么叫人讨厌。 “闭嘴!”紫衣一声怒喝,成功的让乐嫔闭了嘴。 若不是翠儿的话,她刚刚差一点儿就被这个女人骗了过去!她竟然连这最基础的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了。 “说!是不是贵妃派你这么做的!”紫衣怒视着乐嫔,只恨不得立刻将她碎尸万段。 “哟,我这本来听说凌妃出了事,特意前来看看,没想到这刚到门口,就听到这么一句话,还真是让我伤心啊——”娜扎的声音忽然从养心殿传来。 今日的娜扎穿着很是随意,脸上挂着笑意。 那笑意,让紫衣恨不得冲上去撕碎了她的脸。 “呵——贵妃也莫怪紫衣怀疑,只是这乐嫔出宫时手中拿着的,是贵妃的令牌。”紫衣对着娜扎轻哼一声,目光冰冷。 而此时的娜扎,也细细的打量着紫衣。 但见紫衣皮肤光洁,哪里有被火烧伤的痕迹!听到紫衣的声音,她更是愤恨!这个女人竟然将毒给解了!那毒竟然一点儿都没有伤到她的嗓子。 难怪! 难怪皇上忽然间又开始宠幸起这个女人来! 原来根本就是她的脸好了! 藏在袖中的手死死的握成拳,娜扎的脸上依旧保持着笑意,道:“呵呵,不瞒皇上和凌妃,我那宫里近日失踪了一名宫女,那宫女本是被我派遣出宫去办事的,却没有想到离开紫瑶殿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如今看来,定然是这乐嫔偷了令牌——啧啧,估计我那宫女此时应该也是没命了。如此说来,乐嫔,本宫倒是也要找你好好的算一算账了。” “你——你胡说!贵妃,明明就是你与我说好的!那白凤也是你找来的!皇上——皇上——皇上你要相信我!”那乐嫔见娜扎反咬一口,急忙跪着爬到了端木薰的脚下。 “呵,来人啊,将这贵妃与乐嫔同时给我关进天牢,一切,等抓到那白凤之后再做定夺!”端木薰轻轻的捏了捏紫衣的手,眼中带着些紫衣看不懂的情绪。 侍卫很快将两个人带了下去,那娜扎却似乎早就料到一般,出奇的平静。 “去将银瞳、夜火和蓝草叫来。”侍卫退去后,端木薰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小德子,低声吩咐道。 【204】掉包 虽然不确定那白凤此时是否已经逃离了京城,不过按照紫衣提供的话来看,那白凤似乎是来找紫衣报仇的—— 那么,大仇未报,她现在很有可能还躲在京中的某个角落。 端木薰召银瞳、夜火与蓝草来的目的不为其他,而是让他们分别去守东、西、北面的三个城门。 那白凤不是普通人,她似乎不仅仅拥有操纵动物的能力,还可以仿制出假人来。 所以,端木薰只放心将这三个门交给这三个人来守卫。 至于南门,端木薰派了聂风与聂云两兄弟。 这两人虽然没有特殊的能力,不过却是芜花宫内最最出色的二人。将南门交予他们,端木薰也比较放心。 夜里。 天牢内。 乐嫔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牢中,怡然自得的娜扎,不禁心头愤恨,站起身:“贵妃,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娜扎看到乐嫔起身,转过头不屑的笑了笑,一句话也不说。 “那白凤到底是什么人?她会不会来救我们?”乐嫔此时只恨不得冲过去将那娜扎的脸撕烂!她实在搞不清楚,当初怎么就鬼使神差的上了娜扎这艘贼船! 如今船都要沉了,命都要没了,怎么那个女人好像一点儿都不着急一样。 娜扎轻蔑的扫了眼焦头烂额的乐嫔,干脆背过了身,不作理会。 天牢外重兵把守,这些侍卫都是端木薰亲自挑选的。 子时三刻刚过,乐嫔蜷缩在牢房的角落里,这里又脏又潮,她实在是睡不着。 天牢外忽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乐嫔有些害怕的将身体缩的更紧了一些。她在想,如果她没有听娜扎的话,此时她大概还是在她的那所孤零零的宫殿里,整日与那宫中的宫人为伴。 可是至少——命还在。 也算是衣食无忧。 她觉得,若不是丢了孩子,她太过悲痛与不甘,她一定不会答应这贵妃的要求。 悉悉索索的声音后,是一连几声的闷响,仿佛是重物落地。 乐嫔实在躺不住,悄悄的坐起身。 她对面牢房里的娜扎似乎睡的很熟,背对着她,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跟我走!”一道白影忽然闪过眼前,乐嫔险些被吓得惊叫出声。还好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白影正是白凤,她手中握着长剑,“哐当”一声便将牢房上的锁链斩断。 牢门打开,白凤上前抓住乐嫔的手。 “等等!”乐嫔用力的将手甩开——她不能确定,这个白凤是不是真的要救她出去!如果是带她出去——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她的身上,最后再杀人灭口—— 她不傻,上了那娜扎一次当,绝对不会再上第二次。 “快点儿,一会儿来了追兵,我们谁也走不了!”白凤的眉头紧拧,她看了眼乐嫔,眼中带了些不耐烦。“如果你不想走,我现在就了解了你!” 白凤说着,将手中的剑低到乐嫔的脖颈上,锋利的剑刃瞬间便划破了乐嫔那白嫩的皮肤。 “你——哼,杀了我啊?你杀了我,就只能证明是对面那个女人想要灭口!”乐嫔咬着牙,恶狠狠的瞪着白凤道:“你在这儿杀了我,起码还有个人跟我一起下地狱!总好过我跟你逃了出去,独自一人背了黑锅再被灭口好得多!” “哼——自作聪明!”白凤轻哼一声,手中的剑忽然飞出,直直的穿透了对面牢房中躺着的娜扎的身体。 红色的血水登时从伤口中流出,那娜扎甚至来不及惊呼一声,便一命呜呼了。 “我要是想杀谁,用不着废这么多的口舌!”白凤脸上带着冷意,她再次看向乐嫔:“你到底是走还是不走!不走也没关系!除了你,我还可以找别人!”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乐嫔有些惊恐的看了看对面,由于刚刚那一剑,娜扎的身形微晃,不过仍旧是背对着她。“让我看看她的脸。” 咬了咬牙,乐嫔最后挣扎着。 虽然她不知道白凤为何要杀那娜扎,又为何一定要救自己,不过,她是真的不想死!现在,她只想要确定,那娜扎是不是真的被白凤杀死了,如果真的是,不管这白凤想要利用她做什么,她都会跟她走! “要看快看!”白凤用力的推了乐嫔一把,乐嫔一个踉跄,趴在了对面牢房的门前。她从倒地的狱卒身上利索的摸出钥匙打开牢门,绕过地上的尸体,转到那尸体前。 果然是娜扎! 此时的娜扎,嘴角带着一丝血迹,脸色苍白,身体被白凤丢出的剑整个穿透,红色的血水不断的涌出。 “走不走!”白凤好像彻底的没了耐心,抽出袖中的匕首,再次抵在了乐嫔的脖子上。 “走!”乐嫔咬了咬牙,跟着白凤,两个人飞速的逃离。 待两人离去后,牢房中忽然又多了一个黑影。 娜扎大踏着步子走到牢房里,踢了踢躺在地上的假人,从袖子中掏出一个纸袋,将纸袋中的白色粉末状物体倒在这假人上,那假人瞬间变化作灰烬。而地上的血迹,也被娜扎用稻草遮盖了起来。 她重新将牢门锁好,将钥匙丢回那倒地侍卫的身上,然后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侧身躺了下去。 不过,这牢房中的问道还真是难闻。 娜扎皱了皱眉头,禁了禁鼻子,旋即,嘴角划过一抹胜利者的笑。 只是这一切,都落在了藏在暗处的端木薰与紫衣的眼中。 两个人对视一眼,便闪身离去。 “你猜的果然没错,这娜扎应该早就与那白凤商量好。”紫衣与端木薰疾驰在宫中。 在乐嫔被关进大牢前,端木薰便偷偷的在这乐嫔的身上放上了可以追踪的粉末,此时,二人正沿着粉末,追寻那乐嫔的下落。 乐嫔跟着白凤一直走到京中一处无人的小巷才停了下来,乐嫔理了理衣襟,手轻轻的抚上她那被鳄鱼咬伤的小腿,小腿处隐隐作痛,已经有红色的血水渗透了纱布与衣裳,透了出来。她实在没有力气再跟着这白凤继续奔跑。 “你为什么要杀了贵妃,又为什么要将我救出来!”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白凤话语中带着冰冷,她一步一步的向着乐嫔靠近。 “你——”乐嫔的眼中带着惊恐,她的身子不住的后退,直到被白凤逼到墙角,退无可退,身体贴着冰冷的墙面:“你什么意思?” “意思?呵呵——”白凤轻笑,旋即口中发出轻喃,漆黑的小巷中忽然响起“吱吱”的老鼠叫声。 “把你救出来,再杀了你,将所有的事情都嫁祸到你的身上。” “可是这样,你为什么又要杀了贵妃!”乐嫔不住的摇着头,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是那“吱吱”声越来越近,她甚至可以感觉得到有热乎乎的毛茸茸的东西爬过自己的脚面。 “你怎么知道我杀了她?不过是个假人罢了。”白凤耸了耸肩,继续道:“一个假人里藏了一包狗血,你就把那当真了。” “你——即便你杀了我,皇上还是会怀疑你们的!”乐嫔咬了咬牙,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她能够感觉的到,那些老鼠已经顺着她的脚面向上爬,她用力的跺脚,将爬上她腿部的老鼠甩掉,同时,脚下也响起“吱——”的惨叫。脚下触感柔软,乐嫔眼中闪过一抹狠戾,她猛地冲上前,一掌拍向白凤,掌风凌厉。 端木薰与紫衣赶到的时候,四周静的可怕。 小巷里四处可见老鼠的尸体。 紫衣讨厌这些老鼠,她有些害怕的握紧端木薰的手。 直到走到小巷深处,才借着微弱的光,看到躺在地上的一具尸体。 尸体的模样很是恐怖,端木薰伸手蒙住了紫衣的眼,轻声道:“已经死了。” 两个人早就猜到这样的结局,这乐嫔如今留着对他们来说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今晚的这场安排,不过就是为了确定两件事情: 一,这件事情真的与那贵妃娜扎有关。 二,白凤此时还隐藏在京中。 如今两件事情均已得到证实,端木薰轻轻环绕住紫衣的身子,纵身一跃,两人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第二日一早,端木薰便命人将那娜扎从天牢中放了出来。 娜扎虽然对端木薰如此迅速的动作有些怀疑,不过天牢那种地方,她也真是只呆一晚就够了。 而紫衣则仿佛没事人一般,重新搬回了沧笙殿,清早醒来,她有些呆愣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墨紫色的发已经垂到脚跟处,在没有阳光的地方,几乎看不出这发中的紫色。 如果此时碧儿在,她一定会惊喜的摸着她的头发,然后为她梳上一个漂亮的发髻。 “娘娘,”翠儿端着脸盆进来,看到发呆的紫衣,知道紫衣定然是在思念碧儿,将脸盆放到架子上,走到紫衣的身后,道:“娘娘,翠儿刚刚出门的时候听说天牢昨晚被劫,好像是那个叫白凤的将乐嫔劫了出去——后来又听说那乐嫔好像死在了哪个小巷子里,是被老鼠咬死的!” 翠儿眨巴眨巴大眼,走到紫衣身后,将浸湿的毛巾递到紫衣的身前,继续道:“而且,皇上好像把贵妃放了出来!还说什么这件事情不再查下去了,只让府衙画了那白凤的画像,贴在城门各处通缉。” 嘟哝着小嘴儿,翠儿的心里有些不甘。这件事情明摆着就是那贵妃与乐嫔联手做的,可是如今乐嫔死了,那贵妃却什么事情都没有! “放心,伤害碧儿的,一个都逃不掉。”紫衣接过翠儿手中的毛巾,轻轻的擦拭着脸庞。没了碧儿,她也没有太多的心思打理头发,只让翠儿简单的挽起半边,剩下的柔柔的垂着,末了在挽起的发髻上别了一根碧绿的钗子。 这种发型,通常都是未出阁的姑娘才会梳的。 只是如今紫衣的头发太长,翠儿的手又较笨,实在无法将满头的发都挽起。 挑了件素白的纱裙换上,简单的施了些粉黛,紫衣站起身,看着翠儿道:“走吧。” “娘娘您要去哪儿?”翠儿急急的跟上紫衣,歪着小脑袋问道。 “去看看碧儿。” 碧儿被葬在了京城十里外的山坡上。 此时,整个小山坡已经绿油油的一片,偶尔绿色的草丛中招摇着几多嫩黄色的小花。 紫衣与翠儿在山坡下下了马车,一路走上来。 翠儿沿途摘了许多的黄花,紫衣则挎着个小篮子,曾经侍奉在紫瑶殿的小林子如今被调到了沧笙殿,此时他手中拿这些纸钱,紧紧跟在两个人的身后。 山坡上,立着孤零零的一座坟。 土都是新的。 紫衣咬着下唇,在坟头前站住脚。 翠儿则将手中的花儿用带来的丝带困在一起,打了个漂亮的结,放在了坟前。 “将这些果子摆好吧。”紫衣将手中挎着的篮子递给翠儿,那篮子中装着碧儿喜欢的果子。翠儿认认真真的将那篮子里的果子挑拣出来,盛在早就备好的盘子里。 紫衣看着翠儿的动作,有些出神。 她的眼前又浮现出了那天夜里。 碧儿跳下去时是那么的奋不顾身—— 她当时喊着的话—— 不想拖累她。 当时,紫衣只觉得是碧儿机灵,为了不让敌人怀疑。 可是没有想到,这一切竟然都变成了事实! 她不敢想象,当碧儿被两条鳄鱼包围时,她有没有怕过,有没有怨过! 当鳄鱼咬上她那瘦弱的身躯时,她是不是很疼。 “碧儿。”泪水顺着紫衣的眼眶涌出,布满脸颊,她轻轻的蹲下身子,接过小林子手中递来的纸钱。“伤害你的人,我定要她们血债血偿。” 祭奠完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紫衣与翠儿在碧儿的坟前伫立了许久许久,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很是丰富,时而笑意盈盈,时而泪水泛滥。 她们在讨论着碧儿曾经的糗事,紫衣这才知道,原来碧儿看起来干练老成,实际上也是个小丫头,会不小心打碎了东西,会走走路摔个跟头。 待三个人走下山坡的时候,忽然发现,那原本停在山坡下面的马车,竟然不知所踪。 【205】北辰国的瘟疫 “小林子!我不是告诉你要你一定要将马车拴好吗?现在马车不见了,我们要怎么回去?”翠儿找不到马车,登时发了火,那小林子满脸无辜的看着翠儿,道:“翠儿姐姐,我真的有把马车拴好,还雇了个小孩儿看车呢!” 小林子搔了搔头,四下望去,却始终找不到那辆马车和那小孩子的影子。 “呸!你真是个猪脑子!小孩子怎么能相信!”翠儿伸出手狠狠的戳了戳小林子的脑袋,旋即有些郁闷的看着紫衣道:“娘娘,马车不见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这里乘着马车大概一个多时辰便可以回到宫中,可是若是要走的话——估计宫门关闭前他们能赶回去就很不错了。 “呵呵——还能怎么办,先走吧,走到城门,银瞳应该在那里。”紫衣无奈的勾了勾唇角,给小林子一个安抚的眼神,三个人便走在回城的小路上。 一路鸟语花香,渐渐,翠儿也忘记了小林子弄丢马车的事情。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子,毫无顾忌的漫步在景色里。 走到城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紫衣拿出随身的令牌交给城门的侍卫,不一会儿,就看到银瞳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这么狼狈?”当翠儿叽叽喳喳将他们的经历告诉给银瞳后,银瞳的嘴角带着一抹笑意。“走吧,想吃点儿什么。” “你不是还要守在这里?”紫衣皱了皱眉头,有些怀疑的看着银瞳:“不要告诉我你这些日子一直在偷懒!” “拜托,我的祖宗,谁告诉你我一定要亲自站在这里。”银瞳不屑的撇了撇嘴角,握着手中的折扇敲了敲紫衣的头,旋即指着城门道:“你仔细看看。” 紫衣顺着银瞳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城门处有着淡淡的白色光线,如同蜘蛛结成的网,而这张无比巨大的网,竟然网罗了整个京城! “顺手,将蓝草与夜火的份儿也做了,你要知道,这张网可是浪费了我不少的力气呢!”银瞳骄傲的扬了扬下巴,“我在这些丝线中加了特殊的东西,只要那个女人触碰到,立马就会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将网织遍大街小巷?这样子我们不是很容易就找到那个女人了?”紫衣皱了皱眉头。 “你不知道么?薰的意思不是找到那个女人,而是随时观察那个女人的动态。”银瞳再次用折扇敲了敲紫衣的脑袋,继续道:“那个女人的行踪我们早就掌握了,不过薰怀疑蛮夷人可能心存不轨,所以想要跟踪这个女人,看看她是否是娜扎与蛮夷人中间的信使。” “要是做信使,她随便驱动个虫子就可以——” “说你傻你是真傻!”银瞳第三次敲上紫衣脑袋的时候,被紫衣狠狠的瞪了一眼:“虫子的话,你觉得是娜扎能懂,还是蛮夷人的皇帝能懂?走吧,吃什么?我约了蓝草与夜火,一起吃点儿东西吧。” 银瞳被紫衣瞪的缩了缩脖子,虽然嘴里问着紫衣想要吃什么,却已经先迈动了步子,向着京城中最大的酒楼“胭脂醉”走去。 这胭脂醉是整个京城中最最豪华的一间酒楼,传闻里面的酒菜更是好吃的一塌糊涂。虽然菜价贵的要死,不过依然是日日爆满,想要订上位子,至少要提前十几天。 银瞳一路带着紫衣几人走到一间雅间外,推门而入。 夜火与蓝草早就坐在了里面。 二人看到紫衣,微微一愣,旋即眼角带着笑意。 紫衣与银瞳坐下的时候,翠儿与小林子就侍候在一旁,紫衣转身对着翠儿说了什么,翠儿微微的点了点头,拉着小德子离开了。 “等一等,还有一个人。”银瞳坐在紫衣的身侧,嘴角带着一抹笑意,看着紫衣道:“你猜猜是谁。” “我也认识吗?”紫衣有些诧异,她来到这个地方,认识的人还真的没有几个,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只能轻轻的摇了摇头:“猜不出啊。” “紫衣,你真的是太让我伤心了。”门外,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紫衣为转过头,便刚好对上了慕北尘那“受伤的”目光。 “你一个北辰国王爷,不好好的呆在你的过度,老是跑到我们这里来做什么?”紫衣看到慕北尘,略微的皱了皱眉头,她可还记得十五元宵节那晚,这个家伙猜对了灯谜,拿走了她看上的那顶花灯! “我来这里,自然是有事情想要请你们帮忙。”慕北尘在夜火与蓝草身边坐下,刚好位置在紫衣的对面,他的脸上带着笑意,看着紫衣的目光中流淌着莫名的温柔:“紫衣,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比我上次见你要更美了?说来听听,是不是有什么秘方?” 桌子上一时间陷入沉默,慕北尘有些不解的看了看周围。 “呵——当然有秘方,如果你想要,我不介意传授给你。”紫衣勾了勾唇角,看着慕北尘的眼中带了那么一丝丝的怨毒,看得慕北尘一个激灵,急忙打了个圆场道:“呵呵呵呵——既然是秘方,还是算了,算了吧——我一个大男人,不需要,不需要——” 慕北尘不知道紫衣面容被毁的事情,这段时间他很忙。 北辰国的皇位争斗之战已经持续了一年,这一年,他虽然极其不情愿,却也被卷了进去。 如今的北辰国,尘埃刚刚落定,却忽然间盛行起了瘟疫。 那瘟疫十分奇怪,慕北尘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想着来这里找紫衣他们商量对策。 小二陆陆续续的将酒菜上好,紫衣倒是也不客气。 走了整整一个下午,她的肚子早就饿的“咕噜噜”的叫了。 “你是说,北辰国闹了瘟疫?”银瞳轻抿了一口杯中酒,看着慕北尘道:“是什么样的瘟疫?” “被感染的人,先是高烧不退,旋即浑身出血溃烂,不出三日,便会一命呜呼——” 慕北尘的话音刚落,整个桌子上又是一片死寂。慕北尘有些诧异的搔了搔头——他好像没说错什么话吧,怎么今天这一桌子的人都这么奇怪?! “瘟疫最初的起源在哪里?”紫衣放下碗筷,面色凝重的看着慕北尘道。 “北辰国的宫中。”慕北尘不知道紫衣为什么一下子面色凝重起来,虽然说瘟疫这个事情确实很严重,可是那毕竟也只是他们北辰国的事情—— “你们那宫中可有什么冤死的人?”紫衣再次发问。 “呵——冤死的人,宫中自古以来冤死之人数不胜数。而北辰国又刚刚经历了储位之争,你觉得,冤魂会少么?”提到冤死之人,慕北尘的眸色微微的暗淡了下去。 这场储位之争,他们幸存下来的人,根本也是汤着血水活下来的。 确实死了很多人,现在整个皇室,除了他与目前北辰国的皇帝外,连同女眷算起,也只剩下了三人。 北辰国现在的皇帝是慕北尘同母所出的哥哥,而另一位与他们虽然是异母,但是从小也是养在他们母亲的院里。 不得不承认,慕北尘的哥哥慕北冥天生就是一块儿帝王的料,不过他的手段过于狠辣,朝中大臣虽有不满,却也不敢多说半句。 “其实,洛暮王朝之前也闹过这样的瘟疫。”见众人都没有再说话,紫衣开口打破了沉默。她站起身,踱步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夜幕。 今天夜里的天空晴朗,天上的星星很多。微风拂过面颊清清凉凉的,很是舒服的一个天气。 “哦?难道这瘟疫是从洛暮王朝带到我北辰的?”慕北尘听到紫衣的话,“唰”的一下站起身,声调也比平常略高一些。 听起来倒是有那么几分“兴师问罪”的味道。 紫衣站在窗口没有说话,她感觉她现在就像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又或者是玩具屋中的一个玩偶。尽管她有着自己的思想,可是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被一个更为厉害的人掌握在手中。 所有的事情仿佛都没有联系,可是没有联系中又仿佛带了那么一点点的联系。 从最初她穿越到这里,莫名其妙成了皇妃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好像是冥冥中注定好的,她不过是一步一步,迈进了一个局。 她们所有的人,都是局中人。 而那个局外人,躲得很深。 深的看不清。 北辰国的皇室为何也会突然爆发出这种瘟疫? 当初银瞳与夜火查明,这瘟疫的元凶明明只是一个枉死的婴灵—— 难道北辰国也出了同样的婴灵? 可是据她所知,不同的恶灵报复的手段也是不同的,对人类产生的效果也是不同的。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巧合,又未免太过牵强了些。 “虽然不知道北辰国的瘟疫如何,不过,不可能是从洛暮王朝传染过去的。”银瞳见紫衣一直站在窗口没有说话,微微的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头说道。 “你怎么可以肯定?!” 慕北尘的情绪有些激动,毕竟,那瘟疫太过可怕。他亲眼看着身边的人痛苦的死去,若是再不制止,只怕整个北辰国都要就此灭亡了。 “因为这并不是什么瘟疫,而是枉死之人在作祟!太后就是被那恶灵缠身,才去的——不过如今也不能肯定,北辰国的瘟疫不是因为同一个恶灵。”紫衣回转过身,一双紫色的眸子中带着凄凉。 现在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可能,就是当初那恶灵被人,或者因为什么事情而辗转到了北辰国的皇室,继续作祟。 否则,也无法解释为何当初一夜之间,那瘟疫便在洛暮王朝消失了。 “那到底要怎样才能制止?”慕北尘的语气软了下来,他看着紫衣,眼中带着希冀。如今的洛暮王朝再没听说有过什么瘟疫——那么定然是紫衣他们找到了应对的方法。 然而,紫衣的回答却让他彻底的失望了:“不知道,那瘟疫是在一夜之间消失的。” “难道没有什么别的方法了么——”慕北尘的眸中刚刚燃起的光芒暗淡了下去,如今北辰国的皇权刚定,却又被瘟疫所折磨。 “我们去看看。” 端木薰的声音从门外响起,紫衣浅笑着看着门口的人儿。 刚刚她让翠儿与小林子回宫去报信儿,说她要晚一点回去,却没有想到端木薰竟然亲自出了宫。 端木薰的记忆如今还是没有恢复,他现在虽然对紫衣也很好,可是紫衣却总觉得这种好不似从前。 就比如从前她会很坚定的相信端木薰会来找她,而现在却是她看到端木薰来了,心底涌过一抹受宠若惊般的欣喜。 这种感觉,其实很不好。 因为只能说明他们之间出了问题。 很严重的问题。 她看不到他的心。 即便他们离得很近。 “蛮夷那边近日来没有太大的动静,我感觉,北辰的事情不会是那么简单。”端木薰面色凝重,他想要去,并不仅仅是为了帮慕北尘。 而是他觉得,他好像有个很重要的东西在北辰国。 与那瘟疫有关的东西,非常非常重要。 重要到如果他不去找回,便可能要悔恨终生。 这只是一种感觉,但是诡异的是,这种感觉此时此刻异常的强烈,让他甚至不想要再去安排什么,便马上起身前往北辰。 对着紫衣伸出手,紫衣柔顺的窝在了他的胸前,端木薰勾了勾唇角,道:“今晚我回宫去稍作安排,明日我们便随你启程。” “薰——”银瞳皱了皱眉,此时端木薰离开这京城,显然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北辰国的事情我们去便足够,此时蛮夷人虽然没有动静,可是你那宫里毕竟还有那位蛮夷的公主,况且,跟踪白凤的事情也还需要继续进行——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线索——” “所以,银瞳,你要留下,继续跟踪白凤。夜火也留在这里,有什么问题及时通知聂风或聂云。蓝草要跟我们一起走,虽然说这瘟疫的源头是恶灵,不过有个神医在,事情也会好办的多。至于这朝中的事情,柒与涪陵会处理好的。况且——”端木薰话锋忽然一转。 【206】前往北辰国 “这次我们若是帮了北辰国的大忙,我想,北辰国应该不会完全没有表示吧。” 端木薰看了看慕北尘,慕北尘的嘴角微微上翘:“只要能解决这件事情,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条件随你们开。” “好,一言为定。” 这晚,端木薰回到宫中,将所有的事情吩咐妥当后。 第二日清晨,便与紫衣两人悄悄的离了宫。 从洛暮王朝到北辰国,坐马车起码要五天的路程。而骑马,最快也要三天。 赶路是紫衣最害怕的事情。 可是北辰国又事态紧急,当几个人骑着马赶到北辰国与洛暮王朝交界的时候,紫衣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散了。 连着赶了两天两夜的路,大家的脸上都带着疲惫。 这晚,众人顺利跨过边界,决定先好好的睡上一晚,第二日启程。快马加鞭的话,大概傍晚就可以到达北辰国的国都南陵。 夜里,紫衣窝在端木薰的怀中睡不着,她总感觉胸口闷闷的难受,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心上,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挣脱开端木薰的手臂,紫衣猛地坐起身子,大口大口的呼吸,可是空气却仿佛进不到肺里一般,任凭她如何用力,吸进去的气好像都不够。 “怎么了?”端木薰从床榻上坐起,借着月光,发现紫衣的小脸儿过分的苍白,大手抚上紫衣的额头,那额头冰冰凉凉的。 “没事,只是有些闷。”紫衣抚着自己的胸口,由于胸闷而导致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总算是将这口气吸到了肺中。 浑身的酸痛蔓延开来,一瞬间,紫衣感到自己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一般。 “脸色苍白成这样。”端木薰拧着眉头,下地点亮了房里的灯。又重新坐回床边,手指搭上了紫衣的脉搏。 从脉搏上看,紫衣体内的气息有些紊乱,紫色的光芒自端木薰的指尖涌向紫衣的手腕,顺着手腕钻入了紫衣的皮肤。 可以看到紫色的光线隐隐的,似乎牵引着紫衣体内的气息流动。 渐渐地,紫衣觉得胸口舒服了许多,那股压力似乎不见了。 “最近不要随便用你体内的力量。”紫衣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可是端木薰的眉头却依旧皱着。他感觉得到,紫衣的体内似乎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而那东西才是真正导致紫衣体内气息紊乱的原因。 不过那东西藏的很深,他一时间也探测不到。 “恩。”紫衣虽然不知道端木薰为何这样说,却也只是点了点头,轻声应了下来。 “睡吧。”端木薰搂着紫衣重新躺好,看着身旁的女子渐渐呼吸平稳,他睁开眼睛,看着头顶。 越是接近北辰国的国都,他心中的那股悸动便越来越明显。 他总觉得,他好像离他丢失的东西,越来越近了。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又早早的启程。依旧是骑着马,只是这次,端木薰刻意的让马儿的速度慢下来了一些。 慕北尘知道紫衣身子不舒服,也没有催促,由于马儿的速度降了下来,一行人是到夜里城门关闭前才进了城。 慕北尘凭借着腰牌,带着几人进了北辰国的皇宫。 北辰国的国都与洛暮王朝不同。 洛暮王朝的京城位于平原地带,除了一条护城河外,并没有其他河流。 而北辰国,南陵临海,所以南陵的感觉与当初紫衣他们所去的白城很像。这里接近子时,才关了城门。而去皇宫的路上,紫衣发现周围还是有许多百姓,似乎刚刚收摊。 北辰国的皇宫守卫森严,而端木薰则是以芜花宫宫主的身份同慕北尘进的宫。 慕北尘的皇宫倒是与洛暮王朝的皇宫大同小异,都是金碧辉煌的模样。不过此时,不知道是因为在夜里,还是因为瘟疫的肆虐,整个皇宫死气沉沉的,路上的宫女太监少之又少,只有巡逻的侍卫挺着胸[和谐]脯,四处巡视着。 慕北尘将紫衣,端木薰与蓝草直接安排在了宫内较为偏僻的一处殿宇中。这宫殿虽然偏僻,但是也极其的奢华。 临睡前,端木薰让蓝草帮紫衣把了脉,蓝草也感觉到了紫衣体内的那股异样,却同样的探究不出个所以然。 端木薰担心紫衣的身体,便催促着紫衣早些的睡了。 而紫衣在马背上颠簸了三天,如今终于可以睡个好觉,洗漱完身子刚一沾床,就睡了过去。 端木薰为紫衣掖好被子,走出了大殿。 慕北尘正在殿外等他。 “情况如何?” “不太好,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又死了二十多个人,好在都是宫女太监,所以宫内的保密措施做的还不错,恐慌没有蔓延。” 慕北尘的声音中带着疲惫,连日来的赶路让他有些吃不消。 毕竟,他也是刚刚经历了整个北辰国皇室的大换血。 端木薰点了点头,这北辰国皇宫的气息让他感觉莫名的熟悉,连通这种压抑的感觉,他的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早点休息吧,明日我禀明皇兄,一切再从长计议。”慕北尘垂下眼睑,如今虽然知道了事情的起因,可是这瘟疫要如何阻止,却是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难道他们要学习洛暮王朝? 等待那恶灵自己离去? 可是——谁也不知道这恶灵要何时离去,离去前,又想要多少人的性命。 第二日,紫衣醒的很晚。 她总觉得这些日子也许是太累了,所以无论怎么睡,都睡不够。 下意识的摸摸身旁,身边的位置已经凉了,看来端木薰离开已经有段时间了。紫衣百无聊赖的起身,简单的整理了下衣着,走到殿外。 天乌蒙蒙的,仿佛随时可能要下雨一般。蓝草看到紫衣,迎上前,手指再次搭上了紫衣的脉。 “紫衣,你的月事迟了多久?”从昨天为紫衣把过脉后,蓝草就一直有所怀疑,却又不好在端木薰面前表露,毕竟,这对端木薰来说,可是件大事,如果乌龙了,只怕会惹得这位皇帝大人恼羞成怒。 “不记得了。”紫衣摇了摇头,她向来对这种事情记得不清楚。外加之前心情抑郁,月事也一直都不太准。 “最近你有没有觉得胸部发胀?或者恶心嗜睡?”蓝草的指尖从紫衣的左手手腕上拿开,又放在了紫衣的右手手腕上。 紫衣的脉搏很是奇怪,明明像是喜脉,可是又隐隐的与喜脉不同。 这种感觉,就像是紫衣肚子里的孩子,故意要将自己隐藏起来一般。只是——那么小的孩子,还没有成型,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 紫衣虽然对自己的月事有些糊涂,可是从蓝草的问话中也明白了蓝草的意思,她有些惊讶的微张着嘴,看着蓝草道:“你是说我——” “还不能确定。”蓝草轻轻的摇了摇头:“也许要过些日子再看,不过紫衣,这段时间你一定要注意,马是绝对不可以再骑了。” 紫衣轻轻的点了点头。 “呵,你们起来了?皇兄今晚会设宴款待,薰如今和皇兄在商讨这瘟疫的事情,你们要不要跟我过去?”一大清早,慕北尘就被端木薰从床[和谐]上拽了起来。 看样子,端木薰似乎比慕北尘还要着急。两个人在皇宫里转了一圈儿,慕北尘带着端木薰走到瘟疫最初爆发的地方。 此时,莫说人影,那破败的殿宇连半个鬼影都没有。 端木薰上前去查探了一番,却是一点儿收获也没有。他能够感觉得到,他想要找的东西并不在这里。 在整个皇宫里转了一圈儿,直到北辰国的早朝结束,端木薰才跟着慕北尘去见了慕北尘的皇兄,慕北冥。 慕北冥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 模样倒是与慕北尘有七分相似。不过眉宇间,比慕北尘又多了那么一丝丝的狠戾。 端木薰打量慕北冥的同时,慕北冥也在打量着端木薰。 若是他没有看错的话,眼前这个带着面具的男子身上,有一种忽然天成的贵气,只怕,他应该不仅仅是芜花宫的宫主那么简单。 “你可以解决这宫中的瘟疫?”慕北冥没有兜圈子,而是直奔主题。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个男人,对于他北辰国来说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解决倒是不一定,不过我可以试试看。”端木薰微微的眯了眯眸子,他能够感觉得到慕北冥对他的不信任。 慕北冥并没有见过端木薰,北辰国的皇室中,真正见过端木薰的只有慕北尘,与前任太子慕北宣。不过如今那慕北宣已死。 “这瘟疫到底是因何而来?”慕北冥站起身子,对着周围的宫人挥了挥手。 “请恕在下不能相告。”端木薰的嘴角带着笑意,他的态度明显伤害了眼前这位同为帝王的慕北冥的自尊。 “大胆!” “皇兄,”慕北尘有些头疼的看了端木薰一眼,走上前道:“这件事情错综复杂,还望皇兄将此事交予臣弟全权负责,待臣弟将事情解决后,再一一与皇兄说明。” 其实,也不是端木薰不想要告诉慕北冥。 只是鬼神之说,在皇室向来是一个禁忌。 如果不是他亲身经历,想必他也不会去相信。 与其在这里费力的去向一个根本无法相信的人去解释,倒不如做些实事。 虽然感觉很细微,可是端木薰还是能够察觉的出,他想要找的东西,就在这大殿中。 说来也很是奇怪,他并不知道自己想要找的究竟是什么。 可是他就是知道,那东西对于他来说很是重要。 虽然端木薰与慕北冥很不对盘,不过这慕北冥似乎十分信任他的弟弟慕北尘,所以慕北尘一句话,他便点头应允,更是答应让端木薰在他这大殿中四处查探。 慕北尘稍稍安下了心,便前来接紫衣与蓝草。 毕竟人多力量大。 当紫衣与蓝草跟着慕北尘走到凌霄殿的时候,刚好有宫人端着各色美食走进去。 走入殿内,并没有看到慕北冥的身影,紫衣微微的宽了心。说实话,她听了慕北尘讲过的皇室争斗中的一些事情,对这位慕北冥还是有些惧怕的。 凌霄殿内此时只有端木薰一人,见紫衣进来,他微微的勾了勾唇角唤道:“紫衣,来,我找到了些有趣的东西。” 端木薰的眸子里都闪烁着喜悦,这让紫衣有些诧异。她走上前,顺着端木薰手指的方向看去,在那阴暗的墙角里,竟然蹲着一团黑色的影子。 由于那墙角太暗,紫衣一时有些看不清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 “不知道,不过我能够感觉得到,它身上有我想要的答案。”端木薰伸手将紫衣护在身后,自己则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向着那黑影靠近。 那黑影给他的感觉十分的熟悉,熟悉到就仿佛是从他的身躯中分离出去的一般。那黑影似乎是感应到了端木薰的靠近,不禁将身子蜷缩的更紧。 “没问题吗?”紫衣站在端木薰的身后,那黑影给她的感觉十分不好——她担忧的看着端木薰向着黑影靠近,努力的回想着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有过这种类似的感觉。 瘟疫! 紫衣忽然间瞪大了眼睛。 她记起来了! 这种感觉,正是端木薰染上瘟疫,昏迷不醒的时候—— “薰——”紫衣想要开口阻拦,然而此时已经来不及了,当端木薰对着那黑影伸出手的时候,那黑影忽然猛地从地上窜了起来,张开血盆大口向着端木薰张牙舞爪而来。 端木薰似乎早有防备,他的指尖忽然涌出无数道紫色光芒,那光芒犹如一张紫色的大网。如果细细看去,会发现那紫色光芒中带着星星点点的金色光点。 大网将那黑色的怪物罩在其中,任凭那怪物如何的想要挣脱,却也都无济于事。 “怎么回事?” 慕北尘看不到这些,所以他对端木薰与紫衣的样子完全摸不到头绪。 “没事,他们抓到了奇怪的东西。”蓝草绕过慕北尘,走向那怪物,那怪物给她的感觉,也是莫名的熟悉。 【207】长宁公主 “这个东西,曾经无数次的出现在我的梦魇中。”端木薰看着网中仍旧不断挣扎的黑色怪物,双手用力,将这大网收紧了一些。 那怪物似乎很怕这张网上的紫色光线,当网收紧的时候,发出龇牙咧嘴的怪叫声。 “等等!”蓝草阻止了端木薰的进一步收网,她注意到,当那黑色怪物触碰到紫色光线的时候,它的身体就会发出“兹兹”的声音,身上也会冒起黑烟,就仿佛是被大火点燃一般。 她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向着那怪物靠近,那怪物感觉到危险,龇着牙看着蓝草。 蓝草伸出手,蓝色的光芒缠绕在那怪物的身上。 不多时,那怪物竟然浑身颤抖起来。蓝色的光线,竟然从那怪物的身上生生的拽出一条白色光线,两道光线交错着,回到蓝草的手心。 “这是什么?”紫衣有些好奇的看着蓝草的手心。 蓝色的光线消失,徒留了一团白色的光芒悬浮在蓝草的手心上。 那团白色的光线看起来暖暖的,让紫衣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这是薰的记忆。”蓝草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白色光芒,补充道:“薰关于你的记忆。” “怎么会——”紫衣瞪大了眼睛,难道说是那网中的怪物吃了端木薰的记忆? “这怪物应该就是当初潜伏在薰体内的恶灵。只是当时它没有斗得过薰,所以只吞噬了薰的部分灵魂,逃出了宫。”蓝草将手伸到端木薰的身前:“我想,之所以我在探测的时候并没有探测出薰的灵魂有残缺,大概是那缺口被紫衣你曾经注入到薰体内的灵力堵住了。” 紫衣看着蓝草,眨了眨眼,有些没太明白蓝草话语中的意思。 “人的灵魂若是有残缺,没有补全的情况下,三日内就会魂飞魄散。而你的力量大概是为了保护薰,所以才将薰不完整的灵魂补全。”蓝草抿了抿唇,看着手中的白光道:“薰,这大概就是你一直想要追回的记忆。” 由于身处异国,蓝草不能再称呼端木薰为“皇上”,所以也就随了紫衣与慕北尘的口。 端木薰看着蓝草手中的白色光团,心底有什么东西仿佛呼之欲出。 那光团仿佛也感觉到了端木薰,从蓝草的手上渐渐飘向了端木薰的头顶。渐渐的隐没在端木薰的体内。端木薰微微的闭上眼睛,眼前一幕幕如同电影一般在眼前闪现。 第一次见到紫衣—— 第一次与紫衣的吻—— 第一次与紫衣出宫—— 眼前的一幕幕如此的清晰。 “紫衣——”端木薰回过身的时候,看向紫衣的目光中带着说不清的情绪。 “你——记得我了?”紫衣眼睛睁得大大的,仍旧有些不敢相信,竟然如此轻易的就找回了端木薰的记忆。 曾经,她以为这段记忆再也找不回了! 她以为,这种温柔,再也体会不到了。 “紫衣。”端木薰一把将紫衣搂在了怀里。心底微疼。他怎么可以将紫衣忘了?即便忘了全世界,他也不该把紫衣忘了。 大手轻轻的抚上紫衣的脸颊,端木薰的眼中带着疼惜。 当初那大火烧身的时候,一定很疼。 虽然在恢复记忆前,他也会为此而心疼,可是那种疼,却远远不及如今的痛彻心扉。 在她最需要他的日子里,他选择的竟然是逃避。 “薰——”紫衣曾经幻想过,如果有一天端木薰将她记起了,她一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个轻易便忘记她的家伙!她要狠狠的揍他一顿,然后将自己所受过的所有的委屈统统的告诉他。 可是当这一天真的这么突然降临的时候,紫衣发现,千言万语,此时竟然都堵在胸口,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化作一声轻声的呢喃。 然而,又是这一句带着哽咽的呢喃,敌国千言万语。 “到底是怎么回事?”慕北尘被眼前忽然发生的一幕幕搞的一个头有两个大。他实在不明白这两个一直好好的家伙怎么突然间会抱在一起,还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 端木薰轻轻的刮了刮紫衣的鼻尖,不由得万分庆幸自己的决定。 这里,果然有对他来说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存在。 “这个家伙就是瘟疫的罪魁祸首吗?”紫衣摸了摸眼角,回过头看了看仍旧在大网中的黑色小怪物。那小怪物此时已经将身子蜷缩到巴掌大小。 “至少在我昏迷的那段日子里,梦中一直是在跟这个家伙纠缠的。”端木薰的语气轻松,却也说出了那时的凶险:“好几次,我差点儿被它的大嘴一口吞了。” “你们谁来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慕北尘十分不满意自己如同瞎子一般的处在这里。 说实话,若不是之前与紫衣一同在少林寺见过那嗜血的怪物,他现在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之说。 蓝草走到慕北尘身边,轻声开口道:“王爷,还借您的手一下。” 慕北尘有些犹豫的对着蓝草伸出手,蓝草微微的躬了躬身子:“得罪了。” 一道蓝色的光线如同刀子一般隔开了慕北尘的手,红色的血水瞬间自掌心涌出,那光芒借着伤口窜入了慕北尘的体内。 “嘶——”慕北尘倒吸了一口冷气,猛然间只感到一股寒气自伤口直窜入大脑,他的眼前,渐渐的模糊了,再次清晰起来的时候,他清楚的看到了端木薰手中的紫色大网,以及那网中的黑色怪物。 “这——”慕北尘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刚刚的伤口已经不见了,若不是手掌上那鲜红的血迹,他几乎要认为刚刚的一切只是幻觉。 紫衣几人将在洛暮王朝的事情一点一点的讲与了慕北尘,慕北尘这才恍然大悟道:“我说怎么之前虽然看你们也是在一起,却老是觉得怪怪的。不过,这个东西为什么会跑到我们北辰国来?” “这个就不知道了,与这个问题比起来,另一件事情倒让我觉得更加的奇怪。”紫衣轻轻的摇了摇头,小手摩挲着自己的下颚道:“这怪物如今就在这凌霄殿内,为何你皇兄没有感染瘟疫?它为什么没有袭击你的皇兄?” “什么意思?”慕北尘从紫衣的话语中,感觉到了些什么,那是他不愿意去触及的东西。“你怀疑,是有人操控了这个东西?” “有这种可能。”紫衣对着慕北尘笑了笑,道:“现在,我才真正相信,万事皆有可能。” “那我们要怎么办?薰,你做什么?!”慕北尘看了看端木薰,忽然发现端木薰收了手中的大网,而那黑色的怪物借机猛地冲向了门外,消失了。 “不放它走,我们怎么知道它的主人是谁?”端木薰眼角带着笑意,让他怀中的紫衣一时间看得有些痴了。 她的薰又回来了。 这一切仿佛做梦一般。 “可是——”慕北尘指着门外,有些气急败坏:“要是它再去害人怎么办!” “放心吧,刚刚薰伤了它,如果真的有人暗中操控的话,那么这个家伙应该是回到那操控者的身边了才对。它刚受了伤,暂时想要伤人也是不可能的。”蓝草轻声安慰着慕北尘,转身看着端木薰,道:“不过,薰,这是北辰国的事情,我们插手,真的好吗?” “放心,那慕北冥将事情交给北尘处理,我们只需要调查。”端木薰凤眸微眯。如果说这恶灵的身后有人操纵——那么这操纵之人与洛暮王朝是否有关? 洛暮王朝的瘟疫,是不是也是这个人搞出来的? 这绝对不仅仅是北辰国的事情! 要知道,太后也是被这恶灵夺取的性命! 此时,桌子上的菜已经凉了,慕北尘吩咐下人重新上了一桌的菜。 紫衣看着桌子上的饭菜没有胃口,她的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小腹处,犹豫着要不要将她与蓝草怀疑的事情告诉端木薰。 如果是恢复记忆前的端木薰,紫衣是断然不会说的。 可是如今的端木薰已经记起了一起,他又变成了曾经的那个无条件宠她爱她信任她的男人。 “怎么了?不舒服?”端木薰想起紫衣这几天身体都怪怪的,俊朗的眸中不禁染上一抹担忧。 “没事,大概是水土不服。”紫衣轻轻的摇了摇头,窝在了端木薰的怀里。 在事情确定下来以前,她还是不要说了。 不然空欢喜一场就不好了。 用过午膳,紫衣回到慕北尘安排的住处睡了个午觉。再次醒来时,太阳已经落了山。而蓝草与端木薰那边也有了消息。 当紫衣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具已经浑身溃烂的尸体。 “她是什么人?”胃中一阵翻腾,紫衣强压住反上来的酸意,看着慕北尘问道。 “是长宁公主宫中的一名宫女。”慕北尘拧着眉头,这宫女的模样明显与之前被瘟疫害死之人的死状相同。只是据其他宫人说,这名宫女早晨的时候还是好端端的。 看来这名宫女从高烧到浑身溃烂死亡,只是一个下午的时间。 宫内一时间人心惶惶。 “看来这怪物就藏在这扶摇殿中。”端木薰眯了眯眸子,看向慕北尘:“这是长宁公主的寝宫?” “是。”慕北尘的心底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只是他怎样都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会与长宁公主扯上关系。 长宁公主是慕北冥的女儿,今年刚刚十六。已经许配给了北辰国的丞相之子,只待十月便要出嫁。这长宁与慕北尘年纪相差的并不算太多,两个人可以说是一同长大,也算是这宫中与慕北尘走的比较近的人。 端木薰没有再说话,而是小心翼翼的扶着紫衣,绕过了那具恐怖的尸体,走进了内殿。 没有宫女敢上前去阻拦,大家都觉得这是瘟疫——如今这扶摇殿死了人——估计她们的小命也都要跟着没了。 整个扶摇殿内的气氛十分压抑,隐隐的还听得到啜泣声。 蓝草看了看立在一旁的慕北尘,轻叹了一声紧跟在了紫衣与端木薰的身后。 这座大殿中有她们都熟悉的气息——那个黑色怪物身上的气息。 那是死亡的味道。 带着压抑。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 慕北尘站在扶摇殿外犹豫了许久,才终于绕过了尸体循着紫衣等人而去。 这扶摇殿很大,穿过正厅,后方是一处花园。花园中亭台楼榭,小桥流水,园中种着不知名的树木,开着好看的粉色的花。 端木薰与紫衣、蓝草三人站在花园里,等着身后的慕北尘。 “走吧,这边。”慕北尘追上三人,轻叹一声,带着三人穿过花园,走到一处殿门前,上前轻轻的拍了拍门:“长宁,皇叔来看你了!” 屋子内静悄悄的,慕北尘回身看了看端木薰。若是从前,这大殿内不可能会空无一人,而长宁每次见到他,也都会兴高采烈的冲过来。 端木薰轻轻的挥了挥手,示意慕北尘闪开,他捡起地上的几片树叶,叶子“刷刷刷”的飞出,竟然生生的将那木门上窗纸划出大大的口子。 殿内忽然传出“乒乒乓乓”的声响。 旋即是什么东西落地破碎的声音。 “长宁!”慕北尘焦急的破门而入,然而,屋内除了地上一套破碎的茶具外,一个人都没有。 顾不得许多,慕北尘冲向内阁。 按理说,即便他是长宁的皇叔,可是长宁的闺阁他还是不该闯入的。 长宁的房间内很干净,所有的物件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几个人在整个殿内搜寻了很久,却什么也没有。 “你们看这是什么?”紫衣从一进门起就盯着这间屋子的床榻,由于紫瑶殿床榻间的密道,紫衣很轻易的便想到了这里。 虽然长宁的床榻很是整齐,那床榻上却带了丝丝那怪物身上的气息。 紫衣轻轻的敲击着床榻周围的木雕,终于发现那木雕上,凤凰的眼睛似乎是可以活动的。 轻呼一声,她的手用力的推了推那凤凰的眼睛,整个床榻下的围板忽然向着两侧展开,一条漆黑的密道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208】阻止长宁 慕北尘脸上诧异的表情证明着他对这道密道毫不知情。 犹豫了一下,慕北尘带头走下了密道。 这条密道与紫衣曾经那紫瑶殿中的密道根本不能比拟。整个密道阴暗逼仄,时不时的还会传来腥臭的气息,看起来似乎已经许久都不曾被人用过。 “这扶摇殿曾经住着的是什么人?”密道很窄,只能允许一人通过,紫衣跟在端木薰的身后,而蓝草则走在最后。 “这扶摇殿曾经住着的是我皇兄的侧妃,也就是长宁的生母。由于父皇当时并未立太子,所以直到去年,所有的皇子也都还是住在这宫中。” 密道很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慕北尘走在最前端,手里握着火折子,火光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并不时的扭动,使整个密道看起来更加的幽长,恐怖。 “那位侧妃呢?”紫衣继续问道。 若是这母后之人真的是这长宁公主的话,那么,只怕这长宁公主的生母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在皇兄登基的时候,被人所害。”慕北尘还记得那个女人,那是个性情温婉的女子。也是慕北冥此生唯一爱过的一个女人。 其实,所有的人都知道,害死这侧妃的不是别人,正是慕北冥的正妃王氏。无奈于当时的慕北冥是凭借着王氏家族的帮助才得以登上帝位,所以对于侧妃的惨死,他也只能暂时的吞下这口气。不予声张,只是将侧妃厚葬了。 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了三个月有余,慕北冥却依旧没有再踏入那王氏的殿门半步。 现在想来,若是长宁对于母亲的无辜惨死心存怨愤的话——那么也是极有可能做出这等事情来的。 可是——长宁又是从哪里得来的这种力量? 密道错综复杂,曲曲折折,一行人在这逼仄阴暗的小路上走了许久,也不曾看到出口。走得久了,慕北尘感到身上有些燥热。 显然,跟在慕北尘身后的人也都感觉到了。 紫衣甚至再次出现了呼吸困难的情况。 端木薰皱了皱眉,蹲下身子,让紫衣爬上他的背,众人不禁加快了脚步。 终于,前方出现了亮光。 当四个人从密道中走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他们根本就是在宫里绕了个圈儿!这密道的出口,竟然就在扶摇殿的大门外的花园中。 “你觉得长宁会去哪里?”紫衣用力的吸了几口气,感觉微微的好了一些。她从端木薰的背上爬下来,看着慕北尘问道。 “长宁以前受了委屈的时候,最喜欢去的就是我那里——”慕北尘拧着眉头,努力的回忆着。 “你皇兄侧妃的墓在哪儿?” “她不可能去那里,皇兄的侧妃葬在皇陵,皇陵在宫外,长宁也只去过一次,要过去的话,起码要一天的路程。”慕北尘否定了紫衣的猜测。 “皇后的寝宫在哪儿?”端木薰看向慕北尘问道。 如果说——一个一心想要报复的小丫头受了委屈,那么她只有两个选择。 一,就是去找人诉苦。 二,便是加快报复的脚步。 如果说,找人诉苦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的话! 那么现在最有可能的,就是去找王氏报复! 既然那王氏曾经是慕北冥的正妃,又是帮助慕北尘登上皇位的人,现在,定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后。 “你是说——跟我来!”慕北尘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现在,宫里不过是死了些宫女太监,大多无关紧要,可是若是皇后死了—— 那么事情一旦暴露,只怕是慕北冥也护不住长宁的性命。 端木薰担心紫衣的身子,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 皇后的居所离扶摇殿并不远,步行大概只要一炷香的时间。当众人快步走到长凤殿的时候,长凤殿外已经一片狼藉。 地上躺着不少宫女太监的尸体,看样子都是刚死不久,模样都与得了瘟疫相同。 慕北尘顾不得许多,一个箭步跨过眼前的尸体,向着长凤殿内走去。 “长宁!” 长凤殿的石阶上,一个穿着粉衣的女孩儿面朝下的趴在上面。慕北尘轻喝一声上前,将趴在石阶上的女孩儿扶起。 “碧儿?!” 当紫衣看到女孩儿脸的时候,不禁整个人都震惊了!那张小脸儿,分明就是碧儿! “长宁,醒醒,长宁!”慕北尘没有注意到紫衣的异样,而是不住的拍打着长宁那略微苍白的小脸儿。 怀中的人儿轻咛一声,缓缓睁开眼,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大大的眼睛中带着一丝迷茫:“我——啊——小黑!” 似乎终于回过神来,长宁猛地推开了慕北尘,向着长凤殿内跑去。 紫衣仍旧有些回不过神来,那个女孩儿,分明与碧儿有着一模一样的容颜! 端木薰皱着眉头,轻轻地捏了捏紫衣的小手。这碧儿的身世当初他派人查探过,只是普通农家的女孩儿,如今,为何会与这北辰国的公主拥有相同的相貌?! 不过——按照年纪推算的话,这碧儿与长宁公主该是同岁。 难道—— 顾不得太多,端木薰拉着紫衣走进了长凤殿。 长凤殿内,皇后王氏躺在地上,身上已经出现了溃烂。而她的周身此时冒着黑气,那黑气正迅速的膨胀。 “小黑!”长宁跑到长凤殿内,看到这一幕,小手不禁紧紧的抓住了胸口的衣服。 她只是想要找这皇后报仇,根本没有想过伤害更多无辜的人。 可是这小黑却忽然间仿佛听不懂她的话了一样,无论她怎么叫,都没办法让它停下来。 长宁是在她母妃被人害死,出宫悼念的时候捡到这个小黑的。 小黑是她给这黑色的小球球起的名字。 起初,她以为这是个黑乎乎的小动物。见它躲在阴暗的角落瑟瑟发抖,便好心将它带回了宫。 可是渐渐的,长宁发现,好像整个宫里,只有她能够看得到这个小黑。 她曾经故意抱着小黑在随身宫女的身边晃动,可是那宫女却完全的视而不见,只是有些奇怪的问她:“公主,奴婢又没瞎,您的手为何要在奴婢眼前晃来晃去?” 长宁也曾问过那些小宫女,是不是能看到她手里的东西,那些小宫女都是摇了摇头,只当时公主忽然失了母妃,一时间情绪不稳,脑子也出了问题。 在众人略带同情的目光中,长宁开始惧怕小黑。 好几次,她想要将小黑丢出宫去,可是这个小东西就仿佛是个尾巴一样,整日整日的跟在她的身后。长宁又很长一段时间也曾自我怀疑过,是不是她的脑袋出了问题,而产生了幻觉。 然而直到那天晚上—— 那日傍晚,长宁抱着怀中的小黑,第五次想要找个地方将这小黑抛弃。当她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时,却忽然听到角落里的两个人的对话。 “我们要快点儿想办法出宫去,皇后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可是,哥,我们给皇后办成了大事,她不是应该奖赏我们吗?” “从小爹娘就说你傻!我看你是真傻!如今我们将那吕氏害死,皇后巴不得杀了我们两个灭口!怎么可能真的给我们什么赏赐!只要我们两个死了,这宫里就再也没有人知道真相了。” 对话的是两个小太监。 而长宁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一阵一阵的发冷。 吕氏。 那是她的母妃。 她就知道,她的母妃肯定不是病死的! 难怪她觉得这两个小太监看起来面熟!这两个人渣分明就是当初在她母妃身前当差的! 长宁只觉得胸口闷着一口恶气,身子有些虚浮,头重脚轻,眼前发黑。 当她缓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那两个小太监已经不见了,而她手中抱着的小黑也一同消失了。 长宁知道了真相,马上就去找了慕北冥。 可是慕北冥听到后,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便让人将长宁送回了扶摇殿,并嘱咐长宁,以后此事不可以再说与任何人。 那时候长宁很是上心,她以为,她的父皇是爱她的母妃的。 可是如今母妃惨死,她的父皇竟然不肯缉拿真凶。 小黑失踪了三日,便又回到了长宁的身边。 而同时,宫中发现,有两个小太监浑身溃烂而死! 那两个小太监,正是那晚长宁看到的那两个人。 事情如此的巧合,长宁不禁对跟在她身后的小黑产生了怀疑。 那之后,皇后身边的宫女时常来这扶摇殿找她的麻烦,而但凡她对哪个宫人心生厌恶,她身边的小黑就会失踪三天,三日后,她厌恶的那人也定然会暴尸街头。 长宁对小黑便越来越恐惧。 可是又对小黑那奇异的力量产生了依赖。 她觉得,也许这样子,她就能找王氏报仇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小黑只能对宫女太监下手!每当她看到皇后王氏,心里恶毒诅咒的时候,这小黑就好像是听不见一般。 一直到今天,这小黑忽然浑身冒着黑烟的回来,刚一回到扶摇殿,就窜上了她贴身宫女兰兰的身上。她亲眼看着那兰兰满地打滚,然后全身的皮肤一点点的溃烂而死。 正当她手足无措的时候,慕北尘的声音变在殿外响起。 她一时着急,就抱着小黑顺着密道逃了出来,她想,不管怎样,她都要带着这小黑,为她的母妃报仇,这才跑到了这长凤殿。 可是小黑一到了长凤殿,便完全的失去了控制。 它袭击长凤殿内的每一个人,最后甚至想要冲到长宁的身上,却被长宁一直带在手腕上母妃送给她的红绳弹了开去。 长宁却也因为撞击力过猛,整个人跌倒在了石阶上,晕了过去。 此时,蓝草已经将皇后王氏整个人罩在了蓝色的光晕中。 众人听完长宁的叙述,没有多说什么。 不管长宁有多少错,她也不过是个孩子。 不过,长宁能看到这黑色的怪物,倒是让众人感到诧异。 “怎么样?能想办法控制住吗?”慕北尘拧着眉头,他此时也巴不得这王氏马上死去,可是,若是这王氏死了,那么长宁定然会被王氏的族人刁难。 只怕到时候,长宁的小命也保不住! 所以,慕北尘此时此刻只能祈祷这王氏可以平安无事。 “暂时可以控制得住,可是我没有办法把这东西从她的体内拔出来。”此时,那王氏体内不断的涌出黑色的雾气,蓝草运用力量将王氏与那雾气一同包裹在蓝色的光芒中。 随着那团黑色雾气的不断扩大,蓝草的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小黑!你别再伤害人了!”长宁见状,急忙想要冲上前,却被慕北尘的大手一把拉住。 “长宁,这东西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紫衣走到长宁身边,轻轻的拍了拍长宁的肩。 越是走近去看,便越是觉得这长宁与碧儿长得一模一样。甚至不仅仅是容貌,长宁的声音也与碧儿如同一人。 想到碧儿,紫衣的心底一疼,她轻声的安慰着长宁,就仿佛与长宁早就相熟了一般。 “它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能如此可怕的去伤害别人?它——它是不是因为我才出现的?如果我没有意志消沉,是不是就不会幻想出这么个东西了?”长宁瞪着一双泪眼,看着紫衣。 “不是的,这个东西跟你没有关系,长宁,相信我。”紫衣轻轻的摇了摇头,张开手将长宁搂在怀里,她有些担忧的看着蓝草,又转头看了看端木薰,道:“薰,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制住这个家伙。” 端木薰皱了皱眉头,紫色的光线再次自他的手心涌出,一张紫色的大网将蓝草的蓝色光芒裹住。 蓝草松开手,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而那黑色的雾气,依旧在膨胀,只是当雾气触碰到端木薰制造出的大网时,明显的颤了一颤,旋即又急剧的收缩。 而端木薰则借着这个空子,将网又收小了一圈儿。直至将那团雾气逼成巴掌大小的黑色圆球装。悬浮在那皇后王氏的头顶。 “我捡到小黑的时候,它就是这么大的。” 【209】大战婴灵 长宁指着那缩成一团的黑色球体说道。 慕北尘眨了眨眼睛,他感觉视线有些模糊,眼前的黑影渐渐淡了下去。 “那东西是要消失了吗?”慕北尘揉了揉眼睛问道。 “没有,是我注入到你体内的灵力用光了。所以你应该一会儿就看不到了。”蓝草皱着眉头看着被端木薰制服的黑色球体,隐隐的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 “王爷,王爷。”门外,一个小太监模样的人忽然冲了进来。慌慌张张的。 慕北尘狠狠的瞪了那小太监一眼,那小太监缩了缩脖子,道:“王爷,您快去看看,皇上——皇上他——” 小太监看了看屋内的众人,猛地住了嘴。 当紫衣听到“皇上”的时候,本能的心里抖了一下,她回头看了看端木薰,微微的松了口气。 “皇兄怎么了?”慕北尘摆了摆手,示意小太监可以继续说下去。 “皇上——皇上好像染了瘟疫。”那小太监再次缩了缩脖子,声音中带着颤抖。 刚刚皇上还跟德妃在御花园赏花,看起来什么事情都没有,可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皇上忽然就仰面倒了下去,身上发烫,皮肤也开始渗血溃烂。 “这个家伙不仅仅只有一个!”蓝草终于知道有什么东西不对了。眼前的这个黑球,虽然看起来与他们上午见到的那个一样的大小,可是力量却仿佛小了许多。 按理说,它杀了那么多的人,吸收了不少新成的怨气,力量应该更为强大才对。然后现在它却如此轻易的就从皇后王氏的身体里被逼了出来。 端木薰皱了皱眉头,手上用力,那道紫色的网便渐渐的将那黑色的球体包裹起来。 一道道凄厉尖锐的声音伴随着阵阵火烤般的“兹兹”声响起,那黑色的小球被紫色大网包裹的越来越小,最终化作一抹黑烟,彻底的消失了。 “皇兄在哪里?”慕北尘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蓝草留在他体内的灵气已经被彻底的用光。不过看紫衣几个人微微松口气的模样,他也大概猜测到应该是这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才对。 紫衣上前擦了擦端木薰额角的汗,她轻轻的咬了咬下唇,心中升腾起一股疑虑。 刚刚,她看的很清楚。 端木薰放出的紫色光线上,缠绕着点点金色的光芒。 如果说那紫色的光芒是紫衣当初为了为端木薰逼出体内的毒素而传入端木薰体内的,那么那金色的光点又来自于哪里? 紫色、红色、蓝色、银色、金色。 如今,五个人已经聚齐了四个。 难道说,端木薰就是那金发金眸之人? 紫衣看了看端木薰的眼睛,一双紫色的眸子中带着些疲惫。 刚刚与那团黑色的对峙看起来十分的轻松,可是却也浪费了端木薰的不少力气。 “想什么呢?”端木薰注意到紫衣略带探索的目光,勾了勾唇角,伸出手揉了揉紫衣的脑袋。 “没什么。”紫衣轻轻的摇了摇头,看向了依旧跪在一旁的小太监,又看了看一旁已经呼吸恢复平稳的皇后王氏。 蓝草此时上前为那皇后王氏认认真真的检查了一遍,对着紫衣与端木薰轻轻的点了点头,道:“已经没事了。” “去看看我父皇吧。”长宁的眼中此时擎着泪水。如果可以让她再选择一次的话,她一定不会想着报什么仇。 心怀仇恨实在是太累了。 而且那仇恨仿佛会生长一般,一旦在心底种了下去,就会越来越强盛。 “去看看我皇兄吧。”慕北尘的语气中也带了一丝恳求。虽然他已经看出了蓝草与端木薰的疲惫,可是现在,也只有他们能够救慕北冥了。 端木薰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要救慕北冥,也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的。 据他所知,慕北冥这人虽然心狠手辣,但是为人还是不错的。至少,这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男人,只要他救得了他,那么日后他有什么需要,这慕北冥也会对他有所帮助。 如今蛮夷人对落幕王朝虎视眈眈,落幕王朝这几年调养生息,还未真正的修养过来,若是此时那蛮夷人攻来,虽然他有把握赢,但是其中要牺牲多少,就无法算清了。而若是让他此时带兵灭了蛮夷人,虽说有点艰难,却也还是有胜算的。 而如果慕北冥能够助他一臂之力,那么,他便有绝对的信心,主动出击,将那蛮夷人的小小国度夷为平地。 战场若是在落幕王朝,死伤的将是洛暮王朝的黎民百姓。 同样,战场如果在蛮夷,那么死伤的,也都只会是蛮夷人。 即便慕北冥不愿意出兵,只要慕北冥保证,在他出兵与蛮夷人战在一起之时,北辰国不会借此出兵,没有了后顾之忧,他也会更加的有信心一点。 一行人跟着那前来报信的小太监,兜兜转转的到了御花园的时候,发现偌大的御花园中,此时一个人都没有。 端木薰不禁嘴角勾起冷笑。 这皇宫中的人,就是如此。 不管是宫女太监,还是贵妃美人。 只要涉及都了自己的性命,一个个逃得比谁都快。 那带路的小太监此时也是颤颤巍巍的。 如今皇上得了瘟疫,他们这些时常侍候在皇帝身边的人,只怕日子也不长了。 哭丧着一张脸,小太监对着远处指了指,道:“王爷,皇上就倒在那里,由于害怕是瘟疫,所以没有人敢靠近。” “荒谬!”慕北尘皱着眉头轻喝一声,脸上的怒气很明显。 他刚要踏步上前,却被长宁紧紧的抓住了衣角。 而此时,蓝草也伸手拦住了慕北尘,轻声道:“这些人逃开也不是没有好处,若是这些人逃得不够快,只怕此时你这北辰国的皇宫就要遭殃了。” 慕北尘看不到,可是其他的人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如果说在长凤殿内他们看到的那个怪物是正在扩大的话,那么现在眼前的这个怪物就是已经扩大后的。 慕北冥此时已经被黑色的雾气包裹的几乎看不见了。 而那雾气中散发着阵阵的嘶吼声。 撕心裂肺的。 让人听了就不寒而栗。 而那团雾气此时正张牙舞爪,渐渐化作了一个巨大的婴儿的模样。那婴儿张着大口,低垂着头看着紫衣几人。 那婴灵忽然看向了紫衣,一双黑色的大手猛地拍在地上,手掌所落之处的的花草瞬间变枯萎了下来。 紫衣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她总觉得那团黑雾仿佛真的是个孩子一般,此时正目光恶毒的盯着她的小腹。 难道—— 咬了咬牙,紫衣又退后了几步。 端木薰也注意到了那恶灵的目光,他向左移动了一步,将紫衣的身子挡在了身后。眼前这个家伙看起来好像聚集了不少的怨气,想要对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父皇——”长宁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她紧紧的握着慕北尘的手,这样才能让她有力气继续站在这里。 脑海中有个声音一直的回荡着,那声音一遍一遍的重复:“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啊——”长宁终于忍受不住,松开慕北尘的手,双手紧紧的抱着头蹲下了身子,大滴大滴的泪水不断的自她的眼中涌出,她用力的摇着头,口中低喃:“不——不是我——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的——不是我!不是我!啊啊啊啊——啊!” 长宁忽然站起身子,一把推开了想要上前扶起她的慕北尘,向着那团黑色的雾气冲了过去。 慕北尘只感觉到安宁的体内忽然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那力量根本不像是一个瘦小的姑娘该有的。 被长宁推的一个踉跄,慕北尘跌坐在地上。 而端木薰几人想要拦住那长宁也已经晚了。 几个人眼睁睁的看着长宁钻入了那团黑雾中,不见了身影。 “长宁——”慕北尘被蓝草拦了下来,蓝草对着慕北尘轻轻地摇了摇头。 如今,那团黑雾已经彻底的变成了黑色的实体,里面的事物,蓝草几个人在外面完全都看不到了。 而对于慕北尘这种完全看不到的人来说,反而更容易看到长宁与慕北冥的情况。 他眼睁睁的看着长宁奔到了慕北冥的身前,倒了下去。 两个人的身子都在快速的腐烂。 而慕北冥的手,甚至已经隐隐的可以看到白骨。 “快——快救他们!”慕北尘焦急,却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别急。”蓝草皱了皱眉,试探性的自手中放出蓝色的光芒,向着那黑色的婴灵靠近。 然而,这蓝色光芒在即将触碰到那婴灵时,那婴灵忽然猛地转过头来,龇牙咧嘴的对着那蓝色光芒突出一团黑气。 那黑气与蓝草放出的蓝色光芒纠缠在一起,竟然顺着那蓝色光芒向着蓝草攻来。 蓝草迅速的将手上的蓝色光芒掐断,整个人飞快的向后退了十米,那黑色的雾气才险险的,在距离她身前一米的地方消散了。 咬了咬牙,蓝草猛地从地上跃起,顿时,一道强大的蓝色光芒铺天盖地而来。 如同一张半圆形的罩子,罩向了那婴灵。 那婴灵见状,急忙伸出两只大手,巨大的手掌撑在那蓝色的罩子上,两股力量不断的抗衡。 紫衣见状,抽出腰间弯刀,在弯刀上灌注了紫色光芒。 弯刀脱手而出,向着那婴灵而去。 那婴灵的注意力此时都在应付蓝草上,并没有注意到紫衣的动作。那弯刀闪着紫色的光芒,从那婴灵黑漆漆的肚子上划过。 那婴灵吃痛的一声怒吼,肚子处的黑色雾气被花裂开来,竟然从那团黑雾中涌出了腥臭的黑水。 那婴灵恶狠狠的目光扫向紫衣,却被端木薰的身躯挡住。 弯刀在空中画了个圈,再次回到了紫衣的手中,紫色的光芒黯淡了不少。 端木薰对着远处的一颗大树伸出了手,那树上的叶子仿佛受到吸引一般,飞到了端木薰的手中。紫色与金色的光芒交缠,端木薰将这力量注入到了手中的叶子上。 蓝草显然已经有些吃力了,她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端木薰将手中的叶子飞出,那婴灵吃了一次痛,吸取了教训。虽然双手依旧被蓝草束缚着,可是它转过头来对着端木薰的那几片叶子呼出一团黑气,将叶子包围。 端木薰皱了皱眉头,手中又飞出了几片树叶。 这些树叶周身的光芒比刚刚的那几片要更亮一些。 这几片叶子穿透了那婴灵吐出的黑雾,直直的刺到了那婴灵的手臂上。 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 紫衣只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在波动。 她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眉头紧锁。 那婴灵双手吃痛,猛地一松,蓝草控制着蓝色的光罩,将那婴灵整个圈在了蓝色的光罩中。 端木薰手中又是飞出了数道紫色的光芒,这些光芒迅速的在空中织成一张巨大的网。 那婴灵显然比之前那团黑雾难对付的多。 即便被蓝草与端木薰编织的网所包裹,它依旧用力的挣扎着。口中一团一团的吐着黑气,渐渐,婴灵的身躯模糊,渐渐的,黑色的雾气充盈了整个蓝色的光罩中。 端木薰与蓝草一同用力。 蓝色的光罩与紫色的大网一同收紧。 只是,那婴灵的力量也十分之大,双方僵持了许久。 端木薰与蓝草之前对付那个小怪物就已经浪费了不少的体力,此时显然有些体力不支。 紫衣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那团黑气。 虽然那黑气此时失去了人形,可是紫衣依旧能够感觉的到从那团黑气中所散发出来的恶毒的目光。 咬了咬牙,紫衣走到端木薰身前,紫色的眸子越发幽深,一头紫发无风自舞。紫衣的周身都被淡淡的紫色光芒所包裹。 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那婴灵对她的恶意。 而那恶意,又似乎并不是单纯的针对她,更像是针对她体内的什么东西。 紫衣越发的肯定,此时,她的体内定然存在着什么。 那很有可能是她与端木薰的孩子。 紫衣周身的光芒源源不断的传送到端木薰的身上。 端木薰只感到浑身上下瞬间充满了力量。 【210】紫衣有孕 端木薰手中的紫光大盛,紫色光芒将交织的金色光芒包裹在其中,猛然收紧。 那婴灵再次发出一声惨叫,旋即,便是一声响彻的婴儿的啼哭声。 这啼哭声仿佛来自天际,整个北辰国的人隐隐的都听到了这声啼哭。 那婴灵消失了,紫衣软软的倒了下来,被端木薰大手一捞,捞在了怀里。 慕北尘冲到长宁与慕北冥的身前,发现两个人的身体完好无损,只是昏睡了过去。 端木薰将紫衣抱到蓝草的身前,脸上带着担忧。 紫衣的脉象微弱,整个人面色苍白的厉害。 蓝草皱了皱眉头,强撑着为紫衣度了些灵力,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当紫衣醒来的时候,她发现她正窝在端木薰的怀里,两人坐在马车中。而一旁的蓝草仍旧紧闭着眸子。 “蓝草没事,只是灵力耗损过多。”看出紫衣的担忧,端木薰伸出手,轻轻的捋了捋紫衣额前的碎发,浅吻落在紫衣的额头:“傻瓜,为什么不告诉我?” 端木薰的声音异常的温柔,仿佛能捏出水来。 “什么?”紫衣眨着眼睛,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小家伙似乎很喜欢躲猫猫。”端木薰浅笑,大手轻轻的抚在紫衣的小腹处,紫衣猛地睁大了眼睛:“我真的有宝宝了?” 虽然她是如此的猜测,可是蓝草都不能确定,所以紫衣一直都不敢肯定。她很怕如果她肯定了自己有宝宝,最后却变成了乌龙。 那样她一定会很失望的。 突如其来的喜悦让紫衣险些从端木薰的怀中蹦起来,好在端木薰及时的将她按在了怀里:“都是要当母亲的人了,怎么还跟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 端木薰的话语中带着些嗔怪,带着些宠溺。 紫衣没好气的瞪了端木薰一眼。 这一次帮助慕北尘,真的是她人生中最正确的选择! 她不仅仅找回了她的男人,更是拥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 端木薰将紫衣昏倒后的事情简单的陈述了一遍。 大概就是那北辰国的皇宫中已经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慕北冥宣称是慕北尘在落幕王朝找来了神医,将瘟疫消灭。 而长宁公主的事情,除了慕北尘与慕北冥,再没有别人知道。 至于那皇后王氏,不知为何,长宁与慕北冥醒来的时候,身上一点儿的伤痕都没有,可是那王氏纠结惨了。 整张脸,哦不,是全身上下的皮肤上都是深深浅浅的疤痕。 王氏为此哭了三天三夜,最后脑袋出了问题,被慕北冥送还给王氏的家族,对外只声称皇后染了瘟疫,不幸离世。 还算是个完美的结局。 而最后,端木薰也对慕北冥表明了身份,并得到了慕北冥的允诺。 若是将来他对蛮夷出兵,北辰国定会助全力相助。 当端木薰带着紫衣蓝草回到落幕王朝的时候,已经是五日后了。 悄然回到宫中,得知近日除了娜扎去过养心殿几次外,宫中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情。 而端木薰更是一回宫,就对外宣称紫衣有孕的事情,并扬言,若是紫衣腹中的孩子出了任何的问题,定然会让整个后宫之人陪葬! 端木薰的这句狠话似乎起了作用。 一连多日,紫衣都安安稳稳的呆在养心殿里,没有任何人来打扰。 虽然听翠儿说,那娜扎关在紫瑶殿内发了好几日的脾气,不过这都跟她无关。她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好好的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 紫衣对腹中的孩子是有期盼的。 也许这是亲的天性。 由于紫衣有孕,端木薰又恢复了记忆,所以,紫衣又在众人愤恨的目光中,搬回了养心殿。 端木薰比紫衣还要紧张。 每日下了朝就奔回养心殿,时不时的将脑袋贴在紫衣还平坦的小腹上,嘟哝着这娃娃太会藏猫猫,等他出来一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之类的。 紫衣第一次在端木薰的身上看到了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平淡惬意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才刚刚一个月,那紫瑶殿的主儿就按耐不住了。 这日,端木薰去早朝,而紫衣还窝在温暖的被子里。也不知道是怀孕初期的反应还是她的心理作用,自从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后,紫衣便越来越嗜睡。整个人都懒懒的。 娜扎被翠儿拦在了养心殿的门外。 翠儿看着娜扎的眼神中带着恨意,这恨意盯得娜扎很是不爽:“呵,本宫要去探望探望凌妃,怎么?这凌妃怀了孕,就高贵到连你一个小小的宫女都可以拦着本宫的去路了?” “贵妃娘娘,奴婢断然不会高贵到可以挡了贵妃娘娘的路,不过很不凑巧,奴婢得了皇上的旨意,不准这宫中除了皇上外的任何人前来探望娘娘——奴婢也真的很为难呢。”翠儿的嘴角勾起冷笑。 娜扎这个女人,害死碧儿的仇还没跟她算,如今不知道肚子里又打着什么鬼主意。 这次他们刚刚回京,就听说那白凤不知为何投河自尽,当银瞳几人赶到的时候只捞上来了一具已经冰冷的尸体。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一定是这娜扎搞的鬼。 “哼,我只听皇上说不准凌妃腹中的孩子出事,怎么没听说过不准我们任何人来探望?” 娜扎的声音很大,很尖锐,扰得本来睡得正香的紫衣睁开了眼睛。 紫衣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隐隐的听出了娜扎的声音。 她披了件外衫,走出大殿,翠儿此时正将娜扎堵在十米开外。 “不好意思,贵妃娘娘,紫衣近日来困倦的很,实在没有能力招待,还请贵妃娘娘回吧。”紫衣确实困的很,她的脸上带着厌恶,不耐烦的对着娜扎挥了挥手,又看向翠儿道:“翠儿,替本宫送课。” “凌紫衣!”娜扎没有想到凌紫衣竟然如此嚣张,猛地推开了翠儿,大踏着步子向着紫衣冲来,却在即将到达紫衣身前时,身前多了一道黑影。 “聂云,贵妃似乎没听懂本宫的话,你就替本宫送客吧。翠儿,你进来。”紫衣看了眼眼前的聂云,手掌放在嘴边打了个哈欠,对着刚刚被娜扎推开的翠儿招了招手。 翠儿点了点头,小跑上前扶着紫衣进了养心殿。 “贵妃娘娘,请回。”聂云对着娜扎做了个“请”的手势,面无表情的说道。 娜扎此时一张小脸儿涨得通红,她咬了咬牙,衣袖一甩,转过身狠狠的甩了身后跟着的小宫女一个耳光:“死东西,挡了本宫的路!” 那小宫女被打的有些发懵,傻傻的站在原地。 娜扎气的又是一脚,这小宫女立马被踹的跪在了地上。 “还请贵妃娘娘教训奴才不要在我这养心殿,如今紫衣怀了身孕,不宜看到这些,对胎教不好。”紫衣本来已经走进殿内,却又突然探出了小脑袋,声音中带着一丝冰冷。 娜扎还未说话,聂云已经将那跪在地上的小宫女提了起来,更是一步一步将娜扎逼出了养心殿的院子外,大手一松,便如同门神一般的站在了院子口。 娜扎再不看被聂云丢出来的那名宫女,咬牙切齿的离去。 紫衣虽然很困,可是刚刚爬起来有些睡不着了,她将翠儿拉了进来,关了房门,看起来神秘兮兮的。 “翠儿,”紫衣拉着翠儿的手在床边坐在,道:“你知道我这次出去碰到了什么吗?” “什么?”翠儿卡巴着眼睛,将紫衣披在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一番问道。 “我碰到了一个人,与碧儿长得一模一样。”紫衣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自从从北辰国回来,端木薰就再也没有跟她提起过长宁公主。 世界上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有两个人长得如此之像,紫衣觉得,这长宁公主与碧儿定然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从慕北尘口中得知,这长宁公主是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她真的要怀疑那个长宁是不是就是她的碧儿。 “真的?”翠儿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相信的伸手捂上了自己的嘴,平复了一下情绪,才继续道:“会不会是娘娘您眼花了?” “不会的,我们离得很近,我看的很清楚!真的是一模一样!甚是连声音都听不出哪里不同。”紫衣轻轻的摇了摇头。 她见到长宁的第一眼,也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可是无论她怎么看,那长宁都与碧儿一样:“翠儿,你可知道碧儿的身世?她在这世上可还有什么亲人?” “我倒是听碧儿姐姐说起过。”翠儿皱了皱眉头,道:“碧儿姐姐好像是京城外哪个村里的孩子,因为家里实在是太穷,才被卖到了这宫中。碧儿姐姐的家中好像还有两个姊妹,不过具体在哪里,又叫什么,就不知道了。” 紫衣了然的点了点头。 这日,端木薰下朝的时候,便从小德子那里得知娜扎去了养心殿,不禁心底有些急躁。 他急匆匆的赶回养心殿的时候,见聂云正守在大门口。 聂云见到端木薰,行了个礼,身形一晃,便不见了。 端木薰走到大殿前的时候,看到殿门紧闭,不禁吓了一跳。 “紫衣!”推开大门,端木薰冲进殿内,刚好看到与翠儿一同坐在床榻上的紫衣。两个人显然也被端木薰的动作吓到了,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翠儿甚至忘了行礼。 “还好还好,你没事。”看到紫衣没事,端木薰才微微的放下了心,走上前一把将紫衣搂在了怀里,轻轻的拍着紫衣的背:“两个人讨论什么呢,怎么将大门关了?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薰,你说长宁和碧儿会不会有什么关系?”紫衣从端木薰的怀中探出小脑袋,抿了抿唇问道。 虽然翠儿此时也很想要知道关于碧儿的事情,不过看到紫衣与端木薰的样子,她还是面上一红,识趣的退了下去。 她发现,这次紫衣与端木薰归来后,两个人的感情好像又恢复了当初的样子,甚至比当初更加的甜腻。 虽然翠儿是打心底里为自家的主子高兴,可是——看着自家主子与皇上一副恩恩爱爱的样子,她就会生出一股感觉:好想也快点找个人嫁了。 紫衣说,她这是思春! “这件事情我已经派人去查了,这几日应该就会有结果。”端木薰轻轻的刮了刮紫衣的鼻尖儿:“我本来是想要等到有结果的时候再告诉你的,省的你心里有事,休息不好,耽误了我的宝宝长大。” 端木薰说着,大手轻轻的抚摸上了紫衣的小腹,在紫衣的小腹处摸索着。 “当初前皇后怀思思的时候,我怎么没见你这么上心!”紫衣不满的拍掉端木薰的手:“我又不是陶瓷做的,也没有玻璃心!哪有那么容易睡不着!” “呵呵——”面对紫衣的指控,端木薰只是轻笑。 因为—— 事实证明,端木薰是对的。 这天夜里,紫衣确实因为满脑子都是碧儿与长宁公主的事情而失眠了。 这天夜里,风很大,吹的窗子和门“吱嘎”作响。 一声闷雷过后,便是瓢泼的大雨。 紫衣窝在端木薰的怀里,瞪着紫色的大眼:“薰,你睡了吗?” “没。” “我睡不着。” “我就知道。” “怎么办?” “乖,闭眼。” “还是睡不着。” “我给你讲故事。” “嗯。” 紫衣第一次知道,原来端木薰的肚子里有那么多有趣的故事。大部分都是讲的他小时候调皮捣蛋的事情。 端木薰从小就比其他的孩子要成熟的早,不过有些东西,是小孩子骨子里的天性,这些调皮捣蛋,如今只怕除了紫衣,再无第三个人知晓了。 紫衣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再醒来的时候,端木薰坐在她的身边,轻声道:“探子已经回报了,要不要听听结果?” 本来还是睡眼惺忪的人,听到这话,立马从床[和谐]上坐了起来:“怎么样?碧儿与长宁真的有关系吗?” “有,而且关系匪浅。”端木薰卖了个关子,“长宁过几日作为北辰国的使者,会来宫里做客。” 【211】大将军之女 紫衣伸出小手,捏了捏端木薰的脸颊,忽然小脸儿一皱,道:“哎哟。” “怎么了?”看到紫衣的模样,端木薰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 “有个人故意跟我卖关子,结果我这心情一不好,宝宝好像也不开心了。”紫衣撇了撇嘴,从端木薰的怀里挣脱出来。 在床榻上躺了一整天。 浑身却越来越乏。 紫衣有些怀疑她是不是睡得太多了。她总是觉得头昏昏的,全身也酸痛的厉害,而且越是睡下去,症状就越明显。 不行! 他她不能再这么下去。 如今,小腹还没有动静。 她的腰却已经明显的粗了一圈儿了。 “我想出去逛逛。”紫衣转过身,差点儿撞在端木薰的胸膛上,好在端木薰眼疾手快的伸手扶住了紫衣的肩膀,不然她的小鼻子估计要酸上好长时间了。 “好,朕陪你。” 翠儿侍候着紫衣梳妆好,紫衣便与端木薰走向了御花园。 此时,御花园繁花似锦,大簇大簇的花团簇拥着,争相斗艳。 微风卷着阵阵的花香,如同温柔的手拂过面颊。 “朕只是派人去查了碧儿的身世,知道碧儿是那夫妇在湖边洗衣服的时候捡来的孩子。具体的事情,还要等长宁来了我们才能知道。”端木薰轻轻的拥着紫衣站在一棵枝叶繁茂的榕树下,额头轻抵着紫衣的额头,紫色的眸子中满满的都是温柔。 端木薰恢复了记忆,宫中那些个曾经尝过甜头的女人们却不肯回归寂寞。 紫衣正与端木薰在御花园中逛得开心,就有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传了过来。 “臣妾参见皇上,参见凌妃娘娘。没想到皇上与娘娘也在这里,臣妾还要恭喜娘娘,怀有龙嗣。” 这声音娇滴滴粘腻腻的,听的紫衣起了一身的鸡皮。 “皇上,饶儿许久都没有见过皇上了,皇上还真是将饶儿给忘了呢!” 端木薰只感到腰上攀上一只小手,旋即腰部的嫩肉一痛。 他不着痕迹的将大手背向后方,握住紫衣那不安分的小手,用力的捏了捏,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朕近日繁忙,凌妃又有了身孕。如今皇室除了思思再无其他子嗣,凌妃生性单纯,朕若不好好在凌妃身边护着,只怕之前的事情还会上演。” 生性单纯? 庄晓饶的眼中露出不屑。 她低垂着头,所以紫衣与端木薰看不到她的表情。 在这后宫之中,单纯的人根本活不下去。 如果这凌妃真的生性单纯,又怎么可能一直受宠!甚至毁了的容貌也能恢复,更是借机怀上了子嗣。 若不是皇后家族的势力,只怕她就要登上那后位了吧? “饶儿真的很羡慕凌妃姐姐,在这皇宫中,能与皇上有个可爱的孩子,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庄晓饶抬起头,目光温柔,小手轻轻的摸着自己的小腹,面上一红:“饶儿也好希望能够像凌妃姐姐一样的幸运呢。” 端木薰皱了皱眉头,总觉得这庄晓饶话中有话。 这庄晓饶是大将军庄程的女儿,现在是饶嫔。 这个女人看似柔柔弱弱,实际上可是个会功夫的好手。 从小跟着她那爹爹走南闯北,听说还偷偷的上过阵,杀过敌。后来他的爹爹实在不希望她继续跟他混在兵营中,才将这女子送进了宫。 毕竟,一个女孩子,久居兵营也不是什么好事。 “不知道饶儿妹妹可是近日来有了什么反应?”紫衣又是在端木薰的腰上捏了一把,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蔼”一些。 端木薰这次失忆,确实是留下了不少的烂摊子。 且不说他之前流连于多少莺莺燕燕中,光是这种子,估计撒的也不少。 “嗯,不过妹妹还未找太医来看。”这庄晓饶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常年深处兵营,她早就跟着那行军的军医学了些基本的常识。 若不是百分百的肯定,她此时也断然不会站在这里。 她的爹爹是大将军,凭借着这一点,她腹中的孩子也会让她飞黄腾达,登上妃子的宝座。 “这事情可含糊不得。皇上,还是速速命太医来查探才好,毕竟,这可能是皇上的孩子。”紫衣抬头看了端木薰一眼,这一眼中包含的情绪是复杂的。 是紫衣现在心情的写照。 紫衣不傻。 没有哪个女人会在不确定的时候跑来说这种话。 如果闹了乌龙,那么她很可能会成为全宫中的笑话。严重了的话,也许还会被冠上“欺君之罪”的罪名。 如今这自称“饶儿”的女人敢站在这里,那么必定是有了万全的把握。 紫衣虽然心痛,可是她却不想要再去扼杀任何孩子。 毕竟,每一个女人,都希望成为母亲。 而每一位母亲,最害怕的都是失去自己的孩子。 更何况,不管怎样,孩子都是无辜的。 端木薰皱了皱眉头,牵着紫衣回到了养心殿,并为庄晓饶宣了太医。 太医的诊断结果,果然不出所料的,庄晓饶怀孕了,三个月的身孕,比紫衣更早了一些。 晚间,端木薰被一些琐碎的事情缠住,紫衣用过晚膳后边由翠儿扶着在花园中散步。 迎面,庄晓饶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 “凌妃娘娘。”恭敬的行了个礼,庄晓饶笑着道:“娘娘也出来散步吗?” “嗯,吃了东西总觉得肚子涨涨的,所以出来走走。”紫衣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看不出息怒,语气也是淡淡的。 “呵呵,饶儿也是一样呢。哎——我们女人啊,从怀了孕起,就要为了肚子里这个小宝贝儿受上十个月的苦——”庄晓饶说着,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不过大概每个母亲在受苦的时候,都是幸福的。” “嗯。”紫衣轻轻的点了点头,索性也不再向前走。 此时,两个人站在小路上,不远处,是一片宁静的湖。 夜里,湖边的风凉凉的,吹的人神清气爽。 “娘娘,饶儿觉得,我们活在宫中的女人要更苦。”庄晓饶见紫衣转身向着湖边走去,索性也跟了上去。 如今,她需要做的,就是想方设法的保证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可以存活下来。 而跟着紫衣显然是个最好的方法。 皇上为了这凌妃已经下了死令,若是这凌妃腹中的孩子有了任何闪失,整个后宫的人都要一同陪葬。 只要她想办法能够时时跟在凌妃的身边,那么那些想要对她腹中孩子下手的人,自然也会有所顾忌。 “怎么说?”紫衣在湖边站住脚,翠儿则小心翼翼的扶着。湖边道路湿滑,翠儿生怕一个不小心,紫衣就会掉到水里去。 “我们不仅仅要承受怀胎十月的苦,更是要随时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肚子中的孩子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庄晓饶想要跟着紫衣,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她入宫晚。 对凌妃的为人品性可谓说是一点也不了解。 凭借皇上对这位凌妃的宠爱来看,如若凌妃容不下她肚子里的孩子,只怕皇上也会睁只眼闭只眼,将这孩子除去。 她只有想尽办法得到这凌妃的好感,或者跟在凌妃的身边,才能够保证这凌妃不会对她出手。 不然,她出了事,她的父亲定然也不会轻易罢休的。 “呵呵,妹妹有什么话不妨直说。”紫衣不喜欢兜圈子,这饶嫔绕来绕去,明显就是话中有话。这些日子紫衣的整个脑袋都有些混沌,所以也懒得浪费脑细胞去猜想这饶嫔到底想要说什么。 “娘娘。”这庄晓饶见紫衣如此干脆,也就不再兜兜转转,干脆整个人跪了下来:“妹妹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夜里凉,莫要坏了身子,上了龙嗣。” 紫衣嘴上虽然说着,却没有伸手去扶。 鬼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肚子里装的是些什么,若是她借机将她扔到湖里区,或者干脆两个人一起掉到湖里,来个同归于尽,那么她可就得不偿失了。 庄晓饶听到紫衣的话,倒也不做作,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 毕竟,现在她有着身孕。 任何可能伤害到孩子的事情,她都会尽量的去避免。 “娘娘也即将为人母,自然应该知道母亲的心思。饶儿如今如此兜兜转转,其实不过是希望能求得娘娘的庇佑,保证我腹中的孩子可以安安全全,平平安安的诞生到这个世界。娘娘如今在宫中有皇上罩着,可是饶儿不过是一阶小小的饶嫔,只怕上面无数的人,都想将饶儿腹中的孩子除之而后快。” 紫衣转过身,看着这庄晓饶的眼睛。 母亲的直觉告诉她,庄晓饶是诚心诚意的想要来为她腹中的孩子要上一道平安符的。 “本宫不是神仙,也没有办法保证你的孩子是否能够顺利生下,”紫衣顿了一顿,明显感觉到这句话后,那庄晓饶的周身散发出了凌厉的杀气,她无所谓的勾了勾唇,继续道:“不过本宫倒是可以去求求皇上,看看皇上是否可以为你安排一些可靠的人在身边。毕竟,孩子是无辜的,而且本宫也能够理解你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情。” “饶儿谢过娘娘。”听到紫衣的话,庄晓饶微微的松了口气,刚刚,她还以为这凌妃是容不下她和她的孩子。 “你放心,本宫再如何也不会去加害你腹中的孩子。毕竟,我们都是母亲。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位母亲都是平等的。不过,也正如你所说的,这宫中的母亲,要比民间的母亲更难上一些。能做的,本宫自然会去为你做,剩下的,还是要靠你自己。” “饶儿记下了了。” 紫衣一口气说完,便由翠儿扶着离去。 她发现,她越来越像一位贤妻良母了—— 竟然还要为端木薰的其他女人去想办法保住他们的孩子。 难道是在这宫中呆的太久,身上当初的那股傲气都被磨灭了吗? 如果是这样,那还真是悲哀。 自从有了身孕,她发现她竟然也会萌生一种与这封建的古代女子相同的想法。 只要孩子能够平安,其他的,便都无所谓了。 甚至也渐渐的接受了男人的三妻四妾。 回到养心殿的时候,端木薰刚刚将手里的事情处理完,见紫衣走进来,脱下身上的外衫披在了紫衣的身上,略微的嗔怪道:“怎么穿着这么单薄就出去了,小手都是冰的。” 紫衣轻轻的笑笑,将刚刚遇到庄晓饶以及庄晓饶的请求一一告诉了端木薰。 “紫衣,”端木薰轻轻的搂过紫衣,将紫衣的小脑袋按在他的胸口:“对不起。” “没必要说这个,你也不是有意的。”紫衣轻轻的摇了摇头。 出去逛了一圈儿,她有些累了。 第二日,端木薰便颁下旨意,庄晓饶怀有龙嗣,晋升为饶妃,赐居鸾凤殿,更是直接将贴身的小德子送到了那鸾凤殿。 若是饶妃与孩子出了任何的问题,首先便要拿小德子试问。 小德子毕竟在这宫中摸爬滚打的久了,办起事情来一套一套的,让那庄晓饶也算是放下了心。 长宁是在半个月后抵达落幕王朝的。 紫衣以皇妃的身份同薛雪一同接待了长宁。 傍晚,端木薰更是为长宁准备了酒宴。 紫衣有孕,不能喝酒,便以茶代酒敬了长宁。 长宁看着紫衣,眼中带着浓浓的情绪,仿佛有许多的话,要说与紫衣一般。 紫衣轻轻的拍了拍长宁的手,示意长宁不要着急。 晚宴过后,长宁被人请到了养心殿。 端木薰仍旧在批阅奏折,紫衣便带着长宁在这宫中转转。 “我听到皇上说有位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便马上求着父皇准允,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不知道,现在那位女子身在何处?”长宁与紫衣走到一处僻静的小路,急急开口。 “不知道那女子与公主有何渊源?”紫衣抿了抿唇,没有直接回答长宁的话,而是反问道。 长宁有些犹豫的看了看紫衣,又看了看周围。 “公主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212】长宁与碧儿 “这是我母妃的秘密。”长宁幽幽的叹了口气,继续道:“我母妃是古德族人。在古德族,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 长宁抬起头,水灵灵的大眼看着紫衣。 “什么传说?”听到“传说”二字,紫衣微微的来了兴趣。 “嗯,古德族一直有一个传说,传说双生的孩子是不祥的。”长宁低垂下头,眼中的情绪紫衣有些看不懂。 是悲伤? 还是恐惧? “不祥——”紫衣轻声呢喃着,却也大概猜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所以当年母妃生下我们的时候,便偷偷的让人将姐姐带出了宫,交予了一对年迈的夫妇抚养。后来,北辰国闹了一段慌乱,那对夫妇抱着姐姐便失去了消息。这件事情,是母妃临死前告诉我的,她觉得她对不起姐姐。” 果然,一切都与紫衣想的一样。 碧儿本该是北辰国的公主。 应该与这长宁一样,有父皇母后的疼爱。 山珍海味。 锦衣玉食。 却因为一句“不祥”,变成了孤苦无依之人,流落到这落幕王朝的皇宫之内,成为了服侍别人的奴隶,最后更是丢了性命。 “娘娘,不知道我姐姐现在何处。”长宁的脸上带了一丝丝的焦急,她与自己的姐姐从出生起便被分开后,便再也未曾见过。 如今忽然得知姐姐的消息,长宁的心中充满着喜悦。 至少,母妃去世了,她在这世界上又多了一个亲人。 看着长宁兴奋的模样,紫衣忽然间有些不忍心开口。 “娘娘?”长宁注意到紫衣脸色微变,不好的预感自心底升起。“难道是我姐姐出了什么事情?” “碧儿她——”紫衣咬了咬下唇,低垂下头。 如果碧儿知道她还有一个妹妹,如果碧儿知道她其实是北辰国的公主,会不会很开心? 还是会撒着娇跟她说不要离她而去? 不管是怎样的结局—— 都要比现在要好的许多。 “碧儿姐姐死了。”见紫衣迟迟没有开口,跟在紫衣身后的翠儿上前一步说道:“被这宫里的一个蛇蝎女人给害死了!” “翠儿!”紫衣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长宁的身子微微的颤了一下,她一把抓住了紫衣的手,咬牙切齿:“紫衣,你告诉我,是谁害了我姐姐。” “是那贵妃娜扎!就是那个蛮夷的公主!她不仅害死了碧儿姐姐,甚至还害的我们娘娘当初被大火烧的容貌尽毁!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总有一天我会要了她的命!”翠儿说着,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 碧儿一直很照顾她。 对她很好。 就像是她的亲姐姐一般。 紫衣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拿出随身的帕子,为翠儿擦去脸上的泪水:“傻丫头,祸从口出。我也恨她,但是,很多事情,我们要慢慢来。” 这一夜,紫衣睡得很不好。 梦中,碧儿纵身跃入湖中的画面一遍一遍的重复着。 早晨醒来的时候,紫衣发现端木薰依旧窝在她的身边,原来今天是休朝的日子。 端木薰接过翠儿递上来的帕子,将帕子敷在了紫衣的额头上。他的眼中带着浓浓的担忧。 他几乎一夜都没有合眼。 这一夜,紫衣的高烧反反复复,口中一直呢喃着什么,却是无论如何也叫不醒。 而同样没有合眼的,还有翠儿与蓝草。 因为紫衣有孕,蓝草不敢随便再向紫衣的体内注入灵气,而药物更是不敢给紫衣随便的吃,所谓是药三分毒。 所以,三个人只能用这种最笨拙的方法,为紫衣降温。 “娘娘,您是不是被梦魇住了。”翠儿将刚刚打好的水放到桌子上,声音中带着些困意。 紫衣轻轻的摇了摇头,有些不明白,为何碧儿的身影会一直纠缠在她的脑海中,是碧儿想要告诉她什么吗?还是说碧儿在怪她? “碧儿不会怪你的。”端木薰仿佛看出了紫衣的心思,轻轻的拍了拍紫衣的头说道:“傻瓜,你喊了一夜的碧儿,若是碧儿知道了,定然也是不会安心的。” 端木薰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如果不是有什么人在幕后捣鬼,紫衣是断然不可能陷入梦魇之中的。 他都已经将狠话放了出去,却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敢搞这些个乌七杂八的东西。 紫衣从床[和谐]上坐起身子,才发现自己的身上出了一层的汗,连背部的衣服都被殷透了。端木薰担心紫衣吹风,急忙用被子将紫衣又裹了起来。 “我今日答应了长宁,要带她去祭拜碧儿的。”紫衣想要挣脱开端木薰的怀抱,却被端木薰抱得死死的。 “早晨的时候长宁已经来过了,我已经派了其他人陪着她去,你好好休息。” “可是——” “别可是了,乖,躺好,你不休息,肚子里的宝宝也要休息的不是吗?” 看着端木薰坚定的眸子,紫衣轻轻的点了点头。可是,她有些害怕闭眼,仿佛只要一闭上眼睛,碧儿那张惨白的脸就会浮现在眼前,紧接着在脑海中闪过的便是碧儿那衣衫不整,鲜血淋漓的模样。 “启禀皇上,银瞳与夜火两位大人在殿外求见。” 为了方便银瞳与夜火在宫中行走,端木薰特意给这两个人封了个有名无实的职位。紫衣注意到这新进来的小太监看着很是面生,这才想起来小德子已经被端木薰派遣去了鸾凤殿,照顾那庄晓饶去了。 “宣。”端木薰对着那小太监挥了挥手,那小太监便恭敬的退了下去。 一般若不是有什么急事,银瞳与夜火二人是不会这么早就来养心殿的。 不多时,夜火与银瞳二人便走了进来。 殿内没有外人,二人也就没有行礼。 “白凤的死有蹊跷。”银瞳开口,语调难得的正经中带着沉重:“我这几日沿着那白凤曾经走过的地方一遍一遍的走过,收获了不少的消息。” 银瞳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宣纸。 那宣纸上画着的似乎是一副京城的草图。 “我发现,这白凤到过的地方,连接起来,似乎是一个符号。”银瞳的手指从那图纸上走过,一个奇怪的图案便跃然纸上。 “是六芒星!”这图案也许端木薰等人没有见过,可是紫衣确实认识的!这的的确确是六芒星没错! “那是什么东西?”端木薰微皱着眉头。虽然还不清楚这东西是做什么的,可是——从地图上看,这图案的中心,好像是在城郊的什么地方—— “这个图案的中心,就是碧儿的墓。”银瞳指了指图案的中心处,说道。 “我也不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不过可以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为什么要将中心设定在碧儿的埋骨处?”紫衣记得她曾经在网上看过这个图案的介绍,具体的不记得了,只是记得这东西似乎代表的是黑暗。 “会不会跟你的梦有关?”端木薰的眉头不禁拧的更紧了一些。 “长宁会不会有危险?”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题,紫衣猛地弹了起来。“长宁是代表北辰国的使者前来洛暮王朝的,如果长宁出了事情的话,北辰国定然不会与我们善罢甘休的!” 想到这个可能,紫衣只恨不得立刻,马上飞奔到长宁的身边去。 “你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别动,放心,聂风和聂云两兄弟跟着长宁,若是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他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我的。”端木薰将紫衣又押回了床[和谐]上。 而紫衣刚刚退下去的温度,此时又烧了上来。 手背轻轻触碰紫衣的额头,端木薰看了看银瞳与夜火。 “好了,我知道了,我们这就过去看看。”银瞳无奈的摇了摇头,真不知道为什么,他跟夜火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这端木薰的小奴隶。 “谢谢。” 端木薰一反常态的模样让银瞳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那——这个,我们先过去了。” 待两道身影消失,紫衣才窝回了端木薰的怀中。 她的心头有不好的预感。 而每当她有这种预感的时候,肯定都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而最让她担心的是,长宁好像也拥有什么特别的力量,导致她能够看得见鬼怪—— 如果碧儿真的——或者说,那白凤真的想要利用碧儿做什么。 紫衣害怕,会伤了长宁的心。 更害怕,长宁会因此而怨恨碧儿。 毕竟,她们姐妹并没有真正的接触过!紫衣最最不希望的,是碧儿已经去了,却还是要被利用,伤害自己最亲近的人。 而此时。 城郊。 长宁跪在小山坡上的墓碑前,百感交集。 心底的喜悦还没有褪尽,就被一种巨大的悲伤所覆盖。 可是这种悲伤似乎又没有那么的深刻。 毕竟,她与碧儿从来都没有见过面,更是不可能有什么回忆的存在。 所以此时,长宁只是跪在这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的名字发呆。 “碧儿——碧儿姐姐,我是长宁。”看着看着,长宁仿佛看到那坟墓旁站着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女子,那女子与她年龄相仿,并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庞。 “碧儿姐姐,我是长宁,你的妹妹。”长宁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指尖轻轻的触摸在那石碑上,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输遍全身,石碑上雕刻的文字,凹陷的感觉那么的清晰。 “姐姐,原谅长宁刚刚得到你的消息。长宁来晚了,没能与姐姐团聚。” “姐姐,你不要怪母后心狠。这些年,其实母后一直都很挂念你。” “姐姐,对不起,如果你没有离开,该多好——” “姐姐,如果你没走,我一定会将一切都告诉父皇,让父皇将你接回我北辰国去。” “姐姐,母妃走了。” “姐姐,母妃走的时候,最挂念的都是你。” “姐姐,你在那边看到母后了吗?母妃终于能与你团聚了——” “姐姐,我也好想与你们团聚——可是,我还有父皇,我舍不得父皇一个人——” 长宁跪在碧儿的墓前,一个人自言自语。而她贴身的小丫鬟,则懒懒的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 长宁不让她靠近,因为她还有许多的话想要与她的姐姐单独的聊一聊。 “呵呵,那不如长宁与父皇也来这边,这样子,我们一家人就能够真正的团聚了。”长宁的耳边忽然响起一阵清脆的笑声,这笑声就仿佛是从她自己的口中发出来的一般。 长宁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刚刚的一切并不是她的幻觉! 真的有一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此时斜倚着石碑,穿着粉色的裙子站在她的身前。 “母妃当初毅然决然的将我抛弃,害我流落街头,孤苦无依——而你!你!你凭什么可以锦衣玉食!你所得到的这些东西,原本都该属于我的!如果当初母妃抛弃的那个孩子是你!那么如今,躺在这冰冷地下的人便也应该是你!我不甘心!凭什么是我!凭什么是我!”碧儿的目光恶毒,她一步一步的向着长宁靠近,长宁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不明白这鬼怪怎么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现。 长宁能看到鬼怪。 这个是她从小就发现的。 只是,那些鬼怪从来都只出现在夜晚——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把属于我的东西都还给我!” “啊——” 碧儿忽然一个猛扑,扑向了长宁,而长宁一声惊叫后,则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站在远处的那个小丫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自家主子忽然退后了两步便一声惊叫软软的倒了下去,登时慌了神,瞌睡虫一瞬间便消失不见。 而与此同时,聂风同聂云也从暗处走了出来,三个人围着这长宁沉默了许久,长宁忽然睁开了眼睛。 “唔——我没事。” 看到长宁醒来,那小丫头微微的松了口气,却没有注意到,此时的长宁,目光冰冷,脸色铁青,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阵阵的寒气。 聂风与聂云虽然觉得事情蹊跷,却也不知道问题到底出现在了哪里。 【213】解救长宁 银瞳与夜火赶到的时候,只觉得周围的空气中有着淡淡的腥臭味儿,而长宁则刚刚被身边的小婢女从地上扶了起来。 两人的眸子暗了暗,这长宁的身上明显有着一股诡异的味道。 那味道就仿佛是湖底的腐烂气息,又像是许久不曾晒过阳光的被子。 长宁看到夜火与银瞳,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眉头微微的皱着,开口道:“扶本公主回去,本公主累了。” 走过银瞳与夜火身边的时候,长宁也是刻意的避开了。 银瞳拉过一旁的聂云,轻声问道:“刚刚可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聂云轻轻的摇了摇头:“只是她忽然间就晕了过去,没多久就醒了。” 银瞳了然的点了点头,趴在聂云的耳边轻语了几句,聂云脸色骤变,同聂风的身影飞快的消失了。 而此时,长宁也乘上了马车,马车渐渐的向着皇宫的方向驶去。 银瞳与夜火将目光收回,踱步到了碧儿的墓前。 “怎么样?”夜火看着银瞳手中那抽回的白色丝线,轻声问道。 “很怪。” 银瞳的眉头仍旧紧紧的拧在一起。 碧儿的墓很怪。 从刚刚长宁的样子判断,那长宁定然是被鬼怪附了身。可是附身在长宁身上的鬼魂,似乎并不是碧儿的! 银瞳刚刚放出白色的光芒入墓穴去查探。 魂魄与**存在着千丝万缕的牵连。即便人死了,若是魂魄还留在肉身的附近,那么肉身上定然会留下魂魄的气息。 可是刚刚银瞳那白色的光芒在墓穴中碧儿的尸体上,却是完完全全没有察觉到任何的信息。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附身在长宁身上的那个魂魄,根本不是碧儿! 银瞳将自己的推测告诉夜火,只见夜火从腰间抽出一个墨绿色的布袋,将袋子埋在了碧儿的墓前。 “再等等,我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收集到碧儿留下的信息。” 夜火刚刚拿出来的袋子,可以从尸体上搜寻到灵魂残留下的信息。 一个人死后,灵魂脱离身体,但是身体却依旧会记录下来死后一段时期内的东西。那是灵魂在脱离身体时,所留下来的残念。 而枉死之人所留下的残念要比正常死去之人留下的更多一些。 两个人在碧儿的墓前大概坐了半个时辰,银瞳看着夜火将那墨绿色的袋子又挖了出来。只是,此时的袋子,竟然已经变成了黑色。 “怎么会这样?”银瞳看着夜火手中的袋子问道。 “放心,正常现象。”夜火将那已经完全变黑的袋子放在手中,又拍了拍腰间的另一个布袋,身着红衣服的小女孩儿便揉着眼睛显现在了夜火的身边。 “进去,帮我看看她想要说什么。”夜火轻轻的抚了抚小女孩儿的头,那女孩儿微微的撇了撇嘴,便化作一缕红烟,钻入了袋子中。 那袋子上的黑色渐渐的退了下去,直至袋子恢复了墨绿色,那屡红烟才从袋子中又飞了出来,化作人形。 女孩儿对着夜火勾了勾指头,夜火无奈的蹲下身子。在夜火的耳旁说了些什么后,那女孩便又化作红烟消失了。 “怎么样?”银瞳有些急迫的想要知道结果。 “放心吧,没事,走,我们回去。”夜火的脸上带着一抹了然的笑意,他轻轻的拍了拍银瞳的肩,“宫里那个估计有点儿麻烦,不过有我们这么多人在,她跑不了。” 聂风与聂云比长宁的马车早一步回到了宫中。 聂云将银瞳的话转告端木薰后,端木薰便挥了挥手,让他退了下去。 “果然!”紫衣的小手死死的握成拳,不过她还是不太相信,碧儿会上了长宁的身。 难道说,那白凤死后,想尽办法控制了碧儿? 还是那白凤将方法交给了娜扎—— “紫衣,我们现在还不清楚那长宁身上的鬼魂究竟是什么人,所以,你先好好的呆在这养心殿,不要出去。”端木薰最担心的还是紫衣的安危。 娜扎,他迟早要除掉。 可是,现在还不行。 至少他要看到紫衣平平安安的将孩子生下来。 讨伐蛮夷,他定然要亲自带兵。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紫衣推开端木薰的手:“你怎么确定那鬼魂只会上了长宁的身?如果此时你将我自己丢在这养心殿,若是那鬼魂的目标真的是我,它完全可以附在其他宫人的身上,来对我不利。” “这——” 紫衣说的话不无道理,端木薰一时间有些为难。 而此时,宫人已经来报,长宁的马车已经进了宫,正直直的向着养心殿而来。 紫衣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看来我们在这里争辩的根本就是多余的,人家直接找过来了——” 长宁的马车在养心殿外停了下来。 紫衣与端木薰并没有出门,而是等着那“长宁”自己走进了大殿。 端木薰挥了挥手,屏退了宫人。 “娘娘——” 还未等端木薰与紫衣开口,那长宁忽然跪了下来,泪水瞬间涌出眼眶滴落:“娘娘,碧儿回来了。” 紫衣的身形微晃,好在端木薰就在她的身侧将她扶住。 “娘娘,碧儿好想你。”那“长宁”跪在地上,扬着小脸儿。 那张与碧儿一模一样的小脸儿上,是紫衣再熟悉不过的表情。 还有那种语气。 长宁是万万不会用这种低声下气的语气说话的。 这样的口吻,这样的声调,还有这样的语速,都分明就是常年呆在宫中才能锻炼出来的。 “碧儿?”紫衣的双唇微颤,心中一直不愿意相信,真的是碧儿上了长宁的身:“碧儿,你为何要上长宁的身?她是你妹妹。” 紫衣的声音中带着嗔怪。 虽然她很想念碧儿。 虽然她很希望碧儿可以回到她的身边。 但是,她打心底里的也希望眼前的长宁就是她的碧儿—— 可是,若是碧儿上了长宁的身,那么就代表着长宁要代替碧儿死去。 如果最终还是有一个人要死去的话,于私,紫衣希望那个人是长宁。 可是于公,于理,这个人都不能是长宁。 “娘娘,碧儿只是想您,碧儿不想要离开您。我不管她是不是我的妹妹,碧儿只想要回到娘娘的身边。” 紫衣看着地上跪着的人,眉头不禁越皱越紧。 她的小手在端木薰的大掌中微微收紧,看向碧儿的那双紫色的眸子越来越陌生。 “娘娘,难道您不想要碧儿回到您的身边吗?”碧儿似乎注意到了紫衣脸上的表情,泪水涌出的更多,她跪着到了紫衣的面前,双手轻轻的握住紫衣垂在另一侧的手。 这双手,冰冷刺骨。 紫衣下意识的将手从这双手中抽出。 “碧儿,你让我再想想。”紫衣向后退了一步,退到端木薰的身后,“你先回去休息,这件事情先不要声张,晚一点我去看你。” 跪在地上的“长宁”闻言站起身子,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她不是碧儿。” 见人走远,紫衣斩钉截铁的说道:“碧儿生性善良,平日里连小动物都不忍伤害,根本不可能为了自己而伤害自己的亲妹妹。” “呵呵,没想到你还挺聪敏。” 紫衣的话音刚落,银瞳便与夜火走了进来。 “她是白凤。” 夜火望了眼门外,转过身看着紫衣说道:“刚刚我和银瞳查到,那白凤死后,魂魄其实一直藏身于碧儿的墓穴中。而你说的那个六芒星的图案,可以将整个京城中的冤魂吸收到那墓穴中去,她吸食了这些怨灵,在最短的时间内聚集到许多的力量。如今她附身在长宁的身上,只怕是要对你不利。” “有什么方法能够让她从长宁的身体上离开吗?”紫衣皱着眉头,她倒是不怕那白凤,她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这白凤会伤害长宁。 且不说长宁是碧儿的妹妹,单单她一个北辰国公主的身份,若是在洛暮王朝出了事情,只怕是更趁了那蛮夷人的心意。 “方法倒是有,不过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如何与长宁的魂魄取得联系。想要逼出那白凤,必然需要长宁自己都毅力。”银瞳微微的皱着眉头,他之前已经在碧儿的墓穴附近查探了一番,并没有发现长宁的魂体:“我猜,长宁的魂体应该还在她自己的身体里。” “那我们怎样才能与长宁取得联系?”紫衣咬牙。 她忽然记起当初那洛紫衣与她争抢身体之时。 “估计是这白凤装扮成了碧儿,与长宁说了些什么,否则,她是不可能趁着长宁意识薄弱的时候上了长宁的身的。”夜火拿出腰间那个墨绿色的袋子,递给银瞳,继续道:“这上面还存有碧儿魂魄的些许意识,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 这日夜里,狂风大作。 大雨倾盆而来。 豆大的雨点拍在房顶的瓦片上,噼里啪啦,声音巨大,仿佛是想要将这屋顶凿出个窟窿一般。 紫衣与端木薰邀了“长宁”到养心殿用晚膳,而“长宁”则由于大雨被迫留在了养心殿内。 “娘娘,奴婢怎么可以跟您和皇上一同用膳。”“长宁”见紫衣要她落座,急忙摆着小手,脸上带着一丝丝的窘迫:“奴婢还是侍候娘娘用膳吧。” 说着,她竟然真的走到紫衣的身旁,拿过筷子,为紫衣夹了她最喜欢的菜。 紫衣有些恍惚,心底暗叹这白凤还真是将碧儿模仿的惟妙惟肖。无论是言语表情,还是动作细节,竟然没有丝毫的纰漏。 若不是夜火将事情的真相告知,只怕她现在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 紫衣浅笑着拉住“长宁”的手,轻声道:“碧儿,你要知道,你现在的身份是长宁公主。在这宫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我们。这岂有让北辰国公主侍候我一个洛暮王朝妃子吃饭的道理。小心落了人的把柄,到时候丢了命。” 紫衣的一番话说得十分和蔼,句句都像是在为“长宁”考虑。 那“长宁”皱了皱眉头,终是有些犹豫的在紫衣的身边坐下,道:“可是娘娘,奴婢不想要做什么公主,奴婢只想要留在这里服侍娘娘。奴婢不认识什么公主,也不认识什么北辰国的皇帝,奴婢只把娘娘当做奴婢唯一的亲人。” “碧儿,快起来。” 那“长宁”说着,竟然又要给紫衣跪下来,紫衣急忙伸手扶着。 “碧儿,本宫知道你的心思。可是你要知道,若是你留了下来,北辰国的皇上该怎么办?他刚刚失去了心中最爱的女人,现在又要让他失去你这个他最疼爱的女儿。他如何承受的住。碧儿,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他的女儿,他也是你的父皇。” 紫衣几人的战略很简单。 想办法将沉睡在长宁体内的真正的长宁唤醒。 “娘娘,我——”听到紫衣的话,“长宁”刚想要出声反驳,却忽然捂住自己的胸口,脸上闪过一抹痛苦的神色。 “碧儿,你怎么了?”紫衣佯装不知,面上焦急的扶住“长宁”,手中握着的墨绿色锦囊紧紧的贴在了“长宁”的背上。 长宁其实一直都是清醒的,她能够感觉的到自己的身体里存在着“另一个人”,只是,她不想要将这个人从她的体内驱逐出去。 那是她的姐姐。 如果她将她的姐姐从她的体内赶走,那么她的姐姐便又会变成一缕孤魂。 她的姐姐碧儿已经被抛弃过一次,再抛弃她一次,长宁做不到。 所以长宁宁愿缩在这么一个小小的黑暗的角落里,任由着她的姐姐控制着她的身体。 只是刚刚那么一瞬间,听到紫衣的话,她的眼前浮现出了她的父皇的脸。心头一疼,她有些犹豫了。 如果她的姐姐执意要留在紫衣的身边,那么她的父皇该怎么办? 即便她的姐姐回到了北辰国——可是,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身体里这个灵魂所包含的恨意,那恨意那么浓烈,只怕,即便她回到了北辰国,也会想尽办法的去报复曾经抛弃过她的人。 【214】计划提前 不!她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长宁从黑暗中站起身,想要冲破周身的禁锢。 而紫衣现在所看到的这个假“长宁”,则想尽了办法的想要与长宁抗争。 “长宁。”黑暗中,忽然出现一道声音,那声音很熟悉,又很陌生。 那是长宁自己的声音。 或者说,这声音与长宁的声音相同,只是语气却又不是长宁。 “你是碧儿姐姐?”长宁望着四周黑茫茫的一片,孤疑的问道。 “长宁,姐姐从来不怪你,姐姐希望你幸福。”那声音只说了短短的一句话,便消失了,任凭长宁再如何的呼唤,那声音都不再想起。 碧儿是什么意思? 从来没有怪过她—— 希望她幸福。 为何这个碧儿说的话,与她看到的那个碧儿完全的不同? “碧儿,你怎么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不能有事!你若是有事,谁还能为你报仇!谁还能去照顾你的父皇!”紫衣的声音从长宁的头顶响起。 长宁只感觉周身的黑气如同一只大手一般将她紧紧的攥在了手心。 父皇—— 她还有父皇! 她怎么可以如此轻易的放弃自己! 碧儿已经死了!她要为碧儿报仇! 对! “啊——”“长宁”忽然一声哀嚎,整个人软软的倒向了地面,自她的体内升出一股黑色的气体,那气体刚刚窜出长宁的身体,就被紫衣手中那墨绿色的袋子吸了进去。 “长宁,长宁。”紫衣知道,她们成功了。 她扶起倒在地上的长宁,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脸颊。 屋外的大雨依旧“哗哗”的下着,长宁微微的睁开眼,看了紫衣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便又沉沉的睡去。 大雨洗刷后的天气总是格外的晴朗,连空气中都带着淡淡的泥土的香气。 这一夜,长宁睡在了养心殿的偏殿,一大早晨,便神清气爽的走了出来。 紫衣这一夜也睡得很好,也许是前一晚折腾的太过疲惫,这一夜,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的时候,身上的酸痛感没有了,脑袋也不混沌了。 端木薰依旧早早的就去上了早朝。 而一大早,银瞳,夜火与蓝草也来了养心殿。 夜火将紫衣放在桌子上的墨绿色袋子收好,脸上的表情带着些小兴奋。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找到合适的魂体用来炼魂了,如今这白凤刚好可以被他抓去冶炼。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又可以多了一个可以使唤的小家伙。 所谓炼魂,就是将死去的冤魂通过特殊的方法洗涤,洗涤后的魂体会失去所有的记忆,如同刚刚出生的婴儿一般。 他们也会慢慢长大。 而夜火之前身上带着的两个孩子,就是他这几年靠着炼魂炼出来的。 炼魂并不容易,若是失败,魂体便会魂飞魄散,而炼魂者的所有努力也都将付诸东流。 所以对魂魄的要求也是很高的。 之前夜火看上了那聂婉柔,若不是临时出了岔子,他也不会将那聂婉柔喂了那恶鬼。 “能不能将她放出来?我还有些事情想要问清楚。”紫衣看着夜火放入腰间的袋子问道。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这白凤为何要杀她。况且,这个可恶的女人害死了碧儿,她只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这——”夜火有些犹豫的看了看紫衣,说道:“你得跟我保证你不会让她魂飞魄散。” 夜火知道紫衣对这白凤的仇恨,所以他紧紧的捂着腰间的袋子。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鬼魂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好。”紫衣轻声应着。 “紫衣,这口袋中装的是碧儿姐姐吗?”长宁从偏殿走出,看着夜火手中的口袋问道。 她大概能够猜到,那袋子里的鬼魂大概就是昨天强制占领了她身体的鬼魂,只是她有些犹疑,不知道那鬼魂究竟是何方神圣。 “放心,长宁,这鬼魂并不是碧儿。”紫衣拉过长宁的手,轻轻的拍了拍道:“你的碧儿姐姐是位非常善良的女孩儿,她从来不忍心伤害任何人。更加不会去憎恶你。” 紫衣看着长宁,长宁微微的点了点头。 “而且,如果碧儿还活着的话,一定会非常开心自己能有你这么一个妹妹。” 想到碧儿,紫衣的心底又是涌起一股酸涩。 “银瞳,你们知道碧儿的魂魄现在在何处吗?” 自从碧儿死后,紫衣就从来都没有见过碧儿的魂魄。她的心底有一抹担忧。 那白凤若是能够吸食掉京城中枉死之人的魂魄,那么碧儿是不是也被她吸食了?!她能够将碧儿模仿的惟妙惟肖——可是据她所知,这个女子应该从来都未正式的与碧儿有过接触才对。 “不知道,如果不是夜火从碧儿的尸身上找了些许的线索,我以为碧儿的魂魄已经彻底的消失了。”银瞳摇了摇头,用折扇抵着下颚说道。 夜火小心翼翼的将腰间的袋子又解了下来,咬破手指,在桌子中间画了个复杂的符号。然后才将那袋子放在了符号中间,并将他那两个小跟班一起召唤了出来。 这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魂魄,这一次他定然不会让这魂魄再出任何的闪失。 袋子的封口自动的打开,从封口处飘出一缕黑色的雾气,那雾气渐渐的化作人形,正是白凤!只是此时的白凤只有巴掌大小。 “碧儿的魂魄在哪里!”紫衣看到那白凤,马上脱口问出。 而那白凤的嘴角却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开口道:“哈哈哈哈——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你!”紫衣咬牙,只恨不得立刻将眼前的这抹幽魂打的魂飞魄散。 “紫衣!你可是答应我了!”夜火见状,急忙拦在了紫衣的身前。 努力的平复了一下心底的怒火,紫衣对着夜火点了点头,语气也稍微的缓和了一些,道:“放心,我答应你,就不会动她。” 夜火还是有些孤疑,只是看到紫衣那凌厉的目光,他缩了缩脖子。 和鬼魂比起来,他的命好像更重要一些。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千方百计的想要陷害我。”紫衣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缓一些。她的手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的腹部,那里有她的孩子。 她不能太过的动怒,否则会影响了腹中的胎儿。 “哼,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那白凤轻哼一声,似乎根本不担心紫衣会彻底要了她的命,“你害死我哥哥,没有杀了你,是我无能!” “你哥哥是谁?” “就是那端木菱的驸马!”白凤的声音徒然变得凄厉起来:“凌紫衣,不要以为如今你们抓了我,你就可以安心的过你的日子!早晚有一天,你会失去所有!失去全部!我诅咒你!” 紫衣的身形微晃。 好在翠儿眼疾手快的将她的身子扶住。 她万万没有想到,白凤竟然是那驸马的妹妹! 当初她不过是一时动了怒意,万万想不到竟然会为她招来如此多的祸端。甚至赔上了碧儿的命。 “娜扎与你联手,可是还有什么其他的阴谋?”紫衣对着翠儿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要紧,她再次看向桌子中间的人儿。 “哼。”谁知,那白凤却忽然闭了口。 “啊——”一道红色的火焰自那墨绿色的锦囊中窜入,白凤发出凄厉的惨叫。 “如果你再不回答的话,将会承受比这十倍,百倍的痛苦。”夜火的嘴角带着一抹邪宁的笑意。虐待鬼魂——唔,他到底有多久没有做过这种低趣味的事情了。 “啊——”白凤的惨叫声依旧回荡在养心殿中,让刚刚下了早朝走到殿外的端木薰不禁一个激灵,快速的冲到殿中。 看到紫衣没事,他才微微的松了口气,走上前,将紫衣拉进自己的怀里。 见白凤依旧只是惨叫,夜火不禁加大了那红色火焰的力度。 “我说——我说——”许是不堪忍受,白凤终于松了口。 夜火大手一挥,那红色的火焰消失,白凤的身体微微有些透明。 “说吧。”挑了挑眉,夜火看向白凤。 “我们本来也没有什么后续的打算,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有一个与你那丫鬟一模一样的女子出现,还是北辰国的公主!看到这位公主,我们便想到要借此次机会来占领这长宁公主的身体。这样,不仅仅可以利用碧儿的身份留在你的身边,更有可能挑起北辰国与洛暮王朝的战事。到时,那蛮夷人就可以借此一举攻下落幕王朝!” 白凤说完,魂魄微微的抖动,刚刚夜火的火显然让她有些惧怕了。那种浑身至于火海的感觉,就仿佛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被针扎着一般。 “呵,那你又为何会死?”这也是紫衣一直纠结的问题。 “其实,从一开始我们就计划好了这一步,本来只是觉得我脱离了肉身的舒服会更加容易去对付你们。不过那个丫头的死也不是在我们的预料之内的——可以说,计划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也都是老天的安排呢。”白凤说着,自嘲的笑笑:“可惜了,老天爷没有帮我们安排到最后一步,给我更多的好运气。” “碧儿现在怎么样了?”紫衣问出了心中的最后一个问题,她的话一出,长宁明显也紧张的盯着那白凤。 “呵呵,被我消化了——”想到这点,长宁忽然轻笑道:“凌紫衣,我杀不了你,但是能够让你失去你在乎的人,看着你痛苦,也真是意外的收获呢!早知道如此,我从一开始就应该将目标瞄准到你身边的人——啧啧,都怪我,真是可惜了。” 白凤的话刚刚说完,夜火便手掌一挥。 那白凤再次被吸进了墨绿色的袋子中。 夜火手快的将袋子收好,他刚刚真的担心若是他的速度不够快,紫衣会先他一步将这白凤魂飞魄散。 “长宁,对不起。”紫衣皱着眉头,回转过身看着长宁。 若不是她当初一时意气用事,那碧儿便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最后甚至连魂魄都没有剩下。 “不是你的错,如果不是母妃当年将姐姐遗弃,一切也都不会发生了。怪只能怪我们姐妹无缘。”长宁的脸上带着失落,却还是努力的勾起嘴角对着紫衣露出一个笑容。 她轻轻的拍了拍紫衣的手,反而出言安慰紫衣:“我与碧儿姐姐无缘,倒是紫衣你,不要为此事太过伤心才好。” 说不伤心,毕竟长宁失去了自己的亲生姐姐。 说伤心,长宁似乎又没有太过的难受。 虽然是亲姐姐,可是她们却从未好好的说过一次话,见过一次面。 如果真的要说此时的感受的话,长宁觉得,这种感觉,应该是遗憾吧。 由于这次的变故,端木薰提前了自己的计划。 他派出芜花宫的大部分探子去打探蛮夷人的消息,要求他们务必在一个月之内将整个蛮夷,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探个透彻。 而紫衣最近很粘人。 除了端木薰早朝,她几乎寸步不离的跟在端木薰的身边。 用紫衣自己的话说,她现在很庆幸,那个白凤当初没有想到去对付她身边的人,否则此时,陪在她身边的,少的可能就不仅仅是碧儿一个人了。而她也确实是怕了,她害怕忽然有一天再也看不到端木薰的脸。 对于此,端木薰只能轻轻一笑,理所当然的认可了身边的小跟屁虫。 这几日,薛雪常常会带着思思来养心殿。 思思长高了不少,穿着紫衣给做的小衣裳,跟洋娃娃一般可爱。 见端木薰在批阅奏折,思思摇摇晃晃的走到紫衣身边,一把抱住了紫衣的大腿:“紫衣抱抱。 ” 思思很是郁闷。 最近只要是她的父皇在,就不准紫衣抱她,说是紫衣的肚子里有了她的小弟弟。 她才不想要什么弟弟。 她只想要紫衣。 紫衣斜眼看了看一旁的端木薰,轻轻的将思思抱了起来。 “紫衣,你有了自己的宝宝,会不会就不要思思了?”思思眨着大眼,一双眼中带着小小的忐忑,少许的担忧。 【215】长宁归去 “傻思思,紫衣不会不要思思的。”紫衣伸出手轻轻的抹了抹思思的小脑袋,“紫衣的小宝宝生下来了,会跟思思一起玩儿。” “思思不喜欢小宝宝,思思只想要紫衣。”小思思的两只小手攀上紫衣的脖颈,紧紧的搂着紫衣的脖子。只是一瞬间,紫衣在思思的眼睛里看到了血光。 一个激灵,紫衣一把将思思从腿上推了下去。 “啊——哇——” 思思被紫衣一推,整个人跌在了地上,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怎么回事?”端木薰抬起头,站起身走了过来,将地上的思思抱起,交给了乳母,转过身看着紫衣:“紫衣,怎么了?” 紫衣的表情仍旧有些错愕,旋即她再次看了看在乳母怀中痛哭的思思,心底升起一抹愧疚。 “没事,思思,对不起,紫衣刚刚不小心——”紫衣对着思思伸出手,小思思却整个人往乳母的怀里缩了一下,小脑袋窝在那乳母的脖颈间,不肯回头。 “思思——” “算了,你先将思思带下去吧。” 端木薰打断紫衣的话,对着乳母挥了挥手,那乳母便抱着思思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紫衣有些魂不守舍,她刚刚绝对没有看错! 小思思在说那句“思思不喜欢小宝宝,思思只想要紫衣”的时候,眼里确确实实有一抹红光闪过,只是那一瞬间,她便觉得小腹一紧,一抹恐惧从心底升起。 她知道,思思并不是普通的孩子。 可是——思思会想要害她的孩子吗? “刚刚怎么了?”端木薰注意到紫衣的异样,将紫衣搂在了自己的怀中。怀中的小人此时的身体竟然在微微的颤抖。 “没什么。”紫衣轻轻的摇了摇头。 也许是她太紧张腹中的孩子,所以才会看错?不管怎么看,思思都只是一个刚刚2岁的孩子而已。即便她与普通的孩子不同,可是紫衣一想到刚刚思思我在乳母脖颈间委屈的小模样,就觉得一定是她看错了。 刚刚还答应了思思说,即便她的小宝宝生下来,她也不会不要思思。 可是现在,她竟然为了还未出生的孩子,将思思从自己的身上推了下去。 “思思怎么样?有没有摔坏?”心底升腾起一股浓浓的自责,紫衣抬起头,有些担忧的看着端木薰。 “不碍事的,小孩子身子小,又不高,摔一下不要紧。”端木薰见紫衣不想说,便也不勉强,只是轻轻的拍了拍紫衣的背,出声安慰着。 这之后,整整的一个月,思思都再也没有来养心殿找过紫衣。 而长宁在这洛暮王朝住了近一个月后,便打算回北辰国。 “长宁,身子都养好了吗?” 养心殿内,长宁站在殿下,紫衣从内殿走出来,走到长宁身前,小手轻轻的握住长宁的手。 这张脸,每次她看到的时候,心底依旧忍不住的划过一抹疼痛。 这张脸,真的太像是碧儿了。 如果不是长宁身上带着皇室的贵气,她一定无法说服自己,眼前的人不是她的碧儿。 “恩,已经没事了。”长宁看着紫衣轻轻的笑了笑,继续道:“我在这里叨扰你们这么久,真的很过意不去,紫衣,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也谢谢你帮我照顾了我的姐姐。” “傻瓜,说的什么话。是碧儿照顾了我才是。”紫衣轻轻的摇了摇头,继续道:“不再多留些时日吗?” 紫衣是真的希望长宁能在多留些日子。 因为她只要看到这张脸,就总是会觉得,她的碧儿并没有离开她。 即便心里会疼,可是这种安全感,却让她莫名的依赖。 “不了,父皇那边已经在催了。我在这洛暮王朝呆的日子也确实够久了。更何况,如今姐姐的大仇未报,长宁又怎么能有心思继续在外。”长宁看着自已,眼中带着坚定。 “恩,回去的路上要小心。”紫衣知道,她留不住长宁。 她也不能留长宁。 只有长宁回去了北辰国,将所有的事情告知慕北冥,慕北冥才更有可能会出兵,与端木薰一同声讨蛮夷人。 蛮夷虽然不是什么强国,可是如今他们隐居荒漠,又生性好战,如果没有完全的准备,很有可能会损失惨重。 紫衣知道,端木薰本来是想要在她生下孩子后再做这件事情的,可是那娜扎时不时的小动作让他忍无可忍,所以才决定提前计划。 这一日,天气格外的晴朗。湛蓝的天空中甚至没有一朵白云。 中午的日头很是毒辣。 端木薰扶着紫衣站在城楼上,众人远远的目送着长宁的御撵离去。 端木薰特意派了聂风聂云暗中护送,而银瞳夜火则也在护送的队伍中。 毕竟,娜扎不可能会如此轻易的就放弃这个挑拨北辰国与洛暮王朝关系的绝好机会。 七日后,银瞳与夜火带回了长宁的信。 信中大意是说,慕北冥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大病了一场,不过,他决定与端木薰一同声讨蛮夷,为他那素未谋面的女儿报仇。不过,他有一个要求,便是希望能够将碧儿的尸身带回北辰国,葬在北辰国的皇陵内,让碧儿认祖归宗。 紫衣对慕北尘为何如此轻易的就相信了所有的事情感到诧异,毕竟,如果是一般的人,定然会怀疑这是不是洛暮王朝想要让北辰国出兵,所以特意耍的一些手段。 据银瞳与夜火说,长宁回去北辰国的一路上果然是中了埋伏。 不过好在,那些人都只是普通的人,有聂风和聂云两个人就足以搞定。 这之后,慕北尘被派来洛暮王朝,与端木薰一同商讨如何对付蛮夷人的对策。 而芜花宫的探子也已经将整个沙漠的地形大致的摸索清楚。 沙漠常风暴,所以地势与地形随时可能随着风暴而改变,不过那蛮夷人所处的地方却是沙漠中的一处平原,那里有他们唯一的水源。 经过商讨,端木薰与慕北尘一致决定,若是想要一举成功,并损失达到最小,定然要从他们的水源着手。 不过据探子来报,那蛮夷人中似乎也存在着很厉害的人。他们对待水源的守卫非常谨慎,不仅每日都有重兵把守,更是日日用银针,活物等不同的东西去尝试,以确定他们饮用的水没有问题。 所以,如果想要对付他们,定然要找一种银针无法试出,而短时间内又无法被察觉出来的毒。 关于毒,端木薰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蓝草和沈易奇。 “你们可有这种毒物?” 养心殿内,蓝草与沈易奇相互看了一眼,蓝草微微的摇了摇头,道:“我知道有一种毒药,银针无法试出,只是这种药草非常稀罕,极少能够被找到。而且发作的时间也比较长,至少要一个月。它会慢慢的侵蚀人的五脏六腑,只要长时间饮用一个月,即便是华佗在世,也无法救回。” “哦?蓝草姑娘也知道这蚀心草?”沈易奇回身看了看蓝草,嘴角带着一抹笑意道:“皇上,微臣这里刚好有这种草药。” 听到沈易奇的话,蓝草的脸上划过一抹惊讶。 “如果此事成功,朕定然记你们头功。”端木薰眼角含笑。 也许老天都在在帮他。 下午,沈易奇便将药草托人送了过来。这蚀心草看起来与普通的野草无遗,不过沈易奇说,对付整个蛮夷人,有这一颗就够了。 端木薰起初有些怀疑,不过蓝草看过后,也确定了这就是蚀心草,并肯定了沈易奇的说法,端木薰这才将这蓝草交给聂云,命聂云带着十几人前往大漠。 一转眼,紫衣已经有孕六月,肚子也已经明显的隆起。甚至要比比她早些时日怀孕的庄晓饶的肚子还大。蓝草说,紫衣怀的可能是双胞胎,这让紫衣与端木薰的心底不禁更加的喜悦了一些。 而聂云等人已经去了两月有余,只是听说路上遇到了风暴,所以比预定的要晚了整整一个月才找到了那蛮夷人的居住地。 估计过不了几日,便会传来新的消息。 这期间,紫衣去过几次芳华殿。 可是小思思却依旧不肯见她。 对于此,薛雪也表示无奈。 薛雪还告诉了紫衣另一件事情,让紫衣微微的有些担忧。 自从那日小思思从养心殿被乳母抱回来后,她这芳华殿就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出现一些动物的尸体。那些尸体的模样甚是恐怖。 甚至还有一只怀了孕的母猫,肚子被人剖开,里面还未成型的小猫散落在尸体的周围。 虽然薛雪派了人去查,可是却一丁点线索也没有,只能当做是这后宫里的哪个人在作祟。 薛雪虽然也被那些尸体吓到过,不过她更担心的是这些东西会吓坏了小思思。 不过好在,每一次他们发现的都算是及时,思思并没有看到过。 紫衣从芳华殿回来后,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端木薰。 “那紫衣觉得是怎么回事?”端木薰看着紫衣一张小脸儿皱在一起,便知道,紫衣心中定然是有些其他的事情。 “薰,其实那日,我将思思从腿上推了下去,是因为思思在说她不喜欢小宝宝,只喜欢我的时候,眼中闪过了一抹杀意。”紫衣抿了抿唇,决定将这件事情告诉端木薰。 如今,不管是她的错觉也好,还是事实也罢,她只想要好好的保护好她肚子中的孩子。 “你是怀疑,那些动物的尸体与思思有关?”端木薰皱了皱眉头。 他对思思这孩子,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如果总结一下的话,大概是与这个孩子不亲。 所以,当紫衣刚刚说出的时候,他的心底下意识便觉得这一切都是真的。只是,如果真的是这样子的话,他便无法放心出征。 “可是,我又怕是我乱想。”紫衣有些纠结的咬了咬下唇。 “不管怎样,芳华殿那边从今日起你便不要过去了,我会想办法派人去查探。”端木薰拍了拍紫衣的头,眼中带着一丝温柔:“紫衣,我只希望你和你腹中的孩子可以好好的,其他的,都无所谓。” 紫衣承认,端木薰这句话她很爱听。 虽然这句话听起来是那么的自私,对他人又是那么的无情。 之后的几天里,芳华殿依旧陆续的出现了恐怖的动物尸体。 而端木薰派出的探子也无法得知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些动物的尸体,总是能奇怪的出现在芳华殿某个阴暗的角落中。 “银瞳,我怎么觉得我们越来越像是端木薰手底下的人?” 夜里,夜火蹲坐在芳华殿的屋顶,看着一旁的银瞳道。 现在,好像端木薰只要遇到了普通人无法解决的问题,就自然而然的将问题丢给了他们二人。想他堂堂江湖上出了名的夜火大人,如今竟然要给人白干活没有钱拿。 “紫衣现在怀了身孕,端木薰天天围着紫衣转,生怕她和孩子出了什么事情,我们自然要跟着倒霉。正所谓能者多劳——”银瞳“刷”的一声打开折扇,轻轻的在身前晃动。 九月,已经是秋季,可是今年的这个秋季,即便到了夜晚,天气也是格外的燥热。 银瞳在整个芳华殿中都布下了银色丝线织成的大网,所以,作案者即便是个小孩子,也能够被他所察觉。 大概子时的时候,一直躺在屋顶的银瞳忽然翻身而起,推了推已经睡着的夜火,道:“起来,犯人出现了。” 银瞳手心涌出的白色丝线微微晃动,显然是有人触碰到了这丝线。 “你这东西,难道不能是巡逻的人碰到么?”夜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笨蛋!这种东西,如果不是特殊能力的人,看都看不见,怎么可能会碰到!”银瞳看着夜火,脸上一副“你个白痴”的表情。 “那既然人家能看到,又怎么可能会碰到!”夜火显然对银瞳的表情很是不满。 “你觉得我会让人看到这些丝线么?”不再理会夜火,银瞳站起身子,一跃便跃下房顶,迅速的向着芳华殿的一处偏殿而去。 【216】出兵讨伐 夜火无奈的耸耸肩,紧跟着银瞳跑向了远处。 在一处偏僻的地方,银瞳停下了脚步,伸出手拦住了身后的夜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轻摇手中的折扇,两个人的身影就这样消失了。 不远处的地上,放着一块儿肉,那块儿肉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不一会儿,便吸引来了一只白色的小猫。 猫这种动物,身形柔软,动作敏捷,宫中有许多流浪的小猫。虽然侍卫极力的抓捕,不过却也无法完全驱逐。 那小猫小心翼翼的看着距离自己不远处的肉,看得出来,它已经很饿了。可是即便如此,它依旧左顾右盼,生怕受到伤害。 终于,那小猫一步一步的走到肉旁,躬下身子嗅了嗅,一口将那块儿肉叼在了口中,刚想要跳走,却忽然浑身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夜火见状,轻声问道。 “嘘——”银瞳将食指放在唇边,又指了指那只倒地的小猫,示意夜火不要说话,继续看下去。 两个人盯着那小猫足足一盏茶的时间,那小猫却依旧不断的抽搐着。最后,直到那小猫停止了抽出,才有一道小小的身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夜火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从那身影看,明显是个孩子! 而这宫中如今只有一个孩子——思思。 难道真的被紫衣与端木薰猜中了? 一直以来在芳华殿内作怪的,都是这个孩子?! 不过——夜火想到了思思实际的身份,便也稍微的释然了一些,只是这释然还没持续多久,他的表情又再次变得凝重。 难道说——这个小丫头心底的黑暗已经觉醒? 两个人的视线紧紧的盯在那小身影的身上。 只见那小身影步伐稳健的走到那小猫的身旁,拽着尾巴将那小猫倒着提了起来。那小猫似乎还没有死,被提起来的时候四条腿微微的蹬了两下。 “砰”的一声闷响,那小人儿拽着小猫的尾巴将小猫砸向了地面。 夜火不禁一个激灵。 这种事情,他一个大男人都做不出来。真不知道这个小丫头是怎么做到的。 银瞳对着夜火比了个手势,两个人悄然离去。 已经过了子时,此时的养心殿却依旧灯火通明。 床榻间,紫衣微闭的眼睫毛微微颤动,眉头微拧,仿佛陷在了噩梦中。端木薰走到床边,轻轻的握了握紫衣的小手,紫衣翻了个身,表情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怎么样?”感觉到殿外有动静,端木薰走出内殿。 果然,银瞳与夜火已经走了进来。 “你猜的没错。”银瞳将手中的折扇收回了腰间,走到桌边,兀自为自己倒了杯茶,一口喝下:“看来,那小丫头体内的东西应该是觉醒了。” “这样。”端木薰拧着眉,回过头看了看内殿。 虽然他还不清楚为何思思会那么粘紫衣,不过从现在的情况看,应该是因为紫衣怀了孕,思思新生妒意。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很有可能思思会对着紫衣下手! 怎么办? 端木薰的大脑飞速的运转着。 第二日,紫衣醒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端木薰,近日来肚子越来越大,身子也越来越沉,早起都觉得有些吃力,还需要翠儿扶着才能从床榻间坐起身。 “翠儿,去将银瞳与夜火唤来。”紫衣简单的洗漱后,坐在桌边,对着翠儿吩咐着。 她知道,昨晚银瞳与夜火应该去查芳华殿的事情了,如今端木薰去上了早朝,她想要尽快知道芳华殿的事情与思思究竟有没有关系。 翠儿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不多时,银瞳与夜火便睡眼惺忪的走了进来。 “姑奶奶,我们快到早晨才睡的——”银瞳不满的抱怨声远远的就传了过来,紫衣歉意的笑笑,招呼着银瞳坐下,又让身旁的宫女为两人倒了茶。 银瞳对紫衣忽然的客气很不习惯。 接过宫女手中的茶,他别扭的扭了扭脖子:“事情我们已经跟薰说过了。” “我只是想要快点知道结果。”紫衣瞪着一双大眼看着银瞳,小手捂在自己的腰间。现在,她连坐的稍微久一点,都会觉得腰酸痛的厉害。 果然怀孕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一项艰苦又漫长的历程。 “是思思。” 银瞳没有再多绕圈子,将昨晚的事情简单的跟紫衣说了一下,太过血腥的镜头被他直接略了过去,毕竟现在紫衣有着身孕,听这些事情不好。 紫衣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 虽然她猜测到了,可是却一直也不愿意相信。 “薰怎么说?”紫衣想到思思那张稚嫩的小脸儿,看着银瞳问道。 “不知道,他还没有做决定。那毕竟是他的女儿。”银瞳轻轻的摇了摇头,再次打了一个哈欠。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再将那东西封印?”紫衣看向了银瞳身旁的夜火。 “呵呵,那东西,凭借我的力量还对付不了。”夜火无奈的耸了耸肩,继续道:“况且,思思本身就是来自地狱的孩子,如若封印,那么也就是直接将她封印。这与将她这个个体在这个世界上抹杀掉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紫衣轻轻的咬着下唇,不再言语,过了一会儿,看夜火与银瞳实在是困倦,紫衣便让两个人去休息了。 夜火与银瞳刚刚离去,端木薰就下了早朝。 看到两个人,他便知道定然是紫衣心急将两个人唤来的。 “薰,你打算怎么对思思?”紫衣被翠儿搀扶着从凳子上站起身子,慢步迎上端木薰,焦急的问道:“思思毕竟是你的女儿。” 紫衣有些害怕端木薰的决定。 她答应过柳婉如会好好的照顾思思! 她答应过思思不会轻易的抛弃她! 更重要的是,紫衣一直将思思当做了“曹兰兰”,她一直觉得,思思是她初来这里时遇到的最好的伙伴。 “曹兰兰”曾经对她说过,多希望能够早一些遇到她。 也许那样,她就不会走错路。 “我还没有想好。”端木薰代替翠儿扶过紫衣,轻声答道。 说实话,即便他对思思的感情不深,可是他曾经已经亲手杀掉了他的一个刚出世的孩子,如今,若是再杀掉思思,说不难受是假的。 只是为了紫衣,他可以抹杀一切。 但是,不去抹杀思思,他也是为了紫衣。 他知道,若是思思被他杀掉,紫衣定然会自责一辈子。 所以他也在找方法,找一个可以不用伤害思思,又能够保证紫衣与她腹中胎儿安全的方法。 “启禀皇上,有飞鸽传书。”门外忽然走进一个小太监,恭敬的将手中的一张纸条递到端木薰的眼前。 端木薰面色一凛,接过那纸条,迫不及待的展开。 “准备就绪。” 纸条上,只有四个大字。 端木薰却已经明白这字条中的含义。 “小竹子,宣柒王爷进宫。”将纸条揉碎,端木薰对着身旁的小太监吩咐道。 端木柒刚刚下了早朝回到自己的王爷府,就见小竹子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朝服都来不及换,两个人便匆匆的又赶回了宫中。 天气总算是微微的凉快了些。 可是当端木柒赶到宫里的时候依旧已经汗流浃背了。 “这么急找我来,有何事?”当端木柒到养心殿的时候,发现慕北尘也在,这些日子端木薰与慕北尘的计划他也有参与。 所以虽然是疑问,他却也隐隐猜到了什么。 “柒,聂云那边已经来了消息,我们可以开始行动了——只是——”端木薰看了看身旁的紫衣,继续道:“只是我这边这些日子还有些事情要去解决,所以,此次去大漠,只能由你与慕北尘带兵前往。” “放心。”端木柒早就摩肩擦掌了。他对着端木薰点了点头:“皇兄,你放心,这次根本不需要你出马!” 端木薰看着端木柒,微微的点了点头:“大漠不比我们中原,那里的天气变化很快,随时可能有风暴出现,你与北尘定然要小心再小心。” “我明白。” 端木柒与慕北尘晚上便启程了。 东西与兵马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北辰国此次也派了三千兵马听从慕北尘的调遣。 端木薰为二人送行的同时,吩咐侍卫去那紫瑶殿将娜扎压了上来。 娜扎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试图联系白凤,可是却无论如何也联系不上。她将白凤当初留给她的竹筒丢掉,愤怒的摔了桌上的茶具。 “说什么即使死了也能用这个东西联络!该死!你们干嘛?谁让你们进来的!”娜扎正低声咒骂着,忽然看到几个侍卫不顾宫人的阻拦硬闯了进来。 “你们把本宫这里当成什么了?小心本宫去皇上那里,让皇上摘了你们的脑袋!” 怒吼着,娜扎一步步的后退,看准一个时机,对着走上前的侍卫飞起一脚,那侍卫没有料到,正被娜扎踢到软处,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娜扎刚想要趁机逃走,手就被另外冲上来的两个侍卫钳制。 端木薰知道娜扎功夫不弱,所以派来的自然也是高手。 当侍卫压着娜扎走到城门的时候,娜扎看着那浩浩荡荡远去的队伍,眼中露出一丝惊恐:“皇上,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端木薰走上前,凤眸微眯,大手捏住娜扎的下颚,“将你做的事情,一点一点的还给你。” 大手用力,娜扎登时吃痛的惊呼:“皇上,你这样,难道不怕我蛮夷人造反吗?” “造反?!朕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命来造反!” “啊——” 端木薰抽出腰间软剑,动作利落。 娜扎的手筋脚筋登时便被挑断。 而紫衣则早就偷偷的背过身躯。 身怀有孕,不宜见血腥。 娜扎一声惨叫。 端木薰对着侍卫挥了挥手,那两个侍卫便松开了手,无力支撑身体的娜扎软软的倒在了地上,手腕脚踝处的鲜血如小溪一般涌出。 “皇上,你——你——你好狠!”娜扎努力的仰起头,一张小脸儿上满满的都是恨意。她知道端木薰不喜欢她,可是却也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竟然会如此心狠手辣! 竟然派兵去声讨她的族人! “哼,若是朕不狠,只怕整个落幕王朝都要被你这个女人占了去!” 端木薰的话音刚落,夜火便会意的走上前,将手中墨绿色的袋子打开,一团黑雾便顺着袋口涌了出来。 那黑雾中,白凤深处大火之中,不断的呻[和谐]吟,尖叫,她仿佛完全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你们!”娜扎看着夜火手中的袋子,眼中露出恐惧。 “呵呵,这个女人你应该认得吧?”端木薰低着头,俯视着趴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女人,未等她作答,便吩咐侍卫将她送到紫瑶殿去,并让侍卫去传太医为她包扎伤口。 这个女人,他还不能让她死的这么早。 他要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国家灭亡。 端木薰扶着紫衣走下城楼,避开地上的血迹。紫衣看到那一滩红色,眼前微微的泛黑:“薰,你打算怎么处置思思。” 紫衣抬起头,看着端木薰,她依旧在担心,以至于整夜整夜的睡不好觉。 “我们去看看她吧。”端木薰轻轻的叹了口气。 该面对的,早晚都要去面对。 更何况,他现在并没有太多的时间。 大漠地势复杂,不亲自前往,他实在是对小柒与慕北尘放心不下。 紫衣有些累了,端木薰便让人抬来御撵,两个人乘着御撵到了芳华殿外。 薛雪看到紫衣,微微讶异,据她所知,竟日皇上御紫衣应该是去为柒王爷送行,按理说现在柒王爷应该刚刚离宫才对。 “皇上,紫衣。”薛雪对着端木薰行了个礼,略微差异的目光扫向紫衣。 “思思呢?”端木薰看着薛雪,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在里面。”薛雪下意识的指了指屋内。 端木薰微微的点头,带着紫衣走进了殿内。 紫衣的身子如今越发的不方便了,她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大的影响她看脚底下的路。 “父皇——”此时,思思正在殿内玩耍,看到端木薰与紫衣,她扭着小身子走上前,对着端木薰行了个礼。 【217】御驾亲征 只是,当思思看到端木薰身旁挺着大肚子的紫衣时,一张小脸儿上的表情是复杂的。有纠结?有委屈?更多的应该是害怕。 “思思……”看着这样的思思,紫衣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的去应对。她依旧无法将那个虐杀小动物的人与眼前只有两岁的孩子联系在一起。 紫衣对着思思伸出手,思思抬眼看了一眼,却是退后了一步,低头想了想,绕到了端木薰的身边:“父皇,抱。” 紫衣的手僵持在半空,尴尬的收了回来。 端木薰没有抱起思思,而是对一旁的乳母使了个眼色,那乳母走上前,将思思抱起。 “思思不要乳母抱,思思要父皇抱!”小思思不断的扭动着身子,只是小小的身子再用力,也拗不过乳母的一条手臂。 “皇上,这是——”薛雪看着端木薰冷冽的眸,冰冷的表情,心底不禁升起一抹担忧。 “父皇——”思思挣脱不开,急的咧着小嘴儿大哭起来。 薛雪不顾端木薰,走上前从乳母的手中接过了思思,抱在怀中,轻声的安慰着:“乖,思思,不哭,不哭。” “都下去吧。”端木薰皱着眉头,扶着紫衣坐到桌边,遣散了宫人。 屋子内,此时只剩下了端木薰,紫衣,思思与薛雪。 “皇上,到底发生了何事?”薛雪抱着思思看向端木薰,一双大眼中满满的都是不解。皇上几乎很少来看望思思,她不明白,为何今日一进门,他就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思思,父皇问你,你要乖乖的回答,听到了吗?”端木薰走到思思的身前,紫色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思思那两只黑漆漆的大眼。 “恩。”思思撇着小嘴儿,一副受了委屈却又不敢再哭的模样。 “这芳华殿里死去的小动物,是不是你做的?” “皇上,这怎么可能!”向来温文尔雅的薛雪听到端木薰的话,一时失态,声音徒然间拔高:“思思不过是个两岁的孩子,又怎么可能抓得住那些个动物。”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薛雪努力的调整了自己的声调,只是可以压下的声调中还带着些微的愤怒,所以声音听起来也是怪怪的。 端木薰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却被紫衣拉住了手。 紫衣理解薛雪。 薛雪几乎已经将思思视如己出。 如今端木薰如此怀疑思思,作为母亲,薛雪的表现是正常的。 “皇上,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薛雪将思思紧紧的搂在怀里,她说话的时候,眼睛看向紫衣,又看了看紫衣的肚子。 紫衣的心里一抖。 “朕在问思思。思思,你告诉父皇,是,还是不是。”端木薰的目光凌厉的扫过薛雪,成功的让薛雪闭上了嘴巴,只是薛雪的眼中带着一丝丝的怨愤,她不明白为何端木薰要忽然之间跑来为难一个孩子。 “父皇——”思思的声音发颤,整个人都窝在薛雪的怀中,小身子不住的发抖,泪水在那双大眼中打着转,她轻唤了一声,犹豫着对端木薰伸出了手:“父皇,不凶思思。” 端木薰的眉头不禁拧的更紧。 连他都有些看不出,眼前的这个小人儿究竟是装的,还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银瞳与夜火的消息不会错。 难道说——这小人儿的身体里也存在着两个灵魂? 不——夜火已经很肯定的告诉他,这个思思,本身就是从地狱来的孩子。 “思思,别怕。”薛雪轻轻的搂着思思,声音别样温柔:“你就乖乖的告诉父皇,是不是你做的就好。” “是。” 终于,思思半举在空中的小手垂了下来,她低着头,小嘴儿中清晰的吐出个“是”字。 这一个字,让薛雪与紫衣的身子同时一颤。 “思思,怎么会——”薛雪不敢置信的看着怀中低垂着脑袋的小人,还是无法相信这么大点儿的一个孩子会做出这种事情。 “思思,你为何要这样做?”端木薰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倒是声音较刚刚温柔了一些。 思思低着头,玩弄着自己的指头,许久许久,才仿佛下了决心一般的将小脑袋抬起,与端木薰对视着:“父皇,思思不喜欢紫衣肚子里的孩子,思思不想要弟弟妹妹。” 小人儿虽然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声线,可是声音到最后还是发出了颤抖:“思思只想要紫衣疼爱思思一个,思思只想要父皇疼爱思思一个。思思有了弟弟妹妹,父皇与紫衣便定然再也不会记得思思了!” 小小的人儿委屈的吧嗒着大眼,见端木薰仍旧是一脸严肃的表情,声音越来越小。 “这跟你伤害这些小动物有什么关系。”端木薰没有想到思思竟然会如此轻易的就说出这番话,反而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薛雪怀中的小人儿,轻轻的刮了刮思思的鼻子问道:“伤害他们,思思能得到什么?” 思思抬起头,看了看身旁的薛雪,想要说什么,却又犹豫着。 端木薰见状抬头看了眼薛雪,声音冷冷的道:“皇后,朕与紫衣今晚都在这芳华殿与思思一同用晚膳,你去张罗一下吧。” 薛雪看着思思,又看了看紫衣,咬着牙轻轻的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说吧。”端木薰将思思放在凳子上,轻声说道。 “紫衣,”思思唤着紫衣的名字,一双大眼盯在紫衣的身上,声音平静的仿佛不是一个孩子:“父皇,我想有些东西,不需要我来说,你们也是知道的。” 思思说完,细细的看了眼端木薰同紫衣的表情,轻轻的叹了口气,继续道:“我是从地狱而来的孩子,身上自然带有不一样的力量。” 紫衣与端木薰面面相觑,两个人完全想不到,眼前这个小家伙竟然会全盘托出? 端木薰轻轻的握住了紫衣的手,目光锁定在思思的身上一刻也不曾离开。 他还不确定,眼前这个小家伙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如此轻易的摊牌,究竟是太过信任他们,还是说,想要博取他们的信任。 “我知道,你们一直都防着我,只是,紫衣,”思思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踏着小步子走到紫衣的身前:“紫衣,我喜欢你,从出生起,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喜欢你灵魂的味道。”思思完全不顾端木薰带着揣摩的目光,径直拉起紫衣的大手,两只小小的手掌软软的。 “所以,我不希望你有自己的孩子。” “思思,紫衣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紫衣想要甩开思思的手,听到思思如此说的这一刻,她是害怕的,她害怕思思会伤害她,伤害她腹中的孩子。 “思思不会伤害紫衣。”看着紫衣那充满警惕与防备的眼神,思思垂下了小脑袋,声音中也带着一丝丝的落寞:“思思知道,思思的体内存在着恶魔的力量,思思在生气愤怒的时候会忍不住的想要去伤害他人——可是紫衣,思思喜欢你,所以思思不会伤害你。” 松开了紫衣的手,思思仰着小脑袋继续说道:“同样,思思也不会去伤害紫衣在乎的人,包括你的孩子,即便思思不喜欢,也不会害他。” “只是——”再次低下头,小思思的话锋一转,话语中带了些沉重:“我无法控制体内那股蠢蠢欲动的邪念,所以只能靠屠杀那些小动物,来平息心底的愤怒与嫉妒。” 思思的小脸儿上带着无奈与懊恼。她无法控制自己心底涌出的那抹杀意,所以这些日子,她刻意的远离紫衣。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紫衣有这种感觉。 她来自地狱。 她到这人间来的目的就是要让这人间充满痛苦与别离。 可是现在,她却只想要陪在紫衣的身边,像个普通的孩子一样慢慢的长大。 “思思。”紫衣将小手从端木薰的大掌中挣脱出来,轻轻的抚上思思的小脑袋:“紫衣相信你。” “不过,思思也要相信紫衣,即便紫衣的宝宝出生了,紫衣也会像爱护自己的孩子一样的对待思思。” “真的?”思思眨着眼睛,轻声问着。 “真的。” 面对思思的“坦白”,端木薰还是心存质疑的,如果思思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固然很好,可是,若是假的—— “思思,你说你无法控制住体内的杀戮,是吗?”端木薰看着思思,心中渐渐有了盘算。 “是。”思思用力的点了点小脑袋。 每当她将那些小猫小狗虐待致死的时候,心底总数会升腾起一种舒快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会让人上瘾。 “你不想伤害紫衣,对吗?”端木薰继续问道。 “是。”小思思依旧用力的点了点头,回答的斩钉截铁。 “父皇要离宫一段时间,这段期间,紫衣的身边无人保护,思思既然无法控制自己心底的杀戮,不如跟父皇一同出宫如何?”端木薰深吸了一口气,跟眼前这个小大人自称为“父皇”,让他着实觉得有些别扭。 也许这个家伙的记忆,比自己的年纪都大吧? 端木薰在心底暗暗的想。 “薰——”紫衣诧异的看向端木薰,却发现端木薰的目光异常的坚定。 “好。”小思思没有丝毫的犹豫。 如果真的继续呆在宫中,她也不确定她会不会什么时候控制不住自己,去伤害紫衣。她仰着小脸儿看了看端木薰,又看了看紫衣:“父皇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 “那思思今晚能跟紫衣睡在一起吗?” “好。”端木薰轻轻的笑笑,“不过,不是跟紫衣一起,是跟父皇还有紫衣一起。” “哦——”听到端木薰的“好”字,思思的小脸上绽放出光彩,可是听到后半句,那张小脸儿上刚刚绽放的光彩瞬间就暗淡了下去。 端木薰第一次被人如此的“嫌弃”,嘴角微微抽搐,他实在有些怀疑,眼前的这个小家伙究竟是男是女。 女孩儿不是都应该喜欢长相俊朗的男人嘛? 可是为什么他的女儿不爱他这个父皇,偏偏喜欢他的女人?! 傍晚,紫衣与端木薰一同留在了芳华殿用晚膳,晚膳过后,两人便将思思带回了养心殿。 临行前,紫衣只轻声对薛雪说了句“放心”。 薛雪目送着小思思离去,一颗心却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整整一夜,都辗转反侧。 第二日,当她早早的派人前往养心殿的时候,派去的人,却被养心殿外的侍卫拦下,告知从今日起,所有人不得再踏入养心殿一步。 紧接着,薛雪便得到了“皇上御驾亲征”的消息。 她的身形微微的晃了晃。 “娘娘,奴婢去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小公主——倒是奴婢听说——听说——”被派去养心殿的小宫女,此时站在薛雪的面前,样子有些唯唯诺诺。 “奴婢听说,小公主被皇上一同带走了。” “什么!” 薛雪猛地从桌边站了起来,只感到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这些日子以来,她早将思思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听到小宫女口中的消息时,她整个人险些昏了过去。 “娘娘!”小宫女有些担忧的上前扶住薛雪。 “跟本宫去养心殿!” 紧紧的咬着下唇,薛雪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身子不要颤抖。 她要去找紫衣——她要去找紫衣问个清楚! 她明明说过要她“放心”,可是为什么皇上会将思思带走!皇上是去打仗啊——打仗又何须带着一个两岁的女娃娃! 薛雪害怕,她害怕皇上将思思带了出去,就再也不会带回来了! 这些日子,她早就将全部的寄托都放在了思思的身上! “娘娘,皇后娘娘一直站在殿外。”翠儿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与殿外侍卫争执的皇后身边的小丫头,而皇后薛雪则一言不发的矗立在一旁,脸色十分难看。 “翠儿,你出去告诉皇后,让她不要多想,思思很快就会回来的。”紫衣坐在床上,硕大的肚子让她的行动很是不便。 【218】谣言 端木薰的离开让紫衣很是不习惯,她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猜测着这肚子中的小家伙到底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翠儿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走到殿外,对着薛雪行了个礼,将紫衣的话转达。 薛雪皱了皱眉头,在这大殿外站了许久,她一时焦急的情绪平复了不少,如今得到紫衣的一句话,心里稍微的放松了一些,也不再多说什么,径自离去。 端木薰带着小思思,快马加鞭,很快便赶上了端木柒与慕北尘的大部队。 两人看到端木薰怀中钻出的小脑袋,不禁微微一愣,却也不多问。 队伍足足行了半个月,才行至大漠边境,聂云早早的就在边境处等候。 “如何?”见到聂云,端木薰飞身下马。 “启禀皇上,药物已经起了效果,不过效果并非想象中的明显。”聂云对着端木薰行了个礼,恭敬的答道:“近日来大漠天气越发的恶劣,那些蛮夷的将领中了毒,如今已经倒下了大半。只是那将群人中似乎有精通医术之人,这几日,已经一连治好了多人。” 端木薰听到聂云的话,微微的点了点头。 当初他便没有将所有的打算都压在这蚀心草上。 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即便蓝草与沈易奇都断定此毒无药可解,可是蛮夷人生性好斗,又是个漂泊的民族,能人异士多一些,也不足为奇。 此时即便是在大漠的边缘,依旧可以感觉的到大风卷着沙子吹在脸上的刺痛感,端木薰命人在大漠周边扎营,营寨扎好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端木柒抱着被裹得如同粽子一样的小思思进了营寨。 大漠的天气变化多端,白日里还热的要死,晚间便冷的让人忍不住的打哆嗦。 聂云将这段日子探查来的消息一一的与端木薰做着汇报,端木薰静静的听着,顺带看着聂云递交给他的大漠地形草图。 蛮夷人虽然隐居大漠。 但是其实隐藏的也并不深。 那块儿有水源的地带距离他们所扎的营地其实并不远。 只是隔着一个土丘,所以两边的人互相都看不见。 而蛮夷人显然也已经对水质起了疑,不过一时半会儿也探查不出个究竟。 “不过,大漠中只是蛮夷人中的精英,而他们的大部队则隐藏在距离这里百里开外的地方。如今这些精英中毒,那边也有所察觉,所以防备也更加的精密了。甚至我们连这大漠都进不去了。” 聂云指着图纸西北的方向,那里标注了一个红色的圆圈。 “朕知道了。”连日来的赶路,将士们已经疲惫,端木薰对着聂云挥了挥手,聂云便退了下去。 其实,攻打蛮夷,并不难。 端木薰此次出行带兵七千,加上慕北尘的三千精兵,这一万人,足以将蛮夷踏平是个来回。 只是,当初端木薰抓了那晴明,从晴明的口中得知,这蛮夷人中,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一位能人。而这个人拥有一个人摧毁一千人的力量。 真正让端木薰所忌惮的,其实就是晴明口中的这个女人。 是的——女人。 所以端木薰才命人对隐藏在这大漠中的人下毒,希望以此来引出此人。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人此时就在这大漠之中。 这个女人为何会有如此的力量,晴明没有说,无论怎样拷问,他都只是说他也不知道,却是亲眼见过这个女人呼风唤雨的能力。 夜里,端木薰换上一身黑衣,走出营帐。 他决定去看看,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能耐。 聂云说他们这些日子一直尝试进去大漠寻那蛮夷人的位置,可是无论怎么走,他们都找不到那片绿地。 端木薰猜测,也许晴明口中的那个女人真的有什么特殊的能力,能够让他们安全的隐藏于大漠之中。 “薰,你要去哪儿?”端木柒刚想着走出营帐来瞧瞧,便看到了一身黑衣的端木薰。“这大漠可不比我们平原,这里的不仅仅天气变化多端,遍地的黄沙也会随着大风而改变,若是你一个人贸然前去,迷失在这大漠中,只怕再想要找到出路,难于登天。” 端木柒微微的皱着眉头。 芜花宫已经有几人丧生在这茫茫的黄沙之中。 端木薰轻轻的点了点头。 最近他的心里有点乱,也许是因为担心宫中的人儿。 “思思怎么样了?” “没想到你竟然会将她带出来,已经睡了。不过毕竟是小孩子,对这种天气并不是很适应,睡前一直在咳嗽。”端木柒大致的了解思思的一些事情,看着端木薰说道。 宫内。 紫衣每日都盼着端木薰的飞鸽传书。 如今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除了半个月前收到一封信外,就再也没有收到有关于端木薰的任何消息,紫衣不禁有些担忧。 还有两个月,就要临盆了,这一日,紫衣在宫内闲来无事,便让翠儿搀着她四处走走。 忽然记起同样有着身孕的装小饶,紫衣便临时决定去看看。 装小饶几乎每日都将自己关在大殿里,宫内的女人不能够对紫衣下手,便时常到她这里来找事,好在小德子很是机灵,替她化解了不少的危难。 这日,装小饶正挺着肚子在院中漫步,太医说,多走动走动,有利于将来的生产。 看到同样挺着肚子的紫衣的时候,庄晓饶的脸上闪过一抹讶异。紫衣的肚子明显要比她的大得多,行动起来也很是笨拙。 “凌妃娘娘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你这身子看起来比我的还要沉呢——”装小饶忙对着一旁的小宫女挥手,示意她们上前,帮着翠儿扶住紫衣。 小德子看到紫衣,恭敬的上前行了个礼,便一直立在紫衣的身侧。 “小德子,好些日子没看到你了。”紫衣看得出,小德子瘦了不少,估计这里,应该比养心殿还要让人费心。 “承蒙娘娘记挂。”小德子微微一笑。 “我在那养心殿呆着实在无趣,想来这偌大的皇宫里此时也只有你能与我说说话,所以便来瞧瞧你。还有一个月就要临盆了吧?” 如今,紫衣看着庄晓饶,倒是也没有了当初的排斥。 也许是太过思念端木薰,以至于如今看着别人腹中的孩子,也会觉得亲切。 “娘娘是思念皇上吧。”庄晓饶将紫衣迎进了殿里,却也不叫人备茶:“娘娘,我这殿中不比娘娘的养心殿,又太多的东西需要随时监测是否有害,所以,请恕晓饶不能为娘娘斟茶。” 庄晓饶说着,就要行礼,被紫衣拦了下来。 “不碍事的,你身子不方便,礼就免了。” 紫衣本来是想要与庄晓饶讨论讨论这怀孕的苦的,可是如今坐在这里,却又发现一时间竟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两个女人就这样静默了一会儿,还是庄晓饶先开的口。 “娘娘可曾有皇上的什么消息?” 庄晓饶看着紫衣问道。 如今,皇上离宫已经一个月了,虽然朝堂上有涪陵涪丞相压阵,可是这后宫中渐渐地也流言四起,甚至有人说,皇上回不来了。 而紫瑶殿内的贵妃依旧被软禁着,只是听说手脚都废了。 紫衣看着庄晓饶,轻轻的摇了摇头。 “娘娘,如今这宫中谣言四起,皇后娘娘却也是闭门不肯见人。紫瑶殿里的那位明显已经是被废了的主儿。如今这后宫中,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庄晓饶看着紫衣,行军打仗这种事情,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那是随时都将脑袋系在腰间的事情。 更何况,皇上此次去的是大漠,对付的是向来骁勇善战的蛮夷人。 “我们只需要照顾好自己,皇上不会有事的。”紫衣看着庄晓饶,坚定的说道。 本来是想要出来散散心的,可是紫衣从庄晓饶这里回到养心殿后,反而更加的心烦起来。薛雪因为思思的事情,整日将自己关在芳华殿内念经,谁也不见。 蓝草临时有些事情离了宫。 端木薰不在,紫衣为了避嫌也不能随时召见银瞳与夜火。 如今的紫衣,在宫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只能整日挺着个大肚子,盼着端木薰的消息。 时间又是一个月。 庄晓饶生了个女儿,紫衣去看过,那女娃子长得很是漂亮。而女孩儿,也让庄晓饶省了不少的心。 毕竟,这宫中,女孩儿对于其他的妃嫔来说,是不存在任何的威胁的。 这日,宫外终于传来了大漠的消息。 薛雪一大早晨就将所有的后宫妃嫔聚集在了芳华殿,紫衣坐在上座的软蹋上,而庄晓饶则坐在紫衣的对面,除了娜扎那个还未来得及被废掉的贵妃外,宫内的人也是难得的聚集的这般的全。 “娘娘,可是皇上有了什么消息?”下座的美人妃嫔们早就按耐不住。 如今宫中的流言是止也止不住,即便不刻意的去听,闲言碎语也会自己钻入耳朵里。 如果皇上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么这整个落幕王朝可能就要变天了。 “宫外已经传来消息,说皇上回宫了。”薛雪也是一大早晨得知的消息。 紫衣皱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如果端木薰是安全的,那么他回宫,不可能会完全与自己失了联系。紫衣觉得,这件事情定然有蹊跷。 薛雪带着众人在芳华殿讨论了一阵,众人便散了。 只有紫衣留了下来,静静的看着薛雪。 “雪儿觉得是真的么?”紫衣依旧斜倚在软蹋上,此时她的肚子已经大的像一个随时可能被撑破的气球。 “什么?”薛雪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紫衣的话。 “皇上回宫的消息。”紫衣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虽然这两个月来她一直都在焦急的等待端木薰的消息,可是却已经习惯了在众人面前不表现出心底的情绪。 “大概是假的吧——只是我多希望是真的。”薛雪看着紫衣,无奈的笑笑:“若是再不给这些个女人吃一些定心丸,只怕过不了多久我们这后宫就要乱了。” “你是从哪里得知消息的?”紫衣动了动,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这几日,她的身子越发的乏力了。只要一个姿势窝的太久,就会觉得难受。 “是我爹爹给我的消息。”薛雪将目光看向门外,继续道:“如今整个京城已经传开了,只说这消息是顺着关外一路传来的。” 一转眼,薛雪已经两个月都没有看见思思了。 也不知道此时的思思是胖了还是瘦了,小身子能不能禁得住这长途跋涉。 “紫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皇上为何一定要带思思走?难道只是因为思思犯了错吗?”薛雪转过身,看着紫衣,终于将心底一直缠绕着的问题问了出来。 她照顾思思这么久,思思一直都是一个听话的孩子。 直到现在她都无法相信思思会是做出那么多恐怖的行为。 “雪儿,这个我无法跟你解释,不过皇上带走思思,都是为了思思好,这一点你要相信。”紫衣对着翠儿挥了挥手,让翠儿将她扶了起来。 最近真的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躺着也是一样的难受。 “雪儿,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事情没有办法向别人解释,但是不解释并不代表那就是错的。思思是皇上的亲生女儿,也是皇上的第一个女儿,不管怎样,皇上都会保护好思思的。而且这一次,薰带着思思离开,也是思思自己的意思。” “紫衣,我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不过我想了整整两个月,也想通了许多的事情。不管怎样,我愿意相信皇上,相信你。现在,我只祈祷得到的这个消息是真实的。皇上真的从大漠回来了。” 薛雪走上前拉住紫衣的手。 紫衣注意到,薛雪的手指尖冰冷。她回握住薛雪的手,轻笑一下:“是啊,我也希望是薰真的回来了,不然,一个人生孩子,我还真的有些怕呢——” “紫衣,我看你的肚子要比那庄晓饶的肚子大上许多!”提到孩子,薛雪将目光移到紫衣的肚子上说道。 【219】端木薰失踪 “呵呵,蓝草说是双胞胎。”紫衣温柔的摸着小腹,轻笑着说道。 而一眨眼,时间又是一个月,紫衣怀的果然是双胞胎。 确切的说,是龙凤胎。 生产的时候不是很顺利,紫衣整整被这两个小家伙折磨了一天一夜。当听到两个孩子嘹亮的啼哭声时,紫衣才疲惫的昏睡过去。 两个小家伙都很健康,也很可爱。 不过三五天,身上的褶皱就消失了,黄疸也退了下去,皮肤细腻白嫩,看起来更像是满月的孩子。 紫衣本来一直担心,两个小家伙会继承她的眼睛。 这双鬼眼,对于孩子来说,实在是太过可怕。紫衣实在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拥有与自己儿时相同的经历。 好在,两个小家伙的眼睛都是水灵灵,黑漆漆的,看起来并无异样。 年初的时候,端木薰终于回来了。 紫衣不顾众人劝阻,迎着寒风与众妃嫔一同站在城门迎驾。远远地,便看到一排浩浩荡荡的队伍向着宫门走来。 端木薰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身上披着白色的狐裘,骑在马上,英姿飒爽。眼看着那条队伍越走越近,紫衣的心底却有一股不安之感越来越强烈。 一阵风过,将紫衣披着的狐裘吹鼓了起来。一旁的翠儿急忙悄悄的上前将紫衣的衣衫整理好。紫衣还没有出了月子,如今在这里吹冷风,根本就是在作孽! 翠儿咬了咬唇,小眉头拧的紧紧的。 宫门前,端木薰与一干人等下了马,薛雪带着众人迎了上去,目光不断的在端木薰的身后扫视。 此时,她的心里有的不是她眼前的丈夫,而是被端木薰带走的思思。 只是看了一大圈儿,却根本就看不到思思的影子,薛雪的身子也不禁微颤,脸色惨白。 “恭迎皇上回宫。” 天空中,淅淅沥沥的飘起小雪,众人浩浩荡荡的跪了下去。 “起来吧。”端木薰亲自上前扶起了薛雪,又对着薛雪身后的众人摆了摆手。 当紫衣看到眼前的男子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小脸儿瞬间便白了。 这个人不是端木薰! 紫衣可以肯定—— 她浑浑噩噩的跟着众人走在皇上的身后,身形摇晃。 翠儿实在看不下去,拉着紫衣的手,让紫衣停下了脚步。眼看着众人离去,翠儿拽着紫衣回到了养心殿。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紫衣依旧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似乎根本就没注意自己此时已经回到了殿中,直至翠儿将一碗姜汤端至身前,又在她的眼前招了招手,她才缓过神儿来。 “翠儿,皇上呢?”缓过神儿来的紫衣看了看四周,拉着翠儿的手问道。 “娘娘,皇上去了芳华殿,皇后娘娘在那里为皇上准备了接风宴。”翠儿歪着脑袋,眉头也是微微的皱着。 她跟在端木薰身边的年头也不少,所以几乎一眼就认出了,现在的皇上,是聂云,而并非是端木薰。 只是——为什么是聂云代替端木薰回来的? 京中不是盛传我朝打了个大胜仗吗? “薰——” 紫衣轻声呢喃着端木薰的名字,心里乱的很。 整整四个月,端木薰除了初到大漠的时候来过一封信外,就再也没有与她联系过——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仿佛又想到了什么,紫衣再次抬起头看着翠儿,道:“翠儿,你刚刚有没有看到思思?” “小公主?没有,皇上身后没有马车——娘娘您这么一说,奴婢也想起来,小公主好像真的没有回来,难道——”翠儿的眼中闪过一抹讶异。 “柒——柒!翠儿,你去芳华殿,想办法将柒王爷请来。”紫衣用力的深吸了几口气,努力的让自己的心绪平复,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隐情,而唯一可能知道真相的,便只有假扮端木薰的聂云与柒王爷端木柒。 紫衣焦躁的心情已经等不下去了,看不到端木薰,她觉得她整个人都要疯了。 翠儿应了一声,急急的出了门,出门前特意吩咐了宫人将这屋内的炭火再烧的旺一些,并嘱咐紫衣快快将那碗姜汤喝了。 翠儿离开后,紫衣自端木薰走后第一次召见了银瞳与夜火。 如今,银瞳与夜火两人早已不住在宫内,而是住在紫衣宫外的那座“魑魅魍魉”的府邸中。 二人没事的时候接点儿简单的活计,日子倒是也过得不错。 听说端木薰回来,两人混在了围观的百姓中,当他们看到马上的人时,对望了一眼。 他们也看出来,那马上的人,并不是端木薰。带着疑惑,二人跟着那队伍直至皇宫的大门。 所以,紫衣刚刚派人去召见这二人,这两个人便火急火燎的进了宫。 “紫衣,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是薰?”一进养心殿的大门,银瞳就大踏着步冲到了紫衣的身前。 “我也不知道,我在等柒过来。”紫衣的脸上一副要哭了的表情,声音都带着颤音。 虽然她极力的告诉自己要震惊,不能惊慌,可是那颗心却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脑子里不停地,不停地闪过各种各样恐怖的念头。 是他遭遇了危险? 还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是思思出了事…… 还是端木薰出了事…… 紫衣用力的甩了甩头,可是这些个念头却是怎样都无法从脑海中甩出。 等待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对于屋内的三人来说都是煎熬。 直至养心殿的大门再次被人推开,端木柒与慕北尘走进大殿。 那一刻,紫衣忽然间心底涌起一抹绝望。 这绝望感来的如此的突然,就仿佛是殿外的两人将室外寒冬中的冷风一同带了进来一般,让人冷的不禁浑身颤抖。 “紫衣。”端木柒皱着眉头,看着紫衣,牵强的扯了扯嘴角,露出的表情却比哭还要难看:“紫衣,孩子呢?听说是对儿龙凤宝贝儿。” “薰在哪里。”紫衣根本没有什么心情与端木柒在这里聊孩子! 她还没有那么坚强。 “薰——紫衣,你先别着急。”端木柒犹豫着,不知道如何开口。 虽然他早就知道,决定回来,便注定要面对紫衣的质疑,只是,他们已经没有理由再在大漠拖延下去,幕落王朝不能一日无君。 而端木薰失踪的消息,更是不能走路半句。 “我怎么能不着急!”紫衣的情绪有些失控,音调徒然拔高,吓得端木柒急忙上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紫衣,你别急,慢慢听我说,这件事情绝对不能传到外人的耳朵里——”端木柒回身看了看慕北尘。 长达将近五个月的时间,两个人明显都瘦了,憔悴了。 “紫衣,薰失踪了。”慕北尘有些受不了端木柒的犹犹豫豫,干脆牙一咬,看着紫衣说道。 “失踪——”紫衣的身形一晃。 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耳边的嗡鸣声越来越大,以至于她无法听到周围其他人的声音。她只是看着慕北尘的唇一张一合,然后是他那张带着担忧的脸越来越近。 一时间,天旋地转。 终究,眼前一黑,紫衣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天外已经完全的黑了,蓝草坐在床边,吩咐着丫鬟去煎药。 紫衣从床[和谐}上坐起身子,有那么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她用力的去想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越用力,便越是记不起。 “紫衣,你醒了?”蓝草吩咐过宫女,回转过身来,看着自已,眼中带着担忧:“你身子还没完全恢复,要好好的躺在床[和谐]上调理才是,不然若是你的身子坏了,小公主与小皇子该怎么办?” “我怎么了?”紫衣疲惫的用手捂着头,十指插入发丝间:“薰——薰——” 下午的一幕幕终于一点点的涌入脑海,硕大的泪珠随着记忆的涌入,被挤出了眼眶。 见紫衣醒来,一直呆在外殿的慕北尘与端木柒走了进来。 “紫衣,你也别太担心,薰暂时只是失踪,我相信他不会有事的。”端木柒看着紫衣,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的安慰。 其实,对抗蛮夷这场仗,早早的就打完了。 或者说,在端木薰失踪的第二日,他们就一举拿下了蛮夷。将整个蛮夷夷为了平地。 从端木薰失踪的日子起,聂云就一直以端木薰的模样呆在军营里。以寻找蛮夷逃窜之人为借口,整整两个月,端木柒与慕北尘还有整个芜花宫,都在寻找端木薰的下落。 可是,他们几乎要将整个沙漠边缘的地带翻了个底朝天,却依旧一点儿线索也没有。 无奈之下,众人只得先班师回朝,毕竟,他们已经实在没有什么借口继续留在那里,而芜花宫的暗卫则依旧留在大漠,寻找端木薰的下落。 没有人知道端木薰失踪的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与端木薰一同失踪的,还有思思。 “暂时失踪?”紫衣微皱着眉头,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你告诉我,他到底失踪了多久,又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大概到了大漠的五日后。” 端木柒没有说话,反而是慕北尘接着说道:“那会儿薰与我们说起,那蛮夷人中有一位奇女子,此女子上通天文,下通地理,更是能医擅毒,拥有不同于凡人的力量。” 慕北尘说着,抬头看了看紫衣,见紫衣的情绪还算是平静,继续说道:“攻打蛮夷,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制服这个女人。只是,派去蛮夷的探子却汇报说,蛮夷人中根本没有人见过这样的女子。” “那薰又是从哪里知道的?”紫衣的声音听起来已经不似刚刚的那般激动,现在,她需要了解整个事件的过程,并想尽办法从中找出破绽,知道端木薰的所在。 “紫衣你可知道晴明?”慕北尘看着紫衣。 “嗯。”紫衣轻轻的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此时慕北尘提起,她几乎已经要忘记了这个人。 “他是那蛮夷公主娜扎的仰慕者,为了娜扎那个女人做了不少丧心病狂的事情。”紫衣轻声的回道。 “是了,薰就是从那个男人的嘴里知道了这件事情。只是,当薰失踪后,芜花宫也传来消息说,那个男人死了。自杀。”慕北尘继续说道:“而且,尸体在第二日便化作了一摊黑水。” “思思呢?”紫衣拧着眉头,努力得让自己镇定。 即便薰遇到了什么危险,只要思思在他的身边,也定然不会有事的才对!思思并不是普通的孩子,不可能那么容易的就遭遇不测—— 如果薰和思思两个人没有生命的危险,那么这么久都没有消息,只能说明两个人是被困在了哪里!紫衣相信,以端木薰的智慧,即便被困住,也定然会想尽办法留下些什么线索才对! 只是如今端木薰已经失踪了近三个月—— 不知道那些线索是否还能够在沙漠那种变化多端的地方存留下来。 “思思是与薰一同失踪的。” “那你们踏平蛮夷,可曾见过那个女人?” 紫衣再次问道。 现在,唯一的线索便是薰曾经提到过的那个女子。 “没有,一丁点儿的线索都没有。”慕北尘轻轻的摇了摇头。他们也曾第一时间便想到也许是那女子在作怪,可是,当他们踏平了整个蛮夷的时候,那些被俘虏的人,无论是平民还是士兵,更甚者是皇室之人,都不曾知道有这么一个女子! 而当初端木薰命人在沙漠中那片绿洲的水中下了毒,当他们问及解毒之人时,那些人的回答更是千奇百怪。说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人说是天上下来的神仙救得他们。 看样子,那些人并不像是说谎。 那么便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是那女子并不是真实存在的,端木薰是被那个叫做晴明的男人骗了。 要么就是那女子想尽办法抹杀了所有人关于她的记忆。 而慕北尘与端木柒则更倾向于后一点。 紫衣也觉得,第二点似乎更为贴切一些。 紫衣有些后悔,当初就应该让银瞳与夜火随端木薰一同前往大漠。 【220】打探消息 如果银瞳与夜火去了,那么即便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至少也有人能够帮他应对。而紫衣担心的,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如果那个女子真的能够随便的就抹掉别人的记忆的话——端木薰会不会已经被她抹去了记忆? 想到这个可能,紫衣的身体便止不住的颤抖。她怕,她真的害怕端木薰再一次忘记她,那种痛苦,如果再来一次,她真的不能够确定她是否还有勇气坚持的下去。 “我想,我们现在还可以去问一个人。”银瞳用折扇抵着下颚,略微的思索后,抬起头说道。 “谁?”端木柒回身看着银瞳。 银瞳那一头的银发,让他的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再想去抓住,却又什么都记不起来。 “我想,紫瑶殿的那位,定然会知道些什么。如果那个女子真的存在的话,她不可能会清掉这娜扎的记忆。只是要撬开她的嘴,也许我们需要用点儿手段。”银瞳将折扇敲击在掌心,脸上挂着一抹笑意:“紫衣,这件事情交给我们就好,你现在需要做的是养好身子,管好孩子!等到我们真的问出什么,也许就要出宫了。” 紫衣看着银瞳,轻轻的点了点头。 一众人商量了如何从那娜扎的口中套出话来后,便也纷纷离去。 紫衣看着众人离去,养心殿内便又清净了下来。 芳华殿那边的宴会还未结束,慕北尘与端木柒匆匆的又赶回了宴会,毕竟,他们也是这场宴会的主角。 “娘娘,皇上一定不会有事的。”翠儿走到紫衣身旁,为紫衣端了杯热茶,“娘娘应该听从银瞳大人的话,好好的养好身子。” “我明白。”紫衣轻轻的叹了口气,如今小皇子与小公主有乳母喂养着,倒是也不需要她操太多的心,只是两个孩子到现在连名字都没有——本来一心盼着端木薰回来给孩子取名,谁知道如今盼来的却是他失踪的消息。 银瞳与夜火从养心殿出来,回头看了看养心殿亮着的灯。 “怎么?还在想念你的蓝草?”夜火看着银瞳,揶揄道。 掐着指头算一算。这蓝草离开到回来也有三个月的时间了,如果是以前的银瞳,估计早就心里长草一般的想要追着蓝草去看看她做什么去了。 “呵,这话怎么听着酸溜溜的?”银瞳回身看了看夜火,月夜下,夜火的脸颊蓦然一红,他狠狠的瞪了银瞳一样,道:“走吧走吧!怎么最近一看到你就讨厌!” 银瞳难得的好心情。 折扇一摇,两个人的身影便消失了。 紫瑶殿。 银瞳与夜火二人站在紫瑶殿的屋顶上,整个紫瑶殿显得有些落魄,院子里一片荒芜,屋子内的灯光微弱。 “你说,我们怎样才能撬开这个女人的嘴巴?”夜火看了眼银瞳,他发现,自从莫名其妙的开始为端木薰办事以来,他们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在屋顶偷窥。 “这种女人,用刑是没用的。”银瞳晃了晃折扇,脸上带着笑意,道:“你说美男计怎么样?” 夜火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银瞳,脸上带着不屑:“你?” “嗯哼,你也可以。”银瞳用折扇戳了戳夜火的胸口,眼中带着柔意。 夜火缩了缩脖子:“还是你吧。” “我下去看看。” “哎——” 还没有等夜火出声阻拦,银瞳已经飞身跃下了屋顶,瞧瞧的推门走入殿内。 娜扎自从被废了双手双脚,在紫瑶殿内整日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端木薰虽然派人为她诊治,却也只是治她的皮外伤。 即便如此,娜扎依旧咬着牙坚持着。 蛮夷,不会那么容易就被端木薰夷为平地的,对于这一点,娜扎坚信!因为,那里有那个女人!那个从出生起就被当做妖怪的女人! 银瞳走进紫瑶殿的内殿时,娜扎吓了一跳,却也没有高声呼喊。 要知道,她刚刚被关进来的第一个月里,她每日都在殿中破口大骂,骂道嗓子沙哑,浑身无力,却也都没有个人来管她。 只有个跛脚又聋又哑的宫女,每日负责将饭食喂到她的嘴里。 她曾经绝食过,那宫女也不勉强,每日按时来,按时走,她不耻,她就举着勺子在她唇边,直到到了时辰离开。 最终,她妥协了,她决定先想办法活下去。 她的父皇一定会想办法来救她走的。 “哼,让我看看,是哪个大驾光临。”娜扎轻蔑的开口,声音嘶哑难听。 “啧啧,真是可怜了。”银瞳伸手挖了挖耳朵,站在娜扎的床边一副“可惜了”的表情,“哎,想当年贵妃娘娘那也是个风华绝代的主儿,那泼辣爽直的性子也是叫我暗自佩服过的,可惜,可惜——如今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呢。” 折扇习惯性的拄着下颚,银瞳的目光红果果的将娜扎从头扫到了脚,又从脚扫过了头。 这娜扎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儿,眼下更是有着淡淡的青色,脸色惨白,整个人憔悴的与当初那个风风火火的蛮夷公主判若两人。 唯独那双眸子里,闪烁的恨意让那双眸子成为了这形容枯槁的女人身上唯一的亮点。 “哼,如果是来数落我的,大可不必。” 大晚上被一个男人用如此的目光盯着,娜扎的心里十分的不舒服。不过,她的心早就被磨砺的如同磐石一般,这种程度的厌恶已经不足以让她再气急败坏。 “啧啧,脾气倒是收敛了不少。”银瞳轻轻的摇了摇头,俯下身子,带着笑意的俊颜离娜扎更近了一些:“我来看看,这手脚是不是彻底的废了。” “哼,我倒是好奇,你怎么忽然间会来我这紫瑶殿?难道说,是凌紫衣那个女人出了什么事情?还是说——端木薰的仗打输了?”娜扎的眼中闪过一抹光芒。 整整五个多月,她这紫瑶殿都无人问津,如今这一直呆在凌紫衣身边的银瞳忽然出现,让她心底一喜。 除非是凌紫衣或端木薰两个人出了事,否则,只怕她要老死在这里。 “呵呵,我只是想来告诉你,你的死期不远了。”银瞳脸上的笑意逐渐冰冷,他站直了身子,继续道:“薰打了胜仗回来,而你们蛮夷人,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我不信。”娜扎对银瞳的话嗤之以鼻:“若是如此,只怕端木薰一回来就要让我下地狱了。” “啧啧,所以明天就是你的死期啊!”银瞳摊了摊手,将折扇放回腰间,兀自走到了一旁的桌子旁,拿起桌上的茶壶:“哎,真是,这里竟然连杯茶都没有。犯人与主子的差别还真是大啊。” “不可能!与非不可能失败的!”听到银瞳的话,娜扎的眼中露出一丝惊恐。她目光灼灼的盯着银瞳的背影,揣摩着这个男人话中的真假。 与非? 银瞳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继续道:“真的假的明日你便知道,我也没什么骗你的必要,如今,皇后为皇上在芳华殿内准备了接风宴。只是可惜了——” “什么?” 娜扎看银瞳在那儿摇了摇头,银色的头发在灯光下泛着幽幽的光芒,脱口问道。“什么可惜了?” “哎,只是可惜了,听说长公主思思被一个神通广大的女人抱走后就失踪了。皇上震怒,只怕,你明天,即便是死,也不会平静的死去。” 银瞳转过身,一双灰色的眸子中带着些戏谑:“让我猜猜,他会怎么对你?” 娜扎不再说话,而是紧紧的盯着银瞳的眼睛。 她还是不能够完全的相信眼前这个男人的话,更是有些不理解这个男人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也许他不会先让你死。毕竟,如今小公主的下落不明——而那女子更是妄图将薰占为己有,甚至不惜赔上自己的整个国家——” 银瞳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状似无意,实则窥探着娜扎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果然,娜扎听到银瞳的话,那本来就惨白的脸更加的苍白了一些,苍白中还透着一股铁青。 银瞳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娜扎定然是知道些什么的。 而且——他的胡言乱语,似乎也被这女人听进去了。 难道说?那个女人真的是为了端木薰而放弃了蛮夷?导致蛮夷整个国家就这么灭亡了? 如果真的被他猜中,那他还真是有点儿神了—— 一瞬间,银瞳被自己的聪明狠狠的震慑了一下。 “呵,你来这里,是想从我这儿知道与非的事情,找回那长公主么?”娜扎看着银瞳,撑着身子换了个姿势。 与非。 那个女人。 如果是那个女人真的被端木薰所迷惑,也许她真的能做出背叛蛮夷的事情来!毕竟,她从小到大,都被人当做妖怪,当做不详,被整个蛮夷人所唾弃。 直至她长大,父皇发现了她拥有的特殊能力,便利用她,将她作为整个蛮夷的武器,想要凭借着她的力量来夺得天下。 只是,她抓走那小女孩儿又是为了什么? 娜扎的大脑飞速的运转着。 “呵呵,她抓了长公主已经四个月了,如今薰早就当公主已经死了。虽然丧女之痛并没有什么,不过——身为皇帝,还是要做做样子表示一下悲痛的不是?” “什么意思?” “你要知道,如今紫衣为皇上生了一男一女,而皇上的眼中也只有紫衣一人。所以,碍事的人——早些除掉不是更好?” 银瞳觉得自己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儿邪恶。 “你是说!是端木薰故意设计,让与非抓走了长公主?”娜扎的眼睛徒然瞪大,旋即,她想到了她那个刚出世就被人毒死的孩子。 是了,端木薰的眼睛里,永远都只有凌紫衣一人! 所以,当初,即便她的孩子死了,即便那另外两个妃嫔的孩子死了!她却都从来没见过端木薰难过一下。 而那个凌紫衣。 从她怀孕开始,端木薰就下了死令,若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整个后宫都要给那孩子陪葬! 从端木薰的态度上看,他想要除掉自己所有的孩子,也不是不可能! 甚至,她失去的那个孩子——都有可能是端木薰亲自设计的! 想到这些,娜扎的脸上爬过一抹苦笑。 太傻。 是她太傻!竟然一直以来都被蒙蔽了双眼!竟然会觉得“那毕竟是端木薰的孩子”,而忘记了去怀疑这个最值得怀疑的人! 如果她早一些看清,如果她没有爱上这个男人,如果不是她一直苦苦的拖着她父皇那边不要动手!那么也许,如今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样了! 也许,如今她就不会是这副惨兮兮的模样。 “也许他明日就会派来十几个壮汉,将你从头到尾的凌辱了过去来解心头之恨也说不定呢!” 银瞳的话再次传入娜扎的耳中,听得娜扎浑身一颤。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到的却只是银瞳的背影。 “恩,我猜一定会这样,也许会让你怀孕,然后再次失去孩子——”银瞳努力的抑制着自己脸上的表情。 而静坐在房顶上的夜火则眼角抽搐的看着这一切。 他不得不承认,不得不佩服,这银瞳的想象力果然是够强大的。 也亏的他能够想出这么歹毒的方法来惩戒娜扎这个女人。 “呵,如果是这样,那我倒是不如今晚就死了。”娜扎看着银瞳的背影,冷声道:“你来这里,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对那个与非很感兴趣。” 终于,银瞳转过身,看着娜扎:“你知道么,那个女人最后将所有蛮夷人有关她的记忆都清除了,从此杳无音讯。我倒是挺想见见整个女人的,所以趁着你还没死,来问问而已。” “哈哈哈哈——果然是那个女人能够做出来的事情。”娜扎的笑声听起来有些刺耳,那沙哑的嗓子笑起来如同泡沫蹭在了玻璃上一般的难听。 银瞳再次伸出手掏了掏耳朵:“有这么好笑吗?趁着你还没死,你倒是跟我说说,这个女人是什么样子的?” 栖身凑上前,银瞳半蹲在床边,看着娜扎问道。 【221】与非 “呵——”娜扎发出一声轻笑,她抬眼看看银瞳,眼中带了一丝的迷茫。 曾经,她以为,她是公主,被捧在手心,呼风唤雨,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所以她毅然决定和亲到这洛暮王朝,她以为,凭借她的美貌,她可以像俘获蛮夷所有男人一样,俘获这端木薰的心。 可是到现在,她才发现。 这真的是她人生中走的最差的一步棋。 如果她没有来这洛暮王朝——如果她没有跟她的父皇说她那个怪异妹妹的秘密,也许,今天所有的事情都会不一样。 她还是蛮夷的公主,还会在蛮夷的小天地里呼风唤雨。 是她害了她的族人。 也害了自己。 “与非是我妹妹。”在银瞳以为娜扎不会开口的时候,娜扎忽然说道,“孪生妹妹。” 银瞳对于娜扎的话有些许的诧异,索性将凳子搬到了床边,坐在床边静静的听着这个女人的诉说。 也许是太久没有人与她说过话了,又也许是知道了族人灭绝而有所绝望,娜扎那本来就沙哑的声音此时更为的低沉。 “我们出生的时候,她便有三只眼睛。所以被族人认为是怪物,是不祥。所以从小,我是公主,被万人敬仰,被父皇疼爱,而她,则是怪物,被族人唾弃,甚至在十二岁那年,就被父皇送出蛮夷,并告诫她永远都不要回来。”娜扎说着,轻轻的叹了口气,目光直直的看着眼前的纱幔,记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年代—— 那时候,她还没有现在这般的任性,对待那个三只眼睛的妹妹,也从来不觉得她是怪物。虽然她的父皇母后极力的反对她们在一起玩耍,但是她还是会偷偷的将好吃的东西带出来,给被关在柴房里的小丫头送去。 这种时光,一直持续到她十二岁。 十二岁那年,蛮夷发生了一场瘟疫。暴动的百姓把这场瘟疫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到了与非的身上。娜扎还记得,那时候,小小的与非被人强行的拖出了柴房,在炎热的天气中,被捆在柱子上,伫立在烈日下。 她那常年不见天日的小脸儿惨白惨白,豆大的汗珠不断的从那小小的额头滚落。 由于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与非向来用厚厚的发挡在额前,只是此时,额前的发被汗水浸湿,一缕一缕的垂下,那第三只眼睛,便在这发髻中若隐若现。 被恐惧与愤怒围绕的百姓们,联名要求她的父皇将这名“妖女”烈火烧死,以祭奠那些在瘟疫中死去的亲人。 而她的父皇—— 由于承受不住百姓巨大的怨气,却又不忍心真的将自己的亲生女儿烧死,只得下令,将与非在烈日下曝晒三日后,永远的驱逐出蛮夷。 那三日,若不是娜扎偷偷的在夜里为小与非送些糖水,只怕她那瘦小的身体根本无法挨得过去。 不过,与非终究是熬过去了。 那之后,她就被送走了,直到3年后回来。 娜扎再次见到与非的时候,与非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她额头上的那只多出来的眼睛不见了,除了依旧瘦弱的身形与苍白的皮肤,娜扎几乎要认不出她。 而与非的性格也变得很是奇怪。只要呆在她的身边,就会让人莫名觉得周身布满寒意。 而她的父皇见与非已经与外人无异,便默许了与非的归来。 归来后的与非很少说话,只是整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即便娜扎去探望她,她也总是将娜扎拒之门外。娜扎对于与非在屋子中做的事情十分好奇。 所以她选了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偷偷的溜到了与非的屋子前,透过窗子的缝隙,娜扎发现与非竟然能够不用手,就操控着物件移动。 惊讶之余,她将这件事情告知了她的父皇。并觉得,凭借与非的这个力量,也许他们蛮夷人可以称霸天下。 她的父皇有些犹豫。 蛮夷的百姓之前一直属于游牧民族,自从上一次与洛暮王朝战败后,不得不退居到大漠周边。常年生活在大漠边境,环境极其恶劣。百姓的心中早是苦不堪言。 他虽然一心想要将那洛暮王朝占为己有,可是照如今的情势来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娜扎看出了她父皇的犹豫,所以便拉着她的父皇,一同偷窥到了与非的“能力”。 那之后,她的父皇便将与非软禁了起来,更是从晴明的手中得到了可以压制住与非能力,让她沦为几用的药物。 娜扎记得,那之后她见过一次与非。 本来就阴暗的人儿,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脸上涌过的那抹失望与恨意,让她做了许久的噩梦。 她想,与非应该是恨她的吧? 也许蛮夷被灭族,也是与非暗中动了手脚—— 从回忆中挣脱出来,娜扎再次看向银瞳:“她的力量绝对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她不仅仅可以操控物体,更是能够操控天气,操控时间甚至空间——她可以随意进入人的梦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于无形——” “呵——若是她真的有那么厉害,只怕,你的父皇当初根本就困不住她。而整个蛮夷,也不可能如此轻易的便被夷为平地。”银瞳看着娜扎冷笑。 这个世界上,如果真的有那么神的人存在,这怕这世界早就没有战争了—— 因为只要这个人想,她便可以掌控所有人的性命与行动。 不过——怕是那个与非真的有什么特殊的力量,否则,端木薰不可能如此轻易的与众人失去联系。 “也许吧,我不清楚,这些都是晴明说的。”娜扎苦笑,轻轻的摇了摇头。她这个妹妹,自从归来后,她便与她再没有了什么交集。 她忽然发现,她对这与非的了解,大都来自于晴明。 “你觉得,她此时应该藏在何处?”银瞳挑了挑眉,看着娜扎问道。 “呵呵,你觉得我凭什么告诉你?”娜扎看着银瞳,忽然间莞尔一笑,“我告诉你的已经不少了。还是说——你想要救回那长公主?” “和长公主比起来,我倒是对你那妹妹很感兴趣,如果可以,真想收了她的魂儿——”银瞳无所谓的笑了笑,今天,他已经得到了很多的情报。 至少可以确定,那个神秘的女人是真的存在的。 “你去哪儿?”娜扎见银瞳站起身,扫了扫衣服上的褶皱,匆忙问出口。 如果一个人一直习惯了孤单,那么孤单对于她来说也许什么都不是。 可是如果这孤单忽然间被人打破,哪怕打破这孤单的人是她的敌人,是她讨厌的人,她却也害怕,害怕整个人离去——害怕她又将变为孤身一人。 没有人可以说话,没有人可以聊天,只能整日整日的瞪着眼睛,甚至都不知道雅静应该看向哪里。 “呵,想知道的都知道了,自然是该离开了。”银瞳说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紫瑶殿。 而一直在大殿上的夜火,离开前看了看身后的大殿。 大殿的灯光依旧亮着,只是那抹灯光此时看起来也是孤独的。 他想,他大概能够理解娜扎心里的感觉。 从娜扎口中套话的这段时间,银瞳虽然是在屋内,可是夜火确实一直呆在房顶,此时,他整个人都要被冻僵了,下意识的往银瞳身上靠了靠。 夜火的个子比银瞳稍稍的矮上那么一些,银瞳低头扫了一眼紧贴在他身上的夜火,脸上“蹭”的窜起一抹可疑的红晕。 “你别多想,本大爷是太冷了——”夜火注意到银瞳略显尴尬的表情。 其实——他也挺尴尬的。 冬日里,两个大男人依偎着取暖—— 这究竟是有多悲剧? 第二日银瞳便将得来的消息告诉了紫衣。 还有五日,紫衣便出了月子。出了月子,她便可以起身前往大漠,去寻找端木薰。 可是一想到才刚刚要满月的两个孩子,紫衣又很是放心不下。 若是将孩子留在宫中,这宫内豺狼虎豹,两个小家伙根本没有能够保护自己的能力。 可是若是将两个孩子带在身边,且不说这一路上的条件恶劣,到了大漠,那更是危险重重。 “将孩子托付给皇后如何?”蓝草看着紫衣,提议道。 薛雪是紫衣在这宫中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又是这后宫之首,是绝对有能力保护好两个孩子的。而聂云又暂时扮作了端木薰的样子,有他在暗处帮助,应该问题不大。 “我有想过——只是思思。”紫衣轻轻的抿了抿唇,皱着眉头不知道该如何去与薛雪说。这些日子,她听说皇上似乎一直避着皇后。 如果她猜的没有错的话,薛雪此时定然是急切的想要知道思思的下落。 如果告诉她思思下落不明,只怕她是根本没有心思再帮助她去照顾那两个嗷嗷待哺的奶娃娃。 “我倒是想到一个人。”银瞳斜倚在门边,看着紫衣,眼中精光一闪:“你觉得交给墨瞳如何?” “墨瞳?”紫衣歪着脑袋反问道:“你能找到他吗?” 墨瞳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一来,他有能力保护的好两个孩子不受到任何人的侵害,二来,他也可以成为他们最坚实的后盾。 “自然是有办法找到他的。”银瞳对着紫衣笑笑,一道白光自他的折扇中涌出飞向天际,眨眼便不见了踪影:“估计这家伙明天就会到,紫衣,决定了么?五日后出发。” “恩。”紫衣轻轻的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坚定。 这天夜里,紫衣让乳母将两个小家伙抱到了她的身边。两个孩子很乖,睡得很沉。 她静静的看着两个孩子的小脸儿,指尖轻轻的从那粉嫩嫩的脸颊上划过。 “宝贝儿,娘亲要去找你们的父皇。你们一定要乖乖的知道吗?”轻轻的呢喃着,紫衣很是舍不得这两个粉嘟嘟的娃娃。 初为人母的喜悦还未达到心底,她便要被迫着接受孩子父亲失踪的事实。而陪伴在孩子身边的时间不过月余,她又要面临着与孩子的分离。 前途渺茫,她甚至还不清楚端木薰具体的方向。 这一走,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够回来—— 甚至,她不知道她是否还能有命归来。 两个孩子似乎是感受到了紫衣的悲伤,竟然伸手胡乱的抓住了紫衣的手指,大大的眼睛睁开,带着略微的茫然。 紫衣轻轻的挣脱了一下,谁知道小孩子的力气竟然也很大,一下子竟然没有将手指挣脱出来。 “宝贝儿,你们是不想母亲走吗?”泪水滴落,紫衣暗自骂着自己没有骨气,用另一只袖子抹了抹脸。 “啧啧,还真是懦弱啊——”墨瞳的声音在紫衣的身后响起,紫衣诧异的回过身,只见墨瞳与安宁两个人此时正站在门口。 墨瞳掸了掸落在身上的白雪,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们的身上还带着屋外的寒气,只怕会冻到屋内那两个摆着手臂的两个小奶娃娃。 “呵——你动作还真是快。”紫衣轻轻的将手从孩子的手心抽了出来,轻轻的拍了拍两个孩子,两个娃娃便听话的又闭上了眼。 紫衣让乳母将两个孩子带了下去。 “刚刚去见了银瞳,那小子已经将事情都与我说了。让我帮你照顾这两个孩子没有问题——”墨瞳说着,将目光放在乳母怀中再次睡去的两个孩子身上,继续道:“不过,据我所知,那个女人并不简单。” “你知道她?”紫衣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救星一般:“那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薰和思思是不是跟她在一起,有没有危险?” “这点我还不清楚,不过我确实是见过这个女人。那时候,她不过才十几岁的样子,额头上多了一只眼睛——而且,她那只眼睛,是我帮她隐藏掉的。”墨瞳说着,低头看了看一旁的安宁,“你应该对这个女人也有些印象才对。” “恩。我记得她。那时候她很内向,被她的族人驱逐出来后,险些死掉。”安宁点了点头。 【222】好基友 “墨瞳,你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找到她?”紫衣心里焦急,上前一把拉住了墨瞳的衣摆。 “我尝试过,不过不行。”墨瞳轻轻的摇了摇头,继续道:“与非生来便有三只眼睛,确实不是人类。大概是她母亲怀着她的时候,碰到了什么妖物,所以导致了她身体的异变。她的第三只眼睛本来是并没有什么实用的,不过——由于常年被欺压,她的心中满满的都是怨恨,这些怨恨成了那第三只眼睛的食量,当我遇到她的时候,她的灵魂就差点被那只贪婪的眼睛吃掉。” 墨瞳还记得那时候的情景,那会儿,是他第一次带着安宁出了翠微山,两个人在大漠的边境遇到了被族人驱逐出来的与非。 那时候的她身子小小的,整个人匍匐在地上,气息已经十分的微弱。而她隐藏在碎发下的额头上的那只眼睛,正一张一合如同一张大嘴一般,不断的发出咀嚼的声音。而它正在咀嚼的,正是那与非的灵魂。 墨瞳对这个生有怪眼的女孩儿很是好奇,便一掌将匍匐在地上的女孩儿捞起,适时的阻止了女孩儿额头上那只眼睛的吞食。 之后,墨瞳对与非的魂体做了个检查,还好,那眼睛还未消化掉与非的灵魂,被墨瞳硬生生的将被吞食掉的灵魂拉了回来。 之后,与非醒来,便是一句话都不说。 墨瞳与与非大概相处了两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里,与非很勤快,什么事情都默默的做完。只是仍旧不喜欢说话。 那会儿的安宁整日叽叽喳喳的,围着与非转,而与非那一直没有表情的小脸儿上,在看到安宁的时候也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墨瞳通过与与非的相处,发现与非并不是普通的人类。她的身体里似乎存在着妖物的血液,而那只眼睛,更是散发着淡淡的黑气。 看到与非与安宁相处的不错,墨瞳决定封印与非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让她可以像正常的孩子一样的生活。 只是,当他成功的将那只眼睛封印后,与非却忽然失踪了。 到处都找不到她的消息。 安宁为此还郁闷了好些日子。 没有想到,再次听到关于她的消息,竟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从银瞳的描述中,墨瞳大概猜测到,与非定然是在失踪后经历了更为可怕的事情,才会让体内被封印的妖兽的血液有了反应。 只是,如果与非的第三只眼睛没有再次睁开——那么她的力量便定然是没有全部的觉醒。 “若是与非的力量全部觉醒,只怕对付起来会难上加难。” 紫衣发现,在提到与非的时候,墨瞳竟然皱起了眉头。 在她的印象里,墨瞳是个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够泰然处之的人,能够让他皱眉,可见此事定然是非常之凶险困难。 “难道真的没有什么方法能够找到她吗?”紫衣看着墨瞳说道。 “你可以用这个试试。” 墨瞳从身上摸出一个可爱的海螺模样的号角,递给紫衣:“这是当初她送给安宁的,这上面有她的气息,等你们到了大漠,可以让银瞳那家伙腰间葫芦里的家伙出来试试。” 紫衣接过墨瞳手中的号角,找了块布小心翼翼的包了起来:“那这两个孩子就拜托了。” “交给我吧。” 剩下的几日,银瞳几人准备了马车,棉被,及路上要用的东西,直到紫衣出了月子,一行人便上了路。 一路上,众人走走停停,紫衣将墨瞳交给她的号角递给了银瞳,紫衣担心端木薰与那与非是不是会沿途回到洛暮王朝,所以让银瞳将葫芦中的妖兽召唤了出来,那妖兽的身子缩成了普通小狗般的大小,一路上一直不停的在嗅啊嗅。 只是,一行人整整走了十日,却依旧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走到大漠边缘的城镇的时候,已经过了二十日,墨瞳飞鸽传书来的消息说,两个孩子很好,要紫衣放心。不过他那边也依旧没有有关与非下落的任何线索。 洛暮王朝此时处于冬季,可是这大漠边缘的城镇却热的厉害。好在银瞳想的周到,准备了夏日的衣衫。 这一路跟来的,除了夜火,银瞳与蓝草外,还有慕北尘。 毕竟,慕北尘在这里呆的时间要更久一些,对这大漠的地形也算是比较了解。有个熟悉环境的人在身边,总好过他们跟瞎子一样的到处乱闯要好的许多。 慕北尘带着一行人在附近找了处客栈住下。 由于不同于上一次的行军打仗,所以他们也无法在大漠的边缘安营扎寨,只能暂时居住在这个距离大漠最近的镇子里。 好在这里的人民风淳朴,得知他们是要去大漠中找人,表示了同情外,更是为他们准备了前往大漠所必备的一些用具,还有当地的人自告奋勇的要为他们做向导,只是需要些银子。 紫衣爽快的答应了。 一行人决定稍作休整,在镇子内先打探一番。 毕竟,端木薰、思思与那与非都不是神,最起码的食物还是需要的。 这里是距离大漠最近的镇子,如果他们真的隐居在大漠中的话,便必然要到镇子上定期的采购一些食物等东西。 休息了一晚,一行人便分头行动。 大漠的天气异常的恶劣,这日外面又刮起了大风,风沙吹在脸上如同被刀子割过一般。紫衣与蓝草被留在了客栈了,方便有人有消息时随时联络。 等待,是最最煎熬的事情。 紫衣与蓝草坐在屋子内,虽然说这屋子是每日都有人打扫的,可是桌子上床榻上仍旧布上了薄薄的一层沙。 蓝草将窗檐上的沙子抹掉时,不小心被沙子迷了眼。 紫衣将蓝草的眼睛翻开,取出沙粒的同时,发现蓝草的眼皮上方布满了红色的血丝。 那血丝清晰可见,仿佛要撑破血管一般,与那双蓝色的眸子形成鲜明的对比。而那血丝周围则是通红的一片。仔细看去,紫衣才发现,蓝草的眼睛似乎也有一点肿。 “蓝草,你的眼睛怎么了?”紫衣皱着眉头问道。 “没事,也许是对大漠的天气不太适应——这几日老觉得眼睛有些痛。”蓝草轻轻的揉了揉眼睛,继续道:“其实我很怕干的。” 蓝草当初之所以将自己封印在地下长眠,一是因为她被地狱之子吸去了大部分的力量,而另一个原因是,她需要大量的水分才能存活。 而地下水源丰富,所以,她才会在地下长眠。 如今,她虽然从思思那取回了曾经被剥夺的力量,但是天生的体质却让她依旧需要傍水而生。 洛暮王朝的空气大部分时间是湿润的,而这大漠则不同。 这里不仅仅遍天的黄沙,水源更是少的可怜。 在这个地方,想洗个澡都是极其的不方便。 所以蓝草的身子便有些吃不消。 “抱歉……”紫衣略带歉意的看着蓝草,细细想来,她与端木薰真的给大家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傻紫衣,何必跟我说这些。”蓝草柔柔的笑了笑:“你知道从生下来就孤单的滋味儿吗?因为发色与眸色的不同,被所有的人当做怪物一般的对待,被大家疏远,甚至被孤立。我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 “我明白。”蓝草的感觉,紫衣再明白不过。 虽然说现代的人不会那么多的讲究,可是她在现代的时候,却也是孤独的。一双天生的鬼眼,让她儿时被其他孩子嘲笑,被孤儿院的老师警告,所有的人都认为她在说谎,没有人肯相信她看到的东西。 后来,孤儿院里死了人。 紫衣说她看到了那个人,并说那个人告诉她,谁是凶手。还把过程一板一眼的讲了出来。 起初大家都是不相信的,直到警察抓住了凶手,才肯定了紫衣的说法。 不过即便这样,孤儿院的老师们也只当做是紫衣不小心看到了凶手行凶。 这种不被人理解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那时候的紫衣,一个可以说话的朋友都没有。 “当我遇到银瞳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因为,这个世界上终于有一个跟我一样的人。他的头发与眸色都不同于常人,可是我看得出来,他却似乎活的很快乐。”提到银瞳的时候,蓝草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温柔:“那段日子,真的是最开心的。” “现在你与银瞳怎么样了?”紫衣看着蓝草,忽然记起这两个人似乎许久都没有好好的在一起说过话了,似乎从蓝草“背叛”了银瞳的那次之后,两个人之间的感觉就一直是这样,不咸不淡的。 “呵呵,他大概已经不在乎我了。”蓝草自嘲的笑笑,“其实,那时候,确实是我做错了。我为了得到自己失去了力量,为了能够与银瞳更多的时间相处在一起,听了思思的话。” 这是蓝草第一次提及她当初究竟为何要如此的做,紫衣听到,却也只是觉得心酸。 不管怎样,错误已经酿成,蓝草与银瞳之间的芥蒂,也许没有那么容易可以释怀了。 “紫衣——”蓝草看着紫衣,眸子闪烁,似乎有些犹豫。 “怎么了?” “你有没有觉得,银瞳与夜火——与夜火两个人——”蓝草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的脸色微微的泛红,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羞愧。 可是,她就是觉得银瞳与夜火之间存在着什么。 这段日子,那两个人几乎是形影不离,无论吃饭睡觉,永远都是纠缠在一起。而两个人看向彼此的目光似乎也有些奇怪。 蓝草知道,她这样想很肮脏,很荒谬,可是,她在乎银瞳,所以,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蓝草曾经以为,银瞳只是暂时生她的气,总有一天他的气会消,他们会回到曾经。可是,她现在却是越来的越绝望,她觉得自己对银瞳来说已经越来越不重要。 “你是说?”紫衣瞪着大眼睛,实在是有些无法相信,虽然在这个时代已经有不少的男人喜欢找一些细皮嫩肉的面首,可是银瞳与夜火? 虽然她拿这两个人开过玩笑,可是那也仅仅只是玩笑。 蓝草尬尴的笑了笑,对着紫衣摆了摆手,道:“好了啦,我只是胡乱想的,紫衣,你别往心里去。” 正在这时,房间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三个男人竟然是一同回来的。 紫衣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在银瞳与夜火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上了身,竟然越看越觉得两个人般配! 紫衣用力的甩了甩头。 “有什么线索吗?”蓝草努力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仰着头看着门口的几个人说道。 “不知道算是有,还是没有。”夜火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一口喝了下去,旋即他又倒了一杯,递给了银瞳。 紫衣发现,自从刚刚听了蓝草的话,再看着银瞳与夜火的时候,她的思维就会不由自主的往那方面想,尤其是有了这种想法后,再看着夜火与银瞳的任何动作,都感觉这两个人是在“恩爱”。 银瞳接过夜火递来的杯子,大口的将杯中的水喝完。 “什么叫做不知道有还是没有?”紫衣努力的让自己的注意力从这两个人身上移开,现在可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 “我们打探到,这段时间确实是有人一直隔一段时间,就会来买一些东西——不过,这个人不是个女人,而是个男人。”慕北尘说着,走到桌边,也倒上了一杯水。 这大漠不比中原,只是出去一阵子,整个人身体里的水分就如同被蒸发干了一般,口干舌燥。 喝过水,慕北尘继续说道:“而且,这个男人,还带着一个两岁大的孩子。” “是薰?!”紫衣有些兴奋的站起身,脸上的喜悦却一瞬间又退了下去:“如果是这样,那么说明薰是自由的——可是若是自由的,他又是因为什么不回皇宫,甚至连一封信都没有?!” “暂时还不能确定是不是薰,店家说,那男人这几日应该就会再过来的。” 【223】找到了 紫衣几人在大漠又呆了三日,可是却迟迟等不到那个定期会来买生活必备品的带着女儿的男人。 蓝草的身体越来越弱,这几日竟然陆陆续续的陷入了昏睡。好在银瞳与慕北尘二人去大漠中到底那片水源处取得了水,将蓝草浸入了水中,蓝草才算是好过了一些。 这三天,对于紫衣来说,是巨大的折磨。 她既担心着那个男人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又害怕着那男人出现了,却并不是端木薰。 她既担心着那个男人出现了不会是端木薰,又害怕着那男人真的是端木薰。 如果那男人永远不再出现,或者他出现了,却不是她要寻的人,那么刚刚才得到的线索,便又就此失去。 如果那男人出现了,是端木薰。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带着思思独自生存在大漠!甚至连一封平安信都不肯带给她?! 他是出了什么事? 还是真的被那与非洗了脑?! 紫衣不敢想象,好像不管是哪一种结局,都不是她所能够接受的。 第四天,当那店铺小二风风火火赶来客栈告知众人那男子终于再出现的时候,紫衣犹豫了,她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没有勇气再迈出客栈。 “紫衣,不如你留下来照顾蓝草吧。”银瞳看着紫衣,皱了皱眉头。 紫衣现在的脸色实在是难看的很。 明明得到消息应该是开心的,可是现在她的小脸儿上却是一副要哭的表情。那小二已经有些不耐烦,毕竟,他也是好不容易才留住这些人要找的那位客人的。 只怕再久了,那位客人等不及,恼羞成怒离去。 那他不是白白的损失了一单生意嘛! 在这大漠中,生意本就难做,好不容易来了位不差钱的主儿,他还不想这么快就得罪了人家。 紫衣看了看银瞳,仿佛下定决定一般的摇了摇头:“我跟你们去!” 几个人花钱雇了位看着本分的妇女,让她帮忙在众人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去照顾蓝草,便匆匆跟着小二而去。 沙漠边境的这个小镇叫沙镇,这沙镇一共也不大,所以那店铺其实离得并不远。只是此时漫黄沙,狂风阵阵,吹得人睁不开眼,走路便也更加的艰难了一些。 不过短短的一段路程,竟然也走了一炷香的时间。 “哎,几位,就在前面了。”小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许是被这大风吹散了声音。紫衣勉强抬起头的时候,便看到了不远处没在狂沙中的一处小楼。 那小楼是木制的,看起来摇摇欲坠。 小二带着几个人进了店铺,问了看店的伙计,得知那位客人还没走,突然而来的沙暴让他不得不为了怀中的孩子考虑而暂时留了下来。 当小二吩咐伙计带着众人站在那客人暂时呆着的房间时,一行人站在门外皆是沉默不语。 不过是一道门,看着那么轻薄,可是感觉是那么厚重。 没有人知道这扇门的后边究竟有没有他们要找的人。 如果不是——又该怎么办? 深吸了一口气,紫衣走上前,手掌轻轻的放在门上,一咬牙,闭着眼睛,手臂弯曲用力,大门便被她推开了来。 “紫衣——”稚嫩的声音响起,那熟悉的音调险些让紫衣掉出泪来。 “思思!”紫衣睁开眼,一张稚嫩的小脸儿正仰面看着她。 这张小脸儿看起来脏兮兮的,皮肤也没有当初那般的光滑,只有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还带着笑,扑闪扑闪的,是她熟悉的眼神。 “紫衣,抱抱——”思思对着紫衣伸出手,紫衣颤抖着将思思抱起,抬起头,看向坐在窗边的男人。 那个男人—— 不是端木薰! “紫衣,思思想你。”还是那熟悉的话语,思思捧着紫衣的小脸儿,对着紫衣的脸颊“吧唧”亲了一口,脏兮兮的小手在紫衣的脸颊上印上了是个黑漆漆的小手印儿。 “思思,薰呢?”紫衣看着思思,满眼的焦急。 为什么端木薰没有跟思思在一起?眼前的这个男人又是谁?思思为什么会和这个男人在一起?那端木薰呢?端木薰又在哪里?他怎么可能会丢下思思一个人?! 太多太多的疑问充斥在脑海中,这些问题堆积起来,让紫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先将哪个再问出口。 “紫衣,父皇不在。”思思看着紫衣,两只小手捧着紫衣的脖子,抓的死死的,好像生怕紫衣将她抛弃了一般:“思思不知道父皇去了哪里,她跟一个漂亮的女人走进了。” “怎么会——”紫衣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只觉得双腿一软,险些站不稳。 “思思,你可知道你的父皇去了哪儿?朝哪个方向走到?”慕北尘轻轻的扶住了紫衣,问思思问题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自始至终坐在窗边没有动弹过的男人身上。 “那是思思的傀儡。”思思似乎注意到了慕北尘的目光,轻轻的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思思也不知道父皇去了哪里,本来思思是与父皇在一起的,只是后来,那个女人就带着父皇走了。将思思一个人留在了沙漠里,思思只好找了个傀儡,带着思思走出沙漠。” 思思说完,看了看紫衣,小脸儿上带了一抹担忧:“紫衣,你不会怪思思吧?” 这是她第一次伤害人类。 可是却也并非她所愿。 如果她不伤害这个男人,控制他的肉身,那么以她这副小身子,估计这辈子也走不出那片沙漠。 “思思,那个女人是什么样子?”紫衣一直傻傻的站在原地,两眼发直,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思思的话,慕北尘轻轻的摇了摇头,继续看着思思问道:“你和你的父皇又为何会忽然间从军营中消失?” 思思眨着大眼睛,不再说话,而是紧紧的盯着紫衣。 小嘴儿微微的嘟起,大眼睛中蓄满了泪水。 “紫衣,你不会怪思思吧?”小手轻轻的拍了拍紫衣的肩膀,小思思的声音也带了一丝丝的哽咽。 在沙漠中遇上风暴的时候,她都没有哭过。 可是这一刻,她竟然如此的害怕紫衣因为她伤害了人类,而永远的排斥她。 “紫衣不怪思思——”紫衣终于有了反应,她轻轻的摸了摸思思的头,泪水却是先思思一步而落了下来:“思思,紫衣好想你,好想你的父皇——” “紫衣不哭。”思思见到紫衣落泪,强忍着眼中的眼泪,抿着小嘴伸出小手一下一下的为紫衣抹去眼泪。 可是紫衣的眼泪就仿佛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怎么抹也抹不完。 思思着急,却又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 她只知道,紫衣哭了,她不能哭,若是她哭了,还有谁来安慰她的紫衣? 重复着一遍一遍的擦去紫衣脸上的泪水,倔强的小脸儿微仰,那小嘴巴已经颤抖成了弧线,眼睛通红,可是思思就是不让自己眼睛里的泪水有机会掉下来。 “紫衣,别这样,我们一定有其他办法找到薰的。”慕北尘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心底也是说不出的难受。 “紫衣,你的肚子呢?你生了小宝宝吗?”见抹不干紫衣的眼泪,聪明的小思思干脆选择了转移话题。 紫衣收了眼泪,勉强对着思思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恩,紫衣生了两个宝宝,都比思思可爱。” 思思一直忍着的眼泪,在听到紫衣这句话的时候猛然如决了堤的洪水,刷刷的洗刷过她那脏兮兮的小脸儿,瞬间那小脸儿就变成了花猫:“思思不喜欢紫衣的宝宝!哇呜呜——思思是最可爱的,思思是最漂亮的!紫衣只能喜欢思思——” 紫衣看着思思,有些哭笑不得,她伸出手轻轻的刮了刮思思的鼻尖儿,问道:“思思,告诉紫衣,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先出思思是最可爱的。”思思眨巴着眼泪汪汪的大眼,雾气蒙蒙的看着紫衣。 “好好,思思是最可爱的。”经过思思这么一闹腾,紫衣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 起码,她现在知道,端木薰应该是安全的才对。 而且,她的心中隐隐的有了一种信念。 她一定会找到他。 绝对会! 一行人带着思思回到了客栈,而那个思思操控的傀儡则留在了那个小店里。思思为那个人下了禁锢,那个人在傍晚的时候便会主动离开,走向大漠——永远不会再出来。 蓝草整日泡在水里,如今已经好了不少。 至少人是清醒的。 众人回了客栈,将那照顾蓝草的妇人遣走。蓝草看到思思,脸上闪过一抹差异,旋即,她发现,只有思思,而并没有端木薰的影子。 看着紫衣的表情,蓝草什么也没有问。 而思思也终于开了口,将从失踪那天起的事情,一一的说与了众人,。 原来,端木薰与众将士到了兵营后,思思因为受不住大漠干燥充满灰尘的空气,整日的咳嗽,端木薰便将思思接到了自己的营帐,派人好生的照顾着。 而端木薰则一直想要找机会去那蛮夷人的领地,一探究竟。 终于,在那一晚,端木薰夜里着着黑衣,没有惊动任何人,离开了营帐。 而思思一时好奇,便想要悄悄的跟着出去,谁知道,刚出了营帐,就撞在了营帐外端木薰的身上。 原来,账外不知何时,竟然站了一个女人。 思思看到那个女人,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女人好美。 女人的皮肤是不健康的那种苍白,整个人柔柔弱弱的模样,脸上没有表情,却是楚楚可怜。乌黑的发垂在脑后,没有任何的发髻,也没有装饰,而女人同样着了一身的黑衣,只是与端木薰一身紧身的黑衣不同,女人身上,穿的是一身黑色的宽松纱裙。 大漠的风一吹,女人那黑色的发连同黑色的裙子便一同飞扬开来,隐隐露出黑裙内白皙的皮肤,借着月光,那皮肤便显得越发的晶莹剔透。 “你是谁?”思思听到,当时站在她身前的端木薰,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冰冷。只是,与其说是问,端木薰的话语中似乎又带了一丝丝的笃定。 仿佛他早已经知道眼前站着的这个女人是什么人。 那女子没有说话,只是一个转身,便要离去。而端木薰也不说话,就这么跟着那女子一直向着营帐外走去。 思思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傻兮兮的跟着。 然而,奇怪的是,三个人的行动完全没有避讳,可是整个营帐却一个人影也见不到。所以思思大致的猜测,他们也许是被这个女人带到了结界中。 如果不是由于她的身体尚还娇小,无法承受住觉醒后巨大的能量,思思根本不用如此畏首畏尾的跟在两个人的身后,满肚子疑问无法解开。 那女子带着端木薰一直走到大漠中一处绿地,端木薰这才发现了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思思。他一掌将思思捞起抱在怀里,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而思思被端木薰抱起,视线角度发生了变化,她几乎可以平行的与那个女人对视。 而这一对视,思思便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 在女人那光洁的额头上,有一条细的肉眼无法辨别的细线。 而那细线下,竟然有一颗眼球。 只是那颗眼球此时一动不动,仿佛是睡着了一般。 思思皱眉,小手不自觉的抓紧了端木薰的大手。她相信,端木薰定然也能够看到那诡异的眼睛。 端木薰显然也是看见了,所以他将怀中的思思搂得更紧了一些。 “怎么不再问我是谁了?” 那女子就这么一直静静的看着端木薰与思思,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幽幽的开口。 女子的声音带着股空灵,那声音中仿佛有着魔力,让人听了竟然有些上瘾的感觉。 思思的小脸儿皱成了小包子状,她仰头看了看自己的父皇,生怕她的父皇被这个女人的容貌与声音勾了魂儿去。 当思思说到这里的时候,紫衣不由得捂着嘴,轻笑出声。 【224】金发金眸 她的这个小丫头,还真的是心里有她,什么都向着她。也不知道宫里的那两个宝贝,长大了会不会与思思一个模样。 想到自己的那两个孩子,紫衣的目光不由得温柔了些。 思思看在眼里,却是没好气的轻哼了一声,又继续说了下去。 那小模样,哪里像是个两岁的娃娃。分明就像是个知道吃醋的小丫头了。 不过好在,思思的担心是没有必要的,因为端木薰的目光依旧清冷,脸上甚至带着一抹不屑:“你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哦?为何?”女子微微的挑了挑眉。 思思看到,那女子挑眉的时候,额头上的那条线微微的睁开了一条缝隙,隐藏在那里的眼睛,看着她,露出了一抹渗人的光芒。 思思微微的缩了缩脖子。 端木薰也注意到了那眼睛的动静,目光不由得变得更为冰冷:“你把我带到这里究竟有何目的?” 那女子没有回答端木薰的话,而是脸上带了一丝诧异,她看了看端木薰怀中的思思,脸上忽然露出一抹勾人心魄的笑容:“呵呵,真没想到,你竟然抱着恶魔的孩子。” 那女子对着思思伸出了手,思思厌恶的扫了那女子一眼,一道黑色的戾气自思思的体内涌出,直直将那女子的手臂吞没。 红色的血水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那黑色戾气散去的时候,女子的手竟然只剩下了森森白骨。 可是那女子的脸上,却是一丁点儿痛苦的表情都没有。而那女子额头上的眼睛忽然间睁开,女子的手臂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那手边便又恢复的完好如初,洁白光洁。 “我叫与非。”那女子看着思思,浅浅的笑着:“也许我们是同一路人。” “对不起,她跟你不同。”端木薰皱了皱眉头,将思思反着抱了过来,让思思的小脑袋趴在他那不算宽厚的肩膀上。“这是我的女儿。” 这是思思第一次从端木薰的口中听到,他承认她是他的女儿。 她那小小的心里,竟然涌过一抹暖流。 从出生起,她就带着前世的记忆。她知道,她是恶魔的女儿。 只是,这记忆似乎又不是那么的纯粹,记忆中仿佛掺杂了一些其他的东西,那些东西,让她在刚刚睁开眼睛看到紫衣的时候,就认定了这个女人,仿佛为了这个女子可以倾尽一切。 她知道,端木薰知道了她的身份,紫衣也知道了她的身份。 她以为,他们会不要她了。 她们会远远的远离她。 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紫衣竟然完全当做不知情一般,依旧对她好,只是紫衣好像总有许多的事情要忙,她想要见她一次,太难。 而对端木薰,她这个父皇,她则是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也许是畏惧,所以她很少与他接触。 直到这一刻,她才觉得她这个父皇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冷冰冰的。 思思安心的趴在端木薰的脖颈间,小嘴儿微微的勾起。 “她是恶魔的女儿。”与非似乎不相信端木薰的话,一双漂亮的大眼直直的看着思思,直到对上端木薰那带着警告的目光,才微垂下眼睑,尝尝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了一片阴影:“这个孩子与我一样,都是邪恶的。” “她与你不一样。”端木薰再次重复,他能够感觉得到被怀里这个小人儿所依赖的那种暖意。 也许他曾经怀疑过,质疑过这个孩子,可是当她毅然决然的同意与他一同前往这大漠的时候,端木薰就知道,这个孩子是希望可以好好的成长,希望可以作为一个正常的孩子长大的。至少,她可以为了她想要保护的人,不惜一切。 即便这大漠的环境让人难过,可是这小小的孩子却是从来都不肯说一句的苦。 从那一刻起,端木薰就认定了。 这个孩子,就是他的女儿。 不管她拥有怎样的一个灵魂,都是他与柳婉如生下来的,他的女儿。 “你不怕她吗?她也许会毁了全世界”与非似乎对于端木薰的态度十分不解。在她的心中,“与众不同”的人,生来就是邪恶的,就是被全世界所唾弃的,就如同瘟疫一般,让所有的人避之而不及。 可是为什么眼前这个男人,明知道他怀里的孩子是邪恶的根源,却依旧那么坚定的承认,那是他的女儿。 如果当初,她的父皇可以如此的维护她——该有多好?! “我相信她,她不会。”端木薰的声音不再似起初那般的冰冷,他紧了紧怀,斜眼看了看自己怀中的小人儿,目光也变得温柔:“她懂得什么是爱,她也有想要保护的人,这样的人,不会是坏人,也不会毁灭世界。” “呵——”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与非看着端木薰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何必如此虚伪,你的心里大概也是害怕的吧?是不是这个孩子在威胁你?你害怕被她杀害,所以才要强装出一副疼爱她的样子?” 是这样的—— 一定是这样的! 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害怕怪物! 连她当初唯一信任的姐姐都出卖了她! 她还能再相信谁? 这个世界上,怪物的存在,要么被唾弃,要么被利用! 怪物——绝对不会得到爱! 没有父母的爱,没有家人的爱,没有朋友的爱,更加——更加不会有爱人! 与非也是爱过人的,她爱上了那个“懂”她的晴明! 可是直到最后,她才知道,晴明不过也是在利用她,不过也仅仅是把她当做了一个工具!晴明爱得人事她的姐姐,是她的姐姐娜扎! 凭什么? 每个夜里,与非都会缩在大漠中,看着大漠天空上那一轮弯月,质问着。 凭什么?她与娜扎同年同月同日生,她们有同一个父亲,有同一个母亲!可是为什么两个人的命运相差却如此之大?! 娜扎从小就是被人宠在掌心的公主!想要什么,只需要一句话便可以得到。吃的好,睡得好,穿得好,更是时时有父皇陪伴在身边。被所有的蛮夷人民所爱戴! 可是她呢? 从小就被锁在暗无天日的柴房中,睡在破烂的草席上,衣服旧的已经辨不出颜色,吃的都是宫人们剩下要去喂狗的剩饭。 更是在十二岁时,被她的百姓们冤枉是灾星,将她暴露在阳光下整整三日三夜,更扬言要烧死她! 而她的父皇呢? 她的父皇又为了她做了些什么? 也许——她的父皇这辈子唯一为她做的,就是保住了她的小命,将她永远的驱逐出了蛮夷。 当时,她浑浑噩噩,跋山涉水,终于支撑不住趴在路边,以为自己注定就要这样子死去。 却没有想到碰到了墨瞳与安宁。 那也是两个怪人。 一个不老不死,一个可以化身为蛇。 与墨瞳安宁相处的日子,与非才觉得自己不是特殊的。她仿佛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生活圈子。只是,她依旧在想念,想念她的故乡,想念她的父皇,想念她的娜扎。 所以,当墨瞳将她额头上的眼睛封印时,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发现自己终于看起来与正常人无异。 那一天,是她生命中最最开心的一天。 她将一直挡在额前的碎发高高的梳起,露出那光洁的额头。 她几乎想要立刻马上飞奔回蛮夷,告诉她的族人们,她是一个正常人!她变成了一个正常人!她不是灾星! 所以,她不辞而别,兴致冲冲的踏上了归家的路。 只是,路上,她遇到了晴明!那个她用一生去爱的男子。 晴明一眼就认出了她,更惊讶于她额头上那光洁的皮肤。当时的晴明,学习了一身通天的本事,更是一眼就看出了与非与常人的不同。 他告诉与非,说她拥有常人所没有的力量,并教她学习“仙术”。那时候的与非,觉得自己的人生正在摆脱厄运。 她几乎可以看到自己的未来。 有疼爱她的父皇,有她喜爱的姊妹,有心爱的丈夫,将来,也许还会有几个孩子。 与非与晴明一同学习“仙术”,她进步的很快,甚至最后超越了晴明。 当两个人回到蛮夷的时候,她才发现,所有的事情似乎都与她想的不一样。 她没有看到娜扎脸上的欣喜,也没有看到父皇脸上的笑意。她看到的,只有冰冷!即便她如今的外貌已经与常人无异,可是她额头上的那第三只眼睛,已经深深的印刻到了众人的心中。 在她们的心底,她们已经认定! 她是怪物——她一辈子都是怪物。 在那一瞬间,与非心中的所有信念土崩瓦解。 她变得更加的沉默,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要回来! 也许——一辈子跟着墨瞳与安宁也会是快乐的。 或者干脆跟着晴明,两个人永远远离蛮夷,找一处僻静的地方,安家,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只是,更加让与非想不到的,是从小不顾众人反对,一直对她好的娜扎,也变了。 她甚至出卖了她。 将她会“仙术”的事情告诉了她的父皇,更是怂恿她的父皇,将她当做武器,去对付所有他们想要对付的人。 那时候,与非也是挣扎过的。 她不知道,究竟是一辈子的孤独下去好,还是被人利用要更好一些。 只是——被人利用,起码也是被人在乎的。 从来都是被忽视的与非,第一次尝到了被人在乎的滋味。即便那滋味并不好受,可是她却像爱上罂粟一般的爱上了这种感觉,不能自拔。 与非干脆也将自己当做了武器。 她从来都不会违背娜扎与她父皇的话。 而那时候,晴明对她依然是好的,甚至鼓舞她,继续努力,让所有的人都依赖她,那样,大家就再也不会排斥她! 那时候,单纯的与非一直觉得,晴明说这一切,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直到—— 娜扎不顾众人的反对毅然的选择了放弃攻打洛暮王朝,而是以自己去和亲。 而晴明更是一夜之间失了踪,追随娜扎去了洛暮王朝。 那一刻,她才知道。 原来从头到尾,她都是彻彻底底的,完完全全的被利用了。 那一瞬间的绝望,比每一次的绝望更加的绝望。 她甚至再也掉不出一滴的眼泪。 “你真可怜。” 端木薰的声音将与非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与非有些不明所以的抬起头对上端木薰那一双紫色的眸。 不——那双眸子,不是紫色。 闭上眼睛,与非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完全的睁开。 这只眼睛所看到的,眼前站着的,竟然是一个金发金眸的男人。 “呵呵——我可怜吗?”与非轻笑了一声,将额头上的眼睛收起。 自从被墨瞳封印后,她额头上的眼睛便一直处于沉睡的状态,虽然后来她跟晴明学习了“仙术”,或者说是妖术后,可以强行的开眼,只是那需要耗费太多的力气。 而与非也发现,她额头上的那只眼睛,往往能够看到人那隐藏在表面下的东西。 所以——在刚刚的那一刻,她也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端木薰,与思思的心。 她第一次相信,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是可以真心的接受“怪物”的。 而这个世界上,原来怪物也可以有一颗一心向善的心。 “为什么我没有早点遇到你?”与非低着头,轻声的呢喃。 耳畔,渐渐的起风了。 与非的结界在风中一点点的瓦解。 这里,依旧是那片沙漠中唯一的绿洲。 只是四周多了几处营帐。 思思听到与非的话,猛然的抬起头。 这句话,让她觉得莫名的熟悉。 为什么我没有早点遇到你? 为什么我没有早点遇到你! 究竟是在哪里听过—— “这句话,曾经,紫衣一个最最要好的朋友,也这样子对紫衣说过。”当思思说到这里的时候,紫衣轻声的说道:“如果她早一点遇到我,也许事情就不会是那样子了。” 紫眸,或者说是曹兰兰,在紫衣的心里,是一个永远不愿去触碰的痛。 【225】打赌 “思思,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蓝草看着思思问道。 如果只是思思说的,此时那与非的结界已经破掉,端木薰不应该会再被困住,那他为何又与思思失踪了那么久,最后甚至舍弃了思思。 这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思思看了看蓝草,大眼睛微微的眨了眨,继续同众人讲述之后的事情。 与非的结界破掉后,蛮夷的部队很快就发现了闯入的端木薰与思思。只是,让两人意外的是,当那群蛮夷人挥动着兵器向他们冲过来的时候,与非竟然背对着他们,对着那蛮夷的人群出了手。 在这绿洲彼边的,都是蛮夷经过特殊训练的武士,长期的大漠生活,长期的艰苦的环境,让他们比正常的蛮夷人要更加的强壮。 而就是这样一群强壮的人,在那与非的眼中竟然不值一提。 与非只是对着这群人轻轻的挥了挥手,这群人竟然就处在了原地,身体逐渐变黑,一阵强风过后,他们竟然如同沙子一般,渐渐的被大风吹散。 端木薰皱着眉头,看着与非的背影,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而与非,也在此时转回了身,看着端木薰,额头上的那只眼睛渐渐的又闭了起来。她静静的看着端木薰与思思,心中再次升起一股久违的归属感。 这种归属感,她一共只有过三次。 第一次是遇到墨瞳与安宁的时候,那时候,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找到了同类。 而第二次,是墨瞳将她额头上的眼睛封印的时候,那时候,她觉得,她终于变成了正常人,终于可以回家了。 而这一次,是第三次。 与非静静的看着端木薰。 这个落幕王朝年轻的皇帝。 “你愿意跟我走吗?”沉默了许久,与非才幽幽的开口。句子虽然是询问,可是话语确实那般的笃定。 她已经不会再相信任何人。如今,她有了身上这股力量,她可以强迫任何人,去做任何事情。多次被背叛后,与非已经养成了不再信任,而是用绝对的力量去说话的习惯。 “父皇——”思思的小手搂着端木薰的脖颈:“父皇,紫衣在等我们。” 端木薰皱了皱眉头,他知道,现在,他不是眼前这个女人的对手。 “紫衣?你的妻子?哦不,你的皇后?”与非听到思思的话,轻轻一笑。这天下的男人,都爱三妻四妾,更何况是一个皇帝。 什么蜜语甜言,都是假的。 她相信,只要眼前这个男子跟着她,不需要太久,他就会忘掉他现在想着的女人。 毕竟,她对自己的外貌还是有绝对的自信的。 “去哪儿。”端木薰轻轻的拍了拍思思的背,示意她不要害怕。 “父皇,紫衣——” “思思乖。”打断思思的话,端木薰看向与非,再次问道:“去哪儿。” “哈哈哈哈——”与非看着端木薰,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果然这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样的。此时,她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开心,还是伤心。 亦或者——她根本就没有心了。 就这样,端木薰跟着与非走向了大漠的深处。而整个蛮夷因为失去了与非的庇佑,被落幕王朝的将士一举歼灭了。 端木薰带着思思,跟在这与非的身后整整走了一个多月,与非却也不说却哪里,只是带着二人在大漠中徘徊。 端木薰发现,他与这与非在一起,再也没有见过大漠中的沙暴,除了天气过分的炎热干燥外,空气中竟然连沙粒都少了。 而与非也不知道从哪里经常可以弄到食物和水。 一行人这样在沙漠中穿行了整整一个半月,才碰到了沙漠中的一群商人。 端木薰提议与这群商人同行,与非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却也渴望着可以同正常人一样,便终究是点了点头勉强答应了。 整整这一个半月,端木薰都在想着能够与外界联系的方法。 只是茫茫大漠,放眼望去,连只虫子都没有,他根本找不到可以传达讯息的东西。 所以端木薰做了一个危险的决定。 他知道,紫衣得不到他的消息,一定会焦急,所以当他们与大漠中的这群商人分开的时候,他将思思留了下来。 “思思,你父皇离开的时候,有没有给你什么东西,或者是对你说什么?”紫衣抱着思思太久,有些累了,她将思思放在凳子上,看着思思的眼睛问道。 “没有,也许有——只是我不知道。”思思轻轻的摇了摇头。当她知道自己被遗弃的时候,险些疯掉。 她得承认,这种感觉很不好。 所以她杀了那群商人。 并让其中一人成了她的傀儡。 她不知道该如何走出大漠,站在这片荒漠中,无论看向哪里,都是金色的一片。 思思便控制着这个男人,盲目的在沙漠中穿梭。期间,她也碰到过沙暴,狂风几乎将她与这个男人整个吹了起来。 不过好在她有肉垫。 就这样,在没有水没有食物的情况下,思思强撑了三天。在她终于体力不支昏过去的时候,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沙漠的边缘。 于是,她开始徘徊在这里。 由于害怕其他人对她控制的男人起疑,她不敢住在镇子里,只是不定期的控制着这个男人来这个镇子买一些生活所必须的东西。 “紫衣,你说,是谁救了思思?”思思仰着头,看着紫衣。这个问题她想了很久,可是一直都没有头绪。 “是你父皇。”紫衣的回答很肯定。 她知道,救思思的一定是端木薰。 也许现在,端木薰就在哪里看着她。 听思思的话,那与非似乎也并不知道要去哪里,所以只是带着他们不断的在沙漠中转着圈儿。那个女人大概也是怕的,她害怕与人接触,她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后,再次被人追杀,被人唾弃。 即便她有了强大的力量,可是她的内心却比任何人都要脆弱。 只是简单的一挥手,就能将人变成黄沙么—— 紫衣皱着眉头。 “也许她能操纵的并不是天气,而是沙子。”一直没有说话的银瞳,忽然开口:“你看,思思说,他们与那女子走在大漠中的时候,一直都没有碰到过沙暴,连呼吸时,都感觉到空气中的沙子少了不少,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推断,她能够控制的,只是沙子。只要控制住了沙子,那么即便是有风,也无法感觉到沙暴。” “可是她是如何将人变成沙子的?”紫衣看着银瞳,轻轻的摇了摇头。 “会不会是沙子可以将人吃掉?”慕北尘虽然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可是见过的多了,脑袋自然也就转的快了一些。什么样的东西都敢去设想。 “这——”紫衣犹豫了,而银瞳,夜火和蓝草也没有说话,大家都在考虑慕北尘话中的可能性。 确实,他们想到的只是那与非将人变成了沙子,却没有考虑过,也许人根本就没有变成沙子,而是被沙子包裹——甚至被沙子吞噬,连骨头都不剩。 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似乎就容易理解多了,而那与非为何迟迟不离开大漠,便也有了答案。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只要想办法不被沙子触碰,便可以避过她的攻击?”紫衣看着慕北尘,又看了看银瞳问道。 现在她的心里如同揣着一只小兔子,催促着她要赶快奔向端木薰。 “可是如果不是呢?”银瞳反问。 如果是,那么他们便找到了对付那与非的方法!可是沙子那么的细,他们想要找到一种可以抵抗细沙的东西来遮盖身体,也是十分的困难的。 而且,万一他们猜错了,那么他们将面对的,将是他们无法承受的后果。 紫衣沉默了。 虽然她知道这样很冒险,可是她还是决定试一试。 不过——这件事情与其他人无关。她不能连累其他人。 所以,只有她一个人,去做,就好。 思思仰头看着自已,仿佛看出了紫衣的心思,只是,小小的人儿此时也没有说话。她轻轻的拉住了紫衣的手,用眼神告诉她,不管她做了什么选择,她都会陪着。 只是,即便紫衣想要去做,也还是先要找到端木薰的位置,更要找到可以抵抗沙子的东西。 这天夜里,紫衣几乎没有合眼。 她的脑海中不断的在问着自己,究竟什么东西可以用来对抗沙子! 沙子细小而坚韧,普通的衣料根本不可能抵抗,而金属在这炎热的沙漠中,显然也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沙子——沙子—— 提到沙子,紫衣总是能想到当年风靡一时的动漫火影忍者,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里面的我爱罗。 她记得,当时的我爱罗,曾经被水打败过。 沙子怕水。 可是她要怎样,才能控制大量的水—— 第二天一大早,紫衣背着所有的人,独自的离开了客栈。 不管怎样,她要先想办法,找到端木薰的踪迹。 “她就是你爱的人?”与非看了看身旁带着面具的白衣男子,嘴角带着一丝冷笑:“你看,她不是也想要自己逃了。” 此时,两个人站在屋顶,看着紫衣的身影在黎明中渐渐走远。 端木薰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那远去的背影。 “我们打赌,如果她不顾一切的前来寻你,并且能够找到你,那么我就将你还给她。”与非回身看着端木薰,这个男人让她着迷。 不同于对待晴明,这种着迷,更像是一种沉沦。 她想要将端木薰永远的留在自己的身边,不仅仅是人,还有她的那颗心。 所以那天夜里,当端木薰找到她,要与她打赌时,她便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 两个人约定,只要紫衣能够不顾一切的前来寻到他,那么,她就放过他,让他们所有的人都安全的离开。 期限,为半年。 前一个月的时候,与非与端木薰一同看着思思在大漠中挣扎,当两人看到思思将所有的商人都送到地狱的时候,与非的脸上带着冰冷的笑意:“我就说,她跟我一样,注定要背负杀戮。只是个怪物,被人唾弃的怪物。” 那时候,与非注意到,端木薰的眉头微微的皱起,脸上的表情带着丝丝的担忧,但是更多的,是心疼。 因为端木薰明白,那个小小的孩子,定然觉得自己是被抛弃了,一时间悲愤交加。可是杀人后,她那小小的心灵所要承受的,是巨大的自责。 因为她是那么希望可以作为一个正常的人,永远的陪在紫衣的身边。 眼看着一个月的时间飞逝,可是却根本看不到有外来人的迹象,与非不禁心里得意起来。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叫做凌紫衣的女人,竟然真的来到了大漠。 她曾经听端木薰说过,这个女人怀了孩子。 按日子算,她应该是刚刚产下孩子一个月,便长途跋涉的赶了过来才对。 与非的心里带了一丝丝的不安。 一个女人,甚至舍弃了自己刚出生的孩子,只为了来寻孩子的父亲,那该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昨日,当与非听到众人谈论的时候,心里不禁收紧。 紫衣几个人猜测的没错,她的能力,便是控制大漠中的这片细沙。 不过,这种忐忑只是一时的。 因为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敌得过她的沙子。 即便是铜墙铁壁,也会被她的沙子一点一点的吞噬,一点一点的瓦解。 端木薰摘下脸上的面具,回身看着与非,嘴角带着轻笑,连眼中都带着一抹笑意:“别小看了她,她会找到我,并且不顾一切。” 端木薰的声音异常的笃定,而与非注意到,端木薰体内的一股力量这些日子似乎越来越强烈,她知道,端木薰体内的力量应该也是被什么人封印了,而且这封印很深,深到若不是她有这么一只妖眼,根本就看不到。 可是这些日子,她也能明显的感应的到,端木薰的这股力量,似乎要慢慢的觉醒了。 【226】我回来了 这种力量一旦觉醒,她知道,她将再也控制不住这个男人。而且她已经隐隐的有了一种预感,就是这个赌局,她注定是输家。 难道真的要放弃眼前这个男人么? 与非扪心自问。 她不愿意,不舍得,不想。 眼中划过一抹杀意,与非看向远处,那里,早已经看不到了紫衣的影子。 “如果你敢伤害她,那么我即便倾尽天下,也定然要将你碎尸万段。”端木薰的声音很是平静,可是话语中的那抹肃杀却让与非第一次有了恐惧。 她再次打量着身前的这个男人。 男人的身躯虽然不算魁梧,却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霸气。 …… 紫衣走出客栈,大漠的天气在清晨还算是凉爽,脚下的沙子冰冰凉凉,很是舒服。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便想着先在整个小镇转转再说。 镇子里静的很,她兜兜转转走了一会儿,便将这个不大的镇子绕了个遍。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客栈前。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有一种错觉,仿佛端木薰离她并不是很远。 “紫衣——”身后,忽然想起思思的声音,紫衣诧异的回过头,果然,小思思穿着一身睡袍,揉着惺忪的睡眼,明显是一副还没有睡够的表情。 “思思,快进去,天还凉。”紫衣急忙脱下身上的外衫,将小思思裹了起来。 “紫衣不许丢下思思。”思思被紫衣抱了起来,小手紧紧的抱着紫衣的脑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紫衣的眼睛:“紫衣不可以像父皇一样,丢掉思思!” 紫衣看着思思,觉得思思有的时候成熟的仿佛是一个已经成年的人,而有的时候,又觉得她根本就是个两岁大的孩子。 “好,紫衣答应思思,紫衣不会丢下思思。”紫衣轻轻的捏了捏思思的小脸蛋儿,抱着思思走进了客栈。她脑海中越来越清晰的意识到,端木薰也许真的就在附近,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无法露面。 否则,为何当初思思一遇到危险,他立刻就出现了?! 肯定了心中的这个想法,紫衣忽然不着急了。如果那个与非允许端木薰这样静静的看着他们,那么,端木薰此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才是。 心放下了,紫衣才感到了浓浓的倦意,她抱着思思重新爬上了床,心中烦恼去了大半,身子刚刚沾到床,紫衣便睡了过去。 紫衣是因为屋内的燥热醒来的,醒来的时候正值中午,由于屋内闷热,一晚上又没有休息好,醒来的时候,紫衣只觉得整个头都仿佛要炸开了。 疼的她无法思考。 “紫衣,你脸色不好。”蓝草走进紫衣屋内的时候,看到从床榻上刚刚爬起来的人儿,微微的皱了皱眉,她的手摸上紫衣的额头。 紫衣的额头上全都是汗,带着异常的灼热感。 “没事,只是没睡好。”紫衣对着蓝草摆了摆手,刚刚站起,却又猛地坐了回去,只感觉眼前天旋地转。 “紫衣,你别动,我去找水来,你好好躺着。”蓝草将紫衣硬生生的按回了床[和谐]上,转身出了门。 “你的妃子似乎病了呢?”站在屋顶的与非看着端木薰,注意到端木薰眼底的那抹担忧。这辈子,有一个人,曾经也对她露出过这种表情。 娜扎—— 当年,在她被绑在烈日下的时候,娜扎偷偷的为她送来了水,那个时候,娜扎就是这样的一副表情。 担忧中,还带了丝丝的焦急与心疼。 想到娜扎,与非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 娜扎的背叛是她这辈子唯一不能容忍的。 比晴明的背叛更加的让她心痛。 她曾经也以为,她是憎恶晴明,憎恶晴明深爱的人是娜扎,所以才会更加的憎恶娜扎。可是后来,她发现,似乎并不是这样子。 现在,她再次想到晴明的时候,已经不会有太多的感受,只是微微的惋惜,当年那种短暂的快乐时光一去不复返。 可是想到娜扎的时候,她是那么的难过,她很想去质问娜扎,为什么要出卖她! 为什么连她都要将她当做是工具一般的对待! “你说,为什么一个对你很好的人,会忽然背叛了你。”与非看着端木薰,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口。 这个问题缠绕了她太久太久,是她不能够快乐的根源。 “每个人都会犯错。”端木薰回头看了看与非。 蓝草已经打来了水,并将毛巾敷在了紫衣的额头,紫衣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每个人都会犯错,犯错的原因多种多样。”端木薰继续说道:“我也曾经犯过错,我忘记了我最爱的人,害她差点葬身火海,甚至容貌全毁,我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对她冷漠——”端木薰想到了那段让他恨不得掐死自己的日子。 他依旧记得紫衣那张几乎被全部毁掉的脸。 虽然紫衣并没有多提,她是如何恢复容貌的。 可是蓝草早就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硬生生的将身上的皮肤一点一点的割去,再借用外力强力的迫使它快速的愈合,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痛?! 只怕这世间,即便是男子,也无法承受的住这种痛苦。 “你是说凌紫衣?”与非微微的挑了挑眉,她承认,凌紫衣长得很好看,甚至不亚于她。可是,却完全看不出这个女人曾经被大火毁过容。 “是的,就是紫衣。”端木薰的目光中带着深深的自责,他又看了看房檐下,屋子内躺在床[和谐]上,面色潮红的人儿,轻轻的抿了抿唇。 这一次,他竟然又不在。 “她原谅你了?”与非看着端木薰,幻想着如果自己在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自己最在乎的人忘记了自己,甚至疏远自己,那将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可是——与非想不出来。 因为她从来都未被人在乎过,她一直都是孤单的!她唯一体验过的,便是娜扎的背叛。 那种滋味,她觉得,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 “是的,她原谅了我,只是我自己不能原谅自己。”端木薰看了眼身旁的与非,纵身一跃,翻窗进入客栈。 不管怎样,他都不能再容忍紫衣一个人受苦。 他不能代替她,却可以陪着她。 “你——”蓝草看着忽然破窗而入的人,脸上带着惊讶。她实在想不出来,她们一直在苦苦寻找着的人,竟然就这么意外的出现了。 端木薰绕过蓝草,走至床边,坐在了紫衣的身旁,将躺在床[和谐]上的人儿微微的扶起,让她躺在了自己的腿上。 “紫衣——”端木薰轻声的呢喃,声音异常的温柔。 与非没有想到端木薰会忽然违背约定,气恼的随着端木薰一同跃入房内,蓝草看着随后而入的人,猜出了与非的身份,她迈前一步挡在端木薰与紫衣的身前,充满戒备的看着与非。 “端木薰,你竟然违背我们的赌约?”与非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背叛。 可是端木薰竟然也会违背赌约,背叛她! 怒火充盈着她的身体,她的目光冷冷的看着挡在身前,这个蓝发蓝眸的女子。 心中一股怨气越来越强。 她不知道,为什么老天对待她是如此的不公平! 为什么其他人都能够找到自己的伙伴,自己的归属!明明都是一样的妖物,明明都是一样的与众不同,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只有她! 只有她要一直承受一个人的寂寞。 一直,一直承受万人的唾弃! 客栈外的天逐渐的阴沉下来,黄沙漫天,路人根本就睁不开眼睛。而紫衣房内的窗子此时也“忽闪”“忽闪”的,黄沙从窗子涌入,在与非的身后逐渐的凝结,竟然凝结成了无数根利剑。 “我辜负了她一次,绝对没有第二次。”端木薰看着与非冷笑,如今,他已经知道了如何对付这个女人,断然再没有继续履行赌约的必要。 他站起身,紫色的光芒自指尖溢出,竟然卷起了放在床边水盆中的清水,将那清水封在紫色的光芒中,逐渐的在众人的身前形成了一道水做的屏障。 与非手臂一挥,身后的那黄沙凝聚的利剑便飞速的向着三人飞去。 蓝草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正要有所动作,却发现,那黄沙竟然无法穿透水障,而是在触碰到水障的时候,“啪啪”的落地。 “你——”与非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子的情况,一时间有些焦急,而就在此时,房门被银瞳推开,银瞳,夜火与慕北尘看着屋内的四人,瞬间明白了情况。 与非见到三人,瞬间改变了攻击对象,而就在此时,银瞳腰间的葫芦忽然晃动,那洁白的妖兽从葫芦中一跃而出,大口一张,竟然将与非的沙子吞了进去,并顺势将与非扑倒在地,巨大的爪子按住了与非的双手,让她瞬间动弹不得。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镇住了。 没有任何一个人想得到,这个女人,竟然就这么轻易的被一个狐狸不狐狸,狗不狗的妖兽给征服了?! “怎么回事?”夜火看着银瞳,完全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同时,伴随着“哗”的一声,挡在蓝草,端木薰及紫衣面前的水障也破碎了。 “银狐,你怎么做到的?”银瞳看向一旁的妖兽,“银狐”是他为妖兽取的名字。 银狐仿佛听懂了银瞳的话,对着银瞳嘶吼了一声,旋即目光冰冷的看着地上的与非。 而与此同时,与非额头上的那第三只眼忽然猛地睁开,并剧烈的颤抖! 银狐对着那只眼龇牙咧嘴的模样,仿佛认得那眼睛一般。 “它说,这眼睛是它的——”银瞳看着众人,同样是一副迷茫的表情。 “你能听懂它说话?”夜火差异的看着银瞳,不知道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家伙是什么时候练就这个本事的!要知道,自从上次大战了晴明之后,银瞳几乎就没有将这妖兽召唤出来过,上次召唤,也不过是把这妖兽当做小狗—— “嗯,我也很差异。” 银瞳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何。 “嗷——”妖兽银狐忽然一声怒吼,猛地张嘴,巨大的吸力竟然让与非额头上的眼睛被吸的从额头上鼓了出来。 “啊——”与非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回荡在屋内,巨大的痛苦让她除了尖叫已经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这种感觉,就仿佛是身体要被人生生撕裂了一般。 与非额头上的眼睛,终于在银狐的又一声怒吼下,从她的额头上脱离,吸入了银狐的腹中, 于此同时,与非也昏了过去。 而与非的额头,则又恢复了光洁,甚至连一丁点儿的疤痕都不存在。 银狐从与非的身上走了下来,走到银瞳的身边,脑袋轻轻的蹭了蹭银瞳的头,众人这才注意到,这妖兽的额头上,竟然多了一只眼睛。 “银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慕北尘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坏了。 这是他自上一次通过蓝草看到诡异事件后,再一次看到这么恐怖的画面!而且这一次,他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 那银狐在银瞳的耳边蹭了蹭,口中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化作一团白雾,飞回了葫芦中。 “银狐说,这本来就是它的眼睛,由于一次无意中受上而丢失。它找了许久,之前虽然有感受到过这个眼睛的存在,可是这眼睛仿佛是被人故意隐藏了一般,让它无法确定它的具体所在。”银瞳将刚刚银狐在他耳边告诉他的话复述了一遍后,用折扇戳了戳鼻尖儿,其实,他和这些人一样,也是一头的雾水。 “唔——”紫衣呢喃着,朦胧中只感到一种熟悉的味道,是那股熟悉的,淡淡的药草的香气。 只是此时,她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一般,眼皮沉重的无论如何也睁不开。 只能勉强的从喉咙中发出一声轻喃。 端木薰低头看着紫衣,轻声道:“紫衣,我回来了。” 朦胧中,紫衣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端木薰的声音。 【227】我懂你 只是紫衣的头疼的厉害,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再睁开眼睛。这熟悉的味道与声音更加的让她觉得安心。 蓝草几个人将与非绑在了房内的椅子上。 直到夜里,紫衣的烧才退了下去,而与非则一直都没有醒过来。 紫衣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端木薰那张俊朗的脸,只是肤色要黑了一些,身材也更消瘦了一些,眼中还带着一抹疲倦。 “薰——”紫衣伸出小手,颤抖着伸向这张俊脸,却在即将触碰到端木薰的脸时停了下来。紫衣犹豫着,她害怕这是一场梦。 她害怕当她的手触碰到端木薰的脸时,所有的一切都会化作泡影。 端木薰会消失。 她会再也看不到他。 “怎么了?”端木薰伸出手,轻轻的握住紫衣悬浮在空中的手。“是我,紫衣,我回来了。” 端木薰握着紫衣的手,轻轻的触碰到自己的脸颊上,眼中的柔情仿若能掐出水来一般:“紫衣,我们的宝宝怎么样,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紫衣颤抖着双唇,用力的闭上眼睛,再睁开。 大大的眼中蓄满了泪水。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是委屈?还是激动?亦或者是欣喜。 只是这幸福来得太突然,她曾经幻想过,她的端木薰会不会忽然间就出现了,却从来都没有期望过这种事情真的会实现。 可是现在,端木薰,她心心念念的人,是真真正正的在她的面前。 “傻瓜,别哭。”端木薰低垂下头,干涩的唇轻轻的吻上紫衣的眼角,紫衣的泪水咸咸涩涩,灼烧着他的唇,他的舌,和他的心。 “傻瓜,对不起,在你需要的时候,又没能在你的身边。”端木薰是懊恼的,他知道生产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的痛苦。 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他的孩子出生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他甚至已经为孩子想好了名字。 女孩儿,就叫无忧,男孩儿,就叫锦川。 “真的是你么——”紫衣还是有点不能相信,她的手紧紧的握着端木薰的手,生怕松开了,就再也握不到了。 “真的是我,是我,是我,是我。”端木薰呢喃着,唇渐渐的移到了紫衣的唇边,在那同样发干的唇瓣上,蜻蜓点水般的一点,旋即他抬起头,调整了个姿势,将紫衣抱在了怀里。 紫衣瘦了,抱在怀里有些硌得慌,端木薰皱了皱眉头:“瘦成这样,我若是有一天不在了,你可怎么办?” “你若是不在了,那我也就不在了。”紫衣拧着眉,轻声说道。 “那孩子怎么办?”端木薰伸出手刮了刮紫衣的鼻尖:“不仅仅有我们的孩子,还有思思,他们都是我们的责任。” “所以你不许不在,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好好的活下来!如果你敢死,我就杀了所有的人,我们到黄泉路上,便又是一家人。”紫衣仰头看着端木薰,小脸儿上印着“我很认真”。 端木薰失笑,摇了摇头,将紫衣爆的更紧了一些。 椅子上被绑着的与非忽然发出一声轻喃,睁开了眼。她感觉全身的 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只要稍微的有一丁点儿的动作,浑身就会一阵阵的出虚汗,心里发慌。 即便如此,她还是用力的挣了一下绳子,可是,却根本无法挣脱。 她抬头,看向床[和谐]上的端木薰与紫衣,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是谁?”紫衣这才注意到凳子上的与非,虽然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可是她却不知道这些人是如何将这个女人制服的。 不是说这个女人十分的厉害吗? “思思呢?银瞳他们呢?”紫衣注意到,从她醒来起就没有见过这几个人,不禁心底有些焦急。 “放心,他们各自去睡了。只是将这个女人绑在这里。”端木薰轻声安慰着怀中的紫衣,将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的为紫衣讲了一遍。 紫衣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她怎么也想不到,银瞳无意间得来的妖兽,竟然是如此的厉害。 “怎么会这样——”同样,与非也听到了端木薰的话,她低垂着头,眼中满满的都是不敢相信! 这算是什么? 她从小背负着那只奇怪的眼睛,被人唾弃,被人伤害!现在,她终于觉得这只眼睛有点用处了,可是,它又被夺走了,甚至还说,那本来就是别人的东西?! 那她这么多年来所承受的,又能算是什么?! 不——她不甘心! 事情不该是这个样子! 与非忽然抬起头,猛地瞪大了双眼,她努力的瞪着,可是无论怎么瞪,额头上都再没有了当初的那种感觉。 她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这一次,她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她曾经是那么的希望自己可以是一个普通人,却没有想到,再她已经不想要再当一个普通人的时候,偏偏又成了普通人?! 这是老天爷在跟她开玩笑嘛? 是她上辈子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这辈子才要来偿还吗?! 泪水顺着与非的脸颊滚落。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哭过了。 久到记不得上一次落泪是什么时候。 老天爷对她的惩罚真的太重了。她就仿佛是那街头卖艺的艺人,是那般的可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与非哭着,又笑着,整个人疯疯癫癫的,脸上写着满满的绝望。 “变成普通人不好吗?”紫衣勉强在端木薰的搀扶下走下床,走到与非的身边,轻轻的蹲下身子问道。 “好?好吗?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亲人,没有臣民,没有爱人。连最后一丝丝的力量都被剥夺!你告诉我,好吗?这样好吗?!”与非声嘶力竭的怒吼着,她不明白为什么只有她的命运是如此的多舛。 明明,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人与众不同,却偏偏只有她不被人理解。 明明,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人拥有不同于常人的奇怪力量,却只有她的被收回! “凭什么?你告诉我凭什么?”与非看着紫衣,目光空洞。一张惨白的小脸儿上布满了泪水。 扪心自问,她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 可是!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耍她吗?这是耍她吗?! “与非!”紫衣看着与非,心底升起一股心疼。她能够理解与非的感受,“现在,你是个普通的人了,你可以重新拥有家人,你可以重新拥有爱人!这样不好吗?你可以离开这环境恶劣的大漠,可以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不要这么绝望——” 紫衣的手轻轻的搭在与非的肩上,她看了看端木薰,示意端木薰将与非身上的绳子解开。 端木薰微微的犹豫。 “薰,她是个普通人了,伤害不到我们。”紫衣知道,有的时候,她太仁慈。 对敌人太过的仁慈。 她总是能够忘记自己曾经受过的伤痛,总是能够轻易的原谅。 可是—— 这个世界上,又有谁生来就想要去做坏人,有谁希望自己是被万人唾弃的反派角色? 每个人都想要做好人,每个人都渴望平凡的幸福。 尤其是那些误入歧途的人,他们比正常的人,更加的要渴望安定,快乐的生活。 是命运捉弄了他们,让他们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 可是——这又不能全怪他们。 端木薰轻轻的点了点头,抽出袖间匕首将与非身上的绳子割开。 没有了绳子的束缚,与非软软的倒了下来,紫衣一把将那软糯的身子接住,将与非整个人搂在了怀里。 与非愣住了,她瞪大了眼睛。 从小到大,她从来都没有享受过如此的拥抱。 曾经,她是多么的希望她的父皇可以像抱着娜扎那样的抱抱她。 她是多么的希望在她难过哭泣的时候,也能有个人这样子走过来,轻轻的拥抱她,告诉她,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与非,好好的活着。这不是老天对你的捉弄,是老天看你受过了太多的苦,所以想要将原本属于你的平凡还给你。” 紫衣轻柔的为与非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同与非比起来,她是多么的幸福。 在现代,虽然她没有什么朋友,可是至少日子过得还算轻松。 而死了,也能穿越到这里,遇上她这辈子最最珍视的男人,同样被这个男人珍视。 看到的东西越来越多,紫衣就越来越感谢上苍。 “与非,你不是没有亲人,你还有娜扎。你也不是没有朋友,你还有我们。” “你们——”与非愣愣的看着紫衣,扑朔的大眼中闪现着迷茫,“朋友,娜扎。” “我相信,将来,你也可以找到一个待你好的男人。一辈子,只娶你一人,只疼你一人,只爱你一人。你们还会有属于你们的孩子。” “可以吗?”听到紫衣的话,与非的心里,眼里渐渐的燃起了希望。 是的,也许——一切都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的怀。她可以将过去的一切都舍弃,然后重新,好好的生活! 也许——她真的可以做到。 “你不怪我吗?”与非看着紫衣,带着疑问。 她抢过她的男人,让她独自一人面临生产的痛楚,更是舍弃了刚刚出生的孩子,不远千里万里的来到这里。 甚至,她曾经还想过要杀了她。 “怪,怎么会不怪。”紫衣看着与非,低声轻笑:“你知道,我当初躺在床榻上,肚子一阵一阵的绞痛,那时候,我有多么的希望,我孩子的父亲可以陪在我的身边,拉着我的手。”紫衣说着,斜着头看了看端木薰,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当我听到孩子的哭声的时候,我有多么希望孩子的父亲可以抱抱他们,像所有的父亲一样,脸上带着喜悦的抱着我们的孩子,走到我的床边,对我说,你看,这是我们的宝宝,他们长得跟我们多么的像。” 端木薰拧着眉头紧紧的握住了紫衣的手,他的身子有些僵硬,心里仿佛被大锤狠狠的锤着般的钝痛。 “你知道吗?当我知道他失踪的时候,我有多么的惊慌,我多么害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如果他有了任何的事情,那么我该怎么办?如果我没有孩子,我定然会选择随他而去。可是,我又偏偏生下了那两个粉嘟嘟的家伙。” 紫衣的眼中再次蓄满了泪水,那个时候心底的挣扎又清晰的浮现,那种感觉,如今想起来,心口仍然会痛。 那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要碍不过去了。白日里,她要努力的表现坚强,夜里,她又独自的窝在被子中,整夜整夜的哭泣。 那时候,她甚至不敢去多想。 可是越是不去想,便有越来越多不好的设想涌入脑海中。 那种感觉,仿佛是要将人生生的逼疯了一般。 “既然怪我,为何不杀了我。”与非浅笑,如果现在,眼前这个女人杀了她,她想,她一定不会去怨,不会去恨。 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种下的苦果,她该还。 “我杀了你,又能如何?能够将我那些流过的泪收回,还是能然过去的心不再疼痛?亦或者,是能够改变我抛弃孩子们,来到这大漠的事实?”紫衣伸出手,轻轻的擦去自己脸颊的泪水,“我怨你,恨你,可是,你又该去怨谁,恨谁?” 与非的唇止不住的在颤抖。 她的身子也在剧烈的颤抖。 就仿佛是长期受着委屈的孩子,忽然被人说中了心事一般。 眼泪再也止不住,疯狂的洗刷着她的面庞。 “与非,很多事情,不是你能够选择的。你只是在找一种方式来宣泄你的痛苦。虽然,你这样子的方式伤害了更多的人——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该如何的去怨恨这样的一个你。” 紫衣不断的为与非擦着涌出的泪水,可是每当她藏干刚刚涌出的,便有更多的泪水涌出,紫衣索性也不再去擦,反而是紧紧的将这个女子抱在了怀疑,不断的轻抚着她的背:“我知道你很难过,我知道这都不是你想要的,我知道,你也希望自己可以做一个好人。” 【228】回归 “你只是太希望被人关注,只是太希望被人爱。你太想要与人接触,可是又深怕再次被伤害,所以你像刺猬一样,对着身边的人竖起你身上的刺,那不是为了伤害谁,而是为了保护你自己。” “啊——”与非终于抑制不住,窝在紫衣的怀中放声大哭。她的手,紧紧的搂着紫衣的背,第一次,这辈子,她第一次有了被人理解,被人关怀的感觉。 “紫衣,我没有那么好,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我是自私的,我自私的想要将端木薰留在我的身边,我觉得他能够理解我的与众不同。我想过要去伤害你,伤害所有的人,甚至觉得只要自己过得好,其他的人都无所谓。”与非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从来没有如此放肆的大声的痛哭过,就仿佛要将这十几年来所承受过的所有的委屈与痛哭统统的都宣泄出来。 紫衣没有再说话。 她是真的怨,真的怪。 就如同她现在仍然怨恨着娜扎一样。 这两个女人,一个让她失去了她最在乎的碧儿,一个差点儿让她失去了她最在乎的爱人。那种恐惧,即便是现在,也会时不时的出现在梦里。 这种阴影,也许会笼罩着她一辈子。 可是—— 她无法不让自己去原谅。 当初,她被大火烧毁容貌,失去声音的时候,她曾经想过,她一定要千倍万倍的让娜扎换回来,她要将她剥皮,削骨,放血,抽筋。 可是现在,她却似乎不想要再去为难任何人了。 这个世界上,也许所有的东西,都是冥冥中注定的。 正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仇恨,总是要在某一个人这里先放下。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的子子孙孙。 紫衣不希望,她的孩子,将来也生活在仇恨里。 每个人的生死,每个人所要经历承受的痛苦,也许都是上天安排好的。 怪只能怪命运多舛。 一行人第二天便离开了大漠,他们带上了与非。 虽然银瞳等人是非常不赞同的,甚至连思思都对着与非抱着敌意,可是紫衣还是固执的将这个女人带上了。 马车里,与非有些局促的看着思思,这个小小人儿瞪着她的目光是如此的怨愤。 “紫衣,你为什么要把这个坏女人带回去?她要抢思思的父皇,万一父皇被她迷住了,纳了她做妃子怎么办?”思思仰着头,仍旧努力的在说服着紫衣将车内这个她讨厌的女人赶出去。 “若是你父皇再敢纳妃子,紫衣就带着思思远走高飞好不好?”紫衣轻笑着对思思眨了眨眼,她的话让一旁的端木薰皱了皱眉头,不禁将紫衣的小手拉的更紧了一些。 紫衣侧眼看了看端木薰,投给端木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可是紫衣,你看,思思的皮肤都不好了!”思思怨念的伸出小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脸儿,她的小脸儿红扑扑的,摸起来有些皱巴巴的,根本就不像是个小孩子的脸。 “而且,紫衣,思思差点儿死在了沙漠里。”思思委屈的撇撇嘴,眼泪眼看着就要掉下来,紫衣急忙将思思抱在了怀里:“乖,思思,小脸儿会变好的,紫衣跟你保证。而且,思思也不会死在沙漠里,因为你的父皇一直都在看着你。” “真的吗?”思思撇过小脑袋,偷偷的看了眼端木薰。“父皇不是想要将思思丢掉吗?” 其实,即便是到现在,思思都觉得,当初的端木薰,也许是真的想要将她丢掉的。毕竟,她并不是普普通通的孩子。 她的体内流淌着恶魔的血液。 她说不定什么时候,也许就会伤害紫衣,伤害了紫衣的孩子,伤害很多很多身边的人。 她甚至有的时候在想,也许端木薰是该将她给丢掉的,这样子对谁,都比较好。当初,她最终承受不住躺在沙漠里的时候,她就在想,也许她不应该再去挣扎了,也许她就该这样子死掉。 死掉了,会有很多人开心的。 一定是这样的。 “父皇永远不会丢掉思思的。”端木薰看着思思瞪大的眼睛,以及那双眼睛中的期待,轻轻的勾了勾唇角,伸出大手捏了捏思思的脸蛋儿:“原来你这么不信任父皇。” 与非看着眼前的一幕,心底升起一股暖流。 这样简单的幸福——真好。 由于没有了压力,马车大致走了一个多月才回到宫内 。当端木薰带着众人回来的时候,端木薰一个堂堂的大男人竟然落泪了。 因为这件事情,他被紫衣嘲笑了很久。 而回到宫里的第二天,紫衣就带着与非去见了娜扎。 在紫瑶殿门外,紫衣停下了脚步,回过身子,看着与非:“与非,你告诉我,你现在还恨她吗?” 其实——很多时候,只要能够放下心底的仇恨,幸福真的是唾手可得的。 就像她当初看到的卓一航和练霓裳,又像是罗密欧与朱丽叶。 什么家族仇恨,门派仇恨,什么江湖恩怨—— 人就这么一辈子,如果连自己在乎的人都不能去在乎,连自己爱着的人都不能去爱,又能有什么意思? 一辈子那么短,何必要为了些莫须有的仇恨而丢弃了自己的幸福。 每个人都该为自己而活。 “我是怪过她的——”与非看着紫衣,眼中一片坦然:“我曾经,那么的憎恶,她背叛了我,她利用了我。她是我曾经唯一信任的姊妹,可是却将我推到了刀刃上。” “那现在呢?” “现在——我不怪她了。”与非轻笑着答道:“每个人都犯过错,不管她犯过的错是否值得被原谅,可是我知道,我在乎她。若是我一直恨下去,我们都不会快乐。所以,我宁愿丢掉心里的仇恨,和她好好的活下去。毕竟,现在,她是我唯一的亲人!而且,如果没有她,也许当年,我早就被烈日晒死了。” 紫衣对着与非轻轻的点了点头,回过身,带着与非走进了紫瑶殿。 而此时,娜扎如同木偶一般的躺在床榻之上,双眼发直,瞳孔涣散。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回忆过去。 从儿时,一直到她离开蛮夷。 她一直在想,如果,当初她没有鬼迷心窍,现在,又该是何般的模样。 至少,疼爱她的父皇不会死去,她的臣民也不会死去。 她还可以快乐的做她的公主,甚至——她可以嫁给那个晴明,她相信,那个男人,定然会一辈子对她好,一辈子不会背叛她。 那个男人,会一辈子的疼爱她。 她可以有自己的孩子。 她的孩子不会惨死。 还有与非,她的姊妹,她们也许能够很好很好的生活在一起。 她不会像现在这般——如此的孤独。 她想过去死。 可是她又害怕死去。 她不知道该如何去九泉之下面对她的父皇,面对她的族人!如果不是她的任性,一切,一定都会不一样的。 “娜扎,娜扎——” 紫瑶殿外,忽然传来呼唤。娜扎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她挣扎着从床榻上坐起身,“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可是,她感觉不到疼痛,她努力的爬向门口。 这个声音,她认得,虽然她听到的并不多,可是即便是死,她也记得这个声音。是与非!是与非! 与非来找她了吗? 是来救她的,还是来找她报仇的?! 不管是哪个都不要紧,现在,她只想要看见与非!她只想要再见见她,然后亲口跟她说一声对不起。 与非冲进紫瑶殿,看着匍匐在地上的娜扎,眼泪便决了堤。路上,她已经知道了娜扎的手脚被废,她的娜扎,曾经是那么骄傲的一个小公主,可是如今,却变成了这个模样。 “娜扎——”与非将娜扎扶起,紧紧的将娜扎搂入怀里。 多好——她好早好早之前,就想要好好的抱一抱她,现在,她终于抱到了。 “与非——与非——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娜扎感觉得到与非的身子在微微的颤抖,她又何尝不是?! “与非,你是来杀我的吗?”娜扎从与非的怀抱中挣脱出来,静静的看着与非的眼睛。她发现,与非额头上的那只眼睛不见了,甚至是身上那股冷漠的气息也不见了。如今的与非,给她的感觉竟然是这么的温暖。 这一刻,她忽然害怕,她忽然害怕与非想要杀掉她。 因为,她好眷恋这种温暖。 自从离开了蛮夷,在这落幕王朝的皇宫中,她便再也没有感受过什么是温暖。每天,整日,都在嫉妒与算计中度过。 在悲伤与痛苦中度过。 这样的日子,真的是够了。 “与非,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娜扎的手不能动,她只能由手臂紧紧的圈绕住与非的身子,末了,又将与非推开,整个人跪在了与非的面前:“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 “娜扎——”与非冲上前再次将娜扎抱在了怀里:“姐姐,我带你出宫,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你说什么!?”娜扎抬起头看着与非,脸上带着不可置信。 “我带你离开这个地方,我们去别的地方生活,将过去统统都忘记,就我们两个人,去好好的生活。我可以养着你,我可以出去赚钱,我会找最好的医生治好你的手脚,姐姐,你跟我走好不好?这里不适合我们,这里不属于我们,我们也不属于这里。”与非看着娜扎,眼中带着祈求。 她很怕娜扎会拒绝,她怕她的傻姐姐会留恋这个不属于她们的地方。 “傻瓜——你以为这里是我们说走就能走的吗?”娜扎的心里说不出的开心,却也是说不出的苦涩。 她开心,她的妹妹可以原谅她,甚至跑到这宫中,想要将她救出去! 可是她做错了太多的事情,莫要说端木薰,即便是那凌紫衣,也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她不能再连累与非。 “与非,你听我说,你快点走,趁着他们还没有发现你,快走。不要再管我。我如今已经是个废人,况且,我做错了很多的事情,这些事情都只能由我自己去偿还。与非,你走,你快走!” 娜扎说着,用力的将与非推了出去,而自己,也再次跌在地上。 门外的紫衣静静的听着门内两姐妹的争吵,心底在挣扎。 她可以不计较娜扎曾经害得她容颜尽毁,可是碧儿呢?碧儿的死呢?她以为她可以放得开,只是当她真真正正的需要做出决定的时候,她发现,是那么的难。 轻轻的摇了摇头,紫衣一步一步的离去。 她将这里留给这对姐妹。 她努力的说服自己。 即便她杀了娜扎又能怎样? 碧儿不会回来。 而她,会彻彻底底的毁了与非的幸福。 如今,那娜扎的手脚都已经废了——也许现在对于她来说,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紫衣仰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那一望无际的蓝色,比这世界上任何的东西都要干净。 “碧儿,你明白我的,对不对?”紫衣呢喃着开口,得不到答案,却坚信着自己相信的答案。 第二日,紫衣就为娜扎与与非准备好了马车,更是为她们准备了细软,至于娜扎的手脚,她还没有那么伟大,她无法说服自己让蓝草为娜扎医治。 她想,还是让她自私一次。 起码——这样子,她会觉得她没有欠了碧儿更多。 当日,端木薰便下了诏书,贵妃娜扎身染恶疾病逝,而凌妃为他诞下一双儿女有功,特重封为贵妃,并为两个孩子分别取名为无忧,锦川。 紫衣没有搬回紫瑶殿,而是继续的留在了养心殿中。 她看着端木薰那无数的封赏,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兜兜转转一大圈儿,如今,她竟然还是回归到了当初的这个位置。 傍晚,紫衣带着部分赏赐去看了庄晓饶,她将赏赐留给了这个女人许多。毕竟,在这深宫中,若是你不受宠,便处处需要打点。 不管怎样,庄晓饶的女儿都是无辜的。 她不希望再诞生一个内心充满仇恨的女孩儿。 【229】崔员外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无忧与锦川都三岁了,而思思也快要六岁。 这几年,紫衣在京城中的那间“魑魅魍魉”在江湖中也渐渐的出了名,每日慕名而来拜师的,求免灾的人络绎不绝。 而这几年,落幕王朝也算是风调雨顺。小无忧与小锦川两个孩子跟着思思一起,竟然也有模有样,跟个小大人一样。 这日,紫衣闲来无聊,便将三个孩子托付给翠儿与先生,自个儿拉着端木薰出了宫。她听说今儿“魑魅魍魉”接了一桩新买卖,据说是京中一处富人家闹鬼。 紫衣拖着端木薰,作为“魑魅魍魉”的大掌柜,亲自去了那员外的家里。 刚到那员外家的大门处,就可以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 即便是白天,这气息依旧十分的浓烈。 看来,这元外家里还真的是有鬼。 紫衣暗暗的想着。 这户元外姓崔,在京中是做布匹生意的,家中夫人两名,适切三人。而那花楼中的相好,就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人了。 这崔员外知道“魑魅魍魉”的名号,却并不知道紫衣与端木薰是真正大当家的身份。只是看着带着面具的二人,见二人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心底不由得打鼓,暗暗猜测着是不是这魑魅魍魉觉得他给的钱少了,所以派了两个不怎么厉害的人来这里装装样子。 要知道,魑魅魍魉里的三个当家的,一位银发灰眸,一位蓝发蓝眸,一位平时虽然是黑发黑眸,可是真动起功夫来却是红发红眸的男子。 “怎么,信不过我们?”紫衣看出了这崔员外心里的想法,不由得脸上挂着冷笑,看来她们这段日子真的是呆的太久,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员外蔑视了。 “没有,岂敢岂敢。”这崔员外虽然心底泛着嘀咕,可是当着人面儿却也不敢表露出来。毕竟在商场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还是懂得人不可貌相这个道理的。 更何况,眼前这两个人,倘若真的没什么本事,那么他只要再去一趟魑魅魍魉,求那里的东家再给他派个更厉害的人就是了,他可没必要为了心里小小的猜测而得罪了这个地方。 “哼。”紫衣不屑的轻哼一声,大踏着步子走进宅子。 “不知道二位高人何时做法?将我这宅子内的恶灵驱逐出去?”虽然是初春,天气还不是很热,可是这崔员外已经是满头大汗。 他跟着紫衣与端木薰将他这整座宅子转了个遍,才发现,他们家真是大的惹人厌。 “你还要具体跟我们说说,这闹鬼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因由又是什么?”紫衣已经发现,这怨气似乎来自于女子。 其实,不用问她也能猜到,定然是这崔员外的后院儿起了火。 在这封建的古代,最最时髦的就是女人为难女人。 只怕是这员外的哪个小妾或是哪个相好,被他那正牌的两位夫人给祸害死了,这才导致怨气不消。 “这——闹鬼是从一个月前开始的,至于原因,我也不清楚。”崔员外的眼珠微微一转,低眉顺耳的答道。 “是么——”紫衣故意将声音拉长。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会缠上你的鬼。 鬼也不是没事吃饱了撑的不去投胎,故意留在人间祸害生灵。 要知道,错过了投胎的机会,她可能一辈子就是这样,成为孤魂野鬼,在这世间游荡。若是碰到了地府的勾魂使者,那是要回去受罪的。 即便命好碰不到,遇见比他怨气更重的怨灵,也是有可能被吞噬,魂飞魄散的。 所以,除非是死前心底藏了极深的怨恨,或者是有什么极重的执念,一般的人死后,是不会化作鬼的,更不会专门去祸害哪家陌生人。 “这——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若是知道了,也就不用请二位前来了。”崔员外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脸上带着一抹愠意。 他只是花钱雇人来除鬼,可不是雇他们来打探自己的家事的。 “哼,若是这样,那请恕我们无法相助了。崔员外您交付的定金,一会儿我便托人给您送还。”紫衣冷哼一声,回身拉着端木薰就要离去。 她最讨厌的就是崔员外这种男人。 不够老实。 “你们——”崔员外看到紫衣要走,急忙伸手拦住,却不曾想触碰到了紫衣的手臂,端木薰厌恶的皱了皱眉头,一巴掌将那崔员外打飞了出去。 “啊——”崔员外身材本身就臃肿,这一下,让他整个人在地上翻了个跟头。立马摔得四仰八叉,灰头土脸。 “是员外先不信任我们,那么我们也断然没有必要为员外捉鬼。崔员外还是另请高人吧。”紫衣说着,撇了撇仍旧趴在地上的男人,头也不回的向宅子外走去。 “二位请慢。”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紫衣回头,便看到一身着鹅黄衣裙的女子,大概十六七岁的模样,略施粉黛,颇有几分姿色。 “没想到这崔员外长得一副肥头大耳的模样,他的女儿倒是生的不错。”紫衣将小脑袋凑到端木薰的耳边,轻声说道。 “二位,我家老爷近日来也是被那冤魂折磨的累了,所以今日才有失体态,还望二位恕罪。”那女子显然听到了紫衣与端木薰的窃窃私语,面上却并没有什么变化,她踏步上前,对着二人盈盈一拜,继续道:“二位若是有什么疑问尽管可以来问我,还请二位一定要帮助我们,制服那鬼怪。” 紫衣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无论怎么看,这女子也不像是二十出头,顶多十**岁,而那崔员外显然已经年过四十。这老夫少妻紫衣虽然也见过,可是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儿,她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样一个女子,究竟为何要如此的想不开,嫁给这样一个男人。 “你,你给我滚回去!”此时,那崔员外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身前的女子,那圆滚滚的脸憋得通红,对着女子大声的斥责道:“这里没有你的事。” “老爷,”那女子被崔员外当着外人如此唾骂,脸色依旧如故,只是轻声唤了一声,继续道:“老爷,您这是何苦。若是如今这两位高人离去,只怕我们整个崔府都要为那怨灵赔上性命。” 女子的话说的不卑不亢,似乎一点儿也不惧怕着崔员外。 “你——你——”崔员外被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手指颤抖的指着眼前的女子,末了,竟然浑身一抖,整个人仰面向着身后栽去。 “来人,将老爷扶回屋去,马上去请大夫。”见崔员外昏过去,女子也不惊慌,只是冷静的吩咐了下人,旋即再次对着紫衣与端木薰盈盈一拜,道:“让二位见笑了,还请二位跟我来,纸鸢必然知无不尽。” 紫衣看了看端木薰,回过头对着那自称纸鸢的女子微微的点了点头。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子定然有故事。 下人们很快将那崔员外抬进了一座屋子,紫衣与端木薰便跟着纸鸢,到了另一处屋子。 这间屋子在整座宅子中比较偏僻,也比较简陋,纸鸢对着两人盈盈一笑,便带着二人进了屋内。 “我这里有些简陋,还请二位不要见怪。”纸鸢走到桌边,为两个人倒了杯热茶,腼腆的笑笑:“茶也不是什么好茶,不知道入不入的了二位的口。” 紫衣象征性的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杯中的茶叶细碎,一看就知道是劣质的茶叶。紫衣本就不爱喝这种苦茶,所以也只是轻抿了一口,便将杯子放下,直奔主题道:“你可否知道这鬼的来源,为何你家老爷不肯说?” “知道。”纸鸢看着紫衣,脸上划过一抹苦笑:“他当然不敢说,因为那死去的女子,是被他强[和谐]暴后自尽的。他怎么敢说,若是这事情张扬了出去,怕是鬼被驱逐了,衙门却是要找上门来了。” “强[和谐]暴?呵——真没看出来,只是,那家的姑娘出了这种事,她的家人难道不会追究吗?”紫衣习惯性的皱了皱眉头问道。 “追究?呵呵,对于我们这种没钱没势的穷苦人家来说,要拿什么去追究?况且,女儿被强[和谐]暴本身就是伤风败俗的事情,是有辱祖宗门面的,这种事情,又怎么敢随意宣扬。” 紫衣听出了这纸鸢话中有话,她微微的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却终究还是将问题问出口:“不知道纸鸢姑娘为何会嫁给这崔员外?” 纸鸢听到紫衣的问题,轻轻的咬着下唇,脸色略微的苍白,身体也在轻颤。看到纸鸢这副模样,紫衣也大概知道了,这纸鸢定然也是不愿意的。 “不瞒二位,嫁给这崔员外,纸鸢也并非自愿。只是,穷苦人家的女儿,失了贞[和谐]洁,却又无处说理,那么除了死,便只能是嫁。纸鸢没有那翠兰的骨气,纸鸢怕死,所以才如此的苟活。” 这纸鸢也只是一时的失态,她努力的平复了一下情绪,再次开口时,声音依旧是淡淡的,仿佛说着的是别人的事情一般。 “翠兰?你是说——这个死去的女子是翠兰?”紫衣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的女子,只是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端木薰。 在这封建的古代,女孩子吃了亏,竟然还会有辱家门。 家里人不但不会为女儿伸冤,甚至觉得女儿能嫁入豪门也是他们的福气。甚至女孩子死了,也只能是悄悄的拿了钱。 也难怪——难怪这古代会有那么多的冤魂。 端木薰被紫衣瞪得有些莫名其妙。 在落幕王朝,这种事情其实是经常存在的。 虽然朝廷也曾努力的排查过,只是这种失了贞[和谐]洁的事情,很少有哪家人愿意公开承认,所以即便朝廷想要管,却也无从管起。 “翠兰是这院儿里管事妈子的女儿,今年刚刚十四岁。本来,这管事王妈已经将这翠兰许配给了院儿里的虎子,却不曾想,老爷竟然也看上了这丫头。只是,这府里,大太太二太太也是两位极其厉害的主儿,虽然这几年老爷陆陆续续的纳了几个小妾,却死的死,残的残,失踪的失踪,最后能活下来的,也都被老爷丢弃在一边儿,鲜少过问。这翠兰自小在这府中长大,这种事情看到的就多了一些,所以,她自然是不肯给老爷做小妾的。而老爷一旦遇到这样的女子,兴致便更浓,而他最常用的伎俩,就是给人下药。”纸鸢说着,脸色更为苍白了一些,似乎是回想到了自己当年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这种伎俩,老爷用的是屡试不爽。只是没想到,这翠兰的性子也是格外的刚烈,第二天早晨,便在她自己院子外的那棵槐树下自杀了。那之后,老爷给了王妈一笔钱,便将人赶出了府。只是自从这翠兰死后,宅子里就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怪事,大太太甚至还大病了一场,而老爷也发现,他的身子似乎一下子就变得特别的差。” 纸鸢说完,轻轻的叹了口气:“呵——这种事情我本是不想去管的,只是前几日我那女儿忽然跟我说她看到了翠兰姨,翠兰姨还要给她摘桂花做桂花糕。我怕她来伤害我的女儿,所以——” 紫衣这才注意到,纸鸢房内那扇有些破旧的屏风后面,此时探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 “来,茵茵。”纸鸢回过头,小女孩儿急忙将小脑袋收了回去,却也被纸鸢发现。她对着女孩儿招了招手,道:“过来,跟这位姐姐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紫衣很喜欢纸鸢口中的“姐姐”,因为这个词,她对眼前的女子又多出了不少的好感。 纸鸢的女儿长得很可爱,圆溜溜的大眼睛带着些怯懦,她跑到纸鸢的身边,小手轻轻的抓着纸鸢的裙摆,只探出个小脑袋来,有些好奇的看着紫衣。 【230】好像曹兰兰 “娘,我真的有看到翠兰姨。”盯着紫衣看了一会儿,小茵茵便仰着脑袋看着纸鸢道:“茵茵没有说谎。” “茵茵是吗?”紫衣蹲下身子,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女孩儿看起来,似乎与思思同岁。“茵茵,紫衣相信你看到了,只是,你能不能告诉紫衣,你是在哪里看到的,翠兰姨是什么样子,又对你说了些什么?” 茵茵眨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紫衣,第一次有人跟她说相信她,她不觉有些开心,对着紫衣露出一个羞涩的微笑,她从纸鸢的身后走了出来,站到紫衣的身前,道:“那天,茵茵和哥哥一起在院子里玩儿,然后,茵茵就看到翠兰姨穿着一身红色的袍子,对着茵茵笑。茵茵当时拉着哥哥,指给哥哥看,可是哥哥说我骗人,他说根本就没有翠兰姨。” 茵茵说着,低下头撇了撇小嘴儿,继续道:“然后哥哥从此就不跟茵茵玩儿了。” 似乎是觉得很委屈,茵茵的小脸儿都皱成了一团。 “那,翠兰姨有没有跟茵茵说什么?”紫衣轻轻的拍了拍茵茵的头,继续道:“也许是翠兰姨喜欢茵茵,所以故意只能让茵茵看到。” “真的吗?”茵茵听到紫衣的话,扬起小脸儿,脸上的不开心立马烟消云散了。 紫衣不觉有些失笑,慨叹着小孩子的喜怒哀乐就是如此的简单。 “那天,翠兰姨只是对着茵茵笑,并没有说什么。”茵茵看着紫衣,说话的时候连带着摆着小手摇着头:“不过,后来,茵茵又看到过一次翠兰姨。那一次,是在大娘的房门外,茵茵看到翠兰姨从大娘的房门穿了过去。之后又穿了回来。茵茵就跑过去让翠兰姨也教给我,怎么从门上穿来穿去,可是翠兰姨说,这是秘密,不能教给茵茵。” “茵茵当天跑回来跟我说,第二天,大太太便病了。”纸鸢轻轻的摸了摸茵茵的头,补充着说道:“然后我就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老爷,之前老爷也是不信的,可是后来大太太说,她确实在午睡的时候梦到了翠兰。之后老爷才去了魑魅魍魉,希望能找到高人帮忙解决这件事情。” 紫衣听完母女二人的话,微微的点了点头,她从身上掏出一个荷包,将包里的玉佩戴在了茵茵的脖颈上。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不能要的。茵茵,快摘下来还给紫衣。”纸鸢看到紫衣的动作,急忙摆着手,而茵茵也听话的伸手就要将紫衣刚刚给她戴上的玉佩摘下来。 “茵茵,这是紫衣送给你的礼物,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摘下来。”紫衣伸手阻止了茵茵的动作,旋即站起身,看着纸鸢道:“这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小孩子身子弱,与厉鬼接触久了怕是对她有伤害,即便那鬼没有害她之心,但是那鬼怪身上的阴气还是会影响孩子的成长。这玉佩是我朋友的,他那里还有很多。它可以保护茵茵不会再碰到那翠兰的鬼魂。” “这——”听到紫衣如此说,纸鸢便也没再执着,只是她走进屏风,从屋内的一个破旧的木柜子里,掏出一个首饰盒子。 这是当年她嫁给崔员外的嫁妆,是她娘留给她的一套首饰。 打开盒子,她有些不舍的又看了这些首饰一眼——本来,她是打算将这些留给茵茵做嫁妆的。 虽然紫衣说那玉佩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可是她还是看得出,那是上好的料子,只怕是她这一盒的首饰,也换不来这一块儿小东西,更何况,这东西还有保护主人的功效。 纸鸢将手中的首饰盒递给紫衣,脸上带着一抹尴尬:“这个——我知道我买不起这玉佩,也只能拿我母亲当年留给我的陪嫁物来换了,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紫衣低头看了看纸鸢手中的盒子,轻轻的接了过来。 她知道,若是她不接,怕是纸鸢只当做是她看不上这些东西。 “等这件事情解决了,若是你想要将这首饰用什么东西换回,也是可以的。毕竟,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紫衣看着纸鸢,轻轻一笑,继续道:“还麻烦你带我去那大太太那里看一下,不知道,如今这大太太的病情如何了?” 纸鸢轻轻的点了点头,牵着茵茵便为紫衣引路。 “大太太的病反反复复,请了京城中的许多名医,可是却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听说今儿个好了一些。”路上,纸鸢说道。 大太太住着的地方离纸鸢住着的地方比较远,几个人穿过了一个花园,又走了一会儿,才在一处比较奢华的屋子前停了下来。 门口的小厮挡住了纸鸢的去路,纸鸢却也不恼,只是走上前轻声对那小厮道:“这二位是老爷从魑魅魍魉请来的高人,如今来为大太太治病的,还请小哥代为通传一声。” 那小厮听完,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几个人一番,才晃晃悠悠的走进院子去了。 紫衣不由得撇嘴,没想到,这一个小小员外家的奴才,竟然也跟宫里的奴才一样是个势利眼。 看来,这人无论在哪里,若是主子得了宠,有了权势,奴才都要比不得势的主子还要高上那么一等。 那小厮很快就出来了,身后还跟了个丫头。那丫头穿着的衣服看起来料子要比这纸鸢的衣服好上一些,面目中也带着一丝丝的倨傲。 “你们说能治我家大太太的病?”那丫头跟着小厮走到院子门口,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紫衣与端木薰一番。 从穿着上看,她知道这两位也算是有钱的主儿,所以态度也较刚刚客气了一些,“二位还请跟我来,我家太太就在殿内。” 紫衣直接无视掉了这个丫头的态度,拉着端木薰跟着这丫头走了进去。 纸鸢与茵茵依旧站在院外,那小厮挡住了她们:“我家太太只让这两位高人进去,可没说让你们跟进去,去去去,该回哪儿回哪儿去!” “啪!” 那小厮的话刚刚说完,脑袋就被紫衣的巴掌狠狠的扇了一下。紫衣这一下,将那小厮扇的是头晕目眩,原地踉跄了几步,“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哈哈——”茵茵年纪小,看到这小厮的模样,不禁捂着嘴笑了起来。 待那小厮反应过来的时候,紫衣已经让纸鸢带着茵茵先离开。 毕竟那翠兰的鬼魂也许此时就在这院子里,让她们两个人进去只怕会被牵连。 紫衣同端木薰跟着丫鬟进了大太太的房间,那丫鬟又伸手将端木薰拦在了门外:“我家太太毕竟也是老爷的大太太,公子还是不要进去了。” 紫衣注意到,这丫头跟端木薰说话的时候,语气温柔客气了不少,彬彬有礼的模样倒真是有点儿像大家丫鬟了。 端木薰微微侧着头,看了看紫衣,紫衣对着端木薰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便跟着丫鬟进了房间。 一进房间,紫衣就感觉到了屋内阵阵的寒意,以及那笼罩在整个屋子内的团团黑气。她注意到了站在屏风后面角落里站着的红衣女鬼,这红衣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脑海中又浮现出了第一次见到曹兰兰时的模样。 如今想想,竟然恍若隔世。 那女鬼注意到了紫衣的目光,脸上闪过一丝差异,旋即,那差异转为了恶毒。 她绝对不允许有人来破坏她去复仇。 紫衣直接无视了女鬼脸上的那抹阴冷,跟着那丫鬟走进了大太太住着的房间。此时,大太太正躺在床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搂在被子外的脸上布满了红色的斑点,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吓人。 “太太,芙蓉将人带来了。”那丫鬟对着大太太行了个礼,那大太太眼睛都不睁开,只是对着这丫头挥了挥手,这丫头便退了下去。 “你能治我?”紫衣走到床边,大太太幽幽的开了口,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疲惫。 如今,京中的,京外的,有名的大夫请了无数,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诊治出来她究竟得的是个什么病。 每一次从希望到失望,她早就已经麻木了。 如今,更是对治愈完全不抱有希望,只是躺在这床榻上,坐吃等死。 紫衣微微的眯了眯眸子,将面具从脸上摘下来。 她注意到,这大太太的头顶上漂浮着一团黑云,云中又带着红色的丝线,如同血管一般的遍布在这黑云中,看起来有些渗人。 “我可以治您,不过您要告诉我,为何这翠兰要报仇,先来找你而不是别人?”紫衣搬了张椅子坐在床塌边,无视掉在她身后不断做着各种恐怖表情的翠兰,权当做看不见。 只是,那翠兰却只能在那里做鬼脸,因为这里被紫衣设置了结界,她进不来。 “我不知道。”这大太太嘴角勾起冷笑答道。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翠兰怕是不是自杀吧?”紫衣见这大太太不肯说实话,也不想多与她废话。只是暗自腹诽这大太太合那崔员外不愧是夫妻。 “哼,没有证据,你可莫要血口喷人。” “我是没什么证据,事实怎样也跟我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我也只是一时好奇罢了,这翠兰别的屋子不去,偏偏在你这间屋子里作怪,若不是有什么隐情,也说不通。”紫衣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继续道:“不过这鬼害人终究是不对的。” 紫衣说着,意味深长的回头看了身后的红衣女鬼一眼。 也许是因为这身红衣,所以她对待这女鬼也算是格外的“温柔”了。 若是其他鬼怪,只怕她早就将她降服,或者是让她魂飞魄散了。 紫衣对着那大太太额头上的那团黑云伸出了手,紫色的光芒将她的整只右手都包裹住。当那光芒触及到黑云的时候,黑云发出了“滋滋”的声音,仿佛是水泼在了滚烫的铁皮上,瞬间被蒸发所发出的声音一样。 大太太只感觉到一直昏昏沉沉的头似乎越来越清醒,她猛地睁开眼睛,刚好对上了紫衣那一双幽深的紫眸。 “好了。”当紫衣将那团黑云完全消灭的时候,大太太脸上的红斑瞬间就消失了不少。而她一直无力的身体,也感觉舒服了许多。 “你——你是怎么办到的?”大太太有些不敢相信的从床榻上支撑起身体,刚刚的那种不屑完全不见了。 “你没有必要管我是怎么办到的。”紫衣从凳子上站起身,回过身看着身后那依旧不断张牙舞爪的女鬼。 “你为什么要救她!”翠兰咬牙切齿的看着紫衣,又有些惧怕的看着紫衣手上的那团紫色光芒。 虽然她不知道那光芒是什么,可是直觉让她对那光芒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惧怕。 “你若是真的害了人,就再也没办法投胎了。”紫衣看着翠兰,轻声说道:“有什么仇恨,能比你重新投胎做人更加的重要?这辈子你吃了苦,吃了亏,下辈子阎王爷会给你找回平衡的,所以,你何必要为了一生一世的恩怨,而毁了自己的生生世世。” “我不管!不杀了这个女人,我心头恨意难消!”翠兰恶狠狠的瞪着紫衣身后的女人,只恨不得冲过去立马将那个女人碎尸万段。 她好不容易将那个女人拉倒了死亡的边缘,却不曾想,就这样被眼前的这个女子,如此轻易的给救回来了。 “你又何苦如此?不如忘了这一切,喝碗孟婆汤,再世为人,做个哪家的富家小姐,岂不是快哉?”面对这个女子,紫衣难得的苦口婆心。 而一直在紫衣身后双手拄着床榻的大太太,则目瞪口呆的看着紫衣与空气对话。她的身体微微的颤抖,直觉告诉她,那个死了的翠兰,真的就在她这间屋子里。 “你没有被害死,怎么可能知道我心底的仇恨!”这翠兰的鬼魂此时根本就听不进紫衣的话去,她怒吼着,指甲刮在那看不见的结界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231】女鬼的求助 紫衣看着那翠兰,轻轻的摇了摇头。 她已经没有必要再跟这个女人多说什么了,因为不管她说什么,这个女人都是听不进去的。不过紫衣也不想要这么轻易的就摧毁一个灵魂。所以,她干脆掏出从夜火那里得来的锦囊,直接将这翠兰的魂魄收到了袋子里。 “不要以为没有了鬼,你们就没事了。”做完这一切,紫衣回过身,看着仍旧匍匐在床榻上的大太太,目光冰冷:“我的任务是阻止恶鬼来侵害你们,但是你们伤害了别人,也应当受到相应的处罚。” 丢下一句话,紫衣跨出大门。 门外的端木薰正烦躁的对着一旁贴上去的丫鬟挥着手臂。 紫衣的眉头一皱,大步上前一把将那丫鬟推了出去:“离我男人远点儿。” 那丫鬟“哎哟”一声坐在地上,撇了撇嘴,眼睛打着转:“啧啧,姑娘,你怎么这般粗鲁。” “呵——”紫衣看着坐在地上的丫鬟,目光轻蔑:“我男人就喜欢我粗鲁。” 拉着端木薰的手,两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崔员外的府邸。 …… 魑魅魍魉门口。 紫衣仰着头看着大门上挂着的牌匾,恍若隔世。 她已经许久许久都没有到过这里了,如今再次来到这里,竟然也不觉得陌生。 拉着端木薰走进宅子,银瞳与夜火正在院中下棋。紫衣将手中的袋子丢给夜火:“抓了个小鬼儿,不知道有没有用,是个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家伙。” 夜火接过袋子,看也不看的收回到了腰间,继续与银瞳“奋战”。 紫衣没好气的瞪了两人一眼,天色已经不早,两个人就索性留在了这宅子中,打算明日再回宫。 反正小家伙们有人照顾着,朝中有涪陵照看着,两个人也算是难得的偷闲。 夜里。 紫衣睡得正香,忽然嗅到一股奇怪的香气,她皱了皱眉头,睁开眼睛,刚好对上了端木薰的眸。 “嘘——”端木薰将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旋即将一颗小药丸塞入了紫衣的口中。 这香气不是其他,正是迷香。 过了许久,门外忽然传来动静,有人用小刀透过门缝,正慢慢的将门栓剥离。 伴随着“啪嗒”一声,门栓落地,门外的人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他走到床边,确定紫衣与端木薰两个人的眼睛紧闭,对着门外的人招了招手。 门外瞬间涌入了四个黑衣壮汉,四人拿起麻袋,将两个人分别装入了麻袋中,扛了出去。 紫衣在麻袋中,扯了扯唇角——这些家伙,看起来似乎是专门想要对付她和端木薰。知道她与端木薰出宫的人并不多,而与他们有仇的人也不多。所以很轻易的便可以排除了来人是针对“皇上”与“凌妃”。 那么剩下的一种可能,就是针对他们“魑魅魍魉”中的身份了。 而最近刚刚结识的仇家—— 身子一沉,紫衣感觉手肘一痛——她被人从肩上摔了下来。 麻袋被人解开,紫衣马上闭上眼睛,继续假装昏睡。 “夫人,人带来了。”说话的人听声音似乎是个中年男子,音调浑厚,一听便知道该是个内力不弱的家伙。 “哼——”紧接着传来的,是一个女人的轻哼。 这个声音紫衣虽然不太熟悉,不过用脚趾头猜猜,都能猜到,这个女人,定然是白日里的那个崔员外家的大夫人。 这个女人,定然是害怕他们去高发她与崔员外合谋害命,所以才想要先下手为强,除掉他们二人。 “将他们绑起来,泼醒。”那妇人的声音再次响起,紫衣只觉得有人抓住了她的双手,旋即将她的两只手反绑在了背部。 虽然看不到,不过紫衣猜测这群人定然也是将端木薰如此的绑起来了。 “哗——”的一声,紫衣只感觉到面上一凉,她故意装作迷蒙的样子,幽幽的睁开了眼睛。 睁眼的一瞬间,她看到的便是一张女人无比狰狞的脸。 “没想到吧——你不是警告我会有人来处置我么?怎么?好像现在看起来是你要被处置了啊——”这大夫人双手叉腰,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已,脸上带着轻蔑的笑意:“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那小狐[和谐]狸[和谐]精确实不是自己上吊而死的,而是被我派人累死的!哼,这个不知好歹的小贱人,竟然主动勾引我家老爷,还要做出一副欲拒还迎的姿态,她该死!” 紫衣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扫了眼眼前的女人,旋即回过头看了眼端木薰。 果然,端木薰此时也是双手被反绑着,不过,并没有人对他泼水,所以他此时仍旧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这大夫人走上前,伸出手一把捏住了紫衣的下颚,紫衣吃痛的皱眉。 “哼,小贱人,没想到你这张脸也长得不错。你以为,戴着面具,别人就无法找到你么?”大手用力一甩,紫衣顺势向着地面倒去。 不过,她还没有摔在地上,端木薰已经将她抱在了怀里。 “你——”大夫人不敢置信的看着端木薰,刚刚这个男人明明已经是双手反绑,躺在地上,怎么会忽然间就起来了?! “你们这群废物,绑个人都绑不住,还不快点给我抓住他们两个!”大夫人有些气急败坏。若是让紫衣与端木薰两个人逃了出去,他们真的告到了官府,只怕她真的要搭上自己的命了。 这些年死在她手中的人也不少,她可不希望自己栽在这么一个丫头的手里。 大夫人身边的几个壮汉挥舞着手中的棍子向端木薰与紫衣冲去,不过还未到两人身前,便“砰”“砰”倒地。 “呵——自作聪明。”紫衣挣脱开身后的绳子,一步一步的向着这大夫人靠近,脸上挂着冰冷的笑意:“我戴面具,不是害怕仇家追杀,而是不希望自己的样子被人看见——如今,是你自寻死路。” 紫衣抽出腰间的弯刀,直接抵在了这大夫人的脖子上,继续说道:“本来,我是想留着你由官府来制裁的,不过如今看来,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 “你——你若是敢杀了我,老爷定然也不会轻饶了你!到时候官府查起来,我看你们魑魅魍魉还怎么在这京中立足!”大夫人被紫衣逼到了墙角,咬牙切齿的看着紫衣。 糊涂!真是她糊涂! 她怎么就忘了,眼前的这两个人可不是什么普通人。 连鬼都要怕他们——更何况是她! 她可真是糊涂啊! 紫衣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谢谢大夫人提醒,若是你不提醒,我还真的就给忘了!” 言毕,紫衣收起了弯刀,回身看向端木薰:“薰,你那里有没有可以让她变成哑巴的药?” 紫衣知道,端木薰一般都会随身带一些药物的。 端木薰看着紫衣,微微的点了点头,旋即从怀中掏出一包粉末,递给紫衣。紫衣接过粉末,捏住这大夫人的嘴,将粉末全数倒入了她的口中,这大夫人发现,紫衣的力气竟然大的惊人,无论她怎么反抗,都没有办法挣脱,只能硬生生的将嘴里的粉末吞下。 紫衣松开手,向后退了几步,脚尖一挑,将地上的一把长刀握在了手中,一道寒光而过,这大夫人的手腕处顿时血流如注。 大夫人的手筋就这么硬生生的被紫衣挑断了。 丢掉手中的兵器,紫衣打了个哈欠,看着疼的满头大汗却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的大夫人,不禁对端木薰竖起了大拇指。 当初,娜扎害她的时候,让她变成哑巴,她也只是无法说话,却还是能发出“啊啊”的声音,可是端木薰这个药,竟然硬生生的让眼前的这个女人张着大嘴,却是一丁点儿的声音也发布出来。 “走吧,我们回去。”端木薰对着紫衣笑笑,伸出手,拉过紫衣的小手,两个人离去前,端木薰对着身后挥了下手,那躺在地上的几个大汉顿时便没了气息。 再次回到“魑魅魍魉”的时候,天都快要亮了,两个人刚刚走进魑魅魍魉的大门,就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门前,背对着他们。 这身影是个女子,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际。听到身后有动静,她回转过身,一双黑色的眼中没有焦距。 女子的脸色苍白中透着一丝铁青,脸颊的右侧有条很长很大的疤痕,如同一条丑陋的蜈蚣一般,从太阳穴处延伸到唇角。使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多了几分狰狞。 女人似乎很是疲惫,眼脸下有着重重的黑眼圈儿,两腮也瘦的凹陷了进去。 “你是什么人?”紫衣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这个女人给她的感觉很奇怪。 “我想求你们帮忙。”女子幽幽的开口,声音如同她的眼睛一样的空洞。 一阵风过,这女子的衣服与头发竟然丝毫没有被吹起。 紫衣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这名女子,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个鬼魂。 “我们魑魅魍魉不做鬼魂的生意。”紫衣看着这女子皱了皱眉头,若是这个女人的脸上没有这道疤痕,肤色再好一些,人再胖上那么一点儿的话,其实也应该算是个清秀的女子。 “我真的是没有什么地方去了,只听说你们这里的人可以抓鬼,所以才知道你们一定可以看得到我。”这女子见紫衣如此说,似乎有些焦急,可是又不敢贸然的做些什么,只能目光切切的看着紫衣与端木薰:“我忘记了自己究竟是如何死去的,也不记得自己是谁了,所以没有办法投胎——我希望你们能够帮助我,让我想起来,我也不想要一直这样做一个孤魂野鬼。” 这女鬼急切的说着,仿佛生怕紫衣将她的话打断,将她赶出去。她的眼中凝聚了一团雾气,可是这雾气却没有办法变成泪水。 “不记得自己是谁了?”紫衣挑了挑眉。 “是,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死了,可是我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可是我记得——我记得我好想是要去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只是我又记不起来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这女鬼的语速很快,从她的话语中能够听得出她的焦急。 紫衣抬头看了看端木薰,犹豫着要不要帮助这个女鬼。 “抬起头。”端木薰将紫衣拉到身后,走到那女鬼的身前说道。 那女鬼不知道端木薰要做什么,却也是乖乖的抬起了头。 如今,她最想要知道的,就是她到底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心底的那抹焦急那么清晰的告诉她,这件事情有多么多么的重要。 在来魑魅魍魉之前,她也挣扎了很久。 毕竟,这里是专门抓鬼的地方。 她来这里,很有可能无法得到帮助,还要被这些人给捉了去。 可是——与其做个孤魂野鬼,她倒是宁愿魂飞魄散了! “紫衣,你看。”端木薰拉过紫衣,指着这女子脖子上的那一条淤青道:“我没猜错的话,她是被人累死的。” 紫衣顺着端木薰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这女鬼的脖子上,有一条青紫的线状痕迹,从痕迹上看,似乎是一根麻绳。 “你醒来的时候在哪里。” “在河边。”女鬼看着端木薰,眼中燃起了一丝丝的希望。 “如今天快要亮了,即使我们要帮你,也要等到晚上,我看你还是先找个没有阳光的地方躲好,否则太阳一出,你立刻便会魂飞魄散。”端木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帮助这个女鬼,也许只是一时间的心血来潮吧。 他抬起头看了看已经微微泛白的天际,对着眼前这个有点儿恐怖的女鬼说道。 “好——”这女鬼本来是希望事情可以尽快解决的,可是她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了身体上那股灼热。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四下张望,寻找着可以躲避的地方。 紫衣见端木薰似乎是有心想要帮助这个女鬼,给那女鬼指了指不远处的屋子:“你先跟我们进到那个房间去,那里比较背光,顺便再多给我们将一些线索。” 【232】树下寻尸 女鬼点了点头,跟着端木薰与紫衣走进了一旁的屋子里。 一进门,紫衣就将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整个屋子瞬间变黑了下来,不过还是可以看得清眼前的东西的。 “你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我就先叫你飘飘吧——”紫衣走到桌前坐下,看着对面站着的女鬼说道。 “恩。”飘飘点了点头,似乎对自己的新名字并没有什么异议。 “好了,你现在可以具体的给我们讲一讲,你醒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又在什么地方。” 紫衣对着飘飘招了招手,示意她可以坐下来,那飘飘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紫衣转念一想,也对,对于鬼魂来说,也许坐着和站着本身也没有什么区别。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城东护城河的河边,我看到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躺在河边上,身上湿漉漉的。我好奇的想要推一推她,却发现自己的手竟然穿过了那具身体。那时,我才意识到,这具身体应该就是我自己,而我,已经死了。”飘飘说着,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可是我却记不得自己究竟是谁,也想不起来到底是怎么死的,只知道有件事情很急,需要我去做。” “然后呢?从你知道你自己死了到现在,多久了?”紫衣继续问道。 “这——”飘飘皱起了眉头,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大概两个月了。” “你先在这里呆着,我们先去你说的那个河边看看。”紫衣想了想,拉起端木薰走出了屋子。 两个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紫衣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头,近日,只要她睡得时间太少,就会头痛的厉害。 “休息一会儿吧。”端木薰心疼的看着紫衣。 “没事,薰,你觉得这个飘飘为什么会什么都不记得了呢?”紫衣轻轻的摇了摇头,实在了不理解,为什么鬼魂也会失忆。 “不清楚,不过你可以先睡一会儿,我去把这个女子的画像画出来,估计晚上就能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了。”端木薰轻轻的拍了拍紫衣的头,声音轻柔的道。 “对哦!我差点儿忘了芜花宫强大的情报网!”紫衣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那我去睡一会儿,晚上的时候我们再去查。” 端木薰看着紫衣爬上床,便飞快的研磨将这飘飘的画像画了下来交给银瞳,让银瞳帮忙转交给聂云,旋即,他也打着哈欠回到了屋里补眠。 银瞳诧异的看着端木薰一副没睡饱的样子,心里腹诽着这两个人是干嘛了大战到天亮。 大概傍晚的时候,聂云便派人将消息送到了魑魅魍魉。 端木薰接过银瞳手中的信封,将白色的信纸从里面抽了出来。 “怎么样?”紫衣凑过小脑袋,好奇的张望。 “哼,走吧。”端木薰的脸上带着了然的笑意,他拉过紫衣的手,便向着大门外走去。 “去哪儿啊——”紫衣还没有看到纸张上的字,心中带着疑惑。 “这女子跟那崔员外也有那么一点儿半点儿的关系。所以我们现在要去那员外府。” 紫衣没想到自己竟然跟着崔员外的宅子这么有缘,不过两日便来来回回了三趟。 而银瞳此时因为好奇,也跟着二人站在了这崔府的大门外。 门口的小厮自然是认得紫衣与端木薰的,所以看到两人,便急急的进屋去通告了。不多时这崔员外就走了出来,只是脸色十分的难看。 “不知道两位今日来是为了什么!” 这崔员外一大早晨,就被那大夫人房中的情景给吓了一大跳。那大夫人虽然变成了哑巴,手筋也被挑断,可是她仍旧用手臂沾着流出来的血,告诉这崔员外一切都是紫衣与端木薰干的。 崔员外正想要找个办法上门去讨个说法,却没有想到这两个人竟然自己找上门了。 身后还跟着魑魅魍魉的老板。 难道说是这老板知道了这二人的行径,所以特意带着这二人前来道歉的? 崔员外的眼珠一转,旋即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脸色不禁也缓和了一些:“原来银老板也在这里,几位先跟我进来吧。” 一行人走到大堂,这崔员外命人给银瞳备了茶,却是将端木薰与紫衣两个人晾在了一边儿,继续道:“银老板,我们这宅子中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不知道银老板今天来这里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 “呵——这我不知道,我是跟着他们来的,也许是你这宅子中的事情还没有彻底的解决吧——”银瞳斜眼看了看紫衣与端木薰,没有去动那崔老板命人准备好的茶水。 开玩笑! 若是他此时装作没事人一样的喝了这杯茶,估计他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喝茶了! 端木薰和凌紫衣是什么? 绝对是两个腹黑到极致,有仇必要的主儿! 狠狠的瞪了着崔员外一眼,银瞳有些气恼! 这个无知的蠢驴明显是陷他于不义啊! 崔员外被银瞳瞪得莫名其妙,不过银瞳对待身边这两个人的态度也让他着实在心里捏了一把冷汗! 看起来——这银瞳似乎是对眼前这两个人很是尊敬—— 难道说,这两个人竟然比这银瞳还要厉害吗? 咬了咬牙,崔员外对着身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这小厮马上会意,为紫衣与端木薰端了茶水:“呵呵,不知道二位再次来我这小地方,是为了什么啊——” “不瞒崔员外,我们这次来,是想要来找你的二夫人。”端木薰轻轻的扫了眼崔老板,冷声说道。 “这——不瞒二位,我那二夫人如今并不在府中。”崔老板不明白自家的二夫人怎么会跟这两个人扯上关系,只得老老实实的答道。 “哦?那请问这二夫人如今在何处?”端木薰挑了挑眉,仔细的打量着这崔员外脸上的表情。 “这——我那夫人说,二夫人的老母病危,她是回娘家去了。大概已经去了两个月了,期间我也派人去催过,不过都没有什么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哪个野男人跑了!”提到这件事情,这崔员外就很是气愤。 两个月的时间,即便是大葬,也早就该办完了。 可是那二夫人直到现在却是连个影子都没有。 “你看看,这是不是你那二夫人。”端木薰见崔老板的模样似乎是真的对此事并不知情,于是从袖子中抽出了那飘飘的画像,递到崔员外的身前。 崔员外接过画像,展开来看,眉头不禁紧皱,道:“这确实是我那二夫人,只是我的妇人脸上并没有伤疤,不知道二位是从何处得来这画像,或是何时见过我这二夫人?” “这个可能就要问问你的大夫人了。”听到端木薰与这崔员外的对话,紫衣大概也猜到了事情到底如何。 只怕这二夫人,也该是被这大夫人在路上所害! 这个女人,还真是有够狠毒! 也许这飘飘心里头着急的事情,就是回家去为她那老母送终也说不定。 “不知道这事与我那大夫人有何关系?而且很不凑巧的,我那大夫人夜里被奸人所害,如今不光变成了哑巴,连一双手都别人废了。只怕是问,也问不出什么。”提到大夫人,崔员外的心里就有气,语气不禁又生硬了起来。 只是,他明明知道是眼前这两个家伙做的,却也不敢告发。 毕竟,这两个人知道他们家里的一些丑事,若是反咬一口,只怕他整个崔府都要遭殃了。 听到崔员外的话,紫衣嘴角微微抽搐,一时间有些懊恼她是不是动手动的太早。 “老爷——”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众人顺着声音望去,皆是一惊。 门外这声音的来源不是别人,正是这崔员外家的二夫人! 紫衣瞪大了眼睛看着走进门来的女人。 不会有错的,这个女人与魑魅魍魉中的那个飘飘长得一模一样,只是脸上确实没有疤痕。 紫衣抬眼看了看端木薰,只见端木薰也是皱着眉头,脸上带着不解。 “你这个贱人,死到哪里去了!”崔员外看到这二夫人,刚刚悬着的心不由得微微的放下了一些,如今他那大夫人出了事情,若是这二夫人也出了事,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老爷,呜呜——”这二夫人见到崔员外,忽然就哭了起来:“我这回到了娘家,刚刚为老母办完了丧礼,却没有想到我那年迈的老父亲也病倒了。虽然请了大夫,可是就在几日前,我那老父亲也撒手人寰了。我这刚刚办完老父亲的丧事,就急急忙忙的赶回来了。” 紫衣仔仔细细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又轻轻的推了推银瞳:“你帮我看看,这个女人是不是借尸还魂。” 银瞳没太明白紫衣的意思,对着紫衣眨了眨眼睛。 “就是看看这副身体和身体里的魂儿是不是一个人!”紫衣没好气的继续说道。 银瞳点了点头,一缕白色光芒自手中探出。 那白光窜入崔员外二太太大身体里,不多时又窜了出来飞回到银瞳的手中。 “怎么样?”紫衣凑近银瞳问道。 “没有问题。”银瞳轻轻的摇了摇头。 “怎么会这样?那她有没有易容?”紫衣抬眼看了看那二夫人,搞不懂怎么又冒出个跟飘飘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如果这个女人是二夫人,那飘飘又是谁? 飘飘脸上的伤痕又是怎么回事? “应该没有。”这次,回答紫衣的是端木薰。 “几位,如今我这夫人已经归来,不知道几位是否还有其他的事情?”崔员外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眼前这几个人,他惹不起。 “没事了,叨扰了。”端木薰对着崔员外双手抱拳还了个礼,拉着紫衣的手便走出这崔员外家的大门。 “怎么回事?怎么会忽然冒出那么个女人!?”一出门,紫衣就郁闷的低声抱怨。 本来挺简单的一件事情,如今竟然变得如此的复杂了。 “如今天已经黑了,我们先跟着那飘飘去她遇害的地方瞧一瞧。虽然时间久了点,不过也许还会有些线索!” 紫衣看着端木薰,微微的点了点头,银瞳则仍旧是一头的雾水:“你们两个谁来给我讲一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回去的路上,紫衣将事情简单的与银瞳说了,银瞳不禁皱了皱眉头,没想到这崔员外的大夫人竟然是那般心狠手辣的一个人。 三个人回到魑魅魍魉的时候,飘飘正站在门外四处张望,见紫衣几个人归来,脸上带着欣喜:“我还以为你们不回来了。” “你带我们去你遇害的地方看一看吧。”紫衣看着飘飘,这飘飘与那二夫人真的是一模一样,只是这个飘飘看起来要更瘦一些。 飘飘轻轻的点了点头,带着众人到了城东的护城河边,指着不远处的一颗柳树道:“我醒来的时候就是在那棵树下。” 紫衣几人走到那柳树下,由于已经过去了两个月,此时柳树下是杂草丛生。而之前又下过几场大雨,所以地上一点儿痕迹都没有。 紫衣皱着眉头看着端木薰,一时间没了主意:“薰,聂云给你的消息,有没有说这女人有什么兄妹没有?” “兄弟有二人,还有一个妹妹。”端木薰抬头看了看柳树,又看了看飘飘指着的榕树下的一块草丛。 “那你说,会不会是孪生姐妹,长得一样?” “也许吧。”端木薰总觉得这柳树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可是一时间却又看不出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儿,他回过身看着银瞳,道:“银瞳,你看看这里还有没有什么遗留下来的东西。” 银瞳点了点头,控制着白色的丝线在附近打探了一番。 “那边。”当白色的丝线触及到不远处另一棵柳树的时候,银瞳立马向着那里跑去。 拨开草丛,几个人皆是一愣。 柳树下,趴着一具尸体。 身上已经腐烂的很严重了,可是却奇怪的没有任何臭味儿,而从衣着上看,这应该是个女子。 “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很清楚,应该是那棵柳树,因为当时我睁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棵柳树树干上的那个洞!” 【233】鬼魂易容术 飘飘指着她刚刚指着的那棵树,为了证明自己的说法,她对着那棵树细细的查看这,然后指着树上的那个凹进去的洞道:“你们看,就在这里,就是这个洞,我记得很清楚!” 紫衣顺着飘飘的目光看去,果然,飘飘指着的地方有一大块凹了进去,与其说是洞,不如说更像是被人硬生生的将这柳树的树干给拍进去了一块儿。 而他们身边,这具尸体身前的这棵柳树却是什么东西都没有。 “会不会是有人把尸体移动了呢?”紫衣看着地上的尸体,眉头深锁:“可是,如果是有人移动了,那么又是谁会去移动一具尸体,而他移动尸体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是凶手?他害怕我们从尸体停留的位置发现什么?不对——如果要移动的话,他为何不干脆毁尸灭迹,偏偏要将尸体移出几步的距离。” 自已轻轻的摇了摇头,有否认掉了自己的推论。 这个问题着实是有一些难。 “也许不是有人移动了尸体。”银瞳看了看树下的尸体,又仔细的看了一下尸体旁边的那棵树,用匕首将树旁的杂草割断,指着树下的泥土道:“紫衣,薰,你们看这里,这两棵树下的泥土明显是刚刚填上不久的,所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有人动了这两棵柳树。” 紫衣顺着银瞳手指的地方看去,果然,地上的泥土较周围确实是松动了不少。只是—— “可是如果动了这两棵树,怎么可能不动到两旁的杂草,而且,凶手又何必费事来移动这两棵树,这两棵树看起来都有些时候了,你看这树干的粗壮程度,普通人可是没办法把它扛起来再埋回去。如果为了隐藏什么,那么直接毁了尸体就好了。再不济也把尸体拖走就好了,完全没有必要大费周章的去对付一颗树。” 端木薰听到紫衣的话,笑着点点头:“不过这土确实是被人动过,而且事情过去了两个月,若是两个月之前有人动了这土,那么很可能是有人在这树下埋了什么。” 听到端木薰的话,紫衣灵光一闪,急忙找过一根树枝,递给银瞳:“挖开!” 银瞳不悦,接过树枝道:“凭什么是我啊!我怎么老给你们做苦力。” 紫衣没有说话,而是摸出了腰间的弯刀,直直的对着地上的土戳去。 见紫衣都动了手,也同也只得撇了撇嘴,丢掉手里的树枝,用刚刚的匕首小心翼翼的刨起土来:“紫衣,你轻点儿,万一里面埋得东西被你戳坏了,我看你怎么办!” 紫衣听到银瞳的话,认同的点了点头,旋即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端木薰倒是没有伸手,他斜眼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鬼,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挖到了!”紫衣明显感觉到弯刀下有什么东西,她急忙对着银瞳摆了摆手,将弯刀收回到腰间,用手轻轻的刨开了剩下的泥土。 被埋在这树下的,是一个暗黑色的木盒。 紫衣小心翼翼的将木盒从泥土中拿了出来,站起身细细的打量着这个盒子。 “是什么?”飘飘看着这盒子,眼中带着好奇。 “不知道。”紫衣将手中的盒子交给端木薰,她总觉得这盒子握在手里凉飕飕的,好像里面装了什么阴气极重的东西。 端木薰看着手中的盒子,那种阴冷的气息即便隔着厚厚的木板依旧清晰的传到掌心,他没有贸然的打开盒子,而是将盒子交给了银瞳:“你看看,里面是什么,不要打开。” 银瞳接过盒子,刚刚还一副不解的表情瞬间就变得凝重了起来。 即便没有用他擅长的白光,他依旧可以感觉的到这盒子中极深的怨念。 “不用探究了,里面大致是被关着怨气极重的怨灵,这种东西我没有办法处理,我们还是回去,交给夜火看看,他应该会比较有兴趣。” “对哦,可以给夜火。”紫衣记起来,第一次与夜火接触的时候,这个家伙就是将怨灵埋在了那棵奇怪的槐树下,从而想要使怨灵的能力加强。 不知道这盒子是不是也是与夜火当初一个目的。 毕竟,柳树也是属于阴性的植物。 “这具尸体怎么办?”银瞳看着不远处那棵柳树下的尸体:“我们是将尸体搬走,还是让它继续留在这里,保持原样?” “先放在这里吧,我会派人守着。”端木薰看了看不远处的尸体,低声说道:“我们先回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站在这里,端木薰就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一行人又借着月色回到了魑魅魍魉。 端木薰吩咐了芜花宫的人,守在了尸体的附近以及崔员外的宅子外,另外又派了聂云去查这二夫人的妹妹以及二夫人家现在的情况。 众人回到魑魅魍魉,银瞳将木盒交给夜火,只见夜火的脸色微变。 “怎么?你知道这盒子?”端木薰注意到了夜火的表情。 “你们从哪里找到这个盒子的?”夜火面色凝重的看着眼前的三个人,旋即注意到了紫衣身后的女鬼,眉头不禁拧的更紧。 他轻轻伸手推开挡在女鬼身前的银瞳与紫衣,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女鬼的脸。 “到底怎么了?”紫衣看着夜火,只感觉心里毛毛的。 她还没来没有见过夜火这幅样子。在她的印象中,夜火一直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除了与钱相关的事情外,他从来没有对其他任何事情或东西露出过这般凝重的模样。 “你们是不是见到了与这个女人一模一样的人?”夜火的话让在场的三人一鬼皆是一愣,他从众人的表情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旋即握着手中的小木盒道:“若是我没有猜错,这盒子你们该是在柳树下挖出来的,而且,这柳树上还有个手掌拍进去的坑。” “到底怎么回事!”紫衣见夜火将所有的事情都猜中,就好像是他跟着去了一样,便知道,这事情可能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危险的多。 紫衣不由得再次看了看眼前的女鬼,这女鬼脸上的疤痕仿佛更加的恐怖了。 “这盒子里放的,应该是未成形的婴儿。”夜火没有打开盒子,而是将盒子直接放在了桌上,唤出了一直跟着自己的两个鬼娃娃,让这两个鬼娃娃守在了盒子的周围:“而这盒子也是特制的。这世间只有一个,不过早在我师父年轻的时候就不知所踪了。” 两个鬼娃娃紧紧的盯着那木盒子,脸上的表情十分的认真。 孩子与孩子之间,总是可以有一种大人体味不到的互通之感。 他们可以清楚的听到盒子中传出的婴儿的啼哭之声。这声音听起来甚是凄厉。 “盒子里若是装上了未成形的婴儿的尸体,埋在柳树下七七四十九日,这婴儿便会化作婴灵,为盒子的主人所摆布。只要主人握着这个盒子,这婴灵就能够为他做任何事情。而这盒子一旦脱离了主人之手,婴灵就很有可能会反噬。除掉主人,将盒子占为己有,他便可以永远存在于这世间,为所欲为。”夜火的手中窜起红色的火焰,他将火焰直直的打在了盒子之上,盒子在火焰中没有丝毫的变化,可是从和体内却冒出了阵阵的黑气。 “那这个东西当年为什么会失踪?有可能落在什么人的手里?那人又是从哪里知道了这个事情,又是从哪来找到了婴儿的尸体的?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紫衣问了一大串的问题。 “这个东西当年是跟我师父的师兄一起失踪的,这原本是属于我师父的东西。只是,不知道这东西为何失踪了这么久,如今又出现了!至于这婴儿——只怕是这女鬼的孩子。” 那木盒子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隐隐的,似乎还能够听到从这盒子里发出的婴儿的啼哭声。 忽然,桌子上的盒子猛烈的晃动起来,而一直守在盒子旁边的两个鬼娃娃则猛然扑了上去,将那盒子紧紧的按在了桌子上。 夜火手中再次窜起一股火苗,这火苗较刚刚的比起来要大的许多,他大手一挥,这火苗瞬间将两个小鬼与盒子同时包裹在了大火中。 “夜火!你做什么!”紫衣注意到,大火中的两个鬼娃娃脸上表情痛苦,可是他们仍旧死死的抓着手中的盒子。 夜火的火并不是普通的火,他的火可以将魂魄化作一颗红色的丹。 据夜火说,这颗红丹如同鸡蛋一般,可以孵化成新的魂体,而新的魂体则具备了比原先魂体更强大的力量,并且失去所有的记忆。 只是并不是所有的魂体都可以被化作红丹的。 一些能力不够的魂体,只会在这大火中魂飞魄散。 “放心,他们两个没事。”夜火的额头上流下细汗,他眉头紧锁,手中不断的窜出新的火苗涌向那木盒。 终于,木盒渐渐的不再动弹,熊熊大火渐渐的灭了下来,而两个鬼娃娃也不见了踪影,地上只留下了两颗火红色的红丹。 让紫衣差异的是,那木盒竟然一点事情都没有。 只是木盒中的那种阴冷消失了。 夜火走到桌前,将木盒旁的两棵红丹收到了腰间的袋子里,咬着牙轻轻的打开了木盒—— 盒子中什么都没有。 夜火终于微微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你们发现这盒子的世间比较早,不然,怕是我也没有办法消灭这婴灵。” “你刚刚说,这里面是我的孩子?” 众人的目光刚刚一直集中在桌上的那个盒子上,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一旁的飘飘,而此时,当飘飘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的时候,那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怨愤。 而飘飘的瞳孔也变得火红火红。 只是这种红又与夜火的红眸不同。 这种红,仿若是瞳孔中滴出了血一般。 “飘飘?”紫衣有些诧异的看着身旁的女鬼,下意识的拉着端木薰与银瞳退后了一步,与这女鬼拉开了些距离。 “紫衣,收了她!”夜火忽然将一枚锦袋塞入紫衣的手里,紫衣急忙将锦袋丢向飘飘,飘飘瞬间便被这锦袋的吸力吸了进去。 而夜火也终于软软的倒下,整个人倚着椅子勉强的支撑住身体。 “怎么样?”银瞳蹲下身子,一把拉过夜火的手,白色的丝线丝丝缕缕的顺着夜火的脉搏钻入夜火的身体中,夜火那略微苍白的脸色才微微的得到了好转。 “我没事。”夜火对着银瞳笑笑,声音依旧有些虚弱,他看了看紫衣,又看了看端木薰,不禁轻叹道:“薰,你还真的是容易招引恶灵的体质。” “什么意思?”紫衣看向端木薰,她倒是一直知道端木薰的体质容易招引鬼魂,不过这跟这次这个飘飘又有什么关系—— “这个盒子本身就叫做婴灵,而我的火,则是唯一可以伤害到婴灵的东西。不过,目前就我的实力来说,只能对付这种未成形的。而这个女人,就是这孩子的母亲。据我的猜测,应该是有人杀了这个女人,并取出了她腹中尚未成形的胎儿,最后对这女人的魂魄动了手脚。” “动手脚?魂魄也能被动手脚吗?”紫衣发觉,“鬼”的世界似乎跟人类的世界一样的复杂,并不完全是她当初想象的那般,鬼就是人死了,有好有坏这么简单。 “是的,拥有这盒子的人,应该还有一套工具。这套工具可以将枉死之人的鬼魂易容,将这魂魄随意的变成其他人的模样,而魂魄一旦被易容,便会失去所有的记忆。婴灵埋在柳树下的期间,最怕的就是枉死的母亲的呼唤,若是母亲记得自己的孩子,母亲的呼唤便会将婴儿的灵魂从盒子中呼唤出来,母子很有可能会去投胎。”银瞳将力量输送给夜火不少,夜火终于觉得身体不是那么的难受了。 他被银瞳搀扶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继续说道:“不过,也有一个弊端。” “是什么?”紫衣真是恨死了夜火这种爱卖关子的性格。 【234】夜火的故事 “这个人只能将鬼魂易容成自己的模样。所以若是你们见到了与这鬼魂一模一样之人,那么这个人,定然就是这盒子的主人!”夜火的脸上带着自信的笑意,他知道,紫衣几个人定然是已经见到了与这个鬼魂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我们确实遇到了与这个鬼魂一样的人,”紫衣看着夜火,只是眉头仍旧拧着:“可是却不是一模一样。” 确实,那二夫人的脸上并没有伤疤,而且看起来也要比这个女人丰满一些。 “怎么会?差很多吗?”夜火急迫的向前迈了一步,只是由于身子太虚,所以又踉跄着险些摔倒。好在银瞳眼疾手快的将他扶住。 “除了脸上的伤疤外,那个女人要更胖一点儿,没有这鬼魂看起来瘦骨嶙峋的。”紫衣如实的答道,并将如何遇到这鬼魂的事情从头到尾的又与夜火描述了一遍。 夜火不说话了,他低着头沉思着,思考着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只是,任凭夜火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众人只能等着芜花宫的消息。 第二日一早,聂云便将消息派人传了过来。 原来,这二夫人与她的妹妹竟然真的是孪生姐妹。姐姐叫凝香,妹妹叫凝柔。 只是,这二夫人嫁给了崔员外,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她那妹妹却没有那么幸运。 听说她的妹妹嫁给了县城里的一户人家做了小妾,整日被正室欺压,吃不饱,穿不暖。最后甚至被那正室陷害,毁了容貌,被赶了出去。而这凝香家确实是死了二老,父亲在他们刚刚给母亲送葬后就一直病着,也是在近日撒手人寰的。 那二夫人凝香似乎并没有说谎。 不过凝柔自从被赶出去后,就再也没了消息,目前聂云还没有打探出来她的下落。她的两个哥哥也都不知道。 “如果照这样看的话,在背后使用这婴灵的人,就是那二夫人的妹妹凝柔?可是我们现在应该去哪里找她呢?”银瞳看着聂云交给端木薰的纸条,不禁有些头痛:“反正现在盒子在我们手中了,我们也没必要再管这件事情了吧?” “傻瓜!如今盒子到了我们的手里,你觉得那个女人会善罢甘休吗?”紫衣没好气的瞪了银瞳一眼。 “紫衣,我发现你怎么一出马就是亏本的买卖啊!”银瞳还击。 这句话说得紫衣顿时哑口无言—— 确实,在她想要插手之前,这魑魅魍魉的生意一直都是好好的,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岔子,可是如今她一想要掺和掺和,竟然就又出了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她紧紧的拧着眉头,脚步沉重的走到大门边,一把推开了房门:“哎哟喂,今天天气真不错!” 大门外,天阴沉沉的,随时可能来一场倾盆大雨。 紫衣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将大门重新关好,伸着手臂指着端木薰道:“一定都是因为薰!他是天生招引恶灵的体质,肯定难缠的家伙都是他招惹来的!” 端木薰好笑的看着指着他控诉的小女人,轻轻勾了勾唇角:“好好好,都是我的错,那——我这么赔钱,你还要不要?” 紫衣看着端木薰的表情,一时间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别闹了,我们去见见那个二夫人凝香,也许从她那里能够知道她妹妹凝柔的下落。”夜火说这,就要向门外走去。 夜火从来都没有这么的上心过,他的上心程度让紫衣不禁挑了挑眉:“怎么了夜火?从来没见你这么勤快过。” “这盒子跟我师父的死有关。”夜火看着紫衣,脸上怎么也提不起笑意,最后只能对着紫衣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超级难看的表情。 听到夜火的话,紫衣也收敛了笑意。 “夜火,如今外面的天气似乎随时可能下雨,而聂云那边还在继续打探消息,我猜现在我们去那崔员外的家里,怕是也问不出什么来,所以,我们不如稍安勿躁,在这里先等等看。”紫衣轻轻的拍了拍夜火的肩膀,继续道:“我还从来都不知道你原来有师父,给我们讲讲行么?” 紫衣对夜火的师父十分的好奇,不知道夜火的师父是不是也与夜火一样,是红发红眸? “我出生在一个偏僻落后的小村落里,从出生起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就与常人不同,是红色的,所以村里的人都把我当成妖怪。只是我是家中唯一的男孩儿,所以父母舍不得丢掉我,只得将我整日的锁在屋子里,不让我与村中的人接触。而村中的人也都是比较淳朴的,除了不同我说话接触外,也不曾为难过我的父母,直到那一年,我师父来到村子,直接找到了我的父母,说是要将我带走。”夜火说着,目光看向窗外,记忆的大门打开,他仿佛是又回到了当年的那个时候。 那时候,他才不过五岁,却已经直到了自己的不同以及村中众人的疏离。那时候,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与村中的孩子一样,可以跟他们一起玩儿你把,抓蛐蛐。 可是那些孩子都怕他,还说他是妖怪,无论他如何的想要对他们好,他们都不肯跟他一起玩儿。 直到他的师父出现。 那天,他一个人呆在屋子里,看到父母走远,便又从墙角的狗洞处偷偷的爬了出去,蹲在村头的石桥边。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可是冥冥中就仿佛是注定了一般,他总觉得,也许有一天,村外会来一个人,改变他的命运。 而这个人,竟然真的被他等来了。 当他师父出现的时候,甚至不问他的名字,便直接叫他“夜火”,这本不是他的名字,可是他却鬼使神差般的答应了。 当他的师父与他的父母交涉的时候,他的父母毅然决然的拒绝了他师父的请求。那会后,他记得,他的师父私下里找到了他,问他是否愿意跟着他走。 夜火丝毫没有犹豫,用力的点了点头。 他觉得,一定是村子里的人都太傻了,所以才会远离他。 也许跟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离开了村子,一切都会不一样!也许村子外面的人跟他长得是一个模样的!或者——也许他根本就是父母从村外抱养来的! 只是,当夜火同那老者偷偷离开村子,来到了村外世界的时候,夜火才明白,他错了。错的那么天真,错的那么离谱。村外的人跟村内的人长得都是一个样子,这个世界上,仿佛只有他一个人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村外的人比村内的人更加的排斥他,当他跟着师傅走在大街上的时候,那些路人会对他指指点点,那些孩子会指着他大哭,还有些大人甚至拿着武器声称要打死他这个妖怪。 为此,夜火萎靡不振了许久。 而他的师父干脆带着他住到了山里,每日靠着一些野果子和打来的猎物过日子,只是偶尔,他师父会从山中出去一段时间,那时候,夜火并不知道他师父出山是去做了些什么,只知道他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给他带回来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和新的衣裳。 直到夜火十岁的时候,他师父才告诉他,他出山,是去为一些人抓鬼,而这些人会给他很多的钱财作为报酬。 那时候,小小的夜火第一次对他的师父产生了崇拜之情,并一直央求着他的师父可以教他捉鬼!这样,也许他就会被人所需要! 而他的师父也真的决定开始教他了。 学习的道路总是艰难的,不过夜火天生资质好,体内又有不同的力量,在他十三岁的时候,他就已经能够自由的控制体内的力量,甚至可以控制自己发色及瞳孔颜色的变化。 只要他不动用体内的力量,他可以像正常人一样,拥有黑发黑眸。 为此,夜火高兴了许久,而他的师父也终于可以带着他走出那座生活了整整八年的大山。 他自此跟着师父到处捉鬼,名声竟然也渐渐的响亮了起来。那时候,他依旧很天真,大山的生活让他保持了孩子的天性。 所以,他觉得,他也许可以一直与他的师父这样子生活下去,然后将来可以和正常人一样讨个老婆,生个孩子,他一定会像孝敬自己的亲生父母一般的孝敬他老人家。 可是,事情往往没有预期的那般美好。 在夜火十五岁的时候,他爱上了一个女孩儿。 那个女孩儿不是很漂亮,笑起来的时候,却会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以及两腮边深深的酒窝。女孩儿是花楼当红姑娘手底下的丫头,夜火为了这个女孩儿,经常将赚来的钱大把大把的丢在花楼里。 直到他生日的那天,本来与女孩儿约好,他们要一起庆祝他的这个生日,夜火还想要将女孩儿领到他师父的面前。 可是就在这一天,他在他们约定好的地方等了好久好久,都等不到那个女孩儿,夜火一时心急,找到花楼的时候,才知道,那个女孩儿竟然被花楼里的老[和谐]鸨看中,硬生生的拽去陪客。 夜火为此大发雷霆,血洗了整个花楼。 只是,他仍旧没有找到他心爱的那个女孩儿。 为了这件事情,他的师父大发雷霆,并将他强制性的带回了山林中,要他好好修炼自己的心性。 可是夜火根本无心修行,他满脑袋都是那个女孩儿的笑。 所以那日,他趁着师父不备,偷偷的留了出去。 官府的通缉画像仍旧挂在城楼上,夜火没有办法,只得选择在夜里出行。他在花楼附近寻了许久许久,却都寻不到那个女孩儿,最终失望的想要离开的时候,却无意间从路过的马车中,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他刚想要大声呼唤着心爱之人的名字,却刚好有一队官兵巡逻而过,没有办法,夜火值得跳上房顶,暗中跟踪着这辆马车。 马车在当地著名的一户富人家的门外停了下来,那个熟悉的人走下马车,衣着光鲜,几乎已经看不出来时几天前花楼的小姑娘。 当夜火不顾危险站在她房中的时候,那女孩儿的态度却是异常的冰冷。 夜火记得非常的清楚,当时,那个女人对他说:“你已经是个杀人犯了,我若是跟你走了,你凭什么给我幸福!” 她从来没有用如此的态度与他说过话,在他的印象里,她只会笑,即使被伺候的姑娘们欺负了,依然是笑笑。她从来都不会用这么凌厉的语气,从来不会用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 最终,夜火是被这女人[和谐]逼走的,因为女人竟然大喊捉贼! 夜火就这样落魄的回到了山中,可是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师父竟然已经奄奄一息了! 那一瞬间,夜火只觉得整个脑子“嗡”的一声,他木讷的走到师父的身边,将躺在地上,只剩下一丝气息的人扶了起来。 而他师父的旁边,放着一个盒子,那盒子中躺着一个被烧黑的奇怪的东西。 他师父用最后一丝力气,告诉了他这盒子叫婴灵,并讲述了这盒子的用处以及危害,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将这盒子保护好。 可是——夜火却没能做到。 当他师父咽气的时候,他只觉得后颈一痛,旋即便失去了知觉。等他醒来的时候,那婴灵盒子不见了,盒子中被烧黑的未成形的婴儿的尸体也不见了。 这些年,他不断的寻找着,却一直找不到这东西的下落。 只是如今,没想到,他竟然又看到了这个东西! 夜火的叙述中,一直都没有提及他爱着的女子的名字,紫衣也就不好问起。只是,她大概的明白了,为何夜火对待女子的时候总是带着一丝防备和阴狠,原来也不过是曾经被情爱所伤的苦情人而已。 “你觉得,偷走这东西的人也许就是杀害你师父的凶手?”紫衣看着夜火,问出心中的疑问。 “一定是的!这种东西并不好养,当时的婴灵因为尚未养成,所以师父才能与那婴灵同归于尽!” 【235】绝望的蓝草(一) 夜火的情绪有些激动,他寻觅了这么久的凶手,如今就近在眼前了!他这辈子都没有什么志向,唯一的恒心就是杀了杀害他师傅的凶手,并将这个家伙打的魂飞魄散! “不管怎么样,我看我们还是再等一等,不然若是找不到那人,反而打草惊蛇,只怕那人会就此隐匿,这样子,我们就更加无从下手了。”紫衣能够理解夜火的心情,只是如今,再贸然的去那崔员外家显然不是最好的办法。 窗外的天更加的阴沉了,乌云低的仿佛就压在头顶。 这种天气让人莫名其妙的烦闷,紫衣走到窗前,看着头顶黑压压的一片天,将窗子关好。 “咔嚓”一个闪电 ,窗外猛地一亮,旋即便是“轰隆隆”的雷鸣。 这雷打了好一会儿,雨才跟着下来。 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的敲在屋顶,整个屋子的温度也徒然的降了几度。 紫衣觉得有些冷,双手环肩搓了搓手臂。端木薰从柜子里,找出一件厚实的外衫,披在了紫衣的身上。 “夜火,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你口袋中的魂魄恢复本来的样貌,记起一切吗?”端木薰看向夜火。让这魂魄恢复记忆与样貌显然应该是最好的方法。这样,也许这个女鬼就会知道凶手到底是谁,如今隐匿在哪里了。 “不行,这魂魄一旦被改了样貌,就相当于一张纸上的字迹被抹去一般,没有办法再复原了。记忆自然也就不会回来。所以,这样的魂魄地府是不收的,她注定了只能成为孤魂野鬼。”夜火也希望能够有办法让这魂魄说出一切。 不过他也深刻的知道一切只是徒然。 而现在,让他烦心的事情还有一件。 一直跟着他的两个鬼娃娃如今重新化作了红丹。而之前那白凤的魂魄如今刚刚养成,也不过是一颗红丹而已! 现在他的手里没有能够供他驱使的鬼魂,若是到时候真的找到了凶手,只怕他也没有办法能够亲自取了那人的性命。 夜火走到门边,打开房门,看着屋外倾盆的大雨。 今年的雨水似乎特别的多,每一次都是这样,雨点大的甚至能拍死人。大雨伴着狂风,夜火不过刚刚打开房门,就被风卷的雨水打湿了衣衫,地上也湿了一片。 端木薰将紫衣搂在了怀里,他们能够理解夜火心里的痛苦。 可是又无法安慰太多。 夜火深吸了一口气,一脚迈入了雨幕。大雨洗刷着他的身体,冰冷的雨水如同石头一般砸在身上,很疼,却也能够让人冷静。 银瞳站在夜火的身后,轻叹了一声,也踏出了雨幕。 “呵——不怕病了么?你那副瘦弱的模样。” 夜火没有回头,却也知道身后的男人是谁。 银瞳将手轻轻的搭在夜火的肩上,脸上的表情凝重中带着故作姿态的轻松:“哎呀,不要紧,大不了我病了你照顾我呗。” 夜火轻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雨水顺着他火红的头发流到脸颊,有的直接打进了眼中,导致眼睛干干涩涩的,好像有泪水流下来一般。 他没有抹去脸上的雨水,而是仰起头,闭着眼,任凭大雨洗刷他的面庞。 心底一直以来的伤痛如今终于从口中说出,直到现在,他的脑海里依旧清晰的映着那个女子决然的脸以及师傅临死前的模样。 他也曾经怀疑过,他是不是真的是什么妖物,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厄运,否则,为何与他相关的人,不是抛弃了他,究竟是永远的离开了他。 “银瞳。” 大雨中,夜火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可是银瞳还是听到他在叫他。他走到夜火的身前,目光定定的看着夜火。此时,大雨也将他银色的长发打湿,头发一缕一缕的贴在脸颊上,却意外的并不狼狈,反而有一种颓然的美感。 “我在。” 屋子内的紫衣看着门外大雨中的二人,有些担忧的看了看一旁的蓝草。 她没有忘了蓝草曾经跟她说的话,所以此时看着这二人,便更加觉得二人是如此的般配。 一个一头火红如同冬日里初升的朝阳,一个一头银发如同那一片白茫茫的雪景。 蓝草的目光定定的放在银瞳的身上,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她似乎早就已经看透,早就已经看清,可是纵然看透看清又能怎样?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心里不去怨恨,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爱那个银发的男子。 这种痛苦的挣扎,若是没有坚强的意志,只怕早就要被折磨的恨不得去死。 “蓝草,有的时候,也许不适合,就该早一点放手,饶恕自己,宽恕自己,何必让自己如此的痛苦。”紫衣走到蓝草的身边,将蓝草轻轻的拥在了怀里。 看着蓝草紧咬着下唇,脸色苍白的模样,紫衣此时此刻只恨不得自己是个男子,能够让蓝草彻底的对银瞳死了心。 不管银瞳与夜火的关系究竟如何,至少现在,可以看得出来,银瞳的心里,已经没有了蓝草的位置。 “紫衣,我明白。”蓝草艰难的开口,声音中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她已经在心底同自己说过无数次,她无数次的告诉过自己:这一次,一定要放手!不要再去难过,不要再去缅怀,失去的就是失去了,无法挽回! 她也曾无数次的劝说自己:蓝草,只要你爱的人幸福就好了,只要他幸福,你就不该再心痛。 可是,人往往都是无法做到这般的无私的。 心一旦疼起来了,这种疼痛便让人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而且,每一次的疼痛都是撕心裂肺的,都让人觉得,生,如此的无趣。 紫衣看到了蓝草眼中的绝望,这一瞬间,她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蓝草,你一定会遇到属于你的幸福的。”紫衣不知道还能如何的安慰,只能将怀中的人搂得更紧了一些。 而雨幕中,夜火与银瞳干脆并排躺在了冰冷的地面上,两个人倔强的睁着眼睛,看着雨水从天而落。 【236】绝望的蓝草(二) “银瞳,你为什么要陪着我?”夜火侧过头,看了看银瞳。 “朋友。”银瞳侧头看了看夜火,两人对视一笑。 其实,他们每个人的经历都是相同的。因为发色与眸色的不同,从小便被人疏离着,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所以,当他们遇见的时候,便觉得是找到了归属。 大雨依旧在下,冰冷的雨水让躺在地上的两个人身子已经麻木。只是,心却是暖的。 屋内。 紫衣拉着蓝草坐在了桌边,大门就这样敞开着,她们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屋外躺在地上的两个人。 “蓝草,你爱他吗?”紫衣知道,自己这个问题问的有些多余,可是看着蓝草如此的痛苦,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将心底的话说出来。 “当然爱。”蓝草苦笑了一下:“如果我不爱他,那么我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痛苦。紫衣,有的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能够找到薰这样一个好的男子,你们可以相爱,相守,拥有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你的生活,让我嫉妒。” “蓝草。”紫衣将蓝草的身体扳向自己,两个人对视着,“如果你爱他,为何不与他说的明明白白。我虽然不知道现在的银瞳对你是什么感觉,但是至少曾经他是在乎你的,既然他在乎过,那么你就要为了自己的幸福去追求。与其在这里一个人痛苦,不如让那疼痛来的更明显一些。” 蓝草能够明白紫衣的话。 她也想过,是不是要与银瞳将一切都摊开了说清楚。 只是她害怕,她真的害怕就此被拒绝。 最后若是连朋友都做不成,该怎么办? 要她继续回到地底,过着沉睡的生活吗? 她舍不得——舍不得再也见不到银瞳的脸。 若是她被拒绝了,她还有什么颜面继续呆在这里?!她害怕,是真的害怕。 “蓝草,不管结果怎样,你都可以留下,不需要有什么顾忌。即便做不了恋人,也是还可以做朋友的。只要你能过得去心里的这道坎,如果这道坎你过不去,那么即便你现在不说,也只是独自一个人痛苦。蓝草,看到你这样我真的很难受,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想一想,也希望你能幸福。”紫衣轻轻的握住蓝草的手,她懂得蓝草的顾虑。就如同当初端木薰将她忘记的时候一样,她想要靠近,却又害怕被排斥,甚至害怕若是永远被排斥了,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该怎么办。 爱情,有的时候就是如此的卑微,卑微到为了能够日日相见,连追求的勇气都没有。 蓝草轻轻的点了点头,眸子中的悲伤那般的浓烈。 她浅笑着拍了拍紫衣的手,站起身。 是的—— 有的时候,拖下去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 与其如此的痛苦,不如大胆的去追求一次!至少追求过,还有机会。若是就此放弃了,那么可能一切真的都再无可能。 她迈着步子走向门外,每一步迈的都那么的艰难。 她甚至可以听得到自己心底的呐喊,感受得到自己心底的战栗。 这脚步,一步一步,仿佛狠狠的踏在了她的心口,蓝草只觉得呼吸仿佛都凝滞了。 “蓝草?” 银瞳诧异的看着躺在自己身侧的女子,眉头轻拧。 “银瞳,”蓝草虽然极力的克制,可是声音依旧带着丝丝的颤抖,好在大雨瓢泼,雨点拍打在地面的声音成功的掩盖了蓝草声音中的颤抖。“银瞳,对不起。” “好端端的道什么歉。”仿佛知道蓝草要说什么一样,银瞳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只是也许因为身体已经麻木,他有些感觉不到自己脸上到底摆出了什么样的表情。 蓝草轻轻的闭上眼睛,用力的做了个深呼吸:“银瞳,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 银瞳沉默了一阵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该如何的回答。 对蓝草,他已经说不出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虽然这段时间,他很清楚,蓝草对他的态度。他知道,蓝草是后悔的,后悔当初的背叛,他也知道,蓝草是真的改过了,她当初也是迫于无奈。 可是心底就是有一股劲儿在那里别着,让他无法将“原谅”两个字说出口。 “这些人,真是有意思。” 屋子内,端木薰坐在紫衣的身侧,为紫衣紧了紧身上的外衫:“一个个都喜欢躺在雨水里,也不知道雨水是什么味道。” “那你要不要去试试?”紫衣习惯性的挑了挑眉,紫色的眸子中闪烁着晶亮的光。 淋雨,在某个年纪的时候,总让人觉得一群人一起去淋雨,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情。 “还是不要了,若是感冒了,岂不是自讨苦吃?”端木薰轻轻的摇了摇头,继续道:“看来,我得吩咐下人们去多备上一些姜汤,这几个人,估计一时半会儿还淋不够。” 紫衣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有些事情,迟早是要解决的。与其一直拖着,不如趁这个机会说清楚。 她心底祝福着蓝草,站起身,走到门边,将大门轻轻关上。 这些人想要淋雨,想要借着淋雨清醒一下,她可不希望陪着他们一起感冒。 “银瞳,你——是不是不能原谅我?” 屋子外,蓝草见银瞳一直没有说话,再次轻声的开口,只是声音颤抖的更加的厉害。 银瞳承认,他看到这样子的蓝草,心底是会疼痛的,可是那股倔强就是让他无法开口。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能够原谅她,被人欺骗背叛利用的滋味儿,如今仍旧清晰的印在心底,这种难受的感觉,更加的让他不能开口。 “呵——”蓝草苦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她发现,原来淋雨最大的好处在于,可以在大雨中尽情的哭泣。 因为没有人能够知道,你脸上滚落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滚烫的泪涌出眼眶的一瞬间就已经变得冰冷,混合着雨水一起从脸颊滚落。 银瞳仍旧没有说话,而夜火也一直保持着沉默。 三个人就这样在雨幕中,整整静默了一个时辰。 【237】绝望的蓝草(三) 最后的结果是,三个人都感冒了。 “阿嚏!”房间里,银瞳裹在厚厚的棉被中,身体仍旧不断的哆嗦着。这股寒意是从体内而来,所以即便有着棉被,依然无法阻挡寒冷。 紫衣没好气的将姜汤递到银瞳的面前,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要出去。 蓝草比银瞳要严重一些,现在发着高烧。 紫衣真是越看银瞳就越是气愤!她实在不明白,一个好端端的大男人,何必去做弯的!跟夜火两个人搞什么暧昧! 蓝草是曾经做错过事情,可是那也只是她一时糊涂,最后对银瞳又没有真正的造成多么大的伤害,他何必一直耿耿于怀。 她连那个害她毁容痛不欲生,甚至至亲之人丧命鳄鱼之口的娜扎都能放过,实在是搞不懂这银瞳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难道一个男人的心眼儿比女人还要小吗? 越想越气,走到门口,紫衣干脆回过头,又狠狠的瞪了银瞳一眼。 “你觉得我很可恶?”银瞳双手捧着手中的碗,不住的对着碗中的姜汤呵着气。他抬眼看到了紫衣那略带恼怒的表情,轻笑一声:“我也觉得自己很可恶!” “我问你,蓝草和夜火,你选谁?”紫衣实在是按耐不住心底的气,大踏着步子走到银瞳的床边,恶狠狠的问道。 银瞳被紫衣问的一愣,有点儿没反应过来。他实在不明白夜火和蓝草怎么会扯上关系。 “回答我啊!”见银瞳不说话,紫衣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碗,将碗重重的放到床边的案子上,碗里的姜汤洒出了不少。 “夜火和蓝草,你到底喜欢哪个!你要是和夜火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你就直接跟蓝草说!不要让她一个人再胡思乱想自我折磨!这样下去只怕她是要做傻事!你要是不喜欢她,就明明白白的告诉她!我好给她介绍更好的男人!” 紫衣的一张小脸儿因为愤怒而微微的泛红。 躺在床[和谐]上的银瞳也总算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只是明白算是明白了,却有些不能接受! 什么叫做—— 夜火和蓝草,他到底喜欢哪个?! 即便他现在不清楚自己对蓝草究竟是什么感觉,却也清楚的知道,他是个男人,根本不可能喜欢男人! 嘴角有些抽搐,银瞳撇着眼睛看了看紫衣,道:“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清楚,我跟夜火的关系很正常,不用你们担心!只能说我们是一见如故,我拿他当朋友。仅此而已。” “那蓝草呢?”见银瞳如此说,紫衣也算是微微的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只要银瞳的取向爱好没有问题,那么就说明蓝草还有机会! “蓝草——”银瞳提到蓝草的时候,微微的垂下了头,“我是真的不清楚我现在的感觉,不过我会尽快处理好的。” 紫衣皱着眉头,没再说话。她清楚的明白,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确实不是外人可以去管去说的,她咬了咬唇,头也不回的离去。 蓝草的房门外,紫衣端着姜汤轻轻的敲了敲房门,只是屋内迟迟的都没有回应。 “蓝草?”紫衣犹豫着在门外唤了一声,可是门内静悄悄的,一片死寂。 紫衣不觉有些心急,她猛地将门推开,冲进屋内。 床铺有些凌乱,蓝草并没有躺在床[和谐]上,此时屋外仍旧下着大雨,紫衣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幕,急忙将手中的碗丢下,冲进雨中:“蓝草!蓝草!” 端木薰与夜火从隔壁的房间内冲了出来,见紫衣站在雨幕中,端木薰急忙冲出去,将人儿揽在怀中,“怎么了?” “蓝草不见了!她不在房间里!这么晚了她能去哪儿?”紫衣的心头涌过一抹不好的预感,她感觉蓝草也许是离开了! 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可是她还发着高烧!况且如今这雨这么的大,她一个人,能去哪里?! “别担心,我派人去找。”端木薰的食指与拇指圈了个圈,放入口中打了个响亮的哨,顿时便有十几个身着黑衣的男子从各处飞身而来,半跪在地上:“宫主。” “你们刚刚有没有看到蓝发的女子去了哪里。”端木薰拉着紫衣退回到屋内,接过夜火递过来的帕子,小心翼翼的为紫衣擦着脸上的雨水。 “回禀宫主,属下并没有见到。” “属下也未曾见过!” …… 一连十几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见到蓝草出去,紫衣心中的不祥之感越来越浓烈。 “马上分头去找!”端木薰皱了皱眉头,也发觉了事情的不对劲儿。 他的这些个暗卫一直都守在这魑魅魍魉的角落中,即便是下着大雨,也不该完全影响他们的实力。 蓝草的样貌如此的特殊,况且这院子就这么的大,若是她出去了,定然会有所察觉才对。 可是现在,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蓝草,难道说,她根本没有离开屋子? “是!”十几个黑衣男子接到命令四散而去,端木薰让紫衣换上干净的衣服,便马上拉着紫衣去了蓝草的房间。 刚刚紫衣匆忙,看到屋子内没人,第一反应便是蓝草遭到银瞳的拒绝,不想要再继续呆在这类,才以悄然离开,所以当时她只顾着冲出去找人,并没有仔细的打量房间。 如今细细的打量房间,才发现这房间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床榻上异常的凌乱,被子的一角垂到了地上,而桌子旁也倒了一把椅子,桌子上放着紫衣刚刚放上的姜汤,如今已经不再冒着热气。 屋子的窗子紧紧的关着,端木薰注意到,窗子的角落里有一丝丝的血迹。 血迹还没有干。 只是,这血迹只有这一点点,就仿佛是有人不小心用针戳破了手指所遗留下来的一般。 蓝草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银瞳听到紫衣在院子里的呼唤,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看看。 在房内等了许久,却再也听不到外面有什么动静,他终究是好奇的起了身。 “蓝草呢?” 【238】绝望的蓝草(四) 蓝草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自己身处在什么地方,只是周围的冰冷与浑身的酸痛让她晕沉的脑袋稍稍的可以清醒一些。 她记得她闭上眼睛前,是睡在自己的房间里。 淋了雨后大脑传来的疼痛那般的清晰,却依旧无法掩盖心底的那种撕裂般的痛楚。 蓝草勉强支撑着站起身子。 四周漆黑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她伸手摸了摸四周,冰冷的石头割得手指生疼。 蓝草摸索着向着自己的前方走去,无论怎么努力去想,都想不出自己究竟为何会在这个地方。不知道现在紫衣他们是不是正在担心——还是他们认为是自己离开了,不再来追查? 想到这点,蓝草无谓的笑笑。 反正现在,怎样都无所谓了—— 若是没有人来救她,那么就干脆让她长眠在这里。 这一生,她觉得仿若一场噩梦。没有亲人,没有朋友,陪伴她的永远都是冰冷的黑暗。走了许久,也看不到光亮,更加的找不到出口,蓝草索性蜷缩着身子坐了下来,背靠着冰冷的石壁,轻轻的闭着眼。 脑海中清晰的呈现出银瞳的模样,那眉,那眼,那鼻梁,那唇,一切都那么的清晰。 在这里,没有人打扰,她可以静静的去回想心中的那个人儿——其实这样子也挺好。 唯一让蓝草想不明白的是,究竟是什么人将她带到了这里,又为何要将她带到这里。那个人现在在哪儿,为什么将她独自一个人抛弃在这里后就不见了踪影? 她记得,她睡着前,屋外还是下着大雨的,可是她现在的衣服都是干爽的,是那个人用了什么避雨的物什,还是她根本就没离开过房间? 思考问题让蓝草那本来就有些昏沉的脑袋更加的疼痛起来,她索性便不再去想,只是这样蜷缩在黑暗中。 黑暗总是让一部分人恐惧,又让一部分人觉得安全。 蓝草就是后者。 这无边的黑暗让她觉得莫名的心安,许是长时间的沉眠地下,她早已经熟悉了这地下潮湿阴冷的气息。 而另一边。 紫衣等人细细的查遍了整个房间,却没有找到一丁点儿线索。 银瞳的眸子中镀上了一层阴霾。 不管他是否还爱着蓝草,蓝草毕竟也算是他的朋友,此时,他也会为她担心。 “应该不会有事的,毕竟我们没有听到任何的打斗的声音。”夜火看着银瞳那张布满阴霾的脸,轻轻的拍了拍银瞳的肩安慰着,末了,他低声的咳嗽了一声,回身看着紫衣,道:“紫衣,你进来的时候这房间就是这样子吗?房门是什么情况?有没有反锁?” “房门没有反锁,只是轻掩着,蓝草睡着的时候是我出来帮她带的门,然后我就去了银瞳的房间给他送姜汤,当我回到蓝草房间的时候,蓝草就不见了。我进来的时候房间就是这个样子,只有桌子上的那碗姜汤是我放在上面的。该死!我前前后后离开了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而已!”紫衣有些懊恼,她实在想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人,能够如此的厉害的避开所有潜伏在魑魅魍魉的端木薰的暗卫,将昏睡着的蓝草带走! 而且没有惊动他们任何人! “也许是她自己封闭了自己——”银瞳皱着眉头,说出了自己最不愿意去想的一个答案。 蓝草拥有让自己沉入地底沉睡的能力,若是因为他,蓝草再次让自己陷入沉睡的话—— 银瞳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是内疚还是懊恼,总之这种感觉很复杂,让他很不好受。 “我就说过要你跟蓝草说清楚!你就是不肯说!蓝草当初是犯过错,可是这个世界上谁不会犯错!” 紫衣指着银瞳,声音尖利。 她只是替蓝草觉得心痛。 “紫衣,你也不要怪银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底线,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想法,不管银瞳的想法如何,他的本意都不是去伤害任何人——银瞳,你也别太自责,我相信蓝草不会有事的。”夜火轻轻的叹了口气,现在他心中还压着一块儿大石,想着该如何的复仇。 如今又出了这样子的事情。 强压下心头的烦躁,他努力的安慰着紫衣与银瞳。 毕竟现在不是指责的时候,现在的首要是要找到蓝草的下落,并打探出那凝柔的下落才好。 紫衣握紧小拳头,用力的砸在桌子上,桌子承受不住紫衣的掌力,“咔嚓”一声裂成了两半,桌子上的盛着姜汤的碗“啪嗒”一声摔在地上,登时粉身碎骨。 里面早已凉了的汤水喷洒出来,溅到了紫衣的裤脚。 端木薰皱了皱眉头,走上前将紫衣拉近自己,大手霸道的将那小拳头包住:“紫衣,桌子没有惹你。” 紫衣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只是看到银瞳对蓝草的样子,她就想要冲过去狠狠的给银瞳几巴掌。 与这些人相处了几年,她早已经将所有的人都当做了自己在这异世界中的亲人,如今蓝草失踪,她就觉得仿佛是又体味到了当初失去碧儿的痛楚。 大雨整整下了三天,而这三天,没有得到蓝草一丁点儿的消息。 连那凝柔的消息也没有。 直到第四日,大雨才终于停了下来。 京中的大雨下了整整四日,江南一带的雨水更是连绵了一周,导致江南水灾,端木薰不得不回到宫中,处理灾情。 紫衣不想再呆在魑魅魍魉,便跟着端木薰离去。 临走前,紫衣深深的望了银瞳一眼,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紫衣与端木薰离去,魑魅魍魉便只剩下了银瞳与夜火。 两个人整日的奔波,去寻找蓝草与那凝柔的下落。 只是这两个女子都仿佛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任凭他们如何的去寻也都寻不到丝毫的线索。 …… 蓝草在黑暗中,睡了醒,醒了睡,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黑暗里到底是呆了多久,在她以为自己就会被这么饿死在这里的时候,再一次醒来,却摸到了手边的食物。 【239】三个娃娃(一) 是谁?这食物是谁留下的? 蓝草的心底升起一抹诧异,以及一丝恐惧。 她竟然在昏睡中,一点儿察觉都没有! 摸了摸手边的食物,似乎是哪里采摘来的果子,蓝草皱了皱眉头,摸了摸自己已经饿的不断抗议的肚子,终究是将果子捡了起来。 既然有人送来,那么她也不必客气。若是来者想要害她,只怕是早就动手了,根本没有必要在食物里下毒。 一口气吃了四个,蓝草才觉得胃里舒服了一些。她犹豫的站起身子,如今,烧已经退了下去,脑袋也清醒了许多,蓝草开始犹豫,要怎样才能从这里出去。 毕竟,一直呆在这种地方,随时可能面临是意想不到的危险,还不如直接找个简单的方法死去来的更痛快一些。 而且——她想念银瞳了。 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见到那个讨厌的家伙——如今,她脑海中,心底里那股思念如杂草一般疯狂的生长,让她巴不得立刻马上见到那心心念念的人儿。 不被喜欢能怎样,不被在乎又能怎样?! 只要她可以时时日日的见到他,一切就都足够了。 心里这样想着,蓝草再次迈开步子,摸索着向着前方走去。就这样一直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仍旧始终看不到光亮与尽头。 蓝草停下脚步,皱着眉头。 这里似乎并不是渐渐单单的一个石洞。 如果是石洞,哪怕是条隧道,也该有个尽头。 可是这里仿若根本没有尽头一般。 难道说—— 为了肯定心中的想法,蓝草摘下头上的饰物扔到地上,继续摸索着向着前方走去。 蓝草在心中默数着,大概走了三千二百九十八步的时候,她脚下踢到了一个东西。躬下身子将地上的物件捡起来—— 果然,正是她刚刚丢在地上的发饰。 这么看来,她所处的地方,似乎是一个环形,而且从步子上推算,这个圆环形并不是很大。难怪那个暗中的人能够轻易找到她的位置并准确的留下食物。 既然那个人能够将她带进来,那么这里一定有出口! 蓝草咬了咬牙,脚下用力,双手举在头顶,只轻轻一跳,她的手就摸到了顶部,看来这石洞内并不是很高。只要她稍稍的踮起脚尖,就可以用手触碰到石洞的洞顶。 如果这石洞是个圆环,那么出口定然在这石洞中的某面墙壁上。 蓝草再次向前走去,这一次,她走的很慢,她伸手细细的摸过所路过的左右两边的每一处石头,这一圈儿走下来,大致用了好几个时辰,只是这些岩石都没有什么问题,既没有缺口,也没有机关。 蓝草有些泄气的瘫坐在地上,那几个果子此时在腹中早就消化的干净,而她的肚子此时正隐隐作痛。 …… 紫衣随着端木薰回到宫中,芜花宫依旧在查探蓝草与凝柔的下落,小思思与两个孩子几日见不到端木薰与紫衣,听说两个人回宫,便什么也不顾的飞奔到了养心殿。 端木薰正与大臣们商量政事。 紫衣便拉着三个孩子走到花园中。 雨后的空气都是湿润的,吸入肺中甚是清爽,思思比那两个奶娃娃要高出了一半,跑的自然也比那两个奶娃娃利索的多。 “紫衣,这两个小鬼一直跟着我!”思思看着身后的两个跟屁虫,不满的跑向紫衣抱怨道。 如今的思思已经五岁了,只是个五岁的娃娃,却也不难看出将来定然是一个美人。 思思长得很快,已经比其他同龄的孩子高出了半个头,婴儿肥也少了不少,现在就能看出那微微尖细的下巴。 倒是和那柳婉如一点儿都不像。 “母后,母后。”无忧见思思不理她,便拧动着小身子蹭到了紫衣的身边,对着紫衣伸出了手,紫衣微微的笑笑,将无忧抱了起来。 倒是锦川,才不丁点儿个小人儿,就已经板着一张小脸儿不跟她撒娇了。 紫衣忍不住捏了捏锦川的脸,谁知道这儿子竟然“啪”的一下将她的手打掉:“母后,这么多人在,形象。” 紫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明明就是个说话还带着奶气的娃娃,竟然还形象!薛雪是陪着这几个孩子一起来的,如今看到三个孩子都围在紫衣身边,神情不禁有些落寞。 日子一旦久了,她就越发的渴望能够有个人陪伴在身边。 漫漫长夜,她也好希望冰冷的手脚能够有个人给暖一暖。 现在,她倒是也有些羡慕庄晓饶,这个女人虽然现在没有什么权利,也见不到皇上,可是她跟女儿倒是也过得逍遥自在。 前些日子她曾经去拿凤鸾殿探望过,庄晓饶的女儿长得肉嘟嘟的,说话还不散太利落,不过也甚是可爱。 思思虽然一直是她带在身边,可是这小丫头越来越大了,心思也越来越明显。她一门心思都在紫衣身上,有时候薛雪看着也是打心底的羡慕嫉妒。 “雪儿,”紫衣注意到了一旁的薛雪,抱着无忧走到她的身边,“怎么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没事。”薛雪对着紫衣笑笑,对着思思伸出手:“来,思思。” 思思嘟了嘟嘴巴,有些不乐意的蹭到了薛雪的身边,小眼睛还不时的瞄着紫衣,以及紫衣怀里的小无忧。 小无忧对着思思做了个鬼脸儿,思思气的直跳脚:“羞死了羞死了!这么大了还让紫衣抱!” “无忧不羞,无忧有母后抱!”小无忧对着思思撇了撇嘴,旋即搂住了紫衣的脖子。 紫衣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将小无忧放在了地上,轻声道:“无忧,不可以跟思思姐姐这般没有礼貌,知道吗?” 无忧莫名其妙的被紫衣训斥了一顿,眼泪瞬间就蓄满了眼眶,小嘴巴一撇,“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哇呜——母后只跟思思姐姐好,母后都不跟无忧好!无忧再也不喜欢母后了!” 紫衣看着嚎啕大哭的小人儿,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倒是锦川,迈着小步子走到无忧的身边,轻轻的抱了抱无忧:“不哭,哭什么!母后没说不跟你好!” 【240】找到蓝草 紫衣实在是拿小孩子一点办法都没有,一方面,她害怕思思受到伤害,另一方面,无忧和锦川又都太小,说太多的道理只怕他们也不能明了。 思思看了看紫衣,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到无忧身边,道:“你母后是怕我没有母后,所以安慰我呢,你哭什么,该哭的是我才对。” “谁说你没有母后!”薛雪一把扯过了小思思,蹲下身子认真的看着思思的眼睛:“思思,我就是你的母后。” 思思被薛雪忽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她有些诧异的眨眨眼睛,然后略带犹豫的点了点头。 小无忧总算是不哭了,她眨巴着大眼睛看了看思思,又看了看紫衣,最后有些犹豫的看了看薛雪,然后撇着小嘴儿拉住了锦川的手。 “怎么了?”端木薰刚刚与大臣商讨玩江南一带的灾情,一出来,就看到了红着眼睛与鼻头儿的无忧:“谁惹了小无忧,父皇这刚解决完江南的水灾,怎么我们小无忧这里也闹了水灾啊!” 端木薰说着,一把将无忧抱了起来,无忧撇着小嘴儿在端木薰的怀里蹭了蹭,不肯抬头。 紫衣揉了揉有些犯疼的头,直叹息自己天生不是个带孩子的料。 “皇上,”正在这时,聂云忽然出现,他的出现吓了一旁的薛雪一大跳。 薛雪轻轻的揉了揉眼睛,实在搞不懂怎么凭空就冒出个人来。 紫衣倒是早就见怪不怪了,思思也算是淡定。只是无忧和锦川两个人显然对突然出现的聂云有极大的兴趣。 “父皇,他好厉害!”无忧也顾不得哭了,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聂云。 锦川虽然面上极力的克制着,可是大眼睛也紧紧的盯着聂云。 见到聂云,紫衣心里一紧。 “雪儿,你先将思思带下去吧。”端木薰吩咐着,将怀中抱着的无忧也交给了乳母。两个孩子虽然极不情愿,可是他们向来不敢忤逆他们的父皇。 只能不舍的看了聂云一眼,就这么被乳母带了下去。 “聂云,怎么样了?是有消息了吗?”紫衣走上前,焦急的问道。 “启禀皇上,娘娘,蓝草姑娘找到了。现在正处于昏迷阶段,属下已经将人送到了魑魅魍魉,现在有银瞳与夜火照应着。”聂云对着二人行了个礼,说道。 “薰!我要出宫!”紫衣听到聂云的话,心里一喜,急忙拉着端木薰的衣袖,旋即又回过身看着聂云到:“昏迷?怎么会昏迷?有没有什么危险?” “这个属下不知。”聂云轻轻的摇了摇头。他在找到蓝草的时候,是在城郊的柳树下,正是端木薰让他们守着的地方。 找到蓝草的时候蓝草就已经陷入了昏迷,聂云为蓝草把了脉,可是蓝草的脉象十分的诡异,没有办法,聂云只得先将蓝草送到了魑魅魍魉,而后才来宫里禀报。 不过说来也很是起卦。 这魑魅魍魉与那柳树附近都有芜花宫的人守着,可是竟然没有人能够发现蓝草是何时失踪,又是何时出现在那草丛中的! 即便对方会隐身,按理说,只要有个风吹草动,芜花宫的守卫们也不应该会看不到才对! 收起心中的疑问,聂云看着端木薰问道:“皇上,是否要找太医?” 端木薰看出了聂云脸上的疑惑,聂云跟了他很久,脸上很少会出现这样的表情,除非是遇到了什么奇怪的无法解释的事情。 只是聂云既然选择了不同他说,那么便自然有他的道理,端木薰便也不做多问。 “不用了,朕先交代一下,然后我们出宫,去魑魅魍魉。” 端木薰的速度很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便将事情都处理妥当,聂云已经为二人备好了马车,没再多说什么,三人一起出宫奔向了魑魅魍魉。 而此时的魑魅魍魉中,银瞳正守在蓝草的床边。 蓝草依旧紧紧的闭着眼睛,样子就仿佛是睡着了一般。 银瞳已经为蓝草把过了脉,蓝草的脉象他从来都没有见过,更加不清楚为何蓝草此时会一直昏睡不起。 看着蓝草昏睡的面庞,银瞳说不清心中的感受。 大手轻轻的握住蓝草平放在身侧的手,蓝草的指尖很凉。 他记得,他第一次与蓝草相遇的时候,蓝草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是冰冷的,仿佛随时可能将路人冻住一般。 那时候,她很少笑,对待任何人,任何事物也都是冷漠的一张脸。 他还笑过她,说她是冰山美人。 只是这些年,他再也没有见过蓝草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她在他的面前,一直都是卑微的,仿佛是一个小小的侍婢,那般的小心翼翼。 如果真的说起来,他也许也是为了这样的蓝草而气恼吧。 还记得他与蓝草第一次被人追杀,他拉过她的手逃跑的时候,那时候蓝草的手也是这般的冰冷。他们逃到城郊的一处破庙,两个人不敢生火,那时候已经是深秋,他就这样抓着蓝草的手整整一夜,都没有将那双冰冷的小手捂暖。 他嘲笑蓝草是冷血动物,蓝草第一次对她目露了凶光。 后来,他才知道,因为蓝草特殊的体质,她的体温永远都是这般的低。而且,她的能力被人封印,每隔一段时间,她就要唤出冰棺,沉入地下长眠。 这长眠,有的时候是三天,有的时候是三个月,最长的那一次,是一年零八个月。 如今这么算来,他们真的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了。 久到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 只是,在蓝草失踪的这些日子里,他才发现——之所以一直不原谅,是因为他始终相信,不管怎样,蓝草都不会离开他。 而正是这份自信,让他能够肆意的将自己曾经所承受的被她背叛的痛楚,百倍千倍万倍的奉还给她。 人其实有的时候很傻,总是用自以为是去伤害身边在乎的人。却忘了,能够被伤害的,往往都是爱你的。 “怎么样了!”马车刚刚在魑魅魍魉的门外停下,紫衣就冲下了车, 【241】沈太医前来 匆匆忙忙的冲到屋子,紫衣刚好将银瞳那一脸的落寞尽收眼底。 “蓝草怎么样了?”紫衣走到床边,看到了昏睡在床榻上的蓝草。才短短几日,蓝草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不过好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伤痕。 “没有外伤,只是脉象很乱。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银瞳站起身,轻抿着薄唇。 这里只有蓝草的医术比较高明,其他人也只是会简单的看个脉象而已,所以如今蓝草出了状况,大家也只有干着急的份儿。 “薰,不如让沈易奇来看看怎么样?”紫衣一直觉得,沈易奇的医术很是不错。至少蓝草知道的东西,这个沈易奇好像也都知道,而且,他似乎也懂一些疑难杂症。 端木薰看着紫衣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 “银瞳,你到底怎么想的。”此时,屋子内只剩下了紫衣与银瞳二人,紫衣便也不再避讳,径直问道:“你对蓝草,究竟是什么感觉?” “我希望她快点好起来。”银瞳苦笑了一下,重新坐回到床边,拉起蓝草的手:“我希望她快点儿好起来,然后跟她道歉。” “什么意思?”紫衣皱着眉头。 这个银瞳该不会是打算真的放弃蓝草吧? 否则又为什么要与蓝草道歉! 紫衣的心中不禁替蓝草捏了把汗,她看着那双眸紧闭的人儿,一时间也不知道还能再多说些,多做些什么。 银瞳也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床榻上的人儿,他的大手依旧紧紧的握着蓝草的手,十指交握。 端木薰走出屋子,看着伫立在一旁的聂云。聂云的眉头依旧深锁着,似乎在想些什么事情。 “到底怎么了?”见聂云由于沉思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端木薰的声音不禁微冷。 对于一个暗卫来说,失去了敏锐的洞察力,就相当于将主子置之于危险之中。 不仅仅会导致自己丧命,有时候,更可能导致全军覆没。 端木薰本不想要逼迫聂云说出心中疑惑,只是若是聂云在这么思考下去,只怕是要出事情。 “主子!”聂云被端木薰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旋即单膝跪了下去:“属下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起来吧,说说看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端木薰倒是也不怪聂云。 不管聂云的能力多么的强,他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的人。 现在他们面对的大多数问题都不是普通人能够触及的,所以即便聂云遇到了什么棘手到无法处理甚至无法理解的事情,他也不觉得奇怪。 “主子,属下只是有一事想不明白。”聂云跟在端木薰身边好些年了,他清楚端木薰的脾气与性格,所以端木薰让他起来,他便也不推辞,直直的站起身子,继续道:“按理说,芜花宫的暗卫虽然武功不一定是登峰造极,可是个个都拥有敏锐的洞察力。那日蓝草姑娘失踪之时,魑魅魍魉的角落里有不少的暗卫,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有所察觉。即便那日下着下雨,这种事情也不该发生的。” “这件事情确实有些奇怪。不过我们当时也将整个屋子排查了一遍,确定屋子内并没有什么机关。”这个问题也一直困扰了端木薰许久。 莫说武林高手,即便是他想要在芜花宫众多暗卫的守卫下悄无声息的将一个昏睡的人从房间内带走,也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那人避过的不仅仅是芜花宫的暗卫。 还有他,紫衣,银瞳与夜火。 若是说那人懂得什么奇门异术,例如可以像银瞳一般隐匿起自身的踪迹,那么要避过芜花宫的安慰倒也就不算是什么难事。 可是能同时避过安慰与他们四个人,那究竟会是个怎么样的人?又或者是用的什么方法?! “而且,还有一件事情让属下感到奇怪。”聂云见端木薰也在思考,便继续说道:“属下找到蓝草姑娘的地方不在别处,正是在城郊,主子您让芜花宫的人守着的那条护城河边的柳树下。当时蓝草姑娘就趴在草丛中,与那尸体趴在一处。而周围的暗卫竟然没有人知道这蓝草姑娘是何时趴在那里的。” “哦?”端木薰听到聂云的话,眉头不禁皱的更紧。 看来对方是一个可以轻易将人带到任何地方的家伙! 那他带走蓝草,又将蓝草送到芜花宫监视范围内的目的又会是什么呢? 也许,这一切只能等蓝草醒来才能知道了。 “聂云。” “属下在!” “你马上回宫,将沈易奇沈太医带到这魑魅魍魉来。蓝草的情况有些奇怪,也许他这个怪医能有什么办法也说不定。” “属下遵命。” 聂云的身影瞬间便消失了,端木薰看了看日头。 此时已经快要日落西山,他摸了摸有些空空的肚子,又吩咐了下人去准备晚膳,这才重新回到屋内。 蓝草依旧没有什么动静,就这么一直的昏睡着。 “银瞳,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蓝草曾经是可以将自己隐匿到地下沉睡的,那她曾经沉睡时与这次有什么不同吗?比如说脉搏。”端木薰看了看银瞳问道。 既然说蓝草此时的脉搏情况比较奇怪,那么会不会是她因为某种原因又陷入了沉睡? 银瞳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细细的回想了一下。 “曾经蓝草每次沉睡前,都会提前召唤出水晶棺。与水晶棺一同沉入地下。所以她沉睡时的脉搏,我也没有探过。”银瞳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个可能性他也想过,可是蓝草曾经对他说过,她进入沉睡的时候是无法对外界做出反应的,所以若是没有水晶棺的保护,很有可能会被外人伤害。 由此,银瞳可以肯定,若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可估量的事情,蓝草是不会这么轻易的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情况下让自己沉睡过去的。 沈易奇跟聂云来到魑魅魍魉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242】蓝草醒了 端木薰与紫衣几个人刚刚用过了晚膳,见到沈易奇,紫衣急忙迎了出去。 “哼。”沈易奇看到紫衣,倒是连个笑脸儿都没有,而是径直的走进了屋子。 紫衣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看端木薰,又看了看聂云,摸着鼻尖儿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在哪里得罪了这沈易奇。 “属下前往的时候沈太医正在休息,是属下硬生生将他从被子里拖出来的。”聂云仍旧面无表情,只是语气稍微的和缓的对着紫衣解释着。 紫衣无奈的撇了撇嘴,看来这沈易奇是不敢跟端木薰发火只能将脾气撒到自己身上来了。 只是如今也顾不得许多,紫衣拉着端木薰紧跟着沈易奇进了屋子。 “出去出去都出去!我给病人看病最讨厌有人在了!” 这沈易奇的起床气似乎还没有消,紫衣微微的缩了缩脖子,又拉着端木薰退了出来。 没办法,有求于人,就得低声下气的! 几个人在门外焦急的等待着,虽然是夏季,可是一连多日的大雨导致夜里的温度很低,端木薰脱下外袍披在了紫衣的身上。他知道,此时让紫衣去别的屋子里等,这个丫头定然是不肯的。 大概在屋子外站了大半个时辰,仍旧不见屋内有什么动静。紫衣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对着端木薰使了个眼色,然后足下用力,一下飞到了屋顶。 这沈易奇进去这么久,又不曾开过门吩咐人拿药,也不知道在屋子里搞什么名堂。 端木薰轻轻勾了勾唇角,仰着头站在下面看着房顶上的紫衣。 紫衣蹑手蹑脚的揭开一片瓦片,向着屋内望去。 这一望,她险些骂出声来! 敢情这沈易奇根本就没有治病救人,而是窝在屋子里的角落里睡觉! 这个该死的家伙,竟然就让他们这么一群人提心吊胆的在屋外站了大半个时辰! 紫衣气哼哼的从房顶上飞下来,“哐当”一脚踹开了大门。 “沈易奇,你给我起来!”紫衣径直冲到屋内,一把将还睡在角落里的沈易奇揪了起来。端木薰好笑的看着自己的女人,也不阻拦。 “唔——”床榻上忽然有了动静,紫衣急忙松开手,而银瞳早已先她一步跨到了床边,将躺在床榻上的蓝草扶了起来。 “蓝草,蓝草。”让蓝草坐着依偎在自己的怀里,银瞳轻轻的晃动着蓝草的身子。 “我说你们还是不是人啊!”沈易奇睡得正香就被紫衣揪了起来,末了又被重重的摔回了地上,他气恼的站起身子。 要知道,昨晚他可是为了新研制的药物折腾到凌晨才睡。 一大早晨又被那宫里的主子叫去为她们诊脉。 折腾了一天他好不容易偷个闲睡一会儿,谁知道这聂云又好死不活的将他拉了过来! 现在可好,人他治完了,只不过是想要好好的休息一会儿,竟然又被人这样对待。 憋了一肚子的火,却又偏偏没处发,沈易奇真恨不得几个金针将眼前这群聒噪的家伙全部消灭了! “唔——”蓝草又是嘤咛了一声,可是依旧没有睁眼。 紫衣回过头看着沈易奇,怒到:“你你你!就知道睡,她为什么还不醒?” 沈易奇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本来不想去理会紫衣,可是又知道这丫头若是他不理她,那么她定然会一直烦着他。 “她是中了毒,才会一直陷入昏睡中,如今毒我已经给解了,只是毒素还没有完全的排出体外,所以才会不醒,估计明早就可以醒来了,哈——困死我了,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要回去睡觉了。”沈易奇又打了个哈欠。 “哦——”紫衣闷闷的应了一声,也没再为难沈易奇,只是回过身轻轻的拍了拍银瞳的肩膀:“你先别摇她了,沈太医说蓝草明日一早便会醒来的。” 银瞳听罢,轻轻地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将蓝草放平重新躺好。 “都休息吧,明日一早蓝草醒了,我想有些事情我们就能够知道答案了。”端木薰拍了拍紫衣的肩膀,对着屋内的众人说道。 他也有些困乏了,江南水患成灾,不少百姓死于洪水之中,如今大水终于退了下去,却有数以万计的百姓流离失所。 而被大水吞没又吐出的村庄,如今又忽然闹起了瘟疫。 这几年,洛暮王朝一直风调雨顺,这突然而至的灾难,让百姓们苦不堪言,而满朝文武也皆是没有好的对策。 只是一味的拨款救灾,可是那么多的人口,加上瘟疫的横行,单纯拨款根本无法解决实质性的问题。 就如何解决灾民吃住,又该如何吸引医生前去灾区救助的问题,他与大臣们一连商讨了几日,却也都没有想出个可行的方法来。 紫衣轻轻的点了点头,她看出了端木薰的疲惫。 而如今蓝草被找到,她一颗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了下来。虽然现在仍旧没有那凝柔的消息,不过,她相信,只要这个女人还活在这个世上,还想要有所作为,那么找到她,便是迟早的事情。 银瞳没有说话,只是依旧坐在蓝草的床前没有动弹。 其余几个人见了,也不多劝。 其实,紫衣看到银瞳这个样子还是稍稍的感到欣慰的。至少,她可以确定银瞳不会再这么轻易的就弃蓝草而去了。 夜里,银瞳始终守候在蓝草的床边,他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细细的打量着蓝草的脸。 很多东西,真的是只有失去的时候才能体味它的可贵。 不过还好——他发现的也许还不算晚。 至少,他还没有失去她。 第二日一早,蓝草便醒了过来,只是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目光中的那股寒意让在床边守候了整整一夜的银瞳心底一惊。 这种目光他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几年前他们初次相遇时的样子。 “银瞳,”见到是银瞳,蓝草的目光瞬间柔和了下来,她有些虚弱的对着银瞳笑笑,旋即便沉默了。 银瞳刚刚被蓝草那冰冷的目光惊得一身的冷汗,他刚刚差点儿以为蓝草把他忘记了。 【243】怀疑 “蓝草,”紫衣今儿起的也特别的早,她推开门进来的时候,见到蓝草已经醒了,心底不禁一喜:“怎么样了?还有什么不适吗?” “我没事。”蓝草轻轻的摇了摇头,“我是怎么回来的?” “你不知道吗?”紫衣轻声问道。 “恩,不太清楚,我只记得之前我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四周都是岩石的地方,那里很黑,伸手不见五指,而且是个圆环的形态。”蓝草努力的回想了一下,继续道:“后来,我在那地方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手边便多了几个果子,吃了那些果子,我只感觉到一阵腹痛,之后的事情,就不清楚了。”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把你带走的?”紫衣有些纠结了,本以为蓝草醒来后可以知道一些线索,却没有想到什么线索也没有得到。 蓝草轻轻的点了点头,有些歉意的看着紫衣。 一切似乎又都没有了线索,最让人想不透的是那个人为了什么要将蓝草带走,带走后又为何将蓝草送了回来。 难道只是挑衅吗? 正当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聂云再次带来了一个消息。 今日天还未亮的时候,有个人鬼鬼祟祟的进了那崔员外的府邸,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而据芜花宫的探子报,那人此时应该就在那二夫人的房中。 如今崔员外的大夫人残了,这二夫人就自然而然的成了当家的主子。 “我们要过去瞧瞧吗?”紫衣看着端木薰,轻声问道。 “聂云,你继续派人盯着。”端木薰对着紫衣轻轻的摇了摇头。 聂云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端木薰拉着紫衣回到了自己的房内。 面对端木薰的决定,紫衣有些不解。 “你觉得,如今最有可能劫走蓝草的,会是什么人?”端木薰看到紫衣迷惑的样子,也不着急解释,反而是拉过紫衣的小手,让她坐在了他的身侧问道。 “最有可能的自然是那凝柔。如今那凝柔下落不明,若是按照夜火所说,那女人定然是想要将这宝贝盒子婴灵带回去的。只是我不明白她究竟用的是什么方法,又为何要抓蓝草并将她放了回来。”紫衣拧着眉头说道。 这个问题实在是没有头绪,她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大了几圈儿。 “那你觉得,若真的是这凝柔所为,她既然能够有办法将蓝草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又放了回来,那么她若是想要去那崔员外的府邸,会让我们芜花宫的暗卫看到吗?” “你是说——这可能是个陷阱?”紫衣瞪大了眼睛,伸出手轻轻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儿:“那你说,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也许蓝草有问题。”端木薰淡淡的吐出几个字,让紫衣的心颤了一下。 “蓝草怎么会有问题?”紫衣不太愿意相信端木薰所说的话,可是,如果真的假设这一切都是拿凝柔所为的话,那么她抓走蓝草定然是有什么目的的,如今她如此轻易的让蓝草回到了她们身边,甚至轻易的让她们解开了蓝草身上的奇毒,那么端木薰的猜想便是最有可能的! 也许那凝柔真的在蓝草的身上下了什么东西也说不定。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紫衣有些担忧,蓝草好不容易得到了银瞳的谅解,若是此时再被人利用做出什么事情的话—— “静观其变。” 一连又是过去了几日,芜花宫的探子日日来报,那鬼鬼祟祟进入崔员外家的女子见紫衣等人没有动作,如今竟然直接让那二夫人宣城她的妹妹住到了府里,更是让人大办酒宴来招待,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一般。 这期间,紫衣找过夜火。 她觉得,这凝柔如此大费周章,目的应该首要就是在夜火手中的婴灵上。 可是若是单纯的为了夺走婴灵,她有很多种方法,为何一定要兜了个如此大的圈子。 夜火告诉紫衣,婴灵现在不在他的身上。 他将婴灵藏到了他师傅当初告诉他的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是即便那个女人找到了,也拿不走婴灵的。 听夜火这么一说,紫衣便暗自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只怕,这凝柔费尽心思,最终依旧只是想要得到那婴灵。 不过她很聪明,若是她直接用这里面的人当做威胁的话,只怕也是无济于事。 只是,紫衣想不透这个女人接下来究竟要做些什么。 之后紫衣也单独的找过银瞳,变相的询问银瞳如今的蓝草与曾经的是否有什么不同。银瞳先是诧异的看了紫衣一眼,旋即面色有些凝重。 其实他一直很在意,很在意蓝草刚刚醒来时的那个眼神。 如果说人会伪装的话,那么在清醒与迷蒙之间的那么一瞬间,也许流露出来的感情才是最真挚的。 银瞳被蓝草伤害过一次,所以他的心底本能的会对蓝草有所防范。 银瞳将他心中的顾虑讲给了紫衣,紫衣没有说话,只是沉默了一阵,然后才对银瞳讲了端木薰的猜测。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几日,银瞳日日陪伴在蓝草的身边,蓝草的身子还没有彻底的好起来,银瞳便没日没夜的守着,如今脸色有些苍白,甚至有了淡淡的黑眼圈儿。“其实我守着她,也是怕她再被人利用,做出什么让她将来会后悔的事情。” “银瞳,”紫衣看着银瞳,深深的吸了口气,仿佛做了什么决定一般:“该来的我们总是挡不了,不如从今日起你就不要再守着蓝草,我们看看,那个凝柔到底有什么阴谋。” 银瞳看着紫衣,有些微的犹豫,最终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于是,这日夜里,银瞳难得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只是躺在床[和谐}上,他却依旧辗转反侧。 大概子时刚过的时候,银瞳听到门外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他疑惑的竖起了耳朵,屏住了呼吸用心的去听。 门外,似乎有人蹑手蹑脚的走过。 银瞳左侧的房间是蓝草的,右侧的房间是夜火的。 【244】凝柔拜访 银瞳下意识的便觉得,一定是蓝草。 而此时,夜火也没有睡熟。他也听到了门外的动静。 屏息间,他听到有人蹑手蹑脚的打开了房门,夜火没有动,紧闭着眼睛假装着熟睡。他感觉有一个冰冷的身体钻进了他的被子,正待他想要起身的时候,大脑忽然一阵眩晕,眼前一黑,他便彻底的昏了过去。 而隔壁的银瞳也好不到哪儿去,听到夜火房门的动静,他直接从床[和谐]上弹了起来,可是谁知道刚刚起身,就觉得一阵的眩晕,旋即便栽倒下去昏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 紫衣与端木薰起了身,发现银瞳夜火与蓝草的屋子竟然异常的安静。 “难道蓝草动手了?”紫衣微眯着眼睛看着三扇紧闭的大门,空气中并没有奇怪的味道与波动,证明夜火与银瞳应该是安全的。 紫衣与端木薰对视了一眼,两人会意的轻轻点了点头,紫衣走向蓝草的房间,而端木薰则走向了银瞳的房间。 两人同时推开大门。 蓝草的房间内,一切都很整齐,只是没有蓝草的影子,床边的地上放着蓝草的鞋子,看来蓝草出去的时候似乎应该是光着脚? 而端木薰推开银瞳房门的一刹那,便屏住呼吸退后了五米远。 紫衣注意到端木薰的动作,刚要上前,却被端木薰厉声喝住:“别动,屋子里有迷烟。” 紫衣听话的乖乖的立在了原地,而端木薰则用内衣一掌劈开了旁边夜火的房门。 同样的,夜火的房间里也充盈着迷香。 两个人在门外站了足足半个时辰,端木薰才拉着紫衣走到了银瞳的屋子里。 银瞳此时正昏睡在床榻上,连被子都没有盖,看起来应该是想要起身的时候中了迷香。 端木薰从里怀掏出一个小瓶子,将小瓶子的瓶塞打开,放到了银瞳的鼻息。 不多时,银瞳便睁开了眼睛。 “去隔壁!”睁开眼睛的一瞬间,银瞳就已经意识到天亮了,他想要起身,却发现身体依旧有些发软。 “别急,药劲儿还没有完全过去。”端木薰按着银瞳的肩膀将他重新压回了床[和谐]上,银瞳那两瓣薄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直线。 身体里的力气正在渐渐的恢复。 “蓝草不在房里。” 紫衣看着银瞳,轻声说道。 “我昨夜听到蓝草似乎是进了夜火的屋子,鬼鬼祟祟。”银瞳将最后的“鬼鬼祟祟”四个字咬的极重,他勉强扶着床沿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又闭上眼睛定了下心神。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景物清晰了不少:“我们快去看看,我担心夜火有事!” 三个人走到夜火房间的时候,发现夜火与蓝草两个人正窝在同一床被子里。 而两人露在被子外的手臂,一黑一白那般的明显刺目。 地上散乱的衣物,让这屋子内的情景看起来是那般的脸红心跳。 “夜火,蓝草!”银瞳依旧有些踉跄,却顾不得许多,直直的冲到了床塌边。 端木薰将手中的瓶子丢给银瞳,拉着紫衣走出了屋子。 他们自己的事情,还是要交由他们自己解决。 如今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蓝草确实是存在问题,只是,那凝柔为何要让蓝草爬上了夜火的床,目前还不得而知。 夜火接过端木薰丢来的小瓶子,将瓶子放在夜火的鼻下,夜火拧了拧眉头,猛地睁开了眼睛,从床榻上弹了起来。 而随着他的弹起,被子随之滑落,露出夜火那不着丝毫的身体以及蓝草那光洁白皙的皮肤。 “怎么回事!”起身太猛让夜火的眼前一阵眩晕,可是他还是看清了当前的局势。 他有些懊恼的捶了捶自己微痛的头,努力的去回想昨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突入而来的记忆让他的身体微微的发颤。 “应该是蓝草被人下了什么东西,所以才会被人所控制。”银瞳捡起地上的衣服丢给夜火。 夜火接过衣服,咬着下唇将身上的被子一点一点的掀开。 当他看到床榻间那抹暗红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 而银瞳显然也看到了那抹红,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夜火。 “我——我昨晚做了个梦——梦到了——梦到了红莲。”夜火此时如同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支支吾吾的甚至不敢抬头。 红莲,是夜火心尖儿上的女人。 他已经许久许久都没有梦到过她了,更从来都不曾想过会梦到那样子的事情。 只是夜火知道——这一晚他是快乐而幸福,幸福又满足的。 虽然醒来的时候,发现一切都变了样子。 银瞳的双手紧紧的握拳,指关节被他攥的咯吱作响。 一个是他幡然醒悟决定用心去爱的女人,一个是与他出生入死的朋友。 他忽然有点儿后悔!后悔为什么会放任蓝草!是他对自己太过的自信了——自信到毁了蓝草一生的幸福。 “银瞳,我——”夜火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是一瞬间,天就仿佛塌下来了一般的黑。 银瞳没有将蓝草唤醒,而是捡起了地上的衣物。将蓝草卷在被子中。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夜火。 紫衣与端木薰站在院子里,看着银瞳将蓝草抱进了他的房中。 紫衣的心中也有些愧疚,她轻轻的握了握端木薰的手,仰起头:“薰,我是不是做错了——” 她最怕的就是自己判断的错误而伤害了身边的人,就如同上一次碧儿的事件一样。 这一次,她本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可是,他们似乎都太高估了自己。 端木薰没有说话,只是回握住了紫衣的手。而夜火也已经穿戴整齐走了出来,只是他低垂着头,整个人都失去了精神头。 “夜火,对不起。” “不需要道歉,都是凝柔那个女人!”夜火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仇恨,而就在此时,忽然有一小厮走上了前:“主子,外面有位姑娘求见。” 【245】红莲 端木薰与紫衣对望了一眼,旋即端木薰对小厮道:“让她进来。” 门外的女子带着面纱,面纱是半透明的,走进来的一瞬间,紫衣就感到了女子周身的寒气。女子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黑气,又或者说,是女子整个人都被黑色的雾气包裹着。 “呵呵,我送给你们的礼物如何?”女子也不做自我介绍,只是轻笑着扫了眼众人,最后将目光定在了夜火的身上:“昨晚很美妙吧——” “你!”夜火那一头的黑发瞬间变得火红,双眼绽放愤怒的光芒。他抽出腰间皮鞭,皮鞭在空气中打了一个响亮的声响,便冲着女子挥了过去。 端木薰与紫衣已经猜到,这女子应该就是抓走了蓝草,并给蓝草下了药的凝柔!只是这个女人看起来又似乎与他们见到的那个被易了容的鬼魂有什么地方不同。 女人虽然蒙着面纱,但是从那面纱下可以看得出,女人的脸上并没有什么伤痕! 她倒是更像是那崔员外府里的二夫人! 夜火的鞭子眼看着就要抽到这凝柔的脸上,这凝柔却也并不慌乱,只是轻轻向右一偏头,便轻易的躲过了夜火的鞭子,她的小手在空中一挥,夜火的鞭子便被她生生抓在了手里。 夜火手臂猛一用力,却发现这凝柔的力气竟然大的惊人! 他的鞭子在这凝柔的手中,动不得分毫! “嗷——” 天上忽然落下一庞然大物,定睛看去,竟然是银瞳的那只妖兽银狐!银狐从天而降,硬是逼得这凝柔松了手。 一人一妖便就此对峙着。 “妖女,今天,我定然要让你拿命来弥补你犯下的过错!”银瞳站在房门前,一双灰眸中透着冰冷。他长长的银发无风自舞,周身散发着凌厉的气息。 而这气息直接影响到了妖兽银狐。 银狐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猛然张开,眼瞳是血一般的鲜红色。它仰着头长啸了一声,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夜火的长鞭与妖兽银狐一同向着站在门口的白衣女人凝柔而去,这凝柔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在她身前三米开外的地方,银狐仿佛撞到了什么东西一般,被狠狠的弹了出去,撞到院中的大树上,竟然生生的将那大树撞断。 而夜火的鞭子也在同一个地方,仿佛打到了什么坚硬的硬物,“啪”的一声弹了回来。 云渐渐的遮住了日光,天色暗了下来。 众人这才发现,在这女子的身前不知何时有了一道透明的膜,仿佛护盾一般,将这女子罩在了护盾中。 “哈哈哈哈——”女子仰天长笑,旋即伸手,将蒙在脸上的面纱揭了下去:“夜火,我们好久不见了。” 这张脸,确实是那崔员外的二夫人,可是,长笑过后,她的声音却发生了变化。 夜火听到这声音,整个人踉跄着退后了几步,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不住的摇着头,轻声的低喃着:“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紫衣等人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能皱着眉头目光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女人,而妖兽银狐则从地上挣扎起来,晃了晃脑袋,龇牙咧嘴的对着不远处的女人示威。 “夜火,你认识她。”银瞳走到夜火的身后,声音异常的冰冷。 “红莲。”夜火抬起头,目光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这张脸,不是红莲的脸,可是这声音,他至死都不会认错! 红莲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深深的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她的笑,她的泪,她的声音,是他永远埋藏在心底最深最深的痛。 “红莲——你——” “红莲?” 这是银瞳第二次从夜火的口里听到这个名字,第一次则是刚刚,在夜火的房里。夜火说他梦到了红莲!如今看着夜火如此魂不守舍的模样,不难猜出,这红莲,也许就是夜火一直深深埋藏在心底,为了荣华富贵而抛弃他的那个女人。 “哈哈哈哈哈——真没想到,你竟然还能记得我!”女人看到夜火如此模样,又是大笑一声,脸上的表情越发的狰狞:“真没想到,男人的心竟然如此轻易的就能骗到!” “呵——是么。”夜火身上的怒意在听到女人声音的时候瞬间便消失了,现在的他,仿佛一只丧家之犬,垂头丧气的模样,让紫衣几个人看了直皱眉。 “你爱的女人?”银瞳微微的挑了挑眉,却没有转过头,目光依旧直直的望着远处的女人。而妖兽银狐则时不时的转头看向银瞳,仿佛在向他讨第二次出击的命令。 “是。”夜火转过头,对着银瞳无奈的笑笑:“不过样子变了,声音,是红莲。” “红莲,你告诉我,那婴灵,是不是你的?”紫衣注意到,夜火的身子在微微的颤抖,他应该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够将这句话问出口。 一个是曾经的挚爱,一个是杀害师傅的仇人! 如果这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 夜火不敢去想! 即便被红莲背叛,他却也只是伤心难过,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伤害她,甚至要她的命! 可是面对杀害了他师傅的仇人,他一心只想要让对方魂飞魄散! “是我的。”红莲的唇角微微的勾起:“你师傅也是我杀的。” “为什么!”夜火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目光怔怔。他想不到理由!“师傅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死他!你养这婴灵又是为了什么?!你的脸又是怎么回事?!” 太多的疑问萦绕在夜火的心中,他咬着牙,努力的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 “为什么?如果我告诉你,从一开始我接近你,就是为了得到婴灵,杀了你师傅呢?”红莲挑了挑眉,唇角的笑意是那般的残忍。 “得到婴灵?什么意思?” “这婴灵,本来就在你师傅的手中,我接近你,不过是为了能够得到你身上的气息,以此来掩盖我身上的气息,从而靠近你的师傅,杀了他,并得到这婴灵!” !! 【246】缘由 红莲说着,一步一步的向着夜火靠近,“你师傅精明的很,若不是利用了你身上的气息来掩盖,恐怕我这辈子也杀不了他!” 紫衣皱着眉头,腰间弯刀飞出,弹在那层透明的屏障上,弹了回来,但却成功的阻止了那红莲的脚步,红莲看了眼紫衣,轻哼一声:“哼,我姐姐不错吧。” “什么意思?”紫衣一时间每太明白这红莲的话。 “崔员外的二夫人啊!”红莲说着,对着紫衣眨了眨眼睛,一阵风过,吹起她那满头黑发,发丝中竟然夹杂着几许金光。 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 他们没有看错,刚刚那阵风过的时候,这红莲的发丝中确实发出了金光。 难道说—— 这个女人就是传说中金发金眸之人? 紫衣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 如果真的是,那么这个女人定然不会简单! “哈哈哈——还不清楚吗?我假扮她的妹妹,将她的孩子活活从腹中取了出来,不过可惜,那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竟然被你破坏了!”红莲猛地将目光看向银瞳,眸中带着恶毒:“我两次努力,竟然被你们师徒二人一前一后的给破坏了!夜火,你不是说你爱我吗?不是为了我可以付出一切吗?那你为何要破坏我的计划!” “你为何要杀我师傅!”夜火已经被这红莲逼的几近崩溃!他怒吼着,声音沙哑,却贯彻整个魑魅魍魉。 “为何?”红莲看着夜火,再次嗤笑了一声,只是脸上的表情暮然变得悲壮起来:“我为何要杀他,你竟然问我为何要杀他?!你可知道,我为何会流落在那花楼之中?” 红莲的声音也变得尖利起来,她的眼中,除了悲伤,还有浓浓的恨意,而包裹着她周身的那层黑气,则越发的浓烈了。 “我从小跟着娘亲生活,从来都不知道我的爹爹是谁。娘亲也不肯说。在村子里,一个未婚而生女的女子,没有被浸猪笼,已经是莫大的恩赐!全村子的人都排斥我们母女,我也曾问过我的娘亲,我的爹爹是谁,为何他如此不负责任的将我们母女二人丢弃!可是娘亲每每听到我的问题,都只是哭,却还是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她只是一遍一遍的对我说,我的爹是个好人。” “我师父跟你爹有什么关系?”夜火的声音低哑了不少,整个人也显得甚是颓然,他挡在银瞳的身前,防止银瞳出手。今日的事情,他定然是要问个明白。 “你师傅杀了我爹!”红莲忽然对着银瞳一声怒吼,她身上的一抹黑气猛然化作利剑,直直的刺向了夜火的肩甲,血,瞬间便不满了夜火的衣裳。 夜火一个踉跄,脸上带着冷笑,手轻轻的按上自己的伤口。疼痛能够让他清醒,身体的疼痛能够缓解心里的疼:“我师父向来以助人为本,他只杀恶人!” 夜火的话一字一句,每个字都咬的那般的用力。 他已经清楚的知道,他一直深爱着的人,是真的从来都没有对他动过心!否则,他明知道她杀害了他最最敬重,最最亲近的师傅,他都舍不得对她下手,她若是心中存爱,又能么可能如此的残忍。 “银瞳。”紫衣绕到夜火身前,拧着眉头查探着他的伤口。 “没事,皮外伤。”夜火伸手将紫衣轻轻推向一旁,让他可以继续与那红莲对视:“若我师父杀了你的父亲,那么你的父亲定然也不是个好人!” “哈哈哈哈——我父亲不是好人?”红莲听到夜火的话,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我父亲不过是因为手握婴灵,你师傅为了得到婴灵,所以才会残忍的将他杀害!” “哼——婴灵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师傅若是得到,定然也是为了封印,而你父亲拥有,定然也不是想要做什么好事!”夜火冷笑,声音中那最后一丝情愫也被他生生的扯去。 现在,他面对的,只是一个妖女,是杀害了他师傅的仇人。 他不能再对她有情,她处心积虑,甚至骗取他的感情,都只是为了杀害他的师傅,为她那所谓的好人父亲报仇! 是他当初太傻太天真,否则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就相信了这个女人?最后害的自己师傅惨死!现在又害的蓝草失[和谐]身,银瞳痛苦! 人这一辈子,只可以傻一次! 若是因为自己的犯傻而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到身边真正关心自己的人,那也着实是可恶! 至于心痛——无所谓了! 反正早就疼得麻木了! 在她离他而去,在他师傅惨死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麻木了! “你给我闭嘴!”红莲听到夜火诋毁她的父亲,身上的黑气再次化作几道利刃,向着夜火飞去。 长鞭甩出,那黑气只一瞬间,就被夜火的长鞭打散。 只是,由于用力,夜火的伤口又涌出了不少的血水。 “我闭嘴?那你告诉我,你怎么证明,你的父亲是个好人?”夜火咬牙切齿,强忍着肩膀的疼痛,眸中带着嘲笑:“我师父在江湖中,所有的人听到他的名号,都知道他是为民除害之人,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坏事!即便是抓住那些穷凶极恶之人,若不是对方的行为伤害的生灵实在过多,他也不会痛下杀手!” “你给我闭嘴!闭嘴!我娘临死前告诉我,是你师傅为了夺得婴灵练就婴灵而杀害了我的父亲。他当年甚至想要用我娘腹中的我去做那婴灵!若不是我娘躲了起来,也许我早就死在腹中了!是你师傅害得我从小没有父亲,害的我们母女被村子里的人嘲笑,驱逐!我的不幸,都是你师傅一手造成的!我最终沦落花楼,也都是拜你师父所赐!”红莲怒吼着,身体几乎已经完全被黑气所包围,那黑气在她的头顶,不断的变化着,时而化作一只张着大口的长耳妖兽,时而又化作一具骷髅。 “可笑!” !! 【247】蓝草之死 这一次,还未等夜火说话,银瞳便轻笑一声开口,他的目光依旧冰冷,一道白光自掌心射出,如同一条绳索一般,将那红莲头顶的黑气缠绕。 那红莲尖叫一声,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 “若是你父亲真的是什么好人,你母亲为何不直接说与村民!如果他真的是个好人,你母亲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受苦,也要死守住这个秘密?!只怕——是她不敢说吧?也许说出来,你们的境遇会更加的凄惨!” “你胡说!胡说!我母亲不说,只是——只是——”红莲大叫着,头顶的黑气与银瞳手中的白光斗作一团,不断交织,从中依旧能看到隐隐的金色光芒。 “若是他师傅真的是想要抓住你的母亲将你练就成婴灵,只怕你根本就无法出生!他既然能够杀害你的父亲,又怎么可能任凭你的母亲躲起来?只怕掘地三尺,也会将你们挖出来吧?一切都只是你的母亲在骗你而已!她不敢说出你父亲到底是谁,宁愿带着你背负未婚先孕的骂名,也不敢将你父亲公之于众!”紫衣冷冷的看着坐在地上的红莲,目光始终盯着她头顶那黑白金三色交织的力量,那黑气在银瞳的打压下似乎弱下去了一些,不过依旧在顽强的抵抗着。 “撒谎!撒谎!撒谎!你们都在撒谎,把婴灵交给我!夜火!把婴灵交给我!”红莲忽然疯了一般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猛地冲向了夜火。 夜火向后微退了一步,旋即两个人被红莲身上的黑色雾气紧紧的包裹了起来。 “夜火!”紫衣担忧的大吼,怎奈何那黑气一团,根本看不清里面的局势。一行人也不敢妄自出手,生怕伤害到黑气包裹中的夜火。 黑气越来越浓烈,银瞳手中的白光“咻”的一声断了。 “银瞳——”蓝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踉跄的奔到了屋外。 她咬着牙,忍受着下[和谐]身撕裂般的疼痛,夜里的记忆一丝一丝的涌入脑海,她的脸色蓦然变得苍白,豆大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滚落,那泪水晶莹剔透,一滴一滴,每一滴都书写着蓝草心中的绝望。 她记得。 昨夜的事情她记得的那么的清楚!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可是—— 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爬上夜火的床?和夜火做出那等不耻的事情? 她跑到门前,轻唤了一声银瞳,却是再也吐不出半个字!她还有什么颜面面对银瞳?她注意到,自己醒来的时候,是在银瞳的床[和谐]上,就是说——银瞳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那么,她即便想要隐瞒着与银瞳做一个普通的朋友,都将成为奢望。 “蓝草——” 银瞳看到蓝草,心底猛地一疼,他艰难的吐出了两个字,看到蓝草脸上的泪水,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他的脑海中不断的映现出蓝草与夜火交织在床榻间的画面,那画面如同一根钢针,一下,一下,一下的戳击着他的心。 “别过来——”蓝草忽然咬牙,目光坚定的看着银瞳。 也许,这辈子,她是注定与银瞳无缘。 蓝草看向院子,注意到了那团黑气,黑气中有夜火的味道。这股味道,那么深刻的印在她的脑海里——深刻到让她无地自容。 “蓝草,一切都不是你的错。”银瞳的声音颤抖的完全没有说服力,他还没有成功的说服自己不在乎,又怎么可能告诉蓝草一切都不要紧。 “蓝草,你别做傻事,你只是被利用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错!”紫衣看到了蓝草眼中的绝望,那股子绝望,比当初她认为银瞳不肯原谅她的时候更加的浓烈。 下意识的感觉到蓝草的心思,紫衣急忙冲上前一把抓住了蓝草的双手。 “蓝草,相信我,不是你的错。这并不能代表什么,真正爱你的男人是不会在意的。”紫衣拼命的摇晃着蓝草,想要让她看向自己的眼睛。 只是蓝草紧紧的闭着双眼,泪水仍旧不断的洗刷着她那过分苍白的脸。 “紫衣,紫衣,紫衣——”蓝草轻启唇瓣,呢喃着紫衣的名字:“怎么可能不要紧!我什么都没有了,如今连我自己都失去了——为什么,紫衣,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啊!” 蓝草的声音很弱,每一个字都显得那般的无力,她质问着,心底却已经有了答案。 当初,她做错了事情,害死了那么多的人。 这是报应,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 让她注定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陪伴在银瞳的身边。 甚至连朋友都不行! 连她自己都唾弃自己,又怎么可能让银瞳,让大家再接受她! “夜火呢?夜火怎么了——那团黑气是什么。”努力的镇定心弦,蓝草睁开眼睛,怔怔的看着院子中的黑气。 “夜火被困在里面,不知道情况怎样。”紫衣皱着眉头,所有的事情都失去了掌控。她有些焦急的回头去看端木薰,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院子中竟然没有了端木薰的影子。 “薰!薰!”心底一急,紫衣松开了蓝草的手,而也就在此时,蓝草猛地推开了紫衣,整个人奔向了那团黑气,瞬间隐没在了黑气中。 “蓝草!” “蓝草!” 紫衣与银瞳同时大吼,却只见那团黑气忽然间整个炸裂开来。 浓浓的黑气渐渐的散去,蓝草,夜火与红莲三个人,依旧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你为何要装扮成崔员外二夫人的妹妹?”夜火的唇角有一丝血迹,他的鞭子紧紧的缠绕在了红莲的身上,让那红莲再也动不得分毫。 “那凝柔与那二夫人是一母所生的同胞姐妹,可是姐姐却嫁给了崔员外,享受锦衣玉食,妹妹只能惨死街边。我装扮成凝柔,完全是继承了她妹妹的遗愿。是她的妹妹要她的姐姐也落得跟她同样的下场。”红莲轻蔑的一笑,脸上的面具忽然碎裂,露出一张布满伤痕的脸。 !! 【248】再见了,银瞳 “你——”夜火被眼前的这张脸惊呆了,这张脸如同破碎的布偶一般,上面被大大小小的伤疤所布满,这些伤疤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有的暗红,有的凸起。 这甚至已经不能说是一张脸! “怎么会这样——”从轮廓山,夜火依稀可以辨认的出,这才是红莲真正的模样,只是,记忆中的脸与如今这张脸完全无法吻合。 “呵呵——这就是我真正的样子啊!哈哈哈哈哈——从小到大,我被人欺凌,那些村民常常背着我的母亲,将我抓起来关在漆黑的屋子里。他们毁了我的脸,毁了我的身体,毁了我的一切,毁了我的全部!”红莲大声的笑着,双手紧紧的抓住了自己两臂上的衣物,“滋拉”一声将衣物撕碎。这衣服下的皮肤,同她脸上的皮肤一样,满满的,都是伤痕,甚至已经无法找得出一块儿完好。 “怎么会这样——”夜火不敢置信的看着红莲,而此时一直站在他身后的蓝草,却忽然整个人向着后面倒了下去。 “蓝草!” “蓝草!” “蓝草!” 夜火,银瞳,紫衣三人同时冲向了蓝草,由于夜火距离蓝草最近,所以他径直的将蓝草拉入了自己的怀里。 刚刚在黑雾中,他与红莲斗得难解难分的时候,是蓝草忽然冲了进来。当时,他也只是感觉一道蓝光闪过,旋即,周身的黑雾渐渐散去,他也趁着这个空档用鞭子将红莲整个人缠住。 蓝草的脸色比刚刚更加的苍白,嘴唇更是苍白的没有了颜色,她的双眸紧闭,眼角流出了蓝色的泪水。 “蓝草!蓝草!”银瞳恐慌的将蓝草从夜火的怀中一把夺回,指尖搭上蓝草的脉搏—— 只这一瞬间,银瞳整个人都是一抖。 他不敢置信的轻拍着蓝草的脸颊,一遍一遍的呼唤着蓝草的名字:“蓝草——蓝草——醒醒,醒醒!” 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阴影,蓝色的长发柔柔的铺散开来,蓝草的身体比平时要更加的冰冷。她没有了脉搏,没有了呼吸,整个人苍白到透明,冰冷的如同寒冰地狱。 “蓝草!你醒醒——醒醒——”银瞳紧紧的抱着怀中的人儿,整个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这一瞬间,他才终于明白。 什么名节,什么忠诚,全都是狗屁! 没有什么比一个人活着更加的重要。 若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蓝草——蓝草!我知道错了,我知道我错了,你别吓我,乖,醒醒,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我娶你,我什么都不在乎,真的,我真的不在乎,蓝草,蓝草!” 银瞳仿佛着魔了一般,不断呢喃着呼唤蓝草的名字。 脑海中,蓝草的影子一遍一遍的浮现在他的眼前。 她的冰冷,她的温暖,她的柔软,她的坚强,她的高傲,她的卑微!所有的所有,历历在目!他就这么将一个不可一世的女子,圈在了自己的身边,任性的用自己的心痛,去惩罚她的心。 她曾经那般可怜的在他的身边,祈求他的原谅。 她曾经那么卑微的在他的身边,任凭他将她的一切踩在脚下。 银瞳以为,这一辈子,蓝草都不会离开他。而正是这种过于自信,让他肆无忌惮的去伤害! “蓝草!蓝草!!”银瞳一遍一遍的呼唤,可是怀中的身体依旧冰冷,这一次,他真的,永远永远也捂不暖了。 “别死!求求你,别死——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醒醒,睁开眼睛,乖,别睡了,睁开眼睛啊蓝草!”银瞳的手颤抖着,轻轻的抚在了蓝草的面颊上,他低下头,唇瓣轻轻的触碰在蓝草的眼角,蓝草的泪也是那般的冰冷,冰冷中带着苦涩。 那是她的心情吗? “别死啊,蓝草,我错了,你别这样惩罚我好不好?求求你,不要——不要这样惩罚我!你比我还残忍,你比我还残忍!” 整个世界的温度仿佛都降了下来。连天空中,竟然都飘起了小雪。 不是冬季,可是这一天,却比冬季的任何一天都要寒冷。 端木薰走到院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刚刚他追着一道黑影而去,没想到一回来,竟然面对的就是这样的生死别离。 蓝草虽然总是安安静静的,可是他知道,这个女子骨子里有着一股倔强! 今天的这一切,说到底,都是他们每个人太过的自以为是。 银瞳自以为是,认为蓝草不管发生什么,都会跟在他的身后。 他与紫衣的自以为是,以为所有的事情尽在掌握之中。 夜火的自以为是,觉得他一定可以为师傅报仇。 所有人的自以为是,到最后,竟然都只是这样一个女子受伤。 甚至丢掉了性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红莲依旧被夜火的鞭子束缚着,只是看着眼前这群悲伤的人,她仰天大笑:“夜火!因为你,这都是因为你!你夺了这个女人的纯洁,你杀死了她!” 红莲笑着,笑到眼角涌出泪水,笑到唇角流出鲜血:“我诅咒你!我诅咒你身边所有的人都不得好死!我诅咒你要眼睁睁看着所有你爱的,爱你的人死去!我诅咒你孤独终老!我诅咒你!哈哈哈哈哈哈!” “你——”夜火咬牙,紧握着鞭子的手不断的颤抖,“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他不明白,不明白红莲为何要恨他。 该是他去憎恨,该是他去诅咒的不是吗? 这个女人欺骗了他的心,骗走了他的感情,利用他,杀了他最最敬爱的师傅,现在又离间他,让他伤害了他最好朋友深爱的女人,更害的这个女子惨死! 他所经历的这一切,都是红莲所赐,到最后,她为何要恨他? “不明白么——”红莲冷笑着,吐了一大口鲜血,继续道:“为什么,你当初不识破我的谎言?为什么你要一直都对我那么的好?为什么你要对我念念不忘!如果你不这样——” !! 【249】再见了,夜火 “如果不是这样——如果不是这样——”红莲颓然的低下了头,如果不是这样,她就不会对夜火动了情,如果不是动了情,当初她对夜火的师傅也不会心软,夜火的师傅根本不会是那婴灵的对手。而如今她也不会落得如此的境地。 所有的事情都跟预想的不一样—— 她的生命中就这么硬生生的闯入了一个少年,这个少年是那般的单纯,懵懂,却又那般的善良。 在那一年,他用他的心,温暖了他的心。 怪只怪,命运弄人。 若是他再早出现一点,也许她就不会犯下滔天的罪行。 若是他再晚出现一点,也许她就不会对他动了心。 这个世界,老天爷总是那般的爱捉弄人。 天上的雪花依旧在飘,渐渐的将大地覆上一层洁白,仿若是要将所有的罪恶,统统的掩埋。 “夜火——为什么我没有早点遇到你。”红莲抬起头,那张布满伤痕的脸上,露出了那让夜火久违的笑容。 这笑容这般的熟悉,熟悉到每日每夜的出现在他的脑海。 这笑容又这般的陌生,陌生的仿若已经几个世纪不曾见过。 红莲的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夜火下意识的将她接住,苍白的指尖轻轻的触碰到夜火那火热的唇瓣:“你——真暖。暖到足以让寒冰融化,让罪恶无所遁形——灰飞烟灭。” 红莲的手,终究无力的垂下,她的眼,永远的闭上了。 最后,她输了,却不是输给任何人,而是输给了自己的心。她完全有能力将夜火杀死,可是几次,他都下不去手—— 婴灵—— 那东西她是要用来做什么的? 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只是在最后的记忆力,脑海中,清晰的都是当年那少年的笑脸。 多好—— 如果一切能够回去,回到那个时候,让时间在那一刻永远的定格,该有多好! 雪,越下越大。 魑魅魍魉的院子里,两人长眠,四人悲伤。 再见了,银瞳。 蓝草在闭上眼前,最后的愿望也只是能再看上他一眼。 只是——她最后还是没有力气,没有力气撑到转身,没有力气撑到可以体味到银瞳那温暖的怀。他说过,他会为她温暖冰冷的身子——只是如今,真的是再也捂不暖了。 再见了,夜火。 红莲在闭上眼睛的时候,嘴角是带着笑意的。 能够死在深爱的人怀中,对于她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幸福。 老天爷跟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让她从出生起,就处在苦难中,让她的心底滋生了无数的恨意,所以才想要养成婴灵,让当初所有对不起她的人都付出可怕的代价。 只是——老天给了她黑暗的童年,去又给了她一个如此温暖的爱人。 怪—— 怪谁? 是她不懂得珍惜,还是他们相遇的太晚? 时间无法逆转,她只能含笑九泉。 泪水,夹杂着雪水。 那般冰冷。 紫衣怔怔的站在大院中,看着满地的狼藉。那个总是默默的,让人忽视掉的蓝草,如今,竟然真的长眠—— “薰——薰——”喉头哽咽,巨大的悲伤让人觉得连飘落的雪都是暖的。 因为身体是那般的冰凉! 端木薰轻叹一声,此时,他也无法再说出安慰的话语。 这个世界上,唯一不可逆转的,就是人死不能复生。 银瞳抱着蓝草的尸体,从地上站起,他踉跄着步伐,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的房间。他要带着蓝草去个温暖的地方。 她是那么憎恶自己身体的冰冷。 他要带着她,给她永远的温暖。 而夜火,则轻轻的将红莲的尸体抱在怀里。 她曾经说过,他是她黑暗中的那一抹曙光。所以,不管如何,他都希望,他仍然能够指引着她,走出黑暗。 曾经,两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如今却变得这般的脆弱。 紫衣发现,她来到这个世界,听到的最多的话,竟然就是—— 我为什么没有早一点遇到你? 这世间,原来不早不晚刚刚好,是那般的不容易。早一步,是错过。晚一步,是过错。人生总是不能够完美,而这不完美所带来的伤痛,又是这般的刻骨铭心。 为什么相爱的人最终走不到一起?为什么犯错的人犯错前得不到救赎?如果每一个人都拥有一段幸福美满,这世间是不是就再也没有了罪恶。也就少了许多无谓的悲欢离合。 …… “你们真的要走吗” 第二日一早,当银瞳与夜火纷纷找到紫衣来告别的时候,紫衣真的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 他们都是这个世界上的异类,从四面八方而来,跨越无数的障碍,在一起相处了许多年。如今,却竟闹得了个人死两散的局面。 紫衣的心底划过一抹疼痛,那疼痛这般的明显。 “不能留下吗?”她轻咬着唇,诉说着最后的挽留。 “紫衣,和薰好好的幸福下去。”银瞳轻轻的摇了摇头,“我要带着蓝草,找一处温暖的地方,与她长眠。” “别做傻事,蓝草不会希望你如此的!”紫衣看着银瞳,却在银瞳的眼中看到了一片的死寂。 这死寂这般的可怕,可怕到让紫衣的身子微微的颤抖。 她知道——如今,多说什么,都是无用。 一个心死的人,身体又有何用? 行尸走肉,生不如死。 “夜火——你也要走吗?”当初那个放荡不羁的男子,一身的流氓痞气,如今却也再也看不到活力,整张脸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数十岁。 “她一辈子都在痛苦中挣扎,是我不够好,发现的不够早。终究,还是我负了她。若是当初我没有抱着我那可怜的自尊,若是当初我没有选择离去,也许现在,她就不会独自一人承受所有的仇恨。追其根源,师傅的死,红莲的恨,都只因我一人。”夜火低垂着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他却如此没用的流了一夜的泪,以至于如今的双眼,干涩的再也落不下一滴泪水。 白雪皑皑,整个京城都被这片最最纯洁的白所覆盖。 !! 【250】新的起点 只是,又能有多少人看透这层洁白下的污泞。人世间的罪与恶,好与坏,又有几人能够真正的说清。就比如说着白雪,它看似纯洁,实际在凝结时,又参杂了这空气中的多少尘埃。 紫衣目送着银瞳与夜火,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离去。 也许不管多久的相聚,终究都会遇到别离。而别离总是显得那般的让人无法接受,曾经相聚的时光近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 紫衣说不出心底的感觉,身边的人一下子就少了这么多,让她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从曾经的那般热闹变成如今的形单影只,就仿佛是从天堂一下子跌入了地狱。 夜火与银瞳的身影渐渐的在紫衣的眼中消失。 紫衣眼底的泪水也终于自面庞滚落。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们这些人会分开。 魑魅魍魉的院子瞬间变得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再也没有了银瞳与夜火时而的争执,没有了蓝草的忧伤,那几间空下来的屋子里还留着这几个人的味道,只是,一起都已经变了。 沧海桑田。 “离别是为了下一次的相聚。”端木薰走到紫衣身边,天空中又淅淅沥沥的飘起了小雪,仿若是在为旅人送别。 “还会相聚吗?”紫衣抬起头,泪眼朦胧,心底仿佛凝聚着一团忧伤,怎么样也疏散不开。 “会的,一定。”端木薰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这般的肯定,可是他心底就是有着这种预感,他们在将来的某一日,一定可以重新聚在一起。 紫衣与端木薰径直的回了宫,翠儿看出了紫衣的闷闷不乐,却又不知道是为何,只能不断的在紫衣的耳旁为她讲着近日来宫内的事情以及无忧与锦川又闹出了什么笑话。 紫衣轻轻的笑笑。 离去的,终究是离去了。 她还有身边的人。 有端木柒,有涪陵,有翠儿,还有思思,薛雪,锦川无忧以及端木薰。 听说,那崔员外的府邸一夜之间被大火烧尽,崔家上下一百二十五口,没有一人幸免。这件事在京城中传了许久,都说是崔员外坏事做尽,所以才会落得如此的下场。 紫衣忽然想到了那个单薄的女子纸鸢,还有她的女儿茵茵。 这两个人都是无辜的—— 不过,也许又不是。 官宦人家的女人,不比这宫中的女人少些算计,甚是有些手段比这宫中要更加的残忍。因为那些进门做小的女子,没有身份,没有背景,抹杀掉便更加的轻松容易。 能够在那样的家庭里存活下来的人,身上又哪能不沾杀戮。 不过那两个人死了,确实是可惜了。 “紫衣,你在想什么?” 这日,阳光正好,紫衣躺在院中的摇椅上,身上盖着一层薄毯。 小思思下了学堂,偷偷避过接她的嬷嬷,逃到了养心殿,看到紫衣,她飞奔着扑了过去,拄着小脸儿眨巴着眼睛。 “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紫衣轻轻的刮了刮思思的鼻尖儿,脸上带着宠溺的笑意:“小心一会儿雪儿找不到你,要着急的。” “可是思思想紫衣了啊——”思思撇了撇嘴,难得的撒了个娇。 自从这个小丫头五岁之后,在锦川与无忧的面前,几乎都不会跟她撒娇了,总是一副高高在上,冷冷清清的模样,只是每次看着无忧对她撒娇的时候,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羡慕。 让紫衣看了直觉好笑。 “紫衣你笑什么?是不是太久没看到思思也想思思了?”思思学着端木薰的样子对着紫衣挑了挑眉,她发现她的父皇贴别喜欢这样对紫衣。 那仍然带着一点点婴儿肥的小脸儿因为这一个高难度的表情扭作一团,让紫衣认不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古灵精怪!” 伸出手点了点思思的鼻尖,紫衣将思思抱到了摇椅上。 摇椅忽然受重,“吱吱嘎嘎”的摇晃了几下。 “最近有没有好好学习功课?” “那些功课太简单。”思思对紫衣的表情很是郁闷,怎么每次她父皇对她做的时候,她都是一副浅笑的模样,到了她这里,就变成了红果果的嘲笑了呢! 提到功课,思思就有些头疼。 先生将的那些东西实在是简单又枯燥。她如今早就找回了转世前的记忆,根本就不需要去学习那些个东西。 提到记忆,思思忽然沉默了,小脸儿上挂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沉重。 “怎么了?一会儿晴天一会儿阴天的?”紫衣看着思思,疑惑的问道。 深秋的风有些微凉,加上前几日下的那场大雪,此时院子里的地上仍旧残留着水渍,使院子格外的又凉了一些。 好在阳光足够的暖,不过即使这样,紫衣还是将身上的毯子披在了思思的身上。 “紫衣,蓝草真的死了吗?”思思抬起头,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恩。”提到蓝草,紫衣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这几日,她总是刻意的选择忘记,努力的将注意力转移,假装那三个人此时仍旧呆在魑魅魍魉,帮助她处理全国各地棘手的事情。 如今被思思这样提起,紫衣仍然可以感觉到心头隐隐的疼痛。 “紫衣,蓝草是不会死的。”再次犹豫了一下,思思抬起头,看着紫衣的眼睛,无比坚定的说道。 “为什么?!”紫衣一惊,整个人从摇椅上弹起,她定定的看着思思,仿佛看到了新的希望。思思不是普通的孩子,她来自地狱,如果她能够这般肯定的说蓝草不会死,那么!也许兰草就真的不会死! “命运。”沉重的两个字吐自一个看似五岁孩童之口,让紫衣有些哭笑不得:“命运的安排,注定要让你们五个人相聚。所以,蓝草不会死。五人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死。你有看到蓝草的魂魄吗?” 经过思思这么已提醒,紫衣才记起,她好像真的没有见过蓝草的魂魄!没有看到魂魄离开身体——那么也就是说明,蓝草的魂魄并没有离开过身体?! !! 【251】寻找 那么,蓝草根本就没有死! 可是一个没有死的人,为何会没有了体温,没有了脉搏,甚至没有了呼吸?身体的一切机能都消失,魂魄却留在身体里—— 难道真的是命运的安排,命运不准谁死,那个人即便是死了,也要活过来吗? “紫衣,你可曾遇到过金发金眸之人?”思思的小脸儿上表情依旧凝重,按理说,五个人早就该相遇了,可是为什么,直到现在那个金发金眸的男人都没有出现呢。 “金发金眸?”端木柒的声音忽然从两人的头顶响起,吓了紫衣与思思一跳。紫衣轻拍着胸脯恶狠狠的瞪了端木柒一眼:“你走路不带声音啊?怎么不让人通报就跑进来了?” “呵呵,我来找皇兄商谈一下南方灾区的事情,不过皇兄还没有下早朝,听你说金发金眸,我印象里,好像见过这么一个人——”端木柒说着,摸索着下颚。 他那原本光洁的下颚此时已经有了青色的胡茬,面色看起来也有些疲倦,应该是刚刚从江南一带的灾区马不停蹄的赶回来,还没有回王爷府,便直直的到这养心殿来了。 紫衣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你在哪里见过?” 金发金眸——她在那红莲的身上,曾经看到了少许金色的光芒,只是不知道这光芒是否与这金发金眸之人有关。 还有那日,端木薰忽然不见了身影,他说他看到了一个黑衣人影,那人一闪而过的时候,他似乎看见了一抹金色,所以才会追了出去。 只是,追了许久,他却也再都没见到那个黑衣人。 难道说—— 那金发金眸之人一直都潜藏在暗处?可是他这么做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记不得了,只是依稀记得小的时候身边好像是有这么奇怪的一个人出现过,不过懂事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那时候我还在奇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人跟我长得不一样——”端木柒似乎是回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不禁陷入沉思。 是的,他还记得他当时叫那个人作“皇兄”,可是后来,好像那个人就不见了! 是去哪里了呢——好像就是一夜间,就不见了踪影。 皇兄—— 端木柒实在是不记得,记忆中那个金发金眸的皇兄究竟是去了哪里了,又或者,根本一切都只是他孩童时期的一个梦。 本来嘛,小孩子记得的事情,真真假假。 “好好想想,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紫衣见端木柒如此说,急忙抱着思思从摇椅上起身。如果端木柒小的时候见过这个人,那是不是证明,这个人本身就是在宫中,或者说是皇亲国戚?那么这个人真的很有可能一直都在暗中窥视着他们的行动! 只是他为什么一直都不肯出现? “应该是我的一位皇兄,你为什么这么急着找他?”端木柒疑惑的看着紫衣,看紫衣的样子,这世间也许真的有这么一个人,那么就说明,当初他的记忆是正确的。 “皇兄?”紫衣疑惑了,她到这洛暮王朝来,一共也只遇到了端木薰与端木柒两个人,其他的皇子,倒是真的没有见过。 听端木薰说,好像是死了。 可是那金发金眸的男子如此的特殊,不应该没有人知道才对! “在说什么呢?”端木薰一进养心殿,就看到了站在院子中的二人:“外面凉,怎么不进屋子里去说,思思,你怎么跑来了?刚刚皇后还来问朕有没有看到你!是不是又调皮了!” 端木薰看着思思的眼中带着笑意,蓝草的死让他也明白,眼前人,真的要好好的珍惜,因为阎王爷离得太近。说不准什么时候,身边的人就会被那传说中的黑白无常勾去了魂魄,丢了性命。 他现在是真正的将思思当做自己的女儿一般的看待了。 “父皇,思思想你了,所以在这里等你!”而思思也长大了不少,至少不会只说自己想紫衣一人了。她现在也是知道巴结她的父皇端木薰了。 “小人精。”端木薰笑着戳了戳思思的头,将思思从紫衣的怀中接了过来:“我看你心里只有紫衣一人,对父皇可是从来没有半分的想念。” 思思窝在端木薰的怀中,瞧瞧的吐了吐舌头。 “走吧,进去说。” 一行人走到殿内,端木薰命宫人升起了炭炉,紫衣虽然极力反对,可是端木薰硬是说几个人在外面站了太久,身上带了寒气。 “薰,刚刚柒说,他小的时候在宫中见过金发金眸之人,并且是他的一位皇兄,你可曾有这样的记忆?”一进到殿内,紫衣就拉过端木薰的手问道。 端木薰比端木柒要大一些,按理说,端木柒能够依稀记得,那么端木薰应该会记得更清楚一些才是! “柒,你可当真?”端木薰疑惑的转过头,看着端木柒道:“为什么我完全没有印象。” 紫衣疑惑了。 确实,端木薰早就知道他们要寻找那个金发金眸的人,若是记得,应该早就说了才是。 “也许是我记错了,或者是我做梦吧,毕竟那个时候太小了。”端木柒摸着下巴,眉头微微的拧紧,越是用力去想,记忆就越是模糊,到现在,他也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见过这样的一个人了。 “薰,我觉得柒说见过,那么也许宫中真的会有这样的一位皇子,不知道这宫中是不是还有些什么当年的老人?我们可以找他们去问一问!”紫衣觉得,端木柒说的定然是真的! “你们为什么要找这样子的一个人?还真是奇怪,紫衣你紫发紫眸,银瞳银发灰眸,夜火红发红眸,蓝草蓝发蓝眸。再加上一个金发金眸!哈哈——好像是传说中的女娲补天的五色石。”端木柒勾了勾唇角。 他知道,紫衣他们与他这种凡夫俗子不同,她出现后,甚至他的皇兄都变了。 他们整日神神秘秘的,好像在处理什么特别诡异棘手的事情。 !! 【252】前往江南 难道说,这五个长相奇异的人在一起,会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吗?端木柒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思思的身上,他诧异的看着低垂着头思索的小思思,发现这个孩子竟然根本不像是一个普通的五岁女孩儿。 “小德子!”端木薰对着殿外唤道。 “哎,皇上。”小德子听到端木薰的声音,急急走入了殿内。自从那庄晓饶生了女儿后,他便被调回了这养心殿,继续跟在端木薰的身边。 而端木薰另外派了人去照顾庄晓饶母女。 新派遣去的老嬷嬷是宫内数一数二的嬷嬷,有她照顾那对母女,端木薰也算是稍微的安心了一些。 不管怎么说,一个是曾经的女人,一个是亲生的女儿,即便他再怎么不想要接受,却也该承担起一份男人的责任。 更何况,这庄晓饶是将军的女儿。即便为了朝政,他也要善待这对母女。 “你去将宫内年龄在四十岁以上的老人都给朕唤来。”端木薰吩咐完,小德子便轻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柒,江南那一带的灾情如何了?”端木薰知道,端木柒如今回来,定然是有关江南一带的事情要有汇报。 “薰,江南一带的瘟疫横行,到现在都没有找出解决的办法,每日因为瘟疫而死的难民无数,地方只能采取强制性的手段镇压,阻止这些灾民外逃,防止疫情扩散。这是这样下去,就等于宣判了整个江南百姓的死期。对了,蓝草姑娘呢?也许她能够有办法控制住这灾情。我记得她似乎精通奇门医术。”端木柒忽然记起蓝草,眼中绽放出光芒。 那个女子的医术与众不同,也许她出面,真的可以阻止江南一带的瘟疫。毕竟,这宫中当初闹起的那阵子诡异的瘟疫,就是这个蓝草解决的。 “她死了。”提到蓝草,端木薰的眸色也暗淡了一些。他不禁眉头微皱—— 蓝草在如此紧要的关头丢了性命,会不会,这一切也都是有人刻意而为之的?从最初遇到紫衣——不,或者说,从他记事起,从纳兰妃儿的事情起,所有的事情都仿佛是有人暗箱操作,那幕后的黑手似乎掩藏的极深。 难道说——这一切都与那金发金眸的男人有关? 可是那个男人这样子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如果端木柒曾经管那个男人叫做“皇兄”,是不是说,他曾经也是这洛暮王朝的一位皇子?难道说,他是为了皇位? 不——如果单纯的只是为了皇位,那么这个男人大可以光明正大的来取,而没有必要如此的繁琐!况且,从端木柒的话中不难判断,那金发金眸的男人应该与他们的年纪相差不多,那么,这个人便断然没有可能陷害他与纳兰妃儿。 “死了!怎么会死了?”端木柒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紫衣,直到紫衣轻轻的点了点头,才踉跄着退后了几步,喃喃的道:“我还以为终于有人能够救那些可怜的百姓了——怎么会这么巧!” “不然,我们去问问沈太医。”紫衣看着端木薰,轻声说道。那沈易奇的医术也高超的很。 “不用问,柒,我们三日后便启程,去江南,带着沈易奇。江南的灾情,必须要控制住,否则民心打乱,将会动摇国之根本!”端木薰的眼中带着坚定。 “不行!要去也是我带着沈易奇去,薰你不能去!江南疫情严重,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被传染,若是你出了事情,这整个洛暮王朝该怎么办!”端木柒听到端木薰的话,急忙出言阻止:“况且,你去了也并不能帮上什么忙,如今,你只需要派遣给我几位医术高超的御医即可。” “不,我必须去!”端木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去江南,只是直觉告诉他,他必须去,那里有什么在等着他,是他不能逃避,必须要去面对的! 见端木薰如此肯定,端木柒也不好再去阻止,只得先退了下去,准备去江南的一切事宜。 “其实紫衣你可以不必跟着我去。”见端木柒离开,端木薰回转过身来,看着紫衣:“锦川与无忧的年纪尚小,若是有什么意外,他们还需要你。” “你知道我的选择的。”紫衣看着端木薰,轻盈一笑。 这个男人,明明知道她无论如何都会陪伴在他的身边,竟然还会说这么一大堆的废话。 “哎——”端木薰无奈的叹着气摇了摇头,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一定不会听他的。 “父皇,思思也去。” 思思忽然开口,声音中带着坚定。 这句话,她不是撒娇,而是异常的严肃。 “我感觉,那里有我们想要知道的答案。”思思拧着眉头,她的记忆并不是完完全全的恢复了,至少,她还不记得,她此次转生到人间,目的究竟是为何。 她也需要去探寻她想要得知的答案。 三日里,端木薰对涪陵交代了一些朝政上的事情,并嘱咐薛雪无事的时候多多的帮忙照看一下锦川和无忧。他又命小德子派人去张贴皇榜,重金悬赏名医。 至于宫内的那些个年纪在四十岁以上的老人,还真的是所剩无几。 当初的那一场瘟疫,让跟在太后身边的一些老人丧了命,而其他的,也大都在十几年前,便满了出宫的年纪,被放出了宫,如今更是无法探究身在何处,剩下的寥寥几个人,也都是当年侍奉在外殿的人,对宫内的事情知之甚少。 这样一来,这么一条线索,就这样子的断掉了。 不过这三日,倒是招来了不少的名医。 所以三日后,一行人出行前往江南,光马车就十余辆。而去往江南的一路上,端木薰都不停的在招募名医。 至于沈易奇,他没有对皇帝说“不”的权利,只能悻悻然的跟在端木薰的身边。 思思最终也跟着端木薰同紫衣一同前往江南。 虽然薛雪极力的反对,可是架不住思思的软磨硬泡,最后终究勉强的点了点头。 !! 【253】离开 当薛雪站在城楼上,目送着一行人离去的时候,她的心底有一丝恐慌,她总觉得,思思这一去,好像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由于队伍过于庞大,端木薰决定带着紫衣思思,沈易奇以及另外两个被沈易奇钦点的大夫,一行人先行前往灾区。而剩下的大夫及沿途再次招募而来的人,则有端木柒带着前去。 紫衣几人到达江南的时候,已经大致走了七天,而整个江南一带,都显得死气沉沉。 “卑职加纳,参见皇上。” 刚刚到达江南,就远远的看到一群人候在那里,当端木薰拉着紫衣走下马车的时候,立马变有一三十几岁的官员走上前,对着端木薰行了个礼道:“皇上,住处卑职已经为皇上准备好。” 这加纳行礼的时候,目光扫过了端木薰身旁的紫衣与紫衣怀中的女娃,眉头不禁微皱。 心中暗道:这皇帝究竟是来体恤民情救治灾民的,还是带着一家老小前来江南游玩儿的! 紫衣注意到了加纳充满不敬的打量,却也没有多说。 只是径自跟着端木薰随着这加纳祝进了早就为他们安排好的地方。 加纳为端木薰安排的地方,距离发生灾情的城镇大概十里,是一处客栈。而整个客栈,此时也只有他们这一波客人。 端木薰吩咐了沈易奇,命沈易奇跟着加纳去灾区打探一下情况,看看疫情到底源自于何,要如何救治。 沈易奇与加纳领了旨意,退了下去。 “呵呵,那加纳似乎对你很不满。”见屋子内没有别人,紫衣轻轻的推了下端木薰的肩膀调笑道:“堂堂一国之君,走到哪里都要带着老婆孩子,还真是——没法让人信服啊!啧啧!” “还不都是你们!”端木薰嗔笑,轻轻的捏了捏紫衣的脸颊:“这里不比宫里,如今我们不知道疫情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情况,所以你和思思轻易不要离开这间屋子。也不要随便的吃东西。一切都等到沈易奇探查过后回来再说,知道吗?” “你要去哪儿?”紫衣注意到,端木薰似乎是要出去,急忙拉住他的手:“你去哪儿,我都要跟你去!” “怎么?不放心我?这里又没有花楼,你有什么不放心的?”端木薰习惯的挑了挑眼角,脸上带着一抹坏笑:“放心吧,我不会出去偷吃的!” “呸!谁管你偷不偷吃!况且,你长得这幅样子,即使你不去偷吃,也有一大群的女人对你虎视眈眈!万一你忽然又失踪了怎么办?我可不确定我还有耐心再去找你?!”紫衣没好气的说道,小脸儿上带着怒意!只要一想到她生锦川与无忧时的疼痛,一想到那个时候的端木薰陪在别的女人的身边,即便不是自愿的,她还是有气! 女人一辈子能生几回孩子!这么重要的时候这个男人竟然不在! 若是这一次端木薰再失踪,她可是真的就要崩溃了! “你不找我,打算做什么?改嫁么?”端木薰皱了皱眉头,大手轻轻的握住紫衣紧紧抓着他衣袖的小手。 “改嫁?哼哼,我才不会这么轻易的便宜了你!我会直接去死,然后在黄泉路上等你,这样,我就不需要去寻找。”紫衣用指甲狠狠的戳了戳端木薰的手心:“我不是开玩笑!” “傻瓜。我保证,不会再失踪了,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回来找你!”端木薰将紫衣拉在怀中,轻轻的吻了吻紫衣的额头:“我只是出去看一下周围,向附近的百姓打听点事情。有些事情,这些官员是不会如实的禀报的,不是么?” “那我跟你一起去!”紫衣执拗着,说什么也不肯放开端木薰的手!她才不要让他再有机会消失在她的视线。 蓝草的死,让她一下子明白,生命是那般的脆弱。 即便思思告诉她,命运是不会如此轻易的让蓝草死去的,可是她还是止不住的害怕。 “你听话,跟思思好好的在这里,带着你和思思去,很不方便的。毕竟这些难民们看到我们,一下子就会知道我们的身份了不是么?”端木薰依旧耐心的哄着紫衣,他现在有些事情必须要去查探清楚,否则,他心底便有着浓浓的不安。 只是现在,他也无法解释他的这种不安是什么,更不知道他想要去探查的是什么,只是一种直觉,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只要出去,必定就有他想要知道的答案。 “这——可是你一个人,不是也一样会被认出来吗?我们可以易容啊!”紫衣仍旧不依不饶。 “好了,紫衣,听话,我真的有些事情要去办!”见紫衣如此,端木薰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声音也不禁清冽了起来,话语中带了一丝隐忍,却也不难听出他有些生气。 “我——”端木薰很少与紫衣生气,也很少有这样子的语气。 “紫衣,你就让父皇去吧,不会有事的。”思思坐在床榻上,见两个人争执不下,适时的开了口:“思思刚好也有些事情想与紫衣说。” 端木薰回头看了看思思,对着思思笑了笑,紫衣也终究是拗不过端木薰,轻轻的松了手,却在端木薰开门离去的时候,从背后将端木薰抱住:“我和思思等你回来。” “傻瓜!”端木薰好笑的回过身子,再次轻轻的吻了吻紫衣的额头,“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没听说过祸害遗千年么?” 听到端木薰的调侃,紫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松开手,目送着端木薰离去。 “紫衣。”见端木薰离开,思思拧动着小屁[和谐]股从床[和谐]上蹦了下来,她走到紫衣的身边,轻声问道:“你知道不知道银瞳带着蓝草去了哪里?” 她现在唯一想要确认的,就是蓝草是不是真的死了! 虽然她仍然相信,命运一定不会让蓝草丢掉性命的! “这——我记得他是朝南走了。”紫衣抿了抿唇,答道。 !! 【254】思思的异样 “思思,你找他们做什么?”紫衣将思思抱在怀里,低声问道:“而且,如果蓝草的魂魄没有离开身体,那么她的身体为何与死人无异?” “这个我也不知道。”思思低着头,咬着手指。 这些日子,她经常做一个梦,梦中有个人,让她一定要将五个人聚齐。可是她却也不是十分清楚聚齐了这五个人到底能做什么。而且这些日子,她开始恐慌,她发现她对紫衣那种依赖的感觉越来越薄弱,而对紫衣的感觉也越来越陌生。 这种陌生,让她觉得,她是不是要将紫衣忘了。 这种恐慌纠缠着思思,让思思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烦躁。 端木薰在整个客栈周围绕了一圈儿,由于这里也是被灾情波及的区域,周围很多房子都有些破败,应该是被洪水冲击所致,倒是他们居住的客栈似乎结构牢固的很。 而附近的百姓的生活看起来更是揪心。路上不少乞讨的难民,见到衣着光鲜的端木薰,纷纷冲上来伸出他们那脏兮兮的手以及破烂的瓷碗。 端木薰被这些沿路的灾民所包围,一身白衣被抓出了不少黑手印。他皱了皱眉头,出门前身上并没有带银两,而让这些灾民去客栈又怕扰了紫衣与思思,万一这些人中有人图谋不轨,那更是麻烦。 细想了一下,端木薰索性摊了摊手,看着灾民到:“不好意思,在下身上并没有钱财。” 为了证明自己身上没有钱,端木薰特意转了个圈儿。而灾民们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果然在端木薰的身上并没有看到钱袋,不过眼尖的却看到了他挂在腰间的玉佩。 几个灾民互相使了个颜色,忽然伸手冲着端木薰腰间的玉佩而去,端木薰略一皱眉,脚尖用力,瞬间用轻功飞到了一旁的屋顶上。这些难民虽然可怜,可是这种抢夺的行为还是让端木薰心底厌恶。他拧着眉头,看着自己衣摆处那些脏乱的手印,轻轻的摇了摇头,打了个响亮的口哨。 “主子。”聂风出现在端木薰面前,恭敬的对着端木薰行了个礼。一身黑衣,一身白衣的两个人站在屋顶,让下面的那些难民个个瞪大了眼睛,有的四散逃窜,都知道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主儿。 “你去最近的地方,买些米回来,找个合适的地点命人熬成粥,分发给这些难民,注意多派些人手,保证秩序,多多注意一下那些老幼妇孺。”端木薰的眸子冷冷的扫了眼下面的人,继续道:“还有,注意不要让这些贪心的人砸了场子。” “是!”聂风应了一声,便风一般的退了下去,端木薰站在屋顶,俯瞰着四周,远远的,看到一团蓝白交织的气流,心下一紧,他运用轻功飞快的向着那气流奔去。 而紫衣拉着思思,站在窗前,远远的也看到了那股气流。 思思小小的眉头一皱,拉了拉紫衣的手,道:“紫衣,我们去看看,也许是蓝草和银瞳!” 思思的话让紫衣微微的一愣,心底一喜,也顾不得许多,紫衣抱着思思,跳窗而去。 当端木薰到达那蓝白交织的气流所在地的时候,发现这气流竟然是从地底散发而出,正疑惑间,却听到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薰!你怎么也在这儿?”紫衣抱着思思,离老远就看到了端木薰,她快步移动到端木薰身前,看着端木薰略微有些脏乱的衣服,疑惑道:“你衣服怎么了?” “不是让你们两个好好的呆着,怎么跑出来了?”端木薰有些微恼,伸出手,纤长的手指轻轻的弹了弹紫衣的额头。 “思思说,蓝草没死,这光线有可能是蓝草和银瞳的!而且当初,银瞳确实是带着蓝草往南方而去,所以我才——”紫衣看着眼前的一片平原,“怎么会是平原?” “也许在地下!”思思从紫衣的怀中挣脱,跳到地上,她蹲下身子,小手轻轻的摸着那蓝白气流所散发出来的地方,一团黑气自思思的小手中涌出,这黑气与蓝白的气流交织在一起,最后竟然利剑一般的狠狠扎入地底。 紫衣的身子猛地一抖。 她明显感觉到这团黑气中所夹杂着的恶意。而这股恶意是那般的熟悉。当年在芳华殿,在那先皇后柳宛如的身上,所附着的那团黑气,就是这个气息!而思思眼中渐渐失去了焦距,她的周身都散发出了同样的黑气。 “思思!”紫衣心底一紧,猛地冲上前,一把将思思搂在了怀里,思思手上的黑气瞬间消散。 “紫衣——”思思晃了晃小脑袋,仿佛刚刚回过神来一般。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仰着头看着紫衣那张充满担忧的脸:“紫衣,我……” “没事……没事……”紫衣轻轻的抚摸着思思的小脑袋,刚刚,她觉得她仿佛要失去思思了。 “紫衣,紫衣。”思思咬着下唇,不住的呢喃着紫衣的名字,小手也不自觉的将紫衣抱的更紧了一些。刚刚她有那么一瞬间,完全的失去了意识,可是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身体内那股邪恶念想的悸动。她是不是就快要压制不住体内的邪恶气息了? 她是不是就要消失,然后彻底的变成来自地狱的魔鬼了?! 不——她不要!不要! 思思的身体在紫衣的怀中止不住的颤抖着,端木薰也被刚刚的一幕惊呆了。 他细细的打量着思思,发现思思的小脸儿此时惨白惨白,眼中是浓浓的悲伤与不舍。 “思思,告诉父皇,到底怎么了。”端木薰蹲下身子,温暖的大手轻轻的拭去了思思眼角的泪水,思思不住的摇着头,紧紧的咬着下唇,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脚下忽然传来奇异的声响,端木薰抱着紫衣与思思退后了几米,一具水晶棺材,正缓缓的从地底上升到地面。 而棺材中,躺着的两个人,他们再熟悉不过—— 正是银瞳与蓝草! “银瞳,蓝草!” !! 【255】诡异的水晶棺 紫衣将思思交到端木薰的怀里,自己则上前一步,用力的去推那水晶棺材的盖子,只是那盖子纹丝不动,任凭紫衣如何的用力,都推不开。 而此时,躺在那水晶棺材中的两个人,紧紧的闭着眼睛,表情安详,如同熟睡中的人儿一般。 “怎么会这样——蓝草!银瞳!银瞳!”紫衣用力的拍打着水晶棺材的表面,只是里面躺着的人儿仿佛根本听不到一般,依旧紧闭着双眼。 而看到水晶棺,思思的目光又变得迷茫起来,她痴痴的望着水晶棺中的两个人,迷雾般的黑眸中闪过一抹喋血的红光。端木薰感觉到了怀中小人儿的异样,他疑惑的轻轻摇晃了下怀,小思思再次如同大梦初醒一般,用力的晃了晃脑袋。 端木薰皱眉,思思的样子很是奇怪,她身上那种邪恶的气息越来越重,眼中那抹嗜血的光芒也越来越明显。而她整个人也都是恍恍惚惚的,每次出现这种情况清醒后仿佛都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一般。 思思用力的甩了甩头,紧闭着眼睛控制着自己不去看那水晶棺。那棺材就仿佛是有魔力一般,牵引着她胸腔内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虽然思思极力的想要忽视眼前的那具水晶棺材,可是她还是不由自主的睁开了眼睛。棺材中躺着的两个人,被银色与蓝色交织的光芒包裹着,那股光芒不停地在水晶棺材中流动着。如同护盾一般,守护者沉睡着的两个人。 “薰,怎么办?我们怎样才能将他们唤醒?”紫衣有些焦急的扑在水晶棺材上,生怕这棺材再次沉入地底。 若是这棺材再次沉入地底,只怕她们真的要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端木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怀中的思思。现在,也许思思比蓝草与银瞳的事情还要棘手。 “薰?!”紫衣见端木薰不回答,更是着急。她再次轻唤了一声,却不敢将手从这水晶棺材上松开。 水晶棺忽然震动起来,震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动静也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将紫衣生生甩了出去。 “紫衣!”端木薰抱着思思,飞身到紫衣身后,用身体挡住了即将摔出去的人儿,轻声问道:“没事吧?” “没事——”紫衣显然被吓了一跳,她定睛看着那仍旧在不断晃动的水晶棺。 而随着水晶棺的晃动,思思的身体也抖动的越来越厉害,端木薰明显感觉那水晶棺似乎正吸引着思思的身体,强大的吸力让他甚至有些要抓不住。他紧了紧怀,思思也恐慌的紧紧的抓着端木薰的衣裳。她感觉得到,那水晶棺仿佛张着血盆大口,要将她生生吞下去一般。 “蓝草!银瞳!”紫衣注意到了思思与端木薰的动作,急急的挡在了思思的身前,大声的呼唤着蓝草与银瞳的名字。 那震动随着紫衣的呼唤声渐渐的减弱,当水晶棺完全静止下来的时候,那水晶棺的棺盖缓缓的向着一侧滑开。躺在棺材中的银瞳与夜火两个人缓缓的坐起了身。只是两人的双目依旧紧闭,而二人周身的气流则越来越明显,最后将二人的头发卷起,银色与蓝色的发丝交织飞扬。紫衣与端木薰怔怔的望着这诡异的现象。端木薰轻抿着唇,总觉得事情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儿。 蓝白交织的气流拧成一股,越来越粗,周围的风也越来越大。最后,两股气流将银瞳与蓝草的身子淹没,如同龙卷风一般的向着三人袭击而来。 端木薰一愣,拉着紫衣迅速退后,只是风速远远超过了他们的速度。只一瞬间,紫衣,端木薰,思思三个人都被大风湮没。而蓝白交织的大风也旋即消散,整个平原上,再也看不到水晶棺及紫衣三人的身影,重新归为一片沉寂。刚刚的事情,就仿佛是从来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紫衣睁开的时候,发现周围一片黑暗。仔细听,耳边有“滴滴答答”的水珠滴落的声音。当眼睛适应了黑暗,隐隐约约便可以看出来,这里似乎是一处石洞。手所触摸的地方,都是冰冷坚硬的岩石。耳畔隐约有风刮过,风湿漉漉的,空气中都是潮湿的味道。 紫衣并没有看到端木薰,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前方是一条悠长的隧道,紫衣摸索着向着前方走去。 既然有风,就说明一定有出口。 在黑暗中,紫衣摸索着前行,走走停停。渐渐的,她感觉脚下的路越来越泥泞,一个不小心,便跌了个跟头。手掌被隐没在泥水下的坚硬的石子划破,鲜血瞬间流淌。紫衣咬着牙,撕下裙角的布条,简单的将伤口清理了一下,又做了包扎,便继续前行。 脚下的泥土十分的软,每走一步双脚都会深深的陷进去,泥土大概没过小腿,紫衣的每一步都走的十分的艰难。汗水渐渐打湿了她的衣衫,冷风一过,便凉飕飕的。 紫衣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而泥泞已经没过了她的腰。步履越来越艰难,紫衣只感觉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一般,越来越力不从心。终于,在一个拐角处,她的脚再次的接触到了地面,她努力的从泥泞中脱身,背部倚靠在石壁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过了拐角,前方不远处就有了光亮,紫衣稍作休息了一下,便向着那光亮走去。身上的泥水使得衣物与身体紧紧地铁盒,让人十分的不舒服。紫衣走到光亮处,才发现已经到了尽头,光亮是从一个不大的洞口照射进来的,洞口勉强可以容纳一个瘦弱的女子通过。紫衣暗自庆幸,还好自己的身体够苗条。 她顺着洞口向外望去,却发现这洞口竟然是在一侧悬崖峭壁之上。 刚刚还庆幸的人儿不觉一下子便苦了一张小脸儿。 这条路根本就走不通,可是她又实在没有力气再从那泥泞的地方趟过去了。 怎么办? 紫衣有些颓然的靠着石壁滑下,坐在地上。不知道现在的端木薰和思思身在何处,有没有危险…… !! 【256】峭壁脱险 衣服全湿了,又吹了风,紫衣只觉得脑袋迷迷糊糊的,有些微疼,身上时冷时热,却是提不起一丝丝的力气,不多时,她便昏睡了过去。 而端木薰醒来的时候,也是一个人,却发现自己被大风卷到了一处悬崖上,身子被悬崖上支出的一根树干挂住。树干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都可能这段一般。端木薰看了看自己的怀,思思并不在怀中,他的心底不禁一慌。 悬崖很深,深不见底,大片的云雾缭绕着,让人看不清悬崖下究竟是什么。端木薰想要挪动一下身子,树枝却猛烈的摇晃,旋即发出“咔嚓”一声声响。 端木薰皱眉,知道这树枝即将支撑不久,他四下打量,悬崖的峭壁十分光滑,很难找到落脚的地方,而他的头顶也是一片迷雾,根本看不到崖顶。端木薰咬咬牙,忽然发现视线可见的距离内,似乎有一个动口,只是距离有些远,而且加上周围的雾气,他无法看清动口到底有多大。不过凭借他的轻功,想要过去并不难。 不管怎样,那里总比这悬崖峭壁要安全一些。 主意已定,端木薰看了看身边的树枝,手臂猛地一用力,将自己拉向峭壁,借着峭壁,端木薰运用轻功,飞速的向着左下方的山洞移动。而他身后的树枝也在他那一拉中,“咔嚓”一声断掉,坠入崖底。 端木薰移动到动口,才发现这个山洞他根本就无法钻入,不过洞口倒是可以让他悬挂在半空,不至于跌落下去。 紫衣迷迷糊糊的,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身体恢复了不少的力气,她支撑着身子站起身,却发现洞口处有一只手。她吓得退后几步,旋即小心翼翼的再上前—— 当她顺着动口望去的时候,才发现,竟然是端木薰一只手抓着动口,整个人悬挂在山洞外。 “薰!”紫衣惊喜的叫了一声。 端木薰已经在这里挂了足足两个时辰了,手臂已经酸麻到快要失去知觉,却忽然间听到了紫衣的声音。一只小手顺着石洞伸了出来,不住的摇晃着。 “薰!是你吗?你能进来吗?”紫衣焦急的对着外面挂着的端木薰挥着手,由于从洞口望出去的视线有限,她只能隐约从衣服上辨认,却不知道端木薰现在的状况如何。 “我要是能进去,就不用吊在这儿了——”端木薰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不过一直挂在这里显然不是办法。再继续下去,只怕他也坚持不了多久了。“紫衣,你退后。” 端木薰皱皱眉头,现在,只能看看他能不能将这石洞周围劈开。 “待会儿我将这石洞劈开,你想办法抓住我的手——” “我若是抓不住呢!”紫衣皱皱眉头问道。 “那我只能掉下去粉身碎骨了。”端木薰挑挑眉,语气很是轻松。他之所以一直挂在这里,就是因为他劈开山洞周围的瞬间,很有可能无法抓住可以抓住的东西,而掉下去。 不过现在既然有紫衣在,那么便多了一丝生还的可能。 “我会抓住你的。”紫衣坚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端木薰轻笑一声:“山洞内的大小如何?” “左右都有空隙。” “那我挥掌劈向你的右侧,你尽量向左靠拢。” “好!”紫衣轻声应着,整个人紧紧地贴在了右侧的墙壁上。 而挂在外面的端木薰,则左掌凝力,猛地拍向了山洞的洞口。 “轰”的一声,山洞被端木薰的掌力生生的劈来了个更大的口子,而端木薰一直抓着的石块儿,也因为破碎脱离。 端木薰整个人迅速的向着悬崖下面跌去。 一只小手快速的从洞口伸出,紧紧的拉住了端木薰的手,与此同时,由于重大的惯性,紫衣的大半个身子都悬在了洞口外。 “我就说——我——一定会抓住你的!”紫衣咬着牙,说话都有些费力。本来因为高烧身体就没有了多少力气,此时更是将吃奶的劲儿都用了出来。 端木薰的手已经麻木,却依旧隐隐察觉到了紫衣手心所传来的不正常的体温,他眉头微皱,道:“你想办法抓住什么东西,一定抓紧!” 紫衣四下张望着,两条小腿不断的踢蹬,小脚忽然勾到了刚刚被端木薰的掌力劈进去的一块儿大石,另一只也紧紧的抓在了洞口:“我抓好了!” 端木薰伸出左手,努力的够到紫衣的小手,然后猛然用力,整个人借着力道瞬间飞入洞中。而紫衣被端木薰这一拉,石头没勾住,手也松了开来,整个人飞出了洞外。 好在端木薰紧紧的抓住了紫衣腰间的衣裳,只一甩,就将紫衣又拉了回来。 紫衣一下子跌入了端木薰的怀中,巨大的冲击力让端木薰踉跄着退后了两步,同时,他发现紫衣瞬身上下都是泥泞,受伤缠着的布条脱落,露出一道狰狞的伤口。 端木薰心下一急,大掌探上紫衣的额头。 灼热的温度让他的眉头瞬间拧在了一起。 “紫衣?”端木薰试探性的轻唤了一声,却发现紫衣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而山洞的另一端则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没有办法,他只得先扶着紫衣坐下来,将紫衣湿漉漉的外衫脱了下来,同时脱掉了自己的衣裳,将两个人包裹起来。 紫衣感觉到她的脸颊贴在了端木薰温暖的胸膛上,不觉舒适的轻哼了一声,旋即彻底的沉睡过去。 整整一晚,端木薰都这样子抱着紫衣。 好在,第二天早晨的时候,紫衣身上的热度退了下去,而一旁的衣服也都干透,只是因为沾了泥巴,一块儿一块儿硬呼呼的。 紫衣醒来的时候,端木薰才刚刚合眼,便又被怀中的动静扰醒。 “醒了——” “嗯。” “还难受吗?” “不了!”紫衣看着端木薰的胸膛,小脸儿微微的泛红,她快速的抓过一旁自己的衣裳,穿戴好后,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前面有一片泥地。” !! 【257】寻找出口 “难怪你身上都是泥泞。”端木薰轻轻点头。 “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这石洞中,我是迎着风吹过来的方向走到这里的。没想到这里是个死路。不过还好,至少救了你!”紫衣勾了勾唇瓣。这世间,许多事情都是这般,也许冥冥中自有注定。在她为了自己走错方向而苦恼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若不是她走错了,她恐怕就要永远失去所爱了。“我们现在怎么办?往回走吗?对了!思思呢?” 紫衣一直觉得好像少了什么,直到此时,才猛然发现,思思并不在端木薰的怀中。 她的小脸儿瞬间惨白。 如果说,端木薰是被挂在峭壁上的话,那么他怀里的思思——不!不会的! “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是被挂在一棵树上,思思并不在我的怀中——”端木薰的眉头也紧紧的皱了起来,他的心也有些颤抖:“不过,思思不是普通的孩子,所以我相信,她不会这么容易出事的。” 虽然是在安慰紫衣,可是端木薰其实也是在安慰自己。 “对,思思说过,所有的事情都是命中注定,所以她当初也肯定了蓝草并没有死!既然都是命中注定,那么她也一定不会有事的,对不对?”紫衣轻轻的握住端木薰的手,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端木薰将紫衣拉在自己怀中,手臂收紧。 “不会有事的,一定!” 带着笃定,两个人按照紫衣来时的路返回到紫衣醒来的地方。 泥泞的路依旧非常的难行,而洞顶又不够高,所以不能使用轻功。 不过这一次,有了端木薰在前面,紫衣便觉得脚下的泥泞似乎也没有那么大的阻力了。 当两个人气喘吁吁的回到紫衣醒来时的地方的时候,已经足足过去了两个时辰。而紫衣与端木薰的眼睛早已经适应了石洞中的黑暗,隐约可以看到,前方依旧有路。 几乎整整一天没有吃过东西的两个人,早已经饥肠辘辘。若是不尽快离开这里,只怕他们最后会没有力气再离开。从相遇起到现在,两人经历了无数的磨难,紫衣相信,他们一定不会在这条阴沟里翻船的。 好在前方的路很平坦,只是空气中的水气越来越大。两人本来因为趟过泥水而湿漉漉的衣裳,此时更是难以干透。 路越走便越窄,最后只能勉强容一个人侧身走过。端木薰便拉着紫衣的手,走在紫衣的前面。 两个人不知道又走了多久,终于穿透了这狭窄的地方。 而眼前,也瞬间的一亮。 突然的光亮让紫衣不适应的闭上了眼睛,眼角处微微的刺痛。当她再次缓缓睁开眼的时候,不禁一愣。 这是一个空旷的石室,石室的周围燃着白色的蜡烛。石室外本来还有些微弱的风,可是到了石室内,却一丝丝的风都没有了。仿佛这个石室与刚刚的通道是完全隔绝开的一般。而石室的正中间放着一口棺材,这让紫衣觉得,她和端木薰现在所处的地方,倒是更像是一座坟墓。 石室内十分的潮湿,而石室中的那口棺材是上好的楠木打造的,纤尘不染。 端木薰拉着紫衣缓缓的向那口棺材靠近,紫衣不由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虽然见惯了鬼怪,可是突然在一个如此诡异的地方,还是让她有些惶恐。 “滋滋——”那棺材忽然发出奇怪的声响,端木薰拉着紫衣急忙退后了两步,目光紧紧的盯着那棺材的动静。 棺材上的楠木忽然如同动物蜕皮一般,表皮的漆色一层一层的剥落,渐渐的,是木屑一点点的脱落,最后,露出了水晶的里子。 而这水晶棺材中,躺着的人正是银瞳和蓝草。 “银瞳!蓝草!”紫衣焦急的想要冲上前,却被端木薰一把拉了回来。 眼前的景象太过诡异,如果这棺材中的人真的是银瞳和蓝草,那么他们为何要费尽心思的将他们引到这里?又为何将他们引来了却不肯现身?! 正在端木薰踌躇间,那棺材忽然原地打起了转,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猛然的飞了起来,直直的撞到了洞顶。 紫衣只感觉脚下的石头都在震动,耳旁更是“砰”的一声巨响,接着便是“哗啦啦”碎片落地的清脆声。 而银瞳和蓝草的身体则垂直的悬空在半空中,周身依旧是那蓝白交织的气流。 紫衣下意识的窝在了端木薰的怀里。眼前的一切实在是太过的诡异了。她也不禁开始怀疑,眼前的这两个人,真的是银瞳与蓝草吗?如果是,他们为何又会变成这个样子! 悬浮在空中的两个人渐渐的落到地面,虽然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只是两个人呢的头依旧低垂着,看不到表情。而两人周身的气流也旋转的越来越快,只是这气流虽然在旋转,却没有风。 端木薰皱皱眉头,弯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一粒小石子,试探性的对着那股气流丢了过去。 小石子撞到气流上,竟然直接被化为了粉末,洋洋洒洒的落在地上。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这样?!”就在紫衣疑惑的时候,“蓝草”和“银瞳”两个人忽然迈开步子,直直的向着紫衣与端木薰走来。而紫衣与端木薰此时背靠着墙壁,现在想要从来时的入口处逃脱显然已经是不可能。随着“蓝草”与“银瞳”的靠近,那蓝白交织的气流也距离两个人越来越近。 紫衣的手心不禁出了一层细汗,她与端木薰两个人此时已经牢牢的贴在墙壁上了。 那气流能够将小石子瞬间粉碎成粉末,那么想要将他们化作飞灰,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蓝草!银瞳——你们醒醒!” 奈何,无论紫衣怎样的呼唤,向着他们靠近的两个人却一丁点儿的反应都没有。眼看着两个人就要走至他们身前,那蓝白交织的气流就要触碰到他们的身上,那“蓝草”和“银瞳”忽然间方向一转,向着一旁的石壁走去。 !! 【258】诡异的山谷 石壁因为二人周身的气流而被开了个大洞,两个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洞中。 紫衣与端木薰对望了一眼。 这山洞中,他们可以说是已经从头走到了尾。而如今,这端的尽头就是这个空旷的石洞,显然他们是被困在了这里。眼瞎,也只能跟着这两个人开垦出来的新的洞穴,跟着去看看了。 打定了注意,端木薰便与紫衣小心翼翼的钻进了“银瞳”与“蓝草”刚刚走入的地方,与前面的两个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前面的两个人也不回头,就是这么低垂着头,一直向着前方走着。而前方的岩石,依旧被这两人周围所围绕着的气流化为粉末。紫衣感觉得到,他们此时正在走下坡,就这样又这样大概走了半个时辰的时间,眼前再次出现了光亮。 随着光亮的出现,眼前一直带路的两个人,忽然间就消失不见了! 紫衣与端木薰互望了一眼,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懂这到底演的是哪出戏。两个人走出洞穴,发现竟然已经到了山脚下,不远处是潺潺的流水,脚下是嫩绿的草地。 芳草萋萋,百花盛开。空气中都飘着淡淡的花香。这里,看起来仿佛是人间的仙境,世外的桃园一般。 只是,景色越美,紫衣与端木薰的心里就越是没有底。 两个人沿着草地一直向前走,走到溪水边。 溪水澄澈透明,溪边有一颗果树,果树上长着不知名的果子,红红的果子看起来甚是美味。 紫衣摸了摸已经“咕噜噜”抗议的肚子,咬着下唇看了看端木薰:“虽然这里的一切都很奇怪,不过我再不吃东西,只怕就要饿死了!” 端木薰犹豫了一下,旋即用轻功飞上了树,采了几颗果子下来。 这果子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看起来像是苹果,可是软软的又仿佛是李子。果子的外皮是深红色,看起来仿佛已经熟透。 端木薰将果子掰开,红色的汁水便流了出来。果子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这香气勾的紫衣的肚子再次“咕噜噜”了几声。 端木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从盒子中取出一根银针,戳了下果子。过了一会儿,见银针并没有变色,才将果子放到唇边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霎时间,端木薰只觉得自己口中充满了果子的清香,这果子香甜可口,着实是十分的好吃。 “没毒。”端木薰将剩下的果子递到紫衣的身前,紫衣急忙抓过果子,用衣服干净的地方蹭了蹭,便狠狠的咬了一口。 两个人足足吃了二十几个果子,才算是将肚子填饱。而后端木薰找来了些树枝,生了团火。此时已经是傍晚,端木薰将火生好后,又让紫衣脱下了外衫,同自己的外衫一起,在溪边洗干净,用树枝撑起洗好的衣服。 而这之间,紫衣则不断的在附近找来树枝,将火堆生的更旺了一些。衣服很快便烤干,紫衣看着自己身上仍旧脏兮兮的里衣以及皮肤,皱了皱眉头:“我去洗个澡——” 端木薰微微的点了点头,刚刚他在溪边洗衣服的时候,发现溪水并不冷。 紫衣便找了块儿石头,在石头后面脱了衣物,一步一步的走到水中。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天空已经亮起了繁星。紫衣泡在溪水中,只觉得全身舒畅,她仰起头看着天空,漫天的繁星扫去了她心中的隐瞒。 不管事情如何错综复杂,总有一天会看到事实真相的。即使看不到真相又怎样呢?生命如此短暂,只需要好好的享受每一天就好! 脑海中蹦出了这样子的念头,紫衣便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她舒畅的洗了个澡,而端木薰则将她的里衣也在溪水中洗的干干净净。虽然衣角破烂了,不过倒也不影响穿着。也许是火堆够旺,又或者是衣服本身便不是太过厚重,所以在紫衣洗好澡上岸的时候,衣服已经干透。 紫衣穿着干爽的衣物,看着仍旧是满身泥泞的端木薰,不禁唇角勾起:“真没想到,堂堂一朝皇帝,竟然也会自己洗衣裳。” “你忘了我在做皇帝之前,与柒和涪陵一直住在山上么?”端木薰挑了挑眉头:“好了,爱妃,现在朕要去洗个澡,爱妃是不是应该替朕洗了衣裳烤干呢?” 紫衣嘴角挂着浅笑,微微的点了点头。她忽然间发现,与端木薰就这样生活在这个山谷里,靠着野物野果为生,其实也不是一件太坏的事情。端木薰退去一身脏衣,将衣服丢给紫衣。 如今,两个人被困在这山谷中,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出路,而思思又失去了踪影。端木薰心底虽然着急,不过也明白,事情并不是一下子便能解决的了的。现在,起码他和紫衣应该好好的睡上一觉,养足了精神,才能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变故。 正如思思说的,也许一切真的是冥冥中自有注定!而且,他有一种预感,他们已经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待端木薰上岸的时候,紫衣将干透的衣服丢给了他,换好衣裳,只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而人舒服了,他们也才有闲心好好的打量起这个山谷。 山谷并不算宽阔,一眼可以望到头。 两边是高耸入云的山峰,而他们走出的那个洞口,此时竟然诡异的消失了。山谷三面环山,只有一面似乎有路,不过如今紫衣与端木薰两个人都已经累了,所以暂时决定先歇息一晚,明日再做打算。 况且,那股邪风将他们带到这里,定然也是有目的的,且先不管这背后究竟是不是银瞳与蓝草所为,正所谓既来之则安之,吃饱睡好才有力气干活。 …… 思思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一条小溪边。而周围已经没有了端木薰与紫衣的身影。她心下不禁一急,“父皇!紫衣!”拼命的呼喊只唤来了空洞洞的回音。思思不禁坐在小溪边,蜷缩着身体。 !! 【259】另一个思思 不知道紫衣与端木薰此时在哪里,她又为何会被那股风卷向这里。思思很怕,很怕端木薰与紫衣会因为她最近的“异常”而抛弃她。也不知道在这小溪边坐了多久,只觉得天渐渐的黑了,思思才从地上爬了起来。长时间的蜷坐让她的手脚有些发麻,步履有些踉跄。 她四下的张望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处小山谷中。山谷三面环山,思思便向着那唯一的出口处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这山谷仿佛没有尽头一般,思思有些泄气的坐在地上,仰着头看着漫天的繁星。也不知道,此时,她的父皇与紫衣是不是也同她在看着同一片天空。一阵风过,思思忽然觉得眼皮异常的沉重,挣扎了几下,小小的身子便躺在了草地上。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野狼的哀嚎,那躺在地上的小人儿忽然间的坐起,一双乌黑的眼中带着邪恶的笑意,她站起身子,沿着原路向着山谷中走去。 …… 紫衣与端木薰本来已经熟睡,却忽然被传来的脚步声惊醒。 两个人警惕的坐起身子,望向脚步声的来源,却发现,远远的,有一团小小的影子正不断的向着他们这边靠近。耳边,还能够听到孩子的呓语:“紫衣,父皇,你们去哪儿了,你们不要思思了吗?紫衣——父皇——” 紫衣心下一喜,急忙从草地上爬了起来,却被端木薰拉住了手:“这里的一切都十分的诡异,我们还是应该小心行事。” 紫衣看着端木薰,微微的点了点头。只是目光已经重新锁定在那越来越近的小小身影上。 不多时,那小身影便走入了火光范围内。思思的一张小脸儿脏兮兮的,眼角带着泪珠。她看到紫衣,小嘴儿一裂,便冲着紫衣扑了过来:“紫衣,紫衣!” 只是,她还未靠近,冰冷的剑锋便直指着她的小脸儿。 “父皇——”小小的脑袋上,大大的眼睛中闪烁着不解与迷茫,思思张了张小嘴儿,艰难的吐出了两个字,旋即看向站在端木薰身后的紫衣:“紫衣,你们——你们不要思思了吗?” 紫衣不明白端木薰为何会忽然间抽出腰间的软件,她想要阻止,却被端木薰紧紧的捏了两下手心。 紫衣皱了皱眉头,没再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端木薰与思思。 “父皇——你要杀了思思吗?”思思依旧满脸的可怜,她瞪着那双无辜的眼睛,满眼不敢置信的看着端木薰。而端木薰,却将手中的剑,离思思更近了一些。 从刚刚发现思思,他就看出来,这个小丫头的身上带着隐隐的黑光。虽然很淡很淡,几乎隐没在了夜色中,不过他敢肯定,自己绝对没有看错!况且,他们刚刚到这山谷中的时候,并没有觉察到思思的气息,此时这个小丫头忽然出现,明显有些不合情理。 “紫衣——”思思见端木薰眸色冰冷,便将目光转向了端木薰身后的紫衣:“紫衣也不要思思了吗?” 思思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哭音,委屈的小人儿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你们都不要思思了吗?” 紫衣皱皱眉头,若是说她刚刚欣喜的情况下没有看的太清,那么在端木薰的提醒后,她也发现了思思身上缠绕着的那淡淡的黑气。这黑气带着明显的恶意。紫衣没有说话,只是表情凝重的看着坐在地上的小小人儿,她有些分不清,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儿到底还是不是那个他们所认识的思思。 这一段时间以来,思思都十分的奇怪,她身上那股邪恶的力量似乎越来越明显,邪恶的气息也越来越重。 紫衣不知道思思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不过她能够感觉得到,思思正慢慢的变得陌生。 “哼——”见紫衣与端木薰似乎并没有被自己“可怜”的外表所打动,思思忽然从鼻中发出一声轻哼,旋即,她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冷笑道:“你们是怎么发现我不正常的。” 稚嫩的声音却是如此冰冷的口吻,让人不禁觉得怪异。 “即便你想要掩盖,也掩盖不掉你身上的杀气。”端木薰的剑依旧直指着思思,他的眉头紧皱,手心里全是汗。因为他可以肯定,眼前这个五岁的女孩儿,就是同他相处了五年的女儿—— “你下不了手的!”仿佛看透了端木薰的心思,思思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这副身体是你的女儿,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你是想要亲手杀掉自己的女儿吗?” “思思呢!”紫衣咬牙,恶狠狠的瞪着眼前的女孩儿:“你把思思怎样了?” “哈哈哈哈哈哈——”听到了紫衣的话,思思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她的笑声尖细,在这夜里听着不觉让人毛骨悚然。思思向前迈了一步,让自己的脖子直直的对着端木薰的剑尖儿:“我就是思思。” “不可能!”紫衣皱眉,她的思思可不是身上会有如此重杀意的女孩儿。 “有什么不可能!或者也可以说,我是另一个思思。”思思说着,双手环胸,双眼微闭,她的身上散发出越来越多的黑色雾气。黑色的雾气将她紧紧的包裹着,又突然间“啪”的一声散开。眼前的女孩儿明显长高了一个头,通红的眼中闪烁着邪恶的笑意。一头乌黑的发垂在腰际,紫衣看到眼前的女孩儿,身子猛然一抖! 不会错的—— 她不会记错的! 现在,眼前的这个女孩儿,与她当初所看到的那个恶灵——那个要了她命,害她穿越到这个时代的恶灵,一模一样! 虽然当初那个恶灵的双眼中没有眼球,脸色也惨白的可怕,可是,紫衣肯定,他们绝对是一个人! 怎么回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为什么思思会是这个害死她的恶灵?!而且她清楚的记得,当初这个恶灵口中呢喃着的,是—— !! 【260】是她! “你为什么要杀死我!” 那凄厉的声音依旧如同梦魇一般回荡在耳边,紫衣的身体止不住的在颤抖。眼前的思思,看起来应该是七岁的模样,小小的身子瘦瘦弱弱,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一个邪恶的陶瓷娃娃。而她的身上,穿着的正是当初的那件衣裳。 端木薰注意到了紫衣的不对劲儿,他将紫衣护在身后,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中又带着点点熟悉的女孩儿。 “力量不够,只能长到这么大啊——”思思的声音听起来也比刚刚成熟了不少,话语中完全的褪掉了奶声奶气:“呵呵,若不是当初你们阻挠,也不至于让我出生的时候失去记忆。” “什么意思?”端木薰端着剑,拉着紫衣一步步退后,尽量与眼前的思思保持着距离。 他能够从思思的身上感觉到浓浓的杀气,这股子杀气让他的心底也产生了一丝丝的颤栗。 只是,除了这颤栗,身体内仿佛还有另外的一股力量,这股力量一直在身体内四处乱窜,仿佛马上就要撑破了身体,冲出来一般。 端木薰的额头上不禁布满细汗,他咬咬牙,努力的抑制住体内这股奇怪的力量。紫色的光芒自他的指尖涌出,渐渐的流淌到剑身,致使整把剑都散发着淡淡的紫色光芒。 “端木薰,你杀不了我。”思思邪佞的一笑,旋即飞快的向后退了一步:“当初,你们让柳宛如险些滑台,而我身上的力量也在那次事件中丢失,害我一出生只能如同一个普通的孩子一般去成长——不过,现在,我的记忆恢复了,自然也该做我该做的事情。” “你要做什么?”端木薰声音冷厉,目光中带着决绝。 眼前的这个女孩儿已经不再是她们所熟悉的思思了,虽然不舍,但是他绝对不能手软。如此想着,端木薰的剑上光芒便更加的强烈了一些。 紫衣仍旧有些呆愣,她越过端木薰,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儿,呢喃开口:“当初你为何害我?” “什么?”思思似乎没有听清紫衣的话,冷冷的扫了紫衣一眼。 “我说,你当初为何要害我!”紫衣努力的定了定心神,一字一句,再次的重复了一遍,每一个字都咬的极重极重。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思思似乎仍旧没有理解紫衣的意思,眉头微微的皱起,旋即,她冷笑一声:“不过,不管你说什么,今日,我都不会让你们有机会离开这里!” 紫衣暗暗的攥紧了拳头—— 难道说,真的是冥冥中的注定?如果是这样子,那么,命运是否安排了她亲手杀了思思?!不然,思思又怎么会去现代找她索命,她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爱上身边的这个男子?!可是——让她下手—— 她真的下不去手! “端木薰,在你的力量觉醒前,我一定要了你的命!”思思忽然纵身飞起,半空中,她那暗红色的袍子展开,无数道银针向着紫衣与端木薰飞来。银针在月色下闪烁着寒光,每一根针的针尖儿上,都涂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现在,思思记起了全部的事情,也包括她转生的任务。 她要得到这五个人的灵魂!拥有了这些灵魂,便可以掌控整个世界! 端木薰挥动手中长剑,紫色的光芒将那些银针弹开。紫衣咬牙,从腰间抽出弯刀,与端木薰一同抵抗着。 “没用的,你们的结局,只能是死,也必须是死!”思思漂浮在半空,嘴角带着冷笑:“与其浪费力气,不如放弃抵抗,看在你们之前对我的照顾上,我可以考虑让你们死的痛快些。” 银针的数量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密集,而端木薰拉着紫衣,快速的后退。于此同时,端木薰的举起另一只手,紫色的光芒迅速的击向半空中的思思。思思险险的躲了过去,只是衣服被这紫色的光芒生生的戳了一个大洞。 看着衣服上的洞泛着黑烟,思思的小脸儿皱成了一团,脸上的杀意更重:“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思思从空中落了下来,身后涌起五道黑光,黑光招摇在她的身后,如同大大的尾巴一般。 “紫衣,她已经不是思思了。”端木薰轻轻的拉住了紫衣的手,声音中听不出喜怒。 紫衣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如今,她在思思的眼中只能看到杀戮!那喋血的目光仿佛是要将他们抽筋扒皮一般! 正当三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两边的山峰忽然剧烈的抖动起来,而大地也随之晃动。思思一个不稳,狠狠的摔在地上,旋即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紫衣与端木薰勉强站住身子,天空中忽然掉下来无数块儿巨石! 心底一惊,紫衣同端木薰险险的避开,而思思,则被巨石隔离在了他们的视线之外! “思思!”紫衣唤着思思的名字,却被端木薰紧紧的拉住了手臂。她还是没有办法对这个丫头放手不管,不论怎样,她们相处的这五年是真实的。 虽然磨难重重,却也有着不少笑声的五年。 思思那天真的小脸儿不断的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紫衣!紫衣!”端木薰紧紧的拉着紫衣,直到山峰与大地的颤动停止。 夜。 一切又归为了沉寂。仿佛刚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除了地上的大石。 端木薰同紫衣小心翼翼的向着石堆靠近,石堆中,忽然伸出一只小手。 “紫衣——”依旧是那稚嫩的声音,紫衣微微一愣。 无数道黑色的雾气从石堆中迸射而出,思思从石堆中爬了出来。只是模样,又恢复了五岁。 紫衣用力的揉了揉眼睛,眼前的这个思思,身上一丁点儿的戾气都没有了。 “思思。”紫衣想要走上前,将思思扶起来,却被端木薰所阻止。端木薰警惕的看着眼前的思思,一时间百感交集。 “父皇,刚刚怎么了?”思思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不明白,她不过是睡了一下,怎么醒来就这个样子了。 !! 【261】思思之死 思思并没有被石头砸中,只是她的脑海中渐渐的回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事情,那张小脸儿也越来越苍白。思思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唇,淡淡的血丝顺着牙缝渗出。 “紫衣——”思思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她还是没能控制的住,她还是没能压抑的住。体内的那股力量那般的明显,那股恶意一遍一遍的回荡在脑海中,那邪恶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她不是个普通的孩子,虽然她非常的想要做一个普通的孩子! 命运为什么要给她开一个如此之大的玩笑! 为什么她的体内会有另一个人?! 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她?她们真的是同一个灵魂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觉得那个灵魂是那般的陌生。 “思思。”紫衣只是轻唤了一声,却是没有伸出手。虽然眼前思思的表情依旧是那般的楚楚可怜,可是,她不敢。 她已经因为自己的过分善良,而害死了身边太多太多的人,她不能,不能再因为自己,而将端木薰陷入危险之中。 深谷中一阵风过,显得那般的凄凉。 思思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向前迈了一步。 而此时,紫衣也同端木薰,向后迈了一步。 这一个动作,显然让那小小的人儿承受不住,一个踉跄,“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苍白的小脸儿上滑过一抹苦笑,那笑容是那般的绝望:“紫衣,父皇——” 思思咬咬牙,想要从地上爬起,可是身上却仿佛力气被抽空一般,她尝试了几次,最终还是摔倒在地。两条腿仿佛都不是她自己的,连同着这副身体,她明显的感觉得到,自己的意志已经无法控制这副身体。 可是她仍然坚持着,一点一点的爬向紫衣和端木薰:“紫衣,紫衣。” 思思的口中不住的呢喃着,看着这样子的思思,紫衣只觉得自己的双脚仿佛是被定在了原地一般,无法动弹。她实在无法残忍的将这个可怜的女孩儿置之千里。 思思只感觉自己的大脑越来越混沌,可是一抹记忆却是越来越清晰。 记忆中的自己,穿着一身的红衣,一直,一直跟在紫衣的身边,跟紫衣说话,偷吃紫衣做好的糕点,偷喝紫衣泡好的果茶。跟紫衣吃醋,与紫衣闹别扭—— 那么,那么的清晰。 思思张了张嘴,可是却无法发出声音。 她想起来了,她全部都想起来了!她跟那个来自地狱的恶魔,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她是曹兰兰!她是曹兰兰!!不—— 不!她是凌紫眸! 曾经,她那般的遗憾,没有早一些,再早一些的遇到紫衣! 可是现在,她明明从出生起就生活在紫衣的身边!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又要这么早的离去! 她大张着嘴,却再也没有办法告诉紫衣自己是谁!两行泪自眼角滚落,她的眸子中满满的都是期待! 她感觉得到,身体里的力量越来越薄弱,而那股邪恶的气息越来越重。 她们就像是两个人,不断的为了争夺这副躯体而争执着。 可是——她好像没有力量再继续争执下去了! 怎么办—— 她好想让紫衣抱一抱,哪怕是死在紫衣的怀里。 紫衣看着地上的思思,总觉得这小小的人儿仿佛是有什么话想要与自己说,可是,端木薰拦在她的身前,而她自己也明白,这很有可能是一个陷阱。 也许,她的思思早就不在了! “紫——”眼看着,思思的小手就要触碰到了紫衣的鞋子,她现在甚至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艰难的,想要抓住——哪怕是鞋子也好。 思思的身上再次泛起黑雾,端木薰皱着眉头,手中长剑高高的扬起—— “不——”紫衣忽然猛地抓住了端木薰的手臂,她对着端木薰摇了摇头。思思已经抓住了她的脚踝,这一瞬间,一种熟悉的感觉传入紫衣的大脑。 这感觉,那么的熟悉,那么的熟悉,可是她又实在想不起,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 紫衣皱了皱眉头,抽出腰间弯刀,紫色的光芒涌过刀身,弯刀发出漂亮的紫色光晕。 她蹲下身子,弯刀与思思的小脸儿只有一厘米的距离。她就这么看着思思那张苍白的过分的小脸儿。她看到思思的嘴一张一合,似乎是想要告诉她什么。 从口型上看,紫衣只能看出,她似乎是在呼唤着她的名字,而后面说的什么,她读不懂。 思思看着自已带着警惕与探究的眸子,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她轻轻的抿了抿唇,小手一用力,身体便离紫衣的弯刀更近了一些。 弯刀几乎已经贴在她的脸上,刀刃的冰冷让人的心底也止不住的一阵阵发寒。 紫衣下意识的将弯刀远离了一些,可是思思咬着牙硬是又凑近了身子! 如果—— 如果注定她们有一个人终将要被伤害的话。 她宁愿这个人是自己! 毕竟,她早就什么都没有了,坏事做尽,如今,老天爷能怜惜她,再多赐予了她五年的时间,与紫衣好好的相处,已经够了! 她欠了紫衣太多,多的即便是用生命也还不清。 况且,她本来就是要死了! 她怎么可以将自己的这副身体留给体内的这个魔鬼,任凭着她去伤害紫衣与紫衣所爱着的人!如果是那样,即便魂飞魄散,怕是也弥补不了她所犯下的过错了! 体内的那股力量似乎也觉察到了思思的心思,那股力量蠢蠢欲动,妄想着立刻,马上抢夺过思思的这副躯体,将她的灵魂驱逐出体外。 脑海中清晰的闪过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你疯了吗!如果你触碰到了她的刀刃,我们就会魂飞魄散!不仅仅是我,连同你,也会一样的魂飞魄散!” 思思才唇角勾起冷笑,她看着紫衣,一双大眼从未有过的明亮。 这双眼睛中,是浓浓的不舍与悲伤。 这样的眼神,让自已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一道声音:“要是我能早一点遇到你——多好。” 曹兰兰! 曹兰兰! 为什么? !! 【262】思思死了 紫衣将手中的弯刀靠后,她的手微微的颤抖着。这样的眼神,她再也无法下得去手! 命运是故意与人开玩笑吗? 为什么总是将这么残忍的事情加注在她的身上! “紫衣——”思思张了张小口,却没有发出声音。她忽然用力的抓住了紫衣的手,眼中带着笑意。这种笑意,透着绝望,绝望中又带着幸福。 这是一种无比复杂的眼神。 她紧紧的抓住了紫衣的手,迫使着紫衣的手一点一点的向着她靠近! 原本提不起一丝力气的身体不知道哪里来的毅力,紫衣一时间竟然挣脱不开。 “你是思思的,对不对?”紫衣的声音都在颤抖,她能够感觉得到思思正在痛苦的挣扎着。 “遇到你,真好。”思思张了张嘴,也不知道紫衣是不是能读懂她的意思。只是小手猛地用力—— 弯刀上的紫色光芒瞬间消失,弯刀就这样生生的划破了思思的咽喉。 献血飞溅,迷了紫衣的眼,使她放眼处,皆是一片鲜红。 思思瞪大了眼睛,眼中是不解,不解中又带了那么一点点的埋怨。不过埋怨背后隐藏着的,是感激。 她的灵魂原本就不算完整,能够活下来,其实更大的原因是与那来自地狱的灵魂所结合。 那恶魔的灵魂因为紫衣与端木薰当初的做法而不完整,曹兰兰的灵魂也是不完整。 所以她们相辅相成,凑成了一个完整的灵魂。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希望自己魂飞魄散! 在面对可能魂飞魄散的时候,每个人的心底都是惧怕的! 更何况,她,思思,或者说是曹兰兰,亦或者说是凌紫眸。 她已经经历过一次,如今,第二次,她比任何人都要怕。 解脱的笑意荡漾在唇角,思思满足的在紫衣的怀中闭上了眼睛。 如果死亡是无法拒绝的,那么她宁愿自己的死能够体现出一些应有的价值。起码,现在这具身体不再,这转生的恶魔便也算是暂时性的消失了。 而能够死在自己最在乎之人的怀中,也算是修来的福气。 紫衣就这样静静的抱着思思,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抱着。 她与端木薰就这样静坐在这山谷中,看着思思已经冰冷的尸体,一直,一直静坐到天亮。 直到天亮,紫衣才终于在端木薰的怀抱中昏睡过去。 这些日子,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 心却不肯麻木,依旧撕裂般的疼痛着。 紫衣后悔。 她不明白,为什么不管她如何的选择,迎接的永远都是“后悔”这两个字! 从碧儿的死开始,她仿佛就跌入了一个既定的悲剧的剧本中,挣脱不出,逃脱不掉。 紫衣陷入了一个梦,一个无底洞一般的噩梦。 梦中,除了漆黑与坠落,她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喉咙无法发声,四肢不受支配,最后的最后,她只能任由着身体的坠落。永无止境。 端木薰将紫衣放平在一处干净的地方,亲手埋葬了思思的尸体。 对这个女儿,他亏欠的,真的太多。 !! 【263】梦魇 从柳婉如怀了思思起,他便从来都不曾对这个孩子上过心。当得知这个孩子有可能是邪恶的东西之时,他更是毫不犹豫的想要斩草除根。 到思思出声,他也从未有过什么初为人父的喜悦。 思思的成长,对于他来说,多半是提防与担忧。 他为这个女儿所付出的情感,寥寥无几。 如今,也说不上是悲伤,之时有些怅然,毕竟,是亏欠了。 不过,如今让她葬身在这一处群山环绕,溪水叮咛的地方,也总好过宫中的争斗吧。 埋葬了思思,天已经大亮。紫衣却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端木薰从树枝上摘下大片的叶子,打来水顺着紫衣的唇喂下,又摘了些野果,吃了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带在身上。 这山谷十分诡异,如若再出现昨日那般的庆幸,只怕他与紫衣这一次难有上一次的运气,所以,他定是要快一些带着紫衣离开才是。 无奈于紫衣如何都唤不醒,脉象却还算是平稳,端木薰只能抱着紫衣,大踏着步子向着山谷处的那道窄口走去。 这股邪风也不知道是将他们刮来了哪里。 端木薰就这样抱着紫衣走了大半天的时间,放眼望去却依旧是群山环绕及碧绿的草地。唯一的不同是那条小溪似乎到了尽头,尽头处似乎是一处泉眼,泉眼的水分外的甜。 端木薰将紫衣放在小溪边,仰起头看看天空,太阳又已经归西,可是前方却依旧看不到尽头。 仿佛这山,就这样一直,一直延绵不绝,根本没有出路一般。 解下外衣披在紫衣的身上,端木薰陷入了沉思。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不太对劲。 从最初他们到了那瘟疫横行的地方,再最后心里的那种奇异的感觉,然后是远方蓝白交织的气流—— 蓝草与银瞳—— 邪风—— 端木薰的头有些微痛,长时间的没有好好睡过导致他的大脑有些昏沉。只是这山谷中并不能保证没有野兽出没,所以他不敢睡得太沉,只能抱着紫衣眯着眼小憩一会儿。 紫衣在梦中,依旧在坠[和谐]落,她甚至已经渐渐的习惯了这种坠[和谐]落的感觉。她也意识到了自己是在做梦,只是,她不愿意醒。 醒来,有太多的事情要面对。 烦心也好,伤心也罢,倒都不如就这样,在梦中一直一直的坠[和谐]落下去,也许总有一天,会粉身碎骨。 “紫衣,紫衣!”夜里,端木薰感觉到了周围的诡异气氛,空气中带着淡淡的香气。 这香气很是奇怪,让他不得不提高了警惕。 他轻轻的拍打着紫衣的脸,紫衣皱了皱眉头,却仿佛不愿意醒来。 “紫衣,醒醒。”端木薰继续轻轻的拍打着,口中一遍一遍的唤着紫衣的名字。 这一晚,没有月亮,也没有醒醒,天上的云压的很低,仿佛随时都有可能降下一场大雨。 端木薰看了看周围,两盘的山峰都是峭壁,而周围也没有树木,两个人连躲雨的地方都没有。 !! 【264】奇怪的蓝草 端木薰再次看了看怀中昏睡着的人儿,紫衣的眉头微皱着,似乎沉浸在一个噩梦之中。 大雨很快便倾盆而下。 端木薰将紫衣护在怀中,两个人就这样任凭大雨拍打着。 紫衣隐隐的感觉到周身陷入冰冷。这种冰冷是那般的刺骨,脸颊,身体都湿漉漉的,黏黏腻腻的感觉十分的难受。 她仿佛看到自己浸泡在红色的血池中,池中的血水是冷的。她挣扎着,努力的挣扎,可是这血池无边无际。她感觉自己似乎要沉下去了。 而血池中,似乎出现了一只手,这只大手带着暖意,可是却是将她用力的向下拽去。 紫衣回过头,去看拽向她的那只手,满眼都是红色,可是她依旧看得清,那是端木薰的脸。 “薰——”紫衣猛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端木薰略带疲惫的脸,旋即,便是漫天的大雨。原来,她一直感觉到的冷意是真的。 因为她已经湿透了。 “舍得醒来了?”端木薰勾了勾唇角,将紫衣抱的更紧了一些。他的语气虽然轻松,可是天知道他刚刚有多么的害怕,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紫衣再也不肯醒来了。 这种感觉让他几欲抓狂。 如今看到紫衣醒来,端木薰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了。 紫衣从端木薰的怀中挣脱出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加上漫天的雨幕,视线只能看得清几米开外的地方。 两个人相互扶持着站起身,在大雨中艰难的前行。 端木薰脱下自己的外衫披在紫衣的身上。 虽然起不了什么作用,不过有总是要比没有强。 隔着薄薄的衣物,紫衣能够感觉得到端木薰怀中的温暖。 两个人在雨幕中走了许久许久,却始终看不到尽头一般,甚至连一颗树都没有! “轰——” 一道闪电,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雷声在山谷中回荡,变成了一连串的“轰轰轰——” 闪电闪过的瞬间,紫衣的身子蓦然一抖! 而端木薰的怀也不禁收紧! 两个人都清清楚楚的看到,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人。 一个蓝色头发的女人! 虽然只有背影。 “蓝草——”紫衣试探性的冲着刚刚看到人影的地方呼唤,只是她的声音被大雨拍碎,根本传不出太远。 而两个人又怕是陷阱,一时间迟疑着不敢上前。 “蓝草——是你吗?” 天黑的很快,此时,山谷中已经黑漆漆的一片,紫衣再次试探着呼唤,只是回答她的,依旧只是稀里哗啦的雨水声。 “轰——”又是一声雷鸣。 闪电划过的时候,紫衣与端木薰注意到,刚刚的那个影子依旧矗立在那里。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紫衣的身体止不住的开始发抖。若不是有端木薰扶着,只怕此时她早就瘫软在地。 端木薰咬牙,紧锁着眉头。 不管前面的那个身影是不是蓝草,此时看来,那身影都绝非善类! 端木薰下意识的抽出袖中匕首,紧紧的攥在手中。 !! 【265】获救 紫光萦绕在匕首锋利的刀刃上,如离了弦的箭一般飞速的向着身前的影子的位置而去。 然而,不知道是雨声过大,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匕首飞出去后,就再没有了动静。 紫衣只感觉浑身都冰冷着,身体仿佛要僵硬了一般。她颤抖着的手紧紧的抓着端木薰的手,只有这真实的触感能够让她的心略微的平静下来。 两个人此时静静的伫立在原地,雨声虽然混淆了他们的听觉,但是对危险潜意识的直觉还是存在的。 就这样,不知道在大雨中伫立了多久,久到紫衣感觉自己的双脚已经微微的发麻,身体也已经冰冷到僵硬,而她握着的端木薰的手,也早就没有了暖意。 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衣服吸足了雨水显得越发的沉甸甸的。 雨,终于渐渐的小了下去。 直到大雨彻底的停下来时,天边也依稀的泛起了白光。 他们两个人,竟然就这样神经紧绷的在大雨中站了一夜! 天亮的时候,两个人发现四周根本就没有人的影子,精神上忽然间的松懈让两个本就疲惫不堪的人瞬间倒在了地上。 端木柒带着大队人马寻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躺在地上昏睡这的两个人。即便是昏睡,端木薰也依旧将紫衣紧紧的抱在怀里。 等二人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 客栈内。 “你怎么会来这山谷?”端木薰看到端木柒,声音略微的沙哑,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苍白中又透着些不健康的红晕。 而紫衣也好不到哪里去。 紫衣比端木薰醒来要晚上一个时辰,醒来的时候只感觉自己浑身酸痛的厉害,手臂一点儿力气都提不起来。 “我收到了一封密信,却不知道送信人是何人。信上只告诉我在这里可以找到你们。若是不快些,你们就会有性命之忧。”端木柒微皱着眉头:“本来我是没有当真的,可是没想到竟然真的传来你们失踪的消息,这才带着人马,日夜兼程的赶来。” “不知道送信人——咳咳——”端木薰将手放在唇下微咳嗽了两声,嗓子中的火辣让他没办法说太多的话。 已经记不得上一次这样生病时什么时候了—— “恩,不知道送信人——还有,皇兄,找到你的时候,我们在那个山谷找到了一处坟头——”端木柒的声音暗了下去。 失踪的是三个人,可是他却只找到了两个,傻子也能猜出来那坟头是怎么回事。 “无忧和锦川还好吗?”紫衣的神色带着萧条,她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思思的死,让她直到现在依旧无法接受。 仿佛刚刚还在自己眼前笑着的人儿,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不要去打扰她,就让她睡在那里吧——”提到思思,端木薰的脸上带着浓浓的疲惫。 一个无法保护女儿的父亲,真的是他这辈子最最失败的身份。 “皇兄,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端木柒将水杯递到端木薰的身前,不解的问道。 !! 【266】重返山谷 他们不过就是来这里处理疫情而已,怎么又会闹出了如此多的事情,甚至丢了思思的性命! “现在疫情如何?”端木薰没有回答端木柒的话,而是转移了话题问道。 “沈易奇已经将病情控制住,现在已经有陆续好转的病人了,基本可以算是没有大碍了。”提到疫情,端木柒紧缩的眉头才算是松了下来。 这沈易奇确实是位不可多得的奇才,来到这里的第三天,已经研制出了可以抵抗这场瘟疫的药物。病人服药后第二天就有了明显的好转。 “准备一下,回宫吧。”听到端木柒的话,端木薰微微的点了点头。他的嗓音依旧沙哑的厉害,咳嗽了几声后,便对着端木柒挥了挥手不再说话。 他累了。 很累。 可是却依旧要咬着牙的去坚持。他从来都没有这般的累过,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消失,端木薰第一次觉得自己在生命面前竟然是这般的渺小无用。 端木柒微微的点了下头,便退了下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端木薰与紫衣。 紫衣对着端木薰伸出手,随后便窝入了端木薰的怀。温热的液体湿了端木薰胸口的衣裳。 “薰,我想回那个山谷看看。”紫衣沙哑着开口,她还想要回到那个山谷,去好好的查探一番那山谷到底有什么机关! 为何思思到了山谷后会忽然狂性大发,为何山谷里会出现蓝草与银瞳的影子! 还有那个奇怪的山洞,为什么他们出来后洞口就消失不见了?! 这一切都太过诡异,诡异的根本无法解释! 她绝对不要思思这样莫名其妙的就丢了性命!她要去查,要去查个清楚!这一切与蓝草和银瞳又到底有着什么样子的关系! 端木薰轻轻的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开口。他将下巴倚在紫衣的头顶,微微的闭着眼睛。 现在他的心中还有些凌乱。 所有的事情都仿佛是一团乱麻,让他有些抓不住头绪! 每件事情之间仿佛都有着牵连,他相信,只要他们抓住了事情中的关键所在,那么所有的疑问便都会迎刃而解! 第二日,端木薰与紫衣便带着一众人马,重新回到了山谷。可是让他们想不到的是,山谷的入口竟然被无数的大石堵的严严实实,大石堆的高度仿佛钻入云层!想要进去,俨然已经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紫衣看着眼前如同山峰一般的大石,低头呢喃。 “看来是有人不想要让我们再进去!”端木薰的声音带着丝冰冷。 他很讨厌现在这种感觉,仿佛自己在面对那个看不见的敌人的时候,如同蝼蚁一般的渺小,只能任人摆布,唯命是从。 “柒,这地方可有火药?” 越是不让他们进去,就越说明这山谷中有问题! 虽然还不清楚对方是如何一夜之间将这山谷的入口堵死的,不过,这山谷,他还真就是入定了! 转过头看着随从而来的端木柒,端木薰坚定的开口:“吩咐下去,马上去准备火药,我们将这石头,炸开!” !! 【267】重返山谷 侍卫们的动作很快,只一会儿,便用车运来了打量的火药。端木薰等人迅速的撤离,大概半个时辰后,侍卫们也陆续的退了出来。 长长的导火索被点燃,震耳欲聋的声音回响在山谷中。 紫衣感觉到,自己脚下的地面似乎都在微微的颤动。 然而,当一行人重新走回山谷入口的时候,却差异的发现,堵在山谷入口的石头非但没有被破坏掉,甚至连黑都没有黑掉! 就仿佛刚刚的火药与爆炸完全不存在一般。 端木薰皱了皱眉头,他微低着头,陷入沉思。 一切,从进入到这里开始,就总让他感觉异常的怪异。 如今细细的想来,也许所有的一切,从一开始,便不是真实的! 不论是那阵怪风,还是这个山谷,亦或者是那场大雨!更有可能,现在他们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也都只是一个幻觉!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为何会出现蓝草与银瞳,为何他们会被一阵怪风吹上了天!为何这山谷说掉下巨石就掉下了巨石! 为何掉下巨石后他们有偏偏都躲了过去没有被砸伤! 还有刚刚,那么强劲的火药,天地间仿佛都在颤抖,可是眼前的这片石墙却没有被影响丝毫。 睁开眼睛,端木薰的眸中闪过一道金光。 他对着身后的侍卫们挥了挥手,侍卫们会意的向后退去。 “柒,你带着他们退回到五百米开外的那个转角处,不要让任何人再踏入这里!”端木薰低声的吩咐响起,虽然端木柒心中还有很多的不解,可是自小,他对自己的皇兄都是无条件的信任的。 所以没有多问,他便带着侍卫退了下去。 而此时,这里,便又只剩下了紫衣与端木薰两个人。 “紫衣,这个是幻境。” 当端木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紫衣的心底一颤!一股喜悦油然而生! 幻境? 如果这一切都是幻境,那么思思的死,是不是也是一个幻境中被营造出来的假象?还有蓝草——那个人一定不会是蓝草的! 蓝草和银瞳,一定不会再害他们的! 心底升腾出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紫衣挑了挑眉头,脸上带着久违的轻松。 看到紫衣的模样,端木薰的心底略沉。 他明白紫衣的想法,只是,一切似乎并没有想象的那般的乐观。 这个环境,确实并没有伤害他们分毫。可是思思——思思是死在紫衣的弯刀下。这是不可扭曲的事实。除非他们遇见的思思本身就是环境中的一部分,否则—— 思思就是真的死了! 而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真正的接触到幻境中所出现的人,所以——思思是幻境中一部分的可能性就更小了一些! 只是,端木薰没有直接点破,他看着自已略微有些兴奋,重新打起精神的小脸儿,只感觉胸口压着一块儿巨石,让他有些透不过气。 “薰,既然是幻境,就一定有破解之法。我们要好好想一想,怎么样才能破解掉这幻境,重新回到山谷里去!” !! 【268】空坟 “既然,幻境迷幻的是人心,那么,这破解幻境之法,便也是心。”端木薰的话让紫衣皱了皱眉头,旋即便勾起了唇角。 两人轻闭双眼,端木薰忽然勒紧缰绳,大喝一声:“驾!” 马儿如同离线的剑一般向着石堆冲去。 五米,四米,三米,两米,一米…… 紫衣在心底默数着距离。 “睁开眼睛吧。”马儿的速度慢了下来,端木薰的声音在耳畔萦绕。 睁开眼睛,紫衣发现自己的眼前依旧是一片平原! 而这片平原,正是他们当初发现蓝草与银瞳那座水晶棺的地方。 “原来我们一直都在这里——”紫衣微微皱眉,目光望向远处,却刚好看到远处那座孤独的坟。 她在端木薰的搀扶下下了马,心底唯一的那一抹希冀也在此时彻底的破碎。 “薰——思思是真的死了吗?”她仰起头,看着端木薰的侧脸,即便心底努力的告诉自己该放下,可是此时,声音还是在止不住的颤抖着。不过几日,那坟头上就已经长出了稀稀落落的杂草。 端木薰拉着紫衣的手,走到思思的坟前,蹲下身子,耐心的,一颗一颗,清理着坟头上的杂草。 紫衣也跟着端木薰蹲了下来,只是,蹲下的一瞬间,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呼啸着闪过。身子踉跄了一下,紫衣微皱着眉头。刚刚那念头闪过的太快,以至于她根本没有意识到那念头到底是什么! “怎么了?”端木薰看着紫衣,眼角的余光却忽然扫到坟头处的一抹暗红。 纤长的手指将那抹沾了暗红的泥土捏入掌中,端木薰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然后猛地站起身来。 “怎么了?”这次,轮到紫衣疑惑的发问。 “是血。”端木薰拍掉掌中的泥土,微抿着唇看着紫衣:“而且应该是刚刚沾染上去的。” “会不会是受伤的动物?”紫衣有些紧张的问道。 “我们把坟挖开。”端木薰轻轻的摇了摇头,从里怀抽出一颗信号弹放飞到天上,端木柒很快便带着大队的人马冲了进来。 所来也怪,刚刚还封闭的山谷入口,此时竟然一块儿巨石都找不到了! “皇兄,那些石头呢?” “这个你不用管,吩咐下去,命人将这里挖开。”端木薰说着,拉着紫衣的手,凭借着记忆去寻找当初他们走出来的那个动口。 当初幻觉的开始,应该是在那阵诡异的风后。如果是这样,那么他们当时看到的蓝草与银瞳的那座水晶棺便应该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也许这件事情真的便与那两个人有关! 也许他们当初走出的动口的位置,就是水晶棺的所在! 只是——端木薰拉着紫衣在“洞口”处徘徊了许久,却并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皇兄,是座空坟。” 端木柒的话让紫衣微微一愣,旋即,她明白了自己心中刚刚闪过的念头到底是什么!她在蹲下身子的时候,便有一种感应,思思的尸体并不在这坟中! !! 【269】蓝草出现 只是,若是思思的尸体不在坟中,那么又会在哪里?她以为,事情到这里便会以思思的死而作为结束,可是一切,好像并没有他们想象的这般简单。 “柒,带着将士们先回吧,我与紫衣还有些事情要做。”端木薰的声音冷冽,话语不容拒绝。 总是端木柒还有着一肚子的疑问,可是听到端木薰这般的口吻,也只得下令,带领众将士离去。 他这个皇兄,最近真的是越来越古怪!好像自从与紫衣在一起后,整个人的性情都变了——也不知道,这样子对于洛暮王朝来说,究竟——是好,还是坏。 看着众人离去,紫衣轻轻拉过端木薰的手,二人在坟前蹲下。 当初,紫衣是亲眼看着思思死去的,连带着她体内的另一缕幽魂,一同离开了那具已经冰冷的尸体。那幽魂断然没有可能再钻回这身体中将身体带走。 那么,究竟是何人将思思的尸体带走? 带走思思的尸体,又是为何? “出来吧!”端木薰忽的站起身子,对着空旷的四周轻声说道。 这声音虽然很轻,却每个字都很是清晰。 紫衣诧异,跟着端木薰站起身,四处张望。 “呵——虽然不知道你为何要带走思思的尸体,不过既然做了,还有什么好遮掩?”端木薰冷笑,继续道:“蓝草,我知道是你,除了你,没有人能办到。” “还是被你发现了——” 一道幽幽的叹息声,放入自四面八方而来。 紫衣听得出,这声音,正是蓝草的! “你为何要引诱思思体内的恶灵现身?”端木薰轻闭双眼,再次睁开时,眼中透着冰冷:“又为何炸死?银瞳呢?” 冷眸直直的扫向身前,那里,思思的坟墓中,渐渐的升出一口水晶棺。 蓝草就躺在这水晶棺中。 只是,与之前不同,这次,银瞳不在。 棺盖打开,蓝草睁开眼,从水晶棺中走出,静静的矗立,对着紫衣与端木薰回以抱歉的一笑:“其实,我原本没有想要欺骗你们。” “蓝草——”紫衣有些不敢相信,或者说是不能接受! 蓝草已经欺骗过他们一次,那一次也许是无心,可是这次——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甚至还要搭上思思的性命?! 难道说,从思思体内的恶灵涌出起,或者说从瘟疫横行起,还是说要更早之前,蓝草就一步步的谋划了这些事情?! 不——不可能! “紫衣,那会儿,我是真的死了。至少我认为,自己是死了的!”蓝草看到紫衣脸上的震惊与心痛,轻咬下唇,幽幽开口:“思思体内的恶灵涌出,并不是我安排的。我也是在感受到那恶灵时,才猛然惊醒。” 蓝草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恳切,仿佛生怕紫衣与端木薰不肯相信一般:“我没有必要骗你们的。至于思思的尸体,确实是我带走的。” “那这幻境,是不是也都是你做的?”紫衣的声音有些许颤抖,她确实已经承受不起朋友的背叛了。 !! 【270】相信我 “幻境不是我做的,我也不知道为何这里会有这样子的幻境。”蓝草努力的让自己的话语与目光看起来更真诚一些。 其实与紫衣比起来,她更加的害怕,害怕被怀疑,被质问。她比紫衣更害怕失去这群朋友。 “你为何带走思思的尸体,银瞳又在哪里?”端木薰将紫衣搂的更紧了一些。 蓝草身上有着太多的疑团,若是她此时还不肯坦白,那么,他们今后只能各走各的路! 无法成为朋友——甚至,会成为敌人。 “紫衣,薰,你们相信我。带走思思的尸体,是因为我发现思思的坟墓中依旧在向外散发着黑雾。”蓝草说着,忽然大手一挥,顿时,大地颤抖。 一具透明的水晶棺材自地底一点点的升了出来。 而思思,就这般静静的躺在那棺材中,微闭着双眼,肤色没有任何的改变,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只是,紫衣与端木薰都能够清楚的看到,思思的身体内不断的有黑色的雾气升腾而出,不过被封印在这水晶棺材中,不曾泄露而出。 黑气目前只是淡淡的萦绕着,却可以发现越来越浓。 虽然速度并不快。 “怎么会这样!”紫衣看到水晶棺,想要冲上前,却被端木薰拦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在思思的体内我已经勘测不到任何的灵魂,可是这黑气就这样缓慢的扩散着。我怕会有什么意外,所以才将思思的的身体封印了起来。” “那银瞳呢?”紫衣抬起头,她愿意选择相信蓝草。 因为蓝草好像真的没有什么理由再伤害他们,欺骗他们。 “银瞳——”提到银瞳,蓝草的眸子忽然黯淡了下去,她低垂着头,仿佛受到巨大的打击一般,久久的没有说话。 “银瞳怎么了?”看到蓝草的模样,紫衣不觉心脏再次收紧:“他出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他就在我身边,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将他唤醒。”蓝草无力的垂下双手,大地再次颤动,又一个水晶棺材升出地面。 而银瞳就这么静静的躺在水晶棺中。 棺盖打开,蓝草走上前,轻轻的握住银瞳的手。 银瞳的手是温热的,这是她唯一感到欣慰的地方。 起码,银瞳还活着。 “蓝草,这水晶棺能随着你的意念改变位置吗?”紫衣看着思思的那口棺材,微微皱眉。 如今,既然蓝草没有死,而银瞳昏睡不醒,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大家先回到京城中,一切从长计议。 “是的,无论我在哪里,都可以召唤出这水晶棺。”蓝草轻轻点头:“紫衣,银瞳似乎是服用了什么东西,可是我不清楚他到底服用的是什么而导致的昏睡,我想求你,可不可以让沈易奇来看看,看看他能不能想办法将银瞳唤醒。” 蓝草的目光中带着恳切。 现在,银瞳是她的全部。 只要银瞳能够醒过来,要她付出什么都可以! “好。” !! 【271】启程回宫 紫衣回答的很痛快。 毕竟,不仅仅只有蓝草一个人在乎银瞳的安危。相处了这么多年,紫衣早就将银瞳当作了自己在这异世界的亲人。 一行人出了山,回到客栈。端木薰吩咐人将沈易奇唤来。 沈易奇为躺在床榻上的银瞳号了脉,写了张药单,便吩咐了跟随的小药童去拿药。 “放心吧,不是什么难解的毒。”沈易奇接过下人递上来的方帕擦了擦手,继续道:“一会儿让他们煎好了药送上来,给他服下便可。” “不知道银瞳中的是什么毒?”紫衣看着沈易奇,好奇的问道。连蓝草都不知道的东西,为什么沈易奇可以如此轻易的解开。 “呵呵,这个请恕微臣不能告知。”沈易奇淡淡一笑,对着端木薰又行了个礼:“皇上,若没有其他事情,臣就先退下了。” 紫衣不依,却被端木薰拉住了,端木薰对着沈易奇微微的点了点头,沈易奇便退了下去。 “这小狐狸,不肯告诉你,定然是因为这东西出自他手。”知道银瞳没事,端木薰总算是松了口气。他轻轻的弹了下紫衣的额头:“他一进来,看到银瞳的时候就不曾有过任何的诧异,而诊断症状也只是简单的号了个脉,那么,他定然是早就知道银瞳中的是什么毒。” 见紫衣仍旧有些不解,端木薰浅笑着说道。 大概一个时辰后,下人们将熬好的汤药端了进来,蓝草喂着银瞳喝下。 沈易奇交代过,银瞳大概要服药后的十二个时辰后才会醒来,几个人便将回宫的行程定在了第三天。 瘟疫被很好的控制住,而紫衣同端木薰一晃也出来了半个多月,宫内传来消息,说是两个小娃娃这些日子非常不乖,总是做出各种让人哭笑不得的恶作剧,就是为了要见父皇和母妃。 紫衣扯动嘴角,旋即又想到了那依然冰冷的思思,心底旋即又升起一股惆怅。 若是薛雪知道思思不在,不知道要受到多大的打击。 思思是她在宫内唯一的寄托。 看得出来,她一直将思思视为己出。 薛雪是紫衣在宫中难得的朋友,她很害怕因为思思,薛雪与她反目成仇! 毕竟,思思是由自己带出来的! “别想那么多了,一切等到回宫再说。”端木薰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萧条景色,将紫衣揽入了怀里:“思思本就不该属于这个世界,现在,她也不过是回到了她自己的世界而已。” “若真是这样,就好了——”紫衣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有的时候,重复着根本无法说服自己的谎言,是那般的可笑:“薰,回宫后,你去看看那个宫里的孩子吧。毕竟,那也是你的女儿。” 端木薰看着紫衣,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最近发生的事情真的太多,一件接着一件,让人应接不暇,每一件事情都是那般的让人头痛。 可是他有一种直觉。 这样的日子就快要到头了,那个隐藏在幕后的人,似乎就要出现了。 !! 【272】薛雪反目 宫内。 薛雪正同无忧玩耍,听到下人前来汇报的消息,不禁喜上眉梢——皇上回京的队伍明日便可抵达皇宫。 这么长时间,她左等右等,她的思思终于要回来了! “雪娘,是不是父皇和母妃要回来了?”小无忧眨着眼睛看着薛雪,一张小脸儿上是毫不掩盖的兴奋:“雪娘雪娘,无忧明天穿什么好看?!” 许是知道了紫衣与端木薰就要归来,这一夜,哄了许久,小无忧才算是安稳的睡去。 薛雪站在烛光中,目光定定的望向宫门的方向。 不知道为何,她的心底总是有着淡淡的忧愁。 转身回到桌前,薛雪从桌案下拿出藤条编织的小筐,筐中是她自思思离宫后,便着手绣制的一个香囊。香囊是红色的,上面用金色的线绣了一个“福”,背面则是一个“安”。 而香囊中,是她去附近的寺庙中求来的一枚平安符。 这次思思回来,她便打算将这小玩意挂在思思的腰间,希望这小丫头今后能够平平安安的。 烛火摇曳,薛雪一时失神,尖细的针头便戳破了指头。 鲜艳的红殷透香囊,薛雪急忙将香囊中的平安符取出,平安符上,也染上了淡淡的血色。 心底的那种不安之感越发的强烈,薛雪有些焦躁的将香囊放回筐中,轻抿着唇走到屋外。 “青蓝!” “唉,娘娘。” “你可知道皇上这次出去,是否是经历了什么事情?”薛雪眉头微皱,一双眸中是浓的化不开的忧愁,这让侍奉的青蓝很是不解:“娘娘,奴婢并没有听说皇上此次出去遇到过什么事情。娘娘,皇上明日便可以回宫了,您无需担忧。” 青蓝是刚刚被调到这芳华殿的,对薛雪还不是足够的了解。 她以为,薛雪只是因为许久未见到皇上,所以才心底升出忧愁。 薛雪烦躁的挥了挥手,青蓝便行了个礼退下了。 整整一夜,她都没有睡好。 第二日清早,端木薰的队伍便浩浩荡荡的进了京城。 薛雪带着两个小人儿站在宫门口,直到看到那明黄的马车,才微微的安心了一些。 马车在宫门外停下,端木薰扶着紫衣从车上走了下来。 薛雪看着二人缓缓走近,却始终没有看到她心心念念的那个小小身影。 “父皇,母妃!”无忧趁着薛雪失神,挣脱开薛雪的大手,直直的扑到了紫衣与端木薰的身前。 倒是锦川,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依旧僵直的站立在原地,只是那双直勾勾看着端木薰抱着无忧的大眼出卖了他的情绪。 端木薰将无忧抱起,轻轻的刮了刮她的鼻尖儿。 这次得了端木薰的吩咐,前来迎驾的人并不多。 紫衣看到薛雪,有些心虚的退后一步,站在端木薰的身后。 她不知道她该如何与薛雪解释思思的事情,只怕——没有任何一个母亲能够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紫衣,思思呢?” 只是,该来的始终会来,躲也躲不掉。薛雪踏步上前,轻轻拉住了紫衣的手,眼中满是疑惑与急切。 !! 【273】薛雪反目 “思思……”虽然知道需要面对,可是在看到薛雪那急迫的眼神时,她却始终无法开口。想要挣脱薛雪的手,只是薛雪的手紧紧的抓着她的手。 无论怎样,也挣脱不掉。 看着紫衣的犹豫,薛雪的心“咯噔”一下,她将目光看向端木薰,眼中满满的,都是惊恐与慌张。 “皇上……你告诉臣妾,思思……思思去了哪里?!”松开自已的手,薛雪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而她的声音,也早就含含糊糊,颤抖的厉害。 “雪儿,我们先回殿内。晚一些,朕会给你个答复。”端木薰看着薛雪,不知道自己该用如何的一个态度去面对面前的这个女人。 薛雪在这宫中,一直都是默默的打理着整个后宫。她对思思的感情,任何一个人都能够看得出来。 她从来都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后宫也在她的打理下井井有条。 对紫衣,她是整个后宫里唯一一个不想要争,不想要去斗的女人。 只是—— 老天对待这样的人,终究是不公平的。 暗暗的在心底叹了口气,端木薰拉着紫衣,带着两个皇儿回到了养心殿。 独留下薛雪一个人,傻愣愣的。 “娘娘,皇上已经回去了,我们不如也先回芳华殿……”随身侍奉的小宫女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模样的薛雪,心底不禁有些慌乱,小心翼翼的说道。 只是,薛雪仿佛根本听不见一般。 她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宫外的方向,直到跟着端木薰的马车全部消失在视线中。 没有—— 没有思思的身影。 心底的最后一抹希冀彻底的被抹杀,薛雪整个人颓然的跪在了地上。 “娘娘——”侍女上前,想要将薛雪扶起,却被薛雪一把推开。 “滚!都给本宫滚开!” 薛雪在宫内给人的感觉向来是温婉的,如此几近疯狂的模样,还从未有人见过。 她跪坐在地上,身边的侍女奴才也跟着跪了一地。 薛雪就这么静静的注视着前方,目光越来越绝望。 也不知道在这宫门口到底做了多久,薛雪的目光渐渐的由绝望变得冰冷。 她的指甲深深的陷入手心,洇出了丝丝血迹。 “娘娘,皇上宣您去养心殿。”前来的太监看到薛雪的模样,微微的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走到薛雪身边道。 薛雪冷笑了一声,缓缓的站起身子,双腿已经酸软,她却咬着牙,一步一步,走得甚是平稳。 这皇宫大院,真的是个吃人的地方。 先是妹妹,现在又是她的女儿! 思思才那么小,一个五岁的孩子! 她实在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这宫里的人,竟然就这样客死异乡! 亏她还将那淩紫衣当做自己的亲姐妹一般! 咬着牙,薛雪一步一步踏向养心殿。 养心殿内,紫衣静静的坐在端木薰的身侧,她知道,一场狂风暴雨即将到来。 小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薛雪踏入养心殿内,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臣妾参见皇上。” !! 【274】薛雪反目 薛雪的声音透着一股冰冷。 与往日的清冷不同。 这种冰冷中,又夹杂着一股刻骨的恨。 紫衣的新徒然的一沉。虽然已经料到了薛雪的态度,只是当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有些不愿意接受。 紧抿着双唇,紫衣站起身,对着薛雪行了个礼:“紫衣参见皇后娘娘。” 今时不同往日。 紫衣的记忆力,她甚少对薛雪行礼。 “起来吧。”依旧是那股子的冰冷,紫衣的脸色有些苍白,她站直了身子,一双紫色的眸子中带着殷切。 薛雪却对紫衣的目光视若无睹。 她忽然走到端木薰身前,“砰”的一声跪下,膝盖与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让听到的人不觉膝盖一紧。 “皇上,臣妾只想要知道,思思到底怎么了。”平静的声音下,听不出丝毫的波澜,甚至没有任何的颤抖。 薛雪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般,语毕,便低垂着头,不说,也不动。 “皇后,先起来吧。”端木薰看着薛雪,微微的叹了口气:“是朕没有保护好思思。” “这么说……思思是真的死了?”即便心里早就有了猜测,即便已经自认为难过到麻木,但是,当这个消息真真正正的从端木薰口中得到证实的时候,薛雪还是身子一颤,险些支撑不住摔倒。 她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依旧跪的笔直,一连深吸了几口气,才再次开口:“臣妾想要知道,思思……是……怎么……死……的!” 每一个字,薛雪都咬的极重,仿佛要将这些音符嚼碎一般。 “我与紫衣去查探疫情的时候,思思偷偷的跟了出去,不幸感染了瘟疫。最终也没有救回。”端木薰的脸上带着些懊悔。 “只是……这样?”薛雪仰起头,直视着端木薰的眼睛,下意识的反问。 “皇后,”端木薰再次叹了口气,亲自上前躬下身子将薛雪扶了起来:“朕知道,你对思思的感情。朕与紫衣对思思,不比你倾入的感情要少。” 薛雪任凭着端木薰将她扶起,一双眼中没有焦距。 她在迷茫,在思索,端木薰的答案,究竟是真是假。 “不管怎么说,是朕负了你。”端木薰坦诚的目光看着薛雪,让薛雪心下更加的疑惑。 虽然大脑已经接受了端木薰的解释,可是心底却依旧存在着不甘! 这偌大的皇宫中,她只有这么一个依靠。 为何老天爷待她总是这般的不公? 凌紫衣,她可以得到全部,得到皇上的爱,育有自己的儿女。 可是她呢? 即便是领养的女儿,最终也这般莫名的就失去了! “臣妾明白了。”低下头,薛雪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轻声的应了一句,便退了下去。 紫衣看着薛雪远去的身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当一个人一直保持着同一个距离与你相处的时候,你察觉不出太多。 而一旦失去,心底的那抹不甘,那抹不舍,便如此的强烈。 !! 【275】新的事件 这之后,薛雪便一直将自己关在了芳华殿内不见任何人。紫衣曾经尝试着让两个小家伙儿去看一看,却也是被拒在了门外。 端木薰说,让薛雪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也好,这种时候,最好的对待就是不要强求。 薛雪是一个聪颖的女子,一定可以自己从这之中走出来的。 虽然紫衣还是有些心痛,但也觉得端木薰的话并没有错,所以自此便也再没有去芳华殿打探过。 而蓝草将思思的尸体保护的很好,紫衣曾经去看过一次。 整个水晶棺材已经被黑色的雾气充盈,透过棺材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样子。 而蓝草说,这黑气一连几次都想要试着冲破这棺材。 好在这棺材的韧性,并不是这黑气可以突破的! 不过一直这样子下去,蓝草担心,万一哪天一个不小心,就让这黑气溜了出去,只怕到时候,将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紫衣了然,却一时间也没有什么能够制服这黑气的办法,也只能将事情委任给蓝草与银瞳。 二人依旧住在“魑魅魍魉”,而“魑魅魍魉”也再次对外开放。 紫衣的想法很简单。 既然银瞳与蓝草都已经平安归来,那么她便要想办法,将夜火也唤回。 虽然现在还是不能够清楚那个金发金眸之人是谁,可是她有一种预感: 距离五个人相聚的日子并不远了,而五个人一旦相聚,那么这世界也许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那也许是一场苦战…… 只是,也许苦战过后,便是真正的太平。 那个幕后的黑手,似乎已经按耐不住了。 时间一晃,便又是阳春三月。 这一日,“魑魅魍魉”中来了一位奇怪的客人。 端木薰在宫中忙于政事,而锦川整日的跟在端木薰身边,除了先生每日教他的一些东西外,他还跟着端木薰去学习,实在很难想象,这么一个才几岁的娃娃,竟然就跟个大人一般。 紫衣也不得不再次慨叹,生在帝王家,真的是很不容易。 唯一欣慰的是,锦川似乎对这些事情很感兴趣,每日跟在端木薰身后,如同一条小尾巴一般,乐此不疲。 倒是无忧,眼见着哥哥整日的跟着父皇,自己却无所事事,所以这些日子,她便黏上了紫衣。 所以,今日,紫衣摆脱不掉小包袱,便带着无忧,两个人一同来到了“魑魅魍魉”。 那位客人早就等候多时,见到马车到来的时候,急匆匆的就出了正殿迎了出来。 当她看到一位带着紫色面具的女子,身边跟着一个带着同款面具的孩子时,眉头不由得拧起。 她倒是听说过,这“魑魅魍魉”中有位带着面具的女子,也是十分厉害的!只是……这女子竟然带着个孩子? “有什么话,我们进去说吧。”紫衣淡淡的扫了一眼眼前的女子,牵着思思的手,一大一小先一步入了正殿。 蓝草因为要监视那水晶棺,所以,此时除了下人,便只有银瞳一个人站在殿内。 !! 【276】新的事件 紫衣走到正殿,在主位坐下,倒也不急着问下面那女人是什么事,而是悠闲的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水。 唔,这“魑魅魍魉”的果茶果然是比宫中那苦涩的茶水要好喝的许多。 倒是无忧,此时带着个缩小版的面具,东张西望,对眼前的一切都感到好奇! 原来她的父皇和母后每次出来都是到这个地方啊! 他们难道是嬷嬷的故事中的那些神仙? 专门为别人帮忙的?! 想到这点,无忧看向紫衣的眼中带了一丝丝的敬仰。 原来她的母后是这么厉害的人! “那个……”女子站在大厅内,见紫衣只是顾着喝茶并不说话,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将求救的目光看向一旁的银瞳。 那位白发男子,好像还是很和蔼的。 “紫衣,我们还是先听听,她到底是遇到了什么吧。”银瞳看着女子,轻抿一下唇角,浅笑着将仰着小脸儿看着紫衣的无忧拉到了怀里逗弄。 这个小丫头片子,他还真没怎么跟她热络过。 现在看着这胖乎乎的小样,他忽然也有了一种想要当爹的念头。 无忧倒是也不怕生,窝在银瞳的怀里,好奇的抓起他的一缕银发:“叔叔,你是老了吗?头发都是白色的!” 虽然戴着面具,但是一双大眼中满满的都是认真。 银瞳勾了勾唇角,没有说话,顺势将食指放在无忧的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无忧聪明的点了点头,将两只小手捂在唇边,又用力的摇了摇头。 银瞳忍住笑意,抱着无忧看着紫衣。 紫衣又抿了口茶水,这才将茶杯放下,垂眸看着站在大厅中的女子。 这个女子看起来很是普通,只是穿着上看得出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小姐。 只是,若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只需要找个靠谱的下人前来便可,为何一定要自己亲自上门?而且,银瞳给他的口信中,说是一个很特别的事情。 “有什么事情姑娘不妨直说。”紫衣轻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股子淡漠与疏远。 她不喜欢别人打量她时,那种充满不信任的眼神! 她看起来有那么弱吗?! “还请姑娘一定要想办法,救我的心上人一命!”那女子说着,忽然间“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紫衣微微挑眉,却也没有开口让这女子起来,只是继续道:“姑娘有什么话可以直说,若是能够帮到,我定然会倾尽全力。段不需要行如此的大礼。” 那女子看着紫衣,眸中闪过一丝迷茫,她又看了看银瞳,却见银瞳只是轻轻的对着她点了点头。 “事情是这样子的,”那女子终是一咬牙,开了口,只是她依旧跪在地上,并没有起身的打算:“我父亲是城东的贾员外,我是他的独女。而我的心上人……” 女子说到这里的时候,面色一红,语音一顿,声音忽然小了一些:“我的心上人,是家中那常年为我驾车的马夫。我们从小相识,也算是青梅竹马。” !! 【277】山顶撞人 ”其实锦顾也并不是穷人,年少时我们本是指腹为婚的,可是他家家道没落,他的父亲更是承受不住这种打击上吊自尽了。而他的母亲也在半年后病死。我的父亲可怜他,便将他招进了家中。只是,自此,便再也不提指腹为婚一事。只是可怜了我们二人,两小无猜,如今却只能偷偷摸摸。“女人说着,径自抹泪。 ”不知小姐如何称呼?“紫衣对这种故事并不是太感兴趣,这种封建时代,讲究的定然是门当户对。 其实有时候想想,门当户对也不一定就是错。 在现代,又有多少人是门不当,户不对走到一起,最后发现两个人根本是生活在两个世界,最终导致家庭破裂的呢…… ”哦,姑娘称呼我为阑珊就好。“阑珊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匆忙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继续道:”其实,这件事情,虽然我父亲不说,但是我也明白,他是默许了的,不然,我们两个人的相处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倒是我娘找过我一次,告诉我,虽然我爹现在不反对,但是日后,我也定然是要嫁给别人的!与其现在两个人你侬我侬,到时分开难舍难分,不如早一点断了联系。我爹爹也可以给锦顾一笔钱,让他去外面闯荡。这件事情,我也在犹豫之中。我知道,锦顾是不想要一辈子只做一个马夫的,他有他的志向,有他的理想!可是我又实在舍不得他离开!也就是在半个月前,我们二人商讨到了这件事情,商讨的过程中我们二人出现了争执,锦顾驾车便也有些分心……“ 紫衣知道,女子现在才刚刚要说到重点,便凝神聆听。 ”当时我们都没有注意到,一个妇人带着孩子刚好走在山路上,而我们的马车,就这么直直的向着二人撞了过去。“阑珊说到这里的时候,浑身一个激灵,仿佛又想到了当时那恐怖的场景,脸色也越发的苍白了起来。 ”所以呢?那妇人和孩子怎么样了?“紫衣这句话虽然是问句,可是心中隐约已经知晓了答案。如果那妇人和孩子还活着,那么可能这女子现在就不会跪在这里了。 ”死了……“阑珊过了许久,才颤巍巍的从口中艰难的挤出了这两个字:”她们死在了马蹄下……“ 阑珊又开始啜泣了,她只要一想到那女子和孩子死去的惨状,就夜夜噩梦相伴,她觉得自己已经要被折磨的疯了!而比这更可怕的,是锦顾! ”我们两个人由于害怕偿命,便将那妇人与孩子的尸体顺着山崖推了下去,那下面是万丈深渊,而我们所走的那条山路,平日里也鲜少有人……“阑珊说完,偷偷的抬眼看了看紫衣,却见紫衣似乎并没有什么震惊,依旧淡然的坐在那里,她这才算微微的宽了宽心。 她最害怕的,就是紫衣听了她们的事情后,不肯相助,甚至是一纸诉状告到官府! 不过……若是她真的不肯帮忙,那么,被制裁,也许也好过现在这样被良心所折磨! !! 【278】受惊的马 ”这之后呢?“紫衣站起身子,微微的挑了挑眉。 这世间啊,万事万物都是有因果的,鲜少会有那种无缘无故害人的厉鬼。 ”之后……之后不仅仅我每日噩梦连连,连锦顾都瘦了一圈儿。开始我也只是认为锦顾是跟我一样,只是因为受到良心的谴责而吃不香,睡不好,可是,后来我才知道……“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阑珊的脸色更加的苍白,已经如同一张白纸,甚至连两瓣薄唇,都失去了血色。 ”那天,锦顾驾着车,带着我一同出城去办些事情。由于我父亲近年来年纪大了,我又是家中唯一的独女,所以这生意上的事情,有少部分的是由我与锦顾去办的。而那日,马车刚刚出城,马儿忽然就受惊了一般,猛地向前飞冲了过去。锦顾平日里驾车的技术我是知道的,这种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如果只是马儿受惊的话,也许只是偶然,你是怎么断定事情不一般的呢?“紫衣绕到这阑珊的身边,伸手欲将她扶起。 不喜欢别人的态度是一说,让别人一直跪着欲自己说话时另一说。 虽然在宫中多年,可是这样的情景,她还是分外的不习惯。 骨子里的那种”人人平等“的观念虽然已经被消磨去了一些,但有些东西,也许这辈子都无法适应了。 许是跪的太久了,这阑珊起身的时候只感觉双脚麻木,一个踉跄,险些将自已都带着摔倒。 而在一旁一直静悄悄捂着自己小嘴儿的无忧,见到自己母妃要摔倒,急忙张口:”母……“ 而第二个字还没有吐出,她的小嘴儿就再一次被银瞳捂住。 银瞳对着小无忧轻轻的摇了摇头。 好在紫衣也只是一个踉跄,便手腕一转将这阑珊整个人提起来丢在了不远处的椅子上。 而坐在椅子上的阑珊显然有些惊魂未定,而对于自己如同小鸡一般被轻易提到椅子上,她不禁对紫衣刮目相看。 看来眼前的这个女子,真的不是普通的人。 而她竟然愿意听她将故事讲完,并且对于他们做错的事情并没有过多的指责,阑珊的心底不禁燃起一丝希望。 ”当然,如果只是马儿受惊的话并不能说明什么,可是马儿带着马车一路狂奔,竟然奔向的是我们当初出事的那个山头,而且顺着山路一路向前,最终,在撞倒那对母子的地方,马儿竟然一跃而下。当时若不是锦顾眼疾手快拉着我跳下了马车,只怕我们会与那马车一同坠入山底,粉身碎骨!“ 紫衣走到阑珊身边,亲自为阑珊倒了一杯热茶。 阑珊轻道了一句”谢谢“,也不客气,端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水,脸色才算是微微的缓和了一些。 褪去了苍白的面色,阑珊整个人看起来也漂亮了许多。 ”在外面,要称你母妃为‘娘亲’,知道吗?“见无忧还欲说话,银瞳轻声在无忧耳畔叮嘱道。 !! 【279】车轮血迹 无忧好奇的瞪着大眼睛看着银瞳,似乎在问“为很么”。 “没有为什么,你若是不听话,你母妃下次就再也不会带你出来了!”银瞳也不知道要怎么跟这么大点儿的小人儿去解释,只能吓唬着说到。 无忧懵懂的点了点头,不过就是个称呼而已,她可不想要因为这么一个称呼就失去了黏在母妃身边,出来玩儿的机会! 她当初觉得,世界只有皇宫那么大,如今出来了才发现,原来外面这么多新奇古怪的小东西! 刚刚在马车里,她看到有人扛着个大大的棍子,上面插着红色的球球,有不少孩子围在边儿上,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等到母妃忙完,她一定要让母妃买一个给她尝尝。 “可是即便是这样,也没有办法确定这就是有鬼怪在作祟,不知道你们身边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紫衣转身回到座位上坐下,继续问道。 “有!”阑珊听到紫衣的话,不禁对紫衣又多了一分敬佩,她用力的点了点头。 此时已经接近正午,阳光透过门外照进屋内,使整个大厅看起来暖洋洋的,阑珊的心也不禁暖了一些,心底的恐惧被这光芒照耀,驱散了不少。 “当时这件事情,只是让我们有些惊魂未定,也只安慰自己,当做是一次巧合,只是这后来,怪事越来越多!我曾经在晚上熟睡的时候,看到那对母子浑身是血的站在我的床边,掐住我的脖子,让我把命还给他们,若不是我的贴身侍婢叫醒了我,我可能就要被自己掐死了。” 听到阑珊的话,紫衣心下了然,其实她早就相信是那对母子的鬼魂在作祟。 只是人死后,正常情况下是要步入六道轮回的。 即便是枉死,也不会那般轻易的变成鬼魂游荡在这世间。 更何况是能够对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若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几乎是不可能的! 只是听阑珊的复述,这对母子断然不该有如此深的怨念。 所以紫衣想要仔细的打听一番,一来可以推算一下这对母子化为厉鬼的原因,二来也可以打探一下事情解决的难易程度,估量一下这对厉鬼的能力。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紫衣已经稳重了许多。 心中若是没有定论,她断然不会再贸然的去行动。 毕竟,她再也不想要因为自己的冲动而连累身边的任何人!更何况,现在,还有无忧跟在她的身边。 她已经失去了思思,绝对不能再看着自己怀胎十月,几乎是拼了性命生下来的女儿遇到任何的危险。 “而直到前几日,我才知道,我遇到的事情与锦顾遇到的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阑珊说话的时候一直打量着紫衣,只是紫衣脸上的面具遮住了她的表情,让她无法猜测出紫衣现在究竟在想些什么。无奈之下,她只得继续说道:“自从那次的马车跌下山崖后,家里又配备了新的马车,只是,听家仆说,那马车不知道为何,每日早晨车轮上都会有暗红色的痕迹。” !! 【280】埋骨之处 “听说,每天都是锦顾一大清早的起来,将那暗红色的痕迹擦去。我知道这件事情后,便去找了锦顾,问他是否真的有这个事情,起初,锦顾一直不肯回答我,却更加肯定了我心中的想法。而这之后我们再次起了争执,也正是在争执的时候,我发现,锦顾的一只眼睛竟然已经看不见了。”阑珊说着,再次开始啜泣:“虽然那只眼睛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若不是在我们争吵的时候那只眼睛忽然淌出血泪,我也不会发现这个事实!” “血泪?”紫衣微微的挑眉,右手摸索着下巴。 这对鬼怪看起来似乎已经真正的实质性的对人产生了伤害。 可是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你可否打探过有关那母子的消息?” “恩,打探过。我吩咐了家里的下人,让他们偷偷的去打探,看看在那座山坡附近是不是有什么人家失踪了一对母子……” “然后呢?” “确实是有一家。”阑珊微微的抿了抿唇,眼中透着一股子悔恨:“那家人家里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那女人的丈夫刚刚死去,那天是她男人的头七,所以她才带着孩子上山,打算去她丈夫的坟头为她丈夫烧上些纸钱。而两个孩子就被这样子放置在了家中。等到人们发现这对母子没有归来的时候,两个孩子早已经饿死在了床榻上……都是我的错,如果那天不是我们,这四条人命也就不会如此枉送了。” 说到这里,阑珊终于支撑不住,捂着脸低声啜泣,泪水止也止不住。 紫衣听到这里,也大概明白了。 只怕那对母子之所以没有去投胎,只是因为惦念家中的另外两个孩子。而当得知两个孩子枉死之后,便被怨气缠身。 只怕,能够有这么深的怨气,并不仅仅只是那对母子的冤魂。 如果说,那个妇人的丈夫就葬在那座山上,而那天刚好是那男人的头七的话…… “也许,这件事情,幕后真正可怕的厉鬼并不是那对母子。”紫衣摸索着下巴,低声呢喃。 “我也是这么想的。”一直站在角落没有说话的银瞳忽然开口,他目光中带着笑意。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们都成长了不少。 “之前我听到阑珊的复述,就已经猜测,这件事情,也许跟那女人死去的男人有极大的关系。山中灵气很重,死去的人埋在山中,若是埋骨的位置得当,那么这家人将世代高官俸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而一旦位置葬的不对,那么极有可能会殃及后代。所以,我觉得如今我们需要知道的,是这个男人的尸骨到底葬在了什么地方。也许……那对母子以及家中孩子的惨死,都与他的埋身之处有关。” “你是说……这件事情并不是我与锦顾的错,而是因为那男人的埋葬处不对,所以才会殃及了后代?”一直啜泣的阑珊忽然抬起头,仿佛解脱一半,眼中满是期待的看着银瞳。 !! 【281】杀人凶手 “不能这么说,如果当初你们没有将这对母子推到山下,也许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而且,你们当时真的能够确定那对母子已经断气了么?”银瞳微微的挑了挑眉头,目光中带了一些恼怒。 阑珊刚刚有点儿泛起血色的脸庞,听到银瞳的话,再一次变得苍白起来:“我……当时他们浑身都是血……” 紫衣听到阑珊的话,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若是那对母子本来被马车撞倒并没有死的话,那么这两个人因为害怕而将他们生生的推下了悬崖,就是彻底的将这对母子置于死地! 这样,就更加的符合为何这怨灵的怨气如此之大了! “我们……我们……”阑珊支吾了许久,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只是泪水不断的洗刷着她那张过分苍白的小脸儿,末了,她终于幽幽的开口,脸上的那抹苦笑在阳光下是如此的刺眼:“我们是罪有应得。” “你的那位锦顾如今怎么样了?”紫衣轻轻的摇了摇头,若说对与错,这世间本就没有绝对。 当初思思在现代化作鬼怪将她杀害,让她穿越到这个时代。 可是这个时代的她,却也是亲手将思思送入黄泉。 也许这就是一个死轮回,永远无法解脱的死循环。 所以是非对错,谁又能真的说得清楚?! 也许,阑珊与锦顾也只是一个受害者。 也许一切真的是因为那个女人死去的男人,坟墓选取的位置出了问题,所以才会给妻儿带来灭顶之灾。 若是真的是这样,那这阑珊与锦顾受到伤害,便更加的显得无辜。 “锦顾现在两只眼睛都已经看不见了,每夜子时双目便会淌下红色的血水,止也止不住,整个人都虚弱了许多。今天早晨我去看他的时候,他的嗓子也已经沙哑到无法说话,只勉强的开了几句口,便剧烈的咳嗽……而且……而且……”从一见到紫衣,这阑珊的眼泪就一直没有止住,她的声音再次哽咽,哽咽了许久,才艰难的吐出:“而且,不断的咳血。求求你,求求你救救锦顾吧!我们真的是无心的!若是当时我们知道这两个人没有死,活着是知道他们的家中还有孩子,我们也断然不会不管的!” 阑珊忽然起身扑到紫衣的身前,紧紧的抱住了紫衣的腿。 小无忧窝在银瞳的怀里,从头到尾她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瞪着一双大眼,看看紫衣,又看看跪在地上的漂亮姐姐。 “母……娘亲,你就帮帮这位姐姐吧。”抿了抿唇,小无忧看着紫衣开口。 紫衣回过头,对着无忧轻盈一笑,旋即,她将跪在地上的阑珊扶起,转头看向银瞳:“银瞳,你觉得,我们应该先做什么?” “我么?”银瞳差异了一下,旋即道:“我觉得,我们要先去看一下这个男人的病情,确定他是否是被鬼怪缠身,又是什么鬼怪,能否医治。然后,我们再想办法去寻找那个男人的坟墓。” !! 【282】无忧的眼睛 “山林中不是我们熟悉的地方,又是那个男人的埋骨指出,如果我们的猜测没有错的话,林中可以说是那鬼怪的老窝,我们贸然前去,定然会遇到危险。”紫衣言毕,转向身侧的阑珊,继续道:“你先起来,带我们去看看锦顾,若是晚了,只怕神仙也救不了他!” 紫衣的声音中透着的那种威严,让阑珊匆忙的点了点头。 一行人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便直接上了马车。 车子一路驶向贾府。 当马车在贾府门外停下来的时候,紫衣与银瞳两人对望了一眼。 看来,这鬼怪真的是很厉害。 即便是在这正午,宅子内的怨气依旧十分的明显。 只怕,若是再不管,就不仅仅是那锦顾,整个贾府的人可能都要跟着倒霉了。 紫衣与银瞳抱着无忧,紧跟着阑珊进到了府内。 阑珊带着两个人走到锦顾居住的地方,那是一处看起来还算是场面的偏殿,看得出来,这贾府的老爷和夫人对这个锦顾应该是真的很好,这里丝毫不像是一个普通的马夫能够居住的地方,倒像是一个不算太得宠的少爷所住之处。 而这里,似乎凝聚了整个贾府内所有的怨气,走入院儿内,连天似乎都暗沉了下来。 “母……娘亲,天怎么黑了?” 无忧的一句话,让走在前方的紫衣身子一顿。而抱着无忧的银瞳,显然也被无忧的话惊了一下。 到时阑珊,仿佛没有明白无忧的意思。 “无忧……你说……天黑了?”紫衣不敢置信的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女儿,而无忧则用力的点了点头,一双大眼中带着些许的迷茫:“娘亲,你看啊,天上有嘿嘿的云!” 紫衣努力的观察着无忧的眼睛,那黑色的瞳孔是那般的明显!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的女儿也会有一双鬼眼?! 天上那团黑色的雾气,并不是普通人能够看到的才对。还是说…… “没有啊,小妹妹你是不是看错了?天上哪里有黑色的云彩?” 然而,阑珊紧跟着的一句话推翻了紫衣的猜测。 这股黑气,普通人确实是不能够看到的! 这么说…… 紫衣微微的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下,看着银瞳道:“银瞳,把无忧的眼睛蒙上。” 眼前的屋子内,黑气更加的明显。没有人知道这屋子内到底有什么东西。紫衣想到自己儿时见到鬼怪的时候,心里的那种怕是阳光也无法驱散的! 她不希望无忧小小的年纪就受到这种惊吓。 “娘亲,为什么要蒙上无忧的眼睛?”无忧歪着脖子,不解的看着紫衣。 不过,她看到天上的那团黑云彩,确实还是有些害怕的!如果眼睛蒙上了,那就看不到了,也许看不到,就不会害怕了吧! “娘亲是不想要无忧害怕对不对?” “恩。” 紫衣轻轻的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块手帕,与银瞳一起用帕子将无忧的大眼睛蒙住。 阑珊对于两个人的举动虽然有些不解,却也不好多问什么。 !! 【283】初次打探 为了安全起见,银瞳将无忧交回到紫衣的怀中,抽出腰间的折扇。 折扇上依旧钻出白色的丝线,丝线如同小蛇一般,蜿蜒着顺着门缝进入到屋内。 银瞳的眉头紧紧的拧着,双唇因为用力而微微的泛着苍白。 紫衣虽然不知道这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单看这股怨气,就知道,这个里面的怨灵定然也不会简单。 而且凭借直觉,这里面的怨灵似乎并不仅仅是一只。 “阑珊,你现在忙上去叫上家里几个魁梧的男人来,让他们把这屋子所有的门窗都打开来。”当白色丝线收回的时候,银瞳看着阑珊,表情略微的凝重。 阑珊虽然不知道银瞳到底要做些什么,只是担心锦顾的安危,便马上吩咐了下去。 不一会儿,便进来了几个壮汉。 几个人走进这院子,院子内顿时稍微的亮堂了一些。 “这院子本身地处阴寒之处,估计这几日也一直是门窗紧闭。所以除了我们要找的那个家伙,还聚集了不少的小东西。此时我们还不宜直接进去。紫衣你毕竟是女人,而无忧还是个孩子,屋内的戾气虽然不至于伤害到你们,但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此时我让这些人将这门窗敞开,让阳光得以进入。至少可以驱散那些个杂七杂八的东西。”银瞳将折扇拍在手掌中。 下人们的动作很快,不多时,便将这个屋子所有的门窗都敞了开来。 只是,阳光似乎只能找到门口,再往深了看去,门内依旧是漆黑的一片。 紫衣轻轻的抿了抿唇,倒是怀中的小无忧有些不安分了,她的小手紧紧的搂住了紫衣的脖子,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将小脑袋藏在了紫衣的脖颈间:“母妃,无忧怕。” “无忧乖,不用害怕,母妃会保护你的。”紫衣将无忧搂的更紧了一些,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带着这个小丫头出来。 本来只是无关痛痒的一些小喽啰,没想到他们竟然每次碰到的都是大boss! 而无忧的眼睛,则成为了紫衣心中的一个结。 这个事情处理好之后,她一定要带着无忧回宫去找端木薰,看看能不能想到办法将无忧的力量封印起来。 毕竟,亲身感受,有一双鬼眼,并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不知道锦川是不是也同样遗传了她这个倒霉的能力! “怎么样勒?”紫衣转头看向银瞳,银瞳则再次用银白色的丝线探入了屋内。 许久,轻轻的叹了口气,银瞳忽的将折扇展开,对着那黑洞洞的门内用力的一扇。 顿时,无数道丝线织就成一张大网,如同活物一般钻入了的门内,而不多时,大网抽出,不少奇形怪状的东西就这么被大网无情的拖入了阳光下,瞬间便斯嚎着化为了灰烬。 阑珊虽然什么都看不见,可是依旧能够感觉到袖口领口处那阵阵的阴风。 她打了个激灵,目光担忧的望着屋内。 也不知道锦顾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 【284】母妃是坏人 随着银瞳将这些小鬼怪们揪出,那屋子内的怨气瞬间竟然少去了大半。而窝在紫衣身上的无忧显然也没有了刚刚的那种恐惧。 她偷偷的将罩在自己眼睛上的丝帕扯下,一双大眼睛贼兮兮的四处张望。 刚刚那种感觉真的是很奇怪。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长着巨大的嘴巴要将她一口吞进去一般! 忽的,她瞥见了在院子的角落里,蹲着一个圆鼓鼓的东西,正瑟瑟发抖。她好奇的瞪大了眼睛,那小东西浑身毛茸茸的,像个缩成球的小兔子一般。 “母妃,母妃……”无忧在紫衣的怀中拧了拧身子,轻声在紫衣的耳边唤着:“母妃,那里有只小兔子!” 紫衣皱了皱眉头,顺着无忧的小手指着的方向望去。 果然,在那个角落里,正缩着一个毛茸茸的白球儿。 只是那白儿的身上,隐隐的散发着黑气。 “无忧乖,我们不要理它。”紫衣说着,手心忽然蹿出一道紫色光芒,直直的打向那白色的小毛球儿。 她小的时候也曾经遇到过这种东西,当初觉得他们很可爱,与那些吓人的鬼怪不同。可是真正带回孤儿院想要收养的时候,孤儿院便接二连三的有孩子生病甚至死去。 而一天夜里,小紫衣爬起来上厕所的时候,猛然发现自己带回来的“小可爱”正趴在一个孩子的头顶,不断的有白色的烟雾从孩子的头顶被吸入那“小可爱”的大嘴巴中。 第二天,那孩子便也生了同样的病。 紫衣这才知道,一切竟然都是这个怪物惹的祸! 情急之下,她将那怪物丢到了阳光下,眼睁睁的看着当初她认为的“小可爱”就这么在阳光下化作一团黑灰。 只是,当那怪物化为灰烬的时候,她清楚的看到一张孩子的脸,表情是那般的狰狞,还有耳边凄厉的惨叫声。 往往看起来无害的东西,其实才是最具有杀伤力的。 无忧眼睁睁的看着紫衣手中蹿出一道紫色的光线,直直的打向了那个“小兔子”。 她惊呼一声“不要”,却依旧无法阻止那紫色光线打在了“小兔子”的身上。 那白色的小东西甚至连躲都没有躲,就这么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母妃是坏人!母妃是怪物!” 无忧用力的在紫衣的怀中挣扎着,她不明白,自己的母妃为何要杀死一个那么可爱的小动物! 还有,刚刚为什么会有紫色的光芒从母妃的手里飞出去! “无忧!”紫衣用力的紧了紧手臂,声音中带了一丝丝的严厉。 这是紫衣第一次用这种严厉的口吻与无忧说话,小无忧显然被吓了一跳。 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紫衣,小脑袋不住的晃动:“母妃凶无忧,无忧不喜欢母妃了!” 然而,口中虽然如此说,无忧却又不敢再用力的挣扎,母妃看着她的目光太可怕,仿佛下一秒就会有巴掌落在她那可怜的小pp上一般。 见无忧撇着小嘴儿,却强忍着不再哭闹,紫衣的心底有些烦躁。 !! 【285】血水 银瞳看着小无忧微微的皱了皱眉头,总觉得好像忽略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他在紫衣前一步踏入了屋内。 而紫衣紧随其后,阑珊是最后走进去的。 走进屋内,一股潮湿腐烂的霉味儿充盈着鼻腔,阑珊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她昨晚才从这里离开,这屋子每天都有下人来打扫,不应该有这么重的湿气与霉味儿才对…… 银瞳率先走入了内殿,脚步忽的一滞,让紧跟在他身后抱着无忧的紫衣险些撞在他的身上。 “怎么了?”紫衣看着站在身前银瞳,出口问道。 银瞳没有说话,而是转过身来,将无忧偷偷掀开的锦帕又在她的眼前蒙好,这才让出身子。 虽然紫衣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眼前的一幕时,还是身形一顿。而站在二人身后的阑珊则一脸的茫然。只是看到身前二人的模样,心中闪过一抹不好的预感。 “锦……锦顾……”她呢喃着轻唤着锦顾的名字,却忽然间没有勇气上前。 她不敢推开挡在身前的两个人,她害怕看到她最最不想要看到的画面。 “珊儿,珊儿啊……” 院外,忽然传来一妇人的声音,阑珊木讷的转过身,看着迎面走来的人许久,才机械性的开口唤了一声:“娘,您怎么过来了?” 阑珊的声音颤抖的厉害,这不禁让这贾夫人心里一紧。 她急忙大步上前,一把将女儿拉至身边:“珊儿,怎么回事?顾儿呢?这两位是……” “娘……我一会儿再跟您解释!”仿佛忽然间回过了神,阑珊猛地甩开了贾夫人的手臂,推开紫衣冲进了屋内。 屋内,床榻上。 锦顾整个人都盖在褐色的棉被下。 与其说这棉被是褐色的,倒不如说是血液干涸。 棉被就仿佛是吸取了一个人全身的血液一般,看起来湿漉漉,异常的沉重。棉被表面的血水已经干涸成了暗褐色,但是角落里却依然“滴滴答答”的,不断有红色的血水流向地面。 而床角的地面上,也早就形成了一小滩的红色液体。 “锦……锦顾……锦顾!”阑珊不敢置信的踉跄着退后两步,低唤着锦顾的名字,小手抵在唇瓣上,不住的晃动着脑袋。 怎么会这样! 昨天她来看锦顾的时候,他明明也只是教平日里又严重了些,却……却不至于…… 为什么?! “锦顾!”阑珊想要冲过去,掀开被子,看看那被子下的人儿。 也许……也许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恶趣味的恶作剧而已! 也许掀开被子,那被子下面的人儿还完好无损的躺在那里! 只是,阑珊还没有冲过去,手臂就被银瞳拉住了。 银瞳一个用力,将阑珊甩出了门外,直直的跌在了贾夫人的怀里。 “还请你们先出去,这里交给我。”银瞳转过身,看着身后零星的几个人,又看了看紫衣,继续道:“紫衣,你也先出去吧。” 紫衣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看了看窝在怀里仍旧有些抽噎的无忧。 !! 【286】空的 “阑珊……”紫衣看向仍旧面色苍白的阑珊,抿了抿唇角,继续道:“无忧先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可以么?” 让银瞳自己一个人解决紫衣并不是很放心,只是眼下让无忧跟着一起反而更加的危险。 她见这贾母看起来也是个面色和善的人,这才犹豫着先将无忧交给这户人家,待到事情解决了再带着无忧回宫。 这屋子内的怨气已经少了许多,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解决起来应该也不慢。 “好……那就,麻烦你们了。”阑珊的唇仍旧不住的抖动,她颤声的伸出手,只是那双手臂看起来却是那般的无力。 “哎,给我吧。”贾母看到自家女儿的这副模样,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看起来似乎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她伸手接过紫衣怀中的无忧,小无忧也不哭闹,就这么任由着紫衣将她交给别人。 紫衣看着贾母抱着无忧,家丁仆人扶着阑珊,一行人离开院子,微微的叹了口气。 若是当年她什么都不知道,有人就这么将她看中的小东西给抹杀了,估计她也是会这个样子吧。 误会,也只能等着日后再与小无忧解释了。 待到所有人都退去,紫衣与银瞳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正午已过,阳光却依旧足的很。 银瞳控制手中丝线,那丝线渐渐凝聚一团,最后竟然化作两只人手的模样。 “银瞳,为什么我觉得你这丝线好似比以前的更加厉害了呢?”紫衣看着银瞳,不解的问道。 “你当所有人都是你,一辈子停滞不前么!”银瞳扯了扯嘴角,大手一挥,那丝线化作的两只手,便猛地将床榻上的被子扯了下来。 然后,让两个人都想不到的是,这被子下面,竟然空无一物。 “怎么回事?!” 随着被子的掀开,紫衣明显的感觉到一团污浊之气飞散开来。只一瞬间便在阳光下消失殆尽。 床榻上,是一床被血水染红的褥子,与那被子看起来一样,都是被血水彻底的浸透! 若这血液是一个人的,估计这个人应该是彻彻底底的被榨干了才对! 可是,就算是被榨干了,起码也应该剩下骨头…… 哪怕是化作了灰烬,起码也是有灰的! 这个道理,银瞳显然也是明白的。 只见白色的丝线顺着他的指尖,不住的在这个屋子内游走着,而银瞳则紧闭着双眸,聚精会神的感受着丝线所带给他的信息。 “糟了!”忽的,银瞳睁开双眼,大喝一声,顾不得许多,拉着紫衣的手就奔向了屋外。 “怎么了!”紫衣跟在银瞳的身后,一时间却甚是茫然。 站在院子内,银瞳手中的丝线向着四面八方扩散。 紫衣见状,也不敢打扰,只是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看银瞳那满脸凝重的模样,难道—— “跟我来!”再次睁眼,银瞳带着紫衣走出大院儿,向着另一处院落走去。 “只怕,那锦顾如今已经不是人了。” !! 【287】人都不见了 御书房内。 端木薰正在批阅奏折,锦川就坐在他的边上,小人儿不大,连大字都还不识得几个,却看的很是认真,有木有样。 忽的,端木薰的手一抖,豆大的墨水便滴落在干净的纸张上。 他皱了皱眉头,将笔放置在一旁。 心底总是感觉怪怪的。 “父皇?”锦川看着端木薰,不解的歪着小脑袋。 父皇在他的眼中向来是十分稳重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也不曾见过自己的父皇有任何的慌乱。只是现下,他却能够清楚的感觉到父皇脸上的那抹焦虑。 “小德子!”端木薰对着门外吩咐,小德子立马从门外钻了进来,恭恭敬敬的立在殿下。 “皇上,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 “紫衣去了哪里?”端木薰说不清楚心底的这股焦躁来源于何处,只是,在这个世界上,能够真正牵动他心弦的,大概除了这无忧与锦川这两个小家伙外,就只剩下紫衣一个人了。 “启禀皇上,娘娘一大早就带着无忧公主出了宫,奴才听说是去了京中的‘魑魅魍魉’。” “被马车,朕也去看看。”端木薰犹豫了一下,对着小德子吩咐道。 小德子领了旨意,匆忙的退了下去。 “父皇,你是要去找母妃吗?”锦川看着端木薰,脸上带着一丝丝的小兴奋。虽然极力的掩盖,不过还是被端木薰捕捉到了。 “嗯,你好好的呆在宫里。”端木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柔一些,只是话到了锦川的耳朵里,却依旧是分外的严厉。 他缩了缩脖子,瞥了瞥小嘴儿。 对于他父皇的吩咐,他向来是不敢忤逆的。 小德子很快便备好了马车,一行人匆匆忙忙的就出了宫。 …… 贾府这边。 银瞳拉着紫衣,在偌大的府邸内绕了一圈儿。 奇怪的是,他的丝线明明能够感觉得到那股异样所处的位置,可是他们每次赶到的时候,那种感觉便消失了,反而会出现在另一个方向。 两个人兜兜转转了许久,紫衣忽然停下了脚步。 “银瞳,我记得我们进来的时候,这府邸里明明是有很多人的。可是我们现在转了这么久,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看见?” 银瞳早就察觉到了这点,起初,他以为也许是他与紫衣两个人误闯入了结界之中,可是走了许久,他才敢肯定,这里压根就没有什么结界! 那么所有的人消失……只有一个可能! “无忧……”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紫衣踉跄着退后了两步,不断的晃着头,胸口剧烈的起伏:“无忧……银瞳,帮我找找!无忧在哪里!” 不对! 所有的事情都不对! 此时,紫衣只觉得自己的脑中“嗡”的一声,旋即如同被灌入了浆糊一般,浑沌的让她无法冷静下来思考。 满脑子都是无忧的小脸儿,以及那贾夫人将无忧抱走的场景。 “母妃——” 忽的,脑中有个声音清晰的响起,紫衣丢下银瞳,迅速的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 【288】马车穿越 “紫衣!”银瞳大叫一声,可是紫衣仿佛根本听不见一般。无奈之下,他只得收了丝线,紧跟着紫衣,向着她跑向的方向追去。 紫衣的速度很快,只一会儿,她便跑到了府邸一处偏僻的角落。 而无忧,正满脸泪水,双眼迷茫的站在原地。 看到紫衣,无忧张着小手就扑到了紫衣的怀中:“母妃,母妃!无忧以后再也不惹母妃生气了!母妃不要再不要无忧!” 无忧的哭声很是响亮,听起来异常的伤心。 紫衣紧紧的将无忧搂在了怀里,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无忧会像思思一样,让她再也见不到了。 虽然无忧就在紫衣的怀中,可是心底的那种恐惧依旧没有被会散,她的身子微微的颤抖,过了许久,才将无忧推开了一些,拧着眉问道:“无忧,为什么你会一个人在这里?” 而此时,银瞳也终于追上紫衣,他飞快的在这院落周围结下一个结界,这才微微的松了口气。 整座宅子都透着古怪。 “我也不知道,我跟着贾姐姐走到一个屋子里,然后,忽然间就有个怪物进来了!母妃,那怪物好可怕,整个人都好瘦好瘦,好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一样,一直说他饿!”无忧的小身体抖了抖,眼中满满的都是恐惧:“后来,贾姐姐好像叫了句‘锦顾’,然后那怪物就冲着贾姐姐扑了过去。无忧太害怕了,所以就跑出来了!” 无忧努力的复述着自己看到的场面,她听到了贾姐姐的尖叫声,还有贾姐姐的娘亲的哭嚎声。那种声音真的是她听过的最最恐怖的声音。 根本无法形容。 紫衣轻轻的摸了摸无忧的小脑袋,旋即将无忧抱起,转身看着银瞳。 “银瞳,我们现在怎么办?” “放心,我已经在这整个宅子布下了结界,那个怪物之所以能够在白天行走,只怕是因为那具肉身。不管他有没有肉身,都没有办法从我的结界里走出去!只是……”银瞳看了看这荒芜的地方,略微的皱了皱眉:“紫衣,你看那边。” 紫衣顺着银瞳的目光望去,不远处,赫然停着一辆马车。 只是这附近并没有马匹,那辆马车就那么突兀的停在那里。 马车的轮子上,有斑驳的褐色痕迹。 两个人小心翼翼的向着马车靠近。 马车身上,丝毫感觉不到戾气。 而轮子上的褐色,显然是干涸的血迹。 “你说,这马车为什么会停在这里?”紫衣看着马车,指尖轻轻的触碰马车的轮骨,忽的一下,眼前一晃,一时间天旋地转。 待到紫衣定下心神来的时候,她发现她竟然坐在了马车上。 而怀中的无忧与身边的银瞳都不见了。 “锦顾!难道你真的打算拿上我爹爹的钱,就此离去,看着我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吗?!”耳边,一道尖细的女音,紫衣顺着声音望去,却刚好对上阑珊那满带愤怒的眼睛。 只是,阑珊似乎并不能够看得见她。 !! 【289】还原真相 “我不是说了我只是想要出去闯荡一番!然后混出名堂回来名正言顺的娶你吗!”此时说话的这个皮肤黝黑,却有着一双晶亮的大眼的男人,应该就是阑珊口中的锦顾。 紫衣一下明白过来,自己应该是被这马车带到了幻想之中。 也许……这马车是想要告诉她什么事情? 紫衣皱了皱眉头,静默的看着事态的发展。 果然,不一会儿,两个人的争吵越发的激烈了起来,而山路颠簸,马车疾驰的时候,车身也不住的晃荡。一个不小心,紫衣便从车上跌了下去! 完了! 这是紫衣跌下车一瞬间的想法。 只是,并没有预期的疼痛。紫衣发现,她竟然能够随意的漂浮在空中。 也许,在这个世界的时间里,她是并不受时间空间限制的? 想到这里,紫衣控制着身体渐渐的飘向高处,远远的,就看到一个背着竹篓,牵着孩子的妇人从拐角而来。 一阵惨叫后,是马儿的嘶鸣声。 锦顾将车子停下,满脸惊慌的看着马车后躺在地上的妇人与孩子。 两个人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趴在那里,妇人的嘴角流出血液,而孩子的额头上也鲜血直流。 锦顾与阑珊两个人显然都吓坏了,阑珊更是坐在车子上,面色苍白的僵直着。 锦顾跳下车,走到妇人与孩子的身边,咬了咬牙,忽然一把将地上的妇人抱起,走到山边,直接将那妇人丢了下去。 “锦顾——”阑珊显然没有想到锦顾会这么做,当锦顾抱起地上那男孩儿时,阑珊急忙冲下了马车,拦在了锦顾的身前:“锦顾!你疯了!” “你才疯了!这里地势偏僻,这下面又是万丈深渊,只要我们将这两具尸体丢下去,便不会有人知道!可是若是被人知道我们撞死了人,告到官府去!只怕我们两个人都要偿命的!”锦顾一声怒吼,硬生生的让阑珊愣在了原地。 她眼睁睁的看着锦顾将那孩子也顺着山涧丢了下去,又用地上的尘土掩盖了血迹,整个人依旧止不住的发抖。 “上车!快点儿!”锦顾做完这一切,匆忙的拉着阑珊又回了马车。两个人没有再向山上而去,而是调转了车头,直奔山下。 紫衣看着马车驶离出她的视线,犹豫了一下,便顺着山涧一路向下。 刚刚那锦顾确实是将孩子与妇人的尸体顺着这里丢下去,她定要好好的瞧一瞧,这山涧下究竟有什么倪端。 紫衣顺着山涧而下,渐渐的听到了流水声。 她皱了皱眉头,加快了速度,不多时便看到了一条清澈的消息。 溪水并不湍急,所以她在不远的地方就看到了浮在水面上的那两具妇人和孩子的尸体。 不…… 也许不是尸体! 紫衣清楚的看到,那孩子的小手轻轻的动了一下。 虽然并不是很明显。 她走上前,将手放在男孩儿的鼻端下……果然,这男孩儿还是有气息的! 紫衣虽然想要救这个男孩儿,可是无奈于她并不能够真实的触碰到这个孩子。 !! 【290】寻找缘由 紫衣焦急的四处张望,只是在这深山中,根本就看不到任何的人烟。 孩子的手又动了一下,旋即他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只是身体依旧漂浮在水中,这一挣扎,整个人便迅速的下沉。 这个男孩儿显然并不会游泳,而被马车撞倒后头上的伤又让他处于半迷茫的状态。 所以,只是在水面扑腾了几下,紫衣便看到男孩儿彻底的沉入了水底…… 至于那个妇人,应该是为了保护孩子,当场就被那马车撞死了。 紫衣仔细的观察了一阵,却并没有看到两个人的魂魄,有些迟疑,她按照记忆,又飘荡着找到了这二人的家中。 果然,家中的两个孩子正熟睡在床[和谐]上,是两个可爱的女孩儿。肉嘟嘟的小脸儿红扑扑的。可怜的这两个孩子,还不知道,死神的镰刀已经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紫衣摇着头叹息着,又回到了山上。 既然这对母子和那两个女孩儿都没有什么问题,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埋葬在这深山中,那个男人。 只是,她并不清楚风水这种东西。 要是这个时候,银瞳在就好了。 “你叫我?”身后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吓了紫衣一大跳。 紫衣站在山脚下,回过头,却看到银瞳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 “你怎么进来的?”紫衣撇了撇嘴。 人吓人吓死人啊! “跟你一样。”银瞳浅笑一下:“我们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还是快点儿去找那个男人的坟墓,将事情的缘由弄清楚。” 紫衣轻轻的点了点头:“无忧呢?” “放心,我们在这里的时间,对于外界来说,外界的时间相对于是停止的。所以这个时候,不会有任何人伤害到无忧。”银瞳简单的解释了一句,便放出丝线。 不多时,银瞳便确定了位置:“真奇怪,这么大座山,竟然只有一处墓穴。” 银瞳本来已经做好了找到无数坟墓,一个一个排查的准备,却没有想到整座山上,竟然只有一处埋骨之处。 难道说这座山本身便有问题?! 没有时间再犹豫,银瞳带着紫衣,迅速的向着那处墓穴飘去。 在这里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走路可以不需要用脚。 两个人径直飘到了山腰一处岔路,顺着岔路拐进了一处树林。 而那座坟,正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坟前有新鲜的水果,坟头上连一颗杂草都没有,显然是那对母子是刚刚祭奠过。 银瞳围着墓穴转了三圈儿,又抬头看了看附近的地势,却又实在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整个世界忽然变得恍惚,渐渐地变得透明。 眼前白光一闪,紫衣与银瞳又回归到了现实的世界中。 “母妃,你看!”小无忧的一声惊呼彻底的唤回了紫衣的意识,紫衣顺着无忧的小手向着马车的轮子望去,那轮子上的褐色竟然在快速的消散。 “看来这辆马车上的力量是想要告诉我们,这件事情与那对母子和女人的丈夫没有任何关系。” !! 【291】夜火出现 皇宫内。 芳华殿。 薛雪跪坐在佛像前,手中拿着念珠,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青蓝。”薛雪从地上站起身,对着门外唤了一声。 “娘娘。”青蓝推门而入,毕恭毕敬的低垂着头,静待着吩咐。 “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低声询问了一句,薛雪将手中的念珠放到佛像前,看着指甲上新涂的蔻丹,声音冰冷。 “回娘娘,都已经准备妥当。那个男人看起来真的是有些本事。”青蓝的声音虽然平静,但是两只手却紧紧的握在一起,指甲已经扣入了肉中。 半个月前,薛雪出了趟宫,去京外的寺庙为思思的亡灵祈福。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奇怪的男人。 这个男人踉踉跄跄,好似是受了伤。 薛雪便命人将他救下带到了宫中。 却没有想到,这个男人醒来后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迷迷糊糊的说自己会“法术”,能够控制鬼怪。 起初薛雪只以为这个男人是傻了,想着等他伤好了就放他出去。却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为了证实自己的能力,竟然从腰间掏出了两个布袋。 然后她就看到,屋子内的东西竟然漂浮了起来。 见到这个人的本事,薛雪忽然心头一动,便悄悄的将这个男人留在了芳华殿。 她要报复! 她要报复凌紫衣! 她要报复端木薰! 凭什么,凭什么整个皇宫中只有她一个人要受苦受难?丢了妹妹,又丢了女儿,空有这么一个皇后的名头,也不过就是人家的笑柄! 既然她过得不能顺心,那么她定然也不能让凌紫衣过得舒坦! 随后,她便让这个人去调查,调查有关于凌紫衣的事情,却没有想到,调查到的结果让她震惊! 凌紫衣竟然也是拥有奇怪能力的人!仿佛也是跟鬼怪有关!而她甚至在京中有一处宅子,专门帮人对付这些个东西。 知道了这些,薛雪便想到了一个简单的计策。 …… 端木薰出了宫,一路直奔“魑魅魍魉”,马车停在门口,他下车走入院中,却被告知紫衣与银瞳带着无忧,三个人一大早就跟着来求助的女人离去。 至今未归。 而至于去了哪里,这些个下人并不清楚。 咬了咬下唇,端木薰凝神沉思:“你们是否听到那女子说了些什么,比如说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回主子,奴婢听到了。”一个看起来十四五岁的丫头站了出来,轻声道:“不过奴婢只听她说,她爹爹是姓贾。” “贾……小德子,你马上给朕去查,这京中有几户姓贾的人家,速度要快!” “哎!” 小德子应声而去,端木薰也不再焦急,而是转身走出了院子。 “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相见?”从出了宫门,他就感觉到有人一直跟在马车的后面。 “哼。”一声轻哼,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夜火?”端木薰看着站在眼前的男人,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你不是夜火,你到底是什么人?” 眼前的男人虽然与夜火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周身散发的戾气告诉他,这个男人,绝对不会是夜火。 !! 【292】奇怪的夜火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只需要知道,我是取你命的人!”与夜火同一个面孔的男子,忽的从腰间抽出长鞭。鞭子直挺挺的便冲着端木薰而去。 端木薰眼看着长鞭就要落在自己身上,也不慌张,足尖轻点,整个人迅速的向后退去。 那鞭子抽在地上,声音清脆,激起一地的尘土。 “哼,躲得倒是挺快。”男人冷哼一声,手臂翻转,那鞭子就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再次冲着端木薰而去。 端木薰心底的疑惑越来越重。 眼前的这个男人,无论是样貌穿着,还是所用的武器,都是夜火无疑,只是他周身的这股戾气,和眼中的杀意,又分明就是另外一个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能够确定这个男人的身份,端木薰便不好出手,瞅准一个空挡,他一巴掌向着男人的脖颈砍去。 男人没有防备,被端木薰硬生生的击倒在地。 “皇……皇上……”小德子一进门,便看到这样一幕。他吓得立刻冲上前,确定端木薰没事,才微微的松了口气:“皇上,这是?” “先把他捆起来。”端木薰对着其他人吩咐道,旋即看向小德子:“怎么样?” “启禀皇上,这城中的贾姓人家有三处,而又女儿的只有一家。”小德子答道。 “就去那家!”端木薰投给小德子一个赞许的目光,瞧的小德子瞬间就美个滋儿的。跟在端木薰身边久了,这脑袋自然而然就灵活了许多。 既然那女人说是她爹爹姓贾,自然就要打探谁家有女儿! 临走前,端木薰点了男人的穴道,又将他的长鞭和随身的布袋都卸了下来,并吩咐下人一定要寸步不离的看守,这才上了马车。 贾府。 紫衣不解的看着银瞳,有些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那个男人的墓穴没有问题吗?那么大的一座山,不应该只有那男人的一个墓穴才对……” “也许不仅仅只有那一个墓穴,但是留给我们消息的东西为了方便我们查探,所以便将其他的墓穴都隐藏了。毕竟,那里并不是真实的世界。”银瞳略微蹙眉,继续道:“我看过了,那墓穴的位置没有任何的问题,正常人是不可能化作怨灵的。即便是因为妻儿惨死而凝聚了怨气,短短的半个月,他也不可能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从一进这宅子银瞳就感到好奇。 这宅子里的怨气显然不是普通的小鬼怪。 而那锦顾的屋内竟然还有那么多的小鬼儿! 按理说,这些小鬼儿通常都是依附在某只强大的鬼怪身边的。就如同人类一样,小喽啰通常都跟着大人物。 聚集了这么多的小鬼儿,那鬼怪的修行起码也要十几年甚至是更久的时间。 “可是如果跟那个事情没有关系,那这个鬼怪又为何看准了这贾府?”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至少比紫衣想象的还要复杂。 本来觉得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却不曾想,一切仿佛都是空谈。 !! 【293】幕后主谋 “会不会根本就是冲着我们来的?”银瞳抿了抿唇,抽出折扇抵着额头,将事情的始末从头到尾的想了一遍:“如果说,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 忽然想到了什么,银瞳的目光猛地看向了紫衣怀中的无忧。 紫衣也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将无忧推离怀中,细细打量。 “母妃?”无忧瞪着一双懵懂的大眼,好奇的看着紫衣,不明白为何紫衣与银瞳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确定眼前的孩子就是无忧,并且没受到任何的伤害,紫衣才缓缓的吐了口气。 “你怀疑,对方的目的是无忧吗?可是有谁会做这种事情?” “薛雪。”银瞳的答案很是肯定:“你先想想,无忧之所以能够逃出来,我想不仅仅是巧合,也许与她身上继承的你的力量有关。而如果无忧没有这个力量,那么,现在……” “不,不可能!薛雪自那之后的这几个月以来,一直都安静的呆在芳华殿内。而且,她不可能有这种操控鬼神的能力!”紫衣摇着头,一口将银瞳的想法否定。 “可是不管怎么样,我有一种预感,这件事情就是冲着我们来的。”银瞳说着,转过身:“无忧,你是否还记得贾姐姐带你去的房间?” “记得。”无忧用力的点了点头。 常年呆在皇宫中,小小的人儿早就习惯了记路。 毕竟皇宫太大,她又时常喜欢自己一个人偷偷的溜到各处去玩儿。久而久之的,就养成了这么一个本领。 无忧带着两个人向着刚刚的房间走去。 一路上,紫衣都警惕的看着四周。 先不管事情到底是不是冲着他们而来,也不管这幕后的主谋是谁,现在,最重要的是将那锦顾,或者说是那怪物找出来。 否则,只怕会有更多的人遇害。 几个人走了一阵,便到了一处院落。无忧指着院落,看着紫衣道:“母妃,就是这里。” 院子内隐隐的传来血的腥气,银瞳与紫衣对望了一眼,折扇在二人头顶轻摇,二人的身形便隐没在了空气中。 虽然还不清楚那怪物具体的能力,但是小心着点儿总是没有错的。 紫衣对着无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无忧了解的用力点了点头,旋即将两只小手紧紧的捂在了自己的嘴巴上。 紫衣这才带着无忧,紧跟着银瞳,小心翼翼的进了院子。 越是走近,那血腥气便越重。 而紫衣也下意识的伸出手,将小无忧的眼睛挡住。 不远处,传来了咀嚼的声音,还有“呜呜”的呜咽声。 一进到屋内,紫衣便看到了在殿内正中央,弓着身子啃噬着地上一具尸体的怪物。 那怪物瘦骨嶙峋,皮肉松松垮垮的耷拉着,皮肤是一种死灰色。 而地上的尸体看穿着应该是一个家仆,此时已经失去了一条手臂。 屋子的角落里,贾夫人瑟缩着,与女儿抱作一团。两个人的身上都有未干涸的血迹,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伤。 !! 【294】黑气跑了 银瞳与紫衣仔细的排查了一下四周,确定这偌大的院子中只有这么一个怪物。 对着紫衣使了个眼色,紫衣会意的抱着无忧退至院子中,银瞳忽的展开折扇,无数银色丝线顺着折扇喷涌而出,直奔那怪物而去。 与此同时,紫衣将无忧放在地上,护在身后,从腰间抽出弯刀,弯刀出手,只一瞬,眼前这座房屋的所有窗子,都“稀里哗啦”的碎裂。 银色丝线将那怪物的手脚束缚,那怪物仰天长啸,发出一声悲鸣。 悲鸣过后,那怪物的身体忽然开始破碎,如同泥土一般,渐渐化作一抹黑灰。 银瞳迟疑了一下,将丝线收回,转头快速的扫了眼仍然躲在角落里的贾氏母女。 二人许是受了太大的惊吓,木讷的转头看了一眼银瞳,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银瞳检查了一下母女二人,二人都只是手臂上带了点儿皮外伤,并不碍事,他将这母女二人抱回到床榻上。 天空飘过一片厚重的云,渐渐的遮住了阳光。 银瞳回身准备从屋内出来的时候,透过窗子,忽然看到一抹黑色的影子,直直的向着紫衣身后的无忧身上而去。 “紫衣!小心!”大声叫着紫衣的名字,想要出手却已经是来不及。 紫衣听到银瞳的叫声,微微一愣,还未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无忧!”猛地回身将身后的无忧抱在怀里,紫衣惊魂未定的看着身后瑟缩的黑色影子。 一道紫色光芒凝聚而成的利刃正插在这黑影的身上,抬起头,便对上了端木薰那眉头微皱的俊脸。 又是一声惨叫,黑色的影子竟然挣脱了那紫色的利刃,一瞬间便消失不见。 紫衣皱了皱眉头,端木薰身上是她的力量,她的力量下,还从来没有过什么鬼怪可以逃脱—— 怎么回事? 刚刚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而且,看样子,它刚刚是冲着无忧而来?! “怎么样?”银瞳从屋内走出,看了看小无忧。 刚刚若不是端木薰赶来及时,只怕在这最后关头小无忧就要出事了。 “薰,你怎么来了?”紫衣抱着无忧走到端木薰身边,无忧对着端木薰张了张小手,叫了声“父皇”,端木薰将无忧接过,抱在怀里。 刚刚那一幕也着实让他心里一惊,也终于明白了这一下午的烦躁不安是为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刚好批好了奏折,有些担心你们。”压在心口的那个大石终于落地,端木薰轻笑了一下,“走吧,这边的事情解决了,‘魑魅魍魉’那边还有个事情。” “什么事情?”银瞳好奇。 “应该是夜火,但是又有些不对劲儿。”端木薰说着,已经转身。 紫衣与银瞳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明白端木薰的话。 一行人又急匆匆的赶回了“魑魅魍魉”,蓝草正站在门外,面色上带着焦急。 “蓝草。”银瞳最先下了马车,看到蓝草,急忙迎了上去。 !! 【295】母妃是坏人 蓝草犹豫了一下,绕开了银瞳,走到紫衣身边,咬了咬下唇:“紫衣……对不起,那股黑气,还是逃了。” 听到蓝草的话,紫衣猛然一个激灵。 她终于知道刚刚袭击无忧的那团黑色雾气为何那般的熟悉了!竟然就是那个隐藏在思思体内的恶魔?! “思思呢?”紫衣拉着蓝草的手,焦急的问道。 蓝草的手很冰,甚至有些刺骨。而她的脸色也甚是苍白。“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只是没想到,那个东西竟然这般的厉害。”蓝草轻叹了一声。 她本是一直守护在那水晶棺材的旁边,这几日那棺材内的黑气特别的不安分,所以她不敢有任何的休息。只是没有想到,那黑气最后竟然还是将那水晶棺材震碎,直接逃窜了出去。 那水晶棺材,蓝草还从来没见过任何能够伤到它的东西。 她不禁有些后怕。 那团黑色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团黑气,被薰所伤,却没有灰飞烟灭。”紫衣拉着蓝草的手,看了看那仍旧遮住阳光的大片云彩,继续道:“思思怎么样?” “紫衣,”蓝草看着紫衣,又看了看紫衣身后抱着无忧的端木薰,轻轻的摇了摇头:“思思已经死了。” “死了?父皇,母妃,你们不是说思思姐姐是去了别的地方吗?”小无忧的耳朵尖的很。 听到蓝草的话,她立刻将小手放在端木薰的脸颊上,大眼睛直勾勾的瞪着端木薰的眼睛:“父皇,思思姐姐没有死对不对?” 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小无忧已经能够明白死亡的意义。 皇宫中的孩子,总是比外面的孩子要成熟的早的许多。 “是的,无忧,思思姐姐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那里比我们这里要好的许多。”紫衣转过身子,看着无忧。 “母妃你骗人!母妃你就是个大骗子!难怪皇后娘娘再也不喜欢无忧了,肯定是母妃把思思姐姐害死了!”大大的眼中已经布满了泪水,豆大的泪水顺着无忧那圆鼓鼓的小脸儿滚落:“刚刚母妃也是,母妃杀了小兔子,母妃是坏女人,呜呜呜……” 想到刚刚那死掉的小毛球,小无忧便更加的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难怪,难怪皇后娘娘自母妃和父皇回来后就再也没有理过她,而思思姐姐是跟着母妃和父皇出去的,竟然也没有再回来! 肯定是自己的母妃把思思姐姐害死了。 所以皇后娘娘才会那么讨厌她。 小小人儿的脑袋飞快的转动,越来越是肯定自己心中的想法,也就哭得越来越伤心! 她的母妃能够对一个那么小,那么可爱的小毛球下死手,肯定就是个坏女人! “无忧……”紫衣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会说出这种话,一个踉跄退后了两步,眼中满满的都是不敢置信。 “呵……”苦笑了一声,紫衣低垂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无忧说的没错。 她就是一个坏女人。 弯刀刺入思思体内那一瞬间的画面不断不断的在大脑中呈现。 !! 【296】老和尚 是她,是她亲手杀死了思思啊! “无忧!”端木薰听着无忧的哭喊,拧了拧眉头,轻喝了一声。谁承想这一声轻喝,竟然让无忧哭得更加的伤心了起来。 蓝草犹豫了一下,走上前从端木薰的怀中结果了无忧,轻声的安慰着。 端木薰走到紫衣身边,“紫衣,无忧还小,孩子的话不要放在心里。” “我明白。”紫衣抬起头,努力的对着端木薰扯出一个笑容。 只是,明白归明白,心底的那抹痛,却是抹不去的。她抬头看了眼无忧,无忧却故意的撇过脸去。 她再也不要理她的母妃,回去她要告诉她的哥哥,她的母妃是个坏女人!她们不要这样子的女人做自己的母妃! “夜火呢?”紫衣忽的想起端木薰之前的话,抬起头问道。 “主子。” 端木薰对着远处的下人招了招手,那下人便走上前,行了个礼。 “之前抓来的那个男人可有看管好?” “回禀主子,还在殿内。” “好,下去吧。”端木薰再次对着下人挥了挥手,那下人便恭敬的离去。 紫衣,银瞳与蓝草三个人跟着端木薰走入正殿,果然,正殿中有个人被五花大绑的绑在椅子上,虽然那人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但是几个人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个人是夜火。 “薰,怎么回事?”紫衣回身看着端木薰,不明白为何端木薰要将夜火如此的绑在这里。 端木薰将遇到夜火的事情讲给众人,众人皆是皱起了眉头。 蓝草走上前,指尖轻轻的搭在了夜火的脉搏上,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蓝草,他怎么了?”紫衣注意到蓝草的表情,心也不禁揪紧。 “夜火是中了毒,蚀心粉。这种毒会慢慢侵蚀人的内心,最终将这个人的所有记忆全部抹去。然后下毒之人可以在此时为他管输入新的记忆,这样,他就会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这种毒能解吗?”紫衣看着蓝草,焦急的问道。 “可以。”蓝草轻轻的点了点头:“只是,这种毒并不好解。不过……好在,我这里刚好有解药。” 蓝草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灰色的小瓶子,从瓶子中倒出一粒红色的药丸:“这是我无意间得到的,当时是碰巧遇到一个老和尚,那老和尚将这东西交给我,说日后我定然会用到。我本是没有在意的,毕竟,蚀心粉这种东西在江湖中早就绝迹,我也只是在医术上看到过而已。”蓝草将红色药丸喂夜火吃下,继续道:“一会儿他就会醒来。” “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蓝草,你还记得那老和尚的模样吗?”银瞳做了个深呼吸,看着蓝草问道。 事情真的是有点奇怪。 他们的身后就仿佛是有人在操纵着一般。 他们的一言一行,好像都是早就被人安排好了一样! 这种感觉真的非常的不好! 好像他们都是那棋牌上的棋子,生死皆有别人掌控! “我也不知道,当年遇到这老和尚的时候我还很小。” !! 【297】老和尚 “和尚……”端木薰摸索着下颚,脑海中又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蓝草,你还能记起来那个和尚的样子吗?”银瞳看着蓝草。 现在,众人可以说是对于幕后的黑手没有一丁点儿的头绪,这种处于完全被动的局势下,很有可能被奸人算计。 而蓝草空中的老和尚,银瞳只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我只记得,当时这个和尚很奇怪,虽然是光头,留着白胡须,但是看起来其实一点儿也不显老。”蓝草努力的去回想。 这个和尚当初就给她留下了蛮深刻的印象,所以现在想起来,虽然这和尚的面容模糊了,但是穿着打扮到时异常的清晰:“我还记得他的腰间挎着个酒葫芦。身上都是酒气。” “他的右手应该只有四根指头。”端木薰忽然抬起头,开口道。 “你怎么知道?!”提起这老和尚的手指,蓝草一下子便记起来,这老和尚的右手确实只有四根指头,当时她年纪小,还特别的问了一句,结果这老和尚说…… “是因为他喝多了酒,赌输了钱,被赌坊的人砍去了。” “你们都见过这个老和尚?”紫衣疑惑的看着银瞳,觉得事情好像更加的复杂了。 “唔……”四个人正说话间,夜火忽然支吾了一声,睁开了眼睛,当他看到蓝草的一瞬间,猛地晃了一下脑袋:“我死了?” “恩,你死了。”银瞳看着夜火,勾了勾唇角:“我们现在都是在阎王殿呢!” “你们怎么都死了?”看到银瞳,夜火瞪大了眼睛,旋即又看到紫衣与端木薰,不禁更加的惊愕:“难道我们注定了死都要死在一起吗?” 晃了晃身子,夜火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他用力的挣扎了一下,大叫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生前可没做过什么坏事,不要让阎王……” 话还没有说完,夜火忽然间拧紧了眉头。 “不要让阎王怎样?”银瞳挑了挑眉毛,折扇“啪嗒”“啪嗒”有规律的敲击着手掌。 “别闹,紫衣,你们皇宫里那皇后有问题。” 虽然身上的毒已经解开,但是脑海中的记忆还是清晰的。 夜火清楚的记得那薛雪下给自己的命令:“端木薰,凌紫衣,还有他们的两个孩子,一个都不能放过!” 只是……他到底为何会听命于那个女人,又为什么会忽然间什么都不记得了…… “什么意思?”端木薰看着夜火,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凝重。 皇宫里的皇后? 薛雪? 今天的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 “先把我松开!”夜火挣了挣身上的绳子,银瞳撇了撇嘴,走上前将他身上的绳子解开。 “我记得,我离开这里后,漫无目的的游走。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了一处寺庙的后山……然后……”夜火努力的回想着当初离开“魑魅魍魉”后的情景:“然后,我记得我遇到了一个老和尚。” “又是老和尚?!”紫衣看着夜火,音调也不自觉的提高。 !! 【298】老和尚 “你见到的那个老和尚长得什么样子?” “不记得了,就是一个看起来挺普通的老头,却没想到他忽然间对我撒来了什么东西。当时便觉得脑袋有些昏沉。”夜火轻轻的摇了摇头。他当时并没有怎么注意那个老和尚,毕竟寺庙里,和尚遍地都是。而那和尚又是突然间的对他出手,可是说他是毫无防备的。 “我好不容易脱了身,随后便遇到了你的皇后,薛雪。”夜火说着,面色变得凝重。“然后我醒来的时候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却特别的想要得到她的重用。” “中了蚀心粉的人,醒来的时候就如同刚出生的小鸟,会本能的将第一眼看见的人认作自己的主人。”蓝草打断了夜火的话。 “反正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莫名其妙的将自己的本事展现给她了。这次你们遇到的事情,都是她一手策划的。” “我说我们后来对付那个怪物的时候为什么那么的轻松,应该是那个时候薰已经将你打晕了吧……”银瞳摸索着下巴,继续道:“那这薛雪策划这次事件,最主要的目标是谁?” “无忧。”夜火的话让紫衣忍不住一个战栗。 果然,薛雪还是将目标放在了无忧的身上。 “她虽然想要将你们全部除掉,但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加害于无忧,让你也尝一尝失去孩子的痛苦……但是,这薛雪不是没有孩子吗?为什么会……” “思思死了。”紫衣的声音有些惨淡。 几个月过去了,本以为心头的这块儿疤可以就此忘却,却不曾想,如今还是要去面对。 小无忧一直窝在蓝草的怀里,听着几个人的对话。 大部分的内容她是听不懂的,可是一提到思思,无忧的眼泪便又流了下来。 在她的印象里,思思似乎总是喜欢跟她抢她的母妃。 如果当初她知道思思会死去,那么她宁愿将自己的母妃让给她。 夜火听到紫衣的话,便一下子明白了。 薛雪向来将思思当作自己的琴声女儿一般的疼爱,只是…… “思思是怎么死的?”虽然知道自己的话问的也许有些不是时候,可是夜火还是想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探查清楚。 紫衣回头看了看无忧,轻轻的摇了摇头。 “思思姐姐是被母妃害死的!”小小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异常的凄厉,无忧瞪着大眼睛满眼仇恨的看着紫衣,小小的人儿似乎根本不知道她自己的话语是有多么的伤人。 或许她多少还是明白些的,可是小孩子,向来只会用这样子的方法来宣泄自己心底的委屈与愤怒。 “无忧!”端木薰彻底的生气了,他瞪了无忧一眼,声音异常冰冷:“思思的死与你母妃没有任何的关系!” 无忧从来没有见过父皇与自己发火,此时被端木薰的一句话说的再也不敢张口,只能瞪着满是泪水的大眼睛,看看紫衣,又看看端木薰。 紫衣静静的看了蓝草一眼,蓝草点了点头,便抱着无忧转身出了大殿。 !! 【299】线索 见无忧离开,紫衣这才将思思的事情讲给夜火。 而银瞳之前也只是了解个大概,具体的事情也是直到此刻才完全的明白。 “我总觉得,背后好像有个人一直在控制着一切。可是这个人到底会是谁呢?”银瞳坐在椅子上,低垂着头,看着手中的折扇。 “我想,也许那个人,从我们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将我们都带入了这个局。”端木薰走到紫衣身边,将紫衣拉入了自己的怀中,他知道紫衣心底的难过,更知道刚刚无忧的那些话有多伤她的心,只是现在,他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弥补紫衣心头的那个伤口:“从最早的纳兰妃儿的事情起,我就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暗中掌握着一切。” “那个老和尚到底是什么人……”找不到幕后的主谋,目前唯一的线索便是那个奇怪的老和尚。 紫衣用力的回想,却在自己的记忆中完全找不到这个人的身影。 那个和尚,究竟是巧合,还是说……他是能够窥探天机的神人? 这个和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想要帮主他们,还是另有目的? 几个人仔细问了问夜火口中说的那个老和尚,肯定了夜火说的那个和尚并不是蓝草、端木薰,银瞳年幼时遇到的那个。 不过,那个和尚显然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一个能够拥有早已失传的蚀心粉的和尚,显然也不会普通到哪里去。 简单的商量了一下,几个人决定,先去那夜火说过的寺庙看一看。 至于薛雪,端木薰只吩咐了小德子,马上回宫,让人封了芳华殿,并对薛雪严加看管,防止她做出什么自缢性的行为来。 天色已晚,众人就留在了“魑魅魍魉”中休息,第二天一大早,蓝草跟着小德子先将无忧送回了宫中,交给了老嬷嬷,这才又独自出来,与众人汇合。 夜火所说的那个寺庙距离京城并不算太远。 大概正午的时候,几个人便到了寺外。 整座寺庙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而夜火凭借着记忆,拦住了一个过路的小沙弥。 小沙弥一听夜火的描述,便肯定的说夜火所说的和尚就是他们的主持。 几个人互望了一眼,便委托者小沙弥带路。 小沙弥很是热情,欣然的带着几个人去了主持的门外。 “师傅,有几位施主想要见您。”小沙弥在门外敲了许久的门,却也不见里面有人应答。 夜火暗道一声不好,一把拉开小沙弥,一脚便将屋内踹开。 屋内,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你确定你师傅一直都在这屋中吗?”银瞳拉过小沙弥,冷声问道。 小沙弥显然被夜火的行为吓了一跳,皱了皱眉头,看着几个人道:“师傅也许只是出去了,你们几位到底找我师傅有何事?” “去了哪里。”端木薰的声音在小沙弥的身后响起,小沙弥打了个激灵,回过身看着身前的男人。 他咬了咬牙,低下头,口中不断的念着经文,却不再答话。 !! 【300】将计就计 “不知道几位失主找老衲是所为何事?”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一个老和尚站在不远处。老和尚虽然胡须雪白,却面带红光,看起来分外的精神。 “师傅。”小沙弥见到老和尚,急忙小碎步走了过去,对着老和尚行了个礼便站在了老和尚的身后。 “就是他。”夜火皱了皱眉头,轻声对着身边的银瞳说道。 “这老和尚身上有问题,大家小心。”蓝草眯了眯眼睛,将手背在身后,随时准备着应对这老和尚接下来有可能做出的动作。“这老和尚身上应该藏有奇怪的药粉,味道虽然很淡,但是还是可以辨别出来。若是一会儿看到这老和尚有任何的动作,记得屏住呼吸。” 蚀心粉的解药蓝草只有一粒,但是这老和尚到底有多少药粉她却是不知道的。 若是他们之中有谁再次中了这个毒,只怕是回天乏术了。 “不知道大师与我们有何仇怨,为何要出手害我朋友。”端木薰向前跨出了一步,直接开门见山,冷声问道。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老和尚也不避讳,坦坦荡荡的承认态度倒是让紫衣几个人更加的摸不到头脑了。 “既然如此,告辞。”端木薰说着,对着老和尚抱拳行了个礼,旋即转身拉着紫衣的手,便向着寺外走去。 紫衣跟在端木薰的身后,虽然心底充满疑惑,但是也没有直接问出口。 而银瞳,夜火与蓝草,三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已经走出去有段距离的端木薰与紫衣,对着那老和尚抱了个拳,便追随而去。 “薰,你为什么要走?”追着端木薰走到寺外,银瞳跳到端木薰的身前问道。 “不走还能做什么?”端木薰习惯性的挑了挑眉:“你觉得他会告诉我们受谁之托么?” “不会……” “所以,想要找到答案,明着来肯定不行……”端木薰说着,嘴角爬上一抹坏笑:“银瞳,麻烦你想办法盯住这老东西,他今天看见了夜火,定然也知道自己的事情没有办成。估计,他要么会再次对夜火出手,要么会联系他的雇主——不过,如今我们有了防备,他想要再次出手显然已经不是上策——” “你是说他会联系雇主?”银瞳看着端木薰,撇了撇嘴:“可是为什么是我!” “除了你我们都不擅长跟踪。”紫衣对着银瞳做了个鬼脸儿,替端木薰做了回答。 “我跟着你。那老头会用毒,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们也好有个照应。”蓝草上前一步,站在银瞳身侧,回身看着紫衣道:“紫衣,薛雪如今已经起了歹心,虽然现在有人看守,但是无忧与锦川在宫中也并不能算是绝对的安全。你们最好还是先将宫里的事情处理好……” 提到薛雪,紫衣脸上刚刚爬上的笑容瞬间便退了下去。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两瓣薄唇紧抿,眼中带着一丝丝的怅然。 “这样,夜火,你过来……”端木薰忽然对着夜火招了招手。 !! 【301】黑衣人 回到宫内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紫衣与端木薰二人却并没有直接去芳华殿问罪,而是径直回了养心殿。听到二人回来,锦川便早早的侯在了养心殿,无忧却是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不肯出来见人。 “父皇,母妃。”见到端木薰与紫衣,小锦川上前恭敬的行了个礼,小小的模样却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看起来不禁让人发笑。 “无忧呢?”端木薰看着锦川,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而紫衣环顾了一周没有看到小无忧,眸光也暗淡了下去。端木薰一时间也有些无语,也许这段时期的无忧有些太过任性了…… …… 芳华殿外。 夜火一身黑衣,避过周围看守的侍卫,一跃而上,跃上屋顶。他四下张望,待到侍卫换班交接时,飞快的闪身,顺着一扇敞开的窗子跃入到殿内。 殿内。 薛雪面色平静,跪在佛像前,双眸轻阖。 从芳华殿内忽然出现重兵把守开始,她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计划定然是失败了。而贴身的婢女青蓝打听来的消息,则更加的肯定了她的猜测——小无忧安然无恙,已经被皇上身边的小德子带了回来。 技不如人,她不怪谁。 只恨不能为思思报仇雪恨! “娘娘,夜已经深了,还是早些睡下吧。”青蓝不知道这殿外为何会忽然多出如此的侍卫,但看自家主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也不再有过多的担心。 “本宫知道了,你先退下吧。”睁开眼睛,薛雪对着青蓝挥了挥手。青蓝犹豫了一下,想要再说点儿什么,可是看到薛雪那一双冷眸,还是没有说出口,退了下去。 此时,整个芳华殿内便只剩下了薛雪一人。 她站起身,走入内殿,坐在桌边,伸出手,拿起桌上那个她为思思准备好的香囊。 香囊上的那个“安”字,此时看起来是那般的刺眼。 薛雪高抬起手,用力的将香囊抛向窗外。 “啧啧,娘娘不觉的就这么放弃有些可惜了吗?”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旋即,一道黑影从柜子后的阴暗角落里闪现。 “什么人?”薛雪皱了皱眉头,站起身看着身后的不速之客,目光中满满的都是戒备。 从身形上看,只能勉强辨别出眼前的人应该是个男人。 男人的头上带着厚重的黑纱,将整个头都隐没在了黑纱的里面,根本看不清模样。 “你是什么人?外面重兵把守,你怎么进来的?”咬了咬下唇,薛雪向后退了两步,退至床边。 由于这里属于她的“闺房”,所以窗外并没有把守的侍卫,但是只要她在这里喊上一声,那么门外的侍卫定然也会有所察觉。 “呵呵,娘娘不用紧张,我若是想要对娘娘不利,想必现在,娘娘也没有时间可以站在这里质问我了……”男人说着,眨眼间便窜到了薛雪的身前,大手摩挲着薛雪的那光洁白皙的下颚,继续道:“啧啧啧,娘娘,依我看,娘娘生的如此美,若是就此老死在这宫中,也着实是可惜了。” 薛雪皱眉,狠狠的拍掉了眼前的手,她怒视着眼前的男人,男人周身所散发出的阴狠气息让她下意识的想要逃离。 不过,她没有逃。 “哼,说吧,你来找我,想要我做什么?” 这个男人说的没错。 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她就绝不会放弃。哪怕能与凌紫衣同归于尽,也好。 “哈哈哈哈,娘娘就是爽快人!”男人放声大笑,似乎丝毫不在意门外的那些个侍卫。 而奇怪的是,门外也确实没有什么动静。 薛雪轻抿着薄唇,心中虽然疑惑,面上却并没有表露,她扬了扬下巴,冷眼看着身前的男人,却也不再催促。 这个男人既然来找她,定然是觉得她有用。 那么她便要想办法表现的无谓一些,这样,也许才能握住更多的筹码,获得更多对自己有利的条件。 男人看着薛雪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他退回至角落,大手向后一伸,便将躺在角落中昏迷的夜火拖了出来。 “这个男人——”薛雪皱着眉头,看着紧闭着双眸的夜火:“他怎么会在这里?” “呵呵,没想到这世间竟然还有能够解除掉我蚀心粉之人。”男人没有回答薛雪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道:“这个男人,我现在把他交给你。他出卖了你,要杀要刮,自然也就随你。算是为了庆祝我们的合作开始。” “我好像还没有答应跟你合作。”薛雪看着躺在地上的夜火,心却是越来越沉。 从男人的语气,不难听出,从她遇到夜火开始,这一切就都是这个男人编织好的一个局。 “难道你不想给你的女儿报仇了?我可以告诉你,你的女儿,就是凌紫衣,亲手用她腰间的弯刀,杀死的。”男人再次窜到薛雪身前,头上带着的黑纱扫到了薛雪的脸颊。 “我凭什么相信你。”听到男人的话,薛雪只恨不得立刻冲出这大殿,将那凌紫衣碎尸万段! “我自然有办法让你相信我。你女儿的尸体,如今就在我的手里。只要你帮我完成第一件事,我就会带着你去见她。她身上的伤痕,就是最好的证明。”迅速退后,男人坐在了桌边,伸出手在自己的眼前,目光痴迷的欣赏着自己的手掌。 薛雪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身子不要发颤,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你要我办什么事?” “想办法,让端木薰喝下这个。”男人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将纸包丢给薛雪。 薛雪接过纸包,纸包内装着的应该是药粉:“这是什么药?”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不过你放心,他喝了这个,死不了。”男人笑着,一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薛雪盯着那桌子许久,才缓步上前,摸了摸男人刚刚坐过的位置。椅子冰冷,仿佛根本不曾有人在这里停留过。 薛雪看了看地上的夜火,将纸包收好,走出内殿,走向外殿,打开殿门。 “娘娘。” !! 【302】交易 侍卫站在门外,伸出佩剑挡住了薛雪的去路。 薛雪拧眉,将殿门关好,重新走回内殿。 刚刚的那个男人太过诡异,与他合作无异于游走于刀刃上,一个不小心,可能就葬送了自己的性命。但是……那个男人信誓旦旦的样子,说的话不应有假。 思思的死,全部都是凌紫衣一人造成的! 竟然还要欺骗她说是感染瘟疫…… 想到此,薛雪的眸中不觉镀上一抹决绝。 “我劝你最好还是想清楚……”一直躺在地上“昏迷”的夜火,忽的睁开眼睛,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双手环肩,饶有兴味的看着薛雪:“你与紫衣在这宫中姐妹多年,紫衣的为人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做出有可能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你没有……”薛雪看着夜火,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哼,若不是早有准备,也许就真的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你宰割了。”夜火扯了扯唇角,好在他们与蓝草分开前,蓝草给了他几个药丸儿。 由于担心他再次成为别人的目光,这些药丸服下后的一个时辰内,可以百毒不侵。 他刚刚窜入这芳华殿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周遭情况的不对劲儿,门外的侍卫虽然还站在原地,但是目光呆滞,而侍卫交接时,两拨侍卫换岗,刚刚目光还呆滞的侍卫离开后瞬间就恢复了常态,反而是来交接的侍卫,变得与刚刚那波侍卫相同,目光呆滞。 所以,夜火便吃了一粒怀中的药丸。 没想到,刚刚从窗内钻入,就闻到一股异香,他索性便将计就计,假装晕倒,来探查到底是什么人在幕后搞的鬼! 只是,那人比他想象的要诡异的多。 身上不但没有一丝丝的活人气息,速度也快的惊人。若不是那人对他的昏迷丝毫没有怀疑的话,他可能很难逃过那个人的眼睛。 许就是这力量太过的强大,所以才过于的骄傲与自信。 “把药交出来。”夜火对着薛雪伸出了手:“不要忘了,你不仅仅是一个人,你还有你年迈的父母。如果你做出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也许会株连九族。” 薛雪犹豫了一下,却不得不考虑夜火所说的话。如今,这个男人已经知道了她想要做什么,可以说,她与那个人的合作已经失败了。而她仅凭一己之力,显然并不是夜火的对手。 咬了咬牙,薛雪从怀中掏出了药包,丢给夜火。 夜火接过药包,将药包放好:“如果你真的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就擦亮你的眼睛看清楚,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的行为已经被薰与紫衣洞察,他们为何不肯伤你,只是将你囚禁于此?也许你对别人来说还有用,可以称为加害他们的武器,但是你之所以能够称为武器,也不过就是因为你被紫衣所在乎着,仅此而已。”言毕,夜火便一闪身,消失在了屋内。 大殿内,又只剩下了薛雪一个人。 她怔怔的坐在桌边,脑中一片混乱。 那个黑衣男人与夜火的话不断的在她的大脑中交织。思思的死,紫衣的忍让—— 到底谁才是对的? 思思到底是谁?为什么与其他孩子看起来那般的不同?而紫衣与皇上的几次出行,又为何都要将她带在身边? 已经见识过了夜火的能力,更得知紫衣与皇上都不一般…… 那么思思…… 用力的甩了甩头,薛雪只觉得脑袋疼的厉害,眼前也一片一片的发黑。 她扶着桌子,勉强撑着身子走到床塌边,便一头栽在了床[和谐]上。 …… 银瞳与蓝草一直窝在房顶,盯着对面那老和尚的屋子。只是,这老和尚从子时熄了油灯开始,屋内就再没传出过任何的声响。 银瞳探出屋内的银色丝线,也丝毫没有察觉出任何的异样来。 然而,就在两个人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白色的丝线忽然动了两下。 “蓝草——”银瞳轻声唤了蓝草一声,蓝草对着银瞳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那老和尚的房门便被人从里面推开,那老和尚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左右张望了一下,便快步的走出了房间。 银瞳从腰间抽出折扇,在两人头顶一晃,两个人的身形便隐没在了夜色中。 蓝草与银瞳二人紧跟着老和尚走出了寺庙,却没有想到这老和尚竟然也是个武功不错之人。 一出了寺庙,老和尚就运用轻功,飞快的驰骋在夜色中,而银瞳与蓝草二人则紧跟其后。 那老和尚运用轻功直到一处湖边,才停了下来。白色的身影在湖边显得甚是扎眼。 “蓝草,你说——这老和尚若是偷偷摸摸的来这里,为何要穿着里衣?黑色夜行衣应该更合适一点吧?”银瞳与蓝草虽然隐没了身影,但依旧不敢靠的太近,害怕打草惊蛇。 两个人躲在一棵大树后,银瞳好奇的向着那老和尚所站的地方张望。 “不知道,也许只是忽然间的?”对于银瞳的问题,蓝草也是一头雾水,她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银瞳不要说话。 不一会儿,远处就飞来一个黑色的影子,停在了老和尚的面前。 “你让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了,你的承诺是不是也该兑现一下?”老和尚的声音很低,听起来似乎带着些许的恼怒。 “哈哈哈哈,答应你的事情我自然会办到,不过,我还需要你为我做另外一件事情。”那黑色影子的声音十分奇怪,半男半女,在这夜色中听起来异常的刺耳。 “我已经帮你害了人,你还想怎样!”老和尚的声音中怒意更浓了。 若不是被眼前这黑衣人抓住了把柄,他也不至于要为他卖命。 “哼,怎么?女儿不想要了么?”黑衣人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丝嘲讽:“当然,如果你不想要了,我是无所谓。我不会杀她,顶多是将她卖到那花楼去。你女儿的姿色,应该也能卖个好价钱!” “你!说吧,你到底还想要我做些什么!” !! 【303】可疑的药粉 ( ) “没想到这老和尚就然会有女儿?”银瞳的脸上带了一丝戏谑的笑意,和尚有家人倒是不奇怪,毕竟人在出家前都可能有点儿过往。 不过眼前这个方丈,看起来怎么也该有六十几岁了吧? 女儿若是还能卖到花楼,证明年纪也不大,顶多十五六,就是说着老和尚在四十几岁的时候…… “也许人家是才出家没多久。”蓝草皱了皱眉眉头,拍掉银瞳的手:“你脑子里天天不要老是奇奇怪怪的想法。” “嘘……”银瞳将手指放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远处的那个黑衣人看起来武功很高,他们必须万分的谨慎小心,否则很有可能被发现。 之后,那黑衣人趴在老和尚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便离去。 而老和尚微微的叹了口气,又在湖边站了一会儿,才转过身,颤巍巍的回到了寺院。 银瞳与蓝草没有再继续跟踪,只是互望了一眼,便飞身奔向皇宫。 两个人到宫中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白光。 紫衣端木薰二人一夜没睡,一直在养心殿等着二人的消息。 所以当银瞳与蓝草一进大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桌边喝茶的二人。 “这么急。”银瞳晃了晃有些酸痛的脖子,在桌边坐下,自顾自的倒了杯茶:“夜火呢?” “里面睡着。蓝草,你看看这个是什么。”紫衣说着,将手中的药包递给蓝草。 蓝草接过药包,放在鼻下闻了闻,皱了下眉头,又将药包拆开,仔细的看了看里面的粉末:“不知道,这东西看起来没毒……” 蓝草说着,忽的用手沾了些粉末,用舌头舔了舔:“好像就是普通的药粉,至于功效是什么不知道。” 这东西是蓝草第一次见,闻起来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而吃到口中有一丝丝的甜意,倒是很像是糖粉:“这东西你们是从哪里弄到的?” “是我昨天在薛雪那儿得到的,一个黑衣的男人给她的,让她无论如何都要让薰吃下去。”夜火打着哈欠从内殿走出来。 这端木薰和紫衣睡觉的地方就是不一样,软软的比他的那张床要舒服多了。 “薰,你做什么!” 端木薰忽然起身,拿过蓝草手中的药包,直接送入了口中。 紫衣吓得惊呼,却已经来不及阻止。 “放心。”端木薰轻轻的拍了拍紫衣的手,那药粉他甚是熟悉,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在那里见过。 “薰,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紫衣慌忙的看着端木薰。 “没事。” “蓝草,你快帮薰看看!” 看着身前匆忙的小人儿,端木薰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忽的,他感觉周身有些发热,胸口处有什么东西仿佛呼之欲出。脑海中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却一时间又让他有些抓不到重点。 “紫衣,放心,皇上没事……”蓝草探上端木薰的脉搏,仔细探查了许久,才微微松了口气对紫衣说道。 端木薰轻轻的闭上眼睛,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身体内有一股气流,不断的涌动。 【304】记忆 ( ) 只是,这股气流只在体内涌动了一会儿,体内便又窜出了另外一股气流,似乎是想要将那力量压制下去。 眼前一黑,端木薰一个踉跄,勉强的扶住了身旁的桌子。 “薰?!”紫衣担忧的看着端木薰,却只见端木薰轻轻的摆了摆手。 乌黑的发,忽然开始渐渐的呈现出暗紫色,紫色中,又不断的有金色的光芒涌动。紫色与金色不断的交织,如同端木薰身上的这身紫袍,绣着金色的丝线一般耀眼。 “蓝草,这——”紫衣看着蓝草,眸中满满的担忧。 端木薰的脸色过于的苍白,连唇瓣似乎都失去了血色。 “难道——”蓝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金发金眸——” 咬着下唇,蓝草一字一顿的吐出这四个字。 夜火,银瞳,紫衣皆是瞪大了双眼。 “你是说,薰就是那金发金眸之人?”银瞳看着蓝草,又转过头看看端木薰,此时,端木薰的双眸微阖,发丝大部分呈现出暗紫色,只有少许的金光在暗紫色的发丝中涌动。 “如果说薰是金发金眸之人的话……那又为什么会这样?!”银瞳想要上前扶住端木薰,却被蓝草伸手拦下。 “也许,皇上的能力,是被人封印了。我记得柒王爷曾经说过,他在皇宫中见过金发金眸之人,而皇上也曾经遇到过我们儿时遇到的那个和尚。我们是不是由此便可以推断,是那和尚封印了皇上的能力?毕竟,在皇室,出现了如此与众不同的皇子,定然是皇室所不能接受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皇室都会想办法将皇上恢复为一个正常人?” 蓝草的分析让自已暗自点头。 确实,皇室出现金发金眸的皇子,通常不是被判定为妖孽,便是天龙降世。 而这种预兆,在皇宫中如此明显的存在,自然而然会被众人虎视眈眈。 端木薰虽然身形微晃,却将蓝草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而他的脑海中,也旋即浮现出了更多的画面。 那时的他大概只五岁,端木柒也不过是个三岁的娃娃。那时的他除了端木柒,以及乳娘外,几乎很少能看到其他的人。 那时候的他有着一头大金发,金色的眼眸让见过他的婢女满脸惊愕。 他记起来,那时候他的父皇每次看到他的时候,眼中夹杂着浓浓的骄傲与担忧。那是一种非常复杂的神情,可是小小的他就是能够看得懂。 那时候,他很少能够见到母后,如果不是端木柒偷偷跑来陪他玩耍,那么他的童年将会更加的孤寂。 而也就是在他五岁的时候,他的父皇忽然带着一个和尚来看他。 那个和尚见到他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反而目光中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慈爱。 那个和尚给了他一枚丹药,只告诉他,吃了丹药后,他便可以获得自由。 而也就是在吃了丹药后,他好像就忘记了之前所有的事情,醒来后,就被他的父皇送到了山上。 同端木柒与涪陵两个人。 【305】涪陵 ( ) 端木薰的身子渐渐恢复正常,眸色与发色皆不再变换,恢复成了最自然的黑色。 他睁开眼睛,眼中一片澄明,似乎已经明了了许多事情。 …… 是夜。 芳华殿外。 端木薰悠然的坐在石桌前,身边的紫衣安静的立在那里,不时的为他的杯中续上新酒。 端木薰极少喝酒,今夜,却似乎与以往不同。 子时刚过,一道黑影便悄然的立于二人身后。 “呵,竟然等在这里。”黑衣人的声音依旧听不出男女,怪异的腔调就如同那泡沫刮在板子上一般刺耳难听。紫衣不禁哆嗦了一下,明显感觉到自己浑身的毛孔都在这一瞬间闭塞。 端木薰说,今晚会有一个了结。 紫衣不知道端木薰心底到底是如何的盘算,却也相信,他说了结,那么必然,便会有一番了结。 黑暗中,蓝草,夜火与银瞳三个人缓缓走出,五个人将这黑衣人围在了中心。 “涪陵,没必要再遮掩。”端木薰勾了勾唇角,笑容中带着一抹苦涩。他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旋即站起身,一袭白衣映着月光,脸上带着淡淡的愁容。 “怎么知道是我?”见身份被拆穿,黑衣人也不再伪装,卸下头顶斗笠,月光下的那张脸,是几个人再为熟悉不过的。 “怎么是你……”紫衣的眸中满是讶异。 涪陵,这个洛暮王朝最年轻的宰相,陪着端木薰经历过生死,怎么可能是暗中一直操控一切的黑衣之人? 涪陵浅笑,却没有回答紫衣的问题,而是目光定定的看着端木薰。 “没什么原因,只因为,最熟悉我的人,除了柒,只有你。”端木薰轻轻阖了眸:“柒是不会拿自己心爱之人来做筹码的。从最早的纳兰妃儿开始,亦或者,是从你出现在朕身边开始,一切,就都只是一个局。告诉我原因,你究竟是谁,来自于哪里。” 端木薰的语气淡淡的,却能够听得出许多的悲伤。 而其余的四人皆是沉默。 纵然心底还有诸多的疑惑,但是现在,还不适合说。 “我是谁呢……”涪陵摸索着下颚,目光中带着一丝迷茫:“我也不知道。” “目的。”再次睁开眼睛,端木薰的眸中带着一份坚定, “将你们五人聚齐。”涪陵答得干脆。 “那与思思有什么关系……”看着二人,紫衣还是忍不住开口。想到思思,她的心底就划过一抹疼痛:“又或者说,如果只是为了聚齐五个人,为何要将我唤来?而不是凌紫眸?” “你只是个意外。”涪陵看着紫衣,脸上的表情让紫衣感到陌生。 亦或者说,是现在的涪陵,整个人都让紫衣感到陌生。 想起初见时,他那一心为端木薰紧张的模样,在这一刻,紫衣只觉得异常的讽刺。 “聚齐了五个人,又能如何?” “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是我的任务。”涪陵的回答显然不能让院子中的几个人满意,只是看着他那一脸坦荡的模样,似乎又不像是在说谎。 【306】真实的记忆 ( )“其实,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是谁,为什么脑海中会有这样的声音。”涪陵忽然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脸上带着一丝丝的落寞:“在认识薰之前的事情,我什么都记不得。” “为什么当初是你跟着我和柒一起去了山上……”端木薰忽然捂住了头,脑海中的记忆一片凌乱。曾经,他只记得他与涪陵,端木柒,纳兰妃儿几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 可是,如今,这记忆似乎变得模糊了! 曾经深信不疑的东西,此时仿佛出现了裂痕,让他开始怀疑,开始疑惑。 只是一瞬间,仿佛过去的二十年全部都是一片泡影。 所有的一切,一切的一切,都好像只是一个假象。 “到底是怎么回事!”夜火有些懊恼的低吼,“我怎么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本来以为找到了这个幕后的黑衣人,就能知道一切,可是如今看来,涪陵依旧只是这件事情中的一个棋子而已,更甚于,这颗棋子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幕后之人真的是异常的可怕…… “薰,你还记不记得先皇是怎么死的?”涪陵忽然看向端木薰问道。 “父皇……”端木薰皱了皱眉头。 此时,他脑海中的东西太多,不断的翻过着,让他觉得自己的头仿佛要炸裂开来一般。 “如果太难受,就不要想了。”紫衣注意到了端木薰的异常,轻轻的拍了拍端木薰的背,眼中满是担忧。她看向涪陵,眼中带着不解。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将柒唤来,好好的还原一下我们的记忆。”涪陵无视掉众人疑惑的目光:“我只能说,我之前所做的事情,都是在自己无意识的状态下。只是最近,我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许许多多的画面。” 涪陵对着众人摊了摊手,显然并没有想过要让这些人相信自己的话。 …… 当端木柒赶到魑魅魍魉的时候,一踏进大院,就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严肃到有些恐怖。 甚至比上朝时的那种感觉还要压抑。 紫衣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看到端木柒了,如今的他,依旧是当年的那一袭红衣,让紫衣有些恍惚。仿佛此时,他们还是在当初那个祭天大典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端木柒知道,端木薰身上的毒自从解除之后,似乎就总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缠身,而他们的身边也陆续的出现了许多奇怪的人。 只是他对端木薰向来是信任的,所以端木薰不说,他便也不问。 不过如今看到涪陵竟然也在这里,他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这种最后一个知道事情真相的感觉让他这个向来骄傲的王爷,心底十分的不爽。 “柒,”端木薰轻轻的将面前的紫衣推开,脸色有些苍白:“你是否还记得,在我们小的时候,宫中曾经有一个金发金眸之人?” “恩,我记得是由这样一个人,而且,我似乎唤他‘皇兄’,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就不见了……” ... ... 【307】消失的记忆 端木柒努力的回忆,只是毕竟当年年纪太小,具体的事情他实在是也想不起来太多:“可是后来,那位皇兄好像就不见了,为了这件事情我曾经跟父皇大声的哭闹过很久……然后……” 端木柒说着,忽然住了声音。 然后? 然后发生了什么? “然后怎么了?”见端木柒拧着眉不再说话,紫衣焦急的问道。 “然后……我也不知道然后怎么了,只记得我好像睡了很久很久,然后……醒来以后,似乎就是和涪陵,薰,妃儿几个人在山上……”是的,他的记忆就是如此,而这么久以来,他竟然都没有发现自己记忆的缺失。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你们几个人到底是如何相识,又为何几个人一同在那座山上了……”紫衣有些灰心,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失落。 一切的一切,仿佛是一张巨大的网,将眼前的几个人紧紧的联系编织在一起,可是却看不到那个撒网收网的人到底是谁。 这种迷茫,这种对前途一片未知的恐惧,让人几乎想要抓狂。 涪陵的“背叛”,更是如同一根刺一般。 端木薰微微的眯了眯眸,总觉得自己似乎是忽略掉了什么。 “当时因为有皇兄在身边,我只记得自己特别的开心,而之前不开心的事情,也许是刻意的回避,总之,就是记不起来了。”端木柒用力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可是无奈于,那段空白的记忆依旧没有要呈现的趋势。 “茫茫人海,到底是什么人,有如此的能耐,竟然能够将人的记忆篡改抹去?如果他有这么大的本事,又为何仅仅是抹去了你们的记忆?他的目的又到底是什么呢?”紫衣摸索着下巴,小脸儿皱成一团,喃喃自语道。 “如果说这茫茫人海,什么人有这样的本事的话,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听到紫衣的话,端木薰眼睛一亮,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意。 是了,既然靠自己什么也记不起来的话,那么倒不如去找一个人。 想必整个洛暮王朝,也只有那个人有这样通天的本事了。 “谁?”看到端木薰脸上的笑意,紫衣悬着的心忽然就放了下来,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一般。 她很喜欢端木薰这样子的笑容。 仿佛只要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所有的难题都不再是难题一般。 “你是说……了因大师?”端木柒看着端木薰,眼中的迷茫逐渐转为坚定:“对!了因大师!也只有了因大师会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你是说,二十年前洛暮王朝的那位传奇国师,了因?可是我听说,他自从辞去国师一职以后,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关于他的消息。”夜火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说道。 这位了因在当年可是赫赫有名,更有人传出,得了因者得天下。 可想而知,这了因当初的本事定然是非凡了。 “我知道他在哪里。”眸子微微闪烁,端木薰的声音中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