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火医妃:闷骚邪王,请下榻》 第一章 与生俱来的高贵 偌大的幕王府寝殿里张红挂彩一片喜庆,烛火摇曳生辉。 大红盖头被挑开,少年温润如玉的眸子与她对视上,只停留了一秒钟不到,便就挪开了。 少年俊美绝伦,他墨发高束,肤色白皙,一双剑眉下镶嵌着一对细长凤眼,眼眸深邃得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鼻梁高挺之下薄唇轻轻抿着,精美的五官仿若世间最杰出的作品。 他身躯修长挺拔,一身华丽锦服加身,金冠玉带,锦服上绣一对鸳鸯,针线细致,图案栩栩如生。 握着秤杆子的手指纤长,骨节分明。 她端坐在床沿边,双手攥紧衣角,眉眼浅浅带笑。 一身金丝绣线织成的锦绣吉服逶迤拖地,腰间一同色腰带,将腰部盈盈一系,凸显身段多姿。 若是她没有死去,就不会有这一世的重生。 不会再有与他重逢的机会。 就在一柱香之前,幕王府突然蒙了谋反的罪名。 一杯毒药送来了她的寝殿,她来不及弄清事情原委,那杯毒酒便强行灌进了她的胃里。 毒药发作时,她看到他慌乱的朝她跑来,歇斯底里着,她渐渐的听不见他的声音,看不见他的面容...... 再睁开眼时,竟是回到了十年前,与他成亲的这一天。 低头从自己的脚尖暗自打量到胸口,当年这身金线刺绣的鸳鸯吉服,今夜看上去格外的顺眼。 再斜睨着眼睛偷偷瞄向少年转身而去的背影。 觉得有些不真实。 但他确实真实的立在自己的面前。 他的一身喜庆吉服将那与生俱来的高贵身段衬托得明艳耀眼。 当他迈开步子时,一瘸一拐,步调深浅不一... 她明亮的眼瞬间便暗淡下去。 若不是他六岁时因与太子起了冲突,被皇后责罚打折了右腿.. 若不是那一年他的母妃被嫁祸致皇帝的新宠明妃小产.. 若不是后来他的母妃被打入冷宫郁郁而终.. 他现在也不可能备受冷落不受重用,只受封了一个幕王的空头衔,遭众人嫌弃,被无情排斥。 心下一阵疼痛,虽然前世的十年她已习惯宫妃们的冷嘲热讽,太子与皇子们幕王府有意无意的刁难。 但这一世的重生,绝不会再对任何人低眉顺眼…… 只是不堪的记忆,深入骨髓,驱之不去。 她咬咬下嘴唇,将头埋下去。 伸出细长手指摸了摸自己右侧脸颊,凹凸不平。 前世自己亲手制作的这小半张橡皮伪妆,以假乱真。 所有人都以为她被毁了这大半张右脸,所以她才能顺理成章的成为他的王妃。 思绪正飘散着,一杯醇香的美酒递到了自己跟前。 白瓷印花酒杯煞是精致,杯面上的花印的是合欢花... 十年前的夏简昭,是响当当的勋贵名女,酒水这东西不曾沾染半分。 十年之后,花前月下,她时不时的会与他饮上两杯。 少年瞧见她伸直了脖子望着杯中酒水的模样,微微皱眉。 眼看着她伸手来接酒杯,杯子却不凑巧的被他收了回去。 极好听的磁性声音响起,带着勾人的魔力:“王妃的身子不宜喝酒,礼性该有的都有了,早些歇息。” 话落,两手各端一酒杯,步调深浅不一的走到大红圆桌前,将酒杯放进托盘,紧挨着那只细嘴白瓷酒壶。 巍峨挺拔的身躯散发出来的,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夏简昭半垂下眼。 十年前的洞房花烛夜,他撂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的离了寝殿。 但今夜, 她想要睡了他.... 第二章 烫手山芋 她自床沿边起身,提着大红裙摆朝他走过去。 “殿下不与简昭喝这交杯酒,可是嫌弃简昭的模样?” 纤纤玉指自桌上端起酒杯,一双细长明眸忽闪着纤长卷翘的睫毛,楚楚可怜。 纵然,右侧脸颊伤疤骇人。 即使凤冠霞帔妆容精致,也掩饰不了右侧脸颊的醒目疤痕。 但那双灵动的眼,却是灵动得让少年心中微微一颤。 她高高仰着头将酒杯递到南勋眼前,稍有倾斜洒落出几滴,顺着白皙的手腕钻进她宽大的衣袖,冰冰凉凉。 俊美少年的眉头皱得更紧,俯视她的一瞬,她能清晰感觉到他眼神的冰冷。 她高高踮起脚尖仰面仰着他,此时的容颜完全彰显在他面前。 前世的十年,她深深了解到要击碎他冰封雪冻的心非一昭一夕...... 若不是她的二娘蓄谋毁她的容貌,她嫁的人就是太子南冶。 皇上将她许婚给太子南冶的那道圣旨下了没有几日,她的二娘文氏就送来一盒胭脂到她房里..... 精通医术的她,才打开胭脂盒的盖子就知道胭脂被做了手脚。 正巧她也并不想嫁给嚣张跋扈的太子,便就将计就计做了半张橡胶皮的疤痕伪妆戴在脸上。 果然,南冶在见到她尽毁的容貌后火急火燎的央求了皇帝退婚。 皇帝顾忌她的父亲夏常业是一朝丞相,她又是丞相府嫡长女,身份举足轻重。 于是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最受冷落的六皇子南勋。 只是,这事发生后,外面的传言竟是说她为了讨好太子而被自调的胭脂毁了容貌。 制造一场不利于她的小舆论,这对文氏来说小菜一碟了。 而文氏之女夏清心,则顺利当上太子妃。 ...... 少年看着那张迎着他高高扬起的脸,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寡淡。 深邃眼眸不现一丝波澜。 面前女子右侧那片结痂的肌肤,他并无过多感觉。 这桩婚事,他可以有很多办法拒绝,没有拒绝的原因是…… 只不过是觉着娶谁还不都是娶。 心里憋气的,是太子不要的任何东西,皇帝统统都给他! 他顿了许久,薄唇轻启:“早点歇息。” 言语寡淡,高大身影自她侧肩擦过,迈步去向外间。 她放下手中酒杯,转身双手扯住他的衣袖。 “殿下也跟太子一样嫌弃简昭吗?简昭知道这门亲事殿下是不乐意的....” 软糯的声音,带着七分娇柔,三分可怜。 少年心底一颤。 不,他跟南冶,不是一类人。 嫌弃也无从说起。 他被整个宫里的人嫌弃了十六年,只知道被嫌弃的滋味是什么,从来不曾嫌弃过别人。 他扭过头,俯视上那两只汪温泉般的眸子,一字一句:“爷将你明媒正娶,从今往后你便是爷的王妃。” “那咱俩是不是有肉一起吃,有酒一起喝,有榻一起睡,一起过潇洒快活的日子?” 好看的桃花眸朝他弯了又弯,她一脸期待。 少年的眉心顿时一阵突兀,深邃目光一凝,他深深的将她看了一眼又一眼。 娇柔女子手中的酒杯朝俊美少年的跟前又递了递。 对视上那双人畜无害的眼,他接过了杯盏。 然,才刚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捏住杯脚,面前娇柔的女子就将她的一只素白爪子穿过他的臂弯。 动作行云流水相当熟练。 第三章 被需要感 只见她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杯中酒。 酒香溢满整个房间,夹杂着女子身体上独特的花香味。 朦胧烛光笼罩着红艳艳的喜色,房里气氛很惹火。 少年目光清冷,折射出这十月的寒凉。 他浅抿一口,便将杯盏放下。 夏简昭忽闪着羽扇般的长睫,仰面望向不苟言笑的少年。 镶嵌在浓密剑眉下的那双眸子里装着深不见底的黑暗。 前世那十年,她看惯了后宫朝堂的种种百态。 南勋虽然才智无双,但却一直不得皇帝重用,反遭太子嫉妒。 就在她嫁进幕王府的第五个年头,皇帝终于下放了一万兵权给他。 然而,太子南冶却想方设法的夺了他隐忍十年才换来的这区区一万兵权。 红唇微微上扬,噙着一抹不易觉察的冷意。 她的重生,便也是他的重生... 忽然门外妖风肆虐,门窗被猛烈拍打。 她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 少年的腰被紧紧圈住,娇柔身躯撞进他怀里的一瞬,玉软香温。 一股花香浓郁袭来,勾魂摄魄。 这花香,太熟悉。 虽然是十几年前的记忆,但这味道一直封存在他的记忆里。 他知道花的名字:山茶花。 这是他母妃最爱的花。 以往他母妃的明华宫外种满了这种花...... 一时之间,他的五脏六腑都是躁动的,回忆一幕幕勾起,钻心的一阵疼。 他猛力推开怀里的娇柔身躯。 因力道太重,那副娇柔的身板后退好几步,眼看着就要撞上挂着珠帘的门框。 他朝前俯身伸出修长手臂抓住了她的衣袖。 “嘶......” 衣袖整个的自肩膀脱落,人被他拉进怀里。 撞进怀里的人身躯娇柔,半露的香肩肌肤雪白如霜,她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双肩微微颤抖着。 少年的目光状似无意的扫过那片春光,心底泛起涟漪。 外面的妖风一阵比一阵猛烈,有破门而入的阵势。 这十月的天气似一只无法降服的鬼怪,今夜是这个月以来的第三次作怪了。 腰部的两只纤细手臂力道更紧了一些,他被缠得紧。 清晰的感受到她的不安与恐惧。 这种被需要感,还是生平第一次感受到。 娇柔身躯在他怀里吐出靡靡之音:“殿下......简昭害怕....” 这女人,有种勾人的魔力…… 迟疑着,他抬了抬手。 两只宽大手掌覆盖在她的后背上,滚烫的温度穿过她的后背传递到全身。 她听到他的心跳明显有加速,便又贴紧了他几分。 胸前的两处高峰起起伏伏在少年的胸膛处蹭着,无比惹火。 心跳又加快了一些。 门外妖风咆哮,他能感觉到她在微微颤抖。 突然间,他一把将她推开:“就这点胆量,配得上做爷的王妃吗?” 话落,步调深浅不一的朝着外间走去。 她扭头透过碧玉珠帘看到少年在外间的软塌上和衣而眠了。 前世她足足被冷了两年才撬开他紧锁的心,重活这一世,她不想等太久。 她提着裙摆掀开珠帘走到软榻边,娇滴滴一句:“简昭胆子小,殿下抱抱我好不好?” 第四章 死活赶不走 少年背对着她没吭声,眉头却皱得深。 她是他见过的最厚脸皮的女人,没有之一…… 夏简昭盯着他宽阔的后背,撅了撅嘴。 “不是刚刚才说过,有肉一起吃,有酒一起喝,有榻一起睡么……” 软塌上的少年,俊美面颊线条分明,眉宇之间溢出浓浓清寒。 这话貌似是你自己说的。 见他没有回应,她伸出指尖轻轻摇了摇他。 “殿下,咱俩一起睡好不好?” 一起睡? 这么别扭的话她也说得出口?这是丞相府的千金该有的样子吗?! 正恼着。 温婉的声音又响起。 “软塌有点窄,不过简昭不占地方,挤挤更暖和。” “殿下你朝里挪一挪.....” 话落,她俯身掀开被子一角抬起一只玉腿准备上榻。 少年猛的转身自软塌上起来。 “滚下去!” 语气里眼神里都是透着一抹愠怒,夹杂着焦头烂额的烦闷。 夏简昭抬起的腿默默收了回去,抿着下嘴唇无辜的撅了撅嘴:“不,我要钻你的被窝....” “咱俩是夫妻,夫妻就要同吃一锅饭,同睡一张床。” 少年无奈摇头。 这小丫头,难缠,一点也不像丞相府出来的小姐…… 还敢明目张胆的钻他的被窝? 敢恬不知耻的说下流话。 不想理她,但那么薄弱的身子,要是在这里这样站一夜,明日他还得给她传太医…… 欠收拾! 他掀开身上的薄被褥,去了里间。 里间红色鸳鸯锦被里,少年依然是和衣而眠。 夏简昭缓缓步入里间,熄了灯。 她摘下饰品,褪去身上厚重吉服,只着了一件银色素衣裹身。 身段凹凸有致,若隐若现惹火得慌。 伸出葱尖般的手指将红帐挑下,她蹑手蹑脚钻进被窝里。 少年朝外面挪了挪,刻意保持距离。 她亦朝外挪了挪,朝他蹭过去。 少年转过身子背对着她。 钻他被窝,还朝他乱蹭? 欠收拾! 夏简昭即使看不见他那张俊得一塌糊涂的脸颊,也能清晰感受到自他骨子里透出来的寡淡与寒凉。 他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将自己尘封起来。 就着清冷的夜,就连被窝里的温度都冷下来几分。 她再次贴近一些,少年敏感的又朝外挪了挪。 挪挪身子再近了一些。 少年的身躯刚离开她,就听见“扑通”一声,貌似是重物掉落在了地上。 她趴在床沿边朝着地上的人影眨巴着眼:“殿下怎么掉下去了,你朝简昭靠过来一些呀……” “睡回去!!”南勋低沉一吼。 殷简昭瞬间缩缩脑袋抿紧唇瓣。 唔......竟将人逼到了床底下. 有点尴尬。 此时妖风平息,屋子里静得一塌糊涂。 殿外贴在墙根处的耳朵都竖了起来,静听着殿内的动静。 一女悄声说:“有动静了!有动静了!那样模样的女子殿下都会有胃口吗?” 另一女说:“她可是丞相之女,就算没有胃口殿下还不是得吃!” 还有一女说:“想起来,以往王妃可是都城第一美人呢,可惜了,听说是为了讨好太子,被自己配的胭脂粉弄成了现在这模样……” ... 唔,声音虽小,殿内的夏简昭却是将这些碎碎念清晰的听进了耳朵里。 一股复杂的情绪在心底泛起涟漪…… 第五章 安分点 南勋自地上站起来,腿不便,起得有些费力。 借着自门窗缝隙里透进来的清冷月光,他踩着轻盈步调朝外走去。 整个身子都充斥着无法言喻的寒凉。 转身离开时,扔下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安分点,要有王妃该有的样子!” 语气里凌厉得让空气都凝聚了起来。 夏简昭拿起一撮发丝绕着指头打转,十六岁的他,矜持高贵得不可一世,二十六岁的他,被炎凉世态啃食得节操碎一地。 透过帘子借着窗外微弱月光,她看到南勋侧着身子躺在软塌上平静似水。 她钻进被窝里,裹紧了被子。 失落的微微一声叹息:“唉,春宵一刻喂了狗......” 本是一句极小声的嘀咕,却还是传进了少年的耳朵里。 软塌上的少年眉心一紧,一双眸子在暖烛之下熠熠生辉。 房里的气氛变得诡秘起来... 微不觉察的夏简昭蜷缩在被窝里,虽然屋子里摆着两个炭盆,还是觉着温度不够。 闭上双眼,就着这份清冷,她久久不能入眠。 今夜,看来睡不到他了…… 正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的觉得身旁有异动,刚要侧过身子,就被一双冰凉的大手桎梏住楚腰。 寡淡声音自耳畔传来:“春宵一刻,爷喂你如何?若是吃不了,爷让你兜着走。” 夏简昭的心里咯噔一下,好看的桃花眸眨了眨,两颊浮起红晕片片。 她转过身子,双臂穿过他的脖颈将他环住,红唇凑过去贴上了他的唇。 清俊少年的两片薄唇凉如冰片,而主动贴过来的红唇却炙热如一团火焰。 娇柔的身体在他胸口乱蹭,锦被里的温度逐渐升高。 两人呼吸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女子身上的体香阵阵袭来,长长青丝落在他的腰上,扫过他的肌肤。 全身血脉喷张,身体的温度身高,他反身将那娇柔身体压在身下。 “夫妻要一起做的,还有这件事..” “但你似乎..很有经验?...”少年的目光灼灼。 “咳..”夏简昭猛的咳嗽一声。 讪讪开口:“人生第一次,殿下要轻点.....往后余生,还要殿下多多赐教。” 话落,她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指尖轻扣他的后背。 她瞄着一双桃花眼挑眉望着他,娇艳欲滴的红唇释放着让人沦陷的窒息美。 那眼神似充满暗示的味道。 少年心底躁动。 胸膛突然压下来:“爷赐教,你恐怕受不起...” 薄唇落下来,不带一丝温柔,舌尖一点一点撬开她的唇齿,没入一抹甘甜。 滚烫的宽大手掌自她锁骨处一路向下摸索,没放过任何一片肌肤。 她颤抖着身体,自唇缝间发出断断续续的娇嗔。 房里烛火摇曳,气氛高涨。 少年的头埋进她肩膀,耳畔的喘息声粗重。 她的体香,有着勾人心的魔力,唇上的力道更重了些,仿佛要将她整个的吞噬。 突然撕裂般的疼痛感传来。 初夜的记忆,刻骨铭心.. 大红锦被里荡起层层涟漪,床帐猛烈摇晃着像是随时要散架。 她的指甲深深陷进他的肉里,这更让他上火,不留一丝余力的,想要一点一点的将这只惹火的妖精吞噬。 第六章 残留余温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身旁的位置已是人去榻空。 夏简昭伸手摸了摸那个位置,还残留着他的余温。 她随手扯过被撕扯得不像样的里衣艰难的披在身上遮住春光乍泄的身体。 挣扎着半坐在床上,挠了挠一头蓬乱青丝。 这时,陪嫁丫鬟雪儿自门外踩着碎步进来。 见自家王妃衣不蔽体,露出来肌肤上满是青青紫紫的痕迹。 她连忙扯下衣架上挂着的素色披风给自家王妃披,脸上满是心疼。 “王妃的身子本来就弱,六皇子一点都不知道心疼王妃吗?把人都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夏简昭的面上顿时一阵绯红,一直红到了耳根。 雪儿一向是个口直心快的性子,在丞相府时可没少吃夏清心的亏。 “备水沐浴吧,还要进宫去给各宫请安,挑一件合适的宫装。” “水已备好了,只是....”雪儿面上为难。 “只是什么?” 雪儿扭捏了一阵,才又讪讪开口,声音压得极低:“皇后娘娘派人传话,让王妃不用过去请安了,各宫都不用去了,皇上政务繁忙,永坤殿那边也一并免了。” 夏简昭斜眼瞄了一眼桌上备好的礼盒,转而对雪儿道:“先沐浴,再去请安。” 意料之中的事,她并不惊讶。 眼下的她,去到哪里都是晦气,皇后不愿意见她,各宫娘娘也都不愿意见她,大家对她是唯恐避之不及。 况且,皇后是太子的生母,而她与太子有过婚约,皇后此时不待见她,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雪儿心里怵得慌。 一边搀扶着夏简昭去到偏厅的浴间,一边在心里委屈着。 自家小姐自从容貌一毁,便受尽百般冷漠,这刚进皇宫呢,就被各宫的人合力隔离起来.. 毁了半张脸,六皇子还是个不受待见的皇子,后半生可如何在这宫里熬? 主仆二人去到偏厅的沐浴间。 偏厅里守着两个样貌清秀身形娇小的婢女,两双好奇的眼神自夏简昭一踏进偏厅的大门便自她身上偷偷扫射着。 夏简昭皱眉,一个凛冽的眼神斜睨向那二人。 凛冽眼神搭配着骇人的侧脸,一股子令人窒息的畏惧感油然而生。 二人瞬间将头颅压低下去几分。 她迈着盈盈步伐走到那两个婢女身旁,漫不经心的启唇:“抬起头来。” 两个婢女颤颤巍巍,缓缓将头抬起。 眼神迎上近在咫尺的那张面容。 二人的眼神闪躲,却又被夏简昭那不容抗拒的威严所震慑,不敢私自移向别处。 “看清楚了吗?好好记着这张脸,免得以后再也没机会看见......” 轻盈绝妙的嗓音,不轻不重的语气,却是带着危险的气息,令人生出一股莫名的畏惧。 “王妃娘娘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二人求饶。 声线熟悉。 这二人正是昨夜在殿外守夜时说尽风凉话的那两个婢女! 不安分的奴才定是要好好教训一番,前世她就是太过心慈手软,没少吃奴才欺主的亏。 第七章 无惧不是与生俱来 红唇勾起一抹弧度,她淡淡吐出一句。 “死罪可免,活罪难赦.....跪去院子里互相掌嘴,直到本王妃满意为止。” 不紧不慢的吐出这句话,便由雪儿搀扶着去了里间沐浴。 两个婢女胆战心惊的跪去了院子里。 “啪” “啪” 清晰的巴掌声响起。 屋内的人目视前方,粉面桃花却含冷意。 只有受到皮肉之苦,方能记得该与不该。 畏惧这词,不是与生俱来。 身后的雪儿咬着下嘴唇,听着院子里的动静,觉着这不像自家王妃以往的风格。 浴桶里冒着腾腾热气,玫瑰花瓣撒了厚厚的一层在水面上,夏简昭的眉头骤然蹙在一起。 “玫瑰花?” 雪儿面露难色:“雪儿知道娘娘不喜玫瑰,可是......这是殿下的吩咐...” “殿下还说了,往后不许在幕王府里看见山茶花。” 夏简昭垂下眸子,看着水面上漂浮的那一层艳红玫瑰。 他今时不喜山茶花,但在她二十四岁生辰那天,他送自己的礼物便是满院子的山茶花。 只是,她还未来得及体会心底幸福,便...... 命了雪儿重新备水,并撒上山茶花花瓣。 六皇子的命令不能违抗,自家娘娘的命令也不能违抗,雪儿此时左右为难着。 见着夏简昭面色清冷,她只得硬着头皮去了储物房里取花瓣。 那是她在丞相府时做成的花干,因为提前打听过了,幕王府并没有种植山茶花。 一路走着,雪儿总觉得自家小姐的性子仿佛变了。 以往在丞相府时,她柔弱得让人着急,与六皇子大婚之后就变了一个人似的,眼神坚韧得让人害怕。 院子里跪地受罚的两个婢女终于得了命令替幕王妃备水沐浴,两张原本娇俏的小脸红肿不堪。 夏简昭坐在偏厅的藤编座椅上歪着头发呆。 待水重新备好,她去了里间屏退雪儿与其他侍女。 衫子慢慢滑下,露出光洁胴体。 胸前双峰高耸,楚腰纤纤,原本白嫩的肌肤上,青青紫紫…… 三千青丝飞泻直下,泛着光泽柔顺的垂在腰间。 玉趾朝前迈出一步,将光洁胴体淹没进浴桶里。 长睫低敛,她闭眼深深吸了一口山茶花的清香味,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身体某个部位,疼痛感清晰,这痛感,掩盖了肉体骨骼的酸疼。 突然暗沉的浴间透进一抹亮光,紧接着一道声音划破寂静。 “敢忤逆本王的意思,你是想本王将你驱逐回丞相府吗?!” 这道声音,过分凌厉。 夏简昭猛的转过身子,靠到浴桶的对侧,下意识的将身子朝水底挪了挪,将雪白香肩以下的部位隐藏得严实。 怯怯的盯着面前满脸怒气的少年,忽闪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委屈溢满了一脸:“简昭对玫瑰过敏......” 南勋居高临下看着水中人,发丝湿漉漉的贴在额前,一双大眼水雾朦胧。 左侧脸颊粉嫩,容颜倾世。 右侧脸颊... 咦?脸上的疤呢?! 纳罕的盯着那张脸看了半晌,他忽的看见水面上浮着一个不明物体。 第八章 命格重塑,同命不同路 夏简昭注意到南勋的目光转移,顺着南勋的目光一看,才惊觉这不争气的橡胶皮怎么就不安份的脱落下来。 她慌张伸手握住那块在水面上荡得自在的橡胶皮,有些微微凌乱。 前一世,她致死都没让南勋与其他任何人发现这个秘密。 一是为了考验南勋是否会忽略她的容貌对他真心不二。 二是揭穿了这秘密就会蒙上欺君之罪,整个丞相府都脱不了干系。 考验了他整整十年,他的专情她确实看在眼里。 至此她才明白,命格重塑,必然不会再走相同的路数。 一切都早在冥冥之中有了安排。 夏简昭还是夏简昭。 但夏简昭的命格,却是不同的命格。 南勋的两道剑眉拧在一起,俯视着面前那一瞥惊鸿的倾世容颜,半晌没吐出一个字来。 沉吟良久,清冷的眸子挑了挑:“给你个机会,解释给爷听!若是爷对你的解释不满意,你就等着卷铺盖滚回你的丞相府!” “简昭不想嫁给太子,只想做殿下的王妃.....所以.....” 垂下眼眸,湿漉漉的长睫毛盖住半垂的眸子,楚楚动人的样子惹得人一阵心疼。 经历诸多浮沉坎坷,她的三生石上刻着他的名字。 但却在心底,也有了对他不能说的秘密。 重生这种前所未闻过的事,她无法说出口。 更不能将王府最后的命运告诉他,那张对他真的太残忍。 毕竟,他隐忍了这么多年,一直在委曲求全... 居高临下的少年顿时来了继续质问下去的兴趣:“不想嫁给太子却愿意嫁给爷?你当爷傻还是当爷蠢呢?坦白吧,有何居心?” “简昭就想嫁给又傻又蠢的殿下!没有任何居心..”一句话,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南勋的胸口憋着一口血,上不来,下不去。 又傻又蠢? 活到这么大,只听别人笑他瘸,可从来没听别人骂他傻,骂他蠢! 这女人,不像话! 欠收拾! 伸出修长的手臂,他随手将架子上的一块银色绒毛浴巾扯下来,上前一步俯身抓住了那细嫩的臂膀,将人整个自水中捞了出来。 极其快速的将那光洁胴体整个的裹进浴巾里。 夏简昭近乎是被他夹在腋窝下带离了浴间朝寝宫走去。 两个小拳头紧握,有心想朝那个宽阔胸膛捶上几拳以示抗议,但整个身体被那张浴巾紧紧捆着,根本没有施展的空间。 少年一瘸一拐步子迈得缓慢,再加上腋下夹着一个重物,更是走得吃力一些。 偏厅离寝殿也就隔着一个小院子的距离,但却耗了好一会儿的时间,夏简昭此时被冻得嘴唇发紫。 这一幕,伺候在寝殿院子在的婢女都看到了。 雪儿在寝殿门口迎着,惨白着一张小脸,自家小姐被六皇子像拎小鸡一样,从头到脚像裹干尸... 这么冷的天气,该要冻病了。 心里担心,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这时候六皇子正在气头上,不能招惹。 雪儿静悄悄退下,殿内正在换被褥的宫女也都一一识趣的退下。 第九章 蠢蠢欲动 站在榻前,俊美少年挑眉看向床榻上还未来得及更换的被褥上印上去的那抹鲜红。 似一顿娇艳盛开的花,勾着他的眼神,撩拨他蠢蠢欲动的魂。 他将人扔在床上,扬手扯了身上的浴巾。 一览无余的春色映入眼帘,他俯身下去,用臂弯桎梏住那抹娇滴滴的躯体。 “殿下,还要进宫请安,不能....”夏简昭求饶。 昨夜被他折磨得仅剩半条命,今日若是再来一战,恐怕会下不了床榻。 虽然皇后传旨免了请安礼,那是皇后心地窄了不大气。 皇后眼里容不下她,但她作为晚辈,作为丞相府知书达理的小姐,作为幕王府当家撑门面的王妃,请安礼必须不能免! “不能什么?是伺候又傻又蠢的夫君重要,还是进宫请安重要?”少年轻咬她的耳垂。 “自然是...自然是..”夏简昭被那个胸膛桎梏得呼吸困难,说话都很费力。 “自然是什么?”唇瓣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怀中的女子喘息粗重。 “自然是都重要的,床第之欢可以延时再承...” “可若误了给长辈们请安,该被人说幕王的王妃太不懂事了。” 少年的动作停下,空气静默了片刻,他终于才起身理了理衣衫。 “限你在一刻钟之内梳好妆。” 话落,拂了拂衣袖衣袂翩翩而去。 夏简昭重新将那块橡胶皮戴好,粉面桃花,灼灼而妖娆。 雪儿替她挑了一件淡青色高领宫装,又施了几层白色脂粉才将暴露在外的肌肤上残留的印记给遮住。 整装出发,南勋走在前头,夏简昭戴着面纱走在后头。 穿过庭院后小夫妻二人上了马车,车厢里备了厚厚一摞的礼盒。 随行连着雪儿还有两个婢女,主仆几人朝着宫里而去。 先去了皇后的锦绣宫,雍容华贵的皇后显然没料到夏简昭与南勋会不请自来。 斜着眼睨了一眼座下跪地请安的两人,好半天才抬手免了礼。 夏简昭乖巧献上礼盒,皇后朝身旁立着的嬷嬷低了个眼色,那嬷嬷会意的收了礼盒。 皇后心下想着幕王府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准备当面打开礼盒削了面子。 哪知,礼盒一打开,皇后的两眼放了光了。 盒子里装着一只血色夜明珠,这颗夜明珠是极其罕见的珍品,皇后素来喜爱珍藏古玩这些玩意儿,这颗夜明珠,是极为合心意的。 夏简昭看到皇后脸上的神色,她微微勾唇。 出嫁时,她老爹巴不得将整个丞相府搬空,什么稀奇玩意儿尽数的拿了给她做嫁妆了。 一颗珠子而已,这玩意在丞相府统共有三颗,不是什么稀奇货。 皇后瞧了瞧眼前这个有些斤两的小丫头,想想夏清心向她问安时也只不过是送了一支镀金簪子。 出手可没有这么阔绰。 夏丞相对这个嫡长女还是要偏爱一些的。 若她那脸蛋没有被毁了,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 这下,倒是便宜了南勋这小子! 媳妇不中看,但是挺中用。 借着他老岳父夏丞相的势力,可够他横着走了。 不得不提防! 皇后看向南勋的目光锐利。 第十章 进宫请安 “幕王妃有心了..本宫念着你二人新婚燕尔,加之勋儿腿脚不便,进宫一趟也挺费力,遂才传话免了请安礼,没成想你二人如此有孝心,本宫委实高兴。”皇后面上虽笑着,眼里却很清冷。 南勋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紧,脸上没任何表情,深邃的眸子旁人察觉不到其中暗藏的情绪。 “感激娘娘的体恤。” 夏简昭额首,唇角勾起的弧度意味深长。 南勋的腿是皇后打折的,南勋母妃的死,是她造成的,丞相府的没落,也有她的“功劳”! 来日方长,这些帐,得算。 从锦绣宫出来,小夫妻二人去了明妃的幽兰别院。 南勋未进院子,在垂花门外候着。 明妃不冷不热的应付了夏简昭几句,便就借故去了里间,明着将她打发了。 走出院子,夏简昭沉闷的叹了口气。 前世,她无意中听到皇后与太子的对话,才知道南勋的母妃是被皇后嫁祸…… 只是当时她还来不及将这真相告诉南勋,就被灌下了那杯毒酒。 现在想来,想必是皇后发觉了被她偷听,所以动了幕王府! 一切皆有因果,老天让她重生,就是了了前世的浮沉坎坷.... 回眸望了一眼清冷的幽兰别院,她的眼里溢出某种复杂的光泽。 后又去了别的几个宫围,无一不是收礼爽快态度冷淡。 最后去了养心殿,正值皇帝下早朝的档口。 皇帝坐在案台后批阅奏折,浓眉大眼,双目炯炯散发出凛凛的龙威。 见二人进殿问安,他微微拂手:“免了吧。” 夏简昭搀扶着南勋起身,雪儿将盒子递上去。 太监总管龚九接过盒子。 “儿臣不知送什么给父皇好,送什么都觉得太过俗气,思来想去,觉着父皇治理国事委实劳神伤身,儿臣就特意做了花生酥请父皇品鉴。” 花生酥? 皇帝手中的笔尖一顿。 南勋的眉心也瞬间一抖,暗自睨向身旁的夏简昭,薄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 这只蠢货,送什么不好偏送花生酥?! 父皇是没吃过花生酥的人吗? 御膳房里的师傅做出来的花生酥指不定甩她几条街。 自讨没趣也要看对象分场合吧? 想阻止已来不及.. 龚九将盒子打开,取出一碟精致花生酥摆在皇帝面前。 嗅着味儿,皇帝的神色淡然没什么变化。 拿了一块咬上一口,他的目光顿时一拧,眉头微蹙。 南勋的手心握紧,有些不忍直视。 接下来却是让人瞠目结舌的场景。 皇帝将那碟花生酥一块接一块尽数吃了个干净。 “老六媳妇的手艺,竟能好过御膳房的厨子,不可思议,不可思议。”皇帝意犹未尽。 承了夸奖的恩惠,夏简昭笑得温婉:“多谢父皇的赞誉,若是父皇喜欢,儿臣便多做些送来。” 前世多活的那十年,虽然懦弱但也没白活,南勋与皇帝都喜吃花生酥,这点喜好她拿捏得很准。 她铆足了劲的苦练手艺,终于是将花生酥做到了炉火纯青连御膳房的师傅都及不得的地步。 本来只为讨南勋的欢心,今时今日有了另一种用途.. 皇帝面色和善许多,他平生独独喜爱这花生酥,往日里觉得御膳房做出来的花生酥就是最好的,今日才知道,丞相府的嫡千金,手艺才是一流! 第十一 眼神不一样 从永坤殿出来,南勋看向夏简昭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 他总觉得,她另类得似一团迷。 他迈了大步子走在前头,沉吟不语。 夏简昭不做声,跟在他身后慢慢走着。 接近宫门的时候,迎上了自宫外当差回来的太子。 太子看到南勋的瞬间,眼尾上扬,孤高自傲的气质一下子就出来了。 他自骏马上一跃而下,朝着南勋走来 南勋并未停下脚下步伐,他迈着一浅一深的步调自太子身旁擦过,直列将他漠视成了空气。 “六弟见了太子哥招呼也不打的吗?可是太子哥哪里招惹你了?” 南冶一脸的尬色。 说话间,他的眼神状似无意的扫过以面纱遮面的夏简昭。 上扬的嘴角噙着一抹讥讽且得意的笑。 南勋顿下脚步,侧头朝夏简昭递了个眼神。 夏简昭带着雪儿与两个宫女回避开。 在宫里闲逛着,一路就逛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里姹紫嫣红,鸟语花香,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来的算早,园子里没有遇上别的人,难得清净。 嗅着花香,夏简昭身端步稳的走在一尘不染的石砌小路上。 双眸揽尽美景,却不觉得这精致有多么赏心悦目。 驻足下来,她俯身掂着百花丛中突出的一簇茶花嗅了嗅。 御花园的花仿佛比别的地方的花香了许多。 “还以为姐姐今日不会来宫里呢,听说母后传旨免了你的请安礼,还以为见不着你了。” 身后传来熟悉又充满轻蔑的声音。 夏简昭的眉头瞬间拧紧。 雪儿连忙额首行了一礼:“太子妃安!” 身后的两个婢女也随之跟着行礼问安。 雪儿捧在手心的那捧茶花瓣不小心抖落好几片,随风飘到了那双金丝绣制的鞋履面前。 夏清心锁眉,及其不悦的抖落了脚尖上停留下来的几片花瓣。 夏简昭的目光变得清冷,注视着正前方那道华丽身影,她的眼底清寒得让人不敢与之直视。 她朝前迈了一步,离那身影更近一些。 前世,那杯毒酒由夏清心亲手灌进她的胃里... 毒药发作时那种噬骨之疼刻骨铭心。 这一世,她是不是要以牙还牙? 夏清心毫不加掩饰的华丽着装,无声的在宣告她那高贵的太子妃身份。 她的身后颔首低眉立着四个宫女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高傲的眼神对视上夏简昭静如止水的眸子,她端了端身子:“姐姐好像忘记向本宫问安了?” 夏简昭浅浅一笑:“既然唤我一声姐姐,就敛起你的自尊,小心姐姐一个看不顺眼就打得你屁股开花。” 闻言,夏清心气得脸色铁青。 “如今你我身份悬殊,论尊卑,我高你一截,你在丞相府时没少学规矩,这些不用我再教你。” “若你目无尊卑被旁的人看了去,得说爹爹没教养好你,你总不能毁了爹爹的声誉,不是吗?” 夏清心面上带着笑,笑里藏刀,眼神犀利得叫人害怕。 她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瞅向那张白色面纱,猜测着面纱下的容颜此时是什么模样。 自夏简昭被毁容当日她看到过一眼后便被她娘亲给支开了,此后她也再没有与她打过照面。 夏简昭沉吟片刻,然后低下头去微微抬起手臂,似乎是要准备行礼问安。 夏清心的嘴角浮出一丝得逞后的笑意... 第十二章 从小就嫉妒 然而,就在夏清心以为夏简昭就要对她额首行礼时,她却是出其不意的一把扯下脸上面纱然后将面容凑到夏清心的面前。 夏清心挂在唇边的笑瞬间就僵住了。 她尖叫一声朝后退了一大步,眼神再也不敢投向夏简昭的面孔上。 “爹爹的声誉早就在我这张脸被毁的时候毁了。” “可你为何如此畏惧我的面容?是因为做了亏心事?”夏简昭朝前紧逼一步,言语里尽是挑衅。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如今这面容,谁见了都会怕的!” “母后都下了旨意免了你的请安礼,你也应当知道是因为你的模样不适合出现在众人面前!” “我劝你好好在你的幕王府里养尊处优着,别没事就跑来这御花园,要是吓着别的娘娘们,你就担待不起了!” 夏清心紧攥着衣角,心虚二字大大的写在脸上。 对夏简昭的嫉妒自小便就滋生,这种嫉妒,源于她是丞相府嫡长女,得了父亲的偏爱,也源于夏简昭的美貌在她之上。 夏简昭不仅貌美,还颇精医术,除了在学术上她不学无术之外,几乎挑不出她的别的毛病。 “我担待不起,不是还有你在?” “谁敢得罪矜贵的太子妃?” “替嫁上位不择手段的太子妃,令我现在都觉得后怕...” 最后一句,夏简昭说得极为轻柔,尾音拉长,似乎充满了暗示跟试探。 一字一句似一把钝刀子将夏清心一点一点的刺得体无完肤。 在这深宫后院,无人在乎谁的死活,但名声......却是比命还重要的东西,特别是她如今的身份更是不能有丝毫差错。 她微微抬手,屏退随行宫女。 雪儿也带着另两个宫女退下。 夏简昭是如何被毁的容貌,她如何当上的太子妃,自己再清楚不过。 她斜睨着看向夏简昭。 面前的夏简昭,似乎变了一个人。 没了那股柔弱,多了一份坚韧与叵测。 沉吟片刻,夏清心启唇换了个缓和点的语气。 “你千不该万不该,便是不该调制什么胭脂,如今弄成这样,你心里难受说话无分寸,妹妹不怪你的。” 夏清心说话间挽住了夏简昭的手腕:“眼下同是皇家媳妇,你我姐妹二人更要齐心才是,你要知道,你我二人对丞相府的影响有多大,爹爹自小便疼你,你当谨慎行事,让他少忧心。” 夏简昭听到这些话时,在心里一阵冷笑。 她被自己调制的胭脂毁了容貌,好像成了既定的事实。 不知道夏清心说这番话的时候,有没有一点点的内疚。 她那么心安理得,是哪里来的勇气? “太子可好?” 在夏清心向她示好迂回战术时,她突然吐出这么一句。 没预兆的这一句“太子可好”让夏清心又乱了心跳。她顿了顿,收回搭在夏简昭手腕处的双手。 她还在记挂着太子吗? 还是说记挂着太子妃的位置?! 心里的憎恨顿生,面容上也平添了几分难看的颜色。 虽说夏简昭被毁了容貌,对她来说根本就不再是威胁,但昔日里太子对她那种迷恋程度她还记忆犹新着,五脏六腑里流动着的酸涩味浓浓。 第十三章 不该妄想的痴心 不过,也只是顿了小片刻,她又挤出了云淡风轻的笑容:“姐姐记挂太子,何不亲自去问安。” 太子第一次见到被毁容的夏简昭时撒腿就跑了,若是再次见到她,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 想想还有点小期待。 这个小心机让她有些亢奋,眸子里闪过一丝毒辣。 太子现在绝口都不曾提到过夏简昭,可想而知有多么忌讳她,她现在还记挂太子,足见有多么的恬不知耻。 既然恬不知耻的惦记太子,惦记太子妃的位置,那就让她再一次尝一尝被唾弃的滋味又何妨? 夏简昭稍稍颔首,语气压得极低:“太子嘛....迟早我是会亲自去向他问安的,妹妹可要小心守好你的夫君,过了这冬日,春色可就关不住了……” 夏清心皱眉:“你什么意思?” “慢慢寻思..”夏简昭转身赏起面前的花。 夏清心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拳头捏得滚烫。 夏简昭已然不是从前那个天下第一美人了,不该妄想的痴心,是不是也该识趣的打消? 若不是有丞相府做支撑,她就现在这尊容,连路边的乞丐都会嫌弃,哪里轮得到嫁进幕王府做王妃? 就算现在嫁给六皇子又如何?一个毫无实权的皇子,还是一个瘸子! 不过,一个瘸,一个丑,也算得上是良缘绝配了。 想到这里,她近乎忍不住笑出声。 但面上要做一个端庄的太子妃,做一个温和乖巧的好妹妹,她硬是忍住了那份得意,忍住了那份鄙夷。 “姐姐在幕王府里伺候好六皇子才是大事,六皇子腿脚不便,姐姐能替他多跑腿便就多帮扶着些,切莫分心到别的地方去。” 夏简昭转身莞尔一笑:“说起来,我该摘点茶花回去做了茶花饼让六皇子品尝品尝,回头我派人送上一份到东宫,你与太子一起尝尝。” “不必了,太子与我素来不爱吃点心!你留着给你的六皇子吧!”话落,夏清心昂首挺胸的折身离去。 她再也静不下心与夏简昭斗心机。 心中碎碎不安。 夏简昭安的什么心?! 故意想要接近太子吗? 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太子根本不会将她放在眼里! 心中气愤,脚下的步子也迈得飞快。 夏简昭看到那抹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眼尾微挑,眉眼间隐藏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太子最爱的点心,便是茶花饼...... 走去宫门的路上,雪儿憋着一肚子的气终于忍不住一吐为快:“二小姐......哦不!太子妃..太子妃是故意来找茬的,她都已经贵为太子妃了,还显摆什么呀!” “雪儿不长记性吗?在背后议论主子的是非会惹什么事端?在丞相府挨的鞭子还不少是吗?” 夏简昭低声训斥了一句。 雪儿一向爱替她打抱不平,为此,在丞相府时差点没被夏清心给打死。 这丫头偏就是一根筋。 雪儿低下头去。 虽然夏清心今日故意来找茬,但今日自家王妃看起来并未占下风,这与以往在丞相府时截然不同! 雪儿咧开嘴笑着。 第十四章 烧脑得慌 夏简昭一行人离去之后,从御花园的假山后面探出一抹巍峨身影。 南勋的贴身侍卫-姚治。 姚治迈开长腿身轻如燕的一溜烟消失在御花园里,他要将探到的情形一字不漏的说给六皇子听。 回到王府,南勋径直进了书房,窝着一肚子火气。 太子刻意唤住他,无非又是说了一些故意让他眼红的话。 偏偏姚治探到的消息,也让他心底愠怒。 他一脸死沉的盯着正前方单膝跪地的姚治,冷冷的声音半天才响起:“她当真一再问及太子?” 姚治肯定的点头:“属下听得真切,王妃先是问太子可好,接着又说要亲自去问安,后来说是要做茶花饼送去让太子尝一尝......” 原本是打算一字不漏的汇报,可一进这书房,一见到清冷如霜的六皇子,就差不多忘了个干净,只记得王妃提及了好几次太子...... 姚治心里有些委屈,他一身高超武艺,却被派遣监视女人,监视的还是自家王妃!这差事不好做。 虽说与这个刚嫁过来的王妃未有接触,但凭着今日里小王妃与太子妃的对话,便隐隐感到她自带一股强大的气场。 这王妃,不好惹呢! 听说府里的两个婢女因为多看了她一眼,就被她罚得肿了整张脸,还险些被挖了眼珠子...... 后背一阵发凉..... 若是知道他时时监视着她,指不定会拔他几层皮! 南勋的脸色更难看了。 口是心非的女人! 不是不愿意嫁给太子吗?这时候还在惦记?! 要亲自去问安? 还要做茶花饼送过去?! 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是不是?! 吃了熊心豹子胆是不是?! 难道是因为太子喜欢吃茶花饼,所以她才钟爱茶花? 身上尽是茶花的味道,是为了勾引太子?!! 不守妇道! 这女人..... 欠收拾! 在她不守妇道之前,定要威慑她一下,否则她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怒火中烧着,他的脸色沉到了极点,两只放在案台上的手慢慢收缩握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姚治抽了抽嘴角,额头上布满细汗。 是他哪句话说错了吗? 自家殿下从未有过这样的怒颜..... “去探一探王妃现在在做什么,一字不漏的禀给我!” 少年眯起细长的双眼,眸中暗涌流动。 闻言,姚治一溜烟的消失在书房。 再多待下去,按殿下此时的状态,他恐怕自己会有生命危险! 出了书房门,他沮丧着一张脸直抹头上的汗,生无可恋的朝着前院伏去。 前院里,夏简昭窝在一张雕花藤椅上翻阅着一本书籍。 姚治暗中瞄了她小半日,只见她换过几个坐姿,变过几个神态。 她时而盘腿而坐,时而屈腿爬着,时而耷拉着脑袋,时而精神抖擞.. 猫着腰身轻如燕的去了书房,一字不漏的作了禀报。 黑着脸的少年问:“王妃看的是什么书?” 姚治的额头又是一阵细汗如雨,他没想到还要细致到如此地步! “这个..这个...隔得太远,属下没看清!” 少年锁眉朝他甩来一记眼刀:“再去看!” 姚治再一次的一溜烟跑开。 第十五章 大步流星 姚治再次去探情行的时候,院子里已没了夏简昭的身影。 他冷汗直淌,硬着头皮去书房交了空差。 然后,成功被罚两百个深蹲... 前院里,夏简昭换了一身轻便素衣奔进小厨房里着手烹制点心,雪儿帮忙打下手,她刻意屏退了厨房里的几个婢女,打发她们去打扫院子。 即使院子里已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几人还是匆匆领命去了。 雪儿欲自篮子里取出茶花花瓣备用,夏简昭却命她自柜子里取花生。 雪儿疑惑:“娘娘不是要做茶花饼吗?” 夏简昭随口答:“殿下喜吃花生酥。” 雪儿一脸茫然,自家小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 明明对太子妃说了要做茶花饼,这会儿却改做花生酥。 不过,自家小姐怎么知道六皇子喜吃花生酥? 不论茶花饼也好花生酥也好,自家王妃这手艺,委实令人担忧…… 每一道工序夏简昭都亲力亲为,主仆二人忙碌了好一阵子,几盘精致的花生酥做成了。 雪儿的眯着双眼看傻了眼。 这真的是出自自家王妃的手艺吗? “送一份去殿下书房里,余下的便赏给府里的下人们,我去睡一会儿,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 夏简昭做了吩咐,便扶着快折的老腰去了寝殿。 雪儿提着餐盒正要奔书房去,迎面却又撞上了折回来的夏简昭。 夏简昭道:“书房还是我去。” 雪儿将盒子递到她手中,一脸纳罕。 自家王妃对六皇子这么上心,想来是很中意他的。 不过,六皇子对王妃看着清冷,似乎并不喜欢王妃。 王妃是在一厢情愿吗? 撅了撅嘴,雪儿不由得心疼起自家王妃。 姚治在书房门前刚做完最后一个深蹲,眼角余光就扫见夏简昭提着餐盒朝着书房而来。 看着那抹娇柔身躯踩下去的铿锵步子,有干一架的阵势! 姚治心下紧张起来。 双腿颤抖得已不是自己的。 王妃莫不是知道他监视着她,找他算账来了吧!! 可是,不应该这么快啊! 他身手这么好,做得这么隐秘...... 战战兢兢站在原地不敢妄动,夏简昭已走到了他跟前。 他双手一揖,弯腰九十度:“属下见过王妃!” 嗓音宏亮。 “你很热吗?”夏简昭盯盯的看着他满脸挂汗的样子好奇一问。 姚治用袖口擦了擦汗,讪讪答:“属下身子虚,是虚汗...” 闻言,夏简昭一时瞠目结舌的眨了眨一双大眼。 什么样的身子能虚成这样? 她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然后猛的一脚踹开了书房的门。 姚治惊愕的看着简单粗暴的那抹娇柔身躯大步流星的踏了进去。 他的内心是崩溃的。 六皇子正在怒头上,王妃这时候进去可是往刀口上撞啊! 要命的是,未经六皇子允许便私自进入他的书房,这是史无前例的的事情! 姚治闭眼表示默哀,做完深蹲后的双腿颤抖得厉害,他倚靠在墙壁上喘着大气。 书房里,案台后的少年脸色铁青。 不知分寸的女子只顾着端出那份热腾腾的花生酥摆在他的面前。 看着她右侧骇人的橡胶皮,他几乎忍不住冲上去将那块皮子给扯下来。 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她要继续伪装,就看她要伪装到哪种地步吧! “简昭替殿下做了花生酥,还热乎着呢,这时候口感是最好的,殿下尝尝看。” 娇滴滴的声音响起,打破书房死沉的气息。 第十六章 俊得一塌糊涂 一碟精致的花生酥摆到跟前,少年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冷峻,眼神状似无意的扫过面前的糕点。 花生酥? 不是要做茶花饼吗? 难道是在做茶花饼的时候顺便做了花生酥? 回头要让姚治去小厨房弄个清楚! 若她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出出格的事情,他定要让她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眼下更让他恼怒的,是她理所当然的进了他的书房! 凛冽的语气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拿着你的花生酥立刻从本殿下的书房静悄悄的滚出去!” 夏简昭忽闪着羽睫望向那张即使清冷也绝美到令人窒息的面颊,及时生气也自带七分蛊惑的轩昂。 她生生的咽了一口口水。 夜里床第承欢时他是一个模样,下了床榻又是另一种样子。 寡淡的男人,琢磨不到他的情绪,却更让人生出一种好奇。 可这会儿他的火气看似不小,他是哪里来的火气? 是今日在宫中受了冷落所以窝着火? “殿下不补充点体力怎么能有力气生气?” “先吃了花生酥再生气可好?” 娇柔身躯搭着娇柔又细腻的嗓音,婉然一副小女人的甜腻。 闻言,好看的剑眉一拧,少年的眉心一阵突兀。 她是怀疑自己的体力不行? 难道昨夜.... 她几度晕死过去都是装的? 欠收拾! 愠怒增生三分,深邃的眸子变得更深邃。 见过不要脸的人。 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他明明很生气。 她就不会看脸色吗? 丞相府的小姐怎么的也是历经世事的人,就这么没眼力见?! 顿了顿,他强压住内心的怒火。 在她还未上房揭瓦之前,是时候消了她的锐气。 薄唇轻启,语气突然间变得温柔:“王妃不必亲自动手的,这些事让下人做便是。” “殿下是简昭的夫君,侍奉好殿下是简昭的本分,殿下说要简昭安守本份,简昭记着呢。” 好看的桃花眸朝少年弯了弯,比灼灼盛开的桃花还要妖冶惹火。 坐上的少年端着清冷身躯朝她撇去。 “既然你对本王如此有心,是不是也愿意替本王分忧解难?” “自然是的!”夏简昭回答得斩钉截铁。 “看到架子上这些书籍了吗?这些书籍都已陈旧不堪,今日起,你就替本王一本一本抄录下来。” 少年修长的食指悠悠朝身后一指。 顺着他指去的方向,夏简昭看到约莫好几十本的破旧书籍。 眉头瞬间就拧成麻花,内心很崩溃。 他竟然故意给她设了个套?! 这个满腹坏水的家伙! 自己如此聪明无双智高八斗的人竟被他套路? 这时候如果打退堂鼓,是不是就暴露了她的不诚心了? 可是这么多书,要抄到猴年马月? 南勋状似悠然的拨动修长十指翻阅手中书籍,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极好看的弧度。 既然不安分,便找些能让你安分的事情做。 在夏简昭正打退堂鼓的时候,南勋又下了一剂药:“王妃若是不愿意的话就当本殿下没说这话。” “简昭愿意,只是......待简昭抄录完这些书籍,殿下能不能答应简昭一个小请求?” 夏简昭心一横,退堂鼓不能打,提个小条件不过分。 “如果请求不过分,可以考虑......”南勋未抬头,眉头却是微微动了动。 这女人竟然趁机谈条件? 倒是想看看她要唱哪一出。 第十七章 简直没天理 “待简昭抄录完这些书籍再与殿下说吧。” 说话间,夏简昭绕到南勋身后走到书架旁踮起脚尖伸手勾架子上的书。 少年冷眼看着那只上跳下窜的兔子使出浑身解数指尖就是触不到上排书籍的囧相,他的唇角抽了抽。 慢悠悠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自盘子里拿了一块花生酥入嘴。 呃...... 这口感...... 不由得扭头再瞄了一眼身旁上蹿下跳的囧兔子,有些不可置信。 这手艺,当真是出自她的手? 丞相府娇生惯养的嫡长女会有这本事? 美食面前,唤起了一丝怜悯之意。 他终于起身子微微抬起手臂,指尖轻松一勾,一摞书籍就轻而易举的被他掌在手心。 夏简昭讪讪一笑,一脸的尬色。 腿长的优势,有时候就在这些地方体现... 默默仰面望向那张俊得惨绝人寰的脸,眼里又多了几分的沉沦。 突然一本书猛的敲到了她的脑袋之上,暴戾声线沉沉一响:“滚回厅里去抄,本殿下喜清静!” 眼冒金星的接过他手中的书,她腾出只手摸了摸自己脑袋,嘴角扯开一个弧度。 “简昭知道殿下喜欢清静,一定静悄悄的滚出去......” 话音一落,便踮起脚尖轻轻着地朝外面走去。 “滚回来!”身后那道伶俐的声音陡然传来。 夏简昭顿住脚步,条件反射的猛然转身朝清冷的少年。眨了眨眼。 他改变心意了是不是? 允许她在这里抄录了是不是? 就知道,他是口是心非的人.. 静悄悄的再滚回到南勋的跟前。 高高仰面望向他,桃花眼弯了又弯。 南勋垂下眼脸,拨动手指开始解外袍上的绳结。 夏简昭的脸颊顿时绯色一片,她后退一大步连忙摆手。 “不可以不可以!殿下不可以!这是书房,光天化日的不合适,真的不合适.........” 少年手指的动作一僵。 睨向脸前一脸绯色的人,细长双眼透出某种复杂的情感。 确认过眼神,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浪形骸的女人。 她的脑袋装的不是浆糊,是..欲.. 空气静默半晌,他才又继续波动手指掀开身上的袍子。 夏简昭不忍直视的闭上双眼。 心跳加速时,只觉得身体被罩住,一股浓郁的温暖将她包围。 她睁开眼,惊诧的发现南勋身上的袍子落在了自己身上,将自己薄弱的身板裹了个严实。 “大冷天的这么风度,你是想勾谁?” 少年沉沉吐出这么一句,却没有多余的情绪。 “勾....自然是..勾我的夫君了..”夏简昭抿着唇,尬色浮上脸颊,一时羞涩得无地自容。 她转身快速的逃离了现场。 身后的少年看着那抹娇柔身躯撒腿跑得比兔子还快,眉心一阵突兀。 她说她勾的是自己的夫君? 呃... 明目张胆的承认自己是一只妖精呢…… 可这只小妖精明着勾他,暗地里会不会动别的心思? 她难以驯服得似一匹脱缰的野马。 欠收拾! 南勋捏了捏拳头,望望窗外天色,两道剑眉瞬间蹙在一起。 往日怎么没觉得白天这么长? 回到案台后面继续翻阅书籍,却已是心不在焉。 满脑子都是那个勾魂的小妖精...... 第十八章 惨不忍睹 站在门口抖着腿的姚治看着那抹远去的人影,又悄然朝书房投去一撇。 房里气氛如常,甚至多了一些跟往常不一样的沉闷。 他挠了挠后脑勺表示很惋惜。 殿下一向对女人不感兴趣。 他曾经一度以为只有某个男人才能让自家殿下一动芳心。 小王妃虽出身好,但可惜容颜被毁又是被太子退婚.... 现在幕王府在京都里被传得一片热闹。 太子退婚丞相府嫡小姐,造就六皇子不得已的这桩婚事,在宫里与民间一经发酵,就演变为六皇子为了巴结夏丞相而娶了他府上毁容的嫡小姐。 还有更难听的话:一个瘸子连马背都上不了,战场都未去过,还妄想着能借丞相府翻身云云... 姚治替自家殿下感到苦闷。 明明六皇子是所有皇子中最出众的,但就是不得皇上的赏识.... 天子要埋没英才,凡人也无能为力。 不知自家殿下何时才能熬出头。 他朝书又探去两眼,微微摇了摇头…… 夏简昭一回到前厅,便就将那件大氅褪下吩咐雪儿送去南勋的书房。 前厅里的两炉炭火燃得正旺,她吩咐宫女备了笔墨,便坐在炭火旁的矮几上翻开一本书籍朝册子上抄录起来。 虽然前世的后十年,她在王府将自己生生培养成了一个才女。 但现下她是那个文学功底烂到家的十四岁的她。 仿着十四岁时的笔记,她将字儿写得歪歪扭扭。 才提笔写下几个字,她便停笔了。 眉头锁得紧。 回顾自己的十四岁,笔墨纸砚用得竟这么的不得心应手。 简直令如今的自己发指。 双手杵着下巴出了小片刻的神。 重新提笔,她在册子上龙飞凤舞着。 等着雪儿回来后,她放下笔杆吩咐雪儿:“快到用午膳的时候了,随我去小厨房备几样小菜,你一会儿再去一趟书房请殿下回来用膳。” 说完便自座椅上起身,与雪儿一同去了厨房。 雪儿心中情绪复杂,自家王妃自打嫁进幕王府怎么就过上了厨娘的日子? 那双细皮嫩肉的小手可经不起柴米油盐的摩挲。 嘴上不敢多说什么,她默默的跟在身后。 小厨房的厨娘与丫头们提着一颗心帮着打下手。 惩罚婢女的事,让夏简昭树了威严,府里伺候的每一个下人对她都有三分忌惮。 今日突然得了她赏赐的花生酥,还是她亲手制作的花生酥,恩惠又来得突然。 下人们心里打鼓。 仿佛... 众人口中所嘲弄的这位丑陋王妃,性子很让人捉摸不透。 ... 午膳时候,夏简昭独自坐在偏厅那张红木圆桌旁盯着桌上饭菜出神。 她已经让雪儿去了三趟书房,饭菜差不多都快凉凉了也不见某人回来用膳。 又等了许久,拗不过肚子发出的抗议声,她拿起筷子开始扒饭。 还没来得及抹去嘴角的酱料,就听见南勋的步子深浅不一的由远及近。 她慌张整理了一下战后狼藉。 修长身躯走进厅里,她起身迎了上去。 前者剑眉一皱,瞅着她嘴角挂着的那一粒米,他眸子一沉。 等他吃个饭都没耐心? 还口口声声唤自己夫君…… 落了座,夏简昭粉面桃花煞是温柔的替他布菜。 南勋拿起筷子,不动声色的开始用膳。 第十九章 夜幕降临 午膳用完,龚九尖锐的声音便在院子里洪亮的响起:“皇上宣六皇子前往永坤殿觐见。” 夏简昭的心里咯噔一下。 若不是有重要的事情,太监总管不会亲自来府里传旨。 前一世里的整整十年光阴,南勋被宣召的次数寥寥无几。 前世的头几年时间,她与他若即若离很生疏。 只知道他终日将自己关在书房,自己也是每日靠研读医书度日。 十年的朝夕相伴让两个毫无关系的人因为某种关系而逐渐靠近。 最后成为习惯。 成为依赖。 前世的十年过往,如今一看,她不禁觉着她太过于安于现状。 没有步步为营的谋略计策,想要在这京都里安稳度日不可能。 若是没有重生,她知道他定也逃不过那场覆灭幕王府的浩劫。 …… 南勋不慌不忙的起身,然后艰难着步调迎了出去,随着龚九进宫面圣。 一直到晚膳时候也不见南勋回来,夏简昭的心底有些失落。 独自坐在桌旁对着一桌子的饭菜有些没食欲。 心下自我开解,兴许皇帝留他用膳,这对南勋来说,是件好事。 又等了一会儿后,她独自用了晚膳。 回到前厅,她坐到矮几旁提笔继续着手上的差事。 暮色不知不觉间降临,厅里与庭院里的灯被一一点燃。 幕王府里白日里冷清,到了夜里更为冷清。 门口两个婢女挑灯守夜,月光拨开云层洒落下来,将两个身影拉长,淋淋洒洒的光晕披在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上,伴着偶尔的几声鸟叫虫鸣,清冷无比。 雪儿跪在矮几旁研墨,时不时朝着册子上看去几眼。 心里突突的不安。 哎哟老天! 王妃这字儿.. 实在是看不下去。 不知六皇子看到后会是怎样的心情.. 夏简昭埋头苦干,手腕有些酸,顿下笔活动了一阵手腕。 “什么时辰了?” 雪儿忍住未打出来的那个哈欠:“回王妃,已是五更天了。” 夏简昭一双杏眼瞪得老圆,五更天?! 可六皇子怎么未回寝殿就寝? 不应该啊!再有拉不完的家常,皇帝那九五之尊的身子,也不会熬到这个时候? 雪儿见自家主子望着窗外出神,小心翼翼开口:“娘娘,您先歇息吧,殿下今夜恐怕不会回来了。” 夏简昭起身,盯着那摞不知不觉抄录好的册子,这时候才感到浑身都酸得难受。 她折身朝里间寝室走去,困意也席卷而来。 雪儿着手替她更衣。 红色薄纱睡袍罩在娇躯之上,一头青丝飞泻而下柔顺的垂在腰间,身姿妙曼得无法形容,连雪儿都没忍一个劲的在心里感叹:世间最好看的女子,当属自家小姐了! 如今就算右侧脸颊被毁,单是这盈盈身姿都够撩人。 还有那自骨子里透露出来的高贵气质,那么的与众不同,摄人心魄。 简单的洗漱了后,夏简昭吩咐雪儿回房歇息。 雪儿放下帐子,轻脚退出寝宫。 夏简昭躺在酥软的床榻上,摸了摸身旁那个冷冰冰的位置。 有些睡不着。 第二十章 一张盛世美颜 南勋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王府,简单沐了个浴,他朝着寝殿走去。 他的父皇突然间头风发作,龚九才匆匆召集了众皇子照料,直至这个时候父皇的头风褪去,他沉沉睡下后,皇子们才得以回府就寝。 一路朝寝殿走,心下还在因为在永坤殿的不痛快而恼着。 在永坤殿,即使围在皇帝榻前的都是自己的血脉至亲,然而他却似个外人一般被排挤。 皇帝唤着的名字,也是太子南冶! 心底酸涩。 六岁以前,他被父皇宠爱过.... 六岁以后,他就再也没体会过父爱是什么样的。 即使,他低调到近乎极为的渺小甚微,渺小到近乎毁灭,他还是会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迈入寝殿,站在榻前。 他挑眉看着窝在锦被里的那个娇弱身躯露出来的半边香肩。 心底有些浮躁。 如此看来,与他同枕而眠的她,才是与他最亲近的人。 但这位唯一的,与着自己有干系的王妃.... 她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居心? 他只是一个残废。 她看上他的什么了? 他无法说服自己不去怀疑她的别有用心.. 处境如此, 这不能不让他浮想连连。 朝前迈了一步,俊逸身躯上了床榻。 锦被里温暖的气息包裹住他冰凉的身体,寒凉的心顿时觉得温暖许多。 他侧过身子将人揽进怀里,宽大的手掌在那娇盈身躯上隔着薄衫游离摸索着。 缓缓的,解开了她的薄衫。 手掌游离过每一寸肌肤,嫩滑惹火。 夏简昭迷迷糊糊觉着有只不安分的手在她身上游走,似梦,又不似梦。 挣扎着睁开双眼。 一张盛世美颜赫然出现在眼前。 她的困意一下子散去,精神抖擞起来。 “殿下.....” 娇羞的低低唤了一声,红唇便被少年的唇覆盖上。 如桃花似蜜饯的唇瓣落下,夏简昭顿时绷紧了身体的每一根神经。 身体被那双有力的臂膀紧紧圈在怀里,红唇一点一点被他的舌尖撬开。 少年的身体逐渐滚烫,似一团熊熊而燃的烈火。 她紧贴着那个火热胸膛有些呼吸不畅,欲伸手推他,但双手被桎梏,根本无处安放,全身流窜而过阵阵酥麻感一点一点吞噬她,最后柔弱无骨的瘫软在他的怀里。 “唔....殿下,喘不上气了!”自唇缝间费力的挤出这句话。 然而,如豺狼似猛虎般的男子不为所动,反而将她圈得更紧。 她伸出小手拍打他的胸口。 “教导麽麽没教导过你要如何侍奉夫君吗?!安分点!”他停下动作,宽大手掌擒住她的手。 才一瞬间,唇又被堵上。 他不带一丝温柔,似乎要将她吞没一般。 她的指尖紧紧抓住他的双肩,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大红锦被里的涟漪平息下来的时候,房里的银色月光都已褪去,天渐开亮。 夏简昭绯红着脸颊香汗淋漓,她扯过锦被盖住胸前春光,绯红脸颊上贴着几缕被香汗浸湿的发丝。 他的臂弯穿过她的后背,将她牢牢搂在怀里。 她抬眼望了望俊得惨绝人寰的俊颜,朝他怀里蹭了蹭。 第二十一章 不怀好意 天亮,南勋早早的就离了床榻,洗漱完后一头扎进了书房。 夏简昭疲惫的半撑着身子双眼迷离的朝殿里望了望,翻身匍匐在床上又睡了过去。 睡醒后雪儿伺候她梳洗用膳,吃饱了就窝在暖炉边抄录书籍,然后时不时的去书房溜达一圈。 日子每天都这样过着。 她也每天都在等着一个出府的机会。 终于,她趴在窗户下的软塌上透过窗户见着南勋在姚治的陪同下进宫去了。 十指轻扣窗台,算了算日子,前世里经历的那场剑术考核快要来了。 她支开雪儿溜出府们提前办了件事.... 十月的最后一天,京都里下起了雪。 雪花飘落在幕王府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上,夏简昭窝在炭炉旁的软榻上透着窗外赏雪景。 书房里,南勋漫不经心坐在座椅上翻阅手中书籍,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英气。 “殿下,时辰到了。”姚治在门口禀报。 南勋合上书籍,起身自一旁的衣架上取下大氅披在身上,而后一瘸一拐的走向门口。 姚治看着他的步子迈得吃力,神色凝重。 皇帝要考察皇子们的武艺,原本六皇子是不在这次考察之中的,太子却特意说服了皇帝让六皇子参与考核。 论武艺,太子是众皇子中的佼佼者。 他明知道六皇子腿脚不便还特意安排他参与考核,无非就是让六皇子在皇帝跟前失宠得彻底。 一个腿脚残废却又掩盖不住自带的耀眼光芒的皇子,对太子来说若不能为己用,就要连根拔除! “太子不怀好意,殿下可以不去的。” 姚治怕自家殿下吃亏。 “本王是胆小的人吗?”南勋目光从容,眼里还多了一丝期待。 姚治也识趣的不再多嘴,他清楚自家殿下决定要做的事,是拦不住的。 朝着教场走去,雪花落了一身,寒风凛冽肆虐着。 南勋修长的十指慢慢收缩握紧,手背上青筋凸起好几条。 等着他的,是一场他迫切了许久的考验,今天终于是来了! 若没有太子的嫉妒心,也不会有这次在父皇面前崭露头角的机会。 此时,窝在炭炉旁埋头抄录书籍的夏简昭若有所思。 前世的今日,皇后的人不一会儿便会来传她进宫去较场凑热闹。 她得先做些准备。 将笔停下,她命了雪儿随她去小厨房。 片刻之后,婢女来报。 “娘娘,皇后宫里的人来了,在前院里候着。” 夏简昭浅浅应了一声:“知道了”。 唇角浮着一抹冷艳的浅笑。 净了手,然后去了前院。 一个身着蓝色衣裳的宫女在院子里候着,见着夏简昭的身影随即低头一礼:“慕王妃安,皇后娘娘说,今日里较场热闹,请王妃过去一起凑凑热闹,王妃初来宫里不能总是闷在逸云殿,要与各宫的人多多往来。” 传话间,那宫女状似无意的扫过夏简昭的脸,神色微变。 早些时候她在皇后的宫里见到过夏简昭的丹青,可谓是惊为天人。 今日见到本尊.. 心有余悸...... “有劳皇后娘娘记挂了,我拾掇拾掇便过去。”夏简昭自然也注意到宫女神色的变化,她装作若无其事应声。 这样的神情不止是看到过这一次,暂且让她们先过过眼瘾。 传话的宫女退出殿去。 第二十二章 说不上来的不好预感 身后的雪儿心中不安,她没想到自家小姐一向不喜凑热闹,这会儿却答应得这么痛快。 只敢在心中默默担忧,嘴上半分都不敢表露。 自家王妃显然不是以前的性子了。 “雪儿,替我换身衣裳随我去较场。”夏简昭朝殿里走去。 雪儿不敢怠慢,小跑着进了寝殿从柜子里找了一件浅绿色宫装。 衣襟口绣着一排粉色碎花与蝴蝶,素净雅致又不失甜美。 换好宫装,雪儿拿了披风替她披上,再递过去一个小手炉。 准备就绪,夏简昭在妆台前对着铜镜照了照,眼神定格在右侧那片伤疤之上。 折身走到榻前的矮柜旁,自柜子里拿出一块浅绿色的面纱戴上。 捧着小手炉迈开脚步走出殿外,雪儿紧跟其后,提着手中王妃交待分装好的东西,她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好预感。 雪下得越来越大,夏简昭揽了揽袍子,加快了脚下步伐。 今日的热闹,前世的她可算是凑得失败,凑得颜面尽失! 这一世情景再现,她是有备而来。 远远的便看见一群身着华丽的人围着较场而坐,宫女们紧挨着自家主子的身后端立着。 上座那把金黄色龙腾座椅上,皇帝一身金丝龙袍加身,威严凛凛,侧位上的皇后雍容华贵。 各宫的妃子们一个个粉面桃花,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浓浓的优雅。 最显眼的,当属太子妃夏清心了。 夏清心着了一身赤色如火的宫装,在穿衣打扮上,她可是从来都不曾收敛过。 皇子们的坐席都空着,想必是去了屏障后面做准备。 所有的人都已入座,就等赛事开始,看起来夏简昭是姗姗来迟很失礼数。 夏简昭不慌不忙,朝着上位走去。 夏清心的眼神朝着较场之外探寻,当看到缓缓而来的夏简昭时,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 夏简昭一步一步靠近较场,夏清心起身迎了过去。 随着夏清心的离席,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了过去,当眼神里揽到夏简昭的身影时,场上不淡定了。 不淡定的不止较场之上的宫妃,还有屏障后面的皇子们。 齐刷刷的几十双眼睛自场上投射过来,费尽力气想要看穿她面纱之下的容颜,却都被挡在那张浅绿色的面纱之外。 只看得见那双水润的眸子,那抹浅绿色盈盈身段。 只感受得到那块面纱带来的神秘色彩。 毋庸置疑,一眼望去,夏简昭是今日这场上众多花枝招展中脱颖而出的一股清流。 在这飞雪漫天的天气里透出一抹春的气色。 夏简昭感受到了那些目光的失望,失望中夹杂着缕缕浅淡的嫉妒。 屏障里调侃的话一阵阵传进南勋耳畔: 二皇子南宇一边挑拣兵器,一边拉大嗓门:“六弟媳身段看上去不错,六弟福气不浅啊。” 屏障里瞬时一阵嗤笑。 二皇子受封宇宁王,背后有他老丈人振国公撑腰,揽了不少有份量的差事,平日里做派也就张扬了些。 四皇子接着应声:“这福气本该是太子哥的呢!” 太子的脸色一沉:“今日想要输得漂亮点就别瞎说!” 二皇子勾唇暗笑,他最乐意看到的就是这位独得父皇偏爱还有皇后保护的好命太子哥被惹得不痛快。 南勋的面上波澜不惊,古井不波的眸子朝周边冷冷扫过,寡淡一句:“几位哥哥都身为皇子,一言一行当谨慎,父皇最想看到的是兄友弟恭不是吗?” 瞬时嗤笑声收敛,屏障里安静下来。 第二十三章 兄友弟恭 兄友弟恭,是皇帝经常提起的话。 皇子之间虽然暗地里拉帮结派,明着却是一片友爱,谁也不愿惹了皇帝生气。 即使南勋备受冷落,但也是亲兄弟。 若谁挑头坏了兄友弟恭这个词儿,被开罪是免不了的。 “父皇虽期盼兄友弟恭,但更望子成龙,六弟今日可不能让父皇失望了……”二皇子南宇依旧没有收敛的意思。 太子撇了一眼南勋的右腿,唇角上扬着勾起一抹不放在眼里的轻视。 今日,南勋注定会成为整个皇家的笑话...... 纵然贻笑了他多年,但总觉得不够....... 马背上打天大的大成,不会容忍得了马背都上不了,刀剑都舞不好的废物。 他书读得再好,也不过是个只会舞文弄墨的文弱书生罢了。 再有才气,没有一个矫健的身子,没有稳固的武功低子,不是废物是什么? 场上,皇后冷着脸端起一杯清茶浅浅抿了一口。 睨眼看向夏简昭,她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 若不是夏清心一个劲的央求她,若不是前几日收了她那颗夜明珠,她怎么也不会让夏简昭来较场。 于她来说,夏简昭这样自毁名誉的女子,又与太子有过婚约,她的一张老脸挂不住。 即便她是丞相府嫡长女,但女子容貌一毁,便什么显赫身份都会成为浮云。 皇帝注视较场之上,神情严肃不苟言笑。 一看到夏简昭,他就想起她做的花生酥,意犹未尽。 味蕾一下子被挑起一丝馋。 夏简昭的眼神微不觉察的扫过场上的每一个人,当眼眸扫到朝她而来的夏清心时,她的眼底略过一抹寡淡。 “姐姐怎么这时候才来?”夏清心走过来,双手挽住她的手腕,面上的笑容看上去是那么的人畜无害。 夏简昭径直朝前走去,直接把她漠视成了空气。 夏清心的心中一股怒火燃起,但面上并未表露,她几步走上去挽着夏简昭的手与她并肩齐步。 十步台阶之上的君主,双目炯炯不怒自威,一股子压迫式的气息拢着全场。 夏简昭走到台阶之下,双膝跪地朝着座上人行了一礼:“儿臣见过父皇,见过皇后娘娘。” 皇帝瞬间和颜悦色,刚要抬手免礼,夏清心便跪了下去:“姐姐让父皇母后久等,定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望父皇母后不要责怪才是。” 夏简昭斜睨一眼身旁的夏清心,愠怒一下子就蹿出来了。 夏清心是不失任何机会的想将她逼入绝境,让她难堪。 皇后的脸色难看:“入宫之前都没学好礼数吗?本宫早先就派人去知会你了,拖拖踏踏的这时候才来,皇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没规矩的人!与心儿同是相府千金,怎的就与她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夏简昭目光笃定的听着皇后的数落,并不着急开口替自己开脱。 “母后息怒,心儿相信姐姐是无心之失。”夏清心趁机插话。 所有人都对她的姐妹情深称赞起来,一时间她收获无数仰慕的目光。 同时,停留在夏简昭身上的,是尽数的嫌弃与鄙夷。 各宫的宫妃们伸直了脖子的看着这出戏,仿佛幕王府受到责罚,大家都很满意。 “皇家有皇家的规矩,你既然成了皇家人,定要遵从这些规矩,本宫今日若是宽恕了你,往后还会有第二个求宽恕的人,罚扣逸幕王府银三月!”皇后厉声厉色。 第二十四章 薄面要给三分 皇帝不动声色。 皇后给他生了太子这么个争气的儿子,母贫子贵,薄面自然要给三分,他只听着,并不打算干涉。 再说,规矩是要有的,皇后说的没有错。 只是,对于夏丞相的嫡长女,罚扣俸银三月,是不是太重了? 幕王府的俸银原本就不多...... 但皇后都说出了口,他没理由驳她面子。 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威严凛然。 屏障后面,其余皇子幸灾乐祸。 南勋的眉头拧得紧。 被罚三月俸银?幕王府每月的开支捉襟见肘,一下子被罚了三月俸银,日子还要不要过! 这只蠢货! 场上气氛凝聚,炙热且不怀好意的目光将她围得密不透风。 这情景走过一回,她不生疏。 她从容的上扬着嘴角朝场外静候着的雪儿递了个眼色。 然后低眉顺心的一额首:“简昭为了给父皇和皇后娘娘还有各宫姐妹们赶制花生酥,所以来晚了,简昭自己失了礼数,自然是当领罚的,简昭也一定长记性,不辜负皇后娘娘的一番训导。” 雪儿提着盒子走到她跟前将盒子递过去。 屏障后面的少年一脸黑线。 又是花生酥?! 她这一天天的做花生酥上瘾了是不是?! 还做那么多?!王府的俸银本来就少! 食材不要钱吗? “简昭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唯独有点小手艺,父皇与皇后娘娘尝尝看。”将花生酥摆放在皇帝与皇后的桌上,她又一份一份的摆齐了场上的每一张桌子。 最后剩下一份。 剩下的这一份自然是妥妥的保管着留给六皇子。 她朝雪儿暗自递了个眼神过去。 雪儿站在风雪中,小脸冻得通红,怀里紧紧抱着盒子温暖着那一碟花生酥。 每一份份额仅三块花生酥,恰到好处的给人味觉上的留恋,又能让皇帝看到幕王府的节俭。 各宫的宫妃们自然不赏脸。 不就是一份花生酥么,也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夏清心更是得意之色溢于面,夏简昭自小连厨房都没踏足过,她做出来的花生酥能吃才怪! 在充满非议的目光中,夏简昭走到自己的位置落了座,微微抬眸静观着场上气氛变化。 夏清心入座后,盯着面前的花生酥,从鼻翼里冷哼了一声,她冷冷勾唇等着看夏简昭的笑话。 唯有皇帝晶莹着那双炯炯有神的眼摩挲手指拿起一块花生酥。 众人的目光顿时全部凝了过来。。 入口第一嘴,皇帝的神色微妙。 第一次吃夏简昭做的花生酥后,他就时时想起,以致于御膳房送来的花生酥吃起来索然无味。 这口感,实在是妙! 那些聚拢的目光瞬间发出宛若日月般的光芒,其中饱含着幸灾乐祸。 看皇上的表情,一定是花生酥难以入口! 夏清心抬起袖口掩面,衣袖之后,她扯开的嘴角几乎能列到耳后。 可当皇帝接连将剩下的花生酥一块接一块尽数吃下去的时候,所有人的表情都僵住了。 皇后见此情形,略略拿起一块尝味道。 仅仅一口,她的眼神就起了变化。 宫妃们见状,也跃跃欲试的拿起面前的花生酥轻咬了一口。 除了夏清心面前的花生酥一块没动,其余宫妃面前都只剩下了空盘子。 皇帝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空盘子,意犹未尽一舔嘴角。 吃了这么多年的花生酥难道都是假的花生酥?这才是真正入口即化回味无穷的花生酥嘛!御膳房的厨子都是吃皇粮不长进的么?! 第二十五章 吃别人的嘴软 皇帝的目光落到夏简昭身上,轻咳一声清了清嗓门:“老六媳妇辛苦了,糕点确实做得不错,朕应当赏赐。”顿了顿接着道:“这样吧,赏罚相抵,免了幕王府扣俸银的责罚。” 话一出,众人哗然,面面相视一番,谁都没料到夏简昭用几块花生酥就买了皇帝的欢心。 皇后明显不悦,但又不敢反驳。 心中愤懑着,这小丫头怎么就知道皇帝喜吃花生酥?偏偏抓住了皇帝的喜好,更要命的是手艺确实非凡!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空盘子。 吃别人的嘴软...... 此时也倒无话可说了。 夏简昭温婉谢恩。 夏清心的后槽牙磨得咯咯作响。 分明她就没下过厨房。 这花生酥一定是她府里的厨娘做的! 此时场上看向夏简昭的目光变得复杂,她没有功夫再理会,双眸朝着屏障望去。 即使这场景前世已经经历过一次,今时今日却也还是当初的那种心情,对他的挂念跟担忧一点不少。 她害怕他不便的右腿会让他吃亏。 屏障后面的少年透过缝隙朝她投去一撇,正对视上她那双望眼欲穿的眼。 他随即移开眼神走到一旁去挑选兵器。 其余幸灾乐祸的皇子们也无趣的散开了,都一本正经的握着手中长剑等待赛事开始。 看似平静的屏障之内,正风云暗涌滚动着。 心里都被夏简昭面对皇后的威慑却全身而退所惊诧不已。 总管太监龚九凑到皇帝跟前卑躬屈膝的等待考核开始的示意,皇帝微微点头。 锣声一响,一声细长的声音划破天际:“剑术考核开始!第一场,太子对阵二皇子。” 话落,自屏障后面一前一后走出两个高大身影,手中握着长剑。 看到太子的瞬间,夏清心的两只眼睛变成了月牙儿。 二皇子妃许珍若低头嗑瓜子,仿佛并不看好自己的夫君。 兴许是知道二皇子注定是太子的手下败将,她已经习以为常。 比赛开始,太子握着剑平举直刺向二皇子,二皇子举刀防御,突然太子手腕一挑,刀刃一翻变成了向下斩击的姿势,二皇子步步后退防守,太子步步朝前紧逼。 几招下来,二皇子有些招架不住,最后沦为手下败将。 许珍若手中的一把瓜子壳几乎没忍住朝南宇扔过去。 夏清心的目光追随着太子,眼里荡着暗涌的秋波。 皇后一副慈母模样,欣慰与傲娇之色难掩。 第二轮由四皇子与五皇子对阵,相比于太子的剑术,几位皇子相差甚远,几乎没什么看头,最后四皇子胜。 一直到第五轮,南勋才出场。 前几场比赛,夏简昭打了一场瞌睡,赛事如何她全然不知。 一直到听到南勋的名字,她才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 南勋要对阵的是八皇子。 当南勋迈着不完整的步调出场,场上又掀起了一阵波动。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右腿之上。 个个交头接耳,有的甚至发出了想掩饰都掩饰不住的低笑。 夏简昭心紧紧抿着唇,一双素白的手捏了起来。 她分明看到皇帝面对众人对南勋如此轻薄之时眼里却只有无边的冷漠。 全然不像其他皇子出场时,他的眼里带着期盼跟疼惜。 锣声一响,八皇子举起刀:“六哥,得罪了!” 八皇子是剑术最弱的一个,剑术师傅特意安排了他与六皇子对阵,这样他就能稳赢。 八皇子的话一落便朝着南勋猛烈的攻来,在他看来,要打败南勋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势在必得。 立于较场中央的少年,双眸似两潭不波的古井,惊不起一丝波澜。 他握紧手中的剑,缓缓迈开腿扎稳步子,然后浑然不动的立在那里等着八皇子的攻势袭来。 第二十六章 深藏不露,吓坏众人 然而当八皇子举刀攻近时,稳如泰山的少年一转手腕凝气一股剑气,仅仅抬手一挥,八皇子便被那股剑气甩出去好几米。 面对这一幕,所有人都震惊了。 瞠目结舌的看向面如霜的少年,扯开的嘴角都一一僵住...... 决赛。 太子握着手中剑立到南勋的面前,唇角是一抹不放在眼里的轻蔑。 少年笃定的朝他看过去,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一丝慌乱。 太子想看他的笑话,场上所有人都等着看他的笑话。 如果这个笑话不好笑,那这些人的表情就会比吃到翔还难看吧。 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南勋举刀猛的纵身朝前一跃。 只见一抹修长身影腾向高空,然后又自高空飘然落在太子跟前,手中长剑明晃晃的泛着寒光。 他左腿单腿着地,右腿轻踮起脚尖,手中长剑急速朝太子攻过去。 一招一式快准狠,太子被逼得步步后退。 他没料到南勋可以在短时间之内发出十几招的近身攻击。 额头淌出了汗,他应付得很吃力,想要抽身,但又被紧逼而来的长剑逼迫得无法抽身,半步都挪不开! 南勋时而腾空绕到太子的身后,时而俯腰闪躲,手中长剑泛着明晃晃的寒光,剑气弥漫开,寒栗了整个较场。 太子丝毫没有出招的机会,抵御都显得力不从心。 突然,那抹身影似鬼影一般在他眼前一晃,而后剑尖便锁住了他的咽喉。 南冶握着长剑的手微微颤抖,僵在原地满脸的惊愕。 看到这一幕,夏简昭提在嗓子眼的心才终于落下,面纱下的红唇微微上扬着。 场上静默得一片死寂,再也听不见任何的声响。 不可置信的目光统统聚集在南勋的身上,气氛紧张到极点。 锣声响,整场考核结束。 太子垂头丧气倍受打击,众目睽睽之下,如天子骄子般的他败给了一个残废。 胸口堵着一口气,他怒气冲冠的回了自己的位置落座,整张脸都铁青了。 他终于还是小看了他。 落座之际,眼神突然扫过夏简昭,他的心里突然一沉,愤懑得喘气都觉得困难。 夏清心拿着手帕欲替太子擦去额头上的细汗,被他不耐烦的甩开了她的手。 夏清心手僵在了半空,脸颊上瞬间浮起一脸的尴尬。 她默默收回举着帕子的右手,垂下眼帘去。 较场中心笔直而立的那个身影,周身弥漫着让人不敢靠近的寒凉,赛事拉下帷幕,然萦绕在他周围的剑气却未褪去。 他如同是不染尘世却又暗藏杀戮的谪仙,轩昂的气息蛊惑得令人为之一颤。 可能只有夏简昭注意到,那抹高大身躯下的双腿在微微颤抖着。 她起身朝着他盈盈走去,桃花眸里装满了崇拜之情。 走到跟前,她高高仰起头望了望南勋的脸。 “殿下帅得一逼,惊艳到我了。” 闻言,少年额首对视上那双水润的眼。 “你这样色眯眯的看着我,像一个女流氓你知道吗?” 夏简昭:“......” 她撅了噘嘴,挽住他的手腕搀扶着他朝坐席走去。 众人的目光聚焦在二人的身上,一直到二人入了座,目光又都转向了十步台阶之上的位置。 第二十七章 不拿正眼看他 皇后的嘴角抽了抽,偷偷斜睨了一眼上座的同样惊住了神色的皇帝。 皇帝的眼神定格在面前的杯盏上,浓眉微皱,神色凝重得很,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顿了许久,皇帝终于开口:“皇子们的剑术都略有长进,但还需多多努力!今日就到这里吧!” 皇帝起身离座大步走下台阶,总管太监龚九卑躬屈膝的跟在身后。 众人也都立即自座椅上起身行恭送礼。 经过南勋跟前的时候,皇帝的步伐明显更快了些。 看着那抹威严凛凛的身影远去,南勋的眸子如同两道深渊。 雪花飘落在身上,一种无法言喻的荒寒将他包裹住,寒过今日这冰天雪地的天气。 拳头捏紧,双肩微微颤抖着。 自始至终,这位高高在上的父皇都未曾拿正眼看过他。 无论他多么努力...... 若是今日太子拿了第一,他必定不会吝啬他的赞誉,所有他能给的,都会给太子。 太子受誉,其他皇子都能分到一杯汤羹,除了不受待见的他。 遗憾的是今日太子败了.. 这场考核就在父皇那句言简意赅的最后点评下无聊散场。 呵...... 果然, 自己的存在,不过是多余...... 夏简昭明显感受到了身旁少年周身自骨子里透出来的寒凉,这股子寒凉,较她之前感受到的还要浓郁好几倍,她默默伸手覆盖在他握紧的拳头之上...... 皇帝前脚离场,皇后后脚便火急火燎的跟了上去。 场上就只剩下皇子与宫妃。 二皇子的眼神看过来,他拉长嗓门:“六弟今日的表现.....二哥深感惶恐啊” “平日里不见你舞刀弄枪的,你这剑术是如何练成的?“ “但即使你今日拿了第一,可父皇好像并不高兴。” 所有人轻蔑的目光朝向南勋而来,像一团炽热的火焰炙烤着他。 人群中又一个声音冒出来:“罪妃的儿子,父皇怎么可能喜欢?” 闻言,少年的眉心一阵突兀,细长双眼眯起朝那人看过去,透着无边的危险气息。 覆盖在他手背上的那只爪子加重了力道暗示他隐忍。 薄唇抿成一条线,最终,心下的暴戾隐忍了下去没有发作。 太子磨着后槽牙看向南勋,眼中凶光毕露。 所有人的眼神都不友善。 南勋今日的表现确实太过显眼,显眼到让他们畏惧,不安。 谁会想到上马背都困难的他,会有如此惊人表现呢? “剑术练得好没有用,你新婚燕尔,还不如在府邸多享闺房乐事” 对于南勋的隐忍,似乎更助长了南宇的兴致。 当少年猩红着双眸要发作时,夏简昭突然一句:“二哥关心的不应该是殿下今日的剑术如何,你更应该关心的是醉心楼里乐姬姑娘今夜要弹奏的曲目!” 话音一落,一阵波澜掀开。 那片炽热的眼神又齐齐转移到了二皇子南宇身上。 惊愕,不齿,鄙视.... 什么样的表情都有。 二皇子的脸一阵白一阵紫。 他去醉心楼这事做得极其隐秘,只有天知地知自己知。 夏简昭......她是如何知道的?!! 第一青楼醉心楼里的头牌乐姬让他倾慕已久,不仅人美,更是弹一手好琴,那琴音如同天籁般美妙。 乐姬卖艺不卖身,倾慕者中少不了达官子弟,他暗自多次流连醉心楼,一是倾慕乐姬,二则是可以借机亲近那些达官子弟巩固自己根基。 今日猝不及防的被她揭了老底,旁的人知道堂堂皇子去逛青楼多半也只是非议,若是传到皇帝耳朵里,那他就要大祸临头! 缩了缩脑袋朝身旁睨去,身边虎视自己的这只老虎眼看就要发威了...... 第二十八章 还有造谣的本事? 许珍若瞪大双目虎视着南宇:“你竟然会去那种下三滥的地方!老娘今日饶不了你!” 话落,她挽起袖子高举着拳头朝着南宇挥去。 许珍若的父亲是举足轻重的振国公,南宇惹不起振国公府,更惹不起一言不合就拳脚相向的许珍若。 眼下他只有拔腿落荒而逃。 临时狠狠对南勋撂下话:“南勋!你跟你媳妇厉害!你不成器就算了,娶了这么个造谣生是非的媳妇,没凭没据的事也敢乱说!你给我记着,我会找你们算账的!” 话落撒腿就跑,许珍若在后面穷追猛打,身后跟着的婢女手忙脚乱也追了上去。 顿时一片鸡犬不宁的景象。 夏简昭看着南宇一溜烟消失的背影,她邪肆的勾起一抹浅笑。 前世,二皇子与乐姬的奸情是被太子捅破,这一世,她占了重生的优势先下手为强...... 良久,她收回目光朝身旁的南勋看过去,正好对视上少年那双冷艳的眸子。 “回府。” 清冷的人看着不那么平易近人,也看不透他幽深如峡谷的眸中暗藏着什么样的情绪,他沉沉吐出这两个字,然后起身迈开了步子。 夏简昭屁颠颠的跟上去挽住了他的手臂。 其余皇子与宫妃也都悻悻散去,原本是看戏的,没想到这出戏竟没按剧情发展,谁的心里都装着无法释怀的不快。 太子的眼神一直投放在南勋的身上,直到南勋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他站在较场中央,紧握着双拳满脸愤懑。 夏清心试探着走过去想给一两句安慰的话,然而话还未说出口,便是被太子一通怒吼。 “夏简昭有能耐做了花生酥讨父皇欢心,你怎么就没她那能耐?!堂堂太子妃连个慕王妃都比不得的话,还当什么太子妃!” 说罢,头也不回的甩手走了。 夏清心站在原地看着那抹决绝背影越走越远,她的一双眼就那样瞬间通红起来。 陪同的宫女不敢靠近,只得蹑手蹑脚的在一旁看着。 她咬牙切齿着。 太子败了,火气统统撒在她身上! 凭什么夏简昭会做花生酥讨皇帝欢心,她也就要会做花生酥吗?! 他现在还在迷恋着夏简昭吗?! 那么喜欢她,不也是在看到她被毁的容貌后火速的退了婚吗?! 目光凶狠起来。 夏简昭,今日你倒是在父皇面前卖了个十足的乖巧,等着瞧! 回到王府,南勋沐浴完后便坐在前厅暖炉旁的红木座椅上悠然品着茶。 雪儿将餐盒里那盘花生酥放在南勋身侧的茶几上,然后悄然退下。 夏简昭坐在南勋的对面,朝他望去的桃花眼里灼灼泛光,她双手杵着下巴,眼里装满了崇拜。 南勋端起茶几上的黑陶瓷茶杯放到嘴边抿了一口,眼神在那盘花生酥上一扫而过。 生冷的睨了一眼对面泛着桃花眼送秋波的女子,语气低沉:“书籍抄录得如何了?” 夏简昭猛的回神。 提到抄录书籍,就像是判了她的死刑,字儿太丑,不敢拿出来给他过眼。 她讪讪笑着:“快抄完了......” “有做花生酥的功夫不拿来抄录书籍,你要耽搁到什么时候才能完了这差事?” 少年的眼神生冷,语气也是很寡淡。 第二十九章 娇糯的呼唤 夏简昭忽闪着长而卷翘的睫毛,粉面桃花浅笑嫣然。 “殿下急着要吗?可当初也没给我规定时间....” 南勋面上一沉,他放下茶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抓紧进度。” 话落,他拿起一块花生酥放进嘴里,眉头微皱。 这女人是如何将这花生酥做到这种极致的程度的? 她可是丞相府的嫡长女,娇生惯养出来的千金之躯。 就这手艺... 他那高高在上的父皇轻易被她做的花生酥讨了欢心也不足为奇。 他的父皇,素来喜吃花生酥。 他也爱吃花生酥,饮食上的喜好,他随他的父皇。 他母妃还在世的时候常说,他的个性,习惯,喜好,都随他父皇,没有一点是随了她。 所有皇子之中,只有他与他的父皇最相像。 可是最为像他父皇的他,却是最被父皇淡漠的一个。 这么多年,他默默在私底下习武,隐忍着在今日爆发,只为了向父皇证明他不是个残废! 可今日表现得圆满,不知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到底还是未拿正眼看他。 所有人都说他的母妃蛇蝎心肠,毒害了父皇的新宠明妃的腹中子。 所有人都认定他是罪妃的儿子,是不详之身。 可他知道,他的母妃是清白的... 然而即使自己知道这个事实,却根本寻不到蛛丝马迹替她平了这冤屈... 思及此,南勋的面上蒙上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郁。 夏简昭看到对面的少年双眸忽的暗沉下去。 她盈盈起身走到南勋跟前拿起茶几上的茶壶将他的茶杯加满茶水... 空气静谧之时,宫里的太监来了王府传话,皇帝宣南勋进宫面圣。 南勋随太监出了门,此时天空中还飘着鹅毛大雪。 夏简昭坐到矮几之后提笔抄录书籍。 约莫两个时辰后,南勋回来了。 他立在门口,眼神空洞的看向她:“今日我睡书房,不用等我了!” 话落,折身离去。 布满雪花的身躯萧条落寞得似是失了灵魂。 夏简昭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心底一片涟漪。 看到他的惆怅落寞,她何尝不是感同身受? 如果说前世经历的那些劫难在这一世轮回,她就算豁了性命,也一定会保他周全,保他一世平安,保他平步青云,涅磬这些年所受的百般嘲讽与漠视。 十年真的太短.... 没有掌灯的书房里,俊美少年斜倚在书案后的香檀木座椅上。 房里气氛很清冷。 眉眼间带着比过这寒夜的清冷,唇角溢着一抹苦涩。 父皇? 从来不是自己的父皇。 在养心殿里,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所说的话,现在都萦绕在他耳畔。 “腿脚不好就不要再刀剑上下功夫了,用你的才气与智谋倾力辅佐太子吧,大成基业,要你们兄弟齐心才能守得住。” ...... 自始至终,这位父皇的眼里都只有太子。 无论他有多了努力, 终究都只能做太子的陪衬。 可是凭什么? 他绝不会活在太子给他的阴影之下! “殿下......” 一声娇懦的呼唤,让南勋的思绪被拉回。 他的目光扫向门口那个素白的身影。 抬眸间,只见那张让人倾心勾魂的脸,楚楚显着可怜。 他心下微微一颤,顿了顿,低低一句:“你来做什么?” 第三十章 是有多累? “殿下不在....简昭睡不着......” 夏简昭微微一噘嘴,透着自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娇柔。 南勋眯眼瞄着她。 睡不着? 妖精就是妖精! 她以为夜夜笙歌是不要老本的么? 她纵然是吃得消,这毋庸置疑,但是也得让人养养精蓄蓄锐啊! 捏着那娇滴滴的样子勾引人,是想让他英年早逝吗? 一定是安的这个心! 他英年早逝了,她就可以改嫁太子! 呃..蛇蝎心肠.. 想着在较场上她看太子时的眼神有些不一样…… 心底攒动着一股浓浓的愠怒,看向门口女子的眼眸也深邃了几分。 这匹脱缰的野马.. 欠收拾! 他起身朝着她走去,一步一步,迈得缓慢。 走到跟前,俯身盯着面前的人,浑身散发着让人窒息的蛊惑。 夏简昭仰面望着他,桃花眼弯成一条缝。 按耐不住心底被她撩起的躁动,他忽然摊开双臂,将她拉进了怀里。 力道很紧。 良久,他突然又把人一把推开,冷冷一句:“你想让爷给你暖被窝,没门!滚回去睡觉!” 她错愕的看向他,娇滴滴的拉着他的衣袖扯了扯。 “简昭已拿暖水袋暖好被窝了,就等殿下入窝.....” 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等他入窝? 狐狸窝吗? 心下正恼着,娇柔身躯就撞进了怀里,双臂缠上他的腰,萦萦耳语呢喃:“简昭与殿下是夫妻,是夫妻就要同吃一锅饭,同睡一张榻,夫妻该一起做的事一样不能少....” 话音才刚落下,只觉得楚腰被一只大手捏住,然后整个人跌进少年的臂弯被他一把横抱起。 少年目光灼灼看向她:“除了同吃一锅饭同睡一张榻,夫妻要一起做的,还有一件事....” 邪媚的唇角上扬,勾起一抹妖冶的笑,一步一步朝寝殿走去。 怀中女子娇羞的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飞雪絮絮飘落在他的身上,怀中软玉香温。 绝美的少年面色清冷如霜,左胸膛的心跳却乱了节奏。 到了寝殿,他正准备将她扔到床上。 垂眸一看,怀里的人竟然紧闭着双眼响起了细小鼾声! 细长眸子一眯。 她说睡不着? 那现在她是在干什么? 刚刚是在梦游吗?!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吐出,他平息心中燥热。 说服了自己用最温柔的方式将她放上床榻,又极温柔的褪去了她的外衫替她盖上被褥。 这种细致温柔的活儿,他是头一次做。 惊觉自己做得如此的完美利落...... 看了看榻上人睡得酣甜的样子,不觉竟越看越沉轮.. 心底的燥热再次被撩起。 这只妖精,勾起了他体内的火,又泼了他一身的凉水! 坐在床沿边闭眼凝神的冷静了约莫一刻钟,他才缓缓褪了衣衫上了榻。 侧过身子伸手将人揽进怀里。 面颊贴着她的发丝。 好闻的茶花香浓郁扑鼻...... 前半夜,他的前胸贴着她的后背,睡得安稳踏实。 后半夜,她的一个翻身将他惊醒,不安分的爪子在他身上摸索,嘴里还说着梦话.. 他隐忍着,因为实在看她睡得极好,他有些不忍心打扰。 五更天时,她突然间醒了,偷偷吧唧了一口他的额头,以为他不知道。 下一秒,身体就被桎梏住了。 云海翻涌至天亮,她直呼不行了,嘴里一直求饶,但他不依不饶。 第三十一章 难以启齿的羞涩 天亮,南勋整理好着装,便若无其事的自寝殿出来。 婢女们将头埋得很低,面上神色如常,心底却都是隐着难以启齿的羞涩。 五更天时寝殿里的动静...想不听见都难! 自家殿下一向不食人间烟火似自带仙气,可自从娶了王妃,还是一个被毁了容貌的王妃,可谓弄得是修为尽失了。 如豺狼如猛虎的折磨着王妃,也不知道王妃被折磨成什么样儿了。 南勋若无其事的步入偏厅沐浴,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将身体没入浴桶里,身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的香气。 山茶花的花味融合着她的体香,那味道让他着迷。 两道剑眉挑了挑,唇角上扬... 这个女人,有点勾魂。 不吃她则已,一吃她就想吃定她! 吃了她第一口想吃她第二口。 若不是今日有要事缠身,他还想多吃上几口。 想着她在他身下的娇柔模样…… 想着洞房花烛夜她不知死活为了勾引他而耍出的伎俩…… 心下不是很满足...... 夏简昭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雪儿站在榻前一脸担忧。 她挣扎了一下,身体不受支配,完全起不了身。 最后还是由雪儿俯身将她扶起来半坐在床头。 雪儿盯着夏简昭裸露的肌肤,上面布满红痕她红着眼眶撅着嘴:“殿下天天这样折磨王妃,王妃的身子哪里吃得消!这样下去会出大事的!……” 夏简昭:“......” 面上绯红绯红,她拢了拢薄衫:“殿下此时在何处?” “沐浴完后就去了书房,早膳也是送去书房的。”雪儿答。 夏简昭心头微微一颤。 费了那么些体力.. 这么一大早的就在书房用功了? 他哪里来的旺盛精力? 这个男人,人前冷如冰雕,人后何等的闷骚。 虽然,前世已然知道这真相,此时还是忍不住想感叹一下。 脑子里浮现出某些场景,羞涩感阵阵袭来。 忽的觉着身子腻得难受,她让雪儿命人备水沐浴。 稍稍挪了挪身体,周身的酸疼感自骨子里透出来蔓延至每一根神经。 雪儿见状连忙伸手搀扶起她。 忍着周身的疼在雪儿的搀扶下去到偏厅沐浴。 脖子以上的痕迹暴露在衣衫之外,路上遇见的宫女们默默压低了头颅,脸颊却是绯红一片。 偏厅里一股清淡的茶花香味弥漫着,雪儿咧开嘴角:“今日的茶花是殿下命了人去御花园采摘的。” 夏简昭一愣。 呃,看来他今日心情不错。 前一天才为了山茶花的事情发了脾气,今日里竟亲自命人去摘了花回来让她泡澡。 是因为昨夜一夜好眠吗? 她皱着眉头,抬起手腕,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那块橡胶皮,确认它不会再次犯不安分守己的毛病。 沐浴完,用了早膳,看见南勋与姚治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垂花门,她火速伏在矮几后面歪歪扭扭的在白纸上写了些东西,然后将那张纸装进一个信封揣在腰兜里。 她借故支开了雪儿,用脂粉遮了南勋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然后咬牙拖着仅剩半条命的身子带了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包袱离了王府。 第三十二章 油然而生的男儿气场 出了王府大门,径直朝着街南的客归客栈走去。 一路走着,夏简昭隐约身后有人尾随。 一步三回头,却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她一脸的狐疑,是哪个小人将自己盯上了? 因着没有时间将那人揪出来,当务之急是去到客栈拿到东西。 于是,她故意在长街上东看看西逛逛,绕了几条巷子,最后在人流最密集的地方撇了清静。 找了个事先打探好的地方换了一身男儿装束,用面纱遮住容颜,随后进了客栈。 人群中,一抹骚粉色身影东张西望一脸的生无可恋。 一身女装的姚治好受着人群中投来的怪异目光,他驻足在原地,沉沉叹了一口气。 方才见王妃鬼鬼祟祟离了王府,殿下即刻命了他尾随着。 殿下怕他败露身份让他失了面子,竟让他男扮女装! 主子的命令不能违抗,他特意弄了这么身行头,鼓足了勇气说服自己穿上。 还特意借用了府里婢女的脂粉将自己“精细”的打扮了一番.. 虽然丑得一逼,连狗都嫌弃,他还是自信满满的抛头露面于这人潮之中…… 可要命的是,他费了这么大的力气,竟然将人跟丢了! 这一次,等着他的可不是两百个深蹲的事了...... 客栈的二楼雅间里,一抹粉衣加身长相明媚的女子起身做恭迎状:“公子......” 这女子,正是醉心楼头牌乐姬。 夏简昭没应声,她拂了拂袖子,自腰间掏出信封递过去,粗犷着嗓门:“这副方子你拿纸笔抄下来。” “太子承诺过,你父亲的病,他会替他治就一定会替他治,你将二皇子写给你的情诗拿出来,便一并赎了你的身子,保你全家衣食无忧” “自此以后,你便远离京都,回到你的故乡!” 一席话落,她自己都倾慕起自己油然而生的汉子气。 拿到南宇的证据后,他与那些勋贵子弟便就会自然而然的被牵制住。 她以太子的名义出面,要是东窗事发,太子就是背锅侠。 横竖这事烂不到幕王府的头上来... 乐姬伸手接信封,却被夏简昭又收回了。 夏简昭目光凌厉的扫了一眼这风尘女子,低低一句:“若是再见到你,灭你九族!太子最讨厌的,便是拿了好处不守诺的人......” 乐姬梨花带雨连连点头:“只要能救我父亲,能替我赎身,我一定会遵守跟太子的约定!” 话落,自腰间摸索了一会儿,解开了一个半大不小的锦囊。 她将手中物件递到夏简昭跟前:“二皇子写给我的所有情诗都在里面!还有一些勋贵公子们所赠的信物也都在这里面。” 夏简昭大概翻看了一下。 呃..这帮纨绔子弟,淫诗艳词一个比一个写的荡。 她的唇角上扬,男人但凡被某个女人迷了心窍,就失了用脑袋思考问题的能力。 乐姬找出纸笔,伏在桌上抄着方子,丝毫不敢怠慢。 抄好方子后,夏简昭就将原来的方子收了回来,重新装进腰兜里,并着那个锦囊一起。 临时留了一袋银子在桌子上,袋子里的白银,足够乐姬赎身,保她全家衣食无忧一辈子。 自客栈出来,她将那张药方揉成团塞进了嘴里..... 乐姬父亲的痨病,她拟的药方定能药到病除, 但这副她亲笔写下的方子,一定要毁尸灭迹…… 第三十三章 他在茅厕 夏简昭回到王府,直奔寝殿将锦囊放进妆台最底层的抽屉盒里上了锁。 刚坐定倒了一杯冷茶下肚,就听见雪儿步履匆匆进殿。 雪儿在她耳畔压低声音:“王妃去了哪里?太子妃来了,在前厅候了好些时候了……” 太子妃? 夏简昭眼波微顿。 她放下茶杯,气定神闲的越过雪儿去了前厅。 雪儿站在原地攥着衣角,望着夏简昭的背影默默担忧。 太子妃盛气凌人而来,不知道又要怎样找茬了。 而王妃如今的地位不容乐观,不是她的对手,肯定会吃亏的... 前厅厅门两侧各站着两个夏清心的随行宫女。 夏简昭的眉头微蹙。 前簇后拥,这很夏清心。 大厅里,夏清心身着绯色宫装端坐在花雕座椅上。 眉目本清秀却被厚重的脂粉点缀得略微俗气。 见夏简昭自院子里走来,她调整了一下坐姿,将胸背挺得很直,高贵得不可一世。 夏简昭前脚刚踏进门槛,夏清心就冷冷的开口。 “府里清闲就是好,可以四处游走游!” “哪里像本宫,太子府的事务实在是多,多得连坐下来喝口茶的功夫都没有。” 顿了顿,将语气变得更尖锐:“还是你命好,嫁了个游手好闲的皇子,当上了游手好闲的王妃,不用像我这般大事小事的都要亲自操劳着。” 夏简昭的唇角似笑非笑,目视夏清心,她盈盈靠近,然后轻描淡写一句:“羡慕吗?我俩换换怎么样?” 夏清心暮然就变了脸色。 本来想灭一灭她的威风,以解昨日里在较场上堵在心口的愤懑。 可不成想她语出惊人。 夏清心努力不让自己生气,她勾勾唇:“即便是我愿意换,太子也未必会想娶你。” “这倒是。”夏简昭微微点头。 却又将面容凑到夏清心跟前诡异一笑:“那要是我恢复了容貌呢?” 语气里透着一股阴森,使人感到微寒。 夏清心的唇角抽了抽,身子微微一颤。 她的目光闪躲,刻意不去看向那张近在咫尺的右侧脸颊。 虽然很肯定夏简昭恢复容貌的话是妄想,但还是令她一阵心虚跟不安。 如今的夏简昭,似乎跟以前大不一样。 她的身上多了一层让人难以琢磨的迷雾。 若不是太子派她过来摸摸幕王府的底,探探南勋的动向,她才懒得来这里跟她较劲。 然而来到这里转悠了半天,却没探到南勋的身影,问了府里的下人们,也都是一问三不知。 不知是这些奴才嘴巴紧,还是当真的不知南勋的去向。 本以为南勋与夏简昭在一起,可这时候竟是夏简昭独自回来了,这一趟算是扑了个空。 不禁觉得太子有些过于紧张了,南勋剑术练得再好,皇帝对他的态度可是摆在那里的,夏简昭虽然是夏家的嫡长女,但自从被毁了容貌委身嫁了南勋,形势也大不如从前了。 “怎么只见你回来,你的夫君呢?没在一起吗?新婚燕尔不是应该终日腻歪在一起么?”夏清心试探。 “就是因为日日腻歪在一起,身子都快吃不消了。。” 夏简昭故意撸了撸袖口,露出肌肤上的暧昧痕迹。 第三十四章 数一数二的能手 夏清心看到那些印记时,面上一阵红。 南勋怎么看也不似在榻上如豺狼虎豹的男人! 反而应当如豺狼虎豹的太子,在某些方面太力不从心.. 夏简昭勾勾唇,她看到夏清心眼底划过的一丝失望,这是她想看见的神情。 夏清心难于启齿的闺房秘密,在前世她还是知道一二的。 正巧今天抓着这个机会趁此让她尝一尝挫败感。 前世今生,她与她都累积下不少恩怨,冥冥中的这场轮回,恩怨情仇自然是要慢慢与她了的。 所以往后,夏清心最好是见到她时能绕道就绕道。 要不然,如果她哪天心情不好,她会削得她骨头都不剩! 别以为当上太子妃就能耀武扬威,如今现在她面前的,再也不是以前的夏简昭了。 “你们夫妻琴瑟和谐是好事....本来还觉着替你感到窝心,如此也就放心了。” “姐姐是相府嫡女,本不应当只沦落到嫁给六皇子..许京都任何一个勋贵子弟都比嫁进幕王府要强.....” 夏清心说着刻薄风凉的话,看似语气平平波澜不惊,心底却是掀起了云卷风狂的妒忌。 “太子妃这话要是传到父皇耳朵里..你觉着父皇会怎么想?” “京都勋贵子弟比堂堂龙脉子嗣还要强?” “.呃..不知你的意思是不是说皇家血统不如勋贵之家的高贵呢?” 夏简昭走到红木座椅上坐下,拿了一缕青丝在食指上漫不经心的绕着圈。 闻此言,夏清心一个激灵腾空离了座椅,僵硬的扯开嘴角:“你想曲解我话里的意思陷害我吗?” “二皇子说你乱造谣的时候我还想维护你来着,没成想你却真的是染了口不择言的毛病!” 想着自己今日前来的目的,她转而怒道:“六皇子还知道待客之礼吗?这么大半天了,也不见他出来迎一迎。” “你不是专程来看我的吗?六皇子见与不见有何重要?”夏简昭抬手理着微皱的袖口,溢在唇角的浅笑更深了几分。 几乎所有皇子对这幕王府丝毫不放在眼里,唯独太子南冶高瞻远瞩,提防着南勋这个劲敌。 他如此提防,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南勋的实力在他之上。 还有着烂在心底的那份心虚。 他自然知道太子之位是她母后不择手段得来的,原本这位置,应当属于南勋! 夏清心捏着手中的帕子,一时语塞,她抬高下颚正要张嘴。 夏简昭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六皇子正在入厕,想要等他来迎你,估计要等上好一会儿,太子府那么忙,你的时间怕浪费不起......” “主要是,他最近火气太旺,有些便秘....” 闻言,夏清心的眉头一皱。 门外负手而立静默驻足了好半天的少年,眸子顿时凝紧。 身后的姚治咬着唇憋住笑,瞄着少年的后脑勺,仿佛看见了少年此刻黑沉到极致的脸。 夏清心惹了一身的不痛快,咯咯作响的咬着牙齿从厅里大步出来。 一出门,迎上了南勋那张冷漠的脸。 南勋突然间展颜带笑:“太子妃就要走了?方才本王正在茅厕,听说太子妃来了便立刻来了前厅迎你,手都未来得及净....” 第三十五章 一场被削的灾难 一双修长骨节分明的十指在夏清心跟前悠悠一晃。 夏清心眉间的青筋猛的一跳,心底愤懑不已。 可不管怎样太子妃的端庄模样不能丢。 她生硬的挤出一抹凉凉笑意:“你们夫妻二人果然般配。” “而且都很闲,我与太子终日被各种事务缠身,忙得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 尾音故意拉长,目光铮铮的落在南勋脸上。 在她看来,备受冷落的这个六皇子丝毫入不了她的眼,所以夏简昭再怎么口舌毒辣,都是是一个一无是处只能在幕王府孤独终老的丑陋女人。 即使她是相府的嫡小姐又如何?即使得了爹爹的唯一偏爱又如何? 皇上对南勋的态度赤裸裸摆在那里,夏简昭还能妄想倚仗丞相府扭转局面吗? 少年并不恼,而是浅浅的扬起了唇:“太子哥事务繁忙,太子妃这时候不应该是在太子府替夫君分忧吗?躲清闲躲到了幕王府,父皇跟皇后娘娘知道了可不会高兴。” 夏清心攥紧手指,心中愤愤燃着一团旺火。 她是瞒着皇后来的幕王府。 皇后明着交代过,虽然她与夏简昭是有着血缘的姐妹关系,但幕王府这个地方,私下里不要踏足。 局势她清楚,皇后的意思她也明白,即使皇后不做这样的交代,能不来她也是不愿意来的。 太子妃这个位置如何得来的,她心知肚明.... 在皇后与皇帝面前,她要将与夏简昭的手足情伪装得浓浓郁郁,不能让人知道她与她不和。 她更不能让皇后知道今天来到幕王府,是太子刻意的安排,皇后命令禁止过太子不能私自行动! 太子性子浮躁,怕他一个沉不住气,便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睨了一眼南勋:“我这个做妹妹的来看一看自己的亲姐姐是理所应当的事,父皇跟母后怎会不高兴?” “得知姐姐过得好,我便也放了这份心了,太子府还有一堆的事物要处理,先告辞了......” 话落便双手含胸盈盈迈开了步伐,越过南勋离了前厅。 随行宫女压低头颅唯唯诺诺的跟在后面。 前厅红木座椅上的夏简昭看着门口那抹气宇轩昂的身躯,她的娇容微变。 方才她在厅里说的这番话,他听见了? 气走了夏清心,南勋的面色跟平常一样没什么变化。 他迈开腿进了前厅,依然是冷如霜的气势。 姚治看着自家殿下云淡风轻的迈腿进了厅门,两个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 这不像是自家殿下的风格…… 殿下是哪里有些不同了? 先前在后山隐秘的练房里,他将跟丢了王妃这事儿禀了殿下后,殿下那张脸巴不得垮到地上去。 分明还将手中短剑重重刺到了那颗木柱子上,碎碎念了一句:“不安分的女人,偷偷摸摸搞事情,不知死活!欠收拾!” 凭着殿下这股子盛气,原本还以为王妃定免不了一场被削的灾难。 站在门口悻悻的挠着后脑勺,想着还要写一万字的自检书交给殿下作为今日办砸了差事的惩罚,他简直想咬舌自尽。 这惩罚对别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他这个识不得几个大字的粗糙汉子来说,委实残忍了…… 摇头叹气一番,他顶着一张苦瓜脸离了前院。 第三十六章 不够满意 前厅里,俊美少年端着清逸身躯冷峻的坐在座椅上。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茶几上一下一下饶有节奏的轻扣着。 对面,夏简昭抿着唇时不时的朝对面的少年瞄上一瞄。 六皇子此刻的神色,不是很友好的样子。 虽然他一直都没有友好的样子,但此刻现在,似乎更不友好了那么一丢丢。 是不是她对夏清心说的话惹他生气了? 想一想觉着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若是因这事儿他吃了气,就不会顺着接她的话替她圆了场。 看他那张脸黑沉得不像话,可他究竟是在气个什么劲呢? 想不通... 以往也没觉着他有这么难捉摸。 想了想,又觉着不是这一世他的性子变了的缘故。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南勋还是一样的南勋。 唯一改变的,是这一世她乱了章法的对他惹火的在意。 他是不是不喜欢这样的她? 这一世她之所以乱了章法,是害怕了前世只拥有的短暂十年....... 她紧着一颗悬着的心小心翼翼启了樱红的唇:“快到用膳的时候了,殿下今日想吃点什么简昭去吩咐小厨房做?” 座上的少年默不作声,挑眼睨向对面那抹心神不宁的娇柔身躯,眼神左移,扫向她右侧的“疤痕”。 指尖扣在小几上的力道更重。 气氛凝聚,低到不行。 用膳? 她竟然能装得若无其事...... 不安分的女人! 顶着一张虚伪的假面偷偷摸摸摸去市井之地到底干了什么亏心事?! 该不会是去私会男人去了吧?! 话说,相府的这位嫡小姐未被“毁容”前可是整个京都勋贵子弟们眼中的香饽饽。 再一想,床榻之上她那么的...... 野性难驯…… 背着他偷溜出王府,还支开了贴身丫头雪儿? 这举动让人不浮想连连都不行! 呃...幕王府拴不住她的心?王妃不好好的做? 欠收拾! 一双清俊眸子眯了又眯.. 修长身躯缓缓离了座椅。 朝前两步,俯身凑到夏简昭跟前伸出修长十指挑起她的尖尖下巴。 夏简昭仰着头,如同一只惊弓之鸟。 仰面怯怯迎上那张俊出天际的脸,眼神慌乱得无处安放。 在前世,他不曾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 这双泛着寒光的眼,有些慎人...... 难不成,这一世的命格重塑,也重塑了他与她的前世之缘? 厅里的空气又骤然下降了几度。 两盆燃得旺盛的竹炭也拯救不了这急剧变化的气温。 夏简昭微微抖着肩,高高扬起头忽闪着长睫毛。 水润无限的桃花眼楚楚可怜的对视上少年的眸子,张了张嘴,想要讨好卖乖。 想法才刚冒出来。 宽大的身躯就俯身逼来,惹火的红唇被两片冰冷的唇瓣覆盖,唇齿之间,是云卷风狂的攫取。 随后,纤细手腕被宽大手掌握住,猛的将她的身体拉进了火热的胸膛里。 夏简昭冰冷下去的体温骤然升高。 想抗拒来着,可哪一次她又逃过他的魔掌? 窒息式的深长的吻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有继续下一步的意思。 然而怀中娇柔身躯,已抵抗不住他唇瓣的侵袭。 第三十七章 操劳过度 夏简昭伸手推了推那如火的胸膛。 但双手却是无缚鸡之力。 呼吸越来越觉得不畅快,头有些晕,眼有些花。 最后双眼一黑,身体一点一点软了下去,晕倒在了南勋怀里。 夜幕笼罩着整个幕王府,月光像朦胧的银沙织出来的迷雾一样,洒落在王府的一花一草,一房一瓦上,散发着庄严而圣洁的光芒。 当睁眼醒来的时候,夏简昭发现自己竟然是躺在酥软的床榻上,寝殿里已是布满一片朦胧的暖烛之光。 她侧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位置。 空空如也。 雪儿趴在床沿边睡得正沉。 她挣扎着半坐在床榻上,推了推雪儿。 雪儿被惊醒,揉了揉一双红肿得不像话的泪眼:“王妃你总算醒了,你可不能出什么事......” 夏简昭见雪儿如此,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她才刚刚重生,不能这么快又要她死吧? 她的心下一颤,艰难的扯了扯嘴角,朝雪儿看过去:“我,还能活多久?” 雪儿的表情一僵,一抹惊愕从眼眶溢出:“王妃可不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太医来看过了,你不过是身子弱晕倒而已,调养调养就好了。” 夏简昭长舒一口气,抚了抚胸口,她不解的看着雪儿还挂在脸上的那一滴眼泪:“吓死我了,那你哭什么?” 雪儿:“奴婢担心你......” 夏简昭摇了摇头,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她拿起一缕青丝在指尖绕着:“太医开了什么方子?.” 雪儿答:“太医说了,王妃您是操劳过度,开了滋补的药方。” 夏简昭绕着青色的手猛然一顿。 操......操劳过度? 雪儿点点头:“平日也没见王妃做什么耗费体力的事,怎么就会操劳过度了,奴婢也很想不通,是不是王妃太忧虑眼下处境,精神压力太大所致?” 见雪儿一脸天真的看着自己,夏简昭的老脸成功的一红。 “药呢?” 她直接无视雪儿的话题,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 “奴婢去取。”雪儿拔腿飞也似的跑开了。 夏简昭伸手揉着眉心。 一抹尬色浮在脸上。 关键时候她晕倒了,一定扫了他的兴。 这不争气的身子。 他替她传了太医,太医还说她是操劳过度所致的晕厥... 虽然太医说的没错,这些日子.... 呃.....她是有那么些操劳。 可这事儿也只能是天知地知他知我知.... 此时羞得无地自容,颇有想撞墙自尽的冲动。 片刻之后,雪儿端来一碗冒着腾腾热气的汤药。 她伸手接过来,在鼻翼边嗅了嗅。 果然,都是滋阴健体之药! 她迟疑着,有些不情愿喝,但雪儿在一旁催得紧,便鼓足气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了下去。 接过雪儿递过来的毛巾拭了嘴角残留的药迹,装作漫不经心的随口问了一句:“殿下这会儿在哪里?” “将您送回寝殿后就与姚治出了王府。”雪儿道。 将空碗放进托盘里,又道:“小厨房替王妃备了饭菜,雪儿去拿去。” 望着雪儿踩着轻快的步子走出去,夏简昭慵懒着疲软的身子又钻进了被窝。 第三十八章 走路带风 刚钻进被窝,哈欠就随之而来,那碗汤药倒是催人睡意浓。 昏昏欲睡之际,雪儿将她摇醒,她起床坐在桌边看着一桌饭菜拿起筷子就是一顿云卷风残。 雪儿惊愕的看着一桌泛着光泽的空碗盘,她倒吸一口凉气。 这哪里是身子虚弱的人的食量? 小王妃是她见过的最能吃的人没有之一...... 收拾完残局,雪儿走出去,轻轻关上了房门。 夏简昭窝进被子里闭上眼就睡了过去。 难得的一个好眠夜,这睡一睡就睡到次日的日上三竿。 雪儿伺候她洗漱后陪同她去了偏厅用早膳。 今日天气好得很,暖阳挂在高空散去了些许寒意,金色的光芒铺洒在整个大地,舒服又惬意。 今日的的早膳也丰盛了许多,婢女们也伺候得格外小心。 现在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她身子虚,没有谁敢怠慢了。 雪儿替她布菜,她抬了抬手:“殿下不来了吗?” “殿下昨儿个出了府至现在都未回来呢。”雪儿道。 夏简昭的目光微微一凝。 新婚燕尔,他竟夜不归宿... 问题是,她还未发觉! 正恼着,雪儿又开了口:“昨日二皇子来了府上。” 说到这里,雪儿的眼神有些闪躲。 “然后呢?”谨惕的朝雪儿看了过去,雪儿更加躲躲藏藏似是瞒着什么。 对视上她那双冷艳的眸子,雪儿最终还是 开了口。 “昨儿不知道为何,二皇子在殿下的书房里被殿下痛扁了一顿,最后还是由姚治将他扛回去的,才不多会儿宫里就来人传殿下进宫......” “想来是因为二皇子伤得极重,惊扰了皇上.....” “这事怎么现在才说!”夏简昭猛的一拍桌子。 南勋这时候都未回来,不用想都知道定然是进宫受罚了! 虽然太子是皇帝疼在心尖尖上的宝贝疙瘩,但二皇子也是个在皇帝心里有分量的主,要不然,振国将军的千金怎能会赐婚给他? 南勋将南宇给伤了,皇帝一定会勃然大怒。 不论这事端是否是由南勋挑的头,皇帝只看结果,不会去做分辨。 罚是免不了要受,只是从昨儿到现在都还未见回来,说明受的罚一定不会轻。 没有再想下去,她起身走出了偏厅。 雪儿苦着一张脸跟了上去,暗自捏了一把脸蛋子,一个劲儿的责怪自己嘴太多。 殿下明明交代过,不许任何人扰到小王妃。 昨夜她硬生生的憋了一夜没漏嘴,今日怎么就憋不住了。 要多嘴也该让王妃用了早膳再说的! 雪儿闹心得慌,脚下步子却不敢慢了,一路小跑着跟在夏简昭身后。 雪儿纳闷,以前也没见小姐的步子这么矫健过,今天走路带风这阵势,一点也不像身子虚弱的样子,看来是当真心急六皇子了.... 径直奔向二皇子的宇宁王府,夏简昭的面色凝重。 凭着前世十年间对南勋性子掌握,她知道南勋不会那么不理智的与南宇发生正面冲突。 南宇故意挑了这么件事儿,无非就是对在较场上她揭了他的不齿秘事寻发泄口,再加之南勋的剑术考核拿了第一,谁心里都不痛快着。 她倒要去他府上看一看,由他刮起的这股妖风刮到他自己身上时,他要怎么样收这烂摊子! 幕王府与二皇子所住的宇宁王府只隔着一条巷子的距离,不大会儿功夫,夏简昭就到了宇宁王府门前。 第三十九章 人情冷暖 守门的两个侍卫并不放行,说他们家王妃吩咐过,幕王府里的任何人,都不见。 夏简昭勾了勾红唇,幕王府除了她会登门,还会有谁? 二皇子妃明摆着是料到她会来的。 她上前一步,不紧不慢冷冷开口:“幕王府的人她不见,那么丞相府的人她可要见?相府嫡小姐被这样冷落在宇宁王府之外,要是传到夏丞相耳朵里,会如何?” 即使二皇子妃瞧不上幕王府的人,然而她却不敢藐视夏丞相。 前世,虽然她只是居身于后院的一介妇人,但朝堂的局势多少还是掌握了个一二。 有着四百年文明的大成,夏家是开国元勋,夏家历代为相有着几百年的根基,在朝中的威望可想而知。 就连皇帝都要给相府薄面三分,更不说许珍若区区一个皇子妃了。 即使背后有她娘家人振国公府撑腰,但在丞相府面前,腰杆子也是直不起来的。 侍卫面面相觑交头接耳的一番后,其中一人便匆匆进府禀报去了。 候了约莫一刻钟后,前去通报的侍卫回来放了夏简昭的行,领着她穿过院子跨过垂花门径直朝着二皇子的而去寝殿。 宇宁王府较幕王府辉煌气派得多,这府邸占地比过两个幕王府,宅子里的下人也是多出幕王府几倍来。 前世,夏简昭虽然从这宇宁王府门前经过了许多次,但从未踏足进来过。 今日进了这府邸,心下确实替南勋感到不服气。 即便宅子的大小无关要紧,即便下人的多少无关要紧... 但因了前世她知道南勋受冷落的真相,历了人世间最冷漠的皇家人情,得了最疼痛的一个结局.. 这一世她才要替他力挽狂澜扭转局势。 若没有重生,在那杯毒酒被灌下肚后,南勋的结局,整个幕王府的结局就可想而知了。 夏简昭提着裙摆刚刚抬脚,就听见寝殿里传来二皇子妃许珍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堂堂幕王怎么能这么歹毒,怎么下得去如此重的手?” “对自己的亲兄弟都能如此,待旁人岂不是能更狠毒?” “平日里看他不争不抢温文尔雅,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这还残着一条腿呢,若没残了一条腿,岂不是就要了殿下的命了!” ...... 闻言,夏简昭扬唇冷冷一笑,许珍若明显是做戏给她看呢。 可做戏归做戏,为何哪壶不开提哪壶? 南勋残了一条腿怎么了? 前世的十年间,南勋的腿遭尽了讥讽,但都忘记了他是缘何残了那条腿! 前世,她的一身医技没有用来治好他的腿,是因为她以为就这样低调卑微的活着,方能保住幕王府一世太平。 这一世承了前世的教训,她断然不会再选择那般懦弱那般愚蠢的方式自保。 她朝雪儿抬抬手示意雪儿留在殿外等候,然后抬脚跨过门槛盈盈朝着里间走去。 里间的床榻上,二皇子南宇平躺在床上紧闭着眼,头上缠着一条白色绷带,面色一如往常那般红润。 许珍若坐在床榻边拿着帕子一边拭面一边滔滔不绝的咒骂着。 床榻西侧跪着三个太医,兢兢战战将头颅压得极低。 听见轻巧的脚步声后,许珍若的哭声变得更大了。 第四十章 只能倚仗自己 夏简昭走到离许珍若一步开外的距离停步:“二哥还好好的活着,二嫂这般伤情怕有不妥?知情的人听了自然是知道二嫂替夫君抱恙而伤情,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二哥死了呢!” 许珍若立即敛了哭声扭头怒视上夏简昭:“你咒谁呢?!感情你不是来赔罪的?” 虽说“嚎哭”了那么半天,但那张粉面桃花的脸上胭脂都不曾染掉半分。 当目光落定在夏简昭右侧颊上时,她的眼里划过一丝漠视,扬了扬唇角,讥讽的意味一下子就显露了出来。 想当初,京都第一美人夏简昭可谓是艳压了整个京都的群芳,哪一个名门闺女不嫉妒? 今时今日落了个这样的下场,也算是老天开眼了! 凭什么她能得到万众瞩目,以至于出身高贵的她一直待字闺中,直到皇帝将夏简昭许婚太子后,她们这一票世家名门的勋贵小姐才逐渐被想起。 嫉妒心在女人之间很容易滋生,一旦滋生以后,一辈子都不会对记恨的人改变深入骨子里的厌恶,似是刻进骨髓。 许珍若起身,朝前迈了一步。 挑眼睨向夏简昭,一字一句:“殿下需要静养,你打着丞相府的旗子进了这府门,我便再给丞相府几分薄面,好言请你离开。” “你也看见了,我家殿下此时还昏迷不醒,若他有个好歹,丞相府怕也保不了南勋......” “南勋将殿下伤成这样,他能做得出初一,我便做得出十五!” “弟妹虽刚嫁过来不久,但幕王府在整个皇室是个什么样的情形,你也是心知肚明的,父皇动了怒,你又能有什么法子?” “南勋在父皇心中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你能不知道?夏老丞相能不能出面替你做这主,你应该也有数。” 一席话落,许珍若扬唇一笑。 夏简昭就那样波澜不惊的看向她。 “果然是振国公府里娇生惯养出来的没教养的东西。” 云淡风轻的一句,顿时让许珍若僵硬了表情。 “闭上你的嘴,若再敢开口,我一定会将你的嘴撕下来喂狗。”不等许珍若发作,她猩红的眸子便铮铮的睨向她,令她不容又一丝的反抗。 “到时候再去告诉父皇,我专程过来请罪却被你连同着家父好一通辱骂,你还出手打我。” “我出于自卫,不小心撕下了你的嘴。” “你觉得以你平日子的作风,父皇是会偏袒你,还是会相信我?” 闻言,许珍若抽搐着嘴角眼里光射寒星。 对视上夏简昭冷若寒冰杀气毕露的眸子,想起在较场上时父皇明显的对她偏袒,她最终抿紧了唇压抑住了心底狂乱的怒气。 夏简昭越过她,淡淡的扫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南宇。 再扫了扫跪在一旁始终不敢抬头的三位太医。 房里的气氛顿时就凝聚起来,温度降到极低。 一向乖张的二皇子妃也有甘拜下风的时候,满屋子的人都是瞠目结舌。 眼神朝夏简昭似有似无的窥视之时,生生的平添了对她的几分畏惧。 翩若惊鸿的美人收回凉薄的目光,然后对许珍若温柔一笑:“其实,二嫂的话,句句在理,句句都让简昭无言反驳,确实如二嫂所分析的那样,丞相府不能倚仗。” “哼”许珍若冷哼一声。 刚才不是嚣张?是不是这会儿看到二皇子如此,意识到了自己的跋扈? 但她的得意还没完全浮起,清冷的声音又悠悠的落下。 “如今六皇子还在宫里受着罚,简昭倚仗不了任何人,便只能倚仗自己了。” “二哥从昨儿到现在都昏迷不醒,定然伤得不轻……” “但二哥看上去并无外伤,想来,可是伤到了内里?若是伤到内里,耽误了这么久,这就要命了!” 说到这儿,将目光一转,瞄向那几个太医:“你们三个,杵在这里当饭桶吗?” “二皇子现在可还昏迷不醒,你们草包似的跪在这里,是准备等二皇子落气好替他收尸吗?” “可是吃惯了皇家粮,忘记了自己脖子上还架着脑袋这回事?” 第四十一章 好戏被识破 那三个太医瞬间不约而同的猛的一晃身子。 大家心里都苦得慌..... 他们怎么能说得出口二皇子一点屁事都没有。 但又迫于二皇子与二皇子妃的淫威,硬是要弄出一副二皇子命不久矣的情形,他们被迫在这宇宁王府的寝殿里自昨儿跪到了今晨? 皇家的人不好伺候,一不小心就是脑袋搬家的事儿,谁不得低眉顺心着? 许珍若见几人有些动摇的样子似乎受不住夏简昭的施压,她朝着几人暗自递了一个威胁的眼神。 心里打着鼓,夏简昭,似乎不是以前她所认识的夏简昭。 振国将军府与丞相府隔得并不远,未出阁时,勋贵小姐们会隔三差五的结伴逛集市买胭脂水粉。 她那时候虽然讨厌着夏简昭,但却与夏清心玩得好。 丞相府出入得也频繁,与夏简昭打照面的机会不在少数,且多数时候,都正遇上她被夏清心欺负得眼泪汪汪却不敢还口。 勋贵小姐们往往也会借着势头对她唇齿欺辱一番,也料定她不会告诉家中大人。 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夏简昭,浑身下散发出一股清冷,令人不敢靠近,也不敢忤逆。 莫名的,觉得此时的夏简昭,与她认识的那个她有些不同。 原本还以为夏简昭今日里是来替南勋说情的,可这哪里是来说情的人该有的样子! 其中一个微胖身材年纪稍长的太医收到许珍若递来的眼刀后,又胆战心惊的抬眸看了一眼跟前满脸清寒的夏简昭。 他捏着衣角,战战兢兢的开了口:“慕王妃有所不知,二皇子是被六皇子推搡惊吓过度所致的昏厥,二皇子原本就有心疾之症....眼下已服了药....脉象依然紊乱,需要静养观察...” 如此一说,其余两人也跟着点头附和。 夏简昭暗自冷冷一笑。 心疾之症? 前世多活了那十年间怎么从未听说过南宇有心疾之症? 见他每日活蹦乱跳的活跃在京都的每一个繁华之所还蹦跶得很高,心疾咋就从来没犯过? 许珍若的嘴角溢出一抹淡笑,挑着眼角睨向夏简昭:“听见太医说的了吗?二皇子需要静养!烦请你立刻离开!” 夏简昭朝前一步,附在许珍若耳畔低声一语:“二哥的心疾之症,可是因了醉心楼的乐姬而染上的?” 许珍若的脸上瞬间变了颜色。 这个夏简昭,三番五次的拿青楼女子挑拨她与二皇子的夫妻关系,有何居心?! 若不是二皇子在她面前发了毒誓说他压根就不认识什么乐姬,她差点就信她了! 让她惊愕的,还有夏简昭那从未有过的诡秘语气,似乎危险得能随时要了她的命.... 在她将双眸圆瞪时,夏简昭已越过她径直靠近了床榻,右手指尖搭在南宇手腕处的脉象上。 “夏简昭!你在做什么?!” 许珍若一声惊慌失措的怒声。 三个太医更是冷汗直流。 想要阻止可已然来不及。 夏简昭甩开南宇的手,双眼冷成锐利的刀子直逼向一旁的太医:“看来你们三个,真的不在乎自己的脑袋了,要不我现在就去告诉父皇,你们几人合谋欺君?” 话落,目光悠悠的朝许珍若一扫。 三个太医汗湿衣襟,齐刷刷的三双求助眼睛瞄向同是一脸慌乱的许珍若。 许珍若紧紧捏着手中帕子,这时候才恍然想起这个让京中贵女从小恨到大的夏简昭,不仅有着让人嫉妒的美貌,还有一身别的大成女子所没有的医技。 第四十二章 感恩戴德 许珍若强压下心底深处的虚:“你就懂点皮毛也敢质疑这几位资历深厚的老太医?” “夏简昭,若是你精通医技,怎么连被自己毁掉的脸都医不好而白白失了做太子妃的机会?” “二皇子需要静养,若你扰了清静害得殿下情况加重的话,南勋就不止受点罚这么简单!” 夏简昭不慌不忙站起身,直接将许珍若漠视。 清幽目光直视床榻上的南宇:“二哥是现在就自己醒过来呢,还是待我进宫请求父皇派遣刘太医来替你诊脉问药?” 刘太医是皇帝的御用太医,为人正直,也绝对不会有人敢打着收买他的主意让他配合逢场作戏。 太医院里的争长论短一点不比后宫前朝争的权夺势落后,后宫前朝有多热闹,太医院那地儿也就有多热闹。 刘太医行医几十年,是太医院的一股清流,也承了有皇帝的恩宠,他才得以清正不阿。 闻言,许珍若捏着帕子的手微微发抖。 夏简昭耐心等了片刻,没什么动静。 她立即转身迈了两步。 当迈开步伐时,背后就传来了南宇急躁的声音。 “你给我站住!” 红唇轻扬,她淡淡一笑,然后转身睨向撑着手臂半坐在床上的南宇。 寡淡的声音落下:“再好的药,也不敌这一剂心药来得凑效。” “二哥在床榻上安稳的躺着,但我家殿下可还在永坤殿一夜没着家......” “若想息事宁人,眼下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了吧?” 清冷的面孔就着冰冷的语气,足够让这间原本气氛与温度都高涨的屋子冷下好几分。 许珍若捏着手中帕子愤愤的盯着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但事情败露,她现在变成了弱势,张了几次嘴都又合上了。 南宇的心里更是愤懑。 他原本是要去找夏简昭质问乐姬的事情的,但刚踏进幕王府的院子被南勋拖进了书房。 他一度觉得夏简昭区区一介女流,根本没那个本事掌握到他的行踪。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暗中跟踪他的人,是南勋! 但质问了南勋几句,南勋就连正眼都懒得给他。 他一怒之下砸了他的书房。 书房变成一片狼藉,南勋却能气定神闲的站在一旁旁观,那股子让他窒息式的冷静感,就如同当天剑术考核时一样。 越是看到他这般冷静,他就越觉得他装着许多不可告人的动机。 如同他隐藏自己的武艺一般,不知还隐藏着什么。 砸完书房,又怕事情传到他父皇耳朵里后他会被责骂,于是来了这么一出恶人先告状,同时还可以让南勋受到责罚。 然而万万没料到的是,他低估了夏简昭这个妇人! “二哥不说话,那就是还有犹豫?” 夏简昭睨向床榻西侧跪地颤抖着身体的三分太医。 “你们三个草包现在去永坤殿复命,告诉皇上,二皇子是由于心疾引起的昏迷,已经醒过来了,接下来需要静养很长一段时间。” “如此,便能活命,不要等到本王妃改变心意...”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一看床榻上绷着脸并不言语的二皇子,随即起身踉跄着步调领命而去。 第四十三章 欠人情 许珍若看到太医恭头哈腰的自夏简昭身旁经过,她的脸色铁青得不像样子。 那几个人可是收了她不少的银子! 结果戏没演好不说,还对揭穿戏码的人感恩戴德起来了! “二嫂回避一下,我有话与二哥私下里说一说。” 正气得牙痒痒时,夏简昭喧宾夺主的驱她离开。 “殿下有什么话好跟你说的!再说了,你有什么话要背着我说?”她双手叉腰气势汹汹。 “二哥如果不介意的话,二嫂留下来也无妨。”夏简昭眯着一双细长的眼看向二皇子。 南宇拧着眉头瞬间谨惕起来。 莫不是要说乐姬的事情! 这事儿他刚平息下来,可不能再生波澜,要不然,他的老岳父定会将他削得骨头都不剩! 他看了看许珍若:“爱妃你去小厨房给我熬点粥来,昨儿到现在都没胃口,这会儿有些觉着饿了。” 许珍若噘着嘴,有些不情愿,但僵了片刻后最终还是跺着脚出去了。 “你有什么话定要支开我媳妇儿才能说?说来听听看值不值得我与你浪费时间。” 南宇虽然心下微微有些着紧,面上却故意显得有些不耐烦。 夏简昭不紧不慢睨了他一眼:“今日之事,你算是欠我一个人情。” “若是我决心不留你面子进宫去请刘太医揭穿你,你免不了是会被父皇瞧不起的,身为堂堂皇子,却弄虚作假耍腕子,委实可耻!” 南宇的双眼眯了又眯,翻身自床榻上起身一步挎到夏简昭面前,一双眼泛着寒光。 “岂能轮到你教训本王的份?!不知天高地厚!” “你以为身为丞相府嫡小姐就可以作威作福了?且看一看你现在的这副尊容,听一听幕王府之外整个京都对你的非议!” “若你能重新审视一下你自己,你就不会这么无自知之明了!” 夏简昭扬唇一笑:“若二哥你也能审视一下你自己,也就不会这么无自知之明蠢到针对错了目标。” “你处处与我家殿下作对,却忽略了你真正的劲敌,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说你蠢,都算是抬举你......” “你就不好奇,我是如何知道你流连醉心楼痴迷于那头牌乐姬?” 南宇此时的表情比吃了翔还要难看一百倍。 他不假思索追问:“你是如何知道的?!” 夏简昭双手含胸迈开步子沿着桌旁坐下,拂了拂袖子继续道:“自然是听太子妃说的了......” “太子妃是如何知道的,不用我再细说你也清楚。” “放眼一看,众皇子之中最让太子忌惮的人,也就只有二哥你了,你的身后有振国公府作为支撑,近年来还得了一干文官武将的拥护,太子能不眼红吗?” 说到这里,她顿下来伸出白皙手指提起面前茶壶倒了一杯冷茶下肚。 将脸隐藏在杯盏之后,她状似无意的挑眉斜睨了一眼身侧的南宇。 南宇的脸上平添了好几分的愤恨,一双拳头捏得青筋暴凸。 她意思已这么明显,南宇再是个榆木脑袋,也不可能想不明白。 夏简昭暗自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 第四十四章 胸口窝着怒火 前世,她嫁进幕王府的第二月,也就是下月中旬,京都就传来南方雪灾的消息,农耕作物颗粒无收,上万百姓生计无望,人心惶惶。 届时皇帝会钦点几位皇子随他亲临灾区探灾议策。 众皇子中处在佼佼之位的太子与二皇子自然在内,除了这二人,四皇子与八皇子也有份参与。 六皇子南勋自然是没有这等殊荣能伴君侧。 前世失去的那些机会,在这一世统统都会讨回来,无一疏漏的讨回来! 想着,不由得将手中杯盏握紧。 南宇沉吟片刻,沉着嗓音开口:“你怎么让爷相信你说的话?你分明是故意挑拨我跟太子哥的关系!” 夏简昭放下杯盏,犀利眼神朝南宇一扫:“你写给乐姬的淫诗艳词太子妃可念给我听了。” “要不要我再念给二哥听一听?” “住嘴!”南宇气得面部抽搐。 艳词这么隐秘的事儿夏简昭都能知道,那她说的话就一定没假。 他眼下关心的是那首艳词现在在何处! 正当他要开口问下去时,夏简昭先开了口:“太子妃昨儿来府上找我,让我说服六皇子辅佐太子,太子承诺会借乐姬的事情搬到你,从而让六皇子代替你的位置。” “太子有没有这能耐,二哥你应该清楚......” “就凭他在父皇心中的分量,让谁失势还不就是几句话的事。” 南宇的拳头捏得滚烫,他踱步到桌前,在夏简昭对面坐下。 连灌了几杯茶水下肚后,胸口窝着的那团火夹杂着忐忑依旧不能平息。 太子一心想将南勋收为己用,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夏简昭的话,一开始不信,后来半信半疑,到这一步的时候,想不信都难了。 可是,又觉得这女人有些奇怪,太子搬倒了他,南勋就可以上位,这么好的机会她为什么不要? 他恼着一张脸看向夏简昭,试探问道:“你为何要将太子的计划透露给我?” “太子退婚,让我成了全京都的笑话,我能不恨吗?抛开这点私怨来说,他是什么样的秉性,会不会容得下六皇子,我大概还是有数的。” “太子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一旦羽翼丰添,六皇子也就成了一颗被弃的棋子,活不活得了命都难说。” “与其辅佐他,倒不如辅佐二哥你。” “太子身边现在可是有四皇子一等人做拥护,相比之下,二哥除了振国公府与那一干文官武将,倒是显得孤立无援了些,与幕王府合作的话,就算我家殿下再不济,背后不还有个丞相府吗?” 话落,她缓缓起身。 看了一眼低头沉吟的南宇,淡淡留了一句:“你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与我合作,给你三日时间,想好了的话,三日后就在西街的清风楼等我。”...... 出了宇宁王府的大门,她长长舒了一口气。 一路朝府邸而去,步子迈得很急。 雪儿小跑着跟着后头,原本想要问一问二皇子的情形,但见着夏简昭脸色不好,最终没敢开口。 第四十五章 盼君归家的小媳妇 夏简昭前脚迈出宇宁王府的大门,许珍若后脚就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燕窝粥踏进了南宇的寝殿。 将粥递到南宇跟前,又四下望了望:“夏简昭呢?” “走了。”南宇接过粥心不在焉的捏着调羹来回搅拌着。 “她都跟你说什么了?”许珍若试探问道。 “还能说什么呢?无非就是替南勋说说好话,让幕王府与宇宁王府往后友好往来。”南宇低头喝粥,半垂的眼帘里闪过一抹焦虑。 若夏简昭说的是真的,太子手上捏着他致命的把柄的话,他确实是需要考虑让自己变成不显眼的目标才行...... 许珍若尖声一笑:“我以为她气焰嚣张那模样是有多能耐呢!还不得忌惮咱们几分!” 顿了顿,又接着道:“对了,方才她又对我提起那个乐姬,你说她是安的什么心?三番两次的想借一个青楼的风尘女子破坏我们夫妻关系?” “我总觉着这丫头自从与六皇子成了亲,变得有城府起来了......以后还是少与她往来!” 南宇的脊梁骨一阵发凉...... ...... 幕王府门前的大槐树底下,夏简昭一袭白色袍子加身,双手含胸而立。 匆忙从宇宁王府赶回来,却发现南勋还未回府。 她觉着可能是自己太过心急,那三个太医进宫复命也是需要走上好一段路程的,这一来一去的,南勋没那么快能回来。 再说还有姚治也一起进了宫,他会照顾好他的。 她努力平息自己心中的不安。 焦急眺望前方。 望着望着,眼眸里终于是揽到一辆棕色马车的影子,零落马蹄声由远及近。 姚治坐在车头驾车,远远的就瞧见那抹翘首以盼的娇柔身躯。 “殿下,王妃在等你。” 门帘掀开,少年的半个身子探出车外。 在抬头不经意张望的视线里,毫无防备的出现了一抹披着暖阳静立的身影。 两道浓密剑眉紧了紧。 素白的身影站在树底下,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零零洒洒的落在她的身上,泛着金灿灿的光芒,将整个人衬托得更加明亮又动人。 心底开始经起波澜的时候,那抹身影已走到了他的跟前。 她高高扬起脸蛋弯着一双桃花眼望着他咧嘴傻笑:“殿下昨儿不着家,是去哪里去了?害得简昭夜里不能寐,白日里茶饭也不思......” 说话间,双手已穿过他的臂弯将他挽住,身体紧挨着他的侧肩。 姚治干咽了一口口水,背过脸去将马鞍递给迎上来的门房,而后与那门房一起拴马去了。 清冷少年的眉头微微一蹙,冰冷的心似乎在看到她笑颜如画的样子时,顿时被温暖起来。 对于他与南宇的冲突她只字不提,因为前世那些年岁里,即便处境不好,他却从来未曾在她面前表露过半分沮丧与失落。 他隐忍得很辛苦…… 少年的脸色明显憔悴了许多,唇角周围生出了好些胡须渣滓,眼窝也陷了进去。 虽然看上去像没受过皮肉苦,但受的罚可能也轻松不到哪里去。 父皇待他本就冷漠... 第四十六章 多有几场暴风雨又如何惧 南勋冷着脸任由她在自己肩头蹭:“本王就离开了这一夜功夫,你就不出息成这样了?” “药都按时吃了吗?” “早知道这么弱不禁风,本王娶你何用?” 他状似无意的瞄了她一眼,兴许今日是有暖阳衬托,她的气色看上去润泽了一些。 本来还担心她会知道些什么,看起来她什么都不知道。 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他所受的一切屈辱与漠视,她没有必要跟着他一起受。 膝盖传来阵阵的疼痛,全身的每一个关节也都疼得要命。 跪了一夜到亮的佛堂,抄了一夜到亮的经书...... 这一夜到亮,熬的不止是身体,还有左胸腔里那颗冰冷跳动的心脏。 父皇可以不问青红皂白就将他撵去佛堂给了这么一个处罚,是该感激他的仁慈没让他受过重的皮肉苦吗? 眉宇间的清冷平添了好几分。 虽然这不公平待遇不止是第一次受,但每每再受一次时,还是会不习惯的在心里有一阵涟漪。 夏简昭努了努嘴:“简昭会做花生酥,还可以替殿下暖被窝,娶我,没亏……” 南勋的眉头皱了皱,凝视她半晌,他沉沉一句:“欠收拾!” 而后转身离去,身后的娇柔身躯追上来将那只素白爪子钻进他的掌心。 他侧目俯视了一眼身旁娇滴滴的人。 深邃眸子又深了几分。 掌心中的小爪子简直凉得有些过分! 她到底在这树底下站了多久? 夏简昭黏着他的臂膀扶着他进了府门。 她明显能感觉到他的步调迈得吃力,偷偷睨了一眼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表情一如既往的清冷,只是更多了许多沧桑。 南勋沐浴完,匆匆用了午膳,便一头扎进书房去了。 夏简昭窝在暖炉旁的矮几后面,在册子上抄了几页书籍。 笔尖停了又启,启了又停。 雪儿跪在矮几旁磨墨,看着夏简昭心神不宁,她终于忍不住试探开口:“王妃要是放心不下殿下,不妨去书房看看去。” 夏简昭停笔:“殿下现在心情不好,我去了他更扰心,不去了,你将我自相府带过来的那盒金花茶拿出来,沏一壶茶送去殿下书房里。” 顿了顿,又接着道:“还有,我今日去宇宁王府的事,千万不能让殿下知道了。” 雪儿应声退下。 门窗紧闭的书房里,少年负手而立。 清冷的眸子盯着屋子里的一片狼藉,他的拳头紧了又紧。 自他的腿残以后,自他母妃离世以后,六岁的他就知道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是什么样的景象。 六岁时,失了父皇的疼爱,没了母妃的保护,在尔虞我诈险恶重重的宫里,他还是安然无恙的活了下来。 所以这时候,再多有几场暴风雨又有何惧? 他弯下腰,拾起地上凌乱书籍。 姚治推门而入,手中提着个紫砂壶。 “殿下,雪儿姑娘应王妃的吩咐给您送来一壶热茶。” 将壶放在案台上,他便弯腰跟着一起拾整起来。 南勋起身走到案台前,看着自壶嘴里冒出来的腾腾热气,心底暖了三分。 闻着茶香,心情瞬间就不像先前那般绷得紧。 他奇怪是因了这茶,还是因了沏茶的人? “二皇子这次做得过分了!”姚治一边拾整,一边很愤愤不平。 “是该有点动作了……”南勋抿了一口茶,目光变得锐利。 第四十七章 静静等待时机 “后日父皇会去民间微服私访,你提前着手将振国公克扣军饷中饱私囊的事散布出去,然后将账本匿名送到父皇手里。” “事情定要做得滴水不漏。” 坐回案台后的座椅上,他端着茶杯将笔挺身躯朝后一仰,眉目虽冷,但柔和了几分。 盯着振国公府那么久,可算是寻到了振国公许永贤克扣军饷中饱私囊的证据,而且,还给他留下了一个“惊喜”.. 那本秘密账本在振国公府的暗阁里藏着,让他着实是费了好些功夫才拿到手,可能这时候许永贤都没发现账本不翼而飞了。 不过也不奇怪他到现在还没发现。 他终日里忙着私底下建交关系稳固地位,怎么会有功夫关注账本的事。 只要搬倒振国公府,南宇就相当于折断了羽翼。 平日里向着他的那干文官武将,还不都是墙头草随风倒,振国公一但失势,谁还会再被牵着鼻子走? “属下办事王爷尽管放心!”姚治双手一拱。 姚治最大的本事,不是武功过人,而是在市井里有着一帮生死相随的铁哥们儿。 散布消息匿名送信这事对他来说,是一件不费吹灰之力的差事。 南勋浅浅抿了一口茶。 眉毛微动,心下觉得颇为疑惑。 这次受罚,本不应该就那么快结束..... 父皇突然就赦免了他,难道是二皇子这么快就“醒”过来了? 依他平日里对南宇的了解,南宇可不会是这么善罢甘休的主。 不将他折磨了个够,实在煞费他逢场作戏的辛苦。 他将茶杯顿下,冷眼望向姚治:“你去查一查宇宁王府那边的情形。” 姚治领命而去。 坐上的少年又端起茶杯,俊颜微微展了展。 ...... 夏简昭窝在暖榻上拿着一串珊瑚珠子把玩着。 前世多活了十年,让她变得沉稳内敛许多。 这次这事儿若是换了在前世,她只会束手无措的在王府里等消息,要不然就是去丞相府哭鼻子。 多活十年,褪去了一身稚气与软糯,要应付眼下的情境确实容易许多。 今日去宇宁王府对南宇说的那些话,挑起南宇对太子的猜忌是不容置疑的了。 依照前世里对南宇脾性的掌握,南宇绝对不会答应与他合作这件事,因为他打心眼里看不上南勋,也无所谓一个相府名声与容貌尽毁的嫡小姐会对他有什么样的帮助。 但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去太子府里销毁证据。 南宇莽撞,不会思前顾后,他完全会忽略一向谨言慎行的太子对府里布置了怎样的严密防控。 只要他去,必定是自投罗网。 反而会引起太子猜忌。 等时机一到,再上一出重头戏...... 姚治将自宇宁王府刺探到的消息一字不漏的带了回来。 南勋的眉毛微动。 那个疯女人去了宇宁王府? 姚治继续说得绘声绘色:“听说,王妃进了二皇子的寝殿没多久,替二皇子问诊的三个太医就擦着冷汗离了府。” “三个太医走后,二皇子还支开了二皇子妃,与王妃在寝殿里独处了许久。” 说到这里,他看到坐上的少年猛力的咬着后槽牙。 他顿时有种想扇自己两个大嘴巴子的冲动。 第四十八章 逃出了黑洞又入了坑 姚治干咽了两口口水,滚动着喉结想着全身而退的计策。 “王妃去那边的时候,脸上可有带着疤?”少年沉吟之后,冷冷开口。 姚治:“啥疤?” 南勋端起杯子咽了一口茶,没接话。 姚治觉着自家殿下肯定是被气昏了头,连问出来的话都有些不着西东了。 他生怕他再多嘴下去,自家殿下会被气得走火入魔。 他这张口直心快的嘴,每每都是不好使的惹祸家伙。 他突然灵机一动,随即捂着肚子露出万分痛苦的表情:“殿下......属下突然闹了肚子....” 话落,一溜烟的跑开了。 消失的速度快过一阵疾风。 南勋沉着脸,哑然...... 一时之间,五脏六腑都充满了难以忍受的愠怒。 他疑惑的是夏简昭去到宇宁王府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他能这么快被放回来,如此一看,她是有份参与的。 她是去替他求情的? 她一介妇人,虽说是丞相府嫡长小姐,但南宇不会卖她这个面子。 那是什么原因,让南宇卖了这个面子? 想起姚治的话来,她与他在寝殿里独处了许久...... 脑袋瞬间充了血,全身血液都开始倒流起来。 他握紧手中杯盏,狠狠的拍在桌案上。 怎么可能?!她就算出卖色相,南宇怎么会看得上现在的她?! 她既然平日里都不曾以真面示过人,也断然不会当着南宇的面扯下那块胶皮子! 那样的话,她欺君的罪名可就掩饰不了了。 为了丞相府的声誉,她不会那么愚蠢! 虽然她一直以来都很蠢! 他猛的又灌了几杯茶水下肚,还是平息不了心中被惊起来的层层涟漪。 他着手整理书房,控制自己胡思乱想。 姚治从书房逃离至后院,站在院子里仰天长长吸了一口气。 “姚公子?” 那口气还没吐出来,身后就传来雪儿的一声轻唤。 一口气憋在了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他转身看着雪儿,一张俊脸憋得通红。 雪儿仰头望着红着脸的姚治,有些纳罕。 唤他一声就脸红了? 还是头一次见这么腼腆的男子...... “王妃体谅公子照顾殿下辛苦,请你过去殿里喝杯热茶。”雪儿抿着唇轻语。 姚治如同遭五雷轰顶一般。 刚逃出一个黑洞,瞬时又掉进了另一个坑。 他也只得硬着头皮跟着雪儿去了。 殿里的炉火燃得旺,竹炉里冒着星星火星子,炉上架着一只黑陶茶壶,热气自盖子周围弥漫四散。 殿里暖洋洋的很惬意。 夏简昭坐在茶几旁,顺手自竹炉上提起茶壶斟了两杯茶。 姚治惶恐的坐在她的对面,大气都不敢出,双手平放在双膝,不停捏着指蛋子,后背一阵一阵的发凉。 “这么拘谨,可是怕我会吃了你不成?”夏简昭拿起茶夹递了一杯茶到他跟前。 “王妃赐了属下的座,还亲自泡茶让属下喝,属下实在惶恐....”姚治颔首,垂着眼望着面前冒着热气的清茶,脑子里想到的是书房里那张寒得慎人的面孔。 面前这位王妃,看着表情温和,但一点不比书房里的那位让人战栗。 第四十九章 往事如烟,经久不散 王妃右侧脸颊上的疤痕虽然影响了整张脸的颜值,但不知怎的。 她就算没有过多言语,没有过多表情,但身上就是莫名的透出来一种气质感。 还夹杂着一股子让人不寒而栗的威严感。 姚治在心中纳罕,虽然是相府里培养出来的勋贵小姐,身上有着高贵独特的气质没错,但王妃身上这由内而外散发的沉稳内敛气质,全然不像这个年纪的姑娘该有的。 夏简昭拂拂袖子,端起茶杯浅抿了一口。 “在我这里没那么多礼性,你不必拘谨。” “我叫你过来,是想问一问殿下与二皇子之间是怎么回事情?皇上传殿下进宫,殿下可有受到重罚?” “殿下的性子你知道的,我不好从他那里问什么,但是不问,我心里到底不踏实。” 说道这里,垂下眼帘略略伤神起来。 姚治沉吟了片刻后,将南宇横冲进王府的所作所为一直到南勋被传进宫去领了什么样的罚一字不漏的禀了。 夏简昭的眉头微微抖了抖。 就料定南勋不是会惹火上身的人,果然是南宇主动挑事。 可是皇帝明明知道他的腿多有不便,还让他在佛堂跪了那么久! 这亲爹,还是不是亲爹?! “王妃若是没别的什么事,属下就先告退了。”见夏简昭沉默不语,姚治有些如坐针毡。 夏简昭缓过神来,顿下杯盏继续开口:“你跟随殿下的时间长,殿下的处境糟心,你应当也很难过。” “我虽然嫁进王府不久,但尚未出阁时,就时不时的听了许多有关殿下的事儿,如今真是这么个局面,倒是让我有几分不淡然了。” “不知,你可想过要替殿下转转局面?” 前世她所了解的姚治,对南勋有着一颗不惜牺牲身家性命的赤诚忠心,只可惜在她嫁来王府的第三个年头,在一次宫宴上,他被关进了大理寺。 就在南勋焦头烂额的想着救他的法子时,就从大理寺传来他殒命的消息...... 血气方刚的年纪,死在了一场阴谋诡计,死得如此轻如鸿毛。 三年后的那场宫宴,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 北凛蛮人首领进京与大成建立邦交,皇帝特意设了那场隆重无比的宫宴已示诚意。 太子因一向看不惯蛮人张扬跋扈的作风,曾多次谏言使用武力收服,均被皇帝驳回了。 谏言无用,他于是处心积虑的,想借着宫宴想毁了这场邦交。 牺牲品便是南勋。 前世,她在宫宴现场,所以发生了些什么她一清二清...... 姚治死后的那几年间,六皇子是怎样在自责与痛恨的阴影中度日如年,她也是一清二楚的...... 往事如烟,却经久不散。 看着面前这位茁长少年,夏简昭的眼里多出几分柔和,三年之后,他也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 “若是能为殿下做些什么,属下定然毫不犹豫的会去做!可是眼下,属下除了保护殿下安危之外,又能做些什么?”姚治半垂下眼帘,有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沮丧。 第五十章 鬼鬼祟祟 他八岁那年逃荒来了京都,蜷缩在街角被饿得奄奄一息的时候,是六皇子递给了他一个热馒头,自此以后,他就陪在他身边一直到现在。 他亲眼目睹了南勋遭受的冷漠与嘲讽,亲眼见证南勋是如何在绝境中逆生长得多么顽强。 如果说他想要六皇子平淡一生求个全身而退,那都是哄人的鬼话。 生在君王家,谁又能免得了不沾染红尘是非? 谁又能真的全身而退? “以前幕王府里只有殿下,只有你,现在不还多了个我吗?“ 姚治听到这里,瞬时来了兴致,剑眉微动,脖子伸长了好些:“王妃想要怎么做?” 夏简昭故作神秘的一笑:“听说你在市井有一大把铁腕关系,先去办一件事,前提是要保密,决不能让殿下知道你我合谋。” “殿下爱面子,如果知道我在背后替他使劲儿,他会不高兴的。” 姚治连连点头:“王妃尽管吩咐,属下没什么缺点,就是嘴严!王妃交代过的话,属下谨记!王妃交代的事情属下也定会办得妥当!” 看到姚治拍胸脯担保的模样,夏简昭微微点头。 若是不了解他,怎么会轻易信任他。 “你从此刻起,暗中观察宇宁王府的动静,有什么异动的话,立即来禀我。” ...... 入夜,一个鬼魅黑影自宇宁王府的院墙内一跃而出。 那个黑影顺着绿柳河畔疾驰,一路到了太子府。 太子府门前并无守卫,一如既往的松懈无妨。 黑色蒙面纱巾上的那双眼泛着亮光,小心翼翼靠近太子府的院墙,然后轻掂脚尖跃进了围墙之内。 鬼魅身影鬼鬼祟祟的进了东厅...... “哐当!” 在翻完东厅的最后一间房以后,房门突然被猛烈踹开。 随后几十把明晃晃的火把照亮了黑漆漆的房。 齐刷刷的几十把利器铿锵朝那黑影亮了出来。 几十个身着盔甲的侍卫将那抹身影围得水泄不通,手中利剑在清冷夜里泛着如霜的寒光。 逼得那黑影双腿一软半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翻了这么半天,可有翻到什么值钱宝贝?本太子府上你也敢来,不是想缺胳膊就是想断腿!”一声凛冽声音穿破人群而来。 随后那片黑压压的人群自动朝两侧挪动,让出了一条一人宽的过道。 太子身着黑色便服,踱着漫不经心的步调踏进门槛。 目光冷冷看向半跪在地上的黑影,自唇缝间吐出一句:“往死里打!” 话落,侍卫们的拳脚迎着就要落下来。 那身影急了眼,扯下面上黑巾尖叫一声:“太子哥收下留情,我是二弟南宇!” 侍卫们的动作僵住,凑近看了看,确实是二皇子不假。 瞬时齐刷刷的几十双眼神又投向太子。 太子拧眉睨过去:“你这如此鬼祟打扮深夜潜进我府里,居心何在?” 对于南宇仗着背后有振国公支撑便在他面前与他公然抬杠的态度,他容忍许久了。 今夜这丫的鬼鬼祟祟将他的东厅翻了个底朝天,他叵测的居心令他难以容忍。 第五十一章 给我打 太子南冶是个十足的疑心病,此时此刻疑心病开始泛滥了。 一双剑眉拧得紧,睨向南宇的双眼显得清冷。 这个南宇,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有所图谋的? 深更半夜潜入太子府巴不得将整个府都翻一遍,只差上房揭瓦了,莫不是想拿捏他的软肋? 如果拿捏到他的软肋,南宇就可以在他面前横着走了不是? 南宇一脸难堪之色,绞尽脑汁想要说出个合理的解释。 被抓现行,说什么都貌似无力。 他总不能明着说出他今夜潜府的目的吧! “我知道太子府素来不加设防,我是怕太子哥遭小人算计,于是就想来给太子哥警个醒。” “上次的剑术考核,南勋足足压了太子哥一个头,太子哥不妨想一想,这么多年他都毫不起眼,怎么偏偏在那次考核上展露头角了?” “他针对的可就是太子哥啊!”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预谋的!万一他还有什么坏心眼,太子哥怎么能不处处提防着呢?” 南冶眯着眼,抬手微微一挥,侍卫们会意收刀入鞘。 “南勋再怎么坏,还能有你坏?” “你的心思,恐怕比他坏的不止一点点。” “你不是被南勋打得不醒人事了吗?这会儿生龙活虎的来我太子府作祟,父皇知道了的话,定然很高兴你已无大碍,而且还比往日里更有精气神呢。” 南宇听到这里,立即上前扯住南冶的衣角:“太子哥可不能让父皇知道!” “我是真心替太子哥着想!” 南冶冷着眼盯着那张泪眼婆娑的脸,委实觉得生厌,他俯身凑近了一些:“你行为不检点,我这个做兄长的如果不好生教导教导,父皇定会责怪我未尽兄长之责骄纵你学坏!” 顿了顿,然后沉着嗓子一声令下:“给我打!留半条命就行!” ...... 幕王府里,夏简昭掩嘴打了一个哈欠。 她顿下笔托腮望着窗外朦胧夜影, 半刻钟前喝下了雪儿送来的汤药,这会儿觉着困得不行。 她起身走进寝室,站在床榻边伸手解第一颗衣扣,忽然又停顿下来,转身取下衣架上的袍子披在身上,顶着月色出了门。 书房里烛光微弱,静得没有任何声响。 夏简昭踏进书房门槛的时候,伏在案台后的少年微微抬了抬眼。 “谁准许你进来的?” 语气略冷。 夏简昭揽了揽袍子,朝着案台靠近:“简昭看到门开着,就进来了......” 坐上少年朝后仰着身子,后背随意靠在椅圈边缘,双眼冷冷朝那抹娇柔身躯看过来。 以往尽管关着门,你不也是这样大摇大摆的进来了? 他拿起桌上书籍,拨动修长十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这是爷的书房,不是寝殿,你走错门了。” 语气很冷沉,心底那抹不悦很浓郁。 她白天去宇宁王府的事还在令他生气。 状似无意的扫了一眼她的侧脸,那块胶皮子还稳稳的戴着。 似乎释然一般,他稍稍觉得心情好了那么一点。 就她现在这尊容,这口碑,除了他,便不会有人看上她.. 他默默安慰自己千百遍..心底却有越来越浓的酸涩味泛滥着。 第五十二章 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少年的目光凝固在书本上,冰冷成霜。 “简昭是来寻殿下的,殿下不在,简昭睡不着......”夏简昭双手含胸低垂着脑袋,声音轻柔得像是一只极度需要被奶的小奶狗。 坐上的少年微微抖眉。 又来这一招?! 这是她第二次来书房诱他就寝! 贼胆...哦不!是淫胆! 淫胆简直滔了天! 身子都还未调理好,她就这么迫不及待...... 少年将书籍合上,重重放在案台上。 起身走到那抹娇柔身躯跟前,挑着指尖捏住她的下巴,清冷眸子与那双桃花眼对视上,心底微微一颤。 这女人,是他的福音还是他的魔障? 昨夜即使在佛堂里跪着,他满脑子想的也都是她! 就像是中了心魔,心里脑子里处处都是她挥之不去的影子.... 现在即使双腿还在疼着,身子更加疲倦着,但是心底,却是有种想要将她圈进怀里狠狠宠的冲动..... “爷今夜去东厢房睡,你安分的回你的寝殿去。” 声音落地,高大身躯也同时自她身旁擦过。 夏简昭扯住他的袖口跨到他面前,不由他反应过来便掂起脚尖环住他的脖子,整个人撞进他的怀里。 清冷少年负手而立,有种措手不及的一丝慌乱感自深邃眸子里一闪而过。 怀里人的身躯娇柔,体香袭来,他只觉得他乱了思绪,快了心跳。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臂想将她推开,她反而将他搂得更紧。 “简昭想抱抱殿下,一下下就好......”她将头埋在他的肩膀里,在他耳畔喃喃细语。 他张了张好看的唇,又闭合上。 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告诫自己不能沦陷在她的温柔乡里。 她像一颗诱人的苹果,他想吃,但又怕果肉里藏着剧毒。 顿了片刻,他还是将她一把推开了。 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书房,萧条身影消失在院子里。 夏简昭站在原地,空落落的目光目送他离开后收了回来,盯着自己的脚尖尖,这落寞场景似曾相识.... 回到寝殿,她褪下衣衫蜷缩进被子里。 辗转反侧许久,终于才沉沉睡去。 东厢房里,少年枕着双手平躺在床榻上,这还是婚后以来第一次单独入寝,忽然间有些不太习惯。 脑子里回旋着她那句“殿下不在,简昭睡不着......” 浮现的是她肆无忌惮撞进他怀里的画面。 他一度觉得,她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那些所有对他的依赖,都是装的! 他只是一个残废且无权势的皇子! 而她是相府嫡长女... 她原本,成不了自己的王妃... 他与她之间原本是隔了一条银河系的距离...... 可是若是说她有所图谋,那他又有什么可让她图谋的? 心里烦躁得慌,即使前一夜眼都不曾合下,这会儿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想了许多,他终究没有任何睡意.. 起身披上袍子,拖着疲惫身躯踩着夜色沿正殿而去...... 迈入她的寝殿,在经过矮几时,少年眼角的余光扫到几上翻开的册子上头。 盈盈烛光洒在翻开的那半夜纸上。 歪歪扭扭的几行字像是一条条黑蛆虫横七竖八的趴在纸面上。 第五十三章 要不要脸 少年走到矮几旁,嘴角抽了抽,一股凉气自薄唇中长长呼出。 他拨动指尖来回在册子上翻了几页过了过眼。 若不是亲眼看见她在这矮几后面龙飞凤舞了这么些日子,他真的不能相信这些横七竖八毫无章法的躺在册子上扎他眼睛的字儿是她所写? 真的想象不到相府里培养出来的千金会是这么个毫无书香气息的玩意! 再斜睨一眼矮几左上角摞起来的那一叠册子,他忍不住又呼了一口凉气。 交给她这么一个差事,真是难为她了…… 也挺难为自己的,往后他也只得捧着这些册子扎瞎眼了…… 将册子合上,他步入了里间。 残烛摇曳生辉,卧榻上的身影半露香肩娇媚无限。 少年缓缓迈步榻前,看到背对着他的那抹娇躯一起一伏呼吸显得极其平稳,他坐在榻边垂眉一阵沉思。 这女人有种让他着魔的吸引力。 他知道不单单是因为她挑尖的姿色。 大婚那一夜,他还不知道她的真实容颜时,就没忍住被她勾上了床榻。 她有种让他琢磨不透的桀骜,又有种仿佛前世今生都熟悉的亲昵..... 合衣轻轻躺在她的身侧,他伸手摸索到她的手掌,将她的手掌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有一种极度想要拥有,极度舍不得放手的感觉骤然冒出来。 他惊讶自己何时有的这股强烈占有欲。 他不是那么容易被谁虏了心的人,可是最近,莫名的有点沦陷了一般...... 他放开她的手,将手收回来枕在后颈处。 刚刚一合上眼,身旁的娇躯就侧过来换了一个睡姿,娇容正好迎着他的面。 近在咫尺的这么细细看她,是真的好看得撩人。 一张标准的鹅蛋脸上眉毛如墨画,紧闭的双眼细长,睫毛浓密而卷翘,鼻梁的高挺下唇如点樱,肌肤白嫩胜雪。 顾盼之际,有让人勾魂摄魄的魔力,不能不对她魂牵梦绕。 他再一次没忍住,伸出修长手臂揽住她的纤细腰肢。 这一刻他闭眼甚觉得安稳,疲惫感瞬间席卷而来...... 幕王府里一片宁静...... 宇宁王府这边却是闹翻了天。 南宇在太子府被打得鼻青脸肿后,太子直接命了侍卫将他扔回王府,并且告诉王府里的人,二皇子鬼鬼祟祟潜入太子府,被侍卫们误当成了小偷...... 南宇被一群侍卫押着丢回宇宁王府的院子里,这动静自然是小不了的。 许珍若找人将他抬回寝殿,又派人连夜传了太医,整个宇宁王府被搅得鸡犬不宁。 这一回,南宇却是挣扎着半条命极其严肃的封了下人的嘴,不许谁将这事儿传到皇帝耳朵里。 许珍若一边拿帕子抹泪,一边坐在榻边哭骂:“你深更半夜瞒着我潜入太子府偷鸡摸狗,被太子府的侍卫像拖死狗一样丢在院子里,门房与守夜的丫头们可都看到了!你丢不丢人!”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你这二皇子的脸还要不要?” “就算你不要脸,我们许家还要脸呢!” “太子府是能轻易招惹的吗?!交代吧,你到底是去做什么去了?” 南宇的嘴里一个劲的着疼呻吟着,他哪里有心思顾得上听许珍若的话。 此时他是出了全身哪哪儿都疼之外,基本上是顾不得别的事儿的。 许珍若的话,他没搭理。 嘴里的痛苦呻吟声倒是一阵高过一阵。 第五十四章 意料之中的顺利 在黑暗中,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栖在宇宁王府院墙内的那颗大榕树粗壮的枝丫上。 府里的这场热闹,他尽收眼里。 黑影身轻如燕的自树枝上腾出院墙之外...... 幕王府的寝殿里,依偎在那个宽大怀里的娇柔身躯微微挪开一点距离,水润眸子小心翼翼望向那张俊逸的面颊,生怕将熟睡的少年扰醒了。 身体一点一点离开床榻,穿了衣衫拿起妆台上那块胶皮子戴在右侧脸颊上,然后轻着步子走出寝殿。 殿外,自宇宁王府带回来重磅消息的姚治正心急如焚的在长廊上来回踱步。 王妃说过有动静立即禀她,宇宁王府这大动静,他实在不敢耽搁。 本想着让婢女进去通报一声,但守夜的婢女告诉他六皇子此时也在里面...... 呃....有点为难。 正如热锅上的蚂蚁时,他的眼前忽的出现一袭白色身影。 立即朝前一步拱着双手,轻声道:“王妃....” 夏简昭眉心微动,睨了一眼殿门口左右两侧的婢女,故意拉高了一点嗓音:“这时候来找殿下,是有什么要紧事?殿下已经入睡了..” “那就烦请王妃代属下转达一声....”姚治附和。 府里人多嘴杂,既然是背着南勋在做事儿,所有人都是要防着的。 “移步别处说去吧,殿下正睡得沉,扰醒了他就不好了。”夏简昭迈着轻盈步子走在前头。 姚治左手托着腰间的剑柄紧跟其后。 后院的长廊上,姚治半弓着身子将他探到的情形一字不漏的禀了给夏简昭听。 夏简昭的嘴角噙起清冷的笑意,南宇果然是个沉不住气的性子,一切如她意料之中的顺利。 她自腰间摸索出一个信笺递到姚治面前:“明日,你想法子将这信笺送到皇上跟前,一定要做得隐秘,不能出任何差错!” 姚治接过信笺,目光笃定:“王妃尽管放心!属下一定会办得稳妥!” 说完这话,竟发现王妃安排的事儿与六皇子安排的事儿如出一辙。 只是,一个是直接针对的二皇子,一个是针对的二皇子背后的振国公许忠义。 虽然两个人针对的目标不同,但是这两手一起出招,对于二皇子与振国公的打击可谓是致命! 他暗自感叹着,也疑惑着。 六皇子是储备了许久才拿到振国公中饱私囊的证据,这王妃出手也这么快,她是哪里来的能耐? 这能耐,绝对不可能是出自相府的依靠。 夏丞相为人刚正不阿,从不参与任何纷争之中。 那么,如果是王妃独立做到的事...委实让人难以相信! 夏简昭嘴角带着浅浅一抹笑:“这是六皇子翻身的第一步,这一步若是成了,往后就要容易得多。” 姚治将信笺揣进兜里,咬着下嘴唇踟躇片刻后开口:“就算搬到二皇子,可皇上面前还有太子,还有其他皇子,皇上对殿下的态度摆在那里,殿下要入皇上的眼.,难于登天.....” “以前确实难,但现在不一样了......”勾勾嫣红的唇,她的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第五十五章 禁足令 姚治锁着眉心,莫名的觉得王妃这笃定的气魄,似乎是掌握了全盘。 面前的女子如此自信沉着,不觉间他仿佛也看见了前路上的曙光。 夏简昭双手含胸,红唇微启:“二皇子潜入太子府遭太子毒打的事,散播出去,能传得多热闹就传得多热闹。” 姚治拱手一揖。 高大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幕里。 翌日,窗外几声清脆鸟叫将正在梦中游离的少年扰醒了过来。 跳动睫毛睁开了深邃双眼。 怀里女子娇容迎面,一脸的恬静可人。 他微微抬手,轻点指尖在她颊上轻轻拂过,薄唇温热的在她颊上落下一吻。 唇瓣刚刚离开她的面颊,怀中女子突然睁开了水润眸子,那双不安分的爪子穿过他的脖子将他环住,惹火的红唇迎着就封住了他的唇。 就在一瞬间,他周身血液开始沸腾。 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唇瓣狠狠的在她的烈火红唇上侵略了一番。 修长手指粗暴的撤掉了她裹身的淡粉色薄衫,双手游走在光洁滑嫩的躯体上。 她在他耳畔发出低沉呓语,这让他血脉喷张到迫不及待想要将她吃定。 但是突然间,脑海里出现了太医的话:“王妃是操劳过度而致的晕厥,需要调理修养一段时日......” 他强压下了心中火气停下了动作。 她还在吃药,身体还在弱着。 床笫之事,来日方长,不能操之过急...... 况且,他可是还在因为她私自去了宇宁王府的事情生着气。 不能在面对她的诱惑时就可以对她宽大处理! 他放开怀中人,翻身下了床榻。 背对着她坐在床榻边整理睡皱的衣衫,冷冷道出一句:“王妃身子不好,自今日起便在府里好好调养,哪里也不要去了。” 夏简昭扯过被子遮住面前春光,红着脸含着润泽的眸子定定望着那个好看的背影,娇容显得娇俏惹怜。 “殿下这话听起来像是要禁简昭的足呢......”她垂下眼帘撅着小嘴。 少年站起来,侧头睨向她:“还不算傻,听得明白爷这话里的意思。” “自今日起,王妃就在府里禁足思过,等哪天爷心情好了,自会解除你的禁足令。” 夏简昭半坐在床榻头,咬着唇有些不高兴了:“殿下无端端的禁简昭的足,不知简昭哪里做错了什么......” 少年的眸子一沉,脸色也冷下来三分。 这个不安分的女人! 竟然还不知错?! 错得这么明显,还在他面前装无辜? 他若是直接揭穿她,那就太不给她面子了。 让她故意作吧,看看她能作到什么时候...... 少年拂袖冷哼了一声,一言不发的衣袂飘飘而去。 夏简昭望着那抹清冷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她隐隐觉得不对劲。 六皇子禁她的足,分明是生她的气了。 近日来她在他面前都循规蹈矩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能生什么气? 除了..... 咳咳..... 除了身子不争气,关键时候掉了链子。 但也不可能因为这茬子事就禁她的足。 难道...... 她歪着头抿着红唇,眼下只有这一种可能...... 第五十六章 此去经年,不过区区十年 腾腾水汽氲染的沐浴间里,浑身散发着勃勃英气的少年将整个身子没入浴桶里,双臂慵懒的展开,极其随意的搭在浴桶边缘,十根白净的手指骨节分明。 空灵的深邃双眸聚焦在房梁一点,剑眉如黛,高挺鼻梁下的薄唇紧紧抿着。 线条分明的轮廓勾勒出一张俊出天际的面孔,似不食人间烟火,又似自红尘万丈中走来,这样俊美的少年,人间少见。 少年将右腿弯曲,垂下一只手臂搭在小腿处,眼眸瞬间燃起深不见底的暗仇。 六岁那年,他与其他皇子在御花园里玩蹴鞠,可不知怎么的太子突然撞到他身上,随后重重倒地,摔破了膝盖。 太子的哭声引来了皇后,皇后来到现场,所有皇子都直指是他故意推搡的太子。 他的腿,在皇后的随从小太监手里被打折。 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那种被所有人联合讨伐的恐慌,在六岁时毫无预兆的成为了他的噩梦。 本不该是那个年纪要承受的东西,他无一余漏的都承受了下来。 生在帝王家,他不能将自己置身事外,就只有迎风而来...... 修长手指慢慢收缩握紧,清冷的眸子里泛着寒霜。 忽然门帘被撩开,丝丝凉风不错过任何一个机会自门帘缝隙中钻进来,原本就冷下来的室内温度,骤然又冷了几分。 随后,轻浅的脚步声慢慢朝着浴桶靠近。 少年冷冷的目光投到盈盈而来的娇影身上,平静得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夏简昭将手中捧着的一叠整齐衣衫放在一旁的矮凳上,停步在浴桶旁。 “简昭伺候殿下沐浴可好?” 未等作答,夏简昭卷起袖子提起一个矮凳走到他身后落座。 双手抚上他宽阔的肩膀一下一下揉捏起来。 少年深邃的眸子眯成一条缝。 如此献殷勤,是不是良心不安?又或是想让他解除了她的禁足令? 他不动声色闭上双眼,慵懒的朝后仰着头,表现出一副享受的模样来。 女子的手指纤细,力道温柔,她身上独有的茶花香味混杂着淡淡体香一阵阵袭进他的鼻腔。 与其说她是在替他按摩,还不如说是在刻意引诱? 恩....他确认这不是错觉,她一定是带着这样的目的! 少年的眉心抖了抖,浸泡在水中的身体体温在急速升高...... 夏简昭抿着红唇,盯着少年迷人的侧脸咽了一口口水。 她方才找到姚治一经确认,还当真是被他知道了她去宇宁王府的事情。 这样想来,他生气禁她的足也是在情理之中。 说明他心里在意...... 若是不在意她,他又怎么会动了怒气呢? 此去经年,她不是曾经的那个她,但他还是那个他。 斗转星移也不过区区十年,她现在站在他背后看着他,亦不复当初的那般无助。 十年,足够让人成长许多,无论是心智,还是能耐...... “殿下,往后无论白昼或是黑夜,让简昭陪你一起走好不好?” 她取下右侧脸颊的橡胶皮放置在一旁的矮柜上,然后俯下头将侧脸靠在他的左肩处,双手交叉放在他的胸膛。 呢喃细语温柔的传进他的耳畔。 第五十七章 说情话不是长项 少年的眸子悠悠睁开,眼底划过一抹不易觉察的亮光。 他抿着唇不说话,笔直的挺着身子等待着什么,似乎是这样好听的话还想多听一些。 夏简昭见他不做声,也没有任何表态。 她将他搂紧了一些。 六皇子的心不是那么容易打开,但说情话也不是她的长项。 她拧着眉头思索了片刻,舔着脸将口中话说得漂亮:“简昭是殿下的女人,一生一世跟随殿下左右,不背叛,不抛弃,生是殿下的人,死,亦做殿下的魂....” “殿下,信得过简昭吗?” 话音一落,清冷少年侧过面颊,微微低下头,滚烫的薄唇将她惹火的唇瓣含住轻咬。 随后只听“噗通”一声巨响, 浴桶里水花四溅开。 娇柔身躯被一双有力大手轻轻一勾便落进一个宽大的怀里。 衣衫瞬间湿透,三千发丝也在顷刻间沾染上暧昧的气泽,温顺的贴在后背。 宽大手臂穿过纤纤楚腰,浸湿的衣衫随着一道猛力的拉扯,华丽丽的自肩膀脱落。 如雪肌肤泛着刺眼的光芒,怀中娇容粉嫩泛红,呼吸急促。 少年的眼尾自她面颊上轻扫而过,唇上力道重了好几分。 这个不安分的女人!他一再克制,她一再引诱! 三天不泻火,她恐怕会欲火焚身! 操劳过度也就罢了,要是再弄得个欲火焚身,他还得去给她请一次太医! 那些补药那么贵! 修长手指轻轻一勾,将她身上的衣衫尽数剥落......... 宇宁王府里今日的景象比昨夜还要热闹。 永坤宫的太监总管龚九笔挺着身子站在前院,漫不经心的摊开手中圣旨。 宇宁府上下百多口子恭敬的跪在跟前,大气都不敢出。 许珍若搀扶着南宇,显得战战兢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二皇子南宇身为皇子,行为举止委实令朕发指!堂堂皇子流连青楼败坏皇室声誉,夜潜太子府行不轨动机坏兄弟和气!罚,宇宁王府月俸减半,二皇子南宇去骠骑军统帅之职位!宇宁王妃身为一府正妃,辅佐不力,罚,佛堂抄经三月!钦此!” 就在龚九扯着嘹亮的嗓音念出圣旨上的内容后,整个院子里响起了一片骚动。 南宇瘫坐在地,连圣旨都无力去接。 昨夜被暴打过后,今日脸上肿得紫一块青一块,完全看不见本来的面貌了。 许珍若的后槽牙磨得咯咯作响,转而就是指着南宇的鼻子一阵破口大骂:“你说说!是怎么一回事?!!你这个杀千刀的!你作死就算了,竟还连累我一起受罚!” 龚九挑了挑眉,勾唇冷冷一句:“见圣旨如见皇上,王妃如此失礼,就不怕龙颜再次震怒?” 许珍若咬着唇低下了头,颤颤巍巍自龚九身上接过圣旨。 龚九带着随行的小太监折身离去,眼尾是不容置喙的孤高。 许珍若红着一双眼盯着门口消失的一行人,她咬牙切齿拿起手上圣旨朝着南宇就是一阵劈天盖地的打骂。 下人们没人敢插手,都远远的看着。 第五十八章 怎么能甘心? “我要去找父亲大人!”许珍若一手拭泪一手提着裙摆踉跄前行。 “王妃!您现在被皇上罚抄经文,万不能离开王府啊!” 才刚迈了两步,就被一个婢女拽着袖子拦下了。 许珍若的两行泪像串着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朝地上滚。 她红猩着眼对那婢女怒吼:“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振国公府报信儿去!” 跟前围着的婢女都三三两两的跑开了。 其余人也都各自怯怯散开。 南宇摆了个夸张的大字平躺在院子里一尘不染的青石板上,睁着一双猩红的眼睛,仰面望着天。 双手手指微微弯曲,反手扣住地上石板,指甲盖凝血骤现。 许珍若甩着袖子瞪着地上那个一言不发面目全非的男人,自牙缝间狠狠吐出一句:“万恶不赦的东西!你不是说乐姬的事情都是夏简昭故意编造的吗?你现在要怎么解释?” “父皇若没有拿到十足的证据,怎会做如此决策?” “现在不仅是父亲好不容易给你弄来的骠骑军统领一职就这么丢了,你这等伤风败俗的丑事也真是丢尽了振国公府的脸!” “你若不给我一个清楚的交代,看我父亲怎么治你!” 说罢,甩着袖子满载怒气而去。 南宇咬着牙,满腔怒火愈来愈燃得炽烈。 他倒不是因为听了几句许珍若数落的话就上火,在许珍若面前,他夹着尾巴做人已成了习惯。 让他上火的,是太子。 昨夜潜入太子府被太子抓了现行,他什么都没拿到手,被毒打一顿本就很憋屈。 太子可是没有顾念一丝丝的兄弟情,留了他半条命,也不过是因为上头有父皇压着。 若是能直接要了他的命,他现在早就命归黄土了! 南冶的狠毒,他见识到了。 可他更厉害的一面,他现在才算真正见识。 杀人于无形...... 这个南冶,手段阴狠毒辣,巴不得将他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也只有这位阴狠毒辣的太子,才有这能耐让他败下阵来! 他对太子的恨意,从原先的萌芽状态,一下子越到了充斥到他全身的每一滴血液之中。 单是心中暗自的咒骂,完全平息不了他此时的冲天怒火。 俸银被减半就算了,宇宁王府就算削减一半俸银,也比幕王府充裕得多。 可骠骑军统帅之职也被削去,这就说不过去了! 骠骑军统帅这一职,是他拉了多少关系,在振国公面前陪了多少笑脸才得他辅佐而得的。 这么轻易就被太子一招算计尽毁,怎么能甘心?! 他咬牙切齿着,后槽牙不知来回磨了多少回...... 前去振国公府报信的丫头神色匆匆进了殿里,扑通一声跪在斜倚在柳编摇椅上拧眉碎碎念的许珍若面前。 “王妃,许大人被传进宫了,听老夫人说,似乎是皇上收到了一本匿名举报的账簿,大人被扣上了克扣军饷中饱私囊的罪名!” “什么?!”闻言,许珍若腾的站起身。 手中紧紧捏着帕子,整个身体直哆嗦,双颊也在瞬间变得苍白失了血色,随后两眼一黑晕倒在地。 南宇在大殿门口将婢女的话听得真切,他的身子变得僵硬,半天挪不开脚。 第五十九章 孤注一掷 苍翠松柏丛生的密林深处,一间隐秘的木房子隐匿其中。 身着玄衣的少年笔直的立在门前的院坝中间,左手握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剑,深邃双眸透着杀气浓浓的清寒。 他高举起长剑腾空而起,在空中一阵旋转,急速而又灵活的旋转手腕,手中长剑宛如绚烂的银龙一般,剑气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剑过之处,习习生风,吹动松柏树上的枯叶絮絮而下。 英气逼人的身姿与剑光融合在一起,手上的剑舞得越来越快,像一条银龙缠绕着他左右盘旋,上下腾飞。 这时候,从密林深处迅速蹿过来一个人影。 那人影远远的站在一旁看着眼花缭乱的剑式,半张着嘴微微惊愕。 心中默默感叹着,自家殿下的武艺越发的精进了。 这些年,他亲眼看着他是如何咬牙克服右腿的不便,将木房子里十八般兵器练至炉火纯青的地步。 这不仅要相当韧性的耐力,也需要耗费极大的体力。 还要时时警惕小心着不让任何人发觉。 想着想着,铁血汉子的双眼微微范了红。 隐忍至今,若是能在爆发中成功得以逆袭,也不枉这些年默默背负的不堪经历。 但前路,势必会凶险相伴...... 少年手中的长剑停下,屏气凝神的握着剑柄站在原地,一切归于平静,周遭只留下一股浓浓的未退去的剑气。 “殿下,事情已办妥,振国公被皇上招进了宫里,这个老滑头这次算是栽了大跟头了,明日在民间也将传遍这个老贼的种种劣迹!”姚治单膝跪地拱着双手。 少年转身,迈开深浅不一的步调走到一颗参天翠松下,将长剑直直刺进泥地里。 这一次不知道胜算如何,他只能当成是自己下的一个赌注。 毕竟振国公的势力摆在那里,想要连根拔除谈何容易? 但即使这次不能完全搬到许忠义,也必定能让父皇对他生疑...... 孤注一掷,唯有沉稳而行。 “现在就看明日京都里的反响如何....若能达到预期,父皇定会对许忠义凉心,平日里与他亲近的朝臣也势必会忧心此事波及自己,自然会与他拉开距离,如此,他的羽翼被折,想要丰添,不会那么容易了。” 少年负手而立,双眼望着前方深深密林,仿佛没有焦距。 姚治道:“殿下尽管放心,明日京都里必然热闹!” 少年嘴角含起一抹清淡冷笑。 姚治咬着唇,思索片刻后迟疑着开口:“属下还有事要禀告......” 少年微微皱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了?” 姚治将头垂下去几分:“属下得到消息,二皇子今日被解了骠骑军统领一职。” 少年的眉心突兀了几下:“说详细点,怎么回事?” 南宇被解了骠骑军统领的职位? 那本账簿只牵涉振国公许忠义一人,与南宇并无干系。 虽然他与许忠义有着亲近的关系,又得许忠义一手辅佐支持,许忠义的事是会让南宇受到一定的打击,但也不至于波及他致此。 “听闻二皇子昨夜私闯了太子府,遭太子当成窃贼毒打得只剩半条命,想必是他惹了太子,所以才得这个下场。”姚治捏着手心,一席话说得心虚不已。 第六十章 配合得天衣无缝 冷峻少年嘴角的清冷凝结住,眉眼微微一扬,心下深感通畅的同时,也隐约觉得事情蹊跷。 虽然南冶与南宇之间互相明争暗斗已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正面都知道避嫌,也没有发生什么冲突。 这一次南宇是哪根筋搭错了? 虽然他一直无脑,但这无脑到这地步,也算是自己作死了。 少年拔出插在泥地里的长剑,没有再继续追问,缓缓迈步走进了木房子。 姚治这时候站起身,目视少年清冷背影,伸手擦了擦额头上布满的细汗。 得知消息后,他先去禀了王妃,然后再来禀的六皇子。 一向忠于六皇子一人的他,一下子变成了侍奉二主的人,怎么的也感觉奇怪。 但是对于王妃,他就那么心甘情愿的跟随了,他甚至都怀疑自己不是一个好护卫。 隐隐觉得有些愧疚。 出奇的又想一直愧疚下去。 王府的那位王妃,似乎会做出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 六皇子出手反击,王妃在背后推波助澜,这小两口毫无商量的计策配合得简直天衣无缝。 只是,若是殿下知道了王妃在背后使招的话,会是个什么样的想法? 殿下好像待王妃不是那么友善的样子...... 凉亭里的石桌旁,夏简昭坐在一炉炭火跟前握着笔头朝册子上龙飞凤舞着。 南勋交代她抄录书籍的事,她得尽快做完。 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事,需要她腾出许多时间。 宇宁王府那边的消息姚治在第一时间便告知了她。 虽然早预料到是这个结果,但听到消息后,她还是默默开心了许久。 极其看中名声的皇帝,果然对南宇做了最重的惩罚。 因了前世懦弱存在的那十年,她不觉得自己在这一次轮回中的处心积虑是不应该,若不能步步为赢,就唯有万劫不复。 上苍给了她涅磬重生的机会,她就要做一只浴火凤凰...... “王妃该回房里去了,外面天凉了,坐久了怕凉着,您身子本来就不好。”雪儿端着托盘走来,将盘中那碗冒着热气的汤药递了过去,脸上写满担心。 夏简昭放下笔,接过汤药碗。 看着碗里冒着腾腾热气的汤药,她眉头皱得紧:“不是说了我已经没事了么?” 雪儿咬着唇:“殿下说,王妃身子骨弱,这是太医开的调补的方子,能增强体魄,让王妃好好用完这副方子。” 夏简昭脸颊微一红。 增强体魄? 呃......是嫌她不经折腾么? 他的体魄如此让人无法消受,可是也是用了这副方子? 她将汤药放到鼻翼边嗅了嗅。 嘴角隐隐噙笑。 这不过是一副普通的进补药方...... 她身子骨怎么个弱法,他难道不清楚么? 她深吸一口气,将碗抬到唇边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尽。 面颊上的绯色更深几分。 这碗进补的汤药,想来得花费不少银钱。 幕王府的俸银每月少得可怜,实在不应当用在这些地方。 将碗递给雪儿的时候,她仿佛想到了什么,命了雪儿收拾完,便回了房里。 坐在妆台前,她拉开抽屉拿出几个盒子跟一本红本子摆在台面上。 第六十一章 光天化日 引诱 拨动葱尖般的手指翻开本子一行一行的细细看起来,这上面记录都是她的陪嫁品,她只知道她出嫁时,嫁妆是夏清心出嫁时的两倍还多,但也没细看有些什么。 大概是嫡长女的缘故,又得父亲偏爱,还遭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她被太子退婚,许婚给了最受冷落的六皇子,成了京都所有人同情的对象。 老丞相无力在别的地方替她做些补偿与安慰,便在财力上给足了他力所能及的关切。 红本子一翻就是好几页,陪嫁品有珠宝首饰,文房四宝,古玩摆件,统一都是价值不菲的货,且数量不小。 相府自祖辈上积下来的家业确实丰厚,但经她这么一嫁,她带来幕王府的嫁妆,兴许掏空了一半丞相府。 她合上本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再看了看那几个装满珠宝的盒子,眼眶微微湿润。 爹爹一向视她为宝贝疙瘩,她前世在相府没落的时候却无力力挽狂澜...... 坐在妆台前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前世自己以这张“假面”懦弱的活了那么些年,直到死的那一刻都未将右侧脸颊上以假乱真的橡胶皮摘下来。 这一世,在因果轮回的漩涡中,她一定要抢占先机,而后惊艳亮相! 沉吟了片刻,她将台面上的物品放回抽屉,换了一身轻便的青色素衣,然后匆匆步出殿外。 刚跨出殿门,迎面就撞进了一个宽大的怀里,她的身子一个不稳而后朝后仰过去。 险些摔倒在地之际,一只有力的臂弯穿过她的后背扶住了她的腰肢,将她稳稳托起。 少年清冷的眸子泛着寒光。 这个莽撞的女人! 什么时候才能改掉那毛毛躁躁的毛病? 那个脑袋瓜子是练过铁头功的吗? 他的胸口有些隐隐作痛。 而她...... 竟然面不改色! 还恬不知耻的望着他傻笑! 不过,她穿青色的衣裳果然是最好看的...... 少年状似无意的一眼将她揽遍。 夏简昭站稳身子,弯着一双桃花眼抬眸望着跟前俊美的男人。 顺势展开双臂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简昭正要去找殿下呢,殿下可是与简昭心有灵犀?知道简昭要找您,所以就过来了是不是?” “一定是这样!简昭一刻不见殿下,心里就惦记得慌,殿下也这样惦记简昭的是不是?” “呵呵,一定是!不然您怎么会这个时候来这里呢.....” 双臂紧了一些力,脑袋瓜子贴着那个滚烫胸膛肆无忌惮地蹭了蹭。 少年的眉心一阵突兀。 他来这里,只不过是想沐浴换身衣服而已...... 在后山的练场上,淌了一身臭汗,衣衫上也沾染了一些泥。 可这女人,光天化日引诱他,是几个意思? 还知不知道羞耻这二字是怎么写的? 她不是喜欢晚上做事吗? 可是补药吃得太多的缘故? 呃...... 应该少给她吃点的...... 熟悉又撩人的香气阵阵扑鼻。 少年心下微微躁动。 握了握手掌,抿着唇不做声。 自内心暗自挣扎了片刻,垂下的双手慢慢抬起来。 “殿下今日能不能陪简昭回一趟相府?简昭离家有一段日子了,想回去看看......” 火热手掌还未覆住她的后背,耳畔又传来她娇柔的声响。 第六十二章 稍纵即逝的不是光阴 南勋的脸色一僵,双手顿在她的背夹骨处。 如此热情惹火,原来是抱着这样的目的。 他是那种拴住她腿的人么? 呃.....对了, 他禁了她足。 怀里的人扬起脸颊望着他。 那双眸子似两汪温泉,润泽得几乎要将他的心融化。 他拧眉,伸手推开她。 “爷今日心情好,便陪你走一趟。” 他知道自己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 每每在她面前,他就自动丧失了一切抵抗的能力。 这个原本与他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女人,阴差阳错闯进他禁闭了似一世之久的生活,奇奇怪怪的似乎给他注进了新鲜血液一般,让他渴望每一天清晨的醒来,每一个夜幕的降临。 前一刻还想着不能被她蛊惑乱了心智,然而见到她后,自己所设的防线便不攻自折。 夏简昭喜出望外,弯着的桃花眼瞬间眯成一条线,梨涡灿烂,似绽放在九月的骄阳。 看着她这模样,南勋的心底突然酸涩味泛滥。 不就是回个家? 有必要笑成这个傻样? 王府就这么不受她待见? 亏她吃还是亏她穿了? 竟那么迫不及待的想着要回去...... 缓缓驶离幕王府的棕色马车里,少年一袭白袍,墨色青丝高高束起,绝美轮廓孤冷得不可一世。 侧身黑乎乎的脑袋攒着碧翠簪子黏糊糊的靠在他的肩头。 碧翠簪子随着车身的摇晃玲玲作响,弹奏出清冷车厢里最动人的乐曲。 那一双细长的爪子紧紧环着他的臂弯,生怕一不小心他就会飞了一样。 少年的眉宇间带着几分凛然。 这双爪子为何从来就不见温热过? 他滚动喉结,面上不改颜色。 微微抬高手臂掀开袍子,将人揽进袍子里裹了个严实。 似乎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一般,不带一丁点情感。 夏简昭弯了弯嘴角,朝那个宽阔胸膛又蹭了蹭。 袍子里的温度暖和着她的整个身体,在这清寒的十一月天气里,似一轮骄阳驻进她的心底。 前世,只得了这个男人短短的几年温暖,稍纵即逝的却不是光阴...... 姚治与雪儿坐在车头,二人时不时的回眸扫一眼车厢里,各怀心事。 雪儿担忧的是自家小姐回府后指不定会被文氏怎样挤兑。 姚治想的是这位王妃能在二皇子落水后气定神闲的回娘家,可是又有什么计谋? 二人的眼神偶尔交汇,但互相也都只是微微一笑,并未有语言上的交集。 马车停靠在丞相府气势辉煌的门前。 南勋下车后,脸上的神情顿时沉得难看。 他的眸子扫过停靠在里侧的那辆华丽马车,眼底笼上一层深不见底的灰暗。 雪儿将夏简昭搀扶出来,夏简昭一下车也便注意到那辆马车。 那是太子的座驾。 她的脸色冷了些许。 “小的见过王爷,见过王妃!”门房望见夏简昭与南勋下了马车,卑躬屈膝的小跑着迎了上来。 “二小姐也回来了?”夏简昭探问。 门房从姚治手中牵过缰绳,一边拴马,一边答:“二夫人方才才将太子与太子妃迎进府去。” 夏简昭的嘴角勾起清冷一笑,今日相府里热闹了...... 第六十三章 不期而遇的热闹 门房要进去通报,被夏简昭拦下了。 她一向低调,不想像夏清心那般招摇。 夏简昭挽住南勋的胳膊,抬眼冲他弯眸一笑。 南勋冷着脸,甩开她,递了一个要安分守己的眼神给她,然后便先抬脚朝着相府走去。 夏简昭撅撅小嘴跟了上去。 相府里的下人们来来往往显得忙碌,看见二人的身影后,都将头颅压低三分恭敬的行了礼。 只是,看向南勋的眼神无一显得从容。 穿过前院还未达到前厅,文氏标志性的清亮嗓音便清晰的鼓动着夏简昭的耳膜。 “太子百忙之中抽时间来看望我们,真是有心了。” “心儿看起来长胖不少,心儿果然是最有福气的,能嫁得太子这么好的夫君,我这个做娘的总算也放心。” “今日就留在府里用晚膳吧,府里新来的厨子,手艺很不错的。” 丞相府的前厅里今日热闹。 夏长业坐在上首位,眯眼捋着打理得精致的花白羊角须,双目炯炯有神。 大夫人杨氏手握一串佛珠一脸慈祥的坐在夏长业身侧。 文氏坐在下首位,浓妆艳抹的脸上挂着似人间四月天的烂笑,眼尾时不时的斜睨向杨氏,掩饰不住的傲慢与轻蔑。 大房又如何? 生了一个绝美无双的嫡长女又如何? 现在还不是要被她踩在脚下,看尽她如何风光? 客位上的太子南冶与夏清心时不时的眼神交汇,俨然恩爱夫妻的模样。 夏简昭提着裙摆越过南勋,一脚踏进厅门,目光直扫文氏而去:“二娘的嗓门还是一如既往的宏亮,老远就听见您老人家的声音,您是巴不得让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太子来看您来了是吧?” 所有人都被这声突如其来的似挑衅不尊的嗓音惊住。 文氏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硬在了那里,红艳艳的唇角微微一抽,眼里的笑意全无,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易觉察的凶光。 杨氏与夏丞相立马自座椅上起身迎了过去,眼里含着宠溺。 夏清心与南冶脸上的笑意也顿时全无。 杨氏一把将夏简昭拉进怀里,在面对文氏趾高气扬的时候她能静若止水,但一看到自己被毁了面容的宝贝疙瘩时,她就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 夏丞相亦是止不住的老泪纵横了一把,轻轻拍了拍夏简昭的后背,最终还是吸了吸鼻子没有过分表露什么情绪出来。 他将目光转向她身后的南勋,淡淡一句:“来了?” 南勋微微颔首。 这位夏老丞相一生刚正不阿,所以在看到“毒辣”后妃婉妃的儿子时,心里骤然添堵也是情理之中。 南勋对于夏丞相对待他的态度,倒是有几分坦然。 杨氏推开夏简昭,仔细端详了她一阵子。 心头隐隐更疼了些。 宝贝疙瘩才嫁过去几天,竟清瘦了这么些? 脸色也很是不好.... 幕王府的处境不好,但也不至于糟糕成这样吧? 再悄然望了一眼南勋。 这小两口.... 一个看上去容光焕发,一个却是像腌茄子萎靡不振... 该不会是自己的宝贝疙瘩遭了六皇子的嫌弃,被虐待了吧!! 第六十四章 诡秘的危险讯息 想法一冒出来,她就揪心的担忧起来。 状似无意的看了一眼夏简昭的右脸,心里更不是个滋味。 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心头肉,正是如花的年纪却出了这么一出事儿。 她一度都不相信自己的宝贝疙瘩会去调制什么胭脂取悦太子。 但当她去质问夏简昭时,夏简昭却没有否认,她自此也就因为这件事,乃至之后发生的一系列的变数,被文氏踩在脚下变成了整个京都里茶余饭后的闲话...... 她红着眼眶,最终还是将这些质疑埋在了心底。 埋怨似的朝夏简昭说了一句:“死丫头!这么久都不回来看看你老娘,果然是有了夫君就忘了娘!” 夏简昭咧嘴笑笑:“这不回来看您了吗?”.... 入了座,夏老丞相与杨氏对着夏简昭好一阵寒暄。 夏清心绞着手中帕子,紧闭双唇脸色绷得沉。 今日她与太子本应当才是主客,可这夏简昭一回来,爹爹的注意力就全部在她身上!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日撞在一起来,还有要事要对爹爹开口...... 文氏这边也早已绿了脸,好好的心情瞬间就没了。 夏简昭就如同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一般的存在,只要夏简昭在,夏长业的眼里就看不到夏清心的存在。 她同样十月怀胎,同样经历磨难。 可杨氏,与她生下的这个夏简昭,却唯独得到夏长业的偏爱独宠。 转而望了望夏简昭被毁的右脸,再瞅了瞅南勋的腿,她脸上的颜色稍微缓和几分,眼底的一抹暗笑一闪而过。 可即使那暗笑在文氏的眼底转瞬即逝,却还是被夏简昭清晰的看在了眼里。 夏简昭扬着唇,眸子扫向远远坐在座椅上面上风云变幻的文氏,唇角的冷笑透露出极诡秘的危险讯息。 文氏接到她的神情,心底为之一颤,眼神瞬间显得慌乱。 暗骂声在心里一声接一声: 这死丫头,什么时候长的胆子,竟然敢对她摆出这样一幅表情? 不就是嫁了个残废皇子,能拿得上台面吗? 夏简昭看向文氏,红唇微启显得楚楚可怜:“二娘怎么突然间不高兴了?方才不都好得很吗?” “可是因为简昭回来扫了您的兴?” “若是简昭惹得二娘不高兴了,简昭这就走。” 文氏正对夏简昭瞪眼,心里的咒骂还没结束,就被这席话怼得无言。 扯了扯嘴角,想要勉强挤出一个笑脸,这时又看见夏丞相对她满脸怒容吹胡子瞪眼。 都说小妾得宠,可她这个妾室从来都未得夏长业一个正眼瞧过。 夏长业斜睨过去,低沉生冷开口:“去厨房张罗张罗,今日的饭菜仔细着点。” 文氏不喜夏简昭,他是心知肚明的。 这么些年他一直容忍她,也只是因为文氏给她生下了孩子。 若不是当年他醉酒让她趁机而入,她怎么可能有机会在这厅里与杨氏平起平坐? 她不过就是一个当年在相府当差的丫头! 文氏的后槽牙几乎磨破,目光铮铮的看了看夏简昭,心里恨得紧。 死丫头,什么时候学会了对她耍心机? 可眼下她不敢顶撞夏长业,只有忍气吞声的极不情愿站起身来迈了一步。 第六十五章 拉下脸来 “厨房有下人们打点,爹爹何须再让娘亲过去,心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有好多体己话儿想要与娘亲说道说道,娘亲不必过去了,坐下吧。”夏清心终于是憋不住了,走过去搀扶着文氏坐回原位。 太子妃的气势凌人得很。 就连夏长业的脸色也是一愣。 文氏的面上扬起笑意,笑里是掩饰不住的扬眉吐气。 “二娘做的狮子头委实好吃,简昭馋了好久了,爹爹也是极爱吃的,是吗爹爹?”夏简昭放下茶杯,笑盈盈看向夏长业。 夏长业捋着胡须点头:“难得昭儿还记得为父的喜好,一说起来为父都开始馋了。”转而看向文氏吩咐道:“今日趁着一家子都在,你好好露一手,下去忙吧。” 文氏挂在脸上的笑意就那么僵在了嘴角。 夏清心的脸色也是一沉到底,手心攥着衣角眼里放出寒光直逼夏简昭而去。 红烧狮子头分明就是夏简昭喜好吃! 她凭着爹爹对她的偏爱竟将堂堂太子妃生母,相府的二夫人当厨娘使唤起来了! 心中憋着一大口恶气,她转而看向太子求助。 太子南冶靠在座椅里握着杯盏品茶,眉目间深思游离,垂着眼眸若有所思。 自他一踏进相府的大门,夏老丞相对他就异常的冷淡。 按说,虽然他是朝中元老,地位举足轻重。 然而他是当朝太子,怎么的也不该受他冷落才是! 自他与夏清心成婚以后,这位老岳父待他与从前可是相差径庭。 文氏见夏清心与南冶都不做声,恼着恶气迈出了大厅。 南勋挑着浓密剑眉端坐在座椅上,绝世俊颜显露出世间难有的清心寡淡,似落入凡间的仙,修长手指捏着手中杯盏漫不经心的左右摇晃着。 静默之间他已觉察到夏简昭与夏清心母女二人的关系微妙,并不像坊间传言的那般和善。 这个相府,深宅后墙里也是充满尔虞我诈。 夏简昭勾勾唇,冷冷一看夏清心:“妹妹怎么这表情?二娘不过是去给爹爹做一道他老人家爱吃的菜,你就这般生气了?” “你我姐妹二人难得聚在一起,本应当是件高兴的事情,但不知怎么的,二娘摆脸子不高兴,妹妹也摆脸子不高兴.....” 哀叹一口气,委屈的看向夏长业:“呃.....爹爹,我是不是不该回来?” 坐上的夏长业忙着接话:“爹爹巴不得你日日都回来,昭儿无须在意他人如何,为父与你娘亲时常都记挂着你,得空就多回来坐坐。” 一席话落,他的目光自南勋身上一扫而过。 自从他的宝贝疙瘩一出嫁,他的老泪默默纵横了好些日子。 心疼她命运的骤然突变,然而他虽权势在身,于她的终身大事也只能是尽力至此,勉强成了这门不那么称心如意的婚事。 南勋只是一个挂着幕王的空头衔,局势如何他最为清楚。 虽然身为一朝丞相,他有足够的能力拉他一把,然而皇帝对南勋视若无睹的态度摆在那里,他触碰不得。 所以,南勋,他的宝贝疙瘩夏简昭,来日只能在幕王府里清凉一生。 想到这里,他又抬眼看了一眼太子。 布满岁月刻痕的老脸拉了下来。 若不是南冶嫌弃他宝贝疙瘩的容貌而退了婚,昭儿怎么会落得现在这般境地! 第六十六章 跃跃欲试 南冶注意到夏长业甩了一道凌厉的眼神过来,他心头一紧。 这位老岳父,不怒自威之相让他感到极不自在。 若不是一直到继承大统之前都需要牢固的根基,每一步要走得小心翼翼,他需要倚仗他的权势站稳脚跟,怎么会甘心在这里任由他冷眼相待? 坐了片刻后,杨氏就拉着夏简昭去了后院逛园子。 南冶,南勋随着夏长业去了书房对弈。 夏清心独自坐在空落落的前厅里,一肚子怒气堵在她的胸口,憋得她一张脸铁青,她紧紧攥着手心,后槽牙来回磨得咯吱响。 堂堂太子妃,在这相府里却还是不见得高人一尺! 坐着生了一半天的闷气,最后起身离了座,朝着厨房走去。 后院的凉亭里,杨氏拉着夏简昭坐在石凳子上,捧起她的脸细细端详半天后,眼眶泛了红,哽咽着开口:“昭儿,六皇子待你可还好?” 夏简昭弯着一双好看的凤眸:“六皇子的性子虽然是冷了一些,但待我还是极好的,娘亲无需担心。” “娘亲怎能不担心?!天底下哪个男人不贪慕美色?”杨氏说到这里,眼眸暗淡下去,“六皇子是眼下处境不好,如若不然,他怎会应了这亲事?” “若是往后再收个侧妃......” “昭儿,幕王府虽是个冷清地,但也绝对不会是个清净地儿,嫁入皇家,处处都要小心,娘亲只盼着你能安然度日,别的,便再也无所求了!” 夏简昭笑笑:“娘亲无须担心,昭儿可是在相府长大的,相府里可不比宫里清静,自保的本事昭儿还是学会了不少。” 杨氏攥紧手中的佛珠,心中黯然微微神伤...... 书房里,棋牌桌旁的火炉里火苗蹿动,夏长业与太子南冶相对而坐,二人拨动手中棋子直视眼前棋局,心中思索下一步棋子该落的位置。 南勋坐在下座手握杯盏品着清茶,清秀眸子在棋盘上悠悠扫过,眼尾余光也将太子的心不在焉揽进眼里。 南冶的眉头拧得紧,他的心思根本不在棋盘之上,二皇子南宇在太子府被他毒打这事,仿佛让他自己引火上了身。 毒打南宇,原本是一件隐秘之事,但不知怎么的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京都,而且将事儿传得愈演愈烈。 南宇被卸了骠骑军统帅的职位,振国公中饱私囊被问罪,这两件事,就因了南宇在太子府遭毒打,现在京都所有人都觉得是他所为,是为了争夺社稷继承权。 今晨,太监总管龚九已经找他探过话了,皇帝那边也疑心是他所为。 他确实是想扳倒南宇与他背后的振国公不假,但绝对不是现在,皇帝最不愿看到的,就是谁人对帝位过早的觊觎。 他知道他父皇的心思敏感,皇子们平日子都表现得中规中矩,谁都不敢有半点马虎惹了父皇的猜忌,这下好了,他自己触到了一个大霉头! 可这次这大动作,究竟是谁人所为? 其余皇子根本没这么通天的本事! 眼下,他唯有请求夏长业出面替他在父皇面前担保一二证他清白,父皇消了对他的猜忌,他这个太子之位才能不被摇晃。 夏长业是皇帝最信任的人,只要他替他说话,就能消除父皇的猜忌。 他一边对夏长业察言观色着,一边跃跃欲试着好几次想要开口,但又顾忌南勋在场。 第六十七章 听上去不对劲 “罢了,就到这里吧,看起来太子的心思不在这棋盘之上。” 正在南冶捏着一颗棋子神游时,夏长业的话将他云游的神思拉了回来。 南冶略显尴尬,抿了抿唇,开口道:“京都里发生的事,相爷想来也听说了,对于此次的事,相爷怎么看?” 夏长业拉下一张老脸,双目炯炯有神直视南冶,正要张嘴之际,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爹爹,昭儿想与六皇子殿下逛逛园子。” 夏简昭盈盈走到南勋的身旁,目光落到南勋身上的一瞬,柔水万千。 夏长业瞬间又和颜悦色起来,对南勋慈祥一笑:“去吧,六皇子似乎是第一次来到相府,就让昭儿带你四下转转去。” 南勋放下杯盏,微微颔首,剑眉下的深邃眸子看似云淡风轻,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 修长身躯刚刚离了座站稳脚跟,夏简昭纤细的双臂就将他的臂弯套住,黏糊着他走出了书房。 南冶的脸色不好看,夏长业对待他与南勋的态度,简直天差地别。 就像区别对待夏清心与夏简昭一样。 他可是当朝太子!南勋算什么?一个不入任何人眼的残废而已! 以往也没见这相爷待南勋这般和善过,现在却是怎么不同了? 心里咽不下这口气,但又只能憋着。 他极力让自己看着还算波澜不惊,继续着先前的话题...... 走在庭院长廊上的垂柳下,南勋驻足下脚步。 侧目瞅着身旁黏人得慌的小妖精,他微微俯首半眯起细长眸子,薄唇轻轻一启:“故意将我支开,你又在耍什么小把戏?” 夏简昭黏糊在他臂弯的双手抖了抖。 她是刻意支开他没错。 刻意不让南勋参与南冶与她爹爹的谈话内容,这样更能撇清南勋在这件事中的干系,也越能显得南勋是这场权谋博弈中最让人安心,又最是突兀的一股清流。 她高高仰起头,水润双眸对视上他的眸子。 少年的面上透露出一丝凉凉寒意,眼里充满着危险讯息。 她仰头望着他,荡着春意的水润眸子眨巴了几下子,长睫毛忽闪着撩人的灵动:“相府是简昭自小长大的地方,简昭想要殿下了解一下我过去的模样,如此的话,殿下就能与简昭更亲近了,这能不能算是一个小把戏呢?” “简昭总觉着殿下对简昭时远时近的,不知是不是因为不了解的原因......” “总之,简昭越来越觉得不安心......” 说话间,娇柔的浅浅颔首,尽显落寞之色。 少年的眼底划过一抹不易觉察的亮光。 更亲近? 难道,是嫌他对她不够亲近? 呃......可是最近因为她身体的原因,他不如往日那般尽全力,她有些不满意了? 一定是这样! 少年的心底开始躁动。 双眸扫过那两片殷红润泽的唇瓣,他险些忍不住伸出双手捧住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将那两片唇瓣含进嘴里霸道侵袭。 他抬起右手骨节分明的修长食指,在她的侧脸上轻轻划过:“放心,爷往后会对你更亲近的。” 夏简昭歪着脑袋眨巴着双眼仰面望着少年嘴角噙起的一丝冷冷笑意,忽然后背一阵发凉。 这话,听上去似乎不那么对劲? 第六十八章 似乎是错觉 相府的丫头忙进忙出的将晚膳刚摆上桌,就见太子南冶满脸怒容的甩着袖子大踏步穿过庭院奔去了前门离了相府。 随后,夏清心提着裙摆着急忙慌的跟了上去,身后跟着一票宫女。 文氏见状火急火燎的尾随了上去,拉长嗓门喊着:“心儿,用了晚膳再走!” 夏常业勾着背背着双手一脸肃穆的踏进正厅坐在桌前,若无其事的招呼着南勋跟夏简昭落了座。 夏简昭盯着摆在夏清心空着的位置旁的那盘狮子头,一抹不易觉察的淡淡冷笑浮现在嘴角。 太子如今身陷囹圄,想要爹爹替他解围,他当真是高估了自己了。 刚正不阿的夏相,怎么会让自己居身泥潭之中? 况且,太子悔婚这事,可是成了堵在爹爹胸口的一个梗,这事儿还没过得去呢。 她望了望夏长业,开口问道:“爹爹,太子怎么了?刚刚不都好好的跟您下着棋吗?您怎么就把人给惹生气了?” 夏常业抬了抬眼皮子,容颜大怒:“仗着自己是太子,就敢在我府里给我甩脸子了!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岳父?!这小崽子如此骄横,怎能担大任?” 话落,目光扫过南勋。 眼下看来,最不受待见的六皇子,却是众皇子中最让人顺眼又顺心的一个。 只可惜,残废了一条右腿,即使皇帝对他改观,但是在这马背上打天下的大成,无法上阵杀敌立军功的皇子,在皇权之中,根本无说服力! 夏简昭微微一声叹息溢出唇瓣:“爹爹既然知道他是太子,可不得让着他些,得罪了太子也就相当于得罪了皇上,皇上如何宠爱他,您是知道的。” “太子又如何?得罪便得罪!这小崽子如此横,看他往后见着我脸往哪里搁!”夏常业吹胡子瞪眼发了一通脾气。 杨氏在一旁替他顺气安抚情绪。 夏简昭不说话了,埋头用膳。 坐上的清隽少年默不作声,绝美的面颊上溢出几分寒霜,他微妙的察觉到他身旁这个娇柔女子,似乎有些鬼祟的在试探着什么,或是,在筹谋着什么。 但很快,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似乎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她那么蠢,能筹谋出什么大事? 她只会在小厨房里做做点心。 只会不分场合的勾他的心魂。 连一手字儿都写不好的蠢兔子,又能惊起多大的风浪? 文氏哭丧着一张脸回了厅里,刚迈进门槛,便就对夏简昭与南勋投来一道毒辣辣的目光。 自己在小厨房里忙活了小半日,精心准备好这么一桌子丰盛的晚膳,本意是招待自己的闺女跟女婿,现在倒好,白忙活一场,坐在这里享受美食的,却是自己最不待见的人。 她一肚子的火气尽数朝南勋二人撒来:“不该走的走了,不该来的偏偏要在今日来!是诚心的吧?!” 闻言,夏常业的脸上乌云遮面:“不想吃饭就回房去!” 文氏红着一双眼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夏简昭后甩着袖子离了席。 第六十九章 乱了方寸 夏常业的老脸绷得难看,他放下筷子重重叹了一口气,一个劲的直摇头。 文氏的小性子耍了这么些年,相府也鸡犬不宁了好些年,好在大房杨氏的性子温和,不争不抢不计较,要不然,他堂堂相爷,定是要被这一介妇人折磨得人后不成样子。 心里越发的对文氏觉得不满,眉头皱得越来越深...... 夏简昭的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虽然毫不惹人注意,但身旁的清冷少年,却是清晰的感受到了身旁女子怀揣的那份神秘感,有些...深不可测..... 饭席上并没有因为夏清心几人的离席而有何异样,一顿饭其乐融融的用完了...... 自相府出来时已是华灯初上,夏简昭迎着夜的寒凉刚钻进马车落了座,抬头就看到紧跟着进来马车的南勋冷着目光瞅着她。 少年的目光一点一点变得冷如寒霜。 就在刚才离开相府时,夏简昭将夏老丞相拉在一旁叽咕叽咕了好一阵子,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不能让他听的话。 难道背着他说了他的坏话? 这女人,是不是特喜欢背着他搞事情? “这马车里好像格外有些冷呢......”夏简昭捏着衣角抿抿红唇,朝南勋身旁挪了挪。 南勋侧目冷冷对她一撇,俊秀脸上寒霜更重几分。 街边灯火投射进车厢,暖橘色光晕印在夏简昭娇柔的身躯上,更显得她朦胧撩人,一种令人窒息式的美定格住少年深邃的目光,本来心底还压着三分不快,但眸子一揽到那张娇俏的脸,他竟然惊觉自己怒气全消。 少年强按耐住心底早已蠢蠢欲动的燥热,双手平放在自己的双膝上,摆出坐怀不乱的姿态。 “要回幕王府了,所以王妃觉得冷了是吗?相府里确实挺暖和,若王妃怕冷,何不就留在相府?”冷冷的语调,与他冰冷的表情如出一辙。 夏简昭呆呆的望着他。 深邃眸子看不见一丝丝的亮光。 她突然裂开嘴角眉开眼笑:“相府里再暖和,但幕王府才是简昭与殿下的家,殿下在哪里,简昭便就在哪里。” 那一双弯着的细长凤眼,在昏暗光线下撩人魂,夺人神。 梨涡里的浅笑,羞嗒嗒说情话的模样,不觉让人添上了好几分的沉醉。 少年的双眼,再也挪不开她的脸。 他只觉得心底微微一颤,面对跟前的这个蠢货,他竟然周身血脉倒流,一时乱了方寸。 他不是贪慕美色的人,但自从被相府里这只小妖精勾搭上以后,他的思想不受他控制,身体也不受他自己控制...... 思绪正飘着时,怀里“噗通”一下重重撞进一个身体。 这只黏人的小妖精竟然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贴在他的胸膛处! 他刚要一本正经的将她推开,那娇滴滴的声音就开始鼓动他的耳膜。 “殿下怀里可比相府里要暖和得多...” 他抬起宽大手掌抚上她的腰肢,手掌一点点收缩用了一道狠力,捏得她细碎的响起一声娇嗔。 少年的双眸里充斥着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他垂眸看着怀中人,唇角溢出一丝清冷浅笑。 看来王妃的身子已经无碍了。 这么主动? 这么迫不及待? 第七十章 若敢不安分,你就死定了 少年的眉心荡着俊逸的一抹春色。 王妃的身子硬朗得如此之快,看来那些补药是凑了效的。 索性这蠢货还算争气,幕王府的银子没白花。 紧了紧手上力道,将怀中人揽得更紧。 怀里佳人体若无骨,软趴趴的摊在他的胸口,那颗攒着碧翠簪子的小脑袋不安分的来回蹭着,青丝散发出阵阵山茶花的香味夹杂着她独有的那股子清心体香,一点一点自他的鼻翼钻进他的五脏六腑。 焚身的那团火越燃越旺。 他伸出修长十指勾起她的尖下巴,对视上那双水润眸子,最后的底线被攻破,他毫不犹豫的俯身含住那两瓣娇艳欲滴的唇瓣,一股甘甜馨香瞬间将他半清醒的意识淹没,双臂将人圈在宽大的怀中,唇瓣的力道加重。 夏简昭仰着面迎合着少年唇瓣的攻势,呼吸一阵比一阵急促,那双臂弯将她桎梏得紧,窒息式的浓浓暧昧在这狭小的马车车厢里牢牢将她包围,她有些晕眩,却又不想逃离。 小爪子紧紧搂抓住他的衣襟,心下盼着马儿再跑得快一点,快点回到寝殿...... 南勋的手掌抚在她的右脸,突然停下了唇瓣上的攻势。 他盯着她的脸,薄唇微微张开:“若你是真实的你,此生有你便足矣,然而你却不是真实的你。” 夏简昭愣住了。 哑然的有些觉得慌。 眼珠在眼眶里打转,眨巴了几下眼:“简昭就是真实的简昭,若殿下在意简昭面上的这块胶皮子,简昭也不怕背了欺君的罪名将它扯下。” 话落,心里没了底气。 她当然知道南勋说的不是她脸上这块胶皮子的事。 南勋是谁?他如此的聪明,就算她再怎么瞒天过海,始终都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 重生之后,她也觉得自己不是真实的自己。 历经十年的坎坷磨难,怎么还会像十四岁时那般青涩无猜? 现在的夏简昭,身上背负着前一世不堪的经历,所以变得处心积虑。 可这些,她无法对他说。 也实在没必要对他说。 她只需要助他平步青云,只需要看他安好无恙,也就足矣。 毕竟重生,是上天给她的最大的恩赐,她不能再有过多的奢求。 即使......这一世他不会爱上自己,即使他觉得她生疏莫离得不想靠近,那也没有关系。 南勋的双手还捏着她的双肩,并没有将她推开。 他注视着她的眼,虽然她极力掩饰着眼底流露出的那一丝慌乱,但还是没逃过他敏锐的观察力。 他看出她在掩饰些什么。 但他并不想揭穿。 自小处在尔虞我诈的漩涡中,他早已习惯了静观其变。 他倒要看看这只小狐狸到底修炼得如何的炉火纯青?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能做出什么样的怪? 夏简昭抿着唇,仰面望着少年没什么表情的脸,她忽闪着浓密而长的睫毛,充满水雾的双眼向他展示着自己的楚楚可怜。 沉吟片刻,他将她一把拽进怀里,唇瓣轻轻撕咬着她的耳垂:“你只需要记住你是爷的幕王妃便可,若你敢做出别的什么不安分的事情,你就死定了!” 第七十一章 不是他的性子 夏简昭朝怀里又蹭了蹭,扬着嘴角拉开好看的弧度讪讪笑着:“简昭想做的出格的事情,就是时时都黏在殿下身边。” 顿了顿又抬起头仰望着那张俊出天际的脸,轻声探问:“殿下会烦我吗?” 南勋的眉心一阵突兀。 这些肉麻的话她是哪里的胆量说出口的? 简直没有一点相府千金该有的样子! 然而,心底却期盼着她冷多说一些... 他微微启唇,冷冷说着:“你这么招人烦,爷已经烦透你。” 夏简昭撅噘嘴,委屈的垂下眼眸:“明知道殿下会烦,可简昭就算情不自禁......” 心底正划过一丝凉凉寒意的时候,南勋身上的袍子落在了她的娇躯之上。 满满的暖意自身体蔓延开,她只觉得脸红心跳,展开纤细的手臂穿过他的腰将他栓得紧...... 幕王府的寝殿里,衣衫散落一地,薄纱床帐剧烈摇晃,淡粉色锦被里的涟漪久久荡漾着,夹着低沉的娇嗔与急促喘息,浓郁的暧昧在这夜里洒满整个大殿...... 京都这片热闹的地方,任何消息只要不径而飞,很快便会传遍每一个角落。 南宇在太子府遭了毒打,随后就丢了骠骑军统帅的职位,在京都里演变成太子与宇宁王明争暗斗,而且已是家喻户晓。 振国公许忠义中饱私囊克扣军饷更是引发了不小的波动,军中将士对他怨声载道,已不复往日的信任与忠心跟随。 皇帝微服私访这天,各种传言穿得沸沸扬扬。 酒楼说书的说得热闹,戏台子上唱戏的唱得传神,就连街边乞讨的乞丐都凑在一起对宫里发生的事侃侃而聊。 皇帝身边陪同的除了龚九与几个便衣侍卫以外,皇子的行列里显得清冷,只有四皇子与八皇子在列。 原本太子与二皇子在陪同的名册之内,这一天也都只有各自在各自的府邸暗暗磨着后槽牙。 幕王府里,南勋一如往常的伏在案台之后翻阅着一本古书。 姚治站在案台前拱着双手将探到的京中情形一一道出,并告知皇上在京都里的长街上逛了半截不到就怒气冲冲的折回了宫里。 端坐在案台后的少年没有抬眼,即使他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眉宇间透出的那股英气都是咄咄逼人,让人不寒而栗。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将书籍合上,清秀眸子微微抬起,目光冷峻的朝姚治看过去。 姚治打了一个冷颤,难道,自己禀报得还不够详细? 心里打着鼓,将头又压低了三分。面上更显得谦卑。 清冷少年眯了眯眼,薄唇轻启:“王妃那边给我盯好了,总觉着这女人最近有些鬼祟。” 姚治一愣。 这话题突然这么一跳跃,他有些不适应。 六皇子不关心京都里的动静,反而更加关心前院里的小王妃? 呃...... 自家殿下最近总有些让人难以捉摸。 尽管.....他一直都让人无法捉摸透。 但最近这情况变得更严重了...... 自从王妃进了府,殿下似乎更爱发脾气,而且每一次的怒气都因小王妃而起。 这委实有些不太正常,不像是殿下该有的性子。 第七十二章 脊梁骨发凉 此时殿下又让自己监视小王妃的举动,然而他已成了任小王妃差遣的忠仆,这事若让这个冷面王知道了的话,会不会将他打死? 脊梁骨一阵发凉,他虚心的扯大嗓门来加足底气:“属下一直都盯着王妃的一举一动,王妃偶尔在院子里坐坐,偶尔去小厨房里折腾,剩下的时间都是伏在矮几后抄录册子,并没有任何异常。” 南勋的一记眼刀在他话音还未落下之际毫无预兆的甩了过来。 “爷还没有耳聋。” 讪讪的扯着嘴角艰难的挤出笑意,姚治感觉自己的整个身子从头到脚都寒透了骨子里...... 前院里,夏简昭窝在柳编藤椅上嗑着瓜子,身旁的炭炉上沸腾着一壶清茶,热气蒸腾散发,茶香飘满了整个院子。 雪儿将茶壶提下来,翻开石桌上的黑陶瓷茶杯蒸满茶,顿下茶壶默默目视着座椅上正投入嗑着瓜子的夏简昭。 自家小姐自今日清晨就在这院子里坐着不曾移动过,炭炉里的炭加了好几次,瓜子壳也堆起一大堆了。 有些奇怪.. 这不像是往日里她该有的日常。 雪儿歪着脑袋琢磨着,微微摇头表示很费解。 “雪儿,你去大门口候着,若宇宁王府的人来,立即来只会我,带点碎银过去打点好门房,不能让谁知道宇宁王府的人来过。” 夏简昭嗑完盘中最后一粒瓜子,终于自藤椅上站起来展开双臂活动了一下身子,交代完雪儿后提着裙摆步入了大殿内。 雪儿挠着后脑勺,脚下挪不开步子。 宇宁王府今日会有人来? 王妃什么时候跟宇宁王府的人扯上关系了? 她一向都洁身自好处处小心谨慎,宇宁王府的人那么不好惹,特别是那个刁钻的二皇子妃许珍若简直泼妇一个。 她应该是避而远之才对。 而且....王妃还让打点好门房,似乎有意瞒着六皇子。 “我的天!” 想到这里,雪儿不禁失声叫了出来。 六皇子本来就对王妃冷漠得慌,王妃还要瞒着六皇子搞事情,若是被六皇子知道了,指不定会拔她几层皮呢! 扒皮是小事,若是被赶回相府的话,不禁王妃的脸没处放,老丞相的脸更没处放! 雪儿不淡定了,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殿内对着刚坐在矮几后的夏简昭惊慌一喊:“王妃使不得!” 夏简昭一愣。 “啥?” 雪儿这激烈反应吓到她了。 “王妃可千万不能背叛六皇子殿下啊!您现在的处境不乐观,惹了六皇子生气只会让您的处境更不乐观!”雪儿苦口婆心一口气吐完。 夏简昭的眉心抖了抖。 雪儿这丫头,还是改不了风风火火的性格,嘴上不把门的这技能,一如既往用得熟练。 不过倒也不怪她大惊小怪的做派,毕竟她只能看到表面,也是处于对她担心跟保护。 沉吟片刻后,她缓缓开口:“雪儿,你跟了我那么长时间,也应当知道我的行事作风。” “不能做的事,我自然不会做。” “决心要做的事,一定要做成功。” 第七十三章 着了什么魔 “有一件事能肯定的告诉你,那就是......从前那个软弱得一无是处的我已经不在了,从今往后,人不犯我,我会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诛之!” 闻言,雪儿浑身一个激灵。 默默看向一脸寒冰的夏简昭,仿佛方才自她嘴里说出的那些话字字都如冰刀一般扎向她。 这绝对不是自己跟随了好几年的那个小姐! 自家小姐性子温和,绝对不像现在这般深不可测。 自小姐嫁进这幕王府后突然间就变得奇怪。 变得冷漠, 变得强势, 变得自信, 变得威严凛凛...... 总之,较之前在相府的时候,小姐变得是面目全非,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 是因为受了毁容的刺激,还是因了六皇子过分的漠视?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办事去。”夏简昭翻开册子头也不抬的催促了一句,拿起笔蘸了墨水朝册子上落下张牙舞爪的字迹。 雪儿拔腿跑开了。 夏简昭停下笔尖,望着雪儿的背影在院子里一溜烟的消失,她微微叹息了一口气。 雪儿一向单纯不经世事,她只需要唯命是从就好...... 雪儿去了没多会儿就急急忙忙来报了。 宇宁王府那边确实来了一个男仆,带了一句话:清风楼之约,望王妃守时。 夏简昭的唇边溢出一丝清凉的淡笑。 清风楼之约,她是要赴的,但怎么的也要拖上一拖。 南宇此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病急乱投医,他这么着急的派了门房来传话,如此,是很重视跟她的“合作”了。 然而她却不是能任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不吊一吊他的胃口,怎么能让他对太子的芥蒂根深蒂固?南宇与南冶这二人不斗个头破血流,南勋又怎么能有机会让皇帝想起? “雪儿,去将姚公子叫来。”她拂了拂袖子,在一张白纸上落笔生辉。 雪儿领命退下,脸上神情绷得紧。 姚治跨进大殿的时候,夏简昭刚好收笔,她将那张写满字的纸小心翼翼折好递给姚治:“这上面的三十六味药材都是稀有品,你先去打探打探哪些药材铺有,我要亲自去拿药,无论价格多高都要想法子弄到,银钱不是问题。” 姚治迟疑的接过纸条,讪讪开口:“不知王妃要这三十六味药材做什么?” 夏简昭白了他一眼:“不是我需要这些药,是殿下需要!” “既然跨出了这一步,就要做足完全的准备!殿下的腿要尽快医治好。” 姚治恍然大悟,迅速将药方收进怀兜里妥妥的保管好:“王妃放心,属下一定会办妥!” 顿了顿,又有些为难的启齿:“京都药材稀有,这些药既是珍品的话,价格定然不菲,王府的账上若突然流出大笔银钱,这难免会引起殿下的疑心,而且,府里的俸银每月都紧打紧的刚好够开支......” “谁说要从王府的账上支银子了?”姚治的话未说完就被夏简昭强势的打断了。 此言一出,姚治巴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王妃是什么人? 相府的嫡长女! 她怎么会缺银子呢! 她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单是她的陪嫁品,都能建几个幕王府了! 第七十四章 到底太心急 但是,即使王妃不缺银子,即使这些药材都是稀有的珍品…… 真的能治好六皇子的腿吗? 只听闻王妃略懂医术而已,宫中这么多太医都没有办法做到的事,她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姚治的心里疑虑着。 不过,看着王妃这么笃定的样子,似乎是很有把握。 就像让他送匿名信致二皇子落水一样,她也是这么自信笃定的样子。 她似乎掌握全盘,命里没有输字。 这股子沉着内敛又让人觉得危险的气息,比书房里那位冷峻少年还要让人畏惧上几分。 与年纪不相符的气质,让人不容抗拒的服从。 “属下即刻去办!”他猫着腰转身离开,脚下似乎生了风一般...... 夏简昭拿出珠宝盒,唤了雪儿拿去换银钱。 雪儿抱着盒子步出大殿,心里是一万个心疼。 这些可都是自家小姐的陪嫁物,如今到了要变卖的地步。 是要拿来补贴府里开支吗? 小姐嫁进幕王府过得如此艰辛,若是老爷夫人知道了,指不定得多心疼....... 振国公府里,许忠义桌一身素白衫子佝偻着背站立在光照昏暗的暗室里。 有些凹陷的双目紧紧盯放置账本的方格内空空如也,他布满褶子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这暗室如此隐秘,竟还是被人发现! 那本秘密账本被递到皇上跟前,振国公府的大半家产被收缴充公。 这可是他毕生的心血! 更要命的是,他苦心经营的那些铁网关系,也在他被皇上开罪后土崩瓦解! 朝中官宦们竟都对他避而远之,谁都怕被牵连。 振国公府较之前的门庭若市,现在突然冷清得死寂不堪,他的老脸挂不住了。 他握紧双拳,将右手抬至眼前,两指之间捏着一枚有着暗红色斑纹的玉制纽扣。 秘密账本在振国公府里不翼而飞后,他命人将府邸翻查了一个遍,终于发现了被闯入的行迹。 这枚纽扣就掉落在放置账本的那间暗室里。 他认得这种玉石,也知道这种独有的斑纹玉石,只有皇室里有! 如此稀有的玉拿来制成纽扣,除了皇上之外,唯独太子能有这享用的资格! 盗窃账本的不会是皇上,若皇帝看不惯他,他有一百种治他罪的方法,所以不会是他。 那么,就只有太子... 在朝堂之上,为了替南宇争得一席之地,他与太子公然争执了几次。 太子眼里容不下南宇,容不下他这个振国公,他是早就心知肚明的,只是没想到,太子竟然抓住了他的把柄。 兴许太子早已监视了他,而他却不自知! 想到这里,他的眉心突兀了好几下。 太子这招,委实出得狠! 难道现在仗着自己靠上了夏常业这棵大树,所以迫不及待想要立稳根基了?! 眼下南宇那个不争气的也被卸了职,南冶算是一方独大了! 放眼看去,别的皇子到底是没有多少实力跟他争高低。 唯独......六皇子南勋。 “哼!好一个太子!可到底太心急了!”沉沉自鼻孔里吐出一句,许忠义折身出了暗室。 第七十五章 从没见过这样的她 清风楼二楼的雅间里,南宇靠窗正襟危坐。 一双眸子布满血红怒火。 他派出去的探子终于是寻到了乐姬,乐姬说她受到了太子的胁迫,所以不得已才将他与她的关系全盘托出。 他一直坚信这个风尘女子待他是赤诚忠心。 所以她的话,他深信不疑。 心中默然愤恨着:南冶,今日你让我难堪,他日必定双倍奉还! 愤愤然的端起茶杯仰头将一杯浓茶一饮而尽,他透过窗户缝隙他俯视着街上人潮,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夏简昭的身影。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然而夏简昭始终没有出现。 他的眸子一沉到底,拳头上青筋蹦出。 难道,如今自己落了马,连区区幕王府的人都看不上他了? ...... “王妃,茶花饼按份量各宫都送了,太子府那边按您的吩咐,是趁着太子妃在场时拿到太子面前的。”雪儿踩着轻巧的脚步走到妆台旁轻声禀报。 夏简昭坐在妆台前凝视镜子里那个带着一半疤面的自己,。 听完雪儿的话后,一双凤眸微微一眯,唇角溢出浅浅轻笑。 手指绕着胸前垂下来的一缕青丝绕着圈,红唇微微开启,字节吐得很轻:“知道了,下去吧。” 雪儿颔首乖巧离去,心中默默打鼓。 王妃亲自做了茶花饼送给各宫,这能理解,毕竟与各宫都是需要走动的。 可她还刻意送去太子府,还要当着太子妃的面送? 这明摆着要掀起她与太子妃的战争啊! 以往在相府的时候,王妃可是没少被太子妃欺负。 按说躲她还来不及,怎么偏偏主动去招惹? 王妃这心思,实在难琢磨。 想着想着,她猛的捏了一把自己的右脸蛋子打断自己不受控制的胡猜乱想。 王妃的心思是不容自己猜测的。 况且自己也猜不透。 夏简昭着了一身淡粉色华衣,外披白色袍子,粉衣上绣着小朵罗兰,袖口那几只蝴蝶栩栩如生。 华服包裹之下,露出线条绝美的颈项与清晰可见的锁骨,长袍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三千青丝用一支梅花白玉簪子随意的挽起,一缕青丝垂在胸前,整个人看着淡雅又多了几分出尘的气质,美眸顾盼华彩溢流,如同随风纷飞的蝴蝶,美不可言。 步入院子里驻足在庭院中间的那颗垂柳之下,她仰头望了望有些阴沉的天。 这个冬天,似乎比往年要冷上许多。 摊开双手接住了树上落下的一片叶子,心底忽然有些酸涩。 经年之后,自己会不会也如同这片叶子一般,没入黄土,云烟消散? 主动出击的同时,又何尝不是置身悬崖峭壁的开始? 或许一不留神,就会落入深渊,粉身碎骨...... 不远处,黑袍加身的少年负手而立,目光落在庭院里柳树下的女子身上。 他的眉心不展,清秀面颊一改往常冷如霜的模样,浮起些些柔和。 心底原本最坚硬冰冷的地方,被那个闯入眼帘的娇弱身影攻破,瘫软成泥。 他从来没见到过她此时这般模样。 似乎有些伤神。 有些无助。 有些......脆弱到谷底...... 少年握了握手心。 这女人,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院子里这么冷,她不在殿里暖和着却站在树底下吹凉风? 身子本来就弱! 七十六章 莫非心里有鬼 忍不住想要走过去将她揽进怀里,可脑海里又浮现出自己立下的铮铮誓言: 此生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所牵绊! 生在帝王之家,他的这一生便注定会坎坷多劫,或许...... 娶了她,就是一个错误。 他收住了迈出去的脚尖,转身决绝离去…… 夏清心磨着后槽牙踏进幕王府的院子里,远远的就看见夏简昭那抹似不沾凡尘的身影,心里的愤恨更添了几分。 夏简昭云淡风轻的靠在藤椅上,身子慵懒的朝后仰着。 眼里虽敛到了夏清心的身影,但却目不斜视的拿起桌上的一本古书翻阅起来,全然当没有看到她一样。 雪儿默默退到了一旁,心下忐忑。 一改往常的前簇后拥阵势,今日夏清心是只身而来,只是华服依旧艳丽得太用力。 “你刻意送茶花饼给太子,安了什么居心?!”夏清心走到跟前,质问的语气很重,一双眸子透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夏简昭命人送去太子府的那碟茶花饼,她眼睁睁的看着太子吃完,甚至还意犹未尽。 心里咽不下泛滥的酸涩醋意,在南冶面前碎碎抱怨了一句,却不想与他就起了口角。 上次自相府回去,南冶就对她红猩着双眼发了一通脾气。 现在整个太子府的人都知道南冶待她冷漠,她这个太子妃委实当得窝囊! 夏简昭在这个节骨眼打太子的主意?还那么明目张胆? 是想要回原本属于自己的那个位置吗? 哼,简直痴心妄想了! 且不说她这模样回不到从前,单凭她已然成了南勋的王妃这一点,也是再没有半点机会的! 心下这样想着,眼神敛到夏简昭那波澜不惊似乎胜券在握的模样,她只觉得堵在胸口的恶气与不安愈来愈浓烈。 “太子妃这样说可就冤枉我了,不过就是送了一份茶花饼到太子府,你就浮想连连,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夏简昭眼都没抬,语气寡淡。 夏清心的嘴角狠狠一抽,还没等她开口,那凉薄的语气又响起。 “各宫不是也都送了吗?又不单单是你的太子府,父皇的永坤殿还送了两份呢,怎么不见别宫的人来找我问理,说我居心不良?” 说到这里,夏简昭合上手中书籍,慢腾腾起身朝夏清心跟前跨了一步,故意将右侧脸颊朝她靠近,红唇凑到她耳畔,字节吐得极轻。 “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太子妃反应这么大,似乎心里有鬼?” 夏清心双肩一抖,面上颜色大变,她本能的朝后退了一步,虽然努力保持镇定,还是显露了慌张的迹象:“尊卑有别,说话注意分寸!现在可不是在相府的时候!” “若是口无遮拦,我是可以定你一个出言不逊的罪名让你吃一吃苦头的!” 雪儿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角,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家王妃就吃了亏。 夏清心的手腕跟伎俩,在相府时她是见识过的。 自家王妃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发达,哪里斗得过她? 雪儿愁眉不展时,却听到夏简昭清脆的一笑。 她红唇扬起,唇角勾勒出完美的弧度,那一笑,有着百媚生的娇,眼里透着让人惴惴不安的过份寒凉。 第七十七章 长幼尊别有别 夏清心看到那惊鸿一瞥的娇笑,隐隐的危机感自她骨子里滋生发芽。 她怎么也想不通,从前温懦的夏简昭,似脱胎换骨一般,在她身上再也看不到怯懦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慎人的刚强。 她站在她面前,无形的给她了一种窒息式的压迫感。 她到底是哪里来的定力? 也不过就是嫁给了一个摆设一般的王爷而已! 她哪里够资格在她面前盛气凌人? 她的恨意无限在她内心撕扯滋生的时候,夏简昭清朗的声音似空灵一般降落。 “说到尊卑,我是嫡出你是庶出,这是自娘胎里就决定的事儿,你无论如何都抹不去。” “再说一说长幼,长姐为大,你在我这个长姐面前,应当谦卑礼让,可是你......” “啧啧啧....你却顶着太子妃的身份目无尊长,嚣张跋扈!” 话落,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毫无预兆的落在夏清心的右脸颊上。 那力道,用尽了前世今生积攒下来的冤仇。 雪儿惊愕的张大了嘴,缓缓吞了一口口水,在心里觉得爽快的同时,又默默替自家王妃默哀起来。 夏清心本能的伸手捂住了被打的右脸,隐隐能从指缝间看到脸颊红得不堪。 她狠狠磨着后槽牙,一只手指着夏清心的鼻尖,才要张嘴治她的罪,却又被夏简昭堵住了到嘴边的话。 夏简昭用手帕擦着施暴的右手,目光冷冷的留在夏清心的脸上:“这一巴掌,是长姐教你怎么学乖的,长幼尊卑有别,往后见着长姐,客气一些。” “若是再有下一次,可不止是一巴掌的事。” “你这太子妃的位置还没热乎呢,别一不小心从那上面掉下来,那可不止是摔一跤那么无足轻重..” “你这个太子妃怎么当上的,还用我挑明了说吗?” 最后这一句,她用只有她跟夏清心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出。 言语虽寡淡,但极具杀伤力。 夏清心的心狠狠一扯,她瞪着双眼射出吃人的寒光,牙齿紧紧咬着嘴唇,但却隐忍着不敢再开口。 目光在夏简昭的右脸上一扫而过,一股没有底气的慌乱让她的身子瑟瑟发抖。 那盒胭脂毁了夏简昭的容,她曾经一度以为夏简昭没将胭脂的来源说出来的原因是因为她惧怕她娘亲对她的威胁。 她的性子温懦到一来都是逆来顺受,所以她与她母亲才敢合谋调制了那盒胭脂,因为她们料到她没有胆量指认。 今日今时,她变得像另外一个人.... 有着不择手段的狠毒,有着深不见底的城府。 她在她的面前,再也看不透她...... 不安跟害怕让她忽略了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转而又想到太子府近日不安宁,太子正烦心得慌,若她在幕王府与夏简昭因为那盒茶花饼而起了冲突,不仅太子不会给她好脸子,皇后那里更不会。 眼下皇上对太子猜忌心起,都忙着如何扭转太子的局势,哪里有心思来给她撑腰做主? 况且,她还要极力维护她与夏简昭“好姐妹”的形象,让所有人都看到她与夏简昭相比之下,她才是最适合当太子妃的人! 那么,有些见不得光的事,也就会被日益稳固的权势所掩盖下去。 第七十八章 有两把刷子 “夏简昭,若不是顾念爹爹的面子,今日我是轻饶不了你的!劝你死了对太子的惦记,即使还惦记着,你也没有机会了不是吗?” “你只能在这幕王府里与你那残废夫君清冷度日!若你安分点,或许还可以安然终老......” “这一巴掌我今日记下了!以后谁尊谁卑,咱们走着瞧!” 夏清心说完这番话便捂着右脸愤愤的转身离去,带着落荒而逃的窘迫。 雪儿缓缓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 她此刻无比肯定的事情是,小姐真的不是以前的小姐了! 二小姐是什么样厉害的角色? 可竟能三番两次的被小姐怼得无力还击。 虽然这是她早就想看到的景象,但当真正看到自家小姐这么威风凛凛的模样时,心底除了三分的钦佩跟暗爽,剩下的七分都是诧异。 她悄悄抬眼看了看夏简昭。 只见夏简昭勾着唇,唇角带着凉薄浅笑,眉眼里透出浓浓寒气,她重新窝进藤椅里拨动修长手指翻阅书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雪儿抿着唇默默沏了一杯热茶递过去,自家小姐这临危不乱气若神游的气魄,让她更生几分敬畏跟崇拜...... 永坤殿里,威严凛然的九五之尊端坐在案台之后,两指之间捏着一块茶花饼细细品着。 身侧的龚九弓着腰时不时的对他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的连大气都不敢出。 这几日京都发生的事儿多,皇上心情不好,连着几日茶饭不思,精气神都失了好些。 但唯有此刻,看上去神色平和。 再看一眼桌上已空的那只碟子,龚九不禁纳罕。 难道......慕王妃做的这茶花饼,比过了御膳房里精心烹制的满汉全席? “老六媳妇这手艺,京都里再寻不出第二人。” 龚九正疑惑之时,皇帝略带低沉的嗓音便传入耳畔。 没有华丽的词语,但却是毫不掩饰的极致夸奖。 他诧异皇上鲜少夸人,一夸起来竟会这么不吝啬言语。 这个慕王妃,虽然容貌上不幸有了缺陷,但似乎并不影响皇上一如既往对她的好感。 看来,她是有两把刷子的。 “尝尝看。”皇帝将面前碟子推到龚九跟前。 龚九谢恩后猫着腰拿了一块放到嘴边轻咬了一口。 一瞬间,所有对夏简昭的质疑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腹惊叹。 御膳房的糕点师傅是整个京都里最好的,然而,御膳房里做出来的糕点在味觉跟口感上,都要差了一大截。 “入口即化,清香不腻口,王妃做的这茶花饼真真是绝了!”龚九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 难怪皇帝自从上次吃过慕王妃做的花生酥后,御膳房里送来的点心他总是咬了一口就摆手让端出去。 手艺确实有了差距。 “还是慕王妃有心,据奴才所知,各宫也都有份,王妃不仅手艺好,还识得大体,委实难得了。”龚九谦卑说着赞词,皇上都开口夸赞的人,他怎么的也要多说上两句好听的。 “各宫都送了?”皇帝拿起最后一块饼的手顿在了嘴边,皱着眉头扭头问龚九。 第七十九章 俸银是不是太少 龚九心里咯噔一下,皇上反应这么大,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将头压下去几分,他小声答:“是的。” 皇帝没做声,眉目紧锁着。 老六媳妇有孝心,识大体,这让他很欣慰。 相比其他几个只知道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皇子妃,老六家的这一位最是贤良淑德。 但她这么慷慨每次做美食都不遗忘其他宫围的人,幕王府那点微薄俸银怎么够开支? 若是不够开支,往后是不是就吃不到她做的点心了? 龚九望着皇帝若有所思的样子,他的心里打着鼓。 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说错话了,他默默扭头悄声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伴君如伴虎,他伴了这几十年了,还是有疏漏。 皇帝每每这个表情的时候,都是要做出一个重大决策。 慕王妃,今儿您若被降了什么罪,全然怪老奴这张嘴拙了...... 龚九的心里隐隐觉得愧疚起来。 吃完最后一块饼后,皇帝沉思了一阵终于是开口:“幕王府的俸银是不是给的太少了?” 此话一出,龚九在心里默默吐了一口血。 差点憋出内伤的他万万没想到皇帝默不作声这么会儿,竟是在捉摸着这事! 心下暗自想着:幕王府的俸银给得少不少,您心里还没个数吗? 皇子公主们个个穿金戴银锦衣玉食,但唯独六皇子的府邸显寒酸,还不及京都中的名门勋贵。 想起来,较宫中自视清高的皇家子弟们,六皇子南勋的品行端正,行为低调,是最为谦和的皇子。 若不是当年发生的那些事让他从此受了漠视,他当是最受人爱戴的皇子。 他的才气出众,驾临在所有皇子之上。 虽右腿不便,但上次在较场上他用实力证明了自己的文韬武略丝毫不逊色于其他皇子。 遗憾的是,皇帝对他的冷漠如同一块千年寒冰...... 心里虽这样想着,但皇帝的家务事轮不到他插嘴。 他将头压下去几分,卑躬屈膝的站在皇帝身侧没有做声。 “平日里话匣子打开就关不上,今日怎么就哑巴了?”皇帝微微皱眉。 “奴才是怕说错话惹您不高兴。”龚九连忙回话。 “但说无妨……”皇帝将身子朝座椅上靠了靠,俨然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龚九的额头冒着细汗,讪讪开口:“较其他皇子相比之下,幕王府里的俸银确实不多,不过......” “不过六皇子一向节省,吃穿用度都很是朴素,王府的俸银每月也是够开支的。” 不敢再多说,他说到这里就打住了,默默扭头用衣袖擦了擦额头,心中忐忑。 皇帝伸手捋着打理得极精致的山羊胡,炯炯有神的双眼微微眯起。 细细想着龚九的话,脑海里浮现出南勋那张从未有过笑颜的面颊。 他见他的次数并不多,但印象里,每次见到他与其他皇子并列站在一起时,他是最低调不显眼的一个。 龚九的话,没有错。 南勋是众皇子当中最不贪图安逸的皇子。 也是唯一一个不会在他面前讨恩宠的皇子。 南勋的性子,跟他年轻时像极了。 第八十章 并不简单 这几日太子跟老二都让他烦透了心。 这么突然的想起幕王府的那一位来,他意外的发现南勋是这权势之争中的一股清流。 他德才兼备,并不逊色众皇子之中最拔尖的太子。 然而......南勋右腿的残废,却是注定不能成大业。 大成自古以来都是马背上打江山,他没有立赫赫战功的机会,又怎能肩负社稷大业? 况且,自他母妃去世之后,他们这一对父子怎么的也有些不对付.... 皇帝沉沉叹了口气。 龚九的脊梁骨一阵凉过一阵,这位九五之尊迟迟没有发话只是一个劲的叹气,不知又是在琢磨着什么? “幕王府的俸银是该涨涨了,可突然就这么涨,有些说不过去。”皇帝的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案台。 “六皇子眼下不是没挂职吗?皇上可以差些事务给他,这样就名正言顺了。”龚九的眼力见在这个时候表现得淋漓尽致。 皇帝微微点头:“南勋在学术上颇有造诣,做翰林院编修如何?” 龚九猫着腰表示赞同,翰林院编修一职对于腿脚不便的六皇子来说很是合适。 “传旨去吧。”皇帝拟好圣旨递给龚九,朝他摆了摆手。 眼神扫到那两只空碟子,忍不住吧唧了一下嘴,味蕾被那茶花饼的余香刺激着。 龚九领旨而去,走出永坤殿时才捂着胸口长长舒了一口气。 心下不由得感叹,幕王府里的那位小王妃,可不止是有两把刷子的主。 她能有本事凭着一手做糕点的手艺就软了皇上的心,而且还挑了这么一个好时候…… 这小姑娘,不止眼前这么简单。 龚九扬了扬眉,径直朝着宫门而去…… 宇宁王府里,南宇在大殿里来回踱步,神色显得不安。 夏简昭失了约,而且听说太子妃三天两头的朝幕王府跑。 难道,幕王府是被太子府给收买了? 如此的话,南冶的羽翼不是就更丰满了?! 有南勋的辅佐,身后还有个实力雄厚的丞相府! 如果真是这样,他就再也无法与南冶匹敌! 眼下他落马,他的老岳父也是自顾不暇,要再翻身不是易事! 他必须先拉拢南勋与夏简昭,南勋虽腿残,但才智过人,夏简昭是相府的嫡长女,深得夏常业的宠爱。 如果有南勋的出谋划策,再加上夏丞相的推波助澜,要驾临在太子之上就轻而易举了! 况且,振国公被问罪也只是没收了一半家产,父皇并没有将他重罚,他背后这座屹立不倒的靠山依然是靠得住的。 有了这三方支持的话,要登上那个至尊之位又有何难? “王爷,振国公来府上了,现在去了佛堂那边。” 南宇思绪正起的时候,门房的通报声将他打断。 他顿住脚步,脸上神色沉了下去。 他这位老岳父今日亲自登门,想必是来兴师问罪了。 心里阵阵发怵,他半天挪不开脚步。 骠骑军统帅一职是许忠义一手帮他得来的,他如今因为混迹青楼而将这得来不易的职位弄丢了,不挨一顿毒打也定是一顿臭骂! 然不管是打还是骂,他都是躲不掉的。 想到这里,他咬咬牙迈开腿脚去了佛堂,许珍若被他连累了禁足抄经文,这对父女今日还不知道要如何削他。 第八十一章 转移注意力 南宇的前脚刚迈进西院的垂花门,就听见许珍若悲痛欲绝的哭诉声一声盖过一声。 “皇上禁了我的足,还不都是南宇给害的!” “我们许家替他筹谋了多少,他竟沉沦到流连烟柳之地,他置我于何地?” “爹爹,我咽不下这口气,您一定要替我做主!”...... 南宇的脚步一顿,迟疑了半天才又挪步靠近了佛堂。 只见许珍若梨花带雨的扯着许忠义的袖口,许忠义板着一张铁青的脸没有做声。 眼角余光扫到佛堂之外的那抹怯懦身影,他的老脸狠狠抽了抽,拂开许珍若的手,他转而看向南宇,眉目间夹杂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意冷冷的开口:“翅膀还没长硬就想飞?这一跤我就问你痛不痛?!” “岳丈,南宇往后再也不敢了。”南宇将头压低,声音也说得极小。 他受够了许忠义父女在他面前对他的呼来喝去,他可是贵为皇子,就连他的父皇都不曾这样待他! 心里憋着一口恶气。 可又出于要依靠他许家的势力,他这头不低还不行。 “往后?你还有往后吗?!现在整个京都都知道堂堂宇宁王爷不过是个执绔!”许珍若怒目瞪视过来,似乎要将他生吞活剥一样。 南宇隐忍着不出声。 “跟我去书房!”许忠义背着双手大步走去书房。 南宇默默睨了一眼对他磨着后槽牙的许珍若,仓皇的转身走开了。 书房里,气氛安静又诡秘。 许忠义坐在座椅上把玩着手中的一对山核桃,沉吟了好半天才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口。 “老夫还是太小看了太子那小子,太子的手腕,十个你都敌不过!” “莫非岳丈的事也是太子抖落出来的?”南宇愕然。 许忠义闭上眼微点了点头。 南宇的危机感一下子蹿到了脑门心。 太子果然是个狠角色,连振国公都敢动,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 若不尽早筹谋,他这个宇宁王,迟早是要死在太子的手里! “眼下皇上对我失了信任,那一等文官武将们也都忙着自保,是指望不上了。” “你要翻身,需从长计议……” 许忠义半眯着眼,似乎胸有成竹。 南宇朝他凑了凑,小声追问:“岳丈可是有什么好对策?” 许忠义甩了一记眼刀过去。 这个不争气的!寻花问柳的时候怎么不问他这事能不能做?! 现在还不是要他来给他擦屁股! 本想狠狠骂上他几句,又想着自己如今也是一身骚,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沉吟半晌,开口:“太子拿你当眼中钉,这一次的事,皇上对你我二人也只是小惩大戒,他势必会再找机会将你我连根拔除!” “如今我势力受损,难以应付。” “当下,需要一个醒目的目标转移太子注意力,才是自保跟翻身的上策。” 南宇皱着眉,有些不解:“太子一直觉得我是最大的威胁,其他皇子的根基不牢,不论换谁,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闻言,只听许忠义一阵呵呵大笑:“最不起眼的,才是最大的威胁!” 南宇猛拍大腿,脑子里瞬间出现一个人。 也只有这个人,当真能与太子一较高低。 第八十二章 满腹经纶也只能如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念及幕王学识广博,特任命翰林院编修之职,钦此!” 龚九尖而嘹亮的嗓音在幕王府的庭院里响起。 幕王府里的上下齐齐跪在院中听旨,下人们显得有些激动,时不时的眼神交汇着。 皇帝的圣旨已许久没到过王府了。 见圣旨如见皇上,这等殊荣,几年一次。 夏简昭与南勋并着肩,红唇轻轻抿着,面上波澜不惊。 这道圣旨,她在预料之中。 南勋伸出修长手臂接过圣旨,垂下的双眸里暗得没有一丝光亮,俊颜显得落寞。 翰林院编修? 他的这一身才华,满腹经纶,却独独因了右腿的残缺而只能在翰林院跟着那一帮年迈的老学士谈天说地? 熬了这么些年,也只熬到了这一步? 他的这位父皇到底是对他有着多大的偏见? 当年他也才六岁而已…… 他何以漠视他到如今? 母妃倾其所有待他,可最后,他的凉薄却将她害死! 最无情莫过帝王,他生在帝王家,是否也要隔断情肠方能不被牵绊? 眼里敛到那抹绯色身影,他的眉心拧了拧。 紧握着手中圣旨,眼里划过一抹寒凉,不过,能有这份差事,也是他对他最大的恩惠了! 唇边溢出一抹苦笑,薄唇浅扬:“辛苦公公了。” 龚九微微颔首:“幕王客气了。” 目光睨向南勋身侧的夏简昭。 顿了顿,他意味深长的说道:“王妃做的点心皇上很是喜欢,得空的话便时常做一些送来永坤殿。” 南勋听到这话,眉心突兀了几下。 什么时候又做点心了?他怎么不知道? 姚治竟没将这事禀给他! 他最近是越来越玩忽职守了!回头定要好好罚一罚让他长长记性! 夏简昭温婉一笑:“父皇国事烦忧,简昭怕扰着父皇。” “父皇若是喜欢简昭做的点心,他什么时候想吃了烦请公公传达一声,简昭立马做了送来。” 那一笑,惊鸿一瞥摄人心魄。 南勋面上不改颜色,握着圣旨的手却紧了力道。 这个马屁精! 几天不收拾就忘了本份了是不是? 不乖乖在王府里抄她的册子却到处乱精神? 她这么生龙活虎? 呃...是他的错,对她太手下留情了... 心里一阵燥热…… 龚九保持着和颜悦色的笑容,他越发的觉得面前这个娇柔的小身影有着不凡的能耐。 她并不像其他皇子妃那般一抓住讨好的机会便紧紧不放让人生烦。 她进退有度,不骄不躁,浑身散发着沉稳内敛的气质却又不失娇俏温婉。 他的目光在她右颊上一扫而过。 似乎那块疤痕并未影响到她的整体容颜,反而让她更添与众不同。 相比那些华服加身雍容华贵的后宫娘娘跟皇子妃们,这位幕王府的小王妃淡雅得似不沾染人间烟火气。 再看一眼夏简昭身旁冷峻得如同一座冰雕的六皇子。 一袭白衣飘飘,棕色秀发一丝不乱的高高束起,俊秀轮廓不苟言笑,周身都散发着似要将人吞噬的英气。 这份由内而外自然而然透出来的气质,跟永坤殿里那位九五至尊年轻时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第八十三章 一切只是开始 夏简昭的目光微不觉察的拂过龚九的脸。 龚九对南勋似乎不经意的刻意打探,她尽收眼底。 前世多活的十年让她掌握了他的脾性。 这个皇帝身边的大红人,不爱财,但爱才。 前一世,他出于对南勋的欣赏,在暗中给了幕王府不少的关照。 所受的恩惠,她滴水不漏的都记得。 他的恩情,终有一天会找机会报答...... 但这一世,还得借他一臂之力,助南勋平步青云...... 龚九走后,南勋摆着一副清冷的脸折身进了大殿。 夏简昭回过头望了望那副冰冷挺拔的身躯,步伐深浅不一....... 她咬咬唇,温润目光落在他的右腿上。 精修的一身医技,就是为他而修,那条残废的腿往后再也不会成为别人肆无忌惮嘲笑的笑柄!! 而让他自六岁起就背负身体与精神痛苦的那个毒辣妇人,在她重活的这一世,她定要双倍奉还! 她扣在一起的十指紧了紧,目光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寒光。 细数流年,他的落寞在前世的十年间太多太多。 前一世,她只有默默背负他的悲伤,却无力为他做些什么.. 这一世,就算倾尽所有,也会替他争个一世繁华。 今日纵然只谋了一份翰林院编修的职务,但一切只是刚开始...... 没遇到他之前,她不知道爱一个人会是什么模样,也顺从命运的一切安排。 嫁了他以后,她方知爱一个人是深刻在骨子里的印记,即使忘记自己,也会对他刻骨铭心... 微微抬脚迈着轻盈的步调朝着殿内走去。 院子里的下人们交头接耳的散去,静默而立的姚治与雪儿默契的面面相视,目光才刚碰撞上又各自迅速收回。 姚治的心里此时翻腾得厉害。 在心底对这位小王妃又平添了几分崇拜跟敬意。 她看似娇柔温婉静如止水,而内心却似乎住着一只猛虎,能将万物生吞活剥。 王妃送去永坤殿的点心是故意的,她是为了让皇上想起幕王府,想起六皇子。 而她真的做到了。 不止她做到了这件事,还引起了太监总管龚九的对她的注意。 龚九是谁?皇帝身边的大红人! 他的性子一向清高自傲,旁人绞尽脑汁的想讨好他但都跟上说不上一句话,今日奇了怪了,他竟会主动跟王妃搭讪。 而且,龚九看王妃时的眼神有些奇怪...... 他挠了挠后脑勺,冥思苦想了一番,突然猛的一拍脑门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老太监!该不会是看上小王妃了吧! 雪儿被姚治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得一抖。 姚治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大,他咧嘴对雪儿傻乎乎的讪讪一笑,而后转身离去,一面走着一面在心中大骂: 龚九你个老太监,要是敢对殿下的小王妃有什么企图,我姚治定拿下你的人头! 雪儿紧紧抿着唇,一直到姚治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才重重舒了一口气。 心里有些发慌,总觉得今日六皇子被派了差事的这事跟王妃有关。 而且王妃私下里与姚治互动得频繁,两个人似乎在商量着什么大事。 可为什么王妃只与姚治商量而对自己就守口如瓶? 难道..... 自己失宠了? 唔......不行! 王妃不开口,那就自己找姚治问个清楚! 她猛的一跺脚,提着裙摆朝姚治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第八十四章 没脸没皮 大殿中央,少年负手而立。 俊逸身躯散发出冷如霜的寒气。 整个殿内温度都因了这股子寒栗而冷下来几分。 低眉沉吟,少年心里憋着气。 身后轻柔的脚步声渐缓渐进,少年的眉心瞬间拧起。 不等那抹绯色身影靠近,他便折转身躯用一记眼刀告诉她:危险品,请勿靠近。 俨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让夏简昭顿住了脚步。 她收回迈出去的右腿,睁着一双水雾大眼望向他,眼里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空气凝聚了片刻,夏简昭终于忍不住先开口:“殿下生气了?” 南勋自鼻翼里发出一声沉沉的“恩。” 夏简昭面上一愣。 这还是头一次他那么爽快的承认他生气。 翰林院编修不是他想做的差事,他生气是情理之中。 但她不好安慰,提起这个话题只会让他的伤疤更痛。 她垂下头去,下一句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眼珠子在眼眶里打转,手指捏着胸前垂下来的一缕发丝绕着圈。 少年眯眼看着她,一双深邃眸子布满浓浓的不高兴。 “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生气?” 正在夏简昭发愁冷了话题时,南勋开口了。 她瞬间抬高头望着他,眨巴了两下桃花眼:“殿下为什么生气?” 南勋的脸色更加不好看,眉宇间溢出厚厚的一层寒意。 为什么生气你还有脸问?! 做了糕点去永坤殿,那么其他宫也有了? 可怎么就他的书房没有送到? 就他的书房没有! 没!有! “本殿下为什么生气,自己想!”尾音重重拉长,明显表达了怒意。 夏简昭歪着头,面露难色:“简昭的脑子不好用,委实想不出来。” 脑子不好使? 你有脑子吗? 少年面色清冷,他背过身子不说话,留给她一个冷冷的背影。 她心下慌乱,他的心思难捉摸,自己还是少说话以免惹他生气,于是紧闭了唇也不做声。 殿里又一阵死寂,少年终于是忍不住了,他猛的转身准备发一发火气。 然而.... 才一转身,他的腰就被一双纤纤手臂牢牢缠住,娇柔的身躯紧贴在他的胸膛,那颗脑袋瓜子不安分的在他胸口乱蹭。 熟悉的香味也随之扑鼻而来。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 这个女人脸皮怎么这么厚? 她是什么时候悄悄移动到他身后的! 已明确的警告过她不要靠近,也明明告诉了她他正在生气。 她竟这么没有眼力见? 这么不知羞耻! 这么有胆量朝他靠近? 还靠得这么近?! 心下莫名的燥热起来,某种冲动的种子在滋生发芽。 呢喃细语打断他的思绪传入耳膜。 “简昭不想知道殿下为什么生气,只想知道如何能让殿下高兴。” “简昭生气的时候就想殿下抱抱“ “所以简昭抱抱殿下,殿下也就不会生气了是吗?” 腰被缠得更紧。 少年放在身后的双手紧握着。 这只黏人的妖精! 没脸没皮! 黏人! 他跟她不是同类人。 他脸皮薄。 恩,是的,脸皮薄。 所以不好意思拒绝她的这般讨好。 第八十五章 生龙活虎 左侧胸膛起伏厉害,终于,宽大的手掌从身后抽出,俯身捧住她的面颊,唇瓣重重落下。 她没料到他会如此简单直接,吸了一口凉气便再没有机会吐出来。 他压顶的侵袭让她差点窒息,不得不喘着粗气艰难的寻求氧气。 冰冷薄唇在她的唇上肆意游走,却轻而易举的将她点燃。 她高高踮起脚尖尖,双臂自他腰间一路上游,最后环住他的脖子。 暧昧的气息渐浓郁,她羞涩的想要推开,但又抓紧了他的衣襟不由自主的迎合着。 少年只手扶上她的腰肢将她搂进宽大的胸膛,怀中娇柔身躯欲拒还迎的姿态让他的火气燃得更旺。 他的力道加重。 不是不喜欢白天做事吗? 是不是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了,所以不分时候的来讨好? 这么主动,这么生龙活虎? 呃... 补药不能停…… 修长手指轻车熟路的剥去了她的外衫,眼神都未曾移动一下便随手轻轻一扬,外衫稳稳的落在了座椅的靠背之上。 娇盈胴体笼罩在一层粉色薄纱之下若隐若现,让人勾魂摄魄。 夏简昭一时喘不过气,她的颊上通红,忍不住自唇缝之间发出轻浅的娇嗔。 身子突然悬空,她被少年横栏住腰,一步一步靠近里间。 走到粉色床帐前,少年挑开帘子将人粗鲁的扔到卧榻上。 “殿下....不能..”柔弱女子睁着水灵灵的桃花眼望向他,带着诉求。 “不能什么?”少年微微皱眉。 “不能耽误殿下用功..殿下该回书房了。”咬了咬唇,夏简昭低低出声。 明日他要去翰林院,要有一个好的精神头。 翰林院那帮老学士可个个都是挑剔的主,南勋在他们面前印象不能坏。 况且,以往每天这个时候他都是在书房用功,不能坏了他的习惯…… 少年不做声,目光冷冷的投向她。 卧房里的空气凝聚。 她平躺在卧榻之上不敢动,双峰高耸起伏不平。 眼珠在眼眶里打着转,心里噗通跳不停。 脑子里正想着计策,只见静默在床榻前的那具修长身躯毫无预兆的强势俯身而来。 身体被桎梏住,薄唇在她耳畔轻咬了一口,寡淡语调在耳畔响起。 “爷现在不正是在用功?想去书房等改日,有的是机会。” 夏简昭:...... 次日拂晓,南勋沐浴后披着袍子顶着寒霜去了翰林院,早膳都未来得及吃。 走时只对夏简昭冷冷的留了一句:“晚膳不要等我。” 夏简昭窝在被子里面探出半个脑袋,看到手臂上一块块淤青的痕迹,瞬间觉得周身更疼得厉害。 她的脸颊绯红一片。 昨夜的春宵被折腾掉了半条命。 不知他今日能不能有好精神头... 再伸手摸了摸身旁留有余温的地方,她的嘴角上扬拉开一个好看的弧形。 沐浴完用了早膳,她踱着步子自前院走到南勋的书房,再从他的书房回到前院,反复好几次。 幕王府里突然少了南勋的影子,一下子清冷了好些。 有些不习惯,她微觉得苦涩。 想他忙碌,但又怕他忙碌。 他忙的时候会想到自己吗? 第八十六 这么丑的字 夏简昭失魂落魄的样子让雪儿都看不过眼。 雪儿想不通,六皇子待王妃那么冷漠,王妃怎么的就像被他勾了魂似的对他魂不守舍? 再一想,男人其实都是怪胎,王妃就不该对哪个男人动心。 就比如六皇子,整天整天的板着脸像要吃人一样慎人。 就比如姚治,神神叨叨的像个娘们儿一样! 上次本想问他王妃跟他在计划什么事,他竟有本事绕开话题扯到天南地北去。 可怕...... 男人都很可怕! 不暖心,又不实诚。 雪儿摇头叹气的转身准备离开院子,迎面就撞上了风风火火踏步而来的姚治。 她倒吸一口凉气。 “雪儿,王妃在哪?”姚治迎着笑脸。 雪儿沉下脸色白了他一眼,背过脸去从他身侧匆匆擦身而过,并不理他。 姚治停下脚步抓着后脑勺一脸茫然的望向雪儿离去的方向。 这个雪儿,一见到他就虎着一张脸,看来还在生他的气…… 他抿抿唇很无奈。 六皇子对王妃有戒备心,这事他不能对小王妃说。 王妃密谋着要助六皇子平步青云,这事他不能对六皇子说。 以上的两件事,他得守口如瓶谁都不能说,包括雪儿。 他内心是崩溃的。 手扶腰间佩剑的剑柄,他望了望格外清冷的前院,估摸着小王妃定是守在书房那边,于是踩着健步朝着书房走去。 夏简昭坐在长廊的赤色栏杆上捏着胸前的一缕发丝绕在指尖把玩,双脚来回荡着。 姚治远远的便看见那末吊在栏杆上的娇柔身影。 他突然驻足下来,心下一沉。 六皇子若真的翻身踏上那个至尊之位,她又该何去何从? 自古君王最是无情。 更何况冰冷如他的六皇子。 “愣在那里做什么?” 正在他陷入深深沉思中时,夏简昭空灵的声音似自天际传来一般。 他瞬间一个激灵,想起了自己的来意。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跟前,自胸前衣服侧缝中掏出一张折好的纸递给她,然后双手一拱,他微微俯身。 “属下打听了,王妃要的这三十六味药材除了其中一味在京都没有以外,其他的都能寻到,只是价格不菲。” 夏简昭打开纸箱,眉头瞬间拧在一起:“这都是写的什么?” 只见纸张上歪歪扭扭布满了不成形的字样,完全没有辨识度。 她睨向姚治。 前一世她的字已经是世间绝种的浮夸了,没想到还有比她更厉害的。 这字丑到这种程度,也真是为难他了。 可这些字,她是真的不认识啊! 姚治不好意思咧嘴一笑:“上面都是属下记录下来的药材所在的铺子名字...” 握着剑柄的手有些抖。 这些字是他仿着药材铺的名儿一笔一画抄下来的。 虽然字是丑了一些,但自己觉得还是识得的。 “拿去让雪儿重新抄录一份。”夏简昭将纸折好重新递给他。 姚治接过纸有些踌躇。 “还有事?”夏简昭歪着头问。 “没有,属下这就去。”姚治转身大步离开。 心里打着鼓,雪儿刚才要吃人的样子,他觉得慎人。 但王妃都吩咐了,也只有硬着头皮去求她了。 第八十七章 暗示什么 太子府里,南冶坐在凉亭里只手揉着眉心。 父皇还在生他的气,他有些焦头烂额。 明明自己很无辜,只是毒打了一顿南宇而已,可民间关于他跟南宇权势相争的传言传得那么轰轰烈烈,他百口莫辩。 他与南宇暗地里较劲是事实,但他也深知现在还不是动他的时候。 眼下成这个局面,夏丞相竟还对他坐视不管!! 早知这样,他何必与成长府定什么姻亲! 可是这些事,他想尽一切办法也查不出来是谁做的手脚。 出手之人心思缜密,竟无任何痕迹可寻。 放眼当下朝局,抱团取食的现象普遍,所以人人都有可能。 这人到底是谁?! 从未有他找不出来的幕后黑手,但这一次,他受挫了。 越想越来气。 更来气的是,正焦头烂额之际,南勋竟被派了职。 虽然是无关紧要的闲职,但足以证明他在父皇心中有了存在感.... 危机感重重朝他袭来。 “殿下,心儿给你做了藕粉圆子,午膳你也没怎么用,快趁热吃点吧。” 夏清心将一份冒着腾腾热气的藕粉圆子放在南宇跟前,双眸含情脉脉的看向他。 “拿走...” 南冶头也没抬,语调带着刻不容缓的驱赶。 夏清心的嘴角一抽,很快又恢复温婉的模样:“殿下已经好几天没好好用膳了,再这样下去身体怎会扛得住,平日里还有那么多事务要处理,你多少吃......” “叫你拿走!” 夏清心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南冶的一声怒吼堵住了嘴。 南冶抬头虎着一张脸瞪向她,憋着一肚子的火气瞬间排山倒海般倾泻而出。 “本殿下不喜吃这甜腻腻的东西!要讨好也找对方法!” “不是知道这几日我为什么糟心吗?” “有功夫下厨房就没功夫回你的丞相府说动你爹爹替我在父皇面前说说话?” “你这个太子妃若不想做了,我随时可以把你换掉!” 话落,南冶起身愤愤离去。 夏清心咬着嘴唇,眼泪夺眶而出。 她扭曲着脸端起那碗藕粉圆子重重摔在地上。 精致雕花白瓷碗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摔得四分五裂。 藕粉圆子四下溅落变了形状。 夏清心的双肩颤抖。 他不喜吃这些甜的东西? 那为何夏简昭做的茶花饼他一块未剩?! 他近日烦躁,她想方设法的去讨好,但每一次都让她吃闭门羹! 现在太子府的下人看她的眼神都奇怪起来。 太子为何这样待她?! 是觉得她没有在她爹爹面前替他说说好话? 她并非是不想帮他。 她的娘亲已替他说了情,可爹爹就是装聋作哑无动于衷。 她能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的脑子里瞬间浮现出夏简昭的名字。 她冷冷一笑,眼里带着杀气。 就因了夏简昭的存在,她这个庶出的永远都不被偏爱。 即使她如今贵为太子妃,丝毫都不改爹爹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 在相府时她得了爹爹一味的偏爱,现在嫁入帝王家,她竟还是挥之不去她的影子! 太子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暗示什么? 难道是被夏简昭的点心虏了心,又对她念念不忘了? 夏简昭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第八十八章 看脸色 咬牙切齿着,夏清心的一张娇颜完全变了颜色。 到底是自己太心软,只毁了她的容貌,而没有取她的命! 现在给自己留了这么大一个祸患..... 忽的她的唇角上扬,溢出一抹冷笑。 夏简昭,我夏清心能有本事让你做不上太子妃的位置,也就有本事让你灰飞烟灭! 眼里闪过一抹毒辣的光,她睨了一眼地上狼藉,而后挺直胸膛高仰着头折身离去…… 姚治拍完了平生要拍的马屁才终于说动雪儿替他重新抄录了一张单子。 他的前脚才踏进前院,迎面就看到夏简昭一身素衣从殿内出来,手上提着一个暗灰色包袱。 夏简昭走到他面前朝他摊开手掌。 他将单子递给她:“王妃,属下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照顾好殿下,这种事让雪儿陪着就行。” 夏简昭将单子收好,而后从他身旁擦身而过。 她的步履轻快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长街上人潮拥挤,为了不引人注意,夏简昭戴上了面纱。 雪儿紧跟在身后,小心翼翼的将那个包袱紧紧抱在胸前。 身上冒着冷汗,王妃带着这么多银子来赶集,不怕遭抢匪吗? 夏简昭头也不抬的穿过熙攘人群迈进了一家药材铺。 雪儿紧绷着神经仰头看了看铺子的名字。 这不正是姚治让她抄录的店名? 王妃来药材铺做什么? 她是生病了? 呃,一定是这样! 看她最近越来越消瘦的样子,绝对是身体抱恙。 可是她要寻的是足足三十五味药材,是生了多重的病才会要这么多名贵稀有的药? 雪儿面上掩饰不住的担忧,紧了紧怀中包袱,迟疑着迈进药材铺的门槛。 夏简昭穿梭在货架之间,各种奇花异草井然有序的陈列在货架上的药箱之中。 这家药材铺是京都里规模最大的铺子,可即使规模宏大,也不是什么药材都有。 药材分散在好几家铺子里,她要收集齐这三十五味药材,怎么的也要个三五天时间。 还有最后一位稀缺的药...... 她挑眉细细寻着她要找的药,雪儿提着一个竹篮东张西望的紧跟其后。 掌柜的坐在柜台之后拨着算盘,目光偶尔斜睨一眼二人。 雪儿不悦,噘着嘴悄声在夏简昭耳畔碎碎念:“那掌柜的防咱们像防小偷一般,真窝火。” “打我们一进门,那掌柜的眼皮都没抬一下就算了,面上还没有半分和善,感情我们是来看他脸色的不成!” 夏简昭不做声,一双细长凤眼只聚焦在那一排排货架之上。 雪儿见她没回应,便识趣的抿着唇关上了话匣子。 夏简昭驻足在最中间一排货架前,伸出葱尖般的手指细细挑拣了几根赤色枝干的药草装进篮子里。 “姑娘挑拣的药草可是本店价格最高的。” 掌柜睨向夏简昭,慵懒而又轻蔑的声调不急不缓的响起。 “掌柜的,你可是瞧着我家小姐是给不起银钱的人?”雪儿拉大嗓子满是怒气。 夏简昭依然波澜未惊的迈着轻盈步调走向下一排货架。 薄纱之下的红唇轻轻勾着。 一抹似笑非笑又带着慎人杀气的寒意在唇边四溢。 第八十九章 看不起人 那掌柜的继续拨动珠算,唇角轻轻一撇:“姑娘嗓门这么大,当心扰了店中贵客,来本店的可都是京中权贵。” 一边说着,一边在心下嘀咕,这两个乡下丫头,把他这摆满京都珍品的铺子当成了普通药店了吧? 此时穿梭在铺子里的男男女女都朝夏简昭主仆二人投来异样的眼光。 这些人穿着华丽的绸缎,面上清高,一眼便看出来都是京中勋贵子弟。 “掌柜的,最金贵的客人就在你跟前你却看不见?你眼瞎不怪你,打娘胎里的毛病谁也没法子,然而犯嘴贱就是你的不是了!”雪儿瞪圆双眼虎着脸吹着腮帮子,左手紧抱着包袱,右手插在腰上。 闻言,所有朝二人投过来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尖锐。 那掌柜的顿下手中动作,轻蔑朝雪儿一撇,淡淡吐出一句:“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片子,你倒说说看你要拿我如何?” 雪儿正要气势汹汹继续说下去时,一只手不逢时的从她身后搭在了她的嘴上堵住了她的嘴。 她本能的转身,接上了夏简昭甩给她的一记眼刀。 “王...小姐,他欺人太甚!”雪儿咬咬唇。 夏简昭警示了她一眼,便踱步走开,若无其事的拿起一株药材放到鼻翼边嗅了嗅。 雪儿心中憋着气。 王妃这是怎么了? 还以为她不会再忍气吞声受人白眼,看样子还是没有变。 掌柜的见状,脸上浮起一抹鄙夷的笑意。 自从夏简昭与雪儿恰进门槛,他便用眼角余光将二人打量了个透彻。 他这家药材铺在京都几十年,往来的都是勋贵名门,阅人无数的他一眼便断定身着普通布衣的二人不过是毫不起眼的过客。 “这女仆说姑娘是这铺子中最金贵的人,到底是多么金贵,还需要戴着面纱不以真面示人?”一个轻柔的声音自阁楼上空灵一般的落下。 随后,一个一袭上好绸缎制成的紫色外袍加身,身段轻盈的女子自步梯上缓缓朝夏简昭而来。 她眉清目秀,肌肤粉嫩,举手投足间都显贵气。 朝夏简昭投过来的目光看似平静,但却暗藏杀机。 唇角勾起弧度,似笑非笑。 铺子里的人顿时转移了注意力,目光都投向迈着盈盈步调的女子,微微颔首对她生出几分恭敬之意夹杂着掩饰不住的爱慕之情。 夏简昭将手中的一珠百灵草放进药箱里,垂下的手心微微紧了紧。 绝尘而来的女子,在前世里对南勋纠缠不休,这一世竟这么早就遇见。 周子舒,大理寺卿周政通的千金。 也不过一个大理寺卿的女儿,却能在京都横着走。 现在顶着京都第一美的头衔孤高自傲? 这资格,她可能忘记了是谁让给她的。 夏简昭眯了眯眼。 这些也都便由着她。 唯一由不得她的...... 是她对南勋的那份痴心跟妄想...... 雪儿悄悄扯了扯夏简昭的衣袖,示意她抽身离开。 对于在节骨眼上就缩头的自家主子,她表示不忍心看她吃亏。 夏简昭不为所动,她立在原地,波澜不惊。 面纱下的红唇轻扬,一抹清冷的浅笑在唇角晕染开,直至清澈双眸。 第九十章 哄堂大笑而起 “这两个乡下丫头没见过大世面,周小姐犯不着为她们动气。”掌柜的猫着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步梯之下仰着面朝周子舒赔笑。 周子舒眼神都没给他一个,直接越过他来到夏简昭跟前。 身后人群瞬时靠拢,将夏简昭与周子舒围在了中间。 “子舒姐姐,不要靠得太紧,万一脏了你的衣裳就不好了。”一个中等样貌的女子伸手将周子舒朝后拉了一步。 人群里顿时响起一片哄笑声。 雪儿咬着唇心下慌张。 这时候要是六皇子在就好了。 王妃这软柿子般的性子,今天指不定要被这些人如何揉捏! 周子舒驻足下来,她睨眼将夏简昭上下打量了一番。 眼尾上挑,她寡淡的启了唇:“确实金贵,现在这等货色的布料在整个京都可都很难找了。” 话落,又一阵哄堂大笑响彻整个药材铺。 几十双炽热的眼神烘烤着夏简昭,似乎要将她从里到外都洗刷一番。 雪儿的牙齿几乎要将嘴唇咬破。 闷了一肚子的火气,但在夏简昭面前又不敢妄自发作。 自己发作不了就算了,可王妃...... 竟傻愣愣的杵着不还嘴也不离开。 这倒是像极了在王府时甘受夏清心排挤的样子..... 简直没有任何长进啊! 夏简昭的一双眼直视着周子舒,眼里静如止水。 这时人群里又有人起哄。 “难不成......是个哑巴?” “不但是哑巴,还是个傻子!这地方也是你能来的吗?要买药啊,请出门右拐!” “在京都没眼力见的还真少见!外地来的吧?” “即使是外地来的,也不该眼瞎啊,这铺子里的货,也是你够格挑拣的?” ...... “你们合着欺负人算什么?!”雪儿终于忍不住,跺着脚吼出声。 可终归没有底气,尾音妥妥的消减了几分气势。 这话一出,更是遭炮轰。 “就是欺负你俩了,怎么着?” “识相的就快滚远点!” 周子舒掩着嘴浅笑,她笔直的站在人群中间,面上挂着嘲讽。 顿了顿,她微微抬手制止了人群中的声音。 周围瞬间安静。 她朝前一步,离得夏简昭更近了一些:“管好你的下人,京都这地儿,可是一不留神就会出人命的地儿,若是想活......” “周子舒!” 周子舒的话还未说完,凉薄的一声呼喊让她错愕的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雪儿心下一惊。 王妃识得这女子? 在相府时她鲜少与人有往来,甚至都极少在京都抛头露面,嫁进幕王府后就更是少与谁接触了,她怎么会识得她的? 周子舒盯着夏简昭惊愕的看了好半天,迟疑开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人群中无疑都是惊愕声。 空气凝聚半晌,终于有人打破沉寂。 “周小姐这等身份的人,自然是闻名远扬,这乡下丫头识得您也不奇怪。” 其他人随声附和。 周子舒听着恭维的话,瞬间舒展了眉心,微微扬着唇面上很享受。 “我不但认识你,我还认识你爹。”夏简昭冷不防的又吐了这么一句出来。 第九十一章 软柿子不好捏 一时间,所有声音又沉寂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被激怒的一双双红猩的眼跟一张张抽搐的嘴脸。 不等谁张嘴,夏简昭便先开口堵住了他们的嘴。 “你在京都如此跋扈,周政通知道吗?他这个大理寺卿,真是劳苦功高啊!” “不仅差事干得让皇上扰心,还教养了你这么一个张扬跋扈的鬼东西。” “真是够难为他的,哎....子不教父之过,我今日就代你那个不成器的爹教教你这人头猪脑的狗东西!” 话落,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瞬间响起。 随着她扬起的巴掌毫不留情的落在周子舒的脸上,周子舒因为惯性重重倒地,一股鲜血顺着嘴角流出。 人群也瞬间沸腾的炸裂了。 几乎所有人都是同一时间忙着去搀扶周子舒,还一边对夏简昭恶语相向。 雪儿捂着噗通直跳的胸口看呆了。 还以为王妃是个软柿子。 这软柿子硬起来完全就是金刚身啊! 可这下事情闹大,不是不好收场了? 这么多人围着,怕是要被生吞活剥了啊! 她不由得挪了挪脚,朝夏简昭身后靠近了一些。 若是这些人敢对王妃动手,那她就咬死他们! “你这个死丫头!今日定要你死无全尸!打死她!”周子舒捂着脸,猩红了双眼。 她扬着手领先朝夏简昭冲来。 其余人也卷起袖子气势汹汹而来。 “谁敢过来我就跟他拼命!”雪儿站到夏简昭面前展开臂膀护住她,做了一个防御姿势。 可其余人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眼看着黑压压的人群接近。 越来越近...... 然而。 周子舒的脚跟还未站稳之际,面前的那个娇柔女子便一把扯下了面上面纱。 右侧脸颊醒目疤痕彰显,冰冷的颊上布满浓浓的一层寒霜,双眸投射出随时要杀人的危险讯息。 所有人包括周子舒在内,都不由得惊呼了一声,身子朝后退了两步有余。 “不认得我是谁,那应该认得我面上的这片疤痕吧?” “夏清心应该绘声绘色的跟你们描绘过我现下的模样,不是吗?” 夏简昭的唇角带着清冷的浅笑,不紧不慢吐出来的两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却让听这话的人毛骨悚然。 夏清心一向与这些京都贵女们交好,她怎么能遗漏任何一个对她谈跟论足的机会? 京都第一美被毁了容貌,这些嫉妒心作怪的贵女们谁不是拍着巴巴掌欢呼? 可即使欢呼雀跃得睡着都笑醒,那也只能是在背地里。 整个京都,谁不知道她夏简昭是相府极受宠爱的嫡小姐? 何况,现下还是皇子妃... 纵然幕王府在别人眼里没什么斤两,但南勋这皇子的身份,也是不容谁不尊的。 “见着慕王妃还不下跪!你们这群害人之马,可是想被砍了蹄子不成?!”雪儿挺直胸膛拉大嗓门,用一种扬眉吐气的姿态,威风凛凛。 众人恍惚被惊醒,一改先前的姿态都顺从的跪地行大礼。 “慕王妃安。” 周子舒用牙齿咬着唇,印着巴掌印的脸上写满不情愿,但见众人都下了跪,也只有低下头去弯曲了膝盖。 药材铺掌柜悄然跪在了最后头,默默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第九十二章 深不见底的深渊 夏简昭的眉尾上挑,嫣红的唇瓣轻轻闭着。 她站在那里,浑身透着不染尘事的寡淡,既让人觉得她似乎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深渊,又让人无端端的感到畏惧。 惶惶不安的人心在这间药材铺里等待着她启唇。 她俯视着面前这群趋炎附势的人,心中顿生感慨。 权势,是多么有用的东西...... “周子舒。” 沉吟良久,她终于开口。 “你老子的那点官职还没到你能在京都搅弄风云的程度。” “你的这副皮囊,也还没轮得到号称京都第一美,某些青楼头牌都比你好看七分。” 闻言,周子舒已抽搐着脸气得发抖。 爹爹大理寺卿这正三品的官职多么不易得来,可在夏简昭嘴里却那么微乎甚微。 她看不起她的家世就算了,竟还拿她与青楼头牌做比较! 偏偏她还嫁了她自小便爱慕的六皇子南勋! 若不是她一再央求她的爹爹请旨将她许婚南勋都被决绝拒绝,夏简昭也没有机会做南勋的王妃! 嫁了六皇子一跃成为幕王妃就了不起了吗? 也没见夏丞相替南勋铺铺路子让他稳站朝堂。 使劲磨着后槽牙,她垂下的面孔已扭曲得不像样。 此时她矮她几分,也只有忍气吞声不敢发作。 面上火辣辣的越来越觉得疼,这张脸可是比她的命还重要的东西,夏简昭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她如此凌辱! 她将头压低几分又猛然抬起来。 一双眼直勾勾的睨向夏简昭,双手撑着地,慢慢将弯曲的身子挺直。 其余人微微抬头,面色惊愕。 “你身居皇子妃位又如何?身为相府嫡小姐又如何?在整个京都你已身败名裂!” “太子妃没当成,心里憋着恶气是不是?” “可谁让你心灵手巧的要调制什么胭脂?现在这模样……” “啧啧啧....你还想要自称天下第一美吗?” “听闻,六皇子可从来就没给过你好脸色,呵,六皇子待你冷漠,所以你身居身宅成了怨妇,这也倒能理解!” “本小姐念在家父与相爷交情深厚的份上,便忍了你这一次不与你计较!” 周子舒嘴角噙起一抹轻浮,一字一句说得狠辣。 猩红的双眼印着“想杀人”这两个字。 其余人压低头颅依然保持着跪地姿势,但无一不是在暗自旁观者的同时,与周子舒又沆瀣一气。 一致上扬的唇角出卖了他们假装出来的敬意虚假得多么用力。 夏简昭被毁容这事,在京都直至现在都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六皇子不给她好脸色,也是被整个京都里的人都津津乐道。 雪儿的眉头拧得紧,气不打一处来。 自家小姐容貌被毁本就是一件痛心的事,周子舒却还公然揭伤疤。 六皇子待小姐确实不怎么友善,但这是他们小夫妻的私密事,竟也早已在京都传开。 这下自家主子落了别人话柄让人矮看她几截,心里委实憋屈。 夏简昭的心下一阵发愣。 六皇子待她冷漠吗? 他确实总是蹦着一张冷峻的脸... 第九十三章 跪地求饶 京都这个地方,远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平静祥和。 谁不是一只吃肉的狼? 谁没有那点狼子野心? 流言这种东西,总是最容易扩散成灾…… 那么,这一次也就趁机让流言散开,弄个人心惶惶... “能自我毁灭,便能自我救赎,不然,我来这药材铺做什么?” 夏简昭勾勾唇,伸手抚了抚右侧脸颊。 话落。 周子舒的唇角抽搐了两下,其余人及时默契的面面相觑,心中无限唏嘘。 周子舒的眼神不由得转移到了雪儿手中所提的篮子里。 转而又细细看了一眼夏简昭的侧脸,嘴角瞬间又扬了扬,挂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夏简昭懂点医技,她是知道的。 可就凭着她知会的那点皮毛和这株植物,就能复原以前的容貌? 呵.. 若是这容貌能复原,堂堂夏丞相无论如何都会请便天下名替她医治。 “自我拯救?只怕是彻底毁灭吧?”周子舒掩面一阵痴笑。 其余人的嘴角也不由得拉开了弧度。 “周小姐竟敢在幕王妃面前如此轻言,这大不敬的罪,你是担待不起的!劝你立刻在王妃面前认错道歉!” 雪儿忍不住出了声。 “雪儿,掌嘴!” 当所有人的唇角弧度拉开到最大位置时,夏简昭一声冷傲的发令,让那些轻蔑的表情顿时更是得意。 周子舒笑得更肆意了。 雪儿的双肩一抖,脸上表情委屈得慌。 王妃不让自己替她说话,也不用在这些乌合之众面前不留点面子给她吧。 咬了咬唇,雪儿默默抬起手,然后缓缓举过头顶。 在空中划了一条弧度后朝着自己的脸颊而去。 几十双泛着亮光的眼神齐刷刷的朝雪儿投来,一副看好戏的心态。 在雪儿的手掌几乎贴到她的颊上时,手腕被夏简昭一把捏住。 “你朝哪挥呢?我让你掌嘴,是掌面前这犯大不敬之罪的大理寺卿周政通之女周子舒的嘴!难道我的表达有问题?” 雪儿听了这话,咧开嘴角漏出齐齐的两排白牙。 手腕一转,在空中划了一个利落的弧度。 瞬间,清脆的一声响划破寂静。 周子舒的左侧脸上又顿添几个手指印。 所有人看好戏的心情在面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心惊胆战的哑言。 “你这下贱的奴才!”周子舒扬手要朝雪儿做反抗。 “你父亲的官职若是不想要了,你尽管继续反抗!” 被夏简昭的一句话震慑住,周子舒顿住了举过头顶的手。 她的手掌握成拳头,恶狠狠的瞪着夏简昭半天,她终于还是默默垂下了手臂。 雪儿朝夏简昭望了一眼,接到夏简昭示意的一个眼神后,紧接着,一个接一个的巴掌朝周子舒的脸上落下。 终于,周子舒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哭着求饶:“王妃,我错了,求您赎罪原谅我这一回,往后子舒再也不敢了!” “子舒的脸若是被毁了,整个人生也就完了,求您宽宏大量原谅我这一回!” 夏简昭垂下眼漫不经心的睨了她一眼。 只见周子舒的整张脸已然看不见原貌。 她不由得感叹雪儿这弱不禁风的丫头拿来的这惊人力气。 心下并不想游戏这么早结束,她需要留着她慢慢玩。 递了一个眼神给雪儿后,雪儿收了手默默退到一旁。 第九十四章 小惩大诫 夏简昭朝前一步微微俯身,将唇瓣凑到周子舒的耳畔用仅有她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六皇子就算将我冷成千年寒冰,我也是他的正王妃,没你半点关系。” “所以……你心里那点小九九趁早打消,小心小命不保。” 言语寡淡又清寒。 抛开权势家世不说,她历经前世的十年沧桑巨变,此时的周子舒在她跟前,终究太过稚嫩无脑。 闻言,周子舒的心里咯噔一下,双眼变得闪躲,原本就红肿的脸更红了些。 她爱慕南勋这件事,目前为止还是最隐秘的秘密。 谁不知道幕王府是个受排挤的地儿? 幕王府里的幕王,也是人人敬而远之,是个让人隐晦的主...... 可这夏简昭,她是如何看穿的? 周子舒的心底直打鼓。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陇上心头。 面前这个离她一步之遥的女子,看似娇柔得不堪一击,可她浑身散发出来的那股子与实际年龄不相符的笃定,给人近乎窒息的压力。 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所有的高傲与不可一世,在这一刻倾塌,全部都变成了防备。 所有人悄然探着情形。 虽然听不见夏简昭到底在周子舒的耳畔私语了什么,但在看到周子舒骤变的脸色时,也都知晓周子舒定是备受了打击。 面前这个女子,浑身透着慎人的寒气,她冷冷的站在那里,似一把能杀人于无形的利器,若是出击,定能让人毙命。 一时间,整间药材铺里笼罩上了一层阴影,映着本就寒凉的天气,空气凝聚成冰。 铺子里的人屏气凝神的冒着冷汗,在他们的脸上再也看不见戏谑的笑意...... 今日今时的夏简昭,全然不像传说中的那般软弱好欺...... 夏简昭挑着清冷的眉扫了一眼众人,眼里布满寒霜。 “周子舒,本王妃今日心情好,留你一条小命,莫再拿周政通与相府攀交情!你老子巴结相府多年,哪一回没吃够闭门羹?“ “往后再听闻你在京都横着走,我一定会打断你的双腿!” 话落,恐惧与不堪瞬间写满周子舒肿胀的脸,她颔首隐忍着,双拳不由得握紧,指甲深深的陷阱肉里。 夏简昭再睨了一眼众人,清了清嗓子:“还有你们这些人,出身勋贵却与市井流氓没什么区别,看来是教养不到位....” 说到这里,她拧眉咂舌,似在思索着什么。 看到她这样的表情,有人终于忍不住了。 “王妃饶命!今日之事已让我们长够了教训,往后定会时时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是啊是啊,我们会铭记于心,还望王妃网开一面......” ...... 夏简昭面上没什么表情,沉吟片刻,她重重叹了一口气:“哎,罢了。” “念在你们醒悟得及时,那就网开一面吧。“ 众人一听,齐齐谢恩,面上紧绷的表情才又有了颜色。 “将身上的荷包都交出来。” 所有人喜笑颜开的恭维她时,她的一句话又让这些人梗了喉咙。 面面相视一番,面上疑云重重。 要知道,他们出入繁华京都的街头,所带银钱可不少... 内心都在滴血... 雪儿疑惑的看向夏简昭。 王妃要他们的荷包做什么? 她又不缺银子...... 第九十五章 这样的女子第一次见 夏简昭清冷的嘴角勾勒出淡淡微笑,显得云淡风轻:“给你们上了这么一课,总是不能白上的,利索点。” 闻言,雪儿抖了抖肩。 王妃这银子赚得容易.... 众人心中尽管不情愿,但面上还要陪着笑将腰间荷包解下双手递到夏简昭跟前。 夏简昭朝雪儿递了个眼神,雪儿双眼放光的提着篮子一一收缴了那些沉甸甸的荷包。 夏简昭的目光扫向角落里,最后落在药材铺掌柜的身上。 药材铺掌柜瞬间冷汗直流,不敢抬高头,脸几乎要贴地。 “掌柜的,你说说,这些银钱够买这味药了吗?” 轻柔的声音响起,不带任何色彩,但却让人不容抗拒的感到畏惧。 药材铺掌柜擦着额头冷汗:“王..王妃需要什么药材尽管挑选,本店馈赠,统统馈赠.....” 夏简昭扭头对雪儿侧目道:“雪儿听见了吗?掌柜说馈赠,那我们可不能驳人家面子,能拿多少咱就拿多少。” 雪儿狠狠的点了点头,顺手拿了一个空篮子游走在货架之间…… 药材铺掌柜的胸口憋着一口血。 眼睁睁的看着雪儿装进篮子里的都是店内上等花药,价值连城。 什么叫血本无归,今日是真切体会到一回。 ...... 从药材铺出来,雪儿的左右臂弯各挎着一个满当当的篮子,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银钱满贯的招摇走在市井,她显得格外谨慎又小心。 夏简昭走在前头,衣袂翩翩显得清冷。 “王妃,要不要先将这些带回王府去?这么显眼,遇上抢匪可怎么办?若是单单劫财就算了,万一劫财又劫色......” 雪儿气喘吁吁迈着笨重的步子跟了上去。 “劫色也只会劫你的色,我只要将面纱一掀,鬼都会被吓跑。”夏简昭头也不回的加快了步伐。 雪儿听完这话,脊梁骨一阵发凉。 若是鬼都会被吓跑,那六皇子为何还每夜都留宿寝殿之中? 她吐了一口气,卯足了劲跟上了夏简昭的步调。 穿过巷子来到一处僻静的地儿,夏简昭突然驻足下来。 “出来吧……”冷冷的自唇齿间吐出来一句话,面纱上的双眸范起寒光。 喘着粗气的雪儿愕然的东张西望,后背的冷汗瞬间又冒了出来。 紧紧抓住臂弯上的篮子,她的神情绷得紧。 难道,真的被盯梢了? 心下正怕得紧时,眼前“嗖”的一下出现一个高大人影。 她擦了擦眼睛,一口恶气堵在胸口。 自房顶上跳下来的人竟是姚治。 “王妃.....翰林院那边属下帮不上忙,殿下差属下回来看看王妃有没有需要差遣的地方。”姚治猫着腰拱着双手。 自夏简昭进药材铺时他就尾随着,铺子里发生的事他彻头彻尾的看得真切。 对于自家王妃天生的尊贵气质,他顿生了好几分的敬畏。 看着她身板柔弱,可似乎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庇护。 京都之中,他见到的名门女眷多不胜数,然而像自家王妃这样的女子,他却是第一次见。 所以,六皇子会被她扰了心,如此一看也就不奇怪了…… 第九十六章 变了一个人 姚治的话音未落,雪儿就将手中两个篮子毫不客气的朝他递了过去。 姚治接过篮子,轻声问:“不知王妃要如何安置?” 夏简昭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将药材带回王府去,银钱拿去分发给穷苦人家。” “京都的繁华背后,掩盖着怎样的人间地狱,姚治你应该很清楚……” 姚治俯身,面色凝重:“属下明白如何做。” 双眸有些泛红,他此时感慨万千。 他也是穷苦出身,贫民窟里是怎样的光景,闭着眼就能浮现。 篮子里那些由上好布料缝制的荷包里所装的银钱对于勋贵人家根本就是九牛一毛,而对于穷苦百姓来说,却能解决好几日的温饱... 默默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他莫名的,愿衷心跟随下去.. “雪儿做事细心,你跟姚治同去吧,我还要去下一家铺子。”夏简昭交待完便转身走出巷子。 雪儿迟疑的点点头,她跟姚治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的背影。 直至那抹不容任何人质疑与阻挡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夏简昭刚走出巷子,迎面就遇上了一个熟得不能再熟的面孔。 太子南冶负手立在她的前面挡住了她的去路。 “以往可不见你如此强势,你似乎变了一些。”南冶的双眼盯在那张面纱上,语调很轻。 方才他就在那间药材铺阁楼的雅间里。 近日父皇待他冷淡,他寻思着来寻些珍品花药去御前讨好一二,可不想却碰到了刚才的一幕。 夏简昭方才的表现,刷新了他对她以往的认知。 有一瞬间,他觉得她是不是被什么附了体? 夏简昭睨向他,冷冷启齿:“太子说这话可就太看不起我了。” “我岂止是才变了一些?” “整个人生也都因你的退婚而彻底颠覆了不是吗?不知你现在过得可称心如意?” 言语之中夹杂着寡淡清寒,还有丝丝戏谑的意味。 对面的男子明显的皱起了眉头。 “这里说话不方便,跟我走。”南冶话落便转身。 迈出两步之后再一回头,发现夏简昭竟朝着反方向而去。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 前所未有的挫败感朝他袭来。 他可是太子! 她竟这么不留面子? 这股子倔强劲头是什么时候滋生的? 幕王府里的那一位也是这么执拗....... 她才嫁进幕王府几天就受他感染了? 心下很恼怒,眼看着那抹娇柔身影就快消失在人海之中,他容不得多想快步追了上去。 然而,待他刚接近那抹身影,伸出去的手掌还没触碰到她的手腕处,那抹身影便顺势被拉进了一个宽阔胸膛。 夏简昭愕然的仰着头抬眸望向那张布满寒霜的俊颜。 她讪讪叫了一声:“殿下..” 南勋并不看她,只手搂着她的肩,生冷的目光落在南冶身上,似乎要将对面的人生吞活剥一般。 南冶伸出去的手僵在了那里,而后很尴尬的默默收了回来。 “你这个时候不是该在翰林院吗?怎么跑来了这里。”南冶将双手背在身后,挺了挺胸膛。 第九十七章 中气十足 “你又怎么会在这里?”少年反问一句,他的眉眼很冷,语气也很冷。 搂着夏简昭的手臂紧了紧力。 似示威一般,彰显着怀中人的属性。 今日在翰林院里他怎么也静不下心,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不安分的女人。 也不知道他第一天去当差,她会不会不习惯。 这小狐狸么黏人,若是在她眼前消失一整天,不知道她会干出什么不安分的事情来。 这不,好不容易抽身出来来寻她,竟真的就撞见她在街头与太子勾搭。 火气很大,他的掌心在她的肩头狠狠一用力。 夏简昭弱弱的侧目看了看肩头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娇柔的身躯紧贴在他的胸膛不敢动单,那个宽阔胸膛处,体温炽热。 她感受得到清冷少年的心中燃着一团怒火。 他是怎么了? 在翰林院受那帮老学士的欺负了? 一定是这样! 不然他不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还带着这么大的怒气...... 南冶眯了眯眼,看着面前紧贴在一起的两抹身影,他觉得很刺眼。 夏简昭在南勋的面前一秒变得温顺又乖巧,这让他的挫败感顿添了三分。 南冶咳嗽一声,转了话锋:“我处理完一些事务路过这里,正巧遇上了弟媳......” 闻言,南勋的眸子变得更加黑暗幽深。 正巧? 确定不是故意? 你知道她是你弟媳,那你伸出去的爪子是几个意思?! 在恒久的沉寂中,少年突然拉开嘴角弧度低头看向怀中人,缓缓启唇:“昭儿来这市井之地,身边怎么都没个人陪?万一遇上不轨之人如何是好?” 夏简昭讪讪的望着他。 无论前世今生,唯一的一次,他如此亲昵的称呼自己。 身上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但又觉得这称呼无比受用。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这温柔,她措手不及很慌乱。 眼眶微微一红,内心某个地方柔软得一塌糊涂。 她顺势挽住他的手臂,整个身子都靠在他的怀里。 对面的南冶抽了抽嘴角。 不轨之人? 南勋这是在影射他呢! 外面不是传言夏简昭不受他待见吗? 他的醋意还这么浓? 眼前这一副恩爱的模样又是怎么回事? 流言果然是最不能相信的东西! “六弟眼下在翰林院当差,虽是闲职一份,但也应当尽职尽力,沉浸在这温柔乡里是会坏事情的,你的这差事,也是恰逢了时机....若是这差事都丢了,你还能做什么?”南冶扬唇一笑,而后背着双手漫不经心的转身准备踱步离开。 在迈开步伐时,少年清冷的嗓音悠悠传进耳畔。 “自身难保的时候,就不劳你费心我的事了。” 南冶顿住了脚步,眉头拧成麻花。 他睁着一双猩红双眼再转身睨向南勋时,却只揽到了一高一矮的两个背影。 他站在原地,拳头握紧。 自身难保? 他是在威胁他? 一个小小翰林院编修就能让他如此中气十足? 甩了甩衣袖,他的后槽牙来回磨着...... 街头的一家酒楼雅间里,靠窗而坐的南宇放下撩起的窗帘,唇边的笑意溢满了整张脸...... 第九十八章 是他的魔障 手腕被少年捏得紧,夏简昭隐忍着钻心的疼痛任由他拖拽着到了一处僻静之地。 少年终于将她放开,脸上不带任何表情。 一双眼直直的朝她看过来,目光炯炯。 “爷才不在府里这么一会儿,你就耐不住寂寞了?” 语气生硬得似一把刀子,直插她的心脏。 她扯下面纱攥在手心,手腕很疼,却还若无其事的睁着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人畜无害的仰着脸望着他,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微微扯开的嘴角上扬着,露出好看的白牙,两个梨涡里溢出来盈盈笑意,映着那双水润眸子,明媚得似四月天里的太阳。 少年的眉心一阵突兀。 即使女子面上那块“疤痕”醒目,但都毫不影响她自骨子里透出来的勾人气质。 他明显感觉到左心房起伏加快,内心深处打结的疙瘩被她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一点一点的融化变软。 与她对视上的双眼几乎就要沦陷,他恍然想起自己还在生着气。 回过神来,他握紧了放在身后的手掌。 果然是不甘寂寞的女人! 她竟还这么大方的承认了?! 够无耻大胆不要脸! “殿下再叫我一声昭儿吧……” 心下正恼着,那双爪子就不安分的牵着他的衣角扯了扯。 生冷的眼神朝她的爪子一扫而过,不经意撇见她手腕处的淤青。 少年眉心微皱,垂下的眼睑盖住了眼里某一瞬间浮在眼球上的些许自责。 怎么每次一碰她,她的身体上就会布下各种深色的痕迹..... 力道应该轻一些的... 少年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柔弱成这样,补药还是要紧着点吃。 手腕应该很疼,她怎么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哼都不哼一声? “殿下......” 衣角又被扯了扯,娇柔身躯垫着脚尖在他耳畔呢喃轻唤了一声,而后腻歪的在他身旁轻轻一蹭。 “殿下不愿叫便不叫了,能听到一声也就足够。” 南勋垂下眼帘盯着身旁这个黏人的小妖精,眼神聚焦在她身上怎么也无法挪开。 明明他很生气。 明明还怒不可遏。 可总是能被她这副小模样磨光棱角,失了脾气。 她是他的魔障吗? 放在身后的双后慢慢垂至腰间,再慢慢抬高至她的头顶。 他抿着嘴唇,忍不住想要将她圈进怀里。 可脑海里又浮现出六岁时历经的种种.... 此生,他再不能被什么所牵绊。 其实太子说得没错,他不能沉浸在温柔乡里。 他将她一把推开,不带一丝温柔:“乖乖的在王府做好你的幕王妃!若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就滚回你的丞相府!” 话落,少年决绝的自她身旁擦身而过,留下一道清寒渗入她的心脾。 背对着她越走越远,少年的心底深处是不着边际的难受。 这样的话他不止说过一次... 自从那只妖孽进了幕王府,他生气的次数莫名的变多了。 她那么不安分,一定会出格,如果到了那个时候,真的要将她赶回丞相府吗? 不愿再想下去,他加快了步伐…… 夏简昭转身看着那抹身影头也不回的离开,最后一点一点的在她的视线里模糊直至不见。 她站在那里,整个身体觉得微寒。 第九十九章 似利刃剜心 夜幕降临,幕王府的院子里掌起了灯,暖橘色烛光让整座庭院增添了几分暖意与祥和。 少年站在庭院中间负手而立,月影将他的身躯拉长,突显萧条落寞。 他的面容清秀,却略显疲惫,双眸里充斥着无边的黑暗直盯着王府大门,眼神没有焦虑。 一种空虚得让他窒息的感觉吞噬着他的灵魂,让他乱了心跳。 他以为他一回来,她便会站在这庭院中间翘首相盼。 然而,她竟然现在都还未归来…… 是不是就那么说了她一句,她就不高兴了? 离家出走吗? 她会去哪里? 她的脸皮那么厚,难道也会生气? 远处,雪儿跟姚治站在树影之下不敢靠近。 雪儿的双眼红肿,眼泪鼻涕默默的一起往下流。 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陷进掌心里。 王妃支开她与姚治后便不见人影,她跟姚治已经找遍了京都的每一条街…… 少年回头盯着树影下的两个人,双眸微寒:“爷的人,都有本事给弄丢了?脖子上的脑袋还想不想要?” 姚治的双肩一抖,随即拱手道:“都是属下失职,没有看好王妃!请殿下降罪!” “王妃是为了替殿下找药材才去的长街,殿下平日里该待她好一些的!”雪儿抹着眼泪脱口而出。 少年的眉头一皱:“什么药材?!” “王妃想要治好殿下的腿......”雪儿红着眼答话。 姚治低垂着头,心中不是滋味。 小王妃到底是一个柔弱女子,他应该仔细护她左右才是... 自己一时失了重心,只顾着替她救济穷苦百姓,却忘了她的个人安危! 眼下,穷苦百姓对她无不感恩戴德,可她在这寒凉的夜里却不知所踪! 南勋的胸口划过一阵钻心的疼痛。 她想治好他的腿? 这么些年,就连永坤殿里那位九五之尊都不曾关心过他的腿... 她,又何必如此? 今日她去长街,是专程给他寻药材的? 容不得继续想下去,他迈开腿朝着大门而去…… 姚治跟雪儿追出去的时候,已看不见他的人影。 少年在清冷街头搜寻着那个让他紧张到近乎窒息的娇柔身躯,眼里脑子里全都是她笑靥如画的模样。 踉跄着脚步,他穿过每一条巷子,在黑夜中如同一道魅影闪现。 长街在清寒的夜里显得格外孤寂,两排街灯盈盈,街上行人却寥寥无几。 不觉间他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长街尽头的一处林间,他驻足下来,空洞的眼神捕捉不到一丝光线。 寒风凛冽吹打着他的身体,他垂下双臂,修长身躯立在风里落寞无助得像个孩子。 “昭儿!”一声划破夜空的呼唤穿过密林,用尽了今生所有的力气。 除了惊飞的鸟群,林间便没有任何动静。 南勋疲软的双膝跪地,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 平生历经第二次“失去”的感觉,这感觉似利刃剜心。 六岁那年,他目睹了他母妃的离去…… 这一次,原本以为对他来说无足轻重的女人,却让他如此害怕失去.. 第一百章 不能被牵绊 少年的身影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下,这密林深处,就连月光都洒不进来几缕。 寂静无声的林间,唯独能听见他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突兀得厉害。 他的瞳孔微缩,拳头握得紧,手背上青筋爆出,周身散发着浓郁的寒凉冷气。 这不安分的女人! 未经过他的允许她怎么敢就这么消失?! 今夜就算将整个京都掀个底朝天,他也一定要找到她! 浓密的两道剑眉展开,俊颜上写满坚定。 他站起来,折转身体还未迈出脚步去,隐隐的便听到了自林间传来的轻微动静。 侧目静听,是踩在林间落叶上稀松的脚步声。 南勋的瞳孔瞬间缩紧,他挪开脚步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走去,步伐迈得急促,全然顾不上右腿崩裂的骨裂旧伤所带来的钻心疼痛。 他知道那个脚步声是她的。 她的步调,他再熟悉不过。 “殿下......” 人影靠近,一声低低的呼唤才刚刚吐出唇瓣,整个人就被少年一把揽进了怀里。 娇柔身躯被那双修长双臂紧紧桎梏住,夏简昭整个人都紧贴着南勋修长的身体动弹不得,她感觉骨头都要被他捏散架。 “殿下...我喘不上气了..”她踮着脚尖只手搭在他的后背扯了扯他的衣衫,娇颜憋得通红。 沉吟片刻,少年终于将她放开。 深邃的眸子朝她扫了一眼,借着微弱光芒,他看到她头发蓬乱,面上跟衣裳都布满了污垢尘埃,右手上还拎着一个鼓鼓的大布袋子。 完全是一副逃荒难民的模样! 少年心下忐忑,这小半天时间,她都经历了什么?! “殿下是特意来寻我的吗?可殿下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是心有灵犀吧,听说夫妻之间是有着心灵感应的,我原来不信,现在信了……” “殿下...再叫一声昭儿听听可好?” 夏简昭扯开嘴角望着他,像是吃了蜜饯一般,眼眸里都是甜。 今日她去遍了所有药材铺,收集到了所需的药材,可唯独还差那味稀缺的药草。 在前一世,她在这片林子里见到过那味药,这一世或许是命格所定,她也终于还是找到了它... 少年盯着对面那双朝她弯成月牙的眼,他努力压抑着内心涌动着的失而复得激动。 这么多年,他已然习惯如同一个空壳一般在王府里默默苟活。 高兴与悲痛是什么感觉,多年不曾体会了。 可今天这一天,他却经历了从低谷到高峰的情绪起伏。 这个女人到底是哪里来的能耐,嫁进幕王府才短短一月的时间,他就被她牢牢锁了心? 他不能被牵绊…… 也不能牵绊任何人。 所有他在意的人跟在意他的人,如今都没能活在这个世上.... 他朝前一步,俯身在她耳畔低语:“爷说过,让你安分,不要对爷抱有什么幻想,你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份责任而已……” “我来寻你,也只是为了不让自己的良心过意不去,毕竟夫妻一场。” “如若不然,你的死活与我何干?” 第一百零一章 这么变态 一席话落,夏简昭扯开的唇角缓缓收拢。 仰面望着少年的脸,与他说的这番话一样,表情很寡淡清寒。 她抿着唇,在黑夜中微红了眼眶。 少年见不得她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他怕自己会心软。 他折身准备朝前走去离开这阴森得死寂的林子,然而他才刚刚转身,娇柔女子瞬间就重重朝他扑来紧紧抱住了他的后背。 “即使简昭那么微不足道,此生也必定会对殿下不离不弃……”夏简昭的面颊贴在他厚实的后背上,双手扣在一起将他紧紧拥着。 对她来说,与他生离死别才是她人生中最钻心的疼痛,他说了这几句狠话算得了什么? 毕竟她不再是十四岁的自己,他不喜欢这一世的她,也不奇怪。 即使这一世她变得世俗狠毒让他深感厌恶,但只要能保他平步青云,她在他心里是什么模样又有何惧? 少年的眉心不展。 这女子,生来就是来纠缠他的吗? 他尘封多年的心,轻易的就被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所牵引.. 他不是这么容易心软的人。 不会对她慈悲.. 他掰开她的手,她却顺势绕到他的跟前踮起脚尖封住了他的唇。 纤细手臂环住他的脖子,熟悉体香夹杂着泥土的气息扑鼻而来。 少年的双手无处安放,两道浓浓剑眉收缩在一起。 这魔障的脸皮是如何磨得如此之厚的? 柔软的唇瓣在他的唇上落下深深的一个印记后,那个不安分的小脑袋埋进了他的肩膀里,一双爪子还保持着环脖的姿势。 “殿下无论推开我多少次,我都会黏着殿下。” 耳畔的呢喃细语触碰着少年心底的那根弦。 他奇怪她这么变态。 他偏偏就不反感。 心下燥热,他不动声色的挺直腰板想听听她接下来还会说出些什么不要脸的话。 然而等来的却是一阵亘古的沉寂。 怀中人吊着他的脖子在他肩头一个劲的蹭着。 脖子微酸,他微不觉察的俯下了身子以减轻脖子上的负重感。 垂眸朝地上看了看,那双沾满污泥的脚尖掂得笔直…… 下一秒钟,夏简昭的身体就腾空离了地。 少年有力的臂弯将她横抱起,拎着那个大布袋子一步一步朝密林外走去…… 迈进王府的大门时,雪儿跟姚治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看见南勋抱着夏简昭跨进门槛,二人拧紧的神经才瞬间舒展开。 南勋顺手将那个布包扔给了姚治,又命雪儿备好浴水然后径直去了偏厅。 将人放下来,在通明的烛火下他这才看清她是多么的狼狈。 一张脸只看得见眼珠子在眼眶里打转,衣衫上除了泥土满身之外,还有几处被荆棘划破的口子。 这副模样,就连街边的乞丐都比她要顺眼三分。 少年忍不住想笑,却又硬生生的转过身憋了回去。 垂眸一看自己的衣裳,也尽是被她沾染上了一身的污垢。 夏简昭抿着唇坐在座椅上不敢抬眸看他,生怕一不小心又惹了他生气。 雪儿很快就备好了水,偷偷瞅了一眼自家小姐后便默默退去。 少年清冷的站在那里朝夏简昭睨来,冷冷吐出两个字:“沐浴。” 第一百零二章 暧昧升温 少年折身进了浴间,夏简昭咬着唇,面颊微微发烫。 沐浴? 一起? 这多难为情... 她踌躇了大半天直到听到里间憋闷的一声咳嗽声后,才轻着脚步走了进去。 浴间氤氲缭绕,热气将她包裹住,全身每一根毛孔都被打开。 眼神穿透过朦胧水雾,她看到浴桶中少年半露在外的古铜色肌肤若隐若现。 一时间只觉得血脉膨胀起来,无法言喻的娇羞让她下意识的背过脸去。 捏手捏脚的移开脚步慢慢朝着浴桶边缘靠近,绕到了少年的身后。 她褪去外衫挂在一旁的架子上,然后蹲下身子,缓缓伸出葱尖般的手指轻轻搭上少年的双肩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捏着。 “你在做什么?”南勋侧目,眉心清寒。 “替殿下...揉揉背...”夏简昭的声音说得极小,面颊上的温度越来越高。 揉背? 南勋的唇角一抖。 她这扭捏做作的模样,是故意的吗? 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少年的肩膀被她的指尖撩拨得阵阵酥软。 心下燥热难耐,内心深处涌动着最浓郁的欲望,他扭转身体伸出臂膀一把将人横腰揽进了浴桶里。 随着一声落水的巨响,水花四溅开,夏简昭的整个身体瞬间湿透,几缕发丝湿漉漉的贴在面颊上,右侧脸颊上的胶皮子落入水中漂浮在水面上随着水波起伏。 下意识的勾住了少年的脖子,一睁开眼便看见一张挂着晶莹水珠的俊颜近在咫尺。 夏简昭的整个身体不偏不倚的落在南勋的膝上。 南勋的目光定格在她粉嫩的面颊上久久没有移开,眼神灼热得仿佛想要穿透过她的每一寸肌肤将她看穿。 她怎么能生得如此好看? 单单这双桃花眼就足够让他沦陷…… 偏偏还唇红齿白,精致无暇。 “殿下......”被他灼热的眼神看得更加娇羞起来,夏简昭将头埋进他的脖子,双手将他环得更紧。 少年的眉心一阵突兀,再也抑制不住心底澎湃的冲动俯身封住了她的唇。 红唇柔软水润,她身体散发的体香跟娇羞喘息的模样刺激着他身体的每一根神经。 他的唇瓣力道越来越重。 修长十指轻车熟路的扯开她的衣衫,不带一丝温柔。 湿露露的衣衫落在了一旁的矮柜上,水珠滴答滴答的往下掉…… 肌肤如霜的女子被少年一手揽在怀里,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还未淡下去。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的身上一路游走,抚过她的每一寸肌肤,她高挺的双峰贴在他的胸膛处急促的起伏着。 浴间的温度瞬间高涨,氤氲将两人包裹得严实,浓郁的暧昧气味暖暖升温。 “殿下......等等...” 在最后一道防线近乎被攻破时,夏简昭伸手推了推南勋的胸膛。 南勋一把捏住她的手掌,深邃眸子微微一沉:“等什么?” 薄唇含住她的耳垂,在她耳畔低声轻问。 夏简昭红着面望着他,讪讪开口:“床第之事,可否择日?” 少年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他顿住唇上撕咬的动作微不觉察的缩了一下瞳孔:“择日?” 第一百零三章 心中不是滋味 夏简昭垂下眼眸不敢对视南勋的双眼。 可床第之事,必须克制。 她怕今夜过后,明日又得躺上小半日还不一定能恢复元气。 那些药材还要尽快熬制成膏药,她现在的每一刻钟都不能耽误。 计划一旦开始便停不下来…… “殿下可还记得,简昭替殿下抄录完书籍的话你就答应简昭一个请求?”夏简昭试探性的开口。 他的执拗脾气,她最清楚不过。 无端端的让他配合她替他医治绝无可能,所以那些书籍她拼了老命的全部抄录了下来,他怎么样也会对她心软三分。 南勋锁眉,沉吟片刻后自唇缝中冷冷的吐出一个字:“说”。 “书籍我已全部抄录完毕,殿下能答应让简昭替你医治右腿吗?”夏简昭睁着一双水润双眼满怀期待的望着他。 南勋松开环在她腰间的双臂,举起十指指尖挑起她的尖下巴,一字一句的道:“爷的腿残了这么多年,无需替爷操心。” “且不说你略懂的那点皮毛根本治不好,就算治好了,与现在又有何分别?” “幕王府是一种怎样的存在,整个大成的人都知道,难道就你不知道吗?” 南勋的唇角溢出一抹苦涩。 他的腿看遍了天下名医都无可奈何,她又能如何? 一条腿而已,治不治,他都是那个被遗忘在角落里最不起眼的皇子。 此生不会有功与名。 如果老天眷顾,他或许会老死在翰林院里,如若不然,命归哪里都未知。 “简昭若是治好了殿下,又如何?”夏简昭歪头看向他,惊鸿一瞥尽显娇俏。 南勋一愣。 他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自信笃定。 这女人,是闲来无事想一出是一出吗? 转念一想,只要她的心思别跑到别处,就随她也无妨,不让她找点事做,她迟早会惹出事情…… 况且,他确实欠她一个请求。 他朝她凑近,在她耳畔低语:“若是治好了,你就给爷生一堆娃,爷带他们打天下。” “只要殿下答应,现在给你生娃都行!”夏简昭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刚刚觉得话说得有些不对劲,宽阔胸膛就朝她压过来,容不得她做思考,容不得她有半点机会反抗。 浴桶里瞬间水花四溅,伴随着女子沉闷的娇嗔声…… 两个时辰后,浴间终于趋于平静。 夏简昭伏在南勋的肩头沉沉睡去,呼吸声轻柔。 南勋将人抱出浴桶,随手自矮柜上扯了一条宽大浴巾准备将她包裹住。 当视线不经意扫过她的双腿时,他的表情瞬间便得难看。 只见白皙纤细的小腿上布满了荆棘刺破的划痕,再一看她的足底,大大小小布满了许多水泡,有些已经破皮,显露出娇嫩的新肉。 少年用浴巾将怀中人的身体裹紧,心中滋味难受。 为了给他寻药,她都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 她可是相府的嫡小姐,从未吃过这样的苦头…… 一定很疼…… 她哪怕皱一下眉头他也是能察觉的,那么刚才,他就会克制自己.. 这蠢女人!脑子比猪脑还不够用! 第一百零四章 被颜值所吸引 将人轻放在床榻上褪去浴巾盖上了被褥,娇柔女子依然睡得沉。 少年坐在榻边注视了她良久而后转身离去,不大一会儿后又折转回来,手中握着一瓶药膏。 他小心翼翼掀开被褥,将手中药膏涂抹在她的伤处,动作极其轻柔。 看着床榻上的女子紧闭双眸睡得酣甜,少年轻轻吐了一口气。 从未被谁细致的照顾过,也从未细致照顾过何人...... 然而自从遇上了相府这只野性难驯的小妖精后,他总是毫无防备的便跃居在自己所设的防线之外。 手中的药瓶握得紧,伸出手指轻轻划过她好看的脸颊线条,就如同对待一件他极其重视的珍宝一般,爱不释手。 映入瞳孔中的那张脸,眉清目秀楚楚可人,他的指尖刻意在她的右颊上停留下来来回抚了抚。 京都里传遍了她的流言... 自调胭脂被毁容?为了讨好太子? 如此惊世的容颜,她委实没有那些必要.... 那这些流言,是如何而起? 那盒流言中的胭脂又身在何处? 她舍弃高贵的太子妃不做,转而伪装成被毁容的假象后来嫁了他,是有着什么样的预谋? 抛开这只残腿与处境不说,他的这无双颜值让她倾心倒也说得过去。 但堂堂相府嫡小姐,她不应该这么肤浅才对。 那她究竟看上了他什么? 这个女人,谜一样的存在着。 是不是只要他不问,她就什么都不会说? 南勋收回手掌放在膝上,目光中的温柔一点一点消失,转而变得深沉幽暗。 他准备起身离开时,床榻上的娇柔女子翻过身来双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嘴里呢喃着:“殿下不要走.....” 他扭头望向她,她依然紧闭着双眼,呼吸均匀。 少年的眉头微皱。 她是在装睡还是真睡? 手腕上的爪子渐渐松散了力道,他再细细朝她一看,她的唇角竟流出了一股透明液体,她极其自然的伸出舌尖添了个干净。 少年的眉心一阵突兀。 在睡梦中都朝着他淌哈喇子,醒着的时候得对他多着迷? 难怪她那么黏他,看样子是被他的颜值迷得神魂颠倒没有假。 这样一想,心里的疑团慢慢散开,心情也晴朗许多。 少年掀开被褥靠着那个娇柔身躯躺下,伸出臂弯将人搂在怀里。 摇曳的烛光下,女子娇嫩肌肤上的深浅印记都被他看在眼里,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这身子仿佛是玻璃做的一般,一碰就会碎,他明明都很注意了...... 这么薄弱的身子要是生孩子的话.... 不敢往下想,他的心拧在了一起。 她喝下去的那些补药里他特意让太医加了些东西,生孩子这事,不该是他考虑的事情...... 次日,夏简昭醒来的时候,身旁位置已空空如也。 她身手朝那个位置摸了摸,已没有他的余温。 昨夜她是怎么到的寝殿,他有没有睡在她的身边,她一点也回想不起来。 此时只觉得全身酸疼得要命。 她艰难的爬起来半坐在床榻上,顶着一头蓬乱发丝将被褥拉至胸前遮住了胸前春光。 第一百零五章 不祥的预感 雪儿端着洗漱盆进来,悄然朝床榻上瞟过来一眼。 眼神扫到夏简昭露在外面的肌肤上染满青青紫紫的痕迹,她忍不住一阵心疼。 王妃身上的这些印记总是一天比一天多,一天比一天印得深...... 顾不得身体的各种不适感,夏简昭匆匆用了早膳后便一头扎进小厨房里开始捣鼓药材制作药膏。 她特意驱退了下人只留下雪儿做帮手。 ...... 太子府里,夏清心坐在厅堂的上首位,睨眼看了一眼座下的周子舒,眼里是显而易见的不屑与嫌弃。 周子舒声泪俱下的向她诉说着夏简昭如何心狠手辣命下人毒打她,又是如何似抢匪一般搜刮了他们的钱财。 她的整个面部淤青浮肿,全然看不见原来的模样。 夏清心的眼尾高挑,端着孤傲的身姿坐在那里,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事得让皇后娘娘出面,你将夏简昭为了搜刮你等的钱财而对你大打出手这事一五一十的禀给她,皇后身为六宫之主,一定会秉承大成律例给你一个公道的。” 周子舒一愣,随即抹了一把眼泪:“太子妃,夏简昭是先动手打了我,而后才搜刮了我们的钱财,并非是为了搜刮钱财而打的我,您.......” “就你这颗装浆糊的脑子,被她打死也是活该!!” 周子舒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夏清心打断。 夏清心甩给她一记眼刀,然后拿起手中帕子擦了一下嘴角,缓和了一下语气继续说道:“幕王府的俸银虽入不敷出,可夏简昭也不该仗着自己这皇子妃的身份欺压官宦子弟,这事若传开,皇家颜面何在?就连相府的脸也都得被她丢尽!” 周子舒这才明白夏清心话里的意思,她随即阴狠一笑:“子舒明白了,多谢太子妃指点,子舒这就去锦绣宫。” “等等!”夏清心叫住她,眉头微蹙:“可知道夏简昭买那么名贵的药草做什么?” “说是要治脸上的疤痕...”周子舒小声作答。 夏清心的胸口瞬间压了一块石头堵得她呼吸不畅,她的脸色变得铁青,嘴角狠狠抽了几抽。 “她要治脸?呵,相爷替她请便了天下名医都没治好她,她真是白日做梦了。” 冷着脸抬手微微一挥示意周子舒退下。 周子舒行了一礼后便带着随行丫头匆匆去往了锦绣宫的方向。 “夏简昭不是嚣张得很吗,那股子锐气不狠狠搓一搓,她就要在这京都上房揭瓦了,这次看她还能兴什么风作什么浪!”夏清心漫不经心的从身旁矮几上的果盘里拿起一颗青枣咬了一口,目光里是显而易见的毒辣之光。 “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平日不将太子妃您放在眼里,这一次您可无论如何也不要出面替她说情!”身后丫头紫竹附在她的耳畔附和。 夏清心冷笑一声:“说情?情分何在?她这位相府嫡小姐何时需要我替她说情?” 紫竹将头低下去几分抿着嘴唇不敢再搭话。 庶女出身是夏清心最隐晦的话题,在相府时,她浓郁的嫉妒心好几次都差点要了夏简昭的命,这位太子妃的狠毒,她是亲眼见识到的,为了保命,必须小心又谨慎迎合她的心意。 第一百零六章 有备而来 夏清心突然放下手中的青枣目光铮铮:“她若是真的有本事恢复了容貌怎么办?!” “娘娘尽管将心放进肚子里,要是那疤痕能祛,早就祛了,长小姐只是略懂点医技而已,说不定倒腾出来的药不对症,会越治越糟糕呢。”紫竹在夏清心耳畔低语道。 夏清心听了这话才稍稍放宽了心。 确实,夏简昭有几斤斤两,她是有数的。 她那点医技,治点风寒还是可以,要恢复容貌,简直天方夜谭…… 锦绣宫里,皇后听闻了周子舒的禀报后怒不可遏,随即便派了人去到幕王府传唤夏简昭。 这也是她伺机打击南勋的一个机会,她自然是极其上心。 锦绣宫的李嬷嬷带着两个宫女去到幕王府的时候,夏简昭跟雪儿正在熬制膏药。 一股浓浓的药草味弥漫在整个幕王府,几个人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李嬷嬷心头一紧,周子舒说夏简昭买药是为了恢复容貌,看来不假…… 夏简昭听到门房来报说是锦绣宫的嬷嬷来了时,她勾唇云淡风轻的一笑。 她料到了锦绣宫会有人来,只是没料到会来得这么晚。 淡定从容的净了手,她伏在雪儿的耳畔悄声做了交代后便步履轻盈的去了院子里。 李嬷嬷见到夏简昭走到跟前,她颔首微微行了一礼:“皇后娘娘传王妃去锦绣宫问话,请王妃随老奴走一趟吧。” 态度虽然谦卑,但语气并不友善。 夏简昭浅浅勾起唇角并不言语什么,而是从容越过李嬷嬷走在了前头。 李嬷嬷心头一颤。 她在宫中几十年,阅人无数,然而面前这不过十四岁的小丫头浑身散发出来的沉稳气质,是她前所未见的...... 锦绣宫里,皇后一身华服雍容华贵,她慵懒的半倚在暖榻上,身侧的两个宫女极致小心的替她揉肩捏腿。 里间屏风之后,周子舒扯开嘴角溢出一抹阴狠的笑意。 皇后朝榻前五步开外睨了一眼,随即寡淡的启唇:“夏简昭,昨日你在长街的所为本宫已知晓,身为皇子妃,代表的是整个皇家体面,你如此乖张行事乱了风气不说,更让皇上颜面扫地!” “众皇子府上的俸银都是按例发放,也不见谁因了银钱而乱分寸。” “倒是你,盯着王妃的身份干起欺压百姓的勾当,你可知罪!” 尾音加重,皇后的目光铮铮落在夏简昭身上。 夏简昭跪那里不慌不惊。 她与太子有着婚约之时,皇后待她可不是这个态度,不仅嘘寒问暖不说,就连语气稍重的时候都是没有的。 人一旦没有了利用的价值,便如同一颗弃子。 前一世她历经过皇后更苛刻凉薄的对待,重重宫围中炎凉的事态对来说已经见怪不怪,这一世她有备而来,又有何惧? 夏简昭抬眸看向皇后,就像是等久了这个正面交锋的机会一般,她的双眼闪着铮亮的光芒。 “皇后娘娘说的百姓,可是那一群官宦纨绔?” “这些“百姓”有娘娘替他们撑腰,简昭怎么敢这么没眼力见的去欺压?” 语调轻柔飘渺得似从天际边传来,裹着寒冬里最恶劣的寒意。 皇后闻言当即狠狠的抽了抽嘴角,屏风后的周子舒也是不由得晃了晃身体。 第一百零七章 事关皇家颜面 雍容华贵的妇人眼露寒光慢悠悠的从暖榻上起身,挑着眼尾睨向夏简昭:“你这丫头是越发的巧舌如簧了,是不是要本宫将那笔赃和款和那些名贵药草自幕王府搜出来你才会服服帖帖的承认你的恶行?” 语气里充满威胁的意味。 一想到皇帝最近越发的惦记夏简昭做的花生酥她就更上火。 还有那个被遗忘在角落里多年的南勋竟被皇帝无端端想起,一跃成为了翰林院编修,那么下一次的升任会是什么职务? 直觉告诉她,这看似单纯得不染尘世的丫头与那个不争功名的幕王并不像表面上的这么简单。 这一次,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让皇帝也看清他二人的丑恶面目! “皇后娘娘请便,只不过南勋好歹身为皇子,简昭是相爷嫡女,若是查不出什么,娘娘拿什么还幕王府清誉?” 夏简昭的语气坚定,她从容得似乎是个局外人一般,刹那间,周围的温度都降低。 殿内的宫女们将头压得低,却都忍不住偶尔朝她偷窥几眼。 谁都知道锦绣宫的这位主子不能惹,来这宫殿的人无不对她毕恭毕敬俯首称臣,然而今日来的这一位,却开了个先例。 皇后的眉头皱得越发的紧,看向夏简昭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凌厉。 她没想到这个单薄的女子胆敢在她面前抗衡。 她抬眸朝门口望了望,派去永坤殿的宫女朝她递了一个眼神,她微不觉察的朝那宫女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夏简昭,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 “你这意思,是本宫没有那个资格去搜是吗?那么,不知皇上有没有这个权利?” 话音一落,皇帝的巍峨身躯就出现在了门口,挡住了门口透进来的光。 众人一一跪地行礼,皇后唇角的弧度拉到了最大。 皇帝来得这么快,一定是对这件事上心。 幕王府的账目流水能有多少皇帝是一清二楚的,听周子舒说起来,夏简昭拿走的银钱足有一千两,只要将那笔多出来的银钱搜查出来,她再扇扇风点点火,幕王府这地儿能不能在京都存在都未可知。 幕王府那巴掌大的地方,要搜查出赃物简直易如反掌。 皇帝径直走到上首位落座,眯眼看了一眼夏简昭,捏着手中的一对山核桃沉吟片刻后开口道:“老六媳妇清瘦了不少。” 此话一出,皇后的眉心一阵突兀。 皇帝是怎么回事?他不是来主持公道的吗,竟还关心起她来了! 屏风后的周子舒更是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夏简昭颔首浅浅一笑,然而不等她开口接话,皇后便抢先截断了话题。 “想必皇上已知晓了事情原委,既然事情告到了臣妾这里,臣妾就必须得管!“ “事关整个皇家颜面,身为皇子皇妃,更是要品行端正以身作则,万不能乱了大成风气!” “可慕王妃拒不认错,臣妾觉得只有派人搜查幕王府,不知皇上的意思如何?” 第一百零八章 被有心人算计 皇帝顿住了手上的动作,胡须随着唇角微微一抖,随后看向夏简昭:“皇后说的事,可有证据?” “人证有了,物证此刻就在幕王府里。”皇后拍了拍手,屏风后面躲藏了多时的周子舒便走了出来。 她当即跪在皇帝跟前声泪俱下的又将事情黑白颠倒了一遍。 夏简昭只静静的听着,面色波澜不惊,卷而翘的长睫低垂着,敛住了眼眶里泛出来的荒寒。 正在周子舒哭诉完后,药材铺掌柜也被带进了殿堂,他匍匐跪下朝上首位行了一个跪拜大礼后,又战战兢兢看了一眼身侧的夏简昭,只那么一秒钟不到就迅速将眼神收了回来。 皇后冷着脸彰显着她一国之母该有的威严,她冷冷的开口:“掌柜的,你好好看一看,是不是面前的女子拿身份胁迫你从而拿走了你店中大半的名贵药材?” 那掌柜没敢再看夏简昭一眼,只是一个劲的点头:“禀皇上,禀皇后娘娘..确实.....确实是......她。” 尾音部分明显减弱,面对女子昨日在铺中的气场,他多少有些畏惧。 若不是皇后承诺会替他撑腰讨要回那些名贵药草,他哪里有胆量站出来指认她。 皇后的眼尾轻挑,目光生冷的看向夏简昭,似乎无声的在朝她彰显着胜利。 胜券在握的她趁热打铁的朝皇帝凑近:“如何处置,皇上定夺吧。” 皇帝咳嗽一声,沉吟了半晌终于开口:“近日朕的头风频发,老六媳妇熬制的汤药一喝便凑效,这么半天都再未有不适,不知是用了什么方子?” 皇后的神色突变,转而不可置信的眼神在皇帝与夏简昭之间来回穿梭。 汤药? 她什么时候送了汤药去永坤殿? 她又是如何知道皇帝患有头风? 皇帝的头风患有多年,近些年就连太医院最德高望重的刘太医配制的方子都不管用了,怎么一喝她熬制的汤药就凑了效? 心下越想越恼,以至于将愤懑的情绪都摆在了脸上。 夏简昭颔首显得乖巧:“回禀父皇,儿臣正是在这掌柜的铺子中购买了几味顶级药草调配的方子,父皇再接着吃三日,头风便可根去。” 顿了顿,红唇再次开启,目光铮铮的看向一侧的周子舒与药材铺掌柜,“儿臣听六皇子说起父皇近日头风频发,遂去了药材铺替父皇寻药,儿臣也自知幕王府的俸银不足以购买到这些名贵药草,所以变卖了一些陪嫁的首饰......” “却不想被有心人如此算计......” 话音一落,夏简昭的目光朝皇后的脸上一扫而过,而后眼神变得柔软,面露委屈的姿态。 皇后此时被气得自座椅上站起,指尖直指夏简昭:“你这丫头满口的假话!” 皇帝捋着胡须,浓眉一皱:“皇后请注意自己的言行。” 闻言,皇后磨着后槽牙悻悻的又坐了回去,眼里的寒光巴不得将夏简昭就地处决了一样,她因为怒气而变得扭曲的面孔,全然被皇帝眼角的余光扫到。 皇帝不动声色,脑子里萦绕的是夏简昭所说的南勋跟她提及他的头风,还有那句为了给他买药她变卖了自己的陪嫁首饰...... 第一百零九章 人权加身便可胡作非为 方才自幕王府送来的汤药确实很凑效,不仅头风之症消退,就连精气神都倍增。 药方如此凑效,药材定然也是相当名贵。 买不起就直接给他说嘛! 变卖陪嫁首饰?若是被那个老顽固夏常业知道了,他这堂堂君王的脸往哪里搁? 正在这时候,周子舒突然爆发出来的哭诉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皇上明鉴!慕王妃句句是虚言!那些药材慕王妃一分银子未花,还说幕王府处境不好,迫收了我们身上的荷包,臣女的脸也被她的女婢打成了这副样子,臣女范不着为了诬陷她而自毁容貌!” 虽然周子舒嘴上的怒气浓郁,但心底却安然了几分。 她原本信了夏简昭的话,以为她寻药材是为了恢复容貌,原来竟是为了替皇帝治头风。 那么京都第一美的头衔就还是她的,接近南勋也只是需要时机...... 自古那个男子不爱慕美色? 说不定南勋对夏简昭已经厌恶至极! 迟早,慕王府里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药材铺掌柜也随即附和周子舒的话:“周小姐所说属实,草民可以作证!还有药材铺的众多伙计,昨日在场的公子小姐们都可以作证!望皇上明鉴。” 南赤城把玩着手中山核桃,面上显露出三分不耐烦。 “父皇,儿臣也可以作证!”洪亮的一声磁性嗓音传来,响彻整个大殿。 南冶踏步进殿,跪在御前双手一拱:“儿臣昨日正好在药材铺目睹了事情经过,夏简昭确实仗着权势欺人!” 话落,唇角溢出一抹不易觉察的冷笑。 这是打击南勋的好机会,他自然是要全力以赴。 再加之昨日在长街上南勋公然藐视他,让他心中愤恨难消.. 他暗自斜睨了夏简昭一眼,正好对视上夏简昭朝他看过来的双眸。 那双眸子里浮起两抹诡异的笑容,让他不由得在心中微微一颤…… 皇帝的眉头一蹙。 皇后扬扬唇朝南赤城看过去:“皇上,太子从来不会说假话,此事必定是事实,且不说那些名贵药草与荷包的事,你看人家一个女儿家,还是朝廷命官的千金,面容被打成这样,状也告到我这里来了,这事自然是要管一管的。” 话落,挑着眼尾斜睨了一眼夏简昭,眸子瞬间变成两把利刃泛着寒光。 夏简昭的面上看不见一丝情绪波动,她安静的跪在那里,如沐明月清风,相较几人的暴戾,她的安静反而让南赤城在心底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夏常业培养出来的丫头,临危不乱的这气场,与她老爹颇为相像。 脑海里同时隐隐出现了另外一个面孔。 老六......也如同她这般模样,只是多了一份深沉的孤冷...... “父皇,昨日的事,南勋也有份参与……他刚刚入翰林院,本不该这么膨胀的....”南冶故意拉低声音,将话说得小心翼翼,“儿臣劝说了他几句,可他似乎..很不情愿听儿臣的劝告..” 南赤城眸子里闪现出某种不悦的情绪,拳头逐渐握紧。 “皇上,是否人权加身便可胡作非为?若是如此,岂非人人都可效仿!”皇后紧接着接话,已然迫不及待要将南勋打入万丈悬崖之下。 第一百一十章 项上人头不保 夏简昭长睫低敛,眼眸直视地面,她的面上看不见任何情绪。 正在南赤城抖了抖嘴角准备做出决策时,龚九猫着腰进了殿。 龚九踩着碎步走到南赤城跟前伏在他耳畔低语了一阵。 南赤城的脸色一下子沉得难看,握紧了手中的那对山核桃,目光凉凉朝皇后与太子一撇。 “昨日在长街上的事,朕已派人查探清楚。” “药材铺的账本上昨日出入多少药材流入多少银两一分不差,掌柜的说幕王妃白拿药材简直是血口喷人!” “周子舒挨打也是事实,但纯粹是因她言语刻薄目无尊卑,这样跋扈的人,确实该打。” “那些官宦子弟与她沆瀣一气,别说收缴荷包,就是治一个大不敬之罪关押地牢也是应该!” “至于那些收缴的荷包也全都拿去接济贫苦百姓,幕王妃这样的善举对于习惯于锦衣玉食的皇家子弟来说又有谁能做得到?” 话至此,看向皇后跟太子的眼神更加凛然。 就连一国之母的皇后,大成未来的储君,也只是极尽奢华的享受而从不曾想起过开源节流广施百姓...... “勋贵子弟在京都是何作风,朕还没有到眼瞎耳聋的地步,别说才拿了他们的荷包去接济穷苦,就算是没收他们的家产也是应该!!” 一席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 南冶滚动着喉结却最终垂下了头颅。 父皇话里的意思,他听得再明显不过。 皇后的手死死按在座椅的扶手上,手背上青筋蹦出。 她万万没想到皇帝会派人去长街查探这件事! 本以为只要在幕王府搜出那些东西就可以绝对根除南赤城对幕王府还心存的最后那点怜悯,却不想.... 周子舒与药材铺掌柜更是浑身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 夏简昭的唇角浅扬,长睫低敛下,遮挡住了此时满溢在她眸子里的复杂情绪。 胜券在握,她知道自己不会输。 但似乎,也超出了她预想的进展。 太过顺利。 隐隐觉得还有一股外力的参与…… 皇帝查到的事情都是实情,但唯有药材铺中被她拿走的药材...... 药材数量不少,且价格昂贵,这掌柜的怎会自欺欺人不计损? 那账簿上的账是怎么回事? 药材铺掌柜的脊梁骨也是阵阵发麻。 他的账簿上明明计损了那一笔账,微微抬眸,却迎上了龚九尖锐的眼神。 他的眉心跳了跳,将头深深低垂下去,脊梁骨又是一阵发麻,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周子舒悄然望向皇后,皇后递了一个眼神给她,她随即朝皇帝叩了一个响头声泪俱下 “皇上,臣女冤枉!臣女.....” 皇帝的嘴角一抽,脸色一沉到底。 微不觉察的朝龚九侧目一个眼神,龚九瞬间意会,他直了直身板,尖着他独有的嗓子朝她投去凉凉一撇:“在皇上面前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周子舒瞬间将头颅压低,双肩微微一抖,顿时收住了哭声,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南赤城沉吟良久,终于才沉沉开口:“既然幕王妃已给过你们处罚,那此事就此作罢,若谁不想要项上人头,尽管小题大做兴风作浪。” 话落,起身,准备迈步离开,眼神一转落到夏简昭身上。 第一百一十一章 目光里带着嗜血的深渊 龚九在首饰行查到了夏简昭的婢女雪儿变卖首饰的记录。 这不禁让他想到,众皇子府邸中,平日最为素简的就是幕王府.... 若是没有到急用银钱的地方,怎会沦落到变卖首饰? 宁愿悄悄变卖了首饰替他买药治头风,也从不在他面前讨要什么…… 哪里像其他几个皇子皇子妃,不仅府邸用度奢靡贪图自己享乐,平日里哪里见谁关心过他的体态是否安康? 耍嘴皮子倒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意味深长的看了夏简昭一眼,又看了一南冶,而后大步离开,连眼神都未再给皇后一个。 皇后愣在那里,脸色一阵白一阵青,额头上的青筋毕露,却只默默目送走皇帝,始终未敢再言语什么。 龚九经过夏简昭身旁时候,他稍稍停顿了一下脚步,很快又启步离开,虽然动作微不觉察,但还是被夏简昭看在了眼里。 “皇后娘娘,草民.....草民就先告退了......”药材铺掌柜的额头冒着阵阵冷汗,踉跄着脚步出了锦绣宫的大门。 本想着有皇后做主,可没想到差点就丢了小命。 这件事决口都是不能再提的,为了项上人头,他逃命似的离开了锦绣宫。 周子舒跪在那里,目光狠狠的投向夏简昭,巴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可无论如何生恨,她都没敢开口再提昨日的事情。 磨着后槽牙,周子舒愤愤离了场。 “王府里还有事,简昭得空再来陪皇后娘娘。”夏简昭无视殿中这两个女人对她的虎视眈眈,若无其事的准备起身告退。 然而,皇后郁堵的情绪却在这个时候暴戾了出来。 “你给我跪下!你到底使了什么手腕让皇上如此偏袒于你?!” 夏简昭一愣。 手腕? 最擅长使手腕的人不是皇后你吗? 南勋的母妃被你设计害死,南勋的腿也被你打残!如今还想将幕王府连锅端! 单单是前一世,皇后使出的手腕就足以让她跟南勋死几百回了! 这一世,不过才是一个开始...... “公道自在人心,父皇乃九五至尊,岂能被谁人蒙蔽利诱?皇后娘娘说这话委实让简昭觉得惶恐。” “简昭不但不敢有这样的作为,而且会竭力监督有这些不良企图的人,一旦发现,必然揭发!” 轻柔的嗓音充斥着无边的荒寒,夏简昭的一双凤眼毫无预兆的自皇后脸上移至南冶的身上。 那目光里,带着嗜血的深渊,不见一丝隶属于女子该有的柔情。 南冶心头一紧。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让人阴森诡异? 悄然睨了一眼她的面颊,他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不会是因为她对自己余情未了,却又因为退婚之事耿耿于怀,所以每一次遇见她,总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很复杂。 他是太子,是未来的储君,他的太子妃自然是要粉面桃花姿色出众才能示以天下。 想起她没被毁容时的模样,佳人如玉,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再一看眼前的她,双眼依然灵动勾人心魄,但当眼神扫到她右侧面颊时,就不那么赏心悦目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我的女人,谁敢动 “你这丫头说话越发的大胆不知分寸!”皇后气得从椅子上腾的站起来,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出卖了她埋藏在心底的那份心虚。 她十指直指夏简昭:“本宫今日定要让你学乖!来人!杖刑伺候!” “我的女人,谁敢动?!” 正在这时候,一道凌厉又极致好听的声音破空而来,划破殿内凝聚得紧张的空气。 众人顺着那道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袭青衣加身的少年踏尘而来,清秀面容似不染凡尘的仙,那双深沉得不可一世的眸子又夹着浮沉于世的无边荒寒。 他的眼神直接落到夏简昭身上,似乎周边于他来说都是一片空白的存在。 皇后与南冶变得谨惕起来,母子二人暗自相视一眼,随后都目光凛然的看向步步逼近的少年。 径直迈着不太利落的步调走到夏简昭跟前,少年伸出宽大手掌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将人一把拉起来夹在自己腋下,动作流畅得近乎完美。 “殿下......”娇柔女子瞬间如同一只小鸟撞入伊人怀,眼神温柔似水,面上的神色柔和得似三月暖阳。 一旁的南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底浮起一丝沉闷的躁动。 这世上,没有哪个女子不对他南冶极尽温柔,然而夏简昭......面对他跟南勋时,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愤恨顿生,他握紧了拳头,充斥着恶意的眼神在二人身上扫过,冷冷道了一句:“六弟才刚谋了差事就如此得意忘形了,这里可是锦绣宫,没人通报便直接闯入,也太不将母后放在眼里了。” 闻言,皇后端了端身子,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姿态。 “锦绣宫的人从来都将我视为空气,谁能看得见我进来?”南勋自唇齿间吐出的这句话云淡风轻,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南冶,又冷冷扫过皇后,随后搂着怀中人转身大步离去。 走到门口他顿住脚步,不轻不重的语调缓缓响起:“劳烦皇后娘娘往后不要有事没事就将我幕王府的人传来您这锦绣宫,这门槛太高,怕崴了脚.......” “六岁那年,我正是在您这宫殿内断了右腿,入骨的疼痛现在都还记得......” 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让皇后的身子猛的一晃。 许多年都未曾有人言明的旧事他猝不及防的提及..... 他,不该有这个胆量与底气! 眼睁睁的看着二人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才颤抖着双腿将身子瘫软在座椅里。 心下暗自悔恨当年没将他根除! 不是不想根除他,只是几次的计策,总是会意外失策,不知是他命大,还是缘由他命不该绝。 如今想要动他,谈何容易? 他身边多了个夏简昭,多了整个丞相府! 夏简昭这个往昔柔弱得不堪一击的女子,如今竟是性情大变! 从她的眼神里她明显感觉到,那女子身上有股子万恶的杀气朝她刻意逼近...... 一场闹剧终于是悻悻散去。 然而,不安感稳稳的在锦绣宫与太子府里扎了根...... 第一百一十三章 豁了命的守护 宫门外,棕红色马车里。 少年清冷着俊颜一言不发的看向对面的女子。 若不是姚治及时将事情禀给他,他又及时赶到了锦绣宫,可能她今日就要被皇后的一顿杖刑弄得个下半身不遂。 这个魔障!她跟谁树敌不好,偏偏要招惹了那个毒辣妇人。 夏简昭弯着一双桃花眼笑眯眯的望着他,微微显娇羞。 他的那句“我的女人谁敢动”还萦绕在她的耳畔,久久都未散去。 她从未发现自己会因为有了这么明确的归属性而偷偷欣喜。 “姚治送你回去,别再给爷出什么幺蛾子!”南勋蹙着眉头,目光从她脸上移开。 他最受不了她这娇滴滴的样子! 生怕一个忍不住就触犯了内心深处隐忍着的躁动。 这女人,实在勾魂! 伸出修长手指撩开帘子,他纵深下了马车而后径直朝着宫门里面走去。 夏简昭朝帘子后面探出半个脑袋,望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莹润双眸清澈得能将人融化一般:“殿下今日能早些回来吗?” 少年脚步一顿微微侧目,没有转身。 只愣了一秒钟不到,便迈开步子决绝而去。 姚治坐在马车头手握马鞍,看了看自家殿下清冷的背影,又悄然回头看了看自帘子后面探出的那双恋恋不舍的眼望眼欲穿。 他不禁在心里暗暗长叹了一口气。 明明殿下很紧张王妃。 但他为什么对她会那么冷漠? 自家殿下的心思从来都捉摸不透,他似一个谜团,无人能解得开。 马车缓缓驶离宫门。 今日的京都,絮絮飘起了小雪,寒风凛冽噬骨。 少年自宫门旁边那座石雕狮子后面走出来,他负手而立,笔直的身板挺立在风雪里,眼神追随着那辆渐离渐远的马车,渐渐的失去了焦距。 她说,让他早些回去。 他却巴不得立即与她同乘而去。 他不在她身边时,总是时时刻刻觉得不安。 那个他曾经觉得似牢笼一般的幕王府,自从她的到来后,他留恋得不愿离开...... 那个闯入他生命中的魔障,已不知不觉让他能豁了命的去守护。 今日一听闻她被带进了锦绣宫,他就慌乱到乱了心跳,对皇后多年的隐忍也在今日崩塌而爆发。 若他今日没能阻止得了皇后对她施以酷刑,他发誓会拔出腰间暗藏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刺激皇后的心脏…… 他停留了许久才黯然转身颔首朝着翰林院走去。 “子舒见过王爷,王爷是要去翰林院吗?” 迎面传来一声娇嗲的呼声。 他驻足,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粉色绣花鞋。 他眉头一蹙,抬眸睨向对面的女子。 周子舒以手帕遮面,只露出了一双柔情似水的眼。 少年心中顿生几分厌恶。 竟有人效仿她的装束?以为个个都像她那样,轻纱遮面都可以绝色倾城吗?! 他冷冷开口:“我不认识你。” 而后迈开步伐准备离开。 周子舒赶紧上前一步:“我是大理寺少卿周政通之女,周子舒,王爷殿下不记得了吗?每次宫宴之上子舒与王爷都有照面。” “哦...”南勋的眉头微蹙。 在周子舒抑制不住心底的激动想进一步套近乎时,凉薄的嗓音悠悠响起:“不记得了。” 随后,少年衣袂翩翩而去。 周子舒怅然的站在那里,委屈溢满眼眶.. 第一百一十四章 推波助澜 夏简昭一回到府里就进了小厨房守在锅炉旁,看着即将初成形的药膏,她如释重负。 雪儿歪着头蹲在角落朝炉子里添柴火,时不时的朝夏简昭一望。 王妃一早就派她送了汤药去永坤殿,她没敢多嘴问什么。 方才王妃去锦绣宫那么长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此时也不敢多嘴问什么。 自家王妃越来越难以琢磨,越来越让她觉得陌生…… 她几次试探着启唇,又闭合上,最终想说什么却最终又没有说出口。 雪儿几经的试探想开口却欲言又止的样子夏简昭自然看在了眼里。 雪儿不经世事,本不忍让她卷入这场权谋诈术之中,可她身边除了姚治跟雪儿足以交付信任以外,便别无他人.. 浑浊之世,谁又能置身事外? 夏简昭沉吟良久,将雪儿唤到身旁,然后将一切事情跟未来的打算说给了她。 雪儿听后先是面露愕然,然后在顷刻之间愕然变成抑制不住的激动。 还以为王妃这一生便就在这幕王府里平庸下去,却没想到她有如此大的报复。 干劲顿生,她默默发誓誓死跟随... ... 皇帝从锦绣宫回永坤殿的路上途径御花园,他的眼神被一簇茶花吸引。 迟疑着迈步跟前,他驻足下来若有所思。 龚九站在一旁,看准时机试探着开口:“皇上,奴才打听到,六皇子昨日根本未离开翰林院....” 闻言,皇帝的嘴角一抽。 南冶不是说他亲眼看见他了? 皇后不是说南冶从来不说谎? 自从南勋一进翰林院,皇后跟太子都不太高兴,似乎有意无意的,对幕王府有所针对... 今日的事,若不是龚九提醒他先去长街查探一下,他岂不是又会听信了皇后的话? 夏简昭身为当朝臣相之女,遭南冶退婚已让夏常业心有不满不能再生事端。 还有南勋...无论如何身上流淌着他的血液,是他的皇子,就算是怜悯,也该给他一条活路。 南冶如今贵为太子,皇后如此步步紧逼幕王府,难免不让人有所揣测... 再一看那簇来得正艳的茶花,南赤城的眉心突兀了好几下...... 折了一支茶花拿在手里,皇帝大步朝永坤殿走去。 龚九看着那枝被折了花朵的枝干孤零零的立在花团之间,心中顿时五味陈杂。 明华宫里的茶花如今依然开得娇艳,但赏花的人早已不在。 回想起来十几年前,那时他还年轻,婉妃也尚在,皇后独大霸道,他得了婉妃不少的关照与庇护。 然而对于深宫厚墙之内的尔虞我诈,他身份卑微也只能爱莫能助眼睁睁的看着她含恨而终。 那个多事之秋,她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她的儿子被皇后打断了腿成了残废。 一切的预谋,旁人都看得清楚,但唯有九五之尊的皇帝,对皇后深信不疑…… 所幸,他暗中竭尽全力阻挡了皇后伸向南勋的魔爪,终是保住了他性命,看到他娶妻成家。 相府的嫡小姐夏简昭,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若相府有心相助,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推波助澜..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有心试探 治疗头风的汤药连着三天都准时送去了永坤殿,皇帝的头风也自此没有再发作。 这事在宫里很快就传开,太医院里更是讨论得沸沸扬扬。 皇帝的顽疾根除,自然是满心欢心,他斟酌再三,终觉得应当重重赏赐夏简昭。 于是,当一千两黄金抬入幕王府时,整个京都都炸开了花。 皇后气冲冲的提着裙摆去了永坤殿。 一踏进门槛便开口质问:“夏简昭不过是误打误撞才治好了皇上的头风,一千两黄金的赏赐未免太重了,这样让其他皇子们作何感想?” 皇帝正伏在案台后批阅奏章,见皇后带着怒气而来,他的眉头微微一蹙。 龚九识趣的猫着腰默默退出了大殿。 一时间,殿内只剩皇后与皇帝二人,气氛紧张。 皇帝继续埋头批阅奏章,头也不抬的开口道:“朕被头风之疾困扰多年,如今根治,皇后不是应当替朕高兴?” “然而皇后关心的却是那一千两黄金!” 语气中透着淡淡失望。 闻言,皇后瞬间显得局促,她斟酌着如何接话时,皇帝又开了口。 “若是太医院的院士将朕的头风根治,岂止才赏赐一千两黄金?皇后莫要小题大做” 皇后随即上前两步,语气变得柔和:“皇上的头风得以根治臣妾打心底高兴,臣妾是觉得,幕王府从未领过什么赏赐,一下子便赏这么多,南勋年纪太轻容易膨胀...” 皇帝顿住了手中笔尖,微微抬眸:“皇后还知道幕王府没得过什么赏赐?” “朕每年给各宫各皇子府的赏赐岂止才这九牛一毛?” 皇后愕然的眨了眨眼。 被遗忘在角落里十几年的幕王府,竟被他突然间厚待? 自从夏简昭嫁进幕王府,那个不起眼的府邸就变得越来越显眼! 终是再也接不下去话,她提着裙摆怒容满面的离开。 在皇后走后,皇帝“啪”的一声将笔杆子拍在案台之上,墨汁溅开晕染了一旁的奏章。 奏章上陈述的南方雪灾百姓苦不堪言一事让他本就焦头烂额,再经皇后这么一扰情绪,更是心烦意乱。 他伸手揉着眉心,唤了龚九进殿。 沉闷命令道:“去将太子叫来。” 龚九领命而去。 不大一会儿,太子便进了大殿。 看见皇帝脸色不好,他行礼问安后便没敢多言。 “老六媳妇根治了朕的头风,你母后说幕王府一千两黄金的赏赐太重,你觉得如何?”皇帝面上波澜不惊,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情绪。 南冶沉思片刻,开口:“六弟妹能根治太医都束手无策的顽疾让父皇不再被病痛困扰,理应嘉奖!” “父皇如今体态安康,岂是一千两黄金能买得到?” “根治头风之良方必然是六弟妹煞费心血研制而出,这份苦心,钱财难买。” 违心的说出这番话,南冶的心里并不好受,可善于察言观色的他懂得进退有度,知道此时老虎的屁股不能摸。 皇帝面露欣慰之色。 本想试探一下南冶是否如同他的母后一般对幕王府针锋相对,是否忘记了他一再叮嘱的兄友弟恭。 南宇跟南冶的事本就让他有所警惕,绝不能容许他再触碰他的底线。 第一百一十六章 让人沉沦的吸引力 降落在京都的这场风雪连着几日都未曾停歇,寒凉天气映着寂静的清冷笼罩着夜色朦胧的幕王府。 灯盏通明的王府庭院里,少年只着了一件略显单薄的黑色外衫独自坐在院子里自饮自酌。 烛光剪影之下,少年的身躯突显惆怅与无尽落寞。 他眉色如黛,双眸深邃如墨染,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轻抿,脸颊弧线勾勒呈现出一抹让人沉沦的清幽神色。 杯盏中盛满三年的陈酿,酒香溢满整个庭院,单是闻着这浓郁清香,就让人微微觉得沉醉。 少年的手轻轻抚上杯身,握着杯盏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拿酒的动作极尽温柔,可仰头一饮而尽后,眸子里瞬间充斥着用笔墨都难以渲染的哀愁。 空酒杯重重落在石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那个翰林院,是否就是囚禁自己一生的牢笼? 自小便立下的誓言与跟随他多年的满腔抱负,迟迟都不能施展。 没有任何可以依傍的势力本就寸步难行,这条右腿,也是拖累... 此生若无征战沙场的机会,便无出头的可能!隐藏在心底十几年的仇恨,也只能一辈子隐忍。 眼眸低垂,目光扫过枯瘦的右腿。 裤腿掩盖之下,敷着她苦心制成的药膏。 右腿渐渐也有了些许奇怪的感觉,他不知道是不是药膏真的凑效。 但既然她连困扰父皇多年的头风都根治了,她的医技岂是旁人说的那般只是小打小闹? 他无从知晓她这般小小的年纪从哪里练就的这身能耐,冥冥之中只觉得她身上有股强烈的吸引力,让他沉沦到无法自拔。 这几天她又清瘦了许多.. 说起来补药停用了好几天了,是该让她继续喝起来。 正在这时,突然从后背穿过一双手臂,温暖柔软的身体朝他靠近,然后贴紧在他的后背。 将头埋在他的肩膀,女子带着几分睡意的软细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殿下喝酒也不叫简昭,是怕简昭将你喝倒吗?” 夏简昭独有的体香扑入他的鼻翼,她近在咫尺的呼吸一下一下酥痒了他的耳根,似是有意无意的撩拨。 他的眉心突兀了好几下。 脑子里先前的愤懑情绪瞬间消失不见,浮现出的是与她新婚之夜的画面。 她也是这般对这酒水表现出几分痴恋。 也就是在那个狂风肆虐的良良春宵夜,他被她软磨硬泡的失了身。 在那之前,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立场会如此不坚定。 心底深处树立起的那道防线正在被后背上贴着的那具炽热身体慢慢融化。 三分醉意来袭,他不管不顾反手一把将人揽进了怀里,伸手捏住她的下颚,眸子里有种叫做欲念的东西在滚动。 朦胧灯光之下,她妩媚得让人沉沦,沉沦到不能自已。 她躺在他的怀里,睁着一双噙满水雾的眸子望着他,红唇浅抿着,似一朵开得娇艳欲滴的花让人挪不开眼。 呢喃软语唤了一声“殿下”,少年的唇瓣终于是毫不犹豫的落在了她的唇上。 他的身上沾染了浓郁酒香,舌头霸道的撬开她的唇齿,那股香甜瞬间让她唇齿生香。 她闭着眼感受少年不留余力的侵袭,隐隐的尝到唇齿间的一股腥甜,但却不知是谁的唇瓣破了皮。 第一百一十七章 明眸皓齿,纯净得不染纤尘 似乎想到了什么,少年顿住了在她身上一路向下探索的手,手指微微弯曲,唇瓣也自她的唇上抽离。 将人自怀里推开,他冷冷道了一句:“滚回去睡你的觉!” 夏简昭却是走到他对面坐下,及其自然的拿过托盘里的一只杯盏斟了满满一杯酒。 “如此好酒若是简昭不陪殿下饮上一杯,岂不是太不解风情?” 举杯到他跟前,她眉眼弯弯带笑,目光灼灼似那开满枝头的十里娇艳桃花,映着手中陈酿,让人顿生七分朦胧醉意。 少年看着举到他面前的杯盏,再一扫那张娇俏中自带几分妖娆的脸,眉心微跳。 “那一千两黄金,你准备如何安置?” 说话间他端起面前杯盏与她轻轻一碰,意思的拿到唇边抿了一口。 不知为何缘由,酒水似乎变得更醇香可口,离开唇瓣的杯盏又被他收回来放到唇边浅抿了一口。 夏简昭并没随即答话。 她抬颚饮下酒水几许,然后睁着晶亮双眼看向少年。 娇滴滴一句:“简昭一介妇人,这事当由殿下做安排。” “管家权自此便交给你,你看着办吧,明日我让姚治将账本给你。”少年的语气寡淡,深邃眼眸看不见一丝情绪波动。 夏简昭的心里一愣。 说起管家权这事,在前一世里她似乎是一过门就下放给她了。 这一世来得如此之慢,终究是某些东西悄然有了改变。 重塑的命格,全然是不一样的人生。 她的眼眸里略过一抹不易觉察的荒寒,凸显落寞。 “如此,不知王妃想怎样安置?”少年似乎试探的语气中夹杂着几许凉薄。 她替永坤殿那位根治了头风,他的心情是复杂的。 想着漠视他许久的那位父皇自此不再受病痛困扰,他如释重负。 原本觉得自己根深蒂固的恨意难以消褪,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恨他多深。 血脉,确实是一种神奇的东西.. 同时困扰他的,是这一千两黄金自此让幕王府成了显眼的存在。 接下来必然是接踵而来的狂风暴雨。 他觉得害怕。 却不是害怕这摇摇欲坠的幕王府会轻易被摧残瓦解。 而是害怕他此时的能力不足以保护面前笑靥如画的她。 自六岁以后,他便知命运多舛,也做好了将万劫不复的准备。 怕为何物,他早已忘记。 可自从她在他生命中出现,他便就失了那份无畏生死的洒脱。 似乎,她是命运给他套上的一把枷锁,让他不能任由自己朝那深渊里堕落。 从此以后每走一步,都需要有自保的预谋…… 夏简昭托腮摇晃着杯中酒思索了片刻,然后朝少年凑近了一些。 “殿下的俸银已完全足够府里开支,这一千两黄金委实没有合适的用处,眼下正值南方雪灾,咱们将它捐出去如何?” “可这事简昭一介妇人不好出面,还是得由殿下来办。” 一双大眼带着满心期许在少年跟前眨巴着,眼神纯净得不参染丁点杂质,似万丈红尘中那一帘清清幽梦,顾盼之间,美得太不真实。 少年的心中一紧,手中杯盏也随之握紧。 第一百一十八章 渡他成魔 凤眸复杂的睨向对面的女子,唇瓣不自觉微微勾起。 她的想法竟与自己隐藏在心底的打算不谋而合! 没想到她这副勾人的皮囊之下还有一颗跟他一样体恤世间疾苦的良良善心。 一千两黄金足够让她过上在相府时锦衣玉食的日子,然而她却是选择一分不留的捐赠出去。 再一看她穿着打扮极度素简,不施粉黛也不着任何珠宝首饰... 心下微微一颤…… 少年将人从头到尾端详了个遍。 确认过眼神,她就是渡他成魔的人。 他沉吟良久,而后充满魅惑的嗓音低沉响起:“嫁给我,后悔吗?” “简昭后悔的是没有早些认识殿下。”甚至都没思考就脱口而出,夏简昭看向他的目光笃定。 南勋手中的酒杯一顿,醉意瞬间又添几分。 近在咫尺的女子,惊鸿一瞥尽显柔情蜜意,冰肌玉肤,娇俏可人。 他的身体在顷刻之间变得燥热难耐,欲念滚滚朝他席卷而来。 他突然重重放下杯盏,一声沉闷的碰撞声响起,而后修长身躯自凳子上站起来,目光灼灼看向对面的女子。 夏简昭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双肩,已不用他言语什么,她便明白了他眼神中的意思。 抬眸对视上那双清洌眸子,她小心翼翼放下杯盏,而后起身扯开嘴角讪讪一笑:“时辰已不早了,简昭先进去睡了。” 话落便拔腿就跑,以至于衣袖不小心擦过杯盏将杯盏弄翻,酒水沾染到袖口,酒香味溢开泛滥成灾。 本想一步跨过少年跟前,却不想就在与他快擦身而过的档口,楚腰就被一只大手擒住。 不等她做反应,便被覆在腰上的那只手掌用力一拉,整个人瞬间撞进了他的胸膛,两具身体贴在一起密不透风,姿势暧昧。 他一手揽着她的腰肢,一手挑起她的尖下巴,俯身凝望着她,而后悠悠开口:“王妃不必有遗憾,来日方长,爷会好好弥补你的...” 夏简昭心底一个激灵,这话听着,似乎有猫腻... 未有机会思考什么,带着浓郁酒香的唇瓣便以排山倒海之势而来。 “殿下,简昭..喘不上气了..不要...”夏简昭绯红着面颊好不容易自唇齿间断断续续吐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身体被两只有力的臂膀圈在他的怀中,红唇接受着不带温柔的侵袭,她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随时都要晕眩过去。 一双小爪子捏成拳头捶打着少年厚实的肩膀,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 少年只手捏住她的手腕,停下唇瓣上的动作俯身深深看着她:“不要继续还是不要停?” 充满欲火的深邃眼神带着致命的诱惑,夏简昭抿着唇仰头望着他,娇颜已被两片厚厚的红晕盖住。 胸前高峰起伏急促,未淡下来的呼吸声沉重。 静穆的院子里此时竟听不见一丝鸟啼虫鸣,唯有两个人凌乱的心跳声此起彼伏,异常清晰。 “说,不要什么?”少年将头埋进她的脖子,轻咬她的耳垂催促着。 酥麻感流便全身,她只觉得身体不受控制的朝他的胸膛处蹭。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有毒的苹果 娇柔女子身体发出的信号少年一丝不漏的感觉到,已不用再需要她言语什么,被她勾起的那丝欲念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她吃定。 这女人,就像一颗有毒的苹果。 明知道她沾染剧毒,可还是经不住她的诱惑。 他已按耐不住要将她全部拥有。 将人横腰抱起来,他大步迈进寝殿。 淡粉色幔帐之下,女子躺在酥软的锦被之上含羞捏着胸前衣襟。 少年褪去身上衣衫,露出线条分明的古铜色肌肤,结实的肌肉彰显在她面前,让她忍不住咽下一口口水。 少年俯身朝她压下来,那张比女人还要美上几分的脸凑到她跟前,冰凉唇瓣落到她的额间,鼻梁,两颊,而后便是绵延深长的俘虏了她的娇嫩红唇。 修长白皙的十指将她腰间衣带熟练的挑开,轻轻自肩膀拉下一角,露出了如羊脂白玉般的美肩。 肩上未淡下去的青紫印记映入少年眼眸。 唇上的力道忽然变得轻柔了些许,一路游走的手也跟着放慢节奏。 夏简昭心中一愣。 今日,他貌似格外温柔。 正想着,忽然腰身被他的手掌捏住,而后一个翻身换了姿势,十指将她仅剩的衣衫剥去,光洁通透的胴体瞬间显露无疑。 娇柔女子面颊红透,一时之间,无处遁形的羞涩溢了满面,一对羽扇般的长睫毛低敛,却遮挡不住温润眼眸里的灼灼桃花。 幔帐里云海翻涌,暧昧浓浓升温,暖了这清凉夜里穿透进殿的缕缕清寒...... ... 次日南勋用完早膳便乘坐马车进了宫,他前脚刚出府门,宇宁王府的人后脚就送了一封信来。 似乎是蹲点守了许久,刻意避开他在府里的空档。 此时夏简昭坐在庭院里翻阅着一本古书籍。 雪儿将信递到她的跟前:“王妃,宇宁王府的人又来了。” 夏简昭的目光微微一顿,却是目不斜视头也不抬的道:“派人去回话,我会如约而至。” 雪儿应了一声随即退下了。 将手中书籍放下,夏简昭的唇角勾起一抹冷意。 南宇这已是第五次派人送信想邀约她去清风楼坐上一坐,前四次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婉拒,这一次,是时候赴约了。 治好了皇帝的头风,她无疑出了一个大风头,一千两黄金抬进幕王府,即便皇帝不明言,但足以证明他待幕王府的态度有所改观。 在这个档口,南宇怎么会不先下手为强将幕王府这股看似不起眼实则潜力无限的势力为己所用? 南勋才智出众,他身上的光芒即便没有机会展露却也无法隐藏,所以一向高瞻远瞩的太子才一直煞费苦心的想将他拉拢成为辅佐自己的有力依傍。 然而南勋性子寡淡无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让太子失了耐心,太子待南勋的态度大不如从前,有意无意的冷嘲热讽都足以说明他放弃了这颗棋子。 恰巧夏简昭在南宇面前表露过归附的心思,思及背后还有势力雄厚的丞相府,南宇无论如何也要抓住这一契机从夏简昭身上寻突破点。 第一百二十章 游离了魂魄 人人都在算计着,却没有发现早已被她所算计。 所有人都料定右腿残疾的南勋即便天赋异禀,也只能是岑寂这京都繁华之中。 谁又会想得到,前世的十年她用尽力气研习的一身医技,在今生会助他颠覆乾坤? 斗转星移,黄泉阴司没收她,朗朗乾坤会她与他的一席之地! ...... 清风楼的二楼雅间,南宇盘腿坐在一张朱红色矮几后面品着清茶,眉宇间是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态。 忽然间房门嘎吱一响,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让他顿住了要拿到唇边的茶杯。 他侧目看向门口。 只见门口一个一袭白衣的少年轻纱遮面,衣袂翩翩朝他走来。 少年白衫拖地,他的三千青丝高高束起,眉目如远山青黛,缥缈如烟。 南宇的眉头顷刻之间紧紧蹙起,眼中流露出深深的谨惕之心:“你是谁?!” 那人冷冷一声笑:“换了一身打扮,宇宁王竟就不认识了。” 随着话音落下,夏简昭将面纱轻轻一扯,而后笑意盈盈的坐到了南宇的对面。 看着她面颊上那片独有的印记,南宇在心底吸了一口凉气,一块石头落地,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压压惊,眼尾却忍不住自茶杯后面悄悄朝她窥去。 就连化成男儿身都掩饰不住她原本就有的耀眼光芒。 方才她踏进门槛时,恍如落入凡尘的人间仙,一身不曾染指凡尘的缥缈仙气让他身为男人也不禁微微一颤。 无可否认,她单凭这一身与生俱来的不俗凡气就能让人隐隐把持不住游离了魂魄。 若是没有被毁了那半张脸,整个京都的男人都会为她癫狂。 “王爷的眼珠子快掉进杯子里了。”夏简昭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浮在唇角的冷意更深几分。 南宇手中茶杯一抖,几滴清茶落到了几面上,他慌忙的收回目光,淡淡一句:“慕王妃突然打扮成这样,一时之间有些不习惯。” 顿下茶杯,他略略尴尬的拿起一旁的白毛巾将面前洒落的茶水擦去。 “你我私底下会面不是体面事,难道我还要大张旗鼓不成?宇宁王这身金丝绣线所织的袍子真是亮眼,穿得这么隆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身份吗?”夏简昭朝南宇淡淡一撇,云淡风轻的吐了这句。 南宇的唇角尴尬一抽,随即换了话题。 “你上次说有心辅佐本王,可当真?” “简昭本来早就要来赴约,可不成想锦绣宫与太子府将我盯得紧,所以才拖延至现在。”说到这里,夏简昭垂下头叹了一口气,然后接着道:“皇后与太子因为南勋进了翰林院,我又根治了父皇的头风,便处处针对幕王府。” “现在太子羽翼尚未丰满,还会有所顾忌,若是日后他稳固根基,幕王府必定是他第一个根除的对象。” “所以......简昭是不是真心,不用言明,王爷一看这局势便知。” “只有你才能与太子抗衡!我会说服我爹爹在父皇面前谏言,恢复你的职务。” 南宇听到这里,两眼腾升的光芒瞬间达到最亮:“当真能让夏丞相出面?!” 夏简昭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箭双雕 对于夏简昭的话,南宇心中没有太多怀疑。 她若真的能说动夏常业去御前谏言,就足以证明她所言不虚,忠心不假。 南勋那股子视生死当粪土的执拗劲头,自然是不会未雨绸缪求自保。 倒是出身高贵的相府千金夏简昭,因了一纸婚约没入幕王府,怎能不变成一条翻浪在沙滩上极度渴求生存水源的鱼。 “只要你真心实意辅佐本王,本王保幕王府能一世安康。”南宇将话说得斩钉截铁。 夏简昭微微一挑眼尾。 面前这个头大无脑的男人,心思不及南冶一半缜密,但他的歹毒完全与他无差。 她怎么会相信他的这番狗屁话。 面上依然保持微笑,她道:“简昭要的便是如此,别无他求。”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太子一心想要六皇子作为辅佐,可都是空口无凭,暗地里还对他处处排挤,故而六皇子甚觉寒心,想来宇宁王爷与太子自然不是一类人......” 南宇眯眼沉吟片刻而后点了点头:“若有机会,本王自会对南勋提拔一二,凭他的才智委身翰林院实在可惜。” 眉头一紧,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道:“可如今父皇还在生振国公的气,我即使恢复了职位,也是无法独力与太子抗衡。”南宇似有所暗示。 “王爷怎么会是独力?简昭能说服我爹爹让你恢复职位,便能说服他助你平步青云,不过......”话至此,夏简昭眼神复杂了看向南宇。 “不过什么?”夏简昭的话正中南宇下怀,他的脸上毫无遮掩的有些激动兴奋,又狠迫不及待的知道夏简昭的进一步打算。 “不过毕竟爹爹也已年迈,王爷的身边还需要年轻得力的帮手才行。”夏简昭端起茶杯用衣袖掩面。 表面是在喝茶,然而衣袖遮住的面颊上已布满寒霜,唇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清冷的笑溢满整张脸,悄然对南冶察言观色,她已胜券在握。 南宇陷入思索。 夏简昭的话不无道理。 他确实需要一股崭新的力量。 在脑海中斟酌良久,才恍然发现南勋是不二人选。 若将南勋归为己用,便能牵制住丞相府,这简直就是一箭双雕! 自清风楼出来,夏简昭马不停蹄的回到府里换了女装而后在雪儿的陪同下去了丞相府。 ...... 永坤殿里。 南赤城因为派去南方赈灾的官员办事不力而怒火中烧,他将案台上的茶杯重重朝门口摔去。 却被刚刚只脚踏进大殿的南勋只手接住。 龚九朝南勋递了一个眼色,而后十分狗腿子的猫着腰替皇帝抚着胸口顺气:“皇上息怒,要保重龙体啊!” 南赤城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撑在案台边缘。 南勋将手中茶杯第到殿门口的小太监手中,而后走到跟前跪地行礼:“儿臣给父皇请安。” 南赤城顿了片刻,微微抬手:“起来吧。” 眸子看向十步台阶之下的少年。 刚才他的伸手不凡... 在龚九的搀扶下他重新坐回座椅上,而后淡淡问了一句:“有何事?” 第一百二十二章 心中百感交集 “眼下正值南方岭县雪灾,儿臣无能,尽不上什么绵薄之力,只能借花献佛将父皇赏赐幕王府的一千两黄金全部捐献出去。”南勋低着头,一双眸子古井不波。 南赤城刚拿起笔杆的手一抖,墨汁渲染在案台的宣纸上,似一朵渐开的花。 他看向跪在十步台阶之下的清俊少年,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岭南雪灾,百姓生活在饥寒交迫的境况之中,然而千里之外的繁华京都依然是夜夜有笙歌宵宵有酒醉。 纵观整个朝野,似乎一道奏折呈上之后便就事不关己高枕无忧了。 就连太子对于此事也是冲耳未闻的态度。 至今没人站出来关心雪灾一事,都是因为怕一不小心将自己派遣过去,被冻或被饿死都未可知。 岭南不仅地势险恶偏僻,且每年冬日必受雪灾之苦,只要一经派遣,便是大半年不能回京,仕途与生命都有忧患,谁会主动请缨? 皇后对于赏赐给幕王府的一千两黄金耿耿于怀,而南勋竟是如此淡薄的全部捐献给岭南百姓。 如此一经对比,堂堂一国之母的心胸竟是这般狭隘! 他看向南勋的目光从一开始的诧异变为震惊,最后是许多年都未曾在眼里流露出来的慈父的温暖。 “朕知道了,下去忙吧。”沉沉说了这句,他将眼神收回来落在了被墨汁渲染的宣纸上。 南勋离去,步履维艰。 南赤城未曾抬头,却是清晰的听见他深浅不一的脚步渐行渐远。 对于这个儿子,自己那些年委实太过苛刻。 一旁的龚九看着皇帝低头陷入沉思,他的嘴角缓缓挂起一丝欣慰笑容。 或许,幕王府翻身的契机,就要到来... 丞相府书房里。 夏常业万分震惊的看着夏简昭,忽闪了几下炯炯有神的双眼,再一次苦口婆心:“昭儿,南宇恢复职务于你可没什么好处啊!” 夏简昭道:“爹爹,若是没人与太子抗衡,太子独大,这对幕王府更没有好处。” “南宇复职,是爹爹卖给他的一个人情,他会知道如何还情的,六皇子再也不能坐以待毙!” “只要你开口的事,为父就一定会帮!”夏常业点点头,一脸慈父般的宠溺。 只是令他疑惑的,是觉得自己这宝贝疙瘩似乎不似从前了。 从前她与世无争性子懦弱,即使得了他全部的宠爱,也未使然她有一丁点硬气的脾气,逆来顺受是她一贯的作风。 如今有些不同了... 莫不是嫁进幕王府后领略到了未雨绸缪乃生存之道? 嗯,一定是这样。 他捋着胡须微微在沉思中点了点头。 夏简昭的目光斜睨了一眼墙角处的暗动,她微微勾唇。 而后起身伏在夏常业耳畔低语了几句。 夏简昭从丞相府出来时天色已晚,马车缓缓驶离了相府朝着幕王府而去。 黑幕里,文氏躲在暗处目光直视离去的车子,直到车子消失在暮色之中她才走向灯光之下。 她捏着手中帕子,布满褶子的脸上透出一股阴险,眼底划过毒辣的两道光芒。 第一百二十三 斩草除根 夏简昭在书房与夏常业说的话她扶在墙角一字不漏的听到了。 此时咬牙切齿的恨意在她心底翻涌。 夏清心同样是夏常业的血脉,他对太子冷眼相待。 如今竟听了夏简昭的话要扶持宇宁王来抗衡太子?! 心下没有犹豫,她随即偷溜出相府径直去了太子府里。 回到幕王府不大一会儿,姚治就来报::“王妃,二夫人如您所料,确实去了太子府。” 夏简昭伏在矮几后面,红唇轻轻勾了勾:“知道了,早些歇着去吧。” 姚治拱手一揖,随后轻着步子退出殿外。 雪儿忧心忡忡开口:“王妃,二夫人莫不是听到您与老爷的对话了?这会儿定是告密去了!咱们应当如何打算?” 夏简昭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清茶,而后开口:“她告密也只是告到夏清心那里去,夏清心却不敢将这事告诉南冶,爹爹待南冶的态度冷漠,南冶因为这个缘故而对夏清心不太待见。” “丞相府有什么与太子府背道而驰的动静,她还敢对他吐半个字吗?” “我就是要故意惹怒他们,才能将自己置身险境,这样才能引起皇上对六皇子的注意。” “置之死地而后生,就是这个理。” 雪儿歪着脑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太子府里,夏清心听了文氏的话后火冒三丈。 文氏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不能惊动太子。 夏清心红着一双眼咬牙切齿:“爹爹总是一味的偏袒于那个贱人!当下的局势不是应该攀附太子才对相府更有利吗?他竟答应那个贱人要扶持南宇?!” “南宇哪一点比得上太子殿下?夏简昭以为攀附上南宇就能保幕王府太平?哼!简直痴人说梦!” 文氏随即附声:“我们都小看夏简昭那个丫头了,真恨当初没有斩草除根!还以为她兴不了风浪,却不想她的城府竟如此之深!” “若任由她这么下去,还不知道她会唆使你爹爹做出什么事情来。” “娘亲,那眼下该怎么办?”夏清心顿时变得紧张。 太子妃的位置才坐上没多久就感觉被人威胁到,她怎么不着急上火。 若是她爹爹有心扶持南宇,南宇就如虎添翼,平步青云超越太子那是早晚的事。 再加之..南勋也归顺于他的话,就算南宇资质平庸,平步青云那也就轻而易举。 太子虽然有自己的支持者,但到底实力上有所欠缺,根基不牢固。 “祸害遗千年,不除之,安能无患?”文氏捏紧手中帕子,双眼杀气顿生。 她好不容易将夏清心送上太子妃的位置,岂能容旁人摧毁? 委身相府十几年,她终于可以凭着太子妃生母的身份在杨氏面前扬眉吐气,便是断然不能让谁再在她之上! 夏清心听闻文氏话后,她的瞳孔微微一收缩,凛冽的眼神透露出坚定的杀心。 心里已在默默寻找着时机…… 第二天,皇帝的圣旨就到了宇宁王府,南宇复职。 南宇在心底对夏简昭最后的那一丝疑虑彻底打消了。 取而代之的是完全的信任跟依附。 对于这一结果,太子南冶却是炸了毛。 第一百二十四章 要不要脸 岭县的雪灾日益泛滥,百姓身陷水深火热之中。 金銮大殿上一片寂静,南赤城一手揉着眉心,微不觉察的眯眼一扫朝堂之上,他忧上心头。 “岭县的百姓饥寒交迫,朕实难心安,朕决定,亲自去查看灾情,太子与二皇子陪同。”顿了顿又对龚九道:“六皇子南勋也列入陪同名单内。” 龚九猫着腰点头,一丝明亮的情绪涌在心头。 南赤城的话一落,朝堂之上先是一片哑然,而后很快就响起一片起伏的婉劝声。 “皇上龙体为大,岭县气候太过恶劣,皇上委实不必亲自前往。” “是啊皇上,龙体要紧。” ...... 南赤城从龙椅上起身,睨了一眼众人,摆摆手道:“朕已决定,众卿无须再议。”而后大步离去。 此时一直保持沉默的南冶与南宇不约而同的面面相视,一丝阴鹜在南宇的唇边勾起,太子却是双目带着怒火,两道剑眉紧紧蹙在一起。 南勋有什么资格伴君侧? 他使了什么手段让一向冷落他的父皇能在这个时候把他想起? 双拳握得越来越紧,后槽牙来回磨着。 南宇高仰着头折身离了大殿,唇边的笑意很明显,南勋成功的成为了太子的新威胁,若南勋跟太子对立起来,最受益的将会是他。 一切仿佛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他不由得想起了夏简昭。 那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却是一把锋利的刀子,谁能拥有这把利器,谁便能轻而易举刺穿敌人的心脏,夏简昭助他复职对他表了归附心,那便很好的证明她为他所用。 想到这里,他顿住脚步回眸遥遥望了一眼金銮殿上那把金灿灿的龙腾座椅...... 夜幕如约而来,幕王府里一如往日的清净,不同的是,今日多掌了几盏灯。 挂在枝头的灯盏随风摇曳,橘色灯光在这清冷寒夜里平添了好几分的暖意。 大门口,夏简昭一袭白袍加身垂着三千青丝遥望着少年归来的方向。 当寒意侵袭得她瑟瑟发抖惨白了容颜时,哒哒的马蹄声终于响起,然后越来越近。 她挪开步伐小跑到门外,驻足翘盼着在朦胧夜色中闯入眸中的那辆马车。 车里的少年眉眼清秀,修长手指掀开帘子一角,眼眸中远远的就揽住了那抹娇柔身影。 他瞬间一晃手指迅速将帘子放下,回归一如既往的冷色调。 车头的姚治望一望前方,又再回首一望车里的方向,他摇了摇头。 殿下这一路都未曾将帘子放下来,明明归心似箭,可都到家门前了,却又板起了脸。 小王妃该伤心了吧。 这么冷的夜,还得面对一张比冰霜更寒的脸。 车子停下,少年才下了马车,那抹白色娇影便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 姚治红着脸仓皇逃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殿下有想我吗?”娇羞的语调打破夜的平静。 南勋的眉头微抖,低头看了一眼在他胸前乱蹭的脑袋,他将人一把推开。 “要不要脸?害不害臊?越发的不检点了。” 冷冰冰的吐出这么一句,他面无表情的低头盯着那双水灵双眸。 第一百二十五章 重生一次 南勋修长的身躯被夜幕拉长,安静的矗立在那里,整个人显得异常冷峻。 夏简昭撞进他怀里的那一瞬,他清晰的感觉她身体的冰冷。 他恼怒又心疼着。 这个疯女人,身子本来就弱,冻病了算谁的? 他攥紧了拳头,忍住心里一触即发的温柔。 当那道让他伴君前往岭县视察雪灾的圣旨传到翰林院的时候,整个翰林院都轰动了。 就连他自己都始料未及。 是父皇突然间软了心,还是因为他的王妃治好了他的头疾所以才将他想起? 可无论出于哪一种情况,他都深知将来面对的是连带着生死在内的一切危机。 他不愿将她牵扯在内。 他怕护不好她.. 如果不在乎,就不会有伤痛,但貌似这个傻女人正在爆发着她小小身板内的所有洪荒之力在守护他。 他该拿她怎么办? 心下正乱如麻,跟前的娇柔身躯却在朝他靠近。 夏简昭抬眸对视上那双布满寒光的眼,闪了闪羽睫,露出满脸的无辜。 小心的朝前挪了一步,她仰着面露出皓齿朝南勋莞尔一笑,抬起手臂高高踮起脚尖挽住了少年的脖子噘嘴撒娇。 “殿下可是不喜欢简昭太主动?” “如果不喜欢的话......” “就换殿下主动吧!” 南勋高大的身子忍不住猛的一晃。 她总是能轻易的撩起他潜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欲望。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简单的几句话。 那双撩人的桃花眼对他弯了又弯,他瞬间崩塌了一切防备。 有力的双臂将人一把横揽进怀里,大步走向寝殿内。 双脚刚刚迈进寝殿大门,少年突的顿住了脚步。 只见暖烛笼罩的殿内布满了茶花,清香幽然,朱红色矮几上摆放着一桌精致小菜。 “今日是殿下的生辰,简昭做了殿下喜欢吃的菜。” 夏简昭从南勋怀里抽离开,拉着他坐到了桌前。 嗅着茶花香,看着桌上菜肴,少年的心底有些疼痛。 生辰? 自他母妃走后便再没有过过。 他已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世上,亦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离开这尘世。 这些花是他母妃生前最爱的花。 这桌子菜肴,是他六岁以前的每一个生辰都必能吃到的菜肴。 强忍着眼底酸涩泛滥,他抬眸看着身旁的女子。 她像谜一样的存在,一时间让他的大脑凌乱不堪。 夏简昭斟满一杯酒将杯盏递到少年跟前。 莹润双眸望着那张俊颜,语调轻柔:“殿下也从今日开始重生一次吧,往后余生,简昭陪着殿下一起走。” 少年的深邃眼眸迎上娇柔女子那张举世无双的脸,他的心狠狠的撕扯了一下。 她柔弱得似一汪温泉,却又夹杂着似钢铁一般的坚韧。 如此大胆的准备了这样的生辰晚宴,还说了如此让他无法拒绝的话。 重生? 她陪着他? 往昔的那些年岁里,人人都对他敬而远之,他似行尸走肉般的活着,活着却像是死了,想死去却又找不到死的价值。 命运将她带到他身边,扭转了一切他对这尘世的看法。 这个魔障,深入他心,驱之不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入相思门,便生痴情骨。 南勋睨向夏简昭,浓密剑眉紧蹙,眉下的那双眼眸装满了深不见底的黑暗,放在膝上的双手慢慢收缩,骨节分明的手指渐渐握成了拳头。 轻雾一般缥缈的声音打破沉寂:“往后余生?别那么自作多情,即使你愿意陪,也得爷点头答应,你在爷的心里没那么重要,往后余生安分的在这幕王府里做好你的慕王妃便是对爷最大的善举。” 话落,修长身躯离了座椅,甚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殿内。 转身的一瞬,少年眼眸微润。 一入相思门,便生痴情骨。 这人世间许多人都是乍然离场,他此时的境况,不容许他多情,也不容许谁对他多情。 夏简昭望着门口落寞下的孤寂,眼眸暗淡。 长睫低敛,她抿着朱唇攥紧自己的衣角绕在指尖来回搅着。 再看着面前静静立在桌上的酒杯,她猛吸一口气然后一饮而尽,唇瓣残留着几滴晶莹液体,顺着她的唇角划落到白皙鹅颈,再冰凉的钻入衣衫凉透胸口。 这一世,终究是改变了某些东西。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握住杯盏的手有些颤抖。 南勋陪同圣驾前往岭县视察灾情的消息已传遍了整个京都,她深知往后面临的将是一场浩劫,重生一次让她有了运筹帷幄的优势,可却没有一定能助他君临天下的力量,她是在孤军奋战,不知道重塑的这一次命格会在哪天终结,但至少,活着的每一天里,她想给他倾其一生的温暖。 然,他总是对她带着无边的荒寒...... 是她不懂他,还是他不懂她? 东厅里,少年矗立在窗前目光紧锁在某一个方向,直到那个方向的灯火逐渐减灭,他才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床沿边坐下。 眼神落到右腿上,他的唇角溢出一抹淡笑。 她熬制的膏药,果真出奇的有效。 右腿逐渐有了感觉,大概要不了多少时日便能正常行走。 自相府出来的这只小妖精,到底是上天送到他身边的福星,还是祸水? 初六这天,皇帝与随行皇子官员们离了京都,整个京都貌似都清冷了下来。 幕王府的庭院里,夏简昭窝在座椅里百般无聊的翻着一本书籍,正昏昏欲睡时,雪儿来报:“王妃,太子妃来了。” 夏简昭合上书籍,扬了扬唇:“该来的总是要来,知道了,下去吧。” 雪儿退下。 夏清心披着一件紫色袍子,三千青丝用一根金簪子束起,一双金莲踩着莲步盈盈来到院子里,看到夏简昭的一瞬,她眼尾上挑露出几许孤高。 今日的她妆容较往日轻淡许多,虽淡抹胭脂,但还是掩饰不住面上的憔悴。 夏简昭挑眉看了她一眼,先开口道:“终于舍得素简一回,对你来说委实不容易。” 夏清心的面上顿时布上一层阴暗,很快又恢复了一贯的神气,语调拉得很长:“来什么样的地方就要应什么样的景气不是吗?府邸这么寒酸,实在是怕打击到你。” 夏简昭起身朝前一步:“据我所知,太子府的日子好像不如从宽宽裕,你我二人这姐妹关系,没必要不好意思告知,若你有难处,大可对我开口,再不济,父皇赏赐了我一千两黄金,相府的陪嫁也是丰厚得很的,无论如何都是帮得到你。” 夏清心听完这席话,后槽牙磨得紧,一双眸子也是泛着寒星。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中圈套 心底泛着愈来愈浓烈的憎恶,娇容失去了原本的平静颜色,所有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夏清心在心里恨着,打娘胎里她就比不过夏简昭,现在即使自己贵为太子妃,即使夏简昭嫁了一个备受冷落的残废王爷,她却也还是比她活得憋屈。 不,是憋屈百倍! 想起今天来的目的,她咬紧咬关用尽了所有力气让自己恢复平静,不自然但也不太突出的笑意勾在唇边。 “有难处妹妹自然会向姐姐开口,算起来有些日子没回去相府了,今日我特来邀姐姐一道回去坐坐。” “姐姐若是没什么事,可否一同前往?” 虽然知道夏清心没那么好心,但夏简昭还是没有犹豫的答应了。 虎穴什么时候入不是入? 夏清心算准了南勋离府这个时候,想来是准备了狠招数.... 没有让雪儿跟随,夏简昭独自乘坐夏清心的马车去往相府。 马车轱辘缓缓滚动,在路面上印下弯曲的刻痕,车子穿过热闹的集市,走上了一条密林围绕的小道。 行至僻静荒凉的密林深,车子突然间嘎然停下,与此同时空中划破一声惊雷,诡异的气氛在那车里浓郁散开。 夏清心看向夏简昭,她的唇角溢出一抹冷笑:“以为你变了,原来并没有,你还是那么容易就中圈套。” “相府你是回不去了,如果你现在求饶,我尚且还会考虑留你一命,或者,让你死得体面一点。” “求饶?” 夏简昭自唇齿间发出一声冷哼。 她的面上没任何表情,暗自摸了摸暗藏在腰间的匕首,映着车外的电闪雷鸣,她慎人的语气一如这诡异天气让人觉得寒栗。 “不会在你手上死两次,但你一定会死在我手中。” 夏清心柳眉一皱,唇角明显的一阵抽搐。 死两次? 夏简昭的话她没听得太明白。 但想着自此之后便永远不再被她干扰,她并没有在这句话上做纠结。 “那就别怪妹妹无情了。” “在相府时有爹爹护你,嫁进幕王府有幕王护你,如今能护你的人都不在身边,有些凄凉呢。” 她冷冷的笑声回荡在整个车厢,随后抬起手掌拍手示意。 马车的帘子瞬间被掀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五大三粗的脸。 那男人样貌及丑,双眼明晃晃的盯着夏简昭露出迫不及待的淫光,他的身后左右站着一个身型巍峨的彪形大汉,二人皆是一脸的不怀好意。 “便宜你了,事后处理干净,否则灭你九族!”夏清心厌恶的对男人落下这句话。 “放心姑娘,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小的一定会将事情办好。”男人点头哈腰,眼神没从夏简昭身上移开。 夏清心挑挑眉,眼里闪过一丝毒光,她抚了抚衣袖起身欲走出车外。 然,夏简昭腰间的匕首在这个时候拔出比在她的脖颈处狠狠的将她挟持住。 “说过不会在你手上死第二次,要死也要你陪葬!”不带一丝软懦的声音在夏清心的耳畔不轻不重的响起。 第一百二十八章 嗜血的恶魔 夏简昭像是一道嗜血的深渊,给人无法喘息的恐惧。 这时突然自丛林中蹿出十来个全副武装的侍卫,明晃晃的刀尖齐齐对准马车,十几双虎视眈眈的眼逼着夏简昭就范。 夏简昭勾起嫣红的唇瓣。 夏清心果然是做足了功夫,事先安排好侍卫埋伏在这里确保自己人身安全的同时又能确保计划万无一失。 她手中的匕首紧了紧力道,夏清心的脖颈处瞬间传来一阵清晰的刺疼,嫣红鲜血自皮肉里渗出。 夏清心瞬间颤抖了整个身体,慌乱的朝着欲靠近的男人与侍卫大喊:“不许妄动!退后!” 围绕着马车的一群人缓缓挪开步伐退后了一步。 整个林间都充斥着浓郁的阴森杀气,伴着突然间倾盆而下的大雨暗黑了天色,气氛紧张到极点。 夏清心颤抖着声音,气势上弱下来好几分:“别......别胡来,我可是你的亲妹妹,是大成的太子妃,若是杀了我你也活不成,这么多人都看着!” “放心,绝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的就死了,但若是你敢挣扎,我就不能保证这把刀子会不会刺破你的喉咙,叫你的这些狗退去林子里!” 夏简昭的声音阴骛,眉眼凉薄得不夹杂一丝一毫的感情,从没拿起过屠刀的她,拿起屠刀来得心应手得让她自己都觉得意外。 似乎这一世,她注定要成为嗜血的恶魔。 夏清心感受着脖颈处的疼痛,丝毫不敢反抗,她清楚此时面临的夏简昭不是那个心慈手软的夏简昭,她最终很快便妥协的喊退了侍卫。 紫竹站在马车旁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发丝咬牙切齿的看着车里,在收到夏简昭的一记眼刀后,最终也默默的退了下去。 所有人都退到林子里,马车孤立在小路中间,车顶被暴雨击打得啪啪作响。 夏简昭挟持着夏清心缓缓移到车头。 “我会让你一无所有的,除了留你一命,即使留你一命也不要太感谢我,我只是想让你生不如死。” 在夏清心耳畔低沉吐出这一句话,她将人狠狠推到地上,然后握住缰绳驾着马车疾驰而去。 夏清心重重跌落在地上,华丽的衣裙裹上了一层污泥,雨水湿透了她整个身体,显得狼狈不堪,紫竹慌张的跑过来将她扶起,她却狠狠的甩了紫竹一记耳光。 “给我追!一定让她碎尸万段!” 一声令下,侍卫自林间朝着夏简昭逃走的方向追去。 夏简昭坐在车头驾驶着马车,车子疾驰在这场暴雨里,雨水齐刷刷的朝她的脸上拍打,右颊上的那块橡胶皮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脱落没了踪影。 她一边擦拭着面上的水珠,一边用模糊的视线寻找出逃的方向,她知道她不能回幕王府,南勋不在,府里不会是她的庇护之地。 相府更不能去,没必要让她年迈的老父亲担惊受怕,前一世他已经历经磨难,这一世便就独自承担。 这场愈演愈烈的暴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似乎是想要冲刷掉今夜的记忆一般,身后的追喊声也离得越来越近,她来不及回头看,双眸盯着前方没有方向的出逃。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失去意识 头上的发簪松散开,挽起的三千青丝倾斜而下湿漉漉的贴在后背直直的垂至腰间。 夏简昭原本娇美得不可一世的容颜上失了血色,略显苍白,可那双明亮的眸子始终不曾有半点暗沉之色。 一切的开端对她来说都是迫切的等待了许久。 马蹄声在雨声里显得狂乱,夏简昭握着缰绳的手被磨破了皮,星星点点的血丝慢慢自手心溢出然后被雨水冲淡,顺着手腕滴落进泥地里。 夏简昭四下张望了一番,多亏前世多活的十年,这一片林子她很熟悉。 她从马车头一跃而下,弃车逃窜进林子里,一边褪下身上厚重的袍子,一边快速的朝着林子对面的那条绿茵小道而去。 绿茵小道旁是一条河,只要她靠近那条河,她就能一头扎入水底逃脱那些侍卫的追杀。 终于,眼眸中出现了那条河流,她提着裙摆没有犹豫的纵身一跃。 然,也在这一瞬间,左后背被一枝利箭刺中,钻心的疼痛让她在落入水中的刹那失去了意识..... ...... “主子,眼睛该疼了。” “黎莫,你说....大成的女子个个都这么好看吗?” 绿茵长河的一叶扁舟上,一袭黑袍加身的俊美男子盯着怀中昏迷的女子正看得出神。 男子发如墨,用一根发带高高束起,浓密剑眉之下镶嵌着一双冰蓝色眸子,鼻梁高挺,薄唇娇艳如血,黑色袍子衬托得他神秘不可测,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谜一样的王者气息,英气中却又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媚气。 凌风堂,北凛储君,一个极致自负自傲又霸道的男子。 他怀中的夏简昭紧闭双眸,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抖动,鼻梁高挺之下的朱唇轻抿,肌肤被水浸泡之后更显白嫩无暇,虽无血色,但看上去更是美得娇柔,美得惊心动魄。 凌风堂身后的侍卫黎莫无可奈何的摇着头。 主子盯着这来路不明的女子看了大半天,是不是忘记了自己来大成的目的。 趁着大成君主离京潜入大成打探敌情是一个绝佳机会,哪知还没入城门就在这河里捡了这么一个红颜祸水。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主子的大计可不能被扼杀在美色的摇篮里...... “出发,速度点!” 正在黎莫陷入沉思时,凌风堂一声令下将他的思绪拉回。 他猫着腰小心翼翼的探问:“敢问主子,我们现在去哪?” 凌风堂“窑子。” 黎莫:“......” 了解自家主子的脾气,黎莫没敢多问下去,默默划动手中船桨在雨夜里朝着城中而去。 “醉心楼”,大成最有名气的青楼,楼内灯红酒绿歌舞升平,这里春风十里,全然不受外面恶劣天气的影响,醉生梦死之乡,跟外界隔离成了两个鲜明的模样。 黎莫自怀中摸出一锭金子递在了笑盈盈迎上来的老鸨跟前,驱退了蜂蛹而上的各路姑娘,虽然众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盯着怀抱美人的凌风堂,但那一锭闪闪发光的金子还是成功封住了老鸨的口。 要了一间僻静的上等厢房,黎莫守在门外。 时不时的探向紧闭的房门,他显得忧心忡忡...... 第一百三十章 不介意以身相许 沉睡了许久,夏简昭在迷迷糊糊中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美无比的脸,那张脸白净得有些妖艳。 她皱了皱眉头,后背的钝痛感清晰,她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敏感的掀开被褥发现身上穿的竟不是自己的衣衫,她狂躁得瞬间想杀人。 “你看了我的......” 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冲她邪魅一笑,魅惑的声音不紧不慢的轻轻落下: “爷不是趁人之危的人。” 正在这时候,醉心楼的老鸨端着一碗汤药推门而入,恭维的笑意堆了满脸:“爷,汤药熬好了。” 凌风堂挑眉示意她放下,老鸨温顺的将汤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暗自睨了一眼床上的夏简昭,然后踩着碎步出了门。 门口的黎莫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老鸨双手接过,嘴角巴不得拉到耳后。 房门闭合上,屋内静得出奇。 夏简昭的内心是崩溃的。 面前这个妖里妖气的男人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她被带来了青楼? “昏迷这么多天终于舍得醒了?你耽搁了爷多少时间你可知道。” 男人带着轻蔑的语调响起,一如他上扬的眼尾一眼显得目中无人。 夏简昭觉得这张脸似乎有点熟悉,她微微启唇却被那魅惑的声音堵住了到嘴边的那句“你是谁”。 “不用急着谢爷,小恩小惠的爷不屑。” “若真要谢,爷不介意你以身相许。” “你叫什么名字?” 凌风堂端着修长身姿坐在窗前,交叉抱着臂膀很高高在上。 上扬的眼尾露出邪魅笑意,一副脸上写着“我是坏人”的姿态。 夏简昭杏目圆瞪,她恍然想起了这张妖冶得不可一世的脸。 北凛储君凌风堂。 前一世在两国建立邦交的宫宴上见过一次,也正是因了他长着一张比女人还要娇媚的脸,所以她对他印象深刻。 她移动了一下身子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半卧在床上,咬牙忍着疼痛。 “夏简昭这个名字想来无论是在大成还是别的地方都已人尽皆知,公子也不会陌生。” “所以,公子趁早打消你心中的邪念。” 卷翘长睫下的莹润瞳孔盯着男子近乎完美的脸,语气是不容抗拒的疏远。 夏简昭? 凌风堂眉头微皱。 这个名字他确实不陌生,大成幕王南勋的王妃夏简昭,相爷的嫡千金。 “名字不错,以身相许报恩如何?”他勾唇露出一抹随意的笑。 “你知道我是谁,你也敢要?”夏简昭冷冷道。 凌风堂挑眉发出一声叹息:“你低估了爷的胆量。” 闻言,夏简昭抖了抖朱唇一时语塞。 对于面前这个北凛霸道储君她没有过多的了解,但关于他的传闻她倒是听得不少。 她信他能做出一切超乎常理且伤天害理的事情。 凌风堂歪着头将敏锐又细致的眼神落在夏简昭的颊上,而后接着开口:“但据爷所知,幕王妃夏简昭生得奇丑无比,若不是你撒谎,那就是爷的消息不可靠。” “但爷得到的消息从来不会出差错,那么......就是你撒谎了。” “以为谎称自己是幕王妃爷就会放过你?那怎么不干脆谎称自己是太子妃?太子妃的身份更有震慑力不是吗?” “爷生得如此俊,从了爷也不亏你,你哪里见过有比爷更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一派正气的美男子?” 第一百三十一章 舍不得下手 凌风堂的话落下,夏简昭只觉得胸口憋着一口血想吐吐不出来。 有这么夸自己的人吗? 还是一个男人? 一派正气用在自己身上不觉得侮辱了这个词? 她按耐住胸口驱动的恶气。 “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一派正气的美男子我见得多了去了,公子这品貌平平,并不在列。” 夏简昭字字珠玑,凤眸里绽放着不羁的清冷。 凌风堂挂在唇边的浅笑就那样僵住了,他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揉了揉眉心。 “还没有能拒绝爷的女子,你是第一个,有点意思......” 魅惑的嗓音夹杂着危险的讯息,一双妖冶明亮的眸子直视夏简昭,深邃瞳孔里充满了警告。 “还没有敢对幕王的王妃有非分之想之人,公子也是第一个。” 夏简昭接话,冷艳的目光与凌风堂的目光交织在一起,仿佛在进行一场无硝烟的较量。 凌风堂从未料到自己会被一个女子所激怒。 这在之前是从未发生过的。 他拥有令人沉迷的容颜,又拥有北凛储君的高贵身份,在北凛,他是万人崇拜的王。 然,初来这大成就被这女人泼了一身的冷水,从头凉到脚。 早知她如此具有劣根性,他干嘛将她从河里捞起来?淹死她算了。 完全被她的貌相蒙蔽了双眼…… 现在想捏死她,然那张美如璞玉的脸又让他舍不得下手。 比起生气更让他疑虑的是,这女子口口声声声称自己是幕王妃...... 不像是为了活命而撒下的谎言。 难道...他的消息出了差错? 他如此谨慎,怎么会在这人尽皆知的事情上出错? 大成幕王娶了相府被毁容的嫡小姐,这在大成乃至周边邻国都传得沸沸扬扬…… 北凛与大成休战多年,虽未正式建立邦交,但也和平相处井水不犯河水。 然而他很清楚,只要君主易位,天下将大变。 他必须未雨绸缪。 在整个大成让他防备心最高的不是当今帝王南赤城,也不是太子南冶,更不是各路资质并不出重的皇子们。 仅仅,一个极不受重视的六皇子南勋,让他花了许多的精力去了解与防备。 冥冥之中,他觉得南勋才是他的劲敌…… 再眯眼瞅了一眼面前这张惊为天人的脸,他有些挪不开眼神,又有些解不开谜团。 传言的被毁容丑陋不堪呢? 他收缩了一下手指,眼神变得柔和起来,以云淡风轻的口吻说道:“若你真是幕王妃,怎会沦落到让人追杀的境地?” 夏简昭掀开被褥下了床,走到桌子边倒了一杯茶水浅抿一口。 背对着凌风堂无所谓的道:“人这一辈子怎么可能不树几个敌人?” 而后转身看向凌风堂,目光灼灼:“我知道你是谁。” 凌风堂的瞳孔微缩:“我是谁?” 夏简昭道:“北凛储君凌风堂。” 闻言,凌风堂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复杂情绪。 他从未与她谋过面.. 身上也没有任何表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甚至在穿着打扮上都随了大成的习俗。 她是从哪里看出他的身份? 第一百三十二章 浓浓的好奇心 那双妖冶如画的眸子深深锁住夏简昭的眼,薄唇轻扬:“你,有点意思......“随即话锋一转:”先说说如何报答爷的救命之恩吧。” “你想要什么?”夏简昭默默看着他。 “你。”凌风堂甚至没有思考的脱口而出。 “做梦。”夏简昭淡淡一句。 她睨了一眼桌上那碗汤药,闻着汤药的味道她便知是解百毒的百灵草。 感受着身体上依然清晰得刺骨的疼痛,她方知那支箭上沾染着剧毒,凌风堂确实是救了她一命不假,然而她并不想恩救命之恩这事上跟他牵扯上任何关系。 凌风堂睨向她的双眼显得更加深邃迷离,透着一股寒入骨的凉意。 这个女人,激怒他的同时又让他生了浓厚的好奇心。 夏简昭,不同于他所见的任何一个女子。 他抱着双臂踱步到夏简昭跟前,距离她很近,然后俯身凑到她跟前扬唇一笑,唇瓣勾起的弧度邪魅无比。 蠕动喉结轻轻吐出一句:“爷一定会让你自愿还了欠爷的这份恩情。” 话落之后便自她身旁擦身而过,留下一股淡淡的奇异花香。 夏简昭看着那抹修长身影消失在门口之后她才松懈下来坐在凳子之上。 伤口很疼,疼得她想掉眼泪。 她艰难的端起那碗还冒着腾腾热气的汤药仰面喝了个尽。 重重放下碗,她握紧了纤纤玉指。 今日她所受的伤痛,定会在他日百倍奉还。 她隐忍着身体的痛楚走出房门,站在楼阁之上俯瞰楼下的纸醉金迷,她沉沉的自鼻翼里吐出一口气。 生平第一次进青楼,真是托了凌风堂的福了。 楼下的人这时候也注意到楼阁之上一袭青衣而立的绝美女子,刹那间各种复杂眼神齐刷刷扫在她身上。 或沉迷,或赞叹,或嫉妒...... 夏简昭一袭素雅青衣裹身,三千青丝柔顺的垂在腰间,如飞泄而下的瀑布,在这繁华的胭脂水粉里显得格外夺目鲜润,她眉目清秀如画,面凝鹅脂,唇若点樱,不施粉黛的颊上带着几分病态的娇柔,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柔媚细腻。 无数双眼神定格聚焦在一处,她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太过显眼,随后很快便折身进了房间。 她前脚刚进房门,黎莫后脚就跟了进来。 他将一摞男子的衣衫放在桌上,而后拱手道:“我家公子让小的传话,说后会有期。” 话落便转身出了房间。 夏简昭看看桌上的衣裳,神色复杂。 眼下她带着伤,夏清心说不定还未放弃寻找她的尸体,她要悄然回到幕王府就必须做的隐蔽,穿着这身女装着实太耀眼。 思索了一番后她将房门关上,换上了文黎送来的衣服,将头发绾起来,梳得一丝不乱。 入夜之后,她小心翼翼的避开眼目自后门出了醉心楼...... 幕王府的院子在寒夜里依然很冷清寂静,夏简昭翻过院墙悄无声息的进了府邸,一路奔着进了寝殿,她坐在妆台前残喘着。 感觉伤口被撕裂开,剧痛一阵一阵的传来。 她抬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惨白得慎人,侧过身子去看向后背,鲜血渗出来浸湿了一大片的衣衫。 第一百三十三章 在梦中惊醒 夏简昭伸出玉指轻拨衣衫,雪白的香肩裸露处一大片,鹅颈线条美得不可方物。 包扎在伤口处的那块白布已看不见本来的颜色,她的脑海中顿时闪现过凌风堂那张魅惑众生的脸。 心底情绪有些复杂,那个鬼魅的北凛储君,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看着伤口处包扎的手法,是北凛医士一贯的风格。 她长长吸了一口凉气,眼中有股子万恶的杀气腾腾升起。 “王妃!你这是怎么了?” 正在她酝酿着暴戾的情绪时,进殿来掌灯的雪儿一声惊呼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雪儿忙不迭滴的跑过来,眼神扫到那片艳红显得手足无措。 “王妃不是与太子妃一同去了相府吗?奴婢见你久未归来还以为你在相府小住几日。” “可这......” 眼神陡然间又扫过夏简昭的脸,瞳孔瞬间瞪得更圆。 “王妃,你的脸...” 夏简昭摆摆手轻声道:“你将消息散布出去,说我配了良方恢复了容貌。” “我受伤的事对任何人都要只字不提,当没这回事,去拿块干净的棉布来。” “遵命王妃。”没敢多问下去,雪儿小跑着退下... 处理好伤口退下一身男装,夏简昭着了一件淡粉色丝绸睡袍矗立在窗前。 似十里灼灼桃花,衬得她娇美无限。 她目光直视寂静的院子,双眸湛湛有神,修眉端鼻,线条优美,两颊边浅浅梨涡微现,朱唇似蜜桃办水润。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右颊,她微微勾唇在唇边浮起一丝冷笑。 她从未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将真颜露于人前。 时机不分早晚,恰到好处便能成为自保的武器。 她的这一身医技不仅能济世救别人,也能救自己,更能杀人于无形。 在窗前站立了许久,直到整个身体被挤进窗户里的寒风拍打得冰冷发抖她才移步榻前。 躺在里侧,她翻了个身借着盈盈灯光盯着南勋睡过的位置出神。 伸手抚摸着那个空空位置,似乎,那里还残留着他的余温。 或许他归来时,也同她一样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如果他有好好敷她备给他的药膏的话...... 脑海里回想到他离开那天的情形,不禁觉得心底酸涩。 他没留下只言片语的交代,甚至都没留给她一个能意会的眼神便驾马而去。 那瓶药膏她都没机会塞进他的兜里,最后还是交给姚治代为保管。 不知等他回来时有没有消完气? 夜越来越深,屋顶上碎碎的响起瓦片被拍打得啪啪作响的声音,夏简昭睨了一眼窗外,外面正下起了暴雨,如同她被追杀的那夜一般。 她裹紧了被子紧紧挨着南勋的位置而眠,虽然伤口依旧痛得难以合眼,但还是很快就闭合了眼睑沉沉睡去。 睡梦中乍现一束白光照得天地通亮,她看到一个人影穿透刺眼光芒缓缓朝她走来,那人身材修长,步履稳健。 人影在白光中晃动,一点点朝她靠近。 慢慢的,那张神秘莫测的脸出现在她跟前。 妖媚祸世的男人咧嘴冲她一笑。 她从梦中惊醒,瞪大双眼的同时那张在梦中出现的脸映入她的眼睑。 第一百三十四章 潜入府宅 猝不及防的,夏简昭随手摸出了放在枕头底下的匕首直接刺了过去。 男人轻轻一侧身子极其巧妙的躲开了朝他而来的匕首,夏简昭一时之间扑了个空,身体踉跄着扑倒在地。 男人抱着臂膀对她居高临下,从唇缝中哼出一声讥笑,充满狐媚味道的眼眸朝夏简昭微微一抬,道:“你还果真是传闻中的慕王妃。” 夏简昭扭头愤愤的看向他:“私自闯入王府府宅当心要了你的小命!” 她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后背处好不容易才淡去的疼痛感这时候又剧烈传来。 凌风堂竟然悄无声息的闯入了她的寝殿,他的居心,委实叵测。 是为了要她报他的救命之恩吗? 若是用金银财宝就能将他打发掉,她不惜将她所有的财物都拿给他,只要他别继续来骚扰。 然而,他却不是缺这些东西的人...... 凌风堂摇一摇头戏谑一笑:“就你这小身板能要了爷的命?你是还没睡醒说梦话呢。” 完美的唇角弧度勾勒出缕缕不羁,语气里表情里都是不屑的味道。 夏简昭的脸上布上厚厚的一层冰霜,心底窝着火气,但却感觉拿眼前这个男人无法,她就那样站在那里猩红着双眼深深的看着他,紧紧抿着嫣红的唇瓣一语不发。 凌风堂朝她迈过来一步,然后俯身将那张妖冶的脸凑到她面前,轻轻开启唇瓣:“告诉爷,你是如何知道爷的身份?” 夏简昭伸出指尖抵住男人靠近的胸膛,默默朝后退了一步。 原来他深夜潜入府邸不仅是想确认她的身份,还为了这个让他解不开的结。 她在桌前坐下替自己倒了一杯清茶,而后晃着茶杯漫不经心的道:“虽然你着了大成服饰,但却没将身上的骨仙花香味除去。“ “骨仙花是北凛国花,以此沐浴可驱百病,花香味也会永久留在肌肤之上不会散去,然而只有北凛王室才享用得起。” “早先便听说北凛太子生得比女人还要妩媚三分,且个性张扬自负,所以简昭以此断定你便是北凛太子凌风堂。” 话落,她浅浅抿了一口茶压惊。 她无论如何都没预料到前一世仅一面之缘的男人会在这一世这么蹊跷的与她相遇。 内心是崩溃的,救她的人怎么偏偏是他? 凌风堂默默歪过头在自己肩头嗅了嗅。 骨仙花的味道果然残存着。 然而骨仙花的花香味并不浓郁,若不细细分辨,根本没人会察觉,只当是普通的花香罢了。 可夏简昭...... 如此细致入微,如此敏锐,还如此的....绝美惑人。 他皱了皱好看的眉毛,眼神定格在夏简昭身上。 此时的夏简昭一袭粉衣坐在桌前,葱尖般的玉指捏着茶杯送到嫣红的唇边浅浅抿着,三千青丝倾泻在腰间,暖橘色灯光将她整个人衬托得美不胜收。 凌风堂看得有些入迷。 夏简昭隐隐觉得有些不自在,她扭头睨向他,正好对视上他蛊惑人心的眼神,她将手中茶杯重重放在桌面上。 “若你是来找答案的,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你可以离开了。” “还有,无论你来到京都有什么目的,都不会得逞,你早早的回到你的北凛,大家都会相安无事。” 第一百三十五章 思念成疾 凌风堂看了她半晌,才幽幽开口:“你,很有意思......记着欠爷的恩。” “爷也很有兴趣想知道你的敌人是谁。” “我们还会后会有期。” 话落,只见一个黑影破窗而出,瞬间消失得鬼魅无踪。 夏简昭走到窗户前朝庭院里四处张望了一番,院子里还淅淅沥沥的落着雨点,然而那个黑影已杳无踪迹,似乎他从未出现过一般,平静恢复得那么突然。 她将窗户关了个严实,重新躺回床榻之上,白牙咬紧了唇瓣,双眼盯着床帐思绪很复杂。 凌风堂那句“后会有期”让她无法再安心入眠。 传闻中的凌风堂就如恶魔一般,如今算是亲身应验了传闻的真实性。 运筹帷幄之中却生出了一些让她语料不及的事,出现了预料不到的人,这条路注定会走得异常艰辛...... 夏简昭不知道自己怎么熬到天亮的,她浑浑噩噩的坐在妆台前任凭雪儿给她梳妆打扮。 “王妃比以前还要美了呢。”雪儿看着镜中的她,不由得默默赞叹。 ”消息放出去了吗?“她抬了抬眼皮并无心欣赏镜中美如画的自己。 雪儿道:“按王妃吩咐的做了。” 雪儿虽然不知道自家王妃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只要是夏简昭吩咐的事,她就一定会做好。 夏简昭点点头,然后走到桌边用了早膳。 随意填了填肚子她便去了院子里闲逛。 雨后的天空干净得透明,空气里夹杂着泥土的气息,她踩在还未干透的青石板上一步一个脚印的在院子里闲逛,面上含着似十里春风的笑意,浅浅梨涡醉人。 与其说闲逛,倒不如说是刻意将容颜露于人前。 如此一来,雪儿放出去的消息才能更加快速的传开。 府里的每一双眼都含着惊讶与赞叹停留在她身上移不开,早先她根治了皇帝的头风所有人都只觉得是误打误撞,如今竟看到她的脸奇迹般复原,先前的所有质疑声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又不得不信的复杂情绪。 夏简昭扬着唇,唇角含着冷意。 待南勋的腿恢复如常,这些人的眼珠子恐怕都会掉下来吧。 这一身医技越是传得沸沸扬扬对她越有利,所以她昂首挺胸,让所有人都看得实实在在,她确实是恢复了美貌。 当身上积聚了无穷尽的关注,夏清心想要再动她就没那么容易了,随心所欲的报复心只是在对方弱势的情况之下...... 她也要她活着的消息尽快传进夏清心的耳朵里,让她知道她不仅还活着,而且活得比以往更好。 莲步一路轻移着,竟来到了南勋的书房外。 他不在府里的时候,她总是无意识的来到他经常所在的地方。 突然间才发现,书房,才是他的归宿。 她推门轻轻迈步走了进去。 满屋子的墨水书香味扑面而来,很熟悉的味道。 她一眼便看到自己亲手抄录的那一摞册子摆在他顺手可拿的地方。 走近看了看,那些册子仿佛被翻阅了很多遍...... 她在他的位置上坐下,感受他的每一丝气息,整颗心瞬间就踏实下来,都说思念会成疾,她在想,若是他再不归来,她就病入膏肓了。 而远行的他,有没有想起过她? 第一百三十六章 气度不凡 岭县。 铺天盖地的雪花片自空中席卷而来,这座小县城被积雪覆盖,荒芜寒凉得似一座死城。 南赤城到达岭县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驻扎赈灾的不力官员斩立决。 断头台前被围得水泄不通,这座死寂的城在这一天终于有了生气。 头颅滚落在铺着厚厚积雪的台面上,殷红的鲜红让天地有了颜色。 百姓的欢呼雀跃声久久都未落下。 行刑完毕后由南冶出面召集百姓领取赈灾物资,南宇跟南勋在一旁协助。 南赤城在龚九的陪同下进了一家酒楼雅间里,他临窗而坐正好可以看见物资发放情况,看着外面熙攘的景象,他沉沉叹了一口气。 岭县的灾情严重,百姓正受着饥寒交迫的煎熬,眼下要从京都运来大量的食物跟保暖的衣物,但顶过这个寒冬怎么也需要两月有余,他需要派一个他足够信得过的人来做这件事。 毋庸置疑,太子是最适合的人选。 太子的根基商不稳固,眼下正是需要积攒功勋的时候。 他眯眼看着远处,捋着胡须侧头问一旁的龚九:“你认为他们几个谁最适合留在这里赈灾?” 龚九将腰又猫了三分,垂首毕恭毕敬的道:“奴才......奴才不敢妄言。” 南赤城皱眉:“但说无妨!” 龚九遥遥朝窗外一望,人群簇拥的几个皇子之中,南勋似一颗璀璨的星。 他的身形高挑秀雅,身着墨色缎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茶花的镶边,腰细银带,映着那张翩若惊鸿的脸,活脱脱的一位天外仙,举手投足之间也尽显皇家王者风范,气度不凡。 “哑巴了?”皇帝见龚九迟迟不开口,忍不住催促了一声。 龚九很狗腿子的哈着腰:“老奴觉得,太子是最合适的人选。” 御前伺候多年的他,对于皇帝的心思揣摩得一清二楚。 皇帝极其看中南冶,不会错失任何一个让他崭露头角的机会,他自己心里已然定下了人选,之所以还要故意探问他,只不过是想多一个人肯定他的眼光而已。 二皇子南宇的名声尽毁,虽然复了职他的职位,但皇帝对他的信任度可以说是降到了极低,所以南宇不在考虑的范围之内。 至于南勋......让他伴君侧已是对他极大的恩宠...... 南赤城听了龚九的话,满意的勾了勾唇角,目光一直锁定在不远处的南冶身上,余光不经意经过南勋的身上,稍稍停留了一秒钟不到便就挪开了,眼底流露出某种复杂的神色。 龚九猫着腰小心翼翼沏了一杯茶递到南赤城跟前。 他的心底有着自己的打算。 虽然他推荐了与南赤城不谋而合的人选,而看着南冶长大的他,对于南冶的了解也是足够多的。 纵然皇帝有心给南冶立功勋的机会,然自小便被皇后骄护的他又怎么吃得了这样的苦? 冰雪覆盖的这座城,孤寂得没任何生机,南冶有着一颗不敢平淡与寂寞的心,蠢动他内心最原始的野心跟欲望,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接下这个重担在这样的地方耗上几个月的时日。 第一百三十七章 带着危险气息 入夜。 少年手捧一本册子坐在一盆炭火旁借着盈盈烛火翻看。 一边看着一边扬唇浅笑着。 册子上歪歪扭扭的字迹完全辨不出字样,像一条条蛆虫,有些让人难以直视。 少年俊美清秀的眸子却是看得津津有味,甚至舍不得挪开眼神。 这是他离开时唯一携带的他觉得最重要的东西。 也是唯一一样留有她的痕迹的东西。 能让他勾起对她的所有回忆跟念想。 保持着一个姿势看了许久,他才将册子合上重新揣进胸前装得严严实实,将后背靠在座椅上,他闭眼想着她的模样。 这次离她千里之外,不知她在王府可好? 以往他不在的时候,她总是在他的书房门外徘徊,徘徊徘徊着他就回去了。 这一次,他出来得太久又太远。 她要是想他了会怎么办? 是坐在庭院里发呆,还是在他的书房外徘徊? 不知道有没有不安分的闯了什么祸事? 轮廓线条勾勒出一丝淡淡的荒寒,他起身迈步到桌旁,摊开宣纸拿起笔杆在纸上描着她的模样。 在门外徘徊许久的姚治终于映着头皮推门而入,将手中已经捂热的那瓶药膏放在桌上,双手一揖道:“殿下,王妃交代了,要按时换药,属下......属下告退。” 话落便折身准备大步离去,生怕自家殿下拿起药膏瓶朝他脸上砸来。 “站住。”南勋冷冷一句。 他顿下笔尖,抬眼看向姚治,面色很清冷。 姚治默默的收回脚尖,而后默默转身看着他,心想死就死吧,早死早超生,该说的还是要说出来才对。 然而,话一出就像脱缰的野马拉都拉不住。 “属下觉得,王妃除了样貌有点缺陷之外,已经无可挑剔了,殿下当好好珍惜。” “像小王妃这样贤惠聪颖又善良的女子,委实难遇,大成所有的勋贵小姐都不如王妃的三分之一,殿下不要太冷落了小王妃才是。” “属下虽是一介粗人,但也对殿下待小王妃的态度有些看不过去,属下......” 南勋紧握着手中笔杆,骨节一点点突显:“把第一句再说一遍。” 薄唇凉凉一开,姚治条件反射的闭了嘴。 脑海中思索着第一句是什么来着,挠了后脑勺好半天他怯生生开口:“第一句......属下觉得,王妃除了样貌有缺点......” “样貌有缺点?”南勋打断他的话,目光微寒:“你哪知眼看到王妃的样貌有缺点了?” 姚治哑然的站在那里半张着嘴吐不出一个字。 少年的目光带着杀气。 姚治此时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当初所有人都嘲笑瘸腿王爷取了一个丑女,良缘绝配,他就不该提王妃的容貌这一茬,这不是在殿下的胸口上插刀子吗? “还有这药膏是怎么回事?”少年冷着脸,危险得让人不敢直视。 “药膏......药膏...王妃交代,殿下要按时换药......”姚治生生咽了一口口水,吐字都觉得有些发抖。 “捂着小王妃给本王的东西这么久,心里不觉得愧疚?”少年的眼眸黑沉得似一潭不波的古井。 姚治看了看那瓶药膏,又看了看带着危险气息的自家主子。 离开王府时殿下冷着脸都没看王妃一眼,王妃才将这药膏递给他让他代为转交,到了岭县殿下就一直忙碌,他不敢惊扰,今日才终于得以稍稍清闲,他便送了过来...... 殿下是怪他送晚了耽误了他换药吗? 他真是一肚子的苦水没处倒。 定了定神,他猫着腰低声道:“属下...属下去墙外面墙思过去。” 话落便拔腿一溜烟的消失在房间。 第一百三十八章 身影显得落寞 南勋紧缩的瞳孔在姚治消失以后才慢慢放松,他垂眸看了一眼那瓶膏药,唇角微微含笑。 重新拿起手中画笔在纸上勾勒她的模样。 心底,出奇的很平静。 此时的东厢房里,太子南冶在房里来回踱步,眉头不展。 皇帝欲留他在此地赈灾的消息已被他探知,虽皇帝还未正式宣告,然却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在京都的人脉都还未打理好,怎么能被栓在这个岭县耗过寒冬。 若他留在这里,待回去时有可能局势大变。 南宇可是对他虎视眈眈,不正好给南宇腾了空子? 况且,眼下还有一个蓄势待发的南勋威胁着...... 一旁的侍卫寒幕察言观色着,而后试探的开口:“殿下可有对策?” 南冶顿住脚步,冷冷开口:“父皇既然做了决定,我是断然不能推脱的,若推脱就有拈轻怕重的嫌疑。” “此事.....有些棘手。” “属下有一计策,既可以让殿下顺利脱身,又不损皇上面子。”寒幕拱手朝前一步,声音说得很轻。 南冶瞬时来了兴致,道:“赶紧说来听听。” 寒幕接着道:“殿下若是得了风寒,皇上就断然不会放心留殿下在此的。” 闻言,南冶一拍手掌仰面哈哈笑出了声:“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 “可行!”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茶水,接着道:“如此的话,留下来的就很有可能是南勋,即使残着一条腿,做点赈灾的这种小事却还是力所能及的。” “这个寒冬会很漫长,到时候就算他死在这里,谁又会关心他是怎么死的?” 南冶将尾音拉得很长,甚至有些阴阳怪气,双眸闪过嗜血的杀意。 将南勋留在这里,他不仅可以抽身回京,还可以顺势将南勋铲除。 近日有关南勋的话题越来越多,父皇待他的态度也是微不觉察的在缓和,他一定要在父皇对南勋软心之前将他彻底铲除! 既然不能为他所用,那就让他永落尘埃。 对于南宇,他可以慢慢对付。 想到这里,他握紧了杯盏扭头吩咐寒幕:“明白我的意思了?这事你去办,一定要干净别留下把柄。” 寒幕双手一拱:“属下领命!” ...... 第二天南赤城就得到南冶染上风寒的消息,爱子心切的他火速命龚九安排启程回京,提前结束了巡查。 南勋也自然而然的被留下赈灾,一切都如南冶预想中的那般顺利。 站在城外目送那一行人浩浩荡荡返程,南勋的身影显得落寞。 目光紧盯着最前头的那辆马车,他的心微疼。 自始至终,他的父皇都不是他的父皇,父皇对南冶的焦虑全部写在脸上,那种慈父般的关爱他自六岁以后就失去了,但被疼爱的感觉却刻进了骨髓里。 今日,他多想在他离开时能听到他的一声叮嘱,随便说点什么都行。 然而,他却忙着焦虑南冶,就连目光都未曾与他有交集...... 心底五味陈杂,站在雪地里,他许久都挪不开脚步,直到那行人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殿下,外面天寒进屋去吧,王妃交代了,殿下用药期间不能凉着。”姚治轻声在身后提醒。 南勋沉下去的眸子瞬时一亮。 她是唯一一个在意着他的人,不嫌弃他是个瘸子的人。 是的,他不能凉着,要好好用药。 第一百三十九章 安静得让人心虚 东宫里,夏青心怒不可遏的将妆台上的胭脂盒统统掀翻在地,一张脸也因为过于气愤而变得狰狞。 紫竹焦虑的在一旁看着她发泄怒气,完全不敢靠近她半分。 “她为什么没死成!为什么?” “那么多人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都杀不了,真是一群废物!!” “不是说她中了毒箭掉进河里了吗?且不说毒箭是否致命,单是她不会水性这一点就足以让她毙命!她是怎么生还的?” 夏清心将手中的一支碧翠簪子折成了两截,一双眼猩红得慎人。 紫竹怯怯的开口:“娘娘息怒,咱们有的是机会。” “眼下幕王还未回府,要动她还不容易?派人潜入府里神不知鬼不觉......” 夏清心一个寒冽的眼神甩了过去:“在幕王府动手?你是猪脑子吗?!” “她可是根治了父皇头疾又深得父皇欢心的红人,她若死在幕王府,父皇定会命人彻查!” “即使做得不留痕迹,东宫也难免失了清静,再者,人死在幕王府里,说不定会让父皇对南勋生出怜悯之心,岂不坏了太子的事!” 紫竹将头埋下去三分不敢再妄言。 夏青心咬牙切齿着,本以为待确认了夏简昭的尸体后她可以演一场脱离自己嫌疑的苦情戏,可哪知道等了这几日等到的却是夏简昭安然回了幕王府的消息。 更糟糕的是,传闻她恢复了容貌! 心底蠢蠢欲动的想要去证实一下真假,但隐隐的,又有些许胆怯。 事情败露之后,夏简昭一定会对她提防,若是换作以往那个夏简昭,她并不会有多顾虑她。 令她疑惑的是,夏简昭安然无恙的回了幕王府,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没惊起一点波澜,既没来找她报复,也未有任何关于那晚的丁点传言。 夏简昭如此安静,倒让她有点心虚了。 现在这个夏简昭自从嫁了南勋以后性子变得太难以捉摸。 看似柔弱得不堪一击,然,骨子里却夹杂着一种令人阴森到窒息的压迫感...... 心中愤恨着,她昵眼对着镜子看向自己的脖颈处。 细小的刀痕在厚厚的一层胭脂的粉饰之下虽看不出痕迹,但那种后怕感依旧清晰的印在她的脑海里。 夏简昭比在她脖颈处的匕首,还有留在她耳畔那些说的铿锵有力的话...... 她完全像是脱胎换骨一般,没有任何往昔软糯的迹象。 夏简昭已然不是在相府时的夏简昭了...... “娘娘,夫人来了。” 在夏青心陷入无尽思索的时候,宫女进殿来报。 文氏一进殿便看见满地狼藉,她皱了皱眉头:“何须动如此大的怒气,当心伤了自己的身子。” 而后递了一个眼神给紫竹,紫竹便默默的退了下去。 诺大的殿内只剩母女二人,夏青心一下子扑进文黎的怀里泣不成声:“娘,心儿总是什么都做不好!活该活得如此卑微!” “心儿,你现在是太子妃,身份最贵无比,收起你的眼泪不要让人看笑话。”文氏一边轻拍她的后背一边安慰。 第一百四十章 尊贵无比 “说到底你就是太过于心急了!你也不跟为娘商量便自己行动,眼下夏简昭知道了你的心思,往后定会跟你势不两立,你怎么能亲自出面轻易暴露于人前?” 文氏重重吐出一句。 夏青心站直了身子摸了摸挂在脸上的眼泪,一字一句道:“我就是要亲眼看着她毁灭,她即使知道了我的心思又如何,即使大肆渲染说我想杀她又如何,她没证据,又是卑微不已的一个幕王妃而已,谁会信她?” “弄不好我还治她一个污蔑之罪,污蔑太子妃,罪当诛!” 语气吐得很沉,夏青心的愤恨之色完全掩盖了原本清秀的脸颊。 她重新坐回妆台前抬起脸,那双猩红的美眸因愤怒忽然的涌出一袅细小的银紫色,参杂着些许炽热的火焰。 文氏走过去拿起妆台上的桃木梳挽起夏清心的一缕秀发缓缓梳着:“可别让太子看见你这个样子。” “男人大抵都喜欢美如墨画又柔情似水的女子,要得太子的欢心,就得多在自己身上下点功夫,旁的事情无须操心,娘亲会替你去办的。” 夏清心似乎想到了什么,瞳孔一缩而后折身抓住文黎的手:“娘,你听说了吗,她恢复容貌了!” 文氏脸上的表情一僵。 仅仅一秒钟不到就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继续着梳妆的动作,语气说得缓慢:“就算恢复了容貌也不可能再成为太子妃了。” “娘亲既然能让她毁容失了太子妃的位置,也能让她永远消失!” “心儿,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我们再也不会像以前在相府那样看人脸色过活,你是尊贵无比的太子妃,任何时候都不能失了风度,不能让人看到你的软弱无助。” “现在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服侍太子助他一统大业,待你登上后位,便无人能成为你的威胁。” 闻言,夏清心似乎是受到了鼓舞一般坚定了眼神。 一想到几乎垂手可得的后位,她的唇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弧度。 先前在胸口攒动的暴戾之气一瞬间烟消云散。 仿佛是经历了低到谷底的绝望之后忽然间照进了一束曙光,舒展的眉头里洋溢出缕缕的自傲。 她将身子挺得很直,挑眉直视镜子中的自己,锦绣华服加身,面容清秀可人,只是这些日子经历了糟心的事让她平添了好几分的憔悴。 透过镜子扫了扫这华丽无比的宫殿,她唇角的弧度再拉了拉。 是啊,她是大成的太子妃,未来还会母仪天下。 她确实要保持仪态端庄。 她低低的吐了一句:“娘,我会记住您的话的。” “可您真的相信她恢复了容貌吗?” 文氏眯了眯眼,阴鸷的扯扯唇角:“传闻传得沸沸扬扬,是她府里的婢女亲眼所见,她确实恢复了容貌。” “无论她用了什么法子,即使再貌若天仙,也不过是一个瘸腿王爷的妃子而已,哪里能跟你做比较。” 顿了顿又道:“别太担心,该除掉的人,会一一除掉的,但眼下你不能再轻举妄动。” 夏清心迟疑的点点头。 冥冥之中有些不安...... 文氏泛黄的眼珠里闪过一抹寒光,握着桃木梳的手微微有些抖......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不需要欢迎 幽兰苑门外,夏简昭抬眸望着那道垂花门,步履停顿下来。 “王妃,明妃不会高兴您来这里的,她对殿下就没什么好感......”身后的雪儿忍不住有些担忧的开口。 “我来这里,不需要她欢迎。”夏简昭淡淡一句。 她自然知道明妃有多不想见到幕王府里的任何人。 当年南勋的生母被打入冷宫的原因在京都无人不知。 皇帝的新宠明妃小产,这在当年可是轰动了整个大成。 足以见当年的明妃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有多足。 即使南勋的母妃已故多年,然而并没有让明妃放下丧子之痛。 南勋的存在,让她延续了那份仇恨…… 想来有好长时间没来这幽兰苑了,还是刚过门的时候行请安礼来过。 夏简昭面如止水的站在门外等着进殿通报的宫女传话。 过了片刻,那宫女走出垂花门对她行了一礼:“娘娘今日身体不适不想见客,请幕王妃回去吧。” 雪儿悄悄扯了扯夏简昭的衣袖,悄声在她耳畔用只有她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王妃,咱们走吧,明妃是明显的不想见您,咱就别低三下四看人脸色了。” 夏简昭勾唇微微一笑,她直接忽略雪儿的话,对那宫女道:“娘娘是哪里不适?我正好可以瞧瞧。” “娘娘已睡下,就不劳烦王妃了。”宫女的眼神有些闪躲。 “你们是怎么当差的?身体不适应当立即传太医,延误了治疗谁负责?皇上不在宫里你们就是如此怠慢?!” 夏简昭突然冷下脸来,语气很重。 绝美的脸颊上透出一丝冷艳高贵的气息,逼得人不敢直视她。 纤长的羽睫下,清澈瞳孔里充斥着无边的寒凉与不容抗拒的力量。 身后的雪儿默默抿了抿唇,朝后退了一步。 自家王妃真的是越来越有脾气了。 只见那宫女捏着衣角将头垂得很低,只是重复着先前说过的话:“娘娘已睡下,交代了不见客.....” “让开,我去给她瞧瞧去。”夏简昭冷冰冰一句。 宫女迟疑着,还不等她答话,夏简昭便从她身旁略过,给雪儿留下一句:“在这里等着。” 雪儿讪讪的应了一声,默默看着夏简昭的身影进了垂花门。 那宫女愣在原地似没回过神,很快她便小跑着追了上去:“王妃请留步!娘娘已睡下了...” 一路闯进殿内,夏简昭一眼便看见了半卧在床榻的女子。 明妃着一件单薄的素白色里衣,面色就如那件里衣一样苍白不带血色。 清瘦的两颊凹陷下去露出高高的颧骨,眼窝深陷似处于幽深的峡谷之中,黑暗得没有任何色彩。 一头青丝完全披散下来,稍显凌乱没有光泽。 她侧目淡淡看了夏简昭一眼,而后背过脸去:“这可不像相府嫡小姐的性子……” 夏简昭一步一步朝床榻靠近:“而您也不像当年的明妃娘娘了。” 闻言,明妃转过脸来目光瞬间变得生冷。 她的瞳孔收缩,目光紧紧聚焦在夏简昭身上,透露出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复杂情绪。 第一百四十二章 是庸医还是毒医 “娘娘,奴婢已经告诉过王妃您已睡下,可王妃她......” 在明妃的眼神便得越发凌厉的时候,那个宫女出现在门口怯怯的开口。 明妃朝那宫女递了个眼色过去,宫女便行了一礼告退了。 “是来确认本宫是否真的身体抱恙吗?” “若是,你已经确认了,可以回了。”明妃的语气里显出不耐烦的情绪。 目光微不觉察的扫过夏简昭的右侧脸颊,她的瞳孔微微收缩。 都在传言夏简昭自己配了良方恢复了她的容貌,起初她是不信的。 如今眼见为实,铁打的事实就摆在眼前,她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是对面前这个小丫头生了好奇心。 如果她的医术真的有如此精湛,那么是否可以...... 想到这里,她狠狠的用指甲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 目光凛冽的看向夏简昭,那眼神里是赤裸裸的排斥跟敌意。 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她当年小产的情形。 当年,刚入宫围的她毫无防备的喝下了婉妃送来的进补汤…… 想到这里,她的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 时隔多年的事,却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那碗汤药下肚,她不仅痛失腹中孩子,还永远的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这些年失了皇上的宠爱,她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虽然才年不过三十,却似老妇一般没有光彩,苍白如纸。 最终,这幽兰别苑成了一座冷宫般的存在,再也没有迎来皇帝的足迹,再也没有别宫的人踏进那垂花门…… 心底的恨意越来越浓,看向夏简昭的眸子似两把利器一般冒着明晃晃的寒光。 只要是跟幕王府有染的人,统统都是她仇视的人。 说得直白一些,幕王府的存在至今都让她难以释怀。 凭什么毒妇婉妃的儿子可以活得这么久,而她的孩子却胎死腹中?! 纵然那个毒妇已在地底下十几年成了一堆骸骨,她却还是忘却不了心中的痛楚。 “听不见本宫的话吗?!立刻从本宫房里消失,本宫,不欢迎你!” 由于怒气浓郁,她的声音放大很多,几乎是吼着说出。 夏简昭似乎完全没听到明妃的话一般,她笃定的走到床榻前,而后在矮凳上坐下来。 她朝明妃凑近了一些,一面观察她的面色,一面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听闻这么多年,娘娘每日都服安神汤..” “可为何娘娘的精神头一日不如一日?” “是安神汤没效果,还是说...娘娘该换一换方子了?” 最后一句话她故意加重尾音。 闻言,明妃的唇角一抽,瞳孔收缩。 她警惕的盯着夏简昭:“本宫喝的安神汤可是皇后娘娘的御用太医宋太医亲自所配,你怎敢妄自菲薄?” 夏简昭并不急着答话,而是抓住明妃的手腕。 在明妃甩开她之前她还是号到了她的脉像。 果然…… 夏简昭轻启唇瓣:“皇后娘娘的御用太医却将您的神越安越乱……” “是庸医还是毒医?娘娘自己想去吧。” 说到这里,她从衣袖里摸索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放在明妃的枕头上。 “简昭今日来看望娘娘,特意带了一副方子给您,若您信得过,可以试试。” “但必须配着宋太医配的药同服。” 第一百四十三章 思绪复杂 明妃的眼神由犀利变为警惕。 直视面前的夏简昭,又看了看枕头上的那张药方。 她的眉头紧紧的皱着。 自从她当年小产之后便一直由宋太医替她调养身体,这么多年一直都由宋太医替她配制汤药。 宋太医的医术在太医院里数一数二,安神汤安不了她的神,不过是她心中怨念根深。 她坚信,绝对不会是汤药的问题。 她仰面看向夏简昭,眸子里充满怀疑的味道。 这女子,是何目的? “宋太医是皇后娘娘派给我的太医,你是想挑拨我跟皇后的关系,对吗?”她自唇瓣吐了这句,面上带着讥讽之意。 对她而言,皇后娘娘能让自己的御用太医替她调养,她可谓是洪福齐天了。 回想当年她遭丧子之痛,放眼整个后宫除了皇后娘娘时常来关切她之外,便再没有旁人。 宫妃们都嫉妒她宠冠六宫,她这里庭前清冷...... 她虽然猜不透夏简昭的别有用心,但心中对皇后的感激之情,任何人都无法磨灭。 夏简昭眨了眨眼,清秀面颊上露出无辜。 “简昭只不过是希望娘娘做回当初那个宠冠六宫的明妃娘娘而已。” “简昭没有这个胆量跟动机挑拨您跟皇后娘娘的关系……” “这方子您大可以放心用,幽兰别院那么多双眼睛见我进了这院子,若您出了事,我必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人。” 明妃半信半疑的看着她:“那你是为何?” 夏简昭垂下长睫抿了抿唇,而后抬眸道:“为了让您重新做回当年那个明妃,然后......” “再看清身边人是人是鬼。” 话落,她起身对明妃行了一礼。 “简昭先告退了。” 没有多做停留,她踩着莲步缓缓退出了房里。 明妃看着那抹妙曼身影缓缓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那身影轻盈飘逸,身上的那件苏绸浅紫外袍是那般夺目。 衣角边上绣的是青竹,清雅秀丽,她的袍子长长曳在身后,衬托得身姿迷人,美得不可方物。 她忽然想起,曾几何时,她也似那般明艳动人。 皇上时时来她这院子里陪她博弈,听她弹曲。 眼眸暗淡下去,眸子中涌出水润晶莹的东西来。 很快,还没酝酿完全的悲伤情绪被夏简昭离开时留下的最后那句话抨击。 她让她做回以前的那个明妃?让她看清身边人是人是鬼?... 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在含沙射影些什么? 虽然对跟幕王府沾边的所有人她都无好感,但她心中却很明白夏简昭不敢明目张胆的对她设陷阱。 仔细想来,夏简昭也如她自己所说那般,没有这个动机。 这个幽兰别院俨然已似冷宫一般存在,她这个明妃,早就是挂着空头衔的孤魂野鬼。 这些年,皇上没有再踏足,就连对她嘘寒问暖足有三年之久的皇后也再也没踏足。 这个诺大的宫廷,这繁华的京都,有谁会记得还有她这么一个人存在呢? 正因为被遗忘了许久,现在突然被人想起,她开始惴惴不安。 夏简昭上次来给她请安就让她不安了许久。 今日她又不请自来,还关切起她的身体。 她的思绪越来越复杂,拿起那张药方,她的目光凝聚在方子上。 第一百四十四章 棘手的症状 走出幽兰别院的大门,夏简昭顿住了脚步,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知道,明妃会用那张药方的。 因为,明妃自始至终,都怀念着当年的风华,不然也不会受皇后恩惠将希望寄托于宋太医身上。 可惜的是,这么多年她都被皇后蒙在鼓里对她深信不疑。 宋太医的方子是致她慢慢衰老直至死去的慢性毒药,根本不是什么安神调养的滋补良方。 明妃的脉象紊乱且衰弱,若是任由发展下去,时日便不多了。 皇后用心良苦,但可能也没料到明妃会活得如此之久吧…… 以至于她自己都将她慢慢淡忘了,除了宋太医一如既往的来请脉开方,皇后便再没有踏足过这里。 现在的明妃对皇后来说,已经够不成任何威胁。 如今的皇后,在后宫跟前朝游刃有余…… 可越是得意,越就容易忘了形。 夏简昭抬眸望了一眼那块写着幽兰别院的陈旧牌匾。 那几个铿锵有力的大字是皇帝亲自提的,可见明妃当时有多得圣宠。 她紧了紧手心,目光中闪过一抹深沉的荒寒,寒过这凛冽寒风刮着的天气。 前一世所受的所有苦难,这一世都将双倍奉还! 龇牙必报,才是她夏简昭的本性…… 东宫里。 因为太子的回府东宫变得热闹起来,同时也显得格外紧张。 南冶整个人是被侍卫抬着进的寝殿,人刚进寝殿,院判刘太医后脚就匆匆赶来。 夏清心看着床榻上脸色苍白的南冶,她绞着手中帕子站在床榻边红了眼眶,掩面小声抽泣起来。 对于她来说,南冶是她的天,她能不能出人头地,完全取决于他。 所以当她看到他病成这样,心中的不安统统袭来。 南冶抬了抬眼皮,又无力的闭合上。 他没料到原本伪装出来的风寒竟在归途中变成了真的,且这场风寒来得太过猛烈。 他现在整个人都疲软得没有一点生气,似乎即将死掉一般。 隐隐听到床榻边传来的小声啜泣声,他极其不耐烦的将眉头皱得更深,却无力再次睁开眼睑。 在刘太医正给他号脉时,皇后火急火燎的进了殿里。 远远的她就拉高嗓门唤了一声:“太子!” 那一声呼唤中包含了无尽的母爱,充满焦虑跟心疼。 同时,又夹杂着不容抗拒的尊贵,是漠视万物的高傲。 皇后身上穿着缕金百蝶大红绸缎,外罩五彩刻丝石绣袍,裙摆长及拽地。 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雍容华贵之气尽显。 她迈着有些凌乱的步子快速走到床榻旁而后蹲下身子握住了南冶的一只手。 “不是说感染了风寒吗?怎会如此严重?!” 侧目看了一眼一旁的刘太医,她的语气说得很重:“太子如何了?一定要尽快将太子的风寒治好!” 刘太医迟疑着双手一拱:“娘娘放心,微臣定会竭心尽力让太子尽快康复!” 说话间他没敢抬头看皇后一眼,心下也并没有如同他说出的话那张有底气.. 依太子的脉象来看,确实是感染了风寒,但又并不像是普通的风寒。 如此棘手的症状,他行医几十年头一次遇见... 第一百四十五章 想活久一点 银杏树下,夏简昭一袭白衣靠树而立。 她斜倚着身子靠在那里,显得有些慵懒又有些孤寂。 乌黑的一头青丝全部束起绾成一个公主髻,髻上攒着一支珠花的簪子,肌肤皓如雪,美目眺望着那道垂花门流盼,桃腮含笑,整个人带着说不出的柔媚细腻,脱俗得不带一丝一毫的人间烟火气息。 长而浓密的羽睫忽闪着,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东宫那边已传来太子回府的消息,一切都如她预想中的一样顺利,原本是很高兴的一件事,然而心底却因为见不着某一个心心念的人儿而感到异常空虚。 她从未离开他那么久过。 也从未离开他那么远过。 这段时日她度日如年,他的书房她每天都会去好几遍。 心中期盼着某一天能收到他的家书。 然,却没有任何关于他的点滴自远方带来。 不知道那边的严寒他能不能耐得住,不知道他的腿恢复得如何了? 更不知道...... 他有没有在心中记挂着她,即使不能像她念着他这般情深意浓,哪怕只是某个瞬间想起也好。 “王妃,东宫那边的消息说,太子病得很重,皇后这会儿正拿太医问责。” 心中正想着,雪儿的声音将她打断。 她回眸看了一眼雪儿,唇边勾起一抹笑意:“悠兰别苑那边如何?” 雪儿道:“明妃的精神头渐好,心情也貌似不错,还命人重新布置了院子。” “知道了,下去忙吧。”夏简昭理了理微卷的袖口。 雪儿行了一礼领命告退。 夏简昭窝进一旁的藤编座椅里摆出一个最慵懒的姿势,拿起桌上的暖手炉捧在手心,她的眼神聚焦在那道垂花门口。 东宫的人要不了一两日便会通过这道门走进这院子里...... 谁都不知道,南冶的风寒,并不是风寒......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医毒都是她的拿手技能,前一世从未想过害人,这一世每一天都在想如何害人。 只因为,想活久一点。 沦落到这浑浊之世,谁又能免得了清白? 当太子的症状日渐严重之后,便会有人想起她...... 她清秀的眉目之间透出一股寒凉,嫣红的唇瓣轻轻抿着。 果然,即使是德高望重的院判刘太医所配的方子都没能让南冶得到一丁点的好转,反而加重了症状,整个太医院都人心惶惶,无人不提心吊胆。 皇帝跟皇后终日守在东宫,茶饭不思,东宫成了最热闹的地方。 当所有焦点都聚集在东宫之时,便无人察觉幽兰别院里换了崭新的风景。 明妃正对镜梳妆,姣好的容颜在铜镜里显现,她的脸上挂起了许久不见的微笑,和煦如阳春三月一般。 她挑眉仔细端详着自己的脸,恍如看到了当年的那个自己,惊奇于自己变化惊人的同时,她的脑海里想到了夏简昭。 心底情绪顿时复杂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僵住。 现在她能相信夏简昭无害她的心,可她还是想不通她为何会帮她。 她记得她说过的话,看清身边人......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不该如此脆弱 养心殿里。 皇帝拖着疲惫的身体坐在案台之后揉着眉心。 他没想到一场风寒竟能近乎要了南冶的命.... 终归是因为皇后平日里太娇惯他才导致他的体质如此的差! 去了一趟岭县而已,天气太过严寒而已,就导致他如此.... 要是真的送他去沙场那样更恶劣的环境里,他该如何御敌? 身为一国未来储君,当真不该如此脆弱! 原本还打算让他留在岭县赈灾...... 想到这里,他停止了揉眉心的动作。 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南勋的脸。 他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南勋那孩子...... 即使他残了一条腿,却也顽强坚韧的活得好好的。 在岭县这几日的相处,他越发的觉得几个皇子之中,只有南勋最为像他。 这位他不曾重视过的六皇子,有着如他一般的胆识,他的谋略,他的远见,他的仁心...... 细细想来,婉妃去世之后,他就将南勋漠视成了空气。 他从未关心过他,哪怕只及太子得到的一半一半又一半,都是没有的...... 但他,却成长得如此优秀.. 愧疚感阵阵袭来。 “龚九!”他拉大嗓门唤了一声守在门外的龚九,迫使自己不再想下去。 龚九猫着腰小跑进殿:“皇上有何吩咐?” “砌一杯浓茶来。”皇帝继续揉起了眉心。 龚九稍稍抬眼望了他一看,很快又将头垂下去踩着碎步走出了养心殿。 皇帝鲜少喝浓茶,忧心不已难以入眠之时才以浓茶提神,而后便又是在案台之后批阅一夜的奏章..... 岭县。 恶劣天气让黑夜来得更早一些。 大雪依然自空中絮絮而下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整个小县城笼罩在皑皑白雪之下,随着夜的到来而萧条寂静。 街上看不到一个人影,只听得见寒风凛冽呼啸的声音。 县衙的东厢房里,烛火摇曳多姿,绝美的少年披着白色厚重的大氅坐在碳炉旁翻着手中已有些范旧的册子。 少年眉目舒展,宇间含笑,棱角分明的线条勾勒出一抹云淡风轻的随性,是难得在他脸上见到的柔和。 修长白皙的手指拨动纸张,眼神聚焦在那些歪歪曲曲的字迹之上,他勾了勾唇,唇角流露出一丝宠溺的味道。 “殿下...京都的探子来信了。”姚治推门而入,手持一封信笺。 南勋将册子合上重新放进胸口,而后接过姚治手中的信展开。 他原本舒展的眉头一点一点蹙拢,脸色在一瞬间暗沉得不像话,浓浓的一层冰霜夹杂着杀气浮现在他深邃的眸子里。 “备马,回京!!”重重吐出一句,他将信笺捏在手中揉成一团,骨节分明的手指彰显着他的怒气。 “殿下这时候回京怕有不妥,皇上委以重任......” “不想爷割了你的舌头就立刻滚下去办!“ 姚治的话未说完就被南勋威慑住。 他伸手捂住嘴快速退出了房间。 南勋将手中被捏成一团的纸扔进火炉里,看着逐渐蹿高的火苗,他的两只拳头一点一点握紧。 京都的探子在信上说王妃受太子妃的邀约一同去往相府,但他们在路上跟丢了人,而后只见太子妃回了东宫,但王妃并没有回到幕王府,已失踪好几日......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失去的恐惧 南勋的拳头猛的落在座椅的扶手之上,扶手瞬间断裂开。 他的眼眸猩红,带着嗜血的杀气。 就知道离开以后她会出事。 一千个一万个小心谨慎,特意安排了自己秘密训练的侍卫暗中保护她,然...... 若她出事,一个都别想活命! 多年未曾有过的那种失去的恐惧感将他包围,他的拳头松开又握紧,握紧又松开,胸口某个地方隐隐作疼。 疼痛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 俊美的脸上露出令人畏惧的荒寒,深邃眼眸似两潭笼阴霾笼罩的古尽,看上去波澜不惊,却藏着嗜血的暗涌。 突然,房门“嘎吱”一声被猛烈撞开,而后一个黑影破门而入。 黑衣人迅速朝南勋逼近,手中一把明晃晃的长剑直击南勋的心脏而来。 南勋的冷眸一紧,瞳孔中映出长剑的倒影越来越近,眼看刀尖近乎要刺进他的身体。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他面不改色的轻轻侧过身子巧妙的躲过。 那黑影一时之间扑了个空,但却没做丝毫停顿紧接着又来了第二波攻势。 黑衣人手腕一转,那把长剑以突刺姿势朝南勋刺来。 南勋双后背在身后冷冷立在原地,脸上没有一点惊慌之色,似乎面对的是一场不关乎自己的刺杀。 黑衣人腾空一跃,手中长剑利落的朝他披下来.. 而后只听“铿锵”一声。 两把利器交锋的声音沉闷而重。 南勋手握匕首立在那里,浑身散发着浓郁的杀气,黑衣人后退了好几步,握着长剑的手明显有些抖。 南勋的眼神突然一变,如同凛冽寒风刮起,冷了周边所有空气。 他握紧手中匕首迈开步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黑衣人而去。 黑衣人举刀抵挡,却招招都显得吃力,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南勋猛烈的还击攻势令黑衣人步步后退完全没有任何反攻的机会。 一直逼到角落再无退路,南勋的手腕一挑将手中匕首刀面平翻,毫不犹豫的一刀划过了黑衣人的脖颈。 鲜血喷洒而出,血腥味瞬间弥漫在整个房间。 黑衣人手中长剑落地,随后整个身体重重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殿下,马以备好...” 姚治一进门就看见这血腥的一幕,瞳孔瞬间放大,张开的嘴也同时又张大了许多:“殿下可有受伤?!” 南勋蹲下身子拿起黑衣人衣服的一角擦拭干净手中匕首,淡淡一句:“打扫干净,不要声张!” 姚治咽了一口口水:“属下遵命!可到底是谁要刺杀殿下?” “你的话太多了……”少年冷冷将匕首收回刀鞘。 “属下...闭嘴。”姚治抿紧了唇。 主子不多言,也不喜谁多言…… 南勋站直修长的身躯睨了一眼姚治。 “你将这里给爷盯紧点。” 话落便折身走出了房门。 姚治看着少年消失在夜幕中的身影,瞳孔突然瞪得老圆。 他伸出右手食指指着南勋离开你方向,突然挑着眉头眼眶一红。 “殿下.....” “殿下的腿...” “腿腿腿...腿.....复原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满足所有幻想 东宫里烛火摇曳生辉,华丽的宫殿被朦胧烛光笼罩,更显得奢华高贵。 然,暖榻上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的太子却让这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局促不安。 夏清心坐在床榻边红肿着双眼时不时的拭泪。 憔悴的面容一改往日趾高气扬雍容华丽,恍如在一夜之间增添了许多的沧桑。 她握着南冶的手,低声抽泣:“殿下可要快些好起来,心儿每日都为殿下超经拜佛”。 “只要殿下能好起来,心儿愿折寿十年..” “哦不!折寿十年怎么够,哪怕要拿心儿的命换殿下的安康,心儿也毫不犹豫!” 南冶的睫毛微微抖动了一下,艰难的将眼睑睁开一条缝,他睨了一眼夏清心。 “我若死了,替我照顾好母后......” 艰难的说出这句话,他又无力的将眼睑闭合上。 “殿下别说胡话!” “您是大成太子,身负重任,怎可以轻易说出这样的丧气话?” “心儿还要与殿下白头偕老呢!” “殿下放心,太医院里都是德高望重的医士,他们一定会拿出良方来医治殿下!” 夏清心嘴上说着安慰的话,但泪珠子却像断线了一样。 谁也没料到太子去了一趟岭县竟会感染上如此重的风寒。 但也仅是风寒而已,怎会日益严重到太医院所有院士都手足无措的境地! 太子的体质委实太过薄弱了,眼下药方不凑效,再拖下去恐怕... 想到这里,她狠狠的用指甲掐进了自己的手心防止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下去。 南冶再次将眼睑微微睁开。 心里充满了恐惧与不甘。 他害怕自己真的就这么命丧黄泉,那么他背负了这么多年并为之筹谋的江山梦不就碎了? 他若死了,不就便宜了南宇,便宜了虎视太子之位的那些个所谓的亲手足? 不,不能死! 不能! “去,请幕王妃来替我医治!” “她连父皇的头疾都根治了,一定也会治好本宫的病!” 虚弱到连说话都没力气的他,心中却充满着强烈的求生欲望。 双眼在一瞬间睁开,亮晶晶的眸子盯着夏清心,似乎看到了生的希望。 夏清心的抽泣声在南冶的一席话中戛然而止。 她诧异的目光落在南冶的脸上,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殿下..说请...请..谁?” 抽了抽唇角,她断断续续的吐出一句。 这一句里,饱含复杂情绪。 一股酸涩难耐的感觉自心底骤然升高。 这感觉是愤懑跟不安... 太子在生命垂危之际想到的人竟是夏简昭?! 他是寄希望于她,还是因为惦记她? 现在整个京都都传遍了夏简昭已恢复容貌,太子虽一回来就卧病在床,但消息却是滴水不露的传入他的耳朵里。 握紧了手中的帕子,她咬了咬唇。 她更相信,太子是想一睹夏简昭的芳容,以满足自己还残留的那纸废弃婚约所有幻想? 越往下想下去她就越显得局促不安起来,她极力隐忍着不在面上表露出来。 南冶滚动喉结启唇:“没听见本宫的话吗?”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让靠近半分 夏清心迟疑着开口:“太医院已在替殿下配制新的方子……姐姐的医技恐怕......” “新方子?本宫的命是能儿戏的事?” 南冶将夏清心的话打断。 接着喘着粗气一字一句:“所有的方子都试遍了!可丝毫没有作用!本宫是一天比一天衰弱。” “本宫等不得他们的什么狗屁良方!” “幕王妃妙手回春在京都可是传得沸沸扬扬,本宫没有选择,唯有一试!”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抬眸望了一眼夏清心然后微微启唇:“我想,你也不想我这么早死吧......” 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 夏清心的唇角一抖,瞳孔轻缩:“殿下这说的什么话?” 她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还残留的泪珠子,站起身子抿了抿唇:“容心儿先去跟母后商量商量。” 夏清心转身离开寝殿,步子迈得虽轻,心里却似乎压着一块千斤巨石一般,她艰难的朝着锦绣宫而去。 她绝不相信夏简昭的医技真如京都里传言的那样能耐。 虽然夏简昭自小便喜欢研读医书,但她习得的不过也只是些皮毛而已,父皇的头疾也是她误打误撞根治,她的脸......不可能! 想到这里,捏着帕子是手握成拳头紧紧的贴在胸口,夏清心越想越难心安不敢再想下去,脚下的步子也迈得飞快起来。 锦绣宫里,皇后听了夏清心的话后也是火冒三丈。 “太子是病糊涂了吗!他怎能会想到让夏简昭替他医治?!” “病急乱投医!” “况且那丫头还算不上什么医者!” 皇后腾的一下子从座椅上站起身子,一席话带着浓浓的怒意。 这几日她因为太子身体抱恙而茶饭不思,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她睁着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看向夏清心:“慕王妃能否医治得了太子,你应当最清楚。” “以往在相府时,她可有给人把脉问诊过?” 夏清心锁着眉头极力回想了片刻,而后朝皇后摇了摇头:“心儿不曾见过姐姐行医问诊,但姐姐自小便刻苦研习医术......” “姐姐性子温柔,心智灵巧,心儿觉得.....姐姐既根治了父皇的头疾,又恢复了自己的容貌....应当是医技更为精进了不少。“ “太子久病不见好转......倒是可以让姐姐一试。” 皇后坐回座椅里,唇角朝右一扬:“哼,自她嫁进皇家,她便是出尽风头!这丫头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无论民间甚至整个宫里将她传得有多了不起,本宫也不会让她靠近太子半分!” 闻言,夏清心的唇边浮起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她暗自舒了一口气,紧蹙的眉头也渐渐展开。 只要皇后摇头,太子便会打消念头...... “身为太子妃,你这不经世事太过单纯的性子可得改改了。” 正在夏清心暗自得意之时,皇后的声音落下。 “这深宫后院之内,最多余的便是妇人之仁,即使你与那夏简昭是亲姐妹,本宫还是要警醒你两句。” “权势地位才是保你周全最可靠的东西。” 第一百五十章 不辜负这夜的美 “心儿感激母后的提点。“夏清心朝皇后行了一礼显得乖巧娴静。 “心儿未历经多少世事,往后还需母后多多教导,心儿一心想着与太子殿下相守到老,眼下殿下的身体......” 说到这里她哽咽住,拿起手中帕子遮住唇,楚楚可怜的样子惹得皇后也红了眼眶。 但皇后始终是皇后,她很快便将焦虑的情绪掩盖过去,朝夏清心扬了扬手:“回去照顾太子去吧,本宫不会让太子有事的。” ................ 幕王府里,夏简昭伏在矮几后面盯着面前雪白的一页宣纸走神,右手握着的笔迟迟落不下去。 她想他了。 很想... 想到忍不住要书信一封去打扰。 即使.....他可能都将她遗忘。 但已坐在矮几后有大半个时辰了,她连个像样的开端都没想到。 “哎......” 沉沉叹了一口气,她将笔放下。 憋了一肚子的话,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妆台上的铜镜倒映出她清秀可人的模样。 一袭银色薄衫拖地,将盈盈身躯包裹住,慵懒而又带着无法用语言描述的致命诱惑,三千青丝倾泻而下柔顺的贴在腰间,美眸顾盼生辉,唇红齿白,三分娇柔,七分媚态,惹人怜爱得慌。 她双手杵着下巴挑眼忽闪着长长的羽睫望向窗外,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中溢满浓浓思念。 今夜月光皎洁,轻纱般的月光一下子洒满整个院子,泻进房里,房里的每个角落都跳动着活泼又柔和的月光,整个幕王府都变得明朗了起来,月夜很美,美得那么朦胧,美得如此的让人沉醉。 月夜正美,却少了点味道。 她晃着脑袋对着那轮冰盘似的圆月发着呆。 若是他在.... 若是能依偎在他怀里与他一同赏月,那便不会辜负了这夜的美。 想到这里她使劲摇了摇脑袋迫使自己停止幻想。 她知道,赈灾不是一天两天能完的事...... 她掰开手指算了算时间,东宫那边,南冶最多再有三日的时间。 宫里的人这时候还没出现在她的府邸,看样子她是低估了皇后的耐力。 她扬眉浅浅一笑。 皇后再有耐力,但看着日益衰弱的南冶,她终究会下来台阶...... 起身走到窗前,美眸留念了一眼夜空,而后将窗户牢牢关上,连同着方才所有的眷恋一同关在了窗外。 她踩着轻盈的步子上了床榻,侧过身子看着身旁空荡荡的位置,她拿过他睡过的枕头抱在怀里摆了一个舒服的睡姿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将眼帘轻轻闭合上...... 幕王府的后门。 一袭黑衣的少年自马背上一跃而下,他极其轻盈的闪身进了后门穿过长廊一路来到寝殿。 到达寝殿门口时他突的停顿下脚步。 起伏的胸膛, 急促的呼吸, 在闻到那股熟悉又好闻的茶花香味时,瞬间便都平静下来。 天知道这一路他是如何熬过那种心急如焚灵魂都被掏空的感觉的。 天知道他马不停蹄赶回来的途中想象了多少了有关她的场景。 他多么害怕.. 害怕回来一推开门房里却没有她。 他更是想出了让谋害她的人几百上千种死法.... 第一百五十一章 似真似假的梦境 修长手臂微微抬起,指尖快要触碰到那扇房门时,又握成拳头收了回来。 少年俊美的眸子里暗藏着涌动的波涛,冷艳致极,美仑美绝的面颊上布满一层厚厚的寒冰,似乎就连炽热的火焰都融化不开一般。 风尘仆仆而来,他唇边的碎胡渣突显了沧桑跟落魄。 这么多年,他没有这么动情绪过。 没有...... 他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将那股子好闻的味道深深吸进肺里,溶解在全身的血液里。 没错,确实是她的味道...... 颤抖着手指再次抬起手触碰到房门,他滚动喉结咽了一口气,仿佛是积攒了自己的所有力量跟勇气之后,才缓缓的,轻触到房门将门一点一点推开一条缝隙。 当眼神捕捉到床榻上那抹娇盈身影时,悬着的一颗心在这一瞬间才放下。 但放不下的,是如泉涌般的对她无尽的担忧...... 微微抬脚,他迈进房里。 床榻上的女子侧身而卧,面色绯红,一张朱唇轻轻扬着,鼻翼一张一翕呼吸均匀而平静,映衬着暖橘色烛火,她看上去美得不可方物。 少年立在床榻跟前眼神聚焦在她的颊上久久不曾移开。 冷峻的面色一点一点变暖,唇边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他微微俯身想要一把将人揽进怀里,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一身的风尘仆仆之味又忍住了,顿了片刻,他折身走出房里。 两刻钟之后,少年洗去一身的窘迫身着一件白色长衫玉树临风的回到了房里。 掀开被褥盈盈一握女子的腰肢将人严严实实贴在他的胸膛处。 夏简昭依然睡得酣甜,怀中的枕头抱得紧。 南勋将那只枕头自她手中抽离,动作及轻,俯身看了一眼她桃红的面颊,少年的心底升起一股燥热。 他冰凉的唇瓣在她的额头上落下轻柔一吻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的蠢动着男人最原始的欲望。 修长手指在柔软身躯上开始游离,唇瓣自她的额头一路落在她嫣红的唇上,一点一点将她的唇吞噬。 夏简昭自鼻翼中轻轻的发出一声娇嗔,她伸出手臂环上他的脖子扭动柔软的身躯极其自然的做出回应。 少年以为她醒了,他顿下动作,却发觉她根本没有醒过来。 他的唇角勾起邪魅的一笑,燥热又添了好几分。 拨动指尖轻车熟路的将那件银色薄衫褪去,光洁胴体映入眼帘合着娇柔女子半睡半醒的模样勾人至极,他翻身将人压在身下,最后一点矜持也土崩瓦解...... 房里暖烛摇曳,暧昧浓浓升温,春意荡然在这寝殿之中生出一股子迷惑人心的妖冶,床帐里翻涌着惊涛骇浪夹杂着娇嗔跟喘息声久久未曾平息下来。 “殿下!” 伴随夏简昭如梦初醒的一声呼唤,床帐里翻涌的云海也骤然安静。 只见女子绯红着迷人的双夹,耸动高峰喘着粗气,一双水润的桃花眼怔怔盯着近在咫尺的俊美深邃眼眸,她半天都未缓过神来。 她恍然觉得这是梦境,但感觉却那么真实。 后背伤口传来的疼痛一阵比一阵清晰,清晰到迫使她睁开了双眼...... 第一百五十二章 越发的黏人 夏简昭仰面望着他,放在他双肩的双手缓缓抬起捧住他的面颊。 仔细端详了一番,她紧锁着眉头眼神迷惑。 这是做梦。 一定是做梦。 但这梦也做得......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两指猝不及防的一紧用力捏了一把少年的脸颊。 少年虎着一张脸反手将她的手腕捏住:“不想活了?” 好听到极点的声音让她不由得在心里打了个激灵。 她挣开被桎梏的双手猛的环住南勋的脖子整个人躲进了他的怀里。 羞涩得不敢再对视他的眼睛。 尴尬的姿势,奇妙的感觉统统冲击着她的大脑,她凌乱慌张得无所适从,心底泛着激动的小喜悦。 “殿下,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话落,柔若无骨的身躯猛的钻进了他的怀里。 少年的眉心一紧,薄唇轻启语调凉薄:“不然你以为是谁?” 夏简昭将头深深埋进那宽阔的肩膀里,细长手臂又紧了紧,却是娇羞得再也岂不开唇瓣。 少年等着她说话,等了半天不见她开口,他扬着嘴角勾起一丝媚笑。 原来她一直以为是在梦境。 那么,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她是不是经常做梦? 呃...... 难驯服。 一定得好好驯服! 可这一贯会勾人的小妖精这会儿竟害了羞? 他收敛起笑容冷下脸来一个翻身换了位置。 未沾衣衫的女子玉体一览无遗,粉面桃花饱含春色,整个人美得让人惊心动魄,少年再也控制不住心底澎湃起来的躁动。 力道一下比一下重...... 床帐里归于平静时窗外的月光都已完全褪去。 夏简昭依偎在南勋的怀里,像一只被喂饱了的小奶猫,有些慵懒,又很满足,面颊上的潮红还在浓郁着,她抬眸望了望少年美轮美奂的侧颜,又低下眼帘朝他怀里蹭了蹭。 后背处的箭伤似乎又裂开了,疼得慌,她咬紧牙关不表露出来,更是刻意躲过他的眼神不让他发觉她的这个伤口。 少年微闭着双眸,心下思绪复杂。 这只小妖精越发的黏人了。 他不在的时候,她都是怎么挨过那些无聊的时日的? 京都的探子带去的关于她失踪的消息是怎么回事? 可能路途遥远,消息传送不及时.. 但这中间发生过的事,他一定得查个明白! 睁开双眸,他的眸子里带着一丝凉意,扭头看了一眼在他肩头乱蹭脑袋的夏简昭,他微微皱眉。 她都不开口说点什么吗? 平日里不是话很多? 这么久不见爷,难道就不倾诉倾诉思念之苦? 安静得可气! 转过头去,少年的心底很不是滋味。 跋山涉水来到她身边,不愿就这么又离去...... “殿下是特意回来看我的吗?一定是的对不对?” “殿下也思念简昭了吧,就如同简昭日日思念殿下那般......” “会陪我多久呢?多陪陪好不好?” 在少年正滋生酸涩之味时,轻柔的声音传入他的耳畔。 虽然还是那么没羞没臊直白得不懂遮掩,但他听起来却异常动听。 “殿下不在的日子里,简昭吃不好,睡不着..” 这一句一出,少年猛的扭过头直勾勾的锁住她的眸子。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头颅不够砍 吃不好? 睡不着? 吃不好这话他信,她委实清瘦了一大圈,瘦得让他很心疼。 但睡不着这话..... 刚才那么大动静她都睡得死猪一般,这还叫睡不着? 夏简昭仰着头,水润眸子对视上少年冷峻的眼眸,她眨巴了几下羽睫,咧嘴笑得如阳春三月。 “殿下也是这样吧,想念简昭想的寝食难安,都瘦了好多...” “殿下尽管安心,简昭会照顾好自己不让殿下忧心的。” “安守本分,这话我记着呢。” 话落,她朝他挤眼俏皮一笑。 南勋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依然冷得不近人情。 他移开眼神看向别处,淡淡一句:“你想多了。” “爷回来是想拿几件换洗的衣服,爷有洁癖你是知道的。”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他觉得这个理由能够搪塞过去他不远千里奔波回来的原因。 夏简昭抿着唇撅了撅嘴。 他的行囊是她亲自整理的,料到他去的时间长,所以几乎将他柜子里的衣裳都装上了。 呃...... 还不够换洗吗? “可殿下的换洗衣物都带去了岭县.....” 闻言,南勋的心底一颤。 闭眼在脑子里思索了一番他又漫不经心的道:“还想拿几本书。” 夏简昭抬起头望着他:“要拿什么书?什么时候走?” “明日一早就走吗?” 南勋没有及时答话,而是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你的问题太多了。” 呃...... 夏简昭抿着唇贴紧他的胸膛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感受着他的温度,感受着他左心房处强有力的跳动。 空气也因为她的沉默而静默下来,南勋保持着一手枕头一手揽着怀中娇柔身躯的动作,唇角溢出浅浅的微笑。 怀中人很快便响起了细小的酣声,少年低头盯着她看了许久,抬手轻刮了刮她的鼻尖,眼力流露出爱不释手的不舍。 最终他还是轻轻抽出了被她枕着的手臂,起身下了床。 看到她安好他便要赶回岭县,擅离职守这罪足以让整个幕王府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在离开之前,他得先去一个地方...... 清风楼。 少年坐在雅间内,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瞧着桌面。 少年浑身散发出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冷艳无双的气质让人望而生畏。 连同着房里的温度都降下来几分,寒栗得慎人。 “殿下,属下失职!任殿下责罚!” 青山双手一拱单膝跪地。 他是南勋训练有素的武士,保护小王妃是他的本职,然而他却...... 南勋冷冷的睨向他:“责罚?” “王妃要是有个好歹,你项上十颗人头都不够砍!” 闻言,青山浑身一颤:“属下得知王妃安然回府已送去书信......” 抬眸对视上南勋冰冷的目光,他瞬间将头颅压得更低。 “属下已打探清楚,王妃遭太子妃暗算,逃命途中落入了绿柳河中。” “而后....” 青山说到这里似被哽住了喉,不敢再说下去。 南勋猛的一拍桌子:“而后什么?!” 青山随即道:“而后被人救起!” “谁?”少年自牙缝里吐出一个字,吐得极沉。 “两个男子,似是主仆关系。”青山的底气明显不足。 第一百五十四章 金戈戎马不再是梦 听到这里,南勋的心底嗖的蹿出一股子酸涩味儿烧着他的心。 她陷入危难的时刻却是被别人救起! “这两个人,给我查!”带着愠怒,他的手收缩成拳头。 “宫里每一个靠近王妃的人都给我盯紧了,爷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青山随即叩首:“属下领命!” 顿了顿又试探着开口:“不知王妃的伤恢复得如何?” 南勋的瞳孔一缩:“伤?” 青山恍然如咽了一只死苍蝇一样。 原来自己家殿下还不知道王妃受伤的事。 接到少年递来的两记眼刀,他狠狠一抽嘴角:“王妃....受了箭伤...” “不过应该无大碍,王妃以自己配药医治.......” 青山的话还未说完,一只白色茶杯便朝他飞来,他本能的想躲却愣是没敢躲开。 那只茶杯不偏不倚的砸在了他的鼻尖上,两道鲜红的液体自鼻腔里流出来直入口腔。 “属下定不会让王妃再遭歹人伤害!属下这就当差去!” 预料不到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发生,说完这句话后便一溜烟的消失不见。 南勋看着青山消失的方向,心中压着一肚子的火气。 她受了伤? 这么大的事他竟然不知道! 那么夜里..... 她一定很疼! 都怪自己太粗心大意,竟没发现她受了伤! 两道冰刻似的剑眉紧蹙,眸子里冷幽得如两潭不波的古井,夹杂着无边的荒寒,令人看不穿他此时 如何想,却能清晰的看见暗藏在他眸中的杀意。 骨节分明的手指弯曲握紧,拳头上的青筋蹦出似一条条弯曲的藤蔓。 唇角好看的弧线勾了勾,挂起一抹冷冷的笑意。 这只是一个开始...... 往后的路上会布满更多荆棘。 若不能快些手握权势,又怎能护她一世周全? 想到这里,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腿。 眼神骤然凝聚起来,剑眉蹙得更紧了。 腿上长期伴随的隐隐疼痛感这会儿竟然感觉不到了。 唇线抿成一条缝,他缓缓站起身子,迈开右腿。 从一开始的缓缓踱步到放开步伐小跑,恍如在梦境一般。 好半天他才停下来,双肩微微颤抖着。 奔跑,是多么久违的感觉。 那是不是,金戈戎马便不再是不敢做的梦? 脑海里浮现出夏简昭的模样,他勾唇浅浅一笑。 自相府出来的这只小妖精,本事滔了天。 少年的眼眸里,心里,全是对她的宠溺。 ............ 夏简昭窝在被子里闭眼朝前蹭了蹭身子,却没蹭到那个宽阔的胸膛。 她睁开迷糊的睡眼一看,那个位置已经没有了南勋的身影。 再垂眸一看自己的怀里,稳稳的抱着他的枕头.... 颊上浮起两抹桃红,眼里同时写满了失落。 伸手抚了抚他的位置,已没有了他的余温。 看来,他走了好些时候了。 她盯着他的位置留念了好半天才支撑着身体起了床。 全身上下除了后背传来清晰的疼痛感,还有各种酸疼伴随着。 坐到妆台前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皙白脖颈上留下了深深浅浅许多的印记。 雪儿端着洗漱谁进来,一眼便看见了那些印记。 她惊愕的拉大嗓门:“王妃,您的脖子怎么了?” 夏简昭一下子哽住了喉,张了张嘴道:“自己掐的。” 雪儿:“......”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失望达到极致 太医院的新药方对于南冶来说没有起到一丁点作用,南冶反而日渐衰弱下去,已到了食不下的地步。 皇帝跟皇后立在那张偌大的床榻跟前看着南冶面黄肌瘦的脸,两个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眶,皇后终究没忍住转身走出殿外捶着胸口抽泣了起来。 太子病危这消息虽然宫里极力封锁,但还很快便传开,京都里的大街小巷都在讨论着这事。 街头的一家酒楼里,南宇饶有兴致的嗑着瓜子听着说书人说着远古神龙的故事。 自宫里出来,他一路听着关于太子的流言来到了这里,可谓是心情好到了极点。 虽然心下盼着太子早点落下吊着的那最后一口气,但明面上他不能表现得太突出,东宫那边还是去探望了几次。 这些流传着太子即将病逝的消息一点都不夸大其词,以太子目前的情形来看,确实没救了。 太医院所有的太医会诊了又会诊,丝毫不见好转,即使父皇再疼惜他,可又有什么法子? 无力回天。 只要南冶一死。 那么....... 太子之位便就空下来了。 新太子的不二人选自然就落到了自己头上。 想到这里,他的唇角扬得更高,眉宇间都是沾沾自喜。 笑着笑着他便僵住了笑意,眉目清寒起来。 派去岭县暗中保护南勋的那几十骠骑军是不是可以撤回来了? 太子之位垂手可得,便不再受制于夏简昭的辅佐...... 什么南勋,什么丞相府.... 这些统统都不再是他低眉顺心的威胁了。 他将拿起来的一把瓜子重重扔回盘子里准备离开。 然,转身的一瞬,视线里撞入一抹白色身影。 “二哥的兴致看来高得很呢......” 好听的声线搭配极致迷人的棱廓弧线,令人沉醉到无法自拔,甚至......不能自已的地步。 眼前的夏简昭一身男儿装扮,右侧脸颊真如传说那般恢复如常。 美艳俊伦到似天上的仙,不然尘世烟火,清新脱俗得不可方物。 虽是男儿身,然这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足以让男子都忍不住动心。 夏简昭跺着无拘无束的步伐走到南宇的跟前与他相对而坐。 好看的一双桃花眼冷冷的朝南宇一睨,虽未言语,但却比言语还要震慑人心。 南宇一时看入了迷,眼神随着她的一举一动没有收回来的意思, 京都里的传言他不是没听见,而是不相信。 都说夏简昭恢复了容貌,他却是半点也不相信她能有着能耐。 谁不知道,毁了容将是一辈子的记号,怎会有机会恢复? 谣言终归是谣言...... 然而今日见到她...... 内心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澎湃的冲动。 这感觉,前所未有! 在她刚跟太子定下婚约之时,京都这诺大的地儿便炸开了锅。 绝世风华的她与大成太子良缘婚配,是一个足以让大成所有子民津津乐道的消息。 那时候他未见过她,即使她是当朝相爷的嫡千金,也是低调到鲜少露面于人前。 他觊觎传言对她的褒奖,对她抱有极高的期望,然而见到她时,她是以慕王妃的身份出现在较场。 可以说,,,,,,,他的失望达到极致。 第一百五十六章 无处安放的尴尬 南宇的眼神完全聚焦在夏简昭身上一时之间忘记回神。 夏简昭走到他对面与他相对而坐,她睨眼看了一眼对面那一堆瓜子壳,微挑了挑眉面色有几分清冷。 南宇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一清二楚。 他心里盘算的哪一点小九九逃不过她的眼。 她之所以无须担心远在岭县的南勋,是因为有暗中助他一臂之力的骠骑军。 南宇此时定然是在盘算着将人撤回来...... 他的目光不仅短浅,还短浅得愚蠢。 这也是她想好好利用他的原因之一...... 她朱唇微微启动,用仅有他二人能听到的声音缓缓道:“宫里都因为太子的病乱成了一锅粥,你竟有心思在这里听书嗑瓜子......” “被人捏了把柄就不好了。” 话落,她伸手自对面盘子里抓起一把瓜子嗑起来。 好看的双眸紧盯着南宇,眸子不冷不淡如同她的语气。 看似温润如玉的一个人,却是浑身散发出一种让人不敢直视又不能拒绝的冷艳跟高贵。 对视上眼神,南宇猛的回过了神。 带着无处安放的尴尬他咧嘴一笑:“你此时正在做一样的事,你就不怕被人捏把柄?” 夏简昭朝椅子后背一靠:“怕。” 南宇的瞳孔微缩。 “但既然你都不怕,我就更没什么好怕的了。”夏简昭好听的声音紧接着落下。 对面的男子僵住了表情。 看着深不可测的她,南宇竟然有一丝心虚起来。 她似乎运筹帷幄着一切,自她骨子里透出的那份从容笃定令他感到不安。 夏简昭朝他凑近了一些:“你此时应该正在想,太子若病死了,你定是立储的不二人选。” “但是你错了......” “父皇对你的信任大不如从前,况且那么多皇子都觊觎着那个位置,你真的能有把握捷足先登?” 南宇的唇角一抽,表情凝重起来。 自从青楼事件之后,父皇待他的态度确实冷了很多。 仔细想来,以父皇的脾性来说,这隔阂不是一天两天能消除的。 太子之位即便空下来,很有可能他会因为未挽回父皇的信任而不在考虑的范围之内...... 他看向夏简昭,眼神有些复杂。 好半天他才讪讪开口:“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夏简昭勾唇一笑,嗑开一颗瓜子不紧不慢的开口:“时机不成熟,太子不能这么早死。” “你倒是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在父皇面前立一功挽回父皇对你的信任跟恩宠。” “父皇有多么疼惜太子你是知道的,若你抓住这个机会让太子免于一死,不仅可以打消父皇以往对你的偏见,更会每每看到太子便挂念到你。” 闻言,南宇思索了片刻后摇了摇头:“太医院都束手无策了,老天爷要收他,不是你我能左右的。” ”你不能左右,但我能。“夏简昭勾唇一笑。 南宇盯着那张绝美无双的脸,滚动喉结默默咽了一口口水。 京都里传遍了她传神的医技,看她那么胸有成竹的样子,或许她真的能救太子。 夏简昭将手中的最后一颗瓜子嗑完,悠悠启唇:“你只需要在父皇面前举荐我替太子医治便可,可不可行,你自己掂量。” 话落便拍了拍手掌,而后起身自他身旁擦身而过,留下一抹清寒。 第一百五十七章 没了往日的繁花似锦 南宇扭头看着那抹身影云淡风轻的离去,他垂眸揉起了眉心。 细细想来,夏简昭的话不无道理。 ...... 夏简昭窝在南勋的书房里翻阅着他阅过无数遍的书籍。 她发现书房里的每一本书都按原来的顺序整齐放置,一本不多一本不少。 立在书房中央,她的梨涡浅笑。 他说回来拿书... 书却没有拿走。 是忘记了拿,还是....根本不是他不远千里赶回来的理由? “王妃,龚九公公来了。”雪儿推门而入。 夏简昭挂在唇边的笑意更明显了。 她走出书房去到院子,龚九老远便猫着腰朝她鞠了一礼。 “皇上命老奴前来烦请王妃东宫走一趟...”龚九那标志性的尖锐嗓音拉长。 在夏简昭还未走近他的时候他便悄然将她的面颊快速览了一眼,心底除了惊叹还是惊叹。 这个看似娇弱的小王妃,她的医技竟是如此的令人瞠目结舌。 她小小的身体里不知隐藏着多少让人震惊的本事,反正,是越发的让人好奇了。 他在宫里的时间长,阅人无数的他能揣摩透所有接触到的人的人心,但就是唯独揣摩不透她。 “父皇近日可好?简昭知道他近日烦忧都不敢去打扰......”夏简昭微微颔首,眼眸清秀。 她不急着谈及太子的话题而是关心皇帝的身体,这让龚九更是对她生出几分敬意少了许多猜忌。 龚九将头压得很低:“皇上为太子的安康忧心,茶饭不思。” 顿了顿又道:“不过,王妃送去的花生酥倒是让他有几分胃口。” “王妃随我走吧,此时皇上跟皇后都在东宫那边候着您。” 夏简昭点点头,迈开步伐随龚九走出庭院上了马车。 东宫的大殿之外,太医院近乎所有的太医都齐齐跪地,一个个的将头颅压得几乎贴地,战战兢兢的连大气都不敢出。 气氛紧张压抑,俨然没了往日的繁花似锦。 然而这阵势,足以见皇帝对太子的重视有多重。 即使子嗣众多,但也只有太子才是他疼在心尖尖的肉疙瘩。 夏简昭朝殿内迈去的步伐不由自主的慢下来,她看着如此光景,心底微微苦涩,合在一起的手指也扣得更紧。 南勋若能得到父皇待南冶那一半一半又一半的关心,也足以温暖他的整个生命。 然而这么些年,却是他独子在幕王府里舔舐着伤口艰难的活着...... 这么大的差距,到底还是“多亏”了皇后当年的处心积虑! 听到步伐声,那几排人齐齐转过了头。 几十双眼睛同时朝夏简昭看过来。 无一不是同一时间将眼神落在她完好且俊美的颊上。 当她的面容清清楚楚展现在众人面前时,那些眼神在一瞬便充斥着惊讶与不相信。 谁能相信,她这么一个娇柔的小妮子,会有了通了天的本事! 随着她的到来,不止吸引了这些太医的注意,还有东宫里上下所有人。 人群很快便聚拢,数不清的眼神齐刷刷聚焦在她身上炙烤着她,这些人,都是想看戏。 她走在长廊上,穿过人群中央,一步一步朝大殿走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是兄弟情分,不是本分 夏简昭刚抬脚迈进大殿内,便迎上了夏清心。 夏清心的眼神快速在她脸上扫过,她拿着帕子的手有些发抖。 虽然不愿承认,但夏简昭是真的恢复了容貌。 而且...... 看上去比以前还要美上三分。 “若治不好太子,你跟南勋都会没命。”夏清心走过来在她耳畔冷冷开口,眸子里充满对她的敌视。 夏简昭朝她云淡风轻一笑:“我不就差点没命了吗?没死成你是不是很失望?” 话落,她的眼神变得清冷。 夏清心在心底一个哆嗦,她不禁朝后退了一步。 带着浓浓的愠怒盯着夏简昭,她颤抖着嘴唇竟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紫竹见状伸手搀扶上她的手腕,道:“娘娘,您已几天几夜没合过眼了,奴婢扶您回房歇着去。” 夏清心将紫竹的手重重甩开,磨着后槽牙她看了夏简昭一眼一眼又一眼。 这个时候她怎么能离开太子的身边好让夏简昭趁虚而入? 夏简昭不理会她,从她身旁擦身而过径直朝寝殿内走去。 寝殿内,皇帝跟皇后都一脸凝重的立在床榻前。 南宇立在一侧时不时的朝殿外张望,当看到夏简昭的身影出现时,他有些喜出望外。 夏简昭迈进寝殿内第一眼也就看到了南宇,递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给南宇后,南宇扬了扬唇角自眉宇间露出窃喜。 皇后极不友好的朝夏简昭一撇,她刚想说点什么,却被皇帝咳嗽一声阻断了。 夏简昭朝皇帝跟皇后乖巧行了一礼,而后走到榻前。 南冶已枯瘦到颧骨高凸,面色枯黄,他紧闭着双眸,唇角微微抖动着,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却又说不出。 “你既能治好朕的顽疾,又能......”皇帝看了一眼夏简昭的右侧脸颊,他说到这里就顿住了,转而跳过了话题。 “朕是信得过你的医技的,若将太子治好,朕定重重有赏。” 夏简昭颔首轻声道:“父皇信得过儿臣,儿臣心里感激,能尽到自己的绵薄之力儿臣自然是义不容辞。” 话落,她便坐在床榻边缘拿过南冶的手腕替他把脉。 走进殿内来的夏清心看到她离太子那么近,恨咬牙启齿着,却又不敢作声,也只能一味的隐忍,隐忍到差点扭曲了表情。 隐藏在她心底的不安感越来越浓烈。 夏简昭的指尖触碰到南冶的脉象的一瞬,她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寒光。 故意沉吟了许久她才将他的手腕放下,而后命人拿来了纸笔写下一副方子。 皇后这时候再也憋不住了,脱口道:“若太子有个好歹,本宫拿你试问!” “娘娘这话太子妃方才已经对简昭说过了,但简昭项上头颅只有一颗,你们都要砍,怕是不太够......”夏简昭顿住笔尖。 话一落,寝殿内的所有无光都转朝夏清心身上。 夏清心一向维系的好姐妹形象似乎在顷刻间被揭穿。 她闪躲着眼神,讪讪解释:“我只是...太担心太子......” 夏简昭拉下脸来,她放下笔:“替太子医治是出于我家殿下跟太子的兄弟情分,但却不是简昭的本分,皇后娘娘跟太子妃可要先清楚这点。” 语气说得很重。 皇后的脸色顿时沉得更难看。 第一百五十九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且不说你能不能治得好太子,就算你治好了,本宫也不会感激你!” “你的眼里可还有尊卑?你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就罢了,也不是一次两次如此,可今日皇上在你跟前,你也如此放肆?!” 皇后的话一口气吐出甚至都没有停顿。 她的脸色一沉到底。 在至高的地位所积聚的不容抗拒的威严被人挑衅,她心里是说不出的愤懑。 但碍于皇帝在场,她要维护好她的端庄仪态,也只是极力隐忍下来说了这么两句不泄愤的话。 夏清心的眼里流露出一抹快感。 夏简昭招惹的不是别人,而是在这后宫与前朝都游刃有余的皇后。 只要皇后打心眼里不喜欢夏简昭,那她便就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 有皇后挡在前面,她就轻松多了。 夏清心流露在眼里那抹微变神色虽然不易觉察,但还是没逃过夏简昭的眼。 她只在心底冷冷一笑。 也许所有人都觉得她应该对皇后低眉顺心。 立在一旁原本只是看热闹的南宇都忍不住朝她递了好几个眼神过来。 但她并没有跟他的眼神有所交集。 她的目的,就是要跟所有人都针锋相对。 同时,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她是如何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放下笔,转而看向皇后,一字一句道: “自从得知太子病重,简昭几次想来探望,但都思索再三后没有前来。” “不论来与不来,总是有人觉得我居心叵测。” “不论言语点什么,一不小心就忘记了尊卑。” “简昭自小受父亲教导,仁义礼性早就铭记于心,刻进了骨子里不敢忘记。” “娘娘说简昭无尊卑在您跟父皇面前放肆了,简昭此时心里难受得慌……” “辜负了父亲的教诲,也惹了娘娘跟父皇生气。” 说到这里,她垂下羽睫,妥妥的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摆在众人面前。 最是低头的那一温柔都美得似一副山水画。 “简昭竟还不知到底是哪句话说得不妥,心里委实不安,还望娘娘说说是哪里冲撞了您,我改!” 皇后一愣,蹙在一起的眉头几乎快要打结,表情因为太过愤怒而变得有些狰狞。 她没有想到夏简昭会这么能耍嘴皮子。 她说一句她能顶十句。 且句句见血! 扎人心。 夏简昭一步一步将夏丞相搬出来,意在说她责怪夏常业教女无方吗? 当朝丞相夏常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即使身为皇后都得敬他三分,哪里敢公然说他一个不字.... 她悄然瞅了一眼一旁的皇帝,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要说夏简昭哪里冲撞到她,要她细说她却又说不出来。 她生气的是夏简昭不像其他人那般对她毕恭毕敬。 她看不惯她身上那股子傲骨铮铮的叫做骨气的东西。 她跟南勋两个人,身上都有着这种让她讨厌的傲气。 皇帝伸手摸了一把胡须,清了清嗓子道:“朕倒觉得老六媳妇娴静识大体,皇后许是焦虑太子,太过小题大做了.....” 说话间,他看向皇后的眼神有些凛冽。 皇后得知南勋被委以赈灾的重任之后没少在他面前发牢骚。 虽然他有心提拔太子,但太子被她娇惯出来的这身子骨如此不争气…… 第一百六十章 何德何能 想到娇惯这个词..南赤诚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目微微一收缩。 神色突然凝重起来。 几乎所有的皇子公主都得到了他独有的恩宠与娇纵,没一个少让他操碎心。 然而...... 唯独有一个人…… 是个例外。 他看了一眼床榻上双目紧闭的太子。 再侧目而视殿外跪着的那些太医。 心中顿时生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亏欠感。 太子病重,整个宫里都人心惶惶,但当年南勋被皇后责罚打折了腿,他却没有问津。 那个孩子,是不是亏欠他太多? 依稀还记得南勋六岁那年因与太子起了冲突而被皇后责罚打折了腿的情形。 他的心里只是担忧着太子,对于伤得太重而奄奄一息的南勋,他却是抛诸脑后。 现在他依然守在这东宫担忧着南冶,生怕他有个闪失。 而远在岭南的南勋... 他回程时都忘记给他留下一句叮咛。 岭南的气候那么恶劣,不知南勋的身子骨能不能熬得过寒冬过去。 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夏简昭,神色突然间变得慈祥。 不得不说,相府的这位嫡千金委实招他的喜欢。 不仅做得一手好点心,还有一身精湛医技,一点也不像勋贵人家出身的娇小姐。 有她伴着南勋,心里倒是莫名寻得了一丝宽心。 他浑厚的嗓音在大殿响起:“老六媳妇尽管替太子医治,闲杂人都退下去勿打扰!” “朕若听到任何关于幕王妃的闲言碎语,绝不轻饶!” 话音一落,他的眼神从皇后身上一扫而过,然后踱步离开了寝殿去了外间。 一旁的皇后如同被噎住了一只死苍蝇。 她虎视着夏简昭狠狠抽搐着嘴角好半天,最终隐忍着没有发作出来,甩了甩宽大的衣袖折身走了出去。 夏清心死死咬着嘴唇,脸色由紫变清,胸口憋着一口恶气难消,但皇帝都发了话,她不敢再造作。 夏清心离场之后,寝殿里便只剩下南宇。 夏简昭重新拿起笔在纸上写着药方。 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浅浅颔首低眉的那份专注,竟美得让人如痴如醉。 南宇的脸上,神色微妙。 他这是第一次看到父皇不给皇后留情面。 难道是因为夏简昭替他根治了头疾,所以他便对她格外恩宠了一些? 落在夏简昭身上的目光充满了浓浓的好奇。 夏简昭,真是谜一样的女子。 她才嫁进皇家多久,就成了父皇眼中的红人。 了不起。 委实了不起。 他的目光聚焦在她好看的脸颊上久久收不回来,一瞬间心底浮出某种复杂的情绪。 想起自己在教场上初见她时对着南勋是好一通的嘲讽,可现在看来... 南勋才是真正的好福气。 他何德何能.. 能娶到如此超凡脱俗的她? 再一想自己府邸中那位才貌平平却借着振国公府的势头终日对他无理取闹的宇宁王妃许珍若... 他不由得眉头一蹙,在心底重重叹了一口气。 油然而生的,还有一种妒恨的感觉。 因为是在东宫,他不好对她言语些什么,停留了片刻后,他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南冶,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后也离开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太过受人瞩目 回到幕王府,夏简昭前脚才踏进门槛,雪儿便迎了上来。 “王妃,相爷让您回去一趟。” 夏简昭一愣:“父亲来过了?” 雪儿咬着唇点了点头。 迟疑了一下,她又支支吾吾开口道:“相爷听闻王妃去了东宫,似乎很不高兴......” “走吧。”夏简昭将踏进门槛的那只腿收了回去,折身快速钻进了门口的马车里。 雪儿随即跟上。 丞相府。 夏常业坐在庭院里,若有所思的握着一对山核桃来回摩挲。 因许久未见到他的宝贝疙瘩,他今天特意去了一趟幕王府,但却得知夏简昭被传去东宫替太子治病的消息。 他心中除了担忧还是担忧。 太子的病令整个太医院的院士都束手无措,他的昭儿又能如何? 虽然知道打小她便喜读医术研习医术,但也是从来没有真正的行医问诊过。 当先前听闻她治好了皇上的头疾时,他便就胆战心惊的生怕她闯出什么大祸来。 那阵风头好不容易平息了没什么大的风波,却又接二连三的传了许多有关她的传言。 京都的大街小巷里都已经将她化作神医一般的人物。 想到这里,他浓密的眉毛紧紧一蹙。 不由得觉得自己这疼在心尖尖的宝贝疙瘩,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 在相府时乖巧得让人心疼,循规蹈矩从来不会有一点点越矩的行为,她自小便胆小温顺,所以他对她格外的疼惜。 女子无才便是德,他不希望自己这块宝贝疙瘩太过受人瞩目。 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惹了祸事! 下嫁给南勋本就是一件不幸的事,若是她不能在幕王府里安稳度日,那他自己这一辈子都会不安生了。 “老爷,大小姐回来了。” 夏常业的思绪正越飘越远时,仆人的一声通报声将他惊醒。 他微微点了点头,手上的那对山核桃翻转得更快了。 朝门口望过去,夏简昭正朝他这边走来。 他原本夹杂在眼里的一丝喜色浓浓的流露出来,但又想起了心中顾虑,于是将那抹喜色掩饰过去,由一脸严肃取代。 “天这么凉,爹爹怎么坐在这里吹凉风。”夏简昭远远的就俏皮一笑,脚下步子迈得飞快。 她知道老爷子的脾气,看他那张脸板得乌云密布,今日是逃不了一通说教了。 夏常业不苟言笑。 当夏简昭走到他跟前时,他才缓缓站起来仔仔细细的端详着她的脸。 他的嘴角抽搐着,好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原来传闻一点都不假。 他原本还觉得是无聊之人茶余饭后乱编的谈资...... 但这一刻看到她完好的脸颊之后,整个人猛的一惊。 “昭儿!这...这.....这这这......你这脸......”夏常业指着夏简昭的脸颊,因为太过震惊而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夏简昭朝他调皮的做了一个鬼脸:“昭儿是不是很有本事?” 夏常业将手中山核桃重重拍在一旁的桌子上,怒声道:“跟我来书房!” 夏简昭瘪了瘪嘴,朝身后雪儿无辜的看了一眼。 雪儿早就被夏常业的怒气吓得小脸一白大气都不敢出。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多么的荒诞离奇 夏简昭抿着唇一步一步跟了上去,心底突然有种死到临头的感觉。 雪儿看着一前一后朝书房走去的两人,不由得抖了抖肩,忽闪了几下大眼很茫然。 毋庸置疑,这是老爷第一次对小姐发火...... 火气还不小。 在相府那么多年,小姐不曾惹老爷夫人生气过。 这真真的是头一次。 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的她,在脑子里快速的想着搬救兵...... 书房里气氛凝聚成冰,夏常业双手背在身后背对着夏简昭半天没做声。 夏简昭试探着朝前一步先开了口:“爹爹这是怎么了?还是头一次看见您动气。” “你还知道我动气了,还知道这是头一次对你动气!”夏常业转过身,威严凛凛的脸上没有一丝往日的慈爱,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畏惧的斥责。 “你可知道你现在将自己置身什么样的境地?!” “太子要是不治而终,你就惹了大祸事了你知道不?!” 怒气中夹杂着浓浓的担忧,他的一席话吐得很重,炯炯有神的双目里含着对夏简昭无尽的又气又疼惜。 “爹爹替我担心我知道,昭儿自小便从未让爹爹操心过,这一次是昭儿的不是。” 夏简昭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温顺乖巧。 “没提前给您老人家通通气……但是爹爹无须担心我什么。” “我若没把握,便不会接这差事。” “太子会好起来的,在这件事上我立下了功,对六皇子来说,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夏常业的眉头紧绷,他看着面前这个自己疼在心尖尖的肉疙瘩,似乎自从嫁进了幕王府就脱了胎换了骨。 一颗心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他忧心忡忡开口:“为父担心你卷入一些是非之中,不仅不能对南勋有所帮助,还会连自己一同葬送!” “为人低调一些总归是没什么坏处……” “替太子治病既然你已经应了皇上,为父再阻拦也无意义,只愿真如你所说那般他会好起来。” “但往后,昭儿,离那些人都远一点,抛开功与名,跟六皇子安安稳稳的过好你们的小日子!” 闻言,夏简昭脸上的笑减淡了一些。 一抹不易觉察的微苦感悄悄浮在唇角。 她望着面前鬓发斑白的老父亲,心底是无法言语的酸楚。 酸楚的是自己背负着的不为人知的前世的故事无法对任何人诉说。 重生这件事,听起来多么的荒诞离奇。 年迈的他不知道,若不是重生,她已腐烂在黄土之下,只剩一堆骸骨。 前一世里,她更是贪图安稳无所作为而亲眼目睹相府被奸人陷害后在一夜之间没落凋零。 而她只是居身幕王府的一个平平王妃,南勋亦无权无势。 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没有丁点反抗的能力。 她与他都没有任何能力去阻止或是拯救事情的发生跟发展..... 以至于才历经短短十年的皇家风雨,便先落入了尘埃。 这一世重生之后她才知道, 皇权,才是既能自保又能护所爱之人周全的最有用的东西。 这一世,她怎么能不用尽所有力气去争去夺? 第一百六十三章 将是最受瞩目的女子 她没有立即反驳夏常业的话。 沉吟良久之后,她才拉开唇角弧度轻声道:“六皇子资质如何爹爹最为清楚,即使我们想清净度日与世无争,别人也未必会给这个机会。” “入了皇家大门,就注定再无法独善其身。” 一席话,夏常业竟惊愕的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他何尝不知道这样的道理。 知道这样的道理也是历经了多少年的风雨,目睹了多少前朝后宫的争斗后才悟出。 然,自己的宝贝疙瘩都还未经什么世事却说出这么老练似乎充满万分沧桑的话...... 他浑厚的肩膀猛的晃了晃。 短短的几月时间,昭儿经历了什么才会性情大变? 幕王府里一直太平,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要说南勋待她不好,但她却是处处在为他未雨绸缪。 他紧紧皱着眉头,脑袋里混乱成一片。 “听说昭儿回来了,一回来你们父女俩就躲这书房里说起了悄悄话,把我这娘亲忘了在一旁。” 杨氏推门而入,打破房间里的宁静。 夏简昭松了一口如释重负。 “娘亲终日吃斋礼佛,竟也会争风吃醋呢。”她朝杨氏跑过去挽起她的胳膊摇晃着撒起娇来。 夏常业缕缕胡须,没有继续先前的话题。 杨氏仔细端详着夏简昭的脸,眼眶泛了红,但终究忍住了没有提及关于容貌的这话题,母女俩寒暄了几句就去了前厅。 路过长廊时,站在远处的文氏将夏简昭默默的打量进了眼底。 她的手指收缩握紧,眼里是无法掩饰的不安,心底一阵阵的打起寒颤起来。 夏简昭果然恢复了容貌...... 而且,还受托于皇上正在给太子治病。 如果她真的将太子治好,那她的名声可就会扬去万里。 以往京都第一美的头衔就让她差点当上了太子妃,若再在这京都第一美的头衔上加一个名医的头衔,那她便是全京都最受瞩目的女子。 更会得皇上器重。 若她得了皇帝的器重,南勋也自然而然的会时常出现在御前。 如此,心儿即使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却是半点都风光安稳不起来...... 文氏磨着后槽牙,目光生冷的看着夏简昭与杨氏的身影一点一点远去直至消失。 她恨当初手下留了情,没有将夏简昭根除。 现在这颗眼中钉肉中刺眼看着硬了翅膀,变了心性,要再动她不那么容易了。 但无论夏简昭以后多难对付,都是要对付的。 她已然威胁到了心儿...... 咬了咬唇,想到自己在相府过了十多年小妾的日子,却是竟连妾身该有的待遇都不曾有过,生下的女儿也从未得到过夏常业的喜爱时,文氏的恨意便一股脑的冒了出来。 同样未生下男丁,杨氏这正房的待遇可就比她好上百倍。 夏简昭嫡小姐的身份也就自然而然的比夏清心的地位尊贵许多...... 如今唯一令她安慰也唯一有成就感的事是,她的心儿坐上了太子妃的位置,只需要再努努力,待心儿坐上皇后之位,便再无人敢轻视她们母女二人。 她立在原地良久,望着前厅的方向眼里闪过一抹阴冷,咬牙切齿了一阵然后悄然的折身离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 从此深刻入骨 岭南。 白雪覆盖了房屋,覆盖了一草一木。 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世界,仿佛与世隔绝一般,荒寒得失了生机。 天空中还在不断的飘落着雪花片,花瓣碎在雪地里,化成了千朵朵。 一袭白袍加身的少年立在高高的望峰台,俊美的眸子里载满霜寒。 修长身躯笔挺,他双手背在身后,双目眺望着京都的方向,眼里却是茫茫一片苍白,视线的尽头再也捕捉不到一丁点的色彩。 白的世界里,除了白还是白。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厌倦这样的白天。 这个寒冬持续得比往些年要久得多。 若是换做以前...... 换做幕王府里没有她以前...... 他倒宁愿留在这个地方,远离一切尘世喧嚣,孤独的,安静的老去,而后埋葬进这深深的雪地里。 如今,心里有了牵挂,却是再也没有之前的洒脱了。 一想到那个让他不分昼夜牵肠挂肚的她,他的情绪变得不再平静。 垂下长睫,他的思绪一点点蔓延开,唇角不带一丁点的弧度,但却暗藏了几分凉薄。 京都里来信说,太子的风寒日久不愈,命在旦夕,她受皇命在替太子治病。 她不该趟这趟浑水...... 不该...... 她为什么要答应替太子医治? 呃...... 她跟太子有过婚约..... 是否因为进了幕王府后才方知日子过得不如意? 才方知他无用? 东宫,确实不是他那巴掌之地的幕王府能够比拟的地方。 太子,也不是他这个挂着空头衔而已的幕王能够媲美的人。 二者有着遥遥的差距...... 所以..... 她被太子妃算计之后,便忘记了他的话,有些不安分了? 紧紧抿着唇,少年身后的手摸摸握成了拳头。 此时的他心情复杂,复杂到安奈不住心底涌动的冲动,想立即启程回京。 想将她紧紧拥进怀里,再告诉她,她是他的王妃,要安守本分! 脚底凝聚着力气,正要迈开步伐时,转而看到岭南这一片的荒芜。 岭南所有百姓的性命,都握在他的手心。 他一走,定然会出事...... 到时候再被治下一个赈灾不力的罪名,连她也会跟着遭罪。 到那时候,莫说想要护她周全,就是想再拥她入怀都是难事...... 这次是一个让父皇对他刮目相看的绝佳机会。 他难得等到一个能出头的时机。 等寒冬一过,他再次回到京都时,便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南勋。 处境只要稍稍一变,他就会抓住一切机会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那么,她就再也不用担心是否拥有安稳.... 也再没有谁有机会能走进她的眼里,让她忘记安守本分..... 驻足在原地良久,他沉沉吐出一个音节。 “呵!” 唇边挂起一抹苦涩。 他竟因她,变得这么的不自信... 那孽障,阴差阳错的闯入他的生命之中,从此便让他深刻入骨。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挥之不去的深深印记。 “殿下,王妃的信!” 思绪绵延不尽时,姚治响亮的嗓音将他唤醒。 他猛然转身,看向笑得比三月的暖阳还灿烂的姚治,眉头一下子蹙了起来。 从姚治手上接过信,他低低吐出一句:“这是爷的信。” 姚治:“......” 第一百六十五章 重生了 姚治猫着腰保持着递信的姿势,咧开的嘴角在少年的音调落下的瞬间就收拢。 王妃的信自然是写给殿下的.. 殿下的火药味是哪里来的? 难道...... 收到小王妃的来信惹他烦了? 呃...... 自从殿下从京都回来,情绪就不大对。 他挠着后脑勺,望向少年疾走的背影,暗自摇了摇头一脸的懵逼。 怀揣着被捂热的那封信,南勋的整个左心房起伏急促。 脚下的步子迈得飞快,一回到房间他便“砰”的一声将房门紧紧闭合上,一边朝桌边的座椅走去,一边迫不及待的从怀里掏出信来。 还没将信展开,他唇角的弧度就情不自禁的勾勒开。 展开那一页纸后,少年定格在纸张上的目光微微一缩。 唇角的笑意也在一瞬间收敛起来。 长睫低敛着,他的俊颜冷过这房里急剧而下的气温。 只见那张纸上一片空白,就连墨水味都不曾沾染。 他的目光停留在纸上,捏着纸张的修长指尖变得僵硬。 那疯女人,千里迢迢就捎来了一张白纸? 是不会写字,还是不想写? 哪怕写下一个字也好...... 还以为会是一封绵延又长的情书.... 有种失望到谷底的感觉。 这感觉让他瞬间想抓狂。 手掌猛的将那张纸揉成团远远的扔去了墙角,另一只手将信封“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 忽然感觉掌心被什么东西硌得疼,他皱着浓密剑眉扭头看向了那个信封。 当那一粒微小到几乎看不到它的存在的相思子出现在他眼前时,他有些哭笑不得。 小心翼翼的将这颗相思子放在掌心端详着,还好它质地坚硬才没有被他刚才的那一掌拍碎。 如获珍宝一般,少年的眉宇间散去了阴霾。 就知道,她挂念着他。 只是她表达思念的方式......有些不符合她那小妖精的性子。 不应该是肉麻的情话? 这一次倒是含蓄得让人不适应。 少年浅浅笑着,眼神始终不离掌心中的那颗豆子。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起身一个劲箭步冲到墙角拾起刚才被他揉成团的纸。 他用那张纸将相思子仔仔细细的包好,然后放进了腰间挂着的香囊里。 就连那个空信封也被他妥妥的放在了他床榻上的枕头之下。 刚才还无处安放的焦虑就在收到这颗豆子的瞬间就统统消失不见。 岭南的天气再严寒,也抵不住她不远千里的雪中送炭。 少年的整个心底都涌动着一股暖流,流过全身每一处血液。 即使与她此时相隔千里,两颗心是不是也没有距离? 即使无法看到她,无法抚摸她的发丝,抚摸她的脸颊,但心里脑海里装的全部都是她。 她亦如此,不是吗? 再次踏出房门,他面对这茫茫雪天时的心境有些不一样了。 垂眸看了看自己恢复神速的右腿…… 深邃的眸子里有了色彩,终于不再是单调的苍白。 处在低谷十多年,从没有想过这一生还会有任何期盼。 她给了他太多他不敢想象的东西,让他历经了她对他说的重生。 没错,他因为她,重生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所有人都望尘莫及之人 南冶服下了夏简昭配制的汤药后,虽无明显好转,但病情已然稳定下来。 夏清心没日没夜的守在南冶的床榻前,心里期望着他好起来,但又害怕他太快好起来。 极其复杂的心情搅得她日渐憔悴。 “娘娘,周家小姐来了。” 紫竹踩着碎步走进寝殿,在她耳畔轻声禀报。 夏清心眉头一蹙。 她厌倦了应付来这东宫探病的这些人。 谁不是明面上恭维着,背地里同时偷着乐。 刚想让紫竹将人打发走时,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原本收拢的嘴角咧开,挂起一抹阴鸷。 斜眼睨了一眼闭眼熟睡的南冶之后,她缓缓起身走出了殿外。 周子舒站在院子里那颗垂柳之下来回踱步。 她身着一件青衣,头发一丝不乱的绾成一个髻,妆容略微轻淡。 今日一身素雅的打扮,看上去极有大家闺秀的范儿。 夏清心从殿内走出来,一眼便看到了垂柳下的她。 她勾了勾春,缓缓朝她走去。 周子舒见夏清心走来,她随即恭敬的行了一礼:“子舒见过太子妃。” “免礼。”夏清心淡淡吐了两个字。 周子舒抬眸,迎上一张温婉笑脸,显得大方得体:“子舒前来探望太子,不知太子可有好转了?” “见娘娘清瘦不少,您也要多注意身体才是。” 夏清心走到离她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她淡淡道:“有劳你挂念了,太子很快就能康复,本宫亦很好。” 顿了顿,她接着道:“慕王妃的医术,本宫是信得过的。” 当听到慕王妃这三个字时,周子舒的脸色明显的一沉。 若不是夏简昭,慕王妃就是她! 听闻夏简昭在替太子治病这消息后,她更是愤懑得无处发泄。 今日过来看望太子的情形,不过也就是想确认夏简昭的医术到底行不行。 夏简昭现在是整个京都都津津乐道的话题,谈及这位身居幕王府的小王妃,无一不是对她一边啧啧称赞,一边竖起大拇指。 想当初她被毁容貌又下嫁南勋时,可是另外的一番光景,可以说京都里最不缺乏的就是趋炎附势之人。 不过短短数月的时间,她竟扭转局势,成了京都里所有人都望尘莫及之人。 一念地狱,一念天堂,夏简昭的城府到底是她没有预料到的。 恢复绝世容颜,拥有超凡医技,又得皇上亲耐。 这三样中无论哪一样,在整个大成都没有哪个女子能够与她匹敌。 想着当初在锦绣宫时南勋为了袒护夏简昭不惜与皇后抗衡的情景,周子舒的眉头蹙得更紧。 她想着,南勋对夏简昭现在更是会爱不释手了吧? 那么,她就只能远远的看着南勋,没有半点机会能融入他的眼里? 即使正妃不是她,那侧妃的位置,总是要争取一个的...... 顾及夏清心在跟前,周子舒还是很快的调整好极不舒坦的情绪,面上保持着先前的笑意:“慕王妃的医技了得,现在已是无人不知。” “有慕王妃替太子医治,自然是药到病除。” 夏清心冷冷一声笑:“瞧你口口声声的慕王妃叫得这个亲热劲......” “你现在倒是对她恭敬得很呢,往日她不是你的眼中钉吗?难道是本宫记错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如醍醐灌顶 闻言,周子舒紧了紧手中的帕子,眼神有些闪躲。 她不自然的讪讪一笑:“自从上次在锦绣宫之后,子舒明白了一个道理。” 夏清心朝她睨了一眼:“什么道理?” “幕王妃背后有人撑腰,她是谁都惹不起的主。”周子舒慢吞吞启唇。 瞧见夏清心脸色微变,她继续说下去。 “子舒上一次是自不量力了。” “以前有相爷疼她,现在有了皇上跟幕王……” “如此福泽深厚的王妃,子舒怎能不敢毕恭毕敬。” 一番话,听得夏清心的心揪着疼了一把。 周子舒都明白的道理,她岂能不明白? 不止她跟周子舒,整个京都的人都明白。 纵然夏简昭只是毫不起眼无权势可言的区区慕王妃,如今的势头可是盖过她这高贵的太子妃。 夏清心的心底恼怒着,但面上却不发作。 她满不在意的云淡风轻一笑:“这些个道理你倒是悟得深刻......” “不仅夏简昭不再是以前的夏简昭,就连南勋也不再是以前的南勋了,不愧你倾慕南勋那么久,你的眼光没有错。” “只是可惜了,正妃的位置你这一辈子都没可能,不过,侧妃的位置可还空着。” “若是你还有那心思,本宫倒是可以帮你一把,若是没有,就当本宫没说过这话。” 周子舒没料到夏清心会直言不讳,她诧异的睁大双眼,眼里泛着欣喜。 上前一步走到夏清心跟前,她抿着唇红着耳根压低声线问:“子舒......子舒先谢过娘娘。” “只是眼下幕王远在岭南,子舒要见他一面都难......” 说到这里,她低下头去有些沮丧。 夏清心朝她一撇,勾起右侧唇角:“若你心系他,隔着千里之外又何妨?” 周子舒狐疑的看向夏清心。 她想了许多想要接近南勋的法子,可实施起来都异常艰难。 南勋冷漠得拒人于千里之外,根本无法与他靠近。 在周子舒咬着嘴唇搅着手中帕子六神无主时,夏清心微微朝前在她耳畔低语了一阵。 周子舒瞬间展开眉头如醍醐灌顶...... 幕王府里,夏简昭窝在庭院里的藤椅上望着那道垂花门走神。 旁边的碳炉上架着一壶清茶,茶水正沸腾冒着热气,茶香四溢。 自从南勋离开之后,她不是去他的书房搜寻他的影子,就是坐在这里守着那道垂花门等他归来。 数着时间过日子,她委实觉得时日漫长得发慌。 “王妃进屋去吧,外面天凉小心别冻着了。”雪儿拿来一件披风轻轻披在她的身上。 看着自家王妃一闲下来就魂不守舍的模样,雪儿心疼极了。 “再坐一会儿。”夏简昭浅浅一句。 顿了顿又扭头问雪儿:“东宫那边如何?” 雪儿压低声线答道:“太子的病情稳定下来,但也未有好转。” 说完,她又追问一句:“雪儿不明白,王妃为何要救他......” 夏简昭将披风拢了拢,眼神望向那道垂花门。 “不救他,还会出现很多个相似的他,会比他还要难以对付......” “我们现在所走的每一步都很艰辛,不能太操之过急。” 第一百六十八章 这个寒冬特别漫长 雪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默默走到暖炉旁朝炉子里添炭火。 夏简昭低下长睫覆盖的眼眸,摊开如葱段似的修长手指数了数日子。 今年这个寒冬似乎特别的漫长...... 她此时才发现,前一世自己最喜欢的这个季节,在这一世里却期盼它能结束得快一点。 如此害怕下雪的心情,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寒冬不过,他就回不来..... 她这么期盼寒冬过去,只因为埋在心底的牵挂落不下。 为了不让情绪继续蔓延下去,她捏紧手掌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眼眸再次看向那道垂花门。 抬眸的瞬间,眼里映入一抹身影。 只见明妃一身绯色宫装,婀娜多姿步履轻盈的缓缓越过那道垂花门朝她走来。 夏简昭没有立即起身,她的眉峰微微一抖。 眼神聚焦在明妃的身上,心底不由得微微一叹。 当年明妃的风华绝貌一度成为京都里侃侃而谈的佳话,宠冠六宫绝非偶然。 久病这十几年岁月将她侵蚀得不少,以往见到她都是一副沧桑憔悴的模样,难以想象她当年的惊人模样。 但今日这么一看,却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依稀能看见她美艳绝伦的影子。 虽然是自己亲手配的药方给她调理好了身子,但看到她如此精神奕奕的样子时,夏简昭还是在心里打了一个惊叹号。 “怎么,不认识本宫了?”明妃走到还没回过神的夏简昭跟前,唇角带笑。 夏简昭起身朝她行了一礼:“不仔细看,还真没看出来是您。” 明妃挂在唇角的笑意更明显了三分,她走到一旁的座椅上落座,眼神扫过身侧桌子上的那一摞古书籍,浅浅启唇:“你的医技如此出众,看来并非偶然。” “本宫用了你配的方子如今身体大好,奈何病了这么多年,悠兰别苑清寒如洗,一时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来感谢你。” “这份恩情本宫先记下了,日后定会找机会还你。“ 话落,她接过雪儿递过来的一杯清茶放到唇边,低眉品茶的瞬间,心底起伏不平。 她信了皇后那么多年,一直让宋太医替自己调理身体。 身体不见好转反而日渐憔悴下去,她一度听信了宋太医的话,说是因为自己走不出丧子之痛的阴霾里,所以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夏简昭的药方却让她在短短的几日之内容光焕发...... 她不禁怀疑起皇后的别有用心.... 夏简昭落座,朝明妃身旁凑近了一些。 唇瓣微启,用只有她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对于我来说,开一张药方不过举手之劳,娘娘您无须在意。” “娘娘今日愿意踏足您从未踏足过的幕王府,想来是放下了对六皇子的成见了是吗?” 闻言,明妃手中的茶杯一抖。 她看向夏简昭,面上神色凝重。 因为躲不过夏简昭的眼神,她沉吟片刻之后开口:“成见?不存在的,本宫没那么小的肚量。” 话落的瞬间,她在心底一阵打鼓。 欠下人情连说话都不硬气。 第一百六十九章 迟迟不来的是提问的时机 夏简昭朝座椅里靠了靠,似笑非笑的朝明妃投去一撇。 “原来是简昭想多了......” 对视上夏简昭复杂的眼神,明妃更是显得慌乱。 她顿下手中茶杯,眼角余光不经意的四下瞅了瞅。 先前立在幕王府门口许久她才鼓足了勇气踏足这里,说起来,自从失去腹中孩子之后,南勋便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即使他的母妃婉妃也付出了代价,被幽禁致死,但一想到自己终生都不能再生育,她就过不去心中的这道坎。 南勋存在一天,就如同在提醒着她再也不能为人母,这种痛楚别人无法懂。 她饱受煎熬这么多年,今天能够暂且放下成见来到他的府邸一坐,不仅是因为他的王妃调理好自己的身子,还有埋藏在自己心底的对皇后的猜忌心萌了芽。 她记得夏简昭对她说过的那番话。 她要她看清身边人是人是鬼...... 想到这里,她看向夏简昭的目光一紧。 “你帮我,并不单单是为了要消除我心中这么多年深藏的芥蒂,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一句话,说得十分谨惕。 夏简昭波澜不惊的看着明妃,看着看着却是噗嗤一声笑了。 “娘娘是觉得简昭别有用心呢?” 正在明妃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夏简昭的一句话哽住了她的喉。 “没错,简昭还真是别有用心。” 嫣红的唇瓣勾起一抹邪魅,语调轻柔得似从远处传来。 “如今娘娘身体大好,想来思绪也该好好理一理了。” “简昭只想问娘娘一句,一个自小便天资过人的皇子没了母妃作为依靠,又失了父皇的仁慈恩宠,一夜之间没落成无人问津的如同孤魂野鬼般存在的人时,是谁又后来居上成了最大赢家?” 闻言,明妃放在胸前的双手猛的捏紧。 她深深的盯着夏简昭,唇瓣张张合合许多次,才终于断断续续吐了一句:“本宫....本宫没有想过...没想过这个问题......” 夏简昭紧接着一句:“娘娘所经历的一切都在作出回答,迟迟不来的是提问的时机。” “简昭今日斗胆问出这句,娘娘好好想想吧,想通了您再来找我,简昭不送。” 话落,夏简昭起身微微一礼,而后转身离去,留给了明妃一个冷漠又决绝的背影。 明妃颤抖着身体看着那抹衣袂飘飘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 十多年前经历的那场小产事件一瞬间清晰了画面在脑海里展现。 她毫无防备的喝下了婉妃送来的燕窝汤,就在婉妃还没离开时便腹痛剧烈...... 之后皇帝跟皇后同时来到了悠兰别苑,她血红着身上的衣衫如行尸走肉一般伸出手指指向立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婉妃,当众揭露了婉妃的罪行。 她还记得皇帝不留余力的朝婉妃脸颊上的那一巴掌,当时响彻了整个大殿。 还记得婉妃哭着喊着说她冤枉...... 更记得...... 当时才六岁的南勋跪在皇帝面前磕破了额头替她母妃开脱,他额头上流出的鲜红跟她小产时所淌的血一样的红...... 第一百七十章 关键时候拍龙屁 不敢再想下去,明妃慌乱的站起身子。 她立在庭院中间,放眼环视了一番这个比悠兰别苑小了许多倍的幕王府,心底顿时百感交集。 就像不敢直面过去一般,更不敢直视现在的种种。 她挪开僵硬的脚步,跌跌撞撞的离开了这座府邸...... 回到殿里的夏简昭,鼓着腮帮子坐到那张矮几后面。 就像经历了一场无硝烟的大战一般,天知道她刚才是以什么样的心态绷出一幅老练的姿态对明妃说出那番话的。 不过,从明妃的表情来看,应该不用她再费唇舌...... 低头揉了揉眉心,眼眸中闯入被她揉成一团的未成形的那封信。 她拿起来展开,看了一眼信上内容。 而后又很嫌弃的揉成了一团扔在一边。 酝酿了几天几夜想要写点什么捎去给他,却是怎么写都不满意。 最后索性就捎去了一颗相思豆,以物寄相思,最完美的表达方式。 夏简昭双手杵着下巴,明媚的眸子里闪着灼灼亮光。 他应该收到她的信物了吧? 是不是快要有回音了? 他会带给她什么? ...... 夜幕降临,皇宫笼罩在夜色之下,华灯初上的宫殿,金砖碧瓦,神圣得不可侵犯。 养心殿,南赤城伏在奏折高筑的案台后面一本一本的批阅着。 自从太子抱病,他的大多数心思都放在了东宫。 这几日太子病情稳定,才发现等着他处理的政务已高筑成山。 龚九猫着腰立在一旁,忍不住捂嘴打了一个哈欠。 他小心翼翼朝皇帝一撇,看到皇帝没有察觉后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下去歇着去吧。” 龚九刚吐完一口气,南赤城的声音便响起。 吓得他一个激灵醒了神。 连忙狗腿子似的堆了一脸的笑意:“奴才....奴才精神着呢。” 南赤城微微皱眉:“你以为朕没听见你那哈欠声?没看见你偷偷摸摸的小眼神?狗奴才。” 龚九捂了捂嘴不敢作声。 顿了片刻,他决定还是得在关键的时候拍拍龙屁。 于是猫着腰轻轻开口:“皇上好耳力,好眼力,奴才做什么都逃不过您的法眼。” “这几日奴才瞧您精神头都好了不少。” “兴许,慕王妃隔三差五送来的养神汤有着神效呐。” 闻言,南赤城顿下手中笔尖,赞同的点了点头。 以往这个时候,他的身体早就支撑不住还在这案台后坐着。 这几日确实有所不同...... 看到南赤城的反应,龚九继续察言观色道:“可小王妃已有几日没往这养心殿送汤了,要不,奴才回头去找她讨要讨要方子?” 南赤城猛的一扭头:“讨方子?” “方子讨来了那不就没老六媳妇什么事了?” 龚九疑惑的眨了眨眼。 南赤城挑着笔杆猛的朝他脑袋上一敲:“得让老六媳妇配一碗健脑汤给你喝啊。” 龚九哈着腰讪讪笑着,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南赤城这时候开口道:“方子讨来了,老六媳妇就不来这养心殿了。” “她不时常在朕跟前晃晃,怎么激励那些个闲来无事只知道在吃穿用度上攀比的皇子妃们?” 龚九猛的一下悟过来。 原来皇上是拿小王妃树榜样正风气...... 第一百七十一章 来之不易 “瞧奴才这颗榆木脑袋哟!”龚九摊开巴掌轻轻落在自己脸上。 转而又赔着笑点头哈腰:“皇上睿智!” 南赤城拉开嘴角得意的一笑。 重新握住笔杆,他满心愉悦的在折子上龙飞凤舞,好似自己做了一个多么重大且完美的决策一般,眉宇间都是掩饰不住的满意。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批阅完手上的折子后将笔顿下,然后对龚九宏亮着声音说:“去锦绣宫。”...... 锦绣宫里,皇后坐在妆台前手拿木梳缓缓梳理那一缕垂在腰间的发丝。 她挑着眉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抹淡淡的忧愁瞬间笼在眉间挥之不去。 瞧着自己那张看得出岁月的脸,原本轻扬的唇角也猛的收拢来,整个人一下子僵硬了表情。 她将梳子放在妆台上,双手抚上两侧脸颊,略微苦涩的笑了起来。 一旁的李嬷嬷见状,连忙朝前弓了弓身子轻声问:“娘娘,您......您这是怎么了?” 皇后的目光清冷,冷得就连暖炉升温的宫殿里也是透着一股浓郁的寒气。 她透过镜子睨了一眼李嬷嬷,而后缓缓勾起唇:“本宫终究是老了......” “最无情莫过岁月,人老色衰.....” 李嬷嬷拿起妆台上的梳子,然后站在皇后身后一下一下替她梳理发丝:“奴婢倒没瞧着娘娘老,放眼整个后宫,谁都比不过娘娘的风华绝貌,要不然怎会独得皇上荣宠这么多年。” 皇后闻言低头一笑。 虽然听惯了旁人的赞词,但李嬷嬷的话听起来还是那么的中听。 但很快,她唇角的笑意便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浓浓阴霾。 若不是那些年处心积虑除掉了后患,她绝不会是这后宫中最风华绝代的女子,这些年的荣宠也根本轮不到她来享。 甚至南冶如今的位置...... 也不可能是属于他的。 母贫子贵,将南冶辛苦送上太子的位置后,她拥有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至尊无上的殊荣,原本可以高枕无忧的等着南冶继承大统,但命运却是在这个关头给她开了个大玩笑。 南冶只因去了一趟极度严寒的岭南便病得差点送了命! 眼下病情虽然控制,但也不见好转...... 再者,即使南冶恢复了身体,但也很难恢复他在皇帝心中的好印象...... 她最了解的枕边人,甚至比她了解自己还要清晰许多倍... “本宫得来的一切都来之不易,可老天爷到底是不会怜悯我这个最该被怜悯的人......” 越想着越觉得愠怒,皇后沉沉吐出一句。 李嬷嬷手中动作一顿,她将梳子放回妆台之上。 “娘娘这段时日因为太子的病情吃不好睡不着,想的自然也就多了。” “奴婢伺候您歇息吧。” 皇后沉沉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皇后还没歇着?” 才刚起身,南赤城便踏着大步进了殿里。 李嬷嬷朝皇后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识趣的一礼之后退出了大殿。 皇后原本暗沉下去的双眼因为南赤城的到来而瞬间变得熠熠生辉。 她踩着碎步走到南赤城跟前,才刚要屈膝行礼,手腕便被南赤城扶住。 “免了。” “朕已有几日没来了,听说你近日茶饭不思,过来看看你。” 南赤城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一旁的软塌上坐下。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一片狼藉 皇后走去软榻旁紧挨着坐下,面上露出只有在面对南赤城才会有的温柔。 “皇上国事烦忧本就劳累,还要记挂着臣妾,臣妾委实过意不去。” “臣妾一切都好,皇上无须记挂,倒是您,要保重龙体。” 南赤城点了点头。 沉吟片刻,他看向皇后:“朕今日去了东宫,太子病情稳定,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朕信得过老六媳妇。” 皇后原本的笑脸微微一沉。 “现在到处都传遍了,说她是神医在世。” “她有那么大本事,怎么冶儿迟迟不见好转?” “皇上是不是太过于信任她了?就因为她是相爷的嫡千金所以您便格外恩宠于她?” “别怪臣妾啰嗦,其他皇子妃们出身也不差,皇上不该如此偏心于她。” 南赤城的脸色也在皇后的话音落下之际沉了下来。 他捏着拳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捶着自己的膝盖。 “朕说一句,你还十句,你何时....变得如此爱顶撞了?” 凛冽的眸子紧盯皇后的脸,浑厚的嗓音低沉到谷底,一字一句吐得极重,极深沉。 皇后的瞳孔微微一缩,眼里满是惊愕。 她没料到南赤城会因为她牢骚了夏简昭这么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而发怒。 他以前不会这样。 以前无论何事,他都会因为她是一朝之后而敬她三分。 即使说了什么让他不中听的话,他也就笑笑而过不会追究下去。 这一次,倒是不同了...... 她半张着嘴好半天才抽搐着嘴角启唇:“臣妾......臣妾不过说说而已......” “说说而已?你当朕看不见你三番五次对她为难?” “朕如此看重她,不是偏爱,是惜才!皇后就如此不懂朕?放眼整个京都,能找得出来第二个慕王妃吗?”南赤城的表情昏暗,即便这锦绣宫流光溢彩也照亮不了他半分。 “一国之后,不该太小肚鸡肠!” “皇后何不想想,若不是老六媳妇,或许太子......” 说到这里,南赤城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皇后抿着唇,表面上没过多的表情,但胸口早已憋着一口恶气。 “早些歇着吧,朕回养心殿。”南赤城站起身,淡淡留下一句后头也不抬的离开了寝殿。 皇后的牙齿紧咬着下嘴唇,她甚至能尝到一丝腥甜流入口腔之中刺激着她的味蕾。 终于,在南赤城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后,她再也控制不住低吼着将寝殿里所有能拿得动的东西摔得粉碎。 门口的宫女听到声音都低着头瑟瑟发抖,谁都不敢踏进寝殿半步。 李嬷嬷进到殿里时,皇后蓬乱着头发猩红着双眼瘫坐在寝殿中央。 殿内一片狼藉,气氛紧张。 李嬷嬷小心翼翼的靠近皇后,拿过一件披风披在她的身上:“娘娘可别伤了自己的身子。” 皇后冷笑一声,眼神变得凶狠:“这么多年,皇上对本宫都以礼相待。” “怎么,就因为冶儿的身子骨不争气,便撒火到本宫头上吗?!” “惜才?夏简昭身为一介女流,还能翻了大成的天不可!”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一句话憋在心底不敢说 从锦绣宫出来,皇帝怒气冲冲的飞快着步子朝养心殿走去。 龚九猫着腰跟在身后一路小跑。 月色之下,一前一后的主仆二人都行色匆匆。 走着走着,南赤城猛的一顿脚步,身后的龚九来不及驻足,身子朝前一踉跄,眼看就要扑到南赤城身上时,南赤城的身子轻轻一闪,龚九稳稳妥妥的贴在了冰凉的地板上,摔得龇牙咧嘴却忍住不敢叫出声。 南赤城极度嫌弃的朝地上的龚九一撇,吐出一句:“狗奴才”。 然后转身一边嗅着鼻子,一边仔细的寻找着什么。 龚九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理了理衣帽狗腿子的贴到南赤城跟前摊开笑脸轻声问:“皇上您找什么呢?” 南赤城没做声,蹲下身子扒开路边密集的草丛,终于,借着月光,一朵花开正艳的山茶花映入他的眼眸。 他的目光落在那朵茶花上久久不能移开。 脑海里浮现出明华宫内的景象,虽然十多年不曾再踏足那里,但画面却清晰得像他每日都踩过脚印。 龚九站在他的身后,静静的看着他盯着那朵茶花出神,一时也有几分复杂的情绪升起...... ...... 夜色中,一辆马车转动着轱辘在羊肠小道上赶着路,夜的沉寂被打破。 车厢里,周子舒唇角含笑的看着身旁的木箱子,眼里满怀期待。 箱子里面装的是她亲手为南勋缝制的冬衣。 伸手抚摸了一下箱子,她想着,岭南天气严寒,她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的身边照顾他的衣食起居,一定能感动他吧。 也得多亏太子妃的提点她才能握住这个时机...... 她掀开帘子朝车外望了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暗黑的苍茫,寒风从掀开的门帘刮过她的脸,她打了一个哆嗦立马将帘子放下,然后裹紧衣衫搓着冰凉的双手。 ............ 烛光摇曳的房间里,冷峻少年坐在桌边对着烛台抬高手臂仰头四十五度,目光灼灼的盯着手指之间的那颗小豆子发呆。 完美的弧线勾勒出少年有棱有角的俊颜,在烛光的映衬之下,美得近乎不太真实。 忽然房门“砰”的一声被推开。 少年由于走神得太投入,被这声声响惊得指尖猝不及防的一抖,那颗豆子就那么从指缝间脱落然后掉在地上不知所踪。 少年握着拳头冷着一张脸朝门口立着的那副巍峨身躯狠狠瞪着眼,恨不得将来人生吞活剥。 “还知不知道敲门?!”少年的语气很重。 姚治滚动喉结咽了一口口水,一句话憋在心底不敢说出口。 不是主子你立的规矩吗? 王妃不在时不用敲门,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放完滚蛋...... 有种死到临头的感觉,姚治移动脚步,默默的退出门槛去,再轻轻将两扇房门闭合上,最后极其轻柔的轻扣了三下房门。 屋里的少年将唇瓣抿成一条线。 眯眼看向门口,他有种想朝姚治扔茶杯的冲动。 “滚进来,限你半盏茶之内将本王的豆子找到!” 南勋过于凛冽的语气震得姚治高大的身子猛的一晃。 姚治随即推开房门一个箭步冲进房间,威猛的身躯匍匐在地上四下搜寻那颗小豆子的影子。 第一百七十四章 从深渊出来容易触景生情 墙角,床底,柜子底,每一个角落几乎都寻遍,就是寻不见那颗豆子的影子。 姚治的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在岭南如此酷寒之地能躺出汗来委实不易。 他在心底替自己默哀。 可王妃送什么不好,偏偏就送了殿下一颗豆子。 也不过一颗豆子而已,殿下捏在手里日日看夜夜看,难道这颗豆子是什么奇珍异宝不可? 要不然殿下怎么如此宝贝? 南勋捏着茶杯递到唇边,猛的一大口,半盏茶下肚。 杯盏“砰”的一下拍在桌子上,清冷目光也随即落在了姚治的身上。 姚治惊得打了个冷颤,站直了身子紧绷着神经怯怯的朝少年一瞅。 额头上的冷汗顿时又冒出好几粒。 南勋站起身,看向姚治的眼神变得越发的清冷。 他的胸口堵着一口恶气。 抬脚一飞腿朝姚治甩过去,右腿却被姚治稳稳截住。 姚治盯着他的脚底板像发现瑰宝似的两眼放光拉高嗓门:“豆子豆子豆子!殿下豆子!” 而后,那颗豆子被姚治小心翼翼的从他的脚底板抠了下来。 姚治就那么呆呆的看着自家主子小心翼翼的将豆子从他手中接过去,然后小心翼翼的举在烛光之下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才小心翼翼的收进他的香囊之中...... 被惊呆了的姚治猛的回过神,趁少年没关注到自己时一溜烟的逃出了房间。 姚治如释重负的一路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一边走着,一遍拧着眉头思索。 自从王妃送来那颗豆子,自家殿下就如同着了魔一般。 那颗豆子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想不通...... 委实难以想通...... ...... 岭南的黑夜很漫长,艰难的熬过每一个黑夜,迎来的白天却是一片荒芜,漫长的寒冬让这里终日被白雪覆盖,百姓无法生计,毫无生机可言。 这个地方,原先本是块富饶之地,但近几年来愈发恶劣的天气吞噬了先前的一切繁荣景象,富饶的岭南也逐渐变成了一个传说...... 清点好从京都运来的赈灾物资之后,南勋亲力亲为的将那些物资一件不落的发放到了百姓手里。 岭南百姓无不对这位相貌不凡且高贵冷艳的皇帝第六子啧啧称赞。 对于他们来说,南勋便是让他们活命的恩人。 逐渐树立起的民心,也让南勋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 喧嚣散去,他一袭黑袍加身独自一人笔直的站在望峰台上眺望着这片被白雪覆盖的土地。 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握紧。 这里,就像被上苍抛弃的孩子。 无人想起,无人往来,与世隔绝,孤零零得只差凋零。 像极了他的命运...... 或许是从深渊里走出来,才更容易触景生情,更容易与之产生共鸣...... 深邃的眼眸古井不波,他眺望着远去,看见城外茫茫大地之上似乎是一辆马车正朝着县城而来。 目光微微一紧。 那辆马车由远及近,他越来越能看得清。 才刚刚觉着这地方与世隔绝无人往来,便就有人来了,看来是他想多了。 他的唇角溢出一抹浅笑。 摸了摸身侧的香囊,他转身走下望峰台...... 第一百七十五章 巴不得他早死 夏简昭刚梳妆完,养心殿的小太监便到了幕王府。 “慕王妃安,皇上让奴才来传话,请王妃去一趟养心殿。” 那小太监满脸堆笑,对夏简昭点头哈腰显得毕恭毕敬。 夏简昭扇着两对纤长的羽睫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么早就宣她去养心殿,难道是要质问太子的病情为何不见好转吗? 父皇爱子心切,除了这一个理由,便没有别的了吧。 垂在身侧的素白手掌握了握。 太子原本早就可以复原,她故意拖着,一是因为只要太子一恢复,必定会对远在岭南的南勋使绊子。 虽然有南宇在暗中保护,但保不准还是会出岔子。 二是因为,太子耀武扬威高高在上的样子委实让人讨厌,得让他多吃吃苦头,也让皇后跟夏清心历经历经痛苦。 见夏简昭半天没做声,那小太监轻轻咳嗽了一声做提醒。 夏简昭这才勾起唇微微一笑:“劳烦公公走这一趟了......” 递了一个眼神给雪儿,雪儿会意的从腰间荷包里拿出了一些碎银递到小太监手上。 那小太监接过银子,于是又将腰压下去一些恭恭敬敬的道了谢。 ...... 养心殿里,南赤城伏在案台之后只手揉着眉心。 他的面色憔悴,一看就是一夜未眠的样子。 龚九立在一侧看了看案台上那碗皇后送来的已凉却了的银耳羹,抿着唇没做声。 昨夜皇帝蹲在路边盯着那珠山茶花端详了许久,然后折转到了明华宫门口。 他驻足在那两扇紧闭的宫门口停留了许久,未推开门进去,也未折身离开。 只是一声一声的叹息,由轻极重的起起落落着...... 今儿一早皇上就命他宣小王妃觐见,也不知皇上端着什么心思。 难不成是昨夜扰了心绪一夜未眠,是要向小王妃讨要安神醒脑的方子? 正想着时,一抹清新脱俗的身影进了殿里。 南赤城见夏简昭来,他顿下笔杆子,舒展的眉头也瞬间展开。 夏简昭走到那十步台阶之下乖巧的朝他行礼问安。 他侧目给了龚九一个眼神,龚九便屁颠屁颠的搬起一把椅子放在了夏简昭的身后。 “父皇昨夜没睡好吗?”夏简昭落座,朝着那位九五之尊抬眸看去,一眼便看出他的忧思伤神。 南赤城浓密的两道剑眉微微一蹙。 “自太子得病以来,朕就没有哪一日能睡好。” 顿了顿补充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若不是你的安神汤,我这把老骨头可能也就挎了。” 夏简昭闻言,轻声道:“儿臣身居后院,能做只有这些微不足道的事,父皇体态安康,便是我们的福气。” 南赤城频频点头,看向夏简昭的目光也是慈爱无比。 他估摸着,觊觎他这个位置的人可能巴不得他早死,这么些日子除了经年如一日的行礼问安,也没见谁断一碗安神汤过来。 也只有老六媳妇,是真的挂念他的身体了。 睨眼看了那碗凉透的银耳羹,他默默吐了一口长气。 他吃腻了这银耳羹,如今闻着这味儿就想吐。 皇后这些年,也只会做这一样羹汤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安排了一门好亲事 善于察言观色的龚九,看到皇帝的眼神落在那碗银耳羹上暗沉了表情时,他走过去猫着腰默默的伸出双手将那碗银耳羹静悄悄的端出了殿外。 皇帝伸手捋了捋胡须,想要说点什么,却又显得十分拘谨。 夏简昭就那样呆呆的看着他几次的欲言又止。 “南勋....可有书信来?” 沉吟挣扎了许久,皇帝才将这句到嘴边的话说了出来。 夏简昭先是一愣,随即轻轻摇了摇头,一双凤眼露出三分失落。 她没料到,一向对南勋不闻不问的皇帝,这会儿竟会主动问起他。 还以为会做许多的努力才能让南勋在皇帝的心中有一席之地...... 看到夏简昭摇头,皇帝的眼眸暗淡了下去。 心底被掀起的那一丝丝亏欠感袭来,他的左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案台,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静默片刻,皇帝再次开口。 “你的医术了得,可能替南勋医治好他的腿?” 夏简昭迟疑了一下,然后目光灼灼的看向皇帝:“儿臣...可以一试。” 皇帝听到夏简昭如此回答,暗沉下去的眼忽然又有了光亮。 夏简昭察言观色着,继续低低开口:“殿下的腿时常在夜里疼得难以入眠,岭南的天气又太过恶劣,不知道殿下是怎么熬过去的......” “简昭心里担忧,却不敢私自前往岭南,怕招惹来什么是非让父皇为难......” 闻言,皇帝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虽然时隔多年,但断骨之痛却不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化,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 想着南勋独自坚韧活下去的模样,他到底还是心痛了一把。 只是略觉得安慰的是,他阴差阳错的给他安排了一门好亲事。 抬眸看向夏简昭,他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朕,准你前往岭南。” 随后又补了一句:“不过,要等太子完全好起来。” ...... 东宫,暖榻上的南冶半坐在床上微睁着眼,面色苍白憔悴,整个人瘦成了一道闪电。 夏清心坐在榻边小心翼翼的朝他嘴里喂汤药,一下一下极尽温柔。 嘴里汤药苦涩,南冶的两道剑眉拧在一起,无血色的唇瓣张张合合,终于费力的吐出两个字:“拿开。” 夏清心焦急了容颜:“殿下不喝药怎么行?” “再有几日就能下床了,汤药得好好喝完才是......” 话音才刚落下,南冶便朝她抬手一挥。 夏清心手里的药碗“啪”的一声碎了一地。 浓浓汤药渐到地面上,四分五裂的陶瓷碎片散落成一片,味道充斥在整个寝殿内刺激着人的嗅觉。 夏清心颤抖着双肩目光铮铮的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垂在身侧的手不停哆嗦却无处安放。 虽然极力用牙齿咬着嘴唇,但她的眼眶最终还是忍不住湿润了。 南冶纵然再对她怎么粗暴冷漠,她也不敢发作。 低眉顺心当上这个太子妃,怎么样也要隐忍着成为一国之后。 她紧紧捏着拳头,咽下满心的委屈勾起唇角摆出一如既往的笑容:“殿下现在不想喝便不喝吧,等心情好了心儿再喂你喝。” 第一百七十七章 直接是两个极端 南冶的眉头皱得更紧,他紧紧抓住被褥一角,积攒了所有力气朝夏清心怒吼:“本宫受够了那药味!要喝你自己喝!” 夏清心的眼泪随着南冶的那声怒吼而落下,划过脸颊的一瞬,她觉得整个身体都寒了下去。 看着南冶表情狰狞的脸,她的委屈再也抑制不住,泪珠子一颗接一颗夺眶而出。 “殿下有力气发脾气,看来可以停药了。” 正在殿里气氛凝聚成霜时,一道听似轻柔却让人倍感压力的声音传来。 南冶跟夏清心都不约而同的朝着门口望去。 只见夏简昭迈着轻盈的步调而来。 今日的她身着一件素淡青衣,外披同色调袍子,外袍的边缘绣着几支栩栩如生的青竹,头上三千青丝用一根发簪挽起,两侧额边各垂下轻轻袅袅的几缕,面上不施丁点粉黛,肌肤娇嫩如玉,唇红齿白却是绝美无比。 似画中仙,美得不太真实,却又真实的出现,恍然在她进殿的瞬间,整个华丽的寝殿都失去了颜色一般。 夏清心的眼眶里夺眶而出最后一滴泪水后,还未晾干的眼眸便朝夏简昭投去敌意的目光。 南冶的眼神久久收不回来,心底情绪复杂。 即便是病得没有一丝力气,但他却是深深的盯着夏简昭,看了一眼一眼又一眼。 夏简昭走到床榻前,看了看地上打碎的药碗,她摇了摇头:“简昭的一番心血,就如此被太子殿下糟蹋了。” “早知你不想让简昭医治,简昭何必费心费神的给你配方子?” 一席话,说得自己就像蒙受了天大的委屈。 “殿下正闹心,你故意刺激殿下,是不想让他快些好起来吗?”夏清心目光狠狠的盯着夏简昭,后槽牙来回磨了好多回。 夏简昭直接忽略掉夏清心,她朝南冶看过去,启开红唇不轻不重的问道:“药,你还喝吗?” 南冶收回差点收不回来的目光,几乎没有思考的脱口而出:“喝,本宫喝。” 先前的怒气在他看到夏简昭的一瞬间烟消云散,他从未想到过自己还能看到她这惊世的容颜,同时也悔死了当初自己执意的要请旨退婚! 如若不然,她现在应该是自己的太子妃,哪里轮得到南勋...... 懊悔不该当初,悔得肠子都青了。 夏清心看了看眉宇间都是温柔的南冶,又看了看一脸冷艳的夏简昭,她只觉得胸口憋着一口血随时都会喷发而出。 太子...... 太子对她跟对夏简昭的太子直接是两个极端。 这口恶气,叫她如何吞咽?! “殿下需要静养,请回吧。”她忍着那口恶气,语气说得很重。 夏简昭却再一次连正眼都没给她,直接越过她走向南冶,然后从手中的小药瓶中取出一粒药丸,极其粗暴的掰开南冶的唇瓣将药送进他的嘴里。 令夏清心惊讶得瞪大了眼的是,平时打死都吃不下药丸的南冶,却连水都没喝一口就将那颗药丸吞了下去。 她清晰的看到他滚动的喉结,滚得那么利落平静。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一抹暗藏的诡秘 就在夏清心怒目圆瞪时,夏简昭猝不及防的朝她投来危险的一撇。 唇瓣开启,不参杂任何情绪:“太子妃从我一进门就对我不太友善,不知是不满意我的医术,还是不满意别的什么......” “我何尝不知道我人微言轻,但既然受托于父皇,自然得竭尽所能治好太子。” “哎,若是即便如此都不能打消你的质疑,那便请父皇另寻良医替太子医治吧。” 说完,夏简昭便转身朝殿外走去。 夏清心看着南冶再一次拧紧眉头,她连忙失声道:“我不过是太过焦虑太子的身体,说话语气重了些而已......” 但她的话,并没有让夏简昭顿下脚步。 当那抹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时,南冶眯着眼睨向夏清心,面上浮现出难看的表情...... 离开东宫,夏简昭径直去了清风楼。 简单粗暴的推开了雅间的门,房中正打瞌睡的南宇被吓得一个激灵回过了神。 南宇用手捂着心脏处双眉一拧:“你要吓死本王?” “王爷活着有什么用?” 清冷的坐到南宇对面,她神色淡淡的吐出这么一句。 南宇张了张唇,一副完全懵逼的样子。 活着有什么用? 能吃能喝能睡!还能...... 绞尽脑汁想着自己活着的用处,但除了想到能吃能喝能睡之外,似乎真的没什么用处。 虽然自己身为亲王,领着骠骑军统帅的职位,但自从复职以后父皇都没委以重任给他...... 如此想来,还真没了什么别的用处。 他端起茶杯送到嘴边来掩饰自己浮在脸上的一丝尬色。 夏简昭睨向他,眼神还是夹杂着让人寒栗的清冷:“下月青冥使者会来京与大成建立邦交,届时父皇一定会派出他最信任的皇子设宴迎接。” “若是太子身体无恙,他自然是不二人选。” 抿了一口茶,她自茶杯之后窥了一眼南宇。 南宇的神色一下子就变得凝重起来:“太子的身体恢复得如何都掌握在你的手里,你是有办法的是吗?” 夏简昭浅浅一笑,一抹孤冷溢在唇角,她顿下茶杯不慌不忙的道:“这是你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不会让你错过的。” 南宇听到这句话后如释重负一般,他的眸子扫过对面那张惊艳了时光的脸,左心房的节奏一下一下的加快。 对面的女子修眉端鼻,颊边梨涡浅浅,肤色晶莹柔美如玉,清冷如一道风,一颦一笑都夹杂着让人难以喘息的冷艳,当真是丽若春梅绽雪,神如秋蕙批霜,两颊融融,霞映澄塘,双目晶晶,月射寒江。 定格在夏简昭面上的眼神入了神,他完全都没察觉到夏简昭浮起的那死咬牙切齿的想朝他扔被子的愠怒。 “安静的等我的消息,还有,要确保运送到岭南的赈灾物资一件不少的送到南勋的手里,更要保证南勋毫发无损的回京。” 南宇沉浸在岁月静好的遐想里,清冷声音便突兀的响起将他打断。 他慌忙收回眼神频频点头:“都听你的!” 夏简昭起身朝门口走去,在刚刚打开房门踏出一只脚时,南宇在身后叫住了她。 “本王有些好奇。” 她回眸:“好奇什么?” “你是如何知道下月会有青冥使者来京?” 夏简昭微微启唇:“好奇害死猫!” 南宇:“......” 第一百七十九章 觉得狐疑 看着那抹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南宇狠狠的挠了挠后脑勺。 若是青冥朝使者真的要来京,怎么宫中没有一点消息? 宫中都没一点消息的事情,夏简昭又是怎么会知道? 这不太扯淡了吗?! 心底渐渐觉得饿甚是狐疑,有些怀疑要不要相信她的话。 但似乎,她不像是在说谎....... 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不敢轻易疑心她的能力,暗下决心,既然选择倚仗她的助力,就做好答应她的事..... 夏简昭从清风楼出来,走在街上步子迈得很沉。 脑海里回旋着南宇那句,你是如何知道下月会有青冥使者来京? 她暗自苦涩一笑。 若不是多活了一世,她也不会知道...... 若不是那一世才短短十年,她也不至于如此功于心计。 要说不累吗? 累.... ...... 自从夏简昭离开东宫以后便再没有踏足过那里。 眼看着南冶的药用完,夏简昭是一次都没再去替他问诊过。 幕王府的庭院一如往常那般清静,不同的是院子里每日都会盯着垂花门发好半天呆的夏简昭已窝在床上好几日。 在夏简昭坐在妆台前用脂粉将面颊添上三分苍白时,雪儿慌慌张张的推开了门。 “王妃...皇后....皇后娘娘来了。”雪儿的语气跟她的表情一样惊慌。 夏简昭漫不经心的将手中杯盏放下:“她会吃人吗?瞧把你吓得这样。” 雪儿狠狠的点了点头:“会!我一看到她那凶神恶煞的样儿就腿软。” “要不,咱们先走后门溜吧,出去避避风头去。” 夏简昭朝雪儿翻了一个白眼:“我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太子的药不还捏在您的手里吗?皇后是来兴师问罪来了呢!”雪儿的一张笑脸异常凝重。 “她敢兴师问罪就等着替太子收尸!”夏简昭目光铮铮,一句话说得斩钉截铁。 雪儿见说不动她,也只得站在一旁抿紧了嘴唇不再吭声,眼神焦虑的看向那道垂花门。 再瞧了一眼夏简昭那张用脂粉粉饰出来的苍白的脸,她的心里一时凌乱。 王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夏简昭回眸用眼角余光撇了一眼殿内,唇角勾起一抹暗藏的诡秘。 殿内暗处,一抹身影一动不动的立在角落,透过窗户缝隙望着庭院的动静...... 很快,皇后就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 果然如雪儿说的那般,气势汹汹像是要吃人。 夏简昭不慌不忙的站起来,拉开唇角露出云淡风轻的笑容。 皇后几步就冲上来,二话不说的抬高手臂就朝她的脸上挥过来。 就在皇后的手臂眼看着要落下的瞬间,一只素白的手捏住了她的手腕。 “娘娘,您这一巴掌下来,若是伤着了您的手简昭的罪过就大了。”夏简昭的一双凤眼冷冷的盯着皇后。 话落,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皇后纤细的手腕被夏简昭的手捏得生疼,她使力甩了甩,却是甩不开。 她惊愕的睁大瞳孔盯着夏简昭,难以置信面前这小丫头看上去弱不禁风,但骨子里却充斥着无穷大的力量,她感觉手腕处的疼痛感越来越重,几乎是要被她捏断手腕一般。 第一百八十章 不敢轻易招惹 一想到太子还躺在床上等药,夏简昭却安好无恙的在幕王府里享清闲,她就恨得牙痒痒。 “放手!” 试探着甩开夏简昭的手好几次都不成功,她朝她咬牙切齿的低吼出声。 夏简昭在放手之际故意又加紧了力道然后才将皇后的手重重甩开。 皇后疼得忍不住从牙缝中低叫出了声。 她微微抬起手臂,当看到自己细嫩的手腕处一片乌青时,她的一双眼凛冽的看向夏简昭,猩红带着杀气。 “不知死活的丫头!” “三番两次顶撞本宫不说,如今更是狂妄到仗着手握太子生死大权便肆意在东宫撒野,置太子安危于不顾!” “本宫今日,倒要让你知道天高地厚!” “来人,杖责五十!” 雪儿一听双腿一软,差点要跪到地上之际,抬眸迎上了夏简昭递给她的两记眼刀,她又硬生生的站直了双腿。 可心里早已六神无主。 王妃的身子骨怎么耐得住皇后的五十大棍。 眼下幕王府里没有一个能护她的人,她今日要是受了那五十大棍,不被打死也会被打残! “皇后娘娘您真的敢打吗?” 就在雪儿慌乱时,夏简昭平静的启唇,甚至朝皇后走近了一步。 完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雪儿紧紧咬着唇,闭上眼一个劲的在心里默哀...... 看到夏简昭挑衅的样子,皇后的火气顿时又上了一层。 她折身朝着身后几个嬷嬷厉声道:“还愣着做什么?!听不见本宫的话吗?!” 闻言,身后的嬷嬷卷起袖子朝夏简昭走过去。 此时,幕王府里所有人都积聚在大殿门口朝殿里争相张望大家面面相视着,神情紧绷,但迫于皇后的淫威一个个的大气都不敢出。 整座幕王府似乎在顷刻之间被阴霾笼罩,气氛凝固紧张到极点。 夏简昭被那几个身材圆润的嬷嬷架在了一条长板凳之上五花大捆着,另外一人手持一根长棍,只等皇后一声令下那根棍子就会毫不留情的落下。 雪儿见到这样的情景,猛吸一口气后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夏简昭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在皇后正准备发话时,夏简昭突然一句:“娘娘若是把我打得有个好歹,太子的病也不要治了。” 闻言,皇后却是冷冷一笑:“本宫会留你半条命。” “父皇若知道了,会生气的。”夏简昭睨了一眼暗处那抹身影给出的信号后,语调拉长了许多。 闻言,那几个嬷嬷明显表情一僵。 现在宫中谁不知道慕王妃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谁都不敢轻易招惹。 今日也是因了是皇后领的头,不然谁敢碰她一个指头? 皇后却毫不在意的冷哼一声:“皇上就是喝多了你的安神汤喝昏了头才会如此纵容你这尊卑不分之人!” “今日本宫以儆效尤,看谁还敢越矩在本宫之上!” “给本宫打!留半条命即可!” 闻言,那嬷嬷手中的棍子高高举起。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已背过脸去不敢看这一幕。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中了圈套 身形娇柔的夏简昭被按在板凳之上无反抗之力,幕王府里的所有人都觉得自家王妃今日是死定了。 然,就在那嬷嬷手中的棍子才刚刚扬起还未来得及落下时,龚九尖锐的声音便宏亮的响起。 “皇上驾到!” 那根棍子应声而落,行刑的嬷嬷瞬间被灭了气势,噗通跪在地上身子压得极低。 所有人都在瞬间齐齐跪地迎接圣驾。 幕王府里从来不会出现的身影,却在今日这种情形之下出现,下人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似乎自从王妃入了府,幕王府变得跟以往不同了...... 南赤城朝皇后走去。 皇后屈膝行礼,隐忍着手腕处的疼痛,她的心里不是滋味。 皇帝可是从来未踏足过这幕王府...... 南赤城浓眉紧蹙,一双炯炯有神的眼里是不怒自威的清寒。 他走到皇后跟前驻足下来,落在皇后身上的目光一点一点变化起来。 由开始的愤怒,逐渐到了生厌...最后是看都不想再看。 他朝还被绑在那条板凳上的娇柔身影看过去,而后一字一句道:“皇后说朕,昏了头?” “意思就是,朕是昏君?!” 一句话说出口,皇后哆嗦着身子猛的跪地。 “臣妾......臣妾不敢!臣妾只是......” “只是什么?朕听够你的狡辩!朕还没到眼瞎耳聋的地步!” 皇后苍白着脸言辞凌乱,话还未说完就被皇帝厉声堵住了嘴。 “听闻老六媳妇日夜替太子研制药方累得卧床不起,朕特意过来看看,若是今日朕没有来,是不是就得被你打死?!” “还敢背地里说朕是昏君!这大不敬之话竟出自皇后之口?!” 一席话,掷地有声,在场的人都屏息凝神不敢直视南赤城周身散发出的凛然龙威。 皇后跪在那里瑟瑟发抖。 虽然她是说了皇帝喝汤喝得昏了头,可确实没有说他是昏君的意思啊! 这黑锅背得妥妥的拿不下来,也不敢拿下来...... 侧眸狠狠睨了一眼夏简昭,却是咬牙连一个字的解释都不敢说出口。 东宫的人都说是夏简昭摆谱停了太子的药,怎么到了皇帝这里就变成是因为劳累过度卧床不起了? 对视上夏简昭那双阴鸷的眸子,皇后突然就明白了。 她是中了她的圈套了! 皇后的脸上挂不住,皇帝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没有给她留一点面子...... 但思及眼下不是发作的时候,她将胸口恶气极力压下去,平缓着口气张开嘴。 “皇......” “父皇息怒....皇后娘娘也是因为担心太子才如此,都怪儿臣的身子骨不争气病了这几日,皇后娘娘肯定是听了别人的话对儿臣有什么误会。 在皇后正要替自己开脱时,那细腻的声线却盖过了她才吐出的一个音节。 “儿臣今日已配好了方子正要送去东宫......” “儿臣该快些送过去的......” 夏简昭低下头,一双眼水润亮泽,娇柔身躯似乎装着无尽的委屈,一时叫人心疼到极点。 皇帝摇了摇头。 老六媳妇的身子骨委实太薄弱。 比她刚嫁进王府时要清瘦了许多...... 南勋平日里都不知道心疼媳妇吗?吃穿用度太过素简,哪里比得上人家在相府的日子? 看来,幕王府的俸银得再加一加......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不会善罢甘休 可即便身子骨不支,人家却还一心惦记太子的病。 即便被皇后施以杖刑,却还在替皇后开脱...... 如此良善,如此肚量,常人难寻。 皇帝的一对浓眉始终不展,心下对这位儿媳甚是满意的同时,又对皇后是一言难尽的失望。 先抛开皇后的身份不说,皇后乃是长辈。 为人尊长却没有一点该有的慈善仁爱,咄咄逼人火焰高涨..... 但细细一想,似乎皇后对待老六跟他媳妇时,漠然敌意得十分突出...... “太子捡回一条命,慕王妃功不可没,然你这身子骨委实太过薄弱,自己好好调养调养。” “龚九。” 皇帝侧目唤了一声身后的龚九。 龚九立马屁颠颠的迎了上去。 “将去年东青国进贡来的那支千年人参拿来,赐与幕王妃滋补身子。” 闻言,龚九的心里咯噔一下。 那支千年人参皇上珍藏了整整一年没舍得用过,这么慷慨赏赐给了慕王妃... 没敢多迟疑,龚九领命而去。 皇后的嘴角狠狠的一抽,眼珠子瞪得几乎快要夺眶而出。 要知道太子病成那样皇帝都没舍得将那支人参拿出来作为药用... 夏简昭何德何能受如此恩宠? 在场的人,无一不在心底一阵惊呼。 慕王妃有多得皇上器重,如此便显而易见并不需要过多语言的渲染。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心底都对这位初入皇家不久的王妃刮目相看。 “皇后从今日起在锦绣宫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许踏出锦绣宫大门半步,也不许任何人出入锦绣宫!” 在所有人都还没回过神时,皇帝极具威严的声音落下。 皇后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 她咬着唇颤抖着身体狠狠盯着皇帝漠然的脸。 “狗奴才些!都不知道如何做事了吗?”皇帝直接无视皇后悲愤的眼神,愠怒的吐出一句。 话音一落,那几个嬷嬷连滚带爬的到了皇后身边将皇后搀扶起来。 “娘娘,奴才..奴才扶您回宫。” 皇后瘫软着身体,双脚僵硬得挪不开。 或许是因为了解皇帝一言既出就绝不会收回成命的脾气,直至被那几个嬷嬷搀扶出了府门之外她都没再发出声音。 只是猩红的眸子跟扭曲的表情,预示着她不会善罢甘休。 如此遭耻辱还是头一次,身为皇后,却在这卑微的幕王府里丢了尊严.... 她咽不下这口气... 一场闹剧终于落下。 幕王府的庭院又恢复一如既往的平静,静得鸦雀无声。 似乎那场闹剧从来没有降临过一般,没有任何痕迹可寻。 不同的是,人心渐变。 经过这一次,府里上下没有谁敢再怠慢,所有的人都兢兢业业做着隶属于自己的事情,都小心翼翼的看着主子的脸色行事。 夏简昭拿着龚九马不停蹄送来的那只千年人参走进殿内,将盒子放在矮几上时,她的唇角勾起一抹淡然。 站立在屏风后许久的那抹身影走了出来,面上浅浅含笑。 夏简昭抬眸看向那人:“今日,多谢明妃娘娘暗中相助将父皇及时引过来简昭才得以顺利脱身。” 明妃走到她对面落座:“欠下你的,做这么一点怎么够?况且,本宫的仇,也是要报的,往后还要与你多多合作。” 夏简昭对视上明妃那双明亮的眸子,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第一百八十三章 好好抓住时机 清风楼的雅间里,南宇着一身灰色长衫席地而坐,神色悠然自得。 茶几对面的那只杯盏中清茶已凉。 他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仰头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这不知是饮下的第几杯茶了。 夏简昭约他见面,他收到消息后就马不停蹄的前来赴约了。 但是都等了许久,却是连她的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是自己太过心急了吗? 他不禁摇了摇头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不知是因为要倚仗她的步步谋略,还是因为她现在是连父皇都礼让三分的人,他总觉得自己有种让她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却又出奇的...... 心甘情愿的被她牵着。 心底没有泛起一丝丝反抗的情绪。 就在昨日,青冥使者下月初五入京建交的的消息传来,他听闻消息之后便震惊了。 果然真有其事! 夏简昭,除了有一身非凡医技,难道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像她那样神秘叵测的女子,有生以来第一见,好奇心浓浓升起...... 她那日让他安静的等消息,他等来的消息无疑是重磅级的。 皇后因为责罚她而被禁了足已经传遍了各宫各府。 往日里如此权贵不可侵犯的皇后竟然败了下风,谁都是一声惊雷一声叹息。 皇后在这段时日被束缚住,南冶又还卧病在床,可以说能绊住自己脚步的人短时间之内是没有了,得抓住这个时机在这段时日内好好的在父皇面前表现一番。 脑子里快速闪现出夏简昭的影子,他眉头一蹙。 那个娇弱得似乎一阵风都能吹倒的人,又卑微得不过是最卑微之人南勋的王妃,无权又无势,这一次竟然赢了皇后让她被禁了足? 了不起。 委实了不起。 他预感,夏简昭的本事,远不止如此...... 想到这里,南宇的一双眸子灼灼。 手中杯盏不由得朝桌子上重重一落。 杯盏刚刚落在桌面上的同时,房门也被推开了。 他满怀欣喜的抬头望去,眼眸中出现的却不是夏简昭,那双满怀期待的眼一下子便暗淡了下去。 雪儿走进来朝他行了一礼,然后道:“王妃让奴婢传话给王爷,她已做了她承诺过的事,剩下的就看王爷自己了,王爷要好好抓住这个时机,莫让王妃的一番心血白费。” “还命奴婢顺便提醒王爷,要记得答应王妃的事,若出任何差池,往后便不再合作。” 南宇勾了勾唇:“回去告诉你家王妃,本王是一言九鼎之人,往后还需劳烦她多替本王出谋划策。” 雪儿没应声,低头浅浅行了一礼之后便退出了门去。 房门关上的瞬间,南宇肆意的笑声便充斥在整个房间,张扬得无法自拔。 被南冶跟皇后压迫了那么久,今日是觉得最顺心的一次,从来没有如此舒畅的笑过。 就像身上压着的千斤巨石在一瞬间被拿开,无可言语他此时的心情有多么爽朗。 心下思索着,有了夏简昭布下的棋局,走不了几步便能大获全胜吧? 唇角又拉开了一些,眉宇间都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第一百八十四章 在黑暗中度日 夏简昭坐在妆台前,睨向镜中的自己,恍然有种不认识的感觉。 都说她消瘦了不少,细细端详了一番,连下巴都又尖了一些。 自从南勋走后,她每日一个人用膳,一个人入眠,心底浓浓的思念怎会不让人日渐憔悴呢。 拿起一缕发丝在指尖上绕着圈,睨向自己的眼神逐渐放空了下去。 “王妃,咱们这次得罪了皇后,往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雪儿一面朝香炉里加香料,一面忧心忡忡的道。 “再过几日我会去岭南,若不先发制人,可能我还没到那里就会暴尸荒野,现在倒是清净了。”夏简昭放空的眼神凝聚在一起。 雪儿先是一愣,然后恍然大悟的狠狠点了点头。 “王妃英明。”朝夏简昭竖起大拇指,她接着道, “那么,这一切并不是替宇宁王谋划的,而是王妃替自己跟殿下铺路?” 夏简昭透过镜子看向她,红唇微微一扬:“本来以为你的智商着实让人堪忧,如此一看,还是有药可救。” 雪儿:“......” 话题一下子被聊死,雪儿默默的拿起夏简昭的衣衫在香炉旁熏香。 炉中香料是王妃自己亲手用山茶花所制,手中素白外袍是自家王妃去岭南见殿下要穿的,雪儿熏得很仔细。 夏简昭盘算着日子,再过三日,停留在南冶体内的毒就可以完全散去,她便可以拿出普通调理药方转手给东宫的太医替南冶调身子。 即便给他解了毒,要他完全恢复到生龙活虎的地步怎么样也还要卧床一月有余。 她这次将了皇后一军,既有利于自己顺利到达南岭,又可以取得南宇更深的信任借助他的骠骑军助南勋一臂之力,一箭双雕。 现在剩下的忧患就只有夏清心,但皇后都被禁了足,南冶也还卧病在床,想来夏清心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造次。 下月南宇无疑会是接待来使的不二人选,但就依他的能力来说,怎么够应付有备而来的那些谋士?场面一定会被他搞砸...... 前一世里,青冥使者来京建交,设宴接待的是南冶,更有皇后在背后鼎力支持,所以整个过程没有任何纰漏,皇上也甚是满意,对南冶给与了高度的评价跟肯定。 思及此,她自唇瓣中一声冷哼。 南冶在享受无上风光之时,南勋却是在黑暗中度日。 各个宫闱府邸权贵官宦都有份参加那场盛宴,唯独幕王府没有被列入名单之内。 那场盛宴隆重奢华得叹为观止,京都里的百姓津津乐道了许久。 但恍如在无尽的繁华之中,这座幕王府是一个多余得被忽略到尘埃里的存在一般,甚至.....在皇帝看来,很丢皇家的脸面,这件事也被京都里的百姓津津乐道了许久。 要知道青冥那个国度出勇士,以骁勇善战为傲,皇帝那么好面子的人怎么可能让一个腿瘸的皇子出现在宴会之上被人揭短? 南勋那几日几乎都是在书房里度过,没有迈出幕王府的大门一步。 虽然他嘴上什么都不说,但那双古井不波的眸子却是夹杂着比平日里还要浓郁的暗淡。 第一百八十五章 忘记了其余所有情绪 岭南。 南勋自外面进屋,抖落一身的风雪之后便一头扎进座椅里从怀里掏出那本被翻得有些陈旧的小册子聚精会神的看起来。 姚治端着一盆炭火站在门边,看着房门没有关上便抬脚迈了进来。 右腿刚迈进去,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慌张的退了出去,然后小心翼翼放下火盆,站在门侧伸手轻扣了三下房门。 “不是说过不要敲门?直接滚进来!” 屋内一道低沉却又不失凌厉的声音响起。 被那几声敲门声扰了神的少年有些不悦。 姚治高大的身子猛的晃了晃。 可主子说滚进去..... 端着火盆的话,难度有点大...... 将唇抿成一条线,他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蹲下身子端起火盆咬牙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端坐在座椅上的少年就那样保持着翻册子的手势眼神呆滞的看着滚到自己跟前默默放下火盆的人。 整个人在一瞬间似乎被石化了一般,愣是半天没吐出一个字。 姚治隐忍着手上炽热的疼痛,看到自己端着火盆完美的滚了进来,拉开唇角笑得灿烂。 他仰头咧开嘴露出两排皓齿看向少年:“属下滚得可还如殿下的意?” 一句话刚落下,一只修长的腿就猛的朝他屁股上一踹。 “以后别告诉别人你是我的侍卫。”南勋摇了摇头,为了不太伤人面子,他硬是将“丢人”这两字憋了回去。 姚治一脸懵逼的眨了眨眼,又张了张嘴。 难道殿下是觉得自己的滚姿不太利落? 但自己已经是冒着被火星子毁容的危险滚出了新高度呀..... 呃...... 自家殿下不仅脾气越来越臭,要求也是越来越高了...... 他抿了抿唇,小心翼翼问了一句:“那....属下再重新来一次?” “滚出去!” 对视上少年凛冽清凉的眼,姚治温顺得如同一只奶猫瞬间蜷缩着身体滚出了一个球形...... 听到门外响起的一声“噗通”声,少年的眉心紧得很。 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侍卫怎么就突然变成了一个大傻子? 智商如此堪忧,以后还怎么跟自己混? 该如何是好? 待回京以后让小王妃替他好好治一治吧。 恩,就这样决定,有小王妃在,他想便大傻子都没法子。 一想到那只朝他撒娇卖萌的小妖精,冰冷的脸上瞬间柔和了颜色。 拧在一起的剑眉舒展开,唇边挂起了自己没有经意的笑意。 缓缓拨动手指,目光停留在那本册子之上。 看到她的字迹,就想起那些日子隔窗看她伏在矮几之后一手杵着下巴一手紧握笔头挑灯夜战的样子。 一笔一划,她写得那么认真。 即使写出来的这些字他分辨不出来几个像样的,但还是觉得亲切,觉得爱不释手。 岭南的天气很冷很冷,即使坐在这一盆旺火跟前,身体都还是冰凉无比。 但捧着这一本册子,再摸索一把挂在腰间的那颗小豆子,他的整个心都暖和了。 寒凉的天气怎能抵得过她的柔情带个他的猛烈冲击? 一想到她,除了浓浓的思念,便忘记了其余所有的情绪。 第一百八十六章 危险气息蔓延开 少年端坐在座椅里,修长身躯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淡,立体的五官似刀刻般俊美,锐利深邃的目光不自觉给人一种压迫感让人不敢直视,一身黑衣也掩饰不住他卓尔不群的英姿,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的王者气势。 那双目眸子聚焦在手中册子之上,似十里灼灼桃花盛开,炽热得无法言喻。 “叮,叮,叮.” 正是在脑子里清晰的浮现出她的影子时,不凑巧的三声扣门声再次响起。 剑眉一蹙,眸子里泛起点点寒星,他朝门口斜睨过去,眼底暗藏的愠怒在发散蔓延。 房门被推开,一抹绯色身影踩着盈盈碎步朝他缓缓而来。 女子面上含着七分娇羞,三分温婉,双眸清澈含情脉脉,丝毫不掩饰那抹浓浓的倾慕,唇角浅浅上扬勾勒出一抹似阳春三月般的笑意。 整个人似情窦初开,温柔可爱。 姚治扭捏着站在门口伸直了脖子朝坐上少年望去,唇瓣张张合合:“殿下......周家小姐硬要闯进来....属下拦也拦不住......” 周子舒完全忽略姚治的话,也完全忽略南勋面上毫无颜色的荒寒。 她走到南勋跟前,柔声细语:“许久未见到殿下,殿下竟消瘦成这样了,岭南这气候如此恶劣,殿下身边也没个人照顾,子舒思及此,便来了。” 说完,她放下手中抱着的箱子打开,将自己亲手缝制的冬衣一一拿了出来。 “这些都是子舒亲手为殿下准备的,用的都是上好的冰蚕丝,极为御寒。” 南勋将手中册子合上,两道寒光逼人:“你是说,你不远千里从京都来到岭南,就为了替本王送这几件御寒服?” “还是你亲手用冰蚕丝做的?” 周子舒晶莹着一双大眼狠狠的点了点头。 满怀期待的看向俊美少年,她感觉整个心脏不受控制的急速跳动了起来。 一路上的疲劳颠簸忘得一干二净,心底估摸着,下一秒钟,南勋是不是就会感动得拥她入怀? 在这寒凉入骨之地,最需要的不就是有温润如玉之人在身旁嘘寒问暖吗? 坐上的少年未吭声,两潭古井不波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周子舒,让人完全猜不透他的情绪。 周子舒的一双桃花眼弯弯,笑得更加明媚了。 只有立在门口不敢踏进门槛的姚治默默在心里默哀起来。 自家主子每每出现这个眼神,都是暴风雨要来的前奏...... 果然,少年启唇就是一句:“你觉得,本王是缺这些的人吗?” 双眼眯成一条缝,一股无法言语的危险气息蔓延开,整个房间里的空气顿时就凝聚了起来。 “你家的冰蚕丝多得很吗?” “幕王府用不起冰蚕丝吗?” “你在本王面前炫富,你以为本王会眼红?” “你一个小小大理寺卿之女,也敢藐视本王?!” “藐视本王不说,还不远千里赶过来藐视.....” “是活腻了?” “说,谁指使你的?!利落的坦白,本王还可以饶你一次,若故意遮掩,就别怪本王没给你机会!” 第一百八十七章 谁给你的胆子 不带停顿的质问声落下,周子舒的脸色已变得煞白。 门口的姚治惊愕的半张着嘴,狠狠咽下一口口水后,他默默伸手抚着额头摇了摇头。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周家小姐待殿下的心思,怎么到了殿下这里就变了味儿? 殿下的情商....委实令人堪忧呐! 但周家小姐费这么大心思,若是被小王妃知道了,会如何? “殿下....殿下是误会子舒了......子舒并非有冒犯殿下的意思...子舒....子舒......”周子舒紧紧捏着手中帕子,紧张得语无伦次。 “子舒倾慕殿下已久!完全是因为挂念殿下而来!” 对视上少年凛冽的眼神,周子舒咬牙将暗藏在心中多年的话说出了口。 话一出口,她的耳根便滚烫起来,双眼都不敢直视南勋的脸。 南勋的一双眸子变得更加深邃,薄唇抿成一条线,极好听却又极度阴鸷的嗓音缓缓响起。 “你不知道本王是有妇之夫?” 周子舒抬眸道:“子舒知道,但殿下的侧......” “既然知道还敢来勾引本王!” “谁给你的胆子?” 周子舒的话未说完,便被少年的漠然给堵住了喉咙。 白牙紧紧咬着红唇,周子舒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好歹也是名门千金,京都那么多追求她的勋贵子弟都入不了她的眼,她偏偏爱慕了残缺的他那么多年。 这一次不远千里日夜兼程的赶到他身边,一路上尝尽了她自小到大从未尝过的苦难她愣是没有退缩半分.... 可到了他跟前,他竟将自己拒绝在千里之外...... 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丝怜悯。 决绝得恍如不是那个她爱慕了多年的温润如玉的少年.... 可诚心能叫石头落泪,实意能叫枯木发芽,终有一天,他会待她温暖柔情。 捏着帕子的手掌握紧,她深吸了一口气拉开唇角露出两排皓齿:“殿下不喜欢子舒没关系,子舒喜欢殿下就行了。” “在殿下赈灾的这段时日内,子舒也不会回京的,哪怕远远的看着殿下,也满足了。” “子舒先告退.....” 行了一礼后,周子舒缓缓退出房去,双脚僵硬得似乎都不是自己的。 姚治看着周子舒落寞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他又看了一眼屋内满脸黑线的南勋。 主子这桃花泛得束手无策了呢。 隐忍了许久的笑意终于忍不住荡漾在了唇边,还发出了声音。 接到屋内少年递过来的两记眼刀,他猛的伸出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立马变得严肃起来。 “需要属下做些什么吗?” 南勋揉着眉心指着周子舒拿来的衣衫:“将这些东西连同人,送回京都去。” “若周小姐执意不走该怎么办?”姚治有些犯难。 南勋:“你看着办。” 闻言,姚治威猛的身子猛的一晃。 对付男人,他有的是办法,可女人....真的不是他能对付的。 主子是在为难自己呐。 硬着头皮迈入房内,默默的将那些衣服塞进箱子里,然后抱着箱子走了出去。 屋内恢复平静,少年摸索着掏出了那颗小豆子高举过头顶,迎着盈盈光线,他舒展开拧在一起的剑眉,深邃目光变得柔和无比...... 第一百八十八章 自己看着办 回到客栈,周子舒坐在桌前压抑着一肚子的委屈跟不快。 她环视了一眼房内摆设,更是觉得胸口堵得难受。 这家客栈是岭南最上等的客栈,可房间的装扮却让她大跌眼镜。 一张单人床不仅硬得要命,被褥的布料也是粗糙得可以,桌椅板凳陈旧得连她家柴房的木材都不如,房里取暖用的那盆木炭看着也是萎靡不振。 本就寒凉的气候寒凉的心,在看到这些之后更加的觉得寒凉,寒到不禁瑟瑟发抖起来。 守在一旁的贴身婢女见她如此委屈自己,便试探开口:“小姐,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这里气候寒凉,跟小姐在京都的起居可差太远了,奴婢担心小姐的身子骨怕也是受不了的。” 周子舒狠狠的朝那婢女瞪了一眼:“既然知道寒凉,怎不叫掌柜的多拿几盆炭火进来!” “银子又不是没带够!” 闻言,那婢女便忙不迭地的揣着银子出了门。 不多一会儿功夫,三盆炭火就端进了房里,房里温度骤然升高,但即使温暖来袭,也还是暖不了周子舒的心。 她坐在桌前,思索着接下来应该要如何做才能软了南勋待她的冷漠。 正思索着,姚治便出现在了门口,手中抬着那个木箱子。 “周小姐,殿下命属下送你回京。” 姚治挺直了身子,面上不苟言笑。 周子舒看向姚治,眸子里含着一股子压抑不下去的倔强:“回京?我这么远来,不是为了见殿下一面而已。” “往后殿下的衣食起居都由我来,你一个男人也照顾不周。” “殿下在这里赈灾劳心费神,身边要有贴心的人才行。” 姚治听完这话,眉心一阵突兀。 她这不是想趁小王妃不在乘虚而入吗? 他走进房里将箱子重重的放在桌上,沉闷的发出一声声响令周子舒陡然一颤抖。 周子舒不满的看向他:“如此莽撞没个轻重,也不知平日里是怎么伺候殿下的,还好本小姐来了,要不然殿下不知还要受多少的苦。” “应该早些来的,殿下都清瘦了那么多,也不知你是如何做事的......” 闻言,姚治的眉心再次一阵突兀。 他虽然五大三粗,但伺候殿下一点都不含糊。 小王妃还未入府之前的那么多年都是他照顾主子的衣食起居从未出过差错。 怎么到了周子舒这里,就将自己贬的一文不值? 就连小王妃都体恤他的不易,她是哪里来的自信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她又不是他的主子! 一口恶气憋在胸口,姚治冷着脸开口:“周小姐,属下已安排了人马护送你回京,请即刻启程吧。” 周子舒怒了,拍案而起:“你没听见本小姐说的话?本小姐不会走,要留在这里照顾殿下!” 姚治心下一紧,这女人还真不好对付。 不过殿下说过了,让他看着办,那他就只有使出杀手锏了。 “小姐不自愿回去,那就请你恕罪了!”姚治扬起双臂轻轻一合手掌,门口一下子涌进来四个侍卫。 他从一个侍卫手中接过一根绳索朝周子舒走过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预感不是很好 “你们要做什么?胆敢对本小姐放肆!” 周子舒踉跄的朝后一退。 身边的婢女一个箭步冲到她的前面摊开双臂护住她:“你们若是敢对我家小姐动粗,我就......我就跟你们拼命!” 话音才一落,一只大手就捏住那婢女的手臂不费吹灰之力的将人远远扔了出去。 周子舒目瞪口呆的看着匍匐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的婢女,又看了看拿着绳索朝她不不靠近不讲丝毫人情的姚治。 她一狠心,拔出头上的那只碧翠簪子抵住自己的喉咙:“本小姐死也不回去!” “要捆了本小姐是吗?来吧,只要你敢过来,本小姐就死给你看!” 姚治猛的顿住脚步,震惊的朝周子舒眨了眨眼,他在心底一声叹息。 就说女人难对付,主子偏就交给自己这么一件差事。 还不如让他去马厩里铲马屎,这比较容易...... 若是那簪子真刺进喉咙去,周家可会找殿下偿命的。 要知道周政通本身就为人狡诈刁钻,他的独女在岭南出了事的话,殿下身上的黑锅就妥妥的背上甩也甩不掉。 眼下小王妃费尽了心思的助殿下翻身,总不能在这个节骨眼生事端的。 细思极恐之后,他看到周子舒抵在脖子处的地方渗出了丝丝淡淡的血迹。 脚步一退,他沉沉吐出一句:“撤。” “还有那箱子,既然是本小姐送给殿下的东西,就没有拿回来的道理,原原本本的拿回去。” 刚一转身便被周子舒叫住。 姚治转身一脸黑线的看着周子舒,只见她手中簪子似乎又用了些力气。 他隐忍着胸口恶气走过去抱起了箱子.... 一路朝门口走去,他心中烦躁无比。 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还就怕了女人这种物种。 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是一个比一个绝....... 折回到少年的住处,姚治站在门口不敢推门。 手中的箱子本就只装了几件衣物而已,但抱在手里却是觉得沉甸甸的,脚步也如同粘了胶挪不开半分。 踌躇良久,他终于还是鼓起了早死早超生的勇气推开了房门。 将事情说了一遍后,对视上少年那双烈火滚滚的眸,姚治双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少年睨了一眼放在桌上的箱子,唇角勾起一抹冷到极致的寒凉:“这么多年,你跟着爷委实辛苦了。” “这些就全部赏赐给你了。” 闻言,姚治的双腿开始哆嗦。 他惊愕的望向少年,心里一阵心虚。 这些都是上好的冰蚕丝缝制的衣裳,自己连冰蚕丝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哪里有这福分享用? 主子自己不要,统统赏赐给了他。 明明自己办事不力,还得这么丰厚的赏赐.... 主子突然间如此宅心仁厚,心底感动到想哭,但又觉得他似乎有着某种阴谋...... 预感不是很好,却又不敢拒绝。 将双手一拱,姚治扯开嘴角摆出一个最难看的笑:“属下......属下谢.....谢殿下赏赐......” 抱着箱子朝门外走去,他的脊梁骨一阵凉过一阵。 总觉得哪里不对........ 第一百九十章 会是什么样子 在集市上挑了一匹最健硕的骏马,雪儿一路牵着朝王府走去。 一边走着,一边念叨着: 王妃只购买了一匹马,只准备了自己的包袱,貌似有独自前往岭南的意思? 那么远的路程,她独自前去能行吗? 可王妃要是执意不带上自己,又怎么办才好? 到了府邸,雪儿走进殿里看着正在收拾行李的夏简昭,抿着唇半晌终于才开口。 “王妃可是不会带着我?” 夏简昭扭头看着她,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埋头收拾衣物。 雪儿的眼神瞬间凝聚起来:“王妃一个人前往,路上都没个人照顾怎么行?还是带上我吧。” “我怕你连累我。” 一句话,夏简昭没经过任何思考就脱口而出。 雪儿使劲咽了一口口水下肚。 如今的王妃,可能真的不需要她的照顾了...... “你呆在府里,宫里有任何消息都及时书信给我。” 就像终于找到自己的存在感一般,雪儿信誓旦旦的点着头:“王妃放心,雪儿一定会盯紧锦绣宫跟东宫。” ............ 一轮弯月在高空高高挂着,朦胧月光铺洒在整块大地之上,清冷得不参杂一丁点的柔情,恍如穿插在天地之间的,是无尽的荒寒与寡淡,褪去了白日里的喧嚣浮躁,这夜显得十分的孤寂。 黑夜之中,一抹身形娇小的人影跃上高高的马背,挑眼望了一眼前方化不开的夜色,她双脚一夹马腹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马背上的女子一身男儿装扮,眉目清秀如画,嫣红的唇浅浅扬着,嘴角挂着一抹温柔的笑意,似这寒冬里的暖阳,似十里桃花灼灼开放,似三月天里的一杯美酒,让这浓浓的黑夜都变得浅薄。 寒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夏简昭拉了拉身上的白色袍子将自己裹紧,虽然整个身体还是抵挡不住寒风的侵袭,握住缰绳的手都变得冰冷无比,但只要眺望着前方,想到不日便能见到心心念的他,双眸都变得清澈明亮起来,左心房洋溢着某种无法言喻的温暖,同时夹杂着些许的紧张。 她已许久未见到他。 他很忙碌。 而她,也没闲着。 不知道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会是什么样子? 惊喜,或是.....惊吓? 双眸里泛着点点星光闪烁不定,双颊浮起一丝绯色,更添了好几分的妩媚动人。 .......... 岭南。 “拿出去。”少年清冷的声音响起。 修长身躯端坐在上首位,手中握着一本书籍目不斜视的翻看着,两道剑眉之间透着清隽的寡淡,双眸虽然聚焦在手中书籍之上,但眼底却是透着一股莫名的浓郁的烦躁。 周子舒站在他跟前,看着手中那碗冒着腾腾热气的燕窝汤,恍如没听见他的话一样,笑意盈盈。 “子舒天不亮就起来熬了,殿下多少喝点吧。” 周子舒今日着了一身赤色衣裳,袖口绣着几只栩栩如生的飞蝶,那衣裳的颜色将一张脸颊衬得粉嫩无比,再映衬着精致的妆容,无疑是这萧条之地最亮丽的一道风景。 第一百九十一章 脊梁骨一阵凉过一阵 “拿出去。” 南勋没有任何情绪的几个字再次吐出口,这一次语气沉了很多。 周子舒挂在唇角的笑意就那么僵住了,诧异的看向南勋那张完美得无可挑剔的俊颜,很快她又调整好情绪。 “殿下是不喜欢喝燕窝汤吗?” “可我记得,那一次在宫宴之上殿下喝了两碗燕窝汤呢。” “子舒一直都想亲手为殿下做一碗燕窝汤...今日才有了这个机会...” ,周子舒的话未说完,正在翻书的修长手指突然顿住,然后合上书籍宽大手掌啪的一声将那本书拍在一旁的桌子上。 顷刻之间,只听一声响动,那张桌子便四分五裂了。 周子舒吓得一抖手,碗里的汤洒落出来好些。 对视上少年深邃的眸子,再看了一眼那张四分五裂的桌子和地上掉落的桌子的残骸,她忽然觉得脊梁骨一阵凉过一阵。 是她说错什么了吗? 她茫然的看向坐上冷着脸的少年。 南勋的那双眼,幽暗得似一条深渊一般,充斥着让人无法看穿的情绪。 修长手指握紧,看向周子舒的眼神凛冽。 周子舒提及的那次宫宴,是在太子的册封大典之上那次。 自从他的母妃逝世之后,他便成了无人问津的孩子,若不是奶娘心疼他,他只怕早就随着他母妃而去。 然就在太子册封的前一月,奶娘病重撒手人寰,他在顷刻之间成了一个弃儿。 册封大典那日,皇后传旨要他参加那夜的宫宴,瘦成皮包骨的他,在看到摆在面前的燕窝汤时一口气喝下了两碗。 他记得当他喝完那两碗汤后皇后看他的眼神是鄙夷的,还有她脸上那掩饰不住的沾沾自喜。 更记得太子走到他跟前在他耳畔留下的那句话。 “本宫日日喝这汤喝得想吐,不如往后都赏你了。” 一开始他以为他只是被父皇突然记起所以才有资格去了那场宫宴,后来明白了,那是皇后跟太子在朝他张扬他们的胜利。 ...... 不堪的过往回想起来,都不知道自己这个幕王是如何得来的。 恐怕只是父皇稍稍起了一点怜悯之心吧...... “要么自己走出去,要么,本王命人将你请出去。” 那个请字说得极重,双眼充满危险的气息。 周子舒讪讪启唇:“殿下......” “来人!”少年的声线凌厉。 姚治应声大步走进来。 今日他身穿蚕丝而制的衣裳,整个人平添了几分矜贵的气质。 周子舒的眼神定格在踏门而入的姚治身上,她的嘴角抽搐了好几下。 “这不是我替殿下缝制的衣裳吗?!怎么会穿在你的身上?!” 姚治吸了吸鼻子腼腆一笑:“是不是觉得很帅气?” 此话一出,周子舒的胸口瞬间憋着一口血。 “天寒地冻的,喝了那碗燕窝汤暖暖身子吧。” 周子舒还没缓过来之际,少年的声音便从背后传来。 话音才一落,她手上的汤碗便被姚治拿了过去。 她就那样目瞪口呆的看着姚治仰头将那碗燕窝汤喝了个一干二净,还惬意的朝她舔了舔嘴角。 第一百九十二章 毛骨悚然 “属下多谢殿下!” 姚治额首,心中感激涕零。 虽然心中一百个不喜欢面前这个周子舒,但她的到来,却似乎让殿下待自己更加宅心仁厚了...... 周子舒已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她狠狠的等着姚治,咬着嘴唇猛的一跺脚然后跑出了房间去。 坐上的少年半眯着眼,勾了勾唇角后俯身捡起躺在地上的书籍漫不经心的翻看起来。 姚治猫着腰试探着开口:“殿下如此厚待属下,属下......属下无以为报,往后定会更加尽心尽力效忠于殿下!” 少年寡淡的启唇:“那么,意思是以前还有现在,你没有用尽全部忠心?” 姚治闻言猛的一晃身体,连忙只手朝天信誓旦旦:“属下绝对对殿下掏心掏肺忠心耿耿!属下一片赤诚,天地日月可鉴!” 少年垂下好看的眼帘继续看书,面上是不苟言笑的平静,让人很难看出他此时的心情。 片刻,他不冷不热的从唇缝间吐出一句:“继续保持。” 就像劫后重生一般,姚治如释重负吐了一口气,咧开嘴角挠了挠后脑勺。 似乎鼓足了很大的勇气之后又继续开口:“殿下觉得属下穿这身衣裳合适吗?” “今日穿这身衣衫招摇过市,吸引了不少崇拜的眼神弄得属下很不自在。” “虽然属下知道自己长得英俊潇洒气度不凡,但属下委实不想太过显眼了,这不符合属下作为一个侍卫的身份。” 说到这里,猛的对视上南勋那双半眯起的眸子,姚治瞬间便住了嘴。 南勋那双俊美的眸子盯着他看了半天,缓缓道:“不,很符合。” “身为爷的贴身侍卫这么多年,你应该有次待遇。” “爷往后,会更厚待你。” 本来在旁人听来是一番充满慰藉的话,可这番如此温柔的话出自自家这位冷面王爷的口中,姚治听得是瑟瑟发抖毛骨悚然。 看到自家主子眼底那波澜不惊的冷艳,他倒吸一口凉气。 主子的宅心仁厚....... 定有猫腻! 他头皮发麻的朝少年讪讪一笑:“属下去给您换张新桌子。” 话音一落,那抹高大巍峨的身躯便一溜烟的消失在了房间里。 速度惊人。 房里顿时安静下来,没有一点声响,安静得过分死寂。 在如此静谧的空间,看书的少年却再也静不下心来看书。 他脑海中的思绪莫名的烦躁起来。 看着被自己肢解的那张桌子,一对浓浓的剑眉微蹙着,他眼底的愠怒渐长三分。 本来旧事不愿被重提,因为那段岁月已艰难的熬过来,是那种卑微到骨子里的不堪...... 不堪的过往,在这一瞬间一股脑的朝他袭来。 一阵一阵的撞击他的心脏,让他感到头痛欲裂。 他伸手揉着眉心,脑海里出现了一张绝世无双的面颊。 那张好看的脸上镶嵌着的一对桃花眼冲他笑,笑得弯成了一条线... 她笑得那么好看。 那么好看.... 猛然间觉得胸口更加的刺疼起来。 隐隐的觉得十分的不安...... 他支撑着疲惫的身体走到一旁的茶几前连倒了好几杯冷茶灌下肚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头皮一阵发麻 前往岭南的路途上人烟稀少,沿途揽进眼里的是一片荒芜的景象。 一路上夏简昭几乎没有休息,马不停蹄的奔波着只因想快些见到他。 冒着越来越凛冽的寒风前行,一路上倒还算得上太平清静。 皇后被禁锦绣宫,纵然知道她独身前往,也无法有任何的作为,再者,她前往岭南是受皇命而去,识时务者也不敢轻易试探皇帝的权威.... 骏马一路疾驰,扬起尘土漫漫。 随着迎面吹来的一阵寒风夏简昭猛然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她蹙眉提高警惕的慢慢朝着那股味道传来的方向靠近,发现在山沟里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尸体.... 腰间的短剑瞬间握紧,泛着点点寒星的眸子朝四下探去。 但除了咆哮的风声便再没了别的动静。 她自马背上一跃而下,蹲下身子细细观察起那些尸体。 十几具尸体都着黑衣蒙面纱,腰间配长剑,很显然他们都没有任何机会拔出腰间兵器便被一举歼灭。 所有人脖子上那道割破喉管的致命刀口大小一致,深浅一致。 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让她的胃里一阵一阵的翻江倒海。 她狐疑着,是什么样的高手能有这样的刀法? 没有多做停留,她翻身上马继续赶路..... 山坳的暗处,几个身影从一块大石头后面探出。 一人说:“王妃已平安,我们是要返回还是要继续跟着?” 话一落,一个巴掌便猛的拍在了说话的那人头顶之上。 “想被殿下削的就回程!路上的埋伏远不止这一处!” “上一次没护好王妃,殿下已没有追究,这一次王妃若再出事,大家就都等着被殿下砍头。” 青山的话一落,其余人都压低了头颅。 良久,一个声音又才小心翼翼的响起:“可这一次,都没给我们出手的机会,那两个人也是殿下暗中安排保护王妃的吗?” “若是我们的同僚,我们怎会从来没见过?” “你有看到那个人的刀法吗?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 闻言,青山的眉头一蹙。 他早早的就得到了消息,小王妃去岭南途中会有埋伏,所以抄近路赶在了她的前头...... 山坳里的那些尸体是京都最大帮派飞月帮的人,这些人在此地设伏,目标是针对小王妃,显然是有人与飞月帮做了一个生意,而且花的银钱还很丰厚。 但当他刚刚觅到他们的踪迹,便看见有两个人抢在了他们的前头进行了一场血腥的厮杀。 那两人不是别人..... 正是上一次救了小王妃的主仆二人。 想到这里,他青山只觉得头皮一阵的发麻。 殿下命他查清那两人的身份,他想尽了一切办法却只是查到那二人绝非京都人,有关他们的其他线索无迹可寻,只能说那主仆二人将身份隐秘得极其谨慎。 那两人的身份未查清,这一次又抢在他们的前头替小王妃清除了路障,殿下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将他削得骨头都不剩吧? 青山的身子猛的一抖,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发凉的脖颈。 他抬眸看着那抹娇柔身躯消失在视线里,心底惊起一波涟漪。 小王妃是交了什么样的朋友? 又树了多少的敌人? ......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一股愠怒涌上脑门 近暮色,夏简昭在途经的一个小镇上找了一家客栈落脚,因为薄弱的身子实在经不起马背上的颠簸了。 厢房里,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倒在床上。 放松下来才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疼,支离破碎得就恍如不是自己的身体一样。 脑海里浮现出在路上看到的那些尸体,她又猛的一下起身坐起来。 怎么想她都觉得那些尸体是冲她而来。 但究竟是谁在这个节骨眼有这样的胆子设下埋伏? 肚子在这个时候抗议的发出声响,她低头看了一眼憋下去的肚皮,这才停下思绪走出了房门去觅食。 吩咐掌柜的备了几个小菜,她坐在楼上靠窗的位置闭目养神。 隔壁房里。 黎莫静静的站在一侧看着坐上男人蹙眉揉着眉心。 良久,男人终于开口。 “你说,爷是不是暴露了身份?” “这些大成人简直太阴险歹毒了,竟然设埋伏想杀爷。” “还好爷反应快先下手为强!” “但爷怎么都想不通,不偷不抢只是入了一趟京都城而已,怎么就会招致杀身之祸?” “这些大成人不太友善.......” “肯定是他们嫉妒爷的美貌吧!爷想了很久都想不出来他们要杀爷的理由,只有这一条最说得通!” “肯定如此,绝对如此!就是嫉妒!你说是不是?” 黎莫抖了抖身体,咽下一口口水狠狠的点了点头。 “属下觉得,确实如此!” 凌风堂这才猛的一拍桌面:“以后爷再去京都,你就帮爷化个丑点的妆容掩饰住爷这张风流倜傥足以迷倒万千少女的脸。” 黎莫:“......” 惊愕的看向自家主子,他张了张唇最终还是闭合上了,只默默的点了点头。 化妆这差事,貌似不太适合自己...... 不过,只要主子高兴就好。 “去备些好酒菜,爷今日杀生了,要压压惊,不然夜里睡不着。” 黎莫领命而去。 凌风堂起身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衫,高大笔直的身材透出与生俱来的高贵敢,浓密剑眉下的眸子如黑宝石一般晶莹透亮,泛着星星光芒,高挺的鼻梁之下,薄唇勾起一抹轻扬的弧度,一丝魅惑顿时油然而生,邪魅枉然,魅惑众生之相赤裸裸的展现出来。 他走出房门,衣袂翩翩,步履悠然的穿过长廊来到临窗的位置找了一个空位坐下,修长手指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清茶放到唇边饶有兴致的品起来。 茶杯放到唇边,朝前扫射的眼眸忽然就定格住了,眼神瞬间一紧。 对面桌前,一身白衣飘飘的少年闭目养神,安静如身处尘世之外,周身都散发出浓郁的清新气质,超凡脱俗似天上仙。 那少年肤如凝脂唇红齿白,生得俊俏秀美,一身白衣更是衬托得他惊为天人,惊鸿一瞥让人再难以收回眼神来。 凌风堂手上的茶杯就那样顿住了。 眼神定格在对面桌前的少年身上,沉沦到忘记了一切,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时间停止,空气凝聚。 良久,他才被倾斜而出的茶水惊醒。 瞬间一股愠怒涌上脑门。 第一百九十五章 没天理 这世上还有长得让他都入迷三分的男人? 没天理! 不,这不是真的。 他使劲眨了眨眼,再一次定睛看了过去。 双眸却对视上了从对面投射过来的极不友善的两道凛冽目光。 凌风堂的眉头蹙紧,对面那人,那眼神,面熟得很。 脑海瞬间浮现出一张女子的面颊。 他心下一紧,起身一个箭步冲到对面桌前与夏简昭相对而坐,目光灼灼的看向她。 “你跟踪本王?” “那些杀手是你安排的?” 夏简昭目光铮铮,红唇微启:“那些人是你杀的?” “你竟是恩将仇报之人?”凌风堂眯眼,眼底划过一道寒芒。 “是又如何?”夏简昭看向他,从容淡然得无任何畏惧。 凌风堂朝她凑近了一些,语气轻柔:“爷最欣赏这种人,果然没看错你,不愧爷这么中意你。” “你是因为迷上了爷,却又割舍不下你的夫君,两难之间,你想杀了爷绝了你的念想,但又狠不下心所以前来阻止。” “爷不怪你,那么准备好了跟爷一起回北凛做爷的王妃吗?” 一席话,听得夏简昭血气上涌。 见过不要脸的人,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 北凛堂堂储君,另类得让人汗颜。 她一时有些后悔没早些启程,那样的话就不会跟他遇到一起。 这一条路是去北凛的必经之路..... 一路上什么样的情况都预料到了,就是没料到会遇上他。 “你想多了,我此去岭南与夫君团聚,只不过恰巧经过此地不凑巧遇上了·你。”看着男人邪魅的脸,她显得云淡风轻。 凌风堂的眸子变得深邃起来。 一种被拒绝后的不甘渐生。 这女人,是哪里来的定力能一再对他无视? 但无所不能无所不畏的他,面对她的清冷竟束手无策。 他伸手揉眉心。 那个南勋,到底是如何让她对他那么痴迷? 传闻中的他,不过是个残废而已.... 他与他相比,不是更有魅力吗? 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片死寂,氛围诡异。 “公子,您的饭菜。” 这时店小二端着饭菜笑盈盈而来。 饭菜摆上桌,夏简昭拿起筷子完全将凌风堂忽视,自顾自的扒拉起饭菜。 “站住!” 凌风堂突然凌厉的出声叫住了折身准备离开的小二。 那道声音突兀而起,夏简昭差点被噎住,店小二更是被吓得掉落了手中的空托盘。 他忙不迭地的拾起托盘笑盈盈转过身子将腰弯下去好几分。 “这位公子有何吩咐?” “这些是人吃的吗?撤下去。” 闻言,小二不敢有丝毫怠慢的将桌上的菜全部放进了托盘。 夏简昭手中的碗筷被男人伸过来的长臂拿开。 饭菜全部摆进托盘,小二像一阵风似的端着托盘跑下了楼。 “你这么瘦,不适合生养。”对面的男人勾起了嫣红的唇瓣朝夏简昭挑了挑眉,桀骜不驯的模样透出说不出的蛊惑诱人。 夏简昭惊愕的看向凌风堂,双手还保持着扒饭时的姿势。 牙齿咬着唇瓣,愤怒自心底喷涌而出。 在她双手叉腰准备发作时,黎莫领着店小二将一桌饭菜摆上了桌。 第一百九十六章 完全不受他掌控 琳琅满目的菜品简直闪瞎了她的眼。 她煽着长长的羽睫盯着桌上饭菜,再抬眸看向对面的男人。 他一个人,点了满满的一桌,而且都是客栈中最贵的招牌菜。 出门在外都不能克制自己素简一下吗? 北凛皇室的奢华她早有所耳闻,这大概是刻进骨子里的风气了吧。 “吃吧,不用感激爷。” 男人挑眉看着她,眼里充满了妖冶和轻狂。 夏简昭伸出素白的手毫不客气的拿起了面前的筷子,在男人的注视下,她不顾形象的大快朵颐起来。 站在一旁的黎莫就那样看着她狼吞虎咽似乎是饿了好些日子的样子,额头瞬间挂起了三条黑线。 听闻大成女子温柔娴静,可面前这位,似乎太粗鲁了...... 他有些不忍直视的收回视线,看了一眼自家主子。 凌风堂的唇线抿成一条缝,妖冶的眸子随着夏简昭筷子的来回而移动,唇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他此时的情绪。 他深深的看向夏简昭,看了一眼一眼又一眼。 似乎看着她吃饭的样子,他就没了饿意。 他想着,她怎么能将食物吃得这么的香? 即使在他面前没有一点女子该有的矜持,但看上去就是有种不同寻常女子的气质。 这气质不关乎美貌与否,而是自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谜底一般的诱惑力。 黎莫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家主子面前未动的筷子,再看了一眼即将被一扫而光的饭菜,暗自伸手摸了摸腰兜的荷包。 他的眉头拧在了一起。 主子你倒是快点吃啊。 银钱已所剩无几,回到北凛还有很长一段路程,这一顿吃了,下一顿就该缩减开支了...... 空气静谧,只听得见咀嚼食物的声音。 一顿饭,在两个男人不同表情的注视下用完,夏简昭惬意的拿起一旁的白方巾擦了擦嘴角,长长的一个饱嗝打响,她低头一摸自己圆鼓鼓的肚皮。 黎莫看着一桌被扫光的碗盘,不忍直视的摇了摇头。 从没见过这么能吃的人.... 还是一个女人! 大成女人,食量惊人.... 看了一眼自家主子面前始终未动的筷子,他默默转身下楼去另备饭菜。 “你吃东西的样子都让爷着迷。”薄唇一勾,凌风堂露出两排皓齿,目光灼灼的落在夏简昭的脸上。 “你色眯眯看着我吃饭的样子很欠揍。”吐出这一句,夏简昭起身准备离开。 “蹭爷的吃,蹭爷的喝,还这么拽,你哪里来的勇气?还欠爷的救命之恩怕是都忘记了。”凌风堂剑眉微扬,眉宇间依然透着一股浓郁的妖冶之气。 夏简昭脚步一顿,扭头看向他,娇艳的红唇微启:“可能你不太了解我,我这人,胆子大勇气佳,就是记性差。” 凌风堂:“......” 看着那张绝世倾城的脸,凌风堂好看的眉头还是微微一皱。 这女子,完全不受他掌控。 在北凛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样的女人不臣服在他至高无上的的权威与举世无双的俊颜之下? 如此漠视他的女人,她是第一个。 第一百九十七章 我怕你拖后腿 “可能你也不太了解爷,爷施舍于人,绝不会不求回报。” “你记性差,爷早晚会帮你记起来。” 淡淡的吐出一句,凌风堂朝座椅的后背一靠,细长的双眼眯成一条缝,透出一股令人发指的寒凉与鬼魅。 夏简昭看向他,没有说话。 转身大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将凌风堂淡漠成了空气。 看着那抹身影离开,坐在座椅里的男人瞬间自心底浮起一股浓郁的挫败感,这股挫败感渐上脑门,眼底掠过一层阴暗。 薄唇抿成一条线,他低头伸手抚上自己的额头,两指重重的揉起了眉心。 如此棘手的女人,一时没有能让她服帖的对策。 自己这绝代风姿在她面前,似乎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半分...... 呃... 心情很复杂.... 站在楼梯口的黎莫一脸惊愕的顿住脚步没敢上前。 主子这是怎么了? 竟被一个女人扰乱了心神? 这完全不是他该有的状态...... 回到房里,夏简昭简单洗漱了一番便倒头入了眠,一路奔波风餐雨露,她确实累了。 然而隔壁房间里的男人,被她一夜的呼声扰得未合眼,思绪万千...... 五更天的时候,夏简昭猛的从梦中醒来,揉了揉惺忪睡眼,她起床匆匆收拾好了包袱便悄然出了房门,生怕弄出动静又被某些人给缠上。 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门,再蹑手蹑脚的穿过走廊下了楼梯,这才松下一口气。 从马厩里牵出自己的骏马,她刚要翻身上马,一个声音便空降而来。 “路途漫漫,咱俩作伴如何?” 夏简昭的心里咯噔一下,脊梁骨一阵发凉。 她猛然转身朝那人看去。 借着昏暗灯光,她看到凌风堂那抹巍峨身躯倚墙而立,他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嘴里叼着一根稻草,妥妥执绔公子的样子,却又比京都里那些标志性的执绔又多了三分的不羁,七分的俊逸。 夏简昭翻身上马,立于高高的马背之上,她居高临下看向他。 “我怕你拖我后腿。” 吐出这么一句,她双腿一夹马腹扬尘从男人身侧疾驰而去。 黎莫咳嗽一声凑上前小声试探开口:“主子,咱们还是别热脸贴冷屁股了。” 想着自家主子在一个女人面前几次三番示好又被拒绝,实在不忍心看到他再次受挫,尽管知道有些话说出口会被怼回来,黎莫还是冒着被怼的风险说了出来。 “主子您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放荡不羁,在北凛投怀送抱的女子数不胜数,范不着为了一个大成女人低三下四。” “况且.......” “人家还是有夫之妇......”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两记凉凉眼刀便朝他递了过来。 “爷喜欢什么样的女人,需要先过你的眼?” 一句话,让黎莫抽了抽嘴角:“属下不敢。” 男人伸手拍了拍被掀起的一身飞尘然后翻身上马,朝着夏简昭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黎莫紧随其后。 起起落落的马蹄声在寂静的街道上突兀的响起,打破这一片祥和平静。 暗中涌动的几个人影自暗处探出身影,看着绝尘而去的几人,淡淡的忧伤涌上心头......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不能让她出墙 一人小声开口:“要不要飞鸽传书给殿下,告诉他王妃跟着两个不认识的男人......” 话还未落,一个巴掌便被拍上了脑门。 “你傻吗!殿下要是知道了这事,会拿谁试问?” “都是因为我们没看好小王妃才给了她接触别的男人的机会。” 青山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沉吟片刻又补充了一句:“眼下咱们只有盯紧小王妃,不能让她出墙去!” 其余几人不约而同的狠狠点了点头。 而后一行人悄无声息的远远尾随其后..... 岭南。 周子舒站在庭院中朝着那两扇紧闭的房门翘首以盼,手中虽握着暖手炉,还是被冻得鼻尖发红。 她吸了吸鼻子,眼神凛冽的移到门口站立的姚治身上。 看着他那身由她亲手而制的衣衫,她的心底就涌起一股难以压制的火气,却又无法发作。 衣裳是南勋给他的,若是自己因这事与他争执,南勋怕是要怪自己不懂他体恤下属的心。 按捺住心底涌动的不痛快,她勉强挤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继续盯紧那两扇房门。 六皇子与人议事,都差不多一个时辰了还未结束。 能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她扭头看了一眼婢女手中的餐盒,那碗银耳莲子羹恐怕都凉透了。 来回在院子里踱步,她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小姐,要不一会儿再来吧,您都在这里候了一个时辰了。”一旁的婢女看到自家小姐被冻得瑟瑟发抖的样子,满是心疼。 周子舒拉了拉外袍,抱紧了手中暖炉,她不耐烦的看了婢女一眼,道:“王爷在这里赈灾费心劳神都不喊累,我不过是多等了片刻而已,你要是等不得,你先回去。” 那婢女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姚治侧目看了房门,又看了看院子里有十足耐心的周子舒,他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殿下跟人议事早就议完,县官们统一从后门离开多时了。 殿下不想见她如此明显,她就丝毫没有察觉吗? 每日不是送汤就是送粥,嘘寒问暖是一样都不落下,可殿下都不领情的,如此冷漠还是熄灭不了她对殿下的热情。 眼下小王妃不在跟前,若是殿下抵挡不住她的攻势软了心,小王妃的处境就堪忧了...... 思及此,姚治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再一次看向周子舒时,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周子舒察觉到姚治的目光,她没好气的开口:“看什么看?!不知自己的身份吗?!” “属下看小姐,越看越不顺眼,属下想着多看几眼可能就看顺眼了,所以便多看了小姐几眼....”姚治的一句话脱口而出。 周子舒的唇角狠狠的抽了抽。 想着一个侍卫也能无视自己到如此的地步,她恼羞成怒。 几步走到姚治跟前,她仰头铮铮的看向他:“本小姐警告你,胆敢无礼,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无论属下有礼无礼,这岭南的明天依旧不会有太阳升起......”姚治的身子站得笔直,目光直视周子舒。 周子舒仰面望着他,竟然一时找不到回击的话语。 在岭南不比在京都。 她现在可以说是孤军奋战没有靠山,纵然姚治只是一个卑微的侍卫,她也感到对他束手无策。 第一百九十九章 冷漠感弥漫开 瞪眼虎视了姚治半天,周子舒沉沉自鼻翼里冷哼了一声然后又站到了院子中央。 空气静谧得可怕,那两扇房门依旧未开。 又等了许久,她终于才有些狐疑起来。 提着裙摆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口,准备推门而入时被姚治及时伸出的手臂挡住。 她怒目圆瞪:“闪开!” “殿下在议事,周小姐请自重!” 姚治的目光从容。 “别想再骗本小姐!什么样的事能从早议到晚?殿下是故意躲我。”周子舒没好气的说。 姚治抿了抿唇,在心底默默一句:“您知道就好。” “让开!” “不让!” 姚治伸出去的手臂没有收回来的意思,即使惹得周子舒怒不可遏,都没让他动摇半分。 正在二人僵持不下之际,房门“嘎吱”一声被打开。 双眸光射寒星的少年立于门口,冷冷睨向周子舒:“本王的侍卫,轮不到你呼来喝去。” 姚治收回手臂站到一旁去。 在见到南勋的瞬间,周子舒的表情瞬间变得和颜悦色起来,她扬起嫣红的唇瓣露出了一个最甜的笑容。 “殿下...子舒候了您多时,担心您饿了,这才有些失态......” 说话间,眼角余光不经意的略过姚治,眼底尽是不满。 她朝婢女递了一个眼色,婢女挪开早就僵硬的步伐将餐盒递到她的手上。 “子舒今日熬了银耳莲子羹,殿下进屋尝尝吧。” 门口的少年冷下一张俊颜,眉宇间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清寒,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弥漫开,深邃眼眸扫过姚治,姚治会意的朝前一步。 “这种事由属下代劳即可。” 揭开盖子拿起那碗凉透的银耳莲子羹,姚治皱着眉头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周子舒惊愕的瞪大了双眼,眼睁睁看着姚治将羹汤喝完,她的眼里浮起了一层水雾。 来这里这些日子,她亲自熬的每一碗羹汤都落入了这卑贱侍卫的口中。 胸口一股恶气作祟,她极力隐忍着以至于将一张娇俏的脸憋得通红。 转而朝南勋看去,却是看到两扇房门“砰”的一声闭紧。 “周小姐请回吧,殿下的心里只装着小王妃呢。” 姚治补刀,一句就扎了周子舒的心。 周子舒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她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委屈,推门大步闯进了房间去。 屋里少年坐在火炉旁翻看书籍,一身青衣,青丝高束,眉目清俊得无法用言语描述,修长身躯倚靠在座椅里,一如以往那般不食人间烟火之气。 见周子舒闯进来,少年的眉心明显的突兀了一下,宇间暴戾在发酵。 “殿下当真就看不见子舒对您的一片心意吗?”周子舒快步走到跟前,一张脸上布满委屈。 “子舒愿意放下在京都里的舒适跟随殿下来到这艰难之地,愿意替殿下煲羹汤伺候您的衣食起居,愿意做一切能为殿下做的事情,殿下就不能,稍稍回应一下子舒吗?” “殿下心里有谁子舒不管,子舒只想要也能住进殿下心里......” 闻言,少年抬眸对视上那双楚楚可怜的眼。 第二百章 世上的事两难全 对视上少年的眼,周子舒生生的将即将溢眶的眼泪憋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期盼。 她紧张的看向少年,双眸泛着明亮的光芒,她觉得自己这番情意绵绵的话定是打动了他。 内心微微忐忑,一颗心上下乱窜,像是她对他情窦初开时的感觉一样,既欣喜又紧张。 房里的空气都凝聚了起来。 南勋放下手中书籍,慢悠悠的拿起一旁的杯盏放到唇边抿了一口,这才淡淡启唇吐出一句:“本王的心胸很小,小到只能装下一人,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你另寻他处吧。” 这句话一出,周子舒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有什么好?子舒哪里比不过她?”一句话颤抖的说出口,双手握紧,指甲深深的掐进了掌心。 “你哪里都比不过她。”南勋继续拿起书籍翻看,似乎丝毫不受任何影响。 周子舒只感觉胸口卡着一口血想吐吐不出来,整个人在一瞬间失去了精神支柱一般,她拖着如同散架的身子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想着自己不远千里来到这里却被他拒绝得决绝,一种不甘的情绪开始蔓延。 可自古以来哪一个皇子不是后院花开繁盛? 六皇子此时这样待她冷漠,待夏简昭专情,不过是新婚燕尔还未褪去那份热情。 独得专宠于一身,这在皇室是不可能的事情..... 侧妃的位置空着,只要她回京以后请求父亲让皇上赐婚,就能顺理成章成为他的女人。 思及此,她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一些。 屋里恢复平静,南勋放下书籍从怀里掏出那本册子。 最近这几日总是睡得不安稳,脑子里无时无刻都浮现出她的影子,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忧思过度了。 厉声唤了一声姚治,姚治猫着腰拔腿一个箭步冲进了房里。 “殿下有何吩咐?” 南勋冷着声线问:“京中可有书信?” 姚治摇了摇头:“没有。” “你可有传信回去?” 姚治继续摇头:“没有。” “你是干什么吃的!没有来信也没有去信,王妃的消息是不是就不得而知?”声线凌厉,少年的一双眼光射寒星。 “是不是这几日日子过得舒坦过头了?” “还是周子舒熬的羹汤将你收买了?” “小王妃独自在府邸,你也能放心?” 姚治:“......” 没有自家殿下的吩咐,他怎么敢擅自打探王妃的消息? 越矩关心小王妃会被削... 没有关心也被削... “传信回去,将王妃这段时间的一举一动统统禀报给爷!” “属下尊命!” 姚治领命而去,似一道风一般瞬间消失得无踪无影。 南勋站起身子走到窗前,挑眼望向窗外苍茫一片,好看的眉头瞬间不展。 留在这里赈灾,可这个寒冬却迟迟不走。 雪灾让这里民不聊生,他不能走。 然与他遥隔千里的那只小妖精独自在暗潮涌动的京都,令他牵肠挂肚。 放下权势他护不了她,拿起权势得不到她.... 深邃的眸子晦暗下去,伸手摸了摸香囊中的那颗豆子,稍稍才觉得心安。 世上的事总是两难全。 如今唯一期盼的,便是这个寒冬早日过去...... 第二百零一章 各怀心思 东宫。 夏清心搀扶着南冶一路来到湖边凉亭里。 南冶的面色一如往常那般苍白,整个人消瘦得弱不禁风,这较之前的他相比,恍如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似的。 本是血气方刚高高在上的矜贵太子,重病这一场后从背影一看就如同一个老翁。 在石凳子上坐下,南冶放眼看着湖面那一排青翠的松柏,眼眸忽的灰暗了下去。 “青山依旧,本宫的身子却大不如从前......” 一想到从前的自己威风凛凛英姿飒爽,今日的自己连独自下床走路都是问题,他的唇角溢出一抹微涩。 夏清心安慰道:“殿下再多养些日子便能恢复如初了。” 南冶淡淡点了点头,抬眸,对视上夏清心过于憔悴的脸,某一瞬间他忽的觉得心底一颤。 “这段时日你也辛苦了,回头让宫人弄点滋补的药材补补身子。” 闻言,夏清心的耳根瞬时一红,面上浮起一片绯色。 这还是头一次得到南冶的一句关心。 她颔首垂眸,温婉的低低出声:”能侍奉在殿下身旁,是心儿的福分,没有辛苦一说。“ “好长时间不见慕王妃,她近日在忙些什么?” 南冶的话锋突然这么一转,夏清心刚刚酝酿起的柔情蜜意都还没有机会表现出来便被他这句话刺得喉咙管生疼生疼。 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冰凉,她却还是含笑应答:“听说去了岭南。” “岭南?!”南冶的眸子一紧。 前些日子他在昏睡中,醒来以后便得到消息,刺杀任务失败了。 现在的南勋,还安好的在岭南赈灾...... “听说父皇命她去的,让她照顾幕王并替他医治他的腿。”夏清心手中的帕子握紧。 看见南冶的目光又凝紧了三分,她攥着帕子的手指也随着握紧。 太子居然惦记起了她? 不是自己请旨退的婚吗? 现在看到她恢复了容貌,是后悔了吗? 心底不是滋味,她使劲的捏着手中帕子在掌心来回揉捏着。 南冶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走到石墩旁挑眼望向对岸。 某种复杂的情绪在心底激起千层浪,剑眉拧在一起,目光越来越深邃。 被他毁了一纸婚约的人,在他病得快死的关头救了他的命。 她可以不计前嫌替他医治,突然间觉得自己亏欠她太多...... 也有太多的......悔意。 若是自己知道她有一身精湛医技能恢复容貌,无论如何都不会在父皇面前请旨退婚。 可她的医技如此了得,为何不在被退婚之前就恢复容貌? 偏偏是嫁了南勋之后才...... 如今又不远千里的去到南勋身边,替他治腿,照顾他的衣食起居? 南勋,何德何能会有这样的福气? 他本该一辈子居身幕王府直至孤独终老才对! 脑海中浮现出夏简昭在南勋身边时那乖巧温顺如小奶猫的模样,一股子酸涩的味道自他心底蔓延开,整个人瞬间就糟糕了情绪。 他沉沉启唇:“回寝殿。” 夏清心连忙走过去扶住他:“殿下不再坐会儿吗?” “本宫累了。”没过多表情的脸,却是将他的不快给出卖。 夏清心紧紧抿着唇,万般滋味袭来。 默默搀扶着南冶朝寝殿走去,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只是心底各怀心思...... 第二百零二章 会不会露出马脚 服侍南冶睡下,夏清心从寝殿出来便乘马车去了相府。 到了相府,她一路奔到了文氏的房里。 一见到文氏,夏清心便一头扑进了她的怀里哭得像个泪人儿。 文氏心疼的轻拍着她的后背一面安慰着一面询问缘由。 好半天,夏清心的哭声才逐渐收起变为低低的抽泣。 她睁着红肿的双眼坐到桌边,拿起帕子擦拭眼泪。 “娘亲,太子今日特意问起了夏简昭,他肯定是对她旧情复燃了!” 闻言,文氏的瞳孔一紧。 她走到夏清心身边坐下,替她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 “美色面前,天下男人大抵一样。” “如果是在一具尸体面前,还会如此吗?” 语气中带着阴森的诡秘,文氏扬起的眉头露出心机。 夏清心端着茶杯的手一抖,她谨惕的朝文氏凑近了一些,低低启唇:“娘亲何出此言?” 文氏的唇角挂起一抹笑意:“她不是独自去的岭南吗?身边一个护卫都没有,要除掉她是轻而易举的。” “况且,娘亲安排的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绝对万无一失,夏简昭,连同威胁到太子的南勋一起,都将成为过去!” “心儿,你安安稳稳的做你的太子妃,你的绊脚石娘亲会替你挪开。” “你的前面是一片大好的锦绣前程,莫要再垂头丧气。” 挂在脸上的那滴残留流水还未掉落,夏清心紧皱的眉头在听完文氏的话后瞬间展开,红唇高高扬起勾勒出一个弧度。 似乎还有一些疑虑,她再次确认:“娘亲,真的能确保她跟南勋都不再出现在我与太子眼前吗?” 文氏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她几乎拿出了毕生积攒的财物与飞月买了两条人命。 飞月帮是什么样的帮会?素来没有他们办不成的事情,何况还是区区的一场刺杀而已。 夏清心如同吃下了一颗定心丸,瞬间破涕为笑,那笑就仿佛是被压迫许久得到的释放一般,极其张扬痛快。 “娘亲处处替心儿着想,心儿无以为报,只待往后让您扬眉吐气。” 文氏握住她的手一脸的宠溺:“心儿的孝心,娘亲都知道。” 思索片刻,夏清心还是觉得不放心:“可若皇上追究起来,会不会露出马脚?” 文氏笃定的一笑:“你尽管把心装进肚子里去。” “岭南与京都远隔千里,谁知道人是怎么死的?太子去了一趟岭南差点病死,那两个身子本就薄弱的人岂不是更有可能?” 夏清心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一颗半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感激的握紧了文氏的手,她的一双眸子泛着如黑宝石一般的亮光。 在知道夏简昭前去岭南后她几夜未安心入眠,虽然深知这是个除掉她的好机会,但思及皇后被禁了足,夏简昭又颇得父皇器重,她便不敢动她。 不曾想娘亲已替自己做了安排,且安排得天衣无缝。 自小最心疼自己的,还是自己的娘亲。 握住文氏的手久久没有放开,夏清心此时的心情激动...... 第二百零三章 越看越不顺眼 “什么?!” 宇宁王府里,南宇正与八皇子坐在庭院里对弈,当听到侍卫伏在耳畔的禀报后,他将手中捏着的棋子胡乱的一放。 “走,去书房说。” 起身就要离开,又被八皇子喊住。 “二哥,棋还没下完呢!” 南宇不耐烦的吐出一句:“先等着。” 头也不回的领着侍卫急匆匆朝书房而去,八皇子一脸扫兴的看着棋盘。 “什么事这么神秘要避开我?” 自顾自的嘟哝一句后他托腮盯着棋盘研究接下来的走势。 书房里,南宇来回踱步,眉头拧成了麻花。 “你是说飞月帮的人在去往岭南的路上设了埋伏?” “慕王妃有没有事?!” 侍卫道:“慕王妃一切安好,她的身边有两个高手跟随。” 南宇松下一口气,低低揣摩起来:“高手?她替自己请了护卫?” 侍卫额首:“这个,属下不知,属下只知其中一人伸手了得,飞月帮的十几人在一刹那便毙命于其刀下!” 南宇的脸上露出一抹为难的神色: “慕王妃不能出事,她对本王来说至关重要!” “可眼下已没有能派出去的人手......” 那侍卫拱手道:“依属下看,王爷无须担忧慕王妃,她身边的高手不是一般的三六九教之徒,完全能应付。” 南宇微微点了点头。 “通知我们的人,赈灾物资定要暗中护好,这是我跟她的交易马虎不得。” 侍卫领命而去。 南宇重新回到院子里,只见八皇子已没了踪影,只剩一盘被走死的棋局。 “闲来无事的宇宁王似乎变得忙碌起来了呢?” “将老八一个人冷落在此好半天,你就不怕他去父皇面前诬告你密谋什么大事情?” 许珍若盈盈朝南宇走来,带着一脸戏谑的表情。 南宇的眉头一皱,厌恶感顿生。 他寻思着以前也没觉得她有这么碍他的眼,怎么现在是越看越不顺眼。 特别是那副一贯对他居高临下的姿态,简直让他有种想甩她巴掌的冲动。 以前仗着她娘家的势力她在王府里横行霸道,他低眉顺心的捧着她哄着她,如今他爹振国公显然的不再得父皇的器重与信任她还是这么的不知检点! 他双手抱臂看着她朝自己走近,紧抿的唇线在许珍若顿下脚步的瞬间打开。 “你越来越泼妇了自己不知道吗?” “去妆台前看一看自己是不是长了一脸的横肉?” “你这样的女人要是放在五年前,爷看都不会看一眼!” 气哼哼的吐出这番压在心底许久的话,南宇扭头就走,却不巧衣角被许珍若猛的一把捏住。 “你你你!你将你的话再说一遍!”许珍若气得脸色铁青,伸手指着南宇的鼻尖,她的一双眼瞪得又大又圆。 “我一定要告诉父亲你欺负人!” 在看到她这样的表情之后,南宇心底的暴戾一下子爆发:“去去去,去告,最好别再回来!” 挣脱开被许珍若捏住的袖口,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庭院。 许珍若的后槽牙磨得咯咯作响,随手拿起一把笤帚,她怒火中烧的追了上去。 接下来,宇宁王府里便是鸡犬不宁的喊叫声一片...... 第二百零四章 好狗不挡道 越朝南走,越是感到入骨的寒凉,周边景象也更加的荒芜萧条。 寒风凛冽席卷不曾停下,骏马也只得缓缓朝前走着。 马背上一身白衣的夏简昭被冻得小脸通红,纤长的羽睫沾染上一层寒霜,更添好几分的妩媚动人。 她伸手拉了拉袍子将自己裹紧,眼尾余光暗自睨了一眼身后的人。 身后,凌风堂的目光始终落在前方那抹素白身躯之上,宇间的妖冶之气浓浓弥漫。 一路上他不停的跟她说话,她却只做一个默默赶路的哑巴。 到最后巧舌如簧的他都已找不到新的话题,气氛才一下子沉寂下来。 远远跟着二人的黎莫一脸的苦瓜相。 看着一前一后的两人。 一人一身白衣似天上的仙。 一人一身黑衣似地狱的煞。 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偏偏就纠缠到了一起。 主子受了一路的挫,却还一路的谈笑风云丝毫不动怒气。 “喂,爷饿了,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吧。” 修长的双腿一夹马腹,凌风堂跟了上去。 侧目一看夏简昭的侧颜,凌风堂的目光渐渐深邃。 夏简昭将他漠视成了空气,目光直视前方没有任何的回应。 男人薄唇一勾,露出一个邪魅诡秘的笑容。 他松开握住的缰绳身体纵身一跃腾出空中,还未等人反应过来,整个人便极其潇洒利落的落到了夏简昭的马背之上。 修长手臂穿过纤纤楚腰,一双大手覆盖在握住缰绳的两拳之上,宽大后背将那抹娇柔身躯桎梏住。 夏简昭抽出手摸索到腰间的匕首,却被那只大手死死按住动弹不动。 “滚开!”挣扎了一番发现自己根本挣脱不开,娇容憋得通红,好看的桃花眸里光射寒星,她冷冷的自牙缝中吐出这两个字。 “你不说话还以为你哑巴了。”凌风堂悠悠启唇,却并没有要抽身离开的意思。 气温骤降之际,夏简昭半眯起眸子盯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不假思索的俯身下去。 随后只听一声嗷嗷的嚎叫声划破天际,凌风堂自马背上腾空而起稳稳的落到了自己的马背之上。 额首盯着自己手背上那一圈渗出血迹的牙印,那钻心的疼痛还未褪去,妖冶的眸子睨向夏简昭却是轻描淡写的一句:“你属狗的?” 夏简昭感受着嘴里隐隐的腥甜味,看向凌风堂的眸子变得倔强孤高:“咬的就是你这条狗!” “好狗不挡道,别再跟着我。” 话音一落双腿一夹马腹疾驰而去,扬起尘土一片。 凌风堂停留在原地,看着那抹绝尘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里,他那双细长的眸子渐渐眯起,心中怒火渐渐燎原。 她竟当着自己侍卫的面公然挑衅他的权威? 猛的扭头朝目瞪口呆的黎莫甩过去两道凌厉眼刀:“你听见了吗?她骂爷是狗!” 黎莫愣愣的看向自家主子。 北凛储君,天之骄子,主子的内心一定很崩溃。 为了让自家主子保留住最后的自尊,黎莫讪讪开口:“是吗?属下怎么没听见?” 凌风堂狐疑的一挑眉:“没听见?” 黎莫狠狠的点了点头。 第二百零五章 弥漫在四周的杀意 看到黎莫信誓旦旦的模样,心中顾虑才终于打消。 目光扫向手上牙印,明明很痛,却不由自主的扬唇发出一声低笑。 “有点意思......” 黎莫上前小声探问:“主子,你的手......要不要紧?” 渗出鲜红血迹的那一圈牙印看上去很触目惊心,对于自家主子将自己的颜值看得比性命还重要的脾性,他绝对受不了身体上留下任何影响美观的痕迹。 黎莫表示有些同情起主子来。 “爷本来就想去纹个身,这下省事了。”凌风堂将手收于衣袖之中。 黎莫:“......” 主子变了...... 黎莫咽了咽口水:“那咱们,要不要跟上去?” 凌风堂凝视前方,而后调转马头:“有缘自会再见,抄小路回北凛,还有要事与父皇商议。” 主仆二人调转马头换了路线。 此时躲在暗中的青山探出身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岭南的黑夜来得快,一入夜,整个县城便陷入一片无声的死寂中,若不是每家每户掌着的盈盈灯火,这座城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的生气。 南勋在黑幕中顶着寒风走上望峰台,笔直身躯立于楼台之上,一袭黑袍将修长的身躯包裹住,在这浓得化不开的夜色之中,整个人平添了好些的神秘。 呼啸的一阵风刮过掀起袍子一角,眺望着远处的目光丝毫不受寒风侵袭的影响,依然铮铮的看向京都的方向。 这个时候,那孽障入睡了吗? 她受的箭伤可有愈合了? 京都一切都还太平吗? 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握成拳头,一双好看的眸子凝聚成霜,化作万丈深渊让人看不见他暗藏在眼底的情绪。 耳畔呼啸的风刮过一阵暗涌的寒芒,弥漫在四周的杀意渐渐朝他聚拢。 浓密剑眉微微蹙起,面上没有丁点表情。 薄唇抿成一条线,他离在原地不动半分,黑袍之下握紧的双拳却是早已酝酿出了一股嗜杀之气。 突然自黑暗中涌出十几个手持长剑的黑衣人,明晃晃的刀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刺过去。 在十几把利器将要刺进他的身体之际,他轻掂脚尖腾空一跃巧妙的躲开。 紧接着身子如同一道鬼影一般朝着那十几黑衣人窜去,手中短剑泛着冰冷的光,爆发出凌厉的气势,随着内里爆发,强大的剑气散开。 “砰——”一声悠长而持久的闷响发出,只见那十几把长剑自半中央被截成两断。 十几个黑衣人倒退了一寸左右的距离,握着刀柄的手无一不在微微颤抖着。 一群人面面相视一番而后举着仅剩的刀身朝少年逼过去,少年清冷的眸光凝聚成霜,散发出浓浓的寒凉,手中短剑快速摆动拉动空气形成一股强大的剑流。 “砰——砰——砰——......” 兵器碰撞的声音起起落落的响起,而那些黑衣人一个接一个的被浓郁的剑气狠狠的冲击甩出了十几米远。 少年负手而立,修长身躯立于天地之间,一股轩昂之气顿时显露无疑,手腕一转将手中短剑收鞘,随着断剑入鞘,空气也骤然停止下来。 深邃的眸子燃起嗜血的杀意,他飞身朝前,修长身躯矗立在那一片痛苦呻吟的黑影之中。 第二百零六章 不敢对视上眼神 目光铮铮的扫向其中一人,蚀骨的寒凉让那人为之一颤。 “说,主子是谁?”沉沉的吐出一句,却是让人不敢与之对视上眼神。 倒在地上的黑衣人握紧手中剑柄,突然举剑朝着自己的咽喉而去。 霎时间鲜血喷射而出,浓郁的血腥味在空中快速的弥漫开。 其余人见状,深知已逃脱不掉一死,纷纷举剑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鲜血在刹那间染红了覆盖在地面的皑皑白雪,流淌成河,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被一片嫣红的液体浸透,这场杀戮在这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的阴森可惧。 少年的眉心充斥着比这场杀戮还浓郁的阴郁,目光冷冷的看着那一片尸体,心底浮起一丝难以平静的浮躁。 这些人到底是谁的人? 上一次遇袭,是南冶的人。 南冶如今自顾不暇,不会有心思再安排第二次暗杀。 会是谁? 皇后? 少年凝思起来。 一切归于平静,刚才的那场打斗就像没发生过一般。 “殿下......” 姚治在这时候气喘吁吁的跑上望峰台,看着如此情景,他的唇角猛的一颤惊出了一身的汗。 走到南勋跟前,他屏气凝神的将他从上到下端详了个遍,发现自家殿下毫发无损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突然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他有些凌乱的开口:“殿下.....收到飞鸽传书。” “说!”少年的目光一紧。 “王妃来了岭南,在途中遭遇埋伏......” 话还未落,那抹黑色人影便嗖的一下自姚治跟前消失不见。 姚治愣愣的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一面追了上去一面扯开嗓子:“殿下,属下还未说完呢!王妃安好,青山一路护送着呢......殿下......殿下......” 夜仿佛更黑了一些,气温也似乎在刹那之间骤然降低了好几度。 黑夜之中,少年策马朝京都的方向一路狂奔,双手紧紧握着缰绳,深邃眼眸中透着无边的黑暗,似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却激荡起万千波澜。 慎人的杀意自眼底流露出来,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从黑袍裹紧的身躯之中散发出来,似乎今夜,注定是一个杀戮夜。 他所经过的地方,每一寸每一尺的土地上都无声的蔓延开一种叫死亡的气息...... 而此时的夏简昭正席地而坐取出包袱中的干粮果腹,身旁的骏马也累得趴倒在地连吃草都没了力气。 为了甩开凌风堂,她快马加鞭赶了一整天的路,直至确认他没有跟上来才终于慢下了速度择了这么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儿歇息。 在这一片荒无人烟的荒山野岭之中,偶尔自山间传来几声不知名的动物的嚎叫声,再陡然间来一阵阴森诡异的凉风吹过,她顿时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簌簌的往下掉。 她伸手轻抚了抚马匹的毛发,骏马温顺的抬头蹭着她的手。 静谧之中,微不可察的细碎脚步声鼓动了她的耳膜。 她谨惕的摸索出腰间的匕首握在手心,眼尾朝四周的黑暗窥视而去..... 第二百零七章 爬树的技能娴熟 黑暗中,一支泛着寒光的利箭急速而来。 晶莹的瞳孔中映出那支箭的影子,距离越来越近,夏简昭扔掉手中还剩下半张的饼,拿出匕首以做抵御。 然,当那支箭还未触碰到她的刀背之时,却发成一声“铿锵”声,而后箭头一转深深的刺进了她身侧的一颗大树枝干上。 她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忽闪着长长的羽睫定睛朝眼前一看,只见刹那之间跟前竟突然凭空出现了一群背对她而立的威武雄壮的汉子。 那群汉子替她筑起一排人墙,她完全看不见前方情形,只听见兵器碰撞的声音,只看得见四下散落的箭头,有的深深插进泥地里,有的深深插进树干里。 忽然那群汉子握着手中明晃晃的长剑朝前冲去,一片刀光剑影在瞬间交融,整个山间响起一片嗜血的厮杀。 在激烈的厮杀之中,青山时不时的回头朝夏简昭所在的方向看过去,以确保她的安危。 黑衣人来势汹汹,青山一行人强势发起进攻。 随着一声声痛苦的呻吟声响起,浓浓的血腥味随之弥漫。 兵器碰撞的声音异常嘹亮,交错的刀光剑影散发出刺眼的寒芒。 然在这嘹亮的声音当中,一个另类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好汉们,杀个片甲不留!!” 青山的眉头一蹙,他回眸看向夏简昭所在的方向,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瞳孔随之收缩起来,他四下张望着焦急的搜寻起夏简昭的影子。 正在六神无主之时,那清脆的嗓门又激动的响起。 “对对对,就是这样好汉们!对敌人坚决不能心慈手软!把他们往死里弄!我好看你们!” 青山猛的朝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抬头。 当看到挂在树枝上高举着小拳头朝他们呐喊助威的那抹素白身影时,他的额头瞬间挂起三条黑线。 小王妃是什么时候上的树? 此时的情形容不得他多想,他抡起长剑朝黑衣人而去...... 兵器相交的声音一阵盖过一阵,从四下窜出来的黑衣人人数越来越多,一瞬间便将青山一行人围困在了中央,腹背受敌的一行人做出抵御姿势,但很明显寡不敌众。 树上的夏简昭看到这一幕,举在半空中的拳头就那样僵住了。 她将身子隐藏在树干之后,暗中观察情形的同时才纳罕自己是如何上的树? 要不是被追杀,她还真不知道自己爬树的技能如此娴熟。 原来自己的潜力也是可以被开发出来的。 默默伸出双手抱紧树枝,双腿不由得有些发抖。 她紧紧闭上双眼,再也不敢朝下看去。 地面上的厮杀更加的激烈,肉体被刀剑划破的声音清晰,呻吟声一阵盖过一阵。 夏简昭紧紧抿着唇,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试探的朝下一看,只看见一片凌乱的刀光剑影...... 她默默闻着那股弥漫在空中的血腥味,胃里翻江倒海很不是滋味。 然而突然之间,一枝利箭穿透繁茂枝叶朝她而来,水润双眸里倒映出的尖利箭头越来越近,已然来不及躲闪...... 第二百零八章 夜色下的模样残戾 好看的一双桃花眸凝紧了神,她心想,这下死定了。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她忽然感觉腰肢被一只有力的臂膀从身后环住,随后整个身体紧贴着另一个身体处于失重状态在空中旋转起来。 一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体香味钻入鼻翼,紧绷了她身上的每一根神经。 耳根微红,心跳也随之加速,夏简昭扭头朝身后看过去,抬眸之间,只见黑夜之中那张俊逸的侧颜清冷到了极点。 “殿下......” 低低的突出靡靡之音,她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眸子里顿时秋波暗涌。 两抹身影一黑一白在空中旋转落地,似一对不染凡尘的神仙眷侣,在浓郁暗黑的杀戮之夜渲染出了一道别样的景致。 青山浑身染满鲜血,回眸看向不远处的二人,眸子骤然一紧。 怎么也没想到自家殿下会出现在此时此地...... 他紧张临敌,手中剑生出几分振奋的气势。 南勋的一双眸子投射出无边的杀意,冷风拂面,发已成霜。 他的内里倾泻于指尖,一手搂紧了怀中人,手握一把普通的长剑,腕部拧紧一股颇浓的杀气,带着凛冽的危险讯息逼向那群黑衣人。 他所经过之地扬起漫天的枯叶,浓雾被划破,手腕舞动,腕中剑形成一道霹雳剑光飞向对面的黑衣人,随后只听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响起,弥漫在天空中的声音坠落下来,对面的黑衣人霎时间便一一倒地哀嚎一片。 少年并未就此罢手,而是一转手腕腾空一个翻转,劈天盖地的又一波剑气迎了过去,刹那之间,大地之上除了鲜血涓涓流动的声音,便再无任何声响...... 紧贴在他怀中的那抹娇柔身影缩紧了脑袋,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衣领,清澈如水的眸子渐渐褪去暗涌的秋波,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的震惊。 她从未见过如此的他。 此时此刻,面如如画中仙的他,在夜色下的模样却异常的残戾。 勾勒出完美轮廓的每一条弧线都漠然得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 夏简昭仰面望向他,他眼中的嗜血杀意还未淡下。 漆黑的夜,浓郁的血腥味,横尸遍野,渐渐聚拢的雾气。 他身处其中,浑身透着清冷如霜的寒芒,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是的无人敢靠近。 唯独她,死死的被他搂在怀里,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青山一行人愣愣的看向那一片尸体,所有人都忍不住浑身一抖猛的打了一个寒颤。 跟随自家殿下多年,却不知他的功夫隐藏的如此之深...... “殿下!属下保护王妃不力,请殿下降罪!”青山双膝一软重重的跪在了地上,其余几人也齐齐跪了下去,将头压下去几分,几乎就要贴地。 夏简昭看了看跪在跟前的几人,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南勋。 此时才知道这几位好汉竟是他的人。 心底某个地方被触动,暖如一汪温泉。 他还是挂念着自己的...... “不碍事不碍事,我不是毫发无伤吗,你们何罪之有?” 看着少年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眼中愠怒在升温,夏简昭挣脱开他展开双臂就地转了一个圈,然后朝他挤出了一个最灿烂的笑容。 第二百零九章 你就是个麻烦 南勋凛冽的目光猝不及防的朝她投来,她扯开的嘴角便那样僵住了。 暗自咽了一口口水,虽然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了他不高兴,但她还是温顺的将头低下去三分。 蹑手蹑脚的走到他的跟前贴上他的胸膛保持着先前被他搂着时的姿势。 空气静谧,跪在跟前的几人微微抖着双肩,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少年直视前方的几人,眼眸深邃,虽未启唇,但足以让人清晰的感受到他中烧的怒火。 正要发作之际,怀中那不安分的小脑袋使劲朝他的怀里乱蹭,缠在他腰间的那双不安分的小爪子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搂得他喘不上气。 一时心烦意乱起来,要表达怒气的话竟不知从何说起,沉吟片刻,他终于薄唇微启,淡淡一句:“王妃说你们无罪,便无罪。” 闻言,青山几人深深将头磕地。 心中顿时对自家王妃感激不已。 夏简昭忽闪着一双水润大眼仰面望向那个好看的尖下巴。 他什么时候这么听自己的话了? 正狐疑之时,只觉得腰间被他的手掌捏紧,随后同他一起跃上了马背。 修长的双腿一夹马腹,骏马便疾驰朝前奔去。 零落的马蹄声渐行渐远,青山几人才支撑着染满鲜血的身体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耳畔的风呼啸而过,迎面而来的寒风眯得夏简昭睁不开眼。 身后的那个宽阔胸膛似一团烈火将自己包围住,她甚至能感受得到那团烈火逐渐燃起的火焰在高窜,萦绕在耳边的气息却是异常的沉重,沉重到她紧绷的神经又警戒了一个高度,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此时她才发现,她一直以为的对他有所了解,却是根本没有了解透彻。 可以说,他的情绪,他埋藏在心底的那抹黑,她丝毫都未掌握到。 正在思绪乱飘之际,身后的少年拉过自己的袍子将她整个的包裹住,裹得密不透风,一抹温暖瞬间袭便她的整个身体,让她再也感觉不到寒冷。 她从衣缝里探出一双桃花眸,茫然的眨了眨眼直视前方。 身后俊美的少年越是一言不发,她就越是小鹿乱撞。 “本来想给殿下一个惊喜的,嘿嘿......”终于,她还是忍不住先开口。 安奈住内心狂跳的那只小鹿,她静静的等着他的回应。 良久,清冷的声音才参杂在哒哒的马蹄声中虚空落下。 “不用嘴贫,爷知道你就是个麻烦。” 夏简昭撅了噘嘴,眼眸暗淡下去。 少年垂下眼帘,盯着怀中那颗耷拉下去显得萎靡不振的小脑袋,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似笑又非笑。 两潭古井不波的眸子终于有了波澜,见她气鼓鼓的吹着腮帮子,他索性将袍子再一拉,将她整个的罩进了他宽大的外袍里。 “不过,爷最喜欢的,就是解决麻烦......” 极好听又带着蛊惑的声音轻轻落下,夏简昭不由得双肩一抖。 他的声线轻柔得似从远处响起,落在耳畔时却是久久回荡。 尤其是最后拉长的尾音,赤裸裸的充满了某种暗示... 这句听上去并无异样的话,夏简昭却是异常明白其中暗藏的含义...... 白皙面颊顿时一红,一直红到了耳根...... 第二百一十章 害怕到了极点 在马背上挥汗如雨的姚治远远的就看到对面马匹上拥在一起的二人,他猛的一拉缰绳,气喘吁吁的看向二人,默默伸手擦了一把挂在额头的汗水。 他拼了老命的追了一路都未见自家殿下的影子,不成想殿下已找到王妃带了回来。 究竟什么样的人能有这样的神速? 惊愕的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却对视上了自家殿下那双并不待见自己的眼眸。 他一脸懵逼的合上了唇,默默看了一眼殿下怀中正熟睡的人,便识趣的将唇瓣紧紧抿成一条线,再默默俯身对着自己的马匹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南勋从姚治身旁擦身而过,一张脸冷沉得令他看不透他的情绪,却在他经过自己身旁时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那种死亡气息随着他经过的一方一寸之间弥留,浓得化解不开。 姚治猛的晃了晃身体,只觉得头皮瞬间绷紧,脊梁骨一阵凉过一阵,刚刚才挥去的热汗瞬间变成冷汗又冒了出来。 他就知道,殿下总有一天会大开杀戒,只是没料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他亲眼见证殿下是如何咬牙承受残缺的右腿带来的痛苦日日苦练武艺,一月之中半数以上的时间都用在了那间木屋之中,还要一面小心翼翼的掩人耳目。 如此辛苦的隐忍自己的强大,就是怕自己太过醒目。 终究,他最初只为护幕王府安危的心意还是变了...... 姚治沉沉叹息一声,各种情绪复杂...... 连夜朝县城赶去,清隽少年将怀中人拥得很紧,直视前方的一双深邃眸子逐渐黑暗下去。 谁都不知道当他听闻她遭遇埋伏后他经历了一场怎样的炼狱。 在路上狂奔时,仿佛心跳都不是自己的,萦绕在脑海中的全部都是她的身影。 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举一动,无一不牵动着他的心。 他怕她出事。 怕到了极点。 哪怕她只是被伤及分毫他也会心疼到不能呼吸。 从找到她,到救下她,他似乎是从人间到地狱,又再一次涅磬到了人间一般,起伏不定的情绪令他自己都感到诧异。 她不事先告知自己一声便来了这里。 还独自一人? 她是有多低估敌人的能力? 一对好看的剑眉微蹙起,他额首看了看怀中人。 此时,怀中的她靠在自己胸膛睡得深沉,他能听到她响起的细小鼾声。 属于她独有的夹杂着茶花清香的体香阵阵扑进鼻翼,再沁入他的心脾,他原本暗藏在心底的那抹烦躁瞬间便烟消云散。 想要责备的话,在见到她的这一刻荡然无存,剩下的是全部的疼惜。 赶了这么远的路,一定累坏了。 他的心都拧在了一起。 姚治跟在身后,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 他几次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在看到自家殿下那抹凉薄背影时又咽了下去。 心底不由得隐隐担心。 后院里来了个周子舒赶不走,小王妃这个节骨眼来.....预感不是很好....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那么,两个女人会如何? 第二百一十一章 美得惊为天人 夏简昭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躺在一张酥软的床榻之上。 睡眼惺忪的自床榻上爬起来,一眼就看见了对面窝在座椅里的清冷少年。 南勋只着了一件轻薄的白色里衣,头上三千青丝垂下仅用一根墨色发带邦起,沐浴过后的肌肤细嫩无比,两颊之上几乎看不见一点毛孔,胸口衣襟半敞开露出一片结实的古铜色肌肤,宽阔的后背慵懒而惬意的朝椅背里一靠,修长的手指握住一本书籍聚精会神的翻看着。 惊鸿一瞥,少年美如璞玉,温润无比,一改先前面目狰狰的样子。 他身上独有的某种气质蔓延在整个房间,仿佛只朝他扫过一眼,便就足以深深沉沦下去。 夏简昭忽闪着长而卷翘的睫毛,看了一眼外面还未见谅的天色,红着脸看向对面的少年,微微一句:“殿下不再睡会儿吗?” 南勋翻书的动作骤然停顿下来,眉头一挑,面上露出一丝不悦。 抬眸看向床榻边的人,他的目光一凝。 他能告诉她,他才刚刚爬上床榻便被她一脚踹了下来吗? 睡得如死猪一般的人会突然间生出如此生猛的攻击力是他没料到的。 攻击完他之后翻了个身继续酣睡如猪更是他没料到的。 他跌落床榻那么大的动静她能没听见? 此时对视上她那双清澈无杂质的眼,他终于确认,她确实对她那令人发指的一踹毫不知情...... 欠收拾! 少年自心底发出一声沉闷的愠怒声,而后合上手中书记,修长身躯离开座椅一步一步朝床榻靠近。 床上的人面色霎时间绯红一片,无处遁形的娇羞跟紧张同时朝她席卷而来,她默默抓紧被子一角朝身上拉了拉。 “殿下的皮肤貌似比之前更白嫩了,岭南是个好地方...嘿嘿......嘿嘿” 为了缓解紧张,她尬色浓浓的吐出这么一句不着调的话。 话音一落,下巴便被骨节分明的两指扼住在那只掌心中央。 少年俯身将那张俊得惨绝人寰的脸朝她凑近。 面对近在咫尺的他,夏简昭的心跳瞬间加快。 不能否认,对在于一眼一辈子的他面前,她沉沦得不能自已。 “是吗?爷脱光了让你鉴赏如何?” 美如谪仙的男子,用他那蛊惑人心的嗓音吐出这句靡靡之音,扰得人失去思考的能力。 气氛一下子高涨起来, 空气里充斥着的暧昧之味浓浓升温,夏简昭绯色的脸颊一直晕染到了耳根。 好看的桃花眸与之对视上,随之讪讪一笑:“简昭风尘仆仆,还是先沐浴更衣之后......” 最后的话未说出口,头上那只绾起青色的银色发簪便被抽下来。 一瞬间,三千青丝倾泻而下直垂腰间,不粉而黛的眉微微一挑,娇羞了极好看的容颜。 虽然一身素衣,虽然不施任何粉黛更无一丁点点缀的珠饰,然而此时的她,眼眸清澈,唇瓣嫣红,低头显露三分羞涩的温柔,美得堪称惊为天人。 捏紧的被角因为紧张捏得更紧,她垂下眼帘不敢对视上南勋那双火热的眸子。 第二百一十二章 眼里都是宠溺 宽大炙热的手掌抚上她的后颈,那两片冰凉的唇瓣落下,云卷疯狂般的吻便强势袭来。 夏简昭仰面迎合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忍不住自唇缝中发出一声娇嗔声,然而那唇瓣的力道便更重了一些。 浓郁的属于他独有的体香味扑鼻而来,撩拨得人浑身燥热难耐。 她抖动着羽扇般的长睫,却不知道长睫扫过他的脸,更让他心底掀起的躁动变得强烈。 夏简昭的一张娇容红得通透,呼吸越发的困难起来,她伸手尝试将他推开,一双手却被他只手轻而易举的桎梏住。 少年的另一只手穿过她的发丝,修长手指紧紧扣住她的后颈,绵延深长的吻混杂着二人的呼吸如桃花盛开,灼灼妖艳。 宽大的身躯一点一点俯身而下,轻车熟路的轻挑手指将怀中人的衣衫剥去,霎时间帐中艳丽春光乍现。 长驱直入,暖帐中云海翻涌...... 也不知过了多久,翻涌的暖帐才终于归于平静。 南勋垂下眼眸看着枕在自己臂弯中沉沉睡过去的女子,此时的她双眼微闭,娴静美好,一张粉面桃花的脸使人看上一眼便再也舍不得挪开眸子,无法言喻的勾人心魂。 他的指尖在她后背的某个地方轻轻摩挲着,深邃的眸子一沉,眼底划过一抹愠怒。 她的箭伤虽然已愈,但疤痕尚在。 那支箭要是再偏一些距离,就正入她的心脏! 照疤痕判断,伤口很深。 那么疼,她的身子如此薄弱,是怎么挺过来的? 上一次回去,不知道她身上有伤,他还对她...... 心下一阵心疼,他侧过身子伸手轻轻一刮她的鼻尖,眼里满满都是宠溺。 勾人心的小妖精,骨子里装的却是不羁的倔强...... 夏简昭醒来的时候,身旁的位置已没了他的身影。 她朝那个位置挪了挪身子,却是冰凉一片。 睡意一下子全无,她随手拿过衣衫套在身上,顶着一头蓬乱的秀发坐在床沿边勉强睁开惺忪睡眼四下看了看。 整个房间空荡又安静。 这时候一个身穿蓝衣模样清秀的婢女推门走了进来,径直走到夏简昭跟前,她恭敬的行了一礼。 “奴婢给王妃请安,已备好沐浴水,请王妃随奴婢移步浴房沐浴更衣。” 夏简昭那双桃花眸顿时一凝,朝那婢女投去一撇。 瞧那丫头看着不仅长得水灵,模样甚是乖巧又温顺。 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来,嫣红唇瓣轻轻开启夹杂着某种不悦的情绪:“王爷在岭南的这段时日,都是你照顾他的衣食起居的?” 一句话问出口,似被打翻了醋坛子一般,她的心里酸极了,看向那婢女的目光也是透着一抹清寒。 那婢女刚好抬眸对视上她的眼,瞬间便将头颅压下去,连忙道:“奴婢是今日自县令大人的府上派遣过来伺候王妃的。” 闻言,夏简昭清幽的眸子才缓和了些许。 她起身迈开步伐走出房门,那婢女跟在后头时不时的悄然抬眸朝她窥视而去。 婢女心中惊叹,如此美而不艳容颜绝代的女子她是头一次见。 在整个岭南都找不到有慕王妃一半好看的人来...... 第二百一十三章 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到了浴房,夏简昭才刚刚踏进一只脚去,迎面便飘来一股浓郁的茶花清香。 那香味沁人心脾,比在京都时的茶花多了一股绝尘的清新。 她的面上不禁划过一抹惊诧。 每日沐浴必取茶花花瓣泡水,这是只有雪儿才了解的闺中密事...... 眼底不由自主的溢出一抹似水的柔情来。 看似他待自己不冷不热不给什么好脸色,心底,却连她这样细微的习惯都记得...... 可是被白雪覆盖的岭南花草树木都已耐不住严寒的侵袭失去了生气,怎么还能采摘到茶花? 她扭头问身后的婢女:“这茶花是哪儿来的?” 婢女道:“奴婢备水时王爷拿给奴婢的,很新鲜的花瓣,想来是王爷去到几百公里之外的颐县郊外采摘的。”紧接着又是一句:“王爷平时看着冷冰冰的,待王妃却是体贴入微呢......” 夏简昭的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两颊的梨涡露出醉人的笑意。 “殿下此时在何处?” 婢女额首道:“在县老爷府上议事。” 夏简昭抿了抿唇,然后抬步走向里间,婢女放下帘子在屋外等候。 一进里间,茶花花瓣的味道便更加浓郁。 当眼眸看到浴桶里水面上漂浮的那一层粉嫩花瓣时,她的鼻子微酸,似水的眸子上也浮起一片润泽。 她夜里睡得沉,以至于都没察觉他什么时候离去的。 外面那么冷,路途又那么远,他却不辞辛劳只为给自己采摘这些花瓣? 依稀记得大婚的次日她以茶花沐浴惹得他对自己大发了一通脾气...... 依稀记得前一世里,他替自己种下了满院子的茶花...... 还记得前一世,他问自己。 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那时候的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爱他,只是知道习惯身边有他,只要有他在,便花好月圆日日都是晴天。 一直到生命的最后,她看到他奔向自己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多么害怕与他分离...... 情不知所以,一往而深...... 当毒酒侵蚀着自己的五脏六腑时,当眼眸逐渐失去光泽整个世界都变成一片黑暗时,占据她仅剩的意识里的,全部都是他.... 若现在他再问自己,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会告诉他。 就好像突然有了软肋,也突然有了铠甲...... 只是不知道,如今的他,是否也有这样的感觉..... 忽然后背结痂的伤口处传来一阵刺痛,她的眉心跳了跳。 这一世未雨绸缭,纵然艰辛多舛,却丝毫不想要止步下来。 如果没有人同情,就不会在乎伤口有多疼,如果没有人嘲笑,就不会在乎伤疤有多难看,如果没有前世的比较,自己也不会知道什么是前途...... 她走到浴桶边,轻轻解下衣袍褪去了身上的衣衫。 衣衫落地,胜雪的肌肤瞬间就显露无疑,红颜如花,素姿倾城,萦绕在浴间的腾腾蒸汽将她包围其中,玉软香温的娇体如置云雾之中,似洛神下凡般美得惊艳。 她伸出玉足迈入桶中,将身躯没入水里,只露出了锁骨以上的部分。 青丝浸湿,铺散在水中,妖娆的绽放开,卷翘的羽睫沾染上一层水雾,忽闪之际灵动得让人心底微颤。 第二百一十四章 会作何反应 沐浴完,夏简昭着了一件青色宝瓶纹样的暗花长衣,外披水绿色素色披风,乌黑发亮的长发不绾不束直直的垂在腰间,盈盈迈步之间,如一只偏偏起舞的蝶,整个人显得绝色盖世清丽脱俗。 婢女将早就备好的早膳送进她的房里,她只匆匆吃了点食物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准备出门感受一番岭南的风土人情。 然而才刚步入庭院,迎面而来的那抹身影便让她顿住了脚步。 对面那位面含春风盈盈而来的人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也猛的驻足下来,双肩一抖猛的打了一个寒颤。 “王......王妃......” 周子舒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煞白。 她不是在京都替太子治病? 太子妃明明说过会帮她绊住夏简昭不让她出现在岭南的...... 对视上夏简昭看向她的那双眼,她紧张得攥动脚趾,此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虚心摆在脸上显而易见。 夏简昭并未作声,只是目光冷冷的睨向周子舒,将她上下一通打量,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她手中的餐盒之中。 一双清澈的眸子波澜不惊,让人窥视不到其中的情绪。 远远立于长廊之上的两抹高大身影暗自暗自看着这一幕,前者半眯起凤眼一脸的从容,后者却紧紧拧起了眉心愁眉苦脸。 “殿下,要不您去给王妃解释解释,若王妃误会了就不好了。”姚治无不担忧的凑到南勋的耳畔小声一句。 南勋侧目递给他一个冷眼:“解释什么?爷做亏心事了?” 闻言,姚治生生咽了一口口水,他算是体会到什么叫皇上不急太监急了。 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俊逸身躯笔直的站在那里,深邃眸子远远看向庭院,少年饶有兴致的想要看一看相府的这只小妖精此时会作何反应。 “手上拿的什么?” 夏简昭的语气吐得沉,周子舒的双肩不由得又抖了两抖。 “是......是......是子舒做给殿下喝的肉羹汤。” 字不成句,周子舒显得格外的局促不安。 “肉羹汤?”睨眼看向周子舒,夏简昭的一双桃花眸里略过一抹妖冶,泛着清冷的寒芒。 周子舒抽搐着嘴角,微微点头:“是的王妃,肉羹汤...” “那么......就是说,你千里迢迢而来,是专程来给我的夫君煲羹汤?”美如画的人站在落满霜雪的庭院里,双目光射寒星。 “岭南气候恶劣,殿下只身在这里当差委实辛苦,子舒见王妃在京都里繁忙抽不开身,遂.......遂前来照顾一二......”似乎察到低沉空气中的那丝压抑的危险气息,周子舒连忙解释。 夏简昭看着面前的一脸慌乱的人,她自鼻翼中发出一声沉闷的“哦?” “你是说,你来这里是替本王妃分忧的?如此,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双眸中投射出蚀骨的清寒,目光灼灼的紧盯着周子舒。 周子舒只觉得脊梁骨一阵发凉,浑身的汗毛都倒立了起来。 如果她没有因为上次在药铺时领略过夏简昭的厉害,没有亲眼见到皇上对她的偏爱,她也不会生出这份莫名的对她的惧怕来。 第二百一十五章 是因为她馋 周子舒扯了扯僵硬的唇瓣,想要替自己开脱的话竟无从说起。 可转而一想,她不过就是爱慕南勋而已,又没有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何须要像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一样在夏简昭面前卑躬屈膝到没有自尊? 如此一想,她顿时缓解了心头的紧张,抬眸看向夏简昭,说话都有了底气。 “子舒不敢。” “子舒前来,也是因为心系殿下和岭南百姓。” “子舒寻思着,岭南百姓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殿下眼下是他们的主心骨,这里气候又无比的恶劣,殿下的身体是千万要照顾周全的。” “太子才来岭南几日便病倒在床,王爷殿下的身体断然不能再出差池,他是百姓们活命的指望....” “若子舒能将殿下照顾好让他无后顾之忧投入到赈灾中,也算是子舒替岭南百姓做了一件好事。” 一席话,真诚得让人差点就信了。 如此宅心仁厚的理由,让人找不到一丝纰漏。 远处的主仆二人几乎是在同一瞬间蹙紧了眉头。 南勋的目光落在那抹青色身影之上不曾离开,只是眼神逐渐变得深邃起来。 听完周子舒的一席话,夏简昭没做声。 清幽的目光就那样深深的锁住周子舒的眼,将她看了一眼又一眼。 终于,她咧开嫣红的唇溢出一声低笑声将凝聚的空气打破。 那声低笑,瞬间就让气氛变得更加的诡秘起来。 周子舒愣愣的看向噗嗤一声笑起来的夏简昭。 茫然又错愕的眼神无处安放。 她总觉得下一秒一定会是她极端的报复气势汹汹而来。 于是,脊梁骨再一次发凉,头皮也跟着发麻,她攥紧了掌心立在原地,双脚僵硬得似乎都不是自己的。 暗处的主仆二人,将眉头蹙得更紧。 那一声低笑,瞬间让人看不懂了。 就在所有人都一脸懵逼之时,夏简昭朝周子舒迈了两步。 离周子舒更近了一些,她朝她看过去,红唇勾起一抹邪魅狂狷的弧度。 “真是辛苦你的良苦用心了。” “可殿下并不喜欢喝汤羹你不知道吗?” 周子舒:“......” 殿下不喜欢喝汤羹? 难怪她这段时日换着花样熬的羹汤他都尽数赐给了姚治。 心突然就沉了一下。 自己来这里这么久,费了那么多心思,全部都付诸东流...... 因为自己没对付上他的胃口,所以他才一直待自己冷漠正眼都不曾看自己一眼吗? “不过本王妃倒是挺好这一口。” 在周子舒还没回过神时,夏简昭已打开了她周中提着的盒子端起那碗冒着腾腾热气的汤羹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个光。 看到此情此景,姚治的额头惊现三条黑线。 他朝南勋耳畔凑了凑:“小王妃为什么不生气?,是因为她的仁慈吗?” 少年清幽的眸子一沉:“不。” “是因为她馋!” 姚治:“......” 看着自家殿下瞬间冷沉下来的侧颜,姚治默默朝后退了退。 南勋修长的身躯站得笔直,如冰雕一般立在那里散发出凛凛寒气.. 这魔障,饿死鬼投的胎? 自己的夫君都被人缠上了,她还有心情喝肉羹汤? 她的节操是在地上摩擦过的吗? 第二百一十六章 是她的整个世界 周子舒愣愣的接过夏简昭递到她掌心中的空碗,她能清晰感受到她腕部传来的力道。 她带着惶恐跟不安努力挤出看起来最自然的笑脸迎上去:“王妃喜欢的话......子舒便时常做些给您补补身子。” “反正子舒在京都也是闲着,留在这里还可以替王妃跟殿下做点事。” 对于她来说,能留在南勋身边比什么都重要,所以现在违心的讨好夏简昭,也并不觉得自己委屈,只要自己不被赶回京都就好,能留在他身边,就能接近他,也就多了成为他的侧妃的机会。 夏简昭只静静的看着她,并不说话。 “王妃喜欢吃什么都可以告诉子舒,子舒一定尽心竭力照顾好王爷跟王妃的衣食起居...” 对视上夏简昭波澜不惊的眼,周子舒又连忙补充这一句。 她似乎并未察觉夏简昭清幽目光里的那抹微不觉察的寒芒。 “好啊。”不假思索的回应了一声,夏简昭的面上看起来依旧淡如止水。 暗沉了眸子的少年,此时的脸色更加难看,心底涌动着一股躁气,一双眼里充斥着无法言喻的暴戾,貌似只需要再稍稍给点刺激之后,他就能一个箭步冲到那抹青色身影跟前将她捉回房间好好收拾一番! 呼出鼻翼的呼吸变重,半眯起的眸子直视前方眼神凛冽的停留在那抹青色身影之上。 她心里就没有一点酸的感觉? 是因为其实没那么在乎是吗? 不在乎他身边有谁,不在乎他在意的是谁?更加不在乎,他是她的谁? 呵...... 差点就相信,他是她的整个世界。 身后的姚治感受到那股浓郁的寒栗之后,默默的后退了一丈之远,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被波及。 周子舒几乎是听到夏简昭吐出的这两字之后整个人激动得飘起来,她双眸闪烁着掩饰不住的欣喜,继而看向夏简昭:“不知王妃明日想吃点什么,子舒好提前准备。” 翩若惊鸿的美人脚步盈盈朝前一步,然后微微俯身将唇停留在周子舒的耳畔。 轻启唇瓣,勾起的红唇却是异常的阴森诡异。 “本王妃想吃点人肉,你有吗?” 复杂的眼神看向周子舒,微微眯起的眸子深沉似深渊一般。 闻言,周子舒猛的抖了抖肩,手中餐盒不慎落地打翻了盖子,只听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响起,那只盛肉羹的白瓷碗碎裂在地,一地的残骸映着煞白的积雪十分的刺眼。 远处围观的姚治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人肉? 小王妃竟然好这一口...... 不由得将手伸进衣襟摸了一把自己圆鼓鼓的肚皮,发觉自己又圆润了不少。 他瞬间懊悔自己喝了那么多周子舒送来的羹汤...... 默默将目光睨向了自家殿下。 却见自家殿下目视前方,微微扬起了方才抿成一条线的唇,唇角勾勒起一丝玩味.... 见少年神色稍稍缓和,姚治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又默默的上前了半步。 刚刚才放下戒备的周子舒,又瞬间绷紧了全身的每一根神经,她讪讪一笑来缓解自己的紧张:“王妃这玩笑开得....挺慎人的。” 说话间,她却是再也不敢抬眼朝夏简昭看过去。 第二百一十七章 更喜欢草菅人命 近在咫尺的那抹青色娇柔身躯,即使此时沉吟不语,但她都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她浑身散发出来的某种极度危险的讯息。 周子舒觉得此时的自己像是被笼罩在一种无形中的压迫之中,挣扎无能,逃离无望,不禁有些后悔听了夏清心的提议千辛万苦来到岭南。 “本王妃像是会开玩笑的人吗?” 冷艳高贵的人神色寡淡的吐出这么一句话,令周子舒狠狠的扯了扯唇角。 在周子舒的眉心突兀之际,那凉薄轻柔的声音接踵而至。 “本王妃不仅喜欢吃人肉,还专门吃细皮嫩肉的那种。” “听说吃哪里补哪里,本王妃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心眼,所以......” 话至此,素白的手捏住周子舒的下颚,清幽目光狠狠落在她的脸上。 “你这心眼多得令本王妃都咋舌,正好可以让本王妃好好补补....” 闻言,周子舒双腿一软猛的跪了下去。 “子舒不敢在王妃面前耍心眼,况且......况且子舒也不会耍什么心眼,王妃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音调因为惧怕而微微颤抖,一句话说得毫无底气。 夏简昭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神色异常寡淡,却是盛气凌人。 “你是说你单纯可爱人畜无害?。” “我信你个鬼!” “你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进入本王妃夫君所在的庭院,是想越矩勾引王爷是不是?” 一句话正中周子舒的要害,她紧紧咬着下嘴唇下意识的摇头否认。 “王妃明鉴,子舒有天大的胆子,也不可能敢有此非分之想!” 夏简昭的瞳孔微缩,她俯下身看着周子舒那张惨白的脸,缓缓启唇:“你可能不太了解我。” “我这人,喜欢敢作敢当的人,你要是承认了,我可能还会看在你老爹的面子上饶恕你,要不然,我随时会草菅人命。” 听到她如此说,周子舒胆战心惊的抬眸看向她。 看到她那双清澈的眸子似乎如同她说出来的话一样坚定可信。 周子舒在内心挣扎了许久,然后颤颤巍巍自牙缝中轻声道:“子舒确实倾慕殿下,即使成不了他的王妃,就算无名无分的守在他身边能时时看到他,对子舒来说也足够了。” 夏简昭溢在唇角的笑更深几分。 有着胭脂朱粉堆砌的繁华的京都,像周子舒这么厚颜无耻的女子不在少数。 若是将她这样的人放在前一世,她可能觉得司空见惯并无波澜。 但这一世里,她深恶痛绝的,就是这样的女子。 “呵呵。”短暂的沉默之后,夏简昭发出一声低笑,凉薄的眸子看向周子舒。 “其实,我更喜欢草菅人命。” 诡秘的一句话落下,抬手便从袖口拿出一瓶褐色液体。 素白的手紧紧捏住周子舒的下颚,周子舒本能的伸手抓住那只纤细的手腕想要挣脱,然而却不知娇似无力的夏简昭,却有着似乎能刺破苍穹的力量,她即使拼命的挣扎,而那手腕竟不动分毫。 一双眸子因为恐惧放大,瞳孔里倒映出那张冷艳无情的娇颜勾起邪肆的唇。 随后尝到嘴里一阵无法描述的苦涩味道,冰凉的液体穿过食道进入到腹中......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不好意思当坏人 远处的姚治猛的一晃高大的身子,生生滚动着喉结咽了一口口水,后背冒着冷汗。 小王妃灌下去的那瓶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 毒药? 倒吸一口凉气,他屏住了呼吸。 仅仅是因为周家小姐觊觎殿下,小王妃就能如此残戾。 要是他哪天办事不力惹了她不高兴,是不是也会有一样的下场? 呃...... 得尽快找个媳妇延续香火...... 跃跃欲试的朝身前的清冷少年靠近,“殿下,要不要去劝劝小王妃手下留情,毕竟,那是大理寺卿之女,弄死了她,恐怕难以善后......” 静默之际,少年侧目朝他睨过来,冷冷两记眼刀,不由得令他猛的一个冷颤打起。 “小王妃如何做事,要你教?” 闻言,姚治不由得浑身一抖,将头埋下去又退后了两步,立在原地悄然抬眸看向那个冷清的又极好看的后脑勺,他默默伸手朝自己嘴巴抽了两个无声的巴掌。 在心底嘀咕一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多嘴! “小姐!”随着一声惊愕的喊叫声落下,周子舒的贴身婢女踉跄着跑到跟前搀扶住她,呜咽声顿时响起。 “求王妃拿出解药饶小姐一命吧,小姐不过是倾慕王爷殿下,并没有犯下不可饶恕的死罪!” “请王妃开恩!” 夏简昭微微蹙眉,摇了摇头。 此情此景,竟让自己看起来多么残戾不堪。 她端详着手中药瓶, 看向瘫软在地上一脸扭曲的注视着她的周子舒,她寡淡的吐出一句:“越矩勾引王爷,就是死罪。” 语气轻柔得似从天边传来,似乎那么远,却又这么近。 原本不带任何情绪的一句话,竟充斥着鼓动人耳膜的畏惧气息。 周子舒扭曲着表情看向夏简昭,她知道她不会拿出解药。 “夏简昭,你如此蛇蝎心肠,会下地狱的!” “要我死是吗?我死了也会变成厉鬼来找你,不会放过你!” “王爷殿下一定会看穿你的真面目而唾弃你!你今日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取我性命,他日定会遭到报应。” “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会收了你这个毒妇!” 双目猩红的吐出这句话后,她只觉得整个腹腔冰凉无比,然后逐渐蔓延至全身,似乎自己身处一个冰窖之中,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呵。” 冷艳的人孤高的冷哼了一声,眸子里是静如止水的淡漠。 “都说狗急了跳墙,今日本王妃算见识了。” “不逼你一把,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伶牙俐齿的潜力能发挥得多么淋漓尽致。” 话至此,她看了看手中药瓶。 “这瓶子里装的,不过是驱寒之药罢了,是不是感觉身体有了反应?别高兴。” “你服下的剂量,足够你腹泻上半月有余......” 闻言,周子舒惊愕的瞪大了双眼。 僵硬的扯了扯嘴唇,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夏简昭看着她,将药瓶重新收好。 “这年头,没点毒药带在身上,都不好意思当坏人。” “趁本王妃没制好毒药之前,静悄悄的滚回京都去苟活几日将自己养得圆润一些,免得到时候本王妃不忍心下手。” 第二百一十九章 穷得很有骨气 看着那抹青色身影若无其事的从自己身边轻飘飘的擦身而过,周子舒的大脑一片空白。 原来不是毒药! 后怕之余,不禁想起夏简昭的一席话,她顿时凌乱了思绪,有些懊悔自己先前说的话。 莫名的觉得,夏简昭的那些话不像是说说而已...... 这时候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感,她虎着一张脸对身旁惊愕得半晌没回过神的婢女怒吼一声。 “快扶本小姐去茅厕!!” ...... 暗处的主仆二人直至庭院里的身影都消失,才转身离去。 走在前头的俊美少年眉宇间透着一股清凉之气,脚下的步伐迈得很轻。 他一向觉得她太娇弱,弱得没有能力保护自己。 今日却突然觉得,他还是不够了解她。 走在后头的侍卫,面色绷得紧。 自家小王妃怪会折磨人,但如果她动真格,是不是会死得很惨? 不管怎样,以后在她面前,一定要更加谨言慎行...... 夏简昭顺着主街来到集市上,集市上行人很少,所有人都将自己裹在厚重的袍子之中行色匆匆。 寥寥可数的商贩迎着严寒蜷缩在铺子之后哆嗦着身体时不时的响起几声叫卖声。 一切看上去都颓废得让人叹息。 雪灾让这里变得清冷萧条。 连年的几年雪灾泛滥,让这里的农作物颗粒无收,经济一下子衰败下来。 环视了一下四周,夏简昭的目光落在蜷缩在街角的一个小乞丐身上。 她的瞳孔不仅微微一缩。 那小乞丐约莫六七岁的样子,衣衫褴楼又单薄,一张皴裂的小脸冻得通红。 她走过去,掏出一些碎银递到他的跟前。 “拿着。” 小乞丐抬眸望向她,忽闪着那双呆滞却又充满童真的眼睛。 “我不是乞丐......” 夏简昭忽闪着一双水润大眼,迟疑着上下又将小男孩细细打量了一番。 好看的桃花眸一眯,“不是乞丐为什么穿成这样?” 小男孩:“因为穷。” 气氛一下子就静默起来。 穷得很有骨气。 看着小男孩挂着鼻涕的小脸,她蹲下去摊开男孩的小手将手中碎银递到他的掌心。 “这些银子,算是我借你的,等你有能力还的时候再还我,记好我的名字,夏简昭。” 转身准备离开之际,背后稚嫩的声音传来:“你是慕王妃夏简昭吗?” 脚步一顿,她回眸看向他,脸上挂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原来她已经名扬千里? “大人们都说慕王妃是个丑八怪,可你长得那么好看,你不是她......” 看着小男孩若有所思的样子,夏简昭瞬间就沉下了脸。 “谁说的?” “大人们都这么说,都说王爷生得好看又体恤百姓,但他的王妃是个毁了半张脸的丑八怪。” 夏简昭瞬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真是好事不扬名,坏事传千里。 她本身就生得貌美如花风姿绰约气质不凡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好么? 她的美,只有天上有揽进人间无。 怎么能说她是丑八怪! 即使丑了那么段时日,也是丑得另类丑得出众,怎么就说她是丑,八,怪? 哪里怪了? 她沉闷的吐了一口气转身离去,步子迈得沉。 第二百二十章 只看了她一眼,便一眼万年。 回到房里,她还是扼住不住心底的暴戾。 南勋推门而入的时候,正看到她虎着一张脸朝胃里灌茶水。 “被狗咬了?”淡淡一句,少年修长的身躯以一个慵懒的姿势窝进她对面的座椅。 夏简昭撅了噘嘴:“不是。” 少年狐疑的朝她看过去:“那是...狗被你咬了?” 对面的美人猛的被一口凉水呛到,一阵干咳后,红着娇俏的脸不悦的扫向他。 清冷少年端着修长身躯,凤眼眯了又眯。 她刚才盛气凌人的出门,现在又沮丧而归。 是被欺负了? 可他怎么都觉着,她不欺负别人就是万幸,谁能欺负得了她? 直接忽视她可怜兮兮看向自己的小眼神,他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起来。 这只妖精,太黏人。 他最没办法抵御的,便是她那双清澈眸子楚楚可怜的看向自己。 夏简昭噘着嘴目光铮铮的看向他。 她不高兴写在脸上。 他竟多问一句都懒得问...... 一开始,房间里出奇的安静。 他拨动修长手指翻阅书籍,她那双泛着灼灼光芒的桃花眸紧盯着自己。 片刻之后,那抹青色身影离了座椅。 缓缓朝他走来,脚步轻盈。 素白的爪子伸到他跟前,推开挡住他视线的书籍。。 “殿下第一次见简昭时,觉得简昭好看吗?”弱弱的问出一句,她捏着衣角等他回答。 然而座上的少年却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拿过书籍继续看书,仿佛没听见她说话一般。 夏简昭赌气的再次推开他眼前的书。 “殿下觉得,简昭好看还是书好看?” 面前的娇柔女子半垂下眼帘,长睫盖住了秋波暗涌的瞳孔,娇滴滴的吐出这么一句,满脸的娇羞便溢了出来。 “书好看。” 几乎是不经思索的作答,少年继续看书。 眼神专注,但心却再也静不下来。 她是受了什么刺激要问这样的问题? 还记得新婚之夜,他站在榻前看着盖着红盖头的她,握着撑杆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袭便他的全身。 似乎,是一种刻进骨子里的熟悉跟牵绊...... 当他挑开喜帕时,对视上她那双灵动的眼,他便觉得一眼万年...... 有的人,你只看了一眼,就是一辈子。 可当时她脸上那块骇人的疤,好不好看自己没点数吗! 夏简昭垂下眸子,沉沉的吐出一口气,看着他头也不抬的在书籍上沉沦了目光,心底顿时觉得堵得慌。 下一秒,宽大的怀里毫无预兆的撞进一抹玉软香温的身体,花香扑鼻,勾人魂,摄人心。 纤细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她仰面望向他,在他耳畔轻声呢喃。 “殿下喜欢看简昭,还是喜欢看书?” 少年的眉心一阵突兀,今日的她,很奇怪。 垂眸看了一眼怀中人,不安分的爪子扯着他的衣襟,那颗黑乎乎的脑袋在他胸膛蹭了又蹭。 他安耐住心底骤然凸起的躁动,寡淡一句:“你发情了?” 怀中人突然间一僵,抬眸对视上他深邃的眼,她只觉得耳根一红,脸颊滚烫了起来。 “一见到殿下,就有些忍不住......” 清冷少年的目光一紧。 果然是只小妖精。 光天化日之下来勾人? 欠收拾! 宽大手掌揽上纤细楚腰,深邃眸子里涌动着逐渐浓郁的燥热。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不枉此生,不虚此行 娇柔身躯坐在他的膝上,长裙逶迤拖地铺散开,似一朵在春日里盛开的花,开得娇艳无比。 对视上怀中人的目光,只见她两道修眉如纤美弯月,眉不画而翠悬胆丰鼻下朱唇点点,唇齿之间,贝齿洁白如玉,唇不点而红,颊边微现浅浅梨涡,肤色晶莹柔美如玉,湛湛有神的目光之中隐隐泛着海水之蓝意,容色极美。 他的眼神轻轻落在她扬起的脸上,深深的看着她,深邃的瞳孔越来越深邃。 她生得极好看,纵然时时看着,却觉得怎么都不够看。 骨节分明的修长食指微微抬起,在她的鼻尖一刮。 “你生来,就是勾引爷的,嗯?” 最后那个“嗯”字吐得很重,尾音拉长。 怀中人垂下长睫,娇柔身躯又朝他怀里蹭了蹭。 唇齿微启,在他耳畔娇滴滴一句:“人家哪有.....人家只是情不自禁...” 如轻雾般缭绕的呢喃细语萦绕在少年耳畔,回音久久没有褪去。 清新体香一阵一阵刺激着他的嗅觉,撩拨他翻腾的某种情绪...... 好一个情不自禁! 他松开捏着书本的手指,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十指抬起她红扑扑的脸蛋。 看到她脸上泛起的红潮,眼里蒙上的水润,那惹人怜爱的样子让他灼热了呼吸,他俯身吻上了她柔软的唇。 夏简昭只觉得身体一阵颤抖,在一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中。 未尽的语言淹没在浓情蜜意的吻里面,冗长又绵延。 微凉的舍撬开她的唇齿滑入口中,攫取属于她的气息,在这一瞬间的悸动,让两人都忘了周围的一切。 两人的呼吸混合在一起,此起彼伏着。 突然“哐当”一声闷响猝不及防传来。 只见那把座椅不逢时的突然就散了架。 于是,座椅上相拥缠绵的两人随着散架的座椅跌落到地上。 她在上。 他在下。 四目相视,一时间都静默无言。 房里温度极低,但夹杂着清冷少年升起的那抹愠怒气氛却节节攀升。 正在这时,门外听到动静的姚治慌张的推门而入。 “殿下,怎么了?” 当看到房内的情景时,姚治瞬间就震惊了。 对视上少年那双似利刃的眼,他生生的咽了一口口水,然后默默的退出房间。 “属下......去买张新椅子......” 撒腿抛开,他有种想要自刎的冲动。 夏简昭睁着秋波暗涌的水润眸子看向清冷少年,讪讪一句:“殿下是不是长胖了?” 闻言,南勋的眸子一沉,双手握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轻轻一个翻转。 下一个瞬间,那抹青色身影就被压到了宽阔身躯的身下动弹不动。 胸前高峰起伏,一双素白的手无处安放。 “胖没胖,你亲自感受一下不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尽,似蜜桃的唇便落下来。 暧昧的气氛如同春天的野草,快速的生根发芽蔓延至整个房间。 夏简昭颤抖着身体,感受着他的力道,他的体香,心像是被浸了天底下最甜的蜜汁,无以言说的安然,无止境的蔓延在她的灵魂之中。 他与她,本素不相识,却在人潮中萍水相逢。 从洞房花烛,到海誓山盟。 每当月明星稀,或是晴空万里,她就忍不住感慨:良辰美景,浮生若梦,或是不枉此生,不虚此行。 第二百二十二章 即便不想,也不能遂愿 这一夜,她躺在他的怀里一夜好眠。 直到晨曦微现,他才抽开枕了她一夜的手臂轻轻下了床榻。 修长身躯站在榻前,借着盈盈烛光看向床上睡得酣甜的她。 她身上似乎有着温暖的味道,能驱走他对这世间百态所抱的一切炎凉。 充满无限眷恋的一双眼安静的落在她的身上久久没舍得离开。 心底溢出一抹他此生都未曾体会到的感觉。 这感觉,微微觉得很甜。 有那么一瞬间,他对于心底冒出来的这种感觉是诧异的。 他的心里承载了无数无法言说的痛,在没遇到她之前,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底似是被浸了世间最苦的药汁,无以言说的酸涩苦楚无止境的蔓延在他的灵魂之中。 曾经,他觉得苟活于这世上,能多一天,便是一天。 如今,他再也无法找回当时的那种心境,有的,是想为她握紧拳头拿起权势作为武器,护她一世周全。 佛说,烦恼即菩提,生死涅磬。 每个人都有一块属于自己的三生石,在那里,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前世今生。 那些曾经奔走于陌上红尘的人因此开悟,决意听信因果,不再争名夺利。 他们愿意化作一株植物,在岁月山河里寂静的存在,从此无声无息。 其实,他何尝不想带她远离这尘世喧嚣。 可生在帝王家,即便他想,也不能遂他愿...... 驻足在榻前良久,他才转身走出了房间。 站在庭院里许久的姚治,见少年走出来,他微微额首:“殿下,查到了。” 南勋的眸子里瞬间划过一抹寒芒:“是何人所为?” “相爷的二夫人,文氏。”姚治低低开口。 好看的剑眉一蹙,少年的眼里瞬间光射寒星。 太子妃跟她过不去,文氏也跟她过不去。 一次又一次的,想对她赶尽杀绝。 她们能肆无忌惮的如此,可能忘记了一件事情。 她,是他的女人。 夜色之下,他清冷的面孔冷沉得慎人。 “待爷回京,再与她算账!” ...... 夏简昭醒来时,窗外天色已大亮。 挣扎着从被窝里爬起来,她只感到浑身酸疼得不像话。 婢女端来洗漱水伺候她更衣梳妆。 她看了一眼婢女手中挑好的一摞衣衫,从中挑了一件翠绿色的芙蓉祥云百花褶裙。 用完早膳后准备出门去转转,才刚刚走到庭院,一抹修长身躯迎面便走了来。 少年看到那抹耀眼的翠绿色时,目光微微一顿。 只见一身翠绿的娇柔身躯立于茫茫雪花之中,肌若凝脂,眼眸悠悠碧水无波,红唇秀靥我见犹怜,三千青丝用一根流丝苏松松散散的挽起,整个人看上去恍若倾城,似是翩然如仙。 看到少年此时凝聚起来的神情,夏简昭弯着桃花眸朝他走去。 走到跟前,她扯了扯他的衣袖娇滴滴开口:“殿下是不是觉得,简昭今日的衣衫格外好看?” 南勋抬手将衣袖从她手中拽出来,寡淡一句:“你喜欢穿绿色?” 夏简昭仰面望向他,忽闪着一双水润大眼点了点头。 “就算这个世界被冰雪染白,我也会在世界的某一处为你倔强的绿着!” 第二百二十三章 突然看你不顺眼 此话一出,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没有多做思索,她弯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又扯了扯他的衣袖。 “殿下觉得,简昭穿绿色好看吗?” 少年俯首望着那张朝他咧嘴粲笑又纯净得人畜无害的脸,眸子狠狠的一沉。 原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此时看上去更生几分寒凉出来。 如刀裁的剑眉蹙在一起,眉宇间透出一抹想掩饰都掩饰不了的不悦。 原本对绿色并无过多感触,此刻竟看着极为的不爽。 她是个大傻子吗? 说出来的话能让他忍不住吊打她几日! 欠收拾! 沉闷的吐出一口气,他凉凉开口:“爷突然看你不顺眼,立马从爷的眼前.....” “简昭去换身衣服。” 最后“消失”这两个字未及出口,只见衣袂翩翩的那抹翠绿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了房间。 就连姚治都惊叹。 小王妃撒丫子就跑的速度都快赶上他了…… 片刻之后,房门被打开。 笔直的站在庭院中间的少年抬眸看过去,神色复杂。 但见方才一身翠绿的她,此刻穿了一件略显简单的素白色长锦衣,衣襟两排用深棕色秀线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外披一件同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 一时之间,他忘记收回自己的目光,俊逸身躯笔直的矗立在原地,深深的被她所吸引。 垂在衣袖下的手紧了紧。 恍然想起她一身男装时候的样子,也清丽脱俗得令他为之动容。 她总是能够惊艳到时光... 看着她缓缓朝自己走来,他这才压制住心底灼热的小火苗防止肆意泛滥。 静默对视的两个人,四目相对,皆无言。 姚治默默的移动到墙角的那颗木棉树下退避三舍,免得自己一不小心就乱入煞了风景。 雪花纷纷扬扬地从天空飘落下来,似迈着轻盈的步子来到人间。 花瓣落在房顶上,房屋好像戴上了一顶圣洁的帽子,落在草木上,满园草木都披上了一层银色的衣裳。 风雪中的两人,同着一身素白的衣裳,凉风刮过,掀起了二人的衣角,随着摇曳的风在空中漫舞,衣袂翩然。 似一对落入凡间的神仙眷侣,令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那般的清贵,那般的令人望尘莫及。 “你再这样色眯眯的看着我,我就挖了你的眼珠子去喂猪!” 时光静好之时,自少年口中吐出来的这句话顿时就让气氛骤然一变。 夏简昭朝他无辜的眨巴着一双大眼:“殿下养猪了?” “可你不先这样看着我的吗?” “人家本来就害羞,又不好意思拒绝你欣赏的目光……” 闻言,竟让少年无言以对。 他眯起了细长的凤眼:“爷寻思着,是不是多看看就看顺眼了,所以就多看了你几眼。” 夏简昭柳眉一皱。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这不是她的台词吗? 第二百二十四章 从今日开始绝食 夏简昭还没回过神来,寡淡的嗓音又缓缓传入耳畔。 “可怎么看,都觉得你长了一副欠收拾的嘴脸。” 话落,长腿一迈转身离去。 夏简昭愣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 她生得如此貌若天仙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怎么到了他的眼里,颜值这种东西就不值一提? 他的审美观呢? 虎着一张脸折回房间,她完全失去了出门闲逛的兴致。 回到房里,她一头栽进被窝里气呼呼的蒙头睡觉。 伺候着的婢女见她情绪不好,没有敢靠近,远远的立在门口替她关上了房门。 午膳时候,婢女推门而入,走到床榻边轻声唤了她一声。 “王妃,该用膳了,王爷已在偏厅候着。” 睡眼惺忪的她沉沉道:“告诉他,我不吃。” 婢女面露难色,但终究没敢多说什么,默默的退出了房间。 过了片刻,婢女又推门而入。 “王妃,要不奴婢给您送来房里吧。” “从今日开始,本王妃要绝食。”夏简昭翻了个身,拉过被子捂过头顶。 婢女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房里的空气沉寂,静谧如水,夏简昭掀开被子再也没了睡意。 她气呼呼的看着紧闭的房门,眼里擒着一丝期盼。 她都绝食了,他还不软心? 就不能来说一两句好听的话来哄一哄她开心? 偏厅里,眉眼清俊的少年面无表情的看着一桌快凉的饭菜,唇角挂起一抹清寒。 她说她要绝食。 那就饿着吧。 才刚跟自己的夫君团聚就闹小性子,简直是欠收拾! 拿起筷子,他开始用膳。 明明觉得饿,却感觉一桌的饭菜都索然无味。 随便吃了几口便就放下了筷子。 门口的姚治见状,试探开口:“殿下,要不属下再去请一请小王妃?” 话音刚落下,两记生冷的眼刀便凌厉的甩过来。 “你是想请她过来影响爷的胃口?” 姚治:“......” 殿下,难道你此时的胃口很好? 终究没敢再开口,他将头埋下去面朝庭院静默得连呼吸都变得很小心。 卧房里萎靡不振的那抹身影耷拉着脑袋双手杵着下巴,望向门口的那双眼逐渐暗沉下去。 那两道房门终究是没有再被打开过。 腹中发出的“咕咕”抗议声令她一时懊悔自己做了绝食的冲动。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是真的饿得慌...... “唉......”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突显诸多的无奈跟懊悔。 一时昏头才会生别人的气绝自己的食。 可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 若是此时服软出去觅食,那不是太没骨气了? 如此一想,她隐忍着腹中饥肠辘辘之感继续蒙头睡起来。 偏厅里,用完膳的少年坐在座椅上伸手揉起了眉心。 每日这个时候,是他该阅读的时候。 但书籍都在卧房里...... 那只小妖精霸占了他的房间还无理取闹的耍起了性子..... 看不看书倒不重要。 重要的是..... 他今夜睡哪里? 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他想了很久。 还是没有想通.. 她生气的点到底在哪里? 第二百二十五章 往后余生都是你 夏简昭在难以忍受的饥饿感中睡过去,再次醒来时,窗外已是一片摇曳的夜色。 夜就像一幅淡青色的幕布,罩住了这苍茫大地,窗外微风与云的翻动,更衬出一片宁静的气息。 她从床上爬起来,看着房里一片漆黑也不见掌灯,瞬间就心塞了。 鼻子一酸,满腔委屈便溢了出来。 “狠心的男人!” “你媳妇在绝食呢,不来哄哄就算了,屋子这么黑也不吩咐人来掌灯,不知道人家怕黑吗?” “亏我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值得吗?“ “我就问值得吗!” 一面摸索着下床去掌灯,一面开始了滔滔不绝的发泄着满腔的悲愤。 烛火被挑燃,颤动的烛光晃动着她的娇躯,摇曳出这夜里最美的姿色。 “啊!”一转身撞上了一个硬邦邦的物体,她不禁失声发出一声尖叫。 不悦的蹙着眉头抬眸看过去,撞上的竟是一个宽阔结实的胸膛。 因为离得太近,她不得不将头高高扬起才勉强搜寻到那抹胸膛之上的俊美轮廓。 浓密剑眉下镶嵌的那双深邃眸子此时深深的看向她。 “骂够没?没有的话继续......” 语气虽冷,但在昏暗的烛光之下,少年的轮廓弧线好像有了平时看不到的柔和。 夏简昭讪讪一笑,眼神晶亮得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 一头扑进少年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 “简昭骂的是自己....” 尬色浮在脸上,她仓皇的搪塞了一句,整个身体紧紧的贴在他的怀里不敢抬头直视他的脸。 双臂将他缠得紧,她很心虚。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方才她吐出来的妙语连珠,是不是全部被他听见了? 那么...... 他一定会觉得她更欠收拾了吧? 少年没做声。 周遭空气随着他的冷沉蓦然就冷了下来。 若不是察觉到风的悸动,气氛就在这时候死沉了。 良久,凤眸寒霜的男人才幽幽开口。 “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你心中所忆之人,是谁?” 夏简昭的粉面一红。 明知故问...... 她轻踮起脚尖,嫣红的唇瓣凑到他的耳畔低低的吐出靡靡之音。 “自然是殿下你。” “风雪是你,平淡是你,清贫是你,荣华是你,往后余生还是你,一直都是你。” 深邃的瞳孔一缩,眼神凝聚在一起,少年俯首盯着怀中人。 萦绕在耳畔的情话丝丝绕绕,似是动人的乐章久久回荡,一时令人神往,失了魂,落了魄。 毋庸置疑,这情话很动听。 他竟不知道,自己会如此容易便就动情。 仅仅是她一声软糯的柔情蜜语,就能迷得他心神不定。 他的定力,只有如此吗? 还是因为,面对的是她? “殿下,我饿了......” 在他心底正渐渐浮起一丝暖意想要温柔的将她拥进怀里时,她抬眸眼巴巴的望向他,干涩的舔了舔唇瓣,似是一只嗷嗷待哺的小奶狗。 难得浮现一丝柔情的眸子瞬间就清冷下来。 将人一把推开,他坐到桌前端着修长身躯,交叉抱着修长的双臂朝她睨来。 “有勇气跟爷闹绝食的人,不会饿。” 第二百二十六章 除了吃还会什么? 夏简昭抿着娇艳欲滴的唇,垂下长睫走到他的面前,弱弱一句:“简昭错了……再也不敢了……” 一身白衣的少年翩若谪仙,在暖橘色烛火的映衬之下更添三分高贵清冷。 他淡淡睨向她的眸子一凝。 这么快就没了骨气? 见她似乎是下足了决心绝食,以为怎么样都要坚挺上三五天。 但对于她这么快就认了怂,他也并不感到意外。 他没有立即做声,而是收回投放在她身上的目光伸手抚了抚眉心。 半晌,他终于朝门外一声吩咐:“传膳。” 很快,饭菜便摆上了桌,似乎是提前准备好的样子。 夏简昭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垂涎欲滴的拿起筷子。 坐上少年手握书籍聚精会神的看着书。 看似眼神完全投入在书里,但那抹娇柔身躯坐在桌前不顾形象大快朵颐的样子却是被他尽收眼底。 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 不过就少吃了一顿,她竟像被饿了好几天的样子。 不知道的话,还以为是他虐待了她。 他微不觉察的摇了摇头,表示有些不忍直视。 片刻之后,桌上是一通云卷风残的一片狼藉。 “饱了......”夏简昭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低头看了一眼撑起来的肚皮,朝他心满意足的笑了笑。 “你除了吃还会什么?” 南勋“啪”的合上书籍,目光铮铮的看向她。 “还会饿..” 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她无辜着一张娇嫩的小脸,目光清澈的朝他眨了眨眼。 修长身躯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她靠近。 这只惹火勾人的小妖精,一定是沉浸在她吃货的世界里无法自拔了。 前日姚治去集市上给他买了十张豆沙饼,因除了花生酥之外他不喜别的甜食,所以那十张饼就一直搁桌上。 夜里带她回来,她睡得沉,于是他出去沐浴更衣。 回来时无意间扫到了桌上包着豆沙饼的黄油纸,似乎瘪下去了一些,他没有在意。 凌晨出去替她采摘茶花,经过桌边时发现那包豆沙饼连同打包用的黄油纸不翼而飞了。 一开始他只觉得可能是哪个被饿极了的孩子偷拿了去。 虽然心底有些愠怒,但终究没有发作。 但直到方才进来,他的目光无意间扫到床榻底下被塞进墙角的那张油纸时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半夜偷吃的人是她。 偷吃一次就算了,竟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偷吃两次。 呃.... 绝对是惯犯! 难怪他临出门时她睡得如同死猪一般,鼾声此起彼伏.. 迎上少年并不友善的目光,夏简昭也站直了身子默默攒动脚趾朝后退了退。 散发着浓郁英气的身躯朝她逼近,她只得又退后一步。 红着脸颊仰面对他讨好的一笑:“简昭一身的饭菜味......恐怕会影响气氛,殿下容简昭沐浴之后再.....” 少年的眉心一阵突兀。 “再什么?” 她伸出小拳头朝他胸口一捶:“讨厌,明知故问......人家好害羞..” 少年只觉得高大的身躯猛的一抖,浑身掉落鸡皮疙瘩无数,目光凝视着面前女子那垂眸羞涩的模样,他的唇缝抿成了一条线。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不太适合运动 看着她唇边挂着的那两粒米,他垂在衣袖中刚刚要抬起来的手又默默的放了下去。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觉得胸口憋着一股戾气。 她的脑袋里,尽装了这些东西! 她把他当什么人了? 还有,她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一套勾人的伎俩? 一口一个人家,这词儿用得贯得兴顺口。 “嗝~~~~” 紧张的气氛节节攀升之时,一个饱嗝声打破了沉寂。 夏简昭尴尬捂嘴笑了笑,颊上两片绯红更深了些,烛光的映衬下,她仿若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美得很不真实。 “不小心吃得太饱了.....” “所以此时恐怕......不太适合运动......” “要不殿下先歇息?” 隐忍着心底躁气的少年握紧了骨节分明的手指。 紧紧盯着她那双朝他弯了又弯的桃花眼,他缓缓抬起手臂。 微寒的风不错过任何一条缝隙悄然钻进房里,摇曳着的烛火拉长了两个近在咫尺的人的倒影,寒风似乎可以透过皮肤上细小的毛孔钻入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夏简昭感觉他越是靠近,她就越不能顺畅的呼吸。 那股似深入骨髓的清冷英气逼得人无法控制的荡漾起了春心。 心快跳到嗓子眼,悸动得不能自已。 这个似冰窖一般的男子,总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她对他沉沦得不分东西.... 可今夜,她真的是吃得太撑了...... 就在指尖就要触碰到她的唇边时,她扭过头去纤纤抬素手:“殿下,太饱了,不可不可......” 他漠然的蹙着眉头悠悠的伸出修长食指,指腹在她的唇角用力一摁。 两粒米瞬间粘在他的指腹之上。 看着他指腹上的那两粒米,夏简昭只觉得无地自容得想找一个老鼠洞钻进去。 少年端详着她那张绯红得不像样子的脸,沉沉自唇缝间吐出凉凉的两个字。 “无耻。” 随着这两个音节落下,长腿一迈走出了房间,只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清绝背影。 夏简昭的一张老脸红到了脖子。 她咽了一口口水,原来是她会意错了他的意思。 可到底是谁无耻? 以前每每他以某种炙热的眼神朝自己逼近时不都是暗示着想要那什么吗? 今日分明是他自己传达错了信号,还反过来骂她无耻。 撅了噘嘴,她表示很不开心。...... 后院的一间房间里鼾声四起。 姚治巍峨的身躯此时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鼾声震得畅汗淋漓。 “哐当”一声巨响突兀响起。 床上的人立即谨惕的翻爬起来随手拿起卸下的长剑握紧。 睡意在一瞬间全无,有的,是错愕的一脸的懵逼。 姚治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再定睛朝门口看过去。 只见一身素白的自家主子,此时面无表情的立在门口。 他似踩着月影光辉而来,身上还带着霜风的气息。 仅着一身里衣的姚治木讷的张了张嘴:“殿下......有事?” “出去。” 寡淡的吐出一句话,少年迈腿进了屋。 姚治一脸懵逼的拿起了自己的衣衫,一边挠着后脑勺,一边朝屋外走去。 走到门边,他回头朝房间看去,却见自家主子已躺上了他的床! 第二百二十八章 人若没尊严,连犬都嫌 姚治屏住一口呼吸,轻轻关上了房门。 挠着后脑勺凝思许久,他终于才回过神来。 于是,推开房门远远的看着床榻上那抹裹紧被子背对着他的清冷身影,极其小心翼翼的道了一句。 “殿下......那什么,这貌似是属下的房间......” 房里冷沉无声,榻上之人无动于衷。 良久,姚治猫着腰从门边探出一个脑袋朝里面张望而去,黑黝黝的眼珠子在眼眶里一转,咽了咽口水,他再次小声唤了一声:“殿下?” “滚!” 这个字节的尾音还未完全落下来,随后只听房门“啪”的一声被紧紧闭合上。 站在门口的姚治蜷缩着被冻得瑟瑟发抖的身体,仰天望着阴沉压顶的天,再一看这冰天雪地寂静无声的院子,他长长的叹了一口长气。 自家殿下... 霸了他的房,占了他的床,还那么的理直气壮面无愧色心安理得........ 这..... 不愧是自家殿下! 可是,殿下这是被王妃逐出家门了吗? 不得不说,只要小王妃一在跟前,殿下的心情总是忽阴忽晴。 这两小夫妻许久未见,团聚还不到三天就掐架,也太急躁了些.....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家殿下跟小王妃,都不是好脾气的人,掐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没料到的是,殿下会占了下风? 不由得钦佩起小王妃到底是如何将如此骄傲的自家殿下给折服的。 这时候一阵风刮过,姚治抱着膀子打了一个冷噤。 一抹苦楚同时溢上心头。 然而,今夜,他要睡哪里? 朝着庭院四下张望了一番,似乎没有他能去留宿的房间。 眼神停留在转角处的那道窄门上,暗沉下去的眸子瞬间就亮了起来。 穿过那道门再走过十五张青石板,是马厩。 ...... 躺在床上的少年睁着眼难以入眠。 他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借着窗外盈盈之光望着帐顶思绪扰扰。 这床上充斥着一股浓郁的汗臭味,熏得他难受得慌。 吸了吸鼻子,他微微蹙眉。 姚治该找个媳妇了...... 翻身爬起来,他再也说服不了自己睡下去。 将身上的被子远远一扔,万般嫌弃之情溢于脸上,他微微摇了摇头。 即便单身狗一条,身为他的贴身侍卫,姚治是如何做到如此放飞自我的? 此时十分的恨铁不成钢。 夹杂着对前院那只惹火狐妖的愤懑一起发作,恼得他觉得喉咙冒出了一阵腥甜。 前院那只勾人的妖精,日日勾他夜夜勾她。 他若是不矜持一点,她一勾他就上,一勾就上,那岂不是太没尊严了? 爷是有自控力的人好不? 虽然知道自己生得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魅力非凡风姿卓越,她一见他就把持不住,想方设法的施展一身的媚树蛊惑他,但也不能让她觉得他没有底线。 人若没尊严,连犬都嫌。 接下来准备先冷上她几日,让她知道他一身正气浩然,坐怀不乱,不近女色,休想用美色来诱他为她而折腰。 默默这样想着,他似乎是做出了某一个重大又明智的决定一样,深邃双眸闪烁着点点星辉。 嗅了嗅房里浓郁得化不开的姚治的汗臭味,他蹙着一对好看的剑眉来回在房里踱步,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忍住。 时不时的看向那两扇紧闭的房门,似乎是在等着谁...... 第二百二十九章 欠收拾 前院烛火摇曳生辉的那间房里,那抹娇柔身躯紧紧裹着被子呼吸声均匀。 兴许是吃饱了的缘故,眠意很深。 三千青丝铺散在枕边,在盈盈烛火的照耀下,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纤长羽睫微微抖动,美眸之间华彩流溢,两颊若隐若现的绯色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的娇嫩可爱,红唇荡着轻轻浅浅的似是笑意。 淡紫色锦被一直拉到颚下,映衬得一张粉面桃花的脸更是如初梅绽放,却又异常的恬静。 睡得正酣甜的人突然被一阵突然破门而入的冷风刮到了脸,不由得皱了皱眉裹紧了被子翻个身继续沉沉睡去。 立在床榻边的一抹修长身躯虎着一张脸清隽得惨绝人寰的脸对她虎视眈眈。 垂在袖口中的手指一点一点的弯曲握紧,少年眼角上挑,眉宇之间充斥着冷似寒冰的精芒。 自己的夫君还未归宿,她就已经睡入死猪。 不是应该出去找找他,再请他回来一起就寝吗? 不是时常在他面前羞嗒嗒的说,他不在时她一个人睡不着? 那现在她是在干什么? 别告诉他,她是在梦里找他去了。 欠收拾! 眼底浮起一丝怒火,褪去身上袍子,少年掀开被子上了床。 被冷得太久,一钻进被子顿时就被一股浓浓的暖意包围住,再也不舍离开,眷恋感一点一点袭来。 暖流融进每一寸肌肤里,全身神经在一瞬间全部被打开。 女子独有的体香吸进肺腑,暗藏在心底最原始的躁动被撩拨起来。 发现他冰冷着身体进了被窝她却毫无所动,他伸出手臂把柔肤弱体的她一把圈进了怀里。 修长手指微微一曲,女子身上那件银沙里衣便被他扯开抬手扔出了帐外。 怀中娇柔身躯颤了颤。 兴许是感觉到那丝冰凉入侵,她微微睁开惺忪的睡眼,眼皮还未完全抬起来,便又重重合上了。 少年恼怒。 她是猪投的胎? 明明都睁了一下眼,就没看到帅气逼人的他的脸? 看见那片半露的雪白香肩,他将人一边圈紧,一把扯过紫色锦被将两人裹起来翻身将人压在身下。 俯首凑上冰凉的唇瓣含上她软弱丝绵又甜如蜜饯的朱唇,舌尖撬开她的唇齿,一点一点,慢慢深入。 “唔......”怀中人急促了呼吸,微微抬眼,忍不住自唇瓣中发出一声低低的娇嗔。 少年瞳孔一缩,那声娇嗔娇柔无比,似是充满了浓浓的某种暗示,唇瓣的力道重了三分。 指尖一路游走,抚过那一片丝滑,心都跟着颤抖起来。 身下人娇红着容颜终于迷迷糊糊的睁了睁眼,身躯紧贴着他惹火的胸膛,她将头埋进他的肩。 见她似乎睡意未去,无所作为,少年的力道加重。 “殿下,你弄疼我了.......” “殿下,你轻点......” 伸出素白的小爪子推了推那个似火又无比结实的胸膛,纤细手腕却在瞬间被捏住。 少年目光灼灼的看着身下委屈求饶的可人,沉沉道:“再敢乱动,爷让你明天下不了床。” 清澈双眸睁开,她对视上他灼热得能将人融化的眼,咬着下嘴唇楚楚可怜...... 第二百三十章 简单粗暴 长驱直入,她忍不住一口咬住了他的肩头,牙齿狠狠陷阱肉里,她甚至感觉到了渗进嘴里的腥甜...... 帐内惊涛骇浪,帐外暖烛生辉,气氛节节攀升,布满整个房间的是浓郁的暧昧...... ...... 次日,夏简昭被婢女轻轻摇醒。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挣扎着坐起来,浑身酸疼得难耐。 婢女一眼便看见暴露在里衣之外的细嫩肌肤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不禁心中一惊。 男人,果然可怕...... “王妃,今日县令大人在府上设宴替王妃接风洗尘,殿下已在门外候着了。”婢女一边替她梳妆,一边禀道。 夏简昭打了一个哈欠,微微点头。 只是奈何这疲软的身子连站起来都没有力气,心底是哪里都不愿意去的。 但听闻南勋已在门外候着,她瞬间抖擞了精神端坐妆台前乖乖的让婢女替自己梳妆打扮。 走出门外,一眼就看见立于马背上的少年。 他今日着了一身月牙白的锦袍,精密大气的滚边刺绣,裁剪合体,随意束起的乌黑长发悬于空中,眉目一如往常的清冷,整个人如琼枝一树,栽种在苍茫天地之间,尽天地之精华,又似昆仑美玉,散发着淡淡华彩。 垂在两耳的几缕乌黑发丝在风中轻轻摇曳,就似春日里的拂柳便飘逸,修长挺拔的身躯端坐马背之上,如兰枝玉树,风光霁月,无法言喻的尊贵雅致,如诗如画。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双凤眸里闪动着无数的琉璃光芒,却看不出他此时暗藏在那光芒之后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 对视上他的眼,夏简昭只觉得双颊滚烫得厉害。 身体的酸疼一点没减弱,夜里的云海翻涌似乎还盘旋在脑海中历历在目。 她连忙移开视线,低下头踩着莲花步一步一步来到他的跟前。 才靠近那匹他乘坐的棕色骏马,他便微微俯身朝她伸出修长手臂。 美得惊艳的女子扯了扯唇角,一阵娇羞。 她羞涩的抬起素白的手。 然而,刚要触到他的掌心,他却移开了手掌。 她的手扑了个空,尬色茫然的眨了眨眼还没容她反应反应,只觉得后颈衣领被人提了起来,随后整个身体腾空离了地。 那只大手揪着她后劲衣领,只微微一抬手臂,玉软香温的身体便如同拎小鸡一样拎起来然后被他塞进了怀里。 修长手指握着缰绳,目光笃定的看向前方的苍茫,马蹄声缓缓响起。 怀中人不悦的撅起了嘴,如此简单粗暴对待她的方式,令她忍不住反手就是朝他一巴掌。 但,她不不敢...... 她默默吐出一口沉沉的长气。 姚治远远的跟在后面保持了很长一段距离,愣愣的看着前方相拥同乘的两抹身影,一时百思不得解。 昨夜才闹分居,今日又如胶似漆? 是什么让他们摒弃前嫌和好得如此之快的? 回想起自己昨夜流离失所在马厩里本想抱着马儿睡一宿,结果硬生生的被马蹄子踹了一脚,现在那个部位都隐隐作疼.... 他顿时感觉整个人都很不好...... 第二百三十一章 本王有洁癖 夏简昭的后背贴着南勋宽阔的胸膛,即使隔着厚实的衣袍,却依然能感受到他饶有节奏的心跳,还有那胸膛处散发出能将人融化的炙热。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独特香味令她一再沉沦.. 忍不住心底的悸动,她尝试着向后移动身体朝他怀里蹭了蹭。 那里实在温暖,暖得让她只想一个劲的紧紧贴着再也不想离开。 总感觉才贴上去,他又移开了.. 于是,她又朝后蹭了蹭。 “再敢乱动,爷就将你就地正法。” 正在她一边窃喜一边孜孜不倦的朝他怀里蹭了又蹭时,薄唇凑到她的耳畔凉凉的开口。 随着这句话落下,令怀中的人在一瞬间温顺得如同一只小奶狗,缩着脖子再也不敢朝他蹭过去。 身上哪里都疼,浑身上下没有一片好肉,再也禁不住了.... 身后的少年目视前方,唇角微微的扬了扬。 夜里被她咬的那个地方隐隐作疼,那双利爪挠得他背上遍布刮痕触目惊心。 俯首朝怀里看了看,这只惹火勾人的妖精,暴躁起来会吃人...... ...... 县令府上今日热闹非凡,明明只是一场接风宴,但隆重得却似过年一般。 府里上下齐齐列队站在门口迎接,个个脸上都挂着十分期待的表情翘首以盼。 不知道,还以为今日款待的是多么举足轻重的人物,县令老爷很受重视。 但府里的人却都知道,县老爷今日设的,是一场鸿门宴...... 当那两抹翩然绝尘的身影闯入眼帘,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的朝二人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马背之上相拥而乘的两个人,一个粉面倾城,一个容姿清冷,均着一身白衣白袍,似一对落入凡尘的神仙眷侣,绝世脱俗得没有一点的人间烟火之气。 一眼看过去,竟似一副美不胜收的画卷一般,美得令天地都失了颜色,让人一时沉沦到忘记收回眼神。 随着两人的到来,县令张哲士布满褶子的脸微的一僵,挂在唇边那抹微不觉察的讥讽悄然的被他压了下去,扯了扯嘴角,他朝二人迎了过去。 “王爷,王妃,这天寒地冻的怎么骑马过来了,下官不是派了马车去接二位吗?” 少年拦腰握住怀中人纤纤细腰,二人纵身一跃下了马。 驻足在张哲士跟前,少年冷冷睨向他,不动声色。 气氛突然间就凝聚起来。 躬身作揖的张哲士保持着姿势,一脸被冷场的尬色。 但感觉到气氛不对,他不敢抬头,就那样卑躬屈膝的站在少年面前,目光注视着他的脚尖。 良久,薄唇轻启,少年不参杂任何感情的吐出一句:“本王有洁癖......” 一句话,让张哲士的脸一阵白一阵红。 他微微抬头朝少年看过去,艰难的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笑意。 心底此时已是暗藏汹涌。 他说他有洁癖? 意思就是说嫌他的马车不干净! 这么多下人在看着,他却公然如此羞辱他,简直狂妄自大。 想着他驻守在这里赈灾的这段时日,他总是对他百般指责,心中便更不是滋味。 第二百三十二章 美态超越世俗 “外面天冷,王爷王妃,里面请......”迎上笑脸,张哲士做出一个恭请的姿势。 少年目视前方,并未再多看他一眼,直接将他漠视成了空气。 长腿刚迈开,垂在衣袖中的掌心中便闯入一只软若无骨的爪子。 纤细手指穿过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他俯首朝身旁睨过去,对视上那双朝他弯着的桃花眼,两颊浅浅溢笑,令人不饮自醉。 好看的剑眉顿时一蹙。 这只妖精,太黏人..... 心下嫌弃着,手却不由自己控制的加重了力道将那只爪子紧紧握着。 直至二人进了院子,门口那一片目光都始终停留在夏简昭的身上将她好一通打量,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传说慕王妃是个丑八怪,这在岭南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因她与太子的婚约当时很轰动,被退婚后更是一时轰动,退婚的原因则最是轰动。 可谓这个出身高贵的相府嫡小姐,名声已坏到了天南地北。 但今日见到本尊,她不仅美,她的美态还超越了世俗。 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她的美貌都是苍白。 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众人才缓缓收回目光面面相视…… 入席,张哲士显得恭敬又客气,其夫人刘氏笑盈盈布菜。 “王妃远道而来,车马劳顿,下官今日特意在府上设宴给您接风洗尘,都是些粗茶淡饭,还望王妃与王爷能用得尽兴....”指了指席上饭菜,张哲士开口道。 夏简昭扫了一眼席上琳琅满目的菜肴,不由得鹅眉一蹙。 她淡淡看向张哲士:“这也叫粗茶淡饭的话,王爷与我平日里吃的该叫什么?” “岭南正闹雪灾,百姓食不果腹,大人桌上秀色可餐的粗茶淡饭,能救多少人的命你知道吗?” 闻言,张哲士狠狠的扯了扯嘴角,脊梁骨一阵发凉,他小心翼翼解释道:“下官平日里是极为素简的,因为是特意招待王爷跟王妃,所以才铺张了些...” 一句话说得底气十分的不足。 一旁的夫人赶紧圆场:“是啊是啊,老爷早已吩咐过府里上下节俭开支用来救济百姓,因为灾情,老爷时时夜不能寐,茶饭不思......” “王爷王妃来府上,唯恐怕有怠慢,所以极尽周到......” 坐上少年端着修长身躯,静静的听着,眼波不动,面上没有丝毫表情。 若不是因为张哲士是皇后提拔起来的原因,再加之有南冶袒护,上一次九尺邢台上滚落的那几颗脑袋中必有他这一颗。 夏简昭忽然扬唇一笑:“本王妃知道大人敬重我们夫妻,但我们二人都是平易近人的人,你委实不必如此刻意,免得被有心人拿来做话柄你说是不是?” “知情的呢,自然知道大人心系百姓,是为了招待我们夫妻二人而倾囊,不知道的,会觉得是本王妃跟殿下贪图享乐,欺压百姓们的父母官也就是张哲士你。” “那么,百姓们将置殿下与我与何地?” 这句话一落,张哲士与其夫人瞬间煞白了脸色,两个人连忙低头哈腰的陪起了不是。 第二百三十三章 是个不好惹的主 “王妃提醒得及是,是下官考虑不周了,下官知错......“表面上低眉顺心应付着,但心底却是十分的不乐意。 从未见过有人训斥别人的同时还不忘抬举自己......... 南勋扭头睨向身旁扬唇含笑的女子,凤眸微微一眯。 他竟不知道,她还有着伶牙俐齿的本事? 见张哲士一脸局促的样子,他瞬间觉得很开心。 张哲士将二人面前的杯盏斟满酒:“下官敬王爷王妃一杯,以感激二位对下官的提点,往后,下官一定谨言慎行,万事考虑周到。” 面色清冷的少年依旧很清冷,看着面前的酒杯,他微微挑眉,正要伸手去拿酒杯之时,身旁的女子忽然从凳子上站起来。 “慢着!” 一时间,众人便震惊的看着她自袖口摸索出了一根银针,然后........ 满桌酒菜,一一试起了毒。 看着她一系列动作完成,然后将银针重新收好,她扯着唇角笑了笑。 “那什么.......最近想害我的人有点多,本王妃怕死怕得要命,世间风景如此绚丽,活着多好是不是?” “至少活到想害我的人都死绝种我才能死....” 此话一出,张哲士微不觉察的缩了缩瞳孔,垂在袖口中的手在一瞬间握紧。 原计划在酒菜里动手脚,思来想去觉得不妥,又换了计策。 现在想来还好没那么做,要不然,计划肯定就失败了...... 没想到,看似娇柔的慕王妃,却是个不好惹的主。 她言辞犀利,心思谨慎又小心。 不过,再不好惹,今日也只能有来无回了。 皇后千里传书,让他务必想办法将这夫妇二人铲除,他也早已对南勋的不通人情怀恨在心。 若今日事成,他的官职也就能再升一升,委身于这偏远岭南好些年头,这是难得的杀两个人就能加官进爵的好时机。 思及此,他迎着笑脸谦卑的低下头:“王妃是不是多虑了?长途跋涉而来,定然是身心疲劳,今日好酒好菜,王妃大可好好放松一下......” 夏简昭了然的点了点头:“恩......” 就在张哲士暗自松了一口气时,魅惑的嗓音又缓缓响起。 “本王妃最近常常在想,如果活捉到想害我的人,应该要怎么报仇。” “剥皮?腰斩?车裂?......张大人觉得哪一种合适?” 光射寒星的眸子看向张哲士,令他不由得猛的一抖。 刘氏攥紧了手中捏着的帕子,正襟危坐着,却是不敢对视上冷艳的那双眼。 那双眼似乎洞察出了张哲士安排好的一切,又似乎是一无所知,难以揣测到的情绪,令他不由得背脊发凉,头皮一阵麻过一阵。 他讪讪笑着转移话题:“饭菜快凉了,此时聊这样的话题,恐怕会影响了王爷与王妃的胃口,不如酒足饭饱之后,我们再慢慢探讨如何?” 夏简昭眯起一双桃花眸看过去,没有说话。 身侧的少年朝座椅之后靠了靠,修长身躯散发出一股君临天下的王者之气,细长双眸里看似波澜不惊,但流转的眼波却充斥着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 让人不敢与之对视,又让人无形中想要朝他窥视而去。 第二百三十四章 被害妄想症 气氛在这一瞬间变得异常的诡秘。 空旷的大厅酒菜飘香,却是让人提不起一丝一毫的食欲,有的,只是一种无形中腾升而起的压抑。 这种压抑如同一把钝刀子,慢慢的剜割着好不容易伪装起来的祥和。 一片祥和之下暗藏的波涛汹涌,似乎,快要经不起这对小夫妻静默无言的咄咄逼人。 张哲士的心里凌乱成一片,脸色一阵白过一阵,快要兜不住的阴谋诡计让他看起来十分的忐忑。 他一直觉得,这件事是容易的。 不仅容易,还极其的容易。 这夫妻二人现在身在岭南,远隔京都千里,且身边只有一个侍卫........ 其实只需要将这两人灌醉,藏在府里的暗卫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他们毙命,到时候再伪装成是因为一群穷凶极恶的刁民因不满物资分配而蓄意谋杀。 而他,随便让自己受点伤,再讨一个保护不力的责罚,这事便就过去了。 委以重任驻守岭南赈灾的幕王因物资分配不均而被谋杀,足以让世人鄙夷一辈子,也是皇家污点。 皇上一定会为了顾全皇家颜面,而将南勋的死不了了之...... 本是一件极易得手的事,但却不知为何,在面对这两个人的时候,心底竟莫名的畏惧起来,没有了十足的底气。 掩藏在饭桌之下的双腿不受控制的抖起来,刘氏暗自将手放在他的膝上试图提醒他不能露出马脚。 空气一度僵得可怕。 就在张哲士快绷不住时,少年伸出宽大手掌将娇柔女子的手握在掌心,而后侧目朝她温柔一笑,盈盈细语如花开。 “爱妃的被害妄想症越来越严重了,张大人胆子小,看你把人家都吓成什么样子。” “咱们来既是客,爱妃莫要失了礼。” 闻此言,张哲士如释重负,在心底长长呼出一口气。 “不妨不妨,饭菜快凉了,王爷王妃请用膳。” “王妃第一次来府上,定要尽兴而归。” 夏简昭扭头看向身侧俊美的男人,见他一脸柔情朝她灿笑,还一口一个爱妃,明着替张哲士解围,但眼里暗藏的锋芒却异常的明亮。 他似乎早已察觉张哲士目的不纯,却镇定自若得仿佛毫不知情。 感受到他掌心暗示的力道,夏简昭扭过脸去,勾了勾嫣红的唇瓣,朝张哲士看过去:“与你开个玩笑而已,活跃活跃气氛嘛,却不知张大人经不起,是我失礼了。” 张哲士:“......” 什么样的人才会开这样的玩笑来活跃气氛? 他脸上的苍白还未缓和过来,僵硬着手指拿起酒杯赔笑:“不妨不妨,是下官没有风趣,下官敬王爷与王妃一杯。” 二人端起面前杯盏凑了过去。 南勋仰头浅抿一口,还未顿下杯盏,眼角余光便扫见身旁的女子将杯中酒豪迈的一饮而尽。 他抿着唇没做声。 将手中杯盏重重顿在桌上。 然而,杯盏刚顿在桌上,便见身旁的女子很自觉的伸出素白的爪子撕下了一只鸡腿面目狰狞的啃起来。 瞧她那毫不顾忌吃相的样子,他背过脸去,颇有一种不忍直视的既视感。 第二百三十五章 最不要脸的人 是谁刚才义正严辞的说灾情面前要极为节制的? 又是谁贪生怕死的当场拿银针试毒? 现在抛开形象的胡吃海喝…… 就不怕被人非议,被人毒害了? 这只妖精,是他见过最不要脸的人,没有之一…… 默默端起面前的杯盏浅饮一口,清冷的眸子古井不波。 只是眼角余光时不时的朝身侧一扫,然后再不忍直视的自心底里一阵嫌弃。 她,但凡坐上饭桌前,实在是没个样子…… 张哲士夫妇二人在看到娇俏可人的女子面目狰狞的对着桌上菜肴一通云卷风狂时,均面露震惊之色。 但很快,也都平息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洋溢着热情与恭敬的盈盈笑意。 在夏简昭吃得正投入时,一声委婉却又刚毅的琴音骤然闯入耳畔鼓动耳膜。 她夹起来的一块肘子肉才刚放到唇边,便僵在了两支筷子之间,张开的唇缓缓合上,她抬眸朝那琴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眼眸之中顿时波涛汹涌。 只见前方两道轻纱幔帐缓缓掀开,一抹清丽身影端坐古琴之后,纤细白皙的玉指轻扬在弦上抚过,妙曼琴音便回荡在整个大厅。 那女子以一块素白轻纱遮面,面纱之上秀美如柳弯,额间轻点朱红,三千青丝黑得发亮,斜暂一支碧翠簪子。 一身淡绿色罗裳,长裙逶迤拖地足足一丈有余,整个人看上去妩媚动人,风华绝代。 琴音妙曼无比,时而激荡如江河迭起千层浪,时而平缓似峡谷缓缓流淌的小溪。 形同临高山流水,使人心旷神怡。 张哲士举起酒杯道:“青儿姑娘是岭南有名的乐师,下官今日特意请她过来给二位助兴。” “不知王爷与王妃,觉得青儿姑娘弹奏的琴音如何?” 张哲士一脸期待的看向面色清冷的少年,又扫了一眼他身旁僵了表情的女子。 今日他特意请了刚在岭南名声大噪的乐师青儿来抚琴,为的是将气氛推向高潮,能让他备的高浓度酒水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二人醉倒... 少年把玩着手中杯盏,似乎若有所思,深邃眸子似酒香一样醉人。 自那琴音响起,直至青儿的出现,他的目光未曾有任何波动,也未曾朝抚琴的人看去。 要说这琴音如何,其实..... 他没顾得上听。 耳畔萦绕的,是身旁这只小妖精咀嚼食物的声音。 眼角余光也尽是朝她投去,以至于他根本没察觉琴音何时响起的,青儿何时出现的。 “怎一个好字了得?!” 静默之时,那抹素白身影突然拍案而起。 嘴里塞进那块肘子肉,她囫囵吞下,目光灼灼的看向玉指轻扬的青儿。 “人美,曲美,啧啧啧……美得都快赶上本王妃了。” 话落,所有人的额头都挂起了三条黑线。 没见过如此自夸的人。 虽然,她确实美得绝伦。 身侧少年,眉心一阵突兀。 他轻咳嗽一声,示意她低调。 然而不明觉厉的人却扭头就是一句。 “殿下,这酒如此难喝你还喝得这么急,呛到了吧。” 此话一出,清冷少年只觉得胸口嗝着一口血,上不去下不来。 第二百三十六章 令人无端生畏 张哲士的唇角狠狠的扯了扯,眼底的那抹毒辣一瞬即过。 她夸她自己美,他能接受。 毕竟她确实美得不可方物,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她若说他备的酒难喝,这就让他很难受了。 这酒,是他陈酿了多年的竹叶青,平时自己都没舍得拿出来喝。 若是今日不谋大事,他怎会舍得从地窖中刨出来给这将死之人饮? 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是舍几坛酒就能办成的事,倒也是值得的。 如此想来,他才觉得心里稍稍舒服了一些。 于是,笑盈盈的抬起酒杯看向夏简昭。 “早就听闻王妃貌若天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王妃不仅人美,心地也是极善。” 话落,夏简昭似乎受用的点了点头。 然而眼底却是一划而过一抹寒芒。 若不是自己事先了解过自己在这岭南的名声,就真的信了他的话了。 她拿起酒杯朝张哲士凑过去:“人尽皆知的事,张大人何须再拿出来说,太高调了。” 说话间,眼神微不觉察的朝那青儿扫过去一眼,勾起的唇角溢出一抹嗜血的杀意。 酒杯正要触碰到张哲士的杯盏时,手腕却被一只大手紧紧一握。 少年夺过她手中杯盏,目光生冷的看向张哲士,深邃眸子里透着无边的荒寒。 “爷的王妃,自然人美心善。”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夸了?这一句虽然憋了回去,但那充满暗示的眼神明显的在告诉他, 爷都没这么夸过她! 张哲士局促的抬起杯盏,颤颤巍巍的与少年手中杯盏轻轻一碰:“王爷说得及是......” 夏简昭扭头睨向南勋,只见他完美的侧颜上布了一层寒霜,令人无端的生畏,一股浓郁的未曾爆发出来的愠怒弥漫在他周身无言的蔓延。 她眨巴着眼一时纳罕。 无端端的,生什么气? 方才还暗示自己要隐忍,这会儿自己却先忍不住了..... 哎,男人..... 一面额首抚琴的女子,微不觉察的窥视着桌上的几人,眼眸里参杂着丝丝缕缕复杂的情绪。 琴音回旋在整个大厅,混杂着酒菜香味,更添几分妙曼的意境。 刘氏朝夏简昭看过来,试探一句:“王妃的肌肤白嫩胜雪,不知平日里是如何保养的?” 正朝嘴里塞进一坨红烧肉的夏简昭一愣。 她囫囵将红烧肉咽了下去,一脸严肃的摆摆手:“保养?不存在的,本王妃天生丽质,不需要保养的。” 南勋此时的脸上没有一点情绪,但心底却是对身旁自我陶醉的女子很是不忍直视。 她是他见过最自恋的人,没有之一...... 身手揉了揉眉心,他抬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刘氏一脸尬色的笑了笑:“瞧妾身这张拙嘴,王妃容姿倾城,哪有保养一说,妾身敬王妃一杯。” 一面说着,一面将夏简昭的杯中斟满酒。 “喝酒要人多才有气氛。”夏简昭的目光陡然落在古琴之后的女子身上,她端起酒杯盈盈起身。 随着她的离席,琴音很明显的有片刻停顿,但很快,便随着激荡的节奏给掩盖了过去。 . 第二百三十七章 静静的看着她装逼 夏简昭一步一步靠近,然后驻足在古琴面前。 随着她的驻足,琴声也嘎然而止。 青儿摘下面纱,起身朝她恭敬福身:“青儿拜见王妃.....” 娇媚动人的女子声线极轻。 夏简昭将手中杯盏递过去,挑眉睨向对面那张美艳的脸。 “姑娘怎么能只抚琴不吃饭?过去与我们喝一杯,吃饱喝足再慢慢弹。” 青儿想要婉拒的话还未说出口,便对视上她那双灼热得不可抗拒的眼。 于是迟疑的接过酒杯。 席上气氛随着青儿的落座而变得有些诡秘。 “青儿何德何能能与各位如此尊贵的人同席......本也不剩酒力。” “小女子敬各位,便先干了这一杯。” 话落,她仰头饮下杯中酒。 夏简昭微微眯起的眼底闪过一抹寒意。 好一个不胜酒力...... 席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间,张哲士的神情越来越紧张起来。 眼看墙角摆放的那一排空坛子越来越多,可似乎,某些人并没有醉意。 他开始有些按耐不住了。 在他摩挲着放在膝盖上的手掌思索是不是要动手时,只听清凉的声音缓缓落下。 “本王妃记得,以往在京都也有一位抚琴高手,虽未亲耳听过她的琴音,但听旁人谈及,似乎与青儿姑娘的琴技不相上下。” 随着夏简昭着语气缥缈的一句话落下,青儿手中的酒杯顿时握紧。 她看向夏简昭,讪讪一笑:“普天之下比小女子琴技高超的人数不胜数,不敢与之攀比......” 夏简昭扬了扬眉,好看的桃花眸一紧。 她看向青儿,唇角带着一抹似笑非笑:“不妨告诉你她的名字,若有机会,你们可以切磋切磋。” “她名叫.....乐姬,也是一位美人,只不过是青楼里的妖艳贱货。” 那个名字一吐出口,青儿的脸色瞬时煞白,手中杯盏猛的一抖,酒水便顺势倾斜出了好些。 她慌忙掩饰自己的慌乱:“青儿不胜酒力,才浅浅一杯有余便就有了醉意,如此失态,还望王爷王妃不莫见怪......” 清隽少年不动声色,怡然自得的把玩着杯中酒。 乐姬那个名字他并不耳生,较场上她提及过,之后南宇为了这事还掀了他的书房...... 今日她又提及,似乎身旁的这只小妖精,今日有好戏要上演。 那么他就静静的看着她装逼即可...... 细长双眸微微眯起,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酒杯浅抿一口,眼神似有似无的从张哲士身上一扫而过,却让对面心怀诡计的男人无端端的打了一个寒颤。 看着青儿的慌乱,夏简昭一眼便将她看穿,但却只是云淡风轻一笑:“酒力嘛,多练练就好了。” “本王妃还想说的是,那妖艳贱货竟还斗胆勾引当朝宇宁王,让他蒙上千夫指的污名,东窗事发后,自己销声匿迹了,置她的情郎于不管不顾之地。” “本王妃生平最痛恨的便是这样的女人,若是被我逮住她,一定将她...........” 说到这里,她挠了挠后脑勺冥思苦想一阵,然后似恍然大悟的扬了扬嗓门:“一定将她幽闭!” 第二百三十八章 真的很无耻 随着一句话落下,众人都惊愕的将眼神扫向她。 此时的青儿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惧怕,整个身体瑟瑟发抖。 夏简昭木讷的看向众人不约而同投向她的目光,她不以为然的勾勾唇:“你们干嘛都这么看我?是不是觉得仅仅是幽闭还不够?” “也是,我这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太心慈手软。” 清冷少年的眉心一阵突兀,好看的眸子里浮起一丝玩味的神情。 她,大庭广众之下实在是口无遮拦。 然而..... 他就是喜欢她这个样子。 夏简昭睨向张哲士:“那么,不如让见多识广的张大人来说说,对于乐姬那样的妖艳贱货,该如何罚?” 此话一出,张哲士与刘氏都不约而同的一紧瞳孔。 看似柔弱纤细的人,却脑子都是各种酷刑,还厚颜无耻的说自己心慈手软? 幽闭,这种少为人知的对女人施行的宫刑,她一个小丫头不仅知道,还在大庭广众之下侃侃而谈,这委实太令人不齿。 突然间又措手不及的将矛头朝他一转,这话还真不好接。 张哲士面露难色:“这种事......下官不好议论....毕竟,是宇宁王的私事......” 随着张哲士的话说出口,青儿颤抖的身子才平息了下来。 本来以为他这么一说,话题便可以带过去了,但没想到的是, 夏简昭忽然就笑了起来。 “没想到张大人这么懂事。” 明明是一句夸奖的话,但那意味深长的一笑,却令人毛骨悚然,以至于这句话怎么听都觉得味道不对劲。 果然,下一句话一出口,张哲士就彻底惊愕了。 “这么懂事的张大人,却特意找来勾引宇宁王爷的贱货来助殿下与本王妃的兴,全天下就数你最有心了。” 目光凛然的看向张哲士,后者僵硬的扯了扯唇角,一脸错愕的看向了青儿。 青儿双腿一软跪了下去:”王爷王妃恕罪,小女子隐姓埋名至此,真的不想再生任何事端。“ “乐姬与宇宁王爷,也是情投意合,绝非是乐姬故意勾引......” 张哲士手中的酒杯便轰然落地。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重金请来助兴的乐师,却是响彻京都的青楼名妓,这下不仅兴没助起来,反而还扫了兴,真是可惜了那几坛竹叶青...... 刘氏轻触他的手臂,暗自递给他一个眼色,示意可以动手了。 他微微点头,抬起手臂双手一拍,随后便从四下涌出许多侍卫来。 先前空旷的大厅一下子就被围得密不透风,几十个侍卫手持利器杀意浓郁。 张哲士捋着胡须自座椅上起身,将身子站得笔直,目光凶狠的看向座上的小夫妻。 “本官这院子一向清静,最见不得打打杀杀的场景,原本想着让你们在醉态中悄无声息的死去,现在看来不行了。” 夏简昭朝身旁的少年凑上去,小声在他耳畔一句:“剩下的,就交给殿下了,刀剑无眼,殿下一定要护好我,万一被伤到了,会很疼的...” 不苟言笑的少年盯着那双朝他眨巴的桃花眼。 他觉得,她真的很无耻。 他的计划不是这样的,起码也得喝光了剩下的竹叶青再说...... 第二百三十九章 杀人这件事变得越来越容易 他转而看向张哲士,冷沉的语气夹杂着死亡的气息空灵一般的响起。 “每一个死在爷刀下的人,都如同你这般过度自信,但凡他们稍微谦虚一点,爷都会留他们半条命,可惜.......” 摇了摇头,似乎十分的落寞:“爷真的,很不想再杀人了。” 说话间,默默握紧了腰间那把削铁如泥的短剑。 张哲士捋着胡须的手一抖,想着自己已浪费了好几坛的竹叶青,实在没有耐心再耗下去了,于是,他微微一抬手。 几十个侍卫便举刀而来。 泛着寒光的刀剑逼近,少年斜入云鬓的细长双眼微微眯起,他朝身侧伸出手臂准备将夏简昭捞进怀里,却不想扑了个空。 扭头看过去,座椅上哪里有她的影子。 眸子一紧,他朝四下探去,却感觉有只爪子抓住了自己的鞋尖。 低头一看,只见桌子底下探出的她那张楚楚可人的脸,还冲他烂漫一笑。 杀气逼近,愠怒顿生的少年猛的自座椅上站起来迎敌。 一时间,只见一道鬼影一般的身影在几十个全副武装的侍卫之间周全,很快又有另一抹人影加入其中。 “保护小王妃。” 刀光剑影之中,少年朝姚治一声令下。 姚治抽身出来,四下张望而去,却不见夏简昭的身影。 于是,他又挥刀加入战乱之中。 “殿下,小王妃在哪?” “桌子底下!” 姚治再次抽身出来,俯身朝桌子底下探去,只见一块朱红色桌布紧紧裹着某个物体。 他不由分说一把扯开桌布,那个物体便翻身爬了起来一脸的谨惕。 见是姚治,她方才松下一口气:“掀开干嘛?会暴露的!你赶紧去支援殿下,我自己可以!” 姚治:“......” 小王妃这智商..... 以为用一块破布将自己裹起来别人就找不到她了? 血腥味在一瞬间扑鼻而来,弥漫在整个大厅,随着一具具躯体倒下,鲜红的血液自地板上涓涓流淌开。 张哲士远远的站在角落,看着侍卫一个一个的倒下去,瞬间觉得情况不妙。 刘氏一脸惧色,揪着他的袖口慌张从后门溜走了。 夏简昭被姚治从桌子底下生生的揪了出来,一眼便看见没入后门的那两抹身影,她夺过姚治手中的刀提着裙摆冲了出去...... 一切平息下来时,白雪映衬的天空也都阴沉了下来。 原本一袭白衣的少年立在几十具尸体中间,鲜血浸染得他的衣袍都看不见原来的颜色。 那艳丽的嫣红,似是一朵盛开的死亡之花,开得灼灼耀眼。 短剑的剑尖,一滴一滴的朝地上流淌着带有体温的血液,握住短剑的手,青筋蹦出...... 那双嗜血的眸子,一如他近日面临的几场厮杀一般,似乎沉沦其中,遏制不住的残暴。 地上的尸体刀刀被刺中要害,醒目的刀口彰显的他的漠然跟无情。 似乎杀人这件事,对他来说变得越来越容易。 手上沾染的鲜血越来越多,也就越来越冷漠..... “殿下,这狗官是要剥皮还是腰斩?” 承载满腔愤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少年回眸,便看见安然无恙的夏简昭虎着一张小脸煞是可爱。 第二百四十章 命运被捆绑在一起 张哲士颤抖着身体跪地求饶。 “王爷饶命!下官也是受人蛊惑,一时迷了心窍!还望王爷开恩!望王爷开恩!” 看着跪地磕破额头求饶的人,少年猩红的眸子便眯了起来。 他迈开步伐,越过那一具又一具的尸体,一步一步朝着张哲士夫妇走去,腿上如同绑了千斤巨石一般,步子很沉。 他是真的,不想再杀人了。 可若不杀人,他想要守护的幕王府,便会因为他的犹豫而陨灭...... 那不会是他母妃期望看到的样子.... 此时杀戮停止,空气中弥漫着血液的味道,晚风吹过,那股腥味几度令人作呕,浓稠的血液朝四下蔓延,随着他经过的一路,都留下鲜红的脚印。 少年清隽的面孔上布上的那层鲜红,令他在这暮色十分看上去异常的可惧。 他如同一只从地狱归来的嗜血恶魔,散发在他身上的死亡气息浓烈得化不开。 大厅里静谧得只剩下张哲士夫妇不停磕头的声音。 额头与地板重重碰撞,声音沉闷。 走到二人跟前,他驻足居高临下,清冷眸子扫向那两个心惊胆战的身影。 他突然觉得, 残戾起来,很受用...... “说,受谁蛊惑?”邪魅阴森的声音似从远处传来,明明离得很近,听起来却虚无得很。 张哲士不敢抬头看少年此时的眼。 “是......是.....”他颤抖着身体,连着声音都颤抖得厉害。 要是说出皇后是幕后主使,他活不了。 不说出来,似乎也活不了..... 在他迟疑之际,刘氏惊惧的开口:“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里传书给老爷,命老爷务必取幕王性命。” “皇后娘娘的命令,没人敢违抗,老爷也是迫不得已....” “望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闻言,少年的瞳孔一紧,杀意未退的脸色变得狰狞。 其实不用逼供,他也知道会是皇后。 打折他的一条腿不够,现在这么迫不及待要他性命? “请王爷高抬贵手放下官一马,下官上有老下有小,服从皇后也只是为了自保!” “往后,下官愿意忠心跟随王爷殿下!替殿下做牛做马,任殿下差遣。” 张哲士将头贴在地上重重一磕。 完美弧线勾勒出俊逸模样的少年,没有片刻思索的从唇缝中低沉一句:“没有往后,爷是记仇的人。” 话音未落,只见手中寒芒闪过,跟前的两人便随之倒地。 躺在血泊中的张哲士与刘氏,瞳孔逐渐地缩小,直到变得珍点一般的大,然后定格在那里一动不动。 夏简昭走到少年身旁,扯了扯他的袖子。 “殿下不开心吗?” 少年俯身,深邃目光定格在她绝美的脸上。 “难道,爷应该开心?” 她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我们又多活一天了,不应该开心?” 清冷眸子微微一凝。 我们? 是什么时候起,他与她的命运就被捆绑在了一起? 不,拼命挣扎的是他,不该是她...... 天知道刚才他有多怕倒在敌人的刀下,满脑子都是她。 他告诉自己,不能被打败。 他若死了,她也活不了...... 皇后不会收手,以后的路,很难走.. 自己该拿什么护她周全? “殿下,还有一个活口。” 在少年思绪微凌之时,姚治突然指向墙角。 第二百四十一章 留下一个有用的活口 墙角,蜷缩着身体抖得不像话的女子满脸的惊恐。 夏简昭的眉头微皱,朝女子睨过去,冷若冰霜的脸上缓缓浮出许多复杂的情绪。 她分明告诉过她,拿着药方拿着银子销声匿迹。 若再见到,定会灭她九族! 才在京都匿迹多久,就着急出山在这岭南名声大噪? 她敢如此,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 活腻了。 “抓回去,囚禁。” 少年吐出这一句,便折身走出了大厅。 “不直接杀了吗?反正都杀了这么多,不如再多一个如何?” 夏简昭屁颠屁颠跟上去。 闻言,少年突然停下脚步猛的转身。 素白身影便毫无预兆的撞进了他的怀里。 他俯身看向她,目光铮铮。 “你是不是看爷杀人看上瘾了?哪一个女人会像你一样看到那么多尸体面不改色心不慌,就连眼都不眨一下?” “请问,你真的是女人吗?” 闻言,她不悦的撅了噘嘴。 “我是不是女人,殿下不最清楚吗?” 少年将薄唇抿成一条线,伸手揉了揉眉心,表示很心塞。 明明他此刻心情很糟。 明明很想发一通脾气。 明明她那么欠揍... 他就是生不起她的气! 沉吟片刻,他隐忍心底躁动,缓缓开口:“有时候,不一定要赶尽杀绝,留下一个有用的活口,会让事情出现转机。” 吐出这一句,他便折身大步朝前走去。 夏简昭挠着脑袋冥思苦想他话里的意思,没有想明白。 她朝他追了上去...... 马背上,她被他拥在怀里,气氛就像来时一样的平静。 马蹄声哒哒响起,踏破这荒寒静夜的宁静,此时外面的气温很低,寒风拂面,似刀割脸。 他依然将自己染满鲜血的袍子一拉,裹紧了怀中人。 只不过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混杂着酒香,却是浓郁得让她微微蹙眉。 其实,死过一回,对于杀戮这件事,她真的没有感觉。 只是从现在开始,要熟悉血液的腥味...... 见他一直不说话,她有些忍不住了。 于是,她扭头望向他:“殿下,给你猜个谜语好不好?” “说。”少年自牙缝中挤出这么一个字。 “一根小棍五寸长,一头有毛一头光,生来就爱讲卫生,天天嘴里走几趟,猜猜是什么?” 闻言,少年的脸色一沉。 不由得垂下眸子朝她深深的看了一眼。 她,真的是太不要脸了。 “换一个!” 直接漠视这个令他难以启齿的话题,他冷冷的开口。 “殿下觉得这个太难了是吗,那简昭再想一个简单的。”夏简昭挠了挠脑袋,咬唇想了想。 “两腿一哈喇,漏出个大家伙,进的时候汨汨的,出的时候滥滴答,猜猜这是在干什么?” 夏简昭的话音一落,只听耳畔沉沉落下两个字。 “下流!” 她茫然的扭头望向清冷少年,只见他的脸色似乎更加清冷了。 夜色之下,她全完没察觉他的一张俊颜红到了耳根。 瞧他目视前方不再理会自己,夏简昭思索了一番他那两个下流是什么含义。 难道是因为自己说的两个谜语难到他了,所以他不高兴? 但这跟她下不下流没什么关系呀? 第二百四十二章 温暖的不仅是冰凉的被窝 “殿下猜不出来可以认怂呀,我又不会笑你智商低,干嘛要毒舌骂我下流?” 嫣红的红唇一撅,夏简昭的脸上跟心底全部都是小情绪。 可她不知道随着她这一句话出口,少年的眉心突兀了好一阵,颇有种想要将她扔下马背的冲动。 剑眉微微蹙着,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头顶,凝神揣摩,这颗脑瓜子里一天都装了些什么? “要不,我再说一个最简......” “闭嘴!” 最后那个字还没来得及吐出口,少年凌厉的声线便让她哽住了喉。 气氛便又变得僵硬起来。 空气静默小片刻,怀中娇柔身躯朝他蹭了蹭,还是没忍住,低低的吐出靡靡之音,参杂着一丝一缕对他的胆怯。 “殿下都不想揭晓谜底吗,简昭告诉你吧。” “第一个是杨枝,第二个是井中打水......” 闻言,少年的眉心又是一抖,一张俊脸突然就滚烫起来。 眉宇间露出一抹尬色。 原来,是他想歪了。 但是,他不会承认。 “如此低级的谜语,爷才懒得跟你猜。”气若游丝的吐出一句,他目视前方的那双眸子逐渐明亮。 沉闷的心情似乎一瞬间被怀中人驱走开。 其实,她也只是给他讲了两个让他不齿的谜语...... 夏简昭眨巴着一双水润眸子,有一种受挫的感觉。 他说她说的谜语太低级...... 直接转移话题,她问:“殿下今日喝了那么多竹叶青,为什么不醉?” 为什么不醉? 少年的目光一凝。 他的酒力没那么好的,至于为什么不醉,大概是因为有她在身边,他怕醉了,护不好她。 “你喝得比爷喝的还多,你又为什么不醉?” 他反问她。 心底溢出些许期盼,有些想听她平时爱对他说的那些软绵绵的话。 “因为我酒量好啊!” 一句话脱口而出,没有一点的思索。 清冷少年的额头瞬间挂起了三条黑线。 为什么不按套路来? 欠收拾! 南勋不再搭话,深邃目光直视前方渐深的夜色,握紧手中缰绳,他努力平息自己心底的愠怒。 又走了一段路,他见她迟迟没有再打开话匣子,有些忍不住了。 “爷......想吃花生酥了。” 这几个藏在心底许久的字,终于说出口。 在岭南的这段时日,他不仅时时想她,还想念她做的花生酥。 她是他唯一贪恋的人,她做的花生酥是他唯一贪恋的食物。 好像除了这些,他便只剩下满腔的孤独。 六岁之后的漫长岁月里,似黑暗深渊一般将他笼罩着,他从未想到自己的人生还能惊起什么波澜,直至...... 垂眼再看了一眼怀中的她。 直至,有了她。 被她温暖的不仅是他冰凉的被窝,还有他所承载的荒寒岁月........ 良久,他都没听到她的回应。 不禁将一对好看的剑眉深深一蹙。 不做声? 装没听见? 明明爷就在你耳畔说的好不? 为什么不做声? 是因为你懒不想给爷做是吧? 欠收拾! 愠怒滋长之时,忽然感觉她的身子全部瘫软在了他的怀里,细小鼾声随之响起......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够他死上几百回 宿雪未融,白皑皑的雪照得整个院子如同白昼一般,夜来的寒风吹冻满地残雪,踏上去簌簌作响,柱子上挂着的烛灯被笼罩在灯罩里,暖橘色的光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孤寂。 少年将人抱回房里放在卧榻上,然后轻轻关上房门来到院子。 从卧房到院子里,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随着一阵又一阵起伏的寒风刮过,那一串疲倦谁在那里的脚印便很快消失了。 “殿下,杀了岭南县令,该如何禀明皇上?”姚治拱着手,有些担忧。 上次皇上来岭南视察灾情,砍了不少脑袋。 张哲士身为岭南县令本难逃一劫,却因为有太子跟皇后的力保而侥幸逃脱。 可如今还是死在了殿下的刀下,这事传到京都的话,难免让人非议。 皇上都不杀的人,幕王却杀了...... 皇后一定会想尽法子陷殿下于万劫不复的深渊。 一身血色长袍的少年立于庭院中央,眼底含着一抹冷似寒冰的精芒。 微勾如玉的薄唇,声线落得极轻。 “如实禀报....” “将他府里的下人都打点好,然后带人秘密抄家,将张哲士这些年所贪的赃全部秘密收缴,做仔细点,爷要求密不透风。” “另外,看好那个女囚!” 话落,他朝浴间而去。 姚治额首领命,抬眸看向那抹清绝身影,他的心底再也不平静。 自家殿下生在帝王家,自小便在那个风云暗涌的旋涡中历经常人所不能承受的痛。 他伴他这么多年,却不见他垂头丧气过。 即便现在沾满一手的鲜血,他还是眉头也不曾皱一下,但眼里流转的千色琉璃,似乎是在担忧着什么? 不等天亮,县令府上的那场杀戮便在岭南沸腾了。 自上一次九尺邢台大快人心的那场行刑之后,这一次的县令伏法,似乎更让岭南百姓拍手叫快。 本是一场令人骇闻的血腥杀戮,在岭南却喜庆得像过一个值得纪念的节气。 更令南勋惊讶的是,一个上任才三年不到的区区县令,家产竟遍布天下。 府中不仅藏着万贯金银财宝,在京都及其他繁荣州县上,分别有着十几张地契。 真是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 岭南每到冬日便临雪灾的危机,国库每年拨下的赈灾款,看来全部落入了其囊中。 仗着有皇后撑腰,胆子也肥不少.... 如此令人瞠目结舌的数字,足够他死上几百回。 看着姚治陈列在桌上的那一沓罪证,夏简昭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竟然...比我还有钱!” 由衷的感叹一声,她坐在桌边忽闪着一双闪闪发亮的眼。 南勋跟姚治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她,一脸狐疑。 姚治扯了扯唇角,“难道王妃很有钱?” 以前小王妃是很有钱,但为了给殿下买药,嫁妆已变卖了不少。 现在他很确定,自家小王妃…… 很穷! 夏简昭端坐起身子,收敛起眼里泛滥的金光,摇了摇头,弱弱一句:“没有。” 而后信心满满的又补了一句:“不过,以后我会有。” 少年起身,居高临下朝她看过去:“希望你不是下一个张哲士。” 折身朝外走去,走到门口,他驻足下来扭头又将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别连累爷就可以。” 夏简昭生生的咽了一口口水,木讷的看向少年转身离去的清冷背影,她一脸的懵逼。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不会输 京都。 锦绣宫里传来清脆碎裂的声音,一阵接一阵。 听了皇后身边宫女的禀报,李嬷嬷慌张的跑进殿内。 只见金碧相射锦绣交辉的宫殿内满地都是碎裂的陶瓷,还有横七竖八躺着的书籍,一片无比狼藉的景象。 皇后狰狞着面目,头上斜暂的那只金簪步摇随着她扔东西的动作而乱颤,几乎摇摇欲坠,原本绾起的云髻松散,几缕发丝凌乱的垂下来贴在颊边。 殿内的宫女无不胆战心惊,却谁都不敢上前阻止。 扔完手中的琥珀色鎏金花瓶,皇后又随手抓起柜子上摆放的砚台重重朝地上砸去。 李嬷嬷赶忙上前握住她的手腕。 “娘娘,使不得!” “这玉砚是皇上赏赐之物,是万万不能损坏的,若皇上知道了,又会生气了。” “您是六宫之主,不能让皇上知道您此刻的失态,皇上会动怒的,为了太子,娘娘务必要克制自己的情绪啊!” “后宫人多嘴杂,稍有不慎便就会传到皇上耳朵里,娘娘还在禁足,断不能再惹皇上勃然大怒……” 皇后看了看手中的玉砚,牙齿紧紧咬着下嘴皮,眼里是不可遏制的情绪。 最终,她还是将手垂了下来。 李嬷嬷连忙从她手中拿过玉砚重新放回柜子上。 她瘫坐在地上,面上粉黛暗沉了颜色。 “张哲士与其夫人,都死了。”她有气无力的吐出这句话,眼神空洞。 李嬷嬷心中一惊。 “那就是,那二人还好好活着?” 皇后一声冷笑溢出唇瓣:“不仅活着,还活得很好。” “张哲士是由本宫提拔,他连本宫的人也敢杀......” “本宫朕的后悔当初留他一命,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李嬷嬷瞬间担忧起来:“若张哲士将娘娘指使他谋杀幕王的事交代出来,岂不是......” “哼.....即便他将本宫供出来,证据呢?死无对证,除非,南勋能让死人开口。” 皇后挑眉轻飘飘一句,眼底闪过一抹毒辣跟阴狠。 闻言,李嬷嬷方才松下一口气:“如此,娘娘何须动怒,这一次不成功,咱们再从长计议。” “张哲士贪赃枉法,不是娘娘能左右的事,皇上不会怪罪的。” “太子的身子日益好转,皇上疼惜太子大家也是有目共睹,有皇上的恩宠,太子的地位不容撼动。” “待禁足令一解除,娘娘便去跟皇上服个软,娘娘若得圣宠,太子的羽翼就更丰了。” “幕王再是锋芒毕露,也不过是毒妇的儿子,他身上的污点是一辈子的......” “单单论出身,他就无法与太子相提并论,这一次,倒可以借张哲士的死在他身上做做文章...” 一席话落,皇后似乎领悟的微微额首。 太子是她的软肋,她做的所有都是为了太子。 一步一步爬上皇后的位置,再一步一步将自己的孩子推上太子之位,她是踩着尸体达到的这个高度。 在到达顶峰之前,她决不允许被谁拽下来。 爬得有多高,就会摔得有多痛。 在深宫后院步步为营,她没有输过。 第二百四十五章 目无王法 养心殿里,十步台阶之上的案台之后,君王的脸色黑沉得不像话。 目光凝视在手中奏折之上,他的唇角持续了好一阵的抽出。 整个大殿都笼罩在他所带来的无形压迫之中。 龚九猫着腰小心翼翼进殿,奉上一杯清茶置于案台之上,然后便默默站在南赤城身后,将呼吸声调成绝对静音状态。 “啪”。 南赤城猛的合上奏章,炯炯有神的眼里是怒不可遏的愤懑。 “混账!” 沉沉吐出两个字,令身后的龚九猛的一抖身子。 “皇上,可是这茶不对付?奴才再去换一杯....” 龚九说完就上前准备移开那杯刚刚奉上的清茶。 手还未触碰到杯子,南赤城却将茶杯端起来猛的朝胃里灌下去。 龚九一脸懵逼,缩回手蹑手蹑脚的退了回去。 “朕钦点的官员,不经任何审判就给杀了,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皇?!” “他又置大成律法何在?!” “朕......朕就不该对他心软!他就同他的母妃一样,对朕视若无睹,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嚣张狂妄!” 随着南赤城满腔愤怒的一席话落下,龚九的身子顿时一晃。 不由得开口轻轻探问:“皇上息怒,龙体为重!不知...是哪一位皇子惹了皇上生气?” “拿去看!” 南赤城将奏章朝身旁一扔,愤怒起来的样子令人不敢靠近。 龚九迟疑着,朝前迈了一步。 瞳孔逐渐收缩,他只觉得大脑瞬间乱了起来。 这份奏章是大理寺卿周政通所写,奏章上要弹劾的人..... 是六皇子。 围绕岭南县令张哲士之死,一口气列举了六皇子好几条罪状,条条诛心。 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龚九小声道:“这不过是周大人的片面之词,事实究竟如何,奴才觉得,还得等六皇子亲口说。” 闻言,南赤城炯炯有神的目光更加凛冽。 “等他亲口说?周政通都上奏章了,他这个当事人却连个屁都没放!” “无视大成律法私自诛杀官员,他让朕,如何平息百官的惶恐,如何堵这天下悠悠众口?” 龙威当前,龚九知进退,默默的抿紧唇不再多嘴。 他自然相信南勋不是不顾大局之人,只是,周政通如此积极上奏弹劾,倒令他想不通了。 此人执掌刑狱,虽谈不上刚正不阿,但却也不过于出头跟谁树敌。 这一次他目标明确的针对六皇子,是不是平日里生了什么过节? 可交集都没有的两个人,又有什么过节可生? 正想着,一小太监踩着碎步急促的进了殿。 “皇上,各州县的奏章到。” 看着小太监呈上来的那一摞奏章,南赤城的眉头拧得更紧。 随手翻开一本来看,一目十行,都是因为岭南的事情。 他伸手一下一下的揉起眉心,感觉已治愈的头疾又有要犯的趋势。 瞧南赤城眉目深沉焦头烂额的模样,龚九的心头涌上一阵不好的预感来。 朝中官员之间关系千丝百绕,只要一人出头,后面的人便会蜂拥而至。 而且...... 六皇子是大成开朝以来,第一位被联合弹劾的亲王...... 第二百四十六章 水至清则无鱼 “传旨意,速召幕王回京!” 沉吟良久,他拍案一声令下。 龚九擦着额头的汗猫着腰领命而去,心中不由得忐忑不安...... 入夜,清风朗朗的京都夜色凉如水,半轮皎月隐隐的悬于天上,却不见繁星点缀,那轮弯月略显单调孤寂。 一抹身着黑衣的身影鬼祟的进了周府的大门。 暗隔被推开,围在在一张圆形矮几前的几人便齐齐站了起来,朝门口的黑影恭敬行礼。 “微臣拜见太子。” 南冶微微一眯眸子,径直走进暗室里入了座。 几人落座,周政通首先开口:“微臣已将奏章呈上,各州县的奏章想必都已递到了皇上跟前,接下来,只等南勋回京,我等便会联合众朝臣将他弹劾!” 南冶额首,大病未退的脸上依然看着苍白,凹陷的眸子里却灼热得似有两团燃烧的火焰,唇瓣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冷意骤然出现。 “各位归附于本宫,待日后本宫继位,你们都是功臣,本宫必定不会亏待。” 其中一人顺势接话:“太子是人中之龙,能辅佐太子是老臣的荣幸,老臣一定尽心竭力!” 其余人立即附和:“微臣等,皆会尽心竭力辅佐太子殿下。” 另一人又信誓旦旦的道:“明日,微臣几人便会陆续将奏章呈上,届时,即便有相爷袒护,幕王也翻不了案。” “顺便推波助澜,让相爷也在旋涡里走一趟。” “水至清则无鱼,相爷也该明白明白这个道理......” 闻言,南冶的唇瓣轻轻一扬...... ...... 合谋一番之后,周府恢复往日的平静。 周政通独自在暗室坐了许久,然后才起身走了出去。 一路来到西厢房,他满脸阴沉的推门而入。 半卧在床榻上的周子舒见他进来,顿时又红了眼眶。 “爹爹,大夫开的药吃了一点也不凑效,子舒还是腹泻得厉害......” 看着周子舒那张消瘦得不像话的脸,周政通的心头一阵揪心的难受。 相府那丫头竟然将卑劣的手段用在他宝贝疙瘩的身上,这口恶气不出出来,他憋得难受。 可更让他气愤的是,他大理寺卿的千金不远千里去到岭南放低身段侍奉南勋,却丝毫不入他的眼! 他也不过,就是一个摆设王爷而已,有什么值得人稀罕? 所有的懊恼在日日看见周子舒虚脱得不像话的时候更加的变本加厉起来。 如此,他才迫不及待加入太子的阵营,势必要将这口恶气痛痛快快出出来,顺便断了不成器的丫头还对他心存的念想。 思及此,他的脸板沉下来:“为父早就告诉过你,不准你靠近南勋,你偏不听!” “你是我周政通的千金,上门提亲的勋贵子弟那么多,你任中挑一个都是登对的,偏偏想那不该想的。” “若想进入皇室为妃也不是不可,众皇子中到适婚年龄的不在少数,也都是个个都比南勋都强上百倍。” “除了南勋,你中意哪一个给为父说,为父明日就请皇上赐婚!” 闻言,周子舒的一双柳眉就那么拧在了一起。 “子舒非幕王不嫁!” 此话一出,周政通朝她怒目一瞪,然后怒发冲冠的走出了房间...... 第二百四十七章 她的嘴真的很毒 岭南。 黑,渐渐晕染了整个天空,夜幕似一条巨大的毯子,将大地罩入其中。 一间黑暗如斯的房里,一抹身影蜷缩墙角,映着窗外透进来的淡淡烛火,能看到她布满污迹的脸上满是惊恐。,衣衫上渐染的血液虽然已干涸,却还是紧紧贴在上面不曾掉落。 从未见过那血腥残戾的杀戮,横尸遍野的画面在她脑海里久久回旋挥之不去。 房门被推开,她颤抖着身体敏感的抬眸朝门口望去。 门口,一抹素白娇盈的身影矗立在那里,她似踩着星月光辉而来,清冷得没有人间烟火之气。 她一步一步朝里走来,一直走到她面前,离得她很近。 “你跟张哲士合谋?” 红唇缓缓勾起,语气清冷又诡秘。 乐姬望向她,才刚刚对视上她那双泛着寒芒的桃花眼,便就移开了视线,她立马跪在她面前。 “王妃明鉴!乐姬只是一个乐师,张大人请乐姬去府上助兴,出了不少银子给乐姬。” “他的阴谋,乐姬绝不知情!” 张哲士夫妇被少年手中短剑一刀割喉的场面还历历在目,鲜血喷洒出来,溅了好远,她衣衫上沾染的血迹,有一大片是那夫妇二人的..... 夏简昭挂在唇角的那抹冷笑更冷了。 雪儿传书给她,言明京都里因此事炸了锅,有些官员在这上面大做文章,已将六皇子推入了水深火热之中,现在京都里的百姓议论纷纷,说六皇子无视大成律法滥杀皇上钦点的官员云云。 明明殿下有传书回京言明详情,还能掀起如此大的风浪,那么就是说...... 殿下写的信,没有能呈到父皇手中...... “你在京都销声匿迹,偏在岭南名声大噪......” “又偏偏在当日被他请去助兴....你让本王妃如何信你?” “他欲谋害当朝亲王与王妃,在场的都脱不了干系,你脖子上的脑袋是留不住了。” “谋害亲王,其罪当诛九族,真是可怜了你那无辜的家人......” 随着这一席话落下,乐姬惊惧的睁大瞳孔跪地求饶。 “王妃饶命!乐姬真的无辜..........” “乐姬绝对没有参与张大人的阴谋,绝对没有!” 清冷夜色勾勒出绝美的女子三分冷清,微微挑眉,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匍匐在她脚下的乐姬,沉吟良久,她才幽幽开口。 “想要活命,想要保你九族,也不是不可......” 闻言,乐姬梨花带雨的看向她。 她缓缓屈膝蹲下去,朝乐姬耳畔一凑,一句低语落下,乐姬迟疑的点了点头...... 走出房间,夜色更浓郁了好些。 夏简昭一眼便看到对面长廊上的少年,她朝他走了过去。 站在对面长廊上的那抹修长身躯远远的看着她朝自己走来,夜色之下,她似乎更加娇柔了。 “殿下,事已办妥。” 她站在他跟前,仰面望向他,明眸锆齿。 他背在身后的双手紧了紧。 除了她,他没跟哪个女人接触过,...... 除了她,他跟别的女人也无话可说..... 所以,审女囚犯这种事,还得由她来.... 毕竟,她的嘴真的很毒。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一眼一辈子 其实,他很想问她,关于她所知道的有关乐姬的一切。 比如,她怎么会认识青楼女子,而貌似那女子并不认识她。 她又如何知道南宇跟那青楼女子的私密事? 那次在较场,她当面揭穿南宇的时候他就想问了。 没有问她,只不过觉得不想在意那些对自己无关紧要的事与无关紧要的人。 这一次,他想问。 因为,发觉自己很在意关于她的点滴.... 看着她朝自己弯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他迟疑着。 最后,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如果她想说,不用他去问,她自然会对他说。 如果她不想说,他问了,得到的答案也很假…… 在他面前,她的眼神清澈透明,不掺杂任何物质。 看着她可人的模样,似乎眼下四面临敌的处境他已完全不放在心上。 伸出手,他将她的手握在手心。 那只爪子凉得让他心中一惊。 于是,他将人捞进怀里,拉过自己的袍子将她裹紧。 垂眸看向她,他问:“没被你治好腿以前,爷是个残废。” “现在爷的腿好了,但爷在皇室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你心知肚明,虽不再是个残废,也算得上是半残。” “你是相府嫡千金,蓄意下嫁爷这样的人,想得到什么?” 她怔怔的望着他,忽闪长睫,楚楚动人。 这貌似,是他第一次对自己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头埋进他的肩里。 “我想在你眼里撒野奔跑,我想一个眼神就到老,仅此而已……” 有些人,一眼就是一辈子,没有任何理由。 就像当初她嫁他,她没有蓄意,只是想嫁一个好人,不过觉得他是一个好人罢了…… 将相之家的女子,免不了被联姻的命运,十四岁的她也无力挣扎,但幸得老天眷顾,因为一场阴谋,让她阴差阳错的嫁了他..... 于是,便就一眼一辈子... 呢喃细语萦绕耳畔,他的心猛的一阵颤抖。 却再没有说话。 只是将人拥得更紧。 较她之前张口就吐的肉麻话,这一次她很含蓄,微微扬唇,他的唇角勾勒起一抹弧度。 浅笑安然,岁月静好... 他何尝不想与她一眼就是一辈子。 可一辈子,到底有多长? 亲眼看到在权势的漩涡里,他母妃遭人算计致死,亲历那些棍棒落在腿上痛得有多钻心,又亲历养育他的奶娘无端的死在一口枯井里... 思及此,他的眼眸暗淡下去,唇边的笑意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但凡他最在意的,都会离他而去…… 孤身一人多年的他,懂得了自保,将心封锁起来,小心翼翼的活着。 直至一成不变的日子里,猝不及防的闯入了一个她,他才知道他的人生还可以惊起惊涛骇浪。 他不想将她放开,又怕将她拥得太紧,但凡他所在意的,最终都会失去! 想到这里,他一把将人推开。 “爷不是儿女情长的人,少黏糊爷,很烦人!” 吐出一句,他折身大步离开。 那股温暖被抽走,夏简昭站在原地显得孤寂。 身体瞬间就凉了下来,她缩着脑袋追上去。 “殿下,用你的袍子把我裹起来,太冷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该狠的时候要狠起来 “伺候本王妃有些日子了,今日本王妃高兴,这碗汤便赏赐给你。” 屋内,美若惊鸿的女子坐在桌前,眼尾挑向站在一旁的婢女。 那婢女随即跪了下去,连连摆手:“能伺候王妃是奴婢的福气,奴婢身份卑贱,不该讨赏......” 说话间,眼眸状似无意的扫向那碗自己刚从小厨房里端出来的羹汤。 腾腾热气自碗中冒出,云烟缭绕。 藏在袖口中的手不由得握紧,神色微乱。 清冷的眸子聚焦在那碗羹汤之上,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汤里的断肠散放得太重,一定是投毒的人太慌乱。 夏简昭嫣红的唇瓣微微一扯,一声冷笑溢出来。 “知道自己卑贱就好。” 低沉的吐出这句话,她伸出素白的手将碗端起来,缓缓俯身朝那婢女凑过去。 “本王妃不嫌你卑贱,就怕你卑贱的人耍手段.....” “看你长得人畜无害,想必不是那样的人,喝了这碗汤,证明你配得上你的卑贱。” 闻言,婢女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想着自家老爷跟夫人都死在这夫妻二人手上,她仇恨的目光深邃。 自己自小便是跟随老爷夫人身边,他们如同自己的衣食父母..... 此仇,不共戴天!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那碗汤,她没有伸手去接。 感受到凌冽的寒意朝她袭来,她从袖口摸出一把利刃便朝夏简昭刺去。 若不是知晓其中预谋躲闪及时,夏简昭的胸口就被刺中。 “你们杀了老爷跟夫人,我要替他们报仇!” 婢女握紧手中利刃,又再次朝她刺过去。 夏简昭随手从桌上抓起一个东西以做抵挡。 然而还没来得及靠近,一把长剑便突然从背后刺穿那婢女的前胸,然后就见整个人轰然倒了下去,鲜血从她的唇角止不住的往外涌,瞳孔逐渐收缩没了光泽。 看着地上死去的人,夏简昭微微叹息一声,将高举的手臂垂下来,才发现自己随手一抓的武器竟然是一张酥油饼! 她愤世嫉俗的咬了一口在嘴里狠狠嚼着。 “王妃为何叹气?是在可怜她?” “属下觉得,王妃不要对这样阴险的人心存怜悯,该狠的时候要狠起来!” 姚治将沾血的剑收入鞘中,如是开解。 夏简昭走到婢女的尸体旁,蹲下身子拿起她手中的利刃,淡淡一句。 “本王妃惋惜的是,她没有死在我的手中..” 姚治:“......” 王妃,你的狠不用属下激励... 可你真的确定,属下不出手,她能死在你的手中? 这些话,他最终没有胆量说出口。 默默看了一眼桌上的那块被咬了一口的酥油饼,他试探开口:“可王妃是怎么知道她起歹心?” “从她每天无故失踪小半个时辰开始,本王妃就睿智的察觉到不对劲。” “于是悄悄跟踪了几回,发现她时不时的往京都去信。” 说到这里,夏简昭的目光定格在那把匕首剑柄处,然后勾唇将那把利刃用布包起来,接着道:“你说,京都里的消息得的那么快,是谁的功劳?” 闻言,姚治默默看向地上那具渐冷的尸体,不由得再看了看淡定从容的自家王妃。 心底,又对她钦佩了好几分。 第二百五十章 想扔下马背 应召回京这天,艳阳高照,润红的骄阳为晴天添加了一抹色彩,积攒了整个冬日的积雪渐渐化开。 金色的阳光铺洒在整个大地,为大地穿上了一件金色的衣裳。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祥和,充满暖意。 少年端坐在高高的马背上,看着天空澄碧,纤云不染,在眺向那远山含黛,感受和风送暖。 一双斜入云鬓的眸子里浮起了一丝难得的柔和。 这个寒冬,终于过去..... 挂念在心上的岭南百姓,也终于可以放下来.... 轻挥缰绳,骏马迈开步伐缓缓朝前行进,踩着冬日里的暖阳,踏上回京的路。 由姚治领头的一行人远远的跟在他的身后,重装出行。 快到城门口时,少年绝美的眸子一拧,他紧握缰绳吁停骏马,目光朝城门口矗立的两排人山望去。 “草民恭送王爷,恭送王妃!” 无数人同时叩拜下去,那一声恭送的话语响彻整个天地,场面无比壮观。 他突然心底一颤。 这些,都是他在这里的这些时日救助的百姓..... 他一直都竭尽所能的帮助他们渡过这个寒冬。 却没料到,他们早已把他铭记在了心上。 他来时,是在人群中孤寂而来,今日离开,却能在这样一群人中辉煌离开。 心底一时五味陈杂...... 马匹缓缓经过两排人山之间留出来的道路。 少年垂眸看向那些百姓,足有千人,他们身着粗布衫,却个个都生着一张最朴实的脸,面上带着最真诚的笑。 少年似乎受了感染,他的唇角不觉上扬起来。 今日的他如同今日的暖阳一般,看起来柔和无比。 怀中人从他的衣袍里探出一个脑袋,乌黑发亮的双眼眨了眨。 “大家不要弄得这么伤感嘛,我这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都快起来,膝盖该跪疼了。” 清脆的嗓音一扬,夏简昭朝人群喊话。 正在百姓们无一不感激小王妃的亲民时,清脆嗓音紧接着响起。 “我最受不了这场景了,这感觉就像送我们去刑场,怪不吉利的......都散了吧,各回各家各找各的娘。” “有机会来京都玩,咱们夫妻二人有机会也会再来看望大家。” “待天气暖和,就好好的耕种多攒些粮食,免得下一年冬日又饿肚子。” 话一落,那无数张真诚笑脸便同时在一瞬间僵硬住了。 少年的剑眉一蹙,颇有种想将她扔下马背的冲动,和谐的气氛硬生生的在她吐出几句话后被破坏了。 身后的姚治默默将头低下去,有些不忍直视那无数朝小王妃去的震惊目光。 “你们怎么这样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说的话太有道理了,不用感........” 察觉到积聚在身上的目光越来越炽热,她饶有兴致的补充了一句,可话还未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黑,她被少年严严实实的罩进了他的袍子里。 随即便感觉到骏马疾驰如飞起来。 她拉开袍子回眸看去的时候那两排人山都已模糊了身影。 于是,她重重叹息一声,甚是遗憾。 本来她还想多说几句的。 第二百五十一章 遭了嫌弃 “殿下,其实简昭可以自己乘马的,两人同乘,有点挤了......” 夏简昭朝少年怀里蹭了蹭,被桎梏在他宽大的怀里,连动弹都成问题。 一想到还有遥遥路途要赶,她就觉得连呼吸都变得很难。 俯首状似无意的朝怀里人一扫,少年的眼眸静如止水,薄唇微启,言语十分的寡淡。 “怕挤?是谁说两个人挤一起更暖和?” 闻言,夏简昭的老脸成功的一红。 大婚那夜她撩他的话,他竟然没忘记...... 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她硬着头皮答:“两个人挤一起确实更暖和没错,只是简昭委实心疼这马儿....” “即便再健壮,托着两个人赶那么远的路,它会被累坏的。” “我们作为人,要骑它已经很过意不去了,还同时两个人骑,那就更没脸了......” “做人要厚道,马儿也是有马格的.....” 脸? 你有脸吗? 不想一起同乘大可以直接说,拐弯抹角的找那么多借口... 心下愠怒,可他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沉吟片刻,他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楚腰,一把将人丢下了马背。 “爷突然看你不顺眼,自己找匹马去!”然后一夹马腹绝尘而去。 经过她身边时,扬起的尘土漫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故意的。 少年的那句话说得很大声,整个随行队伍都听到了。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看向站在地面上一脸懵逼的那抹娇柔身影。 所有人都断定,一定是小王妃遭了殿下的嫌弃。 姚治木讷的看向站在地面一脸茫然的夏简昭,正好见她也在看他。 他一夹马腹上前去,讨好的朝她一笑:“王妃.....眼下已没有多余的马匹,不如,去跟殿下服个软,求他再搭你一程?” 夏简昭抬眸看向马背上的他,好看的眸子微微一眯。 “不如,你把马匹让给我,我去求殿下搭你一程如何?” 对视上她那双邪魅的眼,姚治的笑容便就僵住了,高大的身躯猛的一晃...... 接下来的一幕是,顾盼生姿的女子骑在一匹墨色骏马上悠哉悠哉的摇晃着身子欣赏路边风景,很是惬意。 而身后高大威猛的两个侍卫相拥同乘,两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别扭跟尬色...... 回程的路仿佛比来时平静得多,一路上没有任何风吹草动,还算顺利。 夜色来临之前,一行人就近在一个小镇找了一间客栈落脚。 用完晚饭,南勋便进了房间,不知是不是入夜的原因,他的脸色看上去很是清冷。 双脚踏入房中,他便“砰”的一声将房门重重关上,令刚刚跑到门口的夏简昭打了一个激灵,目视那两道紧闭的房门,她有些心虚。 方才在饭桌上,他愣是没看自己一眼,脸色冷得不像话,弄得她都没好意思跟他说话,气氛一再的尴尬。 不就是没跟他同乘一匹马,他怎么就这么较劲? 都说夫妻吵架都是床头吵床尾和..... 刚才人多,她不好向他示好。 那么便等回了房间关上门在床上跟他好好聊一聊。 抿了抿唇,她还是厚颜无耻的推开房门,蹑手蹑脚的走进去。 第二百五十二章 春风十里 房里朦胧烛火剪影,摇曳出的却是一片清冷。 夏简昭推门而入的时候,少年正背对着她宽衣解带。 随着厚重外衣落下,他身上仅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素白里衣,更将原本就挺拔的身躯显得更加的修长,衣袂飘飘之下,俊逸身躯透出一股无法言语的英气。 或许是感受到他背后的灼灼目光,他猛的转身,细长双眸清寒的朝面前流着哈喇子的女子投去一撇。 夏简昭生生的咽下一口口水:“殿下看着太诱人了......” 望着他胸前半敞开的衣襟,那里露出一大片古铜色的结实肌肤,宽阔胸膛若隐若现,映衬着他惨绝人寰的俊颜,男人自骨子里透出来的魅惑毫无掩饰的出现。 她的目光就那么直勾勾的停留在他胸前露出的肌肤之上。 少年不悦的皱眉。 “你这样色眯眯的看着爷,真的像一个女流氓!” 夏简昭抬眸,目光与他对视上,一双好看的桃花眸朝他弯起来。 “恩,我就是。” 话落,她很自觉的解开自己的袍子,趁着他现在还没将自己赶出房门之前,她要先霸占那张床。 少年站在那里深深的将她看了她一眼一眼又一眼,双眸光射寒星。 她真的,很无耻! 拒绝与他同乘这让他很恼怒,这股气还没消下去,她竟能毫无察觉的在他面前脱衣服勾他! 敢无视他的心情来勾他? 欠收拾! 爷不是那么没有自控力的人! 修长双臂环胸而抱,他歪着头就那么睨向她。 她埋头很认真的解起了不知何故而打结的衣带,蹙着一对蛾眉脸颊憋得通红。 由于,完全沉浸在奋力解那个死扣之中,她丝毫没察觉到少年幸灾乐祸的表情。 在她终于解开扣子,刚脱下身上素白的披风时,突然感觉腰上瞬间覆上一只手掌,然后一受力,整个人被他捞进了怀里。 少年的胸膛炽热,似乎能将人融化,他俯首朝她看去的眼底,闪过一抹蠢蠢欲动的情绪。 “是不是一看到爷,就会情不自禁?” 夏简昭忽闪着一双浓密而纤长的羽睫,一双爪子将他推了又推,被桎梏得太紧,她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其实,她只是想单纯的睡个觉而已...... 她扯了扯唇,讪讪笑着:“不如殿下早些歇息养足精神,明日才好投入的感受春风十里。” 闻言,少年的眸子一凝。 衣服都脱了,却让他早些歇息? 闻着她身上好闻的清香,心底的躁动愈来愈烈,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情绪又高涨起来,几乎就要一触即发。 他俯身将唇瓣凑到她白嫩似雪的脖颈处,在那里狠狠的落下一吻。 “唔......疼......” 娇柔身躯忍不住发出一声娇嗔。 薄唇撕咬她的耳垂,魅惑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缓缓响起。 “春风十里,不如睡你。” 将人重重扔上床榻,宽阔身躯朝她俯身而去。 身下的人粉面桃花,一双眸子水润得令人一眼便就沦陷。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车熟路的褪去她仅剩的衣衫,白得刺眼的肌肤瞬间一览无遗...... 第二百五十三章 这里是北凛的地盘 次日。 姚治立在那两扇紧闭的房门前,一脸的为难。 昨日说好的今日卯时启程,可这都到了午时了也不见小夫妻二人开门。 眼看误了启程的时候已很久,他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手臂伸出去好几次都又收了回来。 思来想去,最终转身走了。 一行人围坐在楼下的一张方形桌前,就那样巴巴的望着楼上那道房门...... 过了许久,紧闭的房门终于嘎吱一声被打开,而后就见少年一袭白衣容光焕发的走了出来。 紧接着,一抹素白娇柔身躯也走出房门,但她的脸色看上去却相当的萎靡..... 见二人出来,姚治连忙吩咐掌柜的上饭菜, 殿下交代过,不能让小王妃饿着,他时时铭记在心,所以自岭南出发之前他备了一口袋的馍,以免小王妃在路上闹肚子饿。 他自认为那一袋馍怎么也够吃上两三天吧,可昨日还未到达这个小镇,袋子就已经空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真的不知道小王妃这么能吃! 也永远理解不了殿下为何要特意吩咐不能让小王妃饿着...... 两抹身影一前一后的入座,两人四目相对。 夏简昭的一张老脸成功的红到了脖子,她垂下头去,捏紧衣领不让脖颈处载满青紫印记的肌肤暴露出来。 此时浑身上下哪里都疼,感觉身体已被掏空。 然而对面那只冲她扬唇浅笑的妖孽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南勋的眉毛微挑,看着面前女子羞涩颔首的模样,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后背灼热的抓伤一阵一阵传来,虽没亲眼看见,但他也能猜到背上全部都是她的指痕,眼神不由得扫向她捏在衣领处的素白爪子.... 突然垂下去的眸子忽然抬起来,直勾勾盯着他,愤世嫉俗一句:“我饿了!” ...... 夏简昭正狰狞着面孔拿着筷子就是一通云卷疯狂的时候,一道鬼魅的声音不逢时的从头顶落下。 “不知二位可否拼个桌?” 抬眸望去,她鼓起来的腮帮子便僵住了咀嚼的动作,眸子里顿时一紧。 说话的男人不是别人,而是凌风堂...... 只见他一身华丽锦袍,袖口处绣金丝祥云,针线细致,那几朵祥云绣得栩栩如生,腰间系一条赤色玉带,将修长身躯点缀得更加的修长,一双妖冶的眸子透出淡淡的邪气,整个人充斥着无法描述的魅惑。 南勋看向那张妖冶得有些过分的男人的脸,眉头不悦的一皱:“不拼!” 他生来就不喜欢长得妖里妖气的男人,从心底的排斥充斥在沉沉的语气里。 男人并不恼,扬在唇角的笑意更深几分:“这里,是北凛的地盘......”。 说话间,眼神朝夏简昭扫过去,妖冶的眸子里饱含了许多的情绪。 夏简昭将嘴里饭菜囫囵一咽,一双筷子“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 一时间,成功吸引了整个客栈里的目光。 她目光铮铮的看向狐媚的男人。 怎么一遇到他之后就哪里都有他? 阴魂不散! 凌风堂也挑眉看向她,半眯起的眸子顿时一亮。 看她气鼓鼓的吹着腮帮子,他并不说话,而是想看看这个胆大包天骂他是狗的女人,要如何在他的地盘之上全身而退? 第二百五十四章 你真的是断袖? 上一秒还唇角带笑的男人,在夏简昭接下来吐出的话中瞬间便暗沉了脸色。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愤世嫉俗的吐出一句话,她还没来得及说下去,站在凌风堂身后的侍卫镜夜便咳嗽一声。 “请姑娘注意你的措辞,这位是我们北凛储君。” 夏简昭扯了扯唇,嗓门这么大,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北凛储君一样。 此时客栈中满厅而坐,看衣着打扮,都是北凛当地人,貌似对于这位北凛储君,这些人都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没有谁因为镜夜表明身份的话感到震惊,而所有炙热的眼神都投放在夏简昭的身上,似乎在等她给他们的储君一个满意的交代。 镜夜的一句话说出来,姚治一行人不由得眉头微皱。 此时的情况,貌似是小王妃在北凛的地盘上骂他们的储君不要脸.... 呃... 腹背受敌,要脱身可有些不容易。 他求助似的看向南勋,希望自家殿下能想一个周全的法子。 但却见在如此气氛紧张的时候,自家殿下正漫不经心的自饮自酌,目光还淡定从容得似乎置周遭的一切于无视。 少年深邃的眸子里流转着千色琉璃。 北凛储君,凌风堂.. 虽未与他谋面,但对于有关这个人的一切事迹却并不陌生。 原本他觉得他与他并不会有交集,但直至青山查出那夜救夏简昭于危难之中的人的身份时,他就知道,他跟他没完! 他重重放下杯盏,走到夏简昭的身边一把将人夹到腋下,目光阴鸷的直视那男人,似乎在暗示他,这,是他的女人。 “夫人说的没错,堂堂北凛储君在自己的地盘厚颜无耻的与人拼座,是真的不要脸。” 闻言,凌风堂那双邪魅的眼瞬间就充满了不快。 当眼神不经意扫过他腋下女子那白皙脖颈处的许多印记时,心突然就烦躁了起来。 正要发作之时,少年腋下的绝美女子突然以一副令人发指的表情看着他,随之吐出来的话,令他瞠目结舌。 “即使我家夫君生得貌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但他已心有所属,他都说了储君你不要脸,就别再厚颜无耻的纠缠他了。” “即使你有意,但我家夫君确实对你没那个心,长痛不如短痛,还是趁早死心吧。” “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我夫君呢....” “你若真的放不下,那就再拼桌与你坐一坐也无妨,可我委实看不得你对我夫君那恋恋不舍的小眼神......”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 异样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凌风堂的身上,让他里里外外从上到下打量了起来。 一时之间,凌风堂只觉得脚下一踉跄,高大的身躯猛的一晃,镜夜连忙伸手将他扶住了。 见自家主子这过于悲伤的样子,又思及这些年他沉迷于自己的美色无法自拔,却是对周遭任何对他献媚的女子都不多给一个眼神,唯独对于暗中窥探大成慕王南勋抱有终年如一日的热情..... 镜夜最终忍不住好奇一问:“储君,你真的是断袖?”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接过凌风堂递来的两记眼刀,镜夜默默闭上嘴将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此时南勋的思绪是凌乱的,他清冷的看着腋下虎着一张脸的夏简昭,有种不忍直视的感觉。 她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那么理直气壮的将自己的夫君染成了一副水墨画? 想要发作,最终还是隐忍了。 看着三个人各异的表情,所有侍卫都低下头去,摇了摇头。 画面太美,不敢看。 原来自家殿下还有被男人纠缠的魅力...... 这男人竟然还是北凛储君凌风堂! 难怪在路上与小王妃闹了别扭,今日又到午时两人才从房里出来,小王妃今日的脸色很不好看,看来是为了这事探讨了许久...... 凌风堂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眉宇间的妖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危险的冷意。 在他的地盘, 当着他的子民的面, 她, 将自己污蔑成一个断袖! 声誉之仇,不共戴天! “今日休想......” 憋了一肚子火气才酝酿出来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人群骚动起来。 他放眼看过去,只见店中女客拍案而起,悲痛欲绝的朝他蜂拥而来。 “储君你今日一定要说清楚!你真的是断袖吗?” “奴家为了你待字闺中年逾三十,你今天告诉我你是断袖!” “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一片痴心,这样的伤痛你要怎么弥补,为了你,我把我相公都给休了!” 说这句话的,是一位年约五十的大娘。 另一面,十几个青头少年红着脸走过来,额首怯怯道:“储君看看我们几个的姿色如何?与其纠缠那有妇之夫,不如在我等之中挑一个您满意的......” “保您花下销魂,月下销魂......” 凌风堂被围困其中,只觉得双腿抖得厉害。 他知道自己的魅力很大,但不知道会如此的大.... 渐渐的被围得密不透风,他此时想逃,似乎不能.... 求救似的搜寻镜夜的影子,哪知镜夜此时已被推搡至人群之外...... 在一片凌乱之中,夏简昭挽住南勋的臂膀,一声“快逃”落下,他被她拽出了客栈...... 一行人重新踏上归途,气氛却是变了。 身后的人看着前面棕色马匹上同乘的两抹素白身影,目光里透着不可思议。 前面相拥同乘的两个人,静默无言。 一人的眼波暗涌,愠怒一触即发。 一人缩着脑袋紧抿双唇,虚心写在脸上。 走了很久,感觉气氛压抑得让人难受,夏简昭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她回眸望向他,朝他下巴吧唧一口,然后讨好的朝他一笑:“殿下是不是觉得简昭很机智?” 少年闭眼长长舒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爷觉得,你很欠揍!” 一句话生冷的落下,夏简昭不由得微微一抖。 在他没真的揍自己之前,她识趣的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少年的心底暗涌奔腾。 凌风堂救过她,也就是说他们互相认识了。 今日在这里遇到他,貌似不是巧合,他是为见她而来? 也是,她容貌绝美,脾性另类,谁见了她都会忍不住生出某些情愫。 可她,只能是他南勋的女人! 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握着缰绳的手收紧,目光里布满一层荒寒。 第二百五十六章 脸皮很薄 经过客栈一事,为避免再节外生枝,一行人便加快了行程。 经过几天的赶路,终于达到京都。 刚到达府邸还未来得及等安置好车马,皇帝的口谕便来了...... 夏简昭原本想着到了京都要先去见一个人,但没想到皇上的口谕来得这么快。 她火急火燎的赶了一封信交给雪儿,在雪儿耳畔一阵耳语之后,便随着南勋进了宫。 今日的京都春风和煦,一轮骄阳挂在高空,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透过树叶空隙洒下来,零零洒洒随着树叶的晃动而跳动变换着,空气清新,透着暖意。 立于红墙黄瓦金碧辉煌的皇宫宫门前,看那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耀眼的光芒,白玉铺造的地面镀上一层金光,少年沉沉叹了一口气。 一步一步朝宫里走去,每一步都迈得极沉。 这条路来来回回走过无数回,可却没有哪一回,是去往金銮殿.... 应该感到高兴,还是应该伤感? 毕竟,今日在金銮殿等着他的,是百官对他的弹劾...... 是不是得感激张哲士,因为杀了他,他才有机会立于朝堂中央,让满朝文武百官看一看那个所谓的毒妇的孩子,如今长成了大人模样,并且也不再是个残废? 想到这里,他驻足下来,俯首将目光朝右腿上一扫而过,然后回头看着身后屁颠屁颠紧跟着自己的夏简昭。 没想到他会突然驻足回头,她猝不及防的撞入了他的胸膛。 看着她朝自己皱了皱眉头又撅了噘嘴,少年忽然间就笑了。 夏简昭看着他露出的那排皓齿,不可思议的眨了眨眼。 真的,从未看到过他这样的笑容。 似乎是突然放下了所有,远离喧嚣尘世以后的一种从容。 可他却还身在尘世之中,且面对一堆的麻烦.... 他在笑什么? 不过,他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只要看上一眼,便可以让所有愁思都烟消云散。 或许是自然而然的就被他的笑容感染,夏简昭的唇角也跟着扬起来,梨涡浅浅,甚是醉人。 少年宽大的手掌突然将她的手握住,紧紧攥在掌心,那灼热的温度瞬间便从她的掌心穿透,融入身体的每一根血液之中,使她沸腾。 “殿下,你不怀好意的冲我笑,又拉着我的手,是不是有事求我?”茫然的朝他不停眨着眼,她真的不太习惯他如此温柔。 少年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但握住她的手却依然将她紧紧握着。 俯首看向她,他深邃的眸子含情脉脉,溢满了满眶的柔情。 夏简昭的一张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有些手足无措的慌张了起来。 她将眼神移向别处,低低垂下头去不敢与他对视。 她寻思着,万一他接下来要说情话,她该往哪里藏? 毕竟,她的脸皮很薄...... 气氛高涨时,只听少年的声音自她头顶轻轻落下:“求你等会儿别口无遮拦连累爷!” 闻言,她虎着一张脸甩开了他的手,气冲冲朝前走去。 少年看着那抹娇柔身躯怒发冲冠的样子,唇角的笑意晕染开...... ps:感谢.林安逸、哎呀懒癌两个小土豪的打赏,感谢每一个小可爱的投票与支持,感谢的话不知道怎么说,就好好更文来表达吧,笔芯.. 第二百五十七章 长成了翩翩少年 两抹素白的身影才刚出现在大殿门口,殿内的无数双眼睛便朝二人看了过来,似乎是专程在等着他们的样子。 龙椅之上的君王,浓眉炯炯,当看到南勋的身影时,唇角不由得一阵抽搐。 这些日子,铺天盖地的奏章朝养心殿送去,都是有关幕王无视律法滥杀官员的种种...... 日理万机这么些年,这还是第一次让他觉得感到无比头疼的事情。 南勋与夏简昭迈入金碧辉煌的殿内,越过那些投放在二人身上的异样眼神,两个人都显得无比的从容。 对于以往那个被遗忘的亲王,大家都不曾提起。 逐渐让人想起他,是因为他与相府的联姻。 这一次见到他,却不知那个当年受尽凌辱的孩童,如今长成了翩翩少年... 他身上那掩饰不住的气宇轩昂赋予了他令人忌惮三分的锋芒,眉宇间的清冷无形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气场。 朝堂之上的气氛,顿时凝聚起来,显得异常的紧张。 再察觉到南勋的步伐似乎不同往日,众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一抹震惊,震惊的眼神陆陆续续移向了夏简昭的身上。 一个小丫头骗子而已,却在京都流传出了神医一般的医技。 期初大家都觉得太过浮夸,但看着皇帝的头疾根治,看着她恢复绝色容颜,看着让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太子的顽疾痊愈,再看着...... 南勋的腿恢复如常人... 所有人都不淡定了,心中无一不是惊涛骇浪的翻腾着。 南冶跟南宇立于前头,目光早已凝聚起来,心中想法各异。 南冶看向空缺的那个位置,剑眉不由微微朝上一挑。 今日百官到齐,唯独缺了掌握大局的相爷...... 不知是不忍看见自己心疼的嫡千金与其夫君被降罪,还是为了避嫌从而明哲保身所以才以抱恙为由缺了席。 想着夏常业平日待他冷清的样子,他就不由得磨起了后槽牙。 南宇的心里更不是滋味。 使臣来京,皇上命他设宴招待,可在宴席上却闹了极大的不愉快。 最后都不欢而散,邦交也无望再建... 本想着等夏简昭回京时再帮他出谋划策挽回自己在父皇尊重的形象,可哪知南勋在岭南捅了这么大一篓子。 眼下看来这二人也是自身难保.... 那他的大业,岂不是就此止步了? 思及此,南宇微不觉察的扫了一眼太子。 太子病愈,还如往日那般风光无比..... 他默默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很不甘心,暗自悔恨在太子久病的这段时日,自己没有好好把握机会! “儿臣拜见父皇。” 二人步入殿内,跪地行了参拜礼。 良久,南赤城那双定格在南勋右腿上的目光才收回来,他摆了摆手,重重自唇瓣中吐出“平身”这两个字,其中夹杂着浓郁的火气。 南冶递给周政通一个眼神之后,周政通立马站了出来。 “皇上,幕王已回京,眼下便可当场与他对质,证明臣等所言非虚。” 随着周政通的一句话落下,又有朝臣站了出来。 “微臣斗胆问一问幕王,你是否杀了岭南县官张哲士?” 大殿之内空气静谧得可怕,所有人的目光都灼灼看向南勋,等着他亲口回答,这样一来,罪名落实,目的就轻而易举的达到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可以丢弃,也可以再找回来 “恩,是本王杀的,一刀毙命。”启开薄唇,少年寡淡的吐出一句,却是带着无边的荒寒,语调落得极无所谓。 立于大殿之上,他冰冷孤傲的双眸仿佛没有焦距,深邃的眼底充满了平静,身边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 仿佛即使未到现场,也能在脑海里浮出那一幕残戾血腥的场面.... 看着他俊美绝伦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一双眸子却暗含精芒,问话的那朝臣不由得心中一惊。 他随即看向南赤城:“皇上,幕王已承认是他诛杀了岭南县令张哲士,百姓父母官岂可说杀就杀,况且张哲士乃皇上钦点的官员,不经通报就私自诛杀,无视龙威,藐视皇上,无视历朝历代所遵循的大成律法...” “当朝亲王行事如此乖张,往后岂不是人人效仿?” 说到这里,那朝臣目光炽热的看向南勋:“臣提议,即刻将幕王与其王妃关押大理寺受审!” 此话一出,周政通随即站了出来:“臣附议!” 其余一党的朝臣都陆陆续续的站了出来。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南赤城的眼神定格在南勋的身上,他的脸色沉得难看,朝臣的煽风点火更让他此时的怒火烧得旺盛,双手紧紧握着扶手,他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看着朝中一半以上的官员都出列等着他开口,他的目光一凝:“身为亲王本当身先士卒,幕王却目无法纪,枉顾朕的信任与寄托委此大任于他!” “朕实在寒心,即刻将幕王夫妇关押大理寺受审!” 一席话落,那些朝臣无不暗自面面相视一番,面上露出窃喜。 南冶始终一言不发,眼底划过一抹亮光,微扬的唇角勾起一抹想掩饰也掩饰不了的喜悦,心底如释重负。 他朝周政通暗自递过去一个眼神,周政通会意的点了点头。 只要南勋被关押至大理寺,他就有各种办法对付他。 大理寺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活着进去的人,大多都不一定能活着出来...... 看着朝堂上的气氛因为皇帝的最后定夺而活跃起来,夏简昭只是勾唇一笑,目光朝南冶身上轻飘飘的一扫,正好南冶也朝她看过来。 眼眸中揽到那一抹惊艳,南冶的眉心一抖。 他早已暗中交代过周政通,不能伤及慕王妃分毫,这个女子,一开始是他的,最后也会是他的。 只要是他看上的,他可以丢弃,也可以在想要时再找回来..... 侍卫朝殿内走进来,步子铿锵有力。 但还未来得及靠近那两抹身影,少年清寒的声音便似空灵一般落在大殿之上。 “本王想问一问各位大人,蓄意谋害亲王的人按律该当如何?” 此话一出,朝臣面色微变。 周政通站出来,眼神直勾勾看向南勋:“幕王之意,是张哲士有蓄意谋害的嫌疑?” “如今死无对证,当然是随王爷怎么说。” “王爷也无须再做无畏的挣扎替自己开脱,本官身为大理寺卿,定会公平公正的进行审判。” 话音才刚落,一声嗤笑便响彻大殿,所有的目光不由得朝发出笑声的人看过去,目光都严肃得让人生畏。 第二百五十九章 王妃请自重 看着夏简昭咧嘴笑得双眸弯成月牙儿,众人堆满了一脸的疑惑跟愤怒。 明明大难临头,她怎么还笑得出来?! “天子面前,慕王妃请自重。” 于是,有大臣就看不惯发声。 夏简昭收敛住笑意,目光朝周政通扫过去:“见周大人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本王妃就有些忍不住......” 话落,周政通的唇角一阵抽搐。 “如果周大人觉得谋害亲王不足以定罪,那么贪赃枉法又当如何?” 不等周政通开口说话,顾盼生姿的美人便又启唇。 此言一出,朝堂沸腾了。 见南勋与夏简昭一脸的笃定,目光里都清寒不惊波澜,周政通瞬间有不好的预感。 他求助似的朝南冶投去一撇,于是南冶便站了出来。 “既然父皇都已定夺,便一切都交由大理寺,本宫相信周大人会将此事处理好。”料定死无对证,南冶的话说得斩钉截铁。 “今日既然各位都冲着本王夫妻二人而来,那么,何不再多些耐心当着皇上的面将此案有始有终?” 直接无视南冶,南勋扫了一眼大殿之上众人的脸,垂在袖口的手握紧。 随着他的一句话落下,殿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所有人朝殿外望去,只见一妙龄女子被羁押上来,随之被抬进殿来的还有几个沉甸甸的红木箱子。 状似无意的扫了一眼龙椅之上的九五之尊,南勋觉得心底微涩,但很快又平息了这种情绪,他目光铮铮的看向那些朝臣。 “各位不是要证据?这些便是证据。” 当见到乐姬时,南宇惊愕的张大了嘴,想说些什么,却又紧紧闭上了嘴,默默朝后退两步,将自己淹没在那些朝臣之中。 夏简昭命人一一将箱子打开,那些泛着刺眼光泽的金银财宝便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还不等那些惊愕的眼神回过神,她浅步走到乐姬跟前,朝她第一个警示的眼神:“是要自己说,还是本王妃替你说?” “民女拜见皇上!”乐姬将头深深叩下去,面对龙威,她的身体抖得厉害。 可夏简昭的话她不敢忘记。 保她九族,唯有如此...... “民女当日在张大人府上奏乐助兴,亲眼见张大人暗中布下陷阱蓄意谋杀幕王与王妃。” “若不是王爷功夫极好,恐怕早已死在那几十侍卫的刀剑之下......” 闻言,南赤城的一双眸子便冒出了星星火焰。 所有朝臣都震惊了。 刚才那些站出来说话的朝臣都不由得默默朝后退了一步,心底一阵一阵的打鼓。 夏简昭满意的挂起了一抹浅笑,她紧接着道:“这些都是张哲士这些年的家产,除了箱子里的金银财宝之外,还有一些地契与房契,请父皇过目。” 姚治将揣在怀里的一摞房地契呈上去。 当眼神看到那一摞叠加的纸张时,南赤城已经怒不可遏。 这还是只有一些地契与房契? 区区县令,却富甲天下! 这年自国库拨下去的款,都落入了他的囊中? 眼眸一眯,他猛的一掌拍在扶手之上。 朝臣都不由得一颤,胆战心惊的朝座上看去..... 第二百六十章 好戏在后头 “只是不知道,一个县令的月俸才多少,竟能在上任几年时间财富遍布天下?”少年悠悠启唇,凉薄的声音令人感到脊梁骨一阵发麻。 人证物证面前,所有人都将头垂了下去不敢再说话。 刚才气焰嚣张的周政通一党,更是将头垂得更低。 太子不是说,张哲士夫妇死于南勋的刀下,即便南勋有多少张嘴,除非他有能让死人开口的本事,不然怎么解释都是枉然? 目光有意无意的朝南冶投去,一时都乱了阵脚。 南冶的唇抿成一条线,垂在袖口中的手握成了拳头,原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上顿时煞白得可惧。 母后告诉他,张哲士行事足以放心,他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终究,她还是太相信他! 龙椅之上的南赤城,已然被气得发抖。 他怒发冲冠的声音落下,响彻整个寂静的朝堂。 “如此狗官,死一百次不足惜!” 龚九猫着腰在一旁小声翼翼提醒:“皇上息怒,保重龙体要紧!近日为幕王被众大人弹劾一事已费了不少心......” 听到龚九的话,南赤城的瞳孔猛的一紧。 这些日子,铺天盖地都是弹劾南勋的奏折,他只顾想着待他回京要怎么样罚他以堵天下悠悠之口,却似乎忘记去想一想他如此做是不是事出有因? 南勋这孩子...... 并非是不计后果的性子.... 依稀记起了他六岁生辰那天,婉妃被关进冷宫之中。 可即便那样,他硬是没有哭闹的闯入冷宫去见他的母妃.. 他那时就知道黄明不可违... 呃.... 说起生辰,似乎,已不记得他的生辰是哪一天了... 眼神复杂的朝南勋看去,南赤城的心里顿时很不是滋味。 玉树临风的少年立在那里,面色略显憔悴,一路的风尘仆仆都还未来得及洗去便来了这金銮殿...... 看上去,比他上一次见他时,他又清瘦了许多。 细细想来,自从留他驻守岭南赈灾之后,岭南那边再无不好的消息传来,令他焦头烂额的事情终于少了一桩,想来是因为百姓是得到了极好的安抚。 他的差事......做得不错。 一股叫做内疚的东西溢满他的眼眶,他再也不能像方才那般去直视他。 目光转而看向殿上鸦雀无声的一片,立于朝堂之上的他们,在一瞬间让他生出了狐疑。 沉吟良久,他缓缓启唇。 “众卿都合理弹劾幕王,置幕王与大逆不道之地,自朕登基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众卿如此齐心......” “不知,朕应当觉得欣慰,还是应当觉得凉心?” “张哲士在天子脚下犯法,要说众卿充耳未闻,朕,不信!” “还是说,因为众卿都是乌合之众?” 一席话,说得意味深长,浓眉囧囧的君王,此刻看上去威严凛凛,大殿之上静谧得可怕,谁都不敢朝那十步台阶之上看过去。 那些刚才发声的朝臣,都齐齐跪了下去。 “皇上明鉴!臣等感激皇上的器重官居要职,一直牢记自己担负的使命,造福百姓,造福大成!” “臣等也是一时糊涂,未弄清事情原委便听风就是雨,请皇上降罪!” 看着那些不过尔尔就变缩头乌龟的人,夏简昭扬唇讥讽的一笑。 这不过是个开始,好戏还在后头......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不会让他失望 一双水润的眸子朝南冶投去一撇,那眼神里饱含万千情绪。 南冶接到她递过去的目光,剑眉顿时就蹙了起来,双手握得更紧。 她那眼神,看上去清澈透明,泛着熠熠光辉,却无端的让人感觉到其中的冰冷,似乎能穿透人的身体,看到其内心最隐秘的心思.... 他将脸背过去移开与她对视上的眼神,将自己此时的心情掩饰了起来,即使一颗心已慌乱得不像样子,他也绝对不能让父皇看出端倪。 今日最终的结局,也不过是南勋全身而退而已,又能糟糕到哪里去? 如此想着,他放松了些许,袖口中的拳头稍微松了松。 夏简昭上前两步,看上十步台阶之上的君主。 “父皇,有一个事实是,张哲士并非是因为被殿下揭露贪赃之后才预谋杀害我们夫妻二人,而是因为预谋失败之后,才被殿下发现他贪赃。” “让儿臣费解的是,殿下素来与张大人无冤无仇,张大人起杀心的根源何在?于是在张哲士夫妇死之前问出了答案,原来是有幕后主使。” 一席话落,南赤城愤懑的脱口而出:“是谁如此胆大包天?!” 夏简昭额首,沉吟片刻后才又开口。 “儿臣不敢说,自儿臣口中说出来,怕各位大人又泼儿臣一身的脏水。” “儿臣胆子小,论见识论胆略论权势论阴谋诡计,处处不及各位,想着刚才被各位大人巴不得关去大理寺立即行刑的架势现在都还在发抖....” 话至此,她委屈的垂下眼帘,很是楚楚可怜。 身后的清冷少年不由得朝她睨过去,但见她我见犹怜的样子,他滚动喉结咽了一口口水,他就那样默默的看着她,不说话。 接下来的事情由她来应付,不会让他失望。 毕竟女人这种生物,不能轻易招惹,特别又是相府这只小妖精,全身都是戏...... “老六媳妇但说无妨,此次事件,朕绝不姑息!”南赤城缓和了语气,面色也和颜悦色许多。 夏简昭点点头,转身看向乐姬:“儿臣觉得,还是由证人来说更让人信服。” 闻言,乐姬迟疑的抬眸朝她看了一眼,很快便低下头去自唇瓣中吐出两个字:“是皇后......” 几个字说出口,乐姬又是一阵止不住的颤抖。 朝堂之上,再也不平静了,一阵质疑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一些异样的目光朝南冶身上投去,南冶紧绷着全身每一根神经,跪到御前:“父皇明鉴!张哲士死无对证,当然任由他们捏造事实,事情发生期间母妃尚在禁足,怎么可能会指使他行凶?” “谁又知道,这女子是不是与他们合谋,故意陷害母妃!” 南赤城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在犹豫要选择相信谁的话时,一直躲在朝臣之中的南宇站了出来。 “儿臣可以作证,幕王妃夫妇绝无虚言,这女子,也绝对未与他们合谋。” 齐刷刷的目光投向南宇,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南宇看了一眼乐姬,乐姬也正在看他,四目相对,南宇是一脸的漠然,而乐姬的眼里溢满柔情。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丢掉仁道与正义 只撇了乐姬一眼,南宇就将目光收了回来。 “父皇,此女......是醉心楼头牌乐姬,儿臣本不齿提及以往那些糊涂事,但若不说,会让好人蒙了冤,让坏人继续作恶。” 南宇有些艰难的吐出这句话后,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上一次因为南勋跟乐姬的私密事被泄露出来,从而让他丢了职,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他今日抛开脸面旧事重提,是否是因为与这风尘女子余情未了? 落在南宇身上的目光充满了探究的味道。 短暂的停顿之后,南宇继续说下去:“儿臣与乐姬的事.....是事实,儿臣不与否认,可直至事情被父皇知晓以后儿臣才发现,一切都是太子的预谋!” “乐姬,分明就是皇后娘娘与太子安插在儿臣身边的一个眼线!” 此话一出,所有人惊愕的目光都看向了太子。 “血口喷人!”南冶朝南冶面目狰狞的一吼。 “我知道太子哥一向心思敏感,处处提防小心,可到底我是你的亲弟弟,你害我,我可以忍着不说,如今眼看你与皇后娘娘又要继续害老六,我是真的忍不了了。” “如此下去,所有的皇子岂不都要遭殃?” 迎上所有炙热的能将人融化的眼神,南冶突然觉得百口莫辩,苍白的脸上写满愤恨,这是第一次,他身为尊贵的太子立于朝堂之上显得如此的无助! 跪在大殿中央的乐姬垂下眼眸,一双眼眸暗淡下去,牙齿紧紧咬着嘴唇,最终只是溢满了满脸的失望。 绝望的吐出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对太子敬而远之。 “民女自知既来了这金銮殿,便没有命再归故里。” “民女承认,是皇后与太子的人,陷害宇宁王爷之后,又被安插在岭南设计谋杀幕王与王妃......” “民女作恶多端,请皇上降罪!” 见她这般模样,南宇只是突兀了一阵眉心,最终没有再去看她。 夏简昭默默移步到南勋身旁,扯了扯他的袖子。 少年俯首看了她一眼,只见她朝他撅着小嘴眼神怪异,他给给了她一个白眼,然后抬起头将她无视。 夏简昭在心底默默叹了一口气。 男人,是不是在权势面前,可以丢掉所谓的仁道与正义? 南宇的狠,是她没料到的,她一直都觉得他头大无脑,今日一看,掀翻了她以前对他的所有认知...... 座上的君王,怒目圆瞪的看向太子,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能上下不能下。 他是有感觉到皇后心眼小,特别是近日老是看老六跟老六媳妇不顺眼,处处找茬牢骚不断.... 可他没想到的是,她竟能狠毒到如此? 他给了她皇后的位置,又给了南冶太子的位置,她究竟为何还要如此? 她是皇后,一国之母...... 南冶抽搐着唇瓣,一张脸煞白得不像话:“父皇千万别信这些人的话!他们一定是嫉妒儿臣!” “若是儿臣做了这太子就让皇弟们心生不满的话,儿臣可以让贤!” 将头深深的叩在地上,南冶的身体抖得厉害。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不甘心 步步为营消磨了多少良苦用心才走到今天,还刚刚死里逃生出来,若就这么丢了这位置,何等的不甘心! 可纵然不甘心,此时此刻,他又有什么全身而退的法子! 那些平日里支持他的朝臣,这时候都是站得远远的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南赤城一手扶着额头,沉吟良久,他才有气无力的开口。 “传皇后!” ...... 不多一会儿,皇后便进殿。 她一改往日的雍容华贵,一身浓黑长袍加身,面上不施任何粉黛略显憔悴,三千发丝不扎不束,就那么一泄而下垂在腰间,随着她腰子的流动,发丝在腰间饶有节奏的跳跃着。 她在众多目光中缓缓走进殿来,目光一直直视座上的君王,眼里写满哀怨。 直至离十步台阶只隔半步的距离,她才噗通一声重重跪下去。 “臣妾为后十余载,陪着皇上走过多少的风霜雨露!” “来这金銮殿的次数已记不清有多少次,但被当成罪人受审,还是头一次......” “皇上......真的宁愿信别人的信口开河,也不信与你相守多年的臣妾吗?” “自您还在王府时,臣妾便是您的妃子,直至您被立为太子,直至您登基,直至生下南冶......这么多年,有哪一次臣妾问皇上要过恩典?” “这些年的后宫纷纭,哪一次又不是臣妾平息下去?” “功与名于臣妾来说,远不如安安稳稳的守在皇上身边重要....” 溢满眼眶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俯身将头叩在地上:“今日才知,是臣妾错了,身为帝王的女人,哪里有安稳的一世?” “臣妾心已死,皇上......要如何治臣妾的罪,便定夺吧。” 南赤城紧紧皱着眉头,心底被触动。 想起他还在王府时,她初入王府时的模样,单纯善良... 这些年一步一步走来,老了容颜,少了那份青涩,却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 一颗坚硬的心被她的一席话渐渐软了下去。 他目光凛然的看向南宇,又看了看乐姬。 “民女乐姬,污蔑皇后,罪不可恕,赐死!明日行刑!” 沉沉的吐出一句话,南赤城又看向南宇。 南宇的身子猛的一晃,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在这样的情况下,皇后都能蛊惑到父皇,让他对她深信不疑从而全身而退,这个女人,委实厉害。 他求助似的朝夏简昭扫过去。 夏简昭背过脸去,故意不与他的眼神交汇,以免让别人以为他俩是一伙的。 虽然她确实在利用他...... 南宇的一双眸子便就那么空洞了。 自己豁出命去帮她朝皇后头上甩了一坨屎, 还以为她会救自己,她竟装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一时觉得自己信错了人,懊悔不已。 南冶的唇角挂起了一抹阴冷的笑意,朝南宇扫了一眼,又朝南勋意味深长的递了一个眼神。 虽然南勋,直接将他漠视,他还是饶有兴致的彰显着他不容侵犯的太子身份。 皇后的唇角扬着一抹不易觉察的冷笑与蔑视。 朝臣们也唯唯诺诺的驱散自己的尴尬。 皇帝继续开口:“宇宁王......” 就在南宇闭上眼睛等降罪时,皇帝的话就那么顿住了。 众人顺着南赤城惊愕的眼神看过去。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举手投足,尽显万种风情 只见一抹绯色身影袅袅而来,裙袂飘飘,她踩着斜阳余辉进殿,风髻露鬓,淡扫蛾眉,皮肤细腻白皙,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万种风情。 随着她的到来,朝堂之上又一次沸腾,惊诧的目光投到她的身上,一时忘记再收回来。 当年风华绝代的明妃,似乎又回来了....... 皇帝的那双眼放在明妃的身上始终不曾移开,所以他丝毫没察觉到皇后表情的狰狞。 “听闻皇后被卷入了岭南的案子,臣妾斗胆闯入金銮殿,还望皇上不要责罚。” 一收到夏简昭的信,她就知道时机成熟了…… 南赤城缕缕胡须:“爱妃许久都未走出过悠兰别苑,今日难得见你出来,朕为何要责罚?” 言语间的温和是无法掩饰的对明妃的宠溺之情。 当年她小产之后便一蹶不起,自此才令他对她慢慢冷心,今日出乎意料的看到她回到了当年那明媚万千的样子,便在一瞬间激起了他搁置了多年的对她那抹如当初的眷恋。 明妃温婉一笑,随即看向皇后:“臣妾拜见皇后娘娘,许久未见娘娘了,想来娘娘都快忘记臣妾了...” 皇后隐忍着心底的愠怒与满腔的不可思议回应。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本宫不得闲来悠兰别苑看你,但却日日命宋太医替你请脉,不枉本宫多年替你调养身子,你恢复得很好,更比当年要风姿卓绝。” 明妃掩嘴淡然一笑:“臣妾感激娘娘多年的“关照”,更感激自己福大命大没有被那些汤药害死。” 一句话落下来,南赤城的瞳孔猛的一缩。 “爱妃此言何意?!” 刚刚才对皇后软下去的心,在明妃的一句话落下去又变得坚硬无比。 皇后的脸瞬间变得铁青,她目光铮铮的看向明妃,却见明妃如沐春风一般对她扬唇一笑。 “这么多年来,臣妾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宋太医告知是因为臣妾忧思过虑。” “痛失腹中孩子,臣妾悲痛欲绝日日被梦魇缠身,便对宋太医的话不疑有他,直至......” 话至此,她回眸朝夏简昭看去:“直至听闻慕王妃医术精湛,臣妾便想着向她讨讨方子。” 后者一脸平静的看着明妃,面上风平浪静,但那眼神,只有明妃与她能够会意。 她身旁的少年不由得俯首将她深深的看了一眼,深邃目光里充斥着复杂的情绪。 他一切悲剧的开始,便是从明妃失去腹中子开始,母妃被陷害成凶手.....他从此就变成了毒妇的孩子,受尽世人唾弃..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他还是觉得恍如就在昨日一般。 那场景,历历在目.... 一直心系母妃的冤屈与悲痛苟活着,但寻不到蛛丝马迹的他,却不能够替她平了这冤屈! 只有他,唯独只有他相信,他的母妃,那个连一只蚂蚁都不忍踩的婉妃,多么的无辜...... 南赤城的神色绷得极紧,他不愿再听明妃说下去,可又迫切的想听她说下去。 似一团疑云一般纠缠了他许久的某件事情,一直如他的心头刺,时时扎得他疼痛难忍,他身为帝王,从不会质疑自己的判断与决策。 但那件事,却总难让他感到心安... 所以,那个少年,他还是赐他封号.... 第二百六十五章 可以变成强者 “明妃,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皇后的眼底闪过一抹毒辣,她低声朝明妃发出一种危险至极的暗示。 明妃敛住脸上的笑意,一字一句:”多亏慕王妃的方子,臣妾才得以有力气走出悠兰别苑,才得以有今日的面貌示人。“ “宋太医开给臣妾的药,臣妾已命人将药渣拿去太医院检验,到底是补药还是毒药,很快便知晓。” 皇后的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双拳紧握,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而此时的南赤城,深深的叹出一口气,在龚九耳边低语了一阵之后,龚九便急促离开了。 大殿一时静默无声,只因为一个岭南县令的死,便牵扯出十几年前轰动后宫前朝的某些事,令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紧张的气氛在节节攀升。 皇后跪在那里,一头青丝凌乱的散落一地,南冶苍白着脸色走到跟前蹲下去,将她抱进怀里。 看着惺惺相惜的母子二人,夏简昭扬起的红唇便露出了一抹讥讽。 南勋尚且六岁,便永远失去了母亲,就连他的奶娘都在不久后被害死... 那时他如此年幼,便将他的一切剥夺,却远远满足不了皇后的贪心,最后连幕王府与丞相府都不放过。 贪念让人永远都不知道止步,却也能让人死于贪念之中.... 清冷的女子眸中微微释怀,前世,她从涉世未深到满心疮痍,用了十年时间。 重生之后方知,她可以变成强者,不再被肆意啃噬,护着三生石上的他,看尽人间繁华。 她默默朝他靠近了些,素白的爪子穿过他的手掌,与他修长的手指扣在了一起。 手心突然闯入的冰凉让少年眉心微跳,没有回头看她,却不由得将手掌握紧...... 很快,静谧的大殿之上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所有目光随着那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见刘太医端着一个托盘急匆匆而来,神色凝重。 跪到御前,刘太医将身旁的皇后冷冷看了一眼,举高托盘扬声道:“启禀皇上,次药乃明妃所服之药,经验,药中含有失魂散。” “因用量极轻,若不细究,根本无从发觉,若常年服用此药,会让人逐渐萎靡不振,精神恍惚,最后在睡梦中死去.....” 闻言,南赤城的一双眸子冒着炽热的火焰,他目光铮铮的看向皇后。 “你真的,枉顾朕对你的信任!枉为一国之母!” 皇后咬着唇,两行泪珠从眼眶滚落:“明妃小产之后,便是臣妾一直安抚照料,宋太医确实是臣妾安排替她请脉,可什么失魂散,臣妾真的不知情!一定是有人嫁祸宋太医,从而栽赃给臣妾!” 南冶连忙求情:“父皇明鉴!母后已贵为皇后,执掌后宫多年,她委实没有任何动机要害明妃!” 朝臣都不敢说话,将头低垂下去,只是时不时的朝龙椅上窥视而去,小心翼翼的察言观色。 “皇后娘娘的动机,便是掩盖她十余年前犯下的罪行!” 龚九尖锐的声音在殿里嘹亮的响起,余音久久回荡。 第二百六十六章 没人能够理解 众人早已不知所以的目光朝龚九看过去,只见他身旁的两个侍卫羁押着太医宋平。 宋平瘫软着身子匍匐在地一路爬到御前:“皇上恕罪!微臣是受皇后指使,才斗胆做出这伤天害理之事!” 一句话落得掷地有声。 朝堂上瞬间响起了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 南赤城鼓着腮帮子,一双怒目圆瞪,落在皇后身上的目光充满了失望,愤怒,不齿等等,各种让他异常寒心的情绪。 可还未等他发作出来,宋平的下一句话,如同令他遭五雷轰顶一般,整个大脑在刹那间就空白了。 “当年明妃小产一事,也是皇后指使微臣所为!她威胁微臣,若不按她的意思去做,便诛杀微臣九族,不得已之下,微臣便在婉妃送给明妃的进补药里面动了手脚......” 随着宋平的这句话落下,朝堂之上便哔的一声炸了锅。 “奸臣!你胆敢污蔑本宫!”皇后失态的猩红着眸子朝宋平嘶吼。 “微臣不敢,这些年微臣每日都在惶恐中过日,生不如日,既然事情败露,微臣还不如全盘而出,但求一死!”宋平将头叩在地上,始终不曾抬起头来。 明妃惊愕的看向皇后,然后两行眼泪就那么夺眶而出,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仇恨的目光生冷的布满整张脸上。 她只知道宋平在她喝的汤药里做手脚,却不知...... 她腹中孩子,竟然也是被他所毒害! 而所有的罪恶,都是皇后所谋划! 一旁冷冷站着的少年,清冷眸子中闪过一抹似深渊一般的荒寒,他的掌心在一瞬间握紧。 夏简昭抬眸看向他,明显感觉到他的掌心力道,还有他身体的颤抖,她伸出另一只手将他的手握住,此时很想抱抱他...... 她看见他眸中闪着一种润泽的东西,几乎忍不住决堤,他却极力的隐忍着,不让旁人能够窥视他一丝一毫的情绪。 是啊... 失去爱他如命的母妃的伤痛,没人能够理解。 独自舔舐伤口长大的孤独也没人能理解。 在一片谩骂声中逐渐被遗忘的隐忍更没人能理解。 他在努力好好活着,只为了含冤而死的母妃活着... 都说他是毒妇的孩子,他身上流淌着她的血液,所以他被整个宫里的人唾弃,被父皇冷落, 可是母妃,是那么的善良..... “皇后身为一国之母,却心肠歹毒作恶多端,不配为大成皇后,臣提议,即刻起褫夺封号!” 一直未说过一句话的许忠义眼看时机成熟,便站了出来。 随着他的出列,与他一党派的朝臣也站了出来。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在铁骨铮铮的事实面前,最后所有的朝臣都一一站了出来。 “臣等,附议!” 皇后苍白着脸匍匐朝前,一双眼充满幽怨跟可怜:“皇上,臣妾没有做过!臣妾绝对没有做过,皇上!” “父皇请一定相信母后!母后绝对没做过对不起父皇,对不起大成子民的事情!”南冶跪在地上,祈求的眼睛里装满了无助。 南赤城不停的揉着眉心,满腔的愤懑无从发泄,他猛的一拍座椅扶手,然后站了起来,手背上的青筋一条一条的凸起。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不能高枕无忧 立于十步台阶之上,南赤城目光灼灼的看向已然失态的皇后,不容人质疑的威严感弥漫在他四周,整个殿内的空气都压抑了几许。 “皇后德不配位,即刻起褫夺皇后封号,贬为庶人,终身幽居常平宫!” “太医宋平,凌迟处斩!” 浑厚的嗓门响彻整个大殿。 南赤城在龚九的搀扶下快速的离开了,步伐踉跄而凌乱。 身后是皇后一声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直到那抹巍峨凛然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许久,直到皇后的声音沙哑到再也吼不出声来,她才如同一具失去了灵魂的空壳一般,瘫坐在地上。 发丝凌乱,随着浓黑的衣袍铺散在地上,她的目光逐渐空洞下去。 南冶在一旁紧紧抱着她,不知从何安慰,只是就那么抱着她,浓密剑眉下是眸子漆黑,夹在着一抹浓浓的仇恨... 朝臣们就那样看着母子二人,一直没有散。 夏简昭的面色突然就凝重起来,绝美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 这个结果并非是她满意的。 为什么不赐死? 又为什么幽禁在常平宫而不是冷宫? 常平宫虽是一个清冷偏僻的别院,跟冷宫没有多大区别,但却比冷宫的起居条件要好上许多.... 皇上对皇后,到底还是顾念那一抹旧情...... 可婉妃对他的一往情深,最后得到了什么? 呵.... 君王...... 虽然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但婉妃终于平了多年的冤屈,也算稍稍释然些许。 心下正想着事,突然感觉南勋松开了她的手,然后转身一步一步朝殿外走去。 看着他每一步都迈得都那么沉,似乎脚上有千斤之重,背影落寞得让她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或许,他也觉得对这个结果不满意是吗? 她应该更努力一些的..... 垂下眼帘,她总觉得很遗憾,不由得朝明妃看过去。 只见明妃咬牙切齿的看着皇后,巴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夏简昭收回目光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后宫与前朝的关系千丝万缕,在利益的驱使下,有人不择手段,就自然有人成为牺牲品。 后宫佳丽三千,能独善其身的少得可怜,如婉妃那样与世无争的人都没能逃脱命运的枷锁…… 今日,皇后终于不再是皇后... 可未来的路,并非是击败了皇后就能高枕无忧…… 这立于大殿之上的人,早已有了自己的阵营,可从来没将幕王南勋放在眼里过。 在权势的漩涡中,没有谁的心能静如止水,没有谁能在浮沉岁月中沉淀下脚步.. 一时思绪起来,她的眼眸就那么暗了下去,看向少年离去的方向,似乎充满了无尽的荒凉... 南勋修长的身躯在斜阳西下的倒影更加修长,眼里流转的千色琉璃,让人不知道他此时是忧是喜。 缕缕阳光撒在他的身上,撒在脚下的大理石上,照亮了一切,却唯独照不亮他的心。 一路朝宫门走去,他觉得今日从金銮殿到宫门的这条路,是他走过的所有路之中最漫长的一条。 接过姚治递过来的缰绳,他飞身一跃上了马背。 此时,他要去一个地方...... 第二百六十八章 黑夜白昼一起走 群山跌宕在那金碧辉煌的宫殿之后,山山相连,绵延起伏。 山间密林丛生,参天古树枝繁叶茂,随着风的浮动而颤抖着枝叶,发出簌簌的声响,云雾缭绕弥漫在整个林间,阳光穿透不过密集的枝叶,被生生的阻挡在叶片之外,整个林子里显得异常的阴森寒凉。 一抹翩然若仙的身影笔直的立于云雾之间,就如谪仙驾着七彩祥云而来,衣袂翩然,颊边垂下的两缕青色随着微风摇摆,俊逸的眉宇之间夹杂着一抹淡淡的忧伤,整个人散发出清清凉凉的气息,让林间的清寒更添几分。 深邃双眸看着面前微微鼓起的小土丘,隐忍了许久的泪,便就那么顺着脸颊滚了下来。 他跪下去,一根一根的将包围了整个土丘的茂盛杂草拔去。 “母妃,儿臣许久都未曾来看您,您可有埋怨儿臣?” “儿臣去了岭南赈灾,做了您一直期盼儿臣做的事....今日才回来看您,把这个消息带给您。” 说到这里,少年将头垂了下去看着手上沾染的潮湿泥土,他的心猛的一阵疼。 母妃含恨而终,他却只将她的尸体偷运出宫埋葬在宫墙之后的荒山中,虽然避免了她的尸体被扔进乱葬岗的噩运,但他却终究连一块墓碑都不敢给她竖! 这些年,他来她坟前的次数屈指可数。 成人礼时来过一次,告诉她,他长大了。 娶妻成家后,来过一次,告诉她,他娶了一个还不错的女人。 每一次他想来,都又忍住了。 因为实在害怕让她看到忍辱负重前行却又步步艰难的自己,他不愿被她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糟糕。 沉吟良久,他终于忍住决堤的泪水,轻启薄唇:“今日来,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您。” “你蒙了这一世的冤屈,终于在今日真相大白,您可以安息了。” “皇后被褫夺了封号,幽禁常平宫,儿臣知道您不会怨恨谁,听到这个消息后您也会不喜不悲...但儿臣,还是想告诉您。” “因为儿臣真的很高兴........” 跪在婉妃的坟前,他那修长的身躯显得无比的萧条,似乎是突然之间就卸下了载满一身的包袱,他就那么瘫软了下去。 突然感觉腰被束紧,后背传来一股滚烫的温度,他的目光凝聚。 腰间那双素白的手十指紧紧相扣,背后娇柔身躯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量将他不支的身子撑住。 “母妃泉下有知,定会跟殿下一样高兴,往后无论黑夜还是白昼,就由简昭陪着殿下一起走.....” 呢喃细语在耳畔响起,三分软糯,七分深情。 他转身,将她拥进怀里。 没有任何语言,只是将人拥得很紧。 若不是有她,他可能已经找不到活着的乐趣,可能不会有机会感受到今天的扬眉吐气。 毕竟等待这一天,已经等了十余年..... 停留许久,二人朝着山下缓缓走去。 扣在一起的十指没有松开。 突然少年顿住脚步,凝神紧紧盯着她的水润眸子,眼神却似没有焦距一般...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不离不弃 “你到底,是人是妖?” 看着面前这个柔弱的女子,他真的不相信在她这样的年纪能有一身令人叹服的医技。 若不是因为她的医技闻名,明妃也不会找她讨方子,之后便不会有这一系列的事情...... 夏简昭朝他弯着一双桃花眼:“殿下觉得简昭是什么,便是什么,反正无论是人是妖,日出时我会在,日落时我亦会在,不离不弃......” 一句话,让他的心猛的颤了颤。 唇角浅浅扬起,他将她的手扣紧,继续迈开步伐朝着山下走去。 “爷想吃花生酥..” 声线轻柔的吐出一句话,他别过了脸不去看她,生怕她又没听见。 “等简昭沐浴更衣之后便给殿下做。”她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溢在唇角的笑意晕染开,他又接着一句:“爷去给你摘茶花,不要感激爷,爷只是不想欠人情。” 夏简昭回眸看向他,他却将她的手甩开大步走了,只留了一个清冷背影。 后者弯着一双挑花眼,眉眼里都是笑意,但灿笑之后,是她极力隐藏起来的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现在人人都觉得她如神医在世,可谁都不知道前一世她苦研医书只是为了他。 她其实只是一个凡人,没有任何神力。 只是为了他,她可以做到一切她曾经以为自己做不到的事...... ...... 之后,整个宫里的人看待幕王府的心态跟眼神突然就变了。 明妃用了夏简昭开的方子之后重回风华绝代之貌在宫中很快传开,于是,幕王府里便从此门庭若市。 上至宫里的妃嫔,公主,下至达官贵族们的夫人,各女眷,络绎不绝的朝着幕王府里跑,只求一张养颜秘方。 于是,夏简昭终日被簇拥在一群女人中间开方子,调胭脂,变得无比的忙碌。 南勋双手环臂站在长廊之上,远远的看着被淹没在人海中只露出了半个脑袋的夏简昭,紧紧蹙在一起的眉头似乎打成了一个死结。 姚治站在身旁挑眼望向院中此情此景,摇了摇头。 库房里已经堆满了这些人送来讨好小王妃的各种礼品,什么稀罕玩意都有,女人这种生物,真的是可以为了好看的皮囊倾家荡产。 难怪小王妃在岭南时说,她以后会很有钱。 期初他是不相信的。 现在他信了。 那么,如果他跟小王妃混,是不是就能很快发家致富? 可再这么下去,库房都已堆不下了,是不是得重新腾出一间屋子来? 眼看着又有一波人浩浩荡荡的挤进门来,姚治凑到南勋耳畔就是一句:“殿下,属下去帮王妃收礼。” 少年的眉心一阵突兀:“滚回来!” 于是,才拔腿跑出去十步之遥的姚治便灰头灰脑的折了回来。 少年心底恼怒。 府里的人全部都围着小王妃转,将他这个一家之主忽略成了空气?这就算了,他不是计较这些的人。 可那只妖精终日围着这群女人转,他连接近她的机会都没有,就连看她一眼都...... 想到这里,他又朝院子里看过去,还是看不见她的脸...... 欠收拾! ps:感谢林安逸,沐bye,两个小可爱的打赏,感谢所有支持此书与作者的宝宝们! 第二百七十章 在脑海中翻页 看了看跟前默默垂下头去的姚治,他淡淡一句:“你该找个媳妇了。” 一想起姚治整天小王妃长小王妃短称呼得那个热乎劲,他就来气。 姚治一脸的为难点点头。 伸手挠了挠后脑勺,思索良久之后看向他:“可属下...该找谁的媳妇?” 闻言,少年的额头惊现三根黑线。 他有种反手一巴掌呼死他的冲动。 是不是跟那只妖精混久了,智商都被拉低了? 身为他的侍卫,他怎么能这么的...... 这么的蠢! 隐忍着心底的愠怒,他折身去了书房。 姚治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家殿下决绝而去的背影,很快便将心底狐疑打消,扯开嘴角露出两排皓齿屁颠颠的去了院子里....... ...... 入夜,一轮弯月悬于空中,散发出皎洁的月光,清清冷冷的从天空铺洒而下,让这夜变得朦胧迷离起来。 明明暖春已到,可京都里的夜,还是格外的清凉。 南赤城立于那两道紧闭的大门前,炯炯目光朝前方看去,看着门上朱红色的漆已成片成片的掉落,他的目光越来越凝重,久久未曾移开。 那块他亲自提笔的牌匾歪歪斜斜的挂于门框之上,字迹早已模糊不清。 在心里迟疑着许久,他才终于朝龚九抬了抬手。 龚九会意的朝前几步推开了大门。 抬脚缓缓走了进去,迎面便是一阵浓郁的茶花扑面而来,南赤城的眉头一蹙,各种思绪积攒心底在一瞬间便奔流城河。 没有停顿下脚步,他继续朝里走去。 映入眼帘的是满园的山茶花,一朵朵一簇簇,娇美无比,映着皎月光辉散发着摄人心弦的清香。 这些茶花,是她最爱的花。 他曾经命人将她的院子种满了茶花,就连养心殿外,都种满了她喜爱的茶花。 只是那件事情之后.... 他又命人将养心殿外的茶花都拔去了...... 看着这里还如往昔一样的光景,清清淡淡,干净整洁。 一花一木,一墙一瓦,没有在年岁中变了样子,除了那几颗她亲自栽下的木棉树已经长大...... 荒废了十多年的明华宫,他以为会萧条得不成样子。 但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底一颤。 惊讶之余他不由得回头问龚九:“这院子,平日里有人照料?” 龚九将头压下去几分,小声作答:“回皇上,幕王会时常过来看看,想必都是幕王一手打理......” 闻言,南赤城的目光明显闪过一抹复杂,若细细探究,能看见他眼里隐藏得极深的内疚。 除了南勋,恐怕再也不会有人想起她。 这么多年,他的耳畔再也没有谁提及过她的名字..... 似乎一进院子,就能看见婉妃在那些木棉树下替他秀香囊的样子,她面容清秀温婉,眉宇间尽是祥和宁静...而南勋就靠在她的膝旁蹲地玩石子...... 一幕幕关于婉妃的所有情景,在大脑里快速的翻页... 他脚下一个踉跄,再也停留不下去,仓皇的转身离开了...... 踏出明华宫外的门槛时,他对龚九扔下一句:“明日,宣幕王来养心殿觐见!” 第二百七十一章 会让他们都后悔 这一年第一场春雷打响,雨,如期而至。 滴答滴答滴落进泥地,滋润万物,似乎能听见花在雨中盛开的声音,雨水流过那灰色的瓦片,那绿色的根茎,似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将一切雨中的情景雕刻成一种记忆。 常平宫门外,一抹黑影手撑一抹黑油伞,看着那幽闭的大门,眉目中泛着浓浓的恨意。 他朝门口缓缓靠近,还未走近时,却被守在门口的侍卫拦了下来。 “太子,请别为难属下们!” 南冶苍白的脸上瞬间就布起了怒容:“滚开!” “属下也是奉旨行事!望太子三思,惊动了皇上就不好了!”侍卫握紧了腰间佩剑。 看着此情此景,南冶勾唇阴森的哼笑出声。 即便现在自己还是太子,但明显已经没有了从前的光景,就连一个不知名的侍卫也敢对他拔刀相向? 人一旦失势,身份就只是一个摆设而已..... 可无论如何,他还是大成的太子! 仇恨,愈来愈浓烈。 他的拳头握紧,目光生冷的看着那两道大门,许久之后,他折身消失在细雨遮挡的夜色里。 所有害他与母后沦落到这一步的人,他会让他们都后悔...... ............ 幕王府里。 夏简昭坐在长廊上,双手杵着下颚欣赏雨景。 素白裙衫逶迤拖地,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在雨天更显娇嫩,似是从天而降的仙女清丽出尘。 虽早已习惯四季的更替,但还是会触景生情。 不知是雨声太大,还是她完全沉醉其中,以至于丝毫没有察觉身后的少年何时出现。 直到鼻翼里飘进一股他身上独特的清香味,她才转过头去,眼里露出一抹欣喜。 对视上少年清隽的眼,她梨涡浅浅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 “殿下这几日都忙些什么呢?已经好几日不见你了......” 俯首看着怀里那颗乌黑的脑袋,南勋那两道好看的剑眉就那么蹙在了一起。 到底是谁忙? 到底是谁见不到谁? 这几日,他白日里都在书房跟后山的木房子里渡过,好不容易熬到夜晚,他想着终于可以跟她独处了。 然而才刚一脚踏进寝殿,就听见她响起的鼾声...... 今日终于因为天气原因府里难得清静下来,她却独自坐在这里赏起了雨?根本就忘了自己还有夫君这回事是吗? 想着自己独自在东厢房里抱着枕头渡过的那些不眠夜,他的心底就顿感不悦。 欠收拾! 伸出修长指尖,他勾起她的下颚,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一张俊颜在淡淡烛火的摇曳下美轮美奂。 “爷忙着再给你腾一间屋子出来用....” 不明觉厉的女子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忽闪着一双水润大眼仰面看向少年的俊颜:“我们收的那些礼要不拿去换成钱?” 南勋挂在唇角那抹暗示性的笑意瞬间就僵住了,隐忍着心底一触即发的愠怒,他自鼻翼里吐出一句:“是你,不是我们。” 看着她眼里发出来的金灿灿的光芒,他就知道她已然变成了一个贪财之徒! 可他不能跟她同流合污…… 第二百七十二章 宅子没有你诱人 “咱俩是夫妻,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见什么外!” “等我将那些东西全部换成钱之后,咱们就再买一处大宅子,近日京都里的宅子很抢手的,晚了就没有了。” 说到这里,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似咬了咬唇:“这事得赶紧去办,今夜我要连夜做做预算,明日一早去抢宅子!” 话音还未落下去,就见那抹素白身影已离他很远...... 南勋站在原地,整张脸都沉了下去。 他以前只知道她好色,现在知道她还有贪财这个嗜好... 他如此玉树临风的一个美男子站在她的面前,她竟然满脑子想的都是钱! 难道是因为自己没脱光了给她看...... 夏简昭步履匆匆回到寝殿,从矮几上随后拿了纸笔,然后准备去库房准备盘一盘近日所收的礼大概够不够买上一座宅子。 然而才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少年一脸黑沉的踏进房门,然后将门“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了。 夏简昭一脸懵逼的看向少年,见他面色清冷,她忽然感觉预感不是很好,默默握紧手中的纸笔,她抿了抿唇试探着开口。 “殿下是要跟简昭一起去库房吗?” “你知道我怕黑对不对......” 话落,她的两颊浮起两坨红晕,两颊梨涡里溢满了醉人的笑意。 他的一双凤眸瞬间就眯了起来,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却布着一层似乎融化不掉的寒霜。 他就那样看着她,不说话。 周遭流动的空气在少年凝聚的冰冷眼神之下也渐渐聚拢起来。 雨滴拍打瓦片的声音一阵盖过一阵,似是敲在屋瓦上的古老乐声,每一滴都有着不同的音色,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映着朦胧烛光编织成一幅绝美的风景。 然而屋子里的两个人,四目相视,却丝毫不被外面的世界所诱惑,眼眸里只有彼此的倒影。 忽然间,少年将身上的外衫扬指拨开,只轻轻随手一扔,那间白色外衫便就稳稳的挂在了一旁的衣架之上。 仅剩的里衣松松垮垮跨的套在他俊逸的身躯之上,充满了无尽的诱惑。 夏简昭巴巴的眨了眨眼,面上红晕晕染开。 少年将人捞进怀里,捏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跟他的面容一样具有诱惑力的声线自她头顶缓缓落下。 “你是想要宅子,还是想要爷?” 贴在他火热的胸膛处,夏简昭只觉得心跳加速,大脑也运转得很快,她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宅子!” 少年的眸子明显闪过一抹不悦。 “嗯?!.” 自鼻翼里发出这个音节,充满了极度危险的讯息。 沉沉吐出一句,他的手掌不由得在她的腰上重重一用力。 忽然觉得不过几日没有碰她,手感有了变化,他只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有去质疑她........ “宅子哪里有殿下的诱人......”怀中粉面桃花的人在对视他眸子的瞬间弱弱的改了口。 手中的纸笔松开,孤零零的掉落在地上,素白双手藏进他的双肩,她踮起脚尖,将绝美的面孔朝他迎着,摩挲着他肩上的每一块布料,掌心里全部都是他身上的温度。 第二百七十三章 挖烂你的脸 放在她腰上的宽大手掌微微用力,将人朝怀里又带了带,看着她被烛火映衬得更比白日里多几分让人迷醉的脸庞,他俯身吻上了她娇嫩的唇。 唇瓣吻合在一起,混杂着二人的呼吸,顿时让空气变得暧昧起来。 那一吻,吻得绵长深沉,许久之后他才恋恋不舍的从她唇上离开,然后将人一把抱起,朝着床榻走去。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自她身上一路游走,手指轻车熟路的剥去她身上的衣衫,光洁胴体便一览无遗的展现在了他面前。 “你最近,似乎圆润了不少?” 南勋憋在心里的一句话终于忍不住说出口来。 似乎产生共鸣一般,夏简昭目光灼灼的看向他:“殿下也发觉简昭圆润了是不是?可能是最近吃得太多的原因...” “简昭近日都在想一个问题。” 看她一脸严肃的样子,少年不禁好奇一问:“什么问题?” 夏简昭一本正经的道:“如何能在保持好身材的同时,吃得比猪还吃得多?” 闻言,少年的眉心一抖:“你的发量不允许你瞎想....” 深邃眸子睨向她噘嘴不悦的小脸,他勾了勾唇角。 这么近在咫尺的看着她,她真的很好看。 这世间再也找不出能有她好看的人来。 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慌乱羞涩,夏简昭朝他怀里躲去,素白的爪子陷进他后背的肉里。 少年看着她娇羞起来的模样,心底的躁动便增添了几分。 他捏住她的下颚,似乎是警告的吐出一句:“今夜再敢用你的爪子在爷的身上乱爪,爷让你明日下不了床。” 她亦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殿下今夜再不轻一些,我就挖烂你的脸......” 随着少年重重的俯身压下,锦被里顿时云海翻浪起来...... ...... 被雨水洗涤过的天空变得湛蓝无比,清新的空气里充斥着丝丝飘香的泥土气息,幕王府里的院子被雨水洗刷了一夜,明净得一尘不染,满院子的翡翠绿意惹人流连。 养心殿的小太监一大早就来了幕王府里传召,立在庭院里许久,才终于等到南勋从寝殿出来,急匆匆的领着他赶去了宫里。 同样立于养心殿门口候了许久的龚九,当看到南勋的一瞬间,便惊愕的张大了唇。 想开口说点什么,又觉得似乎不妥,左思右想之下还是将到嘴边的话换成了一句:“幕王怎么现在才来,皇上已候了您许多时候了....” 南勋抿了抿唇:“有事耽搁了...” 迈进养心殿,少年朝伏在案台之后的南赤城恭敬一礼:“儿臣拜见父皇。” 南赤城顿下手中正批阅奏折的笔,微微额首。 抬眸看向殿堂中央身形俊逸的少年,他似乎颇为欣慰的扬唇笑了笑。 今日的少年,一身玄色衣裳,滚边刺绣青竹,绣工精细得将那几支青竹绣得栩栩如生,腰间系一条赤色腰带,上面挂白玉玲珑腰佩,将原本就修长笔挺的身体衬托得更加挺拔,整个人看上去是说不出的尊贵雅致,如诗似画。 然而,当目光定格在南勋那本来容姿清绝的面颊上时,他手上的笔杆猛的一抖。 第二百七十四章 再多弥补都是枉然 南赤城将笔杆放下,神色凝重起来。 看向少年,他良久才缓缓启唇。 “父皇......亏欠你太多了。” 一句话,说得极沉重,似乎是很艰难才说出口。 这句夹杂着浓浓慈爱的话语,却并没有让少年的心底感受到些许暖意。 就连南勋自己也惊讶在听到这句话时,竟会如此的平静。 他以往期望父皇能够像对待其他皇子公主们一样,对他有敦敦教诲,有温暖的关怀,有在他忙完政务之后的探望...... 哪怕只是多给一个眼神,他也是满足的。 可是盼了许多年,他所期盼的都化作云烟... 今日他所盼望的,终于来了。 但他已高兴不起来.... 见南勋垂下了眼眸,许久都不说话,南赤城便又开口打破这尴尬。 “朕,愧对你母妃,愧对你...” “朕已拟旨,追封婉妃为皇贵妃,加之谥号,安和皇贵妃,设灵堂,入皇陵正殿.......” 一席话说得异常的艰难,似乎现在做这些没有太大的意义,但他能做的,也仅仅只有这些。 “儿臣,替母妃谢父皇隆恩!” 少年深深的一礼,垂下去的眸子深邃得似两潭幽暗的古井,平静的语调让人不知道他此时的情绪是悲或是喜。 只有他自己知道,人已不在,再多的弥补都是枉然。 贵为皇贵妃又能如何? 母妃终究是回不来了.... 入皇陵正殿?可父皇,你拿什么安葬她?她变为骸骨的尸体在哪里你可知道? 心底微微苦涩,他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平静。 他依然会让母妃安静的躺在宫围之后的后山密林中,远离纷争,不受任何人打扰.... 南赤城带着丝丝愧疚,看向少年的目光很柔和:“自明日起,你便上朝听政。” 少年谢恩领命,却并没有因为能站上金銮殿而高兴,心底流转万千复杂情绪。 ...... 折身正要走出养心殿时,皇帝叫住了他。 他顿住脚步,平静的朝案台后的父皇看过去。 南赤城滚动喉结,然后说了他刚才就想说的一句话:“男人就要大气一些,别跟女人置气,有什么事好好的谈,你看你的脸,被你媳妇挖成什么样子了......” 闻言,少年的眉心一抖,一抹尬色一闪而过。 他微微点了点头,而后快速的离开了。 龚九瞧见南勋走远,才猫着腰踩着碎步进殿。 小心翼翼走到南赤城身旁,他奉上一杯清茶,而后弱弱一句:“皇上,奴才瞧着幕王的脸....兴许是跟小王妃掐架了,奴才寻思着要不要去府里探探情形。” “幕王都被掐成这样了,那小王妃柔弱得跟什么似的,还不知得成什么样子,小夫妻都太过年轻不懂忍让,万一吵得厉害了惊动了相爷,那就不好了。” 闻言,南赤城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想起老六媳妇平日里乖巧懂事,不是乱发脾气的人,若不是因为过不去的事儿,两个人也不会大打出手。 于是,他吩咐龚九道:“将那对玉如意捎去给老六媳妇,多提醒提醒幕王,人家是姑娘家,让着些。” “奴才遵旨。”龚九额首一礼,然后领命而去。 第二百七十五章 等着被削 龚九带着玉如意来到幕王府,却被雪儿告知今日小王妃身体不适不见客。 他看着雪儿将玉如意拿进寝殿,然后就没有再出来。 站在门口许久,他摇头叹息一声。 看来这对小夫妻闹别扭闹得很严重,停留片刻之后,他便匆匆回养心殿复命了...... 寝殿里,雪儿忧心忡忡的将一碗汤药递到榻前。 看着床上精神萎靡的可人儿,雪儿的一张小脸充满担忧。 昨夜入睡之前小王妃都活蹦乱跳的,才一夜功夫,就病得连床榻都下不了,到底是得了什么病也不知道。 小王妃不让传太医,自己也并不说什么,她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 只是六皇子吩咐照上一次太医开的方子熬了进补的汤药...... 今日看着六皇子脸上惊现几条掐痕,但神色一同往日,真不知道这小夫妻两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雪儿皱着眉头,默默自心底叹息了一声。 夏简昭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拖着疲软的身子半坐在床上,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就将那碗汤药喝净。 舔了舔唇,夏简昭迫不及待的伸直了脖子望着桌上的盒子,对雪儿说道:“快将那对玉如意拿过来瞅瞅。” 看着她两眼突然放出来的金芒,雪儿一愣。 小王妃都虚弱成这样了,还有心思过目玉如意? 将盒子拿过来递到夏简昭跟前,雪儿才要抬手打开盒子,就被一双素白的爪子将盒子夺了过去。 雪儿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自家王妃贪财的样子,真的很令人不忍直视.... 这些日子她给那些贵女们调胭脂,开驻颜奇方,可都是提前放了话的。 她很穷,她要开医馆赚银子,没时间捣腾驻颜术。 那些贵女们一听,便拎着家当争前恐后的来了王府,各种价值连城的天价之物应有尽有,有些直接黄金白银的抬进了府...... 今日王妃身子不适不见客,前些日子没排上队的贵女们今日又来了,她跟姚治堵在门口许久才将人驱走。 人是驱走了,可那些大大小小的礼盒摆了满地都是,临走时贵女们还喊话:“我们明日一定会再来的。” 更令她现在都难以心安的是,库房跟闲置的屋子都再也容纳不下今日收到的礼,小王妃竟吐出一句“殿下的书房太素简了,我列一张单子给你,你将这些东西拿去好好装饰一番。” 于是,几十件陶瓷玉制摆饰便狗胆包天的进了殿下的书房,案台上,书架上,矮凳上.....能摆的地上都摆上了。 此时殿下还未回来没被发现,若是被他看到书房被装扮得面目全非,她跟姚治就等着被削吧...... 想到这里,她深深的朝自家王妃看了一眼。 只见她盯着手中的一对血色玉如意不停的咂舌,似乎是见了从来没见过的什么稀罕物。 “雪儿看着这玉如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王妃怎么会如此爱不释手?” 夏简昭那一双好看的桃花眸完成一条缝:“你见过血色玉如意吗?单是这色泽,就能卖出天价来,足足够买十座宅子!” 第二百七十六章 还没娶妻生子 雪儿抿了抿唇。 王妃天天捉摸着买宅子,她要买那么多宅子做什么? 顿了顿,她仿佛才想起重点:“皇上为什么会突然赏赐王妃这么贵重的东西?” 夏简昭目光一紧,思索片刻之后,迟疑着道:“难道是想贿赂我给他做花生酥?” 吐出这句话,她自己颇为肯定的点了点头:“恩,一定是这样,过两日做些送去养心殿,让他老人家解解馋。” 话落,她继续端详起手中的玉如意,看她那熠熠生辉的眼神,似乎这玉如意比她喝下去的汤药还要凑效,雪儿叹了叹气,走出了房间。 后山。 绿树环绕的那一片平坦草地之中一抹玄色身影手握长剑,随着身躯的舞动,手中银光乍起,矫健有力如同飞龙在天,四散的精芒如火树银花,一柄剑,令树叶簌簌作响,舞起了片片春风。 忽然少年手中的长剑猛的刺了出去,待收回来时,前方那颗粗壮的翠柏便应声倒地。 远远立于一侧的姚治震惊的将嘴张成了圆形,不由得在心中默默感叹:自家殿下的剑术又精进了不少! 当那抹身影静止下来,长剑收入鞘中,周身弥漫的剑气却依然萦绕着。 剑气包围的那抹轩昂身躯,清俊得令人移不开眼睛。 “小王妃现在如何?” 在姚治还在被那英姿所震撼时,少年极轻的声线缓缓响起。 姚治一愣。 他能告诉自家殿下,此时小王妃捧着皇上赏赐的那对玉如意笑得像个傻子吗? 不,他不能。 于是,他违心的答了一句:“小王妃喝了药,已经睡下了。” 南勋微微额首。 感受着脸上星星点点的微微刺疼感,他就莫名的自心底一阵愠怒。 天知道他今日进宫去又从宫里回来的这一路,吸引了多少异样的目光...... 昨夜,他的力道明明很轻...... 这妖精的身体,太薄弱。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朝姚治看过去,沉沉一句:“父皇赏赐她的那支千年人参这几日赶紧用来给她进补养身子,以防她拿去卖了买宅子。” 姚治狠狠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心虚。 他不能告诉自家殿下,方才他就与雪儿光顾了一趟药材铺,已听从小王妃的吩咐将那只人参换成了真金白银...... 看着少年清冷的脸,姚治忽然觉得自己走在了一条作死的路上并且一去不复还.. 他将头压低下去,掩饰他内心的不安。 南勋步入那间木房子里将长剑放回去,然后步履轻盈的从房子里又走了出来。 姚治连忙猫着腰上前两步:“殿下不再练一会儿?” 少年的目光顿时凝聚在姚治身上。 “爷该去书房了.....”似乎察觉出姚治的不同寻常,他的语气有些冷。 姚治的脊梁骨瞬间就凉了起来。 自家殿下平生最恨的就是别人乱动他的东西,如果一会儿看到书房的摆设已面目全非,他一地会原地爆炸... 想着自己还没娶妻生子,他就悲从中来。 默默看了一眼那颗松柏倒着的地方,他猛的一晃高大的身子。 真的还想多活些日子...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不过是一对玉如意 回到书房,推开门的瞬间,南勋的脸色就变了。 姚治立即转身,与他拉开了一条很长很长的安全距离。 南勋转身目光铮铮的看向姚治,才要启唇说些什么的时候,姚治却拔腿就跑了。 远远的传来他惊慌失措的一句:“属下去切人参给小王妃入药!” 抬脚步入书房,好看的唇线勾勒出一抹笑意,其中尽显无奈,又夹杂着无限的宠溺。 修长身躯走到案台之后落座,挑眉睨了一眼整个书房,到处遍布各种玉器陶瓷,奢华得无法描述。 他一向不喜这调调,但因为是她布置的,却也讨厌不起来,甚至那心尖尖上还感受到些许的甜。 她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时候,却还操心为他布置书房,虽然她的审美真的不忍直视,但还是足见她是真的在意他的。 随意拿起一本书来翻阅着,但却再也静不下心来看,于是起身去了寝殿。 寝殿里,娇柔身躯裹在锦被里,安静的躺在床榻上。 少年一步一步靠近床榻,他的脚步极轻,生怕扰醒了她。 缓缓靠近榻前,他在床沿边坐下来。 见她睡得正沉,但唇角却挂着灿烂笑意,少年猜测着她是不是正在做什么好梦。 深邃眼眸紧紧盯着她,舍不得将眼神移开,越是那样看下去,就越是逐渐沦陷。 此时她双眸紧闭,酣睡如一个孩子,恬静可人的样子令他的心猛的颤了几颤。 他忍不住抬手伸出指尖,指腹在她润泽的唇瓣上轻轻一刮。 她绝美无双的皮囊之下覆盖着同样不凡的灵魂,时时都惹得他心动不已,心底洋溢着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 幸福不该是悬在终点处的奖赏,它是道路途中偶然乍现的光亮。 为了守住这丝光亮,他觉得自己应该要更加的强大。 明日开始就要上朝听政,翰林院他不用去了,但朝堂之上,却比翰林院要危机四伏.... 皇后不过是被褫夺封号幽禁常平宫而已,她的报复不会停止。 何况,还有太子... 还有曾经所有那些讥讽过他的人,往后与他依然是敌人.... 榻上的女子忽然挪了挪身子换了一个睡姿,一只手臂露出锦被外面来。 他的思绪停止下来,垂眸看着她依然睡得酣甜的脸,眼中无意揽到她那只手臂暴露出来的肌肤。 原本白嫩的肌肤变得青青紫紫...... 少年的眉心一紧。 她细皮嫩肉的,似乎摸上一摸都能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柔弱得更什么似的.. 默默在心底提醒自己,往后一定记得要轻一些...... 他将她的手臂重新放进被子里。 然而掀开被子的瞬间,他挂在唇边的笑意便僵住了。 只见那属于他的位置上,竟躺着一对玉如意,还恬不知耻的枕着她另一只纤细的手臂! 不悦瞬间涌上心头,他的眉宇间弥漫起一股清寒。 睡他的位置?还拿她的手臂做枕头? 不过是一对玉如意而已,如此嚣张! 虎着一张脸盯着那对玉如意看了许久,他将它们从被窝里掏出来,怒气冲冲的走出了房间。 第二百七十八章 这身衣服将帅气增加了几分 夏简昭醒来的时候发现怀里的玉如意不翼而飞,于是,那一声“谁偷了我的玉如意?”便响彻整座王府。 刚刚在书房院子里那颗无花果树下填完最后一培土的少年,明显感觉到整座宅子颤了两颤。 他绷着一张俊颜四下环视一番,未见任何异常之后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垂眸直视那新泥骤现的地方,满意的微微勾唇...... 寝殿里,冷艳的女子支撑着几乎快要散架的身体立在寝殿中央双手叉腰,虎着一张脸看向殿中站立的那一排人心惶惶的下人,犀利的眼神似乎是在暗示众人:“谁拿了本王妃的玉如意就乖乖的交出来!” 下人们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都知道玉如意是皇上赏赐之物,谁有那胆子去偷? 可小王妃说玉如意是在她睡着时从她怀里被盗走的,这就让人匪夷所思了... 光天化日之下,谁敢进王妃的寝殿?谁又敢掀她的被窝? “既然你们都没拿,可看见有谁进过本王妃的寝殿?说出来重重有赏。”美若惊鸿的女子双眸微寒,语气也跟着一起清冷。 众人同时狠狠的摇了摇头。 虽然是有人看见是有那么一个有胆子进入小王妃的寝殿并且敢掀她的被窝的男人进去过,但没人敢说.... 自家王爷与王妃,一夜之后便一个脸带指痕,一个卧床不起... 今日一早殿下又命人将书房隔壁的厢房布置了一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掐架之后要分居的节奏... 在这个节骨眼上,谁都不敢多嘴。 兴许殿下为了泄愤,便趁小王妃熟睡时偷走了她的玉如意,故意让她着急。 不得不说,殿下真的太小心眼了...... 审问了许久,没有结果。 夏简昭驱退那些下人,坐在桌子面前狠狠的伤心了一场,雪儿怎么安慰都没有用。 “我的十座宅子就那么没了!”手掌猛的拍在桌子上,夏简昭皱着一对蛾眉十分悲愤。 然后雪儿就看见那张被她用力一拍的桌子....开了裂.... 要知道,那张桌子是上好黄花梨制成,结实无比...... 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雪儿再次看向自家王妃。 金钱能使鬼推磨的话她不相信。 但她现在相信,金钱能激发一个卧床不起的人爆发某种从未有过的潜力...... 于是,王府里失窃的事一传开,整个王府里的人看向南勋时的眼神就变得微妙起来。 从宫里下朝回来一路走到书房的院子里,少年觉得一路上遇上的那些眼神都很怪异,但又说不上是哪里怪异。 终于忍不住问了问姚治:“他们为什么那样看我?” 姚治挠了挠后脑勺:“兴许他们觉得殿下今日很帅气。” 他不敢告诉他,所有人都将他当成了偷窃小王妃那对玉如意的贼.. 闻言,少年的一张脸就那么沉了一下。 “难道爷只有今日帅气?” 姚治连忙摇头:“不不不,殿下一直都帅得无与伦比,只是今日这身衣服又将您的帅气增加了几分。” 话落,姚治默默感叹自己原来竟如此的机智,不由得在心底替自己竖了一个大拇指。 第二百七十九章 她好几日没见着爷了 听到这句话,少年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朝前走去,步子都迈得愉悦许多。 身后的姚治默默叹息一声。 自家殿下什么时候开始如此在意自己的貌相了? 正想着,少年猛的顿住脚步回过头来目光铮铮的看向他。 姚治立即紧绷了神经,唇角一抽:“殿下,属下说的都是实话...” “你说,爷今日穿这身衣服,小王妃看了会不会喜欢?她有好几日没见着爷了,要是得了相思病,爷还得花银子给她看病。” “她真的太黏爷了!” 少年突然吐出的这句话,让姚治木讷的不知所以。 他不能告诉自家殿下,小王妃这几日都沉浸在丢失玉如意的悲伤里无法自拔,就连殿下的半个名字都未曾提及... ...... 今日阳光明媚,花开正好,几声鸟啼虫鸣声将春色渲染得淋漓尽致。 卧床几日的夏简昭终于养好了身子又活蹦乱跳的在院子里剪花逗鸟。 南勋踏进院子的时候,正看见她翘着二郎腿窝在藤编座椅里嗑瓜子。 目视那一摞瓜子壳能装满十个盘子,再一看她抖着腿十分惬意的享受着,少年好不容易泛起一丝明亮的眸子就那么沉了下去。 她既然早已生龙活虎,怎么不去黏糊他? 不是一日不勾他她就难受得慌? 这几日他特意将书房隔壁的房间腾了出来忍住不去打扰她,是盼着她那娇柔的身子能快些好起来。 可似乎,她根本就把他给忘了! 自打从岭南回来,他觉得她待他就冷淡了...... 不是成天在女人堆里混,就是窝在矮几后面一手拿着账本子,一手在白纸上写写画画盘算着买宅子的事情,要么就是像现在这样懒洋洋的坐在院子里嗑瓜子! 心底情绪复杂,一句欠收拾压抑在唇边,却最终还是给吞进了肚子里。 正要收回目光之时,半眯桃花眼的女子正好看见了他。 四目相视之下,娇柔女子的那双桃花眸瞬间放大,朝着他散发出贼亮贼亮的光芒。 “殿下!”她将手中一把未嗑完的瓜子扔进盘子里,起身欲朝他奔去。 然而就在她刚刚站起身子看向他的时候,就见他移开眼神,仿佛没看到自己,然后转身大步离开了...... 夏简昭一脸懵逼的看着那抹清绝身影,即便早已没有他的身影,但他留下来的那股清寒却久久未散去。 她拿起垂在胸前的一缕青色绕在指尖打着圈,一时茫然.... ...... 回到书房,南勋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起来,好看的眉头却始终紧紧蹙在一起舒展不开,心底觉得很烦躁,扰得他看不进去一个字。 最后他索性将书籍拍在案台上,一手撑着脑袋冥思思索起来。 小妖精待他真的是冷淡了,这不是错觉。 于是,他将姚治叫进书房。 “你给爷出出主意,如何拴住一个女人的心?这事爷没有经验。” 姚治:“......” 殿下,这事...属下更没有经验啊! 惶恐的看着座上的少年,姚治觉得这是他这辈子遇到过的最难的问题。 可自家殿下都问出口了,身为他的侍卫,他要是不给想个计策,那不就显得太不称职? 第二百八十章 食物可以将她收买 看着自家殿下双眸铮铮的盯着自己,意思可能是,爷都低声下气向你讨主意了,你总该说些什么吧? 姚治绞尽脑汁,实在不知道说什么的他脱口竟然就是一句:“殿下想要栓住的女人是女的吧?” 南勋的目光瞬间就沉了下去,凉凉自唇缝间吐出一个字:“滚!” 姚治真的就撒丫子滚了,那消失的速度快过一阵疾风。 书房里的气氛随着少年黑沉下来的脸随之凝聚了起来,少年揉着眉心,心情复杂。 姚治的智商,真的很欠揍! 身为他的贴身侍卫,智商天天不在线,真怕他哪天连累自己......... 一想着前院里那只小妖精不来他的书房,也不钻他的被窝了,他就更来气。 心底的躁动越来越浓郁,冥思苦想一番,他再一次起身去了前院。 这一次来前院,见她依然翘着二郎腿慵懒惬意的坐在那藤编座椅里,只是未在嗑瓜子,而是.. 翻看着手中的账本子,拧着一对好看的蛾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迈开长腿走到他跟前,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账本子好看,还是爷好看?” 夏简昭将账本从眼前移开,仰面望着朝她挑眉的少年,脱口而出:“账本子好看。” 见她将眼神又移到账本之上,南勋只觉得心底酸涩得不是滋味,他对着她手中的账本虎视眈眈,越看越不顺眼,有种想夺过来吃进肚子里的冲动。 压抑住不好的情绪,他挺了挺身子,魅惑的声线轻轻落下。 “走,爷带你去买好吃的。” 话音才刚落下去,衣袖就被她一把扯住,一双桃花眼放出灼灼光芒:“我要吃桂花糕,要吃酥油饼,要吃糖栗子,要吃豆腐脑,还要吃......” “想吃什么都可以!”少年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了她的话。 于是,素白的爪子穿过他的掌心扣住了他的手指,拽着他迫不及待的朝集市上奔去。 少年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果然,食物可以将她收买。 可是怎么感觉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变得越来越低了? 比不上她那成堆如山的宝贝,比不上她每日都要翻看的账本子,比不上她一嗑就是十几盘的瓜子,比不上她爱吃的桂花糕,酥油饼,糖栗子,豆腐脑......... 明明他今日穿了新衣裳,府里的所有下人都被他惊艳到了,连姚治都说他今日格外帅气,她怎么就没反应? 一种叫做挫败感的东西滋生萌芽...... 不知是不是暖春到来的原因,集市上比往常热闹许多。 本就繁花似锦的京都长街,今日更是格外的热闹,人群熙攘之中,两抹绝尘脱俗的身影被推来挤去,少年不由得将掌心中的小手握紧,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将身旁的人弄丢了。 夏简昭则如同一只脱缰的野马刚从马厩里逃出来一般,一会儿东窜窜,一会儿西瞧瞧,完全不受控住。 要不是被他紧紧握着手,这会儿她就该淹没在人群之中不知去向了。 少年绷着一张脸,他实在是不喜欢在这样嘈杂的闹市里穿梭。 感觉整个人都是被推着朝前走的。 但是见身旁的妖精伸直了脖子的寻觅她所好奇的东西,他便平息着情绪,默默跟着。 她高兴就好.... 第二百八十一章 像他那么大的时候都嫁人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买到她爱吃的酥油饼。 看她捧着油纸包着的那十张饼,笑得跟个傻子一样,少年的脸色又阴沉了许多。 没有做声,他拉着她找了一个僻静处坐下来,眼睁睁的看着她将那一摞饼一张一张全部吃进肚子里,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 一对剑眉就那么不悦的皱在一起。 到底是谁说过,是夫妻就要同吃一锅饭,同睡一张榻,那是不是有饼也该一起吃? 她竟然将饼抱在自己的怀里就是一通云卷风残,根本没想起递一张给自己! 虽然看着她吃得贼香,勾起了他的食欲,可见她不主动给,他愣是没好意思要。 于是,此时觉得饥肠辘辘...... 他只知道能被她轻易勾上床榻,却不知就连食欲都能被她轻易勾起来... 十张饼似乎根本满足不了她的食欲,她拉着他又挤进了人群,好不容易来到卖豆腐脑的摊位前排着队,南勋感觉已没有继续下去的动力。 然而身旁的女子不知是因为吃下了那十张饼,还是因为她天生就有这么旺盛赶集精力,此时更是振奋激动得很。 “大叔,大婶...” 忽然身后传来呼唤声,一开始夏简昭与南勋都没在意。 然而又接着传来一声:“大叔,大婶.....” 这一次,这声音离得更近。 于是二人不约而同的回过头去,见一约莫十二三岁模样的少年笑盈盈的望着二人。 “你是在叫我们?”夏简昭震惊的看向他。 那少年肯定的点了点头。 夏简昭笑吟吟问他:“小屁孩,你有什么事?” 少年开口道:“我是从安县来的,对京都不熟,请问大叔大婶,哪里有既便宜又好吃的饭馆?” 南勋正要开口时,夏简昭扯了扯他衣袖,于是他将张开的唇瓣又合上了。 夏简昭看着一脸稚气的少年,弯着一双桃花眼无比亲切的给他说了路线。 少年千恩万谢之后顺着她说的路线走去...... 一旁的南勋睨向她,对她颇为不忍直视的摇了摇头。 那路线的尽头,是茅厕...... 见他连个孩子都欺负,他终于还是有些忍不住,于是开口道:“只是个孩子而已,为何捉弄人家?” 夏简昭刚接过老板递来的一碗豆腐脑,噘嘴望向少年:“那么大一小伙子哪里还称得上是孩子?大婶跟小姐姐都分不清?我像他那么大的时候......” 说到这里,她抿了抿唇虎着一张脸。 “你像他那么大的时候怎么样?”南勋见她不继续说下去,于是就忍不住问了一句。 夏简昭鼓着腮帮子吹了一口气:“我像他那么大的时候都嫁人了!” 扔下这句话后,她端着那碗豆腐脑气冲冲的走开了。 想着自己年纪轻轻又生得貌美如花,竟被人唤一声大婶,哦不!是两声..她的心里就很不高兴。 于是化悲愤为食量,她吃了很多碗豆腐脑... 南勋看着她那模样,忍不住勾唇笑了。 她既然知道已为人妇,人家唤一声大婶又怎么了?她到底在气个什么? 默默又买了一碗豆腐脑端到她面前,他俯首在她耳畔低低一句:“小姐姐,再来一碗豆腐脑......” 第二百八十二章 你见过风吗 繁华长街终于在暮色降临时尘埃落定,小贩们开始收摊,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唯有初上的华灯在各色灯罩里散发出五彩光芒,斑驳了这单调的夜色。 一轮弯月悬于空中,光芒还未晕染开,便被琉璃灯火所掩埋。 几乎吃遍了长街所有美食的夏简昭,捧着圆鼓鼓的肚子心满意足的勾着唇。 南勋紧握着她的一只手,深邃眸子目视前方,二人漫步于青石板砌成的道路上,步伐很缓慢。 没有了白日里的车水马龙,这样的时光最是惬意的。 这时候一阵风拂过,吹飞了她垂在腰间的青丝,发丝拂过少年的面颊,清香袭人,他伸出一只手臂想要将她揽进怀里,却见她突然顿住脚步,高高仰着面,目光灼灼的看向自己。 少年刚伸出去的手便僵在了她的身后,摸索着指尖,他很尴尬的默默将手收了回来。 “殿下,你身上的银子花完了吗?”明媚动人的女子忽闪着长睫一本正经的问道。 闻言,少年眼里仅存的柔和便消失了。 他沉沉自鼻翼中吐出一个“嗯”字。 带她来集市之前他带了足够的银子,因为知道她很能吃。 来了集市他才知道,她的潜力用“能吃”二字远远不足以表达。 他甚至不能用语言去描述她究竟有多能吃。 反正不仅是荷包里的银子花光了,他还趁她坐在亭子里剥糖栗子时去当掉了自己随身佩戴多年的玉佩.... 夏简昭似乎释然的点了点头:“恩,花光了就好...” “父皇将府里的月俸加了那么多,咱们的钱太多了,万一府里又进贼怎么办?这些日子咱们就可劲儿花!” 闻言,少年的眉头一蹙:“府里什么时候进过贼?爷怎么不知道?” 夏简昭眨巴着眼,忽然才想起忘记告诉他,于是她很严肃的看着他:“父皇赏赐的玉如意被偷了!” 一说起玉如意,她就恨得牙痒痒,咬牙切齿的捏紧了小拳头在他面前磨拳搓掌:“要是抓到那窃贼,我一定将他扒光了游街示众!” 闻言,少年高大的身躯猛的一晃。 他寻思着,回头要将无花果树下的那个坑再刨深一些....... 见他神色凝重,夏简昭冲他笑笑:“殿下不用担心,我已告诉过管家,让他加强防盗措施,相信往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 说到这里,她垂下眼眸扯了扯他的衣袖:“殿下,如此良辰美景,你有没有话想对我说?” 回过神来见她满眼期待的看着自己,南勋就那么愣住了。 他根本没听见她上一句说了什么。 此时微风拂面而过,他稍稍觉得清凉,于是开口一句:“你见过风吗?” 夏简昭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没见过,谁也没看见过风,不用说我和你了。” “但是当银票飞起来的时候,我们就知道是风来抢钱了...” 话落,南勋瞬间就惊愕了。 眉宇间带着一股清寒,他就那么给了她一个白眼,然后挣脱了被她捏住的袖口,拂袖而去。 她最近,总是爱提钱! 提钱伤感情的不知道吗? 钱串子! 欠收拾! 看着愤愤离去的少年,夏简昭一脸懵逼。 自己这个形容如此的形象,他不夸夸她就算了,还甩脸走了,是几个意思?...... 第二百八十三章 厌恶兄弟这个词至极 上朝的档口,朝臣纷纷从宫门赶去金銮殿。 当南勋的马车一停靠下来,便有朝臣迎着笑脸上前讨好。 “王爷今儿真早,不知下朝后可有空去下官府上坐一坐,府里请了一位新厨子,厨艺不错。” “下官物色到了一块浑然天成的根雕,不知有幸请王爷前往鉴赏鉴赏?” “明日小女大婚,王爷赏脸去下官府上喝一杯喜酒如何?” ...... 少年驻足,看着将他围在中间的那一张张恶意奉承的脸,眉宇间的清冷顿生,他勾了勾唇。 “你们想学张哲士设鸿门宴害我?” 随着他一句话落下,那些朝臣脚下一个踉跄,战战兢兢的散开了。 ...... 自从皇后被褫夺封号幽禁以后,金銮殿上的气氛就变了。 有些朝臣看向太子时的眼神,有意无意的都充满了闪躲,似乎生怕受到某一种波及。 而立于朝堂之上如一颗冉冉之星的南勋,却是收到了瞩目,各种示好的眼神纷纷朝他投来,但都被他直接漠视了。 南冶心里气不过,但自知处境不容乐观不好发作,他硬是咬牙将心底的愤恨压抑了下去。 散发出灿灿光芒的龙椅之上,南赤城威严凛冽的目视一番朝堂,然后将目光停留在南勋身上。 “岭南新任县令齐会上奏,岭南积雪已融,百姓已投入耕作之中安居乐业,”顿了顿,接着道:“岭南百姓很是感念幕王赈灾期间尽心竭力的助他们渡过这个寒冬,并惩奸除恶造福百姓。” 话至此,他看向南勋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慈爱,脸上洋溢着一抹欣慰。 齐会的奏折上不止这些... 还有岭南百姓托他转达他们对当今圣上的感激之情,其中有详细陈述他在岭南百姓心目中明君的形象有多么伟岸高大。 他默默感叹着:老六的差事,真的做得不错... 一席话落,趋炎附势的朝臣便站了出来。 “幕王年轻有为,日后定有大作为!” 部分朝臣也纷纷附和。 南赤城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面上同时洋溢着自豪的神情。 看到这一幕,南冶的眉头紧紧的蹙在了一起,沉着的一张脸上没有任何的光泽。 站出来说话的原本有些是他的党羽,竟突然间就叛变了... 这群老奸巨猾的东西! 更令他窝火与不甘的是,原本父皇只有对待自己时才会漏出来的神情,却给了南勋?!而且还更比以往对他时还要多出几分宠溺。 压抑下去的愤恨一时又暴涨起来,他目光凛然的看向南勋,同时拉高声线。 “太子哥为你感到高兴,但也望你调整好心态不要骄傲,往后我们兄弟齐心,一同替父皇分忧解难,守护大成瑰丽山河。” 南勋朝他睨过去,眉宇间的冰凉散发出令人蚀骨的寒意,薄唇轻启,他言语寡淡:“兄弟自然是要齐心的......” 嘴上应付着,心底却是厌恶兄弟这个词至极。 卑微到尘埃里的那些年,谁拿他当兄弟了? 太子凛然的眼神暗示着他什么,他一眼便看穿。 既然他要在父皇面前当好人,成全他也无妨...... 第二百八十四章 千岁千岁千千岁 并未察觉到异样的皇帝,见兄弟二人表现得和气,便也深感欣慰起来。 原先还一直顾虑南冶会受他母后影响变成与她一样的人,今日瞧着他收敛自身锋芒不少,看样子是在这些事情里面长了教训。 不枉他冷了他这么些日子。 人总是要吸取教训才会成长。 既然他有悟性,那他就还是大成的太子,未来的储君。 他寄予在他身上的厚望,一点也不会因为皇后的作恶多端而减少。 ...... 散朝之后,南勋便步履匆匆的走出了金銮殿,心中想着要回去将那对玉如意再埋深一些,以防某一天被发现。 他的名声不能毁在那只小妖精嘴里... 长腿才刚迈下台阶,南宇便追了上来。 “老六,去我府上与我对弈如何?” 南勋看着南宇堆满一脸的诚意,也对他笑了笑。 就在南宇高兴的以为他要答应的时候,凉薄的声音却吐出一句让南宇哽喉的话。 “二哥是不是忘了我们之间的恩怨了?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只爱记仇。” 看着少年决绝的背影,南宇整个人就阴沉了下去,脑子里瞬间想起上一次他去幕王府掀了他的书房,还恶人先告状让他受了一天一夜的责罚.... 这事南勋要是不提及,他都已经忘了。 看来老六是真的很记仇..... 早知道他能有今日风光,他怎么样也不会去招惹他... 一时悔不当初。 但南勋记仇就算了,夏简昭又是怎么回事? 说了会助他平步青云的,可自打搬倒皇后之后,他秘密约见她许多次,她既不拒绝,也不应约,害他白白在清风楼里耗了许多日子。 与青冥建立邦交失败之后,父皇可是连一个正眼都不曾给自己。 自己唯一可以指望的夏简昭,也对自己置之不理.. 是不是因为她好不容易给自己争取来的这个展露头脚的机会被他搞砸了,她便生气了? 可无论如何,南勋在岭南赈灾之时他可是暗中出了力的,要不然,那些物资怎么可能会顺顺利利的运送到岭南? 南勋今日还得了父皇当众的夸奖,这其中他这个二哥既有功劳,也有苦劳。 夏简昭若不看僧面也该看看佛面,她应当看到他的诚意.. 思及此,他迈开步伐朝着自己的府邸而去。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远去的身影,站在金銮殿门口许久的南冶默默捏紧了拳头,眼中的杀戮之意毫无掩饰的表现出来,阴森得令人生惧。 原本不值一提的南宇,那日在金銮殿上有胆子当众污蔑他,说那青楼女子乐姬是他与母后安排在他身边的人,那个时候他就生出要杀了他的心。 南勋连自己昔日相好的死活都不顾,看起来是下了血本想要拉拢南勋。 即便他二人联手又能拿他如何?他只要现在不要再被抓住任何把柄行事小心,他依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子,受跪拜之礼,万众大成子民唤他千岁千岁千千岁....那个九五至尊之位,最后也还是属于他。 到那时候,南勋与南宇,对他来说不过是蝼蚁..... 第二百八十五章 眉目之间布满阴霾 南勋回到府邸后习惯性的先去了夏简昭的院子。 可站在垂花门外,却没见到院子里那个翘着二郎腿的身影。 今日的府邸似乎也清冷了许多,心底突然一阵狐疑升起。 此时管家步履匆匆的从迎面而来,他额首一礼,卑躬屈膝道:“殿下今日下个早朝,老奴正好将您的书房打整好了。” 闻言,少年的眉心一蹙。 “要打整什么?爷的书房前两日小王妃才命人打整过。” 管家将头又压下去几分。 “小王妃前两日摆进去的那些玉器陶瓷,今儿个悉数拿去集市换银子去了,老奴怕下人们搬东西时不仔细,弄乱了殿下的书房,于是方才又亲自去打整了一番。” 话音一落,管家感觉一股无边的寒凉自少年身上散发出来,令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少年紧蹙的眉头还有暗沉的眼神都在表达他此时极度的不悦。 “既然要拿去换银子,她为何要摆去爷的书房?” 管家抿了抿唇,感觉到气氛不对,于是压低了声线:“因为.....因为实在没地儿容纳了......” 随着管家的这句话说出口,少年清秀的眉目之间布满了阴霾。 “小王妃在哪?” “集市....” 少年折身迈开长腿离开院子,周身弥漫的火气不言而喻。 径直来到书房,书房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虽然这才是他喜欢的调调,但不知怎么的心底却不是滋味。 还一度有些感动她卧床的时候都操心为自己装扮书房,原来竟是没地方放置了才狗胆包天的霸占他的书房! 欠收拾! 愠怒顿生之时,他忽然想起还事没做。 于是起身走到那颗无花果树下,拿着铁锹开始刨土...... 直至夜幕笼罩大地,夏简昭才带着一群人金钵满盆的浩浩荡荡而归。 立在门口,她转身对众人豪迈一句:“今日大家伙都辛苦了,全部重重有赏!” 话落,随即递给雪儿一个眼神,雪儿会意的拿出一袋银子领着众人进了院子。 独自站在门口,她仰头望着天上繁星然后轻轻舒出一口气。 柔和月光铺散在她娇柔的身躯之上,更让她在夜色之下显得楚楚可人。 在前一世就想做却没做的事,这一世就快实现了...... 转身步入庭院,她突然想了起什么,然后迈脚改变了路线。 到了书房的院子里,她朝那颗无花果树下看去,蓦然就停下脚步。 只见那颗无花果树下惊现一个小池塘。 在月光的照射之下,池中水波粼粼。 长睫忽闪着,夏简昭迟疑着走过去又细细打量了一番。 这确实是个池子,不是幻觉! 今日她来书房搬东西时发现这颗树下有泥土被翻过的痕迹,寻思着是不是南勋背着她埋了什么好东西在底下,于是就打算刨一刨,只不过才有这想法时,就被雪儿催促着去了集市。 等她回来再来刨土时,就惊现了这池子......... 她蹲下身子,伸出纤细手臂想要摸一摸那清澈池水。 “离爷的池子远一点。” 然而指尖还未触及到那冰凉池水,便听一声冰凉嗓音悠悠响起。 第二百八十六章 是有节操的人 夏简昭抬眸望去,只见少年负手立于书房被口,他一身素白衣裳,修长俊逸的身躯在月光之下显得清清冷冷。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但从语气里夏简昭也能知道他很不高兴。 然而,她还是厚脸皮的将手没入了池水里,并且朝他咧嘴一笑:“是殿下挖的池子吗?挖这池子做什么用?方便净手是吧?” 在那只爪子没入池水的瞬间,少年的脸色便沉得更加难看。 他很想说,贪财之徒,请别污染爷的池水! 在听到她说出来的话后,少年差点就忍不住想将她一jiuo踢出他的院子。 只有她这么低俗的人才能在一汪清澈池水面前没有半点的诗情画意! 这池子,一眼便能看出来是用来养鱼的好吗? 只是挖好池子以后天都黑了,他还没来得及去买鱼...... 至于为什么要挖池子养鱼,他冷眼看了一眼在无花果树下肆无忌惮的搅弄池水搅得很欢快的她,凤眼便眯了起来。 起初是为了将那对玉如意埋得更深一些,他夹杂着对她的愠怒埋头刨土。 想着她将自己冷落成冰变得视财如命,他握着手中铁锹越刨越来气,后来....... 这池子就出现了........ 夏简昭将另一只素白的爪子也没入池水之中,搓搓洗洗一番之后,她满意的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再次抬眸朝书房门口看过去,却不见少年的身影。 于是她堆着一脸笑意走进书房。 书房里,少年以一个及其慵懒的姿态窝在座椅里,修长手指拨动手中书籍。 虽然听见了那熟悉的脚步声,然而他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修长手指拨动手中书籍,一副完全沉浸在书中的样子。 夏简昭靠近他,睨了一眼他手中的书,十分震惊的脱口而出一句话。 “殿下越来越流弊了,书都可以倒着看!” 闻言,少年翻阅书籍的手一顿,眉心猛的跳了几下。 尬色浮在脸上,他很快就掩饰过去了自己的尴尬,依然眼皮也不抬的翻阅书籍,淡淡一句, “这些书籍爷已经倒背如流..” 夏简昭默默咽了口口水下肚,朝他伸出了大拇指。 他是她见过的读书最用功的人,没有之一。 “出去。” 在她还沉浸在对他升起的浓郁的崇拜之情时,凉薄的嗓音下了驱逐令。 “简昭才进来殿下就要黏人走……” 粉面桃花的人撅着嘴很不高兴。 少年低垂的眼帘里划过一抹无奈。 他忘记了她是没有脸的人。 于是,他专心继续倒背如流,不再说话。 夏简昭捏了捏自己逐渐圆润的腰肢,突然想与他出去走走。 再不多动动,她的就快没有腰了.. 她突然苦难起自己吃得并不多,为什么腰上那么爱长肉! 她又靠近了他一些。 身上独有的属于她的那股清香随之扑入他的鼻子,扰得他心底突然一阵躁动难耐。 他努力平息那种浓郁的情绪,一遍一遍告诉自己, 不能被这只小妖精勾了魂。 毕竟自己是有节操的人。 第二百八十七章 我不允许你这样侮辱自己 “长夜漫漫,小女子无心睡眠,想邀约公子一起做做运动,不知公子可否赏脸?” 桃花眼里朝他放出灼灼光芒,她扯了扯他的衣袖。 少年此刻还在与自己的定力做激烈的斗争。 “不去!”他坚决的吐出两个字,移开眼神不去看她,因为一见她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他就心软。 “去吧!”她拽着他的衣袖娇滴滴的说。 “放开爷的衣袖!”目光看向那双素白的爪子,他冷冷开口。 “不放。”夏简昭将他的衣袖捏得更紧。 “放开!” “不放!” “放开!” “不放!” 空气顿时凝聚,少年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她娇俏的脸,从座椅上站起身子伸出修长手指捏住她的下颚。 近在咫尺的四目相对之下,他沉沉自唇瓣吐出一句:“欠收拾!” 然后将人一把横腰抱起。 就近原则,他直接将人带进隔壁厢房重重扔上床榻。 夏简昭顿时就凌乱了,忽闪着一双水润大眼,她从床上爬起来:“殿下,咱们先运动?.” 少年将她按进被窝里,充满魅惑的声线轻轻落下:“急什么?爷还没脱衣服...” 脱衣服? 娇柔身躯朝被窝里缩进去,两颊通红一片。 呃...... 今夜她是真的只想单纯的运动而已…… 还记得大婚那日她撩他勾他想睡他,之后见了他就害怕。 特别是前些日子卧床几日才勉强下了床榻,如今更是怕他。 “殿下,不要........” 少年解衣带的手顿住,清冷眸子朝她睨过去,其中夹杂着还未完全褪去的丝丝火气:“不要什么?” 感受到他目光的炙热,夏简昭抿抿唇:“不要留里衣,全部....脱掉......” 拨动修长指尖,少年立在床榻前宽衣解带。 身上衣衫褪去,古铜色肌肤便显露出来,完美的线条勾勒出迷人身型,自被窝里探出来的那双眼朝那结实身躯窥视而去,眼神瞬间就变得迷离起来。 自家夫君,真他娘的好看。 默默感叹之际,少年掀开被褥上了床榻。 将人捞进怀里,他解开她身上的衣衫然后尽数剥去,怀中人羞红着一张脸朝他怀里蹭过去,整个身体紧紧贴在他滚烫得能将人融化的胸膛。 深邃眸子借着盈弱灯光见她身体上那些青青紫紫的印记已经完全褪去,这才稍稍觉得安心。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身上一路游走着,动作极其温柔,似乎其中充满万千浓浓呵护。 被窝里的温度骤然升高,娇柔身躯躲在他的怀里随着他的触摸而微微颤抖着。 抬眸睁开水雾双眼仰面望向他俊的一塌糊涂的脸,她在他耳畔吐出靡靡之音。 “殿下,简昭好喜欢你,满脑子都是你,根本无心干别的事...要不你不要动,就让简昭这样看着你一直到天明好不好?” 少年俯首看向她,停住了手中动作。 闻着她身体上散发出来的幽香,他勾了勾春,绝美的俊颜之上露出一抹鬼魅的笑意。 “爷看你满脑子装的都是屎!” 怀中人诧异的眨了眨眼,然后义愤填膺的启唇:“我不允许你这样侮辱自己!” 少年的眸子一沉,低头咬住了她的耳垂,然后一路朝下,唇瓣在她好看的锁骨处摩挲。 “唔......”夏简昭忍不住发出一声娇嗔,呼吸微微急促。 第二百八十八章 她是来蹭饭的 床帐翻涌起来,帐中暧昧浓浓,面颊通红的女子被压在俊逸身躯之下凌乱了心跳,但却能清晰的感觉今夜的他,仿佛格外的温柔...... 窗外的月光从缝隙中挤进来撒在房里,朦胧又唯美,散落一地的衣衫似良辰夜里用来粉饰气氛的一朵花,铺散在地板之上,再夹杂着女子发出来的呢喃娇嗔声,让整间屋子平添了许多的浓情蜜意。 一个时辰之后,帐内终于平静。 粉面桃花的女子枕着少年的手臂,朝他怀里蹭了蹭,青丝扫过他的胸膛,拨动着他未平息下来的躁动。 “殿下,你喜欢简昭吗?” 温糯的声音轻轻响起,就如她玉软香温的身体一样,让他没有招架之力。 可肉麻的话,他真的不擅长说。 皱了皱眉,他沉思片刻之后开口。 “从前有两只兔子,一只叫我喜欢你,一只叫我不喜欢你,有一天,那只叫我不喜欢你的兔子死了,剩下的那只兔子叫什么?” 满心期盼的等着她回答,她却脱口而出:“为什么会死?” 少年眉心一抖,沉沉的自鼻翼中吐出三个字:“要你管?!” 俯首睨向怀中那颗蓬乱的脑袋,却迎上她仰面看向自己的那双桃花眼充满了认真跟严肃。 “好可怜,兔子都死了,是怎么死的?生病?为什么不给它找大夫?它的主人是谁,告诉我,看我不打死他!” 南勋:“......” 她真的是一只蠢兔子! 就这样的智商,也只有他能够容忍... 艰难的扯了扯唇角,他伸手覆上她的头顶,然后将她按进被窝里。 “睡觉!” ...... 次日,南勋早早的起身去了宫里上朝。 而夏简昭便睡到日上三竿之后才终于被雪儿摇醒。 懒洋洋的从床榻上爬了起来,她起身去沐浴。 迈着慵懒的步调走出厢房,她一眼便看见无花果树下的那个池子起了变化。 于是慢慢靠近。 只见这个小池塘如同一面宝镜,清澈池水映出蔚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微风拂过,水面轻轻荡起了一层涟漪,而池中十几条大小各异的金鱼欢快的在水里游来游去,似乎很享受属于它们的这一片小天地。 夏简昭蹲下去,聚精会神的看着游鱼摇摆着尾巴在水中往来穿梭着,上扬的唇勾勒出一抹浅浅笑意。 突然间觉得自己似乎很久没有停下来好好看一看身边的风景。 那些每日都能看见的美好,她却没有时间没有心思去看。 一直都在忙碌的路上。 忙着筹备重生之后要做的所有事情...... 明媚的眼神对那些鱼儿生出羡慕之意,若是能像它们这般自由自在,该多好。 但身处浮沉之世,有许多的身不由己。 眼神微微暗淡下去,她起身朝着前院而去。 沐浴完正要用早膳,雪儿就进门来报:“王妃,有客人来了。” “嗯,是谁?”夏简昭拿起筷子漫不经心的问。 “宇宁王妃。” 嫣红的唇瓣上溢出一抹冷意,她拿起的筷子又放了下去,满脸都写着扫兴。 “她是来蹭饭的?”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踩着饭点来,蹭饭蹭得太不要脸了。” “去回了她,今日咱们府里没有备早膳。” . 第二百八十九章 变得很抠门 半天插不上话的雪儿睁着一双无比震惊的眼,咽了口口水下肚。 “她是来请王妃去宇宁王府一同用早膳的。” 夏简昭将手中筷子猛的拍在桌子上:“怎么不早说?” “快走快走,等会儿饭菜凉了影响胃口。” 话落就见她似一阵疾风一般冲出了房门,那速度是雪儿未曾见到过的。 雪儿站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 小王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抠门了? 是因为她有钱了吗? 有一句话叫越有越抠,她算是见识了... 院子里。 许珍若捏着手中帕子翘首以盼。 眼里终于揽到那抹绯色的身影时,她随即就堆了满脸的笑意迎上去。 “弟妹快随二嫂走吧,府里已备好饭菜多时了。” “看你身子薄弱得跟什么似的,往后二嫂便差人多做些好吃的给你补补。” 走过去很自然的挽住夏简昭的手腕,丝毫没察觉到后者脸上的嫌弃之意。 那一声弟妹一声二嫂,唤得那么亲切,不由得让夏简昭身上的鸡皮疙瘩簌簌往下掉。 但看在等着她的那一桌饭菜的份上,她也就忍了。 毕竟被人讨好的感觉,真的很受用...... 一进宇宁王府的大门,夏简昭就感觉气氛较她上一次来时起了变化。 这一次,府里上下对她恭敬有佳,俨然对待贵宾一般丝毫不敢怠慢。 步入厅里,却见南宇坐在桌前,这倒让夏简昭感到意外。 “二哥今日不用去早朝?”入席,她淡淡问了一句。 南宇似乎这才回过神来,收回自她一进门便就放在她身上的眼神,他笑了笑:“今日身体不适,便跟父皇告假没有去。” 夏简昭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看你笑得这么不好意思,你是不是有些虚?回头我开副方子给你,保你健硕如牛。” 闻言,南宇就被一口水呛到咳嗽起来。 震惊的看向对面的她,他心中百感交集。 她是真的意会不到他特意留在府里不去早朝的目的? 是忘了她跟他的约定,还是说不想帮他了故意装无知? 许珍若却朝夏简昭身旁凑了凑,小声一句:“我现在就去找纸笔,你先用膳。” 看着许珍若提着裙摆神采奕奕而去,南宇的耳根一红,尬色浮在脸上很无地自容。 看向许珍若远去的背影他在心中愤恨着。 若她不是母老虎,他会虚?! 可他的虚都没写在脸上,夏简昭怎么一看就知? 肯定是那死婆娘将这不齿之事说给了她听! 正拿着筷子胡吃海喝的夏简昭丝毫没在意自己随口说出的那句话竟然正中南宇要害,也没功夫搭理此时面如死灰的南宇。 终于,再也看不下去她旁若无人面目狰狞朝嘴里塞食物的样子,南宇面色凝重的开了口。 “你怎么都不问一问,青冥使者来京建立邦交,本王应付得如何?” 正拿筷子跟一块夹不起来的鱼丸做斗争的夏简昭头也不抬的道:“就你那资质,还用问?” 一听这话,南宇瞬间就怒了:“本王资质怎么了?!” 将鱼丸放进嘴里,她不假思索的吐出一个字:“蠢。” 南宇的一双眸子瞬间就燃起两团火焰。 第二百九十章 一脸的坦荡 在他正要发作之时,只听啪的一声,对面美若惊鸿的女子将筷子一掌拍在桌子上,虎着一张脸睨向他。 被那凛冽眼神睨得一时措手不及,南宇滚动喉结咽了一口口水。 “说你蠢是抬举你,身为一个弱女子逆流在权势的江河之中,你知道我有多不容易吗?” “多么来之不易的机会,你把它搞砸了,你对得起我吗?” “你真的太让我寒心了...” 一席话说得苦口婆心,看她那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南宇眼中的怒火在瞬间熄灭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地自容的愧疚感。 他抿了抿唇:“你再帮帮我,我保证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夏简昭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嘴,然后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向南勋。 “这些日子,我思来想去终于想通了,我觉得......” 说道这里,她突然停顿下来。 “你觉得什么?会一直帮衬本王是不是?” 南宇就那么眼巴巴的望着她,眼里流出期盼之意。 她红唇微扬,的唇角溢出一抹为难,但看上去却又那么故意。 “我觉得我还想再多活几年。” “若身边有你拖累,说不定哪天就被你气死了,所以往后咱们就各自安好。” 话落,便转身准备离开,却被南宇恼怒的一声“岂有此理!”顿住了脚步。 “一直以来你都是在利用本王是不是?”拍案而起的南宇怒不可遏的看向她,似乎此时他才发觉他不过是她的一颗棋子。 他帮她暗中助南勋赈灾,帮她在父皇面前宣扬她的医技让她从而能顺利替太子治病赚足眼球,帮她在金銮殿上朝皇后可劲儿泼脏水以至于乐姬因此而死........ 青冥使者来京也不过是她设下的一个陷阱,他还感恩戴德她替自己赚了一个立功勋的机会,却不知她早已料到结局会很糟糕,父皇会因此而对自己失望... 现在皇后倒戈,太子失势,而他也不再被父皇器重,放眼纵观整个朝堂,南勋成为了众人追捧的对象,父皇也对他是一再嘉奖.... 大成有名的残废王爷本来只是一个被遗弃在幕王府多年的空头王爷,即使哪天突然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但却偏偏被她治好了腿,还将他推去了金銮殿之上...... 拳头握紧,他双眸散发出凶狠的光芒,被人戏谑玩弄就算了,竟还是一个女人,心中情绪复杂交织在一起,不甘,愤恨,耻辱...... 夏简昭就那么隔着一小段距离冷冷看向他,清澈眸子里泛着无边的寒芒,似乎只要一眼,便可以将人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嫣红的唇瓣微微开启,声线如同从远处飘来,却萦绕在南宇的耳畔挥之不去。 “恩,是在利用你,没错。” 南宇的唇角狠狠一阵抽搐,他还以为她会找个借口搪塞过去,怎么样都不会如此的直白,没想到...... 她不仅直白的承认是在利用他,还一脸的坦荡! 他伸出右手十指怒不可遏的指向她:“你怎么敢......” “有何不敢?” 话还未说完,便被她一句反问堵住了喉咙。 第二百九十一章 怕你撑死了没人收尸 还不等他再次发作,便见她挑眉朝自己讥讽一笑,然后潇洒的拂袖而去,留下一道清丽决绝的背影和一句“你府里的饭菜太难吃,该换厨子了。” 他伸出去的手指就那么僵在了半空,回眸看向桌上云卷风残后的狼藉,怒意再也压抑不住。 啪的将手掌拍在桌子上,他愤懑一句:“难吃还吃得这么多!” 他可是连筷子都未动....... 此时许珍若拿着纸笔走进来,见已没有了夏简昭的身影,一下子就拧紧了眉头。 “人呢?” 南宇自鼻翼中沉沉吐出两个字:“死了!” “死........瞎说什么呢,方子都没开怎么就走了,我追去...”话落,她提着裙摆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全然没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 才跑出几步远,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噼里啪啦东西碎裂的声音,于是她又折转回去。 只见南宇将整张桌子都掀翻在地上,碗盘被摔碎,残骸遍布满厅。 面对此情此景,许珍若的火焰一下子就蹿上了脑门,她随即冲上去揪住南宇的衣领就开骂。 “你哪根筋不对劲?这些玉碗玉盘都是我爹爹前几日才差人送过来的,都是由上好的和田玉而制!” “若不是你软磨硬泡的要我去请夏简昭来府上用膳,说她是助你平步青云的贵人,我怎么可能舍得拿出来用?!” “这会儿你这么能耐,怎么在床上就不行?!” 虽然心底恶气未出,但南宇不敢还手,只任凭许珍若揪着衣领谩骂...... ...... 从宇宁王府出来,夏简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又不小心吃圆的肚皮,默默叹了一口气。 今日故意激怒南宇跟他摊牌,并不是觉得他不再有用处,而是觉得他的用处可以发挥到极致.. 棋子若不放进棋盘之中,怎么能起到它该有的作用? 深深吐出一口气,她抬脚朝府邸走去。 抬眸张望的视线中,却猝不及防的闯入一抹身影。 只见那人一身月牙白的锦袍加身,衬得修长身躯说不出的尊贵典雅,微风浮动之下,轻薄柔软的布料随风舞动,给他增了几分神采。 他那如丝缎般的墨发高高束起,用一个银色发冠箍住,两颊分别垂下几缕发丝,在风中轻轻摇曳,如春日杨柳清雅飘逸。 修长身躯笔直的立在那里,隔着远远的距离朝她看来,绝美无铸的脸上,带着淡淡的不悦。 对视上他不友善的目光,她的瞳孔猛的一缩,抿了抿唇,艰难的迈脚一脸心虚的朝着那抹清冷身影走过去。 走到跟前,她驻足下来揪着他的袖口轻轻扯了扯:“殿下不用来接我的,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不会迷路....” 一双桃花眼朝他讨好的弯了又弯,两颊梨涡浅浅,令人只看上一眼,便就不饮自醉。 南勋努力平息心中情绪,他抽回被她捏在手心的袖口,目光灼灼的聚焦在她的眸子上。 “别自作多情,爷是怕你吃撑死了没人替你收尸,传出去丢爷的脸。” 闻言,夏简昭脸上的笑意就那么僵住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他是你的侍卫 她虎着一张脸一甩衣袖从他身旁擦身而过,径直朝前走去。 南勋站在原地,有那么一秒钟,他是没反应过来的。 该生气的人是他好吗? 自己府里的饭菜是不好吃还是怎么?她偏就要跑去别人家吃! 去哪里吃不好,还偏来宇宁王府吃? 他明明很不给南宇脸,她不是拆他的台吗? 欠收拾! 迈进王府门槛,夏简昭一眼便看见一抹巍峨的身躯立在院子里四下张望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她狐疑的睨眼看向正对着她的那个后脑勺,气势汹汹一句:“光天化日也胆敢入王府行窃?!” 男人一回头,便看见一张粉面桃花的脸朝自己虎视眈眈。 他随即低下头去,双手一拱:“青山拜见王妃。” 看着男人似曾相识的脸,夏简昭的眉头拧在一起在脑海中努力回想着。 终于,她恍然大悟的一拍大腿:“我认识你!” 青山抬眸,谦卑的含笑微微点头。 自己与小王妃也只有一面之缘,小王妃却还能记得自己,心中很是感动...... 正在他感动之际,夏简昭几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将他一边打量,一边兴致勃勃的开口。 “那日你与你的同伴被一群黑衣人打得屁滚尿流,还好殿下及时赶到救了你们。” “本来你要被殿下兴师问罪的,本王妃又替你说了情......你今日特意过来,是不是来感谢本王妃的?” “其实不用那么客气,你不出现的话,我都将那事给忘了。” “你知恩图报是好事,但本王妃施恩于人一向不图回报...” 青山惊愕的张了张嘴,愣愣的看向面前的女子,他半天没能吐出一个字。 看着小王妃温文尔雅的样子,一张嘴就让他颠覆了对她往日的印象.... 想着以后的日子,似乎没有尽头,他便顿时红了眼眶…… “他是爷派给你的侍卫。” 正在青山紧绷着头皮不知如何应付的时候,不远处飘来少年极好听的嗓音。 夏简昭回眸看去,只见少年一脸黑线的远远立在垂花门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旁的姚治默默递给她一个同情的眼神。 “侍卫?不是有姚治了么?” “姚治文武双全,才高八斗,一个顶十个用,倒是这个青山..” “看起反应迟钝,脑袋很不灵光的样子,我怕到时候不是他保护我,而是我保护他...” 夏简昭看了看少年,又仰面看了一眼身旁高出她很大一截的青山,眼神很不友善。 姚治从未被谁如此夸过,有些受宠若惊,看向夏简昭的瞬间眼里溢满感激。 而第一次受挫的青山,艰难的扯了扯唇角,将头埋下去弱弱一句:“青山会努力变成王妃期望的样子……” 此时南勋的眉头皱得很紧。 “姚治是爷的侍卫,爷需要差遣他的地方很多,往后你若有事,便差青山替你做。” 话落,少年便折身离去,丝毫不给她再反驳的机会。 一路朝书房走去,少年勾起薄唇,心情显得愉悦。 暗自用眼尾余光扫了一眼身后的姚治,他得意的在心底轻哼一声。 姚治已经被那小妖精收买做了叛徒,靠他给自己提供情报是指望不上了。 青山稳重踏实,让他跟在她身边做眼线,他放心.. 第二百九十三章 你此话何意 院子里瞬间就剩下夏简昭与青山二人,气氛突然就变得很僵硬。 青山将头又垂下去一些,高大的身躯在娇柔女子面前,显得十分的谦卑。 夏简昭虎着一张脸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挑眉睨向青山,淡淡一句:“那什么......你先适应适应环境,就从打扫院子开始吧。” 青山狠狠的点了点头。 于是,就见一抹巍峨身影腰佩长剑拿着笤帚满院子扫地,那抹盈盈绯色身影却坐在树下翘着二郎腿惬意的嗑瓜子。 一边嗑着,一边朝地上扔瓜子壳,动作很随性... 青山看着自家小王妃如此明显的故意,他不敢作声,只是将她脚边的瓜子壳一遍一遍的清扫干净。 原本觉的伺候自家殿下是件不那么好做的差事,当殿下告知他差遣他来伺候小王妃时他还窃喜了好一阵子,想着小王妃定如同她的长相一般温柔善良,善解人意。 现在他终于理解一句话。 人不可貌相。 .想着以后的日子,他不由得偷偷红了眼眶...... 东宫。 南冶坐在凉亭里望着对岸那排烟柳思索着事情,身后由远及近的响起了脚步声,他将一对剑眉深深皱起,眼里写满了厌倦之意。 夏清心走到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来,抿了抿唇,试探开口道:“殿下,该用膳了......” 她在厅里等了南冶许久都不见他去用膳,于是鼓足了勇气来请他。 知道这些日子他的心情都滴落到谷底,不敢太叨扰,但又忧心他刚复原的身体怕又被压垮了。 可小心翼翼的吐出一句话后,就见他转身冷沉着一双眼看向自己,声色俱厉。 “用膳?你觉得本宫现在有心情?!” “母后被幽禁常平宫,我这个做儿子的连见她一面都不可能!” “往日里对本宫唯唯诺诺的那些大臣,现在都离本宫远远的,巴不得从来没认识过本宫的样子!” “你说,本宫现在这太子当得还有什么意义?!” 一席话,令夏清心瞬间就煞白了脸色。 她娘亲重金请了杀手索那两人的命,却没能成功,不知是南勋与夏简昭命大,还是因为有老天爷的眷顾? 她自小就知道,她没有夏简昭的好命。 可她,偏偏就不认命! 正因为不认命,她才当上了太子妃,像风走了八千里,艰辛装在心底,结局却让人满意。 这一次即使南勋翻身站上了金銮殿,重新引起了父皇的重视,即使夏简昭在京都名声四起,得了父皇的宠溺,即使整个幕王府都被众人追捧,但并不代表他们就能一直这么风光下去。 风水轮流装,现在太子与她失去的,定然会在某个时候悉数要回来! 想到这里,她捏着帕子的手逐渐握紧,指甲深深的陷阱肉里,眼底快速的闪过一抹毒辣的光芒。 “朝臣疏远殿下,是因为母后被褫夺了皇后封号,所有人都以为母后就此失势,可母后,并没有......”她目光铮铮的看向南冶,眼神异常笃定。 南冶的瞳孔一紧,狐疑的朝迈了一步:“你此话何意?” 第二百九十四章 爱哭鼻子的男人 她勾唇一笑,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色彩。 “母后被幽禁常平宫,而不是冷宫,且至今后位空悬,父皇也并未有意立新后,这说明父皇很顾念与母后的昔日情分。” “即便这样又如何?难道母妃还能被放出来?还能重新坐上后位?”南冶俯首目光铮铮的看向她,语气显得急促。 “若母后能从常平宫出来,依母后的能力,殿下还怕她拿不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吗?”夏清心脸上那抹神秘的色彩更浓郁,其中夹杂着丝丝毒辣。 南冶凝思,迟疑的点了点头,可他又万分茫然想不出任何对策。 “父皇的生辰快到了......”在南冶一团迷雾脑子一片空白之时,夏清心又开了口。 南冶不解的看向,眼里充满疑惑:“那又如何?” 夏清心靠近他,然后踮起脚尖凑到他的耳畔一阵低语。 听到她在耳畔的话后,南冶半眯起眸子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一瞬间便驱退了这些日子他布在脸上的阴霾。 似乎沉入谷底之后,他又见到许久不见的曙光... 他将她一把搂进怀里,伸出指腹勾起她的下巴使她仰面对着自己。 “爱妃果然是本宫的贤内助.....” 夏清心莞尔一笑,见他高兴,便趁机对着他撒娇道:“那殿下往后,能不能留宿心儿的寝宫?” “本宫往后,会好好宠你。”南冶手掌一用力,在她腰上狠狠捏了捏。 夏清心娇红了脸蛋,顺势扑进他的怀里将他腰背环住。 这是第一次,南冶给她好脸色看,语气跟眼神都变得柔和,甚是多出了几分对她很欣赏的味道。 此时的喜悦她无法言喻。 若她能够让皇后顺利被放出来,那么不仅南冶往后会将她捧在手心,皇后也会重视她这个儿媳,她想要的繁花似锦便垂手可得。 如此想着,她扬着的唇角上挂起了一抹期许...... ...... 被使唤打扫了好几天院子的青山,终于被夏简昭叫到跟前。 她坐在厅里,手中提着一串葡萄,桌子上的盘子里是一盘堆积如山的葡萄皮。 扯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她很严肃的看着他:“据本王妃这几日对你的观察,发现你是个可塑之才。” “所以......” 说到这里,她停顿下来,似乎要做出某一个很重大的决定。 青山却不由得在心里一颤,脊梁骨瞬间就凉了起来。 小王妃该不会又要安排他做一些突显不出他身份的事情吧? 满心忐忑的等着她继续把话说完,他屏息凝神不敢大意。 终于,夏简昭吃完最后一颗葡萄后,再次启唇。 “你先把这盘葡萄皮拿去倒了。” 青山一愣,容不得自己迟疑,他猫着腰十分狗腿子的端起那个盘子。 朝着门外走去时,他的眼眶便在一瞬间红了。 果然,小王妃丝毫不重视自己! 雪儿从迎面走来,见他红着眼眶垂头丧气,在与他擦肩而过只是,万分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一个大男人,还爱哭鼻子......” 这句话瞬间刺中他的泪点,他紧紧抿着唇,眼眶更红了几分。 其实,他也不想... 可就是控制不住... 第二百九十五章 掠过一抹清寒与杀意 再次回到厅里,青山顺带又从小厨房稍了一串葡萄带过去。 这几日他亲眼见证自家小王妃吃货的实力有多么强大,多么令人震撼。 于是寻思着,也许可以用食物讨好讨好她,说不定小王妃能给自己安排个别的什么差事。 他是真的不想再打扫院子了,那些瓜子壳,实在难扫...... 毕恭毕敬的将盘子递到夏简昭跟前,他讨好一笑:“王妃,属下见你喜欢吃葡萄,又给您拿了一些。” 夏简昭看了看盘子里那一串黑黝黝亮晶晶的葡萄,又看了一眼青山。 “你想把本王妃撑死?” “刚刚还夸你是个可塑之才,可你真的太没眼力见。” “你没看到本王妃已经吃了很多葡萄了?” 青山:“......” 他一脸愕然的看了一眼夏简昭手中剥开皮的那个大橘子。 那大橘子开着皮,仿佛正耀武扬威的看着自己,还盛气凌人的说,“看什么看!俺是橘子,不是葡萄,吃俺不会撑肚子,你这个笨驴子!” 默默将头低下去,青山伸手端起盘子准备转身离开。 “盘子放下。” 才转过身子,便被夏简昭叫住了。 于是,他重新小心翼翼的将盘子放到桌子上。 “从今日起,你好好盯着常平宫,有任何人出现在那里,你都要及时告诉我。”夏简昭被橘子酸到表情丰富。 青山双手一拱,微红的眼眶在一瞬间变得明亮起来:“属下尊命!” 话落,他便似一阵风一般急速离去消失了身影。 雪儿望着那抹身影消失,低低嘟哝一句:“动不动就红眼眶哭鼻子,真丢人..” 声音很小,却还是被夏简昭听到了,于是,她对雪儿脱口一句:“你俩很像..” 雪儿撅了噘嘴,竟无从反驳。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几张纸然后递了过去。 “王妃,这是房契,你看上的那几座宅子都已经买下来了,接下来重新布置布置,便可以开始了。” 夏简昭扯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然后接过房契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事就交给你去办......” 雪儿领命而去。 看着手中的几张房契,夏简昭低垂的长睫微微抖动,唇角噙着一抹欣慰的笑意,却又同时暗含丝丝缕缕的惆怅。 前一世一直想做却没能做的事,在这一世终于有机会去做。 总是要经历一次遗憾,才知道珍惜所有的来之不易...... 这一世重生,她不是为了粉饰太平而活,而是要真的太平之后才再好好的活一世,那时候她身边有他,他身边亦有她,良辰与卿都不相负。 ...... 下朝之后,南勋刚走到宫门口,姚治便牵着马上前,凑在他耳畔小声一句:“青山被小王妃派去常平宫盯梢,他让我将这个交给殿下。” 接过姚治鬼祟递到掌心的东西,南勋将它若无其事的放进袖口,然后纵身跃上马背朝着王府而去。 回到书房,他将袖口中的东西拿出来慢慢展开。 在看到上面的内容之后,好看的眉宇间略过一抹清寒与杀意。 第二百九十六章 就怕他们不这么抬举我 春日的阳光洒满整个大地,暖洋洋的让人惬意到可以忘却所有烦恼,微风拂过,掀起弥漫在空气中的花香,阵阵沁人心脾。 夏简昭蹲在鱼池边喂鱼,一身素白长裙逶迤拖地,垂在腰间的三千青丝倾泻而下,随着长裙铺散在青石板上,身披暖阳的她看上去美轮美奂,眉宇间带着不染尘世的清丽,却又似身处尘世许久沉淀了一份超乎常人的从容,整个人似是洛神下凡,身上带着丝丝缕缕的仙气。 雪儿迈着急促的步伐匆匆而来,她忧心忡忡的站到她身边:“王妃,现在整个京都的人都在议论你与王爷!” 夏简昭蹲在鱼池边喂鱼,听到雪儿的话后,她那一瓢要朝池子里撒的鱼食一顿。 “议论我们什么?” 雪儿艰难的开口:“说王爷跟王妃得了皇上的殊荣以后便得意忘形过度膨胀,整日纸醉金迷,穷奢极欲,花天酒地,荒淫无耻......” “等等!” 雪儿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夏简昭制止了。 她气愤的站起身子,虎着一张脸似乎要吃人:“他们哪知眼睛看到我们夫妻花天酒地了?又怎么荒淫无耻了?” 雪儿捏着衣角,抿了抿唇。 “说王爷与王妃四处买宅子炫富,将京都里好地段的宅子都买光了,还说曾看到王爷与王妃在街上胡吃海喝,花了足足一整袋银子......” 夏简昭沉沉叹了一口气:“他们这是赤裸裸的仇富!有钱是我的错吗?” 雪儿正要安慰时,她忽然就笑了。 “听到他们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就怕他们不这么抬举我...” 雪儿:“......” 雪儿不知道自家王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敢多问。 在王妃让四处买宅子时,她就想提醒她这么高调似乎不太好。 毕竟六皇子才得了皇上的重视,若出岔子,定会再难翻身。 但寻思着也不过就是买几座宅子而已,不是能让人抓把柄的事情,于是就忍住了没说什么。 但直到听到京都里沸沸扬扬的非议,她才发现真的低谷了那些别有用心之人....... 可都到了这个节骨眼,王妃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高兴得笑出了猪叫声的? 思索许久,雪儿鼓足勇气试探着开口:“王妃,虽然我知道不该多嘴,但我还是忍不住了...” “京都里全部都是你与殿下的闲言碎语,就连酒楼里说书的尽数都在那你与殿下说事,内容真的太不堪入耳了,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殿下岂不是要被赶出金銮殿?” “你跟殿下,到时候肯定免不了被责罚的,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王妃还是低调谨慎些吧......” 看着雪儿一脸忧心的样子,夏简昭只云淡风轻一句。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雪儿咬了咬唇,最终没再说什么,忧心忡忡的转身准备离开。 离开之时她睨了一眼池中堆积起来的鱼食,又看了一眼王妃身旁那个瘪下去的装鱼食的袋子,想说点什么,又不敢说,默默叹息一声然后离开了。 夏简昭蹲下身子继续喂鱼,绝美的脸颊之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府门之外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完全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ps:感谢萌萌的绿豆汤宝宝的打赏,感谢每一位支持此书的宝宝! 第二百九十七章 再也不会有人瞧不起 水中游鱼抢食的样子令她看入了神,唇角勾起一抹微冷的弧度。 眼疾嘴快的鱼总是吃得最多.... 她游刃于这浮沉之世,身处步步惊心的权势旋涡之中,何尝不像这一群游鱼中的某一条? 她若不走在别人的前头,南勋与她,还有整个相府,都会没有活路.. 前一世深刻的教训刻进骨子里,不敢再忘记,也不会再忘记... 现在的她,是前一世里所有的她软善无能后的结果。 前世的她告诉现在的她,不要停止奔跑,不要回顾来路,来路无可眷恋,值得期待的只有前方....... 明媚的眸子里经不起一丝波澜,眼中只有游鱼的倒影,此时掩盖在平静表情之下的情绪,令谁都无法猜测。 ...... 东宫。 文氏步入殿内,正遇上太子要出去办事,她才刚堆满笑意准备迎上去,南冶就先额首朝她恭敬一礼,唤了她一声“岳母大人。” 对于早已习惯身份高贵的南冶一向对她的无视,这会儿到突然感觉很受宠若惊。 还没来得及反应,南冶已从她身旁擦身而过大步离开了。 她整个人都充斥着无法言喻的激动,连忙迈腿去了厅里。 “心儿你知道吗?太子刚才叫我岳母了大人!” 一见到夏清心,她便掩饰不住内心的欣喜。 夏清心浅浅一笑,招呼文氏坐下手拉着她的手,目光里噙着前所未有的光芒同时夹杂着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 “娘亲,太子现在待我很好,你无须再为心儿担心了。” 文氏连忙点了点头,一直搁置在她心中的担忧总算完全放下。 “可太子现在的处境不容乐观,若不有所作为,为娘真担心你们夫妻二人往后举步维艰....” 说到这里,她停顿下来,眼里闪过一抹窃喜:“近日在京都里传出了许多有关那两人恃宠而骄的谣言,心儿可有耳闻?” “现在不只心儿有所耳闻,整个宫里都人无人不知了,父皇为了这事勃然大怒了呢.....”夏清心唇角上的笑意深了好几分。 看到文氏脸上暗含的光芒,夏清心狐疑一问:“难道,那些谣言都是娘亲......” 夏清心的话未说完,文氏便点了点头:“娘亲已经证实过了,南勋夫妇确实在长街各个地段都购置了宅子,铁证面前,他二人再也为自己开脱不了。” “南勋才刚刚被皇上提拔,加了幕王府的俸银,就迫不及待丰添家产贪图富贵,皇上会怎么想?” “皇上给了他上朝听政的资格,逐渐器重他对他寄予厚望,却发现他是如此品行不正之人.....恐怕往后,金銮殿上再无南勋....” 话落,文氏眼里掩饰不住的阴谋诡计便随着阴鸷眼神流露出来。 夏清心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扬眉吐气的得意。 似乎所有的委屈与不甘心,在这一刻都释然了。 她看向文氏,一双眼睛润泽起来。 “娘亲处处替太子与心儿做打算,太子与心儿也一定不会辜负娘亲的期盼,那时候,娘亲该有的殊荣,太子与心儿都会给,便再也不会有人瞧不起娘亲!” 第二百九十八章 人吓人会吓死人 夏清心似乎是在经历漫长一阵低谷之后看到了第一束曙光,眼眸中泛着明亮的光芒。 以往在相府,因为她是庶出,更因为娘亲的出身不过是相府的一个当差丫头,她们娘俩受非议。 更让她抬不起头在心底狠狠撕扯自尊心的事是,听到别人说娘亲是趁爹爹酒醉之后勾引他才一跃成为了相府二夫人..... 她恨透了那些嚼舌根的人,所以在当上太子妃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将那些人的舌头一一割了下来。 自此以后,终于再也听不到任何闲言碎语,谁看到她都要跪地朝她行大礼,尊她一声太子妃,她初尝扬眉吐气的滋味。 但这远远不够... 爹爹还是不待见娘亲与她,还是偏爱夏简昭,还是格外恩宠伪善慈悲的大夫人。 可总有一天,她会与娘亲让世人再一次刮目相看,待到爹爹被人尊一声国丈之时,他一定也会对娘亲改观。 那时候,大夫人就连给娘亲擦鞋,都不配! 沉浸在无边的报复欲中,她的眼底闪过一抹毒辣。 只是到现在都她不知道的是,旁人嘴里的非议,却是不争的事实...... ............ 从宫里回来,少年步履匆匆的去了她的院子,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她的身影,他的眉宇间露出一抹不悦。 要见她一面似乎是一件越来越不容易的事情...... 带着愠怒踩着沉重的步子他去了书房。 远远跟在身后的姚治头皮一阵一阵的发麻。 今日早朝之后皇上将殿下传去了养心殿,他在殿外等候之时,听见养心殿里传出一声高过一声的训斥声,内容大概就是关于小王妃四下购宅子的事。 殿下被训斥了许久,从养心殿出来时,他以为殿下的情绪会很糟糕,却见他跟往日一样面色平静不掀波澜。 瞧着前头的少年步子迈得那么沉,他忽然就替小王妃默哀起来。 殿下这会儿一定是要找小王妃兴师问罪。 南勋一双好看的凤眸里寒芒毕露,心底愠怒升温之时,他的眼眸中骤然出现一抹素白身影,脚步突然就那么顿住了,修长身躯站在长廊上,远远的朝她看去。 姚治也跟着顿住脚步,额头上的汗珠顿时冒了出来。 感受到自家殿下浑身散发出来的清冷寒凉,他怕自己会成为池鱼被殃及,于是找了个想入茅厕的借口一溜烟的消失在了长廊上。 少年就那么看着那抹身影,眼眸深邃得窥视不到他此时的情绪。 只见女子以极其慵懒的姿势坐在池塘边沿翻着一本书籍,阳光从无花果碧翠的叶子上铺洒而下,将她照得明艳动人。 她垂眸认真阅读的样子,美得不可方物。 微风拂起她的衣角,青丝也随着一起飞舞,绝尘若仙,清澈如出水芙蓉,不含一丁点杂质。 就那样静默无言的注视她许久,他才终于挪动脚步朝她走过去。 离得近了,他看见她手中翻阅的是一本古医书。 “请离爷的池子远一点。” 冷沉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夏简昭被这突如其来的嗓音惊出一声冷汗,她茫然的抬眸看向他,四目相视之下,她极其不悦的吐出一句。 “殿下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么?” 第二百九十九章 她想谋害他的鱼 少年俊颜一沉,俯首看着虎着一张脸的女子,自薄唇中寡淡一句:“你为什么还活着?莫非你不是人?” 随着少年的一句话落下,夏简昭怒瞪着一双水润大眼一下子站了起来,仰面虎视他,眼里写满不快。 “不理你!”她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双腿一迈就离开院子。 从他身旁擦身而过时,故意想将他重重撞开,却被反弹回来的力道让自己脚下一个趔趄。 身体在一瞬间失去平衡,她朝前倒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扯住了他的衣袖。 在“嘶”的一声布料破裂的声音传来之际,她勉强稳住了身体。 虎着一张脸猛的回头朝他看去,悲愤交加的吐出一句:“你推我?!还不拉我!” 南勋俊逸的面孔黑沉得如同乌云密闭。 到底是谁推谁?! 盯着她紧紧捏在手心的那半截衣袖,他半眯起眸子极力隐忍住了心底的愠怒。 “把衣袖还我。” 夏简昭的目光这时候才落到他露出半截的手臂之上,古铜色肌肤若隐若现,肌肉线条完美得带着让人窒息的魅惑。 她生生的咽了一口口水下肚,低头看着握在自己手心的那半截衣袖,她朝前两步重新套在他的手臂上,没好气的一句。 “这质量也太粗糙了......” 还不等他发作,便见她将医书夹在腋下撒腿就跑开了。 速度快得让他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扯脱节的袖子,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即便今日在朝堂又因为她四下买宅子的事被朝臣抓着不放, 即便在养心殿里父皇怒不可遏的朝他发了一通脾气, 再即便....接下来定然又有一场风波而来.. 他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她只不过买了几座宅子而已,某些人就趁机兴风作浪..... 只要她高兴,莫说几座宅子,她就是想要这莽莽山河,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给她打下来! 万丈红尘之中,虽然没有最美好的相遇,却应该有为了相遇所做的最美好的努力... 他抬眸看向她离开的方向,那清风之中似乎还残留着专属于她的清香,惹得他忘记了白日里所受的所有烦恼。 好看的眉间浅浅含笑,如沐春风,和煦又温柔。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她的一颦一笑。 现在给他的感觉,就如同他是一条鱼,而她,是他离不开的水中空气。 清俊的脸颊上浮起明媚如阳光般的暖意,深邃眸子朝池子看过去。 鱼? 瞳孔微缩,他挂在唇边的笑意荡然无存。 只见池子底部被铺散了一层厚厚的鱼食,就连底部光洁的大理石板都被遮挡起来看不见,堆积起来的鱼食,颇有想将那些游鱼撑死的意思...... 他重新抬头看向她离去的方向,一对剑眉深深的蹙在一起。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 她想谋害他的鱼! 对她才刚刚流露出来的的所有柔情,在一瞬间就变成了嫌弃。 她是到了一种什么样的境界才这么变态? 少年一边清理鱼食,一边有些不忍直视一般闭上眼睛一口一口的做着深呼吸。 她真的..... 太欠收拾! 第三百章 越来越没有地位 将鱼食清理干净,又重新换了水之后,天都已经黑了下来。 少年站在月色之下,剪影拉得很长,身上衣衫有被浸湿的痕迹。 他垂眸看向泛着点点清波的鱼池,终于满意的勾了勾唇角。 然而一想到她明日肯定又会趁他不在时来谋害他的鱼,顿时整张脸都沉了下来,再一看那半截脱掉的袖子,心情就阴沉到了谷底...... 沐浴更衣后,他抬脚去了前院。 此时前院里已一一掌起了灯,朦胧灯火与清冷月色交辉,折射出一种窒息式的美感,他穿过前院道垂花门朝她的寝殿而去,嗅着一路的花香,他却觉得丝毫没有她身上那股专属于她的味道好闻。 甚至..... 皱了皱鼻子有些嫌弃。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微微抬眉,唇角微不觉察的勾了一下,在即将达到寝殿门口时,他折身去找了管家。 在交代了管家一些事准备离开之际,他又扭头补充了一句:“喂鱼这种事就不要再让小王妃染指了。” 管家猫着腰连连点头:“是奴才疏忽,这种下人们做的事不该劳累到小王妃,奴才往后一定细心着绝不让小王妃受累...” “爷怕她撑死爷的鱼。”寡淡吐出一句后,少年折身离去。 管家愕然的看着那抹挺拔俊逸的身躯踩着星月光辉而去,有那么一瞬间是懵逼的。 少年步入寝殿,正见夏简昭斜依在软塌上以一个极其慵懒的姿势翻阅着手中书籍。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 这几日她似乎对医书格外的着迷。 比起她面目狰狞朝嘴里塞食物的样子,又比起她翻着账本子眼冒金星的样子,他觉得此时她娴静美好的样子顺眼许多。 但他却打心眼里很生气。 他的位置,又被排到了这本医书之后.. 似乎是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对他不屑一顾。 深深的挫败感让他那一对凤眸里充斥起无边的荒寒。 “咳” 他咳嗽一声,试图唤醒她的注意力。 以前他的步调才刚在庭院里响起,她就会屁颠颠的跑出来弯着一双桃花眼扑进他的怀里,娇滴滴的一句:“殿下的脚步声都让我熟悉得刻进了骨子里。” 可刚才他分明故意将脚步迈得比平日里沉了七分有余...... 现在人都走到她的面前了,她还沉浸在书籍中忘我的陶醉...... 他真的,越来越没有地位了。 一句欠收拾即将脱口而出时,美若惊鸿的女子被他的咳嗽声成功的惊醒,眼眸从书籍上移开朝他睨来,桃花眼瞬间就完成了一条缝。 玉软香温的身体瞬间就扑进了他的怀里,黑乎乎的脑袋在他怀里蹭着;“殿下,今夜要留宿吗?” 一想起将他平日里最爱穿的那件衣衫扯断了袖子,她就有些心虚,一脸讨好的将头埋在他的怀里,缠在他腰间的那双手又紧了紧。 南勋蹙着的眉头始终不展,如刀刻的俊美五官布满阴霾。 她问他要不要留宿? 他都来了她的寝殿,还用问? 身体散发出来的清冷在向她传递他此时很不高兴,但似乎紧贴着他胸膛的娇柔身躯并没有所察觉,一双爪子将他缠得紧。 第三百零一章 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他觉得她的力气渐长,兴许是最近吃得越来越多的原因...... 就在夏简昭以为南勋不会再说话时,他却自鼻翼里发出沉沉的一声“恩..” 她抬眸望着他,黑黝黝的双眸如同两颗黑珍珠一般,在这夜里散发出极致诱人的光芒。 见他眼神清凉,她寻思肯定是白日里被她扯断了袖子他不高兴。 忽然后悔问了那句要不要留宿的话。 他每次只要是这个眼神,极具危险性,床榻上的他,真的不是人! 她从他怀里抽身出来,咧嘴讪讪一笑:“我突然想起来,今日来月事了......” 话落她迅速转身准备逃离,却被一只大手抓住了臂膀,然后就感觉被猛力一拉,她与他瞬间交换了体位,整个人贴到了墙壁上。 少年双手撑着墙壁将她桎梏在两臂之间,宽大的身躯挡在她的身体前面,一只长腿将她的双腿分开将她抵在墙壁上,让她没有能挣扎的空间。 这样的姿势充满了无法直视的羞耻,彼此的呼吸混在交融在一起,一个急促起伏如跌宕山峦,一个平缓如溪水细流。 四目相视,夏简昭绝美的脸庞已看不见原来的粉嫩,厚厚的红晕爬满整张脸。 少年身上如清泉凛冽的香味阵阵扑鼻,撩拨得她几乎快要窒息。 她伸手推了推他:“好热.......殿下能不能先放开我,咱们都是斯文人,有话好好说......” 然而话音未落,手腕就被他一把捏住然后举国头顶。 少年俯身,将那张俊得无法无天的脸凑到她的跟前,薄唇启开,好听的嗓音缓缓落下。 “一月三十日,你每三日要来一次月事,每次要六日才净身...” “你每日活着的意义,可能就是来月事这一件事。” “但爷很好奇,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闻言,夏简昭整个人就怔住了。 她僵硬的扯了扯唇角,长睫覆盖的水润眸子里露出一抹无法掩饰的心虚,她启唇底气不足的说了一句:“我是真的来月事了..” 在对视上南勋灼灼的目光之后,夏简昭拉高的声线渐渐熄灭下去。 朝她俯身而来的那个胸膛,温度似乎又高了一些,将她炙烤得整个身体都滚烫了起来。 少年将唇凑到她耳边,在她耳畔低低一句:“若你今日来了月事,爷就吃了它!” 自唇瓣中呼出的热气在她耳畔穿过一阵酥麻,让她不由得心底一颤。 随着南勋的一句话吐出来,夏简昭十分震惊的看向他。 生生咽了一口口水下肚,她以一种令人发指的表情看向他。 “你真变态!” 闻言,少年俊美的宇间闪过一丝黑暗,薄唇勾了勾,还不容她缓解满脸的尴尬,那冰凉的唇瓣便落在她的唇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啊!” 疼痛让夏简昭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尖叫,她感觉到嘴里渗进一股腥甜。 蛾眉顿时蹙在一起,她虎着一张脸望向他,正要开口发作,又被他第二波攻势深深侵略。 “再敢骂爷变态,爷就咬你舌头!” 警告的吐出一句话,舌尖便肆无忌惮的撬开她的唇齿。 第三百零二章 不知道错在哪里 一股清冽甘泉般的甘甜瞬间没入口腔,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跟着紧绷了起来,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很快流变全身,夏简昭只觉得此时已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想要将他推开,却又出奇的很留恋。 手腕依然被他的手掌桎梏,却不由自主的仰着面踮起脚尖迎合着。 少年突然松开她的手腕,宽大手掌将她捞进怀里,两具身体贴在一起互相炙烤着。 呼吸越来越困难,她本能的去推他,却被他俯身压下,逼得步步后退。 将人步步逼到了床榻前,他俯身而来,娇柔的身躯便被压在了他的身下。 她身上唯一一件素白里衣被他剥去,微微抬手扔到了地上。 身下人粉面通红,羞涩得不敢抬头去看他,她抓住他的臂弯,眼眸中布着一层水润的光泽,“殿下,轻点......” 少年低垂着的眸子里揽到她唇上的那抹鲜红,一只手穿过她的后背握住她纤细楚腰,滚烫的掌心温度让她的身体微微一颤。 深邃眸子紧紧盯着她,眼底隐藏的那抹浓郁的占有欲呼之欲出。 “还敢不敢惹爷生气?” 诱惑的声线在她耳畔轻轻响起。 夏简昭紧绷着身子,抿着嫣红的唇瓣点了点头:“再也不敢了,明日就将袖子给你缝上。” 可却在这句话吐出来之后,小腿被他捏住,然后缓缓分开,双腿被在一瞬间被托了起来,膝盖顶到胸前。 “欠收拾!” 她知道她错了,却不知道错在哪里,现在说的是那半截袖子的事吗?!少年隐忍了许久的几个字沉沉吐出口,然后俯身而下。 锦被里顿时云海翻涌,夹杂着女子的低低娇嗔,极致暧昧又诱惑的偌大寝殿,在暖烛的衬托之下温度节节攀升...... 次日一早,龚九便来了幕王府。 刚走到院子里,就见南勋从寝殿走了出来,看起来气色不是很好。 龚九猫着腰,默默自心底叹息一声。 六皇子一定是因为流传在京都里的传言而一夜未眠... 昨日在金銮殿被一帮大臣针锋相对,而后又在养心殿被皇上训斥了许久,想来心情肯定差到了极点。 偏偏今日...... 他摇了摇头,抬头的瞬间,正好看见南勋朝他走来。 “公公这么早来王府,不知有何事?”南勋走到跟前,微微额首。 龚九多年以来暗中对他的庇护,他早已记在心里,所以每每见到他,他都以礼相待,其中暗含无法言表的恩情。 龚九低头一礼,猫着腰有些为难的开口:“老奴前来传达皇上的旨意,王爷今日不必早朝了,稍后与王妃一起在养心殿等候觐见。” 闻言,南勋微微蹙眉。 眼底闪过一抹快得令人无法捕捉的讥讽。 果然,父皇最深信不疑的,还是朝臣的谗言...... 即便他让自己站上了金銮殿,可都是因为心中对母妃的愧疚所做的弥补,而他,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自己。 修长的身躯笔直而立,他默默点头,看上去还是那般云淡风轻,不悲不喜。 “南勋想托公公替南勋办一件事.....”深邃的眸子里只是千色琉璃,却丝毫让人窥视不到他此刻的情绪。 “老奴愿为殿下效劳。”龚九毫不犹豫的拱手一揖。 南勋朝前一步,在龚九耳畔一阵低语,而后转身回了寝殿。 龚九抿着唇,看着那抹身影稍显落寞,他停留了许久才离去...... 第三百零三章 为什么要生气? 两抹素白身影绝尘若仙,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车里,四目相视,一时都无言。 南勋如刀刻般的俊朗五官之上不起一丝一毫的情绪波澜,然而那平静外表之下,躁动的心却早已波澜万千。 一双深邃眸子就那样看着身侧的女子,眼底溢满某种复杂的情绪。 “一会儿去了养心殿,爷来应付。” 淡淡的吐出这句话,他将眼神移向别处,目光似乎没有焦距。 他双臂交叉环胸,整个身体散发出一股凛冽的清寒,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 掌心之中紧紧捏着的,是青山交给他的那张纸张。 他一直都想寻一个最佳时机让那些一次又一次欲谋害她的人都狠狠长个教训,这次,机会来了...... 夏简昭见他将眼神移开,她厚颜无耻的朝他靠近了一些。 身体紧贴着他的一侧,她显得格外小心翼翼。 “殿下不生我的气?” 她自然知道今日突然被宣到养心殿是为了什么事,只是见他对于京都里掀起的满城风雨只字不提,对她买的宅子也毫不关心,她有些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南勋回眸俯首看着她,深邃眸光里闪过一抹诧异。 “爷为什么要生气?” 低低的反问一句之后,他深深的看着她殊璃清丽的脸颊,仿佛要将她铭刻进骨子里。 “因为买宅子的事,让殿下的声誉都受损了.......”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慌乱的夏简昭将头埋下去,拿起垂在腰间的一缕发丝绕在指尖把玩着,面颊瞬间浮起两团红晕。 最是那低头含羞的温柔,顿时让车外万千春色在一瞬间失了颜色。 南勋微微勾了勾唇,眸子中快速的闪过一抹如沐春风的和煦温柔。 其实,声誉什么的,他真的不在乎。 在世人的嘲讽中活了这么多年,声誉是什么他早就抛诸脑后。 他将她的手拿过来握在自己的掌心,然后看着窗外再没有说什么。 当触及到她冰凉的手时,一对好看的剑眉蹙在了一起。 这双爪子,时时刻刻都如此冰凉...... 于是,手掌紧了紧力道,将她的手裹得牢牢的。 夏简昭呆呆的看着他完美的侧脸,感受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她的手背肌肤传递到全身,身体的每一根都绷得很紧的神经被一股暖流瞬间软化,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安然。 她不知道他此刻到底在想什么,却看到他舒展的眉头似乎在告诉她,他现在的心情还不错。 ...... 春风夹杂着丝丝雨露吹绿了整个京都,千条万条的柳絮随风飘着,路边花丛姹紫嫣红,车水马龙的街头,行人着色彩鲜艳的衣裳说着笑着,一切似乎是从一个睡梦中苏醒过来,繁华似锦得似一副瑰丽的画卷。 到了宫门,南勋将夏简昭牵下马车,似乎是在小心呵护着某一件珍宝一般。 二人一路朝着养心殿而去,他始终没有放开她的手,两个人并肩走着,似一对落入凡尘的神仙眷侣,令所经过的每一处风景都黯然失色。 路上遇到的宫人恭敬朝二人福身行礼,似乎往昔一进宫门便被讥讽或是漠视的情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第三百零四章 气氛不同往日 养心殿里的气氛不同往日,殿外的小太监似乎比平日格外谨慎了许多。 二人步入殿内,才方知这气氛为何会如此的不同。 今日来到养心殿的不仅有南冶,还有南宇。 座上的南赤诚紧绷着一张脸,气氛压抑到极点。 随着二人的到来,殿内的气氛瞬间就变得诡秘,几双不怀好意的眼睛不约而同朝他们看来。 南勋依旧牵着夏简昭的手,一步一步走向那十步台阶之下,朝南赤诚行了礼。 深邃的眸子似两潭不波古井,丝毫窥视不到他此时的情绪。 周身散发出来的独特的轩昂之气逐渐弥漫笼罩住偌大的殿堂,令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不得不说,自从他恢复了右腿不再被贴上残废的标签以后,无论他在哪里,总是最锋芒毕露的一个。 即使他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王者之气,就能让人生出三分仰望,七分忌妒。 南冶暗自朝南宇递了一个暗示性的眼神,南宇便扬唇会意淡淡一笑,看向夏简昭时,眼底快速的闪过一抹毒辣。 自从夏简昭跟他摊牌之后,他便寻着伺机报复的机会,终于,他抓住了她的把柄...... 父皇以往常训诫他们,不要恃宠而骄。 可触犯这条例的第一人,便是刚刚得了他器重的老六夫妇...... 众皇子之中最出格的也就是用度稍奢,却没谁敢私建府邸。 夏简昭四下买府宅,如此招摇毫不避嫌..... 在他们还没到达养心殿之前,父皇已震怒了好几次。 想到这里,南宇又朝那十步台阶之上的君王看了过去。 只见南赤诚瞪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看向南勋夫妇,然后端起面前的茶狠狠抿了一口,一口浊气正要吐出来时,南宇趁机又扇了扇风。 “老六与弟媳近日在京都里名声大噪,风光无限啊......” 南宇的声音扬得很高,让站在殿外的龚九都不由得眉头一蹙。 随着他这句话落下,其余几人溢在唇角的笑意更深几分。 “论风光,不及二哥的一半又一半......”淡淡的吐出一句,南勋目光灼灼的看向南宇。 话音未落,夏简昭紧接着补充一句:“京都里都在盛传二哥与青冥建交的光辉事迹呢,二哥的风光,谁人能及?” 闻言,南宇的一张脸成功的一黑到底。 状似无意的朝座上的父皇瞟了一眼,正好看见父皇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一些。 与青冥建交失败是他犯下的一个重大失误,父皇好不容易才平息怒火,现在被夏简昭那个阴险之人旧事重提,无疑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眼看着自己在一瞬间就成了焦点,他僵硬的扯了扯唇道:“父皇国事缠身本就烦忧,你们夫妻二人不知道分忧就算了,还四处私买府宅受百姓非议。” “身为亲王如此奢靡而乱风气,让父皇如何面对百姓?” 成功的将话题一转,南宇刚刚沉下去的脸色明亮了起来。 他暗自看了一眼未说话的南冶之后,南冶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缓缓开了口。 第三百零五章 像极了年轻时的他 “老六千万不要步张哲士的后尘......” 说话间,目光凛然的朝南勋一扫,里面充斥着一抹讥讽。 看着太子还如往昔那般自视清高,夏简昭便不悦的皱起了一对娥眉。 暴脾气上来之际,覆盖住她的那双大手微微用力,似乎在提醒她方才他在马车里对她说的话,“一会儿去了养心殿,爷来应付。” 于是,她抿紧了唇,将那口浊气咽了下去。 少年的一双凤眸中光射寒星,他朝南冶看过去。 “这句话应当送给太子哥自己。” 他看向南冶的眸子,似乎有洞察一切的能力,能将他彻彻底底看清。 南冶只觉得脊梁骨一阵发麻,将眼神与他的眼神错开看向了别处。 忽然感觉很奇怪。 明明今日要与南宇联手将南勋从金銮殿之上赶出去,却无端端的失去了底气。 转而又一想,他手握他的把柄,有什么好怕他?! 思及此,他目光铮铮的看向南勋。 “本宫身为大成太子,谨记父皇训诫造福大成百姓,从来都是两袖清风,将百姓放在第一。” “虽然不想说你,但作为兄长,不得不说你几句。” “若你觉得此时的府邸已配不上你的身份,你大可以向父皇开口,在父皇的恩准下将宅子再扩一扩..” “莽撞的在京都大肆购宅子确实欠妥,身为亲王不能贪图自己享乐......” 说到这里,他朝南赤城看过去:“父皇觉得,儿臣所言是否在理?” 南赤城的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南勋,怒气溢满眼眶。 “除了太子,真是个个都不让朕省心!” “朕给你封号,赐你王府,如今让你上朝听政.....” “想着对你亏欠,作为弥补便格外对你照顾,可你委实令朕感到寒心!” 一席话落,清冷的少年微微苦涩一笑,深邃眸子朝南赤城看过去,其中噙着无边的寒凉。 自始至终,父皇所给的一切都只是冤枉了母妃以后对他的补偿而已? 慈父般的疼爱,都尽数给了太子。 可明明,太子的生母,才是天底下罪毒辣的妇人! 感受到他身体的微微颤抖,夏简昭揪着他的袖口,朝他靠了靠。 “儿臣自六岁以后,便一直令父皇寒心,这么多年,还是如此....” “是儿臣不孝。” “府宅,儿臣已经买了,请父皇责罚吧。” 南勋极好听的声音缓缓落下,不参加丝毫情绪。 在南赤城听来,他甚至都没有一丝悔改之意,于是震怒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你是不是料定朕不会罚你?!“ 南冶与南宇默默相视一番,掩饰不住的得意从眼眶溢出一直溢满整张脸。 整个大殿的气氛凝聚到极点,明明是暖春时节,殿内的温度却骤降了好些。 南宇站出来,扫了南勋与夏简昭一眼,唇瓣上溢出一抹讥讽。 ”父皇,儿臣以为,老六不能再去金銮殿上听政。“ ”他行为不检,态度蛮横,即使父皇宽宏大量不罚他,朝中大臣们都对他颇有成见,不愿再与他同站金銮殿了。“ 南赤城的唇角一阵抽搐。 看向南勋的眼神里充满的愤怒,夹杂着几许的无可奈何。 他从来不肯在他面前服个软,这性子,像极了年轻时的他! 第三百零六章 感到惧怕的存在 心底某个地方被触痛,明明很气愤,可却迟迟做不出决定。 他转而看向太子,问道:“太子以为当如何?” 南冶随即拱手道:“朝中大臣对此事的态度父皇也看见了,若父皇不严惩,恐会乱了朝纲,所以儿臣与南宇的想法一样。” “南勋自此不再上朝听政,所买府宅全部没收。” 南赤城沉吟片刻之后,微微点了点头。 正在他要开口之际,夏简昭终于忍不下心底那口浊气站了出来。 “父皇,儿臣从进了养心殿,只说了一句话,实在憋不住了。” 南赤城惊愕的看着虎着一张脸似乎天不怕地不怕的夏简昭,好半天才开口道:“你说。” 夏简昭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将身板挺得很直:“第一,宅子,我们夫妻买了,这是事实。” “第二,我们一不偷,二不抢,用的是我们正大光明挣的银子,不知触犯了大成律法的哪一条?” “第三,就因为买了几座宅子,京都里就掀得满城风雨,难免让人怀疑是有些人故意小题大做,毕竟二哥捅娄子的事都没有这个热度...” 话至此,她朝南宇一扫而过,眼眸寡淡如水,却又充斥着一种无法言语的复杂情绪。 南宇垂在袖口中的双手猛的收缩握紧,手背上青筋蹦出,如一条一条弯曲的枯藤一般,他狠狠的磨着后槽牙,有种想将她生吞活剥的冲动。 让他怎么也无法理解的是,眼眸中那抹绝尘脱俗的清丽容姿之下,暗含着某种危险的东西,那种东西是让他无法洞察却又为之感到惧怕的存在...... 对视上南宇铮铮的目光,夏简昭继续启唇。 “最关键的不是以上三条,最关键的是....啊切!..” 话还未说完,她却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身旁少年不由得微微皱眉。 “最关键的是什么?”南赤城已等不及要听下去。 夏简昭吸了吸鼻子,讪讪一笑:“最关键的是,父皇有问过我们为何买宅子吗?” 南赤城一愣,眉心微不觉查的微微一抖,艰难的扯开唇角低低吐出两个字:“为何?” “皇上,由老奴来告诉您。 夏简昭正要说话的时候,一声尖锐的声音响彻大殿。 龚九标志性的嗓门一响起,便见他踩着碎步步履匆匆的进了殿堂。 他径直走到十步台阶之下跪到御前,然后娓娓道来。 “奴才怎么寻思也觉着慕王不是贪图享乐之人,于是斗胆私自去细查了一番。” “慕王与王妃一共买了四处宅子,可王爷与王妃买宅子,并不像京都里流传的那样是因为恃宠而骄贪图享乐。” “这几处宅子,都办成了学堂,专供贫苦百姓的孩子读书用,王爷与王妃还贴补请了京都里最好的老师。“ 随着龚九的一席话落下,南赤城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一对炯炯浓眉紧紧的蹙在一起,目光落到南勋与夏简昭身上,其中夹杂着丝丝屡屡能探究到的内疚之情。 与此同时,南冶跟南宇面面相视,不约而同蹙紧了眉头,两人的拳头都不由得握得很紧。 第三百零七章 天底下最良善的人 南勋俯首看了一眼身旁的夏简昭,眼神深邃得探不到底,他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探究。 这个贪财好色又能吃的货,却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女子。 他默默伸手将她垂在袖口中的手拉过来,握在了自己的掌心,微微勾起了唇。 一直以来他对她买宅子的事不挂心上,直到京都中流言四起。 于是派姚治细细探究了一番,才知道她是买来办学堂。 今日将探到的消息暗自告诉了龚九,他知道,龚九是父皇最信任的人。 有些话,从旁人嘴里说出口,比自己说出来要更适合。 只是觉得微微亏欠身旁的小妖精。 他没有想到她整天拿着账本子计划买宅子是为了做这件事。 那些天他跟她置气,觉得她是一个钱串子…… 南冶的一双眼里光射寒星,掩饰不住的杀意弥漫在整张脸上,抿紧的唇终于开启。 “父皇......” “老奴还查到故意散播谣言将事态扩散的幕后之人!” 但却在他才刚刚开口时,龚九就阻断了他的话。 “是谁?!”南赤城夹杂着愠怒的声音沉沉响起。 目光一直落在南勋身上,心中百感交集。 他已经误会过他一次,这是第二次...... 龚九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南冶。 然后才缓缓道:“相府二夫人,太子的岳母大人,文氏。” 他故意加上太子的岳母这个前缀,而且咬字咬得很沉。 一句话吐出来,南冶的瞳孔猛的一缩,目光铮铮的看向了南宇。 这件事本来是南宇要去做的,可为什么会变成文氏? 将文氏牵扯进来,单单是他与文氏的这层关系,就免不了受到波及。 见到南宇闪躲的目光,他才恍然大悟。 南宇这个榆木疙瘩,脑子也会有好用的时候,这一次竟然懂得找个替身明哲保身? 可这替身,找得却这么故意...... 布满寒芒的双眸,投射出一股无法言语的清凉映照在南宇身上,南宇低下头去将眼神与他的眼神错开。 大殿之上一时静谧无声,南赤城凛冽的将太子深深看了几眼,那眼里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怒意。 目光清冷的少年目不斜视,看向座上的君王,极致好听的磁性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 “父皇,以往儿臣顾及文氏与太子哥的关系,所以有一件事一直未禀。” “可似乎,有些人就是视儿臣与王妃为眼中钉肉中刺,儿臣,不想再忍了。” 说话间,他将一直紧握在掌心的那张纸展开,然后由龚九呈了上去。 当南赤城看完上面的内容之后,整个人被气得脸色铁青。 在南冶跟南宇看到南赤城的反应一脸茫然之时,少年清幽的目光便落到了南冶身上。 “这是飞月帮帮主的口供,文氏在小王妃前往岭南的途中不惜重金买凶杀人。” “文氏想要取我夫妻二人性命,定然觉得我们威胁到了她的利益,而与她有直接利益关系的,只有太子与太子妃。” 南勋的一席话,森冷得令人忍不住一阵寒栗。 夏简昭不可思议的仰面看向他,她竟不知道他默默做了这些事情........ 就连飞月帮帮主的口供都拿到了? 鉴于前世多活的那十年,她知道那个民间最大帮派的头目有多难应付。 第三百零八章 好自为之 南冶突然之间就没有了刚才的笃定,慌张得不知所以。 “父皇,儿臣对此事毫不知情!是文氏一人所为!” 夏简昭讥讽的扬唇看向他:“又没有说你与此事有关系,你这么急着撇清自己,反而有种贼喊捉贼的嫌疑......” 闻言,南冶的瞳孔猛的一缩,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南赤城一手紧握着那张口供,上面白纸黑字将事情陈述得一清二楚,文氏确实拿重金与飞月帮做了交易。 上面虽然未提及太子与其他人参与,可文氏的动机,再明显不过...... 身为太子妃的生母,身为当朝丞相侍妾,无论她出于何种目的,犯了死罪就只有赴死,绝不姑息! 他看向龚九,一字一句道:“将文氏的罪行昭告天下,赐毒酒!” 龚九领命而去,随着他的身影远去直至消失,南冶整个人便如同散架一般失去了光景。 虽然他并不在乎文氏的死活,可到底,她是太子妃的娘亲,是他的岳母,此事一旦昭告天下,那他的声誉何存? 母后才被褫夺封号幽禁常平宫,文氏又被刺死.... 天下悠悠众口,再难堵住了... 脸色在这一瞬间苍白得不像话,就如同那日在金銮殿上亲眼看着母后被拖出殿外一样,那种不甘与愤恨深入到骨髓里。 “父皇!父皇息怒!求父皇饶恕心儿的娘亲,娘亲也是一时糊涂,求父皇饶恕!”闻讯而来的夏清心踉跄进殿,泪珠子从眼眶里一颗接一颗从脸颊滚落,滴答落在地板上,晶莹剔透。 夏清心匍匐跪在大殿中央,蓬乱了头发,脸上的妆容被泪水浸湿,看上去有些可怖。 她将头深深磕在地上,一声一声哀求着。 “太子妃莫忘了自己的身份!”南赤城的眉头不展,他起身,毫无停留之意的在一旁的小太监的搀扶下走进了里间。 大殿里就只剩下夏清心一声高过一声的哀求声,南冶站在一旁就那么看着她,不为所动。 当他将眼神移向南宇时,却发现南宇不知什么时候就离开了。 扑了个空的目光顺势看向对面的南勋跟夏简昭,眼眸在一瞬间眯起,毫不掩饰的透出明显的憎恶之意。 清冷少年将身旁的女子朝自己的怀里一捞,转而对南冶吐出一句:“好自为之。” 然后两抹身影走出了养心殿。 夏清心疯了一般的追上去一把扯住夏简昭的衣袖,面目狰狞的看着她:“我娘亲,是你的二娘,是相府的人,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话落,她扬手就要朝夏简昭的脸挥过去,却在刚刚抬起手腕之际,整个人突然被一脚踹出去好远。 “啊!”只听她痛苦的一声尖叫,整个人重重撞到墙上而后跌落到地上,表情因为痛苦而显得格外的狰狞。 被少年护在怀里的夏简昭,有一瞬间是没反应过来的。 她能感觉到,他踹出去的那一脚,没余遗力,似乎是隐忍了许久的深仇大恨终于找到了报复的机会。 少年就那么远远的看向那抹蜷缩的身影,低沉的嗓音带着无边的荒寒。 第三百零九章 死亡的气息 “爷生起气来,连狗都咬,离爷的女人远点!” 随着少年的一句话落下,怀中的矫柔身躯猛的颤了两颤。 夏简昭默默抬眸看了一眼他完美得没有一丁点瑕疵的侧颜,咽了一口口水下肚。 远远的朝夏清心睨了一眼,见她的唇角溢出了丝丝鲜血出来,单是看上去一眼,就觉得很疼,她不由得移动脚步与身旁的绝美少年拉出一条安全距离来,却在步伐还没站稳之际,又被一只大手捞进了怀里...... 然后转身,两抹素白身影朝前走去,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视线里。 南冶站在门口咬牙切齿了许久,才移步走到夏清心跟前将她搀扶起来。 夏清心扑进他的怀里,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殿下,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南冶抚摸着夏清心的发丝,沉沉自唇瓣中吐出一句:“本宫更不会......” ...... 相府。 文氏颤抖着身体跪在地上,看着龚九手中捧着的那个托盘,目光呆滞。 托盘中那杯毒酒,味道浓烈,就如同死亡的气息一样。 因为恐惧,她的牙齿咬紧了下嘴唇,渗出猩红的鲜血,自己却全然没有发觉。 一侧站立的夏常业,神色凝重,一张脸上乌云密布。 他只知道文氏平日里嚣张跋扈行为不检点,却没料到她会图谋杀人。 兴许是自己一心想要息事宁人,所以常常对她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导致了她变本加厉。 然而,她歹毒想要害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的嫡长女,这口浊气,忍不下去。 “蛇蝎妇人!”他将手中捏着的一对山核桃重重扔到地上,一口浊气吐出来,夹杂着浓郁的愤怒。 “老爷,妾身知错了,妾身往后绝对不会再做糊涂事,求老爷救救妾身!心儿不能没有娘亲......” 文氏无力的跪在那里,双手扯住夏常业的衣角。 夏常业退后一步,将衣角从她手中拽出来,“你这样的人,不配为人母!” 话落之后,他转身离开了大厅。 文氏转而又跪倒杨氏面前,乞求道。 “姐姐,看在我们一同伺候老爷多年的份上,替我求求情吧,往后我就与姐姐一同吃斋念佛,一心向善!” “再也不敢做伤天害理之事,求姐姐救救我!” 杨氏摩梭着手中佛珠,冷冷的看着文氏。 “昭儿命大,没有被你害死,所以你现在还有脸在我面前求情。” “从你成为老爷的侍妾那一天,我就对你宽宏大量,可如今才发现是我错了。” “事到如今,佛祖也渡化不了你,愿你下一世能成为一个良善之人.....” 闻言,文氏瘫软的坐在地上,冷冷的笑了起来。 “文氏,时辰已到。” 龚九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将手中托盘朝她递了递。 文氏看着那杯凑到她跟前的酒,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惊恐的摇着头,嘴里呢喃“不要,我不要死,心儿不能没有娘亲......” 龚九见她迟迟不伸手拿酒,很快就没有了耐心,他朝身后的两个小太监递了一个眼神之后,那两个小太监便会意的从他身后走出来,其中一人拿起托盘中的酒,两个人朝文氏靠近。 第三百一十章 无法护所有人周全 “你们做什么?!我是太子妃的生母,你们不能对我如此!” “我要见太子,我要见太子妃!” 文氏后退着,却被按住了双肩掰开嘴,那杯毒酒一滴不漏的灌进了她的胃里。 ...... 夏清心一身狼狈的赶过来的时候,文氏已瘫倒在地上,唇瓣中溢出来的鲜血流入她的脖颈,浸湿了衣襟,带着浓郁的腥味充斥在空气中。 夏清心踉跄着身体走到文氏跟前,撕心裂肺的一声一声呼唤着娘亲,文氏的唇瓣开开合合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一个字都吐不出口。 鲜血不停的从口腔中冒出来,她的身体也无法控制的抽搐着。 她艰难的抬起手臂想要摸一摸夏清心的脸,却在抬起来的瞬间重重的垂了下去。 夏清心将她紧紧抱进怀里,哀嚎声响彻整座相府。 远远站在庭院对面看着这一幕的夏简昭,只微微勾了勾唇角,一双清澈的眸子里透出浓郁的清寒。 前世,她也是这样死去。 是被夏清心亲自灌下去的毒酒。 毒药发作得很快,穿肠而过之后她就感受到了那种被一点一点吞噬的痛苦,可是她就连呻吟都无法发出声音。 看着厅里夏清心抱着文氏的尸体哭得声音沙哑的画面,夏简昭突然就扬眉笑了。 夏清心亲眼看着她的娘亲如何死去,她此时一定十分的痛苦。 她有多痛苦,那此时的她就有多高兴。 停留了许久,她才转身朝着夏常业的书房走去...... 从相府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 夏简昭走在行人寥寥的长街上,步子迈得有些沉。 长睫低底敛着,覆盖了此时眸中的复杂情绪,她一步一步朝前走着,脑海中想着方才在书房时爹爹说的话。 他说,他想要辞官归安享晚年了。 她没有作声,只是想起前世相府经历的那场没落...... 在风云骤变莫测的朝局之中,若能安稳的全身而退,其实是不错的结局。 所以其实爹爹想要辞官,她从内心支持...... 因为纵然重活这一世,她也无法做到护所有人周全。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哪一天...... 走着走着,她突然就顿住了脚步。 看着眼眸中映入的那一双脚尖尖,一双桃花眼瞬间就弯了起来。 她抬眸仰面望向那张俊得一塌糊涂的脸,扑进了少年的宽阔胸膛。 “殿下不用亲自来接我的,我又不会迷路。” 清冷少年那双极好看的凤眼俯首朝怀里的她看过去,一对剑眉轻轻蹙了蹙。 “不要自作多情,爷只是正巧路过......” 虽然已有青山的暗中保护,可他还是不放心她独自来相府,所以一路尾随着她去,又一路尾随着她来。 见她一路都心事重重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才终于忍不住从暗处出现。 夏简昭环住他粗壮的腰身,仰面朝他忽闪着一双水润的桃花眼:“背我。” 朝他撒娇的吐出两个字之后,她很自觉的绕到他的背后高高踮起脚尖将身体贴了上去。 “自己没长腿?”感受着身后那团冰冷的身体,少年微微一抖眉心。 嘴上抗拒着,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蹲了下去。 他将她背起来,一对剑眉蹙得更紧。 她越来越沉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想将她揣进兜里随身携带着 回到王府,少年将人轻轻放到床榻。 看着那张粉面桃花的脸此时睡得酣甜,如同一幅令人沉醉的画卷,美得无与伦比。 只见她眉清目秀,肤如凝脂般通透,在烛火的映衬之下似乎吹弹即破,一对纤长羽睫浓密而卷翘,朱唇不点而红,娇娇巧巧,颊边一缕发丝贴合着面颊垂下来,绝色容姿楚楚可人得无法描述。 他忍不住俯下身去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也不知道她是有多疲困,自褪去她的衣衫,再到给她盖好被子,她细微的鼾声都没有间断过。 少年坐在床榻前盯着她看了许久,指腹轻轻从她的脸颊刮过,有一种爱不释手的依恋感油然而生。 一向清冷的面色在此刻显得格外温柔,看向床榻上之人时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孩子。 他凝思思索着,似乎每一次置身囹圄,她都没有丝毫畏惧,笃定得仿佛事不关己...... 在她这样的年纪,是哪里来得这种安稳若泰的心境?好像吃跟睡,才是她的头等大事。 但不得不承认,他很喜欢她现在的这样子...... 烛火摇曳生辉,暖色烛光不骄不躁,将房里的气氛渲染得刚刚好,看着在烛火的映衬下,她比平时还要浓郁几分的妩媚勾人,少年轻轻在她的身旁躺下,将人捞进怀里裹紧被子,细长眸子闭成一条线,很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他再睁开眼时,却见怀里空无一人,瞳孔顿时一凝,他猛的从床上爬起来。 推门而出的时候,院子里飘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伴随着肆意刮过的狂风席卷整座院子。 修长身躯冲进风雨里,很快就被淋湿,衣衫湿漉漉的贴着俊逸身躯,在雨夜中突显出一抹凉薄。 在四下找了一番之后,还是不见夏简昭的踪影,南勋的一颗心突然就紧张了起来。 清冷的面色在夜色之下瞬间布上一层阴郁,寒颤得令周遭的空气都凝固起来,雨水顺着脸颊流下,他步履匆匆的去到了书房的院子。 远远的他就看到了鱼池旁边的一抹素白身影站在风雨中..... 一对剑眉蹙得几乎快要打结,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将那抹湿透了的娇柔身躯猛的拉进怀里,掀开他的衣衫遮挡在她的头顶。 “夜半三更不睡觉跑来这里淋雨,你脑子有毛病?!”俯首看着怀中被淋得像一只落汤鸡的夏简昭,南勋一下子就没好气。 天知道他刚才发疯一般满院子找他时那种心情。 熬过了那么多苦难,但幕王府却依然深处泥潭,一个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他以前并不怕失去什么,因为并没有什么好失去的。 现在却因为有了她,时时都怕得要命...... 她偏偏又跟天气一样难以预料,不知道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但又跟天气一样,无可避免.... 今日文氏才刚被赐死,但同时也激怒了太子跟夏清心,未来会出现许许多多像文氏这样的人.... 自小就在污浊的尔虞我诈之中长大,他最能明白身处帝王家会多么步步惊心.... 如果可以,他真想将她揣进兜里随身携带着...... 第三百一十二章 蠢到了一种境界 夏简昭满脸无辜的抬头看着他,一对被雨水浸湿的长睫有一种我见犹怜的可人感。 “下雨了.......” “爷知道!” 不等她说完话,南勋就低吼出声。 夏简昭猛的打了一个冷颤。 从未看到过他如此愤怒的样子..... 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这是他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 看着他这么凶,她还是鼓足勇气又补充了一句:“我怕鱼会冷......” 声线在对视上南勋那双寒如冰霜的眸子之后渐渐熄灭了下去。 听到她吐出来的这句话,少年的眸光一凝,眉心一阵突兀。 深邃眼眸在雨夜中显得格外的生冷,浓郁的怒气弥漫在整张脸上。 面上无从探究的复杂情绪,却每一丝每一缕都在诉说着他此时很不高兴。 “所以呢?你来给它们盖被子?”清冷眸光紧紧投到夏简昭挂满雨珠的脸上,语气没有一点温柔,每一个字几乎都是吼着说出口。 心底恼怒着,却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她脸上的雨珠拭去,然后将她夹杂腋下转身朝寝殿走去。 “所以我就打了八盆热水...” 夏简昭扯开嘴角弯着一双桃花眼,颇有成就感的望向清冷少年如刀刻般的五官。 她想着,现在他该不会生气了…… 闻言,少年瞬间就震惊了,他猛的顿住脚步,不可思议的看了看怀中女子,又再回眸远远的朝鱼池看过去。 朦胧的视线里,那池子安静如初,雨点低落池中的声音清脆…… 他紧紧蹙着好看的眉头,俯首深深的看向怀中的夏简昭,眼神再一路朝下移动,最终定格在她手中拎着的那个巨大的银色水盆之上。 高大笔挺的身躯猛的晃了晃,脚下差点一个踉跄。 朝池子里倒热水就算了,还八盆?! 很不忍直视的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又再缓缓吐出来。 有一种蠢,叫做夏简昭很蠢...... 她又颠覆了他对她的认真。 他努力压制着心底的愠怒,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你怕它们冷?” “嗯!”后者肯定的点点头。 “所以你半夜冒雨过来?” “嗯!”后者不假思索的又狠狠的一点头。 “还特意放了八盆热水下去?” “嗯!”狠狠一点头,夏简昭生怕他不相信,于是,将手中巨大的盆子凑到他跟前,“我试了水温,热乎得很,应该不会冷了。” 此刻,少年只觉得胸口卡着一口血,随时都有被她气死的可能。 这只蠢兔子,蠢到了一种境界,他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是的,不会再冷了。” 搂紧湿透了身子的她,他大步离开,装作若无其事。 怀中人朝他蹭了蹭,唇角的笑意更加灿烂:“殿下是不是觉得我特聪明?” “我把殿下的鱼照顾得如此好,殿下夸夸我吧……” 少年不做声,只是捏住她肩膀的手紧了紧, 一句未说出口的欠收拾在心底默念了一遍一遍又一遍..... 鱼池中,一群原本活蹦乱跳的游鱼,此时全部漂浮在水面,结束了它们短暂的生命,无一幸免...... 第三百一十三章 又不是没看过 将人带到寝殿,南勋拨动修长手指不由分说的将夏简昭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剥去,替她换上干净的衣服,再将人摁到床榻边坐下,拿来一条干毛巾替她擦拭湿透的发丝。 夏简昭端坐在床榻边不敢乱动。 虽然少年整个动作都过分的温柔,但他一阵一阵子从口中吐出沉沉浊气她就知道,他肯定还在生气。 而且气得不轻。 “殿下的衣服也湿了呢......” 抿了抿唇,夏简昭小心翼翼的开口。 南勋手上的动作没有停顿,冷沉的语气却从她的头顶落下。 “不知道淋雨会生病吗?!” “身子这么薄弱,你是故意折腾爷是不是?” “睡得像死猪一般的人,竟然因为担心鱼会不会冷半夜爬起来送热水?” “疯子!” 一连串的责备止不住的脱口而出,擦拭发丝的手却异常轻柔。 夏简昭轻轻咬着唇,并不打算跟他抬杠。 他难得有不惜字如金的时候。 她身手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湿漉漉的胸膛处。 “我是疯子,因为那些是你养的鱼,所以我才格外上心......” “要是那些鱼死了,我想你会难过,我怕你难过..” 南勋手中的动作一愣,目光凝聚在一起。 心底浓郁的愠怒瞬间就因为她的这句话烟消云散,甚至,心尖尖上感受到一丝微甜。 她不知道的是,那些鱼已经死了。 但它们,却远不如她重要。 就如同他身边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能让他如此挂念着。 因为害怕潮气传给她,他后退一步抽身出来。 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淡淡吐出一句:“关心则乱..” “啥?”夏简昭茫然的扎了眨眼。 她不知道,被她倒了八盆热水下去之后,那些鱼都死了。 南勋也不愿揭穿她的愚蠢。 有一种人,她就是有在地上摩擦智商的本事,还天真的以为自己是全天下最流弊之人。 南勋背对着床榻边的女子伸出修长手指解第一颗扭头,准备将湿衣服脱下来。 “殿下躲着我做什么,又不是没看过。” 刚解开第一颗扣子,背后就传来夏简昭轻柔的声音。 音调还未落下去,人就站到了他跟前。 素白的抓子伸过去,替他解扣子。 闻着她身上好闻的体香,南勋的心底猛的颤了两颤。 即便身体被寒凉包围着,却总能在面对她的时候感受到浓郁的暖意。 这种温暖,是骄阳也给不了独特感觉。 身上衣裳退去,露出古铜色的肌肤。 完美的线条勾勒出迷人的身形,夏简昭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不得不承认,他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男子。 “殿下若是女的,会不会想娶自己为妻?”夏简昭的指腹轻轻在他的胸膛处摩挲着,一双桃花眼沉沦迷醉到不能自已。 南勋勾起的唇瓣溢出些许寡淡:“想都不敢想,哪里有这福气。” 闻言,夏简昭的眉心一阵突兀。 他夸赞起自己来,一点都不输听她。 平时含蓄内敛又高冷的一个人,今夜肯定是被雨水淋坏了脑子才会发挥失常。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他的一只大手轻而易举的拉进了怀里。 薄唇毫无预兆的落在她的唇瓣,撬开她的唇齿,攫夺她口腔中每一寸每一缕的甘甜。 第三百一十四章 有喜了 殿下,不要......” 夏简昭试着推开他,却被他捏住手腕动弹不得。 她的呼吸急促,被他紧紧圈在宽大的怀里,她的挣扎如同螳臂当车。 南勋停下动作,俯首看向她,深邃的眼眸中溢满一种叫做柔情的东西。 这是夏简昭鲜少在他脸上看到的表情,她不禁一愣,等着他接下来要开口说的话。 当那句话缓缓在耳畔响起时,她的整个身体都酥软了下去,情不自禁的环住了他的脖子。 他说:“爷知道以前太用力了,所以你害怕,往后,爷会轻点。” 他身上独有的清香如同山泉清流一般扑进鼻翼,夏简昭瞬间觉得全身血液倒流。 面颊滚烫起来,身体贴合着他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而扭动着。 突然被他一把横抱起,他将人放到床榻,动作轻柔得似乎在呵护一件珍宝。 他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到她,包括他自己。 被他压在身下,夏简昭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水润眸子对视上他深不见底的瞳孔,心悸得不能自已。 纵然每日都见到他,纵然时时与他坦诚相待,却永远都有一种若初见的感觉。 她再也抵抗不了他眼神的魅惑,忽闪了几下卷翘的长睫,羞涩爬满了娇俏的脸颊,她闭上眼睛,将头埋进他结实的胸膛,却在同时感受到他腰腹上的力道。 长驱直入的冲击力让她的身体猛的颤抖起来。 暖帐摇晃着,锦被里云海掀浪...... 次日天刚放亮,南勋看了一眼窝在怀里睡得正甜的人儿,只见她长睫微微抖动着,双颊通红得像是晕染不开红胭脂。 他伸出修长指尖将捶在她颊边的一缕发丝挠到她的而后,指腹却无意中触碰到她滚烫的脸颊。 再摸了摸她光洁的身子,此时如同一团炙热燃烧的火焰。 他不由得蹙紧了一对好看的剑眉,然后翻身下了床榻。 命姚治火速去请了太医之后,他边守在她的床前一边一边的用湿毛巾擦拭她的身体。 看着她紧闭双眸,少年的一颗心就沉到了谷底。 原本就薄弱的身子,还淋了那么一场大雨...... 要是怕鱼冷,叫醒他让他去放热水就好了啊! 蠢兔子,执拗的从不向他开口让他帮他做任何事。 可逞强的身体根本就不容许她肆意折腾...... 不一会儿,太医就提着药箱匆匆来了。 少年立在一旁,神色紧张的看着太医替她把脉。 “太医,王妃如何了?” 见太医凝思迟迟不做结论,他忍不住催促道。 片刻,太医跪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朝他深深的一礼。 “启禀..王...王爷殿下....王妃她......” 见他说话结巴得语无伦次,少年顿时就怒了,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 太医这样子,是想告诉他,他无能为力吗?! “王妃不过是淋了一场雨,你这个样子是什么意思?!” “要是治不好她,爷就砍了你项上人头!” 闻言,那太医的身体猛的一晃,他抬眸看向少年,唇瓣张张合合,好半天才吐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王爷......王妃她......王妃她...她...她.....有喜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第一次进小厨房 “但小王妃感染了风寒,微臣开一副方子调理调理就好了。” 太医说着,就拿出纸笔写方子。 听到太医的话,南勋好看的眸子里瞬间浮起一丝掩饰不住的明亮光芒,心底洋溢着无法言说的激动,可似乎想到了什么,刚刚明亮起来的眸子突然间就沉了下去,目光生冷的投射到那太医身上。 爷的王妃有喜,你激动个毛线? 虽然这句话隐忍着没有说出口,但那太医却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压迫袭来,写方子的时候脊梁骨一阵发凉...... 开好药方,太医便匆匆告退了,撒丫子跑的速度快得让人没有反应过来。 南勋走到床榻边,垂眸看着床榻上的娇媚女子,心底一时之间五味陈杂。 她喝的那些补药里,他明明特意加了某种东西..... 成为父亲这件事,是他想都没想过的事.. 他自小便懂得了一个道理:若想保住某件东西,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理它,爱得太过的东西容易毁灭,要冷眼对待一切,特别是最心爱的事物,那样,它们的生存机会就多一些。 如此想着,眼里却流露出无尽的宠溺来。 然而对于她逐渐浓郁的眷恋,他却做不到置之不理...... 太医开了药,然后就离开了。 雪儿拿着药正要去小厨房熬,却被南勋叫住了。 “爷去。” 南勋伸出宽大的手掌拿药。 雪儿一脸狐疑的将那包药递了过去,看着少年步履匆匆去了小厨房,雪儿深深吸了一口气。 六皇子殿下从未进过小厨房,这是第一次呢。 一想到小王妃有喜了,雪儿咧开的嘴角就再也合不上,她提着裙摆跑出了院子,想要将这个喜讯第一时间带去相府。 小王妃有喜了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幕王府,府里上下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所有人都亲眼看见自家殿下亲自守在小炉子旁替小王妃熬药,一边再三吩咐厨娘往后的膳食应该做些什么。 见自家殿下如此细致入微的照顾着小王妃,下人们一个也不敢怠慢了。 熬好药,南勋端着药碗进了寝殿,路过院子时,他特意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满意的勾了勾唇。 那日吩咐管家办的事,已经妥当了。 坐到床榻边,他将人捞起来倚靠在自己怀里,却发现依然昏睡的她根本就喂不进药去。 于是,他端着药碗仰头将那碗苦涩的汤药全部喝刀嘴里,再俯身压上她的唇,将汤药全部喂给了她,然后伸出指腹拭去她唇角残留的药汁。 一对好看的眉头蹙得十分的紧。 他生平最怕的,就是这股药味。 被打折腿的那一年里,他每日都要喝三次,每次都喝到吐。 自从那一年过后,他便再也没尝过那种让他恨到骨子里的味道,即便偶尔受寒,也都自己痊愈了...... 以前被勾起那些不堪的记忆时,心会被撕扯着痛。 现在想起来,却释然了。 他一度以为,这辈子他放不下那些恩怨仇恨,唯一活下去的动力也是那些恩怨仇恨。 但现在,却不同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让爷来 深深的看着怀中的她,他将一只大手覆在她的小腹上。 她的腹中,竟然装着一个小生命? 这感觉,奇妙得难以言喻。 薄唇微微勾起,洋溢出一抹如山花烂漫的笑。 脑海中瞬间就浮现出许多的画面来。 一个小肉团子屁颠颠的跟在他的身后,奶声奶气的唤着他,父亲。 南勋就那么坐在床榻边抱着夏简昭,一直到自己都沉沉睡了过去。 夏简昭抖动着睫毛睁开眼时,一眼就看到了那张完美弧线勾勒出的轮廓。 此时高热已退,她浑身酸疼得难受,嘴里也苦涩得不是滋味,她挣扎着想要起来去喝一杯水,却惊醒了熟睡的少年。 “我想喝水.....” “别动,让爷来。” 刚呢喃出一句,南勋就抽身一个箭步冲到桌前倒了一杯水凑到自己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尝到水已凉了,他又连忙唤人送来热水。 “殿下,凉水也可以的,我快渴死了......” 夏简昭半撑着身体眼巴巴的望着桌上的水杯。 “往后都不许再喝凉水!” 沉沉的吐出一句话来,他走到床榻边将她摁进被子里。 夏简昭忽闪着一对长长的羽睫,乖乖窝进被子里。 婢女很快就送来热水,少年将水倒好送到她的唇边,无微不至的令夏简昭的脸上浮起一抹狐疑。 从来不见他对自己如此献殷勤,今日很奇怪。 她以前听说,大抵许多铁石心肠的人,面对将死之人时都会多出来几分宽容... 如此一想,她猛的从床上爬起来,一脸惊恐的望向坐在床榻边的少年。 “殿下,我此时浑身酸疼无力,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 “我还能活多久?” 闻言,南勋的眉心一阵突兀,抿紧的薄唇扯了扯。 隐忍住心底的躁动,他的目光温柔的洒向她,伸出修长手指摸了摸她的头。 “乖,你要是少想一些,一定会长命百岁。” 话落,便将人摁进了被子里。 夏简昭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见雪儿领着夏长业与杨氏走了进来。 南勋起身一礼,夏长业微微额首,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杨氏走到床榻边拉住夏简昭的手:“昭儿,往后好好养胎,切莫动了胎气。” 夏简昭一脸懵逼的眨了眨眼睛:“养胎?!” 她将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南勋。 后者耳根一红,背过脸去不与她对视。 在杨氏的一再嘱托之下,夏简昭只一个劲的点头,此刻她的大脑是一片空白的。 往日她喝下去的汤药里面,她明明察觉了某种东西... 虽然知道是他刻意加进去的,她还是装作无知的将那些药喝了下去。 他若不想要孩子,她也会追随他的意思..... 可怎么就怀上了呢?! 有时候,人的力量抵不过老天爷的安排…… 脑海中浮现出许多场景。 几个月之后,怀中就要抱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小肉团子,再过一阵子,那小肉团子就会屁颠颠的追在她的身后奶声奶气的唤她,娘亲... 此时说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心里情绪很复杂。 她无论何时都在想,她与他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 但眼下,局势却很不乐观...... ...... 第三百一十七章 还能高枕无忧吗 幕王府里的这一件喜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都。 宫里也是一样的热闹。 那些时常来找夏简昭调胭脂开养颜秘方的闺女们都趁着这个机会争相前来道贺,却被门房拦在门外,冷冷的告知一句, “我家殿下吩咐了,小王妃需要静养,任何人不得叨扰。”” 于是,所有人都失落而归。 南赤诚得知此事之后,赏赐一尊玉观音到幕王府,护佑小皇孙平安出世。 想着已成家的皇子不少,却个个都没动静,令他一直想抱孙子的愿意迟迟不能实现,今日突然得知老六家有喜了,这让他高兴得一整天都眉开眼笑合不拢嘴。 特别是在朝堂上众臣一一恭贺时,他那种美滋滋的心情无法言喻。 这段时日尽是些糟心事,终于迎来了这么一件大喜事。 所以,他在今夜,特设了一场隆重的宫宴以示庆贺。 东宫。 一阵碎裂的声音传来,令刚刚走到殿门口的南冶猛的顿住脚步。 门口的宫女战战兢兢的将头垂得极低,大气都不敢出。 “怎么回事?!”南冶凝紧一双眸子,冷冷问了一句。 其中一宫女悄然看了一眼大殿之内,然后摇了摇头。 南冶怒火中烧的从唇瓣中吐出一个字:“滚!” 门口的宫女慌乱的跑开了。 南冶走进殿内,见满地狼藉,他的一双眸子瞬间就暗沉到了谷底。 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紫竹,又看了一眼匍匐在地似乎失去了灵魂一般的夏清心,他原本就不美丽的心情在这一刻更加的阴沉了。 “出去。”南冶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之后,紫竹抿着唇大步离开了。 夏清心衣衫凌乱,蓬乱着一头发丝,不施粉黛的面庞上看着苍白毫无美感,较她往日的光鲜亮丽,俨然就是两个模样。 她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看向南冶,又将头低低的垂了下去。 “殿下听说了吗?夏简昭有身孕了。” 南冶的眉头不展,他正是因为这件事而闹心得慌。 全京都都知道的事,他怎么会没听说? “有身孕又怎么样?父皇还能将太子之位传给南勋不成?”他握紧了垂在袖口中的拳头,指甲都几乎陷进肉里。 虽然嘴上说得理直气壮,可心底早就受到了威胁。 夏清心冷哼一声,“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母后被废了,我娘亲也死了,接下来,南勋跟夏简昭要对付的,就是殿下与我。” “夏简昭有了身孕,父皇还特设宫宴,这么大的殊荣,任何一个皇子妃都没享受过。” “如此,殿下还能高枕无忧吗?” 一席话,让南冶原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的不好看。 他狠狠磨着后槽牙,一双眸子光射寒星,夹杂着浓郁的杀意。 “父皇生辰快到了,我们按原计划让母妃能够顺利被放出来,局势就会被扭转。” 说出这句话,他先前消失的底气又充足了许多。 只要母后重新坐上后位,再大的威胁都不再是威胁,他的太子之位就固如泰山,谁也撼动不了。 可夏清心下一句说出来的话,却当场浇了他一盆冷水。 第三百一十八章 先下手为强 夏清心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恐怕,我们能等到那个时候,有些人却等不及要除掉我们。” 南冶一听,心就被揪成了一个疙瘩。 “可现在我们还能怎么做?” “必然要先下手为强....”夏清心缓缓站起身子朝南冶一步步靠近。 南冶一脸茫的看向她,见她似乎早有计划,顿时来了兴趣。 他伸手将她的腰身一勾,夏清心便重重的撞进他的怀里。 俯首将夏清心的下巴挑起来,他的声音轻轻落下:“不知爱妃有什么好的计策?” 夏清心扬唇一笑,眼底闪过一抹毒辣的光芒。 “只需要引蛇出洞,对付起来就容易得多了。” 说出这一句,她俯身在南冶耳畔一阵低低的耳语。 南冶的眉头逐渐展开,微微点头,将夏清心将自己怀里又紧紧一勾,粗暴的扯开了她的衣衫,露出雪白的一片肌肤来。 夏清心的双峰紧紧贴在他的胸口,原本苍白的脸顿时通红一片。 她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又朝他贴紧了一些。 南冶的手指在她的后背上摩梭着:“以前本宫怎么没发现你如此足智多谋?” “那是因为,以前殿下根本就不在意心儿。”夏清心娇嗔的扭动了身躯,妩媚又诱惑。 南冶勾了勾唇:“往后,本宫会好好待你。” 话落,惹得夏清心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 夜幕很快就来临。 春日里的气候温暖又柔和,即便夜幕似一张巨大的淡青色帐子将大地笼罩其中,却依然罩不住争相展露的盎然生机。 就连吹过的微风,也带着几许暖意跟活力。 夏简昭睡了整整一天,然后才稍有精神坐起来让雪儿替她梳妆打扮了一番。 南勋突然被先叫进了宫,所以一会儿她要独自乘马车过去。 今夜的宫宴她本可以不去的,但想着既然是父皇专门为南勋与她而设的宫宴,她怎么样也要出场才合适。 况且,宫宴之上有那么多好吃好喝的,不去不是太可惜。 她伸手摸了摸小腹处,直到现在她都恍如做梦一样。 生命中突然闯入了一个小生命,余生,更要尽全力守护自己所爱之人了。 雪儿看着自家王妃陷入沉思,一张小脸上的笑容自从知道小王妃有喜之后就没消退过。 小王妃有喜了,相爷跟夫人都高兴。 最高兴的,似乎是自家殿下。 整日在小王妃的院子跟前转悠,书房也不去了,去得最多的,就是小厨房。 虽然殿下嘴上不说,但府里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 殿下对小王妃,在意着呢...... 夏简昭今日着了一身淡蓝色长裙,长裙逶迤拖地,上面绣着小朵半开未开的夹竹桃,腰间束一条同色腰带,因为有身孕的原因,雪儿特意束得很松,一头青丝绾成一个利落的碧落髻,将一支梅花白玉簪插上,显得清清雅雅,额前随意垂下两屡发丝,散发出淡淡的灵气。 整个人不施任何粉黛,肌肤细腻如温玉,光洁嫩滑,唇不点而红,娇艳若滴,腮边垂下来的两屡发丝在微风的吹风下轻轻摇曳,摇曳出一股诱人的风情。 走出殿外,她便顿住了脚步。 清澈的眸子浮起一层润泽的水雾。 第三百一十九章 别怕,有爷在 夜色笼罩的院子里,遍地的茶花映入眼帘,一朵朵一簇簇,开得娇艳无比。 树上的茶花随着微风舞动,茂密的叶子中点缀着红色与白色的茶花,个个都将花茎竖的直直的,将花朵抬得高高的,姿势千姿百态。 整座院子就被这满庭的茶花带来了勃勃生机,眼前的景象美不胜收。 夏简昭缓步走在那些茶花之中,搁置在心底的记忆被勾起。 这一片山茶花,与她前一世二十四岁生辰时映入眼帘的景象一模一样。 她没想到还能再见到铭刻在生命里的重要场景。 而且,还来得这么快...... 放在胸前的双手不自觉的将修长手指交叉扣紧,心底涌动着无比欣喜的情绪。 她生平最爱山茶花,他记住了。 无论是前世,还是在这一世,他都会为自己种上满院子的茶花,某些改变了的命运之中,总会留存早已生根发芽的某些东西...... 雪儿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夏简昭坐进了马车,车子缓缓驶向皇宫的方向。 坐在车里,她俯首看着手中的一朵茶花发着呆,唇边荡漾着甜如蜜饯的笑意。 一双桃花眼盯着那株茶花渐渐入了神。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夹杂着雪儿的尖叫声,将她彻彻底底的惊醒。 她还没来得及掀开帘子看一看究竟怎么回事,就感觉到车子颠簸倾斜起来。 车外骏马似乎是受惊一样长长的响起一声嘶叫。 慌乱之中她扯住了轿辇的一角以平衡身体,却因为车身的剧烈颠簸而失去重心,在掌心就要脱离轿撵时,只听“嘶”的一声响,整座轿顶被一把泛着寒芒的剑给掀开了。 而后一抹身躯迅速落在她的面前,拦腰将她抱进怀里,纵身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形之后平稳落地。 夏简昭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衫不敢松手,整个人都瑟瑟发抖着,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这才仰面看向面色暗沉的少年。 “殿下......” 呢喃的低低唤了他一声,她惊魂未定的朝少年冷冷看着的方向扫过去。 只见一匹健硕的黑色马匹倒在一片血泊之中,身体还在抽搐挣扎着。 夏简昭再俯首看了看少年紧紧握在手中的长剑,那上面的鲜血顺着刀面流淌而下,在夜幕之下,此刻的少年看上去格外残戾。 修长俊逸的身躯透露出蚀骨的荒寒,他似是刚刚从嗜血的深渊归来,杀意还未褪去。 深邃眸子里充斥着不加掩饰的愤懑与仇意。 “殿下,这匹野马不知道是从哪里跑出来的....还好您及时来了......” 从马车上摔下去的雪儿匍匐在地,回想着刚才的那一幕,她的牙齿都在发抖,完全没发觉自己被搓破皮的双手此时在流着血。 车夫也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跪在一侧,悄然看了一眼血泊中的马匹,匍匐着身体不敢抬眸与少年的眼神对视。 明明这条路是宽阔的大路,周边也一向很清净,这匹失控的马匹却突然窜出来,而且直奔他们的马车而来。 眼下小王妃还有着身孕,若是出个岔子,自家殿下会杀人! 第三百二十章 别怕,有爷在 “别怕,有爷在。” 南勋紧紧将夏简昭夹在腋下,一点也没有要松开她的意思,轻柔的声音从她头顶落下,其中是道不尽的温柔。 他惜字如金的几个字,却给了夏简昭满满的安全感。 夏简昭抿着唇狠狠的点点头,仰面迎上他火热的目光,突然就感到踏实了,刚刚还在突兀跳动的心,一瞬间就平息了下来。 南勋俯首将目光从她身上扫过,确定她没大碍之后,才将手中的长剑收回鞘中。 平静的面色之下,一颗心早就跳动得乱了节奏。 今日被提前叫去宫里,却并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太子得了一块浑然天成的根雕献给父皇,邀请众皇子一同鉴赏.... 在养心殿里,他根本无心鉴赏什么根雕,满脑子想的都是她,所以提前回来了。 却不想在途中遇到了这样一幕。 细细想来,这并不是一场偶然...... 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但若她被伤及分毫,他发誓他会拿起手中的这把剑将施害的人碎尸万断,无论那人是谁...... 眉宇之间泛起的寒凉将弥漫在周边的空气都凝聚起来,他将人捞进怀里,然后纵身跃上了自己的马匹之上。 两抹身影缓缓朝前走去,留下身后的一片狼藉。 暗处,窥视着这一切的那抹人影在两人消失在夜幕中后快速的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宫宴设在喜乐宫之内,华灯初上,喜乐宫一片琉璃斑斓的色彩。 宫外的暗角处,两抹身影相对而立,一人拱手弯腰,一人蹙眉凝思,气氛十分的低沉。 沉吟片刻,南冶才终于开口:“老天爷一再眷顾南勋,可不是每一次,他都能躲过去。” 寒慕微微额首:“殿下说得极是,咱们来日方长,这一次不行,还有下一次的机会。” “可时机却不等人,本宫眼下的处境越来越劣势......”南冶的眉头不展,越发的觉得自己这个太子之位不太牢固。 “属下觉得,皇上对慕王更多的是内疚,对于殿下您,才是真的疼惜,若殿下也能早日让皇上抱上皇孙,那殿下的地位,便更加牢固了...” 寒慕将头压低下去,声音说得极小。 南冶的一双眸子在听到寒慕的话后,突然间就明亮起来了。 不过,很快他的眸子就又沉了下去。 理是这么一个理没错。 但近日他日日留宿在夏清心的寝宫,却也不见她的肚子有什么动静...... 后院里还有三位侧妃,他却根本不想碰。 自从与夏简昭解除婚约之后,他免不了时时拿其他女子做对比,总觉得都不称心如意。 若不是夏清心偶尔能替他出谋划策对他来说有用处,他也根本就不愿多看她一眼的。 “你先退下吧。”淡淡吐出一句话后,南冶沉沉叹了一口气。 寒慕领命告退。 “太子哥。” 正在南冶转身准备回喜乐宫时,南宇从暗处走了出来。 南冶警惕的回头朝南宇看过去,只见南宇勾着唇,笑得十分的诡秘。 “你在这里多久了?”南冶半眯起眸子,背在身后的手收缩握紧。 第三百二十一章 你都听到了? “在太子哥之前就在这里了。”南宇坦然的吐出一句,走到南冶的跟前目光与他对视,没有丝毫闪躲跟避讳的意思。 “本宫与寒慕的话,你都听到了?”南冶的眼底瞬间闪过一抹毒辣与威胁的味道。 南宇从容的笑了笑,然后点点头:“嗯,一字不漏,全都听到了。” 那笑意,明显的很不怀好意。 见他连掩饰都懒得掩饰,南冶瞬间就揪住了他的衣领,生冷的话语在南宇耳畔落下来:“你敢说出去一个字,本宫保证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我相信太子哥有这个能力,不过,现在太子哥与我都很被动,是不是该考虑考虑你我联手除去共同的敌人?” 南宇挣脱南冶的手,然后不紧不慢的将微皱的衣衫理了理。 听到南宇的话,南冶的眉头却蹙得更紧。 “联手?你又想害本宫?” “上一次你我联手,却死了文氏,别以为本宫不知道,是你故意将消息传给文氏,让文氏做了替罪羊,她的死与你脱不了关系!” 南宇冷哼一声:“太子哥的心思,南宇望尘莫及,上一次若不是我长个心眼甩了锅,倒霉的就会是我。” “太子哥表面上接纳我,暗地里却并没有真心实意想与我联手,你想将我也除掉。” 此时南冶的瞳孔猛的一缩,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他憎恶南宇,是因为那此在金銮殿他助南勋污蔑母后,最后导致母后被废后位,幽禁了常平宫。 但现在较于对南勋的憎恶,南宇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南宇带来的威胁,根本就可以完全忽略不计。 他不过是一根墙头草,随风倒。 “你我二人何不摒弃前嫌,再次联手?” 在南冶陷入沉思时,南宇又补充了一句。 将唇瓣抿成一条线,沉吟片刻之后,南冶微微点了点头...... ...... 今夜的宫宴十分热闹,众朝臣携带家眷都参加了这次宴席。 谁都不愿错过在皇帝跟前露脸的机会。 年轻的世家小姐们个个衣着光鲜亮丽,胭脂水粉将面颊点缀得娇俏无比,想方设法的吸引着自己心仪的皇子的注意。 众人都入了席,唯有今夜的主角之位上空无一人。 周子舒望向那个位置,眼里充满期待,却又时而浮起浓浓的失落。 自从南岭之后,她便再也没机会接近南勋。 只有在他每日上朝时躲在一边远远的看上他一眼,连接近他半步的机会都没有。 今日宫宴,终于可以坐在他的对面,他也很容易就能看见自己,但这宫宴,却是因为他的王妃有喜了皇上特意设的。 心底十分酸涩,她默默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连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明妃坐在南赤城的身侧,温文尔雅的替南赤城剥着葡萄,看得出来南赤城的心情很好,看向明妃时的眼神充满了宠溺。 众人时不时的窥向座上的那一幕,似乎当年明妃宠冠六宫的情景,又再现了。 看到风华绝代的明妃时,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在心底想到夏简昭。 若不是夏简昭的功劳,明妃恐怕早已在幽兰别苑被人遗忘。 第三百二十二章 嫉妒流露出来 自从进入喜乐宫后,南冶就不愿抬眸朝主上座看过去。 以往父皇身旁的位置,都时母妃的。 现在却换成了明妃...... 再加之今夜的计划落空, 愤懑一时装满了五脏六腑,他拿起酒杯一杯一杯的喝着闷酒。 夏清心得知欲令夏简昭流产的计划失败之后,心中也堵得哽住喉。 她扭头看向南冶,看着那些烈酒一杯一杯灌进他的胃里,她忍不住想要去阻, 又突然想起自己每一次阻拦都只会换来他更浓郁的不快,所以她便打消了念头,安静的坐在他身侧看着宫殿内一片其乐融融。 宫殿内丝竹声响起,映衬着浅色琉璃的烛火与酒食飘香,众人面带喜色交头接耳的攀谈着,欢声笑语充斥在整个殿堂之中。 等了许久却都不见南勋夫妇二人到来,殿内的气氛似乎在一点一点的减弱。 南赤城的目光也时有时无的投向那个座位,面上微微浮起一丝尬色。 他端起面前的酒杯,将情绪掩藏在杯盏之后,然后对身旁的龚九悄声吩咐了一句:“去看看慕王与王妃怎么还没来。” 龚九点头哈腰,正要离开时,就见宫殿的门口出现了两抹容姿清绝的身影。 身姿挺拔修长的少年,牵着身旁娇柔的女子缓步进殿,两抹身影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眷侣,般配得令人移不开眼。 二人朝南赤城福身行了礼。 “因为路上出了点意外,所以来晚了,让父皇与各位久等了。” 南勋清清冷冷的语调穿透丝竹的声音显得格外明亮。 闻言,南赤城顿时就紧张了起来:“意外?什么意外?” 见南赤城的神情紧张,所有人的神经也都绷紧了,有人断在手中的酒杯顿在了半空,有人刚拨开皮的水果也僵在了指尖,许多目光专注的投射到南勋的身上。 “在途中遇到了一匹野马袭击王妃乘坐的马车,所幸,王妃并无大碍,那匹马也被儿臣杀了。” 南勋淡淡的作答,说话间,目光微不觉查的朝南冶一扫而过。 那目光很快,可还是被南冶捕捉到了,他握着酒杯的手一抖,一阵心虚从心底流过。 南赤城这才松下一口气:“没事就好,回头朕再安排些人去王府伺候,老六媳妇的身子,马虎不得,快落座吧。” 一句话,说得十分的慈祥。 这让其他皇子妃都绿了眼珠子,一个个脸上瞬间就变了颜色,嫉妒流露出来,掩饰都懒得掩饰。 任谁都没有得过父皇如此的恩宠,对于夏简昭,父皇明显的很偏爱。 朝座位走去,夏简昭的一只玉手被南勋宽大的手掌握在掌心,他的步调,比平时缓慢了许多。 落座之时也是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落座,无微不至的呵护令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 一片炙热的目光一直追随到二人落座,这才缓缓收回了眼神。 伴随着丝竹声激荡起来的节奏,气氛顿时高涨起来。 二人刚刚落座,等候恭贺的朝臣就忍不住端着酒杯迎了过来。 “恭喜王爷王妃,下官敬二位一杯!” 话落,那朝臣就先干为尽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清冷许多 南勋还未伸手去端面前的酒,一只素白的爪子就极其自然的拿起他面前的酒杯准备豪饮一口。 被他伸手截住杯盏之后,他那两道凌厉的目光同时投射过去。 ”欠收拾!“ 夏简昭木然的忽闪着一双大眼,再看着南勋将酒水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有那么一秒钟,她是很泄气的。 俯首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自从这里面装了一个奇怪的小东西之后,她似乎就失去了自由。 就连吃喝拉撒,都被身边这个男人管束起来了。 一帮人散去,又一帮人迎了上来。 不得不说,自从南勋被父皇重视以后,就成了那些阿谀奉承之人的香饽饽。 相比这边的热闹高人气,南冶跟前就冷清了许多。 曾经风光无限的太子,似乎在今夜被完全漠视了。 一个人喝着闷酒的南冶,时不时的朝着南勋所坐的方向望上一眼,目光有意无意的再朝他身旁的夏简昭一扫而过。 有一种叫做嫉妒的东西,就那么油然而生了。 他不禁回想起当初自己火急火燎的退婚这举动,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 貌似自从夏简昭嫁给了南勋,南勋便顺风顺水一路平坦。 她,不仅容姿倾城,还会旺夫的么? 烈酒一杯一杯的喝下肚,夏清心终于忍不住阻拦。 ”殿下,你这样喝酒会伤着自己的身体的。“ 南冶甩开她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这身子如同残躯,要它何用?“ 说出一句丧气话,他又饮下一杯酒。 夏清心终究是没有办法让他听自己说话,于是,也就熄灭了声音不再开口。 可眼里两道毒辣的光,却是朝夏简昭身上毫无保留的扫过。 自从南勋一迈进殿堂,周子舒的目光就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 今日的她身着一件绯色裙衫。,裙角上绣着细碎的樱花瓣,一根同色调的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细楚腰束住,婀娜多姿的身段一下子就凸显出来了。 头发随意绾了一个松松的髻,斜插一直碧翠簪花,面上画了精致的妆容,不浓不淡恰到好处,整个人看上去,有入骨三分的妩媚。 喜乐宫里的皇子与贵公子们,停留在周子舒身上的目光也不在少数,只是她毫无察觉,只是紧紧的盯着一个方向,将眼神聚焦在清冷少年的身上。 她一双莹润眸子一直追随着对面的南勋,几次都欲起身朝他走去搭上一两句话,可目光一撇他边上那抹清丽身姿,所有的期待便渐渐熄灭了下去。 夏简昭不动声色的吃着南勋替她剥好的一盘葡萄,看似一张美若谪仙的脸上风平浪静,实际却早已洞悉一切。 宫宴之上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一切看上去都无比的祥和。 南勋一面应付着那些恭维的人,一面悉心替身旁的女子递水果,仿佛所有的心思,都在身旁的夏简昭身上,他根本无心在意别的气氛。 乐师弹奏完一曲之后,紧接着一曲“美人心”响起。 有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 琴声悠扬回荡在整个大殿之中,混合着美酒美食飘香,气氛被渲染得很浓郁。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不感兴趣 随着音律响起,自殿堂门口缓缓迈入一个身段盈盈的女子。 那女子一袭轻纱红衣,戴着半张同色面具遮住眼帘以下的部位,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眸细长又妩媚,眼神充满了勾人的魔力。 赤足踩在地毯之上,轻轻踮起脚尖,随着音律扭动着身躯,整个身体柔软又灵活得像一条自由移动的蛇。 璀璨烛火摇曳,女子穿梭在烛火之中,轻灵的舞姿令她看上去像一个长着翅膀的精灵,袅娜腰肢温柔又风骚。 几乎全场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女子的身上,唯独两个人很特别。 清冷少年丝毫都未朝那红衣女子投去一瞥,仿若他的耳朵根本听不见这每秒琴音,他的眼里容不下除了身旁的女子之外的任何一人。 他完美绝伦的脸上不苟言笑,一直俯首不停的朝身旁的女子递美食,见她喜欢吃哪样,他便将自己面前的尽数推至她的跟前,还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不顾形象的云卷风残。 夏简昭毫不客气的狼吞虎咽,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在美食面前,她没有丝毫的抵抗力,特别又是在突然要多吃一个人的分量的情况下.... 对于舞曲什么的,那不是她感兴趣的东西。 南宇看直了眼睛之时,被许珍若猛的一个巴掌拍在头上,他不悦的收回目光狠狠瞪了许珍若一眼,在对视上许珍若强悍不容抗拒的神情之后,他耷拉着脑袋拿起酒杯假装喝酒,眼神还是忍不住从杯盏之后窥视而去。 一见红衣女子的舞姿,他就想起了乐姬。 心中顿时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悲痛。 一时之间对于夏简昭与南勋的仇意,也就更加的深了几分。 在一片欣赏的目光之中,红衣女子随着旋律起舞,面纱之上的那双眼睛始终朝一个方向看过去。 但她聚焦所有目光之后发现,那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一瞬间,眼底的那抹失落就流露出来。 但她还是坚持着将一曲舞完。 “小女献丑了。” 立于大殿中央,她朝南赤城福身一礼。 当扯下面上那半张面具之时,所有人都震惊了。 原来这不是别人,而是大理寺卿之女,周子舒。 “不愧是周爱卿的千金,舞姿美妙非凡。” “今日一舞,令人赏心悦目,看起来,平日里没少下功夫。” 南赤城毫不吝啬的给了好几句赞美的词,周政通的脸上洋溢着洋洋得意的笑容,他暗自用眼尾余光朝南冶扫去,却见南冶似乎只对自己面前的酒水感兴趣,醺醉之余,还一杯接一杯。 周子舒温婉谢恩之时,目光依然追随着南勋而去,但见他伸出指腹轻轻刮去了夏简昭唇角沾染上的一滴酱汁。 她深深皱着眉头,心底酸涩得十分难受。 微不觉查的朝夏清心投去一瞥,夏清心会意的点了点头之后,她才稍稍安心下来。 今日她趁着宫宴的机会想引起南勋的注意,所以特意准备了这支舞。 太子妃还答应,会在宫宴之上为她推波助澜...... 若有太子妃的帮助,那就事半功倍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是该充盈后院了 “周家小姐温柔贤淑,品貌出尖,儿臣以为,父皇可以在今日成就一段良缘,双喜临门。” 夏清心站起来,朝周子舒走过去。 周子舒温婉的低下头去浅浅一笑,娇羞瞬间就浮在了整张脸上。 南赤城目光一怔,不解的道:“太子妃此言何意?” 夏清心微微福身,勾了勾唇,目光朝夏简昭看过去,眼底浮起一抹冷意。 她转而看向南赤城,声线轻轻落下:“周家小姐倾心慕王已久,儿臣觉得,慕王妃身怀有孕不能很好的伺候慕王,慕王的侧妃之位又空悬,是该充盈后院了。” “已成婚的皇子们都有了侧妃,唯独慕王的院子里冷清,父皇若再不替他操操心,该说父皇偏心了......” 一席话落下,南赤城似乎被点醒了一般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表示赞同。 南勋将一块榛子酥递到夏简昭的盘子里,悠悠收回修长手臂,指尖在桌面上有一下无一下的敲击着,古井不波的眸子里暗藏着深不见底的黑暗,令人窥视不到其中的情绪。 夏简昭听到夏清心的话,似乎毫不在意,啃了一口手中的榛子酥,仿佛此时她只专注于吃,任何事都影响不了她的胃口。 身旁的南勋就那么深深的看着她不为所动的样子,一对好看的剑眉紧紧蹙着。 有人逼他纳侧妃了,她竟吃得如此欢乐。 难道,就一点都不吃醋? 见她不为所动,他扯了扯她的衣角送去暗示。 夏简昭茫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朝边上挪了挪。 “简昭是不是挤到殿下了?” 南勋:“......” 内心是崩溃的,却又不忍心责怪。 “周家小姐确实是适合做侧王妃的人选。”南赤城捋捋胡须,似乎对周子舒很是满意。 “若不是太子妃清醒,朕真的忘记了这件事.....”南赤城欣慰的看了看夏清心。 然而周政通的脸色却变得十分的难看。 他心目中的如意女婿,是太子,而不是南勋。 即便南勋现在已不是以前那个残废被遗忘的少年,但在他的心底,太子才是未来储君,是继承大统之人。 他也早已对太子表露衷心,誓死辅佐跟随。 若子舒嫁给太子,他又辅佐太子登基成为头等功臣,那么往后,他就是受世人尊敬的国丈大人,光宗耀祖。 可皇上愿意赐婚就已经是莫大的殊荣,至于赐婚哪一位皇子,他再不敢插嘴多说什么,那样就显得他太不懂规矩了。 偏偏子舒这丫头就一根筋,上一次从岭南回来差点掉了命,还这么不顾一切的想要嫁进幕王府,那个夏简昭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往后不被她折磨才怪! 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周子舒,他在心底隐忍着一种极度的不快,沉沉叹息一声,抿紧了唇将眼神移向了别处。 “那么,今夜就由朕做主,赐婚周......” “父皇,王妃刚刚有孕在身,儿臣无心思纳侧妃,儿臣觉得眼前照顾好小王妃的身子为重,其他事情,可以暂且搁置。” 在南赤城还未说完后面的话,南勋就站起身来,语气坚定。 第三百二十六章 很能生养的样子 闻言,周子舒期盼的一双眸子就红了起来,眼看着泪水即将夺眶而出。 夏清心伸手暗自碰了碰她的臂膀,示意她别那么没有出息。 “人家一个姑娘家,慕王当众拒绝,叫周家小姐往后还怎么做人?” 转而看向周子舒,“子舒,你可愿意嫁给慕王,即便是侧妃也不在意?” 周子舒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子舒愿意,子舒不在意名分,只要能陪在殿下身边即可。” 夏清心勾唇一笑,对南赤城说到:“父皇,周家小姐如此有心,便就成全了她,正好慕王妃有孕在身,还可以在身边照顾一二。” 闻言,南赤城微微点头。 周政通的一张老脸已经无处安放,只一个劲的握着杯盏,起起落落,显得十分的局促。 他朝南冶看了一眼,只见南冶摇晃着脑袋,俨然是一幅醉态,还醉得不轻。 面对夏清心的咄咄逼人,南勋垂在袖口中的手握得很紧。 再俯首一看面目狰狞的朝嘴里塞进一坨红烧肉的夏简昭,他很不忍直视的吐出一口浊气。 她真的,就不吃醋? 哪怕一点点,也没有。 一种无法言语的愠怒顿生,他此时很想对她说一句:“欠收拾!”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父皇就将她赐婚给太子吧。” 在南赤城下定决心要赐婚之时,唇角还挂着酱汁的夏简昭突然就开口了。 那块还没咽下去的红烧肉,也囫囵的就那么一咽。 一侧的少年紧紧锁眉,眉心一阵突兀。 他都以为她今晚不会发表任何意见了,她却这么突兀的开了口。 暗沉的眸子,一瞬间明亮起来,亮过今夜这宫殿里的火烛。 一直沉浸在吃的世界里无法自拔的人突然扯着嗓子开了口, 南赤城的瞳孔也是猛的一缩,他指了指夏简昭挂在唇角的酱汁,示意她先擦去。 然而不明觉厉的夏简昭,迎上一张无比真诚的脸,道:“太子后院虽然充盈,但无论是太子妃还是后院那些侧妃,肚子都不见动静。” “儿臣看周家小姐身段丰盈,是很能生养的样子。” “太子将她纳进后院,保证不出半月就能让父皇再抱上一个大胖孙子。” 一边说着,她一边朝南冶走过去,然后俯首凑道南冶跟前,轻轻问了一句。 “太子可愿意?” 南冶抬起醺醉的双眸,映入眼帘的是夏简昭那张美若惊鸿的面颊。 这是她第一次,离得自己这么近。 他甚至都能闻到她身上的那股清幽茶花味。 离得近了,他就更觉得她美,美得世间所有的女子都无法与她麓美。 浓浓的醉意席卷着他,但他却清晰的听到了她那句“太子可愿意?” 他想都没想的就答道:“愿意,本宫极愿意。” 然后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想要将她挂在唇边的酱汁擦去。 那抹身影却瞬间被一个外力拉开,稳稳撞进一个胸膛。 南冶与此同时,将头重重垂了下去,摸索着面前视线模糊的杯盏,然后再次将杯盏送到唇边,脸上挂起了十分轻松的喜悦之色。 南赤城见南冶如此高兴,想着他必然对周子舒是满意的。 再加上夏简昭那席话作为催化剂, 于是,了然的点了点头。 第三百二十七章 初八是一个好日子 夏清心捏紧手中的帕子,整个身体都被气得发抖,但今夜宫宴之上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她又不好发作。 周子舒默默朝她靠近一步,扯了扯她的衣袖递给她一个求助的眼神。 她极不耐烦的甩开了周子舒的手。 周子舒眼里瞬间就写满了绝望,今夜精心准备了一切,就连这身舞服,都是她亲手赶制的,只为吸引南勋对她的注意。 谁都没料到,夏简昭会突然来这一手,更令人震惊的,是南冶竟然不假思索的就答应了,脸上还露出那种甚是满意的表情来。 夏清心怒火中烧的看向南冶,只见他早已是一幅醉态,真个身体都瘫软在了桌面上,手中的酒杯倾斜而握,杯中剩余的酒水顺着桌子低落在地毯之上。 “皇上,这月初八就是一个好日子。” 明妃紧接着说出一句,似乎是成心趁热打铁不给夏清心任何反驳的机会。 南赤城点点头:“既然太子兴许,那周爱卿就准备一下,日子就定在这月初八。” 话落,紧接着一句:“太子纳侧妃,太子妃要多多费心。” 周政通掩饰不住心底的高兴,随即站起身恭恭敬敬拱手一揖:“微臣遵旨,谢皇上隆恩。” 对于他来说,周子舒即便只是一个侧妃,但嫁给太子,比嫁给京都中任何一个世家子弟都有出息。 他不禁欣慰的看向周子舒,却见周子舒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一双眼里写满了抗拒。 可圣旨以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他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离这月初八仅仅只有三日的时间,婚事得抓紧办...... “儿臣自然会好好操办,请父皇放心......”夏清心心底有万分个不情愿,却碍于皇帝的龙威,最终也妥协了,只是一句话说得十分的艰难。 她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因为太过用力,指甲都深深陷进肉里,但她自己却毫无察觉,比起心中的愤懑,身体上的疼痛早已不算什么了。 一直默默坐在一旁察言观色的南宇,勾着唇角淡淡笑着,那笑里,带着一抹危险的讯息。 等明日南冶酒醒之后,可能会有想杀人的冲动吧。 但这对他来说,却是件好事。 因为更为激化南勋与南冶只见的矛盾...... 南勋现在是他与南冶共同的敌人,只有让南冶恨他恨到极点,才能放下往昔与他所有的前嫌联手对付南勋...... 婉转流畅的丝竹声继而响起,众人都一一起身道贺,气氛节节攀升。 夏简昭被南勋牵回了位置上,离得近了她更容易感觉到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芒有多么浓烈。 纤细手腕被他的一只大手捏得生疼,她回眸望向他,见他似乎面上不悦,她抿了抿唇凑到他耳畔,小声一句:“殿下是不是生气了?” 南勋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自鼻翼里发出一声“嗯。” 见他如此直白,她垂下眼帘十分诅丧的说到:“如果你想娶,那我再说服父皇将周子舒赐给你。” 闻言,少年的一对剑眉就深深的蹙在一起。 面上写着大大的两个字,“爷很生气!” 第三百二十八章 爷只要你 他觉得,她真的不太懂他。 刚刚她离南冶那么近,他心里就不是滋味。 偏偏南冶还用一种色迷迷的眼神看着她。 他知道自己的媳妇美得不可方物,但也不允许谁觊觎。 若不是父皇在场,刚才他的拳头就直接落在了南冶的脸上。 天知道他是下了多么大的决心才将心底的那抹愠怒给强忍了下去。 他扭头看向她,寡淡的开口:“爷只要你。” 惜字如金的几个字,却让夏简昭的心头猛的一颤。 她弯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朝他身旁蹭了蹭,刚刚还低落的情绪,一瞬间就突然晴空万里。 周子舒与夏清心在各自复杂的情绪中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两个人的脸色都与喜乐宫里的情景不太相映衬。 宫宴在继续。 一直到夜色浓郁得化不开,南赤城才在明妃的陪同下下榻幽兰别苑。 随着南赤城的离席,其余人这时候也才带着醉意与倦意陆续离场。 夏简昭一路被南勋牵着手走出喜乐宫,他的步调比平时缓慢许多。 明显感觉到他细微的变化,夏简昭的心底一阵悸动。 他那么清冷没有耐心的一个人,也能变得温润如玉。 肚子里这个小家伙的魅力,已经快将她的魅力掩盖住了...... 一进马车,她便靠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浓郁酒香沉沉的睡去。 南勋俯首看着怀中熟睡的人,细长眸子微微眯起。 一只大手轻轻搭在她的小腹处,似乎,他能感觉到小家伙的心跳传递到他的掌心。 薄唇浅浅扬着,此时虽然因为酒力的原因大脑里面一阵一阵晕眩着,可那种油然而生的幸福感,却是他唯一清晰感受到的东西。 看着她极致好看的睡颜,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划过她嫩滑的脸颊,眼里流露出无尽的宠溺。 此生,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两个人,他要拼劲全力去守护。 东宫。 南冶被寒慕背回寝殿。 将人放在床榻上,寒慕看着自己身上满身的污秽呕吐物,也忍不住一阵作呕。 “辛苦你了,去洗洗早些歇息吧。” 夏清心看着一身狼狈的寒慕,有气无力的吐出一句。 接过紫竹端来的一盆热水,她走到床榻旁替南冶擦洗身子。 “去熬碗醒酒汤。” “奴婢遵命。”紫竹领命而去。 寒慕愣愣的站在那里,耳畔还萦绕着夏清心无意吐出来的那句关切话语。 他自小就被训练成太子的贴身侍卫,伴随太子长大,却从来没有谁关心过他累不累,苦不苦。 按说,像自己这种身份的人,主子们丝毫都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太子妃却如此关切自己...... 她是他见过的,最没有架子的主子,没有之一。 再一看床上醉得一滩烂泥的太子,寒慕不禁摇了摇头。 从喜乐宫回来,太子殿下一路上都还在呢喃着要喝酒,醉成这种样子,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 太子从来都没有喝得如此酩酊大醉过。 皇后娘娘被废之后,整个东宫都变了天,不知道以往繁花似锦的东宫,还能不能再现...... 寒慕皱着眉头,他依稀记得,太子一路上还时不时的,似乎唤了几声夏简昭的名字,嘴里一直重复着那句本宫愿意。 第三百二十九章 这样的女子委实很少 虽然听得不太真切,但看着太子妃虎着一张脸带着腾腾杀气,他就确定太子定然是对慕王妃抱有某种幻想。 太子,怎么还能惦记那个自己主动退婚的女子呢? 况且,夏简昭已经是慕王妃,还怀了慕王的孩子,而且,处处与太子殿下作对,根本就不把殿下放在眼里。 皇后娘娘也是被慕王夫妇合力扳倒的,那样的女子心机深沉得可怕,留在身边就是一个祸患...... 要他觉得,太子妃就比慕王妃要好上许多倍。 太子妃待殿下好,又单纯没有心机,这样的女子,委实很少了。 看了一眼在床榻边费力的替南冶褪衣衫却丝毫弄不动那具沉甸甸的躯体的夏清心,寒慕走上去,道:“太子妃,让属下来吧。” 夏清心回头看了一眼寒慕,然后点了点头。 今夜是她历经的最漫长的一夜,她的脸上一脸倦色,似乎失去了所有期待一般,没有丁点光彩,就练脂粉都掩饰不住她脸上的苍白。 她朝边上挪了挪腾出一个位置来。 寒慕褪去南冶的外衫,然后将他平放在床榻上拉过被子一角盖在他的身上。 见夏清心一脸的倦色,于是开口道:“属下见太子妃似乎很疲劳了,要不娘娘早些歇息,这里由属下照看。” 夏清心抬眸看了寒慕一眼,眼眶就那么突然红了,两行泪珠断线一般夺眶而出。 她隐忍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迸发。 “心累了,怎么样都还是会累。” “娘亲死了,我却不能手刃仇人......” “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得意的样子,自己却怎么样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我该怎么做?” “从小,她就比我光鲜耀眼,得了爹爹的偏爱,还与太子有了婚约。” “可是太子,我用尽了所有力气去爱的人,心里却从来没有我的半分位置,刚才在路上,他还一直叫着那个贱人的名字!” 咬牙切齿着,夏清心瘫软在地上,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 娘亲死了以后,这世上仿佛就剩下她一人,没人能依靠,没人能倾诉,孤单得不知道存活下去的意义在哪里。 自己出生的那个相府,她没有一丁点的感情。 在那里,她只会被时刻提醒,自己是庶出,娘亲不过是相府的一个当差丫头。 她本是尊贵的太子妃,绝对不愿意再提及自己卑微的出身这件事...... 朦胧的视线里,她有的,只有仇恨。 对夏简昭的无尽仇恨,恨不能立即让她自人家蒸发,那么自从,世上便再无人与她作对。 今夜她也喝了不少的酒。 但偏偏就是不醉。 她多想能像南冶一样,喝得不省人事,那样就能沉沉睡去,不会被噩梦缠身在,不会在惊醒过后抱着枕头久久不能再眠。 但偏偏,就是喝不醉...... 寒慕看着夏清心无助的样子,他一时手足无措。 想要去安慰安慰,又觉得欠妥。 若选择袖手旁观,似乎又做不到。 他最怕女人哭,特别又是,像太子妃这么善良可怜的女子。 挣扎了许久,他终于还是忍不住移开脚步,走到夏清心身旁蹲下去。 第三百三十章 不关心她心里好不好受 “娘娘,您要向前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眼下的局势,只不过是暂时,谁都没有一帆风顺,都会有经历低谷的时候,但您身边还有太子,还有属下......” 寒慕的话还未说完,夏清心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双手抓着他的衣襟,哭得梨花带雨。 这措手不及的举动,让寒慕的身子一僵。 但见她哭得正伤心,想着兴许应该让她好好发泄一番,于是,就那么僵硬着身体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啜泣。 从未与女人近距离接触过的寒慕,在夏清心撞入怀里的瞬间,心头猛的颤了两颤。 怀里那抹身体散发出来的浓郁脂粉味混杂着浓郁的烈酒清香阵阵扑鼻,他不由得刷的浮起两抹红晕,一直晕染到耳根。 保持着半跪在地的姿势不敢动,却见夏清心的抽泣声没有减弱的意思。 想着自己身上沾染了一身的污秽物,他鼓足了莫大的勇气才讪讪开口。 “娘娘,属下身上恐怕会弄脏娘娘的衣服。” 夏清心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哭泣声继续起伏着。 所有情绪爆发之后,就很难再熄灭下去,她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整个身体瘫软在他宽大的怀里。 一直哭到声音嘶哑,眼泪也枯竭,她才终于从寒慕的怀里抽离开。 面上的粉黛也被泪水淋花,真个脸看上去毫无美感,一脸的狼狈挂在脸上。 “本宫,失态了......” 她垂下头去拭去脸上的泪水,低低一句。 寒慕随即起身后退一步,双手一揖。 “属下告退!” 临出门时,他顿住脚步,留下一句:“娘娘想哭便哭,失不失态的不重要,重要的时让自己心里好受。” 话落,他快速的离开了寝殿。 夏清心听到寒慕最后那句话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红肿着双眼看向门口身影消失的方向,好半天都没将眼神收回来。 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贴心的话。 娘亲死后的这些日子,她日日被梦魇缠身,醒过来后想要钻进南冶怀里寻求一点安慰,却被他不耐烦的推开,然后就听到他响起的呼声。 她只有独自看着他冷漠的背影,越看越清醒。 他从来不关心她的心里好不好受。 他在意的,只是自己的心里是否好受。 即便娘亲惨死,他都没有过一句安慰,她还要处处对他迁就...... 深深的陷入沉思之中, 一直到南冶从床上翻滚到地上,她才被这响动拉回现实惊醒过来。 “夏简昭,南勋哪里比本宫好?” “哪里比本宫好?” 南冶嘴里呢喃细语,声音低沉,却被夏清心每一个字都清晰的听进了耳朵里。 夏清心的一双柳眉紧紧皱着,她提着裙摆走到床榻边,红肿不堪的双眼里浮起一抹绝望。 明明她才是他的枕边人。 可他却在醉酒的时候,喊着那个她最痛恨的人的名字! 若不是嫌弃夏简昭当初的模样,他犯不着退婚,让自己现在陷入无尽的悔意之中。 呵..... 男人! 夏清心起身,也不管躺在地上的南冶,她径直走到妆台边,对着镜子一一卸下头上的饰品。 第三百三十一章 这么健忘 紫竹端着醒酒汤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南冶。 她默默抬眼看了一眼坐在妆台边一脸漠然的夏清心,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将醒酒汤放在桌子上,然后就默默退下了。 夏清心将头上的饰品一一摘下来,一头发丝就那么松散开,飞泻而下的垂在腰。 她盯着镜子里妆容尽花的脸,一双眼睛就狰狞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异常的阴森可怖。 桌上的冒着疼疼热气的那碗醒酒汤渐渐凉了下去。 而醉意越来越沉的南冶,嘴里呢喃的却依旧是夏简昭的名字。 夏清心拿起一旁的湿毛巾慢慢擦拭着脸上被晕染开的胭脂,一下一下擦得很用力,彷佛只有让自己的肌肤感到疼痛,才能减轻心里的绞痛。 直到整张脸被擦得通红,直到南冶的嘴里再也没有发出呢喃细语,她才缓缓起身走到桌旁,端起了那碗醒酒汤。 看着躺在地上睡得浑噩的南冶,夏清心蹲下身子去将他半扶起来,然后勾起温柔笑意,将醒酒汤喂给他。 次日。 在头痛欲裂中醒来的南冶,扭头看了一眼身旁仅仅依偎着他而眠的夏清心,不由得皱了皱眉掀开被子将她推开然后挣扎着半撑身子坐起来。 睁开眼时,却震惊的发现自己躺在地上。 一时之间,他原本布满一脸倦色的脸,瞬间就变得更加的不好看。 “本宫这是在地上睡了一夜?” 他推了推身旁睡得很沉的夏清心,语气跟眼神里都很不耐烦。 夏清心被他推醒,睁开酸涩肿胀的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南冶那张暗沉的脸。 “殿下昨夜醉得不醒人事,从床榻上掉下来了,心儿力气小弄不动,于是就与殿下在地上睡了一夜。” 一句话说得毫无底气,夏清心捏着被子一角的手默默收紧了力道。 南冶一听完他的话,眉头就皱得更深了。 “你弄不动,不会叫寒幕吗?” “本宫上次风寒刚刚死里逃生,若是再经受一次,恐怕这条命就没了。” “本宫的身体,就如现在的局势一般,丝毫都马虎不得,你作为太子妃,就连伺候好本宫这样的事都不能用心做好?” 一席埋怨的话夹杂着漠然吐出来。 夏清心的一颗心就被刺痛了。 她双手撑在地面爬起来,然后与南冶四目相视。 咬紧的牙关,在情绪迸发的一刻张开。 “心儿处处细致入微,可总是不能让殿下满意,不过往后,后院里会多一个周子舒来伺候殿下,若殿下觉着她合你心意,便让她搬进这前院取代心儿的位置也未尝不可。” 闻言,南冶抽搐着唇角:“什么意思?什么后院里会多一个周子舒?” 夏清心微微勾唇,眼里的那丝凄凉完全显露在南冶面前:“昨夜,父皇将周子舒赐婚给殿下做侧妃,殿下也亲口答应了父皇的赐婚。” “在场的所有人,都恭贺了殿下,殿下还很高兴的回应了大家。” “瞧着昨夜殿下的反应,心儿寻思着周子舒应该很令殿下满意,可难道,殿下这么健忘,就都不记得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君无戏言 夏清心眼里的凄凉,在话落之际转变成了淡漠。 而南冶在听完她的话之后,整个人都懵了。 他努力回想着昨夜宫宴之上的情景,却只记得他拿起酒杯之前的事情,之后发生了什么,大脑里一点印象都没有。 只是,似乎梦里,出现了夏简昭...... 回想了许久,他终究还是忆不起什么细节,于是震怒的看向夏清心。 “本宫昨夜喝醉了,什么赐婚,什么周子舒,本宫完全不知情。” “本宫的后院里已经有三个闲人,容不下了!” “本宫要去见父皇,这亲事,不算数!” 落下这句话,南冶起身穿上衣衫然后匆匆离开了寝殿。 夏清心所有的倦意在南冶离开的瞬间陡然无存。 她拖着疲软的身体坐在妆台边,将自己细细打量着,似乎重新将自己审视一番...... 养心殿里。 南赤城埋头批阅着奏折。 龚九猫着腰站在身后小心伺候着。 自从昨夜宫宴之后,皇上的心情就看着很不错。 这会儿一边批着折子,一边还时不时的从嘴里哼起了小调。 龚九的唇角也不自觉的跟着上扬起来。 要知道,慕王的孩子,可是皇上的皇长孙,皇上自然可这劲儿的高兴。 心下正想着时,南冶就大步迈进了殿堂。 “儿臣给父皇请安。” 南冶叩首行礼。 南赤城抬头,顿下手中笔杆,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嗯,你来了?” “儿臣前来,是请求父皇取消赐婚!”南冶没有思索,直接就表明了前来的目的。 可就在话落的一瞬间,南赤城脸上的慈爱就烟消云散。 身后的龚九也默默的睨了南冶一眼,然后道:“皇上,奴才去给您换杯热茶。” 龚九踩着碎步识趣的离开。 善于察言观色的他,知道皇帝一会儿急需一杯浓茶解压。 “你将你的话再说一遍。”南赤城睁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直勾勾的盯着殿堂中央的南冶。 “儿臣请求父皇下旨退婚。” 南冶似乎丝毫没察觉到南赤城目光中的凌厉,他很斩钉截铁的重复了一次他刚才的话。 可就在话落的瞬间,南赤城的嗓门就响彻大殿。 “混账!朕乃天子,一言九鼎!” “你当朕的话,是儿戏?” 南冶因为南赤城突然的龙威,整个身体都不由得剧烈的一抖,脚下差点一个踉跄没有站稳。 他半张着嘴还来不及开口说话,南赤城又继续说道。 “上一次你央求朕下旨退婚,朕应了你,却是失信夏丞相。” “幸而夏相宽宏大量不计较,相府嫡千金最后嫁给南勋最终也落得个好归宿。” “这一次,你亲口应下的这门亲事,又再一次央求朕下旨退婚,身为大成太子,你可知道君无戏言几个字如何写?” 一席话,说得让南冶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应付。 想起当初央求父皇下旨退了与夏简昭的婚事,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但这一次,他是真的不想将周子舒纳进后院。 一旦将周子舒纳进后院,就意味着周政通与他的关系就更近了一点。 可他不是没有脑子的人。 周政通心里想攀附他,目的绝非是单纯的觉得他值得辅佐。 周政通还有自己的算盘,他不愿日后受他牵制。 第三百三十三章 没有资格 于是,挣扎了半晌,他底气不足的开口:“父皇,儿臣昨夜喝醉了,怎么能在儿臣醉酒的情形下不经儿臣同意就定了这门亲事?” “南勋娶夏简昭时,您不也还先问过他是否同意。” 随着南冶的一席话落下,南赤城手中的笔杆就应声而断。 他越发的觉得,太子真的是太不懂事了。 较于南勋的沉着理智,太子简直就是被骄纵之后的反面教材。 他这时候不禁思考着,自己对太子,是否太过宠溺? 昨夜宫宴之上,太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口应了这亲事。 虽然他是喝了酒。 可醉酒良心在,他亲口应下的事情,心中多少也有点数。 若酒醒之后就翻脸不认,岂不是人人都可借助酒醉而放肆自己的行为? “婚事在这月初八,下去准备。” “毕竟是大理寺卿的千金,面子要给足,你身居朝堂的时日已不短,如何权衡与朝臣之间的关系,这些不需要朕再教你了。” 南赤城看着手中断裂的笔杆,沉沉的叹息一口气,然后拿起旁边的另一只笔继续批阅奏折。 南冶看着他坚决的样子,停留片刻之后悻悻的离开了。 龚九端着一杯浓茶进殿,小心翼翼奉在南赤城身侧:“皇上,您喝茶。” 南赤城端起茶杯,将那杯浓茶一饮而尽,眼底的怒火还未消除。 “都怪朕往日太过骄纵太子,他真的越来越让朕感到不成器!” 龚九将头垂得很低:“皇上息怒,兴许太子是因为皇后娘娘的事儿还在与皇上置气呢。” 南赤城将茶杯重重的顿在案台一角:“与朕置气?朕都刻意将他与他母妃干的那些事儿撇得干净,他还有资格与朕置气?” “这就是皇后教出来的儿子!” 怒火中烧的南赤城,全然没有了先前哼小调时的好性情。 眼里心里,都装满了对南冶恨铁不成钢的恼怒之色。 再一想起皇后,心底的不快就更添了几分。 此时龚九小声在他耳畔一句:“皇上,明妃娘娘已在养心殿门外恭候多时,先前太子在殿里,奴才没有通报,不知皇上可想见?” 南赤城蹙紧的眉头微微展开:“明妃来了?” 龚九点点头:“明妃跟慕王妃学了做花生酥,说是要皇上尝尝手艺。” 闻言,南赤城脸上的乌云瞬间散开。 一听到花生酥几个字,他的味蕾就被刺激了。 再一听明妃是跟夏简昭学的,就更加迫不及待想要尝一尝他挂念了许久的那入口即化的感觉。 于是,扭头对龚九道:“怎么不早通报?让明妃站在殿外那么久,成何体统?!” 心里想着,却是怕花生酥凉了影响口感。 龚九随即扯开尖锐的嗓门宣明妃进殿。 明妃提着餐盒盈盈而来,面上一如既往的温婉。 今日她着一身赤色宫装,明亮的颜色让南赤城见到她的第一眼便晴朗了心情。 南赤城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去到自己的身边,明妃粉面桃花含着浅浅微笑,步履轻盈的去到了南赤城的身旁,才将餐盒一打开,南赤城就迫不及待去了一块花生酥放进嘴里。 那震惊的表情,在尝到花生酥的一瞬,就表露了出来。 第三百三十四章 绝不可能 “明妃,这真的是你亲手做的?” 南赤城诧异的看向明妃,又接着吃了第二块,完全停不下来的节奏。 明妃微微颔首:“臣妾知道皇上喜欢吃花生酥,全京都就只有慕王妃做的花生酥最好吃。” “于是,臣妾就与慕王妃学了她的手艺......” “不知,皇上觉得如何?” 明妃一脸期待的看向南赤城。 南赤城连连点头,极为称赞的朝明妃竖起了大拇指:“爱妃心灵手巧,这花生酥,做得极好,朕很喜欢吃。” 明妃温婉的低头一笑。 心中颇为感激起夏简昭。 是夏简昭告诉她,皇上爱吃花生酥,而且还亲自将手艺教给她。 果然,皇上吃了她做的花生酥后,心情很愉悦。 往昔她只知道用美貌来吸引皇上获得专宠,现在她才知道,除了美貌之外,还有贤惠也能让自己在那些终日花枝招展比艳的宫妃们之中脱颖而出。 这这深宫后院之中,若不争宠获得地位,就只有被人踩在脚下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眼下皇后之位空悬,或许,她该更努力的去争取。 方才南冶从养心殿走出去看到她时的眼神,充满了讥讽跟不屑,还夹杂着浓浓的掩饰不住的仇恨。 她很清楚,若往后南冶继了位,她便是他不会放过的人。 捏着帕子的手握紧,她在心里暗自下了一个决心...... 南冶从养心殿出来,就遏制不住的冒着无处发泄的火气,他脚下的步子迈得快又沉。 他冥冥之中觉得,自己昨夜中了圈套似的。 再努力回想着昨夜的场景,模模糊糊似乎觉得听到过夏简昭的声音,她问他,愿不愿意...... 但那似梦似幻境的情形,他不确定是真的。 一路漫步目的的走着,他的一对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 “太子哥这一大早的就不高兴,不知是谁招惹了你?” 迎面传来南宇的声音,令南冶突然顿住脚步。 他冷冷睨了南宇一眼:“昨夜,你是否听到本宫亲口应了父皇赐婚?” 南宇淡淡一笑,而后十分肯定的点点头:“不光我听到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闻言,南冶的瞳孔猛的收缩紧。 看来,真的是他酒后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摇了摇头。 南宇走上前,勾起唇角邪魅一笑:“虽然是太子哥亲口应下的,却是被南勋故意陷害。” 听到这句话,南冶的神经就紧绷起来:“昨夜本宫喝醉,怎么回事,说给本宫听!” 南宇摊开手中折扇,散漫的摇晃着,眼神看向对面那一排绿柳:“周大人的千金,本来是要纳给南勋做侧妃的,但南勋不愿意,说太子哥后院的妃子们都不会生养,应该多纳几位。” “于是,就请求父皇将周子舒赐给了太子哥,太子哥醉意深,当然是一口应下了。” 听到南宇的话,南冶的胸口瞬间就咔了一口血,上不去,下不来。 一双眼里光射寒星,范出浓浓的杀意。 南勋,处处跟他作对,看来是迫不及待想取代他的位置? 呵,可他才是大成太子,是天之骄子,区区一个南勋,凭一些小把戏,就能满足他的野心么? 绝不可能! 第二百三十五章 是不是长胖了 “南勋的野心,越来越大了,太子哥是该有所行动了。” 南宇的眼底,透露出笃定的阴谋,似乎很心有成竹自信满满的样子。 南冶双手负在身后,朝他凑近了一些。 “你是否已经有了好主意?” 闻言,南宇诡秘一笑。 “太子哥若得空,不如去我府里坐一坐。” 南冶微微点头。 然后两抹身影朝着宇宁王府走去…… 幕王府里。 夏简昭坐在鱼池边喂鱼。 她一袭雪白的长裙逶逸拖地,三千青丝不束不绾,就那么柔顺的垂在腰间,随着风的拂动青丝被吹起几缕,在空中摇曳出绝尘清丽的美丽。 管家远远的站在一旁,看着池子里被她撒上的那一层厚厚的鱼食,额头上的冷汗擦了又冒出来,无限循环着。 他很想走过去说一句,小王妃,你真的太高估它们的食量,它们与你,真的不一样。 可最终,他还是没有那种勇气。 殿下交代过,不让小王妃再来喂食他的鱼,怕它们被撑死。 但两个主子在某些地方有惊人的相似,他谁都不敢得罪。 上一次那十几天鱼莫名其妙的在一夜之间全死了,殿下就将他好一通责备,说是他没有将他的鱼照料好,还命他又买了一模一样的十几条鱼回来。 特意交代说不能让小王妃知道先前的鱼都死了,怕她会忍不住自己的暴脾气,辞退自己这管家的职位。 他因此感动自家殿下的体恤感动到流泪,却怎么想都有些不对。 那些鱼是怎么死的,与小王妃脱不了直接的关系,可怎么到了自家殿下这里,就自然而然的将锅甩给他背了? 但谁让他们是主子?小王妃的锅他做奴才的不背,谁来背? 心里万分惆怅的睨了一眼池中鱼,他表现出淡淡的担忧来。 如今新买回来的这些鱼能活到哪一天,真的不是他能左右的事情。 他只能在小王妃离开鱼池之后,默默的将池子清理一遍。 “管家,你站那么远做什么?靠近一些。” 在管家的思绪还凌乱成一片时,夏简昭清脆的嗓音就响起。 “王妃有何事?” 管家猛的被惊醒,猫着腰十分狗腿子的走到夏简昭跟前做出俯首恭听的样子。 “你看这些鱼。” 夏简昭伸出葱尖般的手指指向池子中,清澈透明的双眸里含着严肃的眼神。 管家朝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神经顿时绷紧。 他一脸懵逼的看着那群游得欢畅的鱼,见那群鱼生命状态没有异样,这才稍稍放下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 他讨好的对夏简昭一笑, “这些鱼,好像很喜欢王妃投食。” 实在不知道说什么的情况下,管家违心的说出这句话,然后伸出袖口擦干了额头上密布的冷汗。 夏简昭在听到这句话后,颇为受用的点了点头,不点而红的朱唇咧开,露出明媚赛过灿烂阳光的笑容。 “这还用说?一看它们现在的体型就知道本王妃将它们喂养得极好,你有没发现,它们长胖了?” 一句话落下来,管家就凝固了脸上讨好的笑意,表情变得局促起来。 第二百三十六章 最美的样子 鱼是他按殿下吩咐的买回来的一模一样的鱼,可大小,还是有些差的。 尽管他走遍了整个长街,最终也只是买到了这几条看起来八九不离十的鱼。 但小王妃,还是看出了某些不一样的地方。 想着殿下早已下过的叮嘱,他生生的咽下一口口水,讪讪道:“奴才也发觉了,一定是小王妃喂养得好,这些鱼儿长得很快。” “王妃该进屋歇着去了。” 管家适时的转移了话题,放在胸前的双手都冒出了星星汗珠。 夏简昭微微点头,起身,却没有回到自己的院子,而是进了南勋的书房。 推开书房的门,暖阳就斜照进房间里,慵懒而惬意的午后伴随着笔墨纸砚的清香,令人神清气爽。 夏简昭一步一步迈入房间,走过那些书架,她伸出指尖,指腹在那些书上摩挲而过。 书架上的书每一本都翻得很陈旧。 南勋读书,一向都比其他人要用功。 看到这些书,她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他坐在案台之后认真阅读的样子,俊美绝伦。 她随意拿起了一本,然后窝进一旁的座椅里,摆出了极慵懒的姿势翻看起来。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将原本就洁白的裙衫照得更加的明亮刺眼,整个人如同发着盈盈光辉的星耀,夺目勾人。 对于一向只对医术书感兴趣的她,才随意翻看了几页,便就昏昏欲睡。 在暖阳的烘托之下,睡意渐渐加深。 南勋办完差事回来的时候,习惯性的先去了夏简昭的院子,见院子里没人,径直就来到书房。 这些日子她要不就是在她的院子里嗑瓜子,要么就是来他的院子里喂鱼。 他真担心,刚买回来的鱼又被她给谋害了。 一踏进书房的院子,就看见管家一身湿漉漉的刚从鱼池中出来的样子,他不禁微微皱起一对好看的剑门。 管家讨好的猫着腰,弱弱一句:”奴才,正在清理池子......“ “爷没瞎。”淡淡的吐出一句话,南勋迈开修长的腿去去了书房。 一进门,他便看见那抹娇柔身躯窝在座椅里手捧一本书籍睡得酣甜。 一头青丝顺着长裙铺散在地上,在暖阳的映衬之下,娇美容颜美若洛神下凡,令他一时看入了神,眼神逐渐深邃。 他放轻脚步走到她的身边,拿起一旁衣架上挂着的外袍轻轻的盖在她的身上,动作极其轻柔小心,生怕将她扰醒。 宠溺的站在她身旁深深看了她几眼之后,他走到案台之后将一张宣纸铺开,拿起画笔在宣纸上勾勒出她的样子。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偷偷画她的丹青。 之前都是在脑海里一面回想着她的样子,一面在纸上画着。 今日是第一次,照着她的样子,一笔一划的勾勒。 身体里住着一个小肉团子的她,有种最美的样子,他迫切的想要将她每一个时刻的模样都铭记下来。 容姿清冷的少年伏在案台之后,双眸时而看向熟睡的女子,时而埋头专注的在宣纸上舞动笔杆,那神情,投入得似乎什么都不能将他打扰一般。 整个房间,恍惚就是只有他与她的世界,娴静又美好。 第二百三十七章 真他娘的好看 知道丹青画完许久,夏简昭才抖动着羽扇般的长睫睁开略带倦意的双眼。 一睁眼她就看到了坐在案台之后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的少年。 她整个人一下子一个激灵,睡意在一瞬间全无。 “殿下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叫醒我?” 南勋收回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的准备将桌上干透的那副丹青收起来。 “你刚刚流哈喇子的样子,恶心到爷了。” 夏简昭一脸尬色的摸了摸嘴角,不好意思的冲少年讪讪一笑:“因为梦到殿下了,所以就没忍得住流口水。” 南勋正在卷画卷的手一顿,眼底很快的闪过一抹无法言喻沾沾自喜之色。 她说她梦到他了? 所以流了哈喇子。 呃,这话很受用。 心底似乎吃了蜜饯一般,很甜。 但他很快就将那抹激动的情绪掩盖过去,冷着俊颜道:“往后睡觉时记得带一个口水兜,爷会不定时的出现在你的梦里。” 夏简昭清澈的眼眸里浮现一抹震惊。 她的目光注意到他手中的画卷,于是兴冲冲的走过去。 “殿下收起来的是一副丹青吧?让我看看是谁的。” 话落,她不容分说的就将那副丹青从他手中夺过来展开。 南勋的眉心一抖,耳根微红,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他背过脸去,随手拿起一旁的书籍翻开,来掩饰自己心底的紧张。 当看到画上的人时,夏简昭就精神亢奋了。 “这是我!是我对不对?!” “真他娘的好看!” “除了用这一句来形容,我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我的美貌。”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不足以表达.......” 听着她根本停不下来的自夸,少年的一张脸就冷沉了下来,冷若冰霜。 他不得不承若,她是他见过的最自恋的人,没有之一。 可她就只看到画上的自己美,丝毫想不起是谁将她画得这么美的? 夏简昭依然停不下来欣赏画上的自己,似乎完全将原本一脸期待她能顺便夸赞几句画画的人的南勋。 南勋终于按耐不住,一把将书籍重重合上。 接受到少年传递来的低气压,夏简昭睁着一双桃花眼看向他。 少年轻启薄唇,道:“你知道,将画画得好看的秘诀是什么吗?” 话落,他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看她眨巴着双眼,脸上露出的那种异常兴奋的神情,他几乎已经不怀疑她对自己的崇拜之情在滋长。 然而,夏简昭接下来吐出来的一句话,让他颠覆了他的想法。 她甚至都不经过思考就脱口而出一句:“这怎么能不知道,秘诀就是长得好看呀!” 闻言,南勋伸手扶着额头揉了揉眉心。 夏简昭将画卷起来,走到南勋的跟前,羞涩的扯了扯他的衣角:“殿下,能不能教简昭画画?” 自小就只研读医书的她,在琴棋书画上丝毫没有下过功夫。 南勋皱着眉头,将衣袖从她手中抽出来,继续看开被合上的书籍:“女子无才便是德。” 夏简昭听了这句话,似乎泄气了一般耷拉着脑袋:“所以,我太缺德了......” 南勋翻书的动作猛的一顿。 自知就好...... 第二百三十八章 再买六碗豆腐脑 他将那副丹青从她手中夺过来,然后放到了他案台抽屉里,然后上了锁。 然后继续埋头看书,云淡风轻的从唇齿之间轻轻说了一句:“爷给你买了豆腐脑,去前厅吃去。” 话音才刚落下,就见那抹素白身影从他眼前一溜烟的消失。 南勋的一双眸子就那么看着空旷的门口然后暗淡了下去。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她对于吃,真的毫无抵抗力。 她生怕哪一天,她被人用一桌美味佳肴就给收买了。 可他的魅力,难道还比不上那一碗豆腐脑? 不知,那个小肉团子得知他父亲的处境,作何感想? 深深的挫败感袭来,南勋将书籍合上,只手揉起了眉心....... 前厅里,夏简昭一迈进厅里就看到了桌上那碗弥漫诱人香味的豆腐脑。 她坐到桌前,片刻功夫就吃光了,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心下不是很满足。 一碗豆腐脑,远远满足不了她的胃。 这时候青山正好走进来。 青山走到她的跟前,小声一句:“王妃,太子妃买通了常平宫外的侍卫,近日总出现在常平宫那边。” 夏简昭舔着嘴角,勾了勾唇:“你去查一下那侍卫可有妻儿,若有,就将他们绑了囚禁起来,之后的事,听我吩咐。” 青山不解的挠了挠后脑勺:“王妃要囚禁一个侍卫的妻儿,这样会不会不道德?” “恩,确实不道德。”夏简昭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接着吐出一句:“那就直接把他们杀了。” 青山高大的身躯猛的一晃,弱弱一句:“那属下还是将他们囚禁起来最合适。” 看着面前娇柔女子,青山突然觉得自家小王妃比殿下要慎人得多。 想着自己原本是殿下安插在小王妃身边的眼线,却奈何自己根本耐不住小王妃的威严,活生生被她逼成了一个叛徒。 至今,殿下都不知道自己受小王妃之命监视常平宫的事。 他不知道殿下若知道自己叛变了,会不会将自己削得骨头都不剩。 但他知道,若不叛变,小王妃会将他做成人彘。 “再去给我买六碗豆腐脑。” 在青山双腿发软之时,夏简昭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青山颤抖着双手接过那一锭银子,迟疑着试探开口:“府里上下殿下都已经特意吩咐过,说是王妃您身子薄弱,如今有孕在身更要仔细着伺候,您要合理进食,不能多,也不能少。” 夏简昭一听,顿时就火冒三丈,她一拍桌子猛的站直了身子。 “我还能不能有个人身自由了?这不能吃那不能吃就算了,吃多吃少都还有规定?还要不要人活?” 青山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捧着那锭如同千金重的银子,他艰难的扯着嘴角小声道:“王妃息怒......都是殿下的吩.......” 最后那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一只脚狠狠的踹过来。 青山躲闪不及,只觉得腚上火辣辣的疼。 他扭头朝身后看过去,正好对视上南勋那双光射寒星的眼。 少年凉薄的声音沉沉落下。 “爷说过,小王妃想吃什么,就买,想做什么,就让她做,总之,小王妃怎么顺心,你们就怎么伺候。” 第二百三十九章 有一种必胜的信心 一记眼刀朝青山扫射过去,又从牙缝间吐出暗示性的几个字:“是不是忘记爷的话了?嗯?” 那个嗯字语调加强,再有凛冽眼神的映衬,青山只觉得脊梁骨一阵一阵发凉。 自家殿下的话,他连一个字都不敢忘记。 可他之前,分明就不是这么说的。 看着手中的银子,心中顿时百感交集。 所以那六碗豆腐脑,买还是不买? 对视上少年清凉神色,他十分狗腿子的讨好一笑。 “可殿下以前吩咐的是......” “滚!”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南勋那一个带着危险讯息的字威慑到猛的一晃高大的身躯。 几乎来不及思考,他便逃难一般的跑开了。 夏简昭看着那抹身影消失的速度竟比姚治还快,不禁在心底默默感叹一句。 “唉,要不要跑那么快..” 南勋看着桌上那只空碗,深邃的眸子陡然一沉。 他知道她胃口大,所以特意买了最大份的一碗。 看来,他远远低估了她的食量... 但在吃这件事上,她简直不知道节制,身子那么薄弱,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唉…… 他是她见过最能吃的人,没有之一…… “陪爷下盘棋。” 他走过去,在矮几旁坐下来。 自她有孕在身之后,他就拦截了所有想朝她跟前凑的那些妃嫔贵女们,就连她开设的那几家学堂,他也没让她去。 想来,她委实闲得很难受。 少年修长的身躯散发出迷人的魅力,令人只要远远的看上一眼,就会沦陷一般。 夏简昭提着裙摆走过去,与少年相对而坐。 拿着手中棋子,她有一种必胜的信心。 还在相府时,便时常与爹爹对弈,爹爹棋艺高,但她就没有输过。 今日与南勋对弈,她那抹不怀好意的笑已抑制不住露了出来。 “殿下,输的人怎么样?” 南勋摩挲着手中棋子,一双细长凤眸早已察觉她眼底的那丝诡秘。 微微启动唇齿,他淡淡吐出两个字:“你定。” 夏简昭一听,瞬间就来了精神。 咧开的唇瓣勾勒出完美又明艳的弧度。 她起身,将房门关上,然后凑到南勋跟前小声一句:“谁输一局,就脱掉自己的一件衣服。” 闻言,南勋的眉心一阵突兀,脸色陡然暗沉下去,但只是转瞬即逝。 他将薄唇微微一勾,然后淡淡点了点头。 于是,在很快就输掉第一局棋之后,夏简昭一张娇俏的脸一下子就变得别扭了。 她噘着嘴不甘心的道:“再来!” 南勋的眼神紧紧盯着她:“脱。” 夏简昭:“......” 对视上少年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的坚定目光,她咽了口口水下肚:“等我再去多穿几件衣服。” 刚要起身,却被少年一把拽住衣角,将她拽回了座椅里。 “赛事已经开始,现在才去穿,为时晚矣。” “脱就脱,谁怕谁,一会儿让你裤衩都不剩!”噘着嘴睨向南勋,她赌气似的将外衫快速剥去。 暖春时节,衣衫只不过薄薄穿了两层,外衫褪去之后,就只剩下一件裹着胴体的银色里衣,婀娜多姿的身躯一下子就彰显在少年面前。 南勋摩挲着手中棋子,并不抬头去看她,目不斜视的盯着棋盘看,只是用眼角余光暗自从她身上一扫而过。 第二百四十章 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 即便不抬眸去看她,都知道她的身段有多惹火。 他怕他会控制不住心底的躁动将她就地正法。 现在她的身体,不允许他想往日那样肆意攫夺。 可就算隔着一段距离,他还是闻到了令他窒息的体香,那熟悉的味道阵阵扑鼻,侵袭着他原本理智的神经。 为了转移开自己的注意力,他云淡风轻的吐出两个字:“继续。” 话落,他便将棋子落入棋盘之中。 一盘下来,夏简昭的整张脸就绿了,她将手中的一把棋子扔到棋盘之上,将棋局打乱。 “不下了不下了,没意思......” 想到往日同爹爹下棋时的那种气势,现在真的受挫到极点。 也直至现在她才知道,自己的棋艺根本就上不了台面,以往都是爹爹让着自己让自己高兴而已。 见她耍赖,南勋也不恼,而是缓缓的起身走到她身旁,将她一把揽进自己的怀里,然后拿过她的外衫给她披上,俯首看向她的时候,眼里尽是宠溺的味道。 “今夜赏花灯,爷可以陪你去。” “真的?”夏简昭一听,脸上的阴霾瞬间就驱散开。 她还未出嫁时,每一年的花灯节,她都没有错过,她喜欢那些千色琉璃的灯火,喜欢置身其中的感觉。 可赏花灯这件事,似乎过了许多年都不再经历。 南勋点点头,捋了捋她垂在胸前的发丝:“恩,以后你想做什么,爷都陪你。” 听到这一句,夏简昭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将他脸上迅速的落下一吻。 看着她粉面桃花的模样,少年爱怜的将手掌放在她的腹部,滚烫的温度穿透她薄薄的衣衫传递到她的肌肤深处。 她将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清澈双眸温柔落下。 “殿下知道吗?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成为一位娘亲。” 闻言,少年的脸色陡然一沉。 这是在怀疑爷的能力不行么? 呃...... 欠收拾! 正恼着,夏简昭轻柔的嗓音又响起。 “其实,我很担心,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亏欠了孩子......” 南勋的眉头深深蹙紧。 他难得听到她一本正经的说话。 感受到她低落的情绪,他将她搂得更紧,极好听的声线轻柔的从她头顶轻轻落下。 “你要做的仅仅是饿了就吃,累了就睡,其余的事,交给爷。” 夏简昭将身体朝他宽阔的怀里蹭了蹭,他极少有的温柔,给了她足够的安心。 仅仅就是这么一句话,她便放下了一身的戒备,不知不觉在他的怀里睡去。 南勋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生怕将她扰醒。 直到青山提着一个巨大的食盒闯进房间,一边扯着嗓子高声道:“王妃,您要的六碗豆腐脑买回来了,老板见我生得俊俏,还赠送了两碗,一共八碗!” 闯进门之后,看到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青山整个人就石化了。 他木讷的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少年投射而来的两记眼刀,凛冽得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悄然看了一眼怀里熟睡的小王妃,他庆幸自己没将人吵醒,要不然,自家殿下投射过来的就不是两记眼刀,而是他腰间那把削铁如泥的短剑。 南勋将夏简昭捞进怀里,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一片心意 少年的目光落在那个食盒之上,眼底的警告暴露无遗。 他明明交代过,小王妃的饮食要克制,以防她吃坏了身子,青山竟然可以这么快就忘记? 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青山这样的队友......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青山,即使不言语,都能感受到他浑身上下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那种暴戾。 在南勋眼底的愠怒之色越来越浓郁之时,青山反应极快的提着食盒拔腿跑开了,就像是他从未出现过一般,屋内恢复如常的平静。 要不是青山闪退得快,南勋捏在手中的那一只茶杯就朝他砸了出去。 火速而逃的青山站在院子里,眼眶瞬间就红了。 某些地方惊人相似的两个主子,他一个也惹不起.,一想到往后要随时将脑袋别在裤腰上小心谨慎着,他就一阵又一阵的心虚..... 看着自己手中的食盒,生无可恋的摇了摇头。 正巧遇到姚治迎面走来,于是走上去,将食盒猝不及防的递给姚治。 “这是我刚刚在集市上买的豆腐脑,给你吃。” 话落,他就大步离开了院子。 姚治看着手中的食盒,有那么一瞬间是没反应过来的。 他打开盖子,一闻到豆腐脑的味道,就皱起了眉头来。 豆腐脑是他生平最不喜欢吃的食物之一。 可觉着既然是青山的一片心意,扔了也不合适,于是,脑海中瞬间想到了一个人。 他依稀记得,她曾经提及她喜欢吃豆腐脑,这一点跟小王妃极为相似。 来到后院,雪儿正在院子里绣荷包。 姚治咧开嘴角露出一脸灿烂的笑朝雪儿走过去。 他俯身将豆腐脑放在雪儿身旁的石桌子上。 “雪儿,这是我刚才从集市上买回来的豆腐脑,给你吃。” 雪儿刚收完最后一针线,她诧异的抬头看向姚治。 阳光洒在他的后背上,投下一片阴影,姚治那张平日里看着普通的脸,此时看上去竟生出几分俊秀的感觉来。 雪儿一时差点忘记收回眼神。 她看了看一侧的食盒,心底某个地方被轻轻触碰,激荡起某种复杂的情绪来。 “这是你买给我的?” 姚治点点头:“恩,热乎着呢,趁热吃。” 于是,在姚治的注视之下,雪儿打开食盒,将那八碗豆腐闹陈列在桌子上,尽数吃光。 她摸了摸圆鼓鼓的肚皮,不好意思的朝姚治笑笑:“吃得好饱,谢谢你。” 从来没有人一次给她买过这么多她爱吃的豆腐脑。 雪儿被填满胃的同时,心底也装满了感动。 看向姚治的眼神,也比平时温和许多。 姚治挠了挠后脑勺,讪讪一笑:“要是喜欢,以后我再买给你吃。” 雪儿抿着唇,两片脸颊上顿时绯红,她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将身侧秀好的那只荷包朝姚治递过去。 “送给你。” 姚治接过荷包,看着上面极精细的针线,不由得啧啧感叹:“雪儿这绣工,比宫里绣娘的都要好。” 听到这句夸赞,雪儿原本就红了的脸更加的绯红一片。 她拿着针线慌张的跑开了。 姚治看着雪儿跑开的方向,一时愕然。 雪儿今日有些不对劲的样子......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一切只因为她喜欢 夜幕来临时,夏简昭依然在南勋的怀里睡得很沉。 他听着她发出来的细微鼾声,唇边的溢满了平静又温柔的笑意。 似乎岁月,就在这一刻静好。 这段时日以来,她仿佛越来越嗜睡了。 若不是说过要陪她去看花灯,他真不忍心将她叫醒。 只是一想到她错过花灯之后那种失望的神色,他就很是抵御不住。 于是,他将她从睡梦中摇醒。 夏简昭睁开朦胧睡眼,一眼就看到了南勋那张如刀刻般的俊颜。 揉了揉惺忪睡眼,她呢喃道:“殿下,今夜留宿吗?” 南勋冷着脸,淡淡的道:“花灯还看不看的?” 一听到花灯两个字,夏简昭的睡意瞬间全无。 她从他怀里坐起来,拽着他的手忙不迭地朝门外跑去。 整个人振奋不已。 南勋将她的手臂一拉,将人拉进怀里稳稳的夹在腋下。 两个人朝着长街走去,沐浴在晚风的温柔里,紧紧依偎在一起。 夏简昭很想挣脱南勋的桎梏,因为被他禁锢着,完全失去了自由,可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她的挣扎在他巍峨身躯面前,就如螳臂当车一般,徒劳无功。 于是,她最终放弃挣扎,乖乖的随着他的步调紧贴在他身旁。 南勋的目光直视前方,唇角微微勾起,好看的一双凤眸里,毫不掩饰的彰显着他专属于男子该有的强烈占有欲。 十里长街被千色琉璃的灯火点亮,花灯样式繁多,各式各样的形状甚是别致,有玲珑剔透的宫灯,有鲤鱼跳龙门,有五彩神牛灯,千姿百态的花灯,将整条长街装扮得绚丽多姿。 一年一度的花灯节,让京都长街显得热闹非凡。 前来看花灯的人们摩肩接踵,长街之上一眼看去,竟是一片密密麻麻的被花灯照得斑驳的人头。 南勋将夏简昭紧紧搂在怀里,生怕一个不注意,她就挣脱自己成了一匹脱缰的野马。 一对浓密剑眉蹙得展不开,在灯光之下的俊颜神情紧绷。 他一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只是,从雪儿口中探到夏简昭喜欢看花灯,所以,他硬着头皮带她来了。 但是一涌进这人海之中,他就后悔了。 这种气氛,真的不适合她现在的身体。 他俯首看向她,只见她两眼神采奕奕,伸直了脖子的四下张望,在灯光的衬托之下,她简单快乐得似乎没有烦忧。 见到她兴致盎然的样子,他蹙在一起的眉头微微展开了一些。 无论他有多么排斥这样的拥挤,但... 只要她高兴就好。 拦在她腰上的手加紧了力道,将她护得更仔细。 几乎是被人潮推着朝前的两个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夏简昭一边看着那些灯,一边啧啧称奇。 “殿下你看那里。” “殿下你快看,快看快看,这些灯也太好看了。” ...... 夏简昭完全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清脆的嗓音穿透鼎沸人声鼓动着南勋的耳膜,不停的扯着他的衣角指向那些她中意的花灯让他看。 南勋不动声色,却还是随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 其实,他对于花灯什么的,真的不感兴趣。 比起看花灯,他宁愿在后山去练功。 一切只因为她喜欢,他才会违心的没入人海之中,漫步在鼎沸的人声之中。 第二百四十三章 愿我们情深缘深 天越来越黑,繁星璀璨的在天空中闪烁绽放,一轮明月高悬于繁星之中,散发出明亮又略带清冷的光芒。 满布长街的花灯与月光交汇在一起,将黑夜点缀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只是增添了许多的朦胧迷离的美感。 晚风吹动树叶,月影拉长人的倒影。 一路随着人潮涌动前行着,明显高出人群半个脑袋的南勋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的突出。 纵然夜色很美,他的心思却并没有在赏花灯之上。 他用巍峨的身体筑成一座堡垒将夏简昭护在怀里,使她与拥挤的人群隔离开。 神采奕奕的夏简昭只顾着赏灯,完全没察觉到南勋这细致入微的动作。 举步维艰的走着走着,就从长街主道走上了一条曲折的小路,然后沿着小路来到了位于长街中心的一个莲花池边。 池塘中的粼粼波光随着花灯的光芒而闪动,池中荷花盛开,一朵紧挨着一朵。 一眼看去,那景象美不胜收。 夏简昭的一双眸子中倒映出那一片别致的景色,眼底流转着如同这花灯一般的千色琉璃之光。 前一世,经常会有这样的春天。 她待在院子里里无所事事。 看着头顶上的蓝天发呆。鸟一闪而过,去了她永远不知道的地方。 她时常想着,鸟儿飞过人们不知道的远方就真的快乐了吗?幻想的远方未必好…… 也逐渐明白一个道理,春天里都有自己的使命,鸟儿追寻远方、花儿迎风开放,而她,也应不断去生长。 今夜看了她许多年未看的花灯,一时之间勾起了许多的回忆。 她忽然觉得生活中所有的美好与闲适都在此处的感觉。 无纷扰杂乱,不需要与人争斗。 身旁还有他寸步不离的相守。 双手覆盖在自己的小腹处。 此生,有这样的娴静美好,足矣…… 长睫低敛着,她想着,往后的路,必然会不同。 只愿还能像此时此刻,与他一起看云卷云舒、飞鸟盘旋,感受微风拂面的轻柔。 她回眸,仰面望着身后的南勋。 正好对视上他落在自己脸上的眼神。 她弯着一双桃花眼,朝他俏皮的笑着,然后凑过脸去,在他耳旁落下一句他毕生都忘记不了的话语。 她说:“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会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霓虹灯下万千幻影,也只有直到遇到殿下的那一刻,才让我划过一丝情的涟漪,此生,愿我们情深缘深。” 听着她好听的声音穿透鼎沸人声萦绕在耳畔,南勋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将她一把捞进自己宽阔的怀里。 “抽什么疯!” 红着耳根,他沉沉吐出一句不带丝毫柔情的话,然而薄唇却不自觉的上扬着,溢出比这夜景还要多姿的神情。 夏简昭被他摁在怀里动弹不得,只听见他心跳的节奏很快。 被他泼了一身冷水下来,她撅着嘴挥着拳头朝他胸口一捶,却被他捏住手腕。 “欠收拾!” 夏简昭咽了一口口水,一下子就温顺乖巧了。 她将侧脸贴在他的左心房处,唇角勾勒出迷人的孤独。 就这么听一听他的心跳声,她也觉得心里是美滋滋的。 第二百四十四章 有身孕的女人最敏感 两人拥在一起,似乎周边的沸腾熙攘都成为一片空白,整个空间都安静了下来。 南勋火热的胸膛处因为心跳的节奏加快而起伏急促。 两只古井不波的眸子里,此时也流露出些许的柔情来。 他想着,老天爷还是眷顾他的,给了他最好的她,即便那些年受尽屈辱,一再很怀疑生存下去的意义,但终究因为她闯入生命里,改变了他曾经质疑的那些东西。 将人搂得很紧,他身上的独有体香将夏简昭紧紧包围住。 可就在两人卸下所有防备之时,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朝着夏简昭的后背穿刺而来。 就在寒芒逼近时,察觉到那种浓郁杀气的南勋猛的将夏简昭抱紧,然后迅速的转换了一个姿势。 动作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他将夏简昭护在身后,然后伸出手掌截住了那把匕首,鲜血瞬间从他的掌心滴落,他似乎是不知道疼一般,就那么死死握住刀面。 “殿下!” 夏简昭吓得抓紧他的衣襟,原本粉面桃花的脸因为惊吓而变得煞白。 南勋一只手搂住她,令她丝毫不能动弹。 蒙面的黑衣男子用力挣扎一番,试图将匕首从他的掌心拔出,却在他挣扎之际,只觉得一股强劲的力道袭来,使他的手腕被迫一转,然后就看到他手中的匕首刺破他自己的衣服,最后深深刺进他致命的地方。 他暴露在黑色面巾之上的那双恐惧双眼,铮铮的盯着南勋布满嗜血杀意的眼睛,然后一点一点变得空洞,最后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随着黑衣男子的倒地,人群中顿时发出一声接一声的尖叫声。 原本一片欢乐又祥和的气氛,转而变得一片惊恐。 因为恐惧,人们凌乱而又慌张的开始四下逃窜。 夏简昭在南勋的怀里,紧紧抓住他的衣襟。 南勋被人群不断的推挤着,双手将夏简昭护在怀里防止她被伤到,那只带血的手掌不断的冒出鲜血,染红了她素白的衣裳,在琉璃灯色之下,似一朵娇艳盛开的花,颜色鲜艳而又夺目。 他就那样将她护在怀里站在原地,不曾移动半步。 相比于周遭一片凌乱的场景,少年显得异常的冷静。 夏简昭担忧的想要看一看他受伤的手掌,但他似乎有意躲避,根本不给她抬头看他的机会,她的脸只能紧贴在他的胸膛处,听到他逐渐乱了节奏的心跳。 微风吹拂着,她忽然闻到在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中夹杂着一种淡淡的奇毒之味,一颗心似乎被什么撞击了一下,顿时忐忑得手足无措。 与此同时,她听到他的心跳逐渐在减弱。 “殿下,我想看看你的手。” 她试图推开他。 “爷没事,站着别动,等人群散开,爷就带你回府。” 南勋的脸色逐渐苍白,却尽量让自己的语调保持一如既往的冷沉,双手将她搂得更紧。 听到他跟平日里并无异样的语气从头顶落下,夏简昭这才稍稍松下一口气。 她想着,应该是自己多虑了。 都说有身孕的女人最敏感。 她近日,不仅嗜睡,也确实敏感...... 第二百四十五章 没有解药 花灯节在一声接一声的惊叫声中落寞。 斑驳的夜色被猩红的血液染上一层阴森诡秘的感觉。 整条长街之上,很快就空寂无人,只剩下那一盏盏散发着光辉的花灯,依然将夜色点亮。 “殿下,咱们可以回去了。” 夏简昭试探着开口。 但是许久,南勋都没有回应。 她从他的怀中抽离,发现他原本紧紧桎梏着自己的双手突然无力的垂了下去,然后整个人瘫软了身体,重重倒在地上。 “殿下,你怎么了?!” 夏简昭慌忙的将他半搀扶起来让他依靠在自己的怀里。 此时她才看到,他的脸上完全没有了血色,唇色发紫。 她将他轻轻放下,然后走到那个黑衣人的尸体旁,将面纱一把扯下。 那个黑衣人,同样面无血色,唇色紫青。 她的心中顿时一惊。 那把匕首之上,果然沾染剧毒! 而那剧毒,却是在大成没有的。 所以,解药也是没有的。 “王妃,殿下这是怎么了?” 姚治跟青山火冒着大汗赶到。 一听说长街上死人了,他二人便火急火燎的来了。 可眼前看到的景象,让他二人的心都猛的颤抖起来。 “快将殿下送回府!” 夏简昭尽量让自己保持理智,若她乱了阵脚,南勋就真的没救了。 东宫。 夏清心站在凉亭边眺望对岸那一排在月色中轻轻摇曳的拂柳,唇角挂起的笑意一点一点变深。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时,她头也不回的淡淡一句:“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好半天没有听到回音,她不禁很不耐烦的皱着眉头转过身子目光清冷的投射到周子舒身上。 周子舒颤抖着双肩,突然弯曲双膝跪了下去。 “夏简昭安然无恙,可幕王受了刀伤.....” “娘娘,您说过那种毒药一旦沾染,就必死无疑,子舒不要幕王殿下死!求娘娘给给子舒解药,子舒要去救幕王。” “该死的人不是幕王,求娘娘帮帮子舒,一定要让幕王活下去!” 周子舒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却又不敢哭出声音。 她乞求似的跪行到夏简昭跟前,求她给自己解药。 此时此刻,她后悔极了自己的行为。 夏清心对她说,若想嫁给南勋,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让夏简昭死。 只要夏简昭死了,她就可以不嫁给太子,就可以堂堂正正的做南勋的正王妃。 夏清心还给了她一包毒药,说将毒药涂抹在刀刃之上,即便只是伤及了夏简昭的肌肤,也一定能让她命丧黄泉。 于是,她从市井上找了一个亡命之徒,给了他一笔丰厚可观的银钱。 她一心只想着要嫁给南勋,要做他的王妃替他生儿育女,这是她最大的心愿,所以即便是双手沾满鲜血,她也会毫不犹豫,只要陪在他身边的,会是她。 但她没想到,南勋,会拿自己的命去护夏简昭。 夏清心十分厌恶的将一角从周子舒手中抽出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她面前的周子舒,挑眉轻飘飘落下一句。 “忘了告诉你,这毒,没有解药。” 话落,那种达到目的之后的得意,在她的脸上不加掩饰的显露。 或许,她根本就不想掩饰这抹情绪。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不择手段 “怎么可能没有解药?不可能没有的,太子妃娘娘,求您,求您了,墓王殿下不能死,他若死了子舒也就不活了!” 周子舒悔恨不已。 若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绝对不会如此做。 夏清心顿了顿,朝周子舒上前半步,然后稍稍缓和语气。 “解药,真的没有,本宫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但是现在,任何人都无力回天,只有看南勋自己的造化了。” 说话间,眉宇间的悦色更加的明显。 她拿给周子舒的毒药,是北凛皇室专用的一种行刑毒药。 这种毒,还是皇后当年前往北凛时,与当时的北凛君主暗自讨要的。 若不是南冶告诉她这件事,她还一直不知道。 此毒制毒难,解毒更难,在大成是没有解药的,要解药,也只有去到北凛,而北凛君主也不一定会给,因为制作解药的材料十分稀缺。 这么多年,一直留存在身边没有使用,因为她身边所有的敌人,都被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根除了。 直到夏简昭跟南勋成为最大的威胁之后,她才提醒皇后将这种奇毒转交给她,最终派上了用场。 所幸她买通了常平宫外的侍卫,可以随时进出常平宫与皇后商议计策。 这一次,她要杀的,本来就是南勋。 只要南勋一死,夏简昭的命运就只有守寡一辈子,再也没人羡慕她以往享受到的那些至高无上的荣耀。 她可以看着夏简昭在悲痛孤苦中死去,然后,她成为那个笑到最后的人。 但这件事,她不能自己去做。 周子舒是不错的选择,她会为了取代夏简昭的位置而不择手段。 这一次,周子舒做得堪称完美。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低笑出声,睨了一眼红肿着双眼的周子舒之后,她收敛起笑意,变得一脸严肃认真。 “你为什么非要南勋不嫁,这么多皇子,哪一个又比他差?若别的皇子你看不上,只要你打消对南勋的执念,还是可以嫁给太子,本宫也会好好待你。” 周子舒整个人无力的跪在那里,狠狠摇了摇头。 “子舒的心里,只有幕王一人,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若幕王死了,那子舒,便追随他而去......” “哎,”夏清心叹息一声:“要是这世间没有夏简昭,该多好。” 话落,她迈开步伐扭动着盈盈身躯离开了凉亭。 背对周子舒的一瞬,唇角就肆无忌惮的拉开,露出两排皓齿。 因为心中高兴,就连步子都迈得轻快无比。 周子舒跪在原地,整个身体都瑟瑟发抖,但心中对夏简昭的仇视,一下子增添了好几倍之多。 太子妃说得没错,若是没有夏简昭,南勋就不会...... 她不敢想象,明日得到的会是什么样的消息。 如果明日南勋的死讯传来,她即便追随他而去,在黄泉之下,她也无颜面对他。 因为,杀死他的人,是她...... 夜色在突然之间凉如水,长街之上再无繁华景象。 那些花灯渐渐熄灭,每一年的花灯节都是直至五更才褪去喧嚣,今年的花灯节却在惊恐中提前落幕。 街道上家家户户的大门都紧闭着,房里的灯火也早早的就熄灭。 第二百四十七章 必死无疑 月光零星散进来的密林深处,南冶负手而立。 身上的一袭黑衣似浓得化不开的墨汁,在黑夜之中,突显出一种诡秘与危险的冷意。 他看着寒幕将那个黑衣人的尸体扔进挖好的坑里,然后埋上泥土。 毁尸灭迹之后,将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南冶整个平静的外表之下,无法言喻的喜悦在心底翻涌成浪。 扎在心底多年的那根心头刺,终于拔出...... 特别又是在几度失败之后突然成功,这种猝不及防的惊喜虽然早已有预谋,可还是因为来得太突然而令他久久缓不过神来。 “消息确切吗?南冶真的中了毒?” 他再一次的问了一句,似乎很不放心。 寒幕停下手中铲土的铁锹,看向他。 这已经是太子第九次问同样的话了。 他抿了抿唇:“回禀殿下,千真万确!属下亲眼看见姚治将幕王背回了幕王府,想来即便眼下还未死,但也快了......” 南冶这才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一颗防备的心终于稍稍落下。 蚀骨粉之毒,一旦沾染,便可丧命。 他听母后说过这毒药的厉害。 只不过,母后手中有此毒药,这是连他都不知道的事,南宇怎么会知道? 思及此,他的眉头紧紧一蹙。 正想着要去找南宇问一问清楚时,南宇的声音就传来了耳膜。 “太子哥现在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 南冶转身,看着自黑暗中走出来的南宇,一对眉头就蹙得更紧了。 他直接开门见山问出心中的疑虑:“你怎么会知道本宫母后手中有此毒药?” 南宇走到他的面前,看了一眼一旁正在埋土的寒幕,然后勾唇淡淡一笑:“太子哥忘记了南宇的母妃曾经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 闻言,南冶突然就了然了。 他微微点了点头。 南宇继续道:“以南勋的身手来说,要直接杀他并不容易,但使他沾染上此毒,那就必死无疑了。” “咱们现在就等着幕王府里传出南勋的死讯。” 话落,他的眼底闪过一抹毒辣阴险。 “你就不怕万一父皇追查,咱们会被抓到把柄?” 南冶始终有一丝不安心。 南宇却云淡风轻的笑了笑:“会抓到什么把柄?刺客都已经毁尸灭迹了,况且,还是一个亡命之徒,即便追查出凶手,也可以说是穷途末路之际作出的恶行,而南勋,运气不好,被他遇上了。” “再者,这事也不是太子哥与我亲自做的,而是周家小姐做的,怎么样都查不到咱们头上。” 南冶一听,赞同的微微额首。 心底忽然将夏清心重新审视了一番。 若不是夏清心提醒可以借刀杀人,他可能就直接沾染鲜血了。 “现在只怕周子舒扛不住......毕竟,她一心倾慕南勋,想做他的王妃。” 对于周子舒,南冶还是有诸多的不放心。 无疑,她是一个后患。 南宇却不以为然的道:“杀死自己最心爱的人,她比任何人都惧怕,她是不会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正好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挟制住周政通,让他心甘情愿没有任何杂念的辅佐太子哥。”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不敢再想下去 南冶神思凝聚在一起,他目光铮铮的看向南宇,那眼神里充满了对他的匪夷所思。 不知何时,南宇竟然变得这么有心计。 他一直以为他是一个头大无脑的货色。 如此看来,南宇的心思深沉叵测,不知道他的城府,到底深到了哪一个层次? 沉吟片刻,他淡淡开口:“你的话,言之有理。” 话落之后,他便转身朝着林子外面走去。 南宇看着他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勾起的唇角露出一抹阴冷。 南勋死后,那他,便又成了与太子一争高下的人,那时候,他可以将埋在这密林深处的这具尸体再挖出来,只要牺牲一个周子舒,就能将南冶彻底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南冶跟他斗,还差得远了点.. 他以前,只不过因为有皇后的保护,所以地位一直坚固不可撼动。 然而,往后叱咤风云的人,再也不是南冶,而是他南宇。 ...... 幕王府。 掌着灯的寝殿里,烛火随风摇曳着,然而殿内的气氛,再也不复往昔那般温馨宁静。 青山跟姚治一脸焦急的站在榻前,看着榻上紧闭双眸陷入昏迷的少年,两个人的神色都异常凝重的又看向了坐在榻前替少年施银针的夏简昭。 雪儿远远的站在一旁紧紧咬着下嘴唇,双手捏着自己的衣角,整个身体都抖得厉害。 好好的去看花灯,却不想回来时殿下就成了这副模样。 小王妃有孕在身,殿下千万不能出什么事。 虽然不敢多嘴问什么,但见床榻上的殿下面色发青,一张俊颜上已看不见原先的清朗......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雪儿的眼眶在一瞬间变得通红,她不敢再想下去。 施完针,夏简昭将南勋冰凉的手紧紧握在手心,她俯首凑在他耳畔留下两个字:“等我。” 然后起身看了一眼殿内的几人。 “殿下身上的剧毒暂时已得到控制,却也撑不了几日,眼下,殿下急需解药。” “我要出去一趟,你们几个必须日夜守在殿下的榻前,寸步不离!” 说完,她便转身朝殿外走去。 青山随即挡在她的前面:“王妃要去哪里?属下陪王妃去。” 夏简昭苍白着脸色,斩钉截铁道:“不用,我很快就回来。” “你们是殿下与我最信得过的人,殿下生死攸关,你们几人必须昼夜不离的守在他的身边。” 话落,她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娇柔身躯冲入夜幕之中,很快就消失在视线里。 雪儿追到门前,想要张口阻止,却意识到自己的无力,生生的咽下了到嘴边的话,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心也悬了起来,她忽然觉得大脑里一片晕眩,身体几乎就快站不稳。 姚治见状,连忙上前几步将她一把扶住。 “王妃要去哪里?她可是有孕在身,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雪儿泪眼朦胧的看着姚治。 姚治与青山面面相视一眼,都沉默下来。 殿下交代过要时刻跟着王妃,可王妃又不让,而且眼下这情况...... 只希望殿下醒来之后,不要知道这件事。 第二百四十九章 相依为命 长街上的花灯此时都已熄灭,繁花似锦的京都城被黑夜笼罩,布上一层阴霾,清冷月光穿过树梢洒落在房屋与街面上,阴郁得令人生出一股窒息的压迫感。 长街在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中被打破沉寂,马背上,一袭白衣的夏简昭面若寒霜,眼底装着深不见底的黑暗,隐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分钟夺眶而出。 泪水落下来的时候,却没有一丁点的声音,安静得似乎是没有迎来风暴的汪洋。 南勋所中的毒,是北凛独有的一种奇毒。 她本该凭着敏锐的嗅觉很糟就察觉,那样的话,他或许不会像现在这样严重。 剧毒已攻心,按常人来说,可能早就支撑不住。 他的脉搏与心跳还在强有力的跳动着,体征也显得平稳,她不知道他是依靠一种什么力量在坚持,只是感觉得到他强烈的求生欲望。 虽然替他施了针暂时延续了生命,但他能不能等到她拿到解药,她不知道。 她的心,揪着一阵一阵的被撕扯一般生疼。 被刺中的人,本该是她。 他若没有及时将自己护在身后,该多好..... 反正死过一次的人,早已不再惧怕死亡,只是放不下心里仅有的牵挂。 握着缰绳的手背上青筋蹦出,无声的在诉说着她此刻的痛楚。 她原本以为,她与他相依为命,岁月静好。 但相依为命的意思,就是任何一个人离开,另一个人就如同失去了生命...... 前所未有的恐惧袭来,她紧紧抿着唇,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要撑住。 来到一座宅子面前,她翻身下马,然后急促的敲响了那扇紧闭的大门。 大门打开,门房揉着惺忪睡眼睁眼看到面前的人之后,整个人瞬间就没了睡意。 “慕王妃?”门房的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我要见公公。” “奴才这就领您去。”门房丝毫不敢怠慢的领着夏简昭进了院子。 刚准备熄灯入睡的龚九被门房站在门外的通报声一惊,随即披上外衫打开房门将夏简昭迎进屋子。 “简昭有事想拜托公公。” 夏简昭福身一礼。 龚九立即将她扶起:“王妃尽管吩咐,老奴愿意替王妃效劳。” 尽管夏简昭还未说出诉求,龚九却毫不犹豫的应下来。 夏简昭道:“殿下中了剧毒,此时危在旦夕,此事一定是有人预谋,眼下我要去寻解药,但怕抽身离开之后,幕王府里没有了主心骨......所以,烦请公公照顾一二,也务必请求父皇彻查幕后凶手。” 闻言,龚九猛的打了一个寒颤。 如同五雷轰顶一般的消息传来,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沉重起来。 “王妃放心,老奴愿意替墓王殿下与王妃效犬马之劳!” “多谢公公。”匆忙的吐出几个字之后,夏简昭便随即转身消失在夜幕中,龚九甚至都来不及祥问缘由。 他缓过神来,慌张的穿好衣衫,然后步履匆匆的踩着夜色去了悠兰别苑。 今夜,皇上下榻明妃的院子。 幕王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一定要将这件事第一时间禀报给皇上,只有这样,才能防止有心之人再进一步的有所动作。 第二百五十章 勋儿的血脉 南赤城在听到龚九的禀报后,随即火急火燎的去了幕王府,明妃也满脸担忧的跟在身后。 当看到床榻上奄奄一息面目慎人的南勋时,南赤城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倒了下去,幸亏被明妃与龚九搀扶住。 “勋儿!” 他蹒跚着脚步走到床榻跟前,一向威严凛凛的面容此时看上去透着一种无法描述的悲痛。 “勋儿,父皇来了,你睁开眼看看,想起来,父皇好久都未曾来你府邸看看,你快点起来带父皇四下转转。” 双眸紧闭的少年,没有一点的反应。 或许,耳畔的声音,他根本听不见。 南赤城就那么一声一声的唤着他的名字,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垂着自己的胸口,所有对于南勋的亏欠,在这一瞬间统统袭来。 自南勋六岁之后,他便将这个孩子给渐渐遗忘,直至最近婉妃平冤之后,他又才将他想起,让他在朝堂之上有了一席之地。 他一直觉得南勋一个人活得很好,没有其他皇子的娇气与坏毛病。 他那么顽强,似迎风而长的野草。 从来不需要为他操心..... 他也是所有皇子之中最像他的皇子... 南赤城的目光停留在南勋那一张没有任何光泽的脸上。 看他现在虚弱的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他的情绪难以平复。 他一遍一遍揉着眉心,然后咬牙切齿的吐出一句:“告诉朕,是怎么一回事?!” 姚治双手一拱,艰难的启唇:“回禀皇上,殿下与王妃在长街遇袭,刺客手中的匕首沾染剧毒......” 闻言,南赤城的瞳孔一缩。 然后沉沉的道:“龚九,派人查!” “老奴遵旨!”龚九随即领命而去。 “慕王妃呢?”似乎这时候,南赤城才发现夏简昭不在场。 姚治低下头去,弱弱答:“王妃出去寻解药了......” 随着姚治的话音落下,南赤城揉眉心的力道更大了。 明妃走上去轻拍他的后背:“皇上,保重龙体。” “派人去寻慕王妃,她还有孕在身,那是勋儿的血脉!!” 明妃微微额首,然后退了下去。 寝殿之中的气氛凝聚在一起,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除了幕王府里灯火通明之外,东宫与宇宁王府亦未熄灯。 南冶跟南宇,此时都在自己的庭院里来回踱步,静静的等待着同一个消息。 两个人的心情都显得很迫切。 或许南勋的死讯传来,才能让一切尘埃落定。 然而,直至天明,幕王府那边只有皇上在南勋的寝殿里守了一夜的消息,然后再无其他。 南冶坐立不安的回到自己的寝殿合衣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盯着帐顶一脸的焦虑。 即便一夜未眠,此时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困意,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清醒。 但是南勋的死讯一直不传来,让他实在难以心安。 他起身,准备亲自去幕王府探一探情形。 若南勋死去,那他就可以高枕无忧好好睡上一觉,若他还未死去,那就要想法子让他尽快死去。 他才刚刚走到门口,夏清心迎面就走了过来。 第三百五十一章 动作显得很粗暴 “殿下要去哪里?” 夏清心走到南冶的跟前,笑意盈盈的开口。 她今日着了一声翡翠色的薄纱长裙,裙裾上绣着绣着几朵尚未半开的夹竹桃,一根乳白色丝绸束腰将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束起,腰间垂着一个小香袋,足登一双绣着腊梅的绢鞋,一头青丝用碧翠簪子挽起,薄施粉黛,整个人看上去很是妩媚。 见到面貌焕然一新的她,南冶一时怔住了。 他眯眼将她上下打量起来,然后不可思议的开口:“你今日......看上去有些不一样。” 夏清心一听,低头莞尔一笑:“殿下觉得,哪里不一样?” 南冶顿了顿,淡淡一句:“看上去很好看。” 难得听到南冶的夸赞之词,夏清心听到他这句话后,眉宇之间都是喜悦之情。 这份喜悦的来源,并不单单是因为南冶的一句夸赞,还有的是,幕王府里即将殒命的南勋...... 夏清心觉得这么久以来,她是头一次打心眼里感到高兴,感到舒心。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夏简昭撕心裂肺的样子,光是想一想那场面,她就觉得解恨。 夏清心扑进南冶的怀里,在他怀里娇滴滴的道:“殿下昨夜都没来心儿的寝殿,今日陪陪心儿好不好?” 南冶的眉头微微蹙起。 他实在不喜欢被人黏着的感觉。 于是,他推开夏清心,淡淡的开口:“幕王府那边还没传来消息,本宫想去探一探情形,一定要亲眼看着南勋死去,本宫才能安心,若是再出岔子,往后的路就更加寸步难行。” 被南冶淡漠的推开,夏清心很快就凝固住了脸上的笑意。 南勋中了剧毒,死,也是早晚的事。 她并不担心幕王府里会传出来别的什么消息。 昨夜得知行刺成功之后,她就兴奋得一夜未眠,第一时间去了娘亲的坟前将消息告诉了娘亲,心想大仇已报,娘亲终于可以瞑目了。 今日一早,她就命紫竹替她沐浴更衣,她颓废了那么久,是该以全新的面貌示人了。 在镜子里细细看了自己许久,才终于满意的朝着南冶的院子而来,她寻思着,这一次她的事儿办得漂亮,南冶一定会激动的将她拥进怀里将她无限宠溺。 可事实却与她的想象背道而驰。 他刚刚明明都夸了自己好看,她也看到了他眼里的那一抹动容之情。 她还主动投进他的怀里,以身体作为暗示。 然而,还是被他推开了,而且她明显感觉到他自心底透出来的那股不耐烦的劲,让他推开她时的动作显得很粗暴。 她捏着手中帕子,垂下眼帘掩饰自己的那抹低落情绪。 “那种毒在大成是没有解药的,即便南勋现在还没死,但也是注定活不成的,殿下若是太过紧张,反而会暴露自己。” “先缓一缓,等等消息。” 南冶的眉头不展,只要南勋的死讯没有传来,他就一刻都不得安心。 “但你忘记了,他身边有夏简昭......” 一听夏简昭的名字,夏清心就更加的来气。 同时,也夹杂一丝不屑一顾的轻蔑。 ps:感谢绿豆汤宝宝的打赏,感谢150******05宝宝的2月票,感谢订阅支持的宝宝们!感谢大家! 第三百五十二章 记忆中的味道 “哼。”她冷哼一声。“她又不是神医在世,这一次,她也有无力回天,恐怕现在已经哭晕在南勋的榻前了。” “说不定,待南勋死后,她也会带着她腹中的孩子追随他而去。” 说话间,她眼底闪过一抹不加掩饰的毒辣,令她的表情看上去显得狰狞。 “本宫只要南勋的命,夏简昭......本宫要她好好活着,所以,你不要打她的主意......” 随着夏清心的一句话落下,南冶目光铮铮的看向她,似乎是在对她发出警告。 夏清心一脸震惊的看着南冶,唇角好一阵抽搐之后,她终于张开:“殿下要留夏简昭的命做什么?” 南冶背过脸去,将目光与她的目光错开。 “这个不要你管,这一次你做得不错,本宫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往后的荣宠不会少给你,但你不莫要因此就僭越,在本宫面前,什么该,什么不该,教导嬷嬷已经教过你,这个不要本宫再教了。” 听着南冶生冷的话语,夏清心如同身处冰窖之中还被人猛的从头到脚泼下一盆冷水。 她咬着下嘴唇,久久不语。 当血腥味充斥在她的口腔,她尝到那股腥甜时,她就后悔起没有在缜密的计划一番,然后将夏简昭也一并的除去。 太子在那夜喝醉之后,就一直呢喃夏简昭的名字。 此刻她更加的证实,南冶对夏简昭,存着私欲...... 南冶注意到夏清心情绪的变化,他开口转移了话题。 “周子舒的情绪怎么样?一定要将她安抚好,要不然,会出大事。” 夏清心隐忍着心底那一触即发的绝望情绪,低低开口:“殿下放心,周子舒虽然胆小怕事,但她也是惜命的主,周家九族的性命都捏在她的手上,她不会犯傻的。” “心儿与殿下经历这么多,也只有心儿才是与殿下共甘苦的人,心儿愿意一直陪在殿下身边,殿下不要再漠然对待心儿好不好?” 话落,她再一次扑进南冶的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 “殿下现在不要想那些烦心的事好不好?心儿听说翡翠山上的樱花开了呢,真的很想与殿下一同去赏花。” 闻着她身上浓郁的胭脂水粉味,南冶脸上浮现出一贯不耐烦的神色。 他一向不喜欢这种浓郁的味道,闻起来有些低俗的感觉。 冥冥之中,他的脑海里忽然想起一抹留存在记忆中的味道。 他记得,夏简昭从他身旁经过时,他闻到过她身上那股好闻的清香味,是山茶花的味道。 他素来爱吃茶花饼,这味道,他很熟悉。 一时之间便寻思起来,他爱吃茶花饼,夏简昭的身上又带着茶花暗香,是否意味着,她对自己有隐藏在心底没有言说出来的情愫? 想着想着,他的脑子里就浮现出了夏简昭那张举世无双的清丽容姿,眼里,满是渴求。 自从夏简昭恢复容貌之后,他就时时后悔当时自己不顾一切的退婚。 现在只要南勋一死,他便可以以各种方式将夏简昭变成自己的妃子。 即便她肚子里怀着南勋的孩子,他也早已做好了接纳的打算。 也算是让自己的良心找到一个存放的地方,活得些许的心安与踏实。 第三百五十三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 夏清心见南冶久久不言语,以为他被自己的话感动到了。 于是,她带着满脸娇羞的笑意,又加重了双臂的力道,将他搂得更紧。 南冶觉得夏清心的一双手缠在他的腰上让他喘不过气。 终于,他忍不住再次一把将她推开,然后寡淡的一句:“本宫去趟宇宁王府。” 话落,南冶就大步离开了。 夏清心转身看着南冶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捏着帕子的手逐渐握紧,双眼充斥着哀怨的神情,就那么看着南冶离开的方向。 寒幕就站在院子对面的那根朱红色柱子旁看着她。 将一切揽进眼里的寒幕,突然就心疼起夏清心来。 明明太子妃对殿下一往情深,可殿下就偏偏视而不见。 他走过去,对夏清心恭敬一礼,然后安慰的说了一句:“殿下昨夜一夜未眠,幕王府里又还未传出幕王的任何消息,殿下心里急,太子妃莫要往心里去。” 夏清心看着寒幕,淡淡落下一句:“你可愿意陪本宫去看翡翠山上的樱花?” 闻言,寒幕的心底一颤,他抬眸看向夏清心,正好与她的目光对视上。 迎上夏清心严肃认真的眼神,寒幕压低了头,语气也更谨慎几分:“属下不敢。” “就连你,也这么疏远我?” 夏清心迈开脚步从寒幕身旁擦身而过。 就在她与寒幕擦身而过之际,寒幕不假思索的紧接着一句:“属下愿意!” 寒幕的这几个字,让夏清心顿下了脚步。 她回眸看向他,勾唇微微一笑,那笑里,饱含了一丝无力。 “你不怕了?” 寒幕低着头,不敢再抬眸看向她,只是坚定的对她说:“属下身为太子殿下的侍卫,有义务保护太子妃的安危,所以......属下会陪着太子妃出行,以护您周全。” 夏清心不再做声,她扭过头,继续朝前走去,寒幕则在身后跟随着。 宇宁王府。 南冶步履匆匆的踏进宇宁王府的大门,一路来到了南宇的寝殿。 见南宇还在床榻上睡得正沉,他走上去就将他摇醒过来。 “这个时候,你还睡得着?” 刚刚才入眠的南宇,挣扎着睁开迷离睡眼,道:“我这才刚刚躺下呢,太子哥这时候来做什么?” 南冶坐到桌前,倒了一杯茶灌下肚。 “幕王府里一直未有消息传出来,你难道不着急?” 南宇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着急有什么用,着急也等不来消息。” “要不,我们看看去。” 南冶将茶杯紧紧握在手心,面上的焦虑很浓郁。 南宇一听,立即掀开被子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的对面坐下,将脸凑到南冶的跟前声线放得极低。 “南勋中毒的消息直到现在都未传开,想必是父皇刻意将消息封锁了,我们这时候去,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随着南宇的一句话说出口,南冶这才发现自己差点乱了阵脚惹出大事。 他连连点头:“是本宫疏忽了。” 南宇也倒了一杯茶喝下去,困意在这个时候浓郁起来。 “要我说,太子哥现在应该放松神经好好回去睡一觉,一看你的脸色就知,你昨夜肯定也无眠,说不定睡醒之后,就有好消息传来。” 第三百五十四章 很为难的样子 南冶起身,在殿里踱步几圈之后,离开了宇宁王府。 回东宫之时,他刻意在暗处观察了一番幕王府的动静。 只见幕王府那两道大门紧闭着,他根本窥视不见府里此时的情形如何。 短暂的停留了片刻之后,他回了东宫。 翡翠山。 一辆棕红色马车停靠在路边,夏清心在寒幕的搀扶之下从车里下来。 道路两旁整齐的两排樱花树一直延伸到尽头,此时正值繁花盛开的时节,绯色花瓣一团团一簇簇的挂在枝干上,两排枝干交汇,将湛蓝天空都遮挡起来,抬头望去,是一片花海。 兴许是因为花灯节在长街出的事故,今日这翡翠山竟清冷得只有夏清心与寒幕。 按说往年这个时节,翡翠山上的人潮涌动,道路水泄不通。 夏清心漫步在青石板砌成的路上,脚步迈得轻盈。 一身与景致想映衬的薄纱裙随风起舞,一眼看去,背影婀娜多姿,甚是撩人。 寒幕跟在她的身后,偶然抬头看到她的身姿,心底不由得一阵悸动。 他很快就将那种情绪隐藏得不露痕迹,将头压低下去,握紧腰间的佩剑看向别处。 走着走着,夏清心突然顿下脚步,伸出手指指着头顶的一簇樱花。 “这支好看。” 随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寒幕几乎都没有任何犹豫,便径直走到她的跟前。 因为身高优势,他只是轻轻伸出手臂就将那枝樱花连着枝干折断,然后递到夏清心跟前。 “可属下觉得,这花开得再娇艳,也丝毫不能与娘娘媲美。” 夏清心接过寒幕手中的花,听到他的话后,有那么一瞬,她的动作微僵。 她继续朝前走去,仿佛没有听见寒幕的话一般。 盯着手中的樱花看着,她逐渐的将唇扬了起来。 又继续朝前走去,她的步子迈得更加的慢了。 她不想那么快就走到尽头,因为不想回到那个没有一丝温情的东宫。 一想到太子对她的冷漠,她的心就如刀割一般的痛。 即便自己为南冶做得太多,他还是不肯拿真心待她........ 又走了许久,她才在一个石凳子上坐下来,仰面望着头顶的繁花,她淡淡开口。 “这么美的花,要是不会凋谢就好了。” 寒幕握着剑柄的手微微一紧。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夏清心失魂落魄的样子。 兴许他就是不忍心看她这样子,所以才忍不住想要守护她。 在他看来,太子妃,是值得被疼惜的女子。 “即便今年凋谢,明年依然会盛开。” 他与夏清心隔着一段主仆该有的距离,将头颅压得很低,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比平日小了许多。 听到寒幕的话,夏清心忍不住朝他投去一撇。 沐浴在一片绯色之中的寒幕,身上多出了某种她平日不曾注意到的俊逸。 “过来坐着吧,站在那里不累吗?” 夏清心朝一侧挪了挪,腾出了一个位置。 寒幕看着那个位置,心下一紧。 他不敢过去,因为身份有别。 可又不想拒绝夏清心,他呆呆的愣在那里,不进也不退,显得很为难的样子。 正犹豫着时,夏清心又开口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值得拥有一切美好 “怎么,就连你也嫌弃我?” 听着夏清心无力又荒寒的声音,寒幕终于还是挪开了脚步。 走过去,在她身侧坐下,寒幕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眼神根本就不敢再移动。 离得近了,他能闻到她身上的脂粉味,他觉得好闻极了。 可是主仆有别,他在心里无数遍告诫自己,自己不过是太子妃的侍卫,职责就是保护她的安危。 “可能在整个东宫,只有你才愿意靠近我了。” 夏清心的目光穿过樱花树干的缝隙,直接投射到对面那颗扶柳上面。 “在相府时,因为我是庶出,娘亲的出身又不好,所以一直被看不起。” “进了东宫之后,下人们都怕我,却也只是明着敬畏,暗地里讥讽,因为我并不得太子的宠爱。” “我不过,也只是一个弱女子而已......” 说到这里,她的眼眸黯淡下去,里面布上一层厚厚的阴霾。 寒幕忍不住侧眸看向她的侧脸。 一束光正好穿透树梢打在她的侧颜上,令她看上去生出几分明媚来。 寒幕抿了抿唇,挣扎许久才之后,他将她手中摩挲着的那支樱花拿过来,然而别在她的耳后。 夏清心显然没料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她惊愕的张着唇,扭头看向他。 寒幕耳根一红,将眼眸垂了下去:“太子妃是值得拥有一切美好的女子。” 一句话,让夏清心的心底微颤。 她从来都没从哪个男人口中听到过如此温柔的话语。 有那么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处在大脑放空的状态。 只是停留在寒幕身上的目光,一点一点变得炽热起来。 “你有对一个人动过情吗?” 沉默许久,她才开口打破沉寂。 寒幕微微怔住。 这个问题,他不好回答。 以前,他没有。 可是最近....... 他不敢接过这个话题,怕她追问下去令他动情的人是谁。 于是,他站起身子,朝夏清心俯首道:“时间不早了,娘娘应该回东宫了,出来时间长了,怕太子殿下会生气。” 夏清心苦涩一笑。 出来时间长了怕太子会生气? 可能现在她有没有在东宫,南冶都不知道。 他从来都不在意她人在哪里,将何去何从。 东宫,其实就是囚禁她的一座牢笼, 无论她怎样努力,都无法获得自由,都不能顺畅的呼吸着空气。 南冶对她的漠然,就是她在牢笼之中所受的最大的惩罚...... 这样的惩罚,让她顶着太子妃的身份,尝尽了一切卑微与屈辱。 她咬着下嘴唇,不停的捏着手中攥紧的一支衣角。 寒幕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细微的动作,他忽然难受得不行。 怕情绪流露,他会忍不住做出出格的举动,于是,再次催促了一句:“娘娘,起身吧。” 夏清心站起来,折身朝着马车旁走去。 一路走着,步调异常的沉重。 她伸手摸了摸耳畔的那支樱花,才稍稍平复下心底涌动的复杂情绪。 走到马车旁边,她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寒幕。 “以后再陪我来看一次樱花好不好?” 寒幕的瞳孔猛的一缩,他愣了那么三秒钟之后,点了点头:“太子妃想去哪,属下都会陪在左右,侍卫的职责便是随时护在主子身旁待命。” 第三百五十七章 有将他掐死的可能 似乎寒幕的回答,并不是夏清心想要听到的话。 她明亮期待的眼神,突然暗沉下去,然后快速的钻进马车里。 寒幕坐在车头驾驶马车,面色凝重...... ...... 时间如白驹过一,似乎只是眨了一眼之后,夜幕就如期而至。 今夜月明星稀,清冷月光轻柔的挥洒在大地之上,给黑夜披上一层银装,朦胧了几分迷离。 柳絮随着风的拂动飘过来打在脸上,眯得人睁不开眼。 一匹白色骏马风驰电掣般在裹着月色的夜里穿梭,马蹄声起伏急促。 夏简昭握紧缰绳的双手上青筋遍布,她眯着一双好看的眸子,蛾眉紧蹙,嫣红的唇瓣紧紧抿着,整张脸上是说不出道不尽的焦急。 一头青丝在空中随着被吹起来的裙角飞舞,在夜色中摇曳出一道别样的风景。 她紧紧拉着缰绳,一刻也不能松懈,她怕她稍稍慢了那么一点,就再也见不到他。 或许,亲眼历经他的死亡与历经自己的死亡相比,痛苦被放大百倍。 她不能放任他死去。 若失去他,那她的人生将没有任何意义。 就在骏马越过山坳之后,忽然之间电闪雷鸣。 夏简昭顾不上周遭天气如何,她的心里只想着:快点,要再快一点。 很快,倾盆大雨就自暗沉的空中倾泻而下,雨水重重的自她的头顶拍打在她的身上,随之而来的,是无边的寒凉。 骏马的速度依然很快,快得几乎捕捉不到她在雨夜之中的身影。 雨水顺着她的脸颊不断留下来,她时不时的伸手擦拭了一把之后,视线艰难的在雨中辨识方向。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她感到小腹处一阵一阵的传来刺痛,抬眸朝四周扫了一眼,一抹昏黄灯光闯入她的实现之中。 她捂着腹部,朝那个方向而去。 “哐当”一声巨响,那扇破旧的木门被推开。 屋内的男人蹙眉朝门口看过来,妖冶的脸上瞬间布满杀意。 当看清门口那个摇摇欲坠的身体时,男人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夏简昭一身被雨水冲刷得湿透,发丝紧紧贴着面颊,雨水顺着发尖连着线一般落在地上。 她一手撑着门框,然后透过朦胧的视线看清了坐在木桌旁那个男人的脸。 当看清那个男人的脸时,她布满绝望的双眸里顿时闪现出一抹光亮,几步冲到男人面前,整个身体都扑到了他的身上。 “我要蚀骨寒毒的解药。” 凌风堂勾着妖冶的唇,一脸嫌弃的想要推开她。 但见她如此狼狈的模样,最终只是双手扶住她的肩膀,目光与她对视。 “凭什么给你?上一次你将本王染成了一副水墨画的账本王还没跟你算!” “你可知道,直到现在,本王的子民都以为本王是有龙阳之好的人,令本王抬不起头做人!你真的......” “给我解药,我赔礼道歉,给你你当牛做马,总之你想怎样都行!” 不等凌风堂的话说完,夏简昭就揪住他的衣领,一双眸子猩红又慎人,此时的她,面目狰狞又带着某种绝谷的绝望,似乎是从深渊归来的嗜血罗刹,随时有将他掐死的可能。 第三百五十八章 逼他做了一次好人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身躯娇柔却爆发力惊人的夏简昭。 “你真的什么都愿意?” 夏简昭颤抖着身子,狠狠点了点头:“恩!” 一个字几乎没有犹豫的就吐出口。 凌风堂侧目看了一眼门口抱着一捆木柴目瞪口呆的镜夜。 “她的话你都听到了,你是证人,好好给爷记着。” 镜夜木然的点了点头,就那样抱着一捆木柴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凌风堂这时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紫黑色小药瓶。 “谁要死了?” 夏简昭一把夺过瓶子:“不要你管!” 话落,她艰难的从凌风堂身上抽离,可就在抽离他身体的瞬间失去支撑,整个人瘫软了下去。 就在她的身体要跌落地上之际,凌风堂眼疾手快的将她一把拉进了自己怀里。 镜夜惊愕的张大了唇,手中的一捆木柴陡然落地。 储君有很严重的洁癖...... 他应该再反应快一点冲上去将人扶住,那样的话,储君就不会被浸湿衣衫了。 突然有种死到临头的感觉,他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弯腰默默去捡掉落在地上的木柴。 夏简昭湿漉漉的身体紧贴着凌风堂,凌风堂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冰凉,而且抖得厉害。 他随即命令镜夜生火,夏简昭苍白着面容,在他耳畔艰难的扯开唇角吐出一句:“送解药去幕王府,救幕王。” 几个字说出口之后,她便再也支撑不住薄弱的身体,瘫软在了凌风堂的怀里陷入了昏迷。 凌风堂的眼尾上挑,从她手中拿过药瓶递给镜夜:“火速将药送去幕王府!” 末了又补充一句:“骑本王的马去,比较快。” 镜夜来不及反应,随即领命而去。 将人放在一旁的一张简易小床上,凌风堂拿起火盆燃起了一盆旺火。 他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那一大片水印,妖冶如画的眉宇间露出一抹清凉。 今日,他穿的是一身浅色的衣袍,被浸了水迹之后那水印就格外的明显,甚至那潮湿已经穿透他的衣衫浸润到了他的皮肤里。 他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 今日艳阳高照天气晴朗,于是他出来游山玩水静享一天的好时光,他被闷在北凛皇城许久了....... 原本一整天都潇洒快活很顺利。 但在正要返程时却偏偏赶上了这一场大雨让他不得不滞留在此地。 更倒霉的是,他还遇上大成的慕王妃?!逼他做了一次好人。 想到这里,他扭头看了一眼床上面色苍白双眸紧闭的夏简昭,于是,又是一口浊气吐出来。 想到上一次被她污蔑成断袖之后,北凛所有的女子就都对他退避三舍,再也不能从她们脸上看到对他的那种无法自拔的倾慕之情。 反而整个北凛的油面小生就摩肩接踵的日日流连在他的王府的前门与后门处堵住了他的去路。 他不得已,只能叫黎莫与寒幕在他的寝殿之中挖了一条通往城外的地道...... 为了这事,他纳妃的事也搁置了下来,要知道,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同意父君提议的婚事...... 他摇了摇头阻止自己再想下去,若再想下去,他会忍不住一掌劈死她。 第三百五十九章 多她一个不嫌多 火苗在火盆里跳窜得老高,活跃得与这雨夜太不映衬。 整个木房子里只有木柴被燃烧时发出来的声音,火焰很旺盛,在这被雨水冲刷的寂静山谷里,抹去温度的寒凉,增添浓浓暖意。 凌风堂站起笔直又挺拔的身躯站在床前看着双眸紧闭却又紧锁眉头似乎一脸痛苦的夏简昭。 他不知道幕王府里发生了什么令她变成这般模样。 看她问他索要解药说要救幕王,也就是她的夫君,那么,一定是南勋中了剧毒。 但她一见他就问他要蚀骨寒毒的解药,不得不令他匪夷所思起来,两团疑云萦绕在心头。 其一,蚀骨寒毒是北凛皇室专制的剧毒之药,南勋怎么会沾染。 其二,她怎么知道他身上会有解药? 魅惑双眼将夏简昭细细打量了一番。 扫了一眼全身上下全部湿透就连睫毛上都还保留着豆大的水珠的她,凌风堂那一贯妖里妖气媚过女人的一张脸闪现出无可奈何的神色。 他的目光定格在自己挂在一旁绳索上的墨色披风。 走过去,将披风取下来,他再次来到她的床前。 伸出去的手僵在她的衣襟处,久久不能放下去。 让他陷入尴尬的是,虽然他风流不羁放荡成性,但最大的限度都只是用他那双魅惑的眸子与女人暗送几道秋波眉来眼去的调调情而已…… 别说女人的果体,就是隔着衣服,也不曾摸过。 说起来委实羞愧,都怨自己有严重的洁癖。 可就在刚才夏简昭扑到他身上的那一瞬间,他震惊的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将她推开。 要是换做别的女人,他可能早就一脚将人踹出百米之远了...... 修长十指就那么停留在她的下颚处,他甚至都感觉到了自她鼻翼中呼出来的热气轻轻抚过他的手背,酥酥痒痒。 凌风堂惊觉自己竟然紧张的抖起了手。 妖冶又细长的双眸微微抖动,他的目光定格在她绝好看的脸上。 即便此时夏简昭面上失去几分血色过于显得苍白,但依旧遮掩不住她那倾国倾城的容姿散发出来的迷人魅力。 第一次见她,他就被她迷住。 那一次还好有青楼老鸨在,是她替她换的衣裳。 这一次,在荒郊野岭,就他一人,这事就难办了...... 可她身上湿透,若不及时换下来,她一定免不了大病一场。 看她身子如此薄弱,如若一个不慎丢了小命,那他怎么让她偿还欠下他的恩情? 她说过愿意做一切事情,愿意给他当牛做马。 虽然牛马什么的他已经不缺,但多她一个也不多。 这样暗自挣扎了一番,他闭上眼睛默默告诉自己。 “本王只脱,不看。” 因为闭着眼睛,指尖还是有意无意的碰触到了她的肌肤。 凌风堂整个人都绷紧了神经,他从来没发现自己还能有如此正人君子的一面。 艰难的将夏简昭身上的衣衫全部剥去,他用他的袍子将她裹起来,当看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时,他的目光就那么定格住了。 他伸出宽大手掌,想要伸手去抚摸一下以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测。 在这个时候,夏简昭的眉头蹙得更紧,双手朝小腹上抚去,正好盖住了他伸出去的手掌。 第三百六十章 有伺候人的潜力 那一双素白的手掌冰凉蚀骨,没有丝毫的温热温度,掌心的那寒凉瞬间传递到凌风堂的手背之上,他那半挑的眉梢微微抖了抖。 这女人仿佛一具冰凉的尸体,若不是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他真的就以为她死了。 他一只宽大的手掌被迫抚在她的腹部处,心尖尖上略过一丝清凉。 见她表情痛苦,他的脑海中瞬间被勾了尘封在记忆中多年的回忆...... 于是,眉宇间那抹妖冶消失殆尽,他面色凝重的起身,转身大步走出了门,消失在了雨夜之中。 雨滴重重拍打在屋顶上,淅淅沥沥的声响,门框之外,是一片漆黑的夜色,被雨水不断的冲刷,伸手不见五指的天,夹杂着湿润的寒冷。 片刻之后,凌风堂被淋成落汤鸡回来,手中抓着一把湿漉漉的藤蔓状植物。 他在屋内探索了一周,然后从一个破旧的柜子里找出了一个破了一个口的碗,他将手中藤蔓绕起来放在碗底,从腰间拿出匕首用刀柄将那些藤蔓捣碎...... 屋内的温度因为那盆暖烘烘的柴火而骤然攀升,明亮火光打在男人的侧脸上,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握着刀柄,表情严肃又认真。 倒好药汁,他走到床前将夏简昭搀扶起来让她的大半个身子都靠在自己的胸膛,然后将药汁慢慢喂进她的嘴里。 做完一切,凌风堂垂眼看着手中沾满绿色药汁的空碗,他有那么一瞬间显得恍惚不已。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小就被宫人伺候着长大的他,十指从不沾染阳春水的他,竟然也有能够伺候人的潜力? 而这潜力,是被夏简昭开发出来的...... 他摇了摇头,表示对于自己的行为很不相信。 放松下来之后,他才感觉湿漉漉的衣服贴着身体是那么的不舒适,他放下碗,将衣衫脱去,然后随手掀起桌上的一块粗布裹在腰间将下半生的春光遮挡起来。 赤裸着上半身,白得刺眼的皮肤一下子就显露出来,线条堪称完美。 就如同他的妖冶气质一样,身上的每一块肉都散发出某种醉人的魅惑。 他将湿透的衣服拧干水,然后挂在火盆上方的绳索上烘烤着,顺手摸了摸夏简昭的衣衫,发觉离烤干还有一段很长的时间,于是,走到火盆旁坐了下来。 一张散发出妩媚之气的白皙脸颊面对燃烧得旺盛的火,却显现不出一丁点的柔光。 他时不时的俯首朝下半身那半截深灰色粗麻布看上几眼,眼里的嫌弃一览无遗。 其实,他是有洁癖的。 这块麻布要是换做平时,可能早就跟着这些木柴一起葬身火海之中了,哪里还有这么幸运的机会跟他肌肤相亲? 然而,就在刚才,他都没来得及思考就随手扯过来裹在了身上。 思及此,他扭头看了一眼床上蜷缩成一团依然处于半昏睡状态的夏简昭。 他那件墨色袍子裹在她的娇躯之上,将她原本就娇弱的身躯显得更加的娇柔了。 凌风堂迟疑了一下,然后起身摸了摸她的手掌,双手冰冷得不像话,他能清晰的看见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ps:特别感谢一下,泽无邪小可爱的打赏,么么哒哒哒 第三百六十一章 到底好到哪种程度 他不知道她的身子一向都是这么冰凉,还是因为今夜淋了雨的缘故。 即便他也被淋成了落汤鸡,但这一盆旺火已经将室内温度上升得无比温暖,他此时赤着上升也并没有一丁点的寒意。 心里思索着,他对昏睡的她吐出一句。 “夏简昭,你一定是出门前踩着狗屎走了狗屎运才会在今夜遇上本王。” 话落,他抬脚上床,将人搂进自己的怀里,前胸紧紧贴着她的后背,他用自己炙热的体温将她包裹住。 抱紧夏简昭的一瞬间,凌风堂的耳根成功一红...... ...... 今夜的这场漂泊大雨注定下得不平凡。 苍天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想要将尘世的污浊冲刷干净,却怎么样也刷不去那些深刻在沧海桑田之中的痕迹。 南勋中毒的消息终于还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都。 谁都不相信,刚刚锋芒毕露的六皇子殿下,这么快就倒下了。 其中,有人欣喜,有人忧。 南冶终于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去幕王府亲眼探情形,可刚刚走到门边,就被青山拦下来。 “太子殿下,皇上有令,幕王需要静养,任何人不得探视。” 南冶黑沉下一张脸:“本宫是太子。” 青山道:“旨意是皇上下的。” 这一句,成功让南冶闭了嘴。 悻悻站在门前许久,他对青山试探开口:“幕王此时如何了?” 青山道:“很好。” 听到很好两个字,南冶的心中一阵惊慌。 青山说很好,那就是说南勋尚且吊着一口气。 不得不说,他的毅力真的很顽强。 换了别人沾染上此毒,哪里还能撑到现在? 可是,不亲眼看见他死去,他悬着的心就无法放下来。 青山所说的很好,到底好到哪种程度? 他还想继续试探下去,但是才张开嘴,就被青山的一句:“太子殿下请回去吧,属下会代为转达太子对我家殿下的关心。”给咔在了喉咙处。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沉沉吐出来,以平息心中的复杂情绪。 朝那两扇敞开的房门探进去一眼,但终究只探到那满院子娇艳的茶花开得正好,院子里往来的下人们也神色平静,似乎一切如常,根本看不出什么别的端倪来。 带着满腔失望与各种猜疑,他转身朝着自己的府邸走去。 正迈开两步,就看到了路边那颗粗壮扶柳之下鬼祟探出来的半个脑袋。 南冶的目光瞬间一凝,他走上去,将躲在树后的人一把拉出来,匆匆拽离了幕王府。 在一处僻静没有人烟的地方停下来,南冶冷着一张脸看向面前的人,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周子舒红肿着一双眼,将头低垂下去避开南冶的目光,她的一双手捏着自己的一侧衣角,无处安放,只得捏着衣角搓揉着,整个人显得很局促不安。 “听闻......听闻幕王不好,我想来看看。” 周子舒一度以为,指使她预谋了这场刺杀的人是夏清心,跟南冶没有什么关系。 所以在南冶面前,她极力的隐藏自己深深埋在心底的罪恶。 第三百六十二章 救命稻草 “怎么,心中对南勋余情未了?你别忘记了,明日就是初八,你将成为本宫的侧妃。” 南冶平静的说出这句话,但眼底的神情已将他的叵测心思出卖。 只是周子舒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根本察觉不了自己早已被利用。 周子舒立即狠狠的摇了摇头,抬头看向南冶。 “不不不,子舒是皇上亲自赐给太子殿下的侧妃,子舒的人跟心,都是太子的。” “往日是子舒脑袋一时糊涂,才会胡言乱语说些对幕王倾慕的胡话。” “往后不会了……往后..往后子舒一定会好好伺候好太子殿下。” 周子舒极力撇清她对南勋的情愫以讨好南冶。 因为她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她的手上,已经沾染了鲜血。 她杀的人不是别人,而且南勋,是皇上重新宠爱的爱子。 若这事在某一天不幸被暴露出来,只有南冶,才是她的救命稻草。 爹爹只是一个大理寺卿而已,他的官职来得不容易,也并不得皇上青睐。 为了自保,也是为了保住周家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基业,她现在必须讨好南冶。 南冶仰着唇,他伸出手指抬起周子舒的下巴,就那么看着她。 心底的厌恶,却在这一刻顿生。 本来他对她就毫不在意,若不是因为这一次的刺杀,即便他将她纳入东宫做了他的侧妃,也只会将她遗忘在后院的竹楼阁中。 只是念及她的父亲周政通还有利用价值,不然,他还真不愿意将她收入后院。 那些天他一直担心周子舒会憋不住将自己暴露出来,听夏清心说周子舒胆子小,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时,他还有些不太放心。 但今日看见她在自己面前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他终于就打消了心底顾虑。 这种女子,但凡给她点好处,她就会乖乖顺从。 想到这里,他将脸朝周子舒凑得近了一些。 “若你乖巧,本宫自然会疼你。” 周子舒咧开嘴角笑了笑。 那笑容,就连她自己都想象得到要有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她的下颚被南冶捏住,可他手指的力道却并没有如同他说出来的这句话一样温柔。 她甚至都能听到下颚骨作响的声音。 痛感清晰,却又要极力讨好南冶,周子舒只能别扭着表情尽量让笑容看上去真诚。 ...... 幽兰别院。 南赤城半躺在一棵樱花树下的藤椅里不停的揉着眉心。 明妃站在他的身后替他轻柔的揉着双肩。 春日的阳光总是灿烂无比,金灿灿的光芒洒满了整座院子。 南赤城不说话,明妃也就不开口。 两个人都沉默了许久,让气氛一度显得很坚硬。 直到龚九细碎的脚步声响起,然后由远及近,最后在南赤城跟前嘎然而止。 南赤城停下揉眉心的动作,一脸期待的看着龚九。 “可有找到?” 龚九将头垂得很低,他艰难的摇了摇头。 “奴才派出了禁卫军追踪,可一场雨将什么痕迹都冲没了,一行人寻了三天三夜了都没寻到关于王妃的任何蛛丝马迹。” 第三百六十三章 割了吧 听到龚九的话,南赤城的一对浓眉皱在一起,他伸手揉起了太阳穴。 感觉好不容易才被夏简昭治好的头风,又要犯了。 龚九站在跟前,屏气凝神,神色同样很沉重。 那夜幕王妃来了他的宅子叮嘱了几句之后,就独自一人闯入了那浓得化不开的黑夜之中。 她转身离开的速度,快得让他都来不及反应。 现在,他的心里深深的自责着。 那夜,他该拦着她的。 或者,先容他在皇上面前通报一声,然后派别人去寻药。 她的身子,实在不容折腾。 又特别是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王妃跟腹中的孩子,更加不能出事。 龚九头一次觉得,他的差事,当得真不称职.... 明妃一边伸手提南赤城揉着太阳穴,一边小声开口。 “皇上,龙体要紧,幕王妃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再多加派些人手出去找,一定会找到的。” “老六媳妇有孕在身,老六现在生死未卜,若老六有个万一,她娘俩又再出个岔子……”南赤城沉沉叹了一口气,其中惆怅浓浓,最后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 只是在心中涌动着一阵又一阵对南勋深深的内疚跟自责。 他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嗯”的音节,然后抬眼看向龚九。 “可有查到是谁行凶?” 龚九将头垂得更低,摇了摇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没...那夜正值花灯节,长街人很多,事情发生后场面混乱不堪,大家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奴才已带人挨家挨户走访询问,没有得到一丁点有用的踪迹...” “只听人说见一个黑衣人倒地死了在了血破之中,可奴才当夜就去幕王被刺的地儿看过,并没见到什么尸体,只是看到了未干的一滩血迹。” 闻言,南赤城从座椅里坐起来。 “没有尸体就证明那歹徒没死,就算将京都掀个底朝天掘地三尺,也要将人给朕找出来!” “敢刺杀朕的皇子,朕灭他九族,都不解气!” “朕...” 一句话没说完,他就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皇上,您别太激动,当心生意啊。”明妃一张脸瞬间花容失色。 南赤城缓了缓神止住咳声。 沉吟半晌,他才艰难的开口:“勋儿,怎么样了?” 这几日他都没有去幕王府。 他不敢去,怕看见南勋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他曾经是那么顽强不屈的孩子。 也没有心思处理政务。 他要么是在养心殿等消息,要么是在幽兰别院等。 他命了整个太医院的所有太医日夜不息的研制解药。 可那些太医,个个都是饭桶! 直到现在就连南勋中的是什么毒都没有搞清楚! 谁都不敢轻易用药。 若不是老六媳妇临走时开的药吊着勋儿的命,勋儿恐怕早就..... 见龚九沉默不说话,南赤城的眉头皱得更深。 “狗奴才,聋了还是哑巴了?” 龚九无辜的哈着腰,道:“奴才刚刚摇头了,皇上您没看见。” “长着舌头不说话,那要舌头做什么?割了吧。”南赤城的声音带着愠怒。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一切还像以前一样 “皇上恕罪....老奴……”龚九吓得双腿一抖跪在了地上。 南赤城摆着手皱眉打断龚九:“搜查刺客的事,就交由周爱卿去查,教派人手继续寻找慕王妃的下落......” 旨意下来,龚九起身准备领命而去时,南赤城似乎想到了什么将他叫住。 “明日是不是就是初八了?” 龚九随即扯开嗓子嘹亮答:“启禀皇上,明儿个是初八。” 南赤城瞪着他:“朕还没有耳聋。” 龚九将头垂得很低,几乎就要碰触到自己的膝盖。 南赤城又缓缓的道:“明日是太子纳侧妃的日子,眼下勋儿这状况......传朕旨意,此时,先搁置。” “奴才遵旨。”龚九随即转身快步离去,步子迈得十分的匆忙。 南赤城将背重新靠回座椅里,眉目紧锁着。 明妃不知道说什么安慰才好,默默的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 天空中一片繁星围绕着半轮弯月高悬空中,散发出淡淡的月光,一天就这么结束迎来了夜幕。 满院子的茶花披上那一层皎洁的光芒,在夜里显得格外的清丽,微风轻柔拂过,花香四溢在整座府邸之中。 雪儿只手撑着半边脑袋坐在寝殿门槛上发呆,一双眼眺望向那一道垂花门,目光里充满了急切的担忧,就那么没有焦距的看向门口。 “夜里凉,别在门口坐太久了。” 姚治从寝殿走出来,也挨着她坐下。 雪儿转过脸去看着他,憋着嘴几乎就要哭出来。 “王妃独自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我这心里实在不踏实,她还有着身孕,要是王妃出个什么事,我这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当时我就该不管不顾的跟在她身边的......” 姚治轻轻叹出一口长气,抿着唇片刻,道:“其实,你跟着王妃,只会拖累她,不跟着去已经是帮了大忙。” 闻言,雪儿的一张脸就黑沉下来,她虎着脸瞪着姚治,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姚治忽然意识到自己说的话重伤了雪儿,又改口道:“其实我的意思是,王妃交代留下来照顾殿下,我们若抗命不尊,只会让王妃更受累,王妃让咱们做什么,咱们无条件配合,这样才能让她无后顾之忧的去寻药救殿下。” 雪儿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朝寝殿里扫了一眼,然后扭头继续看着那道垂花门。 “殿下昏迷不醒,今日还在咳血,我真担心殿下撑不下去了.......若还没等到王妃回来殿下就.......王妃该多么的难受。” 说到这里,雪儿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将头埋进膝盖里无声的抽泣起来,后背起伏得厉害,却强忍着不发出声音,怕扰到寝殿里的南勋。 姚治扭头看着雪儿那样子,即便他这几日一直在隐忍着心中的担忧,在这一刻也被感染了情绪,眼眶微红了。 可再怎么说,他是男人。 他若再一哭,那雪儿就更没了主心骨。 他伸手将雪儿揽进自己的怀里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好了好了,这样不吉利,殿下跟王妃都会没事的,王妃会带着解药平安归来,殿下也会好起来,一切还像以前一样。” 第三百六十五章 有着别样的兴趣 雪儿揪着姚治的衣襟在他身上擦着自己关不住阀门的鼻涕眼泪,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克制自己不发出声音来。 她只是不停的抽出着,无声抽搐着。 她抽搐的频率有多快,姚治轻拍她后背的节奏就有多快。 此时站在垂花门外听到二人对话的青山,两行眼泪串成串的落下来。 正在他哭得一塌糊涂时,他的后背突然被人拍了拍。 他条件反射的转过脸去,伸手抹了一把脸,这才通过模糊的视线看见面前的人。 见着一张生得过分绝美且又陌生的面孔,青山随即将腰间佩剑抽出来抵在那个人的脖子处。 “来者何人?夜闯幕王府,不想活了?!” 镜夜从怀里掏出解药瓶朝青山递过去:“听说幕王中了蚀骨寒毒,在下是来送解药的。” 青山没有伸手去接药瓶,抵在镜夜脖子处的剑更加用力:“谁知道这是毒药还是解药?想害我家殿下,先过了我这一关!” 话落,他便加重手中力道想一道抹了镜夜的脖子。 可就在他握紧剑柄的一瞬,镜夜的身子朝后一仰轻轻躲过了他的剑。 在青山紧接着准备发起第二次攻击时,镜夜腾空跃起绕道了他的身后,一记重重的拳头落在了青山的腰部。 青山疼的忍不住发出沉闷的一声呻吟。 听到动静赶过来的姚治随即也拔出刀加入了战斗,两个人一起朝镜夜挥刀而去。 镜夜的伸手不错,可一对二还是有些出于劣势。 他一面躲闪着青山与姚治挥过来的长剑,一面道:“喂,我说,你们能不能恩将仇报,我千里迢迢送来解药,不感激就算了,还要杀了我,储君要是早知道你们大成人如此恩将仇报,也绝不会被你们王妃软了心派我来送解药。” 随着镜夜这句话落下来,青山跟姚治同时收住了手中的长剑,二人用一种震惊的目光看向镜夜。 镜夜的话里提到储君,提到王妃,而细听他的口音,并不是京都人....... 姚治愣了愣,道:“你说的储君是谁?我家王妃此时又身在何处?” 镜夜将双臂交叉抱起,手中捏着那个小药瓶。 他将头仰得高高的,颇有种受了欺负后终于扬眉吐气的气势。 “在下是北凛储君的贴身侍卫镜夜,俸储君之命前来送解药救幕王的命,当然了,我们储君也是受慕王妃所托,要不然......” “解药拿出来!” 不等镜夜将后面的话说完,姚治就一步走到他的跟前朝他摊开手掌。 镜夜很不情愿的将解药递了过去。 姚治接过药窝在手心,紧接着问道:“我家王妃现在在哪?” “放心,慕王妃现在与储君在一起,安全得很。” 镜夜本来还想索要一句感激的话,却见姚治与青山转身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了。 他惊讶的站在原地,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从这一次,他对大成人的坏印象就深刻留在了脑海里。 他觉得大成的人,简单粗暴又没礼貌。 这一点从他们的慕王妃身上就看出来了,但没想到底下的侍卫跟她一个样。 这大成风气,还真不怎么样。 可储君似乎对这个大成,有着别样的兴趣...... 第三百六十六章 她的本意,不是杀他 周府。 周政通接到龚九传来的口谕之后,整个人呆滞了足足一刻钟。 皇上命他调查行刺南勋的刺客,还将周子舒与南冶的婚事延期了....... 这两件事中的任何一件,都让他添堵。 自己掌上明珠与太子的婚事搁置这件事还勉强能够忍受,因为皇上都已开口赐婚,这婚事怎样都是板上钉钉之事不会再有任何变数,只不过是日子推后而已。 可皇上命他调查行刺南勋的刺客,这差事,他委实不想胜任,却又不能推脱,皇命不敢违抗...... 自从他听闻南勋中毒以后,他便暗自高兴了许久,只盼着他的死讯早些传来。 但现在皇上下那么大的决心命他掘地三尺都要找到那刺客,这事,不仅棘手,而且他还会得罪太子,也就是他的准女婿。 他应该与太子站在同一条线上,不要有任何分支,那样的话,国丈的位置才能稳稳的落到自己头上。 但眼下这情形...... 周子舒听闻龚九来过周府,她立即就联想到了明日的婚事。 看着闺房里张红挂彩一片喜庆的样子,已然为明日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她坐在妆台前摸了摸身旁的叠地整齐的那一声大红色嫁衣,脸上浮不起任何笑意。 笑不出来,倒不是因为明日要嫁给南冶。 之前她拒绝这门婚事拒绝得甚至闹过绝食,可皇上的旨意没人敢违背,爹爹不可能去请旨退太子的婚,那样的话,除非是活腻了,于是,绝食半日之后,她就放弃了反抗。 自从她雇了那个流浪汉预谋刺杀夏简昭却不幸伤到了南勋之后,她便就数着日子等初八,对于这门婚事的迫切渴望,连她自己都惊讶。 明日就是初八,但南勋生死未卜,她不知道明日该以哪种心情出嫁。 觉得罪恶深重,又不愿承认自己犯下的罪行,她将一切都推给了夏简昭。 她觉得,是因为南勋挺身而出去保护夏简昭,所以才不幸被刺伤,沾染了匕首上的剧毒。 都是夏简昭害的南勋,不是她..... 她的本意,不是杀他.... 不是...... 她狠狠的摇头,为了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她起身去了周政通的书房。 明日就要出嫁,他想着,提前去给爹爹告个别,免得明日不舍得离开。 周子舒来到周政通的书房时,见他正一脸为难。 她走过去小声问:“爹爹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因为明日子舒就要出嫁,爹爹舍不得,所以难过了?” “子舒以前不懂事,总是惹爹爹担心,但往后再也不会了,子舒会好好伺候太子殿下,会让我们周家光宗耀祖。” “爹爹,明日子舒就要出嫁了,子舒也终于醒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惹爹爹生气。” 周子舒走过去双手握住周政通的臂膀,模样却是比以前乖巧许多。 周政通的脸色更加的僵硬了,他看着她,有些为难的扯开唇角。 “方才龚九来过了。” “子舒听说了,公公前来,一定是为了明日的婚事吧,说来皇上真的很厚爱子舒,还特意让公公跑一趟做叮嘱。”周子舒浅浅笑着。 第三百六十七章 被噩梦缠死 周政通沉吟了片刻才又艰难的开口:“皇上下旨,让明日的婚事暂缓。” 闻言,周子舒一下子就愣住了。 她的眼神在一瞬间就沉到了谷底,心中的那份惴惴不安越发的浓郁。 怎么能将婚事搁置? 她现在急切的需要嫁给南冶,那样才能睡个安稳觉。 接连的几个夜晚,她连眼睛都没有闭一下。 脑子里乱成一团麻,她太害怕了,害怕事情败露,她不仅会死,周家上下几百口子都得死! 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被噩梦缠身。 那些梦魇的画面都是同一个,那就是,南勋满身鲜血的站在她面前问她,是不是她杀了他。 他说那剧毒啃噬着他的骨头,让他好疼好疼,他没靠近自己一步,从嘴角溢出来的血就越多,她步步后退着,他却步步紧逼,一直到她无路可退,他笔挺着被鲜血染红的身躯一把掐住了她的喉咙,然后狰狞着面孔对她说。 “你会死得比本王惨一百倍!” 他的脸上再也看不见往日绝美的模样,有的只是嗜血的狰狞,令她瑟瑟发抖。 她挣扎着求饶,却被他死死掐住喉咙,就连一个音节都吐不出来,他的手越来越用力,她甚至都听到自己的喉咙被捏断的声音。 在拼命想要挣脱南勋的手时,她满身冷汗的醒过来,醒来之后一遍又一遍的摸着自己的喉咙处喘不上气...... 她想着,在周府,在她的闺房里,她再也不能安然入眠。 只有东宫,才是她以后平稳的归宿。 可现在婚期不定,这就意味着她将要渡过一段不知道终点在哪的不眠夜。 她担忧着说不定等不到她与南冶的婚期,她就被那些噩梦缠死...... “明日就是初八了,宾客也宴请了,嫁妆也都备好,久等明日太子的花轿来接我就好了,为什么要搁置下来?”她颓废着身体后退了两步,瘫坐在身后的座椅里。 周政通安慰她道:“幕王出了事,皇上可能考虑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办喜事不合适,不过咱们也不着急,你与太子的婚事,早晚都是要办的。” 话落,周政通欣慰的一笑。 他瞧着周子舒的模样,猜想她真的终于懂事了。 幸亏南勋这一次中了剧毒倒下,不然,子舒一直都平衡不出太子与幕王到底哪一个才是最安稳的归宿。 “刚刚子舒都看见了爹爹的脸色不好看,爹爹也觉得皇上搁置婚事欠妥是不是,那爹爹再去皇上面前说说,让明日的婚事如期举行,正好......正好也冲冲喜,说不定......幕王就好了呢...” 最后这一句,周子舒的声音渐渐熄灭了下去,几乎都没听见她说的什么。 周政通捋着胡须道:“皇上已下了旨意。” “爹爹倒不是因为婚期延后而忧心,爹爹觉得堵心的是,皇上命我查出刺杀幕王的刺客......” “皇上说,即便掘地三尺都要将人找到,可京都这么大,又没有丝毫的头绪,这人要去哪里找?” “况且,太子与幕王不合,爹爹替幕王抓刺客,找到了人,太子会不高兴,抓不到人,皇上会不高兴,这事,难办......” 第三百六十八章 苦尽甘来 周政通的话音落下去的瞬间,周子舒的一张脸就变得惨白一片,她抖动着唇,用一种惊恐万分的眼神看向周政通。 “爹爹,皇上有没有说,抓到刺客之后会拿他怎么样?” 周政通摇了摇头。 “皇上倒没说抓到后会怎么样,但刺杀亲王这等罪,一定是会诛杀九族的。” 话落,他看着周子舒的神色紧张,还以为周子舒是为他领了这么难办的差事而担忧。 于是走到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安慰:“子舒不用为爹爹担心,爹爹会见机行事,若要真得罪一方,那爹爹就选择得罪皇上。” “抓不到刺客皇上也不会重责爹爹,大不了也只是一通震怒,毕竟太子是你未来的夫婿,也是大成未来继承大位的人,孰重孰轻,爹爹心中有数。” 周子舒的脑袋一片空白,她目光空洞的注视着周政通,呆滞的点了点头,却根本没细听周政通说了些什么。 她埋藏在心低深处的惧怕,已经令她颤抖。 刺杀的是皇上的皇子,皇上自然重视,也仇视。 虽然太子妃告诉她,那个亡命之徒的尸体已被秘密掩埋在黄土之下,绝对不会被发现。 可是始终做了亏心事,她的心虚无法言表。 所有事情都不会绝对,万一跟意外总会存在。 可现在她只有听天由命,只愿老天爷怜悯怜悯她,不要让事情变得更加在糟糕...... 东宫。 夏清心听到皇上下旨让明日的婚事暂且搁置,她站在院子里对着满天繁星长长的舒展出一口气。 这些日子各种事情加在一起,让她在心仿佛是压国一块千斤巨石一般沉重在让她喘不过气。 一直到这一刻,她才放松下来绷紧在每一根神经。 她勾起唇角上挑眉毛,露出轻快的微笑。 月光打在她的脸上,那笑意里掺加着几分冷意。 在院子里停留了片刻,她折身走进寝殿径直走到妆台边坐下,然后命紫竹将柜子里那件赤色薄纱长裙拿出来。 紫竹见夏清心此刻心情似乎很好,她也不自觉在咧开嘴角洋溢出一抹微笑。 身为太子妃在贴身婢女,她见惯在是太子妃终日一脸忧愁,实在难得见她在脸上有如此舒心在笑容。 她一边打开柜子从里面找出那件赤色裙子,一边笑盈盈道。 “娘娘今儿个心情很不错,穿这件衣裳一定更加的美若惊鸿。” 夏清心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听着紫竹恭维又好听的话,她的唇角又拉了拉。 “这件赤色衣裳,本宫似乎很久都没穿了,上一次穿还是在较场,可那时候太子在心思不在本宫身上,所以他都没好好瞧一瞧。” “太子素来喜欢赤色,本宫寻思着,他必然也喜欢本宫穿赤色的衣裳,现在一切都即将结束,太子的心情也该也不错,想来他会有心情好好瞧一眼本宫。” 紫竹将衣裳捧到妆台边在小矮凳上放着,然后走过去将夏清心搀扶起来替她更衣。 “娘娘终于苦尽甘来,紫竹真替娘娘高兴。” “夫人泉下有知也瞑目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一提到文氏,夏清心明亮的双眸里瞬间蒙上一层悲伤。 紫竹见状,连忙扬手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她实在不该在娘娘心情好在时候提到夫人,夫人在死让娘娘在低谷中很长一段时间,好不容易走出来,她真的不该再提及。 “娘娘,奴婢替您更衣。” 她伸手解下夏清心腰上的那根粉色腰带,想将话题转移。 夏清心却并不像往常那样易怒,只是云淡风轻一笑。 “你说的没错,娘亲泉下有知会瞑目了,但本宫,还要再努力一点。” “娘亲生前最盼望的,是本宫有一天能够位及后位,本宫离娘亲的期许还隔了十万八千里之远,一刻都不能松懈下来。” “想着以往在相府时,娘亲因为出身而不被尊重,爹爹一心只有大夫人。” “那时候,我们娘俩没少受冷嘲热讽,好不容易我当上了太子妃,以为一切会改变,但还是处处被夏简昭排挤......” “可是一想到往后夏简昭再也不能在本宫面前笑出来,本宫就好高兴,这一天等得实在太久了......” “本宫不仅要让夏简单昭被踩在脚下,还要让万众子民诚服......” 话至此,她在目光变得坚定又凌厉。 紫竹就那么听着夏清心将心底在话都掏出来对她说,她时不时的偷偷窥视她一眼,不由得在心里默默感叹。 夫人的死似乎并没有让娘娘倒下,而是让她更加在坚强了。 娘娘,终于扬眉吐气。 只愿以后能够一路平坦,再无波折。 褪去身上衣衫,紫竹将一席赤色薄纱裙套在夏清心在身上。 长裙逶迤拖地,包裹着盈盈身躯。 赤色长裙里面只穿了一件同色肚兜,光洁胴体在薄纱裙之下若隐若现,在朦胧烛火之下,整个人妩媚又性感。 “娘娘真是美极了,太子殿下一定会被娘娘迷住的。” 紫竹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夏清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的眼里流露出十分的满意。 她抬起手,将绾着青丝的一根梅花金簪取下来,那一头青丝就直直的倾泻而下柔顺的垂在腰间,将本身那份妩媚性感生生的又增添了好些。 寝殿里的宫女们都忍不住将眼神投射到她身上,一时忘记收回来。 今日对夏清心来说,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竹楼阁里已经有三个侧妃,那三个侧妃南冶至今都没有碰过,三人倒也一向温顺安分,从来没有过勾引南冶在举动,所以对她来说,那三个人的存在可以完全忽略。 但自父皇将周子舒赐给南冶之后,她便开始慌了。 因为她知道,周子舒并不是安分的女子,她一旦入了后院,可能东宫就不再平静,即便周子舒心里的人根本不是南冶,但她绝对相信像周子舒那样的女子,一定会为了利益而出卖自己一切能出卖的东西。 今日对她来说特别之处在于,今日父皇的旨意传下来搁置了婚事,这就意味着,她有一大把在时间让婚事作废。 她不想刚刚才打败一个夏简昭,又来一个周子舒要对付。 剩下的日子,该是她与南冶两个人的,不能再有任何人插足。 第三百七十章 不过是一个侍卫 为了让气色更加好看,夏清心特意薄施粉黛。 一切做完之后,她批国一件火红在袍子然后抬脚去了南冶的寝殿。 月亮爬上树梢洒下清冷光辉,这光辉与东宫里通明的灯火相汇,交织成一副琉璃夜色。 清风带来浓郁花香,阵阵扑鼻。 步入南冶在院子,夏清心迎面就闻到了一股酒香。 那股酒香穿透浓郁在花香,显得格外突出。 她微微皱眉。 南冶极少独自饮酒,自从那夜宫宴酩酊大醉之后,他就更加的不好饮酒了。 但很快她就打消了狐疑,她猜想着,兴许南冶也是因为高兴,所以才小酌两口。 眼看就要到达寝殿在门口,一抹高大的身躯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娘娘这么晚了还没就寝?” 寒幕额首拱手朝夏清心行了一礼。 在他低头的一瞬,眼神快速将夏清心扫过,月光之下,他觉得太子妃又美了许多。 心跳突然加快,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生怕露出任何迹象出卖他此刻的紧张。 夏清心拢了拢身上的外袍,脑海中猝不及防的浮现出寒幕在樱花林折断一支樱花别在她耳后的情景来。 她感到脸颊一阵滚烫,抿了抿唇,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 “本宫过来看看太子,太子是在饮酒吗?那正好,本宫可以陪他小酌两口。” 话落,夏清心准备从寒幕在身旁越过。 可寒幕却移动国位置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艰难在开口:“娘娘,已经很晚了,您回去歇着吧,殿下此时也睡下了。” 夏清心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寒幕,眉头皱起。 “殿下每日什么时候就寝,本宫比任何人都清楚。” “况且此时酒香还这么浓郁,殿下怎么可能睡下了?让开。” 寒幕脸上的表情显得很僵硬:“娘娘,殿下真的......” “寒幕,你不过是一个侍卫而已......” 夏清心在语气很沉,毫不客气,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寒幕抬眸看向她,眼神就那么空洞了。 对视上寒幕那空前的复杂深色,夏清心突然懊悔国刚才说出去的那句话。 这令她想到了娘亲还在时,她常常被重伤的一些话。 “你不过是庶出而已......” “你娘亲不过是相府的一个当差丫头而已。” “是你娘亲趁着相爷醉酒爬上他的床之后才有了你......” “不过,你能成为相爷的千金,即便是庶出,也是老天爷对你最大在眷顾。” 她看着寒幕,抿了抿唇,轻声开口。 “你说过,你在职责是保护本宫在安危,所以,你只需要听从本宫的话即可,本宫命令你让开,你就让开。” 寒幕滚动喉结,点了点头。 他将头垂下去,让眼底那抹情绪很好的被掩饰起来,拱着双手道:“属下......遵命。” 随着话音落下,他迈开腿朝旁边挪过去一步,将路让出来。 夏清心从他身旁与他擦身而过,经过他的身旁时,她的步子显得很匆忙。 寒幕就那么看着夏清心走进南冶在寝殿大门,目光停留在门口,半晌之后,他转身走出院子,脚下似乎绑着一块巨大在石头让他的步子显得及其沉重。 第三百七十一章 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越朝外走去,寒幕就越是觉得难受,垂在身侧在手紧紧握着,脸上却半分都不敢将心底在情绪表现出来。 其实,他不是想刻意拦住太子妃不让她进殿下在寝殿。 她是怕她进去以后受到伤害.... 她已经遍体鳞伤了,那么美好的一个人,不应该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忽略被冷漠对待...... 夏清心步入殿内,当看到眼前的那一幕,她愣在那里再也挪不开脚步,一颗心剧烈在颤抖,直至整个身体都止不住在颤抖。 只见殿内四五个酒罐东倒西歪的摆着,薄纱罗裙凌乱的散落了一地,南冶半敞着衣襟一手握着一只酒罐,一手搂着一名只着一个肚兜近乎果体且玉软香温的美人。 那美人不是别人,正是竹楼阁里被冷落了许久的侧妃之一,玉玲珑。 见到夏清心走进来,半搂半抱在一起在两个人面不改色,甚至,姿势更加在暧昧。 玉玲珑娇滴滴的推了推南冶的胸膛准备起身朝夏清心行礼,却被南冶一把搂得更紧,他甚至将唇埋进她在脖颈里...... “殿下,姐姐来了....你先放开臣妾......” 到底夏清心是正主,玉玲珑还是对她惧怕三分的。 可南冶似乎根本就没听见玉玲珑的话一样,他捧住玉玲珑的双颊,俯首将唇覆盖在她的唇上,然后旁若无人的吻起来。 这一个举动,对夏清心来说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殿下!”夏清心低吼出声。 这一声,成功的让南冶停下来动作。 他抬头睨向夏清心,整个人处于微醺的状态。 “有事?”南冶只是轻飘飘在吐出两个字。 他仿佛压根没察觉到夏清心因为气愤而颤抖,或者说,他察觉了,可是根本就不在意。 “她怎么在这里?!” 夏清心的指尖直指玉玲珑,眼神直勾勾在盯着她,仿佛要将她薄皮一般。 玉玲珑再一次尝试推开南冶要起身行礼,却再一次被南冶捏住手腕拉回了怀里。 南冶皱着眉头,冷冷开口:“她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她是本宫的妃子,妃子自然要侍寝,东宫不养闲人。” 侍寝? 一听到这两个敏感的字眼,夏清心的脸都绿了。 刚才都还沉浸在专宠里怡然自得的心情,顷刻就坍塌瓦解。 她以为,南冶一辈子都不会碰别的女人...... 她曾经自我安慰着,即使他不爱她,但只要他不碰别的女人,只要让她一个人占据他的身体,那也足够了。 然而此刻,他硬生生的将自己最后的幻想与支撑,都亲手捏碎,让她绝望得难以呼吸。 她走过去,将玉玲珑一把从南冶的怀里拽出来,面目狰狞得可怕。 “贱人,你有什么资格侍寝?!这么久都能在竹楼阁悄无声息的活着,为什么要出现在殿下眼前?!为什么要勾引殿下?!勾引殿下之前,是不是也要问一问本宫许不许?!” 不等玉玲珑反应过来,一个响亮的巴掌便落到了玉玲珑的脸上。 “殿下......”玉玲珑惊恐的捂住半边脸,慌张朝南冶投去委屈又可怜的眼神,那模样,我见犹怜。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不余遗力的做了 “贱人,本宫最见不得你这矫情的样子。” 话落,夏清心又是一个响亮的巴掌朝玉玲珑另一侧脸打过去。 这一次的一巴掌比刚才那一巴掌还打得重,夏清心将所有的愤恨积攒起来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打完,她的手掌都跟着颤抖起来。 她磨着后槽牙目光凶狠的瞪着玉玲珑,让对方忍不住狠狠的打了几个冷颤。 玉玲珑的嘴角溢出鲜血,两侧脸颊上是几个清晰可见的手指印,一张细嫩白皙的娇俏小脸,瞬间就红肿得失去了原来的模样。 “妹妹不知犯了什么罪,姐姐要对妹妹下如此重的手,难道就是因为殿下招妹妹侍寝吗?可殿下,不止是姐姐的夫君......”玉玲珑捂着脸,更硬着说出这句话。 她的眼泪溢出来,显得很楚楚可怜,这让夏清心显得更加的咄咄逼人。 南冶支撑着摇晃的身体站起来,胸前半敞开的衣襟一下子就敞开了,露出一片结实肌肤。 他拉住玉玲珑的手腕,一把将人拽进他的怀里,然后。 似乎没有任何思考的,抬手还击了夏清心一记耳光。 他的力道,比起夏清心打玉玲珑的力道,要重得多。 夏清心脸上几道血红的指印,也较玉玲珑脸上的印记要深得多。 南冶的一巴掌下去,夏清心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有那么一瞬间,她是处在完全空白的状态里,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 直到南冶的话语落下来,她才失魂落魄又绝望的流淌出了隐忍许久的眼泪。 南冶目光生冷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她说得没错,本宫,不止是你一个人的夫君,太子妃的心胸这么不豁达,本宫很担忧你能不能胜任现在的位份。” “她是本宫今夜传来侍寝的侧妃,你当众打人,这是不给本宫面子,难道本宫让谁侍寝,还得先过问一下太子妃乐意不乐意?” “太子妃这么失礼,是教导嬷嬷没教导好,还是因为人在其位,便肆无忌惮而忘记了应该如何侍奉好本宫?” 夏清心的身子一晃,若不是抓住一旁的柜子一角,她就直接踉跄跌倒在地上。 她就那么目光空洞的看着南冶说出这没有任何怜悯与疼惜的话,心在刹那间变成一堆死灰。 她不愿相信南冶为了一个侧妃出手打她,可当脸颊上越来越清晰的痛感袭来时,她才意识到,南冶挥向她的那一巴掌,真真切切,实实在在。 她更不愿相信南冶为了一个侧妃而对她说出那么多无情又冷漠的话,可那些话,掷地有声,每一个音调都重得不像话,这席话似乎万箭穿心,对她的伤害远远大过脸上的伤痛。 她为他做了那么多...... 为他不惜去杀人,从而为他拔出扎在他心头的那根刺。 她还精心谋划着,待下月父皇生辰时,母后能够被放出常平宫。 甚至娘亲也因为卷入这些旋涡争斗之中而不幸死去...... 能为他做的,她都不余遗力的做了。 现在,只差献出自己的命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温柔似水 夏清心目光呆滞的看着南冶许久,嘴唇一直抽搐着,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玉玲珑在南冶的怀里小鸟依人,夏清心的唇角溢出苦涩的笑意。 她想着,今夜,本来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她就连他不想娶的周子舒,都替他暂时拦了下来。 她原本那么高兴...... 她想着,他应该也一样的高兴。 闻着满屋子弥漫的酒气,再看着南冶微醺的醉意。 她确认他确实也是高兴的。 可他庆祝的方式,却不是与他一起对酌于花前月下,而是与一个从来不碰的侧妃在寝殿里亲密暧昧。 并且,他护着玉玲珑的样子,就像护着一个自己深爱的女子,这深深刺痛着她的眼睛。 南冶,明明不爱玉玲珑,但对她,竟温柔似水..... 夏清心伸手摸了摸自己被打的侧面,她泪眼朦胧的看着南冶。 “太子的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我的位置?我甚至,连一个玉玲珑都不如是吗?” “既然这样,何必要同意这门婚事将我娶回东宫?” “娶一个自己并不喜欢并且厌恶的女子日日面对着,这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吗?” 南冶背过脸去不看夏清心,他俯身捡起矮几上半罐未喝完的酒喝了一口,然后将酒罐子随手一扔,那酒罐应声而碎,空气中的酒气平添了许多。 他并未再理会夏清心,而是搂着玉玲珑朝床榻走去。 一边走着,冷淡的声音传来夏清心的耳膜。 “你准备在这里看着本宫行床笫之事?” 闻言,夏清心注视二人的目光死沉如水,她看着南冶将玉玲珑压倒在床榻之上..... 心如刀割,她迈开艰难的步子转身离去。 夏清心在暖春的夜色之中拉了拉外袍,她就像被抽筋剥骨一般,虽然身体还在支撑着,却已然失去了灵魂。 整个人显得落魄又憔悴不堪。 走到门外,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猛的朝前倒去。 就在她倒下去的瞬间,候在门外许久的寒幕双手扶住她的双肩,用身体将她稳住。 夏清心茫然的抬眸看向寒幕。 就像是濒临绝望之际看到了一束曙光一般,她艰难的扯着唇角笑了笑。 “你在等我?” 清冷的月光之下,她仰着一张脸看向寒幕,令她脸上那清晰的指痕暴露在寒幕的眼前。 寒幕瞳孔猛的一缩,一种异常难受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将夏清心一把拉进怀里紧紧拥住。 “是的,我在这里等你。” 这一次,他的称呼没有用属下。 看到她此时的模样,他万般心疼。 第一次痛恨自己这样无力,没有将她护好,可自己在太子面前怎么样才能护好她...... 夏清心任由寒幕那样抱着她,她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呵护的感觉竟然这样的甜蜜。 慢慢的,她伸出手环住了寒幕的腰。 感受到夏清心的回应,寒幕的心跳骤然加速。 “今夜,我不想回寝殿了,你陪我说说话可好?” 夏清心将头贴在寒幕的胸膛,呢喃低语。 寒幕迟疑着...... 许久,他才将摇摇欲坠的夏清心一把抱起来,然后一步一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不过是一个侍卫而已 到了房里,寒幕将夏清心轻轻放到桌边坐下。 借着房里的灯光,他更能看清她的侧脸红肿不堪。 心疼不已的他,留下一句:“属下去拿药给娘娘擦上。” 夏清心还来不及阻止,寒幕扭头就走了出去。 看着有这么一个男人担忧在意自己,夏清心的心里稍稍好过了许多,也有一丝温暖划过。 方才在南冶寝殿中所受到的伤害,递减下来,心里觉得没那么难过了。 很快,寒幕就回来了,手中拿着一瓶药膏。 关上房门,他在夏清心的身旁坐下来,然后动作轻柔的将白色药膏敷在她的侧脸上。 药膏贴着皮肤,传递来一抹冰凉,夏清心却觉得心底是暖的。 寒幕跟她离得很近,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划过她的脸颊,离得近了,她闻到他身上好闻的体香。 她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这间布置简单却干净整洁的房间。 一下子诧异起来,这个男人,将自己收拾得多么一丝不苟。 心底对寒幕的看法,又变了一些。 若他的出身再好一些,一定是京都贵女们手中的香饽饽。 药膏通过寒幕的指腹慢慢擦到她红肿的脸上,即便寒幕的动作很小心翼翼,可那种疼痛夹杂着冰凉,还是让夏清心一再哽喉。 夏清心看着寒幕一脸认真又细致的样子,她苦涩的笑了笑。 一个男人刚刚无情的打了她,另外一个男人就无微不至的给她疗伤...... 这看起来讽刺得不行,但不得不承认,老天爷对她还是仁慈的,在她身边留下了这么一个可以温暖她的人。 寒幕擦完药膏正要收回手臂时,夏清心突然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她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寒幕僵住了动作,也僵硬了全身每一根神经。 好半天,他才错开与夏清心交织在一起的目光,眼神慌乱的看向别处。 “属下只是......只是尽本分照顾娘娘而已......” 夏清心扬唇一笑,将脸凑得更近了一些。 “你在担心我,我从你眼里看到了。” 寒幕的心底在剧烈颤抖,他语无伦次的说:“娘娘.....娘娘的脸伤得很重.......女子的面容..对...对女子来说...很重要,属下是急娘娘所急.....照顾娘娘,是属下的本分..” 见到寒幕闪躲的样子,夏清心逼近他一些,近乎要将脸颊贴上他的脸。 “刚刚你将我拉进怀里抱得那么紧,这也是你的本分?” 闻言,寒幕重新将目光移到她的脸上与她视线交集。 他的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根。 他支支吾吾的说:“娘娘刚才站都站不稳,属下怕娘娘一不小心再摔了.......” 夏清心的唇轻点了一下他的鼻尖。 “撒谎......” “既然你不承认喜欢我,那我就不逼你承认,总有一天,你会承认的。” “以后私底下不要再叫我娘娘,唤我心儿,你现在唤一声我听听。” 寒幕的脸越发的滚烫。 他扯着嘴角想试探的唤出那两个字,可酝酿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勇气。 尊别有别这句话,他自从伴随在太子身边就深深的记住了。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心底蠢动的情愫,告诉自己要理智。 面前的是太子妃,不是他能够奢望的女人。 他只不过是一个侍卫而已...... 第三百七十五章 隔着一条不可能的鸿沟 寒幕想将脖子从夏清心的手里抽出来,但被她搂得很紧,他生怕他一用力就伤到了她,就只有被她那么搂着,不敢挪动身体。 夏清心望着他,见他迟迟不开口,又催促道:“不愿意叫?这对你来说很难是不是?” “你知道吗?被人喜欢的感觉很奇妙,奇妙到可以忽略对方的所有不足,只记得对方对自己的好。” “可无论如何,属下....只是一个侍卫。”寒幕低下头去,眼里掩饰不住的流露出了一种自卑。 他只是出身贫寒又卑微的侍卫而已。 要娶妻生子也只能是门当户对的平民女子。 可自己怎么就偏偏对一个不可能的人动了心? 寒幕说出这句话后,夏清心黯然的放开环住他脖子的手臂。 她垂下眼帘看向别处,用一种失落到极点的语气淡淡开口。 “其实,你根本不喜欢我对不对?只不过是我自作多情罢了。” “想来也是,你怎么会喜欢我?一个被太子厌恶的女人,一个连样貌平平的玉玲珑都不如的女人,谁会喜欢?” “我不敢逼你的,对不......” 最后那个字还没说出口,她就被寒幕猝不及防的拉进了怀里。 “喜欢,我喜欢你,克制不住的喜欢,无时无刻都喜欢。” “在我眼里,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够与你相比,你是最完美的,太子不珍惜你,可我寒幕却视你为珍宝,只是.......” 说到这里,他将头深深埋进夏清心的脖子里。 “只是,你我身份有别,我们中间隔着一条不可能的鸿沟。” 夏清心再次伸手环住他的脖子,道:“我就说你一定会承认喜欢我,你看,这么快就承认了。” 她咧嘴一笑,仿佛脸上的伤痛烟消云散。 她的呼吸就在寒幕的耳畔,她继续说:“只要喜欢就可以了,身份都只是一个摆设,鸿沟也可以越过。” 夏清心的每一句话让寒幕都为之颤动,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防线被她几句话轻而易举的就攻破。 防线一破,他就如同在茫茫江海之上失去灯塔照明的航船一样,失去了理智的方向。 他捧起夏清心的脸,俯身锁住了她的唇。 夏清心仰面迎合着,她觉得以往跟南冶的每一个夜晚,她那么主动,而那个男人却被动的应付着,她丝毫都尝不到其中美好,有的只有无尽的怅然。 今夜跟寒幕在一起,寒幕温柔似水,又热情似火。 他带着她渐渐沉沦投入,今夜,与以往每一个夜晚都有所不同。 今夜的她,被寒幕用炙热的爱包围着,再也不是独自唱着独角戏,在戏里徘徊又茫然,茫然又痛楚。 两个人的呼吸混杂在一起,唇瓣贴合在一起的亲吻绵延又悠长。 寒幕拨动指尖褪去夏清心的外袍,露出了那间赤色薄纱裙,裙衫底下光洁胴体若隐若现。 指尖划过她的每一寸肌肤,她颤抖着身体从唇齿之间发出低低娇嗔。 两个人的身体贴合在一起,由桌边渐渐移到床边,夏清心被压在身下。 床帐剧烈摇晃,屋内烛火随着微风摇曳着,一切静谧。 第三百七十六章 我此时身在何处? 蔚蓝的天空上飘着几朵白云,金色的太阳光芒四射,雨后的天气格外的清晰。 广漠无垠的大地,空气清澈无比,自周围翠绿的裙衫映衬之下,慢慢的无限扩展到远方,层峦叠嶂的山峰如黛,山脚之下一群温顺肥壮的牛羊悠闲的啃着青草。 夏简昭颤抖着睫毛吃力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巨大的青色幔帐,淡淡的檀香木充斥在身旁。 她感觉身下很软,就如同躺在一朵巨大的云层上面,感觉缥缈又虚幻。 就像昏睡了许久之后才有的苏醒,她整个人酥软得没有一丁点的力气,她想挣扎着爬起来,可脑袋昏沉得令她一动就是一阵剧痛,双手手腕也使不上力。 尝试了几次之后,她放弃了挣扎,扭头将自己身处的环境环视了一番。 她看到偌大的房间中间放置着一张梨花大理石大案台,案台之上整整齐齐的摆着十方宝砚 那案台上纤尘不染,笔筒内插的笔如林,案台上摆着一叠整齐的宣纸,墨香味充斥在整个房间里。 榻边便是窗,她朝窗外看过去,窗外是一片旖旎之景,院外粉墙环护,院内绿柳周垂,佳木茏葱,奇花朵朵,中间山石点缀,清泉细流,整个院子看上去一片繁华。 眼中揽到的一切,却让夏简昭整个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切对于她来说都陌生到极点。 情急之下,她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再次挣扎着爬起来,可最终还是失败,她只有瘫软在床上无能为力的望着帐顶。 全身骨头就像要散架一般,根本无力支撑她的挣扎。 脑海里只想着一件事:拿解药救南勋。 似乎这个念头一出来,那夜在雨夜里的情景就一一浮现。 她在雨中被淋湿,腹部剧痛难耐之际,她看到了一间木房子里燃着灯火,然后不顾一切的朝那束暖橘色灯火跑去。 推开门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凌风堂那张妩媚勾人的脸,她恍恍惚惚记得,她问他要了解药,之后就两眼一黑晕倒了过去。 蚀骨寒毒的解药有没有送去幕王府,她不得而知,心里有一片地方空洞得让她喘不过气。 她望着那青色帐顶,下意识的伸手朝腹部抚摸,许久,她才长长舒出一口气。 还好,小肉团子没事。 “你终于醒了,要是再不醒,本王就就准备把你埋了。” 在夏简昭舒出的那口气还没有完全落下来之际,凌风堂那极致妖娆的声音就从身旁传过来。 夏简昭吓得屏住呼吸,她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凌风堂就靠着床头一根柱子而立。 他身着一件松松垮垮的青色袍子,将锁骨以上的部分露出来,天鹅颈白得刺眼。 那袍子的料子丝滑柔顺,将他与生俱来的妖娆性感彰显无遗。 “我此时身在何处?” 夏简昭背过脸去不去看凌风堂。 她第一次见他,就对他没有什么好感。 这个男人,妖娆得堪称过分。 男人怎么就可以生出一张女人长得还要细致的脸? 妖里妖气的,很不惹人喜欢。 第三百七十七章 简单粗暴 “在何处?这高贵的格调明显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在本王的宫殿,难道你觉得这房里的布置配不得本王的气质?” 凌风堂伸出修长指尖拂过垂在颊边的一缕发丝,细长双眸直勾勾的看向夏简昭。 朝夏简昭看过去的一瞬,他的脑海里就浮现出许多的画面。 那夜,他赤着身子给她取暖,终于将她冰凉的身体暖和过来。 可刚刚温暖了她他就发现,她的身子骤然变成一团火球一样滚烫。 他又慌张的冲进雨水之中将自己淋得冰凉,然后紧贴着她替她降热。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她的高热才退下去。 那时候的他已经筋疲力尽,挨着她躺下来刚刚喘过一口气,她就朝自己怀里蹭过来。 他伸出臂弯将她搂进怀里,她的脸颊贴在自己的胸膛处一边蹭着,一边呢喃:“殿下,你的身体好凉,好凉..简昭给你暖和一下....” 呢喃了那句话之后,她便安静的没有任何声音,只是死死的搂着他的脖子,让他移动一下都显得十分的困难。 她知道她口中呢喃出来的那个殿下,不是他。 心情很不美丽。 这是他头一次发现自己会为了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女人而动情绪。 将她弄回自己宫殿这几天,他请了北凛最好的太医用最名贵的药材给她调养身子,还保住了她腹中的........ 这几日,他每日都守在她的榻前,每日都听到她呢喃着那个人,他每日都如同身处冰窖,心情低落到谷底,可偏偏就是对她寸步不离。 “解药有没有送去幕王府,幕王现在如何了?”夏简昭根本无心与他搭话,对于这样一个妩媚的货色,她觉得多看一眼都扎眼睛,她关心的只有南勋,眼里心里全部都是他的影子。 凌风堂的眉头蹙在一起,本来就不好的心情就更加的不明朗了。 “你关心的只有你夫君的死活?” 夏简昭扭头将清冷目光逼视过去:“我不关心我的夫君要关心谁?你这话说得很有毛病知道吗?” 凌风堂双臂交叉抱着,目光灼灼:“你还可以关心关心本王。” “滚。” 凌风堂的话音落下来,夏简昭就脱口而出这么一个字回应,她紧紧闭上眼做了一个很明显的深呼吸。 那回应,简单直接又粗暴。 凌风堂愣住了,有一瞬间是恍惚的,他觉得气血上涌,但又下意识的忍住了发作。 面前这个美若天仙气质不凡的女子,却粗俗得令他不忍直视。 从他第一次见她,就领略过与她的气质不符的粗犷。 现在再次见她,还是很适应不了。 她唤着那个人的名字时,却是温柔似水,娴静可人。 难道,她只有在那个人面前,才有女人的一面? 呃,他堂堂北凛储君,样貌绝美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气宇轩昂,在北凛迷倒了无数少年的芳心,哪一个女子不对他一见倾心二见钟情,三件生死相许? 唯独夏简昭,是个木头做的吗? 面对他这举世无双才貌双全的一国储君,她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这是一种怎样的挫败与屈辱...... 第三百七十八章 应该遭天谴 “我要回去,你对我做了什么?我为什么会连床都起不来?” 在凌风堂努力压制自己一触即发的情绪时,夏简昭抓着床沿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凌风堂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夏简昭。 她右脸问他对她做了什么? 这句话应该换他来问她好吗? 这几日她反复高热,将他折腾得不轻,他昼夜不息的照顾她,生怕一个不注意她就翘了脚。 要知道,他此生是被人伺候,从来没有这么伺候过人。 夏简昭是破天荒的第一个。 自从他赤着身子替她降热的那一夜之后,他就受了风寒,可即便带病的那些天,他还是守在她的榻前...... 眯起一双妖冶魅惑的眸子,他淡淡的启开了抿在一起的薄唇。 “你应该问一问老天爷对你做了什么。” “你这种人这么没有良心,老天爷只让你淋了一场大雨已算是仁慈,要我说,你应该遭天谴才对。” 随着凌风堂这句话落下,夏简昭怒目圆瞪。 “你猜该遭天谴,你们全家都该遭天谴!” 她生平最恨的,就是男人有着一条毒舌。 而凌风堂刚好就是这种人,所以她遇见他,就像是遇到了上辈子的冤家,不会好好的说上两句话。 凌风堂走到夏简昭跟前将脸凑过去,一股清冷的气息瞬间将夏简昭笼罩。 “早知道你这么不懂得感恩,本王就不该救你与你腹中的孩子,更不该救你那念念不忘的情郎!” 夏简昭张了张唇,一时语塞。 清澈双眸里泛着盈盈之光。 “你的意思是.....南勋没事了?” 心中那块巨石随着凌风堂的话音落下而落下。 那种失去的恐惧感,也因这句话而消失殆尽。 “你是不相信本王的解药还是不相信本王会送解药?在你心里,本王就那么让你觉得不可靠,是吗?” 最后“是吗”这两个字吐得很沉,凌风堂近在咫尺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情绪。 夏简昭抬眸看着他,勾唇笑了笑:“那什么......我刚刚神志不清,说的都是胡话。” “现在才清醒了一些。” 话至此,她扶着额头表现出很病态的样子。 其实,她的面色不用刻意,一看都知道很病态。 她继续道:“真的很感谢你,你的大恩大德,我铭记在心,永不忘记!” 凌风堂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只是铭记在心怎么能还恩情?本王就问你,还记不记得你求本王拿解药时说的话?” 夏简昭一愣。 看着凌风堂那居心不良的样子,她当即摇头一脸茫然:“什么话?我除了问你要解药,还说过什么?” 凌风堂觉得,他几乎就要忍不住一掌劈死她。 他忍着一肚子的愠怒,尽量将语调放得平稳。 毕竟他这么温和的一个人,发脾气不符合他的气质。 “你说,你给本王当牛做马,本王想怎样都行,你还要对之前对本王的无礼赔礼道歉。” 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赔礼道歉就算了,本王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不缺一句对不起,不过,当牛做马还是要的。” 第三百七十九章 这么无耻的人是头一次见 夏简昭眨了眨眼睛,长而浓密的羽睫忽闪着。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过这话?” 这句话说出口,凌风堂只觉得胸口卡着一口血上不去下不来。 显然,他没料到她会矢口否认。 他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气得晕头转向不知所以。 夏简昭是第一人。 他用一种令人发指的眼神看着夏简昭:“你给本王等着。” 夏简昭看着凌风堂黑着一张脸离开,片刻之后,身后领着一个人进来。 走到床榻前,他扬起唇角很得意洋洋的抱起臂膀。 “还好本王有证人。” “镜夜,你来说说看,这女人那晚是不是说过要做本王的牛马。” 镜夜一脸懵逼的点了点头。 “是是是,确实是,属下亲耳听到的,您还说,储君想怎么样都可以......” “慕王妃,解药是属下亲自送去幕王府的,幕王已没大碍,现在是该王妃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说完这席话,镜夜不自觉的绷紧了全身的每一根神经,他觉得这屋子里的气氛很不对劲,储君的情绪也很不对劲。 储君什么时候这么在意从一个女人口中说出来的话了? 牛马什么的,储君还缺吗? 再者,即便储君迷恋人家的美貌,可人家是大成慕王的王妃,储君想要发生点什么,也是不可能的啊?一不小心还会引起两国争端.... 储君,不是这么不谨慎的人。 夏简昭闭眼做思索妆,思索了半天,然后扭头看了两人一眼。 “哦......” 就在两个人都以为她想起来了的时候,她接下来的话却让凌风堂跟镜夜如同遭了累计一般错愕。 她说:“你们两个,是想乘人之危故意将这种无节操无下限的话扣在我的头上好挟制我是不是?” “我给你们说,我不过是大成的一个王妃而已,大成那么多亲王,那么多王妃,其实我的角色是很不起眼的。” “你们挟制我,既强不了国,也发不了家,没意义的。” “不如,给我一匹马,我即刻起身回大成,这样还可以剩下不少粮食,我很能吃的。” 凌风堂堪称美艳的一张脸上乌云密布。 夏简昭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在向他传递一个信息。 那就是她不是不要脸的人,但不要脸的时候,真的不是人...... 这么无耻的人,他是头一次见。 夏简昭是第一人。 只有她最后那一句她很能吃,他是深信不疑的。 毕竟,他亲眼见识过她惊人的食量。 凌风堂此时悔恨不已的是,当时没有白纸黑字的让她将自己的话写下来,那样的话,她即便生了十张嘴,都赖不了帐。 “慕王妃怎么能这样?”镜夜在震惊之中回过神。 “我怎样了?”夏简昭反问。 “你明明说过那些话,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镜夜道。 “可我是女子,况且,我明明就没有说过那些话。”夏简昭道。 镜夜无奈的摇了摇头,都说不要跟女人打口水战,必败无疑,他算是领略了。 他朝凌风堂拱手道:“储君,院子里的那颗柳树快倒了,属下去扶一下。” 说完,他一溜烟消失在了房里。 第三百八十章 变成了一只病猫 “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无耻。”凌风堂扶着额头,一张脸花容失色。 眉宇间再也没有了那意气风发的性感妩媚。 “有。”夏简昭毫不犹豫的脱口答道,“你说过。” 凌风堂高大的身躯猛的一晃,斜入云鬓的双眼深深的看着夏简昭。 他感觉再继续跟她说下去,他会气绝而亡。 于是,踉跄着步子似乎受到了一万点伤害一般扶着额头走了出去。 看着凌风堂落荒而逃,夏简昭这才望着帐顶输出一口长气。 想着南勋已没有性命之忧,她心里是欣喜的,再一抹小腹处也一切如常没有那夜那种剧痛的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下了神经。 不得不承认,老天爷还是很眷顾她的。 她想着,等好起来,要时常去寺庙里烧烧香拜拜佛。 脚步声再次响起,夏简昭再次扭头看过去。 只见黎莫端着一个很大的餐盘走进来,然后饭菜放置在床榻旁的桌子上。 他拱手道:“慕王妃昏睡了好几日了,储君说,让您好好用膳,吃饱了滚蛋。” 讲话带到,黎莫总觉得隐隐不安。 他先前看见镜夜从这间房里匆匆离开,表情就像吃了屎一般,然后又看见储君走出去,那表情与镜夜的表情如出一辙。 镜夜的表情不好看他不奇怪,可储君的表情也那样,他就很惊讶了。 他从来没再储君脸上看到过那样的神色。 但即便储君心情糟糕到极点,还是不忘命他送来热乎的饭菜。 储君的心思,难以捉摸,这完全不像他的性子。 换做别人将储君气成那样,脑袋早就搬了家,哪里还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 夏简昭听到黎莫的这句话,瞬间两眼放光。 “他真的说让我滚蛋?” 黎莫见她那反应,本能的后退一步咽了一口口水。 “是的,储君原话就是这么说的。” 夏简昭朝他招招手。 “扶我起来吃饭。” 黎莫迟疑了一下,然后走过去。 当他俯下身子伸出手去的瞬间,感觉后衣领被人一把揪住让后整个人就被甩了出去。 院子里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伴随着“啊”的一声尖叫。 夏简昭惊愕的看着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的凌风堂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凌风堂走到她的面前朝她露出诡秘一笑。 “来,本王扶你起来吃饭。” 看他淡定自若得恍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夏简昭只觉得脊梁骨一阵发凉。 黎莫身形高大魁梧,却能被这个长得妖里妖气的男人只手扔出去几丈之远...... 他的危险性隐藏在他姣好的皮囊之下,简直不可估量.... 亲眼看见他将一个重量级的大活人不费吹灰之力随后扔了出去,而他还面不改色的朝她咧嘴妖冶的笑着? 夏简昭瞬间有种将脑袋别在裤腰上的感觉。 迎上凌风堂看向自己的明艳目光,她讨好的讪讪一笑。 刚刚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在这一刻就熄灭了气焰,妥妥的变成一只病猫。 “那就劳烦您了......” 嘴上这样说着,夏简昭的心情是哔了狗的心情。 如果她自己能动弹,打死她都不会在这个妖冶贱货面前失了骨气。 ps:刚刚又收到了绿豆汤宝宝的打赏,好感动呀!谢谢小可爱!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不是一个正常的女的 可现在浑身酸疼骨节散架,一点力气都没有,她只能指望他,在心底默默吐出一口浊气,她默念着只要能尽快滚蛋,暂时忍辱负重也没什么。 闻着饭菜飘香,她也确实饿了。 “不劳烦,反正你劳烦本王的又不止这一次。” 凌风堂俯身将夏简昭一把拽着坐起来,那动作没有一点的温柔。 夏简昭不悦的皱着眉,刚想发作,但一想到黎莫被扔出去的景象,她又默默闭上了唇。 坐到桌子旁,她拿起碗筷开始吃饭。 凌风堂依然保持着双臂交叉环抱的动作站在她身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夏简昭夹起来的一筷子菜正要送进嘴里又顿住了,她抬眸看向凌风堂。 “我吃饭的时候,你能不能回避一下,你这样色眯眯的看着我,我很有压力好吗?” 一句话,让凌风堂那细长的眉毛一抖。 “本王觉得,只有看到你吃饭时的样子才能让本王相信你不是一个正常的女的。” 想起上一次在客栈她一个人扫光了一桌子的饭菜,他就毛骨悚然。 他所了解的美女,哪一个不是温柔可人的样子,就连喝水都要用衣袖掩着半张面。 可眼前这个姿色绝美倾城的惊鸿美人,颠覆了他对美人的认知。 忽略她的长相的话,她直接就是一个男人,却比男人还要能吃。 “你说谁不是一个正常的女的?!在你说出这句话之前你应该先去拿块镜子照一照,看自己像不像一个男的” “正常男人哪里有你这样的相貌,一脸狐媚之相“ “男的有你那么长的吗?面上一个毛孔都没有,哪个男人到了你这个年纪不得长几根象征性的胡须,而你呢,你的下颚毛囊在哪里?” 夏简昭将那一块子菜塞进嘴里,含糊的吐字不清,却依旧义愤填膺,振振有词。 “还有,你摸摸你的喉结,喉结在哪里?” 凌风堂的目光一点一点变得犀利。 看着她一面狼吞虎咽,一面将自己损得体无完肤,他的懊恼就被激起了。 “你说谁不是一个正常男人?” 他低沉又性感的嗓音从夏简昭的头顶落下,声音听着轻柔,其中却夹杂着明显的力道。 “难道你是吗?你要是的话,现在就长出胡须给我看看。” 夏简昭说出这句话,又专心的投入到桌上的食物之中无法自拔。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当危险在下一刻降临时,她才知道覆水难收。 她招惹的并非是一个长相不正常的男人,而是一只禽兽。 没等她将夹起来的一筷子菜塞进嘴里,手腕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捏住,而后下一秒,便被摁到了一侧的床上。 双腿被两只手捏住抬高,凌风堂的宽大身躯处于她两腿之间,姿势尴尬。 夏简昭尝试反抗,却被他紧紧捏着两只手腕摁在锦被之上根本动弹不得。 若换做她身体安好的平时,她还能够在被他摁在床上时稍稍反抗,反抗顺利的话,能够一脚踹到他的要害处, 可现在,真的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第三百八十二章 不要脸起来不是人 “凌风堂你这个牲口,你快放开老娘!” 夏简昭尝试挣扎。 可娇柔身躯在男人的雄伟面前那点微薄的力量不过是螳螂挡车,何况还是被他压在身下禁锢得服服帖帖的情况之下。 凌风堂将那张妖冶如画的脸凑近她,细长的眸子散发出摄人心魂的精芒。 他细腻好听的声音落在夏简昭的耳畔,语调轻柔又轻浮。 “你不是要让本王证明本王是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你知道吗,要证明本王是不是正常的男人,不仅是长胡须与长喉结这两个标致而已,还有一个更直接的方式能证明。” 眸子里散发出一种危险的讯息,还有某种蠢蠢欲动的暗示。 夏简昭的头皮一阵发麻,她惊恐的瞪着一双水润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凌风堂。 四目相对之下,凌风堂的目光逐渐深邃。 这么离近了看她,他觉得她更加完美得无可挑剔。 若他早些认识她多好。 他的心里不禁冒出这样一个念头来,令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其实他身边不缺女人。 却的,是像夏简昭这么有趣的女人...... “牲口,你想做什么?!”夏简昭气得粉面通红。 可这在凌风堂的眼里,更加撩人。 他丝毫没有松开她的意思,男人身上专属的那种狂热气息自他周身弥漫开,掩盖了他的那份妖冶之气。 凌风堂嫣红的唇一扬:“这么明显的姿势,你难道不知道?” “在这一方面,你是过来人...难道,你的夫君不是以这样的姿势的?” “那么,你告诉本王,你喜欢什么样的姿势。” 这么露骨撩拨的话从他的口中毫无负担的脱口而出,下流得十分自然。 夏简昭有种想反手给他一巴掌的冲动,只可恨此时占了下风。 若此时刺激他,他可能不会顾忌自己是否有孕在身。 牲口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她知道不能再冒险刺激他。 于是,她刚才还面目狰狞有想将他撕碎的冲动,在一瞬间就自己掐灭了那火焰。 她咧嘴朝他讨好一笑。 “兄台,咱们有话好好说,我相信你是真汉子,不用再证明了....” “你先放开我,毕竟,我是有孕在身的特殊人群,不能粗暴对待是不是?” 话音落下,她目光温和的与凌风堂炙热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可凌风堂依然没有松开桎梏她手腕的双手,也依然没有从她身上抽身起来。 反而,他还以一种兴致勃勃的表情端详着她。 “我救了你的夫君,救了你,救了你腹中子,你们欠我的,你打算如何弥补?” 夏简昭随即道:“放心兄台,我不是一个不要脸的人,欠你的,一定会还你,你开个价。” 除了以银钱作为补偿,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东西给他。 即便凌风堂缺少的并不是银钱,可她唯一能给的,也只有银钱,而且还不多。 凌风堂深深的凝视着她。 她说她不是不要脸的人,可他觉得,她不要脸起来真的不是人。 她要以钱财作为回报? 但他,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第三百八十三章 随和点 像夏简昭这么精明的女子,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她现在对自己行迂回战术,权宜之计,不过是想从他身下抽身离开。 她这么排斥他,难道真的就一点没有被他的气质所迷倒? 若是换做别的女子被他这样压在身下,还不等他去脱她的衣服,他可能就先被剥光了。 这些,足以见得,她对那个大成慕王南勋,情深意浓。 思及此,凌风堂的心里一阵添堵,一股酸涩的滋味自他心底流淌而过。 他的目光扫了一眼她的小腹。 胸口更加的堵了。 他说:“第一次见你,本王就说过想要你。” “这是本王第二次救你,本王依然很想要你。” “你有没有发现,你跟本王真的很有缘,每一次见你,都是你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之时,本王英雄救美好几次,你说,这是不是上天在冥冥之中的安排,注定要让你我发生点什么?” “若不发生点什么,会辜负了苍天。” 听了凌风堂的这席话,夏简昭简直被气得脸都快绿了。 “你是苍天安排到我命运中的克星,每一次遇见你,总是会发生糟糕的事情。” 她反驳凌风堂的话。 但下一秒,凌风堂就让她无话可说。 他说:“每一次见到本王,是在你发生糟糕的事情之后,依照先后顺序来说,你是本王的克星才是,遇到你,本王总会有一大堆的麻烦,而且一次比一次麻烦。” 夏简昭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 “对,我是你的克星,那么请你远离我,免得下一次让你有血光之灾。” “本王倒是很期待,若有血光之灾会是什么?”说出这句话后,凌风堂的胸膛竟又朝下压了几分。 夏简昭能清晰的感受到他胸口传递到自己胸口处的炽热。 她的瞳孔剧烈的收缩。 下一秒,那张妖冶如画的脸逼近,他俯首吻上了她的唇。 情急之下,夏简昭用牙齿狠狠咬住他的下嘴唇,顷刻之间,她就感到一股腥甜夹杂着一股奇妙的甘甜混入口腔之中。 然而凌风堂并没有将她放开,他就像是麻痹了疼痛,完全没感觉到自己的唇被咬破。 舌尖霸道的撬开她的唇齿,在她唇齿之间好一阵攫夺之后,他感觉到她突然停止了反抗。 他念念不舍的从她的唇瓣上抽离开,而后刚好看见她眼眶中溢出来的眼泪从眼角流入脑后淹没在那一头青丝之间。 当看到那两行晶莹的泪珠之后,凌风堂惊愕了。 他不知道会惹哭她。 一下子慌乱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从她身体上抽离开自己滚烫的身躯。 然而还未完全抽离开身躯,一记响亮的耳光便落到了他绝美无双的侧颜之上。 “禽兽!” 夏简昭沉沉的吐出两个字,双夹赤红。 她半撑着身体坐在床榻上,整个人摇摇欲坠,却还是顽强的用一种犀利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凌风堂。 凌风堂看着她那样子,顾不上自己被打的侧脸,他将旁边矮几上她没用完的饭菜端过来,然后在榻前的矮凳上坐下来。 “你有孕在身,别动怒,小心动了胎气,你的孩子,是本王好不容易替你保住的。” “看在孩子的份上,你随和点......随和点......来,本王喂你吃饭。” 第三百八十四章 有话好好说 嫣红的唇上凝结一片血痂,但他似乎全然没有察觉。 或者说,察觉了而不在意。 然而话音刚落下去,刚刚才挨过一巴掌的脸瞬间又是猝不及防的落下一巴掌。 不得不承认,在某一种情感的驱动下,可以爆发出惊人的潜力。 凌风堂显然也没料到本来连床都下不了的夏简昭,此刻就像积攒了充沛的力气一样,跟先前娇柔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一巴掌响亮的响彻了整个大殿,不巧的是,正好被踏门而入的镜夜看见。 镜夜刚刚踏进一只脚就看到了这一幕,他只觉得身子不由控制的晃了晃,一声惊雷从天而降一般将他击中。 储君惜脸如命,慕王妃那一巴掌下去,他一定会杀人。 想着接下来即将发生的血腥事件,镜夜滚动喉结咽了一口口水下肚,他觉得虽然此时往刀口上撞是极其不珍视自己性命的极端表现,可他不得不上前去阻止储君。 因为这个女子的身份特殊,她并不是一个死了就可以默默被掩埋进黄土的人。 她是大成亲王的王妃。 杀了会引起两国争端。 虽然储君不在乎引起战争,但现在时机尚不成熟,储君的宏图,不应该只建立在沙场之上。 于是,在凌风堂背对着镜夜从矮凳上站起来之际,镜夜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储君请息怒,被打脸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被谁打脸。” “慕王妃情绪激动失手,属下相信她不是有意这样对储君的。” “况且,今日阳光明媚春风和煦,不宜开杀戒,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镜夜小心谨慎的站在一侧,说完这一席话,他浑身都忍不住瑟瑟发抖,目光更是不敢看向身旁的凌风堂,就连余光也不敢从他身上扫过。 然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房里突然之间变得死一般的沉寂。 只听得到几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夏简昭紧紧咬着下嘴唇,一双眼就那么仇视的盯着凌风堂,仿佛想要用眼神杀死他。 凌风堂目光凌厉的看向镜夜,他有种想抽出腰间佩剑对他一刀封喉的冲动。 被打脸本来就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可却被镜夜看见了。 被他撞见就算了,他还这么没有眼力见的闯了进来对他啰嗦这么多拐弯抹角的劝他不要开杀戒。 要知道,他本来就没有要开杀戒的心,可从他闯进来之后,他就想开杀戒了。 “你很闲?” 他冷冷问了一句,上挑的眼尾一片清冷。 镜夜茫然的点了点头,又茫然的摇了摇头。 “那你来做什么?找死?”凌风堂极具危险性的嗓音再次响起。 镜夜打了一个冷颤,他这时候才响起自己前来的目的。 “那什么......属下是想问一问殿下,院墙边那颗拂柳扶不起来了,要不要砍了?” 战战兢兢的说出这句话,镜夜感觉整个人都很不好。 储君对于拂柳的偏爱让他一度觉得很病态,可是没人敢说。 他曾经亲眼看见储君连续几日在这偌大的院子里挨个挨个的刨了无数个坑将这些拂柳种下。 第三百八十五章 你真的是个贱人 这满院子的拂柳一到春日就漫天的柳絮乱飘,眯得眼都睁不开,若依照他的脾气,他一定会挥刀将它们全部砍了。 只可惜这些拂柳是储君亲自种下来的,他没有这狗胆。 凌风堂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 “本王觉得将你砍了比较合适......” 闻言,镜夜的身体再次一抖。 他随即拱手道:“属下觉得,再努力一把还是有扶起来的可能的,属下再去试一试。” 话落,他随即跑开了。 人才刚冲到门口,背后就传来自家储君温柔无限的声音。 “不要生气了嘛,乖,来张嘴,本王给你喂饭。” 镜夜的脑袋里一阵轰鸣。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很蠢。 他该担忧的不是那个慕王妃的安危,而是自己的安危...... 储君对于那个女子有着明显的好感,上一次在郊外客栈他就能看出来。 但令他想不明白的是。 储君为什么就偏偏对一个有妇之夫产生了兴趣? 这兴趣还如此的浓郁并且没有消退的意思。 人家可是大成亲王的王妃,只怕储君不仅抱不了美人归最后还空余恨。 默默叹了一口气,镜夜带着沉重的心情走了出去。 房里归于平静。 榻前的凌风堂夹了一块狮子头凑到夏简昭面前,一脸讨好的笑着。 那笑容让旁人看了都会瞬间被软了心,可唯独在夏简昭的眼里,越看越不顺眼。 夏简昭仇视他的心情没有减弱半分,她启唇道:“凌风堂,你知道,你真的是个贱人!” 凌风堂一愣。 他点了点头:“嗯,以前不知道,现在你说了就知道了。” “本王很贱,那么现在让贱人喂你吃饭可好?来,张嘴。” 夏简昭:“......” 她出奇的因为他的下贱减小了许多怒气。 凌风堂再次将那块红狮子头凑到她的唇边。 夏简昭本能的想要拒绝,肚子却在这时候不争气的叫起来。 想着腹中那个小肉团子此时也跟着自己在一起挨饿,她便隐忍了对凌风堂的那份愤怒之情,张开了嘴。 见她吃下他喂给他的狮子头,凌风堂咧嘴笑了。 即便侧脸上还有几根清晰的手指印,但他早就忘记了痛。 “刚刚你的侍卫告诉我,我吃了这些饭菜,你就让我滚蛋是不是真的?” 夏简昭囫囵吞下口中食物目光铮铮的看着凌风堂。 凌风堂正在夹菜的动作微愣。 他扭头看向她,道:“哪个狗侍卫说的?本王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本王怎么可能赶你走?你想住多久便住多久,如果你愿意,这里就是你的家。” 夏简昭一张娇俏的脸上毫不吝啬的展露出心底的愤懑。 她几乎吼着道:“凌风堂,你的下贱到底有没有下限?” “我现在就要回大成,现在!立刻!马上!” 凌风堂看着夏简昭发作的样子,他也不恼。 他在她身旁坐下来,语重心长的道:“你现在这样子,能经得起长途跋涉?” 夏简昭丝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能,一定能,非常能,绝对能!” “那你现在从床上站起来给本王看看。”他一脸怀疑的看着她。 第三百八十六章 貌似很了解 “那明日,明日给我一匹马,我明日就动身。”夏简昭计算了一下路程,又估量了一下自己目前的体能,她觉得可以暂缓一日。 “这里不好吗?你为什么非得回去?回去四处都是危险,本王每一次遇到你你都一身的狼狈,为什么就非要回去?!” 凌风堂怒了。 他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情绪在一瞬间就涌了上来。 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已经被这个女人搞得很情绪化。 “凌风堂,你是不是有病?”夏简昭目光灼灼都看向他。 她觉得这个男人的情绪就如同天气一般难以掌握。 他一会恨她恨得咬牙切齿,一会儿又对她平易近人得让她误以为他很关心她。 幸好她知道他这种阴险狡诈的小人,在她面前一切示好都只是虚伪的伪装,不知道他真正怀着什么样的目的。 或许是因为他刚才对自己欲施行的犯罪行为感到歉意........ 虽然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贱人,但说不定也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贱人。 凌风堂看着神色紧绷的夏简昭,他重重点头。 “是的,本王有病,所以你就留下来照顾本王,算是报恩,直到本王病好为止。” 话落,他再次将食物凑到夏简昭跟前。 “来,张嘴。” 夏简昭错愕的看着他,心中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 她觉得面前这只妖孽完全没有打算要放她走的意思。 她当真是一不小心就入了狼窝,想要摆脱这头恶狼,她眼下还没有想到很好的对策。 一想到南勋醒来看不到她,她就心急如焚。 如果她有一双翅膀,她肯定就展翅飞到了他身边去。 她此时想的全部都是他。 即便蚀骨寒毒的解药服下去解了他的毒,但他的身体也相当的虚弱。 她若早些回去替他调理调理,不出两三日,他就能恢复如常。 然而现在自己弄得这副模样,就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 再加之刚才不知是从哪里爆发出来的洪荒之力甩了凌风堂两个巴掌之后,她感觉自己更加的无力。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而双眼冒着亮光的看着凌风堂。 凌风堂看着她亮晶晶的两只清澈眸子,道:“是不是想通了,要留下来照顾本王?” 夏简昭道:“你让我一个有身孕的人照顾你,你已经从下贱坯子演变成了无耻之徒。” 闻言,凌风堂那勾人的眸子一沉。 “你说你一个女人,你怎么就这么粗俗?” 夏简昭看着窗外那一排随风摇曳着枝条的拂柳,没有接下去凌风堂的话。 她对他道出心中疑虑。 “北凛姬丽贵妃善于制毒,蚀骨寒毒正是出自她手,北凛君主宠溺贵妃,将此毒用以行刑使用,此毒掌握在姬丽贵妃手中,解药也只有姬丽贵妃能够调制。” “姬丽贵妃正是你的生母,所以你身上有此解药是吗?” 凌风堂凑到她唇边的食物就那么突然一抖掉落在地上。 他的目光一缩,微微怔住,然后坐回矮凳上双臂环胸抱着,眼神看向夏简昭,目光里是不容置信。 “你对北凛皇室,貌似很了解?” 第三百八十七章 一刀两命 夏简昭抿着唇,没有立即回答凌风堂的话。 她看到窗外院前一角,镜夜与其余一对身材魁梧的汉子使出浑身解数的想要扶起一根被风刮倒的拂柳。 院子里偶尔有下人经过,但清一色的都是男仆。 夏简昭发现,在这座宫殿里,似乎没有一个婢女。 她扭头看向凌风堂。 “毕竟是邻国,有所了解还是很正常的。” 凌风堂微微额首。 他相信夏简昭了解他母妃丽姬是父君的宠妃,可他不相信她连蚀骨寒毒这种毒药出自母妃之手的事都了解。 毕竟,北凛的国事,很封闭。 但他没有深究,他只是问:“你说这些,想传递什么信息给本王?” 夏简昭换了一个坐姿,以侧颜对着他。 “我想知道,这种掌握在丽姬手中的毒药,怎么会传入大成?” 凌风堂淡淡一笑:“这很简单,本王可以帮你查。” 顿了顿,道:“可你先说,要是本王帮你查到了人,你要如何报答本王?” 盯着夏简昭侧颜的完美弧线,她的精致脸颊在光线的照射下美仑美绝。 夏简昭转过脸来,正好与凌风堂的目光对视上,她皱着一对蛾眉。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开口闭口的要报答?” “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你被我宰一回不行吗?” 凌风堂越听这话越觉得不对,好在他也是行走江湖许久的人,他随即道:“为什么是本王挨刀而不是你挨刀?” 夏简昭吐出一口浊气:“因为,我是孕妇,你伤不起,一刀两命。” 说完,她目光下移看向自己的腹部。 凌风堂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她时刻在提醒他,她腹中有一个孩子。 这让他很恼怒。 他从来没有这么迫切希望,那孩子是他的。 想着自己这些年暗中观察南勋的一举一动,将他当成自己最强劲的对手,这一刻钟才真正的证明,他的直觉没有错,他选择的目标对手没有选错。 南勋,真的是一个很强劲的对手。 他从一个受人唾弃的残废一步一步到鼎立朝堂的锋芒少年,大成的江山,未来很有可能落入他的掌中。 而他,还拥有世间最容姿倾城的女子为妻,并且一步一步助他平步青云。 他虽然不幸过,但又何其幸运。 凌风堂想到了自己,自己没有那么多的坎坷,但也没有像南勋那样不凡过。 虽然是北凛储君,可上面处处被父皇压制着,令他无法伸展拳脚有所作为来展露自己的锋芒。 他只能庸碌的被人称之为储君。 而且,身体之中还有蚀骨寒毒的残留...... 夏简昭刚刚只提到他身上有蚀骨寒毒的解药,却没有问他为何会随身携带着这解药..... 跟他相比,南勋是幸运的。 因为他身上的蚀骨寒毒,喝下那瓶解药之后便可以根除。 而他,则不行....... 他回过神来看着夏简昭,将自己心底的情绪很好的掩饰过去。 这一次,他干脆利落的对她说:“好,这一次,本王甘愿被你宰一次。” “但是,先让本王喂完你吃饭。” 这一次,夏简昭没有反抗。 只要凌风堂查出南勋身上的毒药出自何人之人,那她就能睚眦必报。 第三百八十八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凌风堂就那样将一桌饭菜全部喂给夏简昭。 夏简昭满意的舔了舔嘴角,她觉得北凛的食物还是很好吃的。 凌风堂看着一桌的空碗盘,内心是震惊的。 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哪个女子这么能吃。 父皇宫里的那些妃嫔,每顿饭都只吃一小口,生怕多吃一口就多长一斤肉。 而夏简昭不仅能吃,要命的是还不会发胖。 她这天生吃不胖的体质,不知道要羡煞多少人。 “我吃完了,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夏简昭说完就背过脸去看向窗外。 她看到那颗倒下去的拂柳终于被那几个浑汗如雨的健壮汉子给扶了起来,镜夜正奋力的朝树根掩土以将它固定住。 凌风堂挑眉看着夏简昭好看的侧颜,他摸索着自己的尖下巴,勾起殷红如血的唇。 “你先睡上一觉,等睡醒了本王带你去一个地方。” 夏简昭:“你看我现在能出门吗?连下床走两步都没力气。” 凌风堂:“本王可以扶着你。” 夏简昭:“不去,男女授受不亲。” 凌风堂:“不顺从本王的话,明日就别想要到马匹。” 夏简昭:“你威胁我?” 凌风堂:“恩,是的。” 夏简昭:“阴险小人!” 凌风堂:“恩,是的。” 夏简昭:“你犯贱都没有下限的么?” 凌风堂:“恩,是的。” 夏简昭:“......” 夏简昭觉得,她彻底被这个男人打败了。 这个男人,不是她能应付得了的主。 她目光灼灼的看着凌风堂,此时她多么希望她能拥有神力将这个男人一掌挥去九霄云外。 “所以,你到底去不去?” 凌风堂走过来将人一把摁进被子里,然后扯过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他俯下身子,两只手臂撑在她的双肩两侧,那张肤白貌美的五官凑在她的跟前。 夏简昭甚至能感觉到他鼻翼里呼出来的热气扫过面颊,那温柔的温度里还夹杂着他身上六月骨仙花的独有香味。 她知道她在他的面前,根本反抗不了。 睁着一双夹杂浓郁怒火的水润双眼,她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小声嘀咕了一句,她背过脸去错过与他交织在一起的目光。 凌风堂这才满意的转身走出了房间。 看着凌风堂的身影消失,夏简昭从被褥里探出脑袋望着帐顶。 她在脑海里想了无数个关于南勋的画面。 睁眼是他,闭眼是他,总之,她的思绪里全部都是他。 她努力说服自己让自己平静下来,只要睡一觉到天明,她就可以回到他的身边去陪着他。 但见窗外阳光正明媚,离天黑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样子,她的心就凌乱了。 她从来没有像此刻一般渴望黑夜的来临。 眼下的每一分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煎熬。 她看不见心里挂念的他,更触摸不到她,一颗悬着的心就放不下来。 她扭过头去看着窗外那一片拂柳随风摇曳着碧翠的枝条,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那些柳条在风中显得惬意又慵懒,柳絮在满院子纷飞,散播着盎然的春意,这里的一切看上去都异常宁静。 第三百八十九章 五十步笑一百步 凌风堂走出殿外,镜夜迎面就走了上来。 “储君,属下将那颗柳树扶起来了。” 抬眸的瞬间,就看到了凌风堂那半张布着指痕的脸微微红肿,嘴唇上也有一块结了血痂微微红肿。 整个人的形象完全影响了储君往事的惊艳颜值。 “储君,你的嘴怎么回事?” 镜夜惊讶不已。 因为过于惊讶导致嗓音嘹亮,引得不远处正在修剪花枝的仆人都回了头。 凌风堂的脸上浮起一丝尬色,耳尖微红之际,他故作淡定的皱了皱眉头。 “本王自己咬的。” 闻言,所有人都震惊了。 储君什么时候从自恋之路走上了自虐之路? 黎莫这时候走了上来:“那储君的脸是怎么回事?” 镜夜随即抢着答话:“这个我知道,储君的脸......” “啊!” 最后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整个人就被凌风堂踹出了几丈之外。 看到这一幕,黎莫突然就觉得心里舒坦了。 今日他被储君揪着衣领扔出来的时候,镜夜还取笑了他好久。 这时候终于能够让他知道什么叫做五十步笑一百步…… 黎莫勾唇幸灾乐祸的笑了笑,然后朝凌风堂看过去。 “储君,你的脸......” “本王自己打的。”凌风堂说着这话的时候,有种忍不住要杀人的冲动。 这两个侍卫还有没有一点眼力见? 他们一定要这么在乎他的外貌吗? 装作看不见行不行? 黎莫默默朝后退了三步拱手小心翼翼道:“属下是想问,储君需要抹点药膏吗?” 话音才落,凌风堂充满暴戾的声音紧接着就响起。 “这不废话吗?!快去拿来,本王帅气无敌的脸不能被毁了。” 一面说着,他捂着脸飞快的离开了。 黎莫看着自家储君匆匆的背影,又暗自朝大殿门口一扫,隐隐的觉得有些了然了。 也隐隐的替自家储君感到不安。 他从未见自家储君对哪个女人痴迷到可以容忍的程度。 储君迷恋的第一个女人,竟然是大成幕王妃。 黎莫好像突然明白了储君为何在早已过了适婚年纪还不愿意纳妃的原因。 是因为......储君喜欢的是有夫之妇。 难怪君主给他安排了那么多亲事他都已各种理由推脱了,原来是没有合上他的胃口。 可储君的胃口,也太重了…… 难道君主还要为了他,棒打别的鸳鸯,这会不会太不仁道了? 黎莫摇了摇头表示很无奈…… ...... 夏简昭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知道自己是被凌风堂摇醒的。 醒来的时候,她迷糊着双眼看了一眼窗外,高悬在空中的骄阳终于落山,她舒心一笑。 那一笑,令窗外所有精致都失了颜色。 凌风堂就站在她的榻前看着她,一时看得入了迷。 只见面前的美人梨涡浅浅,双夹微红,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溢满迷人的神韵。 她安静的躺在床上,难得一见的温柔乖巧,这与她暴戾起来完全是两个样子。 闻到那股淡淡的六月骨纤花的香味之后,夏简昭这才意识到那个令她厌恶的男人在房里。 她扭过头去,果然一眼就看到了榻前的他。 第三百九十章 有宠溺女人的能力 凌风堂换了一件墨色的袍子。松松垮垮的批在修长挺拔的身躯之上,他有着无可挑剔的绝美五官,一双细长的黑眸深邃而悠远,鹰钩鼻下薄唇殷红如血,忽略唇上结痂的地方,他的薄唇轮廓有种无法描述的蛊惑。 肌肤透明如雪,白皙得十分的灼眼,那一头墨色的长发仅用一根同色带子系起,与他的墨色袍子融合在一起显出淡淡的慵懒之态。 他微挑的眉毛平添了几分不羁的风姿,掩盖不了他浑身上下散发的尊贵气息。 凌风堂微笑的看着她,眼里泛着的亮光如同沾染晨露般光彩潋滟。 他掀开夏简昭的被子,一手拦住她的肩将她半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胸膛。 “走开。” 夏简昭尝试着挣扎。 凌风堂搭在她肩上的手加重力道。 “拒绝本王的话,就休想要到马匹。” “除非你能有毅力徒步走回大成,要不然,就乖乖的听本王的指令。” 一句话没有温度的落下来。 夏简昭垂下眼帘自心中默默吐出一口浊气。 最后,终于妥协不再反抗。 她就那么任由凌风堂半搂半抱着走出殿外去。 沿着院子里的垂柳树下一路朝外走着,凌风堂的步子迈得很慢。 几乎整个身子都被他的臂膀支撑着,夏简昭走得不算吃力。 微风吹拂,夹杂着些许清凉,北凛的气候比京都要凉了许多。 纵然是暖春,可这风,还是带着明显的凉意。 夏简昭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衣裳。 “你很冷?” 凌风堂目视前方,即便眼神没有落在夏简昭的身上,但眼角余光还是将她拢衣衫的动作揽进了眼底。 夏简昭没有理他。 她已经不愿再与这只妖孽说任何一句话。 若是有足够的体力支撑她远离他,她一定早就逃之夭夭了,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变成了一只提线木偶任他摆布? 要是依照她以前的暴脾气,她怎么样也要反抗到底。 可现在...... 她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现在,她的身体不允许她逞能... 她以为只要沉默就可以获得片刻安宁,没想到的是,下一刻,凌风堂就果断的将自己身上那件墨色袍子解开披到了她的身上。 她闻着那股浓郁的六月骨纤花味,淡淡扫了凌风堂一眼。 “把袍子拿开,我不需要。” 凌风堂将袍子给她拉拢:“本王是怕你再病了的话,会连累本王。” “你昏迷的那几天几夜,本王已经绝望到怀疑人生,照顾一个生病的人有多麻烦你知道吗?” “所以,你别人为本王是在关心你。” 说话间,他已用他宽大的衣袍将夏简昭裹紧,根本容不得她有半分的反抗。 夏简昭不再说话。 两个人继续走着。 一路上经过的下人都朝两人投来震惊的目光,黎莫与镜夜更是远远的站在一旁长大了嘴。 储君那神色奕奕的样子,似乎很享受现在的时光。 还从未见到储君有宠溺女人的能力,这让所有人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但大家都有作为下人的自觉,谁都不敢多议论一个字。 只要储君高兴就好...... 第三百九十一章 两人在一个湖畔停下来,凌风堂指着这一片碧波粼粼的湖面对夏简昭说。 “本王闲来无事时,喜欢来这里划船,这里是本王的私人领地。” 夏简昭淡淡的看着那一片随着微风拂来而泛起层层涟漪的湖面,几只野鸭在湖面上追逐,石堤上两排垂柳婆娑起舞,最是生机勃勃的样子,柳芽嫩绿的挂在柳条上,细长的柳条划过湖面,挂起一串晶莹剔透的水珠。 “这些柳树是你种的吧?” 凌风堂俯首看向她,显得很吃惊。 “你怎么知道?” “告诉本王,你是不是对本王很了解?你偷偷了解本王,是觊觎本王的英姿吗?” “不要不好意思,觊觎本王的话,就大胆的说出来,本王满足你。” 一席话落下来,他目光灼灼。 夏简昭看着他妖冶的眸子里泛着明亮的光泽,整个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实在太少见。 她想,如果她不说话,选择沉默,他肯定会不要脸的说她默认了他的说法。 于是,她冷冷开口:“少年,别想那么多。” “你看你宫殿里那满院子的垂柳多得像一片森林似的,用脚趾头想也不会是别人有这特殊的嗜好。” 从寝殿里出来,夏简昭在凌风堂的带领之下穿过了几个楼阁,几座亭子,柳树是前院后院有且仅有的树木,各个院子的花草都鲜少,隔很长一段距离才能遇到孤零零的几株。 现在从这湖畔朝那宫殿望去,正好看见那座宫殿被包围在一片绿翠的柳树之中,依稀能从树干缝隙之中看见些许红瓦。 她一度在心里狐疑,这个男人到底对柳树痴迷到哪一种程度? 对于夏简昭的话,凌风堂会心一笑:“你看,你还不承认觊觎本王,你脸本王院子里的布置都观察得仔细。” 夏简昭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少年,请不要调戏有夫之妇。” 凌风堂:“叫我风堂。” 夏简昭:“储君,请你自重。” 凌风堂:“本王哪里不自重了?一个亲昵的称呼可以拉近两个人的距离你不知道吗?本王觉得你对本王很有成见的样子,与本王一点都不亲昵。” 夏简昭道:“我跟你很熟吗?” 凌风堂反问道:“难道不熟吗?” “都说一回生二回熟,本王遇见你几次了你自己数数?” 夏简昭的眉头紧皱。 如若时光倒流,她愿从来没有遇到过这只妖孽。 在她闭眼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时,凌风堂不知什么时候跳上了一只木船上。 他站在船头,一手握着船桨,一手朝立在湖畔的夏简昭伸出手来。 “上船。” 夏简昭迟疑着,意识到自己反抗无用,于是准备越过他伸过来的手直接踏上船板。 可就在她迈出去一只腿之后,竟然一脚踏空。 她整个人直线坠落下去,身边就连能拽着的东西都没有,她心里冒出来的念头是,糟糕,又要变成落汤鸡。 在她以为自己会掉进湖中之际,她只觉得腰被一只臂膀揽住,身子稳稳的跌进一个怀抱。 第三百九十二章 水土不适应 “明明本王扶你一把就可以,你偏要逞能,你说,要是本王不及时接住你,你是不是就掉进水里去了?” “你自己说说,这是本王第几次救你了?” 凌风堂冷下脸来,眉眼间带着责备之意。 夏简昭只觉得一股怒火无处发泄。 她推开他坐在船板上,没好气的磨了磨牙。 “凌风堂,要不是你故意将船移开,我会如此?” “你这烂好人当得也太明显了,你的贱,无人能敌。” 夏简昭真的有种想要在这个贱人的饭里加屎,屎里放蛆,蛆里下毒的想法。 凌风堂拿起船桨开始划船,他似乎并没有听到夏简昭的话一样,云淡风轻的勾着唇浅浅笑着。 凌风堂坐在船的候梢,两手握着船桨,修长双腿踏在浆柄末端。以一个极其悠闲散漫的姿态划动手中的浆。 夏简昭背对他而坐,她眺望着湖面,随着视野的开阔,心情就一点一点的平息下来,身体也逐渐得到放松。 她将一只手伸出去没入水里,随着船身的移动,湖水被她的手掌搅弄起一道道波纹。 湖水中清晰的映出蓝天白云,还有两岸茂盛的碧翠柳枝,那些柳枝如同娇柔女子刚刚洗过的柔顺青丝,在波光中轻轻拂动,美得不可描述。 湖中偶有游鱼游上水面来,吐出一串气泡之后又没入水中。 湖面上一群野鸭排着队觅食,一边嘎嘎嘎的叫着,一边拍打翅膀令水花飞溅。 夏简昭闭眼感受微风拂面,掌心的冰凉让她顿时神清气爽。 她觉得此时自己就像生活在水中的一条鱼,悠闲而自在着,美好得很不真实。 她很享受这种泛舟湖面的感觉,似乎是驰骋在最大的草原之上感受草原的浩瀚,心中泛起如同这水波一样的涟漪。 凌风堂注视着她的后背,见她整个娇柔的身躯都笼罩在自己那件宽大的袍子里,看上去更激发一种想要保护的娇柔感觉。 他很想,时光就在当前停下来。 夏简昭这时候突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不舒服,她止不住的开始干呕起来。 凌风堂慌乱的放下手中的船桨走到她身旁。 “怎么了?你是不是晕船?” “晕船的话,我们就上岸去,本王还有个好地方要带你去。” 夏简昭捂着胸口呕得很难受。 好半天她才止住了那翻腾的难受感,表情痛苦的看着凌风堂。 “我想,我肯定是水土不适应,你赶紧给我一匹马,我明日一早就启程回大成。” “要是再晚一些,我可能会死,要是我死了,那你救我那么多次就都没有了意义,所以我不能死,我要好好活着才对得起你。” 其实她知道,这是有孕在身的一连串不良反应,但凌风堂绝对不知道是这样的情况,她可以趁机早些问他要到马。 毕竟像凌风堂这样的人,不守诺是分分钟的事,什么事都得看他的心情。 凌风堂的眉心在她的话语落下之际好一阵突兀。 他凝视她许久。 “你不是水土不适应,你是对本王不适应。” “既然这样,那就再多留些日子,待你适应本王以后,本王再放你回去。” 第三百九十三章 不接受任何反驳 夏简昭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凌风堂。 她觉得这只妖孽,已经成精。 她反驳不了他说出来的任何一句话,或者说,他不接受她的任何反驳。 她垂下眼睑看着凌风堂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掌。 心底的愠怒顿时更加的强烈。 于是,她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的,一脚朝他的腿上踹去。 那一脚,是积攒了她对他说有的愤怒情绪,导致爆发力十分的惊人。 凌风堂措手不及的“扑通”一声重重落入水中,溅起的巨大水花飞溅。 水花翻滚令夏简昭也没有躲过,身上那件墨色袍子被溅湿了一大片。 脸上也挂着一些水珠,垂在颊边的发丝被打湿,服服帖帖的在颊边贴得更紧。 她掀起袍子的一角将脸上的水珠擦掉,这才解愤的看向落入水中的凌风堂。 只见凌风堂在水中扑腾,两只臂膀慌乱的拍打着身边的水,眼看就要沉下去。 看着凌风堂在水中挣扎的样子,夏简昭瞬间就石化了。 她不知道他不会游泳。 如果不是需要他的马,如果不是需要他替她查出蚀骨寒毒是如何流入大成。 她怎么样也不会跳下去救他。 怀着哔了狗的心情,夏简昭脱下身上的袍子一头扎进水里。 在凌风堂沉入水底之前,她将他捞上了船。 浑身湿透的两个人一个坐在船头,一个坐在船尾,面面相视着,谁都没有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 许久,凌风堂终于忍不住了,他打破了沉寂。 夏简昭的一双眼带着杀意,她不屑的眼神在传递她的心情。 “我对你,没什么好说的。” 凌风堂起身,将那件她脱下来的袍子披在她的身上,然后拿起船桨开始朝岸边划去。 默默的看着夏简昭的背影,他忽然很心虚。 他寻思着,该不会看到他不会游泳,她正在内心鄙视他。 唉,说来也是,怎么能让她下水救他呢?这脸丢得太大了。 沉吟片刻,他又缓缓启唇,细腻温和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忧郁。 “本王想问你一个问题。” 夏简昭目光投向前方,不耐烦的吐出一句:“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扭扭捏捏的你娘不娘?” 话落,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 “呃,我忘记了,你本来就娘。” 随着这句话说出口,她感觉到船身明显的晃了晃。 她伸手扶住船沿,回眸给了凌风堂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 凌风堂状似无意的扫了她一眼,见她目光狰狞,他轻飘飘落下一句。 “谁让你说本王娘?” 夏简昭:“我没有说你娘,我说的是你,你很娘......” 凌风堂:“......” 两个人再次陷入沉默。 在即将到岸边时,凌风堂终于将憋在心底的一句话问出口。 他说:“如果本王跟南勋同时掉进水里,你会先救谁?” 这问题在他问出口之后,他救后悔了,觉得自己白痴得不行。 南勋是她的夫君,她在昏迷之中都呢喃着他的名字,他在她心里的份量,举足轻重。 所以,不用想都知道,她一定会回到先救南勋。 虽然知道是这个答案,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第三百九十四章 洪荒之力 或许,他在她的面前,已经受挫上瘾。 哪怕她的嘴里说不出一个好听的字,他都觉得她的话很好听。 就在他已知道答案而不抱任何期望的时候,夏简昭的回答却让他深感意外。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夏简昭一边捏着衣裙上的水,一边头也不回的随口答:“我会先救你。” 凌风堂喜出望外的看着她,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听。 “真的?你会先救本王?”他再次确认自己是否听错。 夏简昭肯定的点了点头:“嗯,真的。” 凌风堂划桨的动作僵住。 一双细长妖冶的眸子里波光琉璃。 正在他高兴得不知道说点什么的时候,夏简昭又开口了。 这一次,她扭头看着他,眼神犀利。 “南勋会游泳,根本不需要我去救。” 一句话,让凌风堂从天堂到了地狱。 果然不能对她抱有期望。 他暗自发誓,一定要让自己学会游泳。 刚才他掉进湖里的时候,大脑中的意识瞬间被湖水淹没,只剩下一片空白。 他仿佛感受到了死亡正将他桎梏住,而且越来越用力,让他渐渐失去了意识。 那时候他看到她坐在船头,一脸焦急的看向自己,他一度担心她会不顾一切跳下去救他。 因为他不知道她会游泳。 担心她跟着自己一同沉入水底。 而她,却真的不顾一切的跳下水中将自己捞起来。 本来就薄弱的身子,不知道是从哪里有的洪荒之力。 他记得很清晰,这是她今日这一天对他第四次爆发出来洪荒之力了。 从咬他的嘴唇到打他耳光,再到踹他落水,然后再将他捞上船...... 他用一种别样的眼光看着夏简昭。 夏简昭以为他还在为落水先救谁而纠结。 于是怒气冲冲的瞪着他。 “你为什么像个女人一样喜欢问谁谁一起落水了先救谁,我就问你,如果我和你爹都喝高了,你扶谁?” “扶你。”凌风堂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夏简昭的目光看向远方,她拉了拉身上的袍子。 “好吧,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那什么,我说,你能不能划快点?我都快被冻死了。” 凌风堂加快了划船的动作,夏简昭一说冷,他才意识到两人现在都是落汤鸡...... 夏简昭刚回到宫殿里,黎莫就拿来了干净的衣衫。 黎莫离开之际,忧心忡忡的试探开口:“慕王妃,往后能不能对我家储君随和一些,储君的身体,经不起折腾。” 夏简昭站在大厅中央看向门口的黎莫。 “我怎么折腾他了?你说话要点脸好不好,别像你的主子一样。” “他不来折腾我就是万幸了,明日一早将我要的马匹牵过来,我立刻离开。” “不要弄得像我纠缠着你家主子不放一样......” 夏简昭极其不满的说出这席话,她觉得今天这一天,漫长得不敢想象。 黎莫晃了晃身子,抽搐着唇角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可挣扎半天之后又将唇紧紧闭着,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他朝夏简昭微微一礼,然后轻轻走出殿外,将门顺手关上。 第三百九十五章 饱受摧残 黎莫走出殿外,他仰头看向一片灰色的天,长长是舒出一口气。 储君的体内残存着蚀骨寒毒,一经受寒的话,毒性就会发作。 那毒药发作之际,会如剥皮削骨一般钻心的疼痛,非常人能承受的折磨会将储君啃噬得体无完肤。 距离上一次毒发已经过了很久,这一次毒发,是在将慕王妃带回轩辕宫后。 可储君在饱受毒药摧残之时,还寸步不离的守在慕王妃的榻前,而慕王妃焉能安好未被伤及一根汗毛,这委实令人匪夷所思...... 要知道,储君每一次毒发,必将有一场血雨腥风伴随,这是他毒发时根本就控制不了的行为,整个轩辕宫的人,都害怕他。 怕他毒发时,死在他的刀下。 今日储君落水,虽然储君没有说为什么会落水,可他也不难想象,他是如何落的水。 那一片翠湖,是储君的私人领地,他时常独自去泛舟赏柳,他去了无数次,却没有哪一次不慎落水,唯独这一次带着慕王妃前去...... 他很担心,储君会再次因为受寒而引发体内的毒素发作,若储君体内毒发,不仅他自己要遭受非人的摧残,轩辕宫必然又会死人...... 今夜的天空上没有繁星点缀,也没有弯月悬浮,一切都显得清冷而寂静。 夏简昭换上干净的衣服之后,合衣上了床榻。 半坐在床榻上,她感觉身体逐渐好转了许多,于是,迫切希望着明日早些到来,她就能骑着马匹驰骋到自己的府邸见到南勋。 算下来自己也才离开他几天而已,但却感觉过了好些年。 在陌生的地方,面对着陌生的人,日子也就变得很漫长。 她想念他,想念那满院子的茶花...... 想念那些如花的月夜,似水的年华。 古渡的离别,离的是他,折柳是她,剪不断的牵挂,挥不去的思念。 看着窗外一片昏暗,她拉过被褥来盖在身上,闭上眼睛让自己慢慢入眠。 正昏昏沉沉即将入睡之际,她被一阵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吵醒。 警醒的朝窗外看过去,借着院子里盈弱的灯光,她看到仆人脚步匆匆的朝一个方向跑去。 心里狐疑之际,她告诉自己:不要产生好奇心,这里的一切,都不关自己的事。 夏简昭换了一个背对着窗户的姿势,试图不去听窗外那嘈杂的声音。 可窗外的嘈杂声,久久都未能平息,扰得她睡意全无。 她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褥下了床。 打开门的时候,正好一个仆人从门口经过,她扯住那人的袖子问:“这大半夜的,你们在忙些什么?” 那仆人看到夏简昭时,明显的一愣,很快他就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没......没什么......” 话落,那仆人就行色匆匆的朝着一个方向跑过去,步调凌乱且不坚定。 夏简昭看到离去的那仆人手中端着一个水盆,盆里放置一块白色毛巾。 看着这不寻常的氛围,令她再也没有了睡意,还有一种凉飕飕的诡异感觉涌来。 她迈开脚步朝着那个仆人走过去的方向而去。 第三百九十六章 此地不宜久留 越是朝东边的楼阁靠近,就越是能闻到一股弥漫在空气里的血腥味。 此时整座宫殿仿佛在颤抖,山崩地裂的感觉。 夏简昭驻足。 她抬眼朝那灯火昏黄的楼阁望过去。 阑珊的烛火将那座楼阁笼罩其中,在夜色之下显得神秘不已。 偶尔自楼阁中发出来的一声凄厉惨叫声划破夜的沉寂,平添几分惊悚。 夏简昭被那声音吓得一颤,她不由得交叉双臂环住自己的身子。 无形的恐惧与压抑朝她袭来,但她不知怎么的,就是停不下脚步,一步一步的,朝那楼阁走过去。 然而人才刚刚接近楼阁,守在门外的镜夜与黎莫就上前来伸手将她拦住。 “慕王妃请止步。” 二人面色凝重,异口同声的说出这句话。 看向夏简昭的眼神,都很不友好的样子。 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罪犯一样,令夏简昭感到十分的不舒服。 “这楼阁,是谁的住所?” 她不急着恼怒,而是淡淡的开口。 轻柔的语调静如止水,让这诡秘的夜多了一分柔和。 两人依然用一种敌意的目光看向她。 空气静谧之际,楼阁中又传来一声凄惨的叫声。 几人都随着那叫声发出来的方向回眸看去。 随着那声惨叫渐渐熄灭,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似乎又浓郁了许多。 夏简昭抬眸朝楼阁望去,只见那一层被烛火映衬得朦胧的窗户之上布着一层血迹。 借着屋内的光,能清晰看到那未干的血迹缓缓从窗户纸上朝下流淌着。 黎莫回过头来,咬着下嘴唇,眼里布着一层阴郁。 “慕王妃请回吧,此地不宜久留。” 黎莫的语气很生冷,生冷得令周围的空气都降温了几分。 夏简昭皱了皱眉。 这个侍卫,前后待她的态度变化得太快。 这楼阁之中,住着什么人?有着什么样的秘密?为什么这两个侍卫看她的眼神那么奇怪。 她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应该弄个明白。 “我要进去。” 说完,她抬脚就要走进大门。 一直沉默不语的镜夜站出来将她拦住。 “慕王妃今夜回去好好歇息歇息,明日一早就离开吧,马匹已为你备好,请你尽快离开。” 镜夜还想说些什么,被黎莫拉了一下手臂而制止了。 夏简昭看着这两人越来越不正常的样子,她心底不高兴了。 她扫了两人一眼:“就算你不撵我,我也会走的,而且,一刻也不想留在这里。” 顿了顿,又接着道:“对了,你们主子在哪里?告诉他一声,记得我托他办的事。” 夏简昭的话一落,镜夜就忍不住了。 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就说了出来,黎莫都没有任何机会去拦着他。 “慕王妃,我家储君不是你的奴仆,任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慕王妃要办什么事,便自己去办,别再劳烦我们家储君。” “没遇到你之前,储君一切都好好的,可遇到你之后,储君几次三番的差点丢了命。” “若你还有心,就不要再打扰储君,更愿你们往后再也没有交集。” “主子再不能这样受折磨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第一个在意的女人 黎莫尝试着阻拦了镜夜好几次,都没拦住,他只有扶着额头一直摇头,显得很无奈。 储君说过,他的事,对任何人都不能提及。 半个字都不能。 镜夜将话说到这份上,一定会引起慕王妃的揣测。 要知道,储君第一个在意的女人,便是她。 越是储君在意的人,越不能让对方知道储君承受的痛苦,这是大忌。 夏简昭听了镜夜的话,隐忍在心底的不痛快也就忍不住了。 她睨眼看向镜夜,一双水润的眸子泛着寒芒。 “我什么时候对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了?是他一直纠缠我好不?” “我不过托他替我办件事,你就能说这么多........我能自己办的事,还要他做什么?” “再说了,我怎么就让他受折磨了?” “你这人说话过过脑子好不好?” 镜夜本来想接话,但就在张嘴之际,突然低下头去拱着双手,显得诚惶诚恐。 一旁的黎莫也是一样的表情跟动作。 夏简昭以为这两个人被她威慑到了,她勾勾唇扬眉一笑。 在唇角的笑还没完全晕染开之际,她便味道某种浓郁的花香味扑鼻,那味道,甚至遮掩住了空气中的血腥味。 她不由得回头朝那味儿飘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身着华丽宫装的女子缓步走来,那是一种无法描述的倾国倾城。 她端着身子将头高高扬着,有着藐视万物的气势。 每走一步,头上的珠钗就玲玲作响。 整个人充斥着不容挑衅的雍容华贵之气。 夏简昭看向那女子的时候,女子的目光也刚好从她身上一扫而过。 那女子有明显的眼神停顿,但很快,她就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似乎看到了夏简昭,又似乎并没有看见她一样。 她从夏简昭的身旁越过,直接将她漠视成空气,似乎夏简昭在她的眼里,根本就不存在。 女子站在门前,悠悠对门口的镜夜跟黎莫落下一句:“你们二人,越来越让本宫失望了,才短短几日,就连连发作了两次......” 与她的模样毫不附和的粗犷嗓音响起时,夏简昭被吓了一跳。 如果不是看到她美若惊鸿的模样,单单是听声音,她会以为她是个男人。 黎莫跟镜夜双双匍匐跪地。 “是属下们没有照顾好储君......” “属下失职,请贵妃娘娘责罚!” 那女子没有回应,就连眼角余光都没有给跪在地上的二人一个,她抬脚朝里走去。 “你是姬丽贵妃?” 正在她刚刚迈进去一只脚时,夏简昭的声音突然响起。 夏简昭听黎莫唤她贵妃娘娘,她猜测,她八九不离十,就是姬丽贵妃了。 正好,她有幸见到她,那么,她就可以亲口问一问,由她掌管的蚀骨寒毒,怎么会流入大成去。 是因为她有衣钵传人,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毕竟,她回去之后,要将南勋中毒的事公之于众....... 想到不用劳烦凌风堂去替她办这件事,她就松了一口气。 少欠他一个人情,总归是好的。 女子转过来,目光凛冽的落在夏简昭身上。 那目光似乎能将人灼痛,让人有不敢与之对视的感觉。 第三百九十八章 底气不足身高来凑 夏简昭感觉到女子明显比她强上很多的气场,为了不败下阵来,她默默挺直了腰杆。 底气不足身高来凑。 她略微明显那么一丢丢的身高优势,在这时候派上用场。 姬丽收回迈进门槛的一只脚,她勾着唇,那唇瓣上是说不出来的蔑视。 隔着一段很短的距离,她挑眉睨向夏简昭。 似乎这时候,她才发觉有她这么一个人存在一般。 四目相视,夏简昭这时候更能看清姬丽的容貌。 虽然烛火昏暗,今夜又正好没有月光,但她依然能在昏暗的烛火之下看到她那张绝美倾城的五官。 按说凌风堂的年纪推算,姬丽怎么样也有四十有余。 可她浑身上下,丝毫都没有岁月留下的痕迹,若褪去身上的华贵替她增添的成熟韵味,她看上去也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 夏简昭突然明白了北凛君主后宫佳丽三千人,为何独宠姬丽一人的原因。 姬丽的美貌,就连她都惊叹不已。 若说从她的外形上来挑她的不足,她还真挑不出来,姬丽整个人完美得没有任何瑕疵。 除了她一开嗓子之后带来的落差,她就是一块难得的璞玉。 这样一个通透无瑕的女子,北凛君主怎么会不喜欢? “哼。” 姬丽从鼻翼中冷哼一声,鼻音很沉。 匍匐在地上的镜夜与黎莫,同时抖了抖身子。 “从来都没人敢带着命号称呼本宫,你的胆子不小。” 姬丽的语气如同她的眼神一样,极具杀伤力。 夏简昭急速的在脑海里想着对白,面对这样一个气场全开的女人,她知道应付起来不会很容易。 “小女子初来乍到,还不知道这里的规矩,贵妃娘娘,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她微微额首,收敛起自己的锋芒,尽量让自己显得谦和。 看到夏简昭在自己面前丝毫没有惧怕的样子,姬丽挑着眉,眉宇之间浮起某种危险的讯息。 在北凛,无人不惧怕她姬丽。 没人敢连同命号称呼她,更没人敢直接与她对视。 但面前的女子,似乎是个例外。 她,很大胆。 大胆到做了北凛所有臣民不敢做的事,还大胆到在今夜出现在这栋楼阁之处...... 姬丽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凛冽。 她移动脚步,朝夏简昭走近了两步然后停下来。 目光自她的脸上扫到脚尖,又从脚尖扫到她的脸上。 将她整个人打量完毕之后,姬丽脸上的神色更加的不好看了。 她一向不喜欢长得好看的女人,又特别是像面前这个长得太好看的女人。 在北凛,她艳压群芳,她的美貌无人能敌。 面前的夏简昭,身上那份洋溢的朝气与清丽,令姬丽眼前一亮的同时,嫉妒心也就生起。 “谁来解释给本宫听,轩辕宫里怎么会有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姬丽粗犷的声音低沉,这让她说出来的话更加的显得阴森又具有危险性。 黎莫颤抖着身子,道:“回禀贵妃娘娘,她是大成慕王妃,与储君...与储君是朋友......受储君邀约,来轩辕宫小住,明日便打算离去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不止是出于好心 黎莫说完这话,微微抬眸朝夏简昭递过去一个暗示的眼神,然后又将头颅压下去,整个人匍匐在地上。 夏简昭知道黎莫在撒谎,只是,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撒谎。 但看见二人都如此惧怕面前这个姬丽,想来是有原因的。 于是,她并没有揭穿黎莫。 暂且忍受了他将她与凌风堂污蔑成朋友关系这一宗。 她看向姬丽,微微点头。 “是的,我与凌......储君是朋友。” “储君很热情好客,非要邀约我来他的宫殿里小住几日,他说他喜欢泛舟,让我陪他泛几日,他一个人无趣得很,于是,盛情难却的我,就来了。” 夏简昭的话一落,匍匐在一旁的黎莫松下一口气。 若他不这样说,姬丽贵妃会迁怒储君,从而不给他解药,姬丽贵妃最痛恨储君插手有关自己之外的任何事情。 若她知道慕王妃是被储君英雄救美之后暂时带回来安顿的,她会生气。 况且,慕王妃的美貌,威胁到了姬丽贵妃。 按说他可以不关系慕王妃的死活,但他要顾忌储君的感受。 储君三番五次的救下她,不止是出于好心。 他多少还是了解一些储君的,储君没那么好心去在意一个原本跟自己没有任何交集的女人。 他是喜欢上了她。 所以为了储君不难过,他也要替他护好这个女人。 姬丽似笑非笑的样子,在这逐渐深沉的夜色里越来越诡秘。 她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怀疑。 她浅浅一个冷笑洋溢起。 “本宫从来没听说他有朋友,更没听说他有一个大成朋友。” “这朋友是个女人不说,还是大成王妃?” “风堂什么时候有这样不自爱了?连别人的女人,他都能看得上?” “黎莫,看来,你低估了本宫对你主子的了解,他对女人的洁癖,本宫看在眼里.......” “所以,你以为你能糊弄得了本宫?本宫看你真的是活腻了,来人......” 姬丽的一声令下,瞬间从暗处如同幻影一般冒出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 那男人不由分说的抽出腰间长剑就要朝黎莫的项上砍去,夏简昭随即俯身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朝男人的后脑勺扔去。 刹那间,那具高大的身躯僵住了动作,扭头目光生冷的看向夏简昭。 夏简昭看到男人的面孔惨白无血色,瞳孔凹陷,薄唇乌青,整个人看着长得十分的慎人,如果他静止不动,就是一具死尸的模样。 她倒吸一口凉气,身上的神经绷紧。 按说,那块石头朝着男人命穴而去,且她用了恰到好处的力道。 可那男人,除了从脖颈处留下几缕鲜血,整个人竟然像个没事人一样,他手中长剑从黎莫的脖颈处移开,然后调转方向朝着夏简昭而来。 姬丽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脸上还露出了一抹兴致盎然的笑意。 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亲眼看到这个比她还要美艳的女子死在她培养的死士手下,然后用她的血,来炼驻颜丹。 她想着,用她的血炼出来的驻颜丹,功效一定极好。 第四百章 勃勃野生的滋长 就在男人挥刀而来之际,夏简昭扭头看向姬丽。 “我说,你们北凛人就是这么待客的吗?动不动就刀剑相向?难怪至今都没有任何邦国,谁都不敢和你们做朋友....” 夏简昭的这句话,正中姬丽下怀。 姬丽半眯起眸子,抬手暗示那男人住手。 男人默默退到一边去站着,手中的长剑依然未收回鞘中,在漆黑的夜里泛着白芒,浓郁的杀气弥漫在四周。 他那双凹陷的眼,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夏简昭,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只属于他的猎物。 夏简昭被他看得脊梁骨直发凉,她此刻十分后悔对黎莫的路见不平投石相助。 暗自责怪自己的一时冲动。 想起这两个侍卫方才看自己像看敌人一样,那眼神凶恶得让她害怕......... 然而此刻的黎莫,一脸感动的抬眸悄然扫了夏简昭一样,然后垂下头去,心中思绪万千。 刚才要不是慕王妃及时出手,他现在恐怕就身首异处了。 他在心底,对夏简昭又重新审视了一翻。 原来,储君喜欢这个女人,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个女人,有着平常女子所没有的胆量。 姬丽那张娇艳的脸上始终挂着藏刀的笑意,她饶有兴致的眯眼看向夏简昭,又扭头朝楼阁之内扫了一眼。 随后,阴森诡异的声音静静的落下,伴随着空气中那浓郁的血腥味,还有她身上奇异花香。 危险又令人恐惧的氛围被渲染到一个制高点。 镜夜与黎莫的身体瑟瑟发抖。 对于姬丽这个女人,他们比夏简昭要了解得多。 姬丽善于炼丹,制毒,君主被她深深迷惑住且这么多年都独宠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美色,还因为她替君主炼制的那些延寿丹药。 生而为人,谁都怕死,又特别是拥有莽莽山河的一国主君,更是舍不得丢下坐拥的一切繁华。 而姬丽的出现,无疑让君主对于生死这个问题,得到了一份安全感。 虽然不知道她能否保证自己长命百岁,但他知道,她至少能让自己延年益寿...... 现在的北凛,与其说是君主的天下,还不如说,北凛是姬丽的天下。 君主因为对姬丽的深信不疑,而被她炼制的那些丹药深深迷惑,已到了精神散漫的地步...... 姬丽的野心,也正在滋长。 但她作为一介妇人,总是会受到许多的牵制,而满足她那勃勃野心最便捷的途径,便是利用她的亲生儿子,储君。 所以,她在储君身上下了根深蒂固的毒药,想以此来牵制储君...... 二人匍匐跪在一侧,就连大气都不敢出。 轩辕宫这个地方,姬丽鲜少来。 今日储君毒药发作,她这么快就来了? 轩辕宫里平静了许久,这一次短短几日,储君就毒发两次,但毒发的消息被储君封锁死,怎么还是传入了姬丽的耳朵里? 想来,轩辕宫早已安排了她的眼线....... 且她前来的目的,也并不是来关心储君,而是来警告他。 姬丽对于储君,明着是母子关系,可从来没有母子之情...... 世上哪有母亲为了自己的私欲而毒害自己的骨肉? 第四百零一章 怕死就对了 虎毒还不食子,姬丽,比虎还要可怕...... “北凛有没有邦交之国,貌似跟你没什么关系.....你敢冒然直接在本宫面前这样放肆,似乎很不怕死?” 姬丽离得夏简昭很近,以至于她极轻柔的语调落下来,都带着一股威慑的寒意将夏简昭包围其中。 夏简昭垂在袖口中的手微微握紧,她暗自说服自己放轻松。 冥冥之中觉得这个姬丽,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她不单单是北凛君主的宠妃而已....... “不不不,贵妃娘娘,我很怕死的....你急匆匆而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去办,那我就不打扰你办正事了。” “我现在,就告退.......” 夏简昭说完这句话转身准备逃离。 就在这时候,站在一旁握着长剑的男人突然一步跨到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姬丽的冷笑声瞬时在沉寂中响起。 那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怕死就对了,越是怕死,就越合他的胃口。”姬丽收住笑声,阴森森的吐出这意味深长的一句话。 夏简昭抿了抿唇,一双蛾眉紧紧蹙着。 她硬着头皮转身看向姬丽,表示很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合胃口? 合谁的胃口? 那人,有着很么样的胃口? 许多的问号在心里此起彼伏,她那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果然,在她的想法还没熄灭下去之际,她的手臂就被那个面目狰狞的男人一把捏住,然后在姬丽眼神的示意之下,那男人拽着她就朝楼阁走去。 “贵妃娘娘,此女是大成慕王妃,望娘娘三思......” 黎莫的声音颤抖的响起。 镜夜随即附和:“慕王妃是储君带来轩辕宫的人,若储君清醒之后........储君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此时的楼阁之内,是谁都害怕看到的场景。 先不说慕王妃进去之后能不能侥幸逃脱,就光是那一副场景,恐怕也是储君清醒之后不愿意让她看到的。 听到二人的话之后,姬丽有明显的犹豫。 镜夜与黎莫见到姬丽犹豫的神色,心中都皆大欢喜,以为她会好好思考一番,然后放弃自己的这个决定。 可是姬丽眼里闪过的那丝犹豫之情只持续了一秒不到,她就神色淡淡的对挟制夏简昭的那个男人给了一个坚定的眼神。 对于她来说,夏简昭不过就是一个区区王妃。 她不相信,那个幕王,会为了一个不知挂齿的女人而引起两国争端。 更不相信,她一手栽培的儿子,会为了这个不过长相出众一些的女人,乱了分寸...... 男人拽着夏简昭朝里走去,夏简昭挣脱不掉,只能被迫踉跄着脚步被他拖拽着。 她原先还迫切的想要迈进这楼阁之中,在此时此刻,她却无比的想要逃。 姬丽的出现,彻底泯灭了她先前对于这里怀有的那一丝好奇。 她不知道,这楼阁之中,有着什么样的秘密,那些惨叫声与鲜血是谁的?谁又是制造这一切的恶魔? 但她现在,一点兴趣也没有了。 她不想知道。 想要逃是不可能了,她根本不是身旁这个男人的对手。 她在脑海里迅速的想着应对的计策。 第四百零二章 嗜血的深渊 那股浓郁得呛鼻的血腥味随着楼阁房门被推开而迎面扑来,惹得夏简昭一阵忍不住的狂呕起来。 自从有了身孕,她就对意味特别敏感。 刚才几次三番的都差点呕吐起来,她强行给镇压了下去。 这时候,她是再也忍不住了。 可就在她弯腰捂着胸口翻江倒海的呕吐时,身子猛的被那个男人推进了屋子里。 然后就听“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紧紧锁牢。 那一声巨响让夏简昭成功的止住了胃里的翻腾,她刚刚直起身子想要回头去看一眼,然而映入眼帘的场景,让她目瞪口呆。 只见空旷的一间屋子里,墙壁与门窗上都沾染着未干的血迹,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体,鲜血顺着地板汨汨流淌。 夏简昭脚上的一双绣花鞋底,正好浸润在一滩血迹之中。 昏暗的烛火被从门缝中间挤进来的残风而摇曳着,房里的温度冰冷到极点。 夏简昭看见一抹身影背对着她半蹲在屋子之中,那人身形修长而挺拔,身上的墨色袍子一直垂在地上,似乎已被血迹浸湿。 那抹身影垂在袖口中的双手摊开,血液顺着修长手指躺下来滴落在地板上,与地板上的鲜血融合在一起。 在朦胧烛火之下,那手指上流淌而下的血,嫣红得灼眼。 夏简昭看到,就在那抹身影站着的地方倒着一具尸体,尸体的做胸腔处破了一个大窟窿,鲜血不断的从那个窟窿里涌出来。 那个人正是她在门外碰到的那个男仆,男仆躺着的地上,还散落着一个他生前断在手中的木盆,盆中的白毛巾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以至于看不见本来的颜色。 在万分惊恐之下,夏简昭颤抖着身体朝屋内扫了一眼。 她看到地上那些尸体的左胸腔处都破了一个大窟窿,窟窿的位置与大小没有丝毫差离。 在她还没收回停留在那些尸体上的眼神时,半蹲在屋子中央的人支撑着身体缓缓转过来面相了她。 她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身体贴着那两扇被锁住的房门,惊惧得不知如何是好。 当看清那人的脸时,夏简昭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甚至,都忘记了害怕。 她看到盈弱烛火之下,凌风堂那张原本红润又妖冶的脸上布满鲜血,没有被鲜血遮盖的地上惨白得不像话。 他嫣红的唇角挂着淋漓的红色液体...... 他在喝人血? 夏简昭浮现在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如此。 凌风堂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嗜血的眸子还未淡去杀意,甚至,在见到夏简昭的那一刻,又激起了他的欲念,那是一种对新鲜血液的渴望与贪婪。 夏简昭觉得此时的凌风堂是陌生的,陌生得仿佛从来没有互相认识过一样。 虽然她跟他也算不上熟悉...... 但毕竟,今日都还在一起泛舟,尽管那一叶扁舟并没有泛得很愉快,最后狼狈收尾...... 可是不管怎么说,还是熟悉过。 然而此时此刻的凌风堂,与她之前所见到的凌风堂,完全是两个样子。 第四百零三章 能不能换一种方式 夏简昭的大脑在一瞬间空白一片,甚至不能思考。 她并不是惧怕这样的血腥场景...... 她曾看到过南勋在月色之下残戾的模样,那时候她躲在他的胸膛处,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反而很安心踏实。 让她感到惧怕的,是眼前陌生的凌风堂。 凌风堂那一对魅惑的眉毛蹙在一起,表情可怖,却又夹杂着莫大的痛苦一般。 他迈向夏简昭而来的步子显得不稳固,身子也东摇西晃的很踉跄,唯独那双眼泛着明亮的光芒,似乎迫不及待想要将那个送进门来的鲜活猎物撕开。 他舔着嘴角残留的血迹,意犹未尽。 “兄台,你这个样子让我感到十分的不安,你随和点,咱们有话好好说。” 夏简昭没有退路,她的身体紧紧贴着那扇房门,尝试与凌风堂交谈。 可凌风堂仿佛没有听见她说话一般,他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原本摊开的右手,一点一点的将手指弯曲,对准夏简昭的胸膛...... 夏简昭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夜会这么倒霉。 更令她想不明白的,是此时的凌风堂,为何会变得如此阴森恐怖。 “凌风堂,你说句话好不好?你要是杀了我,那之前你救我那么对次的苦心不都白费了?你不是还要我报答你吗?总得给一个机会是不是?” “是不是因为今日踹你落水,你便对我怀恨在心?” “如果你心里有气,那你现在就带我去湖面,将我踹进去,算是抵平了如何?” 夏简昭顺着门框缓缓移动着,一直移到了墙角,而后被步步逼来的凌风堂彻底堵住了退路。 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墙壁上标着的一支利箭的箭头自伤,手背瞬间被划破,殷红的血一点一点冒出来。 她顾不上疼,只一个劲的想要将凌风堂唤醒。 无论她说再多,凌风堂都不搭一句话。 她看到他巍峨的身躯越来越靠近自己。 一双水润的眸子突然就暗淡下去。 就在凌风堂抬起左手朝她袭来之时,她情急之下伸开双臂一头扑进他的怀里,将他的腰用双臂紧紧缠住。 “如果硬是要我死,能不能换一种方式,我怕疼.............” 夏简昭的脸紧紧贴在凌风堂的胸膛处,心跳很快。 她以为,下一秒,凌风堂那一只布满鲜血的手就会从她的后背直接穿刺过她的胸口。 她甚至都紧紧闭上眼睛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因为挣脱不掉...... 可让她感到意外的,却是凌风堂捏住她的双臂将她推开。 然后捏住她被划破的那只手腕凑到自己的鼻翼前嗅了嗅,之后放到唇边,在流淌而出的血迹处轻轻吮吸了一口。 在凌风堂的唇瓣落在她的伤口处的那一刹那,她感到那两片唇瓣冰凉得没有一丁点温度。 他吮吸的力气很大,大得原本不大的创面变得更大。 夏简昭感到一阵清晰的疼痛从手背传递至全身每一根神经,似乎身体里的血液都在被他的唇抽走。 她蹙眉隐忍着防止自己因为疼痛而叫出声音,担心这样一来将他激怒,那她就真的必死无疑了。 第四百零四章 目光充满深意 夜如水,沉寂不掀波澜,略略带着些许清凉,院子里的拂柳就着这份沉寂与清凉,在风中缓缓摇曳。 失去了月光的照射,夜色如同墨汁染成的一副画,浓郁得化不开,只有一片灰白。 除了少却白昼的那种生机,一切看上去如常。 可在这如常的平静之下,轩辕宫位置偏僻的这一处楼阁之内,气氛异常的紧张。 凌风堂俯首将头埋在夏简昭的手背上,唇齿之间的的力度很大。 夏简昭的身子僵硬的站着,她背过脸去不去看凌风堂此时那张无比慎人的脸。 想要挣脱,却没有成功的可能性,她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放弃了。 空气中充斥的血腥味在无声的弥漫,她嗅着这一股让人作呕的味道,感觉身体快要撑不住。 “凌风堂,你干脆直接杀了我吧。” 她忍无可忍的启唇吐出这句话。 就在这句话吐出口之际,她感到凌风堂桎梏着她的动作一顿,然后瞬间抬起眼皮看向她。 那目光没有了先前的空洞,除了目光里充斥着震惊与别的无法看透的情绪之外,仿佛他又变回了那个高贵又妖冶的凌风堂。 “凌风堂,你是不是....清醒了?”夏简昭仰面望着他,试探着开口。 然而,就在话音落下去的同时,她的腰突然被一只手掌覆盖上,然后轻轻被一勾,整个人便被凌风堂那如同他唇齿一样冰凉的胸膛包裹住。 随后,他的另一只手臂也伸出来,两只手臂就那么紧紧的将她环住。 夏简昭惊恐的瞪大双眼,隔着薄薄的衣衫,她能清晰的感觉到凌风堂的心跳很快。 他的头埋进她的肩膀里,她看不见他此时的表情,只感觉到他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她尝试伸手撑开他的胸膛,却被他环得更紧。 随后,阴郁而沉闷的嗓音在她耳畔萦绕。 他说:“不要看本王!!” 在蓦然之中醒过来的凌风堂,内心掀起一阵狂澜。 他这狼狈不堪的模样,实在不该让她看到..... 为什么偏偏就被她看到了.... 每一次毒发,都会为下一次埋下隐患,他感觉他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 短短几日之内两次毒发,他的身体在透支着他最后的坚韧。 毒发之时,就如同白蚁钻入他的皮肉将他一点一点啃噬,然后深入五脏六腑,最后再至骨髓,那种无法描述的痛苦,大概只有他自己能知道有多生不如死…… 以往他还能够忍受,可那残毒,却逐渐变本加厉的占据他的理智。 现在他总是在毒发之时开始不由自主的嗜血,而且在整个过程之中没有丝毫的意识。 他就如同一只不受自己控制的猛兽。 只有鲜血才能让他稍稍减轻身体上的痛苦。 然而清醒之后,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他抬眼看了一下窗外,算着时辰,不该是能醒过来的时候....... 这一次这么快就能从不见底的深渊之中醒过来,而且身体之内的痛苦也出奇的一点一点减少。 他心中思绪微凌,看向夏简昭的目光变得充满深意。 第四百零五章 一个怪物 口腔之中还残留的某种血腥味回甜,那是属于她的血液...... 他的大脑一阵轰鸣。 还好,他没有在神志不清之时将她杀掉。 “你现在一定很怕本王对不对?本王看起来就像一个怪物....一个吸血的怪物......” 夏简昭被他抱得喘不过气。 她艰难的吐出一口浊气。 像不像怪物,这还用得着问吗? 还好他醒过来了,要不然,她现在也就变成一具尸体了吧。 上一次还对他说,要是挨他宰一刀,就一尸两命,这句话就在刚才差点就实现了... 现在想来都是一阵后怕。 “多谢你的不杀之恩.....现在请放开我。” 凌风堂将她放开,第一次没有纠缠。 他背过脸去,生怕被她看到他现在的模样,尽管她已经见识过他阴森的一面。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眉目紧锁,转而看向她,一时忘记了自己面上血痕斑斑的样子。 “你为什么在这里?谁放你进来的?” 夏简昭目光铮铮的盯着他,看着他脸上还有唇角那些快要干涸的血迹,她似乎对这个男人更加的有了一层阴影。 她朝后退了两步,与凌风堂隔开一段距离。 “我差点,就成为了你的猎物......一尸两命呢,你现在面对我时,是不是觉得很不好意思?” “不要紧,我不是那种记仇的人,现在门被锁了,我出不去,你想法子把我放出去,咱们就一笔勾销,这事儿再也不提。” “你觉得如何?考虑一下。” 凌风堂扫过夏简昭惊魂未定的脸,又朝她的小腹扫了一眼,脸上的神色顿时捉摸不透。 虽然夏简昭一口气说了很多话,但他似乎根本就没听进去一个字。 他仿佛还没有从完全反应过来,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懵逼的状态。 邪魅双眸环视了一下这间死亡弥漫的屋子,他的眼神暗淡下去,显得有些消颓。 夏简昭还从未看见过如此的凌风堂。 他一向都很清高自傲,不可一世的样子。 这时候,似乎就连耍贱,都没有了力气...... “本王问你,你怎么在这里?谁放你进来的?” 凌风堂的眼神变得凌厉,那眸子中炙热燃烧的火焰似乎令人一触及他的眼神,就能被那眼神融掉,最后连渣都不剩。 见到他这样令人害怕的眼神,夏简昭瞬间就慌乱了。 她咬着唇,朝后退了一步。 还不等她作答,凌风堂便一步逼近,双手抚住她的双肩,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快回答本王的话!” 夏简昭朝后仰着身子,愣愣的望着凌风堂。 “是你母妃......” 话音落下,凌风堂捏住她肩膀的手瞬间收紧。 “你弄疼我了....能不能先放开我..”夏简昭疼得龇牙咧嘴。 她伸手试图推开凌风堂。 刚刚伸出手臂的一瞬,手腕就被凌风堂的一只宽大手掌截住。 凌风堂握着她的手腕,转身就拉着她朝门口走去。 夏简昭来不及反应,只得紧随着他的步调。 走到门边,凌风堂抬脚将那两扇闭合在一起的房门用力踹开。 “哐当”一声巨响。 那两扇房门应声裂开,门板脱离门框,而后歪歪斜斜的倒在门槛之外。 第四百零六章 失望得彻底 随着两扇门的应声倒地,正迎面而来的姬丽一下子顿住脚步,娇容在瞬间失色。 姬丽走过来的时候,脸上原本挂着一抹如沐春风的笑意,此时此刻,那笑意僵硬在唇边,然后渐渐消失。 当她看到夏简昭完好无损的出现在眼眸中时,当看到她身旁的凌风堂紧紧牵住她的手一同从那间房里走出来时,她的牙齿紧紧咬在一起。 凌风堂一看见姬丽,两道眸子中就投射出无边的寒凉与敌意。 他拉着夏简昭,快步走上去。 在离姬丽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来。 “你,过分了。” 他只吐出这几个字,却似承载了很大的力量一样。 这几个字,让姬丽的嘴角成功的一阵抽搐。 夏简昭被他捏着手腕,他好像并没有要松开她的意思。 她看着这生疏的母子二人,在心底感到一阵唏嘘。 这两个人,看着就像是陌路的仇人,在他们身上看不到一丁点母子之间该有的温情。 站在凌风堂的身旁,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自他身体里散发出来的那股冷意与防备。 姬丽挑眉看着凌风堂,勾唇冷冷一笑。 “你在意这个女人?” 说话间,她朝夏简昭扫过。 “她可不是你该思慕的女人......” 姬丽看向夏简昭的眼神充满探究的意味。 她本来以为,他会杀了她。 而且,正常情况之下,他一定会杀了她,无论站在他面前的是谁,只要是他毒发时出现在他面前被他当成猎物,都逃不过一死。 这个女人,竟然活着走出了那间房间? 更令她震惊的是,凌风堂的意识,不过在毒发之后短短两个时辰就恢复...... 难道,他体内的毒,正在消逝? 狐疑之时,她的目光突然注意到夏简昭被割破的那一只手。 敏锐的嗅觉让她闻到她伤口处弥漫出来的血迹味道有着特别之处。 这让她顿时来了兴致。 这个大成女人的血,用来炼丹再好不过..... 她的目光熠熠生辉,停留在夏简昭身上忘记收回。 这时候凌风堂将夏简昭拽到身后,用他高大的身躯将她挡住。 姬丽的视线生生被阻断,微皱眉头很不满。 “你别打她的主意.......否则,我只会让你失望得彻底.......” 凌风堂的话,说得坚定。 这么多年,他一直受她挟制。 他是北凛储君,看起来多么尊贵无比,但谁都不知道,风光背后的他,有多么的卑微不如意。 一开始母妃为了炼丹取悦父皇,在他身上试毒。 后来母妃为自己膨胀的野心,再次用毒药将他挟制。 他的身体之内,残存着诸多的毒药,鬼门关走了好多回,阎王就是不愿意收留他。 她最后一次在他身上试毒,是蚀骨寒毒,她给了他解药续命。 其实他自己知道,他已百毒不侵,有无解药,都无关紧要,只不过是毒发时的痛苦深浅有异而已,续不续命的,没那个必要,活着也挺辛苦的。 所以上一次他遇到夏简昭,夏简昭问他要蚀骨寒毒的解药,他便将那瓶续命的解药送去了幕王府,救了南勋...... 第四百零七章 不是亲生的 “你还是如以前一样的不懂事,你这样,叫母妃如何能放心你?” “你交友不慎,迟早会害了你自己,更是殃及整个北凛,你的父君已年迈,北凛的山河,需要你守护,你应当清楚自己身上的担子。” 姬丽看似语重心长的说话,但这话,说得却咬牙切齿。 她沙哑又低沉的嗓音,似乎是在诉说着某种暗示。 夏简昭看着凌风堂那个宽阔的后背,她能看到他的气息起伏急促。 这母子两,她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恩怨纠葛,二人之间的感觉很微妙...... 她甚至开始怀疑,凌风堂到底是不是姬丽亲生的? 哪有亲生母子会是这样的一种生疏莫离? “夜已深,你该回去歇息了,我也累了。”凌风堂间接的下了逐客令。 姬丽显然觉得很没面子,瞳孔微微一缩,脸上的表情也跟着暗沉。 沉吟片刻,她的目光穿过凌风堂的肩膀看向自他肩膀之后冒出来的半截脑袋。 淡淡启唇:“赶本宫走,可以,但本宫,要将她一起带走。” “休想!” 姬丽的话音未落,凌风堂就寒芒四射的拒绝。 他身后的夏简昭,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若落入姬丽的魔掌,她一定逃不过一死。 姬丽今夜故意将她送进这楼阁之中,就是料定凌风堂会杀了自己。 但让她失望的是,她安然无恙的走了出来。 既然姬丽杀心已起,她怎么会就此罢休? 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再次取她性命...... 姬丽并不恼,而是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大成与北凛素来不和,这个大成女人,你是怎么认识的?” 凌风堂道:“这个,你不用知道。” 姬丽道:“本宫听你的侍卫说,她是你的朋友,这话,本宫是不信的。” “若说,她是故意接近你的大成奸细,本宫倒是深信不疑。” “这个女人,本宫要带回去审问。” 凌风堂没有要妥协的意思:“北凛与大成不和,但也没有明令禁止不能与大成人交友,她就是我的朋友,并非你口中所说的奸细。” “要说大成有奸细来过北凛,那应该是问你要蚀骨寒毒的那个人,而不是她......” 闻言,姬丽的眉心一抖。 提及蚀骨寒毒,她就窝着一肚子的闷火。 那些旧人,旧事,她在一瞬间清晰的回想起。 大成皇后富元,是她的同胞妹妹,是她想方设法安排进大成的一个奸细。 她一步一步帮助她接近南赤城,然后一直到登上后位....... 只为一个目的,那就是将大成收入囊中。 疆土富饶的大成,早就是她窥视的猎物,她只等待一个时机便可将大成变成北凛的疆土。 多年前,她将蚀骨寒毒交给富元。 她与她之间的交易是,毒死大成皇帝,扶持当时还年幼的太子南冶登基,到时候再将皇帝中此毒身亡的消息公之于众,大成矛头自然就指向北凛,一场大战便掀起。 因她一直说服不了君主对大成举兵,只有让大成率先出兵...... 只要先皇一逝,新帝登基,内耗一起,大成国力亏损自然无法应战,要战败大成,简直轻而易举。 第四百零八章 占下风 她承诺富元,待事成之后,保她母子一世荣华,衣食无忧。 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富元会迟迟不动手,且逐渐与她没有了书信往来。 那时候她才意识到,富元的野心同她一样大,她一心想要自己的儿子登上九五至尊之位,母贫子贵,她也会成为万人尊敬的皇太后。 单是一世荣华衣食无忧的条件,怎么能敌得过一国皇太后的荣华丰厚? 姬丽的话一说出口,她身旁的那个死士便会意的便拔出了腰间的长剑,然后朝着凌风堂身后的夏简昭而来。 凌风堂挡在前面,一双眼猩红,此时的表情与五官,看上去都异常的可怖。 “你这只比本王还怪物的怪物,本王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今日正好,你的死期到了......” 话落,他朝那男人飞驰而去,正面迎敌。 凌风堂的身子如同一只离弦的剑,快得令人捕捉不到他的身形。 夏简昭只觉得一股寒风肆掠而起,周边的柳树疯狂的摇摆着枝条。 昏暗的灯光之下,两抹身影纠缠在一起,根本看不清谁是谁,只能凭男人手中那把明晃晃的剑来辨别各自的方位。 姬丽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厮杀在一起的二人,她的神速笃定,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 夏简昭朝姬丽扫过,她实在理解不了这个女人是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态袖手旁观。 自己的儿子看着明显占据下风,但她看似一点都不着急,甚至还抱着臂膀看得饶有兴趣。 黑衣人挥刀朝凌风堂的头顶砍来,情急之下,凌风堂随手折断一根较粗的柳树枝丫用力一推,把黑人男子挡了回去。 而后他手腕一转,朝那男人的小腹横棍挥去,却又被男人巧妙的躲过。 那男人的轻功十分了得,只轻轻一跃,就跳到凌风堂的身后,他再次挥刀向凌风堂的心脏处刺去,凌风堂转身倾斜身子,躲开了男人猛力砍过来的刀。 男人勾起殷红的唇角,他不慌不忙转动手腕,手上的刀又快又狠,凌风堂不断向后迈腿,应付得有些吃力。 今夜毒发消耗了他不少内力,而这男人的内力十分深厚,他是姬丽苦心培养出来的死士,伸手本就不凡。 此时与他较量,他明显占了下风。 可一想到若他败,夏简昭必然会被姬丽带走...... 姬丽一定是察觉了夏简昭身上的血液对于他显出的神奇作用,她那么痴迷炼丹,想要带走她,一定是想要取她的血炼丹。 他不能让姬丽得逞。 他知道姬丽的脾性,只要是她看上的猎物,就一定没有生还的机会。 她不会管对方是谁,不在乎最后的后果,她要的,只是属于她的结果...... 心中信念很坚定,他奋力抵抗男人的进攻,身体越发的觉得虚弱。 但还是顽强的抵抗。 周边的剑气令天地都开始震动,院子里全部被一片剑气笼罩着,沙破夜的沉寂....... 尽管凌风堂全力抵抗,可还是被那人手中的利刃割破了手臂的衣裳..... 白皙的肌肤瞬间显露出来。 鲜血汨汨而流。 第四百零九章 瞎了狗眼 夏简昭看到凌风堂被刺伤的那一瞬间,整个人惊愕得瞪大了双眼。 这一场厮杀,她看得提心吊胆。 她看向对面静静站着的姬丽,姬丽却在凌风堂被刺伤的时候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半眯起的一双眸子里透出一股清寒,并没有要制止男人的意思。 夏简昭忽然有些担忧。 刀剑无眼,照这样打下去,凌风堂一定会是男人的剑下囚。 如果凌风堂输了,那她也就完了。 这一刻,她前所未有的替凌风堂捏了一把汗。 前所未有的希望他能赢。 慌乱之下,她看到镜夜与黎莫就站在不远处,她提着裙摆跑上去。 “你们俩还站着干嘛?没看到你们家储君就要被人砍死了吗?上去帮忙去呀?” 话落,她以为镜夜与黎莫会提到冲上去。 三对一的话,就会稳赢了。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两个人都将头深深的垂了下去,没有给她一点回应。 她以为她没有表达清楚,或是她的声音太小,导致这两个人没有听见她说话? 于是,她一跺脚两手叉腰再次拉长嗓门。 “你们俩怎么回事?虽然你们储君平日待你们是苛刻了一些,但怎么样也是你们的主子啊,身为侍卫最基本的忠诚应该要有的吧?”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毫不犹豫的提刀冲上去吗?” “看到没有,凌风堂身上的伤越来越多了,你们要是再袖手旁观,你们主子要被人砍死了!” 话落很久,回应她的还是一片沉寂。 夏简昭的胸口憋着一口恶气无处发泄,她沉沉的对着二人吐出一句:“你们两个胆小鬼!凌风堂挑你们这样人做他的侍卫,真的是瞎了他的狗眼!” 话落,她回眸看了一眼厮杀激烈一片的两抹身影。 长剑泛出的寒芒将凌风堂身上被割破的肌肤照射出来,此时的他血迹斑斑,面目全非...... 镜夜与黎莫将头垂得更低,他们就站在那里,静静得没有一点声音的听着夏简昭的话,咬唇保持着沉默。 两个人的心里既忐忑,又无助。 二人都将手中的佩剑紧紧握着,可就是迟迟下不了决心拔出长剑去帮主他们的储君。 二人的心中都有说不出来的苦楚。 不是他们不出手帮储君,而是他们若出手了,姬丽贵妃便会更变本加厉的折磨储君,储君已经遍体鳞伤了...... 姬丽娇盈的外貌之下,住着一个谁都惧怕的恶魔。 她不会容忍谁忤逆她的意思,她想要做什么事,不达目的不罢休,最后一定会达到目的。 就连君主现在都变成了她的傀儡。 何况储君这个从一出生就被她视为棋子的人。 储君摆脱不了她的阴影....只有被她遏制,直到助她强大北凛整个疆土,待她觉得储君已用任何用处之后,才能稍稍有挣扎逃离的可能...... 像这个男人这样的死士,不止一个。 只要姬丽一声令下,会出现无数个这样的死士将轩辕宫围堵得水泄不通。 他们会将储君带回姬丽的宫殿囚禁起来,而后等待储君的,便只有黑暗...... 第四百一十章 最后求你一次 就在这时候,凌风堂又被那男人手中的长剑划破后背,一大片衣衫被划破,肌肤暴露在外,鲜血也最后流淌出来。 看着他那鲜血遍布的模样,夏简昭看不下去了。 她走到姬丽身边,没好气的开口。 “你没有心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杀死吗?你就不会心痛?” “叫你的手下住手,我跟你走。” 姬丽挑眉朝她看过来,眉宇之间充满轻蔑不屑的意味。 “他的死活,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看你着急得这样子,本宫会会误以为你对他很在意。” 夏简昭一愣。 她在意的,不是凌风堂的死活。 而是凌风堂是为了谁死...... 今夜这场厮杀,明显是因她而起。 凌风堂原本是有选择的余地的。 他可以选择顺从他的母妃,让她将她带走,那样的话,他的身体就不用受这么多伤。 夏简昭觉得,她是一个不愿意欠人恩情的人。 但偏偏,遇上凌风堂之后,就再也还不清欠他的情。 她没钱,也没权..... 他有权,又有钱。 所以,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少欠他一些。 “少废话,要是不停手,我随时都会改变主意,凌风堂愿意为我做到哪一步,不用言明,我想你也并不想真的看到他死。” 夏简昭目光铮铮,话语说得很坚定。 姬丽垂下眼帘,似乎是在思考。 片刻之后,她微微点头。 就在她点头示意之后,男人朝凌风堂腹部刺过去的一刀瞬间僵住,而后快速的收回刀鞘之中。 在男人停下动作的一瞬间,凌风堂一手撑地,单膝跪了下去,他很明显,身体已经逐渐不支。 毒发之后还未来得及修复内里,此时他的筋骨如同散架一般,心口也开始灼烧起来,他已经感觉不到那些血淋淋的伤口带给他的痛感。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体内的力量在一点一点的消逝。 还没缓过来,他就连忙抬眸看向夏简昭,只见她刚好转身背对着他,跟随在姬丽的背后准备离开。 “你让我做的,我都听你的做了,这个人,留给我,我只求你这一次。” 凌风堂缓缓站起身体,那一双好看的眸子里,阴霾一片,就那么注视着姬丽清冷又决绝的身影。 姬丽却并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她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将脚步加快了一些。 清凉的夜,寂静的风。 弯月穿破云层,乍然出现在空中,给人一种朦胧的迷离。 清冷月光披散下来,影影倬倬。 凌风堂的倒影被拉长。 原本看上去就修长的身躯,在月色之下显得更加的修长。 他周身散发出来的那股寒意,在他的四周弥漫。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夏简昭也能清晰的感觉到身后阴风飒飒。 虽然背后紧紧尾随着她的那个怪异男人从骨子里渗透出一种可怖感,但她还是能辨别凌风堂身上那六月骨纤花的清寒香味阵阵扑鼻。 当凌风堂的那句话传入她的耳畔时,她在心里咯噔一下。 她很想说,凌风堂,你何必呢? 是不是觉得救她救上了瘾,他很享受救人的这种快感? 第四百一十一章 是一颗闪耀的星辰 镜夜跟黎莫站在一旁,谁都不敢做声。 想要上前劝阻储君,可是储君一旦认定的人或事,从来不会因为他们的劝阻而改变心意。 在这一点上,储君与姬丽有着惊人的相似。 母子终究还是母子.... 除了,储君没有姬丽的那种狠毒...... 就在几人一直往前走没有停顿下来的意思时,凌风堂如同闪电一般从黎莫的身旁一晃而过。 随后,黎莫就发现腰间刚刚还被他握在手心的刀被一股外力强行夺走,那速度快得令他没有时间去反应。 待他定睛看清之时,他的佩剑早就被凌风堂握在手中,而后朝着前方的人而去。 黑衣男人感觉到背后杀意逼近,他不由分手的转身举刀迎战。 长剑抽出来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剑气就由他的身体之内凝聚然后喷发而出。 随着剑气的散开,他手中的剑快准狠的刺向凌风堂的腹部。 凌风堂此时的虚弱,被那股剑气灼伤,男人手中的长剑眼看就要刺进他的胸膛。 这时候,一抹素白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闯入,将那剑尖用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削断,随后手腕一转,一股强劲的力道自手腕传递到听到匕首之上,他将匕首直线掷出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却有柔中带刚。 随着匕首的被掷出去,只见对面的黑衣男子猛的瞪大凹陷的双眸,然后垂下眼眸看向自己的胸口。 胸口那把只剩刀柄在外的匕首深深插进他的心脏,他回眸看了一眼姬丽,没有来得及说出任何一个字,身体便重重倒了下去。 姬丽回头看着这一切,她的表情再也平静不了的。 可还不等她的表情狰狞到最大限度,那抹素白身影便似鬼影一般蹿到黑衣人身旁拔出他胸口处的匕首,然后快速的绕到姬丽的背后,用匕首抵住了她的喉咙。 “爷的女人,谁敢动?” 这一身冷沉的声音落下,一旁的夏简昭,早已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当看到那张日夜思念的脸时,她的一双眸子,突然就红润了。 他的这句“爷的女人,谁敢动。” 她不止听过一次...... 她望着少年那张清隽绝伦的脸,温柔的低低唤了一声:“殿下......” 南勋挟持着姬丽步步靠近夏简昭,然后伸出手臂将他拉到自己的身后。 他回眸俯首盯着她:“别怕,爷来了。”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夏简昭掉到冰窖里的一颗心瞬间就温暖了,方才的惧怕烟消云散。 只要有他在,她就觉得出奇的安心踏实。 这是一种只有在他身旁时,才有的归属感...... 她扯着他的衣袖,狠狠的点了点头。 就像是一个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得到了最温柔的庇护一般,楚楚可怜。 凌风堂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四目温柔相视的两个人,心中顿时不是滋味.... 一身素白风度偏偏的南勋与今夜一身狼狈的他比起来,他简直就是一颗闪耀的星辰,在这夜里散发出最夺目的光芒。 而他,就灰暗得没有一点颜色,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遍体鳞伤...... 第四百一十二章 最狼狈的一面 他觉得今夜是他经历的最漫长的一夜。 所发生事情对于他来说都那么黑暗,他最狼狈的一面,完全彰显在众人面前,这个还不算是让他最受挫的。 最受挫的是,夏简昭亲眼目睹这一切。 他想,可能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大大受损了吧。 尽管,她对他也没什么好感,并不介意他再多一些讨厌...... 心中百感交集... 今夜,他若没有毒发,要护她,也是绰绰有余.. 偏偏,他败下阵来。 他冷冷的看向将夏简昭护在身后将她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南勋,一双手捏成了拳头。 而夏简昭在南勋的身后,目光一直停留在他极好看的后脑勺上,眼里流露出来的都是崇拜。 她见过他杀人的样子,却并不觉得害怕,因为他杀的,都是坏人。 至少,是她定义的坏人。 清冷没温度的少年,带着一种勾人的魔力,让人摄魂心魄。 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夏简昭的一双清澈眸子里盛开起十里桃花,此刻要是条件允许,她早就一头扑进他的怀里将他拥住,告诉他,她有多想他。 姬丽面对南勋抵在她喉咙处的匕首没有丝毫惧怕,目光反而更加的笃定。 她低沉的嗓音不紧不慢的响起。 “你说她是你的女人,那你就是大成的幕王?” 姬丽的嗓音本来是轻飘飘的落下来,可却因为她沙哑低沉的声线而显得语气诡秘。 南勋的一双凤眼半眯起,里面锋芒毕露。 他没有回答姬力的话,而是将手中匕首朝她的肌肤里划进去了一些。 血丝从姬丽白皙的脖子里星星点点的冒出来。 姬丽微皱了一下眉头。 南勋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戾气,不用言语,足以表达他的愤怒。 此时,他很想将这个女人一刀封喉...... 他感受着后背那抹身躯的娇柔,心中的情绪波涛汹涌。 若是他没有及时来到这里,那她,是不是就落入了这个毒妇的手中? 他醒过来之后没见她在跟前,他便慌了。 昏迷的这些日子,他的意识里全部都是她,还有他与她没出世的孩子。 他想睁眼看看她,告诉她,不要害怕,他只是感到有些痛而已,并不会死。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他都睁不开眼,都启不了唇... 他脑海中萦绕的画面,全部都是她那张娇俏的脸上布满泪痕,就像失去了主心骨一样,楚楚可怜得十分孤寂与彷徨。 身体经历着灼痛,非常人能承受的灼痛,他以为他再也醒不过来,再也不能将她拥进怀里..... 可是...... 她拼尽全力救了他...... 雪儿告诉他,王妃出来替他寻解药,解药到了,可王妃却没回来.... 姚治与青山告诉他,小王妃被北凛储君挟制了。 于是,他不顾一切的寻来了凌风堂的轩辕宫。 又正巧被他撞见这一场腥味漫天的厮杀。 她果真的被凌风堂挟制住了,还好,他及时赶了过来。 一路朝着北凛而来,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她的安危。 生怕来了之后,寻不到她,又或者寻到了她,她被北凛人野蛮对待......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不善的落到凌风堂的身上。 第四百一十三章 发出死亡的警告 那眼神,像是在发出死亡般的警告,灼热得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凌风堂那双妖冶的眸子迎上南勋的目光,里面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两道目光交集,都凛冽而又强硬,仿佛两个人就那么隔着一段距离上演一场眼神的较量。 被南勋高大的身躯完全遮挡住的夏简昭,根本没察觉到两个人此时的神色都很微妙。 她手中拽着南勋的衣角,一双眸子不曾从他身上移开。 看见他如此安好,她悬着的一颗心在这一刻才放下。 他千里迢迢来寻她,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这让她感动得热泪盈眶。 因为与他永别过一次,所以每一次与他的生离死别,她都以为会是永远,那种失去感,令她害怕到了极点。 就像是黑夜到来之后,害怕等不得到白昼... 前一世失去过,所以这一世懂得珍惜。 许多人都没有重来的机会,老天爷待她不薄,给了她失而复得的机会.... 只是奈何这浑浊之世,即便她多么的小心翼翼,她拥有的暂短幸福,也有可能随时被剥夺...... 所幸,这一次,她还能再见到他。 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容姿清丽,气宇轩昂...... 人的一生总是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保管,细心保存,免她惊,免她苦,免她四下流离,免她无枝可依... 她这一生遇到了这样的一个人,那就是她的夫君,南勋。 此时他将她护在身后,用他的身体替自己筑起一座堡垒。 好像每一次陷入某种糟糕的境地之中时,他都是这样将自己护在身后....... 当下这种感动与感怀参杂的心情只有她自己能够体会了。 她暗自抚摸着小腹处。 或许,她憧憬的美好未来,都会一一实现,谁能说得准呢?...... 镜夜与黎莫这时候将凌风堂搀扶起来想要将他带离这院子,却被凌风堂抬手阻止了。 最了解姬丽性子的人,非他莫属了,今夜,姬丽一定不会放南勋与夏简昭离开。 虽然对于南勋的嫉妒心很浓郁,但是这一刻,他迫切的希望南勋能够带夏简昭离开。 只有她离开这里,她才能躲过她母妃的魔掌,不沦为她的阶下囚而饱受折磨。 月光如流水,缓缓曲殇,淡淡的月光静静的泻在大地之上,轻轻抚摸着大地上的一砖一瓦,一树一花,为夜行者们照亮前行的路,天空中的污迹被这清朗月光去除得干净。 而大地上的夜色,被血色渲染,在月光之下很凄美。 这凄美的夜本来就清寒无比,而又因为南勋的到来,又为这夜平添了几分寒意。 一身素白的衣袍将他的气宇轩被渲染得淋漓尽致,白衣胜雪,俊秀的脸庞略带憔悴,整个人犹如高高在上的皎月,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距离感,既高贵,又漠然。 他深邃的眸子里布着一层寒霜,一如他一贯的寒凉一样,令人不敢与他靠近。 他敏锐的察觉到四周潜在的暗涌在一点一点的逼近,一对好看的眉头深深蹙紧,锁住的是,是最后的那丝对姬丽的宽容。 第四百一十四章 说得到做得到 薄唇轻启,他冷沉的声音落在姬丽的耳畔。 “叫退你的人,否则,就让他们替你收尸,本王说得到,做得到......” 说话间,匕首又陷阱姬丽的肉里几分,鲜血又渗出了许多。 与此同时,周边那浓郁的暗涌从四面显现出来,十几个面目骇人的死士手握明晃晃的利器将南勋几人围在了中间。 夏简昭朝少年的后背蹭了蹭,踮起脚尖在他耳畔小声一句:“殿下,估计你是打不赢了,要不,咱们先投降,然后行缓兵之计,找个时机再逃走如何?” 话落,南勋便递给她一个她看不太明白的眼神,那眼神,似乎是在说:“你很脑残你知道吗?” 夏简昭抿了抿唇,乖乖的站在他的身后不再言语。 要说缓兵之计,她除了能想到伺机逃跑之外便没有更好的办法。 而且被抓之后,还不一定会有能够让他们逃跑的机会。 如此一想,她确实挺脑残的...... 死士的到来,令姬丽更加平静,她的唇角扬得很高,毫不掩饰的在彰显着她的得意。 好像全局由她掌握一般,她就是那个运筹帷幄的人,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将她看不顺眼的人化为一堆死灰。 这种自信,一直伴随着她许多年,从来没有被打破过。 今夜,也不例外....... 她对于自己培养的这十几个人颇有信心。 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南勋即便伸手再好,也难以以一己之力对抗这么多死士。 寡不敌众,他最后也将殒命在此。 虽然他身为大成亲王,但是不过也是一个没有什么地位的亲王,那大成皇帝老儿,不会因小失大。 北凛这些年的疆土日渐辽阔,国力也逐渐在强大,再也不是以往那个弱肉强食的北凛了。 若真要起兵,大成也没有百分百的胜算...... “杀本宫,就等于杀君主,你觉得你能活着走出北凛吗?” “年轻人到底就是年轻气盛,做事一向不计后果,你是这样,风堂亦如此。” 姬丽依旧高高挑着她纤细而精致的眉,冷艳无双。 话落,她朝凌风堂扫过去一眼,那眼神里,千色琉璃。 她似乎在试探凌风堂,会不会在她临危之时像救那个大成女子一样奋不顾身的来救她。 可凌风堂的目光始终聚焦在南勋身上,他根本没听见姬丽说话,也没有给姬丽任何一个眼神,就连眼角余光,都没有给他一个。 多年生疏莫离的关系,已经淡去了二人之间的母子情分..... 剩下的,也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所以就算今夜,姬丽死了,他应该也不会难过。 姬丽看到凌风堂的表情时,眼里划过一抹失望的神色,但她很快就将那抹神色掩饰了过去,一如既往的高贵如初。 南勋朝周围一扫而过,而后云淡风轻的浅浅一笑。 那一笑,是早就置生死与度外的坦然与洒脱。 “来个同归于尽,也是不错的结果。” “本王既然敢来,又何惧死亡?” 不苟言笑的他,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让人不会怀疑他的决心。 这样掷地有声的话,令姬丽也在心中一惊。 人生而为人,谁不怕死? 第四百一十五章 似乎是个例外 她见过无数临死之人对于生的渴望有多么的激烈。 但这个少年,似乎是个例外...... 他不怕死,但她怕... 她苦心经营多年才掌握了自己的生杀大权,而后才掌握北凛江河,现在只等时机成熟,她便可以将君主推下帝位,而后辅佐凌风堂即位,之后,她就是决定北凛命运的主宰...... 在南勋手中的匕首刺深了一些的时候,姬丽略显慌张。 “本宫卖给大成皇帝一个面子,不杀你,但往后再相见,你就没这么好运。” 姬丽十分不情愿的说出这句话之后,递了一个暗示的眼神。 然后黑衣人会意的朝两旁退开一条路来。 南勋挟持着姬丽,一步一步朝后退。 目光谨惕的观察了周边气氛。 那十几个黑衣人也一点一点挪动脚步与几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朝前走着。 对于姬丽的忠心,单单是看那一个个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杀意都能感觉到。 凌风堂就那么看着一行人远去,直至消失在视线中,他整个人就顿时一片灰色。 那妖媚若姬的气质,在顷刻间坍塌。 镜夜与黎莫连忙将他搀扶住。 “备水,沐浴。” 凌风堂淡淡吐出这句话,然后甩开镜夜与黎莫的手,背影萧条的朝与院墙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 到了马匹旁,凌风堂将姬丽猛的一掌推开几丈开外,然后迅速的伸手拦住夏简昭的腰纵身跃上了马匹。 修长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就如同一支离弦的箭飞驰出去,掀起一片飞扬的尘土。 马蹄声踏破夜的宁静,很快就远去。 那一行黑衣人慌张的上前去关心姬丽的状况,还未靠近,便听姬丽沉闷的一声令下。 “给本宫追!本宫要全尸!” 就在黑衣人准备领命而去的时候,其中一人指着一个方向惊呼:“贵妃娘娘,明月宫好像失火了。” 随着那人的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朝着明月宫的方向看过去。 火苗在黑夜之中越来越旺。 姬丽震怒无比。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灭火!” 所有人都匆匆朝着明月宫而去。 明月宫是姬丽的住所,一座极尽奢华的宫殿,宫殿的地窖里还藏着姬丽研制的各类丹药,都是她的心血。 看着那明晃晃的火焰,姬丽的脸上再也平静不了。 她一脸焦急的快速朝着明月宫而去。 在月色之下奔跑的骏马似乎不知疲倦,速度越来越快。 夏简昭眯着眼,看不清前方的路。 疾风从她脸上刮过,甚至将肌肤都拍打得有些疼。 她被身后的少年严严实实的圈在怀里,稍稍回头,脸颊就贴到了他的脸上。 突然少年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一拉缰绳吁停骏马。 马匹嘶鸣一声划破长空,然后停下来。 这时候,又听身后一阵零落的马蹄声渐渐逼近。 夏简昭定睛看去,原来是姚治跟青山一前一后的骑马而来。 她紧绷的神经这才松开。 吁停马匹之后,姚治拱手道:“殿下,明月宫的火势已不可控制,姬丽带着人回宫灭火去了,无人追上来。” 南勋微微额首,从鼻翼里吐出一个“嗯”的音节。 第四百一十六章 天上有月亮 当姚治与青山看见夏简昭时,两个人都明显的长舒一口气。 天知道当自家殿下醒来时没有见到小王妃的身影有多么着急,当得知小王妃独自出门寻解药之后,殿下就暴戾了,单单是他那眼神,就能够杀人与无形,只差拔刀将他们两人了结了。 “王妃,能找到你真的太好了。” 青山眼眶微红,语气很激动。 当他说完这句话时,少年清冷眸子就朝他投射出一道凌厉的寒芒。 青山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再说话。 姚治很有觉悟的早就垂下了脑袋,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此时,虽然找到了小王妃,但明显,殿下的心里还有火气未消,惹不得的。 青山没有觉悟,他要有....... 夏简昭看着二人那样子,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摇了摇头:“我说过,我会没事,这么好好的吗?青山你那爱红眼眶哭鼻子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你像姚治一样爷们些行不......” 话落,青山垂下去的眼帘又红了一些。 其实,他也不想有这毛病来着,可是他改不了。 这是身体里一种不由自主的条件反射。 一旁的姚治,勾着唇面含笑意。 他难得被夸奖一次。 夸他的人还是小王妃,心里自然喜悦。 就在两人情绪各异之时,一言不发的少年,面色在刹那间暗沉。 他那两记眼刀直直的朝姚治甩过去。 姚治虽然垂着眼眸没有接收到南勋朝他投去的目光,却感觉身体被一股迎面而来的浓郁的寒气笼罩住,令他的脊梁骨一阵发凉,身体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哆嗦。 .... 夏简昭仰面望了一眼南勋的脸,夜色之下的少年,不苟言笑,神色凝重,略微带着些许疲惫感。 “殿下,你是不是很累?”夏简昭弱弱的探问一句。 少年没有俯首看她。 他回过头,修长双腿一夹马腹,继续朝前走着。 姚治跟青山远远的在身后跟着,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 一路前行,南勋放慢了速度。 夜很沉寂,只能时不时的听到周围丛林中的几声虫鸣,还有零落的马蹄声。 不知名的花香夹杂着泥土的气息阵阵扑鼻,微风拂面,微微清凉。 高空中悬挂的一轮弯月孜孜不倦的朝大地挥洒着皎洁的光芒,给大地罩上了一条巨大的银色毯子。 整个世界都充斥着祥和。 可就在这良辰之夜,一路上的气氛却很僵硬。 南勋一言不发,夏简昭几次默默试探的想要开口,每次开口之际,总能清晰的感到他落在自己耳畔的呼吸很沉。 他的心里,似乎压抑着一股难以遏制却又在极力遏制的怒意。 她生怕一个不慎,就惹了他不高兴。 毕竟,他现在的身体,远不像表面上那么好。 可一直不说话,她又憋得慌。 于是,左思右想之后,她天马行空的吐出一句。 “殿下,你看天上有月亮。” 她伸出葱尖般的十指指向天空,还一脸激动兴奋的样子。 南勋的一对浓密剑眉微微蹙起。 难道她现在才发现天上有月亮? 没有月亮的话,地面会被照得这么亮? 她这迟缓的反应力,是怎么练就的? 沉沉吐出一口浊气,他还是朝她指着的方向望了一眼。 第四百一十七章 一言不发 南勋一脸专注的注视着前方平坦的小道,目不斜视,依然一言不发。 夏简昭觉得有些冷场。 她抿了抿唇,低低呢喃一句。 “殿下不想理我了吗?” 长睫低敛着,眼眸里浮起一层水雾,显得十分的楚楚可怜。 一面觉得情绪低落,一面又朝少年怀里使劲的蹭去。 闻着他身上那股熟悉又好闻的味道,夏简昭一度觉得无法控制自己对他的眷恋。 如果可以,她愿生生世世与他结缘,永生永世不再分开...... 她愿在佛前求五百年,求佛让他们结一段尘缘,佛於是把她化做一棵树,长在他必经的路旁,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朵朵都是她前世的期盼...... 少年的眸子深邃不见底,令人猜不透他此时的情绪。 眼中千色琉璃的光泽,似乎装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愁。 他一贯冰冷。 很少温热。 此时的冰冷,又比往常还要多一些。 他微微俯首,看着那颗不安分的脑袋在自己怀里乱蹭,一双细长凤眼凝紧。 薄唇轻启,他说:“你是个疯子你知道吗?” 不痛不痒的一句话冷不防的自夏简昭的头顶落下来,吓得她顿住了朝他怀里蹭的动作。 她的眼珠子在眼眶中打转,面对他突然落下来的话,她竟然不知道怎么应对。 “殿下说简昭是妖精,简昭接受,可说简昭是疯子,简昭倒不能接受了,你说一说,我哪里疯癫了?” 看她这样察觉不到自己的情绪,少年自心底沉沉吐出一口浊气。 “你擅自来北凛,有多冒险你可知道?” “难道你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还是你从来都不知道害怕?” “爷,很不喜欢你这么贸然.....希望往后,你不要再这样,有些事,顺其自然就好,你真的不需要那么拼。” “况且......现在你腹中还有了孩子......” 说出这番话,他自己都已经不知道在说什么了。 他实在太害怕她出事。 在他心里,他宁愿就那么死去,也不愿她为了自己而冒险。 此时此刻面对她,她本来想狠狠的责怪她不爱惜自己。 但装在心底许多刻薄的话,根本不忍吐唇。 夏简昭感受着他沉重的语气,眨巴着一双水润双眼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 沉吟片刻之后,毫无底气的道:“我怕你死了........” “你要是死了,那我们娘俩就无依无靠。” “我不能没有你,孩子不能没有父亲,我们三个人,早已是一个整体,缺一不可.......” 随着夏简昭的话落下,南勋的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似的,冰冷的眼神温柔的朝她扫过一眼。 原本想要坚硬一些的,却在顷刻间就柔弱似水。 他发现,在她的面前,他根本毫无抵抗力。 他本来装了一肚子的火气,但因为她的几句话,又完全没有了发作的理由。 他双手握着缰绳,双臂将她圈在怀里,速度更加的缓慢了。 她说,她不能没有他,孩子不能没有父亲,他们三个是一个整体。 他又何尝不是这样想? 可他做不到,让她与腹中的孩子为了他而冒险...... 第四百一十八章 别的野男人 “这几日,你与孩子,可还好?” 将那些冷冰冰的话语咽进肚子里,南勋声音轻柔的落下这句。 夏简昭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好,一切安好。” 南勋似乎想到了什么,紧接着又是一句。 “北凛蛮人,有没有让你受苦?” 这一句,明显转换了语气,说得很是生硬。 夏简昭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没,好吃好喝伺候着。” 随着这一句话落下,南勋的脸色陡然一变。 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意思就是说,那个北凛储君凌风堂待她还不错? 自从上一次客栈相遇,他就发现凌风堂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 这一次再相见,他明显的察觉到凌风堂眼眸中对她流露出来的某种情愫。 这让他无比的恼怒。 心底酸涩泛滥,他轻咳一声,然后寡淡的说:“你觉得他如何?” 夏简昭歪着脑袋问:“谁?” 南勋极不情愿的提及那个名字:“凌风堂.......” 夏简昭:“长得妖里妖气的,很碍眼......” 对于凌风堂,她没有过多的评价。 她觉得一想到他,第一个浮现在脑海里的就是如她的话一样。 他长得比女人还要妖艳,不符合她的审美。 再者,他厚颜无耻的程度,也是她十分讨厌的。 综合起来,他很碍她的眼。 碍眼之余,她觉得这个男子,似乎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光彩。 脑子里关于他身处一片血腥之中面目狰狞的画面到现在都让她心有余悸...... 她想着,身处尘世,谁都不易,谁都背负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凌风堂那不为人知的一面,她对此只是感到诧异,但并不好奇想要探究。 听到夏简昭的话,南勋一颗悬着的心就安稳的落下来了。 他勾着唇,露出一种胜利者的微笑。 “那以后,爷见他一次就打他一次,打到他不碍你的眼为止。” 听完南勋的话,夏简昭回眸朝他望去一眼,却在扭头之际被他一手撑住脸。 他的宽大手掌炙热的抚在她的侧颜上,好听的声线悠悠飘下。 “别东张西望,好好看路。” 夏简昭眨巴着双眼,很懵逼。 好好看路的事,应该是马儿的事,她看不看的,不重要。 于是她伸出素白的爪子将他的手一把抓住放在自己的腰上,仰面望着他好看的尖下巴,一双桃花眼弯了又弯。 “殿下,你长得很好看你知道吗?与凌风堂那个妖孽比......” “不要拿爷与别的野男人比,没有可比性!” 在夏简昭的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南勋就坚定而又强硬的打断她的话。 这话说得,令夏简昭在心里一阵颤抖。 什么叫别的野男人? 说别的男人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加上一个野字? 说得她好像不是良家少妇一样....... 没有深究,她坦然的点了点头。 “殿下是全天下最好看的男子,自然没有谁能与殿下媲美的。” 说完,她的身子朝后仰去,慵懒而又舒坦的靠近他宽大的怀里。 南勋搭在她腰间的手,朝前挪动一些,然后轻轻的覆盖在她的小腹上。 完美的唇线拉开,勾勒出一个舒心的笑容...... 第四百一十九章 都要好好的 青山与姚治远远跟着,看着二人在月色之下相拥在一起的样子,顿时流露出羡慕的神情来。 白色马匹上的两抹素白身影,在朦胧月色之下像极了一对不食人间烟火之味的神仙眷侣。 几人在途中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来。 少年一身清冷的迈入房间,夏简昭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 在她迈入房间之后,南勋便一拉将她拉入怀中,紧紧的拥住。 等待这样的一个拥抱,他觉得等得太过漫长。 只有实实在在的抱住她,才让他有拥有的感觉。 不然,一颗心总是悬着.,空荡得如同身处地狱..... 夏简昭也伸手环住他精壮的腰身,娇柔身躯紧紧贴着他的身子,她感到他胸膛一片火热。 那炙热将她包围着,暖流透过她的肌肤穿透到全身,身体血液都在沸腾。 过了许久,他才将她放开,指腹在她脸颊上轻轻刮过,一脸的宠溺。 “你跟孩子,都要好好的,嗯?” 那个嗯字,尾音拉长。 他这句话仿佛就是对她下的命令一般,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夏简昭木然的点了点头。 而后不等她反应,他俯身吻住她的唇。 那个吻,绵延深长。 夏简昭垫着脚尖迎合他,一张娇俏的脸绯红一片。 许久之后,他才恋恋不舍的将她放开。 然后问她:“你想吃什么?爷让掌柜的送来房间。” 夏简昭面上的红晕还未褪去,一定到吃这个字眼,她就两眼放光。 “我想吃酸辣面,加很多肉的那种。” “等着。”少年吐出两个字,修长身躯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小二送来清水之后,夏简昭独自简单的洗去了一身的风尘仆仆,然后坐在桌前等着她的酸辣面。 然而,等了许久也不见南勋回来。 在按耐不住最后的耐心起身想要出去寻他时,房门被推开。 她看见他端着一个硕大的冒着腾腾热气的碗走进来。 看见他那小心翼翼端着一碗面走进来的样子,夏简昭一脸狐疑。 “不是说让掌柜的送进来吗?这种活你都没做过,真怕烫着你的手。” 南勋将面条递到她跟前,神色一贯的寡淡。 “爷不需要你担心,管好自己就可以。” 说话间,他将一双筷子递给她。 “酸辣面,加很多肉的那种,趁热吃。” 夏简昭接过筷子,看了一眼眼前的那碗面。 双眸在一瞬间瞪圆。 这哪里是酸辣面? 碗里一片一片的肉覆盖着,满满的一大碗,她拿着筷子扒拉开肉,只找到了寥寥四五根面条的影子。 而且说好的要酸辣面,貌似只有黑乎乎的酸醋,根本就没看到一点辣椒的影子,她直接怀疑,是南勋对掌柜的表达有误,还是这家店的厨子水平有限?........ 而且,看着这碗面的卖相,瞬间就没有了想吃的欲望。 她拿着筷子对着碗干咽口水,就是迟迟动不了筷子。 坐在她一旁的南勋安静的等她许久,终于按耐不住催促。 “发什么楞,再不吃就凉了,快吃。” 夏简昭吐出一口浊气来,然后猛的一掌将筷子拍在桌子上,那力道让桌子颤了两颤。 身旁的南勋被她这突然的反应惊得颤了两颤。 第四百二十章 就地正法 “这家店一定是家黑店,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夏简昭说完就一把拽住南勋的袖口准备离开。 南勋将袖口从她手中抽出来,一脸的茫然。 那张俊秀无双的脸看着冰冷一片,似乎,还略微夹杂些不悦。 他皱着眉问她:“你是凭什么判断这家店是黑店的?” 夏简昭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你见过一碗加肉的面条能加这么多肉的吗?这明显是想吭我们的银子。” “掌柜的一定是见我们相貌非凡非富即贵,在这穷乡僻壤之地能宰一回生就宰一回。” “面条不吃了,我们抓紧时间走。” 看着她火急火燎的样子,南勋一脸尬色的坐在一旁伸手揉了揉眉心。 半晌,他抬眸看向她:“没事,爷有的是银子,你尽管放心吃。” 夏简昭看着面前根本不能勾起她食欲的食物,不仅不想吃,胃里还一阵抗拒的有些犯恶心。 她扫过南勋一脸期待的目光,摇了摇头:“突然觉得不饿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厨子,才能煮出这样一碗面条。” 话落,少年那双清冷的眸子一紧,眉心明显的有一阵突兀而过。 目光扫过自己鼓足了莫大的勇气才亲手煮好的那碗面,他此刻觉得备受打击。 酝酿了片刻情绪,他耳根微红的吐出一句。 “是爷煮的。” 声音很小,却清晰的传入夏简昭的耳膜。 夏简昭惊讶的张大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南勋。 “这碗面,是殿下做的?” 南勋完美的侧颜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夏简昭有些怀疑。 但算一下他刚才出去的时间,再一看这碗面的卖相,以此推断,食物真的是他做的不会假。 前世的十年相伴,她是不相信他有这样的技能的。 确实也没见他展现过他的这一项技能。 所以此刻,她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即便他之前有多么的不得父皇的圣宠,可他也是一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高贵皇子。 后厨那种地方,他是从来不曾踏足的。 更别说动手做食物这种事了。 但他却为了她,愿意做他从来没尝试过的事情。 心底一股暖流划过,整个身体都被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包围着。 被感动得一塌糊涂的夏简昭,在他的脸上吧嗒一口,然后面红耳赤的端坐在桌前拿起了筷子。 虽然怎么看,面前的食物都是不和胃口的,有些难以下咽的感觉,但她还是拿着筷子跃跃欲试。 “殿下屈尊为简昭做这样的事,简昭心都被暖化了。” 她咧开唇角灿烂的笑着,笑得比花还娇,比三月暖阳还要明媚。 红着耳根的南勋,淡淡侧目睨她一眼。 昏暗灯火之下,她那张清丽面庞朦胧得十分的迷人。 少年的深邃眸子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亮光。 这只妖精,贯会勾人...... 要不是现在是特殊时期,他早就将她就地正法了......... 从将她拥在怀里一路到客栈,他一直暗自隐忍着蠢蠢欲动的躁动。 偏偏她身上的清香撩人,软玉香温,一路上都在他怀里乱蹭。 那么不安分,纯粹是欠收拾! 第四百二十一章 每天做给你吃 看她那粉面桃花沉醉其中的样子,少年淡淡甩给她一句。 “别误会,爷不是做给你吃的,是做给孩子吃的。” 夏简昭梨涡浅浅,一双桃花眼弯成月牙儿。 他就是这么死要面子活受罪。 说一两句好听点的让她高兴高兴不行么? “那也得我先吃下去才有孩子的份。” 她说完,就拿着筷子夹起一片有些肥腻的肉放进嘴里。 入嘴之后,她的表情复杂起来。 看着她那快要哭起来的表情,南勋伸出修长手指拿过一只茶杯到了一杯茶慢悠悠的递到自己唇边。 细长眸子微微眯起,隐藏在茶杯之后的薄唇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猜想,他亲手做的这碗面条,好吃得将她快要感动哭了。 心里乐滋滋的得意起来,浅浅抿了一口茶还没来得及下肚,就听夏简昭万念俱灰的一句。 “殿下,以后,这样的事还是不要亲自去做了。” 南勋垂眸盯着手中的茶杯,耳根又是一红。 他想,她一定是觉得自己太辛苦,心疼自己了呢。 掩饰住自己此刻愉悦的心情,他又喝了一口茶下肚。 就在夏简昭以为他答应了的时候,他忽然开口。 “爷愿意。” 惜字如金的几个字,让夏简昭吓了一跳。 她真的很想告诉他,吃他做的食物,是一种最温柔的折磨....... 她朝他讪讪一笑:“简昭觉得,下厨这种事,不符合你的气质。” 南勋将手中茶杯轻轻放在桌上,扭头目光铮铮的看向她。 “那你觉得,做什么样的事情,符合爷的气质?” “是不是睡你?” 最后一句话毫无防备的脱口而出,夏简昭整个人如遭雷击。 面前这个玉树临风英气逼人的少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的荡?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粗俗的话,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 她抖了抖身子埋头继续吃着难以下咽的食物。 目光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见她不说话只顾着埋头吃东西,侧颜上还清晰的浮现出一片红晕,南勋勾着唇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 她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还红了脸颊,又不是第一次睡她.... 但她这低头显娇羞的样子,他百看不厌,总觉得,她耐看得很,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喜欢。 静静的看着她皱眉将食物都吃完,他的心情就更好了。 他漫不经心的理着自己微皱的袖口。 “喜欢吃的话,以后爷每天做给你吃。” 夏简昭猛的一晃身子。 一句救命在心底呐喊。 见他心情很好,似乎对于自己的厨艺不持丝毫怀疑态度的样子,她不忍心戳痛他。 只是木讷的点了点头,然后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少年突然朝她凑近然后双手捧住她的脸,俯首盯着她嫣红的唇,眼神十分的深邃。 橘黄色烛光打在他的脸上,阴影之下的侧颜,显得冷峻无双。 夏简昭眨巴着一双水润大眼,心跳在刹那间加快。 她红着脸,怯怯一句:“殿下,刚刚才吃饱.....要不等会儿再做运动如何,得让胃里的食物消化消化。” 本来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躁动,却在迎上她的眸子时又被撩拨。 而且,她还暗示性的要与他做运动? 第四百二十二章 生生世世不变的爱 她这么明目张胆的勾自己,难道不知道自己眼下并不方便? 这只妖精,真的很欠收拾! 他平息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看上去尽量显得柔和。 伸出十指指腹,将她残留在嘴角的汤汁抹去,然后将她放开,恢复一贯的清冷。 夏简昭的脸颊滚烫,两个大写的尴尬挂着,她垂眸捏着自己的衣角,然后看向窗外透进房里的皎月。 “殿下,你看月光都洒进房里来了呢。” 少年的眉头紧锁。 她今夜的注意力好像都在月亮上了。 他这么大一个活人在面前,她就不能多留意留意他? 愠怒顿生,他起身走到窗前,然后将帘子一把扯过来将月光阻挡在帘子之外。 夏简昭茫然的看着笔直站在窗户旁的少年。 屋内瞬间就只剩下昏暗的烛火摇曳着,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南勋皱着眉头,视线停留在夏简昭身上。 隔着一段距离,她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很沉。 她低下头去不说话,默默拿起桌上的空碗开始添,以缓解此时心底的紧张情绪。 然而她添碗的样子,让南勋的眉头又蹙紧了一些。 他淡淡问:“还想吃?” 夏简昭连忙放下碗朝他一个劲的摇头。 而南勋却一言不发的走出了房间,踏出门槛之际,他悠悠落下一句:“等着爷。” 夏简昭看着他的身影消失砸视线里,突然就开始绝望了。 她伸手抚着额头,一个劲的摇头叹气着。 她添什么不好,偏偏要去添碗? 这下好了,让他误以为自己没吃饱,要是再去煮一碗这样的面条端来....... 不愿再想下去,她爬在桌子上等着他回来。 躺在自己的手臂之上,不知不觉就垂下了眼帘,一点一点的入了梦想。 梦里,南勋与一个小肉团子在一片草地上玩耍,天空湛蓝,飘着几朵洁白的云彩,骄阳高高的悬于空中,朝大地铺上一层柔和的金黄....... 现在这样的幸福中越来越深沉。 梦境也越来越真实..... 南勋走进来的时候,夏简昭爬在桌子上睡得正沉。 他从怀中掏出一包黄油纸包住的东西放到桌上。 看着她拉开唇角笑得灿烂,他猜想她一定是正在做着什么美梦。 不忍心将她的梦扰醒,他脱下自己的外衫轻轻披在她的身上,然后在她身旁坐下来,眼神轻柔的看着她睡梦中的模样。 烛火摇曳之下,她舒展的眉头不粉而黛,朱唇饱满润泽,肌肤白皙通透,青丝散落肩旁,散发出淡淡清香。 娇柔身躯恬静的模样,有几分诱人的味道。 看向她的目光变得越来越温柔,他唇边的笑容荡漾着幸福和甜蜜。 心像是被浸了天底下嘴甜的蜜汁,无以言说的柔情蜜意,无止境的蔓延进灵魂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爱的香气。 他回想着,他似乎没有对她有过任何的山盟海誓天长地久。 他不敢轻易许下诺言。 不是怕自己做不到。 而是怕命运不允许。 这一次,他差点就抛下了她......... 若是要许她一个什么样的未来,他能许的,就是他生生世世对她不变的爱。 第四百二十三章 是因为怕疼 他原本以为,对于这个世道,有的只会是漠然与失望。 他可能不会爱上一个人,也不会被谁爱上。 直到遇到她,他才知道,他的心,并没有死去。 是她重拾他丢失的那些信心。 对于她的眷恋,与日俱增着,增长的速度令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与她在一起时,他总有种恍如相识许久的感觉一般。 就像新婚之夜面对她时,心底莫名的惊颤。 在昏暗的光线下,夏简昭好像有一种平时看不到的娇媚。 南勋凑近她一些,在她的颊边轻轻印上一吻。 他悄然伸出手臂将她轻轻圈进怀里,俯首看着她,眼神晶亮得恍如天上闪烁的星星。 正在他看着她,眼神逐渐深邃时,夏简昭抖动着长而浓密的羽睫睁开困倦的双眼。 “殿下......” 她张嘴呢喃唤了他一声,唇边被他的唇锁住。 突如其来的吻像风暴一般席卷而来,令她措手不及。 睡意在一瞬间全无,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 只觉得一股熟悉的甘甜没入唇齿之间,在缠绕的舌尖摩挲。 她闭上眼,仰面迎合着。 然后伸出手本能的抱住他精装的腰身,一切都很理所当然。 少年一点一点加重力道,似乎要将她攫取殆尽。 两人急促的呼吸混合在一起,将暧昧气氛渲染到极点。 “唔.......殿下....轻一点。” 被他拥得很紧,夏简昭感觉呼吸变得越来越空难,她支支吾吾的挣扎开口。 少年并不像往日那般,她越是挣扎,他就越用力。 这一次,他听了她的话,将禁锢住他的手臂松开些许,唇上的力道也轻柔起来,就像在呵护一件对于他来说极其重要的物品一样,十分小心翼翼。 过了许久,他才将人放开。 双手覆住她纤弱的肩,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知道吗?爷早就置生死于度外,早就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可现在,爷居然开始怕死了。” 夏简昭的脸上泛着潮红,胸口还在起伏着喘着粗气。 她茫然的望着他好看的五官,茫然的启开唇齿。 “是因为,怕疼吗?” 南勋蹙眉:“什么?!” 夏简昭一脸认真:“无论以哪一种方式死亡,都是极其痛苦的,身体或是心灵,都会受到重创。” 闻言,南勋的一张脸就那么暗沉没有了光泽。 他想说的是,他怕死,是因为怕丢下她独自一人。 本来觉得此时的气氛不错,他也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想要说一些她擅长说的情话给她听。 他虽然不擅长说肉麻的话,但他觉得,她应该是想听的。 姚治告诉他,女人都喜欢听甜言蜜语。 于是,他想说一些甜言蜜语让她欢喜欢喜。 但是才开了一个头,就被她成功的堵住了喉咙,他在一瞬间就失去了想要继续与她聊下去的欲望。 难道在她的眼里,他怕死,仅仅是因为怕疼? 即使现在身边没有镜子,但他也能想象得到自己的眼神有多么的含情脉脉。 她就没点眼力见,看不出来他想表达点什么吗? 心底愠怒顿生,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并无异样,伸手拿过那一块用黄油纸包着的东西随手放置在她面前,面上没有一点多余的表情,唯独一片清冷。 第四百二十四章 记得抹嘴 “爷给你买了你爱吃的酥油饼,趁热吃。” 南勋冷冷的甩下一句之后就起身走去了床榻,褪去外衫挂在一旁的衣架上,颀长的身躯躺在床上,单手枕头,然后闭目而眠。 闭上眼后,却根本没有任何睡意。 他不过是想以这种方式试探一下她。 是酥油饼诱人,还是他诱人。 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地位被拉低。 什么时候,他竟跟一张酥油饼争起宠来? 这个女人,可以说已经成功的攻占了他的心,他想要将她驱赶出去,都是不可能的了,因为她在他的心里,已经深深的印下烙印。 等了她一会儿,他以为她会看穿他的不高兴,会走过来朝他撒娇说肉麻的话,就像以往她每一次撩拨他一样。 可等了好半天之后都没有动静,他忍不住睁开眼扭头朝她看过去。 只见她背对着自己,全身心投入的啃着他买回来的酥油饼。 少年瞬间就怒了。 他难道,连那一张酥油饼都不如吗? 他极力控制着自己极度不悦的情绪,深深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 这个女人,有着一个永不满足的胃,却有一颗极易满足的心。 不过就一张酥油饼,都能让她的心情那么愉悦。 要是给她十张酥油饼,她是不是要愉悦的坐在那里啃上一整夜? 她愉悦的程度,到了都忘记了房里还有一个人在床榻上等她..... 虽然身体觉得倦怠,甚至有些虚弱,可躺在床上,他却不能入眠,心里某一个地方,空得发慌。 或许,只有她像以往那样钻进他的被窝靠在他的胸膛处,才能让他空虚的心被填满,然后安安稳稳的睡个好觉。 夏简昭咀嚼食物的声音越来越大。 那声音,让他忍不住想要立马起身将她手中未吃完的酥油饼扔出去的冲动。 可他,还是忍住了心底的暴躁。 她对于吃,没有任何抵抗力,他是知道的。 不能迁怒一个无辜的吃货。 他告诉自己,忍住。 换了一个姿势,终究无法入眠,他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吃完了记得抹嘴。” 正啃得欢的夏简昭听到这冷不丁的话后一愣。 扭头看了一眼床上背对着她的少年,她看不见他此时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说话时语气不那么随和。 她低低嘟哝了一句:“怎么把我当小孩子一样,我哪一次吃完饭没有抹嘴了?” 声音虽然说得很小,但还是传入了少年的耳膜。 少年皱眉。 你哪一次吃完饭记得抹嘴了? 最终没有戳穿她,他不再说话。 他感觉只要一跟她说话,他就会轻易被激怒。 夏简昭扭头继续面目狰狞的啃着手中还剩下的小半张酥油饼...... 等她蹑手蹑脚爬上床时,她看到少年似乎已经入了梦乡。 他眉目舒张,一对细长的眸子闭着,高挺的鼻梁之下,薄唇轻抿,安静的样子仿佛平易近人了许多。 她动作轻柔的掀开被褥钻进被窝里,然后在他身旁轻轻躺下来。 见他似乎没有被扰醒,她拿起他的一只手臂穿过自己的脖颈,然后朝他怀里蹭过去,将身体贴在他的胸膛。 动作一气呵成,熟练而又麻利。 第四百二十五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少年落在她头顶的呼吸又浅又均匀,她感受着他突然加快的心跳,仰面看了看他。 还以为他心跳突然加快是因为做了什么噩梦,但见他眉目舒展表情平静。 看着他那张清绝无双的俊美面孔,夏简昭一眼就沉沦了。 被他买回来的酥油饼填饱了胃,她整个人都很满足。 脸上洋溢着明媚又娇羞的笑容。 望着他的脸,她的眼里都是崇拜恩倾慕。 被窝里全是他的温度,他身上的那种淡淡清香,只属于他的清香,随着他的温暖的体温将她笼罩其中,夏简昭的面颊泛起了潮红。 他无疑,是天底下生得最好看的男子。 完美的五官,仿佛是上天最杰出的作品,完美得找不到任何瑕疵。 就连睡着以后这安静的样子看着都那么令人着迷。 越是近距离看他,就越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越看越无法自拔,夏简昭伸出素白的手指轻轻捧住他的脸在他的侧脸上落下一个印记。 并未睡着的南勋,在她蹭进怀里时就被勾起了一阵躁动。 身体里如同有一团火焰一般,火苗越蹿越高,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仅剩的那一点理智。 本来身体就燥热难耐,她偏偏还来勾他。 那双素白的爪子有些冰冷,捧住他的脸时,异常轻柔。 特别是落在颊上的唇,又软又温暖,还带着一种暗香.... 最原始的躁动,越发的高涨。 他好像很久没有这样与她相拥在一起了一样。 别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好几日没见到她,恍如隔了一世一般。 心底存着的思念满溢。 此刻,很想吃定她...... 只是怕她薄弱的身子在怀着孩子的情况之下,更加经不起被他折腾... 他默默告诉自己,别冲动,冲动是魔鬼,会伤到她。 他依然平静无波的闭着眼睛假寐。 想着她只要安分的在他怀里睡去,他便能最终熄灭被他勾起的那焚身的念想。 亲了他一口之后,夏简昭见他依然表情平静睡得安稳的样子,她暗暗窃喜。 他一定睡得很沉,发现不了被她偷亲吧。 他醒着的时候,她可不敢这么大胆。 现在他睡着了,可以随便侵犯。 高兴上了头,胆子也就变大了,看着他轻轻抿着的薄唇,夏简昭再次将自己的唇凑近他的面孔,然后嫣红的唇朝他的唇贴上去。 可下一秒,他的身体朝前一倾,将她落下的唇狠狠含住,另一只手臂伸过来,将她牢牢的圈进自己的怀里。 他浑身如同一团火焰一般炙烤着夏简昭。 夏简昭的脸颊跟身体都被炙烤得滚烫起来。 她不敢睁眼去看他。 羞涩爬满了整张脸。 她以为他睡着了。 还想着多亲他几口来着。 却没想到他突然醒过来了。 也许,他一直都没睡着...... 如果他是装睡,那她先在他脸颊上亲上的那一口,他也是知道的? 她觉得自己的羞耻心总会在他面前轻而易举的被撩拨到。 脸颊上的温度上升,她迎合着他的霸道与强势,没有挣扎。 也并不想挣扎。 ...... 窗外的月光渐渐变淡,清风徐徐,花草树木随之摇曳起舞。 夜景恬静得如一副静止的画。 第四百二十六章 在睡梦中一切皆有可能 此时,转角的另一间房里,姚治抱着臂膀倚靠在墙壁上虎着一张脸瞪向床上呼声震天的青山。 他长长叹一口气,龇牙咧嘴着巴不得将青山抓起来扔出房间去。 要不是小王妃抠门,只让开一间客房,他怎么样也不情愿与青山挤一间。 客房的床窄小不说,两个大男人挤一张床上,怎么样也觉得别扭。 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将床让给了青山,自己将就着在板凳上过一宿。 可当他将板凳拖到墙角刚坐上去后背靠着墙壁还未闭上眼,青山的呼声就此起彼伏了。 那声音,如同惊雷滚滚,震得整个房间都在颤抖。 他本来一声的困乏,生生被青山的呼声震退。 本来就眠浅的姚治,此时是崩溃的。 他抱着臂膀立在那里,直勾勾的盯着睡得正沉的青山,脸色一点一点变得铁青起来。 他努力说服自己忍下去。 青山比自己的年岁小,他全然就当照顾他了。 但噪音,是一件极可怕的东西。 又特别是在夜深人静之后的噪音。 可忍了一刻钟之后,他就暴躁了。 他跳上床榻大力的伸出脚将青山踹下床去,然后若无其事的躺在床上将被子拉过头顶。 睡得懵了圈的青山重重掉落在地上,睁开朦胧睡眼挣扎着爬起来,他朝左右探去一眼,然后倒在地上继续呼呼大睡起来........ ...... 月色减退之际,万物慢慢的从沉寂中醒过来。 鸟啼虫鸣声断断续续响起,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也温柔的铺洒在大地上。 姚治带着一身的疲惫推开房门,放眼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一间房,房门还紧闭着,他寻思着殿下与小王妃还未起床。 于是,走下楼去在一个桌子旁坐下来等待。 片刻之后,青少也从房里出来走下楼,脸上带着歉意的表情坐到姚治身侧,讪讪朝他讨好一笑。 “昨夜,你没有睡好吧?” 姚治斜眼扫了他一眼。 睡没睡好,他心里没个逼数? 就他那一夜的呼噜声,房顶没被他掀了已是万幸,他怎么能睡得着? 现在眼睛肿胀酸疼得睁不开,巴不得能有一张床在跟前,他保证躺下去就能睡个三天三夜...... 感觉青山一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姚治敷衍一句:“还好,你睡得好就行。” 青山不好意思的挠头笑了笑。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这打呼噜的毛病,可睡着之后根本不由自己控制。 昨夜要不是小王妃心疼殿下的银子只让开一间客房,他也是不愿意与姚治挤的。 看着姚治重重的黑眼圈,他的心里就有些过意不去。 忍着身上莫名的酸疼,青山道:“奇怪,我是怎么掉下床的?” “我一向睡觉都牢实,姿势都不带换一个,今日醒来却发现掉地上了。” 姚治背过脸去,不与他的目光交汇,不以为然的说:“人在睡梦中一切皆有可能。” 昨夜将青山踹下床的那一脚没留余力,他现在一定浑身都疼。 今日他比青山先醒过来起了床,所以青山压根不知道他是被他一脚从床上踹下来然后霸占了床,任由他躺在地上睡了一宿。 第四百二十七章 是真爱 青山听了姚治的话,了然的点了点头。 腰的部位痛感最重,他有些担心的捏了捏自己的腰。 “我这个地方老疼了,你说,我会不会是伤到腰了?感觉就像是被人踹了一脚似的。” “要是以后变虚怎么办?你知道的,这对男人来说很重要。” “以后你多提醒着我一些,要是腰坏了,以后那啥就没法用了......” 姚治心虚兼鄙视的转过脸去顶着两个厚重的黑眼圈无语的看着青山。 “不会的,你身体那么健硕,怎么可能不能用。” 嘴上这样说着,心底却是恼怒的。 青山就不能不再纠结这个事吗? 不过就被踹了一脚,不至于将他踹虚吧? 那啥不能用,就去宫里当太监,横竖能混口饭吃活着就行。 难道,他还想着讨媳妇续香火? 伴在殿下身边,说摘脑袋就被摘脑袋,还是不要连累哪个良家少女年纪轻轻就守活寡。 这也算是替自己积德了。 就在此时,从楼梯上牵着手走下来的南勋与夏简昭清晰的听到了青山跟姚治的对话,双双顿住脚步,一脸震惊的看向二人,目光里充满了探究的意味。 夏简昭悄然踮起脚尖在少年耳畔低低一句:“殿下,你听到了吗?青山说他伤着腰了,他们两个昨夜不会是发生了点什么吧.....“ 少年微微额首:“恩,听到了。” “他俩,难道是......” 夏简昭如同发现了一件天大的秘密。 看着青山一脸羞涩的盯着姚治,又见姚治的黑眼圈厚重得不像话,一看就是一夜未眠的样子。 夏简昭在脑子里恶补了很多辣眼的画面。 她不由得抖了抖身体。 少年的目光也朝两人看过去,那目光里,有许多令人猜不到的东西。 “或许.....是的。” 淡淡的回应了夏简昭之后,他收回目光,牵着她的手继续下楼。 夏简昭一面被南勋牵着朝下楼走去,一面将目光灼灼的投放在桌子旁坐着的两个人身上。 难怪两个人到了娶妻的年纪都没有娶妻,原来,他们才是真爱啊。 几人继续赶路,一路上气氛微妙。 夏简昭被少年圈在怀里,在高高的马匹上,好奇心令她时不时的回头对身后并肩而行的姚治与青山投去一撇。 身后的姚治跟青山被她一路上看得汗毛倒立,但又无人敢开口拒绝她投来的目光。 倒是南勋,受不了她一路上无数次的盯着别的男人看,他终于启唇。 “再看,就在地上捡眼珠子。” 一句话,让夏简昭不悦的撅了噘嘴。 “我就是想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爱。” 南勋十分无语,目视前方,瞳孔微缩。 “别人是不是真爱,管你什么事?你狠在意?” 他发誓,若她点头说在意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将她赶下马背。 她能在意的人跟事,只能是他。 若是去在意别的男人,无论她在意的是什么事,他都会忍不住暴躁。 令他失望的是,夏简昭还真的点了点头到:“恩,在意。” 话落,少年的眸子里就泛起了寒芒。 俊美无措的脸上乌云密布,仿佛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第四百二十八章 只能想想而已 就在他差点就要发作之际,夏简昭继续说着。 “他们是你的侍卫,两个人是断袖的话传出去有损你的名声,若他们才出现这种苗头,那就要将这苗头掐死在摇篮之中。” 听着这话,他脸上的颜色才稍稍好看了一些。 她原来是因为在意他的名声...... 说到底,她还是只在意他。 薄唇轻轻扬起,勾起一抹浅笑安然的弧度。 “棒打鸳鸯,是要遭天谴的,这话你没听过?” 夏简昭惊诧的回眸望他一眼。 她还真没听过。 “殿下是支持他们的么?原来你这么开放的,以前我怎么就没看出来,是我眼拙了。” 南勋听着这句算不上是夸赞的话,云淡风轻的勾了勾唇:“都是年轻人,谁还没个冲动的时候。” “他们的事,你别管。” 听到他的话,夏简昭咽了一口口水,然后抿着唇不再说话。 南勋都不让管了,多说无益。 况且,人家若是真爱,她也确实不能那么缺德棒打鸳鸯。 再说,打了也不一定能打散....... 南勋将速度放得很慢,因为怕她受颠簸。 两个人如同漫步在暖阳之下,悠闲而又惬意。 一路走走歇歇,回程的路似乎比去的时候远上了许多。 越接近京都,夏简昭的心就越绷得紧。 南勋此次中毒,幕后黑手若不查出来,那永远都是一个隐患。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坏人做坏事,永远不会停下脚步,不达目的不罢休。 要说是谁有动机去害他们,她还真不好下定论。 这些年,不善待南勋的人,比比皆是,任何人,都有动机。 以前他只是被人嘲讽轻蔑,现在却是被人嫉妒仇恨。 只要有利益冲突,只要觉得他与她是个威胁,危险一定接踵而至。 她知道,这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但只要查出凶手,解决一个就少一个。 在夏简昭的思绪飘起时,南勋也同样在思索着这件事。 这次的此刻,明显是冲着她而来,若他没有截住那把沾毒的匕首,这次倒在床榻上生死不明的,就是她。 况且,他根本无从知道那毒的来历,更谈不上有法子救她。 还好,他护住了她...... 也还好,他与她,现在还能这样拥在一起.... 他那一双清冷得美艳的眸子直视前方,目光似乎没有焦距的盯着那条正行走着的弯弯曲曲的小路。 小路两旁的粗壮大树枝繁叶茂,张牙舞爪的枝干交织缠绕在一起,遮挡住了头上的一片蓝天。 暖阳只能从缝隙中渗进来一点,零零落落的洒落在地上。 少年的身上透着几缕阳光,柔和的光线令他周身的清冷淡下去许多。 他看着这条看不见尽头的路,就如同自己从呱呱坠地与帝王之家之后,就看不见的未来。 如若可以,他真想与怀中的人归隐。 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男耕女织,生儿育女。 他不是一个热爱沉浮在喧嚣尘世间的人。 只是,有多少的身不由己令他无法那样洒脱的放手。 宫里那些人,不会乐意让他那么逍遥的活着。 只要他活着,对于某些人就永远是威胁。 谁都不愿意在心里扎着一根拔不掉的刺...... 所以,神仙眷侣的生活,他只能想想而已。 第四百二十九章 从长计议 他身上流淌着皇家的血液,无论身处何处,他都与这万丈红尘断不开关系.... 他不犯人,人必犯他...... 以后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才能将护好她与孩子。 ...... 京都的清风里,背街的一间雅间里面,南宇跟南冶相对而坐。 两个人各自拿起面前的茶杯有一口无一口的抿着,神色都异常的凝重。 良久,南宇朝南冶状似无意的扫过一眼,开了口。 “我就想不明白了,他的命怎么就这么大!明明死到临头,偏偏就凭最后一口气又活过来了!” 一句话说得十分的愤然与无奈。 南冶一听,隐在茶杯之后的嘴抽了抽,茶杯也明显的一抖。 眉毛皱得很紧,他捏紧了手中的茶杯,手背因为过度用力,青筋很明显的凸起。 那一条条青筋如同弯曲盘错的藤蔓交织在一起,彰显着他无处发泄的怒意。 “母后说过,这种毒药,是没有解药的。” “本宫搞不明白的是,他是如何解了身体里的毒的?” “即便夏简昭医技了得,可最多也只能给他多续几天的命,要制解药,需要时间找药材不说,想来在大成境内,一时也很难以找到能制解药的药材。” 南宇心底的不甘,不亚于南冶分毫。 南冶有多盼望南勋死,他就有多盼望。 他沉沉吐出一口浊气。 “南勋命硬,但终究也不是铁打的身子,太子哥,咱们再从长计议。” 嘴上说着这句并不急躁的话,心里其实恨不能现在就取了南勋的命。 南冶手中的杯盏“啪”的一声碎裂。 他的眼里充斥着全部的恨意。 他与南宇两人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南勋痊愈的消息。 那个幕王府禁卫森严,他们谁都不曾有机会进去探望过情形。 所以南勋是如何解的毒,一概不知。 若不是今日早朝父皇在金銮殿上兴高采烈的告诉大家南勋身子痊愈的消息,他们都还不知道他已经解了身体里的毒,还一心等着他的死讯。 父皇今日还特意追问周政通案件进展如何,看样子,是要抓着这件事深究。 父皇如此重视此事,足见南勋在父皇心中的分量,以成倍的速度增长着。 还有小道消息说,父皇正思索着赐南勋一座新宅子,幕王府那个巴掌大的地方,对南勋多有亏欠之意.... 想到这里,南冶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照这样下去,南勋说不定会突然在某一天,取代了他这太子之位也不一定。 母后身为一国之母,说被废就被废,何况,他还只是一个人人可以代替的太子而已。 父皇膝下不缺有勇有谋的皇子,又特别是南勋的苗头正起时,要让父皇分分钟动摇了心,也并不是不能的事.... 现在在父皇的心里,对于南勋是亏欠与宠爱并存着。 还有父皇对他母妃,婉妃的内疚与自责,也让父皇更偏爱了南勋几分。 他真担心,父皇会毫无节制的偏爱下去。 毕竟,母后被废,多少也波及了他在父皇心中的印象。 父皇现在待自己,并不像以前那样慈爱了... 他的慈爱,都在一点一点转移.... 第四百三十章 最智慧的一次 “现在,也只能从长计议了。” “父皇命周政通查办南徐被刺一事,在事情还没平息之际,很难再对他动手。” “若动手,无疑就暴露了自己,现在,只有按兵不动......” 南宇赞同的点了点头。 抿了一口茶下肚,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南冶。 “父皇给周政通施压让他务必抓到刺客,周政通现在一定火烧眉毛,而周子舒日日面对她父亲焦头烂额之状,你说,她会不会不绷不住,对周政通全盘托出了?” “若全盘托出,事情会不会变得棘手?” 闻言,南冶只是轻轻的勾唇一笑,那笑,带着毫不在意的意味。 南冶说的事,对他来说都不是事。 他看了一眼桌上被他捏碎的那只茶杯碎片,然后重新拿过一只杯子倒了一杯茶。 “周子舒绷不住全盘托出,最多也只能是将太子妃是指使人供出来,本宫在此事上并未出面,与本宫扯不上关系。” “但即便将太子妃供出来,周政通的胆子再大,再想尽快结案然后在父皇面前邀功,量他也不敢动太子妃。” “与太子妃作对,也就如同与本宫作对,他平日子上赶着讨好本宫,怎么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况且,他还想着要将周子舒嫁给本宫,好让周家光宗耀祖。” “再者,事情是太子妃指使,但是是由周子舒去做的,事情一闹开,周家也就玩完。” “周政通会知道怎样权衡利害,他在大理寺并非一日两日,如何处理此事,我想,不需要你我操心。” “本宫现在巴不得周子舒尽早将事情告知周政通,好让此事尽快结案,免得夜长梦多。” 听了南冶的话,南宇赞同的点了点头。 其实,他根本没必要担心什么。 这件事,他是最不会受牵连的人... 他不过是提醒了南冶,皇后手中有蚀骨寒毒的解药而已,之后的任何一个部分,都没有参与其中。 这是他觉得,有生以来最智慧的一次,事情成功,那他也就坐享渔翁之利,事情失败,横竖跟他没什么关系,他还是那个宇宁王南宇。 这一次,显然失败了,有些失望,但对他来说没有太大的影响。 他可以高枕无忧的等着下一次下手的机会。 现在他更南冶已成为盟友,南勋的存在,威胁最大的还是身为太子的南冶,南冶一定会比他还要着急想要除掉南勋。 有南冶冲在前头,他只需要在后面扇扇风点点火,再摇旗助助威,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南宇拿起茶杯放到唇边,眼眸里闪过一抹阴险的冷笑...... ...... 东宫。 坐立在湖心的凉亭,亭尖是火红的朱红色,呈六角形,六个角上是用琉璃瓦左成的朱雀,每一只朱雀都栩栩如生,四周的亭檐用白色的琉璃瓦而制,亭住是深沉的红色彩石柱,衬托得灰白的石桌石椅都带着几分暗红。 亭子旁边绿树相映,湖面碧波粼粼,清风拂过,夹杂阵阵花香,风景美不胜收。 夏清心坐在凉亭里抚琴。 面上带着浅浅微笑。 第四百三十章 很享受 今日的夏清心,着一身翠绿色的薄纱裙,裙角上绣着细碎的淡粉色栀子花,水绿色的丝绸在腰间盈盈一系,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垂一个小小的香袋,脚蹬一双同样绣着栀子花的绣花鞋,身姿如柳。 三千青丝绾成一个利落而简单的碧落髻,斜簪一支碎珠发簪。 今日的粉黛施得薄,褪去平日子的雍容华贵,整个人看着清爽好些。 弯弯的柳眉之下,眼眸水润带着几分冷意,鼻子小巧可人,红唇如血。 白嫩如玉的脸蛋,看上去清丽秀雅。 看得出来,她今日的心情也很不错。 唇角始终勾着,眉眼含笑,笑意逐渐加深。 葱尖般的十指在琴弦上来回拨动,美妙的琴音倾泻而出,婉转飞扬在整座亭子里。 琴音轻声时而悠扬如同高山流水,时而激荡宛若浪花击石,声乐飘荡在四周跌宕起伏,音律动人。 对于琴技,夏清心没有丝毫谦虚的一展无遗。 她比不上夏简昭的美貌,可是论才气,却甩她几条街。 一想到自己的琴技,她就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娘亲。 娘亲抚琴抚得好,也就是凭这一点,才稍稍在爹爹面前有那么一些些的地位。 如若不然,爹爹可能也只会等娘亲将自己生下来之后,便将她赶出相府。 以往,只要爹爹烦闷之时,才会到娘亲的房里去听她抚琴。 如若不然,他是从来不会踏足娘亲的院子的.... 但爹爹烦闷的日子,屈指可数,所以,他去娘亲院子里的次数,也就屈指可数,他几乎一有时间,都是去的杨氏的屋子....... 想到这里,她抚琴的力道加重,琴音也激荡出一种悲愤的情绪。 不远处,站在一颗银杏树下的寒幕挑眼看着亭子这边,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温柔来。 他的目光停留在夏清心的身上,静静的听着夏清心弹奏出来的琴音,脸上带着难得一见的羞涩。 那一夜与她共度春宵的画面就那么浮现出来。 那次之后,他便越来越对她沉迷得不可收拾。 他想着,自己何德何能,能够得到对他来说如璞玉一般珍贵的女子。 只是,他知道若事情暴露之后所带来的后果是什么,所以,他极力克制着心底的眷恋跟贪念,与她保持着主仆该有的距离。 只要每天能看上她一眼,他也就满足了。 不敢多做停留,他转身离开。 寒幕转身离开之后,夏清心抬起目光看向他离去的方向。 她早就知道他来了。 只是装作不知道。 他们的关系,并不能见光。 一见光,就都得死。 既然得不到南冶的宠爱,被寒幕这样的男人默默爱着,她觉得,也是一件极幸福的事。 总归,是有人在乎她的。 况且,寒幕带给她的感觉,远比南冶带给她的感觉好得多。 现在的这种状态,她很享受。 所以今日,兴致也比平时好很多。 她垂下眼眸继续抚琴,琴音变得激荡起来。 寒幕听到背后传来的琴音,他的心一阵一阵的颤抖。 很想再停留下来听她弹完整支曲子,可是,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他加快脚下步伐走出了院门。 第四百三十一章 冷漠对待 寒幕走后不大一会儿,紫竹就神色慌张的来了亭子里。 看到夏清心兴致正高,她咬着唇欲言又止。 几经思索之后,她还是忍不住壮着胆子开了口。 “娘娘,您可听说了......” 紫竹站在夏清心身旁,试探着开口,但话才说到一半,她就被夏清心抬手制止了。 夏清心皱着眉头,面上的神色有晴转阴,明显十分的不悦。 她继续抚琴,指尖没有停顿。 她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正专心致志的做着一件事时,突然被谁扰了她的雅兴。 回想着进东宫的这些日子,这么久了,她还是头一次有这样的兴致坐在这里抚琴。 这一段时间,糟糕的事情一件接一件,令她都没有时间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她的指尖游走在琴弦之上,轻柔无骨一般。 这把琴还是出嫁时娘亲送给她的陪嫁品。 虽然自己是庶出,但到底是爹爹亲生的,可她的陪嫁品,远不及夏简昭的陪嫁品那般珍贵,唯一算得上珍贵的东西,便是这一把价值不菲的古琴。 这还是娘亲拿出她一大半的继续专门为她而制的。 在这世上,最疼爱的她的,可能也只有娘亲了,可是娘亲却.......却被幕王府那两夫妻生生的害死! 想到这里,她的悲愤难以遏制,都流露在激荡的琴音里以发泄。 今日春风和煦,阳光正好。 不好的情绪并没有延续很久。 她很快就调整过来,唇角依然带笑,眼底揽不到任何的阴郁。 她想着,南冶也是因为偶然的一次去相府听到了她的琴音,所以在夏简昭被毁容之后,他才会想着娶自己。 反正,横竖娶到的都是相府的千金,本质上没有太大的区别,只不过,南冶之后才知道,嫡出与庶出,在爹爹的眼里,有多么的天差地别。 以至于爹爹对待南冶漠然的态度,一度令南冶很上火,这火气,自然也就烧到了她身上。 她能做的,只有承受南冶更漠然的冷漠对待...... 以往南冶每一次来她的院子,她都想弹琴给南冶听,可南冶似乎根本提不起兴趣,或者,觉得听她抚琴是一件索然无味的事,所以每一次等她抱着琴走出来,南冶早就扬长而去。 今日,她抚琴是为了给自己听。 紫竹抿紧了唇,不敢再开口,她捏着自己的一角显得很站立难安的样子。 过了许久,琴音终于渐渐飘散。 夏清心这才扭头看向一旁站立了许久的紫竹。 “本宫做事的时候,最恨人打扰,你难道不知道?往后别再犯这样的错误。” 紫竹怯怯福了福身:“奴婢知错,奴婢谨遵娘娘教诲。” 夏清心垂下眼帘伸手理着衣衫。 “你刚刚想说什么?现在说吧。” 紫竹咽了一口口水,声音说得很小。 “听说,幕王痊愈了......” 随着紫竹的这一句话落下来,夏清心的脑袋中突然轰隆一声。 大脑空白,无法思考。 只是表情显得惊愕。 她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她才扭头直勾勾的盯着紫竹。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第四百三十二章 事事都不能如意 似乎是觉得自己听错了一样,她拉高嗓门想要再次确认,情绪微微急躁起来。 紫竹抖了抖肩,然后小心翼翼的也稍稍拉高嗓门。 开口之前将头垂下去,不敢对视夏清心的眼睛。 她能预想到夏清心接下来会有多么的愤怒跟失望。 可是,这事又不得不说,她要是瞒着她,她早晚也有知道的时候,那时候又会怪她后知后觉没有及时带回来消息... 反正横竖都要面对,她便鼓足了勇气开了口。 “奴婢听说,幕王....幕王痊愈了.....” 果然,夏清心的怒火在一瞬间燃烧起来,她的一双眼光射寒星,一掌拍在桌子上,站起身子,咬牙切齿着,整个人变得面目狰狞。 “你这个贱婢!闲得无聊是吗?竟然敢诓骗本宫!” 话落,她扬手朝紫竹的脸上落下响亮的一巴掌。 紫竹整个人都被打得晕头转向,唇角在一刹那间就溢出了鲜血,几道指痕印清晰的印在脸上。 夏清心的力道,可以说是没有一丝留情。 她不余遗力的,将愤怒全部发泄在那一巴掌之上。 紫竹随即匍匐在地上,就连被打痛的脸都不敢去捂,她红着眼眶带着哭腔战战兢兢开口。 “娘娘息怒,就算奴婢有十个胆子,也断然不敢诓骗娘娘,此事,奴婢是听养心殿的小公公说的。” “养心殿的公公谁敢乱说话,消息从养心殿得来,十有八九是真的!” “幕王.....幕王........确实痊愈了.......” 夏清心双手撑在石桌上以支撑自己被气得发抖的身体,她的脸色变得铁青,那颜色已经完全掩盖住她原本的那份清丽。 事情是不是真的,她心里明镜似的。 就算紫竹不说这番话来解释,她也知道,这个自幼就陪着她的陪嫁丫头,断然不敢诓骗她。 她对她的忠心,她也有目共睹。 她刚刚狠狠甩下的一巴掌,不过是自己一时被激发出来的复杂情绪无处发泄,寻找一个发泄的端口而已。 可即使那一巴掌打下去,她不但无法熄灭自己中烧的怒火,火气反而燃烧得越旺盛。 她的大脑里思绪凌乱一片,怎么理都理不清。 她想着,为什么,事事都不能如愿? 为什么,夏简昭无论沦落到哪一种境地,总能轻而易举就翻身扭转自己的局势? 她到底,哪里不如她? 她怎么都没想到,南勋在那样剧烈的剧毒侵袭之下能够痊愈? 皇后不是说,那种毒,只要一沾染上,必死无疑?就连神仙都没有办法的吗? 南勋,是怎么就痊愈了? 怎么就没能静悄悄的死去? 死亡,不应该是他最后的归宿吗? 她还要等着看夏简昭剩下的日子,怎样的孤苦伶仃,怎样的度日如年,怎样的生不如死? 难道,这些都不能实现了? 刚才弹琴的兴致,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她怒目圆瞪,牙齿呀得咯咯作响。 “老天爷为什么对他们那么仁慈?而对我夏清心,残忍到极点!” 她咬着牙齿愤愤的吐出这句话,里面承载这诸多的怨恨与不公。 愤怒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咬着唇的力道加重。 第四百三十三章 等了那么久 红唇被咬破皮,鲜血浸入嘴里,她尝到了那股血腥的甘甜,也感受到了自己的指尖陷阱肉里时的疼痛。 “本宫等这一天,等了那么久。” “老天爷,是真的不公平.......” “为什么!为什么!” 她愤愤的吐出这番话,然后将桌上的古琴扫落在地上。 那把琴重重落地,无节奏的旋律一阵跳跃之后就熄灭了下去。 四周寂静得没有任何声音。 紫竹看着地上那把摔落的琴,她抽搐着嘴唇道。 “娘娘息怒,这琴是夫人给娘娘的陪嫁品,娘娘损坏不得的.......” 虽然知道自己这样说会激怒夏清心,但紫竹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她最清楚夏清心的性子,她在愤怒的时候,会控制不住的损坏自己身边能损坏的一切东西,但若气消了,又会追悔莫及。 她要是不拦着她而让这把古琴被损坏了,待她气消之后,见琴被损坏,被数落与责罚的只会是自己。 夏清心扭头,一双夹杂着怨气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匍匐在地上的紫竹。 她磨着后槽牙走过去,一把揪住紫竹的头发拉扯着。 “本宫怎么做,还需要你这个贱婢来教?” “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本宫?你一定在笑本宫,筹谋这么久,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不是斗不过幕王府的人,还不是只能任人踩在脚下看尽别人的风光?” “可你忘记了,你只不过是本宫养的一条狗!” “是狗,就要忠于主人,否则,只有等着被饿死!” “你的主人不好过,你觉得,你又会好过?” 一腔怒火,她全部都发泄到了紫竹身上。 面目狰狞的样子,大有要将紫竹生吞活剥的感觉。 她紧紧抓着紫竹的一撮头发拉扯着,没说一句话,就狠狠的拉扯一下。 紫竹疼得龇牙咧嘴,可只有隐忍着眼中的泪水不敢挣扎。 她感觉她的头发几乎要脱离头皮的感觉。 她只有一个劲的求饶。 “娘娘恕罪,奴婢只是想提醒一下娘娘而已,奴婢绝对没有冒犯娘娘的意思。” “娘娘说得对,奴婢是娘娘养的一条狗,娘娘养了奴婢这么多年,奴婢对娘娘的忠心日月可鉴!” “奴婢绝对绝对,不敢讥笑娘娘,也绝对不会讥笑娘娘,娘娘心里不舒坦,奴婢又何尝不是?” “看着娘娘日不能食夜不能寐,奴婢打心眼里着急,可奴婢除了给娘娘传递消息,什么忙都帮不上,奴婢有时候觉得,自己好没用.......” 说出这番话,紫竹的眼泪就顺着眼眶流出来了。 她抬起眼眸望着面目狰狞的夏清心,眼里是真诚跟委屈并存。 她说的这番话,都是自己的肺腑之言。 从夏清心还在相府时,她就陪伴她左右,一直到东宫,她都是夏清心最信任的婢女。 她们俩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夏清心是怎样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她也是最清楚不过。 所以即便夏清心现在对她显得粗暴无情,可她还是一点都不怨恨她。 她觉得,太子妃若不是受了这莫大的打击,她也不会情绪失控。 她现在这样待自己,只不过是被气昏了头无处发泄而已。 第四百三十四章 借酒浇愁 夏清心看见紫竹求饶的模样,她终于被唤起了一丝理智。 她渐渐松开揪着紫竹头发的手。 那一撮头发之中的一小撮,就那么随着她松开的手一起垂落到了地上。 冷漠的看了一眼地上掉落的发丝,又冷漠的看了一眼紫竹头上渗出鲜血的地方略略光秃,她没有一点歉意的挺了挺胸膛。 “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好。” “把这里收拾一下,本宫乏了......” 说完,她转身踉跄着脚步离开。 紫竹匍匐在原地,直到夏清心完全走远以后才怯怯的起身。 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她看着地上掉落的那一撮发丝,刚擦干的泪水又如泉涌。 以往太子妃发怒时,只是会厉声责骂,可动手的事,是绝对没有的。 今日,太子妃将所有怒气都撒在自己身上...... 她这是替幕王府里的那两人受的过。 那两个人,是真的该死! 要是没有他们,娘娘就会高枕无忧的做她的太子妃,然后再到当上大成的皇后.... 二夫人也不会死.... 都是他们,让所有人都不安生! 如此想着,紫竹的心里腾升起一股怨怒。 她觉得,此时自己身上所有的疼痛,都是拜夏简昭与南勋所赐...... 她弯下腰捡起自己被扯掉的那一撮发丝揉成团,然后取下腰间的小香袋小心翼翼的装在里面...... 夏清心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寝殿歇息,而是径直去了后院的一间房间。 她推开一间房的房门走了进去,然后将房门紧紧闭合上。 正在房里喝闷酒的寒幕见到夏清心的一刹那,瞬间顿住了酒杯,惊愕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等他反应过来时,夏清心已经坐到了他的旁边。 他随即起身朝她拱手一礼。 “太子妃..........您......” “坐下,你与我,不该这么生分。” 寒幕的话还没说完,夏清心就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在自己身旁坐下来。 当寒幕听到那一句“不该这么生分,”整个人都一颤。 有了肌肤之亲之后,好像关系就变了.... 他以为,她是最贵的太子妃,自己不过是她难过时才会想起的来的一个解闷的人...... 她的这句话,包含了许多,他值得去猜测的意思.... 他木讷的坐回凳子上,目光不曾从夏清心的身上移开。 他能看出来,她心情很糟糕。 可刚才她坐在凉亭里抚琴的时候,明明都还好好的。 她的笑,明媚得如阳光。 他不过刚刚离开片刻,这片刻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还不等他先开口问点什么,夏清心的声音就先响起。 “你怎么独自喝起了闷酒?” 夏清心闻着屋子里浓郁的酒香,看着桌上的酒,原本皱起的眉头皱得更深。 寒幕低声道:“这几日太子殿下放了属下的假,属下闲来无事,喝点小酒打发打发时日。” 他不敢告诉她,是因为在清醒时会控制不住自己对她越发浓郁的痴念而借酒浇愁。 他觉得用酒精麻痹自己,是最好的控制自己蔓延情绪的方式。 喝醉了就会睡过去,睡着了就什么都不会想,兴许时间一长,他就能将对她的这份倾慕慢慢淡去,直至完全消失。 第四百三十五章 灭族之罪 夏清心从托盘里很自然的拿了一只酒杯放到跟前,然后朝杯子里倒了满满的一杯酒。 她扭头盯着寒幕,那双眼里,幽怨无比。 她说:“喝酒怎么能不叫我?一个人喝多没劲。” 寒幕眉头轻皱。 她在他面前的自称,已经由“本宫”变成了“我”... 自己心底对她无法抑制的爱慕,越发的不受控制。 即使自己一再逃避,但夏清心却一再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比起她的坦荡,他忽然觉得自己太不男人一样。 他注视着她面前那杯酒,错开夏清心的目光。 “喝酒伤身,娘娘应当注意身子,这种东西,能不碰便不要碰。” 闻言,夏清心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就算没有酒水,她整个人自灵魂深处已经遍体鳞伤。 “伤身总比伤心要强得多。” 一句话她轻飘飘的落下,很无所谓的感觉。 这话里,充斥着明显的自暴自弃。 寒幕的心里也跟着很不好受。 自从她走进自己的眼里,再到心里,他就会不由自主的跟着她的情绪而变化自己的情绪。 夏清心顿了顿,又道:“以后私底下,只有我俩的时候,不要叫我娘娘,叫我心儿......” 寒幕的心里咯噔一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的一击。 心儿...... 他只敢在心里叫的名字,怎么敢叫出口? 身份有别,这是他们之间最无法逾越的东西。 他一直在提醒自己。 与她那夜之后,他既觉得高兴,又无限的后悔。 他觉得是他自己太过于冲动,明明可以将对她的喜欢烂在心中让她都不能察觉,可自己就是没忍住...... 那夜,他没有了理智。 事情过后,他一度担心往后会纸包不住火... 他不怕自己承担什么样的后果,但是怕她也跟着承担不好的后果。 毕竟,要是没有他,她应该也不会背叛太子...... 他垂下眼眸去盯着自己的膝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因为紧张而握得十分的紧。 夏清心见他紧张的样子,扯了扯他的衣袖。 “你害羞了?” “叫一声心儿我听听......” 寒幕只觉得脸颊滚烫着。 他咬着唇,试了又试,就是不敢叫出口。 抬头,他拿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娘娘,属下还有差事,需要出去一趟......” 他生怕自己再这样下去,会迷失了方向。 那样的话,不仅会害了她,还会害了自己的家人..... 与太子妃有私情,他这犯下的是灭族之罪。 夏清心的脸色沉了下去。 “你觉得我烦是不是?想逃避我吧?” “刚才你还说太子放了你几天假你闲来无事,我一来,你就借口有差事要离开...” “呵......我知道我很不招人喜欢,但我不知道,你也不喜欢我......” 说到这里,她拿起自己面前那满满的一杯酒送到唇边,仰头一饮而尽。 烈酒辣得她一阵急促的咳嗽。 见状,寒幕瞬间就着急起来。 他急切的说:“你误会了!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我很喜欢你,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你负不起责是不是?” 寒幕的话没说完,夏清心就打断了他。 她的语气落得很重,夹杂着浓郁的失望在其中。 第四百三十六章 一生一世 “你要了我的身子,我不会以此就对你纠缠不休,你不必有什么担忧。” “若你觉得不想再见到我,我会从此就远离你,不再踏进你这房里半步。” 说完,夏清心起身就要走。 寒幕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将她拽进怀里。 “我这么会不想再见到你,我恨不能时时刻刻与你守在一起。” “可是....你是太子殿下的太子妃,若我们的事情败露,太子一定不会放过我们。” “你未来还要做大成的皇后,我怕我的存在,会阻碍你的前程.......甚至....会让你因此丧命。” “我死不足惜,但是我,不忍让你的命运如此......” 将夏清心紧紧拥在怀里,寒幕一口气说出了这些肺腑之言。 每一句每一字,他都落得掷地有声,无比诚恳。 紧紧贴贴在他胸前的夏清心,勾着嫣红的唇满意的笑了笑。 这个男人,看来已经爱她入骨...... 她很贪念现在的这种感觉。 这一辈子她以为不会遇到像寒幕这样愿意为她而不顾一切的人。 可她终究还是遇到了...... 她安静的靠在寒幕怀里,如同一只温顺的羊羔。 声音软糯又惹人心疼。 “寒幕,你知道吗?你的出现让我觉得很温暖。” “曾经我觉得这个东宫,就如同是我的冷宫。” “太子高兴的时候,会去我的殿里,不高兴的时候,只要一看见我,就像看见了苍蝇一般让他觉得恶心。” “我来东宫这么久,太子去我殿里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便他每一次去了,可也是匆匆的又走了,而且不会心平气和的与我说上两句话。” “我以为我这一辈子就要这么冷清孤独的过着,但直到遇到了你,我死去的心终于又跳动了....” 说到这里,她伸手环住了寒幕的脖子。 闻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还有房里烈酒清香的刺激,寒幕暗藏在心底的情愫此时沸腾着。 他将她拥得更紧,就像是在极力保护与爱惜的某一件珍贵的物品。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只是一个侍卫,你那么高贵,那么美丽,我怎么也想不到会与你有了交集。” “除了感谢上苍对我寒幕的眷顾,也希望上苍能与我共同庇护你的周全。” “以前我觉得,我的命就是太子殿下的,但现在我终于知道,我的命,是你的,命中遇到你,就会一直守护你。” “我发誓,我会豁出命去保护你,保护你一生一世......” 夏清心长长舒出一口气。 寒幕说了这么多,其实她就只觉得最后一句中听。 他说他会豁出命去保护她。 有这一句,就够了...... 在寒幕的怀里停留了一会儿,夏清心推开了他,然后双眸楚楚可怜的盯着他的眼睛。 “我也很想就与你这样一生一世。” “可是......我不知道我能安稳的活到哪一天。” 说出这句话后,她伤心的一低头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寒幕见不得夏清心伤心的样子,于是焦急的抚住她的双肩将她面相自己。 “你放心,我们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只要我们处处小心谨慎,不会有人知道的。” 夏清心看着他,黯然伤神的摇了摇头。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寒幕的目光一凝。 “那你说的,是何事?” 第四百三十七章 不可触及的黄线 夏清心咬了咬唇,状似思索,在寒幕铮铮的目光之下她淡淡启唇。 “南勋痊愈了,这事你知道吗?” 寒幕迟疑了一下,然后微微点头。 幕王痊愈这消息,自早朝散后已经传遍了各宫个府,他身为太子的贴身侍卫,自然也是很早就知道了。 他知道这事要是夏清心知道以后,一定会备受打击,所以没有告诉她。 但她的消息,还是一点也不落后。 “南勋没死,父皇又命周政通追查刺客。” “原本只要他死了,便可以将这件事轻而易举的盖过去。” “但现在恐怕不能了,南勋不会就此罢手,父皇又明显的对他与夏简昭很偏爱,若此事真的深究下去,也许会将我牵涉其中......” “我不怕死,但我怕,还未替娘亲报仇,我就死了,如果那样的话,九泉之下也无颜见娘亲。” “娘亲生前没有享过我的福.......眼看着我们娘俩的日子在逐渐变好,可她却被南勋与夏简昭害死!”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我就算死,也要看到仇人先死才能瞑目!娘亲也才能安息!” 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席话,她拿过酒壶又朝杯子里倒酒。 寒幕伸手截住她欲递到唇边的酒杯。看着她悲凉的样子,寒幕的心里又生出好几分的怜惜。 似乎感同身受一般,也突然憎恶起了她所憎恶的人来。 “我说过,我会豁出命去保护你,若谁跟你过不去威胁到你,我也会跟那些人过不去......” 一句话,寒幕说得斩钉截铁。 夏清心看着他,眼神越发的温柔跟感动。 她一头扑进寒幕的怀里梨花带雨。 “这辈子,只有娘亲与你,待我最好,是我这辈子最亲最亲的人。” “娘亲已经被人害死,我不想你为了我付出太多,只要你安好,能在我难过孤独的时候陪陪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并不怕死,我的事情,我会自己看着办的,你千万不要为了我而出头知道吗,要是你出什么事,比我自己出事要糟心得多......” 听着夏清心的话,寒幕就像尝到了幸福的滋味一般,整个人都甜蜜到不行。 他轻拍她的后背,然后将他截过来的那杯酒喝下去。 “放心,我不会有事,说过会保护你一生一世,怎么可能会不守承诺?” 夏清心仰面望着他,撒娇的冲他一笑。 寒幕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烈酒迷醉了他身体内的每一根神经。 他已经完全摒弃了自己先前一再告诫自己的东西,再一次失去了不可控的理智。 那一条不可触及的黄线,他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去触及,并且再次越了线。 此刻,他忘记了她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忘记了她是太子南冶的女人,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是南冶的贴身侍卫。 他只觉得她是他需要保护的一个弱女子,楚楚可怜,娇弱无依,而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他不能放任她不管,也做不到无视她。 嘴里终于呢喃出自己不敢叫出口的名字:心儿。 一边又一遍,语调有轻极重.... 暧昧随着飘荡在房间里的酒香味升温...... 第四百三十八章 醉生梦死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灰色的巨大幕帐又罩住了大地。 此时的南冶踏着暮色回到东宫。 一回去,他便去了新宠玉玲珑的院子。 自从那夜夏清心打了玉玲珑之后,玉玲珑就无端端的成为了南冶的新宠。 原本不愿碰那几个摆设一样的侧妃的南冶,在玉玲珑带给他不一样的感觉之后,他便夜夜流连在竹楼阁。 仿佛只有那里,才可以让他忘却一切烦忧。 对他来说,夏清心像是长了一双利爪的猫,会挠人。 而竹楼阁的几个侧妃,却是个个温顺又温柔。 想比夏清心,他更喜欢没有菱角的女子,那样让他觉得心安。 此时玉玲珑软若无骨的躺在南冶的怀里朝他嘴里喂水果,她身上那件红肚兜颜色艳丽又惹火。 今日心情糟糕到极点的南冶,仿佛正需要这样的方式排泄自己的怒火。 他自然的张嘴吃下玉玲珑递到嘴里的葡萄,然后挑起她的下巴用指腹用力一压。 “本宫很喜欢你。” 玉玲珑听到这几个字,娇羞一笑。 “太子殿下喜欢就好,臣妾好不容易才等到殿下的喜欢,臣妾的心高兴得都要跳出来了。” 这句话刚落下来还不等南冶的回应,门外就又走进来两个娇滴滴的女子。 玉玲珑看到那两个人的瞬间眼眸一沉,但还未掀起任何波澜之际,她就又恢复了如常的神色。 那两个女子是另外的两位侧妃,这些日子都被南冶传来玉玲珑的屋里,几人日日相伴他在这里醉生梦死。 “臣妾给太子殿下请安。” 两个女子走到跟前福了福身。 南冶继续吃着玉玲珑递到嘴边的水果,摆了摆手。 “以后这些繁文缛节都免了,将本宫伺候得高兴了,本宫都有赏。” 南冶话音一落,那两女子就走过来替他垂肩揉腿,十分的讨好。 玉玲珑则占据着南冶的胸膛,眼尾上挑,用眼神彰显着自己的地位。 虽然都是侧妃,可在其他两个人面前,玉玲珑还是略微得宠一些。 以前平起平坐的三人,她的地位一跃便在其他两人之上,其余二人心中酸楚,但终究不敢表露。 有南冶的恩宠在,谁都不敢滋生事端。 三个人表面一团和气的伺候着南冶...... 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夏清心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紫竹挑灯守夜,站在门口看着夏清心从院子外面走进来,她想问一问她的去向,开口之际,她最终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她将头垂下去,双手握着灯杆,朝夏清心福身一礼。 “娘娘,夜里天亮,奴婢伺候您歇息......” 她走上前去准备伸手搀扶夏清心,夏清心却抬了抬手。 “你退下吧,本宫自己可以。” 紫竹收回伸出去的手。 “奴婢尊命......” 迈开一步腿准备离开之际,夏清心又叫住了她。 “太子殿下可有回来了?” 紫竹握着灯杆的手紧了紧。 “回......回来了......天儿擦黑的时候便回来了。” 见她说话结巴,夏清心不悦的皱了皱眉。 “本宫会吃了你吗?你见到本宫怎么就像一只病猫一样?” 闻言,紫竹深深低下头去,不再开口,生怕一开口又说错什么话。 第四百三十九章 人间炼狱 头上被扯落头发的那个地方还在疼着,她都不好意思在东宫里肆意走动,以防被别的下人看了去。 对于她来说,被别人看到之后,她的脸面也就丢光了。 毕竟她是太子妃身边的贴身婢女,身份比一般的丫头都要尊贵许多,若被人看见她头上的伤,也只会在背后对她取笑跟嘲讽。 自古以来,女子以夫君为尊,下人以主子为尊。 主子不待见自己,即便身份高贵一些,可实际上都会不被重视,反而会被唾弃。 所以,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太子妃对自己的爆举...... 缺少发丝的那一块头皮之处,她用粉黛遮盖住了,若不仔细看,还是看不出来的。 夏清心本来还不错的心情,在看到紫竹蹑手蹑脚的样子时就被扫了兴。 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想着南冶已经回到东宫,她不便在这个时候发泄自己的怒气。 于是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再缓缓吐出来,尽力平息了自己的怒气,让说话的语气显得平和。 “太子现在在哪里?可有来过本宫的院子?” 最后这一句虽然她知道就算不问也是一样的答案,那就是没来过,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问。 紫竹抿了抿唇,始终不敢抬起头来,她如实作答,声音显得胆怯。 “太子在竹楼阁那边,未曾来过娘娘的院子......” 随着紫竹的这句话落下。 后半句对夏清心没什么影响,因为是预料到的结果。 前半句虽然也快习以为常,但还是被什么扎了心一般,心被刺痛。 她才是正妃,那几个不过是侧妃。 太子日日流连竹楼阁与那几个贱货厮混在一起却将她这个太子妃冷落得让这个院子变成人间炼狱? 估计,现在整个东宫的人,都在背后看她的笑话。 她空有太子妃这个名而已...... 夏清心的一双眼因为愤怒而光射寒星,紫竹怯生生的挑着灯站在那里,就连大气都不敢出。 夏清心苦涩的一笑,她摇了摇头。 “罢了,他冷落我又不止这一次......” 看了看紫竹,灯光之下,她红肿的侧脸很让人触目惊心。 夏清心的语气柔和了许多。 “你下去休息吧,本宫想一个人待着。” 话落,她迈腿进了寝殿之中。 紫竹在门口站立了一会儿,确认殿里没有任何动静之后挑灯离开。 夏清心没有上床,而是径直走到妆台边坐下来。 她将衣领拉下来许多,透过镜子,她看到自己那白皙的脖颈处深紫色的印记。 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 周府。 周子舒刚刚躺下去,又辗转反侧的爬了起来。 她方才回房间时遇到周政通,见他面色灰暗,唉声叹气很伤神的样子。 心里寻思着爹爹这几日为了捉拿刺客的事情劳心不已。 见到爹爹如此,她怎么能安心入眠? 再加之今日听说南勋痊愈了,她总算可以放下自己搁置在心中好些日子的负罪感。 但神经绷紧了突然松懈下来,她的心并不能平静。 她起身披了一件外披然后走出门去。 来到周政通的书房门前,见到房里的灯还亮着。 她推门进去。 第四百四十章 官职来之不易 “爹爹怎么还没歇下?” 周子舒走进去,看到正在揉眉头的周政通,她轻声的说。 正坐在案台后的周政通见周子舒进来,面色微愣,他一边继续揉着眉头,一边开了口。 “爹爹还在想事情,你不歇息来这里做什么?有事?” 周子舒摇了摇头。 “没事,只是子舒刚才见爹爹愁眉不展,也有些睡不着,看着爹爹书房的灯还亮着,便进来了。” 闻言,周政通低头一声沉沉的叹息。 “刺客一天不抓到,皇上一天就不给我好脸色,朝中大臣也个个等着看我的笑话...” “爹爹的官职得来不易,周家全靠爹爹这一个官职混着脸面.......” “若是一直抓不到刺客,爹爹这官职,恐怕也是保不住了......” 一边说着,周政通的脸色一边就变得焦虑起来。 他的食指与拇指互相摩挲着,显得坐立难安,一个劲的摇头叹气着。 周子舒听到他的话后,整个人都僵硬了。 她的心里何尝不急.... 爹爹的官职如同他的命一样重要,没了官职,就相当于要了他的命..... 她紧紧捏着手中帕子,咬着唇试探开口。 “爹爹,要是抓到刺客,您觉得皇上会如何处置?” 周政通停下揉眉心的动作,毫不犹豫的开口。 “还能如何处置?刺杀亲王是诛九族的大罪,自然是会被诛九族!刺客一抓,九尺邢台之上恐怕又是血流成河...” 话音一落,周子舒手中的帕子一下子就掉落在地上,神色很是慌张。 看见她这么大的反应,周政通的目光微微一凝。 “子舒,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天不早了,回去歇着去吧。” 话落,他再次沉沉的从鼻翼里叹出一口气。 周子舒捡起地上的帕子,双肩止不住的颤抖。 她怯怯的看着焦头烂额的周政通,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抓不到刺客,爹爹会丢官,爹爹的官职怎么来的,她历历在目,他付出了全部的心血才换来大理寺卿这个职位...... 要是抓到刺客,她就会被暴露出来从而连累整个周家。 周家全族统共三百八十六口人。 这三百八十六条人命,她背不起...... 想到这里,她的双腿突然一软,然后跪在周政通的面前。 “爹爹......” 周政通被周子舒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 他惊愕的张了张唇。 “你这是做什么?” 周子舒一双泪眼朦胧。 “爹爹,子舒不孝.......您那么疼爱子舒,可子舒除了给您添堵,什么也不能为您做....子舒........” 周子舒的话还没收完,周政通就从案台后面走出来伸手去搀扶她。 “爹爹知道,你是因为没有如愿嫁给太子而心里内疚,可这事,不是你能决定的。” “况且,你与太子的婚事只是暂且搁置,又不是取消,只不过是多等待些日子而已。” “眼下幕王痊愈,皇上今日在金銮殿在高兴之余还提及你与太子的婚事,说择个良辰吉日让你们完婚。” “只要你安安心心嫁给太子当上他的侧妃,爹爹便会想方设法帮你坐上正妃的位置.....那样的话,咱们周家,就真的光宗耀祖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 暴露之后的后果 周子舒听到这里,泪如雨下,抽得更伤心了。 她想说的,不是这件事。 看到自己的爹爹一脸慈爱的样子,她的心虚就让她猝不及防的崩溃了。 “爹爹,子舒闯祸了......” “想来,进东宫做太子的侧妃也已无望.....可是子舒....子舒真的不想连累周家......子舒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周政通皱着眉,听得很茫然。 他盯着周子舒哭得红肿的眼,皱眉道:“你在说什么胡话?什么成不了太子的侧妃?又是什么连不连累周家的,你好好的说,说清楚。” 周政通面色凝重起来。 周子舒眉目紧锁,她咬着唇几度欲言又止。 唇瓣抖得厉害,最后整个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 她不知道要怎么坦白,或者说,不知道坦白之后后果会如何? 在周政通一再逼问之下,她终于开口。 “幕王此次被刺,是子舒教唆人做的......” 一句话落下来,周政通的脸色就变得一片铁青。 他抽搐着嘴角,怒火一下子就燃烧了起来。 眼神凛冽的看向周子舒。 “你......你擅自行动,就没想过事情暴露之后的后果?!” 周政通被气得不行。 虽然他也倒戈南冶从而针对南勋,可他事事都小心谨慎,只是出谋划策,从不亲自沾染上鲜血。 他懂得如何明哲保身。 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英明一世,偏偏就被周子舒捅了一个大篓子。 周子舒跪在那里低下头去抽泣着。 周政通扶着额头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你不是一心爱慕南勋,还为了他不辞辛劳远去北凛,你为什么会去刺杀他?!” 周子舒抹了一把泪水道:“子舒原本想杀的,是夏简昭........幕王是为了护她而被误伤......” 一句话说出口,她的抽泣声变小了一些。 压在心底好些天的这个秘密折磨得她吃不下睡不着,日日被梦魇缠身。 不过几日时间,她就消瘦得不成样子。 府里的人都在议论是因为被搁置了与太子的婚事而让她愁思不解。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沾染上别人的鲜血之后那种恐惧感有多么的折磨人。 现在说出来,她的心里虽然也害怕,但却轻松了许多。 然而,周政通却是被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他踉跄着几步退到身后的座椅里重重坐下去。 原本他以为周子舒变得乖巧了,她愿意嫁给太子,而且还央求他请皇上下旨如期举行婚事。 他一度觉得欣慰不已,她终于有了看人的眼光。 让他没想到的是,她其实一直对南勋都没死心..... 她说她要刺杀的是夏简昭? 足以说明,她是因为嫉妒而生的杀意。 无论夏简昭是否被她成功杀死,他周政通发誓,绝对不会让她委身幕王府做南勋的王妃! 周子舒见周政通被气得面红耳赤,她连忙起身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爹爹,子舒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子舒以为....以为夏简昭必死无疑......她确实也该死!” “上一次去北凛,她用了泻药差点害死子舒。” “子舒只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只是....刺杀失败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 被点醒一般 周政通睁着一双满带怒火的眼睛盯着周子舒,一掌将她递过来的茶杯掀得老远。 “为父给你说过多少次,一切听为父的安排!” “无论你的终身大事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事情,你必须遵从父命行事,这世上,没有人能比爹爹还疼你,爹爹替你做的所有打算,都是为你好。” “你偏偏就被南勋迷了心窍!南勋有什么好?他以前不过是一个残废王爷,不过是一个就连皇上都摒弃的皇子!” “即便现在的处境稍微比以前好上一些,可是,他的地位,远远不及太子,太子才是大成未来的储君,是我们周家应该要扶持跟倚靠的人!” “爹爹膝下无子,就你一个独女,爹爹寄所有希望在你身上,你不能只顾儿女情长就不顾周家尚未稳固的家业!” 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周政通直喘粗气。 周子舒一边替他顺着胸口,一边连连点头认错。 “爹爹,子舒知道错,子舒往后再也不会这样糊涂了,以后,什么都听爹爹的。” 周政通摇了摇头,满腔的怒火与失望没处发泄。 “以后?若是事情败露了,你觉得你还有以后吗?咱们周家,还有以后吗?!” 厉声厉气的说出这句话,周政通猛的一阵咳嗽。 周子舒脱口而出:“皇上不是命爹爹搜查刺客吗?这事,又怎么会暴露出来?” 闻言,周政通瞬间止住了咳嗽。 他的眉心一抖,似乎是被点醒一般。 这事由他掌管,他说谁是刺客,那谁便是刺客...... 大理寺里那么多死囚犯,皇上一个都没见过。 随便找一个出来背锅,此案就算结了。 他猛的一拍自己的脑袋,咧嘴笑了。 “我真的是老糊涂了!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 见周政通的情绪在瞬间转晴,周子舒一脸的茫然。 “爹爹,您想到什么了?” 周政通眯着眼站起身,不紧不慢的走到桌边重新倒了一杯水喝下肚。 他没有直接回到周子舒的话,而是转了话题。 “你这一次,差点害了周家全族!” “爹爹不忍心怪你,你年纪小,未经世事.....” “有这一次教训,往后就别再如此大意,你眼下只有嫁给太子,才能保我们整个周家。” “所以,以后不要出现在幕王府,更不要再出现在幕王面前......” 周子舒这次被吓得不轻,她怎么还敢出现在南勋面前。 听了周政通的话,她一个劲的点头。 “子舒谨记爹爹的话,再也不会任性胡闹了。” 听到周子舒这样的回答,周政通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次,虽然她是捅了一个大篓子,但幸好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 想必经历这一次,她以后就会真的变乖巧,不会再去惦记南勋了吧? 片刻之后,周子舒离开了书房。 走出门外,她长长舒了一口气,瞬间觉得心里轻松了。 自始至终她都没将夏清心抖出来,是怕往后在东宫相见,会多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她要是进了东宫成为南冶的侧妃,自然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周子舒走后,周政通一个人在灯下坐了许久。 他仔仔细细想了一遍自己的计划之后,才连夜离开周府,去到了大理寺...... 第四百四十三章 功不可没。 夜来香从高高的墙上探出头,向四周弥漫着诱人的清香。 幽兰别院还有许多不知名的花草芳香四溢,院子里的烛光,就像一条金色的腰带向那条青石板路蔓延下去,朦胧的烛火遮住了月光的柔美。 自从明妃重新拾整心情以全新的面貌重新得到皇上的恩宠之后,悠兰别苑再也不是形同冷宫一般的存在了。 明妃着一身绯色轻薄纱裙从房里出来,她站在门口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结果婢女手中的灯笼迈开盈盈步入朝养心殿而去。 算起来,皇上有几日没来悠兰别苑了,后宫中的嫔妃在背后说三道四的不在少数。 大多议论的都是她失宠了。 虽然时隔多年,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明妃,得不得宠对于她来说已经不重要。 但是身处深宫后院之中,她再也不想步十多年前自己的那一场前程,成为别人的鱼肉任人啃噬。 人,总是跌落到看不见希望的深渊之后,才能再次浴火归来...... 养心殿里,南赤城执笔批阅奏折。 好些天心情烦忧的他,终于能静下心来处理政务。 龚九在门外接过嬷嬷送来的一碗羹汤然后浅脚走进殿里,将羹汤轻轻搁置在案台一角。 “皇上,您该歇息了。” “时辰还早,朕再看一会儿。” 南赤城头也没抬。 这时候,明妃进了殿。 龚九见明妃走进殿里,他便识趣的退了出来。 南赤城也顿下手中笔杆起身走下台阶,还不等明妃福身行礼,他便将人扶住。 “爱妃不必多礼了。” 见南赤城眉眼含笑,表情轻松,看得出来他心情很好。 明妃温婉一笑,开门见山。 “臣妾听说幕王痊愈了,特意来恭贺皇上,皇上这些日子没少操心,头发都快熬白了。” 南赤城呵呵一笑,走到一旁的矮几旁坐下,然后示意明妃落座。 “勋儿痊愈,爱妃也很高兴是不是?” 明妃落座,点点头,唇角始终带着明媚舒心的笑容:“臣妾这嘴都快合不拢了,皇上瞧着,臣妾高兴吗?” 南赤城哈哈大笑。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收敛住笑意,若有所思。 “以前,你很不喜欢勋儿......” 明妃一愣。 以前,她对他何尝是不喜欢...... “以前,皇上也很不喜欢勋儿......” 闻言,南赤城的脸上浮起一抹愧疚。 那时候,他很怕南勋就那么突然去了...... 他身为帝王,生死无常之事,见惯了许多。 但独独这一次,他害怕了。 那种就连他自己都震惊的害怕感让他意识到,这个被埋没多年在突然之间锋芒毕露的老六,他最为看重...... 所有皇子之中,只有老六南勋最像他。 无论是长相,还是脾性,都很神似。 想到这里,南赤城捋了捋胡须,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微微眯起。 他看着明妃,道:“老六这么快就复原,老六媳妇功不可没.......” 闻言,明妃赞同的点了点头。 但很快,她又愁思满面的皱起了眉头。 “可是,禁卫军找了那么多天都没有找到慕王妃,臣妾真担心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幕王身体里的毒才刚刚解了,不能再受任何刺激,这对于他的恢复不利。” 第四百四十四章 娶了媳妇忘了爹 对于夏简昭与南勋,明妃原本没有过多的什么感情。 但自从痛失腹中孩子之事的真相被揭开之后,她对于夏简昭就充满了感激,是夏简昭让她解开了搁置在心中多年的死结,也是她替她配制药方,让她重新脱胎换骨再次活跃在这养心殿,再次揽住皇帝的心。 而对于南勋,她有着深深的歉意。 她恨了他母妃十几年,即便婉妃早在那一年便离世,可她依然放不下对她的怨恨,这种怨恨从婉妃死后,她便转嫁到南勋身上,自他六岁开始,她便憎恶他一直到揭开皇后虚伪的面孔之后..... 本来想当面给南勋说一句对不起,但这一句对不起,实在是承载了太多的重量,让她久久都没有鼓足勇气再次踏入幕王府里去面对他。 他怕,他不会原谅。 现在她想明白了,如若不说出心中的歉意,说不准哪天就没有了机会,那样的话,自己一辈子都会活在愧疚之中....... 她垂下眼帘,掩饰住眼里那抹怅然的情绪。 听到明妃的话,南赤城那双炯炯双眸瞬间变得暗淡。 他垂眸凝思起来。 这几日,夏常业日日进出养心殿请旨加派禁卫军去寻找夏简昭的下落。 但是他已经将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就是搜寻不到她的踪迹...... 眼下,刚刚才解了毒的南勋也出去寻她去了,本来他听闻南勋解了身体里的毒之后就火急火燎的去到幕王府想去看看他,哪知他早就在醒来之后出去寻他媳妇去了..... 南赤城颇有种,南勋娶了媳妇就忘了爹的感觉。 “哎......” 他沉沉叹了一口气。 “皇上,天大的好消息!” 在南赤城刚刚叹出一口气时,龚九便踉跄着脚步进了殿里。 他猫着腰一副因为激动而夸张的表情。 南赤城皱眉:“瞧你这出息!什么天大的好消息让你如此乱了阵脚?” 龚九第一次在南赤城面前笑得那么真切。 他那标志性的尖锐嗓音响彻大殿。 “幕王与王妃,回来了!” 随着龚九的一句话落下来,南赤城那张绷着的脸一愣。 明妃也随即起身,眼神直盯着龚九。 “你说的是真的吗?他们夫妻二人当真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龚九狠狠的点了点头,说得斩钉截铁。 “奴才说的,千真万确!” 似乎觉得这句话没有说服力,于是他又补充一句。 “下夜的小太监看到两人正朝宫里来,想来是要来给皇上请安。” “幕王与王妃当真是极孝顺的孩子,知道皇上为他们挂着心,还没回到自个儿的府上就先来了养心殿。” 南赤城已经掩饰不住心里的欣喜,脸上是喜出望外的表情。 龚九的最后一句话,他听起来也是极为中听。 老六与老六媳妇,无疑是所有皇子皇子妃之中最懂事的.... “走,去迎迎。” 南赤城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二人。 令他挂念的,还有未出世的小皇孙。 明妃将他搀扶起来,二人迈着急促的脚步走出养心殿。 刚刚步入养心殿的院子,两抹一高一低的身影便迎面而来。 第四百四十五章 绝对不会姑息 南勋牵着夏简昭,径直走到南赤城与明妃的跟前行了一礼。 “儿臣拜见父皇,拜见明妃娘娘。” “儿臣拜见父皇,拜见明妃娘娘。” 不等二人话音落下,南赤城就摆了摆手:“免礼免礼,让朕好好瞧瞧。” 院子里的灯火琉璃之下,将少年与身旁女子的纤弱与萧条衬托得清晰明朗。 南赤城看到二人这模样,心底一阵心疼。 慈爱的声音沉沉落下。 “回去歇息去吧,父皇已经命周政通查理此案,相信很快,就会给你们一个交代,此事,无论是谁为之,父皇都绝对不会姑息。” 南勋看了看南赤城。 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父皇对于自己的在意跟关切。 记忆中,六岁以后,父皇便从来没有像此时这样维护过自己。 有些事,终究在发生着变化.... 他没有多说什么,行了一礼之后牵着夏简昭离开了养心殿。 一路朝宫门走去,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今夜月明星稀,月光与走廊两旁明亮的灯火交相呼应,将两人的倒影拉得很长。 宫里的等,远比宫外的要多,要明。 即使是安静的夜里,也未褪去白日里的繁花似锦。 走在大理石铺成的宽阔走廊上,心底始终都不平静。 少年目光清冷的注视着前方,眼神空洞得仿佛没有焦距。 他的手掌紧紧握着夏简昭的手,从跃下马背那一刻,他就没有松开过。 夏简昭觉得掌心都在冒汗,她本来想挣脱,但见他沉默不说话,她就秒怂了。 他沉默的时候,情绪飘忽不定,她怕他突然就对她暴走。 又走了一段路,夏简昭抬眸看向南勋。 “殿下,你怎么不说话?” 她的声音轻柔的落下,似有似无很缥缈的感觉。 南勋的脸上依然是一样的表情,没有一丁点的波动。 就在夏简昭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清冷的声音空荡荡的从她头顶落下来。 “爷突然看你不顺眼,不想说话。” 夏简昭被他冷不丁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吓了一跳。 她虎着一张脸将手从他掌心拽出来。 “我又怎么了你了?” 她觉得他原本只是清冷了一点,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但是现在才发现,他是有着双重人格的鬼魅王爷。 热情起来的,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只要靠近他,分分钟就能将人融化。 冷漠起来的时候,又像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光是那股寒气,就能让人被冰封至死。 他的情绪,难以捉摸,也可以说是从来就没有谁能够捉摸透。 她分明就没招惹他好不? 他怎么就突然看她不顺眼了? 小脾气一上来,她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加之又在有身孕这个阶段,她比平时暴躁了许多。 一双清澈的眸子泛着润泽的光芒,她满眼委屈的望着俊美的少年。 “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你就突然看我不顺眼....” “不顺眼也得有缘由的吧?你说说看,我怎么了?” 俯首睨着仰面望向自己,还一脸楚楚可怜的人,南勋的眉心一阵突兀。 她居然说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她的脸呢?在哪里? 第四百四十六章 少了些什么一样 她这么理直气壮的宣泄自己的不满,难道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了? 就在方才还未进宫门的时候,他将她从马背上抱下来,他想去牵她来着,她却闪开了。 还说了一句:“殿下,我自己可以走,还没有要到你搀扶的地步呢,等往后月份大了,你不扶我,我都让你扶着...” 虽然最后他还是霸道的将她的手捏在了自己手中,但被她第一次拒绝的感受,很不好受。 她的话,也让他觉得听着奇怪。 什么叫他不服她她都要让他服? 她实在挑衅他作为一家之主的威严是吗? 她被凌风堂带去北凛住了几日,回来之后好像就变了一样。 以前,她巴不得像一张药膏一样贴在自己身上,还是那种扯都扯不下来的药膏。 现在他主动去牵她,她倒还不让了.... 心中酸涩难受得不行。 她该不会觉得,凌风堂那个人妖比他有魅力吧? 想着以前她一见自己就弯着一双桃花眼秋波泛滥,现在怎么突然没那么黏糊了? 这种转变,让他觉得就像少了些什么一样,非常的不习惯。 一口浊气吐出来,他闭眼酝酿了一下情绪。 他告诉自己,要随和。 他看上去一脸平静,云淡风轻,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不好情绪。 薄唇轻轻开启,他的声音落下。 “说.....”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 南勋才吐出一个字来,夏简昭就打断了他。 娇俏的脸上没有一点点的随和。 从北凛回来,他一直将自己圈在怀里,越圈越紧。 期初,她十分享受。 可路途长了,她就有些难受。 刚才在宫门口从马背上下来,她想着终于可以自由活动活动,却还是被他攥进掌心桎梏住。 这么霸道的他,一丁点也不考虑她腹中还承载着一个重量的感受..... 她转身准备离开。 却在离开之际被一只大手捏住手腕。 少年将她一把拉住,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掰过她的身子让他面对自己。 他微微俯身深深的看着她。 “你知道吗?我醒来没看到你,那感觉......” 说到这里,他抿紧了唇,似乎很难再启齿。 见他那样子,夏简昭的脸刷的红到了耳朵根,她的心跳在此刻突然加快。 她有预感,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应该是极好听的情话。 因为他对她说话的时候,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表情。 他也似乎,没有对她说过什么情意绵绵的肉麻话儿。 这种只有吃了翔才能憋出来的表情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要么就是他真的吃了翔,显然这种可能性是不存在的。 第二,那就是他在酝酿着一种会让自己很不好意思的氛围。 以前都是她厚脸皮的对他说那些不要脸的话,那些话,她是张口就来,说得那个叫自然呐。 但是他不一样,说那样的话,与他高冷的气质实在是不相符。 可是显然,他现在就要说出口了。 兴许是这几日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之后,他不想再矜持下去吧。 毕竟,有些话,不及时说出口,很有可能就会在某一天永远失去说出口的机会。 第四百四十七章 眼里的期待 夏简昭脸上的不好情绪在对视上南勋那双灼灼凤眼之时便烟消云散了。 她期待的看着他。 很迫不及待的想要他立马就开口将未说完的话说完。 但少年,似乎一直在隐忍,迟迟不开口。 夏简昭忍不住催促道:“殿下,那感觉像什么?” “你醒过来的时候一定以为映入眼帘的第一张面孔就是简昭的对不对?” “简昭就知道,你心里很在意.......只是你从来不拿在嘴上说。” “可咱俩都老夫老妻的了,你还这么脸皮薄。” “说吧,现在就咱俩又没外人,你想所啥都可以,简昭洗耳恭听。” 滔滔不绝的说完这席话,夏简昭眼里的期待更浓郁了。 她就那么含情脉脉的望着近在咫尺的完美俊颜,羞涩浮在脸上。 情话纵然还未说出口,她似乎就开始娇羞了。 南勋看着她那样子,高挺鼻梁下的薄唇抽了抽。 “爷想说的是,睁开眼没看见你,那感觉就像自己养了许久的猪突然不见了。” 随着南勋的一句话落下来,夏简昭挂在唇角的笑意就那么荡然无存了。 她睁大双眼怒瞪着他。 “殿下,简昭在你眼里,难道就是一头猪?!” 看着她虎着的一张脸,南勋直起身子微微摇头。 “别那么说,猪会不高兴,没有哪一头猪会像你这样的同类。” 南勋的这句话,深深的刺激到了夏简昭。 她气冲冲的扭头而去,脚步迈得很沉。 南勋看着她愤怒离开的背影,一脸茫然的张了张嘴,想要叫住她,又欲言又止。 他真的不知道哪里惹气了她。 他清晰的记得他从床上醒来没见到他时,心都快跳到嗓子眼,那感觉,他不知道怎么形容。 他觉得以她与猪神似的胃口来比拟一番他没见到她时的那种感受,她应该更能清晰的体会。 谁知她会觉得他认为她就是一头猪。 他怎么可能如此认为她呢? 她美得绝世无双倾国倾城,美得让他的眼里再也看不到别人,猪哪里好意思跟她并类? 南勋叹息一声,他觉得,他可能是不喜欢他夸她吧。 默默跟了上去,他想追上去将她牵住,却在只离她三步之遥时怔住了脚步。 他看到她使出浑身解数爬上了高高的马背,然后双腿一夹马腹绝尘而去... 南勋孤零零的站在原地,被那匹绝尘而去的骏马掀起的那一片沙尘包围。 尘屑在烛火光辉的照射之下轻快的漂浮于空中,他紧皱着眉头。 她骑走了他的马,还故意掀起这一阵尘土..... 呃.... 欠收拾! 他寻思着,她在他的面前,一向是温婉勾人的样子,却不成想,她发起怒来说,像一只露出了尖牙利爪的野猫。 可他并没有因为她的暴躁而有半点不悦,反而让他觉得她更加的耐人寻味。 放眼看了一下四周,此时宫门也上了锁,四周一片寂静。 他后悔没让姚治与青山跟着,要是他俩跟着,他现在不至于落到没有马骑的地步。 看样子,得走回去..... 他无奈的扯着唇笑了笑,然后朝着前方快速走去。 ...... 第四百四十八章 归属感油然而生 夏简昭一进王府的门,就看到雪儿红着眼眶站在那里。 雪儿一见夏简昭,双膝跪下去喜极而泣。 “王妃,你可算回来了,真的是谢天谢地,是老天爷保佑!” 夏简昭看看她,本来还有一肚子的不高兴,她生生的压下去。 “我说过我会平安回来的,我说过的话,哪一次骗过人?以后你只管听我的话就行,别像青山那样,动不动就哭鼻子,没骨气。” 话一落,就瞧见青山就站在雪儿身后不远处。 他似乎在哀怨的看着自己,又似乎没有在看自己。 因为灯光不强烈,夏简昭没有看清他的表情,只是看见他似乎只手捂着脸跑开了。 雪儿站起身来,在朦胧的视线里,她破涕为笑,而后狠狠的点了点头。 “恩!雪儿就知道王妃有护身菩萨加持,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 “雪儿哭鼻子,是因为太高兴了,雪儿才不会像青山那样禁不住事儿。” 顿了顿,雪儿的目光朝夏简昭的腹部一扫,试探问。 “王妃.....孩子没事吧......” “恩,没事。”夏简昭点点头,然后打了一个哈欠。 “备水沐浴,我累了,要洗洗睡。” 雪儿悬着的一颗心这才完全的放下来,她福身领命。 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朝夏简昭的身后张望一眼,然后开口。 “王爷殿下呢?没跟王妃一起回来吗?” 夏简昭仿佛没听见雪儿说话一样,迈腿离开了,没有回答雪儿的话。 雪儿茫然的挠了挠后脑勺,没有深究,她随即去替夏简昭备水伺候她沐浴。 踏入垂花门,夏简昭看到那满院子的茶花在月色之下散发着清幽的光泽,花香阵阵扑鼻。 她的一颗心,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就像离开许久之后又回到了最熟悉的地方.... 归属感在一刹那油然而生。 这些花,都是南勋特意为她而种的。 此时此刻看到这情形,却比往昔还要格外的感动着。 回忆这种东西,要是有气味的话,那就是茶花的香味,甜而稳妥,像记得分明的快乐,甜而怅惘,像忘却了忧愁。 她觉得,她仿佛离开这座院子许久许久。 但是细数日子,她不过也才离开几日而已..... 她慢慢迈开脚,在茶花相拥的那一条小路上走着。 眼眸逐渐变得温润...... 命运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多舛,没有相安一生的说法。 她想着,她宁可让自己因为所为而后悔,而不是后悔着自己一再犹豫却步,宁可让自己因一场真实的人生体验而后悔,也不要让自己病态的揣想着事情的种种可能。 她知道,往后的路,更是举步维艰。 可是这一次,她没有丝毫的惧怕。 雪儿备好水,夏简昭提着裙摆步入氲气缭绕的浴间,熟悉的茶花清香就钻入了鼻翼,给她一种畅汗淋漓的舒心感觉。 水面上漂浮着一层娇嫩的花瓣,随着水波而轻轻荡漾,数不清的花瓣就像一个个有着生命的小精灵一样。 褪去身上的衣衫,她抬起一只白皙玉腿迈进浴桶之中,将锁骨以下的部位全部淹没在水里。 第四百四十九章 梦境 她一直有用茶花沐浴的习惯,可是在北凛那种地方,却是找不到茶花。 几片花瓣贴在她的极其好看的天鹅颈上,令她看上去平添了几分迷离的魅惑。 夏简昭的发丝被谁浸湿,有几缕湿漉漉的贴在颊边,长而浓密的羽睫也沾染上一层波波的水雾,看着甚是勾人。 她将后背朝后微微一仰,然后靠在浴桶上,以一个劲极其舒坦的姿势长长呼出一口气。 夏简昭觉得,此刻没有什么事情能比洗一个热水澡还要令她舒心的了。 困意深深席卷而来,她闭上眼开始打盹。 似乎早就将自己的夫君还未归来这件事抛诸脑后去了。 睡梦之中,她看见一个笔挺修长的身影踩着星月光辉朝她走来。 因为是逆光,所以令她看不清那人的脸。 不过她确信,从身形上来看,绝对是一个美男。 那人离她越来越近。 她出奇的开始紧张起来。 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低头扣着自己的指甲。 她暗骂着自己不争气,什么样的美男没见过,这会儿怎么还会脸红心跳了? 正想着时,那男子就走到了自己面前,他伸出修长食指挑起她的尖下巴,迫使她仰面与他对视上。 对视上他的眼,夏简昭的心跳就更加的加快了许多。 难怪她在看到他时会脸红心跳,原来,他不是别人。 而是自己的夫君.....南勋.... 虽然已是与他做的第二世的夫君,但在他面前,她从来都控制不住自己对他的眷念跟痴迷... 她觉得饿这世间,再也找不出来能与他媲美的男子。 他不光生了一张完美得无可挑剔的脸,还有着一颗刚毅又上进的心。 重点是,他会为她种满院子的茶花,会买她喜欢吃的食物,会不苟言笑的听她在他面前说的那些土情话...... 正想着时,梦中的南勋就俯首朝她压来。 温润的唇瓣落下。 然后霸道席卷攫夺着。 呼吸变得急促困难,她伸手推了推他。 “殿下,轻点好不好,呼吸....呼吸不了了.....” 艰难的从唇瓣之中吐出这句断断续续的话,她面红耳赤的睁开眼看着他。 俊颜近在咫尺,这一睁眼看,就沦陷在他的美色之中了。 “不想要吗?”少年自鼻翼中轻轻吐出靡靡之音。 “想!”夏简昭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她闭眼迎合,身体越来越酥软。 可艰难的呼吸让她赤红都没脸色一点一点的变得滚烫不堪。 她甚至觉得,这梦境,太过真实。 她挣扎着再次睁开双眼,然后伸手捧住南勋的脸,接着两指一手,在他颊上狠狠一捏。 少年顿时就怒了,桎梏住她的手腕,清冷眸子光射寒星的注视着她的双眼。 “你掐爷做什么?!很疼的不知道吗?” 夏简昭眨巴着双眼,此刻终于可以自由的呼吸几口气。 她如同一个激灵一颤。 “疼?!疼就说明不是在做梦!” 低头看了一眼,只见自己的大半截身子都没入水中。 水面上的那一层花瓣在烛火的照射之下朦胧而又迷醉。 她动了动身子,水也跟着荡起波纹。 夏简昭滚烫的脸颊烫得似乎立即就要融化。 第四百五十章 让他无马可骑 这不是梦境! 这是真实的! 夏简昭倒吸一口凉气,一张老脸无地自容,她刚才,还那么主动..... 她讪讪一笑来缓解尴尬,同时将身子微微一缩,再朝水里没入了一些。 “殿下,你回来得挺早的...嘿嘿...嘿嘿嘿.....” 夏简昭笑着,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南勋直起身子,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不然,你以为爷什么时候才能回得来?” 一句话落下来,似乎意有所指。 夏简昭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她骑走了他的马让他无马可骑,皇宫离幕王府有一段说长不算太长,说短又不算太短的距离,要是真的徒步走回来,即便他有一双大长腿,可怎么样也要耗上一个时辰左右.... 南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回来,是因为他的武功深厚,速度自然也就比普通人要快得多。 骑走他的马的时候,她是有过一秒钟的思想斗争的。 后来是觉得徒步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所以她便心安理得的耍了一点小脾气。 现在看到少年那一张脸冷沉得令人害怕,她知道他肯定是带着怒气的。 小心翼翼的,她弯着一双桃花眼朝他讨好一笑。 “简昭果然没有低估殿下的伸手.....” “常人要用四倍的时间才能走完那一段路程,而殿下不仅这么快就回来了,看着还心不慌气不喘,就像是漫步而来的样子....不愧是武艺高强之人。” 说完,她还不忘朝南勋伸出了一个大拇指,同时露出一副十分崇拜他的表情。 那样子,完全就是他的小迷妹。 看她那一副讨好的样子,南勋的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 “有没有人说过,你恭维人的样子很欠收拾?” 夏简昭很诚恳的点点头:“有....” “你说过.....” 南勋的瞳孔一缩。 浴间氤氲缭绕,朦胧烛火之下,水蒸气腾腾升空。 浴房里恰到好处的烛火与温度,将浴桶里那抹娇柔身躯衬托得美艳绝伦。 美艳之中,却又被那七分娇气所占据,令人忍不住想要将她拥进怀里狠狠占据。 虽然他其实一点也不生她的气。 但他就是想看到她在自己面前楚楚可怜求饶的样子...... 那样的时候,他才觉得她能受自己掌控... 男人的占有欲,一旦爆发,是很可怕的。 可怕到她少给自己一个眼神,都会较劲好些日子... 他微微俯身,将那张刀刻般的完美轮廓凑到她的跟前。 “爷觉得,你确实该被收拾收拾了。” 威胁的语气加上生冷的表情,令夏简昭的身子微微一颤。 她咽了一口口水下肚,荡漾在唇边的讨好笑意加深一些。 “殿下......你看你也长途跋涉,一身的风尘仆仆,要不要进来一起泡泡?” 她料定他现在会克制自己不与她身体接触。 因为一路上他有许多机会占有,但他都在克制自己。 她寻思着,他是顾忌她眼下的身体.... 思及此,夏简昭才大胆的做了邀请。 但她没料到的,是少年竟然毫不犹豫的应下来。 南勋云淡风轻的从唇齿之间吐出一个音节。 “嗯。” 而后又补了一句。 “见你如此懂事,爷就暂时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一次。” 第四百五十一章 什么会很疼? 宽衣解带,少年若无其事的迈进浴桶。 两个人的身躯贴在一起,原本这浴桶容纳夏简昭一个人还显得绰绰有余,一下子多了一个宽阔的身躯进来,浴桶里的空间就窄小得令人无法动弹。 少年从身后将人拥进怀里,动作极其自然。 除了耳根微红之外,他一脸的坦荡跟从容。 夏简昭没入水中的身子微微的颤抖着。 她的后背紧紧贴在他的前胸,那一双粗壮的臂膀环在自己的腰上,宽大手掌轻轻覆上她的小腹摩挲着。 她的眼神飘忽不定,眼里溢满了娇羞。 身子僵硬着不敢动,她张嘴,弱弱一句:“殿下,要不,简昭先出去,你洗完了简昭再洗?” 闻言,少年的眉心一抖,俯首埋在她的双肩,不悦的道:“不是你邀请爷跟你一起洗?爷才刚进来,你就赶爷出去......嗯?” 最后那个音节吐得很沉,似乎暗含着某种不怒自威的警告。 夏简昭僵硬的扯了扯唇角。 “其实,简昭是怕挤到你.......” “爷不嫌弃你。” 极其轻柔好听的声音自她头顶落下,说得云淡风轻。 夏简昭皱眉。 这话说得,好像她的该被嫌弃一样... 到底是谁挤谁? 她撅了噘嘴不再说话,知道多说也是自讨没趣。 这个男人,一旦厚脸皮起来,会比她还不要脸..... “咱们得给孩子好好想个名字。” 正在她思绪飞扬时,南勋的声音传入耳膜。 他将这句话说得非常的轻柔又细腻。 那语气里,是掩饰不住或者说,是毫不掩饰的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其实,夏简昭不觉得他会喜欢孩子。 因为他那么孤冷,冷若寒冰。 无法想象他面对一个小肉团子时,会是一个慈父的模样.... 对于他说出口的这句话,她只是咽了一口口水。 名字? 这事她还真没想过。 思索了片刻,她开口说:“就叫南瓜如何?无论男孩还是女孩,都可以用。” 南勋:“......” 南瓜这个名字一出口,他瞬间就奔溃了。 他压低声音:“你是如何想到这个名字的?” 夏简昭听他说话的语气温柔,以为他对于这个名字很满意。 于是骄傲的扬了扬头,嘴唇拉开一个灿烂的弧度,颇为自豪的道:“因为,我比较喜欢吃南瓜,正好殿下的姓氏是南,所以就想到了......” 随着夏简昭的一句话落下来,南勋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这吃货的本色,已经到了一种境界........ 茶花清香将二人包围,水中的两具身体安静的拥在一起,气氛随着二人的谈话被打破,屋内空气随着腾腾氤氲而活跃着。 屋外的残风从门缝挤进来,摇曳着烛火,舞动出一段迷离的舞姿。 在南勋还在对于“南瓜”这个名字耿耿于怀之时,夏简昭将头朝后一扬,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殿下,其实...我很害怕......” 话落,她没入水中无处安放的那一双纤纤玉手便被少年宽大的手掌抓住,然后牢牢实实的捏在他的掌心。 他的唇在她颈部轻轻印下一个痕迹。 “别怕,虽然是会很疼,但爷会陪着你,你看着爷,就不会那么疼了。” 听了这句话,夏简昭回头懵逼的看着他。 “什么会很疼?” 第四百五十二章 成为合格的父母 南勋锁眉:“......” 她现在是故意的吗? “自然是生孩子......”不悦的启唇说出这句话,他的耳根红得不能再红了。 关乎女人的话题,谈论起来无比的难以启齿。 可他现在,竟然还与她就此一直谈论着...... 夏简昭抿了抿唇:“你生过?” 少年只觉得一道惊雷从头顶劈下。 是什么样的蠢货,才会有这样的逻辑。 他隐忍住心底即将一触即发的暴躁,保持着和颜悦色的风度轻轻的自鼻翼里吐出两个音节:“没有。” 那两个字,吐得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夏简昭更是茫然了。 “没有你怎么知道生孩子会很疼?” 南勋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夏简昭紧接着道:“你见过谁家的猪跑?” 话落,又连忙摇头:“错了,是......你见过谁生孩子?” “你不也知道生孩子会很疼?!”南勋的煞气一下子就崩了上来。 这只蠢兔子,她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能力,的确不凡。 她为什么偏偏就要固执的继续着这个话题? 他没有亲眼见过谁生孩子,但自小就生活在皇宫之中,直至成年之后才搬离那里。 宫里什么样的物种最多? 自然是女人... 自小便生活在那样的一个地方,他怎么可能生老病死这样循环的事情都不了解? “我不知道生孩子会很疼......”夏简昭黯然垂下眼眸去盯着水面上那一层花瓣出神。 她最怕疼了。 听到他说生孩子会很疼,她就更怕了。 盯着她的后脑勺,少年深感无语。 “那你还说你害怕,你害怕什么?” 他以为她说的害怕,是害怕生孩子时的疼痛。 夏简昭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 “我本来是害怕自己做不了一个好娘亲.....现在又多了一种害怕。” 闻言少年的瞳孔一缩。 “多了哪一种?” “怕疼...” 说出这两个字之后,夏简昭朝南勋的怀里缩了缩。 南勋不语。 深邃的眼眸里黑亮晶莹的光泽在翻涌。 但是,很难猜测到他眼里翻涌的情绪是什么。 他一向都是那么令人难以捉摸。 或是,根本就没有人可以捉摸透彻。 两个人彼此沉默着,各自思索着各自的事情。 房里本来活跃的气氛,在二人沉默之后陷入了僵局。 气氛看起来不那么和谐了。 过了许久,就在夏简昭以为南勋就要这样沉默下去的时候,他将她拥得更紧了一些。 他说:“爷代替不了你的疼痛,可是,爷会与你一起,成为合格的父母。” 他还说:“你要记住,无论何时,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爷.....” 最后,他补充一句:“想将爷当成局外人?没门,这辈子都别想,你是爷的女人,就如同爷身上的烙印,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去到哪里,都有你,一直都有你,也只会有你。” 一席话,让夏简昭的心底剧烈的颤抖着。 水润的眸子如同两汪温泉。 她扭头深深的看着他。 虽然他就连说情话都说得这么高冷霸道。 但却令她沉沦得无法自已。 他的话,就如同给她喂下了一颗强力静心丸。 她那颗没有底气又充满恐惧的心,突然就感到踏实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 彩虹般的男人 他是在告诉她,他是她的依靠,一辈子的依靠,而且,一辈子只会有她一人。 这话,多么的好听... 这不是每个女子心底的期待吗?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可这样的人,在这浮沉坎坷的尘世之中,有多少人能遇得到? 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世人万千种,浮云莫去求,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他,便是她这一辈子遇上的,如彩虹般的男人...... 夏简昭此时觉得,自己是世家最幸运也最幸福的人了。 嫁给了自己爱的人,并且上苍还额外赠送了她一次活着的机会。 她挣脱开他覆盖住她双手的手,然后伸出白皙而又纤细的手臂环上他的脖子。 “殿下,你说,我们的孩子,会长得像谁多一些?” 一双桃花眼注视着他深邃探不到底的眸子,目光灼热又诱人。 “这还用说?自然是像爷多一些,毕竟,是爷的孩子。”南勋眯眼对视上她的目光,不假思索回答。 夏简昭皱眉思索。 这话听上去怎么这么奇怪,说得好像不是她的孩子一样...... 不过像他的话,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一定都俊美漂亮........ 正想着时,少年忽然朝她俯首而来,低头含住了她的。 唇瓣柔软又火热,猝不及防的,霸道强势的,攫取着口腔里的甘甜与酥麻,这一次,她没有想要挣脱。 虽然他一如既往的霸道,可是力道却温柔许多..... ...... 夏简昭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还是被雪儿给摇醒的。 她伸手揉了揉眼睛然后睁开朦胧的睡眼。 这才发现自己躺在酥软而又舒适的床榻之上。 她感叹,还是睡自己的床舒服,一夜好眠...... 扭头看了看身旁专属于南勋的位置,已经没有人影,她习惯性的伸手朝那个位置抹去,早已没有了温度。 她回想着夜里的情形,只记得在浴桶里的水花四溅....之后的事便没了印象了。 她是什么时候被他抱回寝殿的,大脑里完全没有这一段的桥段。 因为早在水花四溅之时,她便酥软着身子求饶,之后不知道是晕厥还是昏睡,反正就是没有了印象了...... 雪儿端来饭菜摆在说上,来到床榻边将她搀扶起来。 “王妃自回来就比往常要嗜睡,想来一定是太疲累了,殿下今儿一早就去了小厨房吩咐,要多做些王妃爱吃的膳食。” “自从王妃有了身孕,殿下什么事儿都小心仔细着,看得出来殿下很高兴。” 夏简昭听着雪儿的话,唇角不自觉扬了扬。 她不知道,他会这么周到。 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她坐到桌前。 看着桌上丰盛的饭菜,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今日的饭菜之中,竟然有一大盘清蒸南瓜条,分量占据所有的菜品分量,显得尤为突出。 看到那一盘南瓜,夏简昭突然间就感动得不行。 这些菜是他去小厨房命人备的,她昨日就随口提了一下她喜欢吃南瓜,他便记住了... 其实,就没有她不喜欢吃的食物.... 只要是能吃的,她都有绝对大的胃口将哪些食物统统一扫而光。 第四百五十四章 一场小摩擦 看着她拿着筷子迟迟不动手,雪儿察言观色一番之后弱弱开口。 “王妃是觉得这些食物不和胃口吗?要不,雪儿再让厨房重新做?” 夏简昭摇了摇头,淡定吐出两个字:“不必。” 然后接下来的一幕就是,雪儿瞪大了双眼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王妃将那些食物好一通云卷风残。 雪儿看呆了眼。 刚刚看小王妃面色凝重若有所思的样子,她还以为食物不和她胃口。 可才一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下了一桌残羹狼藉.... 她实在惊叹小王妃吃下去这么多,到底装在了哪里? 令人羡慕嫉妒恨的是,小王妃无论怎么能吃,娇柔的身子依然娇柔又小鸟依人。 若是她这么放开了吃,早就变成土肥圆了...... 夏简昭吃完饭,抹了抹嘴,然后对雪儿道:“殿下进宫了吗?” 雪儿点头:“恩,一早就进宫去了。” 夏简昭朝门外望了一眼,见天色还尚早,于是对雪儿说:“走,回趟相府。” 这段时间出了许多的事,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 爹爹与娘亲又不方便来王府走动,即便是想着她担忧着她,也只能在相府里干着急。 二人随即起身去往相府。 京都里的繁华与喧嚣,没有哪一天停歇过,夏简昭坐在马车里闭目眼神,自从有了身孕之后,她就变得很嗜睡。 正睡得昏沉之际,她突然感觉到车身一阵颠簸然后停了下来,她的身体倾斜,要不是一把抓住了帘子,差点就装到支柱上去了。 这时听到车外雪儿的指责声。 “路这么宽,你有没有长眼?” 然后又听一个女子尖锐的声音传入耳膜。 “这话应该问你吧?你眼瞎吗?没看到我家主子的马车过来了吗?这时候你应该靠边等着,偏偏要迎上来抢道?这么破烂的马车也好意思上路......” 一听那女子的口气,便嚣张得很欠抽。 夏简昭摇了摇头。 她现在只好睡个安稳觉,并不像惹什么是非。 于是,掀开帘子唤了一声雪儿。 “雪儿,别与不相干的人浪费唇舌,继续走。” 夏简昭发了话,雪儿即便装着一肚子的怒火,但也生生的咽下了。 她点了点头,然后对车夫道:“走吧。” 车夫扬鞭继续赶马车,对面那一辆棕色轿子旁站立的丫头却张开双臂挡住了去路。 “靠边等着,我家主子先过去,再轮到你们过去。” 女子高傲的仰着头,气势很凶。 雪儿胸口憋着一口气咽不下去。 这路这么宽,足够四张马车并排着过....... “嚣张什么?不过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听到这话,那丫头的气势更凶了,她双手叉腰,颇有准备来一场口水之战的架势。 正在她要张嘴时,马车帘子被掀开,从帘子之后探出一张如花似乎的脸。 “香穗,别惹事生非,启程。” 女子的声音很好听,若是忽略她身边这嚣张跋扈的婢女,那她就是一个温婉可人的大家闺秀。 可因为身边婢女破坏了整体气氛,雪儿就连带着看这女人也不顺眼起来。 但是一场小摩擦就在两辆马车擦身而过之后被抛诸脑后。 第四百五十五章 到了相府,刚刚一下马车,夏简昭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的夏常业与杨氏。 一眼看去,她很明显的就看到了爹爹与娘亲又添了许多白发,二人的容颜,又苍老了很多。 站在大门口的两个人,看上去是那么的孤单。 鼻子一酸,夏简昭差点就没控制住流出眼泪来。 终究,她还是将那最没用的泪水憋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如阳光般灿烂的笑。 她不能让爹爹跟娘亲看到自己的眼泪,他们本来就为她操碎了心,再让他们看到她的眼泪的话,他们只会更加的难过。 爹爹辞官之后,本应该安享晚年,而不是事事替她劳神费心。 夏常业与杨氏在夏简昭刚迈下马车之际便迎了上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原因,两个人见到自己的心头疙瘩时,都红了眼眶。 二人搀扶住夏简昭的手,语言都因为激动而变得结巴。 杨氏仔仔细细的将夏简昭从头到脚打量一番。 “昭儿,回来了便好......娘亲日日在佛前诵经,祈祷菩萨佑你平安......” “菩萨到底还是听到娘亲的祈求了,娘亲就知道,菩萨是很显灵的,将你完完整整的送了回来,娘亲高兴的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说到这里,她低头抹了一把眼泪。 这些日子,她将自己日日关在佛堂诵经念佛,祈求菩萨保佑昭儿安然无恙,保佑她腹中的孩子安然无恙。 今日,她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可以落下来。 看到娘亲这样悲喜交加的样子,夏简昭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眼泪在顷刻间又涌了上来。 最后,她用没心没肺的一阵笑声掩盖了自己的难过。 “娘亲与爹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哭鼻子?人家说老小孩老小孩,我看你们就是老小孩。” “我这不好好的回来了吗?” 随着她的话落下,夏常业转过脸去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身为当朝丞相,他从来都不是感性的人。 但自己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疙瘩一再陷入危险之中,他即便再不感性,心底的担忧却不少分毫..... 皇宫之中本的较量无论是明是暗,总是生生不息,他立于朝堂那么久,早就见惯时间百态。 南勋生来,就注定不凡。 他是皇子,还是一位掩饰不住锋芒的皇子。 因为他过于突出,所以在幼年时便遭陷害设计,但即使时隔多年,他还是在尘埃中崛起。 这样一个出众的他,周围全部都是对他虎视眈眈的人。 嫉妒,畏惧,憎恶....这些投放在他身上的东西,一样都不会少。 在任何一场较量之中,总是会有鲜血作为铺垫..... 杨氏始终紧紧拉着夏简昭的手,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慈爱又温柔。 夏简昭看着自己的娘亲,早就软得一塌糊涂的心,更像是一滩温泉一般流淌着。 天下间,最爱自己的,莫过于父母。 可是,她却无力回报他们什么。 爹爹一生为官,两袖清风刚正不阿,没有几人会做到如此。 娘亲吃斋诵佛远离纷争,她的心,清静又透明。 这两个人给了她生命,又庇护着她一生。 她现在也即将为人母,是否可以像爹爹跟娘亲一样做得这么好? 第四百五十六章 情何以堪 想到这里,夏常业背在身后的手紧了紧。 他突然就后悔了自己那么早就辞官。 起码也要等到南勋站稳脚跟丰满羽翼之后才应该辞去官职。 如果他还是那个权倾朝野的丞相,有他庇护,南勋与昭儿的前程便会平坦得多。 现在那些人肆无忌惮的对他们小夫妻二人出手,不过是觉得二人没有任何依靠,所以才那么肆意妄为...... 原本辞官,是因为文氏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家丑被传遍整个京都,他没有脸再立于朝堂之上,况且随着年纪的增长,许多事也已经力不从心。 夏简昭看到夏常业情绪低落,她走过去安慰了一阵。 在门外简单的寒暄几句之后,几人才缓缓走进相府。 夏简昭觉得,少了文氏的院子,突然间就清静了不少。 以往的相府,就像是一个小型的宅斗之地,文氏与夏清心诡计多端,偏偏娘亲吃斋礼佛不予理会。 就因为娘亲的不予理会,才让那母女二人越来越变本加厉。 文氏的死,是她应得的...... 夏常业命人在院子里摆上了棋盘,他今日很有兴致与夏简昭对弈一局。 夏简昭坐在他的对面看着棋盘,突然就想起上一次跟南勋对弈时她输得一败涂地,及时悔棋无数,她依然不是他的对手。 “自从你出嫁之后,便再也没有陪为父下过棋了吧?”夏常业慈爱的笑笑。 都说女儿不中留,夏简昭出嫁之后回相府的日子少之又少....... 夏简昭点点头,心底很酸涩。 “往后,昭儿便时常回来陪爹爹,也带爹爹去集市上买好吃的,去看好看的景色,爹爹,娘亲,还有南勋,我们一起去。” 听到南勋的名字,夏常业的脸色一沉。 自己养大的宝贝疙瘩,三句话不离她的夫君。 让他这个做老父亲的情何以堪...... 见夏常业脸色微变,很有觉悟的夏简昭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她寻思着,爹爹吃起醋来,比女人还要厉害,还是不要招惹他好。 她又改口道:“爹爹如果不想南勋去的话,那就不让他去,就爹爹,娘亲还有昭儿,可好?” 听到夏简昭这样说,夏常业才又恢复了脸上慈爱的笑,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心里早已在对南勋炫耀。 “小子,听见了没,不带你去!” 父女二人其乐融融的开始对弈,一向觉得棋艺精湛的夏简昭在被南勋狠狠挫败一回之后便对自己的棋艺失去了信心。 而然今日来回几局,她又重拾了当初的信心。 但是怎么想,也觉得自己赢得太过轻松了。 她摩挲着手中的棋子一脸狐疑的抬头看向对面的爹爹。 “爹爹,你老实交代,这是不是你的真实实力?” 夏常业微微愣住,反应了一下,他点了点头。 “爹爹从来就没有赢过你,你的棋艺,真的是越来越精湛了。” 见到他眼神飘忽不定,夏简昭在心里的狐疑更加肯定了。 “爹爹骗人!上一次回来,我见到你与南勋对弈,爹爹即使略站下风,可却不像现在输得这么容易。” 闻言,夏常业讪讪一笑,慈爱的脸上宠溺慢慢。 “呃......那只能说明,南勋的棋艺,远不如你厉害。” 第四百五十七章 白驹过隙 听着他找各种借口否认自己对她的让步,夏简昭的心里五味陈杂很不是滋味。 天下的父母,心甘情愿的让自己的子女踩着自己的肩膀去看远方的风景,子女却不知道他们的身体承载了多少重量,他们的心里背负了多少期盼却又不求回报。 她踩着他们的肩膀,看到了远方的风景,但却虎视了替她垫高脚跟的他们,早已白发鬓鬓。 “爹爹,你的鬓发又白了好多......” 夏简昭放下手中的棋子,低头捏着自己的衣角,眼眶微润。 她吸了吸鼻子,然后看向了别处,眼里的情绪很复杂。 前一世她亲眼看着相府没落,爹爹在一夜之间苍老得不像样子,完全不再是那个威风凛凛的相爷,看上去只不过是一个经过无尽沧桑颓废而又萧条的糟老头子。 爹爹往日的威风呢? 这一世爹爹辞官归隐,虽然依然会老去,却守住了他辛苦建立起来的相府基业,即便官职不在,但他还是那个人人敬畏的相爷。 这或多或少,对她来说是一种安慰。 至少,爹爹与娘亲可以携手安享晚年平静渡过后半生,没有官职在身,不身处朝堂那个暗潮汹涌的权势旋涡之中,她与南勋今后所做的所有抗争都不会波及到二老。 她不用担心会连累到他们,以后的路,可以尽情畅快的走。 夏常业听到夏简昭的话,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鬓角,然后淡淡一笑。 “傻丫头,爹爹都这把年纪了,鬓角自然就白了,时间所有人都会老去,爹爹也不例外。”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就到了这不惑之年,所以,现在你要好好珍惜你的岁月,想做的事,趁着年轻就去做,爹爹绝对的支持。” “如果你难过的是你没有好好尽孝,那你就静心养好胎,生一个大胖外孙让爹爹享一享天伦之乐。” 一边说着,夏常业一边捋着胡须,脑海里已经出现出抱孙子的画面。 最近没有什么令他高兴的事情,这件事,却令他高兴了好久都合不拢嘴。 这件事是他老夏家的头等大事。 相府已经许久许久都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了。 夏家子嗣单薄,就夏简昭与夏清心两个千金。 但是夏清心又委实的令他很失望...... 自从文氏死后,夏清心就再也没有踏足过相府...... 他已经将夏清心逐渐淡忘。 不去想她还好,一想到她,就想到了她与她娘亲一样的毒辣。 虽然是他的血脉,可除了身上流淌着他的血液之外,便在没有任何地方与他相像,夏清心完全随了文氏,她的嫉妒心,她的虚荣心,她的狠毒...... 眼下,迎接新生命的到来,这是夏常业与杨氏目前唯一的盼头。 “放心吧爹爹,一定生一个大胖孙子给你抱。”夏简昭俯首看了一眼自己还未隆起的腹部,点了点头。 父女二人继续其乐融融的对弈。 此时,杨氏忙碌的在厨房里张罗食物。 吃啊斋念佛的杨氏,一一列出了丰盛的食谱给厨娘,雪儿在厨房里打着下手。 第四百五十八章 其乐融融 饭桌上,杨氏与夏常业一个劲的给夏简昭夹菜,生怕她吃不饱似的。 “多吃点,身子这么弱,怎么养孩子?” “这些都是娘亲特意吩咐厨娘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多吃点。” 夏简昭就那么看着二老不停的你一筷我一筷的夹菜,她等着眼睛吞着口水。 相府的饭菜她从小吃到大,但是不论吃多久,她都不觉得腻。 她拿起筷子道:“还是爹爹跟娘亲最心疼昭儿,昭儿以后常回来吃。” 听到这句话,二老都一脸慈爱的点了点头。 雪儿站在一旁,看着这许久都没有过的其乐融融的画面,也禁不住感动得红了眼眶。 老爷跟夫人一向疼爱王妃,王妃自小便温顺乖巧,但是二夫人在的时候,相府里总是不得平静。 每一顿饭桌上,总是不能相安无事的吃完一顿饭.... 少了二夫人,相府这个地方,才有了家的感觉。 老爷跟夫人的脸上才有了没有任何烦恼的微笑。 ...... 在夏简昭的碗被堆成一座小山,而她整张脸都淹没在那座小山之后开始埋头狼吞虎咽的时候,门口突然出现一片阴影。 房里的光线被挡住一片,几人都不约而同的朝着门口望去。 只见一抹修长的身躯立在门口,然后缓步走进饭厅,朝夏常业与杨氏恭敬一礼之后,那抹身影极其自然的在夏简昭的身旁落了座。 夏简昭包着一口饭菜,两边腮帮子被胀得鼓鼓的,她眨巴着眼惊讶的看着身旁的人,含糊的吐出一句:“你怎么来了?” 在吐出这句话时,嘴里的饭也随着被喷了出来,直线发射到了少年素白的胸襟处。 看着那一坨食物自胸襟沿途滚落,最后安静的躺在自己的双腿之间,少年俊美的眸子里充满了嫌弃。 目光盯着自己被酱料染上颜色的胸襟处,他隐忍着一腔不悦回应她:“怎么?你能来爷不能来?” 夏简昭转过头去继续埋头吃饭。 悄悄在心里嘀咕一句:好吧,当我没问。 眼尾余光扫向身旁的南勋,她猜想,他那一件雪白的外衫生生被污染,他此时的心里一定很崩溃。 雪儿已经将碗筷摆在南勋的面前。 南勋很自觉的拿起筷子开始夹菜。 一块清蒸鱼夹到自己的碗里,他仔仔细细的将小刺全部挑出来。 夏简昭在心里纳罕。 他不喜吃鱼的,这会儿第一筷子夹的便是鱼,难道是因为王府里的厨娘做出来的鱼不好吃?还是因为是相府里的厨娘做出来的鱼要好吃些?又或者是,所谓的隔锅香。 可是一向很嫌麻烦的他,即便这鱼肉再好吃,他也不会去自找麻烦。 心里正想着时,南勋碗里挑好刺的那一块鱼肉就放到了她的碗里。 夏简昭惊愕的扭头看了看他,一双水润的眸子布上一层水雾。 这坨鱼肉,给她狠狠的感动了一把。 她还没来得及说出感动的话,就见少年夹着那一块鱼肉塞进了她的嘴里堵住了她的嘴。 夏常业与杨氏面面相视一番,二人的唇角都不自觉的上扬,互相给了一个眼神的暗示,那眼神里,是对南勋的完全肯定。 第四百五十九章 觉得多余 饭桌上的气氛十分融洽,却在极融洽之时来了不速之客。 夏清心被几个宫女簇拥着走进饭厅,她的目光直接越过夏简昭与南勋,径直朝夏常业微微行了一礼之后很自然的落了座。 “爹爹,心儿许久没回来了,今日听闻姐姐也回了府,便回来凑凑热闹,希望没有影响到你们。” 说话间,她依然连正眼都没给过就坐在身侧的夏简昭。 夏清心的话说得很酸,夏常业自然是一听就听出来了。 其实她回来,他是高兴的。 他在心底,一直疼惜着她,但是即便再怎么样疼惜,她也只会觉得他在偏袒,他耗尽了自己作为父亲的最后一点耐心。 她每次回来,都带着怨气而来,如果她自己不这么想,相府一样永远是她的家...... 夏常业从鼻翼里重重呼出一口气,抽搐着唇角,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既然来了,就好好吃顿饭。” 夏清心勾唇冷冷一笑,自从娘亲死后,这里就冷如冰窖。 她是庶出,不仅府里的下人瞧不起她,就连爹爹,也是嫌弃她的。 自小,他便对夏简昭偏爱许多,他夸赞她最多的便是乖巧懂事,而对于她,他总是有很多的不满意。 娘亲尚在的时候,她还觉得这里是个归宿。 现在再次回来,只觉得自己多余...... “娘亲死后,心儿总觉得自己是这宅子里显得很多余的,一回来,总是能回想起往昔与娘亲在一起的情形,不知道娘亲在天堂过得好不好?” 说到这里,她垂下眼帘去,显得极为伤感的样子。 夏常业的嘴角抽搐着,他想要发作,但是顾虑气氛会被破坏,最终还是隐忍了怒火。 婢女拿来碗筷小心翼翼的摆在夏清心的面前,夏常业就此扭转话题。 “饭菜快凉了,快吃饭吧。” 可夏清心,迟迟不动筷子。 她的目光扫过夏常业身旁的杨氏,那眼神就像两把尖锐的刀子。 杨氏依然面色淡如止水无欲无求,对于夏清心投射过来的目光,她一点不为所动。 娘亲虽然不是夏简昭与南勋亲手所杀,可也是因他们而死,与杀母仇人坐在一桌已经耗了她不少的勇气与隐忍,怎么还有胃口吃饭? 夏清心在心里咬牙切齿着。 自她记事起,贱人夏简昭的娘亲杨氏就是以这样伪善的面孔获得爹爹的恩宠,而娘亲却做了一辈子的坏人! “娘亲在天堂看到爹爹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应该也会安心的吧。” 夏清心似乎没有收口的意思,她含沙射影说出这句话来。 一句话,让夏常业再也抑制不住的愤怒起来。 他这把年纪了,为什么不能消停下来。 文氏在的时候终日将相府搅得鸡飞狗跳,他顾念她替自己剩下了夏清心,一再容忍。 但他的容忍,换来的不是母女二人的反思,而是越发的变本加厉。 从一开始在府里小打小闹,延续到了因为权势地位而开始谋害人命...... 所以那杯赐给文氏的毒酒被端进相府来时,他没有为她开脱一个字,文氏,是一个野心勃勃且永远不知满足的女人,她也成功的将自己的亲生骨肉培养成了她那样的人。 第四百六十章 这么反常? 夏常业恼羞成怒。 他觉得,他的隐忍,只会换来夏清心越发的不知检点....... 夏清心要是一味的再这条黑暗的道路上一去不回头,她会如她娘亲一样....... 他抖动着唇,沉沉的语气落得掷地有声。 “做错了事的人,只有自我悔过之后才能安心.....如果她有自我悔过,想来早已安息” “死人之所以无法安息,是因为一再被活人挂念......” “心儿.....若要你娘亲安息,你便好好过好你的日子,她最挂念的,便是你,若知道你过得好,她才走得放心。” 夏清心那双充满幽怨的眸子静静的落在夏常业身上。 自己的爹爹,竟然会这么平静无波的说着娘亲的死? 在娘亲喝下毒药时,他就在她的跟前,却是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 爹爹对待娘亲,真的铁石心肠呢。 娘亲与他虽然不是患难夫妻,可也相守了十多年。 娘亲对爹爹的付出,难道不值一提? 爹爹从来没有为娘亲的死感到过悲伤? 一点也没有吗? 都是杨氏!是杨氏完全占据了爹爹的恩宠,才导致娘亲孤苦无依,只能靠自己的努力艰难的在相府占据一丁点的位置,然后将她拉扯成人。 然而.....她还未来得及尽孝道....娘亲就...... 杨氏的心里现在一定痛快极了吧? 抢了自己夫君的女人终于死了,她眼前终于清静了?终于可以真的不再与人纷争。 她那伪善的面孔揭开之后,更加的伪善了。 吃斋念佛? 是因为心里有罪恶感想要求得神灵的解脱跟原谅吧? 想到这里,她移向杨氏的目光里充满了仇视。 注意到夏清心停留在杨氏身上的目光,一直沉默不做声的夏简昭也不再沉默了。 被无视的夏简昭,自然也将夏清心直接无视,她看向夏常业。 “爹爹,放心吧,二娘的心厚,况且还有阎王老爷的陪伴,一定会过得非常踏实的。” 说完这句话,她自顾自的埋头吃饭,胃口丝毫不受影响。 此时南勋刚挑完一块鱼的鱼刺,他将那一坨白嫩的鱼片放进夏简昭的碗里。 温柔的声音轻轻落下。 “知道你喜欢吃鱼,多吃点,刺已经挑好了。” 夏简昭愣愣的点了点头。 她悄然睨了他一眼,只见他一本正经的将这句话说得很动听。 然而鲜少听到他这样说话的夏简昭,已经默默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纳闷,他为什么这么反常? 夏清心还在因为夏简昭那句话而愤怒着,却被南勋插话堵住她想要接下去的话。 夏简昭明显在讽刺,娘亲死后不是去天堂,而是去了地狱。 只有十恶不赦之人才会下地狱,该下地狱的,是夏简昭! 又见到南勋与夏简昭夫妻恩爱的样子,夏清心心里的嫉妒就在一瞬间被激起。 她咬着牙,她将话题一转。 “幕王果然是幕王,那些年那么艰难都活过来了,这一次自然也是死不了的。” “听闻你中毒之后,我便寻思着你会没事,还真的被我料中,你看,你多么的生龙活虎。” 闻言,夏简昭的脸色立即就不爽了。 囫囵咽下口中饭菜,她扭头目光铮铮的盯着夏清心:“这话说得,好像挺让你失望似的......” 第四百六十一章 食不言寝不语 一旁的少年,漫不经心的的夹起一块鱼肉,然后专心致志的挑刺。 夏清心的话,并没有让他的情绪有任何拨动。 可能他是这席上最波澜不惊之人了。 那张如刀刻般的绝美五官,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他埋头一下一下很仔细的挑出鱼刺放置在一旁,动作比先前要熟练。 仿佛他只关心他碗里的鱼有没有挑干净刺,并不关心从夏清心嘴里吐出来的尖锐话语。 夏清心用眼尾余光高傲的睨了一眼夏简昭,唇角扬得很高。 但是正在她要张嘴接下夏简昭的话时,少年清冷凛冽的嗓音响起。 “食不言,寝不语,你不知道吗?话那么多会被噎死的。” 这句听上去云淡风轻的却又充满讽刺的话,让夏清心的眉头一皱。 她怒目圆瞪,那双冒着烈焰的眸子朝南勋看过去,却发现他正抚摸着夏简昭的头,目光温柔的落在夏简昭的脸上。 那句话,看他此时的动作跟表情,好像是说给夏简昭听的。 夏清心却知道,南勋那话,明显是说给他听的。 但现在,他们夫妇这一唱一和,她明显占下风。 要是继续接话打口水战,她不会是这两个人的对手。 想起今日来相府的目的,她便将心中那口恶气咽了下去。 今日前来,是听闻夏简昭回了相府,南勋也跟着来了,她很想亲眼看一眼,被北凛奇毒攻心的南勋,现在生龙活虎到什么样子? 他确实很生龙活虎,整个人看不出是刚刚历经过一场死劫的人。 他还如以前那般英姿飒爽玉树临风,而他身旁小鸟依人一脸幸福的夏简昭,也依然如同以前那般容光焕发...... 看着这一切,她心里生恨。 但是,历经了数次失败的她,已经慢慢学会压抑自己的情绪。 她想着,北凛奇毒都奈何不了的南勋,她只是几句语言攻击,也根本伤及不了他半分。 已然将这气氛搞坏,她的目的已经达成,所以,适可而止,不再纠缠。 她今日来,还想去娘亲以往住的院子里看一看....... 于是,她起身笑盈盈的对众人道:“相府的饭菜,我享受不起,你们慢用。” 话落,她便转身走了出去,宫女们随即簇拥跟随在身后,显得小心翼翼。 夏常业怒的一掌将筷子拍在桌子上。 他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杨氏见他急躁起来,连忙给他顺气:“老爷,心儿死了娘亲,她心里难受也能理解,你别自己给自己找气,气坏了身子如何是好。” 夏常业连连摇头叹气。 杨氏怕他的情绪蔓延下去,于是对夏简昭与南勋道:“你们先吃,我送你爹爹回房去歇息歇息。” 看着二人离开,夏简昭黯然摇了摇头。 每一次只要她跟夏清心同时出现,总是会让气氛糟糕到极点。 而每一次,爹爹也是被气个半死...... 如果不是顾念爹爹的关系,夏清心,早就没命蹦跶到现在..... 她扭头看向南勋:“殿下,你一直在给我挑刺,自己都没吃,这一块鱼肉你便吃了吧。” 说完,她将那块少年刚刚放进她的鱼肉又夹到了他的碗里。 第四百六十二章 良心有没有痛 南勋看着碗里的鱼肉,有些迟疑。 “爷不喜欢吃鱼肉。” 他是真的不喜欢吃鱼肉。 不仅是因为挑刺麻烦,让他不喜欢的理由更重要的是鱼肉的腥味让他很受不了。 胃里自然生出来的排斥感,使他一见到鱼肉便烦。 她没有进府之前,他的饭桌上从来不会有鱼肉的出现。 所以,他只喜欢养鱼,但并不喜欢吃鱼。 要知道,替她挑了这么多的鱼刺,他是拼尽全力说服自己去喜欢那味道。 他暗自对自己说,就将那条鱼想象成是她的样子,身上的腥味,是她身上独有的茶花芬芳。 夏简昭道:“你以前不喜欢吃鱼肉是因为不想挑刺,嫌挑刺麻烦,这块肉你已经挑好刺了,吃吧。” 看着她双眸晶莹的似乎很关切自己的样子,南勋也没有再犹豫,他将鱼肉放进嘴里囫囵吞下。 可就在那一咽的瞬间,他忽然就剧烈的一阵咳。 夏简昭慌忙放下碗筷一脸着急。 “殿下,你就不能吃慢点吗?这下被噎住了吧。” 一边说着,她一边大力的替他拍打着后背。 南勋平稳住气息,艰难的启唇:“被鱼刺卡住了!” 随着南勋这句话落下,夏简昭瞪大惊恐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 “你不会是想谋害我吧?刚刚那块鱼肉你是想拿给我吃的,还好我没吃!” 闻言,南勋的眉心一抖。 他很想问一问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良心有没有觉得被什么戳痛?! 他屏息凝神,然后将卡在喉咙处的鱼刺用内里镇下去。 俊颜微红的他,意味深长的盯着夏简昭看了一眼一眼又一眼。 夏简昭皱眉,娇容显得不悦。 “你看你,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被我说中了是不是?你就是想谋害我,即便不是谋害,那也是想捉弄,你怎么这么残忍,我要是被鱼刺卡住,是会死的!” 南勋:“......” 他的脸红是被那根上上不来下下不去的鱼刺尴尬红了好不好? 他怎么就那么自作多情给她挑鱼刺? 此刻他真的觉得自己很活该! 知道她喜欢吃鱼,一直念叨着相府的厨娘做的清蒸鱼美味无比。 所以,他将那一整盘鱼都细心的挑出了所有的小刺,不成想就在最后这一块鱼肉之上有一根漏眼之刺。 她到底有没有脑子的? 谋害她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 要是想要谋害她,他会自己吃了这鱼肉然后被卡住? 心底带着愠怒,凉凉的嗓音落下。 “你若是被鱼刺卡死的话,爷会很荣幸的,毕竟,这种死法的人爷至今还未见过,你是第一人。” 一句话落下来,夏简昭凝思想了好半天才意识到这句话是他在那自己涮开心。 她努了努嘴,扭过头去化悲愤为食欲,面目狰狞的开始了她的光盘行动。 雪儿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小夫妻二人逐渐生出来的那份默契跟甜蜜,还有二人之间某些地方惊人的相似,她不知不觉就咧开了嘴,似乎隔着一段距离,她都能感受到被二人那种微妙的甜蜜包裹住,然后被深深的感染。 她的脑海里,瞬间就闪现出一抹人影。 第四百六十三章 不解风情 自从那人上次给她买了那么多她爱吃的豆腐脑,她便就对他动了别样的心思。 她惊讶的发现,原来自己是一个轻易就被豆腐脑给收买了心的女子。 是因为豆腐脑太好吃,还是因为买豆腐脑的让她很暖心? 她思索着,觉得是后者。 面颊泛红,她微微羞涩的摇了摇头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盯着自己的脚尖,她又响起他脚上那双鞋已经很破旧,她该给他缝制一双鞋。 可是做鞋得先知道尺码,不然做出来的不会合脚。 她不能直接开口问他穿多大的鞋,那样很难为情。 雪儿低头思索着法子,一张小脸上浮现的娇羞更深了好些。 正在她的思绪凝聚在一起绞尽脑汁的思索着怎么样才知道姚治鞋子的尺码时,南勋平缓又好听是嗓音响起,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爷忽然想到,爷养的池鱼最近吃太胖了,雪儿,你回去告诉管家,让他抓紧给鱼减肥,爷不喜欢胖子。” 闻言,雪儿震惊的眨了眨眼。 殿下这是突然抽了哪一根筋? 但是自家殿下都发话了,雪儿没敢多做停留,她立即领命而去。 正埋头吃得不亦乐乎的夏简昭,在听到南勋这句话后傻了眼,再一看雪儿一股风似的跑了出去,更是傻了眼。 她抬眸看向他。 “殿下吃饭都不忘记你的鱼,是鱼重要还是简昭重要?你信不信你再这么在意下去,我就撑死他们!” 听到夏简昭的话,少年那一对刀裁般的剑眉微微一蹙,眉宇之间显露的却是一抹欣喜。 她这是在跟鱼吃醋? 还以为她不会为他吃醋,没想到竟然这么小家子气,连几条鱼都不放过。 唇角轻轻一勾,勾起一抹不易觉察的微笑弧度。 他觉得她有时候不解风情得让他很无奈。 他故意支开雪儿,是想等会儿回去的路上就只有他与她,她不是喜欢黏他吗?有外人在的话,他会难为情的...... 夏简昭的气愤难消,紧接着又开口质问。 “还说不喜欢胖子?可是再过这几月,我就会变成一颗圆形的球!殿下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一双水润的双眼溢满了委屈跟失落。 南勋见状,抿成一条线的薄唇动了动。 “爷不喜欢鱼太胖,又没说不喜欢你太胖。” 夏简昭对这个回答显然很不满意,呢喃道:“这有什么不一样?反正都是胖!” 南勋锁眉。 怀孕的女人,他就不该招惹。 但是,这个问题不给她梳理顺畅的话,她会就这么揪着自己不放。 思索了一番,他冷静沉着的解释。 “怎么会一样?” “鱼食拿来观赏的,爷觉得太胖的鱼,没有美感,但你不一样,你胖起来的话,触感应该会很好。” 听着这话,夏简昭怎么样都觉得听上去奇怪得慌。 她道:“那意思是,我瘦的时候,触感就不好了?” 说完这话,她便觉悟的老脸一红。 南勋浅浅一笑,将她的一只手拉过来握在自己的掌心。 “瘦有瘦的感觉,胖有胖的感觉,但无论是什么样的感觉,只要这个人是你,爷都喜欢得很。” 第四百六十四章 深入骨髓 一句话,成功的让夏简昭舒展了眉头满意一笑。 小颦微笑尽妖娆,浅往轻匀长淡净。 他这么赤裸裸的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她一时之间受宠若惊。 可这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是那么的自然又动听。 看到她笑了,南勋微扬的唇角荡漾着几分醉人的笑意。 被她的快乐所感染,他深深的凝视着她,她笑得那么甜,一双水润的眼眸像串串明珠,闪着光亮,迸发出清澈的天真,就如泉水涌动,看着她笑,他便能忘却了所有的烦恼。 他觉得,她难以捉摸的时候,就像一个谜,但却时时单纯善良的如一个孩子... 容易满足的她,轻而易举的就可以让自己获得欢乐。 一餐美食,一次茶花浴,他的一句话...... 他对这样的她,越来越喜欢,由简单的喜欢,变成无法自拔的爱。 凑过花开的季节,等明年还会再见,可转身错过的人,却是一辈子,他不愿让自己留下这种遗憾,所以,他说服自己毫不吝啬的在她面前宣示自己对她的所有感觉。 喜欢,依恋,深爱...... 每一种感受,都深入骨髓。 这辈子他自珍贵的,是她,是她,只有她...... 夏清心屏退其余宫女只留了紫竹在身边,主仆二人径直去到文氏生前住的院子。 一进院子,夏清心的呼吸就变得很沉,她一步一步走进去,然后驻足在院子中央,伤感的情绪便涌进了她的每一根血管之中。 直到现在,她都不相信自己的娘亲会离自己而去,而且是永远...... 特别是迈入这院子,以往的一点一滴便在脑海之中清晰的翻页,就像娘亲还尚在,对着院子的感情,一点没有减少,这里是她与娘亲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即使整个相府都让她觉得漠然,但这院子,却留给她许多回忆。 这院子里的一花一木都是娘亲亲手打理,打理得井然有序,一切都是照着爹爹喜欢的样子布置,娘亲死后,这院子就与原来的院子不一样了。 本来修剪得整齐的花木藤条变得参差不齐,泥地里也生出了许多的杂草.... 一眼看去,院子里的景象萧条得让她心灰意冷。 很显然,娘亲不在了,这院子也就跟着废弃了。 眼泪不知不觉就淌了下来。 紫竹见状,立马安慰道:“娘娘,夫人要是看到您在这里为她流泪,也会伤心的。” 夏清心并没有因为紫竹的话而停止蔓延悲伤的情绪。 她目视前方不远处那两扇紧闭的房门,淡淡的说:“娘亲生前就在相府受尽冷眼,死后得到的也是一贯的漠然,爹爹终究,是不在意娘亲的......” “今日去娘亲坟前,她坟头的草都长出来了,可是坟前也只有我上一次祭奠时带去的东西......” “以前娘亲常说,只要我攀上枝头成凤凰,我们娘俩一定不会再被人无视。” “可即使我当上了太子妃,我们娘俩依然被无视,我现在,不仅被相府里的人无视,还被东宫里的人无视......” 思及此,她咬紧牙关,仇恨的怒火开始燃烧起来。 她交叠放在胸前的手攥得很紧,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 紫竹见她情绪越发的不好,她抿紧唇默默后退一步,不敢再多嘴说什么。 第四百六十五章 遗物放在了哪里 过了许久,夏清心才调节好自己的情绪,然后艰难的迈开步伐一步一步朝那两扇房门走去。 虽然很没有勇气进入那个房间,怕自己会再次濒临崩溃的边缘,她还是说服自己进去。 自从娘亲死后,她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极糟糕的状态,现在才有心情来整理一下她的遗物。 今日,她要将娘亲的遗物带去东宫,自此以后,这个相府就再也跟她无关了...... 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门前,夏清心颤抖着双手将房门推开。 紫竹小心翼翼的跟在她的身后,就连大气都不敢出。 主仆二人进到房里环视了一番,夏清心的脸色就那么一点一点的变得暗沉下来。 她将柜子全部翻了个遍,可每一个柜子都是空空如也,根本找不到一样属于娘亲的遗物。 她转身,面目狰狞的看向紫竹,脸色因为过于气愤而变得发紫。 “去,将以前伺候娘亲的丫头找来!快点!!” 紫竹仓皇的提着裙摆跑了出去。 不大一会儿,一个样貌清秀的丫头便神色慌张的进了房间,然后跪到夏清心跟前。 “奴婢拜见太子妃娘娘!” “夫人的东西都收去了哪里?没有本宫的吩咐,是谁擅自动夫人的东西的?!” 夏清心那双夹杂怒火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跪在跟前的丫头,身上的火气似乎能瞬间将人吞没。 那丫头猛的一晃身子,随即将身体匍匐得几乎快要贴地。 “回......回禀......回禀太子妃娘娘....奴婢就算有天大的狗胆也断然不敢私自动夫人的东西。” 婢女的一张脸憋得通红。 “不是你私自动的,是谁让动的?快说?!” 一句话嘶吼着说出来,夏清心的身体都因为怒意而颤抖了起来。 婢女咬着唇,只得老老实实交代。 “是......是相爷......相爷吩咐的......” 闻言,夏清心暗沉的脸色一变,眼眸里有明亮的东西在跳动。 原来是爹爹? 还以为他不在乎娘亲的死,其实他是在乎的对不对? 他一定是将娘亲的遗物保存起来了.... 那,她是误解他了...... 心里突然间对于自己在爹爹面前的无礼而感到有些懊悔。 一时之间,夏清心联想到了很多。 她觉得,爹爹其实是在意娘亲的,可碍于杨氏是大房的压力,所以才故意疏远娘亲的吧? 想到这里,她先前的一腔愤怒渐渐平息。 此时紫竹端来一壶热茶倒了一杯然后递到她的面前。 “娘娘,先喝口水吧。” 夏清心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将茶杯顿在桌上,然后看向婢女,眼神柔和了许多。 “那你可知道,夫人的遗物存放在了哪里?” 说这句话的时候,就连紫竹都惊讶的看了她一眼。 刚才还怒火冲天的夏清心,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态度在一瞬间转变,变得柔和无比。 这是在她身上难得看到的亲和力。 那婢女却在听到夏清心的问话之后,整个身体都在抖。 紫竹鄙夷了那婢女一眼,心里想着,太子妃娘娘如此温和都怕成这样,要是看到她暴戾的样子,岂不是会被吓死?不经世事的丫头! 第四百六十六章 掌握生死大权 夏清心等着那婢女回话,可婢女却咬着唇很难以启齿的样子。 终于,夏清心失去了耐心,她的手掌猛的拍在桌子上。 “本宫问你话,你是聋了还是哑巴了?!” 这一声呵斥,让那婢女启了唇。 “烧了!相爷命人全部烧了!” 随着婢女的这句话落下,夏清心整个人是没有反应过来的。 她愕然的张了张唇,眼神飘忽不定。 紫竹站在一旁,也在听到婢女的话之后蹙紧了眉头,她知道,面对这样的事实,太子妃是受不了的。 太子妃一直很在意二夫人在相爷心中的地位,得知二夫人的遗物全部被相爷命人烧掉之后,她肯定失望透了。 如此想着,紫竹却是不敢乱开口安慰什么。 一时之间,房里的几人都沉默不语,气氛一下子陷入僵硬的局面。 本来就空荡荡的房间,在这僵硬之下就顿生一种压迫感,令人感到窒息.... 过了许久,夏清心颤栗的声音才终于响起,打破了僵局。 “好......很好.......” “相爷,很相爷......” “烧了他就可以眼不见心不烦,可以永远不要想起这个人的存在,可是要烧,怎么不连这院子烧?” “烧了遗物确留着院子,还不是会让他日日烦心?” 说出这席话,她双手撑在桌子边缘缓缓站起身子,咬牙切齿着,唇角勾起一抹阴鸷。 夏清心朝紫竹递了一个眼神:“娘亲一个人在那个冰冷的地方,应该很孤单吧?” 接收到夏清心给的暗示,紫竹会意的点了点头。 主仆二人走出房间。 就在紫竹走出房间之后,她准神迅速的将房门拉过来然后上了锁。 屋内匍匐在地的丫头这才发觉到不对劲,她慌乱的起身跑带门边使劲拍打房门。 “太子妃娘娘,求您,求您放过奴婢!” “夫人在世时,奴婢尽心尽力的伺候着,没有过半点怠慢,求您,求求您饶恕奴婢,夫人的遗物都是相爷命人焚烧的,与奴婢一点关系都没有!” “求您了太子妃娘娘!给奴婢一条生路吧,奴婢愿意为您做牛做马,效劳您一辈子。” 屋内传来婢女一声一声歇斯底里的哀求声与一阵一阵激烈的拍门声。 站在屋外的夏清心,却冷静得出奇,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她转身看着上了锁的门,阴冷的目光似乎可以穿透那两扇门看到里面的情景。 听到那哀嚎声,她觉得心底略过一阵快感。 她无比享受此刻将人踩在脚下,掌握人生死的感觉。 片刻之后,她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本宫身边已经不缺牛马,二夫人一个人在那边,身边没人伺候,本宫怎么能放心?” “你是二夫人生前最贴心的丫头,你自己也说了,伺候二夫人尽心尽力不曾怠慢,有你过去伺候着,就了了本宫的一桩心事。” “本宫......会记得你的......” 话落,她转身迈着轻盈的步伐朝前走去。 紫竹看着夏清心离开的背影,脊梁骨忽然一阵发凉。 听着屋内丫头依然强烈的挣扎声,她想着,自己会不会有这样的一天? 自从二夫人死后,太子妃变得比以前还要冷血...... 第四百六十七章 如此毒辣 夏清心被随行宫女簇拥着走出相府,在即将钻进马车之际,她回眸挑眼看了一眼。 当眼帘之中印入逐渐腾空的浓烟时,她的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然后满意的在宫女的搀扶之下钻进了马车。 马车轱辘缓缓滚动,在暮色笼罩之下,朝着东宫而去。 紫竹做完一切之后确定被发现,然后也悄然的离开了相府。 夏简昭跟南勋刚从饭厅里走出来,便听见相府里的人凌乱的喊叫着“着火了。” 二人来不及多想,朝着那浓烟冒出来的方向而去。 来到文氏的院子时,火势已经很大,夏简昭跟南勋隔着一段距离,但却依然清晰的感受到烈火的灼热。 相府里的下人手忙脚乱的拿着木桶提水灭火。 “站在这里,别靠近。” 南勋双手搭在她的肩头俯首一脸严肃的给夏简昭下了命令。 夏简昭木讷的点了点头,火光将她的脸映照得通红又明亮。 在她还没回过神之际,就见修长笔挺的身影朝前跑去,淹没在那滚滚浓烟之中。 当眼眸中的身影消失之后,夏简昭一下子就慌了。 浓烟将人吞没,只听得见嘈杂的人声,却看不清在烟雾之中晃动的身影。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翘首盼着,却不敢靠近,因为他已经给自己下过命令...... 此时夏常业在杨氏的搀扶下惊慌的赶来,看到已然控制不住的火势,夏常业扶着额头脚下踉跄,要不是杨氏搀扶着,他可能早就站不稳了。 “这是是怎么一回事?!” 夏常业揪着一个下人的衣领大声的质问。 “回禀老爷,奴才也不知道为何失火,只知道太子妃来过二夫人的院子,太子妃走了不大一会儿之后这里便失火了,至于怎么失的火,奴才也不得而知...” 下人战战兢兢的说出这句话。 夏常业的一张老脸被气得发紫。 他没想到,夏清心比起她的娘亲,更歹毒上好几分。 要知道,文氏的院子与他的院子是想通的,这里的火势若得不到控制继续蔓延的话,很快就会烧到他的院子。 而刚才,他就在他的房里歇息...... 心底情绪复杂,他怎么也没料到,自己的亲生骨肉,会如此的毒辣.... 悲愤交加,他嘴里一个劲的呢喃着:“孽子!孽子!” “老爷,您先别急,心儿虽然来过这里,不能说明就是她放的火。”杨氏安抚着夏常业的情绪。 “不是她还会是谁?!她一直对她娘的死耿耿于怀,却从来不曾思索她娘为何会死!” “我真的悔恨当年......” 说到这里,夏常业垂下眼眸去,未说出口的话哽住了喉。 当年他要是没有喝得铭鼎大醉,心机叵测的文氏怎么有可能有机可乘? 是他造的孽! 一切都是他造的孽! “老爷,万事都要讲求证据,别说没凭没据的话,是不是心儿所为,待事后细细查一查便知,心儿死了娘心里难受,老爷要是再这么猜测她,对她只会是雪上加霜!”杨氏完全不赞同夏常业的说法。 对于文氏跟夏清心,杨氏一向表现得慷慨大方。 第四百六十八章 人善被人欺 站在一旁的夏简昭,始终不曾说一句话。 看着那漫天的浓烟,她的眸子里透出一股清冷。 呵......有的人,手段总是比常人要毒辣一些。 人都在变,可是娘亲,却始终还是那么菩萨心肠,无论什么时候,她的善良都没有改变。 当初文氏因为嫉妒一把火烧了娘亲的佛堂,爹爹追究起来的时候,娘亲为了息事宁人,对爹爹说是因为佛堂的香炉引起的,一切都是自己的疏忽。 现在即使夏清心的行为这么明显,她还是在爹爹面前为她开脱,但是夏清心,却是半点都不知道感恩...... 在相府这么对年,夏清心跟文氏母女一再滋事挑衅,前一世她与娘亲一样,待她门宽厚仁慈,但是终究,好心都会被当成驴肝肺,她们母女二人反过来认为是娘亲抢了爹爹的恩宠。 可文氏是怎么样成为相府二夫人,夏清心是怎么样成为相府庶出的千金,相府里的人无人不知。 即使文氏那样心急叵测,爹爹还是宅心仁厚的收了她做二房。 娘亲还是宽宏大度的给与她们母女很多照顾。 人们常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这句话说得一点也不假。 火是不是夏清心放的,不用去深究,她也能断定一定是她。 她放眼看着前方,眼神穿过烟雾看到了身处烈火之中的南勋。 他正有条不紊的带领着府中的人扑灭大火。 夏清心看着那抹身影,心底有一股暖流划过,眼眸中有种润泽的东西在跳动。 不论什么时候,只要事关她的事,他总是义无反顾。 那火烧得那么旺,一如火海很有可能会有危险,但是他几乎想都没有想,便提着水冲了进去...... 院子里的房子都是木头搭建,火势蔓延得很快,南勋沉着冷静的带着人灭火,从他的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慌张。 站在长廊上的夏常业眼看着就要被气得一口气回上不来。 夏简昭走过去对杨氏道。 “娘亲,先抚爹爹去书房那边吧,这里有南勋在,会没事的。” 杨氏点了点头,将夏常业搀扶着离开了。 扭头重新注视着前方,夏简昭一脸焦急,垂在袖口中的手默默握紧。 她咬着下嘴唇搜寻少年的身影,只要一看到他,她便安心,一看不到他,她就忐忑得不行。 她几次都忍不住想冲上去,但觉得自己冲上去只会变成他的拖油瓶,于是,历经无数次思想挣扎之后,她还是乖乖听了他的话留在原地。 夜幕完全降临的时候,大火终于还是被扑灭。 夏简昭站在长廊上松了一口气。 她看到少年站在一片废墟之中,身上素白的衣衫污秽不堪。 此刻,她再也忍不住想要冲上去从后面将他抱住。 要不是他在,这场火不可能能顺利扑灭。 爹爹早就被气得不知所以,相府里的下人也乱了阵脚,只有他沉着冷静的带领着所有人去灭火。 火成功扑灭,所有人沉浸在悲喜交加之中。 喜的是,大火没有继续蔓延下去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悲的是好好的院子变成了一堆废墟。 第四百六十九章 总是这么无敌 众人时不时的朝南勋窥视而去,对于这位冷若冰箱做事却条理清晰不急不躁的王爷,他们都产生了许多钦佩。 夏简昭弯着一双桃花眼刚想挪动步伐朝着少年走去,却被隔着一段距离的少年低声制止。 “待在那里别动!” 被这句并不严厉却十分不能违背的话所威慑住,她收回了迈出去的一只脚乖乖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清澈眼眸一直紧张的放在南勋的身上。 直到南勋朝她走来,她才松了一口气。 她看到他整个身体都沾满灰烬已经被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俊美的面孔之上也是布满黑色的烟尘。 少年刚刚靠近她,她就一头扑进他的怀里将他搂得很紧。 “就知道有殿下在,一切都不会是问题。” 浓郁的烟尘味扑进她的鼻腔,少年皱眉推开她。 “大庭广众之下,请自重。” 违心的说出这句来,少年担心的是自己身上的烟尘会让她感到不适。 最近的她嗅觉变得越发敏感,总是能闻到所有她接受不了的味道,并引起剧烈的呕吐。 刚刚将人推开,黏人的小奶狗又一头扑进他的怀里,傲娇的宣示:“不,我抱的是自己的夫君又不是抱外面的野男人,怕什么?不需要自重。” 带着一身的疲惫与脏污,少年眉心一阵突兀。 他是外面的野男人能够一起比较的吗? 怒火顿时中烧,烧得比先前扑灭的大火还要炽烈。 “欠收拾!” 沉沉的吐出几个字,他已经不能用别的语言来表达此时自己的愠怒。 玉软香温的人黏在他的怀里颇为赞同的应声。 “嗯,确实很欠收拾!我一定要将放火的人抓出来,然后施以极刑!” “要是这场火没有扑灭,有可能整个相府都会变为灰烬,纵火犯,当焚尸!而且烧的还是相爷的宅子,这罪就更重了!一定不能轻饶!” “当众焚尸是不够的,先扒光了游街示众,再进行剥皮,最后再焚尸!” 随着夏简昭的一席话落下去,少年未熄灭下去的火气又起来了。 他说的欠收拾是说的她好吗? 可她竟然堂而皇之的就扭转了原本应该落在她身上的话题.... 好吧,她总是这么无敌..... 听着她咬牙切齿的说着那个纵火犯应当如何如何,他努力安奈住即将发泄出来的脾气。 “别让孩子听到这些话,这样会引起他的不适,有可能会误解了你是一个残暴的母亲。” 说话间,他的眸子温柔的扫过她的腹部。 夏简昭瞬间就谨惕的捂住了唇。 这是第一次,她对南勋的话顺从得让他为之惊讶。 夏简昭歪头思索了一下,然后仰面望着少年。 即使他脸上布满污尘,依然掩饰不住他清朗的帅气。 她朝他咧嘴一笑,拉着他的衣袖拽了拽。 “殿下,今天要不是你在,简昭都不知道怎么办.......” 这一句话说得他好像就是她的英雄一般,让他特别的有成就感。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皱眉道:“烧死了一个人。” 夏简昭微微怔住,抬头望着他,问:“谁?” “听府里的人说,是文氏生前的贴身丫头。” 第四百七十章 替罪羊 夏简昭皱着眉头不再说话。 文氏的贴身丫头早不死晚不死,这个时候才死? 呵......夏清心做事,倒是比她娘亲更精明许多。 她完全知道怎么让自己全身而退,不得不说,文氏死后,夏清心成长了....... 这场大火,即便爹爹问到了她那里,她完全可以拿这个替罪羊为自己开脱。 她一定会说,是因为那个丫头追忆文氏而选择以这样的方式去追随她,这场火,不是她指使人纵的,是那个丫头所为。 最终,这件事会不了了之。 而被烧毁的这院子,之后会命人重建以保持整座府宅的完整性,新建起宅子之后,这里被焚烧过后的一切迹象都会被掩埋,夏清心背负的这一条无辜人命,也会随着宅子的建造起来而被忘记得一干二净。 这场火,夏清心可以淡忘,可是,她却会始终记得。 记得是夏清心纵的火,是她活活烧死的那个丫头。 每个人来到这个世上,是因为不得不来,最后的离开,是因为不得不走,可那个丫头,却不是自己走的。 只要是无辜的生命,她就会在意,就不会坐视不管...... 死去的丫头虽然是文氏的贴身侍婢,但以往在相府一向循规蹈矩为人实诚。 她,不会让她枉死...... 想到这里,夏简昭摇了摇头,看来,不出手狠一些,夏清心只会越来越狂妄狠毒。 夏清心这么决绝,也是铁了心的想要跟相府断了关系吧? 这样一来,也倒是一件好事。 毕竟,她最终都是要她付出血的代价的。 到那时候,才不至于让爹爹还为她伤心吧? 回幕王府的路上,南勋牵着夏简昭的手,两个人在月下漫步。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都在思索着各自的事情。 夏简昭还在想着相府火灾一事。 而南勋,则在想着今日在朝堂之上的事情。 今日的金銮殿上,因为他的上朝而变了气氛。 可能所有人都以为他会顺利死去,没想到他会顽固的活着,并且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重新站上金銮殿...... 周政通扬言他已经逮捕了刺客,但是当他看到那个刺客之后,一眼便看穿周政通不过是随便找了一个替死鬼而已。 他很想当众就揭穿他,但是苦于自己没有真凭实据。 而且周政通找到的替死鬼陈述动机时找不到一丁点纰漏。 现在对他来说,此刻是不是真的此刻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已经知道周政通绝对是与预谋刺杀他的人同流合污.... 他并不在意敌人是谁,也不在意敌人的数量,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父皇面前尽最大可能取得他的信任,然后手握兵权,只有这样,才能在这浮沉坎坷的尘世之中生存下去。 这是他生在帝王之家逃脱不掉的命运。 路上清风徐徐,月影随着微风而晃动。 两个人的倒影印在地上贴合在一起,被拉得很长。 清风夹杂着泥土与鲜花混合的芬芳阵阵扑鼻,勾人心魂。 街道上静谧一片,再没有了白日里的喧嚣浮躁,此时此刻,颇有种岁月静好浅笑安然的舒适。 第四百七十一章 什么样的存在 微风拂起了夏简昭颊边的一缕发丝,然后扫过少年的面颊。 熟悉的暗香沁入心脾。 少年忽然转身将她拥进怀里。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夏简昭不知所措,她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任由他将自己牢牢锁住。 高大的身躯就如同替她筑起的一座堡垒,那么结实又牢固。 少年身上的烟尘味道掩盖了他身体上原本应有的暗香,虽那味道让她觉得不适,可心底却感觉到出奇的温暖。 闻着他身上这不属于他的味道,夏简昭的眼眶就红了。 她伸出手,环住他粗壮的腰身。 “殿下......谢谢你。” 闻言,南勋的眉头一蹙。 谢谢? 为什么要说谢谢? 她对自己这样见外? 眉宇间透着不愉悦,细长双眸微微眯起。 他不喜欢听她对自己说谢谢你这三个字。 与其说这三个字,还不如换成我需要你这三个字,他觉得更中听。 心里微微恼怒,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半晌之后,他才启唇。 “怎么?你是不是没把爷当成自己人?” 少年的声音清冷的自夏简昭的头顶落下,他本来不想这样质问她,可是到底,还是忍不住想要深究一下他在她心里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听着这句不友好的问话,夏简昭在心里咯噔一下。 她抬头朝他讨好一笑:“怎么会?你是简昭的夫君,没有比你更亲近的人了.....” 说完,她心虚的将脸贴在他的胸膛悄然舒出一口气。 她觉得,他的情绪就如同天气一般难以掌握,变幻莫测,前一秒钟都还晴空万里,忽然之间就可以乌云密布,甚至转雷阵雨。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天晴,什么时候下雨... 在他面前说话都得十分的小心翼翼,不然就惹着祸匣子... 很多时候可能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就会忽然惹了他不高兴.. 像南勋这样飘忽不定的性子,要去讨好他,是一件比登天还要难上好几倍的事。 长街上的路灯斑斓,夏简昭被南勋牵着继续朝前走去。 走着走着,蓦然就看到了姚治出现在了眼前。 两个人同时顿住脚步然后看向对面的如同吃了翔的姚治。 隔着一段距离,姚治看了看夏简昭,然后又将眼神移到南勋身上,他蹙着一对眉头似乎装着十分难以启齿的秘密。 “姚治,你是不是吃到屎了?” 夏简昭忍不住将心底的疑惑问出口。 姚治高大的身躯猛的一晃。 “属下........没有......” 艰难的吐出这句话,他朝南勋走过去。 他凑到南勋的耳畔耳语了一句之后,南勋的眼眸明显暗沉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又恢复往常的平静。 他没有理会姚治,牵着夏简昭继续朝前走。 仿佛姚治的话,他根本就没听见一般。 姚治抓着后脑勺一脸懵逼的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 殿下刚刚是没听见他说的话,还是听见了故意装没听见? 他有些茫然了。 按说,如果殿下听见了他说什么,就不应该有这样的反应才对。 姚治摇了摇头,然后迈开步子隔着一段很远的距离跟在南勋与夏简昭的身后。 第四百七十二章 别来无恙 到了王府门前,又见青山一脸吃了翔的样子站在门前。 “殿下,府里来客人了......” 青山咬着唇一脸为难的开口。 看着姚治跟青山都不寻常的表现,夏简昭敏锐的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她扭头看向南勋:“刚刚姚治在你耳边说什么了?” 南勋俯首睨向她,目光微微一凝,然后逐渐变得温柔。 “他说,咱俩很般配。” 说完,薄唇浅浅勾勒出一个完美又迷人的弧度,在夜色之下,显出几分性感的韵味。 夏简昭茫然的看着他:“这还用他说?不是废话是什么?” 南勋浅浅一笑:“恩,他最大的毛病,就是废话连篇。” 话落,他牵起她的手抬脚迈进了院子。 姚治站在身后一脸的无辜。 殿下也是会睁眼说瞎话的吗? 他刚刚在他耳畔说的明明不是这句话好不? 他告诉他,府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让他要不先带小王妃出去避避风头以免惹得小王妃不高兴动了胎气。 “唉。” “唉。” 姚治跟青山相视一眼,然后十分默契的同时叹息了一口气...... 当南勋牵着夏简昭步入院子时,夏简昭整个人都愣住了。 只见院子中央站着一位妙龄女子,那女子着了一件水芙色拖尾拽地收腰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兰花,金丝线勾出栩栩如生的花瓣,腰间松松的绑着一条金色腰带,浅色的流苏随意的落下,在风中荡起一层涟漪。 三千青丝斜斜的绾起一个百合髻,颊边垂下几缕发丝随意的散开随风轻柔拂面,平添好几分的妩媚感来,那女子有着吹弹可破的肌肤,万万柳眉之下一双水润大眼,小巧可人的鼻梁之下樱唇娇嫩。 绝色的相貌,浑身散发的灵气,都让人一见到她便眼前一亮,足足的被惊艳到。 就连夏简昭,都看得一时没有回过神。 在夏简昭还没有回过神之际,那女子便笑盈盈的朝着她与南勋走来。 长裙随着她身体的移动而在风中散开,摇曳出娇艳迷人的弧度。 即便隔着一段距离,都能闻到她身上那股奇妙的暗香。 “表哥,别来无恙?” 女子的目光径直落在南勋身上,她一开口,清脆又温柔的嗓音便能令人如沐春风。 表哥? 夏简昭在那女子唤出这样一个称呼之后,终于回过神来。 她的目光朝那女子一扫,再朝身旁的南勋一扫,目光之中深究的意味相当明显了。 她对于声音的记忆力就像是天生的一种优势,在这女子一开口之际,她就想起好像在哪里听过她的声音。 冥思苦想之后,恍然想起了今日在闹市生出的那一点小摩擦。 当时她身边的丫头傲慢又蛮横,雪儿差点与之大吵一架........ 原来,今日在闹市就与她擦身而过,现在她目的明确的来了相府,还唤南勋为表哥.... 夏简昭悄然睨了一眼南勋。 即便前一世她与他相伴了十年之久,可深居简出的她,并不曾见过这女子。 她唤他表哥? 如此想来,她是谁,便显而易见了。 虽未曾谋面,却也能捋清这女子跟南勋之间的关系。 第四百七十三章 不认识 她名叫古颜,是当朝长公主南梦瑶之女。 传闻长公主未出嫁时,与婉妃私交甚好,那时的婉妃荣宠正盛。 婉妃生下南勋的第二年,长公主嫁给京都第一名门世家古家,随即诞下一女,也就是古颜。 二人往来依然频繁,在你来我往之后,皇上便将古颜指婚给了南勋。 但是不久之后发生的变故之后,长公主再也未踏进过宫门,随后古家一家搬迁到了燕州,这桩婚事也不再被人提及。 令夏简昭想不到的是,居然能以这样的方式见到跟南勋有过婚约的古颜。 沉寂多年的人,突然就出现在了面前,夏简昭的心里是不愉快的。 此时南勋依然没有放开她的手,在她尝试挣脱时,被他握得更紧。 “你是谁?” 清冷寡淡的嗓音脱口而出,南勋的眼里没有一丝温度的看向面前的古颜。 夏简昭惊讶的抬眸看了一眼他。 南勋不认识她? 不可能..... 要不是后来发生的变故,在之前他与古颜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或许,现在是一对良缘婚配的才子佳人,也就没她什么事了...... 心里酸涩涌上来,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吃起醋来竟这么的容易。 之前出现的周子舒她都没有放在眼里,但是面对这个古颜时,她却动了情绪。 冥冥之中,她预感这个女子不会像周子舒那样好对付。 “表哥,我不相信你已经不记得我,小时候我们时常在一起玩。” 古颜似乎并不在意南勋对她的漠然,她反而笑得更叫俏皮可爱。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将眼神往夏简昭身上扫过,仿佛这个院子里,就只有她跟南勋两个人,而夏简昭,被赤裸裸的当成了空气般的存在。 “今日你一定累了,爷陪你歇息去。” 南勋并没有再回答古颜的话,而是俯首温柔的看向夏简昭,然后牵着她准备离开。 直到此刻,古颜才轻飘飘的扫了一眼他身旁的夏简昭。 南勋对她的无视并没有激怒她,她的脸上依然挂着得体的笑,目光晶莹的看着夏简昭。 “这位就是表嫂了是不是?” 说话间,她上前一步,挡住了二人的路。 南勋微微蹙眉。 他不喜欢被人纠缠,特别是女人。 只有一个人是个例外,那就是,他身边这个叫夏简昭的女人。 “如果你唤我夫君表哥,那我就是你表嫂没错了。” 夏简昭好看的眸子坚定的迎上古颜投过来的目光。 四目相视之下,古颜这才细细的将她绝美的容颜揽进眼底。 在看清夏简昭的貌相之时,古颜的眼底闪过一抹震惊,但那速度快得稍纵即逝,令人根本没察觉到她神色的变现。 都说相府嫡千金是京都第一美。 可是她却从未有机会见过她的真容。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不可否认夏简昭的美貌驾驭在所有女子之上,但心底,总归是不服气的。 古颜很懂得怎么克制自己的情绪,她脸上的笑容能够将人融化一般,并没有从她的面颊之上看到别的多余的神情,有的只是如沐春风的笑意。 第四百七十四章 人畜无害 她朝夏简昭恭敬福了福身子。 “表嫂真是名不虚传的美人呢,关于表嫂的事迹都已经传遍了整个大成,燕州的那些说书先生日日都在歌颂表嫂的事迹。” “比如说,慕王妃如神医在世,治好了幕王的腿,并且帮助他平步青云站上金銮殿,还比如说,慕王妃如菩萨在世,开办学堂悬壶济世如此云云......” 说到这里,古颜露出十分崇拜的眼神来。 可她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有很明显的挑拨。 她在暗示,南勋能有今日,都是靠夏简昭,夏简昭的名气远远大过一声轩昂之气的南勋。 一个身居后院的女人,若风光盖过了她的夫君,势必会被冷漠,被唾弃。 隔着一段很远的距离,看着这情景,姚治跟青山捏了一把汗,两个人都紧张得仿佛自己是当事人一般。 夏简昭那一双水润的眸子就那么平静的看着古颜,静静的听完古颜的话。 不过短短两句话,就印证了她的预感没有错。 这个古颜,有两把行走江湖的刷子。 夏简昭觉得,与其说古颜很懂男人的心思,不如说她很懂南勋的心思。 南勋这些年的处境,古颜所知道的,应当都是她所知道的。 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挑拨,足见她是做了功课的。 南勋以往所受到的卑微,在他的心底是不能提及的痛。 那些年的时光,对他来说如同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他似乎是经历了一场炼狱之后的浴火重生,即便他是因为自己本身的光芒才站上了金銮殿,可也确实不乏她背后的推波助澜。 古颜将这一切高调的归功于她,而且在南勋面前毫不避讳的讲出来............ 夏简昭刚要启唇,却被少年先接过话题。 “燕州的说书先生倒是说得细致,但是他还说漏了一些细节,你回去以后记得提醒他加上。” 南勋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千色琉璃,似乎并没有被古颜挑拨的话所激怒,反而十分的自豪。 夏简昭一脸懵逼的仰面望向他。 他的表现跟她想象的怎么完全不一样? 此时他不是应该暗沉下脸色彰显自己的不高兴吗? 古颜显然也没料到南勋会是这样的表现,她问:“不知漏了什么细节,表哥你说来听听。” “本王的爱妃,有身孕了。” 闻言,夏简昭的耳根一红。 这样的事情有什么好炫耀的? 可是这句在夏简昭听来平淡无奇的话,在古颜听来却十分的刺耳。 这句话,明显夹在着无限宠溺。 自她幼时的记忆之中她就对南勋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印象根深蒂固。 表哥那样一个冷若寒霜且不会表达的人,是如何做到对这个女人这么宠溺跟柔情的? 是因为,她怀了他的骨肉所以他是因为出于对孩子的疼爱才表现得如此吗? 她觉得一定是这个原因。 她再也想不出第二个理由来解释这个现象。 她觉得,他不会是因为喜欢这个女人而做出的本能反应....... 因为外面的传言说,幕王待慕王妃冷若冰雕,从来不会给好脸色。 平静下心底的情绪,她笑着说:“竟然不知表嫂有身孕了,恭贺表哥。” 古颜的语气就如同她脸上的微笑一样温和,并人畜无害。 第四百七十五章 远来是客 “表嫂,我带了见面礼给你,走吧,跟我去瞧瞧去,兴许你会喜欢呢。” 话落,古颜就来牵夏简昭的手。 就在她将要触碰到夏简昭的手腕的一瞬,夏简昭却被身旁的少年一拉,整个人被他夹在腋下动弹不得。 他就像在呵护着极珍贵的珍品一样,双眼敌视的看着古颜。 “她跟你很熟?” 惜字如金的吐出几个字,加上这质问的语气,终于瓦解古颜脸上和煦的微笑。 她僵硬了一下表情,但是很快,又恢复如初。 她浅浅一笑,十分温婉可人。 “表哥这么紧张表嫂?一点也不像外面传言那样......” 闻言,少年眉心一蹙。 外面一天都传些什么了? 他待她不好? 呃...... 看来,以后得待她更好一些,省得苍蝇叮有缝的蛋。 “我大老远的来,带了礼物给未曾谋面的表嫂,表哥该赏个脸吧?” 古颜就像是一个修行者,任何情况之下她都能从容应对,而且脸上得体的笑容始终不减分毫。 她的定力,完全不配不上她的城府。 夏简昭觉得,她遇上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一时竟有些感到头疼起来。 “王府什么都不缺。” 少年的声线就如同他的人一般显得清寒。 淡淡的说出这句话,少年搂着夏简昭的肩膀直接越过了古颜。 走出几步之后,他清冷的声音紧接着从后面传来。 “姚治,送客!” 姚治咽了一口口水,如同被一道惊雷批重。 他求助的看向青山,却见青山一溜烟的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姚治摇了摇头:是不是同僚?要不要跑得那么快啊! 姚治此时有一种想拿一块豆腐撞死的冲动。 来人是谁? 是长公主之女古颜! 他要是请她走,她耍赖皮不走怎么办?他总不能将人捆了扔出门外吧? 可是不请她走,殿下会削他.... 姚治在想,他真的该告老还乡了,这样的话,还有可能多活几年......... 在他艰难的迈开脚步时,古颜的声音穿过凝聚的空气在院子里轻飘飘的响起。 “表哥,我这次来,是来京都游玩的,所以需要小住一段时日。” “母亲带给了表哥一封家书请表哥过目,这段时间,要叨扰到表哥与表嫂了。” 说话间,古颜伸出修长玉指从腰间掏出一封书信来递到南勋跟前。 南勋迟疑了一下,然后接过她手中的书信慢慢展开。 一对好看的剑眉一点一点蹙紧,南勋将书信捏在掌心,然后看向夏简昭。 “若你不喜欢......” 他的话还未说完,夏简昭便莞尔一笑,梨涡浅浅的样子甚是醉人。 “表妹远来是客,咱们不能怠慢了,不过看样子表妹也没将自己当外人,想来已经自己安排好住处了。” 意味深长的说出这句话,夏简昭看了一眼古颜。 古颜眼尾轻轻一挑,虽然动作微不可察,但还是被夏简昭尽收眼底。 她笑着说:“古颜自小便与表哥感情深厚,来到幕王府,古颜也就没将自己当外人,表嫂,你不会不高兴吧?是古颜太唐突了,来之前都没有提前打个招呼......” 第四百七十六章 欠收拾! 夏简昭朝她走过去两步,与她的距离隔得很近。 她翩若惊鸿的样子,清晰的展现在古颜面前,无论是气质还是容貌,都驾驭在这个妙龄女子之上。 无端端的一股压迫朝古颜袭来,古颜在心底默默的调整自己的心态,强迫自己的眼眸与夏简昭那双水润又灵动的眸子对视上。 夏简昭驻足,然后淡淡启唇。 “你这么说就见外了,表兄表妹的自然是一家人,我怕的就是你拿我们夫妻两当外人。” “看到你这么的自觉,我也便放心了.....” 闻言,古颜微微一笑,但捏着帕子的手,在暗中加重了力道。 她还在燕州的时候就听闻夏简昭不过是一个懦弱好欺的女子。 可就在刚刚见到她的第一眼,她就感觉到她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那股独特气质是非懦弱好欺的女子能有的。 特别是在简单的对了这几句话之后,她越来越感觉传闻中的夏简昭与真实的夏简昭,相差得天差地别。 像她这么自信堪称完美的人,在夏简昭面前,那种优越感竟然在一瞬间荡然无存,这是让她很受不了的一件事。 可是,无论在内心有多么的受挫压抑,她绝对不允许自己表露半分。 那样的话,她就虚了此行。 她很自然又温柔的接过了夏简昭的话。 “那么,表嫂可否赏脸去我房里看一看我带给你的见面礼?” 闻言,夏简昭坦然的点了点头。 她完全忽略了身后少年清寒凛冽的目光正投射在她的身上。 少年眉心蹙紧,他很想一把将她拽进怀里然后将她带回她的寝殿好好教育教育。 她是如何有这么慷慨大方的心态来容纳一个对于她来说完全陌生的女人住进属于他俩的宅子? 她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不高兴? 呃...... 先前还以为她会为了他而吃醋.... 看来,并不会..... 长公主之女古颜在幼时与他订下婚约一事,在京都盛传了许久,她出生于相府,对于这件事更不可能不知情.... 但她现在的表现..... 这只蠢兔子,她不分是非黑白就算了。 现在就连是友是敌都分不清... 她真的...太不让人省心。 在少年还沉浸在自己愤怒的世界里无法自拔时,夏简昭已经与古颜手挽手离开了院子。 他茫然的站在原地,垂在袖口中的手握得很紧。 欠收拾! “殿下,你真的同意了古小姐在府里小住吗?属下怎么有不好的预感.......” 姚治走过来挠着后脑勺,木讷的看着两人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身影小声的说。 话音一落,南勋的两记眼刀就直直的朝他甩过来。 “你若闲得很,就去洗茅厕。” 随着少年这句话斩钉截铁的落下,姚治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他咬着唇想求情来着,可在对视上少年那双清寒的眸子之后便识趣的闭上了嘴。 跟随南勋多年,他还是有察言观色的觉悟的。 甚至连挣扎都不敢有,他很狗腿子的朝南勋讨好一下笑:“属下尊命,属下保证,一定会将茅厕刷得锃亮锃亮的。” 第四百七十七章 还人情 南勋已经听不下去姚治的继续喋喋不休。 他就那么冷冷的看着他。 “所以,茅厕,你洗还是不洗?” 姚治坚定的点头:“洗!” 但脚下并未挪开脚步。 “滚!”南勋沉沉的自鼻翼里吐出这个字之后便转身绝尘而去。 俊逸挺拔的身躯在朦胧烛火之下显得无比的清寒。 那种天生的王者之气弥漫在他整个身影之中,令人望而却步。 姚治生无可恋的移开步伐。 他转身准备朝着茅厕的方向走去,却在转身的瞬间,眼里映入一抹娇小身影。 “雪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雪儿双眸晶莹的看着他,夜色之下,她脸上的红晕肆意渲染开,因为知道姚治不可能看到她此时的羞涩,她反而轻松了不少。 “殿下命你洗茅厕是不是?” 姚治尴尬的点了点头。 “恩......殿下交给我这个差事,好过他让我写一万字的自检书。” 雪儿咧嘴一笑:“我陪你一起去洗。” 随着雪儿这句话落下来,姚治连忙摆手拒绝。 “不不不,那种事怎么能让你去做,我去就好。” 看到姚治这样的反应,雪儿笑得更开心了。 姚治是怕她受苦呢? 她的眼光没有错,他确确实实是一个可以依靠且有担当的男人。 他不仅体贴,还能为她独当一面..... 心底窃喜着,她坚定自己的决定:“两个人一起做事,很快便可以做完了,就当是还你上一次给我买那么多豆腐脑的人情吧。” “雪儿,这事我一个人便可,这是殿下交给我的差事,我要是找了帮手,殿下知道了肯定会削我,要是换成一万字的自检书,我会死的!我宁愿去洗茅厕!” 雪儿努了努嘴:“我不说你不说,殿下怎么会知道我帮了你?” “再说了,殿下若真的罚你写一万字的自检书,我帮你写!” 姚治一脸惶恐的看着雪儿,他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雪儿帮他帮到这种地步,让他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她,可是,他心里是有顾虑的..... “要不,洗茅厕的事,我自己去做就好了,下一次你再帮我可好?”他莫着后脑勺讪讪说出这句话。 “你怎么越来越像青山了?婆婆妈妈的一点也不男人!” 说完这句话,雪儿转身就先走了,步子迈得飞快,根本就是不容人劝说的样子。 姚治想要张嘴阻止都没来得及。 他默默的抿紧了唇茫然的站在原地,心里突然不是滋味起来。 雪儿真的单纯的以为上一次那些豆腐脑都是买给她吃的....... 现在还愿意自降身份陪他去做洗茅厕的事情。 她可是小王妃的贴身侍婢,怎么能委身去洗茅厕? 可是,她似乎丝毫不介意...... 看来,雪儿是一个不愿意欠人人情的姑娘,那么以后,便不能让她欠他人情了,她要是一直委身去帮他一起承受殿下给的惩罚,说不定哪一天殿下就会连她一起罚。 他不能连累人家。 知道自己说服不了雪儿,也无法坦白告诉她上一次她吃的豆腐脑到底是怎么来的,他只有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第四百七十八章 没水准的低等丫头 默默站在不远处的青山,此时孤零零的站在那里,眼眶微微泛红。 雪儿的那句:“你怎么越来越像青山一样,婆婆妈妈的一点也不男人。”一直久久回荡在耳边。 他突然委屈的不行。 他不过就爱红个眼眶而已,已经延伸到他不是男人这么严重的地步了...... 可是,红眼眶这个毛病,他应该是从娘胎里就带来的,要他改了它,真的做不到啊...... 青山红着眼眶捂着脸跑开了....... 此时,雪儿跟姚治穿过后院朝着茅厕的方向一前一后的走着。 迎面却传来一声尖锐的讽刺。 “幕王府这巴掌大的地方,小姐在这里可委屈了呢。” 另一个尖锐的声音随即附和:“就是,也不知道小姐怎么想的,那么远从燕州来游玩,直接住进皇宫去多好,怎么偏偏就挑了这么一个穷乡僻壤之地。” 听到这样的对话,雪儿的小脸上瞬间就布满了怒气。 她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看到了正在打整自己房间的两个丫头。 “又不是我家王爷请她来的,不请自来本来就不受欢迎,王爷殿下没有赶她走,已经是给足了面子了!” 雪儿双手叉腰站在门口,虎着脸瞪着那两个古颜身边的婢女。 “柳絮,你听到她说的话了吗?”其中一个婢女停下手中动作,问另一个婢女。 那个叫柳絮的婢女正在朝床上铺床被,她直起身子看向雪儿,然后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柳絮是白日里在长街上遇到的那个气势嚣张目中无人的丫头。 “到底是谁给谁面子,请你先搞清楚,我家小姐什么身份?你家王爷又是什么地位?” “我家小姐来到这里,让这里蓬荜生辉,这等荣幸,不是谁都可以有的,也不过是你家王爷运气好,与小姐在幼时有过一段交情...” “看你穿着与别的婢女不一样,想来,一定是慕王妃的陪嫁丫头吧?你家王妃也是自相府出来的身份,怎么身边的婢女只是这样的水准?” 傲慢又孤高的说完这席话,柳絮的目光咄咄逼人。 旁边另一个婢女的唇角含笑,两个人沆瀣一气配合得十分默契的将气氛渲染到了极点。 雪儿被气得眼冒火星,她咬牙切齿着。 “你才没水准你们全家都没水准你祖宗十八代都没水准就因为你祖宗十八代都没水准你才会没水准到无耻的地步无耻到了一种境界之后有没有水准也就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实实在在的是一个没水准的低等丫头!” 连停顿都没有的一口气说完这句话,雪儿连自己都感到惊讶。 她从来没发现自己还有这样的定力与能力。 一般情况之下,遇到劲敌之时她都只会吹胡子瞪眼最后被直接气哭的份。 此时此刻,她超常发挥了。 内心的欣喜无法言喻。 那两个丫头反应了好一会儿然后才面面相视一眼,叫柳絮的丫头神色突然变得狰狞,她扬起手就朝雪儿而来。 “你这张嘴,欠抽!” 就在她的巴掌落下之际,却在即将贴上雪儿的脸颊时被一只手腕截住。 第四百七十九章 甜得不可言喻 “在别人的地盘,就要遵循别人立下的规矩,想要在幕王府滋事,那么,下场只有一个。” 姚治的目光如同他的语气一样僵硬而又冰冷。 宽大的手掌捏住柳絮的手腕,看上去似乎他并没有用力的样子,可是柳絮的一张脸已经因为疼痛而扭曲。 她甚至都能听到骨头被捏碎的声音。 姚治将她的手腕重重甩开,腰间的佩剑拔出一节来,明晃晃的寒芒逼得人阵阵发抖。 另一个婢女被吓得脸色煞白。 柳絮朝后踉跄好几步差点倒地,好在被那个婢女一把扶住,才险些稳住了身体。 她恶狠狠的瞪着姚治,目光触及他腰间的佩剑时,满肚子的怒火便悄然熄灭了下去,只是用眼神宣示着她无声的抗议。 她就那么不甘的看了看姚治,又瞪了一眼他身旁的雪儿,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让雪儿的心情瞬间就如同升起了一轮明艳的骄阳。 “要是再被我听到你们在背后诋毁王爷与王妃,就没有这一次这么轻松的就过去了。”警告的甩下一句之后,雪儿转身离开。 姚治见雪儿离开,他才将佩剑“哗”的一声收回鞘中。 刀剑归鞘的声音又将那两个婢女吓得同时一抖身体。 姚治紧接着跟上了雪儿的脚步,眉头紧紧蹙着,默默的在心里有些担忧。 连婢女都这么嚣张,那个看似单纯的古小姐,又得多么的难以应付? 一前一后的走着,雪儿的心里却如同吃了蜜饯一样甜得不可言喻。 娇红着脸颊,她放慢了脚下的步伐,想着路程走得久一点,就能与他多一些相处的时光。 就在雪儿慢下步调之后,姚治却冲到了她的前头。 一边急匆匆的朝前走着,一边说:“咱们动作快一些,万一一会儿殿下入厕惹了他高兴,我又得受罚了。” 雪儿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她努了努嘴,悻悻跟了上去。 ...... 白日里喧嚣落定,夜里的宁静就显得格外的突出。 月光清冷的自天空中洒下来,繁星围绕着光辉眨着眼睛,这些个日日夜夜里,都能看到星辰与明月为伴,岁月十分娴静的样子。 夏简昭被古颜亲昵的挽着手,穿过前院长廊一路来到书房的院子。 一边走着,夏简昭就一边在心里将身边这个古颜审视了许多遍。 古颜,果然是一个心思细腻又缜密的女子。 她先入为主的将自己的住所安排在这里,是因为她知道书房是南勋常来的地方之一。 而且,书房隔壁,就是他为自己设置的卧房。 而古颜所住的房间,就在南勋卧房隔壁...... 还不等夏简昭消化掉心中的郁结,古颜轻柔的声音便响起。 “表嫂,我来时你与表哥都不在,因为行礼比较多,就自己挑选了住所。” “我寻思着,这个院子离你与表哥的前院比较远,我住在这里的话,就不会打扰到你与表哥,也不知道我这样考虑是否欠妥。” “其实,我生怕给表哥与表嫂添麻烦......” 一席话落下去,古颜的脸上依然是人畜无害的微笑表情。 她的话,说得就像她脸上的笑容一样,单纯没有心机。 第四百八十章 是个麻烦 夏简昭只是勾唇淡淡一笑。 平静不波的水润眸子里出了平静,便没有别的多余的表情。 任谁也看不穿她此时的情绪。 她回想着自己的前一世,或许,那时候的她,会轻而易举的就被古颜这样的女子所牵制。 她会毫无防备的去信任她,甚至觉得她就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单纯姑娘。 幸好,她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自己。 前一世的夏简昭,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已经死去...... 既然古颜要给她来虚的,那么,她就配合她演戏... 她看了一眼古颜,温和一笑。 “你无须那么多顾虑,我与殿下,不是怕添麻烦的人,我们每日面临的麻烦事多不胜数,也不在乎这么一件。” 随着夏简昭的一句话落下来,古颜的唇角微微一抽。 那抽搐的弧度很小,以至于她觉得夏简昭不会发现。 可是,她抽搐嘴角时,夏简昭明显感觉到她挽着她手腕的力道也不经意的加重了一些。 古颜笑了笑,没有继续接话。 不是她不想接下去,而是她不知道怎么接。 夏简昭的话,委婉中显露直白。 她客气又温和的说出这句话,却直接的承认了她的到来确实给他们增加的麻烦...... 在这样的话语面前,她除了尴尬一笑而过,又能如何? 总不能说,既然自己是个麻烦,那么就不打扰了吧? 凭她对夏简昭的直觉,她觉得要是她说出这句话,她一定会说:慢走,不送。 想着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她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极好的隐藏了下去。 进到房间,古颜将夏简昭拉到一个暗红色箱子旁边,将箱子打开。 里面放置了一摞折叠得整齐的布料,还有一个小首饰盒。 古颜拿出那个小首饰盒子递给夏简昭。 “表嫂,这一对玉镯子跟这些上好的金丝布料都是古颜带给表嫂的见面礼,因为未与表嫂谋面,也不知表嫂喜欢什么。” “我寻思着,但凡姑娘家,都应该是爱美的,所以,就照着自己的喜好带了点薄礼,希望表嫂能够喜欢。” 夏简昭接过盒子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对通透无瑕的和田玉制成的镯子。 她并不是这么肤浅的人。 可是...... 她觉得人家大老远的带这么多东西来挺费力,要是拒绝人家的好意,那就显得自己太不识大体。 于是,她将东西夹在腋下,俯身将那一摞一看就很上等的布料抱出箱子。 “礼是薄了点,不过,多少也是你的心意,表嫂不会介意的。” “其实,我跟一般的姑娘家不一样,我这人很粗糙的,这些东西并不适合我,但是看着也还顺眼,我便勉为其难的收下吧。” 这句话一落下,古颜的脸上就浮现一丝震惊的神色。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女子。 夏简昭是第一个。 完全没有预料的情况之下,她原本已经做好的一切计划都付诸东流。 她依然只是浅浅的荡漾着一丝笑意,没有任何别的情绪波动。 “是我疏忽了,下一次来,我一定不会这么失礼。” 夏简昭生生咽了一口口水。 下一次来? 第四百八十一章 败退 呵...... 十来年不曾有任何往来的人,现在倒是殷勤得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觉得,古颜这两种目的性都有,应该还很强烈... “下一次就别来了,挺麻烦的。”一句话,夏简昭不假思索的就脱口而出。 面对这么直白的她,古颜有好一半天是没反应过来的。 她觉得,她的思维,一度跟不上这个古怪的女子。 她总是不按常理出牌,每一句话落下,都让她应付得措手不及。 片刻之后,她才终于调整好心情,脸上的笑意变成楚楚可人的无辜样子。 “表嫂......你觉得,我是个麻烦是吗?” 夏简昭一愣:“我有这样说吗?我没说过的话,你不要扣在我头上,这锅,我不背。” 古颜抿了抿唇:“表嫂刚刚不是说叫我下次别来了,挺麻烦的。” 古颜察言观色,她想要探一探夏简昭的低。 夏简昭这时候才恍然大悟一般:“哦,我的意思是,你下一次来,还要带更丰厚的礼品,又长途奔波,你挺麻烦的。” 古颜微微皱眉,这话,她越听越觉得怪异。 没有过多的去纠结,她又恢复了先前和煦如春风的微笑:“我不怕麻烦,见到表嫂才知道表嫂是这么有趣的一个人,在燕州,我从来没遇到过像表嫂这么有趣的女子。” 听着恭维又似乎是讽刺的话,夏简昭只是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你不怕麻烦,可是我怕。” “天色不早了,你长途跋涉,早些歇息,我也要歇着去了。” 话落,她便抱着那些东西转身离开。 古颜就那么呆呆的看着夏简昭满载而去的样子,脸上人畜无害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 直至夏简昭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夜色里,她才将房门关上,然后一个人在桌子边坐下来,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在刹那间暗沉到了极点。 她是何等聪明的人。 可是在夏简昭面前,竟然节节败退..... 她被她几句话就羞辱得无立足之地,还要忍气吞声不发作... 这样的定力,也只有她才有了。 抬眸望向窗外朦胧夜色,古颜微微勾唇,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扣门声。 “小姐,是我。” 柳絮的声音弱弱的在门外响起。 古颜漫不经心拿起帕子擦着手:“进来。” 柳絮推门而入,径直走到古颜身边,她行了一礼。 “有事?”古颜眼皮也没抬一下。 “小姐,慕王妃身边的贴身婢女雪儿嚣张跋扈,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幕王的侍卫姚治,也难以应付,小姐在这里,只怕是会受了委屈。” 柳絮隐忍着肿胀的手腕一阵一阵传来的疼痛艰难的说出这句话。 她不知道自家小姐好端端的为何突然会来到这里。 做下人的不好多嘴问什么,只能默默跟随。 可是,越是身处这个幕王府,她就越替小姐觉得不值当。 小姐在燕州,那是人人敬畏倾慕的长公主千金,第一名门世家古家的大小姐,偏偏要来京都找不痛快。 小姐说来游玩,但她心里明镜似的,她根本不是来游玩的。 第四百八十二章 深深的恐惧 古颜的脸色暗沉,阴冷的表情让柳絮默默垂下头去。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柳絮弱弱的一点头:“是的.....奴婢觉得,小姐住在这里,委实委屈了自己。” “就凭小姐的身份,走到哪里不得众星捧月一般的拱着,可是来到这里,既不被尊重,还冷淡得不行。” “这里的人,个个都不正常,小姐与这些人在一起,不合适......” 柳絮的话刚刚落下去,古颜就朝她瞪过来。 那眼神,凛冽得令柳絮立即紧紧闭上了嘴,整个人都显得局促起来。 古颜看着她,一字一句的似乎是咬着舌头说话。 “柳絮,你跟了我这么久,到底还是没学到我的脾性。” “你太浮躁了,一个人若是太看得起自己,那终究会被别人看不起。” “很显然,你就是这样的人......” 柳絮将头埋下去,显然没有了刚才的气势:“小姐,奴婢....知错了......” 古颜将手中帕子重新揣好,语气不如表情那般生硬。 可是,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却是如同一阵阴风刮过带来深深的恐惧。 她起身走到柳絮面前:“你的性子,要改一改了,我在外面是一个什么样子,你作为我的贴身婢女,也当与我是一个样子。” “下人乖张,只能是主子调教无方。” “你今天已经够丢我的脸了,我没有责怪你半个字,你应当有所觉悟才是,然而你........一错再错......” 说到这里,她停顿下来。 此时的柳絮,已经完全不敢直起身子,整个人显得卑微得不能再卑微了。 她大气都不敢出的站在那里,绷紧了全身的每一根神经。 “小姐,是柳絮没规矩....柳絮领罚。” 古颜睨了她一眼。半晌自后,她才又启唇。 “先记下吧,毕竟,这是在别人的府邸,不太方便,待这里变成我的地盘,再罚你也不迟。” “退下去,我要歇息了。” 柳絮没敢多逗留,随即退出了房间并将房门轻轻带上。 一时之间,房间便安静下来。 古颜坐在桌子边,漫不经心的倒了一杯茶喝下去。 脑海中浮现出零零散散的与南勋幼时在一起玩耍的一些片段。 因为年成太久,那时候又还年幼。 记得的事情,少之又少,且印象也不是那么深刻。 即使再怎么努力去拼凑,也不能完整的拼凑出一个段落。 要说在方才再次见到玉树临风的南勋之前,她对他有多深的情谊,那都是很虚假且又不存在的事情,她只知道,她幼时的第一个玩伴,是他,别的再无过多的感情。 可是,就在她刚才见到他的瞬间,见他已然长成了一个翩翩少年,再也不是印象当中模糊的样子。 他站在那里,冷若寒冰,却浑身都散发着令人沉沦窒息的魅力。 有的人,就是天生就有一种能力。 他能令人毫无理由的就对他动了心.... 一开始,她是不愿意听从母亲与父亲的话委身来到这里。 可是若她不来,父亲与母亲在燕州与官员勾结买卖官职的罪,就藏不住了.... 现在,她却很庆幸,她来了。 现在的南勋,褪去了一身的稚气,气宇轩昂的出现在她的眼里。 当眼神碰触之际,她心里的悸动,便油然而生且无法遏制。 第四百八十三章 一点一点的偿还 在桌子边坐了许久,古颜静下心来思索了许多事情,清茶接着一杯又一杯的喝了许多。 她整理了一下妆容,然后缓缓起身走了出去。 站在门前,她扭头看向旁边的房间。 从窗户口看过去,那间房间里,漆黑一片,似乎根本就没有掌灯。 她站在门前,心里突然就失落了。 就像站在高处,突然间跌入深渊一般。 她来到这里的时候,就跟管家打听了南勋的日常行踪。 管家只告诉她,自家殿下平时大多数时间都在书房,夜里偶尔会歇在这个院子。 于是,她便在他旁边住了下来。 可是今夜,似乎他不会过来了...... 只是失落了一小会儿,她便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 来日方长,她不应该这么快就让自己失去了底气。 她抬脚,缓步走下台阶,然后踩着清冷月光在院子里逛起来。 幼时,她时常跟南勋在一块儿玩,那时候是在婉妃的明华宫,或是婉妃带着他去到她在京都时的宅子。 幕王府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十分的陌生。 本来应该在记忆中十分熟悉的南勋,现在也一并陌生了。 只是,好在她是一个适应力十足的人,无论是面对陌生的人,还是陌生的环境,她都能很快就投入其中并融入进去。 所以,这陌生感,并不会影响她什么。 逛了一圈之后,古颜又折回来坐在那个鱼池旁边。 看着池中波光粼粼的水面,她面容显得恬静。 幕王府这个地方,很小。 整座王府,都没有她在燕州时所住的院子大,并且一切都素简得让她怀疑,这里到底是不是一个亲王的住宅? 这些年,传闻中幕王备受嫌弃跟冷落的传言,并不假了。 自从婉妃死后,她的记忆里就将婉妃跟南勋都在渐渐淡忘。 母亲也再也没有提及过他们母子。 那时的她,也并不关心这件事。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当初母亲跟婉妃交好的原因.... 那时候的婉妃,是宠冠六宫的宠妃,舅父对她的恩宠,胜过后宫里每一个妃嫔,南勋也是最受舅父宠爱的一个皇子。 所有生了子嗣的嫔妃都在巴巴的望着那个最受瞩目的太子之位,谁都想自己生下的皇子能登上那个位置。 但是,就连皇后都知道,太子之位定然是非南勋莫属。 这不单单是因为皇上对婉妃极为恩宠,还因为幼时的南勋,便表现出所有皇子都无法及的聪颖天资.... 古颜觉得,母亲是一个相当会看实世的人。 婉妃失宠之后,她便疏离了她,因为怕牵连自己与古家,最后说服父亲一起搬离了京都,并且再也没有与南勋有过任何牵连。 这么多年了,母亲长公主的身份一点没有降低,父亲搬迁至燕州,依然是第一名门世家古家。 婉妃的事,没有牵连到当时与她关系最为亲近的母亲。 这么多年的沉寂,她原本都将京都的人与事淡忘得干净。 但是最近,母亲跟父亲摊上了事,她不得不踏入京都,再次攀附如冉冉上升的星辰的南勋。 第四百八十四章 找到切入点 浮沉之事,就是这么难以捉摸。 属于某些人的东西,当初以某种方式被剥夺,如今却正在逐渐以另外一种方式一点一点的偿还。 南勋,终归还是最初的那个他。 在池子边坐了一会儿,她扭头环视了一下这一片弥漫着花香的院子。 抬眸的瞬间,眸子正好对视上了书房的门。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古颜起身缓缓靠近那两道紧闭的房门。 他自幼便喜欢窝在书房里啃书,一待就是一整天。 幼时,他时常拉着自己在他的书房里阅读。 他很上进,是她见过的最上进的人。 并不爱看书的她,出奇的愿意看着他看书时的模样,一看也就是一整天。 那时候南冶与南宇,还有其余皇子,都会邀约她跟他们一起玩耍,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 这个六表哥,是她心甘情愿就黏上一整天的人。 关于那时候的记忆,也就是到触景生情时才能勉强想起来一些。 一步一步的靠近书房,她就越想进去看一看,那间他时常待着的书房里,他看的都是些什么书。 或许可以从这间书房去了解他,然后逐渐的走进他的心里...... 就像找到了切入点一般,古颜的一双眸子闪着晶莹的光泽,就如同两颗黑珍珠一般,在夜里显得格外的明亮。 她终于不像刚刚踏进幕王府时充满了迷茫。 推开书房的门,一股墨香与檀香混杂的香味便迎面扑来,虽然书房里的味道大致都相同,可是古颜却觉得,这间书房的味道,格外的清幽。 这气味,与南勋身上凛冽的清冷极为相像。 走进房里,她便能在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他坐在案台之后埋头阅读的样子,清冷而又高贵,高贵得不可一世。 书房里没有掌灯,古颜只能借着窗外朦胧月光勉强的顺着书架摩挲着。 随手拿起一本书籍,都是她所看不懂的治国安邦之道。 她微微扬起唇角,如花似玉的脸上挂起一抹舒心的笑意。 果然,他是一个上进又努力的男子。 自小就表现出来的过人天资,即便在受了这么大的挫败之后,他依然没有放弃自己,依然在逆境中成长。 如今站上朝堂,他也是有了足够的能力的,也是足够有资格的。 外面传言一切都因为是夏简昭的功劳才促成了南勋的今天,可是她却觉得,那个女子,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介妇人,并没有任何的过人之处。 跟风吹捧的, 吹捧错了对象。 南勋的今日,都是他自己做足了迎接一切的准备,时机,又刚好到来。 老天爷终归还是眷顾他的,并没有将他遗弃.... 在古颜放下手中书籍,又随手拿起一本册子时,她整个人就僵住了表情。 一对细长柳眉紧紧蹙在一起,眉宇间是质疑,而后逐渐演变成嫌弃。 手中的册子,明显是一本抄录的册子。 上面的字体,歪歪扭扭的实在令人难以入眼。 她不用想也知道,能将字写得这么奇丑无比的人,非夏简昭莫属了。 单单是看一眼这本抄录的册子,她对于夏简昭的评价便更加的肯定。 第四百八十五章 一种睁不开眼的压力 那个女人,不过就是一个好看的花瓶。 身为女子,不懂琴棋书画,便无从取悦男子。 即便有一张绝色容颜,但是终究有看厌烦的一天,而且,容貌这种东西,是最容易跟随岁月一起流逝的东西。 古颜似乎已经知道,南勋看似那么在意夏简昭的原因了。 这原因,无非只有一个。 那就是,她现在怀有身孕。 他是因为喜欢孩子,所以才对她呵护备至吧? 淡淡笑了笑,心情放松许多。 她看了看手中的册子,有些微微陈旧的样子。 只有翻阅了许多遍,才能出现这样的模样。 她甚至都能想象到,南勋每当拿起这些册子艰难的阅读时,那种崩溃到边缘的心情...... 唇角的笑容越来越深。 古颜准备将册子放下。 却在还未触及到书架时,身后响起了一个清冷的声音。 “出去!” 只是沉沉的自鼻翼里吐出这两个字,那股令人寒栗到发抖的威慑力便充斥了整个房间,将古颜牢牢的包围在其中。 即便是淡定自若很难被谁左右情绪的古颜,却也在接收到这股清冷时,身体微微一抖。 她扭头,看到门口笔挺而立的少年。 他的身影修长而挺拔,月光打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更加的修长,整个人看上去漠然得令人无法接近,就算是抬眸去看他,都在无形中有一种不敢睁眼的压力。 “表哥?” 放下手中册子,古颜面带人畜无害的微笑朝他走去。 对于现在的南勋,她完全掌握不了他的脾性,完全不知道怎样去接近。 就像面对的,是一个从未相识过的人,甚至比那种关系,还要棘手。 一切就像从零开始。 从零开始去认识他,去了解他,靠近他,然后一点一点的,融入他的心里去。 那张娇俏的脸上,是似水的柔情,那种恰到好处的温柔,有着足以让大多数男子为之倾倒的魅力。 她尽量让自己看着乖巧,就像零散的记忆中,幼年时候的样子。 她寻思着,这样的话,或许他会清晰的回忆起那些时光,毕竟,她是他唯一的玩伴...... 尽管古颜表现得楚楚可人,没有一般女子的庸俗跟烦人,可是立在门口的少年,面色却在清冷月光的映照之下,显得格外的荒寒。 他似乎,并不待见这个远道而来的表妹,更别说谈什么亲近了。 “表哥,你还记得我的是不是?” “如果不记得了,也不要紧,毕竟这么多年了...” “或许,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重新认识一次,我叫古颜,古怪的古,颜色的颜,古颜。” 古颜走到少年面前驻足,抬眸望着他。 平静的说出这句话,显出几分俏皮跟可爱。 但少年浑身折射出的寒凉,让她的心里很慌乱。 古颜的眸子始终投放在南勋觉得一塌糊涂的脸上,眸子里闪烁着这夜里最亮的光泽。 她觉得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更觉得他就是天生的王者一般,那股君临天下的气质无法掩饰,这是她从来没有在任何男子身上所看到过的气质。 第四百八十六章 完美得无法挑剔 就如同幼时一样,他无论在哪里,总会是最受瞩目的一个。 即使他就静静的站在那里,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仅仅往那里一站,他就是无人能及的万里挑一。 他俊美的五官,完美得无法挑剔,就如同上天完成的一副最杰出的作品,每根弧线都是那么的充满诱惑力。 “出去!” 面对古颜的天真烂漫,少年并不领情。 依然是这两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字吐出来,只是比先前还要加重了许多的语气。 古颜交叠在一起的双手有些无处安放,她努力的调整自己的情绪。 这还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漠视到如此的地步...... 这感觉让她很受挫。 虽然心底慌乱又尴尬,可是表面上,她还是那样的温柔纯真。 清澈的眸子里不参加任何杂质,就像是一个未经世事的懵懂孩子一样。 她笑了笑,歪着头看着少年。 “表哥,小时候你待我很好,现在长大了,不仅你变了,我也不再是幼时的我。” “但是我感激遇到你的那一天,安谧得时光都静止,轻柔得岁月都无声。” “那段时日,是我人生中觉得最美好的日子........” “再次相见,虽然时隔多年,却并不算晚...” “不早了,我去歇息了,你也早些歇息。” 一席话落,古颜并没有多做纠缠,她从他身旁擦身而过离开了房间。 她很懂得何时进,何时退。 古颜走后,少年冷沉着脸将房门拉拢然后上了一把巨大的锁。 虽然古颜说了那几句对于她来说极致动听又得体的话,但是对于南勋来说,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得知她入住在他书房的院子时,第一个念头便是将书房上锁。 他不喜欢陌生人闯入他的书房乱翻他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他的王妃亲手替他抄录好的那些册子,他不容许任何人翻动。 也不是绝对不允许那些册子被翻动,只是,要翻动的那些册子的人,只能是他! 令他郁闷又生气的是,他刚刚找到这把巨大的锁来到这里,就看见古颜正在动他的册子。 那些他视为珍宝一样的东西....... 天知道他刚才是隐忍了多大的暴躁才只是客气的对她说了“出去”这两个字。 他只是不愿意对女人动粗而已,要是刚才的人换成姚治或者是青山,或者任何一个男人,他保证早就将人一脚踹飞十丈有余。 将房门锁牢,他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他双手背在身后,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 在南勋离开了一会儿之后,在房里踱步许久的古颜悄悄将房门打开一条缝隙。 见外面许久都没有什么动静,她走出房门。 当看到书房的门被一把巨大的铁锁锁住了时,古颜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脸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一间书房而已,他竟然上了锁? 上了锁不说,还用了一把巨大得十分夸张的锁! 南勋,是将她当成贼来防着? 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过了许久,她才心情复杂的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着。 第四百八十七章 无法缺失 这一夜,古颜难以入睡,而前院里的寝殿里,却是一片静谧的气氛。 雪儿端着一碗羹汤走到寝殿门口,正迎面撞上从寝殿走出来的南勋。 “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下去歇着。” 南勋朝她伸出手接她手里的碗。 雪儿随即将那碗汤羹递了过去,然后转身快速的离开了,动作十分利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一路朝自己的房里走去,雪儿一路思索着。 自家殿下,好像突然间就变了性子。 以往,他待小王妃并不是这么热情的。 自从二人从北凛回来之后,便如胶似漆,在这前院里,随时都能看见殿下的身影...... 南勋端着汤羹走进寝殿,轻轻将那碗冒着腾腾热气的汤放到桌上,他朝床榻看了一眼。 房里的烛火朦胧,随着从窗户缝隙里挤进来的风左右摇曳,暖橘色的色彩渲染出一片洋洋暖人的温热来。 床榻上,美若惊鸿的女子安静的闭着双眸,似乎睡得正甜。 她眉眼弯弯,唇角带笑,睡梦中的样子说不清道不尽的勾人。 少年隔着一段很短的距离,深深的看着她,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宠溺。 刚才还在闹着要宵夜的人,不过在他出去端了一碗汤的时间,她就睡着了。 他发现,她越来越嗜睡,也越来越能吃....... 抬脚,他将步调放得极轻柔,慢慢靠近床前,然后在床沿边坐下,伸出修长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她挺拔的鼻尖。 看着她睡着时的样子,他就那么看得如痴如醉起来。 从来没发现,自己会贪恋一个人贪恋到整个世界都是全部都是她的地步。 他不舍得将眼移开,越看,就觉得对她的喜欢越多一点。 具体喜欢她喜欢到哪种地步,他自己无法衡量,只知道,这个女人,已经刻进他的骨髓,深刻得再也无法缺失。 其实,古颜在院子里说的那番话,他知道她的用意。 毕竟是在深宫中长大的人,就古颜的那点小把戏,他一眼就能看穿。 可是,她却不知道,她说的那些话,并不能里间他与夏简昭的的关系。 他能走到今天,能从十几年的深渊之中重获光明,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幕王,付出最多的,是他的王妃... 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他。 对于她的感激,他深深的装在心里。 只是希望待尘埃落定的那一天早一些到来,那样的话,他便给能她一世安稳。 在床边坐了片刻,他俯首,在她的额头上了落下轻轻的一吻。 就在他的唇瓣正要离开之际,睡梦中的人突然伸出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殿下,别走.......别走......” 少年蹙眉,垂眸看了她一眼,见她依然紧闭双眸,并没有醒来,嘴里却一个劲的呢喃着叫他别走。 她梦到了他? 睡梦中都那么离不开他,想来,是真的很离不开他。 这只黏人的小妖精! 心里窃喜起来,他在她身旁躺下来,然后伸出臂弯将人圈在怀里。 “乖,爷一直在,不会走。” 就像哄着一个哭闹的孩子一样,他体贴细致得令自己的都感到吃惊。 第四百八十八章 一眼一辈子 正在这时候,夏简昭的肚子突然咕噜叫了起来。 在南勋还在纠结是要将她叫醒起来宵夜,还是让她继续着她的美梦时,夏简昭突然就睁开了双眸。 那双眸子清澈纯净,没有一丝杂质,就那么铮铮的望着他,卷翘的长睫毛忽闪着扫过他的侧颜。 “殿下......我好饿呀.....我闻到了肉汤的味道,你是不是给我拿来了肉汤?” 夏简昭是被饿醒的。 很饿很饿的那种。 她正梦见南勋带着她在长街上闲逛,因为嫌弃她太能吃,于是带着他的荷包扔下她就走了,她就那么眼巴巴的望着商贩手中的一只大鸡腿流口水.......... 少年见她吸着鼻子像一只馋狗一样淌着哈喇子,他不悦的皱起了一对剑眉。 怎么,他的秀色,还抵不过桌上那一碗肉汤的魅力大? 刚才还浮在心底的窃喜,在看到她闻着肉汤味道止不住的泛着馋时便荡然无存。 他真后悔,刚才没有将那碗汤喝掉,那样的话,她醒来之后,眼里心里便只有他了...... 敏锐的嗅觉嗅到了一股浓郁的汤羹味道,夏简昭的睡意在一瞬间全无。 在她正要挣脱他的怀抱从床上爬起来去喝汤时,南勋对她下了不可违抗的命令。 “别动了胎气,爷伺候你。” 少年清冷的嗓音自她头顶落下之后,她便真的一动不动。 将手臂从她的后劲抽出来,少年起身去拿汤。 端起汤他先在唇边试了一下,温度刚刚好,这才放心的拿去床榻边一手将夏简昭搀扶起来半卧在床上,极其有耐心的朝她嘴里送汤。 夏简昭时不时的偷窥上南勋一眼,只见他面上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寡淡,却在寡淡中透着一抹平常难以见到的柔和。 “你在看什么?!” 虽然夏简昭将自己的窥视掩饰得不易察觉,但南勋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被她窥视。 她的小动作,一般明显着,一边又刻意躲藏着。 他将汤勺送到她娇嫩欲滴的唇边,深邃眸光之中千色琉璃在转动。 夏简昭面颊微红。 “看你。” 南勋:“有什么好看的?” 平淡无常的吐出这句话,一双细长的凤眸微微眯起,似乎很不悦的样子。 其实,他的心里其实美滋滋的正得意。 他不介意她这么窥视她,介意的,是她不这么窥视他。 夏简昭喝下那勺汤,舔了舔唇角。 “殿下生得这么好看,情不自禁的就想多看几眼....” 说出这句话之后,她面含娇羞的低头浅浅一笑。 随着夏简昭的这句话落下去,南勋的眉宇之间浮起一抹魅惑的神韵。 就是如此喜欢她的情不自禁。 喜欢得没什么道理。 这只小妖精,总会这么会勾人。 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撩拨的话,都能让他乱了分寸,找不着东西。 “殿下,我突然很喜欢惊鸿一瞥这个词。” 在南勋的思绪飘荡之际,夏简昭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一见钟情太肤浅,日久生情太苍白,别人眉来眼去,我只偷看你那么一眼。” “这一眼,就是一辈子......” 第四百八十九章 养不起你? 说完这席话,她刚好喝完最后的一点羹汤。 南勋没有接话,他起身,将碗放回桌子上。 背对着她的一瞬,他差点就笑出了声。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情话上了一个台阶的高度,这对她来说很不容易。 是不是私底下做了许多功课? 极好的定力让他保持着一贯的矜贵,他扭头,隔着一段距离深深的注视着她。 四目相视,目光交织在一起,炙热得能将周遭的一切融化。 南勋看着她难得有的一脸认真的神情,他并不怀疑她说的话有什么水分。 虽然实际上确实没水分。 只是一想到书房那边还住着一个古颜,她还如此平静无波一点吃醋的意思都没有,他的心里就不那么舒坦了..... “古颜都带了什么见面礼给你?” 他将话锋一转之后,房里本来浓郁的暧昧气氛就那么被破坏。 夏简昭似乎是期待着他能说些什么,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她微不可察的叹息了一声。 果然,他不是按套路出牌的人。 还想着他也能说点什么甜蜜蜜的话让她开心开心,可惜,那不是他所擅长的东西。 她指了指一旁的矮柜上面摆放的东西:“一对玉镯子,一些布料。” 少年并没有朝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他的眉头蹙得紧:“爷是养不起你还是怎么的?” 夏简昭的脸上惊现三个大大的问号。 她表示没有听懂南勋这句话的意思。 “这跟殿下养不养得起我有关系么?” 一脸天真的望着少年,两只黑黝黝的大眼睛如清澈见底的温泉闪着粼粼波光。 少年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清寒眸子深邃得探不到底。 “将她的东西退回去,你若喜欢这些,爷给你买。” 夏简昭一听这话就来了情绪,吸了吸鼻子,她一本正经的开了口。 “不要白不要,她住这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白吃白喝的又不能管她要银子吧?这些就当是她交的伙食费了。” 南勋:“......” 他竟然无言以对。 都不知道她这么会过日子。 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他总不能说:爷府里不缺伙食费吧。 那样的话,她一定会误解他很欢迎古颜的到来。 天知道他有多么想将她赶出去,只是奈何长公主的那封家书让他犯难,才勉为其难的让她暂时住下来。 若不是念及,母妃生前与长公主关系交好,且一直拿长公主当自己的亲姐妹对待,他也不会卖长公主这个人情。 即便是自己的亲姑母,也不过就是名义上的姑母而已,抛开这层关系,长公主是谁,他完全不关心。 现在对于他来说,他此时此刻,乃至往后余生,只有面前这个叫夏简昭的女子和肚子里还未出世的孩子才是他最重要的人,是他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人。 “随你高兴,爷不是强人所难的人,可是,依照古家的财力,才送了这么点东西,不觉得太寒酸了吗?” 愣了一会儿,他整理好思绪,朝着夏简昭走过去。 夏简昭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所以,下一次让她带点别的来。” 第四百九十章 没有底线的宠溺 夏简昭说出这句话后,南勋整个人就变了脸色。 本来就清寒的面孔,暗沉得就像是狂风暴雨要来的前奏。 下一次? 她不觉得府里突然多出一个外人很别扭? 不想着法子将人撵走,竟还想着让人下一次再来? 这只蠢兔子,脑袋里都是装浆糊的吗? 欠收拾! 他怔住脚步立在原地,久久不语。 最后看在她那一双水润的眸子泛着清澈透明的光泽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他才迫使自己驱开心中阴霾,再次挪步朝床榻走去。 他立在床榻跟前背对着她褪去自己的外衫,只剩下一件白色里衣。 夏简昭抬眸看着他宽阔结实的后背,两颊梨涡里自带着三分醉意。 只见他白衣胜雪,整个人似皎月一般散发着柔和皎洁的光芒,这光芒一直无声的朝四周蔓延,有一种超凡脱俗的寡淡。 即使他静静的站在那里只给了自己一个背影,可也是风姿奇秀,给人一种十分矜贵的感觉。 夏简昭弯着一双桃花眼注视着他,一看,就再也收不回眼神。 他是世间最无可挑剔的男子,让她的一颗芳心就那么毫无预兆的沦陷了。 南勋将衣衫随手挂在一旁的衣架上,然后转身上了床榻。 夏简昭很自觉的朝里挪了挪,给他腾出一个很宽的位置。 就在她朝里挪动的时候,他宽大的手臂搭在她的腰间,然后一把将她朝他怀里捞了进去。 “躲什么?怕爷吃了你,恩?!” 似乎带着淡淡的愠怒,又似乎是没有底线的对她的宠溺,少年的语气跟眼神,都令人揣摩不透情绪。 “我是怕挤着你.......”夏简昭躲在少年宽阔的怀里感受着他身体之中散发的那股独特暗香,弱弱的说了一句。 “爷都不怕,你怕什么?”南勋将人圈得牢实,两具身体在被窝里紧紧贴在一起纠缠着。 夏简昭朝他怀里蹭了蹭,将脸埋进他的胸膛。 “有句话这么说,人爱宽处,狗爱......” 最后的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她变觉察到这话有些不太对付。 于是,咽了一口口水生生的将最后那几个字咽了下去。 少年的眉心一阵突兀。 那颗黑乎乎的小脑袋在他怀里蹭着,他本来就烦躁,听了这话,更烦躁了。 “你骂爷是狗?” 夏简昭连忙抬头望着他:“这句话,其实是我说给自己的....殿下你千万别误会啊........” 话音才落下去,那两片温润柔软的唇便被少年俯首含住。 屋内气氛在一刹那间凝聚在一起,朦胧旖旎的春光,泻了满屋子都是。 房里的一切诡谲得让人眼神迷离,绵延深长的吻,令两个人都忘记了曾经记忆深刻的往事,忘记了那些曾经留在心灵深处的痛,此刻,整个世界都沉寂,沉寂得只剩下他与她。 过了许久,少年才将玉软香温的人松开。 他的手掌覆盖在她的小腹处。 那里,似乎从平坦之地变成了一个微微隆起的小山丘。 平日里她穿着宽松的裙衫,根本看不出任何变化。 只有在这时候轻轻触摸,才能感受到她腹中实实在在的存在着一个小生命。 第四百九十一章 强迫症 “你说,小瓜现在睡了吗?” 少年突兀的这么一句,让夏简昭很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小瓜?小瓜是谁?”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她,一脸认真的问道。 南勋好看的凤眸则微微一沉。 怎么,她连自己取的名字不记得了? 她说孩子取命叫南瓜,因为是她喜欢吃的食物。 他不过是唤得亲昵一些而已...... 他将手从她的腹部收回来,然后枕在自己的后脑勺,双眸微微闭上。 许久都不见他开口,夏简昭以为他睡着了,于是她朝他身边蹭了蹭,准备闭上眼好好睡上一觉。 正在她以为少年不会再说话也跟着一起闭上眼睛准备入睡时,少年却突然寡淡的吐出两个字。 “孩子...” 夏简昭扭头望着他。 “爷说的小瓜,是孩子,我们的....孩子。” 很傲娇的说出这句话后,少年的耳根微红。 他从来没想想象过自己转换成父亲的角色会是什么样子。 期待,而又紧张。 在知道孩子的到来之后,他无数次幻想过以后三个人在一起的画面。 美好得让他一再怀疑是梦境,还是真实的拥有了这一切。 夏简昭木讷的看着少年英俊帅气的五官,这个男人,反应实在是太慢了有木有? 可是小瓜这样的名字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不觉得太庸俗难听了么? 抿了抿唇,她迫使自己不在这个名字上多做纠结,可终究,还是没有做到。 “殿下,简昭觉得,叫南瓜比较好听一些....” 少年缓缓的睁开眼,但那口浊气还是悠悠的从鼻翼里呼了出来。 “南瓜跟小瓜有什么区别?不都是瓜?” 夏简昭不以为然的道:“虽然都是瓜,可是此瓜非彼瓜....这两种...” “再啰嗦,信不信爷将你赶出去?” 少年打断夏简昭的话,扭头睁眼看着她。 他发现她的强迫症实在严重到令他发指的地步。 只要是她认定的事情,十头牛也将她拉不回来。 如果他不止住这个话题,她一定会纠缠自己到天明....... 感受到少年表露出来的不友好,夏简昭很自觉的抿紧了唇,小心翼翼的回答他一个字:“信。” 在话音落下之际,她被少年一把捞进怀里,以最亲昵的姿势与他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虽然语气跟表情都很冰凉,可是他的身体,却是炙热得似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夏简昭在他的怀里接受着他体温的炙烤,整个身体都暖洋洋一片,舒服惬意,且甜蜜幸福... 两个人就那么静静的相拥而眠。 窗外的夜色很沉寂,整个院子都安静得只剩偶尔几声虫鸣。 院子里的茶花香味四溢,悄无声息的钻入人的鼻翼。 越是淡雅的花,香味便就越清新。 树叶随着风的吹拂而簌簌作响,弯月穿过树梢高悬在空中,繁星将其围绕在其中,点缀得十分清冷与高贵。 这一觉,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夏简昭依然是被雪儿摇醒的,她越发严重的嗜睡,让她根本就分不清时辰,总觉得睡意一旦席卷,便很难从困倦中醒来。 第四百九十二章 深刻得不能抹去 她伸出双手揉了揉眼睛,艰难的睁开朦胧睡眼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从床上爬起来,看了一眼身旁的位置,习惯早起的少年早就没了人影。 她还是习惯性伸手摸了摸那个空了的位置,然后才伸了一个懒洋洋的懒腰。 雪儿将早膳送来了房里摆在桌上,一边摆着一般说:“王妃,古家小姐朝这院子里来了好几趟,见您还未起床,便又离开了。” 说这话的时候,雪儿明显的在赌气。 “奴婢总觉得,古家小姐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她是有意接近王妃呢,王妃可要防着她点。” 听到雪儿提起古颜,夏简昭微微皱眉。 她一夜好眠,根本就没有想起来府里来了一个古颜。 要是雪儿不提起来,她早就忘记了她的存在。 孕期的嗜睡,贪吃,恶心呕吐,令她没有太多心思去关注在意别的事跟人。 所以总是容易健忘,也很敏感记仇..... 一想起古颜,夏简昭总有种多了一个累赘的感觉一般,心里实在轻松不起来。 她头一次觉得雪儿并不是一直头大无脑的人,她这一次的预感,跟她不谋而合。 其实不用雪儿说,她也知道古颜并不简单。 毕竟,多活了这十年,她再也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夏简昭了。 尘世之中的人有千千万万,千千万张的面孔之下,有千千万颗难以揣摩的人心,她本是不善于揣摩任何人的一个人。 但是最不擅长的东西,却能因为一次轮回重生,就如同自身天赋一样自然而然的融入了生命里。 古颜抱着什么样的心思而来,她无法去具体揣测,可是却能揣测到,她并不是如她所说那般单单是来游玩的。 南勋刚刚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案子还没了呢,古颜这时候又上杆子来了京都,还大摇大摆的住进了幕王府? 呵..... 夏简昭一早的好心情就那么没了。 越是疲累的时候,要应付的就越多。 怀着身孕让她开始懒惰,懒得去筹谋划策些什么。 如果可以,她只想一觉睡到天荒地老。 可现实往往与幻想的相差十万八千里,她怕什么,就来什么。 沉思一会儿之后,她对雪儿说:“去邀古家小姐来我房里与我一起吃早膳,你也不早些叫醒我,都这个时候了,多失礼呀。” 雪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唇瓣张张合合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王妃似乎对古家小姐挺友好。 雪儿的心里默默有些担心。 “愣着做什么?快去。”夏简昭简单洗漱了一下,然后坐到桌边催促着雪儿。 雪儿咬咬牙,迟疑着开口:“殿下今儿一早就对府里上下交代了,古家小姐既是借住,衣食起居便自己安排,谁都不能叨扰到王妃。” 雪儿底气十足的说出这句话。 自家殿下待王妃的好,现在大家都看在眼里。 他是怕古家小姐来了这院子影响到王妃的休息,刻意不愿让古家小姐接近王妃呢。 殿下都发话了,谁还不得对小王妃仔细着点。 殿下今日发话时,古家小姐身边的两个婢女可都听见了,这话,想来古家小姐也是知晓了吧。 但愿她能有自知之明,知道殿下并不欢迎她,她能尽早离开这里。 眼下王妃怀着孩子,可不能给她不痛快.... 第四百九十三章 很好相处的人 夏简昭在听到雪儿的话后微微一愣。 南勋对于这个幼时唯一与他很亲近的玩伴,没有一点往昔的亲昵感。 是因为他已经忘却了童年美好的回忆,还是因为,那些回忆对他来说,早就如过眼云烟不值得去铭记? 但无论是哪种原因致使他如此的漠然,对于她来说,她觉得也能微微宽心。 他不在意的人,她也完全没有理由去在意..... “去吧,来了就是客,对待客人可不能这么无礼,况且人家还是长公主的掌上明珠,殿下是怕我动胎气,人家古家小姐那么知书达理,不会是能惹人生气的人。” 交代了一句之后,她端坐在桌前没有去动筷子,眼尾却是状似无意的朝门外扫了一眼。 屋外暗处,一抹人影闪过,速度很快,但还是被她察觉到了。 她故意将那句话说得很大声。 她想着,那人应该清晰的听到了...... 她故意让对方知道,她通情达理,心胸广阔,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既然人家送上门来,不止是用冷漠就打发得掉。 鹿死谁手,也得有一番较量才知道。 雪儿愣在原地有些为难。 她对古颜没什么好感,特别是古颜身边那两个比主子还嚣张高傲的婢女,更是招人厌。 有这样的小人,相比主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就算主子表现得人畜无害,也只是善于伪装而已。 但是见自家王妃都不计较什么,雪儿也就没有再多做停留,随即领命而去。 书房的院子里。 古颜坐在鱼池边看着池子里的游鱼欢快的游来游去,她那张娇俏可人的脸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通透又迷人。 “小姐,早膳都凉了。” 柳真站在一旁提醒。 小姐来幕王府的第一天,便被幕王冷漠成一个陌生人一般,就连早膳都是她与柳絮自己去厨房里备的。 也不知道小姐现在心里怎么想的,看着小姐一脸平静并无情绪波澜,好像根本就不在意这事一样。 只是,从早晨起来之后,小姐就在这里看鱼,一看便是两个时辰没有离开过。 早膳备好之后她也不吃,只是在这里这么坐着....... 柳真咬着唇,对这个幕王府并没有好感的她,此时的心里更加气愤了。 柳絮的手腕被那个叫姚治的捏断了,还对她们亮出了他的佩剑,那个叫雪儿的态度傲慢说话难听,这里的人,都危险又奇怪。 “撤了吧,我不饿。” 古颜眼皮都没抬一下,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恬静微笑。 似乎任何事都动摇不了她的情绪一般,她已经将自己修炼得刀枪不入。 这是连一个修行者都很难达到的境界。 柳真犹豫了一下,然后转身默默离开了。 柳真刚刚离开,柳絮就步履匆匆的来了院子。 她俯身在古颜耳畔一阵低语。 之后就见古颜浮在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她点了点头,然后起身朝着夏简昭的院子走去。 一开始她还以为这夫妻二人待她会是一样的态度。 可夏简昭,到底还是顾忌她的出身的,态度还算客气;...... 与自己预想中的结果一样,古颜的自信浮在脸上,步履迈得也十分的轻盈。 第四百九十四章 一万点伤害 过了片刻,古颜就踩着盈盈碎步进了殿里。 今日的古颜,着了一身洁白的薄纱裙,面上略微施了一点粉黛,身上也没有别的繁杂装饰,只是在腰间挂了一块半圆玉佩,整个人看上去清新脱俗,完全没有别的贵女身上所能看到的艳俗。 “表嫂......” 亲昵的唤了一声夏简昭,古颜乖巧十足的朝她一礼。 “过来坐吧。” 夏简昭招呼她落了座,然后拿起筷子开始用膳。 “也不知道王府的饭菜合不合你的胃口,要是不合胃口,就少吃一些,不要勉强自己。” 她一边自顾自的大快朵颐,一边说着。 本来只是备了她一人的早膳,突然多了一个人用,她怕她吃不饱。 肚子吃不饱,她就容易闹情绪....... 相比古颜的温文尔雅,举手投足之间的秀气模样,夏简昭显得简单又粗犷。 古颜微不觉察的皱了皱眉。 夏简昭的行为举止一点也不与她的貌相相匹配,这样的女子,表哥是怎么看上的? 心中似乎胜券在握一般,她舒展眉头,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甜了。 “这饭菜,自然是合胃口的,能与表嫂一起吃饭,是古颜莫大的荣幸.......” 古颜夹了一点菜小口的放进嘴里,十分的淑女。 “表嫂,从一见到你,我就觉得似乎与你相识了许久一样,很想跟你亲近。” 听着古颜这句想要拉近关系的话,夏简昭倒也没有直接接话。 她吃完碗里最后一点饭菜,才拿起一旁的毛巾悠悠擦净嘴巴。 “当然了,我是你表哥的王妃,爱屋及乌,你自然会有这样的感觉。” 古颜放下筷子微微一笑。 身边这个美艳无双的女子,似乎攻不可破。 她一开始以为能用一些小恩小惠来拉近她们的关系,但是昨夜才刚刚收了礼的人,不仅连一句谢意都没有,还一再出言陷她于尴尬的境地。 今日表哥一早就进了宫,她本来想与他一同进宫去给舅父请安,但是表哥拒绝跟她同行。 且待她生分得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 她既然来了这府邸,怎么样也得当个客人对待不是。 然而,幕王府里上下,没有一个人将她放在眼里。 就连早膳,都没人过问一下。 她独自在书房的院子里住着,那里除了自己带来的两个贴身婢女出入伺候着,便没有谁去关心过她什么。 从来没有过的失礼对待,令一度锦衣玉食的她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 好在,她有很强的自愈能力。 任何糟糕的事情,糟糕的境况,对于她来说,都是很快迫使自己去适应。 夏简昭的贴身婢女去请她过来用早膳时,她是高兴的。 她想着,终于有人想起了她,对她稍稍客气。 但是现在,她那种高兴荡然无存,只是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而已。 夏简昭明面上是请她过来用早膳,实际上呢... 是请她过来看她用早膳的吧? 她才动了一筷子而已,一桌的饭菜就被她云卷风残一扫而光...... 原本还诧异,表哥为什么不再是以前的样子,看样子,他是被这个女人带偏了...... 心底是郁闷,但她的脸上依然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她看着夏简昭,眉宇之间充斥着单纯而天真的善良。 。 第四百九十五章 青梅竹马 “表嫂,你以前有听过我的名字吗?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举家搬迁到了燕州..很多年都没有与表哥见过面了,小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玩耍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对你提起过。” 这句话,既是试探,又是故意的刺激。 她想试探一下,南勋是否真的不记得她。 如果记得,如果幼时的时光美好,如果他跟夏简昭的关系亲密到可以分享他的私密事情,那么,他应该会毫无保留的对她诉说他的过去。 比起试探,她更想刺激一下这个女人。 话里话外的传递给她一种讯息她,古颜,是南勋的青梅竹马。 他们是自小一起穿开裆裤玩耍的青梅竹马。 而夏简昭,不过是后来居上,若是没有发生一些事情,现在的慕王妃也不会是她。 幼时的记忆,虽然零散,却也是令人深刻得不能抹去。 古颜依稀记得,南勋幼时因为太过出类拔萃,宫中与他想不多年岁的皇子与公主没有谁愿意跟他亲近。 因为一与他亲近,就更能突然别人的平平资质,他的锋芒,就算掩饰,都掩饰不住。 那种自身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质,是不能够被掩饰得住的东西。 后宫中的妃嫔,也无人愿意自己的孩子去自取其辱。 所以很小的时候,南勋就被孤立。 那时候虽然婉妃荣宠正盛,阿谀奉承的人很多,但也仅仅是成年人对他们母子阿谀奉承而已。 在最需要玩伴的年纪,南勋是一个孤独的存在。 南勋在孤独之际,只有她,是他唯一的玩伴,陪伴他一起走过许多个宫中枯燥乏味的日子。 幼时的青梅竹马,会是整个生命里最深刻的记忆。 她不相信,他会不记得她。 本来以为会刺激到夏简昭,但令古颜没想到的是,夏简昭从容不迫的样子,似乎压根不在意他是否有过青梅,更加不在意他的青梅是谁,他们之间又深刻到哪种地步。 她只是淡淡一笑。 “他没有说起过你,看样子,他应该也不记得你了吧。” 听到夏简昭的这句话,古颜的心里五味陈杂。 她也回应毫不在意的一笑。 “这么多年了,不记得了也正常,这一次要不是来京都游玩,有可能也不会再与表哥见面,也就没有机会结实表嫂了。” 说完这句话,她朝夏简昭的腹部扫过一眼。 “表嫂有孕在身,身子一定困乏,本来还想着邀表嫂陪我一同进宫去给舅父请安呢,又怕叨扰了表嫂休养,万一表哥责怪起来就不好了。” 夏简昭不以为然的一笑:“闲着也是闲着,我陪你去。” 没有想到夏简昭会那么毫无防备的应下来,古颜的心里莫名的高兴。 只要她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排斥,那她就可以在幕王府里多住上一起日子。 只要慢慢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她想要再次打开南勋的心,就容易许多了。 今日表哥发了话,言外之意便是不许她接近夏简昭,她还正发愁要如何是好,便被夏简昭主动邀约来了她的房里。 只有多给她接触,才能掌握到她的脾性,从而逐渐取得她的信任。 第四百九十六章 城府深沉 今日进宫去给舅父请安,兴许舅父看见她与夏简昭在一起,会想起许多年前他亲口应下的那一门亲事。 以往母亲刻意离开京都,就是怕婚约履行之后,她跟着南勋会受苦。 现在世事变迁,婉妃的冤屈也平了,南勋也重新得到了舅父的重视,只要舅父点头,亲事,就还算数。 她也已经做好了嫁给他的准备,虽然入府以后,也不过是个侧妃....... 但名分什么的,对她来说不重要。 任何事,都有翻盘的机会,不会成定局...... 古颜朝这个房里状似无意的快速扫过一遍,这间房的布置也是非常简单素雅,房里没有一件能入眼的珍贵饰品作为装饰。 倒是门口映入眼帘的那满院子茶花,格外的引人注目。 茶花的芬芳阵阵扑鼻,夏简昭的身上也散发着这种香味。 看到那一片盛开得繁盛的茶花,古颜一下子就想到了明华宫的情景。 婉妃的明华宫里,也是种了遍地的茶花。 “表嫂,这院子外的茶花,是你种下的吗?” 古颜猜测,那一片茶花是夏简昭想要讨好南勋而刻意种下的。 她应该是了解到南勋的母妃婉妃生前最爱的花便是茶花。 也兴许是去过婉妃的明华宫后有的这想法。 夏简昭抬眼朝门外看过去:“不,是殿下种下的,因为知道我喜欢茶花。” 说这句话的时候,夏简昭的脸上都洋溢着一抹很明显的幸福,那是被人宠溺在心尖尖上才会有的模样。 她并不是刻意想要暗示古颜什么,而是很平淡的说出了事实。 因为她喜欢茶花,他便种下了这满院子的茶花给她.... 古颜的心底猛的颤了颤。 表哥那么冷漠寡淡的一个人,他会为了夏简昭做这种事情? 况且,茶花是婉妃酷爱的花,他每日面对这满院子的茶花,就不会睹物思人想起他的母妃?一想起他的母妃,就会想到那一段暗黑无光的岁月,他的心,会被撕扯得很痛,即使这样,他也能隐忍? 就为了哄她开心,所以他连自己的感受可以完全不在意? 古颜安奈住心底涌动的情绪,面上始终挂着得体的笑容。 那笑容明媚又温柔,单纯得让人不会相信她是一个城府深沉的女子。 “表哥看着冷漠,但对表嫂却是温柔又体贴,看到你们夫妻恩爱,我也真心为你们感到高兴呢。” 说话间,她朝夏简昭凑近了一些,轻轻将手搭在她的手腕上。 夏简昭看着古颜那张人畜无害她却喜欢不起来的脸,笑了笑。 “你也到了该婚嫁的年龄了吧?不知可有许人了?” 闻言,古颜脸上的笑有一瞬间的凝固。 但只是转瞬即逝,她摇了摇头:“母亲与父亲舍不得我,这事不着急.....” 说这话的时候,即便她再怎么掩饰自己的情绪,眼波的微动还是让夏简昭察觉到了些什么。 夏简昭好像突然知道了古颜这一次来京都的原因...... 她抿了抿唇,只是微微的笑了笑,并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 “走吧,父皇应该下朝了。” 第四百九十七章 快要精分了 两个人并肩从房里走出来,然后上了马车直奔皇宫而去。 此时的阳光洒满大地,为大地披上一件金灿灿的衣裳。 一路上,古颜都尝试着与夏简昭搭话,气氛也因为她的不沉默而不那么尴尬。 “表嫂,你去过燕州吗?” 她与夏简昭并肩而坐,抬眸看向她。 夏简昭则看向窗外,摇了摇头:“没去过,我长这么大,只是随殿下去过岭南,不然就再也没离开过京都。” 岭南? 古颜心中一愣。 意思是,南勋在岭南的那段艰苦日子,身边都有夏简昭相伴? 那么,他们也算得上是同甘共苦过的夫妻了是不是? 幕王在岭南赈灾并将贪官张哲士正法的事燕州无人不知。 这事,应该是全天下都津津乐道的事情。 顺应民心得民心,南勋也因为此事,而被民众拥戴。 心里羡慕又嫉妒,她垂下眼眸低低的吐出一句:“待表嫂生下孩子之后,去燕州玩玩去,燕州比不上京都的繁华,却也是个好地方呢。” 夏简昭将车窗的帘子撩下来,扭头看着古颜。 “若有机会,我自然是要去一去的,怎么样也要去见一见未曾谋面的姑母不是?” 古颜微笑着点了点头。 不知道怎么的,她总觉得夏简昭的眼神冰冷,似乎可以杀人于无形。 这个女人,有种平常女人没有的沉稳与成熟。 她似乎掌握全局,运筹帷幄着,在任何时候都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淡然。 似乎无论什么事,都威胁不到她,可是,她却能随便一个眼神就将人威慑。 马车缓缓前行着,跟随着车子的速度各自站在两旁缓步走着的雪儿与柳絮柳真,三道眼神时不时交汇在一起,无声的进行着一场厮杀。 雪儿虽然独自迎战两人,可心里是一点也不胆怯,目光铮铮。 身后一直远远尾随着的青山神经紧绷着,一直在暗处跟随者那辆马车,就连眼都不敢眨一下。 自从被殿下委派了保护小王妃这个任务之后,青山就感觉自己快要精分了。 他全身每一根神经都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谨惕,生怕自己一个疏忽出了岔子。 特别是小王妃现在还有身孕的情况之下,他就更加的马虎不得。 一面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他一面身轻如燕的隐了自己的踪迹在暗处悄然尾随...... 暖橘色的阳光洒在地上,四周花香弥漫在空中,二者交汇在一起织成一张柔软的网,将一切景物都罩在其中,眼里看到的一草一木,在白天那么真切又现实,一点也不像夜里时的梦幻朦胧。 马车经过的地方,藏身在草丛中的虫鸣声繁密如落雨,小鸟栖息在树梢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一点也没发现自己很吵闹。 车子轱辘声都被虫鸣鸟啼声所掩盖。 古颜掀开一侧的车窗帘子,看着大街上往来的行人,心中突然就对京都里的繁花似锦生出了贪恋。 她想着,若那时候她像现在这般大,一定不会让父亲同意搬家。 燕州即便也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可是哪里能跟京都比较。 地四百九十八章 平淡无奇 燕州太过清静,甚至可以说成是冷清。 冷清得日子每天都那么平淡无奇的过,没有任何的期盼跟挑战,一度的令人感到枯燥乏味。 她觉得,她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 自一出生,就不是。 年幼的时候,她就唯独喜欢跟南勋玩。 虽然那时候很年幼,但因为南勋的突出与不凡,让她对他格外的关注与喜欢。 其他皇子有意跟她亲近,她却是在他们刻意讨好的时候感到无比的厌烦。 古颜总觉得眼前的安稳,与她心里的期盼差得十万八千里。 她想要的东西,并不是平淡无奇过一生。 那样的话,古颜的名字只有在燕州才会被人耳熟,而在繁花似锦令人神往沉迷的京都,永远不会知道古颜这个人的存在。 她想要古颜这个名字,扬名天下,流芳百世…… 这一次来京都,她一开始是不情愿的,来了之后却觉得,幸亏没有拒绝母亲的意思..... 唇角上扬着,洋溢着一抹清凉笑容,一张娇俏的脸上数不清道不尽的温柔跟恬静。 夏简昭的双眼没有焦距一样的看向别处。 其实这一世,她从来没有真正的觉得谁是威胁。 因为身边存在的威胁,她大抵都了解掌握他们的脾性,她能有相应的计策应付。 可是现在突然出现的古颜,令她微微觉得不安。 她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个女子能有古颜这样的沉稳。 无论什么时候,她的情绪都可以丝毫不被影响。 她看不透她心里在盘算琢磨什么,可以说对她一无所知...... 走了一段路程之后,马车在宫门口停下来。 夏简昭与古颜从车上刚下来,就看到了站在宫门口刚刚下朝准备回府的少年。 少年驻足,修长挺拔的身躯笔直的立在那里,隔着一段距离,他浑身透出来的清寒快速弥漫在四周,蔓延在宽阔的宫门口,令人对他望而却步。 夏简昭知道他此时的情绪是相当的不好。 以往每一次见他这模样,他都是要发怒的前奏。 她心虚的朝他谈好一笑,却在与他清寒的眼神对视上之后,眼波难定。 古颜搀扶起夏简昭的手腕,拉着她朝少年走去。 就在她的手搭在夏简昭的手腕上的一瞬,少年的目光落在那个地方,一双好看的凤眸微微眯起,不悦又增添了好些。 他迈开修长的腿几步走上去将夏简昭一把拽开夹在自己的腋下,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俯首看着怀中人,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冷冷的告诉古颜:“爷的女人,别碰。” 睡着南勋这句话落下来,夏简昭眨了眨眼,一时显得格外局促。 他这是在吃醋? 吃的还是一个女人的醋? 呃...... 平时没看出来,他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呢…… 古颜的搭在夏简昭手腕上的手尴尬的无处安放。 她收回手,捏紧了另一只手上的帕子。 心底狠狠的颤了两颤,感觉那种她很少会有的嫉妒又滋长了几分。 南勋跟夏简昭之间的关系,好像并不像传言那样貌合神离。 他们之间,明明如胶似漆,没有任何的缝隙。 第四百九十九章 平易近人 古颜看着清俊无双的少年将那副娇柔身躯护在自己的怀里仔细得跟什么似的,她心里虽然不那么舒畅,可还是浅浅的置之一笑。 “表哥,我们要进宫去给舅父请安,你要一起去吗?” 她那双明媚的眼睛里装着似水的柔情,令人根本找不到任何理由去生她的气,也不见她有任何的情绪波澜。 她的种种表现让人完全可以打消她对于面前这个少年抱有幻想的顾虑。 她看上去,单纯无辜。 美好得胜过一切景致。 有一种人就能有这么一种能力,能极好的隐藏自己的情绪,表现得如同一朵白莲花一般的纯洁。 夏简昭乖乖的任由少年将她桎梏在自己的怀里,她抿着嫣红的唇显得心虚。 她原本以为以南勋的脾性,他会一口气拒绝古颜的邀请。 但是没想到,少年似乎想都没想就一口回到:“去。” 干脆又果断的一个字吐出口,他搂着怀中人便朝前走去。 此时正值下朝的档口,宫门口的朝臣络绎不绝的经过。 所有人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三个人,即使走出去很远,还是时不时的回头看着。 对于古颜,众人都是面生的。 但是早在古颜来京都后就传闻漫天了。 说是长公主之女来了京都,并入住在幕王府。 所以当众人看到古颜与夏简昭出现在这里时,即使对她面生,但也能猜测出她的身份。 猜出她的身份之后,联想到的,自然也就是许多年前长公主与婉妃替二人定下的婚约。 这一次古颜来京,朝臣们自然就有了议论......... 大家三五成群的走着,互相窃窃私语。 “那姑娘与长公主的相貌十分的神似,想必就是长公主的千金古颜小姐了。” “嗯......十有八九是,长公主已多年没踏足过京都,古小姐突然而来....京都之中又有热闹事了...” “不过,这古颜小姐长得十分标致,看起来脾性也很好的样子,长公主养女有方啊。” “大家小声点,在背后议论公主,会被降罪的.....” ...... 朝臣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声音都很小,有一些还是传入了古颜的耳膜。 古颜装作没有听到,对所有人回应着微笑。 她站在那里目视夏简昭跟南勋离开的身影,面上的笑容不减半分。 即使身旁经过的朝臣们的眼神异样,她也还是得体又大方的浅浅笑着。 给人的感觉是,这位小姐,脾性是极好的,没有一点架子,很平易近人。 而古颜的两个贴身婢女柳絮跟柳真面面相视一眼,两个人用眼神互相传递了对自家小姐感到的委屈。 雪儿站在一旁,面含胜利者的微笑。 仿佛在告诉二人,看到了没有,殿下跟小王妃恩爱着呢,谁都别想打歪主意。 待夏简昭与南勋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古颜才迈开脚步朝前走着,她很觉悟的与二人保持了一段距离。 她是一个很能取悦自己,更能取悦别人的人。 在这一点上,无人能及。 走在前头的南勋,步子迈得很沉。 他不言语什么,但是夏简昭能清晰的感觉到他中烧的怒火逐渐烧得旺盛。 “殿下,如果你不想去,可以不去的......” 第五百章 女大十八变 空气一度凝结僵硬,一直小心翼翼的夏简昭最终还是先开口打破了沉寂。 她的声音说得很小,完全没有什么底气,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正在揣测着大人的心思。 她想着,南勋刚刚下了朝,会有许多事物要处理。 他是因为放心不下自己随古颜去养心殿,所以才勉为其难的跟随而去。 少年似乎没听到夏简昭说话一般,他目视前方,清冷荒寒。 一双眸子深邃得探不到底,就如同两道深渊一般深不可测,平静无波的表情让人猜不到他此刻的情绪。 过了许久,气氛很沉默,沉默到只有几人的脚步声。 就在夏简昭以为他可能不会理会自己的时候,少年却突然开了口。 “你是猪吗?” 夏简昭茫然的抬头看了看他。 “什么?” 她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南勋的眉宇之间都显出明显的不悦。 他明明交代过,不让古颜靠近她。 是下人们没有将他的话当回事,还是因为她就是一只蠢兔子? “你是不是都不知道怎么保护自己?敌友不分!” 又过了许久,少年才冷冷的吐出这句话。 夏简昭垂下眼眸去盯着自己的脚尖尖。 不会保护自己的那个夏简昭已经死去..... 她朝他俏皮一笑:“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闻言,少年抿紧的薄唇微微一抽。 他俯首看了一眼夏简昭,对她既疼爱又生气。 她什么都不怕? 可是,有关她的什么她都害怕。 每一次,她只要置身危险之中,他就会紧张到窒息。 那种似乎从地狱经历的炼狱一般,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到极点。 即使他会拼尽自己的全力甚至不惜豁出生命去护她,他也会担忧护不好她。 见他垂下眼眸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表情显得很凝重。 夏简昭扯了扯他的袖子。 “殿下,我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你放心吧,我没你想的那么蠢....” 低低的这么撒娇的说出这句话,她的模样楚楚可怜得令人不忍再责怪。 南勋看着她这样子,心底原本很坚硬的地方顿时变得柔软一片,最后化成一片汪洋。 他伸出指尖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知道就好.....” 虽然对她的话不抱有什么样的信任跟信心,他还是没有继续去深究什么。 走在后面的古颜,看着前面如胶似漆时不时耳语的两个人,水汪汪的大眼里面暗含起了复杂的情绪。 她不动声色的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走着,此刻的自己,如同是多余的一个存在,处境委实显得尴尬。 只是,她强大的内心迫使自己很快就调和了这种不协调,心底慢慢的平静下来...... 来到养心殿,南赤城就已在殿堂中央等着了。 一听到太监的禀报,他便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一见古颜。 几人进了殿,行了礼。 南赤城命人赐了座,而后笑意盈盈的看着古颜。 对于这个许多年没见的侄女,他流露出慈祥的宠爱。 “朕以为,再没机会见到你了,留在印象里的,都是你小时候的样子。” “真是女大十八变,你如今都亭亭玉立了,跟你母亲一样,是个美人。” 第五百零一章 尽全力去讨好 古颜温婉又乖巧的笑着:“舅父这么夸古颜,古颜都不好意思了。” “母亲自从搬离京都之后,身体一直不好不宜出远门,所以这些年都没有回来看过舅父,还望舅父不要生气。” 南赤城听了这话,了然的笑了笑:“你母亲身体不好,朕是知道的,这些年偶尔也会有书信往来,朕怎会生气?” “待政务不忙了,朕便抽空去燕州看看她,许多年没见了,很想见一见。” 对于长公主,南赤城抱着十分的敬意与思念。 古颜微微额首:“古颜这次来,是受母亲之托来看看舅父,她一直记挂着您呢,母亲说,舅父的生辰快到了,若她身子有好转,便来京都给您贺寿。” 在南赤城面前,古颜的每一句话都深思熟虑过。 母亲这些年不踏足京都,身体抱恙只不过是幌子而已。 时隔多年未与皇上往来,只是时不时靠书信联系,关系正在逐渐变淡,但是还好,她感觉皇上对待母亲的态度,一如既往的亲切。 思及此,她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松懈一些。 现在母亲在燕州买卖官职的事被人抓住了把柄,她只有拼尽全力去讨好一切能讨好的人,让母亲免除这场危机。 买卖官职这等大罪,按律法是要被抄满门的。 所以这件事,不止关乎到母亲跟父亲,也关乎到她自己。 她一定,要拼尽全力...... “难得你母亲每年都记得朕的生辰....”南赤城听到古颜这么说,心里感动的同时又很内疚。 长公主与他只见的兄妹情谊深厚,但自他当上君王,所有的关系就生分疏离了。 那个多事之秋,长公主也突然毅然决然的般离了京都,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见过她一面。 那时候的古颜才几岁,现在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长公主搬去燕州的头几年,他们书信往来频繁,长公主在信上告诉他,她的身体一直不好。 这些年,他得到的她的消息很少,只是知道她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 燕州离京都遥隔千里,他又终日被政务缠身,无法抽身去看望她。 时隔十多年,身边的兄弟姐妹已寥寥无几,这份兄妹之情,觉得更加的想要珍惜。 现在只有感叹时光如白驹过隙,就像抓不住的沙,悄然一晃十来年。 古颜都已经这么大了。 每一年生辰,即使长公主不能来京都给他贺寿,但他总是能收到她自燕州捎来的礼物。 这么多年,每一年他的生辰,她都记得,从不曾遗忘。 即使她自己的身体不好却都还想着要来京都给他贺寿,大抵也只有长姐,能不慕名利的真正挂念他了吧...... 年轻时的回忆,在见到古颜之后便一幕幕的袭来。 往事,清晰的浮现,就连当初的一草一木,各色千秋,都完全的浮现在脑海之中。 那时候,婉妃还在,一切都幸福美满,婉妃与长公主时常在一起做做孩子们的针线,写写书法练练琴,南勋跟古颜是最好的玩伴,他俩时常在南勋的书房一待就是一整天。 第五百零二章 拒绝得很直接 南赤城眉目微微一紧,他忽然想起,他亲口应下的古颜与南勋的婚事。 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古颜跟勋儿,已经是一对人人羡慕的夫妻了吧。 抬眸看了一眼南勋,又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夏简昭。 “老六媳妇有孕在身,定要好好养好身子,勋儿平日有差事,不能时时在身边照顾着,古颜既然来了,就多留些日子,正好陪你表嫂解解乏。” 古颜自然愉悦的应了下来:“只要表哥与表嫂不嫌古颜麻烦,古颜自然是愿意多留些日子的。” 南勋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那一句拒绝的话,拒绝得很直接,没有给古颜留丝毫的面子。 “父皇,王妃有孕在身,这段时日一直很嗜睡,古颜在府里,怕多有怠慢,儿臣以为,不如令安排住处,这样的话,小王妃也能无后顾之忧的安心养胎,古颜也不会觉得有约束。” 随着他这句话落下,古颜随即看向他,双眼里暗含着有些复杂的情绪,只是挂在唇角的笑意依然得体又大方,恰到好处的掩饰了她眼里流露出来的情绪。 南赤城微微额首然后捋着胡须思索。 不等他开口,古颜便先开了口。 “古颜与表嫂一见便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古颜打心里喜欢表嫂,这次来住的时间不会太长,待舅父过完生辰变回燕州,所以,想与表嫂多有些时日相处。” “表哥有所顾虑我也理解,表哥是怕我扰了表嫂休息,看到表哥与表嫂这么恩爱,我也真心感到高兴。” “舅父,我的住所问题,我会自己解决的,我不希望我的到来给你们增添麻烦。” 说到这里,她垂下眼眸显得楚楚惹人怜爱。 “是古颜太唐突了,来京都第一时间就跑到了表哥的府上,应该事前给表哥打个招呼的。” 见到古颜如此自责的样子,南赤城神色凝重起来。 还记得南勋与古颜幼时,古颜就如同南勋的跟屁虫一般黏他得紧。 虽然两个人许多年不见,难得古颜还记得儿时的情谊,来京都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南勋。 想比之下,南勋对待古颜,太过漠然了...... “勋儿,古颜自幼与你便最亲近,此次远道而来,由你来招待是最合适的。” 南赤城明显在看到古颜略微不开心的时候动摇了心思。 面色清寒的少年想要一口拒绝。 对于这个儿时的玩伴,他并没有完全忘却。 但是,却记忆犹新的记得,长公主是抱着什么目的接近母妃。 而母妃单纯的相信错了人....... 像长公主那样心机深沉的人,怎么可能不将她唯一的爱女培养成比她还要厉害的角色? 这一次,无论古颜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再次闯入他的眼帘,但是,他坚定的想要疏离她的决心,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 他不允许这么一个具有危险性的人住在他的府宅,对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另外一个女人构成威胁.... 毕竟,那只蠢兔子,蠢起来的时候,智商为零。 一直没做声的夏简昭,在古颜楚楚可怜的说出这席话之后开了口。 第五百零三章 善于气死人 就在南勋准备开口拒绝之际,一直未做声的夏简昭悄然扯了扯他的袖口给了他一个暗示。 他隐忍着心底最深处的躁动没有开口说话,而是静静的等待着夏简昭开口。 他以为的,是她会配合他一起说服父皇给古颜另安排住处。 但没想到的是,她接下来说的话,有想让他将她捆起来吊打的冲动。 有一种人,就是善于说话气死人。 他觉得他能安然的活到现在,算是命大了。 只见夏简昭笑盈盈的看着古颜。 “王爷是怕表妹住在王府不习惯,我又不能细致周到的照顾好表妹。” “若表妹不介意,王府的大门为你敞开着,你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听到夏简昭的话,古颜暗淡下去的眸子又有了光泽。 “都是自家兄妹,没有周不周到一说,表嫂有身孕,古颜不会叨扰到表嫂休息的,而且这次来也不会住太久。”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唇角上扬着。 她心想,夏简昭最终还是被她送的那点礼收买了吧? 这个女人,也不像想象当中那么刀枪不入...... 坐在夏简昭身旁的少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凛冽的寒意。 他目光灼灼的扭头看着夏简昭,堵在喉咙口的那口浊气难以吐出来,憋得他十分的难受。 他明明就可以直接的拒绝古颜入住在王府,而她却成功的变成了一根搅屎棍....... 难道,她一点也不介怀王府里住进了一个女人? 她的心,大得让他难以想象...... 一句欠收拾压抑在心底,他真想找个地方好好收拾收拾这只无脑的蠢兔子。 夏简昭没有抬眸对视少年的目光,即使不去看他,她也知道他现在火气很大。 她之所以没有去附和他一起将古颜拒之门外,是因为她察觉到父皇对于古颜很疼惜。 长公主与父皇是同胞兄妹,父皇到了这个年纪,最思念的便是亲人。 时隔这么多年他能见到古颜,心里一动激动又高兴,对于古颜,他也就有了格外的恩宠,希望她在京都能没有遗憾的回去燕州。 若是怠慢不周,也是驳了长公主的面子...... 古颜已经表露出来她想住在王府的渴望,父皇自然是随她高兴。 如果南勋强硬的不让人住下去,父皇的心底,就会生出许多的想法。 会觉得南勋淡漠没有人情味,也会觉得她心胸狭隘不知书达理。 南勋好不容易才在父皇心中重新建立起了断线许久的父子关系,父皇对于他的宠爱跟信任已经日渐浓郁,她不能因为这些小事而影响到父皇对于南勋的判断。 未来的路那么长,需要经历跟面对的未知还在等着,古颜不过是途中多出来的一个意外而已,不足挂齿。 “既然古颜高兴,那就在幕王府住下吧,朕再派遣一些宫人去伺候着,老六媳妇那边也无须操心什么。” 南赤城眉开眼笑着。 心里高兴之余,对于夏简昭这个儿媳的好感又增加了许多。 老六媳妇不同于其他皇子妃那般计较多事,她豁达的心胸,一般人没有。 第五百零四章 有没有心眼? 南赤城做了最后定夺之后,这个话题便就带过。 从养心殿出来,古颜原本还想夏简昭陪她去别的宫给妃嫔请安,但顾念南勋是个不好说话的主,于是独自去了。 南勋则牵着夏简昭的手大步朝宫门走去。 一路上他目视前方表无表情,只是默默走着路,并不言语什么。 夏简昭只能通过他沉重的步伐感受他窝着的一肚子的火气很大。 终于,他将人拉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下来,然后转身目光铮铮的盯着她。 “你到底,有没有心眼?!” 恨铁不成钢的吐出这句话,他觉得语气好像重了些。 于是,又温和的补充了一句:“爷觉得,你的智商一定是在地上摩擦过的。” 夏简昭望着她,双手无处安放,只得一个劲的拿起胸前垂着的一缕发丝在指尖上绕着圈。 “殿下生气了?” 她弱弱的问出一句,眼眸不敢与他对视。 “恩。”少年甚至都没有任何丝毫的就承认了此时的情绪。 看着她那温柔乖巧的样子,南勋的一对剑眉稍稍舒展了一些。 能看出来他在生气,她也挺不容易的。 还算她有自知之明。 “殿下要怎么样才不生气?” 夏简昭朝他靠过去,扯着他的袖子拽了拽,撒娇到。 南勋清冷的眉目之间柔和了下来。 他知道她拿她是没办法的。 就算她上房揭瓦将整座王府拆了,他知道自己会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她。 况且,她还没到那个地步。 她无论与自己的想法怎样背道而驰,但只要她高兴,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妥协。 他笔直的立在那里,暖洋洋的金色阳光铺洒在他的身上,俊逸的身躯散发出迷人的光芒,身上的矜贵那么的不可一世,让人只可远远的望上一眼,不敢贪恋。 如果说能贪恋他而不至于令他反感的人有没有的话,是有的。 有且仅有一个人,他会无底线的放纵她。 那就是夏简昭。 他的王妃... 唯一的王妃。 南勋垂下眼眸深深的看着朝他撒娇并露出一副垂涎欲滴表情的夏简昭。 所有的不愉快在看到她这模样的时候就全部烟消云散了。 他伸出两指捏住她的小额,然后俯首在她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只是落下一吻之后他的唇瓣就迅速离开,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令夏简昭都还没反应过来。 她的脸蛋通红一片,一直红到了耳根。 心底的悸动,如一条汹涌的暗涌奔腾着,狂乱着。 她羞涩的撅了噘嘴。 在他的身侧低头吐出靡靡之音:“殿下是不是亲一下就不生气了呢?” 南勋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 他背过脸去看向别处,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爷想吃花生酥。” 闻言,夏简昭先是一愣。 而后才木然的点了点头:“我给你做。” 迎着灿烂阳光,她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要明媚。 他唯一喜欢吃的点心,就是花生酥。 又特别爱吃她亲手做的花生酥。 想起来,已经许久没有进小厨房做过了。 难得他今日馋起来,又难得用一盘花生酥就能消了他的气。 第五百零五章 主要自己去争取 南勋重新牵起夏简昭的手,二人一同朝着王府的方向而去。 他的步调慢下来很多,生怕夏简昭会跟不上一样。 阳光将两抹身影照得明媚动人,看上去十分的登对般配。 就如同不染凡尘的神仙眷侣一般,脱俗又不失高贵。 二人走远之后,古颜缓缓从暗处走出来。 微微勾着唇角的她,脸上没有了那恰到好处的笑,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无法去猜测的阴暗。 她挑了挑眉,从鼻翼里冷哼了一声,目光一直追随着二人。 她停留了许久,一直注视着南勋与夏简昭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东宫。 夏清心坐在院子里品茶,看上去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紫竹踩着急匆匆的脚步走进垂花门来到她的跟前。 她俯身在夏清心耳畔轻声道:“娘娘,古家小姐来京了,一切都很顺利,人已经住在幕王府。。” 夏清心伸出葱尖般的手指悠悠抬起一只茶杯送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她眼尾上挑,隐藏在杯子之后的那双眼里闪烁着晶亮的光芒。 “南勋态度如何?古颜的出现,有没有让他勾起那些回忆?” 将茶杯放下,她漫不经心的开口。 紫竹道:“幕王待古小姐的态度十分的冷淡,听闻他命府里的人不允许古小姐接近慕王妃,处处提防着呢,倒是慕王妃,还算客气。” 闻言,夏清心的脸上挂起一抹舒心笑意。 虽然与自己的预期有差,但无疑是一件好事。 南勋越是待古颜冷淡,就能能激发古颜的嫉妒,那么,他与古颜,还有长公主之间的矛盾就会加深。 只要多多给他树立一些阻碍,他的步子,就迈不了那么快,脚下的路,也就不会那么平坦。 而只要古颜留在南勋身边的日子一长,夏简昭也就不会那么春风得意了。 她现在慷慨大度,只因为古颜与南勋的婚约一事没人再提。 一旦被提起,而古颜也倾心南勋,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也无法更改了。 南勋再怎么不愿意,还能违背父皇的圣旨吗? 只要他违背父皇的意思,他的地位,也就岌岌可危....... 想到这里,她满意的低笑了一声。 对于南冶,她已经不抱信心,自己往后的荣宠风光,主要自己去争取。 这一次将古颜引进京都留在南勋的身边,功劳最大的,是寒幕。 太子命寒幕监视燕州的动静,无意之中查到长公主与人勾结买卖官职之事。 他将此事告知了夏清心,所以才让她能用这个机会威胁到沉寂多年的长公主再次与京都扯上瓜葛。 现在她命寒幕将此事掩盖过去,可是铁证却捏在自己的手里。 只要手握长公主买卖官职的证据,长公主就能为自己所用... 古颜,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自己运筹帷幄的一颗棋子。 现在她只是给了一封匿名信作为威胁,长公主并不知道威胁她的人是谁。 待时机成熟,需要长公主助自己一臂之力时,她便会亮明身份。 正想着,宫女就来报:“娘娘,外面有一位叫古颜的小姐求见。” 第五百零六章 不许怠慢 夏清心的思绪被拉回来,她从座椅上起身,道:“她是长公主之女,第一名门世家古家的千金,你们谁都不许怠慢了,快请进来。” 闻言,那宫女便毕恭毕敬的转身而去。 “去泡一壶上好的毛尖。”夏清心扭头对紫竹吩咐。 紫竹福了福身:“奴婢尊命!” 整理了一下衣衫,夏清心站在原地等候。 虽然一个古颜而已,她并没有多么的重视。 但是,想着往后在京都相处的时日那么多,她与其与她成为敌人,不如成为可以令她信任的朋友,这样的话,她还会感激自己呢。 片刻之后,古颜便在宫女的引领下进了垂花门。 一见到夏清心,她便福身温婉的行了一礼。 “古颜拜见表嫂。” 夏清心连忙走过去将她扶起:“你是古颜吧?今儿一早就听说你来了京都,本想着去看看你,没想到你先来了,快过来坐。” 夏清心一面说着,一面将人扶到了桌子旁坐下。 相比于在幕王府时所受到的冷漠,东宫这边,倒是有人情味得多。 古颜坐下来,快速的打量了一眼夏清心:“怎么能劳烦表嫂去看我,是我应当先来看表嫂的,你与太子表哥成婚我也没能来喝你们的喜酒,这一次终于有机会与表嫂见上一面,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说话间,她朝门口立着的柳絮与柳真递了一个眼色。 “这次来走得匆忙,也没备上什么好的见面礼给表嫂,带了些燕州特产,还望表嫂笑纳。” 柳絮与柳真将东西恭敬的递上去,立在一旁的宫女得到夏清心的暗示之后将东西接过来拿去了房里。 夏清心客气着:“你大老远过来还这么有心备了礼,而本宫都未能去迎一迎你。” “你要是早些给个信,我定然去城外迎你去。” 闻言,古颜对夏清心莫名的很有好感。 她觉得虽然夏清心与夏简昭同样是相爷的千金,但是两个人的脾性却是天差地别。 夏清心温婉随和,而夏简昭却是刚烈凛然。 且夏清心待她客气有礼,这让她感觉很舒服。 “听说你住在幕王府,若是不便,便来东宫吧。” 夏清心继续说道。 古颜乖巧的道:“六表哥与表嫂都待我极好,住那里挺方便的,加之六表嫂有了身孕,我也可以照顾一二,这次来我会短住一段日子,得空的时候便来东宫陪表嫂坐坐。” 夏清心微微点头。 这时候,紫竹将泡好的茶送上来,她一面斟着茶,一面悄然打量了一下古颜。 她在心中不由得感叹。 不愧是长公主之女,气质与样貌自然出众。 她生得这般美貌惊艳,面上的笑容谦卑又温和,一点架子也没有,看起来是极好相处的一个人。 因为走神,紫竹丝毫没察觉到茶水已倒满而溢出了杯子。 热腾腾的茶水顺着桌面流淌而下,直到古颜一下子惊慌的从座椅上站起来,紫竹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 她连忙顿下茶壶跪在地上求饶。 “古小姐恕罪!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 第五百一十四章 超乎想象 南冶以为她心动了,只不过是觉得有些为难,觉得自己不好离开幕王府,怕南勋没有面子。 于是,他又朝古颜靠近了两步,声音说得更加的轻柔。 “我现在就派人去幕王府拿你的行礼,在东宫,你就当自己的家一样,我会吩咐下去让下人们仔细伺候着。” 就在南冶说完这句话之后,古颜抬眸看向他,眼底一片冰冷。 “太子哥,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变,但总会有那么一部分人随着世事变迁而改变。” “我就是后者中的其中之一,认床的毛病,不过是十来年前的毛病了,现在的我适应能力能超乎你的想象。” “况且,六表哥就是我的亲人,住在他的府邸,就如同在自己的家,我觉得相当舒适,所以,谢谢你的好意了。” 古颜这番拒绝的话说出口,南冶的唇角猛的一抽。 皱在一起的眉头拧成麻花,他毫无心理准备的接受了古颜的拒绝。 这滋味让他很不好受。 仿佛幼时那种时常困扰他的挫败感又重新侵袭包围住了他,让他觉得全身血液都开始倒流。 但是无论多么的气愤不满,他也不能对她发脾气。 努力压制住心底的情绪,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古颜。 “我们都长大了,改变的很多,但没变的也很多,比如,你跟老六的关系依然那么亲密,如果当年婉妃没有被打入冷宫,姑母没有搬离京都,你跟南勋,恐怕早就是夫妻了。” 轻描淡写的说出往事,古颜有那么一瞬间凝固了表情。 太子,是在含沙射影些什么? 婉妃被打入冷宫,母亲匆忙搬家不过是怕古家被连累。 古家是京都第一名门世家,流芳百世,怎么能因为别的宫妃们的宫斗而被牵连其中? 母亲当时也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做的决定。 虽然当时婉妃落难,而与之最交好的母亲没有替她说情反而选择明哲保身退避三舍的举动让母亲备受千夫所指,可是母亲终究还是抱住了古家的声誉,抱住了自己的声誉,没有让自己卷入那些是非的旋涡之中。 古颜并没有觉得,母亲当时做错了什么。 母亲只是与婉妃关系好而已,并没有别的过多的纠葛。 至于她与南勋的婚约,她本来早就忘记这件事,直至被母亲派遣来了京都然后再次见到南勋,她才又想起时隔久远的那个婚约。 虽然已经是沉寂很多年的事情,但是只要她愿意,她已然能让那个婚约被履行...... 古颜笑了笑,显得毫不在意南冶的话。 “缘分这种东西,总是很奇妙,原本以为永远不会再来京都,可还是来了,以为再也见不到想见的人,但还是见到了,人生中每一件事情,都毫无预兆的会降临,谁都说不准,以后会遇上什么样的事情。” 南冶也随之点了点头,回应一笑,他的笑,笑得很浅,几乎是似笑非笑。 是啊,谁都说不准以后会遇上什么事情。 古颜,就算你已经下了决心要与南勋重续前缘,可兴许,事情不会如你所想那般顺利...... 第五百一十五章 小心谨慎 带着浓郁的怒气迈着沉重的脚步一路走着的夏清心,走着走着就遇见了迎面走来的寒幕。 寒幕一眼便看见她满脸的不开心,他的眉头微微一锁,心情也跟着不好起来,只是未在脸上表现出来。 寒幕发现,自己越发的会因为夏清心的情绪而牵制住自己的情绪了,只是看上一眼,便能知道她是喜是悲。 要是哪一天看见她高兴,他也会跟着乐一整天。 要是看见她不高兴,他的心情也就瞬间跌落进谷底。 夏清心也顿下脚步,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寒幕,她微微苦涩一笑。 看见她那样子,寒幕的心猛的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下,十分的难受。 但是在夏清心的面前,他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来,依然一脸平静的样子。 他朝她拱手一礼:“属下拜见太子妃。” 虽然他们私底下的关系已经亲密到了肌肤相亲,可是在东宫,一言一行,都得比以前还要小心谨慎。 夏清心点点头:“你要去找太子吗?” 寒幕道:“不,属下,是来找娘娘您。” 夏清心微微一愣:“有何事?” “娘娘借一步说话。”寒幕做出恭请的姿势。 夏清心跟随者寒幕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寒幕这才开口。 “常平宫那边被买通的侍卫突然变了性子,属下带去给皇后的东西都被拒之门外,说什么也不让送进去。” 闻言,夏清心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那个守门的领头侍卫可是收了不少银子才被买通。 这段日子一直她一直悄然的朝常平宫里送去一些补贴给皇后,偶尔也会进出常平宫。 那么久都相安无事,怎么会说变就变了。 今日,她命寒幕送去常平宫的,也不过是一些吃食而已。 常平宫起居简陋,她只有想方设法的让皇后过得舒坦一些。 她做这些,是为了讨皇后跟南冶的欢心,往后大事达成之后,她的处境才会因为卖力做了这么多铺垫而得到提升.... 一切都要未雨绸缪做足功课,只为以后更好的自己。 夏清心很清楚的知道,沿着正在走着的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在不远的地方就会有一个路口,可以选择左转,也可以选择继续朝前走,但是绝对不能够选择停留。 她已经在这条路上朝前走着了,必须要坚定的,顽强的继续走下去,一直到实现自己所有的愿望。 她淡淡的问:“你有没有问过,他为何不让送了?” 寒幕道:“问了,可他没说别的,只是说让往后不要再踏足常平宫。” 夏清心紧紧捏着手中帕子,愁思涌上心头。 领头侍卫不让踏足常平宫,那便是无法再与皇后互通消息。 父皇的生辰没有多久就到了,要是皇后走不出常平宫,太子的筹码就少了一个,往后要遏制住南勋的话,靠太子一己之力,远远不够... 皇后在宫中那么多年,蓄存的势力并不薄弱,可是,那些人都只是听从皇后的命令做事,皇后一倒下去,聚集在一起的势力也就瓦解。 只有助皇后走出常平宫,太子的羽翼才会丰满。 第五百一十六章 不管不顾 夏清心觉得,她做这一切,并不是想要帮主南冶登上那个他垂涎许久的位置。 她要帮的,是自己。 可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必须是与南冶荣辱共存... 也或者是,自己还对南冶抱有那么一丝幻想,幻想他会因为自己的足智多谋而对自己另眼相待。 沉吟片刻,夏清心抬头看向寒幕:“你去查一查,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不让去了。” 寒幕拱手点头:“属下尊命。” 在他迈开一步脚步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下步伐,将迈出去的那一只脚收了回来。 他看向夏清心,迟疑着开口:“属下见娘娘不开心,不知是为何事?” 因为寒幕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夏清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几乎不会有人会察觉到她的表情而在意她的心情是阴还是晴。 寒幕却能细心的察觉到她所有的情绪。 心里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担忧。 她怕自己会因为这个男人对她的格外在意而对他敞开心扉让自己陷入他的温柔体贴之中。 她需要的,不过是寒幕带给她的那种温暖舒心的感觉。 说得直白一些,也就是她需要的不是寒幕,而是仅仅的这种让她感到舒适的感觉。 只是现在,她身边唯一可以信任与依靠的人,好像只有寒幕了...... 她对视上寒幕参杂柔情万千的双眼,显得有些冰冷。 “古颜来了。” 寒幕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古颜的到来,已经是事先就安排好的事情。 太子妃是因为古颜来了而不高兴? 他不敢去揣摩她的情绪。 “古小姐来京,有何不妥吗?” 寒幕问。 夏清心长长舒出一口气:“你自小便伴随在太子身边,难道不知道,太子对古颜抱着什么样的情愫吗?” 寒幕垂下眼眸去,一时不知道怎么作答。 太子对古颜表现出来格外的好感,但是古颜的眼里只有幕王。 他们之间,有着看似简单却实际又很复杂的关系。 太子妃是因为这个而不高兴? 她是在吃古颜的醋是吗? 如果是在吃醋,那她的心里,太子所占的分量一定很重。 而他呢? 她将他放在什么位置? 她与他亲近,是因为喜欢他而与他亲近,还是因为他只是一个她的替代品? 越是这样在心里默默想着,寒幕就越觉得胸口很添堵。 他半晌才抬起眼眸,低低的说道:“太子妃是因为这个不高兴?” 夏清心抿了抿唇,看出寒幕情绪的失落,她矢口否认。 “不,我不高兴的,是太子在古颜面前将我当下人使唤。” “他今夜要设宴款待古颜,命我亲自着手安排。” “换做是你,你能高兴?” 听到她这样说,寒幕的一颗心终于好受了一些。 原来,她是因为这个而影响了情绪。 太子怎么能这样对她? 她好歹,也是东宫的太子妃,这些事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了。 “娘娘,你回屋歇着去吧,宫宴的事,属下去安排就好。” 寒幕心疼夏清心心里所受的委屈。 南冶会不管不顾她的心情,可是他却做不到。 他在意她,在意关于她的任何细微末节。 第五百一十七章 失言了 随着寒幕的这句话落下,夏清心那一双眸子便水雾朦胧的落在寒幕的脸上。 此时,她的心情很说不清道不明。 愿意为她分担一切重担的人,只有寒幕。 她觉得,她差点就要对他真的动心了。 一旦动心,她面临的就会是万劫不复。 于是,她将心底的感动很快就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对寒幕淡淡一笑。 “不用,太子交代让我去做,要是知道我将事情又转交给你,他会不高兴的,会觉得我违抗他的命令,让他颜面丢失。” 话音才落下去,寒幕便接过她的话:“太子从来不会顾忌你的感受,是因为你太过逆来顺受,若你稍加反抗,或许他还会在意你几分.......” “有的人,就是越容易得到,就越不知道珍惜,像娘娘这么好的姑娘,天底下再难找出第二个...” 说到这里,他的心里更加不舒畅了。 就像这些不愉快是落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样。 他急她所急,这是他自己都无法掌控的情绪。 夏清心谨惕的朝四周扫过一眼,见四下无人,这才安心下来。 她对寒幕说:“你说话小心一点,要是被人听到,你我都会有事。” “我们......是见不得光的,我想不用我说明,你心里也有数。” “如果事情败露,你我就算有多么想要救对方,但都会无助又绝望,在东宫这个地方,你我,都不过是太子的臣子而已,怎么能对他有什么要求?” “他是太子,他想要怎样便可以怎样,只要他高兴就好。” 艰难的说出这忍气吞声的话,夏清心捏着帕子的手捏得更紧。 她的眼里千色琉璃,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都装在里面,又极力隐忍着不发作。 听到夏清心的提醒,寒幕这才觉得自己因为着急不满而失言了。 他缓和了一下心情,道:“属下知错,属下以后会注意的。” 嘴上妥协了,可是心里怎么样都无法平静。 他最怕看到夏清心受委屈。 她受了委屈,自己就连安慰都显得力不从心。 寒幕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这么讨厌自己,瞧不起自己。 他觉得,连自己喜欢的女人他都保护不了,都不能作为她的依靠,自己真的真的太无能了...... 但是上天自他一出生,就安排好了他的命运。 他不过是一个出身微寒的侍卫而已。 他手握的权势,也只是比一般的侍卫高那么一点级别。 因为他是太子的贴身侍卫。 有了太子的光环笼罩着,所以才自然而然的提升了一些地位。 这一辈子,他的命运也就定格在侍卫这一条路上,直到老死。 所以夏清心,他只能在心里贪恋着,在她不需要自己的时候,就对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离得她近了,他就更加自卑。 更加的怕这层关系被捅破,然后将她连累。 他自己一个人死不足为惜,他怕她也跟着受牵连。 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不能回头,但是还好,有阻止事态发展的办法... 他觉得,自己能给到她的最大的保护,便是离得她远远的,不在她不需要自己的时候出现,应当知道适时的知进退。 第五百一十八章 无用的幻想而已 看见寒幕神色暗淡,夏清心想要安慰两句。 毕竟这个男人若也失去了,那她就真的孤家寡人无依无靠了。 夏清心上前半步离得寒幕更近了一些。 她的语气悠悠落下。 “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不是怕什么,我是觉得......现在的我们,都不足以有能力护对方周全,所以现在做什么都必须要万分的谨惕。” “太子的脾气你比我要清楚得多,如果他知道了这些事,我们的性命都会不保.....” 寒幕将夏清心的话打断:“属下知道,属下刚才失言了,真是不应该。” “属下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么粗心了......” 说这话的时候,寒幕朝后退了一步,与夏清心拉开了很长的一段距离。 对于他这举动,夏清心看在眼里,一时竟觉得难过。 她收敛起自己多余的情绪然后微微点了点头:“我先去忙了,你记得查一查那个侍卫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再来禀报我。” 走出去一步,她又回头叮嘱:“对了,以后,我不找你的时候,我们还是少见面吧,我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生出什么事端来。” “你不要因为我说了什么而多想,你对于我来说,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说完这席话,她便转身离去。 寒幕站在原地看着夏清心盈盈离去的背影,一阵难受涌上心头。 夏清心最后的那一句:你对我来说,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这句话让他的心里很感动。 她的心里,是有他的存在的是不是? 她亲口说他是一个特别的存在,那么,他所占的分量,是不是比太子在她心里所占的比重还要重? 一想到太子,寒幕的目光就沉了下去。 近日太子日日流连在竹楼阁与那三个侧妃夜夜笙歌。 醉生梦死的他,可能早就忘记了东宫里还有一个叫夏清心的女子...... 他的新宠玉玲珑,已经驾驭在了夏清心之上。 以前遇到太子妃,她都会恭敬行礼,生怕一不小心顶撞了她让自己受罚。 可是现在,那个玉玲珑一遇见太子妃,便是将胸脯挺直,头扬得老高,一副高高在上的孤傲,就连礼,也都是随便敷衍.. 虽然他只是太子身边的一个侍卫,可是东宫里的一切风吹草动他都揽在眼底。 又特别是关乎夏清心的一切事情,他一滴不漏的关注在了自己的眼里跟心底。 太子妃不过是一个弱女子而已,嫁给了一个并不爱自己的男人,心里该多难受。 他喜欢她,但是她是他永远也无法真正得到的人。 知道得不到,又克制不住自己去贪恋她。 寒幕心里想着,要是自己不是太子的侍卫,要是夏清心也不是太子妃,她不过是一个平常百姓家的女儿,他们能在合适的时机之中相遇认识对方,那么,一切都不一样了。 命运就是如此,苍天不会给你一个完美的人生。 那些不美好的缺憾,都需要自己去填补完全。 心里所幻想的事情,也只是因为某些横在面前的阻隔而生出来的无用的幻想而已。 寒幕长长叹息一口气,然后才萧条着身子转身离去。 第五百一十九章 望眼欲穿 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东宫的春色,又比别的地方多上几分华丽。 在夜晚的华灯初上之下,整座东宫显得梦幻而又迷离。 大殿之中,南冶坐在上座,他挑眼看向门外,似乎在等着谁。 今日到场的,除了与他站在一条战线上的南宇夫妇之外,还有其他几位皇子公主都到了场。 周子舒也在受邀的行列里面。 周子舒受邀,完全是夏清心的安排。 因为古颜对她来说,既是一颗棋子,也是一颗具有威胁性的棋子,她一定要以某种方式去打破这种不和谐的氛围。 在阑珊的灯火之下,古颜的面色显出朦胧又迷离的美,精致的五官看上去挑不出任何一点的瑕疵。 南冶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眼里闪烁着晶莹又明亮的光芒。 他知道古颜自小就喜人多热闹,她这一次来,他自然就要大办一场接风洗尘宴。 夏清心坐在南冶的右侧,脸色看着很平静,她隐藏起了眼底的那一抹毒辣之光。 眼角余光偶尔瞥向南冶的左侧位置,她放在桌子下的手慢慢握成拳头。 南冶的左侧,坐着他的新宠玉玲珑。 “殿下,臣妾给您剥好了葡萄,快吃吧。” 玉玲珑将一盘去皮的葡萄递到南冶跟前,南冶淡淡的回应一笑。 他以为他的左拥右抱他高贵的太子身份会让古颜有一点一点的反应,但是古颜,似乎完全没有察觉一般,只是一个劲的盯着大殿门口看。 他知道她在等谁。 他等的人,同样是他。 玉玲珑将一颗葡萄送进南冶的嘴里,南冶也随手拿起一颗葡萄送进玉玲珑的嘴里,玉玲珑俨然正主一般娇柔的黏糊在南冶的身侧。 一脸笑盈盈而又谄媚的样子委实让夏清心很看不顺眼。 只是再看不顺眼,她也不能在这样的场合表现出来。 那样的话,会显得她小家子气,不识大体。 在深宫后院之中,独宠是不存在的。 不会发生在任何一个女子身上,她想要的这份独宠,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除了将心底的嫉妒与愤恨深深隐藏在心底自己慢慢咀嚼消化掉,便再无他法了,南冶的心,她无论多么努力都是得不到的.. 不仅得不到他的心,现在就连他的人,都是别人的...... 夏清心看着面前的酒杯,拿起来一饮而尽。 烈酒让她被呛得一阵剧烈的咳嗽起来,眼泪也随之被呛了出来。 但是身旁的南冶,似乎没察觉到她的不适,他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更别说关心她几句。 远远的站在南冶身后的寒幕,眉心一紧。 她怎么能那样喝酒? 喝的这么急,会伤到身子的.... 终究无法走过去送上关心跟叮嘱,寒幕咬咬牙,垂下眼眸看向了别处。 好一阵子,夏清心才平复下来,她的一张脸被憋得通红,失望的看了一眼南冶给的侧颜,她低下头去,思绪万千。 与南冶一样眺望着门口的,还有古颜。 那双水波粼粼的眸子里充满期待的看着门口,望眼欲穿。 第五百二十章 能不能文明一点 太子的邀请帖已经送去了幕王府,南勋跟夏简昭都在被邀约的名单之中。 但是所有人都到齐了,唯独不见他们到来..... 等待了许久的南冶,有些绷不住了。 此时玉玲珑将剥好的一瓣橘子送到他的嘴边,被他扭头避开。 他的眼里光射寒星,怒意正在酝酿着。 玉玲珑尴尬的将手僵硬在了半空,表情很愕然。 反应了一会儿,她将那一瓣橘子悻悻的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夏清心看到这一幕,终于才觉得好受了一些,全身绷紧的神经在随着她微微勾起的唇角一点一点的松开。 这些日子,玉玲珑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 玉玲珑仗着有南冶的恩宠,便肆无忌惮的在东宫显摆着,她也无法拿她怎么样。 好不容易能见到南冶对玉玲珑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这感觉,如同阴郁许久才见到的一缕阳光一般,心情异常的晴朗。 南冶扭头看向身后的寒幕,朝他招了招手。 寒幕走到南冶身边俯下身子:“殿下。” “去看看幕王夫妇可有来了。”南冶吩咐道。 寒幕领命而去,离开的时候,将手中一张小纸条毫无察觉的放在了夏清心的身旁。 夏清心看到掉落在她裙摆上的小纸条,她摩挲进手心,然后在桌子底下悄然展开。 只见上面写着一句话:别那么喝酒,身体是自己。 看到工整又铿锵有力的字迹,夏清心刚刚干涸的眼眶,瞬间又润泽了。 心底坚硬无比的地方,在一刹那指尖柔软成一片,她抬眸看向寒幕离去的方向,对于南冶的怨念平平的减少了许多。 幕王府。 书房里烛火摇曳生辉,檀香味夹杂着墨纸飘香四溢在房里,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少年笔挺修长的身躯立在案台之后,他手中握着一支画笔,细长的凤眼微微眯起,细细端详着案台上的宣纸。 只见宣纸之上,一副丹青惟妙惟肖。 画上的女子眉眼温柔,梨涡浅浅含笑,有着惊鸿一瞥便让人勾魂摄魄的魔力。 少年一看,就入了迷,停留在画上的眼神再难收回来。 “殿下,画好了吗?” 直到夏简昭轻柔的声音响起来,少年才想起在他对面乖乖坐着一动不敢动的女子。 他回过神,将画笔放下来,然后朝夏简昭招了招手。 “过来看看,爷画得如何?” 夏简昭这才挪动着身子从座椅上站起来走到案台之后。 看到画上被他画得出神入化的自己,夏简昭整个人都愣了。 是有着什么样功底的人,才能有这么巧夺天工的画工? 平时坐在妆台前她都无心去打量自己,现在细细的看着画上的自己,她对于自己的美貌,毫不留情的夸赞了一句:“真他娘的好看!” 这句话落下来,成功的让少年的眉心一抖。 他深深的看了夏简昭一眼:“能不能文明一点?” 夏简昭茫然的朝他眨了眨眼。 思索片刻之后,她抿了抿唇改口道:“真好看。” 看着她似乎底气不足的这句话,南勋放在画上的双眸朝她投射过来。 真好看? 就这么简单的三个字就完了? 第五百二十一章 从来没有这么厚脸皮 他历时一个时辰才完成的这副画作,怎么样也要多听她说几句夸赞之词才能有成就感不是? 她这么敷衍,真的好吗? “夸爷。”挣扎了许久才说出这两字,说得极其艰难。 “啥?”夏简昭不解的看着他,她不确定听到的是不是这两个字。 南勋轻咳了一声,以为她没有听清,红着耳根扬了扬嗓子:“夸一夸爷。” 他从来没有这么厚脸皮。 这时才发现,厚起脸皮的时候,他都忘记了自己还有脸这回事。 他满怀期待的眼神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夏简昭。 夏简昭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悠了一圈。 她快速的在脑袋里搜索者赞美之词。 可是词到用时方恨少,她后悔极了平日子自己没有多读书。 见少年一脸期待的正等着自己开口。 她情急之下咧嘴对他讨好的灿烂一笑,然后说道:“每次夸人,我就泪花在眼眶里面打转,拳头捏得特紧,但是,我就是始终都夸不出一句好听的话来,我就是那么含蓄的女孩纸....” 可怜兮兮的说出这句,她都有想抽自己的冲动。 南勋俯首深深的看着她,显然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一句令他大失所望的话。 一句欠收拾到了唇边,被他生生的咽下去。 他沉沉的自鼻翼里呼出一口浊气。 她,确实很夏简昭。 隐忍住心底的躁动,少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易近人。 想着不要被她气死,他云淡风轻的转移话题。 “你知道,怎样才能画出好看的画吗?” 少年拿起一旁的茶壶倒了一杯热腾腾的清茶送到唇边浅浅抿一口。 对于作画这件事,他在她面前是能够碾压她的。 绝对的自信让他此刻看上去光芒万丈,意气风发。 他悄然睨了一眼正锁眉思索的夏简昭,暗自窃喜。 看到没,她已经被难住了。 以后,她一定会更加的崇拜自己.... “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只要长得好看就行了。” 夏简昭冷不丁的开口,令少年手中的茶杯一抖。 几滴茶洒落出来,他将茶杯放到案台上,已经在濒临崩溃的边缘徘徊。 他迅速的将那副丹青卷起来,对夏简昭说:“出去。” 夏简昭不以为然的扯开嘴角去接他手中的画:“简昭谢过殿下。” 她的指尖刚要触碰到画卷,少年便拉开抽屉将画卷放了进去。 夏简昭茫然的看着他将抽屉闭合上:“殿下,这画不是要送给我的么?” “不送。”少年转身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然后坐进座椅里翻看起来。 夏简昭噘着嘴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她站在他身旁轻轻碰了碰他。 “不是说好我摆姿势你来画,画好就送我么?” 少年的目光停留在书籍上,目不斜视的翻着书:“爷没说过。” 夏简昭:“你说过!” 南勋:“没有!” 夏简昭:“说过!” “爷反悔了行不?”知道执拗不过她,南勋轻飘飘说道。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没有反悔的道理的。”夏简昭被惹急了,她将他手中的书籍夺过来放在案台上,然后站在他的面前双眼灼灼的盯着他。 第五百二十二章 不是正人君子 南勋抬眸看着面前就连生气都令人怜惜的女子,唇角不自觉上扬了一下。 “你可能搞错了,爷在你面前,一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矜贵的声音缓缓吐出这句话来,他深邃的眸子似乎充满了某种暗示。 夏简昭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愣住了表情。 她反应了那么一会儿之后,双颊突然就红了。 没有了先前的气势,她弱弱的嘀咕一句:“不要脸。” “比起你来,爷还需要多多努力。” 话音一落,南勋伸出手臂轻轻一勾她的腰肢,夏简昭整个人就撞进了他的怀里。 身体在失重之时,她情急之下伸出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然后导致两个人的姿势很是暧昧。 两张面孔离得很近,彼此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很急促。 夏简昭不敢去看南勋的眼,他身上有一种令人窒息的高贵气质,压迫式的朝她席卷将她吞噬,她没有一点反抗与思考的能力。 “殿下,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她伏在他的耳畔轻轻说。 南勋的一双眸子紧紧锁住她泛红的脸颊,他觉得此刻的她,看上去格外的诱人。 他沉吟片刻才开口:“有什么不好?咱俩不是夫妻吗?” 矜贵如他,嗓音听上去都充满了魅惑。 夏简昭一时不知道怎么作答,只是娇羞的低下头去,面颊红得不像话。 她的欲拒还迎让少年心底的躁动一点一点加深,然后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 唇瓣落下之际,房里的温度节节攀升。 就像在夜里绽放的一朵夜来香,迷人得香味四溢。 彼此的呼吸混杂在一起,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静止,整个世界,只有他与她的存在一般,安静又美好。 许久,少年才将人放开。 俯首看着怀中满面娇羞的人,他的眼神充满无尽的宠溺。 “殿下,东宫,还去吗?” 空气很尴尬,夏简昭先开口打破了沉寂。 这话她早就想问了,要是再不问,人家的晚宴都结束了。 南冶一决定设宴,东宫那边的帖子就送了过来,现在都还搁置在她寝殿的矮几上。 帖子送来的时候,南勋正躺在她寝殿的软塌上看书,那帖子他看都不曾看一眼,也不说去,也不说不去,就这么耗着。 当时见他面色清冷得很,她也只是瞥了一眼那帖子便就乖乖放下了,也不敢多问什么。 要说南冶设的这场宴,她的本意也是不愿去的。 但不去,就是明着不给南冶面子,说三道四的人在宫里最不缺,可能会因为南勋缺席这场晚宴而被泼一身的脏水。 南冶再怎么说,也是太子,各宫各府受邀的人都去了,幕王府也受邀了,自然也是要去才行。 就在夏简昭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书房的门就被敲响了。 夏简昭立马从南勋的怀里抽身出来,站在他的身旁匆忙整理了一下衣衫才让门外的人进来。 姚治推开门走进来拱手道:“殿下,东宫那边派人来催促了。” 说这话的时候,姚治悄然抬眸扫了一眼坐上的少年。 南勋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很寡淡,只是寡淡之间多了些许的不耐烦。 姚治将头深深的埋下去,不敢再多去看他一眼,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做了被殃及的池鱼。 第五百二十三章 统统收敛起来 少年拨动修长手指翻阅着手中书籍,半晌之后,他才将书合上,然后淡淡的自唇齿间吐出两个字:“备马。” 东宫,他不愿意去。 但是有时候,不愿意做的事情,反而要做得体面才是。 一声令下,姚治飞快的拔腿跑了出去,那速度快得让人都来不及反应。 夏简昭看着姚治如一阵疾风一般消失,她在心里感叹着:喂,你要不要跑那么快啊! 茶花清香四溢的幕王府,两抹身影一高一低的并肩而行,踩着清明月光走出府门外,少年将人一把拦腰抱起飞身跃上了马背。 他的动作,轻柔又小心,对她的呵护无微不至。 自从夏简昭有了身孕之后,南勋的那股专属于他的霸道便统统收敛起来。 夏简昭被他圈在怀里感受着他自鼻翼里呼出的热气盈盈绕绕的在自己的耳畔起伏,一颗心就那么上蹿下跳着十分的不安分。 面对南勋的时候,她总是克制不住自己对他的悸动。 忽然想到了什么,夏简昭扭头问:“殿下,你是不是树了很多仇人,我怎么感觉谁都想杀你,上一次刺杀你的刺客,查到了吗?” 闻言,南勋的脸色一沉眉头微微一皱:“那刺客要刺杀的是你,不是爷,爷不过是被你连累的。” 夏简昭:“......” 咽了一口口水下肚,她讪讪一笑:“咱俩是夫妻嘛,我的仇人也就是你的仇人,话说,父皇不是命周政通查办此案吗?有结果了没有?” 这事夏简昭早就想问了,但南勋一直没提,她也不好急着去追问什么。 但这事一直是她心里的一个疙瘩,不挖出幕后者,她的被害妄想症就会越发的严重。 凌风堂那边一直也没个消息带来,她托付他替她查蚀骨寒毒是如何流入大成的,他当时也答应了。 但是一想到那一夜自己亲眼目睹的凌风堂的狼狈,她感觉他也是生活在深水火热之中几乎都无法自保,兴许他早就将她托付的事情忘记了呢。 夏简昭问出这句话许久之后,都没有得到回应。 耳畔的微风轻轻拂过面颊,带来一阵清凉的感觉。 她不知道是夜里气温下降而清凉,还是因为身后的少年自他身体里散发的荒寒带来的。 反正总感觉有种凉飕飕的感觉从后背穿过。 她不自觉的朝身后那个胸膛靠了靠,想借他火热的温度暖一暖身子。 就在夏简昭以为南勋又抽风不理她时,他那好听的嗓音在她耳畔低低落下。 “你跟凌风堂,是什么关系?” 被他突然这样一问,夏简昭一下子就愣住了。 他的话锋转得太快,让她完全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一会儿天一会儿地的,她感觉她的大脑不太够用。 因为需要反应的时间,夏简昭没有立即做出回答。 她短暂的沉默让少年在心底突然就恼怒了。 盯着她那颗黑乎乎的脑袋,南勋的眸子里光射寒星。 她在迟疑? 为什么不立即回答? 是在顾虑什么? 愠怒一点一点变得浓郁,还夹杂着一股很难以忍受的酸涩感。 就在这感觉要到达一个顶峰时,夏简昭开口了。 第五百二十四章 够亲密了 “他救过我,算是救命恩人吧.....” 救命恩人? 南勋沉沉的自鼻翼里吐出一口浊气。 这关系,够亲密了。 凌风堂看她时的眼神明显很怪异,他对她,可不止是救命恩人这么简单... “殿下有没有觉得,凌风堂长得太妖里妖气了?你说,一个男人,怎么会长成那个样子?” 夏简昭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她一直对凌风堂的长相存在着很深的歧视。 长得比女人还要美艳的男人,凌风堂是她见过的唯一一个。 听到她这样评价凌风堂,言语里还充满嫌弃的意思,南勋突然就释怀了。 他勾了勾唇角,低头轻轻咬了咬她的耳朵:“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夏简昭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面颊随之一红。 她垂下眼眸去,咬着唇羞涩的声音仿佛只有自己能听到:“自然是......” 少年唇瓣的力道加重:“自然是什么?” 夏简昭呢喃细语:“自然是殿下这样的男人,气宇轩昂英姿飒爽......” 一席话,成功的撩拨到了俊美无双的少年。 他埋头在她的颈部轻轻印上一吻。 “你知道爷中的毒是什么对吗?所以你才会去找凌风堂要解药?” 说话之际,他呼出来的热气在夏简昭的耳畔似有似无的扫过。 夏简昭绷紧了全身的每一根神经,点了点头。 “恩,是蚀骨寒毒,只有在北凛才有的一种奇毒,此毒是凌风堂的生母姬丽调制而成,不知道怎么会在大成出现。” 闻言,南勋神色凝重。 思索片刻后,他道:“会不会是北凛安插的刺客?” 夏简昭扭头用一只令人发指的眼神看了少年一眼:“你傻吗?北凛要是想滋事,直接去刺杀太子就好了嘛。” 南勋:“......” 他只不过想营造一种和谐的讨论气氛而已。 顿了顿,他道:“北凛有人看你不顺眼也说不一定。” 夏简昭努了努嘴:“看我不顺眼不存在的,看你不顺眼的可能性倒是很大,毕竟你是大成亲王,我不过是一个王妃而已,刺杀一个王妃的意义不大,但是刺杀一个亲王,就能引发一场战事。” “如果想要以策划一场刺杀而引发争端,那为什么要在事后毁尸灭迹?” “所以,刺客一定不是北凛奸细,毒药倒一定是北凛的毒药。” 南勋点了点头,他闻着她身上独特的暗香,贪恋的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认真说话的样子,很有诱惑力。 不认真说话时的样子,又是另外一种让人贪恋的模样。 这只小妖精,她无时无刻不在撩拨他的魂魄,让他对她完全没有任何招架跟抵抗的能力。 “周政通已经查明此案,不过是一个穷途末路的亡命之徒生了抢劫的意图......”淡淡的吐出这句话,少年的眼底浮起一抹在夜色之中都格外明显的清凉。 夏简昭的心底一沉,不用再言明什么,她都能知道,这个刺客,不过是一个替罪羊。 她道:“蚀骨寒毒一沾染便会没命,那个刺客被殿下刺伤,我想,他的尸体现在都已经腐烂了,周政通又是怎么让死人开口查明此案的?” “殿下,你都没有去深究吗?” 她回头不解的看着他。 第五百二十五章 野心蓬勃向上 少年对视上她充满疑惑的眼,淡淡启唇:“嗯。” 就这么一个语气平淡的一个嗯字,他便将话题就此终结。 他不是不想去深究。 只是他知道,一旦深究,背后的牵连就无穷无尽,而且对方也会有相应的行动。 而此时她有着身孕,他不想因为被暗处的算计而让她置身于危险之中。 西平那边战事吃紧,父皇有意派他出兵去迎战,如果他离开京都,她便只身一人...... 他很想带她在身边,可是奔赴沙场车马劳顿,她的身子,更不适合与他一起风餐雨露。 眼下他只能隐忍住一切情绪息事宁人,那样的话,还会活得短暂的安稳,至少可以等到他平定战事回到她身边... 夏简昭目视前方,看着前方斑斓的夜色,她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既然不想深究,那便有他自己的道理。 但是即便南勋不去深究,她也不会轻易就让这件事就这么翻篇了。 自从文氏死了以后,她便觉得,让文氏就那么死了好像太便宜她了。 起码也得让她像皇后那样感受一下自顶峰跌落谷底之后的绝望........ 想起来,她好像该去探望一下旧人...... 自从皇后被幽禁常平宫,她还未抽空去看过。 很想看一看,那个孤高的一个人,现在是什么样子?无论她现在是什么样子,夏简昭可以肯定的是,皇后的野心,还是那么蓬勃向上。 在一条死路上不断作死的人,也之后曾经的皇后才有这样的魄力跟决心了吧。 常平宫那边的领头侍卫已经被青山挟制住,据那侍卫交代,太子妃出入常平宫很频繁,仿佛与皇后在计划着待皇上生辰的时候东山再起。 夏简昭觉得,这次的事,一定与常平宫和东宫有着关系。 几分猜测在心,她需要的,是铁证,而这铁证,只有凌风堂能帮她拿到。 “不要跟古颜太亲近。”走了一段路,南勋开口打破沉寂。 夏简昭扭头看着他极好看的侧颜:“为什么?” 少年冷冷睨了她一眼:“爷不喜欢。” 惜字如金的几个字吐得没有一点感情色彩。 幼时,古颜就表现出了比平常孩子还要机警的天赋,成长到现在的年纪,他想着,她的城府,应该不比宫中任何一个妃嫔差。 这么多年都没有往来,她怎么就突然出现了? 要是古颜没有出现,他早就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了。 夏简昭点了点头:“不是我要跟她亲近,是她想要跟我亲近......” 闻言,南勋的眉头一蹙。 “爷会让她尽快离开......” 夏简昭不以为然的道:“她愿意住就让她住吧,反正我平日里一个人挺无聊的,有她在解解乏也不错。” 南勋皱眉盯着她的后脑勺,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她到底有没有给自己留一个心眼? 心胸豁达到哪种地步的女人才能容忍另一个陌生女人住在自己的院子? 他觉得,夏简昭除了身体特征表明她是一个女人之外,其实她根本就算不上是一个合格的女人! 马蹄声零落的起起落落,一路上速度都很缓慢。 两抹身影在高高的马背上相拥在一起,在夜色中穿梭,留下一路的静谧芬芳。 第五百二十六章 渔翁得利 相对于南勋跟夏简昭的不慌不忙,东宫正殿里的南冶,脸色早就暗沉到了极点。 大殿里歌舞升平,大家推杯换盏一片其乐融融的气氛,唯独门口那个席位的空旷影响了整体的气氛。 今日凡是送去邀请帖子的,都一一到了场无人缺席。 而南勋夫妇,却是一个都没有来。 他还特意又派人去幕王府请了二人,到现在,也不见人影出现。 南勋,这是刻意驳他的面子吧? 刻意让他难堪是不是? 还是说,自从他站上金銮殿与他一同听政之后,他就没有将他这个太子哥放在眼里了? 呵...... 真是讽刺... 南宇状似无意的扫了一眼座上的南冶,见南冶脸色不好,他勾起了自己的唇角露出春风得意的一笑。 南勋现在都还未到场,南冶的面子,一定被削得很难受吧。 于他来说,他希望的是,南勋今夜彻底缺席不要来这场晚宴,那样的话,南冶与他之间的矛盾才会更加的根深蒂固。 南冶对南勋的憎意越大,对他来说就越有利。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到时候,他就会是那个渔翁。 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在他们两个人斗得头破血流遍体鳞伤之际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权势跟地位。 “太子哥,老六看来是不会来,我们大家都不要等了吧,他现在正得父皇的恩宠,架子大了点也能理解,听闻太子哥请了京都有名的乐师奏乐,不如现在就请出来让我们大家鉴赏鉴赏如何?” 南宇故意扬了扬声调,使他这句话能够让每一个人都听得到。 果然,他的话一说出口,南冶的眉心就是一抖。 在场的人,也都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开了。 “幕王现在春风得意着呢,谁能请得动他?” “太子哥可是第一时间就朝幕王府送去了帖子,足以见太子哥对他的器重,可是他呢,他连太子哥的面子都不给,委实太自大了些。” “是啊是啊,纵然再得父皇恩宠,也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不是?他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想要喧宾夺主的意思呢......” ...... 席上高谈阔论起来,一点也不避讳南冶。 大家越说越来兴致,什么极端难听的话都一一说出口来。 南冶在这些言论的猛烈攻击之下备受刺激,那种被威胁的心虚浓浓笼罩在心间。 南勋,是他扎在心中的一根刺,想拔,却怎么都拔不去,那么根深蒂固的,时刻刺痛他,让他记得自己现在的这个太子之位,本不属于自己...... 他紧紧握住杯盏,骨节分明的手指都快扭曲变形,眼底的愤懑显而易见。 夏清心见气氛不对,便拿出来太子妃的威严朝坐下清高的扫过一眼:“古颜远道而来,大家不要破坏气氛影响了她的心情。” 直到夏清心开了口,众人才平息了自己的声调,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古颜的身上。 南冶回眸看向夏清心一眼,那眼神,意味深长。 南宇低头抿了一口酒,心中颇为得意起来。 许珍若伏在南宇耳边小声一句:“你是故意的吧?” 南宇扭头看向她:“什么故意的?我不过是说了事实而已.....” 许珍若鬼魅一笑:“没发现,你还挺有脑子的...” 南宇听着这话,对她神秘的回应一笑........的 第五百二十九章 如痴如醉 “古颜表姐,给我们讲一讲燕州的名风名俗吧,我们之中还未有人去过燕州呢。”八皇对于这个远道而来的表姐颇感兴趣,想方设法的找古颜搭话。 在八皇子的带领之下,其余皇子也跟着凑起了热闹:“听闻燕州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呢,燕州到底什么样?” 古颜也津津乐道的讲起了有关燕州的一切。 她的谈吐之间都充满着一股矜贵又温柔的味道,那模样让南冶看得着迷。 南冶端着酒杯原本是要送到自己的嘴边,然而就在古颜开口说话的时候他便看得如痴如醉,端着的酒杯就那么僵在了半空。 “殿下,酒洒出来了....” 夏清心终于忍不住开口在他耳畔提醒。 经夏清心一提醒,南冶这才察觉到自己杯中的酒洒了自己一身都是。 他将剩余的一点酒喝掉,然后继续专心的听着古颜对燕州的描述。 夏清心拿过紫竹递过来的一块干毛巾替南冶擦拭着被浸湿的衣衫,南冶是头一次没有抗拒的将她推开,任由她替自己擦拭着,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古颜身上,以至于都没有察觉到夏清心的存在,更没有察觉到她此时正细心的替自己擦拭着酒水。 站在身后的寒幕,心里百感交集,他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就那样反反复复的隐忍着自己糟糕的情绪。 古颜在说话间,眼角余光时不时的朝南勋投去一撇,却发现南勋埋头不停的替身旁的夏简昭夹菜剥水果,整个人的心思全部都投放在夏简昭身上,似乎周围的人都成了空气一般的存在。 她的心里隐隐有些添堵,但还是津津有味的迎合着众人饶有兴趣的目光。 她将燕州描绘得美不胜收,令人生出好几分的向往。 其实燕州那个地方,是她活腻了的地方。 但就是有这么一些人,想从自己活腻了的地方到别人活腻了的地方去走走瞧瞧。 古颜的口齿伶俐了得,几乎所有人都被她吸引过去了目光,但是唯独南勋与夏简昭,成为全场的例外。 南勋不停的递给夏简昭食物,夏简昭似乎永远吃不饱一样的狼吞虎咽着。 似乎任何事情都无法打扰她一般,她的世界里,只有食物的存在。 在她吃完碗里最后一点食物之后,南勋问:“还想吃什么?” 她指了指盘子里的一颗梨:“这个。” 南勋拿起梨跟刀开始削皮。 夏简昭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他将那颗梨削得所剩无几..... 因为怕夏简昭没有节制吃得太多会引起肠胃不适而呕吐,南勋决定将梨分成两半。 在他准备下刀将梨分成两半时,夏简昭突然捏住他的手腕:“殿下,你要做什么?” 她十分惊恐的看着南勋。 南勋被她的举动搞得有些懵:“分梨,你一半,爷一半。” 夏简昭连忙摇头:“不能分!分梨就是分离,不吉利的,我可不要跟你分离。” 南勋微微一愣。 “腐朽!” 嘴上叫着劲,手上已经快速的将那把小水果刀拔了出来随手扔进了盘子里。 脑子里还在回旋着她最后的那句:我可不要跟你分离。 第五百三十章 缓解尴尬 看着手上的梨,他抬手递到自己嘴边然后咬了一大口之后递给夏简昭。 “给你。” 夏简昭看着被咬了一大个缺口的梨,讪讪的接过来也啃了一口。 少年面色清冷的盯着面前的酒杯,目光仿佛没有焦距。 他不怎么喜好吃梨,但是觉得嘴里的梨,比他平时吃的都要甜上许多,竟然喜欢上这味道了。 大概,是因为她的那句话吧.... 周子舒就那么看着二人眉来眼去恩爱无比的样子,一个人闷闷不乐的拿着面前的酒喝起来。 一杯下肚,她就晕眩得不行。 本来就不胜酒力,这么猛力的喝下一杯酒,醉意就来了。 看着眼前朦胧的一片,她揉着眉心让自己保持清醒。 夏清心悄然朝周子舒窥视一眼,唇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 南勋还真是女人眼中的香饽饽呢。 周子舒已经是赐婚给太子的人了,还对他念念不忘,古颜身为长公主之女,什么样的矜贵子弟没见过,却也对他情有独钟。 但是南勋,就是不愿再纳侧妃。 是因为钟情于夏简昭一人,所以他将其余所有女人都拒于千里之外吗? 呵..... 夏简昭为何会有那么好的命,轻而易举的就拥有的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孩子,一心一意的夫君.... 这些,都是她这辈子可望而不可求的东西! 思及此,夏清心的眼底浮起一层阴冷,刚刚才有的好心情,又暗沉了下去。 夜色在酒香的渲染之下逐渐变得浓郁而迷离,众人酒过三巡,都略微有些微醺。 古颜的面色桃红,被烛火映衬得格外的娇嫩柔媚。 她时不时的朝门口的位置看过去。 自从南勋入席,就连眼神都没有朝她这边投来一撇,他的世界的,只有夏简昭一人。 她终于还是按耐不住被忽视的感觉,端着酒杯走到南勋跟前。 双眸含着万千柔情的看着南勋,她缓缓启唇:“表哥,古颜再次见到你,就如幼时一般很亲近,除了我们都已经成人改变了模样之外.......” 之后的话,她将它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她知道,除了模样之外,改变的东西很多。 南勋再也不是幼时的南勋了。 他变得淡漠,浑身都充满清寒, 他拒人于千里之外,任何人都无法走近他,但是唯独,他只对一个人敞开怀抱跟心扉。 那个人便是夏简昭..... 古颜想不通,为何夏简昭会那么的好命。 上天如此眷恋她,赐给了她这一个世上最完美的男人..... 她将酒杯递到南勋跟前。 南勋没有立即端起酒杯回应。 迟疑了片刻,他才将酒杯端起来目光生冷的看向她。 “幼时,本王跟你很熟吗?怎么没有什么印象?如果不是姑母的那封家书,本王压根不知道古颜是谁........” 话落,他将杯中酒递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坐回夏简昭身边随手牵过她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握在手心。 南勋丝毫不给古颜任何套近乎的机会,将她拒绝得坚决而又冷漠。 古颜脸上的笑容参杂起一抹尴尬,她看着被南勋握在掌心的那只素白的手,酸涩在心底泛滥成灾。 第五百三十一章 健忘症 南冶替古颜缓解尴尬,又不忘一语双关的再次刺痛南勋。 南勋的一双眸子古井不波,他静静听着南冶明显的讽刺,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仿佛南冶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听到一样。 他还是那样,一脸荒寒无边的样子。听到的,似乎是关于别人的事。 南冶故意说出去的话没有得到应有的话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他有些自讨没趣的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古颜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当众被驳面子,她感到有些羞愤。 只是遇事知道冷静沉着的她,没有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她最擅长的,就是伪装起自己并不美好的情绪,展现在人前的都是美好的一面。 “表哥记不得我也不奇怪,毕竟这么多年了呢......现在知道古颜是谁就行了,应该不会再忘记了吧。” 她浅浅一笑,嫣红的唇边溢满大度。 “会。”南勋的一对浓密剑眉微微一蹙。 简单的一个字在古颜话音落下之际便响起来。 夏简昭将嘴里的一颗葡萄囫囵吞了下去。 看着古颜眼底的那抹忧愁,她感觉如果继续下去,古颜一定会被气哭出来吧。 她知道这个男人一旦固执起来,是常人都无法接受的。 给不给面子的,他并不在乎,一切都是看他的心情。 现在她明显感觉到南勋的心情很不好,可能接下来,会更毒舌。 这个男人,毒舌起来,一点都不输女人。 她担心要是在这个场合他将人家小姑娘气哭的话,事情传到父皇耳朵里,一定会责怪他的不是。 人家十来年不来京都,好不容易来一次,面子多少还是要给的。 于是,在少年还没将之后的话说出口之际,她便先开了口。 “其实,王爷有健忘症,这件事到现在除了我之外,是没人知道的,但是在场的都是自己人,也不怕大家知道了,这也不是得的什么见不得人的病。” “但凡是重要的记忆,王爷都会容易忘记...” “古颜,你别跟一个病人计较,他一犯病谁都控制不了,说不定现在记得你,一杯酒下肚之后又不记得了......” “他有时候连我是谁都会想不起来...” 随着夏简昭的一席话落下去,她被少年捏住的那只手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劲的力道,她几乎能感受到关节被捏响的声音。 她睨向身侧少年一眼,只见他目光铮铮的看着自己,深邃的眼里装着无法说出口的隐忍。 夏简昭心虚的朝他凑过去一些,在他耳畔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悄然一句:“殿下,求你留点面子给我,这是我第一次求你.....” 听到她这句求饶的低语,少年很无奈,他稍稍松开她的手。 他拿她,真是没有办法。 这只欠收拾的小妖精,她真是有逆天的本事。 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将他染指成了一幅水墨画了。 还厚颜无耻的求他给她留面子,她是有面子的人么? 窝着一肚子的火,偏偏,他还无法对她发火泄愤。 他得了健忘症的事,怎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呃..... 这只欠收拾的妖!精! 欠收拾! 第五百三十二章 错愕不已 听了夏简昭的话,不止南勋这个当事人自己都错愕不已,众人更是错愕不已的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向南勋。 南勋接受着那一片炙热的眼神,狠狠的将那股冲天的怒火压制了下去。 古颜听到夏简昭的话后突然就释然了。 难怪,表哥见到她时表现得那么生疏莫离,她还以为他是故意,因为不想理她。 原来,是因为得了健忘症,他是真的不记得她了。 那么,小时候的事情,他肯定忘记得一干二净,所以她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个突然闯入的陌生人而已。 面对一个陌生人充满防备跟冷漠,也就说得过去。 绷紧的神经在一瞬间松开,她长长呼出一口气。 南冶的目光微微凝起。 健忘症?真的还是假的? 要说是真的,南勋怎么没有表现出什么痕迹? 要说是假的,幼时他跟古颜那么亲近,现在见了面却生疏得就像从来就没认识过一样。 而且夏简昭说得一脸严肃根本就没有任何撒谎的痕迹可寻,依照南勋的性子,要是自己没得病,他绝不会允许夏简昭胡说八道的,他不是一个会给人留情面的人,应该当场就会跟她急眼。 可是,南勋自己并没有反驳,还默默垂下头去像是默认了。 一阵低低的耳语之后,席上又恢复先前的融洽气氛。 因为丝竹跟酒水助兴,谁都没有在这个事情上多做纠结。 然而,夏简昭就在说完那席话之后就如坐针毡了。 她甚至都不敢扭头去看一眼身旁的南勋,因为他与自己可以拉开了一小段距离一示自己的愤怒。 “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回去歇息了。”半晌,少年沉沉的吐出这句话。 夏简昭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点了点头。 二人起身离席。 古颜这个时候也起身走过来:“表哥表嫂,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与你们同行吧。” “介意。”少年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 夏简昭补充一句:“我们只有一匹马。” 古颜的眸子沉了沉,随即浅浅的一笑:“那你们先走,我一会儿再.........” 还不等古颜将后面的话说完,少年便一手揽住夏简昭的肩带着她转身快步走开。 那样子,生怕古颜黏上他们一样。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停留在古颜身上的目光也充满的探究的意味。 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古颜,偏偏在南勋面前无数次被吃闭门羹,内心可以说是相当的受挫了。 这样的重创,平常女子早就隐忍不住会发作了,可是她,却丝毫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好的情绪。 古颜回到座位上,目光平静无波的看着舞姬扭动着妖娆多姿的身躯,看似她专注的在欣赏着,但实际上她根本就没有在看。 她的心里,其实乱如麻,就像有一股力量在撕扯着她的心一般,让她的心里一阵一阵的划过一阵刺痛。 今夜这场晚宴,她足足的看够了南勋跟夏简昭两个人如胶似漆的恩爱。 冥冥之中她感觉到,南勋对夏简昭的宠溺不光是因为她怀着孩子的原因。 他是真的很喜欢她..... 他对夏简昭有了感情,那么她要再走进他的心里,就很难了........ 第五百三十三章 酸涩泛滥 晚宴之上陆续有人离开,随着丝竹声的戛然而止,晚宴也到了尾声。 古颜面前的食物一点没有动,酒水倒是不知不觉喝了不少。 微醺之际,南冶走到她跟前将她搀扶起来。 “本宫送你去歇息,你想住那边的院子随你挑。” 古颜抬眸看了一眼南冶,本能的就拒绝了。 “我在幕王府短住,自然是要回幕王府的,就不叨扰太子哥了。” 南冶一愣。 古颜对他,还是这么见外,虽然他特意为她办了这场接风洗尘宴,可是她似乎没有因此而感动。 她还是如小时候一样,那么难以让她敞开心扉接纳他。 他更南勋相比,到底哪里比不上他了? 他可是尊贵的太子,整个大城之内,除了父皇,他便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了。 投怀送抱的女子何其之多,古颜竟然都不为所动。 为何他看上的人,都对南勋情有独钟。 夏简昭如此,古颜亦如此! “殿下,表妹一定是想与南勋叙叙旧,那么久改日再邀表妹来东宫住上一段日子吧,一会儿我派人送她回幕王府。”夏清心走过来笑盈盈的说到。 南冶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古颜不愿意做的事情,他勉强不了。 她要去幕王府,只能让她去,他总不能拿绳子将她捆在东宫.... 古颜回到幕王府的时候,可以去一趟夏简昭的院子。 雪儿站在门口揽住她欲迈上台阶的步子。 “古小姐,王爷与王妃已经歇息了,小姐要是有事情,明日再来吧,已经很晚了。” 王爷与王妃? 意思,南勋今夜依然留宿在夏简昭的房里? 她怀着身孕,他不会觉得不方便吗? 古颜的醋意泛滥着,她朝大殿门口看过去一眼,房里烛火通明,分明就是还未睡下。 可是雪儿这样了拦着,她也不便再闯进去。 一想到南勋此刻跟夏简昭在一起,她就能幻想出两个人如胶似漆的模样,心里酸涩不是滋味。 她淡淡笑了笑:“我今夜喝得有些多,以为表嫂还没歇息,想找她说说话,既然她已经睡了,那就不打扰了。” 她收回迈在台阶上的一只脚,转身朝着自己住的院子走去。 转身的瞬间,脸上的颜色就变了。 在黑夜的映照之下,格外阴森可怖。 柳絮与柳真跟在后面,闻着她身上浓郁的酒味,都不由得很担心。 在燕州的时候,小姐虽然也会时不时的喝上几口小酒,可是从来没有喝得这么多。 小姐放开了喝酒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心里装着事儿憋得不好受。 思来想去,柳絮走上前对古颜说:“小姐,您喝这么多酒,要是长公主知道了,一定会担心的。” 古颜脚下的步子没有停下,步子迈得很沉:“只要你们两个嘴严不要说出去,母亲怎么会知道?” 闻言,柳絮垂下头去抿了抿唇,然后再次抬眸说道:“太子貌似对小姐很有好感,要不,小姐就搬去东宫住吧,好过在这里受冷眼。” 自从踏足这个幕王府,柳絮就在心里替自家小姐憋着委屈。 幕王府里这么寒酸,小姐锦衣玉食惯了,怎么会住得惯。 第五百三十四章 脱颖而出 古颜回头眼神冰冷的看过来:“你知道什么?主子要怎么做,轮得到你来安排?” 古颜的语气说得很重,表情看上去也很凶。 这是她鲜少会有的样子。 柳絮随即抖了抖身体:“奴婢不敢......” 柳真见状,连忙打圆场:“小姐,柳絮也只是替小姐感到委屈,幕王待小姐并不好,奴婢们是怕小姐寄人篱下吃亏。” 柳絮连忙附和:“是啊是啊,小姐,你明明很不开心,却还在那些人面前强颜欢笑...奴婢们看着你这样委屈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长公主与老爷要是知道小姐这般的委屈,不知道要多心疼呢。” 看着两个丫头的苦口婆心,古颜缓和了脸上的颜色。 她看了看柳絮:“刚刚我也是心里烦躁才会对你凶,你别往心里去。” 柳絮连忙摆手:“小姐对奴婢凶,是因为奴婢嘴拙惹小姐生气,是奴婢的错。” 古颜浅浅笑了笑。 走到房间门口,她推开门然后让柳絮柳真跟着一起进到了房里。 到了房里,她一脸认真的看着两人,然后才缓缓启唇:“我这次来京都的真正目的,不是游玩,而是要活得幕王的心。” “所以你们俩,往后行事不要乖张,这里不是燕州,我的身份没什么好显摆,京都卧虎藏龙,比我尊贵的人多了去了,收敛起以往的作风,听懂了吗?” 柳絮与柳真面面相视,很茫然的点了点头。 柳絮咬咬唇,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可是小姐,幕王的地位显然很低,一看王府便知他并不得皇上的重视,要不然,怎么会住得这么简陋?” “小姐若是想留在京都,大可以从其他皇子之中随意挑选一个中意的...为什么偏偏是幕王?” 柳真也附和:“是啊小姐,即使小姐有办法让幕王喜欢上你,可是,嫁给幕王,不是很委屈吗?” 古颜勾了勾嫣红的唇瓣,房里暖橘色的烛火将她的半张脸衬托得美艳绝伦。 她挑眉看向别处,声音轻飘飘的落下:“现在的幕王,绝不是你们所看到的那样,他的光芒,从来都那么耀眼,无论经历了多少浮尘,他总是会在尘埃之中脱颖而出。” “正因为他的锋芒太盛,所以才会经历多舛的命运,现在的他不仅活得很好,未来还会更加的好.......” “母亲真的是很有眼光的,很庆幸这一次听了她的话来到了京都,再次见到南勋......” 两个婢女听着古颜的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懂非懂的样子。 但是自家主子既然开口交代了,以后一定是要谨言慎行的不能坏了小姐计划的事情。 伺候完古颜就寝,柳絮跟柳真就退下去了。 古颜躺在床上,酒意浓浓朝她席卷而来。 期初她没有发现自己喝多,这会儿放松下来,酒意就随之而来了。 明明很想睡,眼皮都抬不起来了,可是,却在闭上眼之后异常的清醒,怎么也睡不着。 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南勋对夏简昭无微不至的画面。 她控制自己想下去,睁开眼望着帐顶。 心里默默呢喃着:六表哥,既然我与你缘分未断,那么往后,这个王府,一定会有我的一席之地,夏简昭能为你生儿育女,我同样可以...... 第五百三十五章 一发不可收拾 夏简昭躺上床榻之后便呼呼大睡了过去,才刚刚洗漱完的少年转身看到的便是她酣睡如死猪的样子。 少年修长的身躯缓步走到榻前,俯首凝视着床上粉面桃花娇柔可爱的女子,此时的她天真如一个孩童引人无限的疼惜。 疼惜不过一秒,他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就沉了下来。 她到底知不知道房里还有一个他的存在? 从东宫回来她便一句话都没说,匆匆洗漱之后倒头就睡了起来。 随性得仿佛压根没察觉到他的存在一般。 他觉得,她变了。 她真的变了。 刚刚嫁来王府时,她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时候的她,巴不得不分白昼黑夜的黏糊在他身边,还会说一些甜腻了却又让他听上瘾的小情话。 那会儿,她一会儿不见他,就会厚着脸皮去他的书房找他,在他面前撒娇卖乖让他拿她毫无办法。 但是现在的她,除了吃便是睡,这两件事仿佛占据了她所有,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件头等大事。 而他,逐渐失去了原本存在的位置,已经不知道在她的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他的一席之地了...... 沉沉的自鼻翼里呼出一口气来,他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被她牵着鼻子走。 那么在意她对自己的感觉真不真实重不重要。 他本来都冰封起了自己的心,在被她动摇的时候还一再的告诫过自己不会对她动心。 现在看来,自己的定力也完全被这只蠢兔子摧毁了。 他在她面前,已经没有节操可言。 他不止是动心了,还一发不可收。 修长身躯站在榻前,看着她一个翻身就占据了大半张床让自己无地可容,他俯首将人轻轻抱起来朝里挪了挪位置,然后才抬脚在她旁边躺下。 被窝里面很温暖,温暖到一进去就再也不想出来。 闻着身旁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熟悉的专属于她的清香味,他勾了勾菲薄的唇,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时光荏苒,岁月静好,大抵就是身边有良人相伴吧。 深邃的眸子缓缓闭上,面上神色很柔和。 渐渐的,少年也随着夏简昭细微的呼吸声进入了梦乡之中。 南勋才刚刚觉得自己进入了睡眠状态,他就感觉身边那个娇柔身躯似乎在翻动。 睁开眼,正看见夏简昭提着里衣的裙摆要下床。 “你要做什么?” 南勋低沉的一句话轻轻问出口。 夏简昭本来以为他睡得很熟,动作都格外小心了,没想到还是扰醒了他。 她回头对他讨好的一笑:“我去觅食......” “又饿了?”南勋也从床上坐起来,一双凤眸紧紧的盯着夏简昭看。 在东宫她没少吃,这会儿又要去觅食........ 夏简昭楚楚可怜的点了点头:“刚才在东宫我胃口不好,没吃饱.......” 南勋:“......” 他亲眼看着她喝了三碗肉羹汤,吃了四碗米饭,面前五六个盘子的菜肴也尽数扫光,连带着他面前的那一碗肘子肉也是连汤都不剩,之后又吃了整整一托盘的水果。 这还叫胃口不好没吃饱? 第五百三十六章 信誓旦旦 正在南勋眼神变得深邃时,夏简昭的肚子发出一阵“咕噜”的叫声。 南勋伸手揉了揉眉心。 好吧,她确实是饿了。 夏简昭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殿下,你先睡不要等我。” 说完她就要下床去。 南勋一把将她拉回自己身边然后将人摁进被窝里。 “爷去小厨房给你做,你等着爷。” 闻言,夏简昭的一双桃花眼瞬间变得惊惧。 他要去给她做吃的?还是不要了吧....可他那么热情主动,这句话她也只能想在心里根本不敢说出口。 上一次在客栈他做的那碗面到现在都让她有阴影。 对于酸辣面的认知成功的被他所颠覆,她从那以后就不想再吃面条了。 不知道,他又会给给出什么样的惊吓..... 可是,思来想去又不好拒绝他的好意。 她弱弱的问了一句:“你会做饭?” 南勋冷眼睨了她一眼:“废话,爷什么不会?” 就像是自己的能力被质疑一样,他眉宇间都写满不快。 夏简昭咽了一口口水。 他那么信誓旦旦,她还能说什么呢? 于是,在南勋走出房门之后,她便乖乖的躺在被窝里等着了。 虽然不相信他做出来的东西她能够再次将就吃下去,但毕竟,是他的一片心意,说不定经历上一次的下厨,这一次的技术要娴熟一些也说不一定呢。 想起来,她竟还抱起了一丝期待。 南勋走出房门然后回头朝屋内看了一眼,确认夏简昭没有跟来之后,他才长舒一口气然后朝着后院走去。 后院的一间房里,鼾声震天,隔着那道紧闭的房门都能听到屋内传来的呼声有多么的令人震撼。 少年刚迈进院子,便听到了那此起彼伏的鼾声,他的目光一凝,迈出去的脚迟疑着没有继续上前。 但是想着前院里那只小妖精还在巴巴的等着自己送食物将她喂饱,他便艰难的移动脚步朝那道门靠近。 此时房里的姚治,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睡得正沉。 门外几声重重的敲门声响过之后,床上的人丝毫不为所动,鼾声依然拉得很欢快。 南勋站在门口,眼底的怒火已经无法遮盖住,他收回捏成拳头的手,然后修长的腿猛的朝门上一踢。 “哐当”一声巨响,那道门与门框便脱离了,歪歪斜斜的倒在了地上。 床上的姚治这才被这一身巨响所惊醒。 他朝门口警醒的看过去,整个人一个激灵的从床上爬起来,困意在一瞬间全无。 他揉了揉眼睛,仿佛是在做梦一般,不相信眼前看到的是真实的。 “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姚治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殿下该不会又是来霸占自己的床的吧? 想起上次被自家殿下撵出去,他便在马厩待了一夜,还被马狠狠的踹了一脚。 都是不好的记忆...... 现在看着似曾相识的情景,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门口那个浑身散发着清寒的笔挺身影目光铮铮的看向姚治:“你的呼声,可以把你自己呼死你知道吗?” “属下会打呼吗?怎么....属下自己都不知道......嘿嘿嘿”姚治挠了挠后脑勺讪讪一笑,心里却在打鼓。 第五百三十七章 天衣无缝 看着倒在地上的门板,他的脊梁骨一阵发凉。 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话,那么,躺在地上的应该就轮到他了。 少年的眉心一阵突兀。 “穿上衣服,本王有事找你办。” 姚治随即很狗腿子的默默的拿起了自己的衣服随便套上。 然后快速的朝门外走去。 走出门去准备拔腿就跑之际,被南勋一身呵斥住:“滚回来!” 姚治被那一声低吼威慑住,绷紧了全身每一根神经又退了回去,刻意与少年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 “殿下,要不,我重新去库房里拿一床被褥换上?” 姚治十分肯定,自家殿下一定是来霸占他的床的。 见他面色清冷,兴许是与小王妃闹了别扭,书房那边又被古家小姐霸占着他不方便去。 想到这里,姚治竟然还有些感动起来。 殿下在落难之际能想到自己,这也是自己莫大的荣幸了。 “换被褥做什么?”南勋的眉头蹙紧。 “属下知道殿下有洁癖,换一床新被褥的话殿下能睡得更安心。”姚治猫着腰十分的讨好。 南勋听到这里,脸色更加的清冷了。 “你想多了,爷不是来霸占你的房间的,你不要因为上一次的事就有了阴影。” 姚治茫然的眨了眨眼:“那殿下深更半夜过来,是有何事?” 南勋抿了抿唇,耳根微微一红,却还是故作镇定的矜贵的开了口。 “去将厨娘叫醒,让她做几个小王妃爱吃的菜。” 姚治双手一拱就像是揽了多么重要的差事一般自信满满:“属下立即去办!” 走出门外,姚治又被少年叫了回来。 “爷在这里等着,叫厨娘动作快点,做好以后送来这里不要送去小王妃的寝殿,爷自己送去,记住,别让小王妃知道是厨娘做的,若她问起,就说是爷做的。” “要是泄露出去,你们的脑袋都可以不要了,嗯?!” 最后那个充满威胁的“嗯”字少年吐得很沉,里面意味深长。 姚治猛的一晃身子,狠狠的点了点头:“属下明白!属下一定会交代好,保证天衣无缝!” 说完这句话,他便拔腿就跑开了。 姚治一面朝着厨娘所住的房间跑去,一面在心里想着。 自家殿下这是抽了什么风? 他都在密谋些什么? 不管自家殿下在神秘兮兮的密谋些什么,反正都是他琢磨不了的,他脚下生风一般朝一个方向走去,脑子里也没有再多想什么,脑子里反复回荡着少年那一句:要是泄露出去,你们的脑袋都可以不要了。 姚治离开以后,南勋走进房里来到桌子边坐下安静的等着。 没过多久,姚治就提着食盒回来了。 恭恭敬敬的将食盒递到南勋面前,姚治小声的说:“殿下,食物已经做好了,为了不让小王妃看出破绽,我特意吩咐厨娘改变了些味道,这样的话,小王妃就吃不出来是厨娘做的了。” 姚治颇有成就感的样子。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机智过人。 小王妃天天吃着厨娘做的饭菜,要是不动动手脚,她轻而易举就能识破,那时候殿下不久狼狈了吗? 第五百三十八章 被夸奖 南勋微微点了点头。 “看着你平时呆头呆脑的就像没长脑子的样子,没想到还能想到本王都忽略的层面,有长进。” 接过姚治手中的食盒,南勋踩着夜色大步离开了。 受了夸奖的姚治扯开嘴角灿烂一笑。 尽管自家殿下的这句夸赞听上去很别扭,但他却异常的开心,毕竟,殿下几乎不会夸人。 只是在看到倒在地上的门板时,他顿时又阴郁了。 大半夜的,他还得将门修好才能入睡,这一夜,委实折腾...... 寝殿里。 夏简昭因为越来越强烈的饥饿感而被扰醒了睡意。 她在被窝里翻来覆去,时而起来坐一坐,时而又钻进被窝里躺一会儿。 饥肠辘辘的感觉让她静不下心,她嘴里呢喃着:“饿死了,殿下怎么还不做好?”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就在夏简昭呢喃出那一句话之后,少年便走了进来。 他的薄唇微微勾着,表情看上去自信又轻松。 夏简昭从床上爬起来乖乖坐到桌边等着开饭,嘴里的唾液已经控制不住的开始分泌。 南勋见她两眼望着食盒放光一脸如狼似虎的样子,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将衣架上的衣衫扯下来披在她的身上,然后才慢条斯理的将食盒打开。 食物从盒子里拿出来一一摆在桌上,看到食物的那一眼之后,夏简昭就震惊了。 比更震惊的,还有她身旁的南勋。 只见一桌食物全部都是黑乎乎的样子,没有一旦秀色可言。 夏简昭扭头看了南勋一眼。 果然,他的水平很有限。 这是他的风格。 南勋的脸上平静无波,没什么变化,但心底早已是暗涌翻腾。 姚治说的他特意吩咐厨娘改变了一些味道,这味道,就是大酱味飘满了整个屋子,脸菜色也全部被酱色掩盖住。 亏他刚才还那么夸他,真是浪费了他的口水了。 姚治分明就是一头蠢驴子! “其实这些菜......” “殿下,闻着好香呢,本来只有一点饿,现在都快饿死了......” 南勋本想坦诚这些食物完全不是出自他之手,以免在她心里对自己的厨艺留下不好的印象来着。 可是才刚刚说了半截话,夏简昭就打断他然后拿起筷子开始了狼吞虎咽。 见她吃得那么津津有味一点都不挑剔的样子,少年的眼神变得无比宠溺。 一顿马马虎虎的食物都能让她这么开心,已投入到吃的世界里她便像没有任何烦恼的一个孩子那样单纯又天真。 好像一顿随便的食物就能让她获得来源于内心深处的快乐。 她不挑食,不爱逛街,不喜涂抹胭脂粉黛,粗糙得像个男人。 他在想,或许他喜欢的,就是这样子的她,那么与众不同的她,与那些贵女格格不入的她。 有关她的一切,他都那么喜欢。 就连看着她没有一点形象可言的吃相,他都觉得是可爱的,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模仿得来的。 “你就不能慢慢的吃?” 虽然觉得她的吃相好看,但还是担心她被噎住,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夏简昭头也不抬的扒拉着碗里的饭菜:“这是我对食物发出的本能反应,控制不住的。” 第五百三十九章 唯一的人 说完这句话,夏简昭继续埋头吃饭,将身旁的人忽略得一干二净。 她被饿得头晕眼花,见到食物之后就连思考的能力都丧失了,所以一桌饭菜扫光,她竟无法评价出好吃还是不好吃。 只知道酱料倒是放得足够的过分,似乎,还稍微咸盐了。 吃完饭,她惬意的舔了舔嘴角,然后一脸满足的对着少年打了一个长长的嗝。 清冷少年的眸子一紧。 看着她挂着酱料的嘴,他不由得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朝他唇角轻轻擦拭,将她唇边残存的酱料抹干净。 “好吃吗?”少年温润如玉的眸子里透出如同他的语气一般的宠溺之情。 夏简昭想都没想就那么肯定的点了点头:“好吃,世上难得吃到的美味。” 说完,她还斩钉截铁的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怕他不相信,她的眼神也是无比的诚恳。 这是他亲自做的,就算不好吃,她也要给足他面子不是,不能打击他的自信心。 毕竟,他是以前现在,乃至往后余生,唯一亲自下厨给她做食物的男人。 可就在她点头之后,少年的眸子就那么毫无预兆的沉了下去。 他不悦的皱着眉,深深凝视着眼前人。 一看就难吃到爆的食物她居然会说是世上难得吃到的美味? 她上辈子一定是猪投生的。 就算是一坨翔她也会毫不介意的就吃下去是不是? 要不是刚才看在她一副快被饿死了的样子,他一定会将这些食物拿去喂狗。 “殿下,你怎么了?”夏简昭看出少年的情绪不对劲,她朝他凑过去扯了扯他的衣袖,水润眸子无辜的看着他。 南勋菲薄的唇瓣抿成一条线,因为对视上她那双让他毫无招架力的眸子,他绷着的清冷脸色缓和下来。 他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担心你吃得太多会睡不好。” 这个时候,他不能自揭老底告诉她这顿饭不是他做的吧? 只有硬着头皮撒着让自己很不舒服的谎。 夏简昭打了一个哈欠,吃饱之后困意便毫无预兆的就袭来,她发现她的嗜睡已经无可救药了。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少年便将她拦腰抱起来,然后缓缓走到床榻边再将人轻轻放下。 “困了就睡,别熬夜......” 淡淡的说出这句话,他拉过被子轻轻盖在她身上。 夏简昭仰面望着他温柔的一笑。 这个男人,越发的温柔体贴了呢。 然而,后半夜她醒了许多次,都是渴醒的。 南勋便起床替她倒了许多次的水....... 快到破晓的时候,夏简昭才终于沉沉睡过去没有再醒来找水喝。 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日下午。 太阳西斜的时候,雪儿将她摇醒。 “王妃,该起来吃点东西了。” 雪儿一脸的担忧,小王妃睡得沉,她已经来到她房里很多次了,但终究不敢打扰。 可这太阳都快落山了,再不叫醒小王妃起来用点膳,她就这么被饿一天怕是不太妥。 夏简昭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看了一眼窗外,这才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 雪儿伺候她洗漱之后,将一桌饭菜摆了上来。 第五百四十章 睡眠不好 自从小王妃有了身孕,殿下都是吩咐直接将饭菜送来她的房里,而且每日都特意吩咐厨娘变着花样的做可口的食物。 雪儿眉眼含笑的将筷子递到夏简昭手中。 “王妃,用完膳雪儿陪你出去走走吧。” 夏简昭拿过筷子开始吃饭,对雪儿的提议直接拒绝了。 “吃完了我还要继续睡,最近睡眠不好,老犯困。” 雪儿一听这话,不由得愣住了。 小王妃自从有了身孕不是吃就是睡,而且一睡过去保准是叫不醒的,这还叫睡不好么? 每日都必定睡到日上三竿,今日直接是睡到夕阳西下....... 小王妃嗜睡,是因为有身孕的原因容易犯困,但是终日都窝在王府不出去走动走动,也不是事情。 殿下每日去上朝都要亲口交代,不能让小王妃一个人闷着,得想法子给她解乏.. 殿下的话,她记着呢。 雪儿正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一抹绯色身影从外面走进来。 “表嫂,我今日去长街逛了一天,给你带了些小玩意回来。” 古颜怀里抱着一个盒子,笑容满面的迈进了门槛。 雪儿一看到古颜,心情瞬间就不好了。 “王妃正吃着饭呢,古小姐,有事等王妃用完膳再过来吧。” 夏简昭扭头给了雪儿一记眼刀:“雪儿,去加一副碗筷。” 迫于夏简昭那一记眼刀的威慑力,雪儿很不情愿但还是领命而去了。 夏简昭看着古颜,随和一笑:“过来坐。” 古颜很好的敛起了眼底的冷意,走过去坐下来。 她将那个盒子打开递到夏简昭跟前。 “京都好玩的玩意可多了呢,这对雕像我想着表嫂应该会很喜欢,特意送给表嫂。” 夏简昭看了一眼那盒子里的东西,是一对雕刻得栩栩如生的金童玉女。 她将盒子收下道了谢。 虽然对于这些小玩意她一向不怎么提得起兴趣,但一看到这对真假难辨的小人儿,不知怎么的,心底就柔软成一团一眼便喜欢上了。 她不自觉的伸手朝腹部摸了摸。 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那个小生命在一天天长大...... “表嫂,看着很可爱是不是?我一眼便喜欢上了,表嫂与表哥的孩子,会更好看呢。” “我听人说,怀孕的时候多看好看的人跟物,生出来的孩子会特别的漂亮,表嫂,我替你摆在床头的矮柜上,你每天一睁眼便能看到。” 说完,古颜拿着那一对小人儿就去了床榻边小心翼翼的摆放上。 来到榻边,她看了一眼那一张由淡粉色暖帐罩住的偌大床榻,浓浓的嫉妒与不甘在心底翻腾着。 这一切,本应该是她的。 那时候要是没有离开京都,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眼底闪过一抹毒辣,她的目光注视着那一对小人儿,唇角勾起阴冷一笑。 “表嫂,你看放这里如何?” 古颜指着那对小人摆放的位置问夏简昭。 夏简昭朝那个方向看过去。 那一对金童玉女摆放的位置很醒目,这样一摆放,看上去更是很吸睛。 她点了点头:“很好,你有心了。” 第五百四十一章 多活了十年 古颜浅浅一笑然后走到桌边重新坐回座位上。 这时雪儿将碗筷拿来摆在她的面前,动作很重,完全没有尊重她的意思。 夏简昭睨了一眼雪儿,虽然她跟雪儿一样喜欢不起来古颜,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好的。 不由得觉得雪儿不懂事了。 “雪儿,你先下去吧。”她吩咐了一句。 雪儿谨惕的看了一眼古颜,咬着唇领命退下去。 古颜的眼角余光状似无意的朝雪儿的身影一撇,捏着帕子的手微微一紧。 她垂下眼眸收敛起一贯恰当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的忧伤跟楚楚可怜。 “表嫂,我住到王府,你跟表哥不会不开心吧?我觉得表哥像是很讨厌我的样子....府里的下人们对我也是很不友好.....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看惯了古颜面上带笑的样子,她突然就委屈起来,夏简昭倒是被惊讶到了。 她放下筷子将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然后一脸认真的看着古颜。 “怎么会呢,殿下的性子就那样,对谁都冷漠得要命,至于府里的下人么,是因为他们认生,你别多想。” “倒是你住在这里,比不了你在燕州的衣食住行,我也照顾不到你,你便自己安排好,这样彼此都会觉得方便是不是。” 古颜听着夏简昭牵强的话,她应付着点了点头。 “表嫂不用替我费心,舅父从宫里派了宫人过来,而且我自己也带了两个贴身丫头伺候,你只管养好你的身子就行。” “我本想住几日就回燕州的,但舅父说下月初九是他的生辰,得给他贺了寿再走,所以......便会多叨扰些日子了.......” 夏简昭云淡风轻的一笑:“不妨,你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听到夏简昭的话,古颜在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其实不管夏简昭与南勋赶不赶她走,只要她认定要住在幕王府,谁都赶不走她。 一切都有皇上给她做主。 如果她没犯事,而南勋执意不肯让她住在这里,只会让皇上龙颜震怒。 即便南勋不会考虑到皇上的心情如何,但是看起来明智过人的夏简昭,却是会考虑到这些后果。 夏简昭重新拿起筷子:“快吃吧,饭菜快凉了。” 古颜微微额首拿起来筷子。 夏简昭云卷风残的,看起来并没有多意的样子,古颜的心也更加放松。 一顿饭用完,古颜就回了自己的住处。 夏简昭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唇角勾起一抹冷意。 古颜,到底是比周子舒难对付多了。 她是料定了只要住进来就无法将她驱赶走,所以,是想就此慢慢的在这里占有一席之地吗? 呵...... 可是,她是谁? 她是多活了十年的夏简昭。 会让她得逞吗? 夏简昭走到床边目光落在矮柜上的那一堆小人身上,目光变得越来越深邃。 雪儿走进来收拾碗盘,一眼便看到夏简昭对着矮柜上的一对小人发呆。 “王妃,这就是古小姐给你从长街买回来的玩意?” “这样的东西王妃向来不喜欢,她想要讨好王妃,也不多费些心思了解一下王妃的喜好。” 雪儿一张嘴,便滔滔不绝。 言语之中都是对古颜的不喜欢。 第五百四十二章 空口无凭 夏简昭站在那里不做声,就那么盯着那一对小人看。 雪儿一脸狐疑的看着她:“王妃,你要是不喜欢,雪儿就拿出去扔了吧。” 话落,雪儿就走过去。 正要俯身去拿的时候,夏简昭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想作死吗?!” 冷沉的语气从夏简昭的嘴里吐出来,令雪儿的身体猛的一抖。 雪儿战战兢兢的道:“王妃恕罪,雪儿不该.......雪儿不该擅自做主........” 夏简昭将目光从那一对小人身上移开,眼神凛冽的看向雪儿。 娇柔粉嫩的脸上充满了阴霾。 雪儿不敢迎上她的目光,低垂着头显得很惧怕。 “这东西上面有毒,沾染在手上不慎入了口的话,便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在睡梦中死去。” 夏简昭一字一句说道。 随着她这句话落下,雪儿的瞳孔猛的一缩。 “王妃,你是说,古小姐在这上面下了毒?” “我就说她不是什么好人,这才刚刚来呢,而且还是在王府,她就这么明目张胆迫不及待了?” “她为什么要害王妃,王妃与她素未谋面,无冤无仇的,她怎么就如此歹毒!” 雪儿咬牙切齿着,一双眼被气得冒着火星子。 刚才还在惧怕着小王妃是生气了,这分钟对她感激不已,原来小王妃是怕自己染上那毒,所以才会那么着急。 夏简昭抿了抿唇,勾唇淡淡一笑。 “这种毒叫夜魅,并不是能叫人立马丧命的剧毒。” “在夜里,它会释放出一种奇异香味然后通过人的呼吸钻入人的体内,一点一点的让人丧失意志,而后在某一个睡梦中悄然死去,不过这个过程较长,一般要耗上一月有余。” “而如果沾染在手上不慎入了口了话,只需要半月不到的时间,便会以同样的方法死去。” “无论是以哪种方法接触到这种毒,最后都是一个死法,没有任何痕迹的,死得很安详,谁都察觉不了是中毒所致的死亡。” “而特别是我现在有身孕的情况,最多只要七日不到的时间便会造成小产.......” 说到这里,夏简昭停顿下来,眼眸中透出来的沉着冷静让人感觉她丝毫不屑于这种东西。 就像她司空见惯了这样的事情一样,平静得像是不管自己的事。 她勾着的唇角挂起不屑。 古颜,她的满腹心急,果然了得。 她也确实很迫不及待。 可是她忽略了一件事。 如今的夏简昭,掌握着精湛的古医绝学,什么样千奇百怪的毒药,她靠着她敏锐的嗅觉便能察觉到。 夜魅这种毒在白日显得很轻淡,常人很难察觉到它的味道。 她一开始本来也没有想到古颜会下手这么快。 所以对她的防备松懈着。 古颜送她这玩意,她也以为是她单纯的讨好她而已。 直到古颜从盒子里拿出那一对金童玉女时的小动作引起了她的注意。 古颜是用手中帕子隔在掌心去拿的,而且显得十分的小心。 摆放完之后她坐回桌边虽然拿了筷子与她一起吃饭,可都只是一个劲的朝她碗里夹菜,自己并未吃什么,吃完饭之后她便找了个理由快速的离开了她的房间...... 第五百四十三章 脑子不够用 雪儿听完夏简昭的话,气得脸都绿了。 “王妃,你离远一些,我现在就带着这东西找殿下去,正好殿下在宫里,顺便就让皇上出面讨个公道。” “古小姐仗着自己的母亲是长公主,仗着皇上是她的舅父,她便在王府里为非作歹,这样毒辣的人,一定要付出代价的。” 雪儿一面说着,一面找来一块毛巾准备将那一对雕像装进盒子里,却被夏简昭抬手制止了。 “没有真凭实据,怎么让她付出代价?” 雪儿茫然的看着她:“这东西是她送的,这不就是证据?” 夏简昭面无表情:“东西是她送的,但就能证明上面的毒就是她下的吗?” “除非从她身上搜出毒药铁证如山,不然,怎么样都是空口无凭,要是她再在父皇面前红一红眼圈,父皇一定会觉得是我们欺负人,人家好心送我礼物,我还要倒打一耙。” “况且,我与殿下树的敌人都在找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怎么能让别人有机可剩?” 古颜那么聪明,怎么会让证据出现在自己身上呢? 雪儿一听便着急起来:“这么说,就是拿她没办法了?那以后,她不是更加的变本加厉?要不然这样,将这对娃娃还回去,摆去她的房间!” 夏简昭的唇角挂起一抹似笑非笑,她缓缓迈步走到桌前坐下来,然后倒了一杯水抿了一口。 “不止是古颜会当戏精,我会比她更炉火纯青。” “这事儿,不要说出去半个字,就连殿下也不能说,做戏做圈套,我倒要看看,她最后怎么死......” 顿了顿,她走到矮几旁拿起笔沾上墨汁。 “我写张方子给你,你拿了方子去抓药,然后熬制两个时辰之后,将这对娃娃放在药汁里浸泡一夜,毒药自然就去除了。” “泡好之后依然摆放在这个位置,一切小心,不要让任何人察觉这件事。” 雪儿拿着方子看了看,心事重重的样子。 夏简昭见她迟迟不动身,扭头问:“怎么还不去?” 雪儿将方子放进袖口之中收好,面露担忧的神色。 “王妃,这么大的事儿,奴婢觉得还是应该让殿下知道吧?” “要是殿下没个心思防备着那个古小姐,岂不是就会被她给害了?” 夏简昭笑着摇了摇头。 “要是告诉了殿下,就他那个脾气,一定会打草惊蛇。” “况且,古颜的目标是我,不是殿下,她就算害所有人,都不能去害他,不止是不会害他,还会力所能力的去护他。” 一席话听到雪儿云里雾里的,雪儿咬着下嘴唇还在反应着。 夏简昭看着一脸茫然的雪儿,她摇了摇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 这么直白的话,雪儿竟然听不懂。 她的智商到底在不在线呀? 突然想到了什么,夏简昭抬眸深深的看了一眼雪儿。 “对了,你跟姚治最近是怎么回事?” 夏简昭猝不及防的一转话锋,让沉浸在沉思里的雪儿如同遭了雷击一般十分的惊恐。 小王妃这话题跳跃性也太大了吧。 一会儿天一会儿地的,她的脑子都不够用了。 可是她问的这个话,她该怎么回答呢? 第五百四十四章 留下来 雪儿的脸颊不由得一红,情急之下,她只有装傻。 “奴婢跟姚治.......怎么了?” 夏简昭淡淡的笑了笑。 最近雪儿对姚治眉来眼去的以为没人知道,可她早就察觉了猫腻。 作为一个心知肚明的旁观者,她没有戳穿雪儿,是因为怕某些真相告诉了雪儿的话,雪儿或许会经受不住。 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雪儿貌似只是单相思..... 姚治对她,似乎根本没那层意思。 她不知道要怎么告诉雪儿这个事实,心里想着,或许某一天,姚治就被雪儿打开了心扉也说不一定呢。 “下去办事去吧,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雪儿仓皇的出了门,一张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看着雪儿离开的背影,夏简昭心里是欣慰的,但也很担心。 情窦初开的模样,就如雪儿这样。 内心充满悸动,小心又紧张着。 姚治无疑是一个可靠的人选,虽然看着呆头呆脑的,但是实诚,没有什么花心思,不得不说雪儿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可问题是,如果姚治一直对雪儿的示好不来电,雪儿一直是单相思...... 结果一定会让雪儿很痛苦吧... 唉..... 两情相悦,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了床头那一对娃娃身上....... 回到房里的古颜,唇角带笑,看上去心情极好的样子。 柳絮端着食物进来,将食物一一摆在桌上。 “小姐,奴婢做了您最喜欢吃的菜,来到这里您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呢,要是被饿瘦了回去,长公主跟驸马爷指不定会多担心呢。” 古颜看着桌上的饭菜,吩咐道:“先去打一盆水来,我要净手。” 话音一落,柳真就已经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小姐,奴婢伺候您净手。” 净完手,古颜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始用膳。 刚才在夏简昭的房里,她一颗米未进,尽看着夏简昭狼吞虎咽。 这会儿竟觉得很饿了。 “还是柳絮的手艺好,幕王府的厨子跟东宫的厨子,都比不上的。” 古颜笑盈盈的说着。 今天她心情好,说出来的话也就格外中听。 柳絮被夸赞,笑得也很开心:“多谢小姐的夸奖,您多吃一点,别来了一趟京都就瘦下去了。” 柳真见古颜心情不错,也在旁插起话来。 “小姐,您今日去长街一定玩得很开心吧。” 今日小姐说要出去长街逛一逛,可是都不带她跟柳絮。 小姐不愿意带着她俩,她俩便只有领命留在王府哪儿也不敢去。 原本还担心小姐一个人在外面会不妥,这会儿瞧见她兴高采烈的回来,一定是玩得很尽兴了。 “嗯,开心,京都的繁华,是燕州没有的,你们要是去见识一下,也会喜欢上这里。” 古颜小口小口的吃着食物,举手投足之间都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一个名门贵女应该有的模样,在古颜身上都全部体现出来了。 “小姐高兴就好,若是小姐以后在京都留下来,那奴婢们也就跟着沾光能留下来了呢。”柳真很善于迎合古颜的心意。 第五百四十五章 势在必得 古颜放下筷子拿起一旁的毛巾轻轻擦拭了嘴角:“会的,我很快就会在京都留下来,往后,我要在这里生根发芽,书写下属于我的篇章,让九州大地都知道古颜这个名字的存在。” “以前在燕州,总觉得燕州的天地很大,现在才知道自己是京都之蛙。” “时隔多年,京都再也不是记忆中的样子,在这里,我才知道我有多么的微不足道。” 说着这话,古颜的眸子里有晶莹的光芒在闪烁。 她对以后,充满了期待。 离皇上生辰还有半月,在这期间,她都可以住在幕王府里。 南勋虽然有意避着她,可是总归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他每日都会看到她的身影。 而且,那一对沾了毒的娃娃已经放在了夏简昭的寝殿,并且是离她的卧榻最近的位置...... 夏简昭丝毫没有察觉出来什么,还表现得很喜欢她送的那一对小人儿。 不出几日,她肚子里的孩子便会毫无预兆的小产... 先让她经历一番失子之痛,再让她在睡梦中悄然死去,别人会以为她是伤心过度所致.. 而这一切,绝对不会有人察觉到什么。 一切都会很顺理成章,而且万无一失。 到那时候,她便可以趁着南勋陷入悲痛的时候去到他的身边,陪伴他熬过对他来说可能十分艰难痛苦的夜晚...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便会很容易就对某一个对他送上关心陪伴他一起走过黑夜的人产生特殊的依赖。 拿下南勋的心,是她认定的,势在必得的一件事...... 现在,她安心等待就行。 古颜勾着唇,心情很愉悦。 她起身走出门外,她站在门口朝着旁边那间书房看过去。 那两扇房门依然紧闭,房门上的锁那么的刺眼。 从她一住进这院子,南勋就没有踏足过这里。 幕王府里的人不是说他平时都是在书房的吗? 他自幼就喜欢窝在书房用功,那么用功的一个人,怎么离得开书房? 他分明,就是不喜欢她吧。 所以她住在这里,他也就不愿意过来了,即使耽误用功都在所不惜? 而他,余下的时间,应该都是在夏简昭的院子里,因为幕王府也就巴掌大的地方,他想躲她,只有躲到夏简昭那里去...... “幕王还没回来吗?”古颜转身问身后的柳絮跟柳真。 柳真答:“从今日去上朝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听说是有差事缠身,要晚回来。” 古颜勾唇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我出去走走,你们不要跟着。” 话落,她便抬脚离开。 “小姐,你要早些回来。” “是啊小姐,天色晚了,在外面挺不安全的,别走太远了....” 柳絮跟柳真连忙叮嘱。 古雅就像没听见她们的话一样,脚下的步子迈得很快,逐渐消失了身影。 两个婢女面面相视一番,显得很无奈。 小姐在燕州的时候,无论去哪里做什么,她们俩都是形影不离的跟着她的。 怎么一到了京都,小姐就不愿意让她俩跟着了? 是因为她俩惹小姐生气,小姐怕她们坏她的事情,所以才不让跟着了么? 二人对视一眼之后,也都不敢多说什么,默默回房去收拾碗筷去了。 第五百四十六章 不是因为贪生怕死 古颜踩着轻盈的步调走出王府门外,她朝着一个方向看过去,那条由大理石铺成的路通向皇宫,宽阔而又寂静。 她缓缓的走在那条路上,整个身躯盈盈袅袅,每走一步,都显露出迷人的婀娜多姿。 淡紫色薄纱裙被风吹起一角,随风起舞,在空中划出轻盈的弧度,几缕发丝也随着微风的浮动而摇曳。 一面走着,她一面仰面望了望天空。 此时斜阳已经西下,洁白的浮云也在一点一点的变得暗淡起来。 嗅着一路上的芬芳,她感觉心情无比的舒畅,甚至觉得京都的花花草草,都比燕州的要吸睛得多,味道也是格外的芬芳。 她一边走着,一边欣赏着路边的美景。 草长莺飞的京都,繁华得让人眼花缭乱。 古颜对于京都的迷恋,在短短的时间之内持续发酵。 一时之间无比怨念母亲当初为何非要搬离京都,要是不搬走多好,她就能在京都长大,地位身份就更加的尊贵了。 最重要的是,她会自然而然的就成为南勋的正王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要想法设法的去靠近他。 因为他的心里,已经完完全全没有了她的印记,全部被夏简昭那个女人所取代了。 ...... 想着想着,她发觉自己的情绪开始变得糟糕起来。 她很不喜欢情绪不被自己掌控的感觉。 于是狠狠的摇了摇头,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 此时的南勋刚刚办完差事走出宫门。 俊逸身躯迈着轻快的步子快步朝马车旁走去,今天出来一天了,也不知道那只小妖精是怎么渡过的。 现在府里还多了一个古颜,他生怕她会被古颜欺负。 她那么蠢,又容易被小恩小惠的收买,一个不小心就被人给卖了还帮人家数钱也说不一定。 越想越不放心,他的步子迈得更快了,三步并作一步的几乎是小跑了起来。 姚治立在马车旁边候着,见他出来,便提前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少年俯身钻进车里,修长身躯端坐在座位上,他开始闭目养神。 气宇轩昂的眉宇之间布着一层显而易见的阴霾。 已经确定,由他领兵出征西平........ 再有三日便要启程。 这一刻,他的心里无比的烦忧。 拿起权势,他陪不了她,放下权势,他护不好她。 这是一件对他来说两难的事情。 沙场之上,刀剑无眼,他是第一次上战场,从来都置生死与度外的他,此刻却期盼着自己凯旋归来,不要死在硝烟弥漫的沙场之上。 倒不是因为他贪生怕死。 而是现在,他有了牵挂。 他的王妃,需要他。 未出世的孩子,需要他。 被需要的感觉,让他幸福甜蜜,如同浸泡在蜜罐之中一样,感觉异常的美好。 可却也生出许多他从没有过的担忧来。 这一次出征,还不知道要离开多久。 但是这一次如果凯旋而归,他便可以手握兵权... 这对他跟她来说,都将是一次意义重大的改变。 一旦手握兵权,就能让朝臣忌惮跟臣服,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也才会有所顾忌... 所以这一趟,他必须去。 第五百四十七章 令人望而生畏 马车咕噜声在逐渐沉寂下来的夜幕中显得格外的闷沉,车中的少年凤眼微微闭着,菲薄的唇抿成一条线。 完美弧线勾勒出来的轮廓有棱有角,身上的白衣将整个人衬托得似乎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他的周身散发出来一股天生的王者之气,令人望而生畏,却又忍不住想要多看上几眼。 姚治坐在车头驱赶着马车,目光直视前方,他的脊梁骨忽然一阵一阵的发凉。 总觉得车内的主子,心情不是太美丽的样子。 他咽了一口口水悄然回头看了一眼,只看见一张挡住视线的门帘,于是又扭头继续驱赶马车。 “你没吃饭?” 空气正沉寂之时,忽然从车内传出一声凛冽的质问。 姚治木然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对于常常反应不在线的他,以为少年这是在关心自己,都快要感激涕零了,大脑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殿下,属下将就着吃了一点........殿下公务繁忙却还关心属下吃没吃饭,属下的心里好感动.....” 咧着唇,姚治拉开一个灿烂的微笑,惶恐得说话都不连续了。 “既然吃了,就快一些!像你这样赶车,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到王府?!” 就在姚治沉浸在惶恐的感动之中时,车内那个矜贵无比的声音冷冷的传来。 少年的话音一落,姚治猛的晃了晃身体,然后扬鞭驱赶起马车。 本来还以为殿下是关心自己吃没吃饭,差点就感动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呢。 没想到,他是嫌自己赶车的速度太慢..... 可是以往,不都是这样的速度么...... 看来他的猜测没有错,殿下今日的心情,真的不好。 车内,南勋睁开令人沉沦的凤眸缓缓自口中吐出一口浊气。 一天没见那只小妖精了,现在恨不能飞着去到她的身边。 归心似箭的感觉,有点微甜...... 马车急速前进着,赶车的人也一遍一遍的扬着手中的缰绳全神贯注的目视着前方,几乎到了忘我的境界,眼中心中都只有自家主子要求的“速度”二字。 本来流动在耳畔的微风也变成了疾风,扬起来的沙尘眯得姚治睁不开眼。 “啊!” 在马车拐进一个转角处时,突然的一声尖叫声让姚治猛的勒紧了缰绳。 然后“噗通”一声似乎是某一个重物倒地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骏马被紧急勒停,姚治随即跳下了车头朝那个物体掉落的方向走去。 当看清倒在地上的人的面孔时,姚治整个人都僵硬了。 “古小姐!你还好吧?!” 他惊惧万分的蹲在古颜面前,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 古颜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支撑在地面托起自己的身体。 原本梳得一丝不乱的青丝送散开,蓬乱的披散下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清秀的面孔因为疼痛而变得有些扭曲。 古颜目光铮铮的盯着姚治:“你看我这样子,是还好的样子吗?” 一句话说得很轻柔,但她看着姚治的眼神却是充满了危险的意味。 姚治张了张唇,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来。 第五百四十八章 伤的不轻 “古小姐,真是对不住,属下没看见您......天色太暗了......可是这么晚了,您不是应该在王府吗?怎么会突然在这里出现?” 姚治想要去搀扶她,刚刚将手伸了过去,古颜便给了一个拒绝的眼神。 于是,姚治尴尬的又将手收了回来。 “古小姐,你的嘴角出血了,要不,回王府去让小王妃给您瞧瞧。” “我们家小王妃的医术想必您也听说了,只要让她给您瞧一瞧,保管您明日又是生龙活虎好汉一条..” 正说着,古颜的一口血又喷了出来。 看样子,伤势不轻。 姚治急得满头大汗,随即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马车的方向。 眼神刚刚投放过去,马车的帘子同时就被掀开了。 少年一身清冷的从车里走出来,朝古颜看过来一眼,面对这样的情景,他显得一点也不慌不忙。 好像被撞的人,只是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人一样。 姚治察言观色着,本来还战战兢兢的怕殿下责罚,在看到自家殿下这样的反应之后,突然就不那么紧张了。。 要是被撞的是小王妃,殿下这会儿可能早就将自己的脑袋砍了吧。 还好,撞的是古小姐..... 长长舒出一口气,姚治绷紧的神经稍稍放松。 “表哥......我好疼......” 见到南勋从马车里走出来,古颜显得更加的虚弱了。 如花似玉的脸上挂着痛苦的表情,看上去让人无端端的生出一种保护欲。 姚治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在一刹那又绷紧。 古小姐刚才明明没有这么虚弱的,她不会要死了吧? “古小姐,属下赶紧带你回去吧,看起来您的伤势很重的样子。” 姚治再次尝试伸手去搀扶古颜,可是古颜却目视着不远处对她居高临下毫不关心的南勋,那双清澈眸子里充满了期盼。 姚治很觉悟的将手再次收回来,有些无处安放。 “表哥,我本来是想出来迎一迎你的...” “见你那么晚还未回到王府,心下不由得有些担忧,于是,就想出来迎一迎你......” 说到这里,古颜嘴里又溢出一些鲜血来。 姚治摇了摇头,他看着她那样子都觉得疼。 可是人家就是不愿意他去扶她。 少年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不语。 隔着一小段距离,他身上折射出来的清寒很清晰浓郁。 修长身躯笔挺的站立在那里,微风拂起他的衣角,他双手背在身后,衣袂翩翩的样子清绝无双。 那双眼深邃不见底,目光好像停留在古颜身上,又似乎根本没有在看她一样。 空气一度陷入尴尬。 姚治已经急得满头大汗,但是当事人古颜,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的伤势一样,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南勋的身上。 古颜的眼波流转着,她已经使出浑身解数朝少年传递自己的虚弱跟娇盈,跑开南勋,可能任何一个男人见到她这模样,早就抵御不住了吧。 可是他,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那眼神,生冷得令人害怕。 良久。 就在古颜以为少年不会理她,她想继续软硬并施之时,少年终于开了口。 第五百四十九章 自作多情 “这就是自作多情的后果,长记性了么?” 从唇齿之间淡淡的挤出这句话,暗含了提醒的味道。 古颜的瞳孔猛的一缩。 他这是在告诉自己,不要对他自作多情? 她都这样了,他难道都没有一点怜悯之心? 不是应该走过来将她一把抱起,然后一起回到王府替她医治吗? 如果此刻倒在这里的是夏简昭,他可能会抓狂吧? 古颜在心里冷哼一声。 面上的娇柔跟无助没有减少,反而更加的深了几分。 “表哥,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眼眶泛红,晶莹的液体在眼眶里打转。 姚治转过头去不看她,女人的眼泪,是最具有杀伤力的武器。 古小姐要是哭出来,殿下会不会心软呢? “嗯。”南勋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这么一个字。 一切对古颜的拒绝,都在这一个掷地有声的音节里面。 古颜微微一愣。 她认识的南勋,虽然也有些冷漠,可绝对不像现在这样冷漠。 特别是对于她,这不应该是他该有的态度! 就算如同夏简昭所说,他有健忘症,将她忘记了,可是他们毕竟青梅竹马过,这是他铭刻在骨髓里的一部分,再次相见,冥冥之中也会有那么一丝丝亲切感。 而且,她是许多男子都梦寐以求的女子,温柔贤淑,大方得体,还有着姣好的容颜。 她已经让自己完美得几乎没有任何缺点,可是为什么他就是对她那么淡漠,还很明显的排斥。 两行泪夺眶而出,她湿着眼眶望向少年。 “表哥,小时候我们很亲近的.....如果你真的将我望了,也没关系,我们就重新认识一次.....” “咳...咳.....” 话至此,古颜捂着胸口一阵咳嗽。 咳嗽的时候,唇角的血顺着低落到她的衣衫上。 “以后,离爷远点,离爷的王妃,也远点。” 矜贵又清冷的声音悠悠落下,他明明隔得不远,可这句话,就像从远方传来那般缥缈虚无。 这句话在古颜听来,刺耳不已。 但她却是半分嫉妒的情绪都不能表露,脸上除了虚弱跟楚楚可怜之外,便没有别的多余情绪。 她将所有不甘,都深深的隐藏在心底。 姚治终于忍无可忍了。 “古小姐,你再拖延下去的话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属下赶紧带你回去让小王妃替你瞧一瞧。” 话落,姚治便硬着头皮将人扶了起来。 说是扶起来,还不如说是拽起来的。 古颜明显表现得很抗拒。 “小王妃是你能劳烦的吗?!” 南勋沉闷的吐出一句话来,两记眼刀稳稳的落在姚治的身上。 姚治惊愕的张了张嘴。 他有种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的冲动。 小王妃确实不是他敢劳烦的.... 他不过就是觉得小王妃的医术好,也没有想那么多。 天知道他有多么无辜... 自家殿下现在是将小王妃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一种状态,殿下对小王妃的宠溺,已经到了溺爱的地步了..... “属下去请太医........”弱弱的说出这句话,姚治一把横抱起古颜快速消失了。 “放我下去!!你太放肆了!!” 古颜挣扎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第五百五十章 全部是宠溺 南勋的凤眸微微一凝。 古颜一来,麻烦也就随之而来。 他的眸子里带着阴鸷,满脸都写着不悦。 转身,他纵身一跃跳上马车头,拿起缰绳朝王府赶去。 姚治的速度再快,可也还是快不过少年驾着的马车。 当马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的时候,他惊愕的愣住了。 自家殿下果然冷血.... 他抱着个大活人差点累死,殿下明明看见了,却都不愿意停下来让他们搭个便车。 好在刚才他没有狗胆包天的将古颜抱上殿下的马车。,要不然,他一定会被殿下削的! 殿下对古小姐的态度摆在那里,这点觉悟他还是有的...... 古颜依然挣扎着。 姚治也顾不上身份悬殊什么的,只想着快点将人带回去然后请太医过来给她诊治。 万一一个拖延,她死在了幕王府的话,就要出大事了。 回到王府,南勋径直去了夏简昭的院子。 刚刚迈进垂花门,一抹素白的身影就撞进了他的怀里。 “殿下你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就要去宫里找你去了。” 怀中女子的声音娇滴滴落下,在他怀里蹭着朝他撒着娇。 一双素白的抓住不安分的在胸膛摩挲。 少年勾唇,脸上的阴霾散尽。 但脸上依然是不苟言笑的样子。 他一本正经的俯首看着她:“知道吗,爷差点就被人半路劫色了。” 夏简昭抬眸一脸震惊的看着他:“劫色?” 南勋微微额首。 夏简昭咽了一口口水,要是有人劫他的色,那人现在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她小心翼翼的开口:“谁敢劫殿下的色,一定是活腻了。” 南勋的目光与她清澈的眸子对视上,他伸手,指腹抬起她的下颚迫使她仰面离得自己很近。 “你知道就好。” 闻言,夏简昭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她讪讪的朝他讨好一笑。 “要劫,也只能是我才能劫,我劫自己的夫君,理所当然。” 听她没脸没皮的话,南勋的眉心一抖。 他就像是被她下了蛊毒,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可以拨乱他的心跳。 薄唇微微勾起一抹淡笑,看向她的眼,里面全部都是宠溺。 他牵起她的手:“回房,爷有事给你说。” 夏简昭弯曲手指扣住他的修长手指,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与他并肩朝着寝殿走去。 房里的烛火摇曳着,暖橘色的烛光笼罩着整个寝殿,生出一种朦胧迷离的美感来。 南勋与夏简昭在桌边坐下。 夏简昭忽闪着一双大眼巴巴的看着他,等着他开口说他要说的事情。 南勋拿过面前的被子慢条斯理的倒了一杯茶,似乎很难以齿唇的样子,他陷入了沉默。 “殿下,你是不是有人了?” 见南勋迟迟不开口,夏简昭先开了口。 她从来没有见到他这样为难的样子。 心里突然就冒出了这样一个猜测,并且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了。 随着她这一句疑问落下去,少年握着茶杯的手一抖。 他目光深邃的盯着她。 “是,爷的心里,有那么一个人。” 话落,他抿了一口茶,眼角余光窥视着她的反应。 第五百五十一章 很欠揍 夏简昭垂下眼眸去,揪着自己的一片衣角揉捏着,一颗心突然就沉了下去。 听到这样的回答,她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 心中如潮涌一般,狂风暴浪席卷而来,酸涩的滋味让她难以忍受。 他的心里有人了,她是不高兴的。 可是,他是亲王,后院迟早都是要充盈起来的。 况且,她现在有着身孕,不能伺候他........ 他今日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因为在跟父皇商量纳侧妃的事情? 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呢...... 是古颜吗? 可他明明就不喜欢她呀。 是不是,突然就喜欢了呢? 想着想着,眼眶不知不觉的就湿润了。 “殿下,日子定好了吗?是哪一天?” 夏简昭咬着唇艰难的问出口。 她始终垂着眼眸没有抬头,她怕自己这沮丧的样子被他看到。 那样的话,显得她多不大气呀。 少年见她这模样,突然就心疼起来。 本来是想试探一下她到底会不会吃醋,可这一试探,他就舍不得了。 舍不得看到她难过又失落的样子。 怎么能让她难过呢? 放下茶杯,他伸出宽大的手掌将她的一只手紧紧握在掌心。 “爷的心里,一直有一个人,而且,只有那个人,你想不想知道,那个占据爷全部心扉的女子,是谁?” 深邃眸子散发出迷人的光芒,令人一个不小心就会陷入他给的万丈柔情的深渊里面。 夏简昭吸了吸鼻子,也不抬眼去看他。 “不想!” 赌气似的说出这两个字,她尝试着想要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拽出来。 可是尝试了几次,都未成功,反而被他握得更紧。 她紧紧皱着一对好看的蛾眉,抬眸,眼神清冽的看向近在咫尺的少年。 “你心里都有人了,还拉着我的手干什么?” “去拉你外面的野女人去呀!不要脸!” “喜新厌旧,不要脸不要脸!” 本来还想强装镇定表现得矜持来着,可却不知道怎么的,情绪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就那么自然而然的爆发出来了。 一席话落下来,南勋的眉心猛的一抖。 刚刚还觉得自己伤她的心了正内疚呢。 可没想到,她根本就是一颗无人敢惹的小辣椒嘛! 暴躁起来的样子,差点吓到他了....... 然而心情却是异常的觉得愉悦。 她要不是生气到极点,也不会这样爆发自己的不满。 她这是吃醋了呢.... 他的手腕稍稍用力,然后夏简昭就撞进了那个宽阔的怀抱之中。 雌性又吸引人的好听在她的耳畔缓缓落下。 “爷心里的人,是你。” “是你,一直都是你....也只有你。” 夏简昭的目光空洞,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眼眶突然就温润了。 耳畔回荡着他的话,她忽闪着睫毛看着远处,感受他炙热的温度将自己深深的笼罩。 他鲜少会说这么麻的话。 说出来却是异常动听。 眉眼含笑,她咧开嘴灿烂的笑了。 伸手环住他的腰,她朝他又靠了靠。 “殿下,你这样子有多欠揍知道吗?就像将一个小孩子先欺负哭了,然后再给她一颗糖吃......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阴险!” 噘嘴埋怨着,心里如同浸了蜜汁一样的甜。 第五百五十二章 太划不来 刚才,她是真的很难过呢。 那种难受,就像自己一直拥有的某一样十分珍贵的东西突然就弄丢了,心里慌乱到不行。 感情面前,谁都是自私的。 她知道自己做不到大度....... 南勋淡淡的笑着,轻拍她的后背安抚。 “你吃醋了?” 夏简昭自然是矢口否认。 “没有,我有那么小气么?” 她要是直接承认自己吃醋了,那就给了他骄傲的理由。 南勋也不恼,她刚才的失落他可是尽收眼底了,就算嘴硬不承认,可她的表现早就将自己出卖了。 将她拥得更紧了一些,他只是勾唇笑着。 “殿下,你刚才说有话要给我说,你是想说什么?” 夏简昭提醒。 南勋这才想起自己要对她说的事。 他的眉头一下子就皱起来,清寒的面色也在一刹那重现。 将人放开,他深邃的眸子暗淡无光的看着那张娇俏蛊惑着他的脸。 “西平战事吃紧......父皇下旨派遣我去西平迎敌.........” “三日后就要启程......” 艰难的从唇齿之间说出这件事情,他的心情沉重到不行。 去西平,就代表着要离开她。 夏简昭怔住了。 她打心眼里不想跟他分开,就算是一天不也想.... 但这次,无疑是一个机会...... 她将那股不舍的情绪全部掩埋进自己的心底没有表露出来,对南勋轻松的笑了笑。 “这是好事呀,父皇派殿下去,说明他很器重殿下,大成是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许多人都想在沙场上有崭露头角的机会呢。” 南勋深深的看着面前的女子,他想要将她所有的情绪都揽进眼底。 看到她似乎并没有不舍的样子,他沉闷的心情才稍稍好过了一点。 他就怕看到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怕从她的眼神里看到对他的依依不舍。 现在的离开,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相聚。 他本来已经在脑海里想多许多安慰她的方式。 此时此刻,竟然没有施展的余地........ 他刚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门口突然就闪现出一抹巍峨的人影,他蹙在一起的眉头瞬间就蹙得更紧。 要说谁是煞风景专业户,那么非姚治莫属了。 心情很不愉悦的看向姚治,眼里寒芒毕露。 夏简昭顺着南勋目光投射的方向看过去,满脸的疑问。 姚治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口,也不敢迈步进来。 “殿下,王妃.....属下有事要禀......” “说。”少年的声音沉闷,明显是心情被影响到了的节奏。 “那个......古小姐....古小姐不愿意太医替她诊治.......” “属下担心她拖延下去的话,会危及生命。” 断断续续的说出这句话,姚治感觉脖子上一阵凉飕飕的风吹过,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要不是发生这一场意外,他今天算是过得很顺利。 偏偏,天有不测风云。 古颜可是长公主的千金,要是她有个好歹,他这个罪魁祸首虽然没有九族可以抵命,但他这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一定是保不住了。 想着这么多年胆战心惊的陪在自家殿下身边顺利活到今天本来就很不容易,就这么因为别人而死,会不会太划不来了? 第五百五十三章 通情达理 姚治悄然朝南勋窥视过去一眼,还没对视到少年的眸子,便被他身上那股远远弥漫而来的清寒所威慑到了。 他将头埋得更低,就连呼吸都屏住了。 “怎么回事?古颜为什么要看太医?” 夏简昭问了一句,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禀王妃...古小姐被马车撞伤了,伤势不轻.......” 姚治小心翼翼的作答。 夏简昭突然就明白了什么事情一样,她扭头看向南勋。 他刚才说他差点在半路被人劫色,那人,是说的古颜吧。 古颜对南勋,倒是实实在在的很用心。 她的殷勤,是她学不来的... 可是,古颜是被南勋的的马车给撞伤的? 呃...... 这下就棘手了呢。 “她为什么拒绝太医替她医治?” 夏简昭凝视南勋了一眼,转而看向姚治。 “古小姐说,她想王妃您替她医治.......” “啪!” 一听这话,少年就将手掌猛的拍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过后,那张由梨花木支撑的桌子边成功的裂开一条缝。 夏简昭跟姚治同时抖了抖肩,显然被吓到了。 “她不愿看太医,便随她的便,出去。” 对姚治冷冷的下了命令,眸子里全部都是清寒。 古颜明知道她怀着身孕,怎么可以这么无礼! 该死的女人怎么死都死不足惜! 姚治这是头一次在少年说出出去那两个字之后没有拔腿就跑。 自家殿下可以做到对古颜置之不理。 可是他不能啊。 马车是他赶的,人是他赶的马车撞的,虽然马车是自家殿下的,可赶车人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也拿捏不准古颜伤得有多重,只是见她的唇角不停有血丝冒出来,看样子是伤得不轻的。 要是有个好歹,他也只有一命抵一命了。 他还没有娶妻延续香火,姚家不能没后啊! 想到这里,姚治就悲从中来,求助似看向了夏简昭。 现在只有小王妃能够救自己了。 古颜不愿意让太医靠近她,理由是宫中的太医都是男的,她觉得多有不便,他已经磨破嘴皮子想要说服她,可是被她的两个婢女联手给轰了出来。 “殿下,我去看看去。” 夏简昭站起来准备朝外面走。 南勋将她的手腕一把拉住。 “你该歇息了。” 惜字如金,是不容抗拒的命令式口吻。 夏简昭却将手腕从他的掌心中抽离。 “人住在我们府里,出了事的话,就是我们的不是了。” “我只想安安稳稳的等到孩子出生,殿下你别拦着我。” 南勋蹙着眉头,心中一股戾气在腾升着。 终究,他没有再去拦她。 他被她那句:只想安安稳稳的等着孩子出生说服了。 幕王府的院子里一入夜就非常清静。 静得没有任何的声响。 灯柱子上的灯光朦胧,与刚刚撒在大地的月光相交融,将整座院子轻盈的笼罩其中。 院子里两排茶花弥漫着清香,掩盖了其他所有花草泥土的芬芳。 夏简昭迈着轻快的步子穿过院子朝古颜的住处走着,姚治猫着腰跟在身后,此时的他,热泪盈眶。 还是小王妃通情达理...... 第五百五十四章 很失落 独自留在殿内的少年,修长身躯端坐在桌前,浑身弥漫着无边的荒寒。 他起身走到门口,盯着满院子的茶花看着,目光没有焦距。 背在身后的手握紧,对古颜不好的印象加深了不少...... ...... 古颜躺在床上扭头看向门口。 脸上的表情很失落。 柳絮走到床前一脸的焦急。 “小姐,传闻那个慕王妃的医术很了得的,要是被她识破了的话,岂不是很尴尬?” 古颜勾唇轻蔑一笑。 “我确实受伤了,她能识破什么?” 回想着自己从高处重重掉落地上的那一幕,她都无比佩服自己的勇气.... 如果不是因为心里住进了南勋这个人,那么怕疼的她,怎么样也做不出那种危险的举动。 她点名让夏简昭替自己医治,就是要看看她的医术到底有多高明。 她是用什么样的手段让南勋被迷得神魂颠倒的。 说不定可以从她身上学不少的东西呢。 柳真叹了一口气:“小姐,你这是在拿自己的命冒险,这样真的值得吗?” 古颜毫不犹豫的说:“怎么不值得?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我若不这样做,六表哥会注意到我吗?” “幸好没带上你们俩,要是带上你们,这出戏肯定就演不成了。” 柳絮看着古颜挂在唇角的血丝,她觉得自家小姐一定是对南勋走火入魔了。 “小姐,可是幕王到现在都没有过来看您一眼,您确定,他真的注意到您了吗?” 古颜将目光从门口收回来,不悦的看了一眼柳絮。 “他虽然没来看我,可是我今夜在他面前虚弱的样子他清楚的看到了,说不定在心里挂念着呢。” “我只需要让他知道我的心里始终有他,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他都是我心里的唯一,时间一长,他自然也就心软了呢。” 顿了顿,她仰面看着天花板:“不跟你们说了,说了你们也不懂。” 柳真无不担心的继续道:“小姐,往后可再也不要拿自己去冒险了。” “想要幕王对您动心,何不直接让长公主书信一封给皇上,履行当年的婚约。” “那样的话,小姐便可以日日在王府了,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接触幕王,时日一长,幕王自然就会喜欢上小姐的。” 听了柳真的话,古颜的一对细长柳眉皱在一起。 “幕王是会受人强迫的人吗?” “婚约就算被履行,他一定是不愿意的,皇上如果强行施压让他娶了我,只会让他更排斥我,以那样的方式进幕王府的话,就相当于让自己进了冷宫。” “有可能,这一辈子都别想见到他一面,更别说要让他喜欢上我了。” 听了古颜的这番话,柳真便毕紧了唇不再说话。 想着在燕州的时候,追求小姐的世家子弟不在少数,但没有谁能入小姐的眼。 小姐生来就不甘于平凡,燕州就像一个牢笼将她囚禁,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要来京都扎根。 但没想到,小姐想要扎根的地方,便是这个巴掌大的幕王府..... 幕王确实生得英俊无双,只要看上他一眼,便会被他的清丽容姿所迷倒。 可显然,幕王对小姐并不友好...... 第五百五十五章 井底之蛙 “小姐,可是您伤得不轻,要是慕王妃不来替您医治,这么拖下去,怕不妥......” 柳絮无不担心的说。 小姐以这样的方式来获取机会,代价实在是太大。 柳絮跟柳真的心里都提心吊胆着,生怕古颜有个闪失的话,她们无法给燕州的长公主交代。 古颜只是淡淡的道:“放心吧,我自己有数,你们俩配合我就行。” 古颜扬唇笑了笑。 她不过是从一个台阶跳下去故意倒地而已,嘴里冒出来的血也是事先就准备好的.... 身上稍稍感觉到有一点酸疼的感觉,根本就没有达到受伤的地步....... 就算夏简昭查看不出来她有什么伤势,但只要她自己装得很虚弱,一口咬定自己伤得很重,她又能有什么法子。 只会让人质疑她的高超的医术根本就是被人吹嘘的而已。 两个丫头知道多说无益,也只是默默站在一边相互看了对方一眼之后默契的都不再说话了。 古颜再次将眼神移向门口,她将发丝揉乱了一些,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狼狈又虚弱。 如果南勋过来看她的话,说不定会对她的样子产生怜惜。 眼眸中带着深深的期盼。 比起想要等待到夏简昭来替她医治,她更希望的是能等来南勋..... 想起后者,她的心底很没有底气。 她觉得南勋不会来了。 当时她就那么无助的躺在那里,他也只是居高临下无动于衷的看着她,眼里没有一丁点感情,冷漠得很无情。 默默叹息了一口气之后,她正要将头扭转回来,眼眸里却映入了一抹身影。 夏简昭踩着轻盈的步子进殿,一身素白衣衫的她似乎是踏月而来,缥缈翩然得如同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美得不可方物。 在燕州,古颜是长得最好看的女子。 她一度以自己骄傲的容貌为荣,自信而又孤冷。 可是来到京都见到夏简昭之后她才知道,什么叫做井底之蛙。 她所看到的东西,不过井口那么大。 她的美貌,根本不能及夏简昭...... 在夏简昭的面前,她有种黯然失色的挫败感。 她从来没有这么不自信过... 现在的她,深深的感到了自卑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强颜欢笑着,她扯开唇角弱弱的唤了一句:“表嫂.....你来了?” 说话间,她朝夏简昭的身后看去,可她的身后跟着那个让她不想见到的姚治,并没有南勋的身影。 心里的失落一下子就涌起来了。 只是,她隐忍着不表现,只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虚弱。 夏简昭看着古颜的那样子,清澈眸子微微一凝。 她回应她一个笑脸:“好端端的,你怎么会跑去让马车撞了呢?是因为在王府里待着无聊,还是因为想寻求点刺激的体验?” “无论是因为哪种原因,也不该那自己的身子以身犯险,要是一个不小心被撞死了怎么办?” 随着夏简昭这句话落下来,古颜微微一愣。 她以为她第一句是会送上关切,然后慌张的走到她的面前给她把脉治伤。 夏简昭待她时冷时热的态度,让她一时都分辨不清她的真面目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是软弱好欺,还是城府深沉? 很难以猜测跟把握。 第五百五十六章 不懂规矩 夏简昭身后的姚治也是不由得猛的一晃高大的身躯。 小王妃这是来给人治伤的吗? 她分明是想要把古颜气死吧。 姚治伸出袖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古颜死不得的,她死了,他要抵命。 他还不想英年早逝啊! “慕王妃请注意你的用语,我家小姐被王爷的马车撞伤成这样了,您不关心就算了,还说这话刺激她,太过分了吧。” 柳絮虎着一张脸,她实在忍无可忍自家小姐在这里受到的冷漠。 柳絮的话刚刚说完,古颜就朝她递来一个凛冽的眼神。 “表嫂,我这丫头被我平时惯坏了,你别跟她一般计较。” “我知道表嫂这样说,不过是你关心我的一种方式罢了,表嫂就是这么的与众不同呢。” 古颜很虚弱的说出这番话,心里五味陈杂的翻涌着。 柳絮不甘的噘着嘴,到底还是迫于古颜给的压力,默默将唇抿成了一条线。 夏简昭挑眼睨了一眼柳絮,而后慢慢朝床榻走去。 “我一般不跟小人一般见识。” 淡淡吐出这句话,让柳絮成功的抖了抖肩。 却也只敢在心里发着怒。 夏简昭走到床前,古颜的两个婢女站在一旁一脸敌意的紧紧盯着她。 姚治很有眼力见的搬了一个矮凳放在她的身后。 夏简昭却是抬手示意姚治将凳子拿开。 姚治愣了愣,虽然不知道小王妃想要做什么,但他还是默默将手中的凳子放回了原位。 古颜苍白着一张脸有些茫然,随即又露出温和的一笑:“表嫂怎么不坐?” 夏简昭的眼神定格在古颜的身上。 接下来她说的话却是说给柳絮跟柳真听的。 “表妹的贴身丫头似乎对我很有成见的样子,我特意来给你疗伤,她们那么仇视我是几个意思?” “就连凳子都不知道端一个,我是要站着给你问诊呢,还是你站起来配合我给你问诊?” 一席话落下来,古颜干涩的抿了抿唇。 “不懂事的丫头,还愣着做什么?快给慕王妃端一个矮凳过来。” 古颜一声令下,柳絮跟柳真蹙着的眉头一下子就蹙得更紧。 心里憋着气,她们是小姐的贴身丫头,只伺候小姐,什么时候要伺候她了? 柳絮极不情愿的走过去端了一个凳子随意放在一旁然后就走开了。 夏简昭静静的站在那里,身上透出一股让人完全招架不住的凛冽寒意。 “要是我府里的丫头像你这个样子伺候主子,你的脑袋早就跟你的脖子搬家了。” 冷冷的落下一句话之后,夏简昭转身准备离开。 古颜一见她要走,一下子就慌了。 她随即大声呵斥柳絮与柳真:“你们越来越不懂规矩了!即刻回燕州去!我也无须你们伺候了!” 柳真连忙拦住夏简昭的去路,朝她恭敬的福了福身子,小心翼翼开口。 “王妃息怒,是奴婢们怠慢了,奴婢们会领罚了,多谢王妃的提点,往后奴婢们会更加用心伺候主子。” 一面说着,她一面将那个矮凳轻柔的摆放端正然后搀扶着夏简昭走到矮凳旁边:“王妃请坐。” 第五百五十七章 没有脾气 夏简昭缓缓落了座,眉眼微微挑着,她的唇角挂着一抹不易觉察的似笑非笑。 “表嫂,是古颜缺乏对下人的管教,表嫂不要生气。” 古颜压着心底的不快,讨好的缓和气氛。 夏简昭落座之后,她淡淡的回应她:“反正又不是我的婢女,丢的不是我的脸,我不会计较的。” 古颜的脸色明显微变,但她还是挂着很大方得体的微笑。 即使一张脸看着苍白没有了那种红润娇嫩的状态,看上去反而有些惹人怜惜的想要去保护。 一侧的柳絮跟柳真低垂着头咬紧牙关,心中一阵一阵的划过不快。 姚治就那么木然的看了一出戏一样,他生生的咽了一口口水,慢慢从刚才的情景中反应过来。 小王妃看着柔弱,一旦严肃起来,比殿下还要可怕。 不过,柳絮跟柳真这两个丫头也太放肆了一些,从小王妃一进门,她们就充满了敌意。 小王妃略微教训教训,也是应该。 倒是古颜让他思索起来。 小王妃话里话外都没有给古颜留面子,但她一点怒意都没有,是如何做到的? 与小王妃正面交锋过的女人他亲眼看见过的有太子妃夏清心,还有那个周家小姐周子舒。 这两个人不止一次被小王妃激怒,面红脖子粗的失去仪态。 唯独古颜,就像一个没有脾气的女子一样。 夏简昭看了一眼古颜的面色,又替她把了脉。 “说说看,是怎么被撞到的?” 古颜稍稍迟疑一下,然后虚弱的开口:“在街道的拐角处....马车的速度很快,我避让不及,所以就被......” 夏简昭挑眉:“这么说,是被正面撞到的?” 古颜点了点头:“嗯....是的.....” “让我看一看你身上的伤。”夏简昭说着就要去掀古颜的被子。 姚治随即转身快速的回避到了门外。 古颜捏着被角很拒绝的样子。 “表嫂,古颜就是听闻表嫂的医术高超,我寻思着你把把脉便能知道伤情如何,不需要掀衣查看.....所以才拒绝太医过来替古颜诊治.......” “如果早知道表嫂也要通过验伤才能确诊的话,古颜确实不该劳烦表嫂,毕竟你怀着身孕,怕你受累.....” 夏简昭的目光定格在古颜那双略微紧张的双眸上。 她的眼神充满探究的意味。 古颜拒绝她看她身上的伤? 大家都是女人,怕什么? “给我看总比给太医看要方便,掀开,看了伤势才能更好的对症下药。” 夏简昭再次尝试去掀被角。 古颜这么拒绝她看她的伤,一定有着猫腻。 古颜紧紧的捏着被角,摇了摇头。 她以为用医术来刺激夏简昭就可以让她迫于自尊心的压力而不去看她身上的伤势。 但没想到,她压根不吃这一套。 虽然也做好了她非要查看的心理准备,自己也好不怕她揭穿,因为她已经有了一切打算。 但心里,还是有些排斥的。 古颜的表现,加之她刚才的小试探,她更能确定心中最早的猜疑。 果然,这个女子,不是一般的女子..... 第五百五十八章 头皮发麻 夏简昭的眸子显得很坚定:“伤势一定是要查看的,太医来的话,更不方便,他们要是只靠脉象给你开药,说不定会药不对症,治死了也说不一定呢。” “我感觉到你的脉象很乱,一定伤得不轻,这种情况拖延不得的。” “你要是在王府出了事,我们也不好跟姑母交代。” 古颜先还顾虑着夏简昭会不会趁机害她。 听到她最后这句话之后,她如醍醐灌顶一样,放下了防备。 是的,她人在幕王府,夏简昭再怎么有不好的心思,也不敢在自己的府邸害人。 听了夏简昭的话,她松开被角然后转过身去。 夏简昭的眉宇之间浮起一抹冷意。 古颜说自己是被马车正面撞到的,可是身上并没有什么撞击伤,只是手臂上有一条浅浅的划伤。 这个女人,很豁得出去。 她比一般的女子要狠得多。 “表嫂,我现在感觉浑身都很疼,我是不是伤得很重?”古颜楚楚可怜的看着夏简昭。 “是的,你伤得很重。” 夏简昭随意看了一眼古颜身上的伤之后,将她的被子拉过来重新盖上。 古颜先是微微一愣。 她以为夏简昭会质疑她的身上为什么没有淤痕。 可是她却猝不及防的说出这么一句。 这令古颜犯了难了。 她装在心里应对她的潜台词一下子无处可施。 夏简昭埋头在自己的腰兜摩挲着一个布包抱着的东西然后摊在膝盖上缓缓展开。 竟是一排排列整齐的银针,足足有三十根有余。 看着那一根根细长的银针之后,古颜的头皮就发麻了。 “表嫂,这是做什么?” 夏简昭拿起一根银针在她面前晃着。 “你的伤,果然很重,现在开了方子去抓药熬药怎么样也要耗上一个半时辰,你的伤延误不得的,我要先替你施针控制伤势。” 古颜的眼眸充满惊恐:“表嫂,可不可以不要施针,我自己觉得没那么严重的...” 古颜自小最怕的就是这种银针,可以说是她的噩梦。 因为从小体弱多病,没少被扎银针。 已经很多年都没过扎针的经历了,但是那种阴影已经在脑海里根深蒂固。 一见这银针,就像要了她半条命一样,身体都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 夏简昭看着她,缓缓的说:“你自己觉得那是你自己觉得而已,就像你自己觉得不会被马车撞,但依然受伤了.....” 一句话,夏简昭说得很隐晦。 古颜也没察觉到她话里的意思,她的全部注意力全部在夏简昭手上那根明晃晃的银针上面。 柳絮跟柳真自然也是知道自家小姐对于银针的恐惧有多深。 但是事情已经演变到这一步,她们没有任何理由去阻止夏简昭替小姐施针。 “表嫂,我真的没那么严重....你随便给我开一副方子我调养几日就好了。” 眼看那银针离自己越来越近,古颜抛开了先前的虚弱半坐在了床上。 身体蜷缩起来,她惊恐的朝后床角退了退。 夏简昭皱了皱眉,顿住手上动作。 “你躺下,不能乱动的,你现在要卧床休息。” 第五百五十九章 作恶多端 古颜看着那根明晃晃的针头,非常恐惧的摇着头。 对于银针的恐惧,是她平生最不能克服的恐惧之一。 一张清秀的脸也因为过于恐惧而花容失色,面目非常的狰狞。 “表嫂,我卧床休养修养就好了,你随便给我开一副方子我吃吃就好了,我不要扎银针.......真的不需要了......” 古颜捏着被角将身体蜷缩成一团。 “怎么能那么随意呢,你伤得很重,你看你嘴角的血都还未干,一定吐了不少的血吧?” 夏简昭看到古颜那害怕的样子,她的心里已经偷着乐起来,只是脸上表现得很紧张很担忧。 呵,谁叫你心眼坏,现在是时候玩弄一下你了... 满肚子坏水的女人,不好好吓唬吓唬,下一次还要作恶多端。 “只要不施针,表嫂怎么治疗都行....表嫂的医术古颜是信得过的...”古颜表现得很抗拒。 “慕王妃,既然我家小姐不愿意扎银针,便就不扎了吧,小姐自小就很怕这个东西,你看她都已经被吓成那样了,王妃不如用其他法子医治吧,扎银针这事就算了可好?......” 柳真再也看不下去了,她走到夏简昭跟前小心翼翼的俯身试探着劝说。 柳絮则紧紧咬着牙关,目光铮铮的看着夏简昭,那张脸几乎就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夏简昭转过脸冷冷的看了柳真一眼。 对于古颜,她从见她第一眼就不喜欢。 但是她起码会装出让人喜欢的样子来,看起来也没有那么讨厌。 可是她身边的这两个丫头,就连装可爱都不会装,表现得都是一副欠揍的样子。 “既然让我替她医治,便就要乖乖听话,我最讨厌的,就是不听话的病人。” 说完这句话,她又看向古颜,将手中银针晃了晃。 “你都说相信我的医技了,也要相信我施银针的手法是很熟练的,保证你不会有任何的感觉。” 古颜死死的抱住被子,狠狠摇着头:“不要,我不要扎针,表嫂求你了......” 夏简昭一手举着银针,另一只手朝古颜招了招。 “快点过来,要不然,我只有来硬的了。” “你这样子延误不得的,你还这么年轻,出了事,你不划算,我跟殿下也没法向姑母交代。” “相信表嫂,表嫂一定会轻点的,别害怕...“ 话落,她便朝前一倾身子,只手捏住了古颜的手腕,将她拽到了自己的面前。 对于夏简昭突然简单粗暴的动作,古颜一时是没有反应过来的。 一旁的柳絮跟柳真更是惊愕得张着嘴。 “啊,表嫂...你做什么?!我不要扎针!我不要!”古颜挣扎着叫喊。 她没有料到看着身形娇柔无比的夏简昭,力气却是惊人的大。 原来,夏简昭那么能吃,也不是都白吃了,全部都用在了长力气之上..... 这个女人,就是疯子! 哪里有相府千金,幕王府正王妃应该有的温柔贤淑? 这样的女人,南勋偏偏还捧在手心当成至宝一般的宠溺着.. 他到底喜欢上她什么了? 一点女人的样子都没有的人,竟然会得到南勋这样近乎完美的男子的垂青.. 呵呵,真是讽刺。 古颜的心里冒出许多想法来,但也只能是在心中暗自这样骂咧着。 第五百六十章 女魔头 “小姐!” “慕王妃你不能这样......” 柳絮跟柳真同时上前想要阻止夏简昭。 但是才刚到跟前,那根银针便被扎进了古颜的背部。 一切都发生得既快又突然,已经为时晚矣。 柳絮跟柳真双双都倒吸一口凉气,两个人都是受惊过度的样子,表情很扭曲,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久久的处在惊愕当中。 “表嫂,你不是说没有感觉吗?我怎么觉得全身都好疼......” 古颜绷紧了全身神经爬在床上,双手死死抓着被褥一动也不敢动,身上传来的灼痛感令她痛苦不堪。 夏简昭淡淡挑眉:“别紧张,这是见效了,你要不了几日就会痊愈的。” 微微勾起的唇角显示出她的暗自窃喜。 她扎的穴位,不让古颜深深感受到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就对不起她这大半夜的来她房里折腾这一遭。 以往这个时候,她都翻了几觉了。 现在抬着厚重的眼皮在这里上演一场宫心计,就连自己都深深的佩服起了自己。 古颜紧紧皱着眉头隐忍着身体的极度不适,想要反抗却发现全身都没有了力气。 “表嫂,将这支针拔了吧,我实在觉得很难受....” 古颜感觉就连说话都很没有力气了。 “这才一针就这么快凑效,要是再多扎几针,说不定不用吃药就痊愈了呢。” 夏简昭的话才落下,紧接着第二根银针又扎在了古颜的肌肤上。 古颜微微颤抖了一下,从唇缝中忍不住哼出了声。 脸上的痛苦显而易见。 依稀还记得幼时扎银针时的感觉,跟这一次完全不一样。 她不禁怀疑起夏简昭的别有用心。 但是转念一想,夏简昭如果想害她,她自己根本脱离不了干系,她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的乱来。 于是,心里稍稍放松。 在古颜放松了心中的芥蒂之后,夏简昭手上的银针便一根一根毫不手软的一一扎进了古颜的肌肤之中。 柳絮跟柳真完全看傻了眼,心里万分的替自家小姐着急着,可嘴上到底不敢多说什么。 经过这一次,她们算是看明白了。 表面温柔可人的慕王妃,其实就是一个女魔头。 她这哪里是替小姐治伤? 这分明是故意给小姐找痛苦! 她变着法的折磨小姐呢! 足足三十五根银针全部密密麻麻的扎在小姐的背上,看着那么的触目惊心。 小姐从小到大所扎过的所有银针加起来都没有这一次扎的多。 这一次小姐失算了...... 拿自己的身体做代价,没想到代价这么高,而且到现在为止,幕王连个人影都没有,他分明就不在意小姐的死活..... 雪儿这时候刚好走进来,正巧就看到了这么壮观的一幕。 雪儿愣了愣,然后才走进房间。 “王妃,殿下叫你回去就寝了.......” 走到夏简昭跟前,雪儿抿了抿唇试探着开口。 对屋内的几人察言观色一翻之后,雪儿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小王妃这会儿好像玩得很嗨呢,雪儿也不自觉的勾起了唇,心里突然感到很畅快。 柳絮跟柳真平时不是乖张得很吗? 这会儿怎么变腌茄子了呢? 继续拽啊! 夏简昭回头看了一眼雪儿,勾着唇满意的笑了笑。 第五百六十一章 白忙活 “才离开这么会儿殿下就派你来了,我还有没有自由了?” 夏简昭撅了噘嘴,突然间就从一个刚强的汉子变成了撒娇卖萌的小媳妇。 她故意说出这句话来酸古颜,她将这话说得很嗲,就连她自己都差点被自己的肉麻恶心到了。 看了一眼生无可恋的古颜,她的笑意更深。 这针施得是真痛快。 她从来没有觉得给人治病可以治得这么的畅汗淋漓,这么的大快人心。 此时的心情,一个字:真他娘的爽! 古颜终于再也摆不出平时那种云淡风轻置一切于度外的坦然了。 现在的她,双目空洞无神,眼神有明显的挣扎,却根本就不敢挪动身子。 雪儿进门说的话她听到了,夏简昭回应的话她也听到了。 心中酸的无法描述。 她当着南勋的面吐的那些血演的那些戏是不是都白忙活了? 就连稍微来看望一眼,他都懒得做.... 是不是他已经被夏简昭这个女人牢牢拴住了心了? 古颜越想越气愤,直到此刻她依然在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想到自己已经成功放进夏简昭寝殿的那一对娃娃,她便没有那么烦闷了。 抓住被褥的手抓得更紧,手背上的骨节跟青筋很明显的凸出来。 一旁的柳絮跟柳真看着自家小姐的样子,都感同身受的替自家小姐憋了满腹的委屈,二人同时磨起了后槽牙。 虽然古颜的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表露出来,可她的小动作却没有逃得过夏简昭敏锐的双眸。 柳絮跟柳真的不满,也都传递到夏简昭这边来了。 夏简昭觉得,是时候削一削这主仆三人的锐气让她们知道自己的厉害了。 老虎不发威,就一直是一只病猫。 她不是生来就是老虎,也当了一世的病猫,这一世,不想再被人当病猫了...... “咳......” 夏简昭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 “柳絮,给本王妃倒一杯热水来,替你家小姐忙活了这么大半天口干舌燥的......” 柳絮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手心,心里千万个不情愿,也还是咬着牙走到桌边去倒水去了。 柳絮将热水恭恭敬敬的俸上,牙齿咬着嘴唇,她很隐忍:“慕王妃,您辛苦,请喝水..” 一句话说得很客气,完全没有先前的乖张。 就仿佛突然间变了一个人一样。 因为亲眼见证夏简昭是如何的残戾,柳絮心知肚明,夏简昭这个女人真的很可怕。 要是稍微不慎得罪了她,小姐可能就不会是被扎三十五根银针的事情了。 夏简昭慢条斯理的接过柳絮手中的水杯,就在柳絮放手之际,那杯子突然就垂直掉落在夏简昭的裙衫之上。 一整杯水全部洒落出来,夏简昭的裙衫上顿时一大片被浸湿的痕迹,水顺着裙衫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表妹,你的丫头该调教了,今晚不止一次挑衅本王妃....本王妃的忍耐力,实在是有限。” “如果表妹不忍心教训,本王妃,还是有这个资格替你教训的!” 夏简昭端坐在矮凳上,没有躲闪,静如止水的低头看着自己被浸湿的裙摆,她冷着脸说出这番话。 第五百六十二章 文明人 语气虽然平静,可却是透着令人不敢忤逆的威慑力。 那一双光射寒星的眼,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古颜虽然是长公主的千金,身份矜贵,可她这大成正王妃的身份摆在这里,比她还要矜贵。 要是她发威,古颜还真是无可奈何。 她就算搬出长公主,也奈何不了她这个慕王妃。 此时此刻,柳絮整个人都已经惊呆了。 明明夏简昭都已经伸手握住杯盏之后她才放的手,怎么会...... 这分明,就是夏简昭故意的.. 她故意找茬泄愤.. 可她只是一个丫头,她不能去戳穿她什么。 大惊失色的不止柳絮,还有柳真跟雪儿。 古颜正巧错过了夏简昭接水杯的那一幕,她刚好看到的是水杯掉落的瞬间。 那一瞬间,她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身上的疼痛跟心中的憋屈都让她异常的难受。 一对修得极精致的柳眉皱在一起,古颜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自己已经被夏简昭玩弄了一把,身边的丫头就不能不让她再抓把柄吗? 她双目铮铮的盯着柳絮,终于显露出了怒意。 “小姐,我......” “你什么你,自从进了王府,你就嚣张跋扈处处针对我们王妃,我们王妃怀着身孕都不辞辛劳的来替你们家小姐治病,有多辛苦知道吗?。” “作为一个合格的婢女,即使主子不开口,也会自觉的知道怎么伺候,王妃口渴了还需要她开口讨水喝,不过是让你倒杯水而已,你却故意将水洒在王妃身上。” “王妃怀着身孕,有个好歹,你担得起这责任吗?殿下不将你分尸也得将你碎尸!” 柳絮刚要张嘴替自己辩解一二,雪儿就将她的话强势打断。 雪儿的一席话落,令夏简昭猛的颤了颤身子。 她从来没有觉得雪儿是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此时此刻,对她刮目相看了。 雪儿的助攻,恰到其处。 她微不可察的朝雪儿递去一个夸赞的眼神。 一向反应迟钝的雪儿出奇的竟然接受到了夏简昭悄然传递给她的暗示。 她将胸脯挺直,一副自豪的样子。 夏简昭垂下眼帘将那个掉落在自己裙摆上的被子拿起来,然后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微微摇了摇头。 “雪儿,别这么咄咄逼人,我们是京都里的文明人。” 一句话,戳中古颜的要害。 古颜的心被这句话狠狠的撕扯了一把。 重点在最后那句京都里的文明人上面。 古颜心中阴霾一片。 夏简昭是看不起在燕州长大的她吗? 她这是赤裸裸的讽刺她小地方长大,什么都差了一大截是吗? 心情沉闷得不行。 一口浊气憋在心中上不去下不来。 背上的三十五根银针似乎要将她的肌肤通体摧毁一般。 “小姐,她们就是欺负人,奴婢明明......” “闭嘴!” 柳絮好不容易有机会再次为自己辩解,却又在话还没有说完之际被古颜呵斥住了。 柳絮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她明显的感觉到嘴里没入一股腥甜味,双眼里面的不甘跟委屈一点一点的掩埋进了自己的心底。 第五百六十三章 顾全大局 柳真在一旁悄然拉了拉她的衣角送去无声的安慰。 此时的柳真除了保持沉默之外便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说。 要是她一开口,夏简昭一定会找更多的法子收拾她们吧? 这是她们自从伺候小姐以来,受到的最大的挫败。 这也是小姐有生以来最受挫败的一次。 柳絮狠狠的磨着后槽牙。 夏简昭分明就是故意的。 那个水杯,她明明已经递到了她的手上! 可是眼下这情形,即使有十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即使能说清楚,小姐现在都被夏简昭控制着,她都无力让自己脱离夏简昭的魔掌,那她跟柳真就更不能逃得过了。 柳絮递给柳真一个暗示的眼神。 暗示柳真什么都不要说。 古颜的胸口堵得快要窒息一般的难受。 身体跟心里都在承受着她从来不曾体会到过的痛苦。 “表嫂,我的丫头确实缺乏管教,是我平时太疏忽了......” 古颜艰难的吐出这句话,转而睨眼看向一旁的柳絮。 “柳絮,跪去门外自省,一直到明日天明之后,若是省悟到自己哪里做错了之后向慕王妃道歉,若是慕王妃原谅你不再追究,便就作罢。” 随着古颜的话落下来,柳絮的一张脸由惨白变为铁青,再由铁青变为惨白。 以前,小姐从来没有对她跟柳真有过重的责罚。 这一次....她第一次领到这么重的责罚,而且还是因为夏简昭!. 全拜夏简昭所赐。 这个看似软弱可欺的女子,其实是带着一张虚伪的面具! 面具之下的夏简昭,可怕的地步只有在经历今夜之后才深深的感悟。 夏简昭,完全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狠毒到极点的蛇蝎女人! 咬着牙,柳絮带着满腹的愤恨去到了院子里。 步子迈得很快且沉闷,虽然整个人没有任何的挣扎,但她的不甘表露无遗。 经过雪儿身旁时,柳絮给了雪儿一个恶狠狠的眼神,那眼神仿佛是要吃人的样子。 雪儿同样毫不示弱的两手叉腰回敬了她一个鄙视的眼神,用眼神传递给柳絮一个暗示:来啊,来咬我啊!不服就来咬我。 柳絮被气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她加快了脚下步伐快速的去到了院子里。 直到柳絮完全离开房间,夏简昭才满意的勾了勾唇角。 这个结果,还不错。 跟她预期的一样。 古颜是个聪明人,很懂得顾全大局。 虽然这个大局被她自己亲手砸破,但她依然在不顾一切的挽回。 她转而看向古颜:“一会儿我让雪儿将药方送过来,夜已经深了,殿下还在寝殿等着我呢,我先回去歇息.明日再来给你施针。” 夏简昭的这一句话落下来,古颜的双眼便瞪得老圆了。 心里本来酸溜溜的不是滋味,但她却在听到最后那句:明日再来给你施针之后,整个人都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表嫂,明日.....明日..还要施针吗?” 夏简昭点了点头:“嗯,明日继续,直到你的伤痊愈为止。” 一边说着,她一边将扎在古颜身上的银针收回,每一下动作都很简单粗暴,古颜蹙着一对眉头咬牙隐忍着。 第五百六十四章 巨大的火坑 此时此刻的古颜,可以说绝望又懊悔。 本来以为用这一招可以令南勋注意到自己,也可以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日日与夏简昭接触。 但没想到,她这一石二鸟之计,完全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巨大的火坑。 她现在所受的折磨已经够了。 夏简昭似乎根本就没有想要停手的意思。 明日她还要来替她施针,单单是一想,她的额头都开始剧烈的痛起来... 夏简昭说直到她的伤势痊愈为止.. 那言下之意就是,只要她卧床一天,便就会多受一天的折磨。 她只能强迫自己提前结束这一场自导自演并且很失败的闹剧..... 从来没有这么狼狈沮丧过的古颜,心中是五味陈杂。 她瘫软着身体卧在床上,脸色惨白。 夏简昭给她施完针以后,她只觉得全身都很无力,而且每一根神经都带着灼痛的感觉。 “表嫂,我怎么觉得....身体很不舒适....” 古颜看向坐在床前埋头整理银针的夏简昭,她努力让自己不去看那些能让她噩梦连连的银针。 夏简昭慢条细理的将银针收好,然后才慢条斯理的抬头回答了古颜的话。 “这是正常反应,别紧张,过几日你就能适应了..” 说完,她勾唇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那笑意里面暗含了太多古颜看不懂的情绪。 古颜只觉得脊梁骨一阵发凉。 夏简昭这个女人,实在太令人害怕了... 这一次她算是尝试到了她的厉害,想要对付她,不是想象当中那么简单! 夏简昭起身离开房间,雪儿跟在身后。 经过院子里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跪在院子中间的柳絮。 径直从柳絮身边走过,夏简昭就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朝柳絮身上扫过,完全将人当成了空气一般。 雪儿也加快了步伐从柳絮的身边走过,那样子就像是在避瘟神一样,十分的嫌弃。 柳絮扭头看着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的离开,她的双手握成了拳头。 心里想着,自从第一次进这幕王府,她就对这个地方没好感。 这里的人,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都不正常!都是些招惹不起的神经病! 咬牙切齿着,柳絮只觉得膝盖开始疼痛起来,地板这么硬,还要跪到明天。 跪到明天就算了,竟然还要去向夏简昭赔礼认错祈求她的原谅。 如果夏简昭不原谅她,还想故意整她怎么办? 她有预感,夏简昭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她...... 在长廊上站立等待了许久的姚治看到夏简昭跟雪儿走过来之后连忙小跑着迎了上去。 “王妃,古小姐的伤势如何?” 夏简昭顿住脚步,抬眸朝姚治看过去。 身后的雪儿也随之顿下脚步,她抿着唇娇羞的朝姚治笑了笑,然后垂下眼眸紧紧的盯着姚治脚上的长靴看起来。 一直用眼神打量着姚治的夏简昭迟迟没有开口回答姚治的话。 一双眸子将姚治看得一个大男人都开始扭捏害羞起来。 “那个.....王妃在看什么呢?” 姚治的心里十分的紧张。 小王妃的眼神很奇怪,跟平时看他的时候不一样。 第五百六十五章 很让人担忧 是不是小王妃觉得自己身上这件新衣裳挺好看的? 这件衣服他也觉得好看,他所有的衣服当中自己最中意的一件了,虽然他全年就两套换洗衣服,这是第三套...... 想到这里,姚治闪烁着一双亮晶晶的小眼睛随即补充道:“王妃是不是也觉得属下身上这件衣服好看?这是属下今日刚刚在集市上买的。” 姚治的话成功的让夏简昭的眉心一抖。 夏简昭呆呆的看着他。 盈盈灯火的照射之下,她的眼神显得很不可思议。 “姚治,你是时候该好好的学习一下如何穿搭了,你看你一个大男人,穿一身绿是怎么回事?” 姚治的身子猛的一晃:“王妃.....这.......这是青色......” 他小声纠正。 “难道青色跟绿色不一样么?你这智商,真的很让人担忧.....” “以后别穿绿色了,看着很奇怪。” 夏简昭对于姚治今日份穿搭显然很嫌弃。 姚治听到她这样的评价之后,如同遭到了五雷轰顶一般。 心灵上遭受了巨大的冲击,令他一时回不过神来。 小王妃以前明明很夸自己来着..... “属下觉得这件衣服还不错.....今日属下从集市上穿着走回来,一路上吸引了许多姑娘的回眸呢......” 姚治说到这里,沾沾自喜起来。 今日他在集市上可谓是风光了一把。 他终于将自己的帅气展现得淋漓尽致,那些回眸的姑娘们一定是被自己的帅气迷住了。 就在他沾沾自喜之时,夏简昭当头泼了他一盆冷水。 “那是因为她们看到了一个奇葩......” 夏简昭的一句话落下,姚治的自信心就被完全的打击到了。 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青色衣衫,突然就嫌弃了。 雪儿听着二人探讨了一阵之后,终于插了一句嘴。 “其实,奴婢觉得姚治这身衣裳挺好看的..” 弱弱的说完这句话之后,雪儿低下头去不敢抬眸去看姚治。 她的一张面颊已经红成了猴子屁股。 夏简昭回头看着雪儿,不由得摇了摇头。 她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 姚治听到雪儿的肯定之后突然蹙起了一对眉头。 雪儿说好看,那一定是确实很不好看了。 “王妃,属下以后不穿绿....哦不,青色...是青色....属下以后不再穿青色了。” 姚治信誓旦旦。 这个色,还真不适合自己,幸亏小王妃提醒了。 雪儿一听,心情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 撅着小嘴一脸幽怨的看了一眼姚治。 他这是不相信自己的眼光么? 雪儿正想说什么时,姚治没给她机会,他先开了口。 “王妃,你刚刚一直盯着属下看,是不是觉得属下这件衣服难看到了极点,但你又不好直接说穿,怕伤到属下的自尊心是不是?王妃真是善解人意....” 姚治的这句话让夏简昭显得十分的茫然。 她一脸认真的说:“你想多了,要不是你提及你的衣服,我根本就没注意到你穿了什么好不?就算你没穿,可能我都发现不了。” 一句话落下来,姚治的额头惊现三条黑线。 雪儿也生生的咽了一口口水,表情惊愕。 第五百六十六章 眼都不眨一下 一直在暗处窃听到了全部对话的少年,清冷眉宇之间布上一层难以融化的寒冰。 他负手而立,眯眼盯着长廊上的姚治,眼神里布满了浓郁的杀意。 姚治,是越来越不想活了是吗? 要是不想活,直接自刎不行吗? 如果自己动不了手,到他跟前求他赐死也是可以的,他保证眼都不会眨一下就给他一个痛快! 跟小王妃聊什么不好?竟聊起了就连他都没有跟她聊过的话题! 凤眸眯成一条线,他真的很想冲上去将姚治一脚踢去九霄云外。 小王妃连爷的穿着都从来没在意过,怎么会在意你穿了什么?! 穿绿色不说,还问小王妃好不好看?! 找死! 突然想到他也有不少这个颜色的衣衫,回头叫管家全部收拾了扔掉! 小王妃不喜欢这个色,可他还经常都在穿....... 少年扯了扯嘴角,不动声色的继续静观其变。 他努力将心中的那一口浊气压了下去,他道想看看,他们还会聊到什么话题? “那王妃为何一直盯着属下看......” 姚治有打碎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因为自家王妃刚才打量他的眼神让他觉得毛骨悚眼,到现在都还后怕。 要是不弄个清楚明白,他今夜一定会失眠。 夏简昭这才又想起了刚才本来就想问姚治的事情,因为中间出了穿搭这个不着边际的话题而搁置了,要不是姚治这会儿问起,她估计又忘记了。 不知怎么的,最近除了能吃能睡之外,还特别的健忘。 她一直在想会不会是因为她抬着一张嘴乱说南勋得了健忘症而遭了报应? 得健忘症的人是她,是她,真的是她.... “你仔细想一想,古颜是怎么被撞到的?”夏简昭一脸认真的问道。 “这个......”姚治挠了挠后脑勺,冥思苦想着当时的情景。 他记得他驱车的速度很快,但是一直都注意着路况。 因为马车里坐着自家殿下,他马虎不得的。 细细想来,当时没有感觉到马车有任何的颠簸就听到了一声惨叫,然后才看到了倒地的古小姐... 当时的他处于慌乱之中,根本来不及梳理当时的情景。 这会儿小王妃这么一问,他在仔细回想一下,发现事情发生得真的太蹊跷古怪了。 .他的一双眼很惊愕的看向夏简昭,然后小声道。 “回禀王妃.....属下这会儿才冷静的前后回想了一番...但貌似.....马车根本就没有撞到古小姐....” “也许是属下记错了吧...” 姚治也不是很肯定自己的想法。 因为当时的情况实在是很危险,古小姐那一口鲜血一口鲜血的往外喷,他看到都觉得好疼,生怕她当场就毙了命。 到现在他的脑子里都是很乱的,生怕古颜有个三长两短就糟糕了。 “你没有记错,古颜确实没有被马车撞到,我查看过她的伤势了,这都是她自己上演的小把戏。” 在姚治的思绪一片混乱的时候,夏简昭很坚定的说出了这个事实。 姚治张大了嘴。 “古小姐为什么要这样做?!” 夏简昭摇了摇头,看向姚治的眼神很有深意。 女人的心思,姚治这样五大三粗的汉子怎么会懂? 他没有争风吃醋过,更没有被谁争风吃醋过,女人之间的明争暗夺,他还不能够懂。 第五百六十七章 顺水推舟 “你傻吗?古小姐这样做,分明就是冲着殿下来的。” 一提到古颜,雪儿就一肚子的气。 自家王妃好不容易过上平静的日子,偏偏半路杀出一个古颜来。 王爷的桃花会不会太旺盛了呢? 这个古颜,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古颜才刚来呢,就迫不及待的想害王妃,还好王妃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动机,要不然都不知道会被她害死几次。 况且,王妃还怀着孩子...... “可是殿下跟古小姐无冤无仇,古小姐为什么要冲着殿下来?” 姚治很认真的思索起这个问题。 雪儿说古小姐是冲着殿下来的,但是殿下已经很多年没有跟古小姐有过往来,与长公主更是没什么往来,他们之间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就连时间都化不开,古小姐不辞辛劳从燕州追上门来复仇? 殿下平日那么低调,可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树立了许多的敌人。 他算是明白了,天生就挡不住光环的人,无论在哪里,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引人注目。 夏简昭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了一眼姚治。 她突然觉得姚治的情商跟智商已经无可救药了。 他这两商,一定都是在地上摩擦过的! 毋庸置疑! 她不由得担忧起雪儿来。 看雪儿在姚治面前那腼腆害羞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已经陷得不浅。 雪儿那么中意姚治,真不知道她看上了他哪点? 但就姚治那个木鱼脑袋,要开窍会意到雪儿的心思,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对着姚治深深的叹息了一声之后,夏简昭扭头对雪儿道:“雪儿,你慢慢的给他分析分析,古颜为什么要冲着殿下而来?我乏了,先回去歇息去。” 说完这话,夏简昭就迈腿走了。 她故意制造出一个雪儿跟姚治独处的机会,也算是顺水推舟促成一桩姻缘。 姚治看着木讷,但算老实。 雪儿跟了她许多年了,她能为她做的事也没有多少,如果能看着她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她也放心。 长廊之上就只剩下雪儿跟姚治。 雪儿抿着唇悄然抬眸看了一眼姚治,面颊上的红晕深了几分,心中小鹿乱撞。 所幸长廊上的烛火不是那么明亮,她的局促可以稍稍掩饰一些,姚治应该察觉不到。 她小声的开口:“要不,我们去后院那边坐一坐?我慢慢说给你听?” 姚治随即点了点头,一脸的诚恳:“那就辛苦雪儿姑娘了。” 话落,两个人便一前一后的王后院的方向走去。 夏简昭穿过长廊往寝殿走,一边走着,她总觉得有种被跟踪的不详预感。 她加快步子的时候,那人似乎也加快了步子。 她不敢回头,硬着头皮快速的往前走。 沿途的灯火都很朦胧,刚刚还高悬在空中的明月诡异的躲进了云层之中。 整座幕王府里都寂静得只有微风刮过的声音。 这样的静谧在往日很美好,在今日却是显得格外的阴森。 夏简昭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起来了,后背就像有冷风刮过一样凉飕飕的让她感觉到整个身体就寒彻骨。 她捏紧了自己的衣角,步子都开始凌乱了。 不敢回头,只是默默的朝前走着。 第五百六十八章 打得很痛 她发现她的脚步慢下来的时候,那人的脚步也慢了下来,她快起来的时候,身后沉重的步伐也跟着快起来。 这样被尾随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她的唇抿成一条线,防止自己因为惊吓而发出声音,那样的话可能会激发跟踪者提前有动作。 她的双眼四下仔细搜寻着,寻思着能不能找到防身的武器。 现在的她手无寸铁,连反抗的能力都丧失了,起码得先找个什么东西抵挡一阵然后再发出求救的尖叫声。 若无其事的一边迈着步子,双眸一边寻找着。 终于在一个草丛边看到了一块石头,这是她一路走来遇到的唯一一个可以用来防身的武器。 心中暗自窃喜,她加快步子蹲下去以最快的速度捡起了那块石头。 夏简昭捂着怦怦直跳的胸口,拿起这块石头之后,她更紧张了。 快速的在脑海里思索着是要朝哪里砸去,会不会砸偏,要是没砸中被他反手暴打一顿怎么办? 现在的变态都是很残戾的。 但是想想就害怕,手也不由得有些抖起来。 突然好希望上天赐她一身盖世武功。 重生这么有难度的事情她都做到了,为什么就不能带着绝技重生? 努力的呼吸几口气,夏简昭将石头紧紧的握在手心。 心中想着,不管了,豁出去,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她又朝前迈了几步确定了身后的脚步声与自己的距离之后,突然转身扬起手朝身后的尾随者而去。 “打死你个死变态!!!死变态敢跟踪你老娘,老娘今日让你体验一下被石头砸死是什么感觉!” 夏简昭面目狰狞的着朝身后的黑影跑过去,速度很快。 就在她扬起手中的石头朝那人砸去之际,手腕却被那人的一只手死死捏住。 而后腰被一勾,整个人就朝那人贴了过去。 “你骂谁是死变态?” 清冷矜贵的声音穿透夜色从夏简昭的头顶缓缓落下来。 声音落得很轻,但是其中夹杂着沉闷的气息。 直到这声音响起,夏简昭才猛的一个激灵。 她睁开眼仰面望向近在咫尺的人,扬起拳头朝他的胸膛狠狠捶了几下。 “殿下怎么是你?!差点吓死我了!” “黑灯瞎火的你这样很吓人知道不?” 夏简昭将他一顿好打,每一圈都在宣泄着惊吓过度之后的余悸。 南勋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任由她的拳头朝自己结实的胸膛挥去。 黑夜笼罩之下的那一对浓密的剑眉蹙起,浓郁得化不开的阴霾浮在眉宇之间。 她朝他挥来的几拳头打得很痛的好吗?! 她的力气渐长啊! 刚才扬着石头就朝他冲过来,他的冷汗都被吓出来了。 她的肚子里可是装着一个孩子,能不能注意一点? 她不拿自己当回事,可他却是提心吊胆着。 南勋深邃的眼神朝夏简昭手中依然紧紧捏着的那一块石头扫过一眼,他挑眉居高临下的问:“你这是想谋杀亲夫?” 语气轻飘飘的,没有多少情绪在其中。 夏简昭噘着嘴满脸的不高兴。 “殿下很喜欢扮演变态吗?” 第五百六十九章 相提并论 闻言,南勋高大的身躯猛的一晃。 “你说谁是变态?嗯?!” 听到变态两个字,少年就震惊了。 他什么时候扮演变态了? 为什么要将他跟变态联想在一起? 他真的,在她心里越来越没有地位了! 欠收拾! 想起刚才她在长廊上与姚治探讨的那些话题他不仅没找她算账,还默默的当起了护花使者陪她走了这么一段路程。 她倒好,将他当成变态不说,还想拿石头砸他! 刚才要不是他反应快,他的脸就被那一块石头砸毁容了。 这女人,绝对有暴力倾向! “你不是扮演变态,那干嘛偷偷的尾随我?我差点就被你吓得小命都没有了......” 夏简昭将手中石头扔了出去,发麻的头皮这才松懈下来。 天知道她刚才有多么的紧张害怕。 刚才捶了他几拳之后,她才觉得呼吸变得顺畅。 南勋深深的凝视着她。 胆子这么小的话,怎么还有胆子抡起一块石头就迎了上来? 刚才他一路默默跟在她的身后就那么盯着她的背影出了神。 她就连背影,都绝美无双。 不过是贪恋她的背影,所以他一路都没有做声,想多看几眼而已.. 想到这里,他的薄唇抿成一条线,在黑夜之中红了耳根。 酝酿了一番情绪之后,他浅浅开口:“爷身上这件衣服,好看不?” 突然的话锋一转,令夏简昭很茫然。 夏简昭一脸懵逼的朝他眨了眨眼,长而卷翘的睫毛如同两片羽毛。 借着盈弱烛火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他此时身穿的是一件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线条跟质感的黑色袍子,那黑色与夜色融合在一起。 倒是与生俱来的高贵让他整个人的气质格外的独特吸引人。 夏简昭咽了一口口水下肚:“殿下,你跟姚治今天都抽风了吗?两个大男人,都那么在意自己的穿着.......” 摇了摇头,夏简昭表示很不理解。 她一个女人都随性得没有了女人味,这两个男人倒是越发的精致了。 随着夏简昭的这句话落下来,南勋的脸在一瞬间就沉了下去。 虽然很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那股子清寒的气息倒是能明显的感觉到。 “你觉得,爷跟那个侍卫,有可比性吗?” 少年沉沉自唇缝间吐出一句话,心中酸得不行。 他将姚治的名字直接替换成了“那个侍卫”,现在,他连那个侍卫的名字都不想提起。 这只欠收拾的小妖精,竟然拿姚治跟他相提并论?! 他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是他能比的吗? 她一定是眼瞎了,要不就是脑袋里又被塞满了浆糊。 他在心底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 夏简昭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她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你们有一个共同点.......” 少年的眉头蹙得拧成了结:“什么共同点?” 夏简昭脱口而出:“你们都是男人啊!殿下,我发现你的脑袋越来越不够用了呢。” 这句话深深的刺痛了南勋。 他俯身捧住了她的双颊,一张俊得一塌糊涂的脸朝她凑过去。 “爷跟他有一个最大的不同之处,你想知道吗?” 第五百七十章 小心眼的男人 夏简昭闻着少年身上那股清冽好闻的暗香,整颗心都砰砰砰的跳了起来,节奏快得吓人。 她咽了一口口水试图平息自己的心跳,真担心那颗心一下子就从皮肉之下蹦跶了出来。 夏简昭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红着脸从鼻翼里吐出一个“嗯”字。 少年再靠近了她一些。 “爷是你的男人。” 夏简昭只觉得脑袋轰鸣一声,然后在下一秒钟变成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耳畔回旋着那一句:爷是你的男人。 这一句太平常不过的话,就像是好听的声乐一般在她耳畔久久回荡着,旋律跟内容都很动听。 他的霸道,总是那么直接。 直接得她根本没有任何抵御的能力。 或者说,没有机会让她能抵御。 她自然知道他是他的男人,他多此一举的这样说,分明是在暗示些什么。 这男人,心眼小得很可怕。 可是,能不能先放开啊,喘不过气来了! 许久之后,她才获得自由。 深深呼吸几口气之后,她的心跳依然没有节奏的狂乱跳动着,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脸。 空气凝聚在一起,周围都很安静。 就连一直微微拂动的微风都停止了拂动。 少年俯首,目光灼灼的盯着夏简昭,他的眼眸里仿佛含着千万言语,在下一刻就要全部倾泻出来一样。 夏简昭紧张的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尖,故意错开少年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 “殿下,你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低低的吐出这一句靡靡之音,声音小得连她自己都听不见。 她着急着想要转移话题,将这该死的紧张压制下去。 少年伸出指腹在她的鼻尖上轻轻一刮。 薄唇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笑意温柔。 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宠溺。 她的这句话,很中听.. 少年不语,目光里的灼热不减半分。 夏简昭也不敢抬头去看他,只是一个劲的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正感到局促之时,身体突然失重,她被少年拦腰抱起。 修长双腿迈着轻盈的步子朝前走去。 夏简昭盯着他的下巴,乖巧又温顺的靠在宽阔胸膛。 到了寝殿,南勋将夏简昭轻轻的放在床榻。 拉过被子给她盖上,他则坐在床边一脸严肃的看着她。 夏简昭拉过被子遮住了半张脸,她怕他再这样看着她的话,她会一不小心就沦陷在了他那迷死人不偿命的眼神里。 “爷会在离开之际,让古颜搬离这里。” 沉吟许久,南勋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句。 他马上就要出征了,古颜住在这里,他根本就无法安心离开。 他不仅要让古颜搬离,还要将他手底下那些暗卫全部安排到王府保护他的王妃。 他将手探进被窝里握住夏简昭的手,握得很紧,就像一放手他就会将她弄丢一样。 离开她身边这件事,变得越来越艰难。 夏简昭抬眸看着他。 她当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对付一个古颜,其实她的能力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在他的眼里,她永远都是需要被保护的那一个人。 这种感觉她很贪恋,但她不可能一直在他的羽翼之下。 险恶的世事,需要他们一起去面对。 古颜不过是众多险恶之人中的其中之一而已,这样的人,会有很多出现。 第五百七十一章 保护欲 “殿下是在担心我么?” 夏简昭俏皮的朝少年一笑。 对于古颜来到幕王府这件事情,她并没有去介怀。 古颜出招,她就见招拆招,看她能闹到什么时候。 正好终日在王府里闲得很无聊,能有些事情来打发一下日子还是不错的。 重活这一世,她已经知道没有边界的心软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毫无原则的仁慈,只会让对方为所欲为。 她保证,谁不让他们好过,她一定会让对方更不好过。 反而是他,表现得不那么平静。 南勋目光深沉的看着那一张俏皮得娇美无双的脸,他突然间感到心情更加的沉闷。 这只蠢兔子,不让他省心。 “爷是怕你太蠢被人害,最后连累到爷。” 黑着一张脸,他将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向了别处。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南勋极力掩饰自己有撒谎的成分在里面。 夏简昭挂在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明明就是担心她,还不好意思承认。 他就是这么死要面子活受罪。 这个男人.... 一言难尽。 夏简昭扯了扯他的衣袖撒着娇。 “殿下放心好了,我有我们的孩子护体呢。” “你就算让古颜搬离王府,她要是想接近我,还是有很多的办法可以接近,还不如就让她住在这里对她更有约束力。” 南勋睨了她一眼。 她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墙高万丈,挡的是不来的人。 如果有人真的想越过那座墙,他一定会去找门找窗,找一切可以越过它的途径。 面色凝重的他,沉思了片刻之后开口:“爷会派人保护你的。” “爷不在王府的日子少出门去,等着爷回来。” 夏简昭狠狠的点了点头,朝他弯着一双迷死人不偿命的桃花眼忽闪着羽扇般的长睫。 “别说出王府的大门了,我就连着寝殿的门都不想踏出半步。” 对于这句话,南勋是半信半疑的。 她越来越嗜睡,越来越少去她喜欢逛的集市上活动,这些迹象却是说明她的身子很困乏。 “爷去沐浴,你先歇息。” 话落,南勋放开一直握着的那只素白爪子站起身来,长腿一迈便折身走了出去。 夏简昭活动着自己那只被他握得滚烫的手,有一种终于得到解脱的感觉。 她扭头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鼻子微微一酸。 对于他出征这件事,要说她没感觉,怎么可能? 她太害怕跟他分别了。 无论时间长短,只要见不到他的面,心中某一个地方就空荡荡的。 出征西平,这一去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 能在父皇生辰之前结束战事赶回来吗? 父皇的这一次生辰,一定会很热闹呢... 他不在场会有遗憾。 每一次重要的时刻,她都想能有他在身边。 她跟他这一世的重复,实在太不容易了。 不想再错过生命中任何一个时刻。 任何一个应该由他们两一起见证的时刻...... 夏简昭扭头盯着帐顶。 房里摇曳的烛火将帐顶衬托得一片朦胧。 前一分钟她还思绪万千,这会儿竟然就困得不行了。 眼皮开始打架,她闭上眼,困意很快就将她席卷...... 第五百七十二章 不信任 在浴间沐浴的少年,负手立在窗前。 笔直修长的身影透出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英气。 浴间的浴桶里的水氤氲缭绕着,将整间屋子都点缀得云雾缭绕。 而少年,似乎是身处腾腾云雾之中的谪仙,不食人间烟火,脱俗清雅。 他的眉目紧锁着,像装着说不清道不尽的忧愁一样。 今夜过后,离出征的日子又近了一步....... 直到青山踩着夜色而来,他的表情才微微有了波动。 青山来到他的面前双手一拱,道:“殿下,暗卫已经全部安排好了,殿下无须担心王妃的安危。” 隔着一段距离,南勋冷眼看向青山。 “要是再像上几次那样,爷,一定会要了你们的命!” 这句话说得很有威慑力。 青山猛的打了一个寒颤,连忙将头又压下去几分。 “殿下放心,要是属下保护不力,属下便提头见!” 说这句话的时候,青山是抱着复杂的心情的。 自从伴随在小王妃左右之后,他能不能活到娶妻生子延续香火,他还真说不准...... 少年没有接话,眼神依然很冰冷。 空气凝聚成霜,青山在他面前就连大气都不敢出。 自家殿下的性子阴晴不定,他不敢去招惹。 外面的夜色逐渐浓郁,浓得让房里的烛火之光都显得很暗淡。 这样的气氛,令青山的后背一阵一阵发凉。 他的双腿不由得有些发抖。 空气静谧良久之后,少年才终于慢条斯理的开口。 “小王妃让你盯着常平宫的动静,可有盯出些什么?” 他将目光移向窗外,深邃的瞳孔与窗外夜色交融在一起,令人看不透他的情绪。 只是感觉到他周身弥漫的清寒,令人对他望而却步。 青山猫着腰小声答:“太子妃好像在谋划着将废皇后弄出常平宫,应该就是在皇上生辰那一天.......” 闻言,南勋微微勾唇。 唇角带着一丝阴鸷。 “小王妃要你做什么,你便全力配合她,前提是,一定要保护好她!” “若有人对她不利,格杀勿论,一切后果由本王承担!” 南勋的声音淡淡落下。 声线寡淡,但威慑力却是十足。 他不禁觉得有时候是他太过担忧她,所以才将她当成了一只蠢兔子。 其实,她的聪颖,是他低估了而已...... 但不管她是蠢,还是装蠢,他都无法对她坐视不管。 在他的心里,她就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孩子一样,娇柔无力,楚楚令他怜惜。 “属下尊命!属下一定会全力配合小王妃,也一定会竭尽全力护好小王妃!” 青山的一句话说得斩钉截铁。 他感觉殿下总有种不信任他的意思。 今日殿下已经说过这番话了不止五次了,现在依然不忘叮嘱。 看得出来,小王妃对殿下来说,重要得不能再重要了。 殿下出征西平的日子,他重中之重的任务便只有一个。 那就是,保护小王妃! “重新给爷换水,水凉了。” 南勋淡淡的吩咐。 “属下这就去!”青山丝毫不敢怠慢的就小跑了出去,动作麻利得跟姚治有得一拼...... ...... 第五百七十三章 吃苦头 此时的古颜,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遭受着身体极端的痛苦。 夏简昭给她扎下去的那三十五根银针哪里是给她治伤,明明就是让要让她受重伤! 娇容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她咬紧牙关忍不住发出低低的痛苦呻吟。 周身这种感觉,比白蚁啃噬还要难受一万倍。 她不禁暗恨自己低估了夏简昭的能力.... 她以为她不敢对她怎么样,却发现她不仅敢,下手还很重。 守在床前的柳真急得直冒汗。 “小姐,要不奴婢去给你叫太医吧。” 古颜咬紧牙关一口拒绝:“不要!我还能撑得住!” 她怎么能去叫太医呢? 这样不就是对夏简昭承认了自己害怕了她吗? 柳真只有在一旁干着急,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看见自家小姐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她就像感同身受一般,面目也显得很别扭。 “可是小姐.......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小姐,会不会因为慕王妃扎的那些银针有问题?” 古颜的脸色惨白,额首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来。 “她一定是察觉了我并没有被马车撞到,所以故意整我。” “这个女人,跟我预想的不一样......” “我还以为她查看了伤势之后会立马揭穿我,没想到她不仅不揭穿,反而顺着来这么一手。” 古颜紧紧抓着被子一角,浑身都像针刺一样的难受。 “既然这样,明日就不要让她再来了,咱们重新换太医就好了。” “要不然的话,小姐不知道还要受她多少的折磨呢!” 柳真皱着眉头无不担忧的说。 古颜摇了摇头。 “是我要她来给我治伤的,现在要是不让她来,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我谅她也不敢在自己的府邸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大不了就是趁机让我吃点苦头。” “但是我今日所吃的苦头,他日一定会让她双倍承受的。” 说话间,古颜的眼底闪过一抹毒辣之光。 她放在夏简昭房里的东西,会替她报了这份仇的。 只需要再坚持几日就可以了。 柳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垂下头去抿着唇。 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看了一眼院子里那抹身影,然后试探着开口:“一切依照小姐的意思办。” 顿了顿,又才鼓足勇气继续说着:“小姐,柳絮还跪在院子里,奴婢担心这么跪一夜,她的膝盖怕是会废了.......” 古颜这时候才忽然想起院子里还跪着柳絮这件事。 她随即无力的说了一句:“想来夏简昭现在已经歇息了,让柳絮进来吧。” 柳真随即领命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柳絮就在柳真的搀扶之下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柳絮一脸委屈的看着古颜:“小姐....奴婢往后不敢了.....奴婢知错了.......” 古颜半睁开眼看了柳絮一眼:“你别怪我对你这么狠,你也看到了,慕王妃故意在给我难堪,我眼下只有先顺着她。” “你也看到了那个女人有多可怕,以后你们俩不要在她面前犯错,以免被她抓到把柄我也无能为力。” 柳絮听到古颜的这句话,就像得到了安慰一样。 她点了点头,将眼眶里的眼泪憋了回去。 第五百七十四章 一扫而光 看见古颜一脸痛苦的表情,面色也比先前还要惨白,她不由得担心的开口:“小姐,奴婢怎么样都不重要,可是您被她故意折磨成这样,身边还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奴婢这心里真不是滋味。” 古颜将手握成拳头,眼神冰冷:“明日就将这事去告诉舅父,舅父就是我最大的依靠。” 话落,她勾了勾唇。 远离京都十几年,她并不是一无所有。 一切从头来过的话,只需要得到舅父的认可,那就畅通无阻了。 “奴婢领命!” 两个丫头福了福身。 “柳絮,你明日去夏简昭房里请罪的时候看一眼她床头的那一对瓷娃娃在不在矮柜之上。” 古颜交代了一句。 柳絮迟疑:“瓷娃娃?什么瓷娃娃?” 古颜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看看就是,别的不需要知道。” 柳絮不敢再多嘴,垂下头去噤了声。 ...... 夏简昭依然是一觉就睡到了日上三竿,依然是被雪儿摇醒的。 她醒来的时候,习惯性的看了一眼身旁的位置,早就没有了南勋的身影。 盯着一头蓬乱的头发,她挣扎着爬起来半坐在床上。 “雪儿,我快饿死了,快拿吃的来。” 夏简昭听着肚子发出的抗议声,那种饥肠辘辘的感觉随之而来,让她忍不住一阵干呕。 昨夜她明明在半夜起来觅了一次食,这会儿又开始饿了。 雪儿一面端来水伺候她洗漱,一面说着:“王妃,厨房的人一会儿就送过来,奴婢先伺候您洗漱。” 刚刚洗漱完,厨房的丫头就将一桌子可口的饭菜摆上了桌。 嗅着饭菜的香味,夏简昭觉得更饿了。 她坐到桌前拿起筷子就是一通云卷风残,好像是被饿上了好几天的样子一样。 雪儿看着自家王妃完全没有的吃相,生生的咽了一口口水,然后默默走出房门去了。 片刻之后,雪儿捧着一个盒子走进来,此时夏简昭已经将满满一桌子饭菜一扫而光,她正在惬意的舔着嘴角。 看到雪儿手中的盒子,夏简昭才突然想起吩咐给雪儿的事。 “弄好了?”她站起来接过雪儿手中的盒子。 雪儿点点头:“奴婢很仔细的按照王妃的吩咐浸泡过了,王妃检查一下看,上面的毒可有完全驱除了?” 夏简昭示意雪儿将门关上之后,才不紧不慢的打开盒子。 将那一对娃娃拿在手中端详了一阵,她满意的勾了勾唇。 “放回原位去,我猜,古颜一定会再次来我房里确定这对娃娃是不是还摆放在这里的。” 雪儿领命,将那一对娃娃摆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走吧,该去看一看古颜的情况了。” 夏简昭整理了一下衣袖,准备出门。 雪儿道:“王妃,既然您知道古小姐是装的,为什么不拆穿她?还要去她房里奔走跟她周旋,王妃怀着身孕本来就容易疲劳......” 夏简昭叹了口气。 昨晚还觉得雪儿变聪明了,怎么睡一晚上之后智商又下降了? “这么快拆穿她不是不好玩?” “让她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或许她以后会乖一些。” 雪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正在主仆二人要出门之际,柳絮便走了进来。 第五百七十五章 钻心的疼痛 “奴婢给慕王妃请安!” 柳絮低垂着头走到夏简昭跟前恭敬的行了一礼。 之前在她身上的那种乖张已经完全看不见。 一眼看上去,柳絮就是一个中规中矩甚至有些卑微过头的丫头。 “奴婢昨夜在院子里跪了一夜,认认真真的反省了自己的错误,奴婢已经知错......往后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请慕王妃消消气,不再与奴婢计较........” 柳絮说着,便双膝跪了下去。 她所表现的出来的,都是诚意满满的样子。 对于柳絮的到来,雪儿显然不买账,她看向柳絮的眼神很阴冷。 这个柳絮,满口谎言! 昨夜王妃前脚走了不多一会儿,她后脚就被古小姐叫进了房里,哪里有跪一夜了? 要不是她长了个心眼悄悄去看了看,还真的就相信柳絮老实的在院子里跪了一夜呢! 雪儿伏在夏简昭的耳畔悄声将事实说了出来。 夏简昭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两只水润的眸子平静无波。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跟前的柳絮,挑眉轻声道:“与你计较的,不是本王妃,而是你家小姐。” “本王妃不过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你家小姐就觉得面子上过不去要罚你,本王妃也不好多说什么。” “膝盖很疼吗?我拿一盒药膏给你抹一抹。” 夏简昭朝雪儿递了一个眼神。 “雪儿,去将抽屉里那一瓶红色药膏拿过来。” 雪儿愣了一下,很不情愿的走到妆台前拉开抽屉拿出了一盒药膏来。 一听要抹药膏,柳絮就被吓得浑身一抖。 自家小姐被那三十五根银针折磨得彻夜未眠,现在慕王妃不知道又有什么坏心思要用在自己的身上。 这个女人,真的很可怕。 她连连摆手拒绝:“奴婢谢过王妃的关心,奴婢皮糙肉厚,不碍事的,就无须浪费王妃的药膏了。” 夏简昭温和的笑了笑:“这样的药膏,我多的是,伸出腿来,让雪儿给你抹上去。” 柳絮绷紧了全身每一根神经。 却在夏简昭极具威慑力的目光之下不得不伸出腿来。 她知道,要是违抗这个女人,后果一定会更加的糟糕。 她的厉害,她已经见识过了。 柳絮的脸色已经惨白了,想要抗拒来着,可是发现她根本就没有抗拒的余地。 在心里挣扎了一下,她只有妥协了。 雪儿满脸不情愿的递了一个凳子过去,柳絮也满脸不情愿的坐在了凳子上,然后将裤腿卷起来。 虽然昨夜她跪的时间不算长,但膝盖上还是留下了淤青的印记。 雪儿蹲下去,将药膏瓶子打开。 然后一股奇异的味道便散发了出来。 药膏是赤色的,看着那颜色,嗅着那股味道,柳絮整个人都瑟瑟发抖了。 她将脸背过去,不去看。 药膏涂抹在她的肌肤上,瞬间就传来一股火辣辣的痛感,那种疼痛,很钻心。 她咬着牙不禁低低叫出了声。 “雪儿,多擦一些才好得快。” 夏简昭冷冷的说。 她睨眼看了一眼柳絮的反应,嫣红的唇边露出满意的浅笑。 雪儿会意的点点头,她拿着棉球擦拭药膏的时候,用的力道也很重。 第五百七十六章 特别的意义 柳絮最后终于忍不住,疼得掉下了眼泪。 她噗通一下跪地求饶。 “王妃,柳絮知错了,求王妃放过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冲撞您了,求王妃饶恕奴婢!” 柳絮已经感觉到那种疼痛慢慢的深入骨髓,就像要将她的骨头都腐蚀掉一样,上过药的地方很快就红肿起来。 那瓶药膏根本就不是活血化瘀之药...... 很有可能是毒药! “本王妃好心给你上药,你瞧你这是在做什么?就像本王妃要害你似的!” 夏简昭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地求饶的柳絮。 对于这个傲慢无礼且张狂的丫头,她觉得这点教训根本不算什么。 像柳絮这样的丫头,她在前一世见得多了。 对于她这样的贱婢应该要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她的心里很有数。 这,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 柳絮错愕的匍匐在地上,腿上的疼痛越来越明显。 她根本就不相信夏简昭说的话。 她好心给她上药? 她明明就是居心不良。 想将她的双腿弄残废是不是? 这个女人,就是一个魔鬼! 可偏偏穿着人的外衣,让人看不清她的真面目。 心里愤愤然着,表面上不敢表露出来。 她现在只身在这里,没有人可以护她周全,她只有忍气吞声的讨好着。 “王妃,奴婢不过是跪了一夜而已,不碍事的,奴婢生来就是卑贱之身,做错了事受点责罚是应该的,是奴婢自找的,奴婢多谢王妃的关怀与体恤。” “若是王妃已经不生气了,那奴婢就先告退,奴婢还要回去照顾小姐去.......” 忍者巨大的疼痛战战兢兢的说完这句话,柳絮连大气都不敢出。 她生怕夏简昭又会想出别的法子对付她。 那么,她很有可能走不出这间房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悄然看向床榻边的矮柜。 小姐吩咐过,要特意留意一下矮柜上的东西在不在。 见到那一对瓷娃娃摆放在矮柜上,柳絮默默的舒出一口气。 虽然小姐没有明说为什么要将这对娃娃摆放在夏简昭的房里,但是凭着她对小姐的了解,这一对娃娃,并不是一般的饰品而已。 肯定,有着特别的意义....... 柳絮的小动作微不可察。 但这微不可察的动作,依然逃不过夏简昭锐利的双眼。 夏简昭装作什么也没看到,她对柳絮说。 “正好本王妃也要去瞧一瞧你家小姐去,那咱们,就一起去吧。” 说完,夏简昭就转身走在了前头。 柳絮如释重负一般起身,忍者双膝的疼痛,她艰难的迈着步子跟在后面。 夏简昭跟雪儿走在前头,明显的感觉到身后有毒辣辣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她迈着悠闲的步子,根本就没当回事。 “王妃,那瓶药膏是什么药?” 雪儿伏在夏简昭的耳畔用只有她跟夏简昭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问。 方才她将药膏涂抹在柳絮的膝盖上后,柳絮的膝盖就立马红肿一片。 什么样的药也不能这么快就有了反应。 然后看到柳絮似乎很痛苦的样子,雪儿都有些惊讶。 一开始以为王妃是心软了才会给柳絮药膏。 没想到是故意整她呢。 第五百七十七章 强劲的对手 “良药。”夏简昭继续朝前走着,目光笃定的直视前方。 她只是淡淡的吐出这两个字,便没有在说话了。 雪儿一脸茫然。 良药? 是良药的话,那柳絮的症状也太夸张了吧? 会不会是良过头了? 夏简昭没再说话,雪儿也不好多问。 主仆二人大步朝前走着,柳絮吃力的跟在身后,落后很长一段距离。 来到古颜房里的时候,古颜正半坐在床上由柳真喂着食物。 她的一头发丝不扎不束,就那么披散开,脸上没有血色,憔悴感很明显。 不过一夜而已,整个人就变了样子。 看到夏简昭走进来,古颜愣了一下。 她推开柳真喂到唇边的一勺汤羹,努力挤出一个最自然的笑意。 “表嫂,你来了?” “你感觉怎么样了?好多了吧?” 夏简昭径直走到床前站着。 柳真已经在昨夜领教过她的厉害,于是连忙将手中的碗放到桌上,然后搬来了一个软凳恭恭敬敬的放在夏简昭身后。 夏简昭入了座,然后直接就掏出了银针来。 古颜一下子就花容失色了。 她讪讪的笑着:“表嫂昨日替我施了针,方才又喝了汤药,我已经感觉好多了,都能下床活动了呢。” “还正打算一会儿去找你给你道谢。” 看到那银针,古颜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昨夜她是怎样艰难的熬过一夜的,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本来身体没有问题,现在被夏简昭生生的给弄出一身的毛病。 可恨的是,她还有苦无法言。 现在刚刚觉得稍微好过一点,夏简昭却又带着她那一包银针来了.... 夏简昭云淡风轻的看着古颜:“好多了就好,你我之间道什么谢?不要那么生分,毕竟,是你撞到了我家殿下的马车上,我自然是要将你医治好的。” 一句话落下来,古颜的眉心猛的一阵颤抖。 什么叫做是她撞到了南勋的马车上? 不是应该是南勋的马车撞到了她吗? 夏简昭这样一说,黑白就被颠倒了。 她倒成了过错的一方了..... 一口气难以咽下去,古颜藏在袖口中的手握成了拳头,指甲一点一点的陷进肉里。 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强劲的对手。 也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大的委屈。 所幸,她并不是在母亲跟父亲羽翼之下长大的孩子,她足够坚强勇敢,知道怎么应付这一切。 她的脸上挂着平和的笑意:“表嫂,我今日再服两次药应该就没事了,现在感觉好乏,想要睡一会儿,表嫂还怀着身孕,你也回去歇着去吧,不要因为我而累着你,不然表哥该心疼了呢。” 古颜说着就躺了下去,然后拉过被子盖在身上。 双手默默的捏紧了被角,被褥之下的身体,已经在开始颤抖。 她闭上眼装作要入睡的样子,没再去看夏简昭一眼。 她以为这样的话,夏简昭便会无趣的回到她自己的院子里去。 但是显然,她又低估了她。 “先施针吧,施完针的话更好睡。”夏简昭抽出银根银针来。 古颜一听,随即被吓得睁大了眼。 “表嫂,我已经不需要施针了,你快回去歇着去吧。” 第五百七十八章 面如止水 夏简昭似笑非笑。 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她呢? 这出戏不是古颜自导自演的吗? 这么快就结束的话,那多没趣? “那怎么能行呢?昨天才施一次针你就觉得好很多了,今天再接着施一次,你很快就会好的。” 夏简昭扯了扯被子,古颜死死的捏住不松手。 “不要施针了表嫂,求求你了,我不要施针!” 古颜已经控制不住的大喊了起来。 一旁的柳真满脸担心,但根本不敢插嘴。 站在门口的柳絮更是不敢插嘴,也只有远远的站着,忍受着自己身体上的疼痛。 “皇上驾到!” 正在这时候,龚九标志性的声音嘹亮的在院外响起来。 随着龚九的声音落下,南赤城便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 一时间,屋子里的所有人都跪地迎驾。 “儿臣拜见父皇。” “奴婢拜见皇上。” “古颜拜见舅父.......”古颜这时候才终于松开手,然后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她的眼眸终于亮了起来,暗自扫了一眼跪在那里的夏简昭,她的眼底闪过一抹微不觉察的得意。 南赤城面色凝重的对古颜摆了摆手。 “躺好躺好,不必多礼!” 而后他威严凛凛的说了句:“平身。” 屋子里的人又都才站了起来。 柳絮跟柳真这个时候才终于舒展开了从昨夜就蹙在一起的眉头,如释重负。 “朕一听说就立马过来了,慕王妃,古颜的伤势如何?” 南赤城扭头看向夏简昭。 听说古颜被马车撞伤之后他心急如焚,又听说老六媳妇在替她医治,他才松了一口气。 老六媳妇的医术,他是信得过的。 有她给古颜医治,古颜应该没有大碍,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跟长公主交代! “回禀父皇,古颜的伤势已经稳定了,但还需要每日的施针,服用汤药。” 夏简昭缓缓作答。 父皇来得这么及时,古颜一定是提前安排好了吧。 古颜此刻看上去更是憔悴虚弱了很多,但依然得体的轻松一笑,看上去就是在故作坚强的样子。 “让舅父担心了,表嫂已经在替古颜医治,今日觉得好很多了。” 话落,她状似无意的扫过夏简昭一眼,眼神很冰冷。 南赤城叹了一口气:“听闻是被勋儿的马车给撞的,勋儿怎么这么不小心!” 话落,他朝屋子里扫视了一圈发现没有南勋的人影之后,转而对龚九道:“去将幕王传来!” “奴才尊命!” 龚九领命而去。 夏简昭握着手中的银针,面色静如止水。 古颜一定以为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但是她会让她知道她自己所犯下的错误...... 古颜的心里顿时舒畅了。 南勋一直对她避而不见,尽管她现在躺在床上卧床不起,他都不曾看过自己一眼,更不曾过问过一句。 他的冷漠无情,对她来说打击是巨大的。 但是人心肉长,她需要一点一点的去感化他。 一会儿他来了之后,舅父一定会数落他,那个时候,就是她表现自己的温柔体贴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古颜就可怜兮兮的看着南赤城。 第五百七十九章 开始动摇 “舅父,古颜怕施针,古颜自小便体弱多病,没少被扎银针,这个舅父也是知道的,古颜现在一看到银针都害怕,但是表嫂偏偏不依,舅父能不能帮古颜说说,让表嫂被施针了。” “表嫂开的药方很有效,古颜才服了一次就觉得身体大有好转。” “再服几日药,一定就会好起来了。” 古颜想着,她一直拒绝施针,可是无论她怎么表达自己的排斥,夏简昭都视若未闻。 虽然夏简昭听不进去她的话,但是舅父的话,夏简昭一定会听。 她只要在舅父面前撒撒娇,装装可怜,舅父一定就心软舍不得让她被扎银针。 只要九五之尊都开口了,夏简昭还敢那么嚣张吗? 就像势在必得一样,古颜的心里提前得意起来。 果然,一切如她所料,南赤城听了她的话之后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夏简昭。 “既然古颜害怕施针,那便不要施针了,她自己也说了有好转,便服药调理。” 南赤城的话落下去,古颜唇角的笑意就深了很多。 一旁的柳絮跟柳真,也都勾唇挂着微笑。 果然还是小姐有办法,将皇上这座山搬过来,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古颜正得意的时候,夏简昭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父皇,古颜不想施针便不施针,明日她要是嫌汤药苦闹着不喝汤药是不是也就不要喝药了?” “儿臣知道她很抗拒,可这都是为了她早日恢复。” “古颜受伤这事,是谁都没料到的事,我跟殿下也很着急担心,都希望她快点好起来。” “银针跟汤药配合治疗的话,再有三日便可痊愈,若是单单服药调理,依照古颜的伤势来看,怎么样也得要半月左右吧。” 一席话落下来,南赤城明显的一怔。 他凝神思索了一下,开始动摇了。 三日跟半月,这个数字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时日耽搁得越久,他就越无法跟长公主交代。 见古颜现在这憔悴的样子,要是再卧床个半月,说不定就只剩皮包骨了。 那么待她回到燕州,长公主一定会非常气愤! 要是三日之后就能痊愈,她回燕州也是半月之后的事情,那个时候,她早就恢复如初,长公主即使知道这件事,但是看不出什么痕迹的话,她也不会多做计较。 再三思索了一阵,南赤城道:“古颜,便听你表嫂的吧,好好配合她替你医治。” 古颜的心在南赤城落下这句话的时候就沉到了谷底。 舅父这么轻易就被夏简昭说服了?! “舅父.....可是古颜......” “听话,都是为了你好,你得快点好起来朕才放心,你也听见你表嫂说的了,施针的话,三日之后便能痊愈,要是不施针的话得要半月。” “拖延那么久,你的身子会被拖垮不说,朕也每日都提心吊胆着。你母亲要是问起你来,朕都不知道怎么跟她说才好。” “你远在燕州的母亲知道这事的话,也会替你担忧,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 古颜还想再尝试一次说服皇上不要让夏简昭替她施针,但她的话还没说完,南赤城就阻断了她的话。 第五百八十章 就是这么自私 古颜的心里突然就像被一块石头给堵住了一样,就连呼吸都沉闷无比。 这一刻深深的觉得,她根本不是夏简昭的对手。 心中的不甘跟愤懑都在浓浓发酵着。 但是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无波。 她最大的本事,就是掩饰自己的情绪。 “儿臣拜见父皇!” 就在气氛开始凝聚之时,一抹身影挡住了屋内的光晕,阴影铺开,众人都朝着门口看去。 少年的长腿悠悠迈进屋内,然后对南赤城一礼,声音雌性好听。 行完礼后,他很自然的走去了夏简昭身边,高大巍峨的身躯紧紧挨着娇柔的她,似乎他的身躯,就是特意为她而筑的一座城墙。 夏简昭弯着一双桃花眼朝少年娇俏一笑。 本来少年的心底满是阴霾,但就在看到她脸上浅笑安然的笑意时,阴霾就荡然无存了。 “勋儿,你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就将古颜伤成了这样?” 南赤城开口就是一句责怪。 古颜知道,机会来了。 她连忙接过话:“舅父,你别责怪表哥,是古颜自己不小心的.......” 古颜以为自己当众为南勋开脱,他便会感动。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南勋不但没有感动,还顺着淡淡的吐出一句让她震惊不已的话。 他说:“嗯,没错,就如她所说的那样。” 少年这淡漠的一句话说出口,南赤城的眉心就是一阵突兀。 对于南赤城来说,不管是古颜不小心,还是南勋不小心,这事发生了,那就是南勋的过错。 古颜只身来到京都,本应该关照好她,却发生这样的事情...... “勋儿,朕不追究事情如何发生的,既然发生了,就好好照顾好古颜。” “王府这边,朕已经派遣了一批宫人过来伺候,但是宫人到底也有不细心的时候,慕王妃又有身孕,不能太过辛劳,所以,你便多费些心。” 南赤城锁眉捋着胡须。 古颜这么极力护着勋儿,就连看勋儿的眼神都很特别...... 正好勋儿的后院空着,是时候撮合撮合他俩了。 听到南赤城的话之后,南勋清寒的眉目之间没有什么波动。 只是默默的将身旁的那只素白爪子轻轻捏进掌心。 掌心的温度很炙热,夏简昭的整个身体都接收到了少年给出的某种暗示。 她知道父皇特意让南勋照顾古颜的用意是什么。 他是想撮合他们俩呢....... 不得不承认,她的心里,是难过酸涩的,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不想与任何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她就是这么自私。 但是父皇是一国之君,如果父皇认定的事情,谁都不能反抗。 南勋握住她手掌的那只手像是再给她传递一种坚定的力量,没有语言,但能感知。 心底空洞的地方被填满,夏简昭也拨动了一下手指,将他的指节扣住。 少年平静的开口:“父皇,儿臣两日之后便要出征,照顾古颜的事,便还是只有宫人代劳。” 说完这句话,他俯首看了一眼身旁的夏简昭。 眼里都是宠溺跟专情。 他不会照顾除了她之外的任何一个女人。 谁施压都不行。 第五百八十一章 别那么任性 南赤城先是一愣,然后沉沉开口。 “朕已决定,西平那边,派南宇前去,他统领的骠骑军英勇善战,应付这场战事,应该是绰绰有余。” “你便留下来,将自己弄出来的事处理好!” 威严凛冽的南赤城,说完这席话之后就摆出一副不容抗拒的神情来。 夏简昭在心中咯噔一下。 父皇对古颜,果然很厚爱....... 她扭头看了一眼南勋,只见他一贯俊美的面控制上竟然流露出轻松的神态,而且扣住她的手,加重了一些力道。 好像在对她说,太好了,终于可以留下来陪你。 夏简昭惊讶自己怎么会像是读懂他的心一样... 他的心里是真的这样想,还是只是她自己产生的幻觉而已? 这一次出征,应该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 要不然他在还残着一条腿的情况之下依然苦练武术的意义何在? 不就是想有朝一日能够证明自己吗? “父皇......” “儿臣遵旨!” 夏简昭想要替他争取到这一次机会,但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是唤了一声父皇之后,少年便坚定的领了旨意,而且还悄然传递给了她让她噤声的讯息。 夏简昭见他那么坚定的做了决定,好像根本就不想要这一次出征的机会,她也就抿了抿唇不再说什么了。 南赤城见南勋这么容易就同意了,并没有抗旨不尊,他脸上的神情就缓和了下来。 转头和颜悦色的看向古颜:“勋儿会好好照顾你,你便安心养伤。” 古颜浅浅的温和一笑:“舅父无须担心,古颜一定会快些好起来,然后去宫里给舅父请安去。” 南赤城微微额首。 “父皇,是时候给古颜施针了。” 在古颜还沉浸在浓浓的得意中的时候,夏简昭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本来突如其来的喜悦才刚刚上头,施针这两个字又戳中古颜的痛楚。 昨夜经历的那些痛苦现在都没有消退,要是再来一次,她不能确定自己还能熬过去。 她求助似的看向南赤城:“舅父.....可是古颜真的害怕施针.......” 夏简昭再也没有耐心了,她不想再给古颜搬救兵的机会。 在南赤城还没开口之际,她先开了口。 “表妹也不是三岁小孩了,别那么任性。” “只有配合我医治,你才能快些去到养心殿给父皇请安,要不然还得让父皇日日替你担忧着。” 这一次,南赤城赞同的点了点头。 “就辛苦老六媳妇了,治好古颜之后,朕有赏赐。” “朕还有政务,先会回宫去。” 南赤城说完就起身准备离开。 然而此时远远的站在一旁的柳絮,突然噗通一下跪在了南赤城的跟前。 “皇上,奴婢是小姐的贴身丫头,皇上有所不知,昨夜慕王妃替小姐施针,足足三十五根银针全部扎在小姐身上,小姐痛苦不堪,整夜都没有合过眼。” “慕王妃分明就是存心与小姐过不去,趁着这个机会变着法的折磨小姐呢!” 柳絮这一句话说得让在场的人都震惊不已。 只有夏简昭,那一双笃定的眸子似乎早就洞察了一切。 她根本就不慌张,而是将唇角勾了勾。 第五百八十二章 血口喷人 雪儿惊愕的瞪着一双眼,目光铮铮的盯着柳絮。 “你别血口喷人!我家王妃怀着身孕还不辞辛劳的在这房里被折腾大半夜,就是因为你家小姐不愿意扎银针,好说歹说才将针扎下去,这会儿见你家小姐好些了,你便张嘴乱说,到底知不知道感恩?” 雪儿的胸口一口浊气上来,也顾不得什么,一口气说了很多。 南赤城紧紧缩着眉头,看向柳絮的目光变得很复杂。 古颜整个人都呆住了。 柳絮这反应,就像中邪了一样! 这根本就不是她所了解的那个柳絮。 没有她的示意,柳絮是断然不敢在皇上面前乱说的。 古颜本想阻止柳絮继续说下去,可柳絮紧接着开了口。 “慕王妃根本就没安什么好心!刚才就在她的寝殿,她强迫她的贴身侍婢在奴婢的膝盖上涂抹一种不知名的药膏,美其名说是治疗奴婢膝盖上的瘀伤,可那膏药让奴婢极度痛苦。” “奴婢的膝盖现在都火辣辣的疼,就连站立都很艰难,奴婢的膝盖,现在一定已经溃破.....” “奴婢如何根本就不知挂齿,奴婢担心小姐也会被她折磨得不成样子!” 听完柳絮的话后,南赤城的目光就落在了柳絮的双膝之上。 隐约能看到渗出来的点点殷红似血迹的东西。 南赤城的炯炯目光,瞬时一转,看向了夏简昭。 夏简昭对视上南赤城投过来的怀疑的目光,心底冷冷一笑。 而在一旁的南勋,站了出来。 “父皇,若是这下人故意陷害慕王妃,儿臣请求亲手处决她!” 矜贵清冷的声音回荡在静谧的房里,带着很危险的气息。 他连正眼都没有看向柳絮一眼,只是浑身散发出来的凛冽寒意朝着柳絮弥漫而去。 柳絮一点也不害怕,她只是轻蔑的一笑。 陷害? 是夏简昭想害她好吗? 天知道她是隐忍了多大的痛苦才站立了那么久,现在根本就是站立都成问题! 跪在这地上,也感觉到双膝上的疼痛一阵一阵钻心,而且自己的裤腿有明显的血迹渗出来。 现在只要皇上一追究,就可以让所有人看清慕王妃的真面目了。 小姐也就会成为无辜的被害者,银针自然也就不用扎了。 屋子里所有人也都看到了柳絮膝盖上渗出来的似乎是血迹的东西,大家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南赤城扭头看向柳絮,沉沉的问:“你说慕王妃,为何会如此对你?” 对于柳絮的话,他也没有完全的相信。 柳絮道:“慕王妃一直对奴婢挑三拣四的,奴婢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得罪了她.....兴许是因为小姐袒护了奴婢,慕王妃心里不高兴了吧。” 说到这里,柳絮显得非常无辜又可怜。 “老六媳妇,可有这回事?”南赤城又问夏简昭。 夏简昭一张美若惊鸿的脸上静如止水。 就像现在所说的事情与她无关一样。 她只是一个旁观者的状态。 雪儿在一旁都急红了眼,要是条件允许,她一定会冲上去撕碎柳絮的嘴,竟然在皇上面前泼了王妃一声的脏水。 着急的是,王妃还不急着替自己解释! 第五百八十三章 伶牙利嘴 雪儿着急,也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她就算有十张嘴,现在也敌不过柳絮这张满嘴喷屎的伶牙利嘴。 可是,王妃怎么回事? 都这样了还沉得住气? 要是早知道皇上今日会来,刚才给柳絮抹那药膏,她无路如何也会说服小王妃不要这个节骨眼上抹上去,柳絮一定会兴风作浪。 从她们主仆三人来到京都的第一天就能看出来这几人的嚣张气焰。 害人精不去别处害人,偏偏来了王府! 王妃还有着身孕呢,到底能不能让人清静一下了! 与此同时,立在门外的姚治跟青山,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而后默默都叹了口气,然后提心吊胆的观察着屋内的动静。 青山有一种很亚历山大的感觉。 自家殿下让他保护小王妃不能出岔子。 但是像现在这样的情况...... 他无力到绝望,只要一想起这个问题,就连脚趾头都疼。 小王妃树立的敌人,真的是各色千秋啊! 对于一言不合只会用武力解决问题的青山,看到这样的尔虞我诈的时候,彻底傻了眼。 他觉得自己要是身处其中的话,不知道会死多少回。 也不知道眼下这个危机,能不能解。 还好小王妃不是只身一人,殿下也还在她身边。 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如果今日幸运的话,脖子上这颗脑袋,应该还可以多留些日子...... 随着南赤城那一声质问声落下来,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到了零度, 所有炙热的眼神都移向夏简昭。 柳真一开始还觉得柳絮会闯大祸。 但对于了解柳絮胜过了解自己的她,到了这一步就非常的肯定,柳絮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绝对不会这样冒然行事。 而且昨夜夏简昭对自家小姐的行为她也是看在眼里,夏简昭是完全有可能在柳絮今日去找她的时候对柳絮施以折磨。 柳真一开始没有的底气,也在这时候找回来很多。 她挺直了身板站在一边冷眼看着夏简昭的反应。 只是,夏简昭一脸的云淡风轻,表情根本就没有什么变化。 很难从她的脸上看到什么情绪,更无从知道她此时的心情是如何了。 柳真不免有些失望。 气氛很紧张诡异,如同狂风暴雨要来临时的前兆一样。 龚九见形势不妙,随即猫着腰试探着小声开口。 “皇上,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慕王妃心地善良,怎么样也不会是像这丫头所说的那样。” 一直默不作声的古颜,在龚九开口说话之际也开了口。 她本想就那么沉默下去的,但见南勋那张俊美的脸上布满阴霾,就像随时都要杀人一样,一双深邃的眸子死死盯着柳絮,透着嗜血的寒芒。 到这一刻她已经完全肯定,夏简昭这个女人在南勋心目中的分量不轻。 不仅不轻,还举足轻重。 夏简昭可能是处在他心中那个任何一个人都替代不了的位置之上。 嫉妒跟不甘悄然而生。 只是她自己很努力的抑制这种情绪的滋长。 温婉可人的模样,是她最拿手的表现。 她紧锁着一对修得很精细的柳眉,温柔声线打破紧张的气氛。 第五百八十四章 让人捉摸不透 “柳絮,你别乱说话,表嫂不过是你对严厉了一点,但也是因为你先犯了错,表嫂绝不像你说的那样有害人之心。” “你可能是因为常年伺候在我身边,我对你一贯松懈惯了,来到幕王府里稍稍被约束一些,你就觉得不自在。” “无论表嫂怎么对你,都是为你好,你别在舅父面前乱说话。” 古颜对着柳絮一阵苦口婆心。 只是一席话说得很虚弱,根本就没有一点主子应该有的气势。 这样的古颜,看着很柔弱,很让人一眼便相信,这姑娘很单纯善良。 古颜转而又看向夏简昭。 “表嫂替古颜管教丫头,古颜应当感谢表嫂.....可是丫头太不懂事,表嫂,你别放在心上,古颜给你赔不是.......” “柳絮年纪小,不懂事,我私底下一定会好好教训的,表嫂,你可千万别跟她置气,都是古颜管教无方!” 古颜娇滴滴的说完这席话,明着好像是在替夏简昭说话,可话里深层的意思,却没有直接否认柳絮的那些话。 这模棱两可的说法,让人揣摩不透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只是很明显的在向众人传达,她真的很虚弱,很楚楚可怜,很无依无靠..... 这些话,就像是慕王妃确实是有看不顺眼她们主仆的嫌疑,但又似乎是无辜...... 说话间,古颜那一双无辜的眼睛在南勋身上流转。 她多么希望,他能够朝她看过来一眼。 哪怕是一眼也就足够。 但是清冷的南勋,却是将眉头蹙得更紧。 眼中的寒芒闪烁着,已无法描述他的清寒有多么的令人生畏。 他那双垂在袖口中的手,一点一点收缩,最后握成了拳头。 菲薄的唇瓣轻轻抿着,南勋不言语什么,目光没有焦距的注视着前方,他的情绪,根本就让人捉摸不透。 看到他那冷漠得彻底的模样,古颜的心沉了又沉。 南赤城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炯炯有神的双眼目视柳絮,威严凛然得令人连呼吸都屏住了。 “你要是诬陷慕王妃,其罪当如何可知?” 柳絮很坚定的点了点头。 “皇上,奴婢说的句句属实,皇上可以派人验伤,奴婢的膝盖已经溃破,而致使奴婢膝盖溃破的那瓶药膏正在慕王妃的寝殿之中。” “要是奴婢信口雌黄,奴婢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幕王刚才不是说要是奴婢说的是假话,他便手刃奴婢吗?” “奴婢不怕当众让人验伤,以证明奴婢所言非虚。” 柳絮的一席话说得斩钉截铁,她的目光中透着一股自信。 南赤城紧紧皱着眉头。 心中正在做思量。 看着丫头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话。 而且,她不过也就是一个出身卑微的毫不起眼的丫头,根本不会有胆量在他的面前乱说。 可是,如若这丫头说的是真的,慕王妃是特意针对古颜.... 他还有些不好办。 心中还在暗自想着将古颜赐给勋儿做侧妃,也算是了了当年因为某些事情的发生而搁置下来的婚约。 古颜也是侧妃之中一个不错的人选,本来只是做了侧妃这事,是委屈了她的...... 第五百八十五章 勾心斗角的戏码 “慕王妃,意下如何?”南赤城沉吟片刻之后问夏简昭。 此时的夏简昭,目光之中显露不出半点的惊慌,她一袭白衣立在清冷少年的身旁,眉目之间透着一股清丽脱俗的美艳。 那种只有在她身上能看得到却又根本不符合她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沉稳显露无疑。 这种与生俱来的气质,不经修饰,浑然天成。 那一张不点而红的唇瓣轻轻抿着,直到南赤城问出这句话之后,她才微微的启开了紧闭的唇齿。 “父皇已经质问儿臣两次了,看样子父皇是怀疑儿臣的。” “儿臣能说什么呢?” 说出这句话,她低垂下头去,有些黯然伤神的样子。 南赤城生生咽了一口口水,尬色浮在脸上。 “咳”.... 为了缓解自己的局促,他咳嗽一声。 “老六媳妇别多想了,朕也是不想你被人诬陷。” 苍白的解释了一句之后,南赤城接过龚九递过来的一杯浓茶抿了一口。 夏简昭只是淡淡的勾唇笑了笑。 “便当众验伤吧!” “身正不怕影子斜。” 话落,她抬眸朝身旁的南勋看了一眼。 正好,南勋那一双炙热的眸子也看向了她。 他的眼神在对着她的时候,变得温柔无比。 就像周遭所有的食物跟人,所有的嘈杂议论都与他们无关一样。 他的眼里,只有她而已。 那种对她无条件的信任跟倾尽全力去守护的心情,在眼神里都毫无保留的体现了,并且准确无误的传达给了夏简昭。 夏简昭的心中升起一股暖流。 纵然所有人都不信任她,都觉得温柔似水又善良的古颜才是最有可能受委屈的那个人。 可是他,却一直陪在她的身旁,在无形之中给与她力量跟倚靠。 有这些就已经完全足够了。 夏简昭朝少年靠近一步,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看不出一点的慌张。 这种情况,自己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只是将曾经经历过无数次的事多经历一遍而已,这没什么大不了。 况且,自己不是无备而战,再也不会一败涂地了。 人生就是这样...... 你脸上的云淡风轻,谁也不知道你的牙咬得有多紧。 你走路带风,谁也不知道你的膝盖上仍有摔伤的淤青。 你笑得没心没肺,没人知道你哭起来只能无声落泪。 要让人觉得毫不费力,只能背后极其努力,没有改变不了的未来,只有不想改变的过去。 夏简昭觉得,重生以来,她一直在学习一件事情。 就是不回头,只为自己没做过的事情后悔,不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 人生的每一步,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前一世,她已经拿生命终结一切。 悲剧的开始,悲剧的结局。 这一世,再也不要失去任何东西....... 爱的人,需要权势地位去守护。 这是生在帝王之家逃脱不掉的命运...... 芸芸众生之中,她不是最恶毒的一个。 坚定心中的想法之后,夏简昭继续补充了一句:“柳絮,你的胆量很大,若是本王妃不奉陪到底,就真的显得是我做贼心虚。” “反正,父皇也不信任儿臣,那么就开始验证吧.......” 第五百八十六章 不一样 最后这句话她故意将嗓门拉大,声音说得很宏亮。 南赤城拿着茶杯的手一抖。 不知道怎么的,心中竟然有些不过不去。 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只有硬着头皮继续了。 一边是勋儿的王妃,一边是自己的亲侄女。 两边都不能偏袒...... 都是这个丫头,当众将事情弄得这么尴尬,要是揭穿她说的是谎话的话,一定不轻饶! 南赤城仰头喝了一大口茶下肚,然后虎着一张脸瞪着柳絮,沉闷的开口。 “那便证明一下你说的是实话。” 柳絮很淡定的笑着,很艰难的起了身。 然后坐到一旁的矮凳之上,慢悠悠的将自己的裤腿卷了上去。 此时两膝上那暗红的似是血迹的位置越来越扩散得大了一些,疼痛感一阵比一阵的强烈。 屋子里除了夏简昭跟南勋二人之外,其余人都紧绷着面色。 龚九早已止不住的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了。 眼下这个情况,谁也不敢多嘴。 他就是有心想要帮慕王妃解围,也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龚九只有站在一旁,将头更压低了一些,然后大气都不敢出的等着接下来的结果。 就在柳絮卷起裤腿之际,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了。 只见柳絮的两个膝盖上血淋淋一片,一看就是溃破得不成样子。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柳絮一边隐忍着身体上的疼痛,一边露出一个胜利者的笑容。 古颜半卧在床上,苍白的脸上一抹冷笑一闪而过。 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如释重负。 现在不争的事实摆在面前,夏简昭留在舅父跟南勋心中的印象,一定会一落千丈.... 而雪儿站在一旁,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 她已经在心里打算好了。 要是皇上降罪自家王妃的话,她会不顾一切的将所有事情扛下来。 就说这一切都是自己因为跟柳絮起了口角冲突而心生怨恨。 所以偷拿了王妃的药,故意骗柳絮涂抹上...... 实际,是因为她想要报复,跟自家王妃没有任何关系。 柳絮不过是误以为一切都是王妃的主意,所以才将事情牵连到小王妃的身上...... “古颜,你实话告诉朕,慕王妃有没有对你不友善?” 南赤城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他看向一脸乖巧又很楚楚可怜的古颜。 他一开始还觉得心中对夏简昭有些过意不去。 毕竟,之前她留给他的,全部都是很好的因印象。 她根治了他的头风,治好了勋儿的腿,还医治好了自己的容颜,还有南冶不治的风寒...并且,做的花生酥让人回味无穷..... 她不攀比什么,吃穿用度都很节俭,竟然还开设了许多学堂供穷苦百姓的孩子免费读书... 这些事情,在之前没有哪一个女子能够做得到。 老六媳妇在民间一再被人歌颂,她的好名声,已经不止是在皇家这个圈子里流传。 大成许多地方,应当都知道了夏简昭这个人的名字。 但是现在在这样的事实面前。 他有的,只是满腔愤怒。 古颜不过刚刚来到这里几日而已,怎么就会发生这些事情?! 第五百八十七章 夫君力爆棚 一时之间,他便想起了后宫之中的那些勾心斗角的戏码。 他所见的因为争风吃醋之事而掀起的风波,不胜枚举。 还以为老六媳妇温柔贤淑,大方得体,跟其他很多女子都不一样。 但是现在看来,也还是逃不掉庸俗! 古颜这才刚刚来短住就这样,要是婚事再次被提起,她做了勋儿的侧妃的话,那这幕王府不是终日都要鸡犬不宁了? 勋儿是大成亲王,后院早晚都要充盈起来。 南赤城觉得很失望。 他甚至都不去看一眼夏简昭。 只是看着古颜,等着古颜的回答。 古颜想都没想就直摇头。 “舅父,没有的事情!表嫂对我很好.......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这样......” 古颜锁着眉头,说的话显得很诚恳没有一点水分。 “舅父,这件事便不要追究了吧,表嫂现在还怀着身孕呢.......” 古颜表现出来的,都是对夏简昭的担心跟关切,好像根本没考虑自己一样。 她这样的表现在南赤城看起来,就是心胸宽阔的表现。 对比之下,堂堂慕王妃,倒是心胸狭隘得很。 南赤城对夏简昭的失望,又加深几分。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各怀着复杂的心情,屋内充斥着紧张的气息。 南赤城的眉目紧锁着,他转而看向夏简昭。 “老六媳妇,你说说,这事怎么一回事?” 就在南赤城的话落下来,南勋就将夏简昭一把拽在了自己的身后。 高大的身躯将娇柔的她遮挡住,颇有一种有事冲我来,不要找我媳妇的霸气。 南勋深邃又凛然的眸子铮铮的看向南赤城。 “父皇,一切都是这丫头自找的,没什么好说。” “父皇要是对慕王妃有意见,要罚的话,就罚儿臣。” 一席话说得云淡风轻,少年的脸上表现出很空前的沉稳跟坚定。 夏简昭站在他的身后,只看得到他那个极好看的后脑勺。 但却能凭着他说话的语气判断出他此刻的表情。 心底感动得一塌糊涂。 清澈双眸里泛起一层水雾来。 这个男人,夫君力真的爆棚! 他甚至都没问自己什么,就选择义无反顾的去信任她,去保护她。 他就那么笔挺着身板站在她的前面,替她阻挡住一切不善的目光。 夏简昭的一颗心涌动着从未有过的安定感。 可就在南勋说出这席话之后,南赤城便艰难的扯了扯嘴角。 南勋这是公然挑衅他的权威吗? 如此一想,心底愠怒顿生。 他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直视南勋:“我问的是慕王妃,不是你。” 这一句简短的话语之中,透出君王浓浓的不悦。 房间里面的人,有将心提到嗓子眼的,有幸灾乐祸的。 古颜主仆三人,大致是一样的心情,都在等着夏简昭被问责。 只是出了柳絮的表情很明显以外,古颜跟柳真都将心底的情绪极好的隐藏了过去。 古颜见到南勋那样护着夏简昭,她的醋意就泛滥了。 牙关紧紧咬着,她告诉自己,这样的局面不会维持太久,很快就会结束了..... 如此想着,心中终于好过了一点。 第五百八十八章 竖起了汗毛 “父皇,她是儿臣的王妃,她的事,便是儿臣的事,父皇想要问她的话,无论是她说,还是儿臣来说,都一样。” 少年的语气依旧平静,没有一点波澜。 他丝毫没有被这局促紧张的气氛影响到心情。 南赤城握着茶杯的手猛的一抖。 他此时的脸色黑沉得不像话,俨然是暴风雨就要来临的前奏。 门口的姚治跟青山,都一脸的生无可恋。 眼下的形势,对小王妃十分的不利。 恐怕,就连殿下都护不了她了呢。 皇上明显很生气。 要是皇上生气了,后果一定很糟糕...... 雪儿也是屏住呼吸,一张小脸被吓得没有了血色。 就在有人等着看戏的时候,就在南赤城即将勃然大怒的时候。 夏简昭从南勋的身后走出来。 她一步一步走到南赤城的跟前,先是微微一礼之后,才缓缓开了口。 “父皇息怒,事情怎么一回事,儿臣也不想多说什么。” “儿臣就算有十张嘴,也敌不过有心人的周密算计,可是儿臣也不会白白的受了委屈。” “就请父皇作为见证人,见证儿臣是救人,还是害人。” 夏简昭的声音很空灵。 仿佛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这么近,又那么远。 语气之中的从容笃定,让凝固的气氛缓缓融化开。 一身素白的衣衫将她衬托得洁白又耀眼,清丽脱俗的模样参杂几分清寒,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高贵感。 少年隔着一小段距离,就那么深深的看着她。 心底突然被什么撕扯着疼了一下。 其实,她只要站在自己身后就可以。 他无论如何也会护好她,不让她受一丁点的委屈...... 垂在袖口中的手再次握紧了许多。 手背之上青筋蹦出,像一条条弯弯曲曲的藤蔓一般,看着格外的慎人。 目光之中,有两团火焰在燃烧。 那是自他心底烧起来的两把怒火... 她是他的女人,也是他这辈子付出生命都要守护到最后的女人,谁要是想害她,他一定会让那人付出鲜血的代价! 夏简昭没有注意到身后关切的眼神,她只是将自己那双凛然的眸子看向了柳絮。 柳絮与夏简昭的目光对视上的那一刻,夏简昭突然对她勾唇一笑。 那一笑,让柳絮突然就竖起了汗毛。 柳絮错开与夏简昭对视上的眼神,咽了咽口水,将胸膛挺直了一些,好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更有底气。 夏简昭扭头对雪儿轻轻落下一句话。 她说:“雪儿,拿一块湿毛巾替柳絮擦一擦她的膝盖。” 雪儿听到夏简昭的吩咐之后,整个人才缓过神来,她连忙朝屋内扫过一眼,然后找到了一块毛巾然后浸湿。 柳絮自然是不愿意的,她惊慌失措的开始躲闪。 “不要过来,你们想要做什么?难道要当着皇上的面害我吗?” 龚九这时候适时拉长嗓门:“大胆奴婢!皇上在此,这么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龚九尖锐的嗓门成功让柳絮闭上了嘴。 雪儿积攒了一肚子的怒气,她快速的走过去,根本不给柳絮任何反抗的机会。 毛巾擦过柳絮的膝盖之后,雪儿便愣住了。 第五百八十九章 被怔住了 雪儿眨了眨眼,继续擦拭着,这下子更是彻底的被怔住了。 被怔住的,不止是雪儿。房间之中的所有人都怔住了。 门口的姚治跟青山也同时被怔住了。 柳絮本人则张大着嘴,面色惊愕的直摇头,嘴里呢喃:“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 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柳絮的双膝盖之上。 只见她的双膝之上,肌肤完好,根本没有一点的溃破,甚至就连原本的淤青也都消散不见了。 柳絮慌张的从凳子上跪倒在地,整个身体都匍匐了下去。 “皇上明鉴,奴婢没有说谎!可是.......可是.......” 柳絮语无伦次,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解释现在这个情况了。 她膝盖处那种钻心的疼痛依然存在,但是为什么会连一点皮外伤的痕迹都会没有? 而且,当时那瓶药膏拿出来的时候,她看到的药瓶虽然是赤色的,但是里面的药膏,却是白色的。 现在裤腿上沾染的这红色的似乎是血迹的,是什么东西? 事情难以解释到她词穷了,她的身体瑟瑟发抖,根本就停不下来。 古颜拽进了身侧的床褥,剧情一下子反转得让她的心跳骤然加快。 柳絮这是怎么了? 现在可要怎么样收场? 一下子就从弱势变成了过错的一方,这感觉让古颜十分的抓狂。 即使情绪糟糕到了极点,她现在更是要冷静沉稳。 古颜闭眼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悠悠吐出来,她努力在心底说服自己冷静,冷静。 “谁有说你说谎吗?这么快就招了?” “刚才的气势去了哪里?” 夏简昭勾着唇,冷冷的说。 “本王妃出于对你的关心拿药膏给你涂抹,你可知道那是本王妃耗费了多少心血才制成的金创药?” “真没想到,你会借题发挥到这一步?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柳絮听到这样的话,又因为过分的恐惧,一下子就爆发了。 “我没有说谎!这明明就是你故意的!你真的,太可怕了!” 几乎嘶吼着说出这句话,柳絮感觉自己的言语苍白得可怜。 她立即扭头用一种求助似的眼神看着半卧在床榻上的古颜。 古颜背过脸去不去看柳絮。 她很清楚,要是她发声了的话,一定会被认为跟柳絮施一伙的。 现在,她只有隐忍着。 拿着毛巾的雪儿长长舒出一口气,刚才差点就背过气去,现在才终于可以正常呼吸。 后背冒出来的冷汗都还未干,雪儿却是勾唇如释重负的一笑。 小王妃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小王妃了。 她刚才还替她捏了好几把汗。 然而小王妃轻而易举的,就翻了盘....... 姚治跟青山也都长长舒出一口气来,就像感受了许久的阴霾之后终于见到阳光一样,心情在一瞬间很晴朗。 而一身清寒的少年,目光始终停留在夏简昭身上,眸子一点一点变得深邃复杂起来。 捏成拳头的手稍稍松开。 夏简昭的眼底拂过一抹不易觉察的阴鸷。 谁也没料到是这个结果吧? 以前受到屈辱的时候,总是云淡风轻的就过去。 现在竟然很享受这样的过程。 因为自己,会是最后的赢家...... 第五百九十章 犯了死罪 此时的柳絮,狼狈不堪。 跟刚才气焰嚣张过分自信的样子判若两人。 似然还没宣判她的死刑,但是她自己已经知道等待着她的会是什么。 她的脑子凌乱成一片,怎么样也想不通怎么会成了这样的一副局面。 那瓶药膏,又到底是什么药?! 她朝着南赤城猛磕头:“皇上明鉴!奴婢没有说谎,一定是慕王妃使了手********婢就算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没凭没据的就抬着嘴乱说,奴婢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奴婢是断然不敢的。” 柳絮已经深深的感觉到南赤城周身散发出来的那股压迫感正在朝她袭来。 可能他一开口,就是要将自己砍头。 她不想死!至少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就死了。 于是,她又匍匐着爬到床前对着古颜连连说道:“小姐请相信奴婢!您是最了解奴婢的,奴婢不会说谎,奴婢说的事情都是真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 古颜的瞳孔猛的一收缩。 她颤抖着唇瓣:“到底,是我太迁就了你.......” 这就艰难的话很干涩的吐出来,她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心里很凌乱,大脑也根本无法正常思考。 柳真站在一旁一副吃了翔的表情,想要替柳絮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不过是一个卑微的丫头,说再多都无益,说不定还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的糟糕。 左思右想的挣扎了一番之后,柳真默默的咬紧了自己的牙关。 “小姐,奴婢真的没有说谎!请小姐救救奴婢!”柳絮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南赤城的脸色十分的难看。 他猛的将茶杯顿在一旁的桌子上,因为力道过大,那个茶杯一下子就四分五裂开。 也因为被子碎裂的声音响起之后,房里顿时鸦雀无声。 就连哭着求饶的柳絮,也一下子就噤声了。 “大胆奴才!连这种陷害主子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刚才就隐忍要爆发的怒火,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南赤城浑厚的声音将这句话说得很有杀伤力。 柳絮吓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但是她还在连连的扣头求饶,额头上的鲜血渗出来,顺着脸颊流到了地上。 此时的她已经完全忘记了疼痛,心中只有恐惧。 对于死亡的恐惧。 “舅父,婢女犯了错,是古颜管教不力,古颜也是要受罚的!” “请舅父降罪!” 古颜掀开被褥挣扎着下了床,她看起来单薄的身子跪在南赤城的面前,身体贴合在地面上。 柳絮跟着她的时间很长,看到柳絮这样子,她到底还是心软了。 在燕州的时候,人人都因为她是长公主的千金便对她退避三舍,她的身边只有柳絮跟柳真,没有同性的朋友。 柳絮对待外人的时候,性子是乖张跋扈了一些。 但是伺候她的话,是没有可挑剔的。 所以,柳絮,她怎么样也要力保住她。 至少,不能因为夏简昭而死! 那样的话,只会让她在夏简昭面前显得更加的弱小了。 连自己的婢女就救不了,还拿什么跟她斗? 第五百九十一章 柔弱可怜 古颜这么一来,倒让南赤城犯难了。 看样子,这个婢女,对古颜来说很重要。 古颜要与她一起受罚,这明显是要护她周全。 但是这个丫头,是犯了死罪的! 就在南赤城不知道怎么下决定时。 夏简昭捂着脸抽泣了起来。 “我真的没想到,好心帮人,会弄出这么大的不愉快来。” “是我错了吗?因为太菩萨心肠?好像是我的错吧.........” 说到这里,她伸出衣袖来擦了一把眼泪。 娇柔可人的样子,因为留下来的两行泪而让她整个人都显得特别的楚楚可怜。 委屈写在脸上,并且表现得淋漓尽致。 龚九见缝插针的助攻了一句:“哟,王妃可哭不得,您还怀着孩子呢,这样对孩子不好。” 看着夏简昭很委屈的样子,又才响起她还怀着身孕。 南赤城开了口。 “老六媳妇受委屈了!”南赤城说出这句带着歉意的话。 他很后悔听信了那个丫头的话而去质疑她。 现在这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父皇,现在可以让儿臣手刃这个贱婢了吧?”南勋大步走到夏简昭跟前将人一把捞进自己的怀里。 他看不得她流眼泪。 一看到她哭,他就有想要杀人的心。 他没有杀过女人,不介意杀一个! 南赤城在这二人的攻势之下,知道自己不能偏袒什么。 于是,他起身,道:“陷害主子,其罪当诛九族,但顾念你是古颜的贴身丫头,伺候古颜有功,便免去其九族之罪!” “古颜好好调养身子,朕得空再来看你。” 落下这句话之后,南赤城便拂袖离开了。 他怕再逗留下去,又会有新的事情发生。 对于老六媳妇,今日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他都已经能感觉到小丫头对他的眼神都变冷了。 要是她真生气了,以后生了孙子不让他看怎么办? 还有,要是他的身体有个太医看不好的毛病,她也不愿替他医治..... 呃,如此一想,他觉得头风又要犯了。 扶着额头仓皇的离开。 龚九见南赤城步履匆匆似乎有落荒而逃的嫌疑,他也连忙狗腿子的跟了上去。 这时候,屋内响起柳絮的抽泣声,一声盖过一声。 柳真也跪地朝南勋求饶。 “求王爷殿下放过柳絮吧,给她一条生路,柳絮也是一时糊涂...她没想真要害王妃的........” 古颜起身走到南勋的面前,梨花带雨的仰面望着南勋跟夏简昭。 “表哥,表嫂,古颜往后一定会好好管教的,求表哥表嫂饶恕了这奴婢。” “古颜也没有什么脸面替她求情,表哥表嫂就当是卖个古颜一个人情吧,饶恕她这一次,我即刻起就将她打发回燕州去,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 古颜在心里寻思着,夏简昭淌几滴眼泪就能让南勋心疼她心疼得跟什么似的,那么她要是多淌几滴眼泪的话,南勋也就会心软了吧。 抬头朦胧朝南勋张望过去的视线里,充满了柔弱可怜。 然而,少年却只是对一旁的雪儿吩咐。 “送王妃回房歇息去。” 雪儿随即领命,走过来搀扶起夏简昭离开了。 第五百九十二章 没有商量的余地 屋子里充斥着浓浓的杀意。 少年迈开修长的双腿走到门前,从姚治的腰间拔出长剑,又快速的折身回了屋子。 姚治跟青山面面相视,冷汗不由控制的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那一把泛着寒芒的长剑在南勋的手中,似乎是嫉妒渴望鲜血的魔鬼一样,朝着柳絮张大了嘴想要将她吞噬。 剑气围绕在少年的周身,与生俱来的高贵感生出浓浓的威严。 “王爷饶命!求王爷饶命啊!柳絮再也不敢了!柳絮长教训了!” “王爷饶恕柳絮这一条贱命吧,柳絮就是做牛做马,也一定会报答王爷的恩情的!” 柳絮浑身瑟瑟发抖,她跪在那里一声一声的求饶着。 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自尊可言。 柳絮在此时此刻的狼狈,若是她有幸活下去的话,可能一辈子都不愿意回忆吧。 一头原本绾起来的发丝全部都因为那一下一下连续不断的扣头而送散开,蓬乱的将整张脸都给遮住了。 搭在脸上的发丝被额头上流淌下来的鲜血浸湿,混杂着决堤的泪水,然后服服帖帖的沾在脸上,她整个人已经无法辨识出原来的五官。 看着柳絮的这模样,古颜的心中一阵一阵的难受起来。 她望着步步逼近的南勋,挡在了柳絮的面前。 “表哥,柳絮这是第一次开口求你,求你放过我的婢女。” “我知道她犯了死罪,可都是因为我管教不严导致的,表哥留她一条命,也算是给我一个机会.......” “况且,现在表嫂还怀着身孕,见血的话不吉利.......” 最后这句话刚刚落下去,少年那双冒着寒星的眸子就直勾勾的看向古颜。 “你还知道她怀着身孕?” “本王已经纵容你留在王府里,但是,你好像并不安分......” 说话间,那眼神凛冽得让古颜不敢抬头去直视他。 古颜在心底打了一个寒颤。 这个男人,实在陌生到了极点。 她有一种错觉,就是幼时的青梅竹马,并不是眼前这个男人。 少年的言语之间都充满浓浓怒意。 他手中的长剑,随时有落下来的危险。 古颜也就那么挡在柳絮的跟前,她没有因为少年的坚决与漠然而退步。 柳絮是跟了她许多年的丫头,她无论如何也要拼死一护。 柳絮柳真跟着她一起来的京都,来时是三个人,回去时也一定要是三个人。 要不然,这事一张杨开,无论她以后是在京都还是燕州,都抬不起头做人。 所有人都只会觉得她软弱可欺...... 想到这里,古颜咬咬牙,她抬起头将目光与南勋对视上。 一字一句道:“表哥,我知道这件事你很生气,但是我会在以后竭尽所能去弥补这件事对表嫂造成的伤害。” “如果表哥执意要杀掉我的婢女的话,那么,便先杀了我。” 古颜的态度跟她的眼神一样坚决。 一旁的柳真吓得双腿一软也跟着跪了下来。 “王爷,就看在小姐的面子上,饶恕柳絮一命吧。” “求王爷开恩!” 柳真的心里已经是一团乱麻,她从少年的眼中看到了没有商量的余地。 第五百九十三章 不介意多杀几个 南勋那一双细长的凤眼微微一眯。 锋芒毕露的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地的几人,有一种傲视万物的矜贵。 手中长剑握紧,他的心情,很不愉悦。 这辈子,他最恨的就是被人威胁。 又特别是被女人所威胁。 古颜以为这样就能阻止得了他杀人?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别以为他不知道,她们主仆三人合起来欺负他的王妃! 今日,是该让她们知道,他的女人,谁都别想惹! 他举起长剑,剑气凝聚在指尖,下一秒就见他腾空一跃,像一个鬼影一般落在了柳絮的身后,而后就听见肉体被刺穿的声音。 一时之间,屋子内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柳絮长大了嘴,面目狰狞到了变形,她甚至都没有机会惨叫一声,喉咙已经被鲜血堵住,即使不断抽搐着嘴唇,可最终都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一口鲜血喷出来的时候,古颜正好转身目睹了一切。 那一口鲜血,全部喷到了古颜的脸上。 血液顺着古颜的脸颊落在了她白色的衣衫之上,看着格外慎人。 古颜被吓呆了。 她就像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 只是双目惊惧的看着柳絮心口穿刺而过的那半截刀刃。 鲜血顺着刀剑滴答滴答的掉落在地板上,腥味也与之弥漫开。 少年将长剑一抽,鲜血随之挥洒了一地,柳絮也在那把剑抽离身体的时候倒在了地上。 她的唇瓣张张合合,想要对古颜跟柳真说些什么,却根本说不出来一个字。 身体抽搐了几下之后,她的目光逐渐变得空洞,然后倒在血拼之中一动不动了。 “啊!不要!柳絮你不要死!!你不要死!你不能死!” 柳真这时候才从惊愕中回过神,她跑着去到柳絮的尸体面前,爬在柳絮的身上不停的摇晃她。 古颜则完全被吓傻了一样。 她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也顾不得去擦拭自己脸上的血液,或许,她根本就没察觉自己被喷了一脸的血。 她就那么呆呆的看着柳絮的尸体,呆呆的听着柳真的哭天喊地。 “若再不安分,本王不介意多杀几个!” 南勋转身决绝离开,在踏出门槛之际,他冷冷的留下这句话。 古颜扭头看着南勋修长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她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就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 南勋将那把沾染鲜血的长剑重新插回姚治的刀鞘之中,径直离开了院子。 姚治抿了抿唇,然后咽了一口口水下肚。 他扭头看向青山。 “这是殿下杀的第一个女人。” 青山点了点头:“嗯,殿下说了,他不介意多杀几个。” 话落,两人都不由得抖了抖高大的身躯。 自家殿下生这么大的气,无非是因为此事涉及到了小王妃。 殿下这是在告诉众人,跟谁作对,也不能跟他的王妃作对。 只要他心情不好,对方便随时就会没命。 青山跟姚治,都不约而同的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 以后伺候小王妃,一定要多上点心。 不仅要小王妃觉得满意,更要让殿下觉得舒心...... 第五百九十四章 嗜睡的兔子 前院的寝殿里。 夏简昭坐在院子里嗑着瓜子。 南勋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身旁那张桌子上堆了一堆的瓜子壳,还有一个空盘子。 他不由得微微蹙眉。 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嗑了整整一盘的瓜子,这速度是怎么练出来的? 重点是,她似乎还心情很好的样子。 要是换谁摊上今日这事,一定又气又怒,她却如往常一样像个没事人。 这心态,也只有她才会有吧, 夏简昭正投入的翘着二郎腿嗑瓜子,她根本就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自然也就没发现南勋已经站在那道垂花门前注视了她好半天。 直到南勋直接走到了她的面前,她闻到了他身上那股专属于他的暗香,她才抬眸望向他。 看到少年那张无暇的俊颜,夏简昭放下手中的瓜子站起来,眉眼弯弯的朝他露出一排皓齿。 “殿下,要吃瓜子吗?我给你剥。” 南勋在她的身侧坐下,然后点了点头。 夏简昭也随即讨好的坐下来拿起瓜子开始剥壳。 两个人就一直坐着,一个默默剥着瓜子壳,一个默默接过剥好的瓜子,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只是夏简昭一边剥着瓜子,一边还呢喃细语的似乎是在数着数字。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 院子里的茶花泛着淡淡的香味,微风轻柔的吹着,偶尔几声鸟叫增添些气氛之外,剩下的只有剥瓜子壳的声音,还有娇柔女子轻盈的呢喃数数声。 中途雪儿过来沏过茶,雪儿离开之后,院子里就又只有夏简昭跟南勋两个人。 直到夏简昭口中的数字数到了第三百颗的时候,少年终于忍无可忍的出了声。 “你都不问问,那个婢女如何了?” 这句话,他憋了很久。 以为她会关心,会开口问,没想到她关心的是剥了多少瓜子。 要是自己再不开口打断她,她可能会数到睡着。 因为他已经看到她的眼帘微微下垂,有些困倦不支撑的想要入睡了。 这只欠收拾的嗜睡兔子! 刚才发生的事情,她就像忘记了一样,根本就没有再提及。 她的心,真的大。 夏简昭抬起眼皮,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一脸认真的回答。 “被殿下杀了。” 少年也随即愣了一下。 “你这么确定?” 夏简昭点点头:“殿下每次要杀人的时候,眼神会跟平时不一样,所以,我很确定那婢女是死了。” 不是第一次见他杀人,她确实能透过他的眼神看到某些东西。 柳絮的死,也是她自己自找的。 夏简昭原本还在心里想着,要是柳絮不会像她想象那样去出牌,那可能是她对于柳絮不够了解,或许,柳絮没有她想象当中那么坏。 但是事实是,柳絮真的很坏。 这样的女子,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 死,也是替天行道,让这世上少了一个祸害而已。 南勋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夏简昭。 她能透过自己的眼神看穿自己? 可不可以理解为,她很了解自己呢? 如果不是因为平时的在意,又怎么会那么了解他? 心中突然觉得有点甜甜的感觉。 他将手中剥好的瓜子递过去。 “给你吃。” 第五百九十五章 绊脚石 几个字说出口,少年的耳根突然微不觉察的一红。 “殿下,你怎么不吃?” 夏简昭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盯着少年手中的瓜子。 南勋瞅了她一眼,看她那样子,已经快流哈喇子了。 她眼里的渴望,很明显啊。 他漫不经心的吐出几个字:“爷不喜欢。” 听到这几个字之后,夏简昭倒是不客气,很自然的将他手中的瓜子全部送到了自己的嘴里。 瞧她那完全没有吃相的样子,南勋蹙眉。 明明说要剥瓜子给他吃,到最后还是全部被她自己给吃了。 没人性! “慢点,没人跟你抢。” 南勋的声音很温柔,与他先前的暴戾模样判若两人。 本来刚才心情是很不好的,虽然将那个婢女杀了,但根本不足以泄愤。 心底始终压抑着一股怒火发泄不出来。 但是只要一看到她,他灰暗的心一下子就可以晴空万里。 即使她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他只要看上她一眼,就那么简单的一眼,就可以忘却一切烦忧。 她就像是他的一颗解忧草一样。 对他来说,她的意义很独特。 有时候他觉得,她就像是一个孩子一般需要他去照顾。 他偏偏还很享受这样一个过程。 在夏简昭吃着瓜子的时候,他默默拿起盘子里的茶壶到了一杯热水,试过水温之后,才又递到她的面前。 吃完瓜子之后,夏简昭端起面前的那杯水温刚刚好的水紧接着喝下肚去。 终于填饱的胃,这时候才满足。 她舔了舔唇角,惬意的朝南勋一笑。 夏简昭忽然想到了什么,本来还摆着明媚笑容的脸,陡然变得很凝重起来。 她目光灼灼的看向少年。 “殿下,没去成西平你会不会很失望?要不,咱们再去给父皇说说,西平那边还是由你去吧,父皇一定会同意的。” “简昭知道,这个机会对殿下来说很难得,错过了你一定觉得很遗憾。” 夏简昭知道出征对于南勋来说代表的意义有多大。 他积攒了一身的力量,只有在战场之上才能充分的爆发。 他也一直在等待这么一个时机。 如果不是出了古颜这么一件事,西平那边他是去定了。 南勋却只是云淡风轻的启唇。 “你又不是爷,你怎么知道爷会不会失落,会不会遗憾?” 南勋云淡风轻的语气似乎满不在意。 夏简昭的唇瓣张张合合:“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失落,会不会遗憾?” 很牵强的替自己辩解了一句,夏简昭撅了噘嘴。 南勋的眉心一阵突兀。 论扯歪理,他不是她的对手。 她说话有气死人的本事。 于是,他转移话题。 “怎么,你不希望爷留下来陪你?” 失去这次出征的机会,要是放在以往,他可能会愤懑,会失落。 但是现在不知怎么的,他竟然还很高兴。 出征就代表着离开她的身边,他不想离开,一刻也不想。 因为他可以留在她身边,可以时时的看见她,一直到他们的孩子平安出生........ 第五百九十六章 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那些他曾经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变的已经在自己心底根深蒂固的信念,全部因为她的出现被打破。 为了她,他可以放弃一切他以为不能放弃的,可以拿起一切他不想拿起的....... 夏简昭那一双水润的眸子迎上少年投递过来的温柔,她抿了抿嫣红的唇,娇羞点头:“简昭自然是希望殿下能时时陪在身边。” 顿了顿,她又接着道:“可是男儿志在四方,简昭不希望成为殿下的绊脚石......” 夏简昭的心中如同压着一块石头。 看到她有些自责的样子,南勋挑眉睨了她一眼。 “绊脚石?爷有说过你是绊脚石吗?” 夏简昭摇了摇头。 南勋换了一个很冷的口气:“既然爷都没说你是绊脚石,你瞎想什么?” 夏简昭一时语塞。 他确实没说过自己是绊脚石,但她怎么会不知道,他是因为她才没有做任何挣扎就同意了父皇改变心意。 如果他努力一下,父皇一定还是会派他去,这个机会怎么也不会落到南宇身上... 夏简昭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低头抠起了自己的指甲。 心里说不清楚是高兴还是惆怅。 这一次她让古颜吸取了鲜血的教训,间接的杀了她身边的婢女。 如果古颜识趣的话,知道她不好惹,便不会再抱着想要踏进幕王府大门的这个幻想。 要是她不识趣,她也会对她更狠一些。 论玩阴谋诡计,古颜还不会是她的对手....... 只是这次,他失去了他的机会,让她有些小难过。 “殿下不觉得我是绊脚石,可我自己觉得我就是......” 夏简昭低低的呢喃了一句。 南勋摇了摇头。 这只蠢兔子,固执起来还真固执。 她不是一向都没有脸的吗? 此刻怎么将脸找回来了? 那么,她现在是在纠结自己是不是绊脚石这个问题吗? 突然很不喜欢她这么较真的样子..... 他确实憎恶谁做了他的绊脚石,但若这块绊脚石是她,那他不介意她多绊自己几次。 难道,她真的不知道,无论她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的存在,在他的心里,都独一无二无人能够取代? 她已经融入他的生命之中,成为他生命力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他有多么迁就自己,就能够多么的无限迁就她。 她是他除了母妃以外最亲近的人,没人比她更重要。 甚至,她在他的心里,比他自己要重要得多。 沉吟片刻,少年磁性的嗓音轻轻响起。 “爷喜欢你绊爷的脚。” 没有华丽的语言,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夏简昭抬眸迎上他柔情似水的目光,心里小鹿乱撞。 她咧嘴朝他娇羞的一笑。 少年此刻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啊,然后不由分说的将她轻轻抱起来。 “进屋歇息一会儿去,爷有事要出去一趟。” 刚才他就看到她困意来袭,他捉摸着现在她估计是强撑着在自己面前撒娇卖萌。 长腿迈开,他朝寝殿走去。 在南勋准备将人放在床上时,突然听到了细微的鼾声响起。 他不禁低头朝怀里看去。 只见怀中的人已经双眸紧闭一脸酣甜的睡相了。 第五百九十七章 流露出宠溺 南勋那一对好看的剑眉蹙起,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从院子里走到寝殿,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况且他走得还很快。 她这么快就睡成这样了? 她的嗜睡,越来越严重了。 这女人,前世不是猪投生的会是什么? 可想而知,她刚才硬撑着跟自己坐了那么久,有多辛苦........ 南勋将夏简昭放在床上,动作很轻,生怕扰醒了她。 见她恬静的模样,安静得像个孩子,他的心底就对她更生几分疼惜。 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掌轻轻覆在小腹处,触摸到已经微微有些隆起的腹部,少年的眼神之中流露出宠溺。 这里面,是他们的孩子。 他在每个夜里都会幻想一下孩子的模样。 是像她多一些,还是像他多一些呢? 无论像谁,一定都很俊美吧。 想着想着,唇角不自己上扬起来...... 东宫。 夏清心坐在妆台前悠然自得的描着眉。 她看着镜子里娇艳如花的自己,露出了舒心的笑意。 扭头看向紫竹,她将眉笔放下来,而后悠悠开口。 “走,随我去幕王府看望古小姐。” 一句话,她说得很轻淡。 但听上去那语气却是让人毛骨悚然。 紫竹小心翼翼的走上去搀扶起夏清心,丝毫不敢怠慢。 紫竹觉得,太子妃的情绪变得越发的难以捉摸了。 今儿一早她才为了玉玲珑大动肝火,整间殿堂里能摔的东西都被她摔了。 还以为太子妃今日一整天都会在怒火中烧中度过,可这会儿听到幕王府里的动静时,她的心情瞬间就变了。 屋子里的狼藉还没有收拾妥当,太子妃看上去似乎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她还替自己画了精致的妆容。 紫竹现在在夏清心的面前大气都不敢出,就更别说多嘴说些什么了。 夏清心吩咐怎么做,她就得怎么做。 她感觉太子妃再也不是以前她所认识的那个太子妃了。 以前的太子妃虽然也任性会有脾气,但绝对不像现在这般阴晴不定。 从大殿里走出来,夏清心迎面就遇到了南冶。 南冶的身后跟着寒幕。 寒幕虽然远远的就看到了夏清心,但他还是迫使自己将眼神错开,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来。 夏清心的眼眸中揽到南冶的身影时,她的眉心一阵突兀。 这个已经鲜少在她的院子里踏足的男人,这时候竟然来了,她不禁停下脚步愣住了。 南冶的到来,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看见他,她还是打心眼里高兴的,这种高兴,导致了她完全没有看到寒幕一样,目光只是停留在南冶的身上。 她努力将自己的万千媚态展现出来,勾唇露出一个最甜美的笑意。 今日的夏清心,身着一件绣着牡丹的百褶裙,手腕薄雾蓝色拖地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三千青丝完成一个髻,发中别着水玉兰花簪子,因为着了精致妆容的原因,前额丰满,眉眼弯弯,肌若凝脂,朱唇红润泽。 夏清心的整张面颊看上去比平日里要美上几分,也或许是情绪调整得好的原因,竟然多了一些平日里所没有的妩媚迷人的味道。 第五百九十八章 十分厌恶的眼神 南冶紧紧蹙着眉头朝夏清心大步走来,好像心情并不愉悦的样子。 夏清心看清了他的表情之后,如同被泼一盆冷水。 南冶根本就没有在意她今日美不美,有多美。 他从来都没有用欣赏的目光看过自己。 更谈不上夸赞了。 明明之前都好好的,因为她出谋划策说过要帮助皇后走出常平宫。 可是最近,南冶待她越来越冷漠了。 是因为上一次刺杀南勋失败了的原因吗? 但那件事,不应该全部算在她的头上好吗? 南冶的步子迈得很快,夏清心的心有些慌乱。 但是她没有表现出来,她所表现出来的,都是温文尔的得体之态。 南冶靠近夏清心的时候,夏清心正要准备福身行礼,却在还未福下身子之际,就猝不及防的被南冶抬手给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南冶的举动,惊呆了夏清心身后的紫竹,紫竹捂住自己的嘴防止自己叫出声来。 而隔着一段距离的寒幕,自然而然的握紧了腰间的佩剑,握住剑柄的手收缩得很紧,手背上的青筋很明显的蹦了出来。 在心里艰难的挣扎一番之后,寒幕才终于将自己蹭蹭蹭冒起来的那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给压制了下去,却是没有能够熄灭.... 寒幕的那一双眸子里充满的担忧,心疼,愤怒,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这时候院子里修剪花草的下人也有三三两两,大家都因为那一声清脆的响声而将目光移向了夏清心。 所有人的表情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那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之后,夏清心本能的捂住了自己被打的侧脸,呆滞的看向南冶。 此时的她又羞又恼。 南冶一点都不避讳的当着下人的面这样对她.....这好比就像当众将她剥光了示众一样。 她可是东宫的太子妃! 心底的难堪,已经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说再多的语言,在此时此刻都突显苍白... “殿下,你为何要打臣妾?!” 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着,夏清心感觉自己就像皮开肉绽了一样,这句话她是咬着牙齿说的。 南冶这不是第一次对自己动手了..... 心就像被刀割一般的开始疼了起来。 那种疼,已经完全盖过了她脸上的疼痛。 “你不知道本宫为何打你?” 南冶那一双眸子里没有一丁点感情,他就像面对一个陌生人一样,用一种十分厌恶的眼神看着夏清心。 夏清心的眼里溢满委屈的泪水,她用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 在脑海里仔细的回想了一遍,她已然不知道南冶为何如此。 她并没有去招惹他。 甚至都没有与他碰过面。 他每日不是忙自己的差事,就是流连在竹楼阁那边跟那三个贱人寻欢作乐,她就算想去招惹他,似乎都没有什么机会。 她虽然才是他的太子妃,但是却是在这东宫里最受冷落的一个人。 东宫,缺少了南冶的宠爱,这里就如同是一座囚禁她的牢笼...... 夏清心一边摇头,一边说:“殿下,臣妾这几日都没离开过东宫,臣妾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惹殿下生气了。” 第五百九十九章 致命的杀伤力 空气就想是在一刹那停止了流动一样,什么都被定格住。 就连一直微微浮动的风都静止了。 院子里的所有人都悬着一颗心,屏住了呼吸。 南冶的那一巴掌,太过突然。 也太过无情。 他的这一巴掌,让夏清心整颗心都绞着疼痛起来。 夏清心一手捂着火辣辣的侧脸,一手紧紧揪着胸口的衣襟。 本来想隐忍住泪水,但她一看到南冶那一张决绝的脸,泪水便不由自主的决了堤。 胸口的绞痛也就更加的厉害了。 她硬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因为现在有太多的目光看着她。 只是嘴唇止不住的抖动着。 心底的寒凉让她的四肢都冰凉一片,没有一点温度可言。 见到夏清心挂满泪水的脸,寒幕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的面色凝重,咬牙暗恨自己此时的无能为力。 悄然看了一眼南冶,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对他有了怒意。 他一直是太子的贴身侍卫,对于太子的忠心日月可鉴,他自己也不曾怀疑过自己的这份忠心。 这会儿,竟然有些动摇了...... 而南冶,一双拳头捏得很紧,眼里装的全部都是怒意。 他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生气。 这一次动起怒来,不亚于其他任何一次对夏清心动怒。 他离得夏清心很紧,以至于夏清心能够清楚的看到他眼里的怒火有多么的不可遏制。 “古颜的事,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是不是你又替她出了什么歪主意?” “你要是敢让古颜出什么事,本宫一定不会放过你!” 南冶气势汹汹的说出这席话。 他转身准备离开,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然后转身留下一句:“别再踏足竹楼阁,要是再去滋事,本宫不会坐视不管。” “你身为太子妃,如果不知道怎么打理好后院事务,那么,便可以考虑让贤!” 说完这两句话之后,南冶带着一身没有熄灭的怒气转身离去。 他的步伐决绝又坚定。 夏清心听到最后那句话之际,一下子打了一个哆嗦。 “让贤”这两个字,对她来说有着致命的杀伤力。 比刚才南冶打在她脸上的巴掌还要疼。 南冶离开之后,寒幕也不好多逗留。 他远远的站在一旁,忧心忡忡看了几眼夏清心之后,便也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 离开之际交代紫竹那药膏替夏清心敷你脸。 南冶跟寒幕离开之后,院子里的下人都全部惶恐的离开了。 气氛很不对劲,没人敢停留在这里做那一条被殃及的池鱼,夏清心发脾气的样子谁都见到过,东宫的下人都很怕她。 整个偌大的院子里就只剩下夏清心跟紫竹两个人。 “娘娘,奴婢去取药......” 紫竹战战兢兢的说出这句话。 但她还没挪开步伐,夏清心一下子瘫软了身体,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 “娘娘你怎么了?!”紫竹慌忙走过去想要将她搀扶起来。 却在刚刚靠近夏清心的一瞬,便被夏清心一把推开。 “滚开!滚远点!没有本宫的命令,谁都不许踏足这座院子!” 夏清心嘶吼着说出这句话。 她的面目十分狰狞可怖。 一双眸子泛着猩红的光芒,唇角也不停的抽出着。 第六百章 筋疲力尽 她面颊之上的几个指痕印很明显。 紫竹怯生生的从地上爬起来站到了一旁去。 她知道如果自己去劝慰太子妃的话后果是什么样子。 上一次被扯掉的头发都还没有长出来,现在她只要出门都要特意遮挡住那一片秃掉的地方。 夏清心捂着胸口冷冷的笑着。 南冶这是因为古颜在发怒? 古颜的事,不用想都知道完全是她自己导致的! 可是,他为什么连这件跟她毫不相干的事都全部联想到她的身上? 因为他觉得她是恶毒的,是阴险的是吗? 因为之前所有的点子,都是她出的是吗? 为古颜而生气的话,她也就认了。 但他最后的那句话:别再踏足竹楼阁,要是再去滋事,本宫不会坐视不管? 这是他在偏袒吗? 偏袒竹楼阁那三个贱人? 她们不过是他的侧妃而已,不过是三个只会勾人的妖冶贱货,凭什么能得到这么多? 在地上一直就那么坐着,她将所有人都从她的院子驱赶了出去,包括紫竹。 现在她这么狼狈的模样,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夏清心蜷缩着身体,将头埋进自己的膝盖里面嚎啕大哭着。 现在整个院子都没有人,就算她哭得再大声都没人能听得见,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泄自己的委屈。 哭了很久,一直哭到她筋疲力尽,嚎啕大哭便转为小声的抽泣,似乎实在没有力气嘶吼了。 这几个时辰,她都没吃没喝,唇瓣都已经干裂出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东宫别的院子都已经掌起了灯,唯独夏清心这座院子无人敢进来。 没有她的命令,那些下人都只能胆战心惊的在院子之外徘徊,谁也不敢跨过那一道门槛。 所以这一座平时比别的院子都要灯火阑珊的院子,此时显得清冷又顾忌。 没有灯火,没有人影。 只有被满院子繁花簇拥的夏清心独自一人。 她坐在地上,被那些花朵枝叶所遮掩住,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见她的身影。 黑幕降临,褪去了光泽的院子里只有黑暗。 似乎整座院子都沉睡了过去,那一条青石板铺成的道路像一条平静无波的河流一样,蜿蜒在浓密的花枝树影里,晚风吹动着树叶,树叶在地面上落下一层斑驳的黑影。 星月逐渐浮现在空中,天空之中有一层薄云被星月的光辉晕染,夜色黑得不那么纯粹了。 月光洒在路面上,草丛里,很轻柔,院子里的各种花香弥漫,单单是嗅着那味儿,就能让人感觉到微醺。 然而,夏清心的情绪却在这样诡异的安静之下变得无比糟糕。 她哭肿了双眼,哭哑了声音,却只有独自承受着,别无办法。 她始终将身体蜷缩在一起,那种孤独感上升到极点,此刻,她多么想要有一个肩膀可以依靠。 当这个想法冒出来之后,她突然感觉后背上有一双宽阔的大手覆盖上。 那炙热的双手温度穿透过她的衣衫然后传递到她全身,使得=每一根冰凉的神经都温暖了起来。 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整个身体就被那一双手掌轻轻拥入怀里。 第六百零一章 拔刀相向 那人的胸膛很温暖,动作也很轻柔。 夏清心寒凉的心微微一颤。 通过气息她辨识出,给她这个怀抱的人,是寒幕。 本来熄灭下去的抽泣声,在这一刻就像得到了鼓励一样,她再次放声哭了起来,只是声音很沙哑,没有了刚才那样的歇斯底里。 夏清心紧紧拽着寒幕的衣襟,鼻涕眼泪抹得寒幕一身都是。 她心里的滋味很不好受,复杂到难以用语言去描述。 她喜欢的南冶,总是让她千疮百孔,但她就是那么放不下他。 而每一次在被南冶伤害之后,寒幕都会出现。 对于寒幕,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只是依赖,还是别的什么,只觉得此刻有他在,她才终于好受了点。 夏清心在心底想着,如果给美好一个定义,那边是惬意。 如果给惬意一个定义,那就是三五知己谈笑风生。 而这些,她都没有。 现在她有的,只有寒幕....... 就像感觉到了夏清心对他的需要一样,寒幕拥住她的力道越来越紧。 他的心底心疼不已,这个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可怜成什么样儿了? 而此时此刻,他除了给她一个怀抱让她靠一靠之外,又能做些什么呢? 如果她哭出来会好受一些,那么就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尽情的哭一场就好了。 他不过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侍卫。 除了这个怀抱她可以依靠,便再也不能依靠自己什么了。 在太子面前,他显得太弱小了。 小到什么都不是。 寒幕蹙着眉头,眉宇之间都写满了哀愁。 没有对夏清心动心之前,他从来都没有这么患得患失过。 他一直都安分的当着他的侍卫,一直都清楚的知道太子是他的主子。 现在他没有了以前的那种心态。 即便太子是他的主子,他应当竭尽全力去效忠他。 但若是太子对她太过分,他会不惜拔刀相向! 过了许久,夏清心终于筋疲力尽了。 她停止了抽泣声。 将头埋在寒幕的怀里,她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好狼狈.......” “每一次狼狈的模样,都被你看到了,呵呵.....心情很复杂呢...” “你可不要嘲笑我没有出息,我的缺点就是眼泪多.....” 寒幕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你这样子,我.....真的很心疼。” “能不能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好受一些?” 夏清心冷冷的笑了笑,那笑容之中饱含了太多的无奈,她苦涩的摇了摇头。 “他是太子,你能做什么?我总不能让你杀了他吧?” 她从寒幕的怀里抽离开,拿出帕子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痕。 “太子对我的厌恶,越来越严重了呢。” “但我竟然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到底是哪里不好?” “比不过夏简昭,比不过古颜,甚至比不过竹楼阁那三个贱人!” “在太子的眼里,我夏清心,比不上任何他看得上的女人。” “可我就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就单单是看不上我?” “我就那么不好吗?” 说着泄气的话,夏清心的语气显得很无力沮丧。 南冶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 即使她以前对他那么一心一意。 第六百零二章 忍气吞声 寒幕伸手将她贴在脸颊上的一缕发丝挠在她的耳后,满满的心疼。 “你怎么会不好?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只是太子不知道珍惜罢了。” 寒幕将那一句:我将你视为世间最珍贵的女子,爱不释手,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他知道,夏清心的心里还在在意着太子。 要是她不在意,她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所以现在,他不适合表达自己对她的感情。 或许,她根本就没那么在意他。 顿了顿,寒幕接着说下去。 “正因为他是太子,他想拥有的,可垂手可得,所以他才不知道珍惜。” “时日一长,他就会知道你的好了。” 夏清心苦涩的笑着。 她抬眸望着寒幕。 夜幕之下的寒幕,看上去格外的温和。 这是她遇到的唯一一个会给她温暖的男人。 她再次扑进他的怀里去,因为她已经在这里蹲了几个时辰了,身体很疲惫不堪。 寒幕就像是她的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他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 夏清心眺望着天上的那一轮皎月,两只眼睛肿得像桃子一样。 “自从夏简昭恢复容貌之后,太子就对她念念不忘,后来夏简昭怀了南勋的孩子,太子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得到她,才对她渐渐淡去了那份惦记。” “太子对夏简昭的热情还没完全褪去呢,古颜又勾起了他的贪恋。” “还有竹楼阁的那几个侧妃,太子对她们,都胜过对我......” 寒幕一直保持着轻拍她后背安抚的动作。 不善言辞,不知道怎么劝慰。 他抿了抿唇,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 “慕王妃是幕王的女人,太子纵然有想法,他们之间也根本再难有交集,而古小姐,心属幕王,不用我们推波助澜,她自己也会想方设法的成为幕王的女人,至于竹楼阁那边....都是些胭脂俗人,太子殿下只不过是一时兴起,时间长了就腻。” “你无需为那些人伤神,你才是太子妃,无人能够取代,你现在承受多大的痛苦,以后就会回报多大的幸福。” “一切都是暂时的,眼前再艰难,也还有我陪着,我会不离不弃的陪着你,愿意为你做一些事情。” 夏清心勾着唇,心里终于比刚才好过一些。 这些女人,都是她的威胁,但是她又从来没有怕过。 只要她坐稳太子妃的位置,动工后院的正主,就永远是她。 有朝一日,她还会是大成的皇后... 如果不是为了那个至尊之位,不是为了将那些仇视的人踩在脚底下,她又何必对南冶忍气吞声? 她不过是一介妇人。 只有在南冶身旁,才有她存在的价值。 她才会有属于自己的地位,才能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 所以无论南冶怎么对待她,她都只能怨,而不能恨。 夏清心冷笑了一声。 “其实,我也想得开的,只不过偶尔还是会动情绪,他是太子,东宫之中还会出现更多的女人.....” “这东宫里,倒是热闹了呢,还有一个没有娶过门的周子舒。” “要是周子舒也进了这后院,那就更热闹了。” 想到周子舒,夏清心的眼底闪过一丝阴冷。 第六百零三章 万无一失 说到这里,夏清心抬头看着寒幕。 “寒幕,你去帮我办一件事吧。” 寒幕随即道:“你说,只要是你的事,我一定会办好。” 夏清心看了一眼院子里盛开的牡丹,她在心里生出一个计策来。 正好可以趁着古颜的到来,去幕王府热闹热闹。 红唇微微勾起,她伏在寒幕耳畔一阵低语。 寒幕蹙眉:“这样真的好吗?” “周小姐可是皇上赐婚给太子殿下的侧妃.......” 夏清心见寒幕面露难色,她从他的怀里抽离出来一脸的不高兴。 她赌气似的开口:“你不是刚刚才说愿意为我做一切事情吗?” “才这么一点事,你就不愿意了是不是?” “难道说,你对我所说的话,都是假话?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比太子还要让我寒心......” 夏清心用失望的眼神看着寒幕,并且可以拉开了自己与他之间的距离。 寒幕见状,连忙上前摇头否认。 “我对你说的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怎么可能是假的?” “只是...周小姐是皇上许婚给太子的,要是这么做的话......” 夏清心道:“就因为这样,才会让事情变得更严重..” “虽然太子并没有意要将周子舒收入后院,但父皇有了旨意,这也是早晚的事。” “如果这事做成了,我所受的委屈,就没有白受...” “娘亲走了这么久,我却没有哪一天开心过....每晚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梦到娘亲,娘亲对我说她死得好冤枉,叫我一定要给她报仇..可是我......我到现在,又做成功了什么?..” 说到这里,夏清心垂下眼眸去看起来很悲伤的样子。 “你放心吧,我保证将事情办得万无一失。” 寒幕思索了一阵之后,点了点头表示愿意。 只要夏清心开了口,无论什么事情他都会去替她做...... 古颜的丫头柳絮被杀一事很快就传得沸沸扬扬。 宫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因为这件事,今日的金銮殿上,气氛很诡异。 相比往常气氛的放松,今日显得格外的沉闷。 众朝臣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偷偷瞅向南勋。 各自在心里浮起阵阵涟漪。 这位冷面王爷,不仅性子冷傲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而且还杀伐果戈。 何事会让这位看起来温润如玉的幕王亲手杀了那个丫头? 听闻古小姐身边的丫头因为得罪了慕王妃,所以幕王就大开了杀戒...... 可见幕王对于慕王妃的在意,非同一般....以前还传言幕王待王妃并不好,是不是因为王妃有了身孕之后,就变了呢? 不过,由此可以看出来,幕王,不是好招惹的主,动不动就会杀人. 这次杀的还是古小姐的贴身丫头。 古小姐可是长公主的千金,连长公主的面子都敢不给,也就只有幕王才有这样的胆量了吧? 众人一想,都在心底一阵寒颤而过。 而南冶,则以一双虎视眈眈的眼直勾勾的瞪着南勋。 他昨日去到幕王府看古颜的时候,见到古颜那恍然变了一个人的萧条样子他就想打人。 本来就对南勋积攒了一肚子的火气,偏偏古颜在那种情况之下,还在替南勋说话。 古颜一点也没有埋怨活着责怪南勋的意思。 第六百零四章 期待出征 南勋到底是哪里出众了? 夏简昭这么喜欢他,古颜也这么喜欢他,还有那个周子舒...... 如此一想,南冶气得直磨牙。 只是在朝堂之上,父皇又还在,他不好发作,只有努力让自己将火气平稳下去,散朝之后再去找南勋算账! 即使那么多目光在南勋的身上流连,而南勋却是目视前方,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他还如往日那般,俊秀的面庞之上波澜不惊,眸子深邃不见底,旁人根本就无法从他的脸上打探到他心里是什么样的情绪。 今日的他依然穿着一件白色的锦袍,三千青丝随意束起,悬浮在高空之中居高临下,只在耳垂下垂下几缕乌黑的发丝,在风中轻轻摇曳,白衣黑发飘飘逸逸,浓密剑眉之下的深邃眸子之中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俊美无铸的脸上尽是清冷,有一种目空一切的感觉。 整个人站立在众人之中尤为突出,那种脱俗的气度,已经超越了一切凡夫俗子,超越了世间所有的美态与高贵,已不能用语言来形容他的出众。 他就如高高在上的皎月,令人不由得产生一丝敬畏。 众人就那么悄然的注视着他,仿佛他就是整个金銮殿上最尊贵雅致的人一样。 而同样与他立于金銮殿的太子南冶,还有南宇,都被完全忽视。 南赤城双目炯炯的朝朝堂上扫了一眼,然后轻咳一声道。 “因幕王府邸有要事需要他留下来处理,所以西平的战事,由宇宁王带兵前去平定。” 南赤城的声音很宏亮,洪亮到话语落下去之后余音还在久久绕梁。 他的话说出口,朝堂之上就响起了一阵小骚动。 本来交给南勋的重任,怎么会一下子落到了南宇的身上? 南勋在这金銮殿上的时间也不断了,一开始大家自心底里很不屑甚至很排斥他,但是时日一长之后,他们都对这位冷面王爷改变了态度。 越来越多的人都逐渐有向南勋示好的意思。 当然,其中也不乏有与他对立的人,比如说太子的党羽,南宇的党羽。 但是,众人却都很期待这一次他的出征。 有想看他凯旋而归的。 也有想看他如何一败涂地的,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那些想看他笑话的,自然是不相信他有领兵打仗的能力。 “众卿有异议?” 见骚动在持续,南赤城忍不住问了一声。 这时候有朝臣站了出来。 “皇上,西平的战事非同小可,一定要派一个能委以重任之人前去,微臣以为,此人应当非幕王莫属!” “王府里即便有私事要处理,却还有王妃在,而西平的战事关乎大成疆土的命运,若是战败,将会失去西平.......” 这话一落下来,许忠义就不服气。 许忠义站出来,沉沉的反驳:“张大人此话是小看宇宁王的能力?” “仗还没打,怎么就觉得一定会战败?” “张大人不仅对宇宁王没有信心,也是对咱们大成的士兵没有信心!” “宇宁王好歹也历经沙场十余次,论战场经验,宇宁王比幕王要成熟得多!” 第六百零五章 没必要 一席话落下来,许忠义一党的朝臣就纷纷站出来表示支持南宇领兵前去,呼声很高昂。 这时候,又有朝臣站出来直言不讳:“宇宁王虽然历经沙场十余次,可哪一次不是战败而归?!” 一句话,直接就戳中了南宇的痛处。 南宇脸上本来是一片喜悦,听到这样的争执之后脸色瞬间就变得铁青。 唇角抽搐着,他竟然无力替自己辩驳。 最后还是他的岳丈许忠义艰难的扯了扯嘴角:“若派一个毫无战场经验的幕王前去,说不定会败得更惨!” “宇宁王手下的骠骑军训练有素,个个骁勇善战,由宇宁王带领他们上战场,一定会成功驱退西平的敌军!” 众人争执不休各抒己见。 南冶朝身后递了一个眼色,而后,与他一党的人也一一都站出来表示支持南宇。 南宇跟南冶的人加起来,呼声自然是盖过了支持南宇的那些朝臣。 南赤城在这些争执声中开始凝思。 他突然觉得他也拿不定主意了。 想了一会儿之后,他看向南勋,清了清嗓子。 “此事,幕王以为如何?” 当南赤城的问话一落下,众人的声音都熄灭了下去。 所有目光全部朝南勋投来等南勋开口表态。 南宇紧张得握紧了拳头,要是南勋开口说他前往的话,那这件事,他就只有靠边站了。 父皇最近,是越来越明显的偏袒南勋了! 南勋依然是平静无波的样子,眉宇之间很云淡风轻。 他笔挺着身子站在那里,缓缓启开菲薄的唇。 “父皇,儿臣确实缺乏作战经验,西平的战事非同小可,还是由经验丰富的宇宁王前往更适合!” 如果这事交给南冶去办的话,他倒有心去争取。 但这事,是给南宇....就没那个必要了。 少年的语气就跟他的表情一样,没有什么波澜,声音说得很漫不经心。 尽管旁人为这件事争得不可开交,而他却冷静淡然得出奇。 谁都想抛头露面邀功名,他,看起来是个例外。 南赤城捋着胡须,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南勋,又看了看其他人。 果然,最像他的这位六皇子,性子也很像当年的他.... 南勋这一句话落下,就如同给南宇吃了一颗定心丸。 南宇这才松开拳头,自心底长长呼出一口气。 “此时就这么定了,由南宇领兵出征!明日出发!” 南赤城做了最后定夺。 朝堂之上有人窃喜有人忧。 南赤城宣布了由南宇领兵去西平迎战一事之后,南宇的唇角都几乎开到了而后。 他摩拳擦掌着,掩饰不住心底的喜悦。 自从上一次被革职以后,即便后来恢复职位,但背后总是有人戳他的脊梁骨,加之上一次又因为招待青冥史臣出了岔子,悲催得连走路都抬不起头来。 父皇也再没有委以重任给他,他还以为父皇再也不会信任他了呢。 他咬牙隐忍想着等一次翻盘的机会,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次崭露头角的机会。 等他从西平凯旋而归之后,就再也不会被父皇看不起了吧。 南宇暗自在心中想着,一定要把握好这一次机会。 第六百零六章 不放在眼里 “父皇,儿臣一定不负父皇所托,会将敌寇杀得片甲不留!” 南宇走出来,抱拳信誓旦旦的说。 南赤城微微点头。 表面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心中甚至忧虑。 其实此事,交给南勋是最为妥当的,南勋现在是他唯一信得过的皇子,虽然他没有上过战场,但他有种预感,他一定会将此事办得很好。 可是幕王府里现在一团糟,出了古颜的事情,慕王妃又还有着身孕,在这个节骨眼上,南勋只有留下来将府里的事情安置好。 西平的战事又迫在眉睫。 南冶是太子,还有许多其他的事情缠身走不开。 但是西平的战事又迫在眉睫等不得,除了南勋与南冶之外,众皇子之中,也只有南宇能勉强凑合了。 南冶现在与南宇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此时自然也持支持的态度。 “本宫相信,宇宁王一定会凯旋而归。” 南赤城扫了一眼气氛变得活跃了朝堂:“众爱卿可还有事要启奏?” 朝臣面面相视一番,都沉默了下去。 南赤城便站起来:“散朝。” 吐出这两个字之后,他便离开了金銮殿。 金銮殿上的朝臣也三三五五成群的逐渐散开。 从金銮殿出来,南勋径直朝宫门走着。 他的步子迈得很急,修长双腿就像生风了一般。 以往他从金銮殿出来也是这般着急着回府,那时候是迫不及待的想回去陪他的蠢兔子。。 自从古颜来了之后,他更着急了。 不仅想迫不及待的回去陪他的蠢兔子,还因为担心她。 古颜就像一个危险品,让他时刻替他的王妃担忧着。 他生怕他不在的时候,她会遇到什么危险。 虽然已经有青山与那些暗卫不分白昼黑夜的保护着她,但他还是不放心。 他恨不得将她揣进自己的兜里随身携带...... 他对夏简昭的紧张程度,让他一度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变态? 长腿飞快的迈着,却在刚刚迈下最后一步台阶的时候被南冶挡住了去路。 南勋顿住脚步,冷冷的看向面前的南冶。 “让开。” 薄唇沉闷的吐出两个字,听起来很有杀伤力。 南冶微微一愣。 南勋越来越不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了。 他目光铮铮的看着南勋,直接开门见山:“你要是欺负古颜的话,我不会放过你!” 南勋伸手揉了揉眉心,然后才慢条斯理的开口:“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她了?” 南冶一听,就来了火气:“你杀了她的婢女,还不算欺负她?!” “如果她不安分,下一次,我杀的可能就不是她的婢女了。”南勋说出这句话之后,直接越过南冶继续朝前走去。 南冶听着那一句阴风飒飒的话,在心中咯噔一下。 南勋这话里的意思是说,他连古颜都有可能杀吗? 呵。 亏古颜还那么喜欢他,从小就最喜欢他。 要是古颜知道自己喜欢的是这么一个冷血无情之人,她还是死心塌地的去喜欢他吗? 南勋,这还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南勋吗?! 显然不是了! 现在的南勋,根本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不对,是他从来就没有把谁放在眼里过! 第六百零七章 威慑到 越想越生气,南冶遏制不住心底的怒火,朝南勋追了上去。 这口气他不讨回来,一定会扰他好些日子! “你想对古颜做什么?!” 南冶跑上前伸出双臂挡住了南勋的去路,气势汹汹。 这事要是南勋不给个合理的说法,他就不会罢休。 一想到古颜现在孤独无助的样子他就心疼。 如果他能在这个时候护她周全的话,她可能会改变自己的心意也说不一定呢。 南勋冷冷的看着南冶,本来平静无波的脸上因为南冶的不依不饶而变得有些不耐烦,眉头蹙起,明显心情很不美丽了。 眉宇之间都写着不高兴几个字。 他还要着急回去找他的蠢兔子,却不巧的被南冶纠缠住,心情怎么能美丽得起来? 只是,看到南冶如此在意古颜,他的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至少古颜那个麻烦,会有人接手,而不至于他一直被纠缠.... “你很喜欢古颜?” 他冷冷的看着南冶,冷冷的开口。 南冶的眉心猛的一抖。 这事,他不可能承认的。 因为古颜并不喜欢他。 若他承认,南勋一定会更加看不起他。 于是,他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搪塞:“古颜自小就时常与我们在一起玩,她就如同我的亲妹妹,我只是看不惯你这样对她。” “古颜自小就喜欢你,她那么喜欢你,难道你不知道?你就不喜欢她?” 听到南冶这掩饰的话,南勋勾了勾唇,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来。 “不喜欢。” 几乎想都没想,他就脱口而出这几个字。 接着又补充道:“这么担心她,怎么不把她弄去你的东宫?” “如果她一直在我的府邸,又一直不安分,我真说不好会怎么样对她。” 南勋的语气很冷,冷得让周围的空气都凝聚了起来。 而南冶的脸色因为他说出的这席话更加暗沉的不像话。 要是古颜愿意,他怎么可能不让她住在东宫? 然而古颜刚来京都,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幕王府! 就算他厚着脸皮做了邀请,古颜都直接就将他拒绝了...... 南勋这是料定古颜不会去他的东宫,所以故意刺激他吗? “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这句话,南冶说得咬牙切齿:“本宫是太子,在本宫面前,注意分寸!你就算不再是一个瘸子,但也不过还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幕王而已!” 南冶的话充满不屑跟讥讽。 本以为这句话可以威慑到南勋。 但是他却看到南勋只是云淡风轻的勾唇一笑。 随后,那张清冷无双的脸就朝他凑近了一些。 轻柔的嗓音在他耳畔低低吐出一句没有温度的话。 “我不再是一个瘸子,也就意味着,不再一无是处,只要我愿意,远远有赶超你的机会....” 听到这句具有威胁性的话,南冶的瞳孔猛的一缩。 他再也遏制不住心底的愤怒,突然拔出腰间的短剑就朝南勋刺去。 南勋的身体迅朝侧一闪轻松的躲过。 南冶紧接着又发出第二波攻势。 这时候陆续有朝臣经过,大家都停下脚步用一种震惊的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这可是是在金銮殿门口,太子跟幕王就这么打了起来..... 众人都十分不可思议。 第六百零八章 渔翁得利 但看热闹的心很有热情,大家都对这一场较量抱着拭目以待的心情。 那些朝臣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的讨论起谁胜谁负的问题。 太子的功夫是众皇子之中最好的一个,幕王的话,应该也不会差。 听闻上一次较场的剑术比赛中,幕王可是赢了太子。 虽然不知道幕王到底是怎么赢的,但多少,还是有些功底的。 众人的目光朝着前方看过去。 两抹身影纠缠在一起,一个猛烈的进攻,一个急速而灵活的闪过。 南冶的攻势很猛,手中短剑泛着明晃晃的寒芒逼得南勋步步后退,不知南勋是没有还手的余地,还是根本hi就不想还手。 众人越看越看得紧张。 看着南勋明显占了弱势,都在想着这一次吃亏的一定是幕王。 一旦太子手中的匕首刺中的话,幕王就算不死,也得重伤。 因为太子对准的,都是致命之处。 很显然,这一次太子是动真格的了。 而南宇远远的站在一旁交叉抱着臂膀也欣然凑起了这场热闹。 他的目光悠然,微微勾着唇,轻蔑的笑着。 今日一定是个好日子。 领了份不错的差事可以让他出人头地,还有这么精彩的一场戏看... 南宇感觉自己许久都没有这样的好心情了,他惬意的歪着头,摆出一个最悠闲的姿势来。 南冶跟南勋的直接较量,就好比是鹬蚌相争。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而他,就是那个渔翁。 就好像看到了未来的曙光一样,南宇觉得整个人都精神抖擞起来...... 看着到南勋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南宇荡漾在唇角的笑意一点一点加深。 南冶的攻势越来越猛烈,而且极其阴狠,看上去他颇有一种想将南勋置之死地的感觉。 虽然每一招都让南勋巧妙的躲过了,但看起来凶险无比。 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也不禁对于幕王抱有的期待感觉到有些惋惜。 还以为幕王的武功底子还不错。 原来,幕王在太子面前,不过就是一只纸老虎。 上一次他是怎么赢的太子,那些流言可能是真的了。 就在大家开始摇头叹息的时候,只见身着偏偏白衣的少年嘴角突然带着一抹玩味的笑容,似乎根本不把面前的人放在眼里,不知什么时候,他已拔出了自己腰间的那把匕首。 腕中闪出的剑光如霹雳一般疾飞向南冶而去。 南勋出手的速度快得南冶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待他回过神之际,就听见“呲”的一声响,似乎是什么东西被划破的声音。 他不禁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胸襟处,开了一大个口子,肌肤同时露出了一大片,要是南勋那匕首再划得深一些,他的肚皮就被割开了。 这时候众人一阵哗然,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剧情突然在这个时候反转,所有人都是没有反应过来的。 一直勾唇默默看戏的南宇,这时候也僵硬了脸上的表情。 南勋的反击让南冶不仅恼怒,更加觉得没有面子。 他虽然刚才攻势很猛,可是打了那么半天,就连南勋一根毫毛都未伤及。 然而南勋才出一招,他就被割破了衣衫.... 第六百零九章 恼羞成怒 这样的羞耻,绝对不能发生在他的身上! 他是大成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么多人看着,他怎么能输!就算是一定要输的话,输给谁也不能输给曾经他最看不起的南勋! 而手握短小匕首的少年,矗立在风中,周身被剑气围绕,掀起的那一片素白衣角随风飞扬,发丝也随着风一起舞动,看上去似乎是天上那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冷漠高贵得不可一世。 他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冷冷的看着南冶,菲薄的唇轻轻抿着。 “如果我的心情再差那么一点,割破的就不会是你的衣衫而已......” “我已经对你宽恕了十多年之久,不要再得寸进尺!” 轻轻启开唇齿,少年的声音说得很轻。 似乎是从遥远的天际落下来,离得这么近,听起来又那么远。 每一字没一语,听起来都有一种寒凉入骨的冰冷感。 南冶的唇角抽搐着,那双眸子充满嗜血的红血丝。 他的愤怒因为南勋的这席话膨胀得无法遏制。 南勋话里的意思,是在告诉他,他完全有能力杀了他是吗? 这些年,他都是在咬牙隐忍是吗? 怎么,被唾弃了那么多年,现在觉得自己委屈想要报复是吗? 呵..... 嚣张狂妄的小子! “宽恕?应该被宽恕的人是你!” “你用阴谋诡计替你母妃平了所谓的冤屈,让本宫的母后被废到现在都还幽禁在常平宫不见天日!这些帐,本宫都还没给你算!” “那么今日,就看鹿死谁手!!” 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南冶猩红着眸子握紧手中的短剑面目凶恶的朝南勋刺过去。 南勋捏着手中的匕首就那么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他周身的冷意与手中带着青光的匕首融为一体。 众人都看得是胆战心惊,南冶的这一波攻势明显比先前还要猛烈许多倍,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洪荒之力。 就在南冶靠近南勋的一瞬,南勋足尖点地急退一步,导致南冶手中的短剑再次扑了一个空。 尴尬,挫败,不甘,愤懑,诸多情绪积攒在南冶的胸口,让他如同一只失控的猛兽。 撕咬不到猎物,就绝对不会罢手。 他已经完全失控了一样,怒吼一声随即紧追上去。 这一次,南勋没有躲开。 只是南冶手中的短剑刚刚刺过去,那把泛着青光的匕首就举起来抵挡住,而后“叮”的一声响,一股强烈的剑气自那把匕首上冒出来,将南冶手中的短剑震脱出手。 南冶呆呆的看着掉落在自己足边的短剑,竟然断裂成了两截! 他的手腕被那股剑气冲击到,不停的颤抖着,他悄然将握短剑的那只手缩回了袖口之中不让旁人发觉。 在他还盯着地上的短剑没回过神的时候,突然被一个鬼魅的鬼影围绕在其中,而后听见一连串“嘶嘶嘶....”的声音响起。 当鬼影消失,那声音静止之后,南冶的脑袋瞬间空白一片。 他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此时的自己,身上衣衫全部被割破,衣不蔽体........ 恼羞成怒的他凶神恶煞的将眼神聚焦在一处。 第六百一十章 最在意的东西 南勋悠然的将手腕一转,那把匕首迅速归入鞘中。 深邃的眸子直接与南冶的目光对视上,却是完全的不屑。 “若是再激怒我,我会让你比现在更难看.....” 淡淡的吐出这句话,少年悠然转身,而后迈开修长的腿留下一抹清冷背影。 围观的人都看傻了眼。 上一次较场比剑术,只是皇帝跟其他皇子们以及一些妃嫔在场,这些朝臣没有机会亲眼看到。 当得知是南勋胜出之后,所有人都只是觉得或许是因为太子状态不好,或者,是太子礼让了南勋几分。 但是这一次大家亲眼目睹了这一场较量...... 幕王明显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赢了太子...... 若是他尽全力,不知道会厉害到哪种程度? 脑补了许多画面之后,众人都对南勋刮目相看了。 大家的唇瓣张张合合,悄然睨向南冶,愣了片刻之后都三三两两的散了。 南冶站在那里,双拳紧紧握着,身体因为气愤而发着抖。 这时候寒幕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来走过去披到他的身上。 “殿下,我们回去吧。” 南冶的目光盯着地上断裂的那把短剑,牙齿几乎快把自己的嘴唇咬破。 “本宫竟然....再次败给了他?!” “他还隐藏着多少本宫所不知道的本事?!!” 咬牙切齿着,南冶此刻更加深深的体会到那种被威胁的恐惧。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烈。 南勋说,如果他愿意,他有超越他的能力? 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说,只要他愿意,他就可能会取代他这个太子的位置? “太子哥,今日败给南勋你也不要气馁,让他得意得意,太得意了就会忘形....” 在南冶陷入在如同深渊一般的沼泽之中时,南宇走上来拍了拍他的肩。 南冶俯身捡起地上的两截剑,冷哼一声。 “你看到了,他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大。” “你不怕吗?” 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南宇,南冶浑身的那股戾气很浓郁。 南宇淡淡的笑了笑。 “怕,怎么会不怕,他连太子哥都敢忤逆,更何况我与他平起平坐呢。” “你没看刚才那一帮老臣们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吗?” “以前谁会多看他一眼,刚才那一帮人眼里的敬畏可都流露出来了,南勋往后.......羽翼会更丰了吧。” 南宇沉沉叹了一口气。 这些话,更加刺激了南冶。 南冶的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 “本宫一定会找机会除掉他!” 南宇抿了抿唇朝他凑近一些:“现在想要除掉南勋,有难度。” “但是比起除掉他,如果毁掉他所在意的东西,可能比直接毁了他更有意思。” 南宇的眼底,浮起一抹阴冷。 他的目标,不止是南勋,还有另外一个让他曾经寄托希望,却又被那人推入深渊的人。 那个人,就是夏简昭。 南冶似懂非懂的看着南宇。 “此话何意?” “他最在意的?” 南宇点点头:“是的,毁掉他所在意的,他就会变得越来越弱,只要他变弱了,怎么对付就轻而易举了。” 南冶蹙眉凝思一阵。 南勋所在意的是什么? 他看起来并不贪名慕利,他能在意什么?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如同醍醐灌顶一般目光铮铮的盯着南宇。 第六百一十一章 离不开 “你说的是夏简昭?!” 南宇笑着微微点了点头。 南勋最在意的,正是夏简昭! 以前他不肯定,现在却是一点都不怀疑。 南勋对夏简昭有多么在意,看他为她做的一切就知道了。 为了夏简昭他拒绝纳侧妃,还杀了古颜的贴身婢女。 听小道消息说,南勋在夏简昭有身孕之后还会时时都进小厨房亲自给她做食物。 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冷若冰山的南勋能做到这种程度,不是在意那个女子,又是什么? 他不仅只是在意,而是根本就离不开了....... “对付南勋比较难,可是要对付夏简昭的话,就容易得多了。” 南宇勾着阴冷的唇,将这话说得很诡秘。 南冶的眉头蹙得很紧。 他从来没有过想要害夏简昭的想法.... 甚至每一次见到她,就会十分惋惜自己当初退婚的决定。 对于夏简昭,他是有着自己的私心的.... “怎么,太子哥不会舍不得吧?” 南宇见南冶迟疑,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 南冶目光生冷的看着南宇:“本宫,不拿女人做筹码!” 说完这句话之后,南冶就转身气冲冲的走了。 而南宇则茫然的站在原地。 南冶不拿女人做筹码? 他只是不拿夏简昭这个女人做筹码吧!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南冶对夏简昭还抱着幻想。 每一次南冶看夏简昭时的眼神都不一样.......... 论好色这一点,南宇觉得自己跟南冶比起来差远了。 南冶的心里惦记着夏简昭,又还打着古颜的主意。 打古颜的主意就算了,古颜毕竟还未出阁。 而夏简昭是南勋的女人!! 南宇唇角的笑很阴冷,目送南冶的身影远去之后,他才转身准备回王府。 正在他转身之后就迎面撞到了许忠义。 许忠义目光铮铮的盯着南宇。 那眼神,是不容他抗拒的威严凛凛。 南宇生生的咽了一口口水下肚。 微微低头,他朝许忠义一礼:“岳丈......” 许忠义双手背在身后,俨然一副长辈的派头:“明日就要出征,你现在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这一次再不争气,老夫也就帮不了你了!” 一席话落得掷地有声。 南宇随即答:“岳丈放心,南宇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您失望了.........” 许忠义听到这一句话之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跟太子结盟了?” 他突然间将话锋一转。 南宇卑躬屈膝的开口:“明面上是这样的.....南勋太强大了,凭我一己之力难以对抗,不得不暂时拉龙太子.......” “太子与南勋之间的矛盾越深的话,对我来说就越有利。” 听完南宇的话,许忠义的脸色陡然一沉。 他眯眼睨着南宇,眼神冷冰冰的没有温度。 南宇将腰又弯下去一些。 在许忠义面前,他就从来没有抬起过头来,这种耻辱感只敢在心底默默滋生,面上是一点都不敢表露什么。 现在的他,还不能失去振国公这颗大树。 南宇咬着牙不禁在心中暗想,现在隐忍只不过是需要他的辅佐,等待哪天继承大位之后,第一个收拾的就是振国公府! 第六百一十二章 脸怎么了? “你擅自行动,也不跟老夫商量商量?!” “怎么?现在觉得翅膀硬了,不需要老夫的帮衬了是不是?!” “若是这样,那老夫就识趣的退出,免得成为你的拖累!!” 许忠义的声音很沉闷,里面的怒意很浓。 明显是自己的威严被挑衅之后怒火中烧的样子。 这不是许忠义第一次对南宇发威了,但南宇还是被他那沉闷的嗓门吓得一哆嗦。 他连忙支支吾吾的开口:“岳丈....是南宇错了,南宇脑子不好使您也知道,没有考虑得那么周全,望岳丈不要责怪!” “南宇长记性了,往后无论大事小事,南宇一定会第一时间找岳丈商议之后再做行动!” “这一次是南宇疏忽了,岳丈就原谅这一次!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南宇卖力的讨好着许忠义。 一番话说得很不情愿,但是态度倒是异常的谦卑甚至可以说卑微。 许忠义见南宇认错态度诚恳,便摆了摆手。 “罢了,老夫这一次就原谅你。” “你要谨记,想要达成目标,每一步都得小心谨慎,皇权之中,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老夫不愿见你走错路,不想我的宝贝女儿受苦!” 提到许珍若,许忠义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只怪自己当初看走了眼才会同意将自己的宝贝疙瘩嫁给南宇这样头大无脑的人! 话落之后,许忠义就转身离开了。 在许忠义的脚步声渐远之后南宇才缓缓直起了腰身。 他目光凛然的盯着许忠义离开的方向,一双拳头捏得骨节作响。 他暗自发誓,一定要快速强大起来,才能摆脱这样的束缚跟压迫! ...... 幕王府里。 骄阳高悬空中散发出和煦的光芒,正片大地都像披上了一件金色的衣裳。 满院子的茶花在骄阳的照射之下朵朵娇美,精致十分的迷人。 寝殿里,那抹娇柔身躯躺在床上,双眸微闭,呼吸均匀。 雪儿却一脸苦相的站在床前盯着睡得香甜的夏简昭。 小王妃这一睡又是日上三竿,摇了她几次都没将她唤醒。 雪儿在这寝殿里进进出出好几次,想要叫醒她,见她睡得正香,又有些不敢叫。 就那样反复迟疑了许久。 雪儿寻思着,一会儿殿下就该回来,待殿下回来见小王妃还未用膳的话,那她们这些伺候的人都要被数落的。 可是扰了小王妃睡觉的话,小王妃的起床气一起来,也是会被数落的。 雪儿忧心忡忡的走出房门。 一出房门,她就正好看见从院子里经过的姚治。 于是提着裙摆跑上去。 “姚治,帮我个忙吧。” 雪儿跑到姚治跟前,小脸红扑扑的都不敢与姚治对视。 姚治顿下脚步,一脸惊愕的表情:“雪儿,你的脸怎么了?” 雪儿木讷的抬头看着反应很大的姚治。 伸手抚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她一脸狐疑的问:“我的脸......什么怎么了?没怎么呀?” 姚治很认真的盯着雪儿的脸,惊恐的道:“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随着姚治这句话落下,雪儿将头低下去更加的娇羞。 她咬着唇讪讪的笑了笑:“因为.....因为太热了.....太热.......” 第六百一十三章 越来越温柔 姚治抬头看了一眼天上那轮温和的太阳:“今天很热吗?我怎么没发现?” 他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凉冰冰一片。 雪儿的心跳很快,她害怕姚治继续纠缠这个话题,随即开口将话题扭转了。 “对了,我想你给我出出主意。” 姚治微微一愣,很快就勾唇很自信的笑了笑:“说吧,什么事?我一定帮你解决掉!” 姚治拍着胸脯很信誓旦旦。 见雪儿似乎是为难的样子,他想着她一定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 而他这人,是最乐于助人的人了。 雪儿难得有事找他,她以前都很看他不顺眼的。 感觉最近雪儿对他的态度变得友好了,他就更加不能推脱她开口说的事,要是推脱了,以后雪儿见到他,一定又会不给好脸色。 雪儿见姚治问都没问是什么事就一口答应下来,心中感动不已。 对姚治暗藏在心底的那种悸动增加了好几分。 想着那一双秀好的鞋一直没有合适的理由送给他,此刻就更加的激动了。 这个机会正合适,她终于能将那双鞋光明正大的送给他还不至于显得仓皇..... 她红着脸开口:“小王妃睡到现在都还未起来,一会儿殿下该回来了,殿下吩咐过,不能让小王妃饿着肚子.....” “可是,小王妃睡得很沉,我又不该硬是扰醒了她,怕她醒来生气.....” “你替我想想法子,要怎么办才好?” 姚治凝思想了一会儿,然后勾唇一笑。 “将食物端去小王妃的房里,她一闻到食物的香味自然就醒来了。” 雪儿有些迟疑:“这......管用么?” 姚治很自信的点了点头:“相信我,不仅管用,而且很管用。” 姚治对于自己出的这个主意很满意,这是他对自己出的所有主意之中最自信的。 如果雪儿硬是扰醒了小王妃的话,小王妃会生气那是一定的。 但若是食物唤醒的,这种情况就不会发生了。 小王妃对于食物的迷恋程度,他是亲眼见识过的。 现在只有用食物,才能让她从睡梦中醒来。 雪儿一脸崇拜的看着姚治:“嗯,我相信你,我现在就去试试。” 话落,她朝姚治咧嘴灿烂的一笑,然后转身迈着轻快的步子跑开了。 姚治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雪儿离开的方向。 他木讷的摸了摸后脑勺。 感觉雪儿越来越温柔越来越客气了呢。 她以前看到自己都是绕着走,现在每次见到自己的时候都会摆出迷一样的微笑,说话也是细声细语的,完全不像以前那样双手叉腰皱着眉头一只母老虎的样子。 姚治愣了一会儿,也傻咧咧的咧嘴笑了笑,然后离开了院子。 雪儿很快就将一桌丰盛的食物摆好,然后很紧张的走到床前观察夏简昭的反应。 床上的人一开始依然是闭眼睡得很安稳,当食物的香味溢满整个房间之后,夏简昭的睫毛开始跳动,随后就见她突然就睁开了眼睛从床上翻爬着坐了起来。 “我闻到了食物的味道!雪儿,快摆饭,我快饿死了!” 夏简昭抿了抿唇,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第六百一十四章 饥肠辘辘 刚才在梦里她正在啃一块大鸡腿,但是啃着啃着那块鸡腿就消失了,她只能嗅到那股诱人的香味.... 梦醒之后,饥肠辘辘的感觉就瞬间将她包围。 她觉得她的肠子都被饿得绞在一起了。 雪儿被夏简昭的反应吓了一跳。 她捂着怦怦直跳的心脏处咽了口口水伸出食指指着桌子的方向。 “王妃,饭菜已经摆上桌了,久等您起来吃了呢。” 雪儿的话音都还没有落下去,夏简昭就掀开被子下了床。 她甚至都不等雪儿伺候她洗漱,几步就冲到桌子前拿起筷子开始狼吞虎咽。 “王妃,您慢点儿,小心被噎着了,慢点吃.....” 雪儿满脸担忧的在一旁提醒着。 对于自家小王妃的吃相,雪儿很不忍直视。 每一次只要殿下跟王妃一同用膳的时候,雪儿的心都是悬在半空的。 雪儿生怕小王妃的吃相会影响了她在殿下心中的地位。 万一殿下因为看不下去小王妃的吃相,嫌弃了小王妃怎么办? 哪个男人不爱温柔而雅举止得体的女子。 偏偏小王妃跟那种类型的女子毫不沾边。 不说男人,就连她,都看不下去了....... 但是貌似,每一次殿下与小王妃一起用膳时,他都只是一边给小王妃夹菜,一边看着小王妃吃,最重要的不是这个,最重要的是,不苟言笑的殿下,脸上都是如沐春风的笑意。 想到这里,雪儿也不自觉扬起了唇角。 或许,殿下对小王妃,是真的喜欢了呢。 有人说,喜欢一个人之后,就会喜欢对方的一切,无论好的坏的,都会一起喜欢。 殿下对小王妃,就是这样吧。 雪儿不禁又想到了姚治。 姚治出的这个主意,真的很管用,要不是他的话,她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以前都不知道姚治的脑袋这么好使。 他身上还有许多她没有发现的闪光点吧。 想着想着,雪儿就不自觉的红了脸。 夏简昭很快就将一桌子食物统统吃完,吃饱喝足之后,她才懒洋洋的伸了一个懒腰。 雪儿这时候才开始伺候她洗漱。 洗漱之后,夏简昭独自走去院子想去晒一晒太阳,雪儿则开始收拾碗筷。 今日的天气一如既往的好。 阳光明媚,微风和煦。 夏简昭看着满院子的茶花,心情很好。 她嫣红的唇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然后在她那张专属的藤编座椅上坐了下来,摆出一个极其慵懒的姿势。 树影晃动,院子里偶尔传来几声鸟叫虫鸣。 婢女习惯性的端来一盘瓜子和水果轻轻放到桌上,然后轻轻的退步离开。 夏简昭习惯性的开始了嗑瓜子。 嗑着嗑着,那道垂花门就出现了一抹身影。 夏简昭嗑瓜子的动作停顿了下来。 她水润的眸子沉了一下,很快又明亮起来。 古颜在柳真的搀扶之下缓缓朝夏简昭走来,古颜的脸色略微憔悴,但是脸上还是带着她那一贯是的温和笑意。 “表嫂,你看我已经能下床走动了,我恢复得这么快,都是多亏了表嫂呢。” 古颜老远就落下了轻柔的声音。 第六百一十五章 云淡风轻 她的笑容看起来是那么的自然,一点也不勉强。 仿佛昨日才经历的那些事情,完全没发生一样,在她的脸上找不到一点遗留下来的痕迹。 除了面色微微憔悴,她看上去,一切如常。 夏简昭懒洋洋的靠在座椅里,也回应古颜礼貌的一笑。 “我还寻思着一会儿过去看你,没想到你先过来了。” “看样子,你是好得差不多了呢,就连我都没料到你会好得这么快.....” 夏简昭说这话的时候似笑非笑。 她心里知道,古颜这是踩着点来的。 她是要来告诉她,她已经痊愈了,不用在施针了。 古颜对于银针的恐惧,可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呢。 但这一切,要不是她自找,她又怎么会故意去折磨她? 古颜缓缓靠近,然后在夏简昭对面坐下。 “表嫂往后都无须再辛苦了,我恢复得很好,往后都可以来表嫂的院子陪表嫂解解乏。” “听府里的丫头说表嫂最近很嗜睡,可是因为怀着孩子的原因?” 夏简昭扯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然后才慢条斯理开口:“没怀孩子的时候我也这么嗜睡。” 古颜浅浅的笑着:“表嫂眠深,说明没有烦心事,这是好事呢。” “但是怀着孩子也得多出去走走逛逛,等我好了,便陪表嫂多出去活动活动,这样对孩子也有好处。” 夏简昭扭头看了一眼古颜。 “府里的丫头只告诉了你我嗜睡,没告诉你我有多懒吗?” 很平淡的说出这番话之后,夏简昭就旁若无人的嗑起了瓜子。 古颜依然是平静的笑着,只是那笑容之中,增添了一些不易觉察的尴尬。 “表嫂不喜欢逛的话也没关系,我也可以来你院子里陪你坐坐的。” “我已经离开京都十来年了,这里也没有别的朋友,我与表嫂一见如故,也只有表嫂是可以一起坐坐说说话的人...” 古颜轻轻的说着,还是那样风吹不动的淡定从容。 夏简昭回应了她一个迷之微笑,然后将瓜子递到古颜跟前。 “吃瓜子。” 古颜笑着点了点头。 正剥着瓜子的时候放了一颗到嘴里的时候,夏简昭突然说出来的一句话让古颜差点被那颗瓜子卡住了喉咙。 夏简昭扭头看着古颜,一脸严肃认真的说:“柳絮死了,你一定很伤心吧?” 古颜抿紧唇,目光呆滞。 她没有料到夏简昭会提这件事。 一旁的柳真,眼眸之中泛着寒芒,为了让自己不要步柳絮的后尘,她就算有天大的怨怒,也只能默默的咬紧牙关隐忍着。 现在对于柳真来说,虽然柳絮是死在幕王的刀下,但是杀死柳絮的真正凶手,是夏简昭! 对于夏简昭的仇视,在心中生根发芽。 古颜艰难的扯着唇角,大脑一时很凌乱。 夏简昭居然有脸这么问她? 还问得很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怎么能问出:柳絮死了,你一定很伤心吧?这样的话来? 这无非就是在她伤口上撒盐。 柳絮虽然只是一个出身卑微的丫头,可是对于她来说,却是不可或缺的丫头。 柳絮一死,就只剩下柳真,她突然就变得形单影只了一样。 第六百一十六章 亲眼目睹 当时柳絮的尸体就倒在她的面前,她身体里的鲜血溅了她,亲眼目睹柳絮的惨死....... 她守在柳絮的尸体旁一夜都没有合眼.... 直到舅父派给她差遣的那些宫人将柳絮的尸体抬出去之后,她才将身上的血衣换下来。 现在也是用了很大的力气说服自己暂时将这份仇恨记下,还是一如既往的在夏简昭的面前显示出友好的样子。 “其实,我也不想事情变成这样的,但是最后还是这样了,你不会恨我吧?” 在古颜的思绪还没有回过来时,夏简昭又启了唇。 她的声音依然说得很轻柔,还带着很诚恳的态度。 古颜愣愣的看着夏简昭突然转换的态度,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 这个女人,深沉得完全无法捉摸。 不知道她现在是真的觉得心中有愧疚呢还是故意这样说的? 古颜无法从夏简昭的脸上判断出什么。 她愣了一会儿然后低头温婉的接过话来。 “柳絮死了,说不难过是假的,毕竟是跟了我许多年的丫头,与我形影不离。” “但是.......她犯了错误,就要承担这样的后果.......”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古颜的胸口沉闷得慌。 如果可以,她现在就恨不得让夏简昭永远消失.... 可终究还差着时机,她知道不能操之过急。 夏简昭看着古颜那楚楚可人的样子,轻轻勾了一下嫣红的唇。 古颜,真的是一个很会掩饰自己的女子。 她将自己的情绪掩饰得不漏痕迹。 只是无论怎么掩饰,愤怒是真实存在的.... “你不记恨我那就好,以后管好丫头,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夏简昭云淡风轻的说着。 刚刚都还一副愧疚的样子,转眼就变得很理直气壮了。 古颜差点就被气得一口血从嘴里喷出来。 夏简昭果然就是故意的....... 气归气,她能控制好情绪,笑着点了点头。 “会的,我会管教好丫头的...这一次的事,我都长教训了........” 古颜陪着讨好的笑。 夏简昭没有再说话,只是埋头一个劲的嗑瓜子。 “对了表嫂,我有一副字画想送给表嫂,请表嫂鉴赏一番如何?”古颜朝柳真递了一个眼色。 柳真随即捧着一个画卷走到夏简昭跟前献上。 夏简昭停下剥瓜子的动作,看着那个画卷,她不动声色。 古颜送字画给她? 还让她鉴赏? 这是故意想要让她难堪么? 舞文弄画什么的,不是她擅长的东西。 前世的十年之间虽然终于将自己的一手字给练好了,而然在诗词书画的造诣上面,依然是原地踏步。 “先放着吧,等我不忙的时候慢慢鉴赏。” 夏简昭慵懒的窝进座椅里,也不去接柳真手上的画。 柳真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古颜。 古颜道:“那便先放去表嫂的房里,待表嫂得空了再拿出来欣赏。” 而后又看向柳真:“你拿去慕王妃的房里放着吧。” “奴婢尊命!” 柳真拿着画卷快速的就朝着寝殿走了去。 雪儿本想阻止来着,夏简昭这时候咳嗽一声给了她一个暗示。 第六百一十七章 此时夏简昭才终于知道。 古颜的目的不是来送画的,她是来确认,那一对瓷娃娃还有没有摆放在她亲自挑选的那个位置之上! 要不然,柳真能在她那一句话落下来之际迈那么快的步子去了她的寝殿? 柳真是直接小跑着朝寝殿去了的,就像很迫不及待的样子。 古颜很会掩饰情绪,可是她身边的丫头就没有她那么精明了...... 虽然洞悉一切,夏简昭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来。 很快,柳真就从寝殿出来了。 她出来时的脚步明显轻了很多,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格外轻松。 一切都已经被夏简昭那一双敏锐的眸子察觉到了,但她装作若无其事的嗑着瓜子。 古颜暗自跟柳真对视了一眼,唇角的笑意也不自觉的深了几分。 那一对娃娃还摆在那里,这就说明,夏简昭并没有察觉出什么来。 一切都在照着计划进行。 她只需要静静的等待而已,柳絮的仇,也很快就会报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 古颜的心底正得意时,一道凌厉的声音突然响起。 她不由得朝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身素白袍子的南勋立在不远处,衣袂翩翩,只是表情过于冷淡。 他那一双没有温度的眸子虎视着古颜,没有一点点的温柔可言。 “表哥......我过来陪表嫂坐坐........” 古颜的心底有些慌。 她有些暗恨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的不自信。 在燕州时,她从来都不会是这个样子。 面对南勋的时候,她逐渐忘记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南勋对她越冷漠,她就越是不甘心,也越激励着她心底的那份欲念。 她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从来没有! 她想要的,无论过程多么不顺利,到最后也一定会是属于她的! 古颜从凳子上站起来,柳真随即上前一步搀扶着她。 她那一双充满柔情的眼睛直视南勋,脸上的笑容就像暖洋洋的太阳一样让人看上一眼就如同沐浴在阳光里。 “爷的王妃有爷陪,不需要外人陪,离开!” 空气在少年落下这一句坚定的话之后凝聚。 他的语气很沉,不容人抗拒很生冷。 笔挺修长的身躯充斥着无法言喻的高贵,天生的王者之气让人根本就不敢靠近。 古颜听到南勋的这句话之后,心就像被一把钝刀子割一般。 南勋一点都不掩饰的表现出对夏简昭的重视,这让她很不好受。 本来很模糊的那些小时候的记忆在这些天莫名的清晰浮现了。 那个时候,她是南勋的跟屁虫,南勋对她也很好,因为她是他唯一的玩伴。 而现在他对她的态度,冷漠得让她时时都有心寒的感觉。 南勋已经被夏简昭掏了心吗? 他的心里,是不是全部都是夏简昭?! 听闻舅父本来给他挑选了一个不错的侧妃,却被他拒绝了。 他可以为了夏简昭,不再碰其他任何一个女人是吗? 夏简昭看了看隔着一段距离的南勋,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古颜。 她什么都没有说,继续埋头默默嗑着她的瓜子。 第六百一十八章 毫无办法 古颜的心中一时酸涩难耐,脸上的笑容却没有因为心底的难受而有变化。 她笑得依然很甜美单纯。 “表哥,你不在的时候表嫂一个人会很闷的,我也只是在你不在的时候过来陪表嫂解解乏........” 闻言,少年一对浓密的剑眉蹙得很紧,深邃目光突然落到了夏简昭身上。 “爷不在的时候,你很闷吗?” 夏简昭抬头,一脸茫然的看向少年。 “殿下是在问我吗?” 少年的眉心一抖:“难道这里除了你,还有其他人?” 古颜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这里不是还有她吗?南勋要不要这么过分?! 隐忍着没说话,她的笑容很大方得体。 夏简昭生生咽了一口口水,然后摇了摇头:“谁说我闷了?是瓜子不好吃,还是觉不好睡?我怎么可能会觉得闷?” 南勋迈开修长的双腿径直走到夏简昭身边将人一把捞进自己的怀里。 “听到没,她不闷,所以,没事别来打扰她嗑瓜子跟睡觉,有事更别来。” 夏简昭被南勋桎梏得紧,她绷着身子不敢乱动。 这个男人,都快将她捏散架了好吗? 即使气氛很僵硬,古颜还是浅浅的笑了笑。 “只要表嫂愿意让我来,我还是会来的,在京都,我只有六表哥跟六表嫂可以依赖........” 古颜楚楚可怜的闪现一抹忧愁。 “我先回房歇息去.....就不打扰表哥跟表嫂了。” 说完这席话,她就在柳真的搀扶之下离开了院子。 转身背对南勋跟夏简昭之际,眼底的毒辣全部出现。 南勋不让她接近夏简昭,但是只要她想接近她,他怎么能拦得住? 古颜主仆二人离开之后,雪儿也悄然的退下了。 整个院子就剩下南勋跟夏简昭。 南勋保持着将人揽在怀里的姿势没有变动,俯首看着怀中人,再看了一眼桌上那一堆瓜子壳。 “爷不在的时候,你真的不闷?” 他的声音轻轻的从她头顶落下鼓动她的耳目。 雌性魅惑的嗓音,真的很勾人。 夏简昭仰着娇俏的容颜望着他,朝他眨巴着一双水润晶莹的大眼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刚刚不是说过了吗,不闷。” “一点都不闷!” 说完,她怕南勋不相信,又拍着胸脯信誓旦旦:“我发誓,我说的话都是真的,连标点符号都是认真的!” 话音一落,她就感觉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收缩起来,将她的肩膀捏得有些疼。 她不悦的皱着眉头:“殿下,我的骨头都要被你捏散架了,你先放开我吧。” 挣脱了几下,发现根本就动弹不得,只得可怜兮兮的望着他传递求饶的信号。 南勋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眼底寒芒毕露。 她说他不在的时候她一点都不觉得闷? 这怎么跟她以前不一样? 以前她要是一会儿见不到他她就无聊发呆...... 现在怎么就变了? 深邃眼眸扫过桌上的那些瓜子壳与果皮,心底酸得难受。 他的地位,已经严重受到威胁了...... 令他更气愤的是,却是毫无办法挽回什么.. 总不能不让她吃,不让她睡,强迫她装他时时装在她的脑子里吧? 第六百一十九章 提不起兴趣 南勋那一双深邃的眸子里装满令夏简昭捉摸不透的情绪。 他以为,他不在的时候,她一定会非常的闷。 然而却不是这样子的。 所以说,她刚才回答古颜的时候,是说的真心话了? 是她的真实感受吧...... 哎,给他一点地位就这么难吗? 半晌之后,他才缓缓启唇:“不闷.......就好.......” 惜字如金的吐出这几个违心的字,他的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 夏简昭只是讪讪的笑着。 其实,他不在的时候她真的很闷。 但是如果她直接对他承认了的话,他会骄傲的。 他本来就很傲娇,不能再骄傲了,不然就成了病娇王爷,她招架不了的。 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之后,南勋起身朝她伸出手:“走,爷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夏简昭塞了一颗葡萄在嘴里,囫囵的问。 “去了就知道了。” 南勋将她一把从藤编座椅里拉了起来...... 夏简昭站在那一片空草地之上,僵硬着身子一脸的惊愕。 她陪伴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一个自己的私人领地。 四下看了许久,她才移动脚步朝着那一个木房子走去。 走到跟前将闭合的两扇木门轻轻推开,当看到屋子里满屋子各类武器时,她整个人都震惊了。 她回头看着身后的南勋:“殿下,这些都是你的?” “不是爷的还会是谁的?”南勋负手而立,修长身躯挺拔而又英姿飒爽。 夏简昭不可思议的在心底感叹了一番。 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指腹轻轻抚过那些兵器,夏简昭在心里泛起一阵一阵的涟漪。 这些兵器看起来都很旧了......年成一定久远。 现在她终于知道,他那一身超凡的本领是怎么练成了。 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他在那一片空地上练功时的画面来,虽然自己从来不曾亲眼见过,但那些画面,竟然全部都在脑海里清晰的出现。 “殿下,你平时不在书房的时候,都是来这里的吗?” 夏简昭拿起一把长剑翻来覆去的打量着。 “嗯。”南勋站在门边,轻轻从鼻翼里发出一个音节。 夏简昭扭头看了他一眼。 这个男人,真的是很拼。 难以想象以前他跛着一条腿的时候是怎么很辛苦的克服腿脚不便而练就这么高超的武术。 别的皇子很小的时候就有师傅传教指导,然而南勋却没有。 一是因为他腿脚的原因,二是......也没有哪个师傅愿意去接近人人都忌讳的他..... “爷觉得,你应该学一些防身术,若是爷没在身边的时候,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南勋走到夏简昭身边,挑选了一把长剑。 “防身术?我学么?你要教我防身术?”夏简昭木讷的看着他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像她那样从小就没有摸过刀剑的人,连握剑的姿势都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南勋竟然要教她练功? 就在夏简昭很质疑南勋的想法,也很质疑自己的悟性的时候,南勋就已经将那把长剑强势的塞进了她的手里,然后拽着她走出了门去。 第六百二十章 保护自己 走出房子,少年径直走到草地中央。 一袭白衣的他,看上去就像落入凡尘的谪仙,绝美得天下无双。 他立在草地中央,将手中长剑举起,那股剑气就瞬间凝聚,周身树叶都开始簌簌作响。 他行云流水的舞动着手中长剑,潇洒自如的样子很迷人。 夏简昭看得入了神。 她很少有机会能看到他这么帅气的一面。 舞动手中长剑时的他,跟平时很不一样。 这时候的他,仿佛更加的放松,更加的像他自己......... 夏简昭捏着自己手中的长剑,她觉得这把剑在自己这样的白痴手中,真的是很委屈它了。 她僵硬着身体直勾勾的盯着少年那行云流水的动作,一个劲的咽着口水。 帅,真的是帅到没朋友。 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他那迷死人不偿命的魅力。 少年展示完之后,朝她缓步走来。 “爷给你展示的这套剑法,看清楚了吗?” 夏简昭很茫然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只是注意到他的帅了.... 剑法什么的,她忘记去在意了。 他舞剑的动作那么快,手脚都在动,剑在不停的变换着,她根本就来不及看。 只是看到,他舞剑的时候,很帅。 夏简昭皱着眉头时不时的将手抬起来看着手中的剑,总觉得自己拿剑的姿势很别扭。 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她真的不喜欢刀枪棍棒怎么破? 南勋展示完一整套动作之后迈着悠然的步伐朝夏简昭走过来。 夏简昭楚楚可怜的仰面盯着比自己高出很多的男人。 “殿下,我可不可以不学.......” “不可以。” 夏简昭才试探性的一开口就南勋坚决的三个字给被驳回了。 “我为什么要学这个?我不想学!” 对于这些武术方面的事情,夏简昭从来就提不起兴趣。 这会儿拖着这容易犯困的身子就更加的提不起兴趣了。 南勋面色清冷的俯首盯着她:“你必须学,坏人那么多,爷怕你哪天不小心就被人给谋害了。” 夏简昭扯了扯南勋的衣袖想要使用迂回战术。 “不是有你保护我吗?” 南勋的眉头一蹙:“爷也有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要能自己保护自己......” 这句话,南勋说得异常严肃。 严肃到夏简昭根本就没有再抗拒的理由。 夏简昭识趣的抿紧了唇。 看着手中的长剑,她吞了一口口水下肚,也就那么妥协了。 其实,他说得很对的。 坏人很多,她要能自己保护自己,还有他与孩子....... 自己很抗拒的事情,可以因为在意的人而克服掉那种抗拒。 少年一身白衣衣袂翩翩的立在她的面前,然后走到她身后,修长双臂将她圈进怀里,双手覆盖住她的手腕将她手中的剑托举起来。 他落在夏简昭耳畔的声音很磁性好听。 “剑术的基本动作,有九步。” “第一,刺剑,立剑活平剑向前直出为刺,力达剑尖,剑与手臂成一直线。” 夏简昭听着似懂非懂的话,跟着少年的动作将剑刺出去。 后背的温度很炙热,她的心跳也跟着加快。 握住剑柄的手心都冒出了细汗。 第六百二十一章 真的好难 “会了吗?” 南勋的侧颜就贴在她的颊边,轻声细语的问着。 夏简昭木讷的点着头:“嗯....会....会了......” “第二步,劈剑,由上而下为劈,力达剑身,肘关节由屈至伸,剑由上至下。” 南勋紧接着做出第一个劈剑的动作。 那双宽大的手掌轻轻握住夏简昭的手,很耐心的手把手指导着。 夏简昭随着他的动作而晃动手腕,此时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会了吗?”少年教完劈剑之后问。 夏简昭随即答:“会了....这个会了。” “第三步,撩剑,由下向上房为撩,力达剑身前部,贴身弧形撩出,力达剑身前部。” 南勋握着她的手带力演示撩剑的动作。 夏简昭绷紧了全身的每一根神经,动作十分僵硬,她觉得学什么都没学剑术这么让她觉得有难度。 “会了吗?”少年轻声问。 夏简昭艰难的点点头:“会了,很简单的.......” “第四,挂剑,剑尖由前向上、向后、或向下、向后为挂,力达剑身前部。记住,要立剑贴身挂出。” 南勋一边说着,一边托住夏简昭的手腕做出动作。 “第五,云剑,在头顶或头前上方平圆绕环为云,上云剑要仰头,左右云剑头向左右肩侧到,腕关节要灵活。” 南勋耐心的说着要点,一面指导着夏简昭动作。 夏简昭紧紧抿着唇,表情显得很不自然。 剑术这种东西对于南勋来说简直容易得不能再容易了。 可对她这个剑术白痴来说,学起来困难得要命。 即使他握着自己的手手把手这样教着,她现在连第一步他教了什么都不记得。 只是记得他每教完一个动作都会问那句:“会了吗?” 而她也极其顺口的就应了:“会了....” 其实呢,他说的那些步骤,她一个字都没记住。 “第六....点剑,提腕,使剑尖猛向前下为点,力达剑尖。” 南勋在教这个动作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因为他感觉到了她身体的僵硬。 但只是停顿了那么一秒钟不到,他就若无其事的教着这个动作。 本来不想强迫她做她不喜欢做的事情。 但是这件事,他觉得有必要强迫她一下。 未知的危险无法意料,能意料的只有一定会有危险这一事情。 她一定要有能保护自己的能力。 “第七,崩剑,沉腕使剑尖猛向前上为崩,沉腕有力,力达剑身前端和剑尖。” 虽然知道她在心里很抗拒,但南勋还是狠下心来继续着。 夏简昭也迫使自己没有去做无畏的挣扎。 “第八,截剑,剑身斜向上或下为截,剑身斜平,上截剑斜向上,下截剑斜向下,力达剑身前部。” 听着少年的讲解与演练,夏简昭的脑袋已经全部凌乱了。 她以为的是,拿着一把剑就可以剑行天下,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多的将就。 已经觉得累觉不爱的她,打起了哈欠。 南勋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 这只懒兔子,这样都能犯困? 他做完截剑的动作之后接着讲最后一步。 “第九,剪腕花,以腕为轴,立剑在臂两侧向前下贴身立圆绕环,腕关节要灵活,剑运行要贴身立圆,力达剑身前端。” 第六百二十二章 锲而不舍的精神 做完这个动作,南勋将夏简昭放开。 夏简昭这时候才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来,僵硬的身体终于得到自由一样,舒坦得不可描述。 “这就是全部步骤,掌握了这些要点之后,你的剑术就练成了。” 南勋绝美的眸子目视她,目光很温柔。 夏简昭的思绪却是混乱一片。 她觉得学习剑术,真的好难........ “会了吗?” 在夏简昭还没有理好思绪的时候,南勋突然又问了这三个字。 夏简昭讪讪一笑:“会了....” 毫无底气的吐出这两个字应付,一下子就出卖了她的心虚。 南勋的目光就那么定格在她飘忽不定的眼神上:“舞一个给爷看看。” “啊?!”夏简昭惶恐不已。 但是对视上少年那一双不容抗拒的脸,她很为难的举起手中短剑剑挥舞起来。 一通乱舞之后,她朝南勋弯着一双迷人的桃花眼讨好一下:“殿下,我舞得如何?” 少年的浓密剑眉蹙成一团。 他教过姚治剑术,教过青山剑术,教过那些他亲手培养的暗卫们....... 他们之中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能有面前这个女子这么....... 这么的雷人!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 这只蠢兔子,确实没有习武的天分。 夏简昭看着南勋很头疼的样子,她倒是在心里窃窃自喜起来。 她寻思着,他一定是对自己刚才舞剑的姿势很不忍直视吧。 要是他看不下去,或许就不逼她学了呢........ 习武真的很累的好不? 夏简昭隐藏在心底的小心情根本就没逃得过南勋的眼睛。 他勾唇对她露出邪魅一笑。 “你的天资很平庸....” 夏简昭立即赞同的狠狠点头:“殿下,你评价得太到位了,我根本就不是习武的苗子。” 说完,她还装出很过意不去的样子微微低下头去很歉意的说:“让殿下失望了,真的很对不起........我也想学好来着...可是有些东西,没有天分是真的不行.....” 南勋沉吟不语。 片刻之后,他缓缓启唇:“没有谁可以一蹴而就,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总之,功夫不负有心人.......” “来,爷再教你一遍。” 随着少年的这两句话落下来,夏简昭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他锲而不舍的高贵精神,到底是随了谁? 可不可以放过她呀? 但貌似,自己根本就没有说不的机会。 南勋已经来到她的身后,再次将她的剑举了起来。 绿油油的草地之上,两抹身影就那么反复的练习着,四周树木环绕,鸟语花香...... 古颜从夏简昭的院子离开之后,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走到桌边,柳真搀扶着她坐下来。 “小姐,喝茶。” 柳真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 古颜接过茶杯,只是浅浅抿了一口。 她不由得将目光移到柳絮躺过的地方,胸口一阵揪着疼,于是移开了眼神看向别处。 “看实在了吗?那一对娃娃确实摆在床头的矮柜上?” 柳真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奴婢看得很真切,确实是摆在那个地方。” “迎着的方向也与小姐说的一样不差分毫,应该是没有被移动过。” 第六百二十三章 没有发现 古颜听了后,勾唇满意的笑了笑。 那一对瓷娃娃没有被移动过,也就是说,夏简昭确实没有发现什么。 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在意过那一对娃娃的存在。 若她不在意,那就对了。 一切都很顺利的朝着预期发展。 “现在我们就安静的等着就好,要不了几日,就能为柳絮报仇了......” 古颜的声音落得很轻柔。 一听到柳絮的名字,柳真就再也忍不住了。 她眼里的泪水一下子就从眼眶流出来:“小姐,柳絮死得好惨!奴婢现在想都不敢去想她,一想起就难受......柳絮死得很冤枉......一定要为她报仇!” 古颜紧紧捏着那只茶杯:“那一对娃娃,就是我们报仇的工具,那上面沾染了毒药,一定会让夏简昭生不如死..........” 柳真摸了一把眼泪:“小姐你是说,那娃娃上面做了手脚?” 古颜道:“要不然我怎么会将自己最喜欢的字画送过去特意去确认那娃娃还有没有在她的房里?” “等着吧,柳絮不会白白的死了,害死她的人,我会让她尝尽痛苦之后再给柳絮偿命!” 古颜说着,眼里闪烁的光泽很冷。 柳真听了古颜的话,这才含着泪点了点头。 “她真的太毒辣了........柳絮死得太无辜.......” 柳真的这句话刚落下,门口就出现了一抹身影挡住了射进屋内的光线。 古颜与柳真都朝着门口看过去,只见夏清心一身华服加身出现在门口。 柳真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奴婢拜见太子妃.......太.....太子妃吉祥.....” 柳真的身体都开始抖起来。 这个太子妃跟夏简昭可是姐妹两,刚才的话,会不会被她给听到了? 古颜捏着茶杯的手也是僵硬的无处安放。 她艰难的站起来,准备朝夏清心行礼。 “古颜表妹不必多礼.....”夏清心连忙快速走到古颜面前挽住了她的手腕。 见到夏清心如此客气没有架子,古颜愣了一下,很快就恢复平静,她温婉开口。 “太子妃娘娘.....古颜不知道你过来,有失远迎还望你见谅.......” “快坐吧。” 古颜招呼着夏清心落了座。 夏清心看着古颜,一脸的关切:“我听说了你的事后就过来了,心里担心得不得了,怎么样,伤好些了吗?” 夏清心一边说着,一边挽住了古颜的手显得无比亲切。 古颜悬着的心稍稍落下一些。 刚才还担心她跟柳真说的话被夏清心听到了,看起来她并没有听见什么。 她点点头:“嗯,已经好多了,表嫂还亲自来看我,我很过意不去的。” 夏清心淡然一笑:“都是自家姐妹不要见外,好多了就好,我一听到这事别提有多担心了呢。” 顿了顿,又接着道:“可是,你的贴身丫头.....哎.....幕王夫妇真的是很过分了。” 古颜道:“这些事,都是因为古颜自己没有做好才会发生....怪不得谁的,都是古颜没有管教好丫头...” “表嫂这么关心我,我真的很感动,但是在幕王府我很好的,六表哥跟刘表嫂待我都很好.....” 夏清心听着古颜这掩饰的话,在心里浅浅的笑着。 第六百二十四章 必然致命 她摇头叹了口气。 “再怎么说,那丫头也是你的贴身丫头,幕王他们怎么能这么不留情面?” “与你这么计较,你还说待你很好,你这丫头就是太善良了。” 听到夏简昭的话,古颜就垂下了眼帘,嘴角溢出一抹苦涩。 南勋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南勋了。 她缺席的这些年,他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但是他的变化,却让她对他依然痴迷。 本来还以为已经不会动心呢,可是却发现,比以前更喜欢了。 一切都是因为想要接近南勋,所以她才能这么无限宽容跟大度,要不然,她怎么会委曲求全? “丫头犯了错,应该要教训的,六表哥他们做得没错。” “柳絮.......是她自己犯了死罪......罪有应得...” “若是人人都可以宽恕,那不就乱套了....大成律法也就没有意义了不是?” 古颜故意轻松的笑笑。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总是能想起柳絮死时的情景跟模样。 还有她那一身的鲜血...... 那一切已经成为了噩梦缠绕着她,她的心理阴影很大,扰得她一闭上眼就会噩梦连连。 她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惊吓。 只是,对于还不能够信任的人,她不会让别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 “无论怎么样,你都不要太难过了,听说你要等父皇生辰过了之后再回燕州,这期间,你便时常来东宫走走吧,也不至于太枯燥乏味了.........” “姑母他们远在燕州,若是知道你的遭遇,他们一定会非常担心的.......” “你要是有难处,就告诉我,别让自己受了委屈知道吗?” 夏清心十分关切的说。 古颜乖巧温和的笑着:“我会的,在京都我也没有别的去处,也不认识别的什么人,表嫂这么记挂我,我真的很感动.......” “谢谢你表嫂.......” 看着古颜那乖巧的模样,夏清心只是在心底冷冷的笑着。 看起来多么单纯无害的一个人,却像是时间上最毒的毒药那样。 没有颜色,没有味道,却是只要沾染,就必然致命。 南冶很迷恋她,但是万幸,她只是倾心于南勋。 夏清心抬眼看了一眼紫竹,紫竹随即上前将手中的盒子递了过来。 夏清心笑盈盈道:“我带了一支人参,你拿来入药效果很好的,瞧你一下子就瘦了这么多,要好好的补补。” “古颜谢过表嫂。”古颜接过盒子道了谢。 夏清心这才环视了一周这院子,一下子就注意到书房上的那把锁。 “那间不是幕王的书房吗?书房里不就是一些书籍纸墨什么的,为什么还上了锁?” 说话间,她故意留意着古颜的表情。 古颜的眼底闪过一抹失落的情绪,稍纵即逝。 她朝那两扇上了锁的房门看了一眼,然后收回目光坦然的一笑:“兴许是有什么贵重的物品怕丢失了吧。” 古颜知道,她没住进这间院子的时候,南勋那间书房的门根本就没有上过锁。 那把沉甸甸的大锁是她来了才有的。 确切的说,是她进了他的书房被他撞见之后才有的。 南勋要防备的人,是她..... 第六百二十五章 没有别的交集 她不禁想到了上次她进到他的书房里翻开的那些册子,上面字迹歪歪扭扭的让她很不忍直视。 当时她并没有多想什么,也想不通他为何在看到她翻动册子时那么生气。 现在终于知道了原因,那些册子,一定是出自夏简昭之手了吧? 因为是夏简昭亲手抄录的,所以当他看到她翻动那些册子时,非常的生气.,甚至将书房上了锁... 那些册子才是他视为珍宝的东西。 抄录册子的人,是他最珍贵的人....... 想到这里,古颜很不自然的捏了捏双手,她将手中的盒子递给柳真,然后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来掩饰自己的情绪。 “可是,之前我也来过这里,并没有见幕王的书房上锁,不会是表妹你送了什么异常珍贵的东西给他才让他这么小心吧?” “你瞧那把锁,也太夸张了吧,整个东宫都找不出来那么大的一把锁。” “足见幕王对立面的东西有多么珍视呢。” 夏清心故意这样说着,想看一看古颜的反应,最重要的是刺激她心底对夏简昭的嫉妒之心。 她自然知道南勋根本就没有将古颜放在心里。 别说心里,就连眼里都没有她。 古颜对夏简昭的嫉妒跟愤恨现在应该很深吧。 一开始她还担心古颜来了京都,不会按她预期的那样有好结果。 但是现在看来,事情进展得非常的顺利,比她预期要顺利得多。 这一切都因为时隔多年之后,古颜对南勋旧情复燃....... 夏清心脸上的笑容显得很自然,但心底却在翻腾着她的那些阴谋诡计。 因为捏住了长公主的把柄,所以才将古颜引入京都来与夏简昭较量。 古颜并没有让她失望,这招借刀杀人,用得恰到好处...... 想起死去的娘亲,夏清心终于得到了些许的安慰。 “表嫂说笑了......”古颜艰难的扯了扯唇角。 “说来也不怕表嫂笑话,六表哥好像并不喜欢我,我送了一些小物件给刘表嫂,他都很不高兴,更别说他会收我送给他的东西,我也没有自讨没趣。” “现在的他,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已经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六表哥了。” “我从住进这院子,他就再没踏足过这里.......” 古颜淡淡的笑了笑,脸上神情很尴尬。 其实,他是有来过一次的,但是,却是杀了她的丫头。 南勋根本就没有过问过她,把她直接忽略成了空气呢。 古颜在夏清心面前,她放松了谨惕,说话也没有显得小心翼翼。 因为夏清心与她并不是冲突的关系。 而且她听闻,夏清心与夏简昭之间不和,二人有着诸多的纠葛。 虽然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但两个人除了有血缘关系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交集。 夏清心想必也是跟她一样,很不喜欢夏简昭,甚至.....想要除掉她的吧。 古颜寻思着,敞开心扉与夏清心谈谈心的话,可能会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毕竟她若想要在京都站稳脚跟的话,也得有一些有力的后盾才行,单单靠她自己,会艰辛很多。 第六百二十六章 取乐子 夏清心故意装出很不可思议的表情。 “怎么会?你跟幕王可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就算后来你离开京都,但是儿时的情谊怎么会说忘就忘?” “那夜晚宴上,我是感觉幕王对你不太热情,但想着兴许是因为许久不见有些生疏的缘故,怎么会到现在还对你这般冷漠?” 一席话,夏清心故意将语气加重。 古颜垂下眼眸情绪低落:“或许,六表哥是真的忘记了儿时的一切了吧,要不然,他也不会这样对我的。” “六表嫂说他有健忘症不是吗?” 随着古颜的话落下,夏清心笑出了声。 “古颜,你是我见过最单纯的人没有之一了,你不会真的相信夏简昭的话吧?” “夏简昭明显是占着南勋宠溺她,故意来拿你取乐子呢。” 古颜眨着眼,一脸茫然的看着夏清心:“你是说,六表哥根本就没有健忘症?” “那么就是说,他没有忘记我,但若是没有忘记,怎么会对我这样冷漠?” 夏清心摇了摇头:“我可以肯定,他没有得什么健忘症。” “至于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冷漠,是因为他现在完全被夏简昭迷惑了,所以他看不见你的存在。” 夏清心慢慢的诱导着古颜去加深对夏简昭的憎恶,这样的话,对她很有利。 所有的事都因夏简昭而起,自然也要在她这里结束。 因为有了夏简昭,她这个太子妃的位置才只能靠小手段得来。 因为有了夏简昭,南冶对她根本就不正眼相看。 因为有了夏简昭,南勋才能站上金銮殿。 更是因为有了夏简昭,娘亲才会惨死!! 夏简昭就是一切事情发生的罪魁祸首,现在却活得比旁人都要自在。 她腹中有了孩子,若她诞下一个男婴,那孩子的身份就是皇长孙! 母贫子贵,只要她一诞下孩子,她跟南勋的地位,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孩子还在肚子里的时候,父皇就明显很偏心这个幕王府了。 要是孩子生下了,他们所得的圣宠,那还了得? 所以,孩子不能让夏简昭生下来,最好的结果,是夏简昭跟孩子都能永远消失........ 方才古颜跟柳真的话,她都已经听到了。 古颜已经有了动作,她只需要在她身边时时添点油加点醋,让她的决心不要动摇就好了。 古颜是一个不需要她费心的棋子,她暗自窃喜,寒幕将这颗棋子挖掘出来,简直是帮了她天大的忙。 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坐享其成,而且还丝毫牵连不到自己。 古颜听了夏清心的话,心中微微一颤。 虽然只需要静静的等结果就好,但是知道自己被愚弄,她还是在心底怒了一把。 只是,从夏清心的话里她能确认一件事情,那就是夏清心确实跟夏简昭的关系不好。 要不然,哪有不帮自己人的道理? 她转而看向夏清心,想要试探一番,看一看夏清心是否也会跟自己一样,互相向对方坦露心声。 “表嫂,你跟六表嫂不是亲姐妹吗?可我怎么感觉,你们的关系并不好?” 第六百二十七章 路还长着 夏清心没想到古颜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她先是一愣,然后才又微微的一笑。 “你若是在京都,就知道我们的关系为什么会不好。” “我拿她当姐姐,可她却从来没有承认过我这个妹妹,因为她是嫡出,我是庶出,你在她的府里,她一定也没有以礼相待吧?” 古颜捏着衣角,迟疑了一下才轻轻点了点头。 夏清心朝她凑近了一些,表现得很亲切:“她要是给你委屈受,你就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出头。” 古颜很感动的看着夏清心。 或许是因为她们有共同不喜欢的人,所以她对夏清心觉得格外的亲近。 她抿着唇浅浅含笑,完全没什么戒备。 夏清心从古颜的脸上看到了她对她的信任,她不禁在心底得意起来。 顿了顿,她将话题一转:“其实,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幕王......要是姑母当年没有带着你离开京都,现在你们就是一对神仙眷侣呢。” 提到这件事,古颜的心就陡然一沉。 她现在后悔死了去到燕州。 只恨那时候的自己年幼,根本无能为力,只能随着父母搬迁。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低低开口:“但是,他已经不喜欢我了...要再次撬开他的心好难...” 南勋对她这么冷漠,导致她不得不担忧就算击垮了夏简昭,却还是走不进他的心里要怎么办? 他对夏简昭的感情,远不止她想的那般简单。 他是可以为了她不顾一切的人......... 看着古颜眼底的失落流露出来,夏清心又给她打气。 “女人这一生,能选择一个喜欢的男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他现在不喜欢你,不代表将来不喜欢,现在是因为他身边有让他懵逼心智的人,所以他看不见你的好。” “所以,你别觉得失望,只要付出真心,早晚他都感知得到的。” 听夏清心这么一说,古颜就像受到了鼓舞一样信心十足起来。 连旁人都这样想,那就说明她走这一步棋是走对了。 只要没有了夏简昭,南勋就能看得到她的好...... 正在古颜长舒一口气的时候,夏清心紧接着道:“可是父皇的生辰一过你便要回燕州去,你一回去,他可能又把你忘记了。” “日久生情你听过吧,只有长久陪伴在他身边,才能逐渐走进他的心里。” 随着夏清心的话落下,古颜刚刚才放松的神经又紧绷起来。 夏清心趁热打铁:“我刚刚跟太子成婚的时候,太子看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的。” “你是知道的,他本来与夏简昭有婚约,但因为夏简昭毁了容貌所以不得不退了婚转而娶了我,其实他的心里还是不甘的。” “那段时间,他都没有踏足过我的院子......我真心真意的待他,厚着脸皮对他好,就这样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太子终于主动来了我的院子,待我也越来越好了.......” 说到这里,夏清心故意流露出幸福的表情。 她就像在回忆一件甜蜜的往事一样,唇角荡漾着轻快的微笑。 古颜随即追问:“真的吗表嫂?你真的是通过软磨硬泡才让太子表哥对你改变了态度的?” 第六百二十八章 不允许分享 夏清心很肯定的点点头:“我骗你做什么?就是因为知道单方面喜欢一个人有多辛苦,我才愿意将这些话说给你听,要不然我说出来不是削我自己的面子不是。” 古颜有些喜出望外,但很快,她的眼神又暗沉了下去。 “可是,我很快就要回燕州去了...我给他们说了,在这里短住,待舅父生辰一过就离开....” “若你真心想留下来,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你不是与南勋有婚约吗?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留在他的身边的。”夏清心云淡风轻一句。 既然将古颜引入京都,怎么能这么快就放她离开? 打铁趁热,古颜应该要搞清楚,她这一次来不是来试探,而是想方设法的留下来! 要不然,只是击垮一个夏简昭就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这条路还长着呢。 古颜很惆怅的长长叹了一口气:“六表哥的性子........除非是他自愿娶我,要不然,有婚约又能如何?” “而且舅父也没有提及,或许是忘记了,也或许是已经没有要履行婚约的打算吧,我总不能自己去说吧。” 古颜以为她这次来,会让皇上想起当初亲口允诺的事情。 但....... 她要是自己去提,也太不合适了。 南勋知道后也一定会更讨厌她。 所以这件事,旁人不开口提及,她是万万不能开口说的。 但是也真的像夏清心说的那样,只有先正大光明的留在南勋身边,才有可能有更多机会去靠近他。 在古颜面露难色的时候,夏清心适时的启唇:“这事,我可以帮你。” “你帮我?”古颜诧异的睁大双眼。 夏清心很笃定的道:“是的,你不用操心了,我会找一个合适的人去给父皇说,现在你来了京都,只要有人提起来,大家便都会想起,你与南勋的婚事是父皇允诺的,父皇乃天子,他一定会兑现承诺。”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要替我保密,不能让谁知道是我在背后帮你,太子不喜欢我多事........” 古颜连连点头,笑容显得很开口:“那古颜就谢过表嫂了!” 此刻的古颜,已经完全相信了夏清心。 她没有任何怀疑。 夏清心勾唇笑着。 南冶不是喜欢古颜吗?她就是要让他彻底没有机会。 就算他不喜欢自己,自己也要霸占着他身边的位置,不允许再分享给谁! 若是让古颜顺利当上南勋的侧妃,也会更加激励起南冶的斗志。 要不然,南冶现在成天在那竹楼阁跟那几个女人厮混在一起自甘堕落,长此以往,他这个太子也就只能有名无实,到最后丢了位置都说不一定! 夏清心与古颜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之后,她就起身离开了。 从书房院子出来,她没有直接回东宫。 紫竹见她走的方向不对,于是问道:“太子妃,现在不要回东宫吗?” “慕王妃怀着身孕呢,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应该多关心一些,来了她的府邸却不去看望她一眼,就显得我很失礼了不是?”夏清心没有停下脚步。 第六百二十九章 态度强硬 紫竹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默默的跟在身后。 太子妃这是要去找虐呢! 每一次她跟慕王妃碰面之后一定是心情糟糕的离开。 而最后,她就会成为炮灰,任由太子妃发泄自己愤懑的情绪。 紫竹越来越觉得自己身心疲惫。现在的的每一天,她都感觉是提着脑袋过日子的感觉。 以前太子妃没有成为太子妃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虽然她也很难伺候,但比现在要好得多。 心惊胆战的迈着沉重的步伐,紫竹只觉得心里害怕得要命。 穿过长廊,夏清心来到了夏简昭的院子。 她想着,既然来了,自然是要见一见主人的,要不然别人会以为她怕她呢....... 当夏清心看到那满院子的茶花时,愣住了脚步。 夏简昭素来喜欢茶花,她的院子里全部都种满了茶花... 而她也有喜欢的花,可是,她不过才摆了几盆在院子里,就被南冶命人扔了出去,因为南冶不喜欢.... 夏清心冷冷的在心底感叹一句:夏简昭,还真的是好命呐。 院子里的石桌子上还摆放着果盘跟一壶冒着热气的茶,但却没有夏简昭的身影,于是,她抬脚朝夏简昭的寝殿迈去...... “今日我特意过来看看你,没想到这个时辰了你竟然在睡,真羡慕你的慵懒啊。” 夏简昭刚刚躺在床上闭眼准备睡一会儿,忽然就响起了一抹略微尖锐的声音。 她微微睁开眼睛,只见夏清心正居高临下的站在她的面前一脸清高的盯着她看。 “其实,我也不想这么懒的,没办法,有身孕的人不都这样嘛。” 夏简昭慢条斯理的坐起来,瞌睡一下子醒了一半。 刚才从后山回来,她就筋疲力尽得不行,正打算好好睡一觉呢,又来了夏清心这位不速之客。 内心其实是很抓狂的。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夏清心看着还算规矩,也就不计较了。 随着夏简昭这句话落下,夏清心就磨起了后槽牙。 夏简昭这是在讽刺她呢! 讽刺她的肚子不争气是不是?! “太子妃,王妃正在睡觉呢,太子妃若有事,稍后再过来吧。” 这时候雪儿匆忙走进来。 她不过才离开一会儿,夏清心就来了。 王爷交代过,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到小王妃歇息。 是任何人! 也自然就包括夏清心在内。 “贱婢!怎么对太子妃说话呢?!” 紫竹站出来指责雪儿态度强硬。 放在以前,雪儿是会顾忌夏清心几分的。 但是现在,因为有王爷护着小王妃,她才不怕呢。 “王爷吩咐过,小王妃歇息时,没事不能去打扰,有事就更不能,我也只是遵从王爷的命令行事,请太子妃不要为难奴婢。” 雪儿丝毫不让步。 无事不登三宝殿,太子妃鲜少出现在幕王府,这会儿来,一定没好事。 哪一次她与小王妃碰面不是不欢而散? 眼下小王妃怀着身孕,自然更加不能让她影响了小王妃的心情。 就算是掉脑袋,她也不会让步的! 夏清心那一对打理得十分精致的柳眉紧紧蹙在一起。 第六百三十章 会受重罚 有身孕就了不起了? 有身孕就能跋扈到连身边的丫头都对她这个太子妃大不敬? “雪儿,去备一壶茶,太子妃难得来一趟,再备点点心。” 在夏清心正要对雪儿发作的时候,夏简昭适时的阻断了她的怒火蔓延。 雪儿看了夏简昭一眼,很有觉悟的离开了。 夏清心也递给紫竹一个暗示的眼神之后,紫竹也随即忧心忡忡的离开了房间。 走出屋外,紫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子中间的雪儿。 雪儿立在那里目光铮铮的看着紫竹,仿佛是在刻意等她。 紫竹慢慢走了过去。 “紫竹,咱俩都是从相府出来的丫头,王妃什么样,太子妃什么样,我们都心知肚明。”雪儿的语气很沉稳。 她继续说着:“你要是继续纵容你家主子作恶多端,你最后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紫竹听着雪儿的话,急眼了:“太子妃好心来看慕王妃,你却说是作恶多端?雪儿,你说话真的是越来越没分寸了!小心被太子妃割了舌头!” 雪儿冷冷一笑:“呵,你还是多担心你自己吧,拿块镜子照照看看你自己的头顶,虽然你很用心的掩饰了,但离得近了一眼也就看出来那一块的头发失踪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太子妃动的手吧?” 紫竹一下子就局促起来。 她的双手紧张得无处安放,一双眼也显得很彷徨不安。 她支支吾吾道:“不....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跟太子妃没关系!不是太子妃!你别乱说!” 雪儿无奈的摇了摇头。 以前她觉得紫竹可恨,现在觉得她挺可怜的。 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紫竹到今天这个样子,也是她自找的。 想着当初她们主仆二人联合起来欺负小王妃的时候,她恨不得将紫竹给生吞活剥了。 虽然现在这种心情还是很浓郁,但因为是小王妃的命令,所以,她暂时压制了对紫竹的憎恶心情,勉为其难的跟她多说几句话来刺激刺激她的神经。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就算你这么否认,事实还是事实。” “你这么护着你的主子,可是你的主子是怎么对你的?” “其实,你对太子妃来说,卑微得连一条狗都不如吧,所以你别在我面前装什么清高。” 雪儿继续用语言来刺激紫竹。 她看到紫竹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 紫竹紧紧攥着衣角,就像是阴暗面被揭穿一样,让她很无地自容。 原本以为变成了太子妃的贴身侍婢,她的身份也跟着一起高贵起来,但是现在才发现,在雪儿面前她根本就抬不起头来。 仔细一想,雪儿从来没有被夏简昭训斥过,就更别说会动手惩罚她了。 而她现在被太子妃打骂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了。 要想不挨打受骂,只有太子妃高兴的时候才会有那么小片刻的安稳。 然而,太子妃几乎终日都很不高兴....... “雪儿,你被瞎揣测什么,太子妃待我很好,念在我们以往一同在相府的份上,我不会将你说的话说给太子妃,但是以后请你注意一些。” “在背后议论主子,会受重罚的!” 第六百三十一章 弱势没有底气 紫竹说完这席话后就紧紧咬着下嘴唇,垂下眼眸不敢与雪儿对视。 她太弱势没有底气了...... 这一段时日以来,她不仅在雪儿面前没有底气,更是在东宫那些下人面前丝毫都没有底气。 雪儿道:“我侍奉的主子是善解人意的主子,不会像你的主子一样。” “你为什么把头垂得那么低?以前的你可不会是这样的?” 雪儿故意将声调扬得很高。 紫竹抬头面色凝重的看着雪儿,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她的唇瓣张张合合,最后还是闭合上了。 雪儿朝前一步离得紫竹近了一些:“王妃现在有着身孕,太子妃还故意跑来找事,明显就是不想让王妃把孩子好好生下来。” “我奉劝你,不要跟你的主子一起害人,否则你最后只会把自己葬送,况且,太子妃根本就赢不过王妃的,你完全有选择的机会,或许到时候,王妃会对你宽宏大量呢。” “好好想想我的话吧......” 雪儿留下这句话之后就转身准备离开,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停下脚步转身又补充一句。 “二夫人的贴身丫头是怎么死的?你会不会做噩梦?” 说完之后,雪儿不等紫竹反应,她就快速的离开了。 天知道她是怀着多么复杂的心情才心平气和的与紫竹说了这么多话。 紫竹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雪儿远去,她的心底很凌乱,大脑也无法正常思考。 她的身体开始瑟瑟发抖,恐惧爬上心头。 那个丫头的惨叫声瞬间就在她的脑海里回旋,凄厉无比...... 雪儿跟紫竹离开之后,一时之间,寝殿里只剩下夏简昭跟夏清心两个人,气氛有些僵硬。 夏简昭慢条斯理的起了床,她走到夏清心跟前将夏清心打量了一遍:“你看上去比以前还要难看了。” 一句话,让夏清心的眉头所得更紧。 夏清心的不悦全部爬到了眉宇之间。 “别人将你捧成京都第一美,你别以为你真的就是京都第一美了,在我看来,从燕州来的古颜就比你要好看。” 夏清心最不喜欢与夏简昭谈论的就是容貌这个话题。 因为她自己很清楚,她永远都无法超越她。 这是天生就注定的东西,无论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 夏简昭很无所谓的笑了笑,露出一排皓齿:“反正比你好看是事实。” 夏清心气得脸都绿了。 她明明就不愿意跟她谈论这个话题,可是夏简昭就偏偏要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她很有优越感是不是? 呵...... 暂时让她得意得意吧。 古颜已经有了动作,夏简昭又能得意得了几天呢。 几天之后,她就会痛不欲生,而后会永远的消失....... 夏清心挑眼状似无意的朝那床头投去一撇,很快就将眼神移开。 果然,床榻边的矮柜上放着一对瓷娃娃。 夏清心调整好情绪,淡淡的勾唇:“从一出生,我就没有与你作比较的资格,所以也从未想过与你攀比什么。” “倒是你太好胜了呢,就算你比过了我,我也没什么损失,而你也不会多得到什么不是吗?” 第六百三十二章 万千风情 夏简昭慢悠悠的走到桌边坐下来,她的体态轻盈飘逸,每迈一步,都充满着万千风情。 此时雪儿将茶跟点心都送进来摆在了桌上,然后轻步退下去。 茶水的清香很快就飘逸在了整个房间里,沁人心脾。 但是房间里的气氛并没有因此而缓和,反而越来越僵硬。 夏简昭慢条斯理的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递到夏清心的面前,又倒了一杯给自己。 她浅浅抿了一口茶之后,似笑非笑的说:“我不过随口说那么一句,你就反应这么大,要不是你自己在意,你会这么激动?” “你看,我才说了那么一句,你就巴不得还十句,小题大做了吧?” 对于夏清心的容忍程度,夏简昭觉得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限。 只是有些事情不能急,否则她怎么可能还会与她坐在这里说这么多话? 夏清心的眼神很凛冽,她直勾勾的盯着夏简昭,虎着一张脸。 “喝茶,这是上好的毛尖,品品看如何。” 在夏清心对夏简昭吹胡子瞪眼的时候,夏简昭看着她面前未动的茶杯说到。 夏清心迫使自己压抑住心底的怒气,勉为其难的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送到唇边抿着。 抿完一口茶,夏清心皮笑肉不笑的对夏简昭说:“你说,要是姑母知道古颜在你这里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会如何?” “她可能会觉得自己教女无方吧。”夏简昭淡淡的答了这么一句让夏清心匪夷所思的话。 夏清心很不可思议的看着夏简昭。 她突然就想到了以前在相府时的她,跟现在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现在的夏简昭,目中无人。 任何人她都不放在眼里一样,有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嚣张狂妄! 长公主是父皇的长姐,先不论身份,就是辈分,也该让她敬她几分的。 然而,她似乎根本就没有将长公主放在眼里。 夏清心的眉头皱得紧,她摇了摇头:“你有些得意忘形了......” 夏简昭拿了一块点心津津有味的吃着,她扭头愣愣的看着夏清心:“我不是有些得意忘形。” “我是得意得都没有形了......” 说完这话之后,她接着又拿起水果饶有兴致的剥着皮。 夏清心被夏简昭气得只觉得一口血咔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她憋得十分的难受。 果然不能跟她好好说上几句话...... “上一次相府里的那把火,是你放的吧?” 正在夏清心抿了一口茶想要压制自己心底的火气的时候,夏简昭冷不丁的突然说出来的这句话让她一下子被茶水呛到,然后咳嗽不止。 好半天,夏清心才缓了过来,她拿着手中的帕子拭去唇角的茶水:“你....你说什么火?相府着火了?什么时候的事?” 虽然心底有些虚,但她表面上还是强装镇定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露痕迹。 夏简昭扭头直视着夏清心:“我一直都想找一个机会问问你,但是一直没机会。” “其实不问也知道你一定会矢口否认,果不其然,你没有让我失望。” 这句话,夏简昭故意放低声音,说得十分的诡秘。 第六百三十三章 断了一切关系 房里的空气都像是瞬间静止了一样,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夏清心死死的捏着手中的帕子,掌心中都攥出了汗来:“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别这么阴阳怪气的。” 本来那件事她都已经淡忘了。 相府那个地方,她再也没有踏足过,自从那把火之后,也就烧断了她跟那里的一切关系。 夏简昭现在提起来,她本来也没有太多的感觉,但是因为夏简昭浑身透着一股让人觉得很不安的气息这才导致她在心底无端的慌乱起来。 “敢做不敢当....是你的性格..”夏简昭勾着唇似笑非笑的喝着茶。 夏清心一听这话就急眼了,她扯着嗓子道直接承认了:“火是我放的又怎么样?娘亲活着的时候就不受爹爹待见,死后也没有谁记得她。” “将那院子烧了,不是更加的眼不见心不烦?” “难道那院子变成一堆废墟之后,还会有人难过吗?不会有!” “爹爹哦不......相爷,相爷偏爱你,什么好的都给你,就因为我是庶出,所以处处都不如你!” “无论我多么努力,没人觉得我比你好,我就像是你的影子一样活着,只要有你在,便没人想得起夏清心是谁.......” 夏清心一口气说了很多。 越说她的表情就越狰狞。 头上的步摇来回晃动着,发出银铃般的声响。 就算放火烧了整个相府,又有谁能拿她怎么样? 本来她是想着那把火能将相府毁得差不多,但是很失望,大火被扑灭了,只是烧了娘亲以前住的院子。 那个地方,再也没有自己留恋的东西跟人。 她现在只有自己可以依赖,可以信任。 哦对了,现在还有寒穆陪在身边。 夏简昭就那么静静的听着夏清心诉说一肚子的苦水。 夏清心将自己满肚子的委屈一股脑的都吐露出来,毫无保留。 夏简昭没有将她打断,她只是安静的做一个倾听者。 夏清心说的这样的话,她不止一次听她说了。 夏清心只知道抱怨别人对她的态度,却从来没有好好审视一下自己的不足,这是她最悲哀的地方之一。 在相府的时候,她刁蛮任性,与文氏一起,母女两人横行霸道。 若是爹爹不疼惜她,会任由她们母女这样? 人的贪念会随着拥有的东西越多而越膨胀,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 直到夏清心一口气吐完心中所有的话之后,夏简昭才漫不经心说了一句:“嫉妒会懵逼人的眼睛,你别总觉得自己是最委屈的那个。” “嫉妒?你是说我嫉妒你吗?呵.......我有什么不如你为什么要嫉妒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夏清心冷冷的说着,一句话几乎是低吼出声。 心底明显的嫉妒,嘴上是打死都不会承认的。 她现在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还有什么好嫉妒夏简昭的呢? 身份地位,夏简昭都不及她..... 可是,娘亲是夏简昭害死的,况且太子一天还是太子,南勋也就是一个威胁。 所以她才会那么处心积虑的想要铲除这两个人...... 第六百三十四章 心情很不美丽 夏清心越是否认自己的那点虚荣心,她就越无法掩饰自己,所有情绪都表现在了脸上。 一张脸,因为过于激动而显得狰狞。 夏简昭伸手揉了揉眉心。 夏清心急眼的样子,真的很让她倒胃口。 她刚刚拿起的那块点心,本来很想吃,这会儿却吃不下了。 要说谁有本事影响她的食欲的话,那人非夏清心莫属了。 此时的她,心情很不美丽。 好好的觉没睡成,好好的点心吃不好,还有什么事比这更让人觉得添堵呢? 夏简昭将那块点心默默放回盘子里,然后直勾勾的盯着夏清心。 “你知道吗?被锁在房里的那个丫头死得真的好惨,她被烧得只剩一具黑乎乎的骨架........” “当大火烧起来的时候,她该多绝望啊,烈火焚身的那种疼痛,一定很让她撕心裂肺吧......” 话至此,她突然朝夏清心凑过去:“你有见过活人被活生生烧死之后的样子吗?” 夏清心的双肩一阵颤抖,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 恐惧全部都写在脸上。 然而,夏简昭的话还没有到此结束。 她轻轻起开嫣红的唇,一字一句的说:“人体因为高温碳化变性,会导致全身功能紊乱,神经系统极度紧张,剧烈的高温造成强烈的疼痛感,之后肌肉组织与身体各组织相继被破坏,人体丧失维持生命的条件,之后死亡......” “那个丫头的惨叫声一定很凄厉吧,想象一下,她被锁在那间房里,求生不能,就那样无助的看着大火蔓延到自己的身上....” “唉,她的魂魄,不知道会飘去哪里,我想,她一定会去找害死她的那个人报仇的吧。” 这席话,说得很阴森恐怖。 恰巧这时候一股凉风突然从门口灌进来,夏清心猛的打了一个寒颤从凳子上站起来。 她惊恐万分的开口,很语无伦次。 “大白天的.....你......你在说什么?!.....将恐怖故事吗?!.....” “什么丫头...什....什么烧死........你胡说什么呢!” “我没兴趣在这里听你说这些奇怪的话,东宫还有事,我先走了。” 夏清心踉跄着步伐落荒而逃。 夏简昭看着她的身影狼狈的消失,她勾起的唇角荡漾出一抹浅浅冷笑。 夏清心离开之后,夏简昭将桌上的点心水果全部吃了个干净,然后倒去床上继续睡觉去。 雪儿进来收拾桌子的时候,夏简昭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雪儿摇了摇头。 小王妃越来越能睡了。 雪儿收拾桌子的动作很轻,收拾完之后她就轻轻退了出去。 趁着夏简昭睡觉的空隙雪儿回到自己的房里将亲手秀好的那双鞋子小心翼翼捧在怀里然后去找姚治。 后院里,姚治靠着一颗桃树闭眼打盹。 雪儿远远的就看到那抹巍峨身影斜倚着那棵树,显得悠闲慵懒,却是气质勾人。 她的心跳一下子加快,脸颊也不由得红了起来。 抿了抿唇,雪儿才鼓足勇气慢慢靠近姚治。 越是离得近,她的心跳就越快,她一手捂着胸口,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第六百三十五章 难为情 “呲.......” 雪儿才刚刚靠近,就见一道银色的寒芒在眼前闪过,而后只听一声清脆拔剑的声音响起,那支明晃晃的长剑就落在了她的肩膀处将她桎梏。 “是我是我!姚治你疯了吗?!快将剑拿开,好吓人的!”雪儿一下子就吓傻了眼,红扑扑的小脸惨白一片,她将双手条件反射的举起来,手中包裹好的那双鞋子扑通落地。 姚治这才看清楚朝他靠过来的人是雪儿,他连忙将剑收入鞘中,挠着后脑勺讪讪一笑。 “对不住了雪儿姑娘,我没看清是你.......” 雪儿捂着胸口长长舒出一口气,她惊魂未定的顺着胸口然后蹲下去将掉落在地上的鞋子捡起来捧在怀里。 失去血色的脸颊瞬间又通红一片。 “你最近没睡好吗?看你脸色很不好......” 为了缓解自己的慌张,雪儿试探着开口。 姚治讪讪一笑:“那个......是有点睡不好......”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姚治的心里是苦涩的。 他睡不好还不是因为殿下最近的心情总是喜怒无常....... 但身为殿下的侍卫不能替殿下分忧解难,就只有绞尽脑汁的帮着殿下想法子,然而整宿整宿不眠之后,还是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在殿下的情绪上有任何帮助。 “对了,你这个时候怎么会来这里?是来找我的吗?” 姚治俯首看着雪儿。 雪儿感觉自己的心再跳下去的话她都快晕过去了。 她仰面望着姚治,阳光打在姚治的后背上,他看她时的眼神很温和,从这个角度看上去,她感觉姚治很迷人。 顿时咽了一口口水下肚,她深深呼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然后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 “这个......送你......” 姚治木讷的看着雪儿递过来的那包东西,迟疑的接了过去。 “这是什么?”他伸手准备打开。 “别看,现在别看,等我走了再看!”雪儿随即阻止了他的动作。 要是姚治当着她的面打开了,她会难为情的。 心里忐忑得不行,担心着万一不合脚,万一姚治不喜欢....... “可是雪儿,你为什么会突然送我东西?”姚治一脸的茫然。 雪儿咬着嘴唇一脸娇羞:“上一次小王妃嗜睡不起,是你帮我出主意将她叫醒了,我是来特意感谢你的.......” “那个......我走了......” 雪儿话音一落就快速的跑开了。 姚治站在原地很木讷的看着手中的那包东西,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良久他才一脸茫然的咽了口口水,然后将那块包裹住的布展开。 当看到手中的东西时,姚治整个人都懵了。 这明显是雪儿亲手做的鞋子,针脚很精细。 姚治将那双鞋子拿在手中仔细端详着,他的心情忽然很沉重,手中的鞋子也沉甸甸的感觉。 雪儿的表现太不正常了。 他上次不过是出了一个小主意而已,她却回报这么厚的礼,这明显很不正常好吗? 雪儿该不会是有事相求又不好开口吧? 但是这礼收了也不好退回去…… 姚治将鞋子放在地上然后蹲下去试了试。 让他惊讶的是,大小刚刚好,就像量过尺寸一样。 第六百三十六章 深度洁癖 夏简昭一觉睡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之后才醒来,吃了点东西之后,她坐在院子里那张藤编座椅里看起了星星。 今日的天空很干净,繁星点缀,看着格外美丽,银色月光披散在大地之上,将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她身着一件宽松显慵懒的袍子摆出一个极慵懒的姿势。 正望着天空发呆,她就被熟悉的脚步声拉回了思绪。 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衣袂翩翩的少年正朝她走来。 “睡得可好?” 南勋极好听的嗓音温柔落下来,在寂静的夜里有几分性感的味道。 夏简昭从座椅里坐起来一些:“呃.....睡得不是太好,要不然怎么会这时候醒过来。” 南勋径直走到她的面前驻足,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一睡就是两三个时辰雷打不动,她这还叫睡不好? 就那么深深的看着她,他没有说话。 愣了片刻之后,他才伸出一只手:“走,爷带你看戏去。” 夏简昭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看戏?什么戏?在哪里看?” 回想起来,她已经许多年没有看过戏了。 南勋将她从座椅里一把拉起来,朝外走去。 一边走着一边说:“就在清风楼楼里,爷已经定了位置。” 夏简昭乐呵呵的跟在南勋的身后,被挡住了大半个身子。 还是小时候看过一次戏,那是爹爹生辰时特意请了戏班子去相府唱戏。 之后便再也没有过看戏的经历了。 因为她鲜少出门去凑这样的热闹。 内心很激动,她拽紧南勋的手屁颠颠的跟在他的身后,双眼一直盯着他好看的后脑勺也不知道踩了几次他的脚后跟。 南勋皱眉,但唇角却是上扬的。 他被她一路踩着脚后跟,却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甚至还觉得有点开心。 宽大的手掌紧紧将那只素白的爪子握在掌心,握得很紧,生怕一不小心就将她弄丢了一样。 上了马车,夏简昭刚坐下就打了一个哈欠。 她抿了抿唇,然后试探着超南浔挪过去紧紧贴在他的身侧,再试探着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心安理得的昏昏欲睡。 “许久没带你出去透透风了,再不出门你都快发霉了吧。” 南勋俯首看了一眼躺在自己肩头的夏简昭,闻着她身上好闻的清香味,他的心跳骤然加速。 这只妖精,有毒。 只要一靠近她,总是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将他迷得晕头转向。 他安耐住心底的那份躁动,俊颜上波澜不惊。 夏简昭点了点头,随即又使劲摇了摇头。 “发霉?怎么会,我天天都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呢。” 她很正经的拉长了嗓门。 南勋默默的深吸一口气。 她的懒惰,他算是见识了。 以前她还会去他书房的院子溜达溜达,这是她走过的最远的距离。 现在她懒得就连自己院子的那道垂花门都懒得走出去。 “你最近夜里总是翻身,是不是小家伙太调皮了?” 南勋转移了话题。 一提到孩子,他的眼里自然而然的就流露出一种慈爱的光芒。 第六百三十七章 默默关注 夏简昭很茫然的抬头看着他:“我最近总是翻身吗?可是我怎么不知道,是不是我睡得太沉了........” 南勋对视上她的眼,很无奈的神伸手揉了揉眉心。 还以为她每夜都很不好眠所以关切的问一问,原来都是他想多了。 她即使不停的翻身,也是在睡着的状态,反而他,只要她一动他就醒,一动就醒,就那么整宿整宿的无法入睡。 而且他整夜都保持着一个姿势根本不敢动,生怕一动就将她扰醒...... 似乎想到了什么,夏简昭紧接着又问:“可是殿下,你是不是好久没去书房了?” 夏简昭注意到南勋的书房上了锁,而且几乎没有去过那个院子。 “嗯,是很久没去了。” 回答完夏简昭的话,南勋的目光变得很柔和。 她知道他许久没去书房,说明还是在观察自己的行踪的? 那是不是能理解成,表面上看着她不关心自己,其实是在背后默默的关注着呢。 “殿下是因为古颜在那里住着所以不愿意去吗?” 夏简昭一脸认真的问。 南勋凝视着她,很不愿意提及古颜这个人来。 古颜私自闯入他的书房让他很生气。 她私自翻动那些他宝贝的册子更是让她生气。 他没有对她直接发怒而是锁了书房的门已经给足了她的面子..... 他看着夏简昭那张粉嫩的脸没有做声。 良久,他才淡淡的说:“爷已经让管家在你的院子里布置了一间书房,你明日替爷看看去。” 他有深度的洁癖。 古颜住进那间院子之后,他便再也不想踏足。 即便她走了,他也还是不想再去。 虽然那个地方,他往返了无数次,留下许多足迹跟身影,然而却因为古颜的到来,让他对那地方感到很厌恶。 所以他命人在夏简昭的院子重新布置了一间书房,正好他可以时时都守着她。 随着南勋的话落下,夏简昭却是惊讶的眨了眨眼显得很惶恐。 南勋要在她的院子里布置一间书房? 她没有听错吧? 那么也就是说,她以后都会在他的监视之下了? 她不能再为所欲为的吃她爱吃的酥油饼了。 她最近想吃酥油饼想得淌口水,而南勋说油炸的食物吃了对身体不好,对孩子更不好,拒绝她吃。 于是,她只能让雪儿偷着出去给她买。 因为南勋时常都不在,她就可以大张旗鼓的坐在院子里的藤编座椅里翘着二郎腿一边晒太阳一边惬意的啃着那些酥油饼,一直到吃撑为止....... 以后,这样的日子似乎到头了....... 想想都很绝望。 “看你的样子,似乎很不乐意?”南勋皱着眉,绝美的脸庞上凝聚起一股寒意。 他还以为他将书房搬到她的院子会让她高兴得一蹦三丈呢,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 以前他不来她的院子,她就一趟一趟的跑去他的院子。 还说不见他就想他,想时时黏着他。 这会儿怎么就变了呢? 这只蠢兔子,真的很欠收拾!! 夏简昭看着南勋的表情微变,她很觉悟的摇了摇头。 “怎么会不乐意呢!我太乐意了,你没看到我高兴得都没反应过来吗?” 第六百三十八章 说谎话 以前他不来她的院子,她就一趟一趟的跑去他的院子找他。 还说不见他就想他,想时时黏着他。 这会儿怎么就变了呢? 这只蠢兔子,真的很欠收拾!! 南徐的内心是崩溃的。 他的地位,完全没有了是吗? 夏简昭看着南勋的表情微变,她很觉悟的摇了摇头。 “怎么会不乐意呢!我太乐意了,你没看到我高兴得都没反应过来吗?” “书房搬过来的话,那我就经常都能见到殿下了吧?不用再走很远的路去书房那边,真好...” 说着这话的时候,夏简昭将那双桃花眼对着南勋弯了又弯。 “你真的有这么想爷?”清冷剑眉蹙得紧,南勋试探的轻声一问。 夏简昭没有迟疑的狠狠点了点头:“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谎了?难道我的表现还不足以体现出来我是多么多么的离不开你么?” 南勋背过脸去没有再说话,只留了一个清冷的侧颜给夏简昭。 她撒谎的时候眼珠子会不停的转动........ 她不善于撒谎。 一说谎就会被自己给出卖..... 但是....他装作没看到。 不想揭穿她罢了。 即使自己的地位不保,但是,她这辈子就别想从他的掌心里逃脱掉。 马车缓缓的前行着,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很沉闷。 姚治坐在车头赶着马车,他双目直视前方,这一次赶车,他是小心小心再小心。 小王妃在车里呢,要是出岔子,他脖子上的脑袋就一定别想着要了。 京都的长街上褪去了白日的喧哗,夜里显得要宁静一些,但是那些斑驳夜色照耀之下的繁华依旧。 长街两排的街灯阑珊辉煌,将周围的景致都衬托得朦胧又迷离。 来到清风楼的门口,南勋先从马车里迈着潇洒的步子走出来,然后将夏简昭搀扶下马车。 二人刚刚并肩要朝清风楼走去,就被一声温声细语的声音叫住。 “幕王跟王妃也来看戏吗?呵呵,真的是好巧呢。” 周子舒笑盈盈的走过来。 “听说,唱戏的是京都里最好的戏班子,一定很有看头吧。” 夏简昭浅浅一笑:“你也挺有雅兴的。” 周子舒朝南勋夫妻二人的身后眺望了一眼,一脸疑惑:“古小姐怎么没一起来?她不是住在王府吗?今儿这么热闹,王妃怎么不邀她一起来凑凑热闹呢?” 周子舒在心底暗自得意。 古颜一来,倒让她的心里舒坦好多。 因为有人去找夏简昭的不痛快了。 夏简昭睨了一眼周子舒:“你不知道吗?她身体抱恙不适合出来走动。” 夏简昭还想说什么,南勋就拉住她的手温柔的看着她:“走吧,在这里站久了腿会疼,进去坐着。” 于是,周子舒就目光呆滞的看着少年牵着夏简昭走进了楼里。 她暗沉下脸来,胸口堵得慌。 她本来对看戏什么的根本不感兴趣,但因为得知南勋来定了位置之后,她也就来了。 而且托人将自己的位置就定在南勋所定的位置旁边,这样的话离他就会很近。 但是刚才,南勋还是根本就正眼都没看她一眼........ 第六百三十九章 不让人省心 周子舒带着沉重的心情走进了酒楼里。 今夜的清风楼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显得格外热闹。 南勋牵着夏简昭的手替她阻断人流一路来到了他定好的位置落了座。 夏简昭伸直了脑袋东张西望着,虽然对于看戏这种事情自己是外行,但是却十分提得起兴趣。 南勋扭头看了看她,发现她的兴致不错,他这才放了心。 带她看来戏这主意还是姚治给他出的。 因为看着她天天不是吃就是睡也不愿意出来走动走动,他就有些犯愁。 于是,他将姚治叫到跟前叫他出个主意来着,姚治便提及今日清风楼里有热闹可以凑。 他本来都是抱着忐忑的心情去相信姚治的。 现在看到她的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他才终于打消心中的顾虑,微微觉得一向都极不靠谱的姚治有些靠谱了呢。 一刻钟之后,整个大厅里已是座无虚席,这个看似不怎么宽敞的大厅却是容纳了上百人,都是些达官贵人些。 人头攥动着,少年高出人群的半个脑袋让他在人群之中显得很突出。 许多人认出了他来,都一一陪着笑脸上前来打招呼,他也都一一微微点头算是回应了。 夏简昭看着这情形,在心底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这个世道,是强者生存的世道,要是换做以前,这些人只会有多远离多远,绝对不让自己靠近半步的吧。 .少年应付着络绎不绝的奉承笑脸,但那只手始终都将夏简昭的手攥在掌心。 今夜人多,他可不想一不小心就将她弄丢在茫茫人海之中。 这只蠢兔子,很不让他省心的,他只有将她桎梏在自己的身边才感觉踏实.... 当夏简昭再次回头的时候,却发现南勋身旁不知什么时候坐着周子舒。 周子舒的目光神情的落在南勋的身上,虽然后者对她视若无睹,她还是那么孜孜不倦的朝他递去柔情似水的眼神。 夏简昭默默咽了一口口水,她看着前方的戏台子,目光微冷。 周子舒都已经是南冶的准侧妃了,还是死性不改呢。 “殿下,你也很爱看戏是不是?听闻这是大成最好的戏班子呢,今晚一定很有看头的吧。” 周子舒朝南勋挪过来一点位置,她没话找话,想要引起他的主意。 “咳咳咳......” 正在周子舒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夏简昭就一阵剧烈的咳嗽。 南勋连忙俯首轻拍她的后背:“喝水的时候慢点水,给你说过多少次了怎么这么不听话,呛到你爷会心疼的不知道吗?!” 周子舒随即就僵硬了表情。 她艰难的扯了扯唇角,用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 而在人群当中的南冶,正目光铮铮的盯着这一切。 他身旁的夏清心给他递过去一杯茶:“周子舒怎么也在?而且还坐在南勋的旁边,这里的位置很难定的,难道是南勋定位置的时候连她的一起定了吗?” 说到这里,夏清心故意很不满的小声嘀咕一句:“她是太子殿下的准侧妃,现在还与南勋有纠缠也太不像话了,就不怕旁人说殿下的闲话吗.........” 第六百四十章 精彩的在台下 南冶狠狠的抿了一口茶,一双眼微微眯着,那眼底都是极度危险的气息。 “去叫掌柜的来,本宫要亲口问一问周子舒的位置是怎么回事!” 夏清心故意显得迟疑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寒幕将寒幕唤到跟前。 “太子妃有何事吩咐?”寒幕双手一拱毕恭毕敬的问。 “寒幕,你去将掌柜的叫来,殿下有事要问。”夏清心勾着唇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 “属下这就去。”寒幕会意的离开。 不大一会儿,掌柜的就卑躬屈膝的站到了南冶的面前。 “掌柜的,那位周小姐的位置,是何人定的?” 掌柜的随着南冶的眼神看过去,而后压低头颅很自然的答:“回禀太子殿下,是幕王亲自来定的,幕王统共要了三个位置。” “小的本来只留了两个位置给幕王,寻思着幕王也就是带着王妃来,而幕王却要三个,而且生了很大的气,说是要留给他一个重要的人,小的也不敢得罪,又才加了一个位置在幕王旁边。” 随着那掌柜的话落下去,南冶的眉心就是一阵突兀。 他烦躁的挥了挥手将掌柜的驱退。 看向前方的眼神更加凛冽。 即使他根本就不喜欢周子舒,但是周子舒是父皇钦点给他的侧妃,那个女人进东宫是早晚的事。 他可不想被人染了一身的绿,而且这个人还是南勋! 南勋表面上不愿意纳侧妃,可是四下里却不断的与他的女人纠缠是怎么回事?!他是故意的吗?! 捏着茶杯的手握得很紧。 夏清心垂首,眼底闪过一抹毒辣。 南冶愤怒了,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她要的,就是这种结果,但这也才是一个开始,还需要进一步的去激励激励他。 这时候,开场的铜锣鼓骤然响起,观众席上的灯光一下子就暗了下去。 然后在一阵清脆的乐曲声中,身着华服的戏子出现在了舞台上。 随后,精彩的武打与那独特的唱腔将全场的人都吸引住了。 每当那台上的戏到了一个高潮处,夏简昭就不由自主的抓紧了南勋的手。 南勋就那么纹丝不动的任由她抓着,感觉掌心的皮都被她抓破了。 他心里想着,待会儿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将她摁住修剪一下她不知多久没有修剪的尖利指甲。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台上的表演,被精彩的表演吸引住,而只有南冶,却是磨着后槽牙看着人群中那颗很突出又该死的好看的后脑勺。 一腔怒火在表演进行中中烧着。 而南勋身旁的那个周子舒,却是不停的朝他凑过去献媚........ 夏清心不动声色的挑眉看着台上的精彩,而眼角余光却是时不时的朝南冶扫过,很状似无意的样子,南冶根本没有觉察到她的目光。 夏清心始终勾着唇,她觉得今夜这场戏,最精彩的不在台上,而在台下。 她暗自朝暗角看过去,寒幕站在那里,也正朝她看过来。 两个人的眼神交汇,夏清心朝寒幕投去浅浅一笑,寒幕微微额首,心跳已经凌乱了。 场内的气氛达到了高潮,一场结束之后,春雷般的掌声滚动起来。 而后就是翘首以盼下一场表演。 第六百四十一章 怒气冲冲离开 周子舒一面笑盈盈的看着台上,一面扭头盯着身旁的南勋出神。 离近了看他,她更加被迷得神魂颠倒。 南勋的侧颜完美得无可挑剔,身上还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暗香,这一切都让周子舒无比的着迷。 她荡漾着一颗春心,捏着手中帕子就像娇羞怀春的少女。 可她不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她自己的内心戏而已....身旁的男人根本就没给她任何反应。 夏简昭一边看着戏,一边很自然的接过南勋剥好的水果很享受的吃着,小模样别提有多舒服了。 周子舒看在眼里,嫉妒在心里。 她看了一眼自己桌前的橘子然后拿起一颗来剥了皮,笑盈盈递给南勋:“王爷,这橘子甜得很,您尝一尝。” 南勋扭头看了一眼周子舒递过来的橘子接了过来。 周子舒的心里小鹿乱撞着,还以为他会拒绝呢,没想到他会接受,这是不是可以说明他对自己有了点好感了呢? 正在周子舒的心跳加速时,却看见南勋将手中的橘子递给了夏简昭。 他勾唇温和的笑着,声音跟他此时的模样一样温柔:“你爱吃橘子,多吃点。” 夏简昭咧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接过南勋递给她的橘子就开始吃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子舒的脸色有多么难看。 时间一点点过去,台上的精彩还在继续。 南冶看戏看到一半,就怒气冲冲了离了席。 他已经完全看不下去了,走的时候也没有叫夏清心一起,只是自己甩头就走了。 夏清心看着身旁空了位置,并不像往常一样觉得失落,反而勾起一抹窃喜。 南冶生这么大的气,今夜怕是再无心去竹楼阁里醉生梦死了吧。 他的危机感,是不是被激起了呢? 南冶走了片刻之后,夏清心也离开了位置走出清风楼外。 她本来就对看戏什么的并不感兴趣。 紫竹在门外候着,见夏清心走出来,她默默跟到了她的身后。 “娘娘,戏还没看完,要提前回去吗?” 紫竹试探着开口,显得很胆战心惊。 今日从幕王府离开之后,果不其然自己又成为了炮灰被太子妃好一通臭骂,而且还是当着别的下人的面儿,她当时只想有一条地缝能够钻进去。 夏清心没有停下脚步,点了点头。 “嗯,没什么好看的,回去吧。” 她正要钻进马车,却看见在暗处的寒幕。 于是,扭头对紫竹说:“你们先回去,本宫想一个人走走,谁都别跟来。” 紫竹一脸为难:“可是已经很晚了,娘娘一个人在外面奴婢怎么放心?” 夏清心不耐烦的皱着眉头瞪了紫竹一眼:“紫竹,本宫发现你真的越来越不识趣了,主子的命令你只需要服从就好了,废什么话?!” 厉声厉色的一句话落下来,紫竹瞬间就闭紧了唇不敢再多言。 她心里想着,并不是她想多嘴,可这黑灯瞎火的夜里,太子妃一个人在大街上万一遇到点什么事,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 横竖日子都不好过,紫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其余几个宫女默默的转身离开了。 第六百四十二章 诡秘的秘密 夏清心一直看到紫竹几人消失在视线里,才移步朝着寒幕所在的方向走过去。 走到寒幕身边,她一头扑进他的怀里。 “在这里等我很久了吗?我以为你跟着太子回去了呢。” 夏清心一改刚才对紫竹的态度,变得温声细语的。 寒幕迟疑着,伸手将她环住:“太子不让我跟着,于是我又折回来了,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很不放心。” 夏清心听着寒幕的话,感觉心情愉悦。 今儿的事寒幕办得不错,将那掌柜的买通成功激怒太子。 而此时寒幕给她的这个胸膛,也让她感到无比心安跟踏实。 她忽然觉得,身边有这么一个人依靠着的感觉,很不错。 所以,贴得寒幕更紧了一些。 “你对我这么好,我很害怕你知道吗?” 寒幕一听,顿时紧张得皱眉:“你怕什么?” 夏清心故意让自己显得娇柔又可怜:“我害怕哪天你不喜欢我了怎么办?我已经离不开了你,要是你不喜欢我,我估计我都活不下去了......” “在我感到活不下去的时候你出现了,你对我说,意义很特别知道吗?” 话说到这里,她的唇就被寒幕伸出手来堵住,阻止她继续再说下去。 寒幕俯首看着夏清心,眼里都是心疼:“你说这些,绝对不会发生的,我跟你保证...” “你不该有这样的担忧,担忧的人应该是我,我很担心你哪天突然就厌倦了我,我本来就身份卑微,哪里配.......” 话没说完,夏清心就踮起脚尖将封住了寒幕的唇。 许久之后,她才重新靠进他的怀里。 “我喜欢你,已经完全跑开了身份这些东西,那些不过都是一个象征而已,有什么意义呢?” “只要我喜欢你,而你也喜欢我就够了,我们都不要想这些不会发生的事情好不好?挺让人不愉快的。” 她在寒幕的怀里撒着娇。 “嗯,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直到你不需要我为止......”寒幕点了点头,将夏清心拥得更紧。 夏清心的声音落得很轻:“我怎么会不需要你,我已经离不开你了,今夜来我房里,太子在气头上,一定不会去我那里.......” 寒幕没做声,只是手臂的力道更重了一些。 而这一幕,却被躲在暗角的紫竹看得一清二楚。 甚至夏清心跟寒幕所说的话,都一字不漏的听到了。 紫竹捂着嘴生怕自己叫出声来,一双眼惊愕的被放大许多,她想要转身离开,却觉得脚下有千金重一样让她很难移动脚步。 她刚才在回去的路上越想越觉得太子妃似乎有什么诡秘的秘密,要不然也不会刻意支开她,太子妃很怕黑的,她断然不敢一个人走夜路。 出于好奇,也处于某些心底深处的纠结心里,紫竹又悄然折了回来。 没想到,这一回来,就正好看到一个惊天的秘密!! 紫竹只觉得后背一直冒着冷汗,整个人都已经僵硬在那里。 她根本就没想到,太子妃跟寒幕会....... 两个身份地位这么悬殊的人是怎么就有了纠葛的? 难道就不怕被太子知道吗?! 默默咽了一口口水下肚,紫竹惊魂未定的悄然离开了...... 第六百四十三章 有目的 紫竹压着自己的胸膛快速的离开了,一路都惊魂未定。 知道夏清心的这个秘密之后,她忐忑得不知道如何平复自己的心情。 夏清心跟寒幕如胶似漆的那一幕,在她的脑子里回旋着画面,怎么样也抹不去...... 清风楼里除了南冶跟夏清心提前离席之外,其余人都还聚精会神的看着台上的表演。 一些人跟着乐曲声饶有兴致的一下一下打着节拍。 当南勋俯首看向夏简昭的时候,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 他无奈的默默在心底叹息一声。 这只蠢兔子的嗜睡症越来越严重了。 这里这么吵她也能秒睡,真的很佩服她! 前一分钟都还见她兴致高昂的拍着手喝彩,这会儿就睡得如一头死猪了。 南勋起身,将身旁的人轻轻抱进怀里准备离席。 “王爷殿下,戏还没看完呢,你要走了吗?” 周子舒连忙站了起来一脸急切。 南勋冷冷的目光朝她扫过:“小声点,她在睡。” 周子舒看了看南勋怀里的夏简昭,很识趣的闭上了唇。 南勋直接越过她,然后迈着长腿离开了清风楼。 坐进马车之际,南勋停顿了一下,扭头对姚治吩咐一句:“小王妃睡着了,注意不要颠簸......” 姚治使劲点了点头然后咽了一口口水下肚,艰难的握着缰绳驱赶马车。 车里,南勋将人搂在怀里轻轻抱着,一脸专注的俯首看着熟睡的人儿发着呆。 他觉得,她睡着时的样子,实在是让他着迷到无法自己。 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也觉得是一种享受。 马车缓缓的行使者,速度慢得跟蜗牛有得一拼。 长街的两边种满了夜来香,当长街逐渐变得安静,夜来香便散发出那股诱人的清香来,为这夜平添了好些的魅惑。 大街在两旁的灯火照射之下一路向远方蔓延伸去。 那些灯火因为灯罩的原因变得五颜六色,晶莹剔透。 整个京都在这些璀璨的灯火之下显得繁花似锦,而不会因为夜的来临褪去浮华,天空上的明月带着清凉的清辉,那清冷的光芒与这些灯火交汇融为一体,仿佛与大地的距离近了许多。 本来不算远的路程,马车却是行驶了很长的时间。 最后终于在王府门前停下来,姚治默默长舒一口气,然后抹了一把额头上细密的冷汗。 看到南勋将夏简昭抱出来的时候,她还是保持着熟睡的状态,姚治的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地。 目送着自家殿下离开,姚治才将马车停靠好。 他一路朝着自己的房里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抹娇小的身影垫着脚尖翘首以盼。 “你回来啦?!” 当姚治的身影映入眼帘之际,雪儿很喜出望外。 姚治一下子就顿住了脚步,很茫然的点了点头:“嗯....回....回来了.....” “雪儿,你不会是特意在这里等我吧?” 对视上姚治的眼神,雪儿一下子就低下头去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嗯,我就是等你的。” 姚治的瞳孔一缩。 果然,雪儿送她那双鞋子是有目的的。 她这会儿一定是来说她要拜托的事情的吧..... 第六百四十四章 整理屋子 姚治四下看了看,觉得在这里说有些不妥,于是他打开自己的房门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在这里站着不合适........进去坐着说吧。” 雪儿迟疑了一下,然后抬脚走了进去。 双夹红得厉害,心跳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了。 这是她第一次进姚治的房间,别提有多紧张了。 招呼雪儿落了座,姚治也紧绷了神经坐了下来,整个人显得很局促不安。 他的这间房他已经住了许多年,但是......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进来过。 雪儿是第一个。 招待女客,这不是他拿手的事,他凌乱得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坐着到底合不合适...... 正在姚治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时候,雪儿朝姚治的屋子私下扫了一眼。 雪儿微微皱着眉头,这间房要是要她用一个字来形容的话就是:乱! 两个字的话是:很乱! 这确实是姚治这只单身狗的风格。 雪儿虽然对于这样一团乱的景象很不能接受,但心底却是出奇的觉得乐呵。 她起身一脸羞涩的开口:“那个......” 姚治也连忙起身:“雪儿,你有什么就直接说,只要我能帮的,我一定会帮。” 雪儿低着头讪讪的笑着。 “不用你帮,我自己做就可以,都是些做惯了的活,很快就好了。” 然后接下来的一幕就是。 姚治一脸惊愕的看着雪儿开始整理他随手乱放的那些杂物......... 姚治立在那里脑着后脑勺,反应了片刻之后他就连忙走过去跟雪儿一起收拾起来了。 他还能难为情的挂着一抹尬笑在脸上。 “我平时也没时间收拾......确实太乱了........” 姚治以为雪儿一定是嫌弃他的屋子乱,所以她看不过就自己动手整理起来了。 “以后你要是没时间收拾,我来替你收拾吧,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小王妃那边的事情也少,闲下来都不知道要干些什么。” 雪儿一边收拾着,一边轻快的说着。 姚治却是连忙摆手:“怎么好意思麻烦你,以后我尽量的都保持整洁,不再那么乱了....” 说完这话,姚治呵呵的尬笑了两声。 雪儿抿着唇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她一直都伺候在自家王妃身侧,还没有替哪个男子收拾过屋子。 现在替姚治收拾着,心底就像被蜜饯浸泡过一样甜如蜜。 她忽然间觉得自己爱上了整理屋子这件事。 小王妃曾经说,喜欢一个人就愿意替他做一切自己并不喜欢做的事。 雪儿现在十分肯定,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了姚治了。 屋子很快就收拾好,雪儿看着被自己跟姚治一起收拾得整洁干净的屋子,她咧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 姚治这还是头一次发现,自己的房间可以达到这么整洁的地步。 他很惊愕的咽了一口口水,然后扭头看着雪儿很感激的说:“雪儿,你把屋子给我收拾得这么干净,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 雪儿羞涩的抿着唇:“是我俩一起收拾的,也有你自己的功劳,要是真的想感谢我,就给我倒杯水喝吧,口都渴了呢.......” 第六百四十五章 为什么这么好 随着雪儿的这句话落下来,姚治随即很麻利的倒了一杯水递给雪儿。 见他那么听话的样子,雪儿俏皮的笑了,本来喝下去的只是清清淡淡的茶水,她却像喝蜜糖水似的一口气喝完了,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角。 雪儿垂下眼眸的瞬间,脸色突然微微一凝。 她看到姚治的脚上并没有穿她送给他的那双鞋。 心不由得一紧,是因为不合脚不穿,还是因为他不喜欢所以不穿? 各种猜测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我送你的鞋你怎么没穿呢?”雪儿有些失落。 她今儿过来,是想看一看他有没有穿上那双鞋,也不知道合不合脚,因为都是她估摸着做的。 要是不合脚的话多尴尬呀,她为这事提心吊胆了一整天。 姚治脱口而出:“我这双鞋还没坏呢,等坏了再穿新的。” 顿了一下又接着补充:“谢谢你雪儿.......” 雪儿的心里忐忑,她追问:“你试穿过了吗?合不合脚?” 还不等姚治回答,雪儿又道:“你拿出来穿一下给我看看可以吗?” 看着雪儿一脸期待的表情,姚治也不好拒绝,于是转身从箱子里将那双鞋拿了出来。 当着雪儿的面将鞋子穿上,雪儿这才放了心。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雪儿盯着姚治脚上的鞋子看着,姚治也盯着自己的脚尖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突然感觉到很紧张。 不大的房间里空气都停止了流动一样,气氛凝聚在了一起,有些说不清楚现在的气氛是什么样子。 许久,雪儿才率先打破沉寂:“怎么样,喜欢吗?” 姚治微微一愣,等反应过来后连忙笑着盈盈的说:“很喜欢,雪儿,你的针线活做得真不错,我以前见过宫女绣娘们做的针线,我感觉她们都没你做的好。” 雪儿被姚治这么一夸,小脸就更加的红了。 她不好意思的开口:“我这样的水平怎么能跟宫里那些绣娘比.......你喜欢就好...明儿就穿上吧,你脚上那双已经很旧了,等这双穿坏了我又给你做。” 姚治木讷的点着头。 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想了一会儿才终于问出心中疑虑:“雪儿,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整得我都有些不习惯呢....” 雪儿一下子愣住了。 她想着要怎么回答姚治这个问题。 她总不能直接告诉他,她喜欢他吧..... 但是姚治也够木鱼的,她都做得这么明显了,难道他看不出来一点什么吗? 非要她亲口说出来他才能反应过来是吗? 雪儿反应了一会儿然后很自然的开口回答道:“是因为你帮了我的忙,我这人又不喜欢欠人人情.......所以你别多想什么,只管接受我的报答就好了。” 姚治皱着眉头一头雾水。 他帮那么一点点的忙,雪儿就回报他这么多。 又是送鞋子又是整理房间。 现在他倒是觉得自己欠了雪儿很多。 雪儿终于确认了自己想要来确认的事情,她满心愉悦的对姚治说:“你早些歇息吧,我也回去了。” 走到门口又扭头留下一句:“下次我再过来给你收拾屋子。” 第六百四十六章 礼尚往来 话落,雪儿转身准备迈出门槛。 “雪儿你等等,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姚治突然将她叫住。 姚治转身走去箱子旁边从里面里拿出一个盒子,然后走到雪儿跟前将盒子递过去。 “这是我上次在长街上相中的一只杯子,送给你了。” 姚治觉得礼尚往来,来而不往非礼也。 雪儿都送了他东西,他也该回礼。 可是自己拿得出手的,也就这一只刚刚买回来的杯子了。 雪儿一脸惊讶的接过那个盒子,眉宇之间都露出一抹喜悦之情来。 她望着姚治,有些不可思议:“这杯子,是你买给我的吗?” 姚治微微一愣。 他思索了一下答:“嗯....是的.....” 这句话回答得很没底气。 但要是回答只是因为他喜欢所以就相中了,只是买回来还没来得及使用然后就当成顺水人情送给雪儿的话,雪儿一定会觉得他这个人太没有诚意了。 所以,他在关键的时候撒了一个小谎。 “你有心了.....我正好想要一只杯子呢.....”雪儿抱着那个盒子小跑着离开。 姚治呆滞的站在原地,直到雪儿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之后他才关了房门走到桌边很茫然的坐了下来。 他看了看自己脚上的鞋子,然后又看了看整洁得焕然一新的屋子。 片刻之后,姚治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夏清心回到东宫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 她在回到自己寝殿的路上遇到了南冶。 脚步猛的一顿,她怯怯的朝南冶福了福身:“殿下还没歇息吗?” 南冶朝夏清心走过来,一边走着一边说:“戏好看吗?看到这么晚才回来,你可知道本宫等了你多久?” 夏清心感受到南冶离得越来越近,她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的不悦。 “臣妾想着,银子都给了,不看完的话多可惜..所以就多坐了一会儿.......” 南冶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而是直入主题:“周子舒入东宫的日子你择一个,搁置了那么久,不该再耽搁了。” 夏清心在黑夜里勾唇一笑:“臣妾明日就去挑日子,一切都会打理得妥当,殿下不必费心。” 南冶微微点头。 顿了顿,他清凉的声音又缓缓响起。 “常平宫那边.....你最近可有去过,母后怎么样了?” 南冶不方便踏足常平宫,那边的打点事宜都是夏清心在张罗。 前一段时间因为那边的侍卫突然就不放行了,这让他生气了好久,他觉得都是夏清心没将事情做好,对她很是失望。 但是前几日寒幕告诉他,常平宫那边是因为被幕王盯上了,所以才会出岔子,并不关夏清心的事,他这才稍稍解气了一些,把那些怒气都转移到了南勋的身上。 夏清心没料到南冶会突然问起常平宫的事,她咬着唇轻声的说:“我去了几次,都被拦在门外了........” “那母妃出来还有没有希望?你不是说你很有办法吗?”南冶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显得很急躁。 夏清心紧紧的捏着手中的帕子。 在南冶面前,她就像一只惊弓之鸟。 第六百四十七章 目光很不友好 南冶与夏清心之间隔着一段很短的距离,他就那么冷冷的看着夏清心。 空气沉寂了片刻,南冶滚动喉结,语气说得很沉:“你不是很有办法吗?怎么会被阻在门外?” 夏清心咬着唇,一时无言以对。 南冶看她不做声的样子很来气,他隐忍着心中的怒气,然后对她说:“罢了,本宫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周子舒进东宫的事就交给你安排。” 话落,南冶转身就决绝而去。 夏清心站在原地,院子里的灯火将她清冷的面色照耀得有一些鬼魅的感觉。 她勾着嫣红的唇,似笑非笑着。 站立了一会儿之后,她便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去。 “娘娘,您回来了?已经备好洗浴水了。”紫竹候在寝宫候了很多时候了,她努力让自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宽衣吧。”夏清心连正眼都没有看紫竹然后展开双臂等紫竹伺候。 紫竹很温顺的走过来替她褪去衣衫。 她偶尔悄然扫过夏清心一眼,看到她神色奕奕,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紫竹这才稍稍松下一口气,可就在松懈下来的时候,她却是犯了一个很低级的错误。 她竟将夏清心领口的那颗扣子给扯掉了下来。 虽然她觉得自己都没有用力动作极其轻柔小心,但是那颗扣子就是那么突然的掉落在了地上...... 紫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连忙解释。 “娘娘.....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兴许是这扣子松了,奴婢一会儿就给娘娘缝上去!” 夏清心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她那两道眼神就如同两记眼刀一样朝紫竹刺过去。 “紫竹,我对你的容忍度已经有限了,你到底还知不知道怎么伺候主子?!” “是不是越对你宽容,你就越不把本宫当回事?!” “你偏偏就每日都要惹本宫生气!!” 夏清心的一席话带着满腔怒火,脸色很让人害怕。 她身上那件衣服是文氏尚在的时候亲手给她缝制的,每一针每一线对她来说她都无比珍惜。 所以那颗扣子被紫竹那个粗心丫头弄掉下来,这让她顿时就火冒三丈了。 紫竹被责骂之后,颤抖着双肩不敢作声。 可这在夏清心看来就更加的刺眼。 她觉得紫竹就是诚心气她。 她毫不犹豫的扬起手臂反手就给了紫竹一个响亮的耳光。 那一声清脆的响声响彻了整个大殿。 此时殿里还有其他几个宫女,众人都无比惊愕的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这已经不是紫竹第一次当众被责罚,这个太子妃从相府带过来的贴身丫头,也不过就是一个卑微的丫头而已。 刚刚来到东宫的时候还那么的耀武扬威,就像东宫都是她的一样。 现在怎么就没有了当初那种气势了呢? 其余几人震惊之后,都用另一种很轻蔑的眼神看着紫竹。 感觉上很幸灾乐祸。 紫竹捂着自己的脸,她已经感觉到投射到自己身上那些炙热的目光很不友好。 她憋着眼泪,将头垂得很低。 直到夏清心沉闷的吐出一句:“滚出去!没出息的丫头!” 紫竹小跑着离开了夏清心的寝宫。 第六百四十八章 挖出许多秘密 从寝宫出来之后,紫竹完全处于崩溃的状态,她一路小跑着出了东宫的大门,漫无目的的一边掩面抽泣,一边朝前走着。 她的哭声打破了夜的沉寂。 回想着最近时常发生的一幕幕,她就哭得更大声。 现在的她,挨打受骂都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东宫其他下人都在背后议论她嘲笑她。 她经过那些人面前时,头都抬不起来,那滋味难受到了极点。 可是自己伺候太子妃,可谓是比任何人都要尽心尽力。 她从相府时就跟着她了,她的衣食起居这么多年都由她照料,原本以为太子妃最信赖的人是她。 然而现在一看,她不过就是太子妃养的一条狗而已。 高兴了对她和颜悦色一些,不高兴了不是打就是骂,而且丝毫不顾及有无人在场...... 紫竹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疼着。 她生怕继续这样被打下去,她早晚都要被毁容。 自己年纪轻轻的,可不想就这么被毁了。 “你是紫竹姑娘?” 紫竹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就听到了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她抹了一把眼泪抬头看过去,只见一抹巍峨的身躯就站在离自己五步开外的距离。 她茫然的看着那个面生的人问:“你认识我?你是我?你怎么认识我?” 紫竹显得很谨惕。 青山面上含笑,上前了几步离得紫竹更近一些。 “在下是慕王妃的侍卫,我见过你几次,只是你没有注意过我........” “我刚被幕王招募来,所以你没印象很正常。” 紫竹微微愣住。 慕王妃的侍卫? 她接着昏暗的灯光上下打量了一番青山。 这人,她确实面生得很。 幕王府里那个叫姚治的侍卫她倒是见过许多次,也知道了他的姓名。 但是面前这个人,她没什么印象。 他说他是新来的,那么她没印象也就不足为奇。 她只是淡淡的应了一个字:“哦。” 然后就准备从青山的身旁越过去。 此时的她心情无比糟糕,她只想找一个地方好好发泄一番压抑已久的情绪。 青山却是拦住了她的去路:“紫竹姑娘是在哭吗?你怎么了?” 话落,青山俯首就要伸手替紫竹擦眼泪。 紫竹连忙后退一步:“你要做什么?!” 青山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艰难的扯了扯唇:“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看见你流眼泪,就情不自禁的想要给你擦泪水,紫竹姑娘,你千万别多想啊......” “我不是坏人.......” 青山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有一种罪恶感。 小王妃命他使出美男计去勾引太子妃的这个贴身侍婢,说是可以从她身上挖出许多秘密。 他很想拒绝来着,但是.....一碰触到小王妃那双不容任何人抗拒的眼神时,他就认怂了。 认怂了不说,还抽风的补充了一句:“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现在他感觉出卖色相真的很要命啊!! 紫竹的一双眼很敌意的看着青山:“坏人这两个字会写在脸上吗?!” 青山紧接着回答:“那好人这两个字也不会写在脸上。” 紫竹:“......” 第六百四十九章 看星星 青山突然很佩服自己如此的机智。 他本来是木头脑袋一颗,这会儿这么灵光是怎么回事? 原来自己的潜力,是需要被开发的。 如此一想,也就不那么怨小王妃给自己安排这么一个苦差事了。 要不然,他也发觉不了自己的应变能力是这么的强大。 “走开!我没工夫跟你闲聊!”紫竹依然很谨惕。 只要是慕王妃身边的人,那就是太子妃的敌人。 她知道现在要做的就是有多远就离多远,太子妃憎恶的人,她也应当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要有任何交集。 要不然,自己面临的将是一场浩劫。 “你这么晚从东宫跑出来是要去哪里?你看现在四周一个人都没有,你一个姑娘家在大街上游走多不安全?” “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吧,要是遇到危险我还可以保护你。” 青山在心底含着泪说完这些他根本就无从出口的话。 为了完成任务,他也是拼了。 紫竹皱着眉头看着青山。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你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要不然这深更半夜的你在这里做什么?” 青山茫然的眨了眨眼:“我不在这里,我应该在哪里?” “我是慕王妃的侍卫,职责便是保护她的安危,这里......可是幕王府的地盘呢。” 听到青山的话,紫竹这才抬着雾蒙蒙的双眼朝四下看了看。 她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幕王府的门前。 从东宫出来之后她就埋着头一路毫无方向的走着,竟然不知不觉的走了这么远的路途。 到了这个地方,她就不由得想起雪儿在幕王府里对她说的那些话。 紫竹垂下眼眸思索了片刻,然后抬头问青山:“王妃现在睡了吗?” 青山道:“王妃最近眠浅很睡不好,这会儿应该还在寝殿里坐着看医书呢。” “那你可以去通报一声说我想求见吗?” 青山随即两眼放光,怕露出破绽,他又很机智的表现出了一些为难之后才开口说道:“你想见王妃?” 紫竹点了点头。 青山思索了一下:“那你先在这里等着吧,我进去通报,不过王妃近日都谢绝见客的,她不一定会见你。” 紫竹这才微微勾了一下唇角:“那就有劳你了,我在这里等着你。” 紫竹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变。 青山转身进了大门去。 紫竹很忐忑的站在门口朝里张望着,她紧紧咬着嘴唇,因为紧张,她交叠在一起的双手都冒出了汗珠来。 青山穿过长廊来到夏简昭的院子,见夏简昭正与南勋坐在院子里一起抬头看着天空,似乎正在看星星。 他有些望而却步。 这个时候过去,殿下不会会将他一脚踹到围墙之外? 想想都就害怕,青山收回迈出去的脚尖左右为难。 好在夏简昭此时正好低头,一眼便看见了他。 “青山,你有事?” 夏简昭故意扬了扬嗓子。 她被饿醒之后本来是要出去觅食,却被南勋拉到了这里看星星。 看星星就算了,他还给她讲起了她根本就就听不懂的星象学。 她除了在医术上很在行之外,学术之上是没有任何造诣的。 第六百五十章 撒狗粮 他给她讲星象,她就像在听天书一样整个脑袋凌乱成一片,全身上下只有一个感受,那就是:饿! 但见他越讲越起劲,根本就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她也不敢不乖乖的当一个忠实的倾听者。 好在青山来了,她终于可以不用再听他给她讲那些她根本就听不懂的东西。 夏简昭在心里窃喜着。 南勋这才缓缓收回目光,一脸不悦的朝青山看过去。 接收到那不善的目光之后,青山高大的身躯猛的一晃。 他这是不是撞到刀口上了? 要是早知道自家殿下跟小王妃正在一起看星星,他打死也不会冒然的前来破坏他的兴致的。 青山硬着头皮走上前:“启禀殿下,王妃,门外有人想要见王妃.......” 闻言,夏简昭的眼里划过一抹明亮的神色。 不用青山说出那人的名字,她也已经知道是谁了。 “好的,传她进来吧。” 青山欲转身离去,却被少年冷沉的呵住。 “站住!” 生冷的两个字让青山成功的顿住脚步。 “你确定来人是要见王妃,而不是王爷?” 南勋那双深邃的眸子泛着寒芒。 青山只觉得脊梁骨一阵发凉,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 他竟然不知道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才好。 千钧一发之际,夏简昭接过了话。 “来的人是紫竹,白日里她随她家主子来王府的时候就想单独见我来着,那时候不方便,这会儿应该是伺候完主子歇息才抽的空,我寻思着,她应该是有什么话要给我说。” 说到这里,夏简昭撒娇的扯了扯南勋的衣袖:“殿下,你暂时回避一下好吗?” 闻言,南勋的眉头蹙得更紧,他将自己的衣袖从夏简昭手中抽出来:“爷跟你是夫妻,为什么要背着爷说悄悄话?” 夏简昭又一把扯住被他抽回去的衣袖捏在手心摇了摇:“女人跟女人之间的谈话,男人在场不方便的。” “况且,殿下你经常板着一张脸,人家小丫头一见你就怕了,哪还敢说什么话呀。” 南勋的眉心一阵突兀。 他在她心里就是这么一个形象? 他经常板着一张脸吗? 他自己觉得,他面对她的时候常常笑得像个傻子,怎么在她这里就成了经常板着一张脸了? 是觉得他的笑容不够灿烂是不是? 呃..... 那以后,就笑得再灿烂一些吧。 南勋从鼻翼里沉沉呼出一口浊气,然后起身。 居高临下的看着慵懒窝在座椅里的夏简昭,他道:“刚才爷听见你肚子叫了,爷去小厨房给你做点吃的。” “不许耽误太久,否则,爷就拿做好的食物去喂狗也不给你吃。” 一席话听似说得生硬不带感情,但旁人一听,很明显话里话外都是宠溺。 青山的身体一抖,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殿下什么时候这么不含蓄了? 他还在场了,他就这么毫不避讳的高调撒着狗粮。 而且,殿下还会替小王妃亲自下厨煮东西? 这不是幻听吧? 青山很怀疑的看着南勋离开的方向,见他确实是朝小厨房走去的。 他被惊讶得目瞪口呆。 第六百五十一章 强大的气场 南勋前脚刚刚离开,雪儿后脚就端了满满一盘炒瓜子过来。 夏简昭看到那盘瓜子,本来昏昏欲睡,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王妃,记得少吃点......”雪儿小声叮嘱。 她端着这盘瓜子在暗处等待多时了,就等着殿下离开才敢端上来。 殿下可是叮嘱过,不能让小王妃吃太多的炒瓜子,会上火。 但是小王妃嘴馋控制不住,雪儿也只能背着殿下偷偷的送了。 这要是让殿下知道了,一定会被削掉半个脑袋吧...... 雪儿四下瞅了一眼,见殿下确实不会再回来了,这才放了心。 夏简昭迫不及待的剥着瓜子,然后点了点头:“放心吧,说了只吃一小点就吃一小点。” 雪儿忧心忡忡的转身退下去了。 青山撇了一眼那满满的一盘瓜子,又看了一眼雪儿渐行渐远的背影。 他在心中低估了一句:雪儿傻吗?要叫小王妃少吃点,少装些来不就得了,装这么大一盘来,小王妃一定会一颗不剩的....... “愣着做什么?想要我请你吃瓜子吗?”夏简昭睨了一眼浑然不动的青山。 “属下去带人进来。” 青山这才反应过来,他说完就转身快速的离开。 走出几步之后,他回首扯着嗓子对夏简昭说:“王妃,您记得少吃点瓜子。” 话落,他扭头跑出了垂花门,速度快得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夏简昭不悦的朝着青山离开的方向撅了噘嘴:要死啊嗓门那么大!要是被某些人听见了,这瓜子还吃得成吗?! 他忽然好羡慕自家殿下与小王妃恩爱的样子。 一边走着一边掰开手指算了一下自己的年龄,青山被惊得一身冷汗。 原来自己已经超了适婚年龄很远了。 可到现在,都还孤家寡人....... 越想青山就越觉得心塞塞的,他使劲摇了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要再想下去了。 不大一会儿,青山就将紫竹带了进来。 “奴婢拜见慕王妃.......”紫竹战战兢兢的站在夏简昭面前福了福身,她感觉自己的腿都在打着哆嗦。 这还是她第一次单独面对自己主子以外的主子。 说不纠结是假的。 但不知怎么的,感觉到周身被一股强大的气场包围。 这是她从来都没有感觉到过的一种气质,笃定,沉稳,威严...各种难以言表的情绪包含其中。 紫竹不由得抬眸看了一眼窝在座椅里的娇媚女子,只见她一身胜雪白衣加身,三千青色不束不扎就那么止泻而下柔顺的垂在腰间,一张精致得挑不出任何瑕疵的五官美仑美绝。 在盈盈烛火的照耀之下,女子媚态万千,美得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她以一副极其慵懒的的姿势窝在那张藤编座椅里,满院子淡雅的茶花将她围在其中,那样的娇柔模样,天下无双。 紫竹觉得,她身为女子,都要被慕王妃吸引住了。 以前她也觉得她很美,但是此刻的慕王妃,多了一份她很说不清道不明的神韵,她猜测这有可能是跟她有身孕有关吧。 慕王妃有了身孕,就多了一种自骨子里透出来的柔美。 第六百五十二章 愤世嫉俗 “你想见我,所为何事?”夏简昭那双透明的双眸铮铮的看向紫竹。 紫竹谨慎的看了一下四周,然后迟疑着开口:“奴婢路过这里,于是想进来看看王妃.......” 夏简昭埋头剥着瓜子,不做声。 “紫竹,虽然灯光微弱,但我还是看到你的眼睛很红肿,还有.......” 片刻之后,夏简昭歪着头,目光扫向紫竹的侧脸:“你的脸上,有很清晰的指痕........” 紫竹随即将头垂得很低。 她这狼狈的模样,已经不好意思露于人前。 没想到慕王妃观察入微,烛火并不明亮,她却将这样的细节都看在了眼里。 紫竹紧张得用牙齿咬住了下嘴唇,因为太用力,一股腥甜没入了口腔之中,而她自己却浑然不知。 “我猜,一定是你主子惩戒了你吧?可以告诉我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夏简昭的语气很温和,一点架子也没有。 这让紫竹一下子拘谨起来。 以往在相府时,慕王妃正是这样温和没有棱角的样子。 但是从进幕王府之后,王妃就不像以前了。 没想到现在又感觉到了她以往的样子。 紫竹迟疑了一下,然后才怯怯的开口。 “回禀王妃,是因为紫竹犯了错,所以太子妃娘娘小小的惩戒了一下......” 随着紫竹的这句话落下,夏清心从座椅里前倾了一下身子。 “这还只是小小的惩戒?那要是大的惩罚会怎么样?即便是主子,可也不能将一个姑娘家的脸打成这样,要是留下印记怎么办?” 夏简昭一副愤世嫉俗的样子。 这让紫竹很感动,还没有一个主子会这么在意她。 夏简昭抬眸看向不远处的青山,朝他招了招手。 “青山,你去我妆台的抽屉里拿一瓶金创药膏给紫竹。” 青山随即领命去了寝殿。 紫竹感动得一塌糊涂,好不容易收起来的眼泪又忍不住淌了出来。 只是这一次的泪水却是温热的。 她泪眼朦胧的说:“多谢王妃!王妃对紫竹这么好...可是以前紫竹都......” “以前都是因为你的主子心眼坏,跟你无关。” 紫竹的话还没有说完,夏简昭就开口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夏简昭寻思着,紫竹要是继续说下去的话,眼泪就要决堤了。 她倒不是因为有多么同情紫竹,只是不喜欢看到谁在她面前啼啼哭哭的样子罢了。 想起来,紫竹以前也挺目中无人的.... 青山很快就将药找到然后递给了紫竹。 紫竹捏着那个小药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药你夜里睡前擦,明日起来你的脸上就看不出什么来了。”夏简昭一边说着,一边嗑着瓜子。 紫竹抹了一把眼泪,将药瓶紧紧攥在手心:“王妃的大恩大德,奴婢铭记在心.......” 夏简昭淡淡的笑笑:“你是从相府出来的丫头,即使不伺候我,但也永远都是相府的人,相府的每一个人我都当成我的家人,见到这样,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管的。” “往后要是受了什么委屈你就来幕王府里跟我说说,有个倾诉的地方你也没那么难受。” 第六百五十三章 两个极端 紫竹的双眼溢满泪水,因为太过于感动,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抿着唇一个劲的点头。 想着自家主子对待自己的态度与方式,再一看慕王妃对自己的态度,这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此刻她无比的懊悔之前跟着太子妃做了很多欺负王妃的事,也不知道王妃会不会记仇。 紫竹垂下眼眸鼓足了勇气,终于才说出了自己要见夏简昭的目的。 她说:“王妃,奴婢现在想效忠于您,您可以接纳奴婢吗?” 寂静.... 空气一下子变得寂静了。 而且是恒古的寂静。 紫竹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紧张到都快停止了呼吸了。 她寻思着可能是自己太过唐突了。 或许慕王妃并不愿意接纳自己......“对不起,王妃...奴婢......” “我会接纳你。” 在紫竹开口缓解尴尬的时候,夏简昭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紫竹睁大双眼一脸不容置信的看着夏简昭,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 心底喜悦到不行。 就像是中了头等大奖的感觉一样,她随即破涕为笑。 “王妃信任奴婢,奴婢也一定不会付王妃的信任。” 紫竹信誓旦旦的说。 对于紫竹的话,夏简昭自然是不怀疑的。 紫竹是夏清心最忠心的婢女,但是现在选择主动向她示好,她一定是下了铁一般坚韧的决心的。 有这样的决心的人,她的话自然可信。 夏简昭故意装出不是太相信的样子:“我想知道,你突然说要效忠我,是因为什么?” 紫竹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因为奴婢觉得,王妃才是值得效忠的人。” “你可知道背叛主子的下场?太子妃要是知道的话,你不会有活路,说说吧,你冒这么大的风险背叛她而投靠我,想要得到什么?”夏简昭继续追问。 紫竹咬了咬唇,艰难的开口:“奴婢不想要别的什么,奴婢只想,慕王妃能保奴婢一条贱命......” “其实,无论奴婢背不背叛太子妃,都不会有活路....” “可是奴婢想活下去,因为奴婢还有家人要照顾....” 说到这里,紫竹将头垂得更低了。 她眼眶里的泪水顺着脸颊一颗接着一颗的滴落下来。 夏简昭了然的点了点头,而后又蹙着眉头一脸狐疑:“我明白了,但是,你在太子妃的身边伺候着,又说要效忠我,你要怎么效忠?” “难道说,你直接给她说你不干伺候她的活要来伺候我?她能放你走吗?” “奴婢知道太子妃的秘密,可以毫无保留的说给王妃听,若是王妃掌握太子妃的把柄的话,太子妃就害不了您了。”紫竹已经在心里有了自己的计划,所以听到夏简昭这样的疑惑的时候,她几乎都没有思考就说出来这番话。 话落,紫竹就上前几步走到夏简昭身边,然后俯身在夏简昭耳畔一阵低语。 夏简昭仔细的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紫竹告诉她,夏清心跟寒幕有私情? 这么劲爆的消息,她万万都没想到.... 仅仅就抓住这么一点,也够夏清心死十回了。 第六百五十四章 劲爆的消息 一个是太子的贴身侍卫,一个是太子的女人,而且还是太子妃! 这两个人纠葛到了一起,呵...... 这出戏,比她在清风楼看的戏要精彩许多呢。 夏简昭轻轻勾了勾唇,唇角溢出一抹清寒。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着南冶气急败坏的样子,想要看着夏清心挣扎求饶的样子。 这一切,是多么的赏心悦目....... 紫竹果然是一颗很有用处的棋子... 才刚刚纳入麾下,她就立了这么大的功,一定要有佳赏才能刺激她全心全意的替她卖力吧。 夏简昭一本正经甚至有些严肃的看着紫竹:“紫竹,你可不能编瞎话,这么大的事,要是乱说的话是要被砍头的!” 紫竹拍着胸脯保证:“王妃,奴婢发誓绝对没有乱说一个字,王妃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派人潜入太子妃的寝宫看一看,这会儿寒幕一定在那里。” “奴婢亲眼看见他们两个抱在一起,亲耳听到太子妃约寒幕今夜在她的寝殿相见。” “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乱编这样的事!奴婢惜命,不会自己去找死的。” 因为消息太过劲爆,夏简昭都忘记了嗑手中的瓜子了。 “你容我反应反应。” 她愣了好半天,才又淡淡启唇:“我知道了,你说的这些,我很震惊,但是....对我来说确实很有用......” “太子妃一直想要置我于死地,我也要保护自己不是,以后有更劲爆的消息的话记得带给我。” 紫竹随即答:“”奴婢一定会的!奴婢说过要效忠王妃,就一定会尽心尽力做到效忠。” “只是希望王妃能记得奴婢的那个请求......” 夏简昭肯定的说:“我说出口的话,就从来不会食言的。” “只要你对我忠心,我就保你平安。” 说到这儿,她起身“你等一会儿。” 夏简昭起身朝寝殿走去。 紫竹站在原地,吸了吸鼻子,她觉得心中轻松不少。 一会儿后夏简昭回来了。 她拿了一锭银子递给紫竹:“这是给你的赏赐,以后会更多的....你先回去,行事小心一些,要是暴露了你我私底下的关系,我就是又再大的能耐,也保不了你..” 紫竹连忙摆手:“王妃,奴婢不能要......” 夏简昭将那锭银子硬生生的塞给了她:“什么不能要?这是你应得的。” “以后要是我赏赐你什么,你尽管拿着不要推脱,雪儿他们都是如此,你习惯就好了,别拘谨。” “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会小心的,有有用的消息会第一时间带给王妃的,奴婢先告退。”紫竹千恩万谢。 看了看手中的银子,又看了看那瓶药膏,紫竹心中百感交集,她清者脚步退了出去。 夏简昭重新窝进座椅里,重新摆出刚才那个慵懒又很舒适的姿势,然后嗑起了瓜子。 因为紫竹带来的消息让她心情大好,她觉得胃口也好了很多。 嗑瓜子的速度都提升了不少。 一颗接着一颗,嗑到了忘我的境界。 “王妃,不是说少吃点吧,怎么嗑了这么多?!” 雪儿这时候走过来,一看到那盘瓜子全部变成了瓜子壳,她就觉得脑袋一阵轰隆。 第六百五十六章 很享受 雪儿看到一盘瓜子就那么变成了瓜子壳,而且还只是一会儿的功夫。 小王妃嗑瓜子的速度真不是盖的。 雪儿整个人都呆滞了,内心也很忐忑。 上一次因为小王妃吃太多瓜子上火,殿下对他们发了好一通脾气呢,责备他们没有照顾好小王妃。 这次要是再吃得满嘴的泡,殿下就不止责备这么简单了吧。 雪儿心底急得不行,但是夏简昭根本就没当回事。 她懒洋洋的说:“才吃这么一点,哪里多了?我要是放开了吃,这点还不够塞牙缝呢。” 雪儿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就见一抹清冷身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雪儿顿时绷紧了神经。 那抹清冷身影迈着修长的步伐,很快就来到了夏简昭的面前。 夏简昭睁着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从藤编座椅上站起来,然后讪讪的朝南勋笑了笑。 “殿下,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问这句话的时候,夏简昭的内心其实是崩溃的。 他做的食物,对她来说就是一种酷刑。 最重要的是,她还那么心甘情愿的接受着那种酷刑,并且很享受..... 有时候想想都觉得自己很变态的。 对他的痴迷程度竟然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南勋却没有回答夏简昭的话,他那张完美的俊颜上似乎很不悦的样子,目光落在桌子上那一盘瓜子壳上。 此时的雪儿有点想逃。 只是这个时候逃,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她胆战心惊的站在那里扯住自己的衣角不让自己显得太过紧张,但是一双腿已经在打着哆嗦了。 殿下在看那一盘瓜子壳,他现在一定是相当的有火气吧。 雪儿不敢往下想。 空气一度陷入僵硬之中,就着夜的清冷,让人瑟瑟发抖。 一种极度危险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里,使人不知不觉的就屏住了呼吸。 “瓜子好吃吗?” 半晌,少年低沉浑厚的嗓音才缓缓落下。 只是这么几个字,不带一点责备的意思,但是这句话听上去,却是荒寒无边。 雪儿默默的后退一步,她已经听出来少年的语气很不友善。 而夏简昭却是傻愣愣的点了点头:“好吃,这瓜子炒得刚刚好呢。” 闻言,少年的一对剑眉蹙在一起,他凝视着夏简昭,眼神逐渐深邃。 “嘴疼吗?” 夏简昭抿了抿唇,迟疑了一下然后很自然的撒了谎:“嘴怎么会疼?不疼,一点都不疼,再吃一盘都没问题的。” 看到夏简昭这么坚强的底气,少年的心底一股愠怒顿生。 上一次她吃瓜子吃到满嘴溃破,好几天都食欲不佳。 他这才命令禁止她吃太多炒瓜子。 但是似乎,她对于炒瓜子没有一点抵抗力,偷着背着的都要吃。 这会儿她还嘴硬! 她一撒谎就会对他露出那种迷之微笑,他一眼就识破了。 南勋知道他拿她不能怎么样,于是他扭头看向了雪儿。 当眼神转移到雪儿身上的一瞬,雪儿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都僵硬了。 她就知道会这样! 还是不该由着小王妃的。 “王妃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一句话,南勋生冷的吐出来,语气沉闷。 第六百五十七章 欲哭无泪 “奴婢.....奴婢错了,奴婢愿意领罚....”雪儿咬着唇,有些欲哭无泪。 夏简昭看见气氛不对劲,她连忙将手递到少年宽大的掌心朝他撒起了娇。 “殿下,我饿了呢,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快带我去吃吧,我好像都闻到了香味了。” 说着这话的时候,夏简昭还故意舔了舔唇角一副饥肠辘辘的感觉。 南勋被她这模样成功的消退了一半的火气。 他的手掌微微收缩,将她那只柔弱无骨的素白爪子握住。 就知道,她喜欢吃他做的食物.... 看她每一次都吃得那么香,还吃得那么多,是他最有成就感的事情。 两个人站在一起,他明显高出她一大截,夏简昭小鸟依人的感觉一下子就出来了。 也顾不得雪儿在不在场,她直接就扑进了他的怀里,黑乎乎的脑袋在他的怀里蹭着。 “殿下快带我去吧,再不走我就要晕倒在你怀里了......” 南勋的心跳在她撞进自己怀里的一瞬加快,突突突的跳个不停。 但是他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强装镇定,让自己看上去显得坐怀不乱很正人君子。 他俯首,深邃眸子深深的盯着她那颗黑乎乎的脑袋。 “吃这么多瓜子,一定吃不下爷做的食物了,我让姚治拿去喂狗去,别吃了。” 明明已经消了一大半的气,但他还是忍不住要耍点脾气。 虽然故意表现出自己还很生气的样子,但是语气已经柔和了一大截了,只不过他自己没有察觉而已。 雪儿一脸尴尬的站在一旁,此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四下探寻了一下,发现没有可以让她凭空消失的方法。 殿下跟王妃旁若无人的秀恩爱,这样真的好吗? 夏简昭抬眸望向少年俊得惨绝人寰的面孔,娇俏的脸很是楚楚惹人怜。 “瓜子怎么能有殿下做的食物好吃?” “殿下不要拿去喂狗嘛,要是非要拿去喂狗的话,就喂我肚子里这只小奶狗好不好?小奶狗也饿了呢........” 一席话娇滴滴的落下来,南勋突然就红了耳根。 他锁眉,无奈的勾着唇。 这只小妖精,贯会勾人! 她是不是知道他对她没有抵抗力,所以故意这样黏糊他是不是? 心情不怎么美丽。 因为感觉被她吃得死死的。 但是,已经不由自主的牵着她迈开了脚步朝寝殿里走去。 转身之际,南勋对雪儿淡淡吩咐:“去小厨房将爷做好的东西端来王妃的寝殿。” 雪儿听到吩咐之后飞也似的跑开了。 本来一定会免不了一顿责罚的,被小王妃化险为夷了。 雪儿一边朝小厨房跑去,一边捂着胸口惊魂未定。 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自从自家殿下手刃了柳絮之后,她就在脑子里面脑补了许多殿下杀人时候的画面,再加上殿下对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冷着一张脸,雪儿就更害怕他了。 不过,想来自家殿下也不是对谁都冷着一张脸。 比如他面对小王妃的时候,完全就是另外一种样子。 说话都温柔了许多呢。 仔细一想,殿下好像只是与小王妃在一起时才会有笑容呢,要不然都是虎着脸,谁都不敢靠近,看到他的身影都要躲得远远的.... 第六百五十八章 不好意思戳破 回到寝殿,夏简昭就乖乖的坐在桌前等着雪儿将食物送来。 她的嘴里因为吃了太多炒瓜子起了很多泡,但是,她不敢说。 她默默深呼吸了几口,少年依旧显得冷冷清清的。 夏简昭想着,不知道这一次的黑暗料理是什么呢? 竟然还有些期待起来了。 南勋在她身旁坐下来,看到她那样乖巧的样子,就像一个天真的孩子一样,他的心底柔软一片。 看向她的眼神完全变得柔和了。 “爷带你看的戏,怎么样?” 少年充满期待,他很担心她觉得无趣,下一次就不愿意跟她出去了。 “好看,我好多年都没看到这么精彩的表演了,还记得很小的时候在相府看过一次,这一次是与殿下一起看的,感觉更不一样呢。”夏简昭双手杵着下吧,娇俏得让人移不开眼。 南勋的指腹轻轻敲击着桌面,他漫不经心的随口一问:“现在是什么感觉?” 嘴上漫不经心,心底却期盼无比。 夏简昭抿着唇显得很娇羞,她低低的说:“感觉......心被填得慢慢的,很幸福.......” 南勋勾着唇,眉宇间都是掩饰不住的愉悦。 她说跟他在一起看戏的时候很幸福... 呃..他没有听错。 当初那种被依恋的感觉又回来了。 尽管她只是看到一半就睡着了,最后还是他抱着回来的。 但是她现在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撒谎的成分。 她说的是真心话...... 南勋很想将她拥入怀里狠狠的宠,但不巧的是,雪儿端着食物进来了。 雪儿紧绷着神经将食物小心翼翼的摆在桌子上,然后就快速的离开了,她生怕多逗留一秒钟都会惹自家殿下不高兴。 夏简昭看到雪儿撒丫子就跑的样子,扶着额头摇了摇头,在心底默默一句:雪儿,你要不要跑那么快啊。 夏简昭发现,姚治,青山,还有雪儿,见到南勋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撒丫子逃跑的速度是一个比一个快。 “怎么了?吃不下?” 见到夏简昭扶额摇头的动作,南勋的心紧张了。 每一次做事物给她吃,他生怕她会不喜欢,神经都处在高度敏感的状态。 这会儿见她露出这么一个表情,他紧张到都快不能呼吸了。 就像面临着一场重要考核一样,他高度紧张的等着公布成绩。 夏简昭连忙咧开嘴角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而后一脸感动的看着身旁的少年。 “殿下,你简直就是天底下最最好的好男人!” “像你这么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男子,除了你之外,再无第二人.......” 一面感激的说着,一边不忍直视的盯着那一桌色香味完全都不在线的所谓的“美食”。 南勋听着这样的夸赞,耳根开始滚烫。 他将筷子递到她面前:“快吃,不要啰嗦,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夏简昭艰难的拿起筷子,艰难的开始吃那些食物。 凉了不好吃,可是现在,也不好吃好不好? 只是见他这么热情满满,她不好意思戳破。 要是戳破了,他以后就不会做食物给她了。 即便食物不好吃,但是被他这样宠溺的感觉却幸福得要命。 第六百五十九章 温暖到窒息 夏简昭想不通,南勋也是下了好几次厨的人了,为什么就没有一点点的进步? 他的厨艺,永远都停留在原地。 第一筷子食物入口,夏简昭被咸得想哭,她又喝了一口汤。 汤里明显忘记放盐了.... 这是他的风格..... 他做出来的食物,确实就是这个味儿,不能好,也不会再坏到哪里去。 南勋则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她吃东西时的样子。 夏简昭全程都表现得津津有味。 但是少年的眉头却锁在了一起。 他觉得她吃这些食物的时候,没有了平时的那种生猛粗暴,显得太矜持了。 他还是习惯看她面目狰狞的吃相。 于是,他对她说:“你放开了吃,不要觉得爷在旁边就不好意思,爷不会嫌弃你吃得多的。” 闻言,夏简昭刚喝下去一口汤,就那么喷了出来。 她不是不好意思好吗?是真的好难吃呀! 但是好巧不巧的,喷出来的汤却是正正的对着少年喷了一身。 她惊愕的僵住了。 南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素白的袍子被浸湿,他一时是没有反应过来的。 他方才才沐浴换好的衣裳........ 夏简昭讪讪的笑着:“殿下,要是我弄脏了你最喜欢的衣服,你会怎么样。” 南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双手放在膝盖上,手指来回摩挲着。 看到他那隐忍的模样,夏简昭觉得自己大祸临头了。 却没想到,他下一秒却是和颜悦色:“不过一件衣服而已,脏了拿去洗就好了。” 顿了顿,紧接着一句:“你赶紧吃,都快凉了。” 夏简昭张了张嘴,一时无言。 他的这反应,太让人意外了。 不仅没有对她黑脸,还那么温柔。 这一桌食物很难吃,但身边的人简直让她温暖到窒息。 他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脾气了? 阴晴不定的他,让她很拿捏不住他的性子。 “殿下,你先去换一件衣服吧。” 夏简昭觉得支开他的话,她可以悄悄的将这些食物处理掉。 然而,少年却说:“不着急,等你吃完了爷再去。” 于是,在南勋的注视之下,夏简昭埋头艰难的吃着食物。 虽然她尽量表现得很好吃的样子,但胃里却是越来越抗拒。 吃到紧接尾声的时候,孕期反应突然上来了,她一阵狂呕。 南勋连忙轻拍她的后背:“是不是吃太多了?爷做的食物再好吃也不能没个节制,你看看,被撑得吐了吧。” 夏简昭很欲哭无泪。 她感觉这个男人,真的好腹黑。 他是不是故意拿食物来惩罚她呀? 呕吐了好一阵,夏简昭才停下来。 雪儿进来将碗筷收拾之后,伺候她简单洗漱了一下,然后她就倒在床上睡下了。 南勋去了偏厅沐浴。 待他回来的时候,床上的人已经响起了细微的鼾声。 他靠在她的身边轻轻躺下来,一天的疲惫在这一刻全部得到释放,心里踏实又安稳。 夜静悄悄的,院子里安静得没有一点声响,朦胧烛火随着微风的起伏摇曳,有一种幸福,是闭上眼就能感受到的温度,睁开眼也恬静如初。 第六百六十章 没有安慰 书房的院子里,古颜所住的房间烛火通明。 她立在窗前,挑眼看向窗外,一双眼里含着道不尽的愁思。 “小姐,夜很深了,再这样熬下去就要天明了,您的身子经不起如此消耗的...早些歇息吧。” 柳真剪完烛火然后走过来劝说。 她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劝说古颜就寝了。 自从来了这幕王府,小姐的睡眠就一直不好,现在又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大圈。 要是长公主看到,一定会心疼死了。 “母亲来信,责怪我没有将事情做好.........”古颜依然望着窗外的斑驳夜色,语气里很失落。 她这次来,是要让南勋勾起对自己的记忆,重新喜欢上自己。 但是似乎这项她自认为简单得不值一提的任务,变得艰巨无比.... 母亲已经知道柳絮的死讯,她没有在信上安慰自己,而是责怪。 当然她是理解母亲的心情的,因为被人捏住把柄,就有些急功近利.... “小姐也不要多想什么,太子妃说过会帮小姐的,小姐安心等着就是。”柳真安慰道。 古颜点了点头。 但是心里,很不是滋味。 听说今夜在清风楼里有名角唱戏,南勋带夏简昭去了,但是没有叫她一起。 小时候,宫里搭建了一个戏台子,各宫的娘娘们隔三差五的就会聚在一起听听戏,而她也是从不缺席。 她从小就被那种氛围所感染,对于戏曲有着别样的喜爱。 那个时候,南勋也时常都会与她一起围坐在大人们的身边打着节拍...... 可现在,他陪别人看戏,坐在他身边的不是她。 他也根本就没有想起过自己,要不然的话,他一定会叫上她一起的。 想着想着,古颜就觉得胸口被什么堵住了似的,难以呼吸。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身问柳真:“柳真,你有没有察觉到慕王妃是否有什么变化?” 那一对瓷娃娃放在夏简昭的床前,按说应该会有一些细微的反应了。 柳真凝思思索了一下,然后回答:“慕王妃好像越来越嗜睡了,没什么精神头一样。” “她那个贴身婢女雪儿想尽法子想带她出门溜达溜达,但慕王妃连脚都不想抬,根本就不愿意走动。” “这两日在院子里只是小坐一炷香的时间都不到,就又回寝殿里睡去了,而且一睡就是几个时辰。” “快了......”闻言,古颜满意的勾了勾唇。 本来灰暗没有光泽的眼眸,也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了。 有这样的反应就对了呢...... 柳真说完,显得忧心忡忡。 她迟疑了一下又开口:“小姐,那一对瓷娃娃放在那里,可是王爷殿下几乎每夜都留宿在王妃的寝殿,会不会波及到王爷呢?” 古颜淡淡一笑:“王爷呆的时间又不长,偶尔才会歇一晚,且他的体魄强健,不会受影响的。” “只要夏简昭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我想法子将那一对娃娃给毁掉就是了,你密切关注一下她的反应,有什么异常的话要一滴不漏的禀报给我。” 柳真随即福身:“奴婢尊命!” 古颜这才心情愉悦的走到床边上了床。 第六百六十一章 不想看到失望 东宫。 夏清心的寝殿内外都没有宫人在,全部被她刻意驱退了。 整个院子都异常的安静,安静到显得清冷。 一抹身影悄然的闪进了夏清心的寝殿之中,整个人身轻如燕,他进入寝殿的速度快得只是那么一刹那,让人几乎都来不及捕捉。 即使速度很快,而潜伏在院前外那颗参天大树的青山,还是将那一瞬间看得清清楚楚。 青山长舒一口气。 那抹身影是寒幕没错! 紫竹所说的果然属实。 他要立即回去刺探到的事实禀告给王妃....... 寒幕来到夏清心的寝殿,他紧张得坐立不安。 这还是他第一次与夏清心在她的寝殿里跟她独处,心跳早就不由自己控制了。 心中各种胆怯担忧袭来。 他来到寝殿之中时,夏清心正着了一件松松垮垮的赤色薄纱袍子坐在妆台前摘首饰。 那间薄纱将她的身段衬托得很迷人,充满着夜里浓郁的诱惑感。 三千青丝垂在腰间,随着她身躯的扭动而来回摇摆着。 寒幕在看到夏清心的时候,紧张感渐渐退去许多,他不由自主的迈开脚步一步一步朝着她靠过去。 夏清心透过铜镜看到了身后的男人,她勾起嫣红的唇,笑得很妩媚。 看到寒幕的时候,她便刻意的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撩人,软玉香温。 今夜的寝殿之中,她故意递减了一些烛火,以至于现在的寝殿里一片朦胧,某种让人情不自已的情绪在这样的气氛之下节节攀升。 寒幕也透过铜镜看到了夏清心映在镜子里的脸,他被迷得一时睁不开眼来。 他觉得,无论什么时候,她无论是什么打扮,在他看来都越看越好看。 都说慕王妃是天下第一美人,可是在他眼里,夏清心才是无人能及的美人。 视线相对的刹那,寒幕的心一阵颤抖。 他知道,这是心动的感觉。 每一次面对她的时候,不管他多么努力让自己平复心跳,但是那种悸动总是无法控制。 在他刚刚走到夏清心的身后的时候,夏清心突然就从凳子上站起来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 寒幕的手都不知道要放在哪里。 “你在害怕吗?” 夏清心抬眸望着他。 寒幕的眼神闪躲:“没.....没有......” 说不害怕,是假的。 他本来想着还是别来了,因为东宫是一个人很多的地方,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可是不来的话,又怕她在这里等他。 要是他不来的话,她一定会失望。 他一想起她那张落寞的脸,就不由得很心疼。 于是冒着极大的风险,他决定还是来一趟,只待一会儿就走。 可这一来,就挪不开脚步离开。 夏清心狐疑的挑眉:“别想骗我,我都感觉到了,你明明就很害怕。” “你无须害怕什么,太子今夜一定不会过来的,他被那玉玲珑缠得紧,况且今夜还受了刺激,更加不会来我这里找不痛快。” “再说了,就算被撞破,不也有我跟你一起吗?咱们死也死在一起,多好。” 夏清心很无所谓的说着。 她踮起脚尖勾住了寒幕的脖子。 看向寒幕的眼神温柔似水,没有一点棱角。 寒幕听着她最后的那一句:咱们死也在一起,多好。他俯首看着她时的眼神也是柔情万分。 他想着,她是不是也像他喜欢她那么喜欢他呢? 是喜欢了吧? 要不然,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傻瓜,怎么说这样的话,只要你安好,我什么都不怕。”寒幕摸着夏清心的头温柔的说。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护她周全,就算豁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夏清心靠在他的胸膛,唇角的笑意很深........ 第六百六十二章 一下子轻松了 而与此同时,从幕王府回到东宫的紫竹,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拿着一面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 只见自己的侧颜红肿,指痕印记很清晰。 她连忙拿出揣在腰兜里的那瓶金创药擦了上去。 药膏抹上去之后,冰冰凉凉的感觉渗入肌肤之中,顿时就没有了火辣辣的疼痛感。 紫竹平躺在床上望着帐顶。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觉得心底一下子就轻松了。 她的手心攥着那一锭银子,寻思着明日就寄回家里去。 回想着这么些年,她侍奉在夏清心身边只是领着每月那一点微薄的月俸,是一次赏赐都没有得过的。 而她不过就是对慕王妃透漏了一点消息就得了赏赐,而且慕王妃也很温和...... 这样一对比,紫竹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以后,对于太子妃就明面上应付,真正要效忠的,是慕王妃。 黎明像一把利剑劈开了夜幕,迎来初升的太阳,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将整个房间都映成金色,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颜色,使得清晨的振奋也由此而来。 雪儿进入寝殿,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夏简昭,她再也不像往日那样愁眉不展,不知道要怎么样去叫王妃起床。 姚治教给她的那个办法很管用。 她转身走了出去。 不大一会儿,雪儿端着食盒进来,将盒子里的食物一一摆放在桌上。 满满一桌子食物飘着香味,很快就溢香整个房间。 床上原本熟睡的夏简昭,果然成功的被食物的香味勾醒。 她睁开惺忪睡眼扭头朝桌子一看,唾液就随即开始分泌,差点泛滥成灾。 她又习惯性的朝身旁看了一眼,已经没有了南勋的身影了。 朝他睡过的位置摸了摸,就连温度都已经冷却,也不知道他离开多久了。 “王妃你醒啦?奴婢伺候你洗漱吧。”雪儿笑盈盈端着脸盆走过来。 夏简昭从床上爬起来,眯眼看了一眼外面的暖阳四射,心情也因为天气愉悦起来。 她慵懒的坐在床头伸了一个拦腰。 雪儿替她穿完衣衫之后皱起了眉头欲言又止。 夏简昭看到她那表情,微微愣了一下。 “雪儿,你是不是有事?有事就说嘛,看到你这样的表情,我很难受的知道吗?” 夏简昭一看雪儿的表情就知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雪儿咬了咬唇,然后才鼓足勇气开口:“方才养心殿那边来人了。” 养心殿来人?夏简昭并不觉得有多惊讶。 现在养心殿那边不是时不时的都会来些人么? 要么是传南勋进宫的,要么是来探望她跟古颜的。 雪儿攥紧衣角,继续说:“皇上下旨,古小姐与殿下的婚事在下月初八举行,与太子跟周家小姐的婚事一起,说什么双喜临门,要好好热闹热闹。” “所以,古小姐不会回燕州了........王妃,这可怎么办才好?” 夏简昭坐在床边整理着自己微皱的衣袖,脸上没有什么波澜。 这跟雪儿想象的不一样。 雪儿以为王妃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定会震怒。 可是她这么平静....到底着不着急啊? 第六百六十三章 板上钉钉 王妃不着急,她都替她急。 殿下被迫要娶别的女人了呢....... 愣了片刻,夏简昭只是淡淡的从鼻翼里发出一个:“嗯”的音节来。 雪儿惊愕的盯着她:“王妃,你就不生气吗?” “皇上直接就这么下了旨意,殿下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这婚事,那就是板上钉钉了呢!” “以后就要有别的女人跟你争宠了。” “这可是大事啊!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无动于衷?” 雪儿一口气说了很多,她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小王妃的独宠地位很可能不保,这可是天大的大事! 夏简昭慢条斯理的抬眼看着雪儿,再慢条斯理的开口:“雪儿,你这反应会不会太大了?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雪儿:“......” 夏简昭起身伸活动了一下双臂:“圣旨谁敢违抗?旨意已下,神仙都没有办法了。” “下月初八,时间还老早呢。” 一边说着,夏简昭一边洗漱。 “古小姐一旦成为殿下的侧妃,府里的清净日子就没有了,王妃你可要趁早做好打算。”雪儿无可奈何的耷拉着脑袋。 “现在殿下只对王妃好,但万一哪一天他对别的女人好了......” 雪儿说到这里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她担心的实在是太多了。 这事要是换成别的女人,早就闹得不可开交了。 小王妃的心态会不会太好了? “殿下是亲王,纳侧妃是早晚的事儿,就算不是古颜,也会有别人。”夏简昭很无所谓的说。 “他对谁好,也不是我能左右的事,雪儿也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别的事情不要费心了。” 夏简昭说着,就坐去了饭桌前。 她拿起筷子一如既往的好胃口,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一样,她吃得很欢。 雪儿站在一旁完全愣住了。 早膳用完一会儿,夏简昭就窝进软塌里慵懒的伸出手枕着自己的头,一副闲适的模样。 她眼角余光扫到矮柜上那一对瓷娃娃。 目光微微凝聚在一起,她对雪儿说:“雪儿,今日开始我便不要出门了,你对外就宣称我嗜睡,没精神头。” “另外,今日去将明妃请过来,我有事与她说。” 雪儿一边收拾碗筷,一边点点头回答:“奴婢知道了,收拾完了奴婢就过去。” 夏简昭闭眼开始养神。 她两腿交叠的翘起来饶有节奏的抖着,嘴里还哼起了小曲。 其实她的嗜睡不是装的,是真的很困啊。 无时无刻都在犯困,还容易饥饿。 肚子里的小家伙调皮得很呢。 正好将计就计的,满足古颜的那点小心思....... 父皇将婚事重提,没有人使力的话是不会发生的吧。 自然,不会是古颜自己去说的,那多丢人呢。 那么,帮助她进入幕王府的人会是谁? 夏简昭想到了一个人..... 她勾着唇,似笑非笑着,整个人显得很清冷。 下月初八? 是个好日子... 想到这里,夏简昭顺手扯了一串葡萄举过头顶,悠闲的吃起来。 正在夏简昭吃完葡萄要昏昏欲睡的时候,一身段轻盈的的女子走了进来。 第六百六十四章 开始紧张了 明妃着一身浅蓝色的宫装,无一朵花纹,只是袖口绣了几朵细碎的栀子花,腰间系一条乳白色腰带,上面垂了一个小小的香袋,显得身姿如柳,她的发式很简单,只是轻轻的挽起,在发间挽了一个髻,然后斜插一枝清雅的碧翠簪子。 面上略施粉黛,水色的双眸清澈见底很是明媚动人,肌肤看上去吹弹可破。 红唇微微勾着,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很平易近人的样子。 见夏简昭闭眼躺在软塌上,雪儿想要通报,明妃伸手制止了。 于是雪儿默默退了下去,明妃生怕扰醒了夏简昭,她迈入殿里的脚步很轻,但是并未睡着的夏简昭察觉到了,她睁开眼眸朝门口看去。 “明妃娘娘,你来了?”夏简昭起身下了软塌,走过去迎接明妃。 “是我将你扰醒了吧?你先睡会儿,我在这里等着你就是。” 明妃的气色看着很好,一颦一笑都很迷人。 “我只是躺着小憩,也睡不着,过来坐吧,有段时间没见你了呢。”夏简昭招呼明妃落了座。 明妃在夏简昭的面前显得格外的客气。 对于夏简昭的恩情,她铭记在心。 接过夏简昭递过来的一杯清茶,明妃笑着说:“是有好些日子没见了,我想来你这里坐坐来着,又怕幕王会不高兴......毕竟他母妃的事......” 说到这里,明妃抿了一口茶没有再说下去。 夏简昭也端起茶杯浅浅抿了点茶水:“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幕王也是心胸豁达的人,而且,娘娘也是受害者.....你若是愿意来,我们都很高兴的。” 闻言,明妃心中的顾虑打消了一些。 她就怕进到这院子碰到南勋,南勋冷脸的样子她以前没觉得什么,但是现在却有些害怕。 “怀着孩子很辛苦的吧?” 明妃的目光扫过夏简昭的小腹。 她曾经也有过孩子.... 事情过去那么久,坏人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是现在想起来还是心如刀割。 都说时间能帮助人淡化一切伤痛。 可是有些伤痛并不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弱半分,反而触景生情的时候更痛。 夏简昭看出来明妃眼里的那抹忧愁,她很无所谓的说:“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也没觉得辛苦。” 说到这里,她转移了话题:“父皇重提了南勋与古颜的婚事,娘娘你可知道?” 明妃迟疑的微微额首:“知道,你今日叫我来,是为了这事?” 顿了顿,关切的看着夏简昭:“南勋是亲王,你也要想开些,他纳侧妃是早晚的事.......” “皇上金口一开,谁都无法再改变了。” “不过,南勋待你是真的好,因为这事,他在金銮殿上公然抗旨,将皇上气得不轻呢。” 听到这里,夏简昭的手心一紧。 “南勋公然抗旨?” 这事她怎么没听说? “你命雪儿去请我的时候,皇上刚从我那里离开.......这会儿南勋正在受罚呢。”明妃一想到皇上在她的幽兰别院里大发雷霆的样子现在都感到后怕。 “受罚?受什么罚?”夏简昭本来心态都挺好的,这会儿开始紧张了。 第六百六十五章 觉得安心 还以为南勋是因为差事而耽搁所以这时候都没回来,没想到是因为在宫中受罚。 夏简昭喝下去的一口水就那么哽在了喉咙处。 对于别的事情,她可以毫不在意云淡风轻。 但是关乎南勋的一点一滴,她就淡定不了了。 明妃艰难的说:“这会儿在养心殿外罚跪,还被打了板子........” 夏简昭的眸子沉了一下。 不论他受到的惩罚或大或小,她都是心疼不已的。 比她自己受罚还要难受得慌。 她平息了一下情绪,然后看向明妃:“明妃娘娘,你看到了那一对瓷娃娃了吗?” 明妃顺着夏简昭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嗯,看到了,看上去甚是可爱呢。” 夏简昭勾唇淡淡的笑了笑:“如果我告诉娘娘,那上面又毒药,娘娘还觉得可爱吗?” 闻言,明妃的瞳孔一阵剧烈的收缩。 “毒药?!” 似乎意会到了什么,明妃紧接着问:“那一对娃娃,是别人送的吧?是谁?” 自从自己痛失腹中孩子之后,对于这样的勾当,明妃深恶痛疾。 她不害人,也痛恨别人害人,特别是,慕王妃还是有着身孕的人..... “是古颜。”夏简昭的语气很平静。 “她想要害你的孩子,你怎么还不扔出去?!”一句话,明妃带着浓郁的怒气说出口。 古颜看上去温柔可人,心肠为何如此歹毒!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已经将上面的毒药去除了,娘娘不用担心。” “既然我留着这东西,就是想借着这东西演一出戏,这样的话古颜的真面目才会被揭开。” 夏简昭伸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为了南勋跟腹中这个孩子,她会让所有想害他们的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明妃一脸不解:“既然知道上面有毒,直接拿去皇上面前揭发她不就行了?” 夏简昭浅浅的笑了笑:“父皇那么喜欢古颜,他不会相信我说的话,毕竟还有长公主的面子要顾忌不是?” “就算上面的毒药被验出来,如果古颜一口咬定那瓷娃娃不是她送的,父皇也奈何不了她。” 随着夏简昭的话落下,明妃赞同的点了点头。 她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向夏简昭,其中充满了探究。 这个女子,有着不该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沉稳。 有着超乎寻常的睿智。 她就坐在她的对面,离她一个桌面的距离,但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某种笃定。 那种笃定,能让身边的人觉得安心... 就像当初她选择相信她,喝下她给她的汤药一样,她真的就获得了新生。 要不然,现在的她,可能早就孤寂的死在了幽兰别院,绝无现在的风华荣宠加身。 明妃很相信,只要是夏简昭想做的事情,她就一定能够做成。 “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 明妃就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就与她亲近了。 夏简昭顿了顿,然后朝明妃凑过去在她耳畔悄然一阵耳语。 明妃微微扬着唇角频频点头。 “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办妥。” 夏简昭笑而不语,明妃现在是父皇身边的宠妃,她愿意帮忙,就事半功倍。 第六百六十六章 定心丸 沉吟了片刻,夏简昭突然一句:“明妃娘娘,现在后位空悬,这事,你怎么看?” 明妃刚刚端起茶杯,夏简昭突然间扭转的这个话题,让她又将茶杯放了回去。 她讪讪的一笑:“这事,完全看皇上的意思......”夏简昭却摇了摇头:“废后只是被幽禁在常平宫,她很有可能会重新得到机会走出那里,东宫那边已经有了动作......” “若是她出来,娘娘觉得,事情会怎么样发展下去?” 其实不用想都知道,废后一旦从常平宫出来,凭她的手腕,一定会轻而易举的重新得到她失去的。 眼看着父皇的生辰就要到了,夏简昭觉得是时候开始准备了。 闻言,明妃本来平和的表情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愤恨。 一提到废后,那些旧事全部一幕幕的出现。 仇恨并没有因为废后被幽禁而减弱。 心中颇为不甘,就那么幽禁了她,处罚太轻了! “绝对不能让她再出来!那个毒妇!害死了我的孩子,还害死了婉妃.....也差点害死我.....她手上沾染那么多条人命......” 夏简昭扫了一眼明妃,明妃对皇后的恨意,可以说是根深蒂固了。 “如果娘娘愿意登上后位,那么那个毒妇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明妃惊愕的看着夏简昭。 后位?这是她想都没想过的事情。 后宫之中那么多女人,个个都盯着那个位置。 可要坐上那个位置,多么的遥不可及..... 虽然她重新获得了皇上的宠爱,但是后位空悬这么久,皇上都没有表露出想要立她为后的意思。 皇上的心中始终还是顾念着太子的... 他怕伤了太子的心呢,所以宁愿这么空悬下去也不另立新人..... “娘娘如果相信我,我可以帮你办到这件事。” 在明妃还在犹豫的时候,夏简昭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后位不能一直这么空悬下去,否则,常平宫里的那一位,始终都有翻盘的机会。 明妃听到夏简昭这么说,眼眸里闪过一丝晶莹的光亮:“你可以帮我?这非儿戏......” 夏简昭并不急着说什么,而后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之后才又开口:“娘娘还没有完全信任我的能力,那么就等这一次的事成之后,你再选择要不要接受我的提议。” 明妃连忙解释:“不不不,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只是我还有所顾虑.....” “娘娘在顾虑什么?”夏简昭问。 “我担心,皇上会不高兴.....”明妃垂下眼眸去。 皇上或许只是喜欢她,但是还没有到要将后宫之权放给她的地步。 一切都要等皇上自己在心里做好决定之后,才能水到渠成,否则就是适得其反...... “那么,我就只是问,娘娘想不想要那个位置?”夏简昭理解明妃这种顾虑,当然,她要是没有绝对的把握,也不会去冒得罪皇上的风险。 明妃咬着唇思索了片刻之后微微额首,只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隐藏的说了一句:“权势地位,是后宫之中的众多女子保护自己的武器,谁不想要呢。” 第六百六十七章 倔脾气 夏简昭点点头,她明白了明妃的意思,这个位置,明妃是想要的。 只要知道她想要这个位置,就可以了。 她本来还担心她不想要,硬是将她推到那个位置之上的话她会憋得难受呢。 夏简昭心中的顾虑打消。 随后与明妃细细的周全了一下计划,然后两人坐着开始品茶。 明妃与夏简昭小坐了片刻之后就离开了。 明妃离开之后,夏简昭随即唤来雪儿。 她对雪儿说:“我要进宫一趟,你伪装出我没有出门的样子,我很快就回来了。” 雪儿道:“王妃要进宫做什么?” 夏简昭站起来挑眼看着远处:“美女救英雄去.......” 落下这句话,夏简昭就走了出去。 雪儿茫然的站在原地还在思索着夏简昭的那句话。 夏简昭从寝殿出来一路避开府里的下人从后门溜出了门,然后找了一匹马快速的朝宫里奔去。 南勋的右腿虽然恢复了可以正常行走,但是跪的时间长了话,会受不了的.... 她已经完全忘记自己还有身孕这回事,骏马疾驰飞奔着,耳畔的风呼啸而过,吹起了她垂在颊边的发丝,裙摆也随着风飞扬起来,清丽身影在马背之上与骄阳散发的金芒之中穿梭,格外的娇媚出众。 养心殿里。 南赤城坐在案台后一遍一遍的揉着眉心。 眉心之间的肌肤都被揉红了,但是他全然没有察觉。 他一直在等南勋进殿服软。 可是那个倔脾气,比他当年还要倔强许多! 放置在案台上的奏折他一本都没有看,心情烦躁得不行。 今日南勋公然抗旨,他的火气一下子就蹿到了脑门心。 已婚的皇子哪一个的后院不是热热闹闹的,唯独他想要清静,这像什么话! 况且古颜幼时就与他有婚约,还是他这个皇帝亲口定下的婚事,要是不履行,这不打自己的脸吗? 本来他都压抑在心底没有说出口,可是礼部尚书将这事提出来了,而后别的朝臣也都陆陆续续的提议了此事.... 南赤城重重的叹着气。 小时候他俩不经常凑在一块儿玩耍,关系很好的吗? 现在勋儿对古颜为什么就变了? 是不是因为自己讨了一个比古颜还要可人的媳妇儿,所以别的女人都入不了他的眼了? 哎,臭小子,眼光要不要那么高啊! 看到南赤城愁眉不展,奏折也不看,外边门口还跪着一个跟他一样倔脾气的人,龚九卑躬屈膝的站在一旁,频频的摇头。 这爷俩,都退一步不行吗? 两个人都一样的臭脾气,不相上下,这下子杠上了还不好收场了。 幕王殿下挨了板子,跪的时辰也长了。 而皇上从幽兰别院回来之后气不但没有消,反而更气愤了,坐在这案台前揉眉心都揉了一个时辰了...... 龚九再看了一眼南赤城身旁那杯早就没了热气的浓茶,他也不由得在心里叹起气来。 皇上只要一声气就要喝浓茶。 可这杯浓茶早就没有热气儿了,他还一口未碰。 今儿这气,肯定是生得很严重的吧,连茶都不想喝了.... 第六百六十八章 没有这样生气过 仔细想想,这么多皇子,还没有哪一个皇子招惹皇上招惹到这个地步的。 即使太子,都是没有过...... 或者说,皇上还没有为谁这样生气过。 龚九如此想着,心中就不那么担忧了,从这事能看出来一些东西。 这足以说明,幕王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早就赶超了其余皇子了呢! 要不然,皇上至于这样吗? 以前宇宁王捅出的篓子可比幕王抗旨这一条大多了,也没见皇上置这么大的气。 越在意的人,才会越容易动怒气。 龚九酝酿了一下情绪,然后壮着胆子开口:“皇上,幕王已经在外面跪了三个时辰,要是再这么跪下去膝盖会伤着的......” 这句话,龚九算是豁出性命说的了,皇帝的性子他最了解,谁要是在他的气头上说话,一言不合就会被治罪。 但是龚九不得不提醒一下,因为幕王的腿本就恢复不久,怕再弄伤了就不好了。 南赤城听到龚九的话,他顿住了揉眉心的动作。 “他的膝盖会伤着?那朕的心还被他伤了呢!” “你说,在金銮殿上当着那么多的朝臣他说不娶古颜就不娶,朕的颜面何在?” “他当真以为朕宠着他不会拿他怎么样是不是?要是不跪到自己进来认错,朕不会让他起来!” 南赤城借着龚九打开的话题一口气就将自己心底的不痛快发泄了出来。 吹胡子瞪眼的样子,龚九看着倒觉得多了几分和蔼。 皇上面对幕王的时候,就连生气都减轻了几分威慑力,这不是圣宠幕王是什么? 龚九愣了愣,道:“奴才知道皇上生气,可您都没跟幕王提前商量商量突然间就下了旨,幕王一时无法接受也能理解。” “试想,哪一个男子愿意娶自己并不喜欢的女子?” “皇上就别与幕王置气了,幕王年轻气盛,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偶尔犯点小错误也是可以谅解的,皇上您对其他皇子不都是很宽容的吗?” 龚九苦口婆心的小心劝慰着。 南赤城突然扭头,双目炯炯的盯着龚九看。 龚九的头皮一阵发麻,整个身体止不住的哆嗦起来了。 他将头压低几分不去看南赤城的脸。 皇上这是要发怒的节奏啊,龚九有种大难临头的危机感。 周围流动的空气似乎都静止下来,气氛很僵硬。 整个大殿静谧得没有声响,只是听到南赤城饶有节奏的呼吸声。 “龚九,你怎么就知道勋儿不喜欢古颜?男女之事,你又不懂!狗奴才,再多嘴朕就割了你的舌头!” 等了半天,竟然等到这样一句匪夷所思的话。 龚九一下子就噤声了。 他将自己的唇很觉悟的抿成一条线,抿得紧紧的。 龚九的思绪都还没理清,南赤城又开口说:“因为老六媳妇太优秀了,所以勋儿有了比较,觉得古颜不是那么好。” “古颜这丫头从小就乖巧,现在长大了,更比小时候还要温柔贤淑,勋儿纳侧妃也是早晚的事,古颜是很合适的人选。” “朕相信,只要他们一成婚,勋儿自然也就会慢慢喜欢上她了。” 第六百六十九章 不了解 龚九只是静静的听着,并不说话。 他也不敢多嘴说什么,皇上要是听进去就好,听不进去的话,只会适得其反。 他觉得,幕王的性子,皇上还真不了解。 要是幕王有意纳侧妃,之前就不会拒绝周家小姐,现在更不会拒绝古小姐。 幕王是根本就没有要纳侧妃的打算呢。 南赤城的一席话落下,等到的是一阵寂静。 就像一块石头落水却没有溅起水花,他蹙起一对剑眉盯着龚九。 “朕说了这么多,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龚九猛的一晃身子。 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 这可难办了... 男女之情他没有经历过也不懂什么,他不好评论什么呀。 古小姐是长公主的千金,他更不好评论。 这事,幕王是没有错的,他不愿纳侧妃,证明他专一嘛。 大多男人都是三妻四妾,妻妾成群,但幕王却是众多人之中的一股清流,难得一遇的专情男子。 只是这话,龚九肯定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说。 可是皇上正目光铮铮的看着他,不说点什么的话,他一怒之下也很有可能会割了自己的舌头。 左思右想,龚九缓缓启唇:“眼下圣旨已下,再说什么皇上您也不能改变旨意不是?” 闻言,南赤城的瞳孔一缩:“狗奴才,你也觉得朕不该下这道圣旨?!” 龚九随即猫着腰道:“奴才不敢!” “去刑堂领罚!”南赤城在生怒之下一拍案台。 龚九吓得双腿一软跪了下去:“奴才遵旨!” 话落,他起身猫着腰快速的跑了出去,速度快如一阵风。 南赤城端起那杯已经凉了的浓茶仰头一口气喝完,炯炯有神的双眼里都快冒出火星子了。 不就娶个妻,有这么难吗?! 他在心底愤愤埋怨。 龚九跑出殿外的时候,殿门口的少年顶着骄阳跪在门口。 他身披金色的光芒,俊秀身躯透笔挺的跪在那里不卑不亢,整个人看上去清丽脱俗而又不失高贵神秘,令人不敢靠近。 龚九朝少年一礼:“殿下,皇上的圣旨都已经下了,这事儿没有回旋的余地,您进去给皇上服个软皇上也就不气了。” 南勋那无可挑剔的完美五官不苟言笑,眉宇之间带着极度的不悦。 他目视前方,菲薄的唇瓣轻启:“多谢公公关切,那女人,本王不娶。” 简短的一句话,足以听出他的决心。 龚九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这爷俩,都是倔驴子... 当然,他只敢在心里默默的这样想。 想着要去刑堂领罚,龚九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伺候皇上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进刑堂领罚,这要是那些小太监知道了,得多丢他的老脸啊! 希望打板子的人能手下留情吧.... 无奈的摇了摇头,龚九小声对南勋说:“老奴劝不动皇上,也劝不动王爷殿下....唉...老奴去刑堂了。” 说完,龚九迈脚准备离开。 “公公要是刑堂做什么?”南勋问了一句。 龚九顿下脚步万念俱灰的回答:“老奴方才惹怒了皇上......老奴要走了,再耽误下去皇上知道了会重罚的。” 说完,龚九就转身快速的离开了。 南勋沉沉的自鼻翼里吐出一口浊气。 第六百七十章 心上只住一人 龚九兴许是因为劝说父皇而被责罚。 唉....也真是难为他了....... 连龚九都无法劝得动父皇,这事,左右是无法抗拒的了是吗? 他勾着唇,无奈的冷笑了一下。 要是那只蠢兔子知道这件事,一定会生气吧? 她怀着身孕,怎么能受这样的刺激? 可是他现在在养心殿受罚,没法立即跑去她的身边告诉她,他今生,心上只住她一人。 人在养心殿门口,心早已经飞去了他的王妃身边了。 深邃眸子里布上一层灰暗。 “殿下......” 就在少年的心里脑子里全部都是夏简昭的影子时。 熟悉的呼唤声就从他身后传来。 他立即回头看过去,有些喜出望外。 但喜悦的表情仅仅是一秒钟,他就沉了脸色。 “你不在王府睡大觉,来这里做什么?” 一句话,说得很生冷。 她来这里,一定是听说了父皇下旨的事,也一定知道他在这里受罚。 这些事本来该他扛着就好的。 偏偏,话是一阵风,总是很快就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要是他揪出来是谁将消息传给她扰她清静,他绝对不轻饶! 夏简昭走到南勋身边挨着他也跪了下来。 她朝他俏皮一笑:“我来这里陪殿下一起受罚呀。” “不是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你在这里受着罚,我怎么可能安心睡大觉?” 听着身旁人柔声细语,少年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 他握住她的手,紧紧攥在手心。 “你都听说了?” 夏简昭点头:“嗯,父皇让你娶,便就娶吧,殿下不用为了我一人而失去整个花园。” 闻言,南勋将她的手一下子甩开,一口浊气吐出来:“爷觉得你这颗草看着就很赏心悦目。” 顿了顿,又赌气的说:“若你想要爷娶她,爷就娶。” 南勋的怒火一下子起来。 这只蠢兔子,要不要这么大方啊? 自己的男人就要被人分享了,她不着急反而还有种要将他拱手让人的趋势。 她真的算不上一个合格的女人。 一个合格的女人就应该紧紧守着自己的丈夫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南勋越是这样想,就越觉得胸口堵。 他伸手扶着额头,一股火气无处发泄。 夏简昭歪头看着他:“殿下别生气嘛,我是觉得,父皇的旨意已经下了,没办法改变这个事实。” “还不如暂时答应下来。” “暂时答应下来,然后呢?”南勋觉得他现在不能看她,因为自己很生气,面色一定狰狞。 所以,他没有去看她。 只有在对她的时候,他才会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夏简昭故意将自己的脸凑到他的面前:“殿下是不是不想娶古颜?” “明知故问!”南勋扭过头去,躲开夏简昭的目光。 夏简昭忽然很想笑。 他生气的样子很幼稚的好吗? “殿下不想娶的话,就陪我演一出戏如何?” 轻柔的嗓音低低落在少年的耳畔。 南勋这才回过头来,一脸狐疑的俯首看着身旁明媚如花的女子。 “什么意思?” 夏简昭将唇凑到他的耳畔,小声低语。 第六百七十一章 浪迹天涯 说话间呼出的热气让少年的耳畔有些痒,他一边听着,一边勾起了好看又迷人的唇。 原来,她是有计划的。 难怪她会表现得这么淡定。 还以为她不在乎呢.... 她是在乎的..... 听完之后,南勋蹙在一起的剑眉展开,眼神里又重现平时看着她时的那种宠溺。 “爷会配合你,不要演砸了,要不然......” 说到这里,南勋没有继续再说下去,只是目光炙热的盯着夏简昭的脸。 夏简昭好奇他没说完的话,忍不住追问:“要不然什么?” 沉吟片刻,南勋勾唇对她魅惑一笑:“要不然,爷只有带你私奔了......” 闻言,夏简昭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私奔这话他也说得出来。 她已经是他的人了,还需要私奔吗? 为了逃别人的婚,他连王府都准备舍弃了是不是? 这么任性真的好吗? 夏简昭一边笑着,一边感动得不行。 这个男人,让她踏实得不行... 如果可以,她何尝不想跟他浪迹天涯呢。 但现实是,无论他们浪迹到哪里,一定会躲不过无穷尽的追杀.... 在大成皇权之中的争夺,一定遵从斩草除根这一说。 看着夏简昭那么一笑,南勋却是一脸严肃。 他说的那么认真,她是不相信吗? 他真的可以为了她,放弃一切,只要有她足以。 若是没有她,纵然一身荣华又如何呢,将会毫无意义。 “你快回去。”在夏简昭的思绪乱飞时,少年冷冷开口。 他的表情也是由温柔变成了一脸的冷色调,重新恢复不苟言笑的样子。 夏简昭撅了噘嘴,这个男人,阴晴不定。 “我不回,我要在这里与殿下一起受罚。” 南勋不悦:“别一会儿将爷的孩子跪出来了.....要是被孩子看到爷在这里受罚的样子,那爷多没面子。” 夏简昭一脸震惊的看着南勋。 她觉得这个男人很没有常识好不? 现在连胎动都还没有,孩子还没成型呢,真的被跪出来的话,就是大事不好了,他竟然想着自己的面子问题....... “殿下放心吧,我敢保证,不一会儿父皇就会宣我们进殿的。”夏简昭很笃定的样子。 南勋扭头以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她。 有时候他很担忧她的智商,但有时候,他觉得,她又是那么的高深莫测。 可能,这也是她那么吸引他的原因之一吧。 她总是有让他意想不到的一面,让他觉得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新鲜...... 养心殿里面,南赤城继续揉着眉心。 他翻开一本奏折才看了一行,又极不耐烦的啪的一声合上了。 这时候殿外的小太监走进来。 “启禀皇上.....慕王妃来了.....” 南赤城抬眼朝扫过那小太监一眼。 这小太监说的是慕王妃来了,而不是慕王妃求见? “你再说一次。”南赤城沉沉说了一句。 下太监战战兢兢的将脑袋垂得很低,巴不得都到膝盖了,他小心翼翼的说:“启禀皇上,慕王妃此刻在殿外与幕王一起受罚。” 随着小太监的这句话落下,南赤城的眉心一阵抖。 老六媳妇与老六在一起受罚? 那就是,她此刻正跪在殿外。 第六百七十二章 火药味 “胡闹!”南赤城沉沉的吐出这两个字。 沉闷浑厚的声音让整个殿都震了起来。 那个进来禀报的小太监吓得一哆嗦,差点都尿裤子了,他立即夹紧双腿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南赤城的眉目之间带着不悦的情绪,而且很浓郁。 他猜想着,老六媳妇是不是也是想来抗旨来着? 她是不是独宠惯了,便也不想幕王府里进新人?! 不懂事!太不懂事! 可是,纵然心底很生气,但老六媳妇是有身孕的人,他还等着抱孙子呢,可不能让她闹出什么事儿来。 盛怒之后,南赤城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他思索了一下,然后对那小太监说:“宣幕王与王妃进殿!” 一声令下之后,小太监丝毫不敢怠慢拔腿就跑了出去,这才将憋着的一口气悠悠吐出来,再憋一会儿,他一定就窒息而亡了。 南赤城坐在案台之后调整了一下坐姿,又调整了一下表情,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 他想着,表现得越凶越好,最好就是老六小夫妻二人一看到他就被威慑到的那种。 不大一会儿,南勋与夏简昭就走进殿内。 二人并肩走到十步台阶之下,朝着坐上威严凛凛的君王行礼问安。 南赤城的脸色黑得就像暴风雨要来临的节奏,活活的像是一个打了败仗的关公,空气变得死沉沉的,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殿内的气压很低。 南勋跟夏简昭都很清楚的知道,有人要发威了。 南赤城装作埋头将一本奏折拿起来假装很认真看折子的样子。 “父皇,您的奏折好像拿反了。” 夏简昭看了南赤城手中反着拿的奏折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 闻言,南赤城的眸子一紧,他愣了一下,眼底一抹尬色一闪而过。 “龚九这个狗奴才,折子都给朕拿错!” 他愤愤的说着,将奏折重重放在一旁。 这才调整好情绪然后抬眼看了一眼夏简昭,直接将南勋给漠视了。 “你说你,任不任性?有身孕的人跟着胡闹做什么?!” 南赤城责备的说。 “父皇......” “作为女人,又特别是皇子妃,怎么能只有如此的肚量?” 不等夏简昭说什么,南赤城就先开了口。 “慕王妃进新人是早晚的事!这事朕已经下了旨,随便你们怎么闹腾,朕不会改变心意!” “你要是再跟着胡闹,朕连你一起治罪!” 一句话,南赤城说得斩钉截铁威严凛凛。 南勋有些听不下去了,父皇无论怎么罚他都行,但是要是当着他的面指责他媳妇,那就不行了。 他刚要启开薄唇说点什么,夏简昭就悄然的扯了扯他的衣袖。 于是,他又将唇闭合上了。 见南勋还算配合,夏简昭长长呼出一口气。 她抬眼看向坐上威严凛凛的南赤城,在心里想着,这个老头子,要不要这么刻薄呀? 她哪里肚量小了。 都不让她开口说话,自己先把火气撒了.... 哼,以后不给他做花生酥了,让明妃也别做了! “父皇,儿臣都还没说话呢,您就将儿臣一通数落.......” 夏简昭努了努嘴。 第六百七十三章 不能吓唬 南赤城将面前的奏折合上,目光铮铮的盯着夏简昭。 “那朕就听你说,你想说什么,现在说!” 浊气沉沉吐出来,南赤城做了一个洗耳恭听的样子。 他倒想听听,着小夫妻两要如何轮番着来气他。 夏简昭将声音落得很轻柔:“儿臣听闻殿下惹父皇生气了,于是儿臣马不停蹄的赶过来请罪来着,然、儿臣......” “听听听,你先停下来!”夏简昭话未说完,南赤城就皱着眉头打断了她。 “你说你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你是独自骑马来的?” 夏简昭愣了一下,然后木讷的点了点头:“是啊,骑得可快了,一点都没敢耽搁,生怕父皇被气伤了身子......” “父皇,看在儿臣认错态度这么好的份上,您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夏简昭可怜兮兮的说着。 “你尽胡闹!” 随着夏简昭的那句话落下,南赤城就猛的一拍案台。 案台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桌子上的茶杯都抖了起来。 夏简昭被吓得一眯眼。 她认错态度这么好,父皇的火气反而更大了呢? “父皇,别吓着您的孙儿......”南勋护妻心切,忍不住小声提醒一句。 他明显感觉到身边这只蠢兔子被威慑到了。 父皇也真是的,知不知道自己的样子很吓人啊,蠢兔子胆子小,可不能这么吓唬她。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南赤城就一记眼刀甩给他。 “你媳妇骑马来的听到没有?还马不停蹄飞奔而来!” “朕的孙儿经得起这么折腾吗?!” “你瞧瞧你的身子骨薄弱得跟什么似的,朕赏赐的那只千年人参可有拿来进补?” 南赤城极具威慑力的嗓音在整个大殿响起,余音久久回荡。 虽然是一通责备,但言语里充满了很明显的慈爱跟关切。 一提到那只千年人参,南勋忍不住扭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夏简昭。 那只千年人参,早就被蠢兔子拿去卖了呢....... 夏简昭也心虚的微微垂下了眼眸。 “那只千年人参儿臣已经吃完了........”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底气十足。 她可不敢让南赤城知道自己将那只千年人参拿去卖了换成了银钱。 要是被他知道,一定又会吹胡子瞪眼的对她一通教训。 “吃完了怎么也不见你长点肉?” 南赤城的印象里,夏简昭的身子骨就一直这么薄弱,一阵风都能将她吹倒了,现在怀着孩子呢还是这么薄弱,不赶紧补补怎么行。 夏简昭抿着唇,然后讪讪一笑:“可能是因为儿臣的身子骨薄弱得太严重了,一只人生不够补.....” 她实在找不到好的理由来圆谎,只有随口乱说了。 南勋很惊讶的看着她。 一只人生不够,她是想向父皇讨要两只吗? 这么厚脸皮...... 呃..... 走出去不要说她是他媳妇..... 少年只是静静的听着,并不说话。 况且,父皇根本就无心跟他说话,他说了也是白说。 “来人!”南赤城闻言,随即唤来殿外守着的小太监。 小太监卑躬屈膝踩着碎步走进来:“皇上有何吩咐?” 第六百七十四章 出手阔绰 南赤城道:“去将另外那只千年人参取过来赐给慕王妃进补身子所用。” “奴才遵旨。”小太监随即领命而去。 这个小太监是刚才进来禀报的那个,出门的时候双腿都在抖,连路都走不稳了。 要是今日再被这样传唤几次,他可能会被吓出心脏病的,毕竟养心殿内的气氛今日很不对劲。 皇上在气头上了。 可是,皇上在气头上,怎么还刺那么名贵的药材给慕王妃进补呢? 小太监也不敢多想,脚下生风一般的朝前跑去。 殿内的气氛依然很紧张。 夏简昭跟南勋面面相视一眼,两个人的神情各异。 南勋依然冷着脸,脸上没有过多表情,但是深邃眼眸里却是千色琉璃。 父皇所得的千年人参一共就这么两只。 本来是父皇进补身子所用的,这下好了,全部赐给了她....... 父皇见她身子单薄心疼她,可是父皇不知道,她的肉都是藏着长呢....... 蠢兔子又捡了大便宜,现在一定在心里乐开花了吧。 说不定,她已经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拿去卖个高价呢! 此时的夏简昭也是惊讶得张大了嘴。 她连忙堆满一脸的笑:“儿臣多谢父皇隆恩!” 嘴上乖巧,心里却想着,皇上就是皇上,出手太阔绰了。 多亏了她这单薄的身子才有如此殊荣得到这么珍贵的东西。 要是别的府邸的皇子妃知道的话,一定会嫉妒死了吧。 这只人参,又会卖个好价钱呢。 这下发了! 上一次那只因为雪儿不懂行情,那只人参卖得可亏了,这一次她一定要亲自出马谈个好价钱,将上一次亏掉的银子都赚回来。 南赤城捋着胡须,蹙在一起的剑眉不知不觉微微展开。 一边捋着胡须,一边寻思着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想着想着,他忽然想起自己还在生气。 于是,他停止捋胡须的动作,表情一下子回到最初的样子,冷下脸,威严凛凛。 带着怒意的炯炯双眸虎视着立在大殿中央的小夫妻两人。 “老六媳妇,你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吧,继续说......” 闻言,夏简昭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变得一本正经。 她清了清嗓子,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话题,然后启唇。 “儿臣是来请罪的,殿下抗旨,都是因为儿臣........” “其实是因为顾忌儿臣的心情,所以殿下才会违抗父皇的旨意的,这不是殿下的本意,父皇要罚的话,就罚儿臣.........” 说到这里,夏简昭摆出一副很愧疚的表情,十足的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南赤城听着这番话,又看到夏简昭那乖巧的模样,他突然就没那么生气了。 刚才他还以为她也是跟着来瞎胡闹的,原来是他错想她了。 老六媳妇,果然是识大体的,没有让他失望。 夏简昭察言观色,看到南赤城的脸色忽然缓和了一些,她知道他可能相信了她的话。 于是,在南赤城还陷入沉思的时候,她继续道:“儿臣方才在殿外已经给殿下说清楚了,儿臣不介意殿下纳侧妃,儿臣巴不得殿下多纳几位侧妃替殿下绵延子嗣,这也是儿臣的本分所在。” 第六百七十五章 肝气郁结 随着夏简昭的这句话落下来,少年看向她的目光布上一层厚厚的阴霾。 这女人,疯了才会说这么无节操的话。 做戏要不要做到这个程度啊! 不介意他纳侧妃? 还巴不得他多纳几位绵延子嗣? 他愿意跟她一起生孩子她不知道吗?! 说者无意,但是听者就有心了。 垂在袖口中的手慢慢收缩握紧,少年的深邃眸子变得越来越深邃。 要不是刚才在殿外跟她商量好了进殿以后他只是听,不要做声。 现在他早就发作了。 一口浊气上来,少年觉得憋得胸口都一阵疼。 心肝脾肺肾全都开始隐隐作疼....... 他隐忍着,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冷静下来,装作没听到就是了。 好吧,就看她演戏,静静的看着就好...... 而南赤城则是全然不同的反应。 南赤城终于彻底展开处在蹙在一起的眉头,脸上挂起了舒心的笑容。 要知道,他这股不痛快的怒气憋了几个时辰了都没有发泄出来,这会儿听了夏简昭的一席话终于觉得胸口顺畅。 他又有心情开始捋胡须了,一下一下的饶有节奏。 慈眉善目的看着夏简昭,他温和的说:“老六媳妇,还是你懂事。” 话落,冷眼扫过南勋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南勋刚好接收到了南赤城两种截然不同的目光,他在心底一愣。 蠢兔子果然有本事。 父皇现在是明显的在偏心她啊! “父皇,听闻您棋艺高超,儿臣陪你下下棋吧,生了这么久的气要放松一下,要不然敢郁结肝气了呢。” 在南赤城的心情放晴的时候,夏简昭突然提出这个提议。 “下棋?正好朕已有好长时间没有下过了,不过,朕可不会让你,你要做好输的准备!”南赤城一听,随即来了兴趣,连忙从案台后起身走下台阶,他神采奕奕的有一种胜券在握的自信。 而清冷少年的眉心却是一阵突兀。 肝气郁结的是他好吗? 他不可置信的扭头看着夏简昭,虽不言语,但是用眼神准确的传递了自己的质问。 父皇的棋艺出了名的烂,只是没人敢揭穿而已。 棋艺可能比她还要逊色好几分...... 可是蠢兔子不知情...... 要是一会儿不小心赢了父皇几局,父皇的面子上挂不住,那他俩一定会在养心殿外继续跪上几个时辰的... 夏简昭一脸茫然的与南勋对视。 她显然没有读懂南勋眼神里的意思。 她朝南勋咧嘴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卖了个乖,然后就被南赤城叫去棋盘旁落了座。 南勋一下子就像被孤立起来了一样,一个人立在大殿中央愣了一片,最后也还是厚着脸皮走过去棋盘便围坐下来。 “谁让你坐下来的?站着看!” 南勋刚刚落座,南赤城就冷冷的说。 于是,少年悻悻的起身站在了一旁。 “老六媳妇,先说好了,不许耍赖。”南赤城一边拿棋子,一边和颜悦色的对夏简昭说。 夏简昭信誓旦旦:“父皇放心,儿臣不是那种人。” 南勋站在一旁蹙着眉头。 父皇又偏心了...... 第六百七十六章 气势很足 作为一名观众,南勋的内心是崩溃的。 要他眼睁睁的看着两个水平相当且都一脸骄傲的人对弈,他实在是很不忍直视。 心底翻腾得厉害,他觉得这对他来说,就是一种酷刑。 可是被逼无奈,他只有乖乖的站在一边看着。 除了站着看,也实在没有别的事可以转移注意力了。 深邃眸子里流转着千色琉璃,他直视着棋盘,勉强自己看下去。 南赤城睁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摆出盛气凌人的姿势,他想着这样的话,可以在气势上将对手镇住。 这是他一贯使用的招数。 以往他每次这样,都能将对手震慑住。 夏简昭却似乎根本就不屑。 她鬼马精灵的露出神秘叵测的一笑,慢悠悠的摩挲着手中的棋子,一点也不虚皇帝的气势。 她暗想着,父皇虽然在气势上胜人一筹,但一般都无真才实学,难有胜局。 所以,她胜券在握,一点也不慌张。 南赤城看到夏简昭笃定自信的样子,反而没有了底气。 小丫头看起来是势在必得啊...... 而在一旁的南勋,垂在袖口中的手紧张的握了起来。 蠢兔子如黑珍珠般的双眼闪烁着晶亮的光芒,看起来她会使出浑身解数让父皇一败涂地..... 他与父皇对弈过,父皇的水平他心里有数。 每一次父皇赢棋,都是因为对手不敢赢他而已,所以在外传言的那种皇上棋艺精湛,其实..... 呃.... 其实都是水分十足的。 然而,父皇还沉浸在自己的优秀之中无法自拔,根本就不知道事实是多么的残酷..... 蠢兔子的棋艺虽然也烂,但是要赢父皇的棋的话,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了,可想而知,父皇的棋艺有多么不堪。 南勋想着想着,迫使自己不再想下去,然后回过神来看了二人一眼。 两个人在气势上一点都不逊色对方,完全有高手遇高手,气吞山河之势。 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人有多厉害呢,气场确实都很强大。 但是只有他知道事实的,看着这一幕,他站在一旁突然很想笑场好吗? 他隐忍住想笑场的冲动,无奈的摇了摇头。 而后就看到夏简昭手中的棋子落入棋盘之上。 第一局,夏简昭故意输给南赤城,从而增加他的傲气。 这一局也刺探到了他的套路,知道接下来应该行什么对策。 南赤城露出胜利者的微笑,心底想,小丫头只是在气势上故弄玄虚,水平很一般嘛! 这一局下来,夏简昭感觉到父皇的棋艺,完全不像传闻中的那么高超嘛...... 要赢他真的太简单了.... 南勋见状,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下来。 蠢兔子还是有眼力见的,知道不能赢父皇的棋,看来他不用担心什么了。 南赤城则捋着胡须一脸的得意。 他看这对面一脸泄气的夏简昭,心中想着,老六媳妇的棋艺真不咋地啊! 就这水平,还敢跟他对弈? 夏简昭看到南赤城面露喜悦的神色,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他的防备之心一定熄灭了。 “老六媳妇,这才一局嘛,你不要灰心,说不定能赢得了朕呢。”南赤城笑盈盈的说。 第六百七十七章 都是高手的样子 夏简昭故意重新振奋起来:“父皇,那儿臣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尽管出招!”南赤城眉飞色舞。 他在心里想着,小样,朕还没有遇到过对手,要赢你太小菜一碟了。 刚才那一盘棋就已经暴露出水平了,现在还这么自信,呵呵,硬撑着吧? 然后接下来的一幕就是,夏简昭不假思索的移动棋子,而南赤城皱眉思考着反攻的计策,很快,棋盘上就形成了决战的局势。 眼看夏简昭的棋子即将落到棋盘之上,会杀得南赤城满盘皆输,南赤城慌了,嘴里不停的喊:“重来,重来,刚擦朕走神了.....” 南赤城心中不悦,皱起了眉头。 这么快就输棋,是他太大意了。 夏简昭愣住了,落棋的动作僵在半空。 重来?还可以这样么? 南勋抱着双臂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在他看来一分钟就可以结束的棋局,父皇与这只蠢兔子足足僵持了半个时辰之久。 他是有多大的耐心才站在这里看了这么久? 他觉得,与其在这里看着他们两个人下棋,还不如去殿外跪着。 要知道,他有多忍不住想要替他们结束着惨不忍睹毫无水平的棋局.... 像他这样隐藏起来的真正的高手,看着这样一盘棋,对他来说是一种心理上的折磨......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将眼神移到夏简昭身上。 蠢兔子,父皇的棋你也敢赢吗? 因为不能对嘴说什么,他只有使劲那眼睛瞪她想要给她暗示。 可是夏简昭完全沉浸在棋盘之上,根本就没有接收到他给出的讯号。 或者说,她已经将他当成空气一般的存在了吧,这么久,她都没有给过一个眼神,注意力全部在棋盘上...... 南勋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来。 除了硬着头皮隐忍住不要做声,他此刻什么也做不了。 此时,夏简昭一脸震惊的直勾勾的盯着南赤城。 父皇还有这样的操作? 他可是九五之尊,悔棋的事都做得出来? “父皇,您这是耍赖?!棋子落入棋盘就成定局,不能悔棋的!”夏简昭不由分说的将手中棋子一下子落入棋盘之上。 她都没有悔棋,当然也不能给父皇悔棋的机会。 上一次与南勋下棋输得她想哭,这一次正好让他看看,她可不是他口中所谓的菜鸟。 想到这里,夏简昭扭头对南勋挤了挤眼,一股傲气乍现。 棋子落下之际,南勋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的注意力没有在夏简昭递过来的那个表情之上。 他伸手扶着额头,根本不敢去看南赤城的脸色。 父皇的性子那么执拗,他会接受得了自己第一次输给了这只蠢兔子吗? 都不敢想象,接下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气氛了。 只见南赤城的目光死死盯着夏简昭落下的最后一步棋,面色凝重。 也看不懂他的神色是什么意思。 反正此时只感觉气氛很不对。 周遭空气都凝聚在一起不流动了。 南赤城浓眉大眼的仿佛陷入了思索之中,是输了后的不甘,不悦,或是,不可思议自己输了? 各种情绪在脸上,令人很难以分辨。 第六百七十八章 棋逢对手 “父皇.....您.....您没事吧......” 见南赤城久久没回过神,夏简昭在他眼前试探了摇了摇手。 南勋感觉到欺压很低,他连忙上前解围:“父皇....王妃误打误撞的竟然赢了棋....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谁然你说话了?站一边去!” 在南勋的话音才落下,南赤城就目光凛然的瞅向他。 他随即抿上唇,悻悻的退了回去。 退回去之际,朝夏简昭递了一个让她自求多福的眼神。 夏简昭鼓着腮帮子乖乖的坐在那里,她都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 反正觉得,气氛确实有些不对劲。 在她开始有些忐忑的时候,南赤城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跟南勋都成功的被惊愕住了。 南赤城说:“老六媳妇的棋艺这么精湛,朕要跟你学学了。” 闻言,南勋只觉得胸口被一个重物重击一般。 而夏简昭惊愕之后瞬间将身板挺直,俨然老成的样子。 她慢悠悠的道:“父皇,儿臣说给你十个口诀。” 南赤城则像个乖学生一样侧耳倾听:“你说。” 夏简昭像模像样的说:“一不得贪胜,二入界宜缓,三攻彼顾我,四弃子争先,五舍小就大,六逢危须弃,七慎勿轻速,八动须相应,九彼强自保,十势孤取和。” 说完,她追问:“记住了吗?” 南赤城反应了一下,点点头:“嗯,朕记住了,回头好好理一理。” 夏简昭拉开唇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这才扭头看了一眼可怜兮兮站在一旁的南勋,朝他俏皮的挤了挤眼。 南勋回应她一个如沐春风的微笑。 他以为父皇一定会勃然大怒。 但没想到却是这样的反应... 不管怎样,他悬着的心算是放下来了。 还好,蠢兔子没有闯出祸事来。 南赤城还在心里默默念着夏简昭说给他的那是个口诀,他就像受益颇大的样子一样。 “老六媳妇的棋艺,真是惊讶到朕了,没想到你深藏不漏啊。”他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夏简昭不好意思的笑笑:“父皇,其实殿下才是真正的高手呢.......” 一句话落下,南勋如同被一道惊雷击中,脑袋轰的一响。 蠢兔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可不可以放过他啊! 南赤城随即抬眸看向南勋:“你别将他捧上天了,他会骄傲。” “朕不是没跟他下过棋,就他那水平,跟谁下都是垫底的。” 南勋一听,石头落地,他随即搭话:“父皇说得是,儿臣棋艺不精,还望父皇多多请教。” 南赤城沉着脸说:“回头请教你媳妇去,要是学不好,就自动来找朕领罚!” 南勋连忙点头。 夏简昭看着南勋这么谦虚掩饰的样子,很茫然不解。 上一次她与他下棋,输得那叫一个惨。 才刚刚走了几步棋就被他杀得片甲不留。 他在父皇面前怎么就谦虚了呢? 正想着呢,突然困意来袭,夏简昭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南赤城见状,连忙说:“赶紧回去歇着去吧,朕要好好研究一下你刚才说的口诀。” 夏简昭起身福了福身:“那儿臣就告退了。” 第六百七十九章 并不高兴 转身之际,南勋握住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攥在手心。 不知为何,他感觉真是越来越迷恋这只蠢兔子了,没有任何理由说服自己减少对她的喜爱。 她对他来说,像是一件爱不释手的宝贝一样。 拿在手中怕丢了,含在口里怕化了。 他是怎么呵护都觉得不太够。 夏简昭朝少年睁着一双桃花眼娇媚一笑,那一笑,使得养心殿外的百花都黯然失色。 “殿下,看到没有,棋艺高超的父皇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呢。”夏简昭踮起脚尖伏在南勋的耳畔悄声说。 她很沾沾自喜。 上一次在南勋面前被狠狠受挫了呢。 今日算是找回了优越感,这感觉简直不要太好了。 “恭送幕王,恭送王妃。”门口早就取来人参的小太监更忙将手中盒子毕恭毕敬的递了过去。 南勋迟疑了一下,本来不想接的,但见身旁的人一脸悦色,他还是接了过来。 她正高兴着,他不想扫她的兴。 只要她高兴,她怎么闹腾他都愿意奉陪。 而且是奉陪到底........ 在南勋牵着夏简昭迈出门槛之际,南赤城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老六,你媳妇都同意了你纳侧妃,这事儿,你也表个态。” 闻言,南勋顿住脚步。 提到纳侧妃的事,少年的眉头自然而然的就蹙在一起。 他看了夏简昭一眼。 夏简昭扯了扯他的衣袖,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他这才转身,艰难的对南赤城说出违心的话:“儿臣无异议。” 这几个字,他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口的。 其实心里还是担忧,要是蠢兔子的计划失败,那不就逼得他没有退路,最后只得让古颜入府了? 担忧归担忧,他还是选择相信她,无任何条件理由的去相信。 南赤城听到南勋吐出来的这几个字之后,这才对他缓和了神色,脸上也有了笑容。 “朕已命人在修葺新王府准备赐给你,这事本来想晚些给你说,现在提前告诉你,让你也高兴高兴。”南赤城和颜悦色。 .南勋微微愣了一下,片刻才启唇淡淡的说:“儿臣多谢父皇隆恩。” 南赤城笑盈盈的摆摆手:“去吧,带王妃回去歇息去,朕见她哈欠不断,一定乏了。” 夏简昭正在打哈欠,听到这句话,她将那个哈欠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 从养心殿出来一路朝着宫门走去,南勋都牵着夏简昭的手没有松开过。 走了一段路之后,夏简昭突然顿住脚步然后仰面望着南勋:“殿下,简昭觉得你好像不高兴?” 南勋顿住脚步,愣了一会儿才从鼻翼间吐出一个:“嗯”。 “父皇赐咱们新宅子呢,殿下怎么反而不高兴了?”夏简昭不解。 少年不语,只是面色很清冷。 父皇替他们修建新王府的事早就有所耳闻了,现在得到这个消息并不觉得惊讶。 宅子大小对南勋来说,不是他所在意的东西。 刚才只是不好拒绝父皇的好意,要不然,他是不愿意搬离现在的幕王府的。 这里有太多值得他珍藏的与她在一起的点滴,对他来说已经不是一座单纯的宅子而已。 这片领地,只属于他与她,所以他不愿意任何人分享占领。 第六百八十章 高不高兴不重要 南勋没有作声,他很自然的牵起夏简昭的手继续朝前走着。 王府再大,若是少了她,又有什么意义呢? 身边有她,哪怕只是一间茅草房又何妨? 他高不高兴其实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她高兴就可以了。 紧紧扣住身旁女子的手,少年觉得心底轻快了许多。 “殿下,你怎么不说话?”夏简昭孜孜不倦的问着。 她现在有着很严重的强迫症,打破砂锅问到底,问不到底就会难受。 “走路的时候不能说话你不知道吗?”南勋突然停下来,一脸严肃的俯视着面容娇俏楚楚可人的女子。 站在阳光底下,他觉得面前的女子更加勾人得慌。 只是这么看上她一眼,瞬间就沦陷,眼神再也离不开了。 夏简昭仰面迎合上那个深邃目光,她噘着嘴一脸无辜。 走路的时候不能说话?她还真没听说过这样的歪理...... “殿下,听说你还被打板子了,屁股一定很疼吧?” 轻柔的声音将话锋突然扭转。 闻言,南勋的眉心一抖。 她这一会儿天一会儿地的,他的思绪都被她牵着走了..... 可是........打板子这事她也知道了? 身居王府门都不出的人,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要是他承认了他确实挨了几十板子,现在走路都很困难,一切正常的样子都不过是他隐忍着疼痛装出来的假象而已,那么回去之后她一定会将自己摁在床上给自己上药膏。 这样也太丢脸了吧.... 感觉脸上挂不住,他矢口否认:“没有的事,只是跪了一会儿而已。” 夏简昭半信半疑:“是吗?我可是听说你挨了板子呢,一会儿回去我帮你擦药膏吧,你不要不好意思,咱们都老夫老妻的害什么骚呀。” 说着,她就很自然的将自己的手重新递到他宽大的手心里去了,然后对他咧嘴露出一排皓齿,笑容甜得令少年的心弦完全被拨乱。 “你的话太多了.......”南勋直接不再接话了。 老夫老妻? 可他觉得,他对她永远都不会腻一样。 那种所谓的老夫老妻的感觉,从来灭有出现过。 每一次见她,触摸她,都有不一样的心跳。 不一样的悸动..... 他隐忍着屁股上开花的疼痛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夏简昭感觉南勋很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虽然她强迫症很严重在泛滥,但她还是识趣的压抑住了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跟着他的步伐默默的走着...... 回到幕王府夏简昭二话不说就要将南勋朝她的寝殿里面拽。 一面拽一面说着:“殿下,进去里面我替你擦最好的金创药,都是我闲来无事亲自制作出来的,效果很神奇的。” 南勋皱着眉将自己的衣袖从她手中拽出来:“爷没事,擦什么金创药!” 果然,他还是逃不掉被她揪着不放的噩梦...... 夏简昭不由分说的又将南勋的袖口拽住:“你就别嘴硬了,我都看出来你走路都走不好了,还说没事.......进去吧,一会儿就完事了,很快的。” “殿下怕疼是不是?不要害怕,我一定会轻一点.....” 第六百八十一章 拉拉扯扯 正从院子门口经过的姚治跟青山还有雪儿三人一脸木然的看着这一幕。 并不清楚状况的三人脸上都充满了震惊。 三人面面相觑,同时屏住了呼吸。 王爷殿下与小王妃光天化日在门口拉拉扯扯还说这样暧昧不清的话.... 呃...... 三人都开始浮想连连起来,脑补了很多的剧情...... 直到南勋察觉背后那几道异样的目光,然后回头递了两记生冷的眼刀之后,三人才拔腿撒丫子逃命似的跑开了。 这时候突然听到“嘶”的一声响,空气瞬间被这响声凝聚在一起。 夏简昭一脸懵逼的低头看着少年的手臂。 “殿下,简昭不是故意的……” “这衣裳质量也太差了吧,回头简昭重新给您做一件。” 她不好意思的讨好笑着,一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儿。 清冷少年额首盯着被夏简昭撕破的那半截袖子,他的双眸古井不波,令人窥视不到此刻的心情。 完美无瑕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一如既往平静。 其实,心底已经是暗潮汹涌了。 这只蠢兔子... 这是第二次撕破他的袖子了! 到底是他衣裳的质量不好,还是她的力气太大? 夏简昭怯怯的盯着少年,心里心虚不已。 她忽然预感不好,心中惴惴不安。 “爷说了没事你偏不信!走,跟爷去后山爷教你练剑,以此证明爷真的生龙活虎一点事没有。” 说完,南勋就拉起夏简昭的手拽着她走出了垂花门。 他没有因为袖子被扯断而发火,她本来应该高兴了才是。 可是,她并不想去后山啊! 夏简昭在心里崩溃,她真的很不想去后山练剑啊! 不禁在心中埋怨起来。 这个男人是不是有毛病呀? 要证明自己没有挨板子脱了裤子就是了呀,干嘛非得去后山教她练剑? 上一次练剑,她的手腕子差点都断了现在都还隐隐作疼.... “殿下,我可以不去吗?”夏简昭想挣扎来着。 南勋头也不回的说:“不去,你怎么会练得好剑?练不好剑,就不能保护自己。” “我有殿下保护,还有青山跟姚治,你们这么厉害,我不练也是可以的嘛。”练剑这件事,就跟学习琴棋书画一样,她丝毫提不起兴趣。 “要是哪天我们都没有在你身边又怎么办?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少年的语气很坚定。 夏简昭尝试着将自己的手腕抽出来。 可是被南勋死死的捏住,她根本就动弹不得。 挣扎了一下之后她知道挣扎无望,便放弃了这个念头,乖乖的跟着他的步伐朝前走去,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于是,本来在养心殿就哈欠连连的她还没来得及进自己的院子,就被南勋拉去了后山练功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她才拖着筋疲力尽的身子回到自己的院子。 感觉手腕都不是自己的一样。 雪儿见夏简昭回来,连忙将早就备好的点心端进了她的房里。 这些点心都是殿下刻意交代做的,小王妃平日里最爱吃的点心。 殿下特意交代不能太甜,所以都是雪儿亲手做的。 第六百八十二章 不是该想的事情 “王妃,您一定饿了吧,赶紧吃点,刚刚做好的,口感真好呢”雪儿搀扶着夏简昭坐到桌子边。 见自家王妃一脸疲惫唉声叹气的,也不知道殿下将她带去了哪里,干了些什么事。 王妃自己不说,她这个做奴婢的也不敢问。 只是见小王妃扶着腰,似乎跟以往殿下离开寝殿以后的情景很相似...... 雪儿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小王妃怀着身孕呢,殿下怎么还...... 咳咳.... 她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这不是她该想的事情.... 夏简昭吃了一点点心之后打算去床上睡会儿,天知道她的瞌睡已经拖延了多久,身体早就要崩塌了。 刚刚躺倒床上,她就听雪儿说:“王妃,各宫都已经在给皇上被寿礼了,你说,咱们要备些什么才合适呀?”“父皇生辰要到了,是得提前准备了呢。”夏简昭本来疲惫不堪,一听雪儿这么说,她就来了精神。 本来是躺在床上的,她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思索了片刻之后,她坐到矮几旁拿起纸笔来工工整整写了一封信,然后将青山唤来了房里。 “属下拜见王妃。”青山进殿,毕恭毕敬行了一礼。 “青山,这封信你八百里加急传到北凛储君凌风堂的手中。”夏简昭仔仔细细将书信折好递给青山。 青山迟疑着接过来,面露难色。 夏简昭见青山迟迟没有动作,她皱眉问:“怎么了?没听明白是吗?” 青山艰难的扯了扯唇角:“王妃,殿下不是很喜欢那个北凛储君,若是殿下知道王妃私自传信给他,恐怕会生气.......” 青山壮着胆子将心中顾虑说出来。 夏简昭愣了一下。 “你不说我不说,殿下怎么会知道?” “不要告诉我,你是殿下派到我身边的眼线......” 闻言,青山的脊梁骨一阵凉意划过。 他连忙摆手否认:“怎么会!殿下派属下保护王妃的安危,属下是一名合格的侍卫,绝对不是什么眼线!” 青山尽量让自己显得底气十足。 他原本是殿下派到王妃身边的眼线的。 可是侍奉了王妃这么久,他貌似一次都没有背叛过王妃,并没有给殿下传送什么有用的消息....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不是眼线! “去办吧......”夏简昭的话音一落就打起了哈欠。 她实在是太困了。 青山也很有觉悟的离开了。 青山离开之后,夏简昭倒去床上闭眼就睡着了....... 而青山才刚从夏简昭的房里出来,就看到迎面站立这一抹清冷人影。 他随即一顿脚步,浑身一抖,差点没有站稳一个踉跄从台阶上摔下去。 对视上对面投递过来的那个冷漠眼神,青山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战战兢兢走了过去。 “殿下......王妃命属下办点事......” 跟着那抹清冷人影步入一个僻静的角落处,青山的额头上布满了密汗。 南勋背对着青山,细长笔挺的身躯高贵得令人不敢直视。 即使只有一个背影,却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王者之气。青山只觉得自己的双腿都开始颤抖,他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第六百八十三章 不靠谱的侍卫 “手上拿的是什么?” 半晌,少年才冷冷开口。 他的声音低沉,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青山这才慌忙的想要掩饰手上的那封书信,他手忙脚乱的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望着少年的背影,青山猫着腰讪讪赔笑:“没...没什么....属下手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一边说着,青山还将双手摊开证明自己的无辜。 闻言,少年清冷的眉目之间添加了一丝火气。 青山开始背叛他了呢? 他是不是也像姚治一样被那只蠢兔子给收买了? 呃... 都是些不成器的侍卫! 他转身,清冷眸子目视青山:“你的意思是,你方才紧紧捏在手中的是空气?” 少年的声音比先前还要低沉甚至夹带着杀气。 青山高大的身躯猛的一晃。 他感觉后背就像有一股凉飕飕的风吹过,阴风阵阵的感觉。 吹得他的头皮开始发麻。 青山在自家殿下的威慑之下很快就认了怂。 他滚动喉结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是......是一封书信....小王妃写的书信..” 他从怀里掏出刚刚才放进去的书信,将脸扭朝一边去很万念俱灰的递给了少年。 当少年将书信拿过去的时候,青山的内心极度崩溃。 他想着,自己这算不算是出卖了小王妃呢? 他深深的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卑躬屈膝的等待着少年下一秒钟的发落。 少年一双俊美的眸子很快就将书信上的内容扫过一遍。但是脸色却逐渐平和。 只是愣了片刻之后,他道:“取纸笔来。” 青山来不及思索什么,随即转身离去了。 很快他就拿着纸笔回来铺在一旁的石桌子上。 南勋坐在桌子边,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纸笔照将书信上的内容重新写了一遍。 写好之后,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蠢兔子亲手写的书信,他怎么能让那个北凛妖孽有幸过目? 他将夏简昭写的那封信放入了自己抽屉底层,自己抄下来的那一封重新递给青山。 “本王只是看看王妃有没有出现错别字,毕竟,这是给北凛储君的信,不能让他人为爷的女人没有墨水味而丢了爷的脸...” 说话间,他淡定自若,身上没有了刚才的火气。 青山一脸懵逼的接过书信,反应了一下才释然了。 原来殿下是因为这个..... 他咽了口口水低声问:“那么,王妃是出现了错别字是吗?属下要不要告诉王妃,殿下已经帮她改正了呢?” 刚才见少年埋头抄录着,青山此时很肯定自家王妃一定是写了错别字。 话音才一落,少年的两记眼刀就朝他递来。 “你有没有脑袋?不会想事情是吗?” “你要是告诉了她,不是明白着让她没面子?小王妃是爱面子的人你不知道吗?!” 闻言,青山在心底打了一个颤。 他弱弱的说:“属下会对这件事闭口不提,永远保密的......” 少年转身背对着他,淡淡从鼻翼里吐出一个重重的音节:“滚!” 青山随即一溜烟的跑出了院子去,才一扎眼的的功夫,就已经不见人影。 第六百八十四章 招惹野男人 南勋冷眼看着青山离开的方向,他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 他很确定,青山的智商是在地上摩擦过的。 刚才要不是他拦得快,他一定会把他抄录信件的事告诉那只蠢兔子去。 要是蠢兔子知道了会怎么想他? 他在她心目中高大的形象就会崩塌了吧。 少年漫不经心的转身伸手折了一枝树枝拿在手上把玩起来。 薄唇浅浅扬着,唇角微微含笑。 蠢兔子,其实也不像他想象的那么蠢...... 想着想着,一对好看的眉头突然毫无预兆的蹙在了一起。 蠢兔子写信就写信,为毛要将自己的字写得那么工整? 她的字不是奇丑无比吗?是什么时候练的字? 满脑子的疑问浮起,他只觉得胸口堵起来,呼吸都不顺畅了。 那些她亲手替他抄录的册子上的自己丑得不忍直视,是她故意的吧? 纯粹是为了敷衍完成差事而已是吗? 少年的心情突然就不好了,他将手中的树枝折断随手重重扔出了好远,久久都平息不下去胸口那股浊气。 本来她写的书信上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托付凌风堂查一查上一次的事情而已,所以他并不生气。 但是此时此刻,他的五脏六腑都翻腾着一股酸涩味,难以忍受。 她是不是故意讨好那个男人所以才将字儿写得那么漂亮? 可恶! 有这么英俊无双才高八斗举世难求的夫君她还不满足,还在外面招惹别的野男人! 还好他重新抄了一封书信没有将她写的那封直接送出去,心底才稍微觉得好受那么一丢丢........... 北凛。 清澈的天空使大地广漠无垠,似乎在召唤人们到大地的蓝色边沿上去,山谷中的凉风带着浓重的凉意,驱赶着白色的雾气向着山下荡漾,山峰的阴影倒压在树枝上,阴影逐渐浓郁。 一抹修长人影立于幽谷之中,身穿一件墨色袍子,松松垮垮的显得极其慵懒,腰间悬着一把宝剑,那张斯文俊秀的脸棱角分明,两道堪称妖冶的眉毛之下,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宛若两潭古井,清澈透明又深不见底。 犹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的墨色长发遮住了小半张脸,墨色敞怀的袍子中露出一块结实胸膛。 整个人看山去异常魅惑,那是一种用语言无法描述的鬼魅气质。 他那一双眼,目无焦距的盯着远方,也不知道是在看什。 没有血色的脸看上去有一种病态美,美得令天地都失去颜色。 黎莫远远的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储君此时的模样,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储君经历那一次又一次的侵蚀,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他此时满眼血丝,可他作为主子的贴身侍卫,却是那么的无可奈何。 如若可以,帮储君承担那么一点点,对储君来说也解脱许多。 可是..... 有些事,注定无法代替。 他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储君经历那些常人无法经历的痛苦。 姬丽娘娘,她不会轻易放过储君,除非.......她将储君完全变成她的傀儡她能够拥有整个北凛的时候,也许会发一发慈悲之心。 第六百八十五章 难以捉摸的心情 想到这里,黎莫垂下眼眸去,心底情绪很复杂。 他日日陪伴在储君的身边,储君是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中度过,他最清楚不过。 生于帝王之家,被自己的娘亲当成利用的工具,没有得到过一点母爱,这是何等的悲哀。 储君只不过是人前风光而已。 人后,他的狼狈不堪,只有他跟镜夜知道。 储君本来不会这么频繁的发作体内的毒,最近却是频繁得都记不清次数了。 每次看到他痛苦得生不如死的时候,他身为他的侍卫,同样是在承受煎熬。 仔细想想,似乎从大成那个慕王妃离开北凛之后,储君整个人就终日失魂落魄变了一个人似的....... 再也没有了以前那种洒脱。 也不去游山玩水了,没事时就坐在湖边一个人泛舟,还会时不时的傻笑出声。 黎莫觉得储君这一段时间来都很不正常。 “储君,收到飞鸽来书。” 正在黎莫的思绪乱飞时,镜夜惊慌失措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来。 他扭头看向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镜夜从远处跑来,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 飞鸽传书又不是第一次,镜夜要不要这么激动? 没看到储君现在心情很不好吗? 果然,凌风堂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扭头,一双嗜血的眸子铮铮盯着镜夜。 强大的气场让镜夜那高大的身躯不由得一抖。 他弱弱的放缓脚步朝前移动两步,然后胆战心惊的将那封书信呈上。 “储君......八百里加急,从大成而来的......” 镜夜的声音说得很小声,生怕自己控制不好音量便让自己丧命。 储君的心情忧郁天气.....哦不,是比天气还要难以捉摸。 前一分钟还是阴天,分分钟就可以转成雷阵雨。 随着镜夜的话落下,凌风堂那如同深渊的眸子陡然一亮。 大成来的书信,应该是她了吧? 他随即将镜夜手中的书信拿过来展开。 当看到上面的字迹跟内容,还有最后的落款时,嫣红的唇角不由得微微扬了起来,脸上露出一抹久违的笑容。 黎莫默默察言观色着,心里十分费解。 那封书信是谁传来的?储君看了之后,为什么就笑了? 镜夜看到凌风堂的表情时,默默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他就知道,储君收到这封书信一定会很高兴的。凌风堂看着信,久久舍不得移开眼。 虽然上面的自己丑的一批,但他却觉得越看越顺眼,越看越舍不得合上。 就因为落款是夏简昭这个字。 他的心跳都加快了。 尽管信上只是拜托他帮她一个忙,他已然很开心。 “本王让你查关于慕王妃的一切消息,查得怎么样了?” 魅惑的嗓音如同他的五官一样,迷人又有些性感的味道在里面。 镜夜在大脑里快速的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开口回答。 “启禀储君,属下打探到慕王妃终日都在王府里鲜少出门,近日大成皇帝下了旨意,下月初八幕王纳侧妃进府,但是这事,貌似慕王妃也没有什么反应。” 闻言,凌风堂的眉心一阵突兀。 第六百八十六章 相思病 她终日在王府都不出门,一定是因为身怀有孕觉得疲累。但这个时候幕王要纳侧妃,这不是戳她的心吗?! 突然一股怒气上来,凌风堂握紧了双拳。 “幕王到底知不知道心疼她!!” 见到自家主子这么愤怒,黎莫试探着开口:“储君,恕属下冒昧提醒,这不是储君该关心的事......” 黎莫生怕主子一个不小心气急攻心又引发体内残毒侵袭。 主子再也经不起那种蚀骨的痛苦折磨了。 再说了,这确实也不是主子该操心的事情。 黎莫想不明白,主子自身都难保了,为什么还要去担心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女人? 而黎莫的提醒并没有阻止凌风堂的火气蔓延下去。 他猩红着一双眸子瞪着黎莫:“那你说,什么事是本王该关心的?” 黎莫迟疑了一下,还是壮着胆子开了口。 “储君,君主与姬丽娘娘替储君选了几位美人等着储君过目挑选,储君这会儿该更衣进宫了,要不然误了时辰,姬丽娘娘又该生气了......” 镜夜暗自站在一旁不敢作声。他清晰的感觉到黎莫这句话落下之后,气压一下子就变低了好几个度。 凌风堂将手中书信折好放进自己的袖口之中,然后漫不经心的扫过黎莫。 “过目就算了,你去告诉他们,只要他们满意就好,选个日子,全部送进轩辕宫来.....” 凌风堂说完这句就转身离开了。背影决绝留下一片荒寒无边的感觉。 黎莫站在原地半天移不开脚步。 他知道,这是储君说的气话。 那些女人储君一个都看不上,但君主跟姬丽娘娘施压,不要也得要。 储君其实可以随便挑一个顺眼的应付下来就行了。 美人送进轩辕宫大不了放置在后院里不去理会就行。 可储君现在让全部送进轩辕宫.... 全部的话...... 黎莫掰开手指算了一下,大概有十二位美女....... 十二个美人都送进轩辕宫,储君再也别想要清静了吧。 他愕然的望着凌风堂离开的方向唇瓣张张合合。 储君是要自暴自弃了吗? “黎莫你想什么呢?储君让你去你就快去,一会儿让储君见你还站在这里,你就等着被削吧。” 镜夜见黎莫还在走神,于是提醒道。 黎莫冷冷看了一眼镜夜。“储君最近很不对劲你看出来没有?” 镜夜毫不犹豫的点头:“嗯,看出来了,依照我的经验,储君一定是得了相思病才会如此......” “你得过相思病?”黎莫一脸震惊。 镜夜云淡风轻的说:“嗯,得过......” 黎莫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目光里面充满了质疑:“可是据我所知,你连思念的对象都没有,怎么可能得相思病?” 镜夜叹了一口气:“所以我才会得病!” 黎莫:“......” ...... 幕王府。 古颜坐在妆台前亲自梳着妆。 眉宇之间那抹淡淡的阴霾终于全部褪去。 在得知皇上在金銮殿上已经下圣旨,她跟南勋的婚期就在下月初八,她高兴得都多吃了一碗饭。 于是命柳真准备了厚礼,准备亲自去一趟东宫感谢一下夏清心。 第六百八十七章 收拾心情 “小姐,您今儿这身打扮真好看。” 柳真捧着备好的礼站在妆台旁,一脸羡慕的说。 柳真觉得,自家小姐就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女子,没人爱她好看。 那个夏简昭也不过就是肌肤白嫩了一点,身材苗条了一点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 也不知道为什么男人看到她的时候眼珠子都不会转动,幕王呢则是被迷得神魂颠倒,连别的女子都开始自动厌恶起来了…… 今儿不光是自家小姐脸上有了笑容,她也是打心底里高兴着。 想来,从来了京都就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柳絮的死更是让她的心中笼罩着一层阴影。 但这件事,终于驱开了心底阴霾。 毕竟,这是小姐来京都的目的所在。 小姐得偿所愿,她这个做奴婢的,自然也打心眼里替小姐高兴。 古颜端坐着身子目光晶莹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笑得更开心了。 今日她特意着了一身绣着几朵半开的夹竹桃月白色与淡粉色交杂的锦缎长裙,裙尾长及曳地,三千青丝绾成一个百髻,斜插一支血红簪子。 柳眉弯弯含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一双眼睛似乎充满着灵气,高挺的鹰钩鼻之下,朱唇小巧润泽。 原本殊璃清丽的脸蛋上显现出丝丝妩媚的感觉,很是勾魂摄魄。 她伸出纤纤玉指拿起红片,将红片含入朱唇,那唇色瞬间就明亮上几分。 整个人看上去仿佛能迷倒十世浮华,浅浅一笑便能吸引住千万人。 梳妆完毕,古颜仔细的透过镜子端详了一下自己,这才满意的起身,然后看向柳真。 “是该收拾一下心情好好打扮一下自己了,现在出发去东宫。” 然后抬脚迈着轻盈的脚步走向门口准备去往东宫。 古颜正踏出门槛,就见院子里来了许多的仆人将隔壁书房门打开,然后那些人都进了书房。 她好奇的走上去朝书房里探去一眼。 只见仆人们将书架上的书一一搬了下来。 “你们在做什么?”古颜皱眉走进去向门口一个仆人问道。 那人埋头忙碌着手上的事情并没有停下动作,头也不抬的答:“奴才们奉殿下的命令将书房搬去王妃的院子。” 闻言,古颜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 从她住进来,这间书房南勋就没有再来过。 这会儿突然说搬就搬? “好端端的,殿下为何要搬去王妃的院子?”古颜忍不住追问着。 “因为离小王妃近,小王妃近日身子不太好,殿下为了方便照顾,所以才搬过去......”那人依然没有抬头,迅速的收拾着。 古颜听到仆人的回答,喜忧参半。 夏简昭身子不太好的意思...... 一定是她放在她寝殿里的那一对瓷娃娃起了作用。 近日府里的人伺候得都格外小心,也没见夏简昭出去走动。 以往她会在自己的院子里坐着晒晒太阳嗑嗑瓜子,而这几日院子里也没有了她的身影,总是窝在她的寝殿里睡觉。 即便是有孕在身,也不会那么嗜睡。 一定是吸入了那毒气,身子逐渐在匮乏....... 第六百八十八章 没有说话的耐心 她忧的只是,南勋将书房搬走,就是说这院子他就再也不会踏足了是吗? 这就意味着就算她嫁进府成了他的侧妃,能见到他的机会很少…… 古颜本来好好的心情,有些受影响。 在古颜垂下眼眸想着的时候,一抹高大的身躯出现在门口,挡住了门口透进来的光线。 古颜的整个身子被一片阴影罩住,她不由得回头看向门口。 当看到眼前的身影时,她那双灵动的眸子里含起如沐春风又柔情万份的笑意。 “表哥.....” 软糯的声音温柔的唤着那个亲昵的称呼。 古颜越发的觉得,她越来越迷恋他了。 就像找回了当初那种感觉,缺失的这十几年她本来都将他淡忘,却是那么轻而易举的,就被他又给牢牢拴住了心。 “出去..” 少年惜字如金的吐出两个字,没有任何温度。 就连眼神都不曾给古颜一个,好像跟她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他没有跟她说话的耐心。 他那双古井不波的眸子直视前方书架上的册子,生怕那些仆人不小心弄坏了,那可是蠢兔子亲自抄写的呢,他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要小心着些搬动。 古颜唇角的笑容僵住了。 南勋待她冷漠得如同是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一样。 她尽管表现得多么的温柔可人,单纯无害,尽管就连妆容都仿照了夏简昭的样子去化,他依然不会给自己一个眼神。 “表哥,下月初八我们就要成婚了呢,母亲一直想见你,表哥可否抽空随古颜回一趟燕州将母亲接来?” 为了缓解尴尬,古颜将话题转移。 她心想,南勋待自己冷漠,但是母亲始终是他的亲姑母,当年与婉妃也非常交好。 他无论如何,也会答应自己这个小请求吧? 古颜满怀期待的看着少年。 宛若天人的少年立在门口,淡淡一句:“本王没空。” 随着这一句话落下来,古颜的唇角抽了抽。 她一时都不知道怎么样来缓解自己的尴尬。 这里这么多仆人。 全部都看到了他对她是怎样的态度....... 为了不让事情继续变得糟糕,她云淡风轻坦然一笑来盖过自己的慌乱。 “听闻刘表嫂的身子不好所以表哥要将书房搬过去方便照顾,表哥待表嫂是真的好呢,古颜好羡慕的.....” “表哥,古颜即将成为你的侧妃了,照顾表嫂的事让我来吧,毕竟我是女人要细心一些。” 为了讨好南勋,古颜是将自己能使出的招数都使出来了。 古颜心想着,他不是喜欢那个女人吗? 那她就对她示好,或许他能改变一下他看待她的态度呢。 可是,在她觉得自己这个主意还不错的时候,少年却皱起了一对好看的剑眉。 清幽目光突然落到古颜的脸上,让古颜毫无防备。 她是期盼着他能够看自己一眼,可却不想要他以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他的目光就像两把利剑朝她刺来,冷血无情。 古颜觉得一股压迫式的紧张感觉将她整个人包围住,她绷紧了全身每一根神经与他对视,她的眼神里都是惧怕。 第六百八十九章 死得不能再死 少年微微启开薄唇,一字一句的说:“你,离爷的女人,远一点!” 一句警告的话从古颜的头顶重重落下直击她的心脏。 她的心剧烈的一阵颤抖。 不可置信的仰面望着少年充满愤怒的眸子,古颜觉得一阵难受。 他说离他的女人远一点? 他的女人? 夏简昭... 难道他的女人只有那个女人吗? 而她古颜就不是他的女人吗? 还在幼时,她就已经是他名义上的女人了! 可是现在他却像是防备一个危险品一样防备着她,不让他靠近那个他所谓的,他的女人夏简昭! 古颜垂在袖口中的手收缩握紧,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不要失去了仪态。 尽管此时悲从中来,她差点都要哭出来了。 所幸,她一贯善于克制自己的情绪。 脸上的表情还是方才那般温文尔雅。 她迅速调整好情绪,俏皮的笑了笑:“表哥这么护着表嫂,把谁都当坏人呢....谁都有可能是坏人,可表哥最清楚,古颜绝对不是.....” 说道这里,她垂下眼眸去,纤长的睫毛盖住了眼底的情绪。 “表哥,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将小时候的事情都忘记了,不过还是想告诉你,我还是那个古颜,最喜欢六表哥的那个古颜。” “所以时隔这么多年,我又来到你身边了....如果可以,多么想回到小时候,你的身边只有我,我的身边只有你....” 少年的眉宇之间都是不悦。 她不是坏人? 这话她说得理所当然,一副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的人畜无害,是这个世上最单纯的生物呢! 少年抿唇不语。 他根本毫无心情听古颜说的任何一个字。 她说了这么多,对他来说不过废话一堆。 他关心的只有那一堆册子。 蠢兔子房里那一对瓷娃娃别以为他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若不是要配合蠢兔子演戏,他保证,在知道那一对瓷娃娃的事情之后,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捏断古颜的脖子让她死得不能再死了。 敢害他的女人跟她的孩子..... 她是在玩命.... 出于不想破坏蠢兔子的计划,他隐忍住心底的愠怒直接从古颜身边绕开背对着她。 “出去,爷不想再重复第三次。” 清冷的声音充斥着无边的荒寒,他拒人于千里之外。 古颜抿着唇,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俊逸身躯,突然发现想要去抱一抱都是不可能的事。 她的眼眸暗淡下去。 中间隔着夏简昭,南勋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到自己的。 只要再耐心等待几日就好.... 她说服自己不动怒,而后笑盈盈的朝南勋行了一礼。 “古颜告退.....” 古颜从书房走出来,一步一步的迈下台阶。 柳真跟在身后替她捏了一把汗。 刚才的一幕,她亲眼看着,总觉得小姐太委屈了。 幕王对小姐,就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 小姐要是真嫁进幕王府做了侧妃,还不知道要怎样过呢。 做侧妃本来就很委屈了,幕王还这般的无情......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的朝东宫而去,心情都没有先前那么美丽。 第六百九十章 爱不释手 东宫。 夏清心正在花园里赏花。 花园里百花相继争艳,菊花在风中频频点头,各色玫瑰都盛开了,花团锦簇。 紫红色的杜鹃花簇拥在一起亭亭玉立,还有那挂满黄灿灿的桂花的桂花树,就像漫天璀璨的星星一样。 各种各样的花争芳斗艳,婀娜多姿,整个花园花香袭人使人心旷神怡。 花的芬芳吸引了许多蝴蝶和蜜蜂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给园子增添了不少生气。 花园中间还有一座假山立在池塘的中央,怪石嶙峋。 御花园里的花,都没有东宫的这片院子娇艳。 夏清心蹲下身子脱去了脚上的绣花鞋,然后光着脚丫走在园子中间那条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 她嬉笑着,觉得就像有人在帮她按摩脚底,舒心又惬意。 紫竹站在远处看着,并不敢靠近。 “紫竹,太子可曾来过本宫院子?” 夏清心一边走着,一边问。 她掰开手指数着日子,太子已经有些日子没有来过她的院子了。 他不是让她打理纳侧妃的一切事务吗? 她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也不知道他满不满意呢…… 她还准备今日去他的准侧妃,周子舒的府上看望她去呢…… 紫竹抿着唇,迟疑了一下才答:“回禀娘娘,太子殿下没有来过。” 闻言,夏清心脚下的步伐明显一顿。 短暂的停顿了几秒之后,她又才继续踮着脚轻轻踩在鹅卵石上。 脸上表情如初,并没有受到影响。 这让紫竹深感意外,她本来已经做好了被当炮灰的准备,太子妃却是出奇的没有发怒。 这时候寒幕穿过长廊走过来,他的手里握着一个小盒子。 “娘娘,寒幕来了......”紫竹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小声提醒。 夏清心顿住脚步抬头朝寒幕走来的方向看过去,而后微微勾唇。 “心儿,我有东西要送给你。”寒幕兴高采烈的走到夏清心面前。 他这时这才看到站在角落处被花团淹没的紫竹,面色一下子变得慌乱。 他还以为这里没人,所以才走了过来,要是知道紫竹在这里,他就会回避的。 他悄然的将手中的盒子隐藏进袖口之中。 紫竹垂下头去,她想回避来着,可是太子妃没有开口让她离开,她不好走。 要不然太子妃一定会怀疑她知道了什么。 于是只有硬着头皮站在那里。 夏清心看到寒幕的顾虑,她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不用怕,她是我的贴身婢女,是对我最忠心的人。” 听到夏清心这样说,寒幕才松了一口气。 夏清心转而又看向紫竹,凛冽的眼神朝紫竹投来。 “紫竹,要是泄露一个字,本宫就割了你的舌头!先退下。” “奴婢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听到,奴婢告退。”紫竹很快就做出反应,然后迈着匆忙的脚步快速离了场。 夏清心见紫竹很识趣,这才笑盈盈的看着寒幕,朝他光着脚丫走过来。 寒幕看着在花海之中赤着脚的女子,心跳瞬间就加快了。 他觉得,夏清心此时的样子,简单快乐得就像一个孩子,惹得他更加的爱不释手了。 第六百九十一章 拼尽全力 “你说你有东西要送给我,是什么?” 夏清心走过来在他面前驻足,一脸好奇跟期待。 她故意让自己看起来很温柔贤淑,将太子妃的架子完全放下了。 在夏清心靠近之际,寒幕闻到了她身上独有且熟悉的香味。 纵然这里百花芬芳浓郁四溢,他还是一下就分辨出了她身上专属于她的味道。 寒幕的耳根一红,然后将手中的东西缓缓递了过去。 夏清心从寒幕手中拿起那个赤色的盒子打开,脸上露出喜悦的神色。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对精致的玉镯子。 在阳光的照射之下散发着明亮的光芒。 一看那色相,就知道是上等好玉打造而成的。 夏清心自小见过的玉制品数不胜数,一眼就能分辨出好坏来,得到这么一对纯正的玉镯子,心里别提多么高兴了。 “这是我在古董铺子挑选到的,你可还喜欢?”寒幕显得有些紧张跟羞涩。 这还是他第一次送她礼物,也不知道合不合她的心意,会不会对她来说,显得太寒酸? 各种猜测让寒幕显得惴惴不安。 他就像在等待一场考核一样,紧张得心跳加快。 这一对玉镯子,花了他这么多年一大半的积蓄。 平时他省吃捡用从来不会大笔花钱,但是为她买东西,他是连眼都没眨一下就买下来了,因为觉得很配她的气质。 夏清心将镯子拿出来戴在手上端详了好一阵,她很爱不释手。 她娇滴滴的说:“我很喜欢,喜欢得不得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玉镯子。” 闻言,寒幕也咧开唇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他不自觉的就被夏清心的笑容感染。 看到她高兴,他比她还要高兴。 “地上凉,将鞋子穿上吧,小心着寒...” 寒幕走过去将夏清心的绣花鞋捡起来然后走到她跟前蹲下要替她穿鞋。 夏清心也蹲下去坐在地上。 白皙的双脚温顺的伸到寒幕面前。 寒幕很细心的将鞋子替她穿上。 夏清心看着寒幕替她穿鞋的动作,她突然想着,要是这个人是南冶该多好....... 眼底闪过一抹失落,但只是一瞬而过。 “对了,常平宫那边说可以放行了,因为前段时间被幕王府的人盯上,所以才没敢放行。”寒幕觉得,这个消息也会让夏清心高兴的吧。 他现在想做的,就是拼尽一切让她开心。 果然,夏清心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反应很激动:“真的吗?!那么,计划还是照原来的进行。” “父皇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一定要在生辰那一天让皇后走出常平宫。” 寒幕额首:“放心,这一次万无一失....” 夏清心目光灼灼的看着寒幕,她朝寒幕凑过来靠在他的肩膀上。 “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报答才好了。” 寒幕迟疑了一下,然后伸手揽住她的肩。 “我不要报答,都是我心甘情愿做的,只要你开心就好。” “我说过,为了你我愿意做一切事情,你无须与我这样生分......” 寒幕的声音说得很轻柔。 夏清心勾着唇,满意的笑了。 她感受着手上玉镯子的冰凉,此时的心,是温暖的。 第六百九十二章 大胆到这个地步 “娘娘,古小姐来了....” 正在两人如胶似漆的时候,紫竹突然慌张的跑来禀报。 夏清心快速的从寒幕的肩膀上离开。 她缩了缩手臂将手上的玉镯子藏在了袖口中。 寒幕则起身朝夏清心拱手一礼:“属下先告退!” 话落,寒幕折身仓皇离开,心中慌乱不已。 一股剧烈的恐惧感袭来,他步伐凌乱,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能思考了。 紫竹咬着唇远远的站着,眼神胆怯的看着夏清心,显得非常局促。 她知道会撞见这么一幕,已经完全做好了心理准备。 令她震惊的是,现在还是光天化日,且在人来人往的花园,这两个人已经大胆到这个地步了。 方才若不及时禀报,撞见这么一幕的人就该是古颜了。 她只有壮着胆子来禀报,尽管知道等待着她的会让一场暴风雨。 夏清心像个没事人一样,她漫不经心的站起来,然后漫不经心的整理着微皱的衣衫。 “紫竹,你都看到了吧?” 沉吟了片刻,她冷冷的看向紫竹。 眼神很凛然,充满着威胁的意味。 紫竹瑟瑟发抖:“奴婢....奴婢什么也没看见!” “看见了就是看见了,你为何要否认呢?”夏清心朝紫竹步步逼近。 紫竹步步后退,害怕得都要哭了。 她不是现在才看到,她早就看到了,早就知道了太子妃与寒幕的不寻常亲密关系。 而且这事,慕王妃也已经知道了。 她本来不应该害怕的,因为她已经不效忠于夏清心了。 可是夏清心现在有股欲杀人的感觉。 紫竹最后被逼到无路可退,她一下子跪下去:“太子妃娘娘,请饶恕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因为古小姐来了,奴婢不得不前来禀报.......” 紫竹整个人都几乎贴在了地面上。 她匍匐在夏清心的脚前,卑微的求饶。 夏清心居高临下看着紫竹,眼底闪过一抹毒辣。 许久之后,她才缓和了神色,蹲下去伸手握住紫竹的手腕。 “本宫又不会吃了你,你看你都被吓成什么样子了?” “快起来吧,即使你知道又有什么关系?本宫知道你不会说出去的对不对?因为你是本宫最信任的人,也是本宫唯一的亲人了。” 夏清心的语气出乎意料的温和。 紫竹都有些不适应了,她颤抖着手腕,看着夏清心搭在自己手腕上的白皙手掌,生生咽了一口口水,这才抬眸。 “娘娘,紫竹伴随您身边许多年了,紫竹的忠心,日月可鉴。” “紫竹绝对不会对外说出一个字的,娘娘请放一万个心。” 听到紫竹这样说,夏清心才安心的点了点头。 她并不担心紫竹会说出去。 她了解紫竹,这个丫头胆小怕事,她不可能会做让自己丧命的事。 况且,她是她的主子,她说出去的话,遭殃的是她的主子,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夏清心很确定,紫竹不会说出去。 她反而觉得她跟寒幕的关系被紫竹知道并不是坏事,反而可以用紫竹来掩人耳目。 刚才若不是紫竹来禀报的话,说不定就被古颜撞见了呢...... 第六百九十三章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你下去备一壶花茶,古小姐喜欢吃点心,多拿点来,她来了东宫一定要招待周全。” 夏清心盯着手中的镯子漫不经心的说。 “奴婢尊命。”紫竹随即轻着脚步退下。 一路走着,紫竹都还惊魂未定,急促的心跳都没平息。 刚才差点就没命了,好在太子妃今日的心情还不错,所以才免了一场灾难。 其实,她方才在这里站了好一会儿了,寒幕与夏清心的对话她都完全听到了。 他们计划着想要废皇后走出常平宫。 这事应该提前去告诉慕王妃,对幕王妃来说是有用的消息吧,说不定还能得赏赐呢.... 她捂着胸口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紫竹才刚刚离开,古颜后脚就迈进了花园。 夏清心起身慢悠悠的超前走去,然后站在长廊上等候着。 看到古颜的第一眼,她的眼眸先是微微一沉,而后才又亮了起来。 古颜今日的这一身打扮很是吸引人呢。 就连她看到她的第一眼都被惊艳得移不开眼。 这整片花海都因为古颜而到来而没有了方才百花争艳的热闹,似乎那些花朵都不约而同的羞羞低下了头。 古颜美是美,但是夏清心却很不高兴。 进个东宫而已,她要不要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 是来串门呢,还是勾引男人? 若是太子看到她,一定会半天挪不开眼了吧。 夏清心的脑袋里已经浮现出南冶看向古颜时那无法自拔沉醉其中的表情了。 心底酸涩泛滥开,有些不好受。 但她还是摆出一副很和蔼可亲的样子迎了上去。 “古颜拜见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安康吉祥。” 古颜走到夏清心面前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模样很乖巧可人。 夏清心连忙搀扶起她:“自家姐妹无须这么拘礼,还是叫我表嫂比较亲切,别一口一个太子妃的,太生疏了。” “表嫂一点架子都没有,古颜觉得来到京都里最觉得亲切的人就是表嫂呢。” 古颜笑着说。 从见夏清心第一面开始,她就觉得夏清心为人很平和,她很愿意与她亲近。 接触几次之后,再加之夏清心帮她在京都留下来了,她就更加觉得夏清心更加的平易近人了。 况且,她们都有共同不喜欢的人,夏简昭。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所以,古颜觉得,她跟夏清心算得上是朋友,是可以推心置腹的。 “我们过去坐着吧……”夏清心和颜悦色的笑着,脸上全部是真诚。 古颜随着夏清心步入花园之中围坐在园子中央的石桌子旁。 她放眼看了一眼这片姹紫嫣红的园子。 “表嫂的花园真是漂亮。”古颜放眼看了一眼这园子,顿时赏心悦目。 “是吗?我闲来无事就爱剪花弄草布置一下园子。”夏清心笑盈盈的说。 古颜看着这一片花海,面色娇柔。 “我幼时时常在御花园里玩耍,那儿的百花也甚是娇艳。” “但没想到,东宫这里的花,还要美上三分。” “可想而知表嫂平日里将这里打理得多么井井有条,太子表哥真是好福气呢。” 第六百九十四章 更有意思 古颜恭维着,很自然的说着自己觉得能够使夏清心愉悦的话。 而夏清心只是淡淡一笑。 古颜的话她并没有觉得多动听,反而刺痛了她。 她隐藏在心底的苦涩无人能够看得见。 只要她足够的隐藏得好,她就可以是最光鲜亮丽的女子。 古颜不知道,南冶对她厌恶到了哪种程度....... 如果知道,会嘲笑她的吧? 谁不等着看她的笑话呢?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也不过如此…… 紫竹很快就将一壶花茶送来。 小心翼翼将茶壶放在桌上之后紫竹很觉悟的离开了。 茶壶口缓缓上升的氤氲将香气弥漫开,清香四溢在如花海的园子里,盖过了百花争相绽放的芬芳。 “这是金花茶,提神又养颜,你尝尝看。” 夏清心倒了一杯茶递给古颜。 古颜轻掂指尖举止优雅的端起茶杯送到唇边抿了一口。 “如兰在舌,沁人心脾,芬芳甘冽,清香怡人,这金花茶确实是好茶呢。” 夏清心也慢慢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金花经过冲泡之后,茶芽朵朵,叶脉绿色,似片片翡翠起舞,颗颗叶片卧底后,饮之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我时常会泡上一壶喝喝。” “你要是喜欢喝我一会儿命人给你包点回去。” 古颜浅浅笑着。 “那古颜就先谢过表嫂了。”她将一整杯茶都喝了,有些意犹未尽。 她本不爱喝茶,但夏清心这里泡的这壶金花茶喝起来格外清香宜人。 夏清心思索了一下,将话题一转。 “幕王现在待你如何了?” 闻言,古颜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怔。 她把玩着手中的帕子,轻声答:“六表哥待我还是那样冷漠,仿佛要走进他的心里很难呢......” “一切都需要时间,不是一蹴而就的,眼下你已经是他的准侧妃了,至少已经打消了他赶你出府的想法。”夏清心嘴上说得很平静,心底却一阵幸灾乐祸。 古颜这么光鲜艳丽的一个女子,却是也如她一样被情所困呢。 古颜微微额首,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抬眸问夏清心:“表嫂,我与表哥的婚事..不知表嫂是托哪位大人去舅父跟前提的?古颜回头上门拜访一下。” 夏清心慢条斯理的放下茶杯。 “大理寺卿周政通。” “这位周大人是太子表哥的心腹吗?”古颜试探着问。 夏清心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停顿了一下才启唇:“不是,只是因为他不想他的千金与幕王纠缠不断,为了断了他千金的念想,他才很情愿的帮助你促成这段姻缘。” 夏清心否认了周政通是太子的心腹这一说。 她还没有笨到将老底揭给古颜的程度。 但是,她很乐意古颜与周子舒结识,这样才更有意思。 古颜凝思反应了一会儿:“周大人的千金.....表嫂说的可是上一次在东宫晚宴上的那位周子舒周小姐?” “是的。”夏清心很不愿意提及周子舒这个女子。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计划,周子舒即便与太子已经定了婚期,最后也是无法进入东宫。 而她还是十分厌恶周子舒。 第六百九十五章 一眼就不喜欢 听到夏清心这么一说,古颜对周子舒瞬间充满了敌意。 在上一次的晚宴之上她就看出来了,那个女人也很是喜欢六表哥呢..... 瞧她当时看六表哥的眼神巴不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当时她只是觉得那女人她没眼缘,一眼就不喜欢。 现在听到夏清心这么说,她一下子就讨厌起了那个周子舒。 也不过就是一个大理寺卿的千金而已,她也有胆量觊觎六表哥这样完美得无可挑剔的男子? 古颜伸出葱尖般的手指拿起茶壶替夏清心倒满茶水,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周小姐不是太子表哥的准侧妃吗?她应该一心一意的对太子才是.......” “毕竟进入东宫这种福分,不是谁都能有的,她父亲官职也不高,却能让她进东宫做太子哥的侧妃,是祖上积福了呢。” 古颜无所谓的说着,言语里略显轻蔑跟不屑。 她眼底一闪而过一抹冷意。 “待她进东宫之后,或许能够收心吧.......”夏清心淡淡的笑着。 对于周子舒,她不方便评论太多。 她是东宫的正主,评论其他侧妃就显得她太没有正妃的气度了。 再说,这个女人也不值得她浪费功夫对她评头论足。 她只是略略一句就带过了。 古颜说的话没错。 进入东宫这种福分,不是谁都能有的... 周子舒永远都不会有,夏简昭更不会有,古颜亦如此.... 所以,东宫的女主人,永远都是她,是她夏清心! 竹楼阁那三个魅惑南冶的妖女,她也一定是要找机会将她们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再也不敢迷惑太子...... 夏清心端起茶杯,送到唇边,隐藏在袖口之后的双眼里闪过毒辣之光,似是两道嗜血的深渊一般。 她轻轻抿了一口茶,觉得这花茶入口,清香瞬间沁入心脾,整个人都愉悦了不少。 “对了表嫂,古颜听说你喜欢抚琴,给你带来了一把古琴供表嫂把玩,也是为了表达表嫂对古颜的关照。” 古颜见夏清心不想多说周子舒的什么,她也识趣的打住了。 她笑盈盈的从柳真手上将琴抱过来轻轻放在桌上。 她将盖在亲身上的一块布打开,一把做功十分精细的古琴就出现在了夏清心眼前。 这把伏羲式古琴的造型十分的优美,黑色漆面,色泽形状异常饱满,琴身上有梅花断纹。 夏清心缓缓伸出指尖抚过琴弦,发出的琴音透彻无比。 这把琴从外观与琴音上就能辨别出有多么名贵... 古颜送来的这把琴比她自己的那把要名贵得多。 甚至,她的那把琴都一下子就黯然失色了。 她的目光久久停留在琴上回不过神来。 她擅长许许多多的乐器,但是最喜欢的,就是古琴。 她觉得最厚重最优雅的只有古琴。 古琴与凝重的青铜在一起,融洽得没有瑕疵,与剔透的语气在一起,是那样匹配,它与华贵的丝绸在一起,无比亲近,与晶莹的瓷器在一起,是那样和谐。 夏清心觉得,她的身份地位与气质,与这古琴极为相配。 她正需要这样一把名贵的琴........ 第六百九十六章 听觉上的享受 “琴为书室中雅乐,不可一日不对清音....”夏清心的指腹在琴弦上小心翼翼的摩挲着,嘴里浅浅呢喃。 她很喜欢抚琴,但因为心情原因,几乎都不会静下来好好抚一首曲子。 离上一次抚琴已经有一段日子了。 本来想抚给南冶听,但他根本就不给自己机会。 她的院子里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他的身影了。 古颜察言观色着,知道自己送的这份厚礼已经成功打动夏清心的心。 她笑着说:“表嫂,你的琴一定抚得极好,要不现在抚一首曲子听听如何?” 夏清心这才回过神来看向古颜。 许久不抚琴,感觉都已经生疏了一样。 她看向古颜的目光越发深邃。 她的琴抚得再好,或许还赶不上古颜..... 毕竟古颜是大家闺秀出声,长公主一定会在琴棋书画上面对她下许多的功夫。 而长公主本身就是有名的才女,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有那样一个堪称完美的母亲,古颜又会逊色到哪里去呢? 古颜一定不输京都中任何一个才气绝伦的女子。 夏清心在心里掂量着。 她不想在古颜面前献丑,特别是不知道古颜的水准如何的情况之下,她一定要先试探一下才会有点把握。 于是,转而说道:“古颜表妹,我早就听闻姑母是整个大成最有才气的女子,想必你一定得了她的真传。” “我无幸听姑母抚琴,却想听一听古颜表妹抚琴,不知道表妹赏不赏这个脸?” 夏清心将借口说得让人都无法拒绝。 古颜闻言有些迟疑。 提到抚琴,她就想起了母亲对待自己有多么严格苛刻。 那些苦练琴技的日子,她的手指纵然破得鲜血直流都染红了琴弦,但母亲还是逼迫着自己没日没夜的练琴,从不让自己有片刻松懈。 当时她还埋怨母亲来着,而现在想来,她当时太不懂事了,一点不理解母亲的一片苦心。 要不是有母亲当年的严厉跟坚持,她哪里会有现在这么出众不凡的琴技? 她能成为现在光鲜亮丽人人羡慕的女子,功劳都是母亲的。 所以,母亲希望她来京都与南勋重续前缘,她也是没有反抗就来了。 在古颜还在迟疑的时候,夏清心已经将古琴推到了她的面前。 “来吧,我都等不及想要听你抚的琴音了。” “那古颜就献丑了,表嫂不要笑话。” 古颜不好意思的笑笑,也倒不拘礼了。 她端坐着身子,一声华丽锦袍在百花簇拥的映衬之下将她衬托得十分的美艳。 她抬手伸出修长又白皙的手指轻轻拨弄起心弦,举手投足之间都显露出矜贵之气。 琴音缓缓响起,伴随着满园子令人赏心悦目的芬芳,气氛一下子高涨起来。 古颜的指尖灵动柔美,抚摸琴弦,一指空灵,一指清远。 琴音悠然如松涛阵阵,澄然如秋水漾漾,在她的玉指之下,古琴上飘出缕缕清音。 琴音平缓时像一朵白云在天上缓缓的飘过,激荡时铿然似铁蹄嗒嗒飞掠过一砖一瓦。 总是能引人入胜,沉迷其中,这是一场听觉上的享受。 第六百九十七章 当之无愧的才女 夏清心听着这样的琴音,一下子就陶醉在了其中。 她也很擅长抚琴,但也被轻而易举的就迷醉在了这样的琴音之中。 不得不说,古颜的琴技精湛得超出她的意料之外。 她只是猜测到她抚琴一定抚得极好,但没想到会好到这种地步。 她弹奏的仿佛是魔音,将人的灵魂都能吸走一样,让人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 她凝神屏息,仿佛置身于月朗清辉的夜晚,周遭一切都沉睡,只有微风阵阵轻拂脸颊。 她不禁端详起古颜。 面前的女子柔媚万千,是那种只要看上一眼便可沦陷的美人。 难怪南冶对她念念不忘,从幼时一直到现在,都渴望得到。 她身为女人,此刻都有些动心。 她一边品着清茶,一边静静听着。 茶飘着袅袅的氤氲缓缓上升,而美艳的女子拨弄指尖将曲子演绎得天衣无缝,这种氛围一下子就让人到了忘我的境界。 以至于她丝毫没有察觉,就站在不远处的南冶。 南冶目视着古颜的背影,单单就是那个背影,就将他迷得神魂颠倒,而这琴音,更加让他沉醉几分。 他想着,若是他能够得到她,该多好.... 可是本该他拥有的,却被南勋得到.... 眉头不知不觉蹙在一起,冰冷在眉宇之间浮现。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古颜抚琴,听着由她的指尖上抚出来的琴音,就像身临一处世外桃源一般,那景致美不胜收。 过了许久,古颜的指尖顿下,而琴音却在园子里久久回荡。 “古琴,身长不过数尺,却胸襟博大,涵养天地,弦不过数十根,却行云流水演绎乾坤,而抚琴的人,一指风云,一指散淡,将一首曲子弹奏得似一派道骨仙风飘然,何其美哉!美哉!” 在夏清心都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南冶的声音穿透余音轻轻传过来。 夏清心与古颜这才发觉了他的到来。 二人起身朝南冶福身行礼。 “臣妾拜见太子殿下。” “古颜拜见太子表哥。” “不必多礼,坐下吧。”南冶抬脚缓缓走过来,他的目光一直在古颜身上,两只眸子就像两颗黑珍珠一样,眼里泛着晶莹闪亮的光泽。 平时看不见的温柔,都在他看到古颜的时候全部表现出来,毫不吝啬。 而他也从来不会踏足这里,这会儿竟然来了.... 他一定是听说古颜来了东宫,所以寻着来了吧。 看他还特意换上了他最喜欢的衣服,精心拾整过自己的样子,仿佛他见的,是多么举足轻重的人一般...... 夏清心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有一股酸涩难耐的暗涌在翻腾着,随时都有可能将她击垮一般。 她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南冶围坐在桌子边,看着桌面上的那把琴,又看了看古颜。 “还是小时候听过你抚琴,许多年没听到过了,你的琴技比那时候更好了许多。” 古颜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太子表哥夸奖了呢,古颜的琴技这么一般,很羞愧难当,古颜无论如何都是比不得表嫂的琴技的,表嫂才气当之无愧的才女呢。” 第六百九十八章 良缘绝配 古颜很有觉悟的将注意力引到夏清心身上,她已经感觉到太子对她太过炙热,而一旁的太子妃正在受着冷落。 现在的气氛有些尴尬,她可不能因为太子而让太子妃对自己有了成见。 毕竟以后在京都扎根以后,她也要有能推心置腹的人。 随着古颜的一句话落下来,南冶的眼波微微一顿。 他扭头看着正在替她倒茶的夏清心:“今日本宫兴致好,太子妃也抚琴一首来助助兴如何?” 夏清心缓缓将茶杯递到南冶跟前:“臣妾可能要扫了殿下的兴了,方才摘花时不小心被花划破指尖,无法抚出好听的曲子....改日臣妾再替殿下抚琴如何?” 一边说着,她将被划破的手摊开在南冶的面前。 她的手指在流着血,划破的伤口很明显可见。 其实在南冶来之前,夏清心根本就没有去摘花。 只不过是在刚才见他来的瞬间,她悄然将手指在花刺上划破..... 古颜的琴弹得太好了,她要是现在再去弹,一定会被南冶看不起的。 南冶看到夏清心手指上的伤口还在渗出血液来,他便没有坚持让她抚琴。 淡淡启唇说:“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他也根本没有多大的兴致听她抚琴,倒是方才古颜的琴音让他很意犹未尽。 他喜欢舞刀弄剑,对于乐器什么的不是很感兴趣。 而古颜刚才抚出来的琴音,却将他的魂魄都给勾了去。 那琴音简直太美妙了。 “这把琴,是一把上好的古琴......” 他直视着桌子上的琴,古颜就坐在他的身边,而他却莫名的很失落。 “这琴是古颜送给表嫂的,得知表嫂喜好抚琴,想着她会喜欢。”古颜笑着说。 夏清心微微扬着唇露出不是礼貌的微笑。 而南冶的心思却根本没有在琴上面。 他沉吟了一下,然后抬眸看向古颜:“你的婚事.....可有告诉姑母了?” 一句话,南冶无比艰难的说出口。 他自幼就喜欢的女子,他却要亲眼看着她出嫁,而嫁的人却不是他。 “母亲已经知道了,我已经书信回去了,母亲也回了信,过些日子母亲准备来一趟京都呢。”古颜眉眼弯弯,在花海的映衬之下,她显得格外的美艳。 南冶苦涩的一笑:“姑母一定很高兴吧?” 想着幼时长公主就格外的偏爱南勋,南冶的心里到现在都觉得堵。 长公主心中的如意女婿是南勋,从来都是。 所以时隔十多年,她纵然早就搬离了京都,却还是将古颜支回来...... 古颜抿了一口茶眉宇间都是喜悦:“是的,母亲很高兴......我与六表哥的感情母亲自小就看好,这也算是遂了她的心愿吧。” “古颜表妹与幕王郎才女貌,是一对良缘绝配呢。”夏清心插话道。 她就是要故意说给南冶听,让他知道,古颜是南勋的女人,他不该再对她抱有幻想了。 良缘绝配? 南冶觉得这话刺耳得很。 明明他的太子身份,才能够与古颜是一对令人羡慕的才子佳人。 南勋算什么? 他什么都不是...... 第六百九十九章 不给任何机会 南冶的眉头皱得很深,放在膝盖上的双拳收缩握紧。 “姑母身子不好,要不我过去接她过来吧。” 闻言,夏清心的眉心一阵突兀。 最怕麻烦的人,这时候竟这么殷勤。 他即使娶不到她,也要为她做一切他力所能及的事是吗? 古颜笑着摆摆手:“太子表哥事物繁忙,且你的侧妃也马上进府了,就不劳烦太子表哥了,到时候六表哥会陪我回一趟燕州的。” “母亲也很是想念六表哥呢。” 古颜一口一个六表哥唤得很亲昵。 言语之间半点都不给太子任何机会。 她不喜欢太子,从来就不喜欢。 小时候不喜欢,现在不喜欢,以后亦不会喜欢..... 虽然表面上幸福洋溢的样子,但是说这话的时候,古颜的内心是苦涩的。 她已经问过南勋了,而他说没空。 但是依照礼节,他应该去一趟燕州才是。 也不知道她再次去找他商量他会不会松口陪她一起去。 被古颜这么直白的拒绝,南冶拿起茶杯猛的灌了一口茶水来掩饰自己的愤懑。 夏清心静静的坐在一旁并不做声。 看到南冶受挫,她的心里才微微好受了许多。 南冶最后总是能明白,在他身旁对他不离不弃一心扶持他的人,不会是任何一个他所看上的那些女人,而是默默为他付出的夏清心......“天色不早了,古颜先回去了。” 古颜已察觉到南冶的情绪不对劲,她知道自己要是再继续在这里坐下去的话一定会招惹夏清心不高兴。 于是匆忙的离开了。 古颜离开之后,就只剩下南冶跟夏清心二人相对坐着。 “殿下不开心吗?” 夏清心随手摘过一支牡丹拿在手中把玩。 南冶抿着唇不做声。 只是那股火气在周身无声的蔓延。 好半天,他才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那么多年的婚约,父皇为什么就突然想起了?!!” 看到南冶发怒,夏清心并不吃惊。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手足无措。 因为这一次,她才是布局的人,掌握着全盘...... 夏清心将手中的牡丹花花瓣一片一片扯下来。 “殿下,父皇的生辰快到了,殿下的心思是不是该放在母后能不能走出常平宫这件事上?” “幕王的势力逐渐在巩固,而且父皇对殿下的恩宠明显在一点一点的转移到幕王身上,殿下觉得此时是该儿女情长的时候吗?” 夏清心故意放缓语调,她要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到南冶的心里去。 一想起南冶在竹楼阁醉生梦死她就来气。 宫中人多嘴杂,他这样消极堕落不思上进,很快就会传进父皇耳朵里。 父皇已经明显不那么重视他了,再不能损坏他在父皇心中的形象了。 听到夏清心的话,南冶捏成拳头的手一点点松开一些。 他目光铮铮的看着夏清心,与看古颜时完全是两种眼神。 “帮助母后走出常平宫这事不是你一手在计划吗?那个侍卫不是都不放行了?你怎么还可能让事情顺利进行!” “你都进不去常平宫内,如何让母后从那里走出来?” 第七百章 万无一失 想要一个孩子 南冶越说语气就越重。 他觉得夏清心替他计划的所有事没有一件能够成功。 对她的信任也就逐渐减少冷却了。 夏清心倒是不紧不慢的扬唇淡淡一笑:“侍卫不放行是因为幕王盯上了常平宫,但现在已经打消顾虑,常平宫不再是目的,所以,我又可以进出自由了。” “放心吧,母后一定会在父皇的寿宴之上解除幽禁的。” “过了这么久了,父皇的气也应该已经完全消了。” “父皇只不过是生母后的气而已,还没有到憎恶母后的地步,要不然也不止是幽禁母后这么简单了。” 南冶静静听着夏清心的话,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耐心将夏清心的话完完整整听完,而且心情出奇的好。 这席话仿佛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他的方向不那么茫然了。 他看向夏清心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柔和。 “这一次确保万无一失?” 夏清心很肯定的点头:“臣妾确保,这一次万无一失......” 看着夏清心笃定的样子,南冶勾唇阴冷一笑。 母后被幽禁之后,他就像在江海之上迷失方向的帆船一样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 策划的几次暗杀南勋的行动也失败,他眼看着自己的权势地位一点一点被剥夺,内心恐慌,却无能为力去改变什么。 南勋是一个强劲的对手,强劲到他随时都有可能失去他的太子之位。 他虽然不愿意承认这样的事实,但每每与南勋站在金銮殿上之时,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 而几次设计他都不成功,他就更加没有了信心。 不知道如何是好的他所以一度沉迷于纸醉金迷之中来麻醉自己。 “若是成功,本宫许你一世繁华。” 南冶启唇,悠悠说出这一句平淡似水的话。 闻言,夏清心顿住扯花瓣的动作,她满眼柔情的看着南冶。 他从不曾许诺自己什么。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诺言,她竟然开始慌乱。 内心澎湃着一股如同情窦初开的悸动。 “臣妾不要殿下许臣妾一世繁华,只要能陪在殿下身边,清贫一世都是幸福的。” 南冶皱眉看着她:“那事成之后你想要什么,本宫都可以无条件的答应你!” 夏清心娇媚的垂下头去,脸颊浮起两片红晕。 “若是殿下真想要许臣妾什么,臣妾想要殿下许臣妾一个......孩子......” “殿下会答应吗?” 南冶微微愣住。 孩子? 这女人在想什么? 他可不想让孩子成为牵绊! 夏清心的心跳加快,她等着南冶出声。 不知道他会说些什么,或许孩子,也是他的期盼呢。 等了许久,空气逐渐凝聚在一起,周遭静谧一片。 只有微微拂过的风在脸上轻柔的扫过,吹起了垂在颊边的两缕发丝。 就在夏清心以为南冶不会说话的时候,南冶的声音如同空灵一般悠悠随风飘到耳畔。 “你回头替本宫去一趟周府,周政通对本宫来说是一颗有用的棋子,所以不要怠慢了,本宫还有事要处理,先走。” 话落,南冶头也不回的就快速离开了。 第七百零一章 满脸不屑 夏清心抬头看着南冶离开的背影,逐渐一点一点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充满期待的眸子暗淡了下去空洞得失去了焦距。 每一次,他总能让自己原本很好的心情变得阴雨绵绵。 她那么的喜欢他,那么喜欢。 他难道不知道,女人只会愿意为自己爱的男人生孩子吗? 手上还残留着几片花瓣已经焉了的牡丹,被她一把捏进掌心。 狠狠的捏进掌心里。 磨着后槽牙,她将手中的花用力捏得支离破碎残败得不成样子。 所有的怒气都转移在了掌心之中毫不克制的暗自发泄着积压的怒意。 她想着。 她不过是想要一个孩子,南冶留宿在她的寝宫就好了。 就这么简单的事情,可为什么他不肯? 以前他都不排斥自己的身体,现在是怎么了? 是因为竹楼阁的那三个女人对他来说更有吸引力吗? 所以他宁愿日日流连在竹楼阁都不愿意踏足她的院子。 那个地方那么重的胭脂水粉一派俗气,他都不在意。 那三个贱人,不过是一身骚臭味的狐狸精罢了!! 愤愤的想着,夏清心的眼眶变得猩红一片...... 夏清心再也压制不住心底的怒意,她将紫竹唤来,然后在紫竹的耳畔低语一阵说出了她的计划,随后带了几个宫女朝着竹楼阁走去。 紫竹愣在原地踌躇着。 她不知道该不该再帮太子妃害人。 她已经不再效忠她了.... 但若是坏了太子妃的事情,她也无法再留在她身边做幕王妃的眼前。 思索了一番,她还是照着夏清心所说的话找寒幕去了。 竹楼阁里,玉玲珑正与其他两个女子坐在院子里摆弄一桌子的胭脂。 三人嬉笑着拿起桌上的胭脂盒子一边嗅着味儿,一边涂涂抹抹,看起来一片其乐融融的样子。 几人的身上着了很薄的纱裙,娇盈身躯隐隐若现。 夏清心看到这一幕,本来就中烧的怒火烧得更旺盛了。 满院子的花香味都掩饰不住这一片浓郁的胭脂水粉味。 她走到几人跟前驻足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三人。 “这里不是妓院,瞧你们穿成什么样子了!” “身为太子殿下的侧妃,衣不蔽体成何体统?!!” 一席话,夏清心说得很生冷,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把钝刀子带着浓郁的杀意。 几人闻声之后才发觉了夏清心的到来,都不约而同的放下手中的胭脂盒收敛起笑意,连忙站起来福身行礼。 “臣妾拜见太子妃,太子妃安!” 夏清心斜睨着对她来说肤浅不入眼,却又不得不嫉妒的几人,满脸的不屑。 “本宫太放纵你们....” “要么将衣服穿好,要么,本宫命人将这身布片全部扒光。” 闻言,除了玉玲珑之外,其余两人都暗自抖了一下肩。 玉玲珑则抬眸与夏清心对视上眼神。 “娘娘,是因为太子殿下喜欢臣妾们穿成这样,所以臣妾们才斗胆穿成这样的。” 随着玉玲珑的一句话落下来,其余两人也跟着附和。 “是啊娘娘,是太子殿下喜欢.....” “殿下还说,臣妾穿粉色的薄纱更好看.....” 第七百零二章 忍无可忍的地步 然后接下来的一幕就是,三个人对于穿着的讨论激烈起来争相不下。 “殿下喜欢臣妾穿紫色的,他说紫色是很尊贵的颜色,特别适合臣妾的气质呢。”说完,女子娇柔的低下头去显得很是娇羞。 她一身紫色的薄纱在夏清心看来异常俗气,毫无高贵可言! “太子殿下明明说最喜欢白色的,白色象征着纯洁,他就喜欢臣妾的冰清玉洁。”玉玲珑直起身子理了理自己身上的那件白色薄纱裙,身板挺得很直,俨然一副老大的气势。 玉玲珑得意洋洋的开口。 她一开口,其余两人都很自觉的噤了声,比在一宫正主夏清心的面前还要温顺服帖三分。 其余二人与玉玲珑共沾雨露,都是托了玉玲珑的福才有这样的机会跟太子亲近。 若不是玉玲珑得到了南冶的恩宠,她们这辈子都别想见到南冶一面。 玉玲珑将自己的羹汤分享给她们,她们自然是感激的。 所以,二人都不敢得罪她,巴结都还来不及呢。 万一得罪了她,就有可能再也得不到太子的恩宠了呢。 这风险可不能冒。 夏清心看着这样的一幕,她那一对打理得极精致的柳眉深深蹙在一起都快拧成麻花了。 她狠狠磨着后槽牙,一股怒火从心底跳窜到了脑门。 头上的步摇因为身体的颤抖而摇晃着。 她垂在袖口中的手收缩握紧,指甲深深的陷进了肉里。 对于几个人的厌恶更加浓郁起来。 这几个妖冶贱货,越发的放肆了! 特别是那个玉玲珑,已经僭越在她这个太子妃之上不止一次,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东宫的正主呢! 她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怒不可遏的夏清心猩红着眸子一步一步靠近玉玲珑。 立在玉玲珑面前,她凛冽的眸子狠狠瞪着玉玲珑与她身侧的两人。 “本宫没有叫平身,你们却已经很自觉了站起来了呢......” “看样子,有人是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取代正主的位置了...” 一席话,夏清心说得很阴沉。 但是听着她这轻飘飘却极具杀伤力的话,玉玲珑首先领头跪了下去。 “娘娘息怒,是臣妾们失礼了,一说到太子殿下的喜好便失了分寸,望娘娘不要见怪。” 其余两人也跟着跪下去。 玉玲珑虽然嘴上说着请求宽恕的话,但态度依然很傲慢。 那一句话都是很无所谓的说出来,她量定夏清心不敢在竹楼阁里拿她怎么样。 因为上一次夏清心来这里找她麻烦还被太子殿下打了耳光呢。 她根本就没有将夏清心放在眼里,现在跪在这里只不过是因为尊卑有别,她遵循礼节装装样子而已。 夏清心勾唇冷笑着。 这几个妖冶贱货真的以为得到了南冶的恩宠了吗? 她们这么目中无人,胆大妄为完全忽视她的存在,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了吧? 南冶流连在这里,不过就是为了麻醉自己而已。 待他醒悟过来,这个竹楼阁就是一个冷宫一般的存在。 只是,她不想等到南冶醒悟过来的那一天,她觉得太漫长了.... 第七百零三章 狠狠教训一下 她今日,就要狠狠教训一下她们,才能发泄心中积压许久的恶气,让她们知道,正主就是正主,即便妖媚魅惑到了太子,正主的地位依然是不容撼动的,且她们三人,也不够资格与她较量! 夏清心调整了一下情绪。 缓缓展开眉头,阴沉的脸色上浮起某种令人看不懂的笑意。 她扭动着盈盈身躯默默拔下头上的步摇捏在手心,而后走到玉玲珑的跟前蹲下去。 她捏住玉玲珑的下巴,然后将步摇尖锐的一头对准玉玲珑的脸。 玉玲珑一下子就惊恐起来,她瞪大一双眼想要挣扎,不想被夏清心死死捏住根本无法挣脱开。 她感觉再挣扎下去的话,下巴就要脱臼了。 也不知道夏清心是哪里来的力气! “太子妃娘娘,你想做什么?” 玉玲珑玲珑的开口。 其余人看到这一幕,都屏住了呼吸,谁都没有料到太子妃会来狠的。 几个随行而来的宫女远远站在一旁看着,脸上却很平静。 因为她们早就见到过太子妃的残戾,所以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是竹楼阁的这几个女人仗着有太子的恩宠将太子妃当成了病猫而已。 现在惹了老虎发威,只有等着尝试一下鲜血的味道吧。 “你说,要是你这张脸被划上一条血痕,太子还会喜欢你吗?” 夏清心故意将语气说得很轻很轻,就像从远处原来,却又就在耳畔。 一句话,夹杂着阴森又诡秘的气息,玉玲珑都快急哭了。 步摇冰冷的在玉玲珑的脸颊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游走着,似乎随时有陷进她肌肤里的危险。 “娘娘,你可想好了,太子知道会生气的!” 玉玲珑一动也不敢动,娇容失色。 她猜测着夏清心没有这样的胆量对她做什么。 她现在是太子的宠妃,毁了她的容貌就等于跟太子做对。 太子妃还不会这么不知轻重给自己挖坑! 夏清心似笑非笑着盯着玉玲珑那张脂粉粉饰出来的美艳脸颊,她手上的力道加重。 愤怒能激发她的潜能,她觉得此刻完全有能力捏碎玉玲珑的下巴。 她最痛恨的就是被威胁! 玉玲珑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关键时候搬出了太子来威胁她。 “是啊,太子最喜欢你这张狐媚脸了,要是划破了你的脸,影响了他取乐子的心情他怎么能不生气呢?” 夏清心故意装出心虚的样子,但手上的力气一点也没有松下来。 “娘娘快放手吧,一会儿太子该来了,趁现在太子没看到,臣妾也会对这件事闭口不提的……”玉玲珑隐忍着疼痛艰难的说着。 “是啊,本宫忘记了你现在多么的得宠呢……”夏清心只是笑得更阴森诡异了。 她不但没有放手,反而捏得更加用力。 在玉玲珑疼得龇牙咧嘴面目扭曲的时候,夏清心突然松了手,而后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上的不要塞进玉玲珑的手中,重重捏住她的手腕一用力,就见那支步摇就那么刺进了夏清心的腹部位置,又快速的被抽离出来。 一切都只是一眨眼之间,让人无法反应。 第七百零四章 危险角色 这时候紫竹刚刚赶来,她惊慌失措的惊叫了一声。 “娘娘!!传御医!快传御医!” 紫竹连忙跑过去,看到那一片鲜红的颜色的时候差点晕了过去。 她暗自在心里感叹着,太子妃不愧是个危险的角色,她暗自庆幸自己已经醒悟过来投了明主。 鲜血溢出来染红了夏清心的衣衫,一大片的嫣红的血迹看上去触目惊心。 夏清心一手捂着自己的伤口皱着眉头,一看那渗出来的血都知道会有多疼。 本来颜色姣好的容颜一下子就没了色彩,因为疼痛而显得格外的虚弱。 而此时,玉玲珑整个人都傻眼了,她张圆了嘴,眼里惊恐得无法言喻。 她的手里还紧紧捏着那支步摇。 这一切这么突然,她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其余人也都被吓到了,惊愕的瞪着双眼不知所措。 直到紫竹尖锐的声音响起来才将其余人拉回了神。 “还愣着做什么,快传御医啊!” 其中一个宫女这才凌乱着脚步跑去传御医去了。 紫竹将夏清心半扶起来坐着。 “娘娘您还好吧?坚持一下,御医很快就来了,您不会有事的。” 紫竹一脸焦急的说。 “发生什么事了?!” 一声沉闷的质问声传来。 院子里所有人都朝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南冶快步走来,面色异常凝重,他一眼就看见了玉玲珑手中的那支带血步摇,看向玉玲珑的目光生冷无比。 与他一同前来的寒幕顿住脚步,握着剑柄的手收缩着,手背上青筋都冒了出来。 紫竹来找他,告诉他太子妃需要他将太子引来竹楼阁。 他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但只要是太子妃托付的事,他都会无条件的替她去做到。 看到夏清心被晕染成血色的衣襟,他心如刀割一样疼起来,方才她都在园子里赏花,那么美好恬静的样子。 这会儿竟然一身鲜血的瘫坐在地上...... 他此刻多么想冲上去抱着她飞奔着去找御医,担心她出事担心得要死! 要是知道她用自己的生命去对付一直不将她放在眼里的这些女人,他一定不答应! 必须要狠到这一步的话,这件事还不如由他去做! 他直接将这三个人全部杀了就好了,大不了也就是陪上他一条命! 只要清除了障碍她能过得开心,他什么都愿意。 而现在他只能看着她虚弱的坐在那里什么都做不了,心中别提多么难受了…… “殿下,不是臣妾,不是......是太子妃自己......” “事实摆在眼前你还要狡辩吗?!” 玉玲珑的话没说完,紫竹就狠狠的将她打断。 南冶驻足在夏清心跟前蹲下去看了一下还在晕染着的血迹,他问:“本宫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臣妾.....臣妾三人在院子里试胭脂来着....然后....然后太子妃突然来了.......然后.....然后.......太子妃想划伤臣妾的脸.....臣妾.....” 此时玉玲珑慌乱得不知所以,她都不知道那支步摇怎么到了她的手里,更不知道又是怎么刺进了夏清心的身体里。 她的思绪凌乱成一片。 第七百零五章 明哲保身 大脑已经完全一片空白,她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将步摇远远的扔了出去。 结结巴巴的,就是组织不出一句替自己解释的语言。 “所以你就将她刺伤?”南冶反问,整个人都冒着浓浓的火气。 “不不是的!臣妾没有刺伤太子妃!不是臣妾!她们都可以作证!” 玉玲珑回头看着身后的两个女人。 可是这两个女人早就被吓傻了眼,根本就毫无反应,只是默默垂着头瑟瑟发抖的跪在那里,谁也不敢吭声。 夏清心体内流出来的血,腥味弥漫,所有人都惶惶不安,谁也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惹得一身骚。 深宫后院,明哲保身多么重要,没有人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无论玉玲珑怎么暗示,这两个人丝毫都没有反应。 玉玲珑突然深感绝望。 平日里所谓的好姐妹,这会儿一个都不愿意替她证清白。 她们明明是在场的证人!! 南冶默默的看着这一抹,眼里的冰冷到了极点。 “殿下,臣妾新得了这支步摇想要送给玉侧妃的,哪知,侧妃并不喜欢,还扬言说这东西太过寒酸配不上她的气质。”夏清心很虚弱的开口。 “臣妾以为侧妃太过恃宠而骄于是稍稍训斥了一句,没想到就惹了侧妃的不高兴。” “她说,臣妾这个太子妃的位置......迟早都会是她的,臣妾心中委屈与她争执了两句,没想到她就......” 说到这里夏清心大口的喘着气没有再说下去,她的眼里噙满泪水。 南冶看着她身上的裙子被染红,眉头锁得很紧。 玉玲珑这时候才完全的反应过来,她连忙替自己解释:“太子殿下,请您一定要相信臣妾,太子妃说的都是假!臣妾没有说过那样的话,她也根本就不是特意来送步摇给臣妾的。” 然后她转身再次尝试着对身后的两个人几乎嘶吼着道:“你们也在场,你们说是不是这样?” 二人将头垂得更低,没一个人敢抬头。 “你们两个倒是说话啊!”玉玲珑急得狰狞了面孔。 她忽然又看向站在一旁的几个宫女,指着她们说:“殿下,你不信问问她们,事实如何,她们也清楚不过!” 南冶朝着玉玲珑指过去的方向看去。 凛冽的眸散发着浓郁的怒气,仿佛随时都会杀人。 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后院不太平!这让他很没有面子。 他启唇,命令式的开口:“说,怎么回事?!” 那几个宫女早在南冶投过来这凛冽眼神的时候就已经接收到了夏清心的暗示。 于是几人齐齐跪地,领头的宫女小声开口:“回禀殿下,太子妃所说属实,玉侧妃的态度蛮横嚣张,言语之间极其恶毒....太子妃好言相劝却惹怒了她,她拿着步摇就猝不及防的朝太子妃刺来,还说早就等不及想要取代太子妃的位置...” 那宫女说完,她身旁的三人也都一一点头附和,证明确实是这样的事实。 闻言,南冶扭头将目光投在玉玲珑的脸上。 玉玲珑颤抖着身体一个劲的摇头:“不是这样的殿下,不是....臣妾没有做过......” 第七百零六章 不能失去理智 南冶的情绪十分不美丽。 他现在根本就听不进去玉玲珑的一个字。 因为夏清心受伤的事实摆在这里。 他也亲眼目睹了是玉玲珑手上的步摇刺进了夏清心的身体。 他看了一眼被玉玲珑扔出去的那支步摇,上头带着血,在阳光的照射之下,颜色艳丽又刺眼。 “不是你?为什么步摇会在你的手上?本宫亲眼看到了你手中的步摇刺进太子妃的身体!” “是本宫对你太仁慈放纵了,所以你现在都分不清自己的身份是吗?” 南冶的语气没有温度。 他看向玉玲珑的时候直接就是看犯人的感觉。 玉玲珑的心里难受极了。 她想说些什么,却因为太过害怕就像是被人捏住了脖子根本就吐不出一个音节。 她太害怕会失去好不容易拥有的一切。 太害怕南冶现在这种陌生的眼神。 现在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夏清心的阴险她没有防备到。 她将一双幽怨的眸子铮铮看向夏清心,伸手指着她:“太子妃娘娘,你身为一宫正主,手段不该这么卑劣!” “因为殿下宠臣妾,娘娘就心生嫉妒想要除掉臣妾是不是?!” 夏清心紧紧抿着唇半晌才艰难的开口:“清者自清,本宫不想说什么。” 话落,伤口处的血又渗出了许多,她深深闭上眼呼吸了一口气。 身上的衣裳被血液晕染了很大一片。 南冶默默看着夏清心不断在晕染的衣裳,他从唇缝间挤出两个生硬的音节来:“来人!” 远远站在一旁的寒幕随即快步走上来。 他早就忍不住要将玉玲珑那个女人碎尸万段了! 他说过会护夏清心周全,护她周全的意思,就是不允许任何一个人伤害她!任何人! “将这个女人带去刑堂受罚!” “属下尊命!”寒幕不由分说的一把拽起地上的玉玲珑,然后拖着她就朝刑堂去。 临走时担忧的看了一眼夏清心,但也仅仅是一眼,他就快速的扭头离开。 这会儿太子在,他纵然担心得都快疯了,却不能够失去最后一丝理智。 那样的话会连累她的。 寒幕加快脚下步伐,他的力气很大,玉玲珑娇柔的臂膀都已经听到骨头被捏碎的声音。 “殿下饶命!臣妾不要去刑堂!臣妾是冤枉的!殿下饶命啊!” “看在臣妾尽心尽力伺候殿下的份上,殿下给臣妾一个机会好不好?臣妾是无辜的.....太子妃满口的谎言........” “太子妃是因为嫉妒臣妾所以故意陷害臣妾!太子殿下明鉴,臣妾冤枉,臣妾什么都没有做!” 玉玲珑一边挣扎着一边一个劲的求饶,哭喊声震天。 内心极大的恐惧让她根本就没感觉到自己的胳膊处传来的疼痛。 在她哭喊声不断的时候,寒幕快速将她拖拽开离开了南冶的视线,然后重重一击她的后脑勺,她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而后寒幕就像拖死狗一样拖着她朝前走去。 怒火中烧的南冶想着,玉玲珑最近是被他宠坏了,她的乖张他不是不知道,只不过想着她一个侧妃,也闹不出什么事情来,所以就由着她。 第七百零七章 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但他由着由着,没想到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若是被父皇知道了这事,指不定得对他多么失望。 侧妃刺伤了正妃,这在别的皇子府邸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就连父皇后宫之中的那些嫔妃都不敢明目张胆的做出这样的事来。 父皇一定会想起,一个男人连后院都管理不好,怎么有能力管理好前朝? 南冶冷冷的看向夏清心:“你没事来这竹楼阁送步摇,可不是你的行事风格.....” 夏清心先是一愣,然后摆出十分无辜又委屈的表情:“太子待心儿越来越漠然了,心儿寻思着,爱屋及乌,若能与太子的宠妃玉侧妃交好,说不定,太子您也会喜欢心儿.......” 一边说着,夏清心就梨花带雨了。 委屈可怜的模样,让南冶一下子就相信了她的话。 夏清心有多么讨好他,他是知道的。 所以她会想到爱屋及乌的方法来讨好他得他的欢心,他没有任何怀疑。 南冶犹豫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将夏清心抱起来离开了竹楼阁。 寒幕将玉玲珑带至刑堂,他驱退了刑堂里的其他人。 一盆冷水从玉玲珑的头顶泼下去,玉玲珑从昏迷中醒来。 醒来的她发现自己被铁链锁住完全动惮不得,眼前的寒幕如同一只嗜血的猛兽一样盯着她看,她吓得哭了起来。 “你快给我松绑,我是太子的侧妃!你不能这样绑着我!”她哭喊着。 暗黑潮湿的刑堂里,被恐怖阴森笼罩,气氛异常的诡秘。 玉玲珑能听到自己的哭喊声在刑堂里回荡,空旷悠远,听起来就像幽灵的喊叫一般凄惨慎人。 这个刑堂是专门为那些犯了错的下人而建造,几乎每个皇子的府邸都设有这样一个刑堂。 东宫的刑堂,设的格外的大。 因为东宫的下人最多....... 有许许多多受罚的人直接死在了这里,这里也是冤魂的积聚地.... “你没听到吗?让你给我松绑!”寒幕迟迟没有反应,玉玲珑又颤抖着身体重复了一遍。 她的手腕被铁链锁得死死的,全身都像钻心一样的疼。 “玉侧妃是不是忘记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属下是受太子之命带你来刑堂受罚的,来刑堂受罚的人,都只有一个身份。” “罪人!” “所以这里只有罪人玉玲珑,而没有什么太子的侧妃。” 寒幕的声音冷冷响起,与这阴森的气氛融合,听上去格外的令人毛骨悚然。 “我是无辜的,太子妃满口谎言,她陷害我!你帮我在太子面前说说情,我一定会重金报答你!”玉玲珑睁着布满水雾的眼想要努力看清寒幕的表情。 她觉得寒幕是南冶的贴身侍卫,是他身边的大红人,寒幕的话南冶一定会相信。 眼前她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寒幕身上,想要从他身上寻求突破点。 而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是踏上了作死之路。 “太子妃是一宫正妃,她是权势不如你,还是美貌不及你,为何会陷害你?”寒幕这样问着,唇角扬起一抹讥讽。 他不介意看一个垂死的人是如何挣扎。 他有的是时间去折磨害她的人...... 第七百零八章 一刻也不想呆下去 一想起夏清心那痛苦的模样和身上的血迹,寒幕就愤懑得想要将玉玲珑一刀毙命。 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服自己冷静。 但现在,他不想她死得那么痛快。 害他所爱之人的人,一定要遭受非人的折磨以后,才能送她下地狱! “因为太子宠爱我,所以太子妃便嫉妒了,理由就是这么简单..” “我虽然没有她的地位权势高,但是姿色也不逊色于她,若她不是因为出身于相府,她能有那么好的命当上太子妃吗?” “深宫后院之中,夫君的宠爱胜过一切,有了宠爱,权势与美色又能算得了什么呢?这些你不懂......” 玉玲珑一面说着,一面露出了讥讽的笑容。 夏清心是太子妃又如何?南冶可是从来都不曾喜欢她呢。 而且一点面子都不曾给她留。 她这个太子妃,是整个东宫里的笑话,就连下人们都在背后对她评头论足.... 玉玲珑深深的皱着眉头,她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这个刑堂里充斥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那是血腥味与某种动物尸体腐烂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玉玲珑忍不住一阵干呕,呕得肠子都快吐出来了。 一股阴冷的风从墙缝之间挤进来正好吹到她的脸上,她惊惧的瞪大双眸恐惧到几乎就快要停止心跳。 脑海里出现了许多血腥的画面来,仿佛她能亲眼看见以前在这里发生的一幕幕恐怖的事情。 寒幕站在一侧的锅炉旁,锅炉里明晃晃的木炭照亮了他的脸。 他眉宇之间都透着杀意。 转身看向玉玲珑的瞬间,玉玲珑不由得在心里咯噔一下。 寒幕是太子的贴身侍卫,因而她见到他的次数很多。 对于寒幕,她并不陌生。 但此时此刻的寒幕,却不像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 他看上去阴险,毒辣....... 那张平时看上去并无任何威胁的脸,此刻狰狞可怖。 他手上拿着烙铁,一步一步正朝玉玲珑靠近。 “寒幕,你要做什么?你可别乱来,我是太子的侧妃,太子宠爱我.......你只要帮我去给太子说清楚,我是被冤枉的...” “之后我会给你丰厚的报酬.....” 玉玲珑慌了,燃得通红的烙铁离她越来越近,她能感觉到那炙热的温度近乎要将人吞噬。 她开始了剧烈的挣扎,但是手脚之上都被铁链死死锁住。 空荡的刑堂里,铁链随着她身体的晃动而发生银铃般的响声,打破刑堂的沉寂,却增添了无限恐惧的感觉。 寒幕一步一步迈着步伐,步伐沉重而缓慢,他走到玉玲珑的跟前驻足下来。 挑眉看着手中的烙铁,然后将那烙铁朝玉玲珑的眼前轻轻晃了两晃。 唇角扬起来,阴冷得无法言喻:“你口口声声的说太子宠你,若太子真的宠你,他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将你带到刑堂。” “这刑堂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玉玲珑紧紧咬着唇直摇头:“你放了我吧,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寒幕不悦的皱着眉头:“不要打断我说话,心情好的话,一会儿我会下手轻点。” 第七百零九章 憎恶不已 借着昏暗的光,玉玲珑看到寒幕的眸子猩红,仿佛下一刻,他手上感觉的烙铁就要朝她而来。 她越发的感觉到温度滚烫得不行,还能清晰的闻到那一股浓浓的木炭味。 玉玲珑知道不能去激怒他,于是闭了嘴,眼眶里的泪水不断的流出来,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的从脸颊滚落到地上。 寒幕满意的挑眉一笑。 顿了顿,他接着悠悠开口,一边晃悠着手中的烙铁就像在端详一件艺术品的样子。 “这个地方,意味着活着进来,死着出去。” “当然了,有些死了的,不一定能出去,你仔细看一看就能看到四周骸骨的存在.....” “相信你已经闻到了一股尸腐味了吧,味道怎么样?好闻吗?” 一席话,寒幕说得阴阳怪气的。 玉玲珑吓得整个身体都瘫软了,她只觉得就像被一道惊雷击中,恐惧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她瞪着双眸求饶的看着寒幕。 “寒幕,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这么敌对我........” “我平时也没有得罪过你....” 寒幕冷冷的睨了玉玲珑一眼:“无冤无仇?” “你得罪了太子妃,还将她刺伤,这就是与我最大的仇!” 玉玲珑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寒幕。 “我得罪的是太子妃...可没有得罪你!” “太子妃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维护她?你说出来听一听,我可以给你更大的好处!” 寒幕将眼神移向别处,他沉默了。 空气也在这一刻静止,流动的空气都凝聚起来。 邢堂里又恢复了那种死寂的沉寂。 沉寂得能清晰的听到玉玲珑强劲而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的很快,没有节奏可言。 玉玲珑颤抖着身体一脸期盼的看着面前阴森可怖的男人,她以为她出的筹码他有些动心了,他在思考。 于是绷紧的心弦稍稍松开一些。 她也感觉没有方才那么恐惧了。 而就在她刚刚放下恐惧的时候,寒幕那双猩红的眸子一下子将她锁住。 “你这样的贱女人,有什么资格与我谈条件?” “你以为我寒幕卑微低贱得要拿你的好处吗?” 随着寒幕的话落下,玉玲珑的心又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明白这个平日里与她交集都没有的男人为何会话里话外都对她憎恶不已。 而话里话外,都是对夏清心的维护...... 玉玲珑生生咽了一口口水:“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何那么忠心于太子妃吗?是因为你觉得我拿不出筹码?你觉得我只是一个侧妃而已所以小看我是吗?” “你别忘记了,我娘家是京都富有的人家,金银财宝应有尽有,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办得到,所以你想要什么尽管提出来,我都会满足你。” “只需要你帮我这个小小的忙......帮我去跟太子说清楚......” 玉玲珑尽可能的去说服寒幕。 她觉得她开的加码已经够能让人心动了。 寒幕一定会被她说服的。 然而,一切都不是那么顺利。 寒幕突然发生冷笑声。 “实话告诉你,你就算将你家的家业全部给我,我都不会心动,所以你别费唇舌了。” “为什么??!”玉玲珑面目狰狞的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第七百一十章 被一道惊雷劈中 寒幕沉思了一下,然后慢悠悠的启唇:“反正你也是将死的人了,也不怕让你知道,毕竟这事有人见证才有意义不是吗?” 说道这里,他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不似刚才那般阴鸷。 “因为我爱她,而她也爱我,所以.....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伤害她的人,都会付出千万倍的代价!” 寒幕愤愤的说出这句话,目光再次变得嗜血起来。 玉玲珑惊恐的将眼睛瞪大着,嘴张得很圆,她显然对于自己所听到的事情惊愕不已。 寒幕与夏清心,竟然是这样的关系!! 她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脑袋里轰隆的响着。 她刚才还一直在他面前讨好他而他都无动于衷,原来是这样...... 这样的死罪,堂堂太子妃也敢犯?! 这样低贱的侍卫,她也能看得上眼?呵...... 玉玲珑的心里思绪万千。 既觉得恐惧,又觉得对夏清心十分的鄙夷... 她想着,她一定要想办法出去,待她出去以后,一定要将这件事告诉太子。 而寒幕面带微笑,看上去十分幸福的样子。 玉玲珑抽搐着嘴角好半天才艰难的说出一句:“你...你们竟然敢通奸!!!” 而就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寒幕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凝聚。 通奸这两个字他觉得听起来刺耳极了。 他手上的烙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一下子狠狠的印在了玉玲珑的脸上。 “啊!!!!” 玉玲珑因为极度的痛苦跟震惊失声叫出声。 那烙铁印在肌肤上,一股浓烟冒出,而后肌肤烧焦的味道弥漫开。 玉玲珑陷入了昏迷之中。 不等她有片刻喘息的机会,一盆冷水又从她的头顶被浇下去.............. 过了许久之后,寒幕看着被铁链锁住的女人满身疮痍,他伸出手去在她的鼻翼边试探了一下呼吸,发现玉玲珑已经断气了。 可他不甘心,拔出手中的长剑刺进了玉玲珑的身体里。 他想着,这下子,那个让太子妃憎恶的女人便死得不能再死了。 太子妃永远不会再为这个女人烦恼什么了呢。 寒幕很有成就感的将带着鲜血的长剑收入刀鞘之中,而后走出刑堂将值守在刑堂当差的人都一一打点好封了所有人的口,这才扛着玉玲珑的尸体朝前走去。 悄然尾随着的紫竹,一直到亲眼看到玉玲珑的尸体被寒幕投放到了山林的乱葬岗里。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后悄声离去........ 一切处理完之后,寒幕先是回自己的房间沐浴更衣。 玉玲珑身体里的血淌了他一身都是,他很厌恶被那些对他来说特别肮脏的血液。 更衣之后他才漫不经心的去到太子的院子。 果然,太子在自己的院子里练习剑术。 寒幕远远的站着看了一会儿之后,他才缓缓上前。 南冶发觉寒幕的到来,他停下动作淡淡的问:“玉侧妃如何了?” 寒幕垂下头去迟疑了一下才有些艰难的开口:“回禀殿下,玉侧妃因为身子骨太弱,挨了几板子之后......人突然就没了.......” 闻言,南冶的眉头深深蹙在一起。 第七百一十一章 根本不在意 南冶端详着手中的长剑,双眸在剑身之上反射出悠悠寒光来。 他抿唇,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他让寒幕带玉玲珑去刑堂,也不过是想要小惩大诫一下而已,并没有打算让她死在那里。 他知道寒幕知分寸,这件事他会办理妥当。 而现在玉玲珑突然死了,只能怪她自己的身子不争气吧,几个板子就挨不住了...... 日日流连在竹楼阁,突然少了这么一个人,他还是稍微失落了一下。 但是很快,他就平息了心情,只是不痛不痒的说了一句:“将人厚葬了,家人安顿好,就说玉侧妃是因病而死...此事到此为止,往后本宫不希望听到任何闲言碎语....” 寒幕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就知道太子根本不会在意区区一个只会献媚的侧妃。 像玉玲珑这样的女子,太子想要多少有多少。 在想要玉玲珑死之前,他已经料到太子一定不会对此事深究。 果不其然....对于太子,寒幕足够了解。 寒幕双手一拱微微额首,他道:“属下会办妥当的,殿下放心。” 顿了顿,寒幕又试探着问了一句:“不知太子妃伤势如何了?” “无碍。”南冶很轻飘飘的吐出这两个字,然后拿起手中长剑继续舞起来。 对于夏清心的伤势,他根本不在意。 现在玉玲珑他也惩罚了,人已经死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丝毫不会影响到他的心情。 寒幕将唇抿成一条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在心里默默的担心,想寻找一个机会去看看夏清心.. 脑子里还在回旋着夏清心一身血迹很虚弱痛苦的样子,只要一想到那画面,他就恨不得马上飞奔她身边。 ............... 夜幕很快就来临。 褪去白日里的浮华喧嚣,夜色显得很宁静。 就像一张巨大的淡青色帐子将一切笼罩其中,万物都在着副巨大帐子之中沉睡。 今夜的天空之中没有闪烁的繁星,也没有皎洁的月亮悬于空中,天空灰蒙蒙一片,气氛有些压抑。 寒幕潜伏在夏清心的院子之外许久,他终于在这个时候等到了可以掩人耳目去到夏清心寝殿里的机会。 只要夏清心房里的烛火昏暗,院子里也不掌灯,这就是给他的暗示。 他可以这个时候去她的寝殿里。 他悄然潜入,就像一抹鬼影一般让人毫无察觉。 一进寝殿,他就看到躺在床上很是虚弱的夏清心。 大脑根本来不及思考什么,寒幕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床前一把握住夏清心的手,心都就在了一起。 “你怎么那么傻?拿自己的命做堵住,值得吗?” 质问声里夹杂着心疼,他满脸担忧的看着夏清心。 夏清心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寒幕的脸,她无所谓的笑笑。 “别担心,要不了命的,我避开要害了......” 听着夏清心这无关痛痒的话,寒幕眼里的担忧跟心疼都要溢出来了。 天知道他有多么提心吊胆。 生怕那支步摇取了她的命! 看到夏清心还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他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 寒幕觉得,她太不爱惜自己,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第七百一十二章 态度截然不同 以前他亲眼看到她是怎样颓废下去。 那时候她的娘亲刚刚死去,太子也对她毫不关心..... 寒幕以为他陪着她,已经让她渡过了那艰难的日子,现在看到她这样他才发现,他做的还远远不够...... 沉沉的吐出一口气,他目光铮铮的盯着夏清心的脸。 “你可知道我都快急死了....当时看到你满身鲜血的躺在那里,我有多么受折磨你知道吗?” “我巴不得能替你承受那痛苦!” “以后不许再这样了,我不允许你这样对自己!我害怕失去你......” “你知道吗?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是我需要拼尽一切守护的人,我怎么可以看你伤害自己?” 听着寒幕一口气说出来的这么多关心的话语,再一想南冶将她抱回寝殿就离开后的样子。 两个对她的态度截然不同的男人,她一时觉得心酸不已。 她那么喜欢那个男人,可却久久得不到一丁点回应。 一听太医说没有生命危险之后,南冶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她的寝殿... 而面前这个她并不喜欢的男人,却将她当成心尖尖上的一块肉..... 难道,她就只能配得上像寒幕这样的男人吗? 只有寒幕才会知道疼惜她,而高高在上的太子,拿她当陌生人一样? 想着想着,夏清心的眼眶就不知不觉的湿了。 寒幕以为她是因为感动而流出了泪水,他连忙俯身轻抚她的脸颊一脸温柔的说:“别哭鼻子,我看见会难受的。我不喜欢看你哭......” 夏清心这才反应过来,她吸了吸鼻子破涕为笑。 “嗯,我答应你,以后都会好好爱惜自己了......” 寒幕蹙在一起的眉头缓缓展开。 似乎想到了什么,刚刚展开的眉头又蹙在了一起。 “可是.....你是因为在乎太子,所以才要对付玉侧妃吗?” 他本不想问这句话,但心里总觉得堵得慌。 自从跟她越亲近之后,他感觉他的心胸就变得越来越小了... 他本来就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陪伴在她的身边他会莫名的自卑。 而他现在深深的相信着太子妃是真心喜欢自己才跟自己在一起的。 若她的心里装着太子的话,他会觉得更加受挫....这感觉很不好受。 夏清心听到寒幕的话后,她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表现得很失望的样子。 “我要是在乎太子,还会选择跟你在一起?” “即便冒着被砍头的风险都与你在一起,你竟然质疑起我对你的真心?” 违心的说出这番话,夏清心说得很自然,她的眼神也表现得无比的真诚。 只有她的心底最清楚,寒幕不过是她寂寞的时候需要的一个寄托而已,他对她,真的没那么重要。 但是这样的事实,她绝对不能让寒幕知道。 寒幕不仅仅是她的寄托,也是她最忠心的武士,是有利用价值的....... 不得不说,夏清心的演技无可挑剔,寒幕成功的被她感动了。 他一如既往的很温和的握住她的手,将她脸颊上的发丝拨开。 “你别生气,我只是随便问问......” 第七百一十三章 人人可欺的可怜虫 夏清心盯着手腕上他送的玉镯子,眸子里流转着千色琉璃。 她的腹部上了药,疼痛依然很清晰。 她累了一天了,很想休息。 本来今夜都不想见他的,可想着他一定会心急如焚的想要见自己。 怕他一个不理智就出点什么事情,她才说服自己就让他过来一趟给他吃颗定心丸。 这时候本来想三言两语的将寒幕打发走,却觉得太敷衍的话说不定会让他疑心重重。 左右权衡之下,她耐着性子开口。 “我知道你顾虑的是什么,你放心吧,我的心里只有你,会永远与你默默相守的。” “我对付玉玲珑,是因为她太嚣张跋扈了,一点也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是东宫的正主,下人们却个个在背后非议我,我若再不反抗,便沦为人人可欺的可怜虫。” “刻意讨好太子也只是为了想要将地位巩固,权势是可以保护自己和自己心爱的人的东西,我必须要握紧,才能让我们两个相守得更紧。” “我虽然身为太子妃,但是在东宫的地位如何你也再清楚不过,那些下人只是当着我的面对我敬畏三分,而背后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若再这样隐忍下去,恐怕就只有等着被人踩在脚底下连最基本的反抗能力都丢失了。” 寒幕静静的听着夏清心说着,他默默垂下眼帘去。 他的心中情绪复杂。 她确实承受了太多的屈辱。 听她如此一说,他也一点都责怪不起来了。 她为了他们瞻前顾后这么多,他还怀疑她的真心,自己真的很不是人! 他在心底埋怨着自己。 暗自发誓,往后一定要待她更好,更加不要胡乱去怀疑她的真心! “你做这些我都明白,而我亦会遵守我的承若,守护你一生一世。” “以后有什么事先与我商量商量再去做,别让我再担心了。” 他握住夏清心的手更紧了。 “我知道了。”夏清心扬唇勾勒出一抹甜甜的笑意。 突然想起寒幕拽着玉玲珑离开竹楼阁的样子,她此刻很想知道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于是问道:“玉玲珑现在怎么样了?” 寒幕深深的凝视着她。 “这个女人永远不会再让你烦心了。” 随着寒幕这句话落下,夏清心的瞳孔一缩。 “你有没有打理好刑堂的人?千万不能让太子知道是你这么做的,要不然你会没命的!” 夏清心的声音说得很低,只有寒幕与她能听到。 其实,她已经预料到玉玲珑的结局,只要她落入了寒幕的手中,凭着寒幕对她的这份在意,玉玲珑是绝对没有活路。 她担心的是寒幕没有将事情的痕迹抹干净而让太子知道了,这样的话,有可能连她都会引起太子的怀疑。 毕竟一个小小的侍卫,平日里明面上与她都没什么交集,范不着为了她而杀死太子宠爱的侧妃...... “你将心装进肚子里好好养伤,我做事你还信不过吗?” 寒幕胸有成竹。 他一向小心谨慎,从来不会让人抓住把柄的。 看到寒幕信誓旦旦的样子,夏清心这才打消了心中顾虑。 第七百一十四章 阴风阵阵 这个男人说过愿意替她做一切事情。 如此看来,他的话没有任何水分,是值得信任的人。 她没有说过让他除掉玉玲珑,只是在他的面前哭诉过自己被玉玲珑无视的委屈,他便可以替她将人给杀了。 夏清心在寒幕的面前瞬间变成了一只温顺的小羊羔。 她的身边,需要这么一个肯为她付出一切的人....... 寒幕停留了一会儿之后就离开了。 夏清心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靠在床头上,她目光悠悠的看着窗外的方向。 即使身体上的疼痛清晰,但心情却晴朗无比。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 那个让她厌恶的女人玉玲珑死了,这对她来说是今日最值得高兴的事情。 手上沾满血腥,能够让人上瘾。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处理掉下一个让她深恶痛绝的人了.......... ........ 幕王府。 满院子的茶花散发着淡淡的暗香,将没有光辉的夜色渲染得生气蓬勃。 院子里偶尔的几声鸟叫虫鸣打破沉寂。 可整个院子,还是略显孤单寂静。 一种说不出来的空旷感,这与平时很不一样。 一切都因为那个藤编座椅里空空荡荡,少了往常会在院子里赏月吃美食的女子。 而这个院子里,就连灯都未掌。 古颜双手含胸站在垂花门前,她目光冷冷的看向满院子的茶花,勾起的唇角,显得寒凉又阴险诡秘。 黑色的夜将她笼罩着,无法看得清她脸上全部的表情。 “小姐,这院子怎么感觉阴森森的。” 柳真的身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古颜回头睨了她一眼:“不过是因为没掌灯而已,你怕什么?” “小姐难道不觉得奇怪,以前这院子里都是灯火通明的,今儿突然黑灯瞎火,怪慎人的。”柳真显得有些不安,总觉得一股阴风阵阵的朝自己吹着。 “再慎人,能有柳絮死在跟前的模样慎人吗?”古颜轻飘飘的说着。 一句话让柳真成功的闭了嘴。 “进去看看去。”古颜缓缓穿过垂花门,柳真紧张兮兮的紧随其后。 一步一步迈着轻盈的步子,古颜径直朝着夏简昭的寝殿走去。 寝殿的大门关着,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房里也是昏暗一片。 她心中的快感加身,这一切都无不在向她说明,夏简昭的情况很不好。 府里的人虽然都只是说小王妃身子欠安,但从来不肯说到底欠到哪种地步。 幕王府里的人,嘴都很严。 她无法从那些下人的嘴里得知什么。 而且南勋在的时候,她都没有机会迈进这个院子。 夏简昭的院子不是由姚治把守着,就是由青山把守着。 一切都跟平常不一样。 表面上平静的王府,气氛却异常的紧张。 往些日子从不见夏简昭的院子要人把守的,这说明是要有大事发生呢。 古颜荡漾在唇边的笑意很深。 今日南勋一整天都不在府里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而院子里也没有姚治跟青山的身影,她这才有机会溜进来。 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一看此时的夏简昭,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古颜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 第七百一十五章 一脸淡定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的满满靠近寝殿大门。 柳真不由得捏紧自己的衣襟,心都要跳出来了。 古颜却一脸淡定。 在她刚刚迈上台阶立在门前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紧闭的两扇门就“嘎吱”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 出现在眼前的是雪儿。 借着屋内透出来的盈弱灯光,古颜看到雪儿一脸的憔悴,双眼也红肿,像是刚刚哭过的样子。 雪儿站在屋子里面,一脸惊讶的看着古颜:“古小姐,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古颜笑盈盈的说:“我有些睡不着,想着也好几日没见到表嫂了,想来看看她呢。” 雪儿沉着脸,脸上的情绪很不对劲,她将房门闭合了一些只留下了一条缝。 她不客气的说:“我家王妃已经歇息了,古小姐也回去歇着吧,若是睡不着,就躺床上数绵羊,这法子管用,你可以试一试。” 雪儿的语气很不友好。 “我来都来了,就进去看一眼再走,听闻表嫂最近身子不好,不知道有没有好一些。” 面对雪儿的无礼,古颜并不恼。 她像往常一样面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很没什么小姐的架子。 雪儿很不悦的皱起眉头:“奴婢刚才已经说过了,小王妃现在已经睡着了,古小姐此时进去的话会将王妃吵醒的。” “再说了,殿下吩咐过,王妃需要静养,任何人都不能叨扰!” “任何人就自然包括古小姐你在内!请不要为难奴婢!” 雪儿说得斩钉截铁丝毫不给古颜面子。 古颜身后的柳真看不下去,应了一句:“你怎么跟我家小姐说话呢!我家小姐是墓王殿下的准侧妃,你不得无礼!说话的时候注意你的态度!” 雪儿扯着唇角淡淡的冷笑了一下:“有礼无礼的,待古小姐真正成为殿下的准侧妃之后再说吧。” “现在我的主子就只是殿下与王妃。” 随着雪儿的这句话落下,柳真被气得脸红脖子粗。 她张大唇还想说些什么,被古颜伸手拦住了:“既然表嫂已经歇息了,那我们也回去吧。” 正在古颜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一个嬷嬷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快快快,快让开!” 雪儿连忙将房门来开了一些。 然后就见那个嬷嬷端着一个盆慌慌张张的走了出来。 经过古言身旁的时候,古颜很清晰的看到了盆里的东西。 那是一盆嫣红的血水.....还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 她又迅速的透过打开的门朝里张望了一眼,借着昏暗的灯光,她看到床榻上躺着的女子似乎很痛苦的扭动着身体,屋子里还有几个丫头守在床前。 雪儿连忙将门闭合上一些:“古小姐请回吧!” 说完之后,雪儿“砰”的一声将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古颜愣在门口,脸上的表情十分轻松。 她扭头与柳真对视上。 “看到了吗?嬷嬷手上端的是一盆血水.......” 柳真很肯定的点点头:“奴婢看到了....雪儿在说谎,慕王妃根本没有睡,而是......” 柳真的话没有说完,她只是勾起唇露出一抹诡秘的笑。 第七百一十六章 报仇雪恨 还记得柳絮死的时候,弥漫在房间里的血腥味让她作呕。 那个时候开始,她对那种血腥味变充满了阴影。 那种嫣红的颜色曾在她的梦里一遍一遍的出现,染红了她的整个梦境,成为梦魇将她缠绕。 柳真不止一次的想着何时才能替柳絮报仇雪恨。 每天在仇人的府邸当中,她都觉得暗无天日度日如年。 现在闻到从夏简昭的府邸弥漫的这股血腥味,她却觉得是这个世上最好闻的味道。 嫣红的颜色,也是这世上最好看的色彩。 心中憋屈了这么久,就盼着这一天呢。 终于,这一天到来了。 柳真的心里激动不已。 她的眼眸一直注视着那两扇紧闭的大门,仿佛想穿过厚厚的能看一看里面的情形,能亲眼看到夏简昭遭受痛苦,她才更能够感受到更大的痛快。 古颜的眼里同样绽放着熠熠光辉,喜悦在眉宇间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那双本来就神采奕奕的眼,此刻格外的晶莹。 她收回眼神,红唇勾起。 “快,追上那个嬷嬷去探探究竟。” 古颜说完就提着裙摆快速的朝着嬷嬷离开的方向跑去。 柳真也紧随着她的步伐追了上去。 黑夜之中二人的身影快速在王府里穿梭。 但那个嬷嬷却怎么都寻不到身影。 “小姐,那嬷嬷也走得太快了,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寻不到人了。” 柳真很泄气的说。 古颜抿着唇,她放眼在院子里四下望了望,很不甘心。 “继续找……” 话落,她迈开脚步继续向前走去。 待到主仆二人穿过几个别院气喘吁吁的跑到后院的时候,终于看到那个嬷嬷拿着已经清洗好的盆正要离开。 古颜与柳真都喜出望外。 古颜连忙上前拦住嬷嬷的去路。 “请问嬷嬷,你刚才从慕王妃寝殿里端出来的那一盆血水是怎么一回事?” 那嬷嬷将手中的盆背到背后,眼神闪躲:“老奴见过小姐……” 古颜急切的问:“嬷嬷请回答我的问题,你从幕王妃寝殿里端出来的那一盆血水,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幕王妃发生了什么事情?” 嬷嬷很慌乱,语不成句:“什.....什么......什么血水.....小姐看错了吧......” 古颜放低架子用很平易近人的语气说:“嬷嬷,我不眼拙,盆里是什么我看得一清二楚,我的贴身婢女也看见了,而且,明显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那味道,我能分辨.......” 柳真也在这时候插话:“嬷嬷,你就不要瞒着了,我家小姐也是因为关心慕王妃所以才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嬷嬷面露难色。 她开始表现出很犹豫的样子。 古颜并不催促,她静静的盯着那嬷嬷,等着她开口。 半晌之后,嬷嬷终于很为难的启唇。 “若我告诉小姐,小姐可以先保证不要透露出去吗?” “这事儿殿下已经吩咐了不让任何人张扬,要是知道是老奴说出去的话,老奴会没命的。” 那嬷嬷小心翼翼的,声音说得很小声,十分神秘紧张的样子。 古颜点点头一脸真诚:“嬷嬷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第七百一十七章 大快人心的消息 古颜的眼神坚定,表情严肃,丝毫没有骗人的成分在里面。 而她心里却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 这么有趣的事情,她怎么能独自分享而不分享给别人呢? 这事宣扬开,才能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幕王妃里来。 这个地方能多热闹就多热闹.. 到时候才能彰显她存在的价值。 要不然她委身于那个清冷的院子里都快被人遗忘了呢。 见到古颜都做了保证,那嬷嬷这才垂下头去摇头叹了口气。 抿着唇又思索了一阵,那嬷嬷才满脸惋惜的很艰难扯开了唇:“王妃腹中的孩子.......没了........” 这句话落得很轻,说得似有似无的。 而古颜和柳真都确确切切的听到了。 随着那嬷嬷的一句话落下来,让古颜主仆二人的心中大喜。 二人隐藏在心底的欣喜,都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这好消息来得太过突然了,她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内心一片欢呼雀跃着。 而当着这个嬷嬷的面,古颜还是将自己的喜悦极好的隐藏起来。 古颜愣了片刻才终于回过神来。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灰暗下眼神装作很不可置信的样子。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前些日子不都好好的吗?不,我不信,这不是真的。” 她小声呢喃着。 嬷嬷再次叹了一口气:“小姐,老奴不敢拿这事儿戏,这是真的。” “小王妃前些日子就一直很嗜睡,大家也都没当回事。” “可是不知怎么的,她的身子越发的不好了........” “太医说胎像不稳让静养来着,这些日子小王妃都没出门,天天在床上躺着,可不知道怎么的今儿突然说腹疼,然后....然后孩子就没了........” 听到这里,古颜硬生生的憋出了眼泪。 她想着,自己此时一定要表现得很悲伤的样子,这样才不会被人怀疑。 她拿出手帕掩面抽泣起来:“太突然了........好端端的孩子就没了.......” “慕王妃一定深受打击,这个时候一定要照顾好她的情绪...” 古颜一面假装拭泪,一面伤心欲绝的试探着说。 嬷嬷这时候的叹息声更重了。 她凝思了片刻,然后小声开口:“王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了太大的刺激,神志不清,嘴里一直胡言乱语.......” 闻言,古颜心底的喜悦又加深了许多。 她表现得很难过的样子:“我知道了.....嬷嬷先去忙吧......” 一句话,说得很有气无力。 再加上那人畜无害的小模样,让谁都会觉得她此刻悲伤得难以自已。 嬷嬷福了福身,然后告退。 临走时还不忘又叮嘱了一句:“小姐你可千万要守口如瓶!这事儿现在都没人知道的......” 古颜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嬷嬷放心吧,我从来不做无谓的承诺。” 听到这句话后,那嬷嬷才放心的离开了。 古颜目视着嬷嬷离开的方向,知道那抹身影消失在夜色里许久,她才勾唇浮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因为太过兴奋,她甚至都笑出了声音。 柳真也跟着咧开了嘴角。 这无疑是大快人心的消息....... 第七百一十八章 最值得效忠的人 许久之后,古颜才收敛住笑意,眼里浮起毒辣之光。 那毒药果然很凑效,她花了很多银子才搞到的呢。 银子没白花....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 她悠悠的自唇缝间吐出这句话。 想着自己熬过了那么多的日日夜夜,她这时候才觉得终于能顺畅的呼吸一口气。 现在的一切都朝着自己计划发展,是那么的一帆风顺呢。 与南勋的婚事也定下来了,夏简昭的孩子没了,而南勋最喜欢的那个女人夏简昭,即将疯了...... 一个疯女人,他还会像以前那么宠爱她吗? 不会..... 这世上,不会有那么专情的男人。 古颜想着,自己这么多日子的忍辱负重都在这一刻得到了价值。 纵然她矜贵的自尊在自己屈身来到这个王府的时候就荡然无存,但是现在想来也没什么关系。 慢慢的,她失去的东西都会找回来,而且还会比以前得到的更多。 “小姐,柳絮泉下有知,也瞑目了......”柳真含着笑意,有种报仇雪恨之后的快感。 一想到柳絮,她的鼻子就酸了,眼泪也不听使唤的掉落下来几滴。 她想着这时候正是自家小姐高兴的时候不应该落泪,于是伸手擦去脸上的泪珠,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来。 柳真的话将古颜从无边的思绪之中拉回现实。 她唇角的笑意很深,微微点了点头。 她目视着远处,目光里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我说过,不会让柳絮枉死的,我做到了......” “你与柳絮陪伴我那么久,在我的心里,你们不仅仅是我的奴婢,更是我最知心的朋友。” “我不会让你们受到不公的待遇的。” 一席话让柳真感动得湿了眼眶。 “小姐,纵然没有了柳絮,但还有奴婢,奴婢会誓死追随小姐的!” 闻言,古颜很随和的勾勒了一个笑意。 顿了顿,她又接着一句:“母亲要是知道我做了这么一件大事的话,她会为我感到骄傲的吧......” “会的,长公主会为小姐骄傲的...小姐也从来都没有让长公主失望的!” 柳真看着古颜,很真切的说。 她觉得自家小姐是她最值得效忠的人。 停留了一会儿,主仆二人就离开了院子。 而在黑幕中的一双眼一直注视着着一切............. ........... 当紫竹悄然溜到幕王府想要见夏简昭时,却被青山拦在了门外。 紫竹十万火急的样子:“我有要事要告诉王妃。” 青山双手抱臂依靠在门口,一本正经的说:“王妃交代了,你有什么消息可以直接告诉我,我是王妃的贴身侍卫,是王妃最信任的人。” 紫竹一脸狐疑的看着青山。 她不怀疑慕王妃对他的信任度。 只是,她将消息亲自带给慕王妃的话,说不定会有赏赐...... 想着自己的赏赐可能落空,紫竹有些失落。 而就在她失落的时候,青山却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跟前然后亮出一锭金子在她的眼前晃悠了一圈。 “这是王妃给你的赏赐,她说你弄消息不容易,也特意叮嘱我转告给你,万事小心。” 第七百一十九章 轻飘飘的 那一锭金子一亮出来,就让原本有些僵硬的气氛变得很活跃起来。 紫竹的双眼盯着那锭金子,眼眸里闪烁出跟金子一样闪亮的光芒。 一对眼珠子几乎就要震惊得掉出来。 她不可置信的咽了一口口水。 上一次小王妃赏赐一锭银子她已经觉得她出手阔绰了,这次本来这只想讨到一锭银子就很满足了。 即便是赏些碎银也都很知足的。 对于平时根本不会有机会有任何赏赐的她,很容易满足。 而这一次,幕王妃直接就是赏赐一锭金子! 她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伸手使劲揉了揉再定睛一看,青山手里拿着的果然是一锭金子没错! 紫竹想着,看来自己确实是投靠了一位明主。 要是早些在幕王妃这里尝到甜头,她怎么可能帮着太子妃做那么多的恶事。 当初在相府时,太子妃没少欺负幕王妃。 那时候幕王妃就是很温柔善良的性子,只是那时候她被太子妃洗了脑,总认为太子妃才是她值得效忠的主子。 好在幕王妃并不计前嫌,她愿意接纳她,还给自己这么丰厚的赏赐。 紫竹开始佩服起自己的明智了。 青山见她目光都盯得呆滞了,他又将金子在她面前晃了两晃。 紫竹这才反应过来,她生生的咽了一口口水,然后明亮着眸子伸手准备去接青山手中的金子,但青山将手一下子就收回了。 紫竹僵住了伸出去的手,她蹙起眉头不解的看着青山:“这是王妃赏赐给我的,快拿给我!” “你不会是想要私吞吧?” 闻言,青山的脸色更冷了。 紫竹这个势力的丫头,他看见就烦得慌。 还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哪个女人。 看她见着金子那两眼闪烁得跟什么样似的就让人很讨厌。 青山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 他闭眼深呼吸一口然后说服自己沉住气。 他抱起臂膀歪着头冷冷的盯着紫竹。 “私吞倒不至于,我得到的赏赐不止这些,别将我想得太肤浅了,你都没说出你带来的消息,我凭什么拿给你?” “先将带来的消息说出来,若有价值,这金子自然是你的。” “若没有价值,那你就想都别想了.....” 紫竹收回僵在半空的手。 她抿了抿唇,很谨慎的四下望了望发觉没人,这才超前走几步离得青山近了些。 她小声的将自己带来的消息一一告诉了青山,说得很详尽。 生怕自己说漏了什么导致幕王妃不感兴趣,而这锭金子就与自己无缘了。 听完之后,青山稍稍沉思片刻,才将那锭金子给了紫竹。 紫竹捧着金子满脸笑意的离开了,激动得走路都开始轻飘飘的...... 青山立在门口,打算亲自去一趟那个乱葬岗。 他还没来得及迈出脚步,就感觉到背后一股凉凉的寒意袭来。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此时出现在背后的人是谁,因为这股寒意只有他才会那么浓烈。 青山的头皮一阵发麻,他不由得猛的一晃高大的身躯,战战兢兢的转身一脸惶恐的看着身后突然出现的少年。 第七百二十章 做挡箭牌 青山的冷汗都被吓出来了。 自家殿下神出鬼没的,吓得他半条命都没呢。 黑夜将少年一身素白的袍子映衬得格外的醒目。 青山与少年隔着一段很短的距离,但青山只能感觉到他周身弥漫的寒凉之气,根本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殿下....您是什么时候来的?...嘿嘿嘿.....脚步声都没有,怪吓人的呢。” 青山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随即讪讪的笑着,一脸讨好。 清冷少年的眉头舒展,而唇角去荡漾着无边的荒寒。 他负手而立,修长的身躯带来压迫式的威严。 纵然在这夜色之中,那股王者之气也稍稍不减。 “那个丫头跟你说了什么?爷没听得太清楚,你再说一遍。” 沉吟了片刻,少年才冷冷的自牙缝中吐出这句话。 语气不算沉,但却让青山感觉到有些阴风飒飒的感觉。 殿下说,他没听清楚?而不是没听见? 意思就是,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好一会儿了吧... 青山有种被窥视的后怕,还好,他循规蹈矩着,没做什么背叛殿下的事儿呢。 少年目光铮铮的盯着青山等着他开口。 青山垂下头去很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小王妃与殿下最近都神神秘秘的像是在筹谋什么事情,但具体他们在谋划着什么,主子不说,他也不敢问。 但小王妃交代他的事..... 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殿下... 现在感觉自己夹在中间面临着生死抉择,好难受好想哭啊... 青山的内心一阵崩溃,他真的很想告老还乡去。 气人的是,他还未老,根本告不了啊。 在内心挣扎了一会儿,青山弱弱的抿唇:“殿下....这事儿属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您....” “青山怕您知道了忧心,王妃不让我说的。” 说到这里,青山突然觉得自己好机智。 他怎么能在情急之下说出王妃不让说这么睿智的话来。 只要搬出小王妃,就不管他什么事了嘛。 正在青山得意洋洋觉得自己可以全身而退的时候,突然脖子一凉,不知什么时候,少年手中的短剑就抵在了自己的喉咙处。 “不想现在死,就别拿王妃做挡箭牌。” “王妃有事从来不瞒着爷......” “要是活腻了,就自刎吧,爷也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南勋菲薄的唇瓣开开合合,冷淡的说着。 他此刻十分的生气。 青山方才对紫竹说,他是王妃最信任的人。 那时候他就想割了他的舌头。 不要睁眼说瞎话好吗,爷才是蠢兔子最信任的人。 黑夜之中深邃得不见底的清冷双眸就那么深深的凝视着青山。 青山吓得双腿一软,但又不敢乱动。 脖子上那把短剑冰凉刺骨,他不敢挑衅自家殿下的权威。 殿下要是想杀人了,十头牛都拉不住。 说不定下一秒,他的脑袋就跟脖子搬家了,还想安安稳稳的告老还乡呢,可不能这么早死啊。 青山的心在滴血,他这是做错了什么..... 他不敢抬眸与少年对视,将脖子僵硬着一动不动:“殿下,青山全部告诉您.....一字不漏.......” 闻言,少年才将短剑移开。 第七百二十一章 无敌可爱 于是,青山成功的做了叛徒,紫竹怎么对他说的,他就怎么转述给南勋,一字不漏,就连中间的停顿时间都不差分毫。 听完青山的话,少年凝思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开口。 “你现在去看看去,那丫头要是说假话,就将她杀了吧.......” 一声令下,还不等余音落下,青山就拔腿跑开了。 他生怕跑慢了一步之后就没了命。 少年立在门口许久,这才悠悠转身。 一步一步朝着夏简昭的寝殿而去,穿过院子时,他驻足看了一眼院子里开得极好的茶花,扬唇勾勒出一个轻轻浅浅的笑意,足以颠倒众生。 此时夜深人静,万物都已沉睡。 守在门口的雪儿见少年走过来,朝他福了福身。 “殿下,小王妃在等着您呢。” 雪儿小声的说。 南勋的眉宇之间露出愉悦的神色。 他朝雪儿摆手示意:“下去歇息去。” 雪儿领命退下。 朝着自己的住所走去,雪儿的心情很愉悦。 当少年走进殿里的时候,夏简昭正坐在桌子边胡吃海喝。 她三千青丝垂下来,身上穿着一件与少年的衣衫同色调的袍子,慵慵懒懒的样子看着很迷人。 少年的脚步不由得放得很轻,看着她一脚蹬在凳子上,一脚踩在地上的豪放姿势,他的眼里满是骄纵跟宠溺。 桌子上的食物已经被她消灭得所剩无几,而她依然还津津有味完全停不下来的样子,以至于她丝毫都没有察觉少年已经走到她的面前。 见她对自己的到来无动于衷,少年忍不住了。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正云卷风残的人,悠悠启唇。 “雪儿说你在等爷?” 听到他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夏简昭这才回头眨巴着一双桃花眼看着他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是呀,等了好久了,殿下怎么才来呢?” “简昭等殿下一起吃宵夜呢,可是等了许久都不见殿下来.....我怕食物凉了,于是,将殿下的那一份也帮忙吃掉了....” “殿下,你有没有觉得,我很贴心呀?” 说完,她娇羞的低下头去,就像等着接受表扬的孩子一样。 南勋看了一眼桌上的狼藉,又看了一眼秀色可餐的女子。 他走过去在她的身边坐下来。 她明明就是贪吃,却能将理由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要命的是他竟然觉得她无敌可爱。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食物喂给她。 “今日演戏演累了吧,多吃点,别饿瘦了爷的孩子。” 夏简昭张嘴吃着他喂来的食物,桃花眼完成了一条缝。 在她还专心咀嚼着食物的时候,紧接着又听到南勋说:“父皇赏赐你的那支千年人参在哪里,明日爷命人切了入药给你补补身子。” 闻言,夏简昭顿住了咀嚼食物的动作。 她愣了一下才故作镇定的开口:“我的身子好着呢,再补的话就营养过剩了。” “那就拿来给爷补,爷最近感觉头晕眼花浑身乏力,正需要千年人参调息一下,你别舍不得。”说话间,他忍着想戳穿她的冲动,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 第七百二十二章 掩饰心虚 夏简昭愣住了。 她微微蹙眉,寻思着自己没有听错吧? 这个连燕窝都不肯吃的男人,这会儿管她要千年人参吃? 还说自己头晕眼花四肢乏力,这明显是很虚的表现好吗? 他怎么会虚? 夏简昭眨巴着一双水润大眼扭头看着南勋,就连羽扇般的长睫毛根根都充满了狐疑。 她将他从上往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又从下往上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 “殿下,你的意思是,你很虚吗?可我怎么也看不出你很虚.......” “而且,最近你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会虚?” 最后这一句带着浓浓疑心的问题让南勋的心底咯噔一下。 夏简昭用一双质疑的眼直勾勾的盯着他看,想要将她看穿一样,她连眼都不眨一下,就像生怕自己一眨眼就漏了某些细节的东西。 南勋俊美无铸的脸上一抹惊吓划过,蠢兔子那怀疑的小眼神看得他头皮发麻。 愣了愣,他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你舍不得就直说,别瞎猜测。” 夏简昭噘着嘴,这才将眼神从他脸上移开,转移到了自己面前的食物之上。 “殿下,补药不能乱吃的,特别是千年人参这种药性极强的补药。” “你的身子强健有力,若是吃了是会流血的呢,还是留给我这身子薄弱的人吃吧。” 说完这话,她拿着筷子埋头吃着碗里未吃完的食物,想要用这种方法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少年静静的听着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他也不着急反驳她。 用一种充满探究的眼神看了她许久,他突然一句话让夏简昭被嘴里的食物给哽住了喉。 “说罢,卖了多少钱?” 闻言,夏简昭惊愕得囫囵的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因为太急了,她一阵咳嗽起来。 “说了多少次吃东西的时候慢点,你总是不听!”少年连忙去拍她的后背,好听的声线明明是在责备,但听上去却格外好听。 感觉自己不应该这么宠溺她,会让她无法无天的,他又换了一种语气冷冷的补了一句:“要是别噎死了会连累爷。” 这一句不说还好,一说,夏简昭就咳得更厉害了。 好半天她才缓过来。 憋红了两个脸颊的她抬眸望着面前近在咫尺的那张俊颜,模样很楚楚动人。 “殿下,你怎么知道我将那只人参给卖了?” 随着夏简昭这一句不打自招的话出口,南勋的眉心一抖。 还真的被他猜中了! 本来他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给探出来了。 他坐回自己的座位,目光凝视窗外。 “你给东宫那个丫头的赏赐挺阔绰,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京都第一财阀呢。” 夏简昭一听,双眼瞪得更圆了。 他不仅知道她将那只千年人参给卖了,还知道她赏赐紫竹的事儿。 那么,他必然也知道紫竹投靠她给她提供消息的事情了? 这个男人,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是因为青山跟姚治告的秘吗?不可能呀,这两个人都憨厚老实着呢,不会出卖她。 那么,就是这个男人会神机妙算? 第七百二十三章 靠不住 夏简昭迅速的在脑子里理了一遍。 要不是卖了那只千年人参,还卖了一个极好的价钱,她怎么能拿得出那么大的诱惑买紫竹的消息? 紫竹那种势力的丫头,一定要给她尝到重重的甜头她才能毫无顾忌的替自己卖命。 要不然,她一转脸就可以又成为夏清心忠实的奴仆。 在夏简昭的思绪都未理清楚的时候,少年就凑到她跟前,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爷是你的男人,你背着爷在外面乱搞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告诉爷一声?” “爷现在有种被背叛的感觉知道吗?” 南勋离夏简昭很近,近得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她都清晰感觉到。 他的眸子也如他的语气一样,冷冷的,沉沉的,看得让人害怕。 夏简昭愣了一下,怎么听都觉得他说这两句话听着太特么奇怪了。 她缩着眉头深深的思考了一番,心情一下子就很不好了,面前的食物对她来说也一点胃口都没有。 “殿下,什么叫我背着你在外面乱搞?你说得好像我不守妇道一样,我会生气的......” “我连王府的大门...哦不.....我最近连寝殿的大门都没出过,是最安分没有之一的人妻了好吗?” 说完,她撅着小嘴表现得有些不悦。 手上的筷子也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她觉得动静弄得越大,就越能表现出自己很生气。 南勋见她做气,很快就认怂了。 抿成一条线的薄唇轻轻启开,他换了一种说法,而且语气温和无比:“你在密谋什么?告诉爷,爷想知道。” 夏简昭这才将噘着的嘴放下来。 嫣红唇瓣开开合合,她有些犹豫。 她本来想一个人做的事,结果暴露了。 这会儿他直接的来问,要是不说,也不太好。 想了一会儿,她觉得还是告诉他吧。 未来等待他们的可能会是一路荆棘,要夫妻同心才能断金呀。 于是,夏简昭组织了一下语言,朝南勋挪过去一些,像一只小奶狗一样趴在他的肩头柔声细语。 “我要是全盘托出告诉殿下的话,殿下不要生气,也不要阻止我继续这么做。” 南勋俯首看着躺在自己肩头的女子,他心生爱怜。 他怎么可能会对她生气? 一点都是舍不得的。 至于要不要阻止她,若是她将她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他一定会阻止。 但为了让她毫无顾虑的说出她隐藏的秘密,他暂时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爷答应你。” 夏简昭又沉默了一下,然后才悠悠开口。 她将寒幕跟夏清心有私情,以及自己收买紫竹来对付夏清心的事,还有东宫密谋想将废皇后救出来的事以及自己的计划全部告诉了他,包括自己书信给凌风堂想让凌风堂助自己一臂之力....... 一口气说了很多,夏简昭说完就觉得口干舌燥,她连忙端起杯子咕噜咕噜喝了一大杯水下肚。 南勋听完,眉头拧成了结。 这只蠢兔子,瞒着他干了这么多事,而他安排在她身边的眼线青山却只字没提。 果然,青山跟姚治都是靠不住的。 第七百二十四章 最安分没有之一 她说的很详尽,他也听得很仔细。 可以说,整件事她毫无保留的全部说出来了。 南勋静静的听着,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他的眉头锁得越来越紧。 他相信她毫无保留都告诉了她。 因为连她书信给凌风堂的事她都说了。 但他没想到,他这么娇柔的一个女子,竟然密谋着这么多的事情。 “这些,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爷?” 他深深的凝视着她那双让他沉沦的眸子,温柔的问。 “殿下也没问呀?而且,我怕要是说了,殿下会觉得我跟别的女人一样,心计多,城府深,你会不喜欢我的。” 说着,夏简昭就低下头去捏着自己的一撮头发绕在指尖打着圈儿。 那模样,无辜又美好。 南勋伸手勾住她的腰,下一秒钟,就将她轻松的抱进了自己宽大的怀里。 夏简昭整个人就那么坐在了他的膝盖上,双颊一红,紧张得眼神都无处安放了。 “爷不允许你将自己跟别的女人比,她们跟你永远没有可比性。” 温润如玉的少年声音低沉又温和,他的话轻轻落在夏简昭的耳畔,身上的暗香扑入她的鼻翼。 夏简昭的心跳得老快了。 这是她听过他说出来的最好听的话。 心里好满足好幸福,美好的感觉都快溢出来了呢。 她弯着一双桃花眼,眼里泛着晶莹的光芒。 “殿下不讨厌我吗?我在背后计划了这么多事,而你被蒙在鼓里.......” “爷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爷会少担心你一些。”少年云淡风轻的说。 他怎么会讨厌她呢?她太低估他对她的感情了....... 他喜欢还来不及。 以前还以为她是一只蠢兔子,他时时提心吊胆担心一不小心她就被人害。 但现在看来,她并不是。 而自己现在终于能松下一口气了。 其实看她在对付皇后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她并非像他想象的那般那么蠢,但他那个时候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很有本事...... 而现在对于古颜谋害她她所作出的反击他已经能确定,他的蠢兔子,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自己。 南勋深邃的眼里泛着如同黑珍珠一样的光芒。 “这些事,爷做就好......”他伸手在她高挺的鼻尖轻轻一刮,宠溺的味道不言而喻。 她就算什么都不做,他也会以他自己的方式护她一生一世。 “咱俩是夫妻,谁做都一样的。”夏简昭觉得,将心底的秘密说出来,突然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呢。 她以后再也不用背着他小心翼翼行事了。 正想着的时候,南勋又开了口。 而这个问题,一下子就勾起了她诸多的回忆。 他问:“新婚之夜,你脸上那一块胶皮子,也是因为夏清心才戴的吧?” 夏简昭垂下眼眸点了点头。 “文氏想毁了我的容貌,送了一盒胭脂给我,我就将计就计............” 现在文氏已死,但总觉得心中的疙瘩还是没有完全解开。 因为还有一个夏清心的存在。 夏清心是太子妃,要对她,不像对付文氏那么简单。 且还要顾念爹爹的感受,不管怎么说,夏清心也是爹爹的血脉。 第七百二十五章 最重要的事情 夏简昭其实不想那么狠,也不过是不愿爹爹一把年纪还受刺激。 若是夏清心不太过分,她可以考虑留她一命的...... 但似乎,夏清心不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呢。 “东宫那个丫头说,寒幕背着太子杀死了太子的侧妃玉玲珑,将人扔在乱葬岗,青山已经过去查看去了.....” 南勋淡淡的说着,他的本意,很不想她卷入什么纷争之中,但现实总是这么骨感。 因为他是皇子,生在帝王之家,而她是他的王妃....他们是不可分割的一体...... 他所陷入的困顿,她都得跟着承受。 他将她拥得更紧,他想着,余生,要用尽所有的力气来守护她。 夏简昭听到南勋的话之后,眸子亮了起来。 “寒幕对太子妃倒是死心塌地呢.........”她低低的呢喃了一句,心中有了计划。 “你想做什么,爷不阻止你,但前提是,你必须保护好自己。”南勋看着怀里娇柔的人儿,软玉香温。 他的心底,思绪万千。 总觉得,此刻的她,就像经历了许多磨难过后才能有的沉稳模样。 看到少年的眼眸逐渐深邃,夏简昭忽然轻松的笑了起来。 “殿下放心吧,我本来就贪生怕死,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刚刚说完这句话,她的表情突然凝固,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南勋见她那不正常的样子,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怎么了?” 夏简昭呆呆的看着他,目光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她双手捧着自己的腹部,欣喜万分:“殿下,我感觉到........好像在动.......” 话落,她再一次感受到了胎动,掩饰不住的激动,让她整个人都神采奕奕起来。 “殿下,小家伙在踢我呢,你摸摸。” 说着,她拉起少年宽大的手掌就要朝自己id腹部放去。 宽大的手掌轻轻覆盖在她的小腹上,少年的动作快而轻柔。 他生怕动作慢了就错过了这一瞬间。 清丽无双的眉宇之间都是掩饰不住的愉悦。 生命的神奇,奇妙得无法用任何语言来描述。 因为再多的语言,都在这一刻显得很苍白。 他看着她已经微微有些隆起的小腹,所有不好的思绪都烟消云散了。 迎接新生命的到来,是他此刻最为重要也最为期待的事情。 静静感受着微弱的胎动时,少年菲薄的唇不自觉的勾起,勾勒出一抹完美的弧度。 愣了片刻,他将怀中人搂紧了一些:“爷要你跟孩子都好好的,无论什么时候,爷都会在你们身边。” 夏简昭搂住他的脖子安心的靠在他的怀里。 这个男人,很让她眷恋呢。 回想着与他在一起的所有时光,都美好得害怕忘记,所以深深铭刻在记忆力。 不论前世今生,一刻都没敢忘记。 “殿下,若是我老了,变丑了,你会不会就不这么喜欢我了呢?”夏简昭低低的吐出靡靡之音。 前世只拥有了与他在一起的十年。 这一世想要多一点时间。 只是不知道时间变迁,会不会改变什么...... “以后,爷就是你的家,你尽管丑得舒服。”听似玩笑似的一句话,少年说着的时候眼神很坚定。 第七百二十六章 给机会 对于她,已经不是单纯的喜欢那么简单了。 而是融入生命之中的爱。 那份爱,不会因为容颜变化而改变,不会因为岁月变迁而改变,不会因为任何事,改变。 那是深入到骨子里的东西。 他不能告诉她,他有多么在乎她。 因为或许,说出来她也只是听听就过了并不能真切的感受到。 他只有自己知道,他这一辈子,都早已离不开她...... 两个人相拥再一起坐了许久,少年才恋恋不舍的将怀中的女子放开。 “今夜你自己睡,爷还有事,就不留宿了。” 说完,他起身离开了她的寝殿。 夏简昭目送他离开,单单看着他修长而挺拔的背影,她都觉得帅气得不要不要的,整个人都快被勾走了魂了。 一直到那个没死人不偿命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她才回过神来,然后起身去洗漱。 简单的洗漱了之后,她立在窗前静静的看着庭院外面。 她想着,青山去了乱葬岗之后一定会回来向她禀报消息。 她要在这里等着。 伸出手臂长长的舒展了一下,她有些疲累了。 想着今夜演了一出好戏,古颜一定信以为真,她的疲累感就不那么明显。 雪儿从外面推门进来收拾碗筷,见自家王妃还未就寝,她不由得提醒了一句:“王妃,您该歇息了....今儿也累了。” 王妃为了今日能成功的骗到古颜,可没少费工夫。 “雪儿,古颜已经相信了吧?”夏简昭淡淡的问。 雪儿很肯定的点点头:“深信不疑,奴婢亲眼看着主仆二人在后院里笑得都直不起腰了呢,话说,嬷嬷的演技真无可挑剔。” “那个嬷嬷记得重赏。”夏简昭满意的勾唇。 雪儿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说:“奴婢已经办妥了......” ...... 南勋从夏简昭的房里离开后径直来到了自己的书房。 推门而入,姚治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了。 他迈开修长的腿走去案台之后坐下,然后慢悠悠的开口:“怎么样?” 姚治双手一拱猫着腰小声开口。 “启禀殿下,属下派去西平那边的眼线将消息刺探得一清二楚,宇宁王率领的骠骑军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由于怕皇上责怪,宇宁王一直将消息压着不让透漏,正想着法子替自己解围呢。” 说到这里,姚治顿了顿而后又接着小声说:“殿下的这一计,够让宇宁王疼痛不已....” 听着姚治的话,南勋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案桌上轻轻扣着。 他菲薄的唇抿成一条线,眼里闪烁着无边的寒芒。 “宇宁王不是想要出风头吗?本王就给他这个机会。” “这个风头会让整个大成都会对他瞩目的,不知道他还满不满意.....” 少年自唇缝间慢条斯理的吐出这席话来。 西平的倭寇若要击败南宇手底下十万骠骑的话,简直是痴人说梦。 南宇本可以在这一次大立军功的。 但是,他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 他不过是安排暗卫在骠骑军的食物里面稍稍做了点手脚,南宇就被当头一棒...... 此时一定六神无主阵脚大乱。 第七百二十七章 极具挑战力的经历 少年扣着案台的手指加重了一些力道。 兵权对于一个亲王来说有多么重要,这是所有皇子替自己某得权势之时最先明白的一个道理。 父皇原本派他去西平,但却只是提供了一支军队有他差遣,并没有下放兵权给他。 就算他赢了战事,最多也不会超过一万兵权。 而他想要的,可不是那一万普通兵。 他想要一支精锐。 像南宇手底下骠骑军那样的精锐。 对抗太子的话,一定要得到骠骑军的兵权。 “殿下,下一步咱们应该怎么做?” 少年顿住指尖,他随手拿起一本书慢悠悠的翻开。 盈盈烛火之下,绝美无双的五官深邃而又透着神秘。 “找几个人冒充骠骑继续挑衅西平倭寇,彻底激怒他们。” “本王要让南宇,彻底失去防守......” 说完这句话,少年将书本重重合上。 姚治领命快速退出了书房。 书房里,少年一人坐在案台前,房里的烛光将气氛渲染得很朦胧。 清冷的眸子穿透朦胧月光,他的眉宇之间却没有一点暖意。 脑海里回旋着蠢兔子告诉他的那些计划。 他倒不是怀疑她说的不真实。 而是因为,他想不通她为什么会在这个年纪拥有如此缜密的心思。 一个人想了很久,想着想着,他觉得头都要大了。 于是揉着眉心躺在了软榻上闭眼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密林深处的一抹黑影快速的在林子里朝前飞奔。 他的轻功极好,脚尖落地时没有一点声响。 因为没有月光的缘故,林子里面格外黑,还夹杂着泥土的气息,感觉雾霾霾的很潮湿。 时不时的还传来几声不知名的动物的叫声,将林子衬托得很诡秘可怖。 黑灯瞎火的,青山都看不见前面的路了。 他摩挲着点了一个火把,这才又继续硬着头皮继续寻找乱葬岗的位置。 青山一面走着,一面觉得阴风飒飒的令他浑身的汗毛都倒立起来了。 他生生的咽了一口口水在心里默默哼起了小时候听过的歌谣,据说唱歌能够壮胆,他便试着这样做。 从小就怕黑的他,此刻还在这黑得不能再黑的夜里来乱葬岗寻找一具尸体! 举着火把,青山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翼翼。 他生怕惊扰了林中熟睡的猛兽,要是将他吃了怎么办? 他可不想也沦为乱葬岗里的一具白骨....... 想着想着,青山都忍不住发起抖来。 哼着歌谣都不能给自己壮胆了。 他从来没有想象过,有生之年自己还能有这么极具挑战力的经历。 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了。 本来想叫着姚治一起来的,但关键时候姚治总是不在.... 小王妃的事也不能耽搁了,况且,自家殿下也盯上自己了,他办事更加不能拖泥带水了。 想要还要尽快回去交差,青山咬牙坚持着迈步的动作,但是双腿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僵硬得难以挪开。 偏偏又有几声沉闷的怪叫声传来,吓得他差点尿裤子。 正在他因为恐惧而停下脚步的时候,他忽然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腐尸味。 第七百二十八章 心狠手辣 这股浓郁的味道使整青山个人都忘记了害怕,变得很振奋起来。 要知道他已经穿过了大半座山了,要是再找不到,就要到天明去了。 迎着那股味道飘来的方向,他知道乱葬岗的位置就在附近,于是朝着味儿寻了去。 高举着火把穿过茂密丛林,艰难的一步一步迈着步子。 当看到眼前的景象时,青山差点因为过分恐惧而将手中的火把掉在了地上。 捂着狂乱跳动的心脏处,他默默告诉自己:青山,你是男子汉,怕什么!鬼不可怕,可的是人。 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可他都已经控制不住要哭出来了。 这实在是太恐怖了好吗? 红着眼眶,他迫使自己睁开眼朝下看过去。 通明的火把将眼前这一片骇人的情景展露无疑。 只见一具具白骨堆积成山,有些还未完全腐烂,但是尸体已经溃烂得不成样子。 青山又朝别处照着看了一眼,胆战心惊的他,此时已经说不出是害怕还是震惊了。 难闻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让人没有一点能顺利呼吸的空间。 那个巨大的山坳之中有着约莫成千上万的尸体! 青山再也忍不住了,他转过身去一下子呕吐起来。 弯着腰呕吐了许久,差点就要将黄疸水都吐出来了,他才半死不活的直起身子长长舒出一口气。 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他侍奉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来办过最难办的差事了...... 他深呼吸了几口气之后终于缓缓将情绪调整好,壮着胆子转过身子去。 站在坡道上俯视着下面的一切,青山感觉自己不那么害怕了。 他尝试着迈开脚步朝下面走去,去寻找玉玲珑的尸体,以确认紫竹的话有没有假。 坡道很抖,青山所立的地面距离那个山坳约莫有三四十米的垂直距离。 他纵然功夫很好,但因为过分恐惧,也不得不抓着一根藤蔓小心翼翼的朝下一步步靠近。 终于,片刻功夫之后他立在了骸骨之中,脚踩白骨,他的脖子都僵硬了。 要不要这么刺激啊! 青山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片,他都不知道该从哪里找起,而玉玲珑是太子的侧妃,终日居身东宫的竹楼阁之中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露过面,青山从来没有见过玉玲珑的样子,只能凭着紫竹的描述艰难的寻找。 再加上天色很黑,找起来就更加的不容易。 他只有举着火把接着火把的光芒在那些尸堆里仔仔细细的辨认。 眼里看到的恐怖画面多了,他的身体才终于不抖了。 用了很长时间,青山终于在一处骸骨堆中找到了那具还“新鲜”的尸体。 他走过去举着火把仔细辨认,通过穿着还有紫竹的描述,他能确定此人就是玉玲珑。 玉玲珑的侧面已经尽毁,那是烙铁烙印过后的样子,惨不忍睹,身上一件白色的薄纱被鲜血侵染成了红色,只能通过衣角辨认出那薄衫本来是白色的。 青山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寒幕那个家伙,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主子的女人都敢杀....... 第七百二十九章 是一只女鬼 而且玉玲珑一眼看去就知道生前一定是受到了极大的酷刑。 青山缓缓站起来,他准备回去交差。 但是就在他转身之际,他的脚踝突然被什么东西给紧紧拽住! 他的心中咯噔一下,惯性的回头朝脚踝处看了一眼。 起初他以为自己的脚是卡在了尸骨堆里,而看到脚踝处紧紧拽着他的东西时,他差点就晕了过去。 那是一只没有血色且又纤细的手! “啊!鬼啊!” 青山吓得尖叫出声,出于本能想跑来着,却发现腿都吓软了根本跑不了。 “我不是鬼,我还没死.....我活着...我还活着......你救救我吧.....我不想死在这里.......” 在青山成功尿了裤子的时候,身后传来微弱的声音。 是个女人的声音,奄奄一息的样子。 青山早就被吓得身体都不听使唤了。 他觉得自己遇到的是一只女鬼! “钟馗大仙,你快出来啊,现在是你大显神通的时候了,我被一只女鬼缠上了,大仙快来救命啊!”青山带着哭腔默默的嘀咕着。 “我不是鬼,我是人!是被人杀害却大难不死的活人!”那个女声拉长了一些嗓门,她喘着粗气,仿佛这句话是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说出来的。 女人说话间,青山感觉裤腿又被那只手拽了拽。 他生生的咽着口水,咽了一口一口又一口。 那女人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小声的抽泣起来:“求你吧.....我是太子的侧妃玉玲珑,你若救了我,我会给你丰厚的报答的。” 闻言,青山高大的身体猛的一晃。 太子的侧妃玉玲珑? 玉玲珑没死? 不,怎么可能,她明明已经没有气了! 带着巨大的恐惧与狐疑,青山迫使自己缓缓回头看过去。 他紧紧闭着眼不敢睁开,生怕睁开双眼之后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披头散发嘴角还挂着鲜血的厉鬼,又或者是一具惨白的骸骨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着朝他扑来..... 单是这么一想,青山就瑟瑟发抖。 他一个大男人,而且还是一个爱哭鼻子的大男人,此刻崩溃了。 抽泣着再迫使自己睁开眼,眼神缓缓下移看向自己的脚踝处。 只见自己的脚踝处,一只素白的手紧紧捏着自己的裤腿... 青山倒吸一口凉气,他缓缓深呼吸一口告诉自己要冷静,此刻不能露出害怕的样子。 平息情绪之后,他用力从那只素白的手掌之中抽出脚来,而后准备拔腿就跑。 就在他终于有力气跑的时候,那个微弱的声音又响起。 “救救我....求你了,求你救救我,我还没死....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会报答的........” 那个声音就在他的身旁,而且异常微弱。 青山顿住脚步,犹豫了。 听着女人低声的哭喊求救,他感觉这不像是一只女鬼。 他在内心挣扎了一下,终于还是硬着发麻的头皮转过身去朝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看过去。 此刻觉着火把的手抖个不停。 他看到那个叫玉玲珑的女人竟然半睁开了一只眼,看着他。 她的另一只眼因为过分红肿成了一条线。 第七百三十章 命真大 “求你救救我....我身上有一块腰牌可以证明我的身份....我真是太子的侧妃玉玲珑.......” 玉玲珑无力的伸出手朝着青山求救,求生欲很强。 青山震惊得不知所措。 他并不是不相信这个女人的身份,他震惊的是... 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 脑袋思绪一片凌乱,半晌之后他才艰难的扯开唇角:“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人是鬼?” 玉玲珑吊着最后一口气缓缓的说:“我没死......你快救救我......再不救我我就真成了孤魂野鬼了....求求你了...求求你.....” 青山缓缓吐出一口气。 “方才我明明查看过,你已经断气了!” 青山怎么都想不明白,断气的人怎么又有了呼吸的。 玉玲珑很虚弱的说:“方才....方才我以为是寒幕回来了......所以才装死....寒幕是太子的侍卫.......他想杀我,他更太子妃有奸情!他想替那女人杀了我.........“ “我不能死,我要将他们的丑事公之于众....要让......” “咳咳......” 说到这里,玉玲珑被一口血咔住,咳嗽起来。 青山这下才相信,玉玲珑真的没死。 他不可思议的盯着奄奄一息的她。 这女人竟然没死!命真大! 青山思索着要不要将人带回去。 玉玲珑说寒幕跟太子妃有奸情? 这事她知道的话,可以作为人证呢。 兴许这个女人留着对王妃很有利。 如此想着,青山决定当一回好人。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况且,这个女人是很有价值的人。 “我是幕王与王妃的侍卫,我将带你去王府,那里很安全,但是你一定要保持安静。”青山一边说着,走过去将玉玲珑扛了起来。 因为身体上有刀伤,玉玲珑疼得呻吟起来,但也青山说让她保持安静,她也只是很小心的隐忍着。 青山也顾不了那么多,沿着来时的路一路狂奔着....... 书房里。 南勋躺在软塌上辗转反侧。 不知为何,他今夜怎么都睡不着。 本来想在蠢兔子的房里留宿的,但他知道,他对她完全没有抵抗力。 他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做了眼下不适合做的事儿。 她有着身孕呢。 无论如何都要克制自己,不能伤了她跟孩子...... 可总觉得身边没了她,他就不能安稳入睡。 于是,挣扎了许久之后,他找了一个理由说服自己去她的房里找她去。 他想着,蠢兔子一个人睡会冷,他可以去给她暖被窝。 只是单纯的暖被窝,绝对不碰她。 然后下一秒,他就从书房离开了,直奔她的寝殿而去。 书房离她的寝殿只隔着一条长廊的距离。 很快,他就来到了夏简昭的寝殿,迟疑了一下,推门而入。 而令他惊讶的是,平时怎么睡都不够的人,这会儿竟然站在窗子面前发着呆。 “怎么还没睡?” 少年迈着修长的腿靠近那抹娇柔身躯。 夏简昭回眸看向他,有些惊讶:“殿下不是今夜不留宿吗?” “爷就知道你睡觉不老实,来监督你的。”少年理直气壮的说着。 他怎么可能暴露自己,是应为自己没她陪着睡不着...... 第七百三十一章 没有脸皮说 夏简昭看着窗外,轻轻的说:“殿下,青山出去许久了,怎么还没回来?” 少年靠近,眉目微微锁住。 在他靠近的瞬间,夏简昭就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整个人慵懒而又惬意的靠近了他的怀里,动作极其自然。 少年好看的眉毛微挑,她就喜欢他黏糊他时的样子。 但是她这么晚还没睡,站在这里发着呆是为了等青山? 本来挺好的心情,一下子就不美丽了。 不提青山还好,一提他就一肚子的火气。 姚治跟青山,都是叛徒! 他清了清嗓子,沉沉的说:“你等的人应该是爷......” 闻言,夏简昭微微一愣。 她从他的怀里丑生出来仰面望着他。 “青山去了乱葬岗,我是等他来禀消息的,殿下又没去乱葬岗.......” 少年抿着唇不做声。 心里醋意很浓。 可他是来给她暖被窝的,到底孰轻孰重啊。 这句话他憋在心里,没有脸皮说出口。 他将她的头重新摁进自己的怀里,保持先前那个姿势。 “爷陪你一起等。” 南勋知道,她的强迫症会让自己一直这么站着等到青山来。 他庆幸还好自己来了,可以让她舒舒服服的靠在自己的怀里慢慢等,或许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呢,舍不得让她累着,就算陪她站一夜也不错。 夏简昭觉得这个温暖的怀抱舒服得让她永远都不想离开一样。 她的侧脸贴在少年的胸膛,能清晰的听到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的强劲有力,且很有节奏。 他身上专属于他的暗香阵阵扑鼻,惹得她忍不住就那么沦陷了。 她突然抬起头踮起脚尖在他的侧颜上落下轻轻一个印记,很快又娇羞的扑进他的怀里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少年的目光注视着院子里。 他不动声色,而唇角却微微勾起。 蠢兔子竟然敢勾他? 明知道他很克制不住自己。 她是故意的吧? 呃..... 欠收拾! 一边想着,他的心底一边涌动着惊涛骇浪的躁动。 那颗黑乎乎的脑袋在他的胸膛处蹭啊蹭,隔着衣衫他都能感觉到她脸颊的滚烫。 南勋笃定的看着前方,深邃眼神更加的深邃了。 他默默告诉自己,要有坐怀不乱的定力。 蠢兔子太坏了,不能被她勾到没有节操。 他沉着气,轻柔的语调在她的耳畔轻轻响起。 “爷很想问你一个问题。” 夏简昭娇滴滴的随口答:“问吧,我已经全部都坦白了,殿下还想知道什么,我都会一字不漏的说给你听。” 说完这句话,夏简昭就等着南勋问出他想要问的话题。 但是等了许久,只等到了一阵恒古的沉寂。 她耳畔萦绕的是少年温润的呼吸。 “殿下,你怎么不说话了?” 夏简昭都被勾起了好奇心,想着他究竟想要问的是什么,以至于他这么难以启齿? 南勋轻轻拥着怀中人,他那个问题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 他很想问,她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想着自己一路走来,她替他治好了腿,与他一起替母妃平了冤屈,让叱咤风云的皇后沦为阶下囚........ 若不是因为喜欢,她怎么会做这么多..... 第七百三十二章 大难不死 但是思索了一下,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这问题问出来也就毫无意义。 沉默之后,他将人拥紧:“爷不想问了。” “为什么?”夏简昭努了努嘴,随口一句。 “爷突然看你很不顺眼。” 少年冷冰冰的说。 夏简昭默默将唇抿成一条线。 又来? 这个男人,什么都看心情。 他心情好了,对她好得不能再好了,让她觉得自己像在做一个美梦一样。 他要是心情不好了,她得提心吊胆谨言慎行,生怕招惹了他。 然后,话题就在那一句:爷突然看你很不顺眼之后终结了。 气氛也没有刚才好。 他感觉到他的蠢兔子有些生气。 脑袋里想着要怎么样哄她开始的时候,窗外的院子里突然有了动静。 南勋跟夏简昭都同时朝门口走去。 少年走在前头打开了房门。 青山气喘吁吁的立在门口拱手道:“王爷,王妃,你们猜属下去乱葬岗发现了什么?” 青山故意用很神秘的语气说着。 内心很沾沾自喜。 自己这一趟没有白去,殿下跟王妃一定会对自己刮目相看吧。 以前王妃老觉得自己傻,殿下呢,老觉得自己不中用。 少年蹙眉,他的两记眼刀已经在青山的脖子上划过了。 他冷冷开口:“你猜爷猜不猜?” 闻言,青山瞬间就惊愕了。 他愣是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 低头凝思一下,又见自家殿下面色不太友善,他才感觉到了危险在向自己靠近。 于是直接开门见山不敢再卖关子了:“属下去乱葬岗带回了一个人......” 顿了顿,他小心翼翼看向四周,而后谨惕的放低声线:“玉玲珑并没有完全死透,还吊着最后一口气,属下将人带回来了。” “人在哪?”夏简昭连忙问。 玉玲珑既然没死的话,就一定要让她活着。 青山答:“属下将她安置在后院的一间空房里了。” “没人发现吧?”夏简昭一边问着,一边抬脚就要去后院。 青山斩钉截铁的说:“王妃放心,没人发现。” 在夏简昭迈出门槛之际,她被少年一把拉住。 少年走上前俯首看着她:“爷跟你一起去。” 说完,他牵着她就朝后院走。 将她的手牵得牢牢的,他生怕她因为着急而摔跤什么的..... 青山默默跟在身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此时王府的院子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也没有一个人影。 后院那间空房闲置了很久而且位置很偏僻,府里没有一个人发觉。 三人悄然来到后院,青山走上前将角落里最偏僻的一间房门推开。 南勋始终牵着夏简昭的手没有松开,二人抬脚走了进去。 房里点了灯,但是灯火很昏暗。 躺在木床上的玉玲珑整个人被一片血色笼罩,她的身体上还残留着在乱葬岗沾染上的腐尸味。 夏简昭掏出自己的帕子捂住鼻子,而后观察了一下玉玲珑的伤势。 此时的玉玲珑陷入了昏迷,她根本不知道房里有三个人正在注视着她。 整个人狼狈不堪的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第七百三十三章 怪怪的味道 而她最醒目的外伤自然是侧脸上那一大个烙印。 盈盈灯火之下,看着一张脸可怖得慌。 她的容貌已经尽毁,若不是因为夏简昭见过她,还真的辨认不出来这个就是那光鲜亮丽的侧妃玉玲珑。 她摇了摇头,十分惋惜。 一时之间想起了自己当时戴着的那块胶皮子,文氏差点也害得她如同玉玲珑一样呢。 纵然她防范着那个妇人没有让她得逞,而且人也已经死了,但是现在想起来,还是恨恨的。 南勋站在夏简昭身后,他的眉头蹙得很深,他静静的看着她替玉玲珑查看伤势。 对于东宫里的任何一个人,他是极度不欢迎的。 不管那人是否无辜,他都提不起好感来。 但是因为蠢兔子有自己的计划,他也只有隐忍着自己心底对玉玲珑的厌恶不发作什么。 “青山,去我房里将一个白色的药瓶取来。” 半晌之后,夏简昭转身对青山说。 青山领命而去。 “别累着.....”南勋满脸心疼的看着夏简昭。 夏简昭浅浅的一笑,乖巧点了点头。 “给她保住命我就回去歇息去,这这些日子睡得多,正好出来活动活动。” “你准备将她安置在哪里?”南勋的薄唇轻启,试探问。 夏简昭想了一下,这个确实要好好的想一想。 王府不是安全的地方,因为这里住着古颜。 一旦被古颜知道,很快也就会传到夏清心的耳朵里,那么,寒幕绝对会来杀她灭口....... 玉玲珑眼下容貌尽毁,东宫是不可能回去了。 正在夏简昭还在想着给玉玲珑找个合适的藏身之所时,青山就回来了。 夏简昭从瓶子里到处两粒红色的药丸给玉玲珑喂了下去。 “将此人找个掩人耳目的地方安顿下来,王府里不适合收留她。” 南勋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人,他对青山下了命令。 青山会意的拱手领了命令。 夏简昭吸了吸鼻子,在青山正要出门的时候喊住了他。 “青山,你有没有闻到你身上有股怪怪的味道?” 青山一愣。 怪怪的味道? 整个房间里都是怪味......王妃问这话的意思是? 他猛然响起自己在乱葬岗时被吓得尿裤子的一幕,于是讪讪一笑:“王妃,属下还未来得及更衣,乱葬岗那地方恶臭熏天,什么味道都有......” 说完这话,他就快速的离开了。 一旁的少年冷着脸看向夏简昭:“这房里都是怪味,青山身上有味道也不奇怪。” 夏简昭凭着自己敏锐的分辨力很肯定的说:“青山在乱葬岗的时候,一定被吓得尿裤子了。” 南勋:“......” 这你都知道?! 其实,方才青山去寝殿禀报的时候,她就已经闻到了那股特殊的味道.... 青山还真是个胆小鬼啊。 还爱哭鼻子。 哎,以后出去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他是王府的侍卫吧。 太丢人了....... 而此时走出去的青山突然耳根很烫.... 服下药丸的玉玲珑在青山走出去的时候醒了过来。 她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夏简昭。 “慕王妃,救我,救救我......” 玉玲珑惊慌失措的说着。 第七百三十四章 不要太紧张了 服下两粒药丸之后,玉玲珑要精神许多,说话的声音都变大了。 一边说着的时候,她还一把抓住了夏简昭的衣袖。 少年立刻上前将夏简昭拉到了自己的身旁,一双眼猩红的盯着玉玲珑,将她完全当成了一个极具危险性的人物。 玉玲珑的手空空的在半空晃了两下,然后无力的垂下去。 “将你的爪子放远点!”少年沉沉的吐出一句,他已经尽最大努力隐忍着自己不一掌拍死床上的女人。 夏简昭木讷的看着他。 南勋的反应也太大了吧。 她抿了抿唇,悄声在他耳畔说:“殿下,她对我构不成什么威胁,你不要太紧张了。” 南勋俯首铮铮的凝视着她:“爷怕她吓到你。” “她不被我吓到就谢天谢地了。”夏简昭脱口而出。 南勋:“......” 他竟无言以对...... “殿下,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吧,我怕你待会儿忍不住将人给杀了。”夏简昭想要问玉玲珑一些事情。 看着南勋沉着的这张脸,她觉得他在场的话,玉玲珑一定会吓得语无伦次。 南勋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出去。 他确实会忍不住杀了玉玲珑的....... 房间里就只剩下夏简昭跟玉玲珑两个人的存在。 夏简昭搬了一个凳子坐在床前,她一脸淡漠的看着玉玲珑。 “你现在在幕王府,很安全,而且本王妃已经喂你吃下药丸,你不会死。” 玉玲珑的身体还在瑟瑟发抖。 本来就很害怕,又被南勋带着杀意的虎视一番,她就更害怕了。 她看着夏简昭,眼里的惊恐依然很浓。 在那个昏暗的刑堂里,她经历了生不如死的酷刑。 寒幕将她折磨得不成人,然后将她抛尸乱葬岗。 他以为她死了,但她没有。 她想着,一定要尽快回到东宫揭穿寒幕的一切恶行,将寒幕跟夏清心一起打入万丈深渊! “慕王妃的大恩大德,我一定铭记在心,待我回到东宫一定会将王妃的恩情告诉太子........太子......” “回东宫?这事你就别想了,你回不去了。” 玉玲珑的话还没有说完,夏简昭就打断了她。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玉玲珑,表情很冷。 玉玲珑一下子愣住了。 她艰难的扯了扯唇角。 “王妃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是太子的侧妃,太子宠爱我,我为什么回不去东宫?” “东宫对我来说,是我的家,我回自己的家为什么回不去?” 说这话的时候,玉玲珑的语气激动。 忽然她冷笑起来:“哦,我忘记了,太子妃与慕王妃是有着血缘的姐妹呢.......” 玉玲珑表面上笑着,但心里突然很绝望。 她想着自己从寒幕的魔掌之中捡回一条命,但却又落入夏简昭的手中。 她对夏简昭的那个侍卫青山说的那些话,青山一定也告诉夏简昭了吧,夏简昭会为了维护夏清心的名誉而杀了自己的。 玉玲珑想着,身体就开始发抖。 夏简昭看到她在害怕,她悠悠启开嫣红的唇,慢条斯理的说:“姐妹,也不过是名义上的而已。” “若是真姐妹,她就不可能处处想要置我于死地了。” 第七百三十五章 死无葬身之地 玉玲珑闻言,才稍稍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抖得没有那么厉害了。 “那么,王妃不会杀我的是吗?”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墓王殿下也不会吗?” 夏简昭笑了笑:“王爷与本王妃不仅不会杀你,还要你好好的活下去。” 随着夏简昭这句话落下,玉玲珑终于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不那么害怕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又提高警惕的问:“那么,王妃就送我回东宫吧,我想回到太子身边去......” 夏简昭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玉玲珑。 “你觉得,你现在这模样,回去之后太子还会要你?” 一句话落下来,这才让玉玲珑响起烙在自己脸上的那块烙铁。 一瞬间,她的世界都坍塌了一般,灰暗铺天盖地将她席卷。 女人的脸就如同命一样重要,她的容颜尽毁,这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所有的求生欲都没有了。 “我现在一定人不人鬼不鬼.......寒幕毁了我的容貌!太子不会要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还有什么意义.....” “太子的恩宠我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一切才刚刚开始.....” 玉玲珑抽泣着,她万念俱灰,双手紧紧捏着被角,眼里全部都是绝望。 “且不说太子不会要你,单单是寒幕,也不会要你活下去,你要是想死,要么自刎,要么让寒幕知道你没死,他一定会来杀了你.......” 在玉玲珑痛苦到极点的时候,夏简昭冷冷启唇。 看到玉玲珑此时的落魄,她根本一点都不同情。 将希望全部寄托在男人身上的女人,无疑是最可悲的。 现在看到玉玲珑因为害怕失去太子的恩宠就要死要活的样子,夏简昭真想让她死了算了。 玉玲珑一口一个太子,而对自己的家人闭口不提。 她不知道,自古君王多无情,最心疼自己的还是自己的家人吗? 待她的家人知道她的“死讯”时,不知道会有多么的痛彻心扉呢。 可悲又可恨的女人....... 只是看在她有利用价值的份上,就勉为其难的忍住这种冲动留她一命。 一听到寒幕的名字,玉玲珑的眼里满是仇恨。 她咬牙切齿着,双手捏成了拳头:“我要告发他们!告发那对狗男女!我要让让他们的丑死被昭告天下,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万劫不复!” 说着这话的时候,玉玲珑的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夏简昭缓缓起身,她微微挑眉以一种居高临下又清冷的姿态看着玉玲珑。 “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这样才能报仇雪恨。” “要是就这么死了,仇人可不会因为你的死而流一滴眼泪,为你痛哭流涕的,只有你的家人。” 夏简昭的一席话,让玉玲珑瞬间就打消了寻死的念头。 她默默的告诉自己,是啊,怎么能死。 好不容易从乱葬岗捡回一条命..... 上天让她活着,不就是为了报仇吗? 想了想,她又对夏简昭说:“王妃能不能帮帮我,我相见太子一面,只要见了太子,我将寒幕跟夏清心的不苟之事告诉他,就能报仇了.......” 第七百三十六章 精力充沛的人 夏简昭挑眉:“你先养伤,现在去见太子还不是时候。” “若我猜得没错,寒幕一定会找一个合适的借口告诉太子你的死讯,而你不过是一个侧妃而已,太子不会那种重视去追究什么,他会命寒幕厚葬你,安顿好你的家人。” “所以说,你现在就是一个死人.......若你现在出现,就是打太子的脸......” “若你信得过我,我会帮你的,不仅帮你报仇雪恨,还要帮你重回太子的身边做他的宠妃。” 说话间,娇柔女子眉宇之间透着一股神秘感,还有说不出来的自信跟笃定,让人会毫不犹豫的就去相信。 玉玲珑自然如此,她一听她的话,心中顿时掀起一阵波澜,眼眸都开始放光。 “王妃说的是真的吗?” 夏简昭云淡风轻的说:“本王妃一言九鼎。” “我的侍卫会给你找一个藏身之地暂时安顿好你,我需要你出现的时候,你再出现,一切听我命令行事。” “要不然,你想要重新回到太子身边的想法,现在就可以打消了。” 闻言,玉玲珑连忙说:“王妃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定会听王妃的命令行事的。” “王妃的大恩大德,玲珑铭记在心永世难忘!” 夏简昭不耐烦的蹙着眉头:“别说这些肉麻麻的话,本王妃只需要你能配合就行,因为咱们有共同的敌人,所以算是战友。” 夏简昭将话说得很认真,她要玉玲珑这颗棋子在未落入棋盘的时候乖乖的被她捏在手里。 玉玲珑现在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夏简昭的身上,她对她的话哪里敢说一个不字。 自然是连忙点头应下来。 顿了一下,她忧心忡忡的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脸,还未触碰到,就感觉到疼痛难耐。 她垂下眼眸:“可是我的脸现在成了这个样子......” 夏简昭勾唇扬起一抹似笑非笑在唇角:“我以前也与你好不到哪里去......” “早些歇息。” 话落,她转身迈着盈盈步伐离开了屋子。 玉玲珑表情凝固,半天才回过神来。 她差点已经忘记,京都第一美慕王妃,以前也被毁了大半张脸呢。 最后她自己调制药膏恢复了容貌。 玉玲珑激动得哭出来。 难怪慕王妃那么信誓旦旦的说会帮自己重新回到太子身边。 她一定有办法让自己恢复容貌! 玉玲珑仿佛看到了新的希望,昏暗的眸子里充满的了亮光。 她暗自发誓,一定要听从慕王妃的话,一定要将送夏清心与寒幕下地狱,一定要重新回到太子身边。 待她重新回到太子身边时,她兴许就不再只是一个侧妃了呢。 想着想着,玉玲珑压制住了先前的惊恐不安,安稳的睡了过去...... 夏简昭走出门外,南勋正双手抱臂斜倚在一颗柱子旁边。 他的身形颀长而俊逸,随便那么慵懒的一个姿势,都帅得不行。 夏简昭走过去扯了扯他的衣袖向他撒娇:“殿下,我困了。” 少年俯首看着面前这只黏人的小妖精,他蹙眉道:“爷觉得你不困,精力充沛的人才会在大半夜还在折腾不睡觉。” 第七百三十七章 被饿醒 夏简昭讨好的笑笑:“折腾完了就困了嘛。” 说完,她的双臂就挂在他的脖子上,很赖皮的说:“抱我回寝殿,我腿疼走不动了。” 南勋抿着菲薄的唇,完美得无可挑剔的五官温润如玉。 他摇了摇头,拿她真的没办法。 勾人的小妖精! 他将人轻松的抱起来,快速朝着寝殿走去。 躺在床上,南勋将娇柔身躯习惯性的圈进怀里。 宽阔而解释的胸膛为她搭建成一个温柔乡。 他摩挲着她的头发,轻轻开口:“你的戏,古颜相信了吗?” 夏简昭朝他怀里靠了靠:“信了,深信不疑呢。” “爷已经安排了暗卫在府里保护你,你也要小心行事。” 他觉得他还是不那么放心她。 夏简昭信誓旦旦的说。 “放心吧殿下,你只要营造一种我已经失宠的氛围就可以了,古颜会放松警惕的。” 少年微微额首,将人拥在宽大的怀里,十分怜爱的样子。 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她........ 温暖的体温包围着夏简昭,她挪了一个最舒坦的姿势依偎在他的怀里很舒坦的闭眼睡起来。 才刚刚闭上眼,就睡了过去。 南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对她宠溺得无法自拔。 想着接下来的日子他都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摸摸来看她,他的心里就很不舒服。 明明是他明媒正娶的女人,搞得跟偷鸡摸狗似的。 哎,谁让坏人太多了......... 因为夜里熬了夜的缘故,夏简昭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午时三刻。 雪儿的美食诱惑都没能将她叫醒。 饭菜一次次的端进端出,雪儿很生无可恋。 而得到的消息是,小王妃开始食不下咽了,雪儿送去的饭菜送去又被端出来,反反复复好几次,王妃愣是一口都没有吃...... 为了营造更逼真的效果,雪儿还故意将院落弄得微微凌乱看上去很萧条落寞的样子。 待雪儿忙完一切,夏简昭才终于抬着沉重的眼皮从睡梦中醒过来,她一睁眼就被饿得换天黑地,嘴里直嚷着:“雪儿,快传膳,都快饿死了.....” “王妃稍等,雪儿立刻去厨房拿食物。” 雪儿慌张的跑出去。 很快,她就将一桌子新鲜饭菜以最快的速度摆在桌子上。 饭菜飘香惹得夏简昭的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她再也忍受不住饥肠辘辘的感觉了,掀开被子就朝桌子边奔去,连洗漱都省去了。 “王妃您慢点吃,吃快了一会儿不适的话又要呕吐了。”雪儿一边替她布菜,一边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有些不忍直视。 又很担忧。 因为有身孕的缘故,小王妃会时不时的引起某些不适的胃肠反应。 殿下交待过要仔细着伺候,可不能让小王妃遭罪... 上一次小王妃因为吃得太快又太多,呕吐了一天,雪儿直接被自家殿下虎视了一天....... 可夏简昭就像没听见雪儿说话一样,自顾自的吃得很欢乐,完全沉浸在吃的世界里无法自拔了。 很快,一桌饭菜就被她一扫而光,连酱汁都喝了个干净。 雪儿惊讶的看着桌上的空碗盘。 第七百三十八章 像是疯了一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小王妃是被虐待了呢。 她完全像是好几天没吃饭的样子.......... 观察着自家王妃好像没什么不适的反应,雪儿这才慢慢放下心。 夏简昭放下筷子喝完最后一口汤,惬意的摸了摸圆鼓鼓的肚皮,一边舔着嘴角意犹未尽。 她是生生的被饿醒,能在她雷打不动的韩声中饿醒过里,可想而知有多么的饿。 吃饱喝足之后,夏简昭看了一眼未关严实的房门,她提醒雪儿道:“雪儿,忘记关门了。” 她接下来的日子都要在这间房子里渡过,一直到给戏剧完美落幕为止。 所以每一个细节都不能出错。雪儿这才恍然反应过来,连忙跑过去将门给关上。 这些天她都是在这个房间里吃了又睡,睡了又吃,过的是跟猪没有区别的日子。 对于她这种本来门都不想出的懒人,日子过得还算惬意。 她要给古颜制造一种假象。 那就是,她已经因为失去孩子而忧虑过度,得了自闭症了。 而南勋也不再宠爱她。 古颜一定会高兴得忘了行。 此时古颜在她的房里梳着妆。 柳真端着从珠宝店新买来的首饰放在她面前:“小姐,您要的首饰奴婢买回来了。”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奴婢已经将慕王妃小产的事传出去了,相信很快就会传遍京都。” 古颜听到紫竹的话,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睨了一眼那盒子,伸出细长的手指悠悠打开。 盒子里面躺着几支价值不菲的头饰。 她取出一直宝石色的珠钗插在发髻上,在镜子里端详了一阵,又换了一直淡雅一些的碧翠簪子。 她觉得南勋应该更喜欢她素雅的样子。 因为夏简昭平时就是那样。 “对了,有去前院探消息吗?” 她将簪子戴好,又拿起眉笔慢条斯理的描着眉。 “慕王妃整日都待着房里不见出门,房门也是关着的。” “她将她的贴身婢女都给赶了出来,听侍奉在她身边的婢女们私底下说,她像是疯了一样呢。” 听到这里,古颜勾唇笑出了声。 “幕王呢?幕王可去看她?” 柳真更来劲了,两眼都散发着晶莹的光芒:“自从孩子没了之后,幕王就几乎没踏足过那院子呢,以前一日去三次,现在都没见幕王去过。” 随着柳真的话落下来,古颜笑得更开心了。 “六表哥还特意将书房搬去她的院子呢。” “没了孩子,他也开始厌恶那里了吗?厌恶那个他时时都护在身后的女人,呵呵,我还以为他有多爱那女人呢。” “他爱的,不过是她腹中的孩子。” 古颜的心里浮起一种胜利者的得意,唇角笑意变得很深。 她寻思着夏简昭失去孩子就失了宠,那么就是说,她对南勋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 如此的话,要得到南勋的宠爱,并非像想象当中那么难。 “奴婢拜见王爷!” 在古颜陷入沉思的时候,柳真突然毫无预兆的朝着门口福身一礼。 古颜放下手中的眉笔朝门口看去。 只见衣袂翩翩的少年站在那里,正朝着她看。 第七百三十九章 配合演戏 少年一身白衣胜雪,就如同凭空而降的谪仙,清丽脱俗得不食人间烟火。 与生俱来的高贵令他看上去是那么的耀眼。 他就算笔直的静静站在那里没有任何语言,表情也很冷淡,但都能轻而易举的让人被迷得神魂颠倒分不清东南西北。 古颜呆滞了片刻才在柳真的暗示下慌乱的起身。 她走过去几步离少年近了一些,然后福身行礼。 古颜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眼了。 “表哥......” 她温柔的唤着少年,乖巧的模样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小绵羊。 她将自己的棱角全部收敛起来,张牙舞爪的样子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是那么的人畜无害。 此刻的她很受宠若惊。 他从来都不会来她的房里的。 今日不但来了,也再没有往常那样的漠然,虽然还是感觉他浑身充斥着寒凉,但那气息,要弱一些了。 安耐住狂乱的心跳,古颜垂下眼眸去楚楚可人。 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妆容也才化了一半呢。 “本王过来看看你缺什么。”少年淡淡的说着。 说话间,看似他的眼神是在古颜的身上,但其实他根本没有在看她。 说这话的时候,南勋觉得比他吃苦药还要痛苦。 这事,他很不情愿做的。 偏偏这样的事,蠢兔子还要让他来做,说什么要让古颜完全放松警惕,他要配合着演戏,要不然的话,就只有等着将古颜娶进来了。 而他偏偏就轻而易举的答应了下来。 谁让他已经同意与她共同执行计划呢。 按他的性子的话,他会直接在养心殿跪到腿断,直到父皇执拗不过他然后取消婚事为止。 但是古颜想要谋害蠢兔子与腹中孩子这帐,却是一定要算的,所以.....他才妥协自己与蠢兔子一起演戏..... 要知道,只要远远的看见古颜一抹身影,他的心情都会很不好。 现在还要硬着头皮来面对她。 内心的煎熬可想而知了。 而古颜激动的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她抬眸盯着南勋绝美的脸,目光很是温柔。 他竟然是来关心她的! 这么突然,让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即使她很擅长克制自己的糟糕情绪,但是喜悦,兴奋,却很难掩饰。 她灿烂的笑着,依然不失去仪态,很端庄的端着手温声细语:“承蒙表哥关心,古颜这里什么都不缺呢。” 南勋的脸上没有过多表情,他只是淡漠的从鼻翼里哼出一个“嗯”的音节。 他立在门口,没有踏进门槛。 他觉得离得古颜近了,他就更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将她一脚踹离王府的冲动。 隐忍着心底的戾气,他云淡风轻开口:“需要什么的话就告诉本王。” 话落,他转身迈开长腿快速离开了,一秒钟都不想多停留。 “表哥,你不进来坐会儿吗?古颜泡茶给你喝.....”古颜连忙对着少年的声音挽留了一下。 但是没有得到回应。 而她并不恼,唇角依然淡淡含笑的看着少年离开的方向。 眼里琉璃着千色光芒,每一缕都柔情万分。 第七百四十章 一脸懵逼 古颜觉得整个人都有些晕眩。 她一直看着少年的背影消失,才一脸迷恋的对柳真说:“柳真,你看到了吗?六表哥来看我了,他终于来了。” 柳真也真心为自己的主子感到高兴,她连连点头:“奴婢看到了,小姐,你就安安心心的等着做你的王妃吧。” 古颜站在屋子中间四下扫了一眼。 “这屋子应当布置一下,若是六表哥突然来留宿.....一定要让他喜欢上这间屋子。” “柳真,跟我去集市去。” 话落,主仆二人就兴高采烈的出了门....... 后山。 南勋在木房子里挑选兵器。 姚治从外面火急火燎的走进来:“殿下,京都里现在都在盛传王妃小产的事,也不知道这事儿是谁说出去的,明明都很低调行事的,要不要属下去镇压一下。” 南勋拿起一把剑在手里端详着。 他听到姚治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 也不做声,就那么一脸认真的端详着手中的剑。 姚治抿着唇伸直了脖子等他下命令,等到的却是恒古的沉寂。 姚治不解。 事儿已经演变得像煮沸的水一样了,殿下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良久,他才听到少年清冷的声音沉闷落下。 “本王算是看清楚了,你是不会用脑子思考的人。” 一句话,让姚治彻底懵逼了。 现在说的是有关小王妃的事情,怎么就扯到了他身上呢。 他好无辜的好吗? “用脚指头想都能知道是古颜干的,你怎么用脑子都想不到?”少年补刀一句。 姚治惊愕的张了张唇,想要替自己辩解几句证明自己是有脑子的人,但却无力反驳。 他早该想到是那个古颜干的。 哎! 抿了抿唇,他扯开唇角木讷一笑:“属下不是没有脑子,属下的脑子,只是反应慢了些而已。” “你这不是慢了一些而已......”少年将手中长剑绕着手腕转一圈。 姚治挠了挠后脑勺而后又抬头问:“那么,要不要去镇压镇压?属下担心事情传得太大惊动了皇上,若皇上硬是要来看望王妃,那不就被戳穿了吗?” 南勋放下手中的长剑,又拿起一支矛舞起来。 一边舞一边说:“这事该由爷来操心,出去。” 一句话落下,令姚治更懵逼了。 殿下这是怎么了? 他替他着急呢,他倒不乐意了。 哎,谁叫他是主子,只要他高兴就好。 姚治默默退出去了。 南勋拿着挑好的那支长矛走出房子来到草地中央。 今日天气很好,清澈的空气使大地广漠无垠,周边绿树环绕,空旷的草地使人心旷神怡。 少年的身形修长,身上素白的袍子映出一张棱角分明,俊朗无双的面庞,两道剑眉之下一对黑白分明的眸子宛如两鸿深潭水,清澈明亮而又深邃。 姚治远远的站在一边,他在心里感叹着,自家殿下真是天下无双的美男子啊,他身为男人,都忍不住想多看他几眼。 每一次看殿下练功,都是一场视觉盛宴。 姚治也可以跟着偷师学艺。 说起来,自己这一身武功,都还是殿下教的呢。 第七百四十一章 不想忘记 少年举起手中长矛挥舞,身体如同一道鬼魅幻影一般,只看得见幻影,而看不清他的真身。 一股浓郁的寒凉之气随着他舞动的动作快速弥漫在四周,并且向周边扩散开。 明明暖阳高悬,这一片林子里却是寒风四起。 木房子里那些兵器他全部应用自如,每一把兵器,他自六岁起就一遍一遍的摸了。 他熟悉每一把兵器的重量,甚至它们身上的纹路。 每一把兵器只要握在掌心,挥舞起来都是那么的得心应手。 每次来这里,许多暗黑的记忆就会将他笼罩。 而他,也从来不想忘记那一段暗无天日的记忆。 深深铭记,才能时时鞭挞自己...... 那时候的他,残着一条腿,双手被磨出血泡,全身都因为动作不到位而无数次摔跤之后淤青,可他都咬牙坚持每日练习。 他没有师傅,因为那时候,他是罪妃的儿子。 一身功夫,完全是自学...... 少年舞动身体的时候,周遭的树叶都跟着簌簌作响。 那股他与生俱来的寒凉之气弥漫开,单是那股子气,都能将人杀死。 姚治不由得后退十丈有余,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被那股子气给杀死了,他未娶妻生子延续香火呢。 许久之后,南勋才停下动作。 树叶也终于停止了晃动。 姚治这才硬着头皮重回回到刚才所占的位置。 少年低头看着自己的右腿。 不当残废的感觉,真的很美好。 而这美好,都源于他的蠢兔子所给........ “殿下,你是不是感到腿不舒服?” 姚治面露担忧。 以前殿下的腿还未复原时,他每次练完功也会这样盯着自己的腿看.... 姚治再也不想殿下回到当初了。 南勋抬头将视线从腿上移开,他没有焦距的看着远去。 “记住,王府来任何人,都不允许进王妃的院子,对外称王妃身子不适需要静养,不宜见客。” 姚治额首:“属下尊命!” ............ 古颜来到集市上挑选饰品。 她忽然想到,既然都出来了,何不顺道去周府走一走。 正好她今儿心情好。 主仆二人带了些登门礼来到周府,本来古颜想感谢周政通促成婚事的,但被门房告知周政通不在府里。 古颜寻思着,周政通不在的话,可以见一见那个周子舒。 表明身份之后,门房很恭敬客气的将她带去了周子舒的院子。 周子舒正独自坐在院子里发呆,满脸落寞,就像失去魂魄一样。 “小姐,古小姐来看你来了。” 知道门房的声音响起,周子舒才回过神来。 她扭头看了一眼立在不愿去的古颜,并没有立即起身向她行礼。 她似乎很不愿意见古颜一样,半天才面前的起身应付了一下。 “古小姐怎么来了?” 周子舒显然并不友好。 古颜也不恼。 哪个女子在自己情敌面前友好得起来呢。 她走过去,让柳真将带来的礼放下,这才笑盈盈的说。 “我是来见家父的,但是周大人没在,所以就来看看你。” 闻言,周子舒的眉头皱起:“你要见家父做什么?” 第七百四十二章 感到很势弱 “感谢周大人促成了我与幕王的婚事呀,难道你不知道吗?若不是周大人出力,我的婚事就会被遗忘在十几年前呢。” 随着古颜的话落下,周子舒的眼里满是愤懑。 她看了一眼柳真放在桌子上的几个盒子,紧紧抿着唇,火气很大。 父亲一直劝说不要再惦记幕王,安稳的嫁给太子。 而他从来没提过,古颜的婚事他有出力。 他是成了心的要彻底断了自己的念想呢! 可是喜欢一个人喜欢到了骨子里,哪里能说断就断! 但是上一次自己捅出来的篓子,让她现在根本无法再靠近南勋了...... “你也喜欢幕王吧?” 都不给周子舒说话的机会,古颜直接问出这句。 周子舒一脸防备的看着古颜:“我喜欢幕王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不是秘密。” “但现在你是太子的准侧妃,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所以,不要再想方设法的接近幕王。”古颜靠近周子舒一些,语气里充满浓浓的火药味。 像周子舒这样位不及她的女子,她在她的面前根本不需要顾忌什么。 想挑衅就可以挑衅,想践踏就践踏,可以不那么压抑自己的情绪。 周子舒愣住了。 这个看起来温柔贤淑的长公主之女,露出了尖牙...... 那夜在东宫的宫宴上她第一次见她,觉得她娴静可人,没有一点锋芒,很平易近人。 而这么快,她就露出了她的真面目。 但不得不说,这位古小姐很善于隐藏真实的自己。 她看上去那么的人畜无害,要是不自己表现出来,真的会被她的天真给骗到。 周子舒垂在袖口中的手握紧。 她竟然有些胆怯起来。 古颜的气势本来就在她之上,她一下子就在这股压迫的气势之下感到很势弱.... 但她想着,这是在她的府邸,是她的地盘,又不是她主动上门挑衅,是古颜来找事的,没什么害怕,要是闹大了,也是古颜不在理。 于是她给自己壮了胆子。 “因为知道我喜欢幕王,而你又能如愿嫁给他,所以,你是故意来酸我的吗?”周子舒的目光也变得尖锐。 “不是酸,而是警告,上一次清风楼看戏,你是故意坐到幕王身边的吧?” “你这样不仅会激怒我,也会激怒太子,但无论激怒我们双方哪一方,对你来说只有绝对的坏处,没有丝毫好处。” 古颜的一席话说得阴森森的。 她一改平常的模样,完全变成了另一种让人一看就很害怕的样子。 周子舒本来就胆子小,她的镇定完全是强行装出来的,自然也是被她的话给怔住了。 还不等她反应,古颜已经转身离开了。 临走时,她留下一句:“再勾引幕王的话,本小姐就灭你全族,你知道,本小姐是有这个能力的......” 说完,古颜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是那样的高高在上,就连背影都充满傲慢。 周子舒气得脸都绿了。 她狠狠磨着后槽牙,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推到了地上...... 古颜从周府出来,心情更好了。 走路都要飘起来一样。 第七百四十三章 一点没变 步伐迈得很轻快,她一路朝着市集走去,想要精心挑选一些饰品布置一下屋子,然后等着南勋哪一天突然间的留宿。 她觉得照眼前这个情形发展下去,南勋应该很快就会留宿在她的房里了。 京都的长街热闹非凡,那种在别处不常见的繁华就像有魔力一样吸引着古颜。 琳琅满目的商品混合着小贩的叫卖声,还有熙攘人群,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古颜表妹,你看上去心情很好呢。” 古颜朝前走着,身后传来了南冶的声音。 她停下脚步扭头看过去。 南冶笑盈盈的走上来:“想买些什么,本宫陪你一起挑选如何?” 古颜凝结住脸上的笑意,只是回敬了一个礼貌的一礼:“太子表哥事务繁忙,古颜怎么能耽误你的时间呢。” “相比之下,还是陪你逛集市比较重要......”南冶不由分说的拿过柳真手里提着的篮子,而后看了身后的寒幕一眼。 寒幕随即上前朝柳真伸出请的姿势:“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柳真很为难的看了一眼古颜,古颜没有做声说什么,柳真便默默的转身离开了。 柳真离开之后,寒幕也很觉悟的离开,给南冶与古颜创造了独处的机会。 古颜继续朝前走着。 身边有南冶跟着,她觉得很不自在。 南冶加快脚步与她并肩走着:“你看上什么尽管挑选。” 古颜有些不耐烦了。 南冶从小就是这么纠缠她的。 到现在还是这样,一点没变。 他总是想要用尽一切办法讨好自己,明明知道自己只喜欢南勋。 她停下来,目光铮铮的盯着南冶的脸:“太子表哥,我突然不想买了,” 南冶微微一愣。 “为什么?是因为本宫在身边影响你的心情了是不是?” “方才本宫都看你很高兴.....” “如果是南勋陪着你,你一定不会这样,你会巴不得将整条长街走个遍,还会嫌弃时间太短......” 南冶一口气说了很多。 心底的不甘统统涌上来。 古颜觉得,既然太子说到这一步了,自己也灭有必要再顾忌面子不面子的。 她直接说。 “太子表哥既然知道古颜对六表哥的心意,就不应该再对古颜有任何想法了。” “就像刚才我对你的准侧妃周子舒说的那样......” 闻言,南冶的眉心一抖。 古颜知道那个周子舒也喜欢南勋?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女人一个个的都喜欢他!! “你那么喜欢他,为什么不在他落魄的那十多年陪在他身边?”南冶愤愤的质问古颜。 他不确定,古颜是因为什么才回到的京都。 是因为一直对南勋念念不忘,还是因为听说南勋现在混得风生水起? 古颜的眼神微微闪躲:“那时候我还小,只能随着父母搬迁.......” 南冶冷冷扬唇:“可是后来长大的你呢?你为什么一次都没回来过?” “现在你告诉我你是真心喜欢南勋,我不信!” “若你想要权势地位,本宫可以给你,你只要去对父皇说你不想嫁给南勋,而要嫁给我,父皇会同意的。” 第七百四十四章 不想回答 一席话,让古颜无力招架。 她或许在骨子里,是有着某些私欲存在的。 但是喜欢南勋,也是真的喜欢的...... 南冶问的这句话,她不是没有答案,而是不想回答。 幼时与母亲搬离京都,那时候其实她就已经知道因为是害怕婉妃的事而被殃及所以才搬走,因为皇后捏着母亲的把柄。 到了燕州那个地方,她渐渐的就将京都淡忘。 也就渐渐的将南勋淡忘,因为母亲告诉她,婉妃死了,南勋成了一个没人要的孩子,而且还被皇后打折了一条腿,皇上也对他不闻不问,任由他自生自灭。 古颜那个时候,根本不相信南勋有能力会活下去,而且会从一个废材一般的皇子涅磬重生到现在受人拥护的亲王。 母亲从小灌输给她的思想是,长大以后一定要嫁一个权势滔天且对家族有利的人。 显然,落魄后的南勋,不再是母亲为她所挑选的合适的夫婿了。 她自己也是那么认为的... 渐渐的,她的目光就转移到了别处,所以将他淡出了自己的记忆。 古颜觉得,她记起一个人很快,忘记一个人也很快。 对她来说,生命之中没有什么是割舍不下的,只有她想不想得到的....... 母亲跟父亲在燕州买卖官职的事也不知道是怎么被人抓了把柄,那人保密的条件就是让她来京都与南勋重续前缘。 她猜不出那个人是谁,但现在还挺感激的。 因为,她觉得这次来到京都才发现,丢掉的一些东西,更加的有拥有价值了。 古颜思及此,她停止自己继续想下去,也不想再与南冶纠缠下去,提起裙摆就头也不回的钻入茫茫人海之中。 南冶紧紧的攥紧手心,双眼寒芒一片。 他手中的篮子被他捏断了提手,孤零零的躺在了地上。 都是南勋,都是他,他总是能轻而易举的得到他得不到的............ 古颜咬着唇,她皱着眉十分不悦的看着南冶。 “太子表哥只要知道我喜欢的人是六表哥就行了,以前是他,现在是他,以后,也只会是他。” 说完这席话,古颜想要直接从南冶身边越过他。 而当她正要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却被南冶一把拉住手腕,然后也不管她的挣扎反抗南冶直接将她拉进一条偏僻的无人巷里。 巷子十分狭窄,两个人并肩都很困难通过。 南冶将古颜靠着墙壁站立面对他,而他则将双臂张开撑在墙壁上阻断了古颜的去路。 古颜惊恐的瞪着南冶。 “快放我走,不然我要生气了!” 古颜的目光凛冽的直视南冶的双眼。 而南冶却根本就没听到她的话一样。 他就那么俯首凝视着古颜的挣扎,无动于衷。 凉薄的唇开启,他低低的在她耳畔吐出靡靡之音。 “说你想要权势地位,南勋给不了你,能给你的只有本宫!” 南冶目光铮铮的盯着古颜一字一句的说。 但他话音刚落下就听到“啪”的一声。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余音久久回荡在这条小巷子里。 第七百四十五章 不忍心责怪 一时间,空气凝聚在一起忘记了流动,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南冶猩红着眸子盯着古颜还扬在半空未完全放下去的手掌。 她的手那么小巧纤细,但爆发出来的力量委实让他吃了一惊。 她这一巴掌,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吧。 南冶感受着脸上的火辣疼痛。 从小到大,谁不是对他退避三舍恭敬有加? 这样的巴掌,可是从来没有挨过呢....... 脸上还有了几道红痕,他紧紧蹙着眉头,紧紧捏住她的手腕,一字一句的说:“你就这么不喜欢本宫?” 古颜倒也不怕他,她足够了解南冶。 南冶因为喜欢她,所以不会对她怎么样。 她坚定了目光:“是的,以前只是不喜欢你而已,但是现在,我真的很讨厌你。” “你看看你,哪里有太子该有的样子,你现在的样子活像一个地痞流氓!” 古颜毫不客气的说。 闻言,南冶的眸子陡然一沉。 她说他是地痞流氓? 他可是太子!! 旁人一句重话都不敢说,而古颜......肆无忌惮的羞辱他...... 要命的是...他竟然不忍心责怪.. 古颜带着极大的愤怒一掌将他推开,然后咬牙切齿的转身离开,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南冶垂头丧气着,他扬唇冷冷一笑。 连太子都敢拒绝的女人,夏简昭是第一个,古颜是第二个...... 今日听闻夏简昭小产了,南冶隐隐觉得.....这事跟古颜有关,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古颜离开的方向,眸子里划过一抹清凉。 东宫... 夏清心卧在榻上,脸色看上去好了很多。 她叫来紫竹搀扶着她下床去想要活动活动。 “娘娘,寒幕在外面站了许久,想必是想来见见娘娘。” 紫竹小心翼翼的说。 闻言,夏清心皱起了眉头。 “他怎么不等我信号?这样大张旗鼓就不怕被太子知道吗?” “寒幕越来越不知道收敛了......” 夏清心有些埋怨。 紫竹一边给她穿鞋,一边说:“或许是因为他担心娘娘呢。” 紫竹替寒幕说着好话,她觉得不要让夏清心对寒幕产生反感的情绪,他们这段关系不能这么早就结束,慕王妃还在盯着看呢。 夏清心揉着眉心思索了一会儿,很无可奈何的启唇:“叫他进来吧,小心着点别让人看见了。” 紫竹额首:“奴婢知道。” 夏清心缓缓走到桌前坐下来,伤口在慢慢愈合,但还未结痂,一拉扯都是生疼的,她不敢太大动作。 试探着前倾身子去拿茶杯想要倒杯水喝,但只要抬手,伤口就疼得厉害,她忍不住皱眉呻吟了一声。 寒幕走进来看到这一幕,他连忙上前替她倒了一杯茶水:“小心别拉扯到伤口了。” 夏清心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缓缓抬眸看了一眼寒幕。 因为伤口很疼,让她的心情也变得烦躁。 “你不知道这么大张旗鼓的进出我的寝殿会招人怀疑吗?” “我要见你的时候自然会给你信号的,听紫竹说你在对面的屋檐下站了很久了...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 夏清心的语气说得很沉。 第七百四十六章 很生气 寒幕在她身边坐下来,一脸关切的看着她:“我担心你......” 夏清心将茶杯顿在桌子上有些生气的说:“你要是真担心我就不会让我提心吊胆的!” “你不知道东宫人多嘴杂吗?那么多双眼睛万一被哪双眼睛看了去,你我就都不要活了.....” 夏清心越说越生气,语气也就越来越沉。 她想着,明明都与寒幕约定好了,一定要有她给的信号才能来她的院子,以防被人撞见捏了把柄。 但是寒幕刚才的行为,让她恼怒。 寒幕见夏清心生气,他想要伸手去牵她的手。 才刚刚碰到她的手背,她就将手收了回去。 寒幕很尴尬的将手僵住,显得局促。 愣了一下,他将手收回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然后轻声的说:“我看到院子里没人,而且太子现在也不在东宫,实在很担心你所以来看看。” “但是你放心,我很小心的,没人见到我进了你的院子。” 夏清心扭头看着他:“没人看见?紫竹不是看见了吗?要不是紫竹告诉我你来找我,我让她将你叫进来,说不定一会儿就会有更多的人看见。” 说完这句话,夏清心觉得自己的伤口都更疼了。 寒幕低下头去:“因为紫竹已经知道我们的事情了,而且她是你最信任的丫头,我知道她不会说出去的....” 夏清心伸手重重揉起了眉心。 伤口很疼,心还被寒幕扰得这么乱。 她没好气的对他甚至开始低吼:“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可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我们能长久的在一起有多么小心翼翼,你可不可以不要毁了这一切?!” 寒幕看着因为生气而表情扭曲的夏清心,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唇瓣张张合合好半天,愣是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他实在是太担心她了,所以才趁着没人的时候在她的院子外面望上几眼都没敢直接进她的寝殿里来。 可没想到她这么生气。 他摩挲着怀中揣着的东西,想要拿出来,又很迟疑。 好半天他才鼓足勇气将东西拿出来。 “其实,我买了你最爱吃的栗子糕........” “听紫竹说你胃口不怎么好,东西吃得很少,我很担心你这么下去会拖垮了身子..所以今日.特意去长街上买了你最爱吃的栗子糕....” 寒幕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那包东西递到她的面前。 夏清心看着眼前那包包裹得很严实的东西,她冷沉的眼眸一点一点柔和起来。 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对寒幕好像太过凶恶了。 她抿着唇,呆滞着眼神盯着桌上的东西,也不伸手去拿,半天也都没有开口说什么。 “还热乎着呢,你趁热吃吃吧,栗子糕凉了就不好吃了。” 寒幕在夏清心面前可以说一点脾气也没有。 就算刚才她那么吼他脸面目都变得狰狞起来,他都生不起一点的气,反而耐心更好了。 听着寒幕关切的声音,夏清心这才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将那包东西打开。 栗子的香味一下子扑面而来,沁入心脾,所有的烦躁一下子都消失了。 第七百四十七章 嫉妒一切 她扭头用一种温和的目光盯着寒幕。 “你也别怪我刚才对你那么凶,我实在是太担心了所以才.......” “我知道,我怎么会怪你呢,是我太不小心,以后我会注意的....” 夏清心的话没说完,寒幕就开口说。 他怎么会忍心责怪她呢?对他来说,她做什么都是对的,不对的是他。 见夏清心缓和了神色,寒幕的脸上也才终于有了笑意。 刚才他见她生气,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寒幕轻轻的拿起一块栗子糕递到夏清心的唇边:“尝尝看,这是长街上手艺最好的师傅做的,我排了一个时辰的队才买到的。” 夏清心缓缓俯下头去轻轻咬了一口,栗子的香甜味一入口,她心中就一股莫名复杂的情绪冉冉升起。 东宫的厨子也会做栗子糕,但是味道却差强人意,不是她记忆中的味道。 她一直喜欢吃长街上那家糕点铺的栗子糕,小时候娘亲总会买给她。 还未出阁的时候,她也会约上那些名门闺女去排队买栗子糕。 但是自从嫁进东宫做了太子妃之后,她连长街都未去过了。 因为她是太子妃,出行都得合规合矩,而且,也没什么好心情去长街寻觅她的美食,毫无胃口... 栗子糕那味道,她也只是默默的珍藏在记忆里。 她记得对寒幕说过,她喜欢吃栗子糕。 而这个爱好,她同样对南冶也说过的。 最终,还是只有寒幕记得,还特意去给她买回来解馋。 夏清心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多么希望买栗子糕给她吃的人会是南冶........ 细细的品着嘴里的栗子糕,她觉得这块栗子糕的味道,就是那家她时常光顾的铺子里面卖的,寒幕说他排了一个时辰才买到,确实如此,那间店铺生意很好....... 吃着吃着,夏清心突然就红了眼眶。 熟悉的味道,总是能轻而易举的勾起一些回忆。 本来很美好的回忆,现在想起来都令她痛心 因为...... 因为娘亲不在了........... 看到夏清心红了眼眶,寒幕一下子紧张起来。 他连忙靠她坐近了一些,心中思索着应该如何让她高兴起来。 寒幕以为夏清心还在生他的气。 以为她是被他气哭的。 他努力的在大脑里寻找有用的话题。 突然,他想起了一件事情,于是凑到夏清心耳畔轻声告诉她:“你听说了吗?慕王妃腹中的孩子没了。” 一句话落下来,夏清心不可置信的盯着寒幕,就连嘴里的栗子糕都忘记咀嚼。 “你说什么?”她用很怀疑的语气问。 寒幕又重复的说:“我说,慕王妃腹中的孩子没了,这事儿现在都在谈论呢,你因为在养伤没有出门,所以不知道。” 随着寒幕的话落下,夏清心激动得眼眶更红了一些。 她嫉妒夏简昭的所有,嫉妒她嫡女出身,嫉妒她的美貌,甚至嫉妒她有南勋的宠爱在身。 最最嫉妒的,当是她怀上了孩子这件事..... 母贫子贵,夏简昭有了孩子之后,连父皇都格外重视她。 若她生下一个男孩,那么就是皇长孙! 第七百四十八章 横着走 成婚的皇子之中,宇宁王妃连续生了三个千金,想生儿子却怎么都不能如愿。 而东宫这边就别提了,现在她的肚子都没动静...... 太子虽然夜夜流连在竹楼阁那边,也不见那几个女人有哪一个传出来好消息。 所以夏简昭的这一胎,格外受到关注。 如果她生下一个儿子,那么南勋与她都可以在宫里横着走了。 父皇指不定得多疼爱皇长孙呢,现在还没生就得到了父皇格外的恩典,听说父皇仅得的两只千年人参全部都赏赐给夏简昭了。 这是别的皇子妃想都不敢想的殊荣! 宇宁王妃入府的时间早,虽然她生了三个千金,但也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各种不容易不比夏简昭轻松,但是从她入宇宁王府到现在,父皇可是连一样赏赐都没给过呢。 就连她这个太子妃,也是前后与夏简昭成为皇家媳妇,夏简昭得赏赐都不知道多少回了,也不见父皇赏赐给自己点什么.... 想起来夏清心就一口恶气难消。 现在听到这么天大的好消息,她怎么能不开心? 夏清心勾起唇,冷冷的笑着。 她的胃口突然好起来,一边吃着栗子糕,她的眉宇之间都是喜悦,感觉手中的栗子糕比平时还要好吃许多。 “果然,不用我亲自动手就能解决了她,古颜这颗棋子,很好用......”夏清心的声音说得很轻,目光里充满了寒芒与掩饰不住的得意。 她一边吃着栗子糕,一边很得意的笑。 心中雾霾被完全驱散,夏清心觉得伤口都没那么疼了...... 解决了在东宫让她厌恶的玉玲珑,接下来就是她在相府就开始厌恶的夏简昭了,夏简昭不用她出手,古颜已经做得很成功了。 待夏简昭被除掉之后,就剩古颜.....这个让太子自幼就惦记的女人。 而解决古颜的话,就容易得多。 到时候只需要将长公主买卖官职的铁证交给父皇,整个古家都会被灭满门...... 想着想着,夏清心忍不住笑出了声。 顾忌寒幕在场,她才收敛住笑意,一脸温和的看着寒幕:“这都是你的功劳....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一定会真心真意对你的,但是我们的关系你知道见不得光,时时都需要小心谨慎。” 寒幕见夏清心高兴,他也从心底里为她高兴。 他点点头很诚恳的说:“只要你高兴,我做什么都可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小心谨慎的。” 夏清心带着浅浅的笑意吃完手中最后一点栗子糕,她突然问:“太子这会儿在哪里?” 闻言,寒幕垂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握紧。 他有些难为的抿着唇。 夏清心拿起帕子慢条斯理的擦着手,她睨了一眼寒幕,察觉到他的小动作。 眉头微微挑了挑,她道:“你怎么了?难道太子去了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地方?” 夏清心的语气说得极其轻,透着些许失望的意思。 寒幕随即开口:“不不不,我对你没有什么隐瞒的,只是怕你知道了会生气,我不喜欢你生气。” “可你现在就瞒着我了....”夏清心表现得不悦。 第七百四十九章 深信不疑的假象 寒幕迟疑了一下,说:“太子今日在长街上遇到古小姐了,这会儿应该是陪古小姐逛集市.......” 寒幕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夏清心这样的事实,但是瞒着不说的话,心里觉得愧疚,因为不想骗她。 但见她每次因为太子而波动情绪,他的心情也很不好。 他多想他们之间没有谁,只有他跟她而已。 不用横着权势地位身份这些东西。 更不要有太子的存在........ 可是事实却这么残酷.... 在不合适的时间里,遇到了合适的人,都只能悄悄的将这份感情蔓延发展下去,随时都提心吊胆着。 随着寒幕这句话落下来,夏清心瞬间将手中的帕子捏紧。 一股愤懑的情绪堵在了胸口。 太子陪古颜逛集市去了? 这多么的讽刺啊。 她才是他的太子妃,而古颜马上就是南勋的侧妃了。 陪古颜逛集市这种事应该是南勋做的,而不是他太子! 太子有那个空闲时间,为什么都不愿意来看一眼受伤连门都出不了的她? 想着想着,夏清心觉得胸口都开始隐隐作疼。 她强装镇定,隐忍着不发作。 她尽量让寒幕看不到她的情绪,装作很无所谓的说:“我还担心他一会儿回来会撞见我们,所以才问问,看来他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我就放心一些了。” “正好,我也想与你多坐一会儿。” 说着这话的时候,她还迫使自己露出看似很自然的笑容。 只是心里已经寒凉得似冰窖了。 寒幕原本以为她是因为关心太子的去处所以才问的,心里还有一点点的酸涩。 但听她这样说,心情瞬间就明亮了。 是自己想多了呢。 寒幕挠了挠后脑勺。 他看向夏清心的双眼变得明亮又清澈。 “你只要想见我的时候,我随时都在的。” 他的语气就跟他的目光一样温柔似水。 夏清心微笑着点了点头,心情很不好,她只是装出了一种让寒幕深信不疑的假象。 坐了一会儿,她借口说伤口疼想要卧床歇息,然后躺去了床上。 寒幕看她睡下之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躺在床上的夏清心,猩红着双眸望着帐顶发呆,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太子见到古颜那垂涎三尺的倾慕样子。 她狠狠的磨着后槽牙,躺在床上心里怎么都不是个滋味.......... ............ 古颜怒气冲冲的回到王府,她推开房门走进去先倒了一杯水喝下肚。 柳真见状急忙过来问:“小姐,你怎么了?” 古颜将杯子重重放在桌子上没好气的说:“还不是被太子给气的,从小我就觉得他最讨厌,现在依然那么讨厌!” 闻言,柳真走过去将她的杯子加满茶水。 “太子喜欢小姐也不是坏事,证明小姐的风姿卓越哪个男子都免不了动心呢。” 柳真宽慰着古颜,但并没有让古颜觉得好受。 她那一对打理得极精致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许久都未展开。 “我是六表哥的侧妃,被他这样纠缠的话,六表哥会误会的!” “现在六表哥好不容易对我改变了态度,可千万不能让他再对我产生什么误解...” 第七百五十章 相当生气 柳真在一旁赞同的点点头:“小姐,只要跟幕王成了亲,再怀上他的孩子,太子就会断了念想的。” “奴婢听闻太子对慕王妃也是暗藏想法呢,但从慕王妃有了身孕之后,他似乎也就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所以小姐现在暂时忍耐着,毕竟得罪了太子的话对小姐也没有好处,有太子这颗大树傍着更容易在京都扎根。” 随着柳真的话落下来,古颜的眉头缓缓展开。 确实是不能得罪太子。 但是今天,她还打了他一个耳光....... 当时太子看她的眼神都快吃了她,太子一定是相当生气了。 古颜不由得伸手揉起了眉心。 她觉得自己当时太冲动了,应该忍一忍的。 也不知道太子的气会不会消下去..... “算了,不想了,想起来就添堵。” “本来好端端的心情去逛集市,全部被太子给搅没了,柳真,你陪我去前院看看去。” 古颜说完就起身,她真想亲眼看一看现在的夏简昭到底是什么样子。 柳真连忙说:“可是小姐,府里的丫头说绣娘一会儿要过来给小姐量尺寸做吉服,小姐还是在屋子里待着吧。” 古颜一脸狐疑的看着柳真:“绣娘?什么绣娘?我不是还没找吗?” “是幕王殿下找的,这位绣娘可是京都里最好的绣娘呢,殿下说长公主不在身边,他不能让小姐受一丁点委屈,该有的一样不会少。”柳真笑盈盈的说。 古颜一下子拉开唇角笑了起来,耳根微红,脸颊上也浮起红晕。 南勋只要一待她好,便就好得不得了。 很快,他宠她就会超过夏简昭之前拥有的所有恩宠吧? “我想见见幕王,可知道他在哪里?”古颜一边说着,一边快速走到妆台前补妆。 柳真很神秘的低头一笑,低声说:“王爷就在隔壁书房呢。” 古颜愣住了描眉的动作:“隔壁书房?不都搬空了吗?他在那里做什么?” “幕王又将书房搬回来了呢!”柳真说这话的时候,双眼都在放光。 她方才被太子驱退之后就先回了王府。 刚刚迈进院子就看到府里的人忙进忙出的朝这院子里搬东西。 一问才知道,是幕王要将书房搬回来。 顿了顿,柳真又开口道:“幕王说这院子以后就是自家小姐的,怕小姐嫁进来之后一个人会想家,幕王就将书房搬过来了,这样的话他就可以时时陪着小姐。” 听着柳真的话,古颜已经高兴得快要晕眩了。 她激动的抿着唇,有些喜极而泣:“是真的吗?幕王真的这么说?” 柳真十分肯定的点点头:“奴婢亲耳听到的还会有假吗?” 古颜双手捂住嘴高兴得放肆笑了起来。 她怕笑得太大声被隔壁书房的南勋听到,于是强忍住想要发出来的声音。 好半天她才收敛住笑意,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去南勋的书房见见他了,于是她重新拿起眉笔跟脂粉给自己画了很精致的妆容,又命柳真将柜子里的衣服全部拿出来,她挑了一件淡蓝色拖地长裙穿上。 第七百五十一章 心里微微忐忑 那件淡蓝色的长裙上面绣着细碎的樱花瓣,微风吹过,轻纱飞舞,整个人都散发出淡淡的灵气。 她的发式梳得很简洁清爽,淡扫蛾眉薄粉敷面,红唇间荡漾着轻浅笑意,看上去美得不可方物。 柳真将裙摆整理好,忍不住赞叹:“小姐,你真的太美了,这么美的人,叫幕王怎么能不喜欢,兴许幕王以前是好面子故意对小姐那么清高呢。” “噗嗤”古颜忍不住笑出声。 她觉得柳真说这话很有道理。 南勋的性子本来就孤高,他不是那么容易就对谁露出好感的人。 心里喜欢也只会装在心里,表面上冷淡得很。 古颜的笑意很深,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愉悦。 她已经将太子给她添的堵完全抛诸脑后了。 站在镜子面前仔细端详着自己,她都不禁被自己的美貌所吸引。 她从抽屉里面拿出一只玉簪子递给柳真:“本小姐心情好,赏你。” 柳真连忙接过来,惊讶得都差点忘记谢恩。 这支玉簪子是小姐最喜欢的呢,今儿小姐心情好才舍得赏赐给她。 “这簪子真漂亮,多谢小姐的赏赐.....” 柳真盯着手中的玉簪子目不转睛的端详着。 她还沉浸在喜悦中的时候,古颜已经走出房门去了。 古颜站在门外挑眉看了一眼整座院子,她将胸脯挺得很直,想象着不久之后,自己将会是整座宅子的女主人,那种胜利的喜悦溢满整张脸。 她轻轻抬脚来到书房门前,心里微微忐忑。 书房的门没有关严,只是半掩着。 调整了一下情绪,她歪着头朝半掩的屋子里探去一眼。 一眼就看到了清绝无双的少年端坐在案台之后,手握一本书籍翻看着。 他看上去是那么的专注,那么的气宇非凡。 古颜的心跳加快,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柳真说的是真的。 南勋的书房真的搬过来了.... 这样的话,以后时时都能见到他。 前些日子他将书房搬走的时候,她现在都还记得当时那种绝望失落的心情。 事在人为,这不,才搬去夏简昭的院子几天,他就回来了。 古颜勾着唇,唇角露出一抹讥讽的味道。 南勋一直都是她的,谁也夺不去。 夏简昭那个女人只是运气好,暂时拥有了他一段时间,但是以后他会是她一个人的...... 现在真想让夏简昭亲眼看一看南勋对她温柔的模样呢。 不知道看到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以前在夏简昭在她的面前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她真想当面让再挫一挫她,即使那个女人因为失去孩子的打击现在可能已经疯了,她还是不太甘心...... 在古颜迟迟没有抬脚进去的时候,屋子里传来少年极其磁性好听的声音。 “在那里站着不累吗?进来吧。” 一句话让古颜的心里咯噔一下,她的面颊顿时红彤彤一片。 她咽了一口口水来缓解自己的紧张。 以前她从来没有在哪个男子面前那么紧张过。 都是别人见了她之后面红心跳语无伦次,甚至都不敢直视她,只敢悄然的窥视上她几眼。 第七百五十二章 一点没变 古颜更加能够确定,自己是真的喜欢南勋...... 只有真心喜欢一个人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她安耐住紧张的心跳推开半掩的房门轻轻抬起脚尖走了进去。 一进房门,浓郁的墨香味扑面而来,令她想起幼时他们在书房渡过的时光。 那个时候南勋也是一只书虫,就和现在一样。 他只要一有时间就是在自己的书房,整个书房的书都被他翻阅了无数次,陈旧得不成样子,可即使他对那些书上的内容已经熟记于心,却还是孜孜不倦的翻阅着,摩挲着上面所述的道理。 古颜很喜欢看南勋沉迷于书籍时的模样。 他专注得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人一书。 那个时候她就是他的跟屁虫,他在书房一整天,她也就能待上一整天。 哪怕他一句话都不与她说,已经完全忘记她的存在,而她默默的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看书的样子一看也就入迷,根本不会在意他理不理自己。 宫里那么多的皇子,他与别的任何一个皇子都不一样。 身上有天生的矜贵之气,根本掩饰不住的锋芒令他那么与众不同。 所以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哄了舅父给他们定下婚约。 那个时候母亲就知道,南勋是一颗璀璨的心,他注定不平凡。 而他现在也终于证明自己的不凡。 他的光芒,无人能够遮挡........ 古颜看向南勋的眼神很深情。 一切仿佛回到了两小无猜的时候。 古颜浅浅的笑着,眼眸中夹杂着万千柔情。 她扭动着盈盈身躯让自己看上去足够妖娆迷人,拖地长裙随着她摆动的身体摇曳着,似一朵盛开的花,娇艳的绽放。 她的衣衫习惯性熏了她喜欢的香,她想着,南勋一定也会喜欢。 她想着,南勋主动让她进他的书房来,就说明自己是已经撬开了他的心。 “表哥在看什么书?” “坐那里,本王看书的时候不想被打扰。” 在古颜准备绕到案台之后去到南勋的身边时,南勋冷冷的开了口。 他已然埋头看书,从古言进门开始他就没有太过头看她。 古颜愣了一下,但还是温顺的坐去了一旁的椅子上。 南勋的态度不算热情,但是也灭有往日那么冷漠。 所以她并不难怒。 古颜觉得他一点也没变,跟小时候一个样。 小时候他也是这样不许她在他看书的时候靠近她,说话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古颜不仅不恼,反而笑得更灿烂。 她静静的坐在那里抬眸看向坐上的少年,一眼就使自己沉沦了。 这场景,简直是重现了幼时的时光....... 少年低头,骨节分明的修长十指轻轻翻着页,他面容清秀,整个人透着矜贵的气质,那是一种天生的王者之气。 古颜看着他身上的素白袍子,回想起他幼时也总是喜欢穿白色的衣衫。 她一度怀疑他有很严重的洁癖。 时隔这么多年,他还是喜欢穿白色的衣衫,喜好是一点也没有变。 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到少年翻动书籍的声音。 在安静的气氛之下,古颜越发的觉得很紧张。 第七百五十三章 想到了许多 自从来了京都进了她的府邸,她曾无数次尝试想要与他亲近,但都被他拒于千里之外。 这一次还是她来京都这么久第一次跟他独处呢。 想着自己马上就要成为他的侧妃,要唤他夫君,她的喜悦都要溢出来了,脸颊上的红晕更深三分。 眼眸清澈的望着少年,她都舍不得移开。 过了许久,南勋才将书本“啪”的一声合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响,吓得古颜不禁猛的一抖身子。 被他勾去的魂魄这才回到她的身体里。 她盯着他合上的书籍试探着问:“表哥,你看完了吗?” 少年只是从鼻翼里吐出一个:“嗯。” “你看的什么书?” 南勋吐出一个嗯字之后就没有了下文,古颜不得不努力找话题活跃气氛。 “你看不懂的书。”少年惜字如金。 古颜一时语塞。 她从小就不喜欢看书。 虽然那个时候时常在他的书房都窝着,但是她却连一本书都没有耐心看完。 她去到他的书房只是为了看他看书时的样子,而不是为了去看书。 若不是母亲硬逼着要将自己培养成才女,她才懒得学习那些琴棋书画。 她只想终日都在他的书房里看着他....... 也正是之后搬离了京都去到燕州,她才静下心来将自己变成了人人羡慕的才女。 古颜一时之间想到了许多。 她看着南勋,见他始终不抬头看她,她跃跃欲试想要将他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的身上来,她可是花了很大的功夫精心打扮了一番呢。 柳真都忍不住赞叹她的美,若是南勋看上一眼,也一定会被迷住的。 于是,她娇滴滴的说:“表哥,我今日这身衣裳你觉得好看吗?” 南勋从抽屉里拿出他之前画的丹青展开,默默欣赏起来画上人的娇媚。 顺口应了一个音节:“嗯。”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他所有的目光全部凝聚在那副丹青上。 丹青上面的女子,美得不可方物。 十指轻轻摩挲过女子的面颊,少年的眼里都是宠溺。 蠢兔子为了要古颜彻底相信她已经失宠,她竟然不仅他的同意就将他的书房又给搬回来了。 他为了配合她演戏,不得不违心的说一些能恶心到自己的话.... 少年在心里叹息着,也就是蠢兔子能让他没脾气了。 他现在就像被她牵着鼻子走的一条小奶狗.... 她让他往东,他就不能往西。 要命的是,他还很享受被她牵着走的感觉.... 南勋觉得,自己已经对那个蠢兔子走火入魔了,这辈子都别想逃脱她的魔掌,然而他也并不想逃。 看着画上的人,他不知不觉就看入了神。 怎么看都看不够,越看越觉得好看。 古颜有些失落。 因为他都没看她一眼,回答得也很敷衍。 古颜伸直了脖子朝案台上望去,但是什么都看不到。 她索性站起来朝前走去,想要看一下他此时入目七分是什么东西。 但她才刚刚起身,少年就抬眸睨向她:“坐下。” 古颜迟疑了一下,还是坐回了位置之上。 南勋这才慢条斯理的将那幅丹青卷起来重新放进抽屉里暗自上了锁。 第七百五十四章 内心是崩溃的 见少年终于看了自己一眼,古颜凝固的笑意瞬间展开,她也不再纠结于方才他看的是什么令他扬唇微微笑了起来。 她晶莹着眸子看向南勋:“表哥,听说你找了绣娘替我做吉服,你真是有心了。” “本王应该做的。”少年惜字如金。 这几个字说得他难受。 此时,他的内心是崩溃的。 蠢兔子出的主意把他害惨了...... 他真的很不想这样好吗? 对着另一个女人甜言蜜语,简直不要让他活了.... 古颜娇羞的笑着。 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像泡在蜜饯里一样甜得不行。 她顿了顿,然后轻轻开口:“表哥.....还记得上次我对你说,想要回燕州接母亲进京吗?” 闻言,南勋的眉头微蹙。 良久他才微微额首。 古颜接着说:“表哥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一起去燕州接母亲过来好吗?” 古颜的心里有些小激动。 她觉得南勋现在不像当初那般漠然,一定会答应她这个请求的。 心中很有把握,她笑得很甜美可人。 南勋伸手捏着眉心,思索了一阵之后,他淡淡启唇:“本王会派人去接的,婚事在即,有许多的事情需要准备,你回去的话也耽搁时间。” 听到南勋这样说,古颜也垂下眉头思索了一下。 因为他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找了一个适合的理由推脱了,所以古颜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她想了一会儿之后觉得南勋说的有道理。 因为燕州离京都上千里的路程,嫁妆这些只能在京都准备,而且时间不多,都需要提前的,总不能等母亲来了才准备。 她斟酌之后便同意了南勋的说法。 “那我便书信给母亲说一下吧,免得她还在等着我们回去。” “表哥打算什么时候派人去燕州呢?” 南勋揉眉心的力道微微加重,他道:“本王自会安排。” 古颜娇俏的笑了笑,心里就像吃了蜜糖一样。 这时候柳真在门外禀报道:“小姐,绣娘来了。” 古颜兴奋的站起来对南勋说:“表哥,绣娘过来了,我先回房去。” 刚转身,她又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向少年:“表哥的吉福也要做,便一起去量尺寸吧。” 南徐悠悠启开菲薄的唇:“本王已经量过了。” “那古颜就告退了。”古颜走出去的时候,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她满心雀跃着,心中无比憧憬着婚礼的情形。 直到古颜离开,南勋才停止揉眉心的动作。 他长长舒出一口气。 古颜进来的时间没有一刻钟,但他觉得就像过好几个时辰那么久,他要隐忍住对她的厌恶来应付她,这无疑是一种折磨啊。 少年无奈的摇摇头。 夏简昭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屋子里照样只点了一盏灯。 她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 “雪儿,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整天在寝殿里不是吃就是睡,她都已经不知道时辰了,过得浑浑噩噩的。 雪儿站在床前忧心忡忡的道:“回王妃的话,此时已是二更天了。” 夏简昭打了一个哈欠,又伸了一个懒腰。 第七百五十五章 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去拿点吃的来,我饿了。” 夏简昭饿得很难受,她一饿就觉得前胸贴后背,那饥饿感汹涌而来,夏简昭感觉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快要饿晕了一样。 而雪儿半天着没有应声,也没有离开。 夏简昭抬眸看了她一眼,在昏暗的光线之下,也能看得出来雪儿的脸色不是很好。 “雪儿,你怎么了?” 夏简昭疑惑的问。 好端端的,怎么这表情。 难道是失恋了?雪儿向姚治摊牌被姚治拒绝了是不是? 哎,真是个可怜的丫头。 夏简昭各种猜测就开始了。 雪儿咬咬唇,仿佛是鼓了很大的勇气才开的口。 “王妃,您现在还有心情吃呢,您难道一点都不着急吗?” 闻言,夏简昭更疑惑了。 她歪着头茫然的眨了眨眼:“我要着急什么?” 她现在却是是很着急的,因为明明饿得要命了,雪儿还不去给她拿吃的。 雪儿皱着眉头,小脸上一脸的苦相:“殿下宠那个古小姐都要宠上天了,王妃您不是吃就是睡,也不想想法子......” “殿下的书房也搬去了她的院子,还请来了京都最好的绣娘给她做吉服,要不了几天,可能就是殿下留宿她房里了呢!” 一席话雪儿说得很气愤不已。 雪儿不知道这些都是夏简昭跟南勋商量好的,她急得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看着夏简昭就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雪儿就更着急。 小王妃的心也太大了吧。 她吃得比往日要多,睡得也比往日还要沉。 仿佛吃饱睡足才是她人生中的头等大事,其他的事都可以轻描淡写一笑而过。 若是谁不给她吃,或者谁打扰她睡觉,她一定脸红脖子粗的闹着要杀人呢。 夏简昭听了雪儿的一席话,她忍不住笑起来了。 雪儿见她笑,更急了:“王妃还笑得出来?奴婢都要替您哭了......” “古小姐跟个狐狸精一样狐媚,想着法子勾引殿下呢,殿下往日再是宠爱王妃,可被那狐狸精天天这么献媚也终究是有忍不住的那一天。” “加之现在王妃有身孕.......” “殿下也是男人,能够做坏乱的男人天底下都死绝了,王妃你快想想法子吧。” 夏简昭硬生生的憋住笑意,她故意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殿下是亲王,三妻四妾的很正常,他若喜欢就随他去呗,就算不是古颜,也会是别的女人进王府来做他的侧妃。” 闻言,雪儿不乐意了。 她连忙道:“古小姐想要害王妃腹中的孩子,还想要害王妃,她这么毒辣的女人,怎么可以进王府!” “所以,我不是在想法子对付她吗?”夏简昭不紧不慢的说。 雪儿苦着脸忧虑无比:“奴婢担心王妃还没有将她搬倒,她就先得了殿下的宠爱,到时候她在殿下面前献献媚,殿下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见雪儿都快哭出来了,夏简昭也不忍心再逗下去,捉弄人是一件不对的事情。 要是一会儿雪儿哭起来,她都不知道怎么安慰。 雪儿的玻璃心很玻璃的.... 第七百五十六章 很难对付 她起身慢慢走到桌子边,一边走着一边说:“雪儿,你别太小看你家殿下的专情了。” “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世上的好男人还剩一个,那就是你家殿下。” 雪儿诧异忽闪着眼睛,她很郁闷的看着夏简昭:“可殿下现在明明就变心了呢!雪儿可都亲眼看到了,他搬了书房,还请了绣娘,现在都还在那边院子呢!” “王妃没见他都不来您的院子,去古小姐的院子倒是殷勤得跟什么似的.....” “殿下都这样了王妃还在替他说话,雪儿真替王妃感到寒心.......” 雪儿噘着嘴不满的说。 她觉得,自家王妃还是那么的心大。 王妃虽然已经在开始自己的计划,但雪儿担心,王妃的计划成功也无法搬倒古颜。 古颜可是很有手段的女子,比以前那个周子舒难对付多了。 以前她相信自家殿下是世上仅剩的好男人,但是看到殿下现在对别的女人做的种种,她开始心寒了。 天下乌鸦一般黑,没有例外....... “殿下是故意的,我让他这么做的,是为了让古颜相信我失去孩子已经失宠了,让她放松警惕。”夏简昭漫不经心的说。 闻言,雪儿这才舒展开眉头:“王妃说的是真的吗?” 夏简昭一脸认真的点点头:“嗯,,真的。” 话落,她的肚子咕噜咕噜一阵抗议,画风突然就变了。 雪儿裂开嘴角挂着灿烂的微笑,她很觉悟的跑出去给夏简昭拿吃的去了。 很快,雪儿就将吃的拿来摆在桌子上,而夏简昭也早就坐在桌子旁边等着了。 夏简昭刚刚拿起筷子准备吃呢,房门就被推开。 雪儿被吓得布菜的手一抖,差点将菜掉到桌子上。 她朝门口看去,只见自家殿下冷着一张脸走过来。 而夏简昭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埋头吃饭,她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南勋的到来。 雪儿又摆了一副碗筷在南勋的跟前,然后才很识趣的退出了房间,将房门轻轻闭合上。 少年修长的身躯笔直的做着,他双手抱臂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一副很高冷的样子。 感受到一股浓郁的凉意,夏简昭自然不能再若无其事的吃着食物。 她讪讪的弯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对少年讨好一笑:“殿下,你是来陪我用夜宵的吗?” “爷没有宵夜的习惯。”南勋保持着那个高冷的姿势淡淡启唇。 夏简昭觉得整个身体都凉飕飕的,这个男人,他明显很不高兴。 可是,他生气的点在哪里? 之前都明明好好的呢。 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但他不说,她也不敢问呀。 思索了一下,她觉得还是继续吃东西吧。 少说话就不会犯错。 要是哪句话惹他不高兴,他的脸色会比现在还要沉。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在这间只点了一盏灯的房里,他黑脸是很吓人的好吗? 于是,夏简昭装作若无其事的拿起筷子继续吃起来。 南勋也没有去拿自己跟前的筷子,只是悄然的用眼角余光时不时的扫向狼吞虎咽的蠢兔子。 第七百五十七章 微微觉得满意 夏简昭一边吃着一边说:“殿下,这鱼做得不错,你尝尝。” 说完,她夹起一块鱼肉不由分说的就要放进南勋的嘴里。 南勋自然是排斥的,他刚才一进门就闻到一股他特别敏感的腥味。 “爷不吃。”他将脸扭到一边。 夏简昭微愣。 这都亲自喂了还不领情,这个男人也太高冷了吧。 要知道,她可是从来不伺候人的呢,也只有他能让她有这耐心。 夏简昭用一种可怜兮兮的目光注视着南勋。 “殿下,我都亲自喂你了,给点面子吧。” “来张嘴尝尝,今儿这鱼做得可好吃了。” “上次见你在相府吃鱼吃得很欢,我知道你喜欢吃,所以特意叫厨娘准备的。” 夏简昭说着这话的时候,朝南勋凑过去了一些。 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茶花暗香扑入少年的鼻翼,这百闻不厌的味道令少年的心底一阵悸动。 这该死的毫无抵抗力的贪念…… 那一块鱼肉就在他的眼前晃悠着。 南勋在内心挣扎了一番,最终很快就败下阵来。 他慢慢张开菲薄的唇,吃进了嘴里。 眉头蹙着,几乎是屏住呼吸吃进去的。 夏简昭很满意的勾唇笑了笑:“这才乖嘛。” 其实那鱼肉她刚才就已经尝过了,因为有点凉了,味道挺腥。 她觉得不好吃,但是不吃了的话感觉挺浪费的。 正好南勋来了,可以给他吃。 鱼肉才一入口,南勋那两道浓密的剑眉就微微一皱。 她这是拿自己当孩子哄吗? 他本来就不爱吃鱼。 因为受不了那股子腥味。 但是因为是她喂的,他再不喜欢吃也还是勉为其难的吃了。 眉头皱得深,也没有表现出排斥的意思。 夏简昭还以为他皱着眉头细嚼慢咽的是因为被鱼肉的美味给吸引住,回味无穷,于是,再夹起一大块喂给了他。 “挑刺。”少年淡淡的自唇瓣间吐出两个字。 上一次就被她喂的鱼肉卡住了喉咙,现在都是阴影。 刚才差点又被鱼刺卡住。 这只蠢兔子不会是想谋杀亲夫吧。 别的女人可不会这么伺候自己的夫君。 一定是小心的将刺挑好了以后再温柔的喂进自己夫君的嘴里。 哪像她,不挑刺就算了。 她喂的动作可以说成是塞。 直接塞进他嘴里的。 动作简单又粗暴,一点也不像个温柔贤淑的相府嫡千金! 少年沉闷的自鼻翼里呼出一口浊气。 他吐气的动作不算轻,所以夏简昭察觉到了。 她默默的低头抿了抿唇,此时也不敢招惹他,就暂时对他言听计从吧。 她堆满一脸讨好的笑意然后将那块鱼肉放进自己碗里仔仔细细的开始挑刺。 专心的将鱼刺一根一根都挑干净了才又喂给一脸清冷的少年。 这一次,她的动作很温柔。 南勋微微觉得满意。 接下来的一幕就是,夏简昭专挑她喜欢吃的吃,不喜欢吃的全部都喂给了身边的南勋。 而南勋没有拒绝,只要她喂来的,他都硬着头皮吃下去了。 终于将桌子上的食物吃完,南勋如释重负的默默在心底长舒一口气。 这是他吃的最艰难的一顿饭。 第七百五十八章 苦口婆心 这完全就像个垃圾桶嘛。 她不爱吃的都给他吃,爱吃的可是连尝都没有他的份....... 沉着气,南勋一脸清冷的看着正在擦嘴的夏简昭。 他不由得觉得自己又将节操掉落在地上了。 也不知道要不要去捡起来.... 唉... 他生着气呢,还吃了她喂给自己的那么多食物..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不说话不做声,一直到她过来哄自己为止吗? 一见到这只蠢兔子,他就把原来计划的一切都忘得一干二净..... 可是,他刚才也将生气表现的很明显啊。 她怎么没看出来? 还若无其事的喂他食物,若无其事的埋头将桌上的食物云卷风残一番...... 现在呢,气定神闲的擦着嘴。 凛冽的眸子燃烧着炙热火焰铮铮的炙烤着夏简昭。 夏简昭察觉到少年的目光紧锁自己,她停止了擦嘴的动作。 愣了愣,她前倾身子将那块刚刚擦过自己嘴的帕子又凑到他的唇边一通擦拭。 边擦还边抱怨说:“殿下,你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是三岁小孩了,吃个饭怎么吃得到处都是,还得我给你擦嘴。” 闻言,南勋的眉头拧成了结。 到底是谁吃饭会吃得满脸粘? 再说了,他也没叫她给自己擦嘴好么? 她主动献殷勤就算了,能不能在献殷勤的时候不要说话。 本来她来给他擦嘴,他因为突如其来的幸福甜蜜得郁结的肝气都要散开了,而她一张嘴,心情又不美丽了。 “爷不想演戏了.....” 南勋终于憋不住,只有自己说出来心里的不痛快。 夏简昭擦嘴的动作愣住。 她不解的看向南勋:“为什么?殿下演得这么好,府里上下全部都相信你开始喜欢古颜了呢。” “就连雪儿都着急了,被半途而废嘛,演技不发挥到淋漓尽致多么可惜这表演的机会呀。” 夏简昭苦口婆心的劝说起来。 南勋一对浓密剑眉紧紧拧在一起,他用一种试探的语气问:“你就不怕爷演着演着就当了真?” 心底愠怒顿生,别的女人生怕自己的夫君去宠别的女人,哪怕演戏也是不行的。 而蠢兔子不仅不在乎,还将自己往别的女人身边推。 如此种种,她太算不上是一个正常的女人了! 夏简昭一脸认真的回答:“这个就看殿下的定力了,殿下若是当了真,我还真没法子。” 闻言,南勋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蠢兔子也太无所谓了吧。 正常的女人不是应该这样说: “殿下,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动心的,我们这是在演戏呢,殿下只喜欢我,我都知道.......” 而她,那么云淡风轻......... 哎。 刚才吃得太多,现在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少年俊得惨绝人寰的脸暗沉如暴风雨要来的节奏。 因为屋子里的光线很暗,夏简昭也没有留意到他的表情。 不仅没留意到他的表情,还补刀一句:“殿下要是当了真,那我就手下留情留你心爱的女子一命。” 随着夏简昭这句话落下,南勋真想立马撂挑子不干了! “你早些睡,爷走了。” 隐忍了许久,他温和的说出这句话。 第七百五十九章 脑袋都大了 “殿下慢走不送啊。” 夏简昭起身福了福身。 她吃饱喝足眼皮已经抬不起来了,要不是南勋坐在这里,她早就上床睡觉去了。 见她都没有挽留自己的意思,南勋顿住了脚步。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说:“殿下,天也晚了,就睡这里吧。” 她说的却是一句:慢走不送! 这都说的什么话啊,好让人失望的好不? 他本来都已经走到门口了,犹豫了一下又转身折回来。 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夏简昭跟前,南勋目光铮铮的俯首凝视着面前粉面桃花的女子。 两个人隔得很近。 彼此的呼吸都混杂在一起。 夏简昭矮了他许多,她不得不高仰着头注视着他深邃的眼睛。 “殿下,你是有东西忘记拿了吗?”她一脸茫然的问。 南勋不说话。 他双手背在身后笔直挺拔的立在她的面前,薄唇抿成一条线。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启开菲薄的唇瓣悠悠开口。 本来想说的是:你都不想爷留下来陪你?还迫不及待想爷走的样子,欠收拾! 话都到嘴边了,他硬生生的改口成:“记得盖好被子,别着凉。” 夏简昭咧开嘴角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她连连点头:“嗯嗯,记得呢,殿下也赶紧歇着去吧。” 南勋的眉心一抖。 蠢兔子还真不打算留一下自己吗? 深深凝视着夏简昭,见她那咧嘴一笑的灿烂,南勋瞬间又觉得自己完全生不起气来。 在她面前,他已经不知道脾气是什么东西呢。 他在内心默默无奈的一声叹息,然后转身离开了。 步子迈得很沉,因为心情太烦闷了。 走到院子里,南勋觉得始终有一股火气无处可泻,扰得他心神不定的,他的脑袋都大了。 在院子来回踱步一阵,他总觉得自己的地位是越来越不保了。 蠢兔子好像真的没有以前那么在意自己了呢。 盯着院子里的茶花,闻着那股熟悉到骨子里的香味,南勋的脑海里浮现了许多以前的画面来。 她刚入府那会儿,黏人得不行。 这才过了多久呢,那股黏糊劲儿就没在了。 越想心里就越堵,于是他抬脚快速的去了后院。 后院的那间房里,如雷贯耳的鼾声此起彼伏。 少年站在门口紧紧皱着眉头,他真担心姚治这鼾声拉得他断气。 本来心情就不美丽,再被姚治震天的鼾声这么一扰着,他就更加的烦躁了。 抬脚,猛的一脚将房门踹开。 床上正在睡梦中的姚治被吓醒,他翻身下了床,手中握着明晃晃的长剑。 “谁?!”手中长剑直指门口立着的那抹身影。 月色之下,修长身影被拉长,长长的倒影印在地面上,清冷无双。 姚治突然觉得这画面似曾相识。 他看着地上歪歪斜斜倒着的两扇房门,感受着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凛然气息,这才恍然如梦初醒。 他立即将刀收入鞘中,完全没有了刚才那逼人的气势。 秒怂的俯首道:“殿下.....您.....您怎么来了?” 姚治本来想问的是:殿下,您怎么又来了? 第七百六十章 主动让出来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最后他还是将那个“又”字给去掉了。 姚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心里惶惶不安。 殿下该不会又是来霸占他的房间的吧? 想着上一次的遭遇,姚治就一阵后怕。 被马蹄子踢的那一脚让他好一段时间都对骑马有了阴影..... “你睡得像一个头死猪你知道吗?”少年身披清冷的月光冷冷的站在门口。 因为逆光,姚治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单单是从他的语气上判断,殿下这会儿一定带着火气。 姚治硬着头皮弱弱的答:“殿下,属下睡着了.....不知道.......” 闻言,门口少年身上散发的清冷寒意又多了几分。 他沉闷的说:“你的鼾声可以将屋顶都震没了...” 姚治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一脸疑惑:“可是殿下,死猪怎么会打鼾?” 随着姚治的这句话落下来,南勋差点没有一口血喷出来。 姚治的智商多么令人着急啊! 他的两记眼刀发射出去,然而因为逆光的原因,姚治并没有接收到。 姚治此时思索的是,自己要不要主动让厨房间来? 毕竟,殿下火气很大啊。 若是殿下的火气再大一些,那么自己的脑袋可能就会搬家。 殿下杀人的场面姚治不是第一次见了。 抹脖子时的那种利落,比屠宰场的屠夫都还要快准狠! 那些是姚治现在想起来都能够做噩梦的画面..... 深思熟虑之后,姚治一边战战巍巍的随手拿起自己的衣服,一边陪着笑脸卑躬屈膝的十分狗腿子的说:“殿下,您进来睡吧.....” 闻言,南勋淡漠眉心一阵突兀。 背在背后的双手握紧,目光很深冷的看着站在床边的姚治。 “拿几罐好酒来后山.......”少年漠然的吐出这么一句话,而后转身漠然的离开。 踩着星月光辉离去,他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但那两扇孤零零倒在地上的房门却在清晰的告诉姚治,自家殿下确实来过。 而且,还命他找酒喝。 殿下不是嗜酒的人,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了才会如此啊? 姚治挠了挠后脑勺摸不着头脑。 自家殿下不是来睡觉的?是来找酒的? 他很苦逼的看着孤零零的门框,他叹了口气。 殿下上一次来,掀了一扇门而已,另外一扇还幸免,这一次来,两扇门都给踹掉下来了,要是下一次来,可能就是将整个屋顶都给掀了吧。 姚治觉得脊梁骨一阵一阵的发凉。 特别是在这样暗黑又微凉的夜里,他更加的觉得很恐惧了,困意全部都被吓没了,刚才才做到一半的美梦都完全想不起来梦了些什么。 不敢怠慢,姚治匆忙的穿上衣衫然后出了门。 来到后山的时候,那个木房子里亮着盈盈灯火。 姚治提着两壶酒映着头皮走进去。 南勋坐在一张条形木桌子旁边,被笼罩在灯火之下的他,看上去惊为天人。 “陪本王喝几杯。” 南勋眼皮也不抬的说。 姚治愣了一下。 自家殿下大半夜的将自己叫醒,就是为了让他来这里陪他喝酒? 殿下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第七百六十一章 被惊呆了 姚治也不敢多想,殿下心情不好的话,他自然要识趣一些言听计从。 这点觉悟他还是有的,要不然怎么能在殿下身边混这么多年都安然无恙呢。 姚治提着酒罐,走过去,战战兢兢的坐下来了。 话说,这还是第一次与殿下同坐一张桌子,姚治不免觉得很紧张。 加之屋子里的气氛本来就很不一般。 “殿下,您今儿怎么想要喝酒了?”姚治笑嘻嘻的问。 脸上笑着,心却在颤抖。 南勋没有看他,而是随手拿起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拿在手里端详。 姚治被吓得冷汗直冒。 自家殿下手中那把匕首在烛光的映衬之下锋芒毕露,要命的是,匕首尖锐的一端不偏不倚的正对着自己..... 真担心殿下手一抖,那把匕首就朝自己飞来... 这大半夜的,殿下这样子好让人害怕啊! 姚治滚动喉结干咽了一口口水,他强装镇定。 殿下最讨厌胆小的人了,不能让殿下看到自己在害怕,那样的话,只会加重他的火气。 姚治堆起满脸的人畜无害的笑意一边拧酒壶的盖子一边说:“殿下,放下匕首喝酒了,纯酿女儿红,好酒。” 说着还竖起了大拇指。 为了确保那把匕首不会朝自己飞来,姚治试图用酒水的魅力让自家殿下放下匕首。 生命这东西不是儿戏,开不得玩笑的。 他还不想英年早逝.... 南勋没有理会他,继续端着着。 他看了那把匕首多久,姚治就胆战心惊的坐在那里冒了多久的冷汗。 直到少年将匕首放下来,姚治才长长舒出一口气。 而此时,他冒出来的冷汗已经将他后背的衣衫浸湿一大片。 南勋拿起一壶酒仰头就是一大口。 姚治被惊呆了。 殿下不怎么喝酒的,他这也才豪迈了好么? 更加不胜酒力的姚治被难住了。 殿下都这么豪迈了,他也不好不像个男人。 于是,只有硬着头皮勉为其难的喝了一大口下去。 这两罐酒是陈酿多年的女儿红,一口下去,姚治就觉得头晕晕的,但他不得不硬撑着。 房里就两个大男人面对着一堆冷兵器喝着闷酒,气氛很诡异。 酒香味很快就弥漫开,充斥在整个木房子里。 南勋眼眸淡淡的看着那些兵器,目无焦距。 正在姚治想破头皮的想着要怎么开口打破僵局的时候,南勋突然将手中的酒罐重重的顿在桌子上。 一声沉闷的碰撞声响起,姚治吓得猛的一个激灵差点从板凳上站了起来。 他一脸惊恐的看着对面与他相对而坐的南勋。 “殿下.....您....您没事吧?”姚治试探着小声开口,他此时如坐针毡。 南勋目光凛冽的盯着酒瓶:“有事。” 沉沉的吐出两个字,他又喝了一口酒。 姚治抿着唇不敢作声了。 殿下这样子一看也知道他有事啊。 可到底是什么事,殿下不说,他也不敢问。 总觉得脖子上一股凉飕飕的风刮过,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好半天,少年沉闷的声音又才响起:“姚治,你长这么大,有喜欢过谁吗?” 第七百六十二章 会被气死 对视上少年凛冽的目光,姚治的头皮一阵发麻。 他思索着,要说喜欢过谁的话,他喜欢的人挺多的。 比如说,他还是个流浪孤儿的时候,东街的大妈给了他一个馒头,西街的大爷给了他一碗热腾腾的面条.... 他艰难困苦的时候帮助过他的人,他都很喜欢。 因为他们都很善良啊。 又特别是自家殿下,终结了自己流浪的悲苦命运,给了他一份安稳.... 如此想着,姚治很肯定的说:“有,属下喜欢殿下。” 闻言,南勋刚刚喝进嘴里的一口酒就那么喷了出来。 而且不偏不倚的,全部喷到了姚治的脸上。 “爷说的是女人!”少年沉闷的说。 他觉得跟姚治说话,真心累人。 他要是天天跟他说这么多话的话,一定会被姚治的智商活活的给气死! 姚治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酒水,显得很尴尬。 原来殿下是问的女人.. 是他误会了。 他耳根一红,讪讪的笑着:“没......没有......属下还没有遇到心仪的女呢子......” 话落,姚治的心里一阵苦涩而过。 他早就过了该成婚的年纪了,可身边就是还没出现那个合适的人。 他是孤儿,是殿下的收留才让他活下命来,要不绕早就被饿死了,活着被街头的流浪狗啃噬了。 因为自己是孤儿,他很想有家人。 若是能娶妻生子延续姚家香火,姚治觉得这辈子就没有白来这世上。 但是,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姚治突然觉得,要遇上自己喜欢的人,同时,喜欢的人还要喜欢自己,对他来说是一件难于登天的事。 他无奈的垂下头去叹了一口气,仰头喝了一大口酒下肚。 但是想着殿下突然问这个问题,莫不是.....想给自己物色一个媳妇? 姚治灰暗的心情瞬间明朗天晴,他一脸期待的看着少年:“殿下,你是不是想对属下说点什么事?” 清冷喝着酒,淡淡的说:“爷很烦闷,但是给你说了,你也不会懂爷怎么会烦闷.....” 姚治听得云里雾里。 还以为殿下是要给自己说媒呢,原来是因为他烦闷想要找人倾诉... 不过,殿下今夜找到自己,说明他是很信任自己的呢。 如此的话,一定要让帮上殿下的忙,不能让辜负了殿下对自己的器重啊。 姚治想了一下,说:“属下虽然没喜欢过谁,也没被人喜欢过,但是如果有事让殿下的心里觉得烦闷,殿下想要对属下倾诉的话,属下可以作为旁观者的角度替殿下分析分析问题。” 南勋挑眼睨了一眼姚治,他垂下头去思索了一下。 他想着,或许是他自己想得太多而已,让姚治分析一下也不过。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姚治看着没用,说不定关键时候还是可以有点作用的。 空气沉寂了一阵,好听的声线才缓缓落下来。 “爷觉得,王妃好像不是那么喜欢爷......” 说出这句话之后,他觉得心底更烦闷了,又一大口酒喝下去。 姚治生生的咽了一口口水下肚。 果然,又是因为小王妃而闹情绪呢。 第七百六十三章 苦水道不尽 貌似自家殿下的情绪,也只会被小王妃所左右.... 关于小王妃的话,姚治觉得他还真不好说些什么。 毕竟,小王妃对自己很不错的。 他可不想在她背后说她坏话。 姚治冥思苦想了一阵,他艰难的扯了扯唇:“殿下,此话怎讲?” 本来想等安慰的南勋,等来的竟是这句话无关痛痒的问句。 少年俊美的脸微微一沉。 想着姚治的智商本来就只有这个水平,那么说详细一些的话,他应该还是能够懂的。 于是,他继续开口:“她让爷去示好古颜,爷照做了。” “然后爷问她,就不怕爷假戏真做吗?但是似乎,她一点也不担心爷假戏真做,你说,哪个女人会像她那样心大?她当真不在乎爷的恩宠吗?更加不在乎爷真的宠上别的女人......” “父皇后宫佳丽三千都找不出跟她一样的女子来,那些妃嫔哪一个不是想方设法的争宠?生怕自己失宠,她倒好,眼里只有吃跟睡.....” “还有其他皇子府邸也是因为皇子妃们争风吃醋而不清静......“ “到了她这里,争风吃醋什么的是完全不存在的东西...她在意的是肚子有没有吃饱,觉有没有睡够.....” 南勋一口气说了很多,就像这苦水道不尽一样。 姚治越听越觉得迷糊。 他不停的挠着后脑勺,一边听自家殿下的滔滔不绝,一边思索着要如何应付这么棘手的问题。 在南勋话音落下之际,姚治铮铮的看着他:“殿下,后院清净难道不好吗?” 这么反问一句之后,他直接就接到了少年递过来的两记眼刀。 南勋长长叹了口气,他伸手揉着眉心。 姚治这只蠢驴,他始终不懂这些东西....... 姚治见自家殿下的情绪变得更糟糕了,他语无伦次的说:“”殿下.....其实......其实属下觉得,小王妃是心胸豁达....” “这...这是好事嘛,这样的话,王府绝对不会有别的府邸那种争风吃醋的不良风气。” “自打属下跟在殿下身边起,已经见多了那些女人为了争宠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真的很烦人,但是咱们小王妃心胸豁达,她才不是那种会吃醋争宠的人,所以殿下可以省了不少的心呢。” 说完这席话,姚治长舒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竟然能替自家殿下分析出这么多的道理。 殿下听到以后一定如同面临山重水复疑无路,突然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样想着,姚治很沾沾自喜起来。 他正堆满一脸虔诚的笑意看着少年的时候,少年却是对他虎着一张脸,有种要吃人的感觉。 姚治被吓到了。 他闪躲着目光不敢与自家殿下直视,紧张的抓着酒罐喝了一口酒缓解紧张。 “你要是看上哪家的姑娘就告诉爷,爷出面给你说媒。” 沉吟许久,姚治都以为自家殿下要发飙了,没想到等来的是这一句令他感动不已的话。 姚治的唇瓣张张合合,他感激涕零的看着南勋:“属下多谢殿下,属下一定会尽快物色到合适的人家.....” 第七百六十四章 自己坑了自己 “也要人家能看得上你的前提下......”姚治的话才一落,南勋就补刀一句。 姚治木讷的张了张唇。 什么叫做也要人家能看得上他的前提下? 殿下对他会不会太没有信心了。 像他这么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的男子,说不定早就有哪家的姑娘在默默惦记着呢。 如此想着,姚治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而南勋却在心中默默长叹一口气。 他对于姚治的未来,很担心..... 还记得几年前姚治曾经被一个姑娘喜欢,但是他自己并不知道。 那姑娘总是借口来找姚治陪他逛街,但是突然有一天不来找他了。 、出于好奇,他便询问姚治是什么原因。 姚治回答他说:他对那姑娘直接摊牌了,他十分讨厌逛街,再陪她那么天天逛下去,腿该折了。 于是,那姑娘终于没来找他,而且从此以后,再没来过。 南勋依稀记得,那姑娘是一位世家小姐,品行样貌什么的都很不错。 偏偏姚治不解风情。 那时候他还问过姚治:那么讨厌逛街,为什么一开始要答应陪人家去。 姚治回答的是:因为自己想克服自己讨厌逛街的这个毛病,万一以后有女孩子要他陪她逛街,才能有足够的耐心。 南勋当时就差点被雷得一口血吐在姚治的脸上.... 姚治的情商无疑是在地上摩擦过的,他真担心他以后会找不到媳妇而做一辈子的光棍。 寻思着姚治跟在他身边的这些年,好像从来就没见他与那个姑娘对上眼。 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表现出来对那个姑娘心仪。 南勋突然细思极恐。 他一脸神秘的看着姚治,目光深邃。 那眼神就像要穿透一切将姚治的本性看穿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姚治被他那诡秘的眼神看得竖起了一身的寒毛,他局促的启开微微发抖的唇瓣:“殿下,你这样看着属下做什么?属下怪害怕的......” 南勋干咽了一口口水,试探的问:“你老实告诉爷,你是不是不喜欢女人?”说到这里,他又加上一句:“你老实说,爷会替你保密的。” 南勋越来越笃定自己的猜想。 他刚才站在姚治的门外时,姚治莫名其妙的让他进去睡觉! 而他问他有没有喜欢过的人时,他回答的是喜欢的是他.... 加之姚治对女人似乎根本不来感觉这事,这一切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姚治很可能是个断袖啊! 南勋很难再继续想下去,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本来微醺之下,他的酒意都醒了一大半来。 默默在内心呐喊:姚治,你污谁也不能污爷啊!爷是个正常的男人! 随着南勋沉吟半天之后落下的这句话,姚治猛的一抖肩。 如同一道惊雷将他劈中,他的脑袋轰隆一声。 殿下问这句话吓到他了好吗? 震惊的扯开唇角:“殿下.....那个......你是不是对属下有什么误会?” 姚治一脸的苦相。 话题什么时候谈到这里的? 他很无辜的好么? 殿下为什么要这样认为自己啊! 真是言多必失,这是自己坑了自己么.... 第七百六十五章 被误会了 南勋冷着脸不做声,只是给了姚治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眼看自己被误解了,姚治自然是不能背这么一个黑锅啊。 他连忙开口:“殿下,属下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您这样的猜想以后别对谁说啊,会坏了属下的名声的!” 南勋冷冷的一笑:“你还有名声这东西?” 闻言,姚治艰难的抽出着唇角。 “殿下,咱们还是回到关于殿下心情烦闷这个话题上。” “属下觉得,小王妃若是哪天真吃醋了才是殿下应该苦恼的事情,因为一旦招惹了女人,一般都没什么好后果。” “所以,殿下好好珍惜现在吧.....您比别的皇子可幸福多了呢。” “你看东宫那边,因为争风吃醋都闹出人命来,宇宁王府也是终日鸡飞狗跳的,这些日子因为宇宁王不在府里才稍稍消停一点.......” “还是咱们王府这地儿清静呢,这都多亏了小王妃不是小心眼的人。” 姚治不说话还好,一说就像嘴上没把门的一样,说了很多。 而这些话,不仅没让自家主子好过一些,反而更增加了沉闷的火气。 南勋抿着唇不做声。 他只是一个劲的喝着酒。 感觉喝着闷酒都比跟姚治说话好得多。 屋子里的气压很低。 姚治可能也察觉到了少年越来越不好看的脸色,他默默将唇闭合上,抿成了一条线。 少年喝完一口酒后,从鼻翼里吐出一个音节来:“滚!” 感受着凛冽的寒凉浓浓朝自己扑面而来,姚治不敢逗留,立刻起身跑了出去。 跑出木房子外面,姚治站在草地中间捂着胸口长长舒出一口气。 他挠了挠后脑勺,想着,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惹殿下不高兴了。 他绞尽脑汁才说了那么多宽慰自家殿下的话,殿下听了以后不是应该觉得豁然开朗吗?怎么心情反而变得糟糕了? 哎..... 姚治摇了摇头。 一切都要看殿下的心情吧。 殿下心情好,说什么他都觉得中听。 心情不好的话,说什么他都觉得刺耳。 还好刚才跑得快,要是再慢一点,殿下手中的酒罐子就要朝自己扔过来... 姚治惊魂未定。 吹着微凉的风,他这才发觉自己头重脚轻,走路都踉跄起来。 本来就不胜酒力,刚才不知不觉的还喝了不少。 这会儿酒劲上来,醉意很快就朝他席卷。 当姚治好不容易踉跄着脚步回到王府时,透过朦胧的视线,他看到一抹身影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揉了揉眼睛,他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是雪儿。 此时雪儿也正好看到了他,朝他小跑着过来。 雪儿一靠近姚治,就闻到他身上一大股浓郁的酒气。 她不禁皱起眉头来:“你喝酒了?跟谁喝的?喝了多少?”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口,姚治很茫然的看着雪儿,都不知道应该先回答哪一个。 抬头看了看空中高悬的月亮,他脱口而出:“雪儿,你怎么还没睡?” 看着姚治东倒西歪的都快站不稳了,雪儿不由分说的搀扶着他。 “我在等你呢,再不回来的话我就出去找你去了。” 第七百六十六章 解铃还需系铃人 “刚才我忙完之后看到今夜的月亮很圆,想叫你一起赏月呢,去了你房里发觉你没在。” “我还看到你的房门都坏了,是发生什么事了?” 雪儿现在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一幕都还觉得后怕,生怕姚治有个什么不好的事儿发生,又不好惊扰谁,就只有在门口一直张望着。 终于,她还是等到他平安回来,只是这一身的酒味是怎么回事? 正在雪儿想着的时候,姚治带着醉意道:“我跟殿下喝酒去了,房门是殿下给踹的,你知道的,这是咱们殿下一贯的方式......” 想着今夜要敞开房门睡一夜,姚治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没有开着门睡觉的习惯,哎。 很快他又安慰自己:这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闻言,雪儿微微一愣。 殿下方才不是在王妃的房里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就跟姚治跑出去喝酒去了。 她不禁将眉头皱得更紧。 王妃还说殿下是绝世好男人呢,好男人怎么大半夜的跑出去喝酒去了? 不是应该留在王妃身边照顾着她么。 雪儿撅着嘴有些不高兴。 她搀扶着姚治隐忍住心底一口浊气:“我扶你回房歇着去吧,再给你煮碗醒酒汤喝。” “雪儿,你去告诉小王妃一声,殿下在后山的房子里喝闷酒呢,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快去告诉王妃去。”姚治根本没听到雪儿的话,他放心不下还在后山的殿下。 雪儿一脸的茫然。 “什么解铃还须系铃人?要解什么铃?谁又是系铃人?” 姚治道:“你去告诉王妃一声就是了,其余的事不用管。” 雪儿迟疑着,然后将姚治扶到一边让他坐在长廊上:“那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告诉王妃一声就回来。” “别乱跑,怕你不小心摔到池子里面去淹死了。” 话落,雪儿就提着裙摆快速的跑开了。 等雪儿去到前院再回来的时候,姚治已经靠着长廊睡着了。 雪儿两手叉腰看着酣睡如猪的姚治,她突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试探着摇了摇他,没什么反应。 雪儿觉得自己是没有办法将姚治叫醒了。 可这么大一个块头的男人,像她这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定是搬不动他的,但总不能让他在长廊上坐着睡一夜吧。 雪儿苦着一张脸,冥思苦想着。 她突然想到了青山。 于是跑去青山的房间去寻帮助。 雪儿敲开青山房门的时候,青山还未睡下。 他打开门看到是雪儿,先是一脸惊愕,而后由惊愕转为满脸的笑容。 “雪儿,你有事吗?”青山的语气说得很轻。 不知怎么的,每一次他只要一看到雪儿,心情就无比的美丽。 雪儿头一次对青山露出笑脸:“那个......姚治喝醉了在长廊上睡着了,你能把他扛去他的房里吗?” 闻言,青山脸上的表情微微凝固了一下,但是也没有多想,他就随着雪儿走了出去。 满头大汗的将姚治扛回他的房里,青山重重将人直接扔到了床上。 雪儿则忙前忙后打来水替姚治擦洗着。 第七百六十七章 胸口很堵 青山在一旁看着那一幕,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 就连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感觉到胸口很堵。 “雪儿,你去歇下吧,这里交给我。” 青山不由自己控制的说出这句让他都诧异的话。 “你一个大男人粗手粗脚的做不了这些细致活儿,我留在这里照顾他,你快去歇着去,那个....谢谢你了啊。” 雪儿头也不抬的说,她拿起姚治的手擦拭起来。 青山的眉头蹙在一起。 看着雪儿那么细心的照顾姚治,他怎么看怎么不是滋味。 “可是你们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不合适。”青山试探着说。 雪儿扭头,目光铮铮的看着青山:“姚治喝醉了我留下来照顾,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不合适?” 青山知道多说无益,于是转身默默离开。 雪儿则继续照顾着姚治.......... 当夏简昭去到后山的房子里时,南勋已经喝完酒睡在靠墙的一张单人木床上。 他身着宽松的白素衣袍,躺在床上,姿势慵懒又魅惑。 闻着房里浓烈的酒香味,夏简昭轻着脚步走去他的身边然后靠着他睡下来。 这个男人,没事喝什么闷酒啊。 她本来都睡着了正在做着梦,雪儿硬是将她叫醒告诉她殿下在这里喝闷酒。 哎,真不让人省心呐。 夏简昭想着,又实在困得很。 于是就抱着南勋修长的臂膀闭眼睡了过去。 上半夜一切都很平静。 房里充斥着浓郁的酒香味与暖橘色灯光融合在一切,气氛被渲染得刚刚好。 这间摆满各种冷兵器的小屋子,有史以来第一次有了温馨的味道。 两个相拥在一起的人睡得都很安稳。 外面高悬的月亮自天空上洒下满地月光,微风不燥,温柔的吹拂着万物。 白里日的喧哗区域宁静,万物都开始沉睡。 下半夜的时候,南勋翻了个身。 醉意不那么浓的他闻到了一股熟悉又好闻的暗香,于是睁开沉重的眼皮。 而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清丽绝伦的面庞。 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他再次确认了一下眼神。 又四下环视了一下这间屋子。 这才确定,蠢兔子真的在他身边.... 夏简昭睡得很香甜,唇角还挂着浅浅笑意,两个小梨涡清晰可见,看起来像是正在做美梦的样子。 南勋静静的看着,一看就入了迷。 想着自己刚才还那么大的火气,这会儿人来到身边,顿时就生不起气来了。 一定是姚治去告诉她的吧,告诉她他在这里喝闷酒。 呃.... 姚治那家伙是不是不想活了,他怎么能去扰她去呢! 虽然心底生着姚治的气,但看着身边的可人儿,心尖尖都美得不像话。 她还是在意自己的嘛,要不然凭她那股睡劲,天大的事都别想将她与她的床分离..... 南勋微微扬唇,唇角露出浅浅的笑意来,好看而迷人。 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现在睡得这么香甜,都不忍心将她吵醒。 南勋僵硬着身子不敢动。 他生怕自己一动,她就会醒。 但是想着在这里会睡不好,于是他起身将人轻轻抱起来,回了王府去。 第七百六十八章 哈欠连天 第二天夏简昭醒来的时候正眼发现是在自己的床上,她诧异的揉了揉眼睛。 但是并没有深究,她立刻让雪儿传膳来房里。 这些日子虽然没怎么动,但就是饿得快。 雪儿很快就将食物端来。 在替夏简昭洗漱的时候,她一直哈欠连天。 布菜的时候觉得站着都要睡着了,姚治喝醉了酒一整晚翻来覆去的还呕吐了几次,弄得雪儿在他的房里照顾了他一夜都合过眼睛。 这会儿困得不行了,却又不能倒头睡过去。 雪儿硬撑着。 这副从来没有熬过夜的身体这么熬了一夜之后是一点精力都么有。 夏简昭吃着饭,不由得抬眼看了一眼雪儿:“雪儿,你昨晚做什么去了,你看你的两个眼袋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雪儿讪讪的笑着,她不好将她照顾姚治的事情说出来,于是随便扯了一个谎:“昨夜失眠了.....” 夏简昭想起昨夜在那木房子里充斥的酒味,她大概就猜测到了什么。 雪儿瞒着不说,但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雪儿一定是照顾了姚治一夜吧。 夏简昭一边吃着食物,一边对雪儿察言观色。 发觉雪儿的脸上又是红晕泛起。 只要每一次提到姚治,雪儿都会脸红。 看样子,她是被姚治迷得不轻了。 夏简昭突然担心起来,雪儿再这样下去,怕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再三思索了之后,她开口道:“雪儿,你是不是很喜欢姚治?” 闻言,雪儿惊讶的张了张唇。 她不知道该承认还是该否认。 还不等她开口,夏简昭接着说:“你就别瞒着我了,我知道你喜欢他。” “王妃,你怎么知道?!”雪儿震惊的睁大了双眼,一双手局促的扯着自己的袖口显得微微紧张。 “我怎么能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还瞒得过我吗?每次看到姚治你的眼睛都直了,只差在地上找眼珠子了。”夏简昭很夸张的说着。 雪儿的脸颊更红了。 她明明都没表现出来什么呀,王妃还是察觉了。 既然王妃察觉了,那就没什么好瞒着的。 于是,雪儿羞涩的启唇:“王妃,你可不可以替奴婢保密?姚治还不知道我喜欢他这件事......我想等他来主动表白....毕竟姑娘家,太主动了不好.....” 闻言,夏简昭停下手中夹菜的筷子,她将筷子轻轻放在桌子上,然后转身一脸严肃的看着雪儿。 “雪儿,你觉得你还不主动吗?” “你现在只差以身相许了.......” 夏简昭的话里颇有恨铁不成刚的意思。 雪儿的唇瓣张开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在夏简昭的凝视之下弱弱的说:“王妃....奴婢没有啊......” 夏简昭冷着脸:“你当我是瞎的呢?” “雪儿,我本来不想那么早打击你,但是因为不想看着你以后更难受,还不如让你长痛不如短痛。” 说到这里,夏简昭叹了一口气。 “你是我的贴身丫头,我可不愿意你受什么委屈。” “为了你好,我直接告诉你吧,你对姚治还是死了那份心,他的心不在你这里。” 第七百六十九章 会很难受 随着夏简昭的话落下来,雪儿急得表情都变僵硬了。 “王妃,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雪儿听懂......” 雪儿的眼里都开始泛着晶莹的泪花了。 要知道,她现在心里眼里脑子里全部都是姚治。 听到自家王妃这么说,她害怕得不得了。 生怕姚治要是不喜欢她怎么办?她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要是被拒绝,肯定会很受不了的。 夏简昭看着雪儿那模样,她真不忍心再打击她,但是不说的话,雪儿会身陷下去,到时候会更受伤..... 雪儿现在为姚治做的已经太多了.... 思及此,她还是狠心继续说下去。 “总之,你听我的没错。” 雪儿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王妃,姚治他也是喜欢奴婢的,只是他这个人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出口罢了。” 夏简昭皱着眉头:“既然他都没说出口,你是从哪里看出来他喜欢你的?” 雪儿随即露出笑脸:“王妃有所不知,姚治给奴婢买了十碗我喜欢吃的豆腐脑,还送了奴婢一个水杯呢,要是不喜欢奴婢,他怎么会去做这些事情?” 雪儿说着这话的时候,脸上阴霾瞬间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愉悦。 夏简昭听到十碗豆腐脑这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细细问了雪儿姚治买豆腐脑的时间,才想起来那次那十碗豆腐脑本来应该是买给她吃的,但是殿下不许她吃那么多怕她吃坏肚子,所以姚治就转手对雪儿做了顺水人情....... 夏简昭惊愕不已。 沉吟片刻,她试探开口:“雪儿,你不会是从那十碗豆腐脑开始喜欢的姚治吧?” 而没想到,雪儿听到她的话后,娇羞的点了点头.... 夏简昭整个人都不好了。 哎。 都是那十碗豆腐脑惹的祸事啊。 可是,雪儿怎么这么好被收买? 被姚治几碗豆腐脑就给哄得连心都交了出去... 还没见过这么笨的女孩子.. 夏简昭摇了摇头:“雪儿,喜欢一个人的话,就算嘴上不说,但是眼神也骗不了人的。” “你每次看姚治的眼神我看在眼里,姚治看你的眼神我也看在眼里。” “无论你多么喜欢他,但是他对你真的没那个意思.....” 雪儿展开的笑容又在听到夏简昭的话后凝固了。 “王妃,有些人或许隐藏得很深也不一定的,奴婢能感觉到姚治是喜欢奴婢的呢。” 雪儿在夏简昭几波攻势之下内心都很不坚定了,本来还信誓旦旦的,突然就没有了底气。 夏简昭已经词穷。 雪儿这丫头固执得很,只要她认定的事情,是很难将她改变的。 她现在认定姚治喜欢她,无论旁人多么清楚这件事将无果而终,但是她根本就听不进去旁人一个字。 夏简昭很无奈的摇了摇头。 “要是不相信,你可以试一试做主动的一方,要是姚治喜欢你,他一定不会拒绝的。” 本来不想那么直白的劝说雪儿。 但雪儿那一根筋的毛病很难说得通。 真不愿意看到最后雪儿将整颗心都交出去然后奔溃的一个人痛哭。 感情这种事情勉强不来,雪儿应该尽早学会放手。 第七百七十章 心情起伏不定 从自家王妃的寝殿里面出来,雪儿的心情一下子从天上掉落到地上。 她呆呆的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想起来小王妃说的那些话,雪儿的心情怎么样也平复不了...... 而一夜宿醉醒来的姚治,头痛欲裂的走开房门的时候,看到青山沉着一张脸就立在他的房门口。 “你昨夜喝得酩酊大醉....”青山双手环胸冷冷的说。 姚治抬起沉重的眼皮:“嗯.....我喝得也不多,但那酒确实很醉人。” “雪儿照顾了你一夜你知道吗?”青山直视姚治,依然语气冷漠。 姚治微微愣住。 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努力回忆着昨夜的情形,在残存的记忆力,他依稀记得好像自己在门口遇到过雪儿,但是之后的事情,完全记不得了。 青山说雪儿照顾了自己一夜,而这段记忆完全空白一片。 姚治很茫然的摇了摇头:“这个....我记不得了...回头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一下她的。” 随着姚治的这句话落下来,青山的眉头皱得更紧。 他觉得姚治的表现也太轻描淡写了。 于是,试探着继续追问:“雪儿姑娘很喜欢你,你不知道?” 闻言,姚治的表现并没有什么波澜,依然是那副不急不慢的样子,他反而用一种质疑的眼神看着青山。 “我人品好,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雪儿喜欢我不很正常吗?难道你很令她讨厌?” 青山觉得自己跟姚治聊天会被气死。 姚治的脑袋里装的是浆糊,已经无药可救.... 憋了半天,青山决定还是直接给姚治挑明。 “我说的喜欢,是男女之情那种,你自己体会吧......” 说完,青山就扬长离开。 他怕自己再逗留下去,一定会被姚治气得吐血而亡。 在转身离开之际,青山却觉得鼻子酸酸的心里不是滋味.....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 是看着雪儿对姚治巴心巴肝的样子他看不下去,想要帮帮她吧,但是呢自己心里真的很不痛快! 青山眼眶一红,加快脚下的步伐离开了。 姚治很茫然的站在门口。 对于青山的话,他是没有反应过来的。 狠狠挠着后脑勺想了许久,他依然没有想明白。 雪儿是小王妃的贴身婢女,而他是殿下的贴身侍卫,都同在一个王府里面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走得近了一些很正常嘛。 青山动不动就红眼眶哭鼻子的大男人,心思会不会太敏感了一些。 若是谁跟谁走得近了就是有男女之情,那青山平时不是也常常来他的房里喝喝茶什么的.... 呃... 青山的思想有严重的问题。 姚治摇了摇头,也没有过于去追究青山今日的反常。 看了一眼还孤零零倒在地上的门框,姚治着手修理起来。 上一次找了一个工人替他安门,结果坑了他不少的银子。 这一次他决定自己动手。 在姚治正忙碌的时候,雪儿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过来。 “姚治,我给你煮了醒酒汤趁热喝。”雪儿一面朝屋里走去,一面说着。 姚治停下手中动作很木讷的看着雪儿。 第七百七十一章 醒酒汤 “雪儿,我已经醒酒了.....这醒酒汤就不用喝了吧.” “醒酒汤不光是醒酒的作用,还可以提神呢,你昨夜一夜没睡好,赶紧喝下去提提神吧。”雪儿将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汤从食盒里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然后笑盈盈的看着姚治。 她的目光注意到姚治的脚上,他穿着她替他亲手做的鞋子呢。 雪儿的内心一阵悸动..... 方才听了小王妃的话,她坐立不安的。 这会儿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 姚治若是不喜欢她,也就不会穿她送的鞋子吧... 姚治不好拒绝雪儿的好意,于是走过去端起那碗汤一口气喝了下去。 他看了一眼雪儿:“雪儿,我听青山说你昨夜照顾了我一夜,谢谢你了......我真的很过意不去.....” “你无须跟我客气的,换了旁人看你醉成那样也不会不管的....”雪儿低下头去错开与姚治对视在一起的目光,她盯着自己的脚尖看,面颊上显露出羞涩来。 姚治讪讪的笑了笑。 他以前喝醉过一次,大概知道自己醉了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昨夜一定免不了吐好几次。 害得雪儿给自己收拾,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她才好了。 想了想,他开口道:“雪儿,你想吃豆腐脑吗?我去给你买去。” 雪儿轻轻抿着唇温柔的点了点头。 然后就见姚治放下碗就转身跑了出去,雪儿都来不及阻止他。 雪儿想着,她是想吃,但他也用不着这么着急去给自己买啊。 但是心里感觉到甜甜的,雪儿裂开嘴角灿烂的笑着,那笑容就像是人间四月天一样,明媚动人。 雪儿觉得自己更加喜欢姚治了呢。 她站了一会儿然后朝屋子里环视了一周,开始替姚治整理屋子。 远远站在长廊那边的青山透过门口看着雪儿独自在屋子里忙来忙去收拾屋子的情景,他的心情糟糕透了。 吸了吸鼻子,青山甩甩头迈着很重的步子彻底离开了。 悠兰别苑。 皇上与明妃坐在院子里品茶。 明妃将一盘自己亲手做的花生酥推到他面前:“皇上,你觉得臣妾做的花生酥与慕王妃做的花生酥有什么不同?” 南赤城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很享受的闭上眼感受花生酥入口即化的感觉。 吃完之后,他乐呵呵的笑着:“爱妃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朕觉得爱妃做的花生酥与慕王妃所做的没有任何出入。” 南赤城满足的缕缕胡须,眉开眼笑,又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很回味无穷的样子。 这已经是他吃的第三盘花生酥了。 一直吃着,但一直停不下来。 明妃看着他高兴,眉宇之间也带着温柔笑意。 现在皇上几乎都不去别的宫去,一有空就来她这里,而且一进门必然要先吃上一口她做的花生酥。 明妃不由得在心里很感激夏简昭。 是她让自己不仅获得了新生,还教会自己这门手艺拴住了皇上的胃跟心。 有句话说,要拴住男人的心,先要拴住他的胃,这话在她身上都应验了。 皇上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吃货皇帝...... 第七百七十二章 乐得合不拢嘴 但是他独独好吃花生酥。 别宫的妃子专程请他去吃涮肉他都不愿去,说是不如在悠兰别苑吃花生酥吃得舒坦。 现在大家都知道皇上好这一口,想着法子的想要做花生酥讨好皇上,但是因为口感欠佳,皇上吃了很闹心。 现在各宫都想方设法的想要得到皇上的恩宠,因为大家都盯着那个空悬的后位。 明妃一点都不着急,内心笃定得很。 因为她知道,那个位置...最终不会是别宫任何一个妃嫔的...... “皇上,您可是成就了一段好姻缘呢。”明妃察言观色之后试探开口。 南赤城微微一愣:“此话怎讲?” 明妃很神秘的说:“幕王现在对古颜都快宠上天了,看得出来他是很喜欢她的。” 闻言,南赤城乐呵呵的笑起来:“当初他还抗旨不尊不想娶人家呢。” 明妃道:“兴许幕王是故意的呢,又怕慕王妃打翻醋坛子,又怕古颜得恩宠太容易会骄傲,但是两个姑娘都很不错,慕王妃温柔大方很懂事,古颜呢也是乖巧可人得很,长公主将女儿培养得很好。” 明妃努力将古颜描述得很无可挑剔,到时候的人设崩塌的话,伤害指数才会更大。 “他们两个小的时候就很般配,时隔多年了,也算是完成了当年婉妃的夙愿吧。” 提及婉妃,南赤城的目光微微暗沉了一些,但是很快他就一笑而过了。 旧人旧事,还是不提为好,于是他换了一个话题:“勋儿这孩子随朕,脾气倔,倔过了就好了。” “朕盼着他早日与古颜成了亲,再给朕添几个白白胖胖的孙子。” 一边说着,南赤城的心情也更加的好了。 明妃也迎合着说:“下月初八很快就到了,到时候太子也将娶周家小姐入东宫,双喜临门呢,皇上想抱孙子还不容易。” 闻言,南赤城更是乐得都合不拢嘴。 “皇上,臣妾还做了杨梅酱,您尝尝看。”明妃拧开一个盒子舀了一勺酱喂给南赤城。 南赤城心情好,他细细的尝了尝,微微额首:“嗯,酸酸甜甜的,口感不错。” 忽然想起怀孕的女子都喜食酸的东西,他问明妃:“可还有?送一些去慕王府,老六媳妇一定爱吃。” 明妃笑盈盈的说:“臣妾做了很多呢。” 话落,明妃就命丫头拿了几瓶做好的杨梅酱上来准备送去幕王府。 南赤城道:“让龚九送去吧,朕有许久没见到过那丫头了,就让龚九替朕去看看她。” “龚九!”南赤城看向站在远处的龚九,他唤了他一声,但是龚九毫无反应。 龚九远远的站在一旁,他的神色很严肃凝重。 寻思着宫里这些天的传闻,说是慕王妃腹中的孩子没了。 他也不知道这事该不该告诉皇上,心中无比纠结来着....... 因为想事情想得太投入,龚九都没有听到南赤城在叫他。 “狗奴才,你是聋了吗?!” 直到南赤城的声音变得沉闷起来,龚九才一下子被吓醒过来。 他连忙很狗腿子的哈着腰。 第七百七十三章 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上,奴才在呢。”龚九连忙猫着腰屁颠屁颠的走过去南赤城的身旁。 “将那些杨梅酱送去给慕王妃,小丫头一定会喜欢吃,告诉她,若是不够吃,就来跟明妃讨。” 南赤城指了指桌上已经打包好的杨梅酱说。 对于夏简昭的恩宠,南赤城是一点吝啬都没有。 幕王府里的慕王妃,是所有皇子妃中最令他喜欢的。 孝顺,乖巧,大方得体,所有好的标签全部都贴在夏简昭的身上,别的皇子妃没有一样能够沾上边。 龚九将腰弯得很低,他迟疑着,表情特别的僵硬。 南赤城见他半天没有动作,浓眉一下子紧紧蹙起,炯炯有神的双眸朝龚九一看。 “狗奴才,你今儿真聋了是不是?” 随着南赤城威严凛凛的一句话落下来,龚九猛的一哆嗦身子。 他俯下身弱弱的开口:“皇上,老奴有事要禀报......” 南赤城虎着一张脸冷冷开口:“最近都心神不宁的,藏着什么事儿就说吧,朕也想听听看!” 龚九伺候他的时间很长了,南赤城还是多少了解一些他的性子的。 要不是心里憋着很么大事,他不会这么心神不宁。 南赤城做洗耳恭听状。 龚九咽了一口口水下肚,觉得这事儿早晚都瞒不住的,现在都已经在京都传开了。 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将消息拦了下来这才没让皇上知道。 因为想着皇上想抱孙子都想疯了,若是听到这样的事儿,一定会伤心不已。 皇上国事烦忧身体状况不怎么好,若再受到这样的打击,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可是,消息就像一阵风,要不了多久,皇上也一定会知道的。 瞒是瞒不住的。 龚九这样想着,便下定决心还是照实说了吧。 他咬咬牙,一狠心,神色凝重的开口:“宫里在传言说..........慕王妃腹中的孩子......” 说到这里,龚九很艰难的说不下去最后的话。 这事儿他听到都难过。 皇上抱孙子的愿望落空,他会更加难过.... 南赤城微微眯起双眼,威严凛然的样子令人害怕。 “孩子怎么了?!接着说!” 见龚九那支支吾吾的样子,南赤城的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的神经都绷紧了。 龚九在南赤城的逼问之下不得不继续说:“没了......王妃腹中的孩子小产了......” 随着龚九这句话落下去,南赤城的表情就凝固了。 他显然很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明妃静静的坐在一旁,连忙将一杯浓茶递过去:“皇上,您喝茶......” 南赤城去接茶水都没有接稳,那杯茶一下子被打翻了。 “龚九,这事.......不能乱说!” 南赤城的手握紧,心里一下子就空了。 盼着抱孙子盼了那么久,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 这样的事,他听了怎么会受得了。 明妃挑眉看了一眼南赤城的反应,她适时的插话道:“皇上您先别急,这事怎么可能是真的,一定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宫中人多嘴也多,兴许是谁见不得慕王妃好,嫉妒她,所以故意造些谣言来重伤她呢。” 第七百七十四章 心都提到嗓子眼 “孩子都还没出生就有人眼红了,这样的事在宫里还发生得少吗?” “若是查出来是由谁领头造的谣,一定不轻饶!”明妃愤愤的说。 闻言,南赤城紧缩的瞳孔才稍稍放松,他一脸严肃的看着明妃。 “你是说,是有人因为眼红而故意这样做?” 明妃重新泡了一杯浓茶递过去:“臣妾也只是猜测......前些日子臣妾还去慕王妃的府上看她呢,她与孩子都好好的,哪里像是会小产的样子。” “她能吃能睡,只是身子看着薄弱,但是平日里连个风寒什么都不会有,好着呢。” 听到明妃这样说,南赤城才稍微觉得不那么难受了。 他端着茶杯送到嘴边,却连喝茶的心情都没有了。 顿下茶杯,他凝思想了一下然后说:“不行,朕还是不放心。” “龚九,起驾幕王府!朕要亲自去看看。” 话一落南赤城就起身要走,明妃连忙站起来拦住了他。 “皇上,慕王妃自从有了孩子便嗜睡得很,现在去说不定正在睡呢。” “皇上若要去看,回头臣妾给您找个合适的时间去。” 南赤城想了想微微点头,然后重回回到座位上:“也行,你与老六媳妇走得亲近,便由你安排吧。” 明妃温婉的笑了笑。 表面上看着一脸平静,实际上她刚才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她生怕刚才没拦住皇帝,要是皇帝直接去到幕王府,那么夏简昭的计划就要乱套了..... 还好,皇上还是听她劝说的。 明妃有些惊魂未定的喝了一口茶...... 次日金銮殿上,南赤城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南勋。 虽然没有去到幕王府,但是他的心里一直挂念着龚九告诉他的事。 总觉得不亲自证实一下的话,心里的石头就落不了地。 而此时大殿上,不止南赤城一个人对南勋察言观色着。 其余听到传闻的人,都时不时的朝南勋窥视而去。 仿佛要从他的脸上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来证实传言的真实性。 然而少年一如既往的冷淡,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他深邃的眸子如同两潭不波的古井,令人根本无从窥视到他的任何情绪,更加难以揣摩他此时的心情。 他那么深沉,那么矜贵又清冷。 立于大殿中央,还是出众得令人无法忽视。 南冶与他并肩而立,眼角余光也忍不住扫向他。 心里想着,南勋的尾巴差点就要翘到天上去了,这下子没了孩子,看他还怎么被父皇重视! 让他去西平也未去,那么好的一个立功机会... 若是没有战功,又没有别的拿得出手的本领,立于金銮殿上只是摆设而已。 时日一长的话,父皇也自然就不那么看好他了吧。 或许,他又会回到以前被冷落的日子。 想着想着,南冶的唇角就不自觉的勾了起来。 他暗自朝身后的大臣使了一个眼色,那个大臣会意的站出来。 “启禀皇上,微臣有事要奏!” 南赤城微微启唇:“准奏。” 那大臣清了清嗓子,故意让自己的声音扬得很高,这样的话确保整个金銮殿的人都能听得清楚。 第七百七十五章 不小的骚动 “微臣得到消息说,西平战事告败,宇宁王擅自隐瞒军情不报,他所统领的骠骑军死伤惨重,导致....西平失守.....” 那个大臣的话说得掷地有声,他的话刚刚落下来,朝堂上就引起了一片不小的骚动。 立刻又有朝臣站出来:“微臣不明白,骠骑军何其骁勇善战,况且宇宁王此次出征迎战率领的是十万骠骑军前往,怎么就会败给了敌人?!” “恕微臣直言,就算派一个文官带领十万骠骑去迎战,也只有胜没有败!” 听着诸多抨击南宇的言论,振国公许忠义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曾经多次书信给南宇询问他战况,但是书信都是有去无回! 南宇一点回音都没有,现在却听到这么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他的嘴角抽搐得厉害,感觉自己的脸都没地方放了。 南宇临走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的说一定凯旋而归,况且他手底下的骠骑军个个骁勇善战,要赢了这场战事何其容易! 却都被他给搞砸了! 上一次接待青冥使者的事皇上好不容易才放下来没有与他计较,这一次是多么重要的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啊! 南宇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许忠义在心中咒骂起来。 南冶挑着眉,浅浅笑意里夹杂着幸灾乐祸。 南宇以为能隐瞒得住呢,哪知道被他得到了消息..... 况且,西平已经失守了,这是能瞒得住的事情吗? 于南宇猪一样的队友合作只会拖累自己,还不如解决了他,自己独自上路呢。 而立在一边未曾说话的南勋,依然平静无波的注视着前方。 耳畔响起那些朝臣们的窃窃私语,他只是在心里冷笑。 他故意将消息放给南冶,南冶也是一个耐不住性子的人,刚得到消息就怂恿着自己的党羽告发了南宇。 南冶现在一定沾沾自喜着吧。 南赤城听到事情以后,气得紧紧握着扶手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他的脸色被气得铁青。 西平失守? 西平一直受倭寇滋扰,但是这么多年也没有失守。 他派南宇带着骠骑军前去是想一举剿灭那些倭寇还西平一个太平,没想到他去了反而没有平定战事,还将西平给丢了! 这是大成开朝以来何等的奇耻大辱! 亏他还下放了十万骠骑军的兵权给南宇,他是那么的信任他..... 南赤城不仅反思,当时他还是应该坚持让南勋前去的。 或许,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了.... 南勋虽然没有上过战场立过功勋,但是他身上的沉稳内敛,在其余任何皇子身上都是没有的。 就连佼佼者的太子,也不及他.... 越想越气,越想越懊悔,南赤城的表情都狰狞了。 龚九连忙奉上一杯浓茶:“皇上,您先喝茶。” 南赤城气得手都在发抖。 他接过茶杯一口气喝光了被子里的茶。 恶气在胸口始终难消下去。 “派人前往西平将宇宁王给朕带回来!!”沉闷的声音响彻大殿,南赤城觉得头都被气疼了。 他伸手一遍一遍揉着眉心。 一声令下之后,朝堂上立马有人快速跑了出去。 第七百七十六章 怒火在中烧 南赤城吹胡子瞪眼的扫了一眼朝堂之上。 半晌之后,他沉闷的吐出一句:“众爱卿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这一句带着浓浓怒意的话响彻整个金銮殿。 朝堂上交头接耳的私欲顿时熄灭下去,变得鸦雀无声。 众人深感皇帝的怒火在中烧着,也没有谁再站出来添油加醋触霉头了。 立于朝堂之久,众人早已经懂得什么叫做点到为止..... 见无人再站出来,南赤城从龙椅上愤愤的起身,然后转身离开了。 龚九紧跟着后面,手上端着一杯刚泡好的浓茶。 众人一边摇着头,有的脸上带着失望,有的带着幸灾乐祸,神情各异的离开了金銮殿。 南勋也在众人散开之际迈着修长的双腿离开了。 他一路朝着宫门走去。 “幕王今日在朝堂上怎么一言不发?本宫还以为你会说两句呢。” “本宫很想听听被南宇抢了机会的你,在听到南宇失了西平会有何想法,可你什么都不说,真是扫兴......” 南勋的身后传来南冶挑衅的声音。 南冶的话说得阴阳怪气的,听起来很刺耳。 “我说不说话,这是我的自由,太子哥好像管不着吧?” 南勋驻足下来,转身看向南冶,深邃目光里充斥着南冶所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南冶对视上少年清冷目光,他本来气势很足,突然被那凌厉的视线一直视,莫名的就失去了好几分的底气。 南冶很讨厌这样不踏实的感觉,但是他确实感到了深深的不安。 但是作为太子,他不能显得太弱势,于是硬着头皮将头抬得高高的,挺着胸脯装出很自信的样子朝南勋走了过去,背在背后的双手握成拳头,每一个细节都在暴露他的底气不足。 但纵然底气不足,南冶还是不会放过丝毫挑衅南勋的机会。 他看他实在太不顺眼了,特别是天天一同站在金銮殿上听政,父皇明显的将注意力都放在南勋的身上去了,这让他的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就连私底下那些朝臣也在议论纷纷。 说他这个太子已经失势,再没有当初的势头了,说不定到最后,太子的位置会让幕王而取而代之,因为皇上对幕王的器重远远超过了太子.... 这些话就像一根根无形的针刺着他的心脏。 令他寝食难安,心中恶气难消。 南冶的怒气装在心底,他没有表现出来。 走到南勋跟前离他一步之遥的距离,他停下来,一双眸子光射寒星。 “你说不说话,本宫自然管不着,但你也阻止不了本宫关心你.....”南冶一边说着,一边勾起了唇角微微冷笑。 顿了顿,他接着用轻飘飘的语气说:“其实,你应该庆幸这一次去西平的是南宇,若是换成你,一定会输得更惨,这会儿估计早就成为沙场之上的一具横尸了吧。” “话说,你是不是很庆幸你没有去?” 南勋冷冷的盯着南冶,他静静的听着,脸上表情没有什么波动。 他一声白玉矗立在风中,看上去绝尘若仙,那么矜贵又清冷。 第七百七十七章 一丈之远 这个平时看上去温润如玉的少年,发起脾气来的样子令人自骨子里颤抖。 所有人在感受到杀气凛然的时候又子一丈之远的距离默默又后退了一大步。 南冶半眯起眼与南勋的目光交汇在一起:“这么多人看着呢还不快放开本宫?你是想让父皇知道治你的罪吗?” 南冶虽然心里虚,但是他很确定南勋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怎么样。 这一次所有人都看到他并未动手,是南勋先动的手。 若是追究起来,受罚的只会是南勋..... 即使南冶的话字字都充满挑衅的意味,但是少年就像根本就没听见一样,他冷静得如同一座静止的雕像。 这令刻意言语攻击想要得到回应的南冶很丧气。 他多么想看看南勋被激怒的样子。 可他为什么能这么沉得住气? 南冶不甘心,他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开口:“你是不是因为想要娶古颜,但是又怕自己去了西平回不来,所以贪生怕死的你故意上演了幕王府里的那出戏,从而让父皇打消了派你去西平的想法?” “古颜那个傻丫头还真是对你掏心掏肺的,为了你什么都愿意。” “如此的话,慕王妃腹中孩子死了又有什么关系?古颜可以为你生很多孩子......所以....” 南冶的话没说完,他的衣领就被少年一把揪住。 少年的动作之快,快得南冶都没有看清他是如何靠近自己的。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哦不,确切的说他连眼都没眨,南勋就到了自己跟前揪住了自己的衣襟....... 那种速度之快,快得令南冶毛骨悚然.... 少年冰冷的眸子直视南冶,他的目光之中怒火熊熊燃烧着,隔着眼眶南冶都能感觉到,那把火即将烧到自己的身上。 本来激怒南勋是南冶想要看到的,但是当少年真正发威的时候,他忽然察觉到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南勋那只手捏着自己的衣襟就已经令自己毫无反抗的能力,因为南勋从身体里散发出来的那股杀意将他笼罩其中,他突然有一种被死死禁锢住的感觉... 南冶不由得对于自己感受到的这股气魄无比恐慌害怕。 南勋这小子,隐藏的功力到底有多深厚? 他与他正面交手不过两次。 第一次是在较场比剑那次。 第二次也是在金銮殿的十步台阶之上。 但是前两次他只是感觉到他伸手略在他之上,仅此而已。 然而这一次,南勋都还没有出招,他就已经深感不安了。 南勋的功夫,绝对不会只是在他之上而已这么简单...... 南冶的脸近在咫尺,南勋看着这张令他讨厌了许多年的面孔,骨节分明的手握得更紧了。 此时围观的朝臣越来越多。 但没有哪一个敢上前来劝说,大家都站在一丈开外的距离,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做了被殃及的池鱼。 上一次幕王发飙的厉害已经见识了,太子的衣服都被他削得几乎衣不蔽体。 这一次,不知道太子又要被如何羞辱呢。 但是看一眼幕王生气的脸就令人不寒而栗。 第七百七十八章 看着都疼 这样想着,南冶的唇角就勾起来,他很坦然的笑了笑,那笑意荡漾得很有挑衅的味道。 南勋的俊眸里布满荒寒,他揪着南冶衣领的手一点都没有松开的意思。 他发怒,并不是南冶说的其他什么,而是他说的那句:如此的话,慕王妃腹中孩子死了又有什么关系? 他差点因为这句话而一掌劈死他。 他的女人,他的孩子,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伤害。 南冶料定他不会对他动手是不是? 呵...... 他就让他看看,什么叫做意料之外。 于是,揪住衣领的手松开,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成了拳头一拳朝南冶的鼻梁上挥过去。 “啊!” 一声惨叫声随即响起。 随后就见南冶倒退了好几步之远,他双手捂住自己血流不止的鼻子。 惊恐的睁大满含痛苦的眼看着南勋:“你,你居然敢对本宫动手?!” 南冶觉得巨大的疼痛令自己的心都狠狠颤栗着,在南勋的拳头落下之际,他很清晰的听到自己的鼻梁骨被打断的声音..... 而更加肯定的是,南勋只是用了半成都不到的功力,要是他用尽全力,自己恐怕早就殒命在他的拳头之下! 南勋与南冶隔着一段不长不远的距离,他盛气凌人的冷冷盯着南冶。 微挑好看的剑眉,清冷又鬼魅的声音响亮落下。 “太子,希望你明白,古颜是父皇许给本王的侧妃,你不该再觊觎她,从而三番五次的威胁本王。” “本王的忍耐力也是有耐心的,可也不是你能够随意将自尊践踏.....” “这一次,是一个教训。” 少年故意将这席话说给所有人听。 特别是将“三番五次威胁”这句话咬字咬得特别狠。 因为他知道,南冶挨了打,绝对不会白挨。 他一定会在父皇面前恶人先告状。 因为所有人都看到是他先动手打了他。 但是如果有这番话的话,事情传到父皇耳朵里去,就会是另外一种样子了。 南冶是因为惦记古颜从而三番五次的威胁他,所以才被他反击,而不是他莫名其妙的出手打他。 父皇知道以后,一定会雷霆震怒的迁怒南冶。 觊觎兄弟的女人..... 丢的是父皇的脸面。 谁会受罚,这就显而易见了.... 随着少年的一席话落下来,围观的人一下子“哔”的炸开了锅。 大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南冶的脸色由震惊变为愤怒,再由愤怒变为不堪。 几乎是同时,所有炙热的目光都朝他身上投射过来,其中意味深沉。 太子对于古小姐的心思,众人略略有所耳闻,但也都只是当成茶余饭后的闲谈一笑而过而已。 但是今日从幕王的口中说出来,众人才明白。 太子之所以最近常常很明显的针对幕王,原来是因为跟幕王争风吃醋呢。 可是话说回来,人家古小姐是皇上赐婚给幕王的准侧妃,太子委实不该这么没有分寸....... 幕王刚才那一拳打下去,光是远远的看着都疼得慌...... 南冶从来没有接收过这么多令他尴尬的目光。 第七百七十九章 不光彩的事情 一时之间,他很局促的僵在那里不知所措。 身为太子,这是多么不光彩的事情。 南冶一双手捂着疼痛钻心的鼻梁,鲜血都已经顺着指缝流着。 此时,他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 一门心思的是想着怎么样化解这样的窘迫。 他狠狠的盯着南勋:“你诬陷本宫是什么罪你可知道?!” 无法替自己有力辩解,他只有咬牙切齿的拿身份来威胁。 南勋很无所谓的冷哼一声。 “是不是诬陷,大家都有眼睛.....” 少年说完就转身离开。 留下一个清冷无比的身影,逐渐渐行渐远。 南冶差点被气得吐血。 他盯着南勋的背影狠狠磨着后槽牙,巴不得用眼神将他杀死,可是,南勋是那么的难以对付。 他不仅命硬,还命好.... 这些都是南冶无比不甘心的东西。 回想起小时候南勋就是最受瞩目的皇子,他无论在哪里都是最发光的一个,父皇的眼神也永远只会注意到他,即使他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也总是不会让人轻易的就忽视。 古颜也是从小就喜欢他,像他的跟屁虫一样。 即使那个时候的南勋并不喜欢古颜,而古颜那个傻丫头总以为南勋只是不善于表达,他的心里一定有她。 这么多年了,古颜对南勋还是当年那样,死心塌地。 时间并没有消逝那些他曾经羡慕又嫉妒的东西.... 可是,明明那么不喜欢古颜的南勋,为什么会因为古颜而动怒? 难道说,最近的传言都是真的? 幕王妃失宠,幕王有了新欢。 而这个喜欢,就是古颜..... 所以在传闻夏简昭小产之后,南勋还能若无其事的天天都出现在金銮殿,而且根本看不出来一点悲伤的感觉? 是因为他的喜欢填补了他心里的空缺。 他已经不在意夏简昭了是吗? 南冶愤愤的想着,他已经顾不上自己流了多少的血了。 直到南勋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视线里许久,他还在磨着后槽牙。 身边看热闹的人也都胆战心惊的满满散开。 整个宽阔的路上,就只剩南冶一个人存在。 南冶气愤极了。 这是南勋第二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他出丑。 上一次起码他还与他有较量。 这一次是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气愤之余,还有一些悲凉。 平时那些阿谀奉承的大臣刚刚不都在这里目睹这一切吗? 明明南勋都对他动手了,为什么没有人站出来替他说一句话。 更没有人在他受伤之后主动给他叫太医。 他们都只是看完热闹就散开了,对他表现出退避三舍的样子。 平时那种卑躬屈膝恭维的劲头去哪里? 这时候寒幕闻讯赶来。 他看着太子流了一地的血,表情很冷静,心里并没有什么波澜。 寒幕不禁还有些得意。 他很惊讶自己的这种心理,就连他自己都没意料到在看到太子受到伤害的时候自己会是这样的心情。 他很快就知道原因所在。 这些都是因为夏清心。 因为太子对她很不好,这也相当于间接解了气。 寒幕心里虽然高兴,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 第七百八十章 装出忠心 他还是装出以前那种很忠心的样子慌忙将太子搀扶住:“太子殿下,我们回去吧,您流了很多血,必须立马看太医。” 听到寒幕的声音,南冶这才回过神来。 他缓缓放下捂住鼻子的双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寒幕这才看到南冶布满鲜血且红肿起来的大半张脸,那样子可以用不忍直视四个字来形容。 这么狼狈的太子,很难见到。 上一次也是在这里被幕王削烂了衣衫。 这一次被打得脸都肿成了猪头。 这魄力,只有幕王才有了吧。 “等待母后从常平宫出来东山再起,本宫看谁还敢欺负到本宫头上!” 南冶愤愤的说着。 这个时候的他,说话都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 “殿下今日收到的耻辱,他日一定会双倍奉还的,眼下暂且忍一忍。”寒幕低声的说。 南冶从鼻翼里冷哼一声:“双倍怎么能够?本宫要南勋十倍百倍的奉还,直到本宫消除心中恶气为止!” 寒幕俯首一揖:“殿下,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的!” 南冶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然后怒气冲冲的离开。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南赤城的耳朵里。 南赤城被气得在养心殿里大发脾气。 他将案台上的折子全部推倒了地上,怒火未熄灭,还越燃越旺盛。 而来告状的人是许忠义手底下的一个私党。 太子将南宇在西平的事揭露于人前就是想让南宇失去皇上的信任。 但是作为南宇幕后最大支持的许忠义,也不是好惹的主。 又特别是,他还是宇宁王的老岳父,自己的宝贝千金还指望他替自己铺一条锦绣前程。 所以,辅佐南宇登上那个至尊之位是许忠义这辈子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能够让太子的声誉受到任何影响的事无论大小,他都会抓住机会狠狠参他一本。 龚九将一杯浓茶战战兢兢的递到南赤城面前:“皇上息怒,您今儿都发了几次火儿了,当心身子啊!” 南赤城吹胡子瞪眼,他美玉去接茶,现在什么心情都没有,喝茶都感觉会被噎住。 胸口一股火气难消。 “朕不被这两个孽子气死就是万幸了!” “南宇,率领十万骠骑却输给了那些倭寇而丢了西平,这让别的邦国怎么看待大成?” “他们会说,大成皇帝不过是一只纸老虎!” 南赤城一边说着,一边重重的拍着桌子。 他的话还没有到此结束,声音一阵高过一阵。 “而朕觊觎期望的太子,本应替朕分忧解难,但他的心思都放哪儿了?” “儿女情长!古颜是朕赐婚给老六的侧妃!” “因为这些事在金銮殿门口丢人现眼,他这个太子到底还想不想当了?!” 一席话落下来,龚九感觉到养心殿都颤了颤。 龚九抿了抿唇,他觉得这个时候,是该说两句的时候了。 “皇上,宇宁王在西平的事儿,奴才不好评论什么,毕竟是军事,奴才也不懂。” “不过,太子这事儿确实就做得不漂亮了,幕王是一个最能隐忍的人,不是被逼急了眼,他是不会对太子动手的。” 第七百八十一章 都看到了 小心翼翼的开口,龚九对南赤城察言观色着。 南赤城重重的叹息一口气,目光里的火星子都要冒出来了。 他接过龚九手里的茶喝了下去,依然觉得怒火难以平息。 龚九弯下身子捡地上的折子。 一边捡着,他一边说:“其实,奴才听闻上一次太子就在金銮殿外面挑衅幕王,还先动了手。” “幕王最开始一直不还手,被逼急了才还手,将太子的衣裳划破了。” “但是明眼一看都能看出来幕王已经很让步了,因为仅仅是将太子的衣裳划破而已,以幕王的伸手,要让太子挂个彩什么的太容易不过。” 随着龚九这一席话落下来,南赤城的瞳孔一缩:“你是说,南冶已经在金銮殿外挑衅过一次老六了?” 龚九咽了一口口水战战兢兢的微微点头:“是的......好多朝臣都看到了。” 闻言,南赤城又是一个响亮的巴掌拍在案台上。 “身为太子,这么不识大体!朕真的是对他太失望了!” “传朕口谕,宣太子来养心殿觐见!朕有话要问他!” 南赤城一声令下之后,龚九停住了捡折子的动作,他随即猫着腰道:“奴才尊命!”然后就快速跑出殿外径直去东宫传旨去了。 东宫。 太医替南冶处理了一下伤,然后开了药。 南冶半卧在自己的床上准备闭眼休息一会儿,夏清心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殿下,您的伤如何了?没有被伤到别的地方吧?” 夏清心一进门就一脸担心的走到床前关切的寻问起南冶的情况。 但是南冶不但不领情,反而很不耐烦。 他背过脸去:“本宫想睡会儿,你出去吧。” 南冶的鼻子疼得厉害,上了药感觉更疼了,心情比平时还要糟糕。 被南勋打成这样,他的面子上也很挂不住。 只能说夏清心来的不是时候。 夏清心一下子愣住了。 眼眸沉下去,暗淡无光的盯着南冶的侧脸。 “殿下,臣妾已经听说是怎么回事了,殿下也别气,南勋现在仗着父皇的恩宠嚣张跋扈,咱们再耐心一点,总有一天他会连以前都不如的。” “殿下应该也听说了,夏简昭腹中的孩子没了,如此,南勋也没有什么可以让父皇对他增加圣恩的事了,他又没机会去战场立功,说来说去,不过就是一个摆设王爷而已,得意不了多久的。” “殿下好好养伤,心里有气的话不利于恢复的。” 夏清心很温柔的说着,她以为这样说会让南冶好受点。 但没想到的是,南冶听了以后不但不好受,反而转过脸来恶狠狠的瞪着她。 “本宫让你出去,没听见吗?” 南冶一字一句说得很重。 “再不走,本宫就叫人请你走。” 随着南冶的话落下来,夏清心僵硬住了表情。 她用力的攥紧手中帕子,呆呆的看着南冶。 她听寒幕说了事情始末之后就过来看他来了,自己的伤也还没好,忍者疼痛走到他的院子的。 这才刚进门呢,南冶就要赶她走。 夏清心的心里寒凉无比。 第七百八十二章 强颜欢笑 夏清心的心里很不舒服,但她还是强颜欢笑着。 “殿下,臣妾去给您熬药去.......”说出这句话之后,夏清心就转身缓缓离开了。 南冶自始至终都背过脸去没有看她一眼,满脸的不耐烦。 他的心里装着怒火,夏清心的到来无疑让他的怒火更燃烧得旺盛。 想起南勋当众让他难堪他就恨得牙痒痒的。 被南勋的拳头将鼻梁骨都给打断了,这张脸暂时都无法出去见人去。 南冶越想越觉得愤怒,他扯过被子盖在头顶迫使自己睡过去...... 而他的被子才刚刚拉过头顶都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院子里就传来龚九那标志性的尖锐嗓音。 “传皇上口谕,宣太子养心殿觐见!” 龚九的嗓门拉得很长,有一种淡淡的冷漠之意。 南冶随即起身跟着龚九去了养心殿。 南冶猜想,一定是父皇知道了在金銮殿外发生的事情。 呵... 南勋可是先动手打的人,这会儿去了养心殿他也可以理直气壮的指责南勋。 南冶一路都在想着,一定要在父皇面前狠狠的让南勋长个教训! 敢动手打他,他就要他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来到养心殿,南冶发现竟然只有他来了,根本就没看到南勋的身影。 他刚才想了许多许多要置南勋与困境的台词,突然间发现都没有了用场一样,因为当事人只有他一人在场。 “儿臣拜见父皇。”南冶走到十步台阶之下行了一礼。 他将头垂得很低,因为感觉到养心殿里的气氛很僵硬。 南赤城在南冶一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他的脸肿得跟猪头似的,心里不由得一阵烦躁。 堂堂太子,简直是太不懂事! 他常说的兄友弟恭,他都当成了耳边风是不是? 南赤城虎视着南冶,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太子,你真的太让朕失望了......” 吐口而出的这句话让南冶惶恐不安。 他一脸疑惑的看着南赤城,艰难的扯了扯唇角:“父皇......不知父皇所言何意?......是儿臣哪里做得不好吗?烦请父皇提点,儿臣一定努力改进!” 说着这话的时候,南冶的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还是头一次,父皇说出这样的话来,父皇的表情也是那么的陌生... 以前,父皇不是很宠爱自己的吗? 自己是父皇的骄傲,可何时,父皇对自己开始失望了? 他一直努力做好父皇给的差事没有出现什么纰漏....... 父皇这是怎么了? 南冶的心里惴惴不安。 恐惧得垂在袖口中的双手都在微微发着抖。 父皇说这话,是有什么暗示吗? 他在暗示着什么呢? 一时之间,南冶的心里浮现出许许多多的想法来,心里最最害怕的,是害怕失去自己的太子之位... 南冶的脑袋里凌乱一片,就像被一道惊雷不偏不倚的劈中,都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 隔着一段距离,南赤城端坐在龙腾座椅之上威严凛凛的看着南冶。 “身为太子,你三番五次在金銮殿外挑衅闹事,让朝臣们看笑话,你还嫌自己不够丢人是不是?” 第七百八十三章 很丢人 “你不觉得丢人,朕都替你觉得丢人!” “朕寄予厚望的太子,未来的大成储君,你到底,还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南赤城一边拍着桌子一边几乎低吼着说出这席话来,目光凛冽得令人不敢与他直视。 皇帝的威严在这一刻发挥的淋漓尽致。 南冶的唇瓣张张合合,他抬眸怯生生的看着坐上的父皇,心里酸涩不已。 父皇说他三番五次的在金銮殿外闹事? 加上这一次也不过两次而已。 而且每一次都是南勋将他重伤....... 南冶的心里很不甘心,他辩驳说:“父皇,你看看儿臣的脸,都被南勋打成什么样了?父皇为什么只是斥责儿臣?!南勋呢,怎么不叫他来当面对质?!” “这一次所有人都看到了,南勋先动手打的儿臣!儿臣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他无缘无故的就打了儿臣。” “儿臣碍于他的面子,也碍于是在金銮殿门口看着的朝臣很多,所以儿臣没有还手,全部都隐忍下来了,儿臣做到这种程度了,父皇还觉得儿臣不懂事?” 南赤城炯炯有神的眼里火星子都差点要冒出来了。 “无缘无故?没有缘由能惹了老六发脾气?太子,你要朕说你什么好?” 南冶咬着牙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气急败坏。 他咽了一口口水缓缓开口:“父皇,确实也不能说无缘无故,南勋一直对于婉妃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 “表面上他看着什么都没有,可心里的仇恨却浓得化不开。” “他不止一次表露过心声,觉得父皇对于母后的惩罚太轻了........” “儿臣想要替母后当年的过错做一些弥补,可是南勋拒绝不说,他还当儿臣是眼中钉肉中刺,他每次看到儿臣,那眼神巴不得将儿臣杀了......” “他亲口说,不看到母后死,他不会就此罢休....儿臣今日无缘无故的被他打,兴许就是他积压在心底的怒火排解不开,他是在拿儿臣撒火呢。” 如此说着,南冶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俨然一副很弱势群体的样子。 南赤城静静的听着。 浓密的美貌蹙得越来越深,半眯起的眼眸里装着令人猜不透的情绪。 他看上去似乎在思索着南冶的话。 又似乎被南冶的话带动了怒气。 手中本来握着一支笔杆,他将笔杆缓缓的放在案台上。 偌大的养心殿里,在南冶的话音落下之后就安静得没有一点声响。 静得一根针掉下去都能听得见。 空气似乎也都停止了流动,一切都静止了一样。 南冶微微扬着唇,唇瓣上洋溢着一抹冷淡的笑意。 他觉得,这席话足够让父皇对南勋动怒了吧。 婉妃的事情,是父皇心中的一个疙瘩。 多年都解不开的疙瘩。 父皇一定很敏感这个话题吧? 父皇对于母后的处罚,也确实是留了情面的,他何尝不知道南勋会有想法? 而南勋一直与父皇之间的生疏莫离父皇又不是感觉不到。 即便父皇已经尽力在弥补着,但是南勋冷漠的样子一成不变。 第七百八十四章 天大的好消息 父皇可是九五之尊,他也是会失去耐心的...... 南冶寻思,自己在一旁添点油加点醋,一定就能让父皇对南勋生出看法来。 想着想着,不禁很洋洋得意。 他揣摩着坐上君王此时的神情跟动作,一定是有所动摇了吧。 他的话,父皇听进去了呢..... 南赤城端起一旁的茶喝了一口。 缓缓顿下茶杯,他的目光再次投射到南冶的身上。 “太子,可是朕可听说,你是因为觊觎古颜对她纠缠不休,才令老六发了火儿了.........” 南赤城的语调很轻,眉宇之间对太子充斥着审视的意味。 闻言,南冶勾起来的唇缓缓拉成一条直线,笑意荡然无存。 “父皇,都是南勋诬陷儿臣,他想打儿臣,但又顾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总得找个合适的理由,所以才编造了那样的话。” 南冶垂在袖口中的手握成了拳头。 终究,父皇还是偏袒着南勋! 他的离间计,根本就不管用....... 南赤城抬起手握着桌子上的茶杯。 看得出来,他已经生气到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有没有纠缠古颜,朕传古颜一问便知。” “古颜不至于拿自己的名声来诬陷你吧?” 随着南赤城的话落下来,南冶的身子猛的一抖。 想起来自己才挨了古颜那一巴掌不久..... 古颜一定因为自己的纠缠而没消气儿。 再加上她那么喜欢南勋,父皇传她来问话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留情的将他纠缠她的事情说出来... 南冶开始慌了。 神色不安的在脑袋里思索着怎么样替自己解围。 在他还在思索着的时候,南赤城手中的杯子就朝他飞了过来。 那么毫无预兆,令他没有来得及躲开。 杯子不偏不倚的砸到了他的脸上。 南赤城在扔出杯子的时候,还重重的斥责了一句:“朕不打醒你,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南冶疼得龇牙咧嘴的。 被南勋打断了鼻梁骨脸还肿得不像话,这会儿父皇的杯子又砸中了自己的侧脸,疼痛钻心入骨。 “父皇.......”南冶哀怨的看了一眼南赤城,想要说点什么,但终究没有再说下去。 南赤城滚动着喉结沉沉的说:“你的性子太浮躁了,自今日起在东宫禁足思过!没有朕的旨意,哪里都不许去!” 南赤城的声音久久回荡在空荡荡的殿里。 南冶默默的在内心一阵咬牙切齿,但是碍于南赤城的威严凛凛,他表面上灭有敢表露出来什么。 隐忍着一股子躁动,他微微额首:“儿臣遵旨......” 话落,他转身用宽大的袖口遮住自己的脸,然后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金銮殿。 南赤城伸手揉着眉心,一遍又一遍...... 幕王府。 “小姐,奴婢给你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柳真兴高采烈的踏进古颜的房间。 古颜坐在窗台下翻着一本看不懂的书。 她头也不抬的说:“什么天大的好消息?说来听听看。” “听说幕王在金銮殿门口动手打了太子呢!”柳真一面说着,脸上的笑容灿烂得更花似的。 第七百八十五章 兴高采烈 古颜停住了翻书的动作,她愣了一下,然后抬眸看向柳真。 “这也是好消息?还是天大的好消息?” “你这丫头到底有没有脑子?!” 古颜深深的皱起眉头:“幕王动手打了太子,太子会轻易饶了他吗?这下糟糕了!太子一定不会轻易罢休的!” 古颜愁眉不展,心里很着急。 而柳真依然笑得合不拢嘴。 古颜不禁冷冷的给了她一记眼刀:“你家主子惹了麻烦你这丫头还这么开心,就不怕被治罪吗?” 闻言,柳真非但没有收敛,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她神秘的朝古颜凑过去一些:“小姐,幕王可是为小姐动的手......难道小姐不高兴吗?上次太子纠缠小姐,这次幕王可是给了他一个狠狠的教训,估计太子再也不敢来纠缠小姐了吧。” 随着柳真的这句话落下,古颜的瞳孔一缩。 “你说什么?六表哥是为了我而动的手?” 柳真很肯定的点点头。 “是的,幕王一拳打断了太子的鼻梁骨,还对太子警告说小姐是皇上赐给幕王的侧妃,太子不该再觊觎....好多朝臣都看到了那一幕,也听到了幕王的话呢。” “现在大家讨论得可热闹了,都说小姐还未过门呢就得了幕王的宠爱,若是成为了幕王的侧妃以后,还不得被独宠着。” 听着柳真的话,古颜的眉头舒展开,脸上露出浅浅娇羞。 她低头抿唇笑着,心里如同吃了蜜饯一样甜得不得了。 “柳真,你说的都是真的?” 柳真信誓旦旦:“奴婢为何要欺骗小姐?奴婢所说句句属实,现在就连王府里的下人见着奴婢都要客气了三分呢。” “这还不都是因为幕王真的是很宠爱小姐,小人们也都识趣了。” 古颜拉开唇角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笑着笑着,她突然又皱起眉头来:“可是,六表哥打了太子,招惹了麻烦呢.......” 柳真淡然的开口:“小姐无须担心,皇上已经找太子问过话了,二话不说就禁了太子的足呢,这件事皇上已经做了定夺,就是太子的不对在先。” 闻言,古颜这才放下心来。 她继续慢条斯理的翻开书中的书看着。 “小姐不是不爱看书吗?今儿怎么看起书来了?”柳真纳闷的歪着头朝那书看了一眼。 古颜缓缓启唇:“因为幕王喜欢看书,我应当顺应他的喜好,投其所好才能深得他心不是吗?” “我可不要像前院里那个夏简昭一样,除了吃就是睡,一点书香味都没有,难怪六表哥只是当她是生育工具呢,生不了孩子就被嫌弃。” “我不但要为六表哥生孩子,还要与他携手到白头..这需要花很多心思......” 柳真赞同的点了点头:“小姐真有心,难怪幕王喜欢你呢。” 她觉得自家小姐得宠不是没有理由的。 因为小姐一直都很努力的去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 而且,小姐最后也一定能够取得成功。 想着现在的一切,再回想当初来京都时的坎坷。 柳真终于才稍稍释怀了一些。 第七百八十六章 是一种欣慰 付出了那么多,小姐总算如愿以偿,这也是一种欣慰吧。 “对了,前院那边可有什么动静?”古颜的眼睛在书上,但是心思却没有在。 她一直都很想去前院看看去。 只是迫于不想让自己处于风口浪尖,所以想要缓一缓。 她真的太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看前院那个女人现在疯癫到什么地步了。 听府里伺候在跟前的丫头说,慕王妃已经彻底的疯了。 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谁都怕进她的寝殿里去。 一进去就感觉到一股浓郁的阴气,很慎人...... 古颜每每听到这些议论的时候,心里就掀起波澜来。 昔日的夏简昭不是风光无限吗? 现在落魄成那样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下月初八呢? 想要让她亲眼看着她与南勋成婚的场景,她最好是被活活气死才好呢。 想到这里,古颜唇角勾起阴冷的笑意。 “明儿去看看她去,我已经不想再等了,真怕看不到她最后的样子呢。” 柳真有些发愁:“可是小姐,那地方晦气得很,奴婢觉得还是不要去了吧,去了对小姐不好。” “现在就连她房里的丫头都不愿意进去呢,除了那个雪儿忠心耿耿的伺候着,旁的丫头是能不去都不去的。” 古颜抬眸看着窗外摇曳的柳树,眉眼里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就是在别人都不愿意靠近她的时候我去看看她,才能显出我的善良不是吗?” “这样更加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的。” “要是我一味的逃避不去那院子,旁人多想都会臆想连连......” 柳真低下头思索了一下,也不再劝说了。 ...... 雪儿将饭菜送进夏简昭的房里时,夏简昭已经坐在桌前了。 看着一桌子的饭菜,夏简昭迟迟没有动筷子。 因为她看到雪儿红着眼眶。 “雪儿,你怎么了?怎么哭鼻子了?”她不禁好奇的问。 雪儿还在抽搐着,她憋着嘴十分的委屈,但只是摇摇头:“回王妃的话,雪儿只是眼睛进沙子了,没什么。” 雪儿一边说着,一边替自家王妃布菜。 “有事就告诉我吧,都抽成这样了还眼睛里进沙子呢,别骗我,我会不高兴的。”夏简昭干脆抱起膀子就那么直视雪儿的眼睛。 雪儿停下布菜的动作,小声的抽泣逐渐变成嚎啕大哭。 夏简昭愣住了。 她递过去一块帕子给雪儿,雪儿接过去捂着脸哭了许久。 很久之后她才终于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只是抽泣得更厉害了。 双眼肿得像桃子,她带着哭腔开口:“王妃.....你说中了,姚治不喜欢我.......” “都是我一厢情愿去喜欢他,我以为他也喜欢我的,可是我错了......他不喜欢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 雪儿一边说着,情绪又崩溃了。 她干脆蹲到地上抱着双膝又哭了起来。 夏简昭一边摇着头一边默默叹气。 “不是被我说中了,而是本来事实就是如此......” “姚治喜不喜欢你,其实你自己是很能感觉得到的,可你偏偏就是后知后觉,还经常出现错觉.......” 第七百八十七章 肝肠寸断 “雪儿,你俩都还没开始呢,你哭得这个肝肠寸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负心汉抛弃了呢。”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我看着难受...” 听到夏简昭的话,雪儿哭得更厉害了。 “他怎么会拒绝我?我以为他脸皮薄不好意思先开口,所以我就先说出口了,没想到.....他拒绝了我......” “他为什么要拒绝我啊....我哪里不好了?” 雪儿哭诉着。 夏简昭深深吸了一口气:“雪儿,喜欢一个人没有理由的,不喜欢一个人也是没有理由的,不是你不好,只是你跟姚治没有缘分而已。” “天下何处无芳草,你何必要单恋一颗歪脖子树呢是不是?” “收起眼泪来吧,眼睛哭肿了你还怎么见人呢?” 夏简昭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雪儿是个死脑筋的丫头,一动心就难以将心收回来。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进去自己的话。 夏简昭无奈的摇了摇头...... 雪儿这样子,不哭个撕心裂肺山崩地裂的,她是不会罢休吧? 哎.... 早知道就不要问她了,她自己默默哭过就好了啊。 这会儿在她跟前崩溃,她不管也不好..... “雪儿,你别哭了,哭得我都想哭了,你别惹我哭啊,殿下会砍你脑袋的。”夏简昭试探着用威胁的方式制止雪儿哭泣。 但是似乎没用,雪儿根本停不下来。 “王妃,他不喜欢我,可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啊!”雪儿睁着蒙蒙的泪眼说。 一边说着一边擦泪,眼泪就跟断线的珠子一样。 “雪儿,不要做井底之蛙,天下比姚治好的男人多的是。”夏简昭很耐心的劝说。 她早就饿了,这会儿被雪儿这么一哭,胃口都没有了。 “他送我的水杯我都随身携带着,我那么喜欢他,那么喜欢他.....”一边说着,雪儿从腰兜里掏出一个杯子来。 夏简昭忽闪着长睫毛目瞪口呆。 雪儿,要不要这么执着啊,那么大的一个杯子她居然随身携带,不会觉得是拖累吗? 夏简昭伸手扶着额头思索着要怎么样劝说雪儿才好。 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她对雪儿说:“雪儿,你坐到桌子边来。” 雪儿擦了擦眼泪,吸着鼻子走过去坐下来。 夏简昭随手拿过桌上的一只水杯递给她:“握着。” 雪儿一脸茫然的握住了。 然后,夏简昭就忘里面到热水。 一直倒到谁溢出来。 雪儿被烫到之后马上松开手了,水杯掉落在地上摔坏了。 夏简昭说:“其实,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放不下的,痛了,你自然就放下了。” 雪儿说:“王妃,奴婢能换个水杯吗?” 夏简昭微微点头:“可以。” 雪儿拿起姚治送给他的水杯说:“王妃,再试试吧。” 夏简昭又忘水杯里倒水,水溢出来了,但是这一次雪儿没有放手。 夏简昭纳闷的问:“不烫吗?” 雪儿苦着脸:“烫......” 夏简昭一脸狐疑:“烫为什么不放手?” 雪儿咬着牙说:“因为这水杯是他送的......” 夏简昭抚额叹息一声:雪儿舔狗是真的牛比...... 第七百八十八章 会不会太夸张了 夏简昭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雪儿这样会不会太夸张了啊。 这感觉就像是她在历经一场生离死别一样。 看着雪儿继续停不下来的哭泣,夏简昭显得很无力了。 她垂头丧气的坐在那里,看着雪儿肿成桃子的双眼,再沉沉的吐出一口气。 雪儿还哭得稀里哗啦的。 夏简昭拿起筷子开始吃东西,一点也不受干扰的样子,很快就将一桌子食物扫光了。 “王妃,我都难受成这样了,您还吃得下?” 雪儿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着。 看着自家王妃又将满桌子才一扫而光差点连盘子都要端起来添了的架势,雪儿的心觉得哇凉哇凉的。 王妃的重点依然是在吃之上.....雷打不动的吃,雷打不动的睡.. 雪儿突然羡慕起自家王妃来。 她多想自己能有这样的心境啊。 夏简昭目光呆滞的看着雪儿:“雪儿,你难道不知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吗?” “你继续哭吧,只是悠着点,别哭晕过去了,我看你哭成那样真担心你一口气上不来。” 闻言,雪儿感觉就像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 她好不容易止住的哭声又没止住,一不小心便崩溃出声了。 夏简昭慢条斯理的拿着帕子擦了擦嘴:“雪儿,你坐这儿慢慢哭,我先去睡一会儿,等你哭好了你叫我。” 雪儿抽泣着点点头,就像是受到了鼓舞一样,彻底放开了哭起来了。 听着雪儿的哭声,夏简昭其实有种想要一枕头朝她扔过去的冲动。 这丫头也还没出息了吧,为了一个得不到的男人哭得撕心裂肺的,哎....以后走出去千万不要说她是她的贴身婢女啊,很丢人的好不? 但是转而一想到姚治,夏简昭就窝了一肚子的火气。 姚治早就过了适婚年龄,现在还打着老光棍呢,有雪儿这么好的丫头喜欢他他还不领情给人家拒绝了? 要是换成别的男人遇到雪儿这样的姑娘,一定求爹爹告奶奶的来她跟前求她将雪儿许配给他呢。 也只有姚治不识趣了! 越想越来气,夏简昭感觉自己看姚治很不顺眼。 她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帐顶,一边听着雪儿的哭声,一边慢慢的酝酿自己睡觉的气氛。 这一酝酿,竟然还真的很快就睡过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夏简昭被雪儿摇醒。 “王妃......奴婢哭好了.......” 睁开眼,看到雪儿瘪着嘴一脸的委屈。 夏简昭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 “哭好了就好,我的耳朵都要被你吵聋了,刚才还做噩梦了!” “雪儿,你的好值得更好的人,姚治那混蛋,配不上你,让他光棍一辈子去吧。” 夏简昭提到姚治她就格外的气氛,语气都加重了好多。 雪儿可怜兮兮的说:“王妃,你别那么说姚治,他喜不喜欢我是他的自由我也不能强迫他不是。” “不能因为他不喜欢我,我就要咒他光棍一辈子,这样太不人道了,我还是要祝福他能够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子。” 第七百八十九章 度日如年 闻言,夏简昭惊愕的张大了嘴。。 雪儿这丫头傻乎乎的不知道怎么说她了,哎。 姚治让她那么伤心呢,这丫头还护着他,哎,还是那句话,舔狗真是牛比了。 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淡淡的启唇:“你想通了就好。” 雪儿吸了吸鼻子点点头,大哭一场之后心里痛快多了:“王妃,您说得对,天下何处无芳草,奴婢没必要吊死在姚治那颗歪脖子树上,奴婢已经不难受了。” 夏简昭听了后点了点头。 “以后别这么哭了,浪费了那么多眼泪值得吗?你看你的眼睛都肿成桃子了。” “哭多了容易老的,雪儿,好好爱自己.....” 雪儿破涕为笑:“奴婢这是最后一次哭了,再也不会为了男人落泪了。” 夏简昭一脸狐疑,她并不相信雪儿的话。 这么傻的丫头,她真为她的以后担心..... 忽然想起要办的正事,夏简昭从床上起身走到矮几后坐下来,拿出纸笔写了一些东西下来。 “雪儿,你去将这些东西准备好,该来的要来了....” 雪儿接过那张纸看了一眼,然后小心翼翼收起来:“奴婢立刻去办。” 说完,雪儿转身就离开了,看她的情绪已经完全过去了。 夏简昭环视了一眼这间屋子,眉毛微挑,唇角露出一抹清冷浅笑。 古颜等了这么久,很迫不及待了吧...... 一天的喧哗很快就被夜幕的来临送走。 夜,如期而至。 整个大地都沉寂下来,被一片夜色笼罩着。 而今天的夜,有些微凉,拂过的微风之中带着丝丝凉意,天空中高悬着一轮弯月,没有了繁星的点缀,就那么孤零零的悬在空中显得很孤寂。 银色的月光静静的照射在大地上,仿佛是一层轻纱,又仿佛十一层浓霜一样,微微有点凄凉的感觉。 夏简昭的院子外面依然没有掌灯,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生气。 她平时坐的那个藤编座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移走了。 大片的山茶花在月光的照射下却也失去了生机,都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 兴许是失去了主人的精心照料与欣赏,花朵都萎靡了。 再没有了往日的生机盎然,只有一片萧条的景象。 在清凉的夜里,这样的景象不免令人觉得很阴森诡秘。 古颜在柳真的陪同下来到院子里,借着月光,她看到院子里的茶花都已经枯萎了一样,勾起的红唇上扬起一抹讽刺的味道。 那个女人不是说这满院子的茶花是刘表情替她种的吗? 现在呢? 种花的人再也不来这院子,赏花的人也即将死去.... 所以,花儿也都枯萎了呢。 一步一步朝着夏简昭的寝殿靠近,古颜的心里更加轻快起来。 今夜没有人在这院子里值守,雪儿也不知去向,所以她可以毫无阻碍的踏进这里。 仿佛已经能想象得到夏简昭看到她时,会是什么模样了,眼里一定哀怨吧.. 听说那个女人已经七八天没有下床了呢。 在垂死的边缘挣扎,一定觉得度日如年吧... 第七百九十章 害怕起来 古颜如此想着,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柳真手上提着一个灯笼,她不由得有些害怕起来,紧紧跟在古颜的身后小声说:“小姐,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奴婢感觉这院子里怪怪的。” 古颜停下脚步回头睨了一眼柳真。 “不过就是没点灯而已,有什么好怕的,你要是怕,你就先回去。” 古颜的语气冷冷的。 柳真咬咬唇不说话了,硬着头皮跟着古颜朝前走着。 她总觉得背后阴风飒飒的,她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一面走着一面朝四下小心张望,紧张得心都要跳起来了。 柳真的眉头都拧成了疙瘩,她想不明白小姐为什么非得来这院子找晦气。 那夏简昭都躺床上七八天没下床了,平时也没哪个下人愿意来这里,墓王殿下更是脚印都没有一个,估摸着那女人已经死了都没人知道呢。 越想柳真就越害怕,身体都开始哆嗦起来了。 而古颜却若无其事的走着,而且还走得很快。 她很急切的想要看一看房间里面是什么景象了。 走到门口,古颜看到平时紧闭的两扇门虚掩着,她先是朝里望了望,但是因为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于是,犹豫了一下之后推门进去了。 主仆二人进了房间之后,为掩人耳目,古颜命柳真将房门关上了。 “小姐,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很难闻的味道?”柳真一进门就闻到了这味道,她的声音说得很小,害怕得声音都开始发抖。 那是一种像极了血腥味与某种臭味交融在一起的味道。 闻着令人作呕。 其实古颜一进门也闻到了,她知道柳真害怕,故意很镇定的说:“没闻到,你是被自己吓出毛病来了吧,别一惊一乍的吓自己。” 柳真狠狠摇了摇头:“小姐,奴婢是有些害怕,但还不至于被自己吓出毛病,这股味道这么浓,小姐怎么能闻不到呢?小姐,你再闻一闻看。” 柳真很确定自己的嗅觉毫无问题。 古颜有些不悦的说:“将灯笼提高一些,房里连盏灯都没有,路也看不到了。” 听着古颜的语气变沉了,柳真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她将灯笼提高了一些,但是柳真提着的那个灯笼光芒很弱,也只能勉强的照亮脚下的路。 古颜一步一步朝里走去,越是朝里走着,那股难闻的味道就越浓。 她这会儿在心里也有些害怕起来。 这间屋子里简直太诡秘了。 “表嫂,你睡了吗?我来看你了。”古颜试探着出声。 而她在说出这句话之后隐隐的听到一声接一声微弱的嘀咕声响起。 “孩子...我要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没死....” “谁敢害我的孩子?我就杀死他们,统统杀死,这也不留..一个也不留...” 古颜听到那声音之后停下脚步,她扬唇微微冷笑了一下。 本来还害怕来着,听到夏简昭的声音之后,她就不怕了,内心的兴奋反而被勾起。 这个女人真的疯了呢! 幸好亲眼来看看,不然这辈子都是遗憾.... 第七百九十一章 疯子而已 古颜慢慢朝床榻靠近。 借着微弱的光芒她走到床榻边,但是只看到掀开的被子,床上根本就没有人。 因为屋子里面实在是太暗了,古颜很难看清夏简昭的位置。 “表嫂,你在哪呢,我是古颜,我来看你来了,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古颜捏紧手中的帕子在黑暗中搜索着夏简昭的身影。 这时候她听到一阵小声的啜泣:“不要,我不要殿下娶古颜....我才是他的王妃....我才是....” “孩子没死...没有...他好着呢..” 古颜挑着眉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柳真,唇角的笑意都溢满了。 她冷哼了一声轻声的说:“瞧,不过是一个疯子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柳真咽了一口口水:“小姐,她真的疯了呢.......真是痛快!” 柳真不那么害怕了,刚才还害怕进来看到的会是一具尸体。 夏简昭还没有死,小姐说得对,不过是一个疯子,有什么好怕的。 将柳絮害死的人,现在落得这样的境地,看着真是解愤啊。 “表嫂,你走向有光的地方来好吗?我都看不见你在哪里,你过来让我看看你吧,我也有好些日子没看到你了,怪想你的呢。”古颜的声音轻飘飘的落下,言语之中都懒得带什么诚意了。 往些日子即使再讨厌这个女人可都要伪装出自己对她很恭敬的样子,真的很累。 现在面对的是一个疯子,在疯子面前,就可以不用那么累的去装样子。 古颜觉得,卸下伪装的感觉,真好。 但她现在更想看一眼夏简昭的样子。 可是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夏简昭走出来。 古颜再次试探:“表嫂,下月就是初八了呢,你知道是什么日子吗?” 暗处的女子依然不停自言自语:“我是殿下的王妃...我肚子里有咱们的孩子,殿下是最喜欢我的....我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听到这样的话,古颜差点笑出声来。 她隐忍住没有让自己太失态。 现在她更加确定,夏简昭确确实实是疯了。 “表嫂,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专程来看你,可你都不理我。”古颜拿过柳真手上的灯笼想要寻声找过去。 京都第一美的美人儿,现在是什么模样呢?她很想亲眼看一看疯掉了的夏简昭,还有没有那倾世容颜。 而当她走到刚才夏简昭说话的地方的时候,却根本就没有看到有人在那里。 古颜坦然的冷冷笑了笑:“我真想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古颜一边说着。一边悠悠转身。 当她转身之际,恍惚看到墙角蜷缩着一个身影,她喜出望外立马走了过去。 那抹身影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着,披头散发,靠近的时候身上还有一股恶臭味。 古颜刚刚靠近,那抹身影就缩得更紧,还一边摇着头很抗拒的说:“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是坏人,你走开!你快点走开!” “一会儿殿下就来了,他会杀了你的!” 因为夏简昭披散着一头凌乱的头发完全挡住了脸,古颜没办法看清她的五官。 第七百九十二章 难闻的味道 她受不了那股难闻的味道,于是在离夏简昭一步之遥的地方站住了,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我是古颜表妹,不是坏人,你别怕我。”古颜的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愉悦。 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想要掩饰。 面对已经疯癫的夏简昭,古颜突然想要将压抑这么久以来的所有情绪都发泄出来。 这个女人现在是个疯子,她也不怕她说出来。 谁会相信一个疯子的话呢? 更何况,根本没人来这里听一个疯子说话,还或许,只需要两三日的时间,夏简昭就会永远消失在这个世上了。 古颜抿了抿唇,她将手上的灯笼重新递到柳真手上,然后顺手拿了一个凳子坐下来漫不经心的开口。 “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喜欢六表哥,很喜欢很喜欢,时隔多年以后见到他,比当年还要喜欢。” “可是本该属于我的位置,却被你占有了,我真的很不甘心。” “看到你现在这样,我觉得我隐忍了那么久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也值了。” 顿了顿,古颜探问道:“你很快就会死了你知道吗?” 墙角的夏简昭颤抖着身体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我的孩子没死,我的孩子没死.....” 她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古颜咧开嘴角掩嘴笑了一阵才收口。 她慢条斯理的开口:“既然是将死之人,何不让你死个瞑目,免得到时候被你在梦里纠缠。” “你的孩子死了呢,而且不久之后,你也就追随他而去了。” “还记得我送你的那一对瓷娃娃吗?谁让你贪利,别人送什么都收?别怪我在那瓷娃娃上面下了毒,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了,要是你不收,我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达成自己的目的呢。” 在古颜这句话落下来之际,一直蜷缩在墙角的身影突然转过脸来。 只见她满脸流着鲜血,看不见本来的模样。 “啊!”古颜不禁被吓得惊叫一声从板凳上滚了下来。 柳真连忙惊慌失措的扶起她:“小姐,我们快走吧,这女人太吓人了!” 夏简昭踉跄着走到古颜面前将那一张鲜血淋漓的脸凑到古颜面前:“你这个坏女人,我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夏简昭一边低吼着一边抓住了古颜的衣袖。 柳真吓得腿都软了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夏简昭眼眶里的血冒出来,鼻孔跟嘴角也在冒血。 她的模样比传说当中的厉鬼还要可怕。 一身素白的衣衫上都沾染了血迹,而那张脸没有被血侵染的地方惨白得慎人。 古颜被夏简昭扯住衣袖她反而不害怕。 一个疯子而已,她能把自己怎么样? 她将自己的衣袖使劲抽出来,然后捏住夏简昭的手腕一字一句冷冷的说:“表嫂,去了阴曹地府我会给你和你夭折的孩子多烧点纸的。” “你别这么不甘心,是你自己找死。” “我古颜不是那么无情的人,我也不想你们母子分离,所以呢,就送你们一起上路了。” “表嫂还应该感谢我的仁慈才是。” 第七百九十三章 气氛十分诡秘 “不过,不要再惦记六表哥了,他已经不喜欢你了,而且以后他的身边有我呢。” “只是,我很想知道你失宠的滋味怎么样?好受吗?” 夏简昭脸上的血还在往地上流着,不断的从她的面颊上滴落到她的衣衫上。 那股血腥味一阵一阵扑鼻,在整个房间里弥漫着,气氛十分诡秘。 古颜能够清晰的看到她布满血污的面孔消瘦了许多,而此时一道阴森诡异的绿色光芒充斥起来。 那绿光打在夏简昭的脸上,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阴森恐怖无比。 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站起来的柳真刚刚将掉落的灯笼捡起来站直了身体,一转脸就看到了这一幕。 “鬼!有鬼!小......”柳真的话还没说完,她当即就觉得眼前一黑然后被吓晕了过去,手上的灯笼掉了好远。 “我死了好孤单的,想要找一个伴陪葬呢,看着姑娘面容姣好温柔善良,觉得你最合适...你陪我一起去阴曹地府好不好?” 夏简昭的声音说得十分轻柔,听上去像是从远处传来,却又在耳畔落下。 她说话间突然抓住了古颜的手。 古颜的心里猛的一紧。 夏简昭的手竟然冰凉得没有一点温度! 这哪里是一双活人的手,可是明明这个女人还没有死! 古颜开始害怕了,刚才的底气突然间就失去了。 她弱弱的说:“表嫂,你放手,你疯了....你快放开我....” 而夏简昭不仅没有放开古颜反而将她抓得更紧。 她的指甲都陷进了古颜的肉里,就像要将古颜的皮肉都撕开一样:“嘘,安静一点,让我想想让你怎么死最体面呢。” 夏简昭的语气阴森无比。 顿了一下,她恍然大悟的瞪大充血的双眼,那一瞪眼,鲜血又从眼角留下来:“剥皮吧,这样能保你全尸呢,你的皮肉真嫩,这皮很好剥吧?”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指甲又陷阱古颜的肉里几分。 古颜痛苦的挣扎着,但发现夏简昭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她被她死死抓住根本就动弹不得。 而在古颜挣扎的时候,夏简昭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听说,剥皮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由脊椎下刀,一刀把背部肌肤分成两半,慢慢用刀分开皮肉,还有一种是将人埋在土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头顶用刀隔一个十字,把头皮拉开再向里面灌一种药水进去,因为痛苦人会挣扎,最后身体会从头顶光溜溜的爬出来只剩一张皮在土里。” “你觉得,你更喜欢那种方式呢?” 闻言,古颜吓得脸都白了。 “你这个疯女人,你放开我!再不放开我我就要大叫了!” 而此时夏简昭却一把掐住了古颜的脖子:“叫啊,你使劲的叫,最好是整个王府的人都能听见,全部跑来看一看你这位未来侧妃的真实面目!” 话落,夏简昭一把将古颜推得老远。 古颜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她瞪大双眼惊恐的看着夏简昭。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她不是疯了吗? 可夏简昭现在的表现为什么让她不安? 第七百九十四章 害怕极了 房里暗绿色的幽幽光芒打在夏简昭的脸上,她披头散发着,身上的衫子都是血迹。 那张看上去消瘦的脸上还在留着鲜血。 古颜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就是爬不起来。 “你是个疯女人!你已经完全疯了,过不了几日你就会死去的,安静点死吧,六表哥或许会厚葬你.......” “逢年过节的我也会去你的坟前给你烧点纸钱去,不会亏待了你的!” 古颜理直气壮的说着这话,但是心里十分的害怕,她已经不敢直视夏简昭了。 而夏简昭还在向她靠近。 一步一步,离得越来越近。 房间里充斥的那种味道加深了她的恐惧,偏偏这会儿柳真也晕倒在地,她觉得孤立无援。 此刻她完全没有察觉,门外站着一群人静静的听着屋子里面的声音....... “古颜,从你进王府我便处处厚待你,而一进王府就想方设法的毒害我与我腹中的孩子,上一次马车事件你自导自演我没有揭穿你,是因为想要给你留点面子....” “可是我的宽容反而让你变本加厉........” “我腹中的孩子,是王爷的亲生骨肉,是父皇的亲孙子,你如此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已经在伤害他们了?” 夏简昭站直了身子,身上充斥着无边的寒凉。 一字一句,她说得铿锵有力。 夏简昭的一席话落下之后,古颜慌乱了。 此刻的夏简昭哪里像是疯了的样子? 她明明就是一个正常人! 跟以前毫无两样! 古颜惊惧的睁大双眼,脑袋里一片空白。 但是她想着,她分明看见了嬷嬷端着的一盆血水,嬷嬷也亲口说了夏简昭的孩子没了。 这不会有假。 夏简昭虽然现在没有疯,但是她这样子应该是已经中毒很深,离死不远了。 如此想着,古颜就放松了许多。 “我在乎的,只有我想要的,别的我毫不在乎.....” 古颜扬着唇笑着,她努力使自己看着平静。 “那么,你在不在乎自己的命呢?你这样会害死自己你知道吗?” 夏简昭咧开唇,似笑非笑,脸上因为布满鲜血再加上诡秘的表情让人不由得害怕到极点。 古颜因为心虚,她第一个反应就是逃离这里。 她再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于是拖着紧绷的身体朝门口爬去。 刚爬到门边,紧闭的房门便被“嘎吱”一声打开。 与此同时,通明的灯光亮了满院子。 古颜抬头朝前看过去,被突如其来的光芒刺得睁不开眼。 她半眯着眼缓了缓才缓缓睁开。 当看到眼前出现的人时,她差点晕过去。 只见南勋面色清冷的站在门口,而门口不止他一人...... 门口站着的还有皇帝与明妃,二人的身后还跟着其他几位妃嫔....... 古颜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跪着,表情很慌乱委屈,两行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舅父,六表哥,.....表嫂她已经疯了,我好心来看她,她却说很多奇奇怪怪的话.....” “刚才还掐着我的脖子说要杀了我,表嫂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我害怕极了......” 第七百九十五章 听了多少 说着这话的时候,古颜起身想要扑进南勋的怀里。 但是却在她朝南勋扑过来的时候,被南勋一把推开。 “你,离爷远点!” 少年一脸冷漠的看向古颜,通明的烛火将他的脸照亮,很清晰的看得见他此时的表情暗沉到了极点,眼眸中杀意很浓。 古颜被少年那一把推得很远,她踉跄了好几步才扶住了一个椅子的边缘勉强站稳脚跟。 她一脸茫然的看着南勋,显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将她推开。 她满脑子开始各种猜测与不安。 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有很久了吗? 是从她与夏简昭那句对话开始的? 他们有没有听到什么? 如此想着,古颜很慌乱,只是她很善于伪装,将自己的慌乱情绪都用委屈可怜的样子掩饰了过去。 “舅父....我很害怕......”古颜楚楚可怜的看着南赤城。 而此时南赤城的脸色比南勋更加的难看,他只是双眸炯炯的瞪着古颜,没有吭声说什么。 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心情。 古颜觉得皇上看她的眼神很陌生,没有一点往昔的慈爱了。 站在门口的一行人都没有一个人做声,气氛诡秘压抑得都令人喘不过气了。 古颜见状,心底似乎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她看了看南赤城,随即跑过去扯着南赤城的衣袖很委屈的说:“舅父,您是来看表嫂的吗?还是不要进去了吧....虽然很不愿意这么说,但是....六表嫂她已经疯了....要是将各位娘娘吓到了就不好了....” 南赤城的脸上却真的再也看不到平日里对古颜的慈爱。 他冷沉着脸,仿佛随时都要下一场雷阵雨。 身后的几个妃嫔对古颜一个劲的摇着头叹着气。 她们看她时,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是一种欣赏的目光。 见南赤城没有任何回应,古颜尴尬不已。 她用牙齿咬着唇,她都尝到了一股腥甜味没入口中,显然已经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她还没有发觉。 南赤城沉沉的自鼻翼里吐出一口浊气来,将自己的衣袖从古颜的手中抽出。 其实,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好一会儿了。 刚才古颜与夏简昭在房间里所说的话,他全部一字不漏的听到了。 此时此刻,再看到古颜的时候,真是一点也不觉得她乖巧善良了。 南赤城冷冷的说:“古颜,你真的让朕太失望了!” 随着南赤城这句话落下来,古颜的彷徨全部都写在脸上,她惊恐的睁大双眼。 舅父是听到了什么吗? 他听到什么了? 听到了多少? 感觉想要解释都不知道从哪里说才好,要怎么说才合适。 舅父这句话太不明朗了...... “舅父......” 古颜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背后响起来一个声音。 “儿臣拜见父皇,见过各位娘娘。” 古颜回头看过去,只见夏简昭依然一身白衣加身,但是身上脸上完全没有了血迹,就连头发都梳好了再不复刚才披头撒发的恐怖样子。 她完全就跟以前一样,没有一点变化,也不像刚才在房里时看到的那般消瘦。 第七百九十六章 落入圈套 古颜甚至都怀疑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脑子里面凌乱无比。 但是现在的情况根本容不得她去思考这些。 她需要思考的是怎么替自己做解释! 万一舅父听到了所有的对话怎么办? “表嫂.....你.....你怎么会....”古颜不可思议的看着夏简昭,想要说点什么,她最终熄灭了声音。 夏简昭没有去看古颜,而是快速的扫了门口站着的人。 她不由得在心里默默佩服明妃。 她只是与明妃约定将父皇引到这院子里来,没想到,明妃竟然叫了这么多人来围观,这下子古颜做的丑事全天下都会知道了。 而古颜现在就算有一百张嘴她也洗不清身上的罪恶。 因为方才在屋子里的话,他们全部都听到了.... “父皇与各位娘娘都来了,简昭却都不知道......”夏简昭的声音故意透出几分疲累。 “我们来了好一会儿了。”明妃暗示的说。 古颜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好一会儿? 那就是说,很有可能她们的对话,他们全部听到了...... 心里开始颤抖起来。 “古颜,刚才你们在屋子里的对话,我们已经全部听到了......我真的替长公主感到羞耻!”明妃将眼神直接放到古颜的身上。 随着明妃的话落下来,身后其余几人都开始议论纷纷。 她们是明妃叫上一起来王府看望慕王妃的,没想到来了这里去见到这么一幕。 看上去那么温柔娴静乖巧可人的古颜,没想到会如此蛇蝎心肠! 所有人都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直视古颜。 古颜的心跳得很快。 被抓了现行,她很六神无主,心里害怕到不行。 但是却在努力给自己找开罪的借口。 她觉得,只要自咬死不承认就好了。 她连忙说:“舅父,表哥,表嫂装神弄鬼的吓人.....舅父不是最忌讳这些了吗?” “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六表嫂了,她要这么对我....古颜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惊吓,都不知道自己刚才在屋里说了些什么....” 夏简昭云淡风轻的扫了古颜一眼,道:“你不知道你自己说了什么,相信大家都清晰的听到了,至于装神弄鬼,我这样子像吗?” 古颜睁着猩红的眸子看向夏简昭,但还是装出自己是受害者的样子姿态放得很低。 “表嫂,我乱说了什么的话都是被你吓的,你刚才将自己弄得一身鲜血淋漓的样子,这还不是装神弄鬼吗?” “古颜胆子小,禁不住表嫂这么吓的,表嫂若是不愿意让古颜嫁给六表哥,古颜不嫁就是,可表嫂为何要这样害古颜......” 古颜一边说着一边淌着眼泪。 那样子看上去十分可怜。 夏简昭微微勾唇:“是谁害谁,已经不需要我多说了。” “想来最近在京都里流传王妃小产之事的人,也不用再言明了...”一旁一身清寒站着的少年冷着脸说。 闻言,古颜的瞳孔一缩。 南勋的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 夏简昭没有小产? 一切都是夏简昭早就计划好的让她落入一个圈套之中是吗? 第七百九十七章 不愿看一眼 她的目光朝夏简昭的腹部扫过去。 但是夏简昭身着的是一件宽松的袍子看不出来什么... 而现在所有人都用这一种令人发指的眼神看着自己,她只能用手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袖来缓解自己的紧张跟不安。 “六表哥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一切都是古颜做的吗?” “本王可没有言明是你,你不用那么紧张。” “本王觉得心寒的是,王妃待你宽厚,本王也已真心实意接纳你,你却想要害死本王的孩子...还要连同王妃一起......” 说话间,南勋看都不愿意再看她一眼。 古颜满脸绝望。 现在她就是有十张嘴,也替自己辩解不了什么。 刚才在屋子里的时候,她可是什么都说了! 这分明就是南勋与夏简昭故意设的陷阱! “我没有做过!我没有害过任何人!”古颜狠狠的将拳头握紧,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而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一双眼仇视的看着夏简昭,眼里全部是不甘。 明妃适时的插话:“古颜,你再辩解也无意义,你不仅令幕王与王妃心寒,也令本宫心寒.....” “其他皇子府邸争风吃醋之事常有,但也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没有哪一个妃子会像你这么歹毒。” “慕王妃腹中怀着孩子,你的所作所为,真的令人不齿......” 明妃故意添油加醋煽动南赤城的怒火。 她身后站着的其余几位妃嫔议论声也是很大了。 南赤城的脸色铁青。 南勋走进房里去,很快就出来了,手里拿着古颜送夏简昭的那一对娃娃。 他对姚治说:“将这东西送去太医院请刘太医验毒。” 姚治接过去:“属下尊命。” 话落,姚治快速的离开了。 夏简昭冷冷的看着姚治离开的方向,她的心里很笃定。 那一对娃娃上面的毒本来被她用药材浸泡除去了,但是就在方才,她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毒涂抹在了上面。 姚治拿去太医院的话,很快就会有结果。 “父皇,古颜有没有害人,只等太医院那边出结果来。” “父皇刚才也听到了,她亲口说的,那一对娃娃是她送的。” 南勋淡淡的说着,他迫使自己冷静。 南赤城板着一张脸被气得不轻。 真是诸事不顺! 西平的事还未处理,南冶又来添堵! 这会儿是古颜! 一大堆足够让自己的情绪爆炸的事情连在一起,他此刻真忍不住要大发雷霆! 只是..... 古颜是他曾经那么宠爱的小侄女。 她那么乖巧懂事。 而长公主是他最亲近的长姐! 着诸多的情感让他一时没能狠下心来对古颜做出惩罚。 现在他也想听一听太医院那边怎么说。 于是暂时忍住了心里的怒火。 很快,姚治就领着刘太医回来了。 刘太医一进院子就匍匐在地上,手中那一对娃娃他用一块厚布包裹起来了。 “微臣拜见皇上,拜见墓王殿下,拜见各位娘娘!”刘太医行了礼,然后才将手中的东西小心翼翼展开。 南赤城睁着一双载满怒火的炯炯大眼:“刘太医,可有结果了?” 第七百九十八章 在犹豫 刘太医随即道:“回禀皇上,这东西上面沾染着一种奇毒,此毒在夜间会散发出一种浓郁气味来,通过熟睡的人体进入人的五脏六腑摧毁人的心智。” “最后令人体逐渐衰竭而亡,可以说会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随着刘太医的一席话落下来,人群“哔”的一声就炸开了锅。 一阵哗然,宫妃们的脸色都变得煞白。 古颜早就瘫软了身体一下子坐到地上。 她此刻懊悔极了自己为什么要大意在房间里提及这一对瓷娃娃的事情! “古颜,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南赤城的声音沉闷的响起。 他本来就长了一副令人不怒自威的相貌,此刻的威严更加让人不容抗拒。 古颜当即就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直视南赤城的眼睛:“舅父,古颜是被冤枉的,您要相信古颜........古颜没有做过这些事情.....” “我怎么会毒害表哥的孩子?我那么喜欢他,我也绝对不可能伤害表嫂的....“ “舅父您想想,古颜小时候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在,怎么敢去害人呢?!” 古颜依然为自己辩解着。 南勋已经握紧了拳头。 他想着,要是父皇不惩罚古颜,那么,就由他亲自动手。 古颜的罪行都这么明显了,也不知道父皇在犹豫什么。 夏简昭也看出来南赤城其实不够狠心。 她启开嫣红的唇瓣:“父皇,儿臣乏了,进去歇息去了.......” 说完,她就神色暗淡的转身进了屋。 “慕王妃还怀着孩子呢,这么一折腾,一定要累着了。”明妃担忧的说。 南赤城微微一愣。 这件事要是不好好处理的话,老六媳妇的心里委屈。 安然生下小皇孙才是大事。 随着夏简昭的离开,南赤城才做了最后的决定。 他怒气冲冲的对龚九低吼一声:“来人!将古颜带下去受审!” 龚九随即带了两个小太监上前来欲将古颜带走。 “舅父,求求舅父相信古颜,古颜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 “舅父不要对古颜这样,母亲知道了会伤心的......” 古颜挣扎着,她将自己的母亲搬了出来,这是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古颜以为一向疼爱她的舅父会看在母亲的面子上饶恕自己。 可是,南赤城并没有阻止下人将她羁押走。 古颜求饶的声音渐行渐远。 “小姐!” 这时候刚刚醒过来的柳真追到了门口就见自家小姐被带走。 看到皇上也在的时候,她大概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下子又被吓晕了过去。 南赤城的眉头锁得很紧,龚九很觉悟的将柳真也拖走了。 “老六,好好陪陪你媳妇,此事,朕会处理好的。” 南赤城沉闷的说出这句话,然后转身离开了。 明妃迟疑了一下,也带领其他的宫妃们跟随南赤城离开了夏简昭的院子。 一场闹剧落幕的时候,月光隐藏在了云朵之中。 南勋看着灯火通明的院子,长长舒出一口气。 他折身走进寝殿。 寝殿里,雪儿正在收拾着残局。 见自家殿下走进来,雪儿福身行了一礼然后识趣的离开了。 第七百九十九章 挺害怕的 她也刚好将屋子收拾完。 雪儿拿起自家王妃身上换下来的那一件血衣走出去,她准备拿去烧了。 走出夏简昭了寝殿,雪儿小心翼翼关上房门然后长舒一口气。 天知道刚才她有多么紧张。 生怕皇上进屋去看到她们事先布置好的一切,那么古颜所说的装神弄鬼就坐实了。 皇上本来就忌讳这些东西,一定会生小王妃的气。 雪儿拿着那件血衣跑去后院。 刚刚去到后院,她迎面就遇到了姚治。 两个人同时顿住了脚步。 姚治讪讪的笑了笑,一边笑着一边摸着后脑勺:“雪儿.....那个...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雪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关你的事。” 说完,她准备越过姚治。 姚治却挡住了她的去路。 “雪儿,你在生我的气吗?”姚治试探的问。 从他拒绝了雪儿开始,雪儿看到他就一点表情都没有。 这太不适应了,以前相处得不是很融洽吗? 雪儿抬头盯着姚治,表情更冷了。 “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气。” 说到这里,雪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她从腰兜里掏出姚治送给她的那个杯子塞给了姚治。 “这个,还给你!” 姚治一脸茫然:“这是我送给你的,便就是你的东西了,为什么要还给我呢?” 雪儿一听就来气。 好不好的干嘛要送她东西? 要不是姚治莫名其妙的对她好,她会对他动心? 都是他先招惹的她好吗?! 害得她还被他那么拒绝了,面子都么有了! 如此想着,雪儿倒是想问一问姚治有些事情。 于是目光铮铮的盯着他:“我问你,你老实说,你上次为什么要给我买豆腐脑?” 姚治愁眉不展,觉得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 但是迫于雪儿的眼神压力,他抿了抿唇后开口。 “雪儿,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见你生气我觉得挺害怕的.....” 雪儿一手叉腰仰面微微点头:“本姑娘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你但说无妨!” 听到雪儿这样说,姚治才稍稍有了点勇气。 “其实.....那十碗豆腐脑不是我买给你的.....” “但是,也相当于是我买的吧,因为是我掏的银子.....” 姚治的话雪儿听得很糊涂。 “什么叫不是你买的但又相当于是你买的?你说清楚点好不好?” 姚治有些艰难的扯了扯唇角:“其实,是因为小王妃要吃,所以命我去买了,但是我买回来后,殿下又不让小王妃太贪嘴了就没给她吃,我觉着扔了挺可惜的,想着你喜欢吃,所以就.......” 姚治说到这里话没有说完,他已经感觉到雪儿的眼神能杀人。 “所以你就拿给了我是不是?” 雪儿愤怒的噘着嘴。 要不是姚治这么做,她怎么会对他动了心? 害她白白的喜欢他那么久,又害她流了那么多眼泪。 姚治不敢作声,将头垂了下去。 “你觉得扔了可惜你自己吃了就好啊,干嘛要给我!”雪儿越想就越来气。 姚治很怂的低低一句:“因为我不喜欢吃......” 第八百章 意想不到 姚治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就让雪儿本来就生起的脸格外的阴沉了。 雪儿立马原地爆炸了。 她瞪圆了双眼虎视着姚治,有一种想要将姚治生吞活剥的感觉。 “你不喜欢的就给我,你当我是什么呢?!姚治,你也太不尊重人了!”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人,我真是瞎了狗眼了才会喜欢你!还好你不喜欢我,多谢了,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铭记在心!” 雪儿气呼呼的吹着腮帮子。 姚治高大的身躯突然就萎缩了一样,他弓着腰,弱弱的放低姿态,一副很害怕雪儿的样子。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雪儿发威。 以前感觉雪儿很凶悍,但是没觉得会这么的凶悍。 雪儿怒发冲冠的样子完全就是一只母老虎嘛。 姚治很快就认了怂,他小声的试探开口:“雪儿...你消消气,听说女人生气很容易老的,你为了我而生气太不值得了。” 姚治一边挠着后脑勺一边艰难的在脑袋里思索合适的话语。 但是感觉他的话落下之后,雪儿已经在磨着后槽牙了。 雪儿被气得发抖。 突然间感觉自己好像并不喜欢姚治了。 她猝不及防的抬脚就朝姚治的腿上狠狠一脚。 “啊好疼!”姚治随即蹲下去抱着自己被踢的腿跳了起来,疼得龇牙咧嘴的。 雪儿那一只真是狠。 他觉得骨头都要断了一样,真没见过这么凶悍的女人。 姚治一个大男人,眼泪都差点疼得掉出来了。 雪儿一脸鄙视的看着姚治,努了努嘴,她真想再上去踢一脚。 “去你的!以后见着本姑娘最好绕远点不要让我见到你,不然见你一回打一回!” 话落,雪儿抱着那件血衣转身就离开了。 姚治好半天才缓过来,腿上的疼痛渐渐在消退,但还是能清晰的感觉到。 他茫然的看着雪儿离开的方向。 面对这样的雪儿,他的心里一时很复杂的感慨起来。 惹什么都别惹女人! 他算是深深领悟了这句话的含义...... ..... 前院的寝殿里。 夏简昭倒在床上就拉过被子捂住头顶想要好好睡上一觉。 这一夜给她折腾得不轻。 演戏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但是好在,一切都很顺利的结束了。 至于古颜会是什么结果她不那么在乎了,基本上,古颜的名声算是毁了。 最重要的是,幕王府绝对再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想着以后再也见不到让她觉得很烦的古颜,夏简昭的心里畅快得不行,心情好极了,以后的幕王府算是恢复了以往的清净了呢。 就像完成了一件大事一样,夏简昭整个人都放松了。 她躺在床上摆出一个最舒服懒散的姿势来。 脑子里想着自己这一路走来历经的风雨,不由得很佩服起自己。 或许生活不可能像你想象的那么美好,但也不会像想象的那么糟糕,人的脆弱和坚强都超乎自己的想象。 夏简昭觉得,前一世的自己是脆弱的。 脆弱得不堪一击。 但是这一世,她坚强得令自己都意想不到。 第八百零一章 不会感到害怕 可能历经了一次死亡,所有的事情在她眼里,也不过就是那么一回事,便再也不会感到害怕了。 这些日子她就像见不得光一样天天在房间里关着,都快发霉了。 跳动的烛火将夜影摇曳得很迷离,寝殿里恢复了以往的生气跟温馨。 她从被窝里探出头来, 望着帐顶,暖橘色的灯光打在她的侧脸上,美仑美绝。 她想着,明日该出去透透气了吧,去哪里呢?缠着殿下待他去长街浪去?离上一次去长街已经好些日子了呢,想念豆腐脑,酥油饼...... 本来想睡的,但是想着那些吃的,夏简昭就睡不着了,舔着嘴角在脑子里幻想着享受美食的场景。 正想着,就闻到一股熟悉的暗香扑鼻而来。 夏简昭扭头看过去。 不用想也知道,是他来了。 这暗香味是专属于他的味道。 只见一身白衣的少年衣袂翩翩立在床前正注视着自己。 他身躯颀长而挺拔,朦胧的烛火侧照在他的脸上映出一张棱角分明,斯文俊秀的面孔,两道剑眉之下,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宛如两泓深潭,清澈透明却又深不见底。 整个人的气质高贵无比,令人一眼就沉沦得无法自拔。 夏简昭都看呆了,她在心里默默的感叹,如此美男,只是天上有人间无啊。 这是前前世积攒了多少的福报,才能嫁了这么个完美得无可挑剔的郎君啊。 夏简昭想着,她一生都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管,免她惊,免她苦,免她四下流离,免她无枝可依。 而这个男人,她轻而易举的就遇到了。 就是他,一个叫南勋的独一无二的男人。 不得不说,上天是很眷顾自己的... 他可以为了她拒绝一切看起来还不错的女人。 虽然不苟言笑,但是唯独对他温柔。 他即使没有明说什么,但所做的种种都在表明,这个幕王府,再不会有别的女人。 她是他的唯一。 夏简昭感觉幸福得都快晕眩了。 这个男人往跟前一站,比那些美食都要诱人许多倍。 夏简昭弯着一双桃花眼从床上坐起来。 她忽闪着水润的长睫毛,表情人畜无害。 而少年看上去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他还是那样高冷淡漠,一副生人勿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殿下,你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 夏简昭暂时将自己的喜悦情绪掩盖下去,小声的探问一句。 少年一脸清冷的看着夏简昭,夏简昭的心里直打鼓。 心里各种猜想就开始了。 他怎么了? 这难道不是他想要的结局吗? 呃... 是不是他真的对古颜假戏真做了呢? 他不会真喜欢上古颜了,现在舍不得吧? 如此想着,夏简昭觉得自己的想法将自己都吓了一跳,说不在乎是假的,心里酸涩不已。 但是她没有表现出来,还是裂开嘴角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等着少年开口说些什么。 而南勋直视着她,半天才幽幽开口。 声音听上去轻柔又有些性感。 声线轻轻落入耳畔。 第八百零二章 紧张得要命 在这微微清凉的夜里,真有种迷死人不偿命的魅力。 “爷,想你了......” 惜字如金的吐出这几个字来,夏简昭的心里突突突的跳个不停。 刚才紧张得要命,还以为他会说出什么吓人的话呢,没想到竟然是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 可是,说肉麻话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摆出那样的表情啊,怪吓人的,整得她以为自己又哪里得罪他了呢。 还一下子浮想连连那么多,心都快跳出来了。 夏简昭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默默长舒一口气。 他可是鲜少说这种话的人呢,今天这是怎么了? 而且即使这几日都装出不来她院子里的样子,但是天天他都都会悄悄的来好几趟,天天都见着面呢还不够么。 “殿下,咱俩天天都见着呢......”夏简昭讪讪的笑着,梨涡里的浅浅笑意很醉人。 突然老脸一红害羞起来,脸颊上无无预兆的浮现出两坨红晕。 再加上低头显娇羞的模样,令人更是一看就被勾了魂魄去。 南勋坐到床沿边,目光深邃的看着那张娇俏如画的脸。 即使天天见,他都觉得看不够。 她怎么看都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厌。 “爷以前觉得你是一只蠢兔子,现在对你改观了,你不那么蠢......”南勋轻轻的说着,磁性的声音悠悠落入夏简昭的耳畔。 夏简昭的眉头一下子蹙起来。 原来她在他心里竟然是这么个形象? 蠢兔子? 她扶额,表示很无奈... “殿下,你也太低估我的智商了吧?” 南勋笑而不语。 这一次,他确实不敢低估她了。 她对付古颜可以说是相当的有办法。 “以后不许再让爷去讨好别的女人了。”说这话的时候,南勋的语气显得不友好。 他一想起自己被逼故意装作宠爱古颜的样子整个人都很不好了。 转而一想,古颜以后不会再出现在王府里,他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要是殿下不愿意做,我怎么能说服得了你呢,其实,说到底,殿下也是愿意去做那样的事情的。”夏简昭撅了噘嘴。 南勋的眉心微抖,好看的眸子微微眯起。 他深深的凝视着夏简昭,眼神之中充满探究的意味。 “你想要试一试爷到底会不会对你发火是吗?” 一句话轻柔的落下,而其中的火气已经很浓了。 夏简昭在这句带有威胁意味的话之下成功的认了怂。 她讪讪的讨好一笑:“简昭逗你玩呢,别生气嘛.....”一边说着,还一边伸出素白的爪子扯了扯他的衣袖撒起娇来。 本来就对她没什么抵抗能力。 她这么一撒娇,南勋自然又丢了节操。 怒火都还没发泄出来就完全的熄灭了下去。 他换了一种语气启开菲薄的唇瓣。 “明日爷带你出去兜兜风去吧,你关在这间屋子这么久,一定闷坏了。” 说话间,骨节分明的宽大手掌将夏简昭的手拿过来握在自己的掌心。 宽大的手掌紧紧包裹住那只微微有些凉意的素白爪子,温柔的温度一下子就透过手掌传递到夏简昭的全身。 b 第八百零三章 温暖极了 夏简昭觉得温暖极了。 而少年的眉头却蹙得很紧。 蠢兔子的手老是这么凉,即便现在已经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她的身体依然缺乏温度。 于是,他紧了紧手上的力道。 “殿下想带我去哪里呢?”夏简昭腼腆的笑着,她默默的将自己的另一只手也钻进了他宽大的手掌之中,完全很自觉的样子。 见着她这样的小动作,南勋菲薄的唇瓣微微拉开,勾勒出一抹极好看而又温柔的弧度。 他装作毫不在意的说:“你想去哪里,说说看,天南地北,爷都带你去。” 夏简昭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我想去长街上买好吃的.......” 天南地北她倒不想,因为她是懒得连脚都不想抬的人。 偶尔去去长街还是可以的。 王府的饭菜天天吃着吃得都没什么胃口了,此刻很想去长街吃一下那些路边小吃换换胃口解解馋。 刚才她还正想着她的美食明天就要圆了,而他就来她的跟前。 而且他也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 这就叫心有灵犀吧.... 想着想着,夏简昭又对着南勋傻笑起来。 一双眼都完成了月牙儿了。 看着面前娇柔女子那贪吃的样子,南勋微微挑眉。 这个吃货,他怎么会不知道她一定是想去长街买好吃的呢? 而且,明日要买的第一样吃的东西一定是豆腐脑! 果然,吃对她来说才是头等大事。 闷了这么多天,还是这么能吃能睡...... 他点了点头:“明日早些起,爷陪你去长街由你放纵一回.......” “由我放纵一回的意思就是,无论我吃多少豆腐脑都可以?”夏简昭一脸专注的歪着头问。 南勋微微额首,从唇缝间吐出一个“嗯”的音节。 夏简昭又接着一脸严肃的问:“无论吃多少酥油饼也没有关系?” 因为上一次他总是阻止她正常发挥导致她没有尽兴,现在想起来都遗憾。 这次他难得这么爽快,那就要好好把握机会。 不过,还是稍稍有些不信任他这么大度,所以她咱三确认,生怕他到时候又觉得这个吃太多那个吃太多怕她吃坏了肚子云云。 南勋显然看穿她的小心思,他慢条斯理的说:“明日,爷只陪你买,绝不干涉你吃多少,你要是觉得爷碍眼,也可以与爷保持一段距离。” 随着南勋的话落下来,夏简昭高兴得眼里泛着晶莹光芒。 这个男人还是头一次这么大度啊。 “明日我会早起的,那我们快睡吧,要不然明日该起不来了呢。”夏简昭兴奋的点着头,巴不得将头都从脖子上点掉下来。 想着明日就能出去透气去,她兴奋极了。 即使平日里懒得连院子前面那道垂花门都懒得走出去,但被闷了好几天之后,也终于想要出去走走了。 因为怕一觉又睡到明日的日落西山,她决定不再耽误时间立刻就睡。 于是,将身子没入被窝之中闭上了眼。 一闭眼,她就睡了过去。 南勋惊讶的看着秒睡的女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唇角的笑意里带着浓浓宠溺的味道。 第八百零四章 怎么看都不够 他一直盯着熟睡的她,看上去恬静得就像一个孩子。 她长着一张鹅蛋脸,肌肤白嫩如玉,双眉修长如画,长睫卷翘纤长,高挺的鹰钩鼻下,朱唇小巧而嫣红,五官被完美的线条一直勾勒到尖尖下颚,整个人看上去清丽脱俗,美得俊伦。 又特别是熟睡时的样子,安静得如清灵透彻的冰雪。 少年伸出修长的指尖从夏简昭高挺的笔尖轻轻刮过。 古井不波的眸子就那么深深的凝视着她,他觉得用再多的语言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 轻轻躺在一侧,少年觉得今夜是这段时间以来最安心的一夜,闭上眼也很快就睡着了。 ...... 被关押在地牢里的古颜,一直拍打着铁栏杆大喊着:“来人,快放我出去!我是长公主的掌上明珠,是第一名门世家古老爷宠爱的千金小姐,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快放我出去,我不要在这里!不要在这里......” 栏杆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引得其余劳烦里的犯人很不满。 “大半夜的鬼叫什么?!还让不让人休息?!” “只要进了这里你就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罪人,还叫嚣着自己如何高贵,那么高贵,怎么也进了地牢这种地方?” “省省力气吧,活着的时候能吃就吃能睡就睡,舒坦几日是几日,但凡进了地牢的人,都是要上断头台的,你就算哭破嗓子也就是这么一回事。”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言语之中充满轻蔑跟不屑。 从高高在上的富家小姐一下子沦为阶下囚,还在这里受人嘲讽,古颜哪里受得了。 心里一阵一阵的翻涌着无比复杂的情绪。 “你们若是识趣,就不要惹本小姐!”一句话,古颜说得咬牙切齿。 她恶狠狠的摸着后槽牙,停下了拍打栏杆的动作,一双手紧紧抓住铁栏杆,眼里的仇恨很明显。 刚才说话的那些人无所谓的笑出了声。 “惹你又怎么样?老子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些故作清高的矜贵公子小姐!” “仗着自己家世好都是横着走路的,进了地牢还这么嚣张!” “哼,那么能耐,怎么还被关了进来呢?这会儿高贵给谁看?” “还长公主呢,还第一名门世家古老爷,已经离开京都十多年的人了,谁认识他们是谁!” 嘲讽的意味更浓了。 古颜被气得浑身都颤抖起来。 她转动眼球接着牢房里昏暗的光芒瞪着那些说话的人,想要记清楚他们的脸,等出去之后将会是第一个报复的对象。 看着那些人无所谓的笑着,完全是地痞流氓的样子,她的愤懑难以抑制。 “你们给本小姐记着,待本小姐出去,不会让你们只是上断头台那么干脆!” 她几乎是低吼着说出这句话的。 “哟,你们看,还急眼了呢。” “哈哈哈,老子就喜欢看她狗急跳墙的样子。” “现在怎么不横着走呢,横着走一个爷瞧瞧,你们这些世家小姐不是最看不起我们这些下等人吗?这会儿咱们可是平起平坐了。” 第八百零五章 讥讽的笑意 众人一开始都嫌古颜太吵闹,本来是不耐烦的想要她安静下来。 但是因为古颜的反击令一等人都助长了挑衅的兴致,大家的困意瞬间没有了。 牢房里面其余人没有发言的人这时候也来了凑热闹的精神。 蹲在牢房角落里的那些人也都纷纷移步到了门口的位置蹲下来朝古颜这边张望。 一片炙热的目光穿透微弱的烛光齐刷刷投射到古颜的脸上。 古颜陷入了一种四面临敌的窘迫境地。 她一下子就奔溃了,歇斯底里:“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我要让你们都不得好死。” “来啊,老子倒想看看你要让咱们如何个不得好死法!” 任凭古颜怎么发泄,那些人完全就是淡淡的表情,唇角挂着讥讽的笑意。 在这地牢之中的都是将死之人,谁会在意她的威胁? 况且,她不也跟他们一样被关在这里吗? 是不是在外面跋扈惯了,在这里也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古颜的反应让整个牢房里的人都很不愉快。 因为牢房里的吵闹声惊扰到了正兴致勃勃喝着酒的狱卒。 那狱卒拿着一根铁棍走过来,一路拍打栏杆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众人,而后扬着嗓子警告:“都给我安静点!要是谁不识趣,就来尝尝这棍子的厉害!” 铁栏杆在铁棍的敲击下发出清脆刺耳的响声,众人都悻悻的回到了自己原来蹲着的位置。 古颜梨花带雨的望着那个狱卒:“我要见舅父!我不要被关在这里,我把这个给你,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古颜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手上的那只玉镯子摘下来递了出去。 那个狱卒沉着脸微微愣了一下,当看到那只玉镯子的时候一双眼都在放光。 他毫不犹豫的拿过那个镯子举在半空端详了一下。 一看是上等货色,立即揣进自己的兜里扯了扯唇角得意洋洋的笑了笑。 很快,他转过脸冷眼看向古颜:“舅父?谁是你舅父?” 其实,在古颜被关进来的时候,看守的狱卒们就都知道了古颜的身份。 但是....龚九公公走的时候特意交代了一句:对古小姐要“特别”照顾。 这些人自然领悟到了龚九话里的意思。 再说了,古颜都被关进这里了,说到底也就是一个阶下囚,况且还是皇上亲自抓的人,谁又会忌惮她呢? 管她的来头多大,龚九这个皇上身边的大红人都说话了,自然要是要“特别”照顾她的。 所以,安排了一间最潮湿,味道最浓郁的牢房给她。 古颜一脸期待的看着那狱卒,整张脸都贴在了栏杆上面:“是皇上,我是长公主之女你不会不知道我的身份,我要见皇上。” 那个狱卒抱着帮着微微勾了一下唇,他朝古颜走进两步然后小声的说:“皇上要是想见你,还会将你关进这里?” 转身离开之际,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补充一句:“狱卒收取贿赂是要被杀头的,你想害死我是不是?这样的事,以后别做了。” 话落,那个狱卒就提着棍子离开了。 第八百零六章 感到恐惧 古颜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那一块价值不菲的镯子被他揣进兜里带走还只是得了这么一句威胁的话语。 一股气一下子涌上脑门。 她气得将手握成拳头猛的朝栏杆上砸去。 一直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柳真这时候才终于反应过来,战战兢兢的走过来搀扶住古颜,带着哭腔说:“小姐你别这样,你没看到那狱卒手里的棍子吗?惹怒了他是要吃亏的。” “这里这些人都是临死之人,你跟他们较劲只会伤自己的身子,小姐,先忍耐下来吧。” 柳真到现在都没明白过来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心里只是感到恐惧,巨大的恐惧将她包围住令她喘不过气。 她紧紧抓住古颜的手臂想要古颜缓和下自己的心情,因为见到古颜这样,柳真感觉自己更加慌乱。 主子都乱了阵脚,她不过就是一个丫头,肯定就更没有办法了。 古颜无力的瘫软了身子蹲在地上,她默默的拉起衣袖抹了一把眼泪,冷冷的勾唇笑着。 “我现在被关在这里,跟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这牢房里面又黑又冷,还一股臭烘烘的味道,我受不了.....我不要在这里,我想要回到燕州去,母亲一定还不知道我被关在这里......我要想办法让她知道才行......” “现在只有母亲才能救我了.......” 说着说着,古颜的眼泪又跟断了线一样的出来了。 那个狱卒收了她的好处却不替她办事,她要想办法带消息去燕州简直太难了。 脑子里空白一片。 此时的她十分无助,就像被逼入一个死胡同,进不能进退不能退。 “一定会有办法的小姐,皇上不会不顾及长公主的面子真的治小姐的罪,况且,皇上很心疼小姐的,他怎么会舍得治罪。”柳真安慰着道,说这话的时候,她心里是很没有底的,也只当是自我麻醉吧。 现在除了往好处想,还能怎么办? 古颜的脸上浮出一抹苦涩:“舅父要是真顾忌母亲的面子,真心疼我,为什么还要把我关在这样的地方?” “这些不过都是做做样子的,做给幕王跟慕王妃看,过几日皇上一定就会命人蒋小姐放出去的。”柳真很认真的说着。 说着说着,她自己也真的就这么认为了。 这不过是一个过场而已,其实没有那么严重的...... 如此想着,她的心里就不像刚才那么害怕无望了。 古颜听了柳真的话,也稍稍宽下心来。 是啊,舅父不会真的治自己的罪,只是当时那种情况很不得已吧。 古颜抬眼望了一下这间阴暗潮湿的牢房,里面还充斥着一种恶臭味,她刚刚平息了一点的心情瞬间又波涛汹涌起来。 这里她一秒钟都待不下去。 出身高贵的她那里受得了这种委屈? 但现在除了极力忍耐,又有什么好的办法? 她就那样与柳真靠在铁栏杆上呆呆的望着眼前的昏暗,两人都在一种低气压之下煎熬着想要尽快熬过这一夜,明日兴许皇上消了气就将她门放出来了呢....... 第八百零七章 其罪当诛 这一夜,有人好眠,而有人的思绪万千。 从幕王府离开之后,南赤城与明妃一起回到了幽兰别院。 更衣洗漱之后,南赤城躺在床上一声一声的叹着气。 明妃察言观色着,然后小心翼翼开口:“皇上,您还在想古颜的事情吗?” 南赤城索性从床上坐起来:“朕真的没想到,古颜会是这样的孩子.......小时候朕很喜欢她,她乖巧可爱心地善良.......” 南赤城的语气里充满了惋惜与失望。 “皇上,人是会变的,没有谁会一成不变,你所认识的古颜,是小时候的她,她现在长大了.....而且,你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她了。” “皇上,你方才也听见了,上一次古颜被马撞伤,也是她自己计划的事情.....不过慕王妃碍于长公主与皇上的面子没有戳穿她,还替她医治。” “现在她下毒想要害慕王妃与其腹中子.....古颜这丫头,心肠确实歹毒了......” 一席话,明妃说得很轻柔。 她不敢多说太多,但也没有少说。 因为自己腹中的孩子就是被皇后谋害了,她特别深恶痛绝这样的手腕。 原本对古颜并无过多感觉,现在提起来,也是一点都不待见...... 南赤城扶着额头揉了揉。 思索了片刻之后,他沉闷的开口:“朕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怎么觉得像是老六媳妇故意让朕撞见这一幕似的?” 闻言,明妃微微一愣。 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说:“皇上今儿要去看慕王妃,她自然是知道的,臣妾不是说了吗,皇上想看她就等臣妾与她越好时间,这是臣妾与她约好的时间她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古颜不凑巧也去了,但她是去找茬的,肯定是激怒了慕王妃,慕王妃才微微威慑了一下她,只是碰巧我们听见了而已。” “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皇上亲耳听见那些话,怎么会相信古颜那丫头如此心狠手辣?慕王妃因为怕你为难也一直没在你面前说过古颜的不是,待她一直都那么宽厚。” 听了明妃的话,南赤城微微点了点头。 明妃说得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想起来,夏简昭那丫头也确实很宽宏大量。 当初勋儿排斥这门婚事,她反而显得很大度。 况且那丫头是个懂事又孝敬的丫头,如此一想,古颜真的是太气人了。 “这事,那么多人都知道了,朕若不严惩古颜,难以服众......” “谋害王妃,其罪当诛!可是.......” 说到这里,南赤城神色暗淡的摇了摇头。 古颜是长公主的独女,要是砍了古颜的头,也就等于要了长公主的命了。 长公主的身子本来就不好...... 南赤城为难了。 明妃见状,微微启唇:“皇上,天子犯法都要与庶民同罪,大成律法摆在那里,有些事情,再痛心也无能为力.......” “况且,古颜是真的犯了死罪,长公主是明事理的人,她一定理解皇上的决定的。” 南赤城躺下去,睁眼望着帐顶。 他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闭上眼。 “睡吧,这事容后再议。” 第八百零八章 顾念情分 明妃抿了抿唇也没再说话。 她看得出来,皇上在顾念与长公主的情分。 但是她已经下定主意,皇上一日不处决古颜,她就终日在他耳畔吹吹耳边风添油加醋...... 古颜的事情在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整个京都。 紫竹将这个消息告诉夏清心后,夏清心正坐在妆台前梳着妆。 她将手上的桃木梳子“啪”的一下拍在了妆台上。 “你说什么?!古颜被关进了地牢?” 紫竹怯怯的点点头:“是的,古小姐陷害慕王妃的事情被皇上知道了,人赃并获.......” 夏清心没想到这大清早的就得到这么一个消息,她的肺都要气炸了一样。 她捂着胸口顺了一下气。 “古颜不是很精明吗?怎么会被抓个正着?!本宫一直都觉得她是最好用的一颗棋子.....偏偏.....” 一口恶气上来,夏清心连梳妆的心情都没有了。 今儿她命紫竹去请南冶来她的房里用早膳,南冶破天荒的一口答应了。 她本来想在南冶来之前梳一个美美的妆容呢,现在不仅梳妆的心情没有了,吃饭的心情也一下子没了。 古颜被关进地牢,意思就是说夏简昭一切安好,她腹中的孩子也害死安然无恙? 夏清心在心里一阵突兀。 夏简昭一定是早就察觉了一切,所以才瓮中捉鳖手到擒来,好深沉的城府! 连古颜都败在了她的手里,那么,还有谁会是她的对手? 想到这里,夏清心的心里就慌乱了。 她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将古颜引到京都与夏简昭为敌。 现在一盘看起来赢定了棋局,弄得满盘皆输! 那么她就算千辛万苦弄到了长公主夫妇买卖官职的铁证又有何用?她的目标是幕王府,又不是长公主与古家老爷! 夏清心泄了气。 她垂着一头长发坐在妆台前,镜子里的她看上去顿时就失去了光彩。 “娘娘,奴婢先伺候您梳洗吧,一会儿太子殿下该来了。” 紫竹试探着走上前去拿起桌子上的木梳子。 夏清心平复了一下心情,想着南冶要来,她无论如何都要调整好心态不能让南冶扫了兴致。 毕竟南冶愿意来她的院子实在太不容易了。 紫竹精心的替夏清心梳妆打扮了一番。 妆容令夏清心看上去明艳动人。 她身着一件淡蓝色裹紧绸缎,显出玲珑剔透的身材,一件淡蓝色外披遮住白皙肌肤,腰间垂着一个精致香囊。 方才散落的青丝用一个簪子挽起,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很清秀明媚。 夏清心漫不经心的将寒幕送她的那一对镯子套在手腕上,然后站起身子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端详了自己一阵,这才满意的勾了勾唇。 虽然情绪不怎么好,但她还是暂且将古颜的事情放到了一边,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 她先是到窗台边朝院子里张望了一下,然后又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到桌子面前去坐下来。 等了许久,但门口始终都未出现南冶的身影。 “殿下怎么还没来?” 又过了一会儿还是不见南冶的身影,夏清心忍不住开口问 第八百零九章 暴风雨要来的节奏 她先是到窗台边朝院子里张望了一下,然后又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到桌子面前去坐下来。 等了许久,但门口始终都未出现南冶的身影。 “殿下怎么还没来?” 又过了一会儿还是不见南冶的身影,夏清心忍不住开口问 紫竹为难的说:“奴婢方才去到太子殿下的房间时他还未起床来,兴许是又睡过去了吧,娘娘再等等看,说不定太子这会儿正在来的路上。” 紫竹显得很胆战心惊。 刚才她去请太子的时候,太子卧在床上看书,他答应要来的,按说,早就该来了呢。 眼看一个钟头都快过去了,太子怎么像是不会来的感觉..... 要是太子不来,害得太子妃白高兴一场的话,又不知道她要发多大的火了。 今日古小姐的事情本来就令她很不开心,要不是因为今日太子答应来这里用早膳,太子妃刚才就会发一通脾气。 紫竹如此想着,心里微微不安。 她倒是不担心夏清心生气伤着自己的身子。 她担心的是,夏清心若是生气,自己又要遭殃了...... 反正她现在的地位,就是妥妥的一个出气筒。 太子妃有什么不高兴的,火都朝她撒... 夏清心耐着性子安静的坐在桌子边,一双眼对着门口的方向望眼欲穿,巴不得脖子都伸直了。 房间里的空气很静谧,紧张的气氛在节节攀升着。 随着夏清心的脸色微变,伺候着的几人都小心翼翼。 “娘娘,要不先上菜吧。”紫竹见夏清心露出一些不悦的神色来了,连忙找了个话题。 她想着或许上了菜之后太子就来了。 现在真的是一看夏清心变脸她就发抖。 太子被皇上禁足,鼻梁骨的伤也还没好,他的心情也不好不到哪里去,她也不敢去催促他..... 而这边,太子妃望眼欲穿等得黄花菜都凉了..... 紫竹的话落之后,没有得到什么回应。 夏清心沉默了片刻之后然后悠悠启唇:“先上吧,太子可能有事耽搁了...” 她因为觉得丢面子,于是这样说着。 她知道太子一向早起,这会儿不可能还在睡着。 不知道是反悔不想来,还是有事情耽搁了一下。 夏清心宁愿相信是后者... 她如此安慰自己,他一定是耽搁了,绝对不会放她鸽子的,要是他不愿意来,紫竹去请的时候他就直接拒绝了。 夏清心的一声令下之后,紫竹随即领着两个宫女轻着脚步快速走了出去。 故意将速度放慢了一些,紫竹过了一会儿才与其他两个宫女将饭菜端进来摆在桌子上。 但见桌子边坐着的依然只有夏清心一人,紫竹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今儿这顿饭,太子殿下是不会来了。 在布菜的时候,夏清心的脸色就暗沉到了极点。 一场暴风雨要来的节奏。 她直视着门口,眼里的失望越来越浓。 终于,她再也坐不住了。 她已经坐在这里等了南冶足足一个时辰,早就过了用早膳的时候。 看这个样子,太子是不会来了吧。 夏清心心里想着,顿时很沉不住气。 第八百一十章 是煎熬 “太子还没来,一会儿饭菜该凉了,先撤下去,本宫亲自去请太子。” 话落,夏清心提着裙摆就走出了房间。 紫竹看着摆了满满一桌子的饭菜,瞬间想哭。 伺候在东宫的每一天对她来说都是煎熬...... 不由得想起夏简昭的好来...... 夏清心步履匆匆的穿过几个院子来到南冶的房间门口。 房门关闭着,寒幕就站在门口守着。 看到夏清心过来,寒幕恭敬行了一礼,眼里流露出那一贯式的温柔。 夏清心见到寒幕不好把坏情绪摆在脸上,她艰难的扯出一抹微笑。 “太子在里面吗?” 寒幕点点头,面色微变:“在的......娘娘此时还是不要进去了吧。” 夏清心不解:“为何?” 寒幕犹豫了一下开口:“太子此时心情不好。” “我进去看看。”夏清心不由分说的提起裙摆越过了寒幕,直接推门进去。 寒幕转身,看到两扇房门随即关上阻挡住了他的视线,心微微下沉。 他总觉得夏清心对他忽远忽近的....... 进到房里,夏清心看到南冶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鼻梁上面伤着药膏,周围的淤青还没有散去。 见到夏清心进房间来,南冶的眉头蹙得更紧。 “你来做什么?” 他驻足,隔着一段距离不悦的看向夏清心。 夏清心微微一愣,在心里咯噔一下。 他不是明明答应要去她房里一起用膳吗?等了他那么久都不见他去,她都亲自来请他了,而他一点好脸色都不给自己。 夏清心想不明白,南冶又是哪根筋不对了。 但她还是表现出很镇定,一脸温和的说:“臣妾等殿下一起用膳,等了许久不见殿下来,于是便过来看看。” “殿下,早膳的时间都过了许久了,你也该饿了吧,殿下有事等吃完饭再想也不迟.....” 夏清心的语气放得很轻柔,因为她感觉到了屋子里的气压很低。 南冶的双手背在背后,好像很有火气的样子。 他看了夏清心几眼,然后朝她走过来:“吃饭?你觉得本宫现在有心情吃饭吗?” 闻言,夏清心茫然了。 她咽了一口口水,然后试探着启唇:“殿下,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南冶俯首看着夏清心,沉闷的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古颜被父皇关进了地牢,这事儿整个京都都知道了难道你不知道?” “你是不是故意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本宫知道你什么心思,你本来就不喜欢古颜,表面上喜欢她都是装样子,因为你知道本宫对古颜的心思......” “所以现在,心里一定很高兴。” “本宫都怀疑是不是你与夏简昭联手给古颜挖了一个陷阱!” 南冶的每一个字都说得很重你,看向夏清心的眼神也越来越凛冽。 古颜被关押在地牢里面,他很想去看看她,心里也期望借这个机会让她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喜欢她的人,从而让她对南勋死了心。 但气愤的是,自己被父皇禁了足,东宫半步都不能走出去! 第八百一十一章 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现在他只有在这里干着急什么也做不了,如同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要是父皇雷霆震怒之下赐死古颜可怎么办? 南勋这小子,就算不喜欢古颜,也不能把人害死! 南冶愤愤的想着,他的情绪很糟糕。 夏清心仰面望着他,听着南冶说的这些话,心里面一阵揪着疼。 南冶的话听上去很刺耳,也可以说很恶毒。 夏清心不可思议的看着南冶,唇角抖得厉害。 垂在袖口中的手一点一点收缩握紧。 夏清心仰面望着南冶,目光之中充满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幽怨。 这个男人,对任何一个女人都要好过自己的正妃! 她苦涩一笑:“殿下只说对了一半。” 顿了顿,她接着道:“臣妾确实不喜欢古颜,因为殿下每次一见到她眼睛都看直了,所以臣妾的心里委屈。” “殿下从来没有用看古颜时的眼神看过臣妾一眼,作为一个女人,怎么会不在心里有不满呢?” “但是,臣妾虽然不喜欢古颜,却也不恨她,她对臣妾恭敬有加,并没有得罪臣妾,臣妾也从来没有做过陷害古颜的事情,更别提与夏简昭联手陷害这样的说法.....” “夏简昭与臣妾有着不共戴天的杀母之仇,臣妾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怎么会与她联手?” 说着这席话的时候,夏清心都硬撑着不让自己崩溃。 她显得很冷静。 南冶并没有多大的耐心听她说话。 现在他心烦意乱。 他索性坐到桌子边拿起一壶酒喝起来。 “你出去,本宫想一个人静静。” 说话之间南冶没有再抬头看夏清心一眼。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救古颜。 现在古颜被关在地牢之中受审,但是还没有定罪,尚且有一丝机会。 要在古颜没有被定罪的时候劝说父皇宽宏大量小惩大诫便可。 而现在父皇对自己也在气头上,他一定不会愿意见自己的。 禁足令都还没解除,他哪里都去不了.... 南冶的脑子里乱如麻,他只有拿酒精来麻痹自己。 房间里充斥着浓郁的烈酒香味,夏清心不禁皱起眉头来。 她这个时时守在他身边的人,对他死心塌地的人,他可以视而不见完全拿她当空气一样,那个被关在地牢里的人,一点也不在意他的人,他却那么挂心? 南冶这么不待见自己,无非就是因为自己的出身吧? 因为自己不过是相府的庶出小姐,死去的娘亲以前只是相府的一个丫头..... 如此想着,夏清心深感权势地位对自己有多么重要。 她不想再那么卑微的活着了,所以,即使南冶对自己多么的冷漠无情,自己都还是要硬着头皮辅佐他。 待他哪天登上那个九五至尊之位的时候,她就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到那个时候,她只需要讨南冶一人欢心即可,别人都只会叩拜在她的脚下,恭敬的说着: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臣妾知道殿下担心古颜,臣妾代替殿下去看看她吧。” 夏清心平息了自己翻涌的心情,没有表现出自己多么的不悦。 第八百一十二章 太卑微 听到夏清心说的话,南冶停住喝酒的动作,这才漫不经心的扭头看向她:“你不喜欢古颜你还去看她做什么?” 南冶不仅怀疑起夏清心的用意来。 夏清心注意到南冶眼神当中的防备,她没有过多去在意。 她点点头,一脸认真的说:“爱屋及乌,臣妾在乎殿下,自然也会关心殿下喜欢的女子,殿下现在因为古颜的事情茶饭不思,臣妾也实在难以安心。” “臣妾现在就去看古颜去,臣妾会转告给古颜,殿下很挂念她......” 说完,还不等南冶反应,夏清心就走了出去。 出门之后她将房门又关上了。 南冶扭头喝了一口闷酒,然后又扭头看向紧闭的两扇房门。 他并没有多去思索什么,转而又继续喝起了酒。 感觉鼻梁骨还疼得厉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也还不知道禁足令什么时候才会解除,。 解除禁足令只有父皇心情好的时候,可是现在,父皇的心情一定需要很长时间才会好起来。 这么多让他雷霆震怒的事情积攒在了一起,还不知道要发多大的脾气。 本来寿宴将至,宫里应该繁忙热闹的,而今年的寿宴,格外沉闷了一些。 南冶觉得自己的心情也是沉闷到极点...... 这一切,都拜那个南勋所赐! 没有南勋,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事情! 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的,他仰头喝了一大口酒下肚去..... 夏清心从南冶的房里走出来,她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比刚才进去的时候要阴沉得多。 虽然不为了南冶也是一定要去一趟那个地牢看看古颜的,但因为南冶对古颜这样挂念,她去的不是那么情愿了。 违心的用讨好古颜来讨南冶的欢心,夏清心觉得自己太卑微了。 胸口憋着一口上不来下不去的恶气。 脚下的步子很沉,她从南冶的房里出来直接就朝前走去,完全忽视了站在门口一脸温柔的看着她的寒幕。 寒幕注视着夏清心失魂落魄的背影,他踌躇了一下,还是追了上去。 望着四下没人,寒幕一把将夏清心拉到一个僻静的地方。 “你干什么?疯了吗?被人看见怎么办?” 夏清心不悦的皱着眉头,感觉手腕都被寒幕捏疼了。 寒幕抿了抿唇,轻声说:“你与太子在里面说了什么?怎么一出来脸色就那么难看......还有,你的伤好了吗?伤口还没愈合的话就不要多走动了。” 寒幕的脸上写满一脸的关切跟担忧。 但是就因为他这份过于的温柔体特,让夏清心突然间就冒了火。 “我跟太子说了什么也要向你禀报吗?” “寒幕,你到底知不知道避嫌?这是在太子的院子里,请你多注意一下自己的举止!你要是再这样,我就永远不再理你!” 夏清心看向寒幕的目光很生冷。 一席话说得很重完全没有留面子。 太子对她冷漠若冰霜,这时时都在提醒她她的身份卑微,对于太子来说没有任何的用处,这个太子妃的位置也不过是太子当时没有选择才施舍给她。 第八百一十三章 同样卑微 要不然的话,像她那样的出身,也只有配寒幕这样同样卑微的男子。 强烈的自尊心让她此时此刻对寒幕非常的没有耐心。 不知怎么的,夏清心现在突然连敷衍都不想敷衍寒幕了。 古颜的计划失败,这对她来说也是一个相当大的打击。 她抱有那么高的期望.... 一直都高枕无忧,觉得古颜会将事情做得很完美。 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享渔翁之利,看着夏简昭失去孩子,看着她痛苦死去.... 而现在呢,她都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样去对付夏简昭与南勋。 娘亲一直会不瞑目的,她真是一个不合格的女儿。 心乱如麻,她根本无心跟寒幕在这里纠缠。 寒幕目瞪口呆的看着夏清心。 她以前虽然也朝他发脾气,但是不会像现在这样生疏莫离的感觉。 她现在给他的感觉像是,她厌恶极了他一样...... 寒幕的心里凌乱不安。 他以前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但是她没有表现出嫌弃,反而待他很好。 他都已经忘记自己卑微的出身与她格格不入,而现在,又 “我不过是因为太在乎你....” 寒幕无力的吐出这句话。 他真的不过是想关心她而已。 看见她心情不好,他的心情比她还要糟糕,刚才她进去太子殿下的房间里他在外面一直提心吊胆着。 因为太子的心情不好,她进去的话,太子一定不会给她好脸色。 而她身上的伤都还没有完全愈合吧,他生怕太子朝她撒火惹她伤心.... 很明显,太子确实朝她撒火了。 因为她进去跟出来完全是两个样子,眉头皱得那么紧。 他将她拉到这个无人的地方,不也是因为要避嫌吗?他不会那么不知避讳来害她。 夏清心的胸口急促起伏着,朝寒幕发一通脾气并没有让她觉得多好过。 寒幕一副很忌惮她的样子更让她来气。 她沉着口气道:“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将头抬起来?!我见你这样我就生起!” 闻言,寒幕缓缓抬起头,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是觉得他太卑微了是吗? 是在嫌弃? 呃.... 她不是说过她喜欢的是他这个人,摒弃那些俗气的身份,与其他都不相干吗? 寒幕的眼神渐渐的灰暗下去。 “要是你觉得我烦了,我不会再打扰你。”他抿着唇,声音说得很低。 夏清心睨向他,紧紧攥住手中的帕子,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顿了顿,她依然没有好气的说:“太子让我添堵,你不安慰就算了,你也来给我添堵!” “你明知道我心情不好,我就算朝你撒撒火也是正常的,你连这都不能忍受吗?现在还说这些话来刺激我是不是?” “口口声声说关心我在乎我,你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吧!” 一席话,夏清心说得很理直气壮。 她成功的将自己对寒幕带给她的烦躁给掩饰过去了。 随着夏清心的一席话落下去,寒幕整个人就紧张起来了。 他连忙开口。 “是我不好,我没有为你着想......我错了,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第八百一十四章 想远走高飞 “你心里要有什么火儿都通通朝我来,我不会有半句怨言的。” 寒幕连声音都变得很无力。 夏清心鼓着腮帮子,她冷着脸也不再去看寒幕:“要是真为我着想,就别再这样不分场合的跟我接触,我承受的已经够多了,不想再为别的事情忧心。” 寒幕连连点头:“我刚才看到没人所以才.......没想到你会这么生气.....” 夏清心无奈的摇了摇头:“你看到没人所以就对我拉拉扯扯,万一暗不巧就被人撞见呢?” 一句话,让寒幕哑口无言。 夏清心抬眼朝四下望了望,然后说:“算了,我知道你也是关心我,下次注意点别这样就行。” “太子殿下惦记着古颜,我替他去看看去,先走了。” 夏清心说完就要。 寒幕站在她面前拦住她的去路:“你这样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况且,你的伤都还没有完全愈合,应该多卧床休息!” 夏清心淡淡的说:“这个时候卧床也休息不好,古颜是我们好不容易弄来的一颗棋子,这颗棋子成了废子,我能踏实吗?足以见夏简昭有多么难对付!” “况且,我去看古颜也是为了讨好太子,不去讨他,我在东宫还怎么活?” “这整个东宫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太子的,我的地位也是他给的,我只有去迎合他的心意......” 说完,夏清心直接越过寒幕从他的身边擦身而过,只留下寒幕所熟悉的胭脂香味。 寒幕愣在原地,觉得那么的束手无措。 要是她不在乎名利荣华的话,他可以带她远走高飞的。 只是日子一定清寒无比。 她是娇小姐出身,十指不沾阳春水,一定吃不了颠沛流离的苦楚。 所以像远走高飞这样的想法,也只是想想而已。 他也不能让跟着他她受了委屈。 他是一个小小的侍卫,给不了她锦衣玉食,只能这样默默的在东宫守护她一辈子,就算她哪天不想跟自己亲近了,但是只要每天能看上她一眼,也就足够了......... ...... 夏清心在紫竹陪同下来到地牢。 阴暗潮湿的环境,让夏清心一进去就很不适应。 她不敢想象,古颜那么矜贵的小姐被关在这里,会是什么样子。 一定很崩溃吧。 见到夏清心来,狱卒先是恭敬行了一礼,而后就将人拦在了外面。 “太子妃,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探望古小姐。” 狱卒陪着笑脸说。 夏清心端着太子妃的架子将脸转到一边,都未曾去看一眼那个狱卒。 清冷的声音悠悠落下来:“只要你不说,皇上怎么会知道谁来过?” 说完,她朝紫竹递了一个颜色。 紫竹随即从荷包里拿出一锭银子递给过去给那个狱卒。 那狱卒陪着笑脸收下了,很自然的装进了自己腰间的荷包里,恭恭敬敬的朝夏清心行了一礼:“太子妃,您请!” 一边说着,还做出一个恭请的姿势来。 夏清心满脸轻蔑的抬脚走了进去,紫竹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一路朝里走着,夏清心拿出帕子捂住了鼻子。 第八百一十五章 笑得很诡秘 这里恶气冲天,简直让人忍受不了,她感觉都快吐了。 地牢里面一点光线都没有,只是点了几盏油灯,光线昏暗得不行。 牢房一间一间的挨在一起,见到有人进来,那些犯人们都来到了门边或站着或蹲着,一身脏物不堪,各种令夏清心不适的眼神都落到夏清心身上,让她非常想要立刻离开这里。 “姑娘,您是要来探望谁?我可以帮您指指路。”一个长相丑陋的囚犯咧开嘴笑着。 夏清心睨过去一眼,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没有理会那人,一步一步小心的走着。 地上凹凸不平,每走一步都觉得脚底板粘黏得不行,她的眉头拧成了麻花。 “姑娘,看你穿着不凡,一定是个贵人吧?不知是哪家的小姐,说来听听看。”另一个脸上一道刀疤的男子直勾勾的盯着夏清心,他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夏清心的目光在那些牢房只见穿梭寻找古颜的身影,她自动过滤掉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哟,还清高得很,爷跟你说话你装聋还是卖哑?”那个刀疤男似乎没有放弃。 被关在这里很久了,他一闻到女人身上的胭脂味就神经兴奋起来。 枯燥的牢狱生活难得有这么一道鲜丽的风景闯入。 只是,夏清心对他的忽视惹怒了他。 他将粗犷的嗓门扬高了很多:“姿色倒是不错,比醉心楼头牌好看得多,若是你这姿色去醉心楼,那就没那头牌什么事儿了。” “见着你才发觉,爷往昔在醉心楼花的银子全特么白花了。” 那男人的话一落下来引得其余围观的人一阵哄堂大笑。 显然,夏清心被激怒了,她瞬间顿住了脚步。 她扭头朝那个男人瞪过去,眼里光射寒星。 紫竹正想要说些什么,被夏清心伸手示意阻止了。 夏清心一步一步朝那个男人走过去。 那男人裂开嘴角露出一排黄牙:“啧啧啧,看正面的话,比起那头牌好像也差不了多少,只是你这身衣服看上去要华丽许多,要是那头牌穿上你这身衣裳,姿色一定比你要美得多。” 男人的话音落下,周围又响起嗤笑一片。 男人的眼神很仔细的打量起夏清心来,粗糙的脸上露出极不恭敬的笑意。 昏暗的光芒下,夏清心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她也不恼,静静的站在男人面前,中间隔着一道铁栏杆的距离。 她目视男人嬉笑的脸,突然也拉开唇角微微一笑。 她那一笑,让那个男人愣住了。 男人唇角的笑意一下子僵住,他以为这会儿面前的女子要跟他急,他最乐意看到将人惹毛的样子。 但她却笑了,而且,笑得很诡秘...... 夏清心在男人愣住的时候摸索到出门时携带的一把匕首,悄然剥去了刀鞘。 “想女人了是吗?阴曹地府多的是,本宫送你找她们去,不用感激本宫。” 话音还未落尽,夏清心就猛的朝男人的腹部刺过去。 “啊!”那男人张着嘴,惊愕的瞪大双眼。 他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第八百一十六章 很畏惧的感觉 夏清心咬着牙又使劲将匕首再次刺进去几分。 匕首刺进肌肤的声音都能听得见,周围是一片安静。 两道鲜红的血瞬间从男人的嘴里流了出来。 围观的人一下子就石化了一般,双目紧紧盯着那一幕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的景象。 当夏清心将匕首从男人的身体里抽出来的时候,那男人瘫软着身子倒了地。 那一到,不偏不倚正正刺进男人的心脏,男人整个人倒在地上抽搐着,鲜血自嘴里如泉涌。 “死也要让你死得明白,不是想知道本宫是哪家小姐吗?现在本宫就告诉你,本宫是大成太子妃!岂容你如此挑衅侮辱?” 夏清心拿出帕子漫不经心的擦拭着手上带血的匕首。 紫竹在一旁都吓傻了,太子妃杀人的时候,眼都没有眨一下,这让她对她的恐惧更加加深了许多。 刚才围观的人在听到夏清心的话之后才回过神来,没有谁再敢看向夏清心,大家都悻悻的回到了角落里去。 夏清心满意的勾勾唇。 本来心里就窝着火,这男人还敢如此放肆? 杀了他,正好泄了愤。 郁结在心里的火气都少了不少。 “娘娘,人死了,怎么办?”紫竹战战兢兢的小声说。 夏清心满不在乎:“死了就死了,你在怕什么?本宫是太子妃,杀一个人算什么?况且他先招惹的本宫。” “一会儿拿点银子打点好狱卒就是,记住,本宫杀人这事儿,不许对谁说。” 夏清心漫不经心的将匕首重新收好,那块沾血的帕子她递给紫竹,示意紫竹小心处理。 紫竹抖着手接过帕子,微微点了点头。 夏清心则继续朝里走着。 她能感觉到,这些起哄的人此刻都用一种忌惮的眼神偷偷窥视着她。 她并不恼怒,反而很享受带给人畏惧的感觉。 她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全天下的人见到她都如此。 走了一段路之后,她来到转角的一间牢房面前。 正要朝里探去,就听见有人叫:“太子妃娘娘,您来了?!小姐快看,太子妃娘娘来看您了。” 夏清心只听见一个女子说话的声音,因为灯光太弱,她都没看清人在哪里。 过了一会儿,就见隐隐有两个人影从角落里走过来。 她认出来是古颜跟柳真。 “表嫂.....你终于来看我了.....表嫂你快想想办法让我出去,我实在受不了这个地方了。” 古颜走到铁栏杆面前委屈可怜的看着夏清心。 见到现在的古颜,夏清心整个人呆滞了。 只见古颜蓬乱着一头青丝,都遮住了大半张脸。 露在外面的肌肤污秽不堪,身上披着的那件衣衫也都分辨不出本来的颜色了。 要不是听到她的声音,她根本分辨不出站在她面前的就是那个生得亭亭玉立的古颜。 身边的柳真更是只着了一件脏污的里衣,看上去比古颜还要落魄。 两个人都双手紧紧抓着铁栏杆求救似的望向夏清心,仿佛夏清心就是她们活着出去的唯一希望一样。 “怎么就弄成这样了?你要本宫说你什么好?” 第八百一十七章 挥之不去的印记 愣了半天,夏清心开口道。 她一副很惋惜又担忧的样子。 其实看到古颜现在这样,她觉得很遗憾。 却不是为了古颜感到遗憾。 她遗憾的是太子不能亲自来看一眼他那个美若天仙的古颜表妹现在沦落到了什么境地。 太子喜欢古颜,无非就是因为古颜的美貌。 而现在她这样的形象,跟美貌毫不沾边。 可以说,街边的乞丐都要比她鲜艳三分。 古颜要是以这个样子出现在太子面前的话,太子还能对她提得起兴趣? 会根深蒂固的成为一个挥之不去的印记吧。 那么落魄的她,蓬头垢面,一身污秽与恶臭味.... “表嫂.....我被夏简昭设计了......”古颜带着哭腔说。 夏清心摇了摇头:“古颜,本宫以为你对本宫推心置腹,但这么大的事,你却瞒着本宫只字未提.....” 说到这里,夏清心垂下眼帘重重叹了一口气。 “父皇很生气,他下令不许任何人来探望你,方才我都使了好大的力气的才进来这里的。” 闻言,古颜红着眼睛连连点头:“整个京都就只有表嫂你待我好,到现在都只是你来看我,这份恩情,古颜一定铭记在心的。” “古颜这么做,还不是因为六表哥的眼里心里都只有那个女人,不除掉她,六表哥就永远看不见我的存在.....” 一想起夏简昭,古颜就恨得咬牙切齿。 即使身处牢笼之中,她都恨不得将夏简昭生吞活剥才解气。 夏清心的一双眸子穿透昏暗的灯光直视古颜此刻的样子。 现在的古颜一身狼狈不堪,表现出强烈的求生欲,她只求能活着出去,不管多么卑微她都已经无所谓。 看到古颜这样,夏清心心里的醋意稍稍减淡。 她的心里很清楚,古颜要从地牢里出去,难于登天。 父皇就算消了气,也一定会重罚。 死罪能不能免不知道,活罪一定难逃...... 愣了片刻,她接着启唇。 “你要知道,慕王妃腹中怀着的孩子若是一个男孩,便是皇长孙,你毒害皇上的长孙,他没有立即杀了你都算是对你仁慈了。” “你怎么能做这样的糊涂事!这是死罪,现在只等父皇发落,也不知道他会如何定你的罪,现在整个京都都知道这件事情了,那么多双眼睛看着,父皇总不能徇私枉法.......” 夏清心的语气加重,很无可奈何的样子。 古颜一听慌了,她睁着一双彷徨的眸子梨花带雨的看着夏清心。 “表嫂,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我,以后当牛做马古颜都会还了表嫂的恩情的.........都怪我一时大意中了夏简昭的圈套!我没想到她的城府有如此深沉。” 古颜一时懊悔不已,回想起自己的计划来,百密一疏,她太大意了才会跳入夏简昭事先就挖好的坑。 自从那个嬷嬷端出那一盆血水开始,就是一个圈套。 都是因为她太大意才会去相信...... 昨夜她睁眼一直到天亮,前前后后想了许多。 那一对娃娃一直放在夏简昭的床头,要不是夏简昭察觉了什么的话,计划不会失败。 第八百一十八章 辜负那么高的期望 夏简昭一定是察觉到那娃娃上面有毒,所以做了手脚故意装出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之后又故意卧床不起,还连着府里的下人一起瞒天过海演了一场逼真的戏码。 而她偏偏这么大意!从燕州离开的时候母亲就一直叮嘱,万事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现在让母亲看到自己这么快就一败涂地,母亲一定会看不起她的吧…… 古颜越想就越难受。 她握着栏杆的手收缩握紧,手背上的青筋都一条一条的蹦出来了,看上去就像是一条条弯曲的藤蔓。 怪就怪,自己太小看了那个女人..... 其实早该想到,那个女人没有那么简单的。 还没来到京都的时候,就听到传闻说慕王妃医术高超,她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兴许,她将那一对娃娃拿进她的寝殿送给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发觉了那上面的毒...... 如此想着,古颜的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夏清心看到古颜恨得牙痒痒的样子,她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她何尝不生气?还以为古颜会多么厉害,看来也不过如此。 这才跟夏简昭过了几招就将自己都搭进去了…… 简直白白辜负了她对她的那么高的期望。 夏清心转而想着,父皇现在还没有治古颜的罪,所以古颜是生是死还不一定。 要是是死罪,那死了就死了,她也无能为力,只当废弃了一颗棋子而已。 但如果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被赦免一死,那么古颜对她就还有价值。 所以,明面上她还是要表现出很关心她的样子。 “我自然会去父皇面前替你求情的,只是....最后怎么样,也全凭父皇定夺......” 顿了顿,她试探问:“幕王兴许也不会那么狠心对你,你们青梅竹马的,曾经长公主与婉妃也交好,他怎么样都会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对你宽容一些,你也别太担心了。” 不提南勋还好,一提及南勋,古颜就崩溃了。 她抽泣起来。 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一颗接一颗从眼眶溢出来划过脸颊掉落在地上。 南勋要真是顾念昔日青梅竹马的情分,他就不会那么无情与夏简昭一起挖坑让她跳了。 那几日她被南勋给的好给冲昏了头脑,还真的以为夏简昭失宠,南勋不在乎那个女人了。 都说女人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会失去理智跟判断,她就是如此吧。 一门心思都在享受着南勋对她转变态度的愉悦之中,就放松了该有的谨惕。 现在才彻彻底底明白过来,南勋所表现出来的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好,都是事先跟夏简昭那个狐狸精商量好了....... “六表哥现在被夏简昭那个贱人牵着鼻子走......他不再是我熟悉的那个六表哥了....” 古颜带着哭腔幽怨的说。 心里的绝望只有用哭泣来表达,她无法述说出这种无望到极点的感觉。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用袖口擦去眼泪,吸了吸鼻子看着夏清心。 “表嫂,我想书信一封寄去燕州,母亲应该都不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可能只有母亲出面,才能软了舅父的心.......” 第八百一十九章 遭了大罪 夏清心犹豫了一下,然后在紫竹耳畔说了些什么。 紫竹转身离开了。 不一会儿,紫竹就拿着纸笔回来,将纸笔递给古颜。 古颜艰难的在纸上详细描述了自己现在的状况,然后将纸小心翼翼折叠好递给夏清心。 “劳烦表嫂将信寄到母亲手中,一定要快,我怕等不到见母亲最后一面.......” 夏清心接过信揣进了自己的袖口。 “放心吧,我会八百里加急送出去的。” 古颜一脸感激的看着夏清心,觉得夏清心才是她的亲人一样。 夏清心停留了一会儿,说了一些安慰古颜的话然后就离开了。 从地牢里走出来,夏清心被强烈的光线刺得睁不开眼。 她在那里边也就只是待着半刻钟不到就觉得暗无天日很受不了,古颜这一次倒是遭了大罪了。 虽然心里面嫉妒古颜,但却不盼着她死。 要是古颜能活下来,自然是最好的,因为古颜对夏简昭的仇恨又浓郁了许多,她这一次死里逃生的话,一定不会就那么放过夏简昭的。 这件事只会激发古颜更大的斗志。 “紫竹,将这封信寄出去,不得耽误。” 夏清心将信递给紫竹。 紫竹接过去不敢怠慢,快速的跑着离开了...... 幕王府。 夏简昭一夜好眠,被雪儿摇醒的时候都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一眼身旁的位置,早就没有了南勋的身影。 她习惯性的伸手去摸一摸他那个位置是否还有余温,摸到的是一片冰凉。 他应该离开好一会儿了。 哎,不是要带她去集市吗?怎么都不叫醒她。 夏简昭嘟哝着嘴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明显还有很浓郁的起床气。 “雪儿,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雪儿端来洗漱水准备伺候夏简昭洗漱:“王妃,现在已经午时了。” 夏简昭伸了一个懒腰,好像好久都没有睡过这样的好觉了。 窗外的阳光洒进来暖洋洋的,都让人不想起床。 她坐在床沿边朝门口眺望而去,门口也透进来一片金黄。 那两扇房门大敞开着,她闭眼长长呼吸了一口气,很享受的样子。 终于可以像以前以往我行我素了。 嫣红的唇微微勾起,露出一个很甜的笑意。 夏简昭洗漱完就习惯性的坐在桌子边等雪儿传来膳食。 雪儿却告诉她说:“王妃,殿下吩咐了,今儿不用备早膳。” 其实,现在都是午膳时间了...... 夏简昭皱眉,一脸茫然:“不备膳?那我吃什么?殿下不会是想让我饿死吧。” 一醒来就饿得淌口水,饥肠辘辘的感觉能吃下一头牛,雪儿却说那个男人吩咐不备膳? 这不是要她的命是什么? 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件事就是吃跟睡。 没睡醒就被雪儿叫醒,这就算了,醒了还不给东西吃,这就要命了。 夏简昭的不开心都摆在脸上。 雪儿却轻快的笑了:“殿下怎么舍得让王妃挨饿呢,殿下已经在马车里候了王妃两个时辰了,说是要带您去集市呢。” “见王妃睡得好,殿下没忍心叫醒你,是雪儿实在看不下去了,才斗胆叫醒王妃的.......” 第八百二十章 这么大的耐心 闻言,夏简昭脸上的乌云这才慢慢散开。 想着让那位冷面高冷的王爷在马车里候那么久,她就有些心虚了。 生怕南勋的脾气一上来就变了主意不带他去逛集市了。 她连忙从桌子边站起来。 “怎么不早说,快快快,一会儿殿下等不耐烦了可能就不带我去了呢。”一边说着,夏简昭提着裙摆就朝外面跑去。 雪儿慌张的跟在后面扯着嗓子喊:“王妃您慢点,您不能跑的.......” 夏简昭自动屏蔽了雪儿的喊声,她脚下的步子迈得飞快。 门口的棕红色马车里。 少年修长的身躯以一个极其慵懒的姿势坐着,修长手指拿着一本书悠闲的翻看着,一点都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 他的手指轻轻翻着页,深邃目光在书籍上那些字里行间里穿梭而过。 安静的坐在那里专注看书的样子,俊得一塌糊涂。 眉宇之间的英气无法掩饰,整个人看上去矜贵得令人望而却步。 就像不食人间烟火一般,脱俗不凡。 姚治坐在马车头一手握缰绳,一手撑着额头,两只眼直勾勾的盯着大门口。 就这么在车头坐了两个时辰有余,他感觉屁股都疼得不是自己的了。 自家殿下没吭声也没从那车里出来过,他也只有硬着头皮保持着一个姿势坐着。 等待是一件很受折磨的事情。 而自家殿下,还这么沉得住气,真是不可思议。 姚治以前不知道自家殿下等人会有这么大的耐心。 现在知道了。 殿下的耐心程度,简直超出他预想的几百倍之远.... 能让殿下这么耐心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等的人是小王妃。 要是换了旁的任何一个人,你看他干不干? 姚治心里默默这样想着,一双眼看着门口望眼欲穿。 望着望着,门口总算出现了他翘首以盼两个多钟头的身影,他随即如同吃了兴奋剂一样从车头上一跃而下,拱手行礼。 “王妃,殿下等候您多时了。” 夏简昭冷眼睨了一眼姚治,并没有理会他。 姚治的心里一惊,小王妃看他的眼神,这么有种很看不顺眼的感觉..... 他纳罕的挠了挠后脑勺,眼神不自觉又移到她身后的雪儿身上,雪儿直接就将脸背过去一边当没看见他一样。 姚治一下子就石化了,小王妃跟雪儿好像都看自己很不顺眼,他怎么突然就这么不招她们待见了?前些日子小王妃不是还夸自己来着,这会儿怎么了呢。 夏简昭则默默在心里为雪儿打抱不平,兴许是因为姚治不识好歹伤了雪儿的心的缘故,她今日见到他,心情很不美丽...... 抬眸看向那张掩着的车帘,夏简昭的心里有些打鼓。 让他等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要怎么臭脸呢。 哎,只怪自己这睡不醒的毛病实在改不了,误了事儿。 夏简昭在雪儿的搀扶之下进到马车里的时候,少年依然保持着先前那个慵懒的姿慢悠悠的翻着手中的书籍。 一进到车里,夏简昭弯着一双桃花眼讪讪的讨好笑着,默默坐去了少年的身旁。 第八百二十一章 两个时辰的等待 今日的他,一身白衣胜雪,乌黑的发丝随意束起,两缕随意垂在颊边。 俊秀的脸庞尽是清冷,无可挑剔的完美五官宛若上天最杰出的作品,整个人看上去气质优雅,犹如高高在上的皎月,令人不由得产生一丝敬畏之情。 “殿下,你也不叫醒我.....害得在这里等这么久.....” 夏简昭朝他身边蹭了蹭,扯了扯他的袖口娇滴滴的说。 南勋闻着娇柔女子身上独特的暗香味,心里一阵悸动但他表情依旧清冷。 他起床的时候,她睡得那么香,都不忍心去叫醒她,心里想着有逛集市作为诱惑的话,她一定会起得比平时要早很多。 于是就让姚治备好马车在门口等着。 哪知道这一等,就等了两个时辰之久。 此时此刻那只素白的爪子拽着自己的袖口晃着,黑乎乎的脑袋也在他的肩膀上乱蹭。 心里好不容易有的火气无端端就熄灭下去。 他将手中书籍慢悠悠的合上,被身边的小妖精黏糊得不行。 转而看向她,一看就再也移不开眼了。 今日她也同样着了一声胜雪的长裙,一张本来就娇美无比的鹅蛋脸还着了淡淡的妆容,原本似嫡仙般风姿绰约倾国倾城现在却似误落入凡尘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令少年突然失了魂魄。 泛着晶莹光彩的温润眸子如同一片汪洋一般,能够迷倒十世浮华,她梨涡浅浅的样子,平添几分醉人的风情。 “你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失去赶集,还是去勾人?” 看了夏简昭半天,南勋冷不防的突然脱口而出这么一句。 想起来上一次带她去集市,总有人偷着躲着的朝她瞄,把他的火气都惹起来了。 爷的媳妇儿,只能爷看...... 夏简昭本来依靠在他的肩头撒着娇,一句话自她头顶沉沉落下来,她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 花枝招展? 勾人?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形容。 她噘着嘴不悦的仰面望着少年那一脸清寒:“殿下,你好好看看,我都素得不能再素了,哪里花枝招展了?” 一声纯白的裙衫上硬是一朵碎花都没有,配饰也不曾佩戴。 只是略略施了一点粉黛添加气色,因为被关在屋子里好几日不见天日,面色都发黄了。 少年冷冷的凝视着朝他瞪眼的女子:“敢瞪爷?” 感受到小眼神的不友善目光,南勋的眉头蹙在一起。 不就随口说了这么一句,她就杀气腾腾的..... 哎,这只蠢兔子是越来越不好惹了。 “女为悦己者容,这都不懂......”瞪了南勋几眼,夏简昭嘟哝出这句话。 一句话落下来,南勋菲薄的唇瓣勾起来,一抹清凉的微笑挂在唇边。 “爷懂。”惜字如金的吐出两个字,他的心里都乐开了花。 她是故意打扮给自己看的,早这么说,他就不计较了嘛。 “我睡会儿,到了叫我。”夏简昭一上马车就犯困,她很自觉的拉过他的臂膀圈在自己腰上,然后整个个人都瘫软在他的怀里开始呼呼大睡。 南勋俯首凝视着怀中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八百二十二章 小心紧张 真佩服她的睡功,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她说困,即刻秒睡着.... 他拉过自己衣袍的衣角盖在她的身上,然后拿起刚才那本书继续翻看起来。 马车外。 姚治缓缓驱赶着马车,整个人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他时不时的朝与马车并行的雪儿看过去一眼,想要说什么,但又几度欲言又止。 雪儿双手含胸随着马车的速度缓缓朝前走着,目不斜视的注视着前方,小脸上很明显的写着:姐不高兴,别惹姐。 就是因为这股气势将姚治给震慑住了。 气氛有些僵硬,姚治滚动着喉结咽了几口口水,然后终于还是鼓足勇气试探着开口。 “雪儿,你坐上来吧,走路挺累的....” 他一面说着,一面朝旁边挪出一个很宽敞的位置。 雪儿斜着眼睛朝姚治翻了一个白眼:“谢谢姚公子的好意,我觉得走路挺好的,一点都不累。” 一想起那十碗豆腐脑引发的一系列事情雪儿就有火气。 她是有脸的人好吗? 弄得误以为姚治喜欢自己就对他动了心,还主动表了白,最恶劣的是,还被姚治直接就拒绝了,一点委婉都没有。 还记得姚治拒绝的那句话,他是这么说的: “雪儿,你能喜欢我我太高兴了,但是......我还没有做好喜欢一个人的准备.....” 雪儿当时就被气炸了。 喜欢一个人还要先做准备?好吧,他很无敌,很特别另类的无敌。 因为被姚治拒绝之后流了这辈子都没流过的眼泪,雪儿现在一想觉得太不值了,都不知道自己嚎啕大哭那一个时辰有没有长皱纹.... 面对雪儿的漠然,姚治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 求生欲很强的他不再说话了,雪儿现在是不能招惹的主,还是敬而远之吧,说不定哪天等她心情好了,就对自己又像以前那么友善了呢。 到了集市,南勋将夏简昭摇醒。 夏简昭满心雀跃的跳下马车,正伸手准备搀扶她的南勋一只手僵在了半空。 他不悦的皱着眉头一把将准备脱缰的蠢兔子拉住,目光铮铮的盯着她。 夏简昭茫然的歪着头:“殿下,怎么了?你不会是改变主意不想陪我逛了吧?” 南勋冷冷的说:“长街上人多,爷对你只有一个叮嘱,牵着爷的手别乱跑,时刻记得自己是个孕妇。” 闻言,夏简昭默默的朝他靠过去,将自己的素白爪子穿过他的手心与他十指相扣,二人没入了人群之中。 姚治试探着看了一眼雪儿:“雪儿,要不,咱俩也逛逛去。” “不乐意跟你逛。”雪儿冷着脸转身离开了。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姚治有些不放心雪儿独自行动,于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长街上繁华依旧,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琳琅满目的商品时刻吸引着人的眼睛,商贩的叫卖声四起,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对于不喜欢这种喧哗的南勋来说,逛集市就是一种折磨。 很痛苦的那种。 他那一对好看的剑眉一直蹙在一起就没有展开过,显得非常小心谨慎。 第八百二十三章 吃货本色 紧紧牵着身旁娇柔女子的手替她挡住那些熙攘的人流,生怕她被碰到撞到。 南勋觉得,自己在任何时候都没有与她一起在长街的时候这么高度紧张过。 整个人的神经紧绷,一点都不能马虎,担心各种他很细致入微的问题。 怕人多挤到她,怕她松开自己的手走丢,怕她太兴奋了完全忘记自己肚子里还有个小肉团子需要呵护..... 相对于南勋的愁眉不展,夏简昭此时此刻就像是从牢笼里放出来的鸟一样。 她几乎是拽着南勋在人群之间穿梭,径直寻到的第一个摊位,就是她垂涎了许久的豆腐脑,这个果然不出南勋所料。 “老板,十碗豆腐脑!” 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夏简昭扬着嗓子喊道。 南勋不解的看着她用舌头舔嘴唇的馋样:“豆腐脑有这么好吃?” 貌似她对于王府里的山珍海味都没有表现出对路边摊这么高的兴致,那一双水润的眸子流光溢彩,难掩喜悦之情。 夏简昭毫不犹豫的点头,她双手杵着下巴,眼睛都没有在看南勋,只是关注到一旁那口大锅里的豆腐脑。 “好吃,我觉得豆腐脑就是天底下最好吃的美食。” 一边说着,夏简昭又忍不住舔了舔唇,此时闻着香味,肚子都咕噜咕噜叫起来了。 看着她那有美食就可以忘记一切的样子,少年深邃的眼眸陷入沉思。 她就是那么简单,但又那么不凡。 所以,他才会对她爱不释手吧。 十碗豆腐脑一一摆上桌,夏简昭迫不及待的拿着勺子开始了云卷风残,她那一贯式的吃相勾得南勋也有些忍不住跃跃欲试。 其实,他很不喜欢豆腐类的食物。 但是看着她吃得那么香,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殿下快吃呀,凉了影响口感,豆腐脑要热乎乎的吃下去,热腾腾滑嫩嫩的划过肠道的那感觉简直爽爆了。” 一句话落下来,夏简昭面前的第一碗豆腐脑已经吃完。 她接着端起第二碗开始狼吞虎咽。 南勋在夏简昭的诱惑之下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尝了尝。 入口之后,觉得味道还不错,于是也埋头吃起来。 他很诧异,自己万年不变的口味,会因为一个人而改变。 陪她做她喜欢做的事,吃她喜欢吃的食物,自己还非常享受这样的过程。 夏简昭一边吃着,一边说:“殿下你知道吗?常食之,可补中益气,清热润燥,生津止渴......” “你对美食很有研究。”南勋听她说着,微微额首。 “那是当然,不然怎么配得上吃货这个称号?”夏简昭洋洋得意起来。 豆腐脑全部吃完之后,夏简昭双手杵着下巴一脸认真的看着南勋。 桃花眼都完成了月牙儿。 这个男人,他从来没吃过路边摊的,刚才还吃了三碗豆腐脑。 他那么淡漠清冷,又是堂堂亲王,要让他屈尊在这种地方吃东西,多么不容易可想而知。 但他竟然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排斥。 上一次他带她来长街,他就只是看她吃,自己都不动筷子的。 这一次来,有进步了。 第八百二十四章 幸福是什么 “大庭广众之下,别那么色眯眯的盯着爷看,小心眼珠子掉下来,” 被夏简昭盯得不自在,南勋没什么表情的淡淡开口。 “殿下,你觉得幸福是什么?”夏简昭咧开唇角歪着头看着南勋,梨涡浅浅。 看着他,总觉得心里踏实又安稳,感慨也就油然而生。 南勋交叉抱着臂膀半倚在座椅上,古井不波的眸子微微眯起,目光直锁定身旁的夏简昭。 “幸福就是,看你吃肉,看你啃骨头,看你睡觉。” 随着南勋的话落下来,夏简昭瞬间就懵逼了。 她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 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走吧,去前面看看去。” 在夏简昭还没想明白的时候就被南勋一把从座位上拉起来,继续朝着前面走去了。 即便被淹没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之中,而穿梭在人群里的两个人却异常的吸人眼球。 总是有许许多多艳幕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少年将身边的人牵得更紧,似乎是在对那些以热烈的眼神注视夏简昭的男子宣示自己的领主权,又似乎是在告诫那些花痴一样对他搔首弄姿的女子,他是有妇之夫...... 而夏简昭根本就没觉察到这些炙热的目光,她的两只眼睛快速浏览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在其中寻找自己喜欢的东西。 夏简昭吃了心心念已久的酥油饼,还有许许多多令她平时想吃却又吃不到的小吃。 肚子填饱之后,她黏糊在少年身边悠闲的闲逛起来。 经过一家古董铺子的时候,夏简昭顿住了脚步,她朝里望了望,然后对南勋说:“殿下,去里面逛逛去。” 南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夏简昭拽着走了进去。 其实他心里的顾虑是,她应该对于那些古董没有多大的研究造诣,去里面逛古董,或许会抱着赝品啧啧称赞以为自己眼光不错,然后再被古董铺的掌柜大宰一笔。 然而,他在这方面也是绝对的外行.... 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他已经被夏简昭拽着进了铺子里。 铺子里的货架上陈列着各种陶瓷玉器,夏简昭缓缓在货架之间走着,眼神一一扫过那些东西。 而南勋抱着臂膀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专注挑东西的样子,他微微勾着唇,俊美的脸颊上露出丝丝宠溺的神情。 掌柜的这时候点头哈腰的走过来,先是将夏简昭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神色就微微变了。 平时到他铺子里挑选古董的都是矜贵公子小姐们,个个都光鲜华丽,面前这位小姐虽然样貌不凡,但是衣着朴素简单...... 这与那些平时往来这里的贵人一比,过实寒酸。 可能只是一个看客,并没有实力买得起他铺子里的东西。 但见夏简昭这个摸摸,那个碰碰,他的心里很不悦。 “这位小姐,铺子里的东西都是很珍贵的,只能看不能摸,打破一件的话,怕你赔不起。” 掌柜的语气说得很冷。 “掌柜的,你这话是几个意思?” 夏简昭扭头看向那掌柜,神色也不悦起来。 第八百二十五章 随便花 但见夏简昭这个摸摸,那个碰碰,他的心里很不悦。 “这位小姐,铺子里的东西都是很珍贵的,只能看不能摸,打破一件的话,怕你赔不起。” 掌柜的语气说得很冷。 “掌柜的,你这话是几个意思?” 夏简昭扭头看向那掌柜,神色也不悦起来。 狗眼看人低的人她见得不少,等再次遇上,心情难免还是会很不爽。 那掌柜的轻蔑淡笑一下:“我的话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这些东西贵重得很,不是小姐能够负担得起的。” 随着掌柜的一句话落下来,夏简昭的火气就来了。 她鼓着腮帮子吐浊气,但还不等她说些什么的时候,少年几步走到她的面前而后以她完全反应不过来的速度塞给她一沓银票。 “媳妇,这是一万两,你随便花,看上什么就买什么,随便花。” 少年面带微笑,声音轻柔,呈现出来的完全就是一个了令人惊讶的宠妻狂魔的样子。 这波操作,让一旁的掌柜惊讶得目瞪口呆。 双眼盯着夏简昭捏在手中的一沓银票上,眼睛都看直了。 夏简昭也生生的咽了一口口水,默默将这一沓银票收好,她尽量在揣进自己兜里的时候不要手抖显得自己镇不住场。 一双桃花眼完成月牙儿,她娇滴滴的朝少年咧嘴一笑:“夫君,才一万两,转眼就没了,肯定不够买的。” “不够?爷还有。”南勋脱口而出。 那掌柜的虽然也是见惯了富家公子小姐的人,但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傻眼了。 他瞬间改变了自己的态度,连忙点头哈腰赔笑。 “方才是小的多有得罪了,二位随便看随便挑,小店里面的陶瓷玉器应有尽有,二位慢慢看。” 说完之后,掌柜的就转身走到了自己的柜台后面装作若无其事的拨起了算盘认真算账的样子。 其实心里非常的惶恐不安。 他差点就将贵客给撵出门外去了,惊出了一声冷汗来,悄然抬起袖口默默擦了一把额头上冒出来的汗。 夏简昭兜里揣着一万两银票继续逛起来,南勋则保持着先前的姿势站在一旁候着。 他的爱好除了去后山练练功,就是在书房里看书,对于外面的一切,他都提不起什么兴趣。 要不是为了陪她,他几年不来长街都可以。 一边看着那些陶瓷玉器,夏简昭的心里一边打鼓,脑子里想的都是银票的事。 王府的账本子在她手上,上面每一笔收入跟开支都必须过她的眼经她的手。 殿下这一万块银票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账面上拿的.... 但若是殿下要在账面上拿银子的话,她不会不知道,所以...... 这就是说,殿下存了私房钱,而且还不少! 夏简昭在心里猜测着,只是闭口不提什么,等晚上回去再好好审问。 如此想着,她便现将银票的事情放置到一边,专心的挑选起自己中意的商品。 终于,她的目光停留在货架的最底层。 夏简昭在一堆摆放得乱七八糟的杂物之中翻出一个陶罐拿在手里端详起来。 第八百二十六章 不是赝品 陶罐上面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夏简昭将自己的手帕掏出来将灰尘轻轻的擦去。 那掌柜的时不时从柜台之后探出一双眼默默朝夏简昭这边看过来一眼,想要瞧瞧她看上的会是哪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 而在看到夏简昭拿着那个陶罐当宝贝的时候,掌柜的默默咧嘴笑了。 那个陶罐不过是他堆在货架底层的赝品而已..... 有钱人就是没有好眼力,掌柜的心里已经打起如意算盘,那个赝品可以趁机当真品卖出去大赚一笔。 南勋蹙着眉头盯着夏简昭,货架上的她不挑,偏偏在杂物里翻出了一个灰罐子,理解不了她的审美...... 他也只是默默的看着她,并不做声说什么。 对于古董这些东西,他是外行,没有发言权,随她高兴就好了。 “掌柜的,这个多少钱?”将陶罐擦拭干净,夏简昭拿去柜台一脸煞气的问。 一见这掌柜的嘴脸,她就忍不住想要抽他,只是看在这个陶罐的份上她给忍下来了。 掌柜的陪着笑脸讨好站起来:“见二位第一次关顾小店,所以给二位打个折扣。” 掌柜的伸出了五根手指晃了晃。 夏简昭顿时炸毛了:“五千两?你怎么不去抢呢?!就这么个破玩意你还要五千两?!” 一边说着,她将那柜台拍得“啪啪”直响。 掌柜的连忙解释:“姑娘误会了,是五百两。” 夏简昭冷脸睨过去:“三百两,多一文都不买。” 掌柜:“五百两。” 夏简昭:“三百两。” 掌柜:“五百两不能再少了。” 夏简昭:“不买了。” 说着,她就准备转身出门,掌柜的连忙道:“成交!三百两成交!” 那掌柜的将那个陶罐装进盒子里毕恭毕敬的递到夏简昭手上。 付了银子,南勋牵起夏简昭的手离开了铺子。 古董铺掌柜望着门口二人离开的方向,看着手中的三百两银票,嘴都乐得开了花。 那只陶罐一直摆在货架角落里无人问津,他早就想当垃圾拿出去扔了。 赝品而已,十文银子都不值的,今儿却卖了三百两,简直赚大发了,这样没有眼力的有钱人多来一些的话,那些赝品就能全部处理掉。 他扯着嗓子对着小夫妻二人的背影喊道:“二位下次再来啊!” ............ 从古董铺子出来,南勋看了看手中的盒子皱着眉头问:“这东西,真的值三百两?” 夏简昭转身,满面春风的点点头:“值。” 南勋不以为然:“你没看刚才给银票时,那个掌柜的嘴都要笑歪了?很明显,他捡了一个大便宜。” 夏简昭乐呵呵的笑了起来,明媚双眸里熠熠生辉。 “殿下,纵然那个势利眼的掌柜经营古董生意堪称行家,但是,行家也有走眼的时候。” “这只灰陶罐是汉代文物,价值连城,却被他当成赝品,他现在一定以为卖了一个赝品给我让他大赚了一笔高兴得不能再高兴,要是知道这不是赝品的话,一定会吐血而亡吧。” 夏简昭很自信满满的样子。 第八百二十七章 不错而已 这令南勋就很不解了。 她平时懒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古董铺子应该是从来没有逛过,就这么肯定自己看中的这个灰头土脑的罐子是汉代文物? 要不要这么自信? “那你又是如何鉴别出来的?”他疑惑的问。 “因为我眼里好呗。”夏简昭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 南勋将薄唇抿成一条线不再说什么。 只要她高兴就好...... 而夏简昭自己才知道,自己自信满满并不是因为对于古董的研究多么有造诣。 她对这些其实是一窍不通的。 只因为前一世她随爹爹来过这间铺子,这只陶罐当时也是一样被淹没在一堆杂物里面当成赝品,是爹爹发现了它。 要说天下间古董鉴赏谁最无敌,当然非夏丞相莫属了。 只要经过爹爹手的东西,他一眼就能辨别真假之分。 “据爷对你的了解,你不是喜欢这些玩意的人,买去做什么用?” 走了一段路,南勋还是憋不住想问。 夏简昭神秘笑了笑。 “父皇的生辰要到了,各宫都已经在备礼,咱们不能坐以待毙不是?” “父皇素来喜欢收藏文物古董,对于汉代文物又是格外的有兴趣,若是生辰那日他能用这只汉代的陶罐饮酒,心情一定极好吧。” 一席话落,南勋瞬间就了然了。 只是,令他担忧的是,万一这只陶罐她看走了眼,那得在寿宴上面多丢人啊! 转而一想。 丢人就丢人吧,反正他被她已经影响到是一个不知道脸为何物的人了。 买完古董,夏简昭又去了卖胭脂水粉的铺子买了一些上好胭脂准备带去给明妃,还有宫里的其他娘娘。 一圈逛下来,她还精力满满,一会儿这里看看,一会儿那里瞧瞧。 而南勋却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人为逛街这件事,就不是他所擅长的事,在后山连一整天的功都没有这么累...... 而她,肚子里还装着一个小肉团子愣是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她不累吗? 夏简昭这时候看出少年的疲态,她仰面望着他笑盈盈的说:“殿下,咱们去那边酒楼里坐一会儿歇歇脚。” 南勋自然是欣然答应了。 他早就想找个地方舒舒服服的坐下来喝杯茶缓缓神了。 来到酒楼里,正遇上说书的在说书。 两个人找了个最靠前的位置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听书。 酒楼里的人很多,或许是因为这个说书先生说的故事太吸引人了,大家都兴致勃勃的听着。 夏简昭也兴致勃勃的听着。 南勋慢悠悠的端起一杯茶水送到唇边抿了一口,感觉这个时候终于才活过来了。 而夏简昭双手杵着下巴一脸专心的盯着说书先生,一双桃花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南勋眉头微蹙。 不禁抬眸朝前面看过去。 刚才进门他都没有正眼瞧过那个说书的,现在一看,心里酸涩就泛滥了。 只见那人生得眉清目秀,直接一点说,就是一个长得还不错的男人。 只是还不错而已。 南勋并不想用过多的语言去描述那人的英俊。 他的眉宇之间都是清寒。 第八百二十八章 火气蹭蹭的上涨 他觉得,自己的颜值甩那人几条街,也不知道蠢兔子在看什么。 这只蠢兔子,是不是一看到长得还算不错的男人就会犯花痴? 她那两只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只差淌哈喇子。 心底开始躁动起来,火气蹭蹭蹭的朝脑门蹿。 “这茶没味,我们去别的茶楼喝去。” 南勋放下茶杯拉起夏简昭的手就要走。 “殿下,书还没听完呢,再坐一会儿。”夏简昭抽出自己的手保持杵着下巴的姿势,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那个说书的都放出流光溢彩来了。 那个说书的男子也一眼就注意到夏简昭,眼神时不时的朝她这边看来。 少年的心里突然一口浊气涌上来,他知道催促不懂夏简昭,于是,紧挨着夏简昭坐下来,修长手臂很自然的搭在她的肩上将她搂在怀里,动作十分亲密。 一双清冷的眸子似两记眼刀冷冷朝那说书的直视过去。 那个男子抿了抿唇,感受到压迫式的威严朝他袭来,便将眼神从夏简昭身上离开再也没有朝她看过来。 过了许久,那说书的才将所说的内容说完,酒楼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夏简昭就像一个花痴一样拍手叫好,弄得一旁的南勋醋意大发。 但是能怎么办,他也只有默默的板着脸静静喝茶。 夏简昭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说书的男子,直至男子衣袂翩翩离开酒楼,她才将目光收回来。 “那人长得帅吗?” 身旁的南勋云淡风轻一问,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握着茶杯,深邃眸子里流转着千色琉璃。 夏简昭没有犹豫的点点头:“当然了,殿下难道不觉得他很帅?” “比起爷,他差远了。”南勋冷冷的回应了这一句。 夏简昭张了张嘴,一时竟然无言以对,她自然是看出来少年心情有些不爽,微微察觉到了他节节攀升的醋意。 于是,识趣的讨好说道:“那是当然,他怎么能与殿下比呢,殿下生得英俊潇洒风姿卓越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气宇轩昂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没人能比殿下还要英俊帅气了!” 夏简昭一口气将脑子里所有能想到的词儿都用上了,就连停顿都没有。 一句话说完,她觉得差点一口气回不上来。 而这一句话落下来,少年板着的脸稍稍有了色彩。 薄唇微微勾起,他点点头,然后深深凝视着身旁的夏简昭:“眼光不错。” 顿下酒杯,他不等夏简昭反应就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殿下,好像又饿了......”走到门口,夏简昭看到了前面摊子上正在卖烤红薯,饥饿感瞬间袭来。 南勋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这么娇柔的身子,刚才吃下的食物比十个汉子都还吃得多,真不知道装到哪里去了。 他皱着眉头问:“你说,你吃了吃还会什么?” 夏简昭甚至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会饿。” 闻言,南勋整个人瞬间就石化了。 好吧,她真的很无敌。 不过,她高兴就好。 牵着夏简昭的手又去摊子上买了两个烤红薯,夏简昭津津有味的吃着。 第八百二十九章 被欺负 正吃着,就看到雪儿跟姚治从对面走过来。 两个人之间隔着很长一段距离。 姚治盯着雪儿的后脑勺,一脸吃了翔的表情,雪儿也板着脸似乎很不高兴。 两人看到自家主子后连忙走上来行了一礼,而后各自站在了自己的主子身后。 夏简昭啃着烤红薯,回头看了一眼姚治,又看了一眼雪儿。 她不由得问姚治:“你是不是又欺负雪儿了?” 姚治一听,脑袋瓜子都发麻。 又欺负? 小王妃为什么要加一个又字在前面? 况且,他哪里敢欺负雪儿?雪儿不欺负他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他连忙道:“王妃,没那回事,属下怎么会欺负雪儿呢。” 姚治一边说着,一边很讨好的点头哈腰。 他明显感觉到小王妃看着他的时候有一股煞气流露出来,让他不由得脊梁骨一阵一阵的发凉。 而雪儿在听到姚治这句话的时候就不乐意了。 她双手叉腰虎视着姚治:“还说没欺负呢!我只是没被你欺负哭而已。” 雪儿的话一落,南勋跟夏简昭的目光都聚焦在姚治身上。 姚治垂下头去弱弱的辩解了一句:“刚刚不过是一个巧合而已.....” “雪儿,怎么回事你说说,殿下也在这里呢,要是姚治欺负你,我跟殿下都会为你做主的。” 兴许是觉得自己的贴身丫头被欺负,夏简昭很为雪儿打抱不平。 雪儿努了努嘴开口道:“让他自己说.....” 然后,南勋也目光灼灼的看向姚治。 雪儿是蠢兔子的贴身婢女,若是被姚治欺负了,蠢兔子自然就不高兴了。 蠢兔子不高兴是一件严肃的事情。 抿成一条线的薄唇微微启开,他清冷的声音缓缓落下来:“爷也想听听看,说吧。” 姚治在几道目光的注视之下滚动着喉结咽了几口口水下肚。 他艰难的开口道:“方才与雪儿在一家小裁缝铺去挑布匹,属下突然想放屁,可是里面人很多怕丢人......” “但是...又忍不住,于是做好了丢脸的准备把屁放了,那时候雪儿突然打了个嗝,然后屁臭味就充斥了整个铺子。” “铺子里所有人全部都看着雪儿,属下当时也愣住了......然后....雪儿就气冲冲的跑出来了.......” 姚治说到这里,看向雪儿,一脸真诚的歉意:“雪儿,对不住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也是没憋住....” 姚治的一席话落下来,夏简昭跟南勋都被惊呆了。 雪儿心里还在生着气,刚才那么多人那样看着她,她的脸都被丢尽了。 “谁让你早不放屁晚不放屁,偏偏那个时候放!你就不能出去铺子外面脱了裤子放?” 闻言,姚治惊愕的张着唇。 放屁这个事情,真不是他能控制得住的,屁说来就来,来得那么急,真的是猝不及防。 而且当时门口被两个一直唠嗑的老娘们挡着,他也出不去啊。 真是不知道如何解释了。 在姚治迷茫不知所以的时候,夏简昭转而看向雪儿。 “雪儿,里面那么多人,你怎么就知道那屁是姚治放的?” 第八百三十章 当了背锅侠 雪儿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因为他以前放屁我闻到过,那味道独特得只要闻到一次就能铭记一辈子,方才在铺子里,味儿一出来我就知道是他了,只是碍于他的面子懒得揭穿他,自己当了背锅侠......” 雪儿气得脸都憋红了。 随着雪儿这句话落下来,夏简昭手里的烤红薯突然吃不去了。 她仿佛都已经闻到了那股难以描述的味道一般,胃口瞬间被影响。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将烤红薯很自然的递到姚治的手中。 “屁大点事情,味儿一飘就过了,都别那么计较。”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姚治,这件事归根结底就是你的不对,谁让你公众场合放屁的?这个毛病以后记得改,不许再放屁了。” 说完,她就朝前走去,默默在心里嘀咕一句:雪儿这丫头,舔狗确实是牛批啊,姚治的屁她都能分辨得出来........ 以后出门不要说她是她的贴身丫头啊,很丢脸的有木有。 姚治看着手中那半截烤红薯,额头上冷汗都淌出来了。 王妃到底是说公众场合不要放屁呢还是说,以后都不准他放了? 他茫然的看了一眼雪儿,雪儿从他身边擦身而过,留下一抹清绝。 他又看了一眼还立在原地的自家殿下。 而此时的南勋在看姚治手中被夏简昭吃剩下的那半截烤红薯凝神思索着什么。 少年在心里思索着。 她吃不了的东西不是应该递给她的夫君吗?为什么递给了姚治? 蠢兔子,欠收拾! 重要的不是这个,重要的是,姚治竟然敢接?! 心中很不悦,两道浓密剑眉一下子蹙紧。 “殿下,小王妃的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让属下以后都不许再放屁了?可是属下觉得很委屈......”姚治想要诉苦来着。 自己不过是放了一个屁而已啊。 这是人之常情的事情吧。 在姚治刚刚觉得自家殿下一脸沉思一定是替自己打抱不平的时候,手中的半截烤红薯就被殿下伸手拿了过去,完了还递给他两记生冷冷的眼刀。 “小王妃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再啰嗦一个字,爷就割了你的舌头!” 话落,少年迈开修长的双腿也离开了。 姚治独自站在原地,感觉两道凉飕飕的风从他身旁刮过,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整个人在风中凌乱。 哎,都是一个屁惹的祸啊。 ...... 回到王府的时候,天色都暗下来了。 门口一个身影正朝王府大门外面翘首以盼着。 眼里终于看到那辆红棕色马车的影子时,紫竹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她有着十万火急的事情要禀报,王妃终于回来了。 紫竹连忙朝着马车走过去,雪儿很不悦的上前拦住了她不让她靠近马车。 “紫竹,你鬼鬼祟祟在这里做什么?”雪儿一脸防备。 紫竹陪着笑脸,完全没有了以前在雪儿面前嚣张的姿态:“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小王妃禀报,雪儿,别拦着我。” 雪儿怀疑的看着她:“你不会是要联合太子妃来害我家王妃吧?趁早打消这念头,古小姐就是例子。” 第八百三十一章 不懂事 雪儿很不待见紫竹,以前在相府的时候紫竹没少帮夏清心出主意来害小王妃。 所以每一次见到紫竹,雪儿都像吃了火药一般浑身都充斥着浓浓的火药味。 紫竹抿着唇,态度还算很好,她始终陪着尴尬而不失温和的笑:“雪儿,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现在我已经改过自新,我不会像以前一样不懂事......” 雪儿一听紫竹的话就更来气。 “你以前做的那些恶毒事只用一句不懂事就算了?那你还真是不懂事。” 好一句轻描淡写的不懂事! 一想起以往的种种,雪儿就替自家王妃打抱不平。 只是现在王妃不去跟紫竹计较,她也就嘴上解解愤就算了,要不是这样的话,只要紫竹出现在这里,她就会忍不住想要暴打她一回,见一回打一回。 紫竹低下头去,抿着唇不做声。 以前她是做了许多对不住慕王妃的事情,现在雪儿提及,自己怎么解释都很无力。 只有呆呆的站在那里听着雪儿的数落。 姚治将马车停稳之后,南勋从车里走出来,他没有抬眼去看紫竹。 伸出修长手臂将夏简昭从车里搀扶出来,动作温柔又小心。 夏简昭出了马车,朝雪儿递了一个眼神,雪儿就没有再说什么。 她冷着脸对紫竹说:“有什么事情进去说,站在外面被人看见了你就等着被你家主子砍头吧。” 几人进到院子里,南勋故意借故离开方便夏简昭见紫竹。 他想着,她不找些事情做的话会很闷,随她去折腾去,他知道她有能力去应付。 蠢兔子的厉害,他见识过,现在完全不担心她什么。 紫竹随夏简昭去到了她的寝殿。 一进寝殿,紫竹就连忙从兜里将古颜要寄去燕州的信掏出来递给夏简昭。 “王妃,这是古小姐写给长公主的信,她托太子妃八百里加急寄回燕州去,这事儿奴婢觉得要先问问您的意思,于是,这封信揣到现在还没有寄出去....” 紫竹觉得自己今日可不容易。 本来想揣着信来立功的,但是来第一趟的时候王妃没在府里,她又折了回去,抽空又来了一趟,还是没见着人。 就这样往返来回王府三四趟了。 期间还要躲开太子妃与旁人的留意,这一天过得胆战心惊。 她一脸期待的对夏简昭察言观色着,心里已经在想着今儿的赏赐会是什么。 夏简昭将那封信慢慢展开,看了上面的内容。 古颜无非就是将自己的处境告知长公主,末了还说了一句自己的计划失败,请求长公主不要责怪云云... 夏简昭合上信,眉目微微锁住。 她睨了一眼紫竹,轻声探问。 “古颜入京是有目的而来,我从信上看到,来京都原本非她的本意,这就是说,是长公主指使的。” “长公主远离京都十来年了,怎么会突然将古颜送来京都?这中间有什么隐情吗?” 夏简昭的一席话落下来,紫竹突然想到了自己还没有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说给她。 第八百三十二章 诛九族的死罪 她连忙开口:“王妃,其实一切都是太子妃安排的,并不是长公主自己安排古小姐进京的。” “因为太子妃嫉妒王妃与王爷,想要将古颜安排进王府,待到时机成熟之后再利用长公主来挟制古颜毁掉幕王府。” 顿了顿,紫竹小心翼翼补充一句:“太子妃.....一直都很想当皇后.....幕王显然已经威胁到了太子的地位了,所以太子妃会想尽一切办法对付王妃与王爷殿下的,王妃一定要多加小心。” 紫竹将夏清心的计划原原本本说得很清楚,可以说是事无巨细了。 夏简昭拧紧眉头思索着紫竹的话。 她一脸狐疑的看着紫竹:“你说仔细点,长公主是与太子妃有什么合作吗?据本王妃所知,长公主这些年与京都之中并未任何往来,不知道太子妃是给了她什么好处了?” 紫竹摇了摇头回答说:“回王妃的话,太子妃并不是给了长公主什么好处,而是握住了长公主的把柄。” “寒幕查出来长公主与古老爷在燕州买卖官职,铁证都捏在太子妃的手上,所以,太子妃以此来要挟长公主将古小姐送入京都接近幕王,但似乎,长公主被威胁到的事情古小姐并不知情。” “现在古小姐还拿太子妃当好姐妹呢。” 闻言,夏简昭了然的勾唇微微冷笑。 买卖官职? 呵,长公主胆子也真够肥的。 这是诛九族的死罪啊。 特别是身为皇室公主,长公主以身犯法,这样的死罪一定不会轻饶的。 长公主这么多年不在京都露面,私底下干的却是这样的勾当,还一直对皇上说自己身体抱恙博取皇上的同情.... 也不得不说,夏清心挺有本事,连长公主的底都摸清了,不是一件很容易办到的事情。 寒幕对夏清心,可谓是真的很用心...... 夏简昭的手指有一下无一下的敲击着桌面,她的眸子之中装着别人看不懂的情绪,很深沉又很平静不波的样子。 夏清心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将古颜当成一颗有利的棋子握在手心,想要借刀杀人呢,借助古颜的话,夏清心的手上就不会沾染上血迹,亦会是得利最大的人。 但是她没有想到,古颜这颗棋子这么快就阵亡了吧。 这件事,对夏清心应该也是一个打击。 想着想着,夏简昭的心里觉得很爽快。 都盼着她死,都想方设法的对付这个幕王府,结果都不如人意,一定气坏了许多人吧。 对于紫竹提供的这个情报,夏简昭还是很满意的。 她将那封信递给紫竹,慢条斯理的说道:“将这封信寄出去吧。” 紫竹茫然的看着夏简昭:“王妃,这信一旦寄去燕州,长公主一定会亲自入京都来解救古小姐,到时候只怕皇上会心软呢。” 夏简昭面色轻松,根本就没有任何担忧一样。 她淡淡的说:“本王妃不怕她来,就怕她不来。” 紫竹见夏简昭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就不再多嘴。 她点点头,将信重新收好:“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寄信。” 第八百三十三章 不会重蹈覆辙 话落,却不见她起身离开的意思。 夏简昭抬眼睨了一眼紫竹,一下子明白过来,她给雪儿递了一个眼神。 雪儿会意,很不情愿的从荷包里拿出一锭银子给紫竹。 “你提供的情报很有用,这是王妃赏赐给你的,不过,一定记得万事小心。” 紫竹的眼睛盯着那锭银子移不开眼神,她伸出双手将银子接过来连连点头。 “奴婢往后一定会更加用心替王妃提供更多的情报的,奴婢亦会小心不被人发觉。” “那,奴婢先告退了,出来的时间长了太子妃会生疑心的。” 话音刚落,紫竹就连忙起身离开了。 看得出来她的步子迈得非常的轻快。 紫竹离开之后,雪儿将荷包重新挂在腰间,很不解的问夏简昭。 “王妃,要是被紫竹这丫头骗了怎么办?” 夏简昭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 “她不会,确切的说,是她不敢。” 闻言,雪儿不以为然:“王妃这么信任她,难道忘记了她跟太子妃在相府时对王妃的所作所为?” “反正,奴婢是不相信紫竹的,看见她就觉得心烦来气,王妃没看见刚才紫竹看那银子时的眼神,眼睛都看直了。” “奴婢觉得紫竹并不是真心想要投靠王妃,而是为了银子而已,她觉得在王妃这里有好处拿,所以想方设法的来讨好王妃。” 雪儿的一席话说得很气愤。 她替自家王妃感到担忧,生怕王妃像在相府时那样一次一次的掉进夏清心跟紫竹主仆二人所设的圈套之中。 王妃一向心地善良,太容易相信人。 雪儿越想就越觉得很不放心,脸上的神色十分担忧跟着急。 夏简昭只是淡淡勾唇一笑,就像个没事人一样。 她的眸子看向紫竹离开的放开,慢悠悠的开口:“雪儿,你以为我真的还会像以前一样任由她们摆布?” “死过一次的人,绝对不可能再对以前的事情重蹈覆辙。” 夏简昭的语气说得很轻柔。 一席话,让雪儿十分的茫然惶恐。 她似乎没听清夏简昭说的话,小心翼翼探问一句:“王妃,什么死过一次......您说什么呢?” 雪儿的探问让夏简昭回过神。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差点将心底最荒唐又最不为人知的秘密说出口。 于是,无所谓的笑了笑。 “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本王妃不会再那么轻易去相信人了。” “紫竹无论是奔着拿好处还是别的什么,本王妃能肯定的一点就是,她现在的日子非常不好过,所以,她才会来讨好本王妃。” “一个人既然已经做出了背叛自己主子的事情,那么绝对不会再回头,也一定没有回头路,往后,紫竹之后更加的尽心竭力提供有用的情报,当好本王妃的奸细.....” 夏简昭的声音很空灵好听,她就像在诉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样,没有一点情绪波澜。 雪儿看着她那笃定的样子,心里没有刚才那么忐忑不安了。 王妃.....不再是以前那个王妃了,这一点她不应该再怀疑。 第八百三十四章 没有怜悯 要是以前的王妃的话,古小姐想要谋害她,简直易如反掌,怎么可能反被王妃将一军? 如此想着,雪儿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她将夏简昭搀扶起来:“王妃,水已备好,请王妃移步偏厅沐浴去吧。” 夏简昭在雪儿的搀扶之下去了偏厅。 偏厅里氤氲环绕,茶花的香气阵阵扑鼻,浮在浴桶水面上的那一层花瓣随着水轻轻荡漾,就像在跳一支欢快而又不失优美的舞蹈一般。 夏简昭褪去身上的衣衫,将身体没入浴桶之中,只露出脖子以上的部位,整个人处在一个很放松的状态。 她的脑子里一下子浮现出许许多多的画面来。 从前一世在那个红烛满屋的夜里,一直到这一世的此时此刻。 历经两世之久,她本以为会很漫长,但是,时间如同白驹过隙,不知不觉流逝了很多。 这一路走来,手上也间接的沾染上了血液,虽然死去的那些人本就是该死的人,但还是很惊讶这一世的自己有这么大的转变。 未来,死的人还会更多,但心底早就没有了怜悯...... 夏简昭不想让自己动摇,圣母白莲花可不是她的风格。 她的心里,早就有了一切计划。‘ 重活这一世,不就是让那些失去的机会都重新找回? 她的双手覆盖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此时没入水中身体得到放松,腹中的小家伙貌似动得更加频繁了。 她勾着嫣红的唇,唇角来开一个极好看的弧度...... 春日的风拂动整个大地,看上去一切都平静祥和。 暖阳每日如期而至高悬在天空,给大地穿上一层金色外衣,花草树木在阳光的照射之下一片生机勃勃。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夏简昭去了最清冷幽静的常平宫。 她觉得,是时候来见见废后了。 在青山的陪同之下,夏简昭来到常平宫门外。 门口的侍卫一见是她来了,便很识趣的放了行,因为私底下青山已经打点好一切。 步入常平宫内,夏简昭抬眸环视了一下这个冷清的院子。 这里只是简陋了一些,并不像冷宫那般萧条落寞。 所以,废后在这里,日子过得还算滋润了,除了父皇宅心仁厚没将她打入冷宫之外,东宫那边还是对她照得得周到了。 “你来做什么?” 正在夏简昭抬眸打量这个院子的时候,从远处出现一抹人影。 夏简昭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废后站在不远处,愤怒的盯着她看,远远的看着,都能看到她咬牙切齿着。 夏简昭不紧不慢的抬脚朝前靠近了两步,离得废后更近了一些。 她淡淡一笑,直视废后投射过来的极不友好的眼神:“虽然你如今不再是皇后,但是作为晚辈,简昭还是得称呼您一声娘娘。” “许久不见了,娘娘,别来无恙?” 夏简昭一开口,便激怒了废后。 “本宫落到现在这般地步,一切都拜你跟南勋所赐!本宫要你们不得好死!!” 她怒发冲冠的几步走过来,完全一副想要上来就一把掐死夏简昭的感觉。 第八百三十五章 看不惯又干不掉 青山拔出手中长剑,剑尖直逼废后的咽喉。 “再靠近半步,别怪我手中刀剑无眼!”青山手中的剑泛着白色寒芒,他的眼里也布满强烈的杀意。 废后显然被威慑住了。 她顿住脚步僵硬着身子,生怕那把剑一不小心就刺向自己。 “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一看到你,本宫就想杀了你。”废后说话的气势上明显降下了几个度。 夏简昭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而是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从前高贵而光鲜艳丽的皇后,现在一身素衣,三千青丝完全任由披散着,面上不着粉黛,脸色看着憔悴苍白,岁月的痕迹一览无遗。 她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大圈,完全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妇人,根本联想不起来她当皇后时的样子。 夏简昭缓缓收回眼神,在一旁的石桌旁边坐下来。 “真是不好意思,我就希望被人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夏简昭的话落下来,废后被气得脸色铁青。 她都这么不给她面子了,没想到,她连脸是什么都不知道! 垂在袖口中的手握紧,只是顾虑青山手中直指着她的那把长剑,她没有发作出来。 也无法靠近夏简昭半步,只能僵硬着身子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顿了顿,废后轻蔑一笑:“听说,你与南勋现在混得如鱼得水很是嚣张...别以为皇上能宠爱你们多久,早晚,你们现在所拥有的,都会全部失去。” “本宫一定会笑着看你们的下场!得意忘形的人,最后会是最惨的。” 闻言,夏简昭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你被关在常平宫内,消息倒是灵通得很,我们却是很如鱼得水,很嚣张,你不服来咬我一口啊。” “你最后那句话也说得很对。” “得意忘形的人,最后会是最惨的,那你觉得,你现在算惨吗?如果不够惨,我再帮帮你如何?不要感谢我,我这人做好事不留名的。” 夏简昭一边说着,一边翘了一个十分悠闲懒散的二郎腿。 她的目光灼热的投射在废后身上,眼里都是戏谑跟挑衅。 废后明显被激怒了,她指着夏简昭,手都被气得发抖。 “你...你.....你怎么能这么狂妄自大!不过就是一个区区的慕王妃,说话的口气如此之大!谁给你权利在本宫面前如此放肆?!” 夏简昭收敛朱脸上的笑意,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我称呼你一声娘娘,你不会还真把自己当成皇后吧?” “是时候收敛一点了,万一我要是一个不开心,就算杀了你也不会有人追究你信不信?” 废后的唇角抽搐着,眉心好一阵突兀。 她以前领略到这个丫头目中无人很是厉害,但是现在,似乎夏简昭变得更加的厉害了。 让她觉得生气跟害怕的,不是因为夏简昭说的那些话,而是这个丫头身上那种沉稳内敛的气息让她害怕。 她在宫中这么多年,阅人无数,而像夏简昭这样在这个年纪就笃定得令人无法看出任何破绽的女子,是她见到的头一个。 第八百三十六章 不好的预感节节攀升 心里打着鼓,但是她并不觉得有多么没有底气,如果不是青山手中的那把剑直指她的咽喉,她现在就要走上前去狠狠警告夏简昭,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 太子与太子妃已经做了周密的安排,等到皇上生辰之日,就是她走出常平宫的日子。 日子不远了..... 只要能走出常平宫,那么,她现在所失去的,一定就能全部夺回来。 皇上不是还没有立新皇后吗?这说明什么? 说明皇上对她还是存有感情的,那个后位,最后还是会属于她。 而待太子登基之后,她便是皇太后,多么的尊贵无比。 想到这里,废后的唇角浅浅上扬着。 “你若想杀本宫,现在就动手吧,但是本宫料定你也不敢,要不然,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废后轻飘飘的说出这句话,看向夏简昭的眼神充满挑衅。 她心里想着,等自己出去以后,看这个小丫头片子还怎么嚣张! 那时候,让她连哭都会没有机会,让她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夏简昭漫不经心的对视上废后的眼神,她的目光没有退缩,而是变得异常坚定与凌厉。 眼神就像冰渣子一般直勾勾的盯着废后,然后悠悠启开嫣红的唇瓣。 “不是我不敢,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你想死,我会成全你,你不想死,我更加会让你死得不能再死。” 一句话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落下来,声音就像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但又近在耳畔。 没有起伏的声调却让废后在心里一阵寒栗而过。 面前的这个丫头,说话阴森诡秘得很,像是在暗示一些什么。 她的目光之中充斥着无边的荒寒,令周遭的空气都骤降了许多。 本来就冷清无比的常平宫,此时更加的冰冷如同身处冰窖一般。 废后一直在心里不安的揣测着夏简昭话里话外的意思,但她到底是想表达什么,她无从知晓,只是从她身上感受到一股很危险的气息。 废后很清晰的知道,那股气息,是死亡的味道.... 她的头皮一阵发麻,双手含胸,指尖互相都陷进了肉里,心底紧张得不行。 平生,没有受到任何人的威胁,除了夏简昭...... 而她偏偏就被这个小丫头所威慑住了。 她当初可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然而,在夏简昭面前,莫名的心慌..... 废后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垂下双手,隐藏在袖口中的一双拳头捏紧又松开,松开又捏紧,心里的愤恨都已经装不下了,可看到夏简昭在她面前吊儿郎当的样子又是那么的无可奈何。 隐隐的,有种不好的预感在节节攀升,她生怕周密的计划会出现什么岔子,那样的话,就会被永远囚禁在这里再也见不到皇上的面。 她将会永远失去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太子的根基不稳,她绝对不能在这个常平宫之中坐以待毙! “夏简昭,本宫没有得罪过你,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憋了半天,废后底气不足的憋出这句话来。 第八百三十七章 太过于聪慧 闻言,夏简昭冷着脸淡淡一笑,那一笑,邪魅无比。 冷艳的脸上写满对废后的无视。 她站起身来,与废后之间隔着一个青山的距离。 “不,你得罪过,只是你健忘而已,又或许,做了错事的人,永远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 “我是很记仇的人,而且,睚眦必报。” 美艳如花的脸上是一脸荒寒,令人对她望而却步,那音调也是吐得轻飘飘的,映衬着萧条落寞的环境,显得格外清冷。 废后生生咽了一口口水下肚,她用牙齿紧紧咬着唇,她用了很大的力气将自己的情绪压制下去,迫使自己看上去尽量显得镇定。 当初,夏简昭差点就成了她的儿媳...... 她不得不承认,抛开现在对夏简昭的仇视来说,若当初太子娶了这丫头的话,太子将会是一路平步青云。 要稳固根基,简直就是易如反掌了。 不过,同时,这个小丫头也是危险的。 危险在她太过于聪慧,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在她全盘掌握之中一样,她应付起来是那么的游刃有余。 这样的女子,是男人需要的,但也是害怕的... 废后停止自己的思绪,一字一句道:“本宫所做的一切事都只是针对南勋!因为有他在,太子就不会有未来!” 废后的话音刚落,就被夏简昭回怼:“有什么不同吗?我与王爷殿下是夫妻,你针对殿下,就是针对我,殿下可以对你隐忍十多年之久,但我不能,我是急性子,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随着夏简昭这句话落下来,废后被怼得哑口无言。 她的唇瓣张张合合,最后将眼神移向夏简昭的腹部。 因为孩子月份还小的原因,废后并不能看到衣衫之下微微隆起的小腹,但那双充满愤恨的眼神尖锐得却似乎是两把锋利的刀子。 她冷哼了一声:“你又能拿本宫如何?本宫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 “你仗着腹中的这个小家伙,得了皇上不少的恩宠。” “但本宫也要警告你,孩子能不能顺利生出来还不知道,就算生出来,也一定得生一个小子坐稳皇长孙的位置,若不然,你之前辛苦的运筹帷幄,也不过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夏简昭将青山手中的剑拿过来,剑尖直接就贴上了废后的颈部。 废后惊恐万分:“你你你....你要做什么?” 夏简昭手握长剑,眼神就跟刀面一样冰冷泛着寒芒。 “你剩下的日子不多了,舒服一日是一日,我的事,不牢你操心,操心多了,会死得更快。” 说话间,她故意将长剑朝前刺过去一些,废后脖子上顿时显现出一条血痕来。 废后吓得脸色苍白,整个人无力的瘫软在了地上。 夏简昭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人,她这才冷冷一笑,将长剑放回青山腰间的刀鞘之中。 转身离开之际,她回头留下一句:“踩着尸体登上后位,又踩着尸体将自己的儿子送上太子的位置,这些债,你始终都是要还的。” 话音落下,她抬脚扬长而去,背影清冷卓绝。 第八百三十八章 不止表面上那么简单 废后惊魂未定的伸手摸了摸被刺伤的地方,手上瞬间就沾染上了鲜红的血迹。 她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又止不住一阵颤抖。 刚才那支剑,要是再用一点力,就直接刺破了她的喉咙。 夏简昭现在简直就是一个恶魔一般的存在! 她连忙掏出帕子将自己手上的血迹擦去,然后映入眼帘的是那一双因为做了许多活计而变得粗糙无比的双手。 幽禁在常平宫之中,虽然处境比冷宫稍微好些许,但是皇上没有派给她一个丫头。 她的衣食起居完全都靠自己,洗衣做饭,打扫院子,这些她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在这里全部都做了。 想起以前十指不沾阳春水,宫人簇拥着伺候的日子,她的心里就咬牙切齿的恨着。 常平宫里的日子过得凄苦无比,刚刚被幽禁进来的时候,她差点就崩溃了。 身处绝望的境地之中,全凭着自己将强的意志才强撑着适应了。 也还好太子妃买通守门的侍卫,可以隔三差五的拿一些补贴来,要不然,她过得还要凄惨许多倍。 废后狠狠的磨着后槽牙,她的耳畔还回荡着夏简昭留下的最后那句话,心里不由得开始不安。 那个小丫头,看着小小年纪,而城府深沉叵测得连她都根本就揣摩不透。 后宫之中心机深沉的女子比比皆是,这些年,她在后宫跟前朝都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为何一个夏简昭,她却觉得实在难以对付。 几次三番想要除掉南勋与她,都失败了。 不知道是因为老天爷眷顾他们,还是因为他们远不止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废后开始担心起来。 她更愿意去相信后者。 从夏简昭嫁进幕王府,事情就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南勋去岭南赈灾,诛杀县令张哲士,恢复残废的右腿,站上金銮殿...... 如此种种,都让那个看上去娇柔得不堪一击的夏简昭神秘叵测起来。 此时此刻,废后很担心计划被破坏,自己无法顺利走出常平宫,更加担心以太子的能耐,根本就不会是南勋夫妻二人的对手。 她突然后悔这么多年都让南冶在自己的羽翼下成长,现在羽翼被折断,好不容易得来的太子之位也岌岌可危。 思及此,废后捏紧拳头狠狠捶在僵硬的地上。 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本宫绝对不能容忍谁成为太子的绊脚石,本宫多年的心血,一定不能付诸东流! ...... 悠兰别苑。 南赤城与明妃坐在院子里品茶,龚九从垂花门进来小声禀报。 “启禀皇上,启禀明妃娘娘,慕王妃求见。” 闻言,南赤城顿下茶杯发话:“还不快请人进来。” 龚九连忙猫着腰很狗腿子的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一秒钟都不敢怠慢。 “皇上,您怎么突然板起脸来了?慕王妃可是要进来了,要是看见,还以为您不欢迎她呢。”明妃诧异的看着南赤城。 刚才都还晴空万里,突然间就拉下脸,本来就不怒自威,这会儿怒着,看上去就更慎人得慌。 第八百三十九章 受宠若惊 南赤城咳嗽一声,然后一本正经的说:“宫里都在说朕太过于骄纵老六夫妻二人,朕觉得,是时候对他们小两口严厉一些了。” 闻言,明妃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还说要严厉对待呢,方才龚九进来通报的时候他连忙命龚九将人请进来,生怕慕王妃在外面多站一会儿累到。 皇上心疼着孙子呢,哪里能够严厉得起来。 还不知道等孩子生下来会宠成什么样儿。 明妃拿起帕子擦拭嘴角的时候,夏简昭从垂花门口走了进来。 “儿臣拜见父皇,拜见明妃娘娘。”她远远的就行了一礼,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意,那样恰到好处的微笑给人的感觉很好,她整个人看上去温和又乖巧。 “快过来坐,可别站久了累着。”明妃热情的招呼着她落了座。 而南赤城则继续冷脸喝茶,一言不发。 夏简昭一进门的时候就感觉到气氛不对,这会儿挨着坐下来,更加察觉到气氛有些诡秘。 她悄然睨了一眼南赤城,发觉脸色果然清冷。 她又朝明妃暗自看过去一眼,明妃给了她一个暗示性的无奈笑意,夏简昭突然间就明白了过来。 父皇这是故意耍小性子呢。 哎,看来得哄哄了。 她扭头看了一眼雪儿,雪儿将手中东西呈上来。 夏简昭拿过雪儿递来的盒子直接递到明妃的面前。 她启开唇齿轻声说:“娘娘,昨儿我去了长街,给您挑了些胭脂回来,您看看可还喜欢。” 明妃一听,很受宠若惊:“你亲自挑的那还能有话说?我自然是喜欢的。” 明妃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盒子看了看,几个精致的胭脂盒子映入眼帘,香味瞬间扑鼻,那味道十分的清新,是她喜欢的暗香味。 她连忙笑着道谢:“你真是有心了,去长街都会想到给我带礼物回来,方才都还在与皇上说,慕王妃是众皇子妃中最懂事乖巧的。” 明妃方才确实在南赤城面前说了许多夏简昭的好,夸得南赤城对夏简昭的好感是蹭蹭蹭的往上涨。 夏简昭莞尔道:“娘娘平日待简昭也极好,又将父皇照顾得那么无微不至,简昭自然记得娘娘的好。” 一句话让明妃的心里一阵暖流而过。 慕王妃不怼人的时候,嘴真的很甜。 夏简昭给明妃送礼,也是为了感谢她这次配合她将古颜送进了地牢之中。 她这人,一向不喜欢欠人情的。 明妃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她将胭脂盒子小心翼翼盖好,然后交给身后伺候着的丫头收进房里去了。 但对比起明妃心花怒放的样子,一旁的南赤城就显得十分的沉闷。 他一个人闷头喝着茶,已经连续喝了好几杯了。 眼尾余光时不时的朝夏简昭睨上一眼,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喝茶。 寻思着老六媳妇去了长街只想起给明妃带礼物,那他呢? 明妃平时待她极好,他这个父皇待她就不好了? 明妃察言观色,见到南赤城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于是给夏简昭递了一个暗示性的眼神。 第八百四十章 一筹莫展 夏简昭怎么能没注意到南赤城的一系列小情绪。 她只是忍着不去揭穿。 她早就有了哄他的法子,一点都不担心他的情绪会持续发酵。 她故意先给明妃送礼让父皇眼红一下,让他本来装出来的不悦变成真的不悦。 这样的话,一会儿才会有惊喜。 人家都说老小孩,老小孩,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真的变成了满身孩子气的孩子。 就连九五之尊的父皇也不例外。 夏简昭将第二个盒子笑盈盈的递到南赤城跟前,整个人显得十分的乖巧。 “父皇,您也别板着个脸了,看着怪吓人呢,吓着儿臣是小事,吓着您的孙儿就不好,您说是不是?” 夏简昭俏皮的说着。 南赤城抿了抿唇,他换了一个坐姿,表情稍稍缓和了那么一点点。 确实不能吓着孙儿啊。 夏简昭咧嘴笑着,继续开口:“儿臣昨日去长街,自然最不能忘记的就是父皇了。” 说话间,她将盒子慢慢打开。 “儿臣干的第一件事就是专程去古董铺给父皇淘宝去,可是儿臣并不是十分懂古董,觉着这个灰陶罐若是父皇拿来喝酒的话一定别有味道,所以就买了。” “那掌柜的说这是汉代文物历史悠久,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他骗,父皇,您可是鉴宝高手,要不,您亲自过过目?” 夏简昭将那个陶罐小心翼翼拿起来然后双手奉在南赤城眼前。 南赤城听到古董两个字的时候就有些绷不住了,但他还是装得很镇定。 他不慌不忙的顿下茶杯,然后又慢条斯理的捋了捋胡须。 “父皇,您快看看是赝品还是真品?要是儿臣被吭了银子就不好了。” 夏简昭又将手里的陶罐朝他递过去一些,还在他眼前晃了两晃。 南赤城的眼珠子跟着转了两圈,然后才接过那个灰陶罐举过头顶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接下来就是他连连不绝的啧啧称赞。 “真品,绝对的真品,真得不能再真的!” “老六媳妇眼光不错,这确实是汉代文物,货真价实的汉代文物!” “朕收藏了不少朝代的古董,但唯独这个汉代的陶罐还没有见到过!” “朕甚是喜欢得很,还是你有心。” 南赤城一边说着,一边频频的点头,也不吝啬对夏简昭的称赞。 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之情。 夏简昭勾了勾唇,父皇对于古董会不会太痴迷了.... 身为皇上,他什么稀罕玩意没有,偏要收藏这些老古董,真是令人费解啊。 这个灰陶罐呢,本来夏简昭想等到父皇寿宴那日再拿出来的,但是今儿来悠兰别苑这边的时候听说父皇也在。 她想着如果只是送明妃礼物的话,父皇一定会不高兴的吧。 所以都到了半路了,她又差雪儿回去将这个陶罐拿过来。 现在礼品是送出去了,父皇也开心了,但是她却犯愁了。 寿宴那日又该送些什么? 真是一筹莫展啊,这个灰陶罐花了三百两银子呢,不可能再花三百两弄个古董来吧...... 夏简昭端起茶杯喝茶,装作若无其事的咧嘴笑着。 第八百四十一章 最有孝心 夏简昭想起来自己还带了安神的药材,她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儿臣那日瞧着父皇脸色不是太好,所以配了安神的药材,劳烦娘娘吩咐人熬了给父皇喝。” 明妃点点头,随即叫人将药材拿下去煎去。 她看向夏简昭的眼神流露出钦佩。 这丫头,确实很讨人喜欢,皇上偏爱这丫头,是有道理的。 南赤城也一脸慈爱的又夸赞了一句:“就数你这丫头最孝顺。” 夏简昭的一双眼弯成月牙儿:“父皇待儿臣那么好,儿臣自然要好好孝敬父皇了,殿下也常常担忧父皇的身体,他时时都叮嘱儿臣常来看看父皇。” 随着夏简昭的一句话落下来,南赤城乐呵呵的笑得嘴都合不拢。 小夫妻两很有孝心.... 南赤城觉得,在心里十分的安慰。 南宇跟南冶这两个混小子差点把他气得老命都没了,还好有从来都不让他操心的老六能够让他稍稍觉得舒心。 明妃也随着南赤城展开的笑容笑得更开心了,心想着,方才说的要严厉呢,还不是绷不住。 皇上也只有对幕王小夫妻二人会这么宠溺且没有原则了。 想起来,宇宁王差点被把皇上气得大病一场,还有太子,皇上一提他就头疼,其余皇子妃更没见皇上会提及过。 皇上提得最多的就是这小两口了,说起他们来到时候,表情都是欣慰。 看来皇上心里最放心的还是幕王与王妃。 这一段时间以来,皇上脸上的笑容都很少,晚上整宿整宿睡不着。 烦心的事累积了一大堆,很少能将见到他笑。 这会儿皇上笑得很舒心呢。 明妃这段时日提着的心总算是稍稍放了下来。 “皇上,您的生辰快到了,晚宴之上正好能用这只陶罐喝酒呢。”明妃笑盈盈的说。 南赤城点点头,一直在端详着那只灰陶罐,眼神舍不得移开。 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敛住脸上的笑意。 “朕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明妃惊讶的看着他:“皇上,只有三日便是了。” 以往每一年办寿宴,皇上都会提前吩咐下来。 今年的生辰,皇上竟然忘记了。 南赤城沉沉的叹一口气。 凝思想了一会儿,他开口道:“往年生辰都是由皇后安排......” 一句话落下来,明妃的脸色微变。 皇后犯了那么大的错误,皇上这会儿是在对她生出怀念吗? 夏简昭悄然扯了扯明妃的衣袖示意明妃不要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她转而看向南赤城。 “父皇,听闻许多年以前您办了一场让邦国都为之称赞的寿宴,那时候儿臣尚且年幼没有能亲自感受到,儿臣很想知道将寿宴安排得那么轰动的娘娘是谁呢?” 闻言,南赤城就像被勾起往事一样。 他回忆了一下,然后将目光投射到明妃身上。 作为君王,他鲜少去回忆以前的事情,只是一个劲的朝前走着。 身边略过的人和物,还有那些当时印记深刻的事情,都随着时间的变迁而不去触碰,不去怀念。 若不是老六媳妇提起来,他已经将多年前的那一场寿宴给忘记了。 第八百四十二章 被领了先 记忆深刻的事情,总是在提及的时候瞬间就能想起来。 那一场寿宴,正是由明妃安排。 还记得那时候皇子公主们都还小,太子体弱多病,皇后忙于照顾太子无暇顾及被的事情,寿宴的事他便交代给了明妃。 没想到,明妃将寿宴办得十分隆重令人印象深刻,每一个细节都做得极到位,没有出现一点的差池。 那一场寿宴令邦国前来贺寿的使臣们都赞不绝口。 南赤城想着想着,眼神温和的看向明妃:“寿宴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安排吧。” 闻言,明妃的眼里泛着晶莹的泪珠。 距离她上一次给皇上办寿宴已经许多年之久了。 兴许就是那个时候开始,皇后对自己心生嫉妒,因为那场寿宴给皇上在各国使臣满前长了脸,皇后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 明妃的心里无比激动,她按耐住内心的喜悦温婉额首:“臣妾不会辜负皇上的信任的,一定将寿宴办得令皇上满意。” “难道,当年办寿宴的是明妃娘娘?”夏简昭扯了一串葡萄吃着,故意装作很震惊的样子。 明妃很不好意思的浅浅笑着低下头去。 南赤城捋着胡须笑盈盈的看着夏简昭:“你要是不提起来,朕都快想不起来了,明妃当年可是给朕长了脸,因为各国前来的使臣非常之多,寿宴办得极为体面。” “大成国力日渐强大,这一次前来的使臣也不会少,今年的交给明妃办寿宴,朕很放心。” 南赤城的话落下来令明妃很受宠若惊,明妃的眉眼之间带着浅浅笑意,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臣妾感谢皇上如此信得过臣妾。”自己得到这样的殊荣是想都没想过的事情。 自从她重新得宠以后,别宫的妃嫔们说什么的都有,而且大家合力对她排挤。 她深知位份有多么的重要,所以,空悬的后位一定要争取,要不然,自己只会被人踩在脚下。 皇上这么信任自己,自己也一定要将事情办好。 其实她的心里知道,慕王妃早就知道当年办寿宴的是她,这一次是故意帮她争了一个机会在皇上面前表现。 要是这一次寿宴办得令皇上高兴了的话,皇上对自己的好感也就会一路飙升...... 各宫嫔妃都在等的那个机会,就被她领了先了。 明妃想到这里,意味深长的看了夏简昭一眼,感激都写在眼里。 想起来,当初差点被皇后害得在这悠兰别苑孤独死去,现在能活成这样,一切都是慕王妃的功劳。 明妃在心里对夏简昭升起一股浓浓的感激之情。 夏简昭对她不仅是有救命之恩,还帮助她重新获得了皇上的恩宠。 这些恩情是她这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吧,只有尽自己最大努力去辅佐幕王。 她现在膝下无子,幕王也就是她的孩子,她一定会竭尽全力去扶持他的....... 也算是弥补对婉妃的内疚跟亏欠吧。 明妃的心里情绪涌动着,暗自下了这样的决心。 而夏简昭则开始沉浸在自己吃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第八百四十三章 没个吃相 桌子上摆满了各类水果点心,单是看上一眼肚子就咕咕咕的叫个不停。 她根本没个吃相的狼吞虎咽着,丝毫不顾及皇上还坐在边上。 主要是她说饿就饿,一饿就饿得就像要晕倒的那种,所以看到吃的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是一个劲的往肚子里填东西。 雪儿的一张笑脸憋得通红,她站在一旁很不忍直视的背过脸去。 皇上跟明妃都已经看傻眼了,小王妃你倒是注意点啊。 你的端庄呢?你的温柔呢?哎,又弄丢了..... 雪儿此刻也不能去提醒什么,只能在心里替自家王妃在心里默默的着急。 明妃就坐在夏简昭的身侧,她也看到夏简昭的吃相太狰狞了,这哪里像王妃该有的样子。 她轻轻碰了下夏简昭的膝盖想要提醒一下她,她的吃相已经成功的引起了皇上的注意了。 若是皇上看着觉得不适,接下来就是找嬷嬷教她规矩...... 而夏简昭根本就没有领悟到明妃的意思,她还以为是明妃怕她客气想要招呼她多吃点。 她囫囵吞下嘴里的食物对明妃说:“娘娘,您别一直拍我的膝盖了,我不会跟你客气的,会多吃点的,在您这里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很亲切呢。” 闻言,明妃瞬间就石化在那里了。 宫里宫外的贵女们个个都是学了规矩的,行为举止都端庄无比,而慕王妃这么粗犷的吃相,会让皇上不适应吧? 明妃不由得担心起来,可皇上就在跟前,她也不能去提醒夏简昭些什么,唯有小心翼翼朝皇上撇去察言观色起来。 南赤城端起茶杯正要喝茶,茶杯还没送到嘴边就僵住了。 他朝夏简昭瞅过去一眼,见她将一整块玫瑰酥放进嘴里一点斯文样子都没有,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雪儿跟明妃两个人同时一阵冷汗冒出来。 空气骤然降低了好几个度,就连拂动的微风仿拂动停止了拂动,周遭静得只听得见夏简昭咀嚼食物的声音。 夏简昭全然没有察觉到几道同时投递到她身上的眼神,她满脑子都只有一个“饿”字,只顾着填饱自己的肚子。 至于周围发生了什么,她都自动屏蔽了。 吃得很不亦乐乎,很快,一盘玫瑰酥就被她吃光光了。 南赤城炯炯有神的双眸微微一眯,唇角动了动,似乎有话要说。 在雪儿跟明妃都以为南赤城不高兴要发作的时候,南赤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整个画风突然就变了。 “你瞧瞧你,哪个能有你这么好的胃口,不过是一盘玫瑰酥,你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样子。” 南赤城的一句话落下来,雪儿与明妃都一脸的懵逼。 两个人神同步的咽了口口水一脸紧张的看向南赤城。 只见南赤城将另外那盘玫瑰酥推到自己的面前:“看你吃得这么香,朕都被你引起食欲来了,这一盘是朕的,不许抢。” 说完,南赤城学着夏简昭的样子拿起一块玫瑰酥整块的放进嘴里吃起来。 貌似这样粗犷的吃法,令食物更加美味了一样。 第八百四十四章 有何颜面 其实,糕点之类的东西,他唯独喜欢吃花生酥,别的并不感兴趣。 玫瑰酥是明妃很爱吃而已,他从来不吃的。 刚才看夏简昭吃得那个香啊,让他也被吸引起了食欲...... 夏简昭看着南赤城将那一盘玫瑰酥护在手里,她撅了噘嘴。 然后趁着南赤城闭眼品味美食的时候从他的盘子里偷拿了一块玫瑰酥。 她才刚刚放进嘴里,就正好被睁开眼睛的南赤城看见。 夏简昭抿了抿唇讪讪的讨好一笑:“父皇,甜点吃多了对您身体不好,儿臣帮您吃一些。” 一边说着一边就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很理所当然一本正经的样子。 南赤城被逗得开怀大笑,他满脸慈祥的说:“你这丫头,就你能哄朕开心。” 一句话说得温和无比。 本来肝气郁结了好些天的南赤城,此时歇下所有的担子,眉宇间褪去了那抹愁闷。 皇上对慕王妃的宠爱,幽兰别苑里所有人都有目共睹,慕王妃也是真的很能讨皇上欢心呢。 伺候着的宫人对这位看上去美若天仙又娇柔无比的王妃都不由得产生了敬畏之情。 明妃悬着的一颗心这时候才慢慢放下来,方才她紧张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雪儿也按着胸口砰砰直跳的心脏长舒一口气。 接下来的一幕就是,三人围坐在桌子面前探讨起了美食,院子里时不时的传出来南赤城爽朗的笑声。 悠兰别苑的气氛一片祥和...... ...... 在皇上生辰的前一天,南宇回到了京都。 西平失守的事情早就传遍整个京都的大街小巷,当南宇经过城门时,百姓很早就熙熙攘攘的站成了一条长龙候着。 却不是列队迎接他回京,而是要看一看这个丢了西平的王爷,现在有何脸面回京。 “成王败寇,你有何颜面回到京都?” “你将西平拱手让给了倭寇,令西平百姓流离失所,你这个无能之辈!” “西平是我们大成的土地,却在你的手中被倭寇抢走,你要怎么交代?该不会是你与那些倭寇私通故意如此吧?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 “十万骠骑还打了败仗,如此无能之辈,还回来做什么?快滚出京都吧!” ...... 一片指责与谩骂声铺天盖地而来,若不是许忠料到会是这番景象提前派了士兵前来镇压,那些百姓恐怕早就上前来将南宇撕碎了。 甚至还有人朝南宇扔石头跟烂菜渣子,俨然对待令人深恶痛疾的囚犯的样子。 西平失守,这件事并不只是让皇上丢颜面的事情,更让百姓产生了惶恐与不安。 十万骠骑都打败不了倭寇,那大成该如何来守卫自己的疆土? 京都里因为这件事情而人心惶惶。 繁花似锦的京都繁华依旧,但是民心已经不安了。 骠骑军是最精锐骁勇的一支军队,这样的军队都败下阵来,这不让那些虎视大成的敌对国们心生挑衅? 可以说,战事是一触即发的事情。 这种情况,不光那些百官们有所担忧,百姓们更加的担忧。 越是安定久了,就越怕战争的到来。 第八百四十五章 付诸东流 只要打起仗,受苦难的还是百姓..... 所以,南宇现在成了众矢之的,无人待见他,都是因为他,才让大成的地位受到严重威胁。 南宇坐在高高的马背上,整个人萧条狼狈得不成样子,他将头深深垂下去不敢抬起来,身上不时就有飞过来的石子砸过来,就算疼得钻心,也只能忍着。 耳边什么难听的话都有,此起彼伏,他已经失去民心,心里绝望到了谷底。 现在连反抗都没有资格,他也只有咬牙隐忍着了。 他的身后是溃不成军的骠骑军,个个都浑身血迹斑斑带着沙场残留下来的痕迹萎靡不振的朝前走着。 许忠义站在城楼上,他双手背在身后,手掌捏成了拳头,脸上是浓得化不开的乌云满布。 俯视着城楼下的一切,许忠义一下一下的吐着浊气,对南宇很是失望之极。 他暗自在心里骂着,南宇就像扶不上墙的烂泥! 这十万骠骑大军的兵权是他费了多大的力气才为他争取来的,最终被他毁得不成样子! 许忠义吹胡子瞪眼,脸色一点一点变得铁青,眼里的怒火熊熊燃烧着,越来越旺盛。 他觉得此时此刻,他上前去给南宇几巴掌都不能解气。 这十万骠骑,可都是他的心血!就这么付诸东流,何其悲哀! 都怪自己当初看走了眼才会将珍若嫁给南宇! 许忠义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然后转身走下城楼。 南宇进到城门里面就被一个士兵领到了一间酒楼的雅间里面。 许忠义板着脸坐在房间里,在南宇准备坐下来的时候他“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 “站着!” 低吼出两个字来,南宇便绷直了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十万骠骑赶不走寥寥千人的倭寇,西平都给弄丢了,你还有脸回来?” “战死沙场还会有人铭记你的英勇,成王败寇只会被世人唾骂!” “老夫动用了所有关系才给你争取来的兵权,全部都被你自己给毁了,你就是扶不起的阿斗!” “现在就算神仙都救不了你,看你怎么给皇上交差,看你怎么给天下百姓交差!” “你说,你对得起谁?你谁都对不起!” 许忠义一口气骂了很多不好听的,他越骂越来气,语气也越来越重,整个房间里都回荡着他沉闷的余音。 南宇站在那里,垂在袖口中的手握得紧紧的。 他本来心情就不好,才刚进城门就被揪来一通骂,心情就更加不爽了。 况且,他实在受够了许忠义对他的指手画脚。 他咬了咬牙,理直气壮的开口:“沙场之上有赢有输,这仗又不是我故意要输的,骠骑军损失那么惨重,我比谁都着急!” “那些都是我的亲兵,我愿意那样吗?西平我愿意丢吗?” “我还不是想要打胜仗,还不是想要在父皇面前邀功令父皇对我刮目相看?谁会自毁前程?!” “现在百姓们骂我无能,你们个个都骂我无能,谁又知道我奋战沙场九死一生的艰辛?!” 南宇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第八百四十六章 最大极限的容忍 要不是倭寇耍了手段,他会打败仗吗?怪只怪他太粗心大意没有谨慎防范。 只是这一时的粗心大意,落得个今天这下场..... 心里觉得又气又恼,十分的不是滋味。 而这一切,也不能全部都怪到他的头上好吧。 南宇的心里很不甘。 但是他的一番辩驳并没有令许忠义多么理解他,反而令许忠义更加的愤懑了。 许忠义只觉得脑门都疼起来,他停止了揉眉心的动作。 “啪”。 随后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许忠义站起来抬手就给了南宇一个响亮的巴掌。 那一巴掌可以说是用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气,他的手都不由得颤抖,还火辣辣的疼起来。 一巴掌下去,南宇被打得晕头转向,他一个趔趄之后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眼前冒着一片金星。 捂着自己被打得火辣辣疼的侧脸,南宇不可置信的瞪着许忠义,眸子猩红似是嗜血的怪兽。 以前许忠义只是责骂而已,现在得寸进尺开始动手了。 他凭什么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对待自己? 南宇的心里一口恶气上来,他愤怒的开口。 “你是不是已经彻底忘记了本王的身份?!许大人!” 南宇缓缓站直身子,目光凛然的直视许忠义。 心里对这个老头生出了恨意,这是自己压抑许久的情绪。 “老夫是你的岳丈,教训教训你还不可以了?”面对南宇强硬的态度,许忠义更加来火。 以前南宇可从来不敢这样瞪着他,在他面前都是毕恭毕敬的。 这会儿不仅瞪他,说话的嗓门都拉大了不少,看着就像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要教训也是本王的父皇教训,还轮不到你!若不是娶了许珍若,你对本来说,什么都不是。” “这么多年,你也不过就是替本王争取了十万兵权,然后就一直在本王的耳边像一直苍蝇一样嗡嗡嗡的唠叨个不停,生怕本王忘记你的功劳。” “还有你那个掌上明珠,本王眼里的母夜叉许珍若,你们父女二人都快当宇宁王府的家了,本王在你们眼里算什么?” “本王今日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休了那个母夜叉,振国公的千金又何如?本王还不稀罕了,本王受够了被你们牵着鼻子走!” 南宇一股脑将心理所有不痛快都一吐而快,丝毫不留任何情面。 他觉得自己对于许忠义父女两已经是最大极限的容忍了。 被他们父女二人压制着,他这个王爷当得十分窝囊。 这一次丢了西平,父皇一定是会剥了他的兵权的,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他已经有了心里准备。 而且现在骠骑军死伤惨重溃不成军,他留在手里也无用,且手底下的人都对他失去了信任,一定不会再听他调遣了。 所以,他横竖都会一无所有,还有什么害怕的? 面前的振国公,也帮不了自己什么,因为他自身都难保。 南宇索性也就豁出去了,跟许忠义撕破脸就撕破脸,这样还要轻松一些,免得被他们父女长年累月的压迫着不拿自己当人看。 第八百四十七章 白眼狼 自己好歹也是大成亲王好不好! 听着南宇的话,许忠义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的唇角不停的抽搐着,伸出去指向南宇的手不停在发抖。 脸都因为巨大的愤怒而变得扭曲了。 显然,他没有料到南宇会反抗他,不仅说那么多大不敬的话,还说出了休妻这么严重的话来。 一事无成之徒,若不是自己对他这么多年的辅佐跟提拔,他连站上金銮殿都没有资格,更别提手握重兵权了! 不知感恩不说,现在反过来咬他一口。 这口恶气实在难以消下去。 半晌之后,他目光凛然的盯着南冶:“没有了老夫,你什么都不是!老夫劳心劳神的辅佐你,没成想你就是一只不懂感恩的白眼狼!” 闻言,南宇只是淡淡的勾唇一笑,表情十分的不屑。 “有你,本王也什么都不是,别忘记了,你中饱私囊这件丑事父皇只是没有深究,不代表他忘记了,你在父皇的心里已经没有了信任可言。” “你难道没有发现,从你的丑事昭然皆知以后,你在金銮殿上说话就没有分量了吗?平时跟你走得近的朝臣,现在是不是也对你避而远之?” 随着南宇轻飘飘的话一落下来,许忠义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疼。 但是南宇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继续开口说道:“你有句话说错了,你说本王是只白眼狼,这话本王很不爱听。” “一只白眼狼能在你面前对你温顺恭敬这么多年吗?” “白眼狼也是狼,不会只吃到了一口肉就满足。” “这些年,本王也就是掌握了十万兵权而已,私底下扶持本王的那些臣子也都是你的部下,现在你一倒,就没人支持本王了,那些人都争破头颅的在南勋面前阿谀奉承去了。” “还不是因为你自己的贪心而害了本王的大好前程?振国公府家业丰厚你还不满足,还中饱私囊?就是你托了本王的后腿,还好意思让本王感恩!” 许忠义都被气得喘不上气来,他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艰难的扯开唇角:“你.....你这个混蛋!老夫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将珍若嫁给了你!” “老夫早该看出来你是这么不成气候的东西,都怪老夫对你觊觎太重的厚望,你根本不是这块料!” 南宇冷冷的看着因为痛苦而变得面目狰狞的许忠义,他无所谓的冷哼一声:“本王方才说了回去就休妻,将你的宝贝疙瘩还给你,本王再也被你们父女二人祸害不起了!” 说着这话的时候,南宇转身准备拂袖而去,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他转身看着许忠义,微微勾唇。 “还有,父皇他不好开口说什么,但您老人家也该有自己的觉悟,是时候辞官归隐安度晚年了,站在金銮殿上也只会碍眼。“ 话落,南宇就迈开腿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许忠义被气得脸色发紫,他紧紧捂住胸口,被气得心脏剧烈疼痛导致身体站不稳,于是蹲了下去。 他声音微弱的唤着门口守门的侍卫,当侍卫推门而入的时候,他便晕厥了过去.......... 第八百四十八章 送礼物 南宇怒气冲冲的走出去,根本就没有理会倒地的许忠义。 侍卫们都慌乱了手脚,而他只是很平静的转身离开了,反而觉得泄了心里的火气心里甚是轻松无比。 他骑马回到宇宁王府。 站在门口抬头看了一下门匾,他有种被不想迈进去的感觉。 虽然门匾上写着宇宁王府几个赫然大字,而他感觉,只要许珍若在府里一天,这整座王府就都是她的天下,跟他毫不相干。 越想就越来气,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将那一纸休书写好直接扔到许珍若的脸上去。 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他才勉为其难的硬着头皮进去。 已经做好了进去会面临什么的心里准备,所以走进去的时候,步子平稳,心态也很平稳。 跟南宇预料中的一样,许珍若已经大摇大摆的坐在院子里候着他了。 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沉着脸冷冷盯着那道垂花门。 当南宇的身影出现的时候,许珍若咬牙切齿的站起来朝他快速走过去,双手叉腰做好了臭骂南宇的准备。 “你这个无能的废物!你还有脸回来呢?整个皇宫的人都在看咱们王府的笑话,脸都被你丢尽了!”许珍若一边朝南宇走过去一边愤愤的说。 南宇的眉头蹙得紧紧的,他虎视着她。 这样的咒骂他从城门口听到家门口,心里早就不厌烦了。 许忠义将自己骂完,许珍若又开始,这父女两就没有一天让他好过点,可以说,从来没有给他一点地位可言。 他愤闷着,从牙缝里冷冷挤出一句:“本王有礼物要送给你,你先接着骂,骂得尽兴,不然以后没机会了。” 许珍若一下子顿住了脚步,她微微愣了一下。 什么叫以后没机会了? 这话听上去怪怪的,看他的表情,也不像是在低头认错的样子。 难道他以后就不会摆烂摊子出来讨骂了? 呵....鬼才信! 许珍若挑着眉睨向南宇,很盛气凌人的模样:“哼,老娘不稀罕什么礼物,老娘要你一个交代,是怎么丢了西平?丢了振国公府的脸面!” 院子里并不只是许珍若跟南宇两个人,还有几个伺候在身边的婢女,和在院子里修剪花草的男仆。 许珍若可以说是完全都不给南宇面子的。 那些下人虽然不敢直接围观,但都时不时的低头朝这边窥视上一眼。 而这一次,南宇并不像以前一样,只要许珍若一瞪眼他就认怂,要么直接回避,要么就站着不吭声任其数落。 这一次,他将身子站得很直,一点退缩的意思都没有。 他并不理会许珍若,而是直接越过她走进了房间里。 许珍若狠狠的磨着后槽牙盯着门口良久,南宇还是头一次在她面前这么硬气,这令她非常的不开心。 打了败仗还理直气壮,他是造反了吗? 她装着一肚子的火气准备抬脚追进屋子里去的时候,南宇从屋里走了出来。 径直走到许珍若面前,他将写好的那封休书递上去。 “这就是本王送给的礼物,惊不惊喜?” 第八百四十九章 一纸休书 许珍若一眼就看到了那张纸上醒目的两个大字:“休书”。 当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她就傻眼了。 不停的忽闪着眼睛盯着那两个字看着。 她整个人如同遭了五雷轰顶一般,大脑霎时间就变成一片空白,完全不能思考。 休书? 这真的是一张休书! 南宇他怎么会...... 刚才还狠狠磨着后槽牙的许珍若在心里慌乱了,她的牙齿咯咯发抖起来。 这一纸休书对她来说,就像一个晴天霹雳。 她用袖口擦了擦眼睛然后不可置信的定睛再仔细的看了一眼一眼又一眼,生怕自己是看花了眼。 而这一看,确实就是一封休书不假。 许珍若的脑袋里嗡嗡直响,她万万没想到南宇回来送给自己的竟然是一纸休书?! 他打了败仗,怎么能把火气全部撒在她的身上? 现在不是该他低头在她面前认错忏悔的时候吗?他是怎么有勇气在她面前这样的? 颤抖着双手,许珍若惊愕的将那封休书接过来细细的又看了上面的内容。 每一个字都看得很认真,连眼都不眨一下。 只见上面写到: 南宇,有妻许氏,年二十,因脾性乖张跋扈,不敬夫君,故夫妻情乖,决意休黜,永远离决。 自休之后,任其婚嫁,永断葛藤,此书为凭! 看着上面一笔一划写得铿锵有力的话语,许珍若生生的咽着口水,眼眶突然就红了。 此时后院那几个侧妃也闻讯赶来,平时几个女人闹得鸡飞狗跳的宇宁王府,但凡前院有一丁点动静的话,后院的人都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围观的机会前来围观的。 那几个侧妃远远的站在一旁交头接耳着,面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许珍若平时仗着自己是正妃,耀武扬威的欺压她们,根本不许南宇去后院,南宇也从来不敢反抗她。 但她这会儿终于在王爷面前吃了鳖,别提她们几人心里有多高兴了。 几人交头接耳的声音越来越大,丝毫都不避讳什么,因为那一纸休书给了她们勇气,一点都不需要顾忌会被这位母老虎会各种施压。 王爷都写了休书了,这只母老虎是注定不会再被留在王府。 现在不好好数落数落她,怎么平息平时被她一再欺压的愤怒。 于是,几人各种尖酸刻薄的话都说出来了。 “娘娘,纸上写的什么?可否念给姐妹们听听呢。”说完这句话,其余几人用袖口掩着面笑出了声音。 “是呀娘娘,王爷殿下给您写的情书吗?呵,该不会是写了肉麻话不好意思念出来给我们听吧。” “王爷真是宠爱娘娘呢,咱们可都没有这种荣幸得到王爷殿下如此圣宠......”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里话外都是在讽刺许珍若。 纸上那两个醒目的“休书”二字众人隔着一段距离早已看得清清楚楚。 许珍若狠狠的摸着后槽牙,这种场景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想着平时她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高高在上啊。 一下子跌落到谷底的感觉真的是糟糕透了。 第八百五十章 天下人的笑话 她的脸都因为一股怒火憋在心里而变得通红,她神色复杂的盯着南宇暂时忽略了其他人异样的目光跟七嘴八舌的讨论声。 眼下她根本顾不了那些了,只是紧紧攥着在手心的那纸休书。 这事南宇要是当真的话,她不仅会成为宇宁王府的笑话,更会成为整个大成的笑话。 迄今为止历朝历代还没有被退货的王妃。 她可以说是破天荒的第一人。 此事一定会被整个天下的人都成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吧。 她不想这样,也绝对容忍不了这样。 抬眸紧紧的盯着南宇的脸,南宇的眼神,是从来没有过的坚定。 一双眸子就如同冰渣子一样凉得令人寒彻骨。 许珍若的心里没底了,南宇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这么硬气过,这一次,她知道他一定是很认真的。 心里忐忑得厉害。 她“噗通”一下跪在南宇的面前,姿态瞬间放到了最低。 扯着南宇的裤腿哀求:“殿下,珍若错了,珍若的性子刚烈说话做事欠缺考虑,殿下原谅珍若吧。” “珍若以后一定会改正,一定做一个贤妻良母,殿下不要休掉珍若.....孩子也不能没有娘亲啊殿下.....” 南宇冷眼看着跪在地上声声哀求的许珍若,他并没有心软,只是感到滑稽。 要是她早这么温顺,他又何须如此无情将她赶出王府呢?最多就放置在这院子里不闻不问就是了。 现在他看到这个女人的嘴脸都烦,眼不见为净是最好的选择,省得再被他们父女两不当人看。 这个女人,已经让他生厌到了极限了,他不能再容忍她留在王府里。 他坚定的看着许珍若,眼神里面没有一丝丝感情。 “你要是放不下那几个丫头,你一起带走就是了,本王绝对不阻拦。” 随着南宇的这句冰冷得没有任何温度的话落下来,许珍若十分确定他这一次是来真格的了。 顾不得什么脸面,她梨花带雨继续哭求着:“殿下,珍若真的错了,你给珍若一次机会好不好?珍若在王府里陪伴了您这么多年,您留点情面好不好?” “殿下我求您了,别这么无情,珍若一定会改了这粗暴的脾气的......” 许珍若一边说着,眼泪就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样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而南宇冷漠的居高临下俯视着许珍若,心中觉得很解气。 他后退一步,将自己的裤腿从许珍若的手中抽出来。 “赶紧收东西回你的振国公府去,本王再也不想见到你的人,再也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说完,南宇准备转身回屋。 围观的人很多,几乎整个宇宁王府的人都闻讯而来了,就像生怕错过了这场好戏一样。 平时宇宁王妃与王爷吵闹是常事,大家都习以为常从没有围观的心情。 这一次不同了。 不同的是,这一次王爷没有再忍气吞声,王爷终于有了前所未有的的第一次反击。 而且,这一次直接给了一封休书呢,这也来得太劲爆了吧。 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宇宁王这么有骨气的一面。 第八百五十一章 什么都没有 众人的心里都一阵打鼓,充满了好奇的目光齐刷刷落在院子中央想要看着接下来的一幕会发生什么。 因为大家都知道,宇宁王妃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主。 她要是那么容易打发,那就不会成为宇宁王府里的霸主了。 宇宁王都被她压迫了那么多年呢。 特别是那几个侧妃,眼睛都闪烁着晶莹的光芒,谁的心里都无比的想要将许珍若立刻赶出王府大门去,那样的话,不仅有机会得到南宇的宠幸,那个正妃的位置也空出来了..... 在南宇转身之后,许珍若的目光就变得狠起来。 “你给我站住!”许珍若突然收敛住哭声用衣袖将眼泪擦干,她从地上站起来,厉声呵斥住了南宇,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 南宇微微一愣,然后漫不经心的转身对视上许珍若的目光,他将眼睛半眯起来充满审视的看着她,饶有兴趣这只母老虎接下来要怎么发威。 许珍若刚才柔弱的样子他总觉得看上去不自在,这会儿露出平时张牙舞爪的样子反而看着顺眼许多。 南宇也不恼,眼神很平静。 许珍若抿了抿唇,缓缓启开唇齿,一字一句说道:“你可知道休了我的后果是什么?” “你不会不知道,失去我,就相当于失去所有辅佐你的力量,你手底下的骠骑军这一次死伤惨重,要重振旗鼓多么艰难,你难道就没有衡量过?” “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爹爹替你争取的,没有我,爹爹亦不会再辅佐你,他的那些部下亦不会跟随你,你将一无所有。” “你不是一直想要那个位置吗?没有人帮你,你永远都得不到,等到太子或者幕王任中一人得到那个位置,你连苟且偷生的机会你都没有!” 许珍若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她不像刚才那么六神无主,将许忠义搬出来,她觉得心安了。 她不禁觉得自己刚才太失态了,竟然被南宇那一纸休书吓得跪在他面前求他,那样的举动想起来实在太丢脸了。 特别是那几个侧妃笑得太猖狂! 现在整个王府的人都在看着,她怎么样也要找回自己丢失的面子,所以那一席话,她落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眼神很凌厉。 南宇还得倚靠爹爹呢,他怎么真的敢休了自己? 拿爹爹出来压他,他一定认怂。 而南宇就那么冷冷的看着许珍若,并不急着说话。 许珍若见他不说话,以为自己的杀手锏真的凑用了。 南宇一定是知道了自己的错误,他一定在想着怎么让获得原谅吧。 在南宇没开口之际,许珍若觉得有必要多说几句。 于是,继续一脸高傲的缓缓启唇:“我知道你是打了败仗心里不好过,所以将活全部撒在我身上,这一次我可以不怪你,但是不要有下一次了。” “再有下一次,我就要你好看!” 随着许珍若的一席话落下来,南宇突然忍不住咧嘴笑起来。 他的笑声得越来越大声,笑得前俯后仰很是夸张,差点要把眼泪都笑出来的架势。 第八百五十二章 自尊心被践踏 许珍若一脸惊愕的站在原地看着南宇,她用牙齿咬着嘴唇,心里又开始突兀了。 南宇的表现实在是太不正常,他现在就像一个疯子一样...... 她都分不清他是在笑,还是在哭,这个男人从西平回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呆呆的看着南宇,只看见他哭笑得差点岔了气儿。 攥紧手中的帕子,许珍若生生的咽了一口口水。 “你在笑什么?我说的话让你觉得很好笑吗?” 南宇并没有理会许珍若,笑声根本止不下来。 远远站着的那些人都僵住了表情,也呆呆的看着南宇那不寻常的样子。 许久,南宇才终于平静下来,他朝许珍若走近了两步,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 他将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脸审视的盯着许珍若。 “本王不是觉得你说的话好笑,而是觉得,你现在就是一个笑话,很好笑的笑话。” “你最大的本事就是拿许忠义那个老头子来压本王,本王也真是好耐心,容忍了你们父女这么多年。” “但是,本王现在要告诉你,你们在本王眼里,现在不过是两坨散发着臭味的屎。” 南宇的话音还没有落尽,就听周围发出了嗤笑声。 上至那几个侧妃,下至那些下人,在她身边伺候着许多年的下人...... 那笑声对于许珍若来说刺耳得不行,她的胸口急促欺负,怒火已经压抑不住。 南宇不给自己留面子就算了,还那么不尊重爹爹,他太目中无人了! 许珍若觉得脸蛋滚烫像是被一团炙热的火焰炙烤一样,自尊心被南宇在地上践踏,还当众践踏,她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这个废物!老娘今天不打醒你你都不知道谁当家做主!”忍无可忍的许珍若抬起手就要朝南宇脸上挥过去。 而就在她的巴掌要落下之际就被南宇一把死死的捏住手腕。 “宇宁王府是本王的王府,你说谁当家做主?”南宇的力气很大,许珍若的手腕被他捏得几乎都快要断了,疼痛让她扭曲了表情。 本来就狰狞的表情看上去更加的狰狞的。 她龇牙咧嘴的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你会毁了你自己的!” 南宇手上的力道加重许多,他看向许珍若的眸子里光射星寒。 “一无所有一身轻,本王现在什么都不怕了,需要提醒你的是,振国公已不再是当初掌控朝野的振国公,他可能没有告诉你,他在金銮殿上就是一个摆设而已,你也再没有资格来要挟本王了。” “本王受够了你张牙舞爪的样子,滚回你的振国公府去,从今往后别再出现在本王的眼前!” 话落,南宇将许珍若的手腕重重甩开。 随着南宇的用力,许珍若整个身体失重,一个趔趄重重倒在地上。 摔下去的时候她双手手掌撑在地上被磨破了皮,鲜血随即流出来。 围观的人一阵惊呼,呼声落后是一阵寂静,只是各色的脸上各色表情,没有人上前去搀扶她一下,都只是远远的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第八百五十三章 扫地出门 许珍若头上的珠钗掉落下来,被绾起的青丝一下子披散开,凌乱的垂下来,整个人落魄得不成样子。 她抬眼看了一眼四周的漠然,没有一个人的脸上有温度。 好像大家想看到这一刻想了很久一样。 那几个侧妃的嘴角都巴不得扯到耳后了。 还有平时在她身后卑躬屈膝的那些下人,个个的在幸灾乐祸..... 那么多双眼睛全部齐刷刷的看着此时狼狈不堪的她,全部都不怀好意。 许珍若的心里难受起来。 这么多年,她在宇宁王府里,最后得到了什么? 就是这样的结局吗? 眼神转到比周围人的表情更漠然的南宇身上,心里就像在淌着血一样难受。 这还是第一次,南宇对她这么狠。 她整个人都失魂落魄一般的挣扎着坐在地上,将头垂得很低,不敢去看周围人的面孔,她的手掌还在冒着血,但是疼痛已经感觉不到了。 攥着的那纸休书也被染上血迹,而她根本就没有功夫去在意自己的伤。 若是换在平时,细皮嫩肉的手上但凡有一点伤口,她都会反映很大。 许珍若一直都觉得女人的手就是自己的第二张脸,她很爱惜自己的那双纤纤玉手,这会儿在这种情况之下,还是顾不及了。 这一切的发生太突然了,突然到她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到现在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只是南宇说的那些话,清晰的回旋在耳边,而她的大脑轰隆隆直响,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爹爹是失势了吗? 因为上一次中饱私囊的罪吧? 呵.... 难怪,南宇会这么坚决的想要将她扫地出门呢。 原来自己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了价值。 这个男人,多么的现实! 南宇的一字一句都是对爹爹与她的憎恶,她竟然不知道,在他心里,他们会是这样的存在。 令他厌恶反感到他提起来就咬牙启齿。 可是爹爹拼尽自己所有力气替南宇在金銮殿站稳脚跟,南宇这点感激都没有吗? 要不是爹爹的付出,南宇不过就是一个空有头衔的宇宁王,甚至都不及当初被遗忘在角落里的南勋! 许珍若一脸幽怨的看着南宇,她伸出手指直指着他。 脸色变得煞白没有一点血色,唇瓣抽搐着,她正要开口说些什么,陪嫁丫头就慌慌张张的跑来。 “娘娘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老爷晕倒了,夫人差人来叫您回府一趟!” 闻言,许珍若大惊失色。 她连忙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什么都顾不上就扒开人群披头散发的朝外面跑去。 陪嫁丫头紧跟其后,看着自家主子此时的模样想要问什么,最终也还是将话咽下去没有问出口,只是紧紧跟在许珍若的身后。 南宇冷眼看着步履踉跄的许珍若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然后命人备水准备沐浴更衣之后进宫去见父皇。 围观的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了许久之后也才悻悻离场。 剩下的几位侧妃带着满意的笑容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步子迈得很轻快。 众人离开之后,院子里恢复了先前的平静。 ...... 第八百五十四章 最放心的一个 养心殿。 南赤诚像往常一样伏案批阅着奏折,龚九在一旁小心伺候。 他眉目紧缩,十分专注的样子。 桌边放着一碗热腾腾的安神汤,腾腾热气缓缓飘散在空中。 养心殿里只有南赤诚手中的笔落在纸上的声音。 殿里十分的安静,只是龚九知道,皇上今儿一定会大发一次雷霆。 因为今儿宇宁王回京了。 想到这里,龚九朝门外看了看。 他寻思着,宇宁王这会儿早该来养心殿面圣了,这个时候都没来,是否是因为怕皇上怪罪? 南赤诚批阅完手上的奏折,他伸手揉了揉眉心。 片刻之后,他端起那碗温度刚刚好的安神汤喝起来。 他炯炯双眸里带着一抹难以看得见的温和与平静。 热汤喝下去,顿时神清气爽。 喝完碗中的汤药,他扭头对龚九说:“幕王妃开的这方子比太医院开的方子管用得多,朕连喝了两日,精神头好不少。” “夜里也睡得踏实,以往夜里总是失眠,现在倒下去就睡得安心,小丫头很不简单。” 南赤诚说这话的时候十分的慈爱。 龚九迎合着南赤诚咧嘴微微一笑。 皇上在提及幕王与王妃的时候就显露出了一位普通父亲一般的慈爱,一点君王的架子都没有。 这样的皇上,看上去很不一样。 龚九猫着腰随即附和拍了一把马屁。 能狠狠夸赞一番幕王小两口的机会他是从来不错过。 皇上对幕王这对小夫妻也是越来越喜爱。 “皇上近日胃口也大增呢,气色一日比一日好,多亏了幕王妃开的调理方子,那些日子见皇上茶饭不思,奴才急得不行。” “明儿就是皇上的寿辰,一定要精精神神儿的。” “说起来,幕王与王妃是最挂念皇上的,时时都记挂着皇上体态安康。” “昨儿幕王专程来养心殿看您,您正在午睡,他便回去了,一再叮嘱奴才好生伺候您呢。” 南赤诚听着龚九的话,乐呵呵笑着都快合不拢嘴了。 他慢悠悠的捋着胡须,一脸的喜悦。 “老六这小两口是最孝顺的,朕也深感欣慰了。” 想起来这段日子尽是些让他糟心的事儿,可没有哪一个皇子皇子妃来关心他。 南宇在西平闯祸,南冶在宫中闯祸,其余皇子更是游手好闲一事无成只贪图享乐。 唯有南勋很争气。 不捅篓子,提出来的政务意见也很可取。 这孩子,是他最放心的一个,从来不让他操心。 他望向门口洒进来的一片金芒,心情就跟今日的天气一样晴朗。 而晴朗不过一秒钟,他的脸就沉了下来。 “南宇是不是回来了?” 突然想起这茬事,南赤诚停止了捋虎须的动作,将手缓缓放在案台上,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沉闷起来。 龚九小心翼翼的开口:“回皇上的话,宇宁王今儿一早就回了京都了。” 闻言,南赤诚的手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一早就回来了京都,怎么这会儿都不见人?!” 本来就不怒自威的君王,一发起脾气来,感觉整个养心殿都开始颤栗了。 第八百五十五章 山雨欲来 龚九抿了抿唇不敢再做声。 养心殿里的和谐气氛一下子都没了。 感觉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片刻之后,南赤城重重启唇。 “派人去宇宁王府将南宇给朕叫来!” 南赤诚愤闷的一声令下,龚九感觉养心殿都震动了一下。 他的余音久久回荡在殿内,威严凛凛。 “皇上您息怒,幕王妃才刚给您调好了身子,您可不能再生气,奴才这就派人去宇宁王府。。” 龚九说完转身快速的跑下十步台阶。 “等一下!”还没跑出门口又被南赤诚叫住了。 他一身冷汗的转身看向南赤诚。 感觉双腿都因为发抖快站不住了。 南赤诚凝思想了一下,然后说:“将太子跟幕王都叫来。” “奴才遵旨!”龚九立刻领命而去,一点都不敢耽误。 他生怕下一秒,皇上就气得一口气上不来。 皇上每一次发脾气都令人害怕得发抖…… 当南宇满头大汗的来到养心殿的时候,南勋跟南冶都已经在大殿里站了好一会儿了。 看到姗姗来迟的南宇,南赤诚沉闷的吐出一口浊气。 南赤诚坐在十步台阶之上的案台后面,一脸严肃的捧着一杯温茶喝着,他尽量在压制自己的情绪。 整个养心殿里的气氛僵硬到了极点。 四周流动的空气都静止了一样。 南冶微微勾着唇,眸子里的火光乍现。 自己被禁足在东宫有些日子了,今日父皇终于解除了自己的禁足令。 还以为父皇宣自己来养心殿是有什么要事要商议,他火急火燎的赶来。 来了之后却看见南勋也在.... 火气就蹭蹭蹭的往上冒,脑门心都烧烫了。 上次被他打断鼻梁骨的仇,他深深的记着呢! 与南勋并肩站着,他的眼角余光一直在他身上流转,只是父皇在场他不好发作,要不然,一定要报这仇才能解愤。 而面色清冷的少年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他完美得没有任何瑕疵的脸上不掀波澜,两只深邃的眸子就像两潭不波的古井。 一眼看过去,根本看不出他隐藏在心底的是什么样的情绪...... 南宇一进门就感受到了一股低气压。 他蹑手蹑脚的走进去,朝南赤诚行了一礼。 “儿臣拜见父皇.....” 南宇的话音都还没落下去,南赤诚手中的杯子就朝他飞了过来。 他躲闪不及,杯子正正的撞在他的额头上,一道鲜血从额头流下。 那个茶杯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而后碎裂成四分五裂的样子。 南宇疼得龇牙咧嘴的,最终没敢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默默掀起袖口将流下来的血擦去。 “朕要不是不派人去叫你,你是不是就不准备来见朕?!” 南赤诚怒声怒色的说着。 南宇连忙低声道:“儿臣正要来见父皇的,哪只父皇先派了人去王府......” “今日一早就回了京都,午时都过了还未见人,你说说,你回来都先做了些什么?” 南赤诚吹胡子瞪眼的质问。 他就想知道,南宇不第一时间来负荆请罪,都干什么去了? 若是解释得合理,他兴许还会给他留点情面。 第八百五十六章 无能之才 南宇抿了抿唇,一时间也找不到好的借口,于是只有实打实说了。 他很底气不足的回答。 “儿臣刚刚才回到京都,就被振国公抓去训斥了一顿,说话简直难听极了,还打了儿臣耳光!连父皇都没有这么对过儿臣,那个老东西凭什么如此?!” “他总觉得将许珍若嫁给儿臣,是儿臣高攀了他们振国公府一样....一点都不拿儿臣当王爷看。” 提起许忠义,南宇就咬牙切齿。 他的愤懑被勾起来就难以熄灭下去,接着说道。 “然后儿臣回府之后便休了许珍若......那个母夜叉,对儿臣不是打就是骂,儿臣实在受不了她了,这些...这些父皇都是知道的...” “而后,儿臣沐浴更衣,寻思着总不能脏兮兮的来见父皇.....” “所以....所以就耽误了一些时辰,还望父皇息怒...” 南宇说到最后的一句话的时候说得很没有底气。 他已经感觉到南赤城的看向他的目光越来越凌厉了。 南赤诚听完,整张脸上都布满了一片乌云,眉宇之间的青筋都蹦出来了,是狂风暴雨要来的节奏。 怒不可遏的他拿起一旁的砚台朝南宇扔过去,这一次被南宇躲过了。 那个砚台直接飞出了门外落到很远的地方。 南宇朝门口看过去,惊魂未定,要是被砚台砸中的话,非死即伤吧。 父皇下起手来比振国公还要狠。 他的心里一阵忐忑。 南赤城沉闷的声音重重落下来。 “休妻这种事都做出来,你还是大成亲王之中的第一人!” “于宁王妃是朕赐婚给你的妃子,你休了她,这不是打朕的脸吗?!” 南赤城一边说着,将案台拍得直响。 伺候在门外的龚九等人都吓得浑身打哆嗦,腰又弯下去许多,脸都快要贴地了。 养心殿今儿的动静可真是不小。 皇上这脾气一上来,养心殿外都变了天了。 见到南赤诚发这么大的火,南宇一下子跪在地上:“父皇,儿臣也不怕您生气,那个母夜叉儿臣说什么都不要了,儿臣就是顾忌父皇的颜面所以才忍了他们父女这么多年。” “在忍下去,儿臣怕就要肝气郁结而死。” 南宇的一席话落,南赤诚觉得自己要被南宇给气死了。 他指着他,恨铁不成钢的说:“还沐浴更衣之后才来见朕,你以为你是来参加选美的?!朕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 南赤诚滚动着喉结,一口恶气堵在胸口,他真想在一气之下将南宇流放边疆! 现在是怎么看他怎么觉得不顺眼。 只是想着南宇的生母生前还算娴熟善良,看在他生母的面子上,他才稍稍隐忍。 双拳握成拳头,手背上的青筋一根一根的凸起,无一不在显露他的怒火有多么冲天。 南冶悄然朝跪在地上的南宇看了一眼,唇角扬得更高了。 想着那日南宇领兵出征的时候那么神器的样子,他的心里是不舒服的,他很清楚,南宇表面上跟他联手成为盟友,只不过是想借助他除掉南勋而已。 第八百五十七章 锋芒掩饰不住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南宇是这样打算的吧。 南冶本来一开始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这些都是他这几日在东宫禁足的时候身体跟脑袋都闲下来的时候想通的。 想起上一次南宇出点子用北凛奇毒害南勋,自己却不出人也不出力,当时他一心想要除掉南勋所以也没有深思。 现在想来,自己是被南宇利用了..... 这次南宇去西平也是想要在父皇面前邀功,以此来巩固自己的根基。 南宇看上去无能废材,但野心却不小呢。 这次要是立了功的话,父皇一定会重新器重他。 还好,南宇将事情办得很糟糕。 父皇这一次雷霆震怒,想必一定是不会再相信南宇了。 南宇的能力只是适合当一个游手好闲的王爷而已,他根本挑不起重担。 纵然野心再大,也没有任何作为。 如今看到南宇落魄而归,南冶悄然在心底得意起来。 对于他来说,丢了一个西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次南宇再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南冶观察南宇的同时,也时不时的朝南勋扫上一眼,想要看看南勋此时是何心情,一定也如意称心吧。 而颀长身躯笔直站立的少年,不苟言笑,甚至都没有去看南宇一眼。 他依然目不斜视,清冷又矜贵的样子。 即使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自周身撒发出来的锋芒都根本掩饰不住。 南冶看过去一眼便微微怔住。 这让他想起小时候的许多事,许多瞬间。 南勋那个时候,总是最耀眼吸睛的一个,在众皇子中,他格外的与众不同。 无论是从外貌,还是从他那一身与生俱来的轩昂之气上来看,他一定能轻而易举的在人群之中脱颖而出。 所以父皇很宠爱他,宫里的宫人对他也是格外喜欢。 .....思及此,南冶捶在袖口中的手握紧。 十多年以前,南冶是他的威胁。 十多年之后,是他最大的威胁。 暗恨当年母后怎么不狠一点直接将他根除,只让他变成残废简直就是遗留下来了一个最大的隐患。 偏偏老天爷如此眷顾南勋,将夏简昭安排在他的身边治好了他的腿。 现在的南勋,是最大的赢家了吧。 有着天下第一美之称的王妃,现在还有了孩子,一切春风得意.... 南冶恨得牙痒痒,眼睛里的敌意很明显。 面色清冷的南勋自然是感觉到了太子不好怀疑的目光一直在他的身上流转,他索性抱起了膀子,一副十分目中无人的样子。 南冶看着他那藐视一切的模样,不由得磨起了后槽牙,但只是用眼神表达他的不满,根本不敢在南赤诚火冒三丈的时候造次。 南宇跪在那里,心里不觉得有什么亏欠,反而感觉很委屈。 他在沙场上与倭寇厮杀的时候九死一生,回来之后个个都对他嗤之以鼻,觉得他是个废物,他真是有苦没有地方诉说。 南赤诚见他没有一点认识自己错误的觉悟,他凛冽的眼刀朝南宇逼过去。 “西平是通关要塞,现在被倭寇占领,你知道影响有多严重?!” 第八百五十八章 收回兵权 南宇微微点了点头,低声道:“儿臣知道。” “朕委以重任给你,你太令朕失望了!”南赤城瞪着南宇,有种想要一巴掌拍死他的冲动。 这次的事情让周边那些敌对国对大成虎视眈眈,因为知道大成丢了西平,还损失了大半大成最骁勇的精锐。 这个时候,大成就像一块被狼皮盯着肥肉,谁都想伺机吞噬。 但凡有一个敌对国出兵挑挑的话,大成面临的将会是四面楚歌的境地...... 南宇可没有考虑到那么多,他觉得不过就是丢了一个西平而已,大成疆土辽阔,又不缺西平这一块地儿。 他轻描淡写的说:“父皇,儿臣能活着回来就是万幸了,要不然您丢的不止是西平,还会丢一个儿子。” 南宇的一句话落下去,南赤城只觉得胸口卡着一口血。 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根本没想到南宇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嘴角抽搐着,他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那战死在沙场上的那些士兵,又都是谁的儿子?!” 一句话落下,南宇是惊愕的张了张唇又闭合上,哑口无言。 南赤城不停的揉着眉心。 沉闷的声音响彻大殿。 “从今日起,骠骑军军权收回,从今往后你便就待在你的宇宁王府做你的宇宁王爷,金銮殿也别再去了。” 闻言,南宇的脑袋里一下子一片空白。 虽然这是已经早就料到的结局了,但是....当父皇这句话落下的时候,他还是如同遭了当头一棒一样被打得生疼。 他颓废的坐在原地,愣了片刻之后才双手一拱。 “儿臣自知无脸再面对父皇,面对百姓,更无脸再面对那些将士,父皇收回兵权,是应该的.......儿臣遵旨。” 龚九这时候泡了一杯浓茶进殿,踩着碎步快速的走到案台前走到南赤城面前轻轻放下。 南赤城抬起茶杯就将被子里的浓茶喝了个干净。 看到南赤城难看到极点的脸色,龚九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皇上今儿这气一过,慕王妃还得继续开方子给他调理..... 金銮殿之中的空气静谧得没有任何声音,紧张的气氛在节节攀升。 南赤城对南宇重重吐出两个字:“滚出去!” 几个字掷地有声的落下来,南宇随即连滚带爬的出了金銮殿。 南冶看了一眼南宇离开的方向,心里幸灾乐祸得不行,只是他极力隐忍着这份得意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他寻思着,南宇的兵权被收回,不知道父皇会不会将这兵权又交到谁的手里。 想来想去,这合适的人选也只有自己了。 他上过战场,立过不少战功,合适的人选自然就非他莫属。 如此想着,南冶的心里更加高兴了。 他悄然窥视了一下身旁没什么表情的南勋,心里冷意攀升。 南勋是没有资格与他争的...... 南宇离开之后,南赤城的情绪才缓缓平息了一点。 他沉沉吐出一口气,然后将目光转向南冶的脸上。 顿了顿,他开口道:“此事,太子如何看?” 南冶刚才在心里一直想着兵权这事儿,对于西平的战事,他根本就没有多去想这件事。 第八百五十九章 一点不靠谱 当南赤城突然这么一问,他就表现得很措手不及。 局促的抿了抿唇,他艰难开口:“父皇,儿臣觉得,此事既然已成定局,父皇便只有放宽心.....” “倭寇本就凶猛无敌,骠骑死伤惨重现在都已经溃不成军无法迎敌......” “此事,父皇暂时放一放吧。” 听到南冶的话,南赤城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无论邦国还是敌国现在都在看着大成,这事是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事情。 先放一放? 这么紧张的局势之下,能放得下去吗? 南冶这个太子,也是一点不靠谱。 无疑,南冶的话让南赤城丝毫都不满意,这不是他想要听到的话。 凝思沉默了一阵,他抬眸看向了一直未做声的南勋。 “幕王说说看,眼下,咱们要如何应对?” 南勋面色平静,绝美的轮廓上表现得十分笃定。 他的冷静沉着跟南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下子就让南冶黯然失色了。 他缓缓启开菲薄的唇,极好听又轻柔的声音落下来。 “父皇,西平倭寇有多少人?” 南赤城一愣,道:“一万有余......” “父皇可否借儿臣三千精兵?”少年的目光里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平静。 南赤城一脸狐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南冶更是以一双光射性寒的眸子死死盯着南勋,就像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样,眼神像是锐利的刀子那般。 “借兵三千?做什么?”南赤城饶有兴致的将身体靠在座椅后背,准备听一听南勋接下来的话。 “儿臣借兵三千前往收覆西平。”南勋云淡风轻的说着。 话落,南冶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三千精锐去攻打一万多余倭寇?这还真的是从未上过战场打仗的人能说得出来的话。” “你以为打仗是玩过家家?幕王,说话要经过脑子的。” “你这样的大话,今天父皇与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对外人可别再提,自家人面前你说什么都不会在意,而外人就不一样了,他们不笑掉大牙我一点都不信。” 南冶的话说得很轻蔑。 他是打心眼里在讽刺南勋。 讽刺他没有上过战场,没有带过兵,还说出这么狂妄的话,这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南冶的一席话虽然嘲讽意味十足,但是南赤城听着,也深思起来。 南勋从未上过战场.....而且自他六岁之后便没有替他请过师傅学习兵法。 三千精锐收覆西平,海口夸得是有些大。 南赤城的心里也隐隐怀疑起来。 南勋自然知道自己的话说出口会引起多么打的反应。 没人相信他能做得到这件事情。 而他,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他清冷的面孔上一点都没有显露出任何不适的情绪。 他抬眸看向坐上的南赤城,寡淡的一句:“父皇也信不过儿臣是不是?” 这么云淡风轻的一问,让南赤城显得有些尴尬。 南勋的表情虽然没有任何波澜,但南赤城清晰的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那抹失望。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之后就消失无踪,但他还是捕捉到了。 第八百六十章 高瞻远瞩 南赤城咳嗽一声,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定夺。 他正要开口的时候,南冶抢先开了口。 南冶说:“父皇,南勋相用三千精锐剿灭倭寇,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若是那三千将士跟着他去西平,毋庸置疑,全部都是去送死的,若是有去无回,后果只会比南宇带来的后果更严重。” “敌我双方人数悬殊不说,南勋他从未领兵上过沙场,此事是绝对行不通的....” “当初还好去西平的不是南勋,要不然,百姓们的怨言会更大,所以还望父皇三思,这一个不慎,虎视眈眈的敌国怕就要有动作了。” “大成安居乐业多年,若是烽烟四起,父皇辛苦守住太平就会土崩瓦解......” 南冶双手拱着,微微弯下腰去在南赤城面前成成谏言。 听着南冶的话,南勋一脸平静,他没有因此而愤懑。 南冶会不惜一切代价打压他抛头露面的机会,他早就有了预料。 所以现在,一点也不生气。 他只是安静的看着坐上的父皇,要是父皇信得过他的话,南冶的话根本就不是阻碍。 要是父皇心信不过,那就只有眼睁睁看着西平被倭寇夺走。 南赤城低下头去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南冶勾着唇,想着,自己的话一定说到父皇的心坎里去了,父皇会夸赞他高瞻远瞩吧? 如此一想,南冶的唇角就扬得更高了一些。 他等着父皇发话驳回南勋的提议。 南赤城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抬眸看向站在殿堂中央的南勋。 他启开唇齿,浑厚的声音清晰的落下来。 “朕,派出精锐三千任你调遣!” “若是西平收回来,朕下放十万兵权交到你手中,希望你这一次前去,不负朕对你的厚望。” “儿臣谢父皇隆恩。”南勋行了一礼。 一旁的南冶惊讶的张了张嘴,看了一眼南勋,又看向坐上的南赤城。 他生生的滚动着喉结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又没能说得出来什么。 父皇对南勋要不要这么厚爱? 明明注定是一场败仗,父皇竟然同意派兵给他。 还说要下放十万兵权给他? 这话,没有听错吧? 南冶的手一点一点收缩握紧,手背上的青筋像是一条一条藤蔓盘旋在手背之上。 他的愤怒,无法言喻。 父皇都已经开了金口,他再说什么也是自讨没趣。 从养心殿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南冶与南勋并肩走出养心殿门外,他驻足下来。尽量克制自己,让自己看上去很波澜不惊。 扭头,目光铮铮的盯着南勋,心里所有的不满现在都肆意的写在脸上。 南勋淡淡的答:“待明日过完父皇的生辰宴就走。” 闻言,南冶轻轻的勾起唇:“你这一次前去,大成所有百姓都看着你,一定要好好表现,要不然,你会被他们的唾沫星子淹死的。” “拿不回西平,就算百姓们的唾沫星子淹不死你,父皇也一定会治你的罪,要是识趣的话,你现在就要做好一去不回的准备。” 第八百六十一章 贪生怕死之徒 南冶的声音说得很轻很小声。 因为怕说大声了会惊动南赤城,他可不想再被关禁闭。 现在父皇可偏心着南勋这臭小子! 南勋冷冷的目视着南冶挑衅的目光,他云淡风轻启开菲薄的唇。 “其实,自本王的母妃逝世之后,本王就只当自己是一个孤魂野鬼,生死,有何惧?” “太子哥这么贪生怕死之徒,好好在你的东宫里养尊处优,就不劳烦你替我操心了。” 闻言,南冶的眉心一阵突兀,他立即反驳道:“你说谁贪生怕死?!” 南勋勾唇,俊美无措的脸上布满一脸的荒寒。 “说的就是你,堂堂太子,此时不是要挺身而出守护疆土?你刚才怎么不毛遂自荐前往西平?是怕被倭寇砍了头,还是怕你一走就被人夺留你的太子之位?” 少年的眼神越发凌厉,周身散发出令人畏惧的话寒意。 南冶被成功激怒,他本来想要上前一把揪住南勋的衣领,但微微作疼的鼻梁骨提醒他,他不能这么做。 于是,只是虎视眈眈咬牙切齿着,用眼神释放出杀意。 “你说话小心点,本宫不过是有别的要是缠身走不开而已!” 南勋并不买账,他背过脸都错开与南冶的目光,目视前方,他漫不经心的说。 “自从你当上太子之后,就没有再离开过京都,你的要事,总是处理不完......” 讽刺意味十足的落下这句话,少年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胆小心虚的人,才会处处威胁别人,因为他们自卑,他们心里觉得不安,天真的以为威胁别人就能将别人打败....” 话落,少年转身拂袖而去,他只是留下一个清冷卓绝的背影。 南冶的眸子里火星子都冒出来了。 南勋这是在说他胆小,说他心虚吗? 呵..... 他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众人都跪拜在他面前呼太子千岁!难道还会怕他一个区区王爷? 南勋是从哪里来的自信? 如此想着,南冶愤怒极了。 这时候寒幕从对面走过来,朝他拱手一礼。 “太子殿下,天色不早了,请问还要去看古小姐吗?” 经寒幕这么一提,南冶才想起来他还有这一件十分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去办去。 他沉沉的自鼻翼里呼出一口浊气:“当然得去!” 南冶将之前的事情都搁置在了一边,径直朝着地牢的方向而去。 被禁足的这些天,他时时都想着要去看看古颜,今儿终于能够出来,怎么能不去看看她去。 到了地牢之中,狱卒见是太子到来,都很觉悟的让了道不说,还亲自领着南冶去到古颜所住的那一间牢房。 到了地点,寒幕跟那个狱卒都很识趣的就折身离开了。 昏暗的灯光令南冶觉得十分的不适,他隐约看到蜷缩在角落里的两抹身影紧紧挨在一起。 这里恶臭冲天,他好不容易才压制下来让自己忍下去。 目光焦急的看着角落里的身影,他轻声道:“古颜.....我是你太子表哥,我来看你来了,你还好吗?” 南冶皱着眉头,目光穿透黑暗想要将牢房里的一切看清楚。 第八百六十二章 更加不能安心 他已走进这里的时候,就紧张不无比,现在悬着的一颗心更加不能安心。 这样的环境,古颜那么娇贵的身子怎么受得了? 她可是金枝玉叶,什么苦都没吃过的女子。 这地牢里连一张床榻都没有,一定是吃不好又睡不好的。 都不知道这几日她是怎么挨过来的,一定是相当的受煎熬吧。 南冶的心底一阵心疼腾升。 听到南冶的声音,角落里那两抹身影动了动,缓缓朝着铁栏杆这边走来。 南冶借着昏暗的灯光艰难的辨识出右边的那一个是古颜,古颜由她的婢女柳真搀扶着走了过来,步履蹒跚,看上去十分虚弱的样子。 “太子表哥?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古颜的声音很微弱,不仔细听都听不清。 南冶答:“是的,本宫来了。” 当古颜靠近那个铁栏杆的时候,南冶终于才看清她此时的模样。 此时用“乞丐”的样子来形容古颜的话,他觉得一点都不夸张。 古颜那张本来秀美无双的脸上布满脏污,只看得见两个眼珠子在转,整个五官轮廓已经看不到原来的样子。 南冶的心里咯噔一下。 这还是那个如花似玉的古颜吗? 短短几日时间,整个人都瘦成了皮包骨,连眼眶都凹陷进去了,头发蓬乱的顶在头上,身上的衣衫裹满泥土,脏得不成样子。 “我本来早就要来看你的,因为被父皇禁足在东宫哪里都去不了,所以拖到今日才来。” “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去给父皇求情,求他恕你无罪。”南冶看到古颜这个样子,满心的心疼。 就连当初古颜打他那一巴掌都早就忘在了脑后。 他现在一心想的是要将古颜救出去。 经过这一次,古颜也知道谁才是她真正能依靠的人,这个人不会是南勋,只会是他.. 古颜歪着头看着南冶,半天之后她笑了笑,但是没有说话。 南冶抿了抿唇,继续道:“你要是早点对南勋死了那份心,怎么可能遭这些罪?要是你当初愿意嫁给我,我保证整个东宫都是你的,可舍不得让你受一点委屈,都是南勋害的你。” 正说着,南冶看到古颜从地上捡起来什么东西放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咀嚼起来。 “小姐,你又捡虫子吃,快吐出来!这不能吃的!”一旁的柳真连忙上前想要掰开古颜的嘴将她吃进去的东西抠出来。 “啊,小姐你快松口!奴婢的手指都要被你咬断了!快松口啊小姐!” 下一秒,柳真的手指就被古颜狠狠咬住。 柳真疼得嗷嗷直叫,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手指从古颜的嘴里抽出来。 她退到一边从自己身上扯下一块布包扎起伤口。 而古颜则继续津津有味的咀嚼着嘴里的东西。 南冶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心下一阵寒栗而过。 柳真说古颜捡地上的虫子吃?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牢里没给饭吃?所以古颜饿得捡虫子吃了? 要知道,古颜是看到虫子就会被吓得哇哇大哭的胆小鬼,她怎么会捡虫子吃?! 第八百六十三章 失心疯 一连串的问号在南冶的脑袋里此起彼伏。 悬着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是不是那些不知死活的狱卒没给你送吃的?他们敢这样对你的话,本宫一定会扒了他们的皮!” 南冶咬牙启齿着。 心里对那些狱卒仇恨不已,想着一会儿一定要杀几个才能泻他心头之恨! 这可是他喜欢的女人,他们怎么敢如此对她! 想起太子妃不是刚刚来过吗?难道她都没有特意交代那些狱卒要多照顾着古颜一些? 果然,那个女人就只是在他面前假意讨好。 还说什么爱屋及乌,她那么嫉妒古颜,又怎么会真心待她好? 想到夏清心,南冶更加的愤懑了。 此时古颜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还美滋滋的舔了舔嘴角。 她没有哭闹,甚至还咧嘴笑了起来。 那样的表现是南冶怎么都料不到的,依照古颜的性子来说,看到他的话一定会如同抓到一棵救命稻草一般央求他带她出去。 这样的地方,古颜是一天都待不下去,更别说还被关了这么多天了。 但是古颜的反应,很出乎意料之外。 她该不会是认命了不想挣扎了吧?是在自暴自弃吗? 南冶各种猜测着。 在南冶的思绪四起之时,古颜伸出手穿过栏杆的阻隔扯了扯南冶的衣袖。 “太子表哥,你给我带点好吃的好不好?这里的饭菜好难吃,古颜实在吃不下,古颜好想吃母亲做的食物呢......” “可是母亲都不来看我,一定是我又闯祸了令她不高兴了吧....可是我现在真的好饿.....” “太子表哥,你现在去给我找点好吃的来吃吃好不好?” “求求你了,你快去吧,我吃得不多的,一点点就好了。” 古颜一边拽着南冶的衣袖,一边可怜兮兮的说着。 南冶的头皮瞬间紧绷了。 果然,是他们不给她饭吃!那些该死的奴才! 愣了愣,他微微发现有些不对劲。 抬眸看向古雅,他觉得是古颜有些不对劲。 不是有些不对劲,是相当的不对劲...... “古颜,你怎么了?”他不禁试探的问。 “不是给你说了吗?我饿,我要吃东西......”古颜依然是咧着嘴傻呵呵的笑着,眼神很明显没有光泽。 “你要吃什么给我说,我现在就给你送过来,再坚持一段时间,我会想办法带你出去的。” 南冶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她的脸,但是才刚刚将手伸过去还没触碰到她,她就后退了好几步之远,嘴里还喊着。 “走开!你是魔鬼,你是魔鬼.....你不是人,你快走开!你不要靠近我,我会杀了你的!” “我一定会杀了你的,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六表哥是我的,谁也不能跟我抢,慕王妃是我的,只能是我的.......谁跟我抢,我就让她们死无葬身之地!” “我是长公主的掌上明珠,你们都要对我毕恭毕敬...都要毕恭毕敬....” 古颜一边喊着,一边慢慢熄灭了声音蜷缩起了身体。 南冶看着这一幕,整个人都僵硬了,大脑里面一片凌乱。 第八百六十四章 失心疯的女人 古颜这样子..... 怎么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 只有失心疯的人才会如此神神叨叨,没了魂魄一样。 这一下子就勾起了南冶的许多记忆。 他自幼在宫里长大,后宫中得失心疯的女人不在少数,他亲眼见到的也不少。 一看古颜此时的样子,他就想到了那些他所见过的得了失心疯的女人... 现在的古颜,与那些疯女人一模一样。 冷宫之中,这样的女人一大把,有的早已死去,有的还在疯癫着,嘴里经常会胡言乱语的说些什么根本听不懂的话。 他的心跳顿时加快。 角落里的古颜,甚至都不再朝南冶看过来一眼,任凭南冶怎么呼唤她的名字,她都只是蜷缩在昏暗无光的墙角里将脸埋进膝盖,然后不停的说着奇怪的语言。 看上去她就像是十分害怕恐惧一样。 “古颜,你别怕,我在呢,我是南冶。”南冶尝试着与古颜说话。 尝试着去安慰她。 但是,没有一点作用。 他倒吸一口凉气,转而看向古颜的贴身丫头柳真,问道:“告诉本宫,你家小姐这是怎么了?”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南冶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他生怕得到一个自己在心里揣测到的答案。 他生怕,古颜跟那些女人一样,失心疯了。 但凡一疯,古颜可以说这辈子都没救..... 柳真与古颜一样,一声脏污不堪。 她此时无声的抽泣得不成样子,听到南冶的问话之后,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艰难的止住哭声。 用牙齿紧紧咬着唇,她深深低下头去,然后带着哭腔的声音轻轻响起。 “回太子殿下的话,小姐从被关进这里就夜夜被梦魇缠身,一开始是因为地牢里有许多老鼠臭虫令小姐惧怕得整宿不能睡。” “后来,小姐就时时都做一些怪梦......” 听到这里,南冶打断了柳真:“什么怪梦?” 南冶整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柳真咬咬唇,继续说:“小姐梦到慕王妃满身鲜血朝她走来的样子,在梦里,慕王妃还要小姐偿命......” “小姐每晚都做同样的梦....” “前几日小姐只是不敢睡而已,她怕睡着了做噩梦,于是都睁眼等天亮,实在坚持不住的时候就眯一会儿,可刚一闭眼就被同一个梦缠住。” “今儿奴婢就发现,小姐说话颠三倒四的,似乎是精神失常了......” 说到这里,柳真再也说不下去,掩面哭了起来。 原本自家小姐都在静静等着长公主来京,只要长公主以来,就能活命。 可哪知道,现在长公主都还没有赶来,小姐的精神就失常了..... 柳絮死了,小姐疯了,现在生下她一个人都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 有心求死,但是又不敢死,因为家中又爹娘还挂念着自己....... 柳真不敢再想下去,眼泪啪嗒啪嗒的往地上掉。 这一次来京都,是柳真这一辈的噩梦,她此时此刻无比想要回到燕州去,只是,或许再也回不去了。 听了柳真的话,南冶整个人都石化了。 他完全是没有反应过来的。 第八百六十五章 会死去 精神失常? 古颜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精神失常了? 着绝对不可能..... 不可能..... 她可是古颜啊,是那么骄傲的古颜...... 她没有那么容易被打败的。 南冶听到柳真的话之后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了脑袋,脑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是感觉到天旋地转。 他的双手紧紧握着栏杆,一双眼直勾勾盯着蜷缩在角落里的古颜。 古颜将整个身体都缩成了一团,她的嘴里还一直在碎碎念些什么根本停不下来。 他勉强的扯出一抹生硬的笑意:“不,不可能,古颜不可能疯,她也许只是一时受的打击太大了,思绪混乱了而已。” “又或者,她是想吸引父皇注意吧,要是被父皇遗忘在这里,就跟等死没什么区别,古颜很聪明的,她一定是想到了这样的方式。” “怎么可能疯呢?她那么坚强的一个人。” 南冶自我麻醉着。 他宁愿相信古颜是故意以这样的方式吸引父皇注意,不愿相信古颜是真的疯了。 他看向角落里的古颜,轻声道:“古颜,你看你,把我都骗过了。” “你跟你的婢女联合起来骗我是不是?你知道的,从小我就最容易被你骗到了,你说什么我都信,我也总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己被骗。” “从小,我就那么喜欢你....只是你的眼里始终都只有南勋....” 顿了顿,南冶摇了摇头无奈的苦涩一笑。 他朝古颜招了招手:“古颜你别躲在那里,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吧,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你就会没事。” 南冶的话音落下许久,而古颜没有给他一点反应。 她依旧蜷缩在角落里,嘴里说着听不懂的低语,甚至都不再抬头去看南冶一眼。 南冶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 柳真见状,吸了吸鼻子:“太子殿下,小姐确实是精神失常了.....太子殿下请回吧。” “不,她没有疯。”南冶站在原地,目光呆滞的看着古颜。 他根本不相信这个事实,古颜不至于脆弱到跌落谷底才几天就扛不住了... 小时候的古颜,顽强坚韧得跟什么似的,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就倒下了?如此轻易就妥协了自己的命运? 但是想着古颜现在的表现,还有刚才捡虫子吃的举动..... 他彻底凌乱了。 抓住栏杆的手无力的垂下来。 要毁掉一个人,如此简单...... 他的眼里冒着一股邪气。 古颜,是被南勋毁掉的。 如果她不深爱着他,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 一切都是南勋做的孽! “太子殿下,您快想想办法救小姐出去吧,再这样下去,小姐会在这里死掉的!昨儿她还受了风寒,狱卒不给传太医,说小姐是死囚,死囚是没有资格看太医的......” 柳真梨花带雨,眼睛都哭肿了。 闻言,南冶狠狠的磨着后槽牙。 那些该死的狱卒!古颜还没有被定罪,也就是父皇还在斟酌之中,他们难道不知道古颜是长公主的千金吗?竟然敢如此对待她不顾她的死活! 古颜变成现在这样,跟这些奴才也脱不了关系! 第八百六十六章 不待见 古颜的嘴里不停的碎碎念, 南冶再也待不下去了,他扭头愤愤的离开。 离开之际,他咬牙切齿的对狱卒做了交代,在古颜还没有被具体定罪之前,若是照顾不周,一定砍他们脑袋。 从地牢出来,南冶直接就气冲冲的去了幕王府。 都是南勋害的,他一定要去与南勋理论理论...... 幕王府。 夏简昭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坐着晒太阳,她以一个极其慵懒的姿势窝在藤编座椅李,一手托着头蹙眉思索着什么。 雪儿蹲在一旁替她揉着腿,抬眸看了一眼桌上没有动过的瓜子跟水果,雪儿不禁纳闷起来。 王妃今儿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瓜子都不嗑了,水果也不吃。 这简直不是王妃该有的风格呀。 思索了一下,雪儿试探着开口:“王妃,您在想什么呢?看您神思不定的。” “哎.......”夏简昭叹了一口气。 她动了动身子重新换了一个坐姿。 望着天上飘过的云,她满脸愁容的说:“明儿就是父皇的生辰了,各宫都在忙着备礼,我将那个陶罐提前送了,这会儿犯愁送什么呢。” “总不能空着手去....” 雪儿也跟着沉沉吐出一口气。 送皇上礼物,轻了拿不出手,贵重的他都有,这确实不好送呢。 雪儿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只能默默埋头继续替夏简昭揉着腿。 院子里的阳光正好,金黄色的光芒铺洒在庭院里,暖洋洋的很舒适,茶花暗香阵阵扑鼻,气氛静谧又美好。 夏简昭想着想着,就犯了困,捂嘴打了一个哈欠,她准备小憩一会儿。 “南勋!你给我出来!” 刚刚闭上眼,就听到南冶的声音洪亮的响起。 夏简昭睁开眼,一对不经修饰就精致好看的眉毛深深蹙在一起。 雪儿也顿住揉腿的动作,朝门口看过去。 南冶迈进垂花门,看到夏简昭的那一刻,他顿住了脚步,脸上一抹尬色浮现。 他以为南勋在这院子里,但只有夏简昭一人。 夏简昭一身素白的裙衫加身,慵懒躺在座椅之中,三千青丝柔顺的垂在腰间,阳光打在她的身上,将她衬托得明艳动人。 南冶微微愣住。 刚才见了古颜那落魄的样子,现在再一看这惊鸿一瞥美得极致的美人儿,整个人都被勾了魂一样,久久收不回眼神。 “太子,你有事?”夏简昭冷冷的看着南冶,显然,南冶现在严重影响到了她的心情。 她本来一闭眼就要睡着了,却被他那一声猪嗓子吓醒。 心里实在是不痛快,脸色也自然很不好看。 南冶回过神来,他的声音不自觉放低许多。 “本宫,找南勋,他在哪里?” 夏简昭懒洋洋的窝进座椅里扭过头去看向别处,云淡风轻的吐出两个字:“不知。” 见她似乎很不待见自己的样子,南冶的心情变得很沉闷。 他感觉不能再待下去了…… 在南冶无趣的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夏简昭的声音空灵一般的落下来传入他的耳畔。 “你来找殿下,是因为古颜是不是?” 南冶脚步一顿,转身直勾勾的盯着夏简昭。 第八百六十七章 扼住咽喉 她依然漫不经心,十分散漫悠闲的样子。 那样子,看上去真的很迷人..... 南冶心里十分不甘。 滚动喉结咽了一口口水,他低声开口:“能不能不追究,放了古颜?” 闻言,夏简昭“噗嗤”一声笑出声。 她转过脸,目光凌厉的朝太子投射而去:“不能。” 简单直接的两个字将南冶拒绝得很彻底。 南冶握了握拳头,艰难的扯开唇齿:“古颜有什么错?她不过是因为太喜欢南勋所以一时糊涂做了错事而已。” “人,孰能无过?就不能给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听着南冶的话,夏简昭从座椅上坐起来,她随手抓了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开口。 “太子,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妇人之仁的一面,我今日开了眼界了。” 顿了顿,她磕了一颗瓜子,又才慢悠悠的开口:“古颜有现在,是自找的,做错事就得付出代价,这没什么好谈的。” “你有这管闲事的功夫,还是好好管理你的后院吧。” 夏简昭的话落下,红唇微微一勾露出一抹轻飘飘的笑容。 那笑意,鬼魅得很,令南冶脊梁骨一阵凉过。 “本宫的后院,好得很。” 感觉自己在夏简昭面前实在太弱鸡了,南冶说完这句之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走出门外,他正好遇到归来的南勋。 两个人在看到对方的时候同时顿住脚步。 南冶的眸子里燃起旺火,南勋则杀意腾升。 还不等南冶开口,南勋便一个箭步冲上来遏制住了他的咽喉。 清冷少年目光凛然的盯着南冶的双眸:“没事,别来本王的王府,有事,更别来!本王看见你就想打。” 一字一句,少年说得很沉闷。 他看到南冶从蠢兔子的院子里走出来,心中一下子就恼了。 现在是那只蠢兔子午睡的时候,南冶以来,一定扰了她的睡眠。 这事儿他不能忍。 更不能忍的,是南冶无端端的去到蠢兔子的院子做什么?那是他该去的地方吗?也不看看那院子的女主人是谁的媳妇?! 南冶被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掌桎梏着咽喉,想要挣扎都无法,脸色都因为快要窒息而憋得铁青,更是一个音节都吐不出来。 他在心里无比惧怕起来。 南勋的功力,远远在他的预料之外。 他,深不可测! “殿下,快松手吧,这样下去太子会被你掐死的。”身后的姚治担心出事,在少年耳畔小声提醒。 少年这才松开手,浑身寒意凛然得令人不敢靠近半步。 南冶好半天才缓过来,他扯了扯衣领,咬牙切齿着。 “你想谋杀本宫?未免太心急了吧!” 闻言,南勋冷冷一笑:“要杀你,何须谋杀?” 随着南勋的一句话落下来,南冶的脸色沉到骨子里。 南勋现在都明目张胆的对他不恭敬?他可是太子,而他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王爷而已!凭什么这么嚣张? 心里装着气,但因为刚才被南勋极高的功力所震慑,他现在也不敢贸然与他动粗。 动起手来,自己只会是南勋的手下败将。 第八百六十八章 质疑能力 南冶隐忍着心底无边的怒火,他压低声音从唇缝之间吐出音节:“古颜......” “古颜罪有应得。” 南冶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南勋打断了。 少年将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一点情面都不留,他知道南冶要说什么,根本就不想听下去。 提起古颜的名字,他就有火气,那女人确实罪有应得,想谋害他的孩子跟女人,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南冶还有脸来找他理论? 简直不可理喻! 南冶被南勋的坚决给怔住,他的拳头捏得很紧,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 站在南勋面前,他无形之中就被他身上那股凉意压迫着,气势明显弱了一大截。 一双眼猩红的看着南勋,他一甩衣袖扬长离开了。 临走时愤愤然留下一句:“本宫就不信没有你服软的时候!” 南勋凛然的目光直视前方,他根本没有去看南冶一眼,径直抬脚迈进了那道垂花门。 进到院子里的时候,夏简昭已经没有在那里了。 他寻思着她一定是午睡去了,于是转身去了自己的书房。 少年前脚迈进书房,姚治后脚也跟着进去,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南勋随手拿了一本书坐到案台上翻看起来,稍稍抬眸朝姚治睨过去一眼,他蹙着眉头启开菲薄的唇。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一句话沉沉的落下来,姚治干咽了一口口水。 他试探着开口:“殿下,您后日就要出征了。” 姚治的声音说得很小声,他都不知道他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 南勋继续低头翻阅着书籍,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姚治一开口他就知道说不出好听的话,但是他现在的心情还算好,可以继续听下去。 于是,他漫不经心的启唇:“有什么问题吗?” 姚治咳嗽一身,他觉得自己这是冒着生命危险在与自家殿下对话。 但是有些话,不得不说,因为自己是主子的贴身侍卫,关心主子是自己的分内之事。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主子送死吧。 壮了壮胆,姚治将胸脯挺直了一些,让自己看上去显得不那么猥琐。 “殿下,您真的觉得,您能用三千精锐打败数量庞大的倭寇吗?” 随着姚治的一句话落下来,南勋修长手指翻书的动作一顿。 姚治因为他这个动作惊出了一身冷汗。 此时话都出口了,也只能硬着头皮站在这里将这场聊天聊完。 书房里充斥着浓郁的笔墨纸香味,本来是使人放松的味道,但是此时此刻的气压却变得很低。 姚治不敢抬眸与少年的眼神对视,他很熟悉自己的主子,望望这种压迫式的威严袭来的时候,就是他的心情极为不美丽的时候。 “你在质疑本王的能力?” 恒古的沉寂之后,少年好听又轻柔的嗓音缓缓落下来。 简短的一句反问,他的语气虽然不重,但是清寒无比。 姚治连忙摆摆手:“不不不,殿下,属下怎么会质疑您的能力呢。” “属下是担心殿下,那倭寇骁勇野蛮,人数庞大,且现在占领西平,我们要是强攻,明显很占弱势。” 第八百六十九章 一败涂地 闻言,南勋伸出指尖在桌子边缘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 饶有节奏的声音起伏,打破书房宁静。 他微微挑起好看的眉,慢条斯理的说:“本王,不是南宇,你多虑了。” 南勋惜字如金。 姚治讪讪的挠着后脑勺,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倒不是害怕死。 只是担心人数悬殊,再加上殿下还未有领兵打仗的经验,依照自家殿下的脾气,若是战败,他一定会坚持到最后一口气,可不会像宇宁王爷一样落魄归京。 小王妃还怀着身孕,殿下可不能出什么事。 但见自家殿下如此信誓旦旦似乎很胸有成竹,姚治也不便再多说什么。 他双手一拱:“属下下去准备行囊。” 话落,他转身欲离去。 南勋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待本王离开之后,命所有暗卫随时待命,小王妃若是出个什么差池,就提头见本王。” 闻言,姚治速度领命而去。 南勋注视着院子里那一片金灿灿的光芒,他深邃的眸子里泛出灼灼之光。 这一次去西平,不止姚治质疑... 整个京都的人,都在质疑。 人数悬殊,无作战经验... 这些,在众人眼里看来,他就是领着那些将士去送死,所以这一次出征,没有人看好。 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收缩,之后握成拳头。 蚕蛹不破茧,怎么成蝶? 隐忍了这么多年,是时候展露锋芒了......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拉开抽屉最底层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明日就是父皇的生辰。 时隔多年出现在父皇的生辰宴上,一定要送他一样像样的寿礼才是啊。 明日一早,各国使臣就会陆续到京,这一次由他负责接待,每一次肩负起的任务,无论轻重都一定要好好把握。 生在帝王之家,只有权势才是保护自己与深爱的人最直接有用的武器...... ...... 宇宁王府。 南宇独自坐在院子里喝着闷酒。 院子里那些花草就枯萎了,地上凌乱的倒着许多酒瓶子。 从他回京以后,他一出门就成了被人过街喊打的老鼠,连门都出不了,他将自己关在自己的院子里,也不让谁靠近。 这一次的打击让他真的一无所有了。 兵权被父皇收回,纵然再有心理准备,但是事情发生的时候还是十分的难以接受。 他愤懑的拿起酒瓶仰头喝了一大口酒,此时此刻,醉意很浓。 “你想一醉解千愁,却不知醉了更加愁。” 南冶的声音突然传来。 南宇扭头看过去,因为醉意,令视线有些模糊。 知道南冶走近了以后,他才将他看清。 他自暴自弃的扯开唇角露出一抹苦笑:“你怎么来了?是来看我的笑话的是不是?我现在一无所有了,你在心里一定很得意。” “毕竟,我与你本来就势不两立,本想要联手弄夸南勋,却不想,一败涂地......” 南冶在桌子旁边坐下来,他漫不经心的拿起一瓶酒拧开瓶盖:“一个人喝多没意思,本宫陪你一起喝。” 话落,他仰头也喝了一大口下去,就像喝白水一样。 第八百七十章 一无所有 满院子的酒气飘散弥漫在空气之中,都是醉人的气息。 南宇诧异的看着南冶,半晌,他咧嘴淡淡一笑:“太子哥的心情看上去也很不好啊?还以为你春风得意呢。” 闻言,南冶“啪”的一声将手中的酒瓶砸碎。 碎片飞了一地都是。 他愤怒的咬牙切齿着:“现在春风得意的,是南勋!本宫都已经被他踩在脚底下了。” “刚才去他的府上,本宫话都还没来得及说,他就先一把捏住本宫的脖子,还威胁要杀了本宫。” 南冶的一席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其中恨意很浓。 南宇听着南冶愤愤然说着,酒都醒了不少。 他还以为,他就是最落魄的了,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太子,处境也凄苦得很。 就像遇到了通道中人一样,南宇突然拉住南冶的手,将额头靠在他的手臂上嚎啕哭了起来。 “太子哥,南宇现在一无所不说,出门还被人泼粪水扔臭鸡蛋,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宇宁王府的牌匾都被人给砸了,门房跑了好几个......” “府里整天人心惶惶,我这个王爷当着就像个废物一样。” 南宇鼻涕眼泪的诉说自己的苦楚。 整个院子里都充斥着他的哭声。 南冶皱着眉头,他本来想一把将南宇推开,但是想着自己前来的目的,他隐忍了下去。 随南宇在自己的袖口上擦眼泪鼻涕,他愣是一动不动的任由他如此了。 抬起手,南冶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着牙放在南宇的后背轻轻拍着以示安慰。 南宇的哭诉没有停下来。 他继续带着浓浓的哭腔说着:“我怎么就不放着点那些倭寇!要是我防着点,他们哪里有机会干偷袭这么下贱的事,我一定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想到西平这一场丈,南宇是遗憾又懊恼。 闻言,南冶终于忍不住将自己的手臂抽出来,很嫌弃的看着被南宇弄脏的袖口,他隐忍着,以很平静的口吻对南宇说:“你真的觉得是倭寇偷袭的你?” 闻言,南宇牵起自己的袖口擦去眼泪。 他红着眼睛盯着南冶:“太子哥为如此问?我又不眼瞎,他们偷袭的时候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南冶重新拿起一瓶酒打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 “你就没有怀疑过此事或许与南勋有关?” “你想想,你打了败仗回来被世人唾骂,南勋在这个节骨眼主动请缨出征,他不是想抢风头吗?” 南宇皱着眉头,一脸的茫然。 “如果他想出风头,当初父皇任命他去剿灭倭寇的时候他就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南冶不以为然的淡淡一笑:“他就是料定你一定会战败而归,而后他再主动出击。” “为什么咱们一再设计他都失败了,因为南勋远不止咱们想的这么简单,他的城府,深不可测。” 听了南冶的话,南宇觉得好像有点在理。 他凝思反应了一会儿,而后开口:“但是他这一次只带三千精锐前去,那不是去送死吗?” 被南宇这句话问到,南冶摩挲着手指思考了一会儿。 其实,他想不通的也是这点。 第八百七十一章 借刀杀人 南勋从未领过兵,还只是问父皇要了三千精锐,这不是去送死是什么? 南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根本无从可知。 他所知道的,是绝对不能让南勋活着回来。 他目光铮铮的看向南宇:“无论他有什么计划,咱们都不能让他得逞。” “他这一次前去要是战败的话,父皇一定会更加生气,所以,宁愿丢了西平,也不能让南勋凯旋而归。” 南冶说这话的时候,目光里闪过一抹毒辣的光芒。 南勋若是不死,他怎能安心? 父皇明显的偏爱,百姓的拥护,还有朝臣的支持......南勋构成的威胁,已经越来越大。 如此下去,太子之位定然不保了。 南冶的心里十分不安。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能除掉南勋,他一定不留情! 南宇抿了抿唇,手里的酒都没心思喝了。 他朝南冶凑过来一些,来了听下去的兴致。 用仅有他与南冶的声音低声问道:“太子哥打算怎么做?” 南冶勾起唇角噙着一抹阴险的冷笑,他伏在南宇的耳畔低声说:“那三千精锐不都是你的老部下吗?你稍稍给点好处鼓动鼓动,让他们在战事一开始就撤离。” “南勋再怎么有全盘的计划,一个人怎么能抵御得了那些倭寇?” “他,必死无疑!” 想着这个计划,南冶都很佩服起自己。 这无疑是一个借刀杀人的好点子。 他似乎都能想象出来南勋独自被倭寇围堵在沙场之上,而后万箭穿心而死,或者被万马踩踏而死。 反正,无论是什么样的死法,只要南勋最后死了就好,这就是他所期望的最终目的。 听了南冶的话,南宇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反而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南冶挑眉看着他:“怎么?你觉得这个方法不可行?” “那你也可以说说你的想法。” 南宇沉吟片刻,然后淡淡启唇:“这方法不是不可行,只是,为何太子哥不自己去做?我已经被父皇革了职,不适合出面。” 南宇在心里想着,没点好处怎么可能?他可不干白干的活。 南冶一眼就看穿南宇是想要与他谈条件。 于是,他主动说:“这事只要成了,我保证会联合朝臣在父皇面前谏言,让你重握兵权。” “也一定会在父皇面前给你争取立功的机会,让父皇重新重用你。” “我发誓!一定言而有信。” “要是你信不过我,那我们就立个字据,白纸黑字写下来,你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南宇要的,就是这句话。 随着南冶的话落下来,他随即跌跌撞撞的回到房间拿出了纸笔。 将纸笔放在南冶跟前,他带着酒意说道:“太子给先立字据吧。” 南冶毫不犹豫的拿起笔杆子在纸上写下了一段话,觉得似乎力道不够,他在结尾的时候还发了毒誓。 只要能除掉南勋,眼下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南勋一死,要对付南宇这样的废材易如反掌,根本不需要动太大的脑筋。 南宇看着纸张上面的内容,他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抹浅笑荡漾在嘴边。 第八百七十二章 寿宴当天 南赤城生辰当天,京都里很是热闹。 长街街道两旁的树上全部挂起了色彩斑驳的灯笼,酒楼里说书的都尽是对这位大成皇帝的歌功颂德,听书的酒楼里面人满为患。 皇帝过寿,这不仅在宫里是大事,在民间也是一件极其隆重的事情,虽然无法见到皇帝本尊,但是百姓们依然满怀热忱的以这样的方式替皇帝贺寿。 也不得不说,大成多年以来的安居乐业,南赤城功不可没,他在百姓心目之中确实是一位好皇帝。 一大早,各国使臣也都陆续入京,南勋早早就到达替使臣们准备好的歇脚客栈等待迎接,这也足以彰显大成对邦国的友好与重视。 他依然一身素白的衣衫,墨发高束,腰佩一把长剑,整个人看上去矜贵得不食人间烟火之气。 浑身锋芒毕露,想要掩饰都掩饰不了他出众的气质。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各国使臣面前出现,当众人陆续到来见到了这位传闻中的幕王时,都被他身上那股轩昂气宇所震慑。 众人不由得在私底下私语。 往些年是太子接待,太子总是一副孤傲的神色,他高高在上,完全看不起他们这些小国使臣。 说是接待,其实太子都只是走走过场,连被热茶都不会奉上。 长途跋涉本就车马劳顿,来到京都得不到该有的礼遇,慢慢的,大家心里都有了怨言,只是明面上不能说什么,每一年还得硬着头皮来。 今年换了幕王接待,可谓跟往些年完全不一样了。 幕王待人彬彬有礼,事无巨细。 众人心中都不约而同的对这位样貌与气质都超凡脱俗的王爷有了极高的好感度。 本来绷着脸入京,这会儿大家都有说有笑,气氛十分活跃。 招呼使臣们歇息下来之后,南勋神色匆匆的走出大厅。 他寻思着,姚治回去王府好一会儿了,这会儿都不见回来,还等着他给他报告有关蠢兔子的一举一动呢。 听说那个北凛储君凌风堂也会来贺寿。 大成与北凛素来没什么往来,但这么多年也都不兵戎相见各自相安无事。 不知道凌风堂这一次前来是向大成示好想要建邦,还是想......故意来见王府里那只还在睡懒觉的蠢兔子...... 不管凌风堂是抱着什么目的而来,反正蠢兔子一定要看好了,绝不能让那个男人与她接近。 那个男人,一看到他那张长得妖里妖气的脸他就忍不住想揍他。 少年的心里莫名躁动起来,脚下的步子加快,刚刚走出门外,姚治就从对面匆匆赶来。 姚治明显是一路跑着过来,他双手一拱气喘吁吁的道:“殿下,小王妃还在睡着,属下也不敢去打扰。” “不过,属下将殿下替小王妃准备的衣裳交给雪儿了。” 话落,姚治的心里一阵悲凉。 想起现在雪儿看见他就像看见一坨翔一样,眼神嫌弃得跟什么似的,姚治的心里就无比难受。 雪儿的温柔已经不复存在了,弄得他现在一看见她就怕她,偏偏抬头不见低头见。 哎.... 姚治默默替自己默哀了一把。 第八百七十三章 变相监视 南勋微微额首,好看的眉头舒展开:“去告诉雪儿,不要扰醒小王妃,她近日夜里眠浅睡不好,让她多睡一会儿。” 闻言,姚治的眉心一阵突兀,他抿紧唇随即转身离去。 转身之际,姚治的脸就变成了一张苦瓜脸。 这是他今儿一早往来王府与客栈的第八趟了,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殿下今儿一到长街就先是去买了十碗豆腐脑命他送回王府,他刚刚送完东西回来呢,殿下又买了一只巨大的烤鸡腿命他送去。 送了鸡腿回来,殿下又给了他一盒首饰说是王妃今儿用得着..... 殿下今日是又给王妃买吃又是给她买穿的,简直太不寻常了,今儿是皇上的寿辰,并不是小王妃的啊。 而且,今儿也不过节什么的...... 姚治感觉自家殿下今儿就像抽风了一样,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这一趟一趟的王王府里跑,怎么感觉就像小王妃刚入府那会儿,他一趟一趟的从殿下的书房与小王妃的院子之间往返.... 思来想去,姚治觉得自家殿下这是变着法儿的监视小王妃呢..... 姚治想不明白的是,小王妃在王府里好好的,殿下为何要如此紧张兮兮,就像小王妃会被人拐跑一样。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南勋双手背在身后,颀长的身躯笔挺而立,他目视前方,凤眼深邃不见底。 黝黑的眸子里泛着一抹清冷的光芒。 在门口立了片刻,他想着待那些使臣稍作歇息之后便可领他们进宫了。 转身,他准备回到客栈。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这里,城门口都没人迎一迎,本王是前来给大成皇上贺寿的,贵国会不会太失礼了?” 转身之际,身后传来凌风堂那妖魅惑众的声音。 南勋的眉头深深蹙起,他生怕自己一转身,拳头就朝他脸上挥过去。 沉沉吐出一口浊气,他平息了一下心情,而后转身,神色淡淡的看向凌风堂。 一袭黑衣加身的凌风堂,墨色的发丝仅用一根发带束起,一对眉毛斜入云鬓,凤眸细长,他唇红齿白,样貌狐媚。 挑眉与南勋四目相视,眼神却不似他的外表那么妖艳,其中寒意凛然。 南勋细长的眸子凝聚着深不可测的复杂情绪,片刻之后,菲薄的唇瓣微启。 “大成接待的是邦国使臣,北凛,不是大成的邦国,况且,贵国要来贺寿,事先并未告知,所以,所有接待并未考虑贵国在内。” 一句话将意思表达得很清楚。 凌风堂的到来,并不受欢迎,接待都是按名单上算的,房间分配,坐席分配,事前都已经安排好,凌风堂这么一来,还得另外加他一个位置。 凌风堂斜入云鬓的眉毛微微一锁,眼底的不悦一闪而过,速度很快,稍纵即逝。 他咧开嫣红的唇淡淡一笑:“本王既然来了,自然是带着诚意而来,幕王,你不会将远道而来的客人当成敌人对待吧?” “本王觉得,幕王很不友善......” 凌风堂的声音落得轻飘飘的。 第八百七十四章 确保万无一失 随着凌风堂的话落下来,少年神色淡淡的脱口道:“来之即是客,大成素来热情好客,来的无论是谁,自然以礼相待,里面请。” 话落,他伸出修长的手臂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心里虽然不待见这个男人,但是他倒想看看,他这一次千里迢迢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凌风堂勾唇一笑,然后抬脚进了客栈,身后的两个侍卫黎莫与镜夜紧跟着走进去,二人抬着一个大箱子。 这日艳阳高照,树上的鸟儿鸣叫得格外动听,微风徐徐,京都里的繁花争相吐露芬芳,整个京都之中都是一片欢天喜庆的景象。 宫里的宫人进进出出忙个不停,今年的寿宴在极乐宫举行,明妃将一切都安排得很妥当,宫殿里布置得华丽而不失典雅,一进去给人的感觉便是古色古香的大成风范。 沉稳内敛虽华而不奢。 这一天因为是皇帝的寿辰,像往些年一样,皇子公主们个个都打扮得光鲜亮丽都早早的到了极乐宫。 朝臣也携家眷而来,大家都备了很隆重的贺礼准备在一年一度的寿宴之上博皇帝的欢心。 想要升迁的,都十分珍惜这一次露脸的机会。 京都贵女能有格来的也都来了,希望皇上能许一门好亲事。 各国使臣在南勋带领下也都一一来到宫殿入了自己的席位。 凌风堂出现的时候,殿内的目光都不约而同投射到这个男人身上。 如此貌美清秀的男子,实属少见,看着在场的人一片惊讶的神色都能猜到,他们个个都绝对没有见过如此妖冶的男子。 因为坐席都提前安排好,现在只有南勋的坐席旁边可以摆下一张桌子,他只能不情愿的将凌风堂安排在了他的坐席旁边。 凌风堂翩然落座之后,眼神在人群之间穿梭。 然而,并没有见到夏简昭...... 目光微微一沉,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摇着手中的折扇。 今日的皇宫,气氛高涨,女眷们都化了精致的妆容,穿着鲜艳的裙衫,又因为这位异国美男子的到来,而使气氛高涨了好几个度。 朝臣几乎都来了,而许忠义被南宇气病了之后便一直抱病不起,南宇今年是孤家寡人而来,身旁连个陪同的侧妃都没有。 他抿唇看着不远处的南勋。 往些年接待使臣的事情不是太子做,就是他做。 今年,太子跟他都没有份参与,风头让南勋一个人抢完了。 他不由得想起上一次自己接待青冥使臣的事情。 现在想来,就是夏简昭当时给自己的挖了一个坑,她早就料定他做不好这件事,所以故意将这个机会拱手给他。 如此想着,他默默捏紧了拳头。 夏清心与南冶也早早的就来到了极乐宫。 夏清心今日身着一件淡紫色宫装,上面绣着水色的小花,内外两层水纱随清风而绽开,显得迷蒙而飘逸。 她脚踩一双绣花鞋,步履轻盈的迈入大殿之中。 与南冶落座之后,二人面面相视一眼。 南冶在夏清心耳畔低低说:“常平宫那边,要确保万无一失......” 第八百七十五章 胸有成竹 夏清心无比肯定的点了点头:“殿下放心吧,臣妾都已经安排好了。” 说话间,夏清心温婉而可人,唇角带着浅浅笑意,她十分胸有成竹。 南冶微微额首,眉宇之间的神色愉悦,心里泛起无比的期待...... 身后的寒幕注视着夏清心的背影,他觉得今日的她,美极了,但是自己却只能注视她的背影,眼神都不敢多停留。 心底微微失落,他迫使自己将眼神收回来看向别处。 夏清心挑眉朝大殿望了一周。 众人各自交头接耳的攀谈,脸上笑意盈盈。 几乎各宫的人都到齐了,各国使臣也入了席位,但她只看到南勋独自坐在座位上,身旁空空荡荡。 她并没有看到夏简昭的身影。 不由得勾唇冷冷一笑。 听闻慕王妃嗜睡得很,今日可是父皇的生辰,就不能早起? 一会儿宴席开始以后,她姗姗来迟怕都不好意思进这极乐宫吧。 夏清心低头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眉宇之间是淡淡的从容之色。 众人交谈期间,南赤城在明妃的陪同之下缓缓入场,大殿之中的人顿时都起身恭敬行礼。 南赤城着了一身明黄色的朝服,朝服的凤纹尾羽上镶满了一粒粒细小的珍珠,在殿内璀璨灯光的照射之下,他整个人都散发着金光,本就威严凛然,更加令人不敢直视了。 明妃一袭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下罩流彩暗花云锦裙,裙尾逶迤拖地,外披苏绣月华锦衫,墨发只简简单单的梳了一个垂云髻流苏髻。 头上插着一直素简梅花簪子、白皙手腕上带着一对水润玉镯。 虽然装扮素雅,却是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走过大殿之际,各国使臣都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往些年来贺寿,都是皇后伴在身侧,今年来,竟不是皇后了..... 众人在心里诧异起来。 但是不得不说,这位女子看上去比过皇后的端庄,姿色也远远在皇后之上.... 南赤城和颜悦色的朝众人摆摆手,而后走到主座入了席,明妃陪同坐在身侧,龚九小心翼翼的在身后伺候着。 落座之后,他转而看了一眼明妃,眉宇之间都是喜色。 明妃不仅将寿宴给他办得体体面面,今日的打扮也给他长了脸。 南冶抬眸看向座上的君王,又看了一眼他身旁的明妃。 眼底划过一抹寒凉。 母后被废之后,明妃虽然没有被立为新后,但是却已然已经取代了母后的位置。 出入什么场合,父皇都让她随身陪同。 今年的寿宴还是交给她安排..... 恐怕,这个女人早就在心里将自己当成皇后了吧! 南冶暗自冷哼一声,瞧她还能得意多久。 今日一定要让母后走出常平宫,那个后位是母后花了多少心血才得到的,绝对不能落入别人之手..... 愤懑的想着之时,南赤城朝座下扫过一眼,而后启唇。 “各国爱卿不辞辛劳远到而来,朕不胜感激,今日定要尽心。” 邦国的使臣们额首,对南赤城显得毕恭毕敬。 “微臣祝皇上寿比南山” 第八百七十六章 福寿之喜 众人都齐齐叩拜下去。 太监们笑眯眯的提着篮子向跪在地上的众人分发寿桃、寿糕等点心,让臣民们分享皇帝的福寿之喜。 大家领到寿桃之后,而后逐一献上了自己所带的贺礼。 小太监们忙着将众人的贺礼一一拿去南赤城面前过目,而后放到了一旁的条形桌子上。 南赤城笑盈盈坐在龙腾座椅里,慈眉善目,是难得见到的表情。 他朝坐下扫过一眼,注意到一个生面孔,于是微微一愣,而后转身小声问龚九。 “幕王旁边那位是......” 龚九朝着坐下看过去,而后猫着腰小心翼翼在南赤城耳畔道:“回禀皇上,那位是北凛储君,凌风堂。” 闻言,南赤城的瞳孔微微一缩。 多年以前,他有意与北凛建立邦交,而北凛君主却孤傲的拒绝了,并且对大成一直很不友好。 这些年以来,北凛与大成无任何往来,只是因为凉两国国力悬殊,所以倒也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大成是马背上打下来的江山,社稷稳固以后,南赤城便厌倦了打仗,所以能不兵戎相见,他便不会兵戎相见,大成很乐意与各国建立起邦交的关系...... 只是,北凛储君似乎根本没有这样的意愿。 此次,北凛储君前来,是否有意建立邦交? 南赤城不仅在心里揣测起来。 朝凌风堂凝视一眼,他觉得这位北凛储君生得真是俊俏,一点也不像是野蛮的北凛人...... 在南赤城正想着的时候,凌风堂就来到了他的面前。 驻足在台阶之下一段距离,凌风堂恭敬的朝南赤城一礼。 “吾乃北凛储君,听闻皇上今日寿辰,所以代表北凛特意前来贺寿,希望没有太过唐突。” “祝皇上万寿金安。” 凌风堂的声音轻轻落下,嗓音极致好听。 在场的贵女们一个个眼泛桃花,只差对着凌风堂流哈喇子了。 她们觉得今日已经打扮得勾用力的,但是在凌风堂这个男人面前,却觉得顿时黯然无色。 连个男人都可以美成这样,这不仅令没有去过北凛的人浮想连连。 是不是北凛的男人都长成这个样子? 北凛男人都美成这样,那么,那里的女人该得多美啊。 但是,听闻北凛人野蛮粗鲁,而这位储君身上可一点野蛮粗鲁的影子都没有...... 当凌风堂自报家门之后,大殿上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投到他的身上,众人的表情显得很不可思议。 南冶看向凌风堂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充满敌意,他变得谨惕起来,刚刚拿起的茶杯还未放到嘴边,便就顿下了...... 众人也都在心里揣测着,北凛君主眼里根本就没有大成,屈尊前来贺寿的事,还是第一次发生。 别的邦国都只是派了使臣前来,从北凛前来的,还是北凛的储君,可想而知,北凛君主还是很重视这次寿宴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意味着北凛君主终于放下架子要与大成握手做朋友? 南赤城伸手捋着胡须,他呵呵一笑。 “储君能不远千里前来,朕很感激,怎么会觉得唐突。” 第八百七十七章 献寿礼 “今日寿宴准备了丰富的酒水菜肴,请一定要尽兴,回去之后也代朕替君主问好。” 南赤诚和颜悦色。 “多谢皇上的款待,因为来得匆忙,略备了一些薄礼,望皇上不要见怪。”凌风堂微微额首,妖冶的眸子泛着晶莹的光芒。 话音落下之际,他轻轻拍了拍手。 然后黎莫与镜夜抬着来时的那个大箱子从大殿走进来。 方才对于北凛男人浮想连连的贵女们,当看到黎莫与镜夜的时候,更加燃烧了那份向往。 连侍卫都生得如此风流倜傥,那个地方一定美男美女如云吧........ 众人的眼神顺着门口一直到二人驻足。 女人们为了姿色而垂涎,男人们都翘首以盼想要看看箱子里装了什么。 南赤城也一脸严肃的盯着那个箱子,还真想知道,北凛会以什么样的诚意来到大成。 凌风堂挑眉给了一个暗示的眼神之后,两个侍卫将箱子打开。 箱子打开之后,满满一箱摆放有序的奇珍异宝赫然出现在眼前。 金银玉器应有尽有。 这些是在大成都没有见到过的玩意,光是从形状,光泽来看,都知道定然是非常珍贵稀有的东西。 “这些都是北凛国宝,希望皇上笑纳。” 凌风堂手握折扇,俨然以为翩翩公子一样,浑身的妖冶之气根本无法阻挡。 南赤城满心欢心的说:“朕在此谢过北凛君主,感谢你们的一片心意。” 其实,这些玩意虽然稀奇,但是南赤城也只是在表面上表现得高兴。 他的库房里,可不缺少金银玉器。 凌风堂说这是北凛国宝,会不会太夸大其词了。 南赤城只是心里这样纳罕着,而表面上还是一脸的和煦,没有表现出什么疑惑的情绪来。 “薄礼寒酸,皇上不要见怪才是。”凌风堂微微拱手,显得十分的谦卑。 两个侍卫微微一愣,悄然的眼神对视之后,都默默低下头去。 难得见到储君如此谦卑的样子,那股子邪魅傲气荡然无存了,也不知道储君是怎么将自己身上的戾气给收敛起的。 而就在此时,南冶突然站起来,目光凛然的看向凌风堂。 “本宫当是什么稀奇玩意,也不过是些陶瓷玉器而已,这也算得上是北凛国宝?” “若这也算得上是国宝的话,大成不知道有多少国宝。” “君主既然有心派人来贺寿,是不是应该用点心?” 南冶的话说得毫不客气,他那一袭嘲讽的话落下,殿上的气氛一下子就凝聚起来。 本来还其乐融融,大殿之上顿时鸦雀无声了。 火药味渐渐弥漫在整个大殿。 南冶一向对北凛存着根深蒂固的成见,北凛野蛮粗鲁,而且丝毫不将大成放在眼里,他早就向谏言以出兵北凛,但是父皇总是以和为先拒绝了他的提议。 现在这个北凛人跑来大成,用心一定叵测。 南冶断定,这个男人,是敌非友。 就是父皇对他们太过宽容,才让北凛人逐渐嚣张跋扈。 凌风堂在父皇面前的称谓都是“我”,说明他根本就无心臣服与大成。 第八百七十八章 刁难一番 既然这人送上门来,那他自然是要刁难一番的。 他的眼神冰冷得似冰渣子一眼,凛然的盯着凌风堂。 凌风堂也挑眉睨向南冶。 这个人自称本宫,那便是大成太子了...... 他很快就确认了南冶的身份。 并没有被南冶的话激怒的他,只是睨了一眼南冶便将眼神收回,好像多看南冶都是极不耐烦的事情。 他将折扇握在手中,面对殿上一片炙热的光芒,嫣红的唇瓣勾勒出一个弧度,而后,他俯身在箱子里那对金银玉器之下拿出一张纸。 “父君的诚意,都在这里。” 说着,他将手中那张纸呈上,由龚九接过去递给南赤城。 南赤城仔细看了上面的内容,那是一张馈赠字条,白纸黑字,还落有北凛君主的玉玺..... “君主竟然将鹤都城赠与大成?!”南赤城不可置疑瞪大了眼睛。 明妃也扭头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也跟着惊讶不已。 鹤都城在北凛与大成交界的地方,土地辽阔肥沃,若是有了鹤都城,大成的疆土又扩大了许多。 随着南赤城的一句话落下来,大殿之上就沸腾了。 先前找茬的南冶僵硬住表情。 北凛君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竟然会赠与大成一座城池?! 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在南冶的思绪乱飘的时候,凌风堂悠悠开口。 “其实此次前来,一是为了特意给皇上贺寿,而是带着父君的使命而来。” “思虑多年,父君决定接受皇上当年的提议,两国建邦,为表诚意,所以父君特赠送鹤都城。” 凌风堂的话落,朝堂上面沸腾的气氛更加沸腾了。 “这位北凛君主是不是想打什么主意?” “西平战败的消息各国都早已有所耳闻,在敌国都对大成虎视眈眈的时候,这应该是北凛君主最好出击的时候,他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我觉得,兴许就是选在这个时候提出建邦才足以表达他的诚意。” “建邦是好事,北凛国力强大,与大成做邦国,那些敌国便不敢轻易妄动了。” ...... 大殿上议论纷纷,大家都窃窃私语的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南赤城凝思想了一下,这件事是他搁置在心里多年的事。 以前主动找北凛建邦被拒,现在北凛主动握手言和,这个面子,自然要给的。 于是,他乐呵呵的道:“朕很高兴能与贵国建立邦交,明日便可签订盟书。” 凌风堂微微拱手,而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南冶垂在袖口中的手握紧,一口恶气憋在胸口。 本来还想着要好好收拾一下这个北凛蛮人,没想到,他竟然成了盟友...... 总觉得心里很不甘心,愤愤然的坐回座位上喝了一口茶下肚。 凌风堂落座之前,他不由得再次朝那个空空如也的座位上看了一眼,眼眸微微暗淡。 心里猜测着,难道,她今日不来参加寿宴? 早知道她不来的话,他就直接去幕王府找她去...... 一侧的少年,眉宇之间荒寒一片。 垂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收缩握成了拳头,虽不动声色,然火气已经在悄然酝酿了。 第八百七十九章 众人献礼 席上又恢复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没献完礼的使臣们继续将自己带来的寿礼献上。 待众人都献完贺礼之后,压轴的大礼便是皇子公主们。 年幼的皇子公主们都迫不及待的在自己母妃的带领下将自己所带的贺礼献上,南赤城笑意盈盈的连连点头。 南宇抿着唇,看到别人送的礼贵重又大气,他不由得将身旁的盒子默默放到了桌子底下去。 他不过是准备了一个宝瓶做寿礼。 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准备的太过寒酸无比。 父皇现在又很不待见他,他此时还真没勇气将寿礼献上去。 见南冶跟南勋都还没有动静,他寻思着先看看他们的寿礼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将自己的寿礼献上,于是,静观其变,他默默喝起了茶。 皇子公主们都将礼献上回了自己的席位。 一旁的条形桌子上,礼盒已经堆成了一座山。 南冶与夏清心相视一眼而后站起来,朝南赤城恭敬的行了一礼之后,南冶开口道。 “儿臣祝父皇体态安康,福如东海。” 说话间,他从寒幕手中接过来一个东西,而后走上前去,双手托举起来献给南赤城看。 “父皇,儿臣早在一月之前就精心为父皇备寿礼,儿臣踏遍了京都城外的每一座山,终于发现了一颗百年梨花古木,它生长出来一根树根宛若一条游龙,儿臣稍稍加工打磨光滑,特此献给父皇。” 话落,南冶故意将手举高了一点,使得让所有人都能看得清楚他手上的东西。 每一年,父皇的寿礼不是送金银的就是送珠宝的,父皇又不是缺这些的人。 他也真是佩服了那些每一年都是送金银珠宝的人,简直俗不可耐极了,一点新创意都没有,刚才父皇收礼时的表情都是僵硬的。 显然,寿礼之中没有他称心如意的。 而今年,他送父皇的这份寿礼可以说是别出心裁,是最吸睛的了吧。 父皇本来就是真龙天子,他是龙的化身,是权威的象征,这根浑然天成的游龙树根,非常符合父皇的身份地位。 众人都朝南冶手上托举起来的那根树根看过去,果然,那树根像极了一条游龙,众人脸上露出一片震惊的神色。 南赤城对龚九说:“呈上来,朕过过眼。” 龚九随即踩着碎步走下台阶将南冶手中的东西小心翼翼接过来而后呈到南赤城跟前。 南赤城细细端详了一番,伸手又抚摸了一遍,眼里泛起经营明亮的光芒。 显然,他对于这件寿礼很爱不释手。 “太子有心了。”南赤城眉开眼笑,眼神都移不开了。 南冶见南赤城很是喜欢的样子,他扬唇勾勒出一抹得意的笑意,心情愉悦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后扭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夏清心一眼。 夏清心莞尔低头一笑,两颊微微泛红。 这件寿礼,并非是南冶跑便京都城外的山林寻到的。 送根雕这样的点子南冶是断然想不出来的...... 这个主意还是她想的,暗自命寒幕跑遍了大片密林终于寻得这根出众的根木。 第八百八十章 别出心裁的寿礼 夏清心微扬着嘴角,她看到极乐宫殿上那些眼神都充满了称赞。 她的心里也无比的开心。 对她来说,南冶心情好,才会多看她一眼,对她多耐心一点,所以她想方设法的讨好南冶,为了他可以说是绞尽脑汁。 而她今年献计让南冶送给父皇的礼物,确实很别出心裁,是所有寿礼之中最大的亮点,父皇也明显的表现出了喜欢...... 刚才,她看到南冶的脸上是少有的愉悦。 南冶看她的那一眼,眼神也很温和,是平时几乎都没有过的神色。 应该经过这一夜之后,南冶渐渐的就会对她死心塌地了吧。 一会儿还有一场重头戏呢........ 夏清心如此想着,内心澎湃着一股暖流,她低头抿了一口茶,眉眼浅浅含笑,心里期盼着宫宴能够尽快接近尾声。 远远站着的寒幕,微微捏紧了拳头,此时此刻,他的心里酸楚不已。 因为他看到夏清心只是因为太子的一个眼神而露出他都从来没有看见过的笑容.... 她是那样的温柔,似水一样,完全没有棱角。 这对他来说,就像一根刺突然扎在他的心上。 寒幕想着,为了她,他可以什么都做,但是却不愿意帮她去取悦别的男人。 他翻阅那么多座山才找到的根木,其中辛劳不言而喻。 但是她都没有关心过自己。 不知道她是忘记了,还是一时没有来得及..... 她口口声声说不在乎太子,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她的眼神跟表情都在证明她的话是假。 心底情绪复杂,寒幕微微怀疑起来...... “太子真是有心了,这宛若游龙的根木浑然天成栩栩如生,乃是好兆头啊。” 周政通这时候站起来恭维道。 太子可是他未来的女婿,他自然会好好吹捧一番。 自从周子舒与南冶的婚事一定下来,周政通便竭尽全力的辅佐着南冶,他怀揣着一个国丈梦,现在对太子的任何事情都上心得就像是自己亲儿子的事一样。 随着周政通的恭维之后,其他朝臣也都一一站起来拱手恭维。 而周子舒坐在一旁,都没有去看南冶一样。 她的目光似有似无的落在南勋身上,眉宇之间带着淡淡的哀愁。 顾忌太子在场,她想要看南勋也只能偷偷的看...... 但是她那眼神,还是被太子在不经意之间被捉到,太子的眼底划过一抹清凉,很快就烟消云散,他扬着唇面带微笑,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他心里寻思的是,待母后被放出来,便要将古颜也要从地牢里救出来,然后找大成最有名的名医替古颜医治,古颜一定会成为以前的古颜... 自此以后,母后依然是皇后,古颜呢,自然会对南勋彻底死心了,会心甘情愿嫁给他做他的妃子。 如果古颜愿意,正妃的位置,他会给她.... 如此想着,南冶觉得心情好到了极点,这一切简直都太完美了。 南赤城乐呵呵的笑得嘴都合不拢。 他命龚九将那支根木小心翼翼的格外保管了起来,而后用一种温和的目光看向南冶。 第八百八十一章 位置空空如也 虽未多说什么,但是众人都能从眼神里看出来,皇帝今儿对太子很满意。 南宇则一直按兵不动。 看到太子的寿礼简直碾压群芳,他那个宝瓶更加不好意思拿出来了。 别的年幼的皇子跟公主也都送了自己画的字画,而他只是随便在古董铺子扫了一只宝瓶..... 他此时此刻如坐针毡一样。 眼神缓缓移动,然后落到南勋的身上。 幕王府清贫了那么多年,想来也根本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寿礼吧?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目光灼灼的看向南勋。 “我记得往些年的寿宴幕王都没有参加,今年还是头一次来参加父皇的寿宴,很期待幕王会带什么寿礼给父皇。” 随着南宇的一席话落下,大殿之上一片炙热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落到南勋的身上。 少年一袭白衣,绝尘若仙,完美轮廓勾勒出谜一样的请冷面庞。 他坐在那里,端着修长身躯,矜贵的气质无法遮掩。 如果南宇不提醒,众人都已经忘记了这位冷面王爷曾经多么的不受待见。 那些年,他莫入尘埃,不被人想起...... 如今,锋芒毕露,是金銮殿上闪闪发光的一颗璀璨明星。 众人的眼神饱含期待...... 南赤城亦神色奕奕的看向南勋。 听龚九说,这一次的接待,幕王事无巨细,各国使臣对他是啧啧称赞,老六自小便天资过人,都说三岁看到大,那个时候,他便与众不同。 目光扫到南勋身旁空着的位置,南赤城捋着胡须的手微微顿住。 他炯炯有神的瞳孔微微一缩。 老六媳妇跑哪儿去了? 还是说,她一直都没有出现? 南赤城回想起来,貌似从他一进殿就没有看见那丫头的身影... 他扭头在明妃的耳畔轻声问:“慕王妃那丫头今儿是不是不来了?” 明妃艰难的抿了抿唇。 刚才她已经悄悄差人去王府请去了,想着慕王妃兴许是贪睡睡过头,幕王又宠溺着不忍心扰她清梦。 今儿可是皇上的寿辰,缺席了会落人话柄,皇上也会不高兴。 差去王府的人回来说,小王妃拾掇拾掇就来。 但是这差去王府的人都回来好半天了,到现在也不见那丫头现身。 明妃勉强挤出一个镇定平和的笑容:“回禀皇上,刚才臣妾已经差人去催促了,那丫头兴许想着今儿人多,想要好生打扮打扮,所以耽误了时候。” 闻言,南赤城的眉心一抖:“你怎么能差人去催促,万一她火急火燎的朝这里赶有个磕磕碰碰可怎么好?” 随着南赤城这句责怪的话一落,明妃生生的咽了一口口水下肚。 皇上待这丫头可比待自己亲生闺女还要亲呢...... 她低头弱弱的答:“臣妾再差人去迎迎去,叮嘱他们一定仔细小心着护送慕王妃入宫。” 南赤城这才微微额首,还算满意明妃这个安排。 而就在南赤城问完明妃的话后,众人都发现了南勋身旁的位置落空。 夏清心率先挑事:“慕王妃不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吗?人去哪儿了?” 第八百八十二章 暗自揣测 夏清心暗自在心里冷笑。 她就是要将夏简昭陷入众矢之的,待会儿看南勋怎么给她解围。 夏清心的嗓门拉得很高,她为了确保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够听到,也都能够注意到这位慕王妃有多么的恃宠而骄。 仗着自己怀着身孕,又仗着有父皇的恩宠,她便越发不知检点了。 正好趁现在让各国的使臣都看一看,他们口中啧啧称赞的幕王,有着一个什么样的王妃,偏偏,幕王还宠溺得像个宝贝似的。 就不信那些使臣们不会有非议...... 面对一片炙热的目光,少年神色淡淡。 他微微勾起菲薄的唇,露出一抹被人看不懂的笑意。 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他是这极乐宫唯一能够与凌风堂媲美的男人。 凌风堂都不由得扭头多看了几眼他那完美的侧颜。 “儿臣祝父皇日月昌明、松鹤长春。”少年起身,拿起身旁的盒子走到殿堂中央。 他直接忽略的夏清心的话。 俨然将她当成了一个空气。 夏清心顿时觉得脸上十分没有面子,她说话的声音那么响亮,整个极乐宫的人都听到了,南勋却不理她,这不是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意思吗? 她是堂堂太子妃! 今日还有各国使臣都在场,这么驳她面子,简直太目中无人! 狠狠的磨着后槽牙,夏清心的脸上尴尬不已。 她低头拿起茶杯,掀起袖口做出喝茶的动作,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尬色与愤怒。 众人的目光追随着南勋而去,虽然方才太子妃被无视也让他们内心稍稍澎湃,但是他们更加在意的,是想看看幕王手中呈上去的是什么寿礼。 礼盒照例由龚九呈上给南赤城过目。 南赤城拿过那个看似不大却很有分量的盒子,他眉头微蹙,而后迟疑着慢慢打开。 众人的心随着南赤城打开盒子的动作提起来。 俨然就像揭开什么头等大奖的感觉一样。 一打开盒子,南赤城的神色就变了。 殿内的人同时屏住呼吸,对南赤城察言观色之后,有的露出了一抹诡秘暗笑,而看好南勋的朝臣,却是替南勋捏了一把汗。 因为坐席都离南赤城的坐席有一定的距离,而且寿礼放在盒子里,大家都看不见南勋送的是什么东西。 虽然个个都伸直了脖子,但是视线还是被阻隔了。 大家无不一一在心里揣测。 到底幕王是送了什么,让皇上的面色都变了? 大殿之中一时静谧不已。 南冶与南宇隔着一段距离对视一眼,两个人都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彼此在心里猜测着,南勋一定是送了让父皇能够雷霆震怒的东西,要不然,父皇的脸色怎么这么凝重? 兴许,如果不是殿内这么多使臣在,父皇早就不给面子了对他翻脸了吧。 第八百八十三章 慈父的模样 就连手摇折扇一把象牙白折扇悠哉悠哉的凌风堂都停止了摇扇子的动作,他将身子靠近座椅里,妖冶的目光朝坐上的南赤城看过去。 此时月上中天,柔和的月光把夜晚烘托出一片平静与祥和,万物都开始沉寂。 月亮撒落在树上,落下斑驳的黑影,将万物的倒影都拉长。 春日里的晚风徐徐轻拂,温柔得似轻纱拂面。 极乐宫内外都掌了许许多多的灯,璀璨烛火将整座宫殿都照得通明似白昼一般。 殿内被凝固的空气因为南赤城不展的眉头而凝固得越来越紧。 “皇上,幕王还在那里站着呢。” 南赤城的目光一直定格在手中的盒子之内,龚九终于忍不住小声提醒。 经过龚九这么一提醒,南赤城才终于回过神来。 他抬眸,看向南勋。 而后缓缓起身从座椅前面走下台阶。 距离南勋一步之遥的距离,南赤城停下脚步,他将一只手搭在南勋的肩上,而后一向威严凛然的眸子里泛起了水雾。 “你送的礼物,朕觉得很珍贵,这些年,你受委屈了,朕一定会弥补你。” 一席话,南赤城说得慈爱无比。 极乐宫上的众人都震惊的将嘴张成了一个o型。 现在是什么情况?幕王到底送了什么东西让皇上热泪盈眶....... 刚才还以为会有一场暴风雨,这会儿竟然似人间四月天一样温情。 大家伸直了脖子想要看看放置在桌子上的盒子里躺着什么玩意。 南冶跟南宇脸上那抹幸灾乐祸的神情变成了惶恐不安。 唇角的笑意荡然无存了。 南冶在听到南赤城对南勋慈爱的说出的那句话之后,整个人更加不安了。 父皇说南勋这些年受了委屈,他会好好弥补..... 他会如何弥补才能填平自己对南勋的亏欠? 南冶不敢再想下去,牙关咬得紧紧的,他的火气很大,恐惧也随之而来...... 尽管以前父皇对自己也慈爱过,但是完全不像此时此刻面对南勋时的样子。 此时的父皇,此时站在南勋面前的父皇,呈现出来的是一位普通父亲的模样,他完全抛开了皇上的身份与威严...... 感觉自己受到了严重的威胁,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幕。 南冶不停的滚动喉结咽着口水,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要说能与他感同身后的,便是他身旁的夏清心了,夏清心的心里也相当不是滋味,但她担心南冶的情绪表现太明显会失去分寸。 想要安慰一下南冶,便朝南冶靠近了一些,而后将自己的手覆盖在南冶的拳头之上轻轻握住他的手。 夏清心可以说极尽温柔。 但南冶此时在气头上,夏清心来牵他的手让他觉得更烦闷了,他想都没想就将手从夏清心的掌心之中抽出来。 夏清心的手孤零零的放在那里,她的心微微一沉。 感觉自己无论如何都始终走不进南冶的心。 她对他来说,就像可有可无一样..... 她移动了一下身子,然后悻悻的回到自己刚才的位置,心底寒凉无比,垂下去的眸子里光射寒星...... 第八百八十四章 一块砚台 南赤城回到自己的龙腾座椅里坐下,南勋也回了自己的席位。 “皇上,可否让微臣们也过过眼,瞧瞧幕王送了什么样的寿礼让皇上如此动容。” 一位大臣开口道。 南赤城和颜悦色的将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展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是一块墨色砚台。 众人的表情瞬间变得微不可秒。 就是一块普通的砚台而已,皇上并不是缺这东西的人,怎么会就像得了一件天底下独一无二的无价之宝一样? 这样的东西,并没有什么稀奇。 众人的脸上微微露出一抹失望来。 而就在众人在心里各种思绪万千的时候,南赤城悠悠开口。 “十多年前,朕在养心殿批阅奏折的时候不慎将用了多年的砚台打烂,那时候幕王也在身旁,他安慰朕,让朕别难过,他会亲手做一块一模一样的砚台送给朕。” “那个时候,他很年幼,朕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说到这里,南赤城微微顿住。 之后的话,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那时候,南勋很年幼,他只当他是随口说来安慰他的话... 看着手中的砚台,南赤城的手指在上面轻轻抚过。 若不是之后突然发生的那些事情.....这块砚台也不会到此时此刻才会送到他的手中。 内心觉得心酸不已,对南勋,他是异常的觉得疼爱。 心疼的那种爱...... 经南赤城这么一说,众人这时候终于才明白这块砚台的意义所在。 垂下去的眼眶都微微润泽了。 这块砚台是勋儿亲手做的... 其中的珍贵,不言而喻。 他将砚台摆在自己的身旁,一只手轻轻覆盖在上面根本舍不得移开。 曾经一度担心,南勋会因为当年那些事情而不愿意与自己亲近,现在他能将这份礼物送到他的手里,也就是说,勋儿,还是以前的勋儿。 南赤城的心里颇为欣慰,一股幸福感瞬间洋溢起来。 看着南赤城的神色变化,坐下的南冶如同被一根刺扎了心。 南宇的面色如同死灰,悄然将那个宝瓶从桌子上拿下来紧紧攥在手里,这下子他是彻底没有勇气上去给父皇送寿礼了。 现在上去,他不是去献礼的,而是去献丑的。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的面子没地方搁。 少年神色淡淡,不苟言笑的样子透着高贵感。 他本来以为,父皇应该记不起这块砚台的事情了,毕竟时过境迁,过了这么多年。 只是,做好了十多年的东西一直没有机会送出去,今日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送给父皇。 这块砚台,本来就是属于他的。 只是没想到,父皇还记得那件事...... 南勋的心里,要说没有什么波动,是不可能的,内心最坚硬的地方渐渐变得柔软。 他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眼底依然没有过多的情绪,神色淡淡,透着荒寒。 在他刚刚将茶杯送到嘴边的时候,眼角余光揽到突然从门口闯入的一抹人影。 “父皇,儿臣是不是来迟了?各位,不好意思了……” 好听轻柔的嗓音没有底气的响起。 第八百八十五章 各色的眼神很炙热 极乐宫殿内的所有眼神齐刷刷的朝门口看过去,各色的面孔各色的眼神。 门口身着素白裙衫的夏简昭快速步入殿内。 少年神色微凝,他将手中茶杯顿下,眼神凛然的看着朝殿堂中央走去的夏简昭。 蠢兔子,走那么快做什么?慢一点不行啊! 不是特意交代过姚治跟青山,一定要叮嘱王妃慢一点,慢一点,慢一点,慢一点! 重要的事情说四遍... 而现在这只蠢兔子气喘吁吁,明显是小跑着赶来极乐宫的吧? 心中微微躁动,细长的眸子一直追随着娇柔身躯而去。 一旁的凌风堂,摇扇子的动作都僵住了,妖冶如画的眸子里泛起一抹亮光。 有些人的确很美,本以为北凛美人的美就是一种极限,难以超越,可见了她才知道,她美,不仅在于容貌,更在于气质。 她一对眉毛似远山黛,几分霸气在略微上扬的眉梢跳跃;桃花眼细长,眸色黑白分明,犀利的眸光仿若能穿透人心,叫人不敢逼视;薄唇不点而红,血红像一团烈火。 这是一种极尽张扬霸气的美,能够焚烧一切,这极乐宫内所有的美女一下子都显得那么单薄无力。 虽然那些女子个个都化了最精致的妆容,穿了最鲜艳的衣衫。 而在她的面前,全都黯然无光。 正如出现在漆黑夜空的皓月永远不能与畅行天际的艳阳争辉。 显然,被夏简昭的美貌与独特气质迷住的,还有那些使臣。 一个个的看得都忘记眨眼了。 “你不知道今日是父皇的生辰?大家都早就到了,寿礼也都献了,你这时候才姗姗来迟,不觉得太失礼了?” 夏清心挑眉冷冷看向夏简昭。 夏简昭朝夏清心看过去一眼,她不仅没有恼,还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太子妃教训得是。” 夏清心没有料到夏简昭这一次会这么没有棱角,她不仅语气温柔,还对她微微行了一礼。 夏清心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错觉。 但是,她并不买账。 她猜想一定是夏简昭觉得自己脸上挂不住,所以故意在她面前敛起锋芒目的是想要让她就此放过她吧。 夏清心在心里冷哼一声。 要让夏简昭当众出丑的机会那么难得,浪费了多可惜。 于是,她继续咄咄逼人。 “各国使臣都远道而来,你怎么连待客之道都不懂得.....” 闻言,夏简昭依然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温婉的点头。 “太子妃教训得很。” 夏清心:“......” 她很想激怒夏简昭,让大家都看看她张牙舞爪的样子,但是,她却突然像变了性子一样,平静无波不被她的任何一句话牵动情绪。 夏清心的心里如同一个无底深渊一般,她觉得现在的夏简昭,叵测无比。 她根本就揣摩不透她..... 这让她想起了以前在相府时的夏简昭,就如同现在这样,毫无棱角,软懦好欺,从来不知道如何反驳别人。 但是,自从嫁进幕王府之后,从前的夏简昭就完全不复存在了。 她变得强硬又孤冷,还很毒辣! 第八百八十六章 设了什么陷阱 现在夏简昭又呈现出那般软懦的模样,夏清心都深深怀疑起她一定是设了什么陷阱。 夏清心默默攥紧手中的帕子....... 静静看着这一幕的凌风堂,眉目之间浮起浓浓清寒。 太子妃明显是在刁难她? 而她,怎么不反击? 与她短暂接触过的那几次,他深知她不是那么好被人欺负的人,现在那么柔弱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这段时间受了什么刺激让她如此? 还是因为,这位太子妃平时霸道专横使得她被压迫? 各种猜测而起,凌风堂有些坐不住了。 他将手中折扇放到几桌上。 然而当他刚想站起来替夏简昭解围的时候,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王妃身子不适,所以,本王让她在府里休息。” 少年颀长的身躯站起来,他迈开修长的腿走到夏简昭的身旁。 凌风堂离了座的屁股只得又缓缓落回坐垫上,眼神灰暗清寒。 去到夏简昭身边,南勋凌厉的目光朝夏清心一扫而过,并没有在她身上停留。 虽然那目光只是一瞬,而夏清心在心里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南勋刚才那眼神,就像是一把无形的刀子一样泛着浓郁杀气。 若是此时此刻周边没有人,他一定会开杀戒...... 夏清心如此想着,心中顿时失去了底气。 收回眼神,少年目光温柔的凝视着身旁的娇柔女子。 “王妃尽管身子不适,还是想要来参加父皇的寿宴,瞧瞧你这气喘得,一定是跑着过来的吧。” 话落,他柔情似水的将夏简昭垂在颊边的一缕发丝挠去她的耳后。 夏简昭仰面泛着一双灼灼桃花眼对少年灿烂一笑。 那一笑,能融化了少年心底所有的火气。 两个人都是一身清清淡淡的素白衣裳,俨然一对神仙眷侣一般,般配而又耀眼。 南赤城看着面颊红扑扑的夏简昭,炯炯有神的瞳孔一缩。 听到南勋说她是跑着过来的,南赤城的心就提到嗓子眼。 这丫头总是毛毛躁躁的,丝毫没有将自己当成一个孕妇看待.. “身子不适不来又有什么关系?便在府中好好休息嘛。” “今日虽是朕的寿宴,但也如同一场家宴一般,来的都是自家人,无须拘礼在意那么多礼行。” 南赤城慈爱的说出这席话。 随着南赤城的一句话落下,宫殿内各种目光错综复杂。 臣子们受宠若惊,而另外一些人,目光里是掩饰不住的嫉妒。 宫殿内有几人都已经默默的磨起了后槽牙,但表面上也不能表现出来什么,知道父皇明显很偏爱夏简昭,这时候谁开口的话,都是往刀口上撞。 没有谁再多嘴什么。 夏清心也只有死死的咬着下嘴唇,嘴里都尝到了一股腥甜味,却丝毫未察觉到自己已经咬破了嘴唇。 南冶的胸口憋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他垂下头去,目光凛然的睨向夏清心。 她没事瞎哔哔什么?不知道父皇是南勋跟夏简昭最有力的靠山吗? 她那么咄咄逼人,就是在打自己的脸,打整个东宫的脸....... 第八百八十七章 出乎意料 夏清心微微扭头,对视上南冶生冷的目光,她的心里一阵突兀。 她不知道南冶想要表达什么,但是能看出来,他此时很生气,夏清心的心里突然没底。 咬着牙齿的嘴唇咬得更紧,默默将头垂得很低。 此时,明妃面带如沐春风的笑容,大方得体。 她也适时的开口解围。 “家是让人最放松的地方,慕王妃来了就好,晚来一会儿又何妨,宴席还未开始呢,你正好赶上开席。” 夏简昭低头莞尔一笑,声音轻柔的道:“今年是儿臣嫁进皇家头一年,父皇的生辰怎么能少了儿臣呢?” “儿臣本该早早来的,但是因为给父皇准备寿礼所以耽搁了时辰,父皇,您不会生儿臣的气吧。” 说话间,娇俏的模样十分可人。 任谁一看,她都是那么的人畜无害,令人不忍心责怪什么。 身旁的少年在微不觉察的一瞬间起了满满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今儿就像吃错药一样,说话温声细语的。 这只小妖精,又想做什么幺蛾子? 话说,她还给父皇带了寿礼? 思及此,少年的目光微微上移,而后定格在南赤城身旁那个灰陶罐之上。 那个陶罐子是越看越眼熟...... 那不是蠢兔子在古董铺子扫来的宝贝吗? 说是要送给父皇做寿礼的..... 少年一脸狐疑的低头深深凝视着身旁的夏简昭,目光落在她手上抱着的那个东西上面。 条形状物体,被一块赤色的布包裹着,他不知道布匹下面盖着的是什么,心中不由得好奇起来。 南赤城听到夏简昭说给他被了寿礼,他的眼神也一下子明亮无比。 这丫头每次送他的东西他都出乎意料的满意。 小到一碟点心,一碗养神汤,大到一个陶罐子...... 这一次,不知道她又会送什么? 提及寿礼,好奇的目光自然又是炙热的一片。 每年寿宴的重头戏都是这个环节,方才幕王的寿礼可是让皇上湿润了眼眶,当属今日最有看点的寿礼了。 完全将太子那个别致的龙形根木跟碾压下去。 慕王妃怎么样,也不会再有所超越了吧。 在夏简昭将那块赤色的布缓缓揭开的时候,南宇将自己攥在手中的宝瓶又摆在了桌子上。 他寻思着,夏简昭一定送不出什么像样的寿礼。 等她送完礼,他便可以将宝瓶呈上去,这样也不至于太没有面子。 那块红布揭开之后,是一个画轴出现在眼前。 南宇的唇角一下子就扬得很高。 以为是什么寿礼呢,还说是因为准备寿礼而迟到。 不过就是一副画而已,这有什么稀奇? 方才都已经有不少人送过这样的东西,父皇一定没什么兴趣。 画轴还没展开的时候,宫殿上期待的眼神就有一大片暗淡了下去,有些人还忍不住摇了摇头表示白白浪费了自己的好奇心。 虎视着夏简昭的人,依然对她虎视眈眈,想要看她如何自损颜面。 夏清心的心里得意不已,终于消下去一些怒意。 若是这画是夏简昭自己画的,那么,她可以说是在作死了。 第八百八十八章 没有下过功夫 夏简昭是一个毫无书香气息的女子,连一手字都写不好,画画是更不用说了。 从小,夏简昭就只是会抱着医书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吃好肯医书。 琴棋书画什么的,她根本就一窍不通,也毫无兴趣可言。 她从来没有在这方面下过功夫,,可以说,握笔杆子的姿势都没学会,就更别说会画出一幅像样的画了。 夏清心毫不担心什么,心中颇为得意。 方才愤懑无比的心情,一下子也轻松了不少。 周子舒亦冷眼看着,唇角微微勾起。 京都第一美人的夏简昭,学识不佳,这在京都已经不是什么比为人知的事情...... 而唯独南勋与凌风堂这两个男人,却是神色微妙的看着夏简昭。 龚九猫着腰将画轴呈到南赤城手上。 当画轴完全展开呈现在南赤城面前的时候,南赤城先是愣了一下,一秒钟的时间而已,他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宫殿上的气氛又随着南赤城的表情变化而被提升了一个高度。 那副画不是一副普通字画,而是一副观音像。 却也不是由画笔勾勒,完全是使用丝线秀织而成,观音像栩栩如生,灵动而有生气。 当众人看到那副活灵活现的观音像的时候,也都十分震惊。 夏清心手中刚刚抬起来的茶杯一抖,茶水洒落出几滴。 “这副观音像,是你亲自绣的?”南赤城不可置信的道。 夏简昭莞尔浅笑着道:“回父皇的话,一针一线都经儿臣的手,只是绣工不精......” “今日是父皇的寿辰,儿臣绣这副观音像是想要为父皇祈福,希望菩萨加持,保佑父皇体态安康。” 夏简昭的一席话落,南赤城脸上的慈爱顿时流露。 夏清心的手握成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同在相府那么多年,夏简昭会女红的这件事她怎么不知道?这副观音像真的是她亲手绣的? 她不信...... 夏简昭根本不会什么女红,别的姑娘腰间都会佩戴自己绣的小香囊,而她从来都不会戴。 偶尔会佩戴上一次两次的,不是杨氏绣给她的,就是雪儿绣的。 这幅观音像,夏清心更相信是出自雪儿只手。 哼...... 将雪儿绣成的观音像当成自己送的来借花献佛,夏简昭这分明就是在欺君!! 南赤城看了看夏简昭,又看了看这副观音像。 这副观音像,岂非一日两日能成,老六媳妇应当是花了好长的时日,而且,针脚走线十分均匀,绣工一看便很了得,甚至比宫里的绣娘都要技高一筹。 而她还如此谦虚。 “这副观音像,朕会挂于朕的宫殿之内,老六媳妇如此有孝心,朕深感欣慰,快快入座吧。” 南赤城慈眉善目的说。 夏简昭微微一礼。 她低头浅笑之际,眼角余光正好扫到了面色僵硬的夏清心那里。 她知道,夏清心一定是在心中各种怀疑,而且想着各种整她的法子了吧? 因为夏清心很确定,她是不会女红的。 只是,夏清心不知道,不会女红的那个夏简昭,已经死了。 第八百八十九章 再也不存在这世上 而在前一世离世之前,她就已经在幕王府消耗时光的时候练了一手精湛的绣工。 夏清心说认识到的夏简昭,再也不存在这世上了...... 这副观音像是她熬夜赶出来的,两只眼睛都变成了熊猫眼。 今儿出门之前雪儿特意用脂粉将黑眼圈盖上,要不然都不能见人了。 这会儿直接感觉倒头就能睡,方才站在那里,闻着殿下身上专属于他那股令人安心的暗香,她差点就睡着了....... 她抬眸看了身旁的少年一眼,少年也正低头深深凝视着她。 少年注视的目光宁静而安然,好像是在晴朗的天气,眺望远处的青山。 宽大的手掌极其自然的牵起那只一如既往素白的爪子,迈腿,牵着她转身准备回到自己的坐席。 “据哦所知,慕王妃是一点都不会女红的。” “今儿真是意外,能修出一副观音像献给父皇做寿,这令人不禁怀疑这副观音像的真正出处了。” 身后,夏清心的声音传来,很不友好的语气。 南勋与夏简昭同时顿住脚步。 少年眼底那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杀意顿起,感受到他的怒火在燃烧,夏简昭用力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克制。 夏清心越来越确定自己的猜疑,她的底气足了许多。 “在整个京都之中,谁不知道相府嫡千金是个只知道啃医术从来不肯在女红上下功夫的人呢?每一年的刺绣大赛,你没有一次参加。” “这事儿,周家小姐应该也是知晓的吧。” 说话间,夏清心将目光转移到周子舒身上。 周子舒一直对夏简昭怀恨在心,这一次这么好的几乎让她当众出丑,她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就帮夏清心说了话。 “此事,不止子舒知晓,京都中的矜贵小姐们都是知晓的,每一年刺绣大赛,未出阁的小姐们都会参加,只有慕王妃年年缺席。” “后来她亲口说她连针都拿不好,对女红根本不感兴趣,我们亦从来没有看到过她身上佩戴任何绣品。” 周子舒故意将语气加重,好让在场的人都毫不犹豫她所说的话。 在周子舒的话落下之后,果然有一片目光就打量起了夏简昭的配饰。 她着一身白衣,身上连一朵花都未绣,腰间更是没有任何装饰,虽然整个人素雅无比,全场就数她最素了,但是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 听到周子舒与夏清心的话后,夏简昭并不急着反驳。 她神色淡淡,眉眼间带着一抹浅笑。 似乎这二人的话,并未激怒她,她就那么目光悠悠的看着周子舒。 周子舒不敢与夏简昭对视,尝试过她给的苦头,所以现在还心有余悸。 周子舒捏紧手中的帕子将眼神与夏简昭错开看向了别处。 抿了抿唇,而后微微底气不足的补充道。 “慕王妃,不是你绣的就直说就是了,无须打肿脸充胖子,这么多使臣也在呢,揭穿了很难为情的。” “大家也都是宽宏大量的人,不会计较那么多。” 周子舒的话,嘲讽意味十足。 第八百九十章 趁机煽火 她的话音落下,夏清心紧接着趁机煽火。 “即使是你托人绣的这副观音像,但大家都知道你是对父皇一片孝心,又不会指责你什么。” “但是你现在做的事,可是欺君......” 随着夏清心的话落下,宫殿上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大家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起来。 南赤城面色凝重起来,也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明妃想要解围,而她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她委实不好开口,怕越描越黑。 “既然知道“揭穿”以后本王妃会难为情,那你们为何会联合起来“揭穿”我?太子妃与周小姐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夏简昭将揭穿两个字故意咬得很重,眼神像冰渣子似的落在夏清心的身上。 南勋睨了她一眼,反而不担心什么了。 蠢兔子一脸笃定,她早就想到了如何应对。 所以,他索性饶有兴致的看着接下来的剧情........ 宫殿上好不容易才缓和的气氛,一下子有凝固到了极致。 紧张感在节节攀升着... 凌风堂斜依在自己的座椅里,挑眉望向夏简昭的目光逐渐深邃。 先前还觉得这个女人会不会太软糯好欺,这会儿直接告诉他,她并不是善茬儿。 太子妃跟那个周小姐,是撞在刀口上了,但还浑然不知。 凌风堂微微扬起嫣红的唇,唇角噙起意味深长的笑意...... 夏清心以为夏简昭是被逼到了死胡同里面,她是白口也莫辨了,所以,现在夏简昭呈现出来的冷静样子,只不过是束手无策而已。 现在的夏简昭,一定慌乱无比吧。 这么多人看着呢,她公然欺君..... 呵.... 父皇再是宠爱她,毕竟君王的面子是要要的。 南宇此时此刻在心里笑开了花,没想到,太子妃还挺有能耐的。 他早就想找机会报仇了,被夏简昭一次次利用那么久,但就是没有那次能够雪恨。 这次,算是让他觉得心头畅快了一回。 南冶不动声色的任由夏清心找茬,他并不阻止,让夏简昭难堪,也就是让南勋难堪。 刚才南勋强了风头,他的心头不痛快,这会儿因为夏简昭而被打脸,也算是公平了。 夏清心就像受到了鼓舞一样,嗓门扬得更高了。 “你这是算承认了是吧?那么,就说出来这副观音像是出自谁的手吧?” “我猜想,一定是你的贴身婢女雪儿的,雪儿的绣工很不错,所以那副观音像连父皇都称赞。” “可是,你们主仆二人联合起来欺君,即使观音像绣得再活灵活现,恐怕父皇也高兴不起来了。” 闻言,南赤城的眉心一抖。 他炯炯有神的双眸里装着难以揣摩的情绪,令人看不穿他是忧是喜。 就连身旁的明妃都拿捏不住此时的南赤城是什么心情。 就在大家都顺着夏清心的话朝坐上一脸凝重的南赤城看过去的时候,南赤城在此时开了口。 “无论这观音像出自谁的手,都是由慕王妃呈给朕的寿礼,朕也很欢喜。” 末了,沉沉一句:“太子妃,少说几句,没人将你当哑巴。” 第八百九十一章 兴风作浪 南赤城浑厚的嗓音在大殿之内落下,这令众人都异常的吃惊。 若是换做旁人,皇上一定是恼羞成怒了。 到了慕王妃这儿,皇上的态度完全都变了..... 夏清心幸灾乐祸的表情一下子衰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吃翔了样子。 父皇偏爱这个臭丫头都没底线了吗? 他可是一国之君,被人欺骗了不说还这么偏袒,真的好吗? 还说她是兴风作浪?! 夏清心抿着唇,一脸不甘的看着南赤城,想要说什么但是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刚才还帮腔的周子舒,将脑袋巴不得垂到了桌子底下。 周子舒的心里打鼓,要是早知道皇上这么偏爱夏简昭,她干嘛去趟浑水给太子妃助威...... “此事到此为止,若谁再借故兴风作浪,朕,绝不姑息!”南赤城目光凛然,君王之气侧漏。 夏简昭微微启开嫣红的唇,轻柔好听的声音轻轻落下。 “父皇,各国使臣都在,现在大家该怀疑儿臣的人品了,这也关乎皇家颜面。” “此事,不能作罢,儿臣要当着众人的面,自证清白。” “若是被冤枉,还望父皇严惩挑事之人。” 一席话落下来,夏简昭娇俏的脸上温柔不再,满脸的清寒寡淡,使人只敢远远的看上一眼都觉得浑身发颤。 南赤城思索了一下,而后点头:“若是你证明自己被冤枉,朕绝对不姑息挑事之人。” 南赤城威严凛凛的话落下,夏清心跟周子舒都在心底猛的一颤。 看到夏简昭笃定的样子,后者完全在心里慌张了..... 接下来的一幕就是,夏简昭坐在大殿中央现场绣起了一枝腊梅。 每个人都因为性格,习惯不同,所以绣工也各异。 能不能证明那副观音像是出自自己之手,只需对比一下针脚走线便能分辨。 很快,夏简昭就将那支腊梅秀好,栩栩如生。 这仅仅是打脸了那些说她不会女红的人。 夏清心的脸暗沉无光,除了震惊之外,忐忑也在心底腾升。 周子舒一个劲的拿着茶杯到茶喝,试图以这样的方式来缓解紧张。 龚九将绣好的腊梅呈上去递给南赤城过目。 南赤城拿在手上看了一会儿,而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还说慕王妃不会女红,这绣工,天底下找不出第二个! 南赤城命龚九将腊梅图与观音像一起拿去给在场的所有人一一过目。 对比过后,众人的神色微妙起来。 南勋牵着夏简昭回到了坐席,心里早就心疼不已。 落座之际,夏简昭看到了邻座的凌风堂。 见到这个妖孽一般的男人,她不由得想起在北凛的那一夜。 那个布满血腥味的轩辕宫内,妖冶如画的男人只是一只嗜血没人性的猛兽。 虽然隔了一段时间了,但是那些画面却是历历在目...... 夏简昭本来因为想要通过凌风堂来打听蚀骨寒毒如何流入大成。 想着那毒差点还得南勋死于非命,她就一股子躁动起来。 虽然不愿再与这个男人有任何的瓜葛,但她还是厚着脸皮书信一封八百里加急到了北凛。 第八百九十二章 慵懒而随意 只是,这么久了,也一直没有等到这个男人的回信。 那封信直接打了水漂一样,真是浪费她的精力浪费她的纸。 在王府里等回信那几日,夏简昭不止一遍诅咒过这个小心眼的男人,以为他直接将自己的请求给拒绝了呢。 她都已经没抱什么希望了,但是却在今日见到了他。 这个男人,是来贺寿?还是带着别的目的而来? 瞧他在这么喜庆的日子里依然是一身墨色的袍子,一副慵懒随意的姿态。 他就不知道换点喜庆的衣裳穿穿吗? 夏简昭是打心眼里将凌风堂又嫌弃了一把。 对这个男人,对自己在北凛那一段短暂的经历,夏简昭都没什么好感。 当然有事相求的时候,她觉得还是不要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得太明显。 万一这个妖孽有心帮自己,该讨好一下还是讨好一下吧。 如此想着,夏简昭便宠凌风堂礼貌性的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凌风堂微微扬着唇角,浅浅一笑有种迷死人不偿命的魅惑。 极乐宫殿上的女眷们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这个异国男人,美得太过惊艳。 夏简昭才拉开嘴角还没将那个笑容发挥到极致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手背上覆盖上了一股熟悉到骨子里的温暖温度,而后手掌被握紧。 她低头看去,只见南勋宽大的手掌将自己的手拽进了掌心,看似平静无波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是她的手被他握得生疼。 夏简昭不悦的皱起扭头望向他,他目视前方根本没有在看她,完美的侧颜令人看上一眼便被勾魂摄心。 不由得朝少年身旁凑近了一些,她在他耳畔悄声提醒。 “殿下,松手,捏疼了呢。” 夏简昭尝试着想要将自己的手从南勋的手掌中抽出来,但是南勋不但不松开,还握得更紧了。 他朝夏简昭靠近了一些,沉闷的嗓音在她耳畔轻轻落下:“你刚才是在对那个不男不女的笑?嗯?” 最后那个嗯的音节,南勋吐得很沉。 其中夹杂着莫名的危险气息。 夏简昭不由得脊梁骨一阵发凉,她跟人打个招呼而已,殿下要不要这么大的火气啊。 她抿了抿唇,朝南勋露出讨好一下笑,像一只撒娇的小奶狗一样扯了扯他的袖口。 “殿下,是那个不男不女的先对我笑,我不回应的话不是显得太没礼貌了?” 夏简昭弱弱的解释了一句。 南勋俯首以一种探究的目光凝视着她,见她模样乖巧楚楚惹人怜爱,他纵然心中憋着火儿,却依然惯性的被她这小模样给熄灭了火气。 他微微松开了一些力道,但是并没有将手松开。 他在向某个男人彰显自己的领主权。 蠢兔子是他的....... 凌风堂状似无意的扫过二人,见二人十指相扣并将而坐的时候,美眸陡然一沉。 他觉得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就像是土壤中等待发芽的种子,永远不能确定是否美丽,但是却真心而倔强的等待着。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喜欢上夏简昭这个女子。 第八百九十三章 深入骨髓的喜欢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让他魂牵梦绕,没遇到她之前,他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多情的一面。 更不知道,自己会对一个女人有着深入骨子里的喜欢。 自从她的出现,他甚至对于游山玩水都没了兴趣,满脑子都是她。 她方才对他那微微一笑,都让他无法割舍,他觉得他所见过的所有女子的笑容之中,唯有她的最灿烂最珍贵..... 可恨的是,为何不在南勋之前遇到她? 要是在他之前就遇到她,那么,现在她就会坐在他的身旁...... 手中的折扇握紧,凌风堂妖冶的眸子里泛起一抹不易觉察的忧愁来... 此时宫殿之上唯有一个没有献礼的人,南宇。 南宇面色如同一片死灰,他将那个宝瓶又从桌子上悄然的移到桌下放着。 这份寿礼,感觉自己今日是怎么样也送不出去了。 他不打算拿出来了。 再说了,今儿送寿礼的那么多,父皇也根本不在意他有没有送他寿礼,自从父皇来到极乐宫,就没有给过他一个眼神。 大殿之中所有人似乎都没有在意过他这位宇宁王爷。 他们的目光都只是在太子与幕王身上流转.... 从西平回来之后,他就像一个空气一般的存在了。 南宇垂下眼眸去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心中各种复杂情绪涌动。 当众人都已经确认那副观音像是出自夏简昭之手的时候,全场都保持了沉寂。 众人的眼神时不时的在夏清心与周子舒之间来回穿梭...... 南赤城一身浩然之气的坐在座椅里,目光极具威慑力的也看了二人各自一眼。 “太子妃与周小姐,现在可还有话要说?” 威严凛然的问出这句话,夏清心跟周子舒的心里都打起了鼓。 周子舒率先认了怂,她站起来讪讪陪着笑:“子舒竟然不知道慕王妃如此低调,是子舒愚钝,子舒在此向慕王妃赔礼。” “还望慕王妃大人不记小人过,别与子舒见怪......” 识时务者为俊杰,周子舒的态度十分谦卑,朝夏简昭行礼的时候毕恭毕敬。 夏简昭冷眼睨向她。 此事也并不是什么大事,要是她太较劲,倒显得自己不大度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周子舒也当众道了歉陪了礼。 她淡淡启唇,云淡风轻的说:“今日是父皇的寿辰,我也不愿因为此事而扰了父皇的心情,方才说让父皇严惩的话也是一时的气话,转而一想,都是小事而已。” “只是,往后说话做事要知道场合注意分寸,别再为所欲为.......” 周子舒连连点头应道:“慕王妃教训得极是,子舒感谢王妃的提醒,以后一定谨言慎行。” 鉴于周子舒认错态度好,夏简昭也没有深究。 况且,深究下去,只会影响到寿宴的气氛,她是知道进退的人,此事一笔带过的话,反而能突显出来她的善解人意。 夏清心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并未作声。 要她当众服软朝夏简昭赔礼道歉,没门。 她只不过是提出质疑,又没做错什么。 周子舒那种胆小怕事的主活该成为夏简昭的手下败将。 第八百九十四章 享受美食 攥紧手中的帕子,夏清心死撑着没有任何表态,神色很平静。 南赤城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心里极为不满。 这个时候,太子妃不是应该说点什么? 毕竟事情是她挑的。 慕王妃明明自己受了委屈,却心胸宽阔选择了大度容忍。 而太子妃却是小肚鸡肠唯恐天下不乱一般,在他的寿宴上想要滋事搞乱气氛,做错了事情竟连一句软话都不肯说,如此心高气傲....... 思级众人都等着宴席开始,南赤诚便没有多说什么。 宴席正式开始,丝竹声悦耳的响起来,极乐宫殿内歌舞升平,美酒佳肴一一摆上桌。 席上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气氛一下子就活跃起来。 众人纷纷朝南赤诚敬酒贺寿。 推杯换盏期间,大家随性的侃侃而谈。 南勋端着酒杯抿了一口酒,看到自己面前摆着一盘夏简昭爱吃的菜,他将自己面前那盘菜推去夏简昭面前。 动作微微一顿。 只见夏简昭正面目狰狞的从碗里撕下一大只鸡腿大快朵颐起来。 深深凝视着身旁女子的吃相,他不知不觉扬起了唇。 就喜欢看她吃东西时的样子。 一点也不像那些打扮光鲜亮丽虚伪做作的女人让人看着生烦。 正吃得津津有味的夏简昭感觉到南勋正在看她,她扭头一脸茫然的也看了他一眼。 只见少年的目光落在她的鸡腿之上...... 夏简昭嚼着嘴里的一口肉,心里寻思着..... 难道殿下也想吃这只鸡腿? 看他那深邃的目光,一定都馋得流口水了.... 朝桌子上扫过一眼,她发现鸡腿有且仅有这一只... 犯难的时候,眼角余光扫到了凌风堂的桌子上。 凌风堂面前那只鸡腿还未动过。 于是,夏简昭很自觉的起身绕到凌风堂的身旁。 “你怎么不吃鸡腿?不喜欢吃?” 凌风堂看了一眼面前的鸡腿,又看了一眼夏简昭。 “本王.......” “不喜欢吃也别浪费,你要懂得食物的珍贵,我最看不惯谁浪费了,太可耻,但是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帮你吃了。” 在凌风堂的话都还没有机会说出口时,夏简昭就笑眯眯的将那只鸡腿撕了下来,然后若无其事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落座,她很自然的将鸡腿递给一脸懵逼的南勋。 “殿下,你想吃就直接给我说嘛,我又不会舍不得给你吃,拿着。” 那只鸡腿直接是硬生生的塞进南勋的手中的。 有一瞬间,南勋是没有反应过来的。 更加反应不过来的,是邻桌的凌风堂。 他整个人仿佛就像被石化了一样,目光呆滞的盯着云卷疯狂的夏简昭。 只见样貌清丽绝伦的女人,仿佛与那只鸡腿有着苦大仇深一样一口一口的撕扯着。 南勋缓了缓,终于还是反应过来了。 原来,她以为他也想吃鸡腿,所以她去抢了凌风堂的鸡腿给他吃....... 眼尾余光感受到邻桌眼神的不友好,南勋的心里美滋滋的,他故意将那只鸡腿拿起来。 拿得高高的,还在手里晃了晃,宣示自己独一无二的领主权。 第八百九十五章 礼尚往来 不苟言笑的人,还洋溢着那满脸的幸福,确保凌风堂能够看得见 心里默默说:看见没,蠢兔子心疼爷呢,我有鸡腿,你有吗? 因为少年拿在手中晃的那只鸡腿,凌风堂整个人瞬间感觉不好了。 这是在赤裸裸的向他炫耀! 他也很想吃鸡腿的好不好? 攥紧手中的帕子,她死撑着没有任何表态。 南赤城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心里极为不满。 知道这女人厚颜无耻,但却不知道她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 胸口似乎卡着一口血,几乎就要一口喷出来了,他连忙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压压惊。 南勋本不爱吃肉食,但因为这只鸡腿是蠢兔子给的,所以他吃得很香,一整只鸡腿都吃完了。 夏简昭这时候涮了几片牛肉沾了辣椒放到南勋碗里:“殿下,这涮牛肉不错,你试试。” 南勋滚动着喉结咽了一口口水。 看到牛肉上面裹满的一层辣椒他就有些下不了口。 但是因为是她特意给他涮的,就算被辣得冒火星子也还是要吃。 于是,拿起筷子吃进了嘴里。 囫囵嚼了几下吞下去,南勋感觉自己的眼泪都被辣出来了,嘴里能够喷火。 他艰难的忍住了,表现得十分淡定。 夏简昭很快就将两盘牛肉吃了一盘半,见她爱吃什么,南勋就将自己面前的都递过去给她,生怕她吃不饱一样。 凌风堂的眸子冒着寒星。 他看了看自己面前那一盘牛肉,他将它悄然从桌上放到了桌子底下,然后端着碗去到夏简昭跟前。 夏简昭正吃得欢,突然,眼前出现一只碗。 她高高扬起面望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妖孽男人。 忽闪了几下水润大眼,她塞满食物的嘴已经不能说话了。 囫囵吞下嘴里的食物,她茫然的问:“干嘛?我这里不缺碗。” 闻言,凌风堂微微蹙眉:“本王也要吃涮牛肉。” 一句话落下来,一旁的南勋就一记眼刀过去。 “吃你自己的。” 凌风堂慢吞吞的一句:“吃完了。” 南勋跟夏简昭不约而同朝凌风堂的桌子上扫过去一眼,见他桌上的菜几乎没动,唯独少了那盘牛肉。 “储君大人,要是我没记错,你是不吃牛肉的吧?” 夏简昭记得上一次去岭南在客栈相遇,凌风堂点了一桌子的菜,猪肉羊肉鸡肉什么的应有尽有,就是没有牛肉。 她当时还问了他为何没有点牛肉,他说他从来不吃牛肉。 凌风堂甚至都没有思索就脱口而出:“本王不喜欢吃北凛的牛肉,大成的牛肉味道鲜美,很合本王胃口。” 话落,凌风堂的心中微微一紧。 这女人竟然记得自己不吃牛肉? 心情微微觉得很愉悦...... 而一旁的南勋,俊逸脸颊上布上一层浓浓的阴霾...... “什么北凛的牛大成的牛,还不都是四条腿的牛,快回你的坐席去,你站在这里都影响我的发挥。”夏简昭将那只碗从自己面前推开,眉头蹙起。 盘子里的牛肉都还不够她吃呢,凌风堂还来问她要,他有没有羞耻心啊,就像几辈子没吃过牛肉的样子。 第八百九十六章 人才辈出 凌风堂微微愣住。 这女人,对他的时候态度这么恶劣,而对南勋温柔似水,又是抢他的鸡腿给他吃,又是将自己面前的牛肉分给他吃。 凌风堂暗自下了决心,要不到牛肉就绝不离开。 “你刚才吃我的鸡腿了,现在分你的牛肉来吃。” “礼尚往来,这是礼节,来而不往非君子。” 闻言,夏简昭用一种令人发指的眼神看着凌风堂。 将自己面前剩下的那小半盘牛肉护住,她的眉头又皱深几分。 “鸡腿是幕王吃的,你要牛肉,管他要吧,这是我的,要是你再问我要,我就翻脸了。” “再说了,我又不是君子,你也找错人了吧。” 夏简昭最恨别人跟她抢美食了,涮牛肉是她最爱吃的好吗?凌风堂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他要是再这样过分,那么,她不介意当众对他翻脸..... 随着夏简昭的话落下,凌风堂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个女人,如此护食? 她刚才理所当然的抢了他的鸡腿,这么快就甩锅了。 她说的话之中,只有这句话是对的。 她说,她不是君子..... 她确实不是君子。 有时候,他感觉她很卑鄙无耻,但是......要命的是,他偏偏喜欢她这个样子。 这是与别的女人独特的地方之一。 她很随性,不会去讨好任何人,活得,很像她自己。 南勋在心里也是震惊不已。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哎,吃,这件事对她来说,是头等大事.... 他终于还是败给了她面前的那盘牛肉。 凌风堂看了一眼南勋的桌前,他的桌前对着一摞高筑的空盘子........ 顿了顿,他俯身拿起自己的碗,然后悻悻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就像受了很大的挫折一样,凌风堂整个人都的透着一股衰相,他只是低头喝着酒,桌上的饭菜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而南勋,却是津津有味的吃着夏简昭递过来的食物,完全是胜利者的模样。 即使她递给他的是一根朝天椒,他被辣得流眼泪,愣是没有表现出被虐的表情,看上去还十分的享受。 这一幕,委实让凌风堂大大眼红了一把。 极乐宫殿上的其他人都一片其乐融融的沉浸在歌舞与美酒之中,大殿上这微妙的变化谁都不曾觉察。 酒过三巡,众人都微醺,兴致逐渐高涨。 这时候有一位身材高大的使臣突发奇想的站起来朝南赤城恭敬一礼,然后高扬起嗓门道:“皇上,听闻贵国人才辈出,今日,臣有几道题,不知贵国是否有人能够解答?” 闻言,南赤城微微一愣,随即意味深长的捋着胡须点了点头:“大成乃泱泱大国,文人雅士多不胜数,爱卿但问无妨。” 南赤城十分的有自信,在座的文武百官个个满腹经纶,一定对答如流。 龚九微微抬手,乐师们都暂停了奏乐。 极乐殿归于平静。 美酒飘香在整个殿堂里,众人手中的酒杯都顿在了桌子上。 大家的兴致都已经不在酒水之上了。 翘首以盼,饶有兴致的想要听听这位使臣想出什么难题。 第八百九十七章 对对子 那位使臣思索了一下,然后笑盈盈开口:“大成的文人雅士素来以对对子作为兴趣,所以,第一题,是对对联。”停顿了一下,他接着缓缓道:“多劳多得人人乐,请对下联。” 使臣的对联一出,他暗自在心里嘚瑟了一下。 还不等他嘚瑟完,夏清心便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脱口答道:“丰产丰收岁岁甜。” 一时之间,众人都震惊的看向夏清心,眼神里充满了崇拜之情。 太子妃的反应如此神速,几乎是在那使臣问出问题之后便将对联给对上了。 “好,对得好!”众人都拍手叫好。 那位使臣先是一愣,等回过神来之后,他朝夏清心微微拱手行了一礼,表示十分钦佩。 南赤城的脸上也露出了温和满意的笑容,见那使臣一脸的谦和之态,他的心情也是好到了极点。 大成泱泱大国,人才济济,纵然女流之辈都能如此经纶满腹,委实给他长了脸。 南赤诚悠然的捋着胡须,后背朝座椅后面靠了靠,觉着此时很有趣起来。 明妃静坐一旁,温婉优雅的她一直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只是微笑之下,是对夏清心如此迫不及待表现自己产生的反感。 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夏清心身上那股子傲气,像极了废后... 一直不曾有好脸色对待夏清心的南冶,也忍不住用一种满含深意的目光看向夏清心。 她竟然答出来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也是挺有才华的女子? 此时此刻,他看待夏清心的眼神发生了一些变化...... 远远站在角落里候着的寒幕,心底更是一阵悸动。 寒幕感觉自己就像捡到了块无比珍贵的珍宝一般,在他的眼里,夏清心美丽端庄,还有他所不知道的满腹才华。 他感觉自己对她的迷恋又深了许多。 夏清心扬着眼尾,满脸都洋溢着一种自信的神色。 倒是这次机会,可以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自己从一出生开始,娘亲就好了所有的心血培养自己,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所不能。 要应付这位使臣的文学问题,还不是易如反掌之事? 眼角余光状似无意的朝夏简昭那边快速扫过一眼,只见夏简昭一个劲的埋头吃东西,旁若无人,一点端庄淑女的样子都没有。 夏清心在心里十分鄙夷起来,身为王妃,她怎么能在这样的场合之下完全没个王妃的样子?我行无素....丢尽了贵女们的脸了。 这些使臣看到了,还不得说大成的女人多么粗犷无趣。 短暂的鄙夷之后,夏清心在心里冷哼一声,而后沉浸在众人对她投来的欣赏目光之中沾沾自喜。 众人的称赞声让她就像受到了鼓舞一样,她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问题。 她看向那位使臣,笑盈盈的说:“使臣大人,请出第二题吧。” 使臣在心里得意一笑。 刚才那一题,他不过是试水而已。 自己敢站出来提问,自然是做足了准备的,只是不知道,接下来会有谁能够对得上他的对子。 第八百九十八章 满腹经纶的才女 看太子的样子,端庄大气,在大成应该也是一个满腹经纶的才女。 只是,他现在还不会那么早在心里肯定夏清心。 要让他觉得太子妃配得上才女的称谓,要答得上他接下来所出的所有对子才行。 凝神思索了片刻,使臣接着开口:“第二题,依然是对对联。” “花花叶叶,翠翠红红,惟司香尉着意扶持,不教雨雨风风,清清冷冷,请对下联。” 对联一出,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像是在思考一样。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又不约而同的将目光齐齐投向第一轮轻松应对的夏清心身上,个个的眼神里都饱含着期待。 夏清心皱起眉头,先前的优越自信,瞬间变得十分难为情起来。 众人的目光都她的身上呢,他们都寻思着,太子妃能快速的答出第一道题,那么第二道题也一定能够答得出来。 夏清心的才气在京都也是小有名气的。 迫于殿上的压力,夏清心艰难的扯了扯唇,但是脑子里一片凌乱,根本毫无头绪来对使臣出的对子。 这道题,比第一道难度大多了。 一时答不上来的她,不由得将目光转向了一直都在埋头吃东西的夏简昭身上。 她忽然舒展开眉头,眼眸里闪烁着晶莹的亮光,心生一计。 “父皇,在座的有才之士是否都可以参加?”夏清心转而看向南赤城。 南赤城道:“能答上使臣的问题者,皆可参加。” 夏清心于是再次扫过夏简昭一眼,目光中划过一抹一瞬而逝的凌厉:“慕王妃乃相府嫡千金,是我的亲姐姐,自幼,爹爹便大力培养她,她的学识修养极高,远远赶超我。” “不知道慕王妃有没有兴趣参加答题?” 夏清心自己答不出来,想让夏简昭来挡刀,这样一来,自己也算全身而退,还能趁此让夏简昭下不了台面。 她觉得无论如何,自己也答出了一道题。 而夏简昭若是一题也答不上,出丑就出大了。 夏清心的目光里充满挑衅的意味。 正在埋头吃东西的夏简昭瞬间被一片炙热的目光包围。 这突如其来的僵硬气氛,令她微微皱起一对好看的远山黛。 好好的胃口,好好的心情,就这么荡然无存。 谁在她吃东西的时候打扰她就是跟她过不去!夏清心真的是太欠揍了! 她十分没好气的对夏清心吹胡子瞪眼,娇俏的脸上阴霾一片。 一脸煞气的样子,令夏清心的头皮一阵发麻,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显得平静镇定。 夏简昭从外表上看上去柔弱得跟什么似的,但是虎着脸的时候就像要吃人。 使人不由得在心里发抖。 夏清心甚至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怕她,反正就是心里阵阵发毛。 兴许是以前在相府的时候夏简昭从来没有反击过自己,一下子强硬起来以后,或多或少很不习惯...... 将眼神与夏简昭那一对冰渣子似的眼神错开,夏清心生生的咽了一口口水下肚,给自己打了气之后才故作镇定的启唇。 第八百九十九章 有难度的对子 “慕王妃看样子是没有勇气,你也觉得答不上来是不是?那便算了吧,使臣出的这道题稍有难度,也就不为难你了。” 话落,夏清心的唇角挂起一抹讥讽。 她就知道,这个女人只是手段厉害了点,肚子里其实是没有什么墨水的。 她这也算是当众给了她一次难堪,让大家都看到了在父皇面前用雕虫小技驳恩宠的人,其实胸无点墨,只会点小把戏讨人欢心罢了。 夏清心心里的闷气解了不少。 她伸出白皙细嫩的手指漫不经心的端起面前的茶杯,然后拉过宽大的袖口将自己的小半张脸掩在茶杯之后装作在喝茶的样子。 杯盏之后的唇角,暗笑已经溢到了耳后。 她寻思着,夏简昭此时此刻一定非常的难堪吧? 论学识修养,夏简昭哪里能跟这些东西沾得上边? 她不过是空有一张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皮囊而已。 然,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像夏简昭这样空有其表的女人,时间一长,便也会令如此宠爱她的南勋索然无味吧....... 在座的这些人,现在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呢…… “那么,在座的各位,若谁能够答得出来,也可踊跃解答。” 夏清心慢条斯理的顿下茶杯,微微扬唇,声音落得很轻。 虽然因为答不出这道题心里微微觉得泄气,但是,方才她也是证明过自己的能力的了。 夏清心的话落下,整个大殿,众人呆滞。 大家皱着眉头做冥思苦想状。 南赤诚的神色慢慢凝固.. 那个使臣的脸上洋溢着浓郁的得意之色。 大殿上的气氛变得微妙无比。 南勋不动声色的拿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酒,他并不说话。 只是状似无意的睨了一眼身旁的娇柔女子。 从她身上那股沉稳气息他就能感觉到,蠢兔子快发飙了。 他的蠢兔子,才不会被任何人所威慑,太子妃总是自讨没趣,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难道不觉得疼? 太子妃心思叵测的想要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难堪,恐怕,要大失所望。 所以,少年做好了看戏的打算,他并不打算去干涉,不让蠢兔子好好打一打这些人的脸,他们只会越发的蹬鼻子上脸....... 在南宇启唇准备接着说下去的时候,夏简昭手中的筷子“啪”的一下拍在了桌子上。 “太子妃如此看得起我,我怎么能让你失望呢。” 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嘴角,夏简昭冷静的朝众人扫过一眼,脸上平静的一抹笑容恰到好处,她莞尔一笑。 “下联是,蝶蝶鹣鹣,生生世世,愿有情人都成眷属,长此朝朝暮暮,喜喜欢欢。” 闻言,众人都震惊得微微张大了嘴。 一脸笃定的女子,轻描淡写毫不费力的就对上了难倒众人的对联? 夏清心整个人不可置信的盯着夏简昭看了一眼一眼又一眼。 她绷紧全身神经,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都已经咬破了嘴唇,却根本没有发现。 心里眼里,都是对夏简昭的敌视。 这个贱人,她是怎么做到的? 第九百章 借机嘲讽 眼神不由得看向夏简昭身旁的南勋,夏清心猜测,一定是南勋从旁指点,要不然,就凭夏简昭,她连第一个对联都对不上,更别说这么难的一个对子。 一旁静默不言的南勋,唇角微微含笑,两只深邃的眸子就似两潭不波古井,他不紧不慢的替夏简昭涮着牛肉。 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一般。 他的表现,更加令夏清心确定自己的猜想,夏清心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心中十分不甘。 凌风堂拿着那把象牙折扇轻轻摇着,眼神落在夏简昭身上。 只见女子凤眸潋滟,可夺魂摄魄,荡人心神,唇若点樱,引人无限遐想。 她满足了他对大成美女的所有幻想。 美却不艳,柔,却不弱。 她还这么的,有学问....... 夏清心平静了一下心情,然后用听上去并无异样的语气说:“慕王妃真是好才华,不知道使臣还有没有问题要问?我相信,无论使臣出什么样的难题,都是难不倒慕王妃的。” 夏清心挑眉向那个使臣看过去,颇有刺激他的意味。 那使臣果然很不甘心。 他想了想,接着开口道:“第三道题,若是慕王妃能答出来,臣就甘拜下风。” 闻言,夏简昭的眉头深深一蹙。 还来?有完没完啊?好好吃放的时间,偏要对什么对子,哎,这些人吃饭都不积极,一定是脑壳有问题。 她安奈住心底的不耐烦,表面上看着很随和的说:“使臣请出题。” 那使臣挺直了胸脯很有自信的开口:“沧海日、赤城霞、峨嵋雪、巫峡云、洞庭月、彭蠡烟、潇湘雨、武夷峰、庐山瀑布,合宇宙奇观,绘吾斋壁。” “王妃,请对下联......” 此上联一出,使臣的脸上便有些得意。 他神色淡淡的看向夏简昭,在心里寻思着,这题,该会难到你了吧? 若是幕王妃答不出来,而在座的也没人答得出来,那么,就可以借机嘲讽一下大成了。 夏清心溢在唇角的浅笑渐深,她没有去看夏简昭,而是一直紧盯着夏简昭身旁的南勋看。 只要是南勋开口提醒的话,她就有法子当面揭穿夏简昭的虚伪。 南勋静坐一旁,薄唇微微抿着,他漫不经心的摇晃着手中杯盏,一副十分寡淡的模样。 场上众人的神色凝重,这上联,委实复杂。 大家无一不在心里打鼓,慕王妃可能是答不出来了。 一时之间,极乐宫殿上的气氛凝聚了起来,就连空气都不流动了一般。 明妃垂在膝盖上的手握紧,不由得替夏简昭捏了一把汗.... 南赤城捋胡须的动作都顿住了,在心里也深感紧张起来。 场上有幸灾乐祸的想要看夏简昭出丑的,也有为她焦虑的,各色的面孔各色的表情,心底装着各色的心思。 夏简昭沉默了一下,然后嫣红的樱唇微微一勾,她朝那个洋溢着满脸愉悦的使臣鬼魅一笑。 那个使臣瞬间凝固了笑容,在心里咯噔一下。 随后就听见清清浅浅似山涧流水悦耳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 九百零一章 不可思议 “少陵诗、摩诘画、左传文、司马史、薛涛笺、右军帖、南华经、相如赋、屈子离骚,收古今绝艺,置我山窗。” 闻言,场上沸腾了。 “好!慕王妃好才华!是当之无愧的才女!” “妙,实在是对得妙,幕王妃乃奇女子一枚,我等实在佩服!” 众人拍手叫好,一片称赞声络绎不绝。 南赤城很满意的频频点头,心里想着,这小丫头真不简单呢。 方才见众人都面露难色无人能够对得上这对子的样子,还以为一定会尴尬收场呢。 没想到,幕王妃轻松的就对上了,还对得如此的妙。 南赤诚的一脸的和颜悦色,此时此刻,是觉得最为欣喜的时候。 一旁的明妃这时候终于松下一口气,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压压惊。 而夏清心的脸色逐渐变得铁青。 夏简昭对出下联的时候,她亲眼看到南勋连嘴都没张开过,完完全全是夏简昭自己对出来的对子。 这让她怎么都不相信,胸无点墨的人,能有如此的能力? 夏简昭就像脱胎换骨了一样,根本就不是她所认识了解的夏简昭...... 以前只是觉得她的性情变了,现在,她甚至怀疑起,夏简昭是不是真的夏简昭? 胸口憋着一口恶气上不来,下不去,夏清心的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那个出题的使臣,也一脸吃了翔的表情,本不甘心。 他的唇瓣张张合合,而后终于承认自己败下阵来,朝夏简昭拱手一礼:“慕王妃才华出众,臣心服口服。” 随着使臣的一句话落下,南赤城看上去更加愉悦了。 小丫头给他长脸了,长脸了..... 那些想看夏简昭笑话的,此时再也笑不出来了。 周子舒捏着手中的帕子,胸口起伏不定,眼神逐渐暗淡了下去.... 南宇更是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闷酒.... 作为当事人的夏简昭,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她慢条斯理的说:“使臣大人,现在心服口服还为时尚早。” 话落,众人都不解的看着她。 顿了顿她继续慢悠悠的说:“使臣能想出这些对子,学识一定不浅,大人如此喜欢对对子,一定在这方面很有造诣,要不然,我也出一个对子给您对对如何?” 闻言,使臣犹豫了一下。 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要是答应下来,对不上来不就尴尬。 但是不答应呢,这么多人看着,自己不就成了缩头乌龟? 左右斟酌了一番,使臣微微额首:“王妃请出题。” 众人的兴致更高了。 这使臣一开始是想要出题为难皇上呢,若是在场的对不上他的对子,他就可以借题发挥了。 没想到的是,三道难题都被答出来了。 现在答题的变成出题的,就看这位趾高气扬的使臣有没有能耐能答得出来慕王妃出的题了。 夏简昭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红唇微启,她浅笑安然。 “上联,水有虫则浊,水有鱼则渔,水水水,江河湖淼淼。” “使臣大人,请对下联。” 闻言,那使臣的眉头差点拧成了麻花。 第九百零二章 甘拜下风 他艰难的扯了扯唇角,显得十分难为情的样子。 思考了许久,最终还是放弃了。 脸被憋得通红,尬色浮上来,他很底气不足的道:“王妃出的对子太难.....臣,自认学识浅薄无法对上。” 夏简昭微微勾唇,眼神冷冰冰的没什么温度。 “使臣大人谦虚了。” 顿了顿,她接着说:“其实像这样的对子,在我们大成随便找个人都可以对答如流。” 话落,夏简昭朝不远处站着的雪儿挥了挥手。 雪儿会意的走过来。 “这位是我的贴身婢女,名叫雪儿。”夏简昭朝那使臣介绍道。 “雪儿,这对子的下联你可对得出来?” 雪儿乖巧的福了福身,然后开口:“下联是,木之下为本,木之上为末,木木木,松柏樟森森。” 场上顿时“哔”的一下炸了锅。 这对子,连一个小小的婢女都能够对出来?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夏清心惊得只差在地上找眼珠子了。 雪儿都能够对出来?这这么可能!这一些简直太诡异了,夏清心只觉得自己像被一道惊雷击中,大脑完全不能够思考了。 雪儿只是识得几个字而已,连那个使臣都对不出来的对子,雪儿又怎么会...... 在一片震惊的目光之中,雪儿默默退下去。 站回原来的位置,雪儿的表情微微变得有些复杂。 王妃出门之前让她一遍一遍的背这个对子,好像她早就预料到今日会发生些什么.... 雪儿的心中比场上这些人还要感到震惊。 小王妃怎么就知道今日会有对对子这环节?又怎么料事如神的将全盘掌握? 雪儿感觉自家王妃好深不可测,心中颇多疑问交织在一起,像一团解不开的谜底。 在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之际,夏简昭已经若无其事的继续拿起筷子云卷风残起来。 平静如初的目光之后,是自己那不为人知的秘密。 经历过的事情再经历一次,便不复当初那边茫然无助。 前世所有不好的经历,都是在这一世为了成为更好的自己所做的铺垫,所以,此时此刻,她很感谢上苍对她的眷顾...... 南赤城忽然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打破沉寂。 他眉开眼笑的说:“慕王妃的才华出众,朕理应嘉奖,特赐慕王妃翡翠珍珠镯子一对。” 南赤城的心里高兴。 慕王妃不仅答出了使臣出的对子,还将了使臣一军让那使臣知难而退。 大成泱泱大国,岂是谁能轻易挑衅的? “儿臣谢父皇隆恩。”夏简昭起身谢了恩。 然后落座继续吃起了食物,对于赏赐什么的她根本不感兴趣,桌子上的食物才是让她开心的源泉。 身旁的少年一脸宠溺的给她夹菜。 事情告一段落,歌舞继续将极乐宫渲染得热闹非凡。 夏清心早已将指甲都陷进了肉里,眼底的毒辣之光深深隐藏始终不曾消退。 夏简昭是今夜唯一一个得到父皇赏赐的人! 本想着让她难堪,没想到,竟让她出够了风头! 夏清心端起面前的酒杯仰头喝了一大口烈酒下肚。 第九百零三章 一点底气都没有 因为几乎不喝酒的缘故,她被那烈酒的辛辣呛出眼泪来,咳嗽不止。 身后的寒幕满脸心疼跟担心,却是不敢靠近半分....... “是你给她表现的机会,这会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这样让本宫很丢脸知道吗?” 瞧着夏清心剧烈的咳嗽不止,南冶皱起眉头很不满的说。 南冶的胸口何尝不是堵着一口气。 纵然再用心,父皇还不是只是偏爱南勋。 本想着今日送那个龙型根木能让父皇欢心,但是却还是败给了南勋! 不过就是送了一块砚台,父皇就感动得热泪盈眶。 那样的砚台,他也能做,父皇若是喜欢,他也可以做给他.... 夏清心好不容易止住咳声。 抬眸,朦胧视线之中,映入眼帘的是南冶神情很不好看的脸。 夏清心的心里觉得委屈极了。 她缓了缓,让自己悲伤的情绪不要显露出来。 “我不知道她竟然能够答得出来.......” 夏清心的声音很低,一点底气也没有。 “你不知道的还有多少?败在她手下那么多次,难道不知道她不简单?”南冶反问一句。 夏清心一时无言,垂下眼帘去,狠狠的磨着后槽牙。 她也不知道,自己对夏简昭到底了解多少了....... 现在的夏简昭,脱胎换骨,根本不再是以前在相府时那个夏简昭了,她变得城府深成,难以捉摸,无坚不摧...... 这样的夏简昭,让夏清心感到无比恐慌不安。 夏简昭到底还隐藏着多少她不知道的本事? 夏清心悄然睨向夏简昭一样,眼底的仇恨很浓郁。 夜逐渐深了,南赤城今夜心情很好,往些年早早就离席的他,在这个寿宴上坐了许久,也喝了不少的酒。 南冶朝夏清心递了一个眼神,夏清心会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二人起身走到南赤城身旁。 南冶抿了抿唇,说:“父皇,听说紫菱园的夜景很是漂亮,要不,儿臣带您出去走走透透气。” 微醺的南赤城没有拒绝,在南冶的搀扶下站起来随着南冶与夏清心离开了极乐宫。 明妃本来想要跟过去,才刚刚起身就被夏清心拦住了。 “明妃娘娘,还有这么多宾客未散,便辛苦您招呼着。” 话落,夏清心转身离开。 明妃蹙着一对细长的眉。 她的心里开始不安。 去到紫菱园,必然会经过常平宫,南冶他们的计划,是要开始了吗?....... 如果皇上将废后放出来,那么,废后定然要在后宫兴风作浪。 而且,依照废后的毒辣性格,她一定会让将她被褫夺封号幽闭常平宫的人都一一铲除......... 明妃朝夏简昭投去求助的眼神,夏简昭正好也朝她看来。 夏简昭的目光笃定,根本不慌不忙,她对明妃淡淡一笑,明妃突然就不那么慌乱了。 因为她看到,夏简昭满脸笃定。 明妃很惊讶,夏简昭一个表情就能让自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这个看上去柔弱又楚楚可人的女子,笃定沉稳得仅仅是一个表情就能让人心安。 她身上这份独特的气质,是旁人绝对没有的... 第九百零四章 一片祥和 极乐宫殿外张红挂彩,一片喜庆的色彩。 殿外周边的所有院子都掌了通明的灯,灯火与月光交汇,将天空都照得得通明。 树影斑驳摇曳着,如同少女婀娜的身姿。 一种幽暗的光弥漫在天际,仿佛如影中的一幕,天空好像一盏泛了油的灯,煞是美丽。 院子里绿树花草葱郁,怪石嶙峋的假山坐落庭院正中,流水潺潺,几处亮光如颤抖的精灵一般跳跃在水上。 池水清澈见底,一眼便能清晰的看到水中游鱼欢快的游来游去。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与泥土香味,沁人心脾。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偶尔的几声鸟啼虫鸣。 宫人们都在忙碌着今夜的晚宴,所以一路走着,都没遇到什么人。 灯火将脚下的路面照得很清晰,青石板铺成的路泛着晶莹的光泽,干净而光滑。 夜里的风微微有些凉意,但是在微醺之下出来透透气,温度刚刚合适。 南赤城的心情很愉悦,他在南冶的搀扶下慢慢走着,穿过灯火阑珊的一座院子,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花香,步子都轻快了许多。 夏清心在后面跟着,眉眼含笑。 “父皇,您可还记得,儿臣小时候会经常缠着您带儿臣去紫菱园蹴鞠。” 南冶对南赤城察言观色,见南赤城心情很不错,他试探着开口。 南赤城乐呵呵的点头:“朕怎么会不记得....一转眼,你们都长大了,而朕,也逐渐老去。” “父皇如同松柏长青,没有老去一说,儿臣们很感激父皇含辛茹苦的将我们抚养成人,往后一定会好好孝敬父皇。”南冶恭维讨好着南赤城。 “儿臣以前不懂事,总是惹父皇生气,如今也明白父皇多么不容易,父皇,儿臣不会再让您费心了。” 南冶很诚恳的说着。 父皇的心情越好,计划就越容易成功。 他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煽情的话都说出来了,希望能够感化父皇。 南赤城的眉宇之间带着温和的笑意。 酒意之下,他微微被南冶的懂事跟感动了。 将自己的手覆盖在南冶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你终于长大了。” 一句话,说得很慈爱。 南冶与夏清心对视一眼,微微勾起了唇。 挑眉朝前面看了一眼,离常平宫已经不远了。 南冶暗自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母后........ 走着走着,夏清心突然顿住脚步仰头望向天空:“父皇,殿下,你们快看!” 南冶与南赤城朝着夏清心指着的方向望去。 只见半空中出现了许许多多的孔明灯。 一盏盏孔明灯似是一颗颗璀璨的星星冉冉升空,将原本就很明亮的天空照得一片火红而朦胧。 南赤城都看呆了。 这么多繁多的孔明灯让他的醉意都醒了不少,他诧异的启唇:“这是......” 夏清心随即上前一步,轻声的说:“父皇,这些一定都是为父皇祈福而放的孔明灯。” “今夜众人都齐聚极乐宫欢庆,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有心为父皇放了这么多的孔明灯呢。” 第九百零五章 回忆浮现 南赤城的脑海里很快浮现出某一年寿宴的画面。 皇后携众人在宫门外的城墙上为他点燃了上千盏的孔明灯........ 炯炯有神的瞳孔微微一缩,南赤城迈开步伐朝前走去。 很快,他便来到了常平宫门口。 驻足在门口,他看到那一盏盏的孔明灯陆陆续续从围墙之中缓缓升空........ 守门的侍卫见南赤城到来,随即跪地行礼。 “属下拜见皇上!” 南赤城威严凛凛,他的面色凝重。 迟疑了片刻,他艰难的启唇,从牙缝里沉闷的挤出两个字:“开门。” 闻言,侍卫不敢怠慢,连忙拿出钥匙将上了锁的门打开。 南赤城双手负在身后,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抬脚走了进去。 南冶与夏清心对视一眼。 南冶勾唇,对夏清心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停顿了一下,抬脚走进了常平宫里。 计划与预想中的一样,很顺利。 太子妃的点子,终于管用一次了。 看到南冶对自己流露出的笑容,夏清心的心里一阵悸动。 两只水润的眸子望向南冶的背影,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夏清心才回过神来。 南冶从来没有对她那样笑过,这是第一次...... 有些受宠若惊的,夏清心整理了一下心情也紧随其后准备去到院子里。 在经过领头的那个侍卫跟前时,夏清心停顿下来。 看了那个侍卫一眼,她慢悠悠的从荷包里掏出了一些碎银递过去。 “这段时间,有劳你了,往后本宫再也不会来这常平宫,所以,之前本宫来过这里这件事,你便烂到肚子里去。”挑眉,她轻飘飘的说。 因为买通了这个侍卫,所以才能让她随时可以进出常平宫。 这么久了,都没有出任何差池,看来这个侍卫还是很守口如瓶的,所以破例赏赐他一些银子。 今夜之后,常平宫这个地方,她是再也不会踏足了。 刚才她已经从父皇的脸上看到一些异样的情绪,那情绪,是被触动后的感动,父皇一定会被母后今夜所做的一切而软了心,母后走出常平宫,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夏清心悬着这么久的心终于放下....... 那个侍卫接过碎银,俯下身子深深行了一礼:“这些都是属下应该做的,太子妃您太客气了。” “记住了,本宫除了今夜,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里。”话落,夏清心转身跨进大门,身影很快消失。 那个侍卫缓缓直起身子,刚才还陪着笑的脸,笑意荡然无存。 他看了看手上的碎银,眼里都是不屑。 太子妃要不要这么小气? 赏赐几块碎银就不说了,她还就像赏赐了他一箱真金白银一样,高傲得不可一世,方才她说话时,眼角都要斜上天去了。 人家慕王妃出手就是黄金也不像她那样孤高自傲。 侍卫的心里很不爽,低头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几块碎碎银,直接扔去了路边的草丛中去了。 那侍卫望向无边的黑幕,他重重叹了一口气。 想着自己的妻儿还被慕王妃扣着,心里心急如焚。 第九百零六章 来到常平宫 奇怪的是,慕王妃扣住他们,但是并没有虐待他们,而且还好吃好喝的将他们伺候着,也不知道王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若是慕王妃想要揭穿太子妃私自进出常平宫,大不了威胁他作证即可。 但是,她却是按兵不动....... 侍卫的心里觉得很苦,他只盼着事情快点结束...... 步入常平宫,南赤城顿住了脚步。 他的眸子里远远的出现一抹人影。 因为院子里没有掌灯的缘故,只有月光清冷的铺散而下,将本来就冷清的院子照得更加的冷清。 南赤城挑眼看过去,院子中央,一抹人影蹲在地上,她的周围摆放着许许多多还未点燃的孔明灯。 将手中的一盏灯点燃,那抹人影双手合十,然后虔诚无比的默默低语。 “愿皇上洪福齐天,延年益寿,我愿折寿十年换皇上体态安康。” “因为我犯下了大错,不能陪皇上过寿,唯一祈求上苍护佑皇上,我亦诚心思过,替自己犯下的错赎罪,诚心为天下苍生祈福。” 一盏孔明灯升空,那人继续点燃下一盏,嘴里振振有词的说着祈福的话。 南赤城看着看着,眼里流转起了千色琉璃之光。 原来,这些孔明灯都是她放的....... 方才听着她说的那些话,听上去既感动,又有些扎心。 南冶与夏清心站在屋檐之下的柱子旁,没有去打扰南赤城。 南冶的眸子里泛着晶莹的泪光。 自从母后被关进来,这是第一次进常平宫。 因为他是太子,不能让任何人抓了把柄...... 所以,克制着自己的思念没有踏足过这里,如今远远的看着母后的背影,像是消瘦了不少。 这个常平宫,跟冷宫没什么区别,母后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想着想着,南冶的心里止不住的难过。 夏清心扭头看了一眼他,月光打在他的侧颜上,能够清晰的看见他脸上布着的忧伤。 夏清心朝南冶走过去靠近一些,然后将自己的手放进南冶的掌心想要安慰。 她惊奇的发现,南冶这一次,不仅没有将她的手甩开,反而握在了他的掌心。 南冶掌心温度炙热,这让夏清心感动不已,眼眶也不由得红了。 她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 南赤城默默的凝视着那一抹背影,他那对浓密的剑眉深深蹙在一起。 他看着废后将一盏一盏的孔明灯点燃然后托举在手中令其冉冉升空,嘴里说着忏悔与祈福的话语。 南赤城感觉,心底某个地方被触痛。 微凉的风刮过他的脸,他的酒醒了三分,在依然有三分朦胧醉意之下,他的心一下子变软了,突然心疼起面前不远处的女人。 迟疑了片刻,南赤城微微启唇,从唇缝间低低唤出一声:“容令。” 容令这个名字,他已经许多年没有唤过了,回想起来,还是废后刚嫁给他那会儿,他唤过几次。 听到身后传来的熟悉呼喊声,废后顿住手中的动作。 她没有立马转身,而后顿了半晌之后缓缓站起身子,依然是背对着南赤城。 第九百零七章 诡计上演 “皇上......您......您怎么来了?” 废后一脸的惊讶之色:“臣妾现在这副样子,没有脸面见到皇上,您快回去吧......” “常平宫是不祥之地,皇上不应该来这里......臣妾是罪人,臣妾没有资格再面圣.......” 废后的语气显得很紧张不安。 而这席话落下之际,她的唇角便噙起了一抹得意的笑意,笑意很深。 事先就与太子他们约好了世间,所以她知道皇上什么时候会过来。 方才皇上踏进常平宫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他来了,只是装作没有察觉。 也不知道刚才那些情真意切的话有没有说得很完美? 应当是很完美吧,要不然,皇上也不会唤她的小名... “容令”这个如此亲昵的称呼,在此情此景之下,是皇上动了情才会唤出口的称呼呢。 废后的心里已经有了十足的底气,自此以后,自己便再也不会在这个鬼地方待下去了....... 南赤城听到废后如此说,感觉顿时更加的心疼她了。 他几步走过去,站在了废后的对面,一步之遥。 离得近了,他才看到废后如今的模样。 她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大圈,眼窝子都陷下去了,颧骨也高高凸起,完全不是以前那个身材圆润饱满,容光焕发的皇后容令...... 不施粉黛的脸看上去憔悴不已,身形瘦弱得跟一阵风似的。 看到这样的她,南赤城的心底一阵难受。 艰难的扯了扯唇角,他沉沉的说:“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那些奴才都是怎么伺候主子的!” “皇上,这里是常平宫,臣妾来到这里以后,便没有下人伺候了.....” 废后低声提醒。 表面上看着温顺无比,但是此时此刻,她的心里是非常的埋怨。 当初在金銮殿上被当众废黜后位幽禁在了常平宫,皇上铁石心肠的没有给她留下一个时候的丫头。 她不仅要自己动手洗衣,还要自己烧火做饭。 刚被关进这里的那一段时间,连饭都煮不熟吃,不是生了就是糊了,可能怎么办,都只有硬着头皮吃。 那些侍卫一个月送一次口粮,肉星子都不见一点就不说了,分量还少得可怜。 在这里度日,能有吃的就不错了,根本也不奢望哪一顿能吃个饱饭,更加不敢浪费丝毫.... 本来一双白玉般的纤纤玉指,现在变得粗糙无比。 进来这段时间,她感觉自己都老了许多,连镜子也不敢照了...... 无数个日日夜夜,她都是在埋怨与咒骂之中度过。 埋怨皇上的无情无义,咒骂害她失去一切的人不得好死.... 南赤城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他忘记了,这里是常平宫,除了废后一人之外,便再无他人。 “你瘦得都不成样子了.......” 一阵沉默之后,南赤城缓缓说出这句话,目光都很不忍直视一样。 见南赤城目光灼灼的看向自己,废后连忙背过身子去躲闪着南赤城的目光。 “皇上,臣妾这鬼样子,恐怕会吓到您,您快走吧,今儿是您的寿辰,您不该来到这样的地方......” “臣妾也无颜见您.....” 第九百零八章 博同情 废后带着哭腔的说。 话音落下,她的心里就开始愤愤不平。 食不果腹,怎能不瘦? 皇上这不是说的废话吗? 若不是太子妃偶尔过来救济,她恐怕只是剩下一副骨架了,兴许白天都会被人当成鬼。 如今还能维持现在这般状态,其中辛酸只有自己知晓。 想着自己是名门世家出身的高贵小姐,后来嫁进皇宫,可是十指未沾阳春水。 现在在常平宫这里,什么脏活累活没干过?简直比以前她身边的大宫女们还要低贱卑微。 废后说完之后,还故意将身子缩了缩,让自己显得非常胆小无助。 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能博得皇上的同情,以前那些高傲的皇后架子完全都放下了。 反正现在是怎么能令皇上动容就怎么来,她只有一个迫切的心愿,那就是离开常平宫! 一眼看上去,无论是从她的外形上还是从她说话的语气上,她给人的感觉都是无比可怜。 南赤城的眉头始终皱在一起。 昔日的皇后,可从来不会如此温声细语。 废黜她以后,她变了很多,几乎是脱胎换骨了....... “朕才刚来你就要赶朕走?朕不走。”南赤城觉得心都被揪在一起。 他看了一眼地上还未点燃的那些孔明灯,黯然的道:“这些孔明灯是......” 废后抿着唇,低声的回答:“这些灯是臣妾用来给皇上祈福的....” “往年每年寿宴,臣妾都能在皇上身边替皇上贺寿,今年臣妾无法陪在皇上身边,但是却一刻都没有忘记过皇上的寿辰。” “只是奈何臣妾被幽禁在这里出不去,只能以这种方式为皇上贺寿.....” 说着说着,废后的眼眶就湿润了。 南赤城盯着她的后背见她似乎在抽泣的样子,他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一块方巾替她抹去了流出来的眼泪。 威严凛凛的君王,此时此刻竟然丝毫都没有了君王的架子。 废后更加感动了。 睁大一双润泽的眼望着南赤城,她喜极而泣,悲从中来。 即便是自己还是皇后的时候,皇上也没有这样温柔的待过自己,现在这情景,令她惊讶得不知如何是好。 恩宠来得这么突然,她都没有预料到。 想起来,在皇上寿辰这天放孔明灯的点子还是太子妃给出的,太子妃说一定会让皇上感动得一塌糊涂。 期初她还不相信她,现在可是完全印证了她的话。 没想到,太子妃那丫头,还颇有几把刷子....... 南赤城眼神柔和的凝视着废后,缓缓的说:“朕将你幽禁在这里......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还不等南赤城将话说完,废后就连忙点头,梨花带雨的说:“臣妾犯了死罪,皇上将臣妾幽禁而不是赐死,已经是对臣妾格外开恩。” “臣妾一直感激皇上.......在这里的每一天,臣妾每日都在忏悔自己的过错.....” “都是臣妾一时糊涂想要独占皇上的恩宠,所以才犯了那么大的错误...” 废后一字一句说得十分的诚恳,诚挚的脸上找不到丝毫撒谎的痕迹。 第九百零九章 深信不疑 说完,她深深的垂下眼眸,显得十分柔弱令人同情。 南赤城自然是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看着废后满脸可怜兮兮的样子,南赤城的心里是心疼到了骨子里。 男人最受不了女人的眼泪,身为君王的南赤城,也不例外,废后那如同串着线的泪珠子一颗一颗低落而下,他忍不住伸手亲自替她擦去泪水。 一脸温和的看着废后,他声音低沉的说:“容令,朕见你这样,心中实在难过.......” 废后一双泪眼眨了眨,她抿了抿唇,微微苍白的脸上将那份可怜跟无辜表现得淋漓尽致。 “皇上,容令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容令深深反思了自己所犯的错误,这是无法令人容忍的。” “臣妾每日都坐在这里抄录佛经,希望菩萨能够减轻一些臣妾的罪恶。” 说着,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桌子。 月光铺洒而下的桌子上,摆着宣纸与笔墨。 南赤城随着废后的眼神看过去,炯炯有神的双眸里面似一滩汪洋一般。 他缓了缓神,转而看向废后:“人这一生,谁都有可能犯错,但也有被原谅的机会。” “既然你已痛定思痛,相信婉妃泉下有知亦会宽容大度原谅你的过错。” “随朕去换件衣裳去,你看你,都穿的什么。” 话落,南赤城就牵起废后的手转身离开常平宫。 远远站在屋檐之下看着这一切的南冶跟夏清心,心里的激动不言而喻。 二人走过去朝废后福了福身。 南冶欣喜若狂,几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 好半天,他才不可思议的看向南赤城,神情因为过于喜悦而显得夸张。 “父皇,您的意思,是不是解除了母后的幽禁令?” “母后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在这里住下去了是吗?是真的吗父皇?” 南赤城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朕明日就昭告天下,皇后容令已经深刻反省自己的错误,理应得到谅解。” 随着南赤城的这句话落下,南冶与废后以及夏清心,整个的都怔住了。 他们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 皇上说的是:皇后容令? 他的意思是,走出这常平宫,皇后,就还是皇后,位份不变..... 难以言说这种种意料之外的结果,几个人都眼里泛着泪花,感动兴奋得一塌糊涂。 废后破涕为笑的说道:“臣妾一定做好六宫的表率,绝对不再做出什么荒唐的糊涂事儿!臣妾,谢皇上隆恩!” 南冶也与夏清心齐齐对南赤城行礼:“儿臣谢父皇隆恩!” 南赤城微微笑了笑,然后说:“好了好了,换身衣裳去。” 话落,他牵着废后走出了常平宫。 南冶看了夏清心一眼,眼里满含感激的情绪,他此时此刻才真的对夏清心刮目相看。 这一次,委实要好好谢谢她。 要不是她出的这主意,母后绝无可能被父皇想起..... 南冶主动牵着夏清心的手,然后也随之走出了常平宫。 夏清心心里的激动情绪翻腾着,今夜无疑是一个完美的夜晚。 第九百一十章 一定会双倍奉还 一切如同预料之中的顺利,还收获了南冶的宠爱。 多么突然的温柔,她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默默扣紧南冶的手,夏清心觉得整个人都感觉很晕眩,脚底下轻飘飘的是那么的不真实。 她一遍一遍的确认,到底是在现实还是在梦境之中。 从前总觉得南冶是一座孤岛,有自己的城堡,而她是上不了岸的潮,只能将他围绕,此刻她竟然成为了他的城堡.....多么的不可置信! 真切的感受到南冶手心的温度,她才将提到嗓子眼的心缓缓的落下去,心中甜蜜得如同浸泡了天底下最香甜的蜜饯一般。 夏清心一路走着,眼里泛着润泽的光芒。 回想起自己这一路走来,感觉是经历了无数的坎坷波折才终于有此时此刻,这种感受,铭刻进骨髓里,她觉得这是她这辈子最美好的回忆了。 暗处。 寒幕被茂密的丛林淹没身影,一双眼穿透茂密枝叶看到了牵着手的南冶与夏清心。 夏清心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甜蜜,那是寒幕从来没有在她脸上看到过的表情。 她在面对他的时候,都没有过这样的笑容。 寒幕的手默默握紧身旁的剑柄,心底浓郁的酸涩铺天盖地而来,他几乎都要抓狂控制不住自己了。 多想从黑暗之中冲出去将她从太子的手心里拽出来...... 多想向全世界宣告,夏清心是他所爱的女人.... 寒幕感觉自己受够了这样躲躲藏藏偷偷摸摸。 越是这样躲在暗处,他就越感觉自己的卑微被无限放大。 眼前看到的一幕都让他是那么的不安。 他害怕到了极点。 害怕从今以后,她会因为有了太子的眷顾而不再理他,甚至还会觉得他很令人厌烦。 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而已。 给不了她想要的荣华,给不了她华丽的一生。 他是那么的平庸,那么的不起眼,就像沙漠之中的一粒沙粒,像他这样的人,数不胜数,而他凭什么又会突出? 前所未有的自卑感滋生,他的一双眸子猩红泛着仿佛能杀人的寒芒,握着剑柄的手背青筋蹦出,像一条一条弯曲的藤蔓交错盘旋...... 夏清心紧紧扣着南冶的手一路走着,二人远远的跟随在废后与皇上的身后。 他们一路朝着紫菱园走去,步子都走得很慢。 夏清心本来还沉浸在无边的幸福之中,但是突然觉得气氛很怪异,她不由得不安的回头朝黑幕之中扫过一眼,发现根本就没有什么异常。 她寻思着,或许是自己太敏感了。 因为一时获得这么大的喜悦,所以很不安吧。 如此想着,她将南冶的手扣得更紧,歪着头靠在了南冶的肩膀上。 与南赤城一同朝紫菱园走去,废后一直扬着唇角,浮在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还夹在着不是很明显的寒凉。 她心里想的是,待她光鲜亮丽的出现在众人面前,看一看那几个将她送进常平宫的人还能不能笑得起来! 自己所受的所有苦,一定会双倍奉还,甚至还要多! 第九百一十一章 收拾得服服帖帖 夏简昭,南勋,还有......不仅害她且妄想霸占她的位置的明妃! 一定要将他们一个一个的收拾得服服帖帖,令他们后悔当初的那些所作所为。 废后一边想着,一边咬牙切齿。 南冶此刻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他的步子都迈着格外的轻快。 母后依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母后,依然是六宫之主,纵横后宫与前朝。 那么,也就意味着,他的太子之位不费吹灰之力便稳坐如山了。 南勋,再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在几人都暗自高兴得意的时候,迎面突然出现了几个人。 这几人不是别人,而是废后方才刚刚在心里念过一边的南勋与夏简昭,还有明妃。 三人在见到南赤城一行人的时候停顿下脚步。 几人的目光从废后身上一扫而过,并且有停留。 “皇上,臣妾担忧天黑路滑,所以让幕王夫妇陪同着一起出来寻您,这一路就来到了紫菱园......” “臣妾方才因为在这里没见着您而心急如焚,但是看样子,皇上是去了常平宫.....” 明妃上前几步。 话里满含幽怨的意思,这话是对南赤城说的,但是一双眼,却铮铮的盯着废后看。 一看到废后这张脸,明妃的仇恨便翻涌。 本来有些事情可以随着岁月的流逝悄然淡去。 而因为造就一切悲剧的人安然无恙出现在眼前,她便觉得仇恨不仅没淡,反而更深了。 若是可以冲动,她现在就会上去掐死这个恶毒的女人。 这个毒妇,害死了自己腹中的孩子,还害死了婉妃!现在竟然用阴谋诡计令皇上动容将她带出常平宫?! “明妃,这样看着本宫,本宫很害怕......” 废后故意显得柔弱无比,她朝南赤城的身后躲了躲。 南赤城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以示安慰,然后蹙眉看着明妃。 思索了片刻,他微微尴尬的启唇:“那个.....朕明日将会下旨昭告天下,恢复皇后谥号.....” 虽然故作淡定,但南赤城还是没有去直视明妃的目光。 更加没有去看明妃身后不远处的南勋。 少年一身清冷,颀长身躯在月色的照射之下拉长了倒影。 浓密剑眉之下,深邃的眸子黝黑如同两道深不见底的深渊,旁人根本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什么表情,更加无法通过他的表情揣摩他的心情。 高挺的鼻梁下,菲薄唇瓣轻轻抿着,他并不打算说什么。 或者说,其实,他很无话可说..... 自己的感受,旁人无法感同身受。 这些年母妃的逝世对他来说是一种怎样的灾难,他又是在那些黑暗无边的日子里如何咬牙坚持着活下来,除了身边此刻紧紧扣住他掌心的他的王妃,便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能懂。 他此时此刻,多么多么的想要杀人! 夏简昭素白的手始终攥紧南勋的掌心,用肢体传递他一个信息:要克制。 她知道他的怒火多么旺盛。 废后不过是走出了常平宫,让她得意个一刻两刻钟又何妨呢? 夏简昭神色淡淡,根本不屑一顾某些人的得意忘形。 第九百一十二章 胜利者的姿态 明妃听到南赤城的话之后,原本明亮的眸子暗淡得没有一点光芒。 她几乎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自古君王无情,但是皇上,却对废后旧情不了。 这个女人如此毒辣,他竟然还给与她怜悯与庇护? 想着自废黜这个女人以来,后位一直都空悬着,皇上也从来没有提及立新后的事情...... 皇上的心里早就是这样打算的吗? 他自始至终都给这个女人留有最后一丝机会。 明妃不由得觉得失望极了,她的眼里噙着泪水,心灰意冷的摇了摇头。 真情,从来不存在与君王的身上.... 谁令他欢心动容,谁就能轻而易举的得到恩宠。 今天他喜欢的是这个,明日喜欢的又会是那一个。 纵然这些日子,她真心实意的伴在他的身侧对他体贴入微,但他的心,是属于这六宫之中的所有女人。 “皇上,臣妾死去的孩子何以安放?婉妃的冤屈可以安放?她所做过的事情毒辣得令人发指,令世人都不齿......” 明妃沉沉的说着,这句话,说得十分艰难。 这些都是她不再愿意提及的陈年旧事,提一次,心就痛一次。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过去所有的经历能够尘封在骨子里,再也不去触碰。 明妃知道,要如此的话,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面前这个女人死! 然而,她现在从常平宫出来了,还那么出乎意料的重新为后...... 她就趾高气昂的站在自己面前,但是自己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明妃暗恨自己的无力,噙在眼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出来。 这分钟她是万念俱灰的。 仇人就站在面前,自己竟然无法替死去的孩子报仇,她不由得觉得自己是世上最懦弱的母亲。 “明妃娘娘,父皇已经做了决定,娘娘如此说实在是不妥当,娘娘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情,莫要失了仪态。”南冶生冷着目光虎视明妃,一句话说得毫不客气,语气十分坚硬。 对明妃,他早就看她很不顺眼了。 她让母后在常平宫受了那么多的苦,还趁机代替了母后扮演着管理六宫的角色,兴许心里正盼着自己要名副其实的填补那个空缺的位置。 明妃恐怕没有想到,期盼着的那个机会,突然就失去了。 所以,她这会儿这反应他倒是能理解。 南冶在心里冷哼一声,他此刻并不觉得恼怒,反而很乐于看见明妃失魂落魄的样子。 毕竟,这段时间她简直活得太潇洒风光了。 南冶有种终于扬眉吐气的感觉,整个人都如同站在云端飘飘然。 他勾唇露出一抹嘲讽的冷笑睨向明妃,眼里尽是轻蔑与不屑。 皇后这个位置,始终都属于母后一人,任何女人都休想要得到。 谁有那种不该有的念想,迟早,都会因为自己的贪恋而焚身。 废后消瘦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现在她明显是胜利者的姿态。 感觉自己已经好长时间都没有如此的心情了,她想要掩饰自己的得意都掩饰不住。 第九百一十三章 生无可恋 看着明妃那眼神幽怨生无可恋,废后感觉自己在常平宫这段时间的所有心酸苦楚都是值得的了。 终于,她还是成为了最后的赢家。 以前没有人能斗得过自己,现在也不会有,而以后,更加不会有..... 有这段常平宫的经历,这一辈子就会感谢这一段黑暗无边的日子。 若是不经历这些,怎么能看到皇上待自己如此宽容大度? 只要明日圣旨一下,全天下人都知道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是不容撼动的。 看谁以后还敢在她面前横着走! 废后如此想着,眼神在夏简昭与南勋身上穿梭而过,毒辣的光芒在眼底转瞬即逝,仇恨的怒火也因为现在一下子看见这三人而烧得更旺盛。 只是,她尽量克制住自己没有表现出来什么。 只要恢复她谥号的圣旨还没有下,她就得一直装作柔弱的一方。 一定要让皇上充分感受到她的可怜跟委屈。 要不然的话,随时都会重新被关进那个暗无天日的常平宫里。 “明妃,我知道当年做了对不起你跟婉妃的事情,方才我已经对皇上说过了,我日日夜夜都在忏悔这些过错......” “我真的很后悔当年的无知,后悔因为自己太过喜欢皇上想要独占皇上的恩宠.所以一时糊涂做了那些事情..” “可是从前,已经回不去了,我只能一遍一遍忏悔自己的过错来赎罪....” 话说到这里,废后又一脸可怜的看向南赤城,缩了缩脖子说:“皇上,明妃心中还未放下对臣妾的恨意,臣妾觉得,还是不要让皇上为难,臣妾现在就回去常平宫.......” “若是回常平宫明妃都还不解气的话,臣妾甘愿受任何责罚,明妃就是想要将臣妾千刀万剐,臣妾也绝对没有任何怨言。” 一番话,废后说得柔弱无比。 夏简昭听得是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废后惺惺作态的样子,真的很让人觉得她是那么的欠揍。 南赤城深深蹙着眉头,他俯首看了一眼废后,而后又朝明妃看过去一眼,眉宇之间浮起一抹不悦。 “明妃,你现在是在质疑朕的决定?” 南赤城的这句话吐得很沉。 就像他的威严被挑衅之后,不悦顿时涌上心头,言语之间都掩饰不住。 周身那股与生俱来的凛冽之气弥漫开,他目光铮铮,看得明妃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皇上现在的眼神,明妃曾经见到过。 那就是当年婉妃被冤枉说害她小产之际,他看婉妃时的眼神。 明妃的唇角挂着一抹深深的苦笑。 君王多情,却也无情..... 心中五味陈杂,半晌之后,明妃低声的妥协:“臣妾,不敢。” 南赤城听到明妃说出的这几个字之后,才微微收敛了一身的威严,变得稍稍温和了一些。 废后与南冶还有夏清心,喜悦跟得意浮上脸色。 晚风吹动落叶,月光拉长人的倒影,皇宫的夜,精心点缀。 尤其是围绕在周围山坡上的灯光,从半空倒映在树梢,随风晃动着,和那一片弥布在苍穹里的星斗互相辉映,煞是好看。 第九百一十四章 毫不客气 这夜,本来该是寂静而又热闹,清冷而又清新的夜。 但是此时的气氛,僵硬又低沉。 沉闷就像呼吸都受阻了一般。 明妃努力隐忍着眼底的泪水,因为巨大的情绪波动,她差点没有站稳。 脚下一个踉跄时,夏简昭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把搀扶住了她。 夏简昭娇俏清丽的脸上,洋溢着一抹清清浅浅的笑。梨涡醉人。 她不紧不慢的挑眉朝对面的几人漫不经心扫过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废后的身上。 “今夜的孔明灯真是壮观极了,我自幼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壮观的孔明灯呢,将整个天空都照亮了。” 夏简昭笑盈盈的说着,根本察觉不出她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看上去,她就像在称赞这位放孔明灯的人,亦感叹场面之壮观。 对于将废后放出常平宫这件事,她看上去不仅一点影响都没有,心情反而还好到了极点一样。 对面的几人心中都在打着鼓。 夏简昭的反应,倒是令他们看不懂了。 她现在不是也该和明妃一样吗? 愤怒,失望...... 但是,她却是这样的模样。 一提到孔明灯,南赤城也是一脸的和颜悦色:“老六媳妇也觉得壮观是不是?朕当时都震惊了。” “这些孔明灯,都是皇后替朕祈福而放的,朕的心里,委实感动。” 南赤城一边说着,一边温和的看着废后。 明妃听到南赤城换废后为皇后,她的心就一阵绞疼。 紧紧捂着胸口,明妃在夏简昭悄然的暗示之下,她最终没有开口说什么。 夏简昭浅浅的微笑着额首:“别说父皇感动,儿臣也是在心中激动不已。” 顿了顿,她似乎觉得不够,又补充道:“那些漫天的孔明灯逐一飘到宫外,相信,京都所有百姓也都看到了,也一定会对今夜的寿宴感叹不已吧,父皇今年的寿辰,格外热闹有气氛呢。” 闻言,南赤城颇为赞同的点点头,眉宇之间都是喜悦。 今年的寿宴,他觉得确实过得很开心。 “皇后有心了。” 废后腻在南赤城的身旁作小鸟依然状,低头娇羞一笑。 她现在完全放下了对夏简昭的戒备,因为在她看来,夏简昭一定是因为知道自己根本无力阻止皇上的决定,所以很识趣的便讨好恭维。 这个丫头,确实足够有脑筋。 但是,再讨好恭维,该算的账是一定要算的! 废后如此想着,抿了抿唇,对南赤城说:“这些都是臣妾应该做的。” 话落,她半眯着眸子看向夏简昭与南勋:“慕王这小两口,有段日子没见了,可还安好?” 一句话,充满着深意。 听着像是在问好,实则,含义深刻。 南勋颀长的身躯站在那里,他抱起双臂,清冷得令人不可一世。 自然知道废后的不怀好意,他也没有客气的回答她一句:“皇后娘娘,托您的福,我们夫妻二人现在还活着。” 蚀骨寒毒差点要了他的命。 而蠢兔子远去北凛替他寻解药,差点,就让他失去她与孩子。 第九百一十五章 一辈子都铭刻 这样的愤怒,一辈子都铭刻在心怎能忘记? 少年平静无波的深邃眸子,平静的看着废后,神色寡淡无比。 虽然心底愤怒,但是眼眸之中一点波澜不掀,就像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一样,却是令做过亏心事的人,一眼就能看懂他眼里暗含的杀意。 四目相对,废后竟然觉得很心虚不安。 她微微将自己的眼神与南勋的眼神错开,讪讪一笑:“你这孩子,说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夏简昭这时候勾了勾唇道:“听着怪不重要,重要的是娘娘能听懂就行。” 夫妻两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默契度十分的高。 二人你一言我一句,让南冶与夏清心都在心里咯噔一下。 他们心中心知肚明,南勋跟夏简昭在含沙射影南勋被刺的事情与母后有关...... 他们二人默默对视一眼,眼神都非常笃定。 事情过去一段时间了,那个刺客的尸体都已经化为骸骨。 所有的痕迹都被抹去,就算南勋夫妻记着这事或者是怀疑上他们,又有何办法报仇呢? 不过就是逞口舌之快泻泻心中火气而已。 几人只是觉得听着这夫妻二人的话感觉听得不舒坦,但是也没有过多去追究。 他们很自信,此刻在眼前的这些人,今后一定都会被母后逐一除去...... “父皇,儿臣心中有一个疑问。”夏简昭歪着头看向南赤城。 南赤城先是一愣,然后道:“什么疑问?你说。” 夏简昭神色淡淡的说:“请问父皇,常平宫出了供应食物与衣物之外,还供应孔明灯吗?” “儿臣我所知,常平宫的侍卫每月都是准时发放粮食偶尔会送一些换洗衣物,但是孔明灯这种物件,并不在配送的行列...也不知道是不是儿臣了解得不够清楚。” 随着夏简昭的话落下,南赤城的眉心一阵突兀。 夏清心的心里更加慌乱的一批了。 她虎视眈眈的盯着夏简昭,心中颇为不快。 这个女人,为何总是要将注意力集中在她不该在意的地方?! 废后也一下子握紧手心,整个人都显得局促起来。 南赤城因为夏简昭这个问题,不由得一脸疑惑的俯首看着身旁的废后。 刚刚才舒展没一会儿的眉头深深蹙在一起,他抽搐了一下唇角,问:“皇后,那些孔明灯,是从何而来?” 南赤城说话的语气微重。 常平宫有禁令。 被幽禁的妃嫔不许出来,外人不允许进入,这是铁令,任何人都不得违抗。 将废后关进那里,并不是做做样子。 当时,他确实是发自内心要以这样的方式惩罚她。 废黜她的后位,然后将她幽禁。 她的罪,本该是死罪,但因为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他还是保留了一些私心.所以没有处死,只是幽禁..... 夏简昭好听的声音在静夜之中拉高了声调,这席话,她说得很清晰,确保每一个字都能让人听进心里。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第九百一十六章 深深的质疑 废后望着南赤城投过来的铮铮目光,其中充满了深深的质疑,她一时慌乱得不能自已,双手握成拳头,指甲都因为局促紧张而深深陷进肉里。 但是此刻,她已经顾不得疼了。 当夏简昭问出那句话时,她就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脑袋轰鸣直响,根本就无法思考。 语言过于苍白,现在说什么,都是百口莫辩了。 “谁来回答朕,常平宫里的孔明灯是从何而来?!” 南赤城的怒火蹭蹭蹭的往上冒。 这无疑是在挑战他的威严。 废后吓得瑟瑟发抖。 她抽搐着唇角,唇瓣张张合合,想在脑袋里组织一下有说服力的语言,但是貌似说什么,都是错。 半晌之后,她低声开口:“皇上......” “父皇,孔明灯是儿臣送去常平宫的!” 在废后张开唇还未说完话的时候,南冶突然跪在地上将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 夏清心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也只有跟随南冶跪了下去。 夏清心的心里很害怕,身体微微颤抖,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孔明灯可是她亲自送进常平宫的! 若是追究,她一定难辞其咎。 私自进出禁宫,罪责可不会轻。 若不是夏简昭提及孔明灯的出处,父皇怎么会去想这些问题? 夏清心的心里愤懑无比,狠狠磨着后槽牙,眼底的仇恨装满整个眼眶。 而现在南冶竟然主动背锅,令她十分感动不已。 南冶这是在保护自己吗? 她在心里揣测着,心里各种情绪复杂的交汇在一起,此时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喜还是该忧了。 用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夏清心没有开口说什么。 南冶紧绷着全身的每一根神经,低垂着头弱弱的说:“父皇每年的寿辰,母后都会替父皇放孔明灯祈福。” “今年的寿辰,母后因为被幽禁在常平宫而无法参加,但是儿臣知道父皇对母后来说有多么重要....母后一定会在今日这个特殊的日子里牵肠挂肚着。” “儿臣知晓母后对父皇情深义重,所以儿臣斗胆将孔明灯送入常平宫,以解母后对父皇的思念之情......” 说到这里,南冶抬眸看着南赤城,诚诚恳恳的说:“儿臣明知道不可以如此,却还斗胆做了这样的事情,请父皇责罚吧!” “儿臣身为太子,实在不该以身试法。” 一席话,南冶说得掷地有声,句句都是表达的废后对皇帝的情意之深。 从话里行间听,南冶做这件事简直根本没有任何理由能去责怪他。 孔明灯是他送的,因为寿宴之日,废后要放孔明灯为皇上祈福..... 南冶很聪明的将自己违反禁令说得那么通情达理。 废后见状,也随着跪了下去,带着哭腔说着:“皇上,要责罚就责罚臣妾吧,太子也是因为挂念臣妾......” “是臣妾心中对皇上太过挂念,导致太子做出这冲动的事情,也是因为臣妾没有思虑周到,一心想着替皇上祈福所以将孔明灯点燃。” “臣妾没有想过会给皇上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第九百一十七章 苦情戏 “一切都是臣妾的错,臣妾现在就回常平宫,一定会安静的在常平宫孤独终老,绝对不会再犯错误!” “求皇上不要责怪太子,皇上若是想将臣妾关去冷宫臣妾都没有半句怨言!” 废后一边声泪俱下,一边拽着南赤城的裤脚,那样子看上去让人根本不忍心责怪。 南赤城面色凝重。 本来怒火已经中烧,这一刻又逐渐开始熄灭了。 暗沉的脸色缓缓有了颜色。 夏简昭细微的察觉到南赤城神色的变化,她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这老头子,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废后掉几颗眼泪他就心软得不行,看不出来这一切都是提前计划好了的吗? 夏简昭无奈的在心里摇了摇头。 看着废后与南冶以及夏清心几人可怜有柔弱的样子,她在心里简直恶心得想吐了。 眼看着人家皇帝都要被感化了,夏简昭清了清嗓子。 “明日过后,整个京都的人都会知道那些孔明灯是从常平宫升空的,而孔明灯则由太子送进常平宫内。” “此事,父皇准备如何堵住悠悠众口?” 随着夏简昭的话落下,南赤城的瞳孔一紧。 这事若是宣扬开,他还真圆不了场。 眉头蹙得很紧,他抿着唇没有立即开口,似乎在权衡着利弊关系。 在南赤城思索着的时候,废后的苦情戏又上演了。 这一次,废后不是对南赤城诉衷肠,而是面对南冶。 缓缓抬起双手,她眼泪婆娑的捧着南冶的脸,慈母的模样展露无疑。 “太子,你不要责怪自己,你很孝顺,是母后最为骄傲的孩子。” “一切都是母后的错,母后做了错事,这一辈子都将背负在身上不被原谅,你没有做错什么,所以不要如此沮丧。” 说到这里,废后伸手抹了一把眼泪,继续哽咽道:“往后,你便照顾好自己,好好做一位让世人敬仰的太子,替你父皇分忧解难,为大成的繁荣而努力。” 南冶的眼泪也在看到废后这样之后隐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这确实是到了伤心处。 他想着,明明计划这么成功,明明母后都已经踏出了常平宫的大门。 为何这些人,要咄咄逼人! “母后,怪只怪儿臣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后受苦!儿臣不孝!”南冶深深垂下头去,眼泪滴落进泥土里。 夏清心则轻拍着南冶的后背安慰着。 一眼看过去,几人完全就是弱势群体的样子。 南赤城的眉头不展,心里已经软成了一滩泥了。 废后转而看向他,对他勾唇温柔一笑:“皇上,臣妾不会让您为难的,您也不要皱着眉头,臣妾看见您这样,很心疼。” “往后,您要好好照顾好自己,臣妾便不会再担忧什么了。” 废后如此说着,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下肚,然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一根柱子。 她鼓足了勇气,眼神变得坚定起来,突然起身朝着那根柱子撞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南冶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衣角将她拽住。 第九百一十八章 恻隐之心 “母后,你要做什么?!”南冶心急如焚的低吼出声。 还未反应过来的南赤城,整个人都惊愕了。 缓了缓神,他连忙跑过去蹲在废后身边:“你这是做什么?!为何要做这样的傻事?!” 一旁冷冷看着的南勋与夏简昭,心底深知废后在上演一出苦情戏。 废后这么豁得出去,是因为料定父皇一定会因此心软。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真的很有手腕,也真的很懂父皇........ 夏简昭仰面望了一眼身旁的少年。 只见少年一脸荒寒,眼眸之中装着深不见底的黑暗,他周身弥漫开的冷意寒凉,能够穿透人的身体让人觉得寒彻骨。 母妃即使平冤,心中必定也会难受吧? 当年被皇后所害,父皇可是一点余情都未留。 母妃是那么的善良,那么的善良,从来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结果又如何? 而善良的人,得到的总是比失去的多许多倍。 少年的拳头握紧,薄唇抿成一条线,冷眼瞧着眼前的一幕,他不动声色。 即使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它一定有一道光能够将它照亮,他自己就是那道光,发生在身上的每一件事情,无论美丑,都是礼物。 眼下,他没有埋怨,没有愤懑。 有的,只是豁然开朗。 借由此事,他也终于看清了一些事情,也终于知道,值得与不值得的定义。 明妃只是苦涩的摇着头笑着,她真想刚才废后重重的撞死在那根柱子之上。 她很乐意亲眼看着这个毒妇死去。 善于做戏的废后,可舍不得让自己死去,他们母子早就商量串通一气,都是在演戏给皇上看呢。 而即使旁边的人看得清楚,皇上却看不清楚。 他现在,一定心疼了吧。 明妃的眼眸暗淡得没有一点光泽。 夜色越来越沉寂。 南赤城紧张无比的看着半卧在南冶怀里伤心欲绝的废后。 “你让朕说你什么好?!你是想要朕在自责之中度日吗?容令,幸好太子及时阻止,要不然,朕一辈子都活在阴影里。” “你与太子是为了朕才做的这些事情,朕怎么忍心责怪你们?” 南赤城一字一句的说着,言语跟表情都温和无比。 刚才废后的举动,将他都吓蒙了。 心中也更加坚定了某些立场。 废后满面泪痕:“皇上,臣妾不想您为难,不想皇上落人话柄觉得您徇私枉法。” “臣妾唯有以死谢罪,才能不让皇上为难,不让太子落人话柄。” “臣妾今日见着太子,看到他亦瘦得不成样子,没有了往昔意气风华的模样,臣妾的心就如同被刀割一般。” “臣妾有罪,但罪不及太子,但是臣妾一眼便能看出来,太子一定因为臣妾的缘故而受了许多苦楚......” “臣妾不能再拖累他了.....” 一边说着,废后一边留着眼泪。 不得不说,废后的演技很好。 紧紧是几句话,几个表情,就让南赤城动了恻隐之心。 南赤城看了一眼亦是一脸泪痕看着落寞无比的太子,道:“朕是皇上,朕的话,便是法!” 第九百一十九章 很眼熟 “朕要解除你的幽禁令,要你继续做朕的皇后,谁敢说一个不字?” “太子依然是大成的太子,无须受任何事情影响,好好做你的太子。” 话落,南赤城站起身子看了一眼对面的三人。 “今日的孔明灯,只有在场的人看见,只要你们闭口不提,谁会知道孔明灯是从常平宫放的?” “此事,到此为止,太子,扶你母后去紫菱园。” 话落,南赤城准备转身离开。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在南赤城都还未将身体完全转过去的时候,从身后传来极好听的磁性声音。 众人不约而同的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从盈盈灯火之下,缓缓走出一抹修长身影。 凌风堂一声墨色的袍子,手拿折扇悠哉悠哉的在两个侍卫的陪同之下走出来,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张妖冶如画的脸,被阑珊灯火衬托得更加魅惑无比。 他淡然的扫过一眼刚刚被南冶搀扶起来的废后。 斜入云鬓的眉毛微挑,唇角挂着诡秘的笑。 “这园子花香四溢,我忍不住被吸引了过来,没想到大家都在这里,很是热闹。” 凌风堂神色淡淡的说。 夏简昭睨向那只妖孽,有点回不过神来。 他刚才还在极乐宫里醉生梦死,这会儿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见他那副飘然得快要飘起来的样子,夏简昭似乎知道了他的来意。 于是,在凌风堂得意眼神投过来的时候,她礼貌性的对他微微一笑。 废后半眯起眸子,面对眼前这位样貌出众的男子,她微微皱着眉头,觉得有种很眼熟的感觉。 在脑海里想了许久,但是她根本没有想到面前的人是何人。 只是觉得,在他出现的时候,她感觉有种异样的熟悉感。 南赤城整理了一下情绪,道:“储君初次来大成皇宫,一定要在宫里好好转转。” 凌风堂笑了笑:“风堂本来是想看风景来着,但似乎,大家的神色都不太好,不知,是不是因为我的到来影响了大家的兴致?” 故意这样说着,凌风堂没有再去看对他一脸狐疑着打量的废后。 南赤城微微尴尬了一笑:“怎么会,既然来了,便一同在这园子里看看吧。” 南赤城做邀请状。 凌风堂并没有挪步。 他将手中折扇合上,漫不经心走到废后面前。 “风堂本来是想要看看皇宫景致,但是,似乎看见了熟人呢。” 对视上凌风堂的目光,废后的心里咯噔一下。 方才皇上称呼他为储君,他自称自己为风堂? 他......是北凛储君凌风堂?! 一定是! 离得近了,她能清楚的看到他那双妖冶的眸子与姬丽多么神似! 废后的心里慌乱无比,挂在脸上的泪痕未干,但是已经再也哭不出来了。 显然,;凌风堂认出了她... 许多年了,她在这里一直相安无事。 隐姓埋名,没人知道她真正的身份。 虽然违背了姬丽交代的命令的,但是这些年,姬丽也并没有找自己的麻烦。 第九百二十章 过的很太平 日子过得很太平,太平到,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本来的身份。 她做了大成皇后,生的儿子当了太子,一切顺风顺水,她很享受自己的身份地位,享受一切至高荣尚给与自己的光辉。 凌风堂步步靠近废后,在她面前驻足下来。 废后紧张得手心都冒出了细密的汗,她预感,接下来一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姬丽的儿子凌风堂,认出她来了? 他想做什么? 心中彷徨着,废后故作镇定,迫使自己看上去什么事都没有。 南冶充满敌意的眼神盯着凌风堂:“储君初次到大成,哪里会有你所说的熟人?” “储君初次来到大成皇宫,何不到别的地方转转去开开眼,看看大成皇宫,是不是比北凛皇宫富丽堂皇许多?” 南冶的话说得很讽刺。 他话里话外都是很看不起北凛的意思。 即使凌风堂拿一座城池与大成建立了邦交,但是在他的心底,已经对北凛的厌恶根深蒂固,根本打心眼里不能接受这位所谓的“盟友”。 对这位北凛储君,绝对的没有任何好感。 “大成太子一向都是这么目中无人?” 对于南冶的话,凌风堂没有表现出上火,反而显得很平静。 他冷眼看着南冶,手中折扇依然缓缓的摇着。 “你......” “各国使臣都在私底下议论你,说你孤高自傲,傲慢无礼,本王一开始还以为他们夸大其词。” 南冶想要反驳点什么,而才吐出一个音节,就被凌风堂打断。 “毕竟,身为大成的储君,品行不可能如此低劣。” “而初次接触之后,本王确认了,你确实孤高自傲,傲慢无礼,不知,你的优越感是从何而来?” 凌风堂漫不经心的说出这席话,顿时让南冶火冒三丈。 “你胆敢如此侮辱本宫?!”南冶捏紧了拳头,火星子都快要从眼眶中窜出来了。 凌风堂将他描述得一无是处! 还有,他说那些使臣私底下也在非议他? 这让他觉得十分的没有面子。 咬牙切齿着,他成功被凌风堂激怒。 “太子不得无礼!”一旁的南赤城厉声制止道。 南冶的胸口起伏得厉害,那口浊气堵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 但迫于南赤城的威慑,他最终缓缓松开拳头没有让怒火继续发酵。 废后亦在一旁暗自扯了扯南冶的袖口。 “本宫记住你了。”最终,南冶只是在凌风堂耳畔轻轻落下这暗含危险意味的话。 凌风堂无所谓的笑笑,回他一句:“本王,也记住你了。” 南冶:“......” 他算是见识到了北凛人不仅蛮横,嘴皮子还贼厉害。 这下他更加确定自己与北凛注定是会势不两立! 暂时的隐忍,在将来某一天,一定会加倍奉还! 凌风堂勾唇露出一丝邪魅的笑意,目光越过南冶,径直投射到废后的身上。 “姨母,虽然风堂从未见过你,但是,见过你的画像,所以在这里相遇,风堂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 “主要是,你与母妃姬丽的样貌委实神似。” 第九百二十一章 眼盲 凌风堂的声音落得很轻很诡秘。 一句话落下来,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姨母? 这个北凛人,竟然唤皇后为姨母? 疑云顿时笼罩在四周,将所有人都包围在其中,紧张的气氛在节节攀升着。 此时,高悬在空中的明月似乎都暗淡了光辉,偶尔响起的鸟啼虫鸣出奇的没有再继续发出声响。 静,一片死寂。 针落地的声音,在这一刻都能够清晰的听见。 众人绷紧了神经,同时屏息凝神。 少年俯身看着身旁的娇柔女子。 难道,这是她与凌风堂提前计划好的? 而夏简昭此时也茫然的抬眸望向少年。 其实,她是很懵逼的。 凌风堂要搞什么名堂? 不会是为了帮她,节操都不要了吧。 竟然称呼这个毒妇姨母? 她默默抿了抿唇,对南勋摆出一个很无辜迷茫的表情。 废后更是被吓得花容失色,她错开与凌风堂对视在一起的眼神,抽搐着嘴角用笑意掩饰慌张。 “你叫谁姨母呢,我不认识你,你会不会认错人了?” 话落,废后朝南赤城扫过去一眼,恐惧已经笼罩在心里。 南赤城的神色凝固了,在灯火之下,威严凛然的脸上没有一丁点的笑容。 他一脸茫然的看了看凌风堂,最终将眼神定格在废后的身上,似乎是在等一个解释。 废后的掌心收缩握紧,她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打转。 她暗自在心中埋怨着,凌风堂这样识破自己的身份,他不是在自掘坟墓吗? 对他可是没有一点的好处!他这是干什么?! 她本来是姬丽安排来大成的奸细,奸细的身份被捅破,皇上一定与北凛反目,说不定会因此举兵攻城! 他可是北凛储君,他现在是在做什么?! “你叫谁姨母呢?她是本宫的母后,是大成的皇后,北凛储君,你是不是眼盲?” 南冶一脸怒火的虎视着凌风堂,对他很不客气的说。 好不容易才刚刚压制下去的火气,一下子就窜到了脑门心。 从他见到凌风堂开始,心中就对这个北凛人存着根深蒂固的不待见,现在是越发的讨厌得很。 这个男人,他是故意来跟他抬杠的? 南冶暗自想着,父皇待北凛宽容,但是待他登上那个至尊之位之后,第一个要剿灭的,便是北凛! 北凛也是唯一一个不将大成放在眼里的国度,蛮人粗暴蛮横,若是不举兵歼灭,早晚是个祸害。 现在从这个储君身上便可以看出他对大成的不尊。 自己不过是一个区区北凛储君而已,而他可是大成太子。 在大成太子面前,凌风堂不是应该俯首臣称吗? 他竟然一点都不将他放在眼里,还肆意践踏他的尊严! 这口气,实在是难以忍受。 面对南冶的不友好,凌风堂不仅不恼,反而唇角的笑意更加加深了几分。 他看上去是那么的羁傲不逊,完全不受任何人胁迫干扰的样子,潇洒自如。 手中折扇轻轻晃着,漫不经心的启唇,他淡淡的扫向南冶:“眼盲?你是在说你自己吧。” 第九百二十二章 是何身份 “自己的生母是何身份,现在都被蒙在鼓里,大成太子,你不仅眼盲,还心盲。” “本王怀疑,你的心智都很有问题,又或许是,你早就知道,但是知情不报,因为怕影响你的身份地位。” 凌风堂说到这里顿了顿,而后接着说:“你对本王傲慢无礼,本王懒得与你计较,但是身为有一半北凛血统的你,是不是,对本王应该客气一些?” 夏简昭静静的看着凌风堂那个好看的后脑勺,她在心里默默感叹,这只妖孽,竟然这么能说,还真是不能小看他。 随着凌风堂的话音落下,南冶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紫,最后变得铁青。 当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彻底就蒙圈了。 一半血统的北凛人? 凌风堂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由得将茫然的目光投向废后,自己也顾不上生气了。 废后的眼神躲躲闪闪,恐惧不言而喻。 她的眉头深深的蹙在一起,都快拧成麻花了。 “储君,请你对自己说的话负责,你如此口出狂言攻击太子,这是大不敬之罪。” “既然两国建邦,便该认识清楚自己的身份,这里不是北凛的皇宫,不是你为所欲为的地方,请你自重。” 夏清心终于忍无可忍的开口解围。 明明今晚是会很顺利的一晚,但是被突然出现的这些人搅乱了局面,她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我倒是想听听,储君怎么解释你那句,太子是身为一半北凛血统的人?” 夏简昭上前一步,咄咄逼人的看向夏清心。 夏清心明显是顶不住了吧。 但是这戏不完美落幕怎么对得起她大半夜的还在这里熬着? 夏简昭故意将凌风堂那句关键的话挑出来,加速紧张气氛的蔓延。 南赤城的脸色已经不好看到了极点了。 他此时此刻也很想知道,凌风堂话里的意思。 “朕,也想听听。”几个音节吐得很沉,他双手负在身后,一身龙气笼罩着,使人根本就不敢与他对视。 就连刚才与南赤城几乎并肩而立的废后,不由得默默后退了半步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本宫不认识你,什么北凛不北凛的?本宫只是在多年以前随皇上去过一次那里,但与北凛的任何人都没有交集。” “你现在都在胡说些什么?本宫完全听不懂你的话。”废后情急之下开口辩解。 “你说,你是不是他们几个故意找来诬陷本宫与太子的,本宫知道,他们想置本宫于死地,但委实无须如此大费周章。” “本宫本来就一心求死,想要以死谢罪。” “只是一心放不下太子,就是怕太子被你们这些人联手欺负......” h后的话,说得几乎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好像真的就是这么一回事一般。 如此说着,废后的眼睛红肿,眼里泛着晶莹的泪光。 “如果真的要本宫死,你们才甘心,本宫又有何惧?” 转而看向皇帝,她泪眼朦胧悲愤不已:“皇上,请赐臣妾一死!” 南赤城的眉心一阵突兀。 第九百二十三章 毁于一旦 他对眼下的这情形,也不知如何是好。 一直沉浸在伤痛中的明妃,平静了一下心情看向了凌风堂:“储君,这位可是大成皇后,储君一定要知道,冒犯了大成皇后就是死罪,无论你的身份如何。” “储君说出此话,一定要有证据力证你所言非虚,要不然,皇后娘娘一追究,储君恐怕是回不去北凛了。” “皇后的性子,储君不知道,但是我们深居宫围的人一定知道,皇后可是睚眦必报之人。” “皇后现在觉着是咱们沆瀣一气联合着要害她呢,这锅,我可不愿背。” 见废后又拿皇帝作为挡箭牌,明妃的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今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这个女人奸计得逞。 听到明妃这么说,凌风堂将手中折扇收拢。 美眸顾盼之间,他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废后的身上。 “本王从不说没凭没据的话。” 一句话脱口而出,他的眼神诡秘得让人害怕。 总觉得要被他拽入深渊一般,废后紧张的将两排牙齿要咬得紧紧的,脑子里面慌乱的想着接下来要如何应对。 废后的害怕,凌风堂已经从她的眼神之中读出来。 他如空灵一般的声音穿透朦胧夜色轻轻落下,说得那么的若无其事,淡定自若。 “本王的母妃与其胞妹,出生之时在左肩上都有一个蝴蝶胎记,娘娘有没有这样的胎记,皇上一定清楚。” 凌风堂的眸子淡然扫过南赤城一眼。 南赤城的眼里划过一抹震惊。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废后,好半天,才沉沉的开口:“你,是何人?” 南赤城知道,废后的左肩确实有一块蝴蝶胎记。 这令他开始有些相信凌风堂所说的话了。 心中顿时葛总复杂情绪腾升。 大成的皇后,竟然是北凛人? 这是他不愿意接受的事实,此事若是传出去,天下百姓还怎么看他? 南赤城的脸色阴沉得不像话。 废后一脸惶恐,她茫然的辩解道:“仅凭一块胎记能说明什么?” 凛然的眼神像两把利器一般朝凌风堂逼过去:“你母妃有此胎记,本宫亦有次胎记,不过是巧合而已!” “说不定,天底下还有很多人都有此胎记。” 闻言,凌风堂勾了勾唇。 “娘娘说得及是,胎记,并不是那么有说服力。” 顿了顿,他道:“娘娘脚踝处有一处咬痕,是幼时在山林里被蛇所咬,因为用药不慎,所以留下了永远抹不去的痕迹。” “娘娘素来爱美,除了本王的母妃知晓此事之外,便从不对旁人提及此事,惯用胭脂遮掩伤痕。” “娘娘敢不敢将脚踝露出来让大家看看?” 凌风堂的话音落下,废后不由自主的绷紧了双腿的神经。 此事,只有姬丽才知道。 可她何以将这些事情全部告诉了她的儿子?! 难道,是姬丽派他来的? 因为不听姬丽的话,奸细变成叛徒,所以姬丽怒了。 派她的儿子来揭穿她,想要将她在大成这么多年建立起来的基业毁于一旦是吗? 第九百二十四章 跌入谷底 废后缓了缓神,一脸怒意的看向凌风堂。 “大胆!岂能对本宫提这无礼的要求?!”一声呵斥出声,废后声色俱厉。 南冶也随即挡在自己母后的前面,一副盛气凌人的盯着凌风堂。 “你若是活得不耐烦,本宫现在就可以将你弄死!” 南冶威胁的说着,一双眸子里光射寒星,瞳孔都因为极端愤怒而冲了血。 凌风堂一脸寡淡的笑着。 他只是淡淡的看向南赤城:“至于要不要一验真假,自然是由皇上定夺,本王要说的话,就说到这里了。” 南赤城的手心握得很紧,眉头自始至终都深深的蹙着,都快要打成死结了。 他说什么也不相信枕边陪伴多年的人竟然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心中疑虑重重,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神色异常的紧绷。 他既不愿意面对事实,但是,却又迫切的想要知道凌风堂所说的是不是事实。 犹豫再三,南赤城还是做了最终的决定。 他沉闷的从牙缝里吐出一句:“移步紫菱园内验伤!” 话落,南赤城率先转身朝园子里面走去,脚下的步子如同千斤重,迈得很沉。 废后的脸色苍白无比,吓得一身冷汗直流,她惊慌无措的看着南勋几人也随着南赤城转身朝紫菱园内而去。 “母后,你告诉儿臣,那个北凛储君说的是真的吗?” “你真的是北凛人?” 南冶苦着一张脸,他真怕听到的是肯定的答案。 若是如此,那么,他这太子的身份便也岌岌可危...... 夏清心在一旁瘫软了身体,她从废后的种种表现来看,就已经感觉八九不离十。 她是北凛人.... 隐瞒了身份来到大成多年,并且成为了大成皇后。 这样的事实,如同给了她当头一棒。 精心计划那么久就为了在今夜能够染满母后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而前脚才刚刚走出常平宫,所有的希望便被一盆生冷的水给浇灭。 甚至,后果或许更加的严重..... 夏清心不敢想下去,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用牙齿咬着自己的下嘴唇迫使自己镇定。 废后望了望天空上已经完全看不见踪迹的那些孔明灯,此时,月亮也渐渐被云层遮挡住,只剩下一丁点清冷零散的光晕。 她冷冷的苦笑了一声。 “他们,是要置本宫于死地呢!” “太子,你不要担心,母后不会连累到你的,皇上对母后不会那么无情。” “你也看到了,皇上对母后比对其他所有女人都还要宽宏大量,一会儿母后再表现得无辜可怜一些,皇上一定会心软的。” 废后一边说着,一边抓着南冶的手紧紧捧在手心。 南冶将她的手一把甩开。 “如此,母后真的是北凛人?是不是?告诉儿臣,是不是?!” 南冶几乎低吼着出声。 废后显得局促紧张,她深深呼出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是的,母后是北凛人,但这又怎么样?难道是北凛人有罪吗?” 南冶苦涩绝望的摇了摇头。 还没来得及喜悦,就跌入了谷底。 第九百二十五章 欺君之罪 “母后是北凛人本身没有罪,母后的罪,是隐瞒身份嫁给了父皇,这便是欺君之罪!” 一句话落下,废后踉跄的朝后退一步。 欺君之罪? 她惶恐的瞪大双眼,心中完全没有了任何的底气跟把握。 就在这时候,早就进入紫菱园的南赤城见废后几人迟迟未去到那里,于是差来了守园子的嬷嬷催促。 “娘娘,皇上在园子里等您多时,已经不耐烦了。” 那嬷嬷走到废后面前,只是微微福了福身,她的语气有些冷。 几人知道如今已经无法逃避,于是,个个绷紧了神经迈开艰难的步伐去到园子里。 穿过牡丹花繁盛的院子,嬷嬷将几人带到殿里。 殿里点着通明的烛火,南赤城坐在上座,威严凛凛。 而南勋与夏简昭几人则站在一侧。 殿内虽然烛火摇曳生辉,但是气压却是极低。 废后才刚刚进到殿里,便被一个年长一些的嬷嬷走过来拦住:“娘娘,请随老奴去内间。” 那嬷嬷做出恭请的姿势。 废后迟疑,她抬眸朝座上的南赤城看过去,而南赤城却并未开口说什么。 最后,她也只能随着那嬷嬷去了内间。 南冶与夏清心走进殿里站在对面,两个人的脸色都十分的难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殿里谁都没有再说话。 凌风堂漫不经心的摇着手中的擅自,妖冶眸子里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眼角余光流转在身旁不远处的夏简昭身上,他的唇角微微含着和煦浅笑。 察觉到凌风堂一直在盯着蠢兔子看,少年故意将娇柔女子一把拉到自己身后阻挡了凌风堂的视线。 两只眸子朝凌风堂投射过去两记眼刀,仿佛再告诉他:即使你帮忙让废后彻底失势,但也别以此为理由来觊觎本王的女人。 凌风堂仿佛读懂了南勋眼神里暗含的意思。 他扭过头去看向了别处。 片刻之后,死寂的大殿里终于响起了轻敲的脚步声。 废后随那个嬷嬷从内间走出来,低垂着脑袋显得十分不安的样子,她没有敢抬眸再向南赤城看过去。 众人顿时也都绷紧了神经。 南冶不停滚动喉结咽着口水,感觉自己已经紧张到不能呼吸了。 嬷嬷走到大殿中央朝南赤城行了一礼:“皇上,娘娘的脚踝处确实有一处被蛇咬过的伤痕....” 随着那嬷嬷的一句话落下来,南冶觉得脑袋一阵轰鸣。 夏清心上前去挽住他的手腕将他搀扶住。 南赤城的一只手重重拍在座椅扶手之上。 “你,还有何话可说?!” 沉闷说出来的这句话令整个大殿几乎都颤抖了起来。 南赤城的脸都因为生气而变得狰狞。 他在心里完全颠覆了自己对这个女人的认知。 她怎么能隐瞒自己的身份这么多年? 她与姬丽,是同胞姐妹,而她又在大成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后..... 南赤城不得不怀疑起废后的别有用心,看向她的目光里再也没有了方才的温和。 废后吓得连忙“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将头深深叩下去。 第九百二十六章 串通好一切 她的整个身体都匍匐在地上。 “皇上,臣妾不是有意要瞒着您......” “臣妾......臣妾伴随皇上身边多年一直恪守本分,从没有做过伤害皇上,伤害大成的事情。” “臣妾只是因为喜欢皇上所以才如此.....害怕皇上知道臣妾是北凛女子便嫌弃臣妾.....” 废后声嘶力竭的为自己辩护。 明妃站出来,一字一句的说:“你还有脸说你没有做过伤害皇上与大成的事?” “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皇上的子嗣,婉妃是皇上宠爱的妃子,你毒害皇上的子嗣,毒害皇上的妃嫔,还害得幕王断了右腿!” “你所做的事,这一桩桩,哪一桩不是在伤害皇上,伤害大成?” “我们所知道的才这些,所不知道的,又有多少?你简直就是蛇蝎心肠!隐瞒身份潜入皇上身边多年,委实令人毛骨悚然。” 明妃的一袭话落下,南赤城的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 他目光铮铮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废后,一张脸变得铁青。 刚才,他还将她带出常平宫,还让她重新当皇后? 现在一想,自己方才真是被这个女人给懵逼了双眼,她是那么的毒辣,怎么配为大成皇后? 明妃腹中的孩子是她害死,婉妃是她害死,勋儿也因为她而受苦....... 南赤城懊悔不已。 “说,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朕,朕所认识的你,到底有多么的狠毒!” “你与姬丽,有着什么样的密谋?是想要夺走朕的江山是吗?!简直是痴心妄想!”厉声的开口,南赤城已经听不进去废后说的任何一个字。 现在,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被欺骗了。 堂堂君王被一个女子玩弄于鼓掌,这感觉简直糟糕到了极点。 要是今日没有揭穿身份,她一定会做更多为非作歹的事情吧。 目的,就是要将大成搞得鸡犬不宁...... 废后的身体瑟瑟发抖,她的额头跟后背都已经冷汗阵阵了。 被南赤城龙颜大怒的样子吓得不知所以,她低声的哭诉:“皇上,臣妾当年所做的错事臣妾已经知道错了。” “在常平宫那些日子,臣妾没日没夜的忏悔着。” “臣妾只是隐瞒了臣妾是北凛人的身份而已,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要祸乱皇上的江山!” “皇上,求您饶恕臣妾,臣妾待皇上绝对真心。” 废后声泪俱下的祈求着。 她感觉任何时候都没有这一刻这么无助绝望。 这时候南冶也跪在她的身边,一脸祈求的看向南赤城。 “父皇,母后有错,错就错在母后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可即使母后身为北凛人,也没有明令禁止北凛女人不能做父皇的皇后。” “母后这些年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望父皇顾念旧情宽恕母后。” 南冶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令南赤城更加的愤怒。 皇后隐瞒身份成为了大成的皇后,大成的太子也是有一半血统的北凛人。 这一切无疑在说明,这个叫容令的女人,从一开始就与那个一心操作北凛朝局的姬丽串通好了一切。 第九百二十七章 无辜 她故意接近他,还为他生下了孩子,就是想着有朝一日待太子登基,整个大成就能成为北凛的囊中之物了吧? 南赤城半眯起眸子,目光凛然的盯着南冶:“你们母子,是不是早就计划如何让朕死?” 一句话说出来,南冶与废后都不约而同的被吓了一跳。 夏清心站在一旁,想要上前去说情都不敢了。 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南赤城这么龙霆震怒的时候,现在的南赤城,充分将君王身上那股凛然的龙威散发了出来。 南冶一时语塞,他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父皇这话,言外之意是他连同母后一起欺骗他吗? 可是,自己真的很无辜。 这么多年,他也从来不知道母后的真实身份,现在的他深感震惊之余还那么的无助。 就连一根救命稻草都抓不住。 他只是知道,别的妃嫔有娘家,而母后却没有。 母后从来不提及她自己的事情,而他也从来不问。 所以母后一步一步走来,将他扶持到了太子的位置艰辛不易,她付出的比常人要付出许多,因为没有任何依傍,完全是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 现在他也才终于明白,母后为何那么势单力薄没有娘家作为支撑。 原来,她的娘家人,都远在北凛...... 南冶现在是百口莫辩。 他极力在大脑中搜索着合适的解释话语:“父皇.....儿臣对这一切真的一无所知......儿臣从来都是父皇的儿臣,绝对没有任何事情欺瞒父皇。” 无力的吐出这句话,南冶深深的垂下头去。 夏清心看到他那么无助的样子,心里如同刀割一样。 她跪去南冶旁边将他的手紧紧握在手心:“父皇,太子真的对这一切一无所知,而且儿臣相信,母后是真心对待父皇。” 夏简昭挑了挑眉,她说道:“真心对待?若是真心,便会坦诚。” “自己撒下的谎总会有被揭穿的一天,娘娘的所为所谓,难免不让人觉得居心叵测。” “此事别说父皇了,即使是天下百姓知晓,都会揣测娘娘的用心......” 添油加醋一番,南赤城眼里的火星子都在往外冒。 凌风堂补充道:“你一定想不通本王为何自损利益揭穿你的身份,现在本王告诉你,因为,本王这次来,是为了诚心与大成建立邦交。” “你与姬丽联手想要坐拥北凛山河吞噬大成,本王早就看你们不顺眼了。” 闻言,南赤城握着座椅的扶手站起来,身体因为气愤而发抖。 夏简昭也很震惊凌风堂会出卖自己的母妃做到这一步。 她不禁疑惑,这妖孽,是为了自己从姬丽的魔掌中解脱吗? 南赤城死死盯着跪在殿堂中央的三人,他扶了扶额头。 半晌之后,重重说出一句:“废后隐瞒身份潜入大成,此为欺君之大罪!” “关押天牢明日处决,朕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 本来废黜太子这句话到了嘴边,南赤城最终还是艰难的咽下去了。 南冶无论如何,身体里流淌着他的血液,是他的亲骨肉。 第九百二十八章 而且若是废太子,朝局一定动荡不安,大成现在内忧外患,经不起任何的波澜。 对于太子该如何处置,他还是犹豫了,决定往后再议。 随着南赤城一声令下,废后惊愕的瞪大双眼。 “皇上,您不能处死臣妾,臣妾这么多年来对您如何您应该清楚,臣妾只是想要一心一意陪伴在皇上身边。” “臣妾承认,一开始是姬丽派臣妾来大成成为细作,但是臣妾见到皇上之后便动摇了。” “这些年,臣妾早已将自己当成了大成人,皇上,您顾念顾念旧情,不要如此对待臣妾。” 废后苦苦哀求着。 而南赤城则再也不为所动。 任凭废后如何哭喊,他只是无动于衷的皱着眉,完全是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你现在还有脸求饶?你是不是知道皇上一定会对你心软,所以故意抓住皇上这一点,在常平宫故意放孔明灯吸引皇上的注意让他软心,现在又哭着自己多么无辜让皇上软心。” “你真的很厉害,所以后宫之中唯你独大,你在前朝也游刃有余。” 明妃适时开口添油加醋,助长南赤城燃烧的火焰燃得更加旺盛。 废后猩红这眸子恶狠狠的盯着明妃。 明妃现在是落井下石! 她咬牙切齿着:“明妃,你是不是觉得,搬到了本宫你就能做皇后?!” “痴心妄想!” 明妃淡淡一笑:“你最在意的是你的后位,生死面前都是如此,口口声声说对皇上如何真心,其实,是为了保全你自己而已。” 废后面对明妃的反驳,她艰难的抽搐着嘴角。 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南赤城厉声低吼:“来人,将废后拉出去!朕再也不想见到她!” 掷地有声的说出这句话,南赤城漠然无比。 “皇上......您不能这样对臣妾.....这么多年,臣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废后无望的看着南赤城。 话才刚刚说完,她整个人就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 明妃冷冷的看着晕死在地上的废后,她流出了激动的泪水。 终于,这个女人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父皇......” “住口!谁再替她求情,朕就连同一块儿罚!” 南冶刚刚开口,便被南赤城不耐烦的制止了。 唇瓣张张合合,想要极力争取最后一丝机会,然而在看到南赤城那铁青的脸时,南冶最终还是紧紧闭上了唇。 夏清心在一旁更加是说不上话,只有在心里干着急。 父皇已经下了令,说得再多也是徒劳了。 一种绝望将南冶笼罩其中,他看着地上晕死过去的母后,心里难受得不是滋味。 双眼充满血丝,愤恨着,却又是那么的无可奈何。 本以为今夜过后,他便可以高枕无忧。 哪知道,今夜竟是一场梦魇。 头一次,他感觉到自己即使贵为太子,却卑微得连个下人都不如。 门口进来两个侍卫,不由分说的将废后拖了出去,动作粗鲁。 南冶就那么无力的看着废后被人拖出去直至消失了身影,他瘫坐在地上,感觉天的都塌下来了。 第九百二十九章 尘埃落定了一半 “父皇,能不能放母后一条生路?” 南冶弱弱的说着,失魂落魄。 即使冒着被连同责罚的风险,他还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后落得这般田地。 南赤城没好脸色的看着他:“你最好不知道你母后干的好事,要不然,朕连你一块儿治罪!” 话落,南赤城愤愤然的转身离去,他并不给南冶任何求情的机会。 龚九刚刚闻讯赶过来还未踏进殿里,见南赤城火冒三丈的出来,他又屁颠颠的跟在南赤城屁股后面离开了紫菱园。 明妃长舒一口气,停顿了片刻,她也离开了大殿。 南勋冷冷的看了南冶一眼,他什么都没有说。 此时也说不出高兴还是别的什么。 只是看到南冶坐在地上一脸绝望的样子,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母妃被关进冷宫,那个时候他才六岁,六岁,还不谙世事的年纪。 那时候的他,害怕到了极点,没有了母妃,便什么都没有了,就连父皇的恩宠也一夜之间全部没了,他成了一个弃儿一般的存在.... 相比之下,南冶可要幸运得多呢。 南勋的目光,比任何时候都要生冷暗淡。 今天到这一步,都是他们母子早就该有的下场。 俯首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深邃眸子里面含着似水的柔情。 默默牵起素白柔软的手,宽大掌心的温度将那只小巧的手包围其中,抬脚,朝殿外走去。 当年母妃含恨而死,他盼着这一天盼了许久许久。 要说这些年,对于母妃的死有没有放下过,他可以很肯定的说,从来没有。 直至此时此刻,也只觉得微微松了一口气,压在胸口多年的一块石头,微微沉下去一些,却是还不能完全放下。 一定要亲眼看着那个毒妇死去之后,他才能正常呼吸...... 被他紧紧捏着手跟随他的步伐走出殿外,夏简昭望着他好看的侧颜,将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像一只黏人的小奶狗一样温顺又乖巧。 要说世界上有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她觉得有。 他的感受,便是她的感受。 此刻他释然,她又何尝不是呢? 废后不似,心里始终都有个疙瘩。 如今,算是尘埃落定一半了吧。 爱一个人深入骨髓,重活一世之后更加的刻骨铭心。 他的喜怒哀乐,早就深深影响着她。 她能够从他的掌心力道中感受到,他此刻,有种如释重负的释然。 看着走在前面紧紧贴在一起的两个人,身后的凌风堂顿住了脚步。 美如画的眉宇之间浮上一层淡淡的忧郁,嫣红的唇轻轻抿着,他紧握手中折扇,目光中满是失落。 镜夜走上前在他耳畔轻轻一句:“储君,属下有一事不明白,不知当问不当问?” 镜夜的话一出口,黎莫就在心里默默的为他默哀起来。 明显储君现在心情很不好,镜夜还敢问储君问题,这不是自己往刀口上撞吗? 果然,凌风堂微微挑眉,一道冷意从他眼底划过:“不该问就别问。” 闻言,镜夜的眉心一阵突兀。 第九百三十章 不知死活 突兀过后,他还是不知死活的说了一句:“属下不问清楚,夜里睡不着。” 顿了顿,他完全没有求生欲的继续开口:“储君这次前来大成,属下原本以为储君只是单纯的来给大成皇帝贺寿。” “但是,储君却将姬丽娘娘赐给储君的那一座城池送给了大成私自与大成建邦,还将皇后的身份也揭穿,怎么看,储君都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储君难道就不担心回到北凛之后被姬丽娘娘问责吗?” 镜夜每每一想到自家主子剧毒发作时的样子都很揪心,他实在不忍心看到储君因为没有解药而痛苦不堪。 姬丽手段残忍,她绝对不会因为储君是她的亲生儿子而对他仁慈。 但凡姬丽有一定点为人母的良知,也不会对储君如此狠毒了。 拿储君的身体试毒,还不给全部解药以此来挟制储君,储君的身体与心灵都受到了莫大的重创。 储君此次大成之行,姬丽知晓之后一定会雷霆震怒。 储君必定要遭大罪了。 镜夜的心里很是担忧,所以冒着生命危险想要提醒储君他这些行为可能带来的后果。 凌风堂在听到镜夜的话之后,他挑眉睨向镜夜。 清冷月光打在他的身上,让他浑身充斥着如同深渊一般的阴鸷。 黎莫见状,上前一步拱手道:“储君,恕属下多言,镜夜的话虽然储君不爱听,但是,他说的却是实话。” “储君要做什么,属下不敢干涉,属下们是为储君担忧。” “储君这样做,其实都是为了那个慕王妃,其实属下早就想说了,天下女子何其之多,储君为何要为了一个慕王妃而做到如此?储君不觉得如此一来,损失会很大吗?” 话音落下,周遭气压急剧下降,拂面的微风都变凉了。 凌风堂双手背在身后,颀长的身躯笔挺而立。 他本来想一巴掌朝这两个侍卫呼过去,最终还是用了很大的力气隐忍住了。 他不想被还未走远的夏简昭看到他如此暴戾的一面。 缓和了一下心情,他平静的说:“你们懂个p,今夜,不要睡了面壁到天亮。” 闻言,两个侍卫高大的身躯猛的一抖。 凌风堂的眼底千色琉璃。 这两个侍卫,与他出生入死,但是他们永远不知道,身为储君的他,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压抑。 有姬丽在,他便只是姬丽随时可以捏死的一只蚂蚁..... 他舍弃一座城池,不惜与姬丽为敌。 确实是为了她,但也并非只是为了她。 姬丽在北凛只手遮天,父君早就被她掌握在手心成为了傀儡君主。 父君终日服用姬丽研制的丹药,恐怕命不久矣,北凛的前朝与后宫,现在都由姬丽做主。 他这个储君想要变成名副其实的北凛君主,一定得经过姬丽的点头同意。 而姬丽现在霸权在身,她的野心,早就让她没有了心智。 虽然她是他的生母,但是在他的心里,她早就成了一个恶魔,北凛若是落入她的手中,一定会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第九百三十一章 根本救不了 北凛绝对不能落入姬丽的手中。 随意,姬丽的势力一定要土崩瓦解才行。 但若是他要凭借自己的能力顺利上位,简直是难于登天,所以,不得不借助大成的力量。 他已经暗中蓄积了一部分兵力,随后可以找一个时机策反姬丽,但是这部分兵力要对付姬丽手底下的兵,一定是溃败收场。 揭穿大成皇后的真正身份,坐实姬丽与她密谋潜入大成做细作,这样一来,大成皇帝对姬丽心生芥蒂。 自古以来,哪个君王能够容忍自己的江山被窥视? 现在大成皇帝一定还在怒火中烧着,心中盘算着怎么与北凛算这一笔帐。 他只需要稍稍再行挑拨一下,便能够让大成皇帝以废后为突破口举兵北凛,待他顺利继位之后,便能与大成作为真正的盟友,大成皇帝一定乐意至极。 毕竟,他已经拿出一座城池表了心意.... 若是大成举兵,姬丽一定防不胜防,败仗是吃定了。 到时候,姬丽所建立起来的霸权,便会土崩瓦解,从此以后,北凛再无姬丽...... 凌风堂打开手中的折扇轻轻摇晃着,月光之下,他看上去依然那么魅惑众生。 悠悠抬脚,他迈着悠然的步伐朝前走去,飘然又不羁的背影渐行渐远。 镜夜跟黎莫二人相互对视一眼,仿佛吃了大便一样的表情很难看。 今夜他们二人是冒着生命危险说出来一番肺腑之言,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但是,储君却并没有发作。 可是,储君虽然没有动粗,而罚站一夜不让睡的这种冷暴力,让他们更加的苦不堪言,还不如被揍一顿来得痛快呢。 二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储君如此做,也不见得慕王妃会感激他。 刚才慕王妃可是挽着幕王的胳膊离开的,二人如胶似漆,储君根本就没有机会挖人家的墙角。 月光渐渐被云层遮挡,院子里清冷无比。 开得繁盛的牡丹并没有因为没人欣赏而变得暗淡,一朵朵一簇簇,依然娇艳芬芳。 紫菱园的大殿里,只剩下夏清心与南冶。 南冶将头深深埋进自己的膝盖,他的双肩颤抖,似乎是在哭泣。 夏清心紧紧的抱着他,眼泪也流了下来。 “殿下,我们回去吧,睡一觉起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夏清心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南冶。 他的母后要被处决,但是现在救她的法子都没有。 可以说,根本救不了了,自己完全帮不上任何的忙。 唯一庆幸的事情是,南冶没有被父皇问罪,他依然是大成的太子,这就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南冶在夏清心的搀扶之下,一步一步朝着东宫而去,每走一步,他都觉得脚上就像带着镣铐一般的沉重。 没有了母后,自己一无是处..... 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东宫的,夏清心将他搀扶到了自己的寝宫。 寒幕守在宫殿门口,眼神灰暗无比。 不一会儿,夏清心从房里走出来,她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寒幕。 寒幕见到夏清心出来,满脸喜悦。 灰暗下去的眸子明亮许多。 第九百三十二章 “殿下受了刺激需要休息,没有什么事便不要打扰他,你也先下去歇息去吧。” 话落,还不等寒幕开口,夏清心就转身进了屋子,并随手关了房门。 两扇房门紧紧闭合上,将寒幕阻挡在了门外。 寒幕呆呆的望着紧闭的房门,一颗心沉到谷底。 方才,她对他说话的语气那么僵硬,而且眼神淡漠无比。 他感觉她虽然在看着他,但是眼神早已不像往昔。 今夜在紫菱园发生的一切,他也全部看在眼里。 何尝不因为这样的突变而觉得沮丧?但是她始终时时刻刻都陪在太子的身边安慰着太子,完全不知道还有一个人在为了她而担心。 她将太子抱在怀里的场景,眼神中的那种焦虑,寒幕都不愿意去想。 心底酸涩泛滥很不是滋味。 一切都在说明,她的眼里自始至终都只有太子,她说喜欢他,也只是哄他的话而已是吗?...... 寒幕在门口停留了许久才黯然神伤的转身离去.. 地牢里。 阴暗潮湿,散发着浓郁的恶臭味。 已经疯疯癫癫的古颜抓着栏杆朝着废后傻笑着,她看着废后从她跟前走过去,也是只咧嘴傻笑。 废后也看到了古颜,惊愕的瞪大双眼根本来不及反应,她就被两个狱卒一推,关进了另外一件只有四面墙的牢房里。 一扇铁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废后慌张的从地上爬起来拍打铁门。 “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来人!我要见太子!快来人!” 但是任凭废后怎么拍打牢门,回应她的只有那扇铁门发出来的声音。 这间牢房连一扇窗户都没有,空间异常密闭。 废后想要看一眼外面都是不可能的,巨大的幽闭恐惧朝她袭来,她因为害怕,五官变得狰狞无比。 最后终于哭喊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才背靠着墙壁缓缓瘫坐在地上,披头散发着,连抽泣都没有了声音。 一切都发生得那么突然,她的脑子里乱如麻。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安静的在这里生活着。 为何会落得这个下场? 凌风堂为何要害自己,她与他无冤无仇,而且,还是他的亲姨母! 是姬丽指使他那么做的吗? 可是怎么想都想不通。 姬丽如此做,只会引起两国争端,北凛根本不是大成的对手,她不会那么傻。 废后冥思苦想着,但始终想不出任何的头绪来。 另一边,柳真无力的靠在墙角,看着自家小姐日益严重的疯癫状态,她觉得是那么的绝望。 太子说过会救小姐,但是从他离开之后便没了任何音讯。 而且刚才从牢房前经过的那个女囚,好像是皇后...... 很多可怕的想法冒出来,柳真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 今夜外面炮竹声不断,众人都沉浸在给皇上贺寿的巨大喜悦之中。 而这个地牢,就像人间炼狱一般,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不见天日的黑暗世界。 或许皇上早就忘记了角落里有这些人存在了吧。 他日理万机,怎么会将地牢这种地方想起? 第九百三十三章 糟糕到了极点 若是长公主不来,那么,她跟自家小姐就有可能在这里被关押一辈子一直到死。 柳真一天天的在盼着长公主快点来京,要是再不来,恐怕小姐坚持不下去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向蜷缩在角落里自言自语的古颜看过去。 柳真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性子比小姐还要脆弱也没有怎么样,但是小姐怎么就这么扛不住而精神失常了? 小姐现在瘦了许多,皮包骨一样,柳真看着是心疼不已。 感觉自家小姐的状况一天比一天严重,她已经连她都认不出来了,而且身子也逐渐衰弱。 真怕如此下去,还不等长公主来,小姐就出事。 柳真不敢再想下去,她抱紧自己的膝盖蜷缩在角落,恶臭与潮湿将她包围,她已经没有想要反抗的想法了。 现在除了等死,还能做什么?什么也做不了.... ...... 一场寿宴匆匆结束,皇宫里的灯火依然通明,但却没有了高涨的气氛。 极乐宫里微醺的众人都因为南赤城的离席而陆续散去。 南赤城从紫菱园离开之后便没有回去极乐宫,他径直去了养心殿。 仿佛只有养心殿,才是他得以安宁的地方。 龚九备好热茶到了养心殿的时候,南赤城将案台上的折子全部都推到了地上,殿内一片狼藉。 站在门口,龚九迟疑着要不要进殿去。 他已经知晓了一切,知道皇上这时候心情一定糟糕到了极点。 皇上最受不了欺骗,何况还是这么大的欺骗。 端着的那杯热茶,恐怕也降不了皇上的火气。 龚九的额头上冒出了细汗。 他陪伴在皇上身边多年,还是头一次见皇上发这么大脾气的。 也是,这件事这么大,人尽皆知以后,皇上还不得遭人背后非议。 娶了一个北凛细作做皇后,他的脸上肯定是挂不住的。 谁都知道,北凛一直不愿意与大成建邦,明显的对大成充满敌意。 皇上宅心仁厚一向宽容对待,却没想,人家将细作都安排到了他的身边。 迟疑了一下,龚九还是硬着头皮走到南赤城跟前,将冒着热气的茶放到一边。 “皇上,您消消气儿,身体要紧。” 南赤城坐在案台前不停的揉眉心,脸都快垮到地上了。 “朕竟然不知道身边人是这样的身份!她这是让世人都来戳朕的脊梁骨!” 龚九抿了抿唇,觉着这时候自然是要说些什么才合适。 酝酿了一下,他试探着开口:“皇上是真龙天子,谁敢戳您的脊梁骨呐。” “都是那些不长眼的人,故意接近皇上骗取皇上的信任,还好及时发现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失.......” 南赤城端起茶喝了一大口,将茶杯重重顿在桌子上。 他闭上眼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明日,传朕口谕,罪妃容令,隐瞒身份视为欺君,毒害妃嫔,皇子,心狠手毒有违妇德枉顾天恩朕念其随驾多年,于皇室有劳苦之功,特赐白绫一条,鸩酒一杯,以示天恩。” 闻言,龚九猫着腰道:“奴才遵旨,明儿一早属下就去办理此事。” 第九百三十四章 一定饿了 宫门口,一辆马车缓缓驶离斑驳夜色下的皇宫。 少年端着修长身躯坐在马车内,俯首凝视着躺在他怀里昏昏欲睡的女子,他的目光有些冷清。 夏简昭忽闪着长睫毛盯着他好看的脸,问:“殿下,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她已经这样看着他好半天了,他一言不发。 他的心里装着事,从他的眼神就可以看不出来,这个瞒不了她的。 南勋微微皱了皱眉头,沉吟片刻之后,他启唇。 好听的声音自夏简昭头顶缓缓落下。 “那副观音像,真的是你绣的?” 闻言,夏简昭微微愣住。 原来憋了这么半天,竟然是想要问这件事。 她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是啊,我绣了一天一夜才绣好的呢。” 想起那副观音像,夏简昭真是后悔死了。 早知道父皇对那个废后念念不忘,她就不该没日没夜的赶制那副观音像送给他做寿礼。 如不是凌风堂将废后惊人的身份揭穿,废后便又东山再起了。 夏简昭现在都觉得被气得肚子疼。 而南勋一辆狐疑的盯着她。 菲薄的唇轻轻抿成一条线,微微启唇,他说:“你不会女红这件事,其实,本王也早有所耳闻。” “就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将绣工练得如此精湛了?” 夏简昭将眼神错开看向别处:“在王府里闲来无事的时候便随便练练手,哪知道一练手竟然发现自己还很有天分,嘿嘿.....” 她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南勋虽然不相信,但是见她不愿意多说,他也并没有追问下去。 总感觉身旁的她有种说不出来的神秘感。 有时候觉得,她离自己很近,有时候却又觉得,近在咫尺的她,有些生疏莫离。 感觉很了解她,但又觉得似乎一点都不了解.... 伸手揉了揉眉心,他阻止自己的思绪再蔓延下去。 双手手掌轻轻覆盖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下家伙在里面委实调皮。 少年勾唇,眼里浮起浓浓的宠爱.。 “想吃点什么?爷回去给你做。” 一边感受小家伙在她腹中活跃的翻滚,他一边轻声的问。 今夜的寿宴上,她吃了两盘牛肉,一只鸡腿,一碗水煮鱼,还喝了两碗参汤,但是跟她平时的饭量比起来,今夜似乎没有吃得太饱。 这会儿她一定饿了吧。 半天没见她回答,他不由得看向她,却见她已经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细细一听,竟然还想起了细小的鼾声。 他不由得想起她刚才说,那副观音像是她连夜绣出来的,这可把他心疼坏了。 蠢兔子,不知道熬夜会伤身子吗? 身子本来就薄弱.... 将人紧紧圈进怀里,他把自己的外袍轻轻盖在她的身上生怕她受凉。 动作轻柔无比,就像是在呵护一件对自己至关重要的珍宝一般。 回到王府,南勋将夏简昭抱回寝殿放在床上。 看她的样子,一定是睡到明日日上三竿才会醒过来的架势。 停留了片刻之后,他转身离开了殿里。 鹤都客栈坐落在京都长街最繁华的地段,是专门用来招待各国使臣的客栈。 第九百三十五章 威胁 客栈里,凌风堂刚刚沐完浴,换了一身松松垮垮的袍子穿在身上,整个人显得慵懒无比。 他走到桌边坐下来,漫不经心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送到唇边浅浅抿了一口。 “咚咚咚.....” 这时,门外响起了三声扣门声。 他微微蹙眉,顿下酒杯,还是走过去将房门打开。 当看到门口面色清冷的南勋时,凌风堂微微一愣。 “幕王深夜到访,莫非是来感谢本王?若是如此的话大可不必了,本王要帮的不是你。” 凌风堂一点也不友善,唇角微微勾着,还是那桀骜不驯的样子。 南勋越过他径直走到屋内,而后双手背在身后站在屋子中央。 面对凌风堂,他微微启开薄唇:“本王不仅知道你帮的是谁,还知道你抱着想要大成出兵帮助你顺利继位的想法。” 听到南勋如此说,凌风堂斜入云鬓的眉轻轻的挑了挑。 “是又如何?我想,皇上不会拒绝的。” 南勋无所谓的淡淡笑了笑。 “西平的战事想必你也听说,眼下,父皇会不会出兵北凛,完全在于本王能不能将西平收复。” “各国对大成虎视眈眈,这个节骨眼上,父皇纵然很窝火,但却也会再三权衡利弊。” 闻言,凌风堂陷入了沉思。 大成因为倭寇丢了西平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各国。 姬丽还因此而煽动一些邻国联手举兵大成,只是那些小国忌惮大成的势力再三犹豫着还没有答应姬丽。 确实如南勋所说,一些敌对国对大成虎视眈眈,因为大成在西平之战中损失了上万计的精锐。 要大成皇帝出兵北凛,如此一想,委实不那么容易。 而这一点,他之前并没有考虑到,此时不禁觉得自己思量不周。 顿了顿,他看向南勋:“幕王专程过来一趟,就是为了告诉本王这件事?” 南勋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不,本王是来警告你,离本王的女人远一点,她,是本王的女人。” 生冷的一句话落下来,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南勋的眼神如同他的语气一样,像冰渣子一样,令周围的空气都骤降许多。 他明日便要出征西平,而蠢兔子留在王府,他委实不放心。 也不知道凌风堂会不会去到王府纠缠。 虽然他已经对那些暗卫下了命令,只要这个男人踏足王府,便格杀勿论。 但心里还是很不放心...... 凌风堂先是一愣,而后眯起妖冶的眸子:“你在威胁本王?” 南勋冷着脸,深邃眸子里布满危险:“嗯,是的,若你想要大成助你一统北凛,你只需要做到再也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要不然,本王保证,一定会将整个北凛都夷为平地。” 闻言,凌风堂的瞳孔微微一缩。 之前还未与大成慕王谋面的时候,他便一直在暗中观察。 这位众皇子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天生便有一股王者之气,这是任何人都不能否认的。 凌风堂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被这位王爷给震慑住了。 他说他会将北凛夷为平地? 第九百三十六章 有这样的魄力 这话,他不仅不怀疑,还深信不疑。 这位冷面王爷,有这样的魄力。 迟疑了一下,凌风堂道:“若幕王能助本王一统北凛,本王自此便不会出现在慕王妃面前。” 南勋冷冷睨向他,没有说话,他转身离开了。 凌风堂看着那抹身影一头扎进黑夜之中,他坐下来勾唇浅浅笑了笑,那笑里,带着诸多无奈与苦涩...... 次日,龚九带着两个小太监来到了地牢。 狱卒恭恭敬敬的打开牢门,几人走进去,龚九居高临下的看着废后。 废后见到龚九进来连忙抓住他的衣袖:“龚九,你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你的话皇上兴许会听,你帮本宫说说情,本宫一定会感激你的。” 废后的两只眼睛红肿不堪,昨夜她就这么睁眼到了天明。 龚九不为所动,只是冷眼瞧着废后祈求他时的样子。 他不禁在心里觉得废后是那么的令人厌恶。 “老奴念在皇上的面子上,还是尊您一声娘娘,娘娘,老奴人微言轻,还是个阉人,您找错人了。” 龚九的话里带着轻蔑跟讽刺。 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皇后,可是从来没有将像他这样的阉人放在眼里过。 她不仅不将他们放在眼里,还总是出言伤人。 龚九在心里早就对她不满了,现在落得这般田地,看着倒是解气。 废后慌乱的说:“本宫往日待你有不周的地方,你别与本宫计较,往后本宫一定会厚待你的。” “本宫没有求过人,算本宫求你了,你去皇上那里替本宫说说情去,求你了......” 废后扯着龚九的衣袖满脸诚恳,要是知道有求龚九的一天,她之前怎么样也会对他客气三分的。 但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吃,她唯有低声下气。 “还请娘娘松手,老奴怕自己的衣衫脏了娘娘的手。”龚九将自己的衣袖使劲从她的手中抽出来,并且拂了拂袖子一脸的嫌弃之意。 嘴里说着讽刺废后的话,龚九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废后留。 当初婉妃被废后害得凄惨无比,那时候他就想着,若是有朝一日能够替婉妃娘娘报仇,他一定会让这个毒妇受尽折磨。 没想到,这一天终于是来了。 “你不帮本宫,本宫也不强求,本宫想见太子,你快命人去把太子叫来。” 废后看出来龚九是铁了心的不会帮她,她收起眼泪来态度变得强硬。 龚九冷哼一声:“娘娘,您现在是囚犯,不要还将自己个儿当成主子,老奴是皇上的人,娘娘如此使唤怕是不妥。” 闻言,废后的唇角狠狠的抽了抽。 龚九现在是狗眼看人低吗?他以前见着自己卑躬屈膝的那样儿,脸都几乎要贴地上了。 现在他这是趾高气昂的勇气是哪里来的? 咬牙切齿着,废后终究觉得自己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是那么的无力。 她猩红着眸子看着龚九,厉声厉色的说:“你来这里,是来戏谑本宫的吗?!” 清了清嗓子,龚九扬高声音漫不经心的说:“娘娘,老奴可没有这个闲工夫。” 第九百三十七章 传口谕 “老奴是来传皇上口谕的。” 闻言,废后的眉心一阵突兀:“皇上的口谕?皇上什么口谕?” 龚九笔直的站着,盛气凌人:“娘娘,请跪下接旨!” 废后用牙齿咬着下嘴唇,慢慢跪了下去。 龚九标志性的嗓音响亮的落下来:“传皇上口谕,罪妃容令,隐瞒身份视为欺君,毒害妃嫔,皇子,心狠手毒有违妇德枉顾天恩朕念其随驾多年,于皇室有劳苦之功,特赐白绫一条,鸩酒一杯,以示天恩。” 随着龚九的话落下来,废后的脸变得惨白。 “不,皇上不会这么无情!他不会赐死本宫!一定是你这个阉人想要害死本宫!” “本宫知道,以前婉妃对你有恩,你便一直对婉妃的死耿耿于怀,所以你现在是想要落井下石是不是?!” “皇上知道的话,一定会扒了你的皮!” 龚九只是静静的看着发了疯一样的废后。 看到她那么恐惧的样子,就像在看一场很吸引人的戏。 “娘娘,阉人也是人,您一口一个阉人,老奴委实听不下去了。” “抗旨不尊,罪上加罪,奴才劝娘娘莫要挣扎了,您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话落,他挥了挥手,身后的小太监便将装着鸩酒与白绫的托盘端到废后面前。 废后一个劲的摇头:“拿开!快将这些东西拿开!” “本宫是皇上的皇后,你们这些下贱的阉人,胆敢以皇上的名义谋害本宫,是活腻了吗?!” 废后龇牙咧嘴,面容狰狞无比。 她一直觉得她会看着许许多多的人死去,但是,绝对不会是自己先走在前头。 她还没有亲眼看着那些害她的人死,没有看到太子登基,她还没有当上皇太后。 她怎么能死?不能死! 她朝后退去。 龚九眯眼看着她,尖锐的声音轻飘飘落下:“唤你一声娘娘,你还真将自己当成皇后呢?不知死活的北凛细作!” “还愣着干什么?她不喝,便喂她喝!” 龚九一声令下,那两个小太监便朝废后逼过去。 “你们胆敢放肆!这事太子知道吗?本宫要见太子!快将太子给本宫叫来!” 废后步步后退,一直退到了墙角。 在两个小太监逼近之际,牢门被“嘎吱”一声打开。 随着开门声响起,众人朝着门口看过去。 只见一身白衣的南勋缓缓走了进来。 他的面色清冷,浑身都散发着凛冽的寒意,一双眸子径直投射到废后身上,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幕王殿下,您怎么来了?” 龚九猫着腰上前毕恭毕敬行了一礼。 “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刻,怎么能少了本王?”南勋轻飘飘的落下一句。 龚九识趣的先带着那两个小太监退了出去。 牢房里就只剩下南勋与废后两个人。 少年身上那股清寒更加浓郁了好几分,使得牢里充斥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废后的瞳孔里满含恐惧,她攥紧手心迫使自己保持镇定。 “你们设计害本宫,早就想置本宫于死地了吧,哼.......可即使本宫死,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第九百三十八章 被算计 废后一字一句的说着,声音低沉可怖。 她一生都在算计别人,却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被人算计。 先是失去了后位被幽禁常平宫受尽折磨,现在,竟然沦落到了这地牢之中被赐死! 她的心中何其不甘! 自己死不足惜,但是她最放心不下的是太子。 若是自己先走一步,凭着太子的资质,他怎么能斗得过南勋?! 何况,南勋身后还有一个城府深沉的夏简昭。 南勋上前一步,颀长的身躯矗立在离废后几步之遥的地方,他一脸荒寒。 “人之将死其言却不善,若是变成厉鬼,便第一个来找本王吧,本王恭候。” 唇齿之间吐出清寒,他沉稳冷静得仿佛是在对一个陌生人说话一般。 废后被少年的一句话堵住了喉咙。 她清清楚楚的知道,面前这个少年,就如地狱归来的罗刹。 当年在锦绣宫她命人打折他的右腿,粗壮的棍棒一下一下重重落在他的腿上,他愣是哼都没有哼一声。 疼得几度晕死过去,全身的衣衫都被汗水浸湿。 汗水与血水混合在一起,而他就像麻木了一样,眼神倔强。 那个时候,他才六岁。 六岁的孩子,哪里会有那么强的隐忍力? 但是偏偏,她却没有意识到他的危险,所以给自己留下了这么大的后患! 废后此时此刻懊悔不已,却也只能懊悔一下而已。 她抽搐着唇角,冷笑了一笑:“要不是那个夏简昭给你治好了腿,你也只能是个残废。” “本宫这一辈子没有任何一件觉得后悔的事情,现在却有那么一件。” “那就是,当年没有直接将你给打死!” 听着废后的话,南勋的眸子平静无波。 多年以前身体上的疼痛早就消失殆尽。 仇恨的种子也在时间的推移之中生根发芽。 他双手负在身后,云淡风轻:“本王是不是还要感谢你当年的不杀之恩?” 顿了顿,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他补充了一句:“因果轮回终有报,你作恶多端,报应的时候到了,即使不是本王,也会有别人,但是很庆幸,本王能够亲眼看着你死去。” 废后狠狠的磨起了后槽牙:“你以为你母妃就是世上最无辜的人了吗?” “她凭着一副勾人的皮囊魅惑皇上宠冠六宫,让六宫一度因为争宠而不太平,她就是一个妖女!” “自从她生下你之后,皇上便更是每日踏足明华宫,从来不去别的宫,就连本宫的锦绣宫,他也是一年半载的不会去一次。” “这样的女人,难道不该死?!” 提到自己的母妃,南勋的眼里便有一股暗涌流动着。 他像一道鬼影一般蹿到废后的面前,一把捏住了她的喉咙。 高大的身躯充满杀意,眸子猩红的死死盯着废后:“本王的母妃,没有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该死的人是你!” “你蛊惑后宫里其他嫔妃孤立她,蛊惑长公主在父皇面前损她清誉让她失宠.......这些事一件件一桩桩,本王从来不敢忘。” 第九百三十九章 鹿死谁手 宽大的手掌死死捏住废后的脖子,废后挣扎着,脸憋得通红。 她只能瞪着一双惊愕的瞳孔恐惧的盯着他的脸,脖子里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眼看着废后的脸色变紫,南勋这才一挥手将她直接扔到了墙上。 身体与墙碰撞发出巨大声响然后重重落地,废后的嘴角溢出一抹鲜血。 “就算本宫死了,还有太子会为本宫报仇!” “你别以为你多么了不起,待太子继位,他是君,你是臣,到时候鹿死谁手,不用本宫多说自然明了。” 她捂着胸口一阵猛烈的咳嗽,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终于获得喘息空间的她已经顾不上疼痛。 南勋站在一边冷冷的看着废后,轻启薄唇:“鹿死谁手本王不知道,但本王知道的是,太子一定会是那只鹿。” 闻言,废后的瞳孔剧烈收缩。 心中惴惴不安,南勋一定会对太子不利! 与南勋相比,太子太弱了...... 他拿什么与南勋来抗衡? 那些她花了所有心血替太子建立起来的根基,也会因为她的失势而崩塌。 她死了之后,支持太子的人一定会减半! 朝中尔虞我诈阿谀奉承是常态,以前是因为有她的威信在,所以那些人还算忠心耿耿。 这些人的性子,她了解。 一旦觉得势头不利,便会选择对自己更有利的一边。 他们一定不会对太子死心塌地..... 现在朝中已经出现了许多倒戈南勋的人,南勋的势力正在逐渐稳固。 而这一切,他完全是靠自己。 太子却没有他那一身的本领。 仿佛已经看到了太子的衰败......这令她惶惶不安。 “你不是想杀本宫吗?来杀了本宫啊!替你母妃报仇...你母妃现在一定正在看着你呢,你不亲手杀了本宫,怎么让她安息?” 废后想要激怒南勋让他动手将自己杀死,那样的话,他一定会落得个滥用私刑的罪名。 这样一来,即便是死,也可以在死之前帮太子做这最后一件事。 “杀你,只会脏本王的手,本王的母妃一定不愿意本王的手上沾染上你这毒妇的鲜血。” 面对废后的可以激怒,南勋却根本就不为所动。 废后的计划落空,眼神空洞下去。 南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起太子,本王不妨做个顺水人情告诉你一件事,以免你至死都被蒙在鼓里。” 废后咬着嘴唇盯着南勋,她知道他一定不会说出什么好事情。 因为心底的愤怒,她唇角的鲜血又溢出来一些,一双眼满含幽怨跟愤怒。 “太子被太子妃绿了很久了,那个给他戴帽子的男人,便是他忠心耿耿的贴身侍卫寒幕。” 随着南勋这句话落下来,废后惊愕得瞪大了双眼。 她知道他不会说出好事情,但是却不知道,他说出来的是这么一件足够将她气死的事情。 一口鲜血猛的从嘴里吐了出来,她不可置信的指着南勋:“你....你胡说!....你故意来气本宫是不是?想要本宫死,你直接动手就是了,何需要多此一举!” 废后根本不相信南勋的话。 第九百四十章 故意气她 她觉得他就是故意这样说想来气死他。 他不是说他不愿意沾染她的血吗?如果将他将她气死,那么他就既可以不用沾染上她的鲜血,又可以直接让她死。 南勋慢悠悠的转身,走到门边,他驻足下来。 “本王是喜欢开玩笑的人吗?” 闻言,废后一时语塞,就像被什么卡住了喉咙一般。 唇角抽搐着,但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 确实,他从来不苟言笑,一板一眼。 那么,此事.....是真的?...... 这件事,无疑是一件晴天霹雳。 废后瘫软的靠墙而坐,她的脑袋如同被一道惊雷狠狠劈中,脑子里面凌乱不堪。 思绪乱如麻,怎么理都理不清。 太子妃与寒幕? 这怎么可能? 一个是太子的女人,一个是太子的侍卫! 统领后宫这么多年,这样的事情,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却发生在东宫! 太子妃怎么敢?! 寒幕怎么敢?! 他们在太子的眼皮子底下...... 这事,太子是不是还被瞒在鼓里?那么南勋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愤愤的咬着牙齿,有种恨不能杀了太子妃与寒幕的冲动。 因为气急攻心,废后喷出一口鲜血来。 当她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一抬头,却只是看见少年的声音清冷寡淡的走出了门外去。 龚九站在门外候着半天了,见南勋出来,他猫着腰很恭敬的行了一礼。 “王爷,这些年您受委屈了,婉妃娘娘在天之灵也终于能够瞑目......” 龚九说这话的时候,鼻子一酸,感觉这句话憋得太久了。 南勋颀长的身躯站在他的面前,散发着矜贵与荒寒。 他双手负在身后,深邃眸子之中流转着令人看不懂的情绪。 “公公,别误了时辰。” 淡淡的吐出一句话,他迈开修长双腿离开了。 龚九将腰猫下去几分一直到南勋的身影消失之后,他才又领着那两个小太监再次进去牢房里面。 废后在巨大的惊恐之中看到龚九进来,她咬牙启齿着。 龚九闻到充斥在空气中那股浓郁的血腥味,他勾唇一笑,那冷笑令人毛骨悚然。 废后都还来不及反应,就见两个小太监朝她过来。 “娘娘,时辰到了,上路吧。” 废后看到托盘里的鸩酒与白绫,瞳孔瞪得很大。 从没有想过,死亡会突如其来。 她直摇头:“本宫要见太子!本宫要见太子!” 太子是她最后的挂念,现在她什么都不想,知道自己挣扎也是无望,所以见太子是她迫切的遗愿。 而龚九就那么冷冷的看向她:“就别连累太子了,你现在的身份,见到太子也只会拖他的后腿,若是真为了太子好,便安静的离开。” “如此的话,太子也没有挂念....” 废后猩红的瞳孔里流出来两行泪水。 她停止了撕心裂肺的低吼。 龚九以为她妥协了,而她却在下一秒钟打翻了小太监托盘里的鸩酒。 “本宫不要这样死!你们休想以皇上的名义害死本宫!” 她恶狠狠的说着,时不时的冷笑出声。 “抗旨不尊,简直是对圣上大不敬!” 第九百四十一章 求情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误了时辰谁担待得起?!” 龚九尖锐的声音愤愤然响起。 那两个小太监得到命令之后随即拿起白绫勒住了废后的脖子。 废后狰狞着面孔挣扎着,脸憋得通红,却是任何声音都发不出来,渐渐的,她抓住白绫的手垂了下去,瞳孔变得空洞。 过了许久,两个小太监才松开手。 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龚九十分厌恶的睨了一眼,而后对两个小太监说:“罪妇容令已伏法,今日的事谁都不许说出去,幕王来过这里的事也给我烂到肚子里,否则小命不保。” “奴才尊命。” “奴才尊命。” 那两个小太监随即领命,知道此事是绝对不能说出去的,两个人显得很小心翼翼。 随后,龚九带着两个小太监扬长而去。 冰冷的牢房里,那具尸体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嘴角的鲜血慢慢干涸,双眼瞪得很大,死相十分的恐怖。 养心殿。 南赤城神不在焉的握着笔杆子批折子。 “太子殿下,皇上吩咐了谁也不见,您别为难奴才了。” “殿下,您不能闯进去.....” 外面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南赤城不由得将一对浓眉蹙起。 他顿住笔杆子,而后抬头朝门口看过去。 只见南冶不顾身后小太监的阻挠径直闯入了殿内。 “皇上,奴才已经告诉太子殿下您谁也不见,但是殿下硬要闯进来,奴才拦也拦不住......” 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说。 南赤城的脸色暗色:“退下吧。” 那小太监失去的退了出去。 南冶跪在案台之下双手一揖:“儿臣拜见父皇.......” 南赤城垂下眼帘去继续批阅折子,他没有理会南冶。 自从废后的身份被揭晓以后,他一看见南冶,心里不由得就觉得有些不自在。 南冶见皇帝并不理会自己,他咽了一口口水直入主题。 “父皇,儿臣是来替母后求情的,求父皇宽恕母后.....” “母后是有错,但是,却罪不至死.....望父皇念在与母后昔日的情分上,便从轻处罚吧。” 南冶深深扣下头去。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母后已经被处决。 他昨夜一夜没睡,几次想要来养心殿替母后求情,但是都被拦在门外。 今日一早他又来了,这一次他再也忍不住,即使被责罚他也硬是要闯进来面见父皇提母后求情。 南赤城手上的笔杆子一顿。 眉宇间那个“川”字纹非常之深。 半晌,他终于顿下比朝南冶看过去:“你依然是大成的太子,身为太子,理应明白事理。” “朕不问你别的,就问你两件事。” 闻言,南冶抬起头来一脸的凝重。 南赤城的声音沉闷落下来:“明妃腹中的孩子,是不是她所害?” 随着这句话落下来,南冶的眉心一阵突兀。 袖口中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这件事,是不能否认的事情。 母后自己也承认了...... 他垂下眼帘没有做声,眼神已经默认了。 南赤城接着开口:“婉妃,是不是因她而死?” 南冶再次哑口无言。 “父皇......” “住口!” 第九百四十二章 居心叵测 他刚刚张嘴,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南赤城就厉声低吼。 “朕明知道她犯的是死罪还只是将她幽禁于常平宫,就是念及这么多年的情分!” “然而朕却万万没有想到,朕护着的人,竟然是如此的虚伪,如此的居心叵测!朕真是悔不当初,竟然留她的命至今!” 南赤城剧烈的拍打着桌子,怒火根本遏制不住。 南冶本来是想要求情的,但是此情此景,他心灰意冷了。 求情,根本是不可能成功的事情。 绝望随之而来。 他沮丧的耷拉着脑袋跪在那里,就像失去了所有依附一样落魄孤寂。 “父皇,若是儿臣不做太子,您能不能饶恕母后一命?” “儿臣可以与母后远离京都隐姓埋名.....” 南冶无力的说着。 没有了母后的依附,他这个太子只会做得很窝囊。 所有的斗志都在顷刻之间失去,他对自己完全没有任何的信心...... 南赤城一听,顿时更加的生气,一威严凛凛的脸因为气愤而变得铁青。 他只是将废后治罪,对于太子,宽厚以待,毕竟他是他曾经亲自册封的太子,也是他的亲生骨肉。 废太子,不仅朝局动荡,也相当于是打自己的脸.... 而太子,竟然如此不识好歹!根本不懂得他的一片苦心。 南赤城扶着额头不停的肉眉心。 这时候龚九从外面走进来。 “太子,您怎么来这儿了,您快回去吧,皇上心里烦,下了命令不见任何人的。” 一边说着,龚九将一杯热茶端到南赤城跟前。 “皇上,罪妃容令已经伏法。” 龚九故意将这句话说得很响亮,确保南冶能够听得真切。 南赤城沉沉吐出一口气,然后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茶。 随着龚九的话落下来,南冶差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母后.....你刚才说本宫的母后怎么了?” 他目光铮铮的看向龚九,双眼充斥着密集的血丝,一双拳头上青筋蹦出凸得老高。 龚九清了清嗓子十分惋惜的样子:“太子殿下,老奴方才说,罪妃容令已经伏法,太子殿下请回去吧,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闻言,南冶的身躯猛的一晃。 “不....母后不会死.....不会......”他踉跄着起身,而后失魂落魄的跑出了养心殿。 南冶离开之后,南赤城将茶杯重重顿在桌子上:“他那个样子,还能做大成的太子吗?!” 龚九不敢搭话。 这话,不好接。 若不是以前废后只手遮天,太子还真不是做太子的料。 但是皇上到现在都将那个位置给他保留着,旁人还能说什么呢。 沉寂片刻,龚九对试探着开口:“皇上,老奴去常平宫那边问过把守的侍卫了,据领头的交代,因为太子挟制了他的妻儿作为威胁,所以,那领头的不得不向太子服软。” “太子与太子妃三番五次的私自出入常平宫,早就有预谋计划在您生辰这日帮助罪妃容令解除幽禁。” 随着龚九的话落下,南赤城吹胡子瞪眼。 原来,自己早就被容令母子玩弄于鼓掌之中?! 第九百四十三章 怒火难消 他沉沉吐出一口浊气:“可有确认过,确实有此事?!” 龚九察言观色道:“老奴已经盘问领头侍卫的妻儿了,确实有此事。” “太子拿他们一家老小的性命作为威胁,直至这次东窗事发之后,那侍卫才敢将事情说出口。” 闻言,南赤城“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火难消。 亏他一次次的怜惜那个毒妇,怜惜太子。 但他们私底下都是做的什么事? 早就预谋?就是他们早就料到自己一定会心软是不是? 自己待他们宽容,没成想是成了放纵..... 转而一想,现在容令已死,凭太子,是惊不起什么风浪了,这才觉得稍微好一点。 南赤城喝了一口茶下肚。 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他抬眸对对龚九道:“幕王今日出征,替朕送送去,另,新王府的布置由你亲自监督,不得马虎!待幕王回京,便可搬过去了。” “慕王妃有孕在身,送些安胎补气的药材过去,叮嘱府里的人仔细着照顾不得出任何差池!” “还有,明妃筹备寿宴有功,赏赐赐翡翠珍珠镯子一对,锦缎十匹,告诉明妃,这次寿宴,朕很满意。” 闻言,龚九随即道:“老奴遵旨,老奴现在就去办去。” 话落,龚九行色匆匆的离开了。 南赤城常常舒出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 南冶踉踉跄跄的从养心殿跑出来,一路朝着地牢而去。 他的身子东倒西歪的,走路都很走不稳。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已经不知道地牢的方向要朝哪里去。 在他惶恐之际,手臂被人搀扶住。 “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夏清心一脸焦虑的看着南冶。 方才他从东宫出来,她便紧跟着追了过来。 没想到自己刚刚赶来,就看到他这副样子,就像是遭受到了天大的打击一般。 她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搀扶着南冶摇摇欲坠的身体。 “殿下,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南冶眼里泛着晶莹的泪花,朦胧视线之中,他根本看不清夏清心的脸。 “母后.....母后.....母后她.......” 南冶呢喃着,但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要不是由夏清心搀扶着他,他早就站不稳了,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在夏清心的身上。 “母后她怎么了?”夏清心心急如焚。 昨夜他们一夜未眠,南冶一次次的来到宫中,被宫人一次次拦下。 她也便跟着他往返好多趟。 昨夜他看上去虽然伤心疲累,但是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夏清心一下子在心里六神无主起来,心疼南冶的她,将南冶抱住。 寒幕远远的站在一边看着那一幕。 眼底涌动着复杂的情绪,他上前几步走到夏清心身边,说:“太子妃,属下来搀扶太子吧。” 夏清心此时哪里顾得上听寒幕说话,她的心里眼里都只有南冶。 在寒幕的话音落下之际,夏清心却是对南冶说:“殿下,您别着急,您慢慢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还有心儿陪着您呢,您别怕,心儿一直都在您身边不离不弃。” 第九百四十四章 漠视成了空气 寒幕直接被夏清心漠视为了空气。 夏清心根本都没有抬眼看他一眼,又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察觉他的存在。 他愣在原地,备受打击。 一颗心陡然沉入了谷底,眉宇之间那抹黯然很明显,默默握紧拳头,他心中那种挫败感油然而生。 伸出去想要搀扶太子的手收了回来,局促的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现在他的处境,很明显,是一个多余的人而已。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等着她给暗号想要私底下见见她,却始终未等到。 是那么的想要与她单独见面说说话,而她却从来没有给过自己任何暗号,就像是早就将他遗忘了一样。 他们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情,貌似成了过眼云烟。 她的院子,似乎不再为他敞开大门了...... 他都还未来得及将那些曾经的幸福收进心底珍藏起来,突然之间就像跌落冰窖一样。 一开始他隐忍着心底浓郁的思念,想着或许她有什么不方便吧,或许在见到面的时候她也会给自己一个积聚思念的眼神呢。 然而,事实却是并非如此。 她的眼里,只有太子.... 寒幕自知站在这里显得多余,他转身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 夏清心根本未察觉到寒幕离开,或许她根本就遗忘了他的到来。 她忧心忡忡的看着南冶:“殿下,你快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母后出什么事了?” 南冶无力的抬眸,神情悲愤交加:“母后.....母后被父皇处决了.......” 一句话有气无力的说出口,夏清心惊愕的张了张嘴,顿时泪如雨下。 “父皇怎么这么无情.....” “他当真连一点机会都不给母后.....母后该有多么的绝望啊!” 事情快得让他们根本措手不及。 夏清心虽然预料到这次的事很严重,父皇很生气,但是绝对没有预料到父皇会这么快就将母后处决。 巨大的噩耗让她都已经无法思考了,她搀扶着南冶步步朝地牢走去。 ...... 来到地牢看到废后的尸体之后,南冶整个人就崩溃了,隔着一段距离,他瘫软了身体不敢上前。 虽然尸体就摆在他的面前,但是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母后已经死去。 呆滞了片刻之后,他终于才接受铁一般的事实。 “母后!你快醒过来看一眼,儿臣来了!儿臣来太迟了母后........”他歇斯底里着,这无疑是他这辈子觉得最为恐惧的一瞬间。 “殿下您别这样,母后见你这样她也会走得不安心的。”夏清心极力安抚他的情绪。 南冶根本就听不进去任何话,他的情绪已经崩溃了。 面目因为过于悲痛而变得狰狞,双拳紧紧捏着,他一声一声的唤着废后。 直到南冶筋疲力尽之后,才慢慢归于平静。 南冶悲伤难掩的启唇:“母后这样死了,他们连尸体都不收.....” “父皇无情起来,真是冷漠得令人害怕...” “母后被父皇当成细作处死,皇陵也入不了了......她这辈子为父皇做了这么多,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 南冶一边说着,一边无力的苦笑。 第九百四十五章 做梦都没想到 夏清心听着南冶的话,心如刀割一般揪着难受。 这是做梦都没想到的结果.... 但是母后的尸体,就那么真真切切的摆在面前.... 她死死的瞪着废后骇人的样子,这让她想到自己娘亲的死。 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去,而自己竟然无能为力! 紧紧咬着下嘴唇,眼里布满了仇恨的怒火。 她缓缓靠近废后的尸体,然后在废后的尸体旁边蹲下来伸手将她的双眼合上。 “母后,您不要牵挂什么,太子与心儿,一定会为你报仇雪恨!那些害你的人,都不得好死!” 夏清心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说着。 南冶颓废的坐在角落双手抱头。 他默默听着夏清心的话,苦涩的笑了笑:“报仇?父皇现在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我拿什么给母后报仇?” “我就是个废人!” “这个太子当着有什么用?只不过是一个摆设罢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更加不会有人将我放在眼里.....” 南冶自暴自弃,没有一点斗志,沮丧到了极点。 他看上去落寞又萧条,一点也不像往日那个趾高气昂的太子。 夏清心走到他面前双手捧住他的脸迫使他的眼神面对着她。 “你不是废人,你是大成的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父皇没有降罪于殿下,就是说明殿下在父皇的心里,始终都是大成的太子,这个地位是无人能够取代的。” “只有殿下时刻都记住自己是太子,旁人自然是不敢忘记的。” “母后临走之前最牵挂的便是殿下你,母后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你能稳固根基,现在母后不在了,殿下不是更应该坚强起来吗?” “若是你这么自暴自弃,母后在天之灵怎么能够安息?”而且,也一定会正中那些人的下怀。 “那些朝臣又将如何看待你?他们只会觉得,没有了母后的依靠,你什么也不是!” “所以殿下一定振作起来,要让那些人看看,你没有倒下!你依然是不可违逆的太子殿下。” 闻言,南冶默默的用衣袖拭去脸上挂着的泪痕,他抬眸凝视着夏清心。 “但是他们现在,都很看不起本宫......” 夏清心勾唇阴冷的笑了笑:“他们看不起殿下,是因为有南勋挡住了殿下的锋芒。” “父皇现在也很偏爱他,他势头正好,那些阿谀奉承之人还不是墙头草迎风倒。” “但是当他们清楚了大成太子只会是殿下,往后继承大统之人只会是殿下时,自然都会蜂拥而至来到殿下面前俯首称臣。” 听着下清晰你的话,南冶黯淡无光的眸子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 他觉得夏清心说得没错。 他是太子。 只要父皇认定他是大成的太子,他便是往后继承大位之人。 微微调整了一下心情,他站起身子,猩红的眸子里散发出熠熠光辉。 他走到废后的尸体面前,轻声说:“母后,儿臣一定会替你报仇!你不要担心儿臣,待儿臣登上那个位置,便将你葬入皇陵,追封你为皇太后!” 第九百四十六章 付出代价 “只是暂时,要让你受委屈了。” “母后放心,这一天不会让你等得太久,你这半辈子都在为儿臣出谋划策,儿臣一定不会辜负母后的厚望,一定会完成母后的心愿。” “儿臣,绝对不会让母后就这么白白的死去!有些人,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咬牙启齿的说完,南冶站起身子对夏清心说:“命人将母后暂时埋葬在后山的墓地,本宫现在要去一个地方。” 夏清心微微点了点头:“殿下放心去吧,母后的后事便交给心儿。” 南冶大步走出了牢房。 在经过古言的牢房时,他停顿了一下。 扭头看了一眼蜷缩在角落里的古颜,他的眼神很复杂。 “太子殿下!您是来救小姐出去的吗?” 这时候,柳真喜出望外的走过来说道,看到太子,就像看到了救星一般,柳真满脸都是期待。 上一次太子说过要救小姐出去的。 太子那么喜欢小姐,一定会帮小姐的。 绝望到谷底的心明亮起来,柳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南冶立在铁栏杆之外,艰难的抽搐了一下唇角。 他的眼神快速扫过角落里的古颜,眼神都没有在她的身上停留,快得就像根本就没有看向那个角落一样。 沉吟了一下,南冶低声的说:“好好照顾好你家小姐,长公主应该快入京了,等着她吧。” 说完这话,南冶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 他现在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古颜。 再也没有心情去儿女情长,他现在只想将害得他如此的人,尝到痛苦的滋味。 看着南冶头也不回决绝而去的背影,柳真一下子怔住了。 太子怎么变得这么漠然了? 他不是很喜欢小姐吗?这一次只要救小姐出去,便很有可能获得小姐的芳心。 这么好的机会,太子都不要吗? 柳真的眼眸暗淡下去,心底笼罩起一片绝望。 眼神一点一点变得空洞无比,心里反复想着,太子不是说过要救小姐出去吗?现在怎么竟然冷漠如此?他甚至都没有看一看小姐就离开了。 她朝角落里蜷缩着身体发着呆的古颜看了一眼,然后走过去。 “小姐,你醒过来好不好?你听到太子殿下说的话了吗?长公主很快就来了,她会来救咱们出去的。” 柳真艰难的说着。 她想着,或许皇上这么久还没有降罪,应该是在等着长公主吧。 长公主只要来到京都,她们就一定有救。 柳真这样宽慰着自己,感觉心情轻松了一些。 而看到古颜那样痴痴呆呆的样子,她刚刚轻松下来的心情又变得沉重无比。 长公主看到这样的小姐,该会有多么的崩溃....... 不远处的夏清心,在暗处看着主仆二人,她的唇角勾起一抹云淡风轻的冷意。 古颜还一心盼着南冶救她,南冶一开始也一心想要将古颜救出去,那样他就能顺利抱得美人归。 但是现在,恐怕他再也无暇顾及古颜了吧..... 夏清心突然觉得,废后死了,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情。 从此,南冶能依靠交心的,便只有她了。 他绝对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对她了吧..... 第九百四十七章 不离不弃 因为,只有她才会对他不离不弃。 夏清心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挺了挺胸脯,很是盛气凌人的样子。 幕王府。 满院子的茶花在暖阳的照射之下散发着盈盈光芒,芬芳弥漫在整个院子,清淡素净很是沁人心脾。 鸟啼虫鸣的声音让院子充满了活力。 寝殿的大门开着,但是床上的人却还在熟睡。 雪儿提着裙摆匆匆的走进殿内。 昨日小王妃特意命了她要早些将她唤醒,因为今日是殿下出征的重要日子。 但是殿下又特意交代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绝对不能扰了小王妃休息。 雪儿是左右为难,挣扎了一番之后决定还是要将王妃唤醒,要是错过了送殿下出城,小王妃发作起来可一点不比殿下逊色啊。 所以再三衡量之下,雪儿还是硬着头皮进了寝殿。 终于在雪儿冒着生命微笑一遍又一遍的摇晃之中,夏简昭迷迷糊糊的睁开了朦胧睡眼。 熬夜的后遗症就是,若是雪儿不叫醒她,她可以一觉睡到天荒地老。 突然从美梦之中醒过来,她的起床气自然是不用多说了。 一张娇俏的脸上布满乌云,她虎着一张脸:“出去。” 沉闷的吐出两个字,她想要倒头继续睡过去。 “王妃,您要是再不起来,怕是送不了殿下了。” 雪儿一脸焦急,她觉得唤自家王妃起床,是一件最难以胜任的重任,她感觉自己就像将脑袋别在裤腰上的感觉,脊梁骨一阵凉过一阵。 自家殿下与自家王妃,都不是好伺候的主。‘ 哎...... “怎么不早些叫醒我!”本来还有起床气的夏简昭,顿时来了精神。 在听到雪儿这样一提醒才想起来南勋今日便要出发去西平,他第一次出征,无论如何都要送送他的。 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穿铠甲的样子,也曾经无数次幻想他凯旋而归的模样。 她可不想错过这么重要的时刻。 “殿下走了吗?”她紧张的问。 “已经整装待发。”雪儿道。 她的瞌睡一下子被惊醒,连忙下床穿上鞋子,都还未洗漱就跑出了院子去。 雪儿在后面扯着嗓子喊:“王妃您慢点跑!当心摔跤!” 雪儿急出了一身的汗来,小王妃风风火火的性子能不能改一改啊,这要是换做平时也就算了,现在怀着身孕,磕着碰着的还不得让殿下心疼死。 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更是担待不起啊,殿下的眼神就能杀死人。 昨儿殿下就将府里上下全部叫到一起特意做了叮嘱。 他不在王府的这些日子,务必要仔细小心的将小王妃伺候好了,若是有一丁点差池,便直接处死。 当时大家伙儿就被吓得一身冷汗,胆子小的差点因为王爷身上那股子戾气而被吓晕。 雪儿虽然身为王妃的贴身婢女有王妃撑腰,但一想起自家殿下不苟言笑威严凛凛的样子,她的脊梁骨就一阵发凉。 要是小王妃出个岔子,殿下才不管情面不情面的,说杀就杀,所以可不得仔细着点。 雪儿连忙追了上去将她搀扶住。 第九百四十八章 一身戎装 天晴得像一张蓝色的纸,几片薄薄的云,像碧海上的帆船在晴空遨游,阳光带着清新的空气而来,气候宜人,一切都是那么的祥和而安宁。 门口,少年一身戎装,颀长的身躯端坐在高高的马背之上,棕红色骏马看上去健硕无比,将少年凛然的王者之气衬托到了极致。 金灿灿的阳光打在他的后背,阴影之下的面容清绝无双。 少年挑眼望向庭院内,眼里流露出深深的不舍。 他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蠢兔子一个人在王府里会不会寂寞.. 深邃眼眸暗含着浓浓的担忧。 “殿下,该启程了。” 身后,姚治小声的催促道。 城门口三千骑士已经集结等候着了,本该早就启程,而殿下似乎是放心不下小王妃,左一遍又一遍的吩咐着府里上下要如何仔细着伺候,在这件事上就耽搁了不少时候。 现在殿下翘首以盼着,或许是想要小王妃送送他吧。 哎... 姚治默默摇了摇头。 小王妃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会起床的。 殿下的期望怕是要落空。 思及此,姚治抬头看了看天空的太阳,这会儿快到日上三竿的时候了,小王妃应该是起来了吧。 门口,青山拱手,试探着开口:”殿下,属下一定会保护好小王妃,请殿下放心。“ 青山知道自家殿下在担心着什么。 他感觉自己说这话的时候都很底气不足,虽然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将嗓门拉高说得那么的信誓旦旦。 但是因为上几次对小王妃保护不力,殿下明显是对他们不怎么有信心。 他们这些暗卫,都是殿下亲手栽培起来的,殿下吩咐的事情,自然会不余遗力的完成。 上几次出了点小状况之后,他们对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丝毫不敢懈怠。 况且,殿下与小王妃身边的敌人,现在该死的都死得差不多了,还没死的也被关押在天牢,小王妃眼下来说是很安全的。 再加之有他们这些暗卫的保护,殿下应当放一百个心才是。 少年冷眼看了青山一眼:“护不好小王妃,提头见!” 语气生冷,表情也是充斥着危险的气息。 青山的脊梁骨一阵发凉。 其实这句话,殿下已经对他们说过不下十次了。 但是每一次听到殿下如此说,青山还是一阵害怕。 “殿下放心,属下还未娶妻生子延续香火,还想长命百岁呢.....”青山一阵干笑。 南勋收回目光拉着缰绳扭头准备出发。 “殿下等等.......简昭来给你送行了。” 在少年转身之际,身后传来了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 他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光亮,随即扭头朝门口看过去,好看的眉宇之间浮起一抹温柔。 青山呆滞的擦了一把额头渗出来的汗。 那些汗有一部分是被吓出来的,有些是被疼出来的。 自家殿下只有在面对小王妃的时候才有这么柔和的一面,平时都是板着一张脸,让人看了都会发抖,胆子小点的,见到殿下直接都是绕道而走生怕被殿下一个眼神就杀死似的。 第九百四十九章 冒冒失失 自家殿下只有在面对小王妃的时候才有这么柔和的一面,平时都是板着一张脸,让人看了都会发抖,胆子小点的,见到殿下直接都是绕道而走生怕被殿下一个眼神就杀死似的。 少年的眼眸里揽到那抹娇柔身影,他缓缓松开了手中缰绳,菲薄的唇瓣微微勾起。 瞳孔的倒影中,娇柔女子提着裙摆朝他奔过来,她一身白色的长裙,三千青丝只随意的束起来一些,其余的直垂腰间,随着奔跑的动作,青丝与裙摆摇曳出迷人的弧度。 一眼看上去,她是那么的明媚而动人。 但见她小跑着而来,微微隆起的腹部已经很明显了,这可将他急出了一身的冷汗。 蠢兔子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将自己当成一个孕妇? 慢点走行不行啊! 南勋正想从马背上跃下之际,就看到夏简昭迈出门槛的时候右脚不小心被门槛绊倒,身体失重的瞬间,响起了雪儿的尖叫,而雪儿柔弱的力气却没有将自家王妃搀扶住,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王妃的身体在倾倒。 说时迟那时快,在夏简昭的身体即将触地的时候,少年自马背上腾空跃起似一道鬼影一般来到她面前,修长手臂将人环住,然后稳稳的拉进了怀里。 他的动作快得只是一眨眼,雪儿离得这么近都没有看清楚殿下是怎么样将小王妃给扶住的。 她早就吓得脸色苍白,连呼吸都屏住了。 姚治更加是惊愕的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几人惊出一身的冷汗。 要是小王妃这一跤摔下去可不得了! 而他们的脑袋也就要跟着落地了吧。 还好殿下及时将人扶住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而一旁不知什么时候被少年一脚踹出老远的青山无辜的红了眼眶。 他捂着自己的腰,疼得五官都蹙在了一起却愣是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小王妃快要跌倒之际,他本来是条件反射的要伸手去搀扶。 凭他的伸手,要搀扶住小王妃简直是轻而易举,而且当时小王妃离得自己很近。 可是自己再怎么眼疾手快,与殿下想比还是逊色许多。 他的手都还没有碰到小王妃,就被似一枝利箭而来的殿下一脚给踹飞了。 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青山觉得自己挨这一脚挨得很懵逼也很无辜。 他明明是好心要去搀扶小王妃的,殿下为什么就要下如此的狠脚? 青山很苦逼的感觉自己的腰子都被踢爆了,好疼啊..... “你怎么总是这么莽撞?!”少年俯首凝视着夏简昭,责备又心疼。 刚才那一下,他的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整个人神经都绷住了。 眉宇之间满是清寒。 哪个身怀六甲的女子不是养尊处优着,谁像她这般走起路来总是上蹿下跳的! 她如此不会照顾自己,真不放心将她留在府里。 望向少年英俊绝伦的脸,夏简昭不好意思的讪讪一笑。 “简昭怕来不及送殿下,所以心急了....都怪雪儿刚才才叫醒我..差点就来不及送殿下了呢....”她娇滴滴的说。 第九百五十章 傲娇 一双桃花眼对他讨好的眨了又眨。 南勋冷眼睨了雪儿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不是说过不要打扰小王妃睡觉,怎么还是去将她唤醒了?找死吗? 雪儿心虚的垂下头去不敢说话。 “将这门槛去掉,看着碍眼。”沉吟片刻,少年沉沉的说。 他将目光从雪儿身上收回来,终究没有追究雪儿的过错,而是将怒火都转移到了绊倒夏简昭的门槛上面。 青山隐忍着疼痛十分狗腿子的道:“属下领命,属下一定将门口填得平平整整的,绝对不会再绊倒小王妃。” 话落,青山便拖着疼痛的身体快速的退下了。 见二人黏糊着,姚治默默的先回避到了很远的地方。 雪儿也终于长舒一口气识趣的退下了。 殿下会为了小王妃而挖掉慕王妃的门槛,更加会为了小王妃而杀人。 大家胆战心惊的有多远便离得多远,以免一不小心就做了被殃及的池鱼...... 夏简昭干咽了一口口水下肚。 她默默的看了一眼脚下的门槛,只有在心里说一声:委实不好意思。 这门槛在幕王府多年都相安无事,如今因为自己差点被绊倒而要被挖掉。 咳咳..... 殿下这样高调宠自己,这感觉简直不要太好了。 “殿下,你这身铠甲,很帅气。”夏简昭红着脸颊,她的心里如同浸了甜蜜饯一样,梨涡里的浅笑很醉人。 面对夏简昭娇柔可人的模样,南勋是再也生不起气来。 听到她如此说,他蹙在一起的眉头慢慢展开,心情瞬间变得愉悦。 他伸手,修长指尖轻轻划过她的鼻梁。 “爷很快就回来了,要是夜里睡不着,就抱着爷的衣衫睡。” “爷今日换下来的衣衫就放在你的床头,上面有爷的味道,可以暂时缓解一下对爷的相思。” “记住不要洗,洗了就没有爷的味道了.” 闻言,夏简昭一脸茫然的眨了眨眼。 这个男人,要不要这么夸张? 换下来的衣衫不拿去洗,放在她的床头替她解相思之情? 呃.... 这个傲娇,是怎么想出来的。 她确实会想他,但也不至于要闻着他衣衫上的味道才能入眠啊。 默默咽了一口口水下肚,夏简昭眨巴着一双明亮的桃花眼望着少年灿烂的笑着。 “殿下想得真周到,那要是殿下想简昭了怎么办呢?” 她会想他,而他也一定会想她啊。 因为挂念她,所以他才这么事无巨细。 这个男人,虽然冷面傲娇,但是内心深处却装着只对她一人才有的温柔。 夏简昭想了想,于是将自己装在兜里的手帕掏出来递过去:“殿下带着简昭的手帕吧,这样的话,就像简昭就在殿下身边一样。” “殿下也不要太想简昭了,沙场之上不能分心,简昭要你平安的归来。” “别自作多情,爷哪有功夫想你。”南勋矜贵的声音寡淡的落下,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夏简昭手中的手帕已经被他很自然的拿过去装进了兜里。 夏简昭撅了噘嘴。 傲娇的男人,死鸭子嘴硬,明明就放心不下,还不承认。 第九百五十一章 平安归来 他叮嘱府里的下人小心谨慎伺候她,还在府里布下许多暗卫保护她的安危,这些她都知道。 他不苟言笑不擅表达,但是却默默的为她做了许多事情。 这些,她都知道。 她将自己手上的那串佛珠取下来替他套在手腕上:“这串佛珠是简昭前几日特意去庙里替殿下求的,会保殿下平安,殿下可要好好戴着。” 垂下眼眸,她低声说。 “殿下一定要早些回来..没有殿下在府里,简昭会觉得度日如年的。”话落,她扑进宽阔的胸膛,眼眶微润。 闻着熟悉的暗香,真的很不喜欢离别。 他不在王府的日子,真的会像度日如年一般的漫长。 脸颊贴着冰凉的铠甲,她埋藏在心里的不舍与担忧更加浓郁。 沙场之上刀剑无眼,她不想他去,但却不能阻止。 这是他证明自己价值的机会,他渴切盼望征战沙场已经许多年了。 那个挥洒男儿热血的地方,他在残废右腿的时候只能可望而不可即。 如今,他终于可以像其他人一样,征战杀敌。 虽然不舍,虽然担忧,但也只有隐忍着心底的情绪表现出一副轻松的表情送他出征。 只希望,他能够平安归来。 少年的心底微颤。 若是可以,他也不会选择离开。 而生于帝王之家,将注定他只有紧握权势才能护所爱之人一世安康。 这是他自一出生就注定的事情。 那些年在最黑暗的角落里活着,他更加真切的感受到了权势地位的重要。 如今废后死去,太子一定不会就此罢手,接踵而来的,一定会是更加凶险的前途。 他必须要以权势地位作为武器与太子抗衡...... 轻拍着夏简昭的后背,就像在安慰一个孩子。 怕她不舍,怕她担忧,他突然将她推开,摆出一副很冷漠的表情。 “爷突然看你不顺眼,进去歇着,别耽误爷的时间。” 说这话的时候,他将眼神与她的眼神错开看向了别处。 夏简昭将情绪很好的隐藏,然后梨涡浅浅,仰面望着他。 今日,他一身戎装,依然清冷无双,那股平日里便掩饰不住的锋芒弥漫在他的周身,令他看上去是那么的气宇轩昂。 无疑,他最迷人的模样就是现在了。 这才是真正的幕王,他生而为王,命中注定,平凡不属于他。 “正好我也饿了呢,厨房里的备的食物都该凉了,你快走吧,我不耽误你了,我要去吃点东西去。都快被饿死了。” 夏简昭一边说着,然后一边提起裙摆,表现得毫无留念的转身进了庭院。 转身之际,她觉得鼻子微酸。 他觉得他说狠话她就不会挂念他了吗? 傲娇的男人,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是故意那样说的。 他只要一说违心的话,就会错开眼神看向其他地方,而眼珠子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他想要掩饰自己,但他不知道,她是那么的了解他。 背对着少年渐行渐远,夏简昭觉得胸口很堵。 感觉心里一下子就空了似的,很不好受。 她是那么的不舍与他分离。 也害怕与他分离。 第九百五十二章 恋恋不舍 一边走着,她不由得暗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殿下不过是去解决几个倭寇而已,哭什么啊! 加快脚下的步伐,她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庭院里。 少年一直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才恋恋不舍的转身重新跃上马背。 他俯首看了一眼左手腕的那串佛珠,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平和的浅笑,修长双腿一夹马腹,骏马随即如一支利箭穿梭而去。 姚治随即驱马快速跟了上去。 回到自己的房里,雪儿已经将一桌丰盛的饭菜摆在了桌上。 嗅着食物的香味,夏简昭第一次觉得自己对于食物竟然有了惊人的抵抗力。 她端坐在桌前,食不知味。 “王妃可是想殿下了?见您魂不守舍的,饭菜也不怎么动。” 雪儿一眼就看穿了夏简昭的心思。 以前,小王妃可是一做下来就开始狼吞虎咽,胃口好得能装下一头牛。 现在这么一桌丰盛的饭菜她却也只是随便吃了点就放下了筷子。 夏简昭怅然若失的长长呼出一口气。 “雪儿,陪我去个地方。” 说完,她放下筷子起身走了出去。 “王妃,殿下交代过,王妃没事的话别离开王府。”雪儿担忧的说。 夏简昭没有停下脚步,继续朝前走着:“殿下交待的是没事别离开,但是现在本王妃有事。” 闻言,雪儿一时无言以对。 她快速跟上夏简昭的步伐然后过去将她搀扶住,生怕她不小心又被摔了一跤。 “可是....王妃是要去哪里?” 雪儿试探着问。 夏简昭目视前方:“去地牢会老友。” 雪儿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只是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夏简昭的手腕,步子迈得很稳很仔细。 夏简昭的眼里流转着千色琉璃的光芒,娇俏绝美的脸上布着一层清寒。 虽然废后已死,但是地牢里还关着一个古颜。 父皇迟迟不问罪古颜,一定是觉得不好与长公主交代,所以一直耗着等长公主入京吧。 按日子算,燕州距离京都上千里的路程,马不停蹄的往京都赶,应该是快到了。 在长公主来到京都以前,她很想去看看现在的古颜变成了什么样子。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青山正挥汗如雨的拿着一把锄头将门槛挖去。 见到自家王妃迎面而来,青山随即拱手:“王妃是要出门去吗?” 夏简昭微微额首,看了一眼已经被挖得面目全非的门槛,再看了一眼额头上布满细密汗珠累得喘粗气的青山,她淡淡启唇:“真是为难你了。” 话落,她越过青山径直朝前走去。 待夏简昭走远以后,青山连忙将手中的出头交给门房:“继续挖,挖完之后务必要填平整,要是敷衍了事,就等着被殿下砍头吧。” 那门房战战兢兢的接过锄头然后埋头苦干起来,一点也不敢怠慢。 青山随后唤了几个暗卫,然后隐藏了自己的踪迹悄然跟随在夏简昭身后一路小心护送...... 城门上。 南冶与南宇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看着那一行铠甲加身的人渐渐远去。 第九百五十三章 不怀好意 二人的眼底都划过一抹不怀好意。 许久,南冶才收回眼神,目光铮铮的盯着南宇:“你确定已经将那些将士打点好了?” 南宇胸有成竹的挺了挺胸膛:“太子哥放心,这点事情,我还是有能力办到的。” “他们曾经都是我的亲信,对我忠心不二。” “当我说出计划之后,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争议就答应了。” “谁的心里都清楚明白,三千骑士去收复西平简直就是去送死的,那里可驻扎着上万的倭寇。” “大家都有妻儿老小,谁会愿意白白的去” 闻言,南冶勾起唇角露出一抹阴险的笑意:“这次,我看他还怎么得意!” 南宇看着南冶狰狞的面孔,他思索了一下,然后试探着将手搭在南冶的肩上。 “太子哥,皇后娘娘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太子哥节哀顺变吧。” 南宇表现出一脸惋惜与哀痛的表情。 现在,他可以说与南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有除掉南勋,他们二人才会有出头之日。 废后一死,太子便失去了最大的靠山,父皇虽然没有连同太子一块儿问罪,但是或多或少,他的心里对太子是有了芥蒂的。 不废黜太子,只是为了不让朝局动荡而已。 若是不提前下手除掉劲敌南勋,废黜太子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身为太子的南冶有危机感,南宇何尝不是? 南勋与夏简昭这小夫妻二人联手,将皇后苦心栽培起来的县官张哲士除掉,又将太子妃的生母除掉,古颜被关押在天牢,连曾经贵为一国之母的皇后也死在他们的手中.... 南宇生怕,接下来会轮到他。 这两个人可怕得令人无法言喻.... 南冶的拳头握得很紧,他狠狠的磨着后槽牙:“母后的仇,本宫一定会给她报!” 南宇看着南冶那可怖的面容,他都不由得打了一个冷噤。 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南冶这副模样,以前南冶也嚣张蛮横,总以为自己是太子就很了不起,高高在上像是驾龄在所有人之上。 但是他也只是因为有着那个身份所以有着高傲的存在感,他绝对没有现在的这股狠劲。 南宇抿了抿唇,好半天才挤出来一句:“南冶会助太子哥一臂之力的,太子哥放心吧。” 南宇现在自知自己很不得势,当初那份勃勃的野心也随着自己的失势而熄灭了下去,现在的他,只希望助南冶一统大业之后能够分到一杯汤羹,别的,他也不再奢望了。 南冶目视远方逐渐变得微小的身影,他勾唇笑了笑,然后看了一眼南宇。 “你只要好好辅佐本宫,本宫一定会兑现承诺。” 闻言,南宇垂下头去朝南冶行了一礼,用行动告诉南冶,他现在对他俯首臣称。 南冶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 在雪儿的陪同之下,夏简昭来到地牢。 狱卒见到她连忙点头哈腰的带路,一点都不敢怠慢。 来到关押古颜的牢房面前,夏简昭驻足下来,望向昏暗的角落处。 角落里,两抹身影蜷缩在一起。 第九百五十四章 去黄泉阴司 柳真察觉到有人到来,她抬眸看过来,一见是夏简昭站在那里,柳真的眼神就变得生冷无比。 她起身走到夏简昭跟前没好气的说:“你来做什么?!你是来看看我家小姐是不是已经被你害死了吗?” “让你失望了,我家小姐还好好的活着呢!” “你快离开这里,小姐不想见到你!” 闻言,夏简昭连眉头都不曾蹙一下,她的眼波平静,根本不掀任何波澜。 倒是一旁的雪儿很不悦,她虎视眈眈的盯着柳真:“对王妃说话放客气点!以下犯上的罪名够你死一百回了!” 柳真不屑的一笑:“我反正是被关在这里暗无天日,还怕什么死?” 雪儿一听,气不打一处来。 她双手叉腰想要狠狠教训一下这个目中无人的柳真,却被夏简昭抬手阻止了。 雪儿将到口的话憋了回去,默默退到一边。 夏简昭朝前一步,美得清丽绝伦的脸上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她一脸云淡风轻的与一脸戾气的柳真对视上眼神。 不点而红的唇微微轻启:“既然不怕死,本王妃现在就可以成全你,送你去黄泉阴司见阎王去。” 声音落得很轻柔,仿佛这话她从来没有说过,但是却又清晰的落在耳畔久久回旋。 看着面前女子认真的样子,柳真一下子就被吓得失去了先前的底气。 她的眼神变得胆怯,甚至开始躲闪不定。 “怎么样?想死吗?” 在柳真开始感到惧怕的时候,夏简昭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柳真默默后退了几步,与夏简昭之间拉开一段距离。 虽然中间隔着铁栏杆,但是柳真觉得,面前的女子周身都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清寒,那寒凉能够穿透人的骨髓蔓延至全身每一根神经。 令人战栗,令人不安。 柳真生生的咽了一口口水下肚,在万般惶恐与不安之下,她灵光一现随即换了一个话题。 她道:“若是你来看我家小姐的,现在已经看到了,可以走了。” “小姐现在落得这个田地,你们应该也满意了吧。” 如此说着的时候,柳真心情伏在的看向蜷缩在角落里的古颜。 古颜手中拿着一根细小的棍子在地上有一下每一下的画着,嘴里絮絮叨叨着什么,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抬头看向夏简昭一眼。‘ 或许,她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夏简昭的到来,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夏简昭看着角落里的古颜,她的目光如同冰渣子一样。 “其实,我一眼就看出了你的伪装,既然你愿意装,那我便不揭穿你。” 闻言,柳真的眉头深深蹙在一起。 自家小姐沦落到现在这个样子,还不都是夏简昭害的! 而她现在专程过来,就是想要来奚落小姐的吗? 她说小姐是在装疯? 怎么可能! 这些日子,小姐的状态越来越差,根本就不是装能装出来的。 小姐若是装,大可以只是在她的面前装,范不着时时都装出这个样子! 她可是亲眼看着小姐终日在嘴里絮絮叨叨,看见小姐捡地上的脏东西吃。 第九百五十五章 装疯卖傻 这些事,但凡是正常人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夏简昭凭什么说小姐是在装疯? 她是想要让皇上治罪于小姐吧! 思及此,柳真转过身子鼓足勇气与夏简昭对视。 “慕王妃,如今小姐已经被关押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你还想怎么样?” “小姐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她已经对你构不成任何的威胁,你没有必要对小姐赶尽杀绝。” 柳真一字一句,语气说得生硬。 夏简昭只是淡淡的扫过她一眼:“你难道不知道,本王妃是睚眦必报之人?” “不见到她死,本王妃是寝食难安,委实心慌难受得很。” 轻飘飘的说着这句话,夏简昭状似无意的扫过古颜一眼。 古颜依旧从未抬头,只是默默的在地上画着圈,嘴里碎碎念着听不清的话语。 柳真感觉自己与夏简昭无法继续说下去。 无论她说什么,夏简昭总是能怼得她哑口无言。 她最后也只有咬紧牙关不再说话了。 夏简昭双手含在胸前,挑眉道:“即使长公主来了,也未必能救得了你,即使你装疯卖傻,也未必能逃脱死亡的命运......” “古颜,你喜欢王爷没有错,但是确实做错了两件事情。” “第一件,你不该谋害本王妃腹中的孩子,本王妃的孩子,就是本王妃的命,你想取本王妃的命,还不够资格。” “第二件,你的计谋简直太低级,你太低估本王妃了,这无疑是在侮辱本王妃的智商,这让本王妃很不痛快。” “本王妃眼里容不得任何沙子,所以,这次,就连天上的神仙也救不了你,更加救不了你们古家。” 意味深长的说完这席话,夏简昭没有过多停留,转身离开了。 这些话,她相信古颜能够听得到心里。 古颜在等着一个活命的机会,这机会,她还偏就不给。 古颜很聪明,聪明到可以将自己变成一个不正常的人。 她的这些手腕,瞒得了所有人,却瞒不过她的眼睛..... 夏简昭走后,古颜手中的动作顿住,虽未抬眸,但是却停止了嘴里的絮叨。 柳真惊讶的发现了这一细节,她连忙走过去蹲在古颜的身边。 “小姐,你清醒了是不是?” 柳真喜出望外的盯着古颜,激动得都无法言喻了。 回应她的,而是古颜却依旧从嘴里呢喃着一些柳真听不懂的话语。 停顿下来的手上的动作也在继续着,有一下没有一下的在地上画着圆圈。 古颜看上去,还是疯疯癫癫的。 柳真整个人都像是在希望之火刚刚燃烧起来的时候被泼了一盆冷水下来。 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小姐的精神确实已经失常。 都是因为夏简昭的误导让自己也差点就信了小姐是装出来的。 柳真愤愤然想着。 可是夏简昭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神仙也救不了小姐,更加救不了古家? 难道,夏简昭是想要将古家都牵连其中吗? 柳真暗自冷哼一声,只要长公主出面,所有的困境便都会迎刃而解,夏简昭的口气那么狂妄,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 第九百五十六章 很明显的嫌弃 夏清心找来寒幕,然后将狱卒打点好,偷偷的将废后的尸体运了出去。 很快就将废后的尸体埋在了东宫后山上的一片空地处。 她专程请了风水师看过,那个地方风水极好。 虽然废后是以细作的身份被处死不能入皇室陵园,旁人也绝对是不能去替她收尸的,最后她的尸体只能在乱葬岗那个地方变成一堆骸骨。 但她可是太子的生母,无论如何也不能委屈了她。 寒幕满头大汗的添好最后的泥土,然后气喘吁吁的站在一旁。 这这事儿因为不能让别人知道以免被人抓把柄,所以夏清心只是叫上了他。 这片空地上,只有他与夏清心两人。 看着那块无字墓碑,他再看了一眼立在坟前一语不发的夏清心。 寒幕感觉,夏清心对他完全变了。 虽然她是那么的信任他,但是,也不过是因为她知道他一定会对她忠心耿耿吧。 她现在给他的感觉,又回到了以前主子对下人时那样。 她那么高高在上,而他只是卑微的侍卫。 寒幕的心里很慌乱。 越是喜欢,就越沦陷。 他现在害怕极了会失去与她之间的那丁点美好。 夏清心背对着寒幕,寒幕看不清楚她的面部表情。 他稍稍休息了片刻之后觉得自己终于缓过来一口气,这才轻着脚步走上前去。 与夏清心隔着一步之遥的距离,他轻轻开口:“心儿......” “殿下....”恍惚之间,夏清心将寒幕的声音听成了南冶的。 她喜出望外的转过身子去。 当看到面前的人是寒幕并不是南冶的时候,夏清心明亮无比的眼神瞬间就暗淡了下去。 她很平静的看了一眼寒幕:“寒幕,这是在皇后坟前,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 话落之际,夏清心微不觉察的在眉宇之间浮起一抹不耐烦。 她厌烦了寒幕总是不分场合的用那种温情无比滴眼神看着她。 这样极有可能会暴露他们之间不为人知的秘密。 虽然一次次的提醒过寒幕让他注意,寒幕也都答应了。 但是虽然他不私自来见她,却在任何能看见她的时候,轻而易举的暴露出自己的某些情绪。 长期如此的话,只怕是会别人抓住小辫子大做文章。 夏清心的心里,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况且,现在太子似乎也在对自己慢慢的回心转意,而寒幕也就渐渐的没有了存在的价值。 夏清心转过脸去目视前方,心底的不悦情绪在慢慢攀升。 虽然她的脸上只是一瞬而过且又微不觉察的微表情而已,但是寒幕却是清清晰晰的看在了眼里一滴不漏。 他是那么的在意她的任何一个表情,所以再细微的样子,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寒幕的心陡然一沉。 一阵寒凉剧烈的自心底涌动着。 她这是,嫌弃他了吧... 很明显的嫌弃。 挫败感很不好受,一阵一阵的攻击着他的心脏。 他将双手握成拳头,然后将所有的情绪努力平静了之后,一把拉起夏清心的手腕转身走向一个僻静的地方。 第九百五十七章 颠沛流离 “放开我,你这是干什么?!万一被人看见我们这样拉拉扯扯,那就都不要活了!” 夏清心挣扎着,但是她用尽全身的力气都无法睁开寒幕紧紧握着自己手腕的手。 她只能任由寒幕拖拽着,然后走到了林子里面去。 直到到了密林深处,寒幕才终于停下来将手腕松开。 他目光铮铮的盯着夏清心。 “方才在皇后面前我们不方便说话,现在这里四下无人,可以畅所欲言了。” “在这里,我们不再害怕被人看见,不用躲躲藏藏。” 寒幕一边说着,双手捏在夏清心的肩膀上。 夏清心的肩膀被他的手捏得生疼。 她那一对修饰得很精致的眉深深蹙在一起,不悦在眉宇间浓郁的弥漫开,眼底寒凉成冰。 “你快放开我,我被你捏疼了!” 她朝寒幕低吼着。 寒幕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没有控制得住情绪,他缓缓松开捏住夏清心双肩的手,一脸歉意的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弄疼你了,没事吧?” 夏清心没有什么好脸色,仰面望着寒幕,满脸怒容。 “你到底想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你这样会暴露我们的关系?” 寒幕反问她:“我怎么了?你最近对我避而不见,我想与你说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我不过是想与你说说话而已,难道这样也不可以?” 夏清心因为生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什么时候说话不行,你偏要这个时候说话?!皇后刚死,而且还是被揭穿细作身份,太子现在的位置也快保不住了。” “我们之间现在不是浓情蜜意的时候,这时候应该全心帮助太子化解危机。” 夏清心如此说着,越发的是对寒幕没什么耐心。 以前她没有发现,寒幕竟然是如此耐不住性子的人。 要是早知道他如此,那么当初她怎么样也不会与他发生那些事。 夏清心恨不得肠子都悔青了。 寒幕刚刚柔和下来的眼神又凝固了。 他怅然若失的看着夏清心:“你想与我远走高飞吗?若是你想,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我带你走,我们远离太子,远离京都,去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找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安稳渡过一生,好不好?太子现在羽翼被折,他也会无限顾忌你我的事情,一定不会深究的。” “我们不用担心会被人追杀,你愿意跟我走吗?” 听着寒幕的话,夏清心咬着下嘴唇,脸上的表情惊愕无比。 在她还未说话的时候,寒幕接着道:“虽然我没有万贯钱财,可是我会用我的双手让你过上好日子,会比你在东宫要过得舒坦得多。” “我寒幕发誓,一生只爱你一人,绝对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你也再不会像在东宫的时候那样要与众多女人争宠。” 夏清心听到这里是再也听不下去了。 她打断寒幕的话:“寒幕,我与你之间,还没有到要与你共度一生的地步,我要的,你给不了。” “其实我不想说这些,是你逼我说的。” 第九百五十八章 逢场作戏 寒幕本来还有许多的话未说完,当他听到夏清心这样说的时候,就如同被什么噎住了喉咙,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滚动着喉结,他生生咽了一口口水。 好半天,他才故作轻松一笑:“太子......太子就能给你吗?” 闻言,夏清心的瞳孔微缩。 她要的,是尊贵的地位,荣华加身。 这些只有南冶能给。 眉头蹙成了麻花,夏清心脱口而出:“是的,他能给,因为他是太子。” “可是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你,无论你为他做了多少,他都不会真心爱你,真心待你甚至可以拿命护你的,只有我。”寒幕几乎是低吼着说出这句话的。 他的眼底一片猩红,各种糟糕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沮丧,挫败,愤怒,自卑......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将自己否定得一无是处的时候。 以前,他是太子的贴身侍卫,因为主子的尊贵,自己也沾了不少的光。 但是现在,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了。 以前再如何风光,他也不过就是太子身边的一条狗而已...... 寒幕深深的垂下头去,眼底那抹卑微与不自信,他虽然极力想要隐藏,想要在夏清心的面前表现出很男人的模样,但是毫无底气可言的他,半晌都抬不起头来。 夏清心根本就不会顾忌寒幕的心里如何想,她现在只想一吐为快,只要能让寒幕死心,她不惜说出最恶毒的语言。 她清了清嗓子,将话说得一清二楚:“寒幕,太子即使不爱我,但他是太子,他能给我的,是你永远都给不了。” “其实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过不了颠沛流离的生活,那样的日子会让我死的。” “所以,打消你的念想,这绝对不可能。” 闻言,寒幕的垂下去的头垂得更低。 他竟然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 是啊,她想要的是身份地位,是荣华富贵。 她虽然庶出,但却出生在相府,自一出生她就锦衣玉食,从来没有吃过什么苦头。 如此的她,怎么会跟着自己去颠沛流离呢? 纵然有一颗真心爱她的心,也不会带给她幸福....... 寒幕万般沮丧。 他转而又一想,可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那些她所追求的东西也都是浮云而已。 她那么在意,说明她根本就不喜欢他,以前她看上去那么需要他,只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 寒幕的心跌落到了谷底。 夏清心没有多做停留,转身就离开了,根本不想再多看寒幕一眼。 寒幕缓缓抬起头,看着夏清心一点留念都没有就离开,他的心就像被刀刺一样的疼。 他觉得自从喜欢上她以后,他的整个心思都在她的身上。 他都快到了走火入魔的状态,而现在,突然之间她就离自己那么远,远得再也不可触摸...... 怒气冲冲回到东宫的夏清心坐在庭院里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喝下肚去。 她唤来紫竹:“去给本宫煮一碗莲子羹去!” “奴婢尊命。”紫竹不敢怠慢,随即匆匆而去。 虽然喝了一杯凉茶下肚,夏清心还是觉得火气难消。 第九百五十九章 火气难消 她急需要喝一碗莲子羹去去火气。 很快紫竹就将煮好的莲子羹端了上来,看见夏清心脸色不好,紫竹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将莲子羹轻轻放在桌子上,然后就站到了一边。 夏清心坐在凳子上,看了一眼被寒幕拖拽时捏的发青的手腕,怒火就燃烧了起来。 她突然之间觉得寒幕对她的纠缠不禁让她心生厌恶,也让她觉得寒幕极度危险。 她的目光很黯然,看上去一点精气神都没有,一时之间想了许许多多。 十分懊悔当初与寒幕在一起时的日子,她是那么的冲动....... 紫竹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站着,也不知道夏清心在想些什么。 她看了看夏清心面前摆着的那杯快要冷掉的莲子羹,好半天才鼓足勇气小声提醒:“娘娘,莲子羹快凉了呢,娘娘赶紧趁热喝掉吧。” 夏清心就像没有听到紫竹的话一样,她不为所动。 莲子羹就摆在面前,但是却没有一丁点的胃口了。 皇后死了,太子伤心得跟什么似的。 而寒幕还在这个节骨眼上添乱,她都快崩溃了好吗? “娘娘,莲子羹快凉了呢,娘娘赶紧趁热喝掉吧。” 紫竹以为夏清心是发呆出神所以没听见,于是她稍微拉高了一点点嗓门又说了一遍。 夏清心却在突然之间扭头虎视着紫竹:“那么大声想死吗?!本宫又没聋!” 厉声戾气的她,看上去可怕极了。 紫竹被吓得一个激灵跪倒在地:“娘娘,奴婢错了.....奴婢怕莲子羹凉了让娘娘受寒......” 夏清心皱着眉头,猩红着眸子,她根本不在乎紫竹是关心自己还是怎么的。 她只是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好。 “站远点,本宫看着你就烦!” 厉声厉色的吼出这句话,夏清心端起莲子羹喝了一口。 可才刚刚喝进嘴里去,她就吐了出来,并且连续呕吐着。 紫竹吓坏了,也顾不得夏清心是不是不想看见她,连忙拿着帕子递过去。 “娘娘你怎么了?是这莲子羹不和胃口吗?奴婢再重新去煮去。” 紫竹说着便要重新去煮莲子羹。 这时候夏清心却只是虚弱的说了一句:“叫太医!本宫很不舒服。” 说完这句话后,夏清心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紫竹吓得不知所措。 她连忙唤人将夏清心搀扶去了寝殿里,然后自己马不停蹄的去唤太医..... .... 天色渐晚,东宫里的鸟叫虫鸣响得很明亮。 寝殿里,夏清心抬着沉重的眼皮醒过来。 一睁眼她就看到紫竹站在床前紧张兮兮的看着她。 房里只有紫竹一人,并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以前伺候在寝殿里的婢女也都没有在,夏清心不禁觉得殿里冷清得奇怪,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这时候又是一阵恶心感袭来。 干呕了好一阵之后,她才平息下来。 紫竹忧心忡忡的端来一杯热水递给她:“娘娘,喝点热水要好过些。” 夏清心接过热水,见紫竹一脸忧愁的样子,她问:“你怎么这个表情?” 紫竹抿了抿唇,她走去门口将房门打开。 第九百六十章 巨大的晴天霹雳 四下张望了一眼,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便将房门紧紧关上。 走到夏清心床边,她小心又艰难的开口:“娘娘,太医来过了.....” 夏清心见紫竹那紧张兮兮的样子,她感到不安。 “本宫的身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紫竹道:“张太医替娘娘把了脉,娘娘是.....是.....” 夏清心不耐烦的等着紫竹:“吞吞呜呜的你要急死本宫吗?!快说,是怎么了?!” 紫竹鼓足了勇气战战兢兢的开口道:“娘娘....娘娘是喜脉......” 随着紫竹的一句话落下来,夏清心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雳。 脑子在瞬间轰隆一响,空白成一片,以至于她完全呆滞住了。 双手紧紧捏着被角,夏清心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只有她知道,她腹中的孩子并不是南冶的,而是寒幕的。 虽然曾经是那么的渴望有一个孩子,但是当这个孩子到来之际,她却是几乎要崩溃了。 南冶已经许久没来她的寝殿就寝了,若是怀孕的消息传出去,那就只有死! 巨大的恐惧朝她袭来,她好半天才缓过来,眼神生冷的看向紫竹。 “你那么慌张,你也知道孩子是谁的是不是?” 一字一句的说着,夏清心说得咬牙切齿。 紫竹的身子猛的一晃,她连忙垂下头去:“娘娘,孩子自然是太子殿下的!张太医那边,奴婢已经打点好了,他暂时不会将娘娘有孕的事情说出去的。” “方才给娘娘把脉问诊的时候,奴婢也长了个心将殿里的下人们都驱退了。” “所以此事,现在只有张太医与奴婢知道,旁人是绝对不知道的,娘娘请放心。” 听到紫竹这样说着,夏清心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稍稍放松懈了一些。 她再次确认的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紫竹连忙说:“娘娘,奴婢什么时候敢在您面前说过假话!奴婢说的千真万确!现在除了张太医与奴婢知道娘娘有身孕,旁人都不知道的。” 紫竹很坚定的将说过的话再次一字一句的说了一遍。 夏清心这才终于打消了心中的顾虑。 恐惧在慢慢消失,她稍微淡定下来许多。 她量紫竹也不敢骗她。 这事儿看来确实只有紫竹更张太医知道。 若是这样的话,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虽然这个孩子不是太子的,但是,却可以变成太子的! 夏清心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很平静的勾了勾唇,紧蹙的眉头舒展开。 “过了今夜之后,便可以将本宫有孕的消息散播出去了。” 紫竹会意的点头:“奴婢知道了。” 顿了顿又接着道:“方才张太医说,娘娘的身子骨弱,脉象不平,所以需要好好休养。” 夏清心重新躺下床去:“你先下去,本宫睡一会儿。” 紫竹微微福身,匆匆离开了。 ...... 夏简昭在长街上逛了一会儿,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抹黑色又魅惑的身影。 她驻足下来朝前看过去。 眼神投射到凌风堂身上的时候,凌风堂也看到了她,斜入云鬓的眉微微上挑。 第九百六十一章 与众不同的气质 他手握折扇,一袭黑袍,墨色的发丝高高竖起,颀长的身躯看上去充斥着一股淡淡的邪气。 在人群中之中,纵然他的衣衫不耀眼,但是却依然显得很突出。 街上流连在他身上的目光中,不缺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 凌风堂缓缓朝夏简昭走来,步履轻盈。 身后两个侍卫互相看了一眼之后都只是远远的跟着,并未做声。 “你终于想起来看望本王了?” 走到离夏简昭很近的地方,凌风堂好听的声线轻轻落下。 夏简昭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独有的暗香,六月骨纤花的独有香味,就像有着魔力一般让人会觉得对那味道微微上瘾。 她挑眼望向凌风堂那张在她看来过于妖冶的脸,红唇微启。 “你怎么还没走?” 脱口而出的这句话,让凌风堂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 还以为她是特意来看望自己想要道谢,原来,竟然不是。 凌风堂也并不恼。 他虽然邪魅的笑着,但是眼底却是对她格外的和颜悦色。 “我帮了你的忙,你不应该感谢我一下?这样吧,听说大成的美食可口,不如请我吃顿饭,那咱两之间也就互不相欠了。” 闻言,夏简昭好看的眉头微微一蹙。 娇俏的脸平静的看着凌风堂,说话的语气也很平静:“你虽然帮了我,但那都是你自愿的,我可没求你,既然我不领你的情,自然也就不会说好听的话来拍你的马屁。” “你我之间本来就互不相欠。” 一席话落下,凌风堂的眉心一阵突兀而过。 手中缓缓摇晃着的折扇也停止了摇晃的动作。 他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件事..... 面前的女人一向很无耻,他竟然跟一个无耻的人聊恩情这种事情,那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只是无言的四目相对。 眼里揽到那张绝美无双的脸是,凌风堂的眼神就一点一点变得深沉。 他就那么深深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依恋的感觉浓浓袭来。 凌风堂手中的折扇握紧。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够让他这么魂牵梦绕。 自从她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他在看到别的女人的时候,就再也提不起兴趣。 而这种迷恋,并不只是关乎美貌,还有她身上独有的,与众不同的某种气质令他着迷。 她是那么独特。 独一无二。 他渴望拥有,只是.....只能渴望而已。 她是大成慕王的王妃,这是铁一般的事实,而且她在乎自己的夫君到了可以豁出自己生命的地步。 那夜,她替南勋找解药,命悬一线,那样狼狈的模样,深刻在他的印象当中挥之不去。 他觉得,南勋无疑是世上最幸运的男人了吧。 即便一向不羡慕谁的他,南勋成为了他第一个羡慕的人...... 恒古的沉寂之中,凌风堂身后的两个侍卫一脸紧张。 这位身形娇柔的王妃,一次又一次的挑战着储君的底线。 而储君,这一次难道又打算隐忍? 他是那么好面子的一个人,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定力将自己的情绪给克制住了。 第九百六十二章 走着回去 愣了片刻,凌风堂淡淡的笑了笑。 “是谁八百里加急传信给我,要我帮忙查毒药的事情的?” 夏简昭理直气壮的答:“我却是让你帮忙查毒药的事情,可是你不也告诉我毒药是谁带入大成的吗?” “我已经告诉你了,那种毒药,是大成皇后带入大成,她现在已经死了,这帮,我帮了。” 听着凌风堂这样说,但是夏简昭一点都不买账。 她道:“这次你来大成将废后弄死,也是有你自己的私心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还美其名曰说是帮我。” 闻言,凌风堂凝视夏简昭的眼神变得深邃。 “你真的很无耻你知道吗?” 夏简昭很不悦的皱了皱眉:“本来是不知道的,但是你这么一说,我发现你比我更无耻。” “一个大男人居然在大街上莫名其妙的说一个女人无耻,我还想问你要不要脸呢,你这么针对我,是因为嫉妒我的美貌吗?” 夏简昭虎视着凌风堂,那双水润的眸子里写满不快。 凌风堂伸手抚了抚额头。 他觉得要是再这么跟她继续说下去,他一定会吐血而亡。 她真是有气死人的本事的。 “本王要回北凛了,虽然觉得你这人无耻,但若是你需要本王帮什么忙的话,尽管开口。” 凌风堂一脸严肃。 刚才还妖冶又邪魅,似是放荡不羁的样子,现在正经得就像两个人。 夏简昭抿了抿唇:“慢走不送。” 只是说了这几个字之后,夏简昭就直接越过凌风堂大步离开了。 凌风堂站在原地,没有回头去她的背影,也没有立即迈步离开。 此时,他的心情是复杂的。 他越南勋约定过,若是助他一统大业,那他就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所以,这次,将是最后一次与她相见。 “储君,这位慕王妃还真是如储君所说,很厚颜无耻的,储君帮了那么大的忙,她一句感谢的话都不说就算了,还这么怼储君。” “哎,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无耻的女人。” 镜夜叹着气又摇着头。 黎莫在一边没有做声,只是眼神里是对镜夜默默的哀悼。 凌风堂的声音在镜夜的话音落下之际紧接着响起:“黎莫,我们有几匹马?” 黎莫一脸懵逼的道:“回禀储君,有三匹。” 来的时候他们三人一人一匹骏马而来,回去的时候自然也是三匹啊,储君怎么这样问? 黎莫不解的挠了挠后脑勺。 “留下一匹。”凌风堂嫣红的唇微微开启,从牙缝里轻柔的挤出这几个字。 镜夜随即道:“储君,咱们三个人需要三匹马,留下一匹的话,就只有两匹了呢.......” “你,走着回去。”镜夜的话音都还没有落完,就听到凌风堂这样说。 随着凌风堂的这句话落下来,镜夜这个人都呆滞了。 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朝黎莫递了个眼神求助。 而黎莫只是很同情的摇了摇头。 镜夜瞬间就明白了,储君这是来真的。 他都还没有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储君了,储君要如此惩罚自己。 第九百六十三章 自求多福 这方式真的太无情了好吗?步行回北凛,这不是开玩笑的。 上千里的路程,是要走死人的! 虽然自己体格强健,但是体力却是有限啊。 “储君....属下......” 镜夜想要为自己求情来着,但是一转眼凌风堂竟然就没入了人潮之中,根本不给他任何求情的机会。 “黎莫,你说储君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要我步行回北凛,这是要出人命的。”镜夜欲哭无泪,他扭头对黎莫苦着一张脸,万念俱灰。 黎莫很同情的看着他,想了想,对他说道:“不是储君要故意为难你,是你自己作死。” 听了黎莫的话,镜夜更是迷茫了。 他皱着眉头执着的追问:“我怎么作死了?我可是什么都没做!” 黎莫双手抱在胸前,感觉镜夜有一天将自己玩死的话都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 他伸出一只手搭在镜夜的肩上,拍了拍他的肩。 “不,你没有什么都没做,你做了作死的事情。” “那位王妃在储君心里是什么分量你还能不知道?储君说她无耻,那是宠着她呢。” “你见过储君对哪一个女子有这么好的耐心?嘴里说着人家无耻,但是还是厚着脸皮看人家的白眼。” “储君怎么说她都行,而你说她无耻...呃......储君没有将你一刀给砍了已经是对你网开一面,接下来,你只有自求多福了。” 说完话,黎莫也转身没入了人海之中。 镜夜站在原地,心里是哇凉哇凉的。 他好好消化了一下黎莫的话,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死在了自己所说的话上。 他不由得心底一酸。 自己那样说,还不是替储君打抱不平。 储君千里迢迢来大成,还将自己的城池拱手让出去,这分明都是为了那个王妃而坐的这些事情嘛。 而慕王妃对储君一点感激之情都没有,不是无耻是什么? 为什么储君能说她无耻,而他就不能说呢... 镜夜还是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储君对那位慕王妃会不会太宽纵骄纵了?轩辕宫后院里新进来的那几位娘娘到现在连储君的面都没见到过,储君放着那么多美人不要,偏偏不辞辛劳跑到这大成来见这位永远不可能成为自己女人的女人。 哎...... 他生无可恋的迈开脚步朝前走去。 走着回北凛?希望回去以后自己还能活下来吧....... 夏简昭与雪儿朝着幕王府的方向走着。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 雪儿终于忍不住追上去试探着开口:“王妃,您方才那样对北凛储君,会不会不妥?” 雪儿都有些看不过去了。 不管那个北凛储君是不是有私心在里面,但是也确实是帮忙除掉了废后这个大祸害了。 而王妃却一点都不领他的情,还当众损他面子。 幸好他脾气好没生气。 夏简昭没有停下脚步,继续朝前走着。 目视前方,她的目光里面没有过多的情绪,只是淡淡的说着:“有什么不妥?我一见他那张狐媚脸就想揍他,没揍他就是给他面子了,还要对他客气??” “雪儿,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第九百六十四章 赏赐阔绰 闻言,雪儿不做声了,抿了抿唇将头垂下去。 夏简昭继续朝前走去。 回想起在北凛的一些事,她知道与这个男人之间应该保持很长的距离才是最正确的。 所以选择看上去不那么正常的方式对待他.... 除了南勋,她不想再与其他任何男人有任何的瓜葛。 如此想着,她脚下的步子迈得很快。 回到王府的时候,紫竹正在王府里等着她许久。 “奴婢参见王妃。”见她回来,紫竹连忙上前来福身行礼。 雪儿将夏简昭搀扶到石桌旁的凳子上坐下。 夏简昭挑眼看向紫竹:“是不是有什么新消息?” 紫竹笑盈盈的点了点头,然后朝院子四周望了望见没有人,然后将眼神很顾虑的停留在夏简昭身后的雪儿身上。 雪儿见紫竹那神秘兮兮的样子,于是道:“王妃,奴婢去给您端盘瓜子来嗑。” 夏简昭微微额首。 雪儿离开之后,紫竹这才抿了抿唇朝夏简昭稍稍靠近了一些。 “王妃,太子妃有身孕了.....” 紫竹用只有夏简昭与她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随着紫竹的话落下,夏简昭微微一愣。 她神色微妙的看向紫竹:“她有身孕了?” 紫竹回答道:“是的,今儿太子妃恶心呕吐还晕倒了,奴婢请张太医过来给她把脉,谁知竟然是喜脉。” “奴婢不敢欺骗王妃,太子妃确实是有身孕了,而这孩子是谁的,奴婢想,王妃娘娘应该也知道了。” 闻言,夏简昭微微挑了挑眉,眼底划过一抹别人看不清的光芒。 夏清心怀孕,这还真是一个令人“惊喜”的消息。 就算紫竹不暗示她,夏清心腹中孩子是谁的,她也知道,反正一定不是南冶的。 前一世,夏清心在东宫十年之久,肚子里却根本没有动静。 夏清心没有动静就算了,东宫里其他的侧妃也都没有谁传出来有身孕。 夏简昭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替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浅浅抿了一口。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一定要好好伺候好她,别让腹中孩子出什么岔子。” 紫竹不解的道:“王妃,这可是一个好时机,娘娘不想现在就将太子妃与寒幕的丑行公诸于世吗?” 夏简昭不以为然的勾了勾唇:“该公诸于世的时候,本王妃自然会有所行动。” “现在废后刚死,若本王妃急着动太子妃,那所有人都会觉得一切都是本王妃故意筹谋而为之。” “如此的话,对幕王很不利,所以急不得。” 顿了顿,她俯首看了一眼自己腰间垂着的一块玉佩。 “你的功劳,本王妃都记着,只要你好好效力,本王妃一定不会亏待你。” “本王妃的身边需要你这样忠心耿耿的丫头为本王妃所用。” 一面说着,夏简昭将自己腰间的那块玉佩解下来递到了紫竹的手中。 紫竹很受宠若惊,她的两眼盯着那块玉佩,惊讶得合不拢嘴,捧着玉佩的手都在发抖。 王妃真是大方啊。 每次给赏赐都那么阔绰。 这块玉佩可是值不少的银子。 第九百六十五章 尘埃落定 自从投靠王妃以后,她对家里的接济也宽裕了许多,终于不用为了不能给家里贴补而犯愁。 紫竹越来越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明智的。 她笑盈盈的俯首行了一礼,显得毕恭毕敬:“王妃,奴婢一定会竭尽全力效忠于您,” 夏简昭和颜悦色的点了点头。 “快回去吧,出来的时间长了万一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好的王妃,奴婢先告退了,有什么消息奴婢是第一时间带给王妃的。” 话落,她转身快速的离开了。 雪儿端着瓜子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紫竹拿着自家王妃佩戴的玉佩离开了。 她将瓜子放在桌子上,然后道:“王妃,您每次都如此厚赏紫竹那丫头,就不担心她万一叛变,那您不就损失大了吗。” 夏简昭无所谓抓起一把瓜子:“虽然在相府相处那么久,但是你还是你太不了解紫竹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本王妃厚赏她,只会让她更加的死心塌地,绝对不会出现叛变这样的情况。” “紫竹的家境不好,以前以为跟着太子妃能改善自己的境况,但是后来发现,自己在她那里得不到任何的甜头,而且还时时遭受惩戒。” “她只有在本王妃这里才能得到她想要的,而且,她将本王妃当成她的救命稻草。” “所以,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松开自己紧握的救命稻草,只要一松手,自己就会没命,她不傻。” 听了夏简昭的话,雪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夏简昭坐在院子里嗑着瓜子,一双好看的眸子一直望着那道垂花门。 南勋才刚刚走,而她就已经不习惯了。 以往他去宫里办事,她也就这样坐在这里等他,一盘瓜子都还未嗑完他便就回来。 而现在第二盘瓜子都嗑完了....... 她知道自己会想他,却不知道会这么想。 正思念泛滥的时候,明妃从那道垂花门缓缓走了进来。 “老远就见你神不守舍的,幕王才刚走,你就不习惯了是不是?” 夏简昭招呼明妃坐下,低头浅浅一笑。 “娘娘看上去精神不错。” 明妃今日着一身姿色纱裙,略施粉黛,看上去很明艳动人。 年轻时的她就风华卓绝,现在虽然经历了多年沧桑,但是上天真的很眷顾她,未在她的脸上留下什么岁月的痕迹。 “废后死了,我也终于能够睡个踏实的觉。” “前些日子,一想起婉妃,我这心里头就难受得不行,幕王这些年也遭了许多的罪....” “那个女人一死,我的心结也就打开了.......” 明妃说着,语气平和。 废后被囚禁在常平宫的时候,她没有哪天睡得踏实。 总觉得心里的仇恨发泄不出来,堵在胸口难受得慌。 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她也终于释然了。 夏简昭看着院子里的茶花,闻着那股清新的淡香味,她离开唇角会心一笑。 “娘娘的心结解开了就好。” “现在后位空悬,各宫的其他娘娘恐怕也都在望着那个位置与你争宠呢,娘娘可要小心着点。” 第九百六十六章 安稳一生 闻言,明妃无所谓的笑了笑。 “今儿皇上来过我的院子,他提过立后的事情。” “以前,我有意想要那个位置,但是现在,是一点也不想了。” 夏简昭不解的问:“娘娘何出此言?” 明妃道:“自古君王多无情,即使当上皇后,得不到君王的心又能如何?” “且身居高位,并不一定比我现在轻松坦然.......” “那个位置,谁想座上去便去座吧,我已经不想要再去争什么了。” 明妃神色淡淡,看得出来,她是真的一点也不在意。 寿宴那样,其实皇帝待废后的态度让她冷了心。 以前以为皇帝宠自己,并不是淡淡因为喜欢而已,而是心里有她这位妃子。 但是那夜她才知道,她心里的伤痛,对于皇帝来说不过是能一笔带过的东西,他不在乎她是不是难受,他在乎的,只是他自己好不好受。 他是君王,无人能够与他抗衡。 他所做的,众人只有俯首听命。 既然现在,当年的事情已经了解了,她也只想在她的悠兰别苑里面平静度过余生,不想再陷入任何纷争之中的。 要不然,只怕当年那些尔虞我诈的事情又要重演。 听着明妃的话,夏简昭并不觉得明妃放弃后位让她惊讶。 确实如同明妃所说,身居高位并不一定能轻松坦然。 “娘娘能够有这样的胸襟,简昭很佩服,只要娘娘觉得自己舒心,便随自己的心意吧。” 明妃笑着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夏简昭的腹部:“当初我刚有身孕前两月,吃不下睡不好,可遭罪了,你呢?可有觉得不适?” 夏简昭伸手摸了摸腹部:“除了肚子渐长之外,一切如常。” 都说女人怀孩子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特别是头三月最难受。 而她却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胃口依然如初,只是嗜睡了一些。 想来,兴许是孩子知道作为老母亲的她不容易,所以没有折磨她吧。 明妃将自己带来的一个盒子递到夏简昭面前:“怕你没胃口,我特意做了一些开胃果酱。” 夏简昭连忙道谢:“娘娘有心了,孩子命好,还没出生呢就得了诸多宠爱。” 养心殿那边也派人送来了很多进补的名贵药材,平日里还有那些得了她养颜秘方的贵女们都送来了许多安胎进补食材。 明妃笑盈盈的说:“若是喜欢吃的话你就告诉我,我再多做些送来。” “闻着味儿就知道一定好吃,娘娘真是贤惠呢。”夏简昭俏皮的笑了笑。 然后便迫不及待的打来盒子了。 对于食物这种东西,她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明妃做的果酱美味可口,夏简昭尝了一口之后味蕾就被深深的刺激到。 “就你嘴甜。”明妃见她很喜欢,心里也由衷的高兴着。 她一脸的和颜悦色,一边说着,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敛住脸上的笑意:“听说,古颜疯了?不知道你有没有耳闻?” “我方才才去看过她,怎么能不知道呢。”夏简昭舀了一勺果酱放在被子里面泡水喝,言语显得云淡风轻。 第九百六十七章 未雨绸缪 明妃随即紧张起来:“若是真疯了的话,兴许皇上会对她网开一面。” “皇上这么久都没治罪于她,所有人都猜测皇上是不是已经将古颜给忘记了,其实,皇上是想等着长公主入京呢。” “长公主与皇上一向兄妹情深,皇上不忍心将古颜赐死,但是若不赐死,又难以堵住悠悠众口,他为这事一直发愁。” “而古颜疯了的话,便可以随便找个什么名头将她赦免了,谁会再去与一个疯子计较。” “如此的话,你能服气?毕竟古颜可是想要谋害你与腹中的孩子呢,想来幕王也是不答应的。” 听着明妃的话,夏简昭不仅不慌,反而慢悠悠的喝起了水。 明妃看着她那样子都急了:“现在得先想个法子才是,若是消息没错,长公主今日傍晚便会抵达京都。“ “眼下幕王没在府里,我担心长公主找你麻烦。” 与明妃相比,夏简昭倒是显得淡然从容。 她道:“她若是要来找麻烦,我的大门随时为她敞开,而她若是想要来救古颜,那就没门了,她救不了。” 明妃很忧虑的道:“古颜已经疯了,就算她救出去,也是废人一个,我是担心她因此对你与幕王不利。” 夏简昭顿下茶杯浅浅一笑:“古颜并没有疯,她是装的。” 明妃不解的问:“装疯?你怎么知道她是装疯?” “真正得失心疯的人,简昭见得不少,所以古颜是不是真疯,其实只要简昭看上一眼,便能看穿。”夏简昭轻声说。 对于夏简昭的话,明妃没有多做怀疑。 因为她知道她精通医技,所以能够看出一个人正不正常这并不为奇。 只是,她的担忧还是依旧。 “古颜就算是装疯,但她只要装下去,你也没办法将她揭穿,若是皇上一心软,到最后你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放出来。” 想着古颜那么毒辣的做那些事情,虽然事情没有成功,但是一想起来,明妃还是觉得令人憎恶。 因为自己痛失过孩子,而且夏简昭是自己的恩人,所以明妃对于古颜的行为特别愤怒。 皇上对古颜还是留有情面的,要不然的话,对于古颜那些罪行,早就被处斩了。 长公主的面子他也要给几分不是..... “娘娘不用为简昭担心,既然简昭能够将古颜送进大牢,也一定有办法将她绳之于法。” “父皇想要徇私,也要看看他徇私的人值不值得他那样做。” 话到这里,夏简昭将话锋一转:“娘娘做的果酱委实美味,这味儿今后怕是时时都要想起呢。” 明妃随即明媚的一笑:“你喜欢的话,我就多做些来。” 夏简昭不好意思的说:“简昭怎么好意思劳烦娘娘......” “反正我闲来无事,正好用来打发时间。”明妃很大方的说。 夏简昭邀明妃留下来用晚膳,明妃想着反正闲来无事,所以便留了下来。 听说幕王府里的厨子不错,明妃也正好想要换换胃口。 两个人用完晚膳之后,明妃才离开了王府。 第九百六十八章 无后顾之忧 黑夜来临,弯月穿透云层悬挂在空中,散发出朦胧的光芒。撒落一地的清冷。 东宫。 庭院里面掌着通明的灯,院子里面比往常要明亮许多。 寝殿里,夏清心半躺在床上,刚刚喝完厨房里送过来的羹汤,羹汤都还未完全下肚,她又是一阵剧烈的呕吐。 此时寝殿里有几个伺候着的丫头也在,紫竹见状,连忙拿着帕子上前去替她擦拭。 一边擦着,一边打圆场说:“娘娘近日一定是疲累了,娘娘一定要放宽心一些,身子要紧。” 话落,紫竹借夏清心需要静养为由将那几个婢女给打发了。 夏清心呕吐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她喘着粗气,接过紫竹递过来的一杯热水抿了一口。 “本宫让你准备的香薰备好了没有?” 紫竹低声道:“回禀娘娘,奴婢已备好,是否现在熏上?” 夏清心挑眼望向窗外,寻思着南冶应该要回来了。 她的目光里带着一抹明亮的光芒,对紫竹说:“点上。” 于是,紫竹将香炉解开,然后将怀里包好的东西拿出来放进了香炉里。 那是夏清心特意命她去找的一种香薰。 浓情草.... 南冶回来之后一定会来她的寝殿询问她,关于他母后的后事...... 只要他今夜来到她的寝殿,她便不用再担心有身孕这事被揭穿,而是可以正大光明的宣布自己有了身孕,而腹中孩子,自然是南冶的...... 正好在南冶失去依傍的这个节骨眼宣布自己有喜,对南冶来说无疑是很有利的一件事。 父皇也会因此给到他更多的恩宠..... 夏清心拿过垂在腰间的一缕发丝绕着圈,眼底闪过一抹微不觉察的冷意。 紫竹将香醺好以后便识趣的离开了寝殿。 夜色越来越黑,东宫的灯盏始终明亮如初。 南冶带着微醺的酒意从宇宁王府回来,他径直来到夏清心的寝殿。 听到脚步声的夏清心,连忙从床上下来跑去迎接。 远远的,她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 那味道让她差点没有忍住又是一阵恶心呕吐。 她好不容易才将那股子不适给压制下去,迎着合适的表情走到南冶面前行了一礼。 “殿下这是去哪了喝酒去了?” 南冶踉跄着脚步走到桌边坐下来:“本宫去了宇宁王府,与南宇商议一些事情。”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夏清心一边替他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一边柔声细语:“心儿见殿下迟迟未回东宫,心里很是担心,所以便一直等着殿下.......” 南冶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茶下肚。 他扭头看了夏清心一眼,剑眉微微蹙着:“母后的后事.......” 话没有说完,他就有些哽咽了。 母后贵为皇后,一生为后宫做了许多的事情,她所操的心,比任何一个妃子都要多,只为了替父皇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让父皇没有后顾之忧。 谁能想得到,母后最后竟然落得这个下场? 他身为太子,身为母后的儿子,连尸都不敢给她收! 想着想着,南冶就觉得胸口一阵钝痛,眼眶通红通红的。 第九百六十九章 无比真诚 夏清心走过去轻拍他的后背随即安慰道:“殿下,母后的后事心儿都已经办妥了,殿下无须挂念什么。” “心儿专程请风水师傅挑选了一块风水极好的地儿,那里青山环绕,无比清静,可比皇室陵园要安宁许多,入皇室陵园也只是说面子上过得去罢了。” “母后一生之中都在后宫的争斗中度日,兴许她想要一个很清静的地儿。” “若是殿下觉得心头不安生,便好好筹谋大业,以后便可以将母后的坟墓搬迁至皇陵。” 夏清心温柔的安慰着南冶。 南冶听了夏清心的话,心情微微好过了一些。 他垂下头沉吟了片刻,然后抬头与夏清心的眼神对视。 “辛苦你了。” 一句话落下来,让夏清心的心里咯噔一下。 南冶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也没有用如此的语气说过。 心跳突然加快,脸颊微微红了一些。 她垂下眼眸显得娇羞:“这些都是心儿应该做的,心儿与殿下是夫妻,夫妻自然要同心,心儿愿意为殿下做一切事情,只要殿下不要再将心儿推开就好。” 南冶将夏清心的手拿过来握在自己的手心,他一脸的和颜悦色:“本宫的身边,只剩下你了,本宫怎么可能会将你推开?” “你替本宫做的事情,本宫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以前是本宫错了,看不见你的好,但是现在本宫知道应该珍惜你......” 南冶微醺之际,还是将话说得听上去异常的诚恳。 随着他的话落下,夏清心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这无疑是她这么久听到的最动听的话了。 “殿下,心儿喜欢你,所以心儿心甘情愿对你好,都是心儿发自肺腑自愿的。” “殿下待不待心儿好,心儿都会始终如一的待殿下。” 说话间,夏清心轻轻靠在南冶的肩膀上。 南冶突然对他柔和了态度,这让她的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 鼻子一酸,眼里的水雾朦胧。 南冶微微勾着唇,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对夏清心显出不耐烦的神色,而任由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母后死了,南冶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一样。 自小就在母后的羽翼下长大,突然间就像被折断翅膀,那种无助,用再多的语言来形容都显得很苍白。 而此时此刻他发现,陪在自己身边安慰自己并且自己能够信任的人,是自己一向都喜欢不起来的自己的太子妃..... 南冶现在对夏清心说的这些话,全都是发自肺腑。 他从来都没有像此时此刻这么真诚过... 虽然带着三分醉意,但是自己说了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闻着寝殿里一股独特又好闻的味道,他俯首看向身旁的夏清心,觉得她看上去比往些日子好看了许多。 朝夏清心凑近了一些,他轻声道:“明日带本宫去母后的坟前看看.......今日有事缠身,都没能去给她上一炷香。” 夏清心温婉的说:“明日一早,心儿就带殿下去,殿下早些歇息吧。” 窗外夜色摇曳着,十分朦胧又迷离..... 第九百七十章 发生了变化 万物都在黑夜之中安详的入睡,褪去白日里的喧嚣,这夜,显得十分的静谧而美好。 院子外面,寒幕站在黑暗的角落里,目光看着寝殿里的灯熄灭下去,他的心也跟着暗沉了。 垂在袖口中的手握得很紧,他那双眸子在黑夜里泛着白色的寒芒,就似两把尖利的利器。 太子妃与太子之间的感情,发生了变化.... 这对他来说就像遭受了重击一般。 一场游戏,他被踢出局外,就像之前所发生的的所有都与他无关了。 拥有过的人,突然之间就失去,毫无预兆,都没有像样的一场别离。 寒幕的心里说不出的不是滋味。 眼睛空洞的看着远处的寝殿,连眼都不曾眨一下。 在他都不知道要如何平静情绪的时候,身后有人叫了他一声。 他转身,看到紫竹就在自己的身后。 “你站在这里很久了,我想着,若是再不提醒你,被人发现了对你与太子妃都没有好处....”紫竹试探着小声开口。 寒幕却是无所谓的勾唇笑了笑。 “被发现了又如何?她现在坐回她的太子妃,我只是一个觊觎她的毫不起眼的侍卫而已,死了又如何?” 紫竹瞧着寒幕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在内心默默一阵惊讶。 没想到,寒幕还是一颗痴情的种子。 她愣了愣,然后继续说:“若是死了,谁会记得你?你也将永远都见不到太子妃了,你真放得下她?” “如果好好活着的话,说不定还能有机会与太子妃继续续前缘。” 寒幕冷冷一笑:“继续?你是她的贴身婢女,你还不了解你家主子?” “现在太子对她好一点,她哪里还想得起我这么卑微的人?” “她要的是权力加身,要的是荣华富贵,而这些,我永远都给不了她。” 寒幕说完,深深的垂下头去。 他头一次,这么厌恶自己的出身...... 就算他再怎么努力,也不过是能升为侍卫头领而已。 与高高在上的太子相比,他都卑微得不能再卑微..... 紫竹听着寒幕这样说,突然有些同情起他来。 同样都是身份卑微的人,很容易就产生一些共鸣。 紫竹回想起自己被自家主子打得不成样子的那段日子,到现在都依然觉得糟心。 身为下人,只有接受命运的命,从来都没有什么反抗的资格...... 长长呼出一口气,紫竹道:“太子妃想要的,最后真的能得到吗?” 意味深长的说出这句话,紫竹好像有所暗示。 寒幕不禁扭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她:“你此话何意?” 紫竹抿了抿唇,缓缓道:“若是太子最后什么都不是,太子妃还会像现在这样对他死心塌地吗?” 寒幕皱眉,四下看了看,觉得在这个地方讨论这些有些不妥,于是对紫竹说:“你跟我来。” 紫竹跟着寒幕离开了夏清心的院子来到一处无人的僻静处。 “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寒幕紧接着追问。 紫竹咽了一口口水,不慌不忙的说:“我只是随口那样一说的,见你对太子妃娘娘用情至深我很感动,所以见你难过,便安慰你来着.....” 第九百七十一章 悟过来 紫竹知道,寒幕是一个聪明人,其实不用她多嘴提醒什么,寒幕就能够悟过来。 寒幕没有做声。 他看了紫竹一眼,然后若有所思。 “幕王前往西平,但是太子设了陷阱.....他与宇宁王爷合谋,想要幕王在与倭寇交涉的时候让三千骑士临阵脱逃,而后留幕王一人迎战.....” “他们的目的,就是想要将幕王死,如此的话,太子才能有机会坐稳他的位置。” “幕王对太子来说,一直都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寒幕低声说着。 他忽然意识到,紫竹这话里的意思了。 要想得到太子妃,就要先将太子毁掉...... 而能毁掉太子的唯一方式,便是让太子失去他的位置,甚至,万劫不复。 幕王是太子最大的威胁,所以,只有幕王才能让太子一无所有。 如此想着,寒幕恍然大悟的说:“幕王现在还未到达西平,我一定要现在去告诉幕王这件事......” 话落,寒幕都没等紫竹反应过来就一头扎进了黑夜之中。 紫竹望着寒幕离开的方向,松下一口气来。 寒幕将太子与宇宁王密谋的事情告诉幕王殿下的话,就能让幕王尽早想出计策应对。 这样的话,便可以去慕王妃面前邀一个大功了。 紫竹的心里愉悦不已,本来只是想要刺激刺激寒幕的,没想到却是套出来了这么一个惊天的大消息。 而她也算是帮幕王解除危机的人了,慕王妃一定会给更重的赏赐吧。 紫竹如此一想就觉得高兴,她步履轻快的离开了,今夜不用守夜,可以回自己的房里好好睡上一觉。 人逢喜事精神爽,紫竹的步子都迈得轻快许多。 在夜色笼罩的城外,一辆马车缓缓驶入京都。 车夫在城门外停下来,回头望向帘子的方向轻声问。 “夫人,到城门口了,夫人现在是先找地方落脚,还是直接去皇宫?” 车内,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斜倚着身子,听到车夫的话后,她缓缓将身子坐直。 “找客栈住下,明日一早进宫。” 车夫随即点头,然后驱马进了城门。 车内的妇人掀开帘子望向前方,京都的夜景繁华无比,并没有受到夜幕的影响一样。 这妇人,正是长公主。 她半眯起一双神采奕奕的眸子望向窗外的一切,路边的风景在她眼前略过,她的心里,浮现出许多当年在京都时的记忆。 多年未曾回到这个地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已经陌生了。 现在的京都,比十余年前的京都繁华许多,流连在这样的地方,她突然就眷恋得再也不想离开。 当年若不是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她怕一个不小心连累到自己,所以才连夜举家燕州。 千里开外,确实得了一片安宁,但是却少了许多的风光。 马车的轱辘缓缓滚动着,她眼里揽进繁华夜色,心中波澜阵阵。 现在回到这里,心情激动之际,失落也紧随而来。 古颜还被关押在大牢里面...... 想到自己是为这茬事而来,她的手就握得紧紧的,脸上平静的表情也变得紧绷绷的。 第九百七十二章 别来无恙 次日。 南赤城上完早朝回到养心殿。 他刚刚踏进院子,就看到了一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整个人脚步一顿,神色温和。 “皇上,别来无恙?” 长公主则神色淡淡的看向他,并没有多年不见初见时应该有的亲切感。 南赤城笑盈盈的说:“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也不提前给朕说?” “皇上日理万机,怎么能叨扰你,京都与皇宫,我都很熟悉,不会找不着路。”长公主摆着一张冷脸,说话的语气生硬。 心里憋着古颜的事情,她的性子一向孤高,自然是不给谁好脸色。 即使站在自己面前的是皇帝,但是论长幼来说,皇帝害得唤自己一声长姐。 南赤城并不介意长公主如此态度对他,他对龚九道:“赐座。” 招呼长公主坐下之后,南赤城说:“这些年听说你一直病着,而朕也腾不出时间去燕州看望你。” 长公主依然是神色淡淡:“你是皇帝,终日日理万机,我的事情你何须操心?” “先帝将江山社稷交于你,不得不说,你讲大成治理得很好,国泰民安。” “不光京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连燕州也繁花似锦。” 长公主嘴上这样说着,但是眼神依然很冷漠。 她端起茶杯,将自己眼底的不悦情绪隐藏在杯盏之后,本来想要克制一下,但是一进京都就听到了许多关于古颜的不好言论,她便克制不住了。 燕州离京都上千里的路程,她为了赶路都不曾停歇一下。 古颜出事,她是寝食难安。 被人抓住把柄之后她便被迫将古颜安排到南勋身边,但是哪知她才来没多少时间就弄得个这样的下场。 身边的贴身丫头柳絮也死了,她与柳真被关押在暗无天日的地牢。 也不知道这些日子,她是怎么过来的。 既心疼,又忍不住想要狠狠责骂她一顿! 到底是有多不小心才会被人家搞得狼狈如此!害得连远在燕州的古家也名声受损! 虽然远在燕州,但是这件事,却是在燕州都议论得沸沸扬扬。 那个素未谋面的慕王妃,一定是个不简单的女人,要不然,依古颜的心性,绝对不可能轻易落入谁的圈套之中。 古颜从小就聪明伶俐悟性极高,几乎没有让她操过什么心。 这一次来京都,她也是信心满满,怪只怪,遇到了比她厉害的人...... 如此想着,长公主的脸色更加的不好看了许多。 她狠狠抿了一口茶,然后将茶杯顿下。 南赤城的手上拿着一对山核桃捏着。 他笑了笑:“长姐的心里,是有气......” 长公主咽了一口口水:“我即使拖着病恹恹的身子也不远千里来到京都,皇上应该知道我是为何而来。” “颜儿是你的亲侄女,她年纪小,犯了错误是我这个做娘亲的没有教好,皇上要罚,罚我便是。” “颜儿被关押在地牢那种地方,该有多么无望!” 长公主愤愤然的说着。 她是在皇室里长大的公主,皇家地牢有多可怕,她再清楚不过了。 第九百七十三章 早有心理准备 只是好在古颜的身边有柳真在,她的担心才稍微减弱了一点点。 天知道从她收到古颜的家书之后有多么提心吊胆,本来没病装病的身体,因此大病一场,现在坐在养心殿,都是拖着疲累的身子坐在这里。 南赤城早就料到长公主一定会亲自来找他。 所以,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当提及古颜的话题时,他稍稍沉吟了一下,然后淡淡的启唇。 “大成的律法上写得清清楚楚,谋害亲王极其家眷,其罪当诛,朕只是将古颜暂时关押起来并没有立即对她做出处决,就是考虑到她是朕的亲侄女,是长姐的亲骨肉。” “但是,古颜确实是犯了死罪,这是不争的事实,朕也只能是拖延到让你见她最后一面。” 话落,南赤城慢悠悠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此时的气氛不是很好,他的心情稍稍凝重。 最近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扰得他思绪不宁的。 本来都根治的头疾,在昨夜又发作了,还寻思着今日将老六媳妇唤来给他再开一副方子,而刚刚一下朝,长公主就在这里等着了。 “这茶味儿淡了一些,重新泡来。”南赤城皱眉将茶杯顿下,说话的语气很沉。 龚九连忙猫着腰道:“奴才立马去换去。” 长公主扭头睨了一眼南赤城,见南赤城板起了脸,那股凛然的龙威顿现,她这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气。 “你也知道,我身子不好,只有颜儿这么一个孩子,若是她没了,古家就绝了后!” “颜儿对我来说就像我的命一样,她活不了的话,我便也无法活了。” 一边说着,长公主就流下了两行泪来。 南赤城见长公主那样子,于心不忍。 而他又确实如他所说,他是大成君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他岂能因为长公主的缘故而徇私枉法? 如此一来,大成律法不过就是废纸一张,那这天下,就要乱套了。 沉寂了片刻之后,他万般为难的说:“你先去见见她去吧,朕还有重要的折子要批。” 一句话吐出来,南赤城起身朝案台走去,一边走一边揉着眉心。 长公主见南赤城似乎不愿与自己再多说,坐了一会儿之后,也只有暂时先去看看古颜去。 在长公主离开之后,龚九端着一杯浓茶进来。 小心翼翼放到南赤城面前,看见南赤城一个劲的揉着眉心,他轻声道:“皇上,您可要当心您的身子。” 南赤城沉沉的自鼻翼里吐出一口浊气:“朕,迟早都要被这些人给气死!一个个的都不想要朕好过!” 南赤城厉声戾气的说,手掌拍着案台拍得啪啪作响。 龚九吓得缩了缩脖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得很低:“皇上您息怒,事儿不是一件件的在解决了吗?你如此动怒,身子可受不住啊。” 龚九见南赤城那样,很是担忧。 “你说,古颜斗胆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想要谋害朕的孙儿,朕能就这么将她放了?” “古颜犯的是死罪!长公主她能不知道?” 第九百七十四章 铁了心 龚九只是听着并不说话。 这事儿,他还真不好插嘴说什么。 长公主与皇上一向兄妹情深,皇上的心里也是不愿意做得太绝的, 要不然,他能将古颜关押在地牢里留她那么久的命? 见龚九不开口说什么,南赤城猛的一拍桌子:“狗奴才,聋了?” 龚九吓得一哆嗦,连忙将腰弯下去几分:“皇上...奴才听着呢......” “听到了为何不说话?!”南赤城低吼出声。 龚九苦着一张脸觉得自己无辜至极。 他能说什么? 他不过是个奴才啊。 手里握着生杀大权的是皇上您呢...... 但是皇上都开口了非要他说点什么,他要是不说点什么的也不妥。 在脑子里想了想,龚九试探着开口:“皇上,听说....古小姐疯了.......” 这事儿,龚九本来早就想告诉南赤城的,只是怕南赤城会一时心软将古颜给放了出来。 眼下长公主也来了,龚九觉得也没有必要瞒着了。 随着龚九的话落下来,南赤城的瞳孔一缩:“疯了?你是说...古颜疯了?” 听到这个消息,南赤城惊愕得瞪大了双眼。 他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龚九说古颜疯了?这怎么可能?! 刚刚拿起来一本奏折准备翻开,他的手就僵住了,将奏折重新放回去,他再次确认:“你说的,可当真有其事?” 龚九将声音提高了一些,确保自己说的一个字都不带假的:“回禀皇上,奴才说的千真万确,古小姐被关进去没几天便疯了。” 南赤城不可思议的说:“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疯了?” 龚九想了想,道:“地牢那种地方,古小姐怎么吃得消?” “她是金枝玉叶,关在那样的地方,心里面肯定想不通,这脑子一想不通事情,久而久之的也就容易出问题......” “想来,古小姐就是因为接受不了自己的处境,所以精神上受到很大的刺激吧。” 闻言,南赤城的一对浓眉皱得很紧。 神情凝重的他揉起了眉心...... 长公主一边朝着地牢走去,心情一边就变得逐渐沉重。 身后跟着的两个丫头忧心忡忡的跟在后面。 其中一个终于忍不住上前,小心翼翼开口:“夫人,不知皇上的态度如何?能说得通情吗?” 长公主的眸子就像冰渣子一样,她淡淡的说:“说不通也得通,我只有古颜这么一个孩子,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皇上处死。” 那丫头无不担忧的道:“可是若是说不通的话,夫人打算怎么做?” 长公主勾了勾唇,冷冷的一笑:“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闻言,那丫头低下头去不再说什么。 长公主眼里的冷意更加的浓了。 她本来以为皇上会看在她的面子上,对古颜从轻处罚。 只要留古颜一条命,怎么罚都可以,只是受点皮肉之苦罢了。 纵然她再心疼,也还是能够忍受。 而方才在养心殿与南赤城简单的几句对话之后她看得出来,南赤城这是铁了心要处死古颜。 一路走着,垂在袖口中的手默默握紧,眼底神色也变得愤懑 第九百七十五章 没有勇气看到 现在,她很没有勇气看到地牢里的古颜是什么样子。 古颜可是她的掌上明珠,什么苦头都未曾吃过,在地牢那种地方,她还不知道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情,她加快了脚下的脚步。 一路经过皇宫每一条路,长公主便想起来以往在宫里的那些日子。 重新回到这里,她并没有过多的亲切感...... 到了地牢,狱卒将几人拦住。 “可有手令?” 那狱卒冷冷的问。 地牢这种地方,不是谁想来就来,除非有口令或者够面子他们才会放人。 长公主没有做声,冷眼看着那狱卒。 身后的婢女厉声道:“狗奴才!眼前的人可是长公主,瞎了你们的狗眼了!” 闻言,那几个狱卒面面相视之后,再看了一眼长公主。 一想到牢房里关押着的古颜,几人虽然未曾见过传闻中的长公主,但是对于那婢女的话深信不疑了。 来这里看古颜的,除了太子与太子妃,那这个面生的女人,就是长公主。 一看她身上那雍容华贵的气质也能猜到几分。 而后几个人连忙跪了下去:“奴才们未见过长公主真容,狗眼不识泰山,望长公主恕罪!” 长公主连正眼都没有给他们,直接冷着脸道:“古小姐被关在哪里,带路。” 冷沉的吐出这句话,那狱卒便毕恭毕敬的陪着笑脸走在了前头。 带着路的时候,心里不由得忐忑。 古小姐现在疯疯癫癫的,长公主看了的话,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 等来到古颜的牢房门前时,长公主差点脚下一个踉跄晕倒过去,幸好被身后的婢女眼疾手快的搀扶住。 柳真一眼就看到了长公主,她喜出望外的跑过来隔着铁栏杆眼泛晶莹的泪光:“夫人,您终于来了!奴婢盼您盼了好久......” 柳真一边说着,一边喜极而泣。 角落里的古颜在听到柳真如此说着,她的目光也随着牢房门口看过去。 眼神明亮的瞬间,她随即又将头深深埋下去没有任何反应。 长公主没有回应柳真,而是一直看着没任何反应的古颜。 “颜儿....娘亲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低沉着声音,她唤了一声暗黑角落里若隐若现的那个身影。 她以为古颜不理会自己是因为生自己的气了。 毕竟是她将古颜叫来京都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古颜被关在这里受苦,她也妥不了干系。 原本还想着想要要斥责她几句的,见到她的时候,却是心软得舍不得说一句的重话。 长公主话落之后,古颜还是灭有任何的反应。 她的嘴里碎碎念着她听不懂的话语。 面对这样怪异的样子,长公主的神色逐渐凝重起来,她将眼神投射到柳真的身上。 “小姐在说些什么?她为何不过来见我?” 说着这话的时候,长公主的心跳加快,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让她变得十分的紧张。 身后的两个丫头也面面相视,表情十分复杂。 空气里充斥着各种怪异的味道,这味道让人十分受不了,而古颜怪异的表现,令气氛更加的诡秘了。 第九百七十六章 显得局促不安 柳真听到长公主如此问,她战战兢兢的不知道如何回答,眼神躲闪不定,用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显得局促不安。 长公主见状,心里的忐忑更加深了好几分。 再朝角落里的古颜看过去,她顿时脸色变得狰狞,几乎低吼着对柳真说:“快说,小姐是怎么了?!” 柳真被吓得猛的一颤身子,她随即跪了下去。 “回禀夫人的话,是奴婢没有将小姐照顾好,小姐她兴许是受到了刺激一时受不了,所以......” 柳真不敢将疯了那几个字说出口,她的神经绷得紧紧的。 真不知道长公主知道小姐疯了以后会怎么样.... 而长公主却是怒不可遏的厉声道:“所以什么?!你支支吾吾的做什么?!” 柳真连忙垂下头去脱口而出:“所以,所以小姐疯了.......” 艰难的说出这句话,柳真便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 这些日子在这里她日日盼夜夜盼,盼着长公主能快点来,她生怕小姐撑不到见长公主的那一天。 现在好了,长公主总算是来了,可小姐她...... 柳真不愿再想下去,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大腿阻断了自己的思绪。 长公主听到柳真的话,脚下一个趔趄。 身后的丫头连忙将她扶住:“夫人,您没事吧?您先别急,万一被急坏了身子的话小姐就只有在这里等死了。” 长公主好不容易稳住自己的情绪,咽了一口口水,目光深沉的盯着柳真:“去将小姐抚过来。” 古颜一直在角落里,都让她看不清她的脸。 见到自己昔日视为掌上明珠的古颜落得这般田地,她纵然再无坚不摧的心,此刻也是被摧残得面目全非。 胸口堵得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心底的恨意,在此时此刻浓郁到无法言喻,她的手握成了拳头,眼里冷光乍现,有一种想要将人生吞活剥的危险感。 柳真颤抖着身子走到角落里蹲下去搀扶古颜:“小姐,夫人来了,小姐以后便不用被关在这里受苦,咱们很快就可以回到燕州了。” 柳真哽咽着将古颜搀扶起来。 古颜痴痴颠颠的咧嘴笑着:“燕州?回燕州....回燕州.....” 古颜随着柳真的脚步慢慢靠近长公主。 借着地牢里昏暗的灯光终于能将她的脸看清,这一看,就让长公主瞬间更铭刻心痛的感觉是什么滋味了。 只见古颜的一身衣衫根本就看不见原来的颜色,脏得不成样子。 一张脸也是只能看得见两个白白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打转,看上去一点神采也没有,整个人从身形上就瘦下了一大圈,仿佛一阵风就能将此时的她吹倒一样。 她的眼神呆滞的看向别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与面前的自己的娘亲对视一眼。 仿佛她根本就不知道,站在面前的人是谁,也与她无关紧要似的。 长公主艰难的伸出手将古颜的手握住。 “颜儿,你看看娘亲,娘亲来看你了,你受苦了,娘亲知道你受苦了。” “你别怕,只要娘亲在,你就什么事都不会有。” 第九百七十七章 恕难从命 隐忍着心底的疼痛,长公主泪目的说着这话,握着古颜的手握得紧紧的。 古颜的手也都剩皮包骨,这让她觉得十分难以接受。 无法想象,在这个地方,自己的宝贝疙瘩受了多少的苦啊。 身后的两个丫头也忍不住红了眼眶,面前这个脏兮兮瘦成一道闪电的女子,哪里有半分古家小姐的模样。 才来京都多久,就被折磨成这样。 京都真是一个危险的地方..... 柳真站在一旁背过脸去,默默的抽泣着。 古颜对于长公主的话没有任何回应,只是终于将眼神看向她。 咧嘴傻笑着,她呢喃着说:“我好饿.....” 闻言,长公主随即道:“你饿了是吗?好好好,娘亲这就带你去吃点好吃的去。” 话落,她松开古颜的手转身离开。 来到狱卒面前,她盛气凌人的对狱卒开口:“打来牢房的门,我带古小姐出去一趟。” 闻言,那狱卒当即吓得跪了下去:“长公主,您这可就为难奴才了。” “牢房的门是万万不能打开的,万一要是被皇上知道了,奴才们还不得人头落地。” 这样说着,那狱卒觉着似乎还不够,于是补充一句:“奴才们人头落地就算了,长公主也会因此受到责罚的,说不定还会加重古小姐的处罚........” 闻言,长公主十分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冷眼看着那几个人,她语气生冷的道:“你不说我不说,皇上能知道?” 说到这里,她愤愤然的伸出手指着面前的几个人厉声道:“你们这些狗奴才,一定仗着我家颜儿在京都里无依无靠而故意对她使坏!对于你们这样的臭虫,我在了解不过!” “颜儿都瘦成了什么样子了,难道你们不知道,她即使在京都没依靠,可我还活着呢!” “颜儿现在精神失常,这笔账,我一定找你们算!” 那几个人头也不敢太的跪在地上,领头的低声下气的陪着笑脸。 “长公主,您这话可言重了,古小姐是您的掌上明珠这事儿咱们知道的,对谁使坏也不敢对古小姐使坏啊。” 其余几人连忙点头一个劲的附和:“是啊长公主,奴才们万万不敢对古小姐使坏的。” “古小姐在这里委实受苦了,可地牢这种地方,奴才们也没办法,但奴才们绝对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来的,长公主明鉴啊。” 长公主身后的丫头看着几个人唯唯诺诺的样子很是看不下去了。 她站出来扬着嗓门说:“长公主没时间听你们在这里解释,还不快将牢房的门打开!” 领头的狱卒跪在那里没有起来,他小心翼翼的说:“奴才们身为狱卒,领皇家俸禄,自然要效忠于皇上,尽职尽责。” “长公主,恕奴才难以从命。” 那狱卒双手抱拳,最后一句话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一点余地。 他表面上恭维着长公主,其实心里是一点尊重的意思都没有。 长公主已经离开京都十多年了,要不是她今日出现在他们面前,谁还记得长公主是谁? 第九百七十八章 乖张跋扈 龚九公公可是事先给他们打了招呼的,特别是对古颜,要严加看好了。 她可是差点就害了慕王妃的罪人,若是人看丢了,那他们就等着掉脑袋吧。 谁还不知道现在幕王得皇上器重得很,幕王妃更是讨皇上的喜欢,特别是慕王妃有了身孕之后,可以说,她是整个皇室里的宝贝了,谁不得对她小心着伺候。 而长公主,即使与皇上是亲兄妹,而古家小姐犯了死罪是事实,皇上不可能为了兄妹情而伤幕王夫妻的心...... 丫头怒不可遏的道:“长公主不过是带古小姐去吃顿饭!她在这里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一定是一顿饱饭都没有吃过。” “你们胆敢这样阻挠,就是对长公主大不敬!” 此时,长公主的面色也是铁青的,她虎着一张脸,盛气凌人得慌。 那狱卒陪着笑脸道:“奴才若是放古小姐出去,那是对皇上不忠,长公主就别为难小的们了。” “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而已,地牢有地牢的规矩,破坏这规矩,那就是对皇上大不敬了。” “奴才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还不想这么早死.......” 如此说着,那狱卒垂下头去显得很无辜。 闻言,长公主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淡淡的从唇齿之间吐出一句:“你们是怕我带着古颜跑了不成?” 那几个狱卒不做声。 他们心里嘀咕着:你带不带着她跑,谁知道呢?当年行事乖张跋扈的长公主,他们可是有所耳闻的,仗着皇上跟她关系好,她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为了谨慎起见,牢房的门,是绝对不会打开的。 见几个人都不做声像是默认了一样,长公主的气不打一处来。 时隔多年来到京都,自己的威严再也不像从前了。 现在的长公主,对京都这个地方来说,只是一个曾经的存在。 她的威严,只是在燕州才好使...... 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表面上恭维,暗地里一定是打心眼看不起自己吧。 思及此,她含在胸前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居高临下的看着几个人。 以一种阴冷到令人害怕的语气说道:“你们若是今日不打开牢房的门,我便去告诉皇上,你们几人对古颜百般苛待,致使古颜现在人不人鬼不鬼。” “你们说,皇上是会相信我的话,还是会因为你们的尽忠职守而护你们周全?” 听到长公主这样的威胁,本来还在心里觉得无所谓的狱卒变得微微有些紧张。 果然,这个女人,如传闻之中那样的乖张跋扈,还特阴险! 皇上就算不相信她的话,也一定会给她几分薄面。 他们几个免不了会遭殃。 狱卒左右权衡了一阵之后,他放低姿态说:“长公主,私自放犯人出狱这是触犯天条的,要不这样您看可好?” “奴才安排一间独立的房间,稍稍拾整一下,如此一来,长公主既可以与古小姐独处一下,也可以避人耳目不受任何连累,奴才们也好办一些。” “长公主,您看..这法子可还行?” 第九百七十九章 物是人非 这时,身后的另一个一直没说话的婢女走上前在长公主耳边悄声说道:“夫人,如此也可以,这京都不比燕州那么简单,若是夫人强硬将小姐带出去而被人发现,夫人与小姐都会有大麻烦。” 听到身边的丫头这样说,长公主沉沉吐出一口浊气。 她稍稍思索了一下,然后挑眉道:“还不快去准备去!” 随着她这句话落下,跪着的几个人连忙快速的离开了。 她这时候才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来。 回头看了一眼牢房的方向,她捂着胸口难以呼吸。 “夫人您先放宽心,现在是救小姐的命要紧,只要救了小姐,咱们再请天底下最好的大夫替小姐诊治,小姐一定会恢复的。” “小姐只是一时受不了这么大的落差才变成这样,等回到燕州好好修养修养,她一定会没事的。” 丫头见她难受,于是安慰着说。 另一个丫头则一直替她轻拍后背顺着气。 过来许久,她才稍稍缓过来。 用牙齿咬着下嘴唇,她恶狠狠的说:“皇帝还真是无情.....古颜可是他的亲侄女,他竟然将她关押在这种地方..” “将古颜折磨成这样,我=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去!” 还以为兄妹情深,皇帝一定会对古颜宽厚以待。 古颜小时候很讨皇帝的欢喜,这位舅父待她慈祥又宠爱,甚至比对那些小公主还要好很多。 真是世事变迁,人事物非。 离开京都,就等于远离了之前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 若是当年被逼无奈,她怎么样也不会离开这里! 这些年与皇帝一直有书信往来,在信上还觉得亲切,可是一见面之后才发现,其实早已疏远。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掌握众人的生杀大权,一定是变得冷漠不讲情面。 他不再是十多年前那个皇帝了。 想到这里,长公主感觉胸口更是堵得不行。 她想起自己还被人捏着买卖官职的把柄,本来是听那人的话将古颜安排到京都,现在古颜的计划失败了,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将自己的那些把柄抖出来? 若是被抖了出来,那么,不止古颜救不了,整个古家都要玩完! 如此一想,不由得胆战心惊的感到害怕。 令她更加难安的是,她甚至都不知道暗中操作指使她的人到底是何人? 她只能断定那个人在京都之中。 但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京都之中有谁竟然将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她都已经离开这里这么久了! 当年好不容易逃脱那些旋涡求得自保,还以为会在燕州安度一生。 没想到,竟然又被牵扯了进来。 丫头安慰她道:“夫人,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小姐活命,其他的您先别想了。” “想多了只会伤自己的身子,您千里跋涉而来,身子本来疲惫不堪,一会儿与小姐好好吃顿饭。” 她勾唇笑了笑:“我已经许久没来过这个地方了,许多人都是生面孔,而我的威信也不再好使,你看刚才那些人,他们是打心眼里瞧不起我了。” 第九百八十章 太无情 丫头抿了抿唇:“等这一次救出小姐以后,咱们便再也不来这个地方,夫人你也别太伤心了,毕竟您这些年都在燕州,只要您的威信在燕州好使就行了。” “燕州那里,除了夫人,还有谁能比夫人尊贵。” 她微微点了点头。 心中的担忧无法向旁人诉说,只有装在心底暗自承受着。 东宫。 南冶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伸手揉了揉眉心骨,他感觉自己的脑袋晕眩得不行。 夏清心坐在妆台前梳着妆,见南冶醒来,她红着脸颊走过去朝他福了福身子行了一礼。 “殿下怎么不再多睡一会儿?” 南冶回想着昨夜自己异常的表现,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而且母后刚死,他要做的是替母后哀悼,而不是在这片温柔乡里.... 心里的情绪复杂,他神色淡淡的看着夏清心。 但是看到面前夏清心正一脸温柔的看着自己,他心中纵然疑虑重重,但还是给压下去了。 他掀开被子下了床。 “本宫去沐浴,你先用早膳,完了之后带本宫去母后的坟前看看。” 说完,他将外衫随便套在身上,然后离开了寝殿。 夏清心看着南冶离开的身影,她拿着一缕发丝绕在指尖打着圈。 唇角向上扬起,勾勒出一抹满意的微笑。 昨夜醺了浓情草的香的缘故,今儿浑身酸痛不已。 竟不知道那香,有那么大的作用,怕南冶发现,今日一早就命紫竹将香炉移出去了。 想到这里,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过些日子,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诉所有人,太子妃有孕了。 如此想着,夏清心唇角的笑意更深。 在她的笑意逐渐变深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寒幕的声音。 “你昨夜,很高兴?” 夏清心被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悦的转身看向寒幕。 见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就像是赶了许久的路一样。 她不由得有些嫌弃他现在的模样,冷着声音说:“殿下才刚走,你就不怕被殿下看到?!” 寒幕冷哼一声,眼里没有了以前的温柔。 “我最怕的是失去你,其他的,我根本不在乎。” 现在的寒幕,让夏清心不由得觉得害怕,也不由得更加的反感他了。 她不喜欢被人纠缠。 而寒幕现在对她明显在纠缠不休。 因为今日太子在,所以她不好发作,怕会惊扰到了太子。 她先是走到门边去将紫竹唤来命她看好门,而后将房门关上,这才又走到寒幕跟前驻足下脚步。 “你现在这样让我感到很难做你知道吗?” 寒幕皱着眉头:“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说将我踢开就踢开,我对你的感情已经深到不由我自己控制你知道吗?” “我是给不了你权力地位,给不了你要的荣华富贵,可是,我有一颗真心待你,我可以用自己的生命来护你周全,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现在你不理我,我眼睁睁的看着你与太子恩爱,我真的受不了了。” “你难道不觉得你这样太无情了吗?” 第九百八十一章 不会对她怎么样 寒幕的脸上是一脸悲痛的情绪。 昨夜他连夜赶上了幕王的队伍,将太子与宇宁王的计划告诉了幕王,然后又连夜赶回东宫。 感觉身体疲惫不堪,摇摇欲坠。 但是心里那么迫切的想要见到她,于是都未做休息就悄然守在她的院子外,一直到看到太子衣衫不整的从她的寝殿里出来。 那种滋味,难受到了极点。 他再也克制不住,于是什么都不顾的就来到她的寝殿里。 夏清心看着如此深情款款的寒幕,她紧紧的抿着唇,垂在袖口中的一点一点收缩握紧。 她知道,寒幕现在对她是走火入魔了。 所以她如果推开他,他一定会变本加厉。 她的脑子里乱成一团麻,如此跟这个男人藕断丝连下去的话,她一定会被他害死的! 现在腹中有了孩子,她可以拿孩子做筹码帮助太子稳固根基,同时也可以让自己的身份变得更加尊贵。 在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不能出岔子。 寒幕不能成为她的绊脚石,眼下,她需要暂时稳住他让他不要做出什么破格的行为来。 想了想,夏清心换了一种要柔和许多的语气,眼神也软了下来,显得很楚楚可怜。 她朝寒幕的胸口垂上一拳头,然后努力从眼里挤出两行眼泪来。 “我对你说那些话,你觉得伤心,我何尝不是伤了自己的心?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随着夏清心的这句话落下来,寒幕顿时就愣住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夏清心就紧接着开口道:“你只想着你自己的感受,可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你口口声声说真心对我,说会不惜生命来保护我,而你现在做的事情,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来得痛快!” 闻言,寒幕滚动着喉结咽了几口口水,然后试探着说:“心儿,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夏清心一脸哀怨的抬头看着寒幕,她紧紧抿着唇,就那么一脸哀怨的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看得寒幕发毛的时候,她突然转身走去一旁的桌子边,然后抓起桌子上的水果刀递给寒幕。 “拿着,拿着它朝我这里刺。” 夏清心指着自己的心口。 寒幕一下子慌乱了,他看着自己手中被她强行递过来的刀子,气势瞬间熄灭下去。 “你这是做什么?!” 他握着刀子的手都在发抖。 夏清心却是一脸平静的说:“你现在这样子让我实在太失望了,我以为你会有风度,我以为你明白我,但是都是我想错了。” “我让你很难受不是吗?你杀了我吧,这样的话,我们大家都解脱了,我现在也被你弄得很痛苦,痛苦的不止是你!” 寒幕将手中的刀子一下子定到对面的柱子上。 他的力气很大,入木三分。 夏清心看着那把几乎只剩刀柄在外的刀子,心中不由得一阵战栗而过,她紧紧咬着牙关,迫使自己镇定。 若是寒幕会对她不利的话,那把刀子现在就不是插在柱子上了。 她料定,寒幕不会对她怎么样。 第九百八十二章 迷死人不偿命 “我始终,还是如不了你的眼,因为我只是一个卑微的侍卫,你其实一开始需要我,只是需要寻找慰藉而已,现在我对你来说,没什么用了是吗.......” 有气无力的说出这句话,寒幕深深的垂下眼帘去,就像受到的莫大的挫折一样。 他转身,高大的身躯显得落寞不已。 在他迈开脚步朝外走去的时候,夏清心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他。 “寒幕。” 他扭头,一脸期待的看着夏清心。 夏清心抿了抿唇,然后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我们之间,你就当只是一场美丽的误会吧。” “要怪,只怪我们相遇的时间错误,但是能拥有那么一段时光,也足以铭记在心底一辈子了,我们不能再贪心,贪念只会毁了彼此。” 闻言,寒幕那一丝光亮的眼神暗淡下去,他苦涩的一笑。 贪念会毁了彼此? 只想要她不要将自己无情的撇开,依然给自己一点温柔这也算贪念? 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夏清心,他什么也没说,然后转身离开了。 一步一步迈着的步伐十分沉重,单单是从脚步就能够判断出来,他心底是多有的不甘。 偌大的寝殿里只剩下夏清心一个人。 终于将寒幕打发走了,但是她并没有觉得心里多轻松。 指甲都已经深深陷进了肉里,她丝毫也顾不上疼,握紧的双拳依然握得很紧。 眼神飘忽不定着,内心总觉得十分不安。 她预感,寒幕不会就此罢休。 若是长此以往下去,早晚会出事。 这已经不是寒幕第一次不经他的允许擅自闯入她的寝殿了..... 表情一点一点变得狰狞,她的眼底,闪过一抹毒辣之光,一瞬而逝。 京都的天,仿佛格外的蓝,清澈如大海一样。 金色的太阳悬挂在蓝色的天空之上,大地披上一层金灿灿的衣裳,温暖而又耀眼。 白云似鱼鳞似的,一片一片层叠,时而聚拢,时而分开。 长街上已是一片热闹喧嚣的景象,忙于生计的人们,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都已在这一片繁华之中活跃起来。 而京都之中唯一不受外界干扰的幕王府,显得静谧而安宁。 院子里的茶花开得正繁盛,一朵朵一簇簇都昂着头,生机勃勃的样子。 暗香四溢在整座府宅,沁人心脾,让人闻到这股子香味不由得觉得神清气爽,精神都抖擞起来。 而寝殿里的女子,却还在睡梦之中,唇角甜甜带笑。 “王妃,该起床了。”雪儿顿下身子摇晃了她几下,没有任何反应。 雪儿停下动作迟疑了一下,最终又加大了力道摇了摇她:“王妃,起床用膳了。” 听到用膳这几个字,夏简昭才勉强的睁了睁惺忪睡眼。 这是雪儿最后的杀手锏。 夏简昭伸手揉着眼睛,困意很浓,浓得她迷离着双眼根本睁不开。 刚才正做着美梦呢,梦中,她正与南勋相对而坐,他对她柔情似水的笑容,那笑容就像甜蜜饯一样都甜到她心里去了。 一张脸上俊美无铸,迷死人不偿命。 第九百八十三章 美梦被扰醒 中间的桌子上摆着满满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全部都是她爱吃的食物。 他说,他将百般武艺都练成了厨艺。 她看着满桌子秀色可餐,感动得热力盈眶。 正要伸手去撕面前的鸡腿时,就被雪儿给摇醒了。 可这都还没动筷子,就被雪儿给拉回了现实。 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夏简昭心情沉闷的坐起来虎视眈眈的看着雪儿。 “出去。”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两字,雪儿已经感受到自家王妃的怒火在中烧了。 雪儿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下肚,然后艰难的启唇道:“王妃.....奴婢有事要禀报,所以这才不得不唤醒您.......” 她的神色显得慌张不安,虽然知道自家王妃有严重的起床气,但她还是冒着生命危险将王妃从梦中摇醒。 因为长公主入京了,相信很快就会找上门来。 这事儿一定要提前告诉王妃好有个对策,要不然到时候吃亏可怎么办。 眼下殿下又不在府里,王妃都没个可以护她的人,雪儿这心委实放不下。 夏简昭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桌子,她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天大的事情能有本王妃睡觉重要?!” 话落,她再次沉沉的道:“重要的事情除了睡觉就是吃饭,出去,本王妃没睡够。” 这一次,她的语气比上一次重很多。 要知道,南勋离开之后,她夜里总是睡不安稳,天亮的时候才终于睡得安稳了,感觉自己才刚刚谁踏实,却被雪儿猝不及防的摇醒。 到现在她的心都咚咚咚的跳个不停呢,感觉就像是受到了一万点的惊吓一样,心情不美丽到了极点。 雪儿吸了吸鼻子,陪着讨好的笑脸说:“王妃,外头日头正好,咱们今日去院子里用膳如何?厨房里准备了王妃爱吃的红烧狮子头。” 听到红烧狮子头,夏简昭顿时就来了精神。 她忽闪着纤长的羽睫一脸认真的问雪儿:“今儿真的有红烧狮子头?” 雪儿很肯定的点了点头:“雪儿可不敢骗王妃,殿下在的时候不让王妃吃太腻的东西,王妃一定馋了许久了吧。” “馋,快去准备去。”夏简昭舔着嘴唇狠狠点了点头。 一说红烧狮子头,口水就忍不住流了。 都怪那个替她保胎的刘太医对南勋说,她的饮食宜清淡,不宜油腻。 所以,南勋只要在府里,腻肠子的东西他从来是不让厨房做给她吃的,偶尔准她放飞自我一次,也都是在他心情极好的情况之下。 但是这样的情况,一月之内不超过一次,能有一次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待殿下回来,王妃可不要将雪儿给出卖了,要不然雪儿会被殿下削的。”雪儿小心的说。 对于吃,夏简昭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她笑盈盈的说:“除非在殿下不在的时候天天都给本王妃备红烧狮子头,要不然,本王妃绝对会告诉殿下的。” 闻言,雪儿猛的一晃身子。 小王妃要不要这样啊。 是她馋狮子头,所以她们才偷偷背着殿下做给她吃的,恩将仇报啊.... 第九百八十四章 往下坠 看到雪儿一脸吃了翔样子,夏简昭无所谓的笑了笑:“看把你吓得,我逗你玩呢。” 雪儿这才长舒一口气。 小王妃要不要这么逗人玩啊,多逗几次是要出人命的。 谁不知道殿下这位冷面王爷是宠妻狂魔。 若是小王妃的肠胃吃坏了,殿下回来不削得她们连渣都不剩才怪呢。 夏简昭将裹在身上的被子掀开很利索的下了床,一边穿衣山,一边对雪儿说:“快去打洗漱水来,你不提红烧狮子头还好,一提起来我就被呃得快晕了。” “快去准备,快点快点。”夏简昭催促着。 “奴婢这就去。”雪儿连忙跑开了。 跑出门外的雪儿,忧心忡忡。 想着自己想要告诉王妃的事儿都还没说出口,她无奈的摇了摇头。 寻思着待王妃用过膳之后彻底消了起床气再说吧。 现在说的话,说不定会影响小王妃的胃口呢。 虽然小王妃是雷打不动的好食欲,但是万一还是被影响了就不好了。 最主要的,是怕被殿下削..... ..... 狱卒很快就将一间单独牢房给收拾出来了。 除了稍微干净了那么一点,但是那股恶臭与潮湿,依然是存在的。 狱卒还特意将灯盏多添了几盏,使得光线很明亮。 即便如此,一旁的长公主依然沉着一张脸,脸上根本就没有任何表情。 狱卒察言观色着,不好轻易开口说什么。 心里想着,这里是牢房,他们费很大功夫弄成这样已经是给足她面子了,而她似乎根本不买账。 长公主四下打量了一下,虽然还是万般的不满意,打心眼里排斥这样的环境,但相比外面那些铁笼,这里又要好上许多。 她的目光里一片冷意。 狱卒卑躬屈膝的陪着笑:“长公主,您看,可还满意?” “奴才们已经尽力了,长公主与古小姐便将就着用用吧。” 她没有抬眼去看那个狱卒,内心满是愤懑与鄙夷。 环视了一下这间牢房,她深深的皱着眉头呵出一句:“滚出去!” 几个字厉声落下,那狱卒一愣,然后连滚带爬的一溜烟消失了。 谁耐烦在这里看她脸色呢...... 她在桌子边坐下来,沉沉的自鼻翼里吐出一口浊气来,想着生平第一次在地牢这种地方来,内心就说不出来的复杂。 这样的环境,她是一刻都不想待! 身边的两个丫头已经去京都里最好的酒楼去叫吃的的去了,她独自在这里等着狱卒将古颜带过来。 她紧紧攥着手心,一颗心一直往下坠。 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古颜,但是又从心里开始害怕不已。 古颜那样子,在她心里挥之不去,令她一向沉稳的性子,也变得暴躁而乱了章法。 不大一会儿,牢房的门就被打开。 她的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扭头朝门口看过去。 狱卒带着古颜来了。 “长公主,古小姐已带到,奴才就先退下了。”那狱卒说着,转身离开之际又扭头补充一句:“还望长公主不要耽搁太久......” 说完之后,那狱卒才离开了牢房,将房门顺手关上。 第九百八十五章 气不打一处来 长公主一双凌厉的眸子看着紧闭的门,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 就这破地方,就像她想待一样,竟然还敢催促她! 缓了缓,她觉得自己身为堂堂长公主,没必要跟一个卑微低贱的狱卒较真,那样会有损自己的身份。 这才将眼神移到古颜身上。 在明亮的灯光之下,她更能够看清古颜此时的模样。 一头发丝蓬乱得都遮住了大半张脸,整个人消瘦得不成样子,身上还充斥着一股这地牢之中难闻的味道。 “娘亲!” 在长公主的眼眶变红泪水就要决堤的时候,古颜一下子扑进了她的怀里将她紧紧抱住。 “娘亲您终于来了,颜儿都以为等不到您了.......” “颜儿被关在这里害怕得不行,但是想着娘亲一定会来救颜儿,颜儿便不那么害怕了。” 古颜抽泣着说,声泪俱下。 长公主整个人愣住了,她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 方才古颜那痴痴呆呆的样子....... 现在的她....... 愣了片刻,她才艰难的伸手扶住古颜的肩膀,然后近距离的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她。 嘴唇微微抽搐,她试探着道:“颜儿.....你没疯?” 古颜的脸上挂满了泪水,她狠狠点着头,抽泣没有停止下来:“娘亲,颜儿没疯,颜儿好好的呢。” 闻言,长公主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 “你这个死丫头!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吓死我!” “方才看到你那个样子,我这心就揪着疼,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多着急!” “我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怎么活?”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厉声斥责的同时,又是掩饰不住的对古颜的心疼。 此时此刻,她的心底是欢喜的,巨大的欢喜让她有些被冲昏了头脑,泪水竟然夺眶而出从脸颊上流过。 当柳真告诉她,古颜疯了的时候,她万念俱灰。 自己苦心栽培养育了十多年的女儿疯了,这让她多么的不能接受。 现在看着古颜完好的在自己面前,她高兴得巴不得跳起来。 喜悦难以言喻。 “娘亲,若是我不装疯的话,恐怕那些害我的人得使劲想法子快点让我死,而且若是舅父听闻我疯了的话,或许他会因为对娘亲的愧疚而饶恕颜儿一命。” “颜儿没办法才出此下策,怕被人揭穿,颜儿甚至将柳真都瞒过了。” “颜儿不是故意如此的,颜儿是为了保命,颜儿不是成心让娘亲担心的。” 古颜一边说着,一边淌着泪水。 泪水划过的地方,冲刷了污迹,这才能面前看到她的白皙肌肤。 在牢里的每一天,她都被死亡包围着,那种害怕是她这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 这个地方,每一天都有人死去,有些人死了都没人收尸,就任凭尸体腐烂发臭,蛆虫满地的爬。 太子说可以救她出去,但是她知道,太子虽然有心救她,然而在舅父面前,他的话根本就无足轻重,所以她最后没有寄希望于太子。 而是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自己的身上。 第九百八十六章 暗淡无光 古颜现在觉得无比庆幸的事情是,她终于熬到了娘亲来救她。 现在的她已经完全都不害怕了。 只要娘亲来了,一定能将她顺利救出去的。 母子两都相视着又哭又笑,长公主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古颜。 “擦擦你的脸,看你都成了什么样子了。” 古颜接过帕子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这时候丫头敲门进来,摆了满满一桌子的美味在桌上。 长公主将两个丫头驱退,,就剩她与古颜在房里。 “颜儿......” 她刚刚唤出古颜的名字想要叫她多吃点,然后就无比心痛的看见古颜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狼吞虎咽。 古颜一口一口朝着嘴里塞食物,就算嘴已经塞不下了,她都没有停下来。 看上去是被饿了许久的样子。 这一切在长公主的眼里,都是那么的令她不忍直视,发自内心的心疼古颜,同时憎恶迫使古颜落到这般田地的某些人..... 面前的古颜,可是她的掌上明珠,名门世家古家的千金大小姐。 她的谈吐举止都是大家闺秀的样子,可从来没有这么失仪过。 想起来,皇帝真是薄情寡义。 他将古颜关押在这里,但是连一点恩惠不给她..... 即使古颜是她的女儿,是皇帝的亲侄女,但是她在这里与这地方的其他犯人没什么两样,根本没有得到什么优待! 长公主捏了捏手心。 她隐忍着心里的心疼,和颜悦色的对古颜说:“颜儿,慢点吃小心被噎着。” “娘亲来了你就放宽心,娘亲会想法子将你救出去的。” “还有,你继续装疯,别让谁发现,如此的话,与皇帝交涉就更容易一些。” 古颜的嘴里塞满食物,她已经不能张嘴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长公主见她饿得可怜,便将一肚子的话装在心里暂时没有说出来,想着等她好好吃饱肚子再说也不迟。 她转过脸去,不忍再看古颜狼吞虎咽的样子。 古颜终于吃饱之后才放下筷子,一脸满足的说:“娘亲,自从来京都,颜儿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这一顿算是吃得最香最饱的一次了。” 听到古颜这样说,长公主觉得更揪心了。 古颜来京都,都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而平时看着聪明伶俐的她,来到京都被人像踩蚂蚁一样,这让苦心培养她的她,心里不是个滋味。 是敌人太厉害了,还是说,她远离京都过年,已经不贯会与人周旋? 她看着古颜,伸手理了理她蓬乱的发丝,然后一脸温和的说:“你受苦了,往后,娘亲绝对不再让你受任何的苦。” 古颜笑了笑。 这么久,她差点都忘记怎么笑了。 冰冷的牢房让她感觉自己的生命完全没有色彩,只有此时此刻,与娘亲在一起才觉得温暖无比。 似乎想到了什么,古颜两眼晶亮的说:“娘亲,您一定去见过舅父了吧?舅父会放我出去吗?” 听到古颜这样问,长公主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 眼神微微闪躲,她垂下头去没有作声。 古颜看她那样子,心里猜到了几分,她好不容易明亮起来的眸子也暗淡无光。 第九百八十七章 不想死 “娘亲,舅父还是要处死颜儿是不是?” “小时候,舅父那么疼颜儿,为何现在要对颜儿如此无情?” 淡淡的说着,她紧紧抓住自己娘亲的手,眼里泪光晶莹。 “娘亲,颜儿不想死......娘亲一定要救救颜儿.....” 长公主轻拍她的手背安慰:“娘亲怎么会让你死?颜儿不要太担心了。” “你舅父他是一国之君,自古君王最是无情,虽然他无情,但是娘亲会有办法软他的心,你放心吧。” 听着她这样说,古颜才停止了哭泣。 颤抖的身子渐渐恢复平静。 她红着眼眶点了点头:“嗯,颜儿相信娘亲一定有法子的。” 长公主拿帕子给她擦了擦泪水:“虽然娘亲离开京都许多年,与皇帝之间的兄妹情也淡漠很多,但是,娘亲终归是他的长姐。” “一母同胞,他无论如何也得给娘亲卖个人情。” 古颜悬着的心落下来,见自己娘亲如此胸有成竹,她是一点也不慌乱了。 顿了顿,她对长公主说道:“娘亲你知道吗?皇后娘娘被处死了,听说她是北凛安插到大成的细作......” 长公主神色淡淡的点头:“这件事已经街热巷沸人尽皆知,娘亲一路来到京都,都在听人谈论.....” 话落,她陷入思索之中。 当年,她故意与婉妃交好,因为婉妃正得圣宠,生下的南勋又是那么出众,她一度以为南勋会被立为太子。 但是后来,皇后凭着自己的手腕将南冶送上了太子之位。 皇后找到她,说想要与她联手合作。 若与她联手将婉妃搬倒让的话,日后便将古颜赐婚给南冶做太子妃,待南冶登基,古颜顺理成章的成为一国之母。 她心动了。 于是与皇后联手,将婉妃彻底搬倒。 婉妃在冷宫之中惨死,她临死前,她曾经去见过她最后一面。 婉妃一副淡然的样子,让她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自从婉妃死后,她便日日梦到婉妃满身鲜血站在她面前,问她:为何要害死她。 她怕自己再在京都待下去的话,一定会被那个噩梦折磨致死,所以甘愿放弃与皇后达成的协议远离京都去到了燕州。 皇后那么厉害的角色,如今竟然也落得个被处死的下场。 这是谁都料不到的。 北凛奸细?她隐藏得如此之深,多年之后还是被人揭了老底...... “皇后一死,太子的地位就岌岌可危.....” “眼下,幕王倒是脱颖而出,他现在很是受朝臣拥戴呢。” 长公主语气阴冷的说着。 提到幕王,古颜的瞳孔就猛的一缩。 她半眯起眸子,一字一句:“颜儿对六表哥一往情深,但是他却丝毫不为所动,还联合夏简昭一起来害颜儿。” “他装作十分宠爱颜儿的样子让颜儿放松谨惕,所以颜儿这才一时大意落入了夏简昭所设的圈套之中。” “颜儿的婢女柳絮是六表哥亲手杀的,理由就是因为柳絮顶撞了他的王妃!” “颜儿实在没想到,六表哥为何会变得这么城府深沉!” 古颜愤愤然的说着。 第九百八十八章 就像滴血一样难受 说着这话的时候,古颜的心里就像滴血一般的难受。 她紧紧的用牙齿咬着下嘴唇,拳头也不自觉握紧,眼眸里一片冷意。 她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好,为何南勋对待自己冷漠得如同一座冰雕,与对待那个夏简昭有着天差地别。 最让她受不了的,就是自己所爱慕的那个六表哥,竟然会帮着夏简昭来害她至死! 心里就像是被浸了世间最苦涩的毒药一般,深入五脏六腑,涌动的都是蚀骨的寒凉。 她觉得,一切都怪夏简昭。 若是没有她,怎么会有这一连串的事情。 没有那个女人的话,柳絮不会死,而她也不用被关押在这暗不见天日的地牢之中沦落到装疯卖傻求自保的地步。 看到古颜眼里的透顶失望,长公主摇了摇头,她冷哼了一声。 “谁先动心谁就会输,娘亲平时教导你那么多,你怎么就记不住?” “你对南勋动真心,可他却从来都未曾将你装在心里!” “原本我以为,凭你的天资,你根本无须我担心什么,现在将自己搞得这么狼狈,看来是我太高估了你了。” 言语之中暗含着失望的意思。 儿时,古颜常与南勋在一起玩耍,但是,一向都是古颜单向面热情,是她成为了南勋的跟屁虫,一切都不是南勋所愿意的。 但是古颜却不自知的以为南勋很喜欢有她黏在身边。 只有长公主自己知道,那时候南勋没有拒绝古颜,都是因为婉妃压制着他,要不然,她哪里有机会与南勋那么亲近? 只是看到古颜那么喜欢南勋,她也不忍心戳穿而已....... 长公主背过脸去,回忆袭来,让她的表情不是很好看。 古颜咬了咬下嘴唇,她苦着脸一脸委屈的说:“娘亲,这件事,颜儿确实搞砸了....是颜儿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 古颜见到自己娘亲露出的那种神色,她的心里不是滋味。 她何尝让娘亲对自己失望过? 这还是头一次。 就像自己的价值得到了否定,她深感沮丧跟失落。 她古颜,在燕州的时候从来没有输给任何人过。 燕州虽然地方不如京都大,但是同样有尔虞我诈,且一点都不比京都这个地方逊色。 谁料到,自己在燕州的过人实力,来到这里竟然这么不堪一击.... 那个夏简昭,看着单纯无害,终日除了知道吃就是知道睡,一无是处的样子。 但没想到,她竟然是个人精! 古颜越想越来气,这一仗,自己算是输得一败涂地,但是却并不心服口服。 她的心里,装满了不甘。 狠狠摸着后槽牙,她从牙缝里挤出:“颜儿发誓,不会放过夏简昭!我就不信斗不过她!” 长公主冷淡的看了她一眼。 她起身,踱了几步然后停下来,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古颜。 “你还拿什么与她斗?我让你来京都的目的就是接近南勋,现在你还怎么去接近他?” “即使皇帝将你放出去,你也只能回到燕州安静度日,难不成还能高调的在这京都抛头露面?” 第九百八十九章 会是谁 “即使你想,皇帝都不会答应。” 听到她这样说,古颜慌了。 她将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一时之间部之间该说些什么。 在她陷入沉寂的时候,长公主接着开口。 “现在,为娘最担心的,是那个想要利用为娘来牵制南勋的人会不会对咱们古家动手?” “你爹与我的把柄都还握在那个人手上,你的任务失败,对方或许会觉得古家没有利用价值而对古家有所动作。” 闻言,古颜一脸担忧的说:“那眼下我们该怎么办?娘亲,事情被揭穿的话,整个古家都完了,咱们一定要想办法才行。” “娘亲可知道对方是谁?” 长公主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现在最令为娘头疼的,就是对方的身份一团迷,就算我有心出筹码,却不知道该找谁。” 顿了顿,她目光铮铮的看向古颜。 “你来到京都有一段日子了,依你看,谁最想置南勋于死地?” 古颜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了一阵。 “颜儿思来想去,应该是太子。” “太子担心自己的地位不稳,一度与南勋针锋相对势不两立。”说到这里,古颜如醍醐灌顶一般道:“娘亲,这人会不会是太子?” “虽然宇宁王也与南勋不和,但是宇宁王在燕州没有任何势力,他根本无法涉足娘亲跟爹爹的生意。” “而太子在燕州却是有一定的势力跟人脉的,娘亲与爹爹的把柄被捏住这事,只有太子有能力办到。” 随着古颜的一席话落下来,长公主深深呼出一口气。 “我不是没有想过太子,但是若是太子,他没必如此大费周章,他大可直接找到我,这不是太子的作风。” 长公主深深锁着眉头,脑子里一片迷雾。 古颜沉沉的吐出一口气,刚刚才悬下来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不是太子,那会是谁? 南宇现在被革了职,就是一个游手好闲拉不出排面的王爷而已,他显然已经没有了斗志。 而与南勋直接牵扯利益关系的,就只有太子了。 宫里其他皇子没有这个实力,也没有太子那么野心勃勃。 若不是太子...... 想到这里,古颜垂下去的眼眸明亮起来,她道:“娘亲,颜儿还想到一个人。” 长公主也随即提高警惕,问:“谁?” 古颜很镇定的说:“太子妃。” 听到古颜说出太子妃来,长公主一脸的茫然。 “你为何觉得会是她?” 古颜漫不经心的说:“颜儿刚来京都的时候,太子妃就表现出对颜儿非常友好又亲近的样子。” “她说她与颜儿投缘,当时颜儿还很感动来着,觉着太子妃是真心要与颜儿做好姐妹来着。” “但是现在细细想来,太子妃是刻意对颜儿示好,因为她的目标是夏简昭跟南勋。” 顿了顿,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这才又继续慢悠悠的说着:“太子妃给颜儿说过,她与慕王妃势不两立,貌似她的娘亲是被慕王妃害死。” 长公主静静的听着古颜的话,灰暗的眸子一点一点亮起来。 第九百九十章 赏赐 凭着她多年游刃于利益争斗旋涡的经验,她觉得古颜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 她勾了勾唇角冷冷一笑。 “我倒是要会一会她了。” 古颜点了点头,有心忧心忡忡的试探开口:“娘亲,颜儿也只是猜测,娘亲可要小心试探。” “但若就算是太子妃,娘亲也不能直接将她手中的把柄给要回来不是?” “她既然拿捏住娘亲的软肋,势必就是做好的最坏的打算的,即使娘亲拿身份去挟制她,她也不会妥协的。” 闻言,长公主只是冷淡的笑了笑。 “若真是她,我倒是要与她做个交易,事成的话,还能顺便替你报了这次的仇。” 古颜不解的看着她:“娘亲要与她做什么交易?” 长公主淡淡的看了一眼古颜:“你无需管这些,眼下你只要保住自己的命,别再节外生枝就好了。” 古颜不再说话了,她将唇抿成一条线。 ...... 东宫。 张太医战战兢兢的跪在殿内,座上的夏清心,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殿内一股压迫式的威严笼罩着,空气都似乎停止了流动。 “张太医,本宫的胎暂时还不能对任何人说起,你心里可有数了?” 张太医将整个身子都几乎贴到了地上,他唯唯诺诺的低声答:“太子妃娘娘请放心,老臣绝对不会乱说一个字的。” 夏清心满意的点了点头。 “本宫量你也不敢乱说,要是说错一个字,本宫就要你全家老小的命。” “你是知道的,本宫一向言出必行。” 闻言,张太医的身子猛的一晃,他深深俯下身子保证道:“若是老臣说错一个字,任凭太子妃处罚,老臣绝无怨言!” 一边说着,他的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来。 太子妃身怀有孕,本来是一件天大的喜事,而太子妃却要他现在绝口不提,那日她的贴身婢女紫竹也特意叮嘱过他。 如此一揣测,他不禁细思极恐。 太子妃如此做,那只有一个原因。 就是......孩子不是太子的! 这个念头一出来,他的后背就一阵一阵发凉。 原本颤抖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这种事,简直就是大成皇室里面的耻辱!可.......他不过是一个区区御医,现在被太子妃拿全家老小的性命作为威胁,他又能怎么办? 将心中这个念头强压下去,他抿着唇不敢多言,身旁自己一个不小心说了让太子妃不爱听的话,那样的话,就完了。 夏清心看着如此服服帖帖的张太医,她挑眉朝紫竹递过去一个眼神。 紫竹拿着一个盒子走到张太医面前:“张太医,这是娘娘赏赐给你的,以后,娘娘的身子便由你来照料,娘娘信得过你,望你也不要辜负娘娘的信任。” 张太医生生的咽了一口口水,他用袖口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然后抬头看了一眼紫竹递过来的盒子。 迟疑了一下,他颤抖着双手接过来。 “老臣谢娘娘恩典。” 夏清心一边喝着茶,一边轻声道:“你打开看看?” 闻言,张太医顺从的将盒子打开。 只见里面是一块成色极好的玉,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第九百九十一章 谢恩 他再次俯身谢了恩。 紫竹站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绿了。 太子妃这是第一次出手这么阔绰,张太医不过就是替她隐瞒胎像而已,她v便能赏赐如此贵重的东西作为封口费。 而她跟了她那么多年,替她守住的秘密数不胜数,太子妃从来连一块碎银都舍不得赏赐给自己。 越是这样想着,紫竹的心里就越觉得不舒坦。 而后,就越是觉得慕王妃要比太子妃宽厚打量得多...... “你退下吧,等着本宫召见你。” 夏清心淡淡的说。 张太医连忙行了一礼,然后起身:“那老臣先告退了。” 说完,他转身快速离开。 或许是心里感到害怕的原因,他的脚步不稳,身子踉踉跄跄的,出门的时候重重的撞到了门框上。 隐忍着疼痛,他捂着额头根本没有停留的落荒而逃。 夏清心十分鄙夷的看着张太医消失的背影,嘀咕了一句:“瞧那点出息。” 紫竹抿了抿唇,小声开口:“娘娘,您觉得张太医靠得住吗?” 夏清心十分轻松的说:“你没看他那样子,刚才差点被本宫吓尿了。” “就凭他那点胆子,他不会敢那他全家的性命开玩笑。” 闻言,紫竹不由得朝门口看过去一眼。 张太医确实不经吓...... 顿了顿,紫竹察言观色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道:“娘娘,奴婢看见寒幕在经过娘娘的院子时,都会朝娘娘的寝殿这里望一眼,感觉他的情绪很不对。” 一提起寒幕,夏清心的眉头就不自觉的皱起来。 她握着水杯的手握得很紧,眼底划过一抹冷意。 “本宫已经给他断了关系,他还这么执迷不悟的话,早晚都会出事情的。” 心里感到忐忑不安,寒幕的存在,现在对她来说俨然已经构成了威胁了,她不知道危险会在什么时候到来,但是,绝对不允许自己身处危险之中。 在寒幕没有做出什么破格的事情的时候,她觉得,是时候解决了他。 “不许他在踏入本宫的院子,本宫会想办法处理了他。” 随着夏清心最后这句话落下来,紫竹的心里咯噔一下。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夏清心:“娘娘,您是说,要处理了寒幕?意思是......要杀了他吗?” 夏清心朝紫竹睨过来一眼,她没有说话,只是拿起盘子里的水果剥着皮。 紫竹也识趣的没有再说什么,感觉心里后怕得慌。 太子妃竟然连寒幕都杀? 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寒幕虽然出身卑微,但是待太子妃那是好得没话说的。 太子妃不至于要如此无情残忍吧? 夏清心正波磔橘子皮,她的眼神定格在手腕上那一对玉镯子之上。 这一对镯子是寒幕送给她的东西,当初收到这个礼物的时候她是欢喜的,但是现在再一看,却感觉十分的碍眼,十分反感。 她将橘子放下,然后将手腕上的镯子取下来递给紫竹:“拿去扔了去。” 紫竹迟疑了一下,接过镯子拿一块帕子包起来。 夏清心已经知道长公主入京的消息。 她悠闲的坐在院子里喝着茶。 第九百九十二章 端着架子 她唤来紫竹,问:“知道长公主现在在何处吗?” 紫竹低声作答:“回禀太子妃娘娘,长公主现在在地牢看望古小姐去了。” 夏清心勾唇很不屑的一笑。 还以为古颜是一颗对她有利的棋子,但是最终,还是高估了她的能力了。 她不禁想到,手握长公主买卖官职的铁证,但是,现在已然无法再做要挟。 心里面窝着火气。 想到古颜对南勋那死性不改的执拗,夏清心还是微微觉得担心。 若燕州古家的势力倒戈南勋的话,南勋不是羽翼更丰了? 那么,往后他在京都乃至整个大成,都得横着走了吧。 越想夏清心就越觉得不安心。 她沉沉的吐出一口气,眼睛直视前方,一点一点变得生冷。 正在她想着的时候,眼眸里揽到了一抹身影。 那抹身影看着雍容华贵,一身的贵妇气质。 夏清心恍惚想起来,她之前见到过这个女人的丹青,脑海里很快就反应出来,缓缓朝她走来的女人,正是长公主。 她将手中茶杯顿下,然后连忙起身笑盈盈的迎了上去。 “心儿见过姑母。” 很恭敬的朝女人行了一礼,夏清心的脸上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 长公主微微一愣:“我与你素未谋面,你竟然认出我来?” 夏清心莞尔一笑,她微微站直身子看了一眼几步开外的女人:“整个大成,只有长公主才能有这般华贵的气质,这是在任何女子身上都不会有的。” “心儿虽然从未见过姑母,但是仅仅从姑母这一身独特的气质就能猜出,您就是传闻中的长公主。” 夏清心眉眼带笑,语气柔和而细腻,显出一副很温婉乖巧的样子。 长公主挑眉,看着面前这个长得算清秀但并不算突出的女子。 对于夏清心所说的话,显然很对她的心。 她微微的。对她不感到排斥。 夏清心与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她想象当中,她应该是一身孤傲的样子,目中无人,乖张无比。 但是现在见到了,莫名的,对她有了好感。 在来东宫之前,她已经在心里想好了很多应对夏清心的台词,现在看到夏清心那么乖巧温顺,一点棱角都没有,她反而一下子放松下来,不禁觉得自己太过紧张了一些。 “你说话倒是中听得很,模样也很乖巧,难怪能当这东宫的女主人。” 长公主微笑着说着,她快速的将夏清心打量了一下,感觉与她眼缘还行。 夏清心不好意思的笑笑:“姑母,请这边坐。” 一边说着,一边做出恭请的姿势来。 长公主慢悠悠的迈着脚步走过去在石桌旁的凳子上坐下来,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 她的架子端着,并没有觉得跟夏清心有眼缘而在她面前显露出和蔼。 紫竹这时候已经泡好茶端上来,桌子上摆了一些果盘,里面装着各类水果。 夏清心笑盈盈的倒了一杯茶递到长公主面前:“姑母,请喝茶,这是上好的毛尖,您品品看。” 她以前就听说长公主对茶颇有研究,又特别是素爱喝毛尖。 第九百九十三章 试探 今日特意将珍藏许久的毛尖拿出来泡茶给她,也算是对她客套得很了。 而长公主看都没看那茶一眼,她直接背过脸去环视了一下这院子。 沉浸了一阵,悠悠开口:“这院子,还是一点没变。” “我时隔多年再次回来,京都里的变化很大,皇宫都变得让我快找不到路了,但是太子的东宫,还是这么一成不变......” 随着长公主的一句话落下来,夏清心艰难的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夏清心觉得,长公主说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怀旧,但是细细一想,似乎是在说她懒惰呢。 言下之意就是,纵然她成为了东宫的女主人,但都没有打理过这院子..... 长公主是在故意含沙射影的说,她这个太子妃当得很不称职吗? 夏清心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忽然感觉这话听起来很不爽。 夏清心的表情微微凝固了一下,但也只是那么一秒钟不到,她就依然是一副如沐春风的微笑。 “太子说,这院子都是母后替他布置的,他很是喜欢,所以,心儿也不敢擅自改动这院子。” “姑母今日看到的东宫,也自然就是以往那个东宫。” 说到这里,夏清心垂下眼眸露出很伤感的样子。 “母后的事情,想来姑母也都听说了,这院子,现在更加不能改动了。” “母后走得突然,甚至都没有遗物留下,唯独这院子,是母后给殿下留下的唯一的回忆了。” 听到夏清心这样说,长公主扭头看了她一眼。 见她十分伤感的样子,她缓缓启唇:“我此次入京是为何事,想必不需我说,你也明了。” “我今日来你这里,是因为颜儿在家书里对我说在京都只有你对她好。” “我一来是来感谢你对颜儿的关照,二来,是想要与你商讨一下,此事,应当如何是好?” 话落,长公主目光铮铮的看着夏清心。 夏清心微微一愣。 很快,她就露出很难为情的样子:“姑母,心儿也没有对古颜表妹关照到什么,古颜表妹现在落难,心儿在父皇面前都说不上什么话。” “心儿除了心里着急,便也没什么法子......” 闻言,长公主淡淡的一笑。 “你是知道的,我们古家离开京都很多年了,在京都可以说没有任何依靠,古颜来到这里,你对她好,她便觉得你如同亲人一般。” “想来,你也知道她在地牢里的情况了.....” 闻听到长公主这样说,夏清的心里一紧。 她一脸严肃的看着长公主:“姑母,自从古颜表妹被关进地牢之中,心儿便终日寝食难安。” “心儿去看望过她,只是时时出入那里不太方便,于是私底下都托人关注着她的情形。” 说到这里,她停顿下去。 顿了顿,接着道:“所以.....古颜表妹现在的情形,心儿自然很清楚。” “心儿曾想法子暗中找了太医,可奈何那狱卒说什么都不放行,于是,无奈之下,心儿便只有满心焦虑的等着姑母来了。” 第九百九十四章 半信半疑 如此说着,古颜垂下眼眸显得很是伤感。 长公主半信半疑的看着夏清心。 眼神深邃,四目对视之下,她仿佛对着夏清心充满了探究。 夏清心被她那样深看得有些发毛。 她暗自在心里想着,这个女人,不愧是大成公主,身上那股独特的威慑力让人忍不住对她充满了仰望的态度。 面对长公主凛然的目光,夏清心很笃定,没有任何的掩饰与闪躲。 恒古的一段沉寂之后,长公主这才漫不经心的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慢悠悠抿了一口茶。 “好茶......” 抿了一口之后,她神色淡淡的从牙缝里吐出这句话。 夏清心抿唇浅浅的笑着,心里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笃定。 “如此说来,我来了,若是我没有法子的话,颜儿也就是死路一条了吧。” 在夏清心的心绷得紧紧的时候,长公主突然吐出一句。 她思索了一下,总感觉长公主是在试探什么。 “姑母,古颜表妹能否得救,还得看父皇的心意是否能改变。父皇乃一国之君,金口一开便再也难以收回成命。” “但是.....” 说到这里,夏清心露出神秘的表情,她朝长公主微微凑近了一些,然后用仅有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但是,父皇现在还未定罪呢,所以,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 闻言,长公主顿住手中茶杯,顿时对夏清心的话感兴趣起来。 “你此话何意?细细说来我听听。” 夏清心勾唇笑了笑,然后道:“姑母可听过,偷天换日这话?” “古颜表妹现在已然疯癫,想必父皇也不会再那么无情一定要将她赐死的。” 夏清心的一句话,一下子就点醒了梦中人。 长公主一开始还打不开的心结现在突然打开了。 夏清心的话,她用心听了进去。 偷天换日,这真是一个好主意!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用这个法子的话,不仅不会让皇上为难,更加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将古颜救出来。 她抬眼看了看夏清心,对于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子,她在内心微微称赞起来。 难怪,其貌不扬的她,能够当上太子妃。 想来,也是花了不少功夫的...... “你说这法子,不错,你不仅嘴甜,脑子更加好使。”长公主摇晃着手中的茶杯,微挑的眉头暴露她此刻的满意。 夏清心知道自己的话她是听明白了,她拉开唇角笑了笑。 “心儿不过是这些日子一直在捉摸着古颜表妹的事儿,绞尽脑汁的才想到了这样的法子而已。” 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显得很谦虚。 长公主笑而不语。 她目视前方,半晌之后才悠悠启唇。 “你出了这么一个好点子给我,那我也不妨开门见山就不要绕圈子了。” 闻言,夏清心不解的看着她。 她继续说:“你很想南冶登基,然后做皇后吧?” 这样一问,让夏清心本来还勾着的唇抽搐了一下。 显然,这个问题让她显得局促,不知道如何作答。 她尴尬的笑了笑,正要开口的时候,长公主抢先一步。 第九百九十五章 别急着否认 “你别急着否认,即使你否认了,我也知道你一定是想的。” “谁不想权势滔天?这想法又不丢人。” “如今皇后一死,就相当于太子的羽翼被折断,他的处境,可以说是岌岌可危。” “虽然我远在燕州,但是燕州那地方,都在对气宇轩昂的幕王高谈阔论。” “现在的幕王正如日中天,深得民心,你的心里,一定很慌乱吧?” 听到长公主这样说,夏清心眼神慌乱的朝着四周看了一眼。 她没有想到长公主会将话说得这么直接,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应对。 因为之前从来没有与她接触相处过,她可以说根本就掌握不了她的脾性,不知道她现在这样说用意何在。 因为无法去揣测到她的用意,夏清心没有开口说什么。 她一直看着远处,迫使自己看上去显得很镇定的样子。 “姑母如此说,心儿委实觉得很惶恐。” “心儿出身不高,现在已经是太子妃,不能再奢望更多,一切便随缘吧。” 听到夏清心这样说,长公主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丫头,我吃过的盐比你吃的米多,你的话可以骗人,但是表情却将你出卖了。” “想就是想,有什么要掩饰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野心,有野心,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你为何不敢承认?” 面对长公主的咄咄逼人,夏清心感觉如坐针毡。 这个女人,竟然这么难缠。 她为何要问及这些问题? “姑母.....心儿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没什么野心的。”夏清心轻描淡写而过。 在夏清心的思绪一片凌乱的时候,长公主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的脸色都变了。 “别在我面前做戏了,我这人性子直,跟你绕这么久的圈子委实觉得累。” “直说吧,我想帮一把南冶,也帮一算是把你,如此一来,你便无须用拿捏我的短处作为威胁。” 随着长公主的话落下,夏清心扭头,深深蹙紧了眉头。 她攥着帕子的手捏得更紧了。 局促不安的讪讪一笑,她弱弱一句:“姑母,心儿何时拿捏你的短处作为威胁了?” 长公主冷冷的笑了笑。 她从盘子里拿起一颗橘子漫不经心的剥着皮。 “你虽然很乐意撒谎,但是,却总能被自己过于丰富的表情所出卖。” “你自己看不到自己露馅,旁人可是一眼就能识破的。” “好在我与你不是外人,而且,现在我们有了共同的敌人,若是愿意合作的话,便好好想想我的话,若是不愿意,你便尽管拿着你手上所谓的铁证去皇上面前揭发。” “只是在揭发之前你可想好了,古家即使被灭门,对你,对幕王府,不会有任何的影响,你与太子的绊脚石依然存在。” “若是合作,说不定,我们古家能够助太子顺利登基。” 说着这话,长公主状似无意的扫过夏清心。 她看到夏清心的表情都已经凝固在一起了,猜测着,她一定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 这时候她站起来准备离开。 “我先告辞。” 话落,她迈开脚朝前走出去一步。 第九百九十六章 受人非议 “姑母请留步!”夏清心连忙起身走到长公主前面将她拦住。 四下打探了一眼,看到院子里站着的那些下人,她有些顾虑重重。 为了掩人耳目,她笑盈盈的低声说:“姑母,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移步殿内说话如何?” 说着,她做出一个恭请的姿势。 长公主将唇抿成一条线,她双手含胸,身子笔挺而立。 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夏清心,她这才漫不经心的抬脚朝殿内走去。 正在这时候,南冶来到院子。 “南冶给姑母请安,听说您来了,我便连忙赶回来。” 南冶很是热情的走上前朝长公主行了一礼。 长公主顿住脚步,上下打量了一下南冶。 多年不见,南冶已经从那个几岁的孩童长成了少年了,隔着一段距离,看着身材修长的南冶,长公主一下子就回想起了那些年在宫中所发生的的很多纠葛。 她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朝前走了一步离得南冶更近了一些。 “若是在大街上遇到你,我还真认不出你来了。” 说着这话的时候,她的表情变得温和。 南冶拱手道:“姑母还是和以前一样年轻漂亮。” 闻言,长公主笑了笑。 “你们小夫妻两的嘴都是那么甜,说的话让我听着就觉得欢喜。” 长公主说着,扭头看了一眼一侧的夏清心,看上去就像相处十分融洽一样。 夏清心回应一个温婉的笑意。 “姑母,咱们移步殿内吧。” 夏清心表面上表现得平静,但是心里却很不安。 她拿捏住长公主把柄这件事,南冶是不知情的,万一一会儿长公主直言直语说了些什么的话,南冶一定会觉得心头不爽吧。 长公主在南冶的带领之下进了殿,越过夏清心身旁的时候,她微微顿了一下脚步。 而后低声说了一句:“放松点,我们现在是要谈合作的事儿。” 夏清心抬眸看着长公主的背影,她咽了一口口水下肚,特意替自己壮了胆子。 她寻思着,这没什么可紧张害怕的。 就算太子知道,也可以告诉他,是因为想要帮他稳固根基不得不做这件事,想来太子也不会太过责怪什么。 于是,放松了一些谨惕,她紧跟着走进了殿里。 “姑母,您去看过古颜表妹了吗?”南冶坐下来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句。 看到他一提到古颜时眼里流露出的关切之意,夏清心心中微微觉得不爽,但碍于长公主在场,她也只是默默在心底不爽了一下,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的表情。 南冶为自己不能帮古颜而在心里感到愧疚。 他也不知道,自己也会落得个自身不保的境地。 自己虽然现在依然是太子,但是背后却是受人非议到千疮百孔。 金銮殿上那些朝臣看到自己都是避而远之。 众人都在议论纷纷,说他是北凛细作的儿子,根本没有资格做太子,甚至有朝臣当众站出来在父皇面前谏言,要将他废黜。 或许是父皇对他还存有一丁点的怜悯吧,所以现在都没有要废黜他的意思。 第九百九十七章 没有更好的法子 但是虽然自己依然是太子,却早已失去了太子的威慑力。 南冶觉得,现在的他,跟以前的南勋没什么区别....... 思及此,他的拳头悄然握紧,手背上的青筋一条一条绷得老高,就像粗壮错杂的树根一样,看着很令人觉得可怕。 长公主不动声色,但眼里已然揽到了南冶隐藏的那丝慌乱。 她装作无所觉察的,缓缓开口道:“我刚刚才从地牢过来,古颜很不好.......” 话落,她垂下眼眸去,显得有些伤感。 南冶随即安慰:“姑母,父皇不会对古颜太无情的,您先别太过担心。” 顿了顿,他接着道:“我现在的处境也很不好,有心想要帮一帮你,但是奈何,我在父皇面前根本说不上什么话。” 南冶的眼神暗淡无比。 一旁的夏清心默默端起茶杯,状似无意的扫过长公主。 她顺着南冶的话说下去:“现在幕王才是父皇跟前的大红人,那些朝臣也都拥护他,可古颜表妹是他与慕王妃一起送进地牢的,指望他是指望不上。” 她看向南冶:“方才心儿与姑母商议了一下,古颜表妹现在精神不好,其实可以与父皇商议一下,是否能偷梁换柱,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夏清心知道南冶的心里挂念古颜,她这么说,也算是在南冶心中获取更多的好感。 让南冶知道,她也是关心古颜的。 爱屋及乌,南冶说不定会对自己更加好一些。 果然,在听到夏清心这一计策的时候,南冶的眸子明亮的对视上她的眼神。 他的眼里,一片赞赏:“爱妃这计策,不止可行,简直是太可行了!怎么本宫就想不出这样的法子?” “姑母,这样的话,古颜就可以被救出来了,姑母无须再担心什么,父皇心中其实是不忍处决古颜的,他一定会同意这么做。” 长公主听着南冶的话,微微额首,但脸上顾虑重重。 她道:“这样是可以救下古颜,可是自此以后,古颜便只能隐姓埋名的活着,甚至都不可能再光明正大的回到古家去。” “颜儿的前途,就算是给毁于一旦。” 偷梁换柱不是不可以,当下唯一的法子,也只有这样。 皇帝要堵住天下悠悠众口,最后无论如何都要有人死,找人代替古颜死,简直太容易了,而死后的古颜,是绝对不能再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听了长公主的话,夏清心跟南冶同时沉默了。 他们想的,只是能救出古颜就可以,根本没有想到古颜的以后如何。 沉寂了片刻之后,夏清心先开了口:“还是姑母思虑长远,心儿只是顾及到眼前如何让古颜表妹保命。“ “姑母的顾虑,确实如此,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南冶也搭话道:“姑母,暂且就先别考虑那么多了,古颜表妹能活命就行,这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不是吗?” 长公主没有立即答话。 她垂下眼眸,目光定格在茶杯上,伸出手指端起茶杯慢悠悠抿了一口茶,再慢悠悠的将茶杯放下。 第九百九十八章 靠自己 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扫了夏清心一眼,然后目光铮铮的看向南冶。 “其实,现在还有一个能救古颜的人。” 闻言,夏清心跟南冶面面相视一下,然后双双都茫然的看向长公主。 “姑母,不知这人是谁?” 南冶皱眉问。 他的心里很是疑惑不已。 放眼整个京都,能在父皇面前说上话的又让父皇愿意听的寥寥可数,而且长公主离开京都很多年,在京都几乎没什么可靠的关系。 那些朝臣犯不上为了她而冒得不偿失的险去父皇面前替古颜求情。 南勋现在是众人眼里的香饽饽,谁都指望着有机会巴结讨好他,谁能愿意去触霉头。 况且古颜犯下的罪行是死罪,现在天下皆知。 可以说,除了那个偷梁换柱的法子,几乎是没有任何法子可以救古颜了。 对于长公主的话,南冶疑惑不已。 长公主在二人不解的目光中笃定的勾唇一笑。 她颇为神秘的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南冶。 朝他凑近了一些,然后悠悠启唇:“这个人,就是你。” 随着长公主的话落下,南冶愣住了。 夏清心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太子现在的处境,长公主还能不知道? 她是不是有意要为难太子? 两个人的心中都颇多猜测,实在不知道长公主的用意。 好半天,南冶才反应过来,他局促的摩挲着手指,讪讪一笑:“姑母见笑了,南冶虽然身为太子,看着光鲜亮丽,但是南冶在父皇面前,甚至在那些朝臣面前,都已显得人微言轻。” “母后走后,所有人都觉得我不得势,所以有意无意的开始疏远我。” “父皇明着没有表现出什么,可父皇对我的冷淡,我是感觉得到的,他再也不像从前那般器重我。” “或许某一天,我这个太子之位,便也不保了......” 无比忧心的说出这番话,南冶的眼里千色琉璃。 多么艰难才将这样的事实说出口只有他自己知道。 现在,他只有盼着他与南宇的计划能够成功,若是南勋在西平再也回不来,那么他就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现在的他,吃不好睡不着,终日都提心呆胆着。 听了南冶的话,长公主很无所谓的笑了笑。 “看看你现在垂头丧气的样子,这可不是我所认识的太子,我所认识的南冶,从来不会向任何人低头。” “看看你,你都成了什么样儿了!你母后在天之灵看到你这样,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安心的。” “失去了什么,你要原原本本夺回来才是!旁人靠不住,便靠自己。” 长公主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姑母,殿下并非没有斗志,而是身边好不容易凝聚的那些力量在渐渐松散开,殿下的势力太薄弱了。” 夏清心极力为南冶解释。 她可不想让自己心目中的完美夫君被人误认为是不思上进之人。 长公主冷哼了一声:“为何要靠那些势力?” “你自小便在宫中长大,如何让自己变得强大你难道还要我来教你?” 第九百九十九章 弱肉强食 “弱肉强食,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你强的时候,有人巴结讨好,发誓要对你掏心掏肺的效忠,而你弱的时候,那些曾经围在你身边的人就像躲瘟神一样躲开你。” “强者才能生存,你只要成为强者,最强的强者,便能让自己再无后顾之忧。” 长公主一口气说了很多,南冶跟夏清心都听得一头雾水。 南冶苦涩一笑。 自己何尝不想变成最强的强者。 但是,没有足够的势力辅佐,自己如何丰满羽翼? 他觉得,现在自己没有丢掉太子的位置已经是很出乎他自己的意料了。 谁知道,明天又会发生什么? 除了等南勋的死讯,便什么都做不了。 他无力的垂下头去摇了摇头:“姑母说的,我何尝不知,而我现在能够自保都已是万幸了。” “南冶,你还是没明白我的话。”长公主叹了一口气。 她有些失望的样子。 这时候,夏清心开口道:“姑母所言,心儿已然明白,可是那种事,不是太子殿下能够办得到的。” 听到这里,南冶打断夏清心,目光铮铮的看着她:“你说的是什么事?怎么本宫都听不懂你们说话?” 夏清心看了一眼长公主,长公主很满意的u对她勾勾唇。 她觉得,夏清心可比南冶有悟性多了。 她笑而不语,拿着茶杯喝着茶。 南冶催促夏清心:“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本宫。” 夏清心迟疑了一下,然后艰难的开口从唇缝间轻轻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谋权篡位。” 这几个字一说出口,南冶整个人都呆滞了。 他惊愕的瞪着双眼,神经顿时绷紧。 谋权篡位? 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敢想的事情! 他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脑袋一声轰鸣。 抽搐着嘴角,他战战兢兢的说:“姑母,这事......这事,南冶从来不曾想过.......” 长公主轻蔑的朝他撇过去一眼:“从前你不曾想过,现在可要好好想想了。” “你觉得,皇上会将皇位传给你吗?依南勋现在的势头,他一定会是最后的赢家。” “若你不出手,就等着死在南勋的刀下吧!” 听到长公主这样说,南冶的眉头深深蹙着,沉吟片刻,他道:“姑母,不瞒您说,南勋这一次去西平,早已设下陷阱,他应该是再也回不来了。” 长公主一听,更加来气。 “你总是那么低估他的本事。” “若他活着回来,你又当如何?” “你怎么不想想,他若是没有充足的把握,怎么会就带着三千骑兵前往西平?” “南勋的性子沉稳,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而且只要他下决心做的事,一定是完美收官。” “我虽只在他幼时与他接触,但那个时候,他就显出了他的独特,这些,你不会不知道。” “你知道吗?你之所被南勋打败,是因为你太小看他了。” 长公主的语气说得很沉。 南冶与南勋相比,确实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从小就能看出来,只是因为婉妃没有皇后狠,所以南勋被埋没很多年。 第一千章 刺到痛处 要不是南勋的心里丝毫容下古颜,还将古颜害得这一步田地,她倒是宁愿座上那个至尊之位的是南勋。 南冶,天资太平庸了。 没有了皇后的南冶,更加是没有光芒,暗淡得能让人轻而易举额就忘记。 听了长公主的话,南冶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就连远燕州的姑母都知道自己不是南勋的对手。 现在,整个大成的人,都一定认为最后的王者应该是南勋吧。 回想起自己一次次的算计南勋,却一次次的失败,仿佛是自己太低估了他的能力,又仿佛,是他的能力远远超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南勋就像一团迷,没人知道他的底子有多深。 南冶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时候,夏清心开口:“姑母说得没错,只有成为强者,才能高枕无忧。” “父皇很明显的偏袒着幕王,幕王要是回不来,自然是最好了,若是幕王从西平安然无恙,那就没有殿下什么事儿了。” “现在不光朝臣对殿下疏远,民间更是充斥着各种非议,就怕父皇被人蛊惑,如此,殿下的地位很令人担忧。” 语气吐得很沉,眼底划过一抹寒芒。 长公主的话就像点醒了她。 与其坐着一直找机会除去对手,还不如直接得到自己想要的。 现在南勋不在京都,正是一个下手的好时候。 “北凛细作的儿子,最好的下场也就是贬为布衣流放边疆,绝对没有可能再坐拥皇权,南冶,你想清楚了。” “皇帝现在不动声色,是因为西平一事让大成国力受损,敌国都伺机等着分割大成这块肥肉,若是此时易储,朝局定然动荡。” “他不过是在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而已,或许这个时机,就是南勋率三千骑士收复西平之后。” “南勋一旦平安归来,他的名声大噪,敌国一定不敢造次,而你这个太子,只能成为过去。” 长公主漫不经心的说着,语气轻飘飘的落下来,就像在说一件无关自己痛痒的事情,但听者,却是在心里扎下了一根刺。 南冶的眸子猩红。 仇恨,嫉妒,不甘,所有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在他的心底涌动翻滚。 长公主的话,像一把刀子一样,明显刺到他的痛处了。 他曾经是风光无限的太子。 众人跪拜在他的脚下,唤他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时候有母后作为依傍的他,可以说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本来,他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登上那个位置才是。 不敢想象,自己最后真的被父皇废黜会怎么样? 他不要被废黜,他要做大成的太子,要做大成的新皇! 他滚动着喉结咽了一口口水下肚。 抬起一对醒后的眸子直视长公主:“姑母,南勋此去带着的三千骑士会叛变,我料定他回不来!” 这句话,他从牙缝里狠狠的挤出来。 长公主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 “据我所知,你所说的那三千骑士不仅没有叛变,还忠心耿耿的跟随他进了地界,正与西平的倭寇首领交涉。” 第一千零一章 最变相的残酷 随着长公主这句话落下来,南冶的瞳孔猛的一缩。 搭在座椅扶手上的手紧紧抓着扶手,微微颤抖着。 他起身,走出门外,然后厉声将寒幕唤来。 寒幕很快就走过来,然后双手一拱微微俯身:“殿下,有何吩咐?” 南冶的胸口起伏,浊气连连,他沉沉的说:“西平那边有没有消息?” 寒幕垂着头,面色不好,但他还是平和着语气说:“回禀殿下,没有。” 寒幕的话落下,他很轻蔑的勾了勾唇。 太子还指望着西平传来好消息,这个愿望,是要落空了。 西平早就传来消息,幕王手底下的三千骑士随同幕王抵达西平,幕王正与倭寇首领交涉.... 这消息,按说应该第一时间告诉太子的。 但是却被他拦截下来...... 紫竹那天说的话点醒了他,想要得到夏清心,只有让太子一无所有。 太子是罪妇容令的儿子,一旦皇帝决心易储,太子只会卑微得比他还不如。 夏清心断然不肯与太子吃苦头的,那么,他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了。 微微抬眸朝屋内看过去,正好一眼就看到了对着门口坐的夏清心。 夏清心冷着脸,目光看向别处,根本没有朝他这边看来。 寒幕收回眼神,心里颇不是滋味。 他选择隐忍下来,将夏清心现在对他所有的冷淡都当成是她被太子懵逼了双眼而已。 如此安慰自己,寒幕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南冶却是一脸的怒火。 “那些探子是怎么回事?!按说早就该传消息给本宫了!” “你前往西平一趟去看看究竟!” 厉声的说完,南冶扭头进了屋子。 寒幕微微额首,随即也转身离去。 转身之际,他的脸上挂着一抹阴冷的笑意。 南冶气冲冲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端起茶杯猛的喝了一口茶下肚。 他一向讨厌的那种不安感将他整个人的神经都绷紧了。 他睨向看上去笃定沉稳的长公主:“姑母,父皇是你的亲弟弟,姑母为何会给侄儿献如此一计。” 南冶的心里没有底,谋权篡位,必先谋命! 他现在还下不了这样的狠心。 虽然父皇待自己已经冷漠,但终究,他是自己的父皇....... 长公主神色淡淡的道:“他是君,我是臣,你生在帝王之家,岂能不知自古君王最是无情这个道理?纵然我拿他当亲弟弟,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拿我做他的亲长姐!” 若是不辅佐南冶,那么,她买卖官职的罪行就很可能会公之于众。 一旦公之于众,古家九族必死无疑。 那时候,皇帝可不会因为她是她的亲长姐而饶恕她。 即使现在是对古颜,他都没有一点仁慈。 唯一仁慈的,是他没有立即取古颜的性命,而是留到现在让她能够见她最后一面。 可这种仁慈,无疑是最变相的残酷。 皇帝,是要让她亲眼看着古颜死是不是? 他为了彰显自己身为君王而不容任何人抗拒的威严? 这些年虽然未踏足京都,但是与皇帝都会时不时有书信往来,她在信中也一再告知,她的身子抱恙。 第一千零二章 一点人情不讲 皇帝知道她的身子抱恙,还是对古颜这么无情。 一点人情不讲! 要是知道她背着他在燕州犯下的罪行,他一定会为了秉承公义而亲眼看着九尺邢台上的她被斩首,甚至都不会有一丝难过。 如此更能彰显大成皇帝的圣明。 长公主的话落下,南冶再次陷入沉思,他摩挲着手指,心绷得紧紧的。 自古君王最是无情,这个道理,他懂。 父皇杀死母后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告知他,他曾在养心殿外跪得膝盖都快断了,父皇避而不见,不给他任何替母后求情的机会。 地牢之中,母后惨死,尸体就那么摆在那个脏污不堪的牢房里面无人问津。 直至现在,父皇也从来对母后绝口不提。 现在他在与众朝臣商议着立新后的事情,仿佛将母后的死,早就抛诸脑后了。 或者说,仿佛一生都为他付出的母后,就像从来没有在他的生命里出现过一样。 南冶开始犹豫了。 他不禁开始担心,父皇一旦对自己无情起来,会不会下场更加的凄惨。 “殿下,或许应该好好考虑一下姑母的话。”夏清心试探着轻声开口。 对于夏清心来说,长公主的这个提议,其实她是举双手赞同的。 等机会,只会越等越没机会。 还不如趁热打铁,一举将那个位置拿下。 谁说得准,父皇下一步想要打算如何对太子呢? 东宫表面上看着还太平,但是说不定,暴风雨说降临就降临。 现在的东宫,已是摇摇欲坠,只差一步,便会全部坍塌,母后用一生建立起来的根基,就会变成黄粱一梦.... 一阵恒古的沉寂之后,南冶终于才启唇。 “可是......皇城有禁卫军,我若是稍有动作,都有可能被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此事,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南冶很没有底气的说着。 “若是我帮你,你还会说这样丧气的话?” 长公主眼神凌厉的扫过南冶,她眼里的狠劲很明显。 南冶深深蹙着眉头,不可置信的问:“姑母真的会帮我?不知姑母打算怎么帮?” 长公主缓缓的开口:“我会买通皇帝身边伺候的太监,只需要稍稍动动手脚便能令他从此再也去不了金銮殿。” “时机一成熟,你即可逼他交出皇权。” “这些日子我便留在京都,先想法子托住他不对古颜处以极刑,而后再慢慢将他摧毁。” 南冶静静的听着,好半天,他才终于狠下心来。 “一切照姑母所说的去做!我也实在不想再等下去了!” 他貌似是非常认真的下了决心。 长公主满意的点了点头。 刚刚商讨完之后,南冶就临时有事出去了。 屋内剩下长公主与夏清心两个人。 夏清心笑盈盈的看向长公主:“姑母,多谢您对殿下的帮助。” 长公主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她淡淡的说:“若是不帮他,我们古家怎么能过得了你这一关?” 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让夏清心先是一愣,然后不失礼貌的笑了笑。 “心儿愚钝,听不懂姑母的话,这事儿怎的就与古家扯上关系?” 说话间,她垂下眼眸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第一千零三章 明人不说暗话 长公主挑眉看向不远处的院子,声音落得很轻:“明人不说暗话,你无须再遮遮掩掩,你拿捏着古家的软肋从而要挟我将古颜送进京都。” “怎么,敢做不敢承认?现在可是你掌握主动权,你害怕我做什么?” 闻言,夏清心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 既然长公主都将话挑明了,那么,她也就没什么好遮掩的了。 她平定了一下心情,显得使自己看上去显不出任何的局促。 扭头看向长公主,眼神不像方才那样温柔。 “姑母,既然您都如此说了,那心儿也就不掩饰什么了。” “没错,我是拿到了你买卖官职的铁证,并且这铁证就在我的手上。” “姑母,你刚才说想一起谈合作,难不成,是为了从我这里拿回那些东西?” 听到夏清心这样说,长公主不仅不急,反而还忍不住笑出了声。 半晌,她止住笑声,然后目光铮铮的看着夏清心。 “你费那么大力气弄到的东西,我怎么好意思拿回去?” “你留着吧,若是想要以拿东西将古家毁了,那么,太子也随之被毁。” “你应该清楚,仅仅凭太子自己,根本做不了大事,他必须有左膀右臂。” 说到这里,她停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知道,夏清心是个明白人,要没有谁助南冶一臂之力,南冶是成不了大器的。 而现在放眼整个朝局,能够作为依傍,也只有财大力大的古家了。 古家在燕州有很强的影响力,燕州那个地方,许多官员也与古家往来密切。 而燕州那些官员,又与京都乃至其他州县的官员关系密集复杂。 夏清心的唇角微微一抖。 她蹙着眉头,没有开口说话。 心中已经权衡出来,若是拉拢古家,对太子只会百利而无一害。 “姑母,若是太子顺利登基,一定不会忘记姑母的恩情.......”夏清心显得恭敬几分。 长公主摆摆手:“别忙着谢恩,我不吃这一套。” “我要的,只有一个条件。” 夏清心一愣:“什么条件?” 长公主道:“南冶明媒正娶古颜。” 随着长公主的这句话落下,夏清心感觉都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南冶明媒正娶古颜? 呵..... 长公主这是想要自己的女儿当上以后新君的皇后吧? 夏清心隐忍着,没表现出过多的情绪。 她想着地牢之中的古颜已经失心疯了,就算让南冶娶,南冶也不一定乐意。 谁会想要娶一个疯子做自己的女人? 如此想着,夏清心绷着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 她还是那般,挂着礼貌的微笑。 “姑母,这事,心儿可不能做主,娶不娶古颜,得殿下自己愿意才行。” 长公主却不以为然的说:“不,你能做主。” “那个周子舒还是皇帝赐婚给南冶的,不都被你给拦下来了吗?你的本事,我还是略微知道一些。” “南冶娶古颜,你别使绊子,这事儿就一定能成,我说这么多,其实就是告诉你,若是你能待古颜宽厚,那么我也就息事宁人,要不然,就玉石俱焚。” 第一千零四章 说笑话 长公主的语气落得很沉,话说得十分生冷。 夏清心想要做皇后,她不会自毁前程。 若是达成合作的话,即使她手握古家买卖官职的铁证,也只能是几张废纸而已了。 夏清心攥紧手心,她呆呆的看着盛气凌人的长公主,唇瓣张张合合。 最终,她克制住心底万般无奈的情绪,低声说出一句:“若是姑母助殿下登基,心儿自然会知道如何报答姑母的恩情。” 长公主勾唇笑了笑。 她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夏清心一个人在空旷的大殿之中,目光生冷的看着长公主远去的被背影,她的眼里流露出不甘。 总觉得,自己无论何时都被人压迫着,喘不过气。 现在太子都还没有登基,她就仿佛看到了以后黯淡无光的日子。 长公主想要将古颜嫁给太子,她是极度不愿意的。 唯一让她稍微欣慰的是,古颜现在得了失心疯,皇后的位置肯定是没有她的份了。 夏清心咬着下嘴唇,心中堵着一口气。 这时候,她又开始觉得胃里一阵恶心,忍不住开始吐起来。 ...... 寒幕在马厩里牵出马匹,刚刚跃上马背准备出发的时候,紫竹突然出现拦住了他的去路。 寒幕一脸不解的看着紫竹:“紫竹,你不在太子妃身边伺候着,来马厩做什么?” 紫竹抿着唇,迟疑了一下似乎有所顾虑一般试探着开口:“你要去西平?” 寒幕点了点头:“太子命我前去打探消息,正好我也可以出去走走散散心去。” 这些日子,他在东宫待得很不舒心。 与夏清心抬头不见低头见,每次相见,她的冷漠都让他感到心痛。 或许离开几天,能让自己放松许多。 紫竹却是一脸担心的看着寒幕:“你此去可千万要小心。” 寒幕更加疑惑了。 他一脸狐疑的问紫竹:“要小心什么?你此言何意?” 看着紫竹似乎有所暗示的样子,寒幕本来平静的心被扰乱了。 紫竹扭头朝四下撇了一眼,看到四下无人,这才小声的对寒幕说:“我告诉了你,你可要保密,绝对不能说是我透漏给你的,不然的话我就没命了。” 寒幕深深皱着眉头点了点头:“你说,我会保密的。” 紫竹的表现让寒幕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的表情凝固,变得很紧张起来。 紫竹上前一步离得寒幕更近了一些。 “太子妃想要杀了你。” 随着紫竹的这一句话落下来,寒幕整个人都呆滞了。 他的眼神变得空洞无比。 一句话,就像一道惊雷一般击中他,穿透他的五脏六腑,令他的神经都有些疼。 反应了一下,他不可置信的笑了笑。 “紫竹,我没工夫在这里听你说笑话,你让开吧,我要启程了。” 嘴上无所谓的说着,寒幕的心里已经不是个滋味了。 他知道,紫竹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他说这样的笑话,他只是为了麻醉自己把这件事当成一个笑话而已。 紫竹连忙开口:“我没跟你说什么笑话,我犯的着跟你说这样的笑话吗?” 第一千零五章 好心提醒 “你此去,路上一定会遭遇袭击,太子妃会抓住这个机会花重金请杀手追杀你。” “反正我是提醒你了,你自己小心就是。” 说完,紫竹转身准备离开。 寒幕一下子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将紫竹的手腕捏住将她拦了下来。 他目光铮铮的盯着紫竹:“你说,你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将太子妃的计划告诉我?” 寒幕不禁怀疑起紫竹的用心。 紫竹低头看着寒幕的手捏在自己的手腕,寒幕此刻又离得自己这么近。 他温热的呼吸她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她咽了一口口水,脸颊微红。 或许都是同样卑微的人,彼此的心就容易靠近。 本来她只是想要刺激寒幕与夏清心反目,此刻竟然有些心疼起寒幕。 抬眸的瞬间,眼神与寒幕的眼神对视上。 她小声的吐出靡靡之音:“因为,我不想你死。” 这句话说出口,她的脸颊更加烫了。 寒幕缓缓松开自己的手,双臂垂了下去。 勾唇,苦涩的笑了笑,他笑得合不拢嘴。 “我死与不死,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寒幕笑着,心里却在滴血,垂下去的双手一点一点握成拳头,眼底一片忧伤与愤懑。 自己深爱的女子竟然想要置自己与死地?是他做错了什么? 可是,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他是那么的喜欢她啊。 可以为她豁出性命的人,她怎么就忍心...... 寒幕无力的垂下头,他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良久,他才重新抬头看向紫竹:“她不会杀我,一定是你骗我,她的心里有我,绝对不会对我如此。” 寒幕将这话说得很坚定。 他都已经分不清是在自欺欺人,还是说真的就是像他所说的这样。 紫竹看到寒幕对太子妃还是那么余情未了,她思索了一下,然后从自己的腰兜里面掏出一包东西。 她将外面的一层布揭开,然后递到寒幕跟前。 “她若是心里有你,会将你倾囊买给她的镯子命我拿起扔掉吗?” “现在太子对她好起来了,她便不再需要你,你对她来说,变成了一个威胁。” “只要你存在一天,便时时都在提醒她与你有一段见不得光的日子,她可是太子妃!未来要当皇后的人,怎么允许自己身上有污点。” “寒幕,你别再傻了!” 紫竹一字一句的说着,可以说,字字都在诛寒幕的心。 寒幕的眼,直勾勾的盯着紫竹递过来的那一对镯子。 他记得,他将这对镯子送给她的时候,她本来还沉浸在悲痛之中,但是因为有了这一对镯子,有了他的陪伴,她变得欢喜。 是他一点一点将她被撕碎的心治愈。 现在紫竹将这一对镯子摆在眼前,他纵然想要欺骗自己,也无法再欺骗下去了。 她的贴身之物,只有她自己才能够触碰。 现在这对镯子在紫竹这里,证明紫竹说的都是真的。 太子妃,已经完全厌恶自己,甚至当自己是绊脚石。 确实也像紫竹说的那样,她不会允许自己身上有污点。 第一千零六章 永远消失 他对她而言,就是这一辈子的污点,所以要抹去这个污点,就是让他永远消失。 他颤抖着双手将镯子拿过来。 已经无法用语言去描述他脸上的表情有多难看了。 “既然她要我死,那我死便可了,何需要她还花重金请杀手?” 寒幕说着丧气的话,生无可恋。 紫竹急了,将那对镯子从他手里抢回:“我真是看不起你,你现在还像个男人吗?” “若是男人,就将自己失去的抢回来,若算不上男人,那么你就去死吧!” 紫竹抱着膀子,很是生气。 寒幕看着紫竹窝在手里的那一对镯子,不容紫竹反应,他便从她的手中夺过来,然后重重摔到地上。 镯子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四分五裂。 紫竹瞪大双眼看呆了。 那么贵重的东西,寒幕说摔就摔了? 她瞪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寒幕。 本来她还想着,可以将这对镯子拿去变卖成银钱,一定会卖不少的银子。 现在好了,寒幕这一摔,算是财物两空。 紫竹不由得万分后悔要将这一对镯子拿出来。 此刻,她的内心是崩溃的。 寒幕转身跃上马背。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若是我没有回来,你便转告她,她可以心安了。” 紫竹在气头上,听了寒幕的话就更来气了。 她气得直跺脚。 “我告诉你不是为你让你自暴自弃去死,而是要你活下来!” 寒幕淡淡的一笑:“我活下来对她来说也是废人一个,我说过,会护她一世周全。” “可能现在只有我死了,她才能够周全。” “我承诺过她的的事情,一定要做到。” 说着,寒幕拉进缰绳准备离开。 情急之下,紫竹脱口而出:“你要是死了,你的孩子怎么办?你忍心看着你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爹爹?” 闻言,寒幕的眉心一阵突兀。 “孩子?什么孩子?” 他重新从马背上下来,因为太激动了,双手捏住紫竹的肩膀差点将紫竹晃晕。 紫竹皱着眉头一脸痛苦:“你先放开我!” 寒幕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他连忙松开手:“紫竹,你刚说孩子,是什么孩子?” 紫竹犹豫了一下,说:“太子妃有身孕了,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她腹中孩子是谁的。” 闻言,寒幕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好半天,他才抖动着唇瓣张口:“是我孩子......她腹中怀着我的孩子。” “我要做父亲!我有孩子了.....” 寒幕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冲昏了头脑。 因为消息来得太突然,寒幕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他激动得就连双手都无处安放。 这与先前萧条落寞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有孩子。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活了这么久最值得令他高兴跟激动的事情。 看着寒幕激动得难以掩饰的情绪,紫竹站在那里冷淡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她的心里想着。 不就是太子妃怀了他的孩子吗? 有什么值得高兴成这样的。 太子妃可没有打算让这孩子认他当爹呢。 寒幕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 第一千零七章 对谁都没好处 他灿烂的笑着,对紫竹说:“我现在看看她去,听说怀孩子很辛苦的,我去问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累不累.....” 话音落下,寒幕就要朝前院去。 紫竹慌忙将他拦下来斥责着说:“你疯了!你去找死吗?!你要是去了,你得死,我得死,太子妃也得死,还有,你的孩子一样会死。” “对谁都没好处,你自己掂量着看。” 说着这话,紫竹的心都在颤抖。 寒幕怎么这么没脑袋? 他都不会衡量一下利弊吗?如此冲动行事,难怪太子妃现在对他避而远之甚至起了杀心。 寒幕唇角的笑意一下子凝固。 紫竹接着说:“太子妃有身孕这件事现在还没有对外宣布,你怎能张扬!你现在去问她,明摆着不是让我没命吗?” “而且,就算这件事日后宣布出来,她也绝对不会承认这孩子是你的,那夜她用浓情草诱殿下留宿,就是想要将孩子是殿下的种这件事落实。” “你醒醒吧!” 紫竹的一席话,让寒幕愣在了原地。 短暂的高兴之后,寒幕的眼眸暗淡下去,脸上再没有了任何一点的笑意。 “不,孩子是我的,我绝对不允许孩子认别人做爹!” 紫竹神色淡淡的说:“你一心求死,孩子还能有爹吗?” 闻言,寒幕狠狠的摇了摇头:“不,我不能死,我死了孩子怎么办?” “紫竹,你替我好好照顾好太子妃,我会感激你的。” 紫竹轻声说:“这事暂且不能暴露,我相信你知道怎么做才能得到你的孩子。” 寒幕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不会张扬一个字的,我知道怎么做。” 寒幕说完,然后转身上了马。 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如同一支利箭一样穿梭出去。 紫竹看着寒幕远去,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站在原地,耸了耸肩,垂下双眸看着地上碎裂的玉镯子,顿了一下,然后蹲下去将碎片捡起来小心包好...... 幕王府。 夏简昭吃饱喝足以后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她摆了一个很慵懒的姿势窝在藤编座椅里面,悠闲的看着院子里的茶花,一身白衣将她的肌肤衬托得明亮无比,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很恬静可人。 “王妃,狮子头好吃吗?” 雪儿端着水果走过来。 其实,她问出这句话就知道自己是多此一问了。 小王妃将所有的狮子头都吃了个干净,这足以证明狮子头是很美味的。 夏简昭打了一个哈欠,慢悠悠的说:“还行吧,今儿胃口不是很好。” 闻言,雪儿瞬间石化了。 小王妃进行了一场光盘行动,最后还说自己胃口不好? 那她胃口好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细思极恐,雪儿生生的咽了一口口水。 好吧。 小王妃是她见过的最能吃的人,没有之一。 最让人羡慕嫉妒的,是小王妃怎么吃都不胖的体质。 即使身怀六甲,身材依然纤细,可是只要穿着宽松的衣裳,看上去就跟常人没什么两样。 加之小王妃能吃能睡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常常会让人忘记她怀着孩子。 第一千零八章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雪儿在一旁给夏简昭剥果皮,夏简昭很悠闲惬意的吃着。 她觉得重生以来,日子过得更舒坦了。 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现在是数着日子等这个小家伙出生。 雪儿察言观色一下,然后轻声开口:“王妃,长公主入京了。” 闻言,夏简昭并没有什么反应。 她依然美滋滋的吃着盘子里剥好的橘子。 雪儿见她没有反应,于是又接着补充了一句:“王妃觉得,咱们要防着点她吗?听说长公主为人乖张性子桀骜,怕到时候她来找王妃的麻烦。” 夏简昭皱着眉头:“雪儿,这橘子怎么不酸?去买点酸的来吃吃。” 雪儿剥水果的动作一愣。 王妃难道没听见她说什么? 现在是关心橘子酸不酸的时候吗? 哎...... 雪儿很无奈的起身,然后离开了院子。 小王妃想吃什么,可不敢怠慢了,对于吃的沉迷,小王妃可以到拼命的地步。 雪儿离开之后,夏简昭一个人在院子里坐着。 她半眯着眸子眺向远处,一只手托着下巴,脸上神色悠悠。 长公主入京是早晚的事情,但是来了又能怎么样?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再乖张桀骜,也无法从众人眼皮子底下将古颜从牢里弄出去。 要知道,父皇留古颜这么些日子她没有任何行动,只是想要会一会长公主,要不然,古颜能活到现在? 前一世纵然活了那十年,但是从来未曾与长公主见面。 倒是想要看一看,与婉妃交好似姐妹的人,在婉妃落难的时候置她于不顾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些年,那些日子,日日重复着同样的事,遵循着与昨日相同的惯例,避开了猛烈的狂喜,却还是有悲痛的来袭。 如今怕与不怕,早就没了概念,只知道用尽所有力气挣脱一切捆绑在身上的枷锁,在这个权利的旋涡之中活得更久。 因为只有活着,才能不与他分别。 死过一次,已经知道只要死去,就不会再有重逢。 老天爷很眷顾,给了这荒诞的重生,但不是人人都会有这样的机遇。 活在世上,无非是想要明白些道理,遇见些“有趣”的人和有趣的事。任何命运,无论如何漫长复杂,实际上都只是存在着一个瞬间。 一大大彻大悟自己是谁的瞬间....... 她微微勾了勾嫣红的唇,心情毫不受影响的吃着水果。 在她惬意的享受着娴静的日子时,紫竹走进了院子里。 远远的,紫竹先是朝夏简昭看过来一眼看一看她今日的情绪如何,然后再踩着碎步走到她的面前。 朝她福了福身,紫竹道:“紫竹拜见王妃。” 夏简昭挑眉:“你来了?今日带了什么消息来?” 她漫不经心的的扫过紫竹一眼,整个人自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种威严让紫竹在她面前绷紧了神经。 紫竹一脸的讨好,她笑盈盈的说:“王妃,方才长公主去了东宫,她与太子妃还有太子在殿里坐了好一会儿才离开,似乎几人在商议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第一千零九章 通风报信 “因为太子妃不让人在门口把守,所以奴婢没有听清他们说了些什么。” “不过,貌似是在密谋什么大事。” 夏简昭听着听着,眉头就皱起来了。 她换了一个更加舒坦的姿势:“你说这么多,本王妃一句也没听懂,所以说,他们到底在密谋什么?” 紫竹抿了抿唇,有些微微尴尬。 因为太子妃不让人伺候,所以她也不敢靠近大殿。 只是暗自远远的听了一会儿。 但是殿内的几人说话声音都放得很低,她费了很大的力气还是没有听到他们具体在商议着什么事情。 所以说,这个情报是打探失败了。 不过,她今日来,还要告诉王妃另外一件事情。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轻声开口:“应该是古小姐的事儿吧,长公主是直接从地牢那边来的东宫。” “先前去了养心殿,应该是在养心殿替古小姐求情没有成功,于是便想着去东宫找太子帮忙。” 话落,紫竹怯生生的看着夏简昭。 “除了古小姐的事儿,还能是什么事呢?” 夏简昭微微摇了摇头,表现出对紫竹有些失望的样子:“她不辞辛劳千里迢迢而来,自然是为了古颜的事情而来,这你不说本王妃也是知道的。” “就没有别的有用的消息?” 紫竹微微觉得紧张,她抿着唇,讪讪的笑了笑,而后说:“王妃,虽然奴婢这次没有带来太有用的消息,但是,奴婢却是替幕王殿下化解了一场危机。” 随着紫竹的这句话落下来,夏简昭饶有兴致起来。 紫竹替殿下化解危机? 这倒让她想要听一听她接下来的话。 她将身体朝前倾了一些,很好奇的问:“哦?替幕王殿下化解了一场危机?是什么危机?” 紫竹见夏简昭很有兴趣的样子,她的底气都足了许多,声音也跟着拉长。 “太子与宇宁王密谋想要策反幕王带去的三千骑士,此事,寒幕已经朝幕王通风报信了,想必幕王已经都应对好。” “王妃现在无须担心什么,听说幕王已经带着一行人马到了西平,正与倭寇首领交涉呢,凭着幕王的睿智,一定能顺利收复西平。” 闻言,夏简昭的眉头皱了皱。 竟然不知道太子与南宇在背后搞这一出。 那么这样说来,紫竹确实是立了一功? 她思索了一下,然后对紫竹露出一个称赞的笑意:“你确实做了一件大事,本王妃很欣慰你能如此尽心竭力的效力。” 说着,她将今日刚刚佩戴上的一块玉佩拿下来递过去。 “这是本王妃赏赐给你的,好好替本王妃卖力,本王妃不会亏待你。” “往后会有更多好东西赏赐给你。” 紫竹晶莹着双眼将玉佩接过去捧在手里,嘴都快要咧到后脑勺了。 她欣喜得不行,内心的高兴全部都掩饰不住,完全展现在脸上。 眉开眼笑着,她的心情比这艳阳天还要晴朗。 张太医得了的太子妃,她什么都没有,但是在慕王妃这里,却能讨到彩头,别提她心里有多么高兴了。 第一千零一十章 不会空手而归 慕王妃出手真是阔绰得不行。 每一次来,都不会空手而归。 方才她还未寒幕将那一对玉镯子打碎而心中遗憾又愤懑呢,现在看着手中色泽姣好的玉佩,她突然就释然了。 这块玉佩,一看就比寒幕买给太子妃那对镯子要珍贵得多。 太子妃那些日子还将那镯子当成宝贝一样,如此一想,不免觉得自家主子真的寒酸得慌。 要不是平日里打扮光鲜亮丽,又是居于高位的太子妃,也不过是太平常不过的女子了。 转而一想,也是,太子妃在相府时不得相爷的宠爱,平时也鲜少给什么好的东西,出嫁时的陪嫁也是少得可怜,只有寥寥几样勉强上得了台面的玉器陶瓷。 嫁进东宫做了太子妃还是得不到太子的喜欢,直到现在,太子都未将管家权下放到太子妃手上,太子妃平日子的开支用度都还是靠着以前在相府里带去的那些东西度日。 而慕王妃就不一样了。 慕王妃在相府时虽然也是深居简出,对这些财物什么的很不在乎,即使老爷给了好东西也不见她拿出来用。 而出嫁的时候,老爷给的陪嫁却是比太子妃的陪嫁多了去了。 那些陪嫁的箱子从堂屋一直排到了府门口,当时太子妃还狠狠磨着后槽牙暗自责怪相爷偏心偏得太明显呢。 慕王妃到了王府,虽然王府的日子不如东宫宽绰,但是幕王的身份地位逐渐提高,俸禄也涨了不少,都已经超过了宇宁王了。 且慕王妃还时不时的得到皇上的诸多赏赐,金子,玉器什么的,应有尽有。 可以说,幕王府现在看着地方小,不起眼,但是实则这里就如同一座小金库呢。 紫竹连忙卑躬屈膝的谢恩:“奴婢谢过王妃的赏赐,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的替王妃效力的。” 一边说着,她一边将那块玉佩装进了自己的兜里好生收好。 紫竹朝兜里装东西的动作正好被从外面提着一篮子橘子回来的雪儿看到。 雪儿很不悦的从紫竹身边越过,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的将篮子里的橘子拿出来摆在桌上的盘子里面。 但是内心早已嫌弃了紫竹那一看见钱财就两眼放光的样子,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她贪图蝇头小利的秉性。 要不是王妃默许紫竹进入这院子,雪儿早就想拿起扫帚将她扫地出门去了。 “王妃,奴婢已经告诉寒幕太子妃有孕的事情,寒幕的反应很大,待奴婢再添点火,寒幕应该就会为王妃所用了。” 紫竹一脸愉悦的说着。 她感到颇为自豪,自己活了这么久,还没有干成过几件像样的事情。 以前跟随在太子妃身边就是一些鸡毛蒜皮小打小闹。 现在效忠慕王妃,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是能做事情的人。 若是助慕王平步青云的话,那么,她也算是头等功臣,慕王妃一定会更加厚待自己吧。 紫竹如此想着,仿佛就看到了自己的前途一片坦荡明亮。 她恨不得立马就能从太子妃身边解脱出来然后光明正大的伺候慕王妃。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应该得的 这样的话就再也不用冒着危险从东宫来到幕王府,一个不慎被发现,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随意现在得慕王妃的赏赐,紫竹觉得都是自己应该得的。 她是豁出性命替慕王妃效力,这点赏赐不算什么....... 她荡漾在唇角的笑意深了好几分。 夏简昭微微点了点头,拿起一个橘子剥起来:“你的功劳,本王妃会记得的。” 随便敷衍一句,夏简昭的注意力就完全放在手中的橘子上了。 紫竹行了一礼,道:“那奴婢便先告退了。” 话落,她转身踩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一只手放在自己装玉佩的那个地方,生怕一不小心就弄丢了一样,宝贝得不行。 雪儿看了一眼自家王妃腰间,那块玉佩不翼而飞。 她寻思着,王妃一定是赏赐了紫竹了,看紫竹离开时那一脸得意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又得了好东西。 雪儿摇了摇头,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声气。 直到紫竹走远,雪儿才不悦的开口:“王妃,您将自己的贴身物件都赏赐给了紫竹,雪儿都替您心疼。” “紫竹那贪图钱财的样子王妃看得下去,雪儿都看不下去了,说不准她接近王妃只是为了贪图王妃的赏赐,实则根本不会对王妃忠心耿耿。” 夏简昭不以为然的说:“有什么好心疼的,这样的东西本王妃多的是。” 雪儿撅了噘嘴:“可也管好多银子呢,赏赐给紫竹一点不值当。” 雪儿是打心眼里心疼,紫竹上次就得了一块玉佩了,这次来又得一块。 兴许是王妃的赏赐好拿,所以紫竹越发来得勤快。 王妃这么惯着她给她养成了坏脾气,雪儿担心要是王妃哪日没给她赏赐的话,那她不是就会耿耿于怀对王妃做出不利的事情来? 还令雪儿想不明白的是,王妃平时那么抠门,怎么到了紫竹这儿就大方得都没有底线一样了? 不会是王妃对紫竹深信不疑,已经将她当成自己的心腹了吧。 而紫竹那样被利益熏心的人,怎么能靠得住呢,王妃这实在是太不明智了。 但是据她平时对小王妃的观察,小王妃不是那么容易被骗的主。 雪儿有些想不明白了。 夏简昭尝了尝雪儿新买的橘子,满足的说:“这次对了,就是这个味儿才好吃。” 见她沉迷于吃之中无法自拔,对别的事情都不关心一样,雪儿终于忍不住了还是多嘴一句:“王妃,还是小心点紫竹吧?谁知道她谁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夏简昭慢条斯理的开口:“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不是说过这样的话了?你还担心个啥。” 一边说着,她没有停下吃橘子的动作。 美食可以治愈一切,现在的她特喜欢吃带酸味的东西。 吃到嘴里那叫一个爽。 雪儿忧心忡忡的说:“那往后王妃也不要这么大方赏赐她了,赏点碎银就很不错了,她在她主子那里可是碎银都讨不到的。” “王妃随便赏赐一点碎银估计她都能乐开了花。” 闻言,夏简昭瞪大一双水润双眼看着雪儿:“碎银?!每次赏一点那我得损失多少银子?”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绿水青山 随着夏简昭的话落下来,雪儿一下子就懵逼了。 碎银跟玉饰,到底哪个贵重啊? 王妃的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听人说,有身孕的人,智商会逞直线下降的趋势。 小王妃是不是中招了呢?以前她算账算得谁都精明着呢。 “王妃,雪儿以为,您给碎银可要比您给玉佩要合算得多.....”雪儿小心翼翼的开口。 夏简昭勾唇笑了笑启唇,淡淡一句:“我给她的是赝品,压根五文银子都不值。” 闻言,雪儿一时是没有反应过来的。 她呆滞了一下终于才回神。 “意思那些东西都是假货咯?” 夏简昭点了点头,然后打了一个哈欠:“我困了,睡觉去。” 雪儿皱了皱眉头。 小王妃这才刚刚起来呢,这会儿又要去睡了? 呃.... 吃喝睡,果然才是小王妃人生之中的头等大事啊。 雪儿伸手去搀扶她。 还未将人搀扶起来呢,门房就匆匆来报。 “启禀王妃,门口一个自称长公主的女子非要硬闯王府。” 夏简昭愣了一下,然后重新坐回座椅里面。 “她现在在哪?” 门房神色慌张的说:“现在被青山拦在门口呢,她扬言青山若是再阻拦,她就去告诉皇上,他以下犯上,要给青山治罪呢。” 夏简昭沉沉的吐了一口浊气。 唉... 好好的午休又被搅黄了。 她沉吟了一下朝那门房摆摆手:“下去吧,让她进来。” “奴才告退。”门房匆匆离开了。 门房离开之后,雪儿忧心忡忡的说:“王妃,殿下吩咐过的,王妃不想见的人直接让青山给拦下来就行了。” “即使她是长公主又怎么样?王妃有身孕需要静养,她搬出皇上也不能拿王妃怎么样。” 夏简昭换了一个更加慵懒的姿势,她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桌面,脸上云淡风轻。 “要来的,怎么都拦不住,正好我也想会会她。” 雪儿默默将唇抿成一条线不再说什么了。 “那奴婢下去备点茶去。” 话落,她转身轻着脚步退下。 门口。 长公主盛气凌人的虎视着青山,那模样就像能将青山用眼神杀死一般。 青山因为得了殿下的命令,任何人不准叨扰小王妃修养,这任何人之中又特别是饱含了长公主在内。 殿下离开之际就已经料到长公主会入京,也料到了长公主一定会来幕王府找小王妃的麻烦。 所以现在,青山是说什么都不能放长公主进去。 “你叫什么名字?” 长公主用一种极具杀伤力的眼神瞪着青山。 青山丝毫不怯她,除了自家王爷与王妃是自己要效忠的主子,其他人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长公主的这点威严威慑不到他。 他将身板挺得很直,故意将嗓门拉长使自己的名字能够说得响响亮亮。 双手抱拳,礼貌性了微微一礼:“回禀公主,属下名叫青山,绿水青山的青,绿水青山的山。” “这名字很好记的,不知长公主可记住了?” 长公主那一对修剪的极精致的眉毛深深的蹙在一起。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讨好恭维 她的不悦都在眉宇之间显现。 这幕王府的一个小小侍卫都是一声的戾气,孤高得不可一世,那这里面的主人得有多么的倨傲? 回想起来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南勋了。 儿时的他,浑身充斥着荒寒,一股生人物j近的样子。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模样了。 可惜这一次来,他去了西平。 不过,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准备在京都暂住下去,一定能等到南勋回来见上他一面。 “你若现在让开,我便不追究什么。” “要是你不识趣,那么,你就等着被皇上处罚吧,轻则吃点皮肉库,重则搭上自己的命,这完全都看我的心情......” “应该怎么做,好好衡量一下,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思考的机会。” 长公主如此威胁着说。 她身后的两个丫头也同时虎视着青山。 几双眼睛就像是几把利器试图将青山围困震慑住。 长公主本以为自己这样能够威慑住青山,哪知青山不但没有退缩,反而态度表现得更加的强硬。 他甚至一手握紧了自己腰间佩戴的长剑。 双目铮铮的回敬几人:“长公主,您要如何责罚属下,属下绝对不会反抗,也不会求饶,属下是尽自己的本职在殿下不在府里的这段日子恪守职责。” “小王妃身子不适不宜见客,若是扰了小王妃静养出个什么岔子,皇上要追究的不但是属下,还有叨扰到小王妃的您。” 听了青山的话,长公主紧紧咬着牙关磨着后槽牙。 她还没有被一个侍卫给气成这样的。 方才在地牢之中,那些狱卒最终还不是对自己点头哈腰毕恭毕敬。 但是这个青山,难缠得让她差点就抓狂,都不想顾自己的仪态了。 她不禁在心里不爽的暗骂:怎么会有这么难对付的侍卫!都是南勋给贯的!什么样的主子带出来什么样的奴才,南勋自小就清冷孤高,带出来的侍卫不得像他那臭脾气吗? 身后的两个丫头见自家主子吃了气,于是上前开始声讨青山。 “长公主好心来看望你家王妃,被你们这样拦在门外算什么事情?” “你口口声声说长公主会叨扰你家王妃静养,你家王妃就这么金贵吗?宫里那些有身孕的娘娘比比皆是,也不见你家娘娘这么娇柔。” “你家王妃有身孕了不起吗?谁还不是个女人呢,就像只有她会怀孩子一样。” 丫头一脸不屑,声音拉得很长。 自家夫人长途跋涉来到京都都还未曾好好歇息一下,去了地牢,又去了东宫,也不见谁敢将她这样拦在门外。 以往在燕州,只要听到长公主的名讳,谁不得陪着笑脸讨好恭维着。 反而这个看上简陋显寒酸的幕王府竟然将夫人拦在门口不让进。 夫人亲自登门已经是给足了面子了好吗? 这些人竟然给脸不要脸,连脸都不要! 青山漫不经心的抿了抿唇,神色悠然的开口:“这位姑娘,你说对了,只要是女人,就会怀孩子,但是你可能忽略了一件事情。”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客气几分 那丫头很不悦的看着青山,眼里是鄙夷:“什么事情?” 青山轻声道:“小王妃怀的,是墓王殿下的孩子,不是哪个女人都能坏上幕王的孩子的。” 随着青山那一句话落下来,那丫头石化在了那里一时无言以对。 青山的这句话,将自家殿下对于王妃的宠溺渲染得淋漓尽致。 长公主的唇抿成一条线。 现在的南勋,已经不是当年的南勋了。 从他从岭南赈灾之后,他的好名声就街热巷议,民间对南勋的呼声极高。 早就耳闻,现在在金銮殿上的那些朝臣也是不断向南勋示好。 这次南勋要是从西平凯旋的话,那么,他一定就是无法被人取代与超越的王者。 而南勋将古颜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她是没有报任何希望于南勋了。 助太子登基,可以救古家,救古颜,还能借助太子,让古家重新在京都这个地方扬名立万。 古家,依然还是第一名门世家,甚至比从前更甚加繁荣富贵..... 长公主想到这里,停下了思绪。 这一次,她没有再对青山说什么,而是直接走上台阶准备闯进去。 她觉得,与其在这里与一个侍卫费口舌浪费时间,还不如省点事情。 她不信青山真的有胆子对她拔刀相向。 这个想法才刚刚落下,她的眼前就出现一道寒芒,而后脖子处感觉到一股冰凉。 “长公主,若是您真要闯进去,属下便只有如此了。” 青山手握长剑抵住长公主的咽喉。 身后不远处的两个丫头惊呼一声,吓得张大嘴惊愕住了。 长公主垂下眼眸看了一眼自己脖子上那把锋利而冰冷的刀,她僵住身子一动不敢动。 心底窝着一肚子的愤懑,在面对青山浑身散发出来的寒气的时候,她隐忍下去了。 她很清楚的知道,要是自己再朝前迈一步,这把刀,便会刺进她的脖子。 她绷着全身的神经,艰难的扯了扯唇,声音有些发抖:“你要做什么?难不成你真的敢杀了我?” 青山毫不犹豫的从鼻翼里发出一个音节:“嗯。” 这个音节很沉,没有一点退缩犹豫的意思。 一个音节就已经表现出他全部的坚定。 “我可是长公主!是皇上的长姐,你也敢?!”长公主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青山不以为然的道:“您只是嘴上说着您是长公主,没有任何能够证明您身份的东西,青山也从未见过长公主。” “皇上就算追究,属下可以说是误杀,就算到时候皇上龙颜震怒,也只会将属下赐死而已。” “属下本来就是誓死保护殿下与王妃的,为自己的主子而死,死得其所。” 青山的一席话说得不咸不淡,仿佛用死来威胁他根本就威胁不了一样。 面对一个不怕死的人,长公主算是彻底败下阵来。 她表情狰狞的瞪着青山,俯首看了看青山手中抵住她咽喉的剑,她不敢乱动。 只是用眼神表达她一切的愤懑。 却也说服不了自己退步。 自己可是长公主,身份高贵,皇帝都对她客气几分。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不同寻常的感觉 来到幕王府吃瘪,这口气怎么能够咽的下去? 况且身后还有自己的贴身丫头看着,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看了自己的笑话。 于是,她不上前,也不退后,就那么蹦着身子站着。 身后的丫头更加是不敢靠近半分,生怕自己才一挪步,那把剑就会失控。 空气变得沉寂起来,紧张的气氛节节攀升。 这样的气氛与这惬意的四月天是格格不入。 就在几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门房从前院匆匆跑来。 一看到几人都到了拔刀相向的地步了,那门房脚下一个趔趄狠狠摔了一跤。 顾不上疼,他连忙又从地上爬起来跑到青山跟前在青山耳畔悄然说了几句话。 青山面露难色,思索了一下之后才迟疑着将手中的剑缓缓拿开。 那门房朝长公主行了一礼,然后陪着笑道:“长公主,奴才已去禀报小王妃了,王妃请长公主里面坐。” 说着,那门房做出一个恭请的姿势。 青山朝后退了一步,让开一条路来。 长公主勾唇轻蔑的一笑,眸子里的冷意十足。 “哼,还真是一条好狗。” 气愤的说了一句之后,她直接从青山跟前越过径直走了进去。 经过青山身边的时候,还不忘给青山留下一个凛冽的眼神。 进入院子穿过长廊,她来到了前院。 走进垂花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花束之下的清丽女子,还有那满院子吸引人目光的茶花。 这让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明华宫。 婉妃一生中最是喜欢山茶花,她的院子里也种满了这种花。 现在来到幕王府,眼前的景象一下子将她的记忆拉回到十多年以前。 一想到婉妃,她的心里就心虚不已。 她咽了一口口水下肚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挑眉看向窝在座椅里的女子,她身着一件雪白的宽松袍子,显得慵懒而惬意。 她的肌肤白皙得刺眼,五官精美无暇,三千青丝柔顺的垂在腰间,整个人看上去美得那么不食人间烟火之气。 就像落入凡尘的谪仙一般,只要看上她一眼,就能够轻而易举的被她这无形所魅惑。 长公主觉得,她这一生阅人无数,但是当见到这位慕王妃的时候,给她的却是不同寻常的感觉。 她现在有些知道,古颜为何会败下阵来。 因为即使隔着这么一段距离她都能感觉到女子身上那种独有的强大气场。 这是与她本来的年龄不相符的笃定,沉稳,自信,似乎揽阔全局一样。 夏简昭看到长公主朝她走来,她并没有起身,只是那样神色淡淡的看着雍容华贵的女人朝她走来,表情云淡风轻。 长公主步步朝夏简昭靠近。 越是靠得近,她心里的冷意就越浓了好些。 方才门房已经进来通报了,夏简昭自然知道自己是何身份。 她不亲自去门口迎接就算了,现在看到她进来,她竟然都未起身迎接,还那么懒洋洋的半躺着,真是一点规矩礼行都没有。 手指慢慢收缩握成了拳头,胸口的浊气令她呼吸都不顺畅。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败坏风气 她几步上前,走到夏简昭跟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明眸皓齿的女子。 双眼状似无意的扫过夏简昭的腹部。 因为夏简昭身着宽松衣袍的缘故,长公主根本没看到什么。 只是见她慵懒的窝在座椅里面,闲适自得很是享受的样子。 长公主的眉头皱在一起。 “门房既然来通报过,你应当知道我是谁了。” “既然知道我是谁,为何不起身迎接?” 生冷的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长公主的瞳孔微缩,眸子里面冷意十足。 她想着,夏简昭一定已经知道自己就是长公主,这时候不是应该起身迎接吗? 虽然她怀着身孕,也不至于到了可以目中无人的地步。 听说皇帝特别宠爱这位儿媳,因为她替他根治了头风,还做得一手好吃的花生酥,说话也是极为讨皇帝的欢喜。 而现在初次见面,长公主就对夏简昭没有一点的好感。 夏简昭先是一愣,然后慢条斯理的抬眸看向她,唇角带着云淡风轻的笑意,就像刚才并没有看到跟前有人,现在才恍然发现了一样。 她并没有起身,只是微微启唇:“说实话,若不是嫁给殿下,我与你还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既然嫁给殿下,我是他的王妃,那么,便勉为其难的尊你一声姑母。”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 端起面前的一杯热水抿了一口又才接着说:“太医说,我需要多卧床少走动,因为听说姑母来了,我撑着不适的身子在这里等着您,已很不易,姑母不会在这点小礼节上面计较吧。” 一席话说得很轻柔,她的唇线勾勒出温和的笑意。 她看上去是那么的人畜无害,但是却是从骨子里面透出来一股清寒来。 那股清寒能够渗入人的骨髓让人感到寒栗与不安。 长公主觉得,虽然自己与夏简昭隔着一段短短的距离,但是这距离之间,都能够让她绷紧了心弦。 她诧异的在心中一惊。 目光再次快速扫过面前的人,生得那么清丽无双,天底下再也找不出有她好看的女子来。 而这样完美的皮囊之下,该掩饰着多么深沉的城府? 古颜可以轻而易举的被她送进地牢面临问斩的境地.......直觉告诉她,面前这个看上去娇柔得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并不好惹。 她沉沉的从鼻翼里吐出一口浊气,默默攥紧了手心。 夏简昭的话可是将她气得不轻。 她觉得,无论是从身份还是辈分来说,自己都应该得到尊敬,但是现在,她站在这里,面前的女子竟然对她没有放在眼里的意思。 刚才在门口那个叫青山的侍卫如此之时她还觉得是南勋带出来的坏脾性,现在一看,这个女人才是带坏风气的罪魁祸首。 而她不过是区区一个慕王妃而已,是从哪里来的这底气? “你是相府出身的嫡小姐,该不会,堂堂相府,都没有教过你规矩?” “我也是生养过孩子的人,可不像你这般娇柔。”她目光生冷的盯着夏简昭。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过人的本事 言下之意,她是在说夏简昭没有家教,同时也在说夏简昭矫揉造作了。 夏简昭却是勾唇浅浅一笑,两个梨涡若隐若现很是迷人。 阳光打在她的身上,暖暖的光芒让她看上去有一种朦胧迷离的美,美得让人感觉晕眩。 她看着远处的一蹙茶花,指尖轻扣桌面。 “我身子娇不娇柔,姑母一看便知。” “至于规矩,那是要看用在什么人身上了。” “像姑母这样不请自来的,说得委婉一点,我见你是出于殿下的情面,不见你,也是理所当然。” “想您这样不请自来还要求主人家对你以礼相待的,我没有将你赶出去,已经是给足了你面子了。” 声线轻柔,轻轻落下,听上去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但是又近在耳畔回旋。 一席话,让站在那里的长公主觉得颜面扫地。 她屈尊前来已是给足整个幕王府面子了,怎么到了夏简昭这里,反倒是她给了自己的面子一样? 这么个破寒酸的王府,换做平时的话请她她都不会去! 她被气得浑身都发抖了,狠狠磨着后槽牙,她的胸口急促起伏着。 “你这丫头,说话如此蛮横乖张!你可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她伸手指着夏简昭,眼睛里的怒火都快要冒出来了。 面对着长公主的呵斥,夏简昭不仅不恼,反而笑出了声。 笑过之后,她的眸子静如止水一般,悠悠启唇:“要说蛮横乖张,比起姑母来,简昭自愧不如。” “姑母的蛮横乖张,当年在京都的名声比简昭要大多了,简昭觉得在蛮横跋扈这一点上面,真的是自惭形秽。” “虽然一向蛮横乖张,但是至今都没有什么名气,唉,惭愧啊......” 一边说着,夏简昭故意遗憾的摇了摇头,表现出对自己很不满意的样子。 随着夏简昭的这句话落下来,长公主觉得自己的胸口卡着一口血,上不去下不来,她感觉自己能被气得当场吐血而亡。 自己在京都是这样的名声吗? 蛮横乖张? 攥紧的手心攥得更紧了,指甲都已经深深的陷进了肉里。 她的牙关紧紧咬着。 好不容易才迫使使自己平静下来,几步走过去坐在一侧的座椅上面。 因为动作幅度大,头上的头饰碰撞得银铃作响。 “我今日来找你,也是想要会一会能将古颜差点害死的女子是什么样子。” “对于你,我还真是好奇,见到之后觉得也不过如此。” “除了嘴毒,也没什么别的过人的本事。” 她觉得自己在夏简昭面前被损了面子,想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让夏简昭受受刺激。 夏简昭依然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是姑母对我好奇,又不是我对姑母好奇,我本就如此,姑母有意见吗?” “要是有意见,我可以让你更好奇一点.......” 顿了顿,她补充道:“姑母可别觉得我没别的过人的本事,我整人可有一套了呢,要不然,怎么能将古颜送进地牢?” 意味深长的说着这句话,夏简昭不怀好意的冲长公主一笑。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看不透的笑意 那一笑,诡秘得让人毛骨悚然。 长公主看到夏简昭的那表情之后,心中咯噔一下像被压着一块石头一样,沉得让她喘不过气。 她理解不了夏简昭最后这句话的意思。 但是她能感觉到,这个女子所能带来的危险有多大。 从来不会惧怕任何人任何事的她,微微觉得害怕。 恐惧高朝她袭来的时候,她自己都被惊呆了,为何面对这么一个看上去柔弱不已的女子时,自己的心里就没了底? 她可是自小就在宫里长大的公主,活到这把年纪可以说是身经百战。 而此时此刻,竟然做不到临危不乱。 双手握紧,她迫使自己镇定。 艰难的扯出了一抹笑意,她冷哼一声:“果然是一个不容小觑的丫头,难怪古颜会败在你的手里.......” “别得意太早,既然我来了,那么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古颜斗不过你,不代表我也斗不过你,我吃过的盐比你吃的米多多了,小丫头,在长辈面前,莫要太过嚣张。” 长公主说完,自己端起茶杯倒了一杯茶送到嘴边抿了一口。 自己来了这么半天,都没个人倒被茶,还与这个伶牙俐齿的牙齿打唇舌战,口干舌燥不已。 无疑,这是最受挫的一次了,自己何时受到过这样的待遇。 本来想要来声讨一下夏简昭,可是,却是撞了一鼻子的灰。 她根本就没有将自己这个姑母放在眼里,目中无人,狂妄自大。 藐视万物一样的藐视自己,这让她的心里很不舒坦。 正想着时,夏简昭的声音淡淡落下来。 “反正闲来无事,那么我就奉陪到底,正好还可以打发打发时间。” 夏简昭慢悠悠的说,显得很无所谓。 长公主的心里咯噔一下。 她根本没有料到,夏简昭面对她的威胁会如此笃定。 要是换了别的女子,现在已经是被吓得瑟瑟发抖开始求饶了。 但是这些,都没有在夏简昭的身上发生。 思及此,她觉得可能是自己的话威慑力不够,于是她从牙缝间挤出一句:“你对古颜做的事情,让她所受的苦,我一定会加倍奉还给你!我说到做到。” 这句话说得很生冷,没有任何感情,听上去充满了腾腾杀气。 她的眸子因为过分愤怒而充血,看上去一片猩红。 这样的怒颜,足以让旁人看了都惧怕七分。 长公主的表情显得狰狞。 但是夏简昭不但没有丝毫害怕跟忌惮的样子,反而在唇角露出了让人看不透的笑意。 她把玩着手中的杯盏,就像是在听一个笑话一样莫名被戳中笑点的笑起来,还笑出了声音。 笑了一会儿,她才一本正经的说:“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您请尽管放招,我奉陪到底。” “所以,你所有的威胁其实都是白费力气,但若你觉得这样很爽的话,我可以让你多找一会儿存在感。” “反正我有大把的时间,还省得没事儿做无聊得慌呢。” 夏简昭说着,扯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然后露出了美滋滋的表情。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很期待的样子 闻言,长公主虎视眈眈的盯着夏简昭,半天都吐不出一个字。 看着夏简昭饶有胃口的吃起了水果,旁若无人一样,她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i一下情绪以防自己被气得一口气上不来。 远远站着的两个随行丫头也是默默相视一眼,面色凝重 。 两个人都在心里打鼓,这位王妃,无疑是她们所见过的最不好对付的主了...... 长公主的眼神慌乱,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坚韧又带着锐气的女子。 在这样当年年纪,是哪里来的沉稳跟笃定? 自己在她面前,简直就是自讨没趣一般,语言根本伤不了她分毫。 拿夏简昭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哼,你倒是很有勇气。”一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被憋得有些红,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她只有端起茶杯喝茶。 “姑母,我乏了,若是没事儿便请您先离开吧。”说着,夏简昭毫不避讳的张开嘴打了一个哈欠。 似乎觉得不够,她补充一句:“哦,别忘了回去好好想一想要怎么收拾我,别让我等得太久了。” 在长公主正喝茶的时候,夏简昭没有丝毫感情的说出这句话,好像还很期待一样。 长公主手中的茶杯一抖,一杯茶不慎洒落在身上将自己那件由上好的料子做成的薄衫给淋湿了。 她的眉头都蹙得差点打结,面色一阵青一阵紫。 这件衣裳可是价值不菲,自己才穿第一次,茶迹一旦沾染便洗不掉了!这个王府,是个晦气的地儿,就不该来! 将茶杯重重顿在桌子上,她没好气的低吼出声:“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你尝到痛苦的滋味,你也一定要为你今日对我的不尊而买单!有你后悔的时候!” 话落,她感觉自己再也在这里待不下去了,匆匆离开了幕王府。 两个丫头也紧随其后。 一边走着,她的火气一边中烧起来,步子一步一步的迈得沉,脚步声很重。 这大半辈子从来没有被谁气成这样子,她这分钟直接是在要原地爆炸的边缘。 偏偏在怒火不遏制的时候,夏简昭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 “姑母慢走不送。” 长公主顿住脚步,她狠狠的磨着后槽牙,忍了又忍,最终没有回头,加快速度离开了。 感觉若是再多待一秒钟,绝对会被气死在这里。 步履匆匆而去,她有种落荒而逃的既视感。 身后的两个丫头紧随其后,几个人的神色都相当不好看。 比刚才被青山拦着不让进府还要难看。 几人匆匆走出王府门外,长公主头也不回的径直朝前走去,脚下步伐未曾停留。 其中一个丫鬟跟上她的脚步在她身旁很不满的说:“夫人,刚才那个幕王府对夫人也太不恭敬了,奴婢看着都来气。” 另外一个也随即附和:“是啊夫人,夫人可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对待,她明显是不将夫人放在眼里。” 长公主冷冷的勾着唇。 今天这一天还真是吃够了火气。 自己即使高高在上的身份摆在这里,就连去到东宫都无人敢阻拦,唯独是到了这个幕王府受尽屈辱。 第一千零二十章 送银耳羹 长公主狠狠的磨着后槽牙,心里气愤极了。 她攥着拳头,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哼,我看她以后还怎么得意!”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开了。 接下来的几日,长公主留在京都暂住下来。 她借古颜的精神出问题与皇帝交涉,说服皇帝多留古颜几日,好让她们母女好好团聚。 南赤城终究对长公主还是顾念亲情,思索了之后也同意了。 京都里的太阳明媚无比,喧嚣的街也因为这风和日丽平添了好几分的繁华感。 长公主回到了多年以前搬离的古家,她命人将宅子重新收拾出来住下了。 一步一步在宅子里走着,穿过大大小小的院子,她的思绪被拉到许多年以前。 最后她在院子里坐下来,目光很冷。 丫头泡了热茶奉上,看了看这宅子,试探开口:“夫人,燕州传来书信,老爷已经打点好了,不日便启程来京。” 闻言,她淡淡的点了点头。 十多年以前举家搬离这里,十多年以后,再次搬回来,这是多么的讽刺...... 她端起茶杯悠悠抿了口茶:“皇帝现在如何了?” 丫头回答道:“皇上头疼频繁,精神一日不如一日,但是还硬撑着每日上朝,而后在养心殿批阅折子。” 随着丫头的话落下,长公主勾了勾唇。 “你下去吧,时时关注着皇帝的情况,随时禀报给我。” 丫头微微额首:“尊命。” 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下人忙进忙出整理院子,她的脸上如沐春风一样得意。 重新回到京都,一切便重新开始了。 待南冶登基,一切都会顺风顺水...... 养心殿。 南赤城坐在案台后面揉着眉心。 他越发的觉得,最近头疼厉害,容易疲累。 龚九站在一旁忧心忡忡:“皇上,您要是累了就先歇着吧。” 南赤城叹了一口气:“朕到底是年纪大了,身子不中用。” 看了一眼案台上那一堆等着批阅的折子,南赤城那一对浓密的眉毛就蹙在了一起。 “龚九,你去将薄荷香给醺上。” 他觉得实在提不起精神来,可有那么多政务要处理,若是懈怠,会延误许多事情。 醺上薄荷香会提升精气神,勉强能够撑上一阵子。 “奴才这就去取香去。” 一声令下,龚九领命而去。 “皇上,明妃娘娘送来了银耳羹请皇上品尝。” 龚九走后,一个小太监手拿食盒卑躬屈膝的进来。 南赤城先是一愣,然后道:“明妃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小太监低声回答:“娘娘说怕扰了皇上处理政务,便不进来了,送了银耳羹就离开了。” 说话间,小太监已将银耳羹端到了南赤城跟前。 南赤城将手中的折子合上放置在一旁,然后将那碗银耳羹端过来。 小太监低垂着头,悄然看过去,见南赤城拿着勺子舀了一勺羹汤送进嘴里,他这才轻着脚步退了下去。 银耳羹喝完,南赤城接着拿过折子翻看。 龚九回来的时候,看到南赤城竟然趴在案台边缘睡着了。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暗自担忧 他看了看手中的一包薄荷香,默默叹了一口气。 然后将一旁的一件披风拿过去,轻轻披在南赤城的后背上。 龚九的眼里满是担忧。 皇上今日,身子愈发的变得虚弱很多。 京都看上去一片平静,实则风云四起,暗自涌动。 长公主入京,将古家重新搬迁回来,很明显她是有所计划的。 皇上又顾念与长公主的情谊,所以迟迟未对古颜定罪论处,想来,此事正是在长公主的预谋之中。 而他只是一个奴才,不能左右君王的决定,也只有暗自担忧着。 长公主一入京就频繁出入东宫,太子也不似从前那般无助慌乱,看样子,长公主是在背后悄然辅佐太子.... 龚九摇了摇头。 皇上身子欠佳,朝中风云变幻莫测。 幕王又还迟迟未归来,西平那边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动上来,龚九感到十分不安...... 幕王府。 夏简昭刚刚吃过东西然后像往常一样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青山迎面走过来,朝她行了一礼。 “王妃,太子妃派人送来请柬,邀约王府去东阁亭赏花。” “说是还邀约了长公主一起。” 一边说着,青山将手上的请柬递到夏简昭面前。 夏简昭拿过来没有翻开,她直接放到了桌子上。 青山见状,以为她不想赴约,于是说:“属下这就回了话去。” 正在青山要离开的时候,夏简昭慢条斯理的说:“去,怎么能不去?太子妃都派人送了请柬,那是自然要去的,何况,人家还特意说明了长公主也要去,我若不去,不仅驳太子妃的面子,更重要的是驳了长公主的面子。” 雪儿忧心忡忡的说:“王妃,驳面子就驳面子呗,您又不是没驳过她们的面子,太子妃这个时候邀约您去赏花,一定不安好心,王妃还是别去吧。” 夏简昭不以为然的道:“听说东阁亭的花美艳无比,我闲来无事,出去走走也好。” “雪儿,更衣出发。” 夏简昭说完,就起身进屋。 雪儿不好再多说什么。 自家王妃要做的事儿,拦是拦不住的,更加不是她这个小小奴婢能够拦得住的。 要能拦得住王妃,只有殿下才有这个本事。 想到这里,雪儿的心里巴巴的盼着自家殿下能够快些回来。...... 主仆二人到了东阁亭的时候,这里已经聚满了人。 青山则暗藏在暗处保护自家王妃的安危。 殿下没在府里,他可一个马虎眼都不敢打,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院子里一片热闹,花香混合着浓郁的胭脂水粉味,还有高谈阔论各种嬉笑声。 夏清心不止是邀约了宫里的妃嫔,宫外的贵女们也邀约得不少,这样的场合,自然也是不会少了周子舒的身影。 周子舒今日穿着一身粉色的薄衫,裙尾逶迤拖地,将她的肌肤衬托得娇媚无比,她在人群之中很是显眼。 夏清心则是一身赤色的宫装加身,妆容很精致,她面上带着笑,看上去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显得突出 她被众人簇拥在中间,宛若是今日的主角一般。 其余贵女们自然也是身着鲜艳的衣裳,面容比花还娇。 众人攀谈得正热闹的时候,夏简昭越过垂花门走进来。 她一来,就有好些之前得过她的养颜秘方的贵女拥上来陪着笑脸讨好问安。 “许久未见王妃了,王妃可安好?” “王妃看上去更比以前清丽好些呢,王妃一来,东阁亭的百花都失去了颜色。” “王妃身怀六甲,可身材依然纤细苗条,真是让人羡慕。” “王妃上次给的方子我一直用着,旁人都说我这肌肤变得白皙又细腻,个个都找我要秘方来着呢。” “是啊是啊,王妃给的养颜秘方可真是神奇,我脸上的斑点完全都没有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恭维讨好着夏简昭。 相比之下,夏清心那边就冷淡了下来,气氛略微尴尬。 她的身边只有周子舒与其他几个打扮精致的贵女。 周子舒也是一脸冷意的看着夏简昭。 现在的夏简昭,可谓是风光无限..... 她的眼里很不甘,紧紧抿着唇,目光生冷的盯着夏简昭的腹部看。 夏简昭怀了南勋的孩子,而她着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南勋的一个拥抱。 她对南勋的爱慕,可一点也不比夏简昭少。 凭什么,她就是什么都得不到! 周子舒的心里不是滋味,她一个劲的吞咽着口水以此来平息自己内心的惊涛骇浪。 夏清心的脸色微微不好看,但出于爱面子,不让人对她评头论足,她依然挂着得体而大方的笑意,甚至还很友好的朝着夏简昭走过来。 “幕王不在府里,想着你一个人在王府一定觉得很闷,所以便约你一同出来赏花。” “东阁亭的花开得正好,正是赏花的好时节,过了这个日子,便要等明年了。” 夏清心一脸温和的说着,这样的神态,难得在平日里看得到。 夏简昭的眼底一片平静,好看的眸子对视上夏清心的眼:“还是太子妃有心了。” 夏清心浅浅一笑,她正要说什么的时候,眼神揽到一抹身影。 于是越过夏简昭径直走到那抹身影跟前行了一礼:“姑母,你来了。” 长公主微微额首。 见太子妃行礼,其余众人也跟着行礼问安。 这些贵女之中有些与长公主有过照面,有些是初次见她,出于长公主与皇帝的关系,众人都敬她七分,显得毕恭毕敬。 长公主抬头挺胸,很有架子的样子。 她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免礼,目光没有投向别处,而是径直投到了夏简昭的身上。 因为刚才在众人都对她俯身行礼的时候,人群之中的夏简昭显得最为突出。 她并没有对自己行礼,一脸寡淡的站在原地。 长公主的心里顿时一片怒意。 “慕王妃身子不是不适,怎么今日能够出来走走?” 她的言语之中充满挑衅的意味,也表现出似乎对夏简昭并不喜欢的样子。 夏简昭浅浅笑了笑,很云淡风轻:“姑母,今日风和日丽,身子突然就好转了呢。”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格格不入 “听说姑母也要来赏花,我怎么能不来呢,姑母今日看上去也是容光焕发气色不错。” 听着这话,还算恭敬,但是一看夏简昭说话那轻描淡写的样子,长公主知道,其实她一点也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 她捏紧手中的帕子,沉沉的自鼻翼里吐出一口气。 “我们去湖边吧,那边的海棠花开得很好。”夏清心打破沉寂,然后搀扶起长公主的手腕。 长公主没有再理会夏简昭,而是在夏清心的搀扶之下朝前走去。 一边走着,暗自与夏清心对视了一眼。 两人的眼里都带着阴谋。 夏清心将众人带去了东阁亭的湖边,那边的湖水碧翠,清风徐徐,两岸的花映着湖水的倒影美仑美绝。 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一路的美景看,嘴里啧啧称赞。 而夏简昭则是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着,感觉走着路都要睡着了一样。 要不是想看一看今日夏清心与长公主会耍什么花招,她才懒得来这里赏什么花。 走路又累,那些花过于艳丽,一点也不如她院子里的茶花素雅耐看。 雪儿一边走着一边扭头看向她。 小王妃都不知道打了多少哈欠了,再这样下去的话,一定会直接睡着了吧。 雪儿不明白,小王妃那么懒的人,怎么就答应了太子妃来赏花? 她素来不喜欢凑热闹的。 雪儿伸手将夏简昭搀扶住,生怕一会儿她睡着了的话摔跤。 夏清心与长公主走在前头,两个人看上去关系融洽,其余的人跟在后面,都很兴致勃勃。 夏简昭找了块石头坐下来,她实在是走不动了,好像要被要了老命一样的累。 雪儿蹲下来替她揉腿。 “王妃,要不咱们回去吧。” 雪儿试探着开口。 王妃每日这个时候都是要小睡一会儿的。 王妃对赏花根本没有兴趣,她一进这东阁亭都只是在一个劲的打哈欠,漫不经心,根本就没有去看一看那些花花草草。 如此的话,还不如回去睡觉去。 也不知道王妃在想什么。 夏简昭一手托着下巴,百般无聊的启唇:“戏都还没唱呢,我要是走了,还不得让某些人失望透顶。” 雪儿一脸的茫然,她很懵逼的眨了眨眼。 “王妃,什么戏?难道还有戏班子的来唱戏?可是转了这么一大圈,奴婢也没看见有搭戏台子啊。” 随着雪儿的一句话落下来,夏简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雪儿的智商一定是在地上摩擦过的吧。 若是雪儿生在后宫这样的地方,一定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夏简昭知道与雪儿解释不清楚,她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反正你等着看戏就好了。” 一句话终结了这个话题,雪儿脸上的疑云更加浓了。 本来想问个明白,但是眼瞅着小王妃并不想再理会自己,雪儿也就很觉悟的闭上了嘴。 只是一双无辜的眼里担忧不减。 众人顺着湖畔朝前走着。 夏简昭迈着懒散的脚步走在最后。 与前面那些热闹的人相比,她的过于冷淡显得格格不入。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大惊失色 所有人都被美景所吸引,已经忘记了身后的她的存在,所以没人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个庭院面前。 庭院里面开满了姹紫嫣红的花,花香阵阵扑鼻。 夏清心与长公主对视一眼,而后抬脚走了进去。 众人也紧跟着抬脚走进去的时候,一声尖锐的哭喊声撕破了祥和的气氛。 “啊!!!!走开!!混蛋畜生!我要杀了你!!!!” 众人都大惊失色的瞪大了双眼屏住呼吸,本来还息壤热闹的声音一下子都熄灭了下去,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夏简昭本来还昏昏欲睡来着,那个刚刚要打的哈欠都被那声尖叫声给打断,愣是没有打出来。 她微微勾了勾嫣红的唇,水润的眸子里面流转着千色琉璃。 就知道今日不会是风平浪静的一天,这不,好戏来了呢。 她漫不经心的挑眉朝前看过去。 眼眸刚刚投射过去的时候,便看到周子舒衣衫不整的从屋子里面踉跄着脚步跑出来。 一头本来梳得一丝不乱的发丝凌乱的披散下来,露在衣衫外的肌肤上有许多青青紫紫的痕迹。 众人都慌乱了。 大家一个一个的朝后退着,谁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才周子舒都还光鲜亮丽的在人群之中,她什么时候离开的队伍? 现在衣衫不整满脸惊恐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周子舒踉跄着跑出门外,脚下不稳,她重重的摔倒在地。 正好摔倒在夏清心的脚前。 “太子妃,您一定要给子舒做主!子舒不想活了!” 周子舒捏着被撕碎的衣衫,双眼红肿,一副绝望到生无可恋的样子。 所有人鸦雀无声,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给吓坏了。 夏清心深深蹙着眉头,看了一眼周子舒,又看向那间屋子。 她唤来两个侍卫将屋子里的男人给拽了出来。 当男人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男人不是别人,而是幕王府里的一个门房。 因为在场的人都有去过幕王府讨要养颜秘方,进进出出的有个三五次,所以对于男人的貌相多少都有印象。 雪儿也同样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惊讶的出声:“你怎么在这里?”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门房,突然发生的这一切,让雪儿彻底慌乱了。 她的脸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情绪也显得激动。 夏简昭悄然扯了一下雪儿的衣袖示意她不要作声,雪儿这才抿紧了唇,一颗悬着的心悬得更高了。 昨儿开始,眼皮就一直跳....... 方才从一出门就觉得心慌,果然,这会儿还是出了事。 早知道,就无论如何都拦着小王妃不让来了。 太子妃主动邀约,能有什么好事情? 明显是一大堆阴谋陷阱等着小王妃呢。 这下可如何是好? 雪儿用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心里慌乱到不行。 她朝自家王妃看过去一眼,只见自家小王妃一脸的笃定,脸上波澜不惊十分平静,好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坦然自得。 雪儿捏紧自己的衣角,神经绷得很紧。 也不知道小王妃此时在想些什么,她难道就一点都不着急吗?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唉... 雪儿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自己都要急出内伤了,王妃您倒是也上点心啊。 这时候,反应过来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一片骚动。 “这男人玷污了周小姐......” “天啊,光天化日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脑子一片空白 “今日受邀的都是女子,没有请柬是进不来东阁亭的,他是怎么混进来的?” “周小姐可是太子未过门的侧妃,这奴才斗胆污了她的身子,怕是有意为之......” “别忘了,慕王妃与太子是有过婚约的人,这人又是幕王府的人,目的还不了然?” “况且,周小姐对幕王纠缠不休,与慕王妃一度不和...” “别说了,小心惹祸上身......” 众人交头接耳,怀疑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投射到了夏简昭的身上,仿佛要从夏简昭的身上,挖出真相一样。 人是幕王府的人,出了这样的事情,作为主子的夏简昭怎么样也脱不了干系的。 而且又是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之下,很明显就是要彻底毁了周子舒啊。 今儿这院子里主子加上各自的贴身婢女,有几十号人在场,无论如何,消息是封锁不住的了。 事情一定会穿得满城皆知,周子舒这辈子怕都会活在深渊之中。 原来还倾慕幕王呢,现在不但没有资格去觊觎幕王,连太子的侧妃也是当不成了...... 所有人的心里都开始对这件事浮现自己的看法。 夏简昭索性抱起了臂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纵然所有人都认为此事一定与她有关,但是,她完全将自己当成了局外人...... 她如此冷静沉着,倒让那一片目光开始狐疑迷茫了。 哪有当事人这么淡定的? 慕王妃也太让人捉摸不定了。 在众人都观察着夏简昭的反应时,夏清心跟长公主也是状似无意的从她脸上快速扫过一眼,速度快得无法捕捉。 男人同样衣衫不整,整个人显得凌乱又忐忑,他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样。 他那一双眼惊恐万分的盯着朝她虎视眈眈的无数双眼睛,当眼眸揽到夏简昭的时候,他慌忙连滚带爬的到了夏简昭的跟前。 “王妃救命!王妃救命啊!奴才......奴才不知怎么的就......” 在那门房才刚刚要求救,话还未说完之际,夏清心厉声斥责:“住口!” 两个字沉闷的从牙缝里挤出来,在场的人都不由得颤抖了一下身体。 “狗奴才!谁给你的胆子在光天化日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一个小小的门房,本宫量你没有胆量做出这样的事情,一定是有人背后指使,说,这人是谁?” “说出幕后主使,本宫还可以饶恕你一死!” 夏清心的眼神冰冷得像冰渣子一样,她威逼利诱道。 身旁的长公主微不觉察的自眼底划过一抹得意,一瞬而过,令人无法察觉。 那门房狠狠的摇了摇头。 努力回想着一切,他却什么都记不得了。 自己明明是在王府当差,怎么来了东阁亭,又怎么与周家小姐....... 他的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只是知道刚才清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做了那样的事情害怕到发抖。 求救的眼神直直投向自家王妃,他哀求着:“王妃一定要救救奴才,奴才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门房这么一朝夏简昭求救,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夏简昭。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眼神炙热 齐刷刷的几十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眼神炙热得都快要将她烤化了。 周子舒咬牙切齿着,脸色苍白,她紧紧捂着自己的衣衫将身体遮挡住,嘴唇都被牙齿要出了血。 自己清清白白的身子,竟然被这么一个低贱的人给...... 感觉自己完全被毁了,心里的羞耻,愤懑,通通涌来将她包裹住,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羞愤难当的她看了一眼一侧的柱子,迎着就要撞上去,被长公主一把给拉住了。 “你这是做什么?我们知道你受了委屈,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 长公主斩钉截铁的说着。 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男人,她瞳孔微缩:“今日除非有请柬才能进来东阁亭,你是如何进来的?快说?!” 男人的整个身体都匍匐贴地,他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他颤抖着身体道:“奴才.....奴才记不得了......” 这句话一出,长公主勾唇冷笑:“去将东阁亭驻守的侍卫叫来。” 一声令下,一个丫头快速的跑开了。 不一会儿,两个侍卫便来到院子。 “说,这个人是如何进来东阁亭的?” 夏清心端着身子冷冷的问。 两个侍卫行了一礼,其中一人扫了一眼男人,然后拱手道:“回禀太子妃娘娘,此人是跟随慕王妃一同进的东阁亭。” 随着这个侍卫的话落,另一个侍卫附和:“当时属下有阻拦过,但是慕王妃执意要将人带进院子,属下不敢强行阻止,于是只有放行......” 两个侍卫的话音落下,院子里一片人声鼎沸。 雪儿不服气的开口:“你们满口胡言!” “今日只有我一人陪着王妃来东阁亭,你们简直是血口喷人!” “一定是有人命你们这样说的对不对?今日的事情明显就是一个陷阱!是有人诚心陷害王妃呢!” 雪儿被气得不轻,她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回应。 这两个侍卫的话差点让她被气得一口气上不来。 如果她打得过他们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撕碎他们的嘴! 吹胡子瞪眼着,雪儿只差朝那两个侍卫喷出一口盐汽水将他们淹死了。 那个侍卫神色淡淡的看了雪儿一眼,然后接着道:“当时,雪儿姑娘也是这么盛气凌人,说王妃有身孕,身边应当有多人陪同伺候,若是不放行的话,就去皇上那儿告状,说属下以下犯上大不敬........” “属下听雪儿姑娘都如此说了,哪里还敢阻拦,可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说完,那侍卫一下子单膝跪地道:“是属下一时的疏忽导致发生这样的事情,请太子妃娘娘与长公主责罚!” 听着侍卫的话,夏清心冷哼了一声:“这也不能全部怪你,毕竟,慕王妃身孕在身,不光你得小心伺候,整个宫里的人都得小心翼翼对幕王妃要唯命是从。。” “就连本宫,也不得大意.” 意味深长的话,夏清心说得十分的轻蔑。 言下之意,就是说夏简昭仗着父皇的圣恩而恃宠而骄呢。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没什么底气 夏清心说着,目光凛冽的看向夏简昭:“这人,是你的人,侍卫也证实了,是你非要带这人来东阁亭,你作何解释?” 随着夏清心的话落下来,所有炙热的目光都转向夏简昭。 仿佛所有人都在等她一个交代一样,俨然已经将她当成蓄意摧毁周子舒的母后凶手。 “你们凭什么怀疑我家王妃?!侍卫明明是在说假话!若不是太子妃送来帖子来王府,王妃这会儿正舒服的在府里睡大觉呢!” “来了这里搞得王妃疲累不说,还跳进了某些人挖的坑.......” 雪儿挡在夏简昭的前面护着她。 “小小丫头,哪里轮得到你来说话?!” 长公主几步走上来,扬手就要朝雪儿脸上一巴掌。 她早就看不惯幕王府里的人浑身那股子戾气。 而就在她的巴掌即将落下来的时候,手腕却被一只素白的手捏住。 那只手力道很大,捏得她的骨头都作响。 她疼得龇牙咧嘴,面目狰狞,完全没有了公主该有的仪态。 “我的人,还轮不到谁替我教训。” 生冷的一句话吐出口,明眸皓齿的夏简昭眉毛微挑,高贵得不可一世。 她挡在雪儿面前,一身素白的衣裳在阳光的照射之下灼灼刺眼,清丽脱俗的面容完美绝伦。 一眼看上去,她仿若是落入凡尘的洛神一般。 捏住长公主的手腕,她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这一幕,让众人都看呆了,大家屏住了呼吸,个个神色紧张。 这可是长公主! 就连皇上都敬她三分,夏简昭竟然敢对她动手,而且还是为了护自己的丫头? 难道,一个丫头都能比长公主尊贵? 这明显是不给长公主任何面子啊。! ...... 大家在心里打起了鼓,可以说,在场的人,有胆子与长公主叫板的,就只有夏简昭了。 长公主感觉自己的手腕都要被捏断了一样,她疼得说不出一个字来。 夏简昭随手将长公主的手腕甩开,看似根本就没有用力,但是长公主却是踉跄着退开好几步之远,最后被一个嫔妃扶住了身体才站稳了,险些摔倒在地。 她狠狠的磨着后槽牙,手腕止不住的颤抖着。 目光愤懑的看向夏简昭,她从牙缝里面一字一句的道:“你胆敢如此对我?!” 夏简昭云淡风轻一笑:“我的胆子,不止这一点,若是谁想要挑战一下我的胆量有没有底线,那么尽管朝我来。” 轻飘飘的话说得那么的满不在乎。 但是众人都是听得毛骨悚然。 就刚才怼长公主那架势,谁敢去挑战她的底线啊。 这一挑战,还不得被她捏碎骨头,说不定还会小命不保。 单单是她身上那股独有的威严气质就足以让人没什么底气。 长公主那么有权威的一个人,现在还不是只有对慕王妃吹胡子瞪眼,也绝对不敢轻易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所有人都不敢开口说什么,就连方才投放在夏简昭身上那狐疑的眼神都收敛起来了,绝对不敢露出来一丝一毫对于夏简昭的质疑的神色。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想忍都忍不住 “慕王妃,你别太过分了!你的人在这里犯了事,你不给大家一个交代反而还盛气凌人,对长公主动手,成何体统?!” “你身为当朝亲王之王妃,以下犯上目无尊卑,单是这一条,本宫就可以责罚你!” 夏清心站出来说话,她实在看不下去夏简昭那么目中无人的样子。 早就想找机会出一口恶气,今日这么好的机会,她可不想就这么轻易的让夏简昭全身而退了。 面对夏清心咄咄逼人的样子,夏简昭不仅不慌,反而“噗嗤”一下笑了。 她这一笑,让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了震惊的神色来。 夏清心恼羞成怒的低吼出声:“你笑什么?!” 笑过之后,夏简昭才慢条斯理的说:“太子妃如此咄咄逼人的样子我觉得好笑。” “在我的印象里,你这样气急败坏的模样不止一次,可每一次看到,还是觉得想笑,忍都忍不住。” 听着夏简昭这样说,夏清心默默捏紧了垂在袖口中的手。 夏简昭的话,让她想起来往昔在她面前的一幕幕。 所有的屈辱不甘统统在心底涌动着,夏清心咬着唇,迫使自己平静以后,她冷冷的转移了话题。 “周子舒是大理寺卿的千金,你的人做出这样大逆不道之事,你打算如何向大理寺卿交代?” “慕王妃,即便你身子贵重,但是有雪儿在身边伺候已经足够,况且,若是需要多人伺候,大可多带一两个婢女也无妨,而你带这个男人进入东阁亭,难免不让人怀疑你的用心.....” 还不等夏简昭说话,长公主便伺机插话:“主子恃宠而骄,胡作非为!下人也是横行跋扈的浪荡之徒!来人!” 她已经没有足够的耐心再继续与夏简昭耗下去了。 若是打唇舌之战,她自知绝对赢不了面前的女子,还不如来得直接一点更解气。 古颜还在地牢之中受苦,而她这么安然无恙悠哉悠哉的享受日子,凭什么? 也得让她尝一尝古颜所受的苦头才是! 一声令下,那两个还未离开的侍卫便应声到:“属下在,长公主有何吩咐?” 长公主凛然的眼神直逼夏简昭:“将这个男人拖出去杖毙!慕王妃蓄意加害大理寺卿之女,即刻关押至地牢受审!” 一句话落,在场的都沸腾了。 慕王妃现在怀着身孕,就连皇上都宝贝她得不行,谁敢动她呀? 关押地牢?地牢那地方,可不是一个有着身孕的女人能去的地方。 若是慕王妃不出事还好,出了事的话,幕王还不得大开杀戒..... 上次古颜的婢女柳絮因为以下犯上,最后直接死在了幕王的刀下,听说幕王手起刀落硬是眼都没眨一下,柳絮脖子上的血喷了好几米之远。 太子的鼻梁骨也被幕王打断过呢,幕王现在可是宠妻狂魔,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但凡在京都的人,都知道幕王可心疼自己的王妃了。 一想幕王平时那冷若冰山的样子都能知道他要是发怒了,会有什么骇人的结局。 第一千零二十九言听计从 “长公主,慕王妃带男丁入东阁亭是有不妥之处,但是,这事儿是这个男丁所为,说不定是他觊觎周小姐的美貌........与慕王妃无关呢。” 这时候,一位嫔妃站出来试探着开口。 这位嫔妃是丽嫔,因为身份低,平时鲜少在后宫中露面,为人也甚是低调。 她能够站出来替夏简昭说话,倒是出乎意料。 夏简昭都不由得状似无意的扫了一眼这位丽嫔,眼神并没有在她身上停留。 印象当中,无论前世今生,丽嫔都未曾与自己有过任何交集。 纵然那些日子上门讨要养颜方子的贵女们挤破了门槛,其中也没有丽嫔的身影。 她深居简出,很容易被人遗忘在人海之中。 而今日她第一个开口为自己说话,其中的善良,隐约能够看到几分了。 随着丽嫔的发声,其余得过夏简昭恩惠的人也陆续站出来。 “是啊,这事儿是这男丁做的,直接拉出去杖毙了即可,长公主要将慕王妃关押至地牢这可使不得。” “幕王殿下远在西平为国效力,我们理应照顾好王妃让他无后顾之忧才是。” “况且王妃有身孕,怎么能去地牢那种地方受苦,皇上知道的话也是不会答应的,长公主请三思啊。” ...... 长公主越听越气愤,她没想到,凭着她的威严,根本镇压不住这些人,竟然还有人站出来替夏简昭说话! 呵,这倒是稀奇了。 宫中的女子哪一个不知道明哲保身的重要,像这样齐心的替一个人开脱还不惜得罪她,她还头一次见。 可想而知,夏简昭这丫头,真的很难以对付,她那两把刷子,竟然还将人心给笼络了。 所以太子妃一直都是她的手下败将,这也就不足为奇了。 但是面对众人的声援,她根本就当成耳边风。 这些人有再多的嘴,还能敌得过她一句话? 她们还拿皇上来压她,哼.... 若是换做以往,她可能会顾虑一下皇帝的龙威。 但是现在,皇帝在养心殿躺着,醒不醒得过来都未知...这样的事情,皇帝是管不着了。 不仅这样的事情皇帝管不着,以后的事情,也都管不着了。 现在这些人还被蒙在鼓里,个个站错了队去讨好夏简昭。 等她们都明白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那个时候她们会后悔死今日替夏简昭说话。 勾着唇,眼里闪过一抹毒辣。 她目光生冷的看向最先说话的丽嫔,然后缓缓走到丽嫔跟前。 “你是在质疑我的判断?” 丽嫔垂下眼帘轻声道:“妾身不敢,妾身只不过是实话实说,慕王妃终日在王府里安神养胎,就连王府的大门都不曾出过,哪里会有什么心思去害人。” “今日出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慕王妃所希望看到的,谁会大庭广众之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听着丽嫔的话,长公主的气不打一处来。 以往她在这些妃嫔面前说一不二,谁不得对她言听计从? 现在........ 一个小小的丽嫔也公然敢顶撞她? 半眯起眸子,眸子里面一片冷意。 第一千零三十章 吓得不敢说话 一股巨大的挫败感朝她袭来,她伏在丽嫔的耳畔低声说:“你一定会为你今日的糊涂而付出代价。” 丽嫔听了,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自己并不害怕付出什么代价。 战战兢兢的在宫中活了这么多年,她低调卑微的活着,这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皇上早已不知道宫中还有丽嫔这么一个人存在。 现在她除了与自己所生的十六皇子南畅相依为命,在宫里小心翼翼的活着,已没有任何的盼头。 自己一生都胆小怕事,所以对于慕王妃这样沉稳笃定的女子她心生好感,也委实看不得旁人欺负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 当初自己生小十六的时候就是九死一生,或许是出于爆棚的母爱,这让她引起了某些共鸣,所以斗胆站出来替夏简昭说话。 委实看不得还未出生的胎儿就被人谋害从而胎死腹中。 长公主阴冷的对丽嫔说完之后,她又扫了一眼其余的人。 所有人都有些战战兢兢,眼神显得胆怯害怕。 长公主蛮横的名声是在外面的,她要做的事情,谁能拦得住? 古颜本来早就该被处斩了,还不是因为她给拦了下来到现在都还未定罪。 今日这一出,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是长公主与太子妃借赏花的名义设计出来的,只是可惜了周子舒拿她做了牺牲品。 但是,谁敢说什么呢? 一个是长公主,一个是太子妃。 这两个女人联合起来可以翻了整个后宫的天了。 众人都默默垂下眼帘去不敢与长公主那犀利的眼神对视上。 看到大家如此的反应,长公主才勾唇满意的一笑,她知道自己的威慑力已经有了效。 她转而睨向夏清心:“太子妃以为此事应当如何?我做这个决定,算不算过分?” 夏清心勾唇笑了笑,然后也将矛头对准了丽嫔,她挑眉道:“丽嫔娘娘,话不能说得太绝对了。” “你怎么就知道,慕王妃没有心思去害人?难道她害人的时候,还会给你打招呼不成?” “还会大张旗鼓的向众人宣告?” “那么,现在让我来数一数,死在她手里的人有多少。” “本宫的娘亲被她害死,古颜的贴身丫头柳絮被她害死,皇后娘娘被她害死....古颜被关押在地牢延迟处斩,.现在轮到了周家小姐周子舒,下一个还不知道会是谁......” 夏清心咬牙切齿的说着。 丽嫔深深蹙着眉头。 她知道,她人微言轻,再多说什么,也是没有任何的用了。 其余人都已经被长公主与太子妃的淫威吓得不敢说话。 之前那些替夏简昭说话的人都默默将唇抿成一条线,心底开始思索起来。 这一段时间以来,确实是死了不少人... 接二连三的这些事情连在一起,足够让人惶惶不安。 众人的心里都一阵颤栗而过。 众人屏住呼吸,用同情的眼神看向夏简昭。 而笔挺着纤细的身躯站着的娇柔女子,依旧是一副神色淡淡的样子,仿佛这一切根本与她无关一样。 正是她的这份笃定,让长公主与夏清心在内心发憷,恨不能马上让她消失在这个世上。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私交甚好 丽嫔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脱口而出一句:“太子妃说得对,许多人是因为慕王妃而死。” 丽嫔的这句话说出来,夏清心噙在唇角的笑意深了几分,长公主也满意的挑了挑眉。 而就在她们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丽嫔又补充一句:“但是这些人,是因为想要加害慕王妃,所以才会死。” 随着丽嫔的这句话落下来,长公主与夏清心的眉心同时一阵剧烈的突兀。 长公主厉声对丽嫔说道:“你与慕王妃私底下是不是私交甚好?若是觉得替她委屈,那么便一块儿陪她去地牢去。” 说完,她朝两个侍卫呵斥道:“还愣着做什么?!将慕王妃与丽嫔一并关押至地牢!” 两个侍卫本来还有所犹豫,想了一下,心一横,朝着夏简昭走过去。 “你们要做什么?你们胆敢对王妃无礼!待殿下回来一定会要了你们的狗命!” 雪儿随即拦在夏简昭面前。 一提到南勋,两个侍卫顿下脚步有些退缩。 虽然是被长公主与太子妃胁迫如此做,但是,幕王可是比这两个人还要可怕...... 现在连朝中大臣都频频向幕王示好,都将幕王当成人中之龙,且幕王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隐姓埋名默默无闻的幕王了。 大成的天都要变了,他们只是卑微的侍卫,更加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幕王才是啊。 等幕王回来知道他们对王妃做了这事的话,还不知道会被幕王如何处罚呢! 脚下如同被绑了千金重的巨石,两个人面面相视一眼,有些迈不开脚步,心中阵阵忐忑。 这时候夏清心沉沉的说:“怎么?活腻是不是?主子的命令都不听了?” 夏清心的语气阴冷得可怕,威胁意味十足。 两个侍卫心中一颤,一听就明白夏清心话里的意思。 他们的家人都还被太子妃控制住,若是自己不照做的话,全家老小就会全部丧命! 如此想着,两个人只有硬着头皮挪开了脚步朝夏简昭逼近。 雪儿的阻拦根本没用,她轻而易举的就被其中一人捏住手腕甩开。 在雪儿重重被甩出去的时候,只觉得腰上打过来一只手,她根本没来得及看清什么,就发现自己稳稳的站住了身体。 定睛看去,只见一抹人影像一道鬼影一般出现在自家王妃的面前。 那人原来竟然是青山。 雪儿惊讶得合不拢嘴。 青山手中的长剑直指两个侍卫,泛着冰冷的白芒。 “谁敢对我家王妃动手,别怪我刀剑无眼!” 青山一字一句的说出口,浑身杀气毕露,眼里充斥嗜血的寒芒。 雪儿远远的看着,脸上流露出一副崇拜的表情来。 还是头一次发现,青山竟然有这么帅气男人的一面,他的功夫也是隐藏得极深。 刚才要不是青山将自己的身体稳住,自己可能已经重重的撞到了那堵墙上,头破血流吧。 面对青山手中的剑,还有他凛然的杀意,两个侍卫不敢动了。 呆呆的站在原地僵住了脚步。 有些胆子小的妃嫔一看到青山手中的剑就吓得尖叫出了声,现场一片混乱。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铁骨铮铮 长公主一看到又是青山,她的气不打一处来。 刚想要上前理论一番,但是青山那双犀利的眸子就直接扫到她的脸上,她顿时脚步一顿,愣是没有敢上前半步。 那个侍卫,之前可有将那把剑抵在她的喉咙处,若是真惹了他,指不定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长公主默默咽了一口口水,悄然伏在夏清心的耳畔说:“皇帝已经被控制住,现在南勋又不在京都,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我就帮你到这一步了。” 夏清心微不觉察的微微额首。 她攥紧手中的帕子,冷冷一笑:“慕王妃出行真是声势浩大,带了丫头还不够,还带着门房与侍卫......” “本宫就是约你赏个花而已,你何必如此?” “这说明什么?说明你早就料到今日会发生的一切,因为,你就是始作俑者。” 夏清心的语气阴狠。 现在夏简昭就在自己的眼前,要除掉她,简直易如反掌。 此时的夏简昭除了有青山作为依靠之外便显得很孤立无援。 可是青山的功夫再厉害,他能够以一敌百吗? 今日自己可是提前做足了准备的,早就料到青山会出现,所以东阁亭里面隐藏着上百的禁卫军等她差遣。 只要她一声令下,那些禁卫军就会蜂拥而上,青山再能耐,也只能惨死在禁卫军的刀下。 夏简昭以为自己很厉害吗? 哼..... 她今日进了这院子,就别想着能活着出去! 娘亲的仇,一定要在今日给报了,等这一天已经等了许久许久... 娘亲夜夜托梦给自己说她死得好惨,今日之后,娘亲便可以安息了。 夏清心的眸光显得冷得慎人。 面容冷淡的夏简昭睨了一眼蜷缩在一旁衣衫不整的周子舒,又睨了一眼跪在自己脚下浑身瑟瑟发抖的的门房。 一直未曾说一句话的她,声音轻轻的落下。 “其实,你们都被周小姐给骗了。” 随着她一句话落下来,人群之中又哔的一下炸开了锅。 大家面面相视,一片茫然。 “骗了?” “骗什么了?” “怎么骗的?” ..... 当事人周子舒也突然止住哭声,红肿着一双眼睛面目狰狞的朝夏简昭看过来。 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一团疑云。 雪儿也是一脸不解的睨向自家王妃,她诧异的在心里默默想着,王妃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表示猜不透也不敢猜的雪儿,将唇抿成一条线,眼神晶莹的投射到青山巍峨的后背之上,继续崇拜起青山来。 青山俨然不知道背后有一双贼亮的眼睛在窥视自己,他依然一脸杀意的握着剑护在自家王妃面前,铁骨铮铮的样子。 夏简昭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拿着剑的青山都忍不住手一抖,差点惊讶得下巴掉在了地上。 只见她还是那样神色淡淡的样子,漫不经心的说:“你们以为周小姐每日像个贼一样的在王府门外窥视,是因为她爱慕幕王殿下,其实,她窥视的,是我家的门房,就是你们眼前的这个男子,并非是幕王殿下。”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鱼死网破 “门房死活不回应她的频频示好,于是,她就只有来了鱼死网破这一招了。” 这一句话说出口,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众人全部都显现出一种要被惊掉下巴的表情,一片灼热目光纷纷投向正沉浸在愤懑与羞耻交加之中的周子舒身上。 “周小姐觊觎这门房?” “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她有什么想不开啊。” “这门房看上去面貌清秀,只是除了身份卑微了点之外,还是过得去的。” “周小姐家业殷实,且周家又无男丁,门房大不了入赘即可,身份卑微又如何。” “那即便如此,周小姐为何要在众人面前来这么一出,这不是诚心让自己难堪吗?” “周大人若是知道的话,还不得被气出个好歹,唉......” 议论声此起彼伏,闲不住嘴好事儿的女人们争相发表自己的看法。 周子舒面红耳赤,耳朵里听了这些对她不利的话,她恼羞成怒。 伸出手指咬牙切齿的指着夏简昭:“你胡说!你明显是要替自己开脱故意这样污蔑我!” 夏简昭挑眉看了一眼周子舒,她对青山道:“青山,她要是再这样指着我,就将她的手指砍下来喂狗。” “本王妃最恨别人不礼貌了。” 青山道:“属下尊命。” 然后手中的剑对准了周子舒。 周子舒吓得身体一抖,赶紧将手放下来。 心中纵然有万般委屈,但是面对青山手中的利剑还有夏简昭那冷漠的样子,她最终咬紧了下嘴唇没有再说出一个字,只是继续无声的哭泣。 眼泪就像断了线的柱子一样,一颗接一颗的掉落在地上。 委屈与憎恶装了一肚子,只能化作眼泪在地上干涸。 看到夏简昭一言不合就要砍人,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 谁都开始惧怕此时此刻的夏简昭。 她看起来娇媚又温和,浑身没有一点的戾气,但是总让人无端端的升起一种畏惧的感觉。 传说中的笑面虎,大概就是她现在这般模样。 谁都不敢大声议论什么,就连先前的议论声,都渐渐熄灭了下去。 其实谁都知道,慕王妃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呢。 但是,谁都不敢多嘴,那些发表议论的女人也很明显的想要趁此机会恭维讨好夏简昭。 夏清心那一双眸子猩红,她默默捏紧了袖口中的拳头。 长公主的面色更是比夏清心还要难看许多。 夏简昭这个女子,有颠倒黑白是非的能力,她能将没有的事情说成有,还说得那么的真实。 在夏清心都还未发作的时候,夏简昭继续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起来,且脸不红心不慌。 “周小姐今日上演的这一场苦肉计真是厉害,不仅终于让自己如愿以偿,也顺便将本王妃拉下水,但是你不知道,本王妃的水性极好,绝对不会被淹死在水中...”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说着,夏简昭朝前一步,目光灼灼的看向周子舒。 周子舒将自己的嘴唇都咬出了血,她却顾不上疼,也丝毫都没发觉。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心跳加快 眼神穿透朦胧的泪光看向夏简昭那张举世无双却鬼魅得让人发憷的脸。 “第一个选择,本王妃成全你,将本王妃的门房赐给你做夫君。” “第二个选择是.......直接去死吧,强了本王妃的门房,你也没有脸活在这个世上了。” 随着夏简昭的一席话落下,周子舒捏住衣角的手一点一点收缩。 扫过一眼众人冷漠的目光,她颤抖着身体,绝望在心底蔓延。 她最终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夏清心与长公主。 “太子妃娘娘,长公主,子舒明明是受害者,可是慕王妃血口喷人!您们二位一定要替子舒做主啊!” 周子舒的声音沙哑,仇恨的怒火中烧着。 她此刻只恨自己在夏简昭面前是那么的弱小无力,连还击都不敢还击...... 长公主递给夏清心一个暗示的眼神之后,夏清心知道是时候动手了。 她挑眉道:“你把我们大家当傻子玩弄吗?” 话落,她扯着嗓门低吼一声:“来人!拿下慕王妃与幕王府里这几个下人!” 夏清心一声令下之后,不知从什么地方涌进来许多手持利刃的禁卫军。 约莫上百个禁卫军将众人围成一个圈,密不透风。 胆子小的女人受不了这大场面,吓得连连尖叫。 胆子稍微大点的,虽然没有尖叫,但是也频频朝墙角退去,恐惧全部都写在脸上。 本以为这场面会让夏简昭感到一丝丝的害怕。 但是她却依然笃定又冷静,似乎是早已看破生死一般的人一样,表现出来的样子完全令人出乎意料之外。 长公主在心里发憷。 什么样的女子,会有这样的定力? 夏清心在心里发憷。 死到临头,她竟然不害怕?是哪里来的勇气跟自信?真的以为下不去狠心对她吗?今日,就是要取了她的命! 雪儿一脸焦虑的扯了扯夏简昭的衣袖,在她耳畔低声的说:“王妃,现在咱们怎么办?” “太子妃明显是不让我们活着走出这东阁亭呢,青山一个人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啊。” 说到这里,雪儿都六神无主了,踮起脚尖伏在青山的耳畔问:“青山,你打得过他们吗?” 青山滚动着喉结咽了一口口水。 他吸了吸鼻子,微微点了点头。 平时要是应付这几个禁卫军的话,是不在话下的,因为没有后顾之忧。 今儿要保护小王妃,还有雪儿.....呃,还真觉得有些亚历山大啊。 虽然亚历山大,青山还是没有表现出来,他临危不乱,看起来有十足的把握。 见到青山很有信心的样子,雪儿稍稍觉得安心。 毕竟青山的功夫很高的,应付这些禁卫军应该不在话下吧。 可是万一打不过又怎么办?这些人看起来那么凶.... 雪儿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得不能控制,这个时候要是殿下在就好了...... 夏简昭勾着唇,环视了一眼手握利刃的这些人,她表面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但是心中疑虑重重。 夏清心调遣了上百号的禁卫军暗藏在东阁亭就是想要置她于死地,但是,禁卫军岂是她能轻易调遣的?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一点惧怕都没有 且如此大动干戈,也会惊扰了父皇..... 可是看起来,她一点都不顾及父皇一般....... 夏清心身旁的长公主,满脸阴险与势在必得... 夏简昭对青山低声说:“三十六计,跑为上策,y一会儿我先带着雪儿逃,你自己就看着办,要是想杀几个人过过瘾,你就先杀几个再跑。” 闻言,青山先瞬间就石化了。 这个时候了,小王妃还在开什么玩笑? 被这些禁卫军给围得水泄不通,小王妃能够逃得出去? 青山心中疑虑,但也只是点了点头。 他心中始终只有一个念头,拼死都要保护好小王妃的安危。 握紧了手中的剑,眼神凌厉无比。 他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夏清心朝前走了几步,隔着夏简昭一段短短的距离。 她启开嫣红的唇,很得意的说:“你现在要是求本宫,本宫说不定还会放你一条活路。” 夏简昭交叉抱着臂膀,脱口而出:“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夏清心的胸口憋着一口恶气。 她以为在这样的境况之中,夏简昭会收敛起所有的傲慢向自己低头。 她不为自己想,也得为自己腹中的孩子着想吧。 那孩子,可是南勋的子嗣...... 她不是深爱着南勋吗?自然应当丢下一切自尊跪地求饶才是啊。 可是她呢..... 她表现得还是那么的孤傲,那么的目中无人。 夏清心再也不想再继续耗下去了,她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然后厉声厉色的嗓音划破长空。 “动手!” 一声令下之后,上百号禁卫军便提到本来,像一个个从地狱归来的罗刹一般,冷血无比。 那些长剑泛出的白芒刺得人睁不开眼。 女人们大惊失色的一面尖叫着,一面疯了似的朝屋子里面躲去。 长公主与夏清心则冷冷的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 两个人都想亲眼看着夏简昭是怎样死在乱刀之下。 正在那些人逼近之时,青山准备出击。 而夏简昭突然扬手撒了一把白色粉末状的东西出去,顿时一片厚厚的白雾升起,混乱之中,谁也看不见谁。 雪儿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感觉到手腕被抓起,然后自家王妃的声音传来:“快走!” 本来反应很慢的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连忙跟着自家王妃逃跑了。 青山这时候才明白王妃为何会那么自信,临危不乱。 原来是王妃来之前已经做了准备,所以她一点惧怕都没有。 那些禁卫军失去了目标,眼前被白雾遮住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只得一团乱的在人群之中举着刀,不知如何是好。 而站在不远处作为围观者的夏清心与长公主也被白雾包围了起来,她们慌乱的喊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抓住夏简昭不要让她逃了!要不然你们都得人头落地!” “本宫一定要看到她的尸体!幕王府里的那几个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屋子里面的女人们花容失色,战战兢兢的关上房门从门缝里窗户缝里窥视着外面的一切,大家屏息凝神,声音都不敢出。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倒霉的事情 本来今日光鲜艳丽的来赏花,谁知道会遇到这么倒霉的事情。 早知道,就不要收下太子妃送的帖子了! 众人心中后悔一片。 门外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隐约听到太子妃与长公主传出来的几声低吼,院子里兵器碰撞发出来的“铿锵”声此起彼伏,还有貌似长剑刺进肉体力的声音...... 众人躲在房间里不敢出声,更不敢打开房门。 白雾逐渐散开,这时候地上遍地躺着许多禁卫军的尸体,鲜血逆流成河,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气之中,令人作呕。 活着的禁卫军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幕,再看着自己手上带血的长剑,顿时一个个吓得脸色都惨白了。 他们竟然互相残杀起来...... 此时夏清心与长公主也在慌乱之中缓过神。 看着地上遍地的尸体,而其中根本就没有幕王府那几人的影子。 她抽搐着嘴角厉声道:“大门已经被本宫封锁,他们一定还在东阁亭之中,还不快给本宫追!” “找到之后格杀勿论,一个活口都不许留!” 一声令下,那几十个禁卫军便领命四散开。 夏清心紧紧咬着牙关,双手握成了拳头。 她那双眼看上去十分的慎人,有着想要将人生吞活剥的感觉。 长公主深深锁着眉头,这样的血腥场面她见得颇多,所以没有太大的反应。 只是沉沉的吐出一口气,走去夏清心的身旁,她伸出手搭在夏清心的肩膀上。 “别担心,他们是逃不出去的,东阁亭内外都是我们的人,今日一定会顺利解了你我的心头之恨!” 一句话,长公主说得十分的生冷。 夏清心扭头看了看她,然后猩红着眸子点点头:“她若不死,我便寝食难安,娘亲与母后也不得安息,只有她死了,这一切才能结束!” 长公主勾唇冷冷笑了笑,眼里尽是阴谋:“一定会的......” 她与夏清心迫切希望夏简昭死去的心情一样,都是那么急不可待。 因为事先想办法拿到了令牌调遣禁卫军,所以这东阁亭内布置下的人,可远远不止刚才出现的那上百人。 为了确保计划顺利,调遣了几百禁卫军将这诺大的东阁亭围得水泄不通,幕王府的那几个人虽然从这院子里逃走了,但是却是插翅难飞。 皇帝喝下了她特意安排人送去的银耳羹......... 朝臣很快就会知道皇帝卧病不起的消息。 而她是皇帝的亲长姐,威严凛凛的长公主,只要没有她的允许,谁都无法进入养心殿。 那么,皇帝什么死,怎么死,也都是她说了算。 先铲除慕王府这颗眼中钉,再彻底除掉皇帝,大成的乾坤扭转之后,古家,依然是第一名门世家古家,古颜也会如意嫁给未来的新君也就是太子做......皇后... 想到这里,长公主的眼神更加阴狠了。 她默默在心底说着:皇帝,不是长姐无情,是你没有给长姐机会...... 禁卫军四处寻找几人的踪迹,东阁亭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院子里的花依然鲜艳,但是却像是在对这边杀戮喝彩。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死亡的味道 血腥味弥漫四散在每一座院子,那是死亡的味道,所有人都人心惶惶。 伺候在东阁亭的下人们都早已吓得躲在了屋子里不敢出来,禁卫军每推开一扇门,都会引起一阵失控的尖叫。 从前院逃出来的夏简昭跟雪儿慌不择路,因为对于这座东阁亭完全很陌生。 雪儿急得出了一身的汗。 夏简昭依然笃定,但是一时也想不出好的法子能够逃出去。 她没有想到,夏清心与长公主竟然会布置这么多的禁卫军在这里。 心中的预感越发不好。 她想起紫竹曾来报信说她们二人在密谋什么事情。 结合今天这情形一想,这事情,一定是与养心殿那位有关! 她们应该早就串通一气想要先灭掉幕王府这个最大的威胁...... 夏简昭正出神的时候,雪儿焦急的道:“王妃,禁卫军朝这边追过来了。” 她从思绪里被拉回来,看了一眼这个如同死胡同的院子,深深蹙紧了眉头。 就在她愁眉不展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说:“跟我来!快点!” 夏简昭扭头一看,竟然是丽嫔。 她来不及多想,跟随着丽嫔的步伐快速朝前走去。 雪儿紧跟其后,汗水都将脸颊的发丝浸湿,担心现在的处境,更加担心自家王妃,王妃还怀着身孕,万一惊着胎儿可如何是好。 但是现在没有更好的法子,雪儿只能默默咬紧下嘴唇硬着头皮朝前走去。 身后响起了兵器碰撞的声音,青山奋力抵抗者那些禁卫军,替她们拖延时间。 丽嫔带着夏简昭推开了一间屋子的门,夏简昭环视了一下这间布置简单的屋子,一脸茫然。 这不是在这里等死吗? 正想着的时候,只见丽嫔走到前面的一堵墙跟前,双手撑在墙壁上,然后就看见那堵墙缓缓的被推开了。 夏简昭跟雪儿都震惊了。 原来那道墙后面竟然是间密室。 “快进去!躲在这里绝对不会有人发现的。” 夏简昭来不及多想,与雪儿一起躲了进去。 “不要出声,等他们全部散了之后我再来叫你们,在这里绝对安全,相信我。”丽嫔说完重新将暗室的门合上。 夏简昭跟雪儿在不大的暗室里面躲着,两个人都屏息凝神。 虽然不知道丽嫔为何要帮自己,也不知道丽嫔为何对这东阁亭这么熟悉,但是眼下保命要紧,再多的疑虑也只有等出去以后才有机会弄明白。 夏简昭刚刚长舒一口气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有动静。 她将耳朵贴在墙壁上仔细听着。 禁卫军质问丽嫔:“丽嫔娘娘,您为何会在这里?” 丽嫔笑了笑,十分笃定:“我与你们一样,是来找慕王府那几个人的,你们找了好几座院子,还没找着吗?” “若是被我先找着了,那可轮不到你们在太子妃与长公主面前邀功了。” 闻言,那禁卫军领头的道:“娘娘若是找着,还望娘娘知会属下一声,毕竟杀人这事,不适合娘娘来做。” 那禁卫军是个领头的,说话很不客气。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一点不闹腾 丽嫔神色淡淡的说:“那是自然,这里我已经找过了,没人,咱们去后面的院子看看去。” 话落,丽嫔先抬脚离开了。 十几个禁卫军环视了一眼屋子,没有多想,也跟着离开了。 听着那些脚步声逐渐远去直至没有了一点的声音之后,夏简昭才缓缓舒出一口气。 雪儿生生的眼了一口口水,目光盯着夏简昭的腹部小声探问:“王妃,您没有感到不适吧?” 夏简昭微微额首:“没事,肉团子一定知道他老娘遇到危险需要逃命,一点不闹腾。” 一句话说得十分的轻松自如。 她将手放在自己的腹部轻轻抚摸着,勾着嫣红的唇,梨涡浅浅。 雪儿见状这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与禁卫军厮杀在一起的青山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之后,很快,几十个身着黑衣的暗卫便闯入了东阁亭内。 这些暗卫训练有素,功夫都极好,殿下离开的时候特意将他们都安排在了王府为保护小王妃的安危。 今日小王妃要来赴太子妃的约,青山便将人都从王府调来了东阁亭之外埋伏以备不时之需。 果然,太子妃不怀好意邀请小王妃赴约,是别有用心。 见有众多来路不明手持长剑的人闯入,禁卫军纷纷蜂拥而上。 暗卫们也不是吃素的,手起刀落,不消片刻就见地上有多了许多禁卫军的尸体,有没死透的还在垂死挣扎,地上流淌的鲜血染红了明亮的天空。 闻讯而来的夏清心与长公主远远的看着厮杀在一起的人,两个人都不由蹙紧了眉头。 长公主扭头问夏清心:“这些人是何来路?” 夏清心摇了摇头:“他们同意着装,看起来,像是民间帮派组织里的。” 长公主一愣:“南勋还与民间帮派有联系?” 夏清心也一脸的不解:“太子早就将南勋的底细摸得很清楚,南勋的身边除了青山跟姚治这两个侍卫之外,便没有别的势力。” “民间帮派他更加没有什么联系......” “可以说,南勋丝毫没有任何的势力,这些人,心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听着夏清心的话,看着那一个一个倒下的禁卫军,长公主半眯起眸子,语气冷得让人害怕。 “哼,太子摸过他的底?” “既然摸过他的底细,怎么就没有料到他会有站上金銮殿的一天?怎么有出征杀敌的一天?又是怎么从一个残废到了人人拥护的王者?!” “毫不起眼的一个被遗忘的王爷,现在却是成了太子最大的威胁,这就太子摸的底?” 长公主愤愤然的说着。 一席话落,夏清心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虽然她与太子都时刻在留意着幕王府,但是,南勋与夏简昭夫妻二人,就像一潭深渊一般令人探不到真正的底。 这也是她一直心里觉得不安稳的原因之一。 长公主这么一说,她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应话。 “姑母,现在该怎么办?” 夏清心很是担忧。 精心布置的一切,可不能被毁了。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一等一的高手 这些来路不明的人,一看就知道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训练有素。 皇家禁卫军在他们的面前就如同被宰的羔羊一般,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不断有禁卫军在痛苦的呻吟声中倒在血泊里,尸体逐渐增多。 夏清心不禁在心里默默问:难道,最终还是杀不了她吗?! 她狠狠磨着后槽牙,心中很不甘。 为何娘亲的命那么轻易就没有了,而夏简昭无论如何都能够安然无恙的活着? 老天爷就这么的不公平吗? 在夏清心感到绝望的时候,长公主冷冷的自牙缝间吐出一句:“他们不过几十人,我们再调遣人过来,不信除不掉他们。” “我绝对不允许胆敢害我女儿的人存货在这世上,哪怕多一天都不行!” 狠狠的说着,她默默握紧腰间令牌然后转身离开,步子迈得又快又沉。 夏清心看着长公主离开的背影,脸上神色复杂。 长公主的阴狠,比她要强上百倍。 而且终究是自小就在宫里长大又经多年世事的人,她很有手腕,特立独行。 真不敢想象,等南冶登上大位,古颜顺利嫁给南冶,是以妃子的身份伴在南冶的身边,还是以.....皇后的身份? 想到这里,夏清心的瞳孔猛的一缩。 更大的恐惧朝她袭来。 夏清心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又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当中。 一个永远不能出头的死循环。 她开始疑惑,自己梦寐以求的权势地位,真的能得到吗? 杀了夏简昭跟南勋,南冶就可以顺利登基成为皇帝,从此再也没有任何阻碍。 可是......她呢,她的位置又在哪里? 如果没有长公主出现,没有古颜的存在,毋庸置疑,皇后的位置一定是她的。 而现在,古颜与长公主就是横在她通往成功道路上的一条河,一条无法越过的河,硬是过河的话,她会被淹死!就算不硬着过河,说不定也会被河水席卷丧命! 长公主那么想要除掉夏简昭与南勋,是因为他们害得古颜进了地牢面临着处斩的危机。 要害死皇上,辅佐南冶上位,是怕古家买卖官职的丑事被昭告天下,也想要古家再次在京都扬名立万。 听闻,长公主将十多年以前搬离的古宅修葺了一番,在燕州的古家正在回京的路途上...... 事情成功以后,她当不当得上皇后是后话,能不能活命都是一个问题。 长公主上次在东宫试探她,是因为她已经知道了捏着古家罪行铁证的人就是她。 凭着长公主这股狠劲,一定不会允许威胁她的人存活在这个世上。 夏清心的脸色逐渐失去血色变得惨白一片,牙齿紧紧咬在一起,她的眼底划过一抹冷意。 厮杀还在继续,片刻之后,又从四下用来许许多多的禁卫军。 本来诺大的院子因为堆积了许多的尸体再加上不断用来的禁卫军,就显得格外的拥挤。 在没有十足施展的空间之中举刀杀敌,敌人数量庞大,但是暗卫们表现得都很勇猛,没有一点退缩之意。 第一千零四十章 不是省油的灯 虽然青山的功夫极高,但是禁卫军数量庞大,砍杀无数之后,他自己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身上衣衫被割破,露在外面的肌肤已经看不见本来的颜色,被一片鲜红的血浸湿,本来白净的脸上也布满鲜血,看不清原来的五官。 这时候躲在前院的女人们也悄然溜出来躲在角落里观看着这一场厮杀,众人连眼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某一个瞬间一样。 一面贪生怕死怕自己做了被殃及的池鱼,但一面又遏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想要看一看最后鹿死谁手。 女人们有的捏紧自己的衣角,有的则用帕子捂住自己的鼻孔用来阻挡这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众人都神色紧张,心跳加快....... 厮杀持续了一段时间,禁卫军越来越多,暗卫们被蜂拥而来的禁卫军包围其中明显占了弱势。 长公主站在一旁,唇角上扬。 她对夏清心说:“你好好看好了,看看他们最后是如何死的。” “对付自己的敌人,不用尽极致的手段怎么能够至胜?若是你的话,今日一定会放他们逃之夭夭了吧。” 夏清心面上陪着笑脸:“还是姑母高瞻远瞩,心儿应当多向姑母请教,往后还望姑母多多赐教。” 嘴上说着恭维讨好的话,但是夏清心已经在心里极度不满了。 长公主在她面前越是盛气凌人的样子越让她觉得讨厌。 只是现在再讨厌她,也得忍着... 长公主都没有扭头看一眼夏清心,不屑的扬了扬唇:“这样的事情做得多了,自然就会了,还需要学请什么教?” 她直接没有给夏清心留面子,拒绝的话说得很直接。 心中不爽的想着:往后多多赐教?赐教你如何对付古颜吗?哼,等南冶继承大统之后,古颜就会是皇后,若是你不对古颜做什么坏事儿,就顺便让你当个妃子也是可以的,要是敢打古颜的主意,冷宫就是你最后的归宿!还敢拿捏着古家的罪证....真是不知死活! 以后你能不能活,完全看你的表现,少在本公主面前嘚瑟。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是表面上,她还是不动声色,暂且将自己的想法隐藏得不露任何痕迹。 心中积攒下来的所有不痛快都等南冶坐上那个位置之后再说,秋后算账为时不晚,现在已经在京都驻扎下来,以后有的是时间与胆敢威胁自己的人周旋周旋。 虽然长公主没有表现出来什么,而夏清心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已经察觉到长公主这股子狠劲与孤高里面透出来的野心跟毒辣。 默默攥紧手中的帕子,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她感觉死亡貌似离自己也很近..... 不安,很不安,一颗心悬着下不来。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待南冶继承大统之后,自己是不会有任何地位的。 本来还说明日公布自己的身孕以获得南冶的宠爱,但是...... 就算公布自己怀有身孕,就算眼下南冶暂时会更喜欢自己,但是只要有长公主在,自己与孩儿一定难逃一死!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如何做到的 长公主会不惜一切代价让古颜上位成为母仪天下的大成皇后! 古颜虽然疯癫了,但是看长公主这么自信满满胸有成竹的样子,使得她不得不怀疑,古颜根本就没有疯。 要不然,长公主怎么会提出要古颜嫁给南冶这个条件? 南冶那么喜欢古颜,当那个光鲜亮丽的古颜重新出现的话,南冶一定会被迷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纵然她怀着他的孩子,但是他一定更想古颜为他生下孩子...... 现在的她,不过就是长公主的垫脚石而已,事成之后,自己将会一文不值。 夏清心咽了一口口水,目光铮铮的看着不远处的厮杀场面。 她的嘴角抽搐着,却只能故作镇定..... 厮杀一刻都不曾停下来,持续了很久,始终人数悬殊过大,暗卫们体力逐渐不支,有暗卫渐渐倒在了血泊之中。 青山咬紧牙关举刀厮杀,浑身带着多处的伤... 就在长公主挂在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觉得必胜无疑的时候,一股阴冷的风突然刮过,树叶漱漱作响,卷起来的尘埃让人睁不开眼。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似鬼影一般的一抹白色身影不知道从何处出现在那群暗卫之中。 一袭白衣的少年,面色冰冷如霜,颀长的身躯笔挺而立,他手中长剑泛着刺眼的白芒,舞剑的速度快得令人无法捕捉。 手起刀落,手起刀落..... 利落得丝毫不脱离带水,而且刀刀致命,根本让人无从反应更应对,就一命呜呼,许多禁卫军的尸体堆积成山。 白衣少年的出现,顿时振奋了暗卫们的精神,厮杀变得更加的凶猛血腥。 青山见状,一边杀敌一边道:“殿下,您快去找小王妃,这里有属下们挡着。” 南勋那一双眸子冷血无比,他似是正在经历着一场炼狱一般,脸上的残戾在暖阳之下看着格外的阴森恐怖。 长公主与夏清心在看清少年的脸时,都不由得张大嘴倒吸了一口凉气。 躲在角落里观战的那群女人更加是沸腾了,南勋残戾的模样,看上去让人害怕,却又是那么的英气逼人。 他一身白衣很快就沾染上了鲜血,英俊的面孔清冷不带感情。 南勋? 来的人竟然是南勋? 他不是在西平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还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夏清心的心中更是一下子空洞无比。 南勋的突然出现,像是一道惊雷将她劈中一般,一时间,内心跟表情同时都显得慌乱。 殿下不是在西平那边设了陷阱吗?南勋按说就算是回来,也一定是九死一生的回来,可看他的样子,哪里像是逃命归来的样子? 难道,那三千骑士根本就没有被南宇说服?他们都叛变效忠了南勋? 可是他们都是南宇的老部下啊,南勋是如何做到的? 重重猜想,无法证实,夏清心咬紧的牙关咬得更紧了。 西平那边明明有东宫安排的探子,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带回来过。 不会连太子安排的探子都倒戈了吧,这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王者之气令人忌惮 虽然太子派了寒幕亲自前往刺探消息,但是.......她抿着唇,眼底划过一抹凶狠,寒幕此刻,应该成为了一具尸体了吧。 他前去西平之后,她便安排了民间高手前往刺杀寒幕。 寒幕根本不会料到有人会刺杀他,他不会有任何的防范,所以......往后这世上,再无寒幕。 夏清心磨着后槽牙,胸口急促起伏着。 她扭头睨了长公主一眼,只见长公主也是一脸的生冷跟愤懑。 “姑母,南勋的伸手如此了得,只怕不消片刻,禁卫军就会全部死在他的刀下!”夏清心试探着小声开口。 计划正开始,南勋这时候回来,那么一切都要成为泡影! 长公主的双手都不由得握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蹦出,半眯着眸子看向那一片血肉模糊的地方,她的心,狠狠的颤了两颤。 南勋的伸手,何以如此之好? 他的功夫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残着腿的那十几年,皇帝直接将他遗忘,从来没有给他请过师傅教他习武。 他是如何掩人耳目让自己达到如此的高峰的? 这个少年,从小就出众不凡。 被埋没十多年之久,卷土重来,竟然再也不是那个只是出众但不具威胁的孩子。 现在的南勋,那股王者之气令人忌惮。 本来人数占优势的禁卫军,在少年到来之后瞬间便倒下了大半,而且就是那么一眨眼的功夫,死伤惨重得令人无法直视。 南勋隐藏起来的伸手不禁让长公主与夏清心震惊得颤抖,厮杀在一起的禁卫军也开始头皮发麻显得微微退缩。 少年宛若不是在杀人,而是在屠宰一头一头的猎物一般,深邃的眸子除了布满嗜血的恐怖,便再也在他脸上看不见任何的情绪。 他浑身所充斥的杀气与剑气混合在一起带着极具强烈的杀伤力,谁要是靠近他半步,便会被那股死亡的气息震出一丈之远,五脏六腑俱损口吐鲜血而亡。 远远看着的人神色紧张不堪,长公主咬着唇扭头对夏清心说:“快去叫太子来帮忙!南勋既然来了,那么来得正是时候,省得到时候还要再对付他一次,要杀就一并杀了,省事!” 她所拿到的令牌能够调遣的禁卫军几乎都调来了,再无兵力可以调遣。 如今只有太子还能调动一批人,方有机会致胜。 夏清心显得迟疑了不决。 “还愣着做什么?南冶不出马,今日的计划就付诸东流,死了那么多禁卫军,怎么能够就此罢休?!” 在夏清心犹豫的时候,长公主厉声朝她低吼。 夏清心的眉头皱得很深。 今日的事,是瞒着太子的,本来想着等成功之后可以顺理成章的说成一切都是长公主的主意,她被蒙在鼓里,是因为长公主怀恨夏简昭在心所以蓄意计划了这一切。 夏清心之所以瞒着太子,是因为太子一向对夏简昭显得怜悯,或许是被夏简昭的美貌所迷惑,又或许是因为夏简昭之前救过他的命。 太子的目标,一直都是南勋而非夏简昭。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筹码不够 纵然皇后是因为南勋与夏简昭夫妇而死,但是,太子憎恨的从来都是南勋。 夏清心多少还是了解一些南冶的。 南冶一直想要除掉南勋,然后,便可以将夏简昭变成自己的女人..... 太子,从来不是专情于任何女子的太子... 可对于夏简昭的执念,却是执拗的没有改变过,兴许是因为夏简昭被毁容之前自己主动退了婚,看到她恢复容貌之后,悔意与不甘一直将他缠绕,他要将自己本来有机会得到却没有得到的,统统得到..... 若是南冶知道此事与自己有关,不知道又得对自己生出怎样的不满! 好不容易才让南冶对自己稍微好了一点,这个节骨眼上,夏清心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南冶再看自己不顺眼。 她扭头,冷冷的看向长公主。 “姑母,纵然您是长辈,可我也是当朝太子妃,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我呼来喝去,难道没有觉得不妥?” 长公主显然没有料到夏清心会以这样的口吻对自己说话。 她目光凝固,定格在夏清心的脸上。 愣了片刻,她十分不悦的开口:“这个时候了,你还与我较劲个什么?这些是现在该讨论的事情吗?” “快去叫太子带着人过来帮忙!再晚的话,将会永远没有机会了。” 夏清心抱起臂膀,移开与长公主对视在一起的视线看向前方。 她不紧不慢的说:“让你的人前去禀报,计划是你出的,现在守摊子也当你来收。” 闻言,长公主的气不打一处来。 她脱口而出:“蠢材天生就是失败者,难怪你这个太子妃当得窝囊!” “我好心帮你一把,你现在倒打一耙,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听着长公主好不遮掩辱骂自己的话,夏清心彻底怒了。 她大声道:“你好心帮我?你是在帮你自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你惹怒了我,就别怪我来个鱼死网破,将你那些破事公之于众成为天下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夏清心什么都顾不上了,她只差没有将长公主买卖官职的事说出口。 在一旁看戏的女人们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了。 这是什么情况? 刚才长公主与太子妃都还亲密无间的样子,这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长公主说话也忒难听了吧,她骂太子妃是狼心狗肺的东西呢,仗着自己是皇上的长姐,也不要这么目中无人吧。 太子妃始终是太子妃,身份地位可不低....... 还有,太子妃说的那句话什么意思? 长公主做了什么破事会成为天下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众人的好奇心被挑起,注意力本来在南勋身上,现在全部都移到了僵持着的夏清心与长公主身上。 长公主被夏清心的话气得面色铁青。 她以为她开出来的筹码会让夏清心对她百依百顺俯首臣称,至少在南冶登上那个九五至尊之位之前应该是这样。 但是夏清心为何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翻脸? 难道,是因为自己开的筹码不够吸引她,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别来无恙 哼,这个女人,简直太沉不住气受不得委屈,让她做太子妃都已经是上天施舍给她的一次机会了,她哪里是有福气做皇后陪伴在南冶左右的人? 她这样的资质,跟古颜比起来差的十万八千里!一点都不配! 长公主咬牙切齿的想着。 但是目测夏清心,一定不会再配合她了。 她心一横,于是命了自己身边的贴身丫头去东宫请太子。 而那丫头还没有走出去半步,在刚挪步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被一道白芒划破脖子,而后一命呜呼了,死之前甚至都没有任何机会发出痛苦的呻吟,死得干净利落。 长公主吓得脸色苍白,因为她与那丫头离得很近,嫣红的血沾染上了她那一身华贵的衣衫之上,她的脸上也喷洒到了不少。 甚至口腔之中都没入了一股腥甜味.....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的面前一晃出现一个人影,随之冰凉的长剑便抵在了她的喉咙处。 来不及擦拭眼睛上的血,她大惊失色的看着面前与自己近在咫尺的少年,整个人都不由得瑟瑟发抖起来。 当年那个懵懂无知的孩子,转眼就变成了翩翩少年。 他身躯颀长,五官俊美绝伦,整个人都再也不复十多年前的稚嫩模样。 阳光正好打在他的后背,面上阴影一片,这样看上去,他显得那么阴鸷又冷漠。 长公主在看到南勋正脸的一瞬间,想起了婉妃那张娇媚无双的脸。 南勋,长得很像他的母妃...... 他的模样虽然变了,但是,身上那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冷贵气质,却依然浓郁。 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离感,还是让她或多或少有了些生疏莫离。 她在惊慌之中朝身旁看过去一眼,只见夏清心也被青山的剑抵住了脖子不敢动弹。 躲在暗处的女人们看着这一幕都惊讶得张大了嘴。 身处深宫后院的她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激烈的厮杀场面。 亲眼目睹了南勋在阳光之下残戾的模样,所有人在心中对他都忌惮不已。 他以一敌百,手中的剑都有了不少的缺口..... 他就如同死神一般,与他清秀的外貌完全不相符的凛然杀气围绕在他的周身,谁都不敢轻易去招惹得罪。 夏清心用牙齿死死咬着下嘴唇,她的双腿不由得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每一次,夏简昭都能够有机会逃脱。 要她死,总是那么困难! 心中多么的不甘,也只能在青山的剑下表现得规规矩矩的。 “勋儿,怎能拿剑这样指着姑母?多年不见了,别来无恙?” 长公主迫使自己看上去镇定自若,丝毫不受南勋手上那把长剑还有他浑身透着的杀气所威胁。 她在与南勋说话间,眼神快速扫过刚才那片厮杀地。 看到那景象的时候,一颗心突然就像掉入了一个黑洞一般。 就在她刚才与夏清心说话的瞬间,那些禁卫军竟然全部被消灭了,一个活口都没有! 地上一具具横尸堆积成了一座山,鲜血顺着地面流淌着,朝着那处小溪流流去,最后与溪水交汇在一起。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慌乱无底 长公主只觉得脊梁骨一阵凉过一阵,手心攥成了拳头,但还是忍不住晃动了一下身体有些站不住了。 “托你的福,本王活得很好,倒是你,那么多年过去了,还是那么不知死活。” 少年阴冷的声音吐得很低沉,仿佛就连他说出来的话,都是一把锋利的利器,能够杀人于无形。 长公主的心中大惊。 南勋从来不把自己这个姑母放在眼里,他说这些话,不是告诉众人,她这位姑母不是什么好人吗? 他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不给自己面子! 他的那个王妃,亦是如此! 整个幕王府的人都该死! 她愤愤的想着,可现在,禁卫军全部死了,她不由得失去了底气。 隐忍着心中的不痛快与不甘,她佯装出一脸的温和说:“勋儿,这些年你受委屈了,姑母知道你心里憋着气,因为姑母去了燕州让你孤苦无依......” “姑母也是被迫无奈,勋儿,现在看到你成长得这么好,姑母的心里也才稍稍减轻了一些歉意。” “姑母......” 在长公主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少年厉声将她打断。 “住嘴!本王现在多听到你说的一个字,都觉得刺耳,少在本王面前惺惺作态,如此,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南勋的眸子深邃不见底,像是处在深渊之中的泥潭。 长公主当年联合起废后谋害母妃,她以为自己不知道是吗? 可是,他什么都知道..... 当年谋害自己的母妃,现在想要害自己的女人,这口气,他无法忍。 “说,本王的王妃在哪里?” 南勋那一对好看的剑眉蹙在一起,上面沾染上的鲜血在慢慢干涸。 解决了西平的事情之后,他便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因为得知长公主已入京,他知道她一定会对蠢兔子不利。 刚才回到王府,却没有见到蠢兔子的身影,婢女说她接了太子妃送的帖子来了东阁亭赏花。 他一听就觉得大事不好。 顾不得一身的疲累,连忙来了东阁亭。 在厚厚的院墙之外他就闻到了院子里的血腥味,于是隐匿了身躯寻找了一番蠢兔子。 他方才将整座院子都已经找遍了,可是没有找着蠢兔子。 他寻思,一定是长公主与夏清心将蠢兔子给藏了起来。 心急如焚..... 有关她的一切,他都觉得比任何事还要重要,还要令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眸子里面的寒芒只增不减,他手中的剑逼近了几分。 长公主一下子愣住了。 这还是她头一次见一个人如此阴鸷让人感到不安。 她活了这么久,阅人无数,可像南勋这样的,她头一次见。 一向临危不乱的她,也顿时慌乱无底了。 如今的南勋,再也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蒙混糊弄过去的主了。 幼时的南勋,对谁都冷漠,唯独对她的母妃婉妃,亲近无比。 当初古颜放下一个女孩子应有的矜持终日在他身边想要他能够注意到她,而他始终都对古颜冷冰冰的样子。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没毛病 那个时候还以为,他天生就不喜欢亲近任何人。 可是现在,他为了一个夏简昭,将自己变成一个杀人狂魔,甚至还把长剑抵在了自己姑母的喉咙处。 这是第二次被人拿剑抵住喉咙了,长公主非常的不爽。 但是不爽归不爽,就算不爽,也不能让南勋将手中的剑拿开。 她快速的组织了一下语言。 眼下只有先让南勋的情绪平复下来,要不然,他手中的剑随时会刺向自己。 看他那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就知道,他的心,早就没什么温度可言。 不会念及自己是他的姑母而放过自己。 古颜还在地牢之中等着她救,自己是断然不能出事的。 要不然,古颜也就完了。 长公主咽了一口口水下肚,她依然一脸温和的说:“我也想找到她,可是不知道她躲去了哪里。” “勋儿,你一定要听我对你解释解释今日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是因为慕王妃的下人做了大逆不道之事,我不过是想要惩罚她的下人,哪知道她竟然就命那个叫青山的侍卫大开杀戒。” “不得已之下,我只有派人镇压,这里这么多妃嫔贵女们,谁被伤了都对幕王府没有任何好吃,姑母如此大动干戈,还不是为了你着想。” “慕王妃始终是太年轻,不知道克制自己的情绪意气用事。” 长公主一口气说了很多,都不带停顿的。 她口苦婆心,一席话说得真诚无比,好像事实就是那么一回事一样。 正在她如此说着的时候,夏清心突然开口。 “长公主说的都是假话,她分明就是想要害死慕王妃!” “大家都看到了,禁卫军是她调遣来的,她想置慕王妃于死地,幕王不要相信她的话,一切都是她的计划!她给周家小姐下了药,命人去幕王府将门房打晕也灌下了药.......” “周家小姐失去清白,长公主便以此来嫁祸到慕王妃身上将慕王妃关押至地牢以尝一尝古颜所受之苦......” “可恨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根本无力阻止,若是知道长公主有这样的阴谋,我绝对不会送帖子去慕王妃邀约她一起赏花。” “没想到我也被利用了!识破长公主的阴谋自后我只能将计就计想着假装配合她先将慕王妃关押起来然后再另想办法,如此的话,还能拖延时间保她一命!” 随着夏清心的一席话落下,长公主的眼珠子都要惊得掉到了地上。 刚才那些目睹全程的女人们更是惊掉了下巴。 她们可是看到了太子妃当时比长公主还要主动,还要盛气凌人的想要谋害慕王妃啊。 但是人家来了一个恶人先告状,还将自己推脱得一干二净,谁能说什么呢? 众人也只有默默抿着唇,谁都不曾出声。 太子妃身后毕竟还有个太子撑腰呢。 禁卫军也确实是长公主拿着令牌调遣来的,太子妃只是送了赏花的帖子去王府而已。 花开繁盛的季节,妃嫔们年年都会相聚在东阁亭赏花,这没毛病啊。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一身的脏水 一直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还沉浸在自己被一个门房要了清白的周子舒听到夏清心的话之后,羞愤难当。 她最不想让南勋知道这件事,可南勋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 她本来还有资格默默的倾慕着他,现在连唯一的资格都被剥夺。 她再也不配了。 本想着不能做幕王的妃子,但是嫁给太子也还算过得去吧,起码,能够为周家撑起点门面来。 现在,就连做太子的侧妃都做不了。 京都之中,也不会再有那个名门子弟愿意娶自己....... 周子舒感到无比的绝望。 这一切,竟然是长公主所为! 她与她无冤无仇,为何她要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从而达到替古颜报仇的目的?! 古颜是她的心头肉她疼惜,见不得她受苦。 可自己也是爹爹的心头肉,是周家的千金小姐! 自己失去了清白这件事传出去,不仅这一辈子都被毁,周家的脸也会被丢尽! 爹爹好不容易得到太子的重视,在朝堂上稍微有了一席之地,而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 往后,不敢想象。 周子舒的目光阴冷的投射到长公主身上,突然间恨长公主恨得咬牙启齿。 再一想起古颜当初那么大摇大摆的进入周府羞辱她的那件事,她猛的将拳头捶在了地上,鲜血瞬间顺着手背流淌而下。 仇恨的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着。 她将自己的衣衫慢慢穿好,然后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从侧门踉跄着脚步离开了...... 被夏清心的话气得只有一个劲的吐浊气,长公主怒目圆瞪,猩红的眸子直直投射到夏清心的脸上。 “你竟然污蔑我?!不知死活的东西!” “你以为这样自己就能脱得了干系了?哼!就你这样的资质,当上太子妃都是上天施舍给你的,还妄想着攀更高的枝!” 一字一句,她说得异常的生冷,带着一股想要将夏清心直接掐死的狠劲。 她懊悔死了自己竟然选择与夏清心合作。 终究还是太高估了这个女子!她委实愚蠢又平庸! 夏清心根本不屑她。 都被刀架着脖子呢,搞不好一个不小心就被割喉。 眼下这种情况,谁反应快谁就能活命。 幕王这位冷面王爷,一言不合就会杀人,不会顾及任何。 他对夏简昭那股宠溺劲,足以掀了整座东宫。 所以她一定要替自己脱身,况且此时太子一点都不知情。 她表现得很惧怕长公主的样子,声音变得很低:“幕王信我也好,不信我也好,我已经将该说的说了。” “虽然我与慕王妃是有过节,但是始终我们是血脉相连的姐妹,我是断然不会做出像长公主这般狠毒之事.......” 说到这里,夏清心垂下眼眸去显得自己很无辜的样子。 长公主狠狠的磨着后槽牙,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些点子可都是夏清心出的,而她只是负责调遣禁卫军以确保万无一失。 到头来竟然被夏清心泼了一身的脏水。 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她的身上来。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多说无益 她气不打一处来,知道多说无益,她只有目光将坚定的看着南勋。 “勋儿,姑母......” “本王再问最后一遍,本王的王妃在哪里?!” 还不等她将话说完,南勋就冷冷的将她打断。 长公主立即打了一个哆嗦,吓得怔住了。 她紧紧的蹙着眉头,憋着一口浊气道:“我不知道!” 她实在无奈得很,自己也整座宅子的找夏简昭的人,还没找着呢,南勋就出现,还将所有的禁卫军都给杀死了。 可哪知她那句话一落下来,南勋便举刀就准备朝她刺来。 而就在刀剑已经接触到她的肌肤甚至还有血渗出来的时候,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殿下,我在这里呢!” 南勋手中的剑在千钧一发之际顿住了。 他扭头看过去,只见一身素白衣衫的夏简昭正烦着一双桃花眼灼灼的看向自己。 她在阳光之下娇媚无比,一时将他那颗冰冷到极点的心都给焐热了。 他收起了手中的剑,而后在夏简昭还未靠近他的时候,他先迈开脚步上前一步紧紧捏住她的手腕。 深邃的眸子快速扫过她的全身,确认她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的时候,他才稍稍放了一点心。 “爷回来了,别怕。” 他柔声细语,跟刚才那个残戾的男人完全两个模样。 仿佛刚才举刀杀人连眼都不眨的不是他一样。 夏简昭朝他咧嘴一笑,很轻松的样子:“我像是会害怕的人吗?” 望见他一脸的风尘跟沧桑,身上布满的红色印记,她的心一下子就被拧紧,说不出的酸涩与心疼,但为了不让他有负担,她故意装作漫不经心。 南勋好看的剑门始终都没有展开。 蠢兔子,总是这么让人操心。 若是今日不及时赶来.......真的不敢再想下去。 他收回深邃目光,一脸阴鸷的看向不远处捂着自己的脖子瑟瑟发抖的长公主。 一瞬间的转变,就像天气一样变幻莫测。 或许只有在对夏简昭的时候,他才能有难得一见的温柔。 长公主不敢与南勋对视目光。 她从来没有料到,有朝一日会被南勋这小子拿刀抹自己的脖子。 刚才要不是夏简昭将他叫住,自己现在一定就身首异处了。 心有余悸,一身的冷汗刚刚渗出来,又被南勋盯得毛骨悚然。 她咽了一口口水,将唇抿成一条线迫使自己看上去显得平静不失仪态。 虽然今日仪态这东西可以说是没有了,但是终究自己身为他的长辈,也断然不可以被他如此的践踏尊严。 这样想着,长公主便直勾勾的朝南勋看过去。 “你真的太放肆了!” “你的王妃毫发无损站在你的面前,你却对我举刀相向,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姑母!还有没有长幼尊卑?!” 厉声的呵斥着,她拿出帕子擦去自己手上的血。 看到那嫣红的液体染红帕子的时候,她的心绷得紧紧的。 脖子处隐隐作疼,虽然南勋那一刀并没有刺得很深,却是也不浅。 她用手抹去了鲜血,感觉又有血迹渗出来......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蠢材 南勋凛然的目光很深沉,他自唇缝间吐出一句:“谁要是与本王的女人作对,便是与本王作对!” “本王无论那人是谁,只要伤及本王的王妃分毫,本王便会将那人碎尸万段,让她后悔来到这世上!” 从不多言的他,将狠话说得很狠。 他的语调落得并不重,但是听的人却是听得头皮发麻。 “你的王妃犯了错,我稍稍惩戒又如何?” “莫说才要将她关押地牢吃吃苦头,就是让她受点皮肉之苦都理所应当!谁不为自己所犯的错误付出代价?若是人人都像她那样,那这天下岂不是都打乱了?!” 长公主不服气,磨着后槽牙,生冷的目光转移到了夏简昭的身上。 她此时真恨不得扑过去将夏简昭给生吞活剥了。 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服自己隐忍下来,主要还是怕南勋会对自己动真格。 南勋果然因为她的话而捏紧了手中的剑。 夏简昭将他的衣袖拽住,然后柔声细语的道:“殿下,我累了,我们走吧,我想回去睡一会儿。” 俯首看着自己面前娇艳如花的她,他刚刚升起来的杀意散去,然后默默牵起她素白的手。 他俯身,在她耳畔低语:“你不想爷给你讨个公道?” 夏简昭浅浅一笑:“公道自在人心,殿下现在不用急着杀了她们,该她们死的时候,一个都不会落下。” 闻言,少年的瞳孔微缩。 蠢兔子是不是有自己的打算? 既然她想多留那几人性命几日,便让她们再痛快几日也无妨。 思索了一下,他将长剑收入鞘中,然后牵起她的手并肩离开了。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青山也才慢慢收起手中的剑放了夏清心,然后带着一行人撤离了东阁亭。 躲着看热闹的女人们这时候也才从惊慌之中缓过神来,四散逃离了这一片横尸遍地的恐怖之地。 院子里只剩下长公主与夏清心,还有陪着各自不敢离开的几个婢女。 婢女们的脸色都不好看,显得十分恐惧。 但是主子没有离开,她们硬着头皮都要站在主子身后一直候着。 眼睛是直接都不敢朝前看去,哪里那一片堆积起来的尸体,还有鲜血流淌的声音跟情形都让人害怕到了极点。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长公主突然扬手一个巴掌重重的落在了夏清心的脸上。 夏清心的侧脸瞬间就浮现出几个清晰的手指印,印记很深,出于本能,她伸手捂住了自己被打的侧脸,火辣辣的疼痛感传遍全身。 愤怒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长公主,她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今日这一巴掌,我记下了,希望来日奉还的时候,你不要觉得疼!” 说完,她转身准备离开,但是被长公主厉声呵斥住。 “你给我站住!你的脑袋里装的是浆糊吗?!蠢材!” 难听的话很刺耳,夏清心顿住脚步,半眯起眸子一脸冷意的看着长公主。 “你口口声声骂我蠢材,骂得很过瘾是不是?你又能比我聪明到哪里去?” 第一千零五十章 失声痛哭 “若是不需要我,不需要太子,你自己将古颜从地牢里弄出来啊!” 长公主被夏清心气得牙痒痒。 她愤怒的说:“事情都还没有成功你便惹起内讧,明明今日就要成功的事情硬生生被你搅了局,你不是蠢材是什么?” “骂你蠢材是抬举你,你还受不得了。” 闻言,夏清心勾唇笑了。 她朝长公主靠近一步,用一种极其阴森诡异的声音说:“若是事情成功,你第一个要杀掉的人就是我,从而让古颜取代我的位置。” “能够猜到你心里打的如意算盘,你还能说我是蠢材吗?” 随着夏清心的话落下,长公主怔在了原地。 一直以为这个女人是个头大无脑很好蒙混的女人,没想到,她竟然洞察到了自己的心思。 长公主一时语塞,等她想要替自己狡辩的时候,夏清心却不给她任何机会,转身迈开脚步准备离开。 长公主看着这满院子的尸体,血流成河的情景,她再也遏制不住的愤怒了。 冲上去揪住夏清心的头发与她撕扯到了一起。 “你想独善其身是吗?今日的事情你我都有份,现在就留我一个人收拾残局,凭什么?!” 她一声一声的嘶吼着。 夏清心疼得龇牙咧嘴,她努力挣扎,但是被扯着头发她随便动一下都疼得钻心。 伺候着的婢女见状都过来拉架,拉了一半天都没能将长公主拉开。 两个都是主子,谁也不敢过分用力。 最后还是紫竹慌慌张张的赶来,然后大喝一声:“住手!都住手!太子妃有身孕,若是她有个好歹,谁都别想活了!” 这么一句威慑力十足的话,成功的让所有人都僵住了。 长公主也一下子愣在那里,手中攥着的那一撮头发也松开。 她惊愕的眨了眨眼,茫然的看向紫竹:“你说什么?身孕?!” 在长公主抬头看紫竹的时候,南冶也正好出现在长公主的视线里面,他此时就站在紫竹的身后。 南冶听了紫竹的话,也惊愕了。 紫竹几步走过来将夏清心搀扶住,然后一字一句的道:“昨儿张太医给太子妃娘娘请脉,发现娘娘有了身孕,太子差事繁忙,娘娘便将事儿给瞒下来了怕太子殿下分心。” 闻言,南冶的眼底一抹喜悦而过。 身孕? 夏清心有了身孕,那么就是说,自己有了子嗣? 则对他来说,是一件终于值得高兴的事情。 夏清心微不觉察的勾了勾唇,她早在紫竹出现的时候就看到了南冶。 刚才发觉形势不对的时候她就差紫竹回去将太子引过来,好让自己真正的抽身而出。 在南冶正要朝夏清心走过来的时候,夏清心却突然失声痛哭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说:“姑母,你要是想替古颜报仇,也不及这一时,毕竟慕王妃怀着孩子呢,心儿不过是替慕王妃说了两句话,姑母就要对心儿大打出手,心儿真的好委屈。” “心儿都已经答应姑母,待太子继承大统之后,便主动让贤给古颜来代替心儿的位置,姑母何不忍一忍心中的愤懑?”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等着出局 “姑母委实不该瞒着心儿做了今日的计划,死了这么多禁卫军不说,心儿也一定会被太子殿下误会是与姑母一起计划了几日的事情......” 一边说着,夏清心一边声泪俱下。 她将自己的无辜可怜演绎得活灵活现,好像真的就是这么一回事一样。 长公主直接要被气晕了。 她这不知是被夏清心泼的第几盆脏水了。 她想要说点什么,南冶就黑沉着一张脸迈进门槛。 “这是怎么回事?姑母,你做什么了?” 他扫了一眼院子,见到院子里的一幕时,心都忍不住颤了颤。 方才紫竹慌慌张张的跑回东宫向他通报,说是太子妃命她传话,东阁亭出大事儿了。 他火急火燎的赶来,远远的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现在看着那一具具尸体,再回想方才夏清心说的话,他顿时明白了。 因为古颜的事情,姑母这是设计想害慕王妃? 南冶蹙着眉头。 “太子,不是那样........” 长公主张嘴想要解释。 就在这时候,夏清心突然晕了过去。 紫竹惊慌失措的道:“太子妃你怎么了?您醒醒啊,您可别吓奴婢。” “快去叫张太医!”南冶见状,他立即冲过去一把将夏清心抱起来,然后朝着东宫一路狂奔。 伺候夏清心的几个婢女也紧跟着小跑着追上去。 几人离开之后,就剩长公主还有另一个伺候她的婢女在院子里。 那个婢女战战兢兢的开口,眼底噙着泪珠。 “夫人,咱们现在怎么办?” 亲眼看着另一个婢女被杀害,她的心都害怕得提到了嗓子眼。 跟随着自家夫人来到京都救小姐,但是小姐还没救出来呢,又搭上了一条人命。 夫人方才也差点出事。 现在老爷还在回京都的路上,就只有她与夫人二人了。 太子妃打乱了夫人的计划,太子似乎也不是那么信任夫人...... 之后的事情,真不知道是什么光景。 婢女觉得有些绝望,但是不敢表现出来。 长公主沉沉的吐出一口气:“哼.....南冶想要登上皇位,只有仰仗于我!南勋已从西平回来,南冶再不拿筹码,自己就等着出局,他不会那么傻!” 顿了顿,她又问道:“对了,皇帝身边那个太监总管龚九,有没有找人控制住他了?” 婢女俯首道:“回夫人的话,已经将他秘密禁锢再一处没人能找到的地方.....” 长公主满意的点了点头:“婉妃生前对龚九不薄,龚九是个有恩必报之人,想必这些年南勋能够顺利活到现在,他有不少的功劳.....” 一边说着,目光越发的变得阴冷。 她放低声音道:“杀了吧,我不想留留后患!” 今日的事情足够让她郁闷一辈子了,若是再出什么岔子,她不禁要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 闻言,婢女迟疑的点了点头。 “夫人,您脖子上的伤需要找太医给您瞧一瞧,咱们也先回去吧。” 长公主这时候又才想起来自己被南勋划拨的脖子还隐隐作疼,她点了点头,然后抬脚朝前走去。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心里忐忑 婢女忧心忡忡的走在后面。 夫人让杀了那龚九,可是.......... 婢女的眼神显得慌乱,她低下头去没有继续想下去,她加快脚步跟上了自家主子的步伐。 所有人离开之后,东阁亭这座宅子瞬间就变得阴森可怕。 这里被一片血色笼罩,原本开得娇艳动人的百花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凋零枯萎了…… 夜幕很快来临,夜就像一幅淡青色的帐子,将万物都笼罩其中。 月亮还是如期而至,渐渐爬上树梢,月光暗淡又清冷,零零洒洒的些许微弱光芒从树梢洒落在地上,斑驳树影婆娑起舞,却舞不出一丝的热情。 夜很沉寂,空气流动的声音能够清晰听见,相比往些个月夜,今日的夜,很是诡秘无比。 本来阳春三月的天气正是惬意又温暖,但是这个夜,却是格外的清寒,格外孤寂。 每夜都必有的鸟叫虫鸣不知为何都沉寂了声音,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一场染红了天空的厮杀给吓得不敢出声了。 京都里面虽然一直风云四起,但也只是暗涌流动,很久没有这么明目张胆的血雨腥风过。 从东阁亭出来走了很长一段路程之后,南勋突然停下脚步。 他剑眉紧锁,就像是装着说不清道不尽的忧愁,深邃的双眼比这夜空还要显得落寞。 他背对着夏简昭,松开了一直牵着她的手。 失去他手心的温度,夏简昭的掌心突然一凉,她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抬眸不解的看向他,他只是给了自己一个好看的后脑勺,束起来的青丝随风微微拂动,有种翩然若仙的魅惑感。 他就是那么的迷人,纵然是一个背影,那也是一个与众不同锋芒毕露气宇轩昂气度不凡天下无双的卓绝背影,。 简昭觉得用任何华丽的词来描述他的帅气都很达不到淋漓尽致的境地,脑子里面能想到的所有的词都用上来也还是显得那么的不够给力。 她生平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学识是不是太浅薄了? 抿着唇,她娇俏的脸上泛起了花痴的笑容,只差对着他的背影流哈喇子了。 她忽闪着羽毛一般的睫毛目光灼灼的望着他,眼里充斥着千色琉璃的光芒,在夜空下,她的眸子,比月光还要亮。 看着他颀长的身躯布满冷意,夏简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生出来。 每次他这个样子的时候,总是免不了要发脾气的前奏。 她表现得规规矩矩温顺得如同一只小羊羔的样子,模样处处可怜。 扯了扯他的衣袖,她自绯红的唇瓣里吐出靡靡之音:“殿下,简昭困了呢......” 声音也如同小羊羔一样软绵绵的,让人听上去没有一点的抵抗力。 她知道他从西平回来,一身的风尘仆仆都还未来得及洗去就来了东阁亭寻她,一定是心急如焚吧。 东阁亭那边的血腥味还弥漫在空气中,即使离那个地方有一段距离了,但是还是能够隐隐闻到。 她纵然撒着娇,但是他却没有转身,不曾理她。 一对蛾眉微微蹙着。 她的心里忐忑得不行。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生气了 呃..... 他是真的生气了吧。 “殿下,怎么不理简昭呢......是不是简昭惹殿下生气了?”她眨了眨眼,不敢上前看他此时的模样,只能默默对着他的背影自说自话一样。 在恒古的一阵沉寂之后,少年突然转身。 清冷的眸子没有任何温度的投射在她的脸上。 他的声音穿透厚重的夜色,薄凉的落在她的耳畔。 “你还知道爷会生气?!” “别人邀你赏花你就去赏花,王府里的茶花你是不是觉得厌了?” “你说,你喜欢上什么花了?爷明日就命人将整座院子都给你种上!” “出门都不带脑袋的,你落入人家的圈套里面都还不知道是不是?要是今日爷没有及时赶回来,你现在还能再见到爷吗?!” “想送死也要先问爷答不答应才行!” 一席话,少年落得掷地有声。 夏简昭整个人都呆滞了。 她抿着唇,不敢作声。 少年的胸口起伏,似乎怒气在他胸口鼓动着难以平息。 他那双眼,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夏简昭的脸看,眼里是既责备又心疼,各种情绪复杂的交融在一起,难以捉摸。 夏简昭用牙齿咬着下嘴唇,垂下眼眸静静听着。 就像是做错了事情正被大人训斥的小孩,任何反驳都不敢有。 虽然少年的语气微重,但是她却觉得这一席话听着很舒心,心里反而开心着。 他这样子,是在关心自己呢。 不等少年反应,夏简昭便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环住少年的腰。 他身上的那股暗香被浓郁的血腥味盖住不少,但还是能隐隐的闻到。 这一刻,她觉得整颗心都踏实了。 他去西平的日日夜夜里,她的思念累积了不知道多少,梦里在想他,醒过来还是在想他,就盼着他哪天突然回来。 今日,他回来了。 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她眼前,他浑身鲜血,就像那次前往岭南的时候,他在夜色之下那种残戾模样,一模一样的眼神....... 夏简昭如此想着,手不自觉的加紧了力道。 她好听的声音温和的落下:“殿下不要生简昭的气了好不好?” “我这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吗?有殿下在,简昭没那么容易死的。” 俯首看着那个黑乎乎的在自己胸口乱蹭的脑袋,少年紧绷着的心渐渐融化开。 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她毫无棱角在他面前黏他的样子。 可是不好好计较一次,她就貌似永远都是那么大意,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 于是,他已然是一副强硬的态度,强硬的语气:“要是爷今日没来,你就只有等死!你凭什么以为你每次都会有好运气,每一次爷都会及时出现救你的命,哪里来的自信!!” 愤愤的说着,茶花暗香阵阵扑鼻,不由得悄然吸了吸鼻子,这味道,让他安心。 夏简昭仰面望着他,朝他俏皮的一笑:“殿下会来的,咱俩是夫妻,夫妻会有心灵感应,就像这一次,前一次,前几次一样,每一次你都会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度日如年 说着,她那灿烂的笑容仿佛能够融化千年不化的寒冰一般,温暖道可以让人窒息。 少年薄唇轻抿,深深的凝视着她那张人畜无害而他眷恋得舍不得挪开眼神的脸。 他滚动着喉结,咽了一口口水。 许久,他才神色淡淡的从鼻翼里吐出两个字:“回府。” 话说出口,他便很自然的牵起了她的手。 手掌温度穿透掌心流变全身,夏简昭默默跟着他的步伐走着。 月光之下,两个人的倒影被拉长。 一路走着,速度放得缓慢,脚下的路不长也不短。 夏简昭扭头看了少年一眼,想要问点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不知道西平那边如何了.... 想问,怕他累。 索性还是不问了吧。 又走了一段路,少年还是先开口打破了沉寂。 “你怎么不问问爷有关西平的事情?你是不关心西平,还是不关心爷?” 随着南勋的话落下来,夏简昭的心里咯噔一下。 这可冤枉人了呢。 人家本来是要问的.... 还不是怕你累才想问不敢问.... 组织了一下语言,她道:“想问来着,怕殿下不愿说,所以便没问了。” “殿下去西平的每一天,简昭都度日如年....怎么能说简昭不关心殿下呢,殿下这样说可是伤人心呢。” 说着,她赌气似的将手从他的掌心抽出来,一个人上前去了。 南勋看着她耍脾性的小样子,绷着的五官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唇线勾勒出了完美的弧度,眼神稍微柔和,他迈开修长的腿上前一步,将她抽出来的手掌紧紧攥进自己的掌心,用的力道是那种她再也不可能轻易抽出来的那种。 “爷不在的时候,你真的觉得度日如年?” 他声音轻柔的问出这句话,话音未落,耳根就先红了。 她说,他不在的时候她度日如年,听着这话,他的心像是被浸泡了天底下最甜的蜜饯一样,甜得无法形容。 其实,他何尝不是呢。 才刚离开她,他就恨不能回到她的身边...... 夏简昭撅了噘嘴:“要不要我将心掏出来给你看?” 宽大的手掌牵着她继续朝前走,他云淡风轻的说:“这倒不用,爷信你。” 沉寂了片刻之后,夏简昭试探的开口:“殿下,话说....西平那边的事情处理得如何了?” 南勋没有立即回答。 他俊逸的面孔一改先前的柔和,面色沉了下来。 夏简昭的心里瞬间一紧。 看他的脸色,好像并不顺利....... 是不是那些骑士最后还是叛变了? 可是,如此的话,殿下应该也不会这么顺利的回来呀? 若是真的跟倭寇开战,依照殿下这样的性子,他一定会死磕。 按说,寒幕都已经提前报了信儿了,殿下一定是早就想出对策应付那些骑士了。 那么,就是战败了? 三千骑士对抗数以万计的倭寇,谁都说是不可能的事情..... 或许,这对殿下来说确实有难度的吧。 夏简昭一瞬间在脑子里面浮现了许多的猜想。 无论哪一种,对她来说,都比不上他平安归来重要。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刀下鬼 她将手指与他的手指扣在一起。 “西平没有摆平没事儿的,殿下也尽力了不是,谁还不有个失手的时候呢。” 顿了顿,觉得安慰的话好像说得很苍白无力。 她又随即换了另一个话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她道:“最近,这家伙在我肚子里可活跃了呢,总是在我睡着的时候将我踢醒,力气大得不像话....” “孩子一定像极了殿下吧,不会想我这么弱不禁风的......” 夏简昭尽量转移话题,不再继续在西平那个话题上停留。 她却不知道,少年的唇微微上扬着。 在她冥思苦想想要将气氛活跃一点的时候,少年终于启开菲薄的唇。 自唇缝中轻轻吐出一句:“三千骑士,一个不少。” 话落,他牵着她的手走得快了一些。 往些日子在这个时辰,她早就睡着了,现在一定疲惫不堪吧,小肉团子在夜里调皮,她一定相当辛苦。 心底很是心疼着,只是嘴上并不说什么。 夏简昭听着他说的那句话:三千骑士,一个不少。 她震惊的眨了眨眼,瞳孔都放大了许多。 殿下的意思是,三千骑士全部回来了?西平收复了吗? 他是如何做到的? 心里对他的崇拜感又上升了一个层次,夏简昭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她正高兴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面色很凝重的开口。 “殿下,我总觉得宫里像是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今日长公主大动干戈调遣了那么多的禁卫军想要杀我,她一点都不顾及那东阁亭可是皇家重地,不怕惊扰到了父皇......” “而且,昨儿明妃娘娘来府里告诉我,父皇好些日子没去她院子里了,她去养心殿,也被拦在门外说是父皇政务繁忙不让谁打扰。” “明妃娘娘还提及,龚九公公也是许久不见身影了。” 夏简昭说着,心里的担忧更浓郁了。 她终日待在王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不知道宫里有什么事儿发生。 只是知道长公主来了以后,一定没有好事发生。 明妃给她提及那些话的时候,她还很不在意,觉得父皇不去明妃的院子很正常,明妃被拦在养心殿外也没什么奇怪。 毕竟后宫那么多妃嫔,父皇说不定又是有了新欢了呢。 但是今日在东阁亭发生的事情,让她有了不好的预感....... 随着她的话落下,南勋的眉宇之间布上一层寒霜。 他回来之后还未进宫面圣,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 沉吟片刻,他道:“你今日为何要放她们一马?若是你不阻拦,她们早就成了爷的刀下鬼。” 他所说的她们,是夏清心与长公主。 夏清心虽然在他面前力证自己的清白,但是,他却根本就不相信她所说的任何一个字。 他知道,东阁亭赏花,是夏清心与长公主一起设下的圈套。 她们二人狼狈为奸....... 现在想起来,都难以泻心头之愤。 夏简昭摇了摇头。 “若是殿下今日将她门杀了,那么世人都会将矛头对准殿下,说殿下杀戮成瘾。”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胎像不稳 “没人追究她们的死因,只知道她们是死在殿下的刀下。” “但要是大成律法让她们死,那么,自然就堵住了天下悠悠众口,她们的名字终会被刻在耻辱柱上。” 夏简昭轻描淡写的说着。 她何尝不想这一切早点结束。 但是任何事情都需要时机。 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不能少的。 听着她这样说,南勋没有继续说什么,今日,他真的被吓到了,味道那股血腥味的时候,他的心就没有了温度,生怕她出事。 现在看到她毫发无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那么其他的事情都是次要的。 紧紧握着她的手,两个人并肩朝前走去。 现在他急需要洗一个热水澡,这一身脏污都快治愈他的洁癖了。 东宫。 张太医半跪在地上替昏迷之中的夏清心把着脉。 他的神色显得微微不安。 南冶抱着双臂站在旁边,看到张太医一脸紧张的样子,他不禁蹙起了眉头。 “张太医,太子妃如何了?” 张太医低垂着头,听到太子的问话,他悄然看了一眼旁边的紫竹,紫竹给了他一个眼神之后,他才会意的开口。 “恭喜太子殿下,河西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有喜了!” 张太医露出很欣喜的表情,跟刚才那一脸便秘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故作镇定,让自己看上去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其实,后背已经一阵一阵的渗出了冷汗。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太子妃给死死攥住了命脉,既然撒了谎,那只有硬着头皮将这个谎言给继续编造下去了。 只是从此时此刻起,自己脑袋上的脖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掉地。 张太医不敢继续想下去,他没有抬头看太子,整个人巴不得都贴到了地上。 虽然看不见张太医现在的表情,但是太子南冶,神色微妙的发生了一些变化。 太子很狐疑的看着张太医,总觉得他的表现怪怪的。 太子妃有喜这件事,他方才在东阁亭就已经知道了,狂热的欣喜过后,这会儿从张太医的嘴里听到这消息,虽然不狂热,但还是着实很欣喜。 他愣了一下,问:“太子妃有喜这是天大的喜事,可张太医你刚才在替太子妃把脉的时候为何神色不宁?” 张太医随即将头垂得更低,生怕自己的表情露出破绽。 他在慌乱之际找了一个很合适的借口掩饰他为何神色不宁。 他说:“回禀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脉象不稳,莫不是受到了过度的惊吓?” “娘娘身子骨弱,这头两月最是关键大意不得,一会儿奴才开一副安胎的方子,娘娘连服三日即可。” 听着张太医的话,南冶这才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难怪张太医刚才显得那么怪异,原来是因为太子妃的胎像不稳。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张太医,以命令式的口吻说道:“用最好的安胎药替太子妃安胎,本宫要你确保太子妃腹中的孩子平安无恙,若是不然,你就等着掉脑袋!” 闻言,张太医猛的一晃身子。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逃生了 他连忙将头深深的叩在地上:“奴才遵旨!” 说完,他提着药箱踉跄着步伐快速离开了屋子。 “奴婢去送送张太医。”紫竹朝南冶行了一礼,然后也匆匆离开了。 偌大的寝殿里,只剩下南冶跟躺在床上的夏清心。 夏清心闭着双眸还未醒来,南冶朝床榻靠近,慢慢俯身,在床沿边坐了下来。 他伸出一只手放在夏清心的小腹处,唇角勾了勾。 计划若是成功,他成功当上皇上的话,这孩子存不存在也就不再最重要,可若是计划失败......那么,这孩子就能替自己巩固根基。 父皇早就盼着抱孙子,若是知道太子妃有身孕这消息,一定会将对自己的成见一笔勾销了吧。 无论宫里宫外,都流传着一些有关他的不好听的传言。 说他后院充实,但是妃子们的肚子一直都没动静。 许多人拿这事儿戳他的脊梁骨...... 现在,他倒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南冶,有了子嗣! 如此想着,南冶荡漾在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起身,然后离开了寝殿,准备将太子妃有身孕这个消息昭示天下。 南冶走后,夏清心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她的双手放到自己的小腹,刚才南冶的手放过的地方,那里仿佛还留着他手掌的温度。 夏清心从来没有为这个孩子的到来感到高兴过,而此时此刻,她却是发自心里的高兴着。 南冶方才的表现,是因为他也期盼着做父亲吗? 他很高兴对不对? 他还对张太医放了狠话呢,保胎药要用最好的,还让他尽心尽力的替她安胎..... 南冶从来没有对自己做到如此过。 这份关切虽然来得迟,但夏清心却是像拥有了满满的幸福一样,眼睛里面闪着晶莹的光。 她难以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喜悦之情。 默默自言自语:“孩子,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出生,你爹爹会很爱你呢。” “哪一个父母会不爱自己的孩子,他爹爹自然会很爱他。”在夏清心的话音落下去的时候,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夏清心吓得一下子从床上翻爬起来半坐在床上,她惊恐的看着从幔帐后面走出来的那一抹人影。 寒幕.....他怎么会...... 他不是应该永远消失在这世上了吗? 一双眸子里面惊愕不已,她因为过于恐惧跟意外,而导致面色十分的难看。 只见寒幕一身灰色的衣衫脏污不堪,还有许多倍刀划破的痕迹,他青丝凌乱,面上沾染的尘埃跟干涸的血迹混合在一切,已经分辨不出来来哪是血迹,哪是尘埃。 “你出去!”夏清心伸出手指着门口的方向。 花了那么多的钱财雇了杀手去刺杀他,竟然被他逃生了。 刚刚的喜悦都还没有时间去感受,取而代之的就是忐忑跟不安。 寒幕既然活着回来,就一定知道她派了杀手去杀他。 那么,他现在出现在自己的寝殿,是来杀自己的吗? 夏清心紧紧的拽着被子一角,迫使自己发抖的身子微微平静一点。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一起死 寒幕不慌不忙的走到她的面前,然后直接在床沿边坐下来。 看向夏清心的眼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柔。 他一脸邪魅的笑着,猩红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夏清心,一字一句的说:“方才听张太医说,太子妃怀疑了,真是恭喜你。” 顿了顿,他摩挲着捏在手中的剑柄,轻声道:“就是不知道,这孩子是太子的,还是我的....太子妃能告诉我吗?孩子,是谁的?” 话音一落,他的目光更加深沉了好几分。 随着寒幕最后这句话落下来,夏清心的心里狠狠一颤。 她甚是都没有思考就脱口而出:“孩子自然是太子的!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 “寒幕,在我叫人之前,你快点离开,要不然我们大家都难堪。” 因为怕自己的声音太大被人听到,夏清心纵然愤怒,但是也尽量压低了自己的嗓门。 她觉得寒幕对她的纠缠让她厌恶极了这个男人。 虽然这孩子是自己的筹码,可是一想到是她跟寒幕的孩子,那种自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鄙夷让她憋红了脸。 若是这孩子是太子的,该多好...... 世事偏偏不如人愿,像寒幕这样的人,配有孩子吗?! 咬牙切齿着,心底情绪复杂到她几乎都喘不过气来了。 那些杀手是怎么回事?不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吗?为何连区区一个寒幕都斗不过?! 寒幕的功夫并不算得有多么厉害,派去的那些杀手完全有足够的能力将他给除掉的,加上在他毫无防备的状态之下,要杀了他,简直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吧。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钱财收了,不仅没消灾,反而更加恶劣了事态。 不敢去看寒幕的眼。 因为现在的寒幕,完全是一个陌生的寒幕。 她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办法来对付他了。 生怕他做出什么不计后果的举动来,他想死的话,请便,可是,她还不想死...... 真正属于她夏清心的路才刚开始走,怎么能这么快就停滞不前了? 不,绝不。 夏清心的拳头紧紧的捏着。 “哈哈哈哈.......叫人?你倒是叫啊,我倒是想看一看,你有没有这胆子。” 寒幕很夸张的笑了起来。 夏清心的眉头蹙得展不开,她慌张的掀开被子下床,将房门与窗户全部都给锁死了,生怕寒幕的声音传到了外面被人听了去。 寒幕出现在她的寝殿里面本来就不妥,还这样放肆....... 她做完一切之后,便转身气冲冲的走到寒幕的面前。 伸手手指指着寒幕的鼻子,她气得说话都发抖。 “你要是再不离开,我真的就叫人了!你别以为我不敢。” 语气生冷,她像是铁了心要鱼死网破一般。 心想,自己强势一点的话,寒幕说不定会像以前那样很快就在她面前认怂的。 可这一次。 她失算了。 寒幕不仅没有认怂,反而站起来走到她的跟前。 俯首,目光冷冷地盯着她:“我都还未死,你怎会毁了你自己?何况,现在你顺风顺水的得到了太子的欢心,你更加不想死了。”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纠缠 “其实,我倒是想,我俩能够死在一起,这样的话,就可以做一对长命鸳鸯了。” “你说说,你想与我死在一起吗?” “还是.......你只是一心想要我死?” 一席话,寒幕的语调吐得很诡秘,听上去就像是在听恐怖故事一样。 特别是在清冷又沉寂的夜里,他的表情跟他的语气都为这夜平添了好几分的阴森气息。 夏清心感觉自己的脊梁骨很凉。 寒幕真的让她感觉到害怕了。 他现在就像是一个精神失常的人一样,完全不正常。 他的表情不正常,说话的语气不正常,说的话,也很不正常........ 夏清心寻思着,是不是要改变策略? 她愣了一下,然后缓和了神情跟语气。 两行泪从眼里流出来,她带着哭腔,梨花带雨的看着寒幕。 “你为何要这样对我.......难道曾经拥有的那一段不可以就停留在过去吗?这是对你我都好的结局.....” “我们之间横着一条沟壑,永远越不去的沟壑,难道就不能放过彼此吗?” 她的态度软下来之后,模样看着很是无助又可怜。 可是,寒幕依然还是那副冷漠没感情的脸。 他根本不为所动。 启开唇齿,他道:“你又在找借口了。” “其实,你一直以来都是在利用我,利用完了,便想灭口,你怎么不敢承认你内心最卑鄙丑陋的想法?” “你现在,心里一直都在想着为何我会活着回来,在我出现之前,你一定是很轻松吧,觉得我会永远消失,世上再无任何可以威胁到你的人。” “实话告诉你,你安排的那些杀手,都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我活着回来了。” “看到我的时候,你被吓坏了吧?” 寒幕说着,伸手要来捋夏清心垂在耳畔的一缕发丝。 夏清心以为他要对自己下手,于是很敏感的后退了很远。 “对,我是想杀你,我已经厌倦你了,可是你总来纠缠我!我只有杀了你才能高枕无忧,才可以继续做太子妃!” “你满意了吗?你没死成,我确实意外又失望,但是现在也不重要了。”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无所谓了,大不了,我们一起死,可是你别惦记做什么长命鸳鸯,绝无可能,我只会记恨你一辈子,黄泉阴司用不再相见!” 夏清心完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着,她好像真的将生死置之度外一样。 表面上看着她显得很平静,虽然平静之下,内心已经波涛汹涌了。 寒幕淡淡的看着夏清心。 一手依然保持着握住剑柄的姿势。 他伸出食指,挑起夏清心的下巴迫使她仰面对着自己。 看着那张让自己入迷到痴醉的脸,寒幕的心底难受得不是滋味。 她,无情。 却是对太子那么多情...... 寒幕将自己心底的情绪隐匿起来,他俯身,在她耳畔轻声的问:“孩子,到底是谁的?” 夏清心的心里咯噔一下。 寒幕一直抓着这个问题不放,这让她异常的烦躁不安。 她觉得,他会因为这个孩子而一直纠缠着自己。 第一千零六十章 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很坚决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孩子,与你无关,这孩子是我与太子的孩子,你若是想要生孩子,可以随便找任何女人替你生,但这个人,绝对不是我。” 夏清心说着的时候,语气坚定无比,显得那么的无情又冷漠。 就像她与寒幕之间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 就像她从来没有因为这个男人给她的温暖而对他动过心,她对他,显得是那么的厌恶跟不耐烦。 寒幕愣住了。 他扯开唇角冷冷的笑着。 她,还是对他撒谎了。 要不是紫竹提前将这件事告诉他的话,他可能会相信,她腹中的孩子是她与太子的,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但是,他现在知道,这孩子是他的。 她不愿意承认就算了,还想拿他的孩子去讨太子的欢心? 寒幕的脑海里面已经浮现出了孩子在太子的身旁唤太子父亲的场景,而对于他这位生父,却直接忽视,完全当他是一个下人而已。 这样一刺激,他本来装在心底的怒火就燃烧到了眼底。 猩红的眸子里,能够清晰的看见一根一根血丝,他突然伸手,一把掐住了夏清心的脖子。 “若我要孩子,只能是你给我生!其他任何女人我都不要!” “你为何对我如此的绝情?是我对你不够好,还是因为现在你终于得到太子的亲耐,再也不需要我了?” “我告诉你,我不会就这么放开你!不管你多么厌恶我,多么想要除掉我.....到最后你一无所有的时候,总会想起我的好......” 夏清心被寒幕死死的掐住脖子,因为不能正常呼吸,她的脸通红一片。 双手紧紧捏着寒幕的手腕想要将他的手挣脱开,可是寒幕的力气是那么大。 她的挣扎,在他面前无疑是螳臂当车,毫无作用可言。 夏清心想要求寒幕放过她,但是被掐着脖子,她连呼吸都不可能,更别说能够发出一个音节了。 她用指甲掐进寒幕的肉里。 而寒幕,只是发泄自己内心深处的怒意,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手腕被夏清心的指甲掐出了血。 他受够了她对自己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受够了她用那种鄙夷的眼神看自己,好像自己与她那一段过往,是她一生之中最为羞耻的事情一样。 他的真心在她心里就那么的不堪吗? 他也是男人。 也是占有欲跟自尊心极强的男人... 他选择不了自己的出身,生而为伺候主子的侍卫.....可是,他却在任何时候都舍不得让她受委屈,让她吃苦头。 他甚至幻想过,带她去过隐居的田园生活。 男耕女织,膝下儿女围绕。 其实,她只要愿意跟他走,他们就一定能够过得比现在幸福。 而她呢,明明怀了他的孩子,还硬是哄骗他说孩子是太子的,她压根就不打算让孩子认他做父亲。 因为不光是她的耻辱,也会让她从此再无机会与太子相守,永远丢了她的荣华富贵吧...... “啊!寒幕你在干什么?!快松手,会出人命的!”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有计划 寒幕陷入了深深的思绪当中,直到紫竹突然闯入将他唤醒。 他这时候才从深深的愤怒之中回过神来,看到夏清心面色发紫,已经奄奄一息。 慌忙将夏清心松开,他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疼惜她,只是冷冷的看着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着的夏清心。 夏清心捂着自己的脖子,得到空气的她就像终于得到水的鱼。 她张大嘴,一口接一口深深的吸着气。 要是紫竹再晚来一点点,或许,她就被寒幕给掐死了。 夏清心一开始还以为寒幕根本下不去手杀她,因为曾经她将刀递到他的手上让他杀了自己他都没能做到。 可是这一次,却是不同了... 寒幕是铁了心的要掐死自己,他的气力那么大,也不顾她的挣扎,不顾她眼角流下来的眼泪。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夏清心的恐惧感还未消失,浑身都止不住的发抖。 紫竹连忙跑过去在她的身旁蹲下来替她顺着气儿。 一边替夏清心顺气,紫竹一边十分生气的看着寒幕:“你怎么能对娘娘做这样的事情?!快点走,再不走的话太子该来了!” 紫竹说着,用眼神暗示了寒幕,不能这么莽撞不顾后果。 寒幕从鼻翼里吐出一口浊气,他瞳孔微缩,用一种威胁的目光看着夏清心。 “记住,我不是你能随便就能抛弃的男人!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话落,他转身从窗户跃了出去,因为轻功很好,没有弄出任何的动静。 屋子一下子平静下来,就像寒幕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夏清心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紫竹将她搀扶起来坐到桌子旁边然后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 “娘娘受惊了,快喝点水压压惊。” 夏清心接过杯子仰头就将一杯水全部喝了下去。 此时的她还是惊魂未定。 她紧紧捏着手中的杯子,胸口一阵一阵的起伏不定。 一股恶气憋在胸口,让她难受得不行。 她愤愤的说:“你看到了,他刚才想杀了我!” 这句话,夏清心是咬着牙齿从牙缝间挤出来的。 紫竹默默垂下头去,不敢作声。 她也没料到寒幕会这样做,他对太子的的痴情可以说是深入骨髓之中,怎么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这是紫竹也想不通的地方。 慕王妃说过,太子妃还不到死的时候.... 所以太子妃与寒幕之间的秘密,她到现在都守口如瓶,若不是慕王妃有话在先,寒幕杀了太子妃便杀了,她是不关心的。 说白了,太子妃死了的话,她倒是能够得到解脱,正好光明正大的去幕王府伺候慕王妃去,也不用偷偷摸摸担心被发现然后掉脑袋.... 慕王妃暂时留着太子妃的命,是有自己的计划吧。 毕竟,当初二夫人用那一盒胭脂毁了慕王妃的容貌导致慕王妃被太子退了婚,慕王妃一定是怀恨在心的... 正想着的时候,就听到一声“啪”的碎裂声。 紫竹吓得一个激灵,她定睛一看,只见太子妃本来捏在手中的杯子被扔出去摔得四分五裂。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乱说话 还没来得及反应,夏清心就扭头狠狠的瞪着紫竹,那眼神,像是要杀人。 紫竹一下子就慌了。 她局促的一下一下咽着口水,心里顿时不安,不会是刚才寒幕对太子妃说了什么吧? 太子妃这眼神,像是在怀疑自己什么一样。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觉得寒幕对本宫做的事情是对的吗?!” 夏清心厉声低吼。 听到夏清心是为了寒幕掐她脖子这事而恼怒,紫竹这才将悬着的心微微沉了沉。 她小心翼翼的开口:“娘娘,寒幕的做法肯定是不对的,他怎能对娘娘如此?!奴婢看到的时候都吓得不知所措差点就喊出来了。” “但是.....娘娘现在也没有办法对他做什么不是吗?他要是将娘娘与他的事情抖给了太子,太子一定不会放过娘娘的。” 紫竹的话说得战战兢兢的。 在夏清心面前,不说话是错,说话也是错。 也不知道自己说这话她爱不爱听,她只是照现在的情况如实分析出来给她听。 果然,紫竹的话音落下之后,夏清心便狠狠的掐了一把她的臂膀。 夏清心的力气很大,紫竹疼得钻心,但是只能隐忍着不敢出声,眉头蹙在一起眼泪都要疼出来了。 夏清心对她一阵数落:“本宫与他之间有什么事?!你这个死丫头,胡说些什么?!” “他是太子的侍卫,本宫是太子妃,我们之间是主子与下人的关系!你记住了吗?!” 话落,她又狠狠掐了一把紫竹。 紫竹连连应声:“娘娘,奴婢记住了,奴婢嘴拙,奴婢真是该死!娘娘教训的是,奴婢再也不敢乱说了。” 紫竹的心里委屈不已,嘴上说着请求宽恕的话,但是根本就心口不一。 现在的她,越发的从心里很抗拒此后在夏清心的身边了。 夏清心狠狠的抽搐着嘴唇,她将心中所有无处发泄的愤懑全部都发泄到了紫竹的身上。 “以后再乱说一个字,本宫就割了你的舌头!” 紫竹吓得一个哆嗦,连忙跪在地上一个劲的扣头。 “娘娘,奴婢不敢了,奴婢以后一定会谨言慎行,求娘娘息怒!” “张太医说娘娘的身子骨柔弱,并不是故意说给太子殿下听的,娘娘的胎像不稳,情绪一定不能太过激动了,方才张太医特意叮嘱过奴婢。” “还望娘娘保重身子!” 说着,紫竹深深的叩下头去。 一提到孩子,夏清心本来就皱在一起的眉头更加皱得紧了。 她咬牙启齿的对紫竹说:“跪去院子里自己掌嘴五十!不让你受点皮肉之苦你不会长记性!” 说完,她愤愤然的重新拿起一个杯子倒了一杯水喝下去。 “奴婢尊命!”紫竹不敢怠慢,现在不说让她自己打自己五十个巴掌,就算要挨一百个板子她也是不敢反抗的。 院子里面响起了紫竹清晰而响亮的巴掌声。 夏清心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水,感觉无论喝多少水下肚,都填不平她心中空洞的那一部分恐惧感。 她还在想着寒幕的话。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惴惴不安 寒幕走时说的话让她惴惴不安。 这个男人,接下来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 夜色很深。 今日,有人一夜好眠,但是有人注定一夜不眠。 一个不平凡的夜,在清冷的月光之中显得深沉无比。 长公主带着一腔的愤怒回到古宅。 她在自己的房里来回踱步,今日白天发生的一切都让她郁闷不已。 丫头将洗漱水端来她的房里,小心翼翼推开房门,道:“夫人,奴婢伺候您洗漱吧。” 长公主摇了摇头:“等一会儿,现在我这心里乱成一团,很不是滋味。” 丫头将水放在一旁,脸上也是一样的神色凝重。 “夫人在想今日的事情吗?” 一回想起东阁亭里的景象,那丫头就不敢再想下去。 长公主坐到桌子边,双眼看向窗外。 淡淡月色将院子里照得一片朦胧,她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今日计划失败,都是太子妃太蠢了!” “要不是现在还无法动她,我真恨不得去杀了她!” 越说,她的语气就越重。 丫头垂下眼帘,道:“夫人,来日方长,咱们既然在京都安顿下来了,一定会有很多机会的,夫人现在继续想下去只会徒增烦恼。” “唉......”长公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窗外寂静无比,她只能听到风刮过的声音。 “这宅子现在就你我二人,委实过于冷清.......” 说着这话,心中对另一个丫头的死微微觉得难受。 从来,她身边的人都无人敢动。 而南勋,竟然毫无顾忌的杀了她的贴身丫头。 这让她想起了柳絮的死。 柳絮是古颜的贴身丫头,南勋也是眼都不眨一下就杀了...... 柳絮死后,就剩古颜与柳真独自在那个幕王府里受尽冷漠。 想着想着,心里心疼古颜得不行。 也更加的坚定了除掉整个幕王府的决心。 因为南勋对古颜与她的决绝已经在告诉她,他,将她门都当成了敌人,绝对不会给她们靠近的机会。 所以,现在能够投靠的人,只有太子南冶。 要保住古家,保住古颜,只有铆足了劲的辅佐南冶登基。 夏清心今日再让她生气,她也之后将她与她之间的恩怨先搁置在一旁。 眼下重要的,是怎么应付南勋! 本来计划之中,南勋不会这么快回来的。 只要南勋没在京都,那些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很好应付,因为有她坐镇,谁都不会多加揣测。 她是皇帝的亲长姐,素来与皇帝的感情都极好,谁都不会怀疑她会对皇帝下手。 而南勋回来,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他既然毫发无损的回来,就是说明西平的事情已经摆平。 他明日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去养心殿面圣...... 长公主伸手揉着眉心,屋子里的气氛很压抑。 “夫人,奴婢算了算日子,老爷明日应该就到了,到时候这宅子便热闹了,夫人就不会这么落寞了。” “有老爷在,遇事也能有个商量。” 丫头以为她是因为宅子里面太过空旷幽静而感觉到心情忧郁,加之今日发生的事情让她很不好受。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应付一切 在燕州的时候,夫人与老爷有事都是互相商量着,现在夫人独自在这里应付着一切,自然是很累的。 她揉了一会儿眉心之后才缓缓抬头,朝那丫头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道:“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闻言,丫头轻着脚步退下了。 独自一个人在房里的长公主,思绪难宁。 终于,她踏着厚重的夜色拿着令牌进了宫。 虽然养心殿现在都安排了自己的人,但是,心里还是有许多不放心的地方。 连夜进宫之后,她屏退左右,独自一个人去到了养心殿里。 卧榻上,南赤城躺在那里,看上去奄奄一息。 见到长公主来,南赤城挣扎着要爬起来,但是他试了几下,始终都没有成功。 长公主走到床榻边,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南赤城,一脸的冷漠。 南赤城此时还不知道自己陷入这种境地是何人所为,见到长公主来,他如同见到了救星一样。 满脸激动的艰难启唇:“朕,朕被人谋害........龚九也不知去处....长姐.....快想法子....” “皇帝,你是想要我救你是吗?”南赤城的话都还没有说完,长公主的声音就清冷的落下来打断了他的话。 南赤城点了点头:“朕怀疑.....这一切是太子所为.......” 他唯一能够想到的人就是太子。 太子大概是等不及要取代他的位置,所以才这么迫切的打起了他的主意。 那日他喝下了那个小太监送来的银耳羹之后便就卧床不起。 那个小太监说,银耳羹是明妃送来的,当时他没有多想,但是后来细细回想,那小太监送来的银耳羹与明妃亲手熬制的银耳羹味儿大不相同...... 而且,那个小太监很面生,之前从未在养心殿见到过。 虽然后来心里生疑,但是已经没有任何机会防备什么了。 当他醒来的时候,自己躺在这样卧榻上面动弹不得,龚九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养心殿内外驻守着禁卫军,伺候着的宫人也全部都不是以前的面孔了。 而这些,都是太子有动机,也有足够的能力能够做到的事情。 南赤城现在后悔得要命。 他后悔,没有将太子与废后一并处死。 废后容令是北凛细作,她所生的孩子,怎能不随她的性子?只怪他当时一心对太子还心存父子感情,亦顾念朝局稳固,所以一直都让他安稳的继续做太子。 可是,终究,南冶是那么的狼子野心......... 世上没有后悔药吃,现在一切都为时已晚。 心中最是思念着南勋........ 长公主靠近床榻一步,还是那么居高临下的样子。 面对床榻上面色憔悴,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兄弟,她的心里惊不起一点波澜。 她沉沉的自鼻翼里吐出一口浊气。 “身为皇帝的你,从来都感受不到被死亡所威胁的痛苦吧?因为你掌握着天下人的生死大权,接受天下人的跪拜与敬畏。” “现在躺在这里,感觉如何?一定很痛苦吧?” 轻飘飘的说下这席话,长公主的眸子里面闪过一道寒芒。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不在乎什么 南赤城惊愕的瞪着瞳孔,他不可置信的死死盯着长公主那张让他生疏的嘴脸。 “你.....你......这一切,是你做的?” 他愤怒不已,导致说出来的话都语不成句。 长公主勾着唇轻蔑的一笑:“你觉得,就凭南冶那资质跟胆量,他能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 随着长公主这句话落下来,南赤城被激怒得颤抖着身体。 他扭头看着门外的身影,用尽全身力气喊着:“来人!快来人!抓住这个逆贼南秋!” 长公主不仅不慌,反而还“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许久之后她才止住笑声,索性在床榻边坐下来:“皇帝,你从来不会直呼长姐的名讳,看来是真的急了呢。” 若不是南赤城唤起她的名讳,她早已忘记自己的名字叫南秋。 所有人都尊她一声长公主,她只记得,自己是尊贵的大成公主出身。 顿了顿,她接着道:“不过,你就算喊破了喉咙,只要没有我的命令,这间屋子,绝对不会有人敢踏进来半步!” 长公主的话落得很沉。 掷地有声,回应久久回荡在屋内。 她丝毫都不掩饰什么,那么的明目张胆宣示自己的主权。 已经掌控了养心殿的她,根本就不在乎什么了,现在她只要能够应付南勋就可以,其他那些蝼蚁,谁还不是墙头草随风倒,哪边势头好就朝哪边跑。 南赤城整个人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自己一直那么亲昵的长姐,为何会对自己如此的残忍。 他滚动着喉结咽了一口口水下肚,艰难的启唇从唇缝里发出质问:“朕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对朕?” 长公主哈哈一阵笑:“你待我不薄?我已经离开京都十多年,这十多年里,若是我不给你写书信,你会想起远在燕州还有一位长姐吗?” “若是你待我真心好,又怎会不知古颜是我唯一的女儿,她就如同我的命一样!” “但是你竟然将她关押在地牢那种地方让她受尽折磨!还想要杀了她!” “这就是你对我的好?” 长公主一脸幽怨。 心中愤愤不平,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一向手足情深,可是,他是君,她是臣,古家的命都掌握在他的手里..... 若是她真的犯了死罪,他绝对不可能因为那丁点手足情而赦免她。 南赤城听着长公主的话,胸口一阵一阵的憋得难受。 他的呼吸更加的急促了。 他的手握成拳头,一下一下的锤击这床榻边缘想以此来发泄自己的愤怒。 因为身体虚弱无比,他每说一个字都觉得很累,可是心中憋着许许多多的话不吐不快。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这才终于能够顺利的发出声音。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朕自己犯了罪,也一定会接受惩罚!” “你始终将古颜的事情怪在朕的头上,何曾想一想,你视为生命的千金,为何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这是你教养的失职,错不在朕!” “古颜做错事情就要自己承担后果,你身为大成公主,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不归路 “自从你搬去燕州,朕的心里一直都挂念着你,朕日理万机,虽很少书信给你,但是心里始终都有你这位长姐存在。” 南赤城一口气说了很多,说完之后,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貌似是用尽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气一样。 然而,长公主却是对他的话一点都不动容。 她脸上的表情没有缓和,反而更加的凝固。 她起身,漫不经心的走到桌子边到了一杯茶水。 轻轻拿起杯盏握在掌心,她送到唇边浅浅的抿了一口。 然后转身,冷冷的看着南赤城,轻声问:“我问你一个问题.....” “买卖官职是什么罪?” 南赤城听了后甚至都没有思考,脱口而出:“死罪,当诛九族!” 当一定到买卖官职那几个字的时候,南赤城就怒不可遏了。 谁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这样的事情,他一定亲自监斩! 长公主并不意外南赤城这个回答,她继续轻描淡写的问:“无论是谁,犯了这样的罪都必须这个下场吗?” 南赤城道:“无论是谁!” 话落,他一脸狐疑的看向长公主:“你为何如此问?” 长公主冷冷的笑了笑:“我为何如此这样问,难道还不明显吗?因为犯罪的人,是你的亲长姐我,皇帝,我很想知道,在你得知这事儿的时候,现在是什么想法?” 随着长公主的话落下来,南赤城震惊之余,便是被气得面色铁青。 本来就显得憔悴的脸,看上去更是不好看到了极点。 他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指着长公主。 “你.....你.....你竟然干出这样的事情!心术不正,还教坏了古颜为非作歹,你真是好样的!” 话一说出口,他就因为过于气愤而剧烈的咳嗽起来。 长公主摇晃着手中的杯盏,看着茶水在烛火之下泛着粼粼波光。 她眯眼,无所谓的说着:“以前我害怕极了被你知道,可是现在什么都不怕了。” “我就问你,这个人是我,你会不会对我网开一面?” 说话间,她再次走到床榻,隔着一段很近的距离看着南赤城。 若是南赤城说能的话,她还会动了恻隐之心让他活命。 无论如何,要对自己的亲兄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只不过为了保全古颜与古家的整个家族,她不得不走这一步极致的路。 但是接下来南赤城的话,让她彻底坚定了自己现在的选择是正确的。 心底最后那一丝恻隐,都荡然无存了。 南赤城语气沉闷又坚定:“正因为这个人是你,朕就更加的不会姑息!否则,天下人都以你为例而为非作歹,先帝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基业将会毁于一旦!朕辛苦半辈子让大成子民安居乐业,也将被毁于一旦!” “你是大成公主,岂能因为一己私利而走上这条不归路成为大成之耻!” “朕真的,对你失望之极!” 南赤城的心中十分寒凉。 身为君王,难道就注定要众叛亲离? 先帝如此,轮到他,亦如此!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太贪心 此时的他躺在床上,听着自己的亲长姐云淡风轻的说着背叛的话,他的心,如同刀割一般,生疼。 他想看到的母慈子孝,兄友弟恭,后宫和睦.....其实,都是自己想要看到而已。 他还不是皇帝之前,也是众多皇子之中的一个,何尝没有见惯那些血雨猩红的争斗..... 只是不曾想过,当自己经历众叛亲离之时,竟然还是会觉得如同跌入万丈深渊一般。 他紧紧的握着拳头,眸子里面布满了绝望到谷底的幽暗。 长公主将茶杯顿在一旁的桌子上,道:“一己私利?我想要的一己私利要费尽千辛万苦才能得到,而你不同,你是皇上,你想要什么只要金口一开,就什么都有了。” “你即便对我失望又如何?我也只是想要自己过得更好罢了,这没有什么错!” “你的日子不多了,让你多知道一些事情也无妨,等你死后,太子会顺利登基,他会迎娶古颜做他的皇后,那时候,我的身份,比现在要高贵得多。” 一边说着,长公主一边扬着唇角露出了很得意的笑容。 南赤城在她的话落下之后淡然的一笑。 他这一笑,倒是让长公主懵逼了。 方才明明都那么的生气,可是一转眼他竟然笑了。 她没有多加理会他的笑意,以为他是在绝望之际所做出来的正常表现。 她走到榻前坐下来,朝南赤城凑近了一些,轻声的问:“玉玺在哪?” 南赤城缓缓闭上眼,并不理会长公主。 长公主狠狠的摸了摸后槽牙。 这不是她第一次追问他,玉玺的去处了。 太子要想顺利登基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就要有皇帝亲手写下的遗诏。 遗诏南赤城是绝对不会写的,但是只要有玉玺,要找临摹大师伪造圣旨简直是轻而易举。 整个养心殿都已经被翻了底朝天,却根本就没有找到玉玺在哪里。 龚九那里也逼问不出来什么。 南赤城死活都对玉玺的事绝口不提。 只要她一问起玉玺的事,他就故意不理会自己了,就像现在这样。 长公主气不打一处来,但又没有办法迫使南赤城开口。 她咬着牙,愤怒的起身。 居高临下的看着南赤城,南赤城闭上眼没有再睁开。 她攥紧手中的帕子,想着,若不是对外宣称皇帝身体抱恙,要伪造出他是因病驾崩的假象的话,她现在就迫不及待的了结了他! 反正他多活一日,古颜就多遭一日的罪,一想到古颜在地牢中那一身狼狈的样子她的心都被拧在了一起。 响起古颜,她很想去地牢里面看看她去,虽然交代了狱卒要格外关照古颜,但也不知道那些奴才办事得不得力。 她愤懑的开口:“你还是不说是不是?呵,你以为没有你的玉玺,南冶就登不了基吗?他照样可以做皇帝!” “你若是识趣,还可以以太上皇的身份安享晚年,南冶会善待你,可惜,你并不识趣,你想将大成的天下一直握在自己的手中,简直太贪心了......”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后悔 “往后我会来你的坟前告诉你,南冶将大成的天下治理得有多么繁花似锦,你别以为只有你能耐!” 南赤城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急促的呼吸着,好半天才终于挤出一句:“朕,要见幕王!” 现在这种境况,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南勋。 脑海里面突然之间浮现出南勋的身影来,他此时此刻,是那么的迫切想要见到那个曾经不被自己待见的儿子。 回想起自己膝下的子嗣,唯有南勋,不曾贪名幕利..... 真后悔,他当初没有立南勋为太子,而是遭废后蒙蔽双眼选择了狼子野心的南冶! 提到南勋,长公主的脸色一僵。 她沉沉的自鼻翼里呼出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故意扬高声音说:“想见幕王?可以,等你去到黄泉阴司的时候,你们父子自然就团聚了。” 闻言,南赤城的眉心一阵突兀。 他艰难的扯开唇角:“你.....你这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勋儿他.......” 南赤城感觉脑袋一阵轰鸣,像是被一道惊雷突然击中,他的脑袋里一片凌乱,根本就不能思考。 长公主见到南赤城情绪激动的样子,她索性将计就计来刺激他一次。 她接着说:“南勋只带了三千骑士去西平,你当真他有了通天的本事能够将西平收回来?” “他此去,明显是送死,去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但是你还是放任了他去。” “三千骑士去剿灭数以万计的倭寇,哼,他就是带着那三千骑士去送人头的。” “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尸体被那些饿极了野狗啃噬成什么样子了,应该早就尸骨无存了吧!” 说完,她故意轻快了笑起来了,言语之中没有一点慌乱跟停顿,确保南赤城能够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南赤城自然是相信了。 他的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 不禁想着,自己当初对南勋是真的过于信任了吗? “现在,大成的天就要变了,你没有多少日子了,好好想一想,要不要交出玉玺。” 话落,她转身拂袖而去,步子迈得很沉。 因为心里还想着去见古颜,她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 急匆匆的想要去地牢那边看一看古颜的情形如何。 之前她告诉过古颜,今日在东阁亭里的计划,古颜这会儿说不定还要盼着她告诉她结果。 虽然计划失败了,但是也有必要让她知道一下,皇帝现在被自己控制住,计划即使不太顺利,也一定不会失败! 古颜会顺利当上南冶的皇后,古家一定会在京都重新变回之前的第一名门世家! 房门“嘎吱”一声被拉开,又“砰”的一声被重重关上。 屋子里面一下子恢复了安静。 南赤城躺在偌大的床上,睁眼望着帐顶,他是那么的无助跟绝望。 长公主是说,南勋收复西平失败了是吗? 他还没有从巨大的震惊之中反应过来。 显然,长公主撺掇着南冶一起造反篡位! 而京都之中,竟然无一人能够与他们抗衡! 到现在为止,也不曾有人发觉他被这样囚禁起来了吧!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好歹毒 勋儿.....唯有勋儿能够可以信任....可是...... 手背上的青筋一条一条的凸起来,他眉宇之间那股威严凛然的君王之气浓浓弥漫,然而,他却只能瘫软着身子一动也不能动。 他不知道他们给他下了怎样的毒药在那碗银耳莲子羹里面。 打着明妃的旗号送羹汤让他失去防备想都没想就喝下了那碗汤药。 他们想要篡位,但是却还不能够立即杀了他,想要一日一日的将他的身体拖垮而后对外宣称他因病驾崩吧.... 好歹毒的长公主。 好歹毒的太子! 他呢喃自语:“勋儿,是父皇亏欠了你.....” 南赤城完全相信了长公主的话,他承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可自己就算被自己的鲜血呛到剧烈的咳嗽,整个房间里也只有他空荡荡一人存在,再也不复当皇帝时的风光。 他苦涩的扯着嘴唇笑了笑。 这一辈子,到底遭了多少人的算计都数不清,而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可是这一次,却是被算计得再无反击之力。 ...... 夜色越来越深。 深沉得一片死寂。 长公主步履匆匆的从养心殿出来以后特意交代了伺候在养心殿里的所有人,没有她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入内打扰皇上休息。 众人对她唯命是从。 长公主刚刚迈下最后一块台阶,明妃便踩着月色而来。 “妾身给长公主请安。”明妃朝她福了福身子,抬眸扫了她一眼,很快又将头垂下来了。 长公主一下子顿住脚步,对于明妃突然的到来,她显得很不耐烦。 眉头皱得紧紧的,她以一种盛气凌人的姿态挑眉看向明妃。 “这么晚了你不歇息,来这里做什么?” 明妃听着很不友好的话语,她保持着温文尔雅的仪态轻声说:“妾身好些日子没见着皇上了,也不知道皇上现在如何了?” “听太医院的太医们说,皇上食不下,妾身想起来前些日子皇上说想吃妾身做的玫瑰果酱,于是妾身送了些过来。” 听着明妃的话,长公主的眉头瞬间蹙得更紧了。 她还是那么清冷的语调:“皇帝歇息了,太医说皇帝需要静养,不得任何人打扰,你的玫瑰果酱拿回去吧,皇上现在的身子不能乱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说着,她很鄙夷的看了一眼明妃身后那个小宫女提着的食盒。 这不是明妃第一次想要进入养心殿了。 前几次来,她都将她拦在了门外,告诉她皇帝需要静养。 可这个明妃就是个冥顽不灵的人!现在又来了! 东阁亭赏花,太子妃明明也给明妃送了帖子去,而明妃却根本没去,想着法子的想要趁着所有人去了东阁亭之后来到养心殿。 而明妃却不知道,养心殿现在里外都换了人了.... 明妃听了长公主的话,她的神色微微凝固。 但是很快,她就将不好的情绪掩饰了起来。 她笑盈盈的抬头看着长公主,语气温和:“长公主可言重了,这是妾身亲手做的玫瑰酱,怎么会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第一千零七十章 开始怀疑 “做玫瑰酱的玫瑰花瓣是妾身迎着朝露精挑细选采摘的,妾身熬制了足足两个钟头才熬制出一小瓶。” “玫瑰酱能够疏肝理气,还能提神,皇上突然间病倒,臣妾想着一定是因为国事繁重忧思过虑所致,所以特意熬制了玫瑰酱。” “况且,皇上一向爱食妾身做的这玫瑰酱。” 明妃说着这话的时候,虽然言语很平静,但是心里早就很忐忑不安了。 她每一次来养心殿想要见皇上一面,不是被长公主拦下来,就是被养心殿那些面生的宫人拦下来。 皇上即使病倒了,也不至于不让任何人探视吧。 身边总要安排个妃嫔伺候着才是。 而后宫里面竟然没有一个妃嫔能够靠近这养心殿,能自由进出养心殿且十分频繁的人,唯有长公主。 长公主去东宫的频率也是不少....... 明妃感觉,皇上不像是生病,倒像是被人囚禁了一样。 龚九也不知所踪,这简直太反常了! 她私底下去问过太医院有关皇上的病情,而太医院的太医们无一都是遮遮掩掩的对她很是有所保留的样子,只是说皇上的身体不太好,也没说到底是怎么了。 而一向刚正不阿的刘太医却在这个时候辞官归隐了。 关于养心殿里出现的那些陌生宫人,她也去了内务府问过内务府的总管。 总管说是皇上觉着先前那些人用着不甚合心意,于是重新挑选了一批能干的人去。 而在问及之前那些人的时候,内务府总管却说是其余人因为伺候皇上不周给赶出了宫门去。 明妃的心里涟漪阵阵,越想下去越觉得可怕。 而就在她的思绪还没拉回来的时候,长公主开口道:“我是皇帝的亲长姐,我说他不能吃这些便不能吃,都是为了皇帝好,难不成你觉着我是在苛刻皇帝不成?” 长公主说着这话,表情跟语气里都是质问跟不满。 她对于明妃显然是已经在一种忍耐的程度。 明妃看着长公主冷得令人寒栗的面孔,她并不惧怕。 若是长公主真的对皇上不利的话,那么,她一定要冒险想法子营救皇上。 要不然,一旦南冶登基,她们这些后妃们,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给皇帝陪葬! “玫瑰酱....皇上不能吃便罢了,妾身想要去殿内看看皇上,这个总是可以的吧?” “皇上身边都是新来的宫人,妾身怕伺候不周,留妾身在皇上跟前伺候着,皇上一定好得更快。” “长公主心疼皇上,一定也是与妾身想的一样,希望皇上快点好起来是不是?” 听着明妃的话,长公主脸上的颜色更加的不好看了。 她用更加低沉甚至是带着威胁的话对明妃说:“新来的宫人是内务府亲自挑选的还能有差池?明妃便不要操这份心了。” “你想要皇上快点好起来的话,就要听太医的话,不要去叨扰皇上。” “你们这些妃嫔些一个个都是些玻璃心,一见皇上躺床上病着的样子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哭哭啼啼的显晦气。”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冒险想法子 “这样不仅不能让他快些好,反而让他烦躁加重病情。” “不让你探视,是为皇帝好,你要是不听硬闯入里面去,皇帝出了什么事儿,你便承担全部后果。” “这后果,自然是连同你娘家满门!” 最后这句话,长公主说得极沉。 明妃将唇抿成一条线,她已经听明白,明妃是在威胁她。 或许她要是硬闯入殿内的话,长公主便会借此机会对皇上下毒手,而将一切嫁祸给自己很顺理成章。 如此,不仅她要死,她娘家满门都要死。 长公主的狠,她心里有数,她是一个为了自己的利益能够做出世上最恶毒的事情的人。 若是她不进去,皇上还能多活一段日子。 明妃隐忍住心里所有的坏情绪,她表现出很温顺的样子对长公主讨好的笑了笑。 “都是妾身太担心皇上了,既然皇上需要静养,那么,妾身便不再来打扰皇上,妾身会去佛堂替皇上诵经祈福,希望皇上快些好起来。” “妾身.....先告退了....” 明妃朝长公主福身行了一礼,然后带着贴身婢女快速离开了。 长公主眯眼看着明妃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她很满意的勾了勾唇。 明妃看上去像是落荒而逃一样。 她一定是怕了自己。 哼,后宫这些女人都是经不起吓的女人,只要稍稍恐吓一下便就知道安分了....... 思绪停顿下来,她没有继续想下去,迈开脚步去了地牢。 明妃回到幽兰别院之后一直坐立不安。 夜色虽然浓郁得像化不开的墨汁,但是,她却根本就没有一丁点的睡意。 婢女伺候她洗漱之后便退下了。 她一个人在房里辗转反侧着。 睡不着,脑子里面全部都是不好的事情。 她唤来丫头碧儿。 “碧儿,你有没有觉得,养心殿那边很不对劲?” 碧儿迟疑着点了点头:“娘娘,但是咱们也不能做什么.....娘娘既然无能为力,便明哲保身吧。” 碧儿方才跟着自家主子一起去的养心殿,长公主那姿态,很明显就是在对皇上不利。 而明妃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妃,又没有什么势力可以依靠。 纵然知道长公主有阴谋,又能如何呢? 搞得不好自己也得丧命。 娘娘前些日子因为废后的事情可是被皇上伤透了心。 自古君王就无情,娘娘纵然想要豁出自己去救皇上,但是皇上真的能知道娘娘对他的一片真心吗? 碧儿觉得,自家主子真的范不着去冒险。 明妃听着碧儿的话,她根本就不赞同。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 “若是皇上出了事情,我明哲保身要拿什么保?太子登基的话,她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我,还有幕王府所有人。” “因为容令的死他全部都怪在我们身上,怎会放我们活命!” 明妃皱眉,忧愁笼罩在心头。 容令做了那么多坏事,南冶也不是什么好人,大成的江山,是绝对不能落入南冶的手中的。 “也不知道幕王什么时候回来,京都局势混乱,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明妃望向窗外昏暗的色彩,心情也跟着沉了下去。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松下一口气 明妃的心里十分不安。 碧儿这时候开口说:“娘娘,幕王已经回来了.......” 明妃十分诧异的睁大了双眼:“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幕王回京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碧儿说:“就是今儿的事情,幕王带着三千骑士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听说已经拿下西平。” 闻言,明妃更加的震惊了。 南勋竟然能带着三千骑士毫发无损的回来,还拿下了西平?这是真的吗? 与倭寇交战必定会有人员伤亡,而他是怎么做到将自己带去的人一个不少的带回来了? 可明妃顾不上诧异,她喝了一杯茶有些激动的说:“幕王回京的话,那么局势就能挽回了!” “现在朝堂上那些朝臣要么就是太子的走狗,要么就是长公主的走狗,因为没有一个主心骨,墙头草便往势力强大的一方倒。” “幕王回来的话,不仅民间呼声高,朝堂之上他也是举足轻重的位置。” 明妃说着,心里松下一口气。 紧绷的玄终于松懈了一下。 碧儿点了点头,虽然不懂这些东西,但是不知为何,幕王一回来,感觉这宫里就乱不起来了。 幕王的威严,显然已经让人在不知不觉之间对他臣服。 明妃这时候才起身去洗漱,夜已经很深,放下心中的石头之后,她的困意也就来了。 ...... 长公主冒着夜色来到地牢之中。 因为现在自己掌握着大局,所以古颜再也不用被关押在那一间臭气熏天的牢里了。 她特意将她安排在一间独立牢房之中,还命人将牢房打理得整洁有序。 古颜可以说是有史以来蹲大牢蹲得最舒坦的人了。 古颜见到长公主进来,她随即起身:“娘亲,颜儿正在等您呢,还以为您不会来了.....” 古颜的脸上神色奕奕。 自从长公主来到京都,她就在这里养尊处优着,先前那消瘦狼狈的模样再也不复存在了。 现在的古颜,又回到了从前那个古颜。 看上去颜如玉,美如画。 只是不复外面那般光鲜艳丽,但是也比之前那不堪入目的样子亮丽了好些。 加上今日心情好,她的面色更加是娇艳妩媚,在烛火的照耀之下,美得很迷离。 今日心情好的原因,是因自己的娘亲事先告诉过她今日在东阁亭的计划。 她在这里等了一天的消息。 也不知道夏简昭有没有被成功杀死,只有她死,才能解了自己的心头恨意。 自己在地牢里所遭受的一切痛苦折磨都是拜夏简昭所赐! 这一天,虽然是令自己激动振奋的一天,也是度日如年如坐针毡的一天! 她是那么迫切的想要得到消息,而等了一天都没等到任何的消息。 还以为计划失败了,她担心得晚膳都没有胃口食。 本来心情一点一点变得灰暗无比,知道开门声响起然后看到自己的娘亲来了,她又才怀着满心期待。 长公主走到桌子边坐下来,没有立即开口回答古颜的话。 她慢悠悠的倒了一杯茶放到唇边浅浅的抿了一口。 “”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不好对付 面色很凝重。 屋子里面的气压也低得不行。 古颜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她挂在脸上的笑意也一点一点的消失了。 身体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起来,她在长公主的对面坐下来,用很失落的眼神看着长公主。 “娘亲,她没死是吗?” 颤颤巍巍的咬着嘴唇,她生怕自己得到的是坏消息。 连娘亲都不能顺利杀死的人,她要报仇就更加的难了。 回想起自己所经历的一幕幕,她就恨得牙痒痒。 长公主抬眸睨向古颜:“南勋回来了......” 这一句话突然间落下,古颜的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本来按说应该已经对南勋彻底死心,但是竟然在听到他的名字的时候还是惊起了某种涟漪。 她迟疑了一下,然后才开口:“他回来了,那么就是,西平也收回来了?” 对于这个男人,古颜觉得自己是根深蒂固的被他所迷惑住了。 纵然自己被关押至地牢面临斩刑的绝境也有南勋的一份“功劳”,但是她更愿意将这份恨意全部转移到夏简昭的身上。 她认为,一切都是因为夏简昭那个妖女将南勋迷得团团转才让南勋将她忘记,完全对她不在意。 南勋就是不同于任何一个男子。 他的锋芒,任何时候都掩饰不住。 他只是带着三千骑士就将西平重新从倭寇的手中夺回来,就知道他是有多么的厉害。 从此以后,他一定是受天下百姓所拥戴吧。 古颜甚至替南勋感到高兴。 长公主却细心的揽到了古颜的细微表情,她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他有没有收回西平,是你现在应该关心的事情吗?” “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出息!” “被南勋害成这样了还要关心他的事情?你连自己的死活都不管了?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沦落到这一步的吗?!” “若是你对南勋还执迷不悟,那么,娘亲不必再为你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布局!” 长公主抬高嗓门,将话说得很锋利。 投射到古颜身上的那一双眼里也像是冰渣子一般的冷漠目光。 古颜垂下头去,双手不安的握紧。 她弱弱的开口:“娘亲,颜儿只是多嘴问一问,并不是因为关心他。” “他将我害成这样,我想杀他都来不及,怎么还会去关心他,颜儿不是这么健忘的人,他们如何对待我,我一点不漏的记着。” 顿了顿,她又试探的问:“娘亲,今日东阁亭的计划不顺利吗?” 长公主冷哼一声。 “若是顺利,我会现在才来这里?” 闻言,古颜的头皮又绷得紧紧的。 果然,还是失败了。 她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娘亲,她是怎么逃脱的?她能从娘亲的手里逃脱,足以证明她真的很不一般!” “颜儿当初载在她的手上,也并非是颜儿无用......” 古颜不想被长公主小看,她现在也是真的觉得夏简昭委实太过不简单了。 那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根本就不想寻常女子那么好对付。 她的身上,总是带着一股让人莫名心慌的气场。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永垂青史 就像她掌握着先机一样,总能化解一切为难...... 长公主重重的将茶杯顿在桌子上。 “本来,我是可以杀了她的!” “但是南勋却在今日突然回来了,他的功夫极其了得,与他那个侍卫青山,还有一群来历不明的人将我调遣来的禁卫军全部都杀了。” “一个活口不留!” “不但杀了禁卫军,还杀了我的婢女!” 一边说着,长公主的表情就变得狰狞可怖。 她一回想起当时那血流成河的场面现在都一肚子的不甘。 眸子猩红,她的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冒着。 随着长公主的话落下来,古颜整个人都呆滞了。 南勋不惜杀死了所有的禁卫军救那个女人?! 他将她就看得那么重要! 还杀了娘亲的婢女..... 这让她想起了自己的贴身婢女柳絮...... 貌似招惹到夏简昭的人,都会死在南勋的剑下...... 古颜的心里相当不是个滋味儿。 南勋可是自己的青梅竹马,怎么能被别的女人给俘获了心? 而对她,漠然得没有任何感情。 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娘亲,那个女人一定要死才行!” 长公主道:“我何尝不是如此想,但是现在南勋回来了,我也亲眼目睹了他的本事,要杀夏简昭简直是难于登天!” “明日一早南勋一定会去养心殿面圣,若是他硬闯,那么,我囚禁皇帝的视情节就会被揭穿。” “所以,明日我会将皇城所有的禁卫军都调遣至养心殿,朝堂上半数以上的朝臣也都听命与我,我将会让他们牵制住南勋。” “你就继续等我的消息,不要擅自行动。”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已经疯了,所以没有人将你想起来,谁都不会特意去关注一个疯子,你便安静的做一个失心疯,事情结束以后,娘亲一定要你回到比以前还要光鲜的那个古颜。” 一边说着,长公主微微露出了一点笑意,然后慈爱的摸着古颜的头发。 古颜点了点头,眼里噙起了泪花。 说到底,也只有自己的娘亲才会对自己付出这么多了。 她的心里很是感动。 “娘亲,颜儿往后一定会好好孝敬您与爹爹的。” 长公主淡淡的笑了笑:“只要你听娘亲的安排嫁给南冶,然后当上大成皇后,这就是对我与你爹爹尽的最大的孝道了。” “古家毁因为你而受人尊敬,第一名门世家古家,将会永垂青史。” 随着长公主的一席话落下来,古颜愣住了。 她皱着眉头,一脸迷茫的问:“娘亲您说什么?什么嫁给南冶.........颜儿听不懂娘亲的话.......” 长公主抿了抿唇,沉吟了一下然后以一种根本就不是商量而是心意已决的语气说:“南冶登基以后,你便嫁给他。” “你将会母仪天下的皇后,这是何等尊荣!” 闻言,古颜一下子站起来,直接拒绝道:“娘亲,我才不要嫁给南冶!” “娘亲可知道,南冶曾经说过要救我离开这里的,但是后来人都消失不见了,再见到他的时候他根本就不理颜儿。”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比死还难受 “大概是因为看到颜儿疯癫了,所以他便嫌弃!” “南冶是自私自利的小人,娘亲拥护他做皇上,颜儿也无话可说,因为如今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咱们古家。” “可是娘亲要颜儿嫁给南冶,是绝对不可能的,颜儿不会答应!” 听着古颜坚决的拒绝,长公主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你到现在还这么的无知又任性!” “口口声声的说要孝顺我与你爹爹,你拿什么孝顺?你能为古家做什么事情?!” “我要你嫁的,是未来的皇帝,这样的条件你还不满意?” “嫁给南冶总比嫁给那些游手好闲的矜贵子弟强得多!皇后的位置不晓得有多少人觊觎,给你你还不要,真不知道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厉声厉色的说着,长公主就差拿着手上的茶杯朝古颜扔过去了。 她知道古颜小时候对南勋有多么的倾慕。 但是时隔多年,她觉得古颜早就将南勋给遗忘了,来京都逢场作戏也绝对不会再对南勋有任何的波澜,因为南勋不过是一个当了多年废物的王爷,没有什么可疑吸引心高气傲的古颜的魅力。 可是,古颜还是终究都陷入了南勋所编织的一张网里面。 古颜觉得自己能够忍受所有的事情,就是忍受不了嫁给南冶。 正因为从小,她就是那么的讨厌南冶。 南冶对她死缠烂打,不管她赏不赏脸,他都像一张狗皮膏药的粘着自己,还对南勋百般欺负。 就因为她喜欢的是南勋,他就想尽法子去欺负他。 古颜实在是对南冶这样的人提不起任何的兴趣。 特别又是上一次在街头他对自己那么无礼.... 就像一个卑鄙的街头流氓..... 古颜越想就越来气,她义正言辞的说:“要孝顺你们有很多种方法,绝对不止让我嫁给南冶这一种。” “况且,咱们古家本来就是第一名门世家,还需要我去做皇后活得尊荣吗?” “就算我不做皇后,而娘亲这长公主的身份足以让人不敢小看古家,娘亲何须要将颜儿送去南冶的身边委屈自己.....” “颜儿就算是死都不要嫁给南冶!” 说着,古颜就梨花带雨起来。 长公主并没有心疼她,她更加厉声的对古颜说:“你要是不做皇后,你认为古家会平安无恙吗?” “你既然了解南冶的性子,就知道,他绝对不会喜欢知晓他是如何登上皇位的人。” “这个人无论是我还是谁,只要南冶一掌握生杀大权,他就一定会使用他的权力除掉他视为的一切威胁!” 听了长公主的话,古颜一时无言以对。 她的眉头越皱越深,苦着一张脸,很不悦。 紧紧闭着牙关,心里面乱成一团麻,对这件事情的排斥只增不减。 嫁给南冶,这比让她死还难受! 长公主没有给她任何的思考空间,直接像是下达命令一般对她说:“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反正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要不了几日,南冶就会登基,你将成为他的皇后。”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恨透了这感觉 转身离开之际,她顿住脚步补充了一句:“少拿死来威胁我,要是想死,何须要等我来救你出去!” 话落,长公主转身离开了,将牢门重重的关上。 古颜愣在原地,呆若木鸡。 脸色黑沉得不像话。 京都的天,依然是晴朗明媚的天。 蔚蓝色的天空如洗,令人心旷神怡。 南勋回京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都的大街小巷,三百骑士安然无恙的回来更是令人唏嘘不已。 人们对于这次出征高谈阔论,将南勋简直神话了一般。 这些话自然也很快就传到了南冶的耳朵里。 南冶很不屑一顾。 他在赶去养心殿的路上正好遇到了南勋,但是现在,他是一点都不慌乱了。 他步履匆匆上前,将南勋的去路阻拦下来。 睨了一眼南勋身后的姚治,南冶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很放松的状态。 南勋即使被人们歌功颂德,而他的身边除了姚治跟青山,还能有什么能够依靠的人呢? 可是他就不一样了。 他是太子,手握兵权。 现在长公主助他控制了养心殿,还有一干朝臣,他也早就将自己手底下的兵力部署好,只要南勋硬闯养心殿,就一定让他尝一尝万箭穿心的滋味。 而后,再定他一个蓄意谋逆的罪名将他彻底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本宫想要问一问,你是如何做到只用三千骑士便收回了西平,而且丝毫未损兵力?” 南冶对于南勋,现在唯一好奇的就是这个了。 他不由得想起自己与南宇的计划,看来,南宇终究是个靠不住的队友。 那些骑士不但没有背叛南勋,反而对他忠心不二,对于此次行动个个都是绝口不提保持着十分神秘的态度。 南冶根本从那些骑士的口中打探不到一丁点有用的消息。 而派去西平的探子一直也没有任何的动静,就像凭空从世上消失了一样。 寒幕还带着满身的伤回来,说是落入了幕王设计的陷阱之中,他也没有刺探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这一切都让他恼怒。 以为南勋去到西平,就再也不会在他面前碍眼了。 可是,他竟然还是回来了,就如同长公主所说的那样,不要低估南勋的本事。 南勋,果然很有本事! 愤懑的想着,南冶盯着南勋的眸子里面一片冷意。 身后的寒幕默默垂下头去,被遮挡起来的五官上露出一丝得意...... 南勋绝美无铸的脸上掀不起丁点的波澜。 颀长的身躯散发着一股无法掩饰的英气笔直而立,他与南冶之间,隔着一段很短的距离。 或许是因为离得很近的原因,南冶被南勋身上那股强大的颀长所震慑,本来平静的心,陡然一沉。 他在众人面前都有绝对的自信,他是那么高不可攀。 而唯独在南勋的面前,无缘无故的就会有一种迫使他自卑的挫败感。 他恨透了这样的感觉。 可就是没有办法驱散..... 南勋那双深邃得探不到任何情绪的细长凤眸半眯着,轻轻开启菲薄的唇,好听的声音飘飘然的落下。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好害怕 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但那充满荒寒的语句就落在南冶的耳畔。 他说:“你问,我就得回答吗?” 这么一句反问,让南冶的脸上挂不住了。 他皱着眉头十分不悦的说:“本宫是太子,有权利知道。” 少年完美的轮廓挂着一抹阴鸷,他丝毫就没有将南冶放在眼里。 就那么目中无人一般给了南冶一个意味深长的轻蔑笑意:“你想知道,也得要我愿意说给你听。” “与其想知道西平是如何不费一兵一卒就收回,还不如问问,你安排在西平的探子去了哪里?” “或者,问一问南宇的老部下们为何没有听从他的命令反而还对我忠心耿耿?” 空气骤然凝聚在一起,气氛异常的紧张。 少年的语气说得很轻。 而说出来的话,没有任何理由的让人听得脊梁骨发麻。 南冶的表情怔住。 垂在袖口中的拳头握得更紧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南勋,心底暗涌四起。 南勋知道他安排密探监视他的事情? 也知道他与南宇合谋策反那些骑士? 南勋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他能够神机妙算,还是.......有人告密? 这事情,除了南宇与他知道之外,还有寒幕...... 寒幕是自己的贴身侍卫,他没有理由会背叛自己,因为自己是他的主子,他不会不知道与主子共存荣这个道理。 那么,唯一有可能背叛自己的人.....就是南宇了! 回想起来,南宇之前就刻意想要拉拢南勋一起来打压他。 会不会这一次,是南宇想要以此来讨好南勋所以故意让自己进了这个圈套? 他装作愤恨南勋,实则,就是在给南勋制造一个立功勋的机会,这一切都是他们事先就商量好的,南勋一定给了南宇很大的好处。 联想到南宇信誓旦旦的对自己说已经成功策反那三千骑士,南勋一定没有机会再活着回到京都。 事实却是,那些骑士对南勋誓死跟随...... 南冶的气不打一处来。 一种被背叛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气冲冲的转身对寒幕说:“随本宫去一个地方!” 南冶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寒幕紧随其后,在寒幕隐藏的眼神中,犀利而带着阴谋诡计...... 南勋继续朝前走去。 姚治快步追上来,神色凝重的说:“殿下,属下总觉得这宫里怪怪的,不知道殿下有没有感觉到?” 恒古的一阵沉寂之后,南勋低沉着嗓音道:“本王不傻......” 闻言,姚治高大的身躯猛的一晃。 殿下这杀气腾腾的样子看上去真的好可怕啊....... 他还来不及多想,南勋就头也不回的大步朝前走去了.... ...... 南冶一边气冲冲的朝宇宁王府走着,一边对寒幕说道:“寒幕,你觉得,宇宁王是不是很有猫腻?” 寒幕迟疑了一下,然后试探着开口:“殿下,属下也是这么觉得,因为属下前往西平打探消息这件事本来是无人知道的,幕王绝对不可能提前防范。” “那些杀手很可能是宇宁王爷安排的,因为属下在路上碰到过宇宁王爷,他问过属下要去哪里。”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一概不知 “属下当时觉着,宇宁王与殿下您是合作的关系,所以没有多想便告诉了他属下要去西平的事情。” “兴许,宇宁王便提前在路上安排了埋伏想要除掉属下.....” 寒幕很名目张大的睁眼说了瞎话。 他在出发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碰到过宇宁王爷,这一切都是他编造出来的,就是想要将南冶这个同谋给除掉。 让南冶彻底失去所有的依靠...... 只有彻底的毁了南冶,才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回到自己的身边,像以前那样美好,还能拥有他与她的孩子.. 随着寒幕的一席话落下来,南冶的整张脸变得十分的狰狞。 他狠狠的磨着后槽牙,牙齿咯咯咯的气得发抖了。 果然是南宇! 南宇可真够狠啊。 西平也是故意丢的吧,或许,他们早就与那些倭寇相互勾结,所以这一次南勋才能够带着三千骑士不损一兵一卒就将西平给收了回来。 这一次,南勋成了万民拥护的王爷,他的拥护声,早就盖过了他这个太子。 所有人都只是记得南勋的存在,而早就将他遗忘了。 若是记得,也只是记得他是北凛细作容令的儿子.....他是大成的耻辱... 南冶气愤不已。 “本宫一定要杀了南宇!” 愤恨的说出这句话,他径直朝前走去。 心里想着,反正这天下即将就是他的了,他现在可以想如何就如何了! 因为心里的气愤,让他的脚步又沉又迈得快。 寒幕一边跟着,抬眸看向南冶的背影,他的唇角肆意的扬得很高,仿佛是在彰显着胜利者的微笑一般。 宇宁王府。 南宇正坐在院子里面与八皇子悠闲的下着棋。 自从被革职以后,他就成了游手好闲的人。 挂着王爷的名头住在这宇宁王府里,但是整座王府却是显得萧条无比。 南宇完全颓废,日子一天天的过着,但是却根本没什么盼头一样。 他无事可做,旁人也没人将他放在眼里。 王府的下人都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还有好多下人竟然主动的离开了王府。 南宇觉得,自己现在像极了当初的南勋,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他这个王爷,现在做得极为的没意思。 感觉做什么都开始没意思。 除了老八一直与他交好,会时不时的来找他与他对弈喝酒之外,宇宁王府里再也没有一个外人踏过门槛。 休了正妃许珍若,也再没有许家的人来烦他了。 还以为振国公府的人不会对这事善罢甘休,然而,却是异常的平静。 没人来宇宁王府找他的麻烦,这倒是让他平静得很不自在。 “二哥,你听说昨日东阁亭的事情了吗?” 八皇子落了一颗棋在棋盘上,悠悠的说。 南宇摩挲着手中的棋子,漫不经心的摇了摇头:“东阁亭有什么事情?那是宫妃们年年赏花的地儿,有事也都是一些鸡毛蒜皮没小事,没意思......” 南宇好些日子都在府里颓废,出去也是不招人待见。 所以他索性都不出门的。 仿佛与世隔绝了一样,外面的事情他几乎是一概不知。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六神无主 以前还有那个嘴多事儿多的许珍若将自八方八卦来的消息唠叨给他听,现在呢,耳根是清静了,但是消息似乎也就断了。 八皇子神秘的笑了笑。 本来要落入棋盘中的棋,他没有落下去,反而放进了棋盅里。 看到八皇子神秘兮兮的样子,南宇的表情微微一凝。 他一下子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快说说,东阁亭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八皇子慢悠悠的开口:“昨日,六哥血洗了东阁亭,这么大的事情,整个京都的巴不得传遍了,二哥你却不知道?” 八皇子故意露出很吃惊的表情。 南宇猛的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来:“你说什么?南勋他回来了?!” 因为太过于震惊,南宇起来的动作太猛,棋盘都被衣袖给掀翻了。 八皇子点了点头:“嗯,回来了,昨儿他一回来就正赶上姑母对六嫂下手,听说姑母调到东阁亭的禁卫军有好几百人,全部都死在了六哥的刀下呢。” “上一次较场比剑,我当时只是觉得六哥的剑术不错,没想到,他竟然隐藏得如此之深,一个人杀了那么多的禁卫军,简直太可怕了。” 八皇子越说越来兴致,还细致的描绘了那些禁卫军的死相。 南宇早就没有心思听八皇子后面的话。 他听到的重点是,南勋回来了..... 他惊讶又害怕得不行,表情慌乱:“他可真是厉害......” 听南宇这样说,八皇子随即附和:“二哥也觉得六哥很厉害是不是?我也这么觉得,六哥现在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因为平常人是做不到这样的事情的。” “先不说武功的好坏,就是体力,也不足以对付那么多的禁卫军,这真的是让人匪夷所思。” 南宇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他不悦的看着八皇子:“他不能被称之为人,应该称之为什么?” 八皇子想都没想就说:“不平常的人。” “我不是说过了吗,平常人是做不到一个人杀那么多训练有素伸手还不凡的禁卫军的,而六哥他却做到了,而且,他带去西平的三千骑士一个不少的回来了,占领西平的倭寇都被赶走了,西平百姓都回到了自己的家园,这一切都说明,二哥他不是平常人!” 八皇子说着这话的时候,眼里是止不住的对南勋生出一股崇拜之意,毫不掩饰的在南宇的面前流露出来。 他就像丝毫没有察觉到南宇变的表情变化,说得是越来越兴奋。 也或许是,他注意到了南宇的表情变化,故意想要去刺激他...... 南宇听着八皇子的话,愤怒的火苗跳蹿得老高。 他不是策反了那些骑士吗? 是怎么回事? 南勋回来了的话,那么,他跟南冶之间的交易就作废了。 南冶一定会对他失望之极.....所以,就算南冶登基的话,也绝对不会给他任何的甜头尝的。 南宇慌乱得不行。 一下子六神无主了。 他本来还盼着等到南勋的死讯以后自己就能够再次成为原来风光无限的宇宁王爷。 第一千零八十章 吓得没了魂 哪曾想,等着等着,竟然等到了这么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南勋怎么就能够活着回来了? 南宇的眼底是愤懑,是不甘.....各种复杂的情绪在眼底涌动着。 他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来:“太子哥是不是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八皇子想了想,道:“连我都知道了的话,我想,太子哥应该是早就知道了吧。” 闻言,南宇一下子瘫坐在凳子上。 那么,自己所期待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看了一眼这萧条的宇宁王府,南宇整个人都不好了,还以为现在的颓败只是暂时的,他总有一天会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都将肠子都悔青。 可现在,只怕是自己将会被一辈子看不起吧...... 南宇的心里无比的难受...... 他咬着嘴唇的牙齿咬得很紧。 如何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就在他彷徨到不知所措的时候,耳畔听到一阵急促的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南宇能够辨识出那脚步声,是太子的。 他抬眸朝前看过去,只见太子步履匆匆的步入院子朝他走过来。 远远的就能看到南冶的表情很不好看,南宇绷紧神经迈脚迎了上去。 “太子哥你来了?” 南宇陪着一副讨好的笑脸。 他感觉到了南冶的情绪很糟糕,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很让人不安。 而就在南宇走到南冶跟前的时候,他才看清南冶手中捏着的那一把明晃晃的短剑泛着刺眼的寒芒。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那把短剑就“呲”的一声刺进了肉里。 短剑刺得很深。 南宇低下头去,目光呆滞,看着自剑柄处一滴一滴掉落在地上的鲜血,他的脑袋里瞬间空白一片。 已经感觉不到疼痛的他,惊愕的瞪着南冶,唇角不停的抽搐着。 而这样的一幕,让八皇子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他伸手朝这边指过来:“太太太......太子哥.....你.....你为何对二哥如此?!” 八皇子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南冶身后的寒幕,冷静的站在一旁,眼底浮起很满意的笑意。 南宇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一口鲜血从嘴里喷涌出来。 他想要伸手去抓南冶,可是,南冶将短剑从他的心脏处抽离以后,南宇就倒了下去。 倒在地上的他,抽搐着身体,嘴里不停的往外冒着鲜血,刀口处的血也不停往外流着。 很快,他那一身灰色的衣衫就被侵染成了红色。 八皇子一见到那么多的血,就眼前一黑晕倒了过去。 “你竟然敢背叛本宫,与南勋合谋陷害本宫!” “南宇,可惜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再好,也不如本宫有狠劲!” “你今日死在你的王府,本宫已经给你留情留你全尸,安息吧!” 南冶只是简短的说了几句之后就转身气冲冲的离开了,转身之际,他将那把带血的短剑插入刀鞘之中,终于接了愤恨一般,心里很是舒畅。 寒幕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之中的南宇,他勾唇冷冷的一笑,而后也转身离开了。 宇宁王府里目睹这一切的人,被吓得没了魂……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感觉不妙 南宇看着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离开的方向,他想要说什么。 但是,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嘴里的血不停的往外喷涌着。 他的眼神一点一点变得空洞,而后,眼神永远定格住了....... 至死,南宇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何而死。 他不知道南冶为何会杀他。 南冶说的那些话,他想要弄清楚是什么意思却都没有机会...... 当八皇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并不在宇宁王府,他已经在自己的府宅之中。 一问下人才知道,是宇宁王府的人将他抬回来的。 八皇子惊魂未定,他将房门紧紧关上谁也不见。 亲眼看着南宇被杀,他已经知道了南冶的毒辣。 杀兄弑父这样的事情,南冶真的做出来了,他害怕得不知如何是好...... 与此同时,到达养心殿的南勋,不出意料的被拦在了养心殿门外。 南勋看着守卫森严的养心殿,他的脸上没有一丁点慌乱。 长公主从密集的人群之中走出来,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南勋。 “幕王请回吧,皇上身子不适需要静养,他吩咐了,谁也不见。” 长公主以一种很冷傲清高的语气说。 她半眯起的眸子里面一片冷意。 南勋扫了一眼周边威严的戒备,他的眼里流转着千色琉璃。 禁卫军将整个养心殿都包围得严严实实,养心殿的那两扇大门都已经看不见。 禁卫军们个个都虎视眈眈的看着南勋,带着浓浓的杀气。 姚治不禁在南勋的耳畔低声的说:“殿下,属下刚才就说感觉不妙,现在看来,更是不妙了。” “殿下,要不,我们还是先离开,想一个应付的法子再来吧,皇上一定是被长公主控制了。” “你看,养心殿内外的人都是一些生面孔,其中一定是有阴谋啊。” 姚治提高了警觉。 但是,南勋丝毫不理会他。 长公主面色清冷,她胜券在握。 南勋今日一定会硬闯养心殿。 只要他一闯进去,就可以让安排在皇帝榻前的人对皇帝动手结束他最后的生命。 而后,可以将一切顺理成章的嫁祸给南勋。 文武百官也已经都通知到了,不要一会儿,众人就会都来到养心殿,然后看到南勋在殿内所做的事情...... 如此想着,长公主的唇角挂着十分满意的笑容。 心里面所有的不快,在这一刻都释然了。 只需要一步,就成功了...... “幕王难道听不见我说的话?皇上需要静养。” 长公主再次重复了一句,她已经等不及想要刺激南勋有所行动。 南勋不进不退,反而朝前挪着脚步。 修长挺拔的身躯散发着阵阵让人窒息的压力。 “不知是哪位太医说的父皇病重需要静养?本王倒是想要将那位太医找出来问问清楚。” 凉薄的语气缓缓落下来,一股清寒充斥在整座院子。 虽然他看起来势单力薄,但是那股强大的气场还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颤。 长公主愣了一下。 她抿着唇默默咽了一口口水,手指不自觉的微微收缩。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控制住一片空白 所幸,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已经被自己给控制住了,没有人敢乱说一个字,要不然的话,南勋只要去到太医院,就一定能够挖出对他有用的消息。 那个明妃已经去过太医院,但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就已经知道,太医们还是很规矩的,没人会拿自己或者是自己家人的人头去冒险。 长公主松下一口气。 她淡淡的说:“你若是有所怀疑,大可去问问太医院的院判刘太医。” 刘太医是最有威严的太医,但是现在,他也一定不敢乱说一个字。 长公主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因为一切都已经提前筹备好。 她现在唯一觉得害怕的,就是南勋这股子临危不乱的气势,让她的心里很没有底。 南勋勾着唇,眼底神色复杂。 本来波澜不惊没有过多表情的英俊面孔,看上去就却让人无端端的很是忐忑。 他深藏在心底的情绪难以捉摸。 看上去是那么的深不可测,就像一个谜团一样,没有人能够解得开。 长公主想要让自己看上去显得平静,可是始终,自己身上的气场在南勋的面上是那么的微薄没有力量。 “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啊夫人!” 她刚想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贴身丫头火急火燎的跑来。 看到自己的贴身丫头惊慌失措的样子,长公主本来还稳得住的情绪一下子就乱了。 她紧紧皱着眉头,厉声道:“你这丫头,冒冒失失的样子成何体统?” 丫头还没跑到长公主的跟前就因为过于惊慌失措而脚下一个踉跄倒在地上狠狠的摔了一跤。 一跟头下去,摔得是头破血流。 长公主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很嫌弃的表情来。 她几步上前将跌倒在地的丫头一把拽了起来,力气很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么多禁卫军看着,还有自己的心头刺南勋也在场的情况下,自家的丫头真的很让自己丢脸。 她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丫头咬着牙隐忍着身上的疼痛,擦了一把流出来的鼻血而后看了一眼这院子。 她生生的咽了一口口水,然后伸手将长公主的手腕拉住拽着她就朝外面跑去。 “夫人,快跟奴婢来吧,出大事了!” 丫头也顾不上什么尊卑有别,拽着长公主疯了似的朝前跑着。 长公主没想到自己的贴身丫头有这么大的力气,她怎么都挣脱不开被她捏着的手腕。只有跟着她的脚步被她拽着走。 她厉声的斥责:“你快放开我!” 丫头根本就顾不得什么,脱口而出:“小姐出事了!夫人赶紧随奴婢去地牢吧!” 闻言,长公主如同遭了一道惊雷劈中脑袋。 她有一秒钟,脑袋很空白反应不过来。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随着丫头跑出了养心殿外。 她连忙追问:“小姐出事了?小姐....小姐出什么事了?快告诉我!” 丫头不敢说,咬着下嘴唇不出声,只是默默的加快了脚下步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长公主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事情不对劲 她寻思着,古颜或许是因为自己在地牢之中对她说的那些话闹脾气了。 她闹脾气是常有的事情,但都是闹过便算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丫头胆子小,或许古颜一闹腾,她就被吓到了。 如此想着,长公主的心里微微要觉得好过一些了。 然而,当她来到地牢的时候,整个人只觉得眼前一黑,差一点就晕过去了。 被眼疾手快的丫头扶住,她才微微缓缓过神。 可双脚,还是不停的打哆嗦。 “颜儿......我的颜儿.......” 小小的牢房之中响起了她撕心裂肺的呼唤声,一声接一声。 只见古颜用一根绳子上吊自尽了,身子在空中来回的飘荡着。 长公主连忙跑过去,搬起一旁的凳子将人抱下来。 可是..... 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古颜没有了呼吸..... 她的身体都已经冰冷了,没有一丁点残存的温度。 “颜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娘亲,我是娘亲啊!” 长公主摇晃着古颜僵硬的身体。 而回应她的,是一片死寂。 贴身丫头跪在一旁大声哭泣中,嘴里喊着:“小姐,你为何要如此想不开!夫人已经在想法子救你了,眼看就要成功了,你为何要做这样的傻事啊小姐!” 地牢里面一片凄凄惨惨凄凄的景象。 长公主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但是古颜身体在一点一点的变得僵硬。 任凭她怎样呼唤古颜的名字,也是灭有任何的回应,能听到的只有自己与丫头的哭喊声,哭得地动山摇。 哭喊了许久,直到脖子沙哑,全身都没有了力气,牢房里面才终于归于平静。 长公主死死的抱着古颜僵硬的身子,她不相信古颜就这么死了。 “夫人,小姐前些日子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做了这样的傻事!” 丫头抽泣着,双眼都哭得红肿了。 经丫头这么一问,长公主这才回想起来自己昨夜对古颜说的最后那句话。 她说:少拿死来威胁她。 她不禁反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耳光打得很响亮。 原来,古颜不是故意拿死来威胁自己,她是真的那么排斥嫁给南冶,不惜以死来证明她的决心。 可是,自己为何就认定了她是故意拿死来威胁? 要不是自己说的那些话,古颜是不是就不会如此了? 感觉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一样。 她整个人丢了魂魄,冷冷的哈哈大笑起来。 “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如此的惩罚我!” “古颜还真么年轻,为何就要将她带走!” 一声一声的嘶吼着,沙哑的声音吼得脸都通红,表情狰狞无比。 一双眸子猩红,眼底的阴冷完全在昏暗的光线之下显现出来,看上去可怕至极。 丫头见状,生怕自家夫人有个好歹。 她连忙安慰道:“夫人,事已至此,夫人节哀吧,老爷已经如京,奴婢派人去告知老爷这件事情了,想必老爷现在在赶过来的路上。” “小姐选择这样做一定是有原因的,夫人先莫急着悲痛,咱们好好捋一捋这件事情,奴婢总觉得这事儿很不对劲。”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想怎么说都可以 丫头诚诚恳恳的说着。 但是长公主就像没听到她说话一样,没有任何的回应。 她就那么死死的抱着古颜变僵硬的尸体。 一言不发。 眼泪也干涸了。 呆若木鸡。 过了许久,她愤然的起身,然后走了出去。 径直来到养心殿的时候,只看到了遍地的尸体。 她整个人都呆滞了。 踉跄着脚步推开养心殿的大门,大殿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也没有一点声音。 长公主的脸色煞白一片,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看上去就像死人的脸一样。 因为她看到,南赤城的床榻上空空如也。 她整个人都惊愕了。 失控的大喊着:“来人!快来人!你们这些狗奴才都去哪里了?” “再不出来我就将你们全部杀了!“ 长公主怒吼着。 表情变得狰狞无比。 当她吼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到背后一股凉飕飕的冷风刮过来。 她转身,看过去。 只见南勋双手负在身后,一脸荒寒的看着她。 “他们已经死了.....” 清冷的声音落下来,语气很是平静。 长公主红着眸子死死的盯着南勋。 她抽搐着唇角,艰难的启唇:“你把皇帝弄去哪儿了?” 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去了一趟地牢的时间,这里就失守了。 要知道,她不仅在这里布置了兵力,南冶还调回了远在边关驻守的镇北将军城北,五千大军就集结在城外,只要信号一发,他们便会进宫支援。 这一切明明偶读已经让南冶安排好了。 南冶今日不应该失手才是! 这里遍布的横尸全部都是在事前安排在养心殿的禁卫军,城外的大军并没有进城的迹象。 那也就是说,无人给信号给他们。 长公主现在都已经不知道自己的情绪要如何形容了。 “我要见皇帝!快告诉我他在哪里?!” 长公主吼着说出口。 她的声音嘶哑得听上去可怕。 南勋冷冷的看着她,抿在一起的薄唇启唇:“你想见父皇,也得父皇愿意见你。” “若是你真的想见,本王倒是可以安排人去禀报一声。” 长公主的拳头死死的捏住。 只差一步就可以成功...... 只差一步...... 她瞪着南冶,眼神越过他,看到了他身后出现在院子里面的文武百官。 她随即提着裙摆跑了出去,扯着嗓子喊道:“来人啊!幕王谋逆!快将他抓起来!” 现在的她就一个念头。 那就是杀了南勋与夏简昭,让他们给古颜陪葬,只有这样才能稍稍慰藉古颜的在天之灵! 现在,院子里面这些禁卫军的尸体就是南勋谋逆的铁证! 死无对证,她想怎么说都可以! 她可以贼喊捉贼,将这一切都嫁祸给南勋。 这些没有脑袋的文武百官们,也一定没有人敢质疑她。 可是在她喊出这句话的时候,百官们挪动身体朝两边移开了一些距离。 长公主的气势一点一点的熄灭下去,最后取而代之的除了惊愕还是惊愕! 她的目光就那么定格在一个地方。 眼神紧绷着,恐惧全部笼罩其中。 只见南赤城突然出现在视线之中。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大惊失色 长公主的气势一点一点的熄灭下去,最后取而代之的除了惊愕还是惊愕! 她的目光就那么定格在一个地方。 只见南赤城突然出现在视线之中。 他躺在金灿灿的龙腾躺椅上面,目光铮铮的正看着她。 院子里虽然聚了很多的人,可是,却是没人发出一点声音。 周围静得连颗针掉下去都听得见。 长公主被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她接连后退了好几步,仿佛不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景象一样。 “幕王蓄意谋逆.......他杀了我安排来保护皇上的禁卫军......” 她稳住双脚,勉强让自己站稳身体。 嘴里呢喃着,但是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底气。 在她的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南冶便穿过人群径直走到南赤城面前,然后“噗通”一声跪地将头深深的扣在地上。 “父皇,这些日子儿臣竟然不知道您被姑母给禁锢起来了。” “儿臣曾经央求姑母要进养心殿探望父皇,可是都被姑母以父皇病重,需要静养为由给拒绝了。” “都怪儿臣太粗心大意,没有及时发现姑母的恶行,父皇受苦了!儿臣救驾来迟请父皇降罪!” 南冶的声音说得很响亮。 一字一句,长公主都听得清清楚楚了。 她愤懑的捏着拳头:“南冶,你在胡说什么你知道吗?” 南冶回头看向长公主,眼神像冰渣子一样。 “我说什么,难道姑母听不懂吗?” “直到今日我才知道,养心殿内外都被姑母安排了禁卫军,我寻思着不对劲于是火速赶来养心殿,这才与南勋成功将父皇救出来!” “姑母,真没想到,你会做出这种人神共愤之事!” 南冶说得像自己跟这件事完全没有关系一样。 朝臣们看向长公主的眼神一片炙热。 众人的眼神很复杂,各种情绪参杂起中,无疑都觉得很是震惊。 长公主扯开唇角苦涩的笑起来,没有一点仪态可言。 南冶与夏清心,真的很像。 他们都是在紧要关头就将锅甩给自己,甩得那么的理所当然,一点污迹都沾染不到他们身上的那种。 直到这一刻,她才开始后悔自己选择辅佐南冶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她狠狠的磨着后槽牙。 怎么也想不明白,南冶为何会背叛自己。 皇位不是一直都是他想要的吗? 登基当皇帝以后就再也不会被人看不起,南冶不是就想要得到这一切吗? 长公主半眯起眸子,她没有再继续想下去,冷冷笑了笑,说:“南冶嫁祸人的本事倒真让我对你很刮目相看呢。” “姑母,我已经拿到你们古家买卖官职的铁证,你就是因为怕事情败露,所以想要谋害父皇来保全古家是吗?” 在长公主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南冶开口打断了她要继续说的话。 随着南冶的一句话落下来,人群中“哔”的一声炸开了锅。 众人都对南冶说出来的话大惊失色。 巴不得要到地上捡眼珠子了。 南冶拿着一摞纸张,然后逞给了南赤城。 南赤城接过去,神色凝重的慢慢翻看起来。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没活口 南冶垂下头去,滚动着喉结,他的眼底情绪并不好看 。 本来万无一失的计划,没想到竟然被南勋破坏得让他们根本就无法应对。 南勋带着姚治闯入养心殿,根本就没有对那些禁卫军多说一个字,二人进去就拔刀泛滥起了杀意。 等他杀了南宇再赶回养心殿的时候,驻守在养心殿内外的禁卫军全部被杀死了。 那些宫人早就逃之夭夭不知去向。 而他给城外的城北将军发出去信号许久都不见人来支援,他只有躲在暗处没敢出去。 要不是寒幕即使将在燕州得到的情报报告给他让他知道了古家买卖官职的罪行的话,他还以为长公主是真心要辅佐自己。 他现在也算是清楚了,长公主辅佐自己,不过是为了保全古家。 自己只是她的一颗棋子而已。 南冶容忍不了自己成为棋子的耻辱,他觉得他是太子,凭什么要被人牵着鼻子走? 眼看信号发出去却没有任何的回应,而南勋已经将父皇救了出去,满朝的文武百官也都已经从父皇的口中知道了长公主禁锢他的事情。 南冶只有硬着头皮将所有的事情全部推去长公主的身上。 反正自己也只是参与了调回城北将军的事情,别的事情他也没有参与。 而城北将军显然是根本就没有回来京都,所以,一切的计划都可以说与他毫无关系。 长公主的身体瑟瑟发抖,她看着南赤城盯着手上的纸张,一对浓眉皱得越来越紧。 古颜突然自缢在地牢之中的伤痛都还未过去,新的打击又来了。 在南赤城“啪”的一下将手中的东西一下子拍在扶手上的时候,长公主打了一个激灵。 “古家买卖官职贪污受贿这是一宗罪,长公主蓄意谋害朕意图篡位,这是二宗罪,罪上加罪,将古家,诛九族,要是谁办事不力留了活口,朕就诛杀此人九族!” 一句话,落得掷地有声。 南赤城觉得自己是用尽了身上的所有力气说出这句话来的。 长公主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但她并没有歇斯底里的哭喊着求饶。 在南赤城终于说出那句她担忧了许久的“诛杀九族”的话之后,她感觉心里反而轻松了一样。 或许,是因为古颜死了。 她已经万念俱灰。 她冷冷的哈哈大笑着,看上去就像精神不正常了一样。 大家看着她那样子,有些毛骨悚然。 这时候,南赤城剧烈的咳嗽起来。 南勋随即命人被软轿将他送去幕王府里去了。 刘太医说,父皇中了一种慢性毒药,可是因为不知道毒药的性质,他不敢轻易用药。 如今,只能让蠢兔子试一试能不能解了父皇体内的毒了。 南勋一行人走后,百官们看着瘫坐在地的长公主,都不由得大声的开始谈论开了,丝毫不再顾忌她的面子。 这也是为了解这些日子被长公主压迫的那口恶气。 众人都尽可能的说出什么苛刻难听的话来给她听。 长公主深深的垂下头去,身旁只有自己的贴身丫头一个劲的抽泣着,此时的她,四面楚歌。 在众人骂骂咧咧了许久觉得索然无味然后离开了之后,丫头抽泣得与语不成调。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无处可逃 “夫人,要不现在回府里去通知老爷,让老爷赶紧逃吧!” “要是再不走,古家就真的一个活口都没有了。” 丫头自己也害怕得不行。 长公主生无可恋的笑了笑:“逃?往哪里逃?” “这天下都是南赤城的天下,他下了诛杀令,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终究会被一个不留的杀掉!” 她的语气说得很轻。 没有一点的力气。 脑海里面一直是古颜的身体挂在自己面前的情景。 再多想不通的事情,她现在突然也就不想去想了。 古颜死了,古家就算名垂青史,又有什么用处? 古颜就像她与老爷的命一样,现在,死跟活,没什么区别。 活着也如同死了一样,还不如早些与古颜团聚。 她没有挣扎,缓缓起身,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样朝着自己的宅子走去...... 与此同时,周子舒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双目无神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已经拿着这面镜子看了许久。 镜子里面,自己的容貌依旧清秀。 可是,身子却是不清白了..... 她将镜子重重的砸在地上,仿佛一看到自己这张脸,就能想到那个门房在自己...... 她觉得恶心,又觉得无比的痛苦。 昨夜,她将自己所有的值钱的东西加上自己攒下来的银钱拿去买通了狱卒,而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古颜,还伪造成古颜是自缢的样子。 本来应该感觉到一丝痛快的。 因为,自己平白无故的被长公主所利用,她毁了自己的一生。 那么,她也要让她尝一尝失去最重要的东西的感受是什么滋味。 所以,她杀了古颜。 想着长公主痛苦的样子,她却是很惊讶的没有感到轻松。 反而胸口更加沉闷了,沉闷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盯着桌子上的那一杯酒。 然后起身,缓缓的走了过去将酒杯端起来。 杯子里面是褐色的液体,是她自己为自己准备的一杯毒酒。 她觉得只要自己喝下去的话,就可以解脱了。 不用夜夜都被梦魇缠身。 也不用每一天只要一出门,就会听到铺天盖地的关于她的流言。 清白没了,她活着,没有意义。 现在,爹爹也是对自己无缘无故的就责骂,只要心情烦闷就会责骂她,根本不像以前那样对她百般呵护。 因为爹爹觉得自己的脸上挂不住,周家的声誉都被东阁亭发生的那件事给毁了。 想着想着,周子舒扬唇苦涩的笑了笑。 自己的人生,就到今天为止吧。 周子舒觉得自己的脑袋里面都快爆炸了一样,她累得无法喘息。 终于,她仰起头,将酒杯里的酒全部饮下,没有一点犹豫。 毒药很快就发作。 剧烈的腹痛让她蹲下身子然后躺在了地上,死死的用牙齿咬着下嘴唇,她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没人知道,在这个死寂的夜里,周子舒死在了自己的闺房.... 她的尸体是次日才被发现的。 这一天,也是九尺邢台上人头滚滚落地的一天..... 京都的天都被血染红。 红艳艳的一片,这一天,天空中的暖阳依然高照,晴空万里无云。 极好的天气丝毫都不受激流暗涌的影响,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心虚 一个月后。 京都的天依旧湛蓝又清透,就像洗过的那般。 长街上一切如初,似锦的繁华依旧不减半分。 金銮殿上,南赤城坐在龙腾座椅上,炯炯有神的双目扫向鸦雀无声的朝堂。 朝堂上一片静谧,众人屏息凝神,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南冶察言观色之后,陪着笑脸站出来,双手一揖试探着开口:“父皇久病初愈,精神恢复得不错,儿臣也终于可以稍稍放心了。” 南赤城不为所动。 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他半眯起那双充满威严凛凛的眼睨向南冶,没有开口说什么。 这样的反应让南冶顿时觉得紧张。 自从古家被抄满门之后,整个京都就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父皇备南勋抬去幕王府之后也是整整一月才露面。 这一月以来,他每一天都过得胆战心惊,生怕长公主的事情连累到自己....... 更加害怕,父皇会追问南宇的死... 虽然他已经将南宇的死很好的掩盖过去,说是南宇终日郁郁寡欢最后自缢在王府之中,可心中依然难以平静.... 南冶不由得悄然睨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南勋。 少年依然一身的清寒,身材颀长的站在那里,笃定又深沉的样子让人难以捉摸。 就在南冶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南赤城突然开口:“龚九,你可以出来了。” 闻言,南冶的瞳孔一缩。 他抬头看向那十步台阶之上。 只见龚九缓缓的从屏障之后走出来,目光灼灼的朝他看过来。 南冶一阵心虚....... 他默默捏紧了垂在袖口中的拳头,用牙齿咬紧了下嘴唇。 他派人将龚九给禁锢起来逼问玉玺的下落,哪知被龚九给逃脱了...... 转而一想,那些人他都是以长公主的名义调动的,龚九最对也之能查到长公主的头上,查不到自己这里来。 如今长公主已死,死无对证.... 心底稍稍松了一些,他默默长舒一口气。 “将人带上来......” 龚九尖锐的嗓子一响,就看见侍卫押着一个人从门口进来。 那人跪在御前连连求饶:“皇上饶命啊,奴才是被威胁的......” 南冶朝那人看过去,刚刚松了的心弦瞬间绷得死紧。 .....他的瞳孔之中充满了恐惧。 龚九扯着嗓子道:“你回头看看,是否是太子殿下指使你将那碗有毒的银耳莲子羹送去养心殿的?” 那人颤抖着身躯,战战兢兢的回头朝南冶看过去。 在与南冶对视上眼神之际,他连忙点头道:“是是.....是太子殿下指使的奴才......” 南冶皱着眉头怒声道:“你胡说!本宫根本就不认识你!” “奴才不敢在皇上面前说谎!奴才确实是被太子殿下所威胁.......太子殿下说,若奴才不听他命令的话,他就杀了奴才一家老小!”那人将头深深的扣在地上,一下一下,声音响彻大殿。 额头上的血顺着脸淌下来。 那情景,任谁看了都不会怀疑他敢在君王面前撒谎。 南冶努力为自己辩解着:“父皇,儿臣真的不认识这个人,他在诬陷儿臣!”.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太心急了 对于这件事,南冶确实是委屈。 这事是长公主一手包办的,他没有参与。 面前这个人他也确实不认识啊! 他心里气愤得不行。 这明显就是栽赃嫁祸! 南赤城的一双眸子里光射寒星。 他沉沉的启唇:“太子,你太心急了......” “朕既然册封你为太子,这大成江山,自然也是你的,可是你......终究不能成大器!” 闻言,南冶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父皇,您真的是误会儿臣了,儿臣是无辜的,儿臣什么都没有做过......” “不,你做过,你不仅想要谋权篡位,还杀了宇宁王爷,事后制造宇宁王爷自缢的假象......”在南冶的话音刚落下去的时候,一道声音从金銮殿外传来。 南冶惊愕的瞪大双眼,转过头去,他看到寒幕大步走进殿内。 随着寒幕的话落下来,殿内一片哗然。 “寒幕,你......你乱说什么?”南冶的目光生冷。 寒幕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走到御前跪地一礼之后,接着道:“幕王被刺中毒一事也是太子所为,行凶者的尸体就埋在城外的密林之中!” “皇上,属下所言句句属实,绝对没有一句虚言!属下实在不想再被太子殿下胁迫与其同流合与,所以斗胆站出来指认他的罪行.......” 朝堂之上不再平静了。 炙热的目光扫射到南冶的身上,议论声此起彼伏。 南冶滚动着喉结一口一口咽着口水。 他用一种不可思议又愤懑的眼神盯着寒幕:“你为何要背叛本宫?” 寒幕与他的眼神对视上,只是轻描淡写一句:“属下说了,不想再与殿下您同流合污......” 南冶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 在非议声中,他仿佛丢失了魂魄似的。 寒幕的背叛,让他彻底洗刷不干净自己了..... 南赤城神色淡淡的看着南冶,启唇道:“太子南冶,弑兄杀父,其行为大逆不道人神共愤,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话落,他起身大步离开了金銮殿,对太子没有半点的同情跟留念。 众人生怕自己对停留片刻就惹祸上身,毕竟,最近的京都,死了不少人。 于是,大家在南赤城离开之后,都迅速的离开了金銮殿。 南勋经过南冶的身边时,被南冶一把拽住了衣角。 南冶狠狠的磨着后槽牙,道:“现在你满意了吧?你成了最大的赢家....我死了之后,你就是大成的太子,未来的储君......” 南勋垂下眼帘,看着一脸不甘的南冶。 “我想要的,从来不是这大成的江山,我只是想要害死母妃的人,都替她陪葬。” 好听的声线轻轻落下,而后他将自己的衣角从南冶的手中抽出来,转身拒绝而去...... 金銮殿上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夏清心的耳朵里。 夏清心正在喝羹汤,她将手中的碗打碎在地,发了疯似的跑出门去想要去寻南冶。 但是刚刚到门口,就被一抹绯色身影堵住了去路。 “你来干什么?!” 看到突然出现的夏简昭,夏清心慌乱又觉得厌恶。 夏简昭浅浅一笑,从袖口中掏出一盒胭脂:“你可还记得它?” 第一千零九十章 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着那一盒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胭脂,夏清心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怕看花眼,她又定睛细细的看了一遍。 “这盒子,熟悉吗?”夏简昭轻声问,言语之中充满讥讽。 夏清醒咬着下嘴唇。 那盒胭脂不是娘亲送去她屋子里的那盒吗? 为什么...... 心中的不安很强烈。 夏清心的思绪混乱,她已经不能继续想下去了。 “你.......你要做什么?”一边惊恐的问着,她一边连连后退好几步。 眼神一直死死的盯着夏简昭手上的胭脂盒。 “这盒胭脂,我可是一点都没动过,若是不拿来试一试岂不是可惜了?毕竟是二娘的一番心意。”夏简昭云淡风轻的说着。 缓缓步入房内,她一步一步朝着夏清心靠近。 一身白衣翩然若仙,她的步子迈得很轻盈,一眼看过去,美得不可方物。 而那股自骨子里面透出来的令人不可抗拒的强大气场,让夏清心害怕到了颤抖的地步。 夏清心紧紧皱着眉头,双手因为太过紧张害怕而握成拳头,她狠狠的磨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她不相信,这盒胭脂还能保存到现在。 娘亲说过,只要打开用过一次之后,这盒胭脂便会腐蚀消散的。 可是..... 为什么没有? 那盒子她认识... 是娘亲特制的盒子.... 难道,夏简昭没有用过那盒胭脂? 在夏清心的陷入思绪当中的时候,夏简昭神色淡淡的启唇:”不,你听得懂我说话,你自以为的聪明,远在我之上,怎么会听不懂我说的话?“ 随着夏简昭的话落下,夏清心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任何时候,她都没有像此刻一般如此惧怕面前这个她曾经轻蔑到可以随意践踏的女人。 夏简昭看着神色平静,可却带着杀意而来。 反应了一下,夏清心伸手指着她,一字一句:“难道,你毁容都是假的?” 夏简昭挑眉笑着:“当初文氏送来这盒胭脂给我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么好的胭脂,我用岂不是浪费了,所以,一直留着没舍得用.....” “自小有什么好的东西,总是你先得,这盒上好的胭脂,自然也该是你先用。” “一直想找个机会送给你,却一直没有机会。” “今日我突然想起来了,正好也是个好时机,于是拿来让你试一试。” 一边说着的时候,夏简昭已经离夏清心很近了。 那股逼人的压迫感朝夏青心笼罩而去,夏清心顿时觉得喘不过气。 她大喊着:“来人!谁放她进来的!不经本宫通报就放人进来,是不是都不想活了!” 可是即使她撕破嗓子的叫喊,回应她的是一片死寂。 屋子里面除了紫竹之外再无他人。 整个东宫的人,也因为太子的事情而慌张的逃命去了,众人生怕自己做了被殃及的池鱼。 早在废后被降罪之后,东宫就已经是人心惶惶... 现在,哪里看能在东宫看见别的人影。 夏清心慌乱了扫了一眼四周。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最后的仁慈 以前只要她一喊,那些婢女们会涌进来一大群。 今日...... 她喊了这么一半天,竟然没有一个人进来。 她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回头看了一眼紫竹,她愤怒的对紫竹低吼:“死丫头,你还愣着做什么!快把这女人赶出去,本宫不想见到她!” 紫竹只是淡漠的看了夏清心一眼,然后朝她靠近。 还不等夏清心反应过来,她的手臂就被死死抓住。 她回头一看,竟看到紫竹抓着自己的手腕。 夏清心怒目圆瞪的看向紫竹:“死丫头你疯了吗?!还不快放开本宫!” 紫竹冷冷的一笑:“娘娘,奴婢效忠的是慕王妃,再也不会随你打骂了!”说话间,紫竹手上的力道加重了许多,仿佛要报了所有的仇一样。 “你这个贱婢,你竟敢背叛本宫!”夏清心怒火中烧,想要扬手朝紫竹的脸上一巴掌,但是手被紫竹抓住,她挣脱不掉。 她努力挣扎的,在她挣扎之际,雪儿抓住了她的另一只手腕,两个人死死的将她控制住,她根本动弹不得。 “你们胆敢放肆!这里是东宫,本宫是太子妃,本宫怀有身孕,要是出了事,你们谁担待得起!” 挣扎无望的夏清心,只有拉高了嗓音喊叫着。 绝望布满了眼底。 随着夏清心的喊叫声落下,回应她的,只有夏简昭的一声冷笑。 “你怀着的,不过是你与寒幕的野种,太子也会在死前知道这件事情。” “让你们死前瞑目,是我对你们最后的仁慈。” “今日你喊破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救你,当初你怎么设计害我的,现在,也让你尝尝那滋味。” 夏简昭就算冷冷的启开殷红的唇。 夏清心颤抖着身体。 她有种想要将紫竹活剥了的冲动,要不是这个贱婢背叛自己,夏简昭怎么会知道自己与寒幕的事情,怎么会知道自己腹中的孩子不是太子的...... 她咬牙切齿的恨意明显写在脸上。 可还不等她发作, 一股冰凉的感觉在她的脸上划过,很快,那股冰凉就取代为火辣辣的疼痛。 夏清心捂着自己的脸大声的叫着。 “啊!好疼.....我的脸.......我的脸......” 她踉跄着脚步走到妆台边摸索起一块毛巾想要将脸上的胭脂擦拭干净,可当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她手中的毛巾掉落在地上,整个人都呆滞了。 灼热的痛感钻心,右侧脸颊上的肌肤迅速溃烂一大片。 她拿起桌上的硬物朝镜子砸去。 镜子被砸碎,她抓狂的抱着自己的头剧烈的摇着。 “不....不....这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这个样子的......” 夏简昭没有再多看她一眼,转身离开,雪儿也十分解气的跟在后面。 紫竹刚要离开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了柜子上的首饰盒。 她光明正大的将那个首饰盒抱在怀里,随后也走出了房间。 可紫竹刚一走出房间,就感觉脖子一凉。 她的步伐顿住,再也迈不开脚步,脖子上的鲜血如泉涌。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紫竹,青山收起手中沾血的剑,冷哼一声:“卖主求荣!”而后扬长而去.......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最落魄的下场 寒幕兴冲冲的赶到东宫想要带夏清心远走高飞的时候,看到的是自缢在自己寝殿的夏清心。 他发了疯似的抱着夏清心还没有冷却的尸体,剧烈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你怎么这么傻!你就算是死也不愿意与我在一起是吗?” 他悲痛欲绝,手掌覆盖在她的小腹。 过了许久,他失魂落魄的拔出腰间佩剑毫不犹豫的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面上含笑,他呢喃道:“你别怕,黄泉阴司,有我陪着你跟孩子。” ...... 南冶被关押在牢房里等待着行刑。 他想尽办法想要见到夏清心,现在只有夏清心才是自己最后的希望。 太子妃怀着身孕,说不定能让父皇因此而留自己一命。 可是无论他如何对狱卒求情,都没有任何的用处。 无人愿意理会他。 他不禁苦涩的笑着,自己终究,落了一个最落魄的下场! 回想着以前的种种,他放佛不相信现在的处境是真的。 父皇怎么会忍心杀了自己呢? 以前,他是那么的疼爱自己。 即使自己犯了错,父皇也只是小惩大诫,从来不曾真动怒。 当看到夏简昭出现的时候,他喜出望外,以为她是来救自己的。 “我以前对不起你,我知道错了........你只要能救我出去,我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 南冶诚恳的说着。 夏简昭勾唇淡笑:“你误会,我只是想让你死得更明白一些。” 话落,她轻轻抬手。 而后从暗处走出来一抹人影。 当南冶看清那抹人影的时候,脑袋一片空白。 “你......你不是死了吗?” 看着眼前的人,南冶的牙齿都开始颤抖。 玉玲珑淡淡的说:“殿下,我是差点死了,但是命不该绝,或许上天留我一条命就是为了让我告诉你真相的吧。” 南冶皱眉:“真相?什么真相?你到底想说什么?” 玉玲珑不慌不忙的说:“寒幕一定告诉你,我是不堪酷刑而死。” “殿下你看看,我的脸被他毁了容,他还朝我身上刺了许多刀,我与寒幕无冤无仇,他如此对我,殿下不觉得奇怪吗?” 听着玉玲珑的话,南冶艰难的启唇:“寒幕....他为何要如此对你?为何要欺瞒本宫?!” 想起寒幕,南冶就气得牙痒痒。 玉玲珑接着说:“因为他不忍心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受欺负呢。” “殿下被人戴了绿帽都还不知道,臣妾真是替殿下感到委屈.....” 闻言,南冶瞬间就爆炸了:“什么绿帽?!你给我说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寒幕心爱的女人是谁?!” 玉玲珑哈哈大笑起来,好一阵她才止住笑声。 “太子妃肚子里的野种,太子还以为是自己的,高兴坏了吧?” 这句话落下来,南冶就像被雷击了一样,瞬间石化了。 夏简昭满意的看着这一切,终于才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她问自己,是不是,这一切算是尘埃落定了? 从地牢里出来,她去了丽嫔的院子。 丽嫔坐在院子里,十六皇子依偎在她的怀里背三字经,庭院很小,但是干净显温馨。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竭尽全力 见到夏简昭来,丽嫔先是惊讶的一下,然后连忙起身相迎。 “你瞧瞧你,大着个肚子了还往宫里跑做什么?”丽嫔面相和善,说话也是柔声细语,让人听了很舒服。 她连忙搀扶着夏简昭入了座。 “我今日来,是感谢娘娘当日的救命之恩的。” 夏简昭温婉的笑着。 丽嫔低头笑了笑:“那日的事情,不足挂齿,我只是见不得她们那样对你,毕竟你有着身孕,在这宫里久了,眼里就容不得任何下三滥的事情.....” 丽嫔倒了一杯热水递到夏简昭面前。 夏简昭拿起杯子抿了一口。 感觉被人扯了扯衣角,她俯首一看。 十六皇子顶着一张天真无邪的脸朝自己笑着,奶声奶气的说:“你是我六嫂对不对?” 夏简昭诧异,从未来过这院子,小屁孩是怎么识得他的? 她问:“你怎么知道我是你六嫂?” 小十六灿烂的笑着:“母妃说,六嫂是全京都最漂亮又善良的女人,我一见你,就知道你是我六嫂。” 一旁的丽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吩咐人将小十六先哄开了。 夏简昭的脸上带着平静的笑意。 小十六那双眼是那么干净透明,这是她在京都这么久所看到的最纯净的景了。 孩子,总是最天真无邪的。 夏简昭笑了笑:“丽嫔娘娘,救命之恩简昭永不会忘,娘娘好好培养小十六,明妃娘娘会与你一起辅佐他。” 闻言,丽嫔微微愣了一下:“慕王妃此言何意?” 夏简昭道:“父皇近日便要册立新后,明妃娘娘是独一无二的人选,娘娘膝下无子,简昭向娘娘引荐了小十六,小十六是可塑之才,有明妃娘娘与娘娘您一起辅佐,他日一定成大器。” 随着夏简昭的话落下来,丽嫔的眼里泛着泪痕。 她出身低,娘家无权无势,一直内疚自己不能为小十六做些什么,小十六年纪虽小,但是却天资聪颖且上进好学。 但是在这宫里,没有个依靠,要出头的话,简直难于登天。 前面那么多成年的皇子压着,小十六就算再上进,恐怕也只能默默无闻。 似乎想到了什么,她道:“幕王年轻有为,与那些倭寇达成通商协议从而不损一兵一卒就收回了西平,此事民间一片赞誉,如今太子被废,幕王一定是新储不二人选,待小十六长大,一定会用心辅佐幕王......” 夏简昭淡淡的笑了笑:“娘娘,若是往后小十六有需要,我与殿下都会竭尽全力助他一臂之力。” 一句话,夏简昭说得隐晦,但是其中的意思已经明了。 丽嫔愣住了。 “那么幕王......”她自然也听懂了夏简昭话里的意思。 按说,太子被废,储位应当非幕王莫属,哪里轮得到小十六...... 夏简昭云淡风轻的说:“殿下从来都不是眷恋权势之人,金銮殿留不住他。” 说完,夏简昭福身一礼,而后告辞。 “娘娘,太子妃自缢了.....寒幕也随她而去了......”从丽嫔的院子里出来,雪儿在她耳畔禀报。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吃起醋来很可怕(大结局) 夏简昭淡淡的点了点头,表情没有任何波动。 心里,还是被某种涌动的情绪狠狠的撞击了一下。 都说血脉至亲割舍不断,何曾知道,她与夏清心会走到这一步? 京都的诱惑太大,身处这样的暗潮之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她驻足,看着天上云卷云舒,长长的输出一口气。 以后的京都,大概能够平静好一阵子了吧.. 经历一场轮回,终究是如愿了结局,上天,待自己不薄...... 四个月后。 风雪来临,树木都披上了一层厚重的白衣。 几间木屋坐落在山间梅林之中。 被盛开的梅花环绕,似仙境一般的美景令人陶醉。 炊烟袅袅,让寒意驱退不少。 夏简昭以一个慵懒的姿势蜷缩在暖榻上翻看着一本医书。 少年顶着满身的风雪回来,都去身上积雪,他脱去外袍进屋。 还不等他将手上打来的猎物放下,本来躺在暖榻上的女子便一头扑进他的怀里。 “外面那么冷,都叫你不要出去了你非要去。” 娇滴滴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充满埋怨跟心疼。 南勋俯首看着美如画的她,好看的唇线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怕你跟孩子饿着。” 话落,他牵着她的手走到暖榻前坐下,深邃的眸子慈爱的看着榻上熟睡的小肉团子,唇角不自觉的扬得老高。 “殿下,北凛君主来信了。” 姚治冒冒失失的揣着一封信进来。 一抬头就看到少年朝他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而后一记眼刀朝他凌厉的甩过来。 姚治踏进门槛的一只腿默默的收了回去,高大的身躯绷得直挺挺的,连呼吸都憋住了。 殿下那样子,像是要吃人。 姚治挠着挠着后脑勺,他忘记了,小公子每日这个时候都睡得正香甜,若是谁扰了小公子睡觉的话,一定会被殿下狠狠的削。 南勋起身,走到姚治跟前拿过那封信。 悠悠启唇:“不长记性,面壁一个时刻去。” 闻言,姚治拔腿就跑开了,声都没敢出。 自从小公子出生以后,他面壁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 重新回到床榻前坐下,他将身旁的娇柔女子圈进怀里,二人展开那封信。 是凌风堂的来信。 大成出兵将姬丽一党铲除,助凌风堂登上王位,固国安邦之后的凌风堂特意在信上言明感谢之意,还说纳了一位与慕王妃貌相一模一样的女子。 看到这里的时候,南勋将信揉成一团放进一旁的火盆里烧了。 夏简昭装作若无其事的给小肉团子盖被子。 这个男人,吃起醋来是很可怕的。 人家不过是说了一句找了一个与她貌相一样的女子,他的醋意就又来了....唉...... 在外面面壁思过的姚治,真看到雪儿与青山携手在雪中漫步赏梅。 看着二人依偎在一起那亲密的样子,姚治的心里就酸涩无比。 作为单身狗的他,肠子都悔青了,当时怎么就看不见雪儿的好呢,这可让青山捡了大便宜了! 哎!狗粮吃得不少,就是不开窍,姚家延续香火的重任还在他身上呢。 姚治想了想,觉得还是去做太监吧,那样就没有娶妻生子的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