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兼诅咒:天甲资质皇孙落乡野》 第1章 风雨夜上漫襟江 灵修境界,至高至玄,乃尽道之诠释。 浮生若梦,虚浮不定,人世之常态也。 万物皆蕴灵性,天地间灵气充盈,善驭此灵者,可无敌于万境诸域。 彼等执掌州郡法度,立派广纳弟子,受万民之敬仰;亦可坐拥权势财富,开创世家,子孙繁衍,无穷匮也;或遵循本心,惩恶扬善,拯救苦难,积善成德。 总而言之,手握力量权柄,洞悉灵气奥秘,世间万事万物之走向,皆在一念之间矣。 在此背景之下,沉寂已久的蕴灵世界,终在一次次不小的动荡中,重焕生机,热闹非凡。蕴灵新历七十三年七月廿八,正值风雨交加、大潮泛滥之夜。黑云压城,厚实片片,皆聚于低空,翻滚沸腾,宛如末日之景。耀目闪电划破沉闷天空,轰鸣巨响震耳欲聋,似青天震怒之咆哮。 百姓望此天威,难以入眠。 奸恶亏心之徒,望窗外惊雷,心生惧意,生怕老天降下惩戒,将其收入地府。 今日求亲之人,亦无一例外被挡于门外。良家女子坚信此乃上天之警示,新郎官们则遭殃,沾惹一身晦气。 于雷电聚集之处正下方,流淌着一条巨大河流——漫襟江。 此江边界一眼望不到头,海浪汹涌澎湃,起伏不定,宛如狂龙肆虐。 漫襟江,乃整座渊渊大陆中面积最大的内海,其上有船行。 船舱之内,雷声依旧不绝于耳,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精神矍铄,扯开嗓子,正讲述着关于漫襟江的传奇故事,试图盖过雷声。 此刻已是深夜子时,台下观众寥寥无几。 不过有雷鸣与海啸作伴,船身摇晃,多数人想来也睡不安稳。 几位并无困意的官袍人饮茶闲聊,唯有一位端坐前排的俊朗少年听得格外认真。 老者娓娓道来:“漫襟江此江横跨渊渊大陆东西两侧千万里疆土,以泥岩州为入口,两岸途径擎州、青川州,止于上唐州。竟然足足跨过渊渊大陆十座州域中的四座,由此足见其长。其水势复杂多变,小部分水域水流湍急终年无法通行;而大部分河面则宽阔无比最宜航运为各州郡间穿行带来不小便利。” “站在漫襟江两岸向江上远远望去,只见江水磅礴浩大充斥眼耳。因此漫襟江也作为一道天下名胜之地引来其余五座大陆的游客相继围观。”少年望向窗外景观,真切体会到老者的描述,频频点头心中涌起无限遐想。 说书老者慢慢抿下一口茶水,继续他的讲述。 台下的少年缓慢起身,许是困倦所致,大致回味了老者今日的讲述后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白发老者仍然自顾自讲述,没有在意离去的少年,仿佛他的故事只为这漫襟江的夜色而诉说。 “漫襟江,尽管每年都有不少沉船事故,但观赏者仍旧络绎不绝,尤其是大潮翻腾那几日,更是人潮涌动。” 船舱隔间内,三位刚刚迈入驭灵境界的年轻男子各自手捧一部灵技,将那卷技塞入嘴中大口咀嚼,模样滑稽至极。然而,三人眉头紧锁,几近干呕,显然这功法的味道并不美妙。 “头儿,你说那说书老儿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难道这灵技必须口服才能领悟其中精髓吗?”其中一人一面啃食功法,一面含糊地问道。 “只管吃就是了!若是吃完这三部劣等灵技没有效果,我们弟兄三人就去找那老家伙算账!”另一人坚定地回应。 …… 风雨之夜,水势极险。 此刻,于漫襟江最为湍急的一段行程中,数个硕大的黑影在海雾中若隐若现。随着黑影的渐渐拉近,方能清楚辨得这是一队船只数量庞大的船队。 为首的五艘巨轮,船身硕大无比,观之足够容纳千人,显然造价不菲。它们充当着领航的角色,引领着随行的小型船只,如货船、商船之类,各能容纳几人,看起来像是为了寻求庇护而自发跟随。 方才的说书老者与台下的听书少年,正是来自这五艘巨轮最中心的一艘——唤作“定鼎”的巨轮。 天灾肆虐,自然之威,人力显然难以抗衡。 在惊涛骇浪的猛扑下,已经有几艘老旧帆船在挣扎片刻后被浪潮翻涌的大海吞食。老旧帆船中的可怜人正发出歇斯底里的呼救声,但那微弱的声音都被海浪与惊雷所掩盖,其余船上之人也只有远远观望,心存同情。 这种时刻,一旦试图踏出安稳的船舱,极有可能被今夜暴躁咆哮的漫襟江吞没,尸骨无存。 目光回到“定鼎”之上,其两侧的四艘巨轮形态各异,但船身构造却又有异曲同工之精妙。各巨轮船身侧翼建有两排火炮,甲板中央有巨大的弓弩塔,防御设施一应俱全,显然是为了应对行踪不定的海盗亦或是偶有跃出水面的海上妖兽。 单看华美无比的船身雕刻,便使人难以将其与一支逃亡的船队联系在一起。然而,此刻的海浪声中,巨轮之上却传来阵阵哭嚎与哀叹,巨轮摇摇晃晃,转瞬间似要被海水吞没。 蕴灵世界,原本天下一家,六块大州归于一统。 然而,一千多年前的惘都大逆乱,却致使天下大乱,一分为六。 六块大陆上各自诞生出多个国家,野心家、枭雄豪杰并起。后经过千年混战割据,六块大陆终于各自完成内部统一。 于是乎,六座大陆同时作为六个国家,即为“一洲一国制”。历经时间洗礼,天下大势总算趋于动态的稳固平衡。然而,千年混战造就的六国,却在二百年前那场瀛终之变中,再度陷入动荡。 瀛终之变,大概是海途洲(六洲之一)的瀛终大帝听信谗言,中了一极恶高人蛊惑。他于皇宫大殿中将海途洲国一众谋略权臣、忠勇之将杀害。不仅如此,功绩满身的他自己也在那场事变中身陨。至于他的遗体,则被秘密运送到渊渊大陆的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实话实说,这瀛终之变听起来倒也没什么。一个国主阵亡还不足以引起天下震动。真正的骇人事件要再追溯到六年前,即为蕴灵新历六十七年。 那日,自渊渊大陆最西侧的陌林州,那终日不见阳光、无人曾踏足过的诡原山群中,杀出一伙凶狠无比的恶徒。 他们如同狂风骤雨般席卷了整个大陆,所过之处,生灵涂炭,血流成河。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让整个蕴灵世界都为之颤抖,灾厄根源,与瀛终之乱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这一切,似乎只是那场更大风暴的前奏…… 第2章 天下大乱妖魔出 陌林州涌出的这些生物,或许不应简单地称之为恶徒,,而是一眼望不尽头,浩浩荡荡排开数千里、覆盖周围群山的强大战士。 他们仿佛是厉鬼化身,是天生恶魔,更是一具具只能显威于战场之上的傀儡。 这些妖兵,身披禁咒环绕的血色战铠,手中持有的武器无一不是非凡之物,或枪或棍,或刀或斧,皆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哪怕从其中随便揪出一个所谓的弱者,也绝对是以一当十的怪物,而他们所当的十人,并非平凡之辈,而是肉体接近于极致的壮汉们。 这些战士的实力极为恐怖,纪律严明,却如同三无产品:没有意识,没有痛觉,没有情感。他们仿佛只是战争的机器,被某种力量驱使着前行。 渊渊大陆的皇庭将这些战士解释为怨念凝聚所化,而多方德高望重的仙师也从他们的尸体上探查到了恐怖神秘的怨念。因此,这些战士被称作“怨流军”,意为体内流淌着怨念的军队。 六年之中,怨流军自渊渊大陆诡原山脉杀出,一路东行,南吞北并,势如破竹。他们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仅用六万伤兵的战损便宣告了渊渊大陆整整五十五万守军精锐的破碎。 渊渊大陆的都城炎阳城,位于峰峦州,也遭遇了怨流军的猛烈攻击。 守卫大战可用惨烈二字概括,城内尸体堆积如山,护城河溢满鲜血。双方不断来回争夺,半年下来,接近二十万守城将士拼死抵抗,最终命陨于此。昔日繁华的建筑均被破坏,血流成河,宛如人间地狱。 炎阳城的城墙曾被誉为固若金汤,历时数年以坚硬的青苔瓦石堆砌而成。它曾面对八万起义军不分昼夜的进攻而屹立不倒,未能让敌人攻入城墙一步或损坏一成砖瓦。然而,在怨流军团先进的器械与无休止冲锋之下,这厚重的城墙却被彻底冲毁。 尽管侵略已经开始了六年,但仍然没有人知道怨流军背后的指挥者是谁,也不清楚他们的真实目的。只是所有线索都似乎指向了瀛终之乱。 三位从战场上侥幸逃生的重伤士兵在临终前透露出惊天秘闻:他们曾在战场上亲眼目睹已经死去的瀛终大帝以及他展现神威的情景。这一消息震惊了守军元帅,他迅速携一众人马赶来。在营帐内,老兵们坚信自己所见非虚,他们所见到的人一定就是曾经名号冠绝天下的瀛终大帝。 只因大帝佩戴的那把海途洲传国之剑太过传奇,一剑之威足以撼天动地。 瀛终剑的画像、仿品几乎每家每户都有几样,这般天物甚至有镇宅辟邪的寓意。而在战场上,他们所见到的并非仿制玩意,而是实实在在的真品——能一剑斩开漫天云幕的神剑。 传闻这传国之剑只认瀛终大帝一人为主,天下间绝不可能出现第二个拔起瀛终剑之人。况且那持剑者与瀛终大帝也有七八分相像。伤兵三人吊着最后一口气指认,断定在战场上率领怨流军冲锋陷阵的正是已故的瀛终大帝本人。 话一脱口,人已亡。 据说当时有不少善于望气的仙师在场作证,三人言语并无扯谎迹象。 此事一出天下哗然,人们将怨流军与二百年多前离奇死亡的瀛终大帝联系在一起,认为整个瀛终之乱或许从头到尾都是一场自导自演、精心策划的戏码。 他们推测瀛终大帝与那极恶高人积蓄力量意图统治整个蕴灵大陆。 然而也有人发觉这若真是瀛终大帝的手段实在多此一举,以他的强势性格,若真欲统一天下,大可四处征讨,实在没必要假死脱身,刻意遮掩,甚至连功臣都尽数坑杀。 矛盾之下,其后真相仍然扑朔迷离。 怨流军每攻下一座城池,都会下达屠城的命令,他们的行为仿佛是要赶尽杀绝这世间的一切,而非对其进行统治。 古语有云:“克城无多杀,苟得地,无民何意?”面对如此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状况,其余五座大陆众说纷纭,但无一例外,都选择了冷眼旁观。 怨流军的实力强悍,渊渊大陆虽然奋力抵抗,但仍然不敌,如今已经近乎土崩瓦解。而其余五座大陆的冷眼旁观,无疑是一种巢毁卵破、唇亡齿寒的短视之策。早在渊渊大陆都城告破之后,整个国家就已经是独木难支,之所以能够苦苦支撑六年而不灭,全靠自发抗争的百万民兵和灵修的英勇抵抗,更有天下诸多名门正派仗义之士舍生忘死,前来抗敌阻击。 然而,要说渊渊大陆尚未被完全侵占的最重要的原因,则是那场一年前突然爆发的溃决之战。 那日,同样是一个风雨之夜,天外有一道法通天的至强老者杀来,他以一己之力,以身死的代价挡下了近乎十万怨流大军的推进!这一战,重创了怨流军的侵略先锋,使其元气大伤,延缓了其侵略爪牙的蔓延。 也正因如此,才为刚刚清醒过来的黎民百姓获取了逃亡的大好时机,令千百万人得以逃出这人间炼狱。 如今,除了自发守城的卫兵和那些来自其他大陆自告奋勇的侠义之士,渊渊大陆西侧尚未被侵略的土地,上万城池都几乎已沦为空城,城内九成民众为了保命已经全部出逃。 炎阳城守卫战的惨烈战报已经让人们对这股势力闻风丧胆,要想活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逃亡海外,寻求其余五座大陆的庇佑。 时至今日,渊渊大陆十大州中已有七州沦陷,仅剩正镜州、咕海州、上唐州三州幸存。 而漫襟江上这逃生船队的目的地,正是此三州之一的上唐州。 雷声隆隆,在漫襟江上回荡。在朦胧的黑暗中,大船队中央的一艘红色金纹巨轮显得尤为引人注目,那便是定鼎。 在定鼎二层的某个小房间内,一个看似十六七岁的俊朗少年身着素衣素布,静静地凝视着窗外汹涌的大海。尽管他实际上只有十五岁,但过去的经历使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比同龄人更成熟的深邃。 吕凌帆是方才说书老先生少数听众中的一员,他透过漫襟江的波涛沉思着之前在这里发生的一切,眼中流露出一丝哀伤。 暴雨如注,与爷爷离世那天的天气如出一辙。 第3章 一人一剑十万军 吕凌帆的名字背后,蕴藏着一个殊为的预言。 在他出生前一日,母亲曾做了一个奇异的梦。 梦中,一位面容模糊的金衣男子,屹立于一艘华美无比的御空帆船上,宛如仙家奇物。 那男子踏过帆船,步步登高,脚下生莲,直至接近天门顶点。 于是,“凌帆”这个名字便应运而生,寓意着凌驾于帆船之上,接近天际。 曾有一位在十里八乡都颇有名气的“大师”来到家中为母亲解梦,他卜算良久后,两眼金光大放,对着襁褓中的吕凌帆连连称赞。 大师声称此梦预示着吕凌帆未来将登上至高无上的宝座,这一预言让吕凌帆的父母惊愕不已,兴奋致谢打赏。 然而,爷爷却对此不以为然,他认为这只是神棍为骗取赏钱的胡言乱语,慌乱将其驱逐出门。 老爷子曾对幼年吕凌帆说过:“成为什么天下第一并非好事,能按照自己的心愿安稳度过一生,那才是最好的。” 然而,世事无常,一年前,战争夺走了与他相依为命的爷爷和年幼的弟弟。 那个在溃决之战中大显神威、道法通天之人,正是少年的爷爷。 至于吕凌帆的父母,他几乎记不清他们的样貌,更难以忆起他们的言行举止。 他只是听爷爷说过,自己举家是从很远的地方搬迁而来,父母也在他三岁时便不知去向。 怨流军屠杀众生的六年中,侵略范围已经囊括了他的家乡泥岩州的南崖古镇。小镇中原本安宁祥和的环境被侵略者打破,变成了血流遍地、尸骨堆叠的人间炼狱。 在怨流军几次空前规模的扫荡之下,小镇几乎被灭尽活口,唯有吕凌帆如同奇迹一般一次又一次地活了下来,成为渊渊大陆西方唯一的幸存者。 无人知晓背后的原因,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天道使然,这个少年是上天眷顾的天命之子,唯有他自己知道爷爷为自己的存活付出了什么。 他清晰地记得,当日镇守泥岩州的前线守军几乎溃败。 自己的弟弟那时在尚被围堵数月的雍城中跟随名师学习书法,城外尽是贼兵进攻,弟弟无法出逃只得在城中苦苦等待救援。 不幸的是,雍城城门被攻破时,那孩童没有成功逃脱,被逃亡的人潮冲散,他的性命也留在了即将沦陷的雍城中。 怨流军中恶魔杀入城中后便大开杀戒,弟弟的死讯与怨流军屠城的消息同时到来。 那日夜,老头静坐良久,仿佛精神失常,先是哑然失笑,而后杀气腾腾。 一刻后,老人决心独自前去赴战,只给他丢下一句:“小凌帆,我的好孙儿,一定要活下来。跟着大伙朝东走,若能有幸寻得你的父母,他们会告诉你一切,他们在观灵大陆的都城惘都。如果此战过后……我还能活,便去寻你。” 爷爷那时的声音有些发颤,却仍十分的有威严。 交代完后事,他留给吕凌帆一些看起来并不值钱的物件,便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老家伙的脊背挺得直直的,丝毫不显老态,背影刚毅,仿佛一尊战神。 那日的老者与吕凌帆喊了十几年的爷爷几乎判若两人,换言之,老人心中困守多年的野兽,终于得以释放。 怨流军所要面对的,是来自一尊的怒火。 尽管吕凌帆失声痛哭、苦苦哀求,却依然无法挽留住决心已定的老家伙。 他当时自然看不明白,一个看似瘦弱且压根不会武功的老人,为何会如此迫切地求死,甚至不愿与他一同逃命。也正是从那一天起,同时失去两个至亲的打击,迫使他从一个男孩迅速成长为一个男人。 他从不知晓自己的爷爷是个绝世高手,十几年中也未曾觉得这严苛的瘦小老头有何奇特之处。 而他的父母与自己眼前的小老头似乎也并不交好,父母出走的几年中,每当听到有关父母的讯息传来,古怪老头总会刻意封锁消息。 他将父母所有的来信悉数烧毁,寄来的物品也是一并折损,至于那些财物,则是不翼而飞(极有可能被这老头藏起来自己花天酒地去了)。 任凭吕凌帆兄弟如何吵闹,他总也不做解释,好像很怕吕凌帆与幼弟卷入到一场大戏之中。亦可作此解释:老人不想吕凌帆了解关于父母的一切,知道诸多真相。 后来,老头子走了,没有再过多强调些什么,再多些恐怕就成了唠叨。 他只是背离人群,朝侵略军的方向缓步走着,只身赴死。 其实按照蕴灵世界中修士的年龄规则来说,他根本算不得什么老人。百岁的年纪在高境界灵修中甚至只能算得稚童。只是因为某些缘故,他不能像其他已经存世百年千年的强者一样把自己的容貌维持在三十岁左右。 老人于盛怒之下,一气飞跃近百里,对他而言,挪移这样的距离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 他独自面对怨流军的先锋军队,眼前是塞满整座山谷的十万大军。尽管面对如此庞大的军队方阵,老人的面色却从容平淡,没有丝毫的惧意。而那些怨流军的灵修和将官们,面对这位突如其来的神秘访客,则流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风雨交加之夜,溃决之战正式打响。 老者孤身一人,以一己之力对抗十万大军! 他,就是吕昭黎,年轻时曾是世间战力前三甲的强者。尽管岁月已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但他的锐气却未曾减少半分。 暴雨倾注,老者孤身对敌,只凭一把锈迹斑斑的朴素长剑,便一人独战十万大军!与怨流军交锋中,吕昭黎轰碎山峰,撕裂大地,一劈一砍逆流江水,一招一式都引得天地共鸣,他正是话本中描绘的那种能够移山填海的强大修士。 此一战,吕昭黎竟是以一己之力于万军丛中杀了个七进七出,一举击溃了侵略军先锋军团的主力。曾经被视作天地规则所不容的万人敌,一夜间几大盖世神功尽数祭出,杀得怨流大军天昏地暗,丢盔弃甲。 怨流军一方的高境界灵修企图诛杀老人,虽一拥而上,却终究无法靠近老人百丈之内。 吕昭黎周身强大无匹的骇人战意仿佛一堵密不透风的高墙,一旦有灵修强行接近这堵墙便会暴体而亡,尸骨俱碎。 或许出于私欲,他本可以带着两个孙子远走他乡,不参与这荒唐的战事。但好巧不巧,怨流军恰恰杀死了他两个宝贝孙儿中的一个。 既然杀了人,哪有不偿命的道理,何况枉死的是自己的孙儿,那便更加无法原谅。 于是,这位严苛老头,曾经站在修行域界顶端的绝世强者,舍却一切,选择以自己的方式,为孙儿报仇。 第4章 英雄旧于老江湖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吕昭黎,一人一剑,犹如狂风扫落叶般席卷了整个大军,不仅杀死了怨流军中五位将领级别的强者,更是震除了传闻中关系一洲气运的“封疆圣兽”!这一战,惊天动地,后被知情之人称之为溃决之战! 据战后粗略推算,老者竟以孤身之力,诛杀了号称怨流军精锐的步兵整整三万有余,重伤怨流军步兵三万三千又三百,其中大多落得终身残疾。 至于剩下的几千士兵,虽然在战时保住了性命,看似无恙,但当他们回到大营时,也或多或少伤及皮肉,神志受损。凡参战者,竟没有一人完好归营。 五位怨流帐下的大将军出马,本应是无人能挡,却在老者剑下尸骨无存。吕昭黎已至暮年,尚能成为万人敌,重创怨流军主力,如此英豪,值得后人赞颂。 雨夜之中,垂幕老人,可挡十万雄军! 当老者大战归来之时,他在逃亡的人群中寻得了吕凌帆。 此时的吕昭黎满身负伤,七窍渗血,奄奄一息。他已虚弱到再说不出一句话,甚至连移动步子都已显得十分困难,仿佛身上积压着千斤重物。大片污血沾染在了他的肌肤与衣衫上,渗入他的伤口之中,雨水冲刷不去,甚至已经结块。 吕昭黎赫然已是一个血人! 然而,这位老人仍然吊着自己最后一口气息,一手拖举着那条体型超过山岳的庞然大物——封疆圣兽的尸体,来见自己的孙儿最后一面。 逃亡的百姓见此景象纷纷吓得避让,却不知正是眼前这位已经面目全非的老者拯救了他们,为他们争取了足够的逃亡时间。如果不是吕昭黎出手,怨流军的主力恐怕早已杀至此处,屠尽满城人。 吕昭黎毕竟已经老了,这座江湖已经不再属于他。 雏凤清于老凤声,长江后浪推前浪,人生如此,江湖亦是如此。 若是再前推半个甲子,或者吕昭黎没有饮下那杯改变他一生轨迹的毒酒,而是作为一个灵修界的百岁年轻人时,面对这十万人,或许他还能全身而退,甚至将其杀个干净。 但岁月无情地侵蚀了他的躯体,他以自己余下的全部力量与命数做为交换,将那封疆圣兽的灵魂、血脉乃至任何一块血肉的力量一并注入到孙儿吕凌帆的身体当中,使其能够在日后拥有封疆圣兽的无上力量。 这是吕昭黎最后能做的事情,他将所有的希望寄托给自己的孙子,用尽最后的气力将他托付给了逃生船队,以血污双手最后抚摸吕凌帆的额头,唤出一声:”帆儿“。 做完这一切后,他自己的寿元也已耗尽,最终倒了下去。 这位曾经在江湖的武威榜上叱咤风云的顶尖强者,这位已经摸索接近灵修最高境界的伟人,终究难逃一死。 吕凌帆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小老头僵硬倒地,心神失守,他近乎疯狂地哭喊,悲痛欲绝却无能为力。 弟弟的尸骨尚在荒郊野外未曾安葬,爷爷的尸首又在眼前,难道也要眼睁睁地看着其腐烂发臭吗? 他冲出定鼎号的甲板,大嚷大叫要与爷爷死在一处,幸而被逃生船队的船员们阻拦。 吕昭黎临死前,向船员们下达的最后一道指令,便是阻止吕凌帆过激的行为,一定要保证他好好活下去。船长曾对陷入疯狂的吕凌帆怒吼:“你现在保住性命,日后有的是机会寻仇。但倘若你现在一意孤行,前辈不但白白死去,还会连累整船的人丧命。” 这番话让吕凌帆如梦初醒,他含泪逃亡,心中却悄然埋下了复仇的种子。 接下来的一年里,他跟随船长四处历练,穿越了数十座城池,领略了各地的风土人情。他日复一日地锤炼肉体、强化体魄,从未有过丝毫懈怠。如今,他身上的赘肉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如刀刻斧凿般的肌肉线条,这份坚持让他的气力略胜于同龄人。 最近,城中有消息传来,怨流军经过休养生息后卷土重来,意在展开更大规模的扫荡。 吕凌帆随船长从一座紧邻漫襟江的小城登船,前往上唐州避难。船长的船队共有五艘巨轮主舰,主船便是这艘定鼎号,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几十艘寻求庇护的货船和商船。 船长心地善良,没有向这些难民索要任何财物,还承诺保护他们的安全。 逃难者对船长感激涕零,名声外显,逃亡船队的规模也不断扩大,这才有了漫襟江上船队逃生的一幕。 只要能渡过漫襟江这段最为凶险的海域,抵达上唐州,他们就算真正得救了,将迎来崭新的生活。 然而,对于吕昭黎的英勇事迹,渊渊国统治高层中却有人别有用心地强行封锁了所有消息。国都已不复存在,皇帝也已自刎而亡,那些迂腐的权臣却贼心不死,占据剩余三州之地渴望另立新帝。他们把溃决之战的功劳归功于渊渊大陆王室,编造了一个某将军旧部自发抵抗怨流军大胜的故事来安抚百姓、稳固自己濒临瓦解的统治。 这些权臣将三州之利分割,实则是在为自己谋划后路。已经接近亡国的渊渊国连侵略军都抵挡不住,居然还想维持政权捞取油水,甚至不惜埋没英雄事迹,这实在是天大的笑话。 因此,除了小部分知情者外,无人知晓溃决之战的真相,更不知道那位战神就是早年名震天下的顶尖强者吕昭黎。 每当回忆起诸多往事,吕凌帆的眼眸中总是满含泪水。 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那段黑暗的日子带给他的创伤仍未磨平,甚至可能成为他一生的阴影。“爷爷,无论如何,孙儿都要给你和弟弟报仇,”他心中暗誓,“若要我苟活在这乱世中,我宁入地狱,永不入轮回。” 吕凌帆紧握双拳,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父亲、母亲,请稍等我些时日。虽然我还不知道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是谁,但总有一天,我会变得足够强大,成为这世间的巅峰强者。到那时,我定会找到他,将他碎尸万段,以解我心头之恨!手刃仇人之后,孩儿必定会亲自迎接你们回家。” 第5章 井底之蛙窥世界 “不论你们在惘都的哪个角落,孩儿发誓一定会找到你们。”吕凌帆的声音虽低,却充满了坚定与力量。 窗外的雨声愈发猛烈,雷声轰鸣,仿佛与少年对世界的敌意相呼应,回响在世间的每一寸土地。 自言自语间,吕凌帆的右臂上忽然浮现出一道浅浅的黑色印记,形如一条蜿蜒的蛇。他隐约感到印记处微微发麻,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痛感。虽然痛感并不强烈,但他还是轻轻按压印记处,直到痛感渐渐消散。 “定是幻觉,大概是饿了!”吕凌帆自语安慰自己。 然而,他并不知晓,这乃是世间最为恶毒的诅咒之一,蚀天凡。 此咒的恐怖之处,丝毫不亚于昔日毁去巅峰强者吕昭黎的那杯毒酒,且制成二咒之人,同属一人。 少年随手从旁边的木架上取下了一个墨绿色的布囊,轻轻一挥,洞口赫然闪现金光。 这看似不起眼的布包内,却别有洞天。 这储物囊,经爷爷口述,是他父母在他年幼离家前遗留下来的奇物。 储物囊不仅容量巨大,能装下众多物品,正是因为融合了天地灵气,内部开辟出了一方独特的小世界。无论布包的外表如何沧桑破旧,其内部的空间始终保持着原样,完好无损。 最令人惊奇的是,布包的开口能不断胀大,内部这方小天地的广阔程度,竟能让吕凌帆自己也进入其中,隐藏身形,宛若人间蒸发一般。 为探索奇物的极限容量,某一日,他卯足了劲将一块红砖扔入布包,结果走了好久好久才在小世界深处找到那块石头,前方仍能继续前行。目前看来,这布囊的容量仿佛无穷无尽。 今天,他再次把脑袋探进布囊。 映入眼帘的是堆放着的几身换洗衣物,衣物下方,压藏有一个淡青色的厚重小盒。 小盒的外壳材质神秘,摸起来有丝滑木质的触感,坚硬得令人难以置信。 吕凌帆已经记不清这个盒子是何时被放入布囊的了。他曾用尽各种方法试图打开它,刀割、火烤,甚至即便用砖块巨石猛砸也无济于事。这不起眼的小盒,仿佛世间最坚固的金刚铁石。浑身解数仍不能破解,无奈之下,他只好将其放回布囊深处,留待日后慢慢研究。 除了衣物和这个神秘的小盒子,布囊中还藏着几本他前几天淘来的书简、纸张,以及一枚自他记事起就一直佩戴在脖子上的金橙色玉佩。 吕凌帆将书籍竹简从储物囊中取出,整齐地放在面前的木桌上。 接着,他取出玉佩,重新挂在脖颈上,然后便开始专心致志地翻阅竹简与厚厚墨纸。 这些书简都是船长推荐给他的。虽然吕凌帆在过去的一年里走过不少地方,但也仅仅局限于周围郡城,对于蕴灵世界的了解还相当有限。如今,逃亡的旅程再次开启,他决心趁此机会探索这方广阔无垠的天地,这片人人心神向往的外界。 “《蕴灵世界百解录》、《蕴灵世界古今通史》、《不为人知大事件合集》”,吕凌帆仔细翻阅着书卷,不自觉念出了书名。他首先打开的是那本轻薄的《蕴灵世界古今通史》: “蕴灵世界,强者为尊。古今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有生命的物种恐怕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万次的轮回。但如果按照灵力孕生作为起源的话,蕴灵世界仅仅存在了几千年。蕴灵世界中,能够吸纳灵气,掌控灵力的群体被叫做灵修……”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此乃天数所定。” “一系列的弊政最终引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规模动乱——被后人称为‘惘都大逆乱’。而惘都,便是观灵王国国都之称,至今仍然存在……” 观看至此,吕凌帆若有所思。他的目光透过书卷,仿佛看到了那遥远的惘都,看到了诸多未知的地域。 “竟是惘都,千年前一统国的都城旧址。”吕凌帆心中默念,脑海中又浮现出一幕幕爷爷和弟弟生前的样貌。 他决心要在羽翼丰满后前往惘都,寻找父母,揭开一切真相。 “为什么父母要弃置我于乡野十几年?为什么爷爷烧掉了父母近些年来的所有来信?如果我是因为搬迁来到了渊渊大陆,那么我的故居会在何地?莫非就是这个叫惘都的地方么?”一连串的疑问在他的脑海中闪过,他努力试图拼凑幼年记事的画面,但右手的印记却传来小幅的刺痛。 他确信,自己失掉了四岁以前的全部记忆。 与此同时,右臂的痛感令他忽然惊觉,那条毒蛇形状的黑色印记,似乎是在一年前的溃决之战发生时出现的。 不错,正是那时!吕凌帆恍然大悟,隐约有些激动起来。 他回忆起那日,父亲吕昭黎已经前去应战,而自己也带着仅剩的“财产”随逃离的人群离开了南崖古镇。在模糊的记忆中,雨夜中似乎有一个身着黑袍,看不清容貌的诡异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身前。那人的瞳孔仿佛无神,自己见到那人的时候,脑袋里只剩恐惧。 黑袍者重重出掌,拍向自己的胸膛。 一股窒息的压迫感袭来,吕凌帆觉得浑身的经脉刺痛肿胀,似乎都要炸裂,浑身气血都被抽干,脑子里也随之越来越模糊。黑袍妖人并未伤了自己的性命,他只觉得头脑一片天旋地转后,便晕倒过去,等再醒来时,自己被身旁之人救起。 从那时起,自己右臂上便常常出现那道毒蛇状印记。 回忆起那晚的景象,自己便头痛欲裂,至于幼年的细节,自己也是无论如何都回忆不起,好似那段记忆因为某些缘故被抽空了一般。 吕凌帆拿起桌上的木杯,咕咚咕咚地饮下一口冰凉清水,后拍了拍自己镇痛的脑袋,又翻开书本,继续观看下去。他迅速翻过前面的章节,目光锁定在最后几页中关于各国的介绍上。于他而言,这才是真正的宝贵所在。 书目中详细描述了面积广阔无垠的六座大陆,它们一直分庭抗礼于历史的长河中,互相牵制制约。 这六座大陆分别是:观灵大陆、渊渊大陆、沧荧大陆、潮涧大陆、海涂洲、青玄洲,也可以直呼为国。每一座大陆都有着独特的文化和历史,观灵大陆以底蕴深厚为人熟知,渊渊大陆以航海为根,掌控天下海上运输,而沧荧大陆则是以宗门立国闻名…… 第6章 劣质书自大作者 吕凌帆叹了口气,眉目中透露出几分无奈:“原来蕴灵世界竟有整整六个国家,奈何我如井底之蛙一般在南崖古镇浑浑噩噩生存了十几年,连渊渊大陆的十块大州都无法认全。看来想要短时间内窥探蕴灵世界的全貌也并非易事,还需点滴积累,日后依靠自己的双腿一步步踏足世界上的每一块角落。” 阅完前面章节,吕凌帆低声吟咏,心中似有所动,全身涌起一阵酥麻感。 至此,他内心已燃起成为灵修的渴望。成为灵修,逐步攀升,或许便能主宰世界,俯瞰天下,为爷爷和弟弟报仇雪恨。 然而,当吕凌帆从书中抽离思绪,对渊渊大陆有了大致了解后,心头却涌起几分茫然无措。 爷爷的境界已达巅峰,虽曾摧毁怨流军十万先锋大军,搅得天翻地覆,但战争的幕后黑手尚未现身。强如爷爷,全力以赴也只折损了幕后黑手的五名大将级手下。若想要站在幕后黑手面前,与其对弈,难度可想而知。 而他吕凌帆,一个已经失去一切的平凡少年,又有何资本与那幕后强者抗衡? 自己是否会碌碌无为,最终在逃亡途中死去? “不,我万万不能这么消极。此仇非报不可!哪怕前路充满艰辛困苦,我也必将百折不挠,不辱没爷爷的荣光。”少年此刻信念更加坚定,虽未规划好日后方针大略,但这个念头已在他心中生根发芽,不可动摇。 翻完《蕴灵世界古今通史》的前几章,吕凌帆粗略浏览了后续内容,发现只是记载了过去三千年间的奇闻异事,便失去了兴致。 随后,他摊开另一本《蕴灵大陆百事解》继续阅读。 这本书是他在集市摊位上低价购得的盗版书籍,内容繁杂、顺序颠倒、层次不明,连纸张都有重影破损,胜在价格实在低廉。 书卷上作者的署名却格外显眼——王自大,另有下方一行小字注解:乳名严辉。 那字体大小甚至超过了书名,用斑斓彩色描绘而成,让人一眼就能看到。 封面刻画一辨不清容貌的男子,脚踏游龙,手握宝剑,倒有几分气派。 吕凌帆原本有些惆怅,忽的忍不住笑出声来,“怎么会有人叫这种名字?”他疑惑王自大的父母当时是怎么想出此名的。 紧接着,他翻动书卷看到作者的自述:“老夫自知实力已经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在编注此书时虽已年逾三百,却依然风流倜傥、英俊无双。为了造福后人、确保后世子孙能快速了解世间的各种秩序,我特此着书以供参考。若有疑惑之处,那定是你的问题,因为老夫此生从未犯过错。” “噗。”吕凌帆忍不住笑出声来,“真是个狂妄自大的无聊之人。”他看着书中作者的自我吹嘘无奈感叹道,“等等,三百岁寿命?那不是只有境界极高的灵修才能活到吗?就凭他?骗鬼吧!” 吕凌帆此刻觉得这个名字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老夫想先谈谈宗门,毕竟想要快速发展,似乎多数灵修都离不开宗门作为过渡。任何一块大陆之上,怕是均为万族林立,宗门势力多如繁星,每种势力也都有其独特的等级划分。” “想要获得良好的修炼环境和前景,投靠一个优质宗门似乎是必选之选项。宗门由强至弱被分为一至五品,品级之间的差距根本不是数量上足以弥补的。天下间有不列入品级的最强四大宗门。另外有一品宗门八座,二品宗门十二座,总计二十四个,是为蕴灵世界最强的二十四宗。二十四宗以下,便全是数以万记的三品四品宗门了。” “传说一个二品宗门能媲美一方郡地的实力,而数个三品宗门合在一起也怕是难以敌过一座二品宗门,这便为其恐怖的差距。” “二十四宗中往往有境界高深的大佬神仙坐镇,类似老夫这等高手。那一品宗门,在我蕴灵世界中真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故而只有八座。一品宗门之上,是傲世天下的四大门派,为首的便是那天下第一宗门云清宗。” “传闻云清宗的创始人原是惘都皇室贵族,年轻时更是世间最美丽女子,唤作吕怡曲。此妇人不光有倾城的容貌,掌握最神秘的宗门,自身更是有非同一般的实力,老夫年轻时自是倾慕已久,奈何只是听闻,未曾相见。咳咳,有些跑题了,让我们回到书本中来。” 吕凌帆看着跳动的话语,不禁再度笑了出来,心想这着书者约莫也是个有趣的老头,日后或许有机会能见上一见,对酒畅谈一晚才好。 然而,当他提及惘都和吕姓时,吕凌帆不禁纳闷,为何自己接触的人都与这个地方有关。这吕怡曲与自己同姓,是否会与自己有些关系呢?例如,是自己的远房表姐? 种种巧合让他更加确信,自己的出身或许与惘都有关,那里可能藏着他想要的所有答案。 他继续阅读下去,着书者的话语再次吸引了他的注意:“咱们再谈修炼,若欲成为一名合格灵修,移山填海,劫富济贫,其先决条件便是强行突破自己体能极限,觉醒丹田,令自己的身体强壮到足以吸纳天地之灵气,并为己所用。” “当然,有少数天之骄子一出生便能够吸纳灵气,出生即灵修,如此天赋,令人好生羡慕啊!毫不夸张的说,老夫出生时便是天生观明境,足足是那灵修境界中的第三境界,恐怕是古往今来的第一天才了吧,哈哈哈!” 吕凌帆撇了撇嘴,显然不相信作者的胡扯。天生的第三境?连写书排版都弄不明白,还天才呢。 “天生灵修,属于天赋的一种,另有一种天才,体内生含灵根。灵根有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同样是天才们出生便在身体之中,就算没有突破灵修,仍然能够催动灵根之力喷火、驭水、熔土、生木、凝金。” “除此之外,掌握灵气的用途与极限,方可被称为一名合格的灵修。若按照荒灵时代,那个对灵气运用吸纳十分不完善的时期,成为灵修十分艰难。然时至今日,只要抓到合适的时机,并刻苦修炼,成为灵修并非难事。” 第7章 海上巨兽深夜袭 “大道三千,实则修炼之道,浩如烟海,远不止此数。宇宙之广阔,奥秘无穷,万千生灵中,能参透飞升之秘者,寥寥无几。” “世间天骄如过江之鲫,然飞升者却凤毛麟角。人类对于宇宙之奥秘,始终难以窥探其万一。莫非这世间,真有如小说话本中所言之虚空混沌、神界地狱之存在?”吕凌帆心中疑惑丛生,自语道。 不知王自大着书时忽然抽了什么风,下文竟变得文诌诌起来:“再论吾等老友,那些早于我们诞生的凶兽。除人类所居之陆地,海洋深处、天空之巅及某些未知之地,皆充斥着奇异之生物凶兽。其实力之强,恐有诸多在人类灵修之上。凶兽品阶,自一阶至十阶,与宗门之排序迥异。品阶越高,凶兽之强悍便愈甚。“ “一阶凶兽,最为孱弱,或为凶兽之幼仔。或许上百只一阶凶兽齐聚,对于驭灵镜大成之灵修而言,亦不过尔尔。然若将驭灵镜之灵修与一只三阶凶兽相较,则如卵击石,不堪一击。” “高阶凶兽,已生灵智,荒灵时代本就寥寥数千。历经动乱与捕杀,其数量更是锐减至不足百只。大多隐于荒山之中,繁衍后代,避世隐修,渡天劫,化人形,具神身,追求那不死不灭之境!” 吕凌帆苦笑一声,思绪转回灵修之道,旋即合上书本,轻轻放回布囊中。 “成为灵修之先决条件,竟是突破自身体能之极限,引天地灵气入体。”吕凌帆嘴角勾起一丝苦恼的笑意,“看来,成为一名灵修并非易事。我虽一年之中从未懈怠,日复一日锤炼肉体,但至今仍未感受到任何突破之迹象。” 整理好思绪,吕凌帆正欲沉沉睡去。 窗外狂风大作,雷电交加,却反而为他营造了一个宁静的睡眠氛围。他今日早些时候已向船长确认,船队大约再航行三日,便可抵达上唐州的沿海城市,结束这段漂泊的旅程。 然而,宁静的夜晚突遭变故,一声“轰隆”巨响,打破了夜的沉寂。 吕凌帆只觉海上传来一声沉闷而有力的轰鸣,犹如巨钟被敲响,其间夹杂着诡异的“嘶嘶”声,竟在一瞬间盖过了雷鸣和暴雨的声响。 他瞬间惊醒,坐起身来,目光穿透漆黑的夜色,远眺窗外。 渐渐地,一个庞大的身影在十里外的黑色海面上显现,那是一只从海底跃出的巨大紫色巨鲸,带着浓烈的杀气,直冲向逃亡的船队。 生长在南崖古镇、从未远行的吕凌帆,面对这庞大而奇异的生物,双腿不由自主地瘫软。“我靠,这是何方妖孽!”他惊愕地自言自语,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震撼。 刚刚才阅读完关于凶兽的介绍,此刻一个真正的凶兽却出现在眼前,运气实在不佳。 凶兽的品阶从一到十不等,但吕凌帆无法判断这只巨鲸的品阶。他只知道,即使五十个自己一起上前肉搏,也绝非这只凶兽的对手。 深夜子时,除了驾船者外,大多数人都已沉浸在梦乡中。那声巨响唤醒了少数人,他们惊恐地呆望着这只巨大的凶兽以惊人的速度冲向船队,眼睁睁瞧着船队原本整齐的阵型在凶兽的冲击下变得混乱不堪。 位于船队最右侧的青金色巨轮无处可逃,在这只凶悍生物的冲击下瞬间被撕裂成两半。 这艘造价不菲的战船,竟无法阻挡巨兽的一击,其破坏力之惊人,令人瞠目结舌! 体型巨大的高阶凶兽以其庞大的身躯狠狠撞碎巨轮,仍在睡梦中的逃难民们部分被撞得血肉横飞、躯干撕裂;另一部分则在惊恐中醒来,他们的尖叫声响彻海面。然而,下一秒,这些苦命人便跌入茫茫深海之中,濒死之际,只能祈祷自己下辈子投个好胎。 骇人凶兽周身散发着难以掩饰的凶煞气息,方才不仅摧毁了最外侧的巨轮,还一并掀翻了其身旁的十几艘货船。 无数木箱破碎四散,船上的无辜平民被大海无情地吞噬,挣扎无果。 此地正是漫襟江水流最为湍急的区域,加之狂风暴雨引发的翻滚海浪,一旦落入海中,生还的几率几乎为零。 吕凌帆试图做些什么,但凭借他一介凡人的力量,似乎尚不足以给紫鲸挠痒痒,难不成要靠自己骂这妖物几句解恨? 他心中不知为何隐隐有一个感觉:紫鲸那头硕大的眸子中倒映出自己的身影,那不管不顾的架势,分明是冲着自己方向来的! 面对这对骇人的巨大凶兽,吕凌帆的瞳孔急剧放大,心跳如擂鼓,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涌上心头。那股刺鼻的腥臭味足以令人狂吐不止,而紫鲸伴随着无可匹敌的威压向他俯冲而来,似乎只需几个呼吸便能将他轻易咬碎。 紫鲸的速度实在太快,船上的灵修们甚至未能及时反应,也同样来不及出手阻挡。随着紫鲸的逼近,吕凌帆感到四肢莫名僵硬发麻,不受控制。 破坏物连同爆炸产生的巨大声响终于惊醒了所有人,而吕凌帆,又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面对死亡。 上一次面对死亡,还是在他孤身一人返回已被怨流军占领的南崖古镇时。 那日,他只为让爷爷入土为安,却未能在岸边寻得爷爷的尸首。他循着记忆沿路朝家乡古镇走去,一路上,满眼尽是遍地的残缺尸体、森森白骨。曾经的家乡已沦为血水淹没的人间地狱,土壤都被污血浸染。 在万念俱灰之际,他等来了仿佛无尽的怨流军。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面对的是一眼望不到边界的浩荡军队。就在他绝望地接受命运之时,体内突然涌现出一股神秘力量,保护他免受怨流军的伤害。顷刻间,那力量横冲直撞,大批怨流军甲兵被瞬杀,护他突出重围。 直至那时他才明白,爷爷曾经赋予他的封疆圣兽的力量,能让他在某次生命危险中得以不死不灭。 于是,他夺命奔跑,始终不歇,身后不时传来马蹄声与哀嚎声。 一路上,不断有怨流军士兵企图靠近他,看待他仿佛饿狼遇上鲜嫩羔羊。然而,好在有圣兽庇佑,追兵很快便会被那股神秘力量极速抹杀。 吕凌帆身后,出现了一条绵延极远的尸体大道。 第8章 一掌伤妖救小命 吕凌帆奇迹般地逃离了南崖古镇,历经五日,辗转多地,蹭过马车、渔船,最终才得以寻至逃生船队。 回到船队后,自然免不了船长一顿劈头盖脸的痛斥。然而,船队众人也无一不惊叹于吕凌帆的幸运。南崖古镇已然成为人间地狱,那尸横遍野的景象,吕凌帆日后一刻也难以忘记,甚至常常因此噩梦惊醒。 此时此刻,吕凌帆已是第二次直面死亡。 他没有了当初的一腔孤勇,只剩下慌张与恐惧。 他顿感胸口一阵火热,猛然发现自己刚刚佩戴上的玉佩正放出耀眼光芒,已是将自己的衣服烫出了一圈黑色纹痕。 这枚玉佩,吕凌帆曾听爷爷讲述过其非凡的来历,自他出生时就伴随着他,因某种特殊的机缘而被称为镇祟玉佩,世间仅有极少数人有幸拥有。 然而,关于这玉佩的前世今生与蕴含的神秘力量,爷爷总是含糊其辞,未曾详细解释。甚至有一段时间,爷爷吕昭黎曾想要销毁这枚玉佩,担忧它会为吕凌帆招来不幸。 但吕凌帆毕竟还是心有不舍,于是谎称已经丢弃,实则藏匿起来。 这枚玉佩便被尘封在他的储物囊中,直到今日才被重新取出佩戴。 说起来,吕昭黎自然看破吕凌帆的谎言,只是任由他保留下来。既然拦不住,那便是天命如此,自当顺其自然。 然而,这枚玉佩虽然具有镇压邪祟、保佑健康的神奇力量,但同时也似乎能吸引一些奇异的存在。 眼前的这只凶兽,显然就是被玉佩的气息吸引而来的。 面对愈发逼近的凶兽,吕凌帆绝望地交叉双臂护在身前,脑海中一片空白。紧张之余,他口中胡乱念叨几句神仙保佑一类的晦涩口诀,祈祷能使自己体内沉睡的圣兽再度苏醒。 他感受着体内力量的沸腾,或许,这一次,他又能凭借这股力量,从死亡的边缘挣脱而出。 骤然间,窗外爆发出一道难以肉眼直视的耀眼光芒。 刺痛之下,吕凌帆下意识紧闭了双眼。他几乎已经半只脚迈入地府,只差两息,他将被巨兽撕碎。然而,形势却在此刻发生了转变。 只见一尊如寺庙中供奉的神像般大小的幻影从船顶冲出。 这尊现世的高天神明,以威严之眸死死地盯住俯冲而来的巨鲸。那幻影猛然出掌,五指化钩的巨手荡开海面,气势当真如佛神降世,足堪一掌镇压邪祟。 金色大手迅猛地砸在紫色巨鲸的腹胸腔口,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同时伴有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撕碎的鸣音。 巨响再次掩盖了雷电与海浪的呼啸,眼见巨掌洞穿了鲸鱼的腹部,扯出大片脏器,这一掌的恐怖冲击力同时掀翻了萦绕周围的几艘载货小船。 妖物的腹部被生生撕裂,伤口源源不断地渗血,难掩的恶臭几乎令人作呕。船队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叫。而那金色大手的幻影仅仅存在一瞬间便消失不见,原来那并非真实神明的手掌,而是一种灵技招式。 吕凌帆惊愕无比,两腿一软便瘫坐在地,难以置信地揉着被强光刺痛的眼睛。 方才出手保下自己性命之人,身穿一袭花纹绿袍,卓然立于空中。 他身形健壮、气质非凡,尽管衣衫破旧却仍显得整洁无皱。身上的粘连血迹为他增添了一份冷峻与威严,他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此招过后,船上的所有灵修都已严阵以待。他们化作一道道光束,齐齐升空,手中聚集灵力准备联手出击。得了缓冲时间,船上的卫兵们也迅速行动起来,迅速登上弓箭塔,举起弩箭对准紫色巨鲸。 “放!”海浪雷声中,有人高呼。 一声号令,万箭齐发。来自四艘巨轮中同时射出的千支弩箭几乎将巨鲸整个庞大的身子全部覆盖。耳畔咻咻声不止,然而,尽管箭雨如注落下,却始终无法刺入巨鲸体内。巨鲸作为高阶凶兽,其皮糙肉厚的程度宛如身披一层天然铁甲,坚不可摧。 船员和卫士们虽然平日里经历了无数次的突发状况训练,但在面对这样的凶兽时,仍感到前所未有的挑战。 他们迅速调整策略,将箭矢瞄准了巨鲸的伤口,不计成本地狂轰,直到部分利箭成功刺入其腹部伤口,这才稍见成效。这怪物的皮肤坚硬无比,仿佛除了灵气之外,寻常的铁器根本无法对其造成伤害。 巨鲸在船长那雷霆万钧的一掌之下遭受重创,然而,这头庞大的海兽并未就此沉沦深海。 它仅短暂昏迷,便又挣扎着扑腾起来,显露出依旧顽强的战意。无视箭塔上如雨点般密集的箭矢,巨鲸昂首嘶吼,向对它威胁更大的火炮群方向发出诡异且刺耳的声波。 这声波在空气中激荡,化为凌厉的冲击,瞬间粉碎了巨轮上的数门火炮。 那些正准备装填炮弹的船员被声波狠狠震飞,许多人已口喷鲜血,生死未卜。有些则当场失聪,掩面痛哭。这便是凡人与高阶凶兽之间那难以逾越的鸿沟,凡人与被他们视作“上仙”的灵修间的差距亦是如此。 先前,巨鲸曾活生生地撕裂了一艘巨轮,那青金色的巨轮如今只剩无数残骸碎块与海面上不灭的熊熊火光。 其余四艘巨轮开足马力,顺次移动,以环形结阵般包围了这头狂暴的巨兽。 身着绿袍的船长刘曌腾空而起,双手结印,掌心间孵化出的万根银丝直上青天,凝聚成型后,再似细雨般倾泻而下。 这些银丝筑起一道巨型半圆屏障,将尚未被掀翻的商货渔船隔绝在外,为它们提供了坚实的保护。 巨鲸试图外逃,尝试冲破这道屏障,但无论它如何冲撞,都以失败告终。那万根银线被撞得弯瘪,但很快又能复原,仿佛有着无穷的生命力。 “原来这才是船长真正的实力吗?”吕凌帆惊叹不已。 他的心跳依然砰砰作响,方才的惊险场面仍让他心有余悸。 相处一年下来,这也是第一次刘曌在自己面前展现如此惊人的本领技法。自打登船日起,他便听说过刘曌船长的赫赫威名,这位绿袍强者是船队中的顶尖灵修。 如今亲眼目睹他的实力,吕凌帆不禁感到一阵敬畏和钦佩。 第9章 四境足堪杀巨鲸 据船员们传言,刘曌已攀至青魂境界的巅峰,实力深不可测。 即便是面对那已经超出凡人范畴的怨流大军,他也能在近百名士兵中大战三百回合后全身而退。 青魂境界,已是灵修境界中的第四境界,实力之强,不容小觑。更何况,刘曌已处于这一境界的巅峰阶别,距离圆满估计也相去不远。 此刻,那头足以颠覆巨轮的凶悍兽类,竟被刘曌一招重创,其强大实力昭然若揭。 “凶兽腹部已被洞穿,各位,集中火力,猛攻其伤口!”刘曌高声号令,同时他掌间的银丝翻飞,迅速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形如鸟笼,将半圆屏障再度加固。 此法旨在将凶兽牢牢束缚,以防其逃脱后攻击周边的小船。 空中的灵修们被包裹在这鸟笼之中,闻令即动,配合得天衣无缝。 他们纷纷凝聚灵力,将手中的汇聚灵力攻击狠狠地砸向紫鲸的腹部。 刹那间,绚烂的光束如雨点般倾泻入海,火焰、雷电、冰石、剑气等各种元素的力量汇聚一处,场面壮观至极。 紫鲸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它连续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吼声尖锐而刺耳,令吕凌帆不禁紧皱眉头,急忙捂住双耳。 而那些灵力攻击在这吼声的干扰下,速度明显减缓,未能立刻击中目标。 紫鲸仍在奋力挣扎,巨尾重重甩动,搅得海水翻腾不息。 四艘巨轮随着剧烈震颤的海水也开始摇晃,吕凌帆牢牢抓住屋内的铁杆以保持身体平衡,但屋内的物件却四处乱窜,一片狼藉。 这妖物借助海水的力量掀起一道巨大的海屏,试图抵挡灵修们的猛烈攻势。果然,有部分灵力攻击被那柔软却坚韧的海水化解于无形,而另一部分攻击虽勉强穿过海屏,但经历两重削弱后,威力已大打折扣。 倒是没人料到这凶兽反应如此迅速,智慧亦非凡——它翻转身子,将原本裸露一些的腹部伤口没入海水中以躲避攻击。 “莫停!继续攻击!”刘曌怒喝道。 他再次祭出先前的掌法,将巨鲸搅动的海屏斥退。 然而,紫鲸的皮肤坚硬如钢铁堡垒,难以攻破。 空中的灵修们虽然施展出绚丽多彩的冲击术法,并实实在在地击打在它身上,发出沉闷的回响,但却未能给予有效打击。 究其原因,还是船队中的灵修境界大多偏低,难以对这般妖兽造成太大伤害。 又一波轰击落下,水面上已然炸出大片死鱼焦尸,空中各类灵技妙招层出不穷,但半数攻击竟被紫鲸一甩身躯反弹而回! 望着那折返的炽热火光,三名灵修来不及反应,被冲击重重击落在甲板上,身受重伤,生死未卜! 刘曌见情势不妙,眼见那银丝编织的囚笼已经完成,他再无顾虑,再次催动全身灵力。 气息在丹田经脉中如游龙般疾驰游走,这位青魂境巅峰强者双手化作虚幻刀刃,如天降神兵般劈向巨兽! 紫鲸虽体型庞大,但在灵活度上却稍显欠缺。 眼见无法躲避,它决定与刘曌硬碰硬! 紫色巨鲸自海面跃起,身下大片污血不断流淌,迎头撞击而去! 刘曌面对来势汹汹的巨兽头颅,右脚猛然聚集灵力,抬腿矮身一气呵成,狠狠蹬向巨鲸的额头。 受此一踹,巨鲸的坚实皮肉在强大的灵力压迫下明显凹陷,留下大块血印,而刘曌则在空中轻盈旋身,稳稳落于兽身。 吕凌帆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刘曌的每一个动作,希望能从中汲取经验。虽然他尚未踏入灵修一途,但这并不妨碍他从这些高手身上领悟到些什么。 刘曌在空中找准角度,双手凝聚灵气,化作锋利的双刀,狠狠刺入那怪物巨大的猩红眼球中。这一击快准狠,巨鲸痛得哀嚎不止,巨大的身躯在海面上疯狂扭动。 然而,刘曌毫不留情,继续挥刀猛砍,长刀深入眼球内部,鲜血四溅。巨鲸痛苦挣扎,试图通过疯狂摇晃头颅来摆脱刘曌的纠缠,但刘曌身形矫健,始终紧贴着巨鲸,不给它任何逃脱的机会。 此时,空中的其他灵修见妖物已被牵制,这才壮着胆子贴近凶兽周身,催动各自修炼的灵技,对准紫鲸腹部那道狰狞的巨大伤口猛烈攻击。他们的攻击如同雨点般落在巨鲸的伤口上,让它痛不欲生。 船身趋于稳定,巨轮上尚未被摧毁的火炮也开始发威。船员们装填火炮,对准巨鲸的伤口疯狂倾泻火药。他们并不担心会伤及船长刘曌,作为四境灵修的他,寻常的爆炸根本无法伤及其分毫。 吕凌帆眼中闪烁着炙热的光芒,他从未见过如此震撼的场面,更未曾见过灵修一齐发威。 如今刘曌与凶兽的激战无疑让他大饱眼福,他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着刘曌的胜利,希望玄学能为这场战斗带来一丝助力。 在众灵修的猛烈攻势下,紫色巨鲸的腹部不断膨胀,鲜血和黑色粘稠的液体一同涌出,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与腥臭。这股恶臭在刘曌织造的银色大幕内弥漫开来,冲击力极强,刺鼻辣目,包括吕凌帆在内的众多船员都开始呕吐不止。 箭雨和火炮不断撕开巨鲸的伤口,火光阵阵、烟尘滚滚。 在炮火声中巨鲸显得愈发痛苦,已经显露出力竭的疲态。 它的挣扎越来越微弱,刘曌趁此机会顺势转身飞跃到巨兽的另一侧,挥掷双刀果断除掉了巨鲸的第二只眼睛。此刻他浑身浴血,衣衫破损,肌肉上沾染着鲜血,眼神却坚定锐利。 空中的雨势依旧猛烈,雨水穿透过银色大幕为他冲洗身上的部分血迹。巨鲸的头部此刻已是刀疤累累,血流如注。刘曌以双刀将其头颅彻底切开,巨鲸在拼死挣扎中逐渐失去了反抗之力。 他不断挥刀砍杀,双目赤红,仿佛是在替无辜死去的人宣泄怒火。那巨兽浑身已无一块完好的皮肉,最终无力地沉入了深海之中,任由鱼群分食。 已经将胃中食物吐干净了的吕凌帆将一幕幕惊心动魄的场景深深印刻在心中,期待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拥有如此强大的本领。到那时,倘若再遇上这般凶兽,他自信能够从容应对。 战事终了,刘曌撤去了空中的银色大幕。 外围的百余艘船只纷纷向中央聚拢,这才让人们得以窥见内部的惨烈景象,那令人作呕的腥臭随着大幕的撤去而扩散开来。 刘曌率领着一众灵修四处搜寻落水百姓,相邻船上的汉子们也自发地加入了救援行动。他们穿梭在残破的船只和漂浮的尸体之间,尽力寻找着生还者。然而,经过一夜的紧张抢救,他们仍然只能无奈地宣告至少有五百人遇难。 第10章 逃亡暂止新开始 世事艰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吕凌帆也不例外。 他深知自己背负着某种未知的宿命,而内心的愧疚更是如影随形。他直觉那头高品阶的紫色巨鲸是被自己的玉佩吸引而来,给船队带来了灾难,这让他无法释怀。 当夜,刘曌的关切询问让吕凌帆感到受宠若惊。 他猜测,这或许是因为船长受到了吕昭黎的嘱托,要确保他的安全。 在坦白关于镇祟玉佩的一切后,吕凌帆得到了刘曌的安慰,这让他稍感宽慰。 然而,每当他想要将这枚只会招来灾难的玉佩丢入海中时,都被刘曌阻止。刘曌声称,这枚玉佩对吕凌帆日后查明自己的身世至关重要,甚至可能是唯一线索。这让吕凌帆更加困惑,他追问其中缘由,但刘曌并未给出明确答案。 随着狂风骤雨的退去,晴空万里、阳光灿烂的美景让幸存下来的逃生船队倍感欣慰。他们历经漫襟江最凶险的水域,熬过海啸与雷电暴雨,终于抵达了上唐州访才郡的禹城渡口。 清晨的宁静被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打破,吕凌帆缓缓睁开双眸,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自从前几日夜间遭遇袭击后,他便开始疯狂锻炼体魄,渴望早日突破肉身极限跻身灵修之列。为探寻更多关于灵修的奇秘,他将自己关在屋内,埋头于浩如烟海的书卷之中。 “小吕啊,船队靠岸了,快起来去街市上逛逛,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物件。大家都已经出发了!”门外传来熟悉的粗犷喊声,声音中难掩兴奋之情。 吕凌帆一听就知道,是船上待自己最亲和友善的大厨,前日饭食,他还特意塞给自己三只酱鸡腿。 “知道了,阿叔。”吕凌帆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挣扎着从床上爬起,在船舱里简单洗漱了一番。 他在木架上翻找,取下一个绣着菊花的老旧锈黄色钱袋。这个钱袋是他爷爷一生的积蓄,虽然父母这些年来也寄过不少钱财,但如今已不知所踪。吕凌帆只能猜测这些钱可能被爷爷自己花掉了。 在蕴灵世界,货币自然是通用的:铜币、银币、金币、灵金是几种常见的货币。 此外,还有一种能够替代货币的珍贵物品叫做灵玉液。它十分尊贵,与普通货币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吕凌帆现在的全部身家恐怕都不足以买下一滴灵玉液。这种珍品只有身处高位、境界卓绝之人才能享用,凡人平日里根本接触不到。它的功效之大、益处之多难以用言语来形容。举例来说,如果吞服一滴品质上乘的灵玉液,十年都难以突破的境界桎梏说不定会迎刃而解!由此可见灵玉液的珍贵程度非同一般。 吕凌帆坐在床头,反复确认着钱袋里的财物,他仔细地盘点了多次,确保没有遗漏。最终,他确信这袋子中只有微薄的三枚金币,十二枚银币以及六十一枚铜钱,这些钱财在城中租一间茅草屋住上一个月都已显得捉襟见肘。想要靠这点钱发家或实现宏伟事业,无疑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还是得省着点花啊,”吕凌帆自语道,他深知在船上吃穿用度不用花钱,但不能一直依靠船长。他必须想个法子自力更生,最好能找份零工来贴补生计。 将钱袋妥善收好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木架上的三本破旧泛黄的灵技书上。这是他逃离之前爷爷留下的遗产,然而他还没有成为一名灵修,无法参悟其中的奥秘,更无从判断这三本功法的强弱。 《九星登极》、《万仙诀》、《青掌中篇》,这三部灵技的名称充满了神秘色彩。 在灵技书的右侧,整齐地堆放着十包封装完好的药物。 这是吕昭黎临终前的托付,让吕凌帆在合适的时机浸泡药浴。 这十副药包,足以帮他打造出世间最为扎实稳固、最为霸道的肉体,以及助他跻身世间最强的前五境界。 吕凌帆听后心动不已,只是他还不确定何时才是最合适的时机。 他甚至不确定,自己今生是否有机会迈入五境之列。 自从溃决之战后,他对吕昭黎的看法有所改变,知晓了爷爷的真实战力。 然而,他仍然想不通为何这老头这么多年一直极力隐藏自己的实力,伪装成一个普通人。 既然爷爷是天下强者中的佼佼者,那平日收藏这些宝贝也不足为奇。 面对资金短缺的困境,吕凌帆曾考虑过将这十包药物拿去拍卖。 然而,他也深知这些药物能强化自身实力,是金钱无法衡量的宝贵财富。权衡利弊之后,他决定将药物留下,以备日后使用。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了那三本灵技书上。 对于一名合格的灵修来说,灵技功法是最重要的依仗。 他逐一拿起这三本书,仔细掂量、嗅闻。鼻尖传来一股淡淡的烧焦味和尘封的土气。“这三本灵技的名字倒是挺霸气,符合我的身份。”他心中暗想,“不过这本《青掌中篇》可能只是一卷残篇。” 回想起爷爷从小就希望他过上平凡安全的生活,家中应该不会存留些容易招致觊觎抢夺的危险神功。 一番推理下,吕凌帆猜测这三部灵技可能并不珍贵。 “爷爷虽强,但他似乎从未打算培养我成为灵修。这三部灵技,想来也只是忘了丢弃的普通灵技。” “十副药浴爷爷去世前有过特地嘱托,但这三部灵技却未曾额外言明,想来自己猜的不错,应当十分普通,是最下乘的灵技。”吕凌帆再度确认,罢了,有总比没有强些。 他将三本灵技整齐叠放了回去,又把整个木架收拾整理一番,等到所有物品规制整齐,这才心满意足。 吕凌帆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推开木门,迅速地走下了船,来到了渡口上。 经历诸多磨难,总算抵达一个暂时安全之地,迎来崭新开始。 第11章 天下无城门之城 吕凌帆心情愉悦地踏上渡口,脚步轻快,竟不自觉地哼起了小调,沉醉在久违的宁静与祥和中。 今日的空气静谧得没有一丝风息,只是偶尔飘来街头巷尾的菜香与酒香,轻轻撩动着他的嗅觉,让他更加珍惜这难得的平静时光。烈日高悬,仿佛随时都会坠落,吕凌帆站在懒洋洋的柳叶下,凝望着眼前的海景,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那无边无际、广阔无垠的大海,如同他心中的幻想一般,蓝宝石般的海水在骄阳下闪烁着金色的波纹,鱼跃水面,美不胜收。 对于禹城的本土人们来说,漫襟江这条内海是美丽的象征,是他们生活的源泉和骄傲。然而,只有那些曾在逃生船上经历过内海发怒的人,才真正知晓它狰狞可怖的一面。在海上漂泊的这几日,吕凌帆深切地感受到何为无根的感觉,唯有两只脚重新踏上陆地,他才算又活了过来。 禹城渡口繁华热闹,各类华美船只停泊在港口,既有富人的私家船艇,也有巨大的商用货轮。 渔民们捕鱼归来,商人们结队出海贸易,整个渡口充满了生机与活力,是禹城繁荣的缩影。 然而,漫襟江只是一条内海,无法直接通往外界。若想要远航至其他国家,则需花费重金雇佣灵修,利用他们的灵力结阵传送。这样的费用极为高昂,因此禹城渡口的船只主要还是进行国内贸易。即便如此,禹城依然曾以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和繁荣的贸易吸引着无数人的目光。 在来到访才郡禹城之前,吕凌帆从未见过沙滩。 他的故乡南崖古镇位于大陆西侧,连湖水都罕见,更别提海滩了。如今他兴奋地跑到海滩上,捡起一堆粉色的贝壳塞进储物囊中。这些贝壳虽无甚价值,却承载着他对这片新天地的美好回忆。 他还学着别人的样子在浅海处扑腾了几下,虽然水才没过膝盖,但他已经心满意足。 兴尽过后,吕凌帆这才离开海滩,在前往禹城中心的路上,他环顾四周,看到加固的高地上摆满了机关塔,显然是为了抵御怨流军的入侵。这些机关塔巍峨耸立,散发着森严的气息,让人不禁感叹禹城的防御之严密。 街头巷尾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各个集市、摊铺前购物,整个城镇呈现出一派和谐的景象。 商贩们吆喝声此起彼伏,顾客们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构成了一幅生动的市井画卷。面对这一切,吕凌帆不禁鼻头一酸,感慨万分。 在抵达此地之前,刘曌就已向他揭示过禹城的独特之处——这是天下万城中罕见的、甚至可说是唯一一座不设城墙城门的城池。 这种设计不仅极大地便利了商业交流和人员往来,还为城池的扩张和房屋建设提供了方便。禹城之所以无惧外敌入侵,全赖其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三面被群山环抱,一面紧邻江水。这样的地理环境使得禹城成为了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也成为了无数人心中的向往之地。 吕凌帆为了更全面地了解禹城的布局,决定沿着江岸小径前行,直至城镇的最高点——禹城高塔,从那里俯瞰全城规划。他一边走,一边观察着这座城市的繁华景象,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沿途,他遇见了许多驾驭马车的商贾以及在空中飞行的灵修。 对于后者,他满怀羡慕,灵修飞行之速令人叹为观止,身后悬挂的那条绚烂的异彩更是引得无数人憧憬。不过飞行对灵修的体力消耗甚大,修为境界较低的灵修往往只能在低空短暂飞行。 即便行走在人迹罕至的小径上,吕凌帆依然发现了各式各样的酒馆、斗兽场乃至茶坊酒窖。这座大陆不愧是昔日世间娱乐的荟萃之地,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热闹和喧嚣。 吕凌帆的目光被一家隐藏在拥堵集市中的小赌坊吸引,但他只是随意看了看,并没有凑进去。 他随心所欲地穿梭于街巷之间,偶然发现了一家专卖熏肉的小店。想到自己还未用早餐,吕凌帆便踏入店内选购食物。他点了两盘香气扑鼻的熏肉和几张新鲜出炉的滚烫大饼,坐下来后大快朵颐。 熏肉酱汁浓郁、鲜嫩多汁,大饼则松软香酥,两者搭配在一起令人感到无比的满足。老板娘热情周到,听闻吕凌帆是从西部州郡逃难而来,特地为他送上了禹城的特色果蔬,还亲自为他斟上了一杯店内秘制的花茶。 看着吕凌帆饥肠辘辘、狼吞虎咽的吃相,老板娘猜测他已久未饱餐。然而,这只是吕凌帆的个人习惯而已。年幼时,他的爷爷对他读书习字要求极为严格,常常因此被罚不得进食。因此,每当面对饭食时,他总会迫不及待地享用。 妇人轻笑着调侃道:“小公子,你长相虽然俊俏,可这吃相却有些不够文雅呢。”吕凌帆闻言抬头,淡淡一笑,随后又继续埋头享受美食。 老板娘凝视着吕凌帆,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亲切感,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因病离世的小儿子。 如果他还在,现在应该也和吕凌帆一般年纪了吧。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老板娘情绪失控,先是掩面抽泣,紧接着竟在吕凌帆面前放声大哭。 吕凌帆瞬间愣住了,他完全不知丰腴妇人突如其来的泪水从何而来,更不知道如何安抚。他心中暗忖:“这位老板娘方才还笑容满面,难道是因为我没接她的话而生气了?女子当真麻烦。” 尴尬之余,他迅速吃完大饼,擦拭嘴边酱痕,结账时还特意多付了两块铜板,算是赔礼道歉。他心中暗想,以后还是要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禹城内像这样的小店比比皆是,整个城市繁华热闹,人声鼎沸。 以禹城为中心,方圆百里内门派众多,虽然都是些小门派,无法与天下二十四宗相提并论。但这一方水土养育了众多灵修、武者,众多宗门的存在使得禹城更加繁荣昌盛。 吕凌帆在城中穿梭了半个时辰后,终于来到了巍峨的禹城高塔下。这座禹城的最高建筑,足以让他窥视全城景观。他仰望着这座象征着城池精神的高塔,迫不及待地想要登上塔顶,俯瞰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感受它的繁华与活力。 第12章 古怪少年初相识 禹城之塔,巍然屹立,穿云裂雾,直指苍穹。 吕凌帆沿着旋转的大理石阶梯,步步攀登,虽时有停歇,但进度颇为可观。一年来,他坚持不懈,进行高强度身体锻炼,体能充沛,即便是攀爬高楼,也不至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终于,他登上了塔楼之顶,抬眼望去,只见整个世界仿佛都在他的脚下铺展开来。 塔顶空地,是俯瞰禹城的绝佳之地。初时,此地为城镇规划建设而设,而今却成了旅行者心驰神往的观光胜地。站在这里,不仅可以一览禹城的全貌,更能远眺漫襟江波光粼粼,美景尽收眼底。 此时正值正午,烈日如火,塔顶上除了吕凌帆和几只悠闲的鸟雀外,再无他物。他粗略地扫视了一下城镇的全景,心中默默记下了几处地标建筑的大致方位。然后,他开始寻找书市的位置,他现在的首要目标,是更深入地了解那个神秘莫测的灵修世界。 他手中的那十二枚铜币换来的盗版书卷,对于了解这个世界来说,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此城,真是繁华。”吕凌帆心中暗自赞叹。 禹城三面环山,一面临江,这种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使得它成为了易守难攻的战略要地。在怨流军入侵之前,禹城甚至被构想成为上唐州的第二大城。然而,时局变迁,炎阳都城的沦陷让渊渊大陆的国土四分五裂,禹城的建设宏愿也随之化为泡影。 尽管如此,站在塔顶的吕凌帆仍然能感受到禹城的坚韧与希望。远处的山峰奇异而壮观,云雾缭绕的高大山脉宛如天然的屏障,守护着这片土地。在这三面大山的环抱下,禹城显得安全而宁静,仿佛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 城内街道纵横交错,塔楼下方,商贩们推着车聚集在一起,似乎在商讨着未来的生计。 不远处,一座巨大的椭圆形建筑格外引人注目。那是一座被巨大椭圆形的暗黑色铁皮顶遮盖的深井,这座井状建筑深入地底,不知究竟有多深。那里,正是禹城大狱的所在。禹城内部,甚至周边相邻的城池村落,所有罪犯都被一并关押在这座巨井之中。罪行越重,牢房所在的层数便越深,直至深入那幽暗无光的恐怖之地。 “未经战火蹂躏之地,竟是如此美好。几年前的南崖古镇,似乎也是这番景象。”吕凌帆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自言自语道。他的话语刚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传入耳中。 “喂,吕凌帆,终于让我找到你了!”吕凌帆闻声一惊,回头望去,只见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气喘吁吁地冲了过来。那少年满脸通红,与吕凌帆相比,显然缺乏锻炼,大汗淋漓的样子显得有些狼狈。他身材魁梧,略显微胖,双眼散发着淡淡的青光,身穿合身的墨色衣裳,面容清秀。 “我一路顺着船队打听,得知你已离开渡口,便猜测你可能会来这里。外来者都喜欢来这儿观赏风景。”少年解释道。 “敢问兄台是?”吕凌帆疑惑地问道,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长期独居的生活让他不太愿意与书本以外的事物打交道,比如刚才嚎啕大哭的老板娘就让他手足无措。这突如其来的少年,又让他感到了一丝困惑和不安。 “哈哈,我是禹城本地人,名叫王振林。以后在这禹城里,有啥事尽管找我!”少年爽朗地笑道,一边说着,一边自来熟地拍了拍吕凌帆的肩膀。 吕凌帆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不适应,但他还是礼貌地回应道:“原来是王兄,幸会幸会。” “你不认识我,这很正常。但我认识你!说实话,我特别崇拜你。在我们那条小巷里,你简直就是神话般的人物!”少年满脸崇拜,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崇拜我?这是何意?”吕凌帆愕然一惊,心中暗自嘀咕,自己何时有过如此大的名气?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的事迹还是曾经居住在南崖古镇、德高望重的老王叔告诉我的。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只有我们那条小巷的居民。”少年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但眼神中的崇拜之情却更加浓烈。 “南崖古镇的老王?那不是我的邻家吗?”吕凌帆心中暗自思量,思绪飘回了那个宁静而又充满回忆的小镇。 他的住处正是在南崖古镇,而老王则是他的隔壁邻居。 他小时候常常领着年幼的弟弟在老王家的菜圃中偷些瓜果,闲暇时与老王切磋围棋,虽然总是输多赢少,但也因此被迫帮老王干了不少农活。而老王对吕凌帆的爷爷吕昭黎十分尊敬,甚至有些畏惧他,奉为神明一般。 吕凌帆以前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心想可能是因为爷爷太过严苛,不仅孩子们敬畏他,就连叔伯一辈的人也会对他忌惮有加。时至今日,他终于有所领悟,或许老王叔知道吕昭黎是个了不起的灵修,所以才表现得如此敬重他。 听到这里,吕凌帆打起了精神,看着王振林似乎还有话要说,便疑惑地继续听下去。 王振林提高音量,缓缓叙述道:“你们那里曾经多次遭受怨流军的侵袭,是也不是?”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紧张和关切。 吕凌帆点了点头,表示确认。那些凶残的怪物,无情地屠杀着所到之处的无辜百姓,他的心中也充满了对那段黑暗时光的痛恨和无奈。 “那些凶残的怪物,无情地屠杀着所到之处的无辜百姓。炎阳城陷落,渊渊大陆自发组建的防线也愈发难以坚守。为了摧毁传奇的南崖古镇,也为了彻底击溃人们的抵抗意志,怨流军甚至不惜出动世界上最可怕的凶兽。经过几次扫荡,无数正道灵修者丧失了生命,其中甚至包括那些能翻云覆雨的强大灵修。”王振林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将那段历史重新展现在吕凌帆的眼前。 吕凌帆听后,有些无语地回应:“什么传奇地域,这明显是老王叔夸大其词了。我们的小镇很普通,在一郡之内也没什么名气。”他心中暗想,世界上最可怕的凶兽,莫非指的是爷爷当年带回的那只奄奄一息的庞然大物? 然而,王振林并未理会吕凌帆的反驳,他的脸上流露出更加崇拜的神情,加重语气强调道:“但是,令所有人震惊的是,一个吕姓少年,竟然在屠杀和围剿中一次又一次地存活下来,并成为了唯一的幸存者。那个少年,名叫吕凌帆,而他的爷爷,则是一人能挡十万怨流军的战神吕昭黎!”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敬畏和狂热。 吕凌帆挠挠头,解释道:“大致情况是对的,但还是有夸张的成分。我也不是什么幸存者,只是有一次我孤身回到那片土地,由于某些原因……侥幸活了下来。”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苦涩和无奈。 “我靠,这些竟然是真的?你真的从那片地狱中爬了出来!”王振林惊叹道,他的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精光。 第13章 书市门前起长龙 “说起来……也只是侥幸而已。”吕凌帆谦虚地回应,心中暗自思量,能够在怨流军手中死里逃生,的确与自己关系不大。 王振林瞪大眼睛,好奇地问道:“既然你是战神之孙,先前压的一整座江湖都喘不过气来的高手的血亲,应该也有不俗的天赋和实力吧?让我猜猜,作为少年天才的你,如今至少应该是二境取道境了吧?不对,你应当是天生二境才合理。” “咳咳。”听到这话,吕凌帆感到有些惭愧。 在溃决之战打响之前,他甚至不知道世界上存在灵力这种东西。 吕昭黎切断了他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堵塞视听,时至今日,他都不明白爷爷的用意。日后,他必须依靠自己去寻找答案。 不过,溃决之战中他大展神威的事迹被王室封锁,但消息还是传到了万里之外的另一个同龄少年耳中,这让他觉得有些讽刺。 听完王振林的解释后,吕凌帆扬起嘴角,却心生了几分怀疑。转念一想,他觉得这个王姓少年倒也率真可爱,看起来并不像是个城府深沉的人。 在他的童年时光里,几乎没有亲密的朋友。即使勉强把那些很少来往的伙伴称为玩伴,他们也已经永远地留在了南崖古镇。 “我……”吕凌帆的神情显得有些异常,他支吾着说:“呃,我目前还不是灵修。关于这个,我现在没时间详细解释,因为我一会要去书市,晚上还有……很多事要做。” “王兄,你看这样如何,等以后我们有缘再见的时候,我再将你感兴趣的一切通通告诉你。”吕凌帆本就不愿向陌生人透露自己的经历,说完这些,他毫不犹豫地迅速离开了塔楼。 王振林独自留在塔楼上,面色呆滞。 他挠了挠头,满脸诧异,自言自语道:“我刚才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为什么他看起来好像不太容易相处的样子。” 看到吕凌帆小跑离开,他急忙大喊:“等等我,我同你一起前去,还可以给你当个向导。”说完,王振林迅速抬脚追了上去。 离开塔楼后,吕凌帆开始在城镇中四处打听附近书市的位置。这里的居民很是热情,他们慷慨地分享了对附近各个书市的看法和评价。 在综合了他们的意见后,吕凌帆得知一个评价颇高的书市,名叫“修炼者书市”。传闻,这个书市的创建者是个境界深不可测的大人物,他曾亲身参与过与怨流军的几次大战,对抗过那支恐怖的军队。 最终,许是在战场上经历了什么,这才下定决心让族人远离战场,书市掌柜选择迁到这禹城之中。倚仗拥有的巨额家产,他得以建造了这个名声不小的“修炼者书市”。 据说,书市店长与禹城城主之间存在着微妙的关系,他们似乎是旧识。这也使得书市掌柜能够以外来者的身份在这里成就一番事业,并占据了一块极好高价地皮。 吕凌帆四处打听,足足穿过了六条街道,期间还差点三次被疾驰马车撞到。经过一番周折,他终于找到了“修炼者书市”的所在地。 书市占地面积广阔,相邻百丈的书籍铺子均是其分店。先前吕凌帆在塔楼上观望时,就已经注意到了这方建筑,只是没想到这就是他一直在找的书市。 高耸的书市大门前,用稀有的金属和华贵的宝石镶嵌着几个醒目的大字:“修炼者”。 书市共分为五层,每一层都由不同品质的砖块精心构造,层次分明,一目了然。 书市顶部采用了千年前流行的古代塔尖设计,塔尖周围装饰着几尊巨大的火龙雕塑,显得气势磅礴,雄伟壮观。 至于为何书市分为五层,这样的设计其实含着深刻的寓意: 三层以下的书市区域对外开放,这里的书籍大多是入门级别的介绍书册,掺杂小说话本、经典着作和一些最最基础的劣等灵技。虽然内容基础,但却极具吸引力,适合初晋灵修和对喜好阅读的人们。 想要进入楼阁四层,则必须是有一定财富基础的灵修者,只是空有钱财还不够,需要通过书信申请,得到书市店长的许可方能入内。四层楼阁中藏书丰富,不仅有世间罕见的孤本,更有珍贵的灵技秘籍,威力已远超劣等灵技的范畴,这些通通都需要重金才能购得。 至于楼阁神秘的第五层,除了书市的掌管者宋恒与禹城城主之外,对于禹城的其他人来说,依然是一个未知的领域,充满了神秘和诱惑。 曾有大胆毛贼夜间攀爬至五楼外缘,欲探头破窗,进屋盗宝。奈何没过多久,书市附近的人只听见一声哀嚎,便见那毛贼跌落血泊之中,双目被废,再无生机。 因此,这书市五层竟成了类似禁区的地方,人人谈之色变。书市门前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人群不断涌入,使得想要离开书市也变得困难重重。 吕凌帆望着面前排起的长龙,无奈地挠了挠头,照这个进度来看,他至少还要排小半个时辰才能进入书市。 吕凌帆咬了一口老板娘赠送手中那晶莹剔透的绿色果子,清甜的汁水在口中化开,带来一丝丝凉意。 禹城虽然面积不算特别大,但在上万城池中也属于上乘规模,居民多达几十万人。 修炼者书市在人气最旺的时候,一天之内来选购书卷的人就不下千人。 这样的追捧使得修炼者书市被冠以传奇色彩,而书市掌柜的身世更是引起了众人的各种猜测和探讨。 就在吕凌帆耐心等待的时候,身后一声熟悉呼喊传来。 他手中甘甜的水果还没啃完,就猜到定是刚才那个叫做王振林的奇怪家伙追上来了。 王振林拍了拍他的肩膀,气喘吁吁地说道:“终于追上你了,没想到你看起来瘦瘦小小的,跑起来却这么快。” 吕凌帆倍受打击,他略有怀疑地瞥了一眼自己的身体,虽然不算健硕,但也不至于被形容成“瘦瘦小小”,怎么也算精壮吧。 他无奈地笑了笑,敷衍地应了一声“好巧”,然后暗自观察着队伍的动态。 王振林笑着说道:“不巧,我是一路跟着你跑过来的。与其在这里无聊等待,还不如告诉我一些你的传奇事迹呢。”他转头看向王振林,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 “话说,那些怨流军恶魔究竟有没有传闻中那么恐怖,你又是如何在尸山血海中活下来的?” 面对这个自来熟且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年,吕凌帆感到有些无奈,原来有粉丝追捧也是件麻烦事。 “那些怨流军的确如传闻中一般恐怖,他们如同没有灵魂的杀戮机器,所到之处,生灵涂炭。”他缓缓开口,“至于我如何在那种环境中活下来……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也许,是运气吧。” 第14章 禹城广场立双人 吕凌帆言犹在耳,猛然间,一声“嘭”的巨响自不知名的角落轰然响起,犹如天际惊雷,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牵引,齐刷刷地投向了禹城广场的苍穹之上。 朦胧的烟雾中,两道身影若隐若现,宛如云中仙人,正于虚空之中对峙。 随着烟雾的缓缓消散,二人手中的灵气逐渐显露真容,那股磅礴的威压犹如狂风骤雨,瞬间席卷了整个禹城广场,令人心生敬畏。 仅仅一刹那,整座城池便如沸水般沸腾起来。原本在修炼者书市前排队的人们,纷纷冲向广场。居于广场附近的居民,也似被无形的力量牵引,自发从夺窗跃出,以惊人的速度聚集在广场周围,抢占前排,生怕错过这场千载难逢的对战。 百姓们呐喊助威,声音震耳,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撼动。 这一幕,足以彰显这二人在禹城的崇高威望。在这个以实力为尊的世界,任何地方都可能成为展现实力的擂台。居民们乐此不疲地观摩着一场又一场的对战,甚至衍生出了评战者这一神秘职业。 他们身披浮夸华服,手持扩音器具,用激昂的语言解说战斗,解读双方的优劣势。同时,在战斗之余,他们还详细介绍双方的生辰八字和典型事例,做足功课,以此获取更多的打赏和赞誉。 此时,空中不知不觉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渊渊大陆的气候变化莫测,雨水总是如此及时,为这场对战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然而,观众们的热情却丝毫未减,他们全然不顾被淋湿的身体,激动起哄。 空中,两人的剑拔弩张之势愈发明显。 环绕在他们周身的灵气仿佛变成了实体,清晰可见,缓缓游动,犹如两条巨龙在空中盘旋。他们像两头原始的野兽一样凶狠地对视着,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杀意和战意。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么估计现场的人能活下来的寥寥无几。 高空之上,两位修士各自展现出惊人的气势和实力。 其中一青年身着黑色长袍,双肘处分别装着一柄刻有玫瑰花纹的黑刀,显得神秘而诡异。他左手持着一道橙色的灵气,右手则握有一个形似玻璃球的物件,内部封存着一个奇怪的凶兽图案,既像虎又似豹,却还生着双翼,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对立面,另一个青年人则神情自信地站在一只幼年火鸟之上。这是他的兽宠,与他心意相通,大概能展现出不俗的实力。他拥有一双充满威压的紫黑色眸子,仿佛能洞察人心。 周身的红色铠甲被一簇火焰包裹着,包括他手上的那道赤色灵气,都散发出高温将周遭空气烤得干裂的气息,这般程度的高温恐怕根本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 他这一身红色劲装极为抢眼,加之有兽宠相伴,气势更足几分。 连吕凌帆也被此人吸引,目光中透露出几分赞赏和期待。 两股灵力轰动天际,大战一触即发! 王振林放声大笑:“哈哈,吕兄,这次的对战你定会感兴趣的。”尽管他的声音很大,但在炸开锅的沸腾人群中还是有些听不真切,仿佛被这股汹涌的战意和热情所淹没。 “他们二人,当真如此厉害?”吕凌帆在喧嚣之中勉强提高嗓音,一脸疑惑。 王振林轻轻点头,声音低沉而有力:“此二人皆已臻至青魂境界之巅峰,距离那神秘莫测的第五境界——峥嵘境界,仅一步之遥。他们的实力,自然是非同小可。” 他稍作停顿,似乎在回味往昔的岁月,“想当年,怨流军尚未崛起之时,禹城之内宗门林立,武道学院遍布,青魂强者层出不穷。然而,自怨流军起兵以来,半数以上的灵修迁徙而去,如今在这座禹城内,除了城主及其精锐亲卫能稳压他们二人一头之外,便鲜有人能与之匹敌了。” 他的目光转向那位黑袍人,眼中闪过一丝敬畏之色,“那位黑袍兄,曾孤身深入山林禁地,以一己之力屠戮了三十二只凶猛的三阶凶兽。要知道,即便是数名壮年联手,也未必能制服一只三阶凶兽。他的实力之强,由此可见一斑。” 王振林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继续说道:“他所掌握的灵技更是匪夷所思,能自行结印,布下各种阵法、结界,且对各种兵刃了如指掌。或许他除了灵修之外,还身兼阵法师之职,总之我对此并不甚了解,你也不必深究,只需知晓接下来将有一场好戏上演便是。” 说着,他又指向对面那位被火团环绕的男子,“至于他,来历神秘莫测,只知他与黑袍人势同水火,多次交锋均不分胜负。观他那凶猛的兽宠,便知此人同样不可小觑。” 他最后轻笑一声,解释道:“我之所以对此知之甚详,实则皆得益于那些好事的评战之人。他们的议论,我闲来无事便记录了下来。” 听闻那二人均已达到灵修一途的第四境界青魂境,且已臻至巅峰状态,距离那令人仰望的第五境界峥嵘境仅一步之遥,吕凌帆心中不禁掀起惊涛骇浪。他曾在海上历险中亲眼目睹了船长刘曌的惊世神威,那般震撼人心的力量却也仅仅是青魂境界的巅峰而已。与眼前这两位青年相比竟也稍逊一筹。 他本欲向王振林探询灵修的等级分化详情,但见王振林全神贯注于即将到来的战斗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他们二人与你相比又如何呢?”吕凌帆随口问道语气中透露出几分好奇。 “我?我还年轻假以时日待我野蛮生长数十年天下第一人的宝座非我莫属!”王振林信心满满双眼闪烁着对力量的渴望与追求。 “我信你。”吕凌帆的语气中没有丝毫嘲讽,毕竟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观战真是最爽的了,既不用自己动手,又能大饱眼福学习高手的对决招式。”王振林画风突变,前一秒一本正经下一刻又手舞足蹈起来,这让吕凌帆当场愣住。 战斗的气氛愈发紧张,人群中有人厉声大喊道:“快些开打吧,别让我们等太久了,一会我还要给我家夫人做午饭呢!” “砰!” 广场中央地面突然裂开几道巨大的缝隙,爆炸声充斥耳畔,惊得周围的人纷纷退避。 只见几根狰狞的深黑色长藤从裂缝中冲天而起,疯狂地生长着,磅礴的灵气如潮水般席卷了整个禹城广场。 黑袍人催动左手的橙色灵力与右手玻璃球珠中融为一体,得到了灵力号令,地面生出的四根长藤如同被注入了催生药剂一般疯狂生长无休止地蔓延开来,直至登天。 长藤的藤身上又裂开无数小隙,从中窜出成百上千条细小的黑色藤蔓。 若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在场,估计已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不忍再看。这些藤蔓旋转缠绕在一起,数量不断增多,短短数息之间便在高空凝聚形成了一个魔气沸腾的巨大黑球。 球体将二人紧紧包裹其中,只留下几道细小缝隙供观众窥视。 第15章 观战往往最爽了 “这究竟是何等魔功?竟如此煞气逼人!”围观的人群纷纷议论,言语间透露出惊恐与好奇。 黑袍男子的拥趸众多,他们纷纷高呼,情绪高涨:“小黑兄,我已连续观战你五场,从茑水河到禹城,你的每一次战斗我都未曾错过。这次定要狠狠教训那个红毛小子,他实在太过嚣张!此人下手无情,上次的战斗竟将我爷爷祖传的拐杖都震碎了。” “对,将他牢牢困住,不给他任何喘息之机!” “老黑弟弟,把那个狂妄的赤甲小子打下来!我倒是对他那身盔甲颇感兴趣,想看看究竟有何等玄机。” 面对众人的声讨与挑衅,赤甲男子只是轻蔑一笑,随即全神贯注地投入到眼前的战斗之中,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黑袍男子深知,在这个黑球阵法之中,对方的灵气将逐渐消散,最终尽数被自己吸纳。 而且,这魔气四溢的大阵会让赤甲男子逐渐神志不清、行动迟缓,难以施展大范围攻击。而自己,则可以越战越勇,随心所欲地施展各种本领,将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 在这个巨大的黑球阵法里,他就是当之无愧的主宰,掌控着一切生杀大权! 细小的藤蔓在灵力的加持下源源不断地分化出更多的分支,黑色的球体再度膨胀,厚度增加,而内部的空间却被压缩得越来越小,仿佛连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死亡的气息在阵法中弥漫开来,让人不寒而栗! “好好享受我为你准备的‘黑墨藤阵’吧!死在此阵之下,你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黑袍男子狞笑着,眼中闪烁着疯狂。 在他看来,这次自己拥有的底牌足以让自己成为此役的胜者,将赤甲男子彻底击败。 然而,面对对方恐怖灵力的压制和阵法的束缚,站在火雀上的赤甲男子却表现得异常冷静。 他深邃的眼眸中闪过光亮,仿佛已经找到了破敌之策。 他明白,在阵法内部施展身手会受到极大的限制,于是决定在阵法外采取行动。他布满老茧的一对掌心同时腾起一团炽热的火焰,那火焰如困兽般嘶吼咆哮着,准备用以破解对方的阵法,打破这死亡的囚笼。 众人只见在黑墨藤阵的外围,成千上万只带有火焰的弩箭虚影瞬间凝聚成型,犹如一片火海,将四周的空间都烤得干裂,空气仿佛都被点燃。 围观的人群汗水直流,衣衫湿透,因害怕被波及伤害,纷纷选择暂时退出广场外围观战,只敢远远地眺望这场死斗。 正是这样的大好机会,一些商贩趁机推销冰饮以解暑气,他们四处吆喝,声音此起彼伏,试图吸引观战者的注意。 吕凌帆正觉闷热口渴,喉咙干得冒烟,于是叫住那贩卖冰饮的小贩询价。 一听之下,他大吃一惊:原本在店铺里只售两枚铜币的冰饮,此刻竟被抬高到八枚铜板!他心中暗骂这些商贩黑心,趁火打劫。 一旁的小贩见吕凌帆的纠结模样,自然晓得这是个抠门的主顾,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但态度仍然虚伪客套。 “草莓味与木瓜味,客官您要哪个?”他试图用甜美的声音诱惑吕凌帆。 吕凌帆连忙摆手摇摇头,只觉得这些商贩简直是无耻至极。仅仅因为靠近了战斗现场几步之遥,价格就翻了四倍,谁会愿意当这个冤大头呢? 他正欲摇头拒绝,却见王振林毫不犹豫地购买了两杯冰饮,顺手递给他一杯。吕凌帆惊愕地瞪大眼睛,没想到王振林如此大方,竟然愿意花高价买这种时候的冰饮。 他环顾四周,发现也有不少人毫不吝啬地购买了这高价冰饮,似乎都抱着和王振林一样的想法:观战时配上一杯冰饮,那才是绝配。虽然价格稍高,但也无妨,多花的钱就当是给这场激战捧场了。 吕凌帆听后苦笑不已,低声嘀咕道:“说实话,你们城里人的钱真是好赚。”他感慨万分,没想到这些商贩竟然如此轻易地就从观战者手中赚取了高额的利润。 然而,在喧闹的人声中,王振林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眼前的战斗上,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都无法干扰到他。 身后传来的窸窸窣窣声让吕凌帆回头一看,竟发现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开设赌局。 十几人围坐在一起,纷纷起哄下注,其中押注黑袍者的人数略多于红甲者。他们兴奋地议论着、争吵着,似乎都对自己的选择满是信心。 吕凌帆对此感到十分惊讶,他深知渊渊国律法严禁当街赌博,而这些家伙却如此明目张胆,简直是无视王法。王振林看出了吕凌帆的疑虑,笑着解释说:“大家只是讨个彩头,何必较真呢。”说着,他竟想拉着吕凌帆也去下注,但吕凌帆态度坚决,十分抗拒。 “可这毕竟有违国法。”吕凌帆气愤地说。 王振林皱了皱眉,苦笑一声:“渊渊国都已经灭亡了,还遵循那些国法有什么用呢?”他担心自己的话会伤害到吕凌帆,于是立即补充道:“放心好了,大家只是找乐子而已,谁也不会去检举揭发谁的。再说了,现在你就是想去报官也没地方可去了,那些达官贵人都跑路了。” 听到这番话,吕凌帆一时语塞,虽然心中不满,但也只能暂时接受了这个说法。他始终没有加入到赌博的行列中,因为他深知十赌九诈的道理,更何况他身上也掏不出多少钱来下注。 此时,天空中的两位灵修天才仍然在激烈地交锋着。 黑袍男子大喝一声,周身灵力激荡汹涌,从黑色的球体周围又涌起了千根黑藤,速度之快犹如脱弦之箭,朝着正在凝形的火弩箭大片飞扑了过去。 两股力量在空中碰撞在一起,数千根黑藤与弩箭交撞产生了灿烂的“黑红色火花”,并伴有“啪啪”的声响。 烟雾中,黑藤和火箭不断相互抗衡着。弩箭本是虚体,但被数千黑藤缠住并搅碎坠地后,变成了一团团火苗将地面烤出了无数焦黑的大洞。而那些延伸出的千根藤条也在高温中不断枯萎、折断,最终化为漫天灰烬纷纷扬扬地撒落到了广场之上。 昔日恢宏的禹城广场在二人略微交手间便已变得狼狈不堪。负责打扫的小厮见此情景心中不断哀嚎咒骂。 在黑色球体构造的大阵之中,黑色藤蔓如同疯狂的触手,试图不断挤压赤甲男子身边的空间,将他牢牢困住。 然而,赤甲男子身上的烈焰却如同护体神盾,多次将藤蔓荡开,不让它们得逞。 黑袍男子见状,微眯双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低喝道:“不曾想到,我这新修成的阵法竟奈何你不得!”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挫败感。 赤甲男子并未反驳,只是暴喝一声:“灵技,焰破!” 随着他的号令,原本已经逐渐占据优势的几千只火弩箭仿佛听到了主人的召唤,它们自发合体,化作一道壮观的“焰破”招式。 密密麻麻的箭雨拟成一堵缓缓推进的火幕,带着肃杀之意咆哮而来。 火幕之大,几乎要将整个黑球阵法吞入其中,将其彻底摧毁。 若非此刻漫天细雨削弱火势,对赤甲男子的战力有所损耗,那么场景一定会更加壮观,更加震撼人心。 一道道焚烧的虚化弩箭刺入球体,只片刻便已破开无数裂痕。 大部分藤蔓在烈火的肆虐下,只在顷刻间便已被焚尽摧毁,化作大片灰烬。 随着阵法的逐渐消散,观战的吃瓜群众总算能够看清球内场景,纷纷惊叹于赤甲男子的强大实力。 吕凌帆感到浑身气血翻涌,他在心中默默地期盼着,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成为今日二人这般强大的修士。 空中的黑袍与赤甲两位强者则不断加大周身灵力的投入,他们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周身的丹田经脉气息疯狂飙升,战意已经达到了顶峰极点。 只见空中乍现两道耀目闪光,紧随传来一声恐怖的爆炸声,骇人的气浪使天地都为之震颤。 第16章 二人激斗险拆城 “轰!”的一声巨响过后,靠近广场的观众瞬间被这股气浪震倒在地,耳中仍回荡着那恐怖的爆炸声,嗡嗡作响。 大雾烟尘四起,连雨势都因此稍减。 待风云平息,众人回过神来,再望向空中战场时,只见赤甲男子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他展开四肢,面色阴沉,双眸一凝,身体瞬间被血红之光笼罩,仿佛沐浴在鲜血之中,狰狞可怖。 他的铠甲在灵技的激发下被撑开,破裂飞散,裸露出鼓胀的血脉,他的身体也变得比之前庞大一倍,犹如一头觉醒的怪物。 “灵技,古血身。”他低沉地吟诵着,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仿佛将天地间的灵力都凝聚加身。 黑袍男子面对此景,却无丝毫惧色。 他冷哼一声,双臂伸长,紧握长刀,以雷霆万钧之势向赤甲男子冲去。 他的刀刃闪烁着寒光,直逼赤甲男子的要害,横劈、竖砍、斜掠、中刺、上挑,每一刀都精准而狠辣。 赤甲男子并不刻意躲闪,仿佛并不在意这些攻击,他依靠着“古血身”灵技强化后的肉体,硬接了黑袍男子的刀刃。 黑袍男子的双刀奋力挥砍在赤甲男子比一丈铁皮还要坚硬的肌肉上,竟真砍出金石声,然而除了留下几道显眼的划痕外,赤甲男子毫发无损。 “强横至极,着实强悍。”吕凌帆评价感慨,心中震撼不已。 他没想到仅仅是接近五境的灵修就有如此强悍的实力,如果境界再高一些的灵修,是否真的可以移山填海呢? 二人纠缠不止,对攻二十余手。 黑袍男子竭尽全力,终于在怪物化的赤甲胸口留下两道渗血的刀疤,然而这却似乎更加激发了赤甲男子的凶性。 他怒吼一声,呼出一口浓郁气息,口中吟诵着咒语。 随着咒语的响起,雨水中,一道橙色云幕轰然炸开,再度将局势搅乱。 待得空中的炙热的橙色云雾散尽,一只体型巨大的红色鸟兽映入眼帘。 这只鸟兽散发出神兽的气息,显然是某位远古神兽的子孙血脉。它的气势犹如天神降临,势不可挡,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齐齐感到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怎么回事?这家伙的兽宠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大?”王振林不解地问道。他身旁的众人也纷纷表示困惑,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是怎么回事。 几数息后,终于有人发现不对劲之处:“那赤甲男子呢?他去哪里了?”众人定睛一看,才发现那赤甲男子竟凭空消失,仿佛与炎雀融合了! “呵,看来这么久了,还真的是小瞧了你呢。没想到你都已经到了‘兽人一体’的境界了,怪不得方才交手未曾将它派出,原来是在隐藏实力。”黑袍男子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炎雀闻言低吼一声,似是对黑袍男子的挑衅和嗤笑感到不满。 “古祭阵法——毒盘!”黑袍男子双手间突然涌出两股碧绿色的粘稠液体,即使相隔百丈丈,众人也能嗅到那股令人作呕的恶臭。 这两股液体在空中盘旋交织,缓缓凝聚成一个古怪的巨大圆盘,散发强烈恶臭,就像许多腐烂生物的混合腥臭,令人闻之欲呕。 巨大的圆盘边缘刻画着无数硕大建筑,倒是霸气。 炎雀挥动遮天蔽日的巨大羽翼,数十道熊熊燃烧的火苗在其周围盘旋,然后逐一发射出去。 当这些火苗与黑袍男子释放出的毒盘碰撞时,火光冲天而起,炙热的高温笼罩了整个战场。 “毒灵剂!”黑袍男子迅速催动圆盘,释放出成千上万道蛇形的黑色毒液,飞速扑向那些苗羽火焰。 这些毒液带着诅咒的力量,一旦触碰到火焰,就会对其造成永久性创伤,并伴随着持续性的剧毒! 这一招式效果显着,黑袍男子的古祭盘在火苗的轰炸下仅损坏了三成,而炎雀的火焰则受到了严重的创伤。 炎雀的面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它再次挥动那巨大的羽翼,凭空掀起一阵猛烈的气浪,仿佛连空气都在它的愤怒下颤抖。 “九天炎!”从炎雀的腹中,传出了赤甲那低沉而有力的声音。 随着声音的响起,炎雀皮肤上的火红色羽毛开始疯狂脱落,很快便显露出了它的本体。而那些离体的羽毛,则已然化作一道道耀眼的红光,升上了天空。 紧接着,这些羽毛仿佛拥有了生命一般,从苍穹之上引出了无数陨石般的火球。这些火球如同暴雨般铺天盖地地袭来,带着毁灭性的力量。 这种无差别攻击的大范围灵技极难防备,那些火球仿佛无穷无尽,如汪洋般汹涌,势不可挡。 破碎的大地经历了一轮狂轰滥炸,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与废墟并存的惨烈景象。而空中的毒盘也在这猛烈的攻击下瞬间瓦解,被轰成了蜂窝状,再也无法维持其原有的形态。 好在爆炸并没有持续太久,只在将毒盘阵法轰碎后,火球便停止了坠地,并未造成更多的人员伤亡。 “那,那是!”广场之上,人们的面色骤然变得煞白,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一般的景象。一道道火红色的身影自云深处涌来,致使整个天空都变得赤红一片。 “接近峥嵘境界的强者使用最强灵技来获取战争的胜利,这简直太可怕了!”王振林满脸恐惧地解释道,“那炎雀似乎在燃烧全部灵力,来呼唤出方圆百里以内炎雀的同族势力。如果他催动全力的话,整个禹城估计会被摧毁两成!” 然而,吕凌帆却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他点点头,干脆坐了下来,一副学习的心态认真地观察起二人的出手。 两人之间的对决已经发展到了死斗的程度,人们也都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他们屏着气息,生怕被两人的战意波及。 先前几战均未决出胜负,此刻便是要争出一个武无第二。 此时,炎雀凶兽的同类底蕴展现无疑,那些火系生物将天空围得水泄不通,地面也被笼罩得一片漆黑。 “既然你都出绝招了,那么吾便也该施展看家本领了!” 黑袍眼眶猩红,飞身上前,以双臂之刀锋疯狂劈砍,一心想要接近炎雀,却被众多火系凶兽震出百步之外。 黑袍尝试变招,将两臂上的刀锋一并握碎,须臾,其周身空间扭曲触动了起来,四处的灵气在源源不断向中央聚拢。 在黑袍的背后,一把虚化的高达十丈的青色大刀缓缓凝聚而成。 那大刀绝不可能是人为制作,而是以灵气构造而成,是其修炼的灵技中独有的凝器之术。 蕴灵世界中,灵的超凡地位由来已久。 而这一切的原因,就是因为灵力似乎无所不能。此刻的黑袍男子与炎雀之间的对决,便是对这一点的最好诠释。 第17章 生死斗得以制止 此刀一出,连极远处的大海也无法平息其愤怒,猛然掀起滔天巨浪,浪潮汹涌澎湃,似乎要将禹城吞噬,海水高涨,渡口几近淹没。 在无数鸟类凶兽的嘶鸣声中,一声愤怒的人声隐约传来:“狗东西,待我杀光这些妖怪,看你心疼不心疼!” 各类火系生物见到长刀显现,纷纷自发靠拢,犹如在空中形成一片火海,场面壮观至极,犹如天地间的一片赤红画卷。 炎雀首领只需一个眼神,瞬间,无数鸟雀如潮水般涌向黑袍男子,犹如一片黑色的风暴,带着毁灭的气息。 黑袍男子稳稳站立,面不改色,指尖发力,催动之前凝聚的那柄巨剑,厉声喝道:“给我斩开!” 眼见那把巨刃毫不留情地挥砍而上,带动的罡风竟震碎了广场上的石像石碑,那力道,似乎足够将一切阻挡之物都击得粉碎。 数十人因毫无防备,被强风弹开数米,摔倒在人群中,场面一片混乱。已有人惊慌失措,四处逃散。 黑袍男子大喝一声后,空中掠过一道浑厚剑气。这道剑气犹如一道闪电,瞬间划破了长空,上百只火系生物的生命就此终结。 它们的尸体散落成两半,如急火流星般坠地,直接在地面上砸出一个个深火坑。广场上的建筑物也开始崩塌崩塌,一片狼藉。 黑袍催动全力,左砍右挥,导致空中不断响起哀鸣声,广场大地已是一片焦黑,犹如一片死寂的炼狱。 围观群众再次后退,他们开始担心这两个人会引发一场地震,将整个禹城都毁于一旦。 若要形容此刻场景,就如同成千上万的幼儿冲向一个手持兵器的成年人。即使数量是对方的百倍千倍,也无法将其战胜。 炎雀同族的火系生物们全然抱着慷慨赴死的决心,有的甘愿化为一团火焰,自燃自爆冲向黑袍男子。 然而毕竟是接近五境的肉身防御,这些燃爆对他造成的伤害却并不大,掀不起太大波澜。 黑袍男子显然觉得这样斩杀不够畅快,于是他一步踏上重剑,人剑合一体,以灵力使巨剑旋转起来,犹如绞肉陀螺一般,势必要将赤甲召唤出的火鸟们全部轰杀。 他的身影在火海中穿梭,犹如地府判官、索命无常,肆意收割着一切生命。 王振林脸上露出郁闷的表情,小声嘀咕:“使用这种招数的,没几个是好灵修,大多都是杀人惯犯、卑鄙之士。呸,应该说没几个是好人才对,这种家伙简直侮辱了‘灵修’这个词。”他的言语中充满了对黑袍男子的不屑和愤怒。 王振林身旁的人纷纷对他翻白眼,显然对他的言论感到不满。 吕凌帆也疑惑地问道:“这黑袍不是受到你们禹城人的爱戴吗?为何你对他有这么大的成见?灵修之间的对决,本来就是以实力为尊,能获胜就是本事,为什么要质疑他的招式?”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和质疑。 “说得对,还是这个小伙子明事理。你这个小胖子,还是不要开口,搅扰大家观战的雅兴了。”王振林身后约莫三十多岁的壮年男子开口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和嘲讽。 王振林撇了撇嘴,小声嘀咕:“这黑袍只比我大不过十余岁,却已经名满禹城,而我却还没能觉醒灵力,怎能不让人又气又恼。这种天才太多,把我身上的光环都夺走了。我说吕兄,你怎么还向着外人说话呢。” 吕凌帆闻言放声大笑,觉得如此甚是有趣。 他拍了拍王振林的肩膀,试图缓解王振林的嫉妒情绪,笑道:“原来王兄是嫉妒心作祟,不过话说回来,这黑袍男子的实力确实非同一般,我们还是要客观看待这场对决。” 赤甲灵修化身的炎雀,与灵宠心灵相通,目睹着空中同族凶兽的接连陨落,悲愤之情溢于言表。它在空中急速盘旋,速度快到只余留下一抹绯红残影。其盘旋中心,一个细微的红色光点悄然凝聚,似乎在积蓄着无穷的力量。 瞬息之间,那光点以惊人的速度膨胀,化作一个巨大的膨胀球体,将悲愤的炎雀紧紧包裹其中。 球体表面火焰翻腾,犹如一颗炽热的太阳,散发着毁天灭地的气息。 黑袍男子正沉浸在砍杀兽群的快感中,却猛然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威压。 他抬头望去,只见那人兽合一的赤甲灵修已化作一团烈焰,犹如一颗燃烧的陨石,向他呼啸而来。 “好强的压迫感!”有人惊呼一声,手中的冰饮在瞬间蒸发殆尽,化作一缕轻烟飘散在空中。 “我曾听闻过此类灵技,施展者需以自身重创为代价,方能释放出如此毁灭性的力量。”有人在一旁解释道,语气中充满了敬畏。 “这技法让我想起古籍中记载的一场高手对决。当时双方僵持不下,其中一方竟以损耗寿元为代价,强行引发苍穹火焰,最终得以获胜。”另一人感叹道,似乎对这场对决记忆犹新。 “过瘾呐,痛快呀!不过,这两个家伙也真是不要命的主!”有人大声喝彩,对这场生死较量充满了兴奋和期待。 火球不断蔓延扩大,在赤甲的意识指挥下,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轰射而出。感受到这股异常强大的力量,剩余的鸟雀凶兽纷纷后退,自发将身子投入火光中,与那不断扩张的烈焰火球融为一体。 周围的小片空间在高温下开始扭曲变形,仿佛即将崩塌。 黑袍男子的瞳孔猛然收缩,内心情绪汹涌澎湃。 他万万没想到,赤甲灵修拥有的绝技,比自己预期还要可怕。 形势紧迫至此,黑袍男子反应神速。 他掌心再次闪烁起圈圈光芒,将所有防御底牌和阵法倾囊而出,挡在身前。同时,他操纵着脚下的巨刃,随时准备劈向这道蕴含毁灭气息的球体。 在众人的注视下,一侧是足以毁灭整个禹城广场的滚滚烈焰,而另一侧则是黑袍男子瞬间逼出的十道、百道防御结界和保命阵法。两股力量若是真的碰撞在一起,后果将不堪设想! 此时此刻,那些原本只是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才真正感到惊慌失措。他们纷纷后退奔走,试图逃离这场可怕的灾难。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铿锵有力的浑厚声音传来:“都给吾住手!” 空中的一切景象瞬间僵硬缓慢了下来,像是被按下开关强行冻结了一般。 面目狰狞的二人此刻动弹不得,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身体。熊熊燃烧的火球、无数凶兽停滞半空尚未坠地的尸体、巨剑的残影、未成型的防御阵法结界……都在这一刻暂停了下来。 众人惊愕地望着这一幕,心中充满了震撼和不解。 他们二人没有任何挣扎反抗余地,纵使意识清楚,却也无论如何都无法忤逆这般外界的恐怖力量。 原先惊慌失措之人见情势再变,这才平静下来。他们先呆呆地望一眼天空中静止的一切,之后又转向走来的那个神秘的家伙。 只见一个雄壮男子手持长旗,缓步走来,长旗图案赫然印有一枚形状怪异的石头。 “难不成,你们想把吾辛辛苦苦建造的禹城给拆了吗?真是放肆!”那雄壮男子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他举起右手中的长旗,那怪石骤然金芒四射,产生一股极为霸道的恐怖吸力。 此地风云再变,狂风骤起。 小方天空中被冻结的一切都源源不断地纳入他手持的旗子之中,连大片雨水一并吞噬,消失不见! 第18章 禹城城主常道豪 “妈呀,这是啥玩意?!”吕凌帆瞠目结舌,几乎连话都说不出了。 他眼前的景象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一位能够使时间冻结,还能吞纳灵技招式的恐怖强者,正缓缓步入禹城广场。 “世间竟存在这样的强者!”吕凌帆心中震撼无比。 他原本以为刚才决斗的那两个人已经是世间罕有的高手,但此刻出现的这位强者,显然可以轻松秒杀他们。 修炼一途,真是玄妙无比! “能够同时掌握如此霸道的力量,拥有吞噬物体能力的法器,又能使时间冻结一弹指。在禹城中,我只听过一个人能做到这般程度。”王振林的声音在吕凌帆耳边响起,他顿了顿,又仔细地打量着那位持旗漫步而来的凌厉强者,低声说道:“这位就是禹城的最高战力,城主:常道豪!” “是城主!”人群中也有人认出了这位强者的身份,纷纷议论起来。 “城主都被他们引来了,这两个人果然实力强劲,说不定还是什么头号通缉犯之类的人物。” “好厉害,不过还没看过瘾啊!” “常大人,不如放他们出来,再打一场,分出胜负如何?”有人兴奋地提议。 …… 然而,常道豪的到来却并没有让围观者们如愿以偿。 他大阔步走来,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难以掩盖、无法模仿的自信气息令在场所有人都黯然失色。 如果没有他的及时制止,恐怕禹城广场今日大概会被这两个发疯少年拆掉,说不准还会伤及无数无辜百姓的性命。 他的出现,瞬间稳定了整个禹城广场的局势。 众人也逐渐看清了他的真实面貌:他左手持一柄猩红色巨剑,右手则是刚才静止空间的奇石印巨旗,这两件武器似乎都是他的独有之物,而且大概都不是凡品。 常道豪身着一身银白色甲胄,今日没有佩戴狮心头盔,一头披肩黑发在雨中略显凌乱,神情严肃。他的脸颊右侧有一道深深的疤痕,据说是久经沙场留下的印记。他的眉心处微微泛黄,双眸透露出不俗的压迫感。 在城主大人的身旁,跟随着四名衣着庄重的男子。 略显沉重的脚步声牵动着整座禹城广场的心神。 “诸位没有人受伤吧?请原谅我的疏忽。这两个小鬼我定严惩不贷。”常道豪的目光始终注视在空中二人打斗的位置,喃喃自语道:“年轻人有血性、好勇斗狠自然是好的,不过你们给我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惩罚也是不会少的。” 接着,他的嘴角边便浮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我知道你们内心的抗拒,毕竟禹城大狱那种地方无人愿意去。不过犯错便要受罚,除非你们有足够强大的实力能够杀死我。今日拆我广场,把你们关押在禹城大狱底层倒也不算委屈。” 常道豪面向拥挤的人海呐喊道:“诸位,我常某并非是那不讲道理之人。武艺切磋本没有过错,可这两个家伙我已无法容忍。前些次他们无故破坏了我禹城好些建筑,今日更竟是差一点就拆了我们禹城广场,险些伤害我的臣民,便再无原宥可能。” “说的是啊,这哪里是伤到了我的屁股,这分明是打了城主的脸啊!”一人揉着尾椎骨哀嚎,分明是方才被罡风震飞者之一。 “就是的,该给这两个小子长长记性了。不过,将二人关在禹城大狱底层是否太过严厉了些……” 人声沸腾嘈杂中,难以听清常道豪后面说了些什么。 他摆手示意后,周遭顿时安静下来。 眼见常道豪的周身忽然浮出了一圈圈金色符咒,他将手中的大旗与巨剑交给了身后跟随的灵修,自己则是操纵着浑厚的灵气使其一丝丝溢出暴露于空气之下。 常道豪周身的符咒仿佛贪婪的饿鬼,疯狂地吞噬着周围暴露的灵气,并将其转化为实质的力量,一道道尽数飞向广场中央。 在这股力量的操纵下,先前被轰击得七零八落的广场地面开始缓缓复原,砖石瓦砾漫天飞舞,伴随一阵阵烟雾扩散而出。 吕凌帆望着眼前神奇景象,再度震惊。 那些已经崩塌损毁的建筑物,在这股力量的驱使下,完成了不算完美的拼接,但也至少恢复了原先的七成样貌。剩下的部分,交给工匠们慢慢复原加固即可。这便是灵力强大到一定程度后所形成的灵力控物! 对于强者来说,灵力控物实在是家常便饭,因为他们大多都有移山填海之能。既然能够毁灭,便能给予新生。只是修复建筑会损耗大量灵力,使自身灵力迅速流失。 “振林兄弟,能否为我解惑?”吕凌帆讪讪地问道。 “何事相求?”王振林一愣,然后莫名自信地说:“我知道了,吕兄是问我的名字吧。倒是蛮多人对我名字感兴趣的,那我便说与你听。” “非也,”吕凌帆刚想反驳,却被王振林打断。 王振林此刻沉浸在自我演说之中,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自己的身世:“我的外祖父林氏当年在潮涧大陆可是名门望族,没想到吧?本来我也能做个世家公子,再不济也能当个富家子弟。可是,在我出生之前,家中舅父与其他大陆勾结,做黑心买卖,走私潮涧大陆军队重要器械以谋取巨利。被察觉后,被言官告上潮涧大都,证据确凿。潮涧皇帝大怒之下,下令抄家流放。此后,家族败亡。父母逃离到渊渊大陆时,我正出生。” 吕凌帆心中暗想:潮涧大陆,果真同书上所述一般,这走私都快成地上买卖了。他瞪大了眼,显然是没有料想到王振林竟还有如此身世。虽然不知真伪,但他还是继续听下去。 “外祖父对我寄予厚望,被处刑前依靠先前积累的所有人脉帮助母亲逃离,并且希望即将诞生于世间的我能够重回潮涧大陆振兴林家,故得名王振林。几年之后,父母生下妹妹,我们一家本是安安稳稳,虽穷困却圆满。奈何父亲在我年幼时便被他人谋害,至今不知凶手。” 吕凌帆先是就王振林童年丧父的遭遇安慰了他一阵子,然后鼓吹了一番,说他日后定能功成名就,重返潮涧大陆振兴林氏一族荣光。 王振林心满意足,连声叫好。 看到王振林心情愉悦,吕凌帆这才挠了挠头问道:“其实我想询问的问题不是关于你的名字,我想问你的是灵修的等级划分。” “灵修等级?这么基础的知识你竟不知道?”王振林原先的笑脸立马变成了惊愕。对他来说,这问题的答案就像是一日吃几顿饭一样简单。“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境界划分呢?太离谱了吧!你的爷爷可是曾经叱诧风云的吕昭黎诶!” 第19章 灵修境界半知解 “王兄,我当真没有说笑,真的不清楚。出生十五载,从未有人告知我相关境界的知识,至于我所购的书目中,也皆未有详细记录。我仅仅对境界知识一知半解,因此特望王兄解惑。”吕凌帆一脸真诚地讨教道。 王振林半信半疑,但面对他人的疑问,他总会耐心讲解。 他缓缓说道:“灵修的修炼等级,从驭灵境开始,往上便是二境取道境,三境观明境,四境青魂境,五境峥嵘境,六境地涌境,七境参天境,八境云起境。” “据说在云起境之后,还有更高更强的境界,但我们禹城的最高战力,便是城主了。我们这种小地方的人物,可能究其一生都无法接触到更高的层次。就我先前所说的这八大境界中,每一境界都有境界的初期、稳固、大成、巅峰、圆满五大层次。境界初期,也有许多地方称为‘入门’,都是一个意思,只是称呼不同而已。” “那么,这常城主既然神通广大,他如今到达了什么境界?”吕凌帆好奇地问道。 “城主大人的修为,说出来倒也不怕吓到你,吕兄。”王振林的声音里满是敬意,“他如今已经踏入了灵修境界的第六境——地涌境界,而且已经修至六境大成。”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修炼之道,越是向上,突破的难度就越大。地涌境界的强者,无论在何处都是凤毛麟角,不得多见。你刚刚看到的那两个青魂境圆满的修士,他们的实力固然强大,但比起常大人的地涌大成,仍是小巫见大巫。倘若城主大人能再进一步,那他将成为蕴灵世界的巅峰人物。” 王振林的目光转向远处的禹城广场,语气凝重地说:“像刚才那两个青年那样的高手,如果他们是地涌境界,并且倾力出手的话,恐怕不仅禹城广场,连整个禹城都会遭受重创,死伤将会数以万计。哦,对了,我之前提过的那位神秘的修炼者书市掌柜,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自从他带着全家搬迁到禹城后,就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王振林继续说道,“但他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否则城主大人也不会对他如此优待,赐予他那么大一块土地来建造书市。” 听完这些,吕凌帆点了点头,对常道豪和那位神秘的修炼者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就在这时,广场上又起了骚动。 两个十二三岁的毛头少年,大概是想在城主面前展示一番,留下好印象,日后易谋求一官半职。他们竟在刚刚重建的广场上叫嚷着要比武,口中还喊着武艺切磋之类的话语,似乎想让常道豪作为裁判。 原本准备散去的人群,一嗅到热闹的气息,立刻又围了过来。 常道豪还没有完全从之前的灵力控物消耗中恢复过来,喘着粗气。 他看到这一幕后不禁皱起了眉头,径直朝着那两个少年的方向走去。 吕凌帆见广场上人群涌动,便拉着王振林的衣角,意欲离开,王振林却兴致勃勃地想要观战,他挣开吕凌帆的手,准备冲向人群中心。 吕凌帆无奈,只得伸脚轻轻一绊。王振林猝不及防,摔了个狗啃泥,引得周围人一阵哄笑。他狼狈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瞪了吕凌帆一眼。 “王兄,得罪了。”吕凌帆目光掠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简短而坚决地说道,“但此刻众人皆沉醉于喧嚣,正是我等行动之时,速往书市为妙。” 王振林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虽心存不满,却并未发作。他紧随吕凌帆的脚步,二人如影随形,迅速穿梭于人群之中,步入了那神秘莫测的书市。 “凌帆兄,你为何不让我看完那场比试?那两个小家伙或许会因此而被关入反思厅呢。”王振林心有不甘地抱怨道。 “王兄将来可是要成为顶尖高手的,我想强者向来不爱凑热闹才对。”吕凌帆微有不悦地回应,“我们来此的目的是为了购买书卷,这才是正事。”闻言,王振林识趣地闭上了嘴。 一踏入书市大厅,一股浓郁的墨香便迅速涌入鼻腔,令人心旷神怡。 大厅内陈设简约而不失雅致,上百座棕色的木架巍峨耸立,其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书卷,分门别类,井然有序。抬头仰望,天花板上拼接出一个巨大的奇异六角星图案,火把的光影在其上跳跃,更添几分神秘与奇幻。 吕凌帆环顾四周,目光如炬,最终定格在灵技区。他沉思片刻,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思绪。 “在这蕴灵世界中,除了灵气之外,还有一种能够与灵气相辅相成的宝物——灵技。”王振林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的氛围,“每一卷灵技都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只要你的身体强度足够,理论上你可以修炼无数卷灵技。” 吕凌帆闻言心中一惊,他目光凝重地望向王振林,疑问道:“你也并非灵修,又如何得知这些的?” “我家祖上曾经涉足灵技交易的行当,对这行当的了解颇为深厚。”王振林解释道,“这些话术都是我母亲传授给我的,她曾亲自参与过灵技的买卖。” 吕凌帆惊叹不已,他感慨道:“你祖上林氏真是涉猎广泛,从贩卖走私到灵技交易,无所不为。被判举族抄家流放,也确实不冤。灵技如此珍贵,这买卖可不小啊。” “确实能谋取暴利,可惜我什么也没继承到,连一块铜板都没留下。”王振林耸了耸肩,撇嘴继续说道,“强大的灵技在高手手中,能发挥出惊天动地的威力。灵技与兵器一样,都有相应的品级:劣等、寻常、人字号、地字号、天字号。每一级别的灵技都拥有不同的威力和价值。” “这么说来,兵器也分为这些等级了?”吕凌帆笑问道,大眼眨巴,尽是好奇。 “没错,吕兄真是聪明绝顶。”王振林见吕凌帆开始信任他,兴奋地说道,同时压低了声音,“劣等灵技和兵器比较常见,这书市里的灵技大多都是劣等的。不过别小看它们,虽然等级低,但却是灵修入门的基础。很多劣等灵技威力不俗,在战场上很实用。寻常灵技自然更胜一筹。” 吕凌帆兴趣盎然地追问:“那更高级别的灵技呢?” “人字号灵技的威力已经远非前两者可比,绝非数量上所能弥补。一部人字号功法足以让各方中小势力垂涎三尺,常作为各种秘境赛事的冠军奖励。其威力远超寻常灵技,今日的战斗你也看到了,险些拆掉禹城广场。”王振林双眸放光。 “至于那地字号灵技么,恐怕只有皇室或者大型拍卖会才会出现,一经出现,必定轰动四方。若是要说起这天字号灵技与天字号兵器的话,估计是匿藏在那些已经存在了千百年之久的隐世神族中,要么就掌握在武威榜前几位手中。它们仅仅是传闻之中的存在,曾经几度昙花一现,见头不见尾。而这种级别的灵技与兵器,单凭一样恐怕就会引发无数腥风血雨的争夺战!” 第20章 隐藏地底的密室 “又是会引发战争的东西么。”吕凌帆自语,语气冰冷如霜,战争二字,如同锋利的刀刃,割裂了他的过往,带走了他的一切。 听了王振林的解释,吕凌帆的思绪不禁飘向了自己船上那三本灵技。 他暗自揣测,它们大概都是劣等品质,如果运气稍好一些,或许能达到寻常灵技的级别。但他不敢再往上猜,毕竟那几本灵技的卖相实在不堪,其中还有一本竟是名为中篇的残卷。 王振林洞悉了吕凌帆的心思,轻拍他的肩膀以表安慰,并继续展现自己的博学多才:“灵技多由上古大能的心得演化而来,技卷有灵,能屠百兽、逆江流、引漫天惊雷、开万里大地;能摧城破敌、庇佑一方。只要勤加修习,便能发挥出强横无比的力量,甚至改变整个战局。” “在某些时候,掌握一门优质灵技甚至比拥有强大的实力更为重要。它能让你在绝境中逆袭,完成越境击杀。当然,这也是在灵技实力非凡的情况下,毕竟这样的情况实为少数。” “灵技种类繁多,功能各异,我无法一一详述,只能大概为你解释。顶级的领域灵技具有的力量,恐怕足以将一整片山脉冻结万年不破!强大的防御灵技能够抵挡熔岩而不被侵蚀,而巅峰的干扰灵技更是能让千百人在一瞬间丧失意识、狂暴发疯甚至爆体而亡!它们如同神话中的神器,拥有改天换地的力量。” “但吕兄需谨记一点,在决战中,虽然掌握的灵技与兵器如果能做到完全碾压对手,便极有可能完成越境击杀,但无论如何,境界始终是最重要的一环。它如同灵修的根基,决定了你能走多远,飞多高。” 吕凌帆似懂非懂的点头,眼中闪烁着对未知世界的渴望和好奇。 “举例来说,同为境界中的初期阶段,一位三境修士或许能凭借地字号中品兵器击杀一位手持下品人字号兵器的四境灵修。但这位三境修士在五境面前,哪怕五境灵修使用的是最下等的劣品兵器,他也难有胜算。若碰上六境强者,几乎是必死局面。这便是境界的差距,如同天堑一般难以跨越。” “灵技也是如此,即使手持天字号神兵、身藏天字号功法,也几乎不可能完成跨越三境的杀敌。因为境界的差距不仅仅是实力的差距,更是对天地法则理解的差距。” “境界才是检验灵修战力的唯一标准。今日阵林兄一番话,让我受益匪浅。”吕凌帆抱拳说道,表明自己已经领悟了教诲。 王振林似乎在想些什么,突然他眼前一亮,对吕凌帆说道:“吕兄,你既然不是灵修,是否经历过天赋测试?那可是判断一个人是否有资格踏入灵修之路的重要仪式。” 吕凌帆眼中闪过一丝茫然,摇了摇头。他从未听说过天赋测试,更未曾经历过。 王振林嘿嘿一笑:“正好借此机会,我带你体验一下。说不定你能发现自己隐藏的天赋呢!” 此时,广场上的少年闹剧已接近尾声,书市的大门则不断迎接着前来购书的客人。 吕凌帆见状,急忙催促道:“振林兄,我们得赶紧开始选购书卷了。时间紧迫,不能浪费。” “第一层通常都是价格最为亲民的,因此这里常常会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王振林解释着,“不过放心,我对这里了如指掌,一定能帮你找到最好的书卷。” 吕凌帆点头表示理解,并回应道:“我对这里不太熟悉,还得请你帮我推荐几本好书。我相信你的眼光。” 在王振林的引领下,两人穿梭在木架间,将一本本实用的书卷揽入怀中。他们挑选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每一本书都经过了王振林的精心挑选和推荐。 此时,整个书市已经人头攒动,想要离开都得费上一番力气。 吕凌帆怀里抱着那二十多本厚重的书卷和竹简,在过道中摇摇晃晃地走着,让其他购书者看得目瞪口呆。 吕凌帆手中的书包括《蕴灵世界、渊渊大陆全解》、《灵修必读》、《八大灵修传奇讲述》、《六大陆介绍》、《炼体,炼体》、《早看此书少走十年弯路》以及一本看似有些滑稽的《阿呆冒险记》。 这些书卷将成为他踏入灵修之路的宝贵指南和启蒙之物。 在王振林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了大厅东侧最深处的位置。 这里看似不起眼,被层层木架环绕,若非经常光顾书市或被人指引,恐怕很难有人会发现这个隐秘的角落。 王振林示意吕凌帆将挑选好的书卷暂时放在一旁,吕凌帆一时间感到有些茫然。 王振林笑着解释道:“别担心,我刚才不是说了要帮你测试天赋吗?这里便是测试的地方,放心,我不会加害你的。”说着,他率先推动了一扇看似普通的墙体。 吕凌帆惊讶地发现,这竟然是一道巧妙的暗门,门后隐藏着一个未知的通道。 王振林毫不犹豫迅速侧身进入其中,吕凌帆见状,也将怀中的书卷放在门口,紧随其后进入。他心想,反正这些书卷是自己所需的,放在此处应该也不会有人拿走。 穿过暗门,一条长长的地下台阶映入眼帘。 两人沿着布满绿苔的台阶小心翼翼地前行,仿佛踏入了另一个世界的入口。他们先是通过了一段狭长的地下走廊,走廊不仅狭窄而且曲折蜿蜒,充满了泥土与潮湿的气息。 头顶偶尔滴落的水滴,让本就谨慎的吕凌帆心惊胆战。 两人小心翼翼地继续下行,迎面遇上了一对妇孺。 那位丰腴的妇人脸色阴沉,身后跟着一个正在嚎啕大哭的男孩,看上去像是刚刚经历了巨大的打击。 王振林轻声提醒吕凌帆,这对母子刚刚遭受了挫折,千万不要上前询问或打扰,最好视而不见,否则一旦触怒了她们,后果将不堪设想。 吕凌帆紧随王振林的步伐,深入这条地道。 尽管两侧火把闪烁,却仍难以驱散那幽暗与阴森的氛围。 继续前行不久,地道豁然开朗,光明洒落。 一扇巍峨的黑色大门矗立在二人面前,其高度至少有二十丈,远超一般宫殿的大门。门上雕刻着与书市一楼天花板相同的六角星图案,尽显深邃与神秘,门心镶嵌一枚血色圆珠,可堪瑰丽。 “这里究竟是何处?”吕凌帆目光警惕地环顾四周。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说不定能找到些宝贝。”王振林轻声推开门,二人一同踏入这个神秘的空间。 “此地连通着禹城中心的地下,虽然隐蔽,但禹城的本地居民都知道这个地方。”王振林解释道,“这里原本是测试灵力天赋的地方,后来被书市的神秘老板改造成了一方虚幻空间。就是你理解中的一个小世界。没人知道这位书市主人的真正实力,甚至有传言说他的境界超过了城主常道豪。” 第21章 火灵根与麒麟血 “昔日用以试炼天赋的石质莲花,依旧矗立此地,与这片虚幻空间同生共息。此空间,乃由书市掌柜之精神伟力所筑,某种意义上而言,其广阔无垠,无边无际。” 吕凌帆闻此言,惊愕之情溢于言表。 他环顾四周,只见这浩瀚空间空旷无垠,远处白色光芒绵延不绝,似无尽头。 这方小世界,竟与他身上的储物囊有几分神似,令他心生奇异之感。 忽而,一棵直冲云霄的巨树映入眼帘,略有突兀,树皮金光闪闪,树干上爬满了与大门同源的六角形图案,神秘莫测,不知是不是人为雕刻。古树枝繁叶茂,数百条枝干伸展,荧光闪烁,使得四周更显幽暗深邃。 树冠顶部,星辰点点,云雾缭绕,树干之粗壮,需数百人方能合抱。 此景此情,令人叹为观止。 “我带你来此,实有双重目的。其一,当你接近这棵古树,它将试炼你的血脉强度与根骨资质。据城主常道豪代传之书市老板所言,若有心缘,便可得机缘,亦可说是心诚则灵。然而,岁月流转,却从未有人在此地获得过机缘,书市掌柜之言,亦无人当真。” “但古树能试炼血脉与根骨,此点确凿无疑。” “若有心缘,便可得机缘?”吕凌帆闻此言,顿时兴趣盎然,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 “试炼完血脉强度后,无论你是否获得那传说中的机缘,都必须前往那边的石莲处试炼天赋。这是我带你来此的第二个目的,也是最为重要的环节。” 吕凌帆望着眼前的参天古树和远处的石像莲花,心中疑惑丛生。他暗自思量,王振林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难道真的只是出于善意? “王兄,你带我了解这些,是否需要我付些银两?只是我积蓄不多,不知一枚银币是否足够答谢。”吕凌帆试探地问道。 “你竟把我想得如此市侩不堪?我分明是觉得你我二人有缘才如此行为。”王振林佯装生气,责怪吕凌帆将他视为唯利是图之人。实则他心中自有深谋远虑,看似坦诚率真,实则考虑长远。 他深知,若吕凌帆天资出众,背景深厚,或者未来在江湖中闯出名声,他这位“启蒙导师”自然不会被忘记。因此,这是一种长远投资,远非眼前小利可比。 “是我误会了王兄,既然这棵树如此神秘。”吕凌帆缓缓说道,眼中闪烁着探究。“看看自己是否有资格获得这份机缘。” 言罢,他毅然走向前,向巨大的树干深深鞠躬以表敬意。 然后,他轻轻地将双手贴在树干上,心中既充满期待又略感紧张。 当吕凌帆的肌肤与古树紧密贴合时,他感到脑海中一阵晕眩,掌心传来丝丝凉意。自他的双手处,数道金纹在树干上缓缓蔓延,宛如活了的画卷,变幻出无数奇异图案。 蛟龙翻腾、宫殿巍峨、神兵闪耀…… 这些金纹仿佛蕴含着古老的力量,散发出强大的威压,使得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沉寂。 万丈高的树顶,树叶轻轻摩擦,发出沙沙声响。转瞬间,成千上万的绿叶变黄、飘落,大风骤然四起,带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吞噬着四周的空气。古木的枝干纷纷低垂,显得异常柔和,仿佛在为接下来的奇景做铺垫。 空中的白色荧光从一点迅速扩散,直至充满整个幻境。 那光芒之强烈,甚至超越了日光的耀目,将整个空间照耀得如同白昼。在这耀眼的光芒中,一个与巨树比肩的麒麟身影缓缓浮现,它集狮头、鹿角、虎眼、麋身、龙鳞、牛尾于一身,尾部毛状如龙尾,头顶一角带肉,仿佛从上古传说中走出,让王振林惊愕不已。 幻境中雷电交加,风雨如晦,狂风比先前更加狂暴。 那道庞大的麒麟身影忽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整个幻境仿佛遭遇了地震,剧烈晃动,四处空间裂开无数缝隙。 然而,这震撼的一切却并未影响到秘境外部的书市一层。 这小天地与外界的隔绝效果竟如此之好,让王振林不禁庆幸此时此地并无他人。若是常人见到这等场面,恐怕会吓得发疯。 那道麒麟幻影虽仅存数息,却给王振林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他呆呆地望着吕凌帆,仿佛五脏六腑都被那封疆圣兽复苏的强大灵力波动所震伤。一股甘甜涌上喉头,他生生被霸道气息逼出一口淤血。 随着巨大幻影渐渐消散,这方小世界内弥漫的烟雾渐渐平息,一切似乎趋于平静。然而,当王振林想要上前探查时,却又被一股炙热高温逼退。吕凌帆身后的麒麟虚影已被熊熊烈焰取代,那烈焰自他胸口处迅速蔓延全身,充斥周身十丈,使他赫然成了一个火人。 “真是个怪胎!”王振林骂了一句,无奈高温逼人,他不得不迅速离开这幻境空间。他一把推开大门,一步跃出了这方小小天地。 此刻的吕凌帆,被烈焰包裹,已陷入沉睡中。 他身上的质朴火焰与广场上赤甲男子释放的火焰力量截然不同,赤甲男子的火焰显然是修炼了某种火系功法的结果,而吕凌帆身上的火焰则更加纯粹自然,仿佛天生就拥有。 这一幕让王振林若有所思,他突然惊呼道:“火灵根!货真价实的火灵根!” 在经历了今天的种种震撼之后,王振林已经开始默默接受一切。他皱眉自语道:“老王叔肯定是骗我的,我还以为我的土灵根是世间罕见、万里挑一呢。怎么连吕凌帆也有灵根,这岂不是遍地都是天才了。” 然而,他倒是很会自我安慰:“吕凌帆的爷爷吕昭黎生前是当今天下排得上号的强者,他有一个天赋异禀的孙子也很正常。我又何必自嘲呢?我可是要振兴林氏的男人,不能因为一点点挫折就妄自菲薄。”说完,他顺势瘫倒在地,心中却燃起了新的斗志。 第22章 书市掌柜显真容 吕凌帆的意识已完全沉浸在这棵古树之中,他的梦境仿佛跨越了时空的界限,带他来到了一个全新地域。 在这里,他意外地遇见了书市老板宋恒的一道幻影。 尽管这只是宋恒的一道分身,但其思想与本体紧密相连,仿佛是同一体的两面。 宋恒,这位书市的掌舵人,身材魁梧,一双鹰眼锐利如炬,面容冷峻而深邃,看似三十有余,实则年岁难测。他身着一袭质地考究、做工精良的白袍,更增添了几分超凡脱俗的书卷气息。 此刻,他正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打量着熟睡的吕凌帆。在他的注视下,吕凌帆体内的秘密仿佛无所遁形。宋恒惊讶地发现,这个看似普通的少年体内,竟流淌着两种神秘而强大的血脉。 麒麟之血与火灵根血,这两种血脉任何一种都足以让一个人成为绝世强者。 但通常情况下,一个资质平庸之人若体内拥有一种过于强大的血脉,便会无法驾驭,甚至随时面临爆体而亡的危险。 至于那些天赋异禀的奇才,即使能容纳两种强大血脉,这两种血脉也会相互排斥。 然而,在吕凌帆这个看似普通的少年体内,却和谐共存着两种极致强大的血脉。它们却在吕凌帆体内和谐共存,仿佛是天作之合。这种景象,即便是宋恒也感到匪夷所思。 “不,还有更多!”宋恒的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他发现,吕凌帆体内似乎还隐藏着第三种血脉。这股血脉之力虽然微弱且虚浮,但却透露出一种霸道无匹的气息。它若隐若现,连宋恒都无法确定这究竟是什么血脉,但其中的真龙气息和至阳之力却让他感到震撼不已。 “这小家伙,究竟是何来头?” 宋恒喃喃自语,内心的惊讶之情难以平复。他深知血脉的重要性,它不仅是实力和天赋的象征,更承载着一个人潜在的命运与未来。 眼前的少年,仿佛是上天的宠儿,体内蕴藏着令人难以置信的福缘,宋恒甚至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上辈子拯救了某个世界。 三种逆天血脉在吕凌帆体内共生,呈现融合的趋势。 这种景象简直是奇迹中的奇迹,让宋恒都感到难以置信。 他悬浮在空中,双腿盘绕,神情严肃而凌厉。他的面部紧绷到极致,一双锐利的鹰眼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着吕凌帆,仿佛要透视他的灵魂深处。在试探其根骨的奥秘时,好巧不巧,吕凌帆右臂上的那道黑色蛇纹突然显现。 这道蛇纹的出现,让宋恒的面色骤然变得铁青。 他沉声说道:“没想到你这少年体内,竟藏着如此恐怖的诅咒!蚀天凡!”这个名字大概代表无尽的邪恶与灾难的诅咒,竟让一向稳重的宋恒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追溯这一诅咒源头,正是逃亡途中遭遇的那位黑袍神秘人所为。同样的,那杯导致吕昭黎寿元大损的毒酒,也出自这位黑袍人之手。 然而,对于这一切,吕凌帆目前还一无所知。 在进一步探查吕凌帆的脉搏后,宋恒的面色逐渐恢复了平静,但眉头不舒,观其模样,是在做一个艰难决定。 “这诅咒似乎还有转圜余地,幸而我们渊渊大陆不至于白白损失这样一位绝世天才。但这诅咒究竟从何而来,又是何等恶毒之人所下呢?”他低声自语,似乎在寻找着答案。 这时,宋恒注意到吕凌帆胸前佩戴的镇祟玉佩正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他轻轻取下玉佩,仔细端详,许多往事突然涌上心头,他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镇祟玉佩!原来是你!”宋恒如梦初醒,点头自语,仿佛揭开了某个尘封的秘密。 “我明白了,那神秘的第三种血脉,正是皇室血脉——纯正的至阳龙血。你是他们的孩子,如此这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恍然大悟的意味。 “虽然不清楚你为何会来到禹城,但我们既然能相遇,就说明你我缘分不浅。看在你父母的份上,我决定送你一场造化。几年后,当你面对诅咒天罚时,这份造化将会助你一臂之力,抵挡部分劫难。但奈何我能力有限,这份造化并不能完全解除你的诅咒,因为施咒者的修为远在我之上,手段通天。到那时,如果你无法战胜内心和肉体的双重折磨,你们吕氏家族的血脉,恐怕真的会断绝……”宋恒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惋惜。 话音未落,他下定决心,抬掌起势,眼神坚定。 一股古老而浩瀚的力量缓缓涌入吕凌帆的体内,沿着他的经脉流动,仿佛在为他注入新的生命。 在吕凌帆身体周围,一座迷你版的百层水晶塔楼幻象渐渐浮现,随之还幻化延伸出一座座水晶城池的缩影,蔚为壮观。这些水晶塔楼和城池仿佛与吕凌帆的身体产生了某种共鸣,同时,吕凌帆体内的丹田处也开始散发出微弱的光芒,似乎与体外的塔楼缩影产生联系。 “大道皆始初,神元自成界。”宋恒的声音充满了威严和庄重,随着他的话语落下,那座已化作小型界域的塔楼城缓缓回缩,最终融入吕凌帆的小腹中。这一刻,哪怕吕凌帆尚在昏迷,亦能感受到了某种玄妙的道韵在他体内流淌。 “大道的玄奥,我已赐予你。在抵挡诅咒时,它只能起到辅助作用,生死关头,还需你自行度过。”宋恒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期许和勉励。 虚幻的塔楼和城池如同保护屏障一般附着在吕凌帆的小腹、手臂和心口,但片刻后便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然而吕凌帆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它们留给自己的那份温暖和力量。 吕凌帆耳边似乎传来了呼唤声,这才睁开了疲惫的双眼。他头脑昏沉,对自己的身体发生的变化一无所知。 宋恒见吕凌帆已苏醒,轻声说道:“吕家幼子,你可知道,你的身体里流淌着极为优秀的血脉根骨。” 听到这话,吕凌帆显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他恭敬地回答:“前辈,您莫非就是这棵通天神树的化身,是那神秘的书市掌柜?” 宋恒微微点头,“这方小小天地,包括那棵巨树,都是我的精神力量所化。此刻,你正在梦境中与我交谈。”吕凌帆听后,抛却所有杂念,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对宋恒的尊敬。 眼前的这位前辈深不可测,竟然能以精神力量创造出一个世界,实力显然非同一般。 第23章 有心缘得真机缘 尽管两人素未谋面,宋恒却一眼洞穿了他的身世,轻唤他为“吕家幼子”,这似乎暗示着他与吕昭黎或其已失忆的父母有着不解之缘。 在这样的情境下,唤他一声“叔叔”也并不过分。 然而,吕凌帆尚未开口,试图以这声称呼拉近彼此的距离,宋恒便已先声夺人。 “你我相遇,实乃缘分使然。因此,我方助你完成了一次体内的蜕变。”宋恒的声音温润如玉,令人心生好感。 吕凌帆闻言,又惊又喜,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他只是想在这棵大树下小憩片刻,醒来却得到了这位可能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叔叔”的馈赠?天底下竟有这等好事! 然而,宋恒却淡淡一笑,解释道:“你的身体并未发生实质性的改变,如今依然如故。” 听到这话,吕凌帆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他暗自嘀咕:“我还以为自己一觉醒来就能变成了灵修,这样就不用那么努力了。” 宋恒依旧保持着温润内敛的态度,语气稍显缓和:“我所赠予你的,乃是一份护身之宝,能在关键时刻助你抵挡灾祸。你日后自会明白其妙用。而且,经过方才的调理,我已屏蔽了你那玉佩的大部分气息,此后你便不会再因此招来厄运和无妄之灾。你可以安心渡海,不用再担心异兽因你的气味而疯狂攻击了。” 吕凌帆闻言心中一惊,这位前辈似乎对他的经历了如指掌,这让他更加谨慎起来。他先前发自内心的敬意又增添了几分,只是那声“叔叔”依然没有叫出口。 “你此刻已十分疲惫,还是尽早回去休养吧。”宋恒叮嘱道。 “我会赠你一枚神奇的种子,你回去后细心栽培,它日后将对你的修行大有裨益。此外,我还有一竹筒精华要送给你。你只需将这精华喂给某个异兽,它便能化作人形并听命于你。这算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份礼物了。今日所见所闻,切记不可向外人提及。至于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日后自然会明白。” “还有一事,你必须牢记在心。你的体内流淌着神兽之血和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火灵根血脉。只要你潜心修行,假以时日,定能成为顶尖的灵修高手,就像你的父母一样。”说完这些,宋恒便准备离开。 吕凌帆急忙伸手去抓那道幻影,急切地问道:“莫非前辈您知道我父母的下落?请您告知一二。” 宋恒的幻影如同风吹落叶般迅速消散,他轻声说道:“你日后一定会见到他们的。但现在告诉你,对你有害无利。”吕凌帆还想伸手去抓那道影子,但随着宋恒的话音落下,他的视线逐渐模糊起来。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已回到了那棵巍峨的古树之前,双手仍紧紧环抱着那粗壮的树干。 俄顷,他周身猛然爆发出熊熊烈焰,同时,一尊金色的麒麟幻影闪现而出,犹如昙花一现般瞬息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一幕的震撼程度让旁边的王振林几乎无法站稳脚步。 他原本以为先前所见只是幻觉,但此刻神迹再现,无疑证明了方才一幕的真实性。他慌忙稳住摇摇欲坠的身躯,擦拭去嘴角残留的淤血,心中充满了震撼与不解:“你…你究竟是什么怪物血统,竟如此妖孽!” 吕凌帆只觉浑身酸胀难忍,他艰难地撑地而起,回头看向王振林,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仿佛对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浑然未觉。 他向远处的王振林挥手示意,让他靠近。 期间,他转身向巨树伸出双手,那原本枯黄的树叶在他的触摸下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变得绿意盎然。自天空中,一片翠绿的叶片缓缓飘落,恰好落在吕凌帆伸出的双手中。 打开叶片,内部包裹着那颗宋恒所赠的种子。这种子如玉般晶莹剔透,灵气四溢,一看便知是稀世珍品。若是将其拿去拍卖,单凭其色泽便足以让无数人为之疯狂竞价。 除了种子之外,叶片中还有一物,吕凌帆得到了宋恒提及的竹筒。竹筒内盛装着红色粘稠液体,想来正是用来驯化异兽的精华。此番奇遇让吕凌帆收获颇丰,他心中满是喜悦。 “为何你能得到这种子,我当时却一无所获呢?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机缘?”王振林疑惑地自言自语,“还有,你是否知道你的体内存在着火灵根?” “已然知晓了,”吕凌帆欣喜地回答,“是树中的前辈告诉我的。我那天在书中也看到过,天生灵根的人,都是真正的天才。”他的话语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喜悦。 “哼,你也莫要太过得意,”王振林撇了撇嘴,心中暗暗较劲,强调说:“我也身负土灵根,也是万里挑一的奇才。如果我们两人都成为灵修,你的修行速度未必就能超过我。我可是要名扬四海、振兴林家的男儿。” 王振林身负土灵根这一事实确实出乎吕凌帆的意料,但他仍不禁对这位未来的“大灵修”表示赞赏。 从目前的情形看,王振林日后不太可能成为他的竞争对手,反而有很大的可能会成为他的同行伙伴。因此,二人并没有针锋相对的必要。 他转头望向这片小世界内不远处的石莲,刚走出几步,那执拗的性格又促使他停下脚步,再次向那棵巨树深深地鞠了一躬。 与此同时,王振林双手抱胸,表面上看似平静无恙,实际上是在故作镇定。 他的胸口仍然撕裂般地疼痛,但他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 “好了,天才兄,”王振林开口说道,“接下来才是我带你来这里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天赋测试。” 那朵绽放的石质莲花静静地屹立在小天地的中央,莲花的顶部正对着小世界外的禹城中心。石像周围漂浮着几点若隐若现的光晕,散发着一股神秘而悠远的气息。 “方才那道血脉纯度的测试只是开胃小菜,不过你的表现也的确出乎了我的意料。能从这书市主人手中抠出些小玩意,看来你身上的秘密当真不少。” “接下来才是我带你来此的真正目的。吕兄,你实话告知我,是否先前从未测试过天赋阶别?”吕凌帆重重地点了点头。在他印象中,从来都没有踏足过类似此地的奇怪地方,更别提进行天赋测试了。 第24章 天赋共分十二等 “若是你先前曾做过类似的天赋等级测试,这次的测试可就不准了。”王振林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严肃。 吕凌帆坚定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的记忆中从未有过任何关于天赋测试的经历。此刻,他已是满怀期待,跃跃欲试,想要一探究竟自己的天赋究竟如何。 “我没有必要欺骗王兄。”他诚恳地说道。 “那就好。”王振林点了点头,开始详细解释为何要进行天赋测试。 他解释道,一般来说,长到十岁后就可以通过各种渠道测试自身天赋,无论城府村落,每年都会聚集孩童,免费提供天资测试的机会,甚至有些大户家族中都会存有能够测试天赋的器件。 至于为何要从十岁开始,大概是因为常人在十岁之前体内气息不稳,经脉未定,那测试结果也不够稳定准确。因此,十岁被视为一个合适的年龄节点,来进行天赋的测试。 王振林进一步说明,无论日后是否能够成为灵修,知道自己的灵力资质都至关重要。 若测得是嫡仙大才,注定会受到家族资源的倾注;若是测得废柴天赋,倒不如早日学门手艺去城镇中谋生,再不济买几亩田地也是好的,至少能断了一部分人的念想。 望着眼前那株蕴含禹城气运、足有一人高的巨大石莲,吕凌帆清楚,这才是王振林把自己送来此地的真实意图。 至于那血脉测试、神树祝福,本来只是走走过场,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得到了意外的收获。 王振林虽然嘴上不说,但其实他对吕凌帆的期待极大。如果吕凌帆真是什么谪仙大才,自己可就是发掘他的头等恩人。 按理而言,血脉的传承往往伴随着卓越天赋的延续。 既然见识广博的老王叔将吕昭黎赞誉为如神灵般的人物,其资质必然是出类拔萃的。那么,他的孙子吕凌帆也定非凡俗之辈。 拥有卓越的天资,再加上些许机缘,达到城主常道豪那般的境界并非遥不可及。 甚至有可能更上一层楼,跻身武威榜——那个界定天下顶尖高手的榜单。一旦登上武威榜,便意味着成为了独步天下、家喻户晓的人物。 威风赫赫,世间万物皆触手可及。 而且传闻中,修为境界越高,寿命也会相应增长。 试问,这世间有谁不为之羡慕、渴望呢? 如今,一个能够决定自己未来命运的机会就摆在眼前。 说实话,吕凌帆还未做好十足的心理准备。他没想到自己来到禹城的第一日就会遭遇如此重大的转折,这确实令人兴奋不已。 然而,在兴奋之余,他也感到了一丝忧虑。 如果自己也是天赋平庸之辈,那之前的所有预想岂不是都将化为泡影?空有努力却只有最低阶的天赋注定会庸碌一生。然而既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那如果自己走了好运呢?再说自己为什么不能走狗屎运呢?毕竟他拥有着如此优秀的血脉力量…… 吕凌帆的内心独白不断,此刻他如同一个待嫁的妇人般扭捏不安。 在多重犹豫和纠结之下,吕凌帆并不想过早地为自己的一生做出决断。于是为了拖延时间,他转头看向了王振林。 “这灵修的天资天赋是否有特别的讲究?”他试探性地问道。 王振林指了指眼前石莲,显然看出了吕凌帆心中的疑虑:“还是下不去手么?” 他眨了眨眼耐心地说道:“我理解的当时我也十分纠结犹豫。不光你我二人,大多数家伙都会遭遇如此抉择状况。既然你尚有疑虑,我便多说些于你听,让你安心些。” 吕凌帆抱拳表示感谢。在他的认知中,这已是表达谢意的最好方法。 王振林摆了摆手说道:“这天资天赋的讲究你算是问对人了。今日相逢,遇到我也算你一桩机缘。若是换了别人,估计早就失了耐性离开了。” 吕凌帆微笑着再度抱拳,心中充满感激之意。 倘若没有王振林的出现和引导,估计自己此刻已经从书市中结账走人,也不会有什么机会得知今日的一切。 “若要提及灵修之天赋,几千年来历经祖辈研究,合计后共有三大类。分别称曰为:天,地,人三等。”王振林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庄重,显然这个话题在他心中占有极重的分量。 吕凌帆听着,觉得莫名熟悉。 他似乎记得,之前王振林提过的灵技等级、兵器等级也都是以天字号、地字号、人字号为划分。当然,它们之间还是有差别的,灵技与兵器的级别还多了两个,曰为:劣等、寻常。 这么一比对,天赋的划分就显得更为简洁明了,而多了两个等级的武器功法则显得有些繁杂。 “既然说天、地、人三等为大的分类,那各个分支后的细枝又当如何计算?难道说世上天资只有三等?这么说恐怕有些不合规矩吧。”吕凌帆追问道,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好奇和求知欲,这种近乎崇拜的目光让王振林心中大悦。 受人尊敬本就是一件快事,何况吕凌帆的尊敬更具含金量。 王振林心中暗爽,但仍然努力抑制住嘴角疯狂上咧的冲动。 “当然,在三大类别的下方,仍有更细致的划分。”他缓缓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吕凌帆抱拳朗声:“请王兄不吝赐教!”他的眉宇间透露出的坚定,令人倍受鼓舞。 “有上进心,孺子可教也。” 王振林灿烂一笑,扯开嗓子道:“天、地、人三等级别,各级间有一道无法逾越之鸿沟,今生今世无法跨越。这三大等如同一根参天大树顶部生出的三根粗壮枝干,他们依次从上往下,代表天赋高低。” 吕凌帆下意识望向不远处的那根参天古木,仔细观看之下,的确发现有不少大的分支。 有实物对比,理解起来总也易于许多。 “在每根巨大枝干后方,各又延伸出四支小的分支。三四一十二,也就是说,天赋排序自上而下共计十二种。”王振林进一步解释道。 “三后又分出四?”吕凌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目光仍在大树上游移。对他来说,王振林的讲述字字价值千金,弥足珍贵。 王振林则一副私塾先生模样,来回踱步,一本正经地讲解着。此刻若是给他穿戴上一袭长袍马褂,手中捧有策论之本,再配上一副圆框眼镜,那可就更像那么回事了。 第25章 为防轻生勤安慰 “这延伸四等分别又名为甲、乙、丙、丁。古人智慧往往体现在命名上,通俗易懂,琅琅上口,且易于区分归纳。” 吕凌帆手指选定大树高处的几块突出枝干,手指轻盈点数,嘴里喃喃道:“甲、乙、丙、丁……” 他一边念叨,一边努力将这些信息消化。王振林的讲解让他对灵修天赋的划分有了更深入的理解。 “既然知道了三大四小,将他们合起来便是:天甲、天乙、天丙、天丁。地甲、地乙、地丙、地丁。人甲、人乙、人丙、人丁。”王振林口齿伶俐,快速说完后,长长地换了一口气。 吕凌帆豁然开朗,瞬间明了,同时赞叹王振林的简洁巧妙。 他开始重复这些等级,仔细揣摩这十二等天资的划分。 “是不是哪怕有最高级别的天等资质,堪称旷古奇才谪仙之姿,但只要不突破肉身极限成为灵修,便仍是凡人一个?”吕凌帆突然问道。 王振林眉头微皱,心中暗骂这小子问的问题有些白痴,但嘴上还是解释道:“自然是的。空有一身天赋,如果不是灵修便一切白搭。不过你所说的天等天赋者,大多数都是生来即是灵修,他们不仅修行速度快,还能比常人提前修行一二十年,到那时境界想低都难。” 吕凌帆眼前闪过一丝失落,他觉得自己似乎与天等天赋并没有什么缘分。 “莫非那劣质书目的作者王自大当初不是吹嘘,真的是天生的观明境?”吕凌帆心存疑惑。 王振林看出他的落寞,笑道:“当然,仍有小部分天等天资者与常人无异,须得后天炼体突破凡人之躯,因此你也不必提前失落。说不准你就是那小部分人,这也算是惊喜一桩。” 听到这里,吕凌帆再度燃起希望之火,重重点头。 王振林继续说道:“如果一经测得自身是那人等资质,尤其是下二等的人丙、人丁,倒不如老老实实做个普通人,放弃成为顶尖强者的春秋大梦。人等天赋,哪怕你的悟性再高,根骨再巧,终究是无本之源。且不说他们想要成为灵修何其艰难,哪怕赌上十年二十年的拼命历练,侥幸唤醒丹田、气海以跻身修炼一途,此生也只能在最基础的境界中原地踏步。此举无疑是虚度光阴,都不如去考取个功名或者经营个买卖来的实在。” 吕凌帆心中赞同:一个天赋横绝的少年想要成功尚且需要勤学苦练与诸多可遇不可求的机缘,一个庸人想要证道,难度又何止百倍千倍。 王振林顿了顿,又补充道:“况且这些家伙中大多数会被选做家奴、死士,脏活累活、杀人冒名总是他们的主要活事,更是少有的出路,形同奴隶,毫无地位可言。虽然能够赚取不少钱财,但相较之下,在我看来,还不如做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吕凌帆望着大口匀气的王振林,突发奇想地问道:“王兄一表人才,英武不凡,打眼一看便是能够成大事业者,想来天赋根骨也不会差劲吧。” 王振林自豪地点了点头,咽了口唾沫说道:“鄙人不才,侥幸继承林氏余威,也撞运有了个……嗯,地甲,对,地甲的天资。” 吕凌帆眨了眨眼,不动声色地说道:“地甲等?可这等天赋,不也仅仅只能排行第五么。”他略有疑惑,原以为王振林这般胸有成竹,会是什么天等天赋。 王振林撇嘴不屑道:“吕兄啊吕兄,你还是见识太少。地甲已然是不错的天赋了。你难道真当那天等天赋是田中的白菜,一抓一个准啊?但凡是天阶天赋,无论何等,那都是拥有无限潜力的可塑之才,日后必成大气候。如果我真是什么天等天赋,估计现在也不会留在禹城,而是早就转投某个豪强宗门去做那核心弟子了。” 吕凌帆听了王振林的话,心中略显震撼。他望着眼前的石莲,心中再度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和期待。他想知道自己的天赋究竟如何,更想知道自己未来究竟能走多远。 “罢了罢了,我也不与你计较,毕竟无知者无罪。你两耳不闻天下事,此刻倒好像是我在为难你了。待会你且亲自去试探一番,就知道我这地甲是何等难得了。”王振林摆了摆手,显得颇为大度。 “方才进来时你也见到了,那对母子何其失落,估计很难在短时间内缓过来。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万一测试结果不尽如人意也一定不要自寻短见。”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提醒关切。 吕凌帆苦笑一声:“我的心态倒还不至于如王兄想象的这般差劲,最起码能保证不轻生。” 王振林眉头舒展,坦然道:“当初禹城核查统计各人资质时,我不愿太过出彩招来祸患,还特意把上报的资质再降两等,填了地丙上去,果然这么多年来无事发生。”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历经世事的淡然。 吕凌帆仍有疑惑,却欲言又止。 他琢磨不透王振林的这般操作,按理来说,天资出众该是一件光荣之事,众人应当巴不得人尽皆知才对。 但转念一想,这位王兄自打相遇以来行事多不能以常理度之,他自行隐瞒天赋相必有其道理所在,或许是为了摒弃什么麻烦,总之不是自己该过问的。 “既然已经了解了这么多,又得到了王兄的悉心叮嘱,那么接下来就由我亲自来尝试一番吧。是天才还是庸才,一探便知!”吕凌帆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接受测试。 “接受自己的平凡往往是最难的。人从出生起就下意识地认为自己是被天选中的人,你和我恐怕也有过这样的想法。试问,谁小时候没有过宏大的梦想呢?但经历生活诸般磨砺后,我们才发现自己原来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王振林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感慨和沧桑,仿佛是活了几百岁的老妖怪。 他继续道:“在这个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世界里,如果想要看开一些,就应该知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不必局限于修炼这一条路,完全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在其他领域大放异彩。” 第26章 千年难遇一天甲 吕凌帆大喝一声,壮起胆气,心中暗自思量,若此刻有美酒一坛相伴,该是何等豪情! 他不再迟疑,猛然抬起手掌,汇聚全身之力,重重按下,朝着那石莲抓去。 五指触及石像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自指尖蔓延至全身,令他浑身一颤,仿佛瞬间置身于万年冰窟之中。 一股磅礴的吸力疯狂拽动着他的手指,寒意在他肺腑间游走,带来一丝丝痛楚。 那石莲竟一并吸取了他身上的几缕血气,使得他眉头紧锁,不敢大声喘息,宛如被操控的布偶,任由石莲摆布。 按理来说,这测试天资的石莲应根据测试者的真实天赋展现出不同的形态。 若天赋平庸,石莲会通体发黑,形如顽石;若天赋稍佳,石莲则会伴有金光闪烁,且在甲乙丙丁四等中位置越靠前,金光就越为明显。 传闻中,有人测得地甲之时,金光闪耀,竟将附近方圆几丈的空间照得熠熠生辉,令人心神激荡。 至于那天等天赋,石像莲花则会绽放出七彩之色,宛如一朵真正的莲花,生机勃勃。 测试灵力天赋的场所与器物各异,每个地方都有其独特的测试方式。 而这尊石莲,则是禹城的象征。 其他城镇多以神兽石像、星辰日月的模型等作为测试天资的器物,甚至有些地方还专门布置祭坛,四处点燃火烛,仿佛测试者是即将被献祭的活物一般。 熬过最紧张的前几个呼吸后,那莲花仍然纹丝不动,吕凌帆的额头上已经渗出汗珠。 他仔细观察着石莲,视线有些恍惚,但石莲并非如人所描述的通体浑黑,只是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吕凌帆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心脏的跳动和脉搏的鼓动。 身后的王振林一脸疑惑,尽管他观察过不少人进行天资测试,但这种情况连他也未曾遇到过。石莲宛如一摊死水,毫无波澜。 “奇怪了,难道吕兄体内的天赋是人丁?也只有人丁之资才会令石莲一动不动吧?”王振林内心一阵担忧,眉头紧皱。他不敢想象更坏的情况,尽管他未曾听说过有人连人丁都不如,但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是他带领吕凌帆来到此地,此时却比吕凌帆本人还要紧张几分。 万一吕凌帆承受不住压力回去自尽,自己岂不是成了杀人凶手?若真如此,他必将被关进大狱,无法脱身。 禹城大禹建造在地下,共分十八层,对应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 越是穷凶极恶、十恶不赦者,关押的位置便越是深入地下,承受那最深最黑暗的恐惧。在十八层中关押着何等可怕的怪物,众人尚未可知。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今日在禹城广场闹事的两位侠客,虽然没有闹出人命,但也把广场拆了八瓣。哪怕不至于到城主所说的最底层,但至少要在十层之下受罚。 想到那昏暗污秽之所,王振林不免浑身颤抖。 他可不想将自己的后半生都交托给那大狱,到那时才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很多时候,这种幽闭压抑的环境比死亡更可怕。 常年的困守会将一个人逼入绝境,以至于精神失常。许多名门世家的天才少年会因犯过错误被家法囚禁,甚至不用三年五载,几个月的禁闭就会毁灭他们的一生。 “该死该死,不该这么随意带外人来的。万一吕兄真受不了这打击,做出什么傻事,我得愧疚一辈子。”他心中暗自懊悔。 二人皆是忧心忡忡,吕凌帆的手好似粘在了石像上,牢牢锁住,看似密不可分。 他想要脱离石莲表面,但掌间几乎已粘结后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不得不放弃。 四周实在太过安静了,在这空荡荡的结界内,吕凌帆与王振林能够清楚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与心跳声。 正是在这压抑的几个呼吸过后,吕凌帆额头上滴落的汗珠砸向了石莲…… 那滴汗珠仿佛瞄准了靶心,正中石莲中央,随即散展开来。 原本纹丝不动的石莲,在汗珠滴落处,自中心忽然炸开一道小口,紧接着,整块石皮自上而下迅速脱落分离,速度之快,犹如土崩瓦解。 二人皆感受到一股难掩的压迫感袭来,王振林连忙后撤,他可不想再被吕凌帆体内的神秘力量所震慑。 “砰!”伴随着一声巨响,浓烟四散,石莲石质外壳瞬间四分五裂。 整尊石雕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朵真正的七彩莲花。 这朵莲花蕴含着勃勃生机,七彩光华蔓延四处,新生气息四溢,那股奇妙的力量笼罩了整个结界,甚至蔓延至整个禹城的地下。 待烟雾散尽,莲花周身方圆十丈之内,凭空出现一道巨大的光束,将吕凌帆包裹其中。 王振林的眼睛本就有些酸痛,此刻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光柱所震慑,两眼一阵晕眩。只见那道光束笔直飞升,穿透这方天地,又穿透过深厚的土地,以不可阻挡的势头直冲云霄。 广场上正在漫步的人们被忽然出现的巨大光柱吓了一跳,纷纷摔倒在地,仿佛白日见鬼一般。 周围之人无不惊骇于这道自禹城正中央地下冒出的巨大光柱,他们面面相觑,仿佛亲眼见到了神明,内心激动不已。 有两三个年纪较大的老人原地跪拜,叩头祈祷,嘴里念叨着什么“天生异象,神明降世,望佑我一家老小平平安安”。 在他们看来,那道光束不是从地下钻出,而是从青天而降插入地下。 这般景观,可不就是传说中的神仙显灵吗? 尚在指导重建广场的常道豪见到这道光柱后,目光呆滞,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纵使见过大风大浪,但这样的惊喜确实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不光是他,身旁着重甲的亲卫们皆是惊住了。 在短暂的惊讶过后,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声。有些人不明所以,但在得到路人的准确解释后恍然大悟,亦是欢呼喝彩起来。 至于王振林,他早已麻木了。 揉着一日内遭受两次重创的双眼,王振林欲哭无泪。 人比人气死人,古人诚不欺我啊! 眼前这个唤作吕凌帆的家伙,这个从怨流军统治的地狱中捡回一条性命的神秘少年,似乎集齐了小说话本中主角能够容纳的一切增益。 暂且不说火灵根与麒麟血脉这两个顶级能力,单单是能够唤醒石莲花这一条,便足以说明他眼前的这个家伙,赫然是拥有着天等天赋的绝世奇才。 而能够凝聚出这样的光柱,能够让莲花释放出这般浑厚的生机,禹城建城几十年来从未出现过。 如果只是天等天赋末流,例如天丁一类,王振林也好接受一些。毕竟人家是吕昭黎的孙子嘛,武威榜前三甲高手的传承,可以理解。 何况他先前已经有过预判,但目前这状况而言,能够引发天地共鸣的效果,似乎天乙、天丙、天丁皆不是。 这三等虽位列上乘,却没有让石莲化为实体的功效,也无法召唤这么大一道突破这方天地,直达禹城地面的彩色光束。 王振林与头顶地面上的常道豪皆是眯起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激荡的光束,内心翻涌澎湃。 既然是传闻中没有记录的情况,那么他吕凌帆的天赋,竟是……天甲! 第27章 为避祸逃离现场 “诸位,天佑禹城,今日竟是有一位天甲降临了!”常道豪的洪亮嗓音穿透了喧嚣,让整个禹城陷入了空前的沸腾之中。 这位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严肃城主,今日竟然罕见地露出了笑容,让一旁肃穆的亲卫们都看呆了。 尽管吕凌帆与王振林身处地下,哪怕内有小天地阻挡,外有数十丈深厚的泥土阻隔,但他们仍然能够隐约听到大地上传来的如地震般的轰动。 甚至,他们还能隐约感觉到这小天地的结界有震颤的迹象。 人潮声汹涌如海潮,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一波又一波的欢呼声,仿佛这位横空出世的天才是上天派来拯救万民于水火的英雄福星,是驱逐怨流军、带领禹城中兴的福星,更可能是未来以一己之力实现天下大同的气运之子! 除了激动和欢娱,少年们大多心怀嫉妒,内心不断质问为何这个走运的家伙不是自己。 更有好事者已经在人流中抬步,目的地直通地下,想要一睹这位天才的真容。 “这七色光束,老夫从未见过,倒是从别处听过,莫不是……” “是天甲象征,是天甲啊!方才城主亲口承认了。” “究竟是何人,想不到我禹城居然出了一位这样的绝世奇才,实乃千年难遇啊!”人们纷纷议论着,对这位天甲之才充满了惊叹和期待。 “此人我云辉家族要定了!”一个家族的代表高声喊道。 “他得是我们其霄宗的,你别想拿走。”另一个宗门的代表也不甘示弱。 “你们两个吵什么呢,这等人才,肯定得被常城主收入麾下才是,哪有你们的抢人的份。或者不用城主出手,其余大宗大派都会来抢人的,你们那些小门小户的家庭如何承受它们的怒火。”一个旁观者理智地分析道。 “有此一人,任其成长,夺回我渊渊国失地有望啊!”另一个人满怀希望地说道。 地面上不绝于耳的吵吵声惊醒了浑身僵硬的吕凌帆。 他从出神的状态中抽离,缓缓移开手掌。 方才一阵恍惚之间,他似乎同时目睹了几千年前的历史与几十年后的未来,那种种光怪陆离的景象令他头痛欲裂。 待恢复过后,脑海中的记忆却已几乎消散殆尽。 吕凌帆略带懊恼地朝下望去,发现自己的掌印已然印在了莲花之上,十分显眼。 此刻的莲花已不再是一尊冰冷的石像,而是化作了附有勃勃生机的七彩莲,莲叶柔软,光泽细腻,可堪圣洁。 王振林则是一脸惆怅苦涩,喉结微微颤动。 他表面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内心早已掀起了一场无声的咒骂。 原本,他凭借罕见的土灵根以及天丁的资质,在整个禹城乃至访才郡都是数一数二的耀眼新星,备受瞩目。 然而,眼前这个疯狂的家伙却处处稳压自己一头,让他心中五味杂陈。 没错,王振林并非地甲,而是天丁,是拥有天等资质的奇才。 他之所以没有提前告知吕凌帆自己的真实资质,正是为了让吕凌帆不要有压力和负担。他自认自己是个好相处的人,但若是以天丁的身份示人,难免有些炫耀之嫌。 而且,以天等资质结交的朋友,很大概率并非真心实意。 除了这些因素,王振林作为一个精明的人,深知出门在外需要说些他人喜欢听的话,以免遭人嫉妒。 然而现在,他却被吕凌帆的光芒所掩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涩和无奈。 不过,他口中也并非尽是谎言。 关于隐瞒谎报天资一事,他并没有作假,确确实实只填写了地丙。 负责统计的官员也不会怀疑其真实性,因为地丙的资质多如路边野草,没人会与其较真。而如果他说自己是地甲,或许还需经过一番验证。 王振林顿感胸口阵阵发闷,如今吕凌帆得以成就,压力却不知不觉地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他仍然记得那日验明天赋时的畅快与意气风发,仿佛整个世界都尽在掌握之中。 然而,直到今日遇见了更加出众的妖孽,他竟徒生几分嫉妒之意。 这也是人之常情,如果说王振林是一个胸怀宽广到不计万事的人,那他日后注定会成为大儒圣贤。 但遗憾的是,他只是个普通人,在面对各方面优势都碾压自己的同龄人时,难免陷入痛苦之中。 吕凌帆浑身瘫软,虽然不能确定自己如何招惹了这莲花,但也能察觉到周围环境的变化。他呆呆地望着眼前绽放的七彩莲花,彻底懵了。 “我这算是,天等天赋?”他喃喃自语。 王振林深吸一口气,尽力平息内心的震撼。 关键时刻,他的脑子运转飞快。他意识到现在不是喝彩庆祝的最佳时机,因为方才那道通天光柱正对着禹城广场,且之前的一番观战定然还聚集着不少吃瓜群众。 也就是说,吕凌帆的测试结果一定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吕凌帆眼神炙热,回头望向王振林。王振林则立即跃步至吕凌帆身旁,一把牢牢抓住他的手臂,用眼神示意他离开。 眼前的少年是天甲,是万万灵修中的第一梯队。如果不出意外,他更会是日后名满天下的大能之一。 这样的人,如果能够与自己同行,那便真正稳固了自己的将来。且不说能否功成名就,至少是自保无虞。 王振林浑身颤抖,心中五味杂陈。 他望着吕凌帆,眼中已有少许血丝。吕凌帆根据王振林之前对天资的描述,心中大概有了底。然而,他并没完全读懂王振林的意思。 当他再度把另一只手掌贴近莲花时,那象征圣洁的七彩莲花如被降伏一般,花瓣皆向吕凌帆手掌处倾斜。 一圈圈彩色光晕如同灌顶洗礼,为吕凌帆清除血脉丹田中的污秽,保持畅通。 在短暂的震撼与懵圈过后,王振林当机立断,做出了此生最正确的决定——立即跑路! 他已经一把拉住尚且沉浸在享受中的吕凌帆,下一瞬就扯着他的胳膊向门外飞驰而去。 吕凌帆还未来得及开口反应,但他心中明了,王振林一定不会加害自己,于是也跟着舍命奔走。 头顶地面上传来一阵阵轰动,人潮的呐喊声似乎也离他们越来越近。 二人在通道中跌跌撞撞,由于速度太快,身上擦破了几处皮肉。 他们顺着原先的路线,穿过幽深潮湿的地下长廊,终于在常道豪及其卫队进入书市大门前,从地下密室奔逃了出来,将那扇暗门合上。 书市中仍旧熙熙攘攘,而门外则聚集了更多的人。 人群中有人叫苦连天,抱怨被踩踏,而吕凌帆与王振林则在惊叹声此起彼伏的混乱场景中,成功地隐没在书市一层的人海之中。 方才在地下奔跑的路上,吕凌帆还在猜测王振林为何如此慌张。 他原本以为是那莲花会引发爆炸,但现在看来,似乎无事发生。不光没有爆炸,刚才那莲花还为他温养了经脉,让他感到异常舒适。 第28章 肥猫聚集抓怯鼠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吕凌帆抬头望去,只见常道豪一行率领着亲卫浩浩荡荡而来。 好事者们皆慑于其威严,纷纷闪避两侧,目送那军队如一条长龙般涌入书市。原本拥挤的书市,竟硬生生被他们挤出一条通道。 这位仅有四品官职的城主常道豪,在都城或许微不足道,但在禹城,他却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 这支百人的威严之师,训练有素,气势磅礴。 他们沿着通道向书市内部行进,身旁之人无一不敬礼问好。年幼的孩童甚至行跪拜大礼,年长者也须弯腰作揖。 反观王振林二人,此刻却如同觅食之鼠,面对如肥猫一般的常道豪,只得躲避。 这百余号人自然不能全部涌入书市,除了二十余位靠前的精锐跟随常道豪深入,其余几十人则担负起了疏通人群、维持治安的责任。 一位耄耋老者凑近卫兵耳语几声,吕凌帆只听到一声“大人”,便什么都听不清了。 两人暂寻躲避之处,于阴暗中窥探。 二人卡着角落盲区兜兜转转,竟是没被发现。 待常道豪与一众卫队涌入地下长廊后,王振林才带着吕凌帆在人堆书架中兜转几圈,设法离开书市。 至于这方法,竟是从后门狗洞钻出。 当下也顾不得这么多,纵使灰头土脸,二人也毫无抱怨。 先前二人挑选的一众书目全部被记下名字,放回原处。王振林提醒吕凌帆,这些书目可次日来购,只是二人今日权当没来过这书市,不能让任何人有所察觉。一定要保证无人知晓自己来过此地,切记! 吕凌帆一头雾水,他甚至到了现在都不知自己究竟具体是天等天赋中的何等资质。 “看那莲花的架势,至少得有个天丙吧,嘿嘿。”莫名的兴奋感充斥着吕凌帆的每一寸神经。 他原以为爷爷之前阻拦自己修行是因为自己根骨奇差,今日才知,自己不但是天等天赋,还有个什么火灵根。 二人匆匆离开书市时,此地已经被包围得水泄不通,故而后门也有不少好事者围堵。 好在二人的爬狗洞行踪没有被察觉,也无人在意他们身上的灰尘,算是躲过一劫。 混乱之际,二人穿过嘈杂人群扬长而去。 吕凌帆谨记王振林的教诲,心中反复默念:“只当我今日没来过,没来过,没来过……” 人群熙熙攘攘,热闹程度丝毫不输那正旦新年的万家灯火。 周围中不断传出“天才降世”、“天甲天骄”等词号。 吕凌帆并非愚钝之人,他清楚记得在结界内测试天赋的只有自己。 此刻再联想到外界的异常和王振林的激动神情,他心中不禁猜测,他们口中所说的天甲,莫非就是…… 尽管心中兴奋不已,但他并未被冲昏头脑,理智告诉他要沉住气。然而,在奔跑的途中,他的呼吸越发沉重,身体也开始不自觉地颤抖。 不知跑了多久,二人横跨多个民宅街区,期间还撞翻了一辆水果推车。 顾不上老板的大声嚷嚷,这两位“亡命之徒”只能承受犀利的咒骂。直到二人皆疲惫不堪,无法再行进一步时,二人终于绕进一处僻静之地。 吕凌帆叉腰大口喘着粗气,环顾四周,心中惊叹不已。 这座豪华大城中竟还隐藏着如此老旧的建筑群,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之前在塔楼上四下观望时,竟未注意到这座“经典建筑”坐落于此。这是一条残破的老街道,位置偏僻,已接近山脚。 目光所及之处,断壁残垣,人烟稀少,却有不少奇形怪状的爬虫出没。 或许是因为位置偏僻、交通不便,越来越多的人选择搬离此地,前往繁华的城区。 四周皆是空置的杂院,街面杂草丛生,人影罕至。 望着这荒凉的景致,王振林仍不放心,他的多疑心性在此刻显露无遗。 于是,他又带着吕凌帆在巷子内绕了许久,直到连他自己都迷失了方向,二人才在街道内里的一个死胡同停下脚步。 二人皆气喘吁吁,王振林学着吕凌帆的模样,一手掐腰喘气,一边缓缓说道:“说好了,明日我再带你把今天选定的书目买回去,但你切记,无论遇到何人,都不要说你今日所遭遇之事。” “你已重复过多次,我自知王兄你有你的道理。”吕凌帆根据自己的判断,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他眼神炽热地盯着王振林,略带自豪地问道:“王兄,我的天赋,可是那千年难遇的天甲?” 王振林眼看吕凌帆已经猜出一切,终于咧嘴一笑。在谈论之前,他特意再三巡视四周胡同,确保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后,才放心地将一切说出。 “想必你也见识到了,那些家伙这般疯狂,拼了命地想要见你一面。可想而知你造成了多大的轰动。连城主常道豪这般沉稳的人物都迫不及待想要亲自一睹,你这家伙显然是那天甲了。” 王振林站直身子,毕恭毕敬地对吕凌帆作揖行礼,绵绵道:“我在此先对吕兄表示恭喜,同时也是还礼。想来你真是继承了吕昭黎前辈的遗风,如果日后勤勉一些,加上不错的运气,说不定能达到他的高度。” “咳咳,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王振林话锋一转,提醒吕凌帆不要过于得意。 吕凌帆在确定内心想法后,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激烈。 他没有上蹿下跳,也没有高声大喝,而是平稳地向王振林致谢,仿佛是在奔跑过程中将所有喜悦情绪全部散尽。 这位年纪轻轻就获得一切有利资源的少年,已经无法通过自身表现表达出喜悦。 他的内心仿佛被一团越燃越旺的火焰所占据,这团火焰焚烧着他的四处经脉,让他头晕目眩。 对自己认知的转变,宛如大梦一场,难以全然相信。 原本吕凌帆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今日的情形却与预想全然相反。这着实是给了自己一个天大的惊喜,或者说,是上天给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吕凌帆的平静并非天生,只是他见识过真正的生死别离和人间地狱。 怨流军屠戮同乡时,也一并杀死了天真的自己。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了。 他经历了太多的磨难和变故,使得他变得更加成熟和深沉。 第29章 危险巨利两并存 王振林望着陷入呆滞的吕凌帆,解释道:“不过方才我的言语有所欺瞒,当然出发点也是为吕兄考虑,希望吕兄不要介意。” 吕凌帆回过神来,疑惑道:“嗯?此话何意?” 王振林把自己天丁的身份如实告知,并连同原因一并禀明。 吕凌帆听后倍感意外,但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充满感激。如果王振林所言是真,那么眼前这两位粗衣素布、相对而立的普通少年,竟是两位妖孽之士。 王振林凭借天丁天资与天生土灵根,已然能够迈入天才行列。 但如果让他与吕凌帆相比,其实还是相差甚远。 因为吕凌帆是火灵根的天甲奇才,身体里还寄居着一头关乎一洲气运的封疆圣兽,在宋恒的探查下,似乎还存在只有皇族血脉才拥有的至阳之力。 “希望吕兄不计前嫌,日后风光不要忘记我就好。”王振林半开玩笑地说道。 “这是哪里的话,王兄今日所讲述对我来说皆有启蒙意义。也是王兄引领我到了那个地方,获得机缘。吕某日后若果真腾飞,必不忘王兄厚恩。”吕凌帆认真地说道。 王振林心满意足,这才喜笑颜开,那嫉妒之情也迅速削减。 与此同时,在禹城中心,某位神秘天甲奇才空降禹城的消息在短短半个时辰内不胫而走,家喻户晓。 一时间,这位天才少年的风头掩盖了一切奇闻大事。 本该登上今日告示布问头条的应是两位青魂强者的广场大战,可突如其来的重磅消息宛如一枚炸弹,立即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 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书市前围堵的人潮越来越多,没有丝毫削减之势。他们都想一睹传说中天甲的容颜,可惜的是,那个天甲少年早早就离开了,别说他们,就连常道豪都没能得见。 要知道,一名天等天赋者,哪怕是最为普通的天丁都有无限前途,自然会被各方势力哄抢。 多数门派的嫡传大弟子都罕有那天等天赋。而对于几乎一辈子都要生活在禹城中的平民而言,此人或许会在几十年后名满江湖。若自己今日能够亲眼得见,也算不枉此生。 甚至能够在几十年后与儿孙阔论时也有话柄:“你爷爷我年轻时候亲眼见过某某某呢。” 到那时,不难猜测儿孙会投来如何羡慕的眼光。 已经进入书市地下世界后的常道豪不免十分困惑,原本的期待和激动皆一扫而空。 这个庞大的结界里,除了那朵仍然生机勃发的七色彩莲,实在没了半分人影。在进入这方空间前,常道豪特命亲兵堵住唯一入口,怕的就是这位天甲的纵横奇才走脱。没想到自己紧赶慢赶终究晚了一步。 常道豪难掩失落,但转念一想,能够在短时间内挡开兴奋的冲蚀后全身而退,此子注定不简单,其背后想来也有不俗之辈出手相助。 当然,这点他也猜错了,王振林其实还是蛮简单的,只是他的眼光和判断力非常不凡。 常道豪在无奈之下,只好封锁了整个书市,不允许任何人离开,他势必要排查出那位天才人物。 为了找到这位天甲奇才,他甚至不惜调动全城乃至外城的兵力。 最后,常道豪在无人处召见了两个遮掩面容的得力手下,吩咐道:“这地毯式的搜查不会有结果,只是做做表面样子,你们二人是我信得过的,此时交由你们二人暗地侦查,五日内交给我结果。” 二人皆是点头,缓缓退去。 可要问这二人是什么身份,正是方才广场激战,已经扬言被关进大狱的两位青魂境圆满年轻高手…… 至于他们今日的大战是否作假,目的为何,二人与常道豪又是什么关系,此刻无人知晓。 万幸,王振林反应迅速机敏,在兵勇到来之前就将吕凌帆引至这偏僻之所,估计满禹城几十万人想破脑袋都不会想到他们苦苦追随的天甲此刻正身处此地,一个荒废多年无人注意的死胡同中。 等吕凌帆真正平稳下来后,王振林才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和真实意图全部表露给他。 他告知吕凌帆,自己之所以会在第一时间助他脱身,是因为他知道,如果吕凌帆留在禹城,虽然可以享受无限的崇拜和呐喊,但他的天甲身份也会带来重重危险。 王振林进一步解释道:“蒙混过关是一招,不让任何人知道你的天甲天赋,这样一来,你就能免去门庭若市的困扰,也不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平白无故出现的天甲天才太少了,一旦你的名号打出去,其余城镇,甚至一郡、一州的庞大势力都会向你抛来橄榄枝。但一旦你拒绝任何一方,都可能会招来仇怨。” “不仅如此,在你没有做出任何选择前,你可能会被城主常道豪直接囚禁。任何人都有私心,哪怕是光明磊落的城主也不例外。你的出现无疑会给禹城带来危险,不仅如此,人族灵修新诞生一位天甲的消息,对于怨流军来说,似乎也不怎么美妙吧?” 吕凌帆听后彻底大悟,他明白了自己不仅面临着来自自己人的威胁,还可能面临其他更大的威胁。 他深知“得不到就毁掉”这句话的残酷现实,也明白怨流军那头虎视眈眈的侵略怪兽战争机器,绝不会纵容一位横空出世的天甲奇才活下去。 因此,他更加感激王振林刚才的举动,因为那无疑救下了自己的性命。无非是暂时舍弃一个名号,自己的一身内力又不会因为无人知晓而凭空消失。 “无论何人,都不能提起我的天甲身份,对么?” 王振林下定决心似的地点了点头,并比划了手势表示同意。“至少现在不行,”他说,“最起码也要等到你即将离开禹城时公布。在这之前,无论是谁,你都不要告诉他们你今日来过书市的事实。你心思尚纯,不懂太多,哪怕是曾经的至亲骨肉也会在无限利益面前出卖自己。要想活命,一定要听从我的告诫。” 吕凌帆望着眼前这个看似无城府却心思颇深的少年,心中涌起一股无法描述的信任感。 如果不是他方才的举动,自己此刻恐怕已经陷入了十分被动的局面。 一旦被囚禁,又背负着可能被暗杀的危险,这个目前只能用来装逼的天甲头衔似乎真的是百害而无一利。 “可我怎么知道,王兄是不是在利用我呢?”吕凌帆忍不住反问。 这个问题让王振林一阵心惊,但他很快便以干脆诚恳的态度回应了吕凌帆:“如果我说我就是在利用你呢,或者说这个词不太恰当,我们二人应该属于合作关系。” 看到王振林如此坦率,吕凌帆心中的最后一丝戒备也放下了。 “按王兄交代,想要平安无事,我一定得把紧口风,只当自己今日没来过书市。这句话你虽已强调多次,我也当真会为了自己而守口如瓶。如果日后有人问起,我可以承认自己在广场观战过,这样便不会留下什么痕迹。毕竟今日观战之人太多。” 王振林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知道吕凌帆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为了进一步确保安全,他又补充了一句:“待明日辰时,你再来书市,我按今日记录篇目把书籍如数取得。这样,我们就能更加稳妥地度过今日风波了。” 第30章 设计不在场证明 王振林在吕凌帆心中已经树立起了极好的形象,吕凌帆再三拜谢之后,二人便各自分别。 王振林离开小巷后,与吕凌帆背道而驰,很快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吕凌帆独自探索这条废旧小巷,几经曲折后才终于爬墙离开。 为了确保接下来编造的故事更加完整,他特意沿着原路返回了那家熏肉铺子。当他走进店铺时,恰好有两位食客刚刚酒足饭饱,与他擦肩而过走出大门。 老板娘见到吕凌帆回来略感意外,但仍然热情地招待了他。 吕凌帆点了几个熏肉大饼,在桌前闲聊时,他刻意提出自己只是去禹城广场溜达了一圈,然后就回到这里吃午餐,期间并没有去过其他地方。 为了获得这位能够提供“不在场证明”者的信任,他故意提起自己回来时听到的“天甲”一类的怪谈。 熏肉铺子虽然远离繁华的禹城中心,但也不是完全封闭,这么大的消息老板娘总会从食客的闲谈中了解一些。 更何况,街坊邻居也都在议论天甲的事情,她总能从中得知一二。 刚刚离去的两个食客恰好也在谈论天甲的事情,这让老板娘对这件事情有了更深的了解。 大概就是禹城新添了一位盖世奇才,仅此而已,她的店铺该怎样运营还是怎样运营的。 吕凌帆大口嚼着肉,含糊不清地问道:“婶子,你对他们所说的天甲有什么看法吗?” 老板娘想了想,说道:“好像是说有一位奇才今日去到书市中测试天资等级,测得是那千年难遇的天甲,由此引出轩然大波。可等城主率领护卫赶到书市后,却并未发现那家伙的踪迹。按理来说,你们年轻娃娃应该懂得多些,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吕凌帆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我从广场回来后就直奔此地,连书市都未曾经过,没有领教到天甲奇才的面貌,着实可惜了。唉,想来或许与那位天才没什么缘分吧。况且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大了解,自然要请教婶子了。” 见老板娘没有反应,吕凌帆再做出疑惑状问道:“可那人究竟是如何逃脱的呢?又为何要逃脱?我作为外来人实在想不明白。按理来说,既已获取天甲资质,必会引得四海震撼,到那时不光大陆上的顶尖宗门,恐怕各国王室与隐世大族也会哄抢一番。如若那位奇才有幸,岂不是能够轻易获得世间最好的修炼条件与不竭的资源?” 老板娘先是迟疑了一会,然后来到门前左右观望,确保附近只有吕凌帆一人在此后,才缓缓说道:“娃娃,你莫不是以为被天下人知道极好天赋是一件好事吧?” 吕凌帆顿了顿,同时停下即将送入口中的肉块,故意说:“难道不是吗?顶着这顶帽子多威风啊。” 老板娘摇了摇头,开始分析利弊。 她的条理清晰、思维缜密,让吕凌帆着实震惊。 他没想到一个小小肉铺的老板娘居然深谙诸多道法、思绪稳定,实在不能当普通人应对。 他暗中揣测这位妇人绝对不凡,或者她的丈夫会是什么厉害人物,在耳濡目染之下才造就了她缜密的思维。 老板娘的分析与王振林之前的分析大致相同,但诉说的方式更加客观、合理。吕凌帆心中有了思量,更为自己如今的能力倍感兴奋。 他结账后便踏着流行大步离去,此刻外界的一草一木竟都如此可爱,原本燥热烦闷的微风也变得实在舒坦,拍打在身上、愉悦在心中。 怪哉,昔日烦躁的虫鸣竟也变得悦耳起来,宛如笛音一般悠扬动听。 吕凌帆哼着家乡的小调《种田回家的路上》,感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自由。他知道,今天所经历的一切,将成为他一生中最难忘的回忆之一。 在经历了种种波折后,他终于稳住了情绪,回到了船上,却迎面遭遇了船长刘曌的质问。 天甲出现在禹城的消息宛如一枚炸弹,破碎的高温已经波及其他城镇,自认为掌控诸多事宜的刘曌自然也已经知晓。 何况吕凌帆是吕昭黎老前辈那位超级强者的孙子,此前也并未经历过天资测试,因此一个念头就在刘曌心中诞生。 他盯着吕凌帆,眼中带着探寻的意味,直接问道:“凌帆,你实话讲于我,那位忽然出现天甲奇才,究竟是不是你?” 吕凌帆心中一紧,但表面上却保持着平静。他回想起王振林的叮嘱,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他竭力保持微笑着回应刘曌:“船长,您真是太高看我了。天甲奇才,那可是万里挑一的人物,我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天赋呢?不过,我倒是听说了一些关于这位天甲奇才的消息,但我今天只去了禹城高塔、熏肉铺子和禹城广场,根本不知道天资测试在哪里进行,也没去过书市。” 吕凌帆的巧言令色似乎暂时打消了刘曌的疑虑,但他心中的警惕却并未放松。 他催促吕凌帆明天去书市测验资质,吕凌帆表面上答应了下来,心中却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刘曌望着远处的海面,心中仍然无法平静,略有失落。 他的眼光毒辣,吕凌帆的表演虽然看似天衣无缝,但在他眼中却漏洞百出。然而,他并没有揭穿吕凌帆的谎言,而是选择了沉默。 “既然这孩子不愿意说,那就由他去吧……”刘曌心中暗自思量,却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高处正立着两道身影,他们窃窃私语后迅速离去。 吕凌帆送走刘曌后,自以为伪装成功,不禁松了一口气。 这位刘曌船长在几个月的逃亡中对待自己极好,但一想到王振林和老嫂子的分析,吕凌帆又狠下心来,闭口不言。 利欲横飞的世界中,无人能独善其身,也不能作得任何保证。 关于人性的考验古往今来没有终止,结果却总以失败告终,而且平日里那些极为要好最为信赖的亲友,恰恰会是最锋利的剑,因利欲驱使狠狠刺入自己毫无防备的心脏。 这晚,吕凌帆思考了许多事情,畅想未来,思念爷爷与弟弟。 激动的心让他无法安眠,望着夜空中群星闪烁,似乎一切都要改变了。 整个世界的格局,都要因我天甲吕凌帆而改变了…… 第31章 茶馆前述过去事 翌日辰时,吕凌帆如约而至,王振林已立于书市门前,静待其至。 今日之景,与往昔并无二致,然而在吕凌帆之眸中,世间万物似皆已焕然一新。 来路之上,他耳闻诸多细碎言谈,其中不乏关于城主常道豪之事。 据传,常道豪昨日于书市内翻箱倒柜,将地下空间掀了个底朝天,遍寻天甲而不得,故此大为震怒。 二人步入书市,依昨日之记录,逐一挑选书籍。 时辰尚早,然书店之内已人声鼎沸。 吕凌帆留意到,书市一隅,有些许伪装之人,外表似在挑书,实则目光从未落于书架之上。 此等家伙,恐怕皆是城主之眼线,专为擒获那昨日逃脱之天甲小子而来。 吕凌帆表现得极为自然,未露丝毫破绽,仅将自己扮作一名寻常顾客。 待二人聚齐书目,穿越层层人群至结账之处,吕凌帆与店员经过一番讨价还价。 最终,凭借其三寸不烂之舌与后面等待结账者的催促声,店员终是满嘴抱怨为其减免了十二枚铜币。 吕凌帆心满意足,打开储物囊,将所购之二十多部书卷尽数收入其中,随后与王振林离开了修炼者书市。 他环顾四周,确认无人窥视后,方才安心交谈。 “话说你所得之种子有何奇特功效?还有那宋恒,是否在梦中与你透露过些许信息?”王振林抛出疑问,对吕凌帆的身世愈发好奇。 他先前仅知其爷爷吕昭黎实力冠绝天下,却未料到其孙竟似拥有超越吕昭黎之潜质。 “一切保密。”吕凌帆摇了摇手指,神秘兮兮地说道。 “真是扫兴,罢了罢了,这毕竟事关你的隐私,我不再过问。”王振林无奈叹气,“那么现在,可否为我讲述你从南崖古镇逃出生天的传奇故事了?”他用一种审视怪物的眼光,缓缓问道。 “嗯,既然你我二人已结为兄弟,那说给你也无妨。”吕凌帆点头同意,显然已将认识不久的王振林视为挚友。 准确而言,给予自己机缘的不仅有神秘的宋恒,还有王振林。若非此人将自己引至此处,自己或许永远无法发掘自身无限的潜力。 王振林先行步入书市大门正对的茶馆中,向身后的吕凌帆摆了摆手,示意他靠近。 吕凌帆躲避过路的马车后,快步走到茶馆门前的精致檀木椅上坐下。 “至于昨日之事,你我近来切勿再提。接下来的一切,皆由你来说了。”王振林沉声说道,满眼期待。 吕凌帆的面容变得凝重,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娓娓道来: “要提起先前遭遇,我记忆最深刻的便是那狂风骤雨的一夜。几年前,怨流军攻破炎阳城后,在渊渊大陆西侧境内如入无人之境。多年抵御,耗尽了王室守军的力量。他们的疆土已经逼近泥岩州卧役郡的南崖古镇,那里是我的家乡。” “这我知道,老王叔也是那里的人。”王振林插话道。 “那时,我年仅八岁的弟弟还在西边的雍城中学习文字。两地相距不远,之前每逢节日,我和爷爷都会驾马去接他回来。弟弟梦想成为一方文豪,他也有着与之匹配的天赋。他曾写过不少寄月赏景的诗词歌赋,曲风工整,文字流畅。若是生逢盛世,他一定能成为为漫襟江赋诗的一方大家。可是……”吕凌帆叹了口气,为幼弟的命运感到惋惜。 “雍城被围困,弟弟在城破后被怨流军的中将寻得并杀害。爷爷自然是无比愤怒,险些因怒气引乱自身超强血脉而爆体而亡。我无法劝阻暴怒的爷爷,我甚至想抄起家中宝剑,与爷爷一同去与那怨流军拼杀,大不了抵上性命便是。” “但爷爷没有应允,他让我一定跟随人群向东逃跑。随后……”吕凌帆的眼神中充满了沉重的回忆,他微微停顿,仰望着天空。 “随后究竟是发生了些什么啊?”王振林迫不及待地追问。 吕凌帆沉思片刻,然后缓缓开口:“随后,爷爷便找上了‘怨流军’盘踞的王牌主力,那打算东进的十万龙虎之师。” “怨流军的主力军队么!”王振林闻言,眉头与鼻梁纷纷上扬,嘴巴近乎夸张地张开,旋即不断感叹起来。 虽然这个故事大概已经被老王叔叙述过几分,但今日亲耳从其后代的口中听来,竟别有一番震撼的情感。 他心中暗自思量:那种实力,真的存在于世间么?或者说,仅仅是为了图一时的爽快而放弃自己的修为,是否值得呢? 经年累月的历练与打磨方成这至尊强者,却仍要被世间的喜怒所束缚,拼尽一切。 或许强者不该如此莽撞才对吧。 然而,这些想法他终究未曾说出口。 “那怨流军如今可是号称五十五万精兵之众,”王振林继续说道,“有诛心之论揣测他们若是意图统一蕴灵世界六国,则挡无可挡。虽然六国皆拥有上百万的英勇将士,但人心不齐。除非六座大陆同心协力,所有江湖高手全部出面一同制止怨流军的推进,唯有如此方能将如今局势彻底扭转。” “但如此想法显然不切实际。”他叹了口气,“先不谈那些不问世事的隐士高人会不会因此出手而破坏先前立下的誓言,就说这六个国家,各个心怀鬼胎,心中只算计着一己私利。” “而且,所谓六国,如今已经倒下了一座。目前咱们渊渊国看似尚有三座大州,其实已经是一副空皮囊而已。”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他话锋一转,“弟兄亲友之间、家族之间尚且相互算计,国家之间只会更甚。不谈他们了,你且继续讲下去吧。” 吕凌帆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本来,怨流军南下东进,囊括渊渊大陆几乎已成定局。但在那个雨夜之中,爷爷孤身以一己之力扭转了战局,陨落了怨流军五位大将军,横扫其十万精锐,大战数百凶兽,并且斩杀了渊渊大陆的封疆圣兽——一只传说中的麒麟!” 第32章 擒星尊者冠十圣 “封疆圣兽,麒麟!”王振林险些因惊讶而喊出声来。 封疆圣兽这个字眼,对大多数人来说都不会陌生。蕴灵世界六块大陆上共存在六只,分别代表每个大陆的至强凶兽,同时每一只凶兽都关乎一洲的风水气运。 同样的,此六者也是凶兽一脉顶尖战力。 它们不效力于任何势力,而是统领当地的异兽,只臣服于击败自己的顶级灵修。 若是封疆圣兽为怨流军所用,只能说明怨流军背后的强者,已经具备驯服那麒麟的实力。 如此水平,恐怕不在昔日巅峰吕昭黎之下。 “那数百凶兽,该是全部被某种谜术扰了心智,效力于怨流军中。兽群之中,还有几条巨龙,都被爷爷所斩杀。”吕凌帆继续说道。 “你,你爷爷……”王振林的表情由惊讶转为对无敌的憧憬,甚至难以再用语言表达。 吕凌帆点头,道:“我爷爷屠过龙。” 看不出来,吕凌帆还生了一副伶牙俐齿,讲故事的水准绝对是一流的,言辞精辟,三言两语中便将溃决之战展现在王振林眼前。 王振林本就十分崇拜吕昭黎,觉得这个事情应当是真的,甚至没有一丁点添油加醋的成分在其中。 “可惜的是,我并没能看到当时爷爷与他们大战的场面,这些都是后来在逃生中,船长所描述的。”吕凌帆神色失落。 “原来你也是听说的二手传闻,我也仅仅是听过关于战果的描述,由隔壁老王叔讲述,我告诉过你的。老王叔同我讲,渊渊大陆皇室封锁了溃决之战的消息,故而极少有人知道吕昭黎前辈的付出。”王振林说道。 “那这些昔日位高权重的渊渊国皇室余孽,竟如此抹除传奇英雄的丰功伟绩,真是可恨!” 王振林十分气愤,紧握的拳头重重砸向自己的膝盖,疼痛引来他“哎呦”一声,同时吸引了众多人的眼神围观。 王振林用微笑掩饰尴尬,内心的愤懑却没有消解。 本来只是对吕昭黎有着模糊的印象,知道那是一位高手,如今被吕凌帆加以辞藻修饰,他更加憧憬这个隐姓埋名的绝世强者。 “大战过后,你爷爷,不,吕昭黎老前辈,他当时如何?”王振林追问。 “爷爷在那时便已经看起来精疲力竭,为了让我活下去,他以余下的生命与全部功力作交换,将麒麟之血牵引到我的身体中,使我继承了这血脉。仅凭借这个,我便从追杀中逃了出来。并被一奇怪男人击昏后被救起,遇到了那‘救援船队’的船长刘曌,这才得以获救。” “相处一年,我与他们一起逃到了这里。期间我曾独自一人返回过南崖古镇寻找爷爷尸首,想要将其安葬,怎料等来的是一片人间炼狱的景象。那次我真正面对到了一眼望不到头的怨流军军队,体内的封疆圣兽拯救了我……” 吕凌帆把具体经过尽数讲出,后又详细讲述了海上遇到巨鲸险些丧命的经历。王振林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仿佛跟着吕凌帆一起经历了那场惊心动魄的逃亡。 “是的,那封疆圣兽赋予的力量,在我逃出南崖古镇后的几天就已经消失了,仿佛它在我的体内陷入了沉睡。我虽然无法控制那股力量,但却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它的存在。”吕凌帆解释道。 “果真是个妖孽,难怪你在那古树前有如此强烈的反应,估计就是这麒麟血统的缘故吧。”王振林感叹着,若有所思地拍了拍自己的头。他再次望向吕凌帆,说道:“还有,你是否知晓,昨日你体内那麒麟的幻影,可是被我看到了。” “什么,幻影?”吕凌帆一脸狐疑。 王振林再次摆出了一副严肃的神态,说道:“很震撼,单凭那家伙身影身上的光都差点将我给轰成蜂窝煤。它的大小已经近乎于那棵一眼望不到顶峰边际的神树了!”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吕凌帆:“如此看来,恐怕这天下第一人的位子又多了个人来与我争夺了。” “你是说,我在神树面前,梦境中时,那封疆圣兽竟现身过?”吕凌帆惊讶地问道。 王振林点了点头:“自然是的。” “那便是极好的,这便能证明我所述绝非虚言。希望在不久后,我能亲眼见到那麒麟。”吕凌帆满怀期待道。 “武威榜三甲的吕老前辈,太完美了。”王振林两手托腮,突兀一句,似乎在他看来,登上武威榜的诱惑比金山银山都要大。 吕凌帆先前也不止一次在王振林口中听说武威榜,但对其仍是没有概念。 他轻声问道:“三甲么?” “可王兄方才也说了,总有些高手是隐姓埋名的,不愿参与世俗纷争入榜,所以这武威榜并不能有绝对的说服力,对么?” 王振林连连点头,“这类隐姓埋名的高手想必也不在少数。如果全部出世,恐怕当今的武威榜要换去一半人!” 吕凌帆眼神迷离,似乎在思索究竟要何等功力才能出现在这榜单之中,自己此生是否能有如此机会。 “大能们既然能够攀爬至最高境界,估计必须要有天丁以上的天资,再不济也要地甲一等。而且单纯拥有至高天赋也是不够的,哪怕没日没夜修炼百年,也不一定能够接触到最终境界。还需在漫长修行岁月中把握住各类机缘,实在难得。”王振林感叹道。 武威榜相当于是蕴灵世界的高手排行,位列榜单中的人无一不是手眼通天的至强高手。 因此,登上武威榜也就成了一项殊荣,成为无数灵修梦寐以求的最高荣誉。如果踏入前十之列,更会被尊称为“十圣”,并被冠以响亮的四字尊号,以示尊崇。 例如常年占据十圣一席、稳稳占据三甲之列的吕昭黎,便是名满天下的“擒星尊者”。 当年天下第一宗门尚不是如今的四大宗门之首云清宗,而是一个唤作“星璨宗”的巨大豪门。 门下弟子数万,又有潮涧大陆皇室作为依托,有十二星宿坐镇,代行长老之职共治宗门。 这十二人皆是至高强者,其中为首三人分别位列武威榜上,虽然排名略有靠后,在五十位徘徊,但那也至少是整座蕴灵世界的五十名。 后来不知出于什么缘由,整座星璨宗惹怒了吕昭黎。 吕昭黎凭借一己之力杀穿了这座庞然大物,十二星宿合击竟不敌吕昭黎一人之力,九人重伤濒死,三人当场陨落,门下弟子更是死亡殆尽。最终,星璨宗老祖出面与吕昭黎大战一番,被吕昭黎打入深海,生死未卜。 于是,吕昭黎以重伤为代价,一人一剑便覆灭了整座星璨宗。 他那“擒星尊者”的称号也是由此而来。 当场死去的三人,正好是位列武威榜上的三者。而且,星璨宗的老祖虽闭关多年不在榜上,但其实力至少也在前二十位。 吕昭黎一战封神,名声大噪。 在次年的武威榜定榜中,他一举杀入十圣行列。并且在几十年的几次榜单更迭中,他从未脱离前十范畴,甚至常年占据前三位。 第33章 二品宗门星云派 吕凌帆听了王振林的讲述后,表示从未听说过爷爷有个“擒星尊者”的称号,但他对此表示相信。 毕竟,他的爷爷是能够一人挑杀十万怨流精兵的恐怖人物,能有如此手段并不足为奇。 对于爷爷与星璨宗的陈年恩怨,吕凌帆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一代人有一代人要做的事,既然他们之间的恩怨已经清了,自己何必再去插手旧事呢? “只是我仍然困惑,”吕凌帆皱眉道,“为何爷爷会将一切隐瞒于我,连天赋测试这种几乎人人都要进行的项目都横加阻拦。” 王振林试探性地猜测道:“莫不是因为吕昭黎老前辈在武道一途吃尽苦头,故不愿让你重蹈覆辙,也不希望你踏上这条把人头别在腰间的危险之路?” 吕凌帆摇了摇头,手掌贴住后颈,思绪混乱。 “按说以他老人家擒星尊者的本领,的确能够护我一世周全,我也不必再为修炼一途东奔西走,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度过一生。如果想要荣华富贵,更是容易,只要我报出自己的身份,滚滚财源就会涌入我的口袋,何须担忧其他事宜。” “不对,”吕凌帆突然坚定地说,“我想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似乎冥冥中有一个声音一直提醒我,爷爷有事隐瞒。想要弄清根本,还需自己尽心竭力。” “我看你啊,就是想的太多,这也并非什么好事。”王振林劝道,“老前辈的心思固然奇怪,但总归是为你好的,不至于害你。” 吕凌帆转头问道:“古往今来,禹城中出过的天才多么?” 王振林思虑片刻后答道:“禹城中灵修流通甚广,但建城也不过几十载光阴。据我所知,真正在禹城之地测得自身有天等天赋者,不出五人。” “天资表现在灵修们的修炼前期不会产生太大差别,”王振林继续解释道,“不过这套说教仅仅适用于前三个境界,即为:驭灵境、取道境、观明境。除去此三者,再刨去过渡的第四境界青魂境,在后面的修炼中,境界提升速度的差异就尤为明显。如五等地涌境,地甲者需三五年才得攀升,天等天赋却只需一两年。” “不仅如此,”王振林补充道,“天资越高,体内蕴藏的灵力便越深厚。在与他人交手时则能多上一层胜算。若你是天等天赋,同样的招式手段可以释放多次;如果是人等天赋,约莫一次出手就歇菜了。这些源于你的精神气海,我不做过多赘述,日后你会明白一切的。” 吕凌帆闭目点头,站起身来舒活筋骨,道:“那王兄,告辞了。我该回去将今日所购买的书籍都阅览一下了。” 王振林点点头道:“待得我们二人都成为灵修后,一同加入星云派如何!” “星云派,这又是何方神圣?”吕凌帆问道。 “星云派,乃是我们这座危如累卵的渊渊大陆上仅存的强大宗门,是名副其实的二品宗门。虽然在二品中只是末流水平,但也是天下间二十四宗之一,是目前我们能够接触到的最强宗门了。你之前当真没听说过吗?”王振林解释道。 吕凌帆耸了耸肩,低声回应:“从未耳闻。” 王振林感到有些无语,他看着吕凌帆那呆若木鸡的表情,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选择了耐心地解释:“几十年前的星云派并不强盛,甚至在渊渊大陆的宗门之中连前百都排不上,更别说入主二十四宗了。” “时至六年前,怨流军来势汹汹,炎阳城被破,前线几座大州中的大多数宗门都拼死抵抗,无数灵修弟子战死。而星云派,因为坐落于最东侧的咕海州,距离那战乱之地甚远,所以有机会趁机崛起,广收人才,疯狂建设。” “他们不仅口号响亮,更有实际行动。星云派的三位长老亲自率领百人弟子亲临前线,与怨流军的一小分支大战了一场,斩下了几百颗头颅。经此一役,星云派树立了极大的威名,无数人前来投奔,使得星云派空前强盛起来。” “而且,二十四宗中排行最后的二品宗门在包围炎阳城的过程中,弟子长老都悉数战死,此宗因此覆灭。星云派则撞了大运,替代了这座二品宗门的位置,跻身成为二品宗门的同时,也划入了二十四宗之一,成为了渊渊大陆修行一脉的最后荣光。” 吕凌帆从王振林那里了解到,蕴灵世界的宗门数不胜数,但没想到渊渊大陆的宗门已经接近枯竭。 “若不出意外,等到怨流军缓过劲来,定会继续伸出侵略的爪牙。东面的这三州,也说不定何时就会沦陷。”王振林忧虑地说道。 吕凌帆点点头,若有所思。 随后,他告别了王振林,踏上了返回的路途。 在返回途中,他不禁对自己的身世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他先前一直在消息闭塞的南崖古镇中生长,但从逃亡开始算起,几个月的时间里,他已经了解了超过他之前认知数倍的消息和道理。 他不禁思考:为何那么多人都好像听说过他一般?自己分明与那宋恒素昧平生,却受到了他的优待。 而且,那神秘的宋恒按理来说与自己不该有任何联系瓜葛,为何能够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何人? 正想着这些,他胸口的橙色玉佩再次闪耀起来。这块玉佩上刻有他的生辰八字,很是玄妙。 他将玉佩与父母联系了起来,又尝试回想幼时的记忆。 然而,苦思无果,罢了,日后的谜题终究会被自己一一揭开,又何必在如此值得欢愉的时刻去费心思呢? 回到了船上,吕凌帆首先找到了大厨,与其寒暄了一番。 他兴奋地诉说着这两日在禹城的所见所闻,描绘着那座城市的种种新奇之处,就像一个从未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回到了他“素未谋面过的家乡”。 聊完之后,吕凌帆径直走到自己的房间内。 一进门,他就看到了一盘浇有汤汁的娇嫩烧鸡,三个拳头大小的肉包子,以及一碗添加过饴糖的米粥,这些食物端端正正地摆在了他的桌子上。 大厨知道吕凌帆看似瘦弱,但实际上胃口却大得很,因此每日都为他准备了大量的饭食。 然而,与往日不同的是,今日的吕凌帆却并没有立刻大快朵颐。 他拿起筷子,轻轻地拨弄着盘子里的烧鸡,但却并没有立刻吃下去。 第34章 可以食用的功法 吕凌帆放下筷子,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些诱人的食物上移开,自语一句正事要紧。 他从木架上掏出一个瓷盆,将自己回程路上采集的新鲜泥土铺满了盆底,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枚宋恒给予的种子种了进去。 他生怕破坏了那玉制般的表皮,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格外谨慎。 这个看似简单的栽种过程却让他累得满头大汗,仔细程度好似在照料一个刚刚降世的幼童,生怕碰疼或弄伤了它。 每当吕凌帆紧张的时候,他的手臂就会略微颤抖,这是他从幼时就有的习惯,尽管曾经找过郎中,却也未曾看出端倪。 终于,大功告成。吕凌帆感到一阵安心,接下来他只需要等待种子开花结果,然后探寻其功效如何。 “嘿嘿,要不,在吃饭之前,先食用几本灵技吧。”吕凌帆心里打着小算盘,他的目光贪婪地锁定在了书架上爷爷留下的三本灵技上。 在蕴灵世界里,灵技就是用来食用的,并且只有一丝不剩地完全吞下去,才能够完整地领悟并施展出那灵技的威能。 他回想起之前在漫襟江上行船时,有三个年轻人在白发说书者的指导下吞食了灵技。 灵技的等级吕凌帆现已了如指掌,而灵技的味道也是根据其等级来决定的。最为低级的劣等灵技就像山珍海味一般,甚至能够称作“此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闻”的境界。 不少灵修以食用劣等灵技为乐,但若是不加以节制,因过度食用导致气脉紊乱而爆体而亡的例子也比比皆是。 虽然这个古怪的道理让常人感到纳闷,但细细研究的话,还是能够想通的。想要变强,就要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寻常灵技的味道虽然不比佳肴珍馐,却也不至于难以下咽。 它们的味道说不上奇怪,大概就像刚出锅的软如同馍馍一样。 至于那些高等的强大灵技,它们的味道可就没有常人想象的那么美妙了。一本人字号级别的灵技就会十分令人作呕,难以下咽,严重时还会引发上腹下泄!那么再往上,地字号灵技、天字号灵技恐怕会是一种十分恐怖的味道。 这些说法其实也没有太大的依据,大多是人们茶余饭后闲来无事的猜测。 毕竟一个平民百姓穷其一生也就最多能够接触到一本人字号灵技。他们只是听闻人字号灵技多么难吃,品阶再高些的,也只能靠推测了。 自然,灵技不管饱。 在吕凌帆眼中,眼前的这三本破旧的书卷顶多也只能算是最低级的劣等灵技,甚至仅仅能够作为残篇,无法使用。 但灵技既是爷爷的遗留之物,他把灵技带来此地,日日放在此处也只会让自己想起已故的吕昭黎,无法安心。 倒不如今日便将这三本“珍馐美味”一网打尽。 父母离去后,这个老头为自己与幼弟操劳了十几年。还没等吕凌帆为其尽孝,他最终却落得身死无名的下场。 吕凌帆并不知道自己爷爷生前所拥有的恐怖财产,他叹气道:“爷爷生前并没有什么积蓄,自然也没有什么钱财来购买那些强大的功法。就算有真正厉害的功法,他也一定都自己炼化了。他从一开始就不想让我了解灵修的一切,那也一定没给我留下些什么宝贝功法。这样说来,食用它们定然也会是一段美妙的享受过程。” 全当开胃糕点了! 尽管如此,吕凌帆心中还是存有一丝丝侥幸心理,那便是自己爷爷生前可能收集了一些未曾修炼过的神功。 他毫不犹豫,眼疾手快,瞬间从书架上抽出了三本中的一本《九星登极》!然而,吕凌帆并未急着将其吞下,而是从储物囊中选出了今日特意购买的《灵技炼化说明》。 这是一本竹简,展开后即刻阅览,似乎更易参悟。半个时辰后,在了解到诸如“领悟空间”之类的词后,他才放心地准备吃书。 但他却错过了竹简反面标红注解的大字:“非灵修请勿食用灵技,否则出现特殊情况概不负责”。 吕凌帆张开嘴巴,将眼前的书卷一口吞下。 最开始时只有咀嚼之感,并没有任何味道出现,这不禁让他有些纳闷。 他心想,好吃的是坏灵技,难吃的是好灵技,那眼下吃得这本居然没有味道,难道真是一本无法修行的残篇? 或者只是一部寻常灵技,自己也算赚到。 然而,书卷冰冰凉凉,最开始如吞冰入喉,只是有些噎得发慌。 紧接着,一连串的怪反应便出现了。 那纸张碎片化作一股浓郁的臭气自喉咙处涌上,自鼻而出,久久不散。 他的牙齿忽然被硌得生疼,好像啃食了石头。他欲将未曾咽下的部分悉数吐出,却发现那一半已经死死粘住唇齿。 那书卷化为液体经过喉咙后,便变得粘稠了起来,转变为一团炙热,毫不留情地烧蚀。液体随后犹如行军蚁一般,急速蔓延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它们疯狂冲击他的腹部,撕咬他的皮肉。 吕凌帆尝到这味道后便又有些啃垃圾的感觉,已是近乎崩溃。 他的脖子变得僵硬酸麻,双臂肌肉竟不知为何痉挛。辛辣爆发,灼烧味蕾,一颗颗巨大滚烫的汗珠自额头上倾泻而下。 呼出的臭气四散开来,充斥小屋。 嘴中粘稠物仿佛有百变之能,化作一滩极为苦涩的液体,令得吕凌帆嘴巴发麻。 腥腐臭,使他头晕目眩,吕凌帆匆忙之间拽来一个破旧木桶,不断大口呕吐。 几种味道好似在自己体内争锋较劲,不时便有新的味道出现,不出一炷香的时间,苦涩更是占据上风,掩盖了恶臭,涌入他的大脑。 “这究竟是……什么鬼灵技,怎么会如此难吃!” 吕凌帆的喉咙已经隐约失声,口中已是恶臭、酸涩、辛辣、反胃交加。 他的小腹处也不觉间有了一丝丝寒意,丹田处也闪起了星星点点的微光。最要命的还是牙齿的疼痛,不知是不是被咯的,那痛觉堪比生生将牙齿拽下。 第35章 神技的领悟空间 忍受着吞服垃圾排泄物般不堪的痛苦,吕凌帆汗如雨下,青筋暴露,浑身打颤。 然而,浑身的痛苦却令他原本酸胀的身体逐渐清醒。 他用手拂去头上的汗珠,内心却是十分惊喜。 这功法竟然“强大”到能够将自己的味蕾毁灭,那么一定是超级厉害的功法才对了。 “真是捡到宝了啊!”吕凌帆的声音多了些嘶哑,犹如行尸走肉的嘶吼声般难听。 下一秒,他再次抬起木桶疯狂呕吐,汗水也已打湿了衣衫。 尽管享尽世间美味曾是他的志向,但吃此等令人反胃的食物,他可真不擅长。 待得疼痛与各种不适感渐渐退去,吕凌帆瘫倒在地,狠狠喘着粗气。 这灵技带来的变故,一方面是因为它确实是一本佳品,但另一方面的原因,吕凌帆并不知晓。 他还未能成为驭灵镜的灵修,强行修炼灵技,必然会遭到部分反噬,这也是灵技带给他如此痛苦的原因之一。 然而,这个傻小子显然并不知情。 他以为常人亦可吞食灵技,只是无法运用灵气将灵技的功能发挥出来。误打误撞之下,福大命大的吕凌帆凭借体内流淌的三种霸道血脉,加之天甲天赋的可塑体魄,竟然真的把这部功法吸收了。 吕凌帆此刻双目眩晕,四肢无力,干脆在冰凉的地板上躺了许久。 等身体大概有痊愈的势头时,他仍紧皱着眉头,双目紧闭,双手合十,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对啊,吞食了灵技,为何没有出现领悟空间呢?莫非这功法真的没有任何用处?”吕凌帆心想,总不能白受一次折磨还没捞到半点好处吧。 领悟空间,顾名思义,便是在食用灵技过后,产生一个用以领悟灵技内涵的空间。 领悟成功,方可习得此灵技;领悟失败,灵技将被自行毁灭,自己的精神也会受到轻微创伤,且无法再次习得类似的灵技。 这领悟空间,无论灵技品质如何,只要是完整的灵技,便会产生。 甚至残篇灵技也会产生领悟空间,领悟者需依靠自己将残余的部分补出。一旦补出,立即大成。 举例而言,劣等灵技的功法大约凝视几息的时间便能掌握。而越是强大的灵技,参悟起来便愈发困难。 甚至需要在领悟空间中停留数月的时间,方能彻底参悟。如若不成,后果可想而知。那时,自己承受的打击便不仅仅是普通的精神冲击了。 这些东西,都是吕凌帆从《灵技炼化说明》中悟得的。 正思索着,他的右手上便浮出一道白光。刺眼的白光忽然放大,如果不是受到四周的限制,这白光的范围绝不止步于覆盖整个小屋,而会更大,绵延万里。 还在迟疑的吕凌帆望着眼前忽然出现的白光,瞳孔急剧放大。 下一瞬,他便被眼前洞开的领悟空间吸卷了进去。吕凌帆身体的异样已经渐渐消失,而这本灵技也的确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单凭味道而论,这定是一本令强者垂涎的功法。 “现在凭自己的凡胎肉体,不知能否将其炼化,只好尽力先参透它了。”吕凌帆心中暗自思量。 在他面前,是无数颗闪亮的巨大光点,准确地说,那是一颗一颗、无穷无尽的丹田幻象! 这些丹田周围,几股不同色彩若隐若现,其中蕴含着一股强大的力量,足以抗衡天地、睥睨万象,平静中毫不掩饰地显露出霸道之力。 吕凌帆毫不在乎自己行动的可笑,而是对面前的几道不同色彩的灵气鞠了一躬。 若是当场有人看到吕凌帆这般,必定会捧腹大笑。但吕凌帆就是如此,恪守俗礼,对世间万物充满敬畏之心。 三拜九叩行过大礼后,吕凌帆盘膝而坐,遥望丹田,开始冥思苦想。 灵感总是先由一道溪流的出现,后而形成汪洋大海。吕凌帆正在观察四处微妙的变化,从而得出悟道。 这些丹田画像,为何越看越似星星呢? “不错!正是星星!”吕凌帆似乎将口中残留的味道与身体的不适抛到了一边,取而代之的是大喜过望。 这无穷无尽的丹田,看上去金光闪闪,其实仔细望去其周身分明散发着闪耀的银光,正如一颗颗镶嵌在空中闪烁的耀星。 并且,这些“星星”总是各有各的排列顺序,似乎存在什么规律一般。 “有了!”吕凌帆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要知道,能够参悟这本难吃的灵技,不知在日后的修炼道路上,会出现多少道捷径! “丹田无穷无尽,有些黯淡,有些明亮。远远望去,总会有一种夜晚眺望空中星辰的感觉。而这些体内的‘星辰’,似乎是被刻意排列过的,时而紧绷,时而舒缓,似被汇聚起的一道道星河。若是刻意化作整体的话,那么星河的数量共有……” 吕凌帆眼神坚定了些,自信地大喊道:“九道!极致之数!而且,这九道星河虽然看起来璀璨,却依旧不是最为亮盛的状态,隐约间透出着黯淡。” 他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犹如一个刚刚引领一千士兵屠杀十万大军的将军,勇冠三军,快活无比。 “九道星河此刻皆暗淡不已,是未被唤醒。而一旦觉醒一道星河,自身灵气便会完成一次升华,并附有星辰之力,强大无匹!” 在九道缓缓移动的星河中央,有一处并不显眼的暗红色圆球,圆球处于第六、七道星河之间。这大概意味着,在吕凌帆把此功法练习到五六成熟练时,那猩红球体才会发挥作用。 “逐耀星辰汇星海,蕴灵之气九道来!单单观此磅礴气势便知不凡,此《九星登极》真乃盖世神功!哈,小爷我要发达了。”吕凌帆在星海面前手舞足蹈,大喊大叫一番,全然忘了先前行礼时何其严肃。 待他头脑恢复正常后,便瞬间昏倒了过去。 待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领悟空间,仍然躺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吕凌帆回忆起方才的画面,激动地从地板上一跃而起。但肌肉的绞痛再次传来,令他痛苦地嚎叫了一会。 待他恢复正常后,目光瞬即锁定到了书架上。 第36章 一年一度辩论节 此时,书架上仅剩下的《龙凤万仙诀》与那本残篇《青掌》。 吕凌帆心中暗自思量:“看来这部《九星登极神功》的确已被我领悟,不过想要运用自如,还需在我成为灵修后勤加练习。既然它如此难以下咽,想必一定是一部上乘功法,至少是……人字号灵技,那种五百灵金都难以寻得的珍稀之物!” 想到这里,吕凌帆不禁窃喜。 虽然现在他还未能成为灵修,无法施展这灵技的任何招式技法,但至少已经让它在体内扎下了根,自己先前的痛苦也算没有白白忍受。 除此之外,另有一喜,吕凌帆曾在书中见过:在对极少数珍稀灵技开发过程中,那灵技会不断强化,仿若破开道道封印,臻于完美。这类灵技,原本可能是人字号上等品阶,但若一步步将所谓“封印”悉数解除,完全领悟,这技法便有可能成为一部地字号下品灵技。 吕凌帆在领悟空间中所感知到的一切,与书中描绘的这类灵技的体验毫无二致,这正昭示着这灵技仍有望冲击更高的品阶。 他望着剩下的两部功法,心中暗自嘀咕:“至于你们俩,若是今日都落入我的腹中,不知会不会连同我一同摧毁。如此一来,我还是等日后有些把握掌控你们的时候再吃吧。” 经历了之前那部灵技功法的“美味”洗礼后,吕凌帆现在觉得就连一个普通的白面馍馍都显得十分美味。 他方才呕吐了满满一桶,几乎将五脏六腑都吐了出来,现在更像一个饿死鬼,肚子不时发出咕咕的叫声。 烤鸡的香味四溢,气味从鼻子爬到脑子,令吕凌帆食欲大增。 世间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吃饭的脚步了。 他匆匆洗漱一番,又将身体冲洗干净,把装有呕吐物的木桶抛到海中,甚至特意换了一身较为艳丽的装扮,将浑身上下沾染的腥臭气味都洗去。 结束一切后,他迈着大步迅速跑回屋内。虽然身体肌肉不时还会传来刺痛酸胀的感觉,但都被他此刻愉悦的心情消解了。 由此可见,保持愉悦才是保持身体健康的一剂良方。 吕凌帆化身饕餮之徒,一口一个包子下肚,一眨眼的时间,那碗米粥也被他清空。 这个野蛮人便开始动起手来,将眼前巨大的烧鸡撕开,狼吞虎咽起来,简直像极了一个饿死鬼投胎。汤汁顺着嘴角流淌到地上,他也不顾得擦拭。 吃饭期间,他还回想起了熏肉铺子的老嫂子。 那女人对自己关怀备至,即使素未谋面仍旧赠送果蔬给他这个外地人十足的温暖。他心想:“若自己有一个这样的母亲那便顶好了。” 可惜他的脑海里没有关于父母的任何印象。 几个呼吸的时间,他轻松地解决了桌子上的饭菜,满嘴肥油、心满意足。 他将先前的衣物清洗干净,又把空盘子送到了厨房。 大厨看到吕凌帆如此兴奋,便询问了一番。在得知吕凌帆一介凡人强行吃下一本灵技后,大厨为其担忧了好一阵子。 夜半正中时分,窗外海风呼啸不绝。 本是晴朗的天空,却突然下起了一阵骤雨。 自大怨流军入侵渊渊大陆以来,天生异象,恶劣天气总是反复且变幻莫测,大概是触犯了天怒。 这艘名为“定鼎号”的巨轮停靠在渡口上,在风暴中显得孤弱无助,摇摇欲坠,仿佛是一座即将倒塌的危楼。 每当暴雨来临,吕凌帆的心绪就会变得烦乱不堪。潮湿的空气渗入他的鼻腔,寒凉的气息更是波及骨髓,让他感到深深的不适。 雨幕中,吕凌帆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当年雨夜里的一切可怕景象: 那密密麻麻的血色黑色铠甲,那漫山遍野的横尸,那河流中被血色染红的水面,宛如人间炼狱一般。 除了这些挥之不去的可怕场景,那夜船队遭遇的巨鲸突袭也同样历历在目。他深知,这一切的祸患都是因为他佩戴的玉佩所招来的,那些苦命的逃生者,也是因为他而丧命。 就在刚才,吕凌帆尚在点灯夜读,开着窗子以消去酷暑的炎热。 然而,海风却刮得越来越紧,他只好将窗子半掩。他一面专注地阅读书籍,嘴里一面跟着读出,右手还做着注解以帮助记忆。 许是读的太过专注,以至于没有察觉到窗外雨势的渐大和狂风的不止。 突然,半掩的木窗被狂风吹开,蜡烛也被尽数熄灭,吕凌帆的眼前顿时一片漆黑。他听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雨势,胸口感到一阵发闷。 尽管他已经阅读到了书目中最为精彩的部分,但一想到天色已晚,且明日还有活动要参与,他只好放弃继续阅读,安稳地入眠。 雷声渐渐远去,他的意识也逐渐模糊。 梦中,那梦魇般的场景果然再度浮现,好在没有持续太久。 如果此时屋内还有别人,一定会被吕凌帆自言自语的梦话所惊吓,因为他睡梦中呢喃出的词语,竟然皆与杀人有关。 “砰砰砰!” 翌日清晨,门外传来猛烈的敲击声。 吕凌帆尽管昏昏欲睡,但仍然支撑起身来。这特殊的叫起服务是他昨日与大厨商议好的,以确保他不会错过今日的重要活动。 于禹城而言,今日并不是寻常日子,渡口上早早已经热闹起来,外地商船堆满了岸边。 吕凌帆以冰凉的海水浇灌全身以提神,迅速洗漱完毕并用完早饭。得益于昨日的暴雨,此时的天气变得爽朗起来。 然而,阴云仍然笼罩,保不齐何时就会再下一场大雨。 夏日的阴凉自是人人渴望,不过今日的刨冰销量注定会差一些。 因为今日是一年一度的禹城辩论会,禹城居民特意为这个盛会开拓了一个新的节日:辩论节。 虽然辩论节听起来有些别扭,不如正旦、七夕等节日文雅,但它却能让整个禹城的各行各业均得以休假三日,因此备受推崇。 在这三日中,各行各业所耽搁的营收均由城主府补足。历经风雨与历史的洗礼,从最开始的诗词创作吟诵大会经历中途转型一直到今日的禹城辩论大赛,这盛会已经持续了整整三十年。 据传,首届盛会之夺魁者,乃众参赛者中最为年长之人,并非灵修,如今却已至百岁高龄。 此人凭一首《悲秋》七言绝句,词意深邃,情感真挚,引得四座皆惊,喝彩之声不绝于耳,成为此届头名,实至名归。 又有传闻,此人曾担任城主常道豪之私塾老师,城主大人对此却从未公之于众,老者的身份也就扑朔迷离起来。若真是曾经的师生关系,那这老人家当初的头名来由恐怕要饱受议论。 第37章 苦口婆心好船长 每年一届之辩论大赛,参赛者与名额皆无限制,然真正登台者,不过百余人耳。 盖因禹城之人,皆以此赛为乐,共襄盛举。 辩论节之热闹,已堪比正旦新年,成为禹城少有之盛事。赛时,若台下观众对台上参赛者之观点有异议,大可提出反驳,此皆在规则允许之内,然亦需一番勇气。 每个地方皆有其独特之节日,禹城之特色,正是这辩论赛。而邻近之姜城,则以每年正月二十之摔跤节为最。 家有家风,民有民俗,各城池之风俗,皆各具特色。 姜城尚武,故喜摔跤;禹城善商,本应组织贸易盛会,却被常道豪以“相辅相成”之名,主持了辩论节,此举亦显禹城之文化底蕴。 吕凌帆今日,本欲寻个热闹,亦欲多了解禹城之风土人情,或许还能从辩论赛中收获些许知识道理。 即便一无所获,能通过这全民共贺之氛围,排解心中忧郁,亦是极佳。至于辩论冠军之奖励——二百灵金,对他而言,确是十足之诱惑。 然而吕凌帆自知之明,禹城能人异士众多,口才绝佳者更不在少数,他能确信自己绝无可能从这百人中胜出。 二百灵金,确为优厚之赏。 待他日成为灵修,需用灵金之处多矣。 最主要者,需借助灵金之气息加速修行,相辅相成之下,他这天甲资质方能被彻底开发。 离开甲板之际,吕凌帆已做好万全准备,甚至生怕去了无座可寻,特地自备小凳一把。 然即将踏出巨轮一刻前,身后忽传来熟悉的呼唤。 吕凌帆停住脚步,转身望向刘曌船长。 只见刘曌今日亦着盛装,浑身披挂略带贵气的紫金长袍,崭新异常,平日未曾见其如此装扮。 平日里他总是穿着一身破旧兽皮袍子,今日变换风格倒是让吕凌帆不太适应。 吕凌帆心中揣测:连古板的老船长都寻了新鲜花样,看来他对这辩论节之重视丝毫不比自己少。 刘曌轻招手,吕凌帆便缓缓跟进,随他来到船舱内一间偏僻的杂物室。 二人一前一后踏入屋内,刘曌迅速将大门封锁,动作之快,令吕凌帆毫无防备。 他心中顿时浮现出一万个猜测,刘曌的这番举动,不由得让他心慌意乱。 “莫非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说我哪里得罪了他?”吕凌帆心中忐忑不安。 刘曌重重关上舱门后,外界的光线瞬间被隔绝。 整个屋舱内陷入一片阴暗之中,空气中能明显感受到一股略显潮湿的气息。刘曌掌灯,昏暗的杂物室才稍微有了些明亮。 吕凌帆扫视四周,只见木质台架四方排列,物品皆归纳得整整齐齐,不存在丝毫乱堆乱放之象。标签分类得当,容易搜寻。 且这些杂物工具会定期搬出甲板暴晒,自然也不会有发霉的气味。 再细细环顾,吕凌帆发觉这四方墙壁皆是由厚重铁皮制作而成,隔音效果极好。他们二人今日所谈论之事,大概不会有第三人听到。 就算有人把耳朵贴在外墙,除非是境界高深的灵修,听力十分灵敏,否则绝不会得知室内交谈的内容。 吕凌帆望着刘曌严肃面孔,心中不禁生出几分畏惧,脚步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刘曌瞪大双眼,缓缓说道:“今日那辩论盛会,我知道你已期盼许久,因此我并不拦你去。” 吕凌帆闻言,心中一松,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但有一点,”刘曌继续说道,“此行你只管当个看客,不可上台辩论,亦不能与他人发生争执。” 吕凌帆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船长大叔并非抓到了自己什么把柄,只是出于对自己的安全考虑,嘱咐他不要逞能耍威风。 既然不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那便没有惩罚一说了。 吕凌帆不假思索地满口答应道:“此事是您多虑了,凌帆可立下承诺保证,您且宽心。我自幼对辩论本来就没什么兴趣,何况自己本就内向,怎么会主动登台呢。” 然而刘曌仍然表示不放心,摇头道:“今年的辨题大概正合你心意,我也知道你这几日正巧读到了书目中的兵法篇,胸中自有万沟壑,正愁无处发泄,不吐不快。不仅如此,出于本能,你在听到他人持相反意见时,肯定不会镇定自若。” “您是说,”吕凌帆心中一动,“今年辩论大赛的辩题,与我所读的兵法有些关联?” “正是如此,考虑到你的特别之处,一定要藏拙。伪装自己并非什么丢人的事情,只是韬光养晦而已。”刘曌语重心长地说道。 吕凌帆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干笑了几声:“我能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哪里需要韬光养晦。难道因为我运气好些,勉强对上您几个问题,就能证明我有军事才能么?再说了,禹城中行伍中人不知凡几,常城主手下精锐将士如云,他们都是从刀枪无眼的战场中厮杀出来的,我这纸上谈兵的功夫,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小孩把戏。” 原来,昨日刘曌曾对吕凌帆提出过几个关于行军打仗的问题,算是对他近期熟读兵法的测验。 令他没想到的是,吕凌帆在阅读领悟方面也有着十分出众的天赋。他仅仅通过对书目的领会,竟是连续巧妙地对出了刘曌抛出的几个问题。 小到阵法排列、辎重粮草,大到天时地利、调兵遣将、攻城拔寨,甚至战局布置是否得当,左翼中军如何策应,他竟都能有所应对,实在让刘曌吃惊。 吕凌帆的回答简洁明了,大多时候都一针见血。 “我说的不仅仅是你的领悟才能,”刘曌解释道,“若是心有不快时,你不可一根筋似的回怼。” 如若吕凌帆表现太过出彩,他的身份、情况都会被暗中调查,到时候天甲资质一时就不再好隐瞒了。 资质暴露,吕凌帆的安全又如何能得到保证呢? 直到昨日,刘曌都想阻止吕凌帆前去参加盛会,作韬光养晦之策。但看到吕凌帆日日苦练,好不容易对节日来了兴趣,给自己允一天假期,便于心不忍,不希望破坏这小子的全部期待。 计划落空,只好出此下策,在他启程前多加告诫。 刘曌深深地望着吕凌帆,希望他能理解自己的苦心。 第38章 天甲资质已暴露 刘曌望了一眼身后紧闭的铁门,然后一脸凝重地望向吕凌帆,一字一句地说道:“在我面前,你无需伪装隐瞒你的天甲身份。吕昭黎老前辈对我有恩,我便是临死也不可能迫害出卖你的。” 吕凌帆心中一惊,但仍然留了个心眼,怀疑这是刘曌在诈自己。于是,他又演出一副疑惑的模样,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 刘曌叹了口气,告诉吕凌帆,他手下的探子当日全程跟随着吕凌帆。吕凌帆听完,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自以为的天衣无缝,都已被船长看在眼里。 “原来……您都知道,我还以为……”吕凌帆尴尬地说道。 刘曌冷笑一声:“以为骗过了我?”他接着说,“你的表演手段还是稚嫩了一些。就算我的手下没有告知我你们在旧巷中谈论的内容,单单是通过你的言行举止,我也能一眼辨清。但你记住,除我以外的任何人都不能轻易提起。如果你被常道豪那家伙盯上,情况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安稳平静。” 吕凌帆听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脊背发凉。 原来这位老到的船长已经洞察了一切,之所以没有拆穿他自以为是的小把戏,只是为了给他留些颜面。 看来自己在这些长辈面前仍然是少了许多阅历,日后还需细细打磨,将一切全部推测出来才是。 世间万事如同棋局,想要跳脱出来,把自己变成执棋者,不光需要通天手段,还要有精明的头脑和老道的算计。吕凌帆心中暗自思量。 惊讶之余,吕凌帆仍十分感动。原来世间不是人人都会为名为利做些卑劣之事,尚有真情存在。 例如刘曌,仅仅是为了心中情谊坚守,更是为了保护自己。这等胸怀思想,放在利欲横流的世界中实在难能可贵。 早在天资测试那日,刘曌便在交谈中猜到了吕凌帆的天甲天资。 在他得到手下回报后,更是直接证明了这一点。虽然探子没有亲眼见到吕凌帆的测试情况,但却亲眼见到他与王振林进入那方小小天地,并一路追踪,隐秘潜伏,听到了二人聊天的全部细节。 这位忠心耿耿的探子,其实并不算是刘曌的人,反而是吕昭黎留给吕凌帆的死士。只不过迫于目前的形势,他只得暂时寄居在刘曌身边。 说起来,整个禹城,也只有吕昭黎这位后裔拥有天甲资质是合情合理的,怎么可能又平白无故地冒出另一位奇才呢? 出于对吕昭黎的敬畏,也是为了报恩,这位探子时时刻刻将吕凌帆的安全视作最大的问题,随时准备将生命当作吕凌帆的最后屏障。 吕凌帆转念一想,刘曌的担心也并非没有道理。 一个外来者,如果在辩论大会上大放异彩,就注定会被盯上。常道豪手中握有大量资源,手段又高明繁多,天甲资质很容易被查到。 只是任他们谁也不会想到,常道豪早就几日前已经将天甲人选锁定,能成为一方土皇帝,自然不会是省油的灯,手中都有些厉害手段。 如果这样的一位天才,诞生在任何一个大势力大种族下,都是天生的幸事。毕竟大族豪门拥有庇护的手段和资本,偏偏吕凌帆如今无依无靠,生命安全没有任何保障。 如果真的有人想要抢夺这位天骄,或者怨流军高层企图展开暗杀,凭他一个刘曌,甚至加上常道豪,又如何能够挡得住呢? 听完刘曌的担忧,吕凌帆沉默不语。 思虑片刻后,他扬起头信誓旦旦地说道:“您放心好了,我一定克制自己。无论听到怎样离奇的论述,我绝不插嘴一句。” 刘曌这才放心,他拍了拍吕凌帆的肩膀,敞开了那扇舱门。 下船后,吕凌帆费了些功夫才穿过熙熙攘攘的渡口。今日的来客实在太多,将渡口挤得几乎没有间隙。 他跨上岸去,瞥见不远处王振林正朝着自己挥手。 吕凌帆快步上前,再次遇到这位友人,心中十分欢愉。 “上次一别,已有半个月了吧?王兄在家里可有刻苦训练?可不要偷懒误事,别等我飞黄腾达了你还在原地踏步。”他笑着说道。 王振林略有惊讶,“吕兄此言,莫不是已经成为了灵修?” “那倒没有,只是希望你我二人都不要懈怠才行,尽早成为人尽皆知的高手。”吕凌帆回答道。 “那是自然,我这天丁虽然不比您这天甲来得豪爽,但日后振兴林氏似乎不成问题。只不过我在家中日日刻苦锻炼,已是十分劳累,好不容易得空一日休闲放纵,你我就不要再谈论这些了。抛去那些扫兴的问题,尽管欣赏禹城的巧嘴辩才就好。”王振林说道。 “正有此意,走吧。”吕凌帆欣然答应。 二人随着大股人流走向禹城中心广场,期间吕凌帆带着王振林来到熏肉铺子买了两张夹饼当作早餐。 吕凌帆竟然主动请客,这让王振林着实吓了一跳,因为当日他在书市与店员大战三百回合砍价的景象至今还历历在目。 吕凌帆与铺子老板娘也算熟识了,便时常光顾。 吃饱喝足后,二人穿过小巷,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道,四处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如果不了解实情,大概真会以为是到了正旦。 平常很难见到的特色服饰也都被年轻男女穿戴在身上,珍贵的珠宝首饰尽数佩戴,生怕别人看不到。 诸多银簪玉佩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格外晃眼。 外乡人或许会把今日当作是服装展示的节日,望着一排排走来的俊俏姑娘,王振林眼睛都盯直了。 相较于打扮花枝招展的姑娘们(也有少许穿着花里胡哨的青年),王振林与吕凌帆就显得格格不入、倍显寒酸了。 吕凌帆的衣物一共只有几套,新三年旧三年,怎样清洗也洗不出花样来。 不过吕凌帆对穿着并不在意,纵使素衣素布也不会有低人一等的自卑感。 在他看来,除去境界以外的任何东西都是扯淡。二人又穿越一条条街道,被突如其来的爆竹惊吓了几次,终于抵达了人满为患的禹城广场。 广场上次遭到两位青魂境界灵修的破坏,时过两旬,如今已经被工匠们修复完全。 四处围绕的高大石柱被缠绕上一圈圈红艳的花朵。今日中心位置更是搭起一方巨大舞台,四下皆设有海量板凳,东西南北四面各能容纳两万人左右。 两万人浩浩荡荡涌入广场就坐,没有抢到座位的人只能远远观望,或是带来自己的板凳远离舞台。 他们懊恼之余,只能祈祷台上的选手声音能够洪亮几分,别什么都听不清白来一趟。 第39章 将帅为题辩论起 吕凌帆与王振林可谓鸿运当头,在熙熙攘攘之中,竟有如神助般抢到了两个靠前的位置,约莫在第五六排。 此等位置,视野极佳,广场上的一切尽收眼底。吕凌帆满心期待,渴望能亲眼目睹今日神仙打架般的盛况,特地备下了纸笔,希冀能从中获得些许灵感。 高台两侧,即将参与辩论的选手们已然列队站定,个个英姿勃发,每侧各有五六十人之众。 随着阵阵喝彩与掌声,一个魁梧的身影缓缓走上台来,正是那位在禹城呼风唤雨、只手遮天的顶峰人物——城主常道豪。 他神情肃穆,双脚稳稳劈开,立于高台中央,手持禹城城旗,目光中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柔和。 常道豪的威望极高,犹如山岳般不可撼动。 跟随其后的人物也皆非池中之物,他们皆是城内高官,还有几位城池精兵的将领副将。至于禹城军权统领的最高长官,自然是由常道豪这位城主兼任,他的权威在此城无人能及。 除了本地官员外,还有不少邻近城池的官员、将领等大人物也前来观看。 既然此次辩论与军战有关,又有专业的将士坐镇,想来定能提出更客观合理的评价,此次辩论的含金量也定会直线飙升。 其实,无论是之前的诗词大会,还是如今的辩论大会,都是同一个节目的延续。 这个盛大节日自禹城建城起便是传统所在,每年定期举行,至今已是整整第三十回。 常道豪举办此节自有他的深谋远虑。禹城作为一座纯粹的商业城市,市侩之风难免盛行。为了不让居民被金钱交易彻底腐化,他决心要通过这个方式来提高禹城人对文学的重视与热爱。 常道豪此人傲骨铮铮,他把持禹城三十年整,期间呕心沥血、不曾懈怠。自他四十二岁上任至今已七十二岁,然而岁月似乎并未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他仍然保持着四十岁出头的英武面貌,甚至更加硬朗。 他的身体也正值巅峰状态,这得益于他那高深的境界。 按理来说,常道豪为禹城立下过不少丰功伟绩,的确做了不少实事。他不仅带动了禹城的发展,更推动了整个访才郡乃至上唐州的商业繁荣。 如此功绩赫赫在位三十年之久,他的职位怎么也不该只是一个城主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无论朝廷如何调度,常道豪总是坚决地推辞所有的提拔命令,口口声声说禹城就是他的家,他宁愿死在这里,也不愿离开。 禹城百姓更是对他情深意重,竟在危急时刻凑齐了万人血书,请求他留下,此举震惊了整个朝廷。 此后,常道豪的名声更加响亮,追随他的民众更是死心塌地。皇庭也再也没有颁布过任何调令,仿佛默认了常道豪在禹城的地位。 就目前情形看来,除非他常道豪亲自宣布卸任,否则他将一直担任城主之职。 以常道豪目前在禹城的威望,说他是这方的土皇帝一点也不为过。凭借他三十年来稳固的威望和实力,不少品阶更高的官员都要对他敬重几分。甚至来自遥远西部炎阳城的王命,在禹城也并不一定比常道豪的命令更有用。 好在常道豪一直兢兢业业,勤劳刻苦,并无二心,否则真的容易被扣上罪名。他若是想反叛,以其极高的威望和实力,定能掀起轩然大波。 一个城池或许不足为惧,但他身后还有诸多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城池,错综复杂的上唐州千百城池都可能会成为他的助力。 三十年来的经营和无数人脉的交接,使得他在上唐州的地位几乎无人能够撼动,除非上唐州州牧亲至,否则谁也无法将他扳倒。 其实,从手中权利的大小来论,常道豪恐怕已经不亚于一位封疆大吏。一品总督统领两三州之事宜,二品州牧总领一州之地,三品郡守安置一方强郡,而四品才是城主,一个并不起眼的中等官职。 但常道豪所统领的禹城却是当之无愧的大城,其规模面积不输于炎阳城以外的大多城池。 当然,纸面上的数据并不能代表常道豪能与郡守掰手腕,但事实上这访才郡的郡守都要对常道豪毕恭毕敬。 三十轮辩论大会中,每年都会被加定一个核心主题,此后的一切都会围绕这个主题展开。建城之初的论题或是诗词题目大多是描述花鸟草木、名句仿写等,在此期间自然出过不少名篇大家,他们的作品被广为流传并最终收录到书籍中。 然而现在时代已经变迁,尤其是近六七年以来,怨流军蠢蠢欲动、大兴兵戈。大量文人才子为了保住生命纷纷逃窜远离去往其他国家避难。 禹城在最兴盛时曾容纳人口达二百万之众、盛极一时,整个城池被塞得满满当当、热闹非凡。 如今,随着战争的持续,大量人口逃窜迁移,禹城的人口已经锐减至几十万。 西部的半壁江山饱受战火摧残,死的死,逃的逃,战火不久后估计便会波及到禹城。 那怨流军没有丝毫停步的意图,在这日常歌舞升平的背后,实则暗藏着深深的危机。 同样地,因果循环,诗词辩论中少了那些自称“风骨尚存”的文人墨客,自然就留下了一批实心护国的糙汉子。辩论仍在持续,但文人少了,辩论主题也就越发通俗。近三年来,无不与战争有关。 譬如前年,也就是新历七十一年,辩论的主题为骑兵的克制方法,这一议题引发了大肆议论。 事后,常道豪曾召集亲军商讨辩论会上的提议,的确发现了一些不错的方法,例如铺设专门扎烂马蹄的拌马钉。但他们不清楚怨流军骑兵是否有蹄布保护,故暂且搁置了这一提议。 去年,新历七十二年,辩论的主题则集中在了如何攻城才能尽量减少伤亡。仍然有人凭借出色的口才,在辩论中脱颖而出,夺取了禹城军中一枚小小的官职。 时间到了今年,常道豪在三日前才放出了辩论的主题,只留给众人极少的思考时间。 而他给出的论题则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将帅”。没错,没有多余的赘述、提示,只有“将帅”一词。 第40章 关系户横插一腿 如此一来,辩论发挥的空间与可行性就更大,想来现场的反应也会更加激烈。一个名词所能创造出的可能性实在太多太多,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归纳描述总结的能力都会在此时尽数体现。 虽然吕凌帆早有准备,知道此番辩题会围绕战争展开,但他在听到主题时心中还是咯噔了一下。 王振林注意到了吕凌帆的异样,连忙询问情况。 原来,刘曌早上就曾严肃警告过吕凌帆,他知道吕凌帆近来通读战争篇目,心中诸多感悟,于是心生忧虑,万一这小子控制不住顶了嘴可怎么办?以他现在的知识储备,驳倒一两人还是轻松的。 此时,十几万人难掩内心的激动情绪,现场氛围火爆至极。 好事者大声叫唱活跃氛围,引来阵阵欢呼喝彩。今日之盛会,的确做到了万人空巷。然而,由于现场太过杂乱,流程难以进行,常道豪只得一声大喝,瞬间屏净了十万人的嘈杂之音。 弹指间,现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磅礴的威压,再也不敢轻易开口。接着,常道豪大声宣讲了开场白,其实这是一如往年的套路性发言。 所有人屏气凝神,相互道贺。最终,在这场辩论盛会在台前三声鼓响后正式拉开帷幕,人群中传来欢呼声,将氛围营造到了新的高度。 眼见着一个个意气风发的辩论者阔步上台,按照次序对战,那气度简直让吕凌帆羡慕不已。 他心中暗自思量,自己何尝不想如此畅快淋漓地展示才华,奈何如今情势所迫,不能轻易展露锋芒。 随着辩论的开始,吕凌帆也随着大众疯狂鼓掌。 既然无缘登台,那就做个称职的气氛组吧,他如是想着,便更加卖力地叫好。在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中,他隐约听见身后传来刘曌的声音。 吕凌帆探头回身望去,只见相隔五六排的位置,不远处正是刘曌。在人头攒动中,刘曌仍然试图比划着提醒自己,不要因为意见不一就强行出口争辩。吕凌帆勉强挤出笑容,以示回应,然后便立刻转头继续观看辩论博弈。 掌声渐息,欢呼散去,诸多才子终于开始一展风采。 吕凌帆抬起本子,做好记录的准备,一丝细节都不打算放过。以“将帅”为题,善辩之人各显神通,尤其是那些军营出身的家伙,一个个都能讲出一大堆道理来。 不仅如此,他们饱受文字熏陶,各个妙语连珠,说出的词句又是对仗工整,有时奇妙押韵,听来就悦耳舒畅。 吕凌帆本以为那些军士出身者挤不出什么好词好句,如今看来竟是自己过于片面了。他们的词汇储备、造句能力绝非俗手所能及。 百余人中很快就有不少选手败下阵来,他们辩论的角度无不是以将帅的诸多方面展开,尤其对如何成为一名合格将领展开了激烈讨论。 台下围观者也响起阵阵喝彩声,此起彼伏,十分捧场。 趁着辩论的间隙,闻利而动的商贩们又开始游走于四方观众席。面对这些无利不起早的商贩们,吕凌帆早已在广场观战时候就领教过了。 不过他也觉得这种行为可以理解,毕竟人家也要生活。 于是当唤卖者经过时,吕凌帆叫停了他们,忍痛买下两瓶西瓜汁,顺手递给王振林一瓶。此时的西瓜汁居然要六枚铜币一杯,比往日足足贵了一倍。 吕凌帆心痛无比,本想要理论一番,但在看到小贩背负着厚重的背篓、满头大汗的样子时心软了下来。 他内心不禁感慨万分:人家赚的毕竟是辛苦钱,贵一些就贵一些吧。尤其是看着那小贩卖力地一瘸一拐地走过时,吕凌帆心中竟萌生出一种愧疚感来。 早上已经请王振林吃了一张熏肉夹饼了,现在又忍痛请了一杯高价西瓜汁……对于一向吝啬的铁公鸡吕凌帆来说,这已是他表达谢意的最好方式了。 王振林一口饮尽西瓜汁,好奇地夺过吕凌帆手中的笔记。 笔记上排列虽显混乱,圈点处却众多,他仔细阅读那已经写满一页密密麻麻的记录,阅后不禁感到震撼。 但在翻到一处“此人之说法有误”的批注时,他忽然被口中咽下的西瓜汁呛到,连续咳了好一会。吕凌帆连忙拍着他的后背,过了一会他才缓过来。 “站在台上的辩论者大多都是亲身经历过沙场的兵士,他们对兵法将帅的理解肯定更深一些,怎么到你这里竟说人家有误呢?凌帆兄啊,做人不可狂妄,更不能好高骛远。”王振林说道。 吕凌帆并没有反驳,只是微笑着示意。 “你做这些,有何益处?” 吕凌帆缓缓回复道:“世间万事万物总不会按照你的想法发展,它会在某个阶段迫使你产生改变。我以为,如果只是纯粹追求武道极限,在和平年间自然无可厚非。但如今国破家亡,如果还是只想着如何修炼为更高境界的大能,而不用手中的力量力挽狂澜,那你所拥有的力量便没什么价值。” 王振林似懂非懂:“吕兄是想……当将帅?” “每个人的追求不同,”吕凌帆继续说道,“而且我相信,等战争近在咫尺时,王兄绝对不会做逃兵的。你一定会是战场中最英勇的精锐。” 王振林被吕凌帆的三言两语噎住,不再回驳,其实是词穷了。“你这一套套教育人的说法,不上台宣讲一番倒是可惜了。”他打趣道。 此时,高台上的辩论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大半辩论者已经失败下场。 辩论的中心已经演变为兵法演说,甚至脱离了将帅主题的范畴。但常道豪并没有制止,他容忍每个人发表自己的看法观点。而且如果能够脱离将帅一词带出更好的治军思路,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辩论大赛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此时日头高照,乌云散尽不复,只是天气仍然略微凉爽。 靠近中心的观众已经换了一批又一批,但广场四周的两万座椅始终座无虚席,气氛也始终火热。 经过一轮轮猛烈的语言交锋,姓林的那位禹城军队副官站到了最后。凭借他的博学、辩才和巧舌如簧的口才,林副官已经胜券在握。毕竟这是他擅长的领域,几乎无人能应下。 吕凌帆对林副官的钦佩和认可之情溢于言表,然而,就在榜首即将揭晓的关键时刻,事态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转折。 一个看起来痞气十足的青年,一颠一颤地走上了台。 他的面相显得比吕凌帆大不了太多,中气十足的模样,但台下的长者们却一眼就看破了他的伪装,连步调都显得紊乱无章。 当这个痞气青年登上台后,那位一脸横肉的林副官先是露出了迟疑的神色,随后转为惊恐,先前的骄傲神情瞬间消失无踪。 第41章 你说我是屙屎鸟? 台下的观众是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吕凌帆不明所以,便向身旁的王振林求教。 王振林的脸色并不好看,他贴近吕凌帆的耳朵,一手捂住嘴巴,轻声说道:“那个家伙是常道豪的侄孙,平日游手好闲,说他是纨绔子弟一点也不为过。只是没想到常道豪居然会容忍他上场。这个家伙肚子里装不下半杯墨水,但凭借他的背景,恐怕这位林副官也不敢继续在台上待下去了。” 吕凌帆闻言,心中大骇,不禁失声道:“怎会如此?难道要让这么一个不懂兵法的纨绔夺得此次盛会的头筹?这岂不是太荒谬了?更何况,常城主这般明辨是非的人物,怎么会允许这种有辱名声的事情发生呢?” 王振林连忙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脸色凝重地告诫吕凌帆:“你小声点!不要命了吗?是人都会有私心的,若人无私欲那才奇怪。” “常城主为禹城做了多少贡献,大家心知肚明。如今禹城百姓家家户户都有富余,全都仰赖常城主的规划。他无非是想为亲戚赚些名头,好在日后好发展一些,这也是合情合理的,谁敢妄加评论?” 王振林说完后,身旁的同座之人也都纷纷表示赞同。 然而,在吕凌帆的眼中,常道豪不过是一个自私的凡人罢了。他看到每个人眼中那真诚的尊敬,却又实在琢磨不透这位常城主究竟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药。 此时,常道豪的侄孙常嘉嘉已经跨上了舞台,他脚下步步生风,径直走向林副官。 他假意拜礼后,用那偏重的口音朗声说道:“林叔叔,您已经通过巧言击败了所有人,接下来由我来挑战您。若是您能将我的三个观点一一驳斥,您就是今日的胜者。”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挑战和“皇亲国戚”的身份,林副官感到十分为难。他万万没有想到常道豪居然会有这样的后手。 如果自己赢了,那岂不是驳了上司的面子?于是,面对这不翼而飞的荣誉和二百灵金的奖金,他只能无奈地将苦水往肚子里咽。 吕凌帆攥紧拳头,心中愤懑不平。 他暗自思忖,怎么在他人混战之时,这位纨绔子弟没有登台,反而选择在最后只剩一个对手时上场,这岂不是典型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此时,常嘉嘉面对脸色铁青的林副官,自信满满地开口,仿佛胜利已经唾手可得。 虽然他面上恭恭敬敬,甚至还称呼林副官为“叔叔”,但吕凌帆能明显感觉到,这位纨绔子弟心中始终没有把这位长辈军官放在眼里。 “我想对辩的是将领面对命令执行后,遇到突发情况时的选择。”常嘉嘉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辩题,题目冗长且具体。 吕凌帆心中默默吐槽:“这是什么奇怪辩题,起得还挺长。” 然而,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话听起来倒也不是全无道理,至少他对于“将帅”一词的理解,还是有一定深度的。当然,吕凌帆也不排除常嘉嘉在之前就遣人写好了辩论内容,自己只需背出即可的可能性。 “将领们应当身先士卒,无论战局如何转变,始终不能轻易改变一开始的方略,否则容易军心溃散。而且,如果传递消息不及时,手下没有领会意图,更会造成混乱。因此,需在策略执行后一条路走到黑。” “另外,将帅做决断时仍要广泛听取意见,从中取得最佳者执行,不能依靠自己的判断。毕竟当局者迷,而且容易被情绪左右。”常嘉嘉滔滔不绝地发表着自己的观点。 而林副官呢? 他不敢抬头直视常道豪那位纨绔侄孙,更不敢看不远处眼神死死盯住自己的常道豪。 他只是端正地坐着,但那股无形的气场却足以让他感到压力山大。他心中暗自思量,自己如何敢招惹这样的对手呢? 刚才常嘉嘉的话,林副官一句都没听进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更别说反驳了。 眼看无缘头名,他只好摆手敬礼道:“嘉嘉公子果真好思路,鄙人对无可对,只能自叹不如。长江后浪推前浪,公子日后一定有大作为的。我认输了。” 台下的观众则是一片哗然和惋惜之声。他们原本期待着一场激烈的辩论大战,没想到却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林副官言罢,狼狈退场,神情落寞。 “这?连演都不演一下,就直接认输了?”外地将官面面相觑,目光纷纷投于常道豪处,似难以置信。 先前下台的参赛者更是噤若寒蝉,恨不得将头埋入地底。 “噗。”吕凌帆目睹林副官之败,刚咽下的一口西瓜汁竟直接飞溅而出,两眼瞪得溜圆。 那西瓜汁不偏不倚,正好喷溅在前座之人的衣衫上。所幸那人已沉沉睡去,毫无所觉。 如此荒谬之逻辑,竟无一人敢于反驳?台下虽有赞同之声,却也不乏唏嘘之音。赞同者多因敬畏常道豪之威名。 “这不是鬼扯么!”吕凌帆脱口而出,声音洪亮,令在座者皆瞠目结舌。 “这小子不要命了么?” “赶快想个说法圆回来啊,实在不行就赶紧跑路。” 感受着四周投来的目光与指指点点,吕凌帆惊觉自己似乎闯了大祸。他瞥向高台旁,正对上常道豪冰冷犀利的眼神,不禁浑身颤抖。 台上的常嘉嘉显然也注意到了吕凌帆,他不屑地瞪了吕凌帆一眼,心想怎会有人在禹城得罪自己。 为了彰显威风,他略带嘲讽地用手指指向吕凌帆,大喝道:“你若想对答,便尽管上来。” 吕凌帆胸口一闷,连忙站起身来摆手示意。 回想起刘曌早上的嘱托,他只好忍下憋屈,回应道:“您说的很好,我亦对无可对。方才并非是针对您,只是碰巧有一只飞鸟,嗯……排泄到了我手中的杯子里,这才不得已破口大骂。” “你说我是一只只会屙屎的鸟?”常嘉嘉敏锐地捕捉到吕凌帆话中的含义,怒意更盛。 “哈?我没这意思!”吕凌帆没想到此人精神如此敏感,居然断定自己是在阴阳怪气。这下可就难处理了。 “您不是鸟,您是此次辩论大会的头筹,您当之无愧!” 吕凌帆竭力嘶吼,试图平息此人的怒火。 然而,他的声音在常嘉嘉的怒视下显得如此无力。 第42章 对答如流大将范 常嘉嘉则不知搭错了哪根筋,仍是从中听出其中几分嘲讽味道,或许是骄傲跋扈惯了,心绪也跟着幼稚。常嘉嘉眉头紧皱,大骂道:“今日你这卑贱之徒必须交代清楚刚才的事,否则我要你好看!” 吕凌帆本欲动怒,但念及对方那比钢铁还硬的后台,只得忍气吞声,连连道歉:“真的只是一只鸟排泄到了我的西瓜汁中。” 王振林虽然心中担忧,但仍忍不住笑意。吕凌帆这番说辞,别说常嘉嘉,连他自己听来都像是嘲讽。 按理说,吕凌帆已经吃了苦头,在人前出丑,常嘉嘉也该见好就收。 然常嘉嘉却偏偏不理会吕凌帆的道歉,仍然咄咄逼人,言辞愈发激烈,甚至开始辱骂吕凌帆的父母。 这触及了吕凌帆的底线。 随着常嘉嘉的声音越来越大,吕凌帆也越发气愤。 他本以为那位高高在上、无动于衷的常道豪会喝止这场闹剧,但看到对方的无动于衷,脸上失望之情难以掩饰。 他或许是个好城主,但在此刻,却一定不是个公道之人。 王振林使劲拽着吕凌帆的胳膊,但吕凌帆已经被彻底激怒,连后方刘曌的呼唤也不再管用。 他朝着数万观众厉声喝道:“我禹城男儿数十万,其中定有熟读兵法之人!怎么今日面对一个小小的关系户,就都默不作声了?!难道我禹城持续了三十年的盛会,要被一个纨绔子弟掌控吗?!” 在大众的惊骇之下,吕凌帆一反常态,直接正面回应:“我一个外乡来者,自然什么都不怕!明文律法在世,我不信你这家伙能动我一根手指头!辩论就是辩论,你却三番五次侮辱我的家人,意欲何在?素质何存?!” 两侧的兵士中,不少人羞愧难当,观众席上更是爆发出小片喝彩之音。 回到席位上的林副官满眼欣赏神色,他冲着身旁之人低声道:“我禹城如今正需要这般不惧强权的男儿,唯有他们,才能撑起禹城的脊梁。” 常嘉嘉面对暴怒的吕凌帆,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本以为吕凌帆是个随便可以捏碰的软柿子,没想到今日这软柿子也开始反攻了。 “娘的,你不是要我辩对下去吗?好,我这就来纠正你!”吕凌帆满脸涨红,声音响彻全场。 吕凌帆展开论述,反驳道:“在危机时刻、重要关口,能判断出大概敌情并及时应对,是一个将领最重要的素质。但凡有丝毫行军常识,就会知道你所说的‘一条路走到黑’纯属扯淡,是放屁!” 观众席再度炸开,他们谁都不曾料想,今日居然有人能够挑战“关系户”的权威。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才能被誉为真正的将帅。古往今来,所有名将无不能够根据现场情况做出判断。若如你所说,陷入重围后不伺机寻一弱口突破,只是一味进攻,岂不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这……” 常嘉嘉一时疲于应对,竟觉得吕凌帆所说有些道理,差点就要点头附和,忘了自己是要回对之人。 吕凌帆也不再客气,本来就比较靠前,这时直接几步跨上高台与他对峙。 那些军营士兵,包括林副官,看向吕凌帆的眼神愈发顺眼,分明就是找到了嘴替。 只有这样的家伙,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仗义执言。 吕凌帆此刻哪里是外乡人,分明是家乡人! 面对气势汹汹的吕凌帆,常嘉嘉双腿瘫软,战战兢兢,原来只是一个狐假虎威的软脚虾。 吕凌帆继续回怼:“兵法之所以奇妙,关键在于一个‘变’字,怎能一条路走到黑?如果你决心冲锋,但遭遇埋伏,难道不采取措施任由手下伤亡么?所谓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战场是一个瞬息万变的世界,决断只在一线之间。进攻还是防守,前进还是退却,都要将帅拿主意。” “照你所说,需要择手下的意见执行,更是放屁!” 吕凌帆声音愈发洪亮,气势已经出来了,台下更是响起片片掌声与喝彩。 支持他的人数已经呈现压倒性优势,就连常道豪身旁的几位邻城将官也情不自禁拍手鼓掌。 “在你身边也许有一大群参谋,有一万名军师,但他们往往并不站在真理一边,决断的还是依靠你。如果参谋们比你高明,军师们比你头脑活络,为什么要你当主帅?你才是一军之心脏,你要在所有决策中选出最重要的一个。” 吕凌帆的话语掷地有声,震撼人心。 常嘉嘉此刻急得面红耳赤,他确实是个实实在在的军事白痴。本以为大摇大摆上来走一圈就能获得头名,谁成想半路杀出个吕凌帆,堵得他哑口无言。自己这位伯公常道豪也不说出面制止,好歹给侄孙留些脸面啊。 “这场辩论就算你赢,可事情讲究三局两胜,我再出议题,你再对如何?”常嘉嘉刻意咳嗽几声,眼睛也不停眨眨,似乎在暗示吕凌帆放他一马,日后必有好处优待。 但吕凌帆心思单纯,似乎丝毫没有领会他的意图,仍然在记恨方才的辱骂,气势汹汹地回应:“你出题即可。” 常嘉嘉面色惨白,有气无力地道:“嗯……当将军要体恤下属,面对下属一些不法的小瑕疵,批评教导即可,要温和感化,没必要扩大事情让下属寒心记恨。一个人人拥护的将帅,必须要具备仁慈品质。” 吕凌帆都被常嘉嘉气笑了,他严重怀疑此人的脑回路出现问题,于是再度反驳道:“要想成为名将,须与仁慈、温和等描述说再见。将帅必须心如铁石,冷酷无情。所谓‘仁不带兵,义不行贾’,这是自古以来流传的规矩。” “无规矩不成方圆,小事中不立足威信,保不齐他们不会在大事上出现偏差。一味纵容,不过养育了一群乌合之众,战力匮乏,一溃即退。没有威信的将帅,不如不当。” 正午的一缕日光正好倾洒在吕凌帆的脸庞上,那气势,竟真有几分大将风范。 第43章 黑幕下众声讨伐 常道豪连连点头,更是一眼看出此子后有军事才能,可堪大用。其余人面对常道豪的奇怪做法摸不着头脑,明明是想让自己的侄孙夺魁,却又在意外发生后不加制止,仿佛胸有成竹。 “说得好!” “痛快,这才是我禹城好儿郎,我等支持你!” 台下掌声呐喊声不断,唯有刘曌、王振林二人面露担忧神色。 感受到四周如潮水般的喝彩与共鸣,常嘉嘉颜面尽失,正欲狼狈逃离,却被辩论节的主持老者唤住。 这位老者,乃是第一届辩论节的魁首,德高望重,凡人难及,即便是众多低境界的灵修,也鲜有能活过百岁者。 而这位看似普通的老人,白发苍苍,身骨却硬朗异常,仿佛得天之眷顾,跨越百岁之槛,堪称长寿。 唤住常嘉嘉的老者,行动已显不便,嗓音亦沙哑刺耳。 令人不解的是,为何会让这位颐颐之年的老人来担任如此重任?或许是他老人家自告奋勇,欲在这盛会上再展风华? 名义上,他是这盛会的主持,然而自盛会开始,他始终未发一言,一切活动皆由常道豪亲自推动。 众人原以为这位老者只是挂名而已,却在这时,他赫然喝住了常嘉嘉。 不远处的常道豪与这位老者相视一笑,仿佛暗含深意。 海海人群本已准备看热闹,以为常嘉嘉会遭受老者的训斥,然而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在两名士兵的搀扶下,老者缓缓走上高台,来到常嘉嘉与吕凌帆的面前。 他仅轻轻一瞥吕凌帆,却让吕凌帆感到如芒刺在背,这仙风道骨的老先生,一个眼神竟比灵修的威压还要犀利几分。 经过短暂的酝酿,老者举起常嘉嘉的胳膊,朝着四方观众席大声宣布:“此次辩论大赛的胜者,仍是常嘉嘉公子。至于这位……”他的话语一顿,让吕凌帆心中一紧,动作僵硬,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经过短暂“嗯嗯啊啊”的酝酿,老人终于想出理由: “这位公子的辩论思路存在重大问题,甚至接近诡辩,故不能纳入排名之中。”此言一出,满座沸腾,观众们的惊呼声、质疑声此起彼伏。 “啊?!” “什么?这也太偏心了吧!” “这不是明显的黑幕吗?明明那位公子才是真正的胜者。” “真没想到,期盼一年有余的辩论大赛如今竟然如此丑陋。唉,日后不看也罢。” “一位七十多岁的好城主,一位百岁高龄的老先生,他们二人一唱一和,难道不怕晚节不保吗?” “少说两句吧,反正谁夺冠都与你我无关,小心祸从口出。” 在沸腾的观众席中,质疑与声讨之声此起彼伏,一老一小两位主持人的身影很快被淹没在汹涌的叫骂声中。 吕凌帆识趣地选择下台,而台上那位老人的脸色却越发难堪,羞愧之情溢于言表。 此时,常道豪再度一声大喝,犹如惊雷炸响,使得周围重新陷入一片寂静。这似乎是一个提醒,提醒众提醒他们正主仍在,他的决断便不容他人置喙。 吕凌帆其实本无意争夺什么,只是为了心中那一口恶气,为了反击那些辱骂家人的可耻之徒。 如今目的已达,他感到胸中畅快无比,同时也看清了常道豪的真面目。 为确保万无一失,王振林与吕凌帆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在奔跑的途中,他们仍能听到身后传来的夸赞与鼓励之声。吕凌帆并未发现人群中的刘曌,自知免不了一顿责骂,但心态却因此变得更为开朗。 当他们二人彻底脱身之后,王振林一脸惊讶地看着吕凌帆:“吕兄刚才的举动,真是把我吓坏了。虽然你得以泄愤,但日后肯定少不了麻烦事。最好还是先离开禹城避一避吧。” 吕凌帆则大方地表示无所谓,如果有人想要对付自己,那就尽管来吧。两兄弟畅聊一番后便各自离开了,吕凌帆似乎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当晚,吕凌帆果然迎来了刘曌的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 他自知理亏,决心日后少在这类大型盛会上抛头露面。道歉过后,此事也算告一段落,吕凌帆也回归了自己的日常训练之中。 刘曌对吕凌帆的安危极为重视,特意加强了船内船外的布防,并在禹城内部安置了几位眼线。 一旦有风吹草动,他便会立即得知,这一切的安排都足以显示出他对吕凌帆的重视。 一切又都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虽然挨了刘曌一顿训斥,但接下来的几日里都没有发生任何怪事。 这让刘曌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甚至对常道豪的调查能力也产生了质疑。 然而,事实却明明白白地摆在这里:除了王振林与刘曌之外,整个禹城再没有任何一人知道吕凌帆的天甲秘密。 当然,吕凌帆与刘曌都未曾料到常道豪的能耐如此之大,他不仅已经洞悉了吕凌帆的天甲资质,甚至连他爷爷吕昭黎的往事也了如指掌。 这一切的情报来源,皆因常道豪三十年间在上唐州各个角落布下的眼线网络,他们如同无形的触手,总能迅速探得最准确的情报。 更何况,那亲身见证吕凌帆资质的宋恒,自然会向常道豪和盘托出。 盛会闭幕的夜晚,远离中心城主府的一座矮山上,一位佝偻着身子的老人与身材伟岸的城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们二人坐在山间偏僻的庙宇中对话,仿佛是一代人与一代人的交替与谢幕。 “道豪,你我二人如此行事,注定都要背负骂名。不仅是你我,连嘉嘉那孩子也免不了遭人唾弃。对于你而言,牺牲一生的功名威望,只为那渺茫的结局,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身材伟岸的城主勉强挤出一个苦笑。在老人面前,尽管他已七十多岁,面容尚显壮年,但在那份气场下,他仿佛仍是个孩童。 “老先生,这已是我如今能想到的最好方法。尽管我们常氏一家未来都会饱受诟病,但此举定能让两成百姓对我彻底失望,从而离开禹城,远去他地,保住性命。何况嘉嘉这孩子本就品行顽劣,让他多吃些苦头,也好早日回头。”常道豪坚定地说道。 第44章 魔鬼训练活受罪 老先生干咳了几声,声音仿佛油尽灯枯,骨架都似要咳散。常道豪赶忙上前搀扶。 “不仅如此,他们之前对我的印象太好,近乎迷信盲从。如若战争到来,他们一定会选择与我,与禹城共存亡。” “只有让他们觉得我常道豪是个自私之人,让他们尽数远离我,才能在怨流军侵来时,多留些生的种子。” 老人颔首,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当然晓得你是想自毁名声,让你的子民择明主,寻生路。” 这位坚强的城主忽然双膝跪地,眼含热泪。 他双手颤抖地托起老人干枯的手掌,哽咽道:“只是对不起老先生一生英明啊,您这样好的人,居然让我毁去晚节,道豪实在惭愧痛苦。” 老人脸上则一脸慈祥,轻轻拭去魁梧男子英武面庞上的泪痕。曾几何时,他是私塾先生,而这位城主是他的得意弟子…… “道豪,你做的很对。我不过是个将死之人,名声什么的也带不去。你如今成全我做了一桩善事,若真能挽救多人性命,我这把老骨头便是万死又如何呢?你是我的好学生啊!” 两个禹城的主心骨相对哭泣,一切尽在不言中。 常道豪想要守护的是他的人民,他最希望看到的结果就是他与他的士兵战死在禹城中,其他人全部安全逃生,而不是留下来做无谓的抵抗牺牲。 他不需要别人知道自己的意图,更无心让他人知道自己的良苦用心。生命终结后,这一切都不再重要。建立威望需要几十年的兢兢业业,想要尽数毁灭摘去,却是瞬息间可以完成的。 或许仅凭一句话就能让人们改变他们最开始坚定的立场信念。为了更多生命的延续,常道豪决心自毁名誉,而且是当着其余城镇官员的面,不留丝毫转圜余地。 老人凑近常道豪身旁,细声问道:“那位天甲少年,你可探清他的底细了?” 常道豪点了点头道:“就是那日站出来阻止嘉嘉的孩子。” 老人闻言,眼神落寞,沉默片刻后说道:“倒是个好孩子啊,你当真想好了?” 常道豪眼神中尽是决然,他忽然挺胸道:“如果他不能战死在禹城,那弟子便只好让那二人伺机劫杀他……这是为了大局着想,为了禹城的未来。我希望您能理解我的决定。” 本想奖励自己一个舒坦的午觉,以缓解平日的辛劳,但吕凌帆却突然深感自己多年之中没有积累一丝一毫的知识,内心涌起一股不安。 于是,他将书市中购买的诸多书卷一一打开,试图塞进些到脑子里。 阅读正起劲时,他右臂上的黑纹又悄然涌现了出来,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刺痛感。 然而,他仍然不知道这是诅咒的象征,也没有去深究这黑纹到底为何会出现。那黑纹同往常一样,擦洗无用,一会儿便自动褪去了,只是相较于先前几次,此次存留的时间似乎变长了些许。 往后的几日里,他日日都在屋内专心读书,废寝忘食,每日还会留出几个时辰强健体魄。 直到将所有书卷从头到尾都消化完毕后,他才确信自己已经掌握了蕴灵世界绝大部分的规律。 同时,他对如何突破肉体凡胎,进而化身为一名灵修也有了颇深的心得。 他坚信只要不断加强身体锻炼,突破身体的平衡状态,就能够像鲤鱼跃龙门一样,一举成为灵修。 为此,他还特意制定了详细的修炼方针,并去咨询了刘曌以及船上的诸多修士。他们纷纷表示,只要给足身体压力,便能够快速跻身修炼者行列。 毕竟,努力是不会骗人的。 旭日东升之时,吕凌帆站在船舱前的渡口上,挥汗如雨地开始施展拳脚进行修炼。 漫漫武道之路,从今日开始求索。 然而,渡口来往之人众多,见到吕凌帆这般挥舞拳脚的模样,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 吕凌帆因此涨红了脸,感到有些尴尬。于是,他迅速下了船,开始寻找一个更适合修炼的地方。 经过一番探索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心仪之地。 从渡口向东三里处,穿过一片荒杂草丛后,他寻得了一片空旷的荒滩。 这里附近没有房屋建筑,也没有人来往发觉,因此绝对不会有其他因素来打扰他。这正是他偷偷用功、努力修炼的大好地方。 “既然我已经拥有了如此强大的灵技,那么一定要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他心中暗想,“否则,如果只是纸上谈兵的话,不但会荒废了这灵技的威力,还会辜负了爷爷对自己的重望和期待。” 他回忆着那本《灵修百解》中的内容,其中详细记载了突破自己体能极限的最普通也是最基本的方法。 欲要突破体能极限,需炼力,后炼皮,终炼骨! 吕凌帆左寻右寻,总算凑齐了炼体的基本工具。他双手费力地“拨弄”着一块半人高的巨石,那巨石已被十道绳子牢牢的与吕凌帆的前胸后背绑在一起,分离不得。 肩负巨石,吕凌帆艰难起身,后背在一瞬间便酸痛发麻。 远远望去,吕凌帆似乎已经成为了一尊举巨石的“小金人”。因为,在缠绕巨石前,他已将身皮上涂抹了不知几十层浅黄色的凝热膏。 这凝热膏倒也恐怖,能使身皮瞬间汲取大量热度,而自身受到的温度远高于常人数倍,通常售于意欲成为灵修者修炼皮肉。此物也是心思不正自残者的青睐品,更有人以此为乐,享受痛觉,实在古怪。 凝热膏的售价倒也便宜的很,一管仅需两枚铜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一管凝热膏就能够助练皮者反复使用几日,若是普通使法,在身上均匀涂抹一两层即可。奈何吕凌帆身负火灵根,本就不太惧怕炎热,因此要加倍剂量使用凝热膏方有效,为此,他提前将店内所有凝热膏包圆,使用时尽管大肆涂抹即刻,倒不必担心用量。 后背有巨石,他的脖颈上挂着一桶滚烫热水,一方面令吕凌帆精神集中,另一方面使自身温度高至疼痛的地步。 他的两腿上皆缠着自制厚重的石袋,左右手臂同样各用绳索捆绑着一块笨重的石袋,双手共同托举着脖子上的水桶。 古人言,欲速则不达,奈何小吕成才心切,这才不顾身体加重了训练量。 当然,想要成为灵修,勤能补拙,勤加练习实属有益无害。况且前面整整一年时间,吕凌帆每日都刻苦锻炼,从未放弃,这为他如今的超负荷训练打下良好基础。 第45章 自杀式强健体魄 木桶内热水翻滚,烫得吕凌帆难以分心,他的双臂酸痛无比,呼吸都变得艰难。吐息都已十分艰难的同时,恰好令力量暴涨,这种痛苦却成为了他修炼力量的契机,此乃练力。 在凝热膏的作用下,他的身体如同承受着火烤般的煎熬,疼痛使他浑身颤抖,污汗外泄,令身皮坚硬,疼痛无感,足以打开一道灵气于人体的“通路”,此为炼皮。 同时,身后、脖颈和双腿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与骨骼的抗争使他的骨骼变得更加坚硬灵活,这乃炼骨。 此等锻炼之法,单出任意一条而言,似乎皆十分不易,而寻求三者兼具,近乎不可能完成。 吕凌帆艰难地向前迈出一步,地面传出沉闷的响声,水桶中的热水也被溅起,洒在他的双腿上,双腿微微颤抖,因疼痛而满脸痛苦。 说起来身负火灵根不惧高温,但他此刻毕竟还是肉体凡胎,至多也只是比常人多能忍耐些,凝热膏与热水碰撞,总也有灼烧感。 “这强度,我当真无法继续下去。”吕凌帆心中泛起一阵绝望, “这不行,吕凌帆,难道你真的如此孱弱吗?”吕凌帆怒吼一声,紧皱眉头,试图突破这最困难的精神一关,跨越这道坎。 其实,吕凌帆已经尽其最大的努力提高《灵修百解》中规定的推荐标准了,甚至吕凌帆所做的训练强度,已经远超过书卷上两倍之多。 但他不能自我满足,怨流军蠢蠢欲动,若没有一身本领,不知何时就会惨死在侵略者屠刀之下。 父母远在观灵大陆皇城惘都,自己若不能尽快成为灵修,异国他乡,父母的安危也尽然是未知数。 若不能迅速成长,错过了修炼的最佳时机,一生碌碌,又怎能为死去的爷爷与幼弟复仇,如何超越吕昭黎的功夫,从而能够直面怨流军幕后的至强之人。 身体的疲惫与痛苦在这一刻似乎达到了顶点,但他的意志却像磐石一般坚硬。赤裸的上身在夕阳余晖中显得格外耀眼,汗水与血水交织在一起,刻画出他坚毅的面庞。 若是先前,吕凌帆从不会去考虑家国大义一类,但当亲眼目睹怨流军屠戮自己所爱之人时,他便立下誓言,屠尽怨流军。 为天下,也为与自己有关之人。 况且,自己拥有麒麟血脉、火灵根,更应不浪费天资,只要能突破肉体凡胎,跻身灵修之行列,这人生的漫漫艰险,就已熬过了一半。 “咚、咚、咚”。 吕凌帆用尽全力,又向前迈了几小步,一连串的巨响伴随着一连串的汗珠混合在了一起,水桶中的水直接激荡了起来,仿佛化作一头头嘲笑吕凌帆的恶兽,恶狠狠地扑向吕凌帆的脸。 自己的面庞仿佛有一种被狠狠撕裂的痛感,令吕凌帆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滚烫的水滴滋开几个小口,不断有血滴从中涌出,滴落在地。 “再来!”吕凌帆的呐喊中带着几分决绝,头晕目眩之中,他的双腿与双臂早已酸痛不已。然而,他咬紧牙关,再度迈出一步,紧接着是另一步,虽然动作显得无比僵硬,却已隐隐透露出跑动的意味。 仿佛受到压迫后火灵根的护主反应,他的背部突然燃起熊熊火焰,瞬间将衣衫焚尽,巨石也被烤得焦黑。 此刻的吕凌帆,赤裸上身,浑身涨红。 安逸之心曾驱使他停下脚步,心想今日的训练量已足够,但他像是说服了自己,又握紧拳头,咬紧牙关,再度忍耐。他再次提速奔走,连续几步下来,吕凌帆算是彻底透支了,直接摔倒在地。 他大口喘着粗气,汗水与血水顺着脸颊流淌,滴落在干裂的荒滩上。 “还不够,还不够!”吕凌帆满脸涨红,浑身微颤,用尽全力猛地站起身来。然而,身后的巨石太过沉重,又将他重重拉下。 他多次尝试起身,最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适应几步后,他突然大喝一声,犹如一头见了红布的野牛般奔跑了起来,一连串的沉闷巨响回荡在四周。 他跑得很慢,却步步稳健,这次足足撑了二十一步。 吕凌帆双眼赤红,歇斯底里地呐喊着,“你的极限,在哪里?” 他费力地蹲下身来,恶狠狠地吐出一口鲜血。如此强度,或许连一个健硕的成年男子都会望尘莫及,更何况是吕凌帆。 炎炎烈日让他有昏厥之感,他望了一眼仅剩下半数水的水桶,那水仍然滚烫。他毅然将水桶高高举起,从头上浇了下去。 “啊!”痛苦的嘶吼响彻荒地,这傻愣小子的肩部被压力与滚烫撕开了口子,皮开肉绽的痛苦却让他更加清醒。 下一瞬,他如同脱弦之箭一般狂奔而出。 吕凌帆也不知已经透支的自己从何处而来的这股力量,竟能催使他跃步不止。或许是灵魂深处的仇恨,使他根本无法停下来! 骨骼传来阵阵响声,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在不自觉地颤抖着,这正是实力提升的最好佐证。 激战半晌的吕凌帆此刻只剩下一具空空的躯体,眼中顿时失了光泽。 “要么撑,要么死。”吕凌帆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卸下腿上、双臂上的沉重沙袋,此刻身上只剩下背后那厚重的巨石。尽管巨石仍有将近百斤的重量,但对已经卸下了大部分重物的吕凌帆而言,负担已经减轻了许多。 他半蹲着身子,又僵持了好一会儿,直到肩部渗血,双腿难以支撑,才慢慢解开绳索,将巨石放下。 今日的炼体训练已经接近尾声,他循原路返回,走在海边,脑海中忽然萌生出一个新的想法。 回到船上,吕凌帆面对茫茫的漫襟江迟疑良久。 他不断自我鼓励,重重呼气以平复内心的压抑。 下一秒,他“扑通”一下跃入水中。此处水流并不湍急,平静的水面叠起一阵水花,吕凌帆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下沉,仿佛陷入流沙之中,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稍有不慎就会被无情的大海吞噬。 那晚遇到巨鲸异兽时,他亲眼见到无数人被大海生吞,由此对海洋产生了极度的恐惧阴影。 第46章 十副药浴助无敌 在来到禹城之前,他一直生活在南崖古镇,从未离开过,压根就没有见过大海,更别提游泳训练了。 吕凌帆天生怕水,经过紫色巨鲸袭击的夜晚后,更是对海洋望而生畏。 然而在此刻,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支持着他不顾生死。他的身体早已透支,身上甚至没有一块好的皮肉,海水渗过伤口带来阵阵刺痛。但他疯狂的求生欲望令他不断挣扎向上游去,他不断地翻腾着身体。 他的脑海里除了成为灵修便再无其他念头。 尽管看起来令人心疼的吕凌帆已经有了一些走火入魔的迹象,但心思单纯的他灵魂深处仍旧在拼命抵御着那股恶念。 “不为灵修,所有梦想皆泡影!”这个意念支撑着他拼命地向水面上游去。那是一种意念、一种渴求、一种对求生的渴望! 在这股力量的驱使下,吕凌帆终于奋力冲破了水面的束缚,重新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 忍耐着疼痛与竭力之感,他绕着船身一圈一圈地游了起来。海水的腥咸冰凉无不渗入他的鼻腔、嘴角,但他仍是硬挺着,最终在水中亦撑足了半个时辰! 待得吕凌帆艰难地爬上船只,他的浑身仿佛被注满了铅般沉重,莫名反胃感在全身蔓延开来,他的胃在翻腾,仿佛随时都会呕吐出来。 他大口大口地呼气,试图缓解喉中的甘甜涌上的感觉,但眩晕与恶心却像两个无情的恶魔,不断摧残着他不算健硕的身躯。 然而,遭受了如此痛苦,他的努力定不会白费。登船时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仿佛有一股新生的力量在悄悄萌芽。 可当他从紧绷的状态转为放松时,一股轻飘飘、无比晕眩的感觉顿时袭来,喉中的鲜血不受控制地喷了出来,飞溅四处。 他直接昏倒在了船上,骨骼在这一刻发出咔咔的声响,不断地发生着奇异的变化。 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小屋中。或许是路过的大厨将他扶了回来。 他试图从木床上爬起,却突然感觉浑身一轻,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吕凌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股紫色的气韵伴随着吐息被卷入其口中消失不见。一瞬间,他竟感到有些神清气爽,体内似乎隐隐有所动。 他知道,这是自己努力修炼的结果,也是自己向灵修之路迈出的重要一步。 没过多久,吕凌帆找来了刘曌,并取出一只巨大的木桶和吕昭黎遗留的十包奇异药草。 他按照刘曌的指导把药草铺开在木桶中,又向其中注满滚烫的热水。半炷香的时间过后,木桶中的热水已然变为深绿色,刺鼻的气息喷发出来,让吕凌帆连忙捂住鼻子。 “刘叔,爷爷总共给我留下十副药贴,并叮嘱我要在适时进行药浴。您见多识广,敢问我该如何使用?”吕凌帆向刘曌请教道。 刘曌对药浴的知识了如指掌,他深知许多王公贵族的子弟在幼时为了强筋壮骨都会借助药浴的力量。 吕昭黎离世前曾说过,这十副药材所制的药浴能够帮助吕凌帆达到世间最强的前五境界,并且让他的体格皮肉超越常人。 这无疑证明了这十副药都是世间的珍品。 刘曌自然相信吕昭黎前辈有这样的财力,同时他也对吕凌帆充满了期待。 “十副药材,每十日浸泡一副,总共需要百日,进行十次药浴,这样你的身体才能完美地吸收这些稀世灵药。”刘曌认真地对吕凌帆说,“至于合适的时机,就是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后面的百日,三月有余。只是不知道,你能否经受住这样的磨难。” 吕凌帆瞥了一眼自己满身的伤痕,不屑地说:“什么负重、灼烧、溺水,我都撑过来了,还会惧怕这小小的药浴吗?要说起来,这种像泡温泉一样的享受机会,再来多少次我都不嫌多。” 刘曌微微一笑,他知道吕凌帆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当吕凌帆半个身子沉入木桶后,滚烫的水温立刻开始折磨他的肉体。 由于他身负火灵根,加之先前在外面已经经历了烈日的炙烤,这滚烫的水温对他来说并不怎么难熬。然而,他身上积攒的创伤裂口与药水接触的瞬间,一股火辣辣的剧痛涌来,疼得吕凌帆泪水直流。 他不想让刘曌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于是强忍着疼痛,两行泪水已经不受控制地流入木桶之中。 吕凌帆不断运气,作深呼吸,直到牙齿都快咬碎时,总算适应了一些。 等疼痛慢慢缓解,脸色苍白的吕凌帆逞强地挤出一个笑脸,“怎么样,船长,对我来说真的是小菜一碟。” 刘曌没有言语,只是微微一笑,便离开了。 他留下了一句话:“想要真正完全吸收这些药液以强筋铸骨,须得浸泡至少一个时辰,待桶中药液全部消失,转为无色清水,这才证明你没有浪费一株灵药。” 吕凌帆表面答应着,心中却已经崩溃。一个时辰? 自己每多待一秒都是极大的煎熬。 然而,他自我安慰道:“无妨无妨,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想要成为世上最强的前五境,拥有超过常人的强大筋骨皮肉,我必须坚持下去。我不能让爷爷失望,更不能让自己失望!” 刘曌离开房间后,身后不时传来吕凌帆杀猪般的嚎叫声,他无奈地苦笑摇头。他知道,药浴的过程虽然痛苦,但对于吕凌帆来说却是必不可少的。 当伤口的疼痛消失后,吕凌帆猛然发觉自己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疯狂地吸收药液,他的血管滚烫得厉害,仿佛药液中的药汁真的在融入他的身体。 他清楚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吮吸着药汁,但同时也要承受着钻心之痛。 此刻的痛苦不再来自皮肤,而是来自于内里。他浑身的血管都在膨胀,那些外来的药汁正与他的血液融为一体。 在剧烈的疼痛之下,吕凌帆的骨骼发出咔咔声响,他最终晕倒在了木桶之中。不知道沉睡了多久,当他醒来时惊奇地发现木桶中的药汁已经被全部吸收,只剩下冰凉的清水。 第47章 勤修苦练成正果 吕凌帆缓慢地爬出木桶,浑身上下似乎再找不出一个完好的地方,胳膊和大腿都疼痛难忍。他摇晃着身体,感觉药浴前后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一想到这样的痛苦折磨还要进行足足九次,吕凌帆不免叫苦连天。不过好在目前已经有了十日的间隙,药浴的“审判”不会很快降临。 自此以后,吕凌帆便日复一日地锻炼。 他在脖颈上悬挂水桶,肩背巨石,手臂和双腿上绑有石袋。甚至他还从船上借出两只近数十斤的重锤,双手同持,效果加倍。 药浴也一直没有落下,每十日一次,他都不敢忘却。 他每天都会以这副可笑的造型出现,一开始他一直在空地中炼体,那地方无人打扰,清净得很。 但后来他心有惭愧,心想总不能一直在船上白吃白住。 就算船长刘曌不接受自己的“吃住费”,自己也不能厚着脸皮认为理所应当。当时与他一同逃亡到禹城的难民大多都已经在禹城寻得新居重新生活,而他自己仍然赖在船上,这实在不合适。无 论是否是船长的意愿,他都应该通晓事理。 何况古人云:钱财船长可以不要,但自己不能不给。要问是哪位古人所说,那必然是吕凌帆自己,百年以后,他的话可不就成了“古人言”么。 迫于生计,吕凌帆找了个跑腿的差事,专门负责向各户人家运送饭食。 雇佣他的老板,竟然是那家熏肉铺子的老板娘。老板娘执意要认吕凌帆做干儿子,吕凌帆则找各种理由推脱,生怕被老板娘占了便宜,毕竟他还是个黄花大小伙,身体金贵着呢。 在运送饭食期间,吕凌帆不断穿梭于禹城的大街小巷。为了不耽误炼体,他常常在身上绑满石袋,这副模样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有人以为这是什么新奇的表演,甚至主动递上铜板作为辛苦费。吕凌帆也不解释,钱财嘛,当然是来者不拒,多多益善了。 为了锻炼胆量,吕凌帆开始寻找高楼进行攀爬。 他最先是从塔楼顶部开始练起,塔楼墙体高厚,倾斜度大,外围栏杆众多,还算容易攀爬。后来,吕凌帆开始挑战更高难度的目标,比如修炼者书市顶部的火龙雕塑。 他多次从几层楼高的地方摔下来,摔得鼻青脸肿,若不是恰好摔进商人的棉花堆中,或被灵修及时救下,恐怕早就摔成肉饼了。 尽管日日熟练,但在空地练习时,桶中的水还是总会翻到,不知将吕凌帆全身打湿灼伤了多少次。 而他双手中的重锤也丢失了不止一把,为此,他可没少花钱再去买各种道具。石袋用坏了几十只,船上堆积着一道道“石山”。 由于吕凌帆天生的体质就不太好,体能也相对较差一些,所以突破起来可能会是其他人数倍的时间与功力。 如果没有前面一年日日锻炼锤炼基础,恐怕他今日还做不到这种程度。 况且别家小孩都是年少开始磨练自身,自己却一直到了十五岁才知道灵力的存在,已经荒废了十几年,想要迅速赶超他人实在有些难度。天甲只能供自己成为灵修后一日千里,在自己尚是凡人时并无作用。 有几次攀爬时,吕凌帆还被一些群众当成了盗贼,市民们将修炼者书市围起来,做出一副“你不认罪就别想下来”的样子。 后来还是常道豪出面解释,众人才真正放心。 日复一日,人们也就逐渐习惯了吕凌帆的存在,也渐渐认识了他。常道豪甚至广泛宣扬吕凌帆的事迹,将他的励志故事和坚持不懈的精神作为典范,号召众人学习。 虽然心中已有答案,但常道豪还是亲自出面找过一次吕凌帆,试探似询问他的天赋情况。 吕凌帆早就已经找好了理由:“我自幼梦想成为一名灵修,奈何天赋只有地丁,想要迈入灵修之列实在困难。这才日夜不休、坚持不懈地锻炼,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实现愿望。”常道豪听后并没有揭穿他,反而重重地鼓励了他一番。 摸爬滚打了许久之后,吕凌帆的体魄和耐力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他甚至能够在一天之内徒步翻越几座大山,而且,即使是一身重达百斤的铁甲披在他身上,奔跑起来的他照样是一副如鱼得水般的轻松模样。 吕凌帆所吃的苦头以及取得的这些进步成果,船长刘曌都看在眼里。 他表面上对吕凌帆严苛,实则内心十分欣慰。他当初答应了吕昭黎要好好培育吕凌帆,如今看到吕凌帆的成长和进步,也算是不负老英雄的嘱托了。 某日,吕凌帆竟破天荒地放下了日常的锻炼,全神贯注地沉浸在那部《行军要义》之中,贪婪地阅读。 为了进一步扩充自己的知识储备,吕凌帆不惜“重金”,购得各类珍贵书目与名篇。他将这些宝贵的书卷反复诵读,直至烂熟于心,甚至达到了能够倒背如流的境地。 吕凌帆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日复一日地按照炼体书上的方法刻苦修炼。然而,他并非一个普通的机器,而是一个怀揣着梦想,为了实现目标而不断奋斗的生灵。 这样的努力,世间少有,因此,吕凌帆在十四年未曾锻炼的情况下,仅用三个月便成为灵修,似乎也就顺理成章了。 在这三个月里,每日的修炼都让吕凌帆浑身酸痛不已,但他始终咬牙坚持。他深知,一旦中途放弃,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即使身上的疤痕在暴晒后再次渗出血丝,左手仿佛要断裂般剧痛,手臂上的黑纹诅咒频频显现,他也从未有过丝毫的动摇。 那十次药浴,每一次都如同酷刑一般,让吕凌帆痛不欲生,甚至几度晕厥。然而,他从未有过一次中途放弃或浪费药液的念头。 即使在床上躺上两天,他也会挣扎着爬起来,继续那自杀式的锻炼。 吕凌帆的身体在努力的锤炼下悄然发生着变化。他的体能越来越强,力气越来越大,皮肤也愈发坚硬。终于,三个月的时光匆匆流逝,他迎来了最后一次药浴。而在第一百零一日的训练中,蜕变的时刻终于降临。 第48章 黄金气海遇麒麟 在水中漂浮了几个时辰后,吕凌帆竟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沉睡。 更为奇异的是,他的身体竟然轻易地浮在了水面上。一道神秘而瑰丽的淡蓝色光晕自他的眉心处蔓延至全身,将浑身的肌肉痕迹都覆盖其中。 一股王者之气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席卷整片海域! 天地间的灵气能量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召唤,纷纷涌入他的身体,冲击淬炼着他的每一寸血肉和肌肤。 虽然无法感受到那边的灵力波动,但肉眼可见的是,吕凌帆周边十几丈范围内的水流呼啸奔腾,可见这场蜕变所引发的动静真的不小。 吕凌帆眉心的那道淡蓝色光晕,如同神迹一般,将整座海域都渲染成了晶莹的淡蓝色。 海上的鱼儿在这奇幻的光芒中尽情翻腾,仿佛也在欢庆这一刻的奇迹。 吕凌帆的灵魂仿佛穿越了时空,迈入了一个梦境般的神秘之地。 这里四处闪耀着虚幻的光芒,广阔无垠,仿佛没有边际。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这片神秘的空间中,感到浑身暖洋洋的,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包围。 他好奇地观察着四周的一切,心中不禁浮现出一丝兴奋。 然而,更令他感到惊奇的是,他对这个地方竟然有着一种难言的熟悉感,仿佛他的心中保存着一幅此处的鸟瞰图。 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这个神秘的空间中蕴含着浓郁到无法想象的庞大灵气。与禹城的地下空间、储物囊的小世界截然不同,这个世界仿佛完全属于他,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掌控这里的一切。 就在这时,一团手掌大小的金色之云忽然浮现在吕凌帆的眼前。 金云发出了一声呼喊,蕴含着恐怖的震慑力,犹如铜钟大吕般的神秘声音响彻整个空间。 吕凌帆再三确认是眼前那云朵发出的声音,心中已经隐约有了猜测,却不敢轻易下结论。他试探性地问道:“敢问,您是何方大能?我此刻又身处何地?” 他盯着眼前的光影,心中暗暗激动。 在听到那一声“成为灵修”的呼喊后,他渐渐地放下了一丝警惕,开始尝试与这个神秘的声音进行沟通。 “这里就是你的精神气海,是属于你自己身体内的一方小天地。”那金色之云缓缓回应道,“而你作为天甲之姿,拥有面积最大的黄金气海。你的黄金气海比起地等天赋的白银气海、人等天资的青铜气海,面积要足足大出十倍百倍,能够拥有更多灵力储备。也正因你黄金气海足够大,才能容下我的肉体之身。” 对于三种气海的知识,吕凌帆早已了然于胸。 作为天甲之姿的拥有者,他的黄金气海无疑是所有灵修气海中面积最为广阔的一个。 此时,那团金色之云周身散发的灵力波动异常强大,令吕凌帆感到震颤,连气息都变得紊乱了几分。那熟悉而强大的气息,分明是他曾经感受过的。 “一年零三个月的时间,历经锤炼能成为灵修,说明你在背后付出了不少努力啊。”金云赞叹道,每一个字都仿佛荡涤在吕凌帆的胸口,响彻在他的脑海。 吕凌帆点头,心中十分明了,却依旧迟疑地问道:“那么,前辈,可以告诉我您是谁么?” “恐怕,我的真正面目没有比你更清楚的了吧?”那团金色之云骤然闪耀了起来,并且迅速放大,几百倍、几千倍、几万倍! 金色的云海、金色的闪电、金色的雨雪! 吕凌帆张大了嘴,瞳孔急剧放大,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世间罕见的绚丽景象。 金色的云层之上,演变出无数虚幻的神兽,而坐拥于最高处的生物,正是他的身影——天生的至尊,天生的王者! 无数神兽隐退于云里雾里,除了那道伫立高天王座上,最巅峰的身影。 金云渐渐地由虚化实,成为了一具庞大到恐怖的生物。 那是一条麒麟,是仅仅出现在神话中的生物,是渊渊大陆最强的封疆兽,掌管一洲凶兽气运,也是与自己爷爷吕昭黎曾抗战过的强大生物。 麒麟的鳞片在不断上扬,其四周的灵力也在不断崩溃。 四处的空间、大地一齐碎裂,云层塌陷,仿佛一场规模空前的灾难在精神气海中上演! 麒麟发出低沉的吼叫,携带着王者之威,似可呼风唤雨,操纵着每一处的灵力。 如此庞大的身躯,若是换做白银气海,估计真的会活活撑爆。 吕凌帆周身的灵气在飞快流逝,那些灵气正在修复着破损的精神空间。吕凌帆被灵力波动所扰乱,他用尽力气维持身体平衡,又朝着前方使劲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想要开口说话。 果然,在吕凌帆的要求之下,麒麟立马安分了几分,四周的地震也逐渐平息停止。 “那么,我该怎么称呼您?”吕凌帆怀着敬畏的语气,心有余悸地问道。 “叫我麟宙便是。我为麒麟,凶兽中的王者,统称为宙。”那麒麟的声音在吕凌帆的脑海中回荡,带着一股无法言喻的威严与力量。 吕凌帆扑通一下跪倒在麟宙面前,面对如此大礼,麟宙也是有些措手不及。 “神兽大人,杀死你的是我爷爷,可不是我啊。希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和我同归于尽啊。”吕凌帆慌忙大喊。 麟宙一脸疑惑地看着吕凌帆,缓缓说道:“吕昭黎以实力收复我,我自会臣服于他。如今他已身死,你作为他的后辈,我也当追随于你,何来与你同归于尽一说。” 听到这里,吕凌帆才松了一口气,心中的恐惧逐渐消散。他连忙点头称谢,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等等?!”吕凌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是又惊又喜。 他只记得爷爷把这个大家伙的血肉灵魂强行塞给了自己,是为自己保命用的,却没想到这庞大的封疆圣兽居然会亲口承认要追随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伙子,这真是太过稀罕了。 “想必你会好奇自己为何会出现在此,是也不是?”麟宙发声,字字音调里都蕴含着沧桑与威压。 第49章 灵修终途乃尽道 吕凌帆甚至不敢直视那双硕大深邃的瞳孔,仿佛下一秒这庞然大物就会把与其对视之人一口吞下,连骨头都不吐! 吕凌帆没有急着承认,他显然不想落入对话的下风,处于被动局面。他思考片刻后说:“倒也没有好奇,大概是前辈让我出现在此。” “这是你的猜想?”麟宙有些疑惑,而后说道:“其实这也并非我所为之。你如今踏入驭灵境初期,你的丹田储存灵气,同时连接你的精神世界。正因为你已成为灵修,唤醒了精神世界,你的潜意识将你送至此处,你我二人才得以见面。” 吕凌帆闻言,恍然大悟。他揉了揉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岂不是我如果一直没有成为灵修,我们二人此生都不会见面了?” “的确如此。”麟宙点了点头,语气中透露出一股无奈。“到那时,你便尸骨无存,我则灰飞烟灭。不过好在,你如今已经踏入了灵修之路,我们也有了相见的机会。” 吕凌帆听这话有些渗得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他试图岔开这个话题,说道:“凌帆了解了,我如今初入修行一途,诸多方面都存在不解,还请麟宙大人指点一二。” 说着,他抱拳示意,希望麟宙能继续讲下去,并且讲一些对自己有益的内容,而不是动不动就扯出些他的自述,比如统领一众凶兽千百年何其威风等等。 麟宙见状,也不啰嗦,直接直奔主题:“我在渊渊大陆待过近千年之久,修行几百载,见过无数天灾人祸,躲过皇室捕杀,统领一方兽族,倒是对你们的历史与文明也有着深刻的了解。你刚刚觉醒成为灵修,而书卷上的内容往往缺乏真实性,就由我来给你讲讲关于灵修境界的问题吧。” 吕凌帆欣然同意,对眼前的封疆圣兽报以尊敬与期待的眼神。虽然他之前已经从王振林那里对境界划分有所了解,但眼前的麟宙显然更具权威,他相信从麟宙这里能得到更深入的解答。 麟宙那两条庞硕的兽腿弯曲,竟也模仿着人类的样子盘膝而坐,这副景象不免有些滑稽,吕凌帆却不敢放声。 他那双腿的重量,竟将地面压出了一个几十米深的巨坑,这小空间也随之震颤了三下。 “灵修的等级境界划分,历来是最为重要的一环。我寄居于你的身体之中,对你这几日的所见所闻也了如指掌。那日那位年轻人与你讲述的灵修境界虽然不差,但却并不全面。” 吕凌帆回想起王振林曾言,云起境界已经是禹城之人所能接触听闻的最高境界。那么再往上,恐怕只有眼前这位神秘存在才能详述了。 “灵修的级别并不繁琐,但每一个级别之间的差距却是天差地别,犹如云泥,根本无法用数量来弥补。” “灵修的等级划分分别为:一境驭灵境、二境取道境、三境观明境、四境青魂境、五境峥嵘境、六境地涌境、七境参天境、八境云起境。” 眼见接下来要触及到自己的知识盲区,吕凌帆聚精会神,静待下文。 “九境扶摇境、十境凌云境、十一境天倾境。而在这之上,便是存在于传说中的境界——尽道之境。” 吕凌帆听着麟宙飞速的话语,心中暗暗惊叹。 八境云起,本以为是独步天下的人物,没想到在此之上的境界竟还有如此之多,自己今日才刚刚踏入一境驭灵境,未来的路果然还要走很久。 “一般而言,修炼到四等的青魂境界,就足以成为一方小团伙的领导者,比如你的那位船长刘曌。而达到五等峥嵘境界,便可开门立派,设立一个不起眼的五品宗门。六品地涌境,则有资格申请维护一城秩序,担任城主或乡长的官职。” 麟宙眼眸微垂:“至于你那个被称为怪物的爷爷吕昭黎,他恐怕已经迈入了最终的尽道之境,成为了尽道强者。因为能够击败我这等封疆级别的存在,只会是天下屈指可数的尽道灵修。” 吕凌帆心中思索:仅仅是青魂境界便能抵御海上异兽的侵袭;地涌境界便能统治一方城郭。若是再往上修炼下去的话……岂不是弹指间便可令天地失色、令秩序失衡吗? 麟宙似乎察觉到了吕凌帆的疑虑,于是他摇了摇自己那厚大的前臂。尽管这只是个细微的动作,但却带起了一阵巨大的风浪,久久不能平息。 他继续说道:“世人对于扶摇境之后的层次知之甚少,因为相关的书籍记载实在太少了。扶摇境界的强者,就已经能够被称作‘扶摇大仙’,他们拥有五百载的寿命,受万人叩拜。然而,能够迈入这个境界的人少之又少。至于那后面境界的强者,他们大多不愿为俗世之事所累,因此神龙见首不见尾,隐居于天下的各个角落。” 吕凌帆的眼中忽然闪烁起光亮,他感叹道:“可惜我未曾领略过爷爷的神威。” 麟宙苦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吕昭黎那日风光无限的回忆:“就连我也察觉不出他的真实水准,只能用恐怖二字来形容他。我曾与一位十一境天倾境的高手交手,结果自然是我取胜。然而,你爷爷既然能够将我击败,那就证明他的实力远在天倾境之上。至于他是否真的迈入了那传说中的十二境,又在尽道境中处于什么位置,我却不敢妄下定论。” 他稍微停顿了,补充说道:“不过,我在你体内沉睡之时,感受到了那个书市老树中存在的家伙,他的境界,似乎高过常道豪。” “是神树化身的那位书市掌柜么?”吕凌帆问道。 麟宙微微点了点头,道:“正是,他的境界甚至已经迈入了云起境。此人大概会是你修行路上前十年中所能接触到的最强境界了。” 云起境,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第八境界! 就连号称禹城第一战力的常道豪,也不过只是六境地涌境而已。八境灵修,岂不是可以在整个访才郡横行霸道? 第50章 敌军集结漫襟江 “若是你以后有什么疑问,我都会尽力帮你解答。但有一点,如果你招架不住,快被打死的时候,我却无法动用自己太多的力量来救你。我如今只剩这一缕游魂借居于你的身体中,九成九力量都被打散封印了,尚需时日恢复。也只有你能够在活下来的前提下助我复苏,我方能逃脱这方寸之地。” “不过,我倒是可以用你黄金气海中的充沛灵气来不断滋养补充自身。对你来说,这或许意味着与人交战时,你的灵气会比实际储存的少一些。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好不容易突破成为了灵修,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话,怎么就扯到生死了。”吕凌帆无奈地说道,心中虽有些不悦,但想到自己这微弱的实力,即便再强十倍也未必能打败眼前这元气大伤的家伙,也只能憋着不说了。 “日后,你只需按照我的要求,将我的血脉重新唤醒,如此我便能重回人间。”麟宙感叹一声,似乎对吕凌帆并没有太大的信心,因为那种境界实在太难达到,“不过,也难说,谁叫你有个怪物爷爷呢。”他自言自语道。 “而且,你这家伙也是个怪物,是个更加逆天的怪物。” 吕凌帆乖乖地点了点头,听到夸赞,心中忍不住一阵窃喜。 “你现在已经拥有了灵气,修炼着强大的灵技,体内还有火灵根存在。相信在我的悉心栽培下,日后定是一片坦涂。”麟宙温和道。 言尽于此,麟宙抬起金色巨掌,一股青色暴风裹挟着寒意包围了吕凌帆的周身。 他只觉得浑身一凉,打了个寒颤,便感到头晕目眩。 待吕凌帆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被日光完全笼罩着,而放眼望去是望不尽的蔚蓝色大海。 他漂浮在海面上,身上的铁甲已经被海水冲刷得焕然一新。 吕凌帆脸上浮出一股莫名的笑意,他旋即张开沉重的双臂,不断地将体内的力量传送至双掌。 运用灵力的感觉非常奇妙,就像是一股气凭空出现在了他的身体中,经由各处丹田流经四肢百骸,由内而外扩散蔓延。 他随心所欲地操纵运转这股玄奥力量,几息之间,吕凌帆的双掌就各自出现了一个模样大小都酷似包子的白色光团。 “包子?倒是有些饿了。”吕凌帆心想,不禁笑了出来。 “去!” 随着吕凌帆的一声令下,两道光团齐发,两道冲击波在这片海域上放荡开来,犹如携带着千军万马的将军征战沙场,气势磅礴,无所畏惧! 在释放冲击波的同时,吕凌帆也在拼命地吸收四周的灵力,以使那冲击持续不断。 然而,他毕竟刚刚接触灵修一途,又没有经过特殊训练,显然是有些吃不消了。 催动灵力的同时,他体内的火灵根也受其影响,一道道红色的纹痕浮现在吕凌帆的躯体上,使他的四肢变得格外滚烫。 用来锻炼身体特意定制的增重铠甲,在经过几个月的使用后,已经招架不住这滚烫的战意,被灼裂开来,崩碎成一块块碎片,坠落海底。 由于释放得毫无保留,吕凌帆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全身都被这灵气与红色的力量包裹起来了,剩下吕凌帆单薄的衣衫,也架不住火烤,除了能够遮住隐私部位外,其他地方也被烧得差不多了。 少年初成灵修,目前便是驭灵境入门境界。自身本就没什么灵力储备,加之方才全力出手,睡梦中好不容易吸纳的灵气便化为乌有。 不出一会功夫儿,吕凌帆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终于耐不住力竭之感停止了释放冲击波。 “熊孩子”满意地望着眼前海上被他掀起的百只口吐白沫的小鱼以及远处停靠在港边几条被掀翻的简陋渔船。 幸运的是正午时分渡口上都没有人,也没人发现他的恶行。于是趁没人发现之际吕凌帆赶忙游回到船上。 江湖之上多出一位灵修似乎是不起眼的小事一桩,但对于个人而言这分明是大到不能再大的喜事一件! 他的抱负终于得以施展,曾经设定的一个个目标如今都有了追求并实现它们的本钱和资本了! 吕凌帆踏上渡口,正欲将这一喜讯与船长刘曌分享。 “你们几个,动作麻利点!”刘曌神色紧张地对船员们大喊,“据前方来报,敌军已在漫襟江西北部支流集结,行进速度极快,预计半个月后将抵达禹城。他们此番派出两支船队,分别向上唐州、正镜州进发,咕海州位置偏东,暂时还算安全。”他手中的一串漆黑色手串不断转动,显然内心焦虑至极。 他喃喃自语:“渊渊大陆这仅剩的三分田地,终究还是直面战火了。” “晓得了,头儿,三号船已经卸完货了,我们今天争取把五号船的装备也都卸下来。”一个船员回应道。 船上几十个赤裸上身的壮汉,每个人都背着几个看起来沉重无比的铁质箱子。他们将箱子从巨轮上卸下,堆积在渡口上,形成了一座小山。 另有一些人驾驭着马车前来,将渡口上的货物有序地运送到指定地点,效率极高。 “刘船长,您方才说的他们,可是那怨流军?”吕凌帆快步走过去,身上的海水还在不断滴落。他听到刘曌的话,显得有些担忧。 船长刘曌显然注意到了吕凌帆方才所展现的灵气,他大喊道:“恭喜小凌帆,奋斗多日,终于成了灵修!”他迟疑了一会,又脱口道:“希望你日后能够成长为如你爷爷一般的强者,靠自己的力量庇佑一方平安。哪怕不能,也至少能护住心中所爱,无愧无悔。” 听到爷爷的名字,吕凌帆的心情又变得沉重了些。 对于吕昭黎那等强者的境界,他并没有具体的概念,只知道那大概是独步天下、举世无双的存在。 吕凌帆点点头,攥紧了拳头,青筋暴起,眼神坚毅。 百日之中,他身体上积累了无数道大大小小的疤痕。这些伤痕,总有一天会成为他变强的印证与助力。 “漫襟江以西的七州之地,如今已尽归怨流军所有。”船长刘曌露出无奈的笑容,沉声说道,“他们的中坚力量仍然坐镇诡原山脉,派出的先锋部队已经直逼大陆东侧,旨在一统渊渊大陆。无法躲避的战争,终究还是要来了。” 第51章 一身铠甲一杆枪 吕凌帆深知怨流军的恐怖,即便眼下这支军队并非其真正的主力,但实力依然不容小觑。 想当年,炎阳都城拱卫之战,帝王的亲卫都难以抵挡其锋芒。 那位拥有六境修为的皇帝,最终也落得窝囊逃窜,路遇刺杀而亡。昔日深受宠爱的皇后,在大殿之上自绝,宁死不屈,倒也算是有几分气节。 “如今,怨流军兵分两路而来,上唐州首当其冲,他们定会首先进攻禹城。禹城如同枢纽,连通着东侧的各个城镇。一旦攻破禹城,便相当于有了据点,访才郡的四方城镇也将不难攻克。更何况,禹城不设城墙,一旦怨流军登陆上岸,便如入无人之境。禹城三面环山,唯一能够攻进来的地方,便是这条漫襟江。”刘曌神色激动,手指指向那些巨大的铁箱。 “如你所见,那些箱子里装的是武器和战甲。我们决定将它们分发给当地的市民,联合常道豪,共同抵抗怨流军的进攻。” “可是,禹城不设城墙关卡,万一他们冲破岸边防线,岂不是将整个城池都纳入掌中了?”吕凌帆担忧地问道。 “话虽如此,但我也曾问过常城主为何禹城不设城墙。他的回答令我十分意外。他说,在建设禹城时,根本没有考虑过渊渊国内部的动乱,只想着如何扩大贸易范围,让自己的臣民过得舒心一些。” “这话也并非空穴来风,禹城的商业的确起色很大,吸引了不少文人雅士、商贾大家前来。然而,如今再议此事,已为时太晚。他们只考虑到三面环山、海水正对西侧大陆、东面诸国无法进犯这些因素,却忽视了最重要的内乱问题。” 吕凌帆点点头,问道:“那么,怨流军此行的先锋队伍大概有多少人?” “难说。前方来报只说敌军来势浩大,我们派出的七艘巡逻舰只回来了两艘。那两艘逃出生天的船中几十人也尽是伤残之士。他们看到了穿戴特殊铠甲的万夫长领袖。也就是说,此次敌袭至少也要有一万人!”船长刘曌咽了口唾沫,显然对这场战事没有太大的把握。 要是单凭人数的话,禹城或许能够碾压对方。 但论起真实战力的话,禹城的民众大多都没有参加过战斗。一旦让对方近身,那必将是一场惨烈的屠杀! 正规军队都无法撼动怨流军的锋芒,平民百姓与其对抗起来无异于自杀。 “你赶紧准备一下,速速离开禹城,去投奔星云派吧。星云派是二品宗门,更是如今渊渊大陆仅存于世的二十四宗之一。你大可在那里练就一身本领,切莫辜负你爷爷的期望。”刘曌拍了拍吕凌帆的肩膀,眼神中满是期待。 “那怎么行?我如今已经是灵修了,当然要联合大家共同退敌。若我抛下此城之人,我的良心如何能安?”吕凌帆坚决地摇头,一副誓与禹城共存亡的姿态。 “你当真以为,凭借你驭灵境的力量能在战争中发挥什么作用吗?”刘曌加重语气,令吕凌帆浑身一颤。 刘曌朝不远处摆了摆手,还未开口,几个精壮汉子便抱着一个纯铜的加长箱子径直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脖子粗大、手腕纤细的汉子抹了把头上的汗珠,缓缓开口:“头,这是你要的东西。” 刘曌略显沧桑的面庞上露出了一丝伤感,然后示意吕凌帆打开箱子。 吕凌帆没有矫情推辞,快步走了过去,心中暗暗激动。他用力推开箱子,一阵尘土与一种奇异的香气便弥漫开来。 “一套装备!”吕凌帆惊呼。 那铁箱子中,存放着一整套银色的铠甲。 铠甲通体呈现银色,甲上的纹理为紫黑色,蔓延至整个甲身。 两处闪闪发光的护腕处镶嵌着两块宝石,一块呈蓝宝色,深邃悠远,边角镶金;另一块则是红宝石,璀璨华贵。 除了这套足足一人半高的巨大铠甲外,旁边还放置着一柄兵器——那是一柄枪!枪 尖细长而锋利,枪柄闪耀着寒光,似有气吞山河之势。 “这枪可好用了!枪锋锐利无比,点到必死;枪身巨重无比,扫到必亡。”刘曌笑道,“当然啦,我说的可能有些夸张成分。对付寻常人那必定是枪尖触到就能撕开一块口子;但如果遇到厉害的灵修嘛……那还是得看你自己的本事咯!” “百兵之王,自古以来,能以一敌万者,唯有枪!长枪之物,由来最古,车战时代,将士利用长兵,弓矢之外,惟以矛为最适宜。”刘曌缓缓说道,语气中透露出对此枪的敬仰。 “这套枪甲没有名字,是你爷爷临终前托我给你的。你的体内蕴含火灵根,唯有那炙热的火焰,才能发挥出它的真正威能。”刘曌解释着,双眼眨巴眨巴,倒是无辜。 “虽然这把长枪仅仅是半步人字号兵器,或者只能称之为寻常兵器,但只要你足够强大,一把寻常木棍都能爆发出强大力量。何况半步人字号的兵器对目前初成灵修的你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吕凌帆闻言,惊疑道:“爷爷就死在我的面前,怎会有气力将这东西托付于我?莫非他是托梦交代给你的?” 刘曌眼见谎言即将败露,只好尴尬地咳了咳,然后说出实情:“其实我们整个船队都十分敬仰吕昭黎前辈,因此为了感谢他拯救万民的恩情,我们几百号人凑钱从潮涧大陆购得了这套兵器铠甲,本来就准备送给你。” “况且吕昭黎老前辈在死前,的确说过让你务必加入星云派之事,此事我绝对未曾说谎。只是你若真心想要这套兵器铠甲,便要一口咬定这甲枪正是你爷爷所留下来的!记住,这份心意算我们送给你爷爷的。” 吕凌帆听到潮涧大陆,心中一动。 他猜到这铠甲长枪约莫也是走私来的,那里的风土人情果真够独特,亏得王振林还一心想要回到那种地方振兴家族,自己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去领教领教。 第52章 两个时辰便破境 “但是,这般大小的铠甲,穿上会不会显得十分笨重?”吕凌帆按捺下心中的灼热,咽下一口唾沫。 “不错,这甲与枪加起来足有数百斤之重!如此重量,即使是正常灵修穿戴上,行动也会有所不便。但你不一样,你运用体内的火灵根,催动起来,便能行动自如。这就好像火灵根替你掌控了铠甲长枪,分去了大部分重量。”刘曌解释道。 “不过,你现在可得不到它。你需即日启程前往星云派,一旦我得知你已安全抵达,便立刻遣人将这套装备赠与你。”船长刘曌笑答道。 “你这天甲之资,在二十四宗中末流的宗门历练一番,定能大有进步。我相信不出几年时间,你便足够与我比肩。” “近可退敌,远可远攻。” 吕凌帆心中默念,却无视了刘曌的话。 此刻,他的满心都被这套作战装备所占据,目不转睛地盯着铠甲与战枪,深呼出一口气,试图平复一下自己内心的激动。 “不妨就让我穿上这铠甲,挥舞刀剑,与您共同守护禹城。”吕凌帆恳求道。 然而,刘曌的话锋却异常果断:“不,你必须离开。”他显然没想到吕凌帆会如此固执,显得有些气恼,“好说歹说都没用,你这几日必须启程!” 吕凌帆装傻充愣,两耳不闻,伸手试图掂量这套做工精湛的铠甲,却被刘曌厉声阻止。 刘曌挥手示意,几名精壮汉子见状立即上前又抬起箱子,一齐快步向陆上走去。 吕凌帆无奈,只好假装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整理收拾所有家当。 稍过片刻,他便悄悄溜了出去,尾随一路,目睹了壮汉们把箱子存放到码头仓库里。 仓库中,木箱、铁皮箱堆积如山,至于那唯一一尊铜箱在日光的照耀下更是格外显眼。 吕凌帆在一旁窥视得清清楚楚,只见那箱子被堆放到左手边的顶头处。他眼睁睁地看着壮汉们重重关上库房大门,并锁好,那模样像极了一个盗贼提前踩点。 壮汉们用几层厚厚的铁链把大门拴住,又以巨大的铁锁里三层外三层地锁了起来,确保万无一失。 “明抢不行,看来得来暗的。”吕凌帆心中暗自盘算,打算某天夜里悄悄潜入,取出那套他梦寐以求的作战装备。 他已经下定决心,要留下来与怨流军正面交锋,看看自己爷爷当年面对的都是些什么货色。 然而,少年终究还是不知天高地厚,他只觉得自己成了灵修就有了与他人对弈的筹码,却殊不知怨流军的士兵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他们杀正规守军如屠猪狗,想要杀死一个膨胀的入门灵修自然也是易如反掌。 回到自己的房间,吕凌帆忆起昔日获得了一枚玉种。 如今,他已经成为了一名货真价实的灵修,便迫不及待地想要体验一下那枚幼种的神奇功效。 三月之中,那枚幼种已经变成了一株幼苗,小瓷盆中的土壤日日浇水,一直保持潮湿。 一缕缕肉眼可辨的淡蓝色水汽从湿土中探出,格外神秘。 虽是幼苗,但吕凌帆也已经给它起好了名字:“二狗”。 此刻,吕凌帆已经迫不及待,他伸手去触碰那株幼苗。 肢体接触后,他只感觉这与普通树枝树叶的触感并无不同,唯一多的就是这幼苗自带的些许微凉之意。 吕凌帆屏气凝神,盘膝而坐,双目缓缓闭上,开始感受空气中流动的灵气。他的脑海中,一道道绚丽的光束飞来飞去,而他则化为一轻盈的飞鸟,四处捕捉这纷乱的力量。 静坐不出半个时辰,二狗的枝叶竟自己伸长,绕着吕凌帆的腰部盘旋了起来。吕凌帆好似也感受到了这奇妙的力量,更加投入到修炼之中。 他心中充满了憧憬,不知道自己未来会成长为何等强大的灵修。 驭灵境界,奥妙尽在一个“驭”字之中。 身体若能接纳灵力入体,便需拥有驾驭这浩瀚灵力的能力。灵修之路漫漫,探索其间,寻觅那与自己最为契合的驭灵之道,便是驭灵境界存在的深远意义。 吕凌帆贪婪地吞噬着空气中的灵力,与之前在海上觉醒灵力时相比,此刻的吸纳如同大鱼吃小鱼般畅快淋漓。 那幼苗散发的气息,是在助他一臂之力,使他能够更好地吸收灵力,仿佛淤塞的水路被强大的水浪冲开,一路畅通无阻。 “果真是绝世奇珍!”吕凌帆心中暗喜,婉拒了送来的午饭,加速苦修。 他渴望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最大的提升,以备在不久后与怨流军的激战中多发挥一分力量。 时光流转,不知过了多久,吕凌帆逐渐恢复清醒。他只觉自身力量前所未有的雄厚,甚至灵力将要溢出体外。 “等等,这感觉!”吕凌帆惊讶万分,“怎么可能?这才仅仅修炼了两个时辰啊!” 他一脸难以置信,分明感受到自己目前的境界竟是:驭灵境,稳固境界! “初期、稳固、大成、巅峰、圆满。我竟已达到了第二小境界——稳固境界!”吕凌帆掰着指头细数,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不过一个下午,一个刚刚觉醒灵力的少年便已踏入了驭灵境的稳固境界。 即便是灵修的最初几重境界,一个天资偏上的灵修也需修行十天半个月方能突破。 他旋即凝视那幼苗,心中已明其非凡之处。这幼苗,实为稀世之珍宝,为他带来了数倍的吸纳灵气之能。 或许,他本会疑惑这是否是天甲之姿所带来的福祉,但他曾得明确答案:前五境界——驭灵境、取道境、观明境、青魂境、峥嵘境,地甲天赋与天甲天赋的提升速度相去无几。 真正的差距,是在五境之后。天等天赋者如同平步青云,而地等天赋者则需踏上艰难的登天之路。 大喜之后,他悄然溜出船舱,向岸边行去。 如今,他已突破至驭灵境的稳固境界,即驭灵境的第二重境界。然而,他先前修炼的“难吃”神功却还未曾真正体验。 第53章 九星登极初体验 沿着熟悉的道路,他拨开一堆堆杂草,步入了那片曾经历经魔鬼训练的荒凉空地。 月下无人,荒郊野外,吕凌帆心中不免泛起一丝寒意。 转念一想,那灵技如此难吃,定非凡品。 既然是厉害的功法,必需在无人之处悄悄修炼,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免得招人眼红。 来到空地中央,吕凌帆双腿分开,双手合十,集全身灵力于掌间,猛然聚气。就在此刻,他却停下了原本已经蓄势待发的姿势气力,挠头沉思。 “等等!”吕凌帆眉头微皱,“那功法叫啥来着?” “啊,啊,啊……” 他懊恼地挠了挠头,空中却飞来几只嚎叫的飞鸟,嘲笑其健忘。 更糟糕的是,一滴黄色鸟屎不偏不倚地砸到了他的额头上,让他恶心不已。他连忙跑到河边清洗一番,待大脑恢复运转后,再次摆出姿势,卯足了劲大吼一声: “九星登极!”吕凌帆大喝一声,掌中飞出九颗银色圆球,这便是功法中的“九星”。 它们按照一定的规律顺序,从头到脚飞跃多次,然后一颗颗分别嵌入他的膝盖、手臂、小腿、腰间以及头部。最后一颗,更是融于心脉位置,组成了一套明晃晃的虚幻铠甲。 此外,吕凌帆周身还漂浮着九道若隐若现的暗淡星河,每一道大小约莫半人高,宛如九天之上的银河缩影。 这铠甲虽是虚幻,但从远处看,吕凌帆的身体就如同被一道淡蓝色薄膜笼罩。他伸手触碰,竟能真切地感受到铠甲的存在。 “体术灵技么?”吕凌帆环顾周身,回忆起自己在《灵修百解》中记下的内容。 灵技种类繁多,有偏向进攻的,威力十足,能移山填海;也有偏向防御的,固若金汤,不动如山,刀枪不入。而这体术灵技,便属于防御类灵技大类,具体便是如他此刻这般,自身凝结出九星铠甲,以灵气抵御攻势。 只是,吕凌帆原本期待的是超强的进攻技能,对此不免有些失望。 自己如今也算有了一套铠甲,只是还没去取回那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哼,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呢? 然而,自己已经有了这九星铠甲,再穿戴原先的铠甲就显得多余了。他心中暗自思量,或许该舍弃其一。 他再次催动灵力,将灵力源源不断地灌输到四肢百骸,合于九星铠甲之中,想要试探这功法的上限。 在灵力的催动下,九道暗淡星河在吕凌帆周身缓慢流淌,他从头到尾仔细扫视一番,当视线掠过位列星河正中那枚红色珠子时,顿觉大脑一阵刺痛。 他明白,自己如今刚刚能够以灵修之躯催动此秘法,想要破解秘法中关于那枚红色球体的秘密,估计还需费上几年光阴。 “麟宙,麟宙,我如此呼唤,你能听到么?”吕凌帆一面催动灵力维持着九星铠甲,一面在心中呼唤着自己身体内的封疆圣兽。 “何事?”麟宙的声音在吕凌帆的脑海中回荡,依旧充满了帝王之姿与威压之感,让人听完便心生惧意。 “我方才……我刚刚动用了爷爷遗留下的功法,感觉像是一部体术灵技,但不知其强度如何,能否请您鉴别一下?”吕凌帆有些忐忑地问道。 听到吕昭黎的名字,麟宙顿了顿,然后开口说道:“既然是他留下的功法,那显然不会是俗物。我可以攻击你试试,但我现在的力量尚且没有当年的百分之一,只怕打不痛你。” 吕凌帆撇了撇嘴,说道:“你用千分之一的气力就好了,我怕你没轻没重,一下就给我轰杀了。而且你现在的力量也是从我那黄金气海里掠夺的吧?” “哼,你死了,我便也灰飞烟灭了,我倒还没到这么愚蠢的地步。”麟宙回答道,“况且你那黄金气海中的灵气本就应当分我一半,如此我才会在日后的日子里对你出手相救,小子,这笔买卖你不亏的。” 吕凌帆又撇了撇嘴,嘟囔了几句,然后便全神贯注地准备应对麟宙的攻击。 “莫要废话了,准备接招吧!” 麟宙的幻影很快便出现在了吕凌帆的面前,由于其体型巨大,从无到有需要花费一些时间。 吕凌帆一面吸吮着四周的灵气,一面加大掌间的灵力,将九星登极的九星铠甲维持到了目前所能达到的极致状态。那若隐若现的九星铠甲,色泽越发亮盛。 麟宙的巨大身躯总算成功合成,吕凌帆望着那巨大的幻影一时语塞。 他无法想象当初吕昭黎是如何将这大如山岳的封疆圣兽击败的,更不敢想象自己日后是否会有同样的本领。 麟宙幻象笼罩了整片荒地,好在也只有吕凌帆能够看到麟宙的存在。旁人见了也只能发觉是他一个人对着空气出招、自言自语而已。 封疆圣兽嘶吼一声,口中喷射出一道巨大的金色火焰。 这道烈焰直直轰向吕凌帆,火势膨胀蔓延,伴有电流萦绕。 这股力量、这般气息,天下间没有几人能够效仿。吕凌帆顿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袭来,他必须全力以赴才能抵挡住麟宙的攻击。 按理说,面对如此猛烈的攻势,即便是驭灵境稳固的修士,也应早已倒地不起,浑身焦枯。 眼下,吕凌帆却似无大碍。 他身上的九星铠甲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星辰之力汹涌澎湃,竟将大部分火焰吸纳其中。 吕凌帆双臂呈十字型,两脚一前一后稳稳叉开撑地,奋力抵挡着那肆虐的火焰,面容狰狞。随着麟宙口中喷射出的火焰愈发猛烈,吕凌帆终是招架不住,重重地摔落在地。 这道蕴含电流与火焰的冲击波总算消止。 他挣扎着爬起身来,嘴里哎哟连声,抱怨麟宙下手太重,脸上却并未露出太过痛苦的表情,反而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通体舒泰的热水浴。 麟宙见状,脸上满是惊恐与不可思议之色,惊叹道:“小家伙,不愧是你家老爷子留下来的东西啊!” “这体术,真的很强么?”吕凌帆听到这番评价,心中大喜过望。 在刚才的挣扎过程中,除了有些他分明没有感到任何不适,一切都是拜九星登极神功所赐。 第54章 夜黑风高寻人夜 “这功法尚有极大的提升空间,你如今也只是初窥门径而已。不过,方才我施展的力量,足以毁灭一个驭灵境巅峰境界的灵修,却被你这驭灵境稳固的小子挡了下来,当真是不俗啊!”麟宙赞叹道。 “什么?”吕凌帆听完,第一反应并非兴奋,而是有些气愤。 他何曾想过这老妖怪竟会来真的,万一自己的功法并无大用,自己岂不真会命丧其手?“就算你当真不要命了,我还要呢,能不能考虑一下你主人的感受!” 听到这里,麟宙罕见地发出了笑声:“我们两个的性命可是绑在一起的,你想要摆脱我,便要帮助我修复所有被切断的血脉。如此之后,我便能脱离你的身体,重回巅峰状态。” “而且你的肉体,经过十次药浴的锤炼,如今果然足够强悍。恐怕即使是一个驭灵境巅峰的灵修对你全力一击,你也不会受到太大损伤。” “就算如此,你也该下手有些分寸才是。”吕凌帆收回了凝聚铠甲的力量,感叹道:“还有,你想让我帮你恢复什么血脉,让我历经千辛万苦帮你从我的身体里挣脱出来,然后你再把我杀了,回去做你的山大王对吧。哼,小爷我不傻,赔本买卖我才不干呢。” 麟宙摇了摇头,开口道:“并非如此。如果你能够复活我被打断的九重血脉,我便诚心以你为主。到那时,天地之间,我只听从于你的号令,即使你让我赴死,我也绝不推脱。” 又一次得到这样的画大饼承诺,吕凌帆意味深长地望向麟宙,感受到了先前未曾见过的认真。 这可是封疆圣兽啊,超酷的存在! 它是整个蕴灵世界、整个天下六座大陆的六分之一,掌握一洲气运,凶兽一脉的战力天花板。 “你的爷爷在那场大战中已经征服了我,可惜他如今已经身陨。你作为他的后代,如若你能够助我重回世间,你便是我的主人。”麟宙轻声说着,这话已经是他说过的第二次。 为了让眼前这个年轻人真正放下疑虑,他旋即补充道:“前提是你能够复活我被切断的九条血脉。我并非白白为你驱使,这难度可是很高的。你至少也要成为不逊色于你爷爷太多的强者,才能做到这一点。” “成为接近尽道强者的境界么?”吕凌帆有些恍惚,麟宙并未回答,那幻影已然消失,钻入自己的身体中,只留下吕凌帆一人在风中凌乱。 他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思绪纷飞。 六年前,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乡野幼童;六年后,他恍然发觉,自己的爷爷竟是天下前三的高手,而自己的体内,则潜藏着蕴灵世界六洲中的最强凶兽之一。 更令他震惊的是,这凶兽竟还要成为自己的守护兽。 今日早晨,他刚刚觉醒了灵力,下午便提升了境界,修炼了爷爷留下的宝贵功法。 而且,他的体内还蕴藏着宋恒所说的“火灵根”。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他显然一时间难以全部接受。换做任何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经历如此多的变故,都会感到恍惚和迷茫。 对了!火灵根! 吕凌帆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一动。 既然自己修炼的灵技是防御体术,那么自己的火灵根是否能成为进攻端的利器呢? 他恍然大悟,右手臂即刻聚起一团火焰。 “烈焰拳!” 他随口喊出土到掉渣的招式名称,一拳轰出,那烈焰化为长线,直冲向五十步外的巨石。 “轰!”巨石裂开,声响震耳欲聋,三秒后石块便化为齑粉。 这种程度的伤害令他十分满意,他的脸上露出了和颜悦色的笑容,与方才破口大骂的模样判若两人。 “哈哈,如此一来,我便既有不俗的防御手段,又有较强的进攻力量了。此二者在手,成为那天下第一,岂不指日可待?”少年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他的面前,仿佛已经出现了一条坦途。 他笑眯眯地左顾右盼,四周检查了一下,确保自己刚才那一拳不会引起火灾后,便迅速离开了此地。 不过此次他的目的,并非回到船上报什么喜讯,而是动身去寻找王振林。 毕竟少年心性,吕凌帆要告知王振林自己已经突破的喜事,让这家伙好好羡慕一番。顺便,他们还可以合谋实施那个“偷盗”大计,拿回那铠甲长枪。 呸呸呸,什么偷盗,那只是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 “不过,他若是已经睡下了怎么办?若是贸然打扰,倒是显得缺少教养。罢了,去碰碰运气好了。他喜好熬夜也说不定,实在不行我便单独行动。” 吕凌帆抬头看了看夜空,而后又思虑道:“他一定同我一般还在刻苦修炼呢,阵林亦未寝!想到这里,吕凌帆脸上浮现了一抹狡黠的笑意,大步向城镇内走去。” “凌帆,又跑到哪里炫耀自己成为灵修去了?你晚饭没吃,我特意给你留了一份你平时最喜的烧肉拌面。” 吕凌帆在街道上走着,遇到了船上的大厨姚叔。姚叔为人和蔼可亲,平时对待吕凌帆也十分照顾。 “不了,姚叔,我想先去会见一个朋友,晚饭也就在外面吃了。那碗面你留着当宵夜吃吧,可别浪费了。”吕凌帆笑着答道。 “嘿,去吧,让他们都沾沾喜气。不过记得早些回来。”姚叔叔慈祥地嘱咐道。 “好嘞,晓得了。”吕凌帆应下便迅速离开。 毕竟今晚还有行动,耽搁久了容易夜长梦多。 朦胧的月色下,空气显得有些沉闷。 时间已经到了夏日的末端,但夏日的余热还未散去,秋日也未曾真正到来。炎热虽然难以散尽,但比起早上已经是清凉了不少。 忽然,一道流星自空中划过,仿佛割裂开了黑色的天幕。 这突如其来的奇观引得无数人驻足观望,甚至还有人双手合十、紧闭双眼诉说心愿,仿佛上苍能够听从他们的请求。 第55章 杂草中藏心中志 在繁华的城区内,院落门外乘凉的老人们摇着蒲扇四处闲逛。 有些老人干脆取一柄摇椅躺下,一边赏月观星,一边享受着这难得的闲暇时光。来往的过路之人皆成了他们眼中的风景,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回忆。 而年轻人们则手捧刨冰谈论着天地万物,也有凑堆打牌者。他们结束了一日的辛劳,又用过晚饭,这正是最舒适安逸的时刻。 然而,今日的街面却没有往日那般热闹,夜市的开设规模也不及平常的一半。 战争到来的消息已经送达禹城,整个城市都弥漫在慌张恐怖的氛围下。比起之前的夜晚,的确少了许多热闹和喧嚣。 除了保命逃亡这一要紧因素外,更因为上次常道豪在辩论大会上的判定有失公允,导致他失去了一些人心。 因此,不少人已经做好了撤离禹城的打算。 在这座城市中,恐慌和不安的情绪正在悄然蔓延。 能够在盛会上大张旗鼓地徇私舞弊之人,很有可能就会成为卖国之奸贼。百姓们自认为头脑清醒,当然不可能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一位反复无常的家伙来掌控。 尽管常道豪威名远播,声望广大,但这些人仍然没有准备为自己的家乡献身。对他们而言,保住小命才是天底下唯一的大事。至于其他的,比如哪里又死了人,哪里又发生了火灾,对他们来说都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这正是常道豪所希望看到的。与其留下更多无辜者赴死,苦苦坚守这座防御能力低下的浩大城池,倒不如舍弃他的名声,换取更多人生的希望。 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吕凌帆满面愁容。 脚下的青石板在深深的黑暗中吱呀作响,头顶皎洁的月色照耀下也难以掩盖住他心中的一丝绝望。那是大战将至的窒息感。 自从上次辩论大会结束后,关于敏感话题的热度渐渐下降。 可是,纵使已经过去了几个月,那位自禹城横空出世的天甲献身的话题热度却只增不减。都说时间可以抹平一切,但目前看来,此话也不尽然。 因为天甲迟迟没有被发现,不少人开始怀疑当日异象的真伪,说不定是地下的那株石莲发生异变所致。 除了天甲的话题正被人们茶余饭后谈得火热之外,另一个便是即将到来的大战了。 虎视眈眈的怨流军已经在千里万里外的对岸集结,漫?江横跨数州,全域万万里。 他们一旦踏上漫?江,以其精良的船只与极快的行军速度,大概不过半月便能攻打禹城,兵临城下。 禹城的居民们不知道明天后天大战事态会如何发展,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幸免于难,不知道这座新晋的繁华城池是否会毁于一旦,不知道能否凭借一道海滩抵挡敌船的进攻,更不知道怨流军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停下侵略的脚步…… 在乱局之中,有逃生者,有坚守者,有祈福者,有留下来的禹城兵士,还有自告奋勇的壮年力量。 大多数人凭借一腔孤勇和对和平的向往,用自己的身躯铸成了一道坚实的城墙。 未来的事情充满了不确定性,吕凌帆并不是什么预言家,也不一定是能够一次次躲过劫难的天选之子。 在他看来,自己只是一个有血有肉、平平凡凡的人。他会流血,会受伤,也有可能在战争的迷雾下死无葬身之地。 无数比他强过百倍、千倍的大能在抵抗怨流军入侵的过程中丧命,他一个刚刚跻身驭灵境的普通灵修,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敌军的利剑洞穿胸口。 他坚信怨流军的强大不是空穴来风,但他又十分固执,竟然如同呆傻之人一般执拗地准备留下守城。他曾亲眼见过地狱般的景象,那尸横遍野的家乡让他迫切希望得到复仇的机会。 即使他现在力量有限,但只要能在战场中亲手杀死一个敌人,也算得偿所愿了。 灯火微弱,蝉鸣不止,脚步游移间,青石地板仍不断发出吱吱的响声。 吕凌帆此刻心绪平稳,他多加观察四周,仿佛试图记住这里的一切。冥冥之中他有一种预感,恐怕今日可能是自己最后走这一段路了。 于是在细致观察下,他发现了一些往日未曾仔细观摩的地方今日竟有些别样的发现。除了方才刚辨得老李家门前插种的几只竹竿外,再就是巷口某处的拐角缝隙了。 他踏步向前,俯下身子。 缝隙前面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杂草,生长旺盛,约有半人高。吕凌帆拨开凌乱的杂草,将根茎扯断后向缝隙内部望去。 隐藏在杂草之下似乎有刻印,他以指尖撵出一小撮火光照明这才得以识得内容。 说起来这火灵根不光能够在战斗中获得强大的增益效果;在日常生活中也有不少益处——最起码能够省下经年累月生火的钱! 吕凌帆移动指尖的火苗读着地上墙上密密麻麻的刻印——那是一行行歪七扭八的孩童字迹。 不难分辨出这洋洋洒洒、形态各异的几行字迹源于不同的孩子,大概有七八人留下过他们的痕迹。 老话讲“字如其人”,单从这些孩童的字形,吕凌帆的眼前就能形成一个较为饱满的形象。 他看到这些文字,心中猜测他们的年纪尚不足十岁,其中不乏许多错别字,还有几个动物图画。他本来只当这些文字是玩笑言语,读来图一乐,但在深入阅读后,心境思绪悄然改变。 “我田丰兆日后一定会是那闻名天下的剑道高手,今日在此立誓,我持手中长剑,斩绝人间不平!凡是再有人辱骂我的爷爷奶奶,我必将他们一剑刺死。” “我刘成必要位极人臣,若手中有权,就能保护当年被恶吏奸臣诬陷枉死的爹娘!若手中有权,就能受到万人尊敬!” “我金力加愿作女性医官,救死扶伤,跨遍山河!我决不允许像弟弟一般年纪的孩子因为没钱看病而饱受煎熬。” “余昕哲想尝遍世间所有美味糖果!” “小支要画出世间最美的图画!” …… 第56章 白犬狂吠有怪事 不知不觉间,吕凌帆已经发出多声感叹。 他感慨颇深,观此豪言壮语,观此青云志向,似乎本不该是这般孩童年龄心境所能写出。 但不难猜测,他们一定都经历过不少,否则也不会把“复仇”、“匡世”这类想法挂在嘴边。 这般年纪,本该无忧无虑,不该是嫉恶如仇的,除非他们已经经历过磨难,见识过丑恶。尤其是看到刘成的文字,吕凌帆不禁感到脊背发凉。想来大概是他的父母的确惨遭冤枉,只余他一个幼小孩童孤苦无依。 他不禁萌生疑惑:自己的爷爷是天下间排行前列的超级高手,为何没有各方势力拉拢招纳呢?而且他一人单枪匹马,恐怕也在江湖中不得安生吧。 难道爷爷背后有什么势力撑腰? 吕凌帆盯着这些言语文字许久,双腿酸胀疼痛,右指也因长时间的引火而酸麻。 本来已经打算起身离开,但他的余光忽然瞥见隐藏在墙角左下方不起眼处,似乎还有字迹存在。 这道字迹与此七八孩童的相隔一尺距离,不像同一时间写下的。 于是他拨开另一丛杂草,一并甩开盘踞在草垛上的害虫,仔细观察。 湿漉漉的墙面上只有寥寥数字,与那些歪扭的字迹相比,却显得板板正正,足见用心,宛如名师大家的篆刻作品。 怀着好奇心,他看到了这一行板正的小字,忽然浑身一抖,心口一颤:“小京,想自由平静度过一生。” 他酸胀的双腿瞬间瘫软在地。 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字,却带给他极大的震撼,本来柔和的心境忽然变得纷乱。 听起来不过是世间最简单的愿望,仿佛谁人都可以实现。 这个梦想既没有要求功名利禄、滔天富贵,也没有索取传奇修为、神兵奇功,只是“自由平静”四字。 但说来容易,实际上这看似普通的愿望,却是世间最难达到之事。它蕴含太多,包括太多。 “自由平静”四字的意义绝不只浮于表面。恰如某部书中提到的人生三重境界:其一为“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第二境界为“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到了最终的第三境界,则仍然为“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人生三境对应观念改变。 把“自由平静”带入后,或许可以理解:幼年的自由平静就是自由安稳,你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只要做到不争不抢,内心平静知足即可。 可时间长河是流动的,一旦进入了壮年、中年,想要获得自由,手中得有万贯家财任由挥霍,走遍大江大河,随心所欲地品尝世间百味、各国特色,领略风土人情,结交益友,发掘兴趣……诸如此类,无不需要大量金钱傍身。 而渴望平静,则须有滔天权势,无人惊扰,无人不敬,只将你奉为上神一尊,如此才得“平静”二字。 如此看来,“自由平静”其实最离不开滔天财权,因此说它不易实现。 可到了人生第三重境界,已是知天命的年纪,眼界开阔,一切化繁为简。这“自由平静”好像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达成这二者,什么都不需要,只求一个心安意满即可。这是内心自由、内心平静,不在于外物。 这么说来,倒与第一重境界的幼年时期有些类似了。 “自由平静”,这四个字,两个词,说起来不难,但关键在于所处的境界。若将其奉为圭臬,作为一生的奋斗追求,就必须保证在历史的长河、生命的长线中,不被利欲侵害腐蚀,不改初心,宛若赤子。 除此之外,你还必须保证自己运气极佳,一生不会遇到艰难险阻、大风大浪。 是啊,“自由平静”,曾几何时,这也是幼年吕凌帆的追求。 不争不抢,遵循本心,在南崖古镇平和地生活,结交益友,说不定还能通过考试博取功名。 如果这样,做个普通人而放弃武道也无妨。 毕竟自己有个本领通天的爷爷存在,也不会有人敢欺负自己。哪怕自己那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父母再也不会回来,他也有爷爷和弟弟陪伴,不至于陷入最深的孤独中去。 但命运无常,他在一年前便因战争相继失去了弟弟和爷爷,如今竟连父母的踪影都不知道。 他多么渴望能够拥有一个正常圆满的家庭,尤其是看到其他家庭欢庆节日时,心中的酸楚总会泛起。哪怕一贫如洗,只要家人平安就好。 想来这也是小京的想法吧。家人健康,其余皆是锦上添花。 当然,每个人的追求各有不同,只要舒心即可。 况且在寻常世界里,想要获取“自由平静”都已是奢求。而在这个实力为尊、境界至上、只用拳头说话的蕴灵世界,更是难上加难。 怨流军的侵扰以及自身的变故,从故事的开篇就注定自己无法在日后的漫长岁月中贯彻“自由平静”这四个字。 此刻他内心翻涌,竟因孩童的志向徒然生出百般滋味。最终,吕凌帆只得接受现实,摇头叹息。 他望着那板正的字迹苦笑一声:“小京,祝你今生诸事顺遂,一生自由平静。” 说完,他将扒开的杂草堆放回原处,覆盖保护起孩童们的愿望,也好似保守着他们曾经的秘密。 吕凌帆不知道他们如今已经是何年岁,也不晓得他们是否还在禹城之中,心愿是否有所改变。 但这一切似乎已经无关紧要,因为不久之后,这座昔日繁华的城市终究免不了战火纷争的践踏。 他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继续赶路。途中,他听着虫鸣,感受着微风,还抓获了不少昆虫。 突然,一只白犬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只白犬已经七八岁了,吕凌帆之前与它多次对峙,按理说一人一狗应该已经相识。 但今夜,白犬却表现得异常癫狂,冲着吕凌帆大声嚎叫。 吕凌帆虽然听不懂它的语言,但还是象征性地“汪汪”了两声,试图与它沟通。最终,他只好将一只知了投喂给白犬,才得以继续通行。 白犬的到来与反常表现让吕凌帆忽然感到有些心慌。 他隐隐觉得,这似乎预示着今夜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虽然他没有太过在意,但脚下的步伐却不自觉地加快了起来。 第57章 熏肉铺子遭抢劫? 他不断观察四周的景致,如果遇到行人,也会主动打上一声招呼。 虽然多次经过这条小巷,但他并不认识所有的居住者,最多只是有过几面之缘。他自知自己并不是一个善于交际的人,甚至有些腼腆。 故而与那些行人打招呼时,他仍然感到浑身不自在。但转念一想,这些行人可能会是他此生最后遇到的人,这些景色也可能会是他记忆中残留的最后一笔。于是,他鼓起勇气,勇敢地向他们致意。 不得不说,这条不起眼的小巷子里生活的都是纯朴热情的人。 或者说,整个禹城的大多数人都谦和热情。面对来自并不熟悉的陌生人的招呼,他们也积极地回应。 同时,这些人中也有眼尖的几人认出了吕凌帆的身份,嘴里嘟囔着:“这位公子便是那日禹城辩论上大放异彩之人!”经过提醒,他们再去回忆禹城辩论那日出彩的少年,这才恍然大悟。 禹城辩论大会的结果遂了常道豪的愿,但人们只称他是办了件糊涂事。 据事后统计,果真有七千余人在辩论节结束后撤离禹城,退出此地户籍。这其中既有对城主的失望,也有预见战争即将袭来后的仓促逃离。 虽然没有达到预想的几万人规模,但总也有了一定的效果。只要少一人对他拥戴,他便削减一份对子民的牵挂,大可心无旁骛地上阵杀敌、马鞍裹尸。 哪怕无人知晓真相,哪怕自己最终沦为了一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背负万千骂名,这也无妨。 在吕凌帆的认知里,此战似乎尚有赢面,而且不小(他自己认为)。 也正因自己的片面认知和盲目自信,让他有底气留下来战斗。况且,他已跻身灵修初境,坐拥天甲资质,内有黄金气海,亦有火灵根加持,还有封疆兽守护,该是何等畅快,何等意气风发。 积累的仇恨、对禹城的感恩以及自己胸腔中流动的热血,无一不让他坚定守护禹城的想法。 战乱之际,是禹城收留了自己,自己如今怎能面对敌军进犯而坐视不理?一个寻常百姓尚且要生死相守,自己既为灵修,如何擅逃? 然而,在热血翻涌时,他的确忽视了三件事。 一是怨流军与禹城的守军军备实力的差距实在太过悬殊。怨流军囊括半块洲陆后大肆搜刮得来的攻城器械,还有来自潮涧大陆的走私精良武器,而禹城对于防守的兵器却近乎为零。 其二,这浩大的禹城压根没有设置任何一道城墙城门,没有高墙御敌。 一旦渡口陷落,禹城将面临灭顶之灾。那些恐怖的怨流精兵一旦杀上岸来,在绝对实力差距下,这场守卫战会沦为彻头彻尾的屠杀。 其三,怨流军不但肉身强悍力大无穷,且士气高涨,通常是以骄兵之势头猛攻。可对于禹城士兵来说,他们没有接受过什么怨念之力的洗礼灌顶,是肉体凡胎。 看到来势汹汹的敌军杀不死灭不尽,他们很快就会溃不成军。 这么比较下来,怨流军似乎才是真正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那一方。只是现在,包括吕凌帆在内的绝大多数禹城居民尚未意识到这一点。 步伐行进,时间一点点过去。 在皎皎月色的映照下,闷热的夜晚竟平添了几分寒意。 这条街巷位置偏僻,人烟稀少,吕凌帆一路上也没遇到几个人。如果胆子小一些,恐怕都不敢单独通过这里。 由于居民偏少,此地就显得格外贫瘠。 商铺只有寥寥几间,而且只在白日开放。此时已经是夜晚时分,按理来说街上的铺子早该全部打烊,居民也大多已经入睡,巷子里应该罕见灯火。 然而,吕凌帆却警觉地发现远处似有显眼的光亮。 他定睛一看,原来是那间熏肉铺子居然一反常态,灯火通明,在昏暗的街巷中显得格外显眼瞩目。 吕凌帆之前在此处做过杂工,清楚此店下午申时左右就会闭店歇业。今日夜晚尚且门户大开,必有蹊跷。 如果夜晚有餐食订购,老板娘也会提前告知自己才是。 他本想上前探明究竟,心中念叨着或许是大战在即,这位老嫂子准备连夜跑路,这倒是可以理解。 但她毕竟还羁押拖欠自己整整两日的工钱,这事可不能白白放过,毕竟一分一毫都是自己的血汗钱呐! 这两日来他一共送出四十八单,按每单两枚铜板来计算,这可是足足九十六块铜板,对他来说是一笔“巨款”。 但一想到老嫂子平日待自己十分优厚,就如对待子侄一般,给过的好处关照早已超过这九十六块铜板的价值,如果自己现在去讨要,反而显得有些不懂感恩。 “罢了罢了,我只去门口看看,绝不提钱财的事。如果老板娘需要帮忙搬些重物,我也正好搭把手。”吕凌帆平复了心情,准备前去铺子问个究竟。 然而,还没等他靠近那扇木质房门,从屋内便传出了哄吵的打砸之声,且愈发响亮。 吕凌帆心中察觉大事不妙,连忙迈进屋内。此刻大堂已是一片狼藉,桌椅板凳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碗碟盘勺满是碎片,连同几坛酒水也已撒满地上。 除了浓郁的酒香散尽之外,吕凌帆扫视着混乱的大堂,发现有两柄他个人尤其喜欢的紫檀木椅子也折损了两脚,不由得感到一阵心疼。 吕凌帆望着散落一地的酒杯、碎掉的餐盘、满地的碎肉与薄饼,内心感到极度不安,心跳也随之加快。 “这是遭贼了还是遭劫了?”他喃喃自语,咽下一口唾沫,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膛。他的目光下意识地锁定在柜台,快步踏去。 只见抽屉中的钱匣子被拆毁,连一枚铜板也没剩下。 而且,几本账目记录也已经被撕成碎片,只沦为废纸。看到柜子中的银钱更是不翼而飞,又联想到方才此地的打砸声,吕凌帆忽然明白了一切。 “糟了!”他心中暗叫不好。 第58章 四恶霸齐聚一堂 “把你藏起来的财产与房产地契悉数交出来,否则要你死。”此时,恐吓声再度响起。 吕凌帆循着声响望向连通的后院,直接跨步闯进铺子厨房,经过大院来到烛光微弱的内房。 大院内空空荡荡,作为装饰仅有的几盆花草也被砸烂,泥土散落一地。 “看来是老嫂子出事了!”吕凌帆心中一紧,奋力奔跑。此刻他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直接一脚踹断翠绿的木门。 眼前的一幕,着实让吕凌帆有些吃惊。 房间内仅有两把烛火,故而略显阴森。屋内已经不能用杂乱来形容了,狼藉程度甚于前院。屋内所有抽屉都被翻了个干干净净,家具皆是横七竖八地倒着,不成规矩。 正前方是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伙,个个看起来都不是好惹的主。他们正架起满脸泪痕、无半分反抗能力的老嫂子,一副劫财绑架的架势。 吕凌帆细细数来:“一,二,三,四……”他自知自己的算术功底没有问题,再扫视一圈,确认整个屋子的所有物品都被他们翻了个遍,没有任何遗漏。 本来吕凌帆是不怕的,毕竟自己是灵修,与常人战斗不知占去多少倍的优势。但眼前这几位油腻恶霸,个个都像是老江湖、老痞子,这让他心中的信心褪去了几分。 四人当中,有一个满脸横肉的刀疤脸,一看就是其团伙头目。 这种气场,并非伪装能达到的。他手中持着一个黄锈色的麻袋,里面的银钱砰砰作响,显然是整个铺子的收入。 吕凌帆如今已是货真价实的灵修,虽然只是稳固的驭灵境,但也足够对付眼前这几个只能依靠身体优势及蛮力的凡人。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出手。 灵力当真奇妙,它让原本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忽然拥有了惩恶扬善的本领和底气。 吕凌帆感受着体内涌动的灵力,心中涌起一股豪情壮志。 当然,他也知道,随着个人实力的不断变强,那一道道人性的私欲及恐怖的阴暗面皆会一一流露出来,心肠也会愈发冰冷僵硬。 但现在的吕凌帆,仍是一腔正气,他相信自己能够坚守本心,不为恶势力所动摇。 就算想要做些坏事,现在的他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如果想要在一方城镇中为所欲为,至少也要达到那日禹城广场决斗的两位青魂灵修的级别才行。 青魂境界位于第四等级的境界,也算登堂入室。 尤其是亲身体验、亲眼见识过禹城青魂境圆满二人杀招的破坏力后,吕凌帆对力量的渴望便一发不可收拾。 但现在,他更渴望用这份力量来保护弱小、惩恶扬善。他盯着眼前的恶霸们,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灵修的境界划分确实玄妙无比,驭灵境便是其中之一,简而言之,便是驾驭灵力的境界。 在此境界中,修炼者能够引导天地灵气入体,积蓄在丹田、经脉之中,最终尽数聚集在神识气海。 既然能够化天地力量为己用,那么其一招一式自然威力可观。 在灵气未被发掘之前,人们作战依靠的是力气和兵器。然而,自从灵力现世,各类神功神兵层出不穷,威力甚者,几乎可以称为“万人敌”。 面对眼前的凡夫俗子,吕凌帆自有胜算。 更何况,他还有火灵根力量作为底牌杀招。一旦事情发展到不可扭转挽回的地步,他还可以将整片旧街付之一炬。 然而,眼前的敌人虽然一个个凶神恶煞,但在蕴灵世界的规则下,凡人遇到灵修,便与遇到神明无异。 他们只能是卑屈的奴婢,根本惹不起吕凌帆这样的灵修。 如果这些家伙抢劫威胁的是个陌生人家,吕凌帆或许还不会多管闲事。但他体内的正义感也远远没有达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地步。 然而,好巧不巧,这四个倒霉的糙汉今日竟然想要抢劫自己的东家——那位曾经给予他温暖和恩情的老板娘。 老嫂子让逃亡的吕凌帆第一次感受到外乡的温暖。 再后来,自己想要寻个暂时谋生的活事,也是老板娘热情邀请,且该发放的薪水自是一文不少。此又一恩情所在,他怎么可能冷眼旁观呢? 对付这几个趁火打劫的败类,吕凌帆其实也并不打算动用火灵根的恐怖力量。一来是对付他们实在有些小题大做的意味;二来他怕收不住释放力度,那不够稳定的躁动火焰真的会将这个店铺乃至整条街巷点燃,到时候自己可就是纵火犯大罪人了。 战争中,恶人的数量确实不少。 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人性中的恶意往往会凸显出来。 有些人为了大发战争财,不惜背叛自己的国家和同胞,与敌军勾结,无恶不作。甚至像潮涧王室这样的高层,也从中作梗,将珍贵的兵器出卖给怨流军团,以换取个人的私利。 怨流军团之所以能拥有如此庞大的资金储备,完全是通过对渊源大陆半国七州的掠夺和掠夺。 他们的战争机器不断推进,背后却是亿万里疆土的沦陷和毁灭,以及上千万人的丧生。 眼前这四个恶霸混混,显然也是想在战争爆发前捞一笔。 他们趁着人心惶惶、城池秩序涣散的机会,选择了一个不起眼的熏肉铺子作为劫掠对象。 他们大概也是提前摸过底,确认整个铺子只有老板娘一人,对他们构不成任何威胁。 然而,他们却没想到会遇到吕凌帆这个意外。 对于吕凌帆来说,这是他第一次遇到抢劫犯。他亲身体验过战争的残酷和无情,对这些自私自利、趁火打劫的家伙充满了愁怨和痛恨。 四个男人看到吕凌帆闯进来,面面相觑。 但他们很快就想到了自己的优势——人数和力量。他们认为这个年轻人造不成什么威胁,说不定还能趁机勒索一笔。 他们抬头远眺,确认吕凌帆身后没有跟着更多帮手,于是心生欢喜。他们认为又一个傻小子送上门来了! 第59章 逞恶扬善除劫匪 刀疤脸的大汉率先开口,大喝一声试图通过气势让吕凌帆认怂。 “臭小子,你口气倒是不小。”刀疤脸冷笑一声,他并不相信吕凌帆有什么实力能够对付他们四个人,“既然你这么想管闲事,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着,刀疤脸一挥手,他的三个兄弟立刻开始行动。 其中两人仍然控制着满面泪痕的老嫂子,而另一个人则堵住了出口,防止吕凌帆逃跑。 老嫂子见状,心中更是焦急。 她虽然不知道吕凌帆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本能地想要保护这个年轻的孩子。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身上的淤青和疼痛让她无法动弹。 “各位大人,我求求你们,放过这个孩子吧。”老嫂子用哭腔说道,“他年纪轻轻,不懂事,只是听到动静担心我才进来的。我保证他不会报官的,只要你们放过他,我愿意把地契田产都交给你们。” 然而,这些恶霸并不会因为老嫂子的哀求而心软。他们冷笑一声,开始逼近吕凌帆。 吕凌帆冷眼扫视着这四个恶霸,垂下眼帘,冷冷地说道:“既然是好人,那外屋的狼藉景象怎么解释?况且,上门催债也没有把人毒打一顿的道理。我虽年幼,但也知道这种行径是流氓土匪所为。” “况且你既唤我一声侄子,天下又有哪个侄子会忍心看亲友饱受摧残而不插手的?我不管事情的来由,这四个徒有其表的家伙今日若是不付出代价就想离开,是我万不能答应的。” 听到吕凌帆的话,四个恶霸都愣住了。他们本来还以为有机会放吕凌帆一条生路,但现在看来,这小子并不想就此罢休。 “小鬼,你放肆!”其中一个恶霸大喝一声,想要用气势压倒吕凌帆。 吕凌帆冰冷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屑,他看着这四个恶霸,仿佛在看一群跳梁小丑。他身后的家伙眼神凶狠,死死地盯着他,但吕凌帆却毫不在意。 刀疤脸右侧的一人忽然眼前一亮,他认出了吕凌帆。 他窃窃私语地对刀疤脸说:“大哥,这小子好像是之前在辩论大会上驳斥城主亲侄的少年。” 刀疤脸迟疑了一下,淡淡地问道:“那日我们四兄弟只有你去看了盛会,你可确认这小子就是他?” 那人肯定地回答:“应该是的,那日我坐在前列,对台上的一切观察得一清二楚。这小子太过狂悖,所以我印象深刻。年轻一辈中称得上眉清目秀,想来就是此人。” 听到这些赞扬,吕凌帆嘴角一撇,心中倒是有些意外和喜悦。他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竟然给自己博来了一个不错的名声。 然而,刀疤脸却只是冷冷一笑,气度比方才更加不屑。他说:“那又如何,最终辩论大会的魁首不还是被常嘉嘉夺去。想来此人的举动已经惹怒了城主,我们今日了结了此子也算为大人排忧解难。就算日后查到此处,感念在我们几人为他着想,大概也会既往不咎,免去罪名。” 说到这里,刀疤脸死死地盯着吕凌帆,仿佛他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他接着说:“这么说来,今日也要感谢你这家伙为我们杀人提供了理由。既然如此,你的好意我们自不会浪费遗忘。给我关门!” 听到这里,老嫂子心凉了一大截。 她看着吕凌帆,心中满是绝望。 她本来想着吕凌帆若是开窍大可以外出报官,就算不报,至少也能避免一个无辜人牵扯入局。但现在看来,单凭吕凌帆方才的口气,他们二人今晚谁都活不了了。 老嫂子心中愧疚,故而不敢直视吕凌帆的眼睛。 她思绪万千,心想吕凌帆今晚来到此地,一定是因为自己还没将两日的酬劳补全。在这个动荡的时局中,每个人都自顾不暇,谁又能在意他们这两条无关紧要的性命呢? 怨流军团已经聚集在漫江入口,虽然距离禹城还有数州之广,但他们的到来已经让所有人感到恐慌。 一旦禹城失守,他们将面临无尽的灾难,连求饶投降的资格都没有。 而此刻,这四个恶霸却趁机作乱,对无辜的百姓进行劫掠和残杀。 老嫂子知道,这样的强盗行径不仅仅发生在此一处,这几日夜里,已经有不下二十几家商铺遭受了同样的厄运。满载而归丧尽天良的罪犯却能趁此时机蒙混出城,去往它地寻求庇护。 对吕凌帆,老嫂子心怀愧疚,不敢直视那双清澈的眼眸。 她心中暗自叹息,仿佛吕凌帆的命运已被她亲手铸就,走向了她儿子那不幸的老路。他还如此年轻,本应拥有辉煌的未来,如今却…… 她的双臂被两侧的大汉拽得通红,血痕斑驳,触目惊心。 在他们四人眼中,若再无法榨取丝毫利益,这二位“不幸”之人,连同这间铺子,都将在今夜化为灰烬。 明日一早,众人所见,不过两具无法辨认的焦尸,甚至躯干都难以完整。 而那四位抢劫者,则趁乱乘快马逃离这是非之地,避开战乱纷扰,去往他方逍遥快活。 这世间,似乎唯有恶人才能长寿,“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之言,竟也非空穴来风。 吕凌帆神色端庄,严厉训斥:“你们空有一身蛮力,却智力不全。在这兵荒马乱之中,只想着独善其身也就罢了,如今竟还要迫害他人性命,莫非是没有父母教养?若真无父无母,倒也易于理解,但你们四人各有父母,莫非都已归天不成?” “读了几天圣贤书,就来给我们讲大道理?你可知此举何等可笑?我们立身于世,比你多吃过十年柴米油盐,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们本不欲与你争吵,你却连带父母辱骂,实在可恨!” 四人听着吕凌帆的挑衅之言,气得面色铁青。 身后堵门的大汉更是双眼赤红,恨不得将吕凌帆的四肢生生扯下。 他稳如泰山,伸出厚重的手臂,一把抓向吕凌帆的脖子。然而,面对这巨力携带的呼啸微风,吕凌帆只是冷笑一声,连闪躲都懒得。 那大汉的尖锐指甲本应深深嵌入吕凌帆的脖子,但怎料吕凌帆身为灵修,其皮肉比钢铁还要坚硬几分。 “砰!” 一声金属般的摩擦声响起,那大汉的面部表情瞬间扭曲,一脸难以置信。 他那化为利爪的手臂,在接触到吕凌帆脖子的刹那,竟以一种不规则的状态扭曲变形,弯曲成半月之状。 其指甲在吕凌帆坚硬的皮肉前显得异常柔软,瞬间碎裂,发出“咔嚓”之声。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骤然响起,身后三个壮汉尚未来得及反应,只见那血淋淋的手掌猛地缩回,惨叫声更是急剧扩大。 下一瞬,三人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耳朵。 第60章 杀人夺命心绪平 吕凌帆迅速回头,目光如炬,死死盯住那人。 壮汉从吕凌帆的眼眸中读出一种十分可怕的语言,那股威压与沉稳,本不应是这个年纪的少年所拥有的。如今吕凌帆有如此威慑,想来与其经历有关,亦与其血统有关。 二人对视,壮汉双腿立即瘫软。那眸子中迸射而出的狠厉,仿佛帝王窥视凡夫俗子,令他不得不避。 仅仅是试探性的一招,壮汉已经遭到反噬。 吕凌帆则不顾他的痛苦哀嚎,立即抬手抓去,丝毫不拖泥带水。 干脆利落,那根已经严重变形弯曲的手腕被吕凌帆一把抓住。而后,一股不属于人类本身的力量迅猛袭来,竟是将他的胳膊生生扯断摘下。血管喷涌出血液,四溅到墙体,也沾染了吕凌帆的衣衫。 那空洞的伤口,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随着壮汉的又一声惨叫,街头巷尾燃起几盏烛火。被吵醒的人家想要探明外界究竟发生了何事。 内屋中,那失了手的糙汉子正失声痛哭。剧烈的疼痛与失去手臂的刺激让他脑中一阵晕眩,他压根没有从失去一臂的状态中缓过神来。 刀疤脸原本阴鸷的眼神立即改变,他眼睁睁地看着吕凌帆衔接一脚,朝着壮汉的腹部重重踢去。 其脚尖似乎蕴有千钧之力,宛若一块尖锐铁锥,笔直插进壮汉的肉体之中。 “啪!”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吕凌帆一脚正中那二百多斤的壮汉,他瞬间被踢飞,脸部的赘肉扭曲变形,宛如恶鬼。 那庞大的身子飞出老远,连同撞开压塌了一面墙体,卷烂木门,最终僵硬地躺在小院当中。 黑夜里,那人的左臂仍然流动着鲜红的液体,腹部已是一片肉泥,五脏六腑都被踢出,惨不忍睹。 在场所有人的大脑陷入停滞空白,这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恶霸,手中少说也有大把力气,可此时居然被一个瘦弱少年几招制服。 不,不是制服那么简单,壮汉口吐白沫,断臂与烂作一团的腹部源源不断渗出鲜血,浸透了院内石砖。 他在僵硬前还抽搐几下,仿佛最后一点求生欲的释放。而后他两眼翻白,再无生机可言。 这么一个健壮的大活人,居然在瞬息之间死在了众人面前,速度之快甚至无从反应。 老嫂子望着血肉模糊的家伙,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顾不得身旁二人的招架,强行捂住双眼。 “大壮……大壮啊!”一声悲嚎不知从何人嘴里传出,正是在他们的注视下,这个又高又壮的猛汉前一秒还八面威风,此刻却已经变成一具冰冷尸体。 这个昔日的酒肉兄弟,美其名曰过命之交,都是拜过把子的,如今他已身死,他们岂不是得赴约“同年同月同日死”? 作为四人之首的刀疤脸,再也没了先前强横的气势,整个人都蔫了几分,惊恐道:“这!这小子莫非是灵修?” 也只有如此似乎才能解释的通了,否则莫说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就是与他们年纪相仿的壮年也不是他们任何一人的对手。 虽然平日做的都是些小偷小摸、围殴的行当,但怎么也算“身经百战”。能够拥有吕凌帆这般力量的,只有灵修身份才能解释的通。 惊讶之余,尚且幸存的三人已经后悔不已。 被他们架起的老板娘也被迅速放开,重重摔到地上。怪不得这小子方才临危不惧,有如此底气,似乎不把他们四人放在眼中,亦不怕挑衅惹恼。 本来见吕凌帆自信满满的模样,还以为是身后有高人相伴,但仔细观察也未发现他人踪迹。原来,他竟是一位灵修,这才敢在四个壮汉中周旋。 方才的一切发生得太快,灵修才能在瞬息之间扼杀凡人。 否则,凭借体型差距,五个吕凌帆也不够打的。 就算递给他一把匕首,也至少要捅咕几十回合。但就在数息之前,吕凌帆可是凭借只招便将大壮的身躯打烂,力道如何恐怖可见一斑。 老嫂子顾不得身上被勒架的疼痛,起身后才尖叫一声。 看起来她似乎比三个傻眼的强盗还要惊讶许多,没想到日日在自己手下打杂送餐的伙计,居然能够救下自己一命。 少年灵修在一品宗门或是世家大族中并不少见,但在小小的禹城,却成了稀奇。 而且眼见战争将至,九成的少年灵修已经转移他地。他们是渊渊国的全部未来,自然不能白白折在这场无妄之灾中 。因此,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在这么一个寻常夜里,偏僻巷中,居然还会冒出一个灵修。 吕凌帆虽然表面上强撑镇定,摆弄出一副临危不乱、杀人无数的模样,但其实心中早已恐惧不已。他尽量不去看那具尚存温热的尸体,心跳加剧,仿佛要跳出胸口。 是的,他杀了人。其心中脑中的画面已经挥之不去,宛如平静水面上忽然坠落的一块巨石,能掀起巨大水花翻腾。 他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不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他虽然经历过生死,从尸体堆中爬出来过,但这也是他第一次夺人性命。哪怕当初漫山遍野尽是熟人尸体,眼前尽是怨流军精锐步卒,他都没有过今日的感觉。 他尽量掩饰自己的紧张恐惧,仍然强撑出一张冰冷面孔,且竭力保持呼吸平稳畅通。唯有不露出丝毫破绽,才能让此三人吓得肝胆俱裂。 为了日后在诸多生死场面下不露怯,他也必须经历这些。 灵修一途,注定手上要沾染无数鲜血。 想要变强,哪有佛系升天的道理。 有人年幼五岁八岁便敢杀人,他们是天生的战斗种子。但对吕凌帆来说,这的确不是什么好的体验。那腥臭的鲜血沾染到肌肤上,的确带给他极大的观感冲击。 自幼时起,爷爷就教导自己要珍惜生命、敬畏生命。自然法则虽是弱肉强食,但万不可杀生成性。 须得守住本心,无论那生命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都要珍惜。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要牵扯生死之争。 “东家莫怕,就凭这几个货色,我处理得了。”吕凌帆提高声调喊道。 虽然这四个强盗本就该有一死,但此时的他显然还没有做好准备。一旦动手,那便是四条人命。 刀疤脸和另外二人已经被大壮触目惊心的尸体吓得不行,双腿不自觉哆嗦。对于吕凌帆强装镇定的伪装,大概因为他们也过于紧张,因而没有看出破绽。 得知了吕凌帆的灵修身份,三个劫匪的气势瞬间跌至谷底,再也没了那般趾高气扬。虽然心中残存几分气恼,但当下之计还是先要保住性命才好。 至于大壮……就当他作恶太多,被老天收走了吧。 第61章 跪地求饶惹人厌 非是他们胆小如鼠,实乃灵修与凡人之隔,犹如天堑,非体型之差所能弥补。 且彼等虽常言打打杀杀,却未必真曾沾染血腥,或许此乃首次亲眼目睹尚存余温之尸身。 蕴灵世界之中,善灵之大能者,持剑则剑气纵横,可斩山岳,搅动风云,破云雨而出;以重拳则能击碎海水,震裂虚空;一枪在手,可贯穿城楼,破万军如破竹;一掌开天,岛屿亦能为之粉碎。 此等种种,皆为至高境界之强者所为。 虽吕凌帆刚刚踏上武道修行一途,然其灵修之实,已令凡人难以望其项背。 且吕凌帆非初掌天地灵气,他仅修炼数时辰,便一举突破至驭灵境稳固,力量之优势更显。又经药浴洗礼,其肉体较之一般灵修更为强横。 日后境界不断提升,肉身之优势将愈发显着。 刀疤脸急中生智,一把掷过装满银钱之钱袋,顺势跪倒在地,连连磕了三个响头。 此举实令吕凌帆始料未及,另二人亦投来惊讶之目光,甚至带有些许鄙夷。 昔日作威作福、不可一世之老大哥,今日态度转变竟如此之快。前一刻尚在耍威风,下一秒却已磕头认错。说得好听些,倒还能封个“识时务”之名头。 吕凌帆瞥了一眼钱袋,未发一言,只是盯着刀疤脸看。 恐惧氛围顿时笼罩整间屋室,刀疤脸亦觉背后生出一股寒意。于是又顺畅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处已是一片通红。 看他这般流利熟练,莫非平日常作此求饶姿态? 刀疤脸已顾不得小弟如何想象自己,事到如今,先保住性命才是真,其余皆为笑谈。 于是他极力挤出一个别扭之微笑,朝着吕凌帆抱拳道:“小兄弟,今日之事是我们做得不对。然大壮乃我们三人之老大,亦是此次劫掠之策划者。如今他已身死,算是罪有应得。我们三人也已幡然醒悟,愿意归还所有银钱。不知您能否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我们一命?” 刀疤脸言罢,两个小弟瞬间傻眼,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昔日四人桃园结义,号称同生共死,岂料今日大哥竟向一个毛头小子低头认错,更关键的是,这小子还是杀死了自己兄弟的仇人。 大壮在兄弟四人中排行老四,如今为了顶罪,居然成了指使者及老大的角色。 这般转变,饶是吕凌帆也没反应过来。四人若是往人堆里站成一排,打眼一看也知道,那大壮只能是个苦力的小角色。 吕凌帆听得饶有兴致,心想说不准一会这刀疤脸还会把自己捧成神明般的角色。 “大哥,你这是?!”两个小弟心中憋屈,更是想不明白,昔日雷厉风行的大哥怎么沦为这般怯懦形象,难道昔日的兄弟情谊、生死与共的言语皆成了空谈? 刀疤脸按捺住万般不爽,只缓缓爬起身来,给了身旁二人一个警告的眼神。于是他们欲言又止,只好如同犯错孩童一般低头认错。那凌厉的眼神,的确有着不俗的威慑力,想来刀疤脸也是凭借这一招眼神恐吓赚取过不少便宜。 老嫂子见三人示弱,便趁机溜到吕凌帆身后,顺手提起那一袋本就属于自己的全部积蓄家当。 刀疤脸按住二人,让他们再对吕凌帆行跪拜大礼。 直到二人的额头磕出血印,地板都有了损坏的趋势,这才让二人起身。 如今身份反转,高高在上的吕凌帆反倒像是欺负人的一方。他眼神轻佻,似乎对三人的认怂并不买账,只冷眼道:“如果今日我没有出现,我的东家或许就死在了你们手中。如此大错,如何能够轻易原谅?就只允许你们几人残害百姓、打家劫舍?若没有半分惩戒,天理公道何存?” “如果把你们放走,谁能保证你们双手不会再次沾染鲜血?万一你们狗改不了吃屎,重操旧业,那些死去的无辜冤魂岂不是要记账在我头上?” 字字诛心,刀疤脸脸色愈发难看。 若是寻常少年,甚至是几个壮年好手,他们也绝不会有半分畏惧,现在可能已经大打出手,把那人揍得头破血流。但他们面对的可是灵修,是那个两三招式便生擒大壮的狠角色,更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 灵修境界划分繁多,至少也要在七八境界后才可成为“入圣”“化仙”一类。 到了第九境界扶摇境,便能真的被称上扶摇大仙。 但这并不意味着第七境界之下的灵修就与常人无异。只要跻身灵修行列,那便拥有天然优势。想要制服一位驭灵境稳固的灵修,至少也要七八个壮汉围攻才行。 拥有天地间灵气力量加持,就是如此恐怖。 怪不得荒灵年间,灵修拥有如此尊崇地位。今日看来,确有资本。 “小人知错,而且那大壮真的是我们几人的指使者。若我们试图反抗,他便连我们一起揍了。好在少侠您正义出手,今日杀死了这恶贯满盈之人,也算是还了我们一个公道。这如天之恩,我们不敢忘怀。看在我们态度诚恳的份上,不知您如何能够既往不咎,放我们一条生路。” “口齿倒还算伶俐”,吕凌帆不屑道。 刀疤脸乘胜追击道:“不妨这样,我们负责把这间铺子破损的地方修复如初,并且赔偿您二位八块银板,这样如何?您放心,今日以后,我们一定重新做人,只做惩恶扬善之事。” 吕凌帆意味深长地冷笑一声,缓缓说道:“我又如何信得过你们?今日放你们一马,就代表其他铺子会有同样被劫掠的风险。” “况且,怨流军不日就会攻打此城。别说修复这间铺子,就算半个禹城恐怕都会被摧毁拆卸,被火焰焚毁,被尸体铺满。若是守城一战胜了还好,可一旦失败,这禹城都已落入贼人之手,我们还要这件铺子何益?” 刀疤脸两眼发黑,两个小弟也被吕凌帆的气场震慑。 “仅凭八枚银板,你们就想平复我东家受到的惊吓么?你这是在打发叫花子?” 吕凌帆语气瞬间凌厉:“如果今晚我没有经过此地,你们是不是准备杀人灭口啊?” 第62章 救人一命猪队友 除了刀疤脸能够在这般情况下勉强保持冷静,他那两个纸老虎小弟显然是欺软怕硬的货色,心理素质也不过关,此刻已经吓得两腿发抖,战战兢兢。 刀疤脸最后一次试图以祈求的口吻示弱,但吕凌帆始终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甚至已经开始摩拳擦掌。 眼见谈和无望,双方气氛剑拔弩张,火药味已经弥漫整间屋子。 一再忍让之下,刀疤脸已是双耳赤红,面目狰狞。 在他们认知中,这吕凌帆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凭借灵修身份便敢咄咄逼人。 一再忍让退守终究免不了与大壮一样的下场,倒不如放手一搏,凭借人数优势搏命。那两个小弟也已经受够屈辱,俨然一副时刻爆发的架势。 在他们的认知中,自己此番是要行仗义之举为兄弟复仇,吕凌帆才是那大恶的一方。 老嫂子这时扯了扯吕凌帆的衣袖,轻声道:“小凌帆,要不我们就算了吧。反正他们既没抢劫成功,还搭上了一条兄弟性命,也算罪有应得了。何况我也好好的,没有受到多大伤害。生在这乱世,人人皆是不易,不妨放他们离去,也算积累功德了。” 吕凌帆略有惊讶,没想到这老嫂子居然心慈手软到这种地步。要知道,如果自己今晚没有出现,她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看到这妇人的转变,三人再度一怔,莫非事情还有转圜余地?今日劫掠蓄谋已久,不曾想倒了大霉被这么个小子中途插手。可若是能够保下性命,一切都无所谓了。 吕凌帆皱了皱眉头,刻意提高音调,脚下一扭,侧视三人,似乎故意讲给另外三人听:“救善人,救百姓自然是积累功德,可放过恶人小人可就是一桩恶事了。东家,您得知道,不是我心狠手辣、杀人成性,而是他们应当遭受制裁。” “如果今日不在此地了结了他们,保不准他们日后又会在何时何地杀人放火劫掠。到时候又要多出几多亡魂,我可就愧疚终生了。因此,今日将他们尽数铲除才是正理。 刀疤脸在下一刻就已经摔碎身旁瓷碗。 眼见无法继续交流,他当然要采取手段震慑一下这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面对灵修,接下来唯有玩命才有几率逃出生天。若是一开始就丧失气势,他们很快就能去西天看望大壮兄弟了。 “老二,老三,事到如今,我们合力把这小子杀死,以其头颅告慰大壮兄弟的亡魂!”两个壮汉得令后同时挺起身子,脸上戾气爆发。 他们从身后各掏出两把做工精良的花纹匕首短刀,皆是恶狠狠地盯死眼前手无寸铁的吕凌帆。 一个年轻人求死而已,又有何难? 眼见几人没有乖乖俯首称臣,反而是一副鱼死网破之势,吕凌帆略有慌乱,咽下一口唾沫。 面对这三尊凶神恶煞的壮汉,说不害怕是假的。 但转念一想,既然能够杀死一个,就能再杀三个。日后想要成为名扬天下的强者,不妨今日就用这几个强盗恶霸的头颅作为起点。 他的心理素质还算过关,毕竟是从尸山血海的战场中走出来的,很快便从第一次杀人的恐惧中脱身出来。 他的气息趋于稳定,心跳也渐渐归于平常。 这三人虽然体型壮大,皆有高过吕凌帆一头之躯,但奈何却皆是凡夫俗子。 他稳住身子,踏前一步,挤出一个深邃的笑脸:“你们三个不妨一起上,如此也不算我欺负你们。” 身后的老嫂子眼见此地免不了一场大战,为不受伤害牵连,便自觉退出这间狼藉破碎的小屋。她不清楚吕凌帆是什么境界,但她知道灵修之间的战斗常常会搅得天翻地覆,寻常建筑定是不能幸免。 但为了避免吕凌帆因杀人被抓,她也没有四处声张唤醒街坊,只是远远退到院子外门观看。 刀疤脸率先冲刺上来,作为“身经百战”的混混,亦是小偷小摸的惯犯,其作战经验还是有一些的。 只见刀疤脸一个箭步闪身至吕凌帆身旁,一拳重重轰出。 吕凌帆歪头躲闪,一拳打空,刀疤脸的拳头紧接着顺势横批跟来。 吕凌帆身子一矮,躲去刀疤脸的拳头,旋即出脚,附着灵力重重绊去。 受此重创,刀疤脸整个身子顿时失去平衡,重重摔了个狗啃屎,双腿骨骼也仿佛遭到碾压,疼痛无比。 老二老三也没闲着,他们趁着一大一小过招时已经围堵上来。 吕凌帆收回右腿,头顶有一把银光闪烁的匕首便携带杀意袭来。 吕凌帆一掌挡住老二的刀柄,受到阻挡撞击的刀身不断颤响,甚至被一掌力量压缩到了一种诡异的弧度。其身体的另一侧,老三则趁势挥出,眼见一柄同样材质大小的匕首直刺。 腹背受敌,吕凌帆反应迅速,便直接一把捏碎抵住手掌的匕首,紧接着伸手逮去,抓住老二的胸膛衣衫,将他整个身子狠狠甩至身前。 老三那袭来的匕首没收住,则直直插入老二后背,一个骇人的红色洞口赫然出现,并渗出大片鲜血。 老二此刻满脸痛苦,哀嚎一声。 吕凌帆连人带刀狠狠丢出,如同弃置垃圾一般随意,力道之大,竟是让老二又飞出几米,撞塌半堵墙壁。他与大壮的尸体一左一右横死院中,老板娘见状捂住嘴巴后退几步。 吕凌帆正欲处理失手杀人的老三,没料到刀疤脸已经勉强起身摸到了自己身后,紧接着,就是一阵窒息感袭来。 那刀疤脸一双生满茧子,纹路粗糙的巨大手臂已经死死攥住自己的脖子,尖锐的指甲也在不断插入,试图撕碎吕凌帆的血管。 他虽然身体素质已经强过凡人,但毕竟不是刀枪不入,且要害部位的防御都略显薄弱。随着刀疤脸的持续发力,吕凌帆的脑袋变得晕眩,那指甲不断渗入皮肉,划出血痕。 老三看到吕凌帆被制服,立即飞身上来对着吕凌帆的腹部猛踹一脚。 好巧不巧,正是这一脚把使不上力、近乎陷入绝境的吕凌帆救了下来。吕凌帆与刀疤脸一齐被踹得老远,双双贴地滑行。 他的脖子已经多了几道显眼的血痕,最为明显处甚至已经要淌出血滴。 由此可见,刀疤脸的确拥有不俗的力道,这身横肉也不是空架子来的。 第63章 街坊邻里齐证明 二人倒地后分散两侧,刀疤脸一脸惊愕地望着猪队友老三,俨然已经呆住。 吕凌帆一手扶着脖子,忍住剧痛勉强起身。 那老三手持匕首,正要飞奔过来将吕凌帆扑倒在地。这时,老嫂子眼疾手快,捡起院落中的石块重重砸向老三的后脑勺,正中靶心,一击开瓢! 吕凌帆一脸震撼,目光顺着飞石的方向锁定了准备二次进攻的老板娘,下意识竖起大拇指手势。老三摸了摸额头流出的鲜血,还没等起身,更大的石块裹挟着沙土倾斜而下,直接挥去他半边脑袋。 眼见三人只余刀疤脸一人尚有作战能力,吕凌帆立即飞扑上前与刀疤脸展开搏斗。 刀疤脸依仗体型优势一手抵住吕凌帆的额头,顺势给上一记重拳。吕凌帆见状不妙,以足足小了一圈的拳头予以回击,不过他的拳头上附加着一层薄薄的火焰。 二人对上一拳后,刀疤脸双眼瞪得老大,一股灼热的刺痛从右拳传来,蔓延全身,焚烧骨骼。 那是真正肌肉撕裂般的疼痛,宛如兽虫大肆啃咬,是一种毁灭性的折磨。 在他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对后,右手彻底无法脱离,已经被吕凌帆操纵火灵根之力挥出的薄薄火焰烧断五指。刀疤脸此刻已经沦为一个残废。吕凌帆在刀疤脸痛苦后退时毫不犹豫,紧接着再跟补上一掌,宛如烙铁一般的火掌足足洞开他的胸膛,留下一块极深的伤口阴影。 刀疤脸疯狂吼叫,已经痛苦到声音嘶哑,他瘫倒在地,放弃了挣扎。 吕凌帆再接上一击手刀,刀疤脸的躯干竟被分裂割开,第四具尸体也直直倒下。 随着打斗声、破坏声的不断传来,巷子里又燃起几盏灯火。附近之人皆是穿好衣衫出门传看,想要一探究竟。街坊邻居都是热心肠,不一会整条巷子都再度燃起灯火。 围观者依次踏入熏肉铺子后,已经察觉到遍地狼藉,于是又一个个赶忙往内院冲去,却发觉是一片废墟与四具尸体,还有受到惊吓的老板娘和平复心情的吕凌帆。 不,准确来说是三具尸体,本来就不太聪明又被强行开瓢毁去半边脸的老三,此刻仍然没有断气,不知是什么支撑着他,硬是吊着一口气。 老板娘看着身上血色的勒痕,想到这家伙刚才没少对自己动手动脚,一时间气不过,硬是扑上前手拿砖石对着满是鲜血的脑袋狠狠拍打,面容上居然瞧不出丝毫杀人后的恐惧。最终被拉开时,那老三已经成为一摊肉泥。 老嫂子没有常人那般见识过尸体后的失神,不知是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还是先前经历过大风大浪、生离死别。 观察此举,似乎老嫂子有自己的故事。 人群中最热心肠的牛老汉是数一数二的好人,他没有理会尸体,反而跨步连忙检查老嫂子的伤势,还说了些“答应过大哥要照顾好你”之类的话。 吕凌帆这才知道这老板娘原来是一位寡妇。 现在想来,一个女子能够独自支撑起一间店铺,又能对诸多事宜有见解,且处事沉稳,大概得益于丈夫的教化。吕凌帆不禁开始好奇,那该当是一位怎样的男子。 老嫂子向街坊邻居解释清楚前因后果,并为吕凌帆开脱,如此一来,大家才都放下心来。 他们都是几十年的街坊,自然知道老嫂子为人和善、品行端正。而且吕凌帆在此地兼职数月,也算混了个脸熟,不会被怀疑行凶。倒是已经倒下的四位凶神恶煞者,是禹城名声不小的恶霸,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吕凌帆此举只算为民除害。 看到街坊四邻如此信赖,老嫂子百感交集,连连道谢,吕凌帆也受到夸奖。 一番交流下,这些人皆是准备东去逃难,跨越山海躲避战争。 而诸如刀疤脸这类恶霸,专门挑选这种时刻进行劫掠,且会杀人放火。 禹城大狱也并非封闭之所,囚犯们听闻到怨流军袭来的消息,皆是蠢蠢欲动,甚至屡次掀起暴动。 吕凌帆临走前,老嫂子亲手交给吕凌帆两枚灵金。 这对吕凌帆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任由他百般假意推辞,老板娘执意相赠,就说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 推辞无效,他只好安心收下。虽表面并未显露,但内心则沾沾自喜。 有了两枚灵金,就是足足多了二十块金币。而且灵金能够帮助加快修行速度,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当然,现在这笔“巨款”暂时不能动用。如果日后有需要出手花钱的地方,也算有个准备。或者自己想要短时间内冲击第一境驭灵境的大成,也需要借助消化两枚灵金来实现。 摆平小巷之事后,吕凌帆快步离开,今夜尚有其他事务在身。 平日禹城的夜晚就热闹非凡,夜市随处可见,整夜灯火通明。可今晚却异常十分,各地的夜市没有亮起招牌。不过因为时候特殊,街上来往的行人却一点不少。行人比吕凌帆刚下渡口时,要多上数倍,约莫是刚刚被挨家挨户告知了什么消息。 吕凌帆向王振林居住的地方行走着,布鞋踏上青石板后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整座禹城的夜仿佛被一层阴暗诡异所笼罩,乌泱泱的人群们分批次向港口方向走来,彼此没有任何交流,都是静悄悄的。大概是怕扰了孩子妇人们的美梦。 昔日夜间鲜有人迹的渡口,此刻已聚集了不少市民,尤以青壮男子居多。 他们此来,一为挑选堆积于渡口的兵器,二为探询大战之种种事宜。众人皆坚信,自西边各州逃难而来的船长刘曌等人,必对战争之形势与动向了如指掌。况且,怨流军即将来袭的风声,他们也已有所耳闻。 大战,迫在眉睫,其来有日。 或许,就在半个月后的某个清晨,或某个黄昏,它便将降临。 吕凌帆取出一卷图纸,细细审视其中被标注之地。 自上次辩论节一别,已历三月有余。这段时日里,他与王振林未曾谋面,即便在他奔走于城镇各地送吃食之时,也未曾偶遇王振林,倒是邂逅了几位令他心动的貌美女娘。 第64章 振林有难黑伙欺 那卷崭新的图纸上,所标定者正是王振林的住址。 此图纸乃吕凌帆刚入城时所购,因鲜少翻阅,故如新的一般。然其背面,仍沾有一层薄薄的尘土,一直放置于房间木架之顶层。 确定大致方位后,吕凌帆先是一路小跑,而后忽觉自己似已能御空而行。 他双脚一蹬,脚下生风,果真缓缓升至空中。初时,他左右摇晃,略感头晕目眩,不适之感涌上心头,主要因平衡难以把握,兼之略有恐高。 然待他慢悠悠地飞行了一段时日后,便逐渐享受起了这份自由。 只是,他目前之飞行高度与速度皆有限,不出半个时辰,便已大汗淋漓,缓缓坠地。 毕竟,他仅达到了驭灵境之稳固境界,此乃灵修之最基本境界。 欲求更多,实乃不现实之事。 他穿梭于胡同巷口之间,几经迷路,屡入死胡同而又撤出。 一番周折之后,他终于来到了王振林家附近。映入眼帘者,乃是一套略显老旧之住宅,或可直接称之为老气。此户住宅显然为周围十里八街之交汇地带,连接着四处之小巷。 吕凌帆望着图纸上之方位大致相符,便上前轻轻敲了敲大门。 然而无人回应,他便索性在大门旁边坐下等待。 “我真的知错了,恳请你们,饶了我吧。”那熟悉而憨厚的声音,自小宅附近的一条幽深小巷中隐隐传来。 吕凌帆心中疑惑丛生,旋即站起身,毅然朝那条黑洞洞的小巷走去。 这条小巷,住户五花八门,房屋形态更是千奇百怪。其中一家早餐店的老板,为使自己的招牌更加醒目,竟将房子打造成了一个巨大的圆饼状,墙壁全都被粉刷成了金色。 吕凌帆一路行至巷尾,忽听面前那堵墙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以及一阵凄惨的喊声。 “大飞哥,我求求你了,那笔欠款我一定会还上的,我绝不敢再偷偷去找城主了,求你再宽限我几天吧。” “振林兄的声音!”吕凌帆断定道。 虽然他与王振林相处时间并不长,但王振林的声音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只是,此时王振林的声音略显沙哑,甚至透出一股哭腔。在这股声音背后,还夹杂着一群嘈杂的人声。 吕凌帆皱起眉头,回想起刚刚与匪徒的一战,似乎尚未过瘾。他抬起右臂,一股火焰在指尖涌动,对准那面墙狠狠轰去。 “轰!” 一拳轰出,无数瓦砾与石块在空中华丽地飘洒开来,迷雾与爆炸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震撼人心的画面。吕凌帆以一拳之力,轰开了两巷之隔的墙壁,将两个巷子连通了起来。 吕凌帆缓缓抬起头,愤怒地盯着面前六个高大魁梧的男子。 他们身上都穿着一件黑红色衣衫,佩戴着黑色戒指的粗壮手上各持一根带有花纹的铁棍。他们尖牙利嘴,十分壮硕,耳朵上还附有一道通体暗红色的耳环。 烟雾把他们熏得够呛,一个个咳嗽不断。 “黑伙!”吕凌帆冷冷道。 他显然听说过这个组织。所谓的黑伙,也不过是其自称而已。 简而言之,就是一群有组织的混混队伍。他们的成员来自各个大陆的最底层,包括流氓、逃犯、地痞等一类人。 除了流氓、逃犯、地痞这三类人,更有那些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小混混,他们觉得加入黑伙后便能为所欲为,于是这便成了他们为了生存而成立的组织。 起初,黑伙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然而经历短暂的发展后,一些怀才不遇、不被器重的人才,或是对城镇存有恨意的人也都纷纷加入。于是,黑伙的规模越来越大,他们的行为也愈发令人发指。 这类势力云集的黑恶势力,在许多地方都有存在。禹城的黑伙更是猖獗至极,几年前他们常常聚集起来欺压百姓、掠夺财物,当街抢劫,许多人都曾受过他们的欺辱。 黑伙的势力越发壮大,到达最鼎盛的那段时间,他们甚至妄图建立自己的政权。 在声讨与民怨中,最终只得由常道豪亲自出马,派遣出城镇的卫兵,联合大家共同出击,才将他们中的大部分捉住。其中,一些罪大恶极者被直接公开处决,当街杀死,有的则是受到重重的惩罚,被关入禹城大狱遭受非人的折磨,即使被释放后也活不过几天。虽然手段残忍,但那也是他们罪有应得,恶有恶报! 在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禹城的黑伙小势力风波渐渐平息了下来。 然而,就在不久前,趁着大家对过去的逐渐遗忘以及国家陷入危难局面,禹城的黑伙便又开始行动,拉帮结派。 尽管他们的人数已经被削减得所剩无几,大概失去了五分之四,但剩下的混混们却仍旧妄图拉拢人心。他们的目的自然是要报复这个城镇,报复那些比他们生活优渥之人。 看到黑伙重新出现,许多无业游民、好吃懒做者倒是对加入黑伙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而王振林则因为受到黑伙的威胁,曾经多次想要前往内府告知常道豪,却因各种事宜耽搁。最近的一次,他更是被黑伙发觉并抓住,也就是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又恰好被吕凌帆遇上。 那些刻画着狮子的黑红色外衣、带有花纹的铁棍、以及手指上佩戴的一枚紫黑色戒指、耳朵上通体黑红色的耳环,单凭这几样装束,便将他们的身份暴露无疑。 吕凌帆时常暗自嘀咕,这群家伙的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穿着如此统一的服装,岂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刺头身份? “吕凌帆,凌帆兄弟!快来救我啊!”角落里,王振林的声音带着绝望,他浑身是伤,双臂鲜血淋漓,面色苍白如纸,双眼铁青,显然是刚刚遭受了一顿毒打。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莫不是这些混蛋欺负你了?”吕凌帆的眉头再次紧皱,他恶狠狠地瞪向那几个高大的男子,眼中闪烁着怒火。 “谁家的小畜生出来乱咬乱叫,闭好你的脏嘴赶紧滚蛋,今晚当作什么也没看见,不然老子连你也不放过。”六人中一个身材最为高大的男子大吼道,他手掌紧握铁棍,发出阵阵刺耳的摩擦声。 第65章 地痞亦照杀不误 吕凌帆的面容渐渐阴沉了下来,他是个重感情的人,而王振林可以算作他在禹城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 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家伙,日后说不定会与自己一同进入星云派,成为真正的兄弟。如今自己既然有了能力,又怎么可能放任他不管? “真是一群人渣,今日都欺负到我兄弟头上了,看小爷我不把你们碎尸万段。”吕凌帆大吼一声,他正想试试自己火灵根的真实攻击力量。 先前愁于没有活靶子,没想到今日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六个痞气男子显然被吕凌帆的话狠狠地震慑了一下,他们互相确认眼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但神情却异常狰狞。随后,他们一拥而上,举起手中的铁棍,犹如一尊尊凶神恶煞,横冲而来。 “小子,这是你自找的。”几人齐声吼道。 看着几人上套,吕凌帆的嘴角扬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 面对冲上来的几人,他很是兴奋,他抬起右拳,猛地注入一股灵力,并附着上火焰,其迅猛犹如一头雄狮。他迈出三步,快速旋身,对准最先冲上来的男子。那男子双手发力,紧紧咬牙,重重地挥舞下铁棍,已经准备下死手。 那根铁棍刚好触碰到吕凌帆的似炮弹一般的重拳头,两股力量互相碰撞的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被震撼了一把。 “咚!” 铁棍瞬间开裂,如同一条萎蔫的藤条遇上横冲而来的砍刀,四分五裂且毫无还手之力。 与此同时,一股伴有摩擦声响的热浪开始肆虐。 吕凌帆凶狠的拳头直直地捶打到那男子的脸上,之后,他的整个身子都轻盈地飞了出去。被一拳打飞的男人脸上被烫出了一个大洞,甚至一只眼睛已经被灼瞎,眼球残破。吕凌帆一把拉住即将撞飞几丈远男子的大腿,蓄力猛抓,“咔蹦”一声,那昏厥的男子腿骨瞬间折断。 吕凌帆再接一记烈焰掌,炙热的高温瞬间穿透空气,将那名已经昏厥的男子腹部烧出一个触目惊心的大洞。男子如同一块破布般被抛向空中,随后重重摔落,留下一片殷红的血迹。 吕凌帆没有丝毫迟疑,他的眼神中愤怒已经演变成蔑视。 他向前大步狂奔,被灵力包裹的拳头发出“咔咔”的响声,仿佛每一拳都蕴含着不凡的力量。 没等剩余的五人反应过来,吕凌帆双腿骤然发力,爆发的力道让他一跃而起,跃至几米的高空。他双腿齐下,如同战斧般劈向面前并排站立的两名男子。 “轰!” 狂风贯耳,呼啸而过。 吕凌帆的肉体在药浴的淬炼下变得比同境界的灵修更加霸道。被踹倒的两名男子贴地飞行五丈远,地面被他们的身体碾压出两道深深的坑洞,他们的外套也被鲜血染红。 吕凌帆猛扑上去,一人一拳,分别毁掉他们半边脑袋。 王振林看着眼前陌生的吕凌帆,惊恐不已。那两人碎掉的脑袋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震撼,他浑身颤抖,下意识地向后爬了几步。 百日未见,吕凌帆怎么变得如此强大,如此陌生了?王振林心中暗自嘀咕。 眼前的少年看似瘦弱,实则生猛无比。三两下就已经解决了三人,手段毒辣,出手果断且从不留手。那三人的惨状让剩余的三人连连后撤,眼中充满了恐惧。 吕凌帆再度起身奔跑,他的速度极快,快到没有给余下三人任何反应时间。 几个黑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吕凌帆如同鬼魅般逼近。 “停下!”剩下的三人中的一个扯开嗓子大喊,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他早该料到,一个能够一拳轰碎墙体的少年绝不会是什么善茬。可谁又能想到,这个叫做王振林的家伙竟然与一位如此强大的灵修是挚友呢? 眼见无法逃脱,前方的两人分别持两把铁棍直直挥下,用尽全身的力气。 然而,眼看两把铁棍就要砸到吕凌帆的脑袋时,他却显得异常冷静。 吕凌帆的脚步游移如猎豹奇袭,向后俯身轻松躲过两记敲打。他的动作流畅迅速,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如此身形矫健,即便是见多识广的王振林也有些按捺不住了。他心中暗自嘀咕,这家伙怎么成长得如此之快?明明才三月未见,为何他的实力就像坐了火箭一般飙升? 真是奇怪,他明明见过刚刚迈入驭灵境的灵修的实力,本不应该像吕凌帆这般霸道。 吕凌帆的实力表现,倒像是一个驭灵境大成甚至驭灵境巅峰的强者,可怕可怕。 不愧是怪物的子孙,只会是一个新的怪物。 吕凌帆轻松躲过两记棍棒,指尖燃烧着火焰,化身九阴白骨爪,在两人胸前留下数道炙热的疤痕。两人痛苦嚎叫,而最后一人忽然杀出,手中匕首直指吕凌帆的胸口。 “砰!” 那对准了心脏的匕首居然被吕凌帆的皮肤震碎,宛如一刀刺上了铁块。 王振林大惊失色:“这个家伙,现在已经刀枪不入了吗?” 吕凌帆玩味地看着眼前仅有的三人,面容凛冽,双手中则不断聚气。 他淡淡地说道:“没意思,结束吧。”话罢,吕凌帆双手间瞬间凝出一阵极小的火团,骤然间,三人被一股无法阻挡的烈焰光束轰到几米开外,气浪同时将地面震碎几块。 一阵烟雾气浪弥漫满了小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浓烈的烧焦气味。此刻地上四处都是砖瓦碎片,而那六人,已经动弹不得。吕凌帆轻松解决六人,不费吹灰之力。 后续五人都已昏死过去,唯有率先倒地的那人没有丧失意识。 他面容狰狞,甚至已经被毁去了一半的脸,看起来很是渗人。他的腹部洞口尚在流血,五脏六腑都被搅烂,只是还留着最后一口气。一开始他受过吕凌帆全力一拳后已是七窍渗血,此刻仍艰难地爬起身来,倒是能让人敬佩几分。 此人自口袋中掏出一粒黑色药丸,药丸上标有某种特殊符号。男子猛地吞咽下去后,浑身的经络似被打通一般显现出血红色。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一个小小灵修而已,我今日便与你以命换命!” 第66章 遭遇坑骗心痛苦 男子的双眸似乎也黯淡无光起来。 趁吕凌帆犹豫间,他猛地飞扑上去且周身携着黑色气流,这气势绝对碾压先前的那丝痞气。 眼见那男子飞身而来,吕凌帆初时一愣,旋即心中涌起恐惧,然则下一瞬,他已下意识地挥出全力一拳。 这一拳,正中男子右眼,血液飞溅,男子应声倒地,气息全无。 吕凌帆亦因右手传来的剧痛而面色狰狞,片刻之后,他轻轻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目光转向一旁,只见王振林满脸血痕,狼狈不堪。他便快步上前。 “吕……吕凌帆,你……你杀人了!”王振林满脸慌张,声音颤抖。 “休要惊慌,若不除他们,我等性命难保。修行之路,难免手染鲜血,你需早日习惯。只是这最后一个疯子,实力竟如此不济,我还以为他服了那神秘药丸后,会变得何等强大,没想到只是力气稍增而已。”吕凌帆淡淡说道,仿佛在叙述微不足道的小事。 王振林闻言,心中诧异。他回想起初入禹城时的吕凌帆,那般胆小慎微,如今却开始教导自己。这一百日里,他究竟经历了何种变故? 吕凌帆望着呆立的王振林,浅浅一笑,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你怎会与他们结下梁子?” 王振林闻言,脸色骤变,眼神微眯,眉头紧皱,宛如一团即将肆虐的火焰。他怒骂道:“还不是我那个混蛋表兄,终日沉迷于赌博,竟将父亲留下的所有遗产输得精光!” “那又与这黑伙有何干系?莫非他因输钱自暴自弃,便加入了黑伙?”吕凌帆疑惑不解。 “正是如此!他被赌场老板当作奴隶一般卖给了黑伙,更可恶的是,那个混蛋最后将我们家的田产也一并抵押了出去,害得我们全家连住处都没有。近日来,我们更是屡遭黑伙威胁,他们逼迫我们交出房契地契,让我们用自家家当为其填补那无底洞的赌债。” “我们一家横遭此祸,受其牵连,连情况都未搞清楚便被夺去了屋子。此等遭遇,换作谁也难以接受。经过一番争论,我决定与妹妹一同去找那个混蛋表兄算账。然而万万没想到,他竟已加入了黑伙。更令人气愤的是,那混蛋表兄竟声称不认识我们兄妹二人,还随便找了几个小弟来收拾我们,欲将我们卖作奴隶!更可恨的是,他的那些弟兄竟对我妹妹起了歹心,我那妹妹才十二岁啊!” 王振林越说越气,双眼赤红,捶胸顿足,仿佛恨不得将那个混蛋表哥碎尸万段,食其肉剔其骨。 吕凌帆听完王振林的遭遇,心中不禁为他打抱不平,同样气恼不已。他深知,这世间之恶,往往源于人心之贪与欲。 “我曾多次试图告知常道豪真相,却屡次受阻。有一次,我明明已至城主府,却被告知城主不在。另几次,刚一出门便被围堵。前几日,大概是这几个家伙窥见了我的行踪,便约定好今夜来教训我,甚至可能取我性命!” 王振林诉说着,不禁嚎啕大哭,“都是我没用,幸好老王叔借给我们全家五十金币逃生。听说那些怨流军也要杀过来了,他们走了才好。昨日下午,母亲已带着妹妹同老王叔一起先行离开了。” “真是可恶至极!”吕凌帆眉头紧锁,双拳紧握,显然也极为愤怒。 “你放心,你就安心住在这里。那些家伙若再来挑衅,我必一一为你解决。今夜过后,我们一同去找常道豪,将此事告知于他!” 王振林重重点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竖起大拇指道:“够义气,我就知道我当时没看错你。” 吕凌帆平复片刻后问道:“那你为何没有与家人一同离开呢?一起走不是更放心些吗?再者,你不与妹妹母亲同行,如何能放心她们的安危?” “有老王叔保护她们母女二人,我自然是放心的。”王振林擦去眼泪,握紧拳头闷闷不乐地道,“再说了,禹城就是我的家,如今敌人来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哪有舍弃家乡逃跑的道理?你这便是看不起我了。” 他仰望夜空,坚定地道:“我王振林已决心与禹城共同作战!我和母亲、妹妹约定好了,她们此行就与老王叔一同南下,回到潮涧大陆。待我击退敌军,在某地闯出一番名堂后,必去潮涧大陆寻得她们,重振林氏之光!” 听到这里,吕凌帆表示赞赏,竖起了大拇指说道:“如此甚好,我们也算是想到一起去了。今晚同我去取一样东西,事成之后我们共同留下。此战过后,我们二人尚且幸存,就按照约定,一同去那星云派进修。” “一言为定。”王振林点点头,“不过……这月黑风高夜,你要取什么东西?你实话实说,我怎么觉得像是偷呢?” “什么偷不偷的,庸俗。跟我来便是,其余的别瞎打听。”吕凌帆嘴角浮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而后从自己的储物囊中取出了路上购买的两身夜行衣。 说是夜行衣,其实就是两块布料涂黑的大披风。 “这两身夜行衣整整花费了我十二枚铜币,六铜币一件。为了今晚的行动,我可是下了血本的!赶紧穿上试试看合不合身,若是合适就送给你了。” “就这东西也值十二铜币?你怕是遇到黑心商贩了吧。在正规行当中,这种劣质布料三铜币就能购得。何况这味道也实在太大了些。”王振林掐着鼻子说道。 “什么?!”吕凌帆内心一阵绞痛,恶狠狠地咬了咬牙。自己岂不是亏了好几块铜板?这些铜板足够自己买上一杯冰饮了! 他满脸痛苦,嘶吼道:“造孽啊!黑心商人误我!” 这一声吼叫,直接惊动了巷子中几家的看门狗,犬吠声一时间全部响起,几家院落中还亮起了灯火。 王振林一脸无奈,上一秒还是威风凛凛的正义大侠,下一秒就成了天底下最抠门的守财奴。 第67章 假一赔十胁小贩 是夜,风微凉。 为了不被他人发现今夜的行动,二人飞快离开小巷,来到宽阔大路上。 吕凌帆还在为先前的“损失”懊恼,简直堪称痛心疾首。王振林望着这既小气又好骗的纯情少年,无奈长长叹了一口气,问道:“你如实招来,我们现在究竟要去何处?”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夜行衣披在身上。 “话说,穿着这身行头岂不是更容易被发现么?”王振林看着夜行衣的眼神中充满了嫌弃,尤其是那股说不上来的厚重气味,当真不好驾驭。 吕凌帆缓了好一会,终于自我安慰道:“罢了罢了,就当打赏乞丐了。” “月黑风高夜,正是行动好时节。现在禹城大部分人都已入梦乡,那些青壮之士都穿梭于港口领取军需,我们此时潜入仓库,一招致胜。”吕凌帆说着自己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你要去码头仓库偷东西?那里面可都是给留下守城人准备的装备,你疯了?”王振林惊讶万分。 “什么偷,那是爷爷留给我的一套铠甲与一柄长枪,不久后的大战中,应该能派上用场。”吕凌帆守口如瓶,果然没将潮涧大陆的事提及。 王振林知道吕凌帆爷爷神秘,也晓得吕凌帆与船长的关系素来不错,但仍疑惑不解。 “那么,你直接问那位叫刘曌的高手索要便好了,为何要偷盗呢?” 吕凌帆将前因后果细细说与王振林听,王振林这才恍然大悟,继而赞赏了吕凌帆的做法。 “就是的,这才是真英雄豪杰的气度。天甲又如何?我也是天等天赋,虽然只是天丁,但我守卫禹城的决心定然在你之上。”王振林语气坚定。 二人鬼鬼祟祟地离开小巷,一路上小心翼翼地避免与任何人产生眼神接触。 路过方才购买夜行衣的小摊时,吕凌帆发现那黑心小贩居然还未离开。 他生气地上前质问,怎料小贩早有准备,滔滔不绝地讲述这夜行衣的材质如何辛苦取得,制作如何繁琐,又是如何克服种种困难才制作而成的。 看到自家兄弟如此呆傻,王振林不干了。 他冲着小贩大吼道:“欺负人家是外来人是吧?就这么一块破布,能值六个铜板?你的布料是金子做的还是美玉做的?难道是天上运下来的?”然而,滔滔不绝的话并没有让小贩有一丝丝悔改之意。 这时,王振林使出了杀手锏:“我兄弟,是灵修!” 吕凌帆听到这里,明白了些什么。 他伸出手掌,凝练出一股货真价实的灵气,让小贩感受到他们的实力。 “你若骗到他头上,砸了你的摊子是小事。要是出手没收住把你打杀了,我们也没办法。你仔细想清楚,是几个坑蒙拐骗来的破铜板重要,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王振林的话语中带着威胁,让小贩不禁有些颤抖。 小贩此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道歉:“灵修大人,您大人有大量。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五六幼子嗷嗷待哺,还请少侠息怒,放小的一条生路。小人披星戴月日日摆摊,正是为了攒钱卖药,为八十老母医治。您就看在小人一片孝心上,放我一马吧!” 小贩识相得很,发觉眼前之人难以抗衡,也不像是好说话的善茬。为了保命,他只得连忙道歉,并表示愿意将夜行衣免费送出,还将十二枚铜板悉数奉还。 在禹城当街杀人可是死罪,但眼下敌人都要打过来了,谁还有心思讨论自己被杀是不是犯罪。 一个专门坑骗外人的奸商,大家都巴不得他死呢。 何况这月黑风高的,他们二人如果把自己杀了埋了,战争打响后再把自己尸体往死人堆里一丢,这可就成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天换日。那自己岂不是死得太冤屈了?为了几个小钱把性命搭上,实在不值不值。小贩内心疯狂自述,简直说出了一篇万字论述来祈求二人的宽恕。 “这样也好。”吕凌帆满意地点点头,正要收下铜板,王振林却出手阻止。 “放你的屁,你真当我不知道你?我日日从此地经过,更知道你已打了四十年的光棍,啥时候有了五六个孩子了?”王振林的话语中尽是讽刺和威胁。 小贩听到这话,吓得冷汗直流,眼睛都比方才瞪大了几分,“那,那好汉,您说该怎么办?” “你这胡乱标价的毛病,跟卖给我们假货有何分别?这样吧,我们也不是强盗一流,所谓假一赔十,你只需要付给我们一百二十枚铜板,这样如何?”王振林提出了他的要求。 小贩看王振林来势汹汹,也不敢再反驳,老老实实从钱盒中拿出了一枚金币两枚银币,交到了吕凌帆手上。二人则是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此处。 “话说,王兄又怎知这小贩无妻无子,莫非真是旧相识?”吕凌帆一头雾水,手里倒是不断摩挲着金币,试图让金币生出一堆金币宝宝来。 王振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说道:“这也好猜测,这种靠欺诈为生的小贩多半是光棍,毕竟品行不端,难觅佳妻。其实我也不知他究竟有无家室,但在我旁敲侧击一番后,看到他神色异样,便知自己猜对了。你这般不谙世事,以后定少不了被人欺负。” “但我觉得,以灵力恃强凌弱实在不妥。如果方才那人真有所说一般家世,我们岂不是坑害了人家?”吕凌帆苦笑道。 “娘的,那兄弟我方才费那么大劲给你讨了钱,倒还成了祸事。听我一句劝,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对付无赖要有对付无赖的方法,你这种没有头脑的家伙正是他们赚钱的对象。”王振林有些无奈地说道。 “人若敬你,你自要相敬于他,但此人内心狡诈,试图欺骗你,难道你真就白白送钱给他?再说了,你先前在小巷中大开杀戒的时候,是否也想过恃强凌弱?”王振林的话语让吕凌帆一时语塞。 吕凌帆觉得自己理亏,便道歉致谢。 二人畅谈一路,终于来到码头仓库门外。 第68章 月黑风高偷盗夜 “你知道你那套铠甲的具体位置吗?” “那是自然,不光知道,那铠甲与长枪还被特殊铜箱保存,十分好认。” 吕凌帆在仓库外指了指先前记忆的位置。 二人正商量着如何行动,就听到远处有人的走动声。于是,他们迅速披上夜行衣,寻了一处隐蔽处躲了起来。 等待了约莫一刻钟,声音远去,二人才重新来到仓库门前。 仓库大门被铁链、铁锁层层锁住,难以进入。 吕凌帆尝试性地拽了拽铁链,确实结实,连他驭灵境稳固的力道都挣脱不开。这样一来,别说人力,就算七八把大砍刀来砍也估计要费上不少功夫,砍到后半夜都不一定能行。 “我倒是可以催动火灵根的力量,烧开铁链,熔断铁索。不过,我如今实力尚浅,不太好掌握火候。仓库内堆积的不只是兵器,还有大量战时所需的粮草。我怕不小心纵起大火,到时候你我二人可就成了禹城的罪人了。还有一方面,万一我打开了大门被别有用心者乘机进入,岂不犯下了干扰战机的罪?”吕凌帆说道,“况且铁索被烧毁,无法复原,这仓库城门大开,谁都能来拿上几件,实在麻烦。” “你不是说已经计划好了万全的盗取之策么?还有,我怎么看你就像那个别有用心之人。”王振林一脸茫然,看来这头脑简单的家伙自己还是信早了。 “当时只是脑子一热,只想到此时来偷盗最为稳妥,却没有做好详细准备。”吕凌帆有些尴尬地说道。 “唉,算了,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王振林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交给我就好了,让你看看你王兄的真本领。” 吕凌帆听到这话,顿时眼前一亮:“莫非你有好计策?” “哼哼,那是自然。”王振林拍了拍胸脯,自信地说。 吕凌帆疑惑不解,但还是识相地站到一侧去观看。 只见王振林缓缓闭上眼睛,伸出两根食指,摆在胸前做十字型。他周身一圈的土壤便开始极速下陷,二人毫无防备,一齐跌入一个大土坑中。 眼前凡是王振林肢体接触过的土层,都会在瞬息之间消失。 二人一路向前,竟是挖通了一条仓库内外的地下通路! 吕凌帆拍净身上的尘土,一脸茫然。他不知王振林是用什么秘术挖的坑,但时间紧迫,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二人迅速爬进仓库内,果然寻到了那只铜箱。王振林试图托举,却被那重量深深震撼。 幸好吕凌帆已成灵修,能够以一人之力轻松举起,而王振林则负责指挥方向。 二人默契配合,不一会儿就将那装载有铠甲与长枪的铜箱搬了出去。临走之前,王振林还不忘施展秘术将土壤召回填充,使得这片土地丝毫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足见王振林秘术的强大。 整个过程十分迅速、干脆利落。 二人抬着铜箱,迅速来到了吕凌帆先前练功的空地处。放下铜箱后,俩人相视一笑,心中满是成就感。 “莫非,王兄你已踏入灵修之道,且修炼了什么非凡的灵技吗?”吕凌帆目光炽热,一时之间心中疑惑丛生。 王振林嘿嘿一笑,道:“灵力尚未掌握,方才我所施展的,乃是我王家之秘术,不足为外人道也。” 吕凌帆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略加称赞道:“此秘术倒是巧妙,日后或许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奇效。” 见吕凌帆认可,王振林顿时喜上眉梢,乐呵呵地道:“实话告诉你吧,其实这并非什么王家秘术,我也确实尚未成为灵修。” “几月前我便曾言明于你,只是吕兄记性不佳,似乎并未放在心上。” 吕凌帆闻言愕然,开始回味思索。 “三月前在书市中,你测试天赋那日,小天地中的神树感应到了你体内的火灵根,因此你能随心所欲地操纵火焰。今晚的战斗,也多亏了你那火灵根,才能轻易碾压那几个黑伙。你拥有火灵根不假,而我,也曾在修炼者书市中感测到了土灵根之力。”吕凌帆这才恍然大悟,王振林先前就曾提及此事,怎料过了三个月,自己竟忘得一干二净。 “好像确有此事,不过王兄,难道这土灵根就只有移挪土壤这一项用途吗?” 王振林喉结微动,颤声道:“你也太瞧不起灵根的能力了。我这土灵根改变地形只是其最基础的功能,除此之外,它还能赋予我浑厚的力量、坚实的防御。如此一来,在境地不佳的环境下,我自保无虞。” “自保无虞?那方才还被那几人欺辱至此。”吕凌帆心中念叨。 吕凌帆眼中闪过异彩,金、木、水、火、土五行灵根,分别能亲近自然界中的五类元素,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但除了它们的基础属性,还能为灵根拥有者提供各式各样的帮助。 吕凌帆的火灵根最直观的效果便是战力增幅,属于主攻型灵根;而王振林的土灵根不仅能增加力道,还可筑起防御,是攻守兼备、较为均衡的灵根。 至于其余三个灵根的效果,二人都了解不多。不过日后遇到万千人杰,自会逐一领教。 “灵根据说是万里挑一的奇才才会生来具备,但照现在看来,你我二人居然都有灵根,可见这也并非什么稀罕之物。”王振林无奈道。 吕凌帆则并未太过在意,对他来说,拥有火灵根绝对称得上一大幸事。 “总而言之,费了这么大力气,不妨先让我细细观赏一番吕昭黎前辈遗留下的铠甲,究竟是怎样的神兵利器。”王振林迫不及待,双手在铜箱上轻轻摩挲。 “这位常年稳居武威榜前三的至强高手,留给你的该不会是一套天字号兵器吧?那种级别的宝物,以你现在的修为境界,恐怕还难以驾驭。至少也要达到城主那般的六境地涌境,才能勉强催动其威能。” 吕凌帆淡淡一笑,心中暗自思量,这当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更谈不上是天字号兵器。不过,他既然答应了刘曌不透露铠甲长枪的来历,便决心守口如瓶,不泄露半句。 第69章 王哥带你寻乐子 见王振林跃跃欲试,想要打开铜箱,吕凌帆欣然应允。 他一把将上层铜板掀开,箱子扣盖有些紧涩。尽管吕凌帆已是灵修之身,但要完全取下铜盖,还是颇费了一番气力,将铜皮掰得变形。 王振林望着眼前华美的铠甲,咽了口唾沫,眼中满是羡慕与向往。 他伸手轻轻摸索,感受着铠甲上流转的灵光,浑身一阵哆嗦,心想自己若是穿上这套铠甲,将是何等英俊潇洒。念及此处,他竟有些害羞,干咳了两声后,又伸手去触摸那柄长枪。 “太完美辣!”王振林赞叹一声,眼中闪烁着炙热的光芒,“你当真不知道此二物是何等品阶吗?” 吕凌帆摇了摇头,给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最多也只是半步人字号兵器而已。” 王振林脸上略有落寞之意,不过,他转念一想,这等兵器对于吕凌帆这个刚刚迈入驭灵境的新手来说,其实是最合适的选择。 “王兄说我是新手,莫非你自己就是那老道的高手了?”吕凌帆调侃道。 王振林无言以对,便伸手去抬那支长枪。 他本想效仿话本中描述的大侠舞枪一番,怎料却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仍难以举起。 “这甲兵都是与火灵根力量适配的兵器,你举不起来也是正常的。”吕凌帆解释道,“这不怨你,寻常灵修的力量想要托举它们都会有些困难。” 王振林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那么,吕兄,不如你给我示范一下,让兄弟我开开眼吧。” “好说,好说。”吕凌帆一口应下,心中暗想,王振林帮助自己取得了长枪宝甲,自己不为他展示一番,岂不是太不仗义了? 于是,他屏气凝神,双手捻气于胸口,催动体内的火灵根。 顿时,他的全身上下被火焰萦绕,宛如一尊恶鬼。 王振林感受到高温炙烤,连连后退几步,脸上满是惊异之色。 那铠甲仿佛感受到了召唤,自铜箱中飞出,贴合在吕凌帆的身上。王振林双眼瞪得极大,只见铠甲贴身似被磁铁吸附住了一般,从内到外,一层层合化在吕凌帆的身上。 那柄长枪也同样是自然地飞入吕凌帆手中。 身着巨甲,手持长枪的吕凌帆,此时赫然一副久经沙场、冲锋陷阵的将军模样。 他挥动长枪,一道势大力沉的浩然枪气飞舞而出,将远处的大地撕开了一个口子。接着,他手腕再动,锋利无比的枪尖裹挟着若隐若现的烈焰,就将身旁的巨石劈开,分裂处有焦黑烧痕。 王振林又惊又喜,赞叹道:“极好极好,吕兄,有你的助力,守住禹城大概又多了一分把握!” 听到王振林发自肺腑的夸赞,吕凌帆感慨颇多。 刘曌在极远渡口上指挥搬运分发,一日未曾歇息,他深知,这次的禹城守卫战无异于以卵击石,连炎阳城皇帝的亲卫都难以抵御怨流军的推进,他所率领的这一群毫无作战经验的市井小民又如何与其相争呢? 但只要希望还在,他就要与身边人竭尽所能。 哪怕只是能延缓侵略者的脚步,亦能增加一分对抗怨流军的胜算。乱世中的大义不过如此,纵使怨流军无懈可击,也要倾尽全力放手一搏。 在逃亡的一年零三四个月间,吕凌帆吃了不少苦头,付出了不少努力,才有了今日的小成。他心想,倘若时间回到爷爷赴死当日,自己若是有今日的驭灵境稳固,估计会毫不犹豫的跟随爷爷前去赴战,哪怕付出性命代价。 在此之后的一个时辰中,吕凌帆又展示了自己的九星登极体术,自是施展得毫无保留,他亦自知没必要对王振林再隐瞒些什么。 九道暗淡星海环绕周身,令王振林拍手叫好。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二人相对而坐。 王振林为吕凌帆解惑,详细讲述了如今怨流军的内部划分和势力分布。 吕凌帆听得津津有味,心中更加坚定了要守护禹城的决心。 怨流军,由一位至高无上的神秘人统领,其战力之强,恐怕足以凌驾于武威榜上所有英豪之上。 在这位神秘人之下,是几位怨流军的元勋首脑,再之下,则是十四位威震八方的大将军。 然而,其中五位已在溃决之战中,被吕昭黎英勇斩杀。 怨流军横扫渊渊大陆,所向披靡,所到之处,城池皆破,活物尽望。然而,露面的将领不过是些万夫长、千夫长之类的小角色,其大将极少出动。即便如此,渊渊大陆的守军也已兵败如山倒。无人能够想象,那些大将究竟拥有何等层次的实力,而大将之上,又是怎样一种恐怖的存在。 二人畅谈至日出时分,游遍禹城每一个角落,欲将这些珍贵记忆深深刻画在脑海中。 即便日后无法再回到这座温馨的城市,也能留下些许印象。 他们一路逛至深夜,仍高谈阔论,生怕自己战死此地,再无机会诉说心声。 不知不觉间,二人逛到了王振林宅子附近的街道,四周灯火愈发稀少。 “你我二人真是志趣相投,可惜相见恨晚。一见面便要面临生死离别的抉择。然而,修行之路本就是与阎罗抢命,与天公相争。我们在无数个生死一线中下注,赌赢则一飞冲天,赌输则尸骨无存。此次乱战便是命运对我们的第一次考验。即便死战不敌,逃走也好过弃城而去。只要我们能够坚持到底,日后便有了直视死亡的勇气。若此次选择逃跑,日后也只会一再逃避。”吕凌帆似是彻底撤除心防,慷慨激昂道。 “吕兄所言极是,不过你也需放轻松些。紧张的应该是我才对。你已凭借种种原因从死人堆里走出来过一次,既然能有第一次,便会有下一次。况且你已是灵修之身,又拥有一副宝甲长枪,活下来的几率自然比我大些。”王振林回应道。 “罢了罢了,今日咱们不计较这些,人生在世当及时行乐。走,王兄今日请你找乐子去!” 第70章 逍遥巷内小酒楼 “既然现在还能喘气,那便要好好活着!”吕凌帆大笑着回应道。 于是,王振林拖拽着吕凌帆朝着一处隐秘角落行去,脸上洋溢着坏笑。吕凌帆虽在禹城待了数月,去过不少地方,但今日在王振林的引领下,却来到了一个他从未踏足的区域。 看着王振林这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吕凌帆心中生疑,问道:“王兄,你方才所说的乐子,究竟指的是什么?”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脸颊瞬间红涨起来。 “王兄,你该不会是想……” 王振林见吕凌帆如此激动,不禁有些诧异,他一拍胸脯,自豪地说道:“今日兄弟我就带你去逛逛咱们禹城最好的酒楼,喝一顿痛快的诀别酒!” “酒楼?”吕凌帆皱眉,心中暗自揣测这酒楼是否“正规”。不知为何,他竟感到一丝丝失落。 “对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没,没什么……” 王振林眉飞色舞,兴奋异常:“正是,吕兄看起来老实巴交,想来从小到大从未去过风月场所吧。今日王兄便带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繁花柳绿,人生得意。” 吕凌帆愕然:“确实如此,我还从未去过……酒楼。” 王振林哈哈大笑,笑得身体都颤抖起来:“如今大战在即,你我的性命说不准就会交代在其中,人生遗憾事太多,能尽量弥补一件便算一件。” “放心,今个我请客,吕兄尽管吃喝,到时候看中佳人相伴左右,我一并付钱。” “佳人?”吕凌帆再度燃起兴趣。 “通俗来说,就是找几个光鲜女子给你喂酒。”王振林解释道。 吕凌帆脸颊仍然滚烫,结巴道:“王兄倒是看得开,而且足够慷慨,只是你说的这乐子未免有些单调……总之比我想象的要简单。况且,你这诀别酒一词用的也并不恰当。” 王振林大手一挥:“诶,吕兄,其实恰当,恰到好处。你不能如此死板,事事物物都咬文嚼字,要懂得形象化。此番敌军来袭,说不准你我二人中一人会身首异处,一人得以生还,阴阳两隔如何不算诀别?再者说,若侥幸逃出生天,这酒算不算与禹城的诀别?” 吕凌帆没有答话,心绪翻涌。 他望着王振林,心中暗自思量。王振林虽然表面上大大咧咧,但实则在潜移默化中传授给他许多东西。这些东西,大多都是他在南崖古镇中从未接触过的,但却真的十分有用。 酒楼在吕凌帆的印象中,无非是夜夜笙歌之地,华美灯光下,佳人富商互相举杯,楼内嘈杂不堪,甚至可能充斥着淫乱之气。 二人慢悠悠地穿过一条条街巷,路过曾经最繁华的街市时,惊奇地发现这里比往日荒凉了许多。富人区已经陆续迁走了五千余人,数量还在不断上涨,家家户户不再长燃灯火,为了抵御怨流军,他们都在保持充足的休息时间。 二人继续穿行,直到跟随王振林来到一片黑漆漆的巷子前。 巷前的石碑上刻着“逍遥巷”三个大字。 吕凌帆疑惑地问道:“王兄,你所言最好的酒楼,难道不应该是刚才经过祥瑞街的那家夜无眠酒楼吗?据我所知,那座酒楼可是货真价实的禹城之最,面积规模、客流量均是首屈一指的。尤其是传闻中楼内的花雕酒,实属经典,我一直想要去尝尝呢。” 王振林闻言哈哈大笑,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细细解释说:“吕兄此言差矣,那些建在人声鼎沸、灯火通明之地的酒楼皆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足道也。不光价格昂贵,而且你涉世未深,也把握不住。那些酒楼全都是给门外汉提供的,唯有当地人才知道,真正最好的酒楼是开设在这逍遥巷中的逍遥馆,那才叫一绝。” 吕凌帆揉了揉脑袋,仍然不敢相信眼前这条昏黑的巷子中存在一个所谓的好酒楼。这里黑灯瞎火,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看着这些破旧的老房子,甚至比不上熏肉铺子那条街巷热闹。 王振林领着吕凌帆避开大道,转头走进身旁一片厚重的竹林。 虽然是夜晚,但吕凌帆仍然能够辨析出竹子上有诸多毛笔字画。这些字有的大气磅礴,有的小鸟依人,有的工整端正,有的龙飞凤舞,皆有可圈可点之处。 虽然吕凌帆不是什么书法大家,但看过不少,对于字的好坏还是能够辨出一二。他赞叹道:“此地人们的文学修养倒是不低,想必当地人开的酒楼也不错。” 王振林竖起大拇指,丢出二字:“有品!” 二人扒开层层竹林,驱赶无数昆虫,艰难行走了半里路,终于重见天日。此地虽然偏僻,但仍然属于逍遥巷辖内。 吕凌帆抬头望去,豁然开朗。四周空旷,唯有眼前果然有一座三层酒楼矗立于此。 楼内声响不绝,大有灯火通明的势头。 酒楼面积不大不小,与吕凌帆的期望略有差距。 毕竟,王振林之前可是曾夸下海口的,声称这是禹城最好的酒楼,奈何酒楼的外表已尽显老旧。 经过一番盘问,王振林才透露出实情。 原来,所谓的“最好”,是因为这座逍遥馆价格低廉。而且,论起亲戚的话,里面的打杂伙计还是自己二舅家的表哥,也算有个熟人。这如何还算不上最好?自然是“顶好了”! 好巧不巧,进店盘问一圈后才得知,今日他那表哥正好休班,王振林原本打算以亲友情谊换取折扣的计划也落空了。 这让他略感尴尬,折了颜面。 二人穿过负责接待的小隔间,真正踏入酒楼后,屋内的奇异光彩不断闪烁,各色烛火通明。许是因为第一次涉足这类场所,吕凌帆的心脏砰砰直跳,比之前与人打斗时都要紧张。 屋内嘈杂无比,满座皆是怀抱侍女的油头大汉,他们推杯换盏,声音格外刺耳。 一旁更有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靓女不断冲着吕凌帆与王振林勾手指、吹口哨、搔首弄姿。 第71章 忍气吞声遭讥讽 大汉们大声议论欢笑,口中脏话层出不穷。其中很多脏话吕凌帆压根没有听过,是禹城本地方言。他们露出一嘴黄牙,仿佛当真逍遥之人。 然而,吕凌帆对这些人观感不佳,只得敬而远之。 吕凌帆捂着鼻子遮掩空气中流动的刺鼻气味,王振林则带他寻到一处角落。此地相对安静一些,那混合的气味也相对较小。吕凌帆瞅了一眼破损不堪的木凳勉强坐下,猛然瞥见就连身前的木桌都缺了一块角。 或许是因为两位少年的面貌与这尽是四十往上中年男人的场所格格不入,二人从进门起就备受关注。 酒客们顾不得白如羊脂玉般的小娘子,对着吕凌帆与王振林指指点点,四周不乏有嘲笑之声。等吕凌帆与王振林点好酒菜后,这才注意到四周的异样。 不过,吕凌帆并没有放在心上。纵有疑虑,也觉得不打紧,只打算好好享受这难得的平静时光。 况且这些壮汉在不久后将成为并肩作战的队友,更是这场守卫战中的主力军,吕凌帆尽可能保持自己最大的尊重。 当他看到一盘毛豆、一盘花生、半盘酱牛肉与两杯米酒依次上桌,并且发现这些竟然只需花费五块银板时,他感到十分震惊。 “如何,吕兄,我没骗你吧。这里可是物美价廉,需不需要我再花三枚银币找个女子来服侍你一个时辰?”王振林得意洋洋地说道。 吕凌帆连忙摆手:“王兄不必破费了,这些便足矣。只是这般环境我的确有些不大舒服,我们还是喝完酒快些离开吧。” 王振林只好答应道:“罢了,吕兄你也别多想,此地虽然看起来不太正经,但姑娘们却都是正经姑娘,只管陪酒寻欢。若是过界,任凭你出多少钱都不准!这是规矩!不过私下倒是可以联络,大概五块金币就能包夜……” 然而,这米酒的味道实在是不尽如人意,花生毛豆也仿佛隔夜的一般,有一股馊味。吕凌帆刚喝完一口便感到不适,在听到王振林的言语后更是呛住,连咳几声。 “王兄……似乎很有经验?”吕凌帆疑惑地问道。 此时,距离最近的三名大汉开始放肆地嘲笑吕凌帆。他们清一色留着八字浓胡须,头顶很秃,身前的大理石桌十分宽敞,相较二人的劣质木桌不知好了多少。 “毛都没长全的孩童,也来学我们饮酒?连最清淡的米酒都无法下咽,可还算个男人?不妨来之前先在家中与老爹对饮,测试下酒量再出门,免得成了笑话。”他们嘴里含糊地说道,身旁的笑声成片响起,嘘声四起。 吕凌帆大为震惊,表示不能理解。明明都是即将并肩作战的战友,为何还要如此出言讥讽呢?况且本来就无愁怨,这般言语实在是太过冒昧。但凡有些教养都不会如此伤人。 吕凌帆本来因竹林上的毛笔字对这些逍遥巷的家伙印象尚佳,现在却即刻打回原形。 受到嘲辱,吕凌帆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立即起身道:“诸位叔伯,我并非酒量不佳,方才纯属意外。如若不信,我证明起来便是。” 为了证明自己,吕凌帆径直走到三个秃顶大汉面前,连续斟满三杯金黄烈酒一口气饮下。然而,这一举动却引发了更大的吵闹声。 三人中肥头大耳的秃顶已经醉醺醺的,他重重拍打大理石桌面,敲击之音令整个酒馆都瞬间安静下来。 “怎么,小子,敢抢你段爷爷的酒喝?你当真以为喝下这三杯便能证明你是海量?今日你稀里糊涂抢了我的酒喝,若是不给个明白说法,我今日便废了你!”他恶狠狠地说道。 王振林见状况不对,一把拉过吕凌帆,在他耳旁窃窃私语道:“吕兄,这个姓段的酒鬼是当地有名的赖皮货。他大概看你是生面孔,年纪又小,所以从我们进门起就想好了由头想要敲诈咱们一笔。不过这老流氓也就是个凡人,并非灵修。” 吕凌帆心中微怒,眸光一闪,瞪向那位姓段的酒鬼。在他看来,自罚赔酒本是致歉之举,不料此人竟如此纠缠不休。 “吕兄之实力,自可轻易将其击倒在地。然战事迫在眉睫,我等不宜在此滋事,为禹城添乱。万一酿成人命,你我皆难以收场。”王振林劝解道。 吕凌帆心头怒火中烧,几欲将这逍遥馆付之一炬,但闻王振林之言,强行压下心火。 “不如我等道歉赔银,以免激怒酒馆之主。听闻此馆之主乃四境青魂之高手,且与段酒鬼颇有交情,我等还是勿要自找麻烦。” 吕凌帆无奈叹道:“遇上此等无赖,也只能忍气吞声,权当是施舍于乞丐了。” 段酒鬼起身大喝:“你二人窃窃私语,何不言明?少年人怎生得如此女儿姿态!” 吕凌帆再度强压怒火,致歉道:“段叔,方才小辈失礼,特来致歉。至于那三杯酒,我自然愿意偿还。” 段酒鬼闻言面色稍缓,其身旁两个如出一辙的小弟也安分下来,不再一副随时动手的模样。 “段叔,你我既然留下,皆欲为禹城尽力。为何您却如此逼人?”吕凌帆见事态缓和,仍然忍不住多此一问道。 “哈哈,凭你也配与我相提并论?” “我段义不过是守城军中充数之人,战事一起,我便设法逃离,岂愿白白丧命于此。告诉你,我之所以留下,并非为了什么心力,而是因为我乃二境取道境大成之灵修,对上那些怨流军,自有一战之力,想要逃离战场很是轻松。况且常道豪那老家伙也算仗义,竟以自家积蓄留给我儿一笔钱财供其谋生,甚至安排了车队护送他离开。” 吕凌帆闻言,心中顿时凉了半截。王振林更是心惊不已:原来此人竟是取道境强者,幸好方才劝住了吕凌帆,否则今日二人恐将惨遭毒手。 逍遥馆内,看热闹者众多,见此情景,纷纷聚集,起哄声四起。 第72章 酒楼赌局赌天赋 “城主慷慨解囊,为你的儿子铺就前程,你却在此盘算逃离之计?”吕凌帆质疑道。 段义嘴角赘肉微颤,不屑道:“灵修之身,何等尊贵,岂可轻易丧命于此?小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莫要以你那套匡扶济世、心怀天下的理论来束缚我。实话告诉你,我儿子乃地甲资质,禹城几十万人中,能有几个地甲?他日必成一方巨擘,岂能在战事中冒险?” “而你这种小鬼,恐怕只是个人等资质,战死沙场也无人问津。”他嘲讽道。 “地甲,很优秀吗?”吕凌帆被刺痛,或许也被说中了心中的痛处。 自己的爷爷弟弟已经离开,父母也杳无音信,如果自己真的死在战场上,或许真的无人在意。这是他心中最紧绷的一根弦,是灵魂深处的痛苦。 “狂妄!”段义再一拍桌,取道境的力道展现无遗,那坚如磐石的石桌立即裂开一道缝痕。 “你小子究竟懂不懂地甲资质的含金量?放眼本郡本州,地甲也十分难得。就连常道豪他也不过是地甲之资,如今已有大成就。你这毛头小子,竟然连地甲都不放在眼中,那我不妨问问你,你是何等天资?”他嗤笑道。 吕凌帆沉默不语,心中犹豫不决。然而,此举却再次引发嘲笑,众人只当他本领平平,天资更在地甲之下,故而羞愧难言。 王振林气得鼓鼓的,想要为吕凌帆鸣不平。 区区地甲,岂有资格嘲笑吕凌帆?就连他自己都是天丁资质的骄子,哪里轮得到这些人说三道四? 吕凌帆攥紧拳头,语出惊人,一句话让满座瞬间寂静。 “若我的天资比你儿更高呢?”他沉声道。 “这……这怎么可能呢?”段义愕然。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看吕凌帆这架势,似乎是有几分把握在身上的,当然,也不排除强装的可能性。 段义见二人气定神闲,心中揣测其身世背景,不敢贸然行事。 于是,他试探性地说道:“若你也是地甲资质,顶多与我儿旗鼓相当,我大可今晚不再与你计较。但你又如何证明自己天资超脱地甲呢?小鬼,莫要妄言,地甲之上可是千里挑一的天等资质奇才。若你真是天等资质,常道豪早已将你悉心培养了。” “那如果,我可以证明呢?”吕凌帆淡然回应。 此言一出,满座沸腾,人声鼎沸,整座逍遥馆都随之晃动三下。 二楼有位好事者一直关注着此处的动静,此时忽然大声喊道:“不如你们二人开设赌局,我们这些人来押宝!” 说罢,那人自二楼一跃而下,稳稳落地,中途还反复旋身,犹如杂耍表演。他从身后掏出一袋银钱,重重扣在石桌上,解释道:“相信此少年能够证明自己是天等资质的,押左边;反对者押右边。最终看所获银钱倍数分成,诸位意下如何?” 此人一身戏子装扮,脸上涂脂抹粉,两个浓重的粉色眼圈显得不男不女,显然是一个怪异人物。其声音中隐约带有戏腔,更显其与众不同。 听到有挣大钱的机会,众人纷纷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我觉得不错!我杨二押三金币。”一位壮汉喊道。 “可以,我刘虎也少押一些,就当博彩头了。”另一位男子附和道。 “娘的,我孙三把身家全都押上!反正过不了几天就要打仗了,是死是活还不一定呢!我打赌这小子是虚张声势,实际连地丁都不如!”一个瘦子咬牙切齿地说道。 一时间,赌局成立,众人纷纷下注,期待着一场好戏的上演。 随着参与赌注的人数越来越多,段义身前的桌子上堆积的银币金币也越来越多,各自堆成了一座小山。 那戏子装扮者不一会儿功夫就将所有参与者尽数记录,条理清晰。而押吕凌帆胜的那座“山”明显要比其他的小上三分之二。 戏子装扮的开局者冲着吕凌帆邪魅一笑,声音阴柔道:“少年人,我也押你。不知为何,就是觉得有眼缘,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吕凌帆不为所动,倒是身后的王振林看到这家伙的造型,听到他的话语,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吕凌帆冷冷一笑:“既然要赌,能否开设第三种赌局?” “哦?你待如何?”戏子发问,周围人顿时也都来了兴致。 吕凌帆伸手掏出钱袋,又一并拿出王振林腰间的钱袋,将里面少得可怜的钱币全部倒出,堆放到桌前,形成了第三座“小山”。客观来说,这更像是一座低矮的丘陵,它的体积连其他两座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这第三种赌注,是说我不仅仅是天等天资,而且还在天丙之上!”吕凌帆掷地有声地说道。 “什么?!”酒楼内顿时沸腾起来,众人议论纷纷。 谁也不知道这少年是真疯还是假疯,天丙之上,可就只有天乙、天甲二等资质了,那可是传说中的天纵奇才。这般上天锤炼的妖孽人物,又怎么会出现在这方小小的偏僻酒楼中呢? “少年人,切莫牛皮吹得太大反而危及自身。”有人好心提醒。 “适可而止吧小鬼,莫要胡闹,现在开溜还能保住性命。”有人出言威胁。 “说瞎话不打草稿,你若是天乙,我就是天命所归的天甲!”有人嗤之以鼻。 …… 周遭七嘴八舌的议论与指责漫天飞,矛头纷纷指向吕凌帆,说是他扰了他们喝酒的雅兴。 段义对吕凌帆的语出惊人也十分疑惑,心想莫不是这傻小子脑子烧坏了?这般妄语,可不能随便出口。若在平时,恐怕还有牢狱之灾。 毕竟灵修地位超然,灵修们的境界、天赋皆不可随便议论,这被视为对灵修的蔑视。 “我只问一句,”吕凌帆冷静地问道,“是不是只要我能够证明自己天赋在天丙之上,这桌上的所有银钱尽数归我?” 戏子莫名其妙地连续后空翻,然后慢悠悠地回到原地,宛若精神分裂一般。他出其不意地触碰了一下吕凌帆的下巴,而后捂嘴笑道:“赌局规矩在此,自然是这样。” 第73章 存在第三种可能 吕凌帆气定神闲,似乎大有把握。 尤其是吐完最后几个字后,他略带鄙视地瞥了一眼段义。 “你这家伙!”段义面部表情夸张,浑身青筋暴起,似乎随时会暴跳如雷。他隐约有种被耍了的气愤之感,好像正中吕凌帆的圈套。 他眼神示意,两个孪生一般的好兄弟同时站起身来,重重晃了晃拳头,似示威。 “小鬼,如果你真是耍了我,今日就别想走出这个门了。禹城律法现在无暇治你,我便杀你!”段义威胁道。 吕凌帆不为所动,毕竟整座逍遥馆内,没有人比他与王振林更有底气了。 戏子转头望向人群,阴柔的声音尖锐中带着洪亮:“诸位可莫要忘了,前一阵子我们禹城出了个神秘的天甲,事后那位天纵奇才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城主大肆探索,始终没有结果。后来啊,连城主都一度怀疑是石莲出了问题。” 戏子望着逐渐惊恐的众人,越发兴奋。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那人的身份至今无人知晓,可也没人知道他是否已经离开了禹城。万一眼前这位小兄弟就是天甲呢?” 吕凌帆脊背一阵发凉,仿佛被看穿一般。他惊叹于这位戏子样貌家伙的古怪神秘,惊叹他的身形矫健、洞察细微,却始终不知此人是常道豪安插在禹城角落的得力探子之一,更是极早知晓吕凌帆天甲身份的人。 身为一城之主,若是没有些有能耐的手下和眼线,估计也坐不稳这个位置。宋恒在将吕凌帆的资质告诉常道豪后,这位戏子又凭借自己丰富的经验多方求证观察,最终确信吕凌帆就是那日的天甲奇才。 听了戏子的分析,人群顿时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对啊,当时不是有一位神秘天甲吗?不会就是这位少年吧!” “你别说,我早年学过面相识别,观此子天庭饱满,地格方圆,福气绵厚。” “不对吧,如果他真是那个少年,当时便借助手段逃出生天,今日又怎么可能自曝身份?” “老兄可别忘了,过不了几日怨流军就要杀将进来,到时候谁也顾不得谁了,倒不如此刻亮明身份,大赚一笔。” “那个,我方才押注的钱能不能退啊?不用太多,认输退一半就行。” “咳咳,我刚刚下注赌这位小兄弟在地甲之上,其实也是包括了天甲是吧?” …… 段义嘴角抽搐,听着周遭的议论,心想这些似乎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位横空出世却毫无踪迹的天甲,他自然略有耳闻。甚至他那宝贝儿子整日嚷嚷着要与那天甲少年见上一面,以他为目标,看看天甲与地甲的修行轨迹究竟有多大差距。 他常常安慰儿子,怕这莫名其妙的天甲小鬼误了自己儿子的心神。 段义打心底就不能接受有人超过自己的宝贝儿子,至少现在不行。修行初期,最忌讳信心受损,如果真的因为这看似小事误了儿子的修行大业,那对他老段家来说可真是灭顶之灾。 毕竟他段义就这么一根独苗,家族对其期望颇大。 段义转念一想,自信地说道:“不,这绝不可能。如果你真是天甲之资,怎么可能拿自己的生命冒险。除非你是弱智,是迂腐之人,你的野心配不上自己的资质!” 戏子反问:“这位仁兄何出此言呐?难道你认为天甲之资的人就应该畏首畏尾,不敢冒险吗?有时候,正是这份敢于冒险、敢于挑战的精神,才能成就真正的天才。” 段义气鼓鼓地说道:“世人皆知战场之上刀枪无言,谁都有丧命的可能,怎得就你不知?别说我段义是第二境界取道境巅峰灵修了,连常道豪那家伙,他那六境地涌境也未必能都能活下来。若你真是千年难遇的天甲,怎么可能如此不惜命,如果真是这样,老天也容不得你!” “你可知,我蕴灵世界各国皆有祖训,糟蹋修为体魄,可是要遭天谴的!你若真是天甲,就应当韬光养晦、潜龙勿用,而不是白白浪费在战场上。” 吕凌帆轻轻一笑,回应道:“你又如何笃定,我一定会死。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不假,但智者总能找到一线生机。我吕凌帆虽然不是智者,但也知道如何保护自己。” 他转头望向那神秘戏子,缓缓说道:“况且我说我的天资是天丙之上,如此说来,不是尚有可能作为天乙么,未必就是你口中的神秘天甲。” 吕凌帆忽然伸出拳手掌,两眼眯成一线,众人莫名感到杀气流露,却不懂为何这不足二十岁的少年如何来的这般气势,仿佛天生王者。 他化掌为拳,将胸前灵气尽数纳入掌中,吐字道:“诸位,我只说一次,相信我是天乙的,请把银钱尽数押我这第三种可能,保准你们赚的盆满钵满。” 如此一来,赌局成了三种局面:其一,吕凌帆为天丙之上的旷世奇才;其二,吕凌帆为天丙之下、地甲之上;其三,地甲之下(包括地甲)。 不少人仍然觉得吕凌帆虚张声势的成分更大,于是仍然押注第三种可能。甚至在吕凌帆与段义的争论后,他们更加坚信不疑。 逍遥馆内又开始产生了诸多嘈杂议论: “会不会是这段义与那毛头小子合伙做戏,哄骗我等?其实这小子压根就是地甲天资,通过伪装吸引我等把宝压在其余两者身上。” “对啊,我早就有此疑虑,他们通过其中一种可能,以夸张演绎,诱引我们疯狂下注,最终得利之人只是他们而已!” “世上哪来那么多地甲天甲,我看这小子八成就是人等天赋。他与段义今晚这出戏设计巧妙,心思颇深,再加上一个戏子扰乱环境戏弄我等,让我们觉得这个家伙就是那位神秘天甲。” 戏子用只有吕凌帆能听清的细小声音说道:“唉,真是愚笨。我都已经把答案明示了,这些家伙真是冥顽不灵。不过,这样也好,更能凸显出你的与众不同。” 第74章 天甲明牌惊众人 段义面红耳赤,他万万没想到,聊了半天竟然把自己的名声都搭进去了。 为了维护自己本就不多的自尊,他连忙摆手辩解:“非也非也,这并非我所设局,我怎会与这毛头小子为伍套路大家呢?各位是知道我段义平日为人的,不能造谣啊!” 戏子嘿嘿一笑,语带嘲讽:“可据我所知,段义兄平日不光彩的勾当也不少啊。” 这句话立即引起了观众的共鸣,段义顿时大怒,手指着戏子怒斥道:“你血口喷人!我段义行端坐正,半生光明磊落,你怎敢诋毁?” 然而,随之而来的是众人的口诛笔伐,联合指责。 在一片唾沫横飞的骂声中,段义只好羞愧地坐下。 戏子一个满怀杀意的恐怖眼神让段义顿时噤声,他身为灵修当然已经意识到,眼前的戏子是自己小小二境无法招惹的高手。 他虽然惹不起戏子,但四周起哄的人群却没几个是他的对手。只是仗着大势“公报私仇”,平日看他不顺眼的都已经开始破口大骂。 段义听后连说三个好字,他心想:既然你们这些家伙不仁,也就别怪我段义不义。你们赔钱,就算把身家地契都赔进去又与我何干? 喧闹渐渐平息,众人开始思考商量。半柱香时间后,又是一番跟风下注。戏子一一记录,未有差池。其余两座小山又堆积高出几尺,唯有吕凌帆身前的小山未曾改变,还是两人少得可怜的积蓄累计。 望着满桌的金银铜钱,众人无不双眼放光。 王振林心中窃喜,低声道:“吕兄,看来今晚我们注定要赢着收场了。” 吕凌帆的心跳加快,他哪里见过这么多钱币?心想自己即将成为有钱人,当然激动不已。他紧紧握住拳头,指甲几乎掐进了肉里,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和紧张。 原本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提前暴露天甲身份,王振林此时没有阻拦,想必也是觉得时机成熟。况且过两日与怨流军的大战,今晚在坐之人大多都会战死,哪怕他们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也无暇传播。 “臭小子,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证明。牛皮吹到天上去,还污了我段义的威名,哼,走着瞧。若你不能证明,休怪我这拳头不认人!”段义恶狠狠道。 这样等级的威胁丝毫没有杀伤力,况且有把握底气在手,何惧之有? 吕凌帆轻蔑一笑,大喊道:“诸位莫要心急,请举起手中酒杯。” 有人听完哈哈大笑:“你这是搞什么花样,难道要我们用酒泼你么,小鬼?” “诸位照做便是,一会自有惊喜。” 如果让这些家伙知道这里的天等资质不光吕凌帆一人,连同行的王振林也是天丁资质,估计会惊掉大牙。 一座城池都未必能找出一位天等资质,今日这破旧小酒楼中已有两位。 吕凌帆气定神闲,双手间缓缓聚气,想要证明自己的天资,其实有不少方法,不过大多需要借助外物,方能得证。 但吕凌帆不需要,为何? 就因为他吕凌帆是天甲。 禹城得证之日,犹记得那光束贯穿天地,引天生异象。 后来他查阅古籍,才从寥寥无几的记录中模糊得知,原来天甲者无需借助外物,可随时随地释放当时的那般光束。 虽然没有实质性的威力,却能自证尊身。 后来他在无人处悄悄练习,果然可以释放出那道光束。 “诸位,请开眼!” 吕凌帆猛然跃起,身形腾空,步步生莲,最终稳稳踏立于逍遥馆之巅,于万众瞩目之下,浑身聚气,宛如天神降世。 逍遥馆内,骤起狂风,酒杯中酒水四溅,四周空气内的灵气汹涌澎湃,犹如江河倒灌,疯狂涌入吕凌帆的体内。 段义一脸愕然,心中暗自揣测,这究竟是何等神通秘法,竟有如此威能。 “此事蹊跷,我方才探查,这小子不过是驭灵境界,如何能引得如此强悍的气场?哪怕是身为取道境的我,也不敢断言能有此等威势。难道他真的是……” 王振林双眼微眯,心中了然。他深知吕凌帆是何等怪物,因此在众人之中,他是最为淡定的一个。 灵气不断汇聚,吕凌帆的双瞳迸发出金色光芒,一圈圈彩色光晕将他紧紧包裹,衣袖飘飘,宛若神人降临。 丹田之处,自小腹亮起一道光芒,吕凌帆身后,一个微小的光点悄然闪现,随后不断膨胀放大,携带着滚滚威压,震撼人心。 “这是……天等资质之人才有的黄金气海?” “没错,如此威压,必定是黄金气海无疑。” “此子竟然真的是天等天赋,当真恐怖。不过,即便如此,他也只能证明自己是天等天资,还无法证明他在天丙之上啊!” 酒客们惊叹连连,唯有那戏子与王振林依旧镇定自若,仿佛早已洞悉一切,丝毫不觉惊讶。 事实也确实如此,王振林早已知晓吕凌帆的身份,只是常道豪心中另有盘算。他察觉到那戏子的古怪,开始暗暗揣测其真实身份。 酒楼顶部,灯光璀璨,吕凌帆大喝一声,酒楼内气浪再度激荡,犹如龙卷风般汹涌。 身后黄金气海的投影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点斑斓色彩,疯狂扩大,化作一道与当日禹城一模一样的彩色光柱,一飞冲天,贯穿天地,犹如神迹降临。 霎那间,所有酒客高举的酒杯尽数碎裂,爆破颤音回荡不绝,酒水四溅,沾湿了众人的衣衫。凶狠的气浪将尚未站稳之人撼倒在地,桌椅板凳尽数倾倒,一片混乱。 “这光束我曾见过,与那日禹城广场的那道一模一样!” “是他,一定是他!这般气息,分明就是那位天甲奇才!” …… 吕凌帆恢复常态,收敛去身上所有光芒色彩,缓缓落地。整座酒楼都被喝彩声掩盖,大地为之震动。 段义脸色难看,从愤怒转为嫉妒,再转为惊恐。他的两个小弟也瑟瑟发抖,本还想将他斩灭,但转念一想,一旦威胁到了这位天甲奇才,他们日后或许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75章 酒馆老板的招揽 “段义兄弟啊,怎么样?还有什么话说吗?”有人戏谑地问道。 “哈哈哈,老兄,这次你可踢到铁板了。”另一人附和道。 “我早就看出这位小兄弟骨骼惊奇,日后注定不凡。你我有缘,不如今日结为忘年之交!”又有人趁机拉拢。 “小兄弟,我家中有一小女貌美如花,至今未婚配。不如你二人喜结良缘。放心,我分毫不取,甚至倒赔嫁妆,让她做个小妾也无妨!” “天甲大人,请受我一拜!” 众人纷纷跪拜,变脸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吕凌帆将这些人的丑态尽收眼底,心生厌恶。而段义则更为羞愧,竟然站起身来鞠躬致歉。 “这位小兄弟,方才是我有眼无珠,狗眼看人低,望你大人有大量,莫要记挂在心。”说到一半,段义竟然直接把“你”改口为“您”,模样实在滑稽。 “您是天甲奇才,今日能赏脸喝我的酒,我已感到万分荣幸。希望日后您成长起来,能传授提携犬子一二。”段义卑躬屈膝,言辞恳切。 吕凌帆并未理会段义的致歉,周围宾客却纷纷起身向中心聚集,想要更近距离地瞻仰这位天甲奇才的风采。 吕凌帆环视四周,抱拳道:“希望诸位今日能守口如瓶,不要将我天甲资质道出,否则你我皆会惹上不小麻烦。” 众人闻言纷纷应和,自然不敢大肆宣扬,生怕因此遭遇什么无妄之灾。他们心中暗自惊叹,这位少年不仅生得英俊非凡,更是有勇有谋,行事果断,真乃英才也。 吕凌帆感到有些晕眩,他径直走向那堆得满满当当的金银铜钱。王振林也兴奋无比,两人正欲打开储物囊将银钱尽数收入囊中。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天而降,阻在了吕凌帆与银钱中间。 那人随手一道气浪震退围观众人,气势汹汹。 此人生得俊朗非凡,仪表堂堂,气度顶尖。身后一缕长辫垂下,眉心一记蓝色刻印。 段义见到此人如获大赦,立即凑到身前颤抖地说:“小舅子……不,老大,你可算来了。” 吕凌帆闻言下意识后退半步,断定来者不善,然心中却有很大把握对方不会动手,毕竟天甲已经明牌,这既是自己的殒命咒,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护身符。 至少在禹城,除了常道豪没人敢动他。 即便是有,那位戏子也一定会出手制止。 王振林来过逍遥馆几次,自然知晓那男子的身份。他对吕凌帆解释道:“那人就是与段义交好的逍遥馆馆主齐霜!” 齐霜拥有四境青魂境修为,在禹城中亦是不容小觑的高手。 吕凌帆见到逍遥馆馆主到来,自然作揖行礼。 齐霜扶起吕凌帆,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段义:“你拿我的名号四处招摇撞骗我不管,毕竟我还算是你的小舅子。可你今日没由头便刻意刁难我禹城天才,还想要勒索他的钱财,实在可恶该打。” “是,是,该打!”段义重重扇了自己两记耳光,声音清脆响亮,力道不小。 他的脸上浮出两记鲜红掌印,惹得众人捧腹大笑。 大伙这才得知,原来段义一直作威作福,全仰仗这个第四境青魂境的小舅子撑腰。外界关于他们的传闻并非捕风捉影,而是确有其事。 此刻段义看起来比眼前之人要大上十岁不止,却也只能卑躬屈膝地求饶。 “还不给我滚!”齐霜一声怒斥,如同惊雷炸响,段义闻言,似乎肝胆俱裂,面色惨白。 “好嘞,我这就滚。”他连忙起身,跌跌撞撞地朝门外跑去,期间还撞倒了几张桌椅,全然没了作为姐夫的威严模样。 “赶得好!”王振林拍手称快,心中总算扬眉吐气了一番。 齐霜转头看向吕凌帆,神色诚恳地道:“段义此人十分愚蠢,我齐霜代他向这位小兄弟道歉。兄台身怀千年难遇的天甲之资,是上天赐予的机缘,日后必成大器,注定登顶武威榜。齐霜在此先表示祝贺。” 吕凌帆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恭维,连忙摆手道:“话不可说得太满,以后的事谁又能知晓呢?况且不日大战来临,能否幸存都尚未可知。” 齐霜闻言,大为震撼,同样表示不解。 他劝道:“吕兄何故如此偏执,非要把自己卷入大战之中?不如与我同行离去,拜入师门。我那师傅乃是东方沧莹大陆三品宗门玄水宗的长老,自身也有六境地涌境的水准。到那时,我将这逍遥馆多年收益分你一半,我们二人互为师兄弟,你看如何?放心,我那师尊一旦得知你的天赋境界,一定会倾其所有助你修行。你这般天资,最终能够一举接管整个玄水宗也说不定。” 吕凌帆尚未回应,齐霜已经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他显然对吕凌帆的天资极为看重,想要一举将其招揽入玄水宗。 然而,对于吕凌帆来说,这等福利看似优厚,但对于一个天甲来说,却远远不够。至少一个三品宗门嫡传弟子的身份,对于他来说分量太轻了。 他心中暗自思量:如果天甲的名头打出来,别说一个三品宗门了,估计六国势力都会举全国之力招揽,那些隐世神族、世外高人也会按耐不住抛出橄榄枝。 于是,他婉言谢绝了齐霜的好意:“多谢齐霜兄好意,但我一界凡夫俗子,对这些实在没什么兴趣。我意已决,势必要保卫禹城,齐霜兄还是莫要再浪费口舌才好。” 说完,吕凌帆绕过齐霜,伸手想要装完桌上的钱币。他先将自己与王振林的钱收回,正激动万分地想要笑纳另外两堆钱山时,齐霜却冷笑一声,雄浑内力聚集手上,一把震碎了石桌。 无数金银钱财散落一地,齐霜随手打出一道气浪,将吕凌帆震飞几丈远。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不已,他们没想到齐霜竟然会如此动怒。 吕凌帆飞出的身躯重重撞在身后的墙壁上,撞出了一个大洞,他猛然吐出一口鲜血,顿时觉得头晕目眩,耳鸣不止。他深刻体会到了实力的差距,一位四境灵修的随手一击,就足以让他受到重创。 第76章 战事即将被打响 “本属于你们的钱已经取回,至于余下这些,是赌博所获。要知道,我逍遥馆从不允许赌博,因此必须全部没收。”齐霜冷冷地说道,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胁。 “况且你刚才疯狂举动,打砸了我的桌椅板凳,如今又毁我墙壁,难道不需要赔偿么?”齐霜继续说道,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凛冽的寒光。 戏子看似作壁上观,实则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齐霜有下一步动作,他就必定会出手制止。 王振林目瞪口呆,连忙后撤几步,拉开安全距离,这才开口:“你这桌椅板凳是金子做的?需要这么多钱来赔偿,况且它们只是倒了,不是坏了!” 酒客们纷纷为吕凌帆王振林鸣不平,但这可是青魂境,满座最强者不过是两个三境观明境者,又有那个敢为陌生人真正出头呢? 王振林来到角落搀扶起尚且晕眩的吕凌帆,二人虽心有不甘,但亦是不敢言语。 这个世界,拳头就是本钱,是底气。 “谁还有问题吗?”齐霜环视四周,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满座寂静无声,没有人敢轻易开口。那位戏子虽然神秘莫测,修为境界不一定在齐霜之下,但他也没有必要仗义出手把自己卷入不必要的麻烦中。 吕凌帆二人如今羽翼未丰,又怎敢与齐霜叫板,不过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只不过齐霜二字深深刻在吕凌帆的脑海中。 有朝一日,此仇必报! 齐霜大手一挥,再度弹射起一阵强大罡风,大风破门。 “识相的话,速速离开!” 吕凌帆被青魂境看似波澜不惊的一击震出一口瘀血,自嘴角流出。好在极速催动九星登极神功稳住体内气息,不至于静脉紊乱。 “强盗行径,无耻之徒!” 吕凌帆与王振林望着齐霜嚣张的身影默默离开,众人无不惋惜,却皆是敢怒不敢言之辈,在逍遥馆里,青魂境的齐霜就是天。谁想唱反调,那就是嫌命长。 是夜,众人虽历劫波,却也有幸目睹天甲之姿,亲历此番奇遇,归家后必竞相传颂,昔日守口如瓶之诺,恐亦将抛诸脑后。 于凡尘俗世之人而言,能亲眼得见一位天甲奇才,实乃千载难逢之造化,无上之机缘。 吕凌帆与王振林相互搀扶,步履蹒跚地走出逍遥馆。 途中,王振林怒骂贼子齐霜,言辞之激烈,连平日未常用之恶语亦脱口而出。而吕凌帆则沉默寡言,手捂胸口,缓步前行,心中唯有一念,愈发坚定:吾欲变强!必变强无疑! 世事如棋,弱肉强食,此乃血淋淋之现实。力强者,方能拥财掌权,一言九鼎。遇不平之事,可一剑破之,一拳摧之,无惧无畏。 齐霜此举,虽令吕凌帆深受刺激,却亦成为其成长之磨砺。 非但未乱其心,反助其坚韧不拔。 时光荏苒,半月转瞬即逝。 吕凌帆与王振林日日苦练武艺,锤炼肉身,为即将到来之大战蓄势待发。 这日,怨流军登陆之期已近,天边初露鱼肚白。 吕凌帆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丝气息纳入体内,王振林亦锻炼完毕。 近日,刘曌屡次下达逐客令,而吕凌帆则以各种理由搪塞拖延,迟迟未离。 二人来到渡口,人声鼎沸,众人皆在议论此次作战之准备。船长召吕凌帆回船,告知吕凌帆他已经知道铠甲已经落到了吕凌帆手中。 吕凌帆闻之愕然,然转念一想,若如刘曌这等强者,若真欲藏匿铠甲长枪,又岂能轻易被吕凌帆所盗? 念及此,吕凌帆豁然开朗,这不过是刘曌给予自己的选择余地罢了。 若他选择就此离去,岂不正中刘曌与吕昭黎之下怀?而那铜箱子,自会安然落入星云派之手。反之,若他选择留下,更彰显其情深意重。即便战死沙场,亦无愧于吕昭黎之风骨。 刘曌言尽于此,旋即告知吕凌帆,怨流军之先锋舰队已悄然自漫襟江西侧启航,距禹城不过数百里之遥,黄昏时分便将兵临城下。此逃生巨轮原为战船改造,今欲发挥其最大威能以御外敌,难免受损。 他嘱咐吕凌帆,将屋内有用之物尽数带走,切勿留下任何可用之资。 十余日之布置,海上已设下重重陷阱,渡口与岸边皆已严阵以待。 而今,这几艘凝聚刘曌半生心血之巨轮,亦将为其最后之战献出绵薄之力。 吕凌帆与王振林步入屋内,将所需之物一一收入储物囊中,随后离开战船,撤至岸上防御阵型之中。 途中,王振林腰杆挺直如标枪,拳头紧握,平日里最为活跃之他,此刻却显得格外严肃认真。吕凌帆欲与之攀谈,王振林却只是含糊应答。 二人离船登岸,环视四周,只见海岸上已船只寥寥。除却几艘尚未撤离之小型商船,以及左右两侧共计四艘之巨大战船外,其余船只皆已奉命撤离,借助法阵驶离这片浩瀚内海,向海外而去。 那四艘巨轮,正是吕凌帆来时所乘之逃生船队所余之四艘。 原本五艘为一队,然其中一艘因自己遭遇凶兽而毁,此事常令吕凌帆懊悔不已。 昔日繁华之港口,如今已架起数百座巨型弓弩。所有青壮之士皆自街头巷尾涌出,人海涌动,遍布四处。禹城即将全军出击,誓死守卫家园。 此人潮犹如浩荡之军队,所有留下来之守护者皆面带“视死如归”之表情,严肃无比,争先恐后地向渡口涌去。 先前在夜市、行当中之商人们亦纷纷拿出自己能够在战场上发挥作用之物品,各家各户亦都贡献出了家里能够御敌之装备,即便是破旧之镰刀亦不例外。 众人齐心协力,同心御敌,其气势直冲霄汉,誓要守护这片土地至最后一刻! 逃生而至的灵修与禹城本土的灵修,不约而同地在空中排成一道道队列,面容皆如冰山般沉稳、坚毅。 王振林眼中闪过一丝羡意,感叹道:“如此阵容,实属罕见!所有灵修,尽皆出动。” 吕凌帆苦笑摇头:“即便禹城亦难逃此劫,怨流军若吞并禹城,统一渊渊大陆,其野心亦不会就此满足。” 第77章 全民皆兵死守城 说起来,此战最为可惜的一点就是这禹城没有设置城墙,假设有城墙庇护,此番作战又是另外一番景象。怨流军不仅要舍弃一部分兵力换取装载工程器械的空间,还要备足轰击城墙数量的火炮。到那时候,禹城就拥有主动权,能够在城墙上肆意抵抗。 若真如此,己方战术策略定当倍增,即便不济,亦可大开城门,行瓮中捉鳖之计。然天不遂人愿,建设者未曾意识到此点,错失守城良机。 如今这些言语倒更像是事后诸葛亮,无论如何事态发展已成定局,总不能在三日内凭空设起一道厚重城墙来,若真有这个本事,那为何不再造个内城、护城河?眼下唯有视死如归,坚决抗战才有那一线生机。 天公不作美,细雨飘落。 白日亦阴沉一片,似为此次大战铺垫伏笔。 雨幕笼罩之下,禹城变得虚幻飘渺,太阳被云层深深掩埋。 城主常道豪正为灵修们排兵布阵,刘曌则召集船上人手,为居民发放最后一批装备。 漫襟江三十里外水下布满陷阱与障碍,渡口一排巨大弓弩后方陆地两侧地势较高处已立起并排机关塔数十座。投石机遍布四处高地,部分扎根于两侧山腰之中,居高临下,只待将侵略者砸得头破血流。 接受装备的人群被划分成各个区域,负责对抗各区域之敌。 不少人忧心忡忡,甚至兵器都拿不稳。面临大战,此情状实属正常。 战端一旦开始,生死只在一瞬。 然能留下来者皆勇士也,正因有成千上万如此勇士存在,渊渊国兵败后亦未立即亡国。 一年前,禹城户籍在册之人约有三十余万,加之陆续逃亡至此的十数万众,人口颇为可观。然时至今日,大批人员已撤出,自愿留守、能战之士仍有十三四万之众。 百姓们遵令而行,将家中之铁皮箱子、巨大石块及各类坚硬物品取出,纷纷聚集于前线各位置。 这些坚固物品被巧妙组合,形成了一圈圈绵延极长的护盾,将整个渡口紧紧包裹。且每一块“护盾”之上,皆留有十几个小孔,以便人们射出弩箭。 一把粗糙木质弩,虽随时可能断裂,却配有二十五根钢弩箭。一柄普通铁质长剑,一顶铝制坚硬头盔,一身薄脆护甲,再加上一支足以抵御几下挥砍的厚大盾牌,这便是全员装备之全部分配。 虽显简陋,却已是对所有人最平均、合理之分配。 为抵御侵略军,常道豪早已做好准备。 光是机关塔、投石机、巨型弓弩阵这三项,就几乎耗费了整个禹城三年之收入。 逃生船队同样贡献巨大,他们几乎将船上所有武器都提供给了禹城之人,又在三个月间从海外各地往复购置弹药工具。 有传闻称,怨流军背后那些精良之武器装备,同样来自潮涧大陆。如此看来,潮涧大陆之人当真不可小觑,他们武器两头倒卖,既给怨流军,又售向渊渊国,算盘打得精明。 依靠战争大发横财,虽不能以一部分人之行为而评判整个潮涧国,且他们之中不乏天才之存在,但品行不端者确不在少数。 浩浩荡荡之人海自渡口一侧排到另一侧,或凭或卧,占满了每一道空缺之地。远观而去,从第一道防线开始,前后共有上百排人海。在此时这种环境下,即使未经历过战火之洗礼,众人依旧个个神色严肃,倒好像一支威严之师! “凌帆,你看那边之灵修。”王振林指向空中一排与众不同之军队。 吕凌帆顺眼望去,只见空中一排身着金甲与黑色铠甲之战士,乃常道豪之亲卫。 其中极少露面之禹城副城主与那戏子同样在列。这几十人全都是禹城本地灵修,实力恐怕都在第三境观明境境界之上。如此强大之阵容,恐怕也就只有率领着他们之二人能够掌控。 几十人中,为首之二人眉头紧锁。 一人与那些精甲灵修一样身着金色铠甲,他所展示出之气势与威慑力显然远远超越身后所有人。在他身旁之人神情淡然,身着紫色花纹之长袍,紧缩之面庞,同样不俗。 吕凌帆眯缝着眼,但相隔太远,实在难以辨清。 吕凌帆总觉得自己好像见过那位紫袍者,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他努力回想,却记不起究竟是在何处见到的,只感觉那场景似乎是在梦中。 “为首的两人,一个是城主常道豪,后面的灵修约莫是他的私人卫队,那么另一个……” “另一个便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神秘无比的修炼者书市掌管者宋恒。”王振林带有些崇拜的神情,手指凭空比划了一下。 吕凌帆恍然大悟,麟宙曾提起过宋恒,他是稳稳迈入了第八境云起境的高手,在整个访才郡,甚至整个上唐州都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既然此人要为禹城保驾护航,此战或许还有转机。 他再三确认,那张脸的确与自己印象之中相差无几。 这几十个战力高强的灵修位列最前方,其身后还有来自禹城的上千灵修阵列,用以对抗怨流军的灵修群。然而,他们大多只是一二境界的灵修,作用有限。 吕凌帆与王振林正畅聊着,身后之人顿时狐疑地问道:“你们二人所说的宋恒,就算是禹城最大书市的主人,说破天也不过是个售卖书卷的商贩,又怎么能与常道豪平起平坐?” “常道豪那‘禹城第一战力’的称号恐怕并不恰当,因为眼前的这位修炼者书市掌管者的实力可能远超于城主。”王振林解释道。 身后的年轻人显然不信,不屑地鄙夷了一声便离开了此处。 那意思似乎是在说:乡野之人也敢妄议常道豪的实力,实为溃散军心之举。 这时,众人只听常道豪在空中拍了拍手。 他的动作很轻微,但声响却如同洪钟炸响。 一道道庞大的灵力自他周身四散开来,即使是那十几万未曾修炼的普通人也能感受到一股力量横荡在胸口。 “不愧为第六境界地涌境强者,竟能随手释放如此雄厚的灵气。”吕凌帆在心中暗暗赞叹道。 第78章 战前动员士气旺 “诸位,”常道豪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今日祸事,无可避免。不过,为了宽慰各位之心绪,我想说些你们所不知的秘辛。那怨流军其实远没有传闻中那么可怕,他们也是会死会败亡的。先前怨流军能够如此轻易地攻破我们的都城炎阳城,皆是因为腐败的统治者消极应战,一再避让引起的。为了防止悲剧重演,今日,我与诸君势必与禹城共存亡!” “什么?消极应战?” “不是说前线的军队拼死抵抗么,怎么会是一再避让呢?” “不是说怨流军的士兵杀不死灭不尽的么。” 陆地上的群众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对常道豪这莫名其妙的话语感到怀疑。 “我知道你们心存疑虑,”常道豪继续说道,“怨流军确实很强,但却不至于如此轻易攻下前线诸州。至少在抵达炎阳城前,我们能够抵抗数年。其真相便是,陌林州背靠的诡原山脉防守重镇,渊渊大陆第三大城池塔林城接到高层指令,拒不出战,不必迎敌。若有异变,率军回都城拱卫。” “战场之上军令如山,接到密令后,塔林城中所有守军即刻撤离。尽管当地士兵民众心存疑问,却终究无法违抗上命。原本能够将怨流军挡在城外的城池俨然已经成了一座空城!” 说到这里,常道豪脸上难掩激动,“在撤退途中,民众将士皆被来势汹汹的怨流军截获。他们大举进军,疯狂屠戮,坑杀我渊渊国最最精锐的士卒二十万有余!民众更是不下百万人!可以说,皇室中的奸佞小人是拱手送出了防守重镇与渊渊大陆军队的半壁江山!渊渊大陆王室,腐朽甚已!衰败久已!” 众人面色惊骇,他们自然不敢妄加议论统治阶层,尽管王朝如今已经覆灭,但余威尚存。然而,比起闭塞的信息,他们更加相信眼前这个德高望重的城主。一瞬间,众人抗争的气焰更加高涨。 “也就是说,我们渊渊国多年培育的四五十万精锐,还有数百万人的普通军队,是被皇室一手葬送的,而那怨流军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可怕。”有人大声说道。 “相信我们今日竭尽全力,定能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另一个人激昂地喊道。 “他们既然来寻死,我们就成全这些畜生!什么怨流军,我偏要让他们成为无头军!”又有人怒吼道。 “为我们死去的万万同胞复仇!” “为了禹城,诸位,请竭力!” …… 常道豪话音落下,地面便传来阵阵轰鸣般的掌声与呐喊。十几万人的怒吼,声音响彻云霄。 正值此时,一道熟悉的身影来到常道豪的身边,是船长刘曌。 常道豪言罢,看到飞身而来的刘曌,旋即拍了拍刘曌的肩膀,背过身去。刘曌心领神会,放开喉咙般大喊道: “诸位,且再听我一言。那怨流军的先锋战舰不久便会驶来,你们只管填装弩箭,向海上发起射击。如果他们上了岸,你们就戴上战盔,拿起手中的剑,上前拼杀!” “你们每个人,都会是英雄,都会被禹城永远铭记!会被渊渊国铭记。这是一场肩负着荣耀的战争,今天,注定载入史册。如果侥幸存活,等你们老了,和孙子谈起这场战争时,你们可以骄傲地说,‘我杀过怨流军的士兵,那只陆地上最强的军队士兵,并且,老子还和常道豪那个老混蛋一起战斗过呢’!” 刘曌的声音在四处传播开来,紧接着,岸边响起一阵欢呼。 显然,这顿富有激情的演讲是个振奋人心的好方法。常道豪闻言,不禁放声大笑了起来,倒也毫不忌讳。 这位足以描述为伟大的城主,其冷峻的外表下亦藏有一颗有趣的心,只是为了更好的统治,只能以冰冷示人,给人以严肃之感。先前他那自损清名的方法,也是为了让更多人离开,保留性命。 “禹城必胜!”也不知是从何方传来的一阵嘹亮的吼声,瞬间,整座禹城再度轰动了起来。 “禹城必胜!”“宁愿以我命,换的全家安!”“势必与禹城,共存亡!”…… 众人相互鼓舞,熟悉兵器,穿戴好铠甲。他们又轮流检查筑起的墙体是否坚固,万事俱备,只等怨流军到来,进入他们的射程攻击范围。 空中徘徊的上千灵修正不断吸纳灵气,以填满自己的精神气海,以待一会两军交锋时能够尽可能持续作战。 所有机关陷阱布置完毕,所有机关塔、弓弩塔填充完毕。 最为难熬的几个时辰已然过去,迫近黄昏时分。常道豪得来的情报倒也算是准确,敌军如期而至。空中位于最前列的空中灵修手上持着木质望远镜,只见海上袭来了一片黑压压的东西。 那黑压压一片绵延数里,驰骋而来,速度极快,压迫感十足。 一只木质望远镜在这个时刻显得尤为珍贵,观察之人对它爱不释手,四处张望。常道豪见状,一把夺下望远镜,仔细打量一番后,脸色骤变。 他立刻踏上云层,吕凌帆紧随其后,一同来到了众多灵修的最前方。 “诸位听我说!”常道豪的声音响彻云霄,“战争终究还是来了。我也希望永远不打仗,但如果想要真正的和平,那还需要你们去争取。没有人愿意上战场,但为了他们的家人,为了他们的一切,他们不得不违背自己的意愿。他们的死,是为了家人的活!现在,你们每个人都将是禹城的英雄!” 常道豪微微顿了顿,神色凝重。 他猛地抬起右臂,面对整个禹城的人大声喊道:“那么,现在需要你们团结一心,共同御敌,与禹城同生共死。你们的家人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你们也不必有任何的后顾之忧。接下来,整个战局都会由我来指挥。当我的手臂落下时,就代表着,战斗开始!” 战斗开始四个大字犹如一道惊雷,狠狠地响彻吕凌帆的脑海。 第79章 亲临敌军两万余 身披铠甲的吕凌帆,浑身忽然狠狠地颤动了起来。 他倒并不是惧怕战争,而是惧怕那种失去亲人的回忆。然而,在这恐惧之中,竟隐隐出了一丝兴奋意味。他今日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能够为了禹城出一分力,更能亲手杀死曾经残忍杀害自己幼弟的怨流军士兵。 他想起了爷爷与年幼的弟弟,念起了无数乡亲的尸骨,血流成河的场景。 他此刻攥紧了手中长枪,目露凶光。 一年零三个月中日日操练,他已经做足了准备。 骤然间,天空彻底昏暗了下来,狂风呼啸,大雨倾盆。 山顶之上,几棵盘踞数十年、数百年的巨大的树被狂风狠狠撕裂,倾塌而下。风暴席卷,天昏地暗,俨然是上天为他们制造了一处绝佳战场。 空中飘洒的雨滴敲打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清凉的雨水与众人紧张的汗水融合到一起,带来几分清凉。这同时使人们更加清醒地意识到,今日之战,要么胜利,要么,就是死亡。 五十里外,一大片黑压压的船影涌来,远远望去,只能望见船身之上每个人身上穿戴的黑红色铠甲,而根本看不清他们的面貌。这就是传说中的军队,所向披靡的怨流军,终于到来。 众人只知其兵士是由怨念所化,不管他们以前有过怎样的经历与遭遇,在这一刻,他们都是可怕的魔鬼! 能够依靠自身力量为几十万士兵进行怨念洗礼的幕后执棋者,更是恐怖到难以想象的地步。怨流军团的舰队数目十分庞大,此次进犯的先锋军更是有万人之多。黑色的船影并排着,渐渐地靠近渡口,临近防御网的打击范围。 此刻,仍留在禹城中镇守的将士都已经将自身调整到了最高警戒的状态,仿佛风吹草动都会使他们站立不安。 “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船!”吕凌帆身后的一位看起来较为瘦弱的灵修眯缝着双眼,不禁感叹了一句。“这阵势,竟不像情报所说的一万军士,看起来倒有传闻中的两倍之多。”宋恒回答道。 “两,两万人?”在瘦弱的灵修身旁,是一个与其形成鲜明对比的肥壮灵修。 看到眼前如此浩大的军队,恐惧已经涌上心头。 怨流军大军号称总共五十五万,吕昭黎溃决一战便杀死三四万人,重创五六万人,怨流军攻下渊渊大陆半壁江山也仅仅死去七万精锐。这自然能证明其军队骁勇善战,但面对一座小小的禹城,一座甚至没有设置城墙的孤城,一次性出动两万兵士是否有些过于铺张了。 宋恒察觉到了吕凌帆的存在,立即向他打了招呼:“小凌帆,这场战斗不论结果如何,一定要保住性命。记住,就算我们败了,也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杀回来。” 吕凌帆有些惊愕,连忙点头道:“是,我一定在尽量杀敌的情况下活下来。” 常道豪闻言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老宋,不要讲这些丧气话,连打都没打,就觉得要败了?” 身后的精英灵修们更为惊讶,皆是一脸错愕。他们没想到,宋恒这种人物,竟会对一个新晋小辈如此关怀备至。他们不禁开始议论起吕凌帆的身份。 “这小子什么来头,居然能获得前辈的青睐,莫不是远方表亲?”那瘦弱灵修低声说道。 肥壮灵修摇摇头,猜测道:“大概是身怀绝技的天才少年吧。强者总是会对天才多加照顾的。” 宋恒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谈论声,转过身去。仅仅一个眼神,就让即将讨论起来的众人噤了声。这,就是威压! “诸位,开我的玩笑没什么问题,只是要分清场合。若是今日大胜而归,我定当在书市撤去书架,大摆宴席。诸位在酒宴上随意议论,痛快畅饮,如何?”宋恒冷冷地说道。 众人皆是安静,唯有那个肥壮修士陪笑几声。宋恒又将面庞正对开来的舰队。 怨流军的黑色船队已经近乎覆盖了眼前大半片海域,但是,无人知晓,在这些船后面,是否还存在更多的船只。海上大雾笼罩,难以辨别。 面对怨流军先锋越来越近,众人都不能动弹丝毫,不敢妄自射箭,汗水早已渗透衣衫。 这般千钧一发的紧张时刻,吕凌帆左侧的一位灵修大喊道:“城主,观察清楚了!” 这位灵修面对如此阵仗仍能神情淡然,显然并不是常人,而是参加过多次战斗的老兵。看到这里,吕凌帆不禁暗暗称赞。 常道豪神情愈发严肃,抬起头,示意他说下去。那位老兵深吸一口气,开始详细汇报他所观察到的情况: “怨流军队开路的先锋船队是以速度而扬名的‘诡木’——一种可以瞬间加速,体积灵活小巧的船。显然是占领漫襟江西侧渡口后掠夺来的。在诡木之后,分别是五种类型的战船,都是以防御为主,船上配备火炮、弩箭,但数量不多,大概是考虑到禹城没有城墙,没必要附加这些庞大的家伙事,装载多了反而拖慢行程。” “大小交杂的船队里面混杂着无数的破旧渔船,大多都由一两名士兵操纵,大概是为了降低我们的射击准度,浪费我们的弩箭。” 常道豪听完汇报,面色略显难看。他有些费力地活动僵硬的脖子,显然对这场战斗也没有多大的把握。因为与敌报相比,此次进犯之人居然是预料的两倍之多,防守难度陡增。 如果是两万怨流军的军队,那么他们的统领者则将是两位万夫长。要知道,万夫长的个人实力已经在第八境界云起境左右,若他们同时出手,可不是宋恒一个云起境能够阻挡得了的。 大片诡木持续压近,其身后的巨大船只不断左右交替变换阵型,以寻求最佳的防御形态。 “差不多了,”常道豪抬了良久的右臂,忽然毫无征兆地落下。 海面上忽然荡起一层人为的薄雾,使得天地都安静、虚幻了下来。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是大战打响的标志。不少人抬头望向常道豪落下的手臂,纷纷大吼一声,给自己壮胆助威。 第80章 四巨轮舍生取义 这约莫着也是他们所经历的第一场战争,极有可能也是此生唯一的一场。 一瞬间,铺天盖地的弩箭犹如猛虎呼啸之势自渡口爆发,射出。 箭雨瞬间弥漫了整片天空,在禹城修士的脚下不断飞舞、盘旋。 这使得原本就略显阴沉的苍穹再添一丝昏暗。 箭羽漫天,伫立于巨大弩箭后的几十座机关塔也是同时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方向延伸至远方,随后爆发出一阵阵燃爆的铁块、铜球、火药。 山腰之上的投石车紧随其后,附着有腐蚀液体的巨石疯狂投射,它们以极快的速度加入了箭雨的行列。 一场惨烈的战斗就此拉开序幕,禹城的命运将在此一战中揭晓。 吕凌帆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胸前一闷,仿佛要被下方无数投射物那股巨大的吸力给卷进去。 他再度向空中飞去,直到能够看清整个战场。 头痛欲裂与眩晕对新晋灵修来说实在正常,触及云端已经达到了吕凌帆的极限,他的精神力量近乎枯竭,甚至只要再向上一尺,自己便会被气流撕裂。 吕凌帆同身后的灵修一般准备出手,只是等待敌船靠近。 此时,诡木已经率先触发了陷阱,水下一排排尖锐无比的巨刺贯穿了冲在最前方的几十艘诡木。因极快的速度无法闪避,紧随其后的诡木相互撞击,瞬息间,几十艘诡木全部撞击在一起,各自分裂开来。 操纵的怨流军都被巨大的冲击震到海中,或者被诡木的尖角直插胸膛。 然而,身后的大船却无视了海中布置的钢铁巨刺,将堆积在一起的诡木废墟碾压了过去。 弩箭射到巨轮的船身之上,仿佛并不奏效,投石车投出的巨石与火药也仅仅令得船体略微损坏。大批怨流军躲藏在船舱之中,只有少部分被击中倒下。 第二轮海上陷阱触发,深海中的海雷接连炸响,三艘最前列的战船瞬间被炸为碎片,火光之中,无数铁甲炸飞数十丈,血肉横飞。然而,这第二轮陷阱仅仅延迟了他们的推进,船队群却是愈发靠近了! 危急关头,刘曌穿梭在人群之中,一直飞到渡口前,目光锁定在渡口两侧的四艘巨轮之上。他大声命令:“所有船长听我令,准备点燃船中火药,全速向前!” 一声令下,四艘战船几乎没有丝毫迟疑,便同时全速开动,船中并未载人,而是堆积满了火药。这无疑是要以同归于尽之法换取较大的突破,试图破解敌船的防御。 吕凌帆看向四艘巨轮的船长,满眼皆是敬畏。 四艘战船向怨流军先锋舰队掩杀而去,怨流军的巨轮却是毫无动静。 其随行的百条渔船不断从后方涌出,试图抵挡住战船的冲锋。但四艘战船的速度更快,只在眨眼间便到了怨流军舰队身前。 小渔船被战船冲得七零八落,碾为碎片。 刘曌眯紧了眼,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景象。 那四艘巨轮构成的船队,曾是他一生的心血,如今却要亲眼见证其败亡毁灭,让他心痛不已。然而,他知道,这是为了禹城的存亡,为了无数百姓的安危,他必须做出这样的抉择。 四艘战船在即将靠近怨流军大片船队之时,各船长同时起身,毅然点燃了船上所有的火药。 巨轮与怨流军前方战船相撞,火光滔天,海上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海浪被炸起一道道,怨流军最前方的巨轮连同身侧的十余艘中型船只一同被焚尽。 无数怨流军的尸体在火光下被焚化,又有无数被炸到海中,连盔甲都四分五裂,只能看到一具具焦尸四散崩溃。 “炸的好!” “烧死他们,一群兔崽子,侵我国土,杀我国人,死有余辜!” “都下去喂鱼吧,让大爷我明天钓到又大又肥的鱼!” 看到眼前的壮观景象,禹城的守军异常兴奋。 然而,火光之后,烟雾之中,又不断涌现出了怨流军的巨轮。比起一秒前的兴奋,众人脸色大变。从大雾中不断涌出来新的战船,好似无休无止。 望着黑压压一片,仍旧不计其数的战船,他们只能匆忙地填装弩箭,伺机而发。 怨流军的船队终于开始发难,几十枚火炮齐齐袭来,宋恒一手弹出气息,竟化为一道巨大的空气屏障,阻隔了火炮的爆响。 然而,仍然有两三枚火炮穿过缝隙,在渡口前炸响,轰开了两三个巨大缺口。位列最前排的禹城守军遭遇轰炸,几十尸体已然血肉模糊,更多人见状吓破了胆,这是他们第一次亲身面临战争场面,难免心慌意乱。 常道豪与身边的宋恒带领身后的灵修发起了进攻,数千早已准备就绪的灵修,伴随着一道道金光庇护,他们大吼一声,好似在向全世界宣战一般,疯狂地冲杀了上去。他们在此刻已经没有什么需要保守了,只需用尽自己所有的底牌,来取得这场战役的胜利。 吕凌帆回神,将思绪从方才的爆炸中抽离出来。 他右手负枪,左手间盘旋着灵气与火灵根之力,双眸再度向前方望去。 无尽的投射物已经开始大肆击中敌船,方才引爆的正是最为坚固的船只。此时,其后方的战舰大多都被投石车和弩箭撕开了一道道口子。不少渔船已经被轰翻,甚至有不少的战船已经被点燃。怨流军的舰队已经有些混乱的迹象。 “请诸位先暂停射击,待我与宋恒联手将这些机关塔移动到前方,阻挡这群穷凶极恶之徒的行进。” 常道豪大吼一声,杂乱的战场瞬间安静了不少。 先前还在疯狂放箭的众人纷纷停止了射击,坐落山腰上的人为操纵的投石车也停止了攻势,显然都在为常道豪的命令让路。 宋恒与常道豪对视一眼,二人肩并肩站起,默契地召唤四处的灵气。 这架势不亚于同生共死过多次的战友,他们都是能够托付性命的存在。 波浪状的力量从天空奔流倾斜而下,化为一双双虚幻的大手。大手们将几十个硕大的机关塔依次运往海上立起。浅海处水深不足,机关塔刚好能够露出一半。虽然机关塔中的弹药已经亏尽,但如今的作用也只有作为屏障,阻止怨流军舰队的冲锋了。 第81章 战端一开风云变 望着二人仅凭灵力便将数十座巍峨高塔凭空挪移,禹城守军无不震撼,吕凌帆更是怔立一旁,喃喃叹道:“云起境之强者,果真能移山填海,令人叹为观止。” 此刻,除却先行战船的混乱,后方怨流军的船队亦已整装待发,阵型变幻莫测,令人难以捉摸其规律。 宋恒见他们布下重重海上大阵,加速逼近,心中自是不悦。 他操控巨掌,将陆地上最后的两座机关塔如掷石般狠狠砸向敌船,力道之猛,竟削去数艘大船半壁船身。 此时,前方数十艘速度奇快之扁平船只趁乱分散,化作数波,依次穿插至巨轮前方,吸引火力之余,齐刷刷冲向机关之塔,引爆自身,熊熊烈焰瞬间吞噬巨塔。 海面之上,爆响声此起彼伏,湛蓝海水转瞬变为焦黑与血红交织之色,焦油味、血腥味与浓烟滚滚,直逼岸边,呛鼻之气令人难以忍受,只得暂时卸下铠甲,撕衣捂鼻。 随着一声震天响的轰鸣,巨大的机关木塔在空中瞬间化为灰烬,爆裂旋转,火花四溅,火柱冲天,倾塌而下,仍是怨流军那同归于尽之惨烈手法。 多次爆炸之下,怨流军两万先锋大军损失惨重。 那四艘载满火药的战船同时引爆,巨轮之中,估计便有两千人葬身火海。加之此前中等战船之爆炸与禹城之火力打击,估计已折损近三千人。 怨流舰队再次冲破机关塔防线,逼近海岸。 吕凌帆本沉浸于战局之中,直至身旁有人拽其袖口,方才醒悟,此刻,该是他上场之时。 吕凌帆紧握长枪,双眼微眯,手中那柄近数百斤却略显“轻盈”之长枪暴起,直指怨流军侧翼战船群体,双手聚力,气势如虹。 他深呼吸间,四周灵气仿佛被其吸引,疯狂汇聚于其身畔,而那长枪“噌”然一声,竟由金属铁蜕变为拥有灵性的深红色,熠熠生辉。 吕凌帆火灵根启动,双臂化为烈焰,助长长枪之威势。 他瞄准船群,将火光重重甩出,犹如火龙出海,势不可挡。 “嘭!”一声巨响过后,一道红光划破大战的苍穹,高温炙烤着四周,数尺之外的大地瞬间干裂。 那光束犹如一头饿狼,凶猛无比,直冲而下,穿透海水,激起滔天浪花,海上顿时火光冲天,紧接着传来一连串沉闷的爆炸声。 仅仅一招,三艘小型战船便化为乌有。 这三艘战船虽是最为小巧,个头仅比渔船略大,但能将其击毁,吕凌帆已感到欣慰。加之火势蔓延,成效显着。 吕凌帆大口喘着粗气,脸上露出满意之色,然而这重重一击,却已消耗了他大半的功力。 他心中暗想,若自己拥有取之不竭的灵力,便能无限发出这冲击,怨流军又何愁无法阻挡? 然而现实却是残酷,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怨流军的舰队全速前进,冲破重重阻碍,挨过先前安置的陷阱、前赴后继的自爆巨轮以及漫天的箭雨,与禹城的距离越发接近。 岸上的弩箭仍不断射出,但数量规模已大减,怨流军士兵的铠甲坚硬无比,需约莫五支弩箭同时贯穿,方能杀死一个精兵。加之民众准头不佳,大部分人只是瞎蒙乱射,未曾接受过正规的射箭训练,防守效率极低。 箭雨已不似战斗开始时的急促,部分禹城卫士已耗尽弹药,准备在怨流军登陆之时上前拼杀。 两万余人的怨流军先锋,经过重重消耗与禹城灵修们的技能轰炸,此刻仍有一万六千余人。 至于他们那数百条精妙绝伦的战船,已折毁了十之三四。 “轰!”又一声巨响过后,一只属于怨流军海上方队的顶尖巨轮沉没于大海之中,粉碎在火光之下,海面上再次掀起滔天巨浪。 常道豪再度掏出那日在广场上使用的长旗,动作与那日毫无二致。 长旗金光一闪,迸发出的金光如箭般直射向即将靠岸的战船。 刘曌见状,双手迅速结印,一道道银丝如天河倾泻,将海面上的船队前后分割开来。 这一招,吕凌帆曾在对抗巨鲸时见过,心中不禁暗自赞叹。 “宋恒,我二人的功力只能限制他们片刻,速速全力拼杀!”常道豪嘶吼一声,杀气腾腾。 长袍猎猎作响,宋恒终于出手,吕凌帆他紧盯着宋恒,生怕遗漏高手的一丝一毫动作。 只见宋恒跨出一步,大喝一声,渡口前的海浪瞬间剧烈翻涌起来。 常道豪的时间静止与刘曌的隔绝大阵显然撑不了太久,吕凌帆观望二人,面露难色,浑身颤抖,心中暗自焦急。 “陷!轰!” 宋恒弹指,招式已出,可堪言出法随,只见阵法中的战船被一股巨大的漩涡卷入其中,数不清的小型快船被下方鬼魅般突如其来的海啸吞噬。 同时,一道道水柱冲撞前方一排排的船体,在船身上留下了大片不规则窟窿,水柱力道将战船粉碎撕裂。 不仅前方出现了漩涡,船队后方更是毫无预兆地发生了连环爆炸,声音响彻云霄。 并排的渔船被火光连锁,火光绵延数里,形成了一道壮观的景象。 禹城的箭雨逐渐停止,每人配备的二十五支弩箭已经消耗殆尽。众人纷纷拾起刀剑,佩好甲盔,缓步向岸边走着,准备作战迎敌。 怨流军终于按捺不住,他们自然不能让禹城的灵修肆意击杀他们的兵士,须出手阻拦。 坐镇后方的二百怨流邪修如乌云压顶,直抵渡口前海面上空。 常道豪眼见他们拼杀而来,眼神坚定,一声令下,身后卫队以及禹城所有的灵修如同出鞘之剑,全部攻至海上。 这二百邪修,正是两万军队中的统领者,他们既是百夫长,也是千夫长,实力强大,最次的百夫长恐怕都已是第三境观明境圆满。 然而,那两位实力接近第八境的万夫长将领,却始终未曾露面,仿佛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吕凌帆见二百灵修来势汹汹,内心涌起一团复仇的火焰。 他倒要试试,当年爷爷面对的都是些什么货色。 第82章 星辰铠甲神威显 素衣少年持枪混入海上战场,正打算从后方杀入敌群,却不料眼前迎面冲来一位手持巨斧的青壮男子,拦住了他的去路。 此刻,吕凌帆心中其实十分发怵,矛盾重重。 他既想痛快复仇,又怕自己没那个本事。南崖古镇那血流成河的场景,给他留下了太大的阴影。 他深知,既怨流军的普通士兵都难以对付,那么其军队中的邪恶修士,岂不个个都有更强的本领? 已至此时,他无法退缩,便咬紧牙关,握紧长枪,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一试。 吕凌帆面对的青壮男子,显然是一位实力强大的百夫长。 他面露凶光,游移速度之快,身后竟增添了一道紫色残影,肉眼难以捕捉。这位百夫长灵修携带着巨斧,直直劈砍而下,巨斧带起一阵罡风,似有千钧之力,甚至伴随着呼啸之声,犹如狮子吼叫。 吕凌帆不敢怠慢,瞬间为长枪充能,枪身燃起火焰。 “铛铛!” 他面对落下的巨斧,强势回击,两把兵器接触的一刹那,便爆发出了巨响。尽管吕凌帆并不知道眼前人的具体境界,但他清楚自己仅有驭灵境稳固的实力,无论如何也难以招架。 一招之后,吕凌帆于空中被震飞几丈,手中的长枪也被震飞到远处的地面。这强横的力量冲击令他吐出一口鲜血,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巨斧灵修便乘胜追击,想要了解自己的性命。 吕凌帆及时催发火灵根之力,双掌连出,将驭灵境所能施展的全部力量凶猛爆发出来。 掌风呼啸中隐有虎啸之声传出,那推出的掌风骤然化为一只只虎头,龇牙咧嘴地向巨斧男咬过去。 吕凌帆的掌力中积蓄着怒火,得益于十次药浴的强筋铸骨,爆发的掌力完全不亚于驭灵境巅峰才能打出的伤害。 然而,巨斧灵修却并未因此停下脚步。 他面对无数道掌法袭来,只是以巨斧摆于胸前,横劈竖砍便轻易化解了一道道火焰。 如此程度的攻击,对他实在产生不了什么威胁。 巨斧灵修冷哼一声,下一瞬便已闪身移挪至吕凌帆身前。 巨斧落下,吕凌帆紧闭双眼,用尽最后一丝灵力催动九星登极神功。 绚烂的星河将他与身上的铠甲包裹,那圈若有若无的九星铠甲于空中金光大放。那百夫长巨斧灵修面对如此怪异招式并未在意,他以为三招之内碾碎吕凌帆便如同杀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然而,当他手中那把不逊色于寻常上等兵器的巨斧,接触到那若隐若现的九星铠甲时,竟瞬间崩碎。 巨斧灵修一脸难以置信,他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铠甲,竟然能够抵挡他的巨斧攻击。这一幕,也让战场上留意吕凌帆的其他人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 作为三境观明境圆满的灵修,这位巨斧灵修的实力已直逼四境。 先前一招,他便已让吕凌帆陷入死境,然而这古怪小子竟能够在临死之际召唤出那诡异的铠甲护体。 失了兵器的巨斧灵修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力道震得飞退十丈远,口中猛然吐出鲜血,他诧异地望着被自己砍飞却又奇迹般生还的吕凌帆,心中万马奔腾。 他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的情况,这少年的实力与手段显然都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吕凌帆虽然只是短暂地施展了九星铠甲,但已经耗尽了他的灵力。 即使是黄金气海的庞大体积,也无法支撑他长时间的施展(主要还是因为麟宙的恢复需要借助黄金气海五成的面积)。 随着周身火焰与九星铠甲的一并消失,吕凌帆的身子不受控制直坠大地。 幸运的是,他身上还有走私来的铁质铠甲护体,才不至于摔伤内里,只是肌肉感到阵阵镇痛。 而且经过十次药浴的锤炼,吕凌帆的骨骼已经变得十分坚韧,一年多的魔鬼训练也让他的皮肉变得厚实耐打。 “真是怪物!”吕凌帆艰难地起身,口中又吐出一口淤血。他暗自感叹自己的体术竟然如此不俗,能够在如此险境下保住性命。他决心要多花些时间来参悟体术,提升自己的实力。当然,前提是他还能活下去。 少年艰难地站起身,视线有些模糊。 他四下搜寻,看到自己的长枪笔直地插在不远处的小土丘上。 吕凌帆缓慢地爬行过去,拾起长枪,然后望向空中观察战场局势。 空中的灵修们也陷入了惨烈的战斗。 远远望去,只能依稀分辨出无数道金光互相拼杀,血气磅礴,已经有不少的灵修相继沉入海底。 虽然是几千灵修对抗二百邪修,数量相差极大,但这二百灵修各个实力不俗,比起禹城的一二境界灵修来说,实在是强大到没边。 在这场惨烈的战斗中,一位百夫长就能同时牵制十几个禹城灵修,而千夫长们更是以一敌百,展现出了惊人的战斗力。 禹城这边,除了刘曌、常道豪、宋恒、戏子以及几个熟悉的面孔能够以一敌多之外,剩下的禹城灵修都招架不住那二百灵修的攻势,已经死伤大半。 常道豪的亲卫能够勉强与那些灵修一一相持,平日鲜有露面禹城的副城主却已经消失,他的尸体在不远处的岸边被发现,面目全非。 空中战场上,宋恒的实力果然超群。 这位第八境界的强大灵修,一人对抗十个怨流军的千夫长竟然不落下风。 常道豪同样战十位百夫长,但只能勉强应付。 而刘曌则是被三人牵制,一时间动弹不得。 怨流军的二百余邪修实力参差不齐,吕凌帆深知自己方才依靠九星铠甲捡回一条性命实属大幸。 坏消息是,两个同为第八境云起境的万夫长还迟迟未曾现身,如果他们二人同时杀来,局势恐怕会变成一边倒的场面。 吕凌帆大喘粗气,暂时忍住胸口、腹部及全身肌肉的疼痛,又将目光聚集到前方。 他能够清晰辨别出一小股怨流精兵已经从西侧渡口登陆。 第83章 濒死之时有转机 这些怨流军陆战精兵训练有素,行军速度极快,一旦上岸便如脱弦之箭一般飞速前行,眼神中尽是冰冷与凶狠之色。 吕凌帆眼看常道豪等人于空中交战,无暇顾及登陆者,于是决定自己去挡。 此刻禹城地面,仅有他一个灵修。 海上怨流军战船群仍然不断投射火炮,大部分都被宋恒所建立的屏障阻隔,两枚火炮在吕凌帆身前不远处炸开,差点威胁到他的性命。 与吕凌帆一同冲锋的还有数十个禹城勇士。他们确认再三穿戴好了盔甲,握紧兵器便横冲而去。 有一人在身后呼喊道:“诸位且随我冲锋,将他们挡在海上!”听到号令后,众人一呼百应,纷纷冲向西侧渡口。 然而,真正面对到怨流军时,他们才深刻体会到这些敌人的恐怖 。怨流士兵面对冲锋而来的众人左躲右闪、左挥右砍,仅仅一瞬间就有四五个鲜活的生命直直倒地、口吐鲜血。 吕凌帆被怨流兵的勇猛所震慑,他深知自己必须尽快行动,于是赶忙吸收四周的灵气,再度令枪尖附着一层火焰,伺机杀死几个敌人。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心中五味杂陈。 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为了保住家园,放弃了大好前程,与近乎不可能战胜的敌人交手,最终却痛苦地死去。这一幕深深触动了吕凌帆,他手中的枪握得更紧。 他趁一个怨流士兵不备,干脆利落地将长枪贯穿其体内。然而,他明显感到一阵震撼,这士兵的铠甲坚硬无比,肉体更是不易侵蚀。 他之所以能够以长枪贯穿他,全然依赖自己爆发的火灵根与灵力,令烈焰破甲,在体内灼烧他的五脏六腑。 吕凌帆又竭力拔出长枪,那怨流士兵双膝跪地倒在地上,但他却已经被更多的怨流士兵包围。 他忽然感到身后一沉,原来是另一个兵士将弯刀砍向他的颈部。 那力刀势大力沉,他惊觉自己铠甲后方似乎被砍开了一道裂缝。如果气力再大三成,他估计自己已经人头落地了。 他奋力挣脱大刀,施展一招回马枪将身后兵士挑落,但也仅仅是挑落罢了,并没有将其杀死。 他环顾四周,只能看到无数涌上来的怨流军。 方才身边一同拼杀而来的众人已经全部死去。如此强大的军士,怪不得能够一路屠戮,占领绵绵浩土的渊渊大陆。 吕凌帆拼死抵抗,依赖于身上的铠甲得以不死。他毫无章法地疯狂进攻,倒是在众军中讨得了些便宜。 一番混战之后,吕凌帆杀死三人,重创两人,他竭力踏着尸海血海逃回阵地。看到有人能够从乱军中突围而出,禹城后方有几十人前来掩护他,将他挡在身后拼死一搏。 吕凌帆气喘吁吁地回到阵地,浑身剧痛难忍。 他再次看向天空时,发现禹城的灵修已经伤亡殆尽。 那戏子被一剑刺破喉咙;常道豪的最后一名亲卫也战死了;身后数千灵修更是早已死尽。眼下空中仅剩刘曌、常道豪、宋恒三人尚存。 仅仅是四境的刘曌已经是身负重伤、七窍流血; 另外二人也有些招架不住的意味,但仍旧在竭力抵抗着邪修的进攻。 怨流军的二百灵修此刻还剩五六十人的样子,其中除了八位铠甲特殊的千夫长,其余尽是百夫长。 他们分工明确,半数留下来拖延近乎溃败的三人,另一半已经朝着禹城阵地飞来,准备猎杀屠戮守城百姓! “下凡”的怨流军灵修多数是百夫长,也就是青魂境上下的实力。 吕凌帆在从怨流军兵堆中逃出后,深知自己的实力还远远不足以与这些怨流军灵修抗衡,于是他选择躲避到人群后方,疯狂吸纳天地灵力,尽快恢复体能,以便能够再次加入到战斗中,帮助常道豪等人。 几息过后,吕凌帆只觉得气海内不再空空荡荡,灵力有所恢复,但也不确定自己还能否再战。 他的修为太低,而自身使用的招式和功法又十分消耗体力,这使得他在战斗中往往处于劣势。 然而,尽管心中有些忐忑,吕凌帆还是强撑着再次升空,试图竭力抵抗怨流军的进攻。 正在围攻常道豪三人的几十邪修,看到陆地有来支援之人,便自觉派出三名怨流灵修却前来阻挡。 那三人拦路,同时发力,朝着吕凌帆的胸膛挥舞三只拳头。 吕凌帆见状,连忙用长枪抵在身前,试图挡住这三只拳头的攻击。 然而,尽管他拼尽全力,横挡的长枪也只挡住了一对拳头,胸口仍然是被另外两只重拳压迫,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被甩飞十几里远。 身上的铠甲也在这一击之下碎裂开来,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那轻描淡写的两只拳,对于吕凌帆来说却是毁灭性的打击。 吕凌帆心头一片空白,那股冲击力犹如天崩地裂,将他震飞至极远之地,沿途山头纷纷崩塌,化为平地。 最终,他昏倒在了一处山脚下,浑身伤痕累累,狼狈不堪。 尽管肉体被厚重的铠甲包裹,但在那恐怖的碰撞与压迫之下,已然伤痕累累,骨骼间更是传来阵阵脆响,似乎已断裂多处。 他意识模糊,只觉得那撕心的疼痛不断侵蚀着自己的神志,浑身的酸楚让他回想起不久前竭力训练的日子,那时的痛苦与此刻相比,竟也毫不逊色。 他已无力控制自己的身体,唯有眼球还能勉强转动。 他望着天空中绵绵不断的细雨,连叹息声都难以发出。他试图挣扎着最后望一眼这大好河山,因为他真的感觉自己即将步入阴曹地府,就像刚刚那个在自己眼前陨落的少年一样,连遗言都来不及留下。 “催动你的九星登极神功,它能为你带来力量。”麟宙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但此刻吕凌帆头部昏昏沉沉,几乎将要陷入永恒的黑暗。 “不行的,那只是一体术灵技罢了,使用它会消耗巨大能量,而我现在已经没有丝毫灵力了。”吕凌帆虚弱地回应,声音细若游丝。 “你大可相信我,强行催动九星登极神功。这功法玄奥无比,大有文章,尤其是在你这濒死之时。”麟宙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吕凌帆已无力反驳,倒不如施展给这顽固的老家伙看看,好让他死心。 第84章 九星登极奇妙法 他使出浑身解数,拼尽全力催动九星登极神功。 然而,这次施展的九星登极神功与之前合成九星铠甲的感觉截然不同,那股星辰之力更为浓郁,更富有攻击性与侵略性。 一瞬间,不同方向同时涌来阵阵充沛的灵力源流,将吕凌帆所在的人形深坑化作一股巨大的虚幻阵法。 这阵法犹如牢笼一般,将他包围、囚禁、吞没。 先前还稍有不适的吕凌帆,在此时感受到一丝不同于之前的异样。 随后,他干脆放弃抵抗,任由那灵力源流洗礼自己的身心。 一股莫名的亢奋感涌上心头,伴随着几声巨大的爆破声,灵力如同汹涌的河流,越来越猛烈地涌入吕凌帆的丹田、经脉之中。 他感到自己浑身发热,灵力充盈,仿佛能够爆发出比之前更加强大的力量。他的躯体正在被一步步净化,灵魂也仿佛在接受着升华的洗礼。 那暴涨的气息瞬间消去了他的痛觉,但周身空间的爆炸声仍然不断在耳畔回荡。 吕凌帆滚烫的身躯忽然冒出无数股热气,本已失去了痛感,可下一秒,一股锥心刺骨的剧痛却蔓延头部。 他紧紧闭上双眼,仿佛在享受那股畅快的被焚烧的剧痛。 刹那间,所有不适或欢愉一并消失了,仅存下了一股凉凉的、贴切的感觉,吕凌帆则仿佛忘却了一切。 “切记,不要太过依赖你的力量,否则,将会走火入魔。”一道声音在他耳中回荡。 当吕凌帆再度睁开眼睛时,他感到自己体内的灵力空前浓郁,自周身向四处蔓延、扩散。 他四周的世界仿佛变得虚幻起来,周围的一草一木竟化成了一颗颗繁星、一道道星河! 星罗棋布,满天星斗。繁星闪烁,勾画出了一道道的幻象。 吕凌帆体内的九星登极神功,竟在此刻产生了共鸣。 一道道蔚然之色自那精妙绝伦的铠甲中溢出,结合空气之中的道道灵气,勾画出了一幅幅世间绝笔。 同一时刻,吕凌帆的身体竟是不由自主地颤动了起来。 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身体内的九星登极神功在完成一次觉醒。他的身体正在发生着一次剧变,更准确地说,是一次蜕变。那一道道蔚然之色相互交融,为他铸就了一幅全新的肉身与灵魂。 天地之间,层层云海如纱般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浩瀚无垠的星河。 深蓝色的天幕上,星点密布,犹如无数的星辰挣破了夜幕的束缚,探出头来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空气间弥漫着潮气,缓缓地浸润着每一寸空间,扩散出一种深邃而神秘的氛围。 吕凌帆体内的奇妙感觉愈发强烈,他之前所领悟到的九道星河在此刻尽数涌现,小腹处的无数道丹田轰鸣作响,仿佛有无尽的力量在涌动。 先前十分暗淡的九道星河,在此时已经被点亮了一柱,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此时你的身体已经拥有远超真实水平的力量,但切记不要持续发力,此功会不断消耗你的寿元。” 麟宙的告诫在吕凌帆的耳边回荡,但他此刻已经斗志满满,身上再无任何不适。至于什么走火入魔、消耗寿元,他已经无暇顾及。 他摩拳擦掌,大吼一声,再次朝着战场飞去。 与此同时,禹城的战斗仍在持续。 漫襟江上流淌着污浊的血流,无数漂泊的弩箭、坠落的尸体以及战船的残骸堆积在海上,形成了一片惨烈的景象。 四散的烟雾令天地变得模糊不清,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战火所吞噬。 空中的战争也是越打越吃力。 己方三人面对敌方人数的碾压,体力已经逐渐吃紧。 常道豪与宋恒虽然还能勉强应对,但刘曌的青魂境界显然比此二人差了许多档次,水平自然也要低上许多。 激战良久之后,他终于体力耗尽,再也抵挡不住怨流灵修们的包夹。 他的颈部被一名灵修以匕首贯穿,那百夫长灵修来回刺入,刘曌已然神智不清。 他重重地吐出一口鲜血,常道豪与宋恒见状大惊失色,想要前去援助却被敌人死死盯住,无法脱身。 刘曌十指紧并,七窍流血,身后灵修又以长刀割裂他的背部。 两处致命伤口,鲜血如注,他已回天乏术。 眼见颈口、背部的洞口越来越大,鲜血源源不断地渗出,他心中涌起一股悲壮之情。 他拼尽全力,暂时挣脱了众人的包围,体内聚集起最后的灵气,用尽所有力量凝聚于指尖。 接着,一阵强悍的灵力瞬间自指尖弹出,化作数十条光束,如同一阵光幕一般,向禹城大地笼罩了过去。 这是他以自身最后力量凝聚的绝命一击,旨在帮助宋恒扩大屏障,燃尽生命以抵挡不断冲击渡口的怨流军。 光幕笼罩之下,西侧渡口已经沦陷的局势瞬间得到了缓解。 那屏障巨幕镇于大地,将正在冲锋的怨流军阻隔开来。位于光幕中央的数十个怨流军士兵突然停止行动,他们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通体煞白。 挣扎无果过后,他们的身体毫无预兆地僵硬了下来,随后被那股强大的力量狠狠贯穿躯体并被撕碎。 释放完光幕后,刘曌的身体瞬间崩溃,血肉崩碎,皮骨四溅,场面简直不堪入目。 他的壮烈牺牲为禹城争取到了一丝喘息之机。 然而,地面上的战斗仍在继续。 三十余个灵修正屠杀着禹城的平民百姓,那些自发守城者的肉体凡胎又怎能抗衡修士之威?不出半柱香的功夫,那三十个四境左右的百夫长就已在人群后方杀出一片空地,几里以外皆是尸体,场景惨不忍睹。 常道豪目睹此景,勃然大怒。 然而,他此刻根本顾及不得自己的子民,因为想要有所作为,他必须快速杀尽与自己缠斗之人。他丢掉手中的大旗,掌心顿时翻射出散金光,强大的引力将十几个怨流的灵修吸了过来。 就在此时,宋恒体内震气勃发,将周身几人全部斥退。 第85章 八境云起显神威 宋恒右手忽然冒出一把巨大的血镰,几乎瞬间凝聚而成,与先前广场争斗中那黑袍男子凝成的巨剑一样,都是依靠灵气的凝器之术制成。 这把虚浮的巨大血镰,散发着足以让人抓狂的恐怖血气,其镰下亡魂不知凡几。 宋恒控制着血镰,重重挥向常道豪锁定的位置。 一道红色的光在空中一闪而过,十余具怨流灵修的尸体瞬间被四分五裂,皮肉粉碎绽开。 这些百夫长、千夫长先后掉入万丈大海中,万劫不复。他们的惨叫声、坠落声与海浪的咆哮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悲壮的战歌。 “率先强杀使用血镰的男子!” 一声暴喝从大地上正畅快屠杀的怨流军灵修中传来,他们显然已经意识到了宋恒的威胁。 听到这一声暴喝,那三十余名怨流军的强者顿时整齐应和,声音如万重巨浪,响彻天地。 他们携带着无穷的威压,铺天盖地地对着远处那一道势单力薄的身影碾压而去。 然而,宋恒却显得从容淡定。 他双手闪过紫色灵气,直接化为了千条雷电巨龙。每一条雷电巨龙都附有万钧雷霆之威,它们在此时爆发出惊天动地般的龙吟声。 下一刹那,轰! 无法形容的雷光犹如化为了灭世雷霆,在此时以一种无法形容的狂暴姿态,自云层深处疯狂地横扫开来。 那等雷光过处,仿佛一切的阻碍都是被以霸道的姿态彻彻底底地碾碎。 又是十余个灵修被这万钧雷霆之威撕裂躯体,痛不欲生,甚至有的直接爆体而亡。 阵阵天雷骤降,紧接着,空中传来无数声惨叫。 数十具怨流的尸体如同雨水一般坠落,有的落入深海,有的燃着而刚好掉到战船上,砸出个大窟窿,甚至引燃船体,导致整个战船侧翻过去。 在二对六十的局面下,被操纵天雷与血镰的宋恒所支配,他们竟然占据了上风。两招过后,那二百灵修军队的头目仅剩二十几人,面对近乎精疲力尽的宋恒与常道豪。 然而,尽管他们取得了暂时的优势,但刘曌死前设置在渡口的屏障已被冲破,宋恒的巨大屏障也被彻底轰烂。 无数怨流军士兵上岸屠杀,民众的阵阵哀嚎入耳,呈现出摧枯拉朽之势。整个战场形势急转直下,宋恒和常道豪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 常道豪此刻显得有些自乱阵脚,死去的民众无疑是在给他平添心忧。 他意味深长地望了宋恒一眼,宋恒则是给予点头回应。 无需言语,他知道他的能耐,他知晓他的忧心。 于是,常道豪飞身入地,去抗衡怨流军的大军,留下宋恒一人对抗二十多个灵修。 将后背留给最信赖之人,常道豪可以肯定,宋恒绝对拥有远超自己的实力。他还记得三年前宋恒拖家带口来到禹城,二人曾有过一战。 那场战斗的结果是常道豪惨败,但却因为不打不相识,二人相见恨晚,此后结为兄弟,一起为禹城遮风挡雨。 宋恒向来行事诡秘,常常独来独往,若非佳节与常道豪一起饮酒,便很少现身禹城,所以他们的关系也无人知晓。 “我一招,可杀尽你们,信否?”宋恒厉声道。 他一人对上二十几个灵修阴鸷的目光,身下是森森白骨。 他准备使用作为压箱底的底牌杀招,本来这个杀招是用来对付那两个迟迟不曾露面的万夫长,但眼下的形势,他只得提前爆发。 眼前的二十几个灵修满眼杀意,随时准备俯冲而来。他们的作用本就是消耗禹城所有的灵修战力,为两个万夫长的后续登场埋下伏笔。 “杀尘掌!”宋恒呼喊着,塌陷的云层中,一只百丈大小的巨大巴掌突然从空落下。 此掌夹带着天地之威,携着无可抵挡之势,震苍穹,撼天地。 一掌出,风云变幻。 此掌更是集聚着一位第八境界云起境高手的所有心力和强大内力。 八境灵修,地字号中品灵技! 二十多位灵修也在这一刻施展出了自己最厉害的杀招,齐齐朝上挡去。灵力暴动,飞沙走石。 宋恒一掌战二十,怡然不惧,霸气绝伦。 “轰”地一声巨响传出,那只巨大的巴掌落在怨流军诸人的头顶上,却被众人合力挡了下来。 不,不是挡了下来,只不过是稍微延缓了一下巨掌落下的威势。 双掌连出,宋恒作为云起境稳固高手的实力凶猛爆发出来。 只听的掌风呼啸,宛若神仙临凡,势不可挡。 他竟真的以一己之力,近乎颠覆了存活的所有灵修! 巨掌之下,所有灵修的身体都被融化,他们的尸体也被碾碎,最终化为一堆堆粉尘,消散在空气中。 随着所有怨流灵修的陨落,海上的烟雾也逐渐消散。 最前方的船只纷纷左右避让,烟雾之后,一艘庞然大物忽然出现,它裹挟着浓浓的战意,加速袭来。 这艘战舰与其他战船构造截然不同,单从体积上来看,它就像是几艘大型战船的组合体。 更令人震惊的是,它的外壳全部是钢铁所制,外部装载有几百个巨大的投射口,可以投射出弩箭、火球、火药等各种武器。 战舰的船头装有一个巨大的怨流军蛇头图案,单看这规模,这条船里至少也有五千余人! 那两个迟迟未曾露面的万夫长想必就藏匿在这艘战船之中,图谋着对禹城的进。 近了!越来越近! 海上的陷阱机关已经触发得差不多,机关塔也已经被尽数毁尽。渡口尽是火光与硝烟,海上也是如此。 无数具战船的残骸沉入了深海,将原先蔚蓝色的海洋涂刷成灰红色。 所有能够用来投掷的东西都已经用尽,似乎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在此刻阻挡这艘战舰的步伐了。 那庞然大物横冲直撞,将眼前的绊脚石一一毁尽,身后则是蜂拥而至的大军。 常道豪挡在所有居民面前血战,他左手持剑疯狂砍杀,右手的大旗则是摄取一个又一个士兵的力量。 第86章 天甲少年杀四方 然而,常道豪已被怨流大军包围,后续还有源源不断的军士冲来。 人群组成封锁死阵,难以冲杀突围,禹城百姓见状,自发朝着常道豪的方向杀去,试图为他杀出一条路。 但是,怨流军士兵的身体强横惊人,一人便能抵挡五六个冲锋的禹城战士,越来越多百姓聚集,不过徒增横死速度罢了。 危急关头,吕凌帆匆匆赶来。 他祭出银枪,烈焰焚身。 只见空中那烈焰少年持枪入地,一时间竟无人敢接近。 吕凌帆的到来确实为禹城带来了一丝希望,他的英勇表现让人们看到了阻挡怨流军进攻的可能。 尽管他脸色晦暗,身上的气息极不稳定,但那股奇妙的力量压制着他,使他暂时没有走火入魔。 他甩出一道实体烈焰,火柱滔天,前来围堵的七八个怨流军士被烈焰焚伤,吕凌帆借机靠近,一套枪法行云流水,被点燃的几人顿时皮肉绽开。 他大步向前,不断冲杀,身旁怨流军连连后退,眼看就将要与常道豪会师。 空中的宋恒也一直在关注着战场的变化。 当他望向吕凌帆时,却是一脸不可置信。 这个刚刚觉醒了灵力的小子,此刻竟然能够在万军中前行,这至少是要拥有观明镜的实力才能做到! 他诧异不已,因为方才一见,这小子分明才是驭灵境的气息。 怨流军此刻不断突破,绵延不绝的几层护盾围栏瞬间开裂,堆砌的砖石也被冲塌。 他们跨入禹城大地,两军便开启了真正的交锋! 无数禹城的战士歇斯底里地怒吼,将一切情欲抛开,双眼赤红,大多喊了一声自己最在乎人的名字,而后冲了上去。 “老子是勇者,无所畏惧!” “用俺们的血肉扞卫禹城!” “我与禹城共存亡!” “灭了这群龟孙子王八蛋!” 一句句愤怒、豪迈的怒吼传遍了整个渡口。 巨剑与巨剑之间的交锋,战士与战士之间的火拼,谁胜,谁是英豪! 然而,怨流的军队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强大军队,以一敌十都绰绰有余。因此,刀光剑影之间,无数禹城战士倒下。 一瞬间,泣声、哀怨、嘶吼,传遍禹城的每一个角落。 战场上,无数具尸体先后倒地,双方的血液飞溅,染红了盔甲和裸露的躯体。有试图挑落怨流军头盔的禹城战士,但在望到那骇人的面庞后,直接惊吓昏死过去。 禹城的人数优势在此刻显得如此无力,越来越多的百姓倒下,怨流军如同饿狼扑食一般冲上来。 怨流军队还在不断发起冲锋,机关塔、陷阱、发射器全部沦陷。他们的战船已经堆满了禹城渡口的面前,有一些怨流军迟迟没有下船,操控着发射器,享受着轰杀绝望的禹城市民的快感。 血泊、瘦骨、惨叫,这一幕幕触目惊心的画面让人心痛。 常道豪虽是地涌强者,但在此之前的战斗中已经耗尽了力量。此刻又被千百士兵围困,稍有喘息便有可能死亡,因此他根本顾不得后方的子民。 此时的常道豪,双眼泛红,青筋颤动,一向以强大为代名词,闻名禹城的城主,竟是要落泪了。 然而,就在这绝望之际,一声大吼自空中传来:“还没完呢!” 战场上的所有人都是一怔,只见宋恒脚踏云彩,挥舞着血镰,四处瞬间落下无数的焦石,重重砸在怨流军的行进路上。 他毫无保留地施展了真正云起境界的神威,血镰甩出百里,那艘盘踞于渡口前的巨舰直接被一分为二,漫天滚落的巨石更是将其毁灭,砸成粉碎,万劫不复,被海水无情的吞噬! 那巨舰之上,至少还有一千怨流军精兵未曾离开!宋恒的强势反击让人们看到了一丝希望。 他再度举起血镰,无数的星陨滑落,渡口前拥堵的战船一艘艘的沉入深海,海上再度回荡起无尽的爆炸声! 然而,此时那两个万夫长仍未露面。他们或许正游荡在几十里外的雨幕中伺机而动,趁着宋恒分身乏术之时给予其致命一击。 吕凌帆则以寿命燃烧持火拼杀,他身边的兵士多如潮涌,但他却无人敢近。他挥出几道烈焰拳,击退兵士一丈远。然后大喝一声,飞身腾空。 他将长枪笔直投射出去,一道红色光束连续贯穿三人的铠甲。 同时,他双掌撑开,火焰凝聚,一道道气流直冲头顶。 霎时,头顶处簇拥出一团巨大火球,他狠狠抛向远方。火球蔓延开来,在人群中爆裂开来,血肉横飞之下杀死了不少兵士。 吕凌帆无暇喘息,身形矫健地拾起长枪,左劈右斩,所向披靡。 那号称陆战无敌的怨流精兵,竟在他的狂猛攻势下摇摇欲坠。这灵技虽透支了他的身体,却如神助一般,赋予了他惊人的力量。 他此刻的威猛,与刘曌相比亦不遑多让。 斥退近百人,吕凌帆终于杀到了常道豪的面前,常道豪满目震惊,嘶声力竭地喊道:“不必管我,你只管冲杀便是!” 吕凌帆点头应允,却未曾察觉常道豪已体力不支,背后那被修士撕裂的伤口正汩汩流血。 他已濒临崩溃,却仍在顽强支撑。 吕凌帆紧握那冒火的长枪,借助九星登极神功暂时赋予的力量,大杀四方,畅快淋漓。 先前绝望、呆滞的百姓们看到如此英勇的少年英豪,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纷纷流下激动的泪水,发疯般地冲上去,与吕凌帆并肩作战。 吕凌帆杀得兴起,忽听一声熟悉的呼喊。 他回头望去,只见王振林身披铠甲,手持铁棍,冲锋而来。在这一刻,没有滑稽与可笑,人人皆是英豪。 怨流军的军队竟无法阻挡暴走的吕凌帆与宋恒。 眼见自己的战友大片倒下,尸体渐渐逼近,余下的怨流军忽然胆寒,身形后撤。而渡口则瞬间被禹城的战士们夺回。 “灭了怨流军!杀不光,就杀到海上;还杀不光,就杀到他们老巢,直到他们死光为止!”战士们爆发出怒吼,前赴后继,皆成了不怕死的猛士。 第87章 禹城沦陷求生路 吕凌帆越杀越勇,冲入敌群之中,挥舞长枪,一枪扫倒一大片。 他果真的杀红了眼,浑身的铠甲顺着淌血,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但此刻的他,更像是一尊无双的魔神! 更准确地说,是一尊少年魔神,一尊可怕的幼神。 怨流军纷纷后退,吕凌帆左挥右砍,将他们逼至渡口前。然而仅靠他一人之力毕竟独木难支,禹城的守军也难以对抗强大的怨流精兵。 待怨流军稳住阵脚后,又将禹城人杀得人仰马翻。 一万多怨流军冲锋,犹如战争中的骑兵肆虐步兵,势不可挡。吕凌帆仍在奋力砍杀,却忽听身后传来阵阵惊呼。 他推开堆积的尸体,远眺而去,只见常道豪已然倒地,生命垂危!他欲冲杀过去,却被重重阻拦。他望向宋恒,宋恒面色凝重,摇了摇头,随即飞至吕凌帆身旁。 战场喧嚣,宋恒对吕凌帆的呼喊,他全然未闻。 宋恒突如其来一记手刀砍在吕凌帆的脖颈,他只觉自己的力量正被抽离,身旁的灵气也如缕缕青烟般消散。两眼一黑,他直直倒入尸体堆中。 宋恒上前将吕凌帆托起,周身气浪汹涌,震慑四方兵士,随后带着吕凌帆离开了战场。 禹城已失守,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作为主心骨的常道豪已倒下,全盘皆输已成必然,留下只是等待死亡的降临。 宋恒的任务是救人,他要为禹城保留希望的火种。 他将与吕凌帆年龄相仿的十几人全部救出,其中包括王振林及另两位少年灵修。 除去几个不知根骨天资如何的小娃娃,剩余几个人皆是天资卓越之辈,至少拥有地乙天资,日后或可成大器。他们此刻都是振兴禹城的希望所在。 吕凌帆昏死之际,意识又回到了精神气海的小世界之中。 麟宙怒目而立,吕凌帆焦急万分。 “为何我又来到了此处?外面还需要我去拼杀,请麟宙前辈助我一臂之力!”吕凌帆恳求道。 麟宙冷哼一声:“我说过,你不可过度依赖那部灵技的力量。它虽能让你在短时间内超越自身,却会消耗你的寿元!若不是那宋恒及时终止了你的功法,你便要没命了!” “什么?”吕凌帆大惊失色,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额头前已经出现了一缕白发,这便是他过度使用灵技的代价。 “你如今已经安全了,与其余十几个小家伙被宋恒送出了禹城。待你醒来后,只管逃跑便是,逃往你向往已久的星云派,切勿回头。否则,所有人都白白牺牲了!”麟宙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沉重。 吕凌帆闻言心中愧疚无比,双目含泪。 他拼尽全力却仍然无法改变战场局势。 他不知道自己一共杀了多少怨流军士兵,但至少也有三十个。 想当年他的爷爷吕昭黎在溃决之战中一人对战十万敌军,那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啊! 吕凌帆心绪复杂、头痛欲裂之际耳边传来无数呼喊声他猛然睁开眼来。 只见身旁的王振林正用力晃动着自己的身体,一脸懊恼之色。 在看到吕凌帆苏醒后,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撇嘴道:“吕兄,我当真以为你死了呢。” 吕凌帆艰难地爬起身来,视线模糊。 他喉间涌上一股甘甜,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四周被解救的少年人纷纷靠了上来,一脸关切。他看向四周,身边十几人均与自己年龄相仿。 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走上前来,递给吕凌帆一块洁净白布。 她生的美丽,落落大方,柔声说道:“凌帆哥你好,我是孙淑,我们方才见过你在战场上的神勇了。”她指了指身后的男子,继续说道:“这是我的兄长孙井,我们二人是除你之外的灵修。宋大伯让我们三人齐心协力,将大家送出渊渊大陆,为禹城保留火种。”说到这里,孙淑的声音越发委屈,竟忽然落泪。身旁的人也都是沮丧无比,气氛沉重。 吕凌帆缓缓擦拭着面部的血痕,沉默片刻后,咬牙道:“二位,既然如此,我们更不能辜负他的期望。我们要将大家平平安安地送出渊渊大陆。” 他旋即补充说:“今日离开,是为了日后能够夺回禹城。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 王振林略显惊讶地望着吕凌帆,他本以为吕凌帆会固执地重回战场,不曾料到他答应得竟比谁都痛快。 其实对王振林自己来说,作此决定也是无奈之举。 在劝说吕凌帆之前,他自己也下了好大的决心才说服自己。他已做到了能够做到的最好,凭借天时地利割下了一个怨流军士兵的脑袋,自身也负伤无数。 但他还有复兴林氏的愿景,还有母亲与妹妹的等待,所以他也要好好活着。吕凌帆指挥着众人离开,眼眶通红的孙井走上前来,移步至吕凌帆右侧。他轻轻拍了拍吕凌帆的肩膀,从自己腰间悬挂处递上了一个沾满血迹的钱袋,开口道:“宋大伯说,这是刘曌船长留给你的。” 吕凌帆接过钱袋,那钱袋早已被血液渗透,尚且余有一丝温热。 他抹去钱袋上的血迹,打开来看,里面竟有几十枚金币,以及一封沾染血迹的信封。 强忍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他顿时失声痛哭起来。 逃亡到禹城这一路上,船长与姚厨师对他如亲人一般照顾有加,如今他们为国捐躯,自己也好似失去了亲人一般。 这种感觉他体会过一次,他不想再去感受。 他不明白为何人人都对自己这么好,难道只是因为自己的爷爷拯救过无数条生命? 可若真是这个缘故,自己反倒没什么脸面接受所有人对自己的善意。他不过是个寸功未立的毛头小子,却得到了如此优待。 这般恩情,自己此生都已没有机会加以偿还。 他的面前又浮现出往日在海上时的情景,更想起了刘曌曾告诉他的一句箴言:“我们从未征服过大海,是那海水宽容,允许人们航行。对世间万事万物都要心怀敬畏,如此方能接近更强的自己。” 第88章 孙井孙淑两兄妹 吕凌帆展开信封仔细阅读,其中全都是刘曌对自己日后的期望。 但其中有一句话他十分不解,刘曌居然让他提防常道豪,以及与常道豪有关的一切人和事。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如今常道豪已死,为何还有威胁存在。 这位人人眼中尽职尽责的好城主,究竟会对自己产生什么影响呢?吕凌帆想不通,便没有继续思考。 如今带领这些孩子离开才是重中之重,信上内容他也未曾透露半分,哪怕是对王振林。 众人轮番安慰了吕凌帆一会,他终于重整旗鼓。 为了宋恒、刘曌,他都要振作起来。 他要变强,要夺回禹城这个充满美好记忆的地方。 十几人穿越山谷,一路东进,不敢有丝毫停歇,一天一夜的急行军后,他们终于踏上了正境州北方边境的土地。 期间,他们幸运地缴获了两辆马车,得以稍作休整。 半日之后,马匹吃饱喝足,他们又驱车疾驰,两天两夜的奔波,终于在第三日的晌午时分,因地势险要,车速过快,来不及转弯,导致车毁马亡,两车不幸追尾。 幸运的是,大家都只是受了些轻微的皮外伤,并无大碍。 经过短暂的休整,他们选择了一条横跨正镜州的山路继续前行。 虽然这条路曲折蜿蜒,但却是前往沿海地区的最快途径。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即将陷落的伤感气息,他们沿途几乎没有发现任何建筑和人烟,想必是都已经逃难去了。 在进山之前,他们穿过了两座名为“宛城”和“茂城”的城池。 然而,只见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路上几乎没有行人,一片死寂。穿过城池后,他们发现了一个很大的村庄,但村子之中同样人迹罕至。 经过一番搜索,他们确信村中之人已经尽数远去避难,留下的物品也大多失去了使用价值。 众人在村庄里休息了几个时辰,挨家挨户搜寻出足够几人饱腹几日的食材后,便迅速离开。 食品虽然众多,但携带不便。 吕凌帆将食物一一存放到储物囊中,后续再合理分配。毕竟,无人知晓追兵何时赶到,就算禹城的战士们拼死抵御,也难逃被屠城的结局。 穿过村庄后,前方已经无路,只有崇山峻岭等待着他们。 王振林再度发挥自己教书先生的潜质,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向众人讲述了前线战士们如何拼死为众人争取一线生机,提醒大家切不可辜负这份期望。 无论前路何其艰难,也一定要负重前行,为了禹城的未来,为了所有人的希望。 众人齐声应下,离开村庄后,穿过茫茫山脉,无论如何艰辛苦累,都不曾停歇。他们行至林深僻静处时,路上还曾遇到几只低阶凶兽,在几人合力之下将其驱逐。 吕凌帆及队伍中的另外两名修士,长途跋涉对他们来说并不费力,因为天地间的灵气可以加持他们的体力,使他们迅速恢复。 他们本有能力凌空飞行,但为了保护余下的少年少女,以及履行对宋恒的承诺,他们选择步行,即使面临诸般威胁,也决不允许任何人受到伤害。 众人跟随着吕凌帆和王振林前行,孙井、孙淑兄妹二人则负责在队伍后方保护大家。 从黎明行至黄昏,终于在茫茫大山中找到了一处可以休憩的地方。 这是一个位于山腰的破败茅草屋,竹窗上蛛网遍布,门前杂草丛生,瓦砾乱砌,蚊虫横飞,显然已经废弃多年。 孙淑解释道:“我们先前在山下遇到的无人村庄,当地的猎户到深山打猎时,常常会在宜居的地点搭建这样的房屋作为临时休息和存放猎物的场所。这里显然就是几个当地猎户曾经居住的地方,战争开始后,他们弃之而去,留下这几间破屋,多年未曾打扫,才变成了如今这幅破败不堪的景象。” 孙井疑惑地问:“你是如何得知这一定是猎户的居所,而非其他人的故居呢?” 孙淑抬起手指向破屋内的墙上,那里悬挂着一排整齐的木质挂钩,其中有几个还残留着难以辨别的血迹。“这定是屠户们曾悬挂猎物所用的。”她肯定地回答。 王振林也赞同地说:“我看也是如此,孙淑妹妹言之有理。如此甚好,我们今夜就在此处落脚。”他找了一间屋子推门而入,全然不顾飞扬的尘土,一屁股坐到石床上休息起来。 那石床上铺有一张陈旧的虎皮,猎户并未带走它,可能是因为它不便携带,也可能是猎户希望战争结束后能回来继续过平静的打猎生活。 吕凌帆点头示意,将众人分别安置好,并从储物囊中取出一些果蔬分给大家。待众人都歇下后,他找到孙井和孙淑二人,对他们说:“今夜你们且好好睡一觉,我守在门外,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 “这如何能行,你也不是铁人,怎能一刻不歇。”孙井皱眉道,显然对吕凌帆的提议表示担忧。 “对啊,况且吕兄还身负外伤,不多加休养如何痊愈。”孙淑也附和道,她的目光旋即望向吕凌帆肩部的伤口,流露出关切之情。 孙井则是瞪了孙淑一眼,缓缓说:“你亲兄我也受了重伤,为何你偏偏不关心你的兄长。” 孙淑白了他一眼,不屑地说:“你那腰伤是贪吃果子不慎跌下陡坡所致,吕兄却是在战争中竭尽全力守护禹城受的伤,二者如何比较。” 孙井被妹妹说得尴尬不已,咳了两声,脸色也涨红了不少。 吕凌帆识趣地解围道:“那么你我二人各守半夜,孙淑是女子,也当好好休息才是。”他试图找到一个公平的解决方案。 “那怎成,谁说女子不如男,要我说,既然你与兄长都有伤,我却健康无比,不如让我来守夜,你们二人都去睡上三四个时辰!”孙淑不悦地说道。 在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下,终于得出了一个方案:三人各守夜一个时辰,如此另外两人也能休息三个时辰。这是留给他们休息的最长时间,若是再多逗留一会,说不准就会有追兵来袭。 第89章 短暂休息再破境 三人吃完餐食后,孙氏二兄妹进入木屋休息,吕凌帆则执行最初的一个时辰的守夜任务。 他盘坐双膝,立于屋外,静静地看着夜幕降临。 身后的屋中传来阵阵鼾声,想是大家都过于疲倦了。 他微微一笑,一种从未有过的奇怪幸福感油然而生。他此刻已经有了能力去守护他们,日后便会有更大的能力去寻得父母,为爷爷与弟弟复仇! 吕凌帆从储物囊中取出那盆名为“二狗”的幼苗放到一旁,开始修行。 这盆幼苗历经几日又破土几分,萦绕的蓝色气息蔓延吕凌帆的周身。 随着气息的不断入体,吕凌帆的吐纳也变得沉重起来。在一个时辰的修行中,他只觉体内灵力不断暴涨,似乎禹城一战对他的修为有所推动。 待他再次苏醒之时,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又上了一个台阶。 “驭灵境大成!”吕凌帆兴奋地自语道。他细细感受体内灵力的畅快流通,这时听到身后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 回头望去,只见孙淑一脸惊讶,旋即乐开了花。 “吕兄,你的境界已经超过我与兄长了,已是驭灵境大成境界了啊!”孙淑兴奋道。 “大概是从大战中受益,否则不会提升如此迅速的。”吕凌帆答道。 二人寒暄了一会,吕凌帆一再推脱,但还是被孙淑劝回屋内休息。 一夜无语,再次醒来时,是孙井将众人一一唤醒。 睡了四个时辰,众人皆是睡眼惺忪。 但考虑到后有追兵,赶路要紧,吕凌帆将储物囊中的饼子分给大家。每人一块饼子,想要吃好吃饱显然不切实际。毕竟他们不知前路还有多远,而食物也本就不多,只能勉强果腹后尽量前行。 逃亡的路途漫漫,小队不敢松懈,更不敢停下脚步,只是低头赶路。 心中自然会生出万般痛苦,但能够驱使他们一路走下去的便是禹城几十万亡魂的期望。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那些替自己争取存活机会、拼死搏杀的将士们逃出去。 平淡的日子约莫过去五六日,偶尔会有一两只迷路的一阶凶兽被吕凌帆逮到,烘烤后分食。 若遇到山泉,他们就会将身上一切能携带水源的器物装满泉水。虽然有时挨饿,有时困渴,但总算能浑浑噩噩地度过。 几人仍然在崇山峻岭中循着大致方向缓慢摸索前行。 时常能找到一些废旧建筑作为临时的避难所,于是便能安稳地睡一觉。待第二日破晓时,由吕凌帆依次喊醒大家,虽然疲倦但仍要动身继续前行。 因为地势险峻,四处都是悬崖峭壁,想要寻得山路还得披荆斩棘。 有一次众人置身茫茫险地,四周尽是高大的荆棘,视线被完全遮挡。吕凌帆倾尽全力焚遍山顶的荆棘,大伙这才得以重见天日并继续前行。 还有一次,队伍中年纪尚小的几人实在受不了这种艰苦的生活,便计划偷偷逃跑,再也不受吕凌帆的限制。 他们觉得,就算被身后的军队追上杀死,也绝不想再登上这压根看不到希望的山脉。然而,当他们合伙出逃后,很快就后悔了。他们迷失了方向,又饿又累,几乎要昏死过去。 幸好,吕凌帆在某处后山寻得了这几个即将昏死过去的孩童,并顺道救下了一个悬挂在半山腰的孩子。 虽然队伍中的孩子们时常让他操心,但他却无可奈何。毕竟,这般年纪的孩子,本应是家中的至宝,日夜修习武道,如今却流离失所,饱受亲人离散的痛苦,还要整日登山。 这种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打击,无疑会一点点蚕食掉他们本就稀缺的意志。 为了让他们重燃信心和希望,吕凌帆特意作了一番感人肺腑的演说。 他告诉他们,只有坚持下去,才有可能走出这片大山,重获自由。他还承诺,只要能够走出大山,就奖励给众人每人一块金币。一枚金币虽然不多,但如果用来购买饭食,也足够一人三日的温饱了。 对于这些孩童来说,这个诱惑力无疑是巨大的。 搞定了他们之后,吕凌帆又转向那些年龄稍长、仅仅比他小几岁的少年。这些少年更加懂事,只需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们自然就乖乖地上路了。 就这样,这支如同大浪中艰难前行的残破木舟般的队伍,终于在一日日的磨合中走向正轨。 踏上逃亡之路整整七日之后,一行人刚刚在某处山泉灌满泉水,缓缓行进着。 吕凌帆仍然走在最前方,担任着队长的职责。他的境界在众人中居于首位,自然要担负起这个责任。 吕凌帆身后背负一柄长枪,枪身刚刚洗净血污,如今亮银如新,在日光下熠熠生辉,隐隐透出一丝寒气与杀意。 先前未曾细说,这些得以生还的少年们,除了孙井、孙淑、王振林三人与他年纪相仿外,再除去三个十五岁的少年,其余大多都只是幼学之年。 这些孩子自然不是自愿留下的,他们或是因家中父母尚未来得及将他们送出,或是本身就是身世凄苦的孤儿。 然而,据宋恒最后一面所述,他们的天赋竟无一不出彩。 一想到此,吕凌帆身上的压力便更重了几分。这些禹城的火种,是十几万人舍命保下的,绝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吕凌帆混在这些孩子们当中,居然也被他们称作大哥哥,甚至吕叔叔。 这在平时,他可是只有去喊其他长辈的份儿。这突如其来的“超级加辈”让他颇感不适,说到底,他还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也没有丝毫的准备。 平日里斩杀异兽时,吕凌帆表现神勇,一杆长枪使得出神入化。 要知道,他真正接手长枪的时间并不长,也未曾得到过系统的锻炼和提点,如今却能运用得如此熟练,这无疑是天赋的体现。 看来,这天甲资质并不仅仅局限于平日的修行速度,在舞枪弄棒上同样有着显着的效果。 除了使枪,吕凌帆擅长猎杀凶兽还得益于他那火灵根的纵火之法。 第90章 滑头小鬼魏子义 火焰仿佛是他身上自然生长的一部分,无论从身体哪个部位,他都能轻易凝聚喷射出一团烈火。 最神奇的是,即便熊熊火焰缠身,他的衣衫却丝毫不损,实在令人惊奇,引得孩子们惊叫连连,艳羡不已。 除了喷火,吕凌帆的大火球术也让孩子们津津乐道。 然而,这乃是天生神功,无法传授。否则,以吕凌帆的性情,他还真有可能把这纵火神功一一传授给孩子们。 在旁人眼中,这或许是十分傻的做法,但在吕凌帆看来,这些孩子心性纯良,绝不会危及自身,哪怕真的倾囊相授也无所谓。 几日下来,孩童们对吕凌帆的钦佩之情与日俱增,吕凌帆的声望也逐渐积累,名正言顺地成为了这支逃生小队的队长。 孙井、孙淑兄妹本就认可吕凌帆的实力,多日相处下来,更被他的为人所打动。这家伙似乎拥有无尽的精力,总会变着法揽下脏活累活,每次守夜也总是坚持最长时间。 灵修虽然拥有比常人更多的力量,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这小小的驭灵境灵修便能不吃不喝不休息。 想要真正达到这种程度,整日以灵气调养自身,至少也要达到五境地涌境方可。于是,他们兄妹二人对吕凌帆也越发钦佩信服,或者说是依赖。 作为年纪相仿的“大哥哥”,王振林勉强算是吕凌帆的过命兄弟,自然会乖乖遵从他的意志。 那三位十五岁的少年,也常常向吕凌帆请教,没有违抗的道理。于是,吕凌帆的号令逐渐变成了必须执行的决策,其含金量不亚于常道豪在禹城的地位。 至于那些年纪更小的孩童,其中最佩服吕凌帆的,是一个仅有七岁半的“顽童”。 他被吕凌帆舞枪时华丽的章法以及聚火的神通深深折服,在他看来,这便是传闻中真正的高手。 这顽童对境界的概念一无所知,他并不知道吕凌帆只是刚刚踏足第一境界的小小灵修。对他而言,这些并不重要,他只觉得吕凌帆是一等一的高手,是自己日后想要成为的那种人。 这个小家伙虽然模样乖巧清秀,但外表往往具有欺骗性。如果说他“一肚子坏水”这个比喻不恰当,那也至少能给他封个“小鬼头”的称号。 他常常调皮捣蛋,让众人不得安生。 有一日夜晚,当众人沉沉睡下时,他扮鬼脸唤醒他人,此举引得其他孩子惊吓尖叫,留下不小的阴影,导致所有人都被惊醒。 一向沉稳的吕凌帆当即大怒,罚他跪了一整夜。 而这个倔强的小鬼头,竟是真的跪了一夜,没有一句道歉的话,也没有掉下一滴眼泪。 到了第二日,他故意拖延行程,声称腿脚疼痛难忍。这也情有可原,毕竟这么小的孩子,历经数日不停不歇的翻山越岭,又整整罚跪一夜,身体自然是吃不消的。 心软之下,吕凌帆起身要去背他,却被他严辞拒绝。这个名叫魏子义的顽童厚着脸皮指定要孙淑姐姐背。 吕凌帆心想这小家伙打得一手好算盘,本又要发作,却被更为心软的孙淑拦住。 本来她也是灵修,背着一个体重尚轻的孩童攀爬没什么太大影响。何况,一个七岁的小孩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魏子义如愿以偿,终于消停片刻。 尽管已经满足了他的一切要求,这个小魔头仍然不满足,一有空闲就各种挑拨事端。 众人也算是摸清了他的脾性,开始对他爱搭不理,更多的是出于不计较。 吕凌帆觉得魏子义家教不良,他的父母太过宠溺此子,这才导致他身上有这么多毛病。 他本来想代其父母改正,却发觉自己这样做没有道理,而且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能不能真正改过他的顽劣心性先不说,首先有可能把自己气个半死,伤神费力,不划算,还耽误赶路进程。 于是他的计划就此作罢。 后来有人悄悄告知他,魏子义的父母都是此番守城作战的烈士,吕凌帆这才肃然起敬,对魏子义也有了改观。 又过几日,魏子义的腿脚恢复如初,便开始摇头晃脑、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姿态嚣张至极。 同行之人对此早已见怪不怪,毕竟这小子是所有人里面年纪最小的,大家都犯不上与他斤斤计较。 然而,这小子转来转去,明明没走几步路,便又来到孙淑面前,熟练地伸出双臂。 “诶呦,孙淑姐姐,子义腿疼,要抱抱。” 孙井闻言狠狠瞪了他一眼,自己的妹妹居然被一个七岁的小娃娃整日占便宜。然而,当魏子义得意洋洋地被孙淑背在身后时,他计划得逞的朝着众人做鬼脸,那骄傲模样,当真有着胜利者的气度。 比他年长的女童扑哧一笑,倍觉有趣。 吕凌帆常常想要破口大骂,他皱了皱眉,但头脑却让他保持清醒。 权衡措辞后,他才开口说道:“子义,你何时能够沉稳一些?男儿在世,未来是要顶天立地的,你整日调皮捣蛋,未来如何能让我放心?” 魏子义撇了撇嘴,不以为意地回应道:“我为何要让你放心,你又不是我的父母,凭什么管我。还有,吕大哥,我不是说过了,只要你答应做我的师傅,教我那部能够喷火的独门秘籍,我一定成为世界上最乖的孩子!到那时候,你让我做啥我就做啥,绝不含糊。哪怕是上刀海、下火山,也在所不辞!” “是上刀山下火海。” 吕凌帆汗颜纠正,这已经是不知魏子义提出的第几次拜师了。 然而,他自知自己都尚未成年,身上也没有丝毫长技,甚至对灵修的了解还不如同行的孩子们,自己又如何敢成为别人的师傅呢? “师傅”一词,可不是随便来的,其意味深远、责任重大、字值千金。他可不想不明不白地收下一个糊涂孩子,最终误人子弟,引来其家人震怒。 其实,他也不知道魏子义已经没有家人了。 第91章 连哄带骗当师傅 魏子义的父母战死在了禹城,只是众人联合编织谎言,这才让魏子义相信他的父母先一步离开此地。他们告知吕凌帆此事,也是为了把戏做足,不会穿帮。 这孩子可怜的身世,也是众人纵容他的原因之一。 队伍里面的孤儿也不止他一人,这该死的世道如此,若是没有战争,他们明明都该平安喜乐、安稳度过童年的。 “子义,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仅仅是一个初窥门径的小小修士,不是外界那种移山填海的高手。我自认为没有什么可以传授给你的,因此不配做你的师傅。”吕凌帆耐心地解释道。 然而,魏子义却十分固执,他将脑袋重重埋在孙淑的秀发中,大喊道:“我才不管,你明明那么厉害,我都听说了,你在战场上杀了好多好多人,你比那些大人都厉害。而且我一定要把你那喷火的绝技学到手。到时候谁若是再敢欺负我,我就一把火烧了他们的房子,多威风啊!孙淑姐姐,你说是不?” 孙淑无奈笑笑,宠溺地说道:“当然是的,子义以后肯定会成长为一方高手。” 魏子义嘿嘿一笑,把脑袋贴紧孙淑的脖子,面色潮红,显得十分兴奋。 吕凌帆不知如何解释自己在战场上的表现其实是借助了牺牲寿元的秘法。看到眼前固执的娃娃,他无奈地说道:“你说的那喷火的神功,我也已经说明多次,那是火灵根带来的力量。灵根你懂吗?不懂的话就多读书。那火灵根的力量并不是通过功法获得的。世上自然有能够释放火焰的灵技,不过需要你长大后自己去找寻,我无法传授给你。” “骗子,吝啬之徒!”魏子义嘀咕着,对吕凌帆的回答显然不满至极。 这两个简单的词语,竟让吕凌帆一时语塞,茫然无措。魏子义再次撇了撇嘴,最后丢下一句“小气鬼”,便赌气似的沉默不语。 王振林见吕凌帆这副连连受挫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想笑。 想当年,面对怨流大军,抵抗巷尾黑伙,直面酒楼大叔时,吕凌帆都未曾表现得如此窘迫。 这魏子义虽然年纪不大,但说起话来噎人的功夫却是一套一套的。 按理说,所有人都该对此一求一拒感到习以为常,但今日的情况却十分古怪。这已不知是吕凌帆第几次拒绝,按理来说魏子义本该习惯了才是,偏偏这回这小家伙显得格外失落。 见魏子义不再争吵,吕凌帆便埋头赶路。 没过多久,他惊奇地听到这寂静的山岭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那响声莫名熟悉,且就在自己身旁出现。 走在队伍中间的孙淑突然感到后背不适,回头一瞥,发觉自己的衣衫已经被打湿。 众人察觉后,纷纷围了上来。 这响声的来源仍然是情绪低落的魏子义,这小家伙居然在默默抽泣。吕凌帆不知缘由,还以为是自己的果断拒绝伤害了他,于心不忍,只好想了一出善意的谎言。 “子义,男子汉大丈夫,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能哭哭啼啼的,知道吗?虽然你年纪尚小,不懂太多大道理,但年龄不是你轻易流泪的理由。” 然而,魏子义不为所动,仍然泪流不止,且声音越来越大。那哭声惊吓了两侧密林中的鸟兽,致使它们四散奔逃。 孙淑轻轻将魏子义放下,拿出手帕为他擦去泪水,同时从身上取出一只苹果递给他。 虽然这小家伙平日烦人得很,但真到这时候,大家都关心倍至,一个个皆是刀子嘴豆腐心之辈。 吕凌帆仍不死心,继续劝说道:“不妨这样,待几年后,你达到测试天资根骨的年纪时,便将结果告知于我。到那时,如果你拥有天等天赋中的任意一种,我便答应做你师傅,并把那喷火的杀招传授给你,这样如何?” 吕凌帆沉吟片刻,再次加码:“若你果真是那天等天资,拥有黄金气海,我不仅收你为徒,还将身上佩戴的这把绝世神兵赠予你,如此,你总该满意了吧?” 王振林心中暗自嘀咕:“你这分明是不想收魏子义为徒,你自己是天甲资质也就罢了,还真当天等天赋是路边的野草,随手可摘?天等天资,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魏子义迟疑片刻,终于止住了抽泣,眼神坚定地道:“一言为定,你可不许反悔。不过,那天资测试要几岁才能进行?现在可以吗?” 吕凌帆温和地道:“切莫浮躁,测试一般在十岁以后进行,你今年只有七岁半,还需再等两年半。” 魏子义显然不服,举起小小的拳头晃了晃,脸上仍是鼻涕眼泪交加。 “什么两年半,什么七岁半,我魏子义已经八岁了,是真正的顶天立地男子汉。我……虚岁九岁,只需一年后,你就要收我为徒!” 吕凌帆哭笑不得,心想这小家伙真是难伺候。然而,看到他这副坚定的模样,吕凌帆不忍再拒绝,点头答应。 魏子义脸色旋即一变,喜笑颜开。 吕凌帆却泼冷水道:“但你得是天等天赋,拥有黄金气海。放眼古今,天等天资世所罕见。我看你面相寻常,没什么大富大贵的机会,那天等天赋自然也是机会不大哦。” “哼,到时候你瞧好就是了。对了,如果我真是天等资质,那么两年半后……呸,一年后我该去哪里找你呢?”这小家伙对灵修界的信息一无所知,众人闻言也只是看破不说破,不打算破灭这孩子的满腔热血。 倒不如就让他心怀幻想,迅猛成长。 吕凌帆憋住笑,夸大道:“我这喷火的神功不仅威力骇人,还有精准的定位能力。只要在心中默念你魏子义的名字,就能知道你的具体方位。你放心好了,到那时我一旦感应到你是天等天赋,便能跨越山海找到你。” 魏子义将信将疑。 吕凌帆伸出小指,微笑道:“来,拉钩。” “幼稚!”魏子义一把拍走吕凌帆的小指,然后又开始大哭起来。 众人一脸茫然。 第92章 山间小路遇商队 王振林上前一步,关切地询问:“子义,你怎么还哭呢?你这位吕大哥不是已经答应收你为徒了吗?” 孙井心中暗自憋屈,心想这小家伙若是再提出什么无礼的要求,自己非得打他屁股让他长长记性不可,正好为他之前对妹妹的无礼行为出气。 孩童若是太没规矩,自然会惹人厌烦。既然吕凌帆与王振林不便出手,那自己做个恶人也无妨。 魏子义哽咽着,声音模糊难辨:“其实我知道,我的父母早就死了,对不对?哥哥姐姐们只是一直在瞒着我罢了。如果他们真的逃生了,一定会费尽心思找到我的。在被带离禹城之前,我好像在人群里看到爸爸倒下了。” 吕凌帆一行人闻言如遭雷击,心中皆不是滋味。 “也许是你记错了呢。”有人试图安慰他。 “不,不会错的。爸爸头上的红色巾带是我为他戴上的,那巾带分明就系在他的头上,可他被那些黑甲人贯穿了身体,然后就倒在尸体堆里了。” 原来这个小家伙什么都知道,或许这几日以来,他也只是当作父母还活着来安慰自己,可一次又一次的期待落空,终于使他积压的情绪全部释放了出来,心理失衡。 孙淑抱紧哭红双眼的魏子义,其余人也纷纷上前予以安慰。 毕竟此刻除了安慰,他们也别无他法。 孙井放下攥紧的拳头,无奈地轻叹一口气,然后背离人群走向远处,心中既无奈又无助。 吕凌帆心中也有些愧疚,却无可奈何。 毕竟他自己都没有对父母的印象,自然无法感同身受。然而,他也有着比魏子义更深的痛苦回忆:他的弟弟同样死在那伙人手中,而自己的爷爷更是在寿元将尽时死在了自己面前。 等魏子义的哭声渐渐停止,他已经在孙淑的怀中熟睡了。 为了避免将他吵醒,吕凌帆下令全员原地待命,暂时休息。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众人都在半梦半醒之间,忽然听到一阵规律的声音由远及近。 吕凌帆立刻起身,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细判断声音的来源。 他急忙唤醒众人,命令他们躲进一侧茂密的树林中,活趴在地上以草木掩身,或者寻找石块遮掩。 地面上隐约传来震动响声,似乎是车马行驶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真切。吕凌帆的心跳也随着响动不断加快,额头很快渗出了大片汗珠。因为不知道来人的身份,他特别紧张。 万一这是怨流军的追兵袭来,自己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可实在不够看。即使不是怨流军,只要那伙人规模不小且心怀歹念,自己也没有把握将其全部制服。 睡眼惺忪的魏子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呆呆地望着隐秘身形、神色紧张的众人,疑惑地问道:“吕大哥,这是怎么了?为何我们会在此处驻扎?” 吕凌帆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孙淑则捂住他的嘴巴,示意他不要出声。 远处蜿蜒曲折的山路上,开来了一支规模不小的商队,大概有十辆马车依次穿行。 每辆车马各有一名马夫,最前方是两匹没有载货的宝马,一匹纯白,一匹红棕,马身高大,长长的鬃毛披散,马眼中饱含凌厉气势,看起来价值不菲,是不可多得的好物。 骑跨在两匹宝马上的家伙,约莫就是这支商队的老大。 吕凌帆一番谨慎观察后,确信他们只是寻常商人,队伍中并没有凶神恶煞的恶霸角色,这才放心下来。不过单凭目测不能保证安全,还需言语试探一番。 吕凌帆心生一计,他观察到那十几辆车马并没有塞满货物,最多的也只是恰好装载半车,正好有不少空闲位置,并不耽误把这些身体孱弱的孩童送上车去。 这些小家伙跟着自己翻山越岭,历经风吹雨打,自己也实在有些心疼。 他害怕小小年纪这般折腾会导致日后身上患有隐疾,终生不治,因此希望让他们这几日能够好好休息。 尤其是魏子义这个捣蛋鬼,总不能一直任由他麻烦孙淑背着。 只要把年纪小些的孩子们送到车上,其余年纪大些的孩子脚力足够,这样一来,就能够大大提高行进速度了。于是,吕凌帆决定与商队交涉。 至于价格,他正好发挥擅长领域砍价,最起码留住身上的唯一一枚灵金,其余钱财尽数奉上也未尝不可。只不过如果把几十金币全部送出,自己就无法保证当初对孩子们的承诺,因此他还要尽最大能力多留下几块。 除了能够让孩童休息充足,还有其余好处,如果与这伙商队结伴而行,所有人的安全都会得到更多保障,所谓人多力量大,等遇到歹人凶兽自然也更有把握。说不定还能跟随商队蹭吃蹭喝,解决食物水源的问题。 吕凌帆摆手,十几人浩浩荡荡自树林一侧钻出,这可着实吓了商队领头者一跳。 骑在纯白马匹上领头之人是个小矮个子,年纪看起来不过三十岁,眼神中满是狡黠精明。 他本来以为是有歹人拦路,右手已经扶住腰间佩刀。 矮个男子骑跨于红棕马上,身形与之身后高壮如铁塔般的男子形成鲜明对比。他挥手示意,号召身后十数人做好迎敌准备。 然而,定睛一看,拦路者除了吕凌帆等人,竟是一群稚气未脱的娃娃。 “一群劫匪……竟是娃娃?” 吕凌帆心中暗惊,望着商队严阵以待的架势,连忙解释以消除误会。 他率先摘下背后的长枪,轻轻掷于道路一侧,随后高举双手,缓缓走向矮个男子,热情开口道:“大哥您好,我名为吕凌帆,是这些孩子的领队。您和您的朋友不必担心,我们没有恶意,而且就算有歹念,估计也打不过这些健壮的哥哥叔叔。 一番诙谐之语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先前的尴尬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矮个男子下马收刀,同样伸出手来,一脸真诚地说道:“在下薛财,身后之人乃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陈关州。” 第93章 产业败亡逃他国 吕凌帆瞥了一眼其身后的壮汉,心中不禁涌起无数疑惑。 这二人相貌迥异,身形更是判若云泥,实在难以看出有任何兄弟之联系。即便有,也理应是身后的魁梧大汉陈关州作为兄长才更为合理。 陈关州比薛财高出两头有余,模样也算得上端正,而反观薛财,单凭其面相便不难猜出他出身于经商世家。 王振林听到“同父异母”一词后,再观二人几乎无任何共同点,不禁咳嗽几声以压制心中的疑惑。 孙井与孙淑对视一眼,同样神色古怪。 幸好童言无忌,魏子义率先跳出,代众人询问道:“你们二人分明同父,为何却不同姓氏呢?我阿爹曾告诉我,孩子都是随父亲之姓的。” 薛财尴尬地挠了挠头,解释道:“家父其实姓陈,只是生母性情暴戾,家父迫于威压,不得不令我随母姓。后来父母离异,赌气之下我被判给了父亲,并有了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吕凌帆满头黑线,试图梳理这复杂的关系。他身后的陈关州看起来足足有近四十岁的样貌,难道是陈老爷子的新欢显得老态,故而儿子也继承了这一点? 陈关州向吕凌帆点头示意,吕凌帆也予以回应。 吕凌帆心想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便不再过多追问,转而直接切入主题。 “观诸位之模样,想必也是与我们一样,为避战事纷争而逃至此处。只是不知诸位是从何地逃难而来?” 薛财轻叹一声,缓缓道来:“我等原是福连州的商人,专做布匹绸缎生意。虽不敢自夸家大业大,但也绝非小门小户。想当年,我家在福连州一地,坐拥五座大作坊,雇工千余人,银钱如流水般进出。在我七岁那年,皇室特批当年出口的四成丝绸,由我薛家全权负责,那时之盛况,至今回味无穷。” 听起来的确非同小可,吕凌帆心中已猜到他们流落至此的原因,无非也是因那怨流军入侵所致。 福连州,虽已偏东,却也难逃沦陷之劫,想来全部沦陷就在不久之前,薛财等人正是偏安于最后的边境城池中整日忧心度日。 如今渊渊大陆尚未沦陷之三州,唯有正镜州、上唐州、咕海州,而上唐州的禹城如今也已遭袭,三州之安危,实难预料。 “薛财大哥与身后的这些人,想来也是历经九死一生,才逃至此地吧?”吕凌帆关切地问道。 薛财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回头望了一眼,沉声道:“一路上遭遇袭击数次,从怨流精兵手中逃出两次,折了整整七个弟兄。唉,赶路要紧,我们不妨边走边聊,结伴而行,也算相互有个照应。” 吕凌帆心中一喜,没想到薛财如此爽快,甚至不用自己开口,便能得偿所愿。他连忙指挥着身后的孩童们依次钻上马车,与孙井、孙淑、王振林及年纪大些的少年徒步前行。 陈关州、薛财两兄弟则牵马步行,让牲畜得以喘息。 陈关州一直紧紧靠着薛财,看得出来,二人虽同父异母,但交情却十分深厚,甚至不亚于一些亲兄弟。 然而,二人心中所想,吕凌帆却不敢多加揣测。 “家中产业曾日日兴荣,却在某日因西边战事爆发的消息开始走向下坡路。怨流军大肆进攻屠杀,又有传闻称渊渊国守军不堪一击,溃不成军,无力抵御敌军侵略。人心惶惶,局势动荡,不少人开始迁移。待到都城炎阳城城破,我福连州五大作坊已去其三,别说凑不齐工人,就连制好的产品低价售卖也难以卖出。” “那三间闲置的作坊,更是无力转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荒废。”薛财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与惋惜。 薛财绘声绘色地讲述完毕,转身从身后马车的包裹中掏出一张肉饼递给吕凌帆。 或许是因为觉得吕凌帆等人年纪尚小却遭遇战争侵害,实在可怜。 的确,吕凌帆此刻蓬头垢面,衣衫上尽是血迹,与街边乞丐相似得很。 吕凌帆接过肉饼,感激地掰开一半分给王振林。薛财又号令十几个车夫为孩童们一一送上肉饼,吕凌帆心中更是感激。 薛财继续诉说着他的经历,脚步不由得加快。 “再到后来,半月前怨流军登上漫襟江时,那气势似乎已经要将剩余三州尽数吞没。怨流军本部吞没福连州最后的土地,家族五大作坊尽数停产,所有能够变卖的家当也尽数贱卖,为工人们支完工钱后,其实所剩无几。” “家父带领几十亲眷和忠心的奴仆先行一步,去往观灵大陆。我与弟弟陈关州做好收尾工作,将家中无法带走的值钱物品深埋地下,期盼有朝一日能够杀尽侵略者,重回故乡,到那时再把物品售卖。眼下一切事了,福连州也已被彻底吞并,我们一行人在乾城蛰伏月余,听闻怨流军再度进攻,这才带着最后能够带走的家伙事离开渊渊大陆。” 听完薛财家族故事的来龙去脉,吕凌帆大致了解。 而王振林听得更为认真,将薛家如何发家、如何成功一一记录在心,幻想自己某日回到潮涧大陆,效仿此等招数振兴林氏一族。 随着二人逐渐熟络,王振林本想借机请教更多产业运行的规律,但看自己一直插不上话,竟一时有些着急。 当轮到吕凌帆讲故事的时候,王振林抢先一步,把自己小队的遭遇全部讲述了一遍。 尤其是讲到禹城死战时,他描述得何其悲壮慷慨,仿佛情景再现。 薛财听完,连连夸赞,毫不吝惜对这些小辈的欣赏之情。没想到这些年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年轻人居然拥有这么大的勇气,足以直面怨流军的冲击,更有坦然赴死的决心。 怨流军,这人间恶魔一般的名号总令人胆战心惊。既然谈论起来都十分后怕,这些少年少女亲历战争、直面那些魔鬼的记忆,大概会伴随他们一生了。 第94章 有人追奔山上来 陈关州自相识起便一言不发,沉默始终,直到王振林把故事讲完,他似乎也有些触动,开始盘问起故事的真实性。 他生性谨慎,生怕吕凌帆等人图谋不轨,是借助神通伪装成孩童模样的贼匪。 为了证明大战的真实存在,吕凌帆从身上取下一块沾染血迹的漆黑碎片。 那碎片是他破开怨流精兵铠甲时飞溅而出的,偶然间卡在自己腰间,事后才被发现。 他一直保留着这块碎片,作为自己与怨流军第一战的见证,也警示自己日后一定不能忘记刘曌、宋恒等人的牺牲。 陈关州拿着碎片反复观看,上面的血迹和裂痕无声地诉说着那场战斗的惨烈。终于,他确信这些孩子当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小勇士。 对于这些弟弟妹妹的大义,他显得十分欣喜,认为世上若人人有此信念,蕴灵世界便永远不会被怨流军所统治。 然而,陈关州也抛出了一个沉重的问题:“怨流军帐下的兵士,是否真的与传闻中一样恐怖,一样无可匹敌?传闻怨流精兵各个以一当十,都是经过邪力洗礼浇灌肉身的怪物,他们以怨念聚成,没有痛觉,没有情感,近乎没有弱点。你们曾与他们交过手,这传闻究竟是真是假?” 吕凌帆着实不想打击众人的信心,却也知道不能乱说谎话。 他权衡之下,艰难地吐露了实情:“他们……的确很强很强。我禹城数十万勇士,加上一位地涌境城主、一位云起境的大修士及成百上千的灵修联手,都没有阻挡住怨流军两万人的推进。如果仅仅与步兵对敌,或许我们尚能应付,可他们也有数百灵修,各个修为不俗。与他们对战,似乎……看不到希望。” 陈关州原本上扬的嘴角立即下坠,他与薛财以及身后的十几名车夫皆是心中一凉,甚至有些痛苦。 这样的对手,想要称霸整个蕴灵世界的六大洲陆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除非整个蕴灵世界的六国联手、所有隐世高人全部出手甚至武威榜上的百人也要半数出动才行。 否则,单凭凡人之躯想要对抗这些来历神秘、怨念满身且接受过力量洗礼的恐怖士兵实在太难太难了。 他们军中不仅仅只有四五十万庞大精兵,还有成千上万的邪修,这些棘手的家伙恐怕不是人数压制就能限制的。 得知怨流军的真正恐怖之处后,这支商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每个人都在沉思。 薛财意识到,自己之前对怨流军的了解可能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敌人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强大得多。 就在众人稳步前行之际,他们突然感到身后传来一股凉意,紧接着发现有人自山脚下飞奔而来。 那人的速度之快,显然只有灵修才能达到。 他们惊讶地转过头去,只见那人不出一会就奔到了山腰,再过片刻就已经来到了车马末尾,身后携来滚滚泥沙,几个数息后就穿梭到了车队的最前方。 那神秘汉子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显然是因为极速奔跑而消耗了大量体能。即使他是灵修体质,但境界毕竟略低,况且在山间奔跑,更加耗费力气。 “我说薛大哥,你们也太不仗义了。我在上个驿站睡醒之后,你们人都没影了,我足足追了一日才追上你们。”那汉子抱怨道。 薛财微笑着解释道:“还不是想让孟荣老弟多休息一会,你刚刚经历大战,自然需要多多修养。况且心想着你取道境大成的修为,想要追上我们十分容易。” 孟荣眼睛微眯,似笑非笑地说:“果真如此?薛兄该不会是想要逃单吧?” 薛财爽朗地大笑两声:“孟兄多虑了,上次你替我们赶走那伙强盗,功劳不小,银钱我一分也不会少给你。而且如果我们真想跑路,恐怕你也没机会追上我们。我们自会想方设法择小路偏路,甚至可能掉转车头改变路线。” 王振林听在心里,自言自语道:“原来跑路有这么多方法,真是受教了。” 孟荣闻言哈哈大笑,重重拍了拍薛财的后背:“玩笑而已,谁人不知你们薛家平日做生意最讲信誉。我若真的怀疑,早就将你这商队打翻了。” 这时,孟荣才注意到吕凌帆等人,他好奇地问道:“对了,这几位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一日不见,车队里多了这么多年轻人,甚至连娃娃都有。 吕凌帆率先抱拳行礼,面对比自己境界高的修士,他向来十分尊敬。 薛财与陈关州则为孟荣一一介绍吕凌帆等人,连同他们死里逃生的经历都复述了一遍。 吕凌帆从薛财口中得知,孟荣是他们在赶路时临时聘用的保镖护卫,作为一重保险存在。 虽然他的修为只是二境取道境大成,不怎么够看,但有他坐镇车队总比没有强。就比如上次路遇劫匪二十多人,还得靠这位孟荣出手震退贼人。也是此战过后,孟荣尚在歇息时,薛财等人启程入山。 吕凌帆观察此人性情豪爽,逐渐放下戒备之心。 他开始觉得,或许这个商队并不像他最初想象的那样简单。 薛财一眼看出孟荣比往常更加兴奋,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于是疑惑地问道:“孟荣兄,是不是有什么喜事报来?” 孟荣哈哈一笑,拍着薛财的肩膀说道:“还是薛财兄你眼神毒辣,竟有穿过身子看透心思的本领。”说着,他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抓出一方邸报,虽然名义上是邸报,但在这个皇室已经不复存在的时代,这其实是地方自发印刷的消息纸。 “我临走前特意购取了最新刊章,其内容着实令我惊喜意外。”孟荣故意顿了顿,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薛财不明所以,伸手想去抓来观看,但孟荣却将邸报高高举起,不让薛财轻易得手。 他先是清了清嗓子,给足了大伙神秘感,然后大声喊道:“诸位,请听我言。” 山谷内回荡着他的声音,已经沉沉睡下的魏子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喊惊醒,模模糊糊地从车厢内爬起。树林中的飞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震慑,纷纷飞出树林。 第95章 慷慨侠士自出手 车夫与孩童几十人的目光同时聚集到孟荣身上,孟荣缓缓摊开邸报,朗声读道:“新历七十三年八月十六日,即三日前,有一道法高深者自观灵国佛陀山奔袭杀至渊渊国正镜州怨流军营地。那人一袭侠客黑衣,衣袖伴有鎏金刻画,手持一柄紫金战刀,自称武威榜第九十四,世间散修张明辉,今日特来为民除害。” “后经查证,武威榜确有此人。那张明辉孤身杀入怨流军某屯兵敌营,斩杀敌军步兵七千余人,骑兵一千二,灵修二百余人,并斩杀两位万夫长,最后力竭倒地。他本有机会杀出重围,却被赶来的将领人物一击毙命,实在可惜。天下间尚有大风流之人,世间有张明辉一人,日后便有千千万万个张明辉!” 在场所有人听完邸报内容都目瞪口呆,心中五味杂陈。 他们被张明辉的英勇事迹深深震撼。 此人放弃了多年积攒修为,与怨流军鱼死网破,这种玉石俱焚的勇气让人敬佩。他本不是渊渊大陆本地人士,却将自己视为蕴灵世界的一份子,如此英豪,何其可敬。 或者说,他本有机会在重创怨流军某部后脱身而出,如果不是那位怨流军某大将拦路,这会是一次足以载入史册的成功破敌故事。 只可惜,怨流军大将的实力比两位万夫长高出太多太多。 何况是力竭的张明辉,怎么可能还有一战之力呢? 吕凌帆心中暗自揣测,他的爷爷吕昭黎当年虽然已不复巅峰状态,但依旧能够以一人之力对抗十万怨流精兵,斩杀六七万,并抹杀了万夫长之上的五位大将,这武威榜前三的名号确实不是虚的。 他也是后来通过各方消息才得知,原来之所以一直说爷爷是武威榜前三,是因为与他齐名的两人实力十分接近,互有胜负,没有一个真正公认的天下第一。 他们三人中任何一个被单独拿出来说是天下第一,也不会有太多异议。 想到这里,吕凌帆独自一人时便常常想象自己爷爷全盛时期的模样,那纵横世间无敌手的英姿,该是何等威风。 仅仅是武威榜末尾的九十四名,就能夺取近万怨流军性命,并能斩杀两位境界高深的万夫长,武威榜的含金量由此可见一斑。吕凌帆心想,如果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入武威榜内,哪怕只是个九十九名,也算此生无憾了。至于为何不愿意当第一百名,咳咳……至少要做个倒数第二才算有理想么。 对于众人来说,张明辉的事迹显然是个鼓舞士气的好消息。 车夫们一阵欢呼,除了魏子义外,马车上其他熟睡的孩童也被吵闹声惊醒。人人皆是兴奋不已。 吕凌帆接过孟荣手中的邸报,发觉下面还有几行小字:“当日正是张明辉生辰,有人自极远处听到他杀入敌军阵中狂笑三声,声音响彻崇山峻岭、郡县城池:‘今日吾便以尔等人头庆贺生辰,也好让九天之上的同袍亡魂共同庆贺!’” 张明辉一身转战,面对数百邪修围攻不落下风,与两位万夫长死战不退,依仗自身底牌险胜,死得其所,快哉壮哉。 虽然张明辉的事迹如同一粒定心丸,但他们明显忽略了一个问题:不是所有武威榜上的人都有如此胆魄。九成的高手并不打算插手这场战事,对于他们而言,自己的修行大道才是真正的重中之重。 吕凌帆心中暗自思量,张明辉的壮举确实包含极大的运气成分。 他仅仅遭遇了两位万夫长,在逃亡时才遇到一位将领级的人物。 如果战斗一开始就让他面对怨流军的十四大将(如今只剩下九位,吕昭黎在溃决之战中斩杀了五人)中的任何一个,那无疑是以卵击石。 更何况,怨流军不仅仅有骑兵和步卒,还有一大批实力强悍的灵修坐镇。当日围攻张明辉的数百灵修,大概只是军中实力较弱的。 怨流军的等级分层尚不明晰,但在十四大将之上,一定有更高层的指挥者。他们虽然名未入武威榜,但实力境界未必就不能跻身前十之列。 这绝非危言耸听,怨流军幕后隐藏着最深层的恐怖,那是世间最强的力量。 如果那真正的幕后黑手没有绝顶本领,这五十余万怨流军也得不到怨念灌顶,无法以邪力铸身,做不到以一当十,没有痛觉。 吕凌帆逐渐看清,孟荣显然是个话痨。 自打他追赶至此,一行人的欢声笑语就没有停过片刻。他的嘴里时常迸出些污言秽语,惹得孙淑远退几步,不忍听下去。 有了车马载行,整体的行进速度果然提升数倍。 不过每逢蜿蜒上坡的山路,还得队伍里的灵修们帮忙推进。 短短三日功夫,薛财的商队就带领吕凌帆等人翻过七座山峰,走过几百里山路。眼看马匹已经到达极限,他们只好再放缓步伐。这些牲畜估计这辈子也走倦了大山,日后再碰上难保不头晕恶心。 草料不足是他们面临的一大困境。随着人数增加,粮食消耗速度也逐渐加快。行至深山处,动物、凶兽的踪迹越来越少,想吃烤肉都未必能成。 好在命运眷顾,众人在第四日正午抵达一处山上村落,规模不小。 与那些人去楼空、寂寥无声的空村相较,此地却是人声鼎沸,繁华异常,竟丝毫不见大规模迁离之迹象,实乃怪事一桩。 然村中居民,皆老幼妇孺,青壮男子难觅踪影。 商队一行人于村中购得大量草料肉食,询问村长后方知其缘由。 原来,此村坐落于崇山峻岭之中央,道路险阻,消息闭塞。纵使怨流军已兵临山脚,村中人亦未必能及时察觉。 在他们眼中,怨流军之行进速度,仍停留于一年前之轨迹,尚未跨越漫襟江。东方三州尚未被其铁蹄践踏,他们之安危,姑且得以保全。 因地处偏远,村中人常自给自足,蔬果皆自家种植,牲畜亦自家饲养。然对于那些心怀壮志、欲闯荡天下之年轻才俊,此村却难以挽留。 一旦村中有人突破成为灵修,便毅然离村,踏上修行之路。 故而,村中如今仅剩妇孺老人。 第96章 救助一闭塞山村 至于青壮,即便未能成为灵修,亦心怀热血,试图下山谋生,三五年方回村一次。 更有甚者,一旦离村,便杳无音信,不知所踪。 一番了解之下,他们村落消息闭塞之状,显然易于理解。 薛财向村民们讲述如今形势之危急,欲动员村民集体下山避难。然而村中人见识浅薄,认为薛财等人乃是危言耸听,别有图谋。 “你们是否欲趁我们离开后,占据这方风水宝地?我们不信那怨流军如此邪恶,当真会将我们杀光。我们只需俯首称臣,不做抵抗便是。反倒是你们,不知安了什么心。” 一番好意,竟被误解为恶意。薛财心中苦涩,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他心中暗道:那你们便在此地等死吧! 吕凌帆与王振林心怀慈悲,挨家挨户劝导村民早日搬离此处。然而真正信服者寥寥无几,不足一成。 他们二人亦遭到妇女之责骂,只得灰溜溜离开。人事已尽,他们亦不强求。 商队簇拥于篝火旁,向村子讨得自酿酒水。每人分到一碗,用以消除多日以来之疲倦。 那酒水味道虽一般,但眼下有总比没有强。他们心中暗自计较:怨流军占据禹城后,定会做足准备,将禹城作为据点后再开始四散侵略。因此,他们已暂时脱离了危险。 众人在村中休息了整整一日。 为表示感谢,他们不仅给予银钱,还特意从马车中取出几匹上等绸缎分给村中妇女。眼见马儿酒足饭饱,正待临行之际,村长却将薛财拦下,欲提出要求。 “小伙子,老夫观你等皆非池中之物,故有一事相求。那东侧山头,常有凶兽肆虐,我村中既无青壮男子,亦无如你等般武艺超群的灵修,致使村民久不敢涉足其地。那片沃野良田,弃之不用,实乃可惜。老夫今日斗胆,恳请队伍中的灵修出手,助我村除去此害。以你等之能耐,除去那几只凶兽,自当易如反掌,亦是积德行善之举。” 至于回报,却是只字未提。 王振林心中暗想,这村长莫非糊涂了?劝你们逃离此地,你们却不听,如今还想让我们白白出力,真当我们是活菩萨吗? 此提议听起来实乃荒谬,商队与村子本无多少瓜葛,这村长竟想空手套白狼。王振林心中气恼,正欲发作,却被吕凌帆拦下。 吕凌帆本不欲插手此事,正欲与商队一同离去。毕竟那凶兽品级未知,若众人合力仍无法战胜,白白丧命,岂非可惜? 然而,魏子义却在临行前大闹起来,非要吕凌帆出手除害,方才算得上为人师表。 “看这老头如此可怜,你们竟无半点恻隐之心吗?”魏子义大声嚷道,声称自己想再次亲眼见识吕凌帆的“纵火神功”。 “纵火神功?”孟荣闻言,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吕凌帆。这年轻人不过驭灵境,怎会有神功? 吕凌帆无奈,只好透露自己天生火灵根的消息。然而,当被问及天资时,他却紧守秘密,绝不吐露。 他是天甲天赋,此事除王振林外,大概只有那些已战死沙场的人才知道。 吕凌帆深知自己目前境界低微,暴露天资并非明智之举,且可能招来更多麻烦。单单一个火灵根便已足够棘手。 他与王振林商议后,决定日后遇人只承认自己是地丙天赋。 “火灵根?”孟荣闻言大惊,薛财、陈关州等人也对眼前的少年充满震撼。那村长虽不懂何谓灵根,但从几人的反应中也看出:此子非同凡响。 “既然如此,小兄弟不妨让我们也见识见识这火灵根的威能吧!往日灵根之说,仅闻其名,未见其形,今日有此良机,正好让我们大开眼界,可好?” 孟荣神色激动,心跳如鼓。薛财与陈关洲亦是兴趣盎然,目光紧紧锁定在吕凌帆身上。 吕凌帆心想,自己与孩子们受了商队不少恩惠,搭车之便亦是实情,此时当应有所回报。 于是,他心生一计,运用自己擅长的言辞之技,终于说服村长退还所有草料、粮食的银钱,共计七百二十八枚银币,数目颇为可观。 毕竟,所购之草料足以支撑十几匹快马食用一个多月,而所购之食物,在不腐坏的情况下,也足以支撑他们走出大山。 村长虽有些为难,但想到清除凶兽后,那片风水宝地的价值远超这几百银币,便也应允了。 队伍中,孙井、孙淑兄妹二人留下负责保护商队,而薛财、陈关洲、吕凌帆、孟荣、魏子义则一同深入深山老林之中,去对抗那神秘凶兽。 他们所面对的是一头三阶巨猿,一番激战之后,这庞然大物最终被几人合力制服。 驭灵境大成的吕凌帆依靠火灵根的力量发挥神勇,孟荣在一旁牵制。薛财与陈关洲皆是驭灵境巅峰,同样表现出色。只有天不怕地不怕的魏子义在十丈开外的树上观战,大声拍手叫好。 如果那巨猿能听懂魏子义的挑衅之语,定会不顾一切先将那树上的毛孩子揪下来痛打一顿,因为他的语气实在太过欠揍。 那三阶巨猿虽然力量巨大,但体型笨重,行动迟缓,自始至终都未能在这场拉锯战中占到便宜,甚至没有机会打中四人中的任何一人。倒是周围的树木被他扯断了十几根,大地也未能幸免。 火灵根的威能当真不凡,一时间,境界较高的三人竟然没有吕凌帆一个驭灵境大成的表现出色。 巨猿皮糙肉厚不易突破,吕凌帆却硬生生地将他浑身厚重的皮毛烧尽,成了一头“秃猿”。 魏子义见那喷火的招式变化无穷,心中欣喜不已,已开始幻想自己学会这门神通后如何威风八面,却不慎踩空,重重摔了个狗啃泥,一时间愣在原地,无助地大哭起来。 最终,这头三阶凶兽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变成了红烧猿猴。他们决定好事做到底,顺便将周边的一阶凶兽也一并处理,当作附赠品带回村子。 看到队伍得胜归来,村长执意留下商队吃饭过夜,心中早已盘算起如何利用那块宝地。 然而,薛财却严辞拒绝,表示赶路要紧。 临行前,吕凌帆仍抓住最后一丝希望劝阻村长让村民逃跑,但依旧没有得到回应。他已尽人事,至于结果,他不再去想象,只是默默上路。 第97章 峡谷风沙险关隘 同行的俊朗少年身负火灵根,可谓十足的宝藏。 薛财与陈关州多次向吕凌帆抛出橄榄枝,表示如果自家的作坊能够在异国他乡重建,吕凌帆将会成为其中一间作坊的真正老板。 面对他们开出的条件,吕凌帆委婉拒绝。 同为灵修,薛财自然晓得灵根何其珍贵。拥有灵根者,无论金木水火土中任意一种,对自身的战力提升都极大,还能在某些情况下借助地势、外部环境而战,可谓天地同力。 这正是灵根的可怕之处,在某些情况下,拥有灵根的灵修甚至能够完成越境击杀。 虽然身怀灵根比不得天等资质的修士,但能够结交一位灵根修士,将会是自身未来发展的重要助力。因此,薛财眼光毒辣,试图再度提高价码: “吕兄,我也不说那些什么你我有缘的虚言,我的确是十分欣赏吕兄的资质。虽然你现在年纪尚小,境界也并不突出,但日后仰仗这火灵根仍然大有可为。若你不嫌弃,我愿与吕兄结为异姓兄弟,哪怕把家产尽数奉上也绝无二话。” 王振林闻言咽了口唾沫,心想此人真是个大方之人,未经家父允许便要将一家产业悉数相赠给萍水相逢之人,而且还要跨着十几岁的年纪差距强行结拜。 孟荣也在一旁添油加醋、煽风点火,渴望吕凌帆加入薛家势力。虽然这对自己没什么太大好处,但他相信这个人情薛财一定会铭记在心。 “对了,还不曾问起,吕兄是何等资质?”陈关洲直接问道,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吕凌帆回想起之前的计划,苦着脸摇头叹息:“虽然拥有火灵根,但自身的天资不过地丙而已,实在有些浪费这灵根。因为是地丙,所以尽管早早跻身灵修行列,修行速度却十分缓慢。” 吕凌帆的演技居然毫无破绽,连孙井兄妹二人都被他骗住了。 薛财听到这个答案后,显然有些失落,不过他脸上的阴霾只是短暂地停留了片刻,很快便恢复了常态。 “无妨,无妨,我家父结交各大世家门派,一定有法子取来些灵丹妙药供给吕兄快速升境。”薛财试图再次说服吕凌帆。 然而,吕凌帆仍然拒绝,只是他没想到薛财等人如此执拗。 “罢了罢了,那些外物终究无法稳固修为,想要变强还需自己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探索。诸位兄弟不必再劝,我意已绝,就此作罢。” 软磨硬泡皆不成,吕凌帆最后承诺,日后如果薛家有难,自己又恰好有助力资本,到时候一定出手相救。薛财见吕凌帆心意已绝,便不再相劝,免得到时候两家各不开心。 与车队同行一周有余,当眼前出现广阔的地域时,两队人马最终分道扬镳。 路行终有尽头,在与商队分别后,吕凌帆一行人不知已经穿过了多少山峰,至少也有二十座。 没日没夜的攀爬,更加深了众人对自然威压的臣服。走走停停,得益于先前商队的马车,众人总算熬了过来。 他们寻到了下山的路,循着一道峡谷向东而行。 峡谷之中,风尘较大,袭来的沙尘减缓了几人的速度,也局限了他们的视野。走了大概又半个时辰,王振林率先发觉远处似乎有一处硕大的建筑。 孙井向前走了几步,使劲眯眼后仍然觉得模糊不清。他走在前方想带众人一探究竟,等他们都凑近之后才发现那是一处关隘。 早有听闻渊渊大陆地势复杂、天险众多,其东部山脉群中更是号称拥有固若金汤的三十八大关。 坐镇天险,若他国自东侧来犯,守卫之人只需坐镇天险,放下三十八道大关,其余五座大陆便休想有可乘之机。 眼下显然是遇到了关卡,巨关横绝两侧峡谷,绵延数里,高达数十丈,易守难攻。 此关卡大门紧闭,守关之人约莫几十人,皆是身着禹城守军之铠甲,手持弓弩。若是战事状态或者盛大节日需要戒备时,每个关隘都要有百人甚至千人把守。 面对吕凌帆一行人的逼近,守关士兵大喝一声,勒令众人停下脚步。 士兵们举起一排排弓弩对准队伍,吕凌帆身后一个瘦弱的小伙子立马吓得大喊起来,捂起了头。 吕凌帆自己也有些诧异,没能搞清楚状况,只好先示意大伙停止脚步。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几位大人,我们是从禹城逃难来的,前方战事吃紧,我们的城主叫做常道豪,想必你们有所耳闻。我们在常道豪的拼死保护下才得以逃出,麻烦打开关卡大门,让我们通过。”吕凌帆朝着关上士兵大喊。 他判断这些人大概是渊渊大陆仅剩几万守军中的一部分,因为他曾在南崖古镇的战场上见过这般铠甲。 幸运的是,常道豪这个名字在禹城周边显然十分受用。听到“常道豪”三个字,关上士兵不约而同地放下了弓弩,原先紧张的气氛也缓和了不少。 “既然如此,你们且靠近一些,我会派人验证你们的身份。”一个士兵大喊回应。 大门缓缓推开,从大门中走出十几个守关兵士将众人包围。 众人积极配合,经过一番盘问和搜寻,士兵们确信他们确实来自禹城,也的确是从战场上逃离。 士兵们询问前线战事,得知常道豪可能已经身死禹城后,围在一旁的士兵中,竟有两三人几乎瞬间痛哭流涕,这可将吕凌帆吓了一跳。 询问之后才得知,这几个士兵都是出自禹城,尚在城内生活时,常道豪为他们提供了不少帮助。甚至有一人能够穿上这身铠甲守护国土,也是依靠常道豪的举荐。 吕凌帆终于在此刻明白常道豪为何在城中威望如此至高,就算是渊渊皇帝亲临也未必能够撼动其在此城的地位。 常道豪当真是俯身于民,也难怪王振林在受到威胁时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这位爱民如子的城主。 “常城主,的确是一位豪杰。”王振林感叹道。 第98章 悬崖上大义书屋 本来已经平静一些的众人此时又略显沮丧,显然都心怀愧疚之意。 为了保护他们,近乎一城之人战死,他们为自己夺出了宝贵的生存机会,他们更应替那些顽强抵抗的战士们好好地活下去。 小队在士兵的引领下,步入关隘之内。 士兵们态度友善,慷慨地分享着他们的食物。据悉,这些战士皆是渊渊大陆的后备军,而非正规军之众。 自十二岁起,他们便被选入军营,历经磨砺,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晋升为正规军队的一员。 如今,那曾号称五十余万、如虎狼之师的正规军已近溃散,而未解甲的后备军,则肩负起了拯救万民的沉重使命。 士兵们自发地筹集了一些铜币赠予众人,更将一枚珍贵的通关令牌赠予吕凌帆,视他们为希望之光。 关中军长郑重地将令牌交予吕凌帆,沉声道:“此关名曰龙骨关,乃距离漫襟江最近的一道关卡。漫襟江横贯渊渊大陆,掌控此江,便等于掌控了两岸的势力,因此戒备森严。过了我们这关隘,你们或许还会遭遇七八个天险大关,但携带此牌,便可一路畅通无阻。过关之后,你们便一路向东南行进,约莫三日的脚程,便可抵达正镜州的边境码头。” “带着你们的回忆与不甘,乘船远离渊渊大陆吧。走得越远越好,总之这个地方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我们本有机会离开,却自愿留下来,只期盼我们的抵抗能够尽可能减缓怨流军的进攻脚步,为其他大陆提供备战的时机。” 军长谈论时面色凝重,听闻吕凌帆与王振林二人将前往望星云派后,眉头更是紧锁。 星云派位于关隘东北侧的咕海州,而码头则在东南侧的正镜州。这支刚刚组建起的小队,竟在极短时间内之内就要分道扬镳。 考虑到怨流军可能不出一年就会彻底吞并整个渊渊大陆,同时也会波及星云派,军长再次对二人进行了一番劝导,希望他们能随大部队一同离开渊渊大陆。然而,王振林与吕凌帆皆固执己见,劝说无果。 他们决定前往星云派的原因有二:一是星云派乃货真价实的二品宗门,虽在天下二十四宗中位列末流,但世间少有,不可多得;二是吕凌帆对刘曌的期望执念颇深。 刘曌在世时,便希望吕凌帆能够进入星云派历练,显然是对星云派的水准极为认可。他同王振林一样,渴望在宗门中磨练自我,尽快提升境界。 若真是到了其他大陆,就如同无根之萍,想要立身尚且不易,更别谈寻找一个比星云派更好的宗门了。 一行人在关内畅谈许久,酒足饭饱之后,又在关中稍作休憩,随后便再次踏上征程。 他们走走停停,自清晨至傍晚,那军长所赠的令牌果然效用非凡。吕凌帆仅凭此令牌,便带着众人连续穿越重重关隘。当抵达最后一道天险前的悬崖时,他们发现悬崖之上赫然矗立着一间木屋。 吕凌帆深感好奇,对木屋顿时来了兴致,长途跋涉的疲惫感也瞬间一扫而空。 他吩咐众人原地歇息等候,而自己则施展身法,飞上悬崖峭壁,准备对这木屋一探究竟。 尽管孙井、孙淑兄妹二人也具备驭空飞行的能力,但他们对这木屋却并无兴趣,或许以为这只是一处被遗弃的居所,与之前遇见的猎户屋子或空旷村庄无异。吕凌帆却精力充沛,满怀期待,说不定能在这木屋中寻得什么宝物。 木屋背靠悬崖,吕凌帆飞过屋顶,从正门进入。 正门前立有一块石碑,石碑上赫然刻着四个红色大字:“大义书屋”。 “竟是间书屋,还立在无人经过的悬崖之上,真是有趣。”吕凌帆自言自语道。 他推开门扉,一股墨香扑鼻而来。 放眼望去,书屋内陈设简朴,仅有一排排书架屹立其间。掌柜是一位花甲老人,长发斑白,面容慈祥。 此刻,老人正躺在摇椅上,左手轻摇蒲扇,右手端着茶杯,嘴里哼唱着戏文小调,显得悠然自得。 见到吕凌帆走近,老人那原本微闭的眼皮才缓缓抬起。 “老先生,我来买书。”吕凌帆对着老人恭敬地抱拳行礼。 “买便是了,只不过我这书屋并无你们所求的功法秘籍,只有圣人的古言典籍。”老人开口说道,声音略显沧桑,却又夹杂着一丝温和。 吕凌帆笑着回应:“那也好极,读书本就是为了学习圣贤之道,融会贯通,博古通今才好。圣人的古言典籍,观之习之实在有益无害。” 听到这里,老人哎呦一声,缓缓起身,甚至伸了个懒腰。 他从头到脚上下打量了一番吕凌帆,沉声道:“我王自大行走江湖多年,已是许久没有见到你这种不图功利,心绪沉稳的小子了。” 吕凌帆初时因这赞扬而心生雀跃,但转念一想,“王自大”这个名字,似乎在何处见到过。 他细细回忆,猛然惊醒,问道:“《蕴灵大陆百事解》,是否就是由您着作?” 老人哈哈大笑,未曾想过自己随意编写的书籍竟还能被世人记住。 他回忆起自己编写此书时的情景,说道:“老夫自知实力已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编写此书时,虽已年老,但仍风流倜傥。为保后世子孙都能快速了解世间的种种秩序,特此着书,以供参考。” 他满意地看着吕凌帆,继续说道:“正是老夫的书。你小子别具慧眼,竟能有幸读到我的着作。日后若是将我的书籍参悟透彻,必定前途无量。” 吕凌帆一阵无语,心中暗自揣测,这书屋内的书籍莫非皆是劣质盗版之作,亦或是王自大那自命不凡的自述? 王自大似是看穿了吕凌帆心中的疑虑,大手一挥,豪迈言道:“放心买吧,小子,老夫可不敢拿圣人之言开玩笑。” 吕凌帆翻了个白眼,说道:“为何您将书屋设立于这悬崖峭壁之上?如此不仅无人问津,而且若遇暴雨冲刷,岂不就要被埋没在黄土之下了?” 第99章 武威榜上八十九? 王自大闻言,不悦地啐了一口,道:“呸呸呸,你怎可如此诅咒一个虽已几百岁寿元却仍旧风流倜傥的美男子?再者,谁说我这书屋无人光顾?只要是心中怀有大义之人,总会寻迹而至。” 吕凌帆一时语塞,反驳道:“可一般人怎会在崇山峻岭之中寻找一个建在悬崖上的书屋呢?” 王自大闻言大笑,指了指吕凌帆道:“你这不就来了吗?正所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此番对话,吕凌帆已完全败下阵来。他不再搭话,也不去看王自大那胜利者的骄傲神情,而是开始专心挑选书籍。 确如王自大所言,这排排书架上皆是货真价实的名人言论、事迹记载。吕凌帆随手翻开一页,只见其中辞藻华丽、言语朴实,皆是他费尽心思也创作不出的佳作。 书籍种类繁多,令他眼花缭乱。 为了确保不遗漏任何好物,他开始一排排地搜索、略读,挑选其中之精品。想到悬崖下的王振林等人能多休息一些时间,他挑选的速度便也慢了下来。 每一本书卷下方都标刻有价格,令吕凌帆费解的是,这些书卷的纸张、墨迹、竹简皆是上好的材料,其价格却远低于他昔日所购之书卷。 他不禁心中自语:“难道这老家伙真的不为赚钱?” 王自大躺在摇椅上,扇着蒲扇,抿了一口热茶,看到吕凌帆认真的样子,不禁点了点头赞道:“如此认真,尽是老夫当年的模样啊。” 小屋虽狭,书架仅列数行,然吕凌帆于半个时辰之间,几将所藏书简翻阅殆尽。 终定其精髓所在,悉心搜集得二十卷整。实则因囊中羞涩,否则以储物囊之广阔,恨不得尽揽群书而归。 吕凌帆将二十书简整齐列于王自大前,凝视此狂妄老者,缓缓而言:“就这些了,请您计价。” 王自大起身,逐一翻阅,将原本井然之书卷再度扰乱。 吕凌帆心中无奈,然老者却连连点头,高声赞道:“未料你这少年,年纪虽轻,眼光却甚是毒辣。所选古籍,皆为我书屋之珍品。”忽而,老者话锋一转,眼神亦随之凌厉。 其问吕凌帆:“你以为,何谓大义?这些圣贤之言,其意义又何在?” 面对老者突变之话题,吕凌帆略显猝不及防,支吾答道:“大义,即大义凛然,临危不苟之节操,令人敬畏。”吕凌帆挠头不已,未知己言是否得当,复又补充道:“读圣贤之言,可养良好之品格,树独立之个性。能悟古人于天地间事物之认知,于修行者,更能使其日后不忘本心。” 王自大看似颇为满意,厉声道:“今国将不国,而奋发之士赴战场拼杀,无数手无寸铁之平民亦为国家奋起反击,此乃大义!”言罢,其举手示意,一脸真诚,倒显几分英气。 吕凌帆未尝见老者如此正经之面,只听王自大锁眉大吼:“愿书中还我大义,天地还我春秋!” 吕凌帆深受鼓舞,亦抬右臂,大吼相应。 王自大点头称善,心满意足,第三次躺倒摇椅上扇起蒲扇,恢复其老顽童之态,摆手言道:“这二十卷书便赠予你了,本来亦无不值多少钱。” “赠……赠予我?可您的定价本来就收入微薄。” 老者蹙眉,“白送之便宜,你竟不欲受?” 吕凌帆恍然大悟,连连道谢:“欲受欲受,多谢老人家。” 他仓促答谢,深深鞠躬。 “休要唤我老人家,我本是风流倜傥之士,再者,告知你一桩秘事,如今我王自大,可是武威榜上位列八十九之高手。” 吕凌帆忍俊不禁,已不欲理会这老者之妄言,你若真为武威榜上之人,那我吕凌帆便是六国中的皇太子矣! 吹牛之事,仿佛谁人不会。 “咳咳,既然王老前辈乃武威榜上第八十九位高手,想必实力境界已然超凡入圣。小子凌帆恳请前辈,于敌军来犯之时,出手惩治,为天下谋福。” 王自大深意地瞥了吕凌帆一眼,语重心长地道:“此事无需你提,我自会出手教训那些宵小。另愿多年以后,你仍能保持这份热忱。待你游历广阔天地,学成归来,或侵略军已败,望你能再回此地,与我共论大义之见解。” 吕凌帆一口应承,心想虽此人满口大话,却无损其见解高度。 吕凌帆将所选书籍悉数收入储物囊中,再望向王自大时,发现他竟已在摇椅上沉睡,不知是否为假寐。 吕凌帆心中忽生一奇妙之念:一糟老头子竟能即刻入睡,那么此刻即便我将书屋搬空,他亦不会察觉。 老者手中之蒲扇滑落,遮住了面庞,整座书屋中传来阵阵呼噜声。 吕凌帆从钱袋中取出几枚金币,悄悄置于老人身下摇椅旁,他向熟睡的王自大摆了摆手,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义书屋。 王自大眼神微眯,望着吕凌帆离去的背影,他将蒲扇从脸上拿下,又拾起摇椅下的金币,喃喃自语:“此子心怀大善,日后必成大器!” 书屋之外,王振林已略显焦急,吕凌帆入内久久未出,是否遭遇不测? 孙井、孙淑闻王振林之言,亦心生惧意,正欲上前寻人,却见吕凌帆悠然步出。 吕凌帆自悬崖缓缓飞降,众人围拢,纷纷询问其所得何物。 “皆是珍宝,无价之宝。”吕凌帆见众人目光炽热,遂翻开圣训。然当其取出一卷卷书籍时,众人之兴趣瞬间消散。 王振林无奈叹道:“吕兄,如此危难之际,何必耗费钱财购此无用之物?” 未待吕凌帆回应,孙淑已抢先开口:“何言无用?圣贤之言,岂可轻贬?在我看来,我们这队伍中,人人皆有所长,唯你似显多余。” 王振林闻言哑口,不解孙淑为何如此维护吕凌帆,但亦不敢反驳。吕凌帆则是解释看书纯属个人爱好,无伤大雅。 众人稍作休整,复于炎炎烈日下再度启程。 第100章 逃亡孩童终一别 通过前几个关口时,这令牌简直就是通行证,一旦出示便会放行,但来到这最后一处天险,守关士兵倒不认账了,连常道豪的名字都不再奏效。 关卡守军将众人包围了起来,要众人交出身上所有钱财,甚至还要求他们留下孙淑与队伍中另外三个女子。 吕凌帆也意识到,这最后一关的守城者倒不像是渊渊大陆守军。 他们身穿的铠甲,如果不细细观看倒是看不出差别,黑甲紫纹,与前几关的守城士兵如出一辙。 但如果细细观察,才会发现他们铠甲上的紫纹并非虎头印,而是狮头,系为仿造。 吕凌帆本能地将众人护在身后,与孙井、孙淑兄妹低声商议。兄妹二人亦觉事态有异。 孙淑轻拽吕凌帆衣袖,指向关口士兵。 吕凌帆顺其所指望去,见关上墙头那一排兵士,体态神情僵硬,宛如木偶。远观似在注视此处,实则只是站立,双眼紧闭。 如此情形,只有一种可能:这最后一关之守将,已被强盗怪人夜袭所杀,铠甲亦被调换。 眼前这几十名兵士,显然并非渊渊大陆之正规后备守军,其背后势力未知,且绝非善类。 守军之言辞愈发激烈,双方争执一触即发。 吕凌帆试图询问其军队营号,以求证其身份,然所得答案模棱两可,令人疑虑更重。 至此,吕凌帆终确信,眼前之人绝非守关士兵,定是被人调包无疑。 王振林见状,怒不可遏,破口大骂。守军们则举起大刀,蠢蠢欲动,欲行围杀。 既然言语已无法平息争端,那便唯有以武力解决。 三人心意相通,默契无比。孙井、孙淑兄妹二人挺身而出,将众人护在身后,而吕凌帆则调动其火灵根之力量,准备应战。 一团炽烈的火球猛然弹射而出,如流星划破夜空,将面前的守军尽数撞飞。那火焰贪婪地舔舐着守军的铠甲,将他们的血肉烧得焦黑,散发出阵阵刺鼻的焦臭味。 吕凌帆快步上前,脚步游移,宛如猎豹奇袭,他在禹城历经大小战斗,积累了丰富的战斗经验。 此刻,他长枪在握,身形如电,三下五除二便将余下的兵士全部打翻在地。他已达到驭灵境大成境界,实力远超先前,这些肉体凡胎的士兵在他面前,宛如蝼蚁一般不堪一击。 然而,还是有几根防不胜防的弩箭,分别刺入他铠甲的肩部、胸口。好在s身上铠甲质地坚硬,将弩箭的冲击力悉数化解,未伤及他分毫。 几人践踏着几十具尸体,踏入关中,破开大门,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吓。 关内四处都是兵士的尸体,其中还混杂着七八个怨流军士兵的尸体。 这些怨流士兵本应在月前被拦在禹城之外,况且前面七道关隘都安然无恙,怎么这最后一道关隘之中会有怨流军士兵的尸体呢? 众人疑惑不解,孙淑却提出了她的推理。 她缓缓说道:“这几个怨流军士兵,可能是被高人以谜术伪装成难民,混过了前面的几道关隘。到了此处后,那高人卸下他们的伪装,派出怨流军屠杀军士。七八个怨流军士兵,足以杀光这关内近百名士兵。而后,虽然这些怨流兵也战死沙场,但他们却夺取了这最后一道关隘。” “那高人还召集了附近的强盗及心怀鬼胎者,命令他们劫杀前来通关之人,并且效忠于怨流军。作为最后的守关之地,逃难者死在此处,前七大关隘之人定会毫不知情。高人的真正目的,是要做到渊渊大陆的内部腐蚀。如此一来,里应外合,两面夹击之下,他们不但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攻破几大天险关卡,更能让四方贪财惧死者沦为自己的侵略工具。” “有这些匪徒作为侵略的主力军,不但可以消耗守军的实力,更能保障自己的怨流士兵尽可能减少损失。若天下云集响应,他们便能不费一兵一卒之力,统治整个蕴灵世界!”孙淑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 听到这里,众人皆是大惊失色。 然而,这推论却似乎十分成立,因为关中除了兵士和怨流军的尸体,还有不少平民的尸体! 先劫财、后杀人,这看似多此一举的手法下,却隐藏着无限的可能,细思之下,令人不寒而栗。 如此看来,渊渊大陆的沦陷已成定局,怨流军的幕后势力仿佛操纵着一只无形的大手,不知已经渗透到了蕴灵世界的哪个角落。 王振林对孙淑的两次推理深感钦佩,一路上对她赞不绝口,“我若是当了将军,一定特聘你为军师。”他心血来潮地说道。 然而,孙淑似乎对王振林并无兴趣,只是敷衍地应答着。 经过这一脉的全部八大关卡后,眼前终于出现了一望无际的平地。 他们回头望去,一月余日来走过的大山脉群历历在目,想起这一路走来的诸多不易,又想起已经马革裹尸、血洒沙场的禹城众将,皆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三日过后,吕凌帆与王振林一同将众人送上了正镜州北部边境的渡口。 所有的孩子都被送上了货船,吕凌帆按照约定分发给他们每人一枚金币。在即将分别之际,孙井再次劝阻吕凌帆同行,但仍是被他拒绝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诸位,我们就此别过。”吕凌帆抱拳相送,“愿各位在远赴他乡后不忘故土,时时勤修。日后再相见之时,希望我们都能在顶峰之上。” 众人皆是抱拳回礼,孙淑更是给了吕凌帆一个大大的拥抱。吕凌帆何曾经历过这种场面,面庞瞬间涮红,惹得众人拍手大笑。 二人告别之后,踏上了前往星云派之路。 他们接下来的行进路线就是紧贴正镜州东部,也就是整座渊渊大陆的东部边境一路北上,去往咕海州。 咕海州与正镜州,皆位于渊渊大陆之东陲,南北遥相呼应。 二人此刻正踏足于这两州之交界,前方,星云派临海而栖,隐于咕海州中部之东疆。 第101章 城门边上一赌坊 他们决定全速前行,以金币购得车马,然车马虽疾,跨越诸多郡城,仍需耗时半月之久。 沿途穿越郡地城池,二人惊讶地发现,关外之民仍安享太平,面对怨流军之侵袭,竟无丝毫撤退之意。 街上行人慈眉善目,王振林一番厚询之后,方知沿海一脉之百姓皆固执己见,坚信根深扎于此,家在人安,天灾人祸皆不能撼其本心。 “生则同生,死则共赴,有何可惧?大不了与那些不讲道理的怨流军酣战一番,以命换命,便是赚到。”这番言语,令吕凌帆感动良久。 他内心纠结,若非肩负无数人命,背负众人期望与爷爷之嘱托,他真想再次催动那九星登极神功之魔化形态,杀回那已成人间炼狱的禹城。 他心中暗誓:管你这功法吞我多少寿元,我便要用尽生命,杀死你们这群侵略者! 然这终究是不成熟之言论,不知天高地厚。 遇上怨流军之普通士兵,他那消耗寿元之形态或许能呈屠杀之势,但若对方邪修出手,自己真不一定能撑过几轮。 二人寻得一家牛肉铺子,饱餐一顿。 一月余之风餐露宿,受尽苦难,如今吕凌帆与王振林衣衫破旧,蓬头垢面,倒似那逃难而来之小乞丐。 二人此刻也顾不上风度,亦不顾周围人异样之眼光,点了满满一桌酒菜,胡吃海喝一番。你还别说,这家铺子当真实惠,两枚金币能买足足五斤牛肉,虽牛肉之品质不敢恭维。 吕凌帆和王振林此刻哪还顾得上什么品质,只要是肉类,管你是不是隔天之肉,一并拿来便是神仙美味。 酒足饭饱之后,二人又至小镇之池塘中清洗一番。洗至一半却被人驱赶而出,看在二人可怜之份上,倒也未做过多处罚,只是口头说教一番。 二人不敢反驳,乖乖认错。他们又隔了几条长街寻得店家休整两日,终于再次启程。 这两日里,王振林几乎将全部时间都留给了吃与睡,好似在报复这些日子所受之磨难。 相比起王振林的行为,吕凌帆倒是显得更为沉稳。 除去必要的吃睡,他还特地挤出时间来修炼几个时辰,或是取出长枪挥砍几下。上次的一战让他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他明白,想要真正抗衡怨流军,自己还差得太远太远。 临行前,二人回望这座略显宁静安详的小城,曾几何时,禹城也是这般模样,没有经历战争的残害,能够容留两个外乡人片刻的安宁,给他们带来些许的安慰。如果能够重现禹城的风采,那该多好。 然而,就如今的形势而言,想要清除怨流军的强大队伍,让已经沦为死人国都的渊渊国重现生机,实在是难如登天。 城门前有两卫兵把守,此时出入并不受限制,也无需接受排查。 二人本来已经决心出发,不再耽误片刻,却望见城门边上有一座装饰华丽的赌坊,规模不小,其占地面积足以抵过四五座院落的总和。 “建在城池边缘,紧靠城门的赌坊,实在可疑!”王振林嘀咕道。 赌坊内吵闹声不绝于耳,灯火通明。王振林对此顿时来了兴致,催促吕凌帆一同入内探查。 吕凌帆本来也有些兴趣,毕竟能够建设在城墙后方的赌坊,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探查一番。但他转念一想到上次在禹城内被齐霜等人压迫欺负时的情形,心中便莫名燃起怒火。 那逍遥馆,实在是一段令他不堪的记忆。哪怕自己已经曝光了天甲身份,仍然因境界差距被狠狠羞辱。 齐霜这笔账,他已狠狠记在心头。 有了这次事故,吕凌帆对待赌博便心生退意。 他一把抓住王振林的衣袖,轻声道:“你可莫要忘了上次的遭遇。这赌坊中,哪怕你真正赢了钱,也未必能够带走的。况且俗语道‘十赌九诈’,他们那些老赌徒背地里耍阴招,不是我们能够应付得了的。” “既然敢于开设赌坊,那这赌坊内拥有高手坐镇也就不足为奇。且观此赌坊建设在城墙边缘、城门之后,一定是赌坊掌柜拥有不凡势力。让人一进城就见到赌坊,此地可谓寸土寸金,十足宝贵。” 吕凌帆的分析头头是道,脉络清晰。 事实的确如此,连那寄居于树林之后、隐蔽无比的逍遥馆那小小的间室都拥有一位青魂境高手坐镇,眼前这座规模不知比逍遥馆要大上几倍的赌坊,其主人也一定至少是青魂境界,只高不低。 王振林显然有些失望,吕凌帆随手特意向他展示那可怜的钱袋。当初为兑现承诺,他给孩子们每人发赠了一枚金币,如今钱袋已经瘦了大半,这些银钱实在没有容错供二人挥霍。 然而王振林仍不死心,劝说道:“来都来了,我们就只进去看一下如何?就只是瞧瞧而已,绝不下注。吕兄,你难道就不好奇,这建在城墙边上的赌坊有何奇特之处吗?” 吕凌帆深知王振林之本性,遂斜睨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你当真能保证,踏入那赌坊之后,不似脱缰之野马,肆意下注?若真如此,那倒真是奇了。” 王振林被此言戳中心事,略显尴尬,干咳两声以掩饰:“咳咳,实在不行,便……取出两三枚金币下注,放心,用我的。一旦那三枚金币输尽,我们即刻离去。我若沉迷其中,你尽管动手,我绝不反抗。再说……我也无力与你抗衡。” “哼,我此刻便可三两拳将你打晕,抬你离去!”吕凌帆冷哼一声,但终究拗不过王振林,只好随其来到赌坊外。 此次,吕凌帆格外留心,因不明屋内情形,他悄然绕至一侧隐蔽之处,以指破开纸窗,窥视其内。 赌坊一楼大厅内,人影绰绰,桌椅密布,人声鼎沸,充斥着集体的狂热与兴奋。呵斥声、祈祷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世间百态的画面。 各色人等,无论身份背景,皆汇聚于此,皆怀揣着同一个梦想:一夜暴富! 第102章 设计套路纨绔孙 赌坊内有刚刚结束一日劳作、赤裸上身的糙汉,有当地的乡绅权贵,甚至一方艳女或赶考书生,亦会来此一试身手,妄图天降好运。 这座赌坊的厚重墙壁用类似美玉的廉价材质铺设,看似奢侈,实际成本不高。屋内有华丽奢华的仿金雕塑,估计纯度不高,颜色不正。分列两侧的桌椅设有几十道屏风,瓜果酒水免费供应。 大厅中心处点燃特殊灯光,在多重色彩的光影交替之下,倒真让赌客有些陶醉其中。 谈及赌坊之玩法,确是丰富多彩,其中骰子、推牌九、棋类等尤为常见。掷骰子,作为最古老、最受欢迎之方式之一,更是备受推崇。 骰子游戏种类繁多,可分为大小、单双、点数、总数等,赌客可依据个人喜好选择不同玩法。在赌坊中,赌客不仅可与他人同乐,更可与庄家对赌,赌注大小不一,自几块铜板至数十灵金不等。 吕凌帆环视四周,除去骰子与推牌九,屋内赌博方式亦是五花八门,如六博、投壶、弹棋、射箭、象棋、斗草、斗鸡等,令人目不暇接。 王振林轻拍吕凌帆之背,示意右侧隔间有异响传来。 吕凌帆心领神会,脚步轻移,悄无声息。右侧隔间无纸窗,唯余厚重石墙。吕凌帆遂贴墙而立,凝神细听,全神贯注。 如此,隔间内之谈话声清晰入耳。 “老九,今日你须对付那家孙姓公子。据我所知,你与此人素有交集,关系颇为融洽。我还闻说,上次你故意输给他几场,令其满载而归,做得甚好。唯有让他尝到甜头,我们方能实施下一步计划。” 吕凌帆闻此,眉头紧锁,心中暗道:此番真是撞见好戏了。 “那纨绔子弟,整日游手好闲,倚仗家族权势,欺压百姓,无恶不作。三日前,他又凭家族之力,强夺我心爱之小翠,霸王硬上弓,还纳其为妾,实在令人气愤!” “我虽自知非善类,但与那禽兽相比,尚算正派。你且记住,平日从平民百姓身上赢来多少钱财,今日定要在他身上赢回百倍。若不能让他孙氏大出血,你便不必再干这差事了。我这里不缺人手,最好能让他赔上几十间房产,甚至千亩良田!为我那可怜的小翠报仇雪恨。” “是,我一定尽力而为。不过掌柜,若孙氏当真破亡,您的心上人小翠恐怕也没有好日子过。” “嗯?!你敢质疑我的决定?到那时,小翠自然会回到我身边,而我定会让沦为平民的孙公子生不如死!” “只是那孙公子今日带了两个取道境大成的护卫前来,若是我们出千被发现,该如何是好?这两个第二境界的灵修一旦发怒,足以掀翻我们的赌坊。” 吕凌帆听完心中一惊,此番竟有意外收获,这赌坊内果然藏污纳垢。幸而他未贸然进入赌局,否则那两三金币定将石沉大海。 “若让他发现我们出千,你便不用活了。我养你多年,你的本领难道连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都对付不了?放心,你的手段我是信得过的,十几年来未曾失手过……哦对了,是失手过一次,因此你这腿才成了这样。哼哼,若是你自己失误被发现,下场如何无需我多言。” 对答之人连咳几声,声音中充满了对下令者的恐惧。 “放心,就算他发现我们出千,我们赌坊还有三位观明境稳固的高手坐镇,皆是货真价实的第三境界。哪怕他们三人无法应付局面,别忘了还有四境青魂境圆满的大老板坐镇。他那四境圆满之境,实则已无限接近第五境,有他在,哪怕孙家的高手齐出也奈何不得。有大老板在,你怕什么,嗯?” 吕凌帆闻此,眉头微蹙,心中暗自思量,再度联想起逍遥馆的齐霜,那齐霜亦是青魂境强者,如此看来,想要经营一家酒楼赌坊,成为老板,还非得达到四境不可? 否则境界过低,难以服众,亦震慑不了来客。 那被称作老九的出千之人,声音颤抖道:“实在不巧,他们四位均因要事出门,今日我们赌坊中,除了孙公子身旁的两位灵修,再无其他灵修坐镇了。” 吕凌帆闻言,心中忍俊不禁,却仍能隔着墙壁,想象出屋内那人脸色铁青之状。 这情境实在太过尴尬,一个原本有四位高手坐镇的赌坊,如今竟无一人能维持局面。 “怎么搞的,这些家伙都一起玩失踪?让我当个挂名掌柜,出什么事都要赖在我头上,他们倒好,拍拍屁股四处逍遥去了。走一个走两个,哪怕走三个,只要有一人坐镇,我们心中也有底气啊。”那人强忍住怒意,下令道:“罢了罢了,今日不能猖狂,就少赢他些银钱,至少不能让那两个保镖瞧出端倪,知道了吗?” 老九领命,迈着沉重的步子退出隔间,脚步声间隔比常人走路要长些。 吕凌帆撤出墙体,向王振林细述了来龙去脉。 王振林听后,立即变得嚣张起来,他小声说道:“既然我们已经得知了他们的奸计,不妨暂时与那位孙公子联手,到时戳穿他们出千的阴谋。如果计划成功,我们自然能得了那位纨绔公子的人情,讨要些赏钱。如果他们出千不认账,吕兄,你便与其余两位护卫灵修联手,掀翻他这赌坊如何?” 吕凌帆沉吟片刻,颔首道:“虽孙公子与赌坊中人皆非善类,但伸张正义之事,我辈义不容辞。最后,我大不了助孙公子讨要赔偿,少取一些,而后飘然离去。” 王振林闻言大笑,伸出拇指赞道:“上道!” 二人遂悄悄潜入赌坊,于一张张赌桌间穿梭,低声盘问,终于锁定孙公子所在之赌桌,位于屏风之后,乃贵宾之席。 二人如窃贼般,蹑手蹑脚靠近赌桌。孙公子身旁,除两位护卫外,还簇拥着众多凑热闹之徒,他们个个擅长恭维,不断为孙公子打气助威,期盼其高兴时分发赏钱。 第103章 老九老孙赌骰盅 吕凌帆与王振林混入人群,因众人皆聚焦于赌桌,故二人之到来并未引起异样。 不久,远处隔间内,一略显老迈之瘸腿者蹬跳而来,向孙公子抱拳行礼。 吕凌帆恍然大悟,为何其步伐与常人迥异,又为何那挂名掌柜提及其腿时反应如此。原来此人昔日屡屡出千,甚至曾被发现后惨遭砍腿之罚。 孙公子抱拳回礼,大笑道:“老九哥,又见面了。你可知我在家中烦闷时,对这牌桌思念之甚。上次所带银两不多,虽大胜而归,却赢得不多,勉强购得一匹上等烈马。今日我携足银两,正欲与老兄你大战一场呢。” 那瘸腿老九热情洋溢,一见面便略过赌桌繁文缛节,反而举起身旁桌上之酒杯一饮而尽。 “老九来迟,让孙公子久等,自罚一杯。” 通过二人简短对话,吕凌帆揣摩一番,终于明了,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骗局。孙公子大约是赌坊常客,平日亦喜小赌怡情。上次老九故意让孙公子赢得满载而归,此次则欲设局将其所赢之利全部夺回。 吕凌帆审视着牌桌,发现他们所用的赌具与其他赌桌迥异。 王振林凑近前来,一番解释后,吕凌帆方才明了。原来,王振林已向身旁的赌客打听清楚。 孙公子每次莅临赌坊,皆是与赌坊内部人员对赌,亦可视为直接与赌坊下注。眼前这位戴着金丝眼镜的瘸腿老九,便是他指定的对赌之人。 他们所玩的赌戏规则甚是简单,通俗易懂。两人各自以小盅盖住三枚骰子,反复摇晃后决出大小。点数累计后,数大者胜。 若点数累加相同,则赌局作废,需重新开局。 而一旦一方三枚骰子点数相同,则要大过那累计数大者。简而言之,若一方开出五、五、六,总和十六点,看似已胜券在握,但当另一方开出三个一时,则判定三个一获胜,此谓同色。 因此,这赌局中最大的点数应是三个六,无懈可击。 为提高游戏趣味性,老九特增一条规则:若点数为一、二、三,即使面对三个六,仍然取胜。但这最小的一二三点也仅仅能够战胜三个六,面对其余点数只能作最低姿态。 孙公子初闻此规时,捧腹大笑,几欲泪下。 他认为这世上怎可能有如此巧合之事,又怎可能有人有如此胆魄断定对方底牌是三个六点后果断出手,孤注一掷。 在他看来,这实在是一条存不存在都没有意义的规则,因此也答应了老九。 双方点数相同,平局作废,则相互取回本金即可。 至于二人为何摒弃所有经典玩法和各类花样,而取这自创赌法,究其原因只有一个:这位纨绔子弟孙公子只会玩这个。他那自幼便不太灵光的脑子接受不了太过复杂的规则。 然而,当吕凌帆见孙公子锦衣披身,仪表不凡时,不禁心生疑窦:他是否在韬光养晦? 平心而论,但凡这位孙公子的脑子稍灵光一些,凭借家中的关系网络也总该考取功名了。 但考官无论如何努力,也不敢让一篇接近零分的策论过关。若是日后盘查下来,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就算这位孙公子真的迈上仕途,在地方官场也会出大乱子。 到时追究下来,这些考官作为保举人一样脱不了关系。 权衡利弊之后,众人皆觉让这位孙公子继续其纨绔生涯实为上策。 毕竟,老孙家家底殷实,一时半会儿也耗不尽。既然仕途无望,孙公子便自暴自弃,整日沉迷于花天酒地、温柔乡中。 家有争气的弟妹,孙老爷子便索性对这位不成器的长子宠溺有加,任由其享乐。 只要孙公子不惹怒大人物,不犯下滔天大罪,他在当地的一切行为都会被纵容。 吕凌帆身旁之人耐心解释,据其所言,孙公子虽为大纨绔,却有一大优点:出手极为阔绰。 若逢他心情大好,连路遇的乞丐都有可能打赏两枚灵金。今日他若赌得尽兴,众人也定能得到不少赏赐。 吕凌帆闻言,心中隐约有些动摇。 听完赌局规则的讲述后,王振林开始悄悄观察老九的一举一动,抬手、还手,乃至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他都观察得细致入微,试图找出老九出千的直接证据。 孙公子一脸春风得意,笑脸盈盈。 他身后站着的两位忠心耿耿的家奴,神情严肃,皆已修炼至取道境巅峰。孙公子身旁则左拥右抱两位丰腴女子,千娇百媚,搔首弄姿。 “孙公子,您今日定能再创辉煌,赚个盆满钵满。您还记得小人吗?上次我也是站在这个位置目睹了您的神迹。” “听闻孙少爷此来带了上万灵金,莫非打算把这赌坊都赢下来?” “孙公子真是愈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了,说是本城第一风流美男也不为过。有您在,我们满城之人都跟着沾光。若出去后遇到生人,只需告诉他我与您孙公子是同乡,那生人便会立即变得恭恭敬敬。” 身旁的恭维声此起彼伏,杂乱无章,吕凌帆心中感到一阵恶心,但又不得不承认这才是现实的残酷世界。 有钱或许不能让鬼推磨,但一定能让人说出鬼话连篇。 孙公子听到这些虚伪的夸赞,内心狂热喜悦,兴奋之下狠狠地揉搓着身旁两位女子丰满的部位。两位女子顿时花容失色,装出嗔怒娇羞的样子,但大家对于这种货色的做作程度都心知肚明。 老九缓缓递来一只木盅和三枚指甲大小的铁骰子,恭敬地献上。他自己则从身后取出了一模一样的道具。 王振林仔细观察着这一环节,但尚未发现任何破绽。 老九似乎还想证明自己并未在道具上动手脚,表示孙公子可以随意检查骰盅与骰子,也可以在赌局开始后随时互换道具。 孙公子一挥手,表示自然信任眼前之人。 孙公子与老九摆好架势,至少在气势上绝不能输给对方。 第104章 赌注渐大越上套 这时,四个身着艳丽短裙的女子手持托盘走来,神色娇羞。这赌坊中不乏这类娇艳美人,都是为了吸引客人的手段。 这四位女子手中的托盘上放着美酒瓜果,她们自觉地分立两旁,侍奉在孙公子两侧。 孙公子斥退了原先跟来的两位同样妖艳的女子,让赌坊中的这四位美人为自己按摩捶腿,加油鼓劲,好不惬意。孙公子不愧是出了名的阔绰,他只大手一挥,四个女子就得到了实实在在的报酬,每人人手一个钱袋,里面装有五十灵金。 赌局尚未开始,本钱便已耗去二百灵金。对于孙公子而言,这些钱实在算不得什么,但对于一旁围观的大汉们来说,却恨不得摇身一变成为更加美艳的女子上前服侍。 这样的优待怎能不让人羡慕得紧呢? 王振林被此场景深深触动,鼻尖一酸,竟然破天荒地有些想哭的冲动。 那孙公子并非英俊至极的角色,虽然依靠华贵的锦衣增添了些气度,但也不至于如此吸引女性。然而他却因家世显赫而能得到佳人的欢心,左拥右抱,团团簇拥。 王振林心中愤愤不平,暗自发誓日后重建林氏一族时,也要凭借自身雄厚的财力成为这样的家伙。他也要享受万人簇拥的感觉,因为这才是生命的真正意义!这也太爽了! “孙公子若无异议,我们这就开局吧。” 孙公子扭头在身旁姑娘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然后又招呼另一位女子给他喂酒,这才摆出一副浮夸嚣张的姿势坐稳。 赌局正式开始,双方分别代表该镇的黑恶势力与当地最大的财主。两人各自晃动手中的木盅,三枚骰子在木盅里剧烈晃动,发出嘎吱嘎吱的清脆声响。 吕凌帆心里隐约猜测,既然赌坊的人今天想赢走孙公子的大笔钱财,那么他们肯定不会一开始就耍诈出千。就算孙公子脑子愚钝看不清楚,他身后的两个护卫也肯定能发现端倪。 很简单的道理,如果他们真想大赢一笔,一定会先让孙公子尝些甜头,放松警惕。按照他们的计划部署,上一场已经让孙公子赚了不少,今天孙公子果然带了更多的银钱前来,这足以说明赌坊“放长线钓大鱼”的计划已经成功。 吕凌帆看着紧张的赌局,其实内心也想参与其中。 王振林更是蠢蠢欲动,想要放弃原本的谋划,先另寻赌桌自开一局。吕凌帆狠狠地捶了他一拳,心想如果今天能揭露赌坊的恶行,按照孙公子这般出手阔绰的性格,怎么也会分给他们二人百八十枚灵金啊。 事实与吕凌帆之前的猜测一样,当两只骰盅同时缓缓打开时,孙公子这边分别是四、四、五,总计十三点;而老九那边则是三、三、二,仅仅八点。 孙公子连连拍手,邪魅一笑道:“对不住了老九兄,看来今天的运势还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围绕在赌桌旁的人们也开始拍马屁,大多都是称赞孙公子如何旗开得胜,今天又会如何大胜而归。 总之,除了孙公子本人之外,赌坊内的所有人都被这些杂乱肉麻的恭维扰得心烦意乱。 老九毫不拖拉,爽快地将桌面上的五枚灵金送出,推至孙公子面前。 望着闪闪发光的灵金,吕凌帆心跳加速、呼吸不畅。钱财的诱惑当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挡得了的。除非那人拥有极强的定力或者对钱根本不感兴趣。 这类能够辅助修行的灵金,吕凌帆自己也有一枚,是当时熏肉铺子老板娘为答谢救命之恩相赠的。他不知道今日协助孙公子破局后,能不能再讨上几枚。 灵金珍贵无比,能换算为一千块铜板,在蕴灵世界中更是最为流通的货物。能够直接作为货币的物品,在灵金之上,唯有更为昂贵珍稀的灵玉液。 不过估计这孙公子虽然是镇上的最大财主,家当折算也换不了几瓶灵玉液。 老九扶了扶自己的金丝圆镜,故作苦笑,“看来孙公子还当真是延续了上一场的手气,有幸运之神眷顾,老九不服不行。按这势头来看,我们这赌坊的小买卖,今日说不准还真得交到您手上。到那时我便是赌坊的罪人,若是流落街头,还得仰仗孙公子给我寻个谋生计的活事。” “好说好说”,孙公子干笑两声,旋即张嘴含住身旁美人递上的硕大葡萄,同时抛出一个油腻媚眼,惹得那女子娇羞捂脸。 “再来再来,今夜你我需得赌个痛快。” 老九应了一声,重新晃动骰盅。 几番对赌之下,孙公子竟是连战连捷,七场不败,六胜一平,甚至在倒数第二局摇出了惊人的三个五点。 在场之人无不为孙公子的“好运”呐喊,夸赞招数也是无所不用其极,让人听了耳朵直生老茧。 吕凌帆与王振林听着那些让人内心酥麻的话语词句,居然觉得出奇顺口,内心不得不感叹:学到老活到老。看来夸赞恭维也是不易的差事,需要仔细琢磨。 孙公子的兴致越发浓厚,尤其是在被身旁侍女灌下几口价格不菲的烈酒后,情绪达到顶峰。 他食指直指木桌对面的老九,大喊道:“这样玩不够痛快,五灵金一把,赌个鸟的三天三夜也赌不完。老九,我们把五枚灵金一局,改成五十灵金一局如何?” 老九心中顿时大喜,心想你这蠢鱼儿居然主动上钩,原本我还在考虑如何将要求提出,既然如此,那便别怪我不手下留情了!老九显然是个出色的演员,因为故意输掉几局,所以竭力表现出为难的模样。 “孙公子,这五十灵金一局是否略显奢侈?上次我等也不过以十灵金为注,况且您今日手气正旺,我实恐将整个赌坊都输给了您。到那时,我恐将难逃掌柜的责罚啊。” 孙公子轻蔑一笑,道:“无妨,无妨。我稍后自会向你们掌柜说明,他不敢为难于你。况且,你这赌坊开设多年,所赚灵金不说千万,百万总有。怎地今日连五十灵金一局的赌局都不敢开了?即便你被扫地出门,我孙氏如此庞大的产业,莫非还养不起你一个老九?我既已许诺,你便放心便是。” 第105章 联合护卫欲破局 老九面露惊慌之色,结结巴巴地道:“您实在是高看了我们这小本买卖。我这赌坊向来以诚信经营,规模又不大,哪里有机会赚到您所说的那么多钱?能够维持赌坊不倒便已是极限。况且,我一个小角色,实在无力做主此事,我实在是怕……” 吕凌帆撇了撇嘴,悄声对王振林道:“我信你个鬼,这家伙玩得一手好欲擒故纵。若非知晓他们的秘密与计划,我还真可能被他的演技所骗,以为这是个正经赌场呢。” 赌坊内人声鼎沸,二人的对话瞬间被淹没,无人注意。 王振林不屑地回应道:“这世上赌坊何止百万,如你先前所言,十赌九诈,半点不假。我认为,没有任何一间赌坊会是干净的。否则,如果真如这老九所言诚信经营,估计会赔得连裤衩都不剩。” 吕凌帆白了王振林一眼,缓缓地道:“你怎么转变得这么快?在进入这间赌坊之前,你还想要碰碰运气呢。” 孙公子的耐心显然已快消磨殆尽,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消失。他不想再继续无谓的口舌之争,于是从座椅上站起身来,准备摔门而去。 老九见状,生怕他生气,连忙换了一副面孔,道:“孙公子切勿动怒,不就是五十灵金一局么?多少银钱也比不上您光顾寒舍的面子大。我老九今日便替赌坊做主了!即便后面赌坊怪罪下来,我老九一人担着便是!”孙公子重重拍桌,巨大声响引来其他赌徒们的注意。 孙公子的奸笑再次浮现,他扭着手腕,摇头晃脑地道:“放心,我绝不会让你们掌柜的为难你。开门做生意,没些心胸度量怎么能行?再说了,我又不是那种赖账的货色。哪怕你们今日把我身上带的银钱全部赢走,我也绝无怨言。真的,哪怕你真的被扫地出门,我也绝不会坐视不管。” 老九闻言,心中再次狂喜。他下意识望向身后隔间,虽然隔间屋门紧闭,但他也能想象到隔间内那体态臃肿的挂名掌柜此刻是何等眉飞色舞。 王振林仍在寻找老九出千的破绽,他的关注点主要是老九的眼镜上。 “谁人不知孙公子一诺千金,从不食言?有孙公子这句话,今日哪怕真的把赌坊赔进去,我们也都认了。”老九故作豪爽地道。 规则未变,赌注加倍。 此时,身后隔间内那重达三百斤的丑陋掌柜终于现身。他大踏步朝此地走来,目光扫视一周,发现大多都是老赌徒,他都认识,因此并未发现异样。 至于两个少年,他只当吕凌帆和王振林是进来凑热闹讨赏钱的,没有心生怀疑。毕竟赌坊紧邻城门,每日多些新面孔也很正常。 吕凌帆已经确认,这家伙就是刚才与瘸腿老九秘密议论之人。孙公子显然也是认识这位挂名掌柜的,二人上来就是一番虚伪的热情寒暄。 “放心,老九,你尽管与孙公子赌个尽兴。无论输多少,那都是人家孙公子的妙手本领,我绝不记怪。”掌柜故作大度地道。 “好!掌柜如此度量,我也再次重申,今日携带三万灵金,哪怕全部输光也绝无怨言!”孙公子豪气干云地道。 孙公子身后的家奴携来三个厚重的实木箱子,开启后映入眼帘的便是满满当当的三万灵金。 吕凌帆和王振林面面相觑,内心震惊不已。这是他们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财富摆在眼前,怎能不激动? 三万灵金,何等惊人的财富! 这相当于三十万金币,三百万银币,乃至三千万铜币。 而由于灵金内蕴灵气,对修行大有裨益,其价值远远超过等价的三十万金币。若能将这三万灵金慢慢消化,吕凌帆保守估计自己能从此刻的驭灵境大成一跃而至观明境。 然而,这种修行方法实在不够扎实。 即便真的借此突破至三境观明境,若没有自身对修行的深刻感悟和体会,其战力甚至可能不如二境取道境的巅峰强者。一口气吃成个胖子,显然并不可取。 在赌注开到五十灵金一场后,孙公子仍然“状态火热”,连续险胜几场。 自踏入赌坊以来,他已经赢得了二百多灵金。这些钱对他来说或许尚不够看,顶多作为平日打赏手下的零钱。 一方得意洋洋,而臃肿的掌柜和瘸腿的老九则自然要表现得十分失落,二者对比鲜明。 孙公子瞧了瞧身后满满当当的箱子,只进不出,居然莫名其妙地想要再度提高赌注。 此外,因心情大悦,他竟伸手抓出满满两把灵金洒向四周。 围观群众早已溜须拍马多时,此刻正是他们静待的时刻。灵金洒落的同时,人群已经扭打起来。吕凌帆与王振林分别趁机夺得三两枚灵金,然而因人群扭打也不幸负伤,二人的脖子与鼻子各挨了一拳。 周围的赌徒看到这位大手笔的老板发赏钱,一个个顾不得自己的牌局,纷纷参与到抢钱的行列中。 孙公子身旁的魅女们更是主动投怀送抱,献上香艳的吻,自然也得到了不少赏赐。 老九以颤抖的声音询问,是否真的要按一千灵金一场进行赌博。 在得到肯定答复后,他身体剧烈震荡。 一千灵金已经是寻常百姓几十年的收入,由此可见这孙公子家境之殷实。 老九与掌柜内心的喜悦之情已是无以复加,他们几乎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下来。或许是孙公子的愚笨同化了二人,此举无疑露出了巨大的漏洞和破绽。 旁观之人经验老道,低语一声:莫非有诈? 只是哪怕这么明显的情况,偏偏这位脑袋不太好用的孙公子没有丝毫察觉,反而遣人携来纸笔就地计算。 吕凌帆身体缓慢挪动,悄然来到其中一位护卫身后,伺机而动。 “兄弟,我确定那掌柜与老九会出千耍诈,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赢走你们公子今日携来的三万灵金。”护卫听完这话,瞳孔猛地一缩,缓缓回头,惊异地望向吕凌帆。 第106章 万八灵金一把输 “你将头转回去,这样行事容易遭到怀疑。”吕凌帆低声叮嘱。 护卫十分听话,果真将脑袋扭了回去,紧张地问道:“那我该怎么做?” “不要声张,现在这赌坊内除了你们二人,再就是我,只有我们三个灵修。一会我与我的伙伴会尽力寻找证据,然后抓他们个现行。就算事情败露,集我们三人之力,也能掀翻这间赌坊。他们竟敢欺负到咱们孙家头上来了,哪怕你能答应,我也不能答应!”吕凌帆语气坚定地说道。 护卫疑惑地问道:“莫非小兄弟你也是孙家中人?可为何多年来我未曾见过你?” 吕凌帆扯谎在行,随口说道:“这也正常,我是孙公子未曾谋面过的表弟,这几日才来探亲。听闻表哥在赌坊中游乐,又恰好听到了老九与掌柜的阴谋,所以特来相告。” “真有这么巧?”护卫将信将疑,但仍然还是把此事告诉了另一护卫。吕凌帆又把身子挪回原地,与王振林一起做观众。 赌局开始,孙公子甩动骰盅时已经有些随意,他现在信心十足,觉得自己能够笑着离场。对面的老九则不慌不忙,缓缓开盅。 结果出现,孙公子却傻了眼。己方四点、五点、三点,而老九则在这局开出了三个四点。 仅仅一局,孙公子先前的许多胜场就尽数作废,甚至还要搭出去几百灵金。不过他的心态尚好,微笑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输这一场再正常不过了,无妨,我们继续。” 老九嘿嘿一笑,道:“侥幸,侥幸。孙公子,您放心,如今运势肯定还是站在你这一方的,我不过走了狗屎运才侥幸赢下这一场。” 双方反复开局,来回数次,孙公子却是输多赢少,再没了先前的大好运势。心情逐渐浮躁之下,他取来身旁负责记录对局者手上的草纸一观,密密麻麻排列下来,自己居然已经输了一万七千多枚灵金,失去了携来三万灵金的半数。 不对劲,十分不对劲。但碍于脸面,加上自己刚才大放厥词,他此刻只能祈祷是自己这一段时间忙中出错,却不敢想象是赌坊的诡计。 他自己也清楚赌坊内有高手坐镇,自己带的两个小小护卫不敢造次,就算真被算计了也只能自认倒霉,当那个冤大头。 身后的护卫按捺不住,有些焦急地瞧着吕凌帆的动向。若再放任这样下去找不到问题所在,这三万灵金非被尽数输完不可。 王振林自打进入赌场以来就在寻找可疑之处。一番激烈的博弈下来,他似乎恍然大悟,得出了结论。 他贴靠着吕凌帆的耳边窃窃私语,吕凌帆微微点头。老九那袖口,似有玄机。而且当赌局开始后,他佩戴上的那副老花镜也大有讲究。 此刻的孙公子已然有些上头,前后对比太过明显,这使得他面红耳赤,眼神中甚至有血丝诞生,这是癫狂赌徒的通病。 只是没想到,富家公子进了赌坊,也会极快染上这毛病。 他咬紧牙关,执意要将赌注改成五千灵金一局。既然已开局,自己总不能亏本回去。老话讲得好:置之死地而后生。自己或许真要下定决心,让自己深陷险局,方能得胜。 孙公子不顾众人劝阻,哪怕他已经知道这赌局有些问题,却仍然坚信自己能够把失去的灵金全都赢回来。 一万七千灵金实属一笔不小的数目,哪怕是对这位高高在上的富家公子而言,如果真的在一晚上输掉,回到家中免不了一顿家法伺候。 孙老爷子在当地威望颇高,对待子女也有一套。三妻四妾生的三儿两女各个争气,被人称教子有方。二儿三儿考的功名,大女小女开有马场并兼顾矿业。可偏偏是这嫡长子孙公子是个纨绔子弟并不争气,似乎是上辈子的仇家转世投胎来报复他孙家的。 孙老爷子常常对这位曾寄予厚望的嫡长子进行棍棒教育,但后来发现效果并不明显,于是也渐渐听之任之,不再做过多干预。 然而,如果真让孙公子莫名其妙地在一夜之间输掉三万灵金,他免不了要遭受皮肉之苦,甚至可能被打得皮开肉绽。 老九方面自然乐意奉陪,他有手段在身上,自认为是必胜之局。他甚至巴不得孙公子脑袋烧坏了,把整个孙氏都压上。 待下一次开局,孙公子慢慢挪开骰盅,忽然仰天大笑。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他是受了刺激得了疯病。此刻他的面前,赫然是三个五点。 “抱歉哈,老九兄弟,这五千灵金,我便先拿回来了。”孙公子得意洋洋地说道。 然而,未等他抢先在草纸上添加一笔,老九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怎么,老九,你疯了不成?你看清楚我这桌上可是三个五点,除非你是三个……”话音未落,他对面的骰盅下,赫然是三个六点。 孙公子眼前一阵恍惚,急火攻心下,喉中竟涌出一阵甘甜。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怎么可能? 王振林一直清楚地观察着老九的一举一动。在开盅前,老九的宽大衣袖再度晃动,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出的老千。 而在孙公子开盅前,老九还特意扶了扶那金框圆镜。吕凌帆回想起王振林的推测,由此断定,那眼睛也必有问题。 “可恶,可恶!再来,这次我要压上剩下的所有灵金与你对赌一次!我不相信,你能一直有这般好运气。”孙公子愤怒地摘下发箍,已是披头散发,双眼赤红。他没了先前的翩翩风度,多了几分疯病姿态。 那老九也是演技高超之人,他巴不得孙公子“越挫越勇”。此刻却装作一副焦急模样,大喊道:“孙公子,咱们这是怡情而已,您可千万别为此气坏了身子。” 他的嗓音十分洪亮,整座赌坊尽管嘈杂,却也能尽数听清。众人的目光齐齐移来,聚焦在二人身上。 “罢了罢了,我们将赚取的灵金如数退还,您别生气。若因这娱乐性质的赌局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老九看似在为孙公子着想,实则是想让他下不来台,在所有人面前出丑。 第107章 老千揭穿鬼手九 “你在羞辱我?” 孙公子鼻息沉重,宛如一头即将暴怒的蛮牛。他已经被彻底激怒,失了理智。如此一来,吕凌帆只能自己寻找机会终结赌局了。 “哪里哪里,小的不敢,既然如此,如果这局孙公子取胜,我们便把两万多灵金如数退还。可若孙公子输了,莫怪我们小店走了大运。在此之前,您需画押确认。不是我们不相信您孙公子的为人,只是当真害怕那孙老爷子要是怪罪下来,小店可承受不起打砸啊。”老九一脸狡黠地说道。 王振林与吕凌帆再次耳语一番,确认了计划。在这最后一局中,孙公子仍是率先开启骰盅。 当三个六出现在桌面上时,整个赌桌围观的几十人爆发出剧烈的喝彩声。 孙公子捶胸顿足,兴奋不已。“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老九兄,上次我三个五点被你三个六点压制,这次莫不是你还能从哪里寻出三个七来?” 老九干笑两声,“孙公子说笑了,可是我这骰盅尚未开启,输赢也尚未可知呀。” “哪怕你也是三个六,我们只能算战平,哪里来的你胜一说……”孙公子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他想到了规则中并不起眼的一点,那也是唯一能够战胜三个六点的方法。 当老九骰盅开启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点、二点、三点……孙公子整个人瘫倒在地,幸得身旁护卫扶住,否则他的脑袋得先着地。 现场一片死寂,臃肿掌柜与老九却已心花怒放。 吕凌帆冷笑一声,在众人的惊愕中弹指飞出一束火苗。那火苗迅猛生长,片刻时间便烧毁了孙公子半臂衣衫。 宽大衣衫破损后,无数骰子落地啪啪作响。一切,真相大白。 吕凌帆顺势利落锁住老九的胳膊,王振林趁机取下那副眼镜。为验证自己的猜想,他将骰盅倒置盖住,惊恐地发现眼睛竟有透视功能。 怪不得老九能够如此从容不迫,原来是他一开始就已经看透了孙公子的底牌。无论他开不开盅,自己都能利用袖袍中的诸多骰子应对。 至于如何偷天换日,那是老九的独门绝技,具体操作内容无从知晓。 “出千者,老九!”吕凌帆放声大喊,“诸位请看,这个叫老九的家伙,其实就是早年间混迹赌场以阴险狡诈手段出千的鬼手九。如今他竟故技重施,在这小小赌坊内设计迫害孙公子,赢取三万灵金之巨。” “他这副金丝境能够看清骰盅内点数,衣袍中则更是出千证据。”吕凌帆的话语让老九闻言大骇,声音颤抖道:“你胡说,我没,我没有出千!” 那臃肿掌柜则见状一把将瘸腿老九扇倒在地。老九哀嚎一声,不敢多言,面色惨白双目无神。 在场的众人也纷纷哗然,他们没想到这小小的赌坊内竟然隐藏着如此阴险的骗局。而孙公子则在一旁呆若木鸡,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这样的手段所欺骗。 “好啊你个老九,没想到你就是当年臭名昭着的赌场恶徒鬼手九!如今居然骗取我的信任来到赌场做工,还耍诈出千陷孙公子于不义,败坏我赌坊名声。这也怪我看人不准,居然忘了核实你的身份背景,只是看你身有残疾便心肠一软将你收留。我算看出来了,活该你如今只剩一条腿,我就该把你的另一条腿也砍了去!”臃肿掌柜眼眶通红,声音颤抖地说道。 吕凌帆冷笑一声:“掌柜的,你这招弃车保帅的决策太过拙劣了。只是不巧,你们二人先前在隔间中的议论密谋我都听得一清二楚,包括你们将如何算计孙公子的。要不要我当着孙公子的面重复一遍?” 王振林叉腰冷笑道:“这位兄弟说的情况句句属实,我可作为人证。” 那臃肿丑陋的掌柜显然吓破了胆,扑通一声跪倒在吕凌帆面前,生生将地面砸出一个大窟窿。“大人您就放过我吧,我上有七十老母,下有儿女成群,一大家子要张嘴吃饭,我可不能死啊!” 这熟悉的话语让吕凌帆觉得有几分耳熟,当初在禹城碰到卖给自己夜行衣的奸商似乎也是这一套话术,原来奸商求人都是借用一个模板。 “我何时说过要杀你了?当街杀人,我可不敢。”吕凌帆淡淡地说道。 臃肿掌柜听到性命保住,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抬头看向孙公子,只见孙公子此刻已经被搀扶起来,却仍然有些忌惮,不知所措。 吕凌帆深知孙公子担忧赌坊内潜藏的高手可能对他构成威胁,遂耐心解释道:“今日赌坊之内,灵修者唯有您二位护卫,孙公子无需挂怀。况且,你乃受害者,自当随心所欲,行事无碍!” 孙公子闻言,心中大石终得落地,犹如获得大赦,至少那三万灵金得以保全。他与两名护卫推开环绕的群芳,斥退桌边围观之众,步履蹒跚地来到吕凌帆面前。 “此番多谢仁兄仗义出手,若非仁兄行此英勇之举,我今日必将被那两个奸邪之徒玩弄于股掌之间。” 吕凌帆嘿嘿一笑,“无妨,既然他们敢于出千,自当承受其果。公子风度翩翩,儒雅随和,一看便是未来可成大器之人,切记此次教训,日后切莫再上当受骗。” 王振林在一旁听得愣住,心中暗想:你吕凌帆何时也学会了这般溜须拍马? 孙公子听完,感动不已,紧紧握住吕凌帆的双手。 “仁兄言之有理,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商议一下对这赌坊的处置。” “什……什么?处置赌坊?”老九与挂名掌柜闻言皆是一愣,这孙公子竟真的打起了赌坊的主意。然而赌坊之归属,岂是他们两个小喽啰能插嘴的?若真让赌坊落入他们之手,待那真正的青魂境掌柜归来,他们二人的性命只怕也难保。即便此刻逃离,也逃不过灵修的追捕。 况且孙家在当地乃是不小之家族,其中必有超过四境青魂境的高手坐镇,一旦赌坊易主,真正的掌柜单凭一己之力,只怕再也难以夺回。 更何况,孙公子确是受害一方,今日人证物证俱全,即便将赌坊收归,也无人敢有异议。赌坊内的壮汉打手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九与臃肿掌柜受辱,不敢轻举妄动。 吕凌帆虽不会杀他们,但他与孙公子的合谋无疑已为自己判了缓刑。待真正掌柜归来,他们二人的性命仍旧悬于一线。 第108章 忍气吞声又被坑 赌坊内的群众皆神色激动,不顾壮汉打手们的围堵,一股脑儿冲上前去,将挂名掌柜团团围住。 被蒙骗的感觉自然不好受。如今仗着孙公子的神威,他们有机会讨回先前失去的银钱,自然要趁机造势。 于是浩浩荡荡几百人围住瘸腿的老九与臃肿掌柜,要求他们给个交代才肯罢休。 “你个狗娘养的,怪不得那天老子牌运正顺,莫名其妙就开始连输几场,最后只剩下一条裤衩出门,原来是你们赌坊搞的鬼。” “哼,我早就知道这赌坊出千者大有人在,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搜集证据,没想到被这位小兄弟抢先了。” “鬼手九是吧?我早就听说过你,当年出千被发现砍去一条腿,今日居然还敢现身。” “你们赌坊用这种伎俩害得多少家庭家破人亡,难道不怕遭天谴吗?” …… 赌坊之内,瞬间杂乱无章,城门的守卫闻讯赶来,意图维护秩序。 然则,世间并无真正的“鬼手九”,此名号乃是王振林从小说话本中摘取,告知吕凌帆,众人只是借此声势而已。 即便“鬼手九”仅为虚构,今日也需将其化为真实。 吕凌帆心中暗笑,唯有冤枉你之人,方知你冤枉之深,但这老九亦是罪有应得,毕竟他出千之事,确非冤枉。 赌坊众人开始制造混乱,砸抢搬分,将桌椅赌具尽数打翻在地。他们冲破赌坊内打手们的围堵,四处搜罗桌上银钱。 孙公子一声“住手”,顿时将所有人呵斥住。他身旁两名护卫皆一脚凌空,做出备战之态。 那些赌徒见灵修即将发威,只得乖乖站定。 “如今这赌坊归我孙某人所有,其中一针一线皆是我孙家私有之物。若有不从者,便是与我孙家作对!当然,你们也可以现在就将我乱拳打死,我死后自然无法管束。但只要我孙某人还有一口气在,你们谁若妄想偷偷带出些什么去,让我日后查明,必不会放过你们全家!” 众人闻言,皆噤声不语,甚至不敢大声喘气呼吸。纵使心中颇有怨言,碍于孙家威势,仍然不敢吱声。 于是这些赌客连本金都无法带出,一个个空手而归,算是输了个精光。他们心中纵然对孙公子祖宗十八代唾沫横飞,却也不敢言表。 “这位小兄弟,今日多亏了你为我保下三万灵金。钱虽不多,但你让我见识到了人心险恶,更让我认清了此二人的真实面目。亏我整日与这‘鬼手九’称兄道弟,没想到他竟是这般蛇蝎心肠。好在此刻认清尚且不晚。” “孙公子不必记挂在心,吕某只是路见不平,顺从内心行事罢了,本就没有什么功绩可言。” “小兄弟不必谦虚,为表感谢,我决定把这间赌坊转到你的名下。期间我会雇人打理,一切收益全部交给你。” “哈?”吕凌帆闻言,心中惊诧不已,竟有这等好事?看来这位孙公子确实头脑不太灵光。然则,刚才听闻他口风并不甚佳,如今却对自己如此优待,莫非真是被感化了? 孙公子略作停顿,果然话锋一转:“不过这已是后话。为保障赌坊不因近期流言蜚语而破产,我将接管赌坊三年。你也知道,我在此地也算颇有威望,大伙自然信任我。因此,这赌坊前三年的收益,仍然要归我,这就算你我二人平分赌坊,谁也不亏。” “至于三年后,你可随时来此取走赌坊的后续收益,甚至可以售卖整座赌坊。到那时,赌坊的一切就都归你。” 吕凌帆此刻的心情,已与那些赌客无异,心中疯狂唾骂这孙公子的祖宗十八代。 谁说他是纨绔子弟,谁说他是傻小子,他算起账来分明比谁都精! 别说三年以后的赌坊了,按照怨流军如今的进攻势头,这洲陆还能不能存在三年都尚未可知。 “不妨这样,这赌坊我们就不要了。您如此阔绰,只需施舍给我们二人些许盘缠就好。”王振林也不贪心,心中想着能够白得几十灵金都不枉今日付出。 “或者,我们今日就将三年后的赌坊贱卖给您。” “不不不,如此一来,我会被说成是忘恩负义、强人所难之辈。” 吕凌帆面色阴沉,心中喃喃道:“你就是!” “小兄弟,你细想一下,三年后这赌坊的整体价值,恐怕就是几十万灵金,甚至几百万灵金,那该是如何雄厚的一笔财富。切莫丢了西瓜捡芝麻,贪图一时小利啊。你只需静静等待三年,而后你将会拥有一个灿烂人生……” 孙公子滔滔不绝,吕凌帆无言以对,一再让步终究不成。 罢了罢了,见好就收吧。毕竟一开始他们还抢到了几枚灵金,全当此行的安慰了。何况如果忤逆了孙公子,就算能过掉眼前的两个灵修护卫,自己前脚刚出城,后脚就会迎来追杀令。 他无奈之下,只好接受孙公子立下的字据。为表诚信,孙公子还特意按上手印掌印,不过这一切都是做给人看的而已。 三年后,这位孙公子恐怕连吕凌帆是谁都忘了,更别谈赌坊之事了。 离别之际,护卫忽然发问:“小兄弟,你不是说自己是我家少爷的远房表亲么?” 吕凌帆只好解释道,那时事发突然,他只是为了获得护卫们的信任,才编造了那样的言辞。如果情形不对,他可以与护卫们共同作战。孙公子闻言并未怪罪,反而称赞吕凌帆的机灵。 然而,事实是二人仍然不欢而散。 吕凌帆仅仅得到口头承诺与一纸字据,能否真正兑现还尚未可知,他们乘坐车马疾驰而去。 渊渊大陆地势复杂,西侧是庞大的诡原山脉,中部被漫襟江分割成南北平原。再向东,山群一直蔓延到东北角。往日入城都需要通关文牒,但如今他们二人避开官道走小路,自然省去了这些麻烦。 经过灯笼县、福禄镇后,他们离开了正境州的范围,踏入了咕海州。 第109章 山下阵林说宗门(上) 即将抵达通往星云派的捷径入口时,王振林却犯了难。 眼前又是崇山峻岭,他抱紧双腿大喊:“吕哥,我腿太酸了!你从小镇上买的地图上还有没有别的路啊?我们必须从山上过去吗?” 确实如此,先前在上唐州境内一个多月几乎都是山路。在王振林心中,他恐怕已经把一辈子的山都爬完了。 现在望向那一片片相连的山脉,他只有畏惧和恐慌。 如果车马没有损坏,他们自然会选择大道,即使绕远也无所谓。但多日的颠簸已经损坏了马车,马匹也一并罢工离去。 二人重回一无所有的窘境,只能选择登山寻找近路。 吕凌帆摇了摇头道:“从此处攀爬能够节省至少五日的脚程,这是眼下最佳的选择了。我们一路速度已经放缓,如果绕路而行,恐怕怨流军又会逼近一分。” 王振林没好气地说道:“何时我也成了灵修,定要天天在群山上飞行!” 不顾王振林的哀嚎抱怨,吕凌帆毅然决然地走进了绵延万里的深山之中。王振林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山间的正午来得悄无声息,二人行走间,漫山雨雾紧随身后,一路追拢上来。雨雾氤氲,裹挟了远山近岭,风轻轻拂过松林,如隐隐的涛声。 脚下秋虫呢喃,不知名的鸟儿偶尔在林间高声啼鸣,似乎在诉说着什么。俯瞰足下,白云弥漫;环视群峰,云雾缭绕。一个个山顶探出云雾外,似朵朵芙蓉出水。群山重重叠叠,像波涛起伏的大海一样,雄伟壮观。 “反正也是闲着无聊,不如我给你讲一些关于星云派的新手指南吧。”王振林认真地说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起来对星云派倒是做过不少研究。 吕凌帆充满好奇地点了点头,毕竟多了解一些,到了地方就能更快入门。 王振林清了清嗓子,滔滔不绝地开始讲述:“星云派是罕见的二品大宗,如今是渊渊大陆硕果仅存的几个宗门中最强大的一个。虽然它在二品宗门中位列末流,更是二十四宗的末尾,但仍然是不可多得的大宗门。哪怕它在二十四宗中排行倒数,也仍然是蕴灵世界第二十四强大的宗门。星云派依山而建,占地辽阔,占据着整整三十二座巨大山头!并有十六条河,二十座谷地。宗门建筑由外向内规律变化,分为四等。” “与其他宗门的内院外院类似,星云派的划分更显趣味。宗门最外围是数十万棵古树围绕而成的外林,类似于别家宗门的外院。所有前来学习的弟子都要暂时居住在外林,无论身份地位如何,哪怕是皇亲国戚之子、长老之子,都要先在外林修行。外林弟子可自由切磋,少年人好胜斗勇,若不慎伤及性命也无妨,毕竟这个世界只有强者才配存活。” “后面这句是宗门门规里的原话,并非我所杜撰。”王振林强调道。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星云派的向往和敬畏,仿佛已经置身于宗门之中。吕凌帆听到这里显然吓了一跳,偌大宗门,竟允许杀生成性者。 王振林安慰道:“外林就是如此,它更类似于一个巨大的修罗场,外林弟子并不被宗门所承认,他们的性命自然与宗门没有多大关系。你细想,作为二十四宗之一,若是随随便便就能入宗,岂不是很没面子?” 吕凌帆点了点头。 “外林乱斗死亡者不计其数,就如同对一个世家豪门而言,死一个下人仆从,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其他宗门要经过严格的天资核查、身世询问,全部通过后方可成为宗门弟子。星云派则不同,允许任何人前来,只要能够在外林中脱颖而出,就能够成为宗门所承认的弟子,这也从另一方面省去了许多麻烦事。宗门弟子的实力也因此更‘货真价实’。” “穿越重重山峦,深入外林腹地,你会发现一道无形屏障,隔绝尘世。屏障之内,奇花异木竞相绽放,气息深邃,灵气浓郁,此即内林。内林弟子,皆记录在册,享尽修行之便利,更有机会参与宗门盛事,甚至得长老青睐,亲传衣钵,身份尊贵。一旦踏入内林,便算正式拜入山门,成为天下二十四宗之一的弟子,地位显赫。” “宗门之心,藏于一盆地巨湖,名曰星云湖,派名亦由此而来。湖中一方天地,乃宗门核心,名曰内湖。内湖为宗门中枢,灵气浩瀚无边,长老、掌门及功勋弟子皆在此修炼,得天独厚,汲取不竭之灵气。星云湖畔,受湖水滋养,水土丰沛,与外林相接,称之为外湖。” “外林、内林、外湖、内湖,层次分明,秩序井然,这便是星云派的四方领域。” 吕凌帆理清思绪,问道:“若要自外林而入内林,再由内林步入外湖,我等需如何行事?” 王振林爽朗一笑,答道:“你问得甚是关键。入门之前,每人需缴纳五枚金币,即可获得宗门令牌。此令牌乃宗门身份之象征,宗门共分五等,你可通过战斗获胜、完成宗门悬赏、解令牌中所设难题等方式,提升令牌品阶。提升之道,既非易事,亦非难事,关键在于持之以恒。令牌达三等,方可踏入内林;四等,则可至外湖;五等,则可入内湖,成为核心弟子。” “然而,提升令牌至三等以上,尚可凭坚韧不拔达成。但若想更进一步,踏入外湖、内湖之地,则非机遇不可。除却自身需具备强大实力,还需运气与机缘相辅。”言罢,王振林指了指自己,笑道:“我向来运气不俗,你随我而行,欲入外湖,自无阻碍。” 吕凌帆闻言,扑哧一笑,应允道:“未料你对星云派竟如此了解,实乃幸事。” 王振林一脸自豪,言道:“自然如此。自你我书市一别,我在家中苦修之余,亦不忘研读典籍、打探情报,终是对星云派了如指掌。” 第110章 山下阵林说宗门(下) 稍作停顿,见吕凌帆未有继续夸赞之意,王振林又补充道:“作为外来者,我们必在外林争夺领地。我意已决,我们需率先占据一座山头大、山洞多的山头。” “你我二人星夜兼程前往,你于山外为我护法,我尝试突破至驭灵境入门。”吕凌帆双眼放光,疑心惊讶道:“你竟也即将突破?” “哈哈,此言差矣,也不瞧瞧你林兄我如何天赋异禀,怎能轻视?你面前这位,可是身怀土灵根之绝世奇才,未来振兴林家血脉,成为一方霸主之人也!”王振林大笑,满面红光,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好了,闲话少叙,且听我细细道来。” 王振林清了清嗓子,再度开口:“在宗门之内,我们需多结交几位挚友,共同闯荡,互相照应,免得孤军奋战。再者,作为初来乍到的新人,若想迅速站稳脚跟,与内林、外湖之人打交道自是必不可少。若能寻得一位实力非凡之人作为靠山,也可作为我们征讨四方的资本。只是,这条件嘛,怕是要做一只百依百顺的走狗,甚至还要定期缴纳钱财。” 吕凌帆闻此言,眉头微皱,冷声道:“这就不必了,我们当凭自身之力,不久必能踏入内林。” 王振林闻言一笑,猛地一拍手掌,赞道:“不错,与我所想不谋而合。虽然道路艰难,但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继续吧。”吕凌帆摆摆手,倒也是个耐心的听众。 王振林继续说道:“星云派不同于那些高等院府,非以虚无缥缈的贡献点换取物品。若想购买功法利器,非得有钱才行,货真价实的钱财。” 吕凌帆瞥了一眼钱袋,轻叹一声:“原来是个看重钱财的宗门啊,看来那些功法利器,你我二人暂时是无缘了。” 王振林没好气地道:“你以为呢?星云派既无王朝管辖,又无亲族势力做靠山,乃是独立创建。若不用流通货币维系,宗门何以运行?” “不过,等你成为内林弟子以后,接取宗门的悬赏令便能获得大量钱财,顺便提升令牌品阶。若是想做些小买卖,倒是可以贩卖一些违禁品,譬如……咳咳,总之,赚钱的法子多得是。不过,我方才也提了一嘴,想拥有任何权利,都得从内林弟子开始,外林弟子就如世家中的下等仆人,毫无权利可言,甚至在内林中走一步都有可能被处死。” 吕凌帆闻言,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厌恶,旋即自嘲一笑,如今的世界,不就是如此吗?若没有钱、权、实力、势力与人脉,又要如何生存下去? “等等,我记得你说过,星云派和禹城虽然相隔十郡百城,但关系向来不错,互有联系。然而,禹城遭遇怨流进攻之时,星云派为何没有派灵修来支援?”吕凌帆疑惑地问道。 王振林叹了口气,道:“自身难保啊。” “自身难保?”吕凌帆更加不解。 王振林解释道:“因为那时,隶属于东方沧荧大陆的三个三品宗门,实力仅次于星云派,他们渡海而来,联合对星云派发动战争,想要在渊渊大陆内忧外患之际对星云派趁火打劫,甚至取而代之。二十四宗名头的诱惑力极大,他们一旦成功,便可合并一处,取代星云派。” “结果自然是双方死伤惨烈,就连闭关多年的宗门老祖都不得不被迫出关。这位掌门老祖宗是星云派最大的底牌,他一出马,便率领宗门弟子反扑,将三宗同盟活生生地打了回去!” “老祖现身!这星云派的掌门究是什么境界的强者?是不是比宋恒还要厉害上一些?”吕凌帆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兴奋,一连串的疑问也随之而来。 “掌门老祖的具体境界,我亦不得而知。或许我们有机会在宗门内碰到他,向他请教。至于星云湖,我倒是略有耳闻。乡间有传闻称,星云湖底与二百年前的瀛终之变、天下大乱有关,而瀛终之变又与如今不可一世的怨流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些消息是否可信,我们无从判断。凡此种种,日后我们大概会慢慢了解到的。” 两人不觉间已走开上百米,两侧是看不到边际的高大山脉,偶尔也会出现一两处农田、聚落和寺庙。 此时,天空渐渐阴暗了下来,太阳被乌云遮住,风一阵阵吹来,紧接着,空中便飘洒起了细雨。 天色愈发阴暗,二人来到一处凉亭避雨。 吕凌帆从背包中取出两只厚大的面饼和一袋热丸。 这热丸味道鲜美,由各种蔬菜野果混杂而成,不仅能饱腹,还能暖身养胃。王振林提出要求,吕凌帆也毫不吝啬,再取出一盘整鸡、一盘冻虾蟹和两碗浓粥,整齐地摆放在桌子中央。 “到了宗门就不必节省了,只是在路途中还是要省着点吃。”王振林嘴里塞得满满当当,抬手抢下一根鸡腿,含糊不清地说。 不出半个时辰,桌子上的饭菜已经被扫得一干二净。吕凌帆环顾周围,黑压压一片,已经无法清晰地看清前方大路。 “今日不可休息,即使摸黑寻路也得走。此处盗匪出没频繁,不宜久留。”王振林伸了个懒腰,迅速站起身。“况且,在荒野里可随时出没着异兽,一不留神,自己便会成为其口中的美味佳肴。”说完,王振林率先走出凉亭,吕凌帆跟了上去,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疑惑。 “这荒郊野外,说是异兽出没频繁我倒还能相信,但盗匪纵横总不至于吧。”吕凌帆说道。 王振林摆摆手,缓缓道:“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正适合伏击行者。他们无法走出大山报官,被山脉夹在中间,去无可去,一劫便成。” “看来你对盗贼也颇有研究啊,是不是准备投靠哪个山头啊?”吕凌帆讥讽道。 王振林撇了撇嘴,“那怎么会?我可是正派人物,他日若我能够一飞冲天,定会回到潮涧大陆重振林氏家族!” 第111章 荒郊野岭野山匪 “对了,还有一些赚钱的具体法子没跟你讲。”王振林继续说道。 “人人都能干的就是清理宗门,宗门会根据范围与洁净程度给你发放薪水。”吕凌帆果断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宗门发钱的买卖一律不干,拿安安稳稳的小钱怎成气候?” “卖武器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购买者会根据等级报价,如果你不满意完全可以协商加价。如果你拥有一柄极品武器,甚至能够被推荐到宗门的高级拍卖会之上。” “卖丹药也是个好法子,价格嘛,就按照前面的说法来。近年来,最受欢迎的丹药除了能够清神洗髓、能力暴增的之外,还有一种能够在短时间内升华自身灵气的药丸,但其制作术仅仅把握在少数人手中。” “卖书卷也是一条生财之道,可以是功法秘籍、新手指南,也可以是传奇故事、历史名篇、凶兽排行等,只要有人买,就能赚钱。” “当然,还有卖天材地宝和食材。这两种东西的价格肯定是不同的,天材地宝可是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各处险地采集,功效自然是强大。有些仙品,如那万年灵芝、千年雪参,更是珍稀无比。” 王振林一副丝毫不疲倦的样子,吕凌帆也是越听越兴奋,恨不得下一瞬便赶到宗门。 此时已经是深夜,四周景物不可见,只能依靠灵修的感官能力来感知周围的一切。 突然,吕凌帆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他手向前一伸,将身前的王振林从前方强行拖了回来。 须臾,数十只黑色的弩箭倾斜下来,箭矢如雨般落下。就在方才王振林站的位置,已经堆积满了箭支。 王振林受到惊吓,大叫一声,喘着大气连续倒退几步,双腿瘫软打颤。 他果真差一点点就葬身此处,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此处果真是山匪横行之地,这般深夜都能遇见。 “你这乌鸦嘴竟然灵验了,”吕凌帆打趣道。 几十个盗匪见计划败露,自两侧的峡谷中纷纷跳出,一波接一波,手持明晃晃的兵器,向两人逼近,显然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两个送上门的“肥羊”。 这几十个匪徒,显然比上次在小巷中遇到的黑伙要强大许多倍。 他们身着统一的黑松色布衫,以面罩遮掩口鼻,身材魁梧,肌肉发达。 吕凌帆扫视一番,几十人手上均持着巨大的砍刀,身后背着猎弓和几只黑箭,身上散发出的老练成熟的气息,远远超过了那些充满痞气的黑伙。 然而,二人已经见识过怨流军士兵的恐怖,区区山匪并不足以让他们感到害怕。 “该死,你们这些畜生,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做这祸乱一方的狗!”王振林气得咬牙切齿,显然对刚才险些丧命的情况感到不满。 “我兄弟可在这呢,他可是驭灵境大成的高手。要问是多高的高手,比你们将来坟头的草还要高!有本事就在这弄死老子!” 王振林大骂一声,狠狠地皱起眉头,然后喊道:“吕凌帆,收拾他们!” 吕凌帆听到王振林的粗口,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自然地点点头,瞪向面前的几十个匪徒。 匪徒们面面相觑,面对灵修,他们自然要忌惮几分。 “头儿,别听他的。若真是驭灵境的灵修,定然有凌空的本事,怎么会徒步翻山呢?这定然是那小子在恐吓蛊惑咱们呢!”匪徒人群中响起一个声音。 为首的刀疤脸连连点头,显然被这个说法说动了。 此刻,天空中的毛毛雨已经渐渐地大了起来,狂风呼啸。周围不断有淤泥和滚石滑落下来,还伴有一声声异兽的嘶吼。 吕凌帆心里有些纳闷,好像每次打斗之前,都要下一场雨才算自然。 漫襟江上如此,禹城之战如此,如今战乱山中的盗匪亦是如此。他不禁暗自抱怨:“老子是火灵根诶,你天天下雨算怎么回事?这是变相削弱我的实力吗?” 虽然心里有些埋怨,但吕凌帆始终没有把这伙匪徒放在眼里。 他只是觉得需要再费些力气而已,毕竟他已经见过真正的战场,这些小打小闹根本不足为惧。 “既然打劫打到我头上,那我只好送你们去阎罗殿上了。”吕凌帆说着,缓缓闭上双眼。 他的双腿猛地起跳,借助腰间的巧劲,在空中形成了一股陀螺般的回旋。 速度之快,起势之迅猛,没等匪徒们反应过来,就已经有两个匪徒被裹挟着烈焰的双腿踢得神智不清,齐齐倒在了吕凌帆的脚下。 旁侧山匪见状,瞬即挥刀劈砍而下。吕凌帆稳立如山,右臂骤燃烈焰,猛然轰击而上。今非昔比,其肉身已非凡人之躯,区区刀刃,何足挂齿。 砰! 金属与肉身交锋,竟不落下风。刹那间,那砍刀被右臂烈焰吞噬,一分为二。吕凌帆右手势如破竹,肘部猛击,直指那山匪脖颈。 “咔”一声脆响,那山匪脖颈断裂,近二百斤之躯轰然倒下,叠于先前毙命之二匪之上。 其余山匪蜂拥而至,刀疤脸一声令下,八九砍刀齐刷刷落下。吕凌帆灵力涌动,九星铠甲虚幻显现。 刀刃触其铠甲,三把瞬间震碎,三匪身躯横飞,堕入泥潭。 吕凌帆身形矫健,灵活闪避数十刀刃。王振林则早已退至山腰,冷眼旁观战局。 吕凌帆动作利落,眼中狡黠一闪。 忽而,其手中长枪乍现。 枪出如龙,残影一震,便将一矮个匪徒震飞数米,口吐鲜血,抽搐几下,不再动弹。 余匪见状,皆咽唾沫,眼神赤红,面色煞白,恐惧之下,纷纷后退。 吕凌帆身形如电,原地唯留残影。 此时,他已冲入匪群中心,忆起先前所观兵器要解,轻声吟道:“枪法有三,一须身势均匀,二须持枪端正,三须深沉不露。” “啊!”惨叫之声,回荡山谷。 数匪已倒于吕凌帆华丽迅疾之枪舞下。 他语气平静,续道:“身势均匀,则无倾跌之忧;持枪端正,可免失手之弊;深沉不露,则敌人莫测虚实。故善枪者,枪似紧腰锁,扎手脚无备,夺门连三枪,令人无处可防。抖花须盖面,使人无从腾挪。此乃使枪之法也。” 第112章 长途跋涉山门前 “我本愁无实战之机磨砺枪法,今日尔等如此‘乐于助人’,我便笑纳尔等首级。下辈子,先修灵再劫掠吧。” 枪随人身,吕凌帆跃于空中,枪法愈发迅猛,无法闪避,触之即伤,扫之即亡。 枪尖划破空气,形成一道道醒目异彩。 匪徒尸体横飞,枪尖如龙,直指最后一人——被唤作“头儿”的刀疤脸。 枪身破空而出,直指其心脏。霸道之力,毫无保留,然刀疤脸颈间一串紫色珠子忽放妖光,心脏处凝出一道诡异鬼符,竟将吕凌帆猛然弹开数丈,失衡倒地,砸出大坑。 “你这是什么妖术?!”吕凌帆痛苦爬起,缓缓调息。 “哼,你不必知道,取你性命足矣。”刀疤脸阴森笑道,灵气激荡。 “没想到,你竟也是灵修。”吕凌帆讶异。 “你是驭灵境大成,我已是驭灵境圆满。你此刻觉得,你还能活吗?”刀疤脸狰狞一笑,举起紫色珠子。那珠子妖艳异常,弹射出数十道暗紫色精芒,穿透入体,竟让倒地匪徒尸体纷纷起身,面目狰狞,似世间游魂。 “不简单啊,你这小小强盗竟有此本事,难怪能当大哥。”吕凌帆冷笑,双手发力,磅礴灵力如泉涌般灌入长枪,枪身火焰缠绕。 刀疤脸摆动珠子,念叨咒语,亡魂纷纷扑来。 “都去死!”吕凌帆大喝,挥舞长枪,一道烈焰将几十活死人一枪劈烧成两半,轰然砸向山壁。 崩塌之声传来,滚石如雨倾泻,直奔刀疤脸而去。 刀疤脸见状,再念晦涩咒语,地面石块横飞于顶,隔其上方,抵挡巨石。 “没了珠子,你就活不长了吧?”吕凌帆眼露精光,看破破绽。 言罢,他飞身而起,刀疤脸只顾滚石,未觉吕凌帆已至身前。 吕凌帆右拳紧握,汇聚空中灵气,猛然一击,将刀疤脸身佩之珠击得粉碎。同时,他手中长枪如电,狠狠刺入刀疤脸心脏。 刀疤脸痛呼一声,喷出一口黑血,空中亡魂逐一崩碎,无数滚石轰然坠落,地面颤动,山体亦随之崩塌。 此山高达百丈,一旦塌陷,三人皆难逃厄运。 吕凌帆反应迅速,撤枪后撤数十步,急中生智,拉起王振林腾空而起,留下刀疤脸喘息于地。 二人惊慌失措,吕凌帆拼尽全力,带着“不算轻盈”的王振林飞行数息,终躲过这场“小山崩”。 安全着陆后,吕凌帆喘息连连,显然已耗尽体力。 谁能料到,一个驭灵境大成者竟能秒杀驭灵境圆满的刀疤脸,这或许便是天赋之威。 王振林心有余悸,途中不断念叨要迅速成为灵修。 乱世之中,实力方为保命之本。他此次着实被吓破胆,那数十发弩箭险些取他性命,此等危难,堪比禹城交战时面对的那群魔鬼士兵。 “我意已决,一入宗门,我便开始突破。但外林凶险万分,我们需偷偷进行,那里的小子个个心狠手辣。若我们二人被发现,他们定会趁机赶来,将我们赶尽杀绝。”王振林急切地说道。 吕凌帆则显得有些不信:“我们与他人无冤无仇,为何一见面就要生死相逼?” “你还不懂人心险恶。我们只有两人,而且你还在突破中。他们定会趁机以多打少,轻松夺取令牌和经验,如此便能更快进入内林。”王振林解释道。 “而且,外林交战,多有死伤。你试想,如果我今天与你交战,将你重伤,你痊愈后会不会寻仇报复?外林不计生死,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们常常会对击败之人痛下杀手。” 吕凌帆喘息稍定,同意了他的看法:“那我们便悄悄潜入外林,还需寻一方宝地。” 王振林见吕凌帆脚步迟缓,催促道:“路上耽搁这么久,再不去,好山头都被占光了。你身为灵修,身体素质怎还不如我这个普通人?” 吕凌帆喘息着快步前行,“你倒是轻松,全程看戏,我可是累极了。你试试打完架后拖着二百斤的重物飞上一会,就知道驭空飞行有多消耗体能了。”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行远路,翻越数山。 先前吕凌帆体力充沛,如今却是王振林斗志满满。 “看来,生死确实是激励人的最佳方式。”吕凌帆心中暗想。 一日之行,二人穿越山地,终迎平原。四处小湖星罗棋布,其后是一片小森林。 至此,可见来自四面八方的少年少女齐聚一堂,皆因此地连接各处,更是通往星云派的必经之路。 “来星云派的人真不少。”体力恢复八成的吕凌帆感叹,王振林亦点头细数眼前少年。 “若选地盘,何处为佳?”吕凌帆此言一出,王振林似有所悟,忙从背包中抽出一张厚纸铺于地上。 “我已策划妥当。”王振林展开纸张,吹去尘土,其上勾勾画画,正中央写着几个大字:外林示意图。 “不错嘛,调查得很是完备!”吕凌帆赞叹,目光随即转向图纸上一处重点标识之地。 王振林指着此处,先观察四周无人注意,然后低声说道:“此地背靠群山,左有瀑布溪流供生活用水,右有兽林可宰兽取肉,吃喝无忧。前方又有诸多山林掩护,无人打扰。此山洞分上、中、下三层,灵气浓郁胜过外林其他地方,绝对是修行绝佳之地。” “你功课竟做得如此详尽?但如此宝地,盯上的人应该很多啊。”吕凌帆疑惑道。 “确实,这块地盘很多人都想要,四周都有外林弟子盯着。但他们只是有贼心没贼胆,因为一旦抢到这块地盘,肯定会有人前来挑战。”王振林解释道。 吕凌帆无语:“你就那么有把握能守住这块地盘吗?” 王振林乐呵呵地说:“我的底气可全源自你啊。有你在,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可是驭灵境大成的高手!相信我,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发现此地被抢。而且,我一旦突破为灵修,咱们两个加起来,谁打得过?” 第113章 仙子师姐桃花运 吕凌帆哭笑不得,显然把王振林当成了惹事精,“外林鱼龙混杂,你怎么担保其中不会出现驭灵境巅峰、圆满甚至取道境的高手?你这可不是对我的信任,是对我的坑害啊。” 王振林仍然笑眯眯的,丝毫没放在心上:“一个身怀火灵根和麒麟血的驭灵境大成强者,一个身具土灵根的驭灵境初期高手,哼哼,光是这两个响亮的名号,谁人敢来招惹?”他开始构思自己日后如何施展雄伟抱负了。 “初期,高手?”吕凌帆无奈。 “别在意措辞啦。你想想看,咱们二人又不打算在那里待长久,只是在那里暂待几天便成为内林弟子了。到时候的好去处岂不是一抓一大把?”王振林补充说。 “这倒也是。”吕凌帆很快就同意了他的说法,其实主要还是因为犟不过,干脆不再据理力争。王振林将纸张卷起来收好,不知不觉间加快了步伐,开始追赶前面的那些少年少女。 “对了,我们一定要找到合适的伙伴,队友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重要的话说三遍。”王振林说着,又开始描述自己对于理想队友的标准。 此时已经接近黎明,他们穿过了茂盛的森林,又遇上一条清澈却不算深的大河。两侧绕远都是有路的,但若水性好的话,便能从最近处游过去。王振林为了防止背包湿透,果断将背包寄存到吕凌帆的储物囊之中。 这对吕凌帆而言自然不难,只见他两脚蹬地,片刻就飞至对岸。王振林也不气恼,他深吸一口气,“扑腾”一下跳进水里,不一会就跟上了吕凌帆。 一路无语,转眼间便到了接近中午时分。 二人再度饱餐一顿,又经过三日跋涉,终于来到了宗门前。 星云派,疆域辽阔,绵延万余里。 宗内蕴无尽山峦,背靠浩瀚无垠之海域,其东部疆域直抵咕海州海岸,于最高峰之上,尚可遥望万里之外的沧荧大陆,云雾缭绕,恍如隔世。 前通八大关,直抵禹城,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实乃一方霸主。 星云派不仅与禹城关系密切,背后辽阔海域中的诸多小岛宗门,皆为其附庸。而在东方,更有沧荧大陆的几个三、四品宗门与星云派结盟,使得星云派几乎无后顾之忧。 即便偶有威胁,那三大虎视眈眈的三品宗门,经历一场恶战后均被收复,如今尽数归顺于星云派之下。 因此,星云派声势愈发浩大。 然而,星云派若欲追赶一品宗门,其难度非同小可。 那一品宗门与四大宗门相比,更是天壤之别。欲追赶四大宗门,犹如痴人说梦,遥不可及。 天下四大宗门,分别坐落于沧荧大陆、青玄洲、观灵大陆、潮涧大陆,各具风采。 潮涧大陆之上,有天下第一宗门云清宗,其分部亦设于沧荧大陆,宗主乃一绝色女子,风华绝代。 其余三宗,分别名为御玺门、乾宫山、灵隐宗,各具威名。 时隔月余,吕凌帆与王振林终于凭借四条腿来到宗门中,眼前赫然出现一堵长宽各几十丈的宽大石门。 石门两侧,镶嵌着无数华贵的珍稀宝贝,与黄金相比,犹如云泥之别。石门之上,有阵法护佑,使得旁人不敢有丝毫贪念。若想以人力搬走这珍贵石门,只怕会落得血肉横飞的下场。 石门对外开放,两侧并无守卫。只在石门下方的台阶上,刻印着一些字迹。每当有人踏过之时,字迹便会闪闪发光,有的污浊暗淡,有的则璀璨无比。 吕凌帆率先踏上一步,那不易辨别的字迹瞬间如同灼热的骄阳一般,火热耀眼,令人不敢直视。 “真是闪瞎我了!”王振林大喊一声,紧跟在吕凌帆身后。 他踏过之后,字迹同样闪耀无比,只是少了吕凌帆踏过时那股灼热的气息。 二人穿过大门,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空旷巨大的广场映入眼帘。 这广场显然是将方圆内的古树全部挖空而建,显得气势恢宏。广场上,一排排石桌整齐堆放,显然是为迎新所用。 每张石桌后方都站立着一位神情严肃之人,他们年纪多是二十出头,身着宗门内统一发放的服饰。在这样意气风发的年纪,他们却都展现出超出同龄人的成熟与稳重。 吕凌帆环视四周,目光在第一排的最右侧的石桌上停留。那里,有一道惹眼的风景吸引了他的注意。 王振林更是探出脑袋,死死盯住那一位身材曼妙、面色温和的少女。 她并未身穿宗门服饰,因此在人群中显得极为突兀。少女身着翠绿色衣裙,裙摆随风舞动,粉腮红润,秀眸惺忪,宛如仙子下凡。 当少女看到不远处不知所措的吕凌帆与王振林时,她立即轻轻摆手,示意二人前来。 吕凌帆二人见状,心中有美人师姐盛情相邀,哪敢迟疑?他们几乎是奔跑而去,恨不能脚下生风。 经过一番询问,他们方知这位少女与石桌后的那些人是专门负责发放宗门令牌者。吕凌帆与王振林原以为艳福天降,不成想却是一位推销女子。他们心中不免失望几分,连回话都已变得有气无力。 然而,为了宗门令牌,他们还是掏出了十枚金币献上。 少女见状,从身后布包中搜寻一番,从一堆堆未被激活的令牌堆中取出两枚,分别递给了吕凌帆和王振林。 那令牌呈菱形形状,以上佳木质制作而成,大小略宽过手掌。 少女解释道:“要使令牌认主,需得喂其一滴自己的血液。”说完,她便从石桌下递上一把锋利匕首。 王振林见状惊讶万分,十分抗拒。然而,在吕凌帆与少女的共同胁迫下,他还是将手指割破。 这匕首藏于桌下自然也是有说法的,大概是害怕入宗之人一进门就看到一排排匕首便心生退意。等到他们了解始末后再取出,倒也合情合理。 当吕凌帆的血液滴入令牌刹那,他浑身猛然一抖,仿佛与此令牌缔结了生死与共的契约一般。那令牌闪出微弱荧光,与未激活认主前截然不同。王振林看着刺破的手指不由得心疼地大喊大叫了一会。 但一想到弄伤自己的人是一位美貌女子,他心里又平复了不少。 第114章 宗门令牌显身份 “持此令牌,日后行走江湖时悬挂于腰间,他人便知你们是我星云派的弟子了。只是你们现在尚属外林弟子,需要参悟令牌之奥秘或是战胜其他外林弟子获取经验,这些方法都能帮助你们晋升令牌品阶,从而踏入内林。”少女柔声道,那声音酥酥麻麻,让王振林听得浑身不自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而且,外林的竞争或许比你们想象的还要残酷几分。遇到祸事,一定要懂得避让,以免牵连自身。”少女善意地提醒道。 王振林略微咳了咳,掩饰自己的尴尬。 吕凌帆看到王振林涨红的脸,不由得吓得退后几步。 王振林捂着“受伤”的手指,轻声询问:“那个,美女姐姐,你是不是内林的弟子啊?如果我进了内林,能不能找到你,和你结交为好友呢?” 吕凌帆瞪大了眼睛,他可从没见过王振林这番模样,简直像是被美色所迷的花痴。 少女听闻,捂着嘴轻笑两声,倒也没有把王振林视作登徒子。 她望着王振林充满期待与渴求的眼神,回答道:“我的确是来自内林,前来接待你们也是出于内林的悬赏任务。放心吧,如果你日后能进入内林并且找到我的话,我就认你做我小弟。” “不知可否告诉我姐姐的名字?”王振林嬉皮笑脸道,此刻更是眉飞色舞,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尴尬和拘谨。 “王诗扶。”少女一笑,脸上就露出可爱的酒窝。 “王诗扶。”王振林嘴里不断重复着这个名字,忽然大喊一声,把吕凌帆和王诗扶都吓了一跳。 “好名字,真是顶好的名字!诗扶二字优雅曼妙,又与我同为王姓,你我实在是有缘啊,姐姐。”王振林一脸兴奋地说道。 王诗扶虽然嘴角仍然强撑笑意,但心中却是有些无奈。她没想到眼前的男子如此健谈且奇葩,换做正常人,拿完令牌就该走了的,怎么此子仍在死缠烂打? 吕凌帆看到王诗扶一时语塞,于是开口询问:“王师姐,你在此工作一日,能够获取多少报酬?” “此悬赏任务的报酬取自提成,我每发放成功一枚令牌便可获得一枚银币。一日下来,最多时甚至能够将背篓中的三百枚令牌全部发尽。”王诗扶解释道。 吕凌帆掰着手指头计算一番,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便是,一日三灵金?” 看到吕凌帆的惊愕,王诗扶也有些诧异。 三灵金对她而言的确不是什么天文数字,怎么会让这位师弟如此惊讶呢? 她浅笑道:“当然了,也不是日日都能售尽的,有时碰上一些胡搅蛮缠的人拖延进度,赚的钱就不多了。说来也奇怪,那些闹事者往往会出现在我这里,旁边的师兄们却从未遇到过闹事之人。” 吕凌帆听完,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身旁那位凶神恶煞的“师兄”,仅仅一眼,他就迅速收回目光,甚至咽了口唾沫。 感受到王诗扶的暗示,吕凌帆拉起王振林就要走。 “若是没什么事情,你们大可以去挑选住处了。”王诗扶做出摆手状,意欲告别。此时,吕凌帆身后已经有四五人排起长龙,都希望能与这位美貌师姐搭话。 王振林连忙答应,却仍然厚着脸皮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甚至无视身旁那位凶神恶煞者的咳嗽声。 王诗扶见王振林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人,连忙朝吕凌帆眨了眨水汪汪的动人大眼,希望他能将王振林带走。吕凌帆也注意到他们后面还有不少等待领取令牌的人,便识趣地将王振林拉开。 二人走开一段距离后,王振林仍然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心生不满地道:“我算准了今日命遇桃花,更是正巧遇到了仙女姐姐,你为何不容我畅言几句?” “王师姐一日阅过的男子不下几百,你凭什么入得了人家的法眼?是凭借你这厚如城墙的脸皮吗?”吕凌帆先竖了个大拇指,随后又调侃道:“倒是不曾想你还会推算桃花占卜之术,真是小瞧你了。” “那是当然!”王振林拍拍胸脯自豪地说。 “不过我记得某人说一来宗门便要先寻找住处,突破成灵修。如今怎么见到美人就走不动道了呢?难道你认为那些虎视眈眈的人都是大善人,能够纵容你我破坏他们维系已久的格局吗?”吕凌帆讥讽道。 王振林尴尬地笑笑,连忙点头:“对对,正事要紧。等我进入内林再好好欣赏这小娘子吧。再说了,就凭我这英俊公子的模样,内林的小娇娘们哪一个见了不得心生爱恋……”不等他说完,吕凌帆便加快步伐脱身而去。 王振林吃瘪,连忙跟随。 二人行进了一段时间后,眼前出现了一片看似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 这里的古树年代久远,树干粗壮,需要几个壮汉同时张开手臂才能环抱。 林子里很少有灌木丛,全是高耸入云的千年古树,它们的枝梢交错着,伸展开来的繁盛枝叶如同碧绿的云朵,把蓝天遮得严严实实。 一株巨大的香樟树突然映入眼帘,它的树皮呈墨绿色,粗壮的树枝奇形怪状,像蛇一样在树上盘绕着。 微风拂过,枝叶发出簌簌的响声。 吕凌帆向四周望去,身后是一队队刚刚领取了令牌的外林弟子。他们大多三四人成一群,互相之间都保持着警惕,这景象也算正常,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浩浩荡荡的外林弟子络绎不绝,吕凌帆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如果每天都有这么多新晋弟子,宗门怎么能全部容纳呢? 后来他仔细一想,才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外林允许搏杀,采取的是优胜劣汰的法子,这样既能减少外林弟子的人数,又能筛选出更优秀的弟子。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王振林,二人不禁感叹宗门长老的大智慧。 管理一座宗门往往比管理一个郡县城池要复杂许多。宗门内近乎九成为灵修者,灵修多了就免不了会有搏杀竞争,一不小心就可能造成毁灭性的冲突。 第115章 终于抵达宗门内 据说星云派原先有三十四峰,但因为宗门内两位长老的嫡系实力发生矛盾碰撞,经过一番激战之后,两座巨峰被自家弟子摧毁。 这场斗争损伤惨重,宗门失去了不少天才弟子。 原本宗门没有关于生杀一事的戒律,但经过这场战役之后,掌门痛心不已,下令除外林之外,宗门其余地界但凡有性命一案必须将犯法之人严惩。 宗门大狱也是由此之后才兴建的,大狱不仅关押犯人,还负责回收尸体,因此处理荒野的尸体也是一大难事。 外林弟子都是些初晋灵修的年轻人,大多没什么厉害的杀招,顶多也就是小打小闹,所以宗门也无需特别关注他们。 在四周的密林中,有一座座低矮的山丘。 这些山丘依地而建,如同幼苗破土一般。它们的大小不过寻常人家房屋大小,从地下一直延伸到地面。想必这是宗门的奇特之处,这些足够容纳五六人居住的小丘被常住于此的外林弟子占据。 二人继续行进了一段时间后,发现四周的小丘愈来愈多。这些小丘就像一间木屋大小,开有山洞,被茂密的树林环绕着。 小路旁每个山洞前大多都装饰着什么,有的挂着喜庆的年画,有的铺垫着虎皮兽尾,有的甚至将自己的山头雕刻出巨大的花纹,十分显眼。 此外,外林每隔几里便有一尊高高的塔哨。接到任务的内林弟子会在塔哨中居住并换取报酬。他们的职责包括观察外林弟子的动向,防止他们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 同时,在树林起火时,他们也会充当起救援的角色。 面对目不暇接的新奇建筑,吕凌帆沉醉其中,他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后缓缓说道:“这宗门内可真是奇妙,光是外林就有如此多花样。我们一定得勤加修炼,进入内林看看里面有怎样的风光。” 王振林闻言,点头道:“没错,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便是抢占山头,有了临时的居所才能遮风挡雨。”他已经重复了很多遍这句话,但吕凌帆能感受到,自从王振林见过王诗扶之后,他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先前的慵懒颓废气息一扫而空,现在的斗志甚至超过了守护禹城的决心。 “确实如此,那便继续走吧,王兄烦请带路。”吕凌帆说完,王振林顺手从破布包中抽出了那一卷标注好的地图。 二人目测了一下此刻所在的位置,外林的景物特点十分突出,地图上的标注也十分清晰,因此很容易确认自己目前的位置。 二人比划了一会,决定从森林的中部向东南方向走去。王振林边走边解释道:“这外林的日子可不好过,没有任何实权与地位,只能等着我们成为了真正的内林弟子,才可以购买食材、食物。” 吕凌帆听后有些惊讶:“那我们这类外林菜鸟怎么混下去啊?你早先没告诉我这些,早知道如此,我们先前倒应当多备一些吃食。你明明告诉我到了宗门便不必担忧温饱,以至我们在途中如此铺张。现在我的储物囊中食物,若足够节省,也仅仅能够我们二人维持一旬时间。” 王振林大笑道:“不必惊慌,林中多鸟兽野兔,随便抓来烤烤吃了便是。你有火灵根,只需备好木材,生火的功夫都省了。” 吕凌帆听后稍感安心,但又好奇地问道:“当然,若是野味吃腻了,倒是还有其他方法获得果蔬菜肴吗?” 王振林故弄玄虚地笑了笑:“当然是从内林、内湖等地寻个老大要饭咯。内林弟子定期会前来外林招募人手,积蓄势力。宗门内部看似稳定,实则早就暗流涌动,纷争迭起。大小势力数不胜数,一个宗门,其实就是一个国家的缩影,是一个世界的演化。” “面对诸多势力,宗门内部自然是心知肚明。他们默许这种局势,因为势力多并不代表高层权势不稳。天下何处没有纷争?唯有斗争才能激发人的欲望,才能让自己的弟子变强。”王振林解释道,他的分析似乎滴水不漏。 “不仅是我们,权力上层也是处处争锋相对。今日这个长老给那个长老使绊子,明日那个长老给这个长老挖坑。他们表面和和气气,其实互相不对付,只是不能表现在明面上罢了。长老们各自培植势力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不过是没人点破,心知肚明就好了。” 吕凌帆听完,大彻大悟,对王振林肃然起敬。 不得不承认,虽然王振林平时看起来不正经,尤其是在接近女色时表现得很奇怪,但在很多时候他都能分得清轻重缓急。 “话说回来,加入内林弟子的麾下,就必须完成他们布置的各类繁杂事务,还要定期缴纳保护费。而且他们给予的食物果蔬,大多也就是一些剩菜剩饭。不过为了生存,无依无靠的外林弟子也只能像一条狗一样低声下气。” 宗门为了提升整体的实力,不惜把外林弟子的地位设置得比狗还要低贱。他们的目的就是彻底魔化这群新人,激起他们的生存欲望。 不得不说,这宗门虽然残忍,但确实是一个可以诞生怪物的地方。 通过互相拼杀,留下天赋高、有实力的弟子,这样一来,宗门整体水平就能提升,同时还能持续减员,减轻宗门的压力。 怪不得宗门前没有侍卫把守,原来是压根不惧怕心怀鬼胎的人。 他们若是真有本领,才能在外林生存下去。 宗门培育出的这些怪物在日后绝不会因一声苦苦求饶而丢掉手中的匕首,他们会杀人不眨眼,见血不改面。 二人继续前行,穿越丘林,途中拦路的几只二阶凶兽都被吕凌帆烤成了肉干。终于,在穿过层层险地后,二人在一片算是开阔的地域找到了地图标画的区域。 “接近两个月的逃亡之旅,终于要落下尾声了。”王振林感叹一声,眼角竟涌出一丝眼泪。 他背负着全禹城的性命与期许,还有潮涧林氏等待他去复苏。 第116章 择好洞府起争执 这接近两个月的苦闷日子,很少有时间能够真正歇息喘息。 吕凌帆作为灵修倒还好,日行百里不算吃力,但他一个凡人,日日翻越崇山峻岭,吃不饱、睡不香,闻鸡鸣起身,看繁星入睡,如此折腾实在痛苦。 多日以来,王振林的身形明显瘦了一圈,面容憔悴,看起来生生老了几岁,身上的创伤更是数不胜数。他甚至用夸张的口吻说:“骨架都快散掉啦。” 来到标记处,只见此地背靠群山,左有悬泉瀑布,右有原始兽林,前面又有诸多山林掩护。 山上洞府浑然天成,洞口宛若鬼斧神工,石壁熠熠发光。这山洞分为上、中、下三层,甚至能够察觉出一丝浓郁的灵气,绝对是绝佳的居住地盘。 “真不错哎,能找到这种地方来居住修炼,真有你的。”吕凌帆赞叹道。 “那是,也不看看你林兄的本事。”王振林得意地说,“这山洞有三层,第一层我来住,你住第二层。至于第三层,就留给下一个幸运儿,一个愿意同行的伙伴。”说着,他快步走进山洞,将所携带的物品从背包中取出。 背包中还有一部分大件寄存在吕凌帆的储物囊中,塞进去时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将其全部取出后,他将各物排开,把第一层山洞摆得满满当当,看起来倒是舒适无比。 吕凌帆看着王振林的大破布包,若有所思地问道:“对了,你先前不是在禹城披甲奋战吗?何时又带来了这棕色的破布大包?” “禹城交战开始前,我便收拾好了行囊放在战场后方,以待击退敌军后直接带着这些物什直奔星云派。”王振林拍了拍破布包的尘土,继续说道,“没想到怨流军竟如此强悍,竟将常城主都斩杀了。常城主倒下后,禹城溃不成军。宋恒将我带出战场,我便拿上了它,然后见到了你们。” 吕凌帆明了前因后果,便不再赘言,径直迈向山洞二层。 此洞颇为奇异,四周之人皆虎视眈眈,却无人敢越雷池一步。 洞内荒废多年,却纤尘不染,比之人工日日清扫之地更为洁净,宛如新居,一尘不染。或许,这正是洞中萦绕的那一缕灵气之奥妙所在。 吕凌帆并未携带冗物,且其储物囊内藏一方广阔小世界,再多物品亦能轻松容纳。他将所购之书籍依次排列,又将食物摆放整齐。 得益于他天生的行动利落,不过半炷香时间,所有物品均已安置妥当,却仅占据二层山洞之半。 吕凌帆亦感疲乏,手持令牌,细细观摩,不知不觉间已沉入梦乡。 待他再次醒来,洞外月辉皎洁。 他起身欲与王振林共商晚餐之事,却忽听洞口处传来争吵之声。 那声音尖锐刺耳,令人不悦。吕凌帆的右眼皮重重跳了两下,俗语云: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他心中顿感不妙,迅速起身来到山洞入口,只见一人正与王振林争执不休。 那尖锐之声正是从此人口中发出,他身形瘦弱,比王振林矮上许多。 王振林满脸怒意地喊道:“反正你们又不住这里,管我们做甚?放着这么好的山洞不住,当我们傻啊!”而那尖嘴猴腮的瘦弱少年更是气愤难平。 他瞥见走来的吕凌帆,或许感受到了吕凌帆身上波动的灵力,狠狠咬牙后转身离去。 临走前,他恶狠狠地留下一句话:“好,你们很好,给我等着吧。” 言罢,他扭头飞奔而出,跑动起来张牙舞爪,身形活像一只猴子,速度却是极快。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王振林大笑两声,朝他的背影喊道:“你王爷爷就在此处候着你,不来你便是我孙子,要同我姓氏!” 吕凌帆则是一脸郁闷地道:“你怎会这么快就招惹上他人了?万一他去叫来什么高手,你我二人可是招架不住的。” “那家伙竟敢让你王兄离开此地,我当时就不乐意了。如此佳地,他们不敢居住,我却偏要来。”王振林一脸天不怕地不怕的神色,“反正有你护法,他们人再多,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凭你那火灵根和变态功法,再加上十次药浴铸就的强大体魄,恐怕只有第二境的灵修才能对你构成威胁。” “万一他们真的有二境灵修,你我二人岂不是陷入死局?”吕凌帆见王振林行事鲁莽,无奈长叹一声。 “吕兄莫慌,我这就开始尝试突破。”王振林拍了拍吕凌帆的肩膀,“你守在门外,待我突破至灵修之境,结合我的土灵根之力,咱们二人携手作战,我不信他们能奈何我们。这地方我是住定了,你也知道我的脾性,今日就算怨流军前来攻伐,我也非得安稳睡上一觉不可!” 吕凌帆见王振林毫无悔意,只好无奈道:“那你赶紧去突破吧,莫要耽误时间了。说不定能在他们赶来之前突破呢。当初选择这宝地的时候,你可说的是万无一失。如今看来,的确是碰上万一了,现在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如狼似虎的目光注视着这里呢。” 王振林点点头,回身走到洞内新制的石床上,盘膝而坐,紧闭双眼。一股黑色与棕色的幽光悄然蔓延至他的身上,随后疯狂地涌动了起来。 几道尘土也随着他周身涌动的气流盘旋而起,似乎与他的土灵根息息相关。 吕凌帆则来到山洞入口处,摘枪横膝前,闭目养神,吞纳灵气。 他回想起爷爷曾言,那十副险些要了自己性命的药浴能够强筋铸骨,打造世间最强的第五境界。然而至今日,他仍未察觉到太多区别。 殊不知,在当日与怨流军百夫长对战时,若非凭借这般强化的骨肉,他恐怕早已一击毙命。 吕凌帆闭目凝神之际,洞外风雨渐起,冥冥之中,一缕杀气如寒冰刺骨,穿透静谧。 天空本就阴沉,此刻更添几分幽暗,仿佛天地间一抹不祥之兆。 雷鸣轰隆,化作阵阵霹雳,震撼人心,令人胆寒。 第117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吕凌帆抬眼望向那漆黑如墨的天幕,苦笑自语:“我也真是服了,莫非此乃天命?每逢战事前夕,必有风雨相伴,亦或我还怀招雨的天赋?” 忆往昔,南崖镇逃亡,雷雨交加,逃至茫茫大海;海上偶遇紫色巨鲸,又是大雷雨,避难禹城;禹城观战,小雨淅沥;禹城保卫战,大雨倾盆,躲入深山;山中战乱匪,雨丝连绵,终至星云派。 而今,又有人寻衅,看来风雨将至,已成定律。 “索性我今日自封雨神,日后游历大旱之地,祈雨解厄,或许倒真有几分灵验。”吕凌帆心中暗想。 吕凌帆没穿那套厚重铠甲,经过几次战斗,那套铠甲已经破损严重,如果此番打斗中令铠甲破裂,便难以修复了。他想的是等到下次哪番硬仗时自己再披上战甲,加之九星铠甲庇佑,有双重保障。 他沉默不语,神色凝重,手持长枪,端坐于洞口,静静等待。 山雨欲来风满楼! 雷声轰鸣,乌云翻腾,犹如烈焰燃烧,喷吐着恐怖的蓝色火焰。 天际边,团团乌云滚滚而来,风势更猛,树枝在风中喀嚓作响。须臾之间,倾盆大雨如约而至。 吕凌帆盘膝坐于山洞入口,任凭雨水飞溅,浸湿衣襟。 蓦然,他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群人冒雨而来,其中便有那先前被王振林斥退的矮小少年。 众人簇拥之中,一人稳立中心,虽是一副病弱书生模样,嘴角却挂着冷笑,长发披肩,周身散发出一股阴冷之气。 另一侧,一人手持一块诡异铁板,其上刻有五行八卦之图案,更添几分神秘。 “敌方共计二十四人,其中六人初入驭灵境,你应对起来应如探囊取物;四人驭灵境已稳固,你亦能勉强周旋;更有三人驭灵境大成,两人已至驭灵境巅峰,与之交锋,恐将颇为吃力。”脑海中忽响起一阵熟悉的声音,吕凌帆心知,这必是麟宙再度前来助阵。 “那其余之人呢?”吕凌帆追问,十五名灵修中,尚有九人未明其境。 “自是尚未突破灵修之普通人。然此辈乃方圆五里内外林之霸主,对付起来,或许颇为棘手。”麟宙答道。 吕凌帆闻言,不禁噗嗤一笑:“方圆五里之霸主,听起来倒是威风凛凛。” “你需全力以赴,但切记不可再强行催动九星登极神功之特殊力量。那力量诡谲异常,虽能让你短时间内实力倍增,却亦会燃烧你的生命。我多次提醒你,上次若非你体内某种至阳内力将其压制,你恐已走火入魔。下次使用时,我无法保证那股力量是否还会出现。”麟宙语气凝重。 吕凌帆收起笑意,疑惑道:“就眼前这些货色,难道我还无法取胜?虽然王兄之前有些夸大其词,但我确有自信,二境以下的灵修,似乎并非我的对手。” 麟宙见吕凌帆略显自负,立即泼冷水道:“你也需考虑人数对比。若是一打三、一敌五,你或许尚有机会。但眼前之阵势,你倒真不一定能够应付。况且,他们之中有境界比你高者,你又从何而来的这般自信?任何时候都不可轻敌。” 麟宙之言,让吕凌帆心中闪过一丝慌张与不安,心跳加速。 “放心好了。禹城一战,我对付那么多怨流士兵都不在话下。以我的实力,对付这些虾兵蟹将应也没什么问题。”吕凌帆心存侥幸,再度言道。 “专心一些,尽全力拖住他们,等待王振林突破。你要记得,你在禹城大显神威是借助了九星登极神功的秘法;战黑伙、杀劫匪大获全胜是因为他们实力在你之下。如今你面临的敌人,有不少境界高出你者,自然要谨慎为好。”麟宙语重心长地道。 他又意味深长地道:“如果你真的撑不住了,我会出手。寄居在你精神气海中这些时日,我已恢复些许被封锁了的力量,而且还能够汲取些许赐予你。” 吕凌帆双眼顿时雪亮,惊呼道:“真的?” “总不能白白占据你一半的精神气海、白白吸食你的浓郁灵气。我们凶兽也是懂得知恩图报的好不好?”麟宙笑道。 吕凌帆试探道:“那你是不是可以一招把他们全部解决?”封疆圣兽的力量,尽管被削减至仅剩百分之一,但也足以让眼前这些人闻风丧胆了。 麟宙并未回应,反倒是那文弱书生模样的袁赫开口嘲讽:“小子,你自顾自地嘀咕些什么?莫非是被我们的阵仗吓得神志不清了?”他边说边拧干身后长发的雨水,吕凌帆一愣,注意到那二十几人还堵在洞口淋雨。 “我看啊,他确实是吓傻了。小子,识趣的话就把带来的东西、钱财全都留下,然后滚远点。我大哥袁赫宽宏大量,愿意放你二人一条生路。”那小矮子对袁赫一副恭敬模样,令人作呕。 有人附和着怒斥:“别跟这小子废话了,赶紧动手。他敢挑衅我们的规矩,甚至讥讽我们的弟兄,今日必须死在这里。” 吕凌帆望向袁赫,轻蔑一笑:“你就是袁赫?” 袁赫见吕凌帆如此桀骜不驯,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顿时怒火中烧。 “怎么,你听说过我这响亮的名号?”袁赫质问。 “没有,就是听这名字感觉呆呆傻傻的,像是智力残缺者所唤。这人定也双亲早亡,否则怎会没人为其更改呢?”吕凌帆边说边摇晃食指,嘲讽意味十足。 “你怎么敢,怎么敢侮辱我的名字,甚至侮辱我的双亲?”袁赫呲牙咧嘴,一副被激怒的模样。其身旁几人纷纷大怒,袁赫也面色阴沉,似乎随时会爆发。 面前二十四人中,排在最前面的是那些未曾觉醒灵力的普通人,共有九人。他们站得整齐划一,身穿统一的木盔甲,长相也似乎统一地巨丑无比,一个个拉着臭脸。 九人高矮各异,但都胖得惊人,身上还有几道像是人为刻印的疤痕。 第118章 焦灼死斗遭群殴(上) “喂,小子,最后警告你二人一次。识相的话,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赶紧从里面搬出来,留下钱财,给我磕三个响头。还有,把你的阿父阿母阿兄阿姊七大姑八大姨乃至祖宗十八代都咒骂三遍!按我的意思行事,我心情一好便放过你们。否则,你们今日必死无疑!” “狗杂碎,那就来杀了我啊!”吕凌帆狠狠地皱眉,急眼般大喊道。 既然外林弟子的生死与宗门无关,吕凌帆便放下了心中的最后一丝顾虑,紧握双拳。 这一次,他打算全力以赴,不再有所保留。 听到吕凌帆的豪言壮语,袁赫与小矮子都愣了一下,相视一眼,心中充满疑惑。他们环顾四周,袁赫悄悄问小矮子是否确定只有王振林与吕凌帆二人在此。 吕凌帆既是孤身,却敢如此大放厥词,若非有强大的靠山,便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着极高的自信。 他们仍然怀疑这是宗门中的仇敌设下的圈套,意图将他们一网打尽。 为了确认这一点,袁赫示意身后一人前去探查。 那人确认四周没有埋伏后,袁赫怒喝一声,声音如雷震天:“既然如此,就别废话了,兄弟们,上!给我拿下这小子!” 随着袁赫一声令下,几十人如同饿虎扑食般疯狂地扑向吕凌帆,将他团团围住,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吕凌帆见状,眼神一凝,跨出一步,稳稳地站定。 他手中的长枪仿佛有灵性一般,随着他的心意挥舞而出,带起一阵阵劲风。 然而,就在他准备将火之灵力灌输到枪中时,异变突起。长枪竟像磁石遇到了更强的磁铁一般,不受控制地脱离了他的手,向着一个方向飞去。 那霸道的吸力甚至让枪身在空中一横,锋利的枪尖划过吕凌帆的掌心,留下一道深深的血口。 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他的手掌。 吕凌帆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长枪被吸附到十米开外,稳稳地落在那麻子脸灵修手中的八卦铁盘上。 那铁盘的吸力巨大,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吕凌帆仍能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阵阵生疼。 “旋哥给的法宝真是不错,你们看,那小子的兵器嗖的一下就过来了。”麻子脸大笑起来,他的面部肌肉扭曲着,显得异常狰狞,“这下子,看他还怎么跟我们斗!” 袁赫身旁的高高胖子也试着举了举长枪,却显得十分吃力。 他面目狰狞,似乎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举起这把长枪。然而,他举起长枪不过两步便颤颤巍巍地无法支撑,手中一滑,重达不知几百斤的长枪砸在地上,发出巨响。 这一幕让围住吕凌帆的普通人感到恐慌不已。 他们之前看到吕凌帆用枪时轻松自如,如今却看到这把长枪如此沉重,心中不禁生出惧意。 难道说,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年,真的有什么不凡之处? 袁赫心中也疑惑更甚。 他喃喃自语道:“他周身的气息,确实只是普通的驭灵境大成而已啊。为何这把长枪会如此沉重?难道……” 然而,就在此时,二十几人已经飞奔而至,打断了袁赫的思绪。 吕凌帆无暇再多想,他左右手分别附带上灵气,猛地跃起。他的目光变得异常凶悍,双腿御风而行,直朝下方的人群冲去。 他的腿法威力惊人,每一击都带有破风之声。 几人直接被他的腿风震开,倒在地上痛苦呻吟。吕凌帆飞入众人面前,疯狂地朝面前一顿乱披拳法轰击起来。 他的拳风凌厉无比,每一拳都仿佛能撕裂空气一般。 “烈焰拳!”他大喝一声,双拳之上顿时燃起熊熊火焰。身前是七八个体内毫无灵力的普通人,他们体重都约莫有二百斤,如同一尊尊小肉山般挡在他的面前。 在这火花绽开的瞬间,那七八人仿佛看到了无数火焰拳头一齐袭来。 他们惊恐万分地用力挥舞手中的铁棍试图阻挡这可怕的攻击。然而灵与力的交锋又怎能因数量相提并论? “轰!、轰!、轰!” 三声干脆的爆裂声响起。 铁棍在这恐怖的烈焰拳下,纷纷碎裂成粉末,而那数不清的火焰拳头则无情地击打在七八人的身上,一个也没漏过。 他们各自惨叫一声,便被这强大的力量震飞斥退,生死不知。 七八人中,有两人如断线风筝般被震到空中,口中鲜血狂喷,牙齿在瞬间崩碎,整具身体无力地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至于剩下的几个,则悉数经脉寸断,浑身覆盖的木甲瞬间被焚毁,连同躯体化为一堆焦黑的灰烬,四散在空中。 那飞出的二人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倒在了漫天大雨中,他们的眼睛还睁得大大的,充满了恐惧与不甘,却已经失去了生机。 趁此机会,吕凌帆身形一闪,再次甩出两脚,踹飞两个外林弟子。然而,在施法的间隙,他整个人也瞬间被如潮水般涌上来的敌人给淹没。 这群人数量实在不少,吕凌帆虽然已经放倒了几个,但仍然双拳难敌四手。乒乒乓乓的交锋声中,吕凌帆的身形开始显得踉跄。 眼见又有几个外林弟子倒下,倒地的人无不浑身滚烫,面色潮红,多处烫伤。吕凌帆的火灵根在此刻显现出了它的威力,低境灵修,大多难以抵御烈焰,被击中的人都因烧伤吃痛,满地打滚,哀嚎声此起彼伏。 吕凌帆趁着眼前的人群放慢了速度,两只手掌瞬间再次聚满了灵气,随后狠狠轰出! 数道冲击光束于空中绽放开来,如同璀璨的烟火,却带着致命的杀伤力,连续穿透五人。 而那五人,无不是上衣碎裂,心脉断损,口涌鲜血,再无生机。 在狂攻一瞬间,吕凌帆背后突然传来两股巨大的力量,两个驭灵境大成的灵修以两记重掌痛击在他的后背。同时,他的脑袋也不知从何处挨了一记重重的狠棍,只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吕凌帆被掀翻打倒在地,翻滚数圈后才勉强停下。 第119章 焦灼死斗遭群殴(中) 他脑中嗡嗡作响,身体痛苦不堪,嘴角溢出鲜血。几道鲜血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流去,胳膊上、大腿上也是处处伤痕。 他手臂上刚刚缠绕的棉布跌落,血滴一滴滴答答地流下,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然而,吕凌帆曾经对自己进行的严苛训练并非无用功。 在这生死存亡之际,他怒吼一声,迅速起身,体内外灵力沸腾,如同火山爆发一般。 他将疼痛喝出体外,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仿佛一头即将扑向敌人的猛兽。 接着,吕凌帆化拳为爪,狠狠地撕裂左右两旁二人的脸,旋即接上肘部,向两侧击打。 瞬间,那二人被击得连连后退,将身后的两三人撞倒在地。而他们自己则是浑身狂涌鲜血,肌肉尽裂,发出凄厉的惨叫。 经过一番酣战,吕凌帆并未占到太多便宜。 驭灵境稳固境界之下者几乎全部倒地不起,剩下的几人皆是与自己相同境界或是高出自己境界的家伙。 而且,没有长枪在手,他的战斗力似乎锐减了不少。 剩下的人中有麻子脸、袁赫、小矮个以及几个身怀绝技的家伙。 他们围成一圈,目光冷冽地盯着吕凌帆,仿佛在欣赏一个即将到手的猎物。而吕凌帆则站在圈中,浑身浴血,却依然挺立着不倒。 吕凌帆转身向后,右脚即将飞出,试图踢碎方才敲击他的那家伙。然而,麻子脸并未给他这个机会。 趁他出腿攻击两侧之时,麻子脸飞腾于空中,重达数百斤的一脚狠狠地踹到吕凌帆的头部。 如此强大的撞击力度,恐怕只有专修力量灵技的灵修才能拥有。 受到这突如其来的重击,吕凌帆直接再度倒地,两眼一黑,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他耳中回鸣着一些奇怪的声响,喉中也涌出一道甘甜的味道,那是他受伤后流出的鲜血。皮肤撕裂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地灵锁!”击倒吕凌帆的麻子脸大喝一声,狠狠跺地。瞬间,大地之上突兀起层层地刺,如同锋利的刀刃一般,将吕凌帆包围了进去。 吕凌帆感到一股无力与刺痛,呼吸困难,但仍是咬紧牙关,浑身爆发出强大的灵气,一掌烈焰震碎地刺后灵活地从地上窜了起来。 然而,就在他起身的瞬间,多根铁棍与砍刀如同雨点般飞舞而来,几乎全部打中他的身体各个要害部位。 更有两柄砍刀直接深深地砍入他的后背,一滩鲜血翻涌而出,染红了他的衣衫。 吕凌帆痛叫一声,痛苦皱眉。 没想到这群乌合之众配合如此流畅,进攻如此迅速猛烈。 “九星登极,星辰铠甲。” 星辰之力涌现,形成虚幻屏障护在周身。 吕凌帆终于不得不召唤出九星铠甲来应对这突如其来的猛烈进攻。 原本他以为九星铠甲十分消耗灵力,想要在战斗收尾时唤出,但现在看来,他不得不提前使用这项技能了。 “倒是小瞧了他们了。” 吕凌帆自语,后怒吼一声,身后的两柄砍刀在九星铠甲的反噬力道下瞬间崩碎,碎裂的铁片震飞刺入矮小男子的右眼,竟是啄瞎了他的眼睛! 矮小少年痛苦尖叫,右眼不断渗出血来。 与此同时,打在吕凌帆身上的兵器全部被九星铠甲强大的反噬力道狠狠震碎,几人同时被小型气浪震倒,狼狈起身。 看到招架不住的吕凌帆身上流出道道血痕,袁赫指挥众人一拥而上,六个灵修同时跨上前一步,意图一举将吕凌帆拿下。 混战一番后,包括袁赫在内,袁赫方还剩境界最高的两个驭灵境巅峰和三个驭灵境大成。 这便是他们的全部阵容了。 小矮个和麻子脸,此刻都倒地昏迷,不知生死,但剩下的人仍旧看起来难以对付。 不过,损兵折将,就算是这样的五人阵容在外林也足以横着走了! 只见袁赫呼喊了一声家乡话,也不知是何意,但在他呼喊完之后,另外五人便看起来无比亢奋,手中均已经掏出底牌兵器,准备对吕凌帆发动最后的攻击。 吕凌帆艰难地爬起身来,七窍都有溢出的血迹,旧伤加新伤让他疼痛难忍。炼体时受的伤、禹城交战时受的伤一直没有痊愈,长途跋涉月余,如今又遭到如此重创,他实在难以承受。 他眼见麻子脸倒地,便飞速移到一侧,狠狠踢开八卦铁盘,捡起长枪。 灵力已经殆尽,九星铠甲也随之消退。 他大喝一声,熟练地挥舞起火焰尖枪,上劈下砍,横扫斜斩,与五人手中的兵器接连交撞。 尽管体力不支,但他仍然顽强地挥动长枪,回忆着自己曾经研习的招式。 面对的敌人也都以兵刃回击,冷兵器每一次交撞带来的沉闷之声,都让他感到一阵酥麻。经过一番激战,长枪加持火焰的优势逐渐凸显出来。 尽管吕凌帆被打得连连后退,但他也在五人身上留下了多道伤疤,有些是划伤,有些是烫伤,其中三人手中的铁器也被融化得不成样子。 然而,吕凌帆已经气喘吁吁,后背的伤口不断渗出血液,刺痛持续传来。他眼前天旋地转,体力几乎耗尽。 若是没有经历过药浴洗礼,恐怕此刻早已无一战之力。 摇摇晃晃地后退着,几人观他已近崩溃边缘,便一窝蜂全部扑了上来。 其中一人使一细长鞭子将吕凌帆抽得皮开肉绽,又一人丢弃手中损坏的环刀蓄力猛冲,将其狠狠抱摔在地。这下五人疯狂围殴吕凌帆,或拳或掌,皆从四面八方而来。一招一式拳拳到肉,吕凌帆鼻青脸肿,痛苦不堪。 失血过多让吕凌帆头昏眼花,他只能匆忙应对两侧的攻击,身前身后却顾不上了。因此又挨了不少拳头和巴掌。 他以长枪之势横扫斥退几人,摇摇晃晃地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显然已经有些站不稳了。 此时袁赫手中凝练出了一把血迹斑斑的虚幻短剑,飞身前来,一击狠狠刺向吕凌帆的心脏处。 第120章 焦灼死斗遭群殴(下) 蓦然,吕凌帆精神恍惚,好似整个人的灵魂都被贯穿了一般,双眼紧闭汗流不止。 他浑身的气力仿佛均被瞬间抽干,又有两拳狠狠敲打在他结实的肋骨上。逼迫他再度吐出一口鲜血。 几圈血液流淌到胸前的橙色玉佩上,这镇祟玉佩旋即放出一道耀眼金光,宛若佛光普照。 危急关头,这道金光似乎成为了吕凌帆唯一的希望。 袁赫猛然间拔出吕凌帆胸前短剑,这金光大放,令他心神一震。 其余四人紧随其旁,皆怔怔地望着那道耀眼金光,浑然未觉,不远处树干之上,一位女子正环胸而立,冷眼旁观,本无意插手。 然,当她目光触及吕凌帆胸前玉佩之时,眼中闪过一丝震撼,身形瞬间一闪,似随时准备介入这场纷争。 “袁哥,此非杀招,不过是虚张声势耳。”一人言道。 “没错,那玉佩看似价值不菲,我们不妨一并取之。”另一人附和道。 五人见金光渐散,吕凌帆已无抵抗之力,遂再度蜂拥而上。 重拳如雨点般落下,狠狠地击打在吕凌帆的脸庞之上,直至他近乎昏迷,袁赫才一脚将他踢飞十余丈。 吕凌帆此刻犹如任人摆布的玩偶,意识微弱,刹那间,又有皮开肉绽之痛袭来,后脑勺传来阵阵凉意。随后,他隐约感到一股压迫感笼罩全身,虽不甚强烈,却似每秒都在持续增强,令人窒息。 此刻的他,面色阴沉,紧咬牙关,依稀听到模糊的交谈声。 “袁哥,不如我们就此收手吧。无须杀人,只需再重创一人,然后将他们的财宝尽数夺取即可。我曾听老一辈说,杀人过多会背负阴债的。”一人劝阻道,见吕凌帆已近垂危,便不欲再下杀手。 “哼,无能之辈,竟不敢杀人乎?旋哥赐予我们诸多恩惠,若日后为他征战四方时,面对敌人亦如此软弱,岂非给予对方反击之机,导致全盘皆输?况且,此人伤势如此之重,即便我们此刻收手,他亦难逃一死。你若真想行善,便给他个痛快吧。”袁赫厉声言道,其生气时阴森之面容,令众人皆胆寒,不敢再多言。 “况且,此人桀骜不驯,狂妄自大,知错犯错,甚至辱及我父母,罪孽深重。即便我袁赫脾气再好,亦无法容忍他如此肆意妄为。” 又一灵修冷笑道:“哼,杀了他,不过是除去一害。再者,他打死我们那么多兄弟,拿他性命,也算是偿命了。若真言杀人多会背负阴债,那此人定比我们背负得更多。我们杀了这恶人,反倒是积攒功德了。” “嗯,还是老六这小子明智,你们都该向他学习。”受到袁赫的赞许,那被称作老六的粗壮汉子摸着脑袋嘿嘿笑道。 袁赫,驭灵境巅峰之高手,吞纳一口灵气,指尖缠绕出一道道电流,此乃他目前所掌握的最强灵技。 他五指狠狠向吕凌帆背部抓去,一道道如泥鳅般大小的电流疯狂涌入吕凌帆体内。 吕凌帆感到自己的身体每一秒都如同被野兽撕咬般疼痛,似乎在经历一场“脱胎换骨”的炼造。 他的每一块皮肉都在被烘烤炼制,每当他将要昏死过去时,那股电流便会将他的意识强制拉回,让他再次忍受皮肉的痛苦。这好比将人放在绞刑架上来回施刑,一次次体验将死的痛苦。 吕凌帆狠狠喘着粗气,原本微弱的呼吸声此刻更加细微。 他的耳边涌起一道电流的咆哮声,好似能震慑万物,但其实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得到。 轰! 那道电流无情地在他身上蔓延着,如同一根根疯长的藤条。众人都能看清吕凌帆面部那狼狈的样子,而吕凌帆自己似乎都没有把握可以活着醒来。 “吕凌帆!你定要撑住!”他在心中不断默念,肉体遭受着一次次的折磨。电流过后,吕凌帆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皮肤表面已附上了一层冰珠,那是汗水凝结而成的。 大雨冲刷着他身上不断渗出的鲜血,他面色惨白,头疼欲裂。他想要大吼,却发现自己已被痛苦压迫得无法言语。 “我杀了你们!”吕凌帆猛然大喊一声,将身边的人都吓了一跳。 大喊之后,吕凌帆身上猛然闪烁出九星铠甲,袁赫的手掌被磅礴的星辰之力震碎,顷刻间化为了一堆烂肉。袁赫如遭雷击,面色铁青,虚汗直流,望着那根血淋淋的断臂不知所措,只能无能地嘶嚎。 他内心翻涌如万马奔腾,本想教训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却没想到折损了这么多兄弟,自己也受到如此侮辱。 更没人想到,已被刺穿心脏的吕凌帆,原本即将垮掉的身子竟在这一刻猛然暴起,双腿回旋! 众人皆后退一步,唯有袁赫身旁那位想要手下留情之人没反应过来,竟被吕凌帆灌输了强大灵气的双腿狠狠踹倒在地。受到重击后,那人直接倒地,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不知是否是回光返照,力量耗尽的吕凌帆跪倒在地,他挣扎着呼喊麟宙的名字,但始终没有回应。 紧接着,袁赫身旁那高而肥胖的丑八怪立即伸出厚大的右手,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悬在半空中,动弹不得。 袁赫站在一侧,眼神中全是恨意:“竟然杀死我们这么多兄弟,那么,你也别想再有全尸了!”说完,那肥壮灵修的手迅速变大,变成了深黑色,力道加重,似要将吕凌帆脖子碾碎。 “啪、啪!”两声清脆,袁赫以仅剩的左手,恶狠狠地甩了两巴掌在吕凌帆的脸上,吕凌帆只觉一股麻痹的电流与火辣辣的痛楚交织,模糊了他的意识。 “把那山洞里的家伙,给我分尸!”袁赫对着余下的两人怒吼,声音中充满了狂暴与杀意。 “休想!休想踏入我山洞一步!”吕凌帆满脸涨红,被掐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一丝丝鲜血自嘴角蔓延而出,浑身青筋暴起,声音嘶哑地喊道。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右腿猛然踢出,一瞬间,一道裹挟威压的麒麟鳞片闪现而出,闪耀着奇异光彩。 第121章 绝色少女出手助 吕凌帆的右腿,肌肉紧绷,健硕无比,此刻已爬满鳞片,他猛地一脚踢出,正中那肥壮灵修的小腹。 被踢中者脸色瞬间惨白,这位唯二的驭灵境巅峰强者,身体竟如干裂的土堆般开始碎裂。原本掐着吕凌帆的粗壮黑手也如同水泥一般崩塌瓦解,得以喘息的吕凌帆则狠狠地坠落到地上,贪婪地喘着粗气。 “喂,你,你没事吧?” 被称作老六的家伙正准备前往山洞,却被身后突然爆发的吕凌帆吓得不轻,立马做出如临大敌的状态。 袁赫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兄弟,这个活生生的大活人竟因一脚而化为齑粉,面色瞬间涨红,大吼道:“你这小子究竟还有什么底牌杀招?尽管使出来,今日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这驭灵境巅峰的强者,竟被一脚踢成碎片,实在太过诡异! 此时的吕凌帆已丧失了最后一丝战力,瘫倒在地。 他扭头看向山洞中的王振林,小声自语道:“对不起了,王兄,我守不住了。”说完,吕凌帆那原本狼狈无比的面庞上竟浮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接着,他扭过头来,望着飞扑而来的袁赫,喷出一口鲜血,呆呆地望着他,不再挣扎。 袁赫正欲痛下杀手,却被一股汹涌的灵力波动猛然震退数丈之遥。 “哼,以多欺少,还算什么英雄好汉?”一道清冷空灵的女声蓦然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远处的参天巨树之巅,一道曼妙身影轻盈飞来,转瞬即至。 此言一出,那些原本打算对吕凌帆痛下毒手的家伙们,皆面露惊恐之色,纷纷将目光投向那位飞身而至的神秘女子。 吕凌帆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虽然未能看清女子的全貌,但那曼妙的身姿已让他心生遐想。 那女子看上去不过二八年华,身姿曼妙无比,一双修长如玉的腿宛如羊脂白玉,完美无瑕,散发着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她的身材恰到好处,多一分则显臃肿,少一分则失风韵,实在是人间难得的尤物。 紧接着,一张宛如画卷中走出的绝美面庞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其精致程度甚至胜过最上乘的瓷器,温润而无瑕。 她拥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柔软而富有光泽,仿佛被晨露滋润过一般,散发着一种朴素而自然的迷人气质。 她的笑容更是倾国倾城,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这位身着一袭淡蓝衣裙的绝色少女,缓缓走来,周身无形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既诱人心魄,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神秘气息。 袁赫一行人被这位突如其来的绝色少女深深吸引,目光呆滞,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直到身旁之人重重敲打他的背脊,他才如梦初醒,恍然回神。 少女迅速逼近,众人惊恐之余,纷纷摆出战斗姿态。 袁赫轻轻一挥手,示意众人:来者不善。 只见她那纤细白皙的双臂之上,环绕着一圈古怪而柔美的金轮。 随即,她那双如玉般的手轻轻展开,一道亮丽的光芒自她周身浮现,瞬间在空中凝聚成一只黑、白、灰三色交织,身长近三米的巨大兽狼。 其威压之强,犹如神兽降临凡间,除袁赫外仅存的两名灵修,在这股强悍的威压之下,几乎窒息。 “小狼,去对付那两个驭灵境大成者!”少女的声音空灵而美妙,入耳之时,竟能令人心生安逸,忘却尘世烦恼。 兽狼闻言,猛地扑咬上去。 那二人虽拼死抵抗,但在兽狼锋利的獠牙下,不过片刻功夫,便被啃食殆尽,一命呜呼。 袁赫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下葬身狼腹,却因失去手臂无法握紧拳头,只能恨恨地咬碎了两颗牙,心中满是愤恨与不甘。 “为何今日会遭遇如此棘手的敌人?一个名声不显的臭小子几乎杀光了我所有的弟兄,眼下又来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女人。”他心中暗自嘀咕,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绝色少女毫不犹豫地凝神聚力,右手间忽然凝出一道剑影。 那剑柄华贵非凡,金色闪耀,剑身则是被极寒之冰与怒熔之岩两股气息包裹,通体亮银,寒光四溢。 “好强。”浑身无力、满脸痛苦的吕凌帆惨淡地轻哼一声,对少女的实力感到震惊。 先前被吕凌帆重伤却侥幸未死昏迷的几人,在这股威压之下,瞬间暴毙,躯体几乎凭空炸裂,化为一滩滩血肉。 吕凌帆倒吸一口凉气,面对如此强大的能力,不禁暗暗咂舌,心中对少女的实力更加忌惮。 袁赫被那长剑贯穿身体,摇摇晃晃,呆愕数息之后,浑身骤然炸开,尸骨无存! 少女出手干净利落,将敌人尽数杀绝,不留丝毫余地。 “美救英雄,简直了!”门前刚刚完成突破的王振林拍手叫好,随后轻笑着飞奔而来,对少女的招法赞不绝口。 少女缓缓落地,望了一眼重伤的吕凌帆,轻轻一挥手臂。 远处那只巨大的狼兽飞奔而来,它朝着少女轻声吼叫后,温顺地化作一道荧光,回到了少女的掌心。那柄拥有双重属性的寒光长剑也同样缓缓缩小,被少女收了回去。 吕凌帆与王振林自然对少女的神秘身份抱有无限的疑问,但此刻他们更关心的,是如何将这个实力强大的少女招揽过来。 一旦有她加入,他们在外林就可以横着走了。这是吕凌帆保留意识之前的最后想法,他全然忘记了自己可能随时死去一事,只想着如何将这个强大的盟友留在身边。 吕凌帆的身体不断涌出鲜血,各处都可见撕裂的伤口,惨不忍睹。他眼前本就模糊的视线开始剧烈摇晃,大量失血让他逐渐陷入了昏迷之中。 就在这时,他胸口前的玉佩再度微微亮起,不同于先前的金光大放,这次的橙色光芒十分柔和,宛如温暖的阳光。 其光束自他胸口蔓延分裂,将吕凌帆全身紧紧包裹了起来,仿佛为他编织了一个守护的茧。 第122章 第一世家之遗孤 王振林见状,赶忙上前仔细检查吕凌帆的伤势,并注意到了玉佩的异样变化。他生怕那些神秘的光束会对吕凌帆造成二次伤害,于是想要去解下玉佩。 然而,当他伸出手臂准备行动时,却被少女厉声喝止。 “不要碰他!”少女大喝一声,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振林立即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眼前的这位女子太过神秘,且气质冷冽,显然并非脾气温和之人。他深知对方实力恐怖莫测,想要斩杀自己简直易如反掌,因此不敢轻举妄动。 “多谢女侠救命之恩,王某永不敢忘,在此也代我向我这兄弟表示感谢。”王振林看着少女精致如瓷器一般的面庞,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像初入宗门时那般轻浮地调戏女子。 他继续说道:“只是我怕这玉佩会对凌帆兄造成伤害,我想帮他取下,然后进行包扎,可好?” 少女闻言,耐心地向王振林解释道:“他所携带的玉佩非常特殊,此刻那一道道鎏光正在为他治愈内伤,缝合外表的伤口。若你此刻制止,他便真的要因失血过多而死去了。” 王振林闻言,连忙点头表示理解,并踉跄地退后几步。他沉默了一会,看了看周遭的尸体,又望向眼前的绝色少女,心中充满了好奇和敬畏。 “鄙人王振林,不知女侠可否告知芳名?”他鼓起勇气问道。 少女眨了眨水灵的双眼,旋即笑道:“你不必如此拘谨,我名叫苏妤。”她的声音清脆悦耳,仿佛春天的溪流。 王振林听到这个名字,心中稍安,长长呼出一口气,并将头上的汗珠全部抹去。 他自言自语道:“苏妤,苏妤,果真是好名字啊。妤一字本就寓意极好……” 然而,他还没说完,面色再次变得惊愕。 他心中暗自思量:“好熟悉的名字,我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莫非是同名同姓?可这般年纪就有此等实力,也似乎只有那个身份才能解释这般天赋,加上这仙子般的面容,简直与外界传言无二!” “苏妤,等等,你是苏氏苏开山将军的独女?”王振林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没想到眼前这位绝色少女竟然是那位传奇将军的女儿。 苏开山曾是渊渊大陆第一猛将,为渊渊国皇室开疆拓土多年,荡平各地反叛,维护大陆十州统一安稳。 苏氏家族共掌控南部二州二十七郡一百三十余城,功勋赫赫,威名齐天,更是忠心耿耿。苏开山将军在渊渊大陆是为真正意义上的呼风唤雨的人物,那些都城皇城中的一品大员都未必有他一半的威风。 炎阳城守卫战之中,苏开山带领麾下所有士兵甚至家族上下所有家眷一齐守城。 最终除了其独女苏妤逃出生天之外,满门忠烈! 赤胆忠心,天地可鉴! 渊渊苏氏家族,原本是渊渊大陆上排行前三甲的的顶尖世家,甚至可以说是那虚位以待的第一甲。 然而如今,不过几年光阴流转,山河逆转,只剩下这位孤苦无依的女子独自漂泊,这其中的讽刺意味,让人不禁感慨万千。 苏开山的事迹被广为传颂,皇室之人也尽力寻找苏妤的下落,试图嘉奖苏氏全族的恩德。 然而,这位传言中的绝色少女,天纵之才,如今却笔直地站在王振林的身前。她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反而大方承认。当王振林提起她的家世时,她的脸上也未曾流露一丝波动。 “你既然听过很多传闻,那如果我说,佩戴这玉佩的少年,他的家世比我还要显赫许多呢?”苏妤轻声说道。 “啊?”王振林一脸错愕,他低头看向昏迷不醒的吕凌帆,以颤抖的声音说道:“女侠,这种玩笑可开不得。此人与我相识数月,我只知他父母下落不明,可从未听他提起过有如何显赫的背景。” “对了,对了,他的爷爷吕昭黎的确是个英雄豪杰,但……”王振林一顿推测,此刻更是激动到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转念一想,吕凌帆的爷爷可是天下绝顶高手,武威榜顶峰,有一个极好极好的家世倒也不为奇怪。 此时自己竟与两个大族挂上了勾,岂不是说自己日后也要有官运亨通之路了? 想到这里,王振林失声大笑,而苏妤则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苏妤女侠不肯多说,王振林也就不多问。 他知道,知道的越少命越好保。于是,他转移了话题:“如此说来,既然女侠是孤身一人,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不瞒你说,我的外祖父林氏,在潮涧大陆那可也是世家大族……” “好。”苏妤直截了当地打断了王振林的话,这般果断让王振林有些惊讶。只是当他看到苏妤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倒地的吕凌帆,便又想通了。 眼前的吕凌帆身上佩戴着不俗的玉佩,苏妤是名门望族之后,自然见识甚广。或许她认出这玉佩是他地的贵族氏族专享之物,与这样的人联盟自然百利无一害。 此时,吕凌帆的外伤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血液也停止了流淌。然而,他的表情却十分痛苦,没有半分缓解的迹象。 吕凌帆口中闷哼不断,苏妤凝视着眼前的山口,语气缓缓而道:“他伤势沉重,外皮绽裂之伤虽可速愈,然内腑之创则需静养数日。你稍后将他送回山洞,这洞府的三层,便归我所有。若无紧要之事,切莫打扰于我,我已内力充盈,欲行突破之举。” “突破?”王振林闻言,心头一窒,世界观似有些许扭曲之感。 王振林亦是亲历了先前的战事,对少女的实力颇有了解。最令他骇然的是,苏妤尚未全力施展,便能轻松压制那驭灵境巅峰之强者。 而今,她竟欲再次突破,其强大之处,实在令人难以想象。真乃天之骄子,修炼之奇才也。 此女,莫非亦拥有天等天赋?那千里挑一的天等天赋,怎地在这江湖初现,便如大白菜般寻常?算上他王振林与吕凌帆,此地竟已有三位天等天资者。 第123章 麟宙的事后借口 “你与附近那些人的恩怨,或许有些棘手。说不定还会有人找上门来。我将在洞口前布下三道阵法,并派我的兽宠日夜守卫,你大可放心安全问题。”言罢,苏妤右手修长的食指在大地之上刻下了三道符文。 刹那间,三种不同色彩的圆轮自符文中心扩散开来,足足蔓延百米之远。 紧接着,少女望向洞口,一挥淡蓝色的衣袖,先前的荧光再度射出,巨狼扑出,乖乖立于洞口。 王振林被其气息所震撼,不敢多看一眼。“单看这阵法,便显然已超越了劣等灵技的强度!此女,究竟有多强?” 王振林心中虽惊,但深知少女定有许多不可告人之秘,便不敢再多言。 眼见玉佩的光芒逐渐消退,吕凌帆身上的几处伤口也已愈合。王振林小心翼翼地将他拖回洞府。 此时昏厥的吕凌帆浑身血迹斑斑,七窍亦有血迹渗出。好在他上身的伤痕都已愈合,只是胸口靠近心脏处仍有一圈缝合的痕迹,衣衫残缺不堪。 王振林心中微感自责,轻轻地摇了摇头。 苏妤早已飞入洞府第三层,只一眼,王振林注意到苏妤的令牌竟是红色的。 宗门令牌一至五等,分别对应着赤、橙、黄、绿、蓝五色。 苏妤的红色令牌,意味着她仅仅是一等令牌的外林弟子。 “也就是说,她如此实力,却仍非内林之人,但其身体之强度与招式之威猛,已达至一个骇人听闻之境界。 想来,她必定是刚入宗门不久。 仅凭一只灵宠,便能秒杀两位驭灵境大成强者,她的实力,定然已超越了驭灵境界,约莫是达到了第二境界——取道境界。”王振林心中暗自思量,目光又无意间扫向吕凌帆的令牌,惊讶地发现其令牌已变为橙色,想必是方才一番大战,为令牌积蓄了不少能量。 毕竟,以一己之力杀死二十几人,算是不小的成就,能够积攒如此多的令牌经验,也在情理之中。 王振林悉心照料了半个时辰,见吕凌帆脸上的痛苦之色渐渐消散,已趋于平静,似乎已安然入睡。 他这才放下心来,回到洞中一层,开始修炼。 他如今刚刚迈入灵修一途,自是要奋起直追,不能落下进度。方才又观战了吕凌帆与苏妤的风采,心中更是燃起了强烈的修炼欲望。 而吕凌帆的意识,则来到了精神气海之中。 他惊讶地发现,麟宙正一脸“这不能怪我”的内疚表情盯着自己。 “方才我都要死了,为何迟迟不出手相助?若非那位厉害的姑娘及时制止,你我二人是否要一同死在此处?”吕凌帆带着一丝怒火,质问道。也不知哪里来的底气,他一改之前唯唯诺诺的模样。 麟宙却委屈了起来,缓缓道:“我本以为这几日在你的身体中吸纳灵力,已经恢复了一丢丢的功力,随便出手便能将那几人全部杀死。没想到自己经脉尽断后,所有的力量也只能支撑你踢出那一脚。” “不过好在结果是好的,那位姑娘实力不俗,她更是一眼认出了你佩戴的那枚镇祟玉佩,于是出手相助。” 吕凌帆望向胸前的玉佩,自语道:“这东西只会带来霉运罢了。” 麟宙摇头道:“虽然我也不知道你那玉佩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但总之它帮你治愈了内外伤口。若没有这玉佩,你如今早就与我一同神形俱灭了。” “放心好了,这下你我的命都保住了,你也从此战中获得了不少战斗经验,不是么?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昂。” “你管这叫便宜?”吕凌帆气得胸口疼痛,一手立即捂住,身子倾斜倒地。 “放心吧,下次战斗如果我没有十足把握,便不会让你轻易出手了。你得相信我!”吕凌帆看着麟宙乞求般的神情,也不再争辩什么,“也就是我宽宏大量,唤作别人……” “是是是,对对对。”听着麟宙敷衍的回复,吕凌帆气不打一处来。 一人一兽又进行了深度的“友好交谈”,这场论战才算结束。 待吕凌帆再度醒来,睁开疲惫的双眸,只见山洞外已是一片漆黑,原来他竟沉睡了一整日。身旁摆满了果蔬食物,想必是王振林怕他醒来后饥饿,特意为他准备的。 听到吕凌帆轻轻哎呦了一声,王振林快步赶到二层洞口,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了?好兄弟,终于醒了!”他心中暗自思量,此人日后或许能成为自己仕途上的天梯,实乃贵人也! “还不错,经脉似乎都稳固下来了。”吕凌帆试图起身,但体内的剧痛却迫使他重重地倒下。 “苏妤女侠说了,你得静养几日才能彻底恢复。”王振林苦笑道,“真是苦了兄弟你了,日后我王振林发达了,必不忘你的恩德。” “咳咳,当然,如果你哪一天发现自己是个什么王室血脉啊,皇子啊之类的,可也别忘了兄弟我。苟富贵,勿相忘!” 吕凌帆看着王振林一脸认真,却也一头雾水。 他连自己的父母尚且寻不到,又去哪里继承什么家族产业?他从小到大,都只是爷爷膝下的乖孙子,是南崖古镇的普通人罢了。 他勉强点了点头,问道:“苏妤,是那姑娘的名字么?” “确实如此,说起来,人家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自当好好报答!”王振林又将苏妤的身世向吕凌帆讲述了一遍。 吕凌帆听得愣神,絮絮叨叨的话语在脑海里重复,他的眼皮又垂了下来。还未曾听清楚王振林后面说的什么,剧烈的头痛令他再次昏厥。 一旁的王振林傻了眼,摇头道:“说晕就晕啊。” 次日正午,吕凌帆有些头脑昏沉地醒来。 他发觉自己的身体状况相较昨日已经好了一些,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虽说体内还是有些阵痛,但已减轻不少,能够承受得住。 他擦了擦模糊的眼角,随后四处观望,却没发现王振林的踪影。 第124章 我的身份是皇孙?(上) “那家伙又跑哪去了?”吕凌帆有些无奈,摇了摇头。他依稀记得自己昨日昏睡时,耳边有交流声音,其中便提到过自己的身世。 此时,伴随着一道异彩飘出,苏妤自三层洞府腾空跃出。 吕凌帆首先看到了苏妤周身漂浮的显眼淡红色令牌,旋即又被她那美到不似凡人的姿态所吸引。 苏妤身着一身白金色的素衣,即便是如此简约的装扮,穿在她的身上也仿佛仙子下凡一般。 她手臂上原先的金纹已被一对翠绿的手环所覆盖,手环通体绿色,玉质柔和,散发着浓郁的灵气,显然并非凡物。 吕凌帆对着苏妤微微一笑,他觉得眼前的女子是自己十几年来见过最美的女子,是顶好顶好的姑娘,想必也是天下间难寻的佳人。 闻着苏妤身上飘来的缕缕清香,感受到她那股强大的灵力威压,吕凌帆率先开口道:“昨日多谢苏姑娘出手相助,若姑娘有所求,只要我能办到,定当竭尽全力。” 吕凌帆对苏妤的救命之恩十分感激,并且对她有一种特殊的好感。苏妤微笑着,一副小公主般骄傲的神情,说道:“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已经是取道境大成的苏妤了。” “取道境,大成?”吕凌帆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如此一来,这外林第一人的称号也就非她莫属了。怪不得昨日她一出手便轻松解决那三个境界在自己之上的人,现在看来,倒也不奇怪了。 “凌帆欠姑娘一条性命,日后必定报答。”吕凌帆抱拳轻声道。 苏妤大方地摆摆手,递上两粒通体呈瓷白色的药丸,柔声说:“只是看不惯人多欺负人少罢了,不必感激。这两粒药丸有活血化瘀的功用,更能疏通你经脉间的杂质,有助于你伤势的恢复。” 看似是美救英雄之举,但事实上,苏妤是因为看到了吕凌帆的玉佩后,确定了他的身份才决定出手的。 然而,她此时并未说出口,而是将这个秘密压在心底。 大恩不言谢,吕凌帆被这莫大的恩情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他接过药丸后,发觉苏妤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身上的玉佩。于是,他问道:“姑娘是对这玉佩感兴趣?” 苏妤没有说话,只是淡淡一笑。 她坐了下来,伸出手去触碰那块玉佩。 吕凌帆见状,摘下玉佩轻轻放到苏妤的手上,苏妤对此略感惊讶。 苏妤手执玉佩,眸光专注,葱白般的玉指轻轻摩挲着其上繁复的纹理,而吕凌帆则静静地凝视着她。 待苏妤察觉,脸颊不禁染上一抹绯红,似天边初升的霞光,她连忙移开视线,声音柔和如春风拂面:“此玉佩非同小可,敢问一句,你的父母是否出身于观灵大陆的皇室?” “皇室?姑娘怕是有所误解。”吕凌帆闻言,即刻否认,眉宇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若他们真是皇亲国戚,又岂会留下年迈的祖父、幼弟与我在异国他乡漂泊十余载?自我记事起,关于他们的记忆便是一片空白。” 苏妤秀眉微蹙,再次细细审视那块玉佩,口中喃喃:“应该不会有错……”她反复观摩,终于确定无疑,心中暗自思量:“你的祖父吕昭黎,或许曾是惘都旧部的第一权臣……”然而,她并未将这番猜测说出口,不愿在此刻给吕凌帆增添不必要的心理负担。 “关于我的身世,想必你也略知一二吧。”苏妤轻声说道。 吕凌帆点了点头,语气中满是敬意:“苏将军膝下独女,令尊之事迹,我早已耳闻,心中十分钦佩。” 苏妤继续说道:“父亲昔日与他国使臣谈判、交流时,时常携我同行,意在让我增长见识,拓宽视野。一方面是我内心的好奇驱使,另一方面也是父亲希望我能多经风雨,日后能独当一面。” 吕凌帆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种玉佩你曾见过?” “正是。”苏妤补充道,“那是潮涧大陆的大皇子项忠枫,他身上也佩戴着与你相似的玉佩,只是外形略有不同,但那股气息与功效却是无法伪造的。父亲曾告诉我,六座大陆,五个王国,各有一块这样的玉佩,由每个国家血脉最纯正的子嗣所拥有,自出生起便随身携带,是为通灵的镇祟玉佩。” “镇祟玉佩能荡平邪祟,任何阴间气息不得近身,但其气息也会吸引众多异兽。玉佩益处多多,而最为强大之处,便是能自我疗愈。显然,方才它已验证了这一点。若非这玉佩及时止住了你五脏六腑中渗出的血液,恐怕你此刻早已身处异界了。” 吕凌帆闻言,心中大惊,思绪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快速闪过,勉强理清了些许头绪。他从苏妤手中接过玉佩,疑惑地问道:“如此说来,我难道是当今观灵大陆王国中的一位皇子?” 自他初入禹城至今,不过四个多月的时间,却已遭遇了太多不可思议之事。他不仅身负火灵根与麒麟血的绝世天赋,如今更有可能是观灵大陆血脉最为纯正的合法继承者。 然而,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太过矛盾。 爷爷曾言,玉佩自出生起便伴随自己,不曾离身。但若自己真是观灵国的皇子或皇孙,那么他的父亲,同样可能是一位皇子,甚至是一国之君。为何会将自己丢弃在遥远落后的南崖古镇? 为何爷爷至死都未将真相告知自己? 又或者,自己手中的这块玉佩其实只是个冒牌货? 但若是冒牌货,为何在书市幻境中,宋恒一眼便认出了自己的身份?为何苏妤看到玉佩便出手相助?又为何一块假的玉佩竟能招来紫色巨鲸,在自己濒死之际疗愈自身? 若自己真是皇子,那么吕昭黎莫非是……? 不,绝无可能。 他愣在原地,默默地将玉佩戴回颈间,继续发问:“六座大陆分别对应着这六个国家,这一点我是知晓的。但为何拢共只有五块镇祟玉佩呢?” 第125章 我的身份是皇孙?(下) 苏妤解释道:“海途洲,也就是海途帝国,在二百年前的瀛终之变后,陷入了空前的混乱。瀛终大帝曾是所有人信仰的人物,他的逝世导致信仰崩塌,疯狂的民众占领了皇庭。他们在皇城内为瀛终大帝建造了一座巨大的雕像,并且不约而同地禁止任何人再次登上帝位。在他们心中,瀛终大帝是千古一帝,即使死后,海途洲仍然属于他,不容易主。” “也就是说,海途洲自二百年前到如今,没有新帝登基,仍然是一座无君之城。因此,海途洲没有新皇子诞生,所以也就没有镇祟玉佩。”吕凌帆推断道。 “正是如此。”苏妤肯定了他的猜测。 “可没有中央管控的王国大陆,又如何能够稳定运行呢?”吕凌帆不解地问道。 “这依赖于其各方制衡的行政机构,以及……”苏妤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神秘的精光,“以及那些隐藏在暗处,默默守护着这片大陆的古老势力。他们虽不显露于世人之前,但却是维护大陆稳定的重要力量。这些势力与镇祟玉佩之间,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许,你的身世之谜,也与他们有着莫大的关联。” 苏妤的话还没说完,门外突然闯进了一道身影,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各位,来看看我发现了什么!”王振林一脸兴奋地大喊着,手中握着几根像是人工制作的、质地均匀的棍子。接着,他又从身后的棕色包裹中翻腾出了一堆堆灵草灵药,连带着出来的还有一些尘土与石块。 吕凌帆与苏妤的眼神中闪闪发光,但他们的目光所聚焦的,并不是那一堆堆对修炼者大有裨益的灵草灵药,而是那为数不多的棍子。 “这是上好的桃木棍吧。”苏妤率先开口道,“如此品质,用以打造兵器最为合适,只是搜寻起来却是有几分难度。这般桃木棍往往可以附着灵力,的确珍贵。” “这么多,在哪里搞到的?”吕凌帆好奇地问道。 王振林兴奋地说道:“当然是这块宝地的后山了,这么多加起来,不知要卖多少钱呢!” 吕凌帆听完,面部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一把夺过王振林手中的三根棍子,大喊道:“如此宝贵的东西当然要自己用,你还想卖出去不成?” 王振林有些尴尬地摆手道:“我自然知道这些棍子的价值了,这些桃木被我寻遍了后山,两个时辰下来也只寻得了九根。接下来咱们一人分三根,如何?” “真的只有九根?”吕凌帆狐疑地看着王振林,似笑非笑地问道。 王振林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他用力瞪了瞪吕凌帆,一手从身后布包中摸索许久,忽然又抛下几根棍子,说道:“好吧,其实共是十二根,多出的三根我正打算卖出去换些钱财来供日后开支呢。”说完,他撇了撇嘴。 吕凌帆抚摸着桃木棍,笑着说:“就知道你还有存货,不会这么大方。不过这些都是你辛苦寻来的,你大可自己决定如何处置,我是用不到的。” 苏妤也同样微笑点头道:“都归你。” 王振林的双眼再次冒出金光,欣喜地说道:“还得是你啊吕兄,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你。还有苏妤女侠,真是人美心善的一大典范!不过这桃木卖出去的钱我自不会独吞,你们二人都是救过我性命的大好人。待卖出后我们三人分账,如何?” “就依你了。”吕凌帆放下手中摩挲已久的棍子,心中却忽然想到了昨日昏迷前听到王振林也对自己说了诸如皇子、世家大族一类的话语。 “在我归来之际,你二人究竟谈论了何种话题?”王振林面带好奇之色,问道。他分明察觉到二人言谈间气氛热烈。 苏妤轻抬玉手,纤细的指尖轻轻指向吕凌帆腰间所佩的玉佩,轻声道:“我告知了他,他可能身负观灵国皇族之血脉。” 她语气一转,变得语重心长,对吕凌帆道,“惘都之局势,如今错综复杂,老皇帝已至暮年,命悬一线,其皇子们正为争夺那至尊之位而明争暗斗。你的父亲,很有可能是众多皇子中的一员,而你,则可能是血脉最为纯正的皇孙。你的父母将你迁居至异国他乡,或许正是因为惘都权力斗争之危急,他们不愿你卷入帝王之争,更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 “如今看来,若非怨流军的出现,你或许能在渊渊大陆安然度过一生,这便遂了你父母的愿望。若你的父母在权斗中胜出,你亦可能一步登天,踏入皇庭,入主观灵。” 见吕凌帆半信半疑,苏妤又补充道:“我所言之事,绝非凭空捏造,我的父亲也曾如此告知于我。无论你相信与否,都无关紧要,既然命运促使你走出山村,相信你日后定会亲自揭开这一切谜团。” 吕凌帆虽然一时间难以接受,但沉思片刻后,乖乖点头。 “因镇祟玉佩之存在,你自身亦成为重要之筹码。若你回归惘都,势必再掀风云。你所谓的叔伯舅父,都将竭尽全力争夺于你。镇祟玉佩,犹如传国玉玺,乃王国统领者之颜面。无玉佩而登基,名不正言不顺,无法令世人信服。” “今日你身处险境,全因你未曾被皇室亲族发现。若他们知晓你如今身在星云派,定会竭尽全力保护你。当然,你切莫以为他们是出于真心善意,他们的目的,仅仅是你那一枚玉佩,是你体内流淌的最为纯粹的惘都血脉!” 苏妤很快又给出另一种可能性:“若是你的叔伯们趁此乱世行篡逆之举,不顾顺位继承,亦有可能将你暗杀,强行抢夺玉佩。因此,如今你的性命安危,实在称不上安全。” 吕凌帆终于无法坐定,他提出了自己最大的疑惑:“姑娘,依你所言,我父亲可能是皇子,那么我祖父吕昭黎,不应该是那真正的老皇帝吗?为何你口中还有一位老皇帝?这显然不合逻辑。” 第126章 吕昭黎并非亲爷 “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言说之事,希望你能耐心倾听,莫要太过惊讶。”苏妤缓缓说道。 吕凌帆盘膝而坐,洗耳恭听,显然已做好接受一切消息的准备。王振林闻及有八卦可探,精神为之一振,且接下来的消息可能与自己日后的道路息息相关。 “你拥有镇祟玉佩,这足以证明你的身份非同一般。然而,你口中的爷爷,那位吕昭黎前辈,可能与你并无半点血缘之亲。”苏妤缓缓道出。 “什么?!”吕凌帆闻言欲起,却被王振林一把按住。他心中五味杂陈,难以镇定。 “你且听我细细道来。”苏妤尽量和缓语气,她深知改变一个人十几年来的认知实属不易。吕凌帆刚刚才从战斗中捡回一条性命,本不该将这些说给他,但话已至此,无法收回,倒不如顺其自然。 “你所谓的爷爷吕昭黎,在我这里可谓声名显赫。我的父亲经常向我讲述他国轶事,其中提及最多的便是这位吕昭黎前辈,武威榜三甲。吕昭黎是惘都第一权臣,同时也是曾经的天下第一高手。” “身负天乙资质,得高人传承,迈入灵修一途顶峰境界,四十年间,他无敌于世间,南征北战,开疆拓土,将分裂许久的观灵国从危难中挽救回来。仅凭他一人,便打胜过十数场足以载入史册的着名战役。” “老皇帝吕贤忖身处险境时,吕昭黎率领五千急先锋驰援前方混战,大败敌骑三万五千人,一人斩杀十数位顶尖高手。当年面对三国围攻之时,吕昭黎临危不乱,避实就虚引发他国内乱,兵不血刃退兵千里。 “惘都秩序崩坏之际,他率领三千精甲直逼皇都,砍去三位德高望重将领的头颅,又剿灭巫术势力,除去奸佞之臣。他死战四位巫术帝师,成功化解巫师误国的祸患。” 王振林在一旁听的入神,越发崇拜。 “毫不夸张地说,今日观灵国得以重新聚拢其分崩离析的十三州臻于统一,老皇帝吕贤忖能够开启一朝治世,吕昭黎有七成功劳。说句不合时宜的话,那便是‘功高盖主’!” “此后,吕昭黎又剿灭山匪,清除叛军数十万。为寻得助力,他大闹海底龙宫,建立与异兽一族的联盟。” 相较于王振林听得目瞪口呆,吕凌帆亦是被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到,自己的身世会如此坎坷,竟然是被一个“假爷爷”抚养成人。 只是此刻自己一时之间无法辨别苏妤话之真伪,只得强行平复心情,反复揣摩,试图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全部贯通串联。 “吕昭黎前辈原是孤儿,并无姓氏,连‘昭黎’之名也是养父所赐。他养父的身份已无从考究,但正是此人发掘了他的天乙资质,并给予他无上的传承。至于‘吕’姓,则是因他丰功伟绩之后恩赐的国姓,实乃荣耀无比。我所言句句属实,全都是家父与惘都臣子交流时所得知,后告知于我。” “惘都内部秩序腐朽崩坏,已病入膏肓。朝政之中,无数明枪暗箭欲除那诞生不久的正统血脉,因为他拥有最为合法的继承权,那个娃娃,便是你。” 苏妤一番滔滔大论后,已觉口干舌燥。吕凌帆见状,识趣地递上一杯冰水。 “你唤了他十几年的爷爷,他又为你而死。如今得知你们二人并无血缘关系,一时间难以接受,我也能理解。若你不信我之言,便不必放在心上,只当作我给你讲了个茶余饭后的故事即可。待你日后有了通天彻地之本事,自然能够挖掘出当年的真相。” 吕凌帆听完,沉默不语,呆坐在那里沉思良久。 吕昭黎,并非自己的爷爷。 一开始他还抱有极大的怀疑,但转念一想,苏妤实在没有理由欺骗自己。 也就是说,自己这枚奇怪的镇祟玉佩当真是自己身世的证明,自己是那个名为“吕贤忖”的老皇帝的亲孙子,是观灵国最纯粹的正统血脉。 莫非老前辈是为了保护自己,才携带自己迁至那南崖古镇?也正是怕自己受到伤害,他才屏蔽了自己对外界的见闻,焚毁了父母的来信,总之切断了一切可能让自己牵扯进权力斗争的事物联系。 这样解释,一切都说得通了。 可自己的父母与这位无敌世间的老前辈究竟是什么关系呢?自己的幼弟会不会才是吕昭黎前辈的亲孙子?这些谜团如同迷雾一般笼罩在他的心头,让他愈发感到困惑不解。 吕凌帆在一旁沉思,而王振林则顾不得这么多,想得更为实际。 他心想,只要紧紧跟着吕凌帆,日后无论他是不是皇族血脉,自己都能捞到好处。 于是,他拍着吕凌帆的肩膀,望向苏妤,问道:“苏妤女侠,你现在既有如此高超的本领和境界,为何不去四处寻找对手挑战,以获取经验,然后前往内林呢?” 苏妤听到“女侠”这个称呼,神色略显怪异,但并未拒绝。 她回答道:“我正想寻找一些可靠的伙伴同行,至少这样不会单枪匹马地对抗整个宗门。” “这可太巧了!”王振林兴奋地说道,“我们二人也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同伴。要说可靠,你把整个宗门翻个底朝天,恐怕都找不出比我们二人更优的选择了。我们二人可是侠肝义胆,嫉恶如仇,善心普照!” 吕凌帆心中暗自同情,回想起自己生命中那段孤苦的岁月,无依无靠,被无穷无尽的孤独包围着。不过好在一切都已经过去,现在的他身旁,至少还有挚友王振林以及救了自己性命的苏妤。 吕凌帆伸出右手,王振林默契地看了一眼,随后又望向苏妤。苏妤与王振林也没有迟疑,二人快步上前,两只手自然地搭了上去。 “我们三人,日后便结为同盟,异姓兄弟!”王振林慷慨陈词道。 “兄弟?”苏妤听完捂着嘴笑了起来,这一笑竟让能容得下天地山河的眼睛都容不下这一绝色少女,吕凌帆与王振林齐齐咽了一口唾沫。 第127章 又有一桩麻烦事 “既然有了这桃木棍,也不可白白浪费,”苏妤接着说道,“但这东西也没必要留下太多,拣出品质最好的两三根用来制作兵器,其余的一并出售便可。话说,你们二人,谁会制作之术?” “我对炼器之术略知一二。”王振林自告奋勇,这倒是让吕凌帆有些惊讶。没想到王振林竟然拥有着不少实用的本事。 “邻家老王叔是铁匠,之前日日夜间为我传授制器之法,现在我大致已经入门了。”王振林解释道。 王振林旋即下令道:“你们二人休息吧,我独自钻研一下。毕竟你们二人都有武器在手,只有我空有一身灵气无从施展。待我也打造一把趁手的兵器,日后好与你们共同作战。” 苏妤闻言点头,随即化作一道微光,轻盈地跃入三层洞府。吕凌帆看了一眼正忙碌着准备炼器的王振林,随后也跃入二层洞府。 进入洞府后,吕凌帆将衣物和自己的物品整整齐齐地摆放好。接着,他盘膝而坐,让自己的意识沉入精神气海之中。 黄金气海里,麟宙正在吸收着镜面空间中的浓郁灵气。他双目紧闭,但即便如此,也能感觉到吕凌帆的存在。 他淡淡地问道:“怎么又回来了?” “刚才听了许多关于自己的事,一时有些心烦,所以来看看你。”吕凌帆解释道。 他四下查看,发现麟宙身上连接的九道粗红色血管扎根在四面八方。那些被吕昭黎打断的血脉盘根错节,如同一道道锁链将麟宙囚禁在其中。 “如果我想要为你唤醒并续接这断裂的九道血脉,需要如何做?”吕凌帆关切地问道。 麟宙闻言,竟心生一丝感动,言道:“需要各种兽血滋养,很多很多的兽血。这些兽血中蕴含的力量可以帮助我修复断裂的血脉。如果没有兽血,大量的浓郁活气也能够助我修复。总之,在遇到对我有益之物时,我自当提醒你。” 麟宙意味深长地看着吕凌帆,继续说道:“助我便是助你自己,我早日离体一日,便能早一日助你人间无敌!” “助你,便是助我自己。”吕凌帆郑重地重复了一句。 他明白,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寻得父母,挖掘开尘封十几年的秘密,同时对抗怨流军幕后首脑,实在难以实现。 但眼前这六大封疆圣兽之一,竟允诺成为自己的兽宠!一个存活了千年之久的最强凶兽,居然要臣服于一个十六岁的驭灵境小子,这听起来虽然荒诞无比,但却是由因果而生。 依靠麟宙的全盛力量,吕凌帆不敢保证能够击溃那幕后操纵者,因为毕竟那人拥有与爷爷吕昭黎一般的水平,应该足够应付麟宙。 但通过麟宙的力量,至少可以助他渐渐将真相浮出水面,助他在人间罕有敌手。 自那次激战过后,方圆几里外的外林弟子皆是震撼不已,遂无人再敢来找麻烦。 六日过后,山洞四周依旧风平浪静,先前那些对这小丘虎视眈眈之人皆是无人敢再言语。 吕凌帆同苏妤一战铲除二十四人令四下之人忌惮无比,不敢轻易踏足此处。 这六日间,三人整日勤于修炼。 吕凌帆自不吝啬,将培育的小树“二狗”拿出来供三人修行时使用,并诉说了其来历缘由。 苏妤因境界略高,且刚刚完成突破,故没有太明显的提升。 而吕凌帆在寻衅一战之后,加之日日苦修,已经突破到了驭灵境巅峰,距离那圆满境界也仅差丝毫。 这般成长速度,放眼整个渊渊国万万新晋灵修中,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拥有土灵根的王振林同样拥有不凡的天丁天资,在六日中已是驭灵境稳固境界。不过比起吕凌帆的天甲天资,仍然是难以望其项背。 在二人的盘问下得知,苏妤竟是天丙天资。三个人凑出了三个天等天赋,世所罕见。 虽然小树的功效起到了一定的辅助作用,但吕凌帆在六日内就突破了一个小境界,这样的速度仍然足以令人称奇。 他并没有将自己先前半日便突破到驭灵境稳固的事情告诉王振林和苏妤,以免招来他们“变态”的责骂。 又过一旬,三人仍在苦心修炼、钻研令牌,同时他们的关系也已经十分融洽。苏妤会在修炼之余讲述自己幼年时的所见所闻,比如恢宏的军团在父亲指挥下排兵布阵,又比如他国觐见时所行的礼数等等。 吕凌帆与王振林对此颇感兴趣,这些故事不仅增加了他们的见识,也让他们更加了解苏妤的背景和经历。 入宗一月后,三人陆续出去挑战对手,附近的外林弟子纷纷溃败。但他们并不下死手,战胜后便收手,因此也累积了不错的名声。 王振林与苏妤的宗门令牌都已是橙色,显然是提升了品阶。而吕凌帆经过几番战斗,已经具备了进入内林的资格,他的令牌赫然已是黄色。留在外林,也不过是在等待王振林和苏妤的晋升罢了。 秋风已至,十里之外,树叶渐染金黄,枯叶铺满了小径,每一步踏上去,都伴随着“吱吱呀呀”的厚重声响,引人侧目。 吕凌帆今日特意偷得浮生半日闲,未及晨光初破便沉入梦乡。 及至天光大亮,他仍睡眼朦胧,却忽听一阵焦急之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他猛然睁开眼,只见王振林一脸焦急地站在床前。 “吕兄,不好了!” 吕凌帆皱了皱眉,脱口道:“呸呸呸,我好着呢,何须惊慌?” 王振林的面色却更加惊恐,双目圆睁,似有急切之事难以言表。 “吕兄,你自己去看吧。”言罢,王振林身形一动,快步跃下。吕凌帆心中虽有疑惑,却也紧随其后。 远远望去,只见一男一女正朝着洞口方向狂奔而来,他们在树梢间飞跃穿梭,体力耗尽后,便转为急促的奔跑,神色慌张。 那男子面容刚毅,眉眼粗大,上身赤裸,肌肉横生,皮肤暗沉糙黄,宛如一位年轻的庄稼汉子。 而那女子则面容秀丽,长发如瀑,一袭紫色面纱轻轻遮住唇部,身着青色衣裙,飘逸动人。 他们身后,紧跟着数十个外林弟子,气势汹汹。 第128章 被追杀的同龄人 眼看着二人越来越近,吕凌帆与王振林心中盘算,是否要卷入这场未知的祸事之中。 救与不救,一念之间。 若救下他们,却不知这二人是好是坏,是否犯了什么重罪而被追捕。同时,他们也不敢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抵挡住那数十个不知身份好坏之人的攻击。 若不救,万一这二人被抓后,将自己也当作同谋一并抓捕,那又该如何是好?毕竟,这二人的行踪明显是冲着此处而来。 回想起初入宗门之时,师姐王诗扶曾教导他们二人,切莫轻易卷入他人的纷争之中,以免招致祸端。然而此刻,面对眼前的情景,他们却感到内心的矛盾与挣扎。是遵循师姐的教诲,还是顺应本心,挺身而出? “晚些再出手吧,他们似乎并非恶人。”一道温柔的声音传入耳畔,吕凌帆与王振林同时回头,只见苏妤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莫非苏姑娘你认识他们?”王振林一脸疑惑地问道。 “并不相识,但外林中一旦出现这种以多欺少的情况,问题往往出在那人数众多的一方。莫非你们忘了,袁赫那伙人是如何欺压凌帆的了?”苏妤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吕凌帆闻言,点了点头,觉得苏妤的话颇有道理。 然而,王振林仍然犹豫不决:“那万一此二人是内林悬赏羁押的人犯,我们出手相助,岂不成了他们的同伙?” “放心便是,我的直觉一向很准。”苏妤微笑着说道,“别忘了,我还布置了阵法。到时候,我们把他们接进来,你们就看好我那大阵的威力吧。”听到苏妤这霸气的言语,吕凌帆与王振林才稍稍安心。 “就当结交善缘了,哪怕我不出手,想来你们两位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那姑娘遭殃吧?”苏妤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调侃。 王振林闻言,立即摆出一副君子的模样,连连点头:“自然是的,我们二人向来喜欢行侠仗义。那柔弱女子虽然比不得苏姑娘貌美,却也颇有几分姿色。而且看她的五官,的确像是正道人士。” 吕凌帆略带鄙夷与怀疑的眼神扫了王振林一眼,觉得这家伙从来都是说大话不打草稿之辈,任何古怪奇谈自是信手拈来。 “反观那些追兵,一个个凶神恶煞,简直与袁赫那些家伙如出一辙,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大概是想要以大欺小,又贪图那女子的美色。”王振林继续分析道。 听着王振林分析得头头是道,苏妤与吕凌帆对视一眼,竟真有些信了。 于是,王振林大吼一声:“二位兄友,速来此地避难!”那少年少女闻言,目光寻来,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纷纷答应。 然而,他们身后的众人却怒不可遏。其中一人更是怒吼道:“此乃我们的私事,与你们三人无关,还望不要插手。若你们执意护他二人,我们兄弟便踏平你们这山头!” 吕凌帆冷笑一声,道:“诸位若是有胆量,大可来一试!我吕凌帆倒要看看,你们有何能耐敢如此口出狂言!” 苏妤闭上双眸,细细感测那几十人周身的灵力波动,片刻之后,她终于放下心来,脸上露出一抹胜券在握的微笑。 她一边轻声招呼着洞口旁日夜守卫的巨大狼兽,一边淡然说道:“我方才探查了一番,这些人皆是驭灵境的水准,并没有达到取道境界之人,实乃乌合之众。” 然而,仅仅过了一会儿,苏妤的眉头又轻轻皱了一下,疑惑地道:“不对,似乎在人群中有一个二境取道之人,只是不知他的境界是否在我之上。那人强行压低自己身旁外溢的灵气,显然是为了让他人放松警惕。” 说话间,那少年少女已经踏入洞口,他们二人皆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吕凌帆连忙招呼二人躲到洞口内部的深处。 “外林倒是藏龙卧虎啊,今日便有两位第二境界的取道境灵修碰面了。”王振林感慨道。 三人默契十足,皆是没有询问关于少年少女逃亡的因果,只是让他们好好休息一番,并且递送上清冽的山泉水。 二人接过泉水,皆是端起木杯一饮而尽,且意犹未尽。 那女子生得一副俏皮佳人模样,却有些腼腆。她取下面纱,脸部微微涨红,率先向三人道谢。男子听闻后,也同样连连道谢。 吕凌帆细数一番,横竖相乘,发现身前估计有五十多人。 每次战斗人数对比都如此悬殊,倒是十分伤脑筋的事情。纵使知道这些人中鱼龙混杂,多数皆是实力不堪之人,但人多的话总能壮壮声势,加强一下压迫感。 “我说,识相的话,把那两个人揪出来,我们便放你们一马。”门外之人已经开始叫阵,只是怕洞内有高手坐镇,或有玄机,故而没有直接冲杀进来。 苏妤缓缓走到洞口,表情冷漠如霜,那一对美眸仿佛能够钉死一人。她沉声喝道:“限你们在半炷香时间内全部滚蛋,否则不留你们全尸!” 吕凌帆与王振林听到这霸气的话语都是一惊,不光他们二人,那逃亡来的一男一女也同样惊骇不已。究竟是怎样的女子,面对如此多的敌人竟能如此淡定从容? 四五十号人定睛一看,望见苏妤那仙子般的面貌,皆是兴奋起来,嘴里说着一些调戏的轻浮话语。 “如此美人,我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不如跟我回去,做老大的女人吧。” “美人,快出来让哥哥抱抱,别屈身于你身后那几个糙汉子啊!” “这么标志的人物,居然比那逃跑的小娇娘还要貌美,今日哥几个真是艳福不浅啊。” 然而,面对这些话语,苏妤的面色却没有任何起伏。她此刻面若寒霜,手中已开始催动大阵,丝毫不惧这些乌合之众。 洞中四人同时看向苏妤先前设下的巨大阵法,洞口旁的狼兽兴奋得仰天嚎叫,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冲杀上去。 看到少女如此镇定从容,众人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 人群右侧十几人望见那兴奋的巨大狼兽,也都有些忌惮地连退几步,不知这灵宠是何品阶。不过单看这兽宠不俗的气势,便能判定对付起来十分棘手。 第129章 三座大阵齐发威 眼见五十多人将洞口前这一处空旷地带堆得满满当当,似乎容不得留下一丝缝隙。 大多外林弟子身上散发出的气息类似于那日寻衅的众人。 而在这五十多人的正中央,有一人尤为特殊,他也正是苏妤所说的唯一的取道境者。 此人刻意压制修为,仿佛刻意示敌以弱,让他人放松警惕。他身材魁梧,眼神异常泛血色,双臂青筋也要大过正常人的两倍。 他身穿一身破长衫,手中并没有操纵灵气,而是紧握着一把短小的紫色匕首。那把匕首与袁赫所使用的兵器极为类似,散发出一种不祥的气息。 那名男子默不作声,只是猛然发出一声怒吼,犹如向身后的众人发出冲锋的号令。 下一刻,他身后的五十余人便如潮水般疯狂涌上,踏入了最近的一处阵法之中。 然而,他们却惊讶地发现自己仿佛步入了一个无尽的迷宫,四周充满了幻象与陷阱。 这座阵法极为玄妙,苏妤作为世家之女,天纵奇女,果然名不虚传,竟能一口气布置下三座阵法。 吕凌帆曾目睹刘曌施展过类似的阵法灵技,虽然并非正规的大阵,但其强度依然可观。 如今,三座阵法同时发动,其威力自然非同小可。 特别是面对如此众多的敌军时,这种阵法的威力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 突然间,轰鸣声响彻云霄,一阵阵气浪自空中铺盖聚集。 滚滚气浪中,若隐若现数十根冰锥几乎在一瞬间凝结而成,它们在空中稍作停顿后,便如瀑布般疯狂倾泻而下。 那些冰锥散发着刺骨的寒气,最前方的几人刚踏出一步,便被巨大的冰锥整个贯穿。 那些冰锥刺透了他们的骨肉,冰冻了他们的器官,使他们动弹不得。在刺骨的寒意与穿胸的疼痛之下,他们的面目变得狰狞无比,痛苦万分。 冰锥刺入他们的身体,伤口并未涌出大量鲜血,而是将他们从头到脚冻成了冰块,纷纷倒地。 刚刚获救的少年少女们看到这座阵法竟有如此威力,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同时又以审视怪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苏妤。 后方即将冲杀进来的外林弟子们看到这一幕,面色瞬间变得铁青,如遭雷击。他们立刻停下了脚步,微微颤抖着,冷汗滚滚而下。 由于他们的停顿,身后的一众人也纷纷停下脚步,还有三五人因前后撞击而倒地不起。 接着,为首的几人同时回头张望,望向那手持紫色匕首的魁梧男子。 “胡厉大哥,这可怎么办?那疯婆娘竟懂得这般妖术。如果轻易冒进,真的会死人的啊!” 而那名为胡厉的男子则轻蔑地淡淡一笑,一挥衣袍,大喊一声:“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诸位随我破阵!” 话音未落,胡厉便命令身前的十几位灵修士出手。 他们倒是听话,瞬间一跃而起,开始释放灵气。 一道道灵气不断聚集,毕竟是十几人的合力,仅仅数息之间,空中便凝聚出一道合力冲击波。 阵法中猛然弹出一道闪耀的青光,如同离弦之箭迅猛弹射而出。 空中极速降落的冰锥,在那道众人合力凝聚的青光之下,瞬间被击得粉碎。原先踏入阵法的几个修士,此刻已化作冰雕,被那青光的余波波及,轰然碎裂,成为一块块惨不忍睹的躯体碎片。 “妈的,自己人也杀?这未免也太残暴了吧!”王振林望着四散的碎冰,气得浑身发抖,一股莫名的正义感涌上心头。他为这些为他出生入死的修士感到深深的不值! 众人的目光皆随着那道青光移动,苏妤也望着那道青光,她一步跨入空中,青葱般的玉指不断摆动,波浪状的气息自指尖蔓延开来,凝聚起了一道小型的结界,催动了第二道阵法。 眼见第一道阵法暂时被破,最前方的修士们又拼命奔涌前来。 苏妤双手在空中比划着,犹如一个棋弈大师在凭空操纵棋局。 第二道阵法将冲进来的多人包裹其中,东西两侧的空间里忽然出现无数道白色光束轰向地面。 光束之中,蕴有雷霆。 远处聚集冲击波的十几人仍在不断加厚那道青光,冲击波吸食雷电,抵挡着飞来的白色光束,更试图冲垮结界。 两重力量在空中展开了一阵激烈的碰撞,不分上下。 在这一刻,那剩余的四十多人才真正看清了苏妤的绝世美貌。 她的身材丰盈,玉指如葱,肤如凝脂,无数道艳丽的波光在其身前盘旋。她简直如同一位无可挑剔、动人无比的仙女。 “嘿嘿,等杀了那山洞中的几人,我一定要把这美人搞回家。”一个外林弟子贪婪地说道。 “去死吧你,如此貌若天仙的女子也只有我才配得上。”另一个弟子不屑地反驳。 “过分了啊,美人只能配强者,也就是胡厉大哥能够与这绝色匹配。我们能够目睹人间绝色已经十分不错了。”又一个弟子羡慕地感叹道。 无数的外林弟子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他们的眼睛也是直勾勾地望着苏妤。 不过不难推断,胡厉在众人心中有着不俗的威望,他确实是一位实实在在的强者。 苏妤没有丝毫犹豫,眼看着那道青光将要冲破结界的束缚,她继续落子,加快第一道大阵的运行。 原先在空中被击碎的冰锥再度滚落下来,而且范围在急剧扩大。 同时,第二重阵法也在一瞬间弹射出数十道旋风,力度之大竟撕开大地表皮,方圆十丈内的石块瞬间化为齑粉。 那十几位合力召唤青光的灵修,在看到这一幕后,面目中皆是露出惊恐之色。他们一个接一个被飞驰而来的旋风吹倒,身形不稳,跌落地面。 这道由众人合力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青光逐渐瓦解消退,冰锥大阵再次占据上风。 眼看着又倒下几人,王振林在一旁大叫,拍手称赞。 吕凌帆则是暗自揣摩,苏妤手握的灵技能够制造这般阵法,威力又如此强悍,大概是自幼便受到阵法师的教导。 胡厉面色铁青,看着一个又一个倒下的手下,厉声道:“全都给我冲进去,别停下,用灵力强化你们的四肢,我保你们平安无事。若有敢后退半步者,我杀了他!” 说完,胡厉随机从身后抓过一个瘦弱的驭灵境入门弟子,那人惊恐万分,面色惨白却始终不敢反抗,甚至不敢求饶。 第130章 胡厉头目狠角色 胡厉一拳打在那人身上,力道之大仿佛打碎了他的五脏六腑。只见他痛苦地嘶吼一声,口吐一口鲜血直直倒地,面色铁青,双目紧闭。 看到这一幕,剩下的外林弟子全部不顾冰锥阵与轰击阵的恐怖,拼了命地蜂拥而上。 远处的吕凌帆与王振林也是傻了眼,这人莫非有脑疾? “胡厉性情残暴,他的哥哥更是宗门第七长老的座下弟子之一,名为胡方旋,目前身居内湖,有一定权势。胡方旋操纵着外林多个团伙,归顺他的人都称他为旋哥。” 吕凌帆回头看去,开口之人正是那如同庄稼汉一般的粗壮男子,他的声音粗犷,甚至带有一些偏僻乡音。 吕凌帆点点头,忽然想到之前来寻衅的袁赫,好像也是这位什么旋哥的手下。 “那人竟有如此本领,能够掌控外林几百人的性命。”王振林惊讶地说道,显然对胡方旋的影响力感到震惊。 “不错,我孤身进入宗门后,刚刚取了令牌便被这伙歹人盯上。他们出言不逊,竟想侮辱非礼于我,幸得子波哥哥出手相助,才逃过一劫。”那女子心有余悸地说道,仍然浑身发颤,显然对之前的遭遇感到十分恐惧。 “也就是说你们此前并不认识,是这位叫子波的兄弟出手救了你,才引得这一伙人的追击咯。”王振林询问道,试图理清事情的经过。 女子点点头,作揖道:“小女子卢倩,在此谢过诸位相助了。也感谢子波哥哥的救命之恩。”她的声音中带着感激和敬意。 子波拱手作揖,眼神真挚地说道:“俺素日没什么本领,空有一把子力气,今日得诸位相救,定不忘大恩大德,日后你们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俺便是。还有,俺娘告诉过俺,出门在外若是遇到无助的姑娘,一定要帮她。”他的话语朴实无华,却透露出一种坚定的信念。 “卢倩,卢倩,好……”王振林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吕凌帆捂住了嘴。这已是第三次了,吕凌帆知道王振林的习惯,他定会重复两次名字后说什么“好名字啊”一类的话。为了给卢倩与子波留下好印象,不让人家误以为这是个风流之辈,吕凌帆连忙阻拦。 王振林不解地看着吕凌帆,吕凌帆无奈地说道:“我们先不要谈论这些了,二位快快积蓄恢复体力,随我一同观察局势,随时准备助力苏妤姑娘。” 胡厉的手下们抱团冲入阵法,却未曾料到,苏妤布下的阵法究竟是何等高深莫测,威力强大。 苏妤的嘴角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她双手轻轻一挥,原本看似普通的阵法便被一层透明的护盾悄然笼罩。观战者们除了能看到一缕缕飘渺的白烟外,阵法内的一切都变得无从知晓。 想要了解阵法内的情形,唯有亲自踏入其中,然而,一旦踏入苏妤的阵法,恐怕就将面临一种极为可怕的结果。 外围的人群仍在不断涌入,地面上瞬间又多了十几尊与人等高的冰雕。 紧随其后的人们拼命地用手中的棍棒驱赶空中落下的冰锥,当他们穿过一尊尊冰雕时,几乎已经崩溃,丧失理智地向前冲锋,手中的棍棒不停挥舞,眼睛布满猩红血丝。 这就是作为外林弟子的宿命,没有任何安全保障,唯一能做的就是赌上性命。也怪他们不能慧眼识人,跟错了老大。 在阵法之外,胡厉望向身边的六个驭灵境圆满的手下,仿佛这六个人是他的最后一张底牌。 他淡淡地说道:“等那些杂鱼死得差不多了,你们就随我一同进去。他们的贱命并不值钱,而你们,日后必将成为我的左膀右臂。进入内林后,好处自然少不了的。” 听着胡厉画下的大饼,六人皆是浑身冷颤。 当初胡厉仗着自己哥哥的身份强拉他们入伙,期间也说过类似的话,但从来没有兑现过。 况且看今日这惨状,那女子的实力深不可测,他们六人极有可能与那些排头兵落得同样的下场,左右都是一个死字。 而在阵法内,哀嚎声连天,地下的冰雕已经堆积如山。 那些冲过第一道冰阵的家伙已经踏入了第二阵法,却又被一阵阵狂风卷上高空,然后得以重重抛下,肋骨断裂。但他们别无选择,一旦后退就会变为冰雕,体内力量被抽得一干二净,生死未卜。 能够拯救他们的,只有不断向前冲锋。 阵法之外,六个驭灵境圆满的高手同时凝视着胡厉,其中一人或许因精神过度紧张,竟直接发问:“为何要让他们去送死?” 胡厉嘴角勾起一抹尖锐而恐怖的笑意:“因为这世上所有阵法都有其承受的极限。若外部力量强行超越这一极限,施法者本身将会受到反噬。到那时,破阵便易如反掌。有了这些杂鱼的牺牲,最终的战斗还需依赖我们几人来终结。” 六人纷纷点头,经过权衡,这些奴隶的性命在他们眼中变得可有可无。 这是他们达成的共识:只要不损害自己的利益,那些卑微的生命就让他们去送死吧。 在弱肉强食的外林中,每日逝去的生命数量堪比战场。 苏妤微微皱眉,显然对眼前这几十个不要命的家伙不断冲锋的棘手情况感到有些发愁。 若她的境界远超这些乌合之众,便不必担忧阵法的容量问题。但眼下她并无太大优势,其灵力支撑的前两道阵法已接近失效,仍无法阻挡最后二三十人向山洞进发。 苏妤当即决定启动第三道阵法,且没有丝毫的留情之意。 在第三阵法的施法处,地面猛然炸开一道裂缝。烟雾飞散之后,一朵妖艳的巨大花朵以爆炸处为中心缓缓绽放,狂野生长。 那是一朵巨型食人花。 片刻之间,已冲过前两道阵法的八九道人影被那巨大的食人花一口吞卷了进去。 食人花将他们的骨肉咬断,然后连同大片污血轻飘飘地吐出。 那些骨肉分离的家伙被吐出后撞向四面八方,昏死过去,大多四肢缺损,皮开肉绽,骨骼露出。 这场景使人看了无不心惊肉跳,遭啃蚀者再无生还可能。 第131章 苏妤的真实本领 眼见所有“排头先锋”们已然涌入那玄妙阵法之中,六位驭灵境圆满的灵修,在胡厉的一声号令之下,如猛虎下山,直冲阵心。 前两座阵法之威,历经削弱,于他们而言,不过尔尔,稍作抵挡,便轻易化解。 他们心无旁骛,直奔那洞穴之口,面对那三分饱食的巨型食人花,无一丝惧色,皆是身怀绝技之辈。 那六人齐心协力,共抗巨花大阵之威。 三座阵法之外,方才分明还有五十余人,此刻仅留胡厉一人。 胡厉终于不再掩饰手段,低声吟唱一句咒语,手中的紫色匕首在咒语的催化下,渐渐蜕变,化为深红之色,仿佛蕴含了无尽的魔力。 山谷前,五十几具尸体堆积如山,苏妤缓缓落地,冷眼扫视前方的敌人。 经过长久的攻势,那食人花的花瓣终是枯萎,花朵的根茎也被一剑斩断,生机尽失。 五六十人的无休止冲锋,使得那三道阵法皆近于瓦解。尽管阵法尚存,但已无力再构成威胁。 苏妤面前,是胡厉的六位最强手下,皆是驭灵境圆满。 此时,洞口的狼兽终得施展之机,它猛然冲出,挡在苏妤面前,誓不让这六人靠近主人一步。 六人见此凶兽来势汹汹,皆收起轻视之心,认真与其缠斗起来。 作为驭灵境圆满的灵修,若没有拿得出手的实力,那自是不可能的。 那巨狼猛然扑向其中持剑断花之人,持剑者则是拼死抵抗,用长剑抵御着獠牙与利爪的猛烈攻击。 剩余五人则迅速列阵,依靠持剑者所争取的时间,将狼兽团团包围。 他们两手间各有一道浓郁的破坏霸道灵气不断聚集,只待一人一声号令,便同时出手。 出手瞬间,浓郁的灵气冲击掀起一道气浪,如狂风肆虐,足足蔓延方圆两丈远。 连远在洞口观战的四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一阵风卷之威。 脚下地面因灵力的汇集而开始崩裂,一道道醒目骇人的裂痕如蜘蛛网般蔓延开来。 五人的力量渗入地下汇集一处,自裂痕上蔓延出一道巨大的热浪轰击。 那热浪携卷着沙石,如狂风暴雨般轰击在狼兽身上,将其刺透轰飞。 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哀嚎和四散的兽血,苏妤的灵宠终是无力抵抗,被合力击杀。 苏妤的容颜中明显浮出一丝怒意,她手中那把具有冰火两重气息的寒光长剑闪现而出,她孤身一人,面对着五位杀死自己兽宠的驭灵境圆满以及那个被狼兽咬伤的家伙。 此刻,苏妤手中长剑的寒冰属性占据主导,一丝丝肉眼可见的极寒气息不断流露,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冻结。 吕凌帆四人已经踏出洞口一步,准备助苏妤一臂之力。 然而,苏妤却回身挥出一道长长剑气,那剑气将吕凌帆身前一丈处的地面割裂,她冷冷地道:“莫要上前,他们能轻易杀死你们,你们若参与其中只会徒增麻烦,这些家伙交给我好了。” 她飞身而去,吕凌帆惊呼一声,只见一道流光溢彩的剑影在空中划过,犹如剑术表演般美妙。 苏妤的速度极快,左右横移往往只会留下一道残影。 她的出剑亦是极快,六人的合力围攻之下,竟然被苏妤一人生生抵挡。 他们的兵器在苏妤的剑下无法撑过一招一式,往往相撞片刻便会兵器毁去。六人竭力的犀利进攻并未讨到半分优势,甚至未曾命中苏妤一招。 一人一剑,大开大合,杀得六人连连后退,惊叫连连。 毕竟是取道境大成的强者,对付这些驭灵境的家伙还算轻松。 最先遭殃的是已被狼兽撕咬过的那人,苏妤一剑将其脑袋砍下,丝毫不拖泥带水。 如此似乎并不解气,苏妤甚至能够在应对其余五人猛攻的同时,寻找间隙将这无头尸首分尸。 三道阵法灵技外仅剩的胡厉,似在计算时间。 他抬头望天,大概觉得时机成熟,冷冷地看向眼前被屏障掩盖住的空地,“应该都死的差不多了,这足以容纳百人尸体的地方,究竟会被毁成什么样子呢?” 紧接着,胡厉手中的深红色匕首消失,只见在其身旁两旁出现了足足八道紫黑色的巨大人偶。 他们每一个约莫有两人高,身形魁梧,故被称作小巨人。 胡厉大喝一声,脚下骤然出现了一团霉黑色的旋风将其拖起,身旁的八个小巨人也是一同悬浮了起来,气势汹汹。 “诸位且随我冲锋!”胡厉一声令下,一马当先,踏入第一道阵法。 而在他踏入之后,第一道阵法竟开始崩溃。 几数息之间,阵法四散,土崩瓦解,化为一道道碎片,消逝于风中。其脚下的几十尊冰雕也骤然粉碎,再无生机! 面对那些为其献上性命开路的小弟,胡厉的眼神之中,竟未曾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舍。 如此极端的残暴与冷血,倒是符合吕凌帆对外林弟子的印象。 随着冰锥大阵的破败,原本遮挡视线的光束也散尽。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阵法同样崩溃,阵眼消失。 那些纷飞袭来的旋风被八个小巨人轻松拦截,至于已经被砍断的食人花,则被胡厉一脚狠狠踏碎,碾入地底。 视线大开,胡厉面前的地面上躺满了为其送命的外林弟子的尸体,遍地是血液与石块,以及狼藉的土地。 洞口前,乒乒乓乓的刀剑交叠声并没有持续太久。 苏妤依靠极强的个人能力,不出一会便将那剩余五人的头颅齐齐砍下。喘息期间,苏妤望向那只昔日共同相伴的狼兽灵宠,眼中也不免闪过一丝伤神。 这下,整个战场便只剩下苏妤与胡厉以及他所召唤出的八大小巨人。 解决了小喽啰们,真正的大战就此一触即发。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肃杀的气息,仿佛连天地都为之变色。 胡厉一马当先,冲锋在前,身后紧跟着八尊如恶鬼般的小巨人。 苏妤眉头微蹙,再次挥动手中长剑,踏空而行,身形一闪。 刹那间,她已悄然出现在边缘处一个小巨人的身后。然而,因阵法被破,苏妤耗费了大量力量,此时所施展的灵气已不及全盛之时。 一道淡蓝色的幽光穿透了眼前的小巨人,将其肢解。 第132章 吞食尸体魔化人 苏妤没有丝毫犹豫,连连撤步闪身拉开距离,以免陷入围攻颓势,胡厉转头望去,双眼中充满了妖邪之色,号令排成一排的剩余七只人偶扩散开来,自行作战。 吕凌帆见到胡厉的眼神,心中大惊,这股气息竟与对阵过的怨流军有几分相似。 幸亏他眼尖,发现有两个小巨人正趁乱摸寻到后方迅速逼近苏妤。 吕凌帆手中现出银色长枪,他抚摸枪杆,为整只银枪铺盖注入火焰,狠狠地投掷抛出。 “轰!” 一箭双雕,两个小巨人的尸体被吕凌帆一枪贯穿,如同串起的烤肉,枪间的烈焰将他们的尸体一并焚烧。 胡厉瞬间失去三尊巨人人偶,身体猛地一震,仿佛自己内里也连同受到了损伤。 “正中目标诶!” 王振林激动地大喊一声,连连拍手喝彩。 苏妤望向吕凌帆,轻轻点头,然后又将目光投向胡厉。 这样一来,小巨人已经八去其三,其余的五个巨人则气势汹汹地朝着洞口方向冲去,灭除对战局有影响之人。 卢倩悄无声息站起身来,突然掌击吕凌帆的后背,一股清凉之感自后背蔓延至全身。 瞬间,吕凌帆只觉得自己的疲劳之感烟消云散,原本还需要静养几日才得以痊愈的身体,居然奇迹般地立即恢复。 那清凉的气息在自己的经脉穴窍中不断游走,化解了所有的疼痛与不适。 此刻的吕凌帆身体轻盈,原本耗尽的力量也随之充实了起来。 显然,卢倩所修炼的乃是一种辅助类的灵技功法,这类功法在团队作战中往往能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她一面疯狂地为吕凌帆提供补给,一面观察着战局。 子波则手持一对粗糙的双板斧,一类最末流的劣等兵器,凭借自己强悍的躯体,硬撼起一尊小巨人。 王振林深知自己目前驭灵境入门的实力难以与小巨人人偶抗衡,于是明智地退到几人身后,留给吕凌帆的,赫然是四个! 有了卢倩强有力的辅助技能,吕凌帆毫不犹豫地调动全身灵力,身边道道星河幻影闪耀。 经过几番战斗的磨合,他已经能够熟练地操控九星登极神功,展现出各种各样的效果,甚至能够与火灵根配合使用。 此时,他周身愈发滚烫,火星飞溅,将身后的卢倩都吓得花容失色。 吕凌帆的双掌在此刻仿佛被神火点燃,化为两团熊熊燃烧的烈焰,炽热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四周,犹如两道火墙,硬生生阻挡了四个直逼而来的小巨人那势不可挡的进攻。 火光中,他的身影很是英武。 紧接着,他身形一展,整个人如同火焰之核,开始迅速旋转,带动着周围的空气形成了一团巨大的火焰旋风,在大地上缓缓成形,却蕴含着燎原之势,疯狂地向四周蔓延、翻涌,仿佛要将一切阻碍都化为乌有。 先前挥出的长枪似乎感受到了召唤,自那粉碎的两尊小巨人躯体中飞出,化作一道轻灵的慧光,在四个小巨人周身飞舞盘旋,竟是将他们团团包围,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火与枪之笼。 地面战况僵持不下,而空中的苏妤也在一刻不息地战斗着。 交手几十回合后,她发现面前的胡厉似乎大有来头,实力十分棘手。苏妤的左肩、右腿分别受到了胡厉的重拳攻击,疼痛难忍。 然而,胡厉也没有讨到便宜,他坚硬如钢的身体上多了三五道划痕。 眼见剑击不太奏效,苏妤便将手中的寒光长剑收回,她的玉掌开始闪闪发光。面对冲锋而来的胡厉,苏妤冷冷一笑,双手的亮光急剧扩大。 空中瞬间炸开了无数道巨大的冰蓝色花束,每一朵的爆破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将周围的空气狠狠撼动。 紧贴而来的胡厉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连连轰击,身形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直至几十丈之外才勉强稳住。 子波这会正以双板斧报废的代价砍死了对敌的一尊小巨人,耳畔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叫喊,他抬头望去,一只翠绿色的巨大猛禽赫然出现在天空之上。 “原来,苏妤拥有的灵宠,不仅仅只有那只狼兽,还有这只巨禽。”王振林呆呆的自语。功勋世家嫡女,法宝果真不少。 猛禽怒吼一声,苏妤一个箭步便踩到了猛禽的背部,控制它发起进攻。 胡厉刚刚回神,便看到了飞奔而来的庞然大物,心生一惊,手中再度浮现出那枚深红色匕首。 他眼神中翻出血红色,像抛掷飞刀一般将匕首狠狠地丢飞了出去。 一霎间,庞大且本不应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煞血之气滚滚涌动,飞奔而来的猛禽望见这股浓郁的血色,一时间竟失去了意识! 匕首切割猛禽的后背,羽毛与血漫天而散。 苏妤只感觉到猛禽体内的血气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流逝,就如同沙漏中的细沙,无情地吞噬着鸟兽的生命力。 她心中一紧,勉强操纵猛禽行向,手上迅速唤起一阵狂风,夹杂着凛冽的寒意,直击胡厉的面门,誓要挽回这不利的局面。 胡厉召回匕首,仰头肉身硬撼那呼啸而来的双掌骤击,紫黑色的巨大右脚抬起,如同天罚之锤,将昏厥的巨禽一脚踹飞数十丈,势不可挡。 紧接着,他毫无停顿地将右拳一次次轰击在苏妤面前,这一套动作凶狠无比,衔接得天衣无缝。 苏妤束手无策,双脚脱离猛禽,身体失衡,摇摇欲坠。 面对胡厉的狂风暴雨般的拳头,她只得双手迎上,却被那刚猛的拳风震得向后甩去。 此时,吕凌帆与子波已将所有小巨人制服,使他们动弹不得。 吕凌帆持长枪,枪尖如电,将小巨人逐个撕裂,直至其生机尽灭。 苏妤勉强起身,再次出掌,然而掌法却被胡厉一一化解。 他步步紧逼,拳拳相扣,苏妤只能步步后退,勉强防御。感知到自己的小巨人全部死亡后,胡厉原本狰狞的面庞再添一抹怒意。 他微微弯腰,手中匕首强捏碎裂,刹那间,风云突变,天地色变。 吕凌帆心中暗骂:“不是吧,又来?又要下雨么?” 众人只觉身体发凉,一股极强的风暴席卷而来。 地上横躺的数十具尸体被那股强大的逆流吸引,一个个融入到胡厉的身体之中。 此时的胡厉真正的魔化了起来,宛如一尊嗜血的魔神,无人能够阻挡。 第133章 凌帆开大斩胡厉 “这般样子,倒有些像那日遇到的山匪,同样都是依靠某件法器做到吞食血气增益自身。这般魔功魔器,会不会都是怨流军的渗透手笔?”吕凌帆心疑。 苏妤试图上前阻止胡厉继续吞噬尸体,然而胡厉毫不怜香惜玉,右手攥紧一道煞气,摆臂横推,苏妤起剑横身阻挡仍是无用。 此拳力道,险些将长剑折损,已有明显弯曲弧度。 受到这般冲撞,苏妤口吐鲜血,瞬间昏迷,坠落倒地。 那一拳的威能,在场无人能够接下,即便是十次药浴铸就钢躯的吕凌帆在此,恐怕也会一拳毙命。 此时的胡厉已经强大到无法估量,并且他还在源源不断地吞噬着那些尸体的力量。 就在他吸纳完所有尸体的一瞬间,方圆数十丈的天色巨变,变成了压抑的灰铅色,宛如一幅诡异的奇观。 “不知他修炼的是什么邪术,但如果不加以制止,恐怕我们都会死在这里。”吕凌帆看着昏迷的苏妤,惊恐地自言自语道。 眼前之人实力之强,远超苏妤,使用那神秘莫测的功法后,实力更是飙升,与自己禹城魔化之时颇有几分相似。 此刻,吕凌帆唯有借助九星登极神功中那燃烧寿命的一技,方能有望战胜此人。他努力回忆着那日在山上如何催动此技,而胡厉此时已将大部分尸体吸收殆尽。 情势危急,若再不制止胡厉,恐怕所有人都将万劫不复。 尽管麟宙曾多次劝阻,提醒他在未弄清功法原理之前最好不要再使用那招式,但眼下看来,已别无他法。 吕凌帆不顾一切,深深吸纳天地灵气,周身星辰之力陡增,体内灵力骤然暴涨。 九星铠甲牢牢附着于身,仿佛是命运的巧合,那道诅咒的黑蛇纹在他持枪上前时悄然浮现在手臂上。 忍着剧痛,吕凌帆持枪上前,与完全魔化的胡厉展开激战。 胡厉本想一拳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击毙,却未料到吕凌帆竟硬生生接下了他的全力一击,甚至自己那拳头在触及星辰铠甲时,受到锥心剧痛。 浑身被赤红与淡蓝色包裹的吕凌帆让胡厉惊骇不已,他忍不住破口大骂一声。 “这……这怎么可能?你这家伙,你这驭灵境的小子怎么会拥有这般力量?”胡厉惊呼道。 卢倩与子波同样目瞪口呆,只有王振林曾见过禹城中乱杀的吕凌帆,因此显得相对平静。 吕凌帆不慌不忙,口吻极为冷静淡定,分析道:“你这功法好生奇怪,居然要用他人的尸体来强化自身。可见你要凌辱卢倩只是幌子,其真正目的是要把你的这些手下引至此处,好让他们有个名正言顺的死法对吧。” 胡厉阴森地笑道:“猜的不错。上次你们二人歼敌二三十之事已让你们成了名人,我也正好借你们之手铲除这些家伙,好让我饱餐一顿。因此一开始,我便故意让他们追赶那姑娘到你们这,赌你们一定不是见死不救之辈。” “不过,猜对可没奖励。不光没奖励,杀了你们后我第一个吞的便是你!”胡厉放完狠话,第二记拳头已迅猛递上,丝毫不给吕凌帆反应的时间。 洞内卢倩、洞外子波都准备出手相助,他们的体力也都恢复了一些,一场生死大战即将展开。 王振林察觉他们二人意欲出手,连忙劝阻道:“二位莫要冲动,胡厉吞食了尸体后,实力是否已接近那第三境界观明之境,谁也说不准。若贸然上前,不但会给凌帆兄弟增添负担,还可能搭上自己的性命。” 子波一脸震撼,询问道:“这凌帆兄弟明明是驭灵境,为何能够爆发出如此骇人的力量?” 王振林将前因后果讲述一番,二人听后恍然大悟。 卢倩一脸歉意,水汪汪的大眼中似乎随时都能挤出泪水:“没想到这世间竟有消耗寿元的功法,若是因为我们二人搭上你们三个的性命,实在是太不该了。” 子波同样致歉,他学着卢倩的样子,闭上双眼,双手合十,为吕凌帆祈祷。 王振林望向远处昏迷的苏妤,也不敢轻易上前营救,地面坑洼狼藉一片,自己挖地道过去也并不现实。 胡厉的灵力波动范围太过广大,他生怕自己只要前进几丈,就会立马被轰成齑粉。 留在此地等候,倒是明智之举。 此时,九星铠甲原本暗淡的第二道星海突然闪亮起来。 吕凌帆与胡厉大战一番,持枪猛击。 胡厉应对二十手后,已吃尽苦头,肉眼可见地处于下风。他自知不敌,连忙后退。 这已是吕凌帆第二次动用此功。 第一次时,他能在怨流大军中杀出重围;第二次使用,仍然能够将吞食尸体后实力接近第三境的胡厉拒之门外。 皮糙肉厚的胡厉又硬生生挨下几个硕大火球,他的头发连同眉毛都被烧光,脸也被烤得焦黑。尤其是胳膊处几道伤口,皮肉都被烧尽,只能看到内里白骨。 胡厉见逃跑无望,便做垂死反扑。 他赖以克敌的杀招毒龙爪被吕凌帆一记手刀,两根手臂也被挑断。 尽管胡厉所有杀招全部祭出,但最终还是不敌燃烧寿命的吕凌帆,被他斩杀。 吕凌帆将胡厉狠狠分尸,手中长枪不断穿插其已溃烂的皮肉,如同魔化了一般。 尽管有体内皇室真龙血脉的至阳之力压制,但仍然让这功法中的邪念寻得可乘之机,差点便占据吕凌帆的意识身体。 直到王振林三人一齐呼喊吕凌帆的名字,才将他从这般走火入魔的状态中召回。 九星登极神功,此等逆天之法,其威能固然惊世骇俗,然副作用亦同样骇人听闻。 其一,便是燃烧寿命,吕凌帆额间白发又增几缕,分外触目惊心。其二,则易引人走火入魔,若非吕凌帆身怀正统观灵皇室血脉,以其压制,恐早已沦为丧失心智之傀儡。 想当年,吕昭黎前辈将此奇功遗留给吕凌帆,或许正是洞察其血脉有制衡之力。 胡厉陨落,其五六十名手下亦随之烟消云散,天地终复宁静,头顶邪云亦退避三舍。 第134章 思考身世疑云谜 天光大亮,此时,洞府前一片狼藉,大地支离破碎,然尸体皆被胡厉吸食殆尽,王振林与卢倩、子波仍沉浸于方才之惊恐中。 吕凌帆缓缓落地,喘息声重。 他紧搂重伤昏迷之苏妤,步履蹒跚地向洞口行去。三人见状,急忙上前询问其是否受伤。 吕凌帆未置一词,仅缓缓跃至洞府三层,卢倩亦紧随其后。 步入三层洞府,一股淡淡芳馨之清香扑鼻而来。 苏妤所居之第三层洞府,整洁有序,且装饰点缀得满满当当,颇合女子之风范。吕凌帆小心翼翼地将苏妤置于铺有银色狐皮之石床上,便起身欲悄然离去。 见卢倩前来,并闻其所修功法有治疗之奇效,吕凌帆便将苏妤托付于她。 卢倩欣然应允,担起照顾苏妤之责,以报救命之恩。 此番大战,苏妤定是受伤不轻。 王振林仍呆坐于洞口前,脑海中回荡着方才大战之情景。 虽胜券在握,然他面露惊悸之色,呆坐许久,动弹不得。子波见状,心知王振林实战经验尚缺,遇此大场面难免心慌意乱。 王振林渐从大战之余悸中恢复些许神志,他目睹吕凌帆捂着阵痛之胸口,踉跄奔向小丘一侧的瀑布旁。 二度催动九星登极神功之隐藏力量后,吕凌帆内有顽疾,此刻仍不断咯血。九星登极神功,神秘莫测,虽为防御型体术灵技,却能以寿命为代价,激发出如此强大的爆发力,的确让人匪夷所思。 驭灵镜巅峰的吕凌帆,竟能斩杀吞食尸体后逼近或已迈入观明境界的胡厉,更在昔日禹城战场中,击杀数十怨流士兵,此功法之威,实属开挂。 吕凌帆已接受自己吞食极品功法之事实,如今看来,这确是爷爷遗留之瑰宝。他甚至大胆揣测,这九星登极神功,或许乃是一部人字号灵技。 然而,事实却是,他之想法仍显保守。 吕凌帆捧起泉水,拭去嘴上血污,心中暗自思量:人字号灵技,超越劣等、寻常功法,乃是多少江湖高手梦寐以求,却终其一生未能习得之功法级别。若再往上一等,便是能招来战争之地字号功法! 念及此,吕凌帆不禁有种捡了大便宜之感。 同时,既然此功法如此神威,他便开始期待剩下之两部灵技:一为青掌,乃为残篇;一为万仙诀。 至于消耗寿命一事,吕凌帆实无他法。 只是麟宙曾与他言道,灵修之寿命远超常人,境界每上一层,寿命便会有所提升。第四境界之青魂境强者,一百五六十岁者大有人在;第八境界之云起境灵修,二三百岁者比比皆是;第九境界扶摇境之所以被供奉为扶摇大仙,其寿命已过五百载。 再往上之境界,便难以估计,毕竟扶摇大仙已是一国国师级别之人物。 扶摇境之上,罕有至者,更几乎少有抛头露面之人。 因此在许多典籍中,对扶摇境之上之境界并无记载。 然而,吕凌帆心中却存有一丝疑惑。他暗自思量,若依此推测,那最终的尽道境界,寿命岂非应以千载计? 即便爷爷未能达至尽道境界,只是止步于那传说境界之前的天倾境,作为十一境界的强者,也总该享有一千年的寿命吧。 然而,为何爷爷仅仅七八十岁便已显得不堪对决,最终还是依靠自己积累几十年的全部内力,才勉强挡下了怨流军的攻势? “莫非爷爷在年轻时也曾修炼过类似于九星登极神功这样的功法,频频消耗寿元作战,这才将千年寿命提前消耗殆尽?”吕凌帆心中充满了不解,喃喃自语道。 “哦对了,差点忘记,似乎不能再叫他爷爷了。”吕凌帆忽然想起,根据苏妤的讲述,自己胸前的镇祟玉佩足以证明自己真正的爷爷,乃是远在天边的观灵国现任老皇帝。 他同时也在思考,宋恒当初的反应是否就是因为认识这玉佩才产生的。 关于吕昭黎的寿命之事,麟宙也曾为吕凌帆分析过一番,却也同样感到不解。按理说,一旦踏入了那最终境界——尽道之境,便应已是人间无敌,为何偏偏吕昭黎会被岁月侵蚀得如此狼狈。 麟宙曾言,若是吕昭黎正值全盛时期,十万怨流军便不会有轻伤重伤的分别,而会全军覆没! 他还告诉吕凌帆,自己已经存世千年,于诡原山脉中统领一方兽族。多年前,有一伙实力极强者前来屠戮他的族群,他们大概就是怨流军的统治阶层。 “他们实力凶悍强劲,就连我也难以招架那伙人的攻势。为首者的实力甚至与溃局之战中的吕昭黎不分上下,甚至还要略高一些。”这便是麟宙的原话。 被那人收服后,麟宙的记忆便丧失大半,受到怨念洗礼的影响,甚至许多时候神志不清。 因为麟宙被那个已经忘却样貌的家伙击败,自己便为怨流军所驱使,率全族为怨流军开疆拓土。 一路上,他的兽族血脉死伤殆尽,仅剩一小部分。 直到那日溃决之战,吕昭黎如天神下凡一般将那十万人杀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麟宙上前阻拦亦被其斩断九道血脉。 自己被击败后,自然应当再次易主,无条件臣服于吕昭黎。 只是后来吕昭黎身死,麟宙也被他强行押入吕凌帆的身体当中。 吕凌帆日夜思绪纷飞,心中疑云密布。 他反复思量,父母的远走是否与吕昭黎的油尽灯枯有所关联? 那令众人闻风丧胆的怨流军,以及二百年前的瀛终之变,是否又与吕昭黎、自己的父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凝视着东南方向的天空,那片灰蒙蒙的景象仿佛也笼罩在遥远的惘都上空,一切的不解与秘密都在他的心中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浓雾。 他心中更是充满了疑惑:自己究竟是因为受到保护才被吕昭黎带到万里之外的南崖古镇,还是被强行带走?他与父母的关系并不融洽,那么在此之前,他们又各自在对方的生活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千里之外的故土惘都,幼年时便离他而去的父母,那个将自己与外界隔绝的神秘“爷爷”,以及自己那可疑的身份……这一切的一切都如同一块块巨石,积压在吕凌帆的胸口,让他感到窒息。 第135章 姑娘擅用治愈技 然而,好在他现在不必思考那么多。 他深知自己如今羽翼未丰,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变强与活下去。 吕凌帆用粗布沾着山泉水,仔细地将身上的血迹擦去。 他回想起从漫襟江上的逃亡开始,一直到今日,这几个月中,他屡次面临死亡的威胁。 若不是多次被人救下,恐怕自己早已去见“爷爷”与弟弟了。 吕凌帆心中思虑颇深,已有些许惧怕。 变强之路漫漫,他不知何时便会死去。死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自己无法解开一切真相,无法为吕昭黎复仇,更愧对于禹城战死之人的英灵。 甚至,自己的死可能会给远在他处的父母带来灾难。 他心想,若是生逢祥和盛世,那他大可以潜心修炼,不问世事,甚至再寻一家贤惠女子结为姻亲,安稳度过余生。 但如今家族破亡,国家危在旦夕,他又背负多人性命。 外有蠢蠢欲动的侵略者怨流军,内有错综复杂、处处算计的同宗弟子。想要活下去,便只能逼迫自己一次次铤而走险。 正当他欲将令牌一同放入泉水中清洗时,猛然间发现自己的令牌黄色比先前更加纯粹。 他大喜过望,此刻手持的三层令牌似乎有所精进。 这与他在宗门内多次战斗有关,入宗时既已滴血入令牌,令牌自会感受到自己的每一场战斗并自行充能。 待全身洗净后,吕凌帆将洗净的衣衫放在一旁晾晒,穿上一身整洁的新衣后便准备返回山洞。 洞口前此刻虽已没有尸体,但血迹飞溅得四处都是,未曾消解。地面上剩下的一堆破铜烂铁、枯枝烂叶看起来乱糟糟一片。 王振林扒拉开一堆堆残骸,将其中尚且完好的铁、木全部搬运到洞口旁,作为日后制作武器的基本材料。 他最近一直研读武器制造之法并常常试验,因此会用到许多材料。 先前他正为此发愁,此刻倒是都“送上门来了”。若是这些杂物太多,日后实在用不到,出售换些钱财也是极好的。 王振林挑拣一番后,地面上仍旧残留着不少无用之物。他看到吕凌帆归来,便询问道:“剩下这些残物怎么处理?” 子波走上前来,未等吕凌帆开口便说道:“二位辛苦了,清理一事便交由俺来吧。俺很能吃苦,能干活。俺娘过去常常夸俺有福气,今日就给俺个报恩的机会如何?” “那便麻烦了,子波兄。”吕凌帆微笑着表示感激。 王振林也频频点头,说道:“有劳子波兄弟了。” 吕凌帆和王振林退到一旁,静静地看着子波展示他的手段。子波对着他们憨笑一声,露出一口白牙,那股朴实的劲儿便显露无遗。 他摆好姿势,扎起马步,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呼出,如此来回重复三次,王振林已经憋不住笑意。 第四次吐出气时,他大吼一声:“大风起兮!” 随着他的灵技施展,空中瞬间狂风大作,四处被破坏而残留下来的巨石、灰烬与瓦砾全部被强大的怒风吹卷堆积到一处。吕凌帆与王振林看着眼前的一幕,也惊呆了。 “没想到这也是个高手。”王振林嘿嘿一笑。 风卷不断扩大,地面上的尘土携着血迹全部被卷入其中。 子波双手势大力沉,双腮鼓起,面容显得有些挣扎,看起来催动这道大风还是需要一些力量的。 他推动风卷,将一切杂物全部推到外林深处。 风力浩大,龙卷过处,生生扯断了几根巨树。待风暴停止,瓦砾碎片稀稀拉拉落到地上,剧烈的声响还引来了四处外林弟子的观看。 做完这些,子波大口喘着粗气,显然是有些疲乏了。 王振林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既然子波兄弟有如此本领,在救下卢倩姑娘后为何不与那伙贼人激战一番呢?” 子波摇摇头,无奈笑道:“打不过的。俺纵使空有一把子力气,但真实实力也不过是驭灵镜巅峰,卢妹妹也仅有驭灵镜稳固的修为。那伙贼人不但人数多,而且还有那个连苏姑娘都难以抗衡的胡厉。” “王振林就是说话不过脑子,子波兄不要往心里去。若是真的交手,你们二人估计早就死在他们刀下了。”吕凌帆走上前来安慰道。 王振林撇了撇嘴,眼珠一转,又生出了主意:“子波兄弟,我们多少也算你们二人的救命恩人了吧?” 子波连连点头道:“正是如此,多谢几位相助。” 吕凌帆则是一脸疑惑,不知道王振林又打什么鬼主意,便死死盯住他。 如果王振林趁火打劫,他一定会制止的。 王振林朝吕凌帆挤了挤眼,笑着说:“别这样看着我,我这般好的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他转头望向憨厚老实的子波,一脸正经地说:“听我说,子波兄弟,你与卢倩小妹既然都没有内林之人倚仗,与我们三人简直是同病相怜。不如加入我们,我们五人抱团成队,日后在内林必定所向披靡。” 子波揉了揉脑袋,憨笑着说:“如此甚好,不但可以并肩作战,留下来日后还能报答三位的恩情。三位肯收留,我自然是欣喜万分,只是不知卢倩妹妹作何想法。” “我也愿意的。” 子波话音未落,身后传来温柔的声音。 卢倩从洞口走了出来,面色红润,神态平和,看起来已经走出了先前被胡厉等人围堵的阴影。 她欣然道:“与几位恩公并肩作战,是小女子的福气。以后我们五人齐心协力,定能做出一番不小成就。” 吕凌帆赶忙询问苏妤的伤势,显得十分焦急。 卢倩回答说:“苏妤姐姐已无大碍,现已苏醒,并且已经在我的看护下服下了治愈内伤的药丸。还有,我的灵技不光能够辅助你们徒增战力,也有治愈伤势的效果。” 子波连连附和,指了指自己的腹部说:“是啊是啊,我们二人在逃亡途中,我的肚子下面不慎中了追击一箭,当时痛得要命,血流也止不住。可卢倩妹妹的灵技简直有妙手回春之效,她见状当机立断,当即为我拔出弩箭,助我迅速痊愈。说来奇怪,那血流一下就被止住了,当真厉害,比俺老家的土方子都好使。” 听到这里,卢倩脸色涨红,一副嗔怒的模样,不再言语。 第136章 义结金兰袒心胸 王振林嘿嘿笑道:“这般隐私之事是可以在大伙面前说的吗?” 他为了掩饰卢倩的尴尬,旋即重复确认:“卢倩妹妹,你当真答应与我们一道了?无论日后之路是一片坦途还是荆棘丛生,你都不会后悔?” “自然愿意,与诸君一道不光能够提升我自己,更能够在日后与诸位恩人共同奋战,少不了我报恩的机会。”卢倩微微一笑,露出虎牙,很是好看。 “哈哈,如此甚好,甚好啊!简直是如虎添翼。”王振林连忙拍掌叫好。对他而言,队伍每多一人,势力便扩大几分,自己的安全也会多一重保障。 他立即补充道:“我们五人今日义结金兰,不谈生辰大小,只看真才实学。既然队伍之中苏妤女侠境界最高,不如我们便以她为首,相信我们日后定能在这星云派中闯出一番自己的天地!” “可以的。”吕凌帆答应得干脆。事到如今,恩情一环扣一环,倒是将五人紧紧锁住,如同一道道铁链穿插起来,坚固无比。 卢倩和子波对视一眼,纷纷微笑点头,表示没有意见。 如此,五人的队伍便就此成型,初具规模。 夜间,五人团坐一起,身前是篝火,身旁放了些捕来的野兔、山鸡一类野味。甚至还摆放着两个木桶,桶中尽是在溪流中捕获的鱼蟹,尚且活蹦乱跳,稍不注意便会溜出桶去。 享用之余,吕凌帆不断询问苏妤的身体状况,苏妤表示自己已无大碍。与此同时,她还亮出了自己的宗门令牌。 吕凌帆见状,也将令牌拿了出来。经过与胡厉的大战,苏妤的令牌也已是三等黄色。 二人将令牌摆放到火堆前,让其他三人都能看得清楚。 卢倩、子波、王振林看着两个散发黄色光泽的令牌,不免有些羡慕。 王振林撇了撇嘴,把吕凌帆的令牌拿起来与自己粗糙不堪的红色令牌进行比对,然后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看着气呼呼的王振林,四人同时大笑了起来。 吕苏二人此时显然已经具备了入内林的资格,只等余下三人这几日多去其他山头寻人挑战即可。 五人围坐在篝火旁,谈笑风生,规划着未来的道路,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憧憬。 如此祥和安逸的夜晚,实在不多见。 吕凌帆将手中的野兔烤得喷香,他洒上用各类新鲜叶片磨碎制成的粉末,又加上些干辣椒混合后所制成的调料,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子波看到吕凌帆的新奇佐料,立马凑近讨要了些,品尝过后赞不绝口。众人看到子波吃得喷香,都想尝试一番,吕凌帆便将制作过程告知众人,又将手头的调料一一分发。 王振林不知早上又从哪里淘来酒水,即刻分给众人。 毕竟刚刚经历大战胜利,几人士气高涨,高谈阔论,话题如同潮水一般迸发。他们聊民间疾苦、家世门第,聊诗词歌赋、古今韵律,聊天下大势、商贾之术……总之,每一个话题开始后,总会引起热烈讨论。 直到子波看到吕凌帆胸前耀眼的玉佩后,话题总算聊到了吕凌帆身上。 吕凌帆大方承认了自己身上有火灵根,众人毕竟在战斗中见过,故而倒也没有多么惊讶,只是深觉吕凌帆天资卓越,日后定大有可为。 吕凌帆又将自己扑朔迷离的身世同众人讲述了一遍,至于自己到禹城后才觉醒的麒麟血脉,王振林更是在一旁卖力描述麟宙带给他的视觉冲击,子波听完尤为震撼。 然而,当王振林谈完麟宙后,忽然说自己也有灵根时,倒是将众人都吓了一跳。 眼见众人不信,王振林便起身展示了一番,将眼前一方土壤全部消解,而后凝成巨石弹射而出。 吕凌帆又为他作证,称在禹城偷盗铠甲之时正是多亏了王振林的土灵根挖出地道,才得以顺利拿下。 “吕兄,你就别拿我寻乐了,那刘曌船长分明就是想换个方式把铠甲长枪给你,若没有我,你也定会有其他方法拿到的。”王振林说完,吕凌帆笑而不语。 不过,灵根确实是罕见之物。 拥有灵根者,实为天骄,着实难遇。 如今,这个不起眼的外林五人小队中,竟有两位身负灵根的高手,这种概率让人听去绝对会暗暗惊叹。 就连苏妤听完,都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更不用说本就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卢倩与子波了。 再提到天赋水平时,卢倩与子波都是地丙,不偏不倚,位列中游水准。 如果日后碰上什么机缘,或者勤加修行,都会有一定成就。 王振林的天丁、苏妤的天丙让卢倩和子波大吃一惊,等到吕凌帆确认自己的天甲资质时,他们二人险些晕厥,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传说中千年难遇的天甲,居然有朝一日成了自己并肩作战的友人,实在是天大的幸事。 五人敞开心扉,就着这个话题聊了一番后,才得知原来众人都是遭遇祸事的苦命之人。 苏妤满门忠烈,不必细说。 昔日位高权重的苏大将军,渊渊大陆第一氏族的渊渊苏氏全族如今只剩她一人。 苦命女子,茕茕孑立,无依无靠,日后的每一步都要靠自己。 如果没有战争,她本会是风光无限的一方郡主,会成为天底下少有的女子侠客,云游四方。凭借家族资源与天等资质,如果她愿意,几乎可以办到世间任何事。 王振林家道中落,祖父死于狱中,父亲在幼年时亦被他人杀害,至今不知缘由,也没有任何关于杀父仇人的线索。 而今他又与母亲、妹妹相隔两地,不知何日才能再次相见。 卢倩倒是父母俱在,但其父亲尚在潮涧大陆的大狱之中,不知何年何月才得以刑满释放。 最好的结果也是被发配到边疆地带苦役十年,之后才能够重获新生。 据她讲述,其父参与了当年的潮涧林氏震惊潮涧王国朝野的武器走私一案。这样震惊朝野的滔天大案自然会祸及万民,因此她父亲被关押至今。 第137章 星云派小队集结 王振林听到此处时一言不发,没想到林氏污案牵扯波及如此之广,以至于尚在万里之外的数十年后,两个不同家庭的后人竟能在此时此刻相遇。 卢倩一家虽说人口完整,却常年三地分居,往往聚少离多,实在可怜。 吕凌帆更不必说了,他自认为的“爷爷”与幼弟在战争中死去,父母尚不知在何处,也不晓得是否会因为自己血脉的纯粹被朝堂处处针对。 不过如今尚且大致确定自己的根出自惘都,想必自己真正踏入惘都后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如果当初父母寄来的书信没有被吕昭黎烧毁,自己还有可能从信中了解更多,甚至可以透过信寻些蛛丝马迹。 几人的背景衬托之下,倒是子波显得幸运了些。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一家人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但毕竟家人尚在,不至于遥寄思念。 有机会尽孝,已经是兵荒马乱的年代中不错的待遇了。 他自己主动加入星云派也是为了练就一身本领,到时候在战场之中能够激战怨流军,守护更多乡亲。有时候,平平淡淡才是最为幸福的。 “我还有一个哥哥,唤作卢千军,如今是沧荧大陆守军都尉,如今领兵约五六百人。”卢倩此话一出,几人都兴奋起来,没想到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也有些许背景。 “好极好极,希望他日俺已有投军本领后,卢倩妹妹能向令兄引荐一番。”子波立即和颜悦色地说道。 “自然可以。”卢倩轻巧地答道。 吕凌帆在将自己的身世经历又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时,溃决之战中大显神威的吕昭黎更是让他们听得一愣一愣的。 王振林从中不断添油加醋地神话吕昭黎,就好像他曾亲眼见过那场大战一般。风雨之夜,白发干瘦老者孤身对敌,虽年老色衰,意气却如当年分毫不减,一人一剑可抵十万精兵。 卢倩此时说出自己似乎听过吕昭黎的名字,似乎是几十年前观灵大陆名声显赫之人。 此话一出,苏妤再次确认了自己的见解的确有迹可循。 这么一来,吕昭黎与吕凌帆不是爷孙一事似乎也是板上钉钉了。 不过这些事迹,卢倩只是略有耳闻,在场之人除苏妤外,其他人甚至都没怎么听说过,如同坐井观天之蛙,所见所闻始终有限。 等到吕凌帆一口气说完吕昭黎的故事,他狠狠灌了三杯酒水,然后伸手去摘那镇祟玉佩。将自己与玉佩的恩怨情缘全盘托出后,苏妤反复确认玉佩的真实程度,再次肯定吕凌帆就是当今观灵大陆的皇孙之一,而且是血脉最为纯正的一位! “啊!”子波、卢倩、王振林听得一齐惊叫。 “凌帆兄弟,竟是观灵国皇太孙?”子波难以置信,憨厚的他伸手去拽吕凌帆的肩膀,又仔细观察其面部,好似要找出皇族血脉与常人的异常之处。 这副憨厚模样把众人惹得大笑,吕凌帆也没有在意,任由子波捏来捏去辨别真伪。 吕凌帆继续说着,众人则听得聚精会神,其言辞精辟,语句通顺精炼。 以他的话来解释,全都是受了那文采斐然弟弟的熏陶。 众人在你一言我一语的欢笑声中享受篝火,王振林更是感叹他们的阵容藏龙卧虎。 虽说当下只有五人,却各个不凡:一个是身负火灵根、拥有观灵王朝皇族血脉的天甲少年吕凌帆;一个是身负土灵根的吉祥物王振林;一个是原苏氏第一大世家苏开山将军独女苏妤;一个是哥哥作为都尉的卢倩;还有老实却肯吃苦的子波。 至此,星云派外林小队总算集结完毕。 翌日,天刚蒙蒙亮,王振林便将仍在睡梦之中的吕凌帆与子波呼喊起来。 二人诧异无比,王振林解释道:“我与你们不同,你们要么有强大的灵技,要么有不俗的兵刃。而我如今尚且没有一把称心兵器在手,出去与他人交战时难免会处于下风。但昨晚我已确定了心仪的武器,多日以来,我日日选择,而且用先前废料尝试多次,如今大概可以制成了。” “我敢保证,我那兵器一旦完美制成,恐怕直逼半步人字号兵器,与凌帆兄的长枪不分上下。”王振林的话语中充满了期待。 “你此刻所言,究竟是梦呓胡话,还是发自肺腑之真言?”吕凌帆哈欠连天,揉着惺忪睡眼,朦胧中透着几分不解。 一旁的子波刚坐起身,便摇摇晃晃,仿佛随时可能再次陷入沉睡,对于王振林那一番长篇大论,他竟是浑然未觉,一头雾水。 见状,王振林眉头一皱,猛地拍手,试图唤醒这两个沉睡中的伙伴。 “你这般急切地将我们唤醒,究竟有何要事?”吕凌帆纳闷地问道,声音中带着几分倦意。 “制作武器所需之材料,除了三根优质桃木棍与我精心挑选的铁块、木块外,尚缺诸多。我欲趁晨时人少,邀你二人共赴寻物之旅。”王振林言罢,手中展开一卷泛黄的羊皮卷,其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宛如繁星点点。 子波接过羊皮卷,只一眼便睡意全消,惊叹道:“如此之多,岂非要我等在外劳作三四个时辰?王兄啊,我等刚刚历经战斗,理应休整数日。不如三日之后,再行出发,我子波定无异议。” “晨时人少,夜间岂不更是人迹罕至?为何偏要在晨时寻物?”吕凌帆疑惑道。 “莫非你欲在夜间举着火把,四处搜寻?如此一来,岂不惊扰了其他外林兄弟的清梦?届时,我等又如何能安然离开?再者,若火把使用不当,引发大火,烧去半边外林,你我岂非自寻死路?”王振林撇嘴道,言语中透着几分无奈与担忧。 吕凌帆深知王振林脾性,即便王振林不言,他亦会因其安危而随行。多日相处,他已习惯王振林的行事风格,心中虽有无奈,却也只得默默应允。 吕凌帆轻拍子波疲惫的肩膀,笑道:“上路吧,王兄性情执拗,若不达目的,绝不会轻易罢休。” 王振林咧嘴一笑,露出几分得意,“还是吕兄最懂我。放心,以后你的兵器若有破损,维修之事我全包了。子波兄弟,你总说报恩,如今正是好时机。” 第138章 渊渊白氏嫡长子 三人趁着破晓时分,悄然离开洞府。 洞中有苏妤坐镇,自然无需担忧。 加之这两场战斗令四方畏惧,估计已无人敢轻易踏足此地。即便有人想经过,恐怕也会选择绕道而行。 三人在树林中穿行,子波用木桶收集了不少新鲜凝结的露珠,背负身后。 据王振林所言,这些露水乃是制作武器所需的材料之一。 看他这架势,显然是将子波当成了苦力。搜寻一番露水后,三人继续前行。忽然,远处东面传来脚步声,似乎有不少人。 吕凌帆提醒二人提高警惕,不久,一队人马便出现在视线中。 那队人马中,一个清秀小生眼神示意后,十余人便折返回来,挡住了三人的去路。 子波不明所以,已暗暗凝聚灵气于手中。 “小兄弟,先别动怒,我们并无恶意。”清秀小生手持桃花折扇,语气温和地说道。 他身材瘦弱,却看穿了子波周身的灵力波动。 吕凌帆摆手示意二人不要轻举妄动。 那清秀小生一脸笑意,眼睛眯成一条缝,显得颇为亲切。 他右手搂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那女子身着红裙,浓妆艳抹,妖艳妩媚。这一男一女走到吕凌帆身前,细细打量着他。跟随他们的十余人也排开阵势,站在身后。 那男子冲着吕凌帆一抱拳,显得颇有涵养。 他微笑道:“仁兄,在下白淙淙,渊渊白氏,家族大房独子。不知阁下可否透露名讳?” 吕凌帆同样抱拳道:“在下吕凌帆。” 吕凌帆初时并不知晓渊渊白氏之底蕴,仅从苏妤的渊渊苏氏推测,此等名号与大陆相连,必非凡品。 子波在一旁低声解释道,渊渊大陆之上,豪门世族林立,苏氏位居榜首,而白氏亦跻身前十之列。 闻言,吕凌帆恍然大悟。 家族前冠以“渊渊”二字者,皆非池中之物,至少需获敕令封名,且需达到一国前十家族之水准,方有此殊荣。 他心中曾有所惑,为何他人家族多以州为前缀,如擎州宋氏、正镜州姜氏,势力稍逊者则称为河东柳氏、山南叶氏等,而此人却以渊渊开头,国姓为先。如今一切明了,此人乃大家族之嫡长子,身份显赫。 他询问白淙淙拦路之缘由,只见白淙淙身旁的女子指了指他身上的镇祟玉佩。 “小娇妹妹对此物颇为心仪,不知吕兄可否割爱?”白淙淙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票据,笑道:“当然,我也不会让吕兄为难。我们并非山野强盗,此乃五千灵金之银票,请吕兄收好。” 白淙淙言辞间自信满满,一副胜券在握之态。 他以为这玉佩品相虽好,但价值不过五百金币。如今他将价格提高百倍,相信这些外林弟子定会喜出望外,叩头接受,甚至三夜难眠。 如此砍价之法,世间罕见。 作为渊渊大陆前十之大家族,白家基业深厚,五千灵金对他们而言不过九牛一毛。为避免战乱,白氏已举族迁至沧荧大陆。而白淙淙虽身处异国他乡,但钱财用度自然不乏。 王振林对贵族之事颇感兴趣,也颇有了解。 他向吕凌帆介绍道:白氏这辈共有二十七个孩儿,皆由白狌狌与其十四位妻妾所生。尽管白淙淙兄弟姊妹众多,但他从未受过一丝委屈。作为大房独子,他尽享优待,吃穿用度皆为上乘,更被视为白氏产业之未来继承人。 白淙淙显然认为,五千灵金对于出身寒微的小弟子而言,无疑是一笔巨款,足以让他们享乐几十年,对他们有着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事实也确实如此,当他将五千灵金的票据在三人面前晃动时,无论是子波还是王振林,都呼吸急促,目光炙热地盯着那票据,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富贵生活。 然而,吕凌帆却只是看了眼玉佩,又对着那小娇妹妹如饥似渴的眼神缓缓摇了摇头。 王振林与子波显然知道玉佩的意义,只是眼前这位白淙淙似乎还未曾明白,他以为有钱便能解决一切事情。 白淙淙仗着家族家大业大,面色不变,又取出一张票据,推到吕凌帆面前。“只是一个玉佩而已,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价格么,好商量。”他试图用金钱来打动吕凌帆。 然而,吕凌帆依然不为所动。 这让白淙淙眉头微微皱起,但他看到身旁的美人直勾勾地盯着那精致奢华的玉佩,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不好失了面子,便又咬牙加价。 “我今日上身没有带太多银票,一口价,三万灵金!如何?”说完,他又向身旁之人讨要了几张银票。 三万灵金,对于他来说,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这个价格,就连吕凌帆也有些动心了。 但他知道,这玉佩并非凡物,且是无价之宝,日后自己还要依靠玉佩去为危机之中的父母正名。 三万灵金虽然诱人,但怎能与玉佩的价值相提并论?他要守护的,不仅仅是一个皇子的尊位,更是观灵国的全部未来。 白淙淙看着吕凌帆一副思索的样子,咧嘴大笑,以为他在金钱面前动摇了。然而,“还是算了。”吕凌帆仍然坚定地摇了摇头。 这下白淙淙身旁之人皆是炸了锅,白淙淙怀中的女子也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白淙淙原本温和的面庞耷拉下来,仿佛折了面子。 “诸位兄弟,和气生财,在下刘池姮。”这时,白淙淙身旁一人开口了,他试图缓解此刻尴尬的气氛,让这场交易得以和平收场。 刘池姮风度翩翩,眉清目秀,显然并非出身寒微。 能与白淙淙走得如此之近,其背景想必也极为深厚,很可能也是渊渊大陆先前前十的豪门大户。 他爽朗大笑,试图以更大的诱惑打动吕凌帆:“吕凌帆兄弟,既然嫂嫂十分喜爱这玉佩,那我便出十万灵金来购买,如何?” 十万灵金!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刘池姮见吕凌帆面露疑虑,便从怀中掏出一叠票据,每叠价值五千灵金。他一张张数出,厚厚一叠,共二十张,堆放在吕凌帆胸前。 第139章 这玉佩贵贱不卖 “这么多的财富,你一生操劳也不一定能够挣来。足够你活几辈子也衣食无忧,更可三妻四妾享尽荣华。”刘池姮将银票推向吕凌帆,期待着看到他大喜过望的神情。 然而,吕凌帆却摆手道:“抱歉,这玉佩不卖的。”他生怕众人没听清楚,又重重重复一遍:“这玉佩,贵贱不卖!” 众人皆是怔住。 十万灵金,换算下来就是数以亿计的铜板! 依靠这笔巨款,足以在繁华富饶之地购置无数房屋,买下良田万顷,保一生衣食无忧。后半辈子都不用再去寻求什么修行、战争,大可按照自己理想的活法潇洒度过一生。 刘池姮显然也是个厉害人物,能够随手掏出十万灵金,其祖辈势力当不在白淙淙之下。 又或者他早有准备,只等一个能够表现自己的机会。 然而此刻他却有些恼怒:“贪心不足蛇吞象,吕凌帆,你可不要太过分。十万灵金,足够你拿去养活一支千人军队!” 身后那几人看到老大相继吃瘪,都炸开了锅。他们一个个恶语相向,开始怒斥吕凌帆。 以十万灵金的价格卖出一个仅仅是品相好些,并无实际作用的配饰,傻子才不干。 “刘哥、白哥,不必与这三个草包多言语。他们定然是想钱想疯了,一时之间怕是不知十万灵金的概念。”那个獐头鼠目的家伙再次仗义执言,撸起袖子就准备动手,想给这三个乡巴佬点颜色瞧瞧,不至于让自己的两个老大都颜面尽失。 “正是的,此刻无人,我们只管将这三人胡乱杀了,取下玉佩给嫂子便是!”刘池姮身旁的人也纷纷附和,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子波闻言,一步跨出挡在吕凌帆身前,做好了战斗的架势。同时,刘池姮也望了一眼白淙淙怀中的女子,准备出手。 然而,就在这时,白淙淙怒喝一声:“够了!”他面色阴沉,显然对眼前的混乱局面感到不满。 “刘池姮,我的女人还没到需要你来出钱讨好的地步吧。”白淙淙低吼着,像一只预备爆发的凶猛野兽。 刘池姮见状,身形回到原处,面露难色,不再言语。 吕凌帆在一旁看着,心中诧异不已。他没能搞清楚眼前这些人的关系层叠,只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 “明明就是你没本事,池姮兄长也不过是想要帮我买下这块玉佩罢了,你何必埋怨于他?”那个被叫做小娇妹妹的女子嗔怒道,一副恃宠而骄的模样。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啪”的一声清脆响声。 白淙淙一巴掌重重打在小娇的右脸上,将她整个打翻在地。 “那不如你就跟了刘池姮,何必以你那媚态勾引于我?”白淙淙怒斥道。 小娇捂着灼热肿胀的右脸,放声大哭。一道明显的红印在她脸上刻下,显然白淙淙这一巴掌是出了十足力气的。 “你个没良心的畜生,你敢打我?我阿母都不曾动过我一根手指头!”小娇一面哭嚎,一面呲牙咧嘴地撕咬了上来,一副要咬断白淙淙手臂的架势。 然而,白淙淙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这一掌威力更为霸道,掌力带起阵风,更是将那小娇活活打碎三颗牙齿。 女子嘴角渗血,忽然昏迷倒地,无人敢上前搀扶。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场面一时之间陷入了死寂。 刘池姮一脸错愕,他大吼道:“白淙淙,你看不上我也就罢了,为何连小娇妹妹也如此对待?”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解和愤怒。 “她现在是你的了,老子可不稀罕这骚烂货!”白淙淙重重吐出一口唾沫,恶狠狠地瞪了刘池姮一眼。就这一眼,刘池姮便面色惨白,不再言语。 他显然知道白淙淙的手段,不敢再与之争执。 众人不知为何刘池姮如此惧怕白淙淙,也不知白淙淙到底有何等手段。 但从这一众人身前佩戴的宗门令牌来看,他们并非内林子弟,修为应该都不会太高。 吕凌帆三人彻底懵了,愣在一旁。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一伙人会莫名其妙地内讧。这玉佩看来真是不祥之物,走到哪里都会引发争论。 白淙淙处理完了女子之事,好似在下最后通牒一般,手指吕凌帆阴沉地说道:“吕凌帆是吧,我只最后问你一次,这玉佩给不给我?”此时已经不是一桩买卖,白淙淙咬字清晰,分明是索要一般地说出了“给”字。 吕凌帆意识到,一场大战已经在所难免。 他干脆撕破脸皮,说道:“拿白氏家族一半的产业来换这玉佩,我便答应你。” 听到此处,白淙淙却是一反常态地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阴沉而瘆人,让王振林只觉得浑身都起满了鸡皮疙瘩。 “要打便打,不必与他们废话。”刘池姮看了一眼大笑的白淙淙,一摆手便示意身后之人准备作战。 然而,白淙淙却是抛给刘池姮一个白眼,打趣道:“谁说要打架了?” 他的奇怪态度让吕凌帆三人再次感到困惑。这反复无常的白淙淙到底是何居心?为何行为如此怪异? “只是,你们三个下次若是在内林被我逮到,可就没这么好运气了。”白淙淙说完,扭头便走。 刘池姮命人扛起昏迷的小娇,急匆匆地追寻白淙淙而去。留下吕凌帆三人在风中凌乱。 他们离开之后,那伙人还时不时回头观望,甚至做出嘲讽手势,但都被白淙淙制止了。 他的行为确实让人捉摸不透,但显然他并不打算在这里与吕凌帆三人纠缠下去。 “这都是些什么货色,仗着自己家中有几个臭钱,便在外大张旗鼓,遇人就阴阳怪气,自视高人一等。” 子波愤愤不平地说着,攥紧的手掌发出吭吭的响声。 “我最看不惯这类纨绔子弟,这个白淙淙显然就是伪君子做派,方才就该与他们大战一场。” “确实如此,”王振林随声附和,然后一脸贱兮兮的笑意,转头问吕凌帆:“吕兄,方才他们把价格抬到十万灵金时,难道你真的未曾动心?” “嗯?”子波面对王振林的问题有些摸不着头脑。 第140章 材料集齐铸兵器 吕凌帆倒也实诚,大方承认:“说不动心是假的。别说十万灵金,其实他将价格抬到三万时我便心动不已。但这可不仅仅是一枚普通玉佩,这是我的命,是我接下来要走的路。世间有很多东西,都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 “就是就是,要是凌帆兄弟多年以后继位,入主惘都大殿,哪里还会把十万灵金放在眼里。到那时候,他所拥有的可是一国之财,是永远无法数尽的金银财宝,哪里还稀罕这些小钱。到那时候,咱们便一挥手把整个白家都买下来,让白淙淙这小子为我们做牛做马。”王振林憧憬着未来的美好。 话虽说的畅快,但吕凌帆望着白淙淙一伙人远去的背影,仍旧长长叹息。 他心有余悸地感叹道:“这下是真的招惹仇家了,日后我们在内林一定要小心行事,发觉情况不妙,逃跑便可。” “不怕,我日夜守卫吕兄安全,若那伙人还敢来招惹我们,俺定将他们打得屁滚尿流!”子波放出一番豪言壮语。 “嘿嘿,如果他们来寻衅滋事,我们便把他们骗到一处,一网打尽!到时候不光能够瓜分他们的银票,还能得到那名叫小娇妹妹的女子。”王振林咧嘴大笑,引得吕凌帆与子波投来鄙夷的目光。 他们注意到王振林此刻的双腿还在打颤,估计是没有从方才的阵仗中缓过来。 “他方才说的话你们是否听清,好像说日后内林相遇便轻饶不了我们?”吕凌帆疑惑地重复着白淙淙的话,细细品味其中的含义。 王振林点点头,赞同地说:“倒是还有几分祝贺的意味在其中啊。既然此人都笃定我们有能力进入内林,那便要借他吉言了。不过,日后内林相遇,谁饶不了谁还尚未可知呢。” 三人平复了痛失十万灵金的苦痛心情,便继续向林中探索。 他们所需的材料仍远远不足,因此一路上击杀了不少拦路的凶兽,寻得了不少原先需要的物品。 在无人的角落,他们还砍下了几棵挺拔俊俏的百年老树。 他们仔细搜寻,跋山涉水,一度将要踏进内林地界,却被边界守卫之人生生拦下。 那些人都是受命来镇守边界的内林弟子,甚至不乏有外湖弟子出马。一旦发现有人越界,他们便会立即斩首,毫不留情。 吕凌帆持有黄色令牌,如同圣旨,可以进退自如。 他令二人在此等待,孤身进入内林寻找羊皮卷上所述的鸣虫花。 鸣虫花是一种可堪奇异的花朵,外形酷似昆虫,捏拿还可发出响声。 添加鸣虫花制成的武器,能够令兵器拥有更好的柔韧性,经百战而不损。有时,武器的柔韧性胜过坚硬度,这一点是被众多灵修公认的。 吕凌帆搜寻不过半个时辰,便摘下了整整一斤鸣虫花。 他没有兴奋地左顾右盼,而是草草离开。 经过一个月的外林历练,他深切地知道这座宗门里面危机四伏。虽然有律法的限制,却也不能保证内林比外林安全多少。 况且自己此刻孤身一人,难免有些恐慌。尤其是受到白淙淙的威胁后,他的胆子仿佛小了几分。 他携带鸣虫花归来,三人又在外林中来回穿梭。 最终,天色已晚,他们集齐了制作武器所需的所有材料,安心返回。 洞口前,王振林已经架起了一口大锅,不知又是从哪里寻得的。吕凌帆怀疑是盗窃为之,但王振林矢口否认。 他解释说,这可能是前人废弃的锅,也难怪锅内肮脏不堪,尽是炉灰等物。光是清洗大锅这个环节就花了大功夫,消耗了五桶水及一个时辰。 大锅在众人的努力下亮洁如新,外表颜色如青釉,显得格外脱俗。 王振林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命令子波去寻些柴火过来。 子波乖乖照做,发动灵技“大风起兮”,顷刻间便撕开几棵粗壮大树。他又以全身气力将巨木层层切开,一块块递送到王振林身前。 剧烈的声响将苏妤和卢倩都吸引,她们二人走出山洞,面带疑惑。看到她们出现,王振林便将此番途中的故事一一叙述,包括与白淙淙的冲突和收获鸣虫花的经历。 许是王振林热衷于讲故事,同时也有讲故事的天赋,他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让苏妤和卢倩听后也是十分惊讶,同时默契唾骂几声白淙淙。 苏妤对渊渊白氏知道更深,曾经这渊渊白氏多次示好,希望与苏氏结为姻亲,但苏开山膝下唯有苏妤一女,便立马回绝。 未曾想到此举竟遭到白氏记恨,后来苏氏满门忠烈,白氏却从中作梗,背刺苏氏,伤及苏氏数万将士。 渊渊白氏对苏妤而言有杀父之仇,她每次提及都心如刀割,恨不能亲手杀死那白氏族人。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她倒是有几分期待,期待下次在内林碰面时能够亲手杀死白淙淙,让白氏一族痛心。 “好了,接下来我便要打造憧憬多年的武器了。”王振林说完,吕凌帆和子波快步走上前去帮忙。 “看你这架势,倒不像制作武器,而像煮大锅饭。”吕凌帆笑道。 “大锅饭?”卢倩听到这里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她询问王振林是否另需帮助,但王振林此刻发挥绅士精神,让卢倩再去休息。 王振林吩咐吕凌帆和子波抬着大锅移动,他选择了洞口旁的瀑布作为制作武器的地点。 此处方便冲洗材料,又便于添加水源。 由于大锅内部是交给吕凌帆和子波二人清洗的,王振林仍有些怀疑二人是否认真,于是他又将大锅冲刷三次,确保完全洗净。 王振林开始有条不紊地放置原材料,他将搜寻来的桃木棍也一一摊散到地面上,准备开始打造他的武器。然而,他嫌现有的木材不够,便让子波再去寻找更多的木材。 子波闻言,立刻从远处将之前轰倒的树干切碎,然后运用他的“大风起兮”灵技,将碎木如同风暴一般卷来,准确地堆放在王振林指定的地方。 然而,由于子波没有控制好力道,一不小心将王振林连人带锅一同吹到了瀑布中去。 瀑布的水流湍急,王振林虽然及时稳住了身形,但也被溅起的水花淋了个透湿。 子波见状,吓得脸色苍白,连连向王振林致歉。 王振林虽然有些狼狈,但还是以“大人不计小人过”的“伟岸”姿态,宽容地原谅了子波。 第141章 龙头逍遥回旋鼓 王振林闭目凝神,多日以来试验的掌控气力与书中所学精髓在心头流转。他缓缓睁开眼,开始排布制作工序。 吕凌帆将精选的钢铁与木石置于王振林身旁,王振林则汇聚自身灵气,吸纳四方,那浩大的灵力自四面八方如蜂拥而至,被摆出的三根桃木棍贪婪地吸收,地面上也逐渐显现出几道刻画的纹痕。 铁块、木石在这股磅礴的力量下紧紧黏合在一起。 王振林自身上掏出一道画像卷轴,展开来看,其上正是此番制作的模板。 肉眼望去,那是一具霸气十足的龙形大鼓,身后连接着一柄长木,看来用桃木棍再合适不过。 “看起来倒是挺有创意的,就是不知道实战威力如何?”吕凌帆质疑一声。 王振林干笑两声,目光锁定卷轴,“我将它命名为逍遥回旋鼓!” 他大喝一声,十指飞快拨动着空中飞乱的灵气。吕凌帆静静望着,将材料一并抛入其中。 “听起来倒是蛮霸气的。”苏妤在一旁轻轻点头,目光紧随着王振林接下来的动作。 大锅已在火焰下滚烫,一切准备就绪。 王振林将注入灵力的桃木棍合在一起,作为鼓身。 刹那间,金光大放,大风突起,一阵阵强大无比的灵气波动肆虐开来。金光凝成了一个巨大的龙头鼓,鼓身上刻画着精致的浮夸文字:“逍遥回旋鼓”。 然而,这柄武器显然并未完全制成。 王振林大喊:“固型液,拿来!”吕凌帆匆忙翻腾着王振林带来的破布包,果真从中寻得几瓶淡蓝色液体,他迅速抛出。 王振林打碎瓶身,连同碎渣一股脑加入大锅中。 “龙头石像!”他再度喊道。 吕凌帆双手地上,他心中明了,制作一件真正的武器绝非易事,更何况是对于制作高难度武器的新人来说。 王振林这般硬着头皮上战场并非自傲,而是希望借此磨练自己。 成功后,他将大大加强与此鼓的磨合度;即使失败,也能吸取不少宝贵的经验教训。 “鸣虫花!”王振林又喊道。 “在我这。”子波听到后手忙脚乱地从布袋中揪出一斤满满的鸣虫花。 他看到王振林一脸焦急,便用力抛去,不料鸣虫花却四散他处。 王振林并未计较,只是继续索要余下的材料。 “二十四根玄针!”吕凌帆一边将钢针一条条拣出,一边不时被刺到几下。他同时还要使出气力去维持火势,令锅水沸腾。 今日,他才真正明白为何王振林的布包中会装有这么多看似无用之物,原来一早便在为今日的制作做准备了。 “精刚!” “木屑精华!” “滑石” …… 两个时辰过去,除了笨重的木、铁等原材料外,王振林的布包已被洗劫一空。他已失去了所有称得上“宝贵”的东西,但眼前这个巨大、通体泛红色的大鼓总算凝成了。 吕凌帆与子波也累得够呛,二人出了不少力,此刻正大口喘着粗气,又各取一捧清凉甘甜的山泉水胡乱喝下。 他们眼看制作完成,心中都颇有些成就感,也算是共同制作而成。他们对王振林的技艺夸赞一番,卢倩与苏妤也围上前来观看。 这逍遥旋回鼓大小约莫抵得上半座假山,外形华丽,以龙头为首,由三根桃木棍拼接起来的握把为辅。 尤其是那龙首,十分精致,竟有几分活灵活现的真龙之姿。 这逍遥回旋鼓果真介于人字号兵器与寻常兵器之间,可堪半步人字号兵器。能够以外行人力铸造此器,相当不易。 王振林占据天时地利人和,误打误撞制成完美品质,正印证一句古话:傻人有傻福。 他们相继传看尝试,只是鼓身仍然灼热,不敢轻易握起。 待风冷片刻后,王振林展示武器,敲动鼓头,便有霸道的灵气冲击扬长而去。挥舞鼓身,更能展现出一种可望不可即的威压力道。 王振林起身,先前以土灵根附带灵气输送于鼓身鼓把,因此这武器只有在拥有土灵根的他手中才能挥舞自如。 此鼓与吕凌帆的长枪有异曲同工之妙,袁赫手下境界与吕凌帆不相上下,却难以挥舞那把附有火灵根之力的长枪。 “拥有这把武器,我定是实力翻倍!”王振林言语间洋溢着自豪之情,他同时询问吕凌帆与苏妤二人:“此物与你们二人的兵器相较,如何?” 吕凌帆忍俊不禁,摆摆手笑道:“自然无法与阵林兄的相比,我那柄长枪华而不实,做工用料皆是粗糙不堪。而王兄的逍遥回旋鼓,日后一定是响彻天下的神兵利器,更何况它的主人更是日后名满天下的林氏复苏者。” 王振林嘿嘿一笑,道:“当真有你说的如此夸张吗?定是你谦虚了。那苏妤女侠,你认为呢?” 王振林转向苏妤,苏妤已捂着嘴偷笑,后来实在憋不住,干脆灿烂一笑。 她深吸一口气,嚅嚅喏喏地道:“今日看来,我那柄寒光长剑也是没有王兄这逍遥回旋鼓来的精巧,自是难以望其项背,实际战力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听到二人的肯定,王振林心满意足,仿佛在一声声吹捧中迷失了自我,真以为自己成了制造武器的高人。 眼下众人只剩一个目标:全部进入内林。 在外林度过的这段时间并不能算安逸,他们时时要留心,睡觉也不得踏实安稳,生怕有报复嫌疑之人趁他们熟睡之际向山洞内丢几只火把,把所有人都烧死在里面。 外林这些小子要说坏那便是真坏,杀伐果断,戾气腾腾,在这种环境下很难不让人感到压抑痛苦。 而且,外林日日食兽肉的日子也不好过,大鱼大肉吃惯了,日常连新鲜果蔬都难遇到,不免会让人产生思念之情。 最重要的一点,外林灵气实在稀薄得很,倚仗着自己这座洞府得天独厚的优势,五人勉强足够平日修行,要是想再多吸取一些灵气,可谓是难上加难。 吕凌帆回忆起清晨时进入内林后观察到的四处景象,绘声绘色地描述给众人听。 第142章 逛遍各峰寻对手 内林与外林交界处会有明显区分,有一道肉眼可见的半透明屏障作为隔断。屏障并非实体,可以轻松穿越,但屏障内有不少奉命守界者。 王振林与子波之前就是被边界守卫的内林弟子劝退,不敢上前一步。 吕凌帆孤身踏入内林后,身后二人面前的结界口便涌起大雾,前方景象变得模糊不清。 只见吕凌帆缓缓步入雾霭之中,一堵无形的高墙将三人分隔开来。 在内林摸索时,吕凌帆将自己所见所闻悉数记录下来。 据他后来描述,内林的树木已不似外林那般繁茂,数量约莫减少了一半。 内林中地势平坦,一望无际。 他只能远远观察到极远处,有一道浩浩荡荡的灵气直冲天际,那约莫便是星云湖所在了。 星云湖是整座星云派的核心,星云派全部的灵气都自湖底蔓延扩散。 失去了星云湖,宗门便无法运转。 因此,星云湖就如同一个发动机般的存在,把它比作宗门的心脏也毫不为过。 能够发出肉眼可见的浓郁灵气,也只有那座巨湖才能做到。 吕凌帆在内林四处走动时,发现成群结队之人络绎不绝。 他生怕自己会像在外林时那般遭遇不讲道理的弟子,被胖揍一顿,于是便迅速搜寻了一斤鸣虫花,然后草草离开。 在采花时,他还摘取了一些鲜红色的野果。想到大家都许久没有吃过果蔬了,他便决定将果子分享给众人。 不出所料,果子一经取出就被哄抢一空,连一颗也没给自己留下。 内林的野果常年吸食四散的灵气,因此灵修在使用后对身体自然也有益处,大概能够加速修行。尽管影响不大,却也实实在在有益无害。 而且那果实甘甜可口,水分充足,拿到外地售卖估计也能值个三五银币一斤。 众人将果子分而食之,大快朵颐。 吃饱喝足后,王振林、子波、卢倩三人经过一番合计,便准备前去各处挑战外林弟子,以获取经验提升令牌等级。而苏妤和吕凌帆则留在山洞中,借助树苗二狗之力潜心修行。原本供给五人的灵气这下由他们二人分享,效果自然会强不少。 宋恒赐予的此物果然不凡,不愧是出自第八境修士的大手笔。 吕凌帆虽然不知为何宋恒会送给自己如此珍贵的礼物,但仍然心存感激。 他一如既往地将幼树摆放在苏妤身前,二人同时吸纳二狗的灵气,这大概会大大提高他们的修行效率。而且效率的提升不是一星半点,甚至接近平日里的一倍速度。 王振林三人一刻也不想耽误,甚至没有收拾行李就已经出发,信心满满。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寻人打架,恐怕要到距离较远的山头去寻人挑战。为何要如此?自然是因为洞口前的两场战斗已经令附近四处的外林弟子闻风丧胆。 他们一旦遇到五人中的任何一个便会协同伙伴抱头逃窜,虽然王振林三人没有直接参与这两场大战,但也算是立下了不小的威名。 至少在这座山头上,他们已经很难寻到心甘情愿与他们对决之人了。 虽然王振林有能力强行拦截那些试图逃跑的人并将其击毙,但他尚存良知,没有被这外林的残酷规则所魔化,也没有沾染上那种暴戾嗜杀的气息。 他坚信,要挑战他人,就得堂堂正正地战斗,不可强人所难,违背他人的意愿。尽管这条规矩只在自己这里行得通,但他依然坚持着。 若是如果真的有本事,就不必在外林大开杀戒,而应该去杀那几万怨流军。 再说了,如果自己嗜杀成性,养成习惯不可逆转,日后到了内林中也不小心痛下杀手的话,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轻则会被没收财产,逐出宗门;重则会被鞭打至昏厥,重伤关入大狱。 甚至,如果在内林中错杀了长老弟子,那可是会被砍头的。 三人一路跋山涉水,寻至偏远的山头,已经依稀能够眺望到远处的海洋。 一路上,他们遇到了两三个驭灵境入门的灵修拦路,但三下五除二就将他们轻松解决了。 然而,后面一直行至那二十一峰,也没有遇到主动应战之人。 卢倩猜想,那些家伙心思城府较深,如果不遇到有十足把握击败的对手,就不会轻易出手。 他们一般会在暗处等待时机,等待其余势力各自交战,等到两败俱伤之时,他们便能坐收渔翁之利。 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策略。 二十一峰非常偏僻,星云派共三十二峰,此山算是其南部边陲之处。 此处地势相较于其余山峰也要略高一些,以至于可以窥探其余山脉的形势。他们行进一会儿后,眼前出现了悬崖绝壁。 峭壁旁正有一方空地足够歇息。他们欣赏着奇景,三人各自哼唱了几句家乡民谣,身体的疲惫一扫而空。 眼前云海翻腾,遮住了绝壁之下的景观。 卢倩望着眼前滔滔云海,莫名兴奋起来。 她朝悬崖处大喊一声,阵阵回音袭来。 就在这时,子波惊呼一声,把王振林和卢倩从陶醉中拉了回来。 他向二人确认是不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因为他竟隐约间看到云海中有几人游飞其中,正在练习功法。王振林定睛一看,面庞立即僵硬抽搐——云海间果真有几人正在飞来飞去。 三人面面相觑,心中暗自琢磨,那些在云海中飞行的人应该不是外林弟子。毕竟,飞得那么高得多危险啊!有胆量和气力在滔滔云海中飞行者,至少也要取道境界了吧。 这主要还是王振林的自我安慰,如果这些取道境的家伙不是从内林跑出来锻炼身体的,而是外林的原住民,他们三个被发现了岂不是成了遭殃的经验宝宝? 景色虽妙绝,却也不能一直欣赏而误了正事。 他们在此处稍歇息了片刻,便再次启程。主要是趁着那些不明身份的家伙没有发现,赶紧开溜! 第143章 美人计聚好色徒 按照三人的计划,大多数外林弟子的实力不超过驭灵境大成,对付起来十分容易。 唯一棘手的问题在于他们并不轻易上钩,若没有十足把握,鲜有主动出击者。因此,卢倩的美貌也成了他们三人的“杀手锏”之一,是计划中最为重要的一环。 他们打算依靠卢倩的美貌吸引其余外林弟子,让卢倩在前方开路,营造出一种美人独行的假象,就像她踏入宗门起便被胡厉一伙盯上那样。 王振林、子波二人在其身后五六丈处伺机而动,适时躲藏,来个“请君入瓮”。一些好色之徒看到孤身一人的卢倩定会心生歹念,二人便抓住此刻时机出动,将歹人们一网打尽。 “这算是美人计吗?”子波憨笑道,“俺只在武侠小说中见过。” “当然,如今我等别无他法,只得如此行事。” 这个计谋果然高效。果不其然,三人一前一后走了不过半个时辰,身边就已经有不下四五伙人蠢蠢欲动,暗暗跟随。 不过这些外林弟子大多三五人成伙,没有袁赫、胡厉、白淙淙那般巨大的阵仗。就算他们一齐出手,估计也会被一网打尽。 王振林推了推子波孔武有力的手臂,小声道:“子波兄,我们不如让他们一拥而上,干票大的,一次性把经验收足。” 子波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若对方人数过多,又彼此联合,我担心卢倩妹妹会有危险。不如我们此刻便将身旁这些人逐个击破。” 二人尚在窃窃私语地商讨着计划,最前方一伙急不可耐的莽汉已经从草垛中冲出,将卢倩包围了起来。 卢倩见状连连后退几步,扮作惊恐模样,那几个莽汉则是凶神恶煞,嘴里嘟囔着许多不堪的调戏之语。 “姑娘,你,你一个人,在,在外林太危险了,还得,得是要有个伴侣才安全啊。这不,上天把你赐给了我,不,不是。是把我赐给你了,老天爷,注,注定让你我在此相遇,我也定然不会浪费你这美貌。” 说话之人眼见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竟还是个结巴。 子波与王振林见状不再犹豫,笔直向前走去,靠到卢倩身旁。 卢倩望着那好色结巴眨了眨眼睛,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摇头一笑。她气质天生清冷,这一笑,倒真有几分雪莲初放的冷艳之感。 二人一出现,四面八方的隐藏者就全部亮明了身份。王振林望着四周充满敌意的“饿狼”,咽了口唾沫。 “鼓来!”他轻呼一声,手中忽然出现了那只龙头逍遥回旋鼓。 前几次是看着吕凌帆和苏妤打架,虽然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但也不能总靠他人保护。 如今自己也要体验一下这种畅快之感了,况且也正好试试自己打造的兵器,看看能否见血开锋。 子波大喝一声,再次扎起马步。 外围之人一脸错愕,而后拼杀上来。 距离最近的结巴和他的兄弟猛扑上来,想要打断子波的施法。卢倩赶在二人身前,双掌带出,抵挡住了挥下的两柄铁棍。 “大风起兮!”随着卢倩的抵挡,子波争取到了施法的时间。 他操纵起了一场巨大的风暴,扯裂方圆七八棵树木,将围靠过来的五六人全部卷进风暴。王振林则以灵力敲动鼓身,附带如大地一般坚韧沉稳的土灵根之力,携飞沙走石狠狠死命敲砸空中旋飞的几人。 他自己则将土灵根力量包裹全身,数倍增重,不至于也被风暴吹起。 巨大的鼓头携带土灵根的蛮横力量,每一击都能将他人的身体捶击变形。一敲下去,骨头散架声、痛苦哀嚎声皆在风暴中作响。 一鼓一个,开膛破肚,好不痛快! “啊!”一声声绵长犀利的惨叫传来,被吹起的几人全部被鼓头砸甩出好远。承受这般力道,看起来已经不再有生机,要么骨头粉碎,要么经脉寸断。 余下之人见状显然想要逃跑,看清了这三人分明是设下了诈骗的美人计来诱敌! 他们没想到会遇到如此强大的对手,心中充满了惊恐和懊悔。 奈何为时已晚,此刻这些外林弟子的性命全然掌握在三人手中。 王振林手持长鼓飞身而去,长鼓在他手中倒也灵活,此刻如同一柄利剑般左挥右砍。一鼓槌的冲击力极为凶猛,但凡挨上这一下便不省人事。 子波则以长风为锁链,仿如化为实体,可牵制住飞奔而来的三人。 他眼神示意卢倩出手,将其击倒。 卢倩心领神会,虽然自己功力尚浅,且修炼的是辅助类灵技,但在子波的配合下,她也能趁机出手,获取战胜者的经验来提升自己的令牌层级。 于是,卢倩一掌接一掌,六掌之下干脆利落,将三人全部击倒。 而王振林那边更是越战越勇,将余下之人打得七零八落。此刻的他,拥有鼓槌与土灵根之力,竟毫不逊色于驭灵境巅峰的子波! 阵阵惨叫传来,这些外林弟子要为自己贪图美色付出代价。 一番鏖战过后,地面上已经是众人的尸体。 当然,为了贯彻自己的理念,三人也并没有赶尽杀绝,还是留下了几个侥幸存活者。 此类轻则伤筋动骨,重则重伤不治,生不如死。 他们在外林度过了整整两个日夜,穿过三座山头,依靠卢倩的美人计又击败了不少外林弟子,屡试不爽。 此后的战斗,王振林在突破驭灵境稳固后,开始选择独自对敌。 凭借他精良的兵器与土灵根之力,几乎足够对抗驭灵境巅峰之人。而驭灵境巅峰在外林本就罕见稀缺,因此王振林一路甚至没有太多阻碍,连战连捷。 分兵作战的主要原因是三人共同作战所能吸收的经验会缩减不少,而卢倩又不具备单人作战的能力,需要同子波一起行动。 卢倩与子波则默契配合,一旦子波受伤,也会在卢倩的功法下迅速治愈。最终,三人轻松将令牌的经验累计至三等,皆具备了进入内林的资格。 第144章 得以一齐入内林 回程途中,三人网罗了两日多来战斗之余所目睹的轶闻趣事,各个兴奋无比。他们还相互比较击败人数,结果自然是王振林更胜一筹。 自打进入外林开始算起,吕凌帆、王振林、苏妤花费不足半月便成功成为三级令牌的内林弟子。 而对于卢倩和子波而言,他们晋升的速度甚至更快,连五日都未曾用到。这就足以说明,只要有足够强大的自身本领和正确的策略,完全可以迅速在外林晋升。 进入内林,意味着他们正式成为了宗门认可的弟子,这是货真价实的二品宗门名下弟子的身份,作为二十四宗之一的一员,说出去都倍有面子。 不过嘛,进入内林虽然好处多多,但随之而来的竞争也更为激烈,对手更加凶狠,挑战更为残酷。 宗门内部虽然禁止弟子互相残杀,但这并不代表在无人之处就不会发生死伤。即使已经进入了内林,他们也必须处处小心谨慎,以免惹到某个大人物,导致自己终日生活在被杀的忧虑之中。 清晨时分,刚刚下过一场小雨,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和青草的特殊香味。三人回到洞口,只见吕凌帆与苏妤仍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在二狗两侧潜心修炼。 王振林等人记得他们出走时二人就是这个姿势,如今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他不禁怀疑这两日二人是否一直在此不停修行,水米未尽。 他心想,自己的差距恐怕又要被这两个既有天赋又肯努力的家伙超越了,可恶的内卷啊! 或许是感应到了王振林、子波、卢倩的归来,吕凌帆与苏妤同时睁开了眼睛。三人齐刷刷地亮出自己的黄色令牌,这给了吕凌帆和苏妤不小的惊喜。 “没想到你们进展如此迅速,仅仅两三日便全部晋升了令牌。”吕凌帆喜悦地说道。 “吕兄,苏妤女侠,我们此刻便收拾一下洞府,准备动身去内林的事宜吧。”王振林说道。 吕凌帆将二狗收回到储物囊中,询问道:“你们是否商量过,打算何时出发?” “自然是越早越好,依我看,即刻启程便是。”王振林一面说着,一面朝洞口走去。 “你们这几日奔走斗武,确定不休息休息?”吕凌帆关心地问道。 “你们二人不也一直在偷偷修炼,也未曾见你们喊累。既然入了宗门,就要肯吃苦一些才是。这些道理还是凌帆兄平日你教导我的,怎么今日想让我们休息?”王振林反问道。 吕凌帆露出惊讶的神色,说道:“你这家伙怎么出去一趟如同换了个人,连道理规矩都懂了。我主要还是怕你们这几日太过劳累,并无其他意思。” “到了内林再休整也是一样的,我可不愿在此处多浪费一丝光阴了。”王振林坚定地说道。 既然如此,就没有了异议,五人纷纷收拾起自己的行装。 王振林布包里装不下的东西,包括那口可能是偷来的大锅,全部都被塞进了吕凌帆的储物囊中。 王振林说,以后他可能还会制作其他武器,就算不做,这口锅也可以用来生火做饭,总不至于浪费。 三层洞府在一个时辰内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其实有许多物品本没必要带往内林,但考虑到放在此处也会便宜那些后来者,倒不如一并打包了带往内林售卖,说不定还能赚取不少金额。 临走之前,王振林心生歹念,想要摧毁洞府,以避免此处再发生众人争夺的惨案。他打着维护正义的名号,甚至期待宗门的功利簿上能够为自己浓墨重彩地添上一笔。 然而,他的实力还不足以毁坏这座小丘建筑,他试图让众人协力出手,但被吕凌帆劝了下来。 吕凌帆认为,物竞天择,毁坏洞府并不代表能终结纷争,反而是一种破坏平衡的举动。 卢倩也表示赞同,虽然居住时间不长,但这也算是外林的蔽身之所,有些情感寄托。日后若是重返此地看不见这洞府,反倒会黯然伤神。 众人了却牵挂后便上路。在他们离开之后,方圆几里四面八方以及沿途的树林山丘中,不断涌出外林弟子。 他们一个个互相拥抱、痛哭流涕、呐喊喝彩,嘴里大多都嘟囔着一些“瘟神走了”、“杀人狂魔离开了”一类的话语。 由此可见,在这不长的外林生活中,五人杀死近百人的传闻已经四散开来。 五人渐渐远去,行程之中走走停停,时不时摘下一片精致的黄叶,又或者逮住几只异兽烘烤。 这些举动或许是对这段虽然短暂却值得回味的外林生活的缅怀吧。他们带着满满的收获和回忆,踏上了前往内林的新征程。 穿过结界,五人迈入内林境地,他们整齐划一地亮出通体灿黄的令牌。 守卫边界之人看起来十分严肃,实力定也不容小觑。在得到身份验证之后,他们总算成功进入了内林。 卢倩像个好奇宝宝,她先是来回穿越那道半透明的屏障层,发现其并非实体后乐得合不拢嘴,反复穿梭其中。 苏妤则显得有些谨慎,身上始终聚集着一团灵气,以备突如其来的危险。 她左顾右盼,瞪着一双美眸,势必排查附近所有的危险之物。 或许是因为战争创伤,她才十分敏感。吕凌帆见状,赶忙讲了个逗乐的趣事,这才让苏妤巧笑倩兮,放松了下来。 内林的树木比外林少了许多,地势平坦,遍地生长着各类花朵果蔬。 其中,最常见的就是吕凌帆之前取下的那些果子。星云湖位于极远处的宗门核心之地,没有了百万棵巨大古树的遮挡,其浓郁冲天的灵气在百里开外便能清晰辨认出来。 四面八方是依靠地势搭建的木屋、石屋,密密麻麻,人挨着人。 比起外林,此处的弟子似乎更加融洽。 毕竟在内林,杀害同宗乃是大罪,故少有人敢挑起事端。但同时,他们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内林弟子周身所散发出的压迫感绝非外林之人所能比拟。 第145章 悬赏碑林有任务 外林弟子鱼龙混杂,甚至有许多未能觉醒灵气的凡人,但内林却不一样。内林弟子通过层层选拔,战胜外林一众人士,实力和天资皆是不容小觑。 五人四处闲逛,一来是想先搞清楚内林的构造规划,以免日后迷路;二来便是想寻得一处能够容身之所。 一路上,他们发现了许多店铺,正售卖各类物品,其中吃、穿、住、行样样俱全。另外,还有王振林之前提到的各种职业者不断出现。眼前就有七八人正四下捡拾垃圾,算是清理宗门了。 这样的场景让他们更加期待在内林的生活,期待着能够在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清晨踏入的内林,此刻已是正午时分。在王振林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内林的西南一侧。 此地矗立着十几个横连的硕大石碑,每一块石碑上都密密麻麻地记载着诸多悬赏人物的信息。此处聚集的人也不在少数,每一块石碑旁都围绕着七八个人在围观。 尽管王振林也是第一次踏入内林,但他却表现得如同回到了家一般熟悉,这足以看出他对星云派的了解之深,确实下了不少苦功夫。 看到众人一脸疑惑不解的样子,王振林便脱口而出道:“这便是我先前所说的悬赏石碑。每日凌晨,石碑上都会由宗门中的高层下达悬赏任务。当然,如果你有问题需要解决,也可以告知掌门发布悬赏。你每接到一条任务,便要在规定期限内完成。” “完成每一单任务悬赏后,发布任务者便会通过令牌将你应得的报酬与经验输送给你。吕兄,你是否还记得当初王诗扶师姐,她那发放令牌的悬赏任务也是从此处接来的。” 子波听到后仿佛大彻大悟,连连点头,眼神中竟流露出了一丝对王振林的崇拜之感。 他小声问道:“王兄,若是完不成任务,会怎么样呢?” 王振林看着子波渴求的目光,笑着点头道:“勤学好问,孺子可教也。”吕凌帆闻言白了他一眼。 “若是完不成任务,那麻烦可就大了。在宗门之中,接下悬赏任务的报酬虽然丰厚,但也如同立下军令状一般。如果不能完成,轻则被逐出宗门,重则会被关入大狱!这样的规定虽然严苛,但却极大地提高了效率,让宗门弟子都能量力而行。” “啊!”子波震撼地大喊一声,嘴里用晦涩乡音嘀咕几句,心想这也太残酷。 王振林继续强调道:“因此,在选择悬赏任务时一定要挑选那些有把握的,切不可因为某些任务的悬赏丰厚而不顾一切地选择。还有,悬赏任务也存在危险,如果无法保证安全,说不定你就会因为疏忽大意而陷入野兽的围攻之中,被咬得骨头都不剩。” “由于悬赏任务每日凌晨时分刷新,因此清晨时分这里的人数最多,他们会争抢那些性价比极高的任务。现在已经过了正午,或许还剩下一些不错的任务,不过我们首要的还是先去找一块住处,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这一点分析倒是得到了众人的支持,吕凌帆也越发觉得王振林脑子灵光,竟能记得如此多繁杂的事物。 吕凌帆心中暗想,王振林这个人倒是挺不错的,只是平日里有些自大。算了,日后他定然少不了江湖的毒打,就不必自己操心了。 当众人还在听王振林传道授业时,吕凌帆悄悄来到一块石碑前。他将脑袋探进人群,试图看清石碑上密密麻麻的字迹。 他仔细阅览了一番,发现上面的任务都有些类似之处,无非是一些铲除某处的凶兽、去深山采集什么药材,再要么就是帮某某某弟子打扫房间一类的任务。 “内林正东五十里,巢气峡谷蜂群肆虐,难以通行。除蜂群害者,得五灵金,获经验。” “内林西侧二百里,连接悬崖的木桥破损,今已摇摇欲坠。能修复者,得三灵金,获经验。” “内林边境处核验身份者,若发现强行进入内林之人格杀勿论。若自己实力不济被反杀,后果自负。一日十灵金,获经验。” “外林哨塔巡逻者,解决外林火灾问题,一日八灵金,获经验。” …… 吕凌帆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后,明白有些任务原来不是因为难度过大而无人接取,而是因为报酬太少。 就拿修复断桥这一项而言,灵修都有驭空之能,想必不是什么难事。但其悬赏金额仅有三灵金,恐怕连木材钱都不够,费时费力,又如何让人去接取呢? 至于后面的那些任务,大多都有着生命危险,所以没有十足把握和实力的人也少有接取的。 “凌帆哥,在看什么呢?”卢倩的喊声让吕凌帆回过神来。他离开石碑,向众人走去。 “俺们正商量着找一家饭馆胡吃海喝一顿呢。入宗门这么久,日日都吃那火烤的山间野味,许久没有正经痛快地吃喝一顿了,倒是馋坏了。”子波笑嘻嘻地说道。 吕凌帆自然没有意见,他也已经许久没有吃过正经饭食了。五人商讨了一番后,将身上携带的钱财聚齐,总共不过百金。 一百金币倒是足够众人痛快吃喝一顿了,只是花光之后又该如何呢?这倒是令众人犯起了难。 王振林提议,他们可以将剩下的九根优质桃木棍和那些带进来但无用的物品卖掉,换取一些钱财。等到日后他们各自去接取悬赏任务,就能维持生计了。 五人顺着眼前的酒家走去,这家二层酒楼面积极大,十分惹眼。 食客络绎不绝,生意红火,看起来非常受欢迎。 来到酒楼前,门前四桶大缸中溢出诱人的酒香,酒楼内又迸发出令人垂涎的肉香,五人的馋虫都已经被勾了出来。酒楼上的牌匾赫然刻着几个通红的大字:“胡吃楼”,名字倒也算应景。 于是,他们改变了原先首先寻找住宿的计划。 既然上天安排了一家“胡吃楼”在眼前,那便遂了上天的愿,先在此处胡乱吃他一顿,不醉不归。 吃完后,他们打算设立一个摊位,将所有桃木棍和杂物一并售出。 最后,再寻找一个住处,以备遮风挡雨。 这个计划合情合理,酒肉在前,谁能拒绝呢?何况是五个饥肠辘辘的少年人。 第146章 体验奸商钓大鱼 他们正准备踏入屋内,只见酒楼中缓缓走出一位身着奢华锦衣之人。那人吹了声口哨,一匹过肩高的黑蹄棕马自不远处的马舍小跑而出,停在一旁的下马碑前,阻挡了他们的进门去路。 这匹马不难看出是产自青川州最北部的“猎风蹄”,渊渊国王室麾下的骑军中,马源全来自青川州。 几十匹良驹中才能出一匹“猎风蹄”,这马匹的价格堪比同等重量的金币,且有钱难买。而驾马之人又是锦衣玉食的公子哥,说不定又是哪家大姓的世子来体验民间疾苦。 由此可见,这二品宗门内还真是藏龙卧虎。 五人目送良马远去,注视良久。 等他们进入人满为患的酒楼时,还干等了一刻钟才空出位子。 五人一股脑点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大家都暗自兴奋起来。子波倒是极为实诚,看见酒来了,就痛快地饮下足足半坛烈酒,然后便埋头苦吃了起来。 众人惊叹于他的酒量与饭量,一坛酒下去,他的脸竟没有涨红的意思。大家还寻思着子波是不是天生就是酒神。 不过这酒与他平日在田间地头饮的小酒截然不同,此酒入口绵软细腻,但其后劲却极大。 子波吃了一会儿菜,又饮了几口,手中筷子就已经哆哆嗦嗦不听使唤了。又过了一会儿,他便酩酊大醉,还站起身来向满店之人展示了一段活虎龙升拳。 店中之人无不拍手叫好,捧场极了,与外林弟子的满身戾气差别极大。 众人见子波已经吃下不少饭菜,便开始你争我抢,风卷残云般地消灭了眼前的酒肉。 这番疯狂举动若是在禹城的店铺酒楼中发生,定会引得邻座大惊大笑。但这是内林酒馆,内林弟子对这种行为早已司空见惯。 毕竟人人都是从外林走出来的,都有过类似经历,并深刻理解多日不见酒菜的滋味。 吕凌帆看到子波大醉,便想着结账后在此安身一日。 然而,在他的询问下得知酒楼并不提供住宿,只好拖拽着子波起身离开。 他心中纳闷,心想自己若是要在此处开辟一间客栈,想必会赚得盆满钵满。只能怪这酒楼老板不具备商业头脑。 天将下雨,渊渊大陆气候潮湿,常常阴雨连绵。 何况已是深秋,雨水自然少不了。吕凌帆每次作战时都会下雨,用气候来解释也算合理,只是巧合而已。 望着阴沉的天空,五人一合计,打算兵分两路。卢倩、苏妤去寻找寄居之所,吕凌帆三人则去将物品售出。 “你们两个弱女子,若是遇上坏人可怎么办?”王振林听完计划后呆呆地问道。 吕凌帆没好气地说道:“你是觉得以苏姑娘的境界需要你来保护咯?” 王振林有些尴尬,便不再言语。 的确,苏妤一人便抵得上四人之力,有她在,卢倩的安全自然不成问题。 然而,吕凌帆心中却莫名地感到有些不安。 毕竟每次下雨都预示着大战的来临,他又安慰了自己一会儿,打消了心中的疑虑。不过是自己吓唬自己罢了,难道日日下雨就要日日大战吗?天下没有这么巧的事情。 他们二人搀扶着子波,寻到附近一处人多的地方铺设摊位。 苏妤与卢倩渐渐消失在视线中,他们也已从储物囊中取出九根桃木棍与一众杂物。 摆设摊位其实就是铺上一块宽布,看到他们摆摊,来往的形形色色之人都来观看。 不过,虽然围看的人不少,但始终没有人有购买的意向。 好不容易有一个看起来有些阔气的中年男子走来,王振林用眼神暗示吕凌帆一定不要错过这次机会,他或许是一条“大鱼”。 中年男人嘴里镶着三颗金门牙,胡子凌乱不堪,有些油腻的味道。 他手腕上佩戴着金质镯子,虽说是金镯,但也不好猜测其真实材质。毕竟,眼看就有些锈迹斑斑,色泽也没有真金明亮,恐怕拿火一烧就熔断了。 他粗大脖子上的大金链子剧烈晃动,以至于发出声响,仿佛是故意要展示给众人看的。 如此一来,吕凌帆便开始怀疑他的金牙是否也是假冒的。 不难看出,这定是一个爱显摆的人,但不一定是真正的有钱人。中年男人观摩片刻后,突然开口,那嘶哑的嗓音也令二人一惊。 “这些桃木棍看起来倒是不错,品质极好。若是一并收走,你们打算卖多少钱?”男子说话时,一股浓郁的呛鼻大葱味传出。 吕凌帆与王振林倒是还能硬着头皮忍耐,毕竟顾客是上帝嘛。当已经喝醉的子波闻到这气味时,狂奔几步在远处呕吐起来。 吕凌帆见状前去照看子波,留下王振林一人应对这个奇怪的大叔。 王振林主要是心中不放心吕凌帆,害怕他像在禹城一样傻乎乎地被骗,比如把两件简陋的黑色破布当作夜行衣高价售出。 他时常不明白,吕凌帆好像有两种人格,十分矛盾:既能在书市疯狂砍价,也会被小贩骗得团团转。 总之一句话,还是自己更具商业头脑,处理买卖更稳妥一些。 王振林连忙陪笑道:“一看大哥就是个体面人!单看这身雍容华贵的气派便知不是寻常人家,定是那家大户。再看这穿金戴银的打扮,也定是大富大贵之人。既然您相中了我们的桃木棍,那也实在是我们的荣幸。”说着,王振林便要将桃木棍向男人手中递去。 见男人脸上没有太多波动,他便开口道:“我们也不多赚您的钱,只拿一点点翻山越岭捡拾木头的辛苦费,只要这个数。”说着,王振林便伸出五根指头。听到一番夸赞自己的话,男子还是很高兴的,只是王振林的手势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五金币一根?”男子试探性地问道。 王振林听到价格询问,内心其实也没有太多底气,只是强装镇定。 他在禹城生活十几年,哪里见过这般能够赋予灵力的桃木棍,更不知晓其价格,只能依靠男子听到价格的反应来判断其真正价值。 第147章 狐假虎威胡方旋 然而,五金币的价格确实令他有些失望,王振林脸上的笑容明显缩减了一些,但仍保持着笑意:“大哥,不是我多说些什么。您这种大富大贵之人,拿五金币来买一根属实是有些驳您自己的面子了不是?我这些桃木棍灵根汇集天地精华,是我跋山涉水寻得的。它不仅仅能够用来制作武器,更有诸多用途。也只有这品质上佳的棍子才能配得上您这种身份啊。” 不得不说,论起溜须拍马,王振林倒真是有几分功力,不知是不是日日听他人夸赞学来的。 中年人显然感到有些超出预算,他再次试探性地问道:“那是五灵金一根?”问价时,他又拽动自己脖子上那条粗劣不堪的“金”链子,实在像是刻意为之。 五灵金,便是五十金币,整整翻了十倍之多。可看王振林的架势,却正是要狠狠宰他一顿的样子。 “五灵金一根。”王振林确定道。说出这话时,他的声调竟有些发颤。 中年男人听到这个答案,已是有些气愤。 当然,王振林的要价也有些不合理。如此品质的桃木棍正常价格约莫在三灵金一根左右,他要价五灵金,显然就是在等待冤大头上门。 不过,他也是在赌。 物以稀为贵,这品质上佳的桃木棍便是稀罕物。 他要价越高,售物的神秘感便增添一分,说不定就会有个人傻钱多的家伙送上门来当成宝贝收走。 男人已然皱眉,他拿手搓了搓黝黑的脖子,摇摇头道:“五灵金一根,那还是算了吧。你这小小年纪就妄想抬高物价,当真是不学好!”男人搓了搓凌乱的胡须,声音当即带着些怒火。 王振林仍然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一把拉住男人的胳膊说道:“您不要生气,我这东西贵有贵的道理,相信您买回去一定深感物超所值。况且我这桃木棍的品质当属星云派之首,您买过去绝对不会吃亏上当。再说了,我这还不是看您是富庶之人才如此要价,想必您自是不会介意的呀。” 看到男子面容缓和了不少,王振林连忙追击道:“若是您诚心购买,把这九根一并买了去,我今日便吃个亏,卖您四灵金一根,就当交您这个朋友了,如何?” 王振林仍在卖力推销时,吕凌帆已经搀扶着醉醺醺的子波返回此处。 “您想想,在宗门里多一个朋友便多一条路不是?日后若是您有什么难处,大可找到我,只要是我能做得到的事情,一定帮您办到!” 看着中年男人半信半疑的目光,王振林心想也总不能白白忍受了这么久的大葱攻击,无论如何也要卖出一些去才好。 他旋即说道:“这样吧,四灵金一根不变,您在任选几样您觉得能用得上的东西拿走,如何?”王振林指了指灵根旁边带来的那些无用之物,“鄙人名叫袁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若是您买回去之后发现质量问题,大可来找我袁赫退去所有费用!” 王振林在说话时冲着吕凌帆挤了挤眼,吕凌帆也是一下就明白了过来,连忙附和说:“没错,我胡厉今日也一定要交下你这个朋友,不为别的,就感觉与您有种一见如故之感,就仿佛您前世是我胡厉的亲爹!” 中年男人看样子已经要被吕凌帆、王振林二人折服,不对,应该是即将被“袁赫”、“胡厉”折服。 他又想开口说些什么,吕凌帆旋即放出杀手锏:“我们二人是旋哥的手下,若你日后有难,大可去向旋哥求助。在整个星云派,旋哥可是说一不二的人物,有他罩着你,你还怕什么呢?” 听到这里,中年男人的眼神明显有些动摇。 他开始认真考虑起这笔交易来。毕竟,能够结交到旋哥这样的人物,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听到“胡方旋”这个名字,王振林先是一愣,随后回想起来,袁赫和胡厉在之前的交锋中似乎都提到过此人,于是他立刻明白了过来。 这个胡方旋的势力遍布外林四处,显然是个棘手的人物。他们既然已经杀死了他那么多小弟,日后迟早会有一场硬仗要打,不如现在就趁机再借用一下他的名号,为自己所用。 “胡方旋?莫非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胡方旋大哥?”中年男人一脸震惊,显然没有想到眼前这两个人竟然是胡方旋的手下。 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哪里还像是普通的买卖,如果现在不买,分明就是得罪胡方旋的节奏啊。 “对对对,正是那位胡方旋大哥,老板果然不是一般人,想来以您的财力与各方大名鼎鼎的人物都有来往,与胡方旋大哥也见过面吧?”王振林趁机附和道。 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是,认识的。我们……关系还不错。” 在得到吕凌帆的肯定回答后,这油腻大叔沉思片刻说道:“既然如此,我便认下你们两位小兄弟了。”说完话,他便开始翻寻随身的布袋,晃动手腕之时,锈迹斑斑的镯子在阳光之下发出暗沉的亮光。 看到男人这般态度,吕凌帆心中暗暗再度肯定这个胡方旋确实是个有些名望的人。 这不就意味着,自己打着胡方旋的名号去做些事情也无甚大碍?想到这里,一个个邪恶奇怪的念头充斥了吕凌帆的脑海。 二人听见布袋中摇晃撞击的钱币声,皆是有些激动地对视了一眼,正盘算着大叔会不会碍于胡方旋的面子多给他们一些赏钱。 不得不说,若是在宗门中有个靠山倒是有诸多便利之处,就算自己找不到靠山,冒名顶替一下也没什么不合规矩的。 然而,当中年男人将布袋中的全部钱币倒出时,吕凌帆扫了一眼,原本拉满的期待感瞬间落空,显然那钱并没有他们预计的多。 三人共同翻数了一会儿,发现不过只有七枚灵金、五枚金币以及余下的一些零零散散的铜板和银币。 第148章 内林又遇白淙淙 男人的脸上此刻有些挂不住了,他右手拂拭着乱糟糟的长发,悻悻地说:“今日出门匆忙,忘记多带些钱出来。不如这样,我把这金镯子抵押在此,你们就在此处等候,天黑之前我必拿钱来取,怎样?” 听到这里,二人都面露难色。 一只假镯子竟然要抵押几十灵金?你是真当我们是傻子吗? 看到二人并无此意向,他又将粗大脖子上那条一眼假的锈黄金链子摘下,板板正正地递放到二人面前。吕凌帆二人清楚地看到金链子上沾有一道明显的灰痕,劣质的材料散发出一股廉价的味道,不禁十分嫌弃,谁也没有要接手的意思。 男人仍在编造:“这条金链是我祖辈流传下来的,是旧历二百五十一年渊渊大陆分裂割据时某个国家的皇帝御赐的,用来褒奖一方封疆大吏,也就是我的老祖宗。金链传承百年不衰,香火绵延千里,时至今日,到我手中已不知经过了几十代几百代,弥足珍贵,约莫能够值个几百灵金!我是信得过二位小兄弟的为人,更看在旋哥的面子上,笃定你们不会将链子带走。” “既然是你的传家宝,又是流传千年的太祖皇帝的御赐宝贝,我们两个乡野小民哪敢亵渎。就算你白送给我们,怕是我们也压不住这宝贝的气场,还是请你收回去吧。”王振林委婉地拒绝道。 “放心,见到你们就像见到了旋哥,我自当把你们当作家人信赖。我速去速回,绝不食言,如何?”男人急切地说道。 二人难以启齿,但实在觉得这并不是一桩好买卖。吕凌帆正在思考如何对答,生怕被眼前人坑害。 此刻,身后昏睡的子波忽然抓了抓他的手臂,口中吐出一口浓郁的酒气。 “他不过是个靠诈骗为生的小人,他先前如此表现不过是想让你们真正相信他有购买欲望罢了。”醉酒的子波忽然开口,将三人都吓了一跳。 吕凌帆与王振林也回过神来,直勾勾地盯着男子。 男子顿时有些慌乱,他说话都开始颤抖起来:“你,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啊,你这小醉汉。二位兄弟,你们想想,旋哥可是宗门第七长老的弟子,势力广大,我又怎敢贪恋小利而得罪于他呢?”他试图用旋哥的势力来压制二人,但显然已经失去了先前的气势。 “那胡方旋是第七长老弟子不假,可宗门内谁人不知第七长老麾下弟子有数百之多。你若是跑了,宗门三十二座山头,人数以万计数,我们又要到哪里去寻你?”子波借着酒劲说出的话,倒是十分有理。 “你的演技拙劣,却常以此为生,难道没被他人拆穿过?”吕凌帆也趁机质问道。 听到这里,男子彻底慌了神,他底气不足,却仍努力装出一副生气的架势,怒吼道:“你们不相信我的为人,那我走便是了。哼!这天下最讲究的就是信誉二字,我平生就未曾做过此等伤天害理之事,你们在大庭广众之下侮辱诽谤我的人品,质疑我的信誉,我定要告到长老处,令其定夺处理!”说完,中年男人匆忙收拾起钱袋,眼看就要离开。 吕凌帆刚要设法拦住此人,却有人赶在了他的前面。 “你先别急着走,刚刚不是说要告发到长老处么,我帮你啊。” 此时,中年男人身前忽然出现十几个身形彪悍者将他拦下。 他惊恐万分,回头看向吕凌帆,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他显然是以为吕凌帆早就找好了人,他今日若不当这个冤大头,就走不出这铺子一步。 “胡大哥,您大人有大量,我就算不买您的东西,您也别找人堵我呀!我上有老下有小,出来行骗也实在是无奈之举,您就饶过我这一回吧。生活不易,您行行好放我一马,我日后为您当牛做马报答您。”中年男人涕泪横飞地哀求道。 吕凌帆明白,这男人是把后面这些家伙当作与自己一伙的了。 看到这男人态度的剧烈转变,他心中暗暗感叹一声:现实如此,谁强谁有理。 他渐渐抬头看清为首之人的面容,竟是越发熟悉——是白淙淙! “吕凌帆,什么时候改姓胡了?”白淙淙阴沉地笑道。 此刻痛哭流涕的大叔也是一愣,显然没有料到眼前的情况会如此复杂。 吕凌帆同样没想到,冤家路窄,自己一行人刚刚踏入内林,白淙淙一伙便紧追了上来。 只是这次,他们同行一伙中没有了上次那个小娇妹妹,白淙淙怀中取而代之的是一位依旧妖艳的放荡女子。 他此刻想起那日白淙淙对他说的话:“下次在内林见到你,你便不会如此走运了。” 此刻身边没有苏妤,子波更是醉酒昏睡,吕凌帆已经有些暗暗紧张。最要紧的是,现在还是下雨天! 他犹记得上次下雨时,自己差点被袁赫活活打死。 “又见面了,白淙淙。”王振林回答道。 “怎么,你们这是还带着一个醉汉?”刘池姮看着神智不清的子波,嘲笑说。 中年男人把脸上的鼻涕和泪水擦去,看着双方满满的火药味,才知道他们原来不是一伙的。 他赶忙转向白淙淙一侧,连续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那声音在几丈之外都能听到。 男人再抬起头时,额头处已经流血,他带着近乎哀求的语调与眼神望向白淙淙,缓缓说道:“这位大爷,一看您就是明白事理之人,求您放我一条生路吧,我上有老下有小……” 听着这熟悉的话术,白淙淙一脚将男人踹开,怒喝道:“滚!” “好嘞,小的这就滚,这就滚。”中年男人连连点头致谢,狼狈逃窜。 这是内林,按理说白淙淙不敢杀人,但碍于其权势与财力,谁也不敢保证些什么。 况且,规则制定也不代表不可触碰。他大可以杀了那个邋遢男人,然后收买周围目睹之人,再反咬吕凌帆和王振林一口。 身边之人都明白事理,孰强孰弱、谁的地位高贵,一眼便知。到时候面对众人指控,吕凌帆等人便百口莫辩,只得承受杀人之祸。 第149章 天降横财一万金 “看起来,你是准备在此处动手了?”吕凌帆眼神微眯,沉声道。他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与此同时,王振林已经掏出了逍遥回旋鼓,紧握在手中,只待这些人发起进攻,就算战死,也要和吕凌帆并肩作战。 然而,白淙淙却冷笑了一声,说道:“动手?我并没有打算和你打架,我是专门来买东西的。” 王振林和吕凌帆皆是惊愕,心里犯着嘀咕,不知眼前这个阴阳人有什么打算。吕凌帆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重复了一遍问道:“你要买我们的东西?” “你看看你,都混成什么落魄模样了。先前我刘池姮兄弟花十万灵金买你的玉佩你死活不愿,我也不知道那玉佩到底是什么宝贝。如果你当初一口答应,现在都可以拿钱独创宗门做一方宗主了,何必在这里苦苦售卖货物,形同可怜人呢。”白淙淙嘲讽地说道。 接着,他没有等吕凌帆回应,就直接让刘池姮甩出两张银票。银票飞来,吕凌帆稳稳接住,然后左手紧紧护住胸前的镇祟玉佩。 白淙淙摆了摆手,说道:“不必紧张,我这次不要你的玉佩。上次若不是那个贱女人非要你这玉佩,她也不至于被丢下悬崖摔个四分五裂!” 吕凌帆清楚地知道,他所说的那个贱女人显然就是被叫做小娇妹妹的女子。没想到他们一伙如此心狠手辣,竟然对一个弱女子都凶残至此,若是自己落入他们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或许是联想到小娇妹妹的惨相,王振林与吕凌帆都感到一阵寒意袭来,齐齐出了一身冷汗。而子波则是昏睡不醒,甚至发出了打鼾的声响。 “这些钱留给你买一副最好最大的棺材,择一处极好的墓穴吧。”白淙淙语气凶恶地说道。 他一摆手,身后之人便蜂拥而上。 这些壮汉并没有对二人出手,他们只是老老实实地将自己身前垫子上摆放的货物全部搬空了去,压根没有要对付二人的意思。 九根桃木棍连同所有杂物全被收缴了去。 吕凌帆心想,白淙淙也用不上这些玩意,他这么做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棺材钱”找个彩头罢了。 “珍惜你最后几天活头吧,我们老大是个讲究人,他要杀谁之前,一定先给那小子一大笔钱让他好好享受享受最后的光阴。一般是赏赐五百灵金的,可上次你驳了我们老大的面子,我们老大对你十分‘欣赏’,因此给你的赏钱比他人多得多。”那人怀抱着九根桃木棍,大笑着说。 待他说完,其身旁之人跟着起哄,就连白淙淙怀中的女子也忍俊不禁,取出一块印有玫瑰的紫色手帕捂住嘴巴笑了出来。 这次的女子明显要比那个小娇妹妹成熟几分,模样俊俏不相上下,主要区别是在气质方面。 这女子千娇百媚,似风尘女子却又有着典雅稳重之美,这两种气质在她身上并不算矛盾,反而恰到好处。 “眼光还是不错的,这妞比上次的漂亮,看起来就好生养。”醉酒的子波嘟囔了一句,引得那女子婉约一笑。 白淙淙像是下战书一般,再次强调:“记住,这是给你买棺材、修坟墓的钱,下次遇见,我要你死,不要你活!” 说完,白淙淙一伙浩浩荡荡地转身离开,留下吕凌帆、王振林与酣睡的子波在风中凌乱。 二人心有余悸,冷汗直冒,刚才他们似乎真的有被揍甚至被杀的风险。 吕凌帆用颤抖的双手展开那两张银票,面额果然与上次一样,一张五千灵金,两张就是一万灵金! 这次是货真价实的一万灵金,已经安稳到了他们手中。 如果要靠卖五灵金一根的高价桃木棍来赚,也要整整售出两千根!这意味着他们五人在接下来的几年中吃穿不愁,因为这笔财富实在巨大。 但吕凌帆记起白淙淙的警告,又变得紧张起来。 万一自己某日落单,真被白淙淙一伙杀死在星云派中,那可就太冤枉了。人死了,钱没花完,实乃人生最大悲剧。 王振林倒是没考虑这么多,下意识说出了一些感恩戴德的话。 但头脑清醒后,他又同吕凌帆一起破口大骂,诸如“有钱了不起啊”一类的话,说白淙淙就是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就在这时,子波忽然起身,将二人吓了一跳。 只见他扶着自己发晕的脑袋说道:“有钱,真的了不起。” 这句话让吕凌帆和王振林都陷入了沉默,他们明白在这个世界中,金钱和权力往往意味着一切。但他们也深知,自己不能因此而屈服,他们必须找到一种方式来保护自己,保护他们所珍视的一切。 子波醉酒后的状态确实令人称奇,一阵清醒一阵模糊,一阵昏睡一阵睁眼,时不时大喊大叫高声放歌,仿佛他的身体里有着不同的灵魂在交替掌控。 不过,此刻吕凌帆和王振林更关心的是他们手中的一万灵金。 是啊,吕凌帆与王振林不过是说了些气话,倒是真要感谢白淙淙送来的一万灵金帮助他们度过难关了。 这世道,有钱真的了不起,能够摆平很多事情。再比如说,如果吕凌帆此刻想要招兵买马杀回禹城,那也需要一笔不小的开支。 有钱能使鬼推磨,钱途就是前途,是正途。 吕凌帆将银票小心翼翼地收好,卷入储物囊中,板板正正地压在最内侧的盒子下面。 提到那个神秘盒子,吕凌帆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从逃亡禹城到如今,他已经尝试过无数种方法去开启甚至破坏这个盒子,但都是徒劳无功。 这个盒子坚硬无比,仿佛是用世间最坚固的材料制成。他曾全力轰击,但盒子却纹丝不动,甚至连一点划痕都没有留下。他也曾尝试用火灵根烘烤灼烧数个小时,但同样没有效果。 “这个盒子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如此坚硬?”吕凌帆心中充满了疑惑。 “罢了,还是等日后见到父母时再说吧。也许他们会知道这个盒子的来历和打开方法。”吕凌帆心中暗自决定。 不过,他还是会时常想象这个盒子里到底藏着什么宝贝。是不是吕昭黎留下的神器?或者是某种珍贵的宝物?每当想到这里,他都会暗暗激动不已。 第150章 寻得住处洞窟底 吕凌帆将注意力从神秘盒子转移到手中的银票上,他开始仔细核对银票的各项数据和落款。 日后某一天,他可以持这些银票去宗门的金库换取现金。 不过,宗门总会从中抽取一部分手续费用,这也是合情合理的。毕竟,如果日后他自己创建了宗门,肯定也会从中牟利。 看着眼前小摊上的一切杂物都被搬空,吕凌帆心中涌起一种难言的畅快之感。他与王振林分别躺在子波的两侧休息,冰凉的雨水打在他们的脸上和身上,却带来了一种轻松愉悦的感觉。 三人就这样躺着,享受着美妙的清净和赚钱的喜悦。 四周已经没有什么人影,大家都在大雨的驱使下回到了屋舍中避雨。当然,也有几个撑着木质雨具或是头顶一片荷叶的人穿梭在雨中,他们看三人的眼神也十分怪异。 雨越下越大,王振林双手拂去脸上的水珠,望向似乎仍陶醉在大梦中的吕凌帆,说道:“凌帆兄,你可记得那白淙淙方才说的话?他说这钱是留给你买棺材用的。听到此话,你心中可曾惧怕?” 吕凌帆回应道:“怕的,怎么不怕?除了怕,倒是有些惊讶。是啊,说不定哪天独行被白淙淙盯上,哥们就死翘翘了。” “到时候你若能寻得我的尸首,便取走我的镇祟玉佩。纵使那时兄弟我可能已经不忍直视、面目全非,你也一定要代我寻得我的父母,告诉他们我已离世便是了。实在不行,你就以我的身份活下去,成为未来的一国之君,岂不美哉?”吕凌帆半开玩笑地说道。 王振林听到这话有些不高兴,他回怼道:“说的什么丧气话!我王振林已当你是兄弟,他们若是敢动你分毫,我便与他们拼命!就如那日你拼命抵抗袁赫为我护法一般,如巷尾黑伙围堵你出手相助一般,如山中乱匪谋财害命你逐个击破一般。既是兄弟,无论什么情况,谁要动你,那便是动我了。” 王振林慷慨陈词,表露出先前从未有过的认真。听到这里,不论是真情还是假意,吕凌帆都已十分感动。 人活一世,知己二三足矣。 “当真不是因为兄弟我忽然发了财,又可能是王室中人的缘故?”吕凌帆咧嘴笑道,试图缓解气氛。 “嗨呀,这是什么话!我王振林这辈子认定的兄弟,就一定把他当成亲哥哥亲弟弟!”王振林坚定地回答道。 子波似乎终于被大雨彻底淋醒,他猛地坐起身来,胡乱地擦去脸上的雨水,又拧着已经湿透的衣衫,一把把的水滴落在地。 他呆呆地看着坐在两侧的王振林和吕凌帆,一脸诧异地问道:“吕兄,王兄,你们二人为何在此淋雨?子波与卢倩妹妹这是去往何处了?” 看来这个家伙醉酒时发生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吕凌帆只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述了一遍,尤其是提及那一万灵金时,子波已经激动到难以用言语表达。 “一万灵金!怕是俺祖上三代日夜不休刨地都挣不了这么多!”事实也是如此,子波家族没有什么背景地位,只是世代农耕,但家族中却出了一个个老实正义的汉子。 若是真到了战场上,最卖力先丧命的恐怕也是这一类人。 “凌帆哥,能否让俺看看一万灵金长什么样子?俺怕我这一辈子都只能见此一次了。”子波满怀期待地说道,声音里难掩激动之情。 “现在雨势太大,一会寻个地方我便拿给你看。”吕凌帆在雨中加大嗓音说道,子波连连点头。 三人见雨势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便打算起身寻找一个暂避之所。 他们左顾右盼,寻思着还是先回那家胡吃楼暂坐。 就在这时,远处缓步走来了两道熟悉的倩影。 卢倩与苏妤飞身靠近,她们手持几把木质雨具分发给众人。苏妤没等他们问起,便已经想好了回答。 “雨伞是借来的,一会还要还回去。至于住所,我们也已经搞定了。” “我与卢妹妹在不远处寻得一处天然洞窟,洞窟之内占地极广,白日日光笼罩,夜晚月色长伴。洞窟之内有一暗流通向地下,所以也不会囤积雨水,还方便洗漱洗衣一类。那里冬暖夏凉,实为可居之所。”苏妤介绍时如朗诵诗歌一般顺畅,令吕凌帆三人听得出神。 “你这口才不去做屋舍推销真是可惜了。”王振林撇嘴道。 卢倩闻言,浅浅一笑。 吕凌帆开口问道:“但是,如此好的地方,难道无人占据?是不是像外林洞府一样,各势力虎视眈眈却无人入驻?” 卢倩打断了吕凌帆的话,解释道:“其实这个洞窟的入口非常隐蔽,距离这里也比较远,位置偏僻不易寻找。而且洞窟入口四周被杂草和乱石堆砌,如果不是苏妤姐姐用灵气探测四周,发现了这个洞窟的入口,恐怕很少有人能找到。” 说到这里,卢倩的脸颊又红了起来,她继续说道:“不过这个洞窟并不是无人居住,里面有一个俊俏的少年郎,年纪和我们相仿。” “听他说他现在已经入宗三年多了,在洞窟里也住了两年多。他叫魏涛,按资历算是我们的师兄了。我们已经和他协商过,他欣然答应让我们入住。这些雨具也是魏涛师兄借给我们的。” “哎呀,这可真是双喜临门啊!”子波连连拍手叫好。 苏妤有些不解:“如果说找到住处算是一喜,那这第二喜从何来呢?” 细心的卢倩发现了端倪,她踮起脚尖,远眺一旁原先摆放杂物的垫子,现在已经空空荡荡。 她确定地说:“是不是你们把所有东西都卖出去了呀?凌帆哥哥可真有本事!” 王振林瞪大了眼睛,干咳两声,说道:“这可不光是凌帆兄一人的功劳,我也是需要称赞的。” “无须废话了,你们一共卖了多少钱币?”苏妤急切地问道。 吕凌帆伸出食指,赫然表示“一”。 第151章 风清明月少年郎 “一百金币?”卢倩惊喜地问道。 吕凌帆摇头,眼神玩味。 “那究竟是卖多了还是卖少了?” “一百金币?比这多了,而且多了不少。你们只管大胆去猜。”吕凌帆嘴含笑意,卖的关子让卢倩感觉浑身炙热起来。 “那是,一千金币!”卢倩已经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一千金币就是一百灵金,对于那堆看似破旧的杂物来说,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数字。而对于卢倩这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来说,何曾见过这么多钱。 吕凌帆仍旧摇头,苏妤一副难以相信的口吻说道:“总不能是一千灵金吧,你是不是记错了,这些东西怎么会值这个价格?” 她见过世面更多,同时清楚一千灵金的概念,单凭那桃木棍及杂物,是无论如何也买不到这般价钱的才对,故而纳闷。 “再加十倍,不是一千灵金,是一万灵金!” 此话一出,四下俱寂。 “一,一万灵金?”苏妤和卢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们一度以为是吕凌帆在开玩笑。 直到吕凌帆从储物囊中掏出那两张盖有渊渊大陆国印的五千灵金银牌票据,她们才反复翻看,慢慢说服了自己。 子波也走上前来,反复观摩着票据,连声叫好。 如果上次三人痛失十万灵金的故事是编造的,那么今日眼前这一万灵金却是真真切切的,数目庞大,令人惊骇。 子波舔了舔嘴唇,眼神炙热:“一万灵金能买多少亩田地啊!说不定还能建个大寨子,让我的亲戚全都搬进去住!还能喂养几千头牲畜,种一片西瓜田,给娃娃请最好的私塾老师……”他开始畅想一万灵金能带来的美好生活。 吕凌帆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讲述了一番,二人才恍然大悟。 然而,听完之后,卢倩与子波却将银票还给了吕凌帆,情绪上也褪去了先前的激动。 苏妤厉声道:“那个叫白淙淙的人口口声声说要杀你,但他若敢动你,我便敢杀他。” 吕凌帆没有言语,只是朝着这位昔日的救命恩人作揖,心中已是满满感动。不管苏妤是不是冲着自己的贵族身份来刻意讨好,她都已经救过自己一条命了。面对救命恩人,自己就算把玉佩送给她也无可厚非。 五人循着先前卢倩和苏妤的方向走去,行走了一个时辰后,他们几乎要离开内林腹地。 果然,他们到了一处极不起眼的偏僻僻静之处。 四下几里内没有民居,此处远远观之,周遭尽是一片片枯木败草、乱石堆砌,毫无章法可言。 然而,这里正是他们新的居所——那个隐蔽而神秘的洞窟之所在。 苏妤率先拨开丛丛灌木,深入一里之地,果然在乱石之中发现了一个不小的洞穴入口,此刻正有雨水不断流淌而入。 苏妤毫不犹豫地飞身入洞,若从外观望,只觉洞内漆黑一片,但一旦踏入,却发现洞内不仅光明敞亮,而且空间旷阔无比。 众人依次跟随进入,王振林因对幽闭环境略有畏惧,故走在最后,待发现洞内明亮后才放下心来。 天空依旧倾泻着水珠,所有涌入洞穴的水汇聚成一条清澈的河流,通向地下。王振林毫无顾忌,直接捧起一把泉水饮下,只觉甘甜清冽。 吕凌帆环顾四周,发现洞穴内有一处虽小却收拾得极为整洁的木屋,连一丝灰尘都难以察觉,这足以显示出小屋主人的细心与讲究。 待众人全部进入洞中后,他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锁定在了那木屋之上。 这时,从木屋中缓缓走出一位俊俏的少年郎。他身着青色衣衫,风度翩翩,看起来为人和善。 吕凌帆暗暗打量少年全身,猜测此人便是苏妤先前提到的魏涛。 魏涛快步走向众人,一面作揖,一面露出和蔼的笑意说道:“见过诸位同门兄弟,我是魏涛,欢迎大家前来常住。” 众人皆是笑脸相迎,纷纷回礼作揖,毕竟如此有礼貌的同龄人实属罕见。 王振林此时冷不丁冒出一句:“内林的师兄们就是比外林那些小子靠谱,待人也是彬彬有礼的。” 魏涛点头赞同道:“其实大家在外林也都是迫不得已,想要在弱肉强食的宗门中生存下去,自然是要想尽办法寻求生路的。”说着,他尽量表现出诚意,不等众人挨个自我介绍,便邀请众人前往他的木屋一叙。 “我已备好好酒好菜招待大家,在饭桌之上,我们再彼此了解也不迟。” 于是,在魏涛的带领下,众人走进了他那干净整洁的木屋。 “我当初搭建这小房屋时,心想自己独居无需过大的空间,以免打扫起来麻烦,因此屋子建得小了些,大家能将就一下。” 魏涛的声音始终温和有礼,完全弥补了他们在外面林中见到的各种不快,听他讲话,简直让人感到如沐春风。 木屋仅有前后两间,进门这间既是卧室也是客厅,后面的则是厨房。 虽然具备客厅的功能,但房屋建造之初可能并未考虑到会有客人来访,所以姑且将其称为卧室。 卧室两侧摆放着几盆红色、白色的花束,日光充足时,魏涛会把它们端到外面饱吸阳光,因此这些花长得十分喜人,让这个狭小的房间充满了浓郁的花香。 魏涛显然是一个有情趣追求的人,墙壁上贴满了他自己临摹的古人诗词,还有他修炼之余用石子雕刻的小型人物、动物石像。 这些石雕虽然极小,但雕刻得十分精妙,显然花费了不少心血。 雕刻石雕并非易事,一旦刻错便需推倒重来,因此雕刻不仅能磨练人的耐力,还能培养细心。 王振林随手拿起一个老虎石雕反复观看,显得十分喜爱。吕凌帆咳了一声提醒他这是在别人的房屋中,本不应乱动他人之物。 魏涛看到大家对自己的房间充满兴趣,便大方地挥手道:“各位随便看,如果感兴趣的话,拿来把玩一下也无妨。如果看上了哪个石雕,尽管带走,就当是我送给各位的见面礼了。我这就去把做好的饭菜端出来。” 第152章 苦命身世的揭露 卢倩提议与魏涛一起去端菜,于是两人一同进了厨房。 子波与王振林丝毫不客气,果真开始挑选起石雕来,而且他们的架势倒不像只是挑选几个心仪的石雕,更像是想把所有的石雕都纳入囊中一般。 吕凌帆只闻到一股股香气从厨房中飘出,虽然他中午已经吃得大饱,但这股极具诱惑的味道再次勾起了他的食欲。 卢倩与魏涛一人端出两盘菜品,虽然只有四个菜,但盘子却大得惊人,每个盘子都是用岩石磨削制作的,足足有正常成人五个手掌大小! 王振林看着眼前的晚宴,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清蒸鲈鱼、辣炒蟹、盏蒸鹅,还有浇上蜂蜜的青菜,荤素搭配得恰到好处。另外还有一锅菌菇鲜汤,色香味俱全,再次勾起了几人肚中的馋虫。 菜品全部摆放好后,魏涛准备去拿自己在宗门内购买的酒水,但却被众人拦了下来。 中午在胡吃楼已经大喝了一顿,众人现在都还有些头痛,而且大家也不想再看见子波酒后的窘态。 魏涛明白缘由后,便去屋外取了些泉水,分给众人后又往其中加了些蜂蜜,这样的安排实在是让众人挑不出毛病。 六人围坐在餐桌上,虽然有些拥挤,但却更能拉近彼此的关系,缓和氛围。魏涛给五人分别夹菜,吕凌帆随机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嘴里,顿时觉得鲜香之感在口中震荡开来。 鱼肉肉质紧实而又充满弹性,咸淡适宜,火候正好。 他面露奇妙神色,魏涛询问味道如何,吕凌帆却没有作答,只是让众人都去尝试。结果不出所料,五人不约而同地发出赞叹声。 魏涛抬手示意感谢,然后想问起大家的名字。 吕凌帆率先表态道:“在下吕凌帆,见过魏涛兄长。” 魏涛点点头,却听到王振林补充道:“魏师兄可知,凌帆兄很可能是惘都皇室中人。”其余四人闻言都感到惊讶,虽然眼前之人看起来十分和善,但也不能一开始就掏出老底啊,王振林此举实在是不明智。 魏涛大惊,询问缘由,而王振林果然很适合讲故事。他没有先讲吕凌帆的身世,而是从禹城与吕凌帆初识讲起。 当然,作为究极迷弟,他还不忘再三强调吕昭黎在溃决之战中的神威。 从禹城相遇到书市的地下世界,辩论节至禹城保卫战,从山间逃生到路遇匪徒,再到宗门之中数月以来发生的点点滴滴,重重遭遇、各个故事,魏涛都听得极为认真,以至于会随着故事的走向而神色波动。 在提及吕昭黎时,他更是两眼放光,从而对吕凌帆变得毕恭毕敬起来。 在此之后,其余几人也挨个进行了自我介绍,让子波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没想到眼前这些人各个都有不小的来头。 魏涛给众人的第一印象可谓极好,他彬彬有礼,为人大方,还有一手精湛的厨艺,烧得菜品色香味俱佳。 酒足饭饱之后,餐桌上的四盘大菜甚至连菜汤都没剩下多少。 “诸位大驾光临寒舍,实在让这里蓬荜生辉,魏某不胜荣幸。”魏涛感激地说道。 苏妤望向魏涛,开口道:“魏涛师兄不必如此客气,我们都极好相处,也不是自傲之人,你只当我们是平民百姓寻常人家便是。既然我们已经了解了你的过去,不知你是否能够同我们讲述一下你的经历呢?” 魏涛仿佛还没从方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再三确认是在言说自己之后,便摆正身子开始谈论起来。 “我大概是所有人当中最普通的一人了,我同子波兄弟一样,出生在小村中。但我也渴望变强,日后能够行侠仗义,游走天下,甚至创建宗门,造福后世。如若不能,那就考取功名,入朝为官,造福一方百姓。”魏涛缓缓说道。 “我入宗门已有三年,日日苦修,不问世事,也不喜与人交往。倒也不是不喜,只是从外林一路走来,见惯了尔虞我诈,害怕自己的心思无法与常人一般。而且,如果交友不慎反而可能耽误自己的既定目标。”魏涛坦诚地说道。 “这么说来,魏兄长就不怕我们是那不慎之友?”王振林打趣地问道。 魏涛笑着摆了摆手:“我看人很准的,几位一看就并非庸俗之辈,而是能够相互进步的益友。能够与诸位相识,其实是我魏涛的福气。” “你独居于此,日日修行却不与人交际,难道不会感到闷吗?”吕凌帆疑惑地问道。 魏涛轻声回答:“闲暇之余,我会饮酒作赋,雕刻石雕,生活平静无比。我本想着生活也就这么平静地过下去,直到前年夏日,有一位亲戚前来寻我。他告诉我……” 说到这里,魏涛的声音低落起来,声音也有些嘶哑。众人皆是意识到了些什么,吕凌帆更是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安慰魏涛说:“魏涛师兄,若是难过,我们便不往下讲了,没关系的。”众人也纷纷附和。 然而魏涛却摆了摆手,努力撑出一个笑脸,他说道:“无妨,大家且听下去。” “那位亲戚是我的叔伯,他告诉我,怨流军大举进犯,将满村之人屠戮殆尽,其中便包括我的父母。叔伯同寥寥几人逃了出来,为了让我知道这噩耗特来寻我。”魏涛继续说道,语气已满是哀伤。 “从那日起,我便知道,我已经没有家了。战争带走了一切,星云派便成了我唯一的依靠。我打入内林,寻得此处僻静之所,搭建房屋,日日苦修,不曾懈怠。奈何我的天赋平平无奇,根骨更是出奇地差劲,每日苦修却仍然难以精进。” 魏涛的声音哽咽,双目已经模糊,他恨恨地咬牙道:“我那平庸的地丁资质,只比人等天赋好上些许。三年苦修,如今仍只是取道境大成境界,原地踏步,不曾精进。在内林,我几乎谁也打不过,更不要提及去完成石碑上那些近乎苛刻的悬赏任务了。” 第153章 洞窟下修缮房屋 王振林听到此处惊呼道:“已是取道境大成境界,怎么会在内林寸步难行呢?如若真是如此,那我这般驭灵境界岂不是分分钟都要被打死啊!” 吕凌帆也有些奇怪,他说道:“那石碑上的任务倒也不算苛刻,是不是魏兄太久没有踏出洞窟去看外面的变化了?” 魏涛缓缓点头道:“自叔伯报丧之后,我便极少离开洞窟。除了去外面买酒来借酒消愁,其余时候只是在此潜心修炼,也再没去看过石碑。”听他这样说,众人顿时觉得合理了许多。 一两年的光阴都屈居此处,自然不会了解外界的变化。 吕凌帆明白,苦修对于魏涛而言只是个幌子,他只是不敢去面对现在外面的一切,沉重的心理压力一定给他的修行带来了不小的负担。 他只当父母还活着,把自己埋在修炼的苦海中什么也不去想。自己一日不出宗门,便一日不用认清事实。 最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他如今连父母的尸骨都寻不得,只记得忌日,却无能祭拜之处。 “修炼一途讲究一紧一松,长时间高压修炼并不是一个好法子。软硬兼施才是提升的秘诀。日后你同我们一起外出历练,相信会对你的修行大有裨益。”吕凌帆耐心疏导道,仿佛他才是那个年长几岁的兄长。 当然,以他自身的阅历自然说不出那么多道理。 平日的言行举止,大多是他从书目古籍中学来并觉得不错的,因而摘录下来。 也正因为他肯学习,时常会得到一些特殊的夸赞。 魏涛暂且应下了吕凌帆的建议,看向吕凌帆的眼神也多了几分顺眼。先前,他觉得自己会一辈子活在战争丧亲的阴影之中,刚开始讲述时心如刀割,如鲠在喉。 但渐渐的,当他开始撤下心防倾诉后,自己的心绪似乎也随之安稳了许多。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明明已经许久没与人交际,却会在遇到吕凌帆等人后全部倾诉出来。 或许因为对方是极好的倾听者,自己高谈阔论起来没有心理负担和包袱,对这几人的观感也极好。这几人对自己并无芥蒂,把他们每个人的身世全盘托出,自己也不能做小气之人。 “我那些年幼时的春秋大梦,终于在吹满北风的烈酒里彻底清醒。如今已经不再奢望些什么,连性命都看淡了几分。什么功名利禄,我再不稀罕,只想有朝一日能够战死沙场,无悔一生。”说到这里,俊俏少年的眼神再次坚定凌厉了起来。 “到了战场上,每杀一个敌人,便算是对未曾尽孝的父母多一分告慰。因此,我要变得更强,哪怕我的极限便是取道境,我也定要尽全力去臻于圆满。” 听完魏涛的故事,众人只是觉得战争实在太可恨了些。 若没有怨流军的出现,苏妤现在仍是渊渊大陆第一世家的苏氏公主,地位与皇室相齐,可坐享世间一切; 吕凌帆大可在南崖古镇与“爷爷”、弟弟安稳一生;其他人也都可以为自己想要的生活奔波,不至于如今日一般流离失所,投奔星云宗。 不过,没有战争,也就没有志同道合的六人汇聚于此,几人日后更不会有更大的作为。 魏涛的酒品极好,酒量也比子波大一些,酒后仪态上佳,大概是三年中日日饮酒磨练出来的。 众人分享完故事,吃过饭食后,就在魏涛的小屋子里休息。 等到差不多恢复了精神,食物也都消化了,王振林和子波自告奋勇去外面采集了大量木材、石料,他们打算在这一方大洞穴中筑起自己的房屋。 洞穴宽大,以中央那条小河为界,众人规划左右两侧各建三所房子。魏涛已经占据了一所,那便再搭建五所即可。 空中的雨渐渐停止,吕凌帆和苏妤决定带票据去兑换银钱购置些家具、果蔬、日用之物。 果然,钱财换到手里才是最踏实的,不然只握着一纸银票数额太大花不出去,跟没有一样。 剩下的人也没闲着,他们知道如果不赶紧把房子建好,晚上就得躺在小河旁望着星星月亮入眠了。 在“工程师”王振林的指挥下,几人开始加速搭建房屋。 没想到王振林除了有好口才和武器制造的本事,建筑方面竟也如此擅长(他自封的)。用他的话来讲,打造兵器与建筑房屋同根同源。 如果他能少些傲气,多些锐气,那一定会是一个极好的人。想到这里,大家对王振林都抱有不小的期待,尤其是吕凌帆。 王振林日日将振兴林氏挂在嘴边,说不定哪天就真的实现了。 按照王振林的规划,众人满怀热血地开始建造。单看屋子的雏形,每一座都比魏涛的木屋大上一些,显然是做好了在此常住的打算。 当然,魏涛也从不计较这些,他也很乐意帮工。这种感觉真像做梦一般,忽然多了许多志同道合的兄友,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进了内林,他们下一步的目标便是向外湖、内湖探索。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要花费好长一段时间来磨练自身,至少也要在内林先修炼成取道境圆满再试图向星云湖进驻。 另一面,在洞窟之外,苏妤与吕凌帆畅快地飞行。 路上遇到行人就问问路,确定大致方向后再找更熟悉地理方位的热心内林弟子。不出一会儿,二人就摸索着来到了宗门大金库之外。 星云派金库修建得十分气派,这座半球状的建筑以金色砖墙砌成。 二人落地后径直向前走去,敞开那扇虚掩的大门后,吕凌帆着实吓了一跳。 望着眼前浩浩荡荡的人群,似乎要等待不少时候,起码一两个时辰的样子。 “来的不巧,看来这个时辰是取钱的高峰。”苏妤一双美眸扫视前方,不自觉地向吕凌帆靠近了几分。 “的确如此,干等着确实有些浪费时间。”吕凌帆回应道。 听到二人的耳语,身前几人回头一瞥,皆是被苏妤的美丽惊住。他们相互拉扯衣袖,一双双饿狼似的眼睛便齐刷刷地盯了过来。 苏妤冷冷地扫视了他们一眼,觉得浑身不自在。 第154章 双标婶子态度变 吕凌帆也察觉到了这些目光,上前跨出一步挡在苏妤身前。可这些家伙仍然变本加厉,不要脸面地探头围观,还有人让吕凌帆快快躲开。 吕凌帆并不想惹是生非,同时觉得这些目光让自己很不舒服,便想迅速带苏妤离开此地。 犹豫之间,他忽然心生一计,觉得自己或许会因此受到特别的礼遇。于是,他询问一旁端正站立的接待者是否存在取钱的快速通道。 接待者是一位满容有四五十岁的妇人,皮肤略显褶皱暗沉,头顶夹杂着几根白发。 吕凌帆尝试性地叫了一声“婶子”,想拉近彼此的距离,却不料这一声称呼竟惹得接待者勃然大怒。 “婶子?我看上去有这么老吗?还是说你觉得我是顶班来的乡野村姑?我不过比你这小伙子大几岁罢了,你竟叫我婶子?”看到吕凌帆的窘境,苏妤在一旁暗暗偷笑。 然而,就是这一笑,让那些如饿狼般的家伙更加蠢蠢欲动,他们发出怪异的挑逗声音,甚至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他们哪里知道,这个看起来冷若冰霜的女子,一笑之间却能倾国倾城。她仅凭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就能把他们大多数人斩于马下。 吕凌帆见状连忙改口,虽然心生厌烦,但还是耐着性子接连喊了几声“姐姐”,生怕苏妤一会儿按捺不住大开杀戒。 接待者听到“姐姐”这个叫法,面容舒展了几分,不再是那副苦瓜脸。 不过她的态度并没有改变太多,只是给吕凌帆抛了个白眼,说道:“来此处取钱之人一律平等,不存在优先一说,哪怕你是内湖弟子也一样!今日除非长老亲临此地,否则,你就乖乖等着。” “刚说了一律平等,怎么这会儿长老来就能优先取钱了?”吕凌帆心中暗暗嘀咕。 “再说了,你是比别人多个胳膊还是多个脑袋,凭什么优先办理?”听到这里,吕凌帆只好道歉。 接待的妇女虽然表面强硬,但其实还是心存疑虑,生怕吕凌帆来头不小。 “说吧,你这娃娃准备要取多少钱币?”接待者问道。 考虑到日后还得日日来大排长龙,实在麻烦,吕凌帆决定一次取个痛快,日后用起来倒也方便得很。 吕凌帆贴近婶子的耳旁,正欲告知取款数额,生怕被旁人听了去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料,婶子却一把将他无情推开,一脸戒备地说道: “怎么,你小小年纪不学好,便想吃我豆腐?我可是黄花大闺女,容不得你来揩油!” 吕凌帆属实无语,他无助地看向苏妤。 苏妤见状,迅速从怀中掏出银票。掏钱的时候,那些如饿狼般的家伙又在惊呼,感叹苏妤完美的身形,目光也中停留在她高耸的胸脯上。 哪怕吕凌帆挡在前方,这些家伙也在想尽办法找各种角度围观。 婶子瞟了一眼银票,心中再次生起疑虑。 银票代钱,至少也是五百金币以上才能使用。她再次询问,这次的声音明显减弱了几分,再没了先前的桀骜不驯: “你们二人究竟要取多少?” “一万灵金。”苏妤轻描淡写地说道。 此话一出,四周顿时哗然。 一万灵金,无论到哪里,甚至拿到了炎阳都城也是一笔巨款,更何况出现在一个偏僻宗门之中,出现在一位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少年身上。 一时间,身前之人全部炸开了锅,都在窃窃私语。 那些色鬼们顿时没了心气和胆量去偷瞟苏妤,一个个又恢复了老实巴交的模样。 吕凌帆与苏妤的身份更被身旁之人猜测了千次万次,一时间众说纷纭,故事万千。 “那个男子分明就像我那表姑家的女婿的孩子,叫郝有前,我都同你讲过多次了,他家可是很有钱的,你偏偏不信我。这次是我专门让他来这里取钱的,就是为了想向你证明一番。” “我看啊,定是哪家少年公子携他的相好来体验生活呢,随手拿出一万灵金,又何必来宗门讨苦头吃呢?” “不对不对,这男子我曾是见过的,是渊渊大陆第一富商的第六子,人称老六。” …… 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猜疑,吕凌帆与苏妤未作理会。听到被称作“相好”时,苏妤还刻意离吕凌帆远了一步。 而方才那个趾高气扬的婶子此刻却是僵住了,连同她的面部表情。 她连忙接过两张面值五千灵金的银票,因身子没站稳,一屁股重重坐在地上。她又看了看吕凌帆,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公子,公子,不,小少爷,您随我来。”婶子慌忙起身,紧紧拽住吕凌帆的胳膊,另一只手又要去抓苏妤,生怕这到嘴的肥肉跑了。 “可是姐姐您方才说,人人平等,无法逾矩。况且,我还是喜欢姐姐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好不威风。”吕凌帆试探道。 中年女人大手一挥,撇了撇嘴道:“叫什么姐姐,叫婶子,叫婶子我听着亲切。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呀,公子你这一万灵金抵得上我们宗门几月的营收,我又怎么好意思不为您开路呢。” 听她这语气,倒好像是吕凌帆要将这一万灵金捐赠给宗门似的。 不过,来取钱的路上苏妤就曾提起,宗门会收取手续费用,取得越多,收得越多。因此,他也早就做好了出血的准备。 婶子带着一男一女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到最那侧的一间屋子中,显然是要为其引荐更高级别之人。 面对身旁人的言语攻击,说婶子见钱眼开一类,统统被婶子一番伶牙俐齿的炮火回怼了回去,“你们要是今天谁能拿出一万灵金,我跟他姓。”如此说法,众人才都噤若寒蝉,只有两三人仍在小声嘟囔。 苏妤朝着吕凌帆笑着竖了个大拇指,吕凌帆则望着那美得不似凡人的容颜,心中咯噔一下。 他小声对苏妤说道:“今日不该带你来的。” 苏妤有些费解,略微歪了脑袋问道:“为何?” “你太美了,在你身边容易挨揍。” “他们打不过我。” “我是说我。” 第155章 兜有银钱是大爷 苏妤闻言噗哧一下笑出声来,实在美得不似凡人,仿佛是画卷中走出的仙子一般。路过之人看到吕凌帆人财两得的骄傲样子,无不恨得牙根痒痒。 二人在老婶子的带领下来到这间宽敞明亮的屋子,屋内正有一位带着单片镜的老者喝着茶水。 面对婶子带来的二人,他略显疑惑。 “尤叔,我知道这个时间不该前来打扰您,但这二人,可是有大买卖来谈。”婶子面对这个称作尤叔的老者毕恭毕敬。老人将右手边的算盘一推,头探出沉声道:“什么大买卖,且说来听听。” “我想取出一万灵金。”吕凌帆说着,自然地将银票推到尤叔面前。 看到货真价实的银票,尤叔顿时两眼放光。 “不知是哪家公子,拥有如此阔绰手笔?”尤叔循循善诱地问道。 相较于老婶子,这位老人显然见过更大的世面,显得更加温和平静。吕凌帆试图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瞥向苏妤,顿时萌生了一个想法,说道:“我与这位姑娘原是苏开山将军家中的仆人。后来,我们二人协助苏妤小姐从战场中逃离,也算是苏妤小姐的救命恩人。苏妤小姐为了感恩,便给予了我们二人一人一张五千两的银票。” 听到“苏开山将军”的名字,尤叔与婶子都肃然起敬。听到这个滴水不漏的故事后,他们立刻笑脸相迎。 “不过二位可知,我星云派的手续费用比其他地方要高上一些,希望二位能够理解,我们也是迫于生计。”尤叔解释道。 “若我们要将一万灵金全部取出,需要支付多少钱?”吕凌帆一针见血,直接问道。 尤叔手中挥笔,盘算了一会儿说:“每五千灵金以上就要扣除十分之一来计算。取一万灵金,便要留下一千灵金!” “一千灵金!”这个数字让吕凌帆胸口绞痛。 他先前已经做好了要失去一部分的打算,但没想到宗门会狮子大开口,一下便削去十分之一,这让他难免感到肉疼。 按照他原先的估计,扣去五百灵金已经顶天了,现在竟然超出一倍的预算。 当然,若是在宗门外的其他城郡中取款,也一定会花费一些,但数额一定会大大减少,不至于直接扣去十分之一。 但此刻身在宗门身不由己,眼前二人又虎视眈眈。若此刻放弃取款,恐怕会有麻烦和危险。多重考虑下,二人只好乖乖接受。 尤叔给二人搬来实木椅子,又亲自为二人沏上茶水,毕恭毕敬的样子让吕凌帆和苏妤都看傻了眼。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兜有银钱地位高啊! 估计这一千灵金中,尤叔与婶子能够瓜分不少,至少也抵得上他们辛苦工作年余的薪水了。 过了一会儿,外门被轻轻推开。 吕凌帆与苏妤望着门外两个年轻高挑又十分秀气的侍女推来满满一小车灵金,那乒乒乓乓的声音在此刻显得如此悦耳动听,简直比上好美酒还要让人陶醉。 苏妤表现得相对镇定一些,毕竟她出身富裕,面对这样一笔数额的灵金还算能够保持平静。 而吕凌帆则像是一只疯癫的猴子,不时地上蹿下跳,发出奇异的声响,显然是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 “吕少爷,苏小姐,是否需要专人专程送到您的府上?”婶子看到吕凌帆如此兴奋,自己也暗暗为即将获得的红利感到开心,于是语气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尤叔也变得和蔼可亲,仿佛一位慈祥的爷爷,他从身后取出几袋密封完好、包装鲜艳的茶叶,说什么也要送给吕凌帆。 他甚至说,一见到吕凌帆的那一刻起,就如同见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孙子一般亲切。 吕凌帆心中暗自嘀咕:“我可不是你孙子,你全家都是孙子。我的爷爷可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至少你得是个一国之君,再不然也得是个江湖前十的高手。” 尤叔和老婶子二人前后态度的一百八十度转变,让苏妤心生一丝厌恶。她不喜欢这种因为金钱而改变的虚伪热情。 “不必劳烦二位了,这么多钱财太过耀眼,就怕路上会有人出手劫持。”吕凌帆果断地拒绝了他们的提议。 婶子忽然言辞激烈地说:“不必担心,吕公子。我们的护航车队实力强悍,况且这是在宗门之内,谁若是敢轻举妄动,行此般卑劣之事,我等必会上报长老,绝不轻饶那人!” “还是不必婶子与尤叔费心了,这点小事,我自己来办就好。”吕凌帆坚持道。 “就依你。”婶子附和道,她那原本就耷拉的眉毛忽然扬起,甚至故意作出一张笑脸。 吕凌帆看到这张笑脸,心中大为震撼,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吕凌帆打开储物囊,又招呼苏妤与他一同数清钱财的具体数目。 每五十枚灵金为一摞,全部堆积起来。那九千枚灵金,每一枚都有大拇指大小,灵金呈青色,晶莹剔透,外壳坚固,看起来就让人舒心无比。他们细细地数着,来回计数,最终确认九千颗灵金一颗不少,全部塞进了储物囊之中。 嗅着灵金的芬芳,吕凌帆心情愉悦,但也有几分复杂情绪。 这下好了,银票再也不怕贼惦记了。只是他希望日后打开储物囊时不要从中滚落出一堆灵金引起骚乱才好。 毕竟,这么一大笔财富可不是那么容易隐藏的。 办完一系列具体交接事宜,又在几摞厚厚的书函上盖好印章,这些钱财总算完全属于吕凌帆了。 他带着苏妤扬长而去,留给排队等候的人们无限遐想和许多传说故事。 回程途中,二人心情大好,挑选了许多平日里不敢正眼看的昂贵物品。吕凌帆还特意为众人挑选了礼物,有钱之后,他感到神清气爽,走路都带风,自信远超过之前。 他还带着苏妤挑选了不少精美衣物,每一件上身后都引得吕凌帆的盛赞。苏妤虽然推辞,但抵不过吕凌帆的热情,说是要报答救命之恩,苏妤也只好收下。 接着,他们又定制了不少家具,要求运送到洞窟附近。大概描述完方位并付完押金后,只等回去后招呼几人把家具搬进洞窟内即可。 第156章 于宗门内上学堂 这段风光日子,可以说全拜白淙淙所赐,吕凌帆心中还真有几分感谢他。 二人把附近都逛了一遍,然后带着堪称满汉全席的宵夜回到洞窟。 此时,五间房屋已经在一日之内全部盖好,洞外的家具也都被安放妥当,这使每人都有了栖身之所。 大家就这么安定下来,开始享受这段平静而充实的时光。 夜晚时分,若是闲来无趣,众人常会聚在一起畅谈饮酒,仰望星空。有时也会成群结队地出门探险,寻找新的乐趣。 日子一天天过去,时光飞逝。 众人在洞窟中静心修炼,不分日夜。若是厌倦修炼,便每隔几日偶尔会一同在内林之中寻找新奇物样玩耍,又或者隔三差五地去那家胡吃楼中把酒言欢一番。 他们也曾有过提升令牌品阶、前往外湖的打算,但那毕竟是要从长计议之事,需经年累月,非数日可成。 因此,目前大家统一的任务仍是提升自己的实力。等到什么时候能够应对内林中大部分人时,就能够去尝试接取石碑之上的悬赏任务了。 内林弟子高手如云,不乏天资卓越者。 吕凌帆等人去胡吃楼聚餐时,常常看到年岁略小但境界却不容小觑的弟子。多次下来,就连胡吃楼的戴掌柜与那勤奋的小伙计都已与众人结为了朋友。 大家相互熟识后,来往也就多了起来。 在宗门内居住了一段时日,吕凌帆已经能够清晰地勾勒出整个宗门的大致轮廓。 宗门坐拥三十二座山头,其中外林占据了东西南北各两座,共计八座山峰,宛如天然的屏障,将剩余的二十四座山峰紧紧包裹在内。而外林这八座山峰,不仅面积广阔,树木植被也是最为繁茂。 二十四峰大多属于内林范畴,而其中最核心的地带则是一片巨大的盆湖,被唤作星云湖。星云湖连接的四座山峰则构成了外湖领地,这也是为何不说二十四峰全属内林的原因。 上万宗门弟子,无数建筑错落有致,使得这片广阔的山脉地带几乎被改造成了一座天上的城池,毫不夸张。 吕凌帆一行人已经探寻了内林的大多数山峰,领略过了大多数的建筑。每当他们四下观望,都不得不由衷地感叹和钦佩布局者的眼界和格局。 这座天上的城池,虽然没有黄金铺路,美玉作阶,但仍然显得华贵气派,不输于昔日昌盛的禹城。 第十六峰上有几座果园,是宗门弟子在闲暇时自行培育的。王振林曾多次趁月色出行,满载而归。 第二十一峰上则有一座巨大的寺庙,号称是整座星云派的气运所在。子波常常去寺中祈祷,不忘连上几炷香。 他每次所求的愿望都是一致的:希望俺子波能够讨到一个贤惠的婆姨,全家康健。 他们偶尔游山玩水,闲暇时也会打工,但主要还是刻苦修炼。 这三者已经成为了他们一伙人的日常常态。只是眼下,有一件更为紧要的事情等待着他们。 不久前,吕凌帆被告知本月十五日将开设学堂。 学堂何物?其实星云派内开设的学堂名声不可谓不大。 来通知的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妇人,虽年岁不小,但仍然是内林的弟子,想必是境界难以再进一步。 她的每日任务就是通知到每一位入宗已经有些时日的新晋成员。 本来众人还觉得奇怪,星云派坐拥三十二座大山,上万弟子,她怎么可能一一找到呢? 经过一番交涉询问,他们才恍然大悟,原来只要令牌在身,便不愁找不到人。当初入宗前激活令牌时滴下的一滴鲜血,竟然有着这样的定位作用。 那妇人详细解释了一番。 原来,在进入内林后,所有正规子弟都必须进入星云派学堂进行修习。 学堂每次开设为期半年六个月,每月一次,一年共六次。吕凌帆等人的运气还算不错,没有撞上不开学堂的半年。 至于学堂的修习内容,可以说是涉猎广泛。其中不仅包括治世之道,还会讲解宗门法规,学习灵修常识,以及贯通武道根本。 每名弟子都必须修满一个月的课程,然后在次月的十五日通过核验,才能成为一名真正挂牌的星云派弟子,成为这世上硕果仅存的二品宗门的一员。 先前吕凌帆他们听说只要进入内林便是正规弟子,其实并不准确。没有通过学堂的考核,是不能被宗门所认可的。 当然,如果弟子有意愿,通过考核后完全可以继续留在学堂重复学习。待得三五年后,他们认为自己已经融会贯通,也可以申请担任讲师一职。 这样的弟子并不在少数,如今留在学堂深造的弟子数量甚至超过了每年的新晋弟子。 但是,千万别小看了这宗门内看似毫不起眼的学堂讲师。他们的职位可是货真价实的铁饭碗,福利待遇都非常优厚,甚至不逊色于那些生意火热的商铺老板。 不仅如此,他们也不用起早贪黑,每日的工作相对轻松,而且受尽尊重。一年中竟然有半年的休假时间,试问何人不羡慕呢? 想来这也算是性价比极高的工作了,还要什么自行车呢? 宗门学堂开设的初衷就是为了提高宗门弟子的综合素质,其实每个门派都有这样的设置。只是各个门派的宗旨不同,所以开设的时间、涉猎的科目也各有不同。 如果某位弟子追求吟风弄月、逍遥快活的生活,执意不想受到学业的束缚,宗门也不会强制要求。 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你即使让他安稳地坐在学堂里,也不能保证他能专注地学习。 但是,作为闲云野鹤的代价,这些没有通过考核的弟子会丧失评优的资格,与躺平无异。 他们不仅无法得到宗门的认可,还会面临供奉增加、福利减少的困境,甚至受到冷落。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没有受过学堂核验的弟子,即使天赋异禀、本领滔天,也终究无法更进一步,此生与外湖无缘。 因此,除了极少数自暴自弃者,大多数宗门弟子都会选择乖乖进入学堂学习。毕竟,钱财只是次要,若不想冲击外湖弟子的地位,这一趟就白来了。 第157章 铁面无私温太老 在这样的特殊规则环境下,讲师们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威,他们手握“生杀大权”。若是哪个弟子触及底线,大权在握的讲师甚至有资格干预其学堂考评,更有甚者,可以一言否决该弟子今年的学习资格。 想要再次进入学堂?当然可以,但那就得等到明年了。因为本年度开放的六场学堂已经与你无缘。 鉴于讲师们的权柄,不少“上道”的弟子都会与讲师们打好关系,投其所好,或以财宝诱之。 而能够获取巨大利益,也是许多人渴望成为讲师的原因之一。试问,何人不想一飞冲天,成为富贵滔天者呢? 宗门长老们并非聋瞎之人,他们自然知道这般利益链的存在。但考虑到通过小小的弊端能够引诱更多弟子努力学习,甚至激起他们留守宗门的兴趣,总归是利大于弊的。 而且,不仅弟子们“上道”,讲师们也都是人精之流。他们至少会拨出一半的财宝金钱主动上交,这样长老们也能获利,而他们也能长久生计。 宗门能够保持长久兴盛,不小的助力正是来自一条条地下产业,以及盘根错节的利益输送。 至于“上道”一事,吕凌帆也是在某次与一位师哥闲聊时无意间了解到的。不仅这位师哥告诫过他,有着丰富经验的魏涛也提起过这点。 魏涛特地强调,最好不要将银钱直接摆在明面上,聪明的做法则是选择一些金银器具作为载体,将银钱藏于其中,这才称得上是真正的献礼。 于是,某夜,吕凌帆早早地召集起苏妤等四人,备好了厚礼。 他们在市场中精心挑选了几套做工精良的茶具,并在其中放入了不少灵金。然而,每次行走时,那些茶具总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昨晚,本是信心满满的五人来到了讲师的门前,却不料连房门都未曾进入。讲师没有留下他们共饮茶水,反而大声训斥了他们一顿。 五人被迅速驱逐,连同礼品一并被丢出了院落。 那些精美的茶具瞬间成了一堆堆废弃的瓷片,灵金也洒落一地。门内的管家轻叹一声,冲着他们连连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在返程的途中,王振林还在怒斥这位讲师如何不通人情,吕凌帆也实在疑惑,为何这结果会与师哥所述大相径庭呢?莫非是他们的诚意不足? 后来,几人经过一番摸索和盘问,这才明白自己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其实是踢到了铁板。 他们运气何其差也,竟然遇到了这位姓温名太老的讲师。 原来,温太老是星云派七十二讲师中最为廉洁、铁面无私的一位。 他平生所痛恨的就是歪门邪道,而送礼正是其中之一。好巧不巧,五人报名的讲师偏偏就是这位温太老。 按理来说,这类“清流”之辈不该被俗世所容纳,其余七十一位讲师无形中受到羞辱也应想方设法对付他、排挤他。但宗门的长老们却极力维护他,大概是想留住这股清流,也想让弟子们不至于失去对学堂的全部信心。 在得知“温太老”先生的真实姓名后,王振林反怒为喜,止不住地大笑起来。他调侃道:“怎么会有人将自己孩子取名为‘太老’呢?” 回顾夜晚的接触,温太老的形象再次跃然眼前。 那位中年男子出现时背对着吕凌帆,身材修长,身穿玄黑色马褂,脚踏褐色云履。他身后的长发以一支墨簪固定,一头黑发整整齐齐地披在后背上。 他负手而立,肤色并不暗沉,反而像年轻女子一般。 总的来说,他身上看不出半点岁月沧桑的痕迹。当他转过身来时,露出了一张称得上俊逸的面庞。他的胡子稀疏却齐整洁净,显然是日日打理的结果。 他的身体中透露出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气度,压迫感十足。昨日看到几人送来礼物时,他怒火中烧的样子简直像被人侵犯了一般。 这位讲师看起来只有三四十岁的模样,正值年富力强之时,完全看不出一丝“太老”的气息。 关于他名字的来源,几人也无从得知,或许在他的家乡那边,“太老”还是个吉利的称呼呢。 而且,看起来不老并不一定就是年轻的。 在蕴灵世界里,年龄几乎无法用外貌来观测。毕竟,境界高深的灵修大多都驻颜有术,哪怕有百岁高龄,想要保持一副孩童样貌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拿城主常道豪来说,他虽然已经年逾古稀,但外貌仍然与壮年无异。 如果他想,甚至能够保持二十岁的样貌。 由此推断,这位温太老并不一定不老,也不一定太老。他的名字可能只是家乡的一种特殊称呼,或者有着某种特殊的含义。 学堂开放前的一夜,五人都是惴惴不安。 有了之前失败的前奏,他们在温太老心中的形象可能会大打折扣。此后一个月,温太老对他们进行什么刁难之举也不足为奇。 尽管出师不利,吕凌帆仍然努力安慰几人。他提出凡事要往好处想,并依次点燃圆桌上的火烛,对众人说道:“既然这位温前辈是铁面无私之徒,想来也不会与我们这些小辈做什么计较。我们更不要在后面的日子冒犯他,相安无事就好。只要拿到合格的资格便可。诸位记住,我们的最终目标是进入内湖,外界因素不必记挂心中。” 众人表示赞同,这才安稳歇息。 翌日,吕凌帆穿上略显臃肿的统一服饰——宗门弟子专属的蓝白袍子。这袍子其实只有在学堂修习的一个月才会穿到。 此服十分俗气,也不能遮风挡雨,反而有些漏风。因为用料特殊,行动起来并不便捷,有些厚重。 可是,就是这么一件没什么优点的衣物,却要强制收取五块银板。这如何不叫人心中暗骂,叫苦连天呢? 但是,为了进入学堂修习,为了拿到合格的资格,他们只能忍受这些不公和不便。 按照老学长魏涛的指示,加之过路盘问,五人终于找到了学堂所在。他们拖着身上的累赘,行走了一个时辰。这比平日连登几座山峰还要累。 第158章 率先发难遭提问 星云派学府总共拥有七十二位讲师,每年约有千余弟子,屋舍三十余间。 坐落于第十二峰的学堂占地面积广阔,几乎占据了整个山头,从山顶一直延伸到山腰都是学区,而山脚部分则是弟子们的住宅。 学府门前立着一座巨大的牌坊,比星云派山门前的还要大上一些,其上方赫然刻着四个明晃晃的大字:“有教无类”。 吕凌帆沿着小路,穿过鳞次栉比的宅院,目光扫过一片片服饰统一的宗门弟子。 当他进入分配的七号学堂时,发现屋内已经坐满了弟子,他们的年纪与吕凌帆相仿,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岁左右。 五人蹑手蹑脚,像小偷一样悄悄进入学堂。好在讲师温太老还没赶到,否则他们迟到的行为又会恶化在讲师心中的印象。 由于来得最晚,他们自然没有挑选座位的资格,只能见缝插针地找位置。吕凌帆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这宽大的袍子使他不得不谨慎行走。 找到位置后,他发现身旁是一位身材孱弱的少年,相貌普通至极,但那一双眼睛却格外有神。 吕凌帆看他模样老实,想来与自己一样是内向之人,于是破天荒地主动打了招呼。 那少年欣然回应,二人一番客套下来,吕凌帆了解到他的名字竟比样貌更加文雅:李殊鸿。 学堂内的弟子们互相交流,各自认识,心情都略有亢奋。一番互动交流之后,吕凌帆发现原来满座的弟子几乎都已经提前给讲师送过厚礼,有些送了字画,有些送了丹药,甚至有人直接抬了一小筐灵金去。 这么看来,大伙也都算是“上道”的弟子。 只是这结果,所有人无一例外都被呵斥出门。 温太老凭借他的“洁身自好”,不知已经将多少财富拒之门外。据说他至今未婚,大概是所有女子都不会喜欢他这般“正义”。 若是说得难听些,那便是死脑筋、傻瓜。试问谁会跟银钱过不去呢? 当然,以上纯属猜测,任谁也没有把握得知真相。了解了这些之后,满座的弟子们哄堂大笑,对温太老的“死脑筋”既感到无奈又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他们也知道,既然选择了来到这个学堂,就要按照学堂的规矩来办事,无论讲师是怎样的性格和脾气。 各人也不再担忧,毕竟法不责众。况且既然大家都做过送礼之事,这温太老又如何能将所有送礼者一一记住呢? 待门外传来脚步声,屋内嘈杂之音逐渐转为窃窃私语。最终在温太老踏入门前的一刻,屋内变得鸦雀无声。 方才激烈的论战中,温太老这个名字是众人讨论的最主要话题之一。 李殊鸿则告诉吕凌帆,如果自己日后有了子嗣,那便称他为“李青春”,意寓永保青春。 吕凌帆心中暗想:“一直是青春年少,似乎也不大吉利,岂不是有夭折之意?况且青春虽好,但也仍旧有暮年。待晚年每日听人呼唤‘青春’二字,岂不整日伤怀?”但碍于礼貌,吕凌帆没有将心中所想说出。 他只是玩笑道:“为何令尊取名这般文雅,你却想法如此简便?就算无法复刻,从古籍雅文中摘出些好字拼凑也可。” 李殊鸿闻言摇头道:“赖名好养活。不瞒你说,我还有个妹妹唤作李舒缈,听起来亦是不错。可惜,家乡那边的老人说穷人家的孩子受不住好名字。他们都指责我父亲,说爷爷奶奶是被我们兄妹两个克死的。反倒是邻家的狗蛋,如今已是混得风生水起,在家乡开设了三家铁匠铺、两家羊肉馆。只是后来搬迁到了东面的沧莹大陆。” 吕凌帆听完竟没来由地有些生气,尤其是对那些胡说八道的老人。这简直是倚老卖老的行径!如果真是他们说的这般,那岂不是天下好名字都不得善终了?简直荒谬! 李殊鸿叹息道:“其实他们说的并无道理。我出生的那日,爷爷因高热不退病逝。三年后,妹妹出生,奶奶当日因雨中摔跤坠入谷地,亦是丧命。我觉得世间万事不该如此巧合,因此我便常常怀有愧疚之意。” “这与你有何干系,你又为何要自责?”吕凌帆翻腾脑中墨水,希望摘出几句予以安慰。 转念一想,自己的经历竟是不如李殊鸿。 自己连亲生爷爷奶奶都未曾见过,只有一位“假”爷爷吕昭黎。 别说爷爷奶奶了,他甚至对父母都没了印象。这样看来,自己又有什么好可怜别人的呢?说到底,最可怜之人,其实是他吕凌帆自己罢了。 这时,温太老手持一柄黑色长竿踏入学堂,吸引了一众弟子的目光。众人皆挺直腰杆坐好,作出全神贯注之态。 温太老先是一番自我介绍,侃侃而谈,无论他如何高谈阔论,始终面不改色。他将自己多年来培育过的人才尽数介绍了一番,其中不乏在当地如雷贯耳的人物。 不过,这些名号放在本地郡县还算响亮,若是出了本郡,其实也没有什么人听说过。 半个时辰的自我介绍结束后,温太老果然没有提到任何关于送礼的事宜,这使学堂内的大多数人松了一口气。 他们心想,大概是这位讲师已经对送礼一事见怪不怪,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令众人没想到的是,自我介绍环节刚一结束,温太老立即发难,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只听他开口说道:“我有问题要问。” 此言一出,四下躁动,各人皆不再稳坐。 温太老继续说道:“今日我们汇聚于此,不知各位是否有对未来的方向展望?在我看来,既然进入了我星云派,几乎成了内林弟子,则证明你们皆是有天赋、有抱负的人才。既然如此,你们的追求就不应当是经商作赋,而应该是全心全意追求至高境界。依你们看,想要寻求修行捷径,是否应效仿前人的做法?” 话音未落,温太老手中的长竿笔直指向吕凌帆所在。 第159章 要命的问题答案 吕凌帆略感惊讶,他左右回顾,确认自己是被选中的那个人。他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起身回答。 吕凌帆朗声道:“回讲师,在弟子看来,不可。” “哦?说说原因。”温太老说道。 吕凌帆思考片刻,脱口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喜爱且适合的修炼方式。不光修行一途,其实各行各业均是如此。一味模仿他人的效果反而不好。譬如,我喜欢盘膝而坐,闭目吐纳,如此聚集灵气起来则事半功倍。” 见温太老没有要打断自己的意思,他继续补充:“可您若强制要求我模仿某位高人倒立冥想,恐怕难以见效,反而伤身。若我实在痛苦,甚至会丧失心性。再者说,正如修行一途,天下修士千千万万,数不胜数,可真正能登上武威榜的也就只有那整整百人而已,能屹立于当时巅峰的也只有前十位而已。众生芸芸,岂能一概而论?” 温太老微微一笑,面色舒缓,反问道:“那么在你看来,既然不能效仿前人大能,那么应当如何做?” 吕凌帆想了想,回答道:“弟子愚笨,却也知道因人而异的道理。不妨放开束缚,让每个人去探寻属于他自己要走、想走的路,而不是遵循一条古板的定数。有人练剑十年未必有效,观剑士决斗一场倒可能大彻大悟,融会贯通。有人练字十年不见成效,或许会在某一刻忙中生乱继而领悟。” 温太老似笑非笑,不知是否赞同吕凌帆的观点。还未等吕凌帆松口气,下一个问题便接踵而至:“你是如何看待家与国之关系的?” “什么?”吕凌帆一愣,家……与国? 不光吕凌帆一怔,满座的弟子皆是震撼。 这类题目,事先可没有预习过。不少人暗自窃喜,而王振林则为吕凌帆的吃瘪而发愁。 吕凌帆自认倒霉,心中暗骂一声。 这学堂弟子三十余人,怎么偏偏逮住自己不放?莫非是想要随便寻个缘由为难自己? 可为何这么多人都给温太老送过“贺礼”,他非要与自己过不去呢?吕凌帆转念一想,一定是自己模样比较英俊,让这老家伙心生嫉妒。 嗯,一定是这样。 自我安慰一番后,吕凌帆尽量平复心情,思索片刻,极力搜集网罗自己的“毕生所学”,故作平静地回答: “自古以来,家国似乎密不可分。但国常新,家却未必。试想几百年前,放眼整片广袤的渊渊大陆,尚且是分裂割据状态。那时,这片大陆上可是有着大大小小数十个国家,直到几十年前才彻底一统,是统一最晚的大陆。在那分裂动荡的年代,就已经立起了几座庞然大物的豪族,他们的势力庞大到足以搅动风云,影响战局,例如独孤家族、宋氏家族。” 吕凌帆的声音中有些颤抖,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紧张。 “而在渊渊大陆一统后,王室大封功臣,这才诞生了诸多立下悍马功勋的新晋世家,如渊渊苏氏、渊渊白氏。” “他们被赐国姓,主要原因是在这场合并一统的乱战中居功甚伟。但方才我所提及的独孤家族、宋氏家族仍然存在,而且依旧势大。为了维护统治,二者亦是被赐名‘渊渊宋氏’、‘渊渊独孤氏’。” 温太老把玩着手中的长竿,作疑惑态:“在你看来,家是要比国重要一些,对么?” 吕凌帆眉头一皱,意识到此事并不简单,头皮开始发麻。 他立即否认道:“并非如此。家和国各有其重要性,不能一概而论。家是个体情感的寄托,是血脉的延续;而国则是众多家庭的集合,是秩序的维护。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这个问题听起来没什么,但仔细品味,好像已经触及到了政治立场。 虽然如今渊渊国已经名存实亡,但吕凌帆仍是不敢逾越那根红线,害怕祸从口出。说不准会被有心人听去恶意传播,又被守旧者杀死。因此,他选择了一个相对中立且安全的回答方式。 “学生并无此意,家国向来一体。只是在我看来,‘无家便无国’这一说法颇有道理。有句话说得好,‘百年之国,千年之家’。自古以来,从无三百年之王朝,但传承千年的世家却比比皆是。因此,才会有‘家国’之说,家在前,国在后,国破而家不亡。只有家家兴盛,国家才能壮大。以上均是学生的一些浅见,若是有不当之处,请温先生不吝赐教,学生一定及时改正。只要能够悬崖勒马,也算收获良多。” “巧舌如簧,能言善辩,还有些小聪明。”听到这番不知是褒是贬的评价,吕凌帆不敢再多发一言。 那长竿竖起,轻轻敲击吕凌帆的左肩,温太老缓缓道:“若是你能将这些小心思全部用于正道,倒还算个可塑之才。可惜,你却尽去学些歪门邪道、旁门左道。” 吕凌帆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温讲师提点的言外之意,于是立即承认错误,态度诚恳。“昨夜拜访,实在是吕某的过错。弟子不该以恶意揣度讲师,更不该自作聪明献上礼品。” 吕凌帆连着鞠了三躬,温大讲师这才和颜悦色起来。 众人感叹,这温太老似乎并不像外界传闻的那般古板,反而有些和蔼可亲。 看到吕凌帆认错,其余曾送过礼品的弟子也尽数自发致歉。温太老的脸色越发舒缓。 “罢了,既然你们都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过错,我也不便过重处罚。就罚你们这些家伙今日站立上课听学好了。” 听到这最终审判竟然如此轻巧,学堂内再度爆发出一阵欢呼。至于为何温太老对吕凌帆有特殊印象,大概是因为他瞥见了吕凌帆胸前的那枚镇祟玉佩。 此刻,仍然安坐在桌椅上的内林弟子只剩三人,其余皆是罚站者,位列学堂两侧及后方。 吕凌帆看到这么多人陪同罚站,内心总算不再焦虑。但有一点,他仍然有些郁闷:明明是大家一起送过礼,为何这讲师偏偏与自己不对付呢? 他摇了摇头,对于自己胸前玉佩在外面世界的影响一无所知。自我确认后,他心中自语道:“或许是我多心了,只是倒霉而已。再或者,这老家伙就是嫉妒我的英俊容颜,嗯,一定是这样!” 第160章 识遍世界大风流 此后几日,学堂的进展都十分顺利。 温太老不愧是七十二位讲师中少有的名师,他学识渊博,天文地理都能说通讲透。 对于那些晦涩难懂的篇章文字,他能轻松解释;对于那些光怪陆离的现象,他也能一一作答。 当然,最主要的学习方向还是宗门内大大小小繁琐的规矩。而仅仅几日光阴,吕凌帆就已经将宗规烂熟于心。 另外,许多修炼时遇到过的疑难也都被温太老一一解答。 温太老颇有耐心,来者不拒,待人也十分公正。 他似乎真的印证了学堂门匾上的那句“有教无类”。他的形象在众弟子心中也越发高大起来,众人对他越发恭敬。 吕凌帆一行人常常私下议论,越发相信初识时温太老并非夸口,而是真的有些本领。这种信任感和钦佩感在学堂开设的第十日达到了顶峰。 虽然不知这位讲师真实的修为境界如何,但想来应该不是俗手,至少得是个青魂境界。 也有人试图询问他的修为境界,但却被温太老以秘密之名拒绝回答。他说,在这偌大的星云派里,唯有他坐镇此地才能得以平稳发展,不惧外敌。 众人纷纷冷笑唏嘘,没人会把这海口当做事实。 谁人不知一位掌门和七位长老才是星云派的天。若是这温太老真有自己说的破天本领,哪里可能还只是一位小小讲师呢。 第十日,温太老一进门便意气风发,满面春光得意。 整整三个时辰,他讲遍了三十年光阴中走过览过的大江大河。 他的描述如此生动,竟让在座之人眼前出现了一幅波澜壮阔的盛大画卷。 众人先前的猜测果然没错,就算他是三十岁开始环游世界,这位看起来约莫三十岁的男子,至少已经有了六十岁的年纪。 甚至有可能,温太老是在自身修为和财力都有了保障的前提下才渡海出行,那么他在此之前已经沉淀修行了百年也说不定。 总之,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岁月洗涤的痕迹,灵修们的驻颜有术其实也是许多女子向往的。 因此,行走在大街上,可千万不要觉得某位妙龄少女手无缚鸡之力,说不定那女子已经有几百岁的高龄,手段和力量都足够秒杀十个百个登徒子。 只见温太老直声朗腰,滔滔不绝。 据他所述,三十年中他算得上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几乎没有停歇,所有的时间几乎都在路上。 六块大陆被他走过三座,虽然没有窥探全貌,但也在每座庞大帝国留下了七七八八的痕迹。 由此看来,他的人生不可谓不潇洒,言语吐露更是让人心向往之。 他曾登及蕴灵世界的最高山峰——位于观灵大陆、足足五千二百丈高、直达云端的槊今山,并在山顶留下过自己的刻印。 他也曾深入深海,在潮涧大陆北侧海域的茫茫深海中搅弄风云,斩杀三条蛟龙。 至于他的言语是否真实,是否有夸大之嫌,他的本领又是否真的有那么大,众人不得而知。 私下交谈时,他们只当这老家伙神智不清,出现幻觉。 子波学着温太老的模样负手而立,心想:这家伙既然见过大世面,有大本领,万万没有道理只作一个普通的宗门讲师,至少也该是个长老才对。 就算他的本事无法攀及这星云派的长老,至少也能在四品宗门中称雄才是。 温太老似乎有读心术一般,一眼就看穿了子波的想法,解释道:“你们或许会认为我在夸口,在吹嘘。但无论你们相信与否,我真的曾经踏足外界。外界的风光,真的很美。而单凭我一张巧嘴自是无法道尽所有,就算能够说清理清,你们也未必能听明白。” 说这话时,温太老笑眯眯地瞥了一眼子波,其余弟子也跟着观望,直惹得子波羞愧难当,面红耳赤。 子波低头扫视书桌,温太老没有紧逼,顺着自己方才的话茬继续说道:“你们可知,蕴灵世界有多么广阔浩大?你们又是否了解,除去六座大陆外,蕴灵世界中仍然存在许许多多的空间小世界。它们有些外表是一方不起眼的小天地,实则内有乾坤,其中面积大小,不一定输给一座洲陆。” 众人皆面露惊骇之色,赞叹不已。 他们几乎只局限在家乡那几座城池的目光,再大些,至多也就是游览过大郡的风采,能够跨越几州之地,来到渊渊大陆最东端这咕海州的星云派,想必已经是他们这些人中见识过最多的风景了。 但眼前之人,这位温讲师,是真正离开过渊渊国,去往其余天地的人。 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物,是实力未知的人物。 越是这般行为怪异的人物,便会给吕凌帆留下更深的印象。 门派讲师温太老,大义书屋王自大,此二人有些许相似之处,在吕凌帆记忆中的时间也会更长一些。 “西南的潮涧大陆,虽然面积与我们相差不多,但其地域类型比我们渊渊大陆多得多。它们不光有十万大山的山群山脉,更有一望无际的草原阔野,有大漠孤烟的茫茫沙漠,有终年飘雪的冰川雪原等等。” 温太老眼神中流露出异彩,仿佛在怀念那段堪称精彩的过往经历。“我总觉得,这个世界真是让人又爱又恨,这种矛盾总是贯穿人生始终。虽然你们日后有多大出息与我关联不大,但我仍然希望你们在星云派习得一身本领后,也能出去看看那个世界。” 李殊鸿忽然站起身来,一反常态,没来由地问了一句:“老师,蕴灵世界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我这些年一直从不少书籍中读到过那个令人心神向往的世界,但我还是想听听您对世界的形容。这些形容不单单是您见过的景色,更是您对蕴灵世界的理解。” 温太老温和一笑,宛如谦谦君子,尽显儒雅。 “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中,有人驭船渡海,有人踏云登天,脚下步步生莲。有人以漫天大雨雪泼墨作画,有人以千钧之力拔起山岳便作一剑。有仙灵朝游沧海暮苍梧,有猛将一力敌千军,可堪万人之敌。有人路遇不平拔刀相助,也有人无恶不作,大奸大恶。亦有佛门高僧,双手合十可铸成百丈金身,也有逍遥高人,翻手便让大地浮沉。有人持枪携剑入局横行天下,也有人跌跌撞撞搅乱天下朝局。有人端坐局外,作为执棋之人操纵天下万事,也有人身为棋子尚不自知,连死亡都不明不白。” 温太老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讲述越发起劲,声音激昂,面红耳赤。 “这个世界中既有江湖之风流,又有庙堂之规矩,是个让人神往且精彩无比的世界,却也是让小人物只能默默仰望的世界。” 吕凌帆见温太老渐渐和缓,料定他没了后话,于是壮着胆子打断了温太老:“既然外面世界如此精彩,为何您还要回来呢?三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肯定不够您逛遍世间所有地方,包括您所说的那几方天地,以及那些不为人知的隐秘角落。” 第161章 良师倾囊收益多 温太老颔首,缓缓解释道:“行走得远了,见过的糟心事自然也就更多。有时候,人之所以可悲,是因为他拥有一颗渴望改变世界的心,却并未拥有与之匹配的能力。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见过太多的悲苦与不公,却奈何无法一一解决。即便能够插手其中一两件,也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谁也不能保证,在我消灭了一伙强盗之后,会不会出现更强大的一伙,甚至变本加厉。” “您是对这个世界失望了吗?”有人问道。 温太老苦笑摇头,自嘲道:“其实更多的是对自己失望。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吕凌帆默念了一遍这句话,仿佛有了深刻的感悟,心性也有所提升。 “因为些许疲倦,或许也是对自己的失望,我开始探寻自我疗愈之法,多年来一直苦苦追寻。”温太老继续说道。 李殊鸿好奇地问:“那您退居山门,做一位不争不抢、不贪财的讲师,这算是找到方法了吗?” 温太老的眉毛和嘴角微微颤动,“大概……算是吧。于我而言,解除心病的最好方法其实就是放手。只有看淡一切,不争不抢,不去期盼,才能一点点减轻对自己的失望。把自己困在这一方学堂中,其实就是为了让自己明白,世间万事不会因为自己的举动而改变。” 然而,一位弟子却语出惊人,持出了与温太老截然相反的观点:“其实未必。如果实力真的到了某种程度,大概真的能够以一己之力改变世界。不然的话,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奇迹发生呢?” 吕凌帆竟然有些认同这个观点。 想当年,吕昭黎正是以一己之力扭转了挫败怨流军的先锋精锐的局势,延缓了他们的进攻时间。 也就是说,只要自身能力到达一定高度,是真的可以改变世界的。 但要论达到何种高度才能改变世界,至少要登上武威榜才行。 温太老并没有反驳这位弟子的观点。 在他看来,自己并不代表权威与绝对正确,任何人的观点都有存在的道理。这也是他引来敬佩的原因之一。 吕凌帆虽然心中更赞同那位胆大的同门,但并没有明面上公开赞同。他不知道温太老究竟经历过什么,但他明白一点:未经他人苦,莫劝人大度。 于是,吕凌帆并不会认为这位前辈的教诲是矫情的表现,反而对其充满了尊重和理解。 尤其是那一句“不是每个人都能做想做的事,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让他难以忘怀,日后更是时常咀嚼这句话的深意。 是啊,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许多事情,只要能够喜欢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不必强求,否则可能会适得其反。 看着眼前挥洒激情的温太老,吕凌帆想象着三十年前的他一定更是意气风发。 而反观今日,这一幕倒让他想起了曾经在禹城某个角落看到的寄语:“小京想自由平静地度过一生。” 这十日的学堂修习对吕凌帆产生了不小的影响,主要在于他思想的转变和提升。回到居所后,他与师兄魏涛进行了深入的交谈,进一步丰富了自己的见闻。 除此之外,对于自身的修炼他也丝毫没有落下。 一旦有空闲时间,他就会搬出二狗与伙伴们共同修炼,丝毫不吝啬。 然而,连续高强度的吸纳让二狗有些支撑不住,一副即将枯萎的模样。吕凌帆只好将它收回,让它暂时休息一段时间。 学堂开设已经过了整整二十日。 当其他学堂的弟子对乏味的课程叫苦不迭时,吕凌帆才意识到能够抽到温讲师的课程是何其幸运。 温讲师的课堂从不俗套,语言诙谐幽默,表达新颖独特,总能让满座的弟子尽数理解其意。 在这十日中,温太老不再高谈阔论,而是将教学目标踏踏实实地回到了宗规与修炼一途。 他详细指出了人身各处的经脉位置、丹田位置,并解释了“气海”一词的含义。 吕凌帆之前自然接触过关于气海的知识,更何况他体内还有一尊世上最大的黄金气海,更有麟宙经常在其中进行修补和维护。 相比之下,人等资质的青铜气海宛如危楼一般摇摇欲坠,面积狭小。 之所以说人等天赋不适合修行一途,除了他们修炼速度极慢外,更重要的原因是这方小小的青铜气海实在难以储存多少灵力。 因此,在双方决斗时,他们往往只能释放出一招半式便再无气力,难以成为真正的强者。 地等资质的白银气海,类似于山岳,屹立不动,面积相当可观。 用“中规中矩”或许可以形容这种天赋等级。 地等天资是存世灵修中存在最多的天赋等级,既不好也不坏。 除了地甲天赋能够接触到上层边缘,其余的三等小境界勉强够用,或许有机会更上一层楼。 天等资质的黄金气海,则形如海洋,无定无形,面积广大,仿佛寄居在自己身体中的一个小世界。 吕凌帆曾亲眼见过,那简直是一方小小的天地,置身其中,令人心旷神怡,自由无比。 按理来说,拥有这黄金气海,吕凌帆体内的灵力本应时时充沛,甚至取之不竭。但每每三招两式下来,吕凌帆便发觉自己体力透支。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有三点:一是麟宙坐镇其中,本身占据了巨大的面积,导致吸入体内的灵气有一部分无法存留;二是麟宙整日吸食气海内的灵力,吕凌帆补充五分,他便要分去两分以供养自身恢复;三是吕凌帆释放的灵技皆非凡品,力量强悍,消耗颇多。 在进一步了解气海知识后,吕凌帆潜心研究,总算把问题的根源分析了出来。 学堂开设的前二十日是理论教学,余下的十天则是各种实战演示以及修行细节的讲解。 第162章 宗门考核太轻松 温太老的教学详细程度甚至到了哪个时段主修哪个丹田、哪条经脉最佳,同时指出了不少寻常灵修修行时的误区。吕凌帆也因此大获成长。 改正错误后,学堂弟子纷纷反映他们的修炼速度明显提升,仿佛原本堵塞的经脉自然疏通了一般,眼下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好局面。 魏涛在听了卢倩的陈述后,显得十分羡慕。 刚开始吕凌帆把温太老捧得出神入化时,魏涛还是将信将疑的状态。 但几人一来二去添油加醋之下,魏涛果真信服了,还坚持一定要见上温太老一面,希望他能帮助自己指点迷津。 魏涛心生不满,感叹自己当初为何没能被这位温讲师收为弟子呢?可惜啊,运气不佳。 温太老在这十日内不仅传授了作战心得,而且都是实实在在的基本功,没有半点花架子。 对于那些外界传言的名称华丽的拳法腿法,他皆是不屑一顾,只挑选最质朴纯粹的内容来教。 比如,用拳头的哪个部位击打哪个穴脉能够完成一击必杀,又比如朝哪个方向闪避能够让敌人反应不过来,等等。这些内容都非常实用。 用他的话来说,那些所谓的“降熊十八拳”一类的招式都是华而不实的,练好一身基本功才是至关重要的。 同时,温太老还强调了击打哪里能够最大程度上重创对手,总之干货满满。课程开设了二十五日,连一开始对温讲师观感不佳的王振林都已经有些佩服了,只是嘴上仍然保持强硬,说什么看不上温太老的作风行事,其实心中已经被征服了。 一月期满,学堂考核大比正式开始。 除了子波有些心慌之外,其余几人都是信心满满,没有负担。 吕凌帆与苏妤更是一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样子。 这次考核囊括了三十多个学堂,共有千余新生参加(还有往年未通过或自愿留下的弟子们)。 魏涛在场外为好友们喝彩助威。参加笔试的千余人通过抽签被打乱了顺序,分别进行文武两相测试,然后进行排名。 最终排名的总人数中,前八成得以合格,剩余的两成则只得回炉重造,再跟一个月。 如果连续三次未能通过核验,就只能乖乖地收拾包裹走人了,连外林都没有容身之所。虽然如今天下战乱,但星云派好歹也是硕大的二品宗门,总不能养育一堆废物。 对于吕凌帆五人小队来说,这考核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文试部分,众人都是稳取高分,没有遇到任何瓶颈。除了考题最后一道有些偏怪,要求考生以“壮阳丹的制作方法”为题进行论述之外,其余的题目都十分简单。 至于武试部分,说白了就是擂台赛、大乱斗。 匹配对手的强弱全凭运气。一千多人被分成三十余组,如果运气不好遇上某个不败的家伙,那哭爹喊娘求神仙也是无用功;如果运气好些所遇到的对手都不堪一击那更是天赐良机。 吕凌帆在第十二分区的成绩斐然,三十六胜四负,足以令人瞩目。 除了惜败给三位境界远高于自己的对手外,还有一场因对手仗着叔公是宗门内的二长老而直接被判负。 吕凌帆深知世道如此,抱怨无用,因此并未打算追究。他明白,这一两场的比赛结果并不会对自己产生实质性影响,于是选择咽下这口气,保持平和的心态。 吕凌帆的成绩在十二分区中名列前茅,但若说他的成绩已经足够惊人,那么第二分区的苏妤则更是令人咋舌。 她取得了三十九胜,仅负一局的辉煌战绩,这一成绩已经追平了考核中的胜场最高记录。 至于她唯一失败的一场,对手是一个已经留守学堂三年的三境观明境大成高手,比苏妤高出整整一个境界。 尽管如此,苏妤还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至少输得并不难看。 苏妤同样位列分区第一,在后续的总排名中,她与吕凌帆依然稳居千人中的前两名。 二人在宗门内的名声因此大噪,并收到了来自内湖的招揽之意。 然而,这看似是一桩幸事,但招揽者的态度却显得并不诚恳。他们只是草草地写了一封信,甚至没有派遣使者或家奴来商谈,这对于心高气傲的苏妤和吕凌帆来说,无疑是一种羞辱。 于是,他们毅然决然地谢绝了这份好意,决定凭借自身的实力和本领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试问,凭借他们这般出色的测试结果,如何不能在日后进入外湖呢?这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或许是因为身上拥有那九千灵金的缘故,吕凌帆的心中充满了底气,出手也逐渐变得阔绰了起来。 这个昔日的穷小子如今摇身一变成为了富家公子,还真有些不适应呢。 今日,他们六人同时受邀参加胡吃楼新建第三层的完工仪式。这第三层楼的成功建设,也少不了吕凌帆多次聚餐的资助。 胡吃楼的戴掌柜还曾听从过吕凌帆的建议,在酒楼旁增建了一家安乐居作为旅店。 果然,这家旅店的生意兴隆红火,戴掌柜也因此摇身一变成了拥有两家店铺的老板。胡吃楼的名气愈发变大,这与它旁边这家来者不拒的安乐居有着不小的关系。 因为安乐居不会登记、查验住宿者的身份信息,所以成了那些暗中私会情人的好去处,因此生意红火也是必然的结果。 那老板对吕凌帆的智慧与建议深感佩服,但更令他欣赏的是吕凌帆的财力。因此,每次吕凌帆携同其他五人前来,他总是毕恭毕敬地接待,甚至常常赠送价值不菲的几十年佳酿。 最终,他更是私下里给吕凌帆开了一单票据,允诺给予他几成酒楼的股份,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细细想来,这戴掌柜哪里是看上了吕凌帆本人,分明是觉得吕凌帆出手阔绰,风姿不凡,定是哪家昔日前朝贵公子前来宗门历练。 况且他出入时身旁常伴两位绝色美貌之人,想来也必是家中的女眷一类。 这样的客人,与其交往过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第163章 福禄雅居红玫瑰 再者说了,股份是二人共有,若是日后酒楼出现什么问题,天大的麻烦也会有这位公子挡下,自己便可高枕无忧,每日数钱度日。 就在不久前,吕凌帆等人还帮了戴掌柜一个大忙。 说起来这也算是一桩误打误撞之事。按照吕凌帆等人的性子,纵使心有善念,也不会随意仗义出手,以免危及自身。 毕竟他们目前力量薄弱,需要韬光养晦,慢慢修行。但总有些事是不得不做的,这桩趣事便是如此。 在安乐居动工之前,胡吃楼曾与不过三里开外的一间客栈有过利益冲突。 那间名为福禄雅居的客栈,本是内林中响当当的旅店招牌,但胡吃楼越发兴盛,这便令福禄雅居的掌柜起了担忧之心。 她极怕安乐居建起后会由于其巨大的影响力危及自身的地位。 毕竟戴掌柜的酒楼在当地影响力本就不小,加之地理位置优越,正位于接受宗门任务石碑附近。 由此看来,安乐居一旦建成,将会源源不断地吸引宗门弟子入住。 要知道,宗门每日发布的悬赏数量有限,人人都想在悬赏发布后的第一时间接手,先到先得。 既然如此,住进安乐居的旅客自然会越来越多。 相较而言,她这福禄雅居便丧失了优势。 而且胡吃楼与安乐居相互配合,做出些入住赠送免费餐食酒水的促销活动,她这福禄雅居可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常言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半点不差。这福禄雅居的掌柜当然要想方设法阻挠安乐居的建成,最好是制造一些混乱,哪怕仅仅败坏了其名声也好。 提起那福禄雅居的女子掌柜,是一位独眼少妇,正值三十如狼的年纪,样貌倒也算得上不俗。 只是其嘴巴偏大,嘴唇极厚,嘴角还生着一颗硕大的黑痣,发色呈白青渐变,十分诡异罕见,不知是天然长成还是后天浸染所致。 宗门内奇闻异事不少,关于这位独眼女子掌柜的传闻更是数不胜数。 据说她私下供养了十三位男宠,且喜好吃生肉。 她平日行事不端,自己的那一条瞎眼也正是被她夫君发现她与男宠的丑事后,捉奸在床后亲手用匕首刺伤的。 然而,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独眼少妇的夫君便人间蒸发了一般,自那夜以后再无痕迹,连尸首都无处寻得。 有人猜测是那恶毒妇人杀夫后将他埋在福禄雅居的地下,这才无迹可寻。不过,这毕竟是没有证据的事,大家也从不拿到台面上说,只是私下里悄悄议论。 夫君消失得无影无踪,店铺却不能无主,于是这原本属于其夫君的客栈名正言顺地成了该妇人在星云派的私有资产。 人们对此事亦是多有猜测,众说纷纭。关于那女人是杀夫者的传言也只多不少,顿时一桩桩恐怖的传言流散四地。 然而,这位并不检点的老板娘,或者应该直接称她为女掌柜,并不在意四处的风言风语。 她仗着自己积攒下来的不菲资产(实则是其夫君多年来积攒的全部资产),越发光明正大地供养男宠,数量也从先前被捉奸在床的一个变成了今日的十三个。 这十三个男宠都不过二十五六岁,模样身材俱佳。 倒是不知这妇人每日要花去多少银钱来供养他们才足够。不过,有这座聚宝盆般的福禄雅居撑着,她的日子也算得上滋润。 或许不少人会心生疑惑,宗门弟子本应对这诡异女人敬而远之才是,可她经营的福禄雅居生意却出奇地好。 究其根本,还是她的幕后手段——那一笔笔肮脏的交易。 这位恶毒妇人纵容自己的客栈开设“特殊服务”,名曰“滋养”。实际上,她花下重金雇佣强大的灵修行劫掠之事,从西面各州各郡逃难的平民中抓回样貌年纪尚佳的清纯女子,将她们囚禁在客栈之内,逼迫她们行淫秽之实。 于是,这位女掌柜竟摇身一变,成为了宗门内潜在的老鸨。 这座看似风光的福禄雅居,实则是淫秽不堪的青楼。 那些受尽屈辱的花季少女更是可怜,她们若心生逃跑之念,一旦被发现就会被打断双腿,或者囚禁在不见天日、无食无水、无声的阴暗地下室中,与虫鼠和黑暗为伴。 待重见天日时,她们的精神状态已然极差,萎靡不振,与疯癫无异。 有了前人的惨痛教训,剩下的女子再也不敢有丝毫忤逆之念,只能整日饱受摧残,沦为一具具丧失灵魂的空壳。 也曾有人发现事情的真相后仗义执言:这福禄雅居表面上是一间客栈,但私底下其实就是一间妓院,一间宗门内本不该存在却又公开合法的妓院。 然而,这位侠义之士事后也失踪不见,寻踪半月无果。 这个结局让许多人都闭上了嘴。 宗门中不少弟子在饥渴难耐时会前往福禄雅居发泄一通,在他们看来,这只是人欲的正常放纵。 除了那位侠义之士,也有不少人暗地里对此进行举报,尤其是他们在见到客栈内少女的可怜姿态后,心生怜悯之心,自觉不该成为那般猪狗不如的人。 但这女掌柜终究技高一筹,她每年给宗门上交的税收极多,比胡吃楼等一线商铺还要多些,全年六成的收入几乎都用来上缴宗门。 既然有源源不断的财富作为支撑,宗门高层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他们看来,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本就残酷无情。 何况宗门的运转也离不开银钱的支持,只能默许这种丑恶现象的存在。 除了当地内林弟子参与外,其实还有不少外湖弟子也会前来寻欢作乐。有了这些人的包庇和纵容,之前的所有检举自然没有任何作用。 其后果便是这女掌柜变本加厉地增派人手,源源不断地抓取各地逃难的妙龄女子关进这名为客栈却实则行妓院之实的污秽场所。 而她供养的男宠也各个都是好手,虽然修为不高,但也都踏入了灵修之列。这十三人中,最次的是二等取道境入门修为者,而最强者则拥有三境观明境稳固修为。 据说这位女掌柜的本名不详,但她有一个广为人知的外号——“红玫瑰”。 第164章 杀男宠火烧青楼 红玫瑰听说戴掌柜要兴建安乐居,显然爆发出了浓烈的怒意。 她三番五次地派遣手下打砸戴掌柜的胡吃楼,还营造出食物中毒等惨相,手段卑鄙狠毒至极。 随着时间的推移,胡吃楼遭受了不小的损失,名声也有所下滑,戴掌柜也不得不增添安保人手。 然而,即使胡吃楼已经密不透风,红玫瑰仍然派人暗杀戴掌柜派遣去修建安乐居的工人。 一夜之间,四死六伤,内林因此轰动。 此事一经发生,引起了宗门内部不小的震动。纵使戴掌柜开出再优厚的价码,也几乎无人再敢参与安乐居的建设。 专门负责宗门内房屋建设的六长老,或许是受到了红玫瑰巨额贿赂的诱惑,又心安理得地接纳了福禄雅居内最为俊俏的几个少女作为小妾,因此放任并纵容红玫瑰的恶行,甚至连她杀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事后,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也只能选择沉默不语。 既然宗门长老都成为了她的靠山,他们这些小兵小卒还能有什么说法呢? 何况红玫瑰心思布局缜密,本就没留下什么实质证据。 她甚至倒打一耙,污蔑戴掌柜是不愿开工钱才将人暗杀,这使得戴掌柜极为恼火。 吕凌帆等人本来也不愿插手俗事,世上的黑暗事那么多,他们这小小的本领又怎能尽数管得过来呢? 或许等到哪天他们只持一柄长枪就能与天下讲道理时,才会将世间不平之事一桩一桩管全,但至少现在不是时候。他们自知现在的自己还没有通天的手段,保命要紧。 事情的转折点是某日吕凌帆路过福禄雅居时,听到客栈内传来凄惨的喊叫声。本来这已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但当他无意间看到二楼窗口探出的少女时,他愣住了。 那个浑身赤裸、一身青紫疤痕、面带痛苦的貌美女孩正是他当年在南崖古镇的玩伴之一——徐荟轩。 他们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朋友。 吕凌帆清楚地记得,徐荟轩在他十岁那年举家搬迁,因而成为南崖古镇的幸存者之一,逃过了这桩的惨案。 然而谁也没想到,今日在此相逢时两人的处境已是天差地别。 吕凌帆不知道她当初迁往了何地,但有一点无法否认:她一定也是在第二次逃离怨流军时被红玫瑰的人抓来这青楼的。 徐荟轩在模糊的视线中辨认出吕凌帆后,显然也是一愣,随后迅速把脑袋缩回窗内。 她宁愿这个自幼交好的男子认错了人,也不愿让他看到自己最卑微的惨相。 徐荟轩的凄惨模样在吕凌帆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吕凌帆本打算去安乐雅居讨个说法,哪怕顾不上旁人的安慰,也至少要把徐荟轩接回来,哪怕是赎身,他现在可不差钱。 第二日,当吕凌帆登门时,却听闻徐荟轩因不堪折辱已在房间内上吊身亡。人们发现她的尸首后,惊觉她浑身上下已没有一块好地方,各种酷似刑具造成的伤痕触目惊心。 她决心自杀,大概是因为昨日与吕凌帆的相见,不堪在幼年挚友心中留下不良形象。 吕凌帆闻言勃然大怒,忍无可忍。 他带领王振林、苏妤、卢倩、子波大闹安乐雅居一番。 吕凌帆当日一把火烧开大门,客栈内无数浑身赤裸的男子开始逃窜。 吕凌帆枪挑男宠,怒气加身,战力也自然数倍增长。十三具无头尸首被整齐排列在红玫瑰的门前。 至于那棘手的观明境稳固问题,其实是吕凌帆出了一千灵金换取一位外湖弟子出手解决的,所以实际作战其实是六人。 吕凌帆承诺事后一切罪责与外湖弟子无关,他一人做事本该一人受过。 他还不忘挑瞎红玫瑰的另一只眼,将她千刀万剐,无条件解救了所有被困女子,放她们逃生。 吕凌帆由此成了为民除害的英雄,此事不可谓不大快人心。但毕竟人命关天,大家也不能放肆庆贺。 事后,吕凌帆疯狂纵火,一夜之间,这原本繁华的安乐雅居沦为一片焦土,红玫瑰腐烂的尸体也被一并焚烧。 吕凌帆本来已经做好了受惩罚的准备,无论是被驱逐流放,还是被废去修为,他都有心理准备。若后果严重,他还与麟宙商议助他逃出生天。 可奇怪的是,明明自己背负了十数条人命,本该是大罪,宗门内却没有半点怪罪下来的意思。 得知自己获得特别关照后,吕凌帆虽然心存疑惑,但也不必再整日忧心忡忡了。 后来,他听他人提起,是宗门内某位高人出手保下了他。然而,吕凌帆自己压根不认识宗门高层,只当这是谣言而已。 他心想,如果真有那么一位高人存在,为何不在自己进入宗门遭遇劫杀时便出手援助呢? 福禄雅居的全部收益被尽数充公,此后,安乐居迅速建成。 戴掌柜对吕凌帆毕恭毕敬,视他为亲兄弟一般,因为对他而言,吕凌帆有大恩于他。 回忆结束,一转眼,细数下来吕凌帆入宗已有半年有余。 前几日刚过正旦,此刻正是新历七十四年的头几日,仍是隆冬时节。 天上飞舞着连续几日不曾停歇的大雪,四处白茫茫一片。每在雪地中行走一步,便会踏出一个深深的脚印,积雪最厚处,甚至已经掩过膝盖。 寻常湖水都熬不过冰冻一关,按理说,星云湖也应当被冰雪覆盖。 然而,如今它却仍如往常一般,湖水温和,甚至风雪无法靠近星云湖几里之内。这大概是湖中浓郁冲天的灵力作为阻挡的缘故。 在这每年最冷的几日里,王振林正抱怨着这天气。 他双手护胸,口中不断哈出暖气,对领头的吕凌帆说道:“吕兄,为何我们非要踏雪而行,不直接飞身至那酒楼处?”语气中略有不解与不满。 卢倩此刻解释道:“凌帆哥哥先前同你讲过好多次了,你却每次都当耳旁风。我们距离酒楼本身距离就不远,也就半个时辰的脚程。正值风雪,顶多慢上一刻钟也能到达,何须浪费积蓄已久的灵力呢?” “况且,在这极端天气下行走,会大大增强你身体的机能,对后续修炼有益无害。就当作日常强身又如何呢?试想一下,若是你日后在冰雪天地中与他人交手,那人终日习惯风雪,故而不受半点影响,你却因受不了寒冷而战力颓失,他趁机取下你的性命,你在那时当如何?” 第165章 戴掌柜盛情相邀 王振林听完一通理论后,瞬间举起双手投降,显然是被卢倩一番话挡得哑口无言。 子波此刻被他这窘态逗得大笑。虽然平日他嘴皮子十分灵活,但对上越发熟络的卢姑娘竟然完败。 魏涛为了掩饰王振林此刻的尴尬,便与大家分享了一个喜事:“与大家相处已经数月,在大家的陪伴之下,我的功力果然精进。今日晨时,我发现自己已经踏入了二境取道境巅峰。若没有大家的相助,恐怕我不会有如此进步。” “取道境巅峰!”除了苏妤之外,众人同时惊呼起来。 吕凌帆趁机轻轻戳了戳苏妤,询问道:“苏姑娘,我与你相识之时,你便是取道境界大成。不知多日修炼,你是否更上一层楼了?” 众人皆是充满期待的神色,一齐望向苏妤。 苏妤则是回以神秘的微笑,她的柳叶眉弯弯,红唇微动,缓缓开口:“我现在,大概与魏涛师兄不相上下。” “啊!”众人听后再次惊呼,而吕凌帆则显得平静许多,看起来他早有预料。 也就是说,苏妤也已突破取道境巅峰。不过,她的取道境巅峰与魏涛仍有差别。 据魏涛所述,他入宗门外林时便已是驭灵境巅峰,一路打杀过来,入内林时已是取道境入门。再经半年,便是取道境大成。 如此看来,他非但没有自己形容的如此不堪,可也偏偏在此时,家中噩耗传来。怨流军的屠戮令魏涛心神俱乱,修炼进度也因此停滞不前。 纵使卯足了劲日日苦修,也用了足足两年多的时间方突破了桎梏。 而苏妤从取道境大成至取道境巅峰,只用了几个月。想来这便是差距所在,苏妤的天赋可是货真价实的,与蕴含双重逆天血脉的吕凌帆不相上下。 只是天丙与天甲亦有不小差距。 至于魏涛的突破,若无吕凌帆一行人的出现为其开导,打破那层心中壁垒,或许魏涛此生不会精进。这也绝非虚言,心境对于境界有很大的影响。 众人在为魏涛祝贺之时,又不得不感叹苏妤的恐怖天赋。果然,差距是对比出来的。 接下来的时间,众人互相袒露目前的真实水平。吕凌帆天甲资质,自然进步神速。加之二狗的不断成长,每日为他带来一方新鲜灵气,他已经突破驭灵境,直逼取道境稳固门槛。 前几个境界,其实天地二等天赋影响不算太大,真正拉开巨大差距还得是从四境之后开始。 取道境初期境界,吕凌帆。 驭灵境圆满境界,子波。 驭灵境巅峰境界,卢倩 驭灵境巅峰境界,王振林。 进入取道境界后,修行之路变得复杂起来。 不再是驭灵境那般盲目地吸纳空气中的灵力填入丹田,而是要在内心的三千大道中选取一条最适合自己的道路,此后一生便痴心追求。 伙伴的提升意味着队伍的壮大,他们从不会因为他人进步超越自己而气馁或心生妒忌,反而会为之高兴、喝彩。 就在今日早晨,本是平日该看到阳光的时刻,但洞窟内却昏沉一片。 众人探查之后才发现,洞口被积雪与坚冰笼罩。面对这厚积的冰层,吕凌帆运用烈焰掌的长焰将其破开,众人才得以脱身。 随后,他们受邀前往胡吃楼参加大宴。 后来据魏涛所述,他将这种情况称作“冰雪封门”。 每年都会有几日出现如此状况。那时他独居于此,为了方便常常用灵力轰开冰层,但力道控制不稳难免会崩碎洞旁的岩石。 其实洞口先前虽然隐秘,但也不至于如此多瓦砾堆砌。如今生生如同废墟一般,大抵就是因为自己每年都会轰开洞口所引发的。 众人望着眼前的乱石堆恍然大悟。 为了回应戴掌柜的盛情邀请,更为了帮胡吃楼扩建增添人气和面子,他们不得不在深冬酷寒中踏着大雪、顶着刺骨寒风前进。 如卢倩所言,他们果真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总算看到了前方熙熙攘攘的胡吃楼。 戴掌柜与店小二看到吕凌帆一行人的到来,连忙称兄道弟地出门迎接。 戴掌柜身着厚重的貂袍,腰间佩戴着硕大的美玉,手腕上更是金环闪烁,足见没了红玫瑰的破坏,他这些日子当真是赚得盆满钵满。 他踏着大雪飞奔而来,见到吕凌帆便热泪盈眶地紧紧握起他的双手。这戴掌柜若是不开酒楼客栈,出去做个演技尚佳的戏子约莫也有不小的天赋。 “我的凌帆兄弟啊!你看这么大的风雪,你怎么也不同我支会一声何时启程呢?我好驾着马车亲自去贵府迎接才是啊!让兄弟冒着风雪前来显得我何其怠慢啊!”掌柜一顿嘘寒问暖,店里的小伙计也在旁边嘿嘿陪笑。 这与几人熟络的小伙计年龄尚小,只有十岁,大概是掌柜亲戚的孩子。 这孩子倒是精明能干,看起来也十分懂事,肯出力气,是个不可多得的可造之材,只可惜他是哑巴不能言语。 曾经酒楼里有人寻衅滋事,他们将小哑巴呼来喝去,无非是想欺负这个无法言语的孩子,顺便以招待不周为名来索要一些赔偿。 好巧不巧,那日吕凌帆等人正在大堂聚餐。 他们见小哑巴被欺负,便仗义出手,二话不说将那伙挑衅的恶棍打倒在地,引得满堂喝彩。 这不仅给小哑巴出了气,更为戴掌柜减少了一笔赔偿支出,为酒馆扬了名。否则,就依戴掌柜的脾性,不知还会因为赔偿而痛苦多久。 小哑巴因此与众人交好,在递上酒肉时常常加些分量。虽然他是个孩子,但他心里清楚,早已把吕凌帆他们归在好人一类。 面对掌柜的一顿阿谀奉承,吕凌帆身后的几人早已不知听过多少次,耳朵都起茧子了。 但碍于吕凌帆的面子,他们也只得勉强陪笑,不会表现出不满。 “不必麻烦戴哥哥了,我们几人有手有脚,如何不能自己来呀。况且你这里门庭若市,现在生意如此红火,你又怎能走的开呢?我自然是理解您的苦心。”吕凌帆这一套说辞竟把自己都感动了。 第166章 屋外的神秘来客 吕凌帆在心中暗骂:大冷天的还不让哥几个速速入宴,况且我告诉你我几时来你便真的会来接我?如此多虚伪谄媚的语言,倒不如赠送一坛美酒让我暖暖身子。 掌柜听后眼里两团眼泪在不停打转,似乎是被这所谓的兄弟情谊深深感动。他转头向哑巴小伙计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真没一点眼力见!我平日都是怎么细心指导你的?你还不快领着我凌帆兄弟他们去我预备的雅间暖身?” 小哑巴连连答应,面对戴掌柜的责骂已习以为常。他露出灿烂的微笑,牵着苏妤与吕凌帆的衣袖便要往胡吃楼中走去。 “把好酒好菜都上齐,一样也不许落下。今日凌帆兄弟所有的开销,都包在我身上。”掌柜朝着幼童继续吩咐。 吕凌帆拍拍小哑巴的脑袋,示意让众人先行进去。 而后他转向掌柜,长叹一声道:“怎好意思让哥哥破费呢?” “哪里的话,你我兄弟虽异父异母,却胜似亲兄弟一般。兄弟一体,一顿酒钱怎么能表达我对兄弟的情谊呢?况且你先前帮了我那么多,一点点薄酒小菜怎能表明我心。”戴掌柜说得动情,仿佛真的把吕凌帆当成了亲兄弟一般。 尽管戴掌柜比吕凌帆大了不下二十岁,但他仍坚持以兄弟相称,仿佛就怕别人不知道他有个阔绰神秘的小兄弟撑腰似的。 他还为六人每人准备了红包,里面装有五枚灵金。六人百般推辞,但戴掌柜佯装生气,逼迫他们收下。 吕凌帆虽然听得有些烦闷,但本着“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心理,作揖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哥哥盛情难却,日后有用得到凌帆之处尽管开口!” “好!诸位先畅饮一番,待我这里走得开了一定去挨个敬酒。”戴掌柜脸上挂着商人精明的笑容,他弯腰迎客,给足了大伙面子。 吕凌帆听完就让小伙计带路,众人跟着他的步调走进了这间越开越大、越来越红火的胡吃楼。 今日楼内果真热闹,人数比平日里多了不少,其中大多是些受邀而来的富家子弟或是小有名气的人。 大家受邀前来,无非是戴掌柜为了多多积攒一些人气,好让他们日后一有宴席就想到胡吃楼。 戴掌柜心里明白,自己咬咬牙请他们吃一顿,他们便会记得自己的好,常来常往之下,自己就会有更多利润可图。 你还真别说,戴掌柜的第三层酒楼能够完成建设,少不了在座之人的多次“捐助”。 此时,戴掌柜正在账台前计算思量:“野山参以三金币一斤进货,若是拌以烈酒哄炒,再为其取个响亮名号售卖,大可卖出一盘一灵金。若是辅以七彩叶装饰,则能再抬高两三金币。” 他深知自己这般主意十分巧妙,竟不顾身旁食客的反应,忽然鼓掌起来。 面对身旁之人异样的神色,他大笑道:“承蒙各位多日照顾,大家临走时留下名号,今日餐食酒水统统免费!日后各位持名前来,一律八折!” 台下之人面面相觑,这戴掌柜平日里抠门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传闻他的妻儿三日九餐见不到一点荤腥。今日这是怎么了?大 摆宴席宴请百家已经足够离谱,竟然又要给他们日后主动打折,莫非真的疯魔了不成? 吕凌帆他们被小哑巴引至一处明亮的单间,这单间十分宽敞,恐怕足足能容得下十几人。 还没等六人落座,无数珍馐美味就已经被身后匆匆赶来的伙计端上了餐桌,更有一坛坛佳酿摆在众人面前。 房屋四周架起火炉,暖烘烘的屋子给人一种心安之感。若是在这大雪纷飞的日子里,能在火炉旁品美酒,那可真是人生一大雅事。 “不得不说,虽然这个戴掌柜看起来视财如命,并非善类,但他为人处事倒是没什么毛病。”王振林望着满桌饭菜,夹起一块尚且发烫的酱牛肉放入口中,一边扇气一边说道。 子波美美地饮下一口烈酒,点头道:“这倒是实话。就今天预备的这些酒菜,按平日怎么也得五六百枚金币才能拿下。他倒是大方,竟免费赠与我们吃喝,还为我们一人准备了五灵金的红包。今日当真不虚此行。若是其他店家,我定然觉得这是大出血的赔本买卖。不过对于这戴掌柜来说,这么久以来不知赚了我们多少,吐出这三十灵金倒也不稀罕。” 魏涛也没闲着,已经将最为喜爱的茶叶炒嫩虾填入嘴中。 他细细品鉴一番后得出结论:“其实还是看在凌帆兄弟的面子上,我们才能享受到这顿免费的午餐。我们既然已经以兄弟姐妹相称,又相识数月,数月里每人都有或多或少的提升。不如趁此机会共同举杯,庆贺新年。” 魏涛说完,余下五人皆是举起了银樽。 酒杯相撞,众人一饮而尽,欢愉无比。 房门之外,戴掌柜仍在匆匆迎客。忽然有一人抬手将一张五百灵金的银票塞到方才还在谄媚的戴掌柜手上。 “那个吕凌帆,我知道你们二人关系甚密。我只问一点,他现在与那伙人居于宗门何处?”那男子发出阴沉的声音,倒是吓了戴老板一跳。 戴老板恐惧地回头,看着男子魁梧的身躯与阴邪的面庞,心中害怕。 他一脸惊恐地说道:“好汉,不知你与凌帆兄弟是否有过节?”他怕这银票来路不正,便颤颤巍巍地想把银票塞回到男人手中。 男子听完,一把抛掉手中的银票,又一手抓起戴掌柜的衣领,将他整个身子提拽起来。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如此想要维护他,莫非那称呼为虚,你当真是他的兄弟?” “不,不,不是。我只是拿他做赚钱的工具罢了,我们二人绝无半点私谊可言。我所言句句属实,日月可昭,天地可鉴!”戴掌柜忽然换了个面孔,冷汗直流,说话的声音也小了许多。 第167章 威胁似有危机到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既已收了我的银票,便是答应了我的买卖。我不在你的店中出手,便是给你三分薄面。你既然不想告知我他的住处,我便一并将你的酒楼拆了便是!”神秘男子声音阴狠,戴掌柜面色铁青,如遭雷击。 “我说,好汉,我说。今日是我竣工的大喜之日,望您千万不要惊扰了其他宾客。”戴掌柜连忙求饶。 戴掌柜与小伙计是少数知道吕凌帆住所之人。 因为吕凌帆曾要求店中售卖吃食送到洞窟附近,外卖业务在蕴灵世界也是普遍存在。 记得吕凌帆尚在禹城时,也曾为熏肉铺子的老嫂子跑过腿。 因为经常预订餐食,一来二去之下,戴掌柜便猜出了其住所所在。 于深秋之时,有一次戴老板仔细寻找,亲自潜入洞窟给众人送饭,倒是惊了众人。 也正是那次,戴老板将股份票据赠送给吕凌帆。他认为是私下买卖,还叮嘱吕凌帆不可让第二人得知。 殊不知,在戴掌柜离开后,吕凌帆早已将票据给众人传看。 眼见眼前之人是个不好招惹的主,同时为了保全自己赖以生存的酒楼,戴掌柜便将一切都承认了出来。 他呼唤小哑巴取来纸笔,写下一张字条。上面记载了吕凌帆一伙每个人的名字以及洞窟的详细位置。 男子仔细观看,当看到竟有两个女子涵盖其中时,便又询问苏妤与卢倩的样貌。得知各个都是一顶一的美人后,他竟暗暗发笑,甚至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贪婪和淫邪的光芒,仿佛已经将那两个女子视为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那恐怖阴森的笑容令戴老板终身难忘。 他好声好气地送走了男子,殊不知双腿早已发软,一下便瘫倒在地,双腿间甚至不时流出温热液体。 这男人的身影,估计要在很多个夜里挥之不去了。 小伙计见状,急忙放下手中茶水,快步跑过来搀扶掌柜。戴掌柜摆摆手说:“去照顾客人吧,我缓缓便好了。” 小哑巴不依从,甚至要找尚未走远的男子理论一番。 戴掌柜看他如此不开窍,便重重打了他一记巴掌。小哑巴仍是不满,嘴里急切地支支吾吾着些什么,大概是不该暗害吕凌帆他们的意思。他虽然无法出声,却什么都懂。 戴掌柜握紧拳头,恨恨道:“那你觉得我有更好的办法?搭上你我二人的性命以及我辛苦运营半辈子的酒楼去保他们的平安?” 小哑巴已经急得要哭出来。戴掌柜或许于心不忍,他捡起那张攥散的银票递给小哑巴,柔声道:“放心吧,吕凌帆有那么多弟兄,他自己也有不俗的本事,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这些银票你自己收着,就当是这些年我拖欠你的工钱,还给你了。你自己到外地寻个去处吧。” 小伙计听出来戴掌柜是在为他安排后路,害怕那男人再找上门来的话,他们二人都不会幸免于难。 小哑巴不从,眼泪吧嗒吧嗒地打转。他搀扶着戴掌柜走向别处,自己留下来把门口清理一番。 “一会你不要过来,我亲自嘱咐他们。你放心,我绝不会坑害他们。”戴掌柜吩咐道。 小哑巴闻言连忙点头,他知道戴掌柜虽然贪财,但人却不坏。想来他会把受到威胁一事告知吕凌帆等人。 此时,屋内的吕凌帆等人还尚且一概不知,正吃喝痛快。他们望着窗外三天三夜都不曾停歇的大雪,感叹今年冬日气候的残酷。 不过,值此天气,又有志同道合之人共处一室,其实也是一大幸事。他们谈笑风生,享受着这难得的欢聚时光,完全不知道外面的危险已经悄然逼近。 酒足饭饱后,吕凌帆仍是拿出十枚灵金交给另一位了解不多的小伙计。 王振林尤为不解:“吕兄,戴掌柜既然已经答应请了咱们,你又何必再去结账?况且你的旅店计划已经为他牟取暴利,他请你吃多少次饭食,喝多少次大酒也不为过。” 吕凌帆拍了拍王振林的肩膀,微笑说:“我只是不想欠他的,不想与他有任何瓜葛。他这种贪财之人,日后指不定会惹出多少麻烦祸事。我们多吃他一顿酒肉,便是将自己真正与其绑在一起。” “倒看不出,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你已从一个未经人事的小白,蜕变成了一个成熟老练之人。”苏妤笑道。 “大吉之日,切莫再提小白一字,甚是晦气。”吕凌帆撇撇嘴道。 子波心领神会:“吕兄怕不是记起那个人傻钱多、四处树敌的白淙淙了吧?吕兄大可把心放到肚子里,如今我们境界都已不俗,苏妤女侠与魏涛兄长都已是取道境巅峰的高手。他们来十个,我们便杀十个;来一百人,便砍他一百人。不瞒你说,俺子波虽然啥本事没有,却有一身子力气未曾动用。这几日拳头也正好痒痒,正愁没个人来练练拳法呢。” “还是别把话说的太满了,”魏涛连忙制止,“你们描述的那白淙淙还是大有来头的。故且不论其自身实力如何,单看他那一帮随从,定没有善类。” “话说子波你什么时候也跟着我叫苏妤女侠了,先前不都是叫苏妤姑娘吗?”王振林诧异。 子波嘿嘿一笑:“叫女侠显得有气势一些。” 王振林而后补充道:“不过白淙淙若是真敢招惹凌帆,我王振林第一个轻饶不了他!就算把我的逍遥回旋鼓敲烂也无妨。” “多谢诸位兄弟姐妹,吕某再敬大家一杯。”吕凌帆说完,端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其他众人纷纷效仿,皆是回敬。 聚餐结束,门外风雪亦小了几分。吕凌帆推门出去时,正遇上如同得了大病一般、面色惨白的戴掌柜。 戴掌柜看起来十分憔悴,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吕凌帆见状,心中隐隐感到不安,但他并未表露出来,只是礼貌地向戴掌柜点了点头,便准备带着众人离开了酒楼。 第168章 深夜到访亡命徒 戴掌柜望见吕凌帆,如同白日撞见鬼怪一般惊慌,一时间连话都说不清楚,显然没了刚入店时的热情似火之状态。 吕凌帆看到此状一脸惊讶,他试图搀扶戴掌柜,却被拒绝。 戴掌柜半天才憋出几个字眼:“兄弟,今日,饭食、酒肉可算妥当?” “妥当,极为妥当!”王振林哈哈笑道,“尤其是那道水煮白菜,鲜嫩软烂,真是一绝!” 听到如此评价,平日里的戴掌柜早该蹦跳欢呼起来才是,但今日他却面如死灰。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戴掌柜的反常,他们还寻思着是不是楼下有人闹事,或者发生了其他什么事情,并没有往其他方面想太多。 “戴掌柜,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吕凌帆关切地询问,“若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大可告知我们兄弟。如若能够帮助,我们自会竭力去做。” 戴掌柜摇头摆手,轻声道:“不必了,风大路滑,诸位快些回家吧。夜间记得封锁洞口,免得贼人入室。睡觉时别睡得太死,一定要时刻留心。” 众人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但戴掌柜只是解释自己在外面待了数个时辰,怕是染上风寒。 他以不想传染大家为由,急着把他们往外赶。 吕凌帆没再多问,只是告别。 路过一楼时,他还时刻留心四周有没有遭打砸的痕迹,不过看到一切正常后,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小哑巴快步跑来招呼大家,卢倩察觉小哑巴脸上的泪痕,难免联想起什么。 她对着吕凌帆窃窃私语,怀疑是小哑巴受到殴打。可当他们问到小哑巴时,他却支支吾吾表示自己一切都好,摆手送别几人。 临踏出门前,戴掌柜最后嘱咐了一句:“切记,注意安全。” 众人不再回答,踏上了返程之路。 面对戴掌柜的前后转变,他们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只当戴掌柜是真的病了,便安安稳稳地回去歇息。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一场战事即将席卷而来,而这争斗的源头,正是那个神秘男子的出现。 大雪纷飞,正是酣睡之时。 夜深人静,六人正沉浸在梦乡之中,没有戴掌柜那如“封锁洞口”般的疯言疯语打扰。 试想,又有谁会在深夜找到这样一个隐秘的去处呢? 洞窟前,一袭黑衣立于空中,赫然便是白日在胡吃楼寻衅滋事之人。 来者不善! 一声响亮的大喝划破了夜的寂静,将尚在各自屋内熟睡的六人一齐喊醒。 “吕凌帆何在?”听到叫阵声,最先惊醒的魏涛连忙唤起吕凌帆。不出半炷香的功夫,六人都已匆匆起身。 他们似乎感受到了不俗的杀气,站成一排,齐齐望向空中那男子。 叫阵之人身着一袭黑袍,粗眉浓须,豹头环眼,一身宽阔横肉,脸上几道斜插的疤痕更添几分冷峻之气。 吕凌帆随即大声回应:“我便是吕凌帆,不知足下何人,来此有何贵干?”心中却已对此人有了诸多猜想,无非是白淙淙找来的打手,又或是曾经在宗门之中有过节之人。 但他又转念一想,为何此人会寻至此处,自己如此隐秘的安身之所为何会暴露? “你这家伙曾在外林时称王称霸,杀我弟兄袁赫、亲弟胡厉等近百人,可有此事?”男子厉声嘶吼,杀气腾腾。 苏妤几乎是立刻站到吕凌帆身旁,她眯起眼睛厉声问道:“你可是被那些顽劣者称作旋哥的胡方旋?”子波也同样上前一步,不屑地道:“俺看这贼眉鼠眼的模样,约莫便是了。” 胡方旋发出一阵阴森之笑:“既已知是我,便不要做无谓的反抗了。我的兄弟皆是义薄云天、内心善良之辈,不想被尔等小人屠戮。你们唯有去地狱赎罪!” 王振林怒斥道:“呸!你管那些猪狗不如的人称作善良之辈?你可知他们毫无道理便要动手打人,一遇美色便要占为己有?” 吕凌帆此刻倒是显得十分冷静,他缓缓开口:“胡师兄,听闻你在外湖混得风声水起,又是第七长老门下众多弟子之一,自然是前途无量,我们自知是不敢招惹的。既然吕某曾有碍于您的面子与威名,不妨这样,能用钱财解决之事往往要比一场硬仗舒心的多。”说着,他便要掏出钱袋,“我们化干戈为玉帛,这一千灵金,就当孝敬您的,此后我们各走各路,两不相欠,如何?” 看到吕凌帆这般举动,众人皆是不解。 六对一的局面,为何吕凌帆要选择如此卑躬屈膝的方式? 五人之中,只有苏妤看透了缘由。 眼前之人是外湖弟子,声望显赫,在宗门之中也是中流砥柱,备受尊崇。何况他师从第七长老,这番背景,放眼内林外湖也少有能够撼动。 既然能够进入外湖,说明他的实力极为强悍,至少也是观明境界。己方纵使人数占有优势,也不一定能够撼其锋芒。 况且他们不知这胡方旋与第七长老有多么亲近,万一惹恼第七长老,他们就不只是被驱逐出内林这么简单了,很有可能迎来疯狂报复。 胡方旋并没有在意吕凌帆那熟练的掏钱动作,他饿狼般凌厉的目光直勾勾地盯住苏妤和卢倩两位女子。 卢倩看到这样的眼神,脑海中回忆起了初入宗门时被胡厉一伙追击时的眼神,简直如出一辙。 她心中恐惧不安,浑身发颤。 “你们可知,你们诛杀的胡厉可是我的亲弟弟。我将他视为手足,多年来尚且心疼他的磕磕碰碰,你们却直接将他杀死!杀弟之仇,不共戴天!”他们对峙片刻后,胡方旋冷笑,“不过你们倒也并非没有补救之法。” 众人一同屏住呼吸,想要抓住这最后一点机会。 如果能够避免战祸,那便是最好了。 “吕凌帆,你这家伙既能随手拿出一千灵金,想必也是个小财主。那我把你杀了,拿了你全部家当岂不是更好?”胡方旋的话语让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第169章 长老亲传胡方旋 吕凌帆死死盯住胡方旋阴笑时恐怖的面部表情,握紧拳头,心中充满了愤怒与无奈。 “我的要求很简单,吕凌帆得死在这里,他杀了我的亲弟弟,这一点没得商量。”胡方旋的话语中满是杀意。 王振林闻言,狠狠咬牙,拳头紧紧攥住,手臂上顿时青筋爆起,愤怒地盯着胡方旋,仿佛想要将他碎尸万段。 胡方旋说话时,两根粗糙如树皮的手指分别指向苏妤与卢倩,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这两个美人让我带走,其余人方可活命。话说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倒真是未曾见过如此标志的美人……” “砰!” 胡方旋话音未落,一道狮子形状的烈焰冲击已经直直冲向他的面前。面对此番轰击,胡方旋反应极快,右掌呼出,生生挡下。 吕凌帆此刻面色阴沉,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其他人见吕凌帆出手,便也不再克制自己,开始吸纳灵气聚集灵力。 他们明白,眼前这个恶魔不讲道理规矩,竟想要沾染自己的伙伴,那就只有一战了。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今日我们便要看看,到底是谁死在这里!”王振林摩拳擦掌,战意盎然。 他早就想见识见识强敌,今日便是个机会。 胡方旋倒是有些惊讶,他没想到眼前这六个毛头小子竟然真的敢与自己为敌。“你们可知,你们将要面对的是何等境界?匆忙出手,怕是你们没一个能见到明日的太阳。” “我管你是什么狗屁境界,你便是那青魂境界,辱我弟兄,今日老子也照杀不误。”王振林大喝一声,手中逍遥回旋鼓已弹射出一道劲力冲击。本来是预计重重轰击到胡方旋左肩膀,却被他快步身形闪躲。 “轰!” 那道冲击打到墙壁之上,崩出了一块大洞,轰碎的石块重重砸向地面。洞窟内顿时尘土飞扬,一片混乱。 “哈哈哈,如此甚好,鄙人也许久没有体验过屠杀的快感了,今日不妨就拿你们开刀。”胡方旋不怒反喜,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癫狂意味。 “倒是可惜了这两个模样俊俏的小姑娘,放心吧,你们的尸体我会保存完好,慢慢享用的。”说完,他变态般地舔了舔嘴唇,卢倩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阵干呕。 “你当真敢在内林杀人?”魏涛怒斥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内林?我在外湖杀的人都已不计其数,他们又能奈我如何?”胡方旋狂妄地笑道,他的话让众人的心又沉了一分。 眼前之人至少为观明境强者,六人知道,他们唯有以死相搏了。 “我说,再给你们最后考虑的机会,就算你们能够侥幸从我手中逃脱,我也一定禀告尊师,让他把你们一个个丢到宗门牢狱中,体验非人般的折磨。”胡方旋威胁道。 “滚!”魏涛怒吼一声,击出一掌,气流实实砸到胡方旋的右肩,抹去他半边衣袖。 胡方旋大喝一声,全身蔓延出一道紫黑色气流,气流将他环绕其中,想必是护体招式,就如同吕凌帆的九星登极神功中的九星铠甲一般。 他的背后在气流催生下长出一对黑色羽翼,也不知有什么奇特功效。 “动手!”吕凌帆一声令下,六人齐齐升空,围绕在胡方旋身侧。他们知道,这是一场生死之战,只有拼尽全力,才有可能活下去。 吕凌帆手持银枪率先出招,他熟练地以枪间附上火焰,踏步横冲而去。 胡方旋见机将紫色气流凝于右手,以拳抗衡。 枪间碰撞那如同钢铁般坚硬的拳头,吕凌帆被震飞几丈远,那力道分明如同禹城保卫时遇上那邪恶灵修一般霸道。 面对这般力道,吕凌帆暗暗咂舌,感叹这观明境界的力量果然不俗。 见吕凌帆被打退,王振林持鼓头奋击而上,苏妤手中寒光长剑也刺向胡方旋。二人呈前后夹击之势攻入,胡方旋却以双掌应对前后攻击,面无波澜。 势大力沉的逍遥回旋鼓携土灵根的坚硬力量重重敲去,寒光长剑的剑身也如同闪电般迅速华丽地刺向胡方旋。 然而,胡方旋却一掌镇住了鼓头的冲击,一手砥柱住了锋利无比的剑尖。 那鼓头的力道已经将胡方旋一只手掌压得些许变形,苏妤一侧的长剑更是已经刺入胡方旋手掌之中,令其不断渗出血液。 胡方旋却对伤势仿佛毫不在意,他的眼神中仍然充满了疯狂和杀戮的欲望。 二人持续发力,胡方旋喝气挣脱,那双掌产生的气浪将二人甩出几丈远,连同兵器都击飞到地面别处。 他如同一尊战神,屹立不倒,任由被长剑刺开的裂口不断涌血,脸上却仍然没有任何波澜。 吕凌帆咬紧牙关,再次提枪上阵。 他一顿挥砍,枪尖如同闪电般划破空气,直逼胡方旋。 胡方旋最初不断闪躲,但随着吕凌帆的枪击速度愈快,他不得不抬起两臂,不断化解吕凌帆的攻势。 他的双臂此刻犹如铜墙铁壁,每次攻击触及只会震出砰砰声响,吕凌帆的攻击虽然迅猛,却始终无法刺入胡方旋的体内。 胡方旋一面抵御着不痛不痒的攻势,一面开口讥讽道:“不过如此,真想不到就凭你这般实力究竟是如何杀死我外林众多弟兄的,当真是可惜了。既然你的攻击于我无效,那么不如让我教教你如何进攻。” 说完,他尚在流血的右拳如同炮弹一般狠狠轰出,甚至携带一道霸气的罡风。吕凌帆眼见躲闪不及,瞬间催动九星登极神功。 虚幻的九星铠甲一经附体,那拳头便击打在甲身之上。众人听到一声轰鸣,只看到一团烟雾如同花朵般在空中绽开。 胡方旋一拳下去,吕凌帆与胡方旋纷纷连退几十步。 吕凌帆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显然是没想到胡方旋的攻击如此富有侵略性。 而胡方旋眼神中也闪过一丝惊慌,他没想到一个刚刚踏入取道境的小子,竟然能够抵御住自己全力一击,甚至将自己震退。 第170章 车轮鏖战观明境(上) “你既有如此神功,杀了我的弟兄们倒也有些说法。”胡方旋面露狠色,杀气腾腾地说。 饶是最为镇定的魏涛也已有些震撼。 方才胡方旋的那道重拳,就算是已经取道境巅峰的自己挨下恐怕也要昏厥过去,吕凌帆竟然能够以身体挡下,实在离奇。 “让俺来,大风起兮!”子波一如既往地在空中扎起马步,洞窟内顿时涌起大风。 目前来看,此战显然是要将这个洞窟搅个天翻地覆才能收场了。 子波的灵技范围广大,他的蓄力风卷顷刻间便将地面的六所房屋撕碎。 所有的木材、石料、家具全都被卷进那大风之中。王振林看着先前好不容易建起的房屋在此刻毁于一旦,心中好似滴血般痛苦。 不过单从破坏力与波及范围来看,子波的这功法确实十分不错,日后再加以精进,说不定真能有毁天灭地的效果。 “凌帆兄,速速闪开!”子波朝着吕凌帆大喝一声,他已经凝聚了全部的力量,准备给胡方旋致命一击。 大风凝成,那道裹挟着各类物体的巨大龙卷化作龙形,直奔胡方旋而去。龙卷的爪牙张开,锋芒显现,仿佛要将一切吞噬。 吕凌帆双腿发力,踏空一蹬,身体已经闪到了一侧更远处。 胡方旋面对突如其来的龙卷,双手呈十字状抵挡在胸前,任由龙卷冲击身体。这股霸道的龙卷与胡方旋身体的黑色气流形成交撞,两者僵持不下,持续产生撕扯响声。 吕凌帆趁机用枪头射出一道烈焰,苏妤也趁此间隙以手中长剑猛然挥出一道势大力沉的波动剑气。 两股力量从不同方位攻入,与子波维持的龙卷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胡方旋一时招架不住三面压迫,索性放弃了抵挡,把双臂直接放下。 三股力量在他的周身齐齐炸开,吕凌帆分明感受到这次手中长枪弹射出的烈焰已经刺入他的皮肉。 空中一阵巨响过后,三人均被震开几尺。 待那烟雾与浓烈的烧焦气味渐渐散去,众人只见胡方旋衣衫破损,身后的两根羽翼也折损半边。 他面色血红,但看起来并不像受到太大伤害的样子。 这个结果让六人心中一沉,他们没想到胡方旋的实力竟然如此强大,即使遭受了如此猛烈的合力攻击,也依然辨不出太大伤势。 “他分明承受了大风起兮的全部威力,还有苏妤姑娘与吕凌帆兄弟的联合攻击,竟然毫发无损,这怎么可能?”子波心中大惊,虽然他自己只有驭灵境的修为,但苏妤与吕凌帆已是取道境的高手,距离那观明境也只是一步之遥。 他们三人如此全力以赴的一击,为何能被对方轻易挡下? “谁说我没受伤?小子,看来你的基本功还算扎实。与其白白送死,不如考虑投靠我。” 胡方旋大笑,三两下扯开破损的衣衫,露出健硕的上身。 那刀刻般的肌肉上,一道醒目的血痕赫然在目,正是刚才大风龙卷所造成的伤害。 而他右臂的划痕与左胸的烧焦黑印,也证明了三人夹击并非全无效果。 “真是个怪物。”魏涛感叹一声,显然已经准备出手。 尽管几人与魏涛相处了数月,但对于魏涛的真实战力仍然充满好奇。毕竟,在进入内林之后,他们还未曾经历过任何战斗,魏涛也从未显露。 吕凌帆试图牵制住胡方旋,为魏涛的猛攻创造机会。 于是,他第三次持枪冲向胡方旋。 吕凌帆挥动长枪,速度极快,横掠衔接上挑,枪尖几乎从胡方旋眉目擦过。但胡方旋的身形更为矫健,他身形一矮躲过横扫,顺势后仰,让那本会在眉心撕开裂口的长枪触碰不得。 他迅速后退,吕凌帆下劈前刺,均被躲闪。 “真是碍眼的家伙!”胡方旋闷哼一声,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他一面后退,双拳却同时集聚力量,两拳中横,狠狠轰出,意图砸烂这杆长枪。 吕凌帆枪间燃火,做出当头一棒的姿势落下长枪,与双拳相抗。 “叮!” 长枪颤鸣不止,却被胡方旋的巨拳击飞极远,脱手而出,尚燃着火焰的长枪笔直地插入吕凌帆身后的崖壁。 下一刻,身子失衡的吕凌帆被胡方旋近乎霸道的极速拳头轰退几尺,反应不及,胡方旋近乎全力的一拳更是将他狠狠打落在地。 卢倩见状飞身前来,吕凌帆面露苦痛之色。 她迅速施法,口诵:“飞鸟愈!” 两条彩色的麻雀自其手腕飞出,盘旋在吕凌帆身边为他迅速疗伤。 与此同时,魏涛也发动了灵技。 三道弯月形状的冰柱依次冲撞向胡方旋。 那弯月冰刃攻势迅猛异常,按照魏涛的意念力量迂回冲撞。 胡方旋一时之间疲于应对,只得从腰间取出一对青铜钺来抵挡。 那对青铜钺的出现,瞬间令在场所有兵刃都黯然失色。 胡方旋手持青铜钺,仿佛拥有了一对盖世神兵。他不断挥砍,生生将魏涛唤出的冰柱一一砍裂,展现出惊人的威能。 观此威势,这对青铜钺恐怕是人字号兵器,再辅以他第三境观明境的力量,足以在洞窟内所向披靡。 三道弯月冰柱碎裂,其中蕴含的灵力四溢炸开。 魏涛眼见不妙,再次施展自身的第二道灵技。 他化身为一道紫电,朝着满身黑色气流的胡方旋冲撞而去。与此同时,子波也已凝出了第二道龙卷,借机与魏涛的紫电配合,打算打一个前后夹击。 面对这番夹击,胡方旋依然从容不迫。 他左手青铜钺抵抗紫电,右手青铜钺化解飓风。然而,两者的力量不断累加,胡方旋最终还是没能完全抵御住这两波攻势。 他的手臂被强烈的电流击得焦麻,分神之际,被龙卷与紫电重重打入身后的岩壁之上。 他的身体整个被冲击镶嵌进去,赫然形成一道人形痕迹,手上的两把青铜钺也已散落地上。 “这是,成功了?”众人看着墙上的胡方旋双眼紧闭,顿时又惊又喜。然而,不出一刻,胡方旋的血色眸子再次闪动。 他抽出身子,骨头发出咔咔的响声,预备继续与众人激斗。看到此人生命力如此顽强,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第171章 车轮鏖战观明境(中) “还以为已经击败了。”吕凌帆看着如同重生一般的胡方旋,缓缓站起身来。他身上的伤势已经在“飞鸟愈”之下迅速恢复。 苏妤唤出先前大战胡厉时受伤的巨禽兽宠,一脚踏上。 吕凌帆双手凝出火焰,而后紧紧捏合于一处,一股滚滚烈焰便如此形成。他将巨大的火球狠狠掷出,试图为苏妤与巨禽创造出接近胡方旋的机会。 面对来势汹汹的火球,胡方旋周身黑色煞气滚滚涌动。 他身后虽已残缺的羽翼却仍旧不断胀大,将自己身体围绕起来,生生成了一个黑色球体,甚至是液体状态。 火球击打在那黑团之上无甚效果,两股力量不断对冲,终究还是胡方旋更胜一筹,将那团软绵绵的烈焰完全化解。 境界差距,就是如此。 待他的羽翼缩回背后,身后苏妤的猛禽已是将两只巨大的兽爪擒在其肩膀之上。 “啊!”胡方旋痛苦地大叫一声,肩膀两侧已被巨禽的两只兽爪穿透,逼近骨头。 那猛禽又趁机一嘴刺入他的脖颈,苏妤趁此机会挥剑,胡方旋此刻的反应已经略显迟钝,那剑身狠狠地切入他的手臂肌肉。 他费了一番力气才从一人一兽的围攻中挣脱出来,将背后的巨禽狠狠甩开。他未被刺伤的粗壮手臂抓住猛禽的腿部,竟将那巨禽生生扯下一根腿,羽毛漫天散落。 苏妤多次试图刺入他的心脏,却又被强大的胡方旋震出十丈开外,那两把青铜钺也顺利回到他的手中。 苏妤再度上前,剑气森寒,与胡方旋的青铜钺互拼一记,只听“锵”的一声轻鸣,双方交错而过,顺着惯势奔出五六步远。 苏妤扭腰挥剑,甩出三记冰锥向胡方旋身后打去,嗤嗤嗤作响。 胡方旋低喝一声,强硬转身,手臂挥舞轻松将冰锥全部斩碎。 苏妤尚不死心,舞剑与其双钺对砍,手中长剑运转灵活,杀力极强。 吕凌帆持枪助战,王振林持鼓同样助阵,四人四兵在空中擦出一道道火花。然而,纵使胡方旋已经受伤,他毕竟是观明境界的强者。 不一会儿,他便在一打三的局面中占据上风。 平日里在外林欺负小子得心应手的逍遥回旋鼓,在面对胡方旋时却如同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纵使有沉稳土灵根的加持,那重重的鼓头砸向胡方旋的身体时仍然不太奏效,甚至被那对青铜钺刻出几道划痕。 王振林越打越郁闷,无论他怎样奋力击打,始终无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倒是自己已经十分疲惫,双臂也已酸痛不已。 吕凌帆更不用说,他使长枪本应能够克制这对青铜钺。 然而,在巨大的实力差距下,他越打越觉得不对劲。 明明说好的“一寸长一寸强”,到了自己这里倒被反制。三人合击下,他没有足够的进攻空间,长枪的优势也就彻底丧失。 苏妤眉头紧锁,她明明每次进攻都已经挑选了各种意想不到的进攻角度,连招式都别出心裁。 可这胡方旋仅凭一对青铜钺就总能够轻松化解,仿佛生了三头六臂,比先前轮番一对一时还要变态,完全不怕她三人的攻势。 最要命的是,哪怕胡方旋需要频频换气,抵挡不住三人同时出手,但他似乎并不太惧怕。 因为三人的攻击对他来说不痛不痒,根本无法有效攻破他那铜墙铁壁般的皮肤。 然而,对他们三个来说,局面可就大不相同了。每每接受胡方旋的低频率攻击都必须全力防守,承受那力量的压迫后,还需要缓上片刻稳住心神后才能继续战斗。 三人酣战一会儿后,自知不敌,便纷纷寻机脱身。 这也与青铜钺的强度有关。 如此看来,如果吕凌帆三人的武器都是寻常兵器中的佼佼者,那这对青铜钺大概就是人字号兵器。 或者,如果苏妤的寒光长剑也是人字号兵器,却因为境界的差距无法尽数发挥。 三人脱身后,子波凝聚的第三道龙卷也在这时轰了上去,打了一个胡方旋换气的时间差。 这次的攻击子波酝酿良久,同时也是他所有力量的合集。如果再不奏效,他可真就没有一点办法了。 胡方旋看到四散的三人还没来得及大笑,这龙卷便给了他迎头痛击,直接断去他半条手臂,随之掉落的还有左手的那只青铜钺。 胡方旋望着那条血淋淋的手臂一脸震惊,他大喘着粗气,眼中满是怨毒:“你们这些毛头小子果真有些实力,那我的老弟死在你们手中便没有冤屈可言了。” 说着,胡方旋右手的青铜钺脱手而出,打了回防三人一个猝不及防。 青铜钺直直朝着王振林胸口而去,吕凌帆眼疾手快,一击烈焰掌轰向王振林后背。 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伤害王振林了,中自己一掌总好过被那邪器贯穿身体。 王振林避之不及,便顺着那烈焰掌法向一侧瘫倒。 谁料青铜钺飞出后没有刺中王振林,竟还能有回旋之力。 青铜钺极速飞回到胡方旋手中,如同回马枪一般,将即将倒地的王振林的右臂划开一道血口。 王振林痛苦倒地,此刻分别受到一记烈焰掌与青铜钺的猛击。 卢倩前去医治,魏涛与子波再度上前车轮战。 四人仍呈包围之势将胡方旋围堵,为王振林的治疗争取时间。 “你们的本事与毅力,倒是远远超出我的估计。”胡方旋大口喘着粗气,已经没有了战斗开始时的狂妄。 他意识到,即便自己凭借着境界的巨大优势,也讨不到太大便宜。 若是假以时日,自己恐怕未必会是这些毛头小子的对手。若是再晚半年来寻仇,自己的生死便不再保证。 胡方旋周身的煞气再次滚滚涌动,他怒喝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便不再保留丝毫。你们四个能够逼出我的全力,就算今日入九泉之下,那也已经足够骄傲了。” “今日下九泉之人,未必就是我们。”吕凌帆冷冷地回应道。 第172章 车轮鏖战观明境(下) 话音刚落,正对胡方旋的吕凌帆身后,自破碎的空间中爬出一根巨手,大小有半人高。 “小心身后!”苏妤提醒道,吕凌帆默契回应,手中长枪在转身前便已抵住身后巨大手掌。 也不知为何,他竟能在片刻间读懂苏妤的心思。 胡方旋以虚空手掌拖延吕凌帆,转而对子波发起一顿猛攻。他观察子波最为孱弱,因此想先解决他。 子波双手持风,仍旧难以招架胡方旋这一阵快拳,顿时被打得鼻青脸肿,口吐鲜血。 魏涛变身雷电阻击其攻势,苏妤令已是重伤之躯的猛禽飞身阻挡,狠狠撕咬。然而,胡方旋身上的气流轻易就将二人震荡开来,他仍旧抓住子波这一个目标进行打击。 看到这般势不可挡的攻击,卢倩赶忙挥出一道护身屏障覆盖在子波身上,但效果却差强人意。 那屏障在胡方旋面前犹如白纸,三两下就已将其轰成残渣碎片。 王振林不顾重伤的右臂,抬起逍遥回旋鼓。他的双腿间不断聚集泥土瓦砾,他正催动土灵根为其灌输大地之力。 霸道的冲击犹如脱弦之箭自鼓身弹射而出,凶残的力道果真抵住了胡方旋的攻势,将他打退几步。 此刻的子波已经面目全非,浑身重伤。 吕凌帆一侧刚刚将那只巨掌撕裂,看到子波此番模样,他不禁感到心绞痛。 苏妤吹响后哨,号令巨禽再度冲锋。 然而,这本就负伤的禽鸟未等有何作为,便被已经缓过劲来的胡方旋一拳击昏。 上次的狼兽已经被杀死,巨禽也已是苏妤的最后一只兽宠。 先前受到胡厉匕首刺中后,巨禽休养了约莫半个月才恢复常态。此时又受到观明境强者的一拳一扯,怕是难以再苏醒。 苏妤愤怒至极,眉头紧皱。 她嘴里轻呼咒语,召唤出先前对阵胡厉一伙时的第三道阵法。 大地之上,一朵巨型食人花携带锋利锐刺直逼胡方旋。胡方旋仍旧用残缺的双翼抵挡,而王振林则负伤升空,卢倩又开始为子波疗愈。 这显然是一场耗时良久的车轮战,目的正是不断消耗胡方旋的体力并对他造成一次次伤害,以达到击杀的目的。 胡方旋在闪躲巨花针刺之时,又要遭受魏涛的弯月冰锥及吕凌帆的烈焰拳掌。王振林更借机一次次挥舞巨鼓,直击胡方旋的要害之处。 又是一番激战下来,胡方旋已是浑身伤口,体力不支。 而吕凌帆一伙也同样狼狈不堪,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们都清楚地知道,如果再不快速解决战斗,都极有可能被对方给予致命一击。 四人站定,手中默契地凝出最纯粹的灵力轰击,而不再依靠武器与灵技。 胡方旋见此势,同样手中攥起一团黑紫色灵力,毫无保留地释放出去。 两股力量你来我往,巨大的冲击致使洞窟又坍塌了几分,四处崩石,粉尘四起。 胡方旋的灵力太过凶悍,以一敌四之下逐渐掌控了局面。那团黑紫色的灵力光束不断吸食自己周身的黑色煞气,骇人的战意将四人冲散四处。 “这个家伙,真实境界究竟如何?”王振林以受伤的右臂抵住刺痛的胸口,神色中已有些畏惧。 胡方旋看着眼前的四人已经没有招架之力,再度放声大笑:“既然是一群将死之人,告知你们倒也无妨。不至于你们死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我在外湖之中,依旧如鱼得水。依靠的正是我这观明境大成的实力。” 听到胡方旋自称观明境大成,众人再次感到震撼。 他们原本预计他顶多是观明境初期水准,未曾想到此人竟已达到观明境大成。虽然仅仅差了两个小境界,看似一线之隔的差距,但真实水平却是质的差距。 一个观明境入门灵修或许能够在远古荒灵时代的战场上以一敌百,最终力竭身亡; 而一个观明境大成者却能够在数百人的围困中砍瓜切菜、进退自如。 当然,荒灵年代灵力稀缺,兵士素质也较差。兵法、兵士发展至今日,其实力已大幅提升,灵修想要在战场上显威,也不再是件易事。 禹城之战中,吕凌帆动用九星登极神功的寿元消耗秘法,才得以暂时拥有观明境以上的水准,从而杀死几十个实力凶悍的强大怨流士兵。 但若是以现在的自己放到当初战场之上,恐怕挡不住十个怨流精兵的围困便会身死阵中。 观明境大成,在宗门之中除内湖以外的地域都是具有统治力的存在,可以算作星云湖外部的佼佼者。 如今自己一方虽然占据人数优势,但却仍旧难以抵挡如此劲敌。 在极速治疗之下,子波总算恢复清醒,但浑身的血迹仍旧未能抹去。 他大喝一声:“风惊!”这次没有做出扎马步的动作,只是再度运用自己的灵技。 只见他的右拳化作小型龙卷,以拳风击去。 胡方旋则以重拳回应。 两个拳头交撞时,子波拳上的龙卷肉眼可见地被那黑色重拳吞噬,重拳直抵子波胸口。 生死攸关一刻,苏妤的长剑化作一道青色痕影横掠而去,将胡方旋的重拳刺偏一侧。 子波趁机连连后退,重重呼气。 胡方旋此刻眼神再度凌厉,仿佛足以杀死在场任何一人。 魏涛没有待他回应,自身再次化作那道紫色急电冲撞胡方旋胸口上先前被轰开的那道伤口。 胡方旋双手想要去擒住那道速度极快的紫电,却仍旧被重重地撞了个满怀。电流源源不断沿着伤口处蔓延,由外向内爬满了电流,刺入他的皮肉骨髓。 胡方旋被雷电所困,剧痛令他发出重重咆哮。 他浑身力量此刻更是无法施展,王振林看准时机,使鼓头重重砸向他的脑袋。这一下敲击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只能听见一声重重的闷响。 “给老子开瓢!”伴随着这一声喊,胡方旋满脸鲜血,头痛欲裂。 而子波仍旧一刻不停地用电击他的皮肉,让他痛苦不堪。 卢倩在地面上也没有闲着,而是不断为众人送去灵力加持。 也正因如此,众人体内的灵力没有迅速溃败枯竭。这场战役如果没有卢倩的及时治疗与辅助,恐怕也会迅速溃败下来。 第173章 毁尸灭迹拆洞窟 吃了重重的迎头鼓击,胡方旋胸腔内仍有剧烈疼痛,他有些泄力,周身的煞气不再同先前一样凶狠浓郁。 “花苞术,起!”苏妤趁此机会来到胡方旋身旁。只见她的袖口忽然凝出一只略小的黄色食人花。 瞬息之间,伴随着胡方旋的一声惨叫,那只食人花朵已经吞去了胡方旋的右臂!苏妤的灵技,果真骇人! 胡方旋本来失去了左臂,已经失去了大半力量。 此刻双臂尽失,尽显颓势。 苏妤出掌,掌间炸出一朵朵蓝色花束,连锁的炸响一直蔓延到胡方旋血肉模糊的伤口处,逼得他连连叫喊。 趁此天赐良机,众人一拥而上,将浑身解数都搬出来疯狂轰击胡方旋近乎妖孽的坚硬肉体。 胡方旋显然被逼到绝路上,他回光返照般再次震气将身旁所有人击退十几丈。 一对青铜钺最终回到了他的嘴中。 他呼出长气,甩出的青铜钺高速盘旋,正以胡方旋的意念为指令,借机砍杀五人。 苏妤手持寒光长剑尽力抵挡,但仍然踉跄不已。 那青铜钺的力道实在凶狠,要不然也不会将王振林的右臂割开一个大口。王振林以逍遥回旋鼓抵御,鼓身却也仍旧被割开几个裂口。 要知道,制作这逍遥回旋鼓消耗了许多珍贵材料,甚至附着了以坚固力量着称的土灵根之力,因此鼓身坚硬无比。 而如今却被这对青铜钺轻松割裂,可见这对青铜钺的威力何其恐怖。 眼见几人都要在青铜钺的攻势下崩溃,那对飞速旋转的青铜钺却在一瞬间失了气力,啪啪两声清脆声响过后,笔直的落入地上。 众人还在纳闷之余,齐齐看向胡方旋方向,只见他表情呆滞,嘴巴微微张开,甚至满脸是不可置信之意。 他的胸前身后被一只火拳洞穿,连同五脏六腑都被融化。 原来,就在方才众人拼命抵御之际,吕凌帆与子波仅仅一个眼神便确定了计划。 子波一击“风惊”将吕凌帆以最快的速度击打到胡方旋身后,甚至令其没有察觉分毫。 在胡方旋尚且还在操纵青铜钺搏杀之时,吕凌帆已经凝聚全身火焰力量,一招制敌。 这个方才尚且不可一世的观明境大成灵修,这个外湖赫赫有名且师从宗门第七长老的复仇者,已然溃败。 纵使再多响亮的头衔加身,也改变不了他已死去的事实。 他那已经面目全非的焦黑尸体重重砸到地上,血流不止。 卢倩甚至有些受惊,不敢上前查看,也不确定他已经死绝。 众人此刻仍是不敢掉以轻心,怕胡方旋再像之前一样爬起来。 他们对着胡方旋的尸体再度攻击,一道道冲炸把地面凿开几丈,甚至差点为其轰出一个坟墓。 在他们确认胡方旋再无生机之后,才纷纷靠近。 惊喜之余,吕凌帆心中又不免有一丝担忧。 此人的确位高权重,若是被查到被己方一伙杀害,恐怕在宗门之中难以立足安身。 唯一的方法,就是毁尸灭迹! 吕凌帆将计划告诉众人,在商讨片刻后,他们终于下定决心。吕凌帆以火焰将胡方旋烧成面目全非的焦尸。 苏妤倒是见过这种场面,自然没有太大的反应;但卢倩却蒙住眼睛背过身去,不忍看到如此场景。 不光是样子,那气味也让人避之不及。 王振林闻后一阵干呕,仿佛眼前的焦尸比自己的伤痛更难接受。 烘烤了大半个时辰,这位在外林内林都“响当当”的“大人物”终于化为一堆焦土。 众人搜寻一番,并未在他身上找到宗门令牌,大概是没带过来,因此也不必担心长老们通过令牌定位找到尸体。 烧完尸体后,他们将其就地掩埋,土层夯实盖死,让他安睡于大地之下。 这土层的坚实程度,恐怕四五人连挖一夜也难以挖出。 王振林看着自己的逍遥回旋鼓受损,心中气愤不已,又朝着胡方旋的埋葬处啐了几口。 做完这些后,大家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又将洞窟瓦解,崩碎的石块将此处彻底掩埋,连同他们过去房屋家居的废墟。 洞窟内爆炸声不断响起,王振林借此机会粉碎巨型石块,以完善自身土灵根的力量;子波也趁此机会加大灵技力度,制造强风。 一切过往都被埋在地下,日后恐怕不会再有人发现地下几十丈竟有一具面目全非的焦尸存在——不,现在应该已经是一团灰烬了。 魏涛与众人的情感截然不同,他早已将此处当作自己的家。 毕竟自己已经在此居住数年,多少个借酒消愁的夜晚都是自己在洞中望月度过,这些心酸委屈无人知晓。 他得知父母双亡的那一刻,曾彻夜饮酒,酒坛被击碎为碎片,顺着河流流向地下。 那个夜晚,他被迫成为了一个要独当一面的男人。 如今为了伙伴,他必须要离开这个曾经度过漫天大雪、春日惊雷、夏日暴雨、秋日落叶的洞窟,甚至要与他们一齐将其毁灭。 卢倩在洞口为几人疗愈伤口,还帮王振林完成了包扎。因为冬日太冷,吕凌帆在一旁持续生火以维持暖意。 处理完了一切后,众人也都休息得差不多了,无论身体还是心灵都已恢复一些,他们便收拾心情离开。 至于那一对青铜钺,考虑到它们是一对极好的兵刃,而子波当初的双板斧损毁,至今又没有趁手的兵器可用,大家便一致决定将其赠送给子波。 子波在此战中立功不小,获得此物也是理所应当。他们对兵器分析一番后确定,这就是一对人字号兵器,十分珍贵。 子波不好意思收下,却也推却不得,最终热泪盈眶,满心欢喜。 洞窟连同先前数月的记忆被彻底尘封,他们为了避免嫌疑,只能深夜出逃另寻去处。 几人此刻狼狈不堪,除了没有直接参与战斗的卢倩外,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沾有血迹。 吕凌帆回想起先前的种种,与众人合计片刻后,总算恍然大悟:自己如此隐秘的住所被泄露,定是有他人告知。 第174章 戴掌柜大祸临头 数月以来,知道自己住所的人唯有来送过餐食的戴掌柜和小哑巴,当然还有那对运送家具的夫妇。 但夫妇二人毕竟过于久远,而且他们也没有直接把家具送入洞窟,只是放在了洞窟附近,因此嫌疑大半被排除。 那么,最有嫌疑之人便只能是戴掌柜和小哑巴了。 然而,小哑巴只是个孩童,哪里会有害人之心?况且他心地善良,又与大家交好,怎么可能会泄密?最主要的是,他既是个哑巴,又不识字,难不成要让他口齿清晰地描述出自己的住址? 倒是那个贪财的戴掌柜,每日心怀鬼胎。说不准胡方旋就是看他与自己走得较近,便给予钱财以获取信息。 “可他是何时询问的戴掌柜呢?我们昨日早上明明还去了他的店内积攒人气,他那时候也表现得还算正常。”子波提出疑惑,同时手里不断把玩着那对来之不易、爱不释手的青铜钺。 吕凌帆仔细回忆,忽然惊醒。 怪不得入店时戴老板还如此热情,可等他们要离开时却表现得如此慌张,见了自己就像见了瘟神一般,还说了那一通奇怪的胡话。 这么联想起来,约莫就是胡方旋出价买了自己的住址,那这场劫难的始作俑者便是他了。 吕凌帆此刻带领着其余五人去胡吃楼,准备跟戴掌柜算算总账。 “想来那戴掌柜庸弱无能,想必除了受到金钱的诱惑外,也大概受到了胁迫,被逼无奈。否则也不至于吓成那副鬼样子。既然如此,我们不去滋事,只去讨些便宜如何?” “如若这一切真是由他所为,兄弟几个都受了如此重伤,定是不能轻饶于他啊。”王振林说着,不断抚摸自己匆忙包扎好的右臂。 夜间无人,他们踏着发出“吱呀吱呀”声音的大雪,在漫漫雪地中奔走。这次到胡吃楼可没用半个时辰,毕竟大家肚子里都憋着火气,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胡吃楼内部已经上锁,吕凌帆试探性地敲了敲门,只听值守夜班的小哑巴发出支支吾吾的动静,好似在询问门外何人。 “小伙计,是我,吕凌帆。” “嗯嗯,嗯嗯!”小哑巴听到吕凌帆的声音立即兴奋起来,这至少代表他们没出事。 他举着蜡烛快步跑来开门,听那动静好像还因为跑得太急绊到桌脚摔了一跤。不一会儿,胡吃楼的大门被打开,六人依次进入,小哑巴立即把大门锁上。 “小伙计,姐姐问你,你早上眼睛似哭红了一般,是不是撞见你家掌柜被威胁吓得?”卢倩柔声问道。 小哑巴狠狠地点头,“嗯嗯,嗯嗯额。”不难看出,他真的在尽力表达。 “威胁你家掌柜的人,是不是一个皮肤黝黑、身形健硕的男子?”这下小哑巴的点头频率更高了,脸上也更兴奋了。 众人面面相觑,果真与他们料想无二,真相大白。 在小哑巴的引领下,他们很快溜到了戴掌柜的房门之外。 魏涛侧着头朝着纸糊窗望去,依稀看到房间之中还亮着一盏昏弱的灯火。 他朝着吕凌帆点点头,吕凌帆则悄悄推开木门,尽量不发出太大动静。 他们见戴掌柜手持燃着的香长跪不起,嘴里念叨着:“凌帆兄弟,我真不是有意坑害你们,实在是迫于无奈。我苦苦支撑酒楼这么多年,若是毁于一旦,我也定然不会独活。可我有老婆孩子要照顾,您在九泉之下大人有大量,我以后年年为你们烧香祈祷。下辈子,我做牛做马回报您。千万别来给我托梦了!” “你还给他托梦了?”苏妤用极小的音量问到吕凌帆,那模样不再冰冷,倒是显得十分俏皮可爱。 吕凌帆也学着苏妤的样子,把右手拖放到嘴边,用最小的声调慢吞吞地说道:“我自己差点被打死,哪有时间给他托梦。看他这么晚还在烧香拜佛,分明是自己坏事做得太多被吓醒了,只不过在梦里是由我来审判他罢了。” 听到戴掌柜的祈祷,吕凌帆甚至有些感动的意味。 他悄悄来到戴掌柜身后,轻声道:“戴老板,您这般是为何?我们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为活人烧香祈福,多不吉利啊。” “啊!”戴老板脸色惨白,吕凌帆那张大脸紧贴着自己,真真如同见鬼一般。下一秒,他竟生生被吓得昏死过去。 眼见房间中凌乱不堪,摆放着各类讨教僧人学来的“招魂引渡”经书,在夜晚倒是有些渗人的意味。 唯一能够带来些吉祥氛围的,恐怕就是那些摆放整齐的古玩和一排排钱箱了。 “看来果真是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出卖了我们!如今我们连一间能够遮风挡雨的屋舍都已失去,甚至险些全部死在那胡方旋手中,皆是拜他所赐!” 王振林如同一个随时都会炸开的皮球,他一巴掌重重地打到戴掌柜脸上,一道鲜艳的血印留在了他的面颊。 众人这次面对王振林的粗鲁行径,竟是无一人出手阻止。 虽然戴掌柜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与苦衷,但也是在吕凌帆的帮助下,他的酒楼、客栈才有了今日这般火热的营生。 他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甚至收取他人钱财要害死自己的大恩人。 如此不义之人,死了便死了。 子波见状上前,同样在另一面狠狠扇去。 他怒骂道:“依俺看,倒不如把他杀了以解心头之恨!此人言行不一,暗害咱们。俺还听说了,他虽然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但对待自己的妻子儿女仍是抠门至极,近乎严苛。如此恶人,倒不如由我们来惩恶扬善,解救戴家妻女,放其自由之身,也算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苏妤察觉到吕凌帆脸上有一丝足足的怒气,只是仍在作考量。 她赶忙劝说:“不可,这是内林,杀人罪大。哪怕他并非内林弟子,只是一个生意人,我们将他杀死也会有极其恶劣的影响。” 吕凌帆阴沉着脸,点了点头。 第175章 狮子开口讨好处 “况且,如果我们因此事被逮捕,到时审判我们便免不了说出实情。我们不光杀了一个利欲熏心的掌柜,更杀死了宗门第七长老的一位弟子,这难道不是对宗门赤裸裸的挑衅?” 苏妤分析得头头是道。 “他一旦死去,那可怜的酒楼小伙计便没了去处,岂不是更可怜?”卢倩有些焦急地说道,“可我们并未招惹此人,按理按义都应当是我们的优势,他们怎能因胡方旋是长老弟子就审判不公呢?” 魏涛闻言,拍了拍卢倩的肩膀,轻声说:“卢倩妹妹,你既已见识过外林人心何其险恶,就应知晓宗门之中什么都比不过一个靠山重要。在这个世界上,有时候权力和地位比真理和正义更有力量。” 吕凌帆听了众人的话,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他附和道:“魏涛师兄说的不错,你切莫太过理想化,认为我们宗门的高层都是些善良之辈,他们护起短来往往更令人窒息。” “苏姑娘的话在理,我们且放他一条生路,看他明日作何解释。”吕凌帆接着说道。 小哑巴此时从门后冲出,他鼻涕眼泪混作一处,哀嚎许久,显然是被之前的情景吓坏了。 吕凌帆耐心地向他解释自己并没有杀死戴掌柜,更没打算杀死他。小哑巴听后平复了许久,终于喜笑颜开。 次日清晨,戴掌柜缓缓睁开双眼,大口喘着粗气。 “原来是梦。”他长舒一口气,但随即感到自己的脸颊不断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他拿出铜镜,反复观察那两道血印,纳闷这是何人所为。 小哑巴及时送来治愈擦伤的药膏,递给戴掌柜。戴掌柜接过药膏,顺口问道:“小哑巴,你可知道昨晚发生了何事?” 小哑巴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铜镜。戴掌柜仔细瞧瞧,忽然发现铜镜中自己身后另有他人。 他猛地回头,看到身旁围绕着的六人,再度不淡定了。 “啊!”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响彻整个酒楼,十里开外的看门狗甚至闻声嘶吼。 “你们,你们究竟是人是鬼啊?”戴掌柜几乎要哭出来,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不解。 “自然是如假包换的人咯,至于找麻烦的家伙此刻才真正到了九泉之下。”王振林嘿嘿笑道,他目露凶光,上前一步,吓得戴掌柜连连后退。 “至于那些想要致我们于死地的人,我们日后也并不打算让那人好过。”吕凌帆冷冷地说道。 戴掌柜似孩童般痛哭流涕,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告知,并且将自己当时的处境,如何无奈都演绎了出来。 他恳求众人的原谅,并表示愿意做出任何补偿。 “看在你昨日如此虔诚的份上,我们既往不咎。但代价自然是赔偿一些银钱。另外,我们此刻实在可怜,无家可归。你那间安乐居不如就提供给我们,让我们在此安身吧。”吕凌帆说道。 戴掌柜听后感激涕零,连连应下。 吕凌帆伸出一根手指,微笑道:“念在你经营这两家店铺也十分不易,我且帮助你解除烦忧。” 戴掌柜闻言,激动地握住吕凌帆的双手,硕大的泪珠一颗颗跌落在吕凌帆的手臂上。他声音嘶哑地说道:“吕兄,我就知道当初没有看错人。价码你尽管开口,我绝不驳斥。日后我也再不会让吕兄陷入如此艰苦处境,我们二人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戴掌柜的声音愈发慷慨悲壮,他试探着问道:“不知吕兄的这根手指是何意味?” 吕凌帆露出神秘的笑容,缓缓说道:“一栋安乐居,一千灵金,你看如何?” “啊?”戴掌柜闻言面如死灰,重重摔倒在地。这简直是要了他的命啊! 吕凌帆见状,故作惊讶地说道:“只是小弟的请求没想到兄弟会如此为难,倒是吕某狮子大开口了,实在对不住。戴掌柜你莫要为难,我们几人即日启程,怎么还找不到一处住处了。只不过,我们日后事上再见分晓,到那时候,希望你不要再与我兄弟相称了。” 说完,吕凌帆没有迟疑,转身就要招呼众人离开。 戴掌柜见状,快步跨出柜台将众人一并拦下,忍痛道:“兄弟要求,戴某人无不满足。不过是一栋安乐居罢了,本来也都是按照吕兄的意思才建造起来的,如今我也获利不少,权且送给吕兄,即是报恩了。至于那一千灵金,三日内凑齐,戴某定差人送去。” 见戴掌柜如此退让,众人心满意足。 吕凌帆看向小哑巴,又望向戴掌柜,郑重地说道:“你们二人放心便是,今日起,只要有我们六人在的一日,你们就不会受到任何屈辱。遇到任何闹事者或难题麻烦,尽管来寻我们。” 这一番所作所为怎么也能被称作有情有义,至少不会落下话柄。 几人在入住安乐居之前,不惜重金购置了一堆日常用具,毕竟他们先前的一切都已经遗弃在那幽深的洞窟之中。 做完这些之后,他们精心挑选了最高层的几间房屋作为自己的住处。 这些房屋平日里都是提供给最为尊贵的客人使用的,无论是装饰风格还是隔音效果,都要比楼下的房间胜出数倍,面积也更为宽敞。 在众人看来,这场风波竟然让他们因祸得福,轻而易举地就拿下了这栋本该就属于吕凌帆的安乐居,不免十分痛快。 此地占据优越地势,出门便能见到任务石碑,如此便不用像其他人一样伴着鸡鸣起身,千里迢迢地从边界之地去窥探和搜集任务信息。 他们只需睁开眼、踏出门,就能够随心所欲地挑选性价比最高的任务。 三日之后,戴掌柜果然言而有信,将一千灵金悉数送来。 他此时的态度愈发尊敬,如同供奉神明一般对待自己这位“过命交情”的“异姓兄弟”。 尽管众人皆投以鄙夷的目光,但他仍像狗皮膏药一样紧紧粘在吕凌帆身上,生怕他会跑掉。 第176章 门外等候两时辰 在老戴看来,既然吕凌帆一伙有能力击溃第七长老的弟子胡方旋,那便有能力保护自己酒楼的一方平安,这可是个实实在在的、难得的靠山。 自那日之后,小哑巴一有空闲便会为众人送上最新的瓜果蔬食。吕凌帆也会时不时地给予其灵金作为小费,并嘱咐小哑巴一定要攒起来,日后用作成家立业之用。 吕凌帆一有空闲便会在宗门内修炼自己的九星登极神功。 在他看来,此功法似乎还尚待开发,他只有先将此功修炼至圆满,才有余力去尝试修炼另外两本功法。 在他日复一日的查缺补漏之下,九道原本暗淡的星河终于有三道闪亮起来,快要接近星河中间的那一轮红日。 此后的每一次进攻,也都有了更为浓郁的星辰之力加持。 翌日清晨,吕凌帆并未贪恋舒适的大床,而是早早地起了身,显得斗志满满。虽然他已入内林许久,但宗门令牌的色调始终单薄,想要进入外湖、内湖享受更为优越的资源,就不能坐以待毙。 他计划前往那几座碑石,寻找一些轻巧的悬赏任务来练练手,获取些令牌经验。 他曾试图呼唤众人一同起床,但此时正值卯时,是人们最易被懒觉束缚的时辰。 果不其然,尽管吕凌帆挨个呼喊,却无一人响应。 料峭寒冬刚刚过去,此刻正是初春时节,屋外寒气逼人。 吕凌帆披上了一件臃肿的兽皮大衣,这是先前击杀一只兽虎后,剥下其皮毛并经过耐心缝制而成的。当然,缝补这类精细活计并非他所擅长,都是卢倩主动请缨完成的。 卢倩这姑娘嘴上总是挂着报恩二字,但实际上,吕凌帆三人对她只是仗义相救,她所报的恩早已报完。 队伍中的小伤小病都由卢倩亲手治愈,她主动担任医官一职,毫无怨言。缝补衣物也都交给了她,她总能处理得井井有条。 虽然大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念着卢倩的好。一遇到什么新鲜玩意,都会想着给她捎回去。 这丫头也十分活泼伶俐,每次聚会时都会拣些最近听闻的趣事讲给大家听。子波也时常想着,日后找个婆娘就要找个卢倩这般的,相貌差些倒无所谓,主要是要勤俭顾家、会照顾人。 当然,他也自知自己找不到样貌更好的了。 近来兽潮涌动,自十七峰中的某座附属山丘后方,不断扑出的凶兽,四处乱窜。 先前并不常见凶兽的林中谷外也常常出现大批凶兽,恶性伤人事件也屡见不鲜,导致行人恐慌。 每次翻山,宗门弟子都要约好几十人成群结队而行,但人多也不顶用。有人曾碰上厉害的凶兽,在兽潮的围攻下逃出生天,但同行的伙伴却尽数被一凶猛的兽王杀死。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宗门高层听闻这兽潮的消息后,非但没有出动剿灭,反而大喜过望,认为这是磨砺宗门弟子的绝佳机会,实在有些丧心病狂的意味。 吕凌帆收拾了些防身器具,以防在外遭遇高阶凶兽难以招架。 他甚至将那套磨损严重的铠甲也放入了储物囊中,以备启用,这套铠甲曾陪伴他经历过多场战斗,虽然已磨损严重,但吕凌帆依然对它充满了感情。 他曾在内林中寻找了几家铁匠铺子,希望修复这套铠甲,但那些店家仅仅看了一眼铠甲的材质,就将吕凌帆拒之门外,无论他出多高的价钱。 这套铠甲的材质坚固稀缺,造价不菲,那些店家不敢轻易尝试修复。 然而,吕凌帆对此并不在意。 他深知,即使铠甲完全破损,自己也有护体灵技九星登极神功护体。在解锁第三道星河之影后,他体内能够储存的灵力更加浓郁,维持九星铠甲的时间也大大增长。 有了这门神功,他何愁遭遇劲敌? 当初在禹城一战中,九星铠甲曾镇退怨流灵修,此后多次战斗,也是九星铠甲拯救了自己。 这套功法对他来说,比千百套铠甲都要宝贵。 不过,储物囊中的这套巨甲毕竟是船长刘曌留下来的少有的物件,承载着他的念想。 即使有一天这身铁甲彻底崩碎,他也一定会将碎片一一聚集保存起来,说不定还会将其供奉起来呢。 这套铠甲见证了他的成长,他想必刘曌的在天之灵看到吕凌帆今日的成就也会欣慰不已。 翌日清晨,吕凌帆推开安乐居的大门,正欲迎接天地间第一缕新鲜空气,眼前却有一道臃肿矮小的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 吕凌帆看着此人不免皱了皱眉,原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戴掌柜。 “这家伙来做什么?难道后悔了对自己的承诺,想让几人搬离此处?”吕凌帆心中疑惑,却始终没有说出,只是暗暗念叨。 戴掌柜原先面无表情,但在看到吕凌帆后,他的脸上顿时绽放出了喜笑颜开的表情,仿佛变脸一般。 他打了个哆嗦,睫毛上竟有霜渍,春日的早晨仍是有些寒意。 吕凌帆许是感受到戴掌柜身上的泠洌寒气,不免怀疑道:“戴掌柜,您这是在此等候多时了?” 戴掌柜咧嘴一笑道:“倒也不久,约莫等待了两个时辰。我知道吕兄勤奋至极,这几日刚乔迁此处,一定会去瞧探一番石碑上的悬赏。我怕吕兄抉择犯难,故来提供些许建议。” 吕凌帆一脸惊讶,同时带有些不敢相信的意味。“你果真守在此处整整两个时辰?”他问道。 戴掌柜咧嘴大笑,同时露出了刚刚修补的三颗大金牙。 吕凌帆回忆起那晚子波、王振林几巴掌下去就打断了其三颗牙齿,不免有些愧疚。 然而,此人竟然一反常态,这个昔日的吝啬鬼现在都已经镶嵌了金牙,看来这阵子果真是赚了不少。 “正是两个时辰,分毫不差。”戴掌柜肯定地回答。 “那若是我今日都不踏出此地一步,你莫非还要一直等下去?”吕凌帆半信半疑,还觉得是戴掌柜从雪地里抓的雪擦在脸上使受冻的效果逼真。 毕竟是商贾,不能尽信。 第177章 黑心客栈开天价 “我相信我兄弟绝非懒惰之辈,现在看来事实如此,我的眼光果然不错!”戴掌柜笑着说道,似乎对吕凌帆的勤奋和才能十分赞赏。 吕凌帆一时无语,但心中却忽然谨慎起来。 此人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这戴掌柜恐怕不简单,甚至可能在客栈内安插了眼线时刻监视自己也说不定。 说起来,他能够在竞争激烈的内林如鱼得水,左右逢源,想必定是有过人之处。 单凭他那三寸不烂之舌,显然不足以在寸土寸金的内林取得如此大的地盘,建造起浩大的安乐居和胡吃楼,想必此人手段高明,平日以柔弱姿态示人,也说不定是韬光养晦之举。 想着想着,吕凌帆已经有些后怕,但考虑戴掌柜多日的所作所为,又觉得是自己思虑的太多。 他没有拒绝戴掌柜的盛情邀请,二人一同向眼前石碑处走去。 令吕凌帆没想到的是,石碑四周已聚齐不少人,没想到内林内卷如此严重。 自己卯时起身已经不晚,但就眼前的情形来看,他至少要再早起一个时辰才算合理。 他看向周围的铺盖,大概猜到了原因,这些人为了等待第二天悬赏更新,恐怕是顶着严寒在此将就了一夜。 “明明身后就是客栈,他们为何不选择在安乐居居住一晚,而宁愿在外面挨冻?安乐居距离此处不过百步,是否是因为售价过高。”吕凌帆看着人群不免疑惑道。 听到质问,戴掌柜脸色顿时涨红,他迟疑片刻,重重咳了几声又作回答:“凌帆兄弟,现在安乐居已经属于你,你想如何定价便可如何定价,收益也悉数归于你手。至于他们为何不愿来此,大概是先前定价的确有些不合理的地方,可能确实略高于其他客栈。你也知道,宁愿在此苦等一夜忍耐风寒之人,也一定不怎么富裕。” 戴掌柜试图狡辩,希望别给吕凌帆留下不好印象。 “不过这价格也并非是我个人意愿,而是与合资开办胡吃楼的几个老伙计商议再三制定。” “你想想看,毕竟我们安乐居是数月来远近闻名的新型客栈,不仅拥有最为完善的隔音与最便利的入住条件,而且占据如此得天独厚的位置,出门就是石碑林。若是不抬高些许房价,反倒会引来别有用心者及同行的非议,他们会指责我们故意降低物价,破坏市场平衡。” “这也是为了维护我们安乐居的声誉和地位啊。”戴掌柜解释道。 吕凌帆点点头,觉得戴掌柜的话有些道理,便笑着说道:“既你我二人为兄弟,哪有让兄弟吃亏的道理。这样吧,我仅仅暂住安居乐,日后离去它自然归还与你。在此期间,收益我们二人六四分账,你占大头,如何?” “如此甚好,吕兄之计策妙哉!不过这安乐居你大可放心居住,住一辈子也无妨!” 戴掌柜听到自己拱手让出的聚宝盆竟还能为自己带来收益,喜笑颜开,连连答应。 “那么你先前制定的价格到底如何?你大可实话讲来,我绝不生气。”吕凌帆追问,同时安抚戴掌柜,就怕他不说实话。 戴掌柜长长呼出一口浊气,身体也因寒意侵蚀而微微颤抖,眉毛上的霜渍随之落下。 他缓缓开口,尽量不让吕凌帆太过吃惊:“既然吕兄发问,我也绝不隐瞒。今日以前,安乐居第一层最普通的三十八间客房定价每晚三灵金。二楼较为高档一些的二十二间住房每晚需八灵金,提供早晚餐食和节目表演。至于你们所在三楼顶层,那几间豪华馆厅,每晚则要二十灵金。” “什么?连最普通的房间都要三灵金一晚?”吕凌帆大惊失色,面部一度抽搐。 他曾想过在酒楼旁建个居所能够获取巨利,但从未想过要设定这般天价。 再看安乐居的各项设施和建筑风格,虽然称得上佳,但放眼望去,整个渊渊国无数客栈的内部装饰比安乐居强的也不在少数。 就算邻近京都的豪华客栈,恐怕也卖不到这个价格。 如果这般恶劣抬价的行径被有心之人检举揭发,恐怕戴掌柜会大祸临头。 寻常客栈一间客房也就一两金币便可安住一晚,有些三四灵金还能提供美酒饭菜,这安乐居竟是把住价足足翻了几十倍。 吕凌帆心中不禁暗叹,眼前此人心是真黑啊。 自己居住的三楼顶层显然更为恐怖,二十灵金,足够租用一间奢华的屋宅三月有余,在此处居然仅仅能讨得一晚,如何不叫人肉疼? 二十灵金在禹城恐怕都能买下那间熏肉铺子了! “我说怎么现在这吝啬鬼有钱镶金牙了,原来是靠这等手段赚的盆满钵满。想来那些只顾一夜风流的富贵子弟、迷醉男女的光顾也给足了安乐居支持。”吕凌帆心中暗想,且掰着指头细细计算。 如果安乐居每日都有八成房间住满,那每日的利润将近三百灵金。 刨去各项开支,一个月便能挣出七八千灵金来,一个半月就能凑出自己“买棺材的钱”。 要知道,这还仅仅只是安乐居的收入,还没计算胡吃楼每日的收益。 虽然建设安乐居和胡吃楼的第三层耗费了戴掌柜九成本金,可照这个挣法,用不了几年也就回本了。 好啊,这家伙拥有如此夸张的收入,昨日却连一千灵金都犹犹豫豫不愿赠与,可见其吝啬实在渗入骨子里,不可救药。 吕凌帆顿时汗颜,他心中暗暗后怕。 万一众人知道自己是这“黑店”的挂名掌柜,恐怕要将自己的几代都辱骂一番。 “戴兄,对外千万不要声称我是安乐居的掌柜,它绝对是属于你的。”吕凌帆讪讪地说道,显然有些尴尬和无奈。 他没想到戴掌柜竟然如此心黑,将房价抬得如此之高,简直是在赚黑心钱。他可不想因为这个人而背负骂名,更不想自己的名声因为这家“黑店”而受损。 “不,弟弟,昨日我们已经说好,这栋安乐居我是为了报恩赠送,纯属自愿,你可千万不要推辞。”戴掌柜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巴不得吕凌帆快快把安乐居还给自己。 不过,他转念一想,反正双方也没签字画押,无凭无据,安乐居目前还是属于自己的。 第178章 红色字特殊悬赏 “戴兄,你听我说来。我们不妨将安乐居扩建一下,反正安乐居四周还有大片空地可以利用。我们多加建筑屋舍,顺便降低入住费用,让更多努力的人能够来到此处而不必夜晚屈居野外。住客一多,我们的收入便不会锐减,口碑却会大大提升,如此不失为一妙策,您看如何?”吕凌帆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戴掌柜听完双眼放光,他大笑道:“不愧是我认定的兄弟,心地善良,头脑聪颖,天生就是经商的材料。况且我说过,安乐居现在已经属于你了,你想怎样便怎样。我相信在你的经营之下,安乐居的生意只会愈发红火。” 听着戴掌柜过分亲昵的招呼,吕凌帆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他忽然想起此行的目的,便询问戴掌柜大早上等候是想要提供给自己些什么信息。 戴掌柜拽着吕凌帆来到围观石碑的人群后方,他拨开眼前吃着糖葫芦、流着冻鼻涕的男童女童,指了指这块石碑最上方的悬赏。 吕凌帆定睛一看,是几道深红色字迹的任务。这些红色等级的悬赏,多日来自己怎么未曾见过的? 那些字迹并不规整,却硕大醒目,令人见识后浑身震颤。 吕凌帆先前来过几次,但也始终没有寻得顺心如意的任务。 而这几行红字,他从未见过这般字迹,歪歪扭扭好似鲜血飞溅上去。寻常悬赏都是白碑黑字,如墨涂纸,这般奇怪的悬赏自己的确是头一次见到。 他细细回想,就连王振林之前为众人讲解时也未曾提及过这类特殊悬赏。 戴掌柜看吕凌帆满脸不解,便细心解释道:“这类特殊悬赏难度较高,但奖励也数倍于普通悬赏,往往能够提供大量令牌经验。也因为奖励丰厚缘故,每日这几座石碑上的特殊任务会在半个时辰内被哄抢接收。所以,想要接到这类任务,可得趁早来,还得有足够的实力和运气。” “为何关于星云派介绍的书籍画册里没有对这特殊悬赏进行记载?”吕凌帆喃喃自语,显然对此感到困惑。 戴掌柜摆了摆手,解释道:“正因为很少有人知道其存在,所以没有被那些书籍记载。类似刊物的编纂者多为宗门弟子,他们能够记录的自然也只有自己见过的那些东西。”他一面说着,一面捋了捋自己乱糟糟的胡茬,全然不顾身旁两个被推开的小童的言语谩骂。 “至于我为何会知道这些,自然也是因为听过酒楼食客酩酊大醉后的议论。为了辨识真伪,今日凌晨我特地起来观察一番,发现果真存在。我算是卡着点过来的,那时候就已经发现各个石碑上的几条特殊悬赏已被哄抢一空,独独留下这条孤零零在此。”戴掌柜继续说道。 吕凌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怪不得内卷这么严重,原来是有内幕,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我也不知道为何这条任务迟迟没有被接取,询问一圈,也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倒是吃了不少白眼。” 戴掌柜苦笑道:“我思来想去,考虑到大概是这任务难度较高的缘故。我知晓吕兄志在四方,想要快些进入外湖,因此想用自己的力量尽可能帮助你一把,提醒你特殊悬赏的存在。我们居于石碑旁本身就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日后可一定不要错过它们。” 吕凌帆听来还有些感动,今晨倒是自己误会他了。 在料峭春寒中等待两个时辰,却还要被自己误解,真是愧疚。 不过,此人如此期盼自己远走外湖,是不是为了夺回安乐居尚未可知。 毕竟商人重利轻别离,自古以来都适用。再说,那哪是安乐居,分明是聚宝盆,一日不倒便财源滚滚。 吕凌帆略微道谢,又扑到石碑前细细品读那条血色悬赏,若有所思。 “近日兽潮泛滥,需我宗门弟子一人前去十七峰后山原野探究兽潮起因并诛杀四阶小兽王(据传闻是此次兽潮的起源)。接下任务可准备三日后启程,悬赏期限为一旬,奖励为直接提升整整一级令牌品阶(仅限内林弟子),另五十灵金。注:不可他人相助,只得独身完成。” 任务看似被条条框框限制,其实细细品读来看还算自由。 吕凌帆心中盘算着,这任务虽然有些难度,但奖励极佳,值得一试。 而且,自己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提升令牌品阶,为进入外湖做准备。 “这奖励可真是丰厚,不仅有五十灵金,还有整整一级的令牌提升!”吕凌帆咽了口唾沫。 五十灵金对他来说虽然不算什么,毕竟他现在在一城中也算是个富家翁,但令牌的提升却对他有着极大的诱惑。 然而,他清楚自己的实力,内林弟子中高手如云,却无人敢应战,这足以说明此战的凶险。 他若一时为功利所蒙蔽,恐怕会因此丢了性命。 他虽然不清楚四阶凶兽的具体实力,但多日以来众多内林弟子的死亡,足以证明其恐怖。 他心中估计,这凶兽的实力应该和他在海上遇到的紫色巨鲸不相上下,可能还要稍弱一些,毕竟那巨鲸但那可是需要青魂强者全力出手才能击杀的怪物。 如此推算,紫色巨鲸约莫是五阶凶兽。 “吕兄,你还是要量力而行。”戴掌柜在一旁提醒道,“我带你来这里,只是为了向你说明特殊悬赏的存在。如果没有把握,千万不要逞强接下。比如这道悬赏,要求苛刻,只允许一位内林弟子独自完成。最近兽潮肆虐,宗门上下无人不晓。” “一定要接下,这正是一场不可多得的机缘。” 麟宙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他之所以要求吕凌帆无论如何都要应下这个悬赏,因为这是他为自己补充兽血的大好机会。 确实,兽潮中凶兽无数,如果借助麟宙的力量杀死小兽王,一来可以为麟宙愈疗断裂的血脉,助他恢复实力;二来可以为自己赢得令牌的升级,确实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第179章 强接任务众人惊 而且,十七峰内因兽潮大盛,注定行人极少,这也为吕凌帆顺理成章地吸收兽血提供了机会。 无人注意,便无人会怀疑麟宙的存在。 不仅如此,麟宙还曾提及过自己的药浴肉身计划。他想要铸就真正的世间最强第五境,就需要多次搏杀磨练,一次次唤醒并强化自己的肉体。 综合考量一番后,吕凌帆认为虽然这次任务是一步险棋,但却能带来巨大的收益。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戴掌柜及众人惊讶的目光与惊呼声中,吕凌帆毅然应下了这番悬赏。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阵轰吵。 “这家伙疯了吧,居然接下了兽潮的任务。” “不知道此人是何境界,半个时辰前一位观明镜入门的高手看到悬赏要求都连连摇头呢。” “真是胆大包天,他难道不知道现在兽潮肆虐,而且那小兽王是四阶凶兽,凶猛无比,真是不自量力的家伙。” “如果允许多人参与也就算了,但这悬赏明确要求单人完成。我看啊,一定是宗门上边的那些老狐狸想用我们宗门弟子的性命来试探兽潮的底细。” “或者他们想找出一位杀力强、天赋高的弟子来重点培养,但我看这少年的面相也不像啊。” 戴掌柜也不确定吕凌帆是否是因为自己的言语刺激才做出如此过激的反应,但他明白,现在无论怎么劝阻都已为时已晚。 吕凌帆已经接下了悬赏,他的令牌已经和石碑上的悬赏紧紧相连。 这石碑初建时就很邪门,一旦接下悬赏而无所作为,那人持有的令牌就会自燃,自己也会被从宗门中驱逐。 这一切都是为了避免宗门弟子随意接取宗门任务而导致混乱。 “吕兄啊,你这是为何?这不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戴掌柜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真的不知道那四阶凶兽意味着什么吗?哪怕我不是灵修,也知道你现在的修为难以与其相抗。” “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不告诉你这个消息,免得你自寻短见。如果你真的因为这个悬赏出了什么事,我这后半辈子就要活在愧疚里了。” 戴掌柜一副惭愧的模样,失魂落魄。 吕凌帆冷笑一声,心想这家伙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让旁人看见,还真以为他们之间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呢。 “倒也不必如此,你不是最近刚说过要与我同年同日生,同年同日死吗?如果我真的葬身兽潮,哥哥你不会苟活吧?如果我在下面见不到你,可是会日日托梦与你的呦。” 戴掌柜听完脸都绿了,实在接不上下句。 他对“托梦”一词敏感万分,每次想起都是吕凌帆那张脸伴在自己左右,实在诡异。 吕凌帆看他如此窘态,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玩笑话罢了,戴兄无需放在心上。此事我自有打算,也纯属个人意愿,无论是福是祸都无需兄弟担责。” 吕凌帆的模样倒是十分平静,无论是面对四周人不屑的嘈杂叫嚷,还是戴掌柜的絮叨,他都显得无所谓。 他知道麟宙自然不会坑害他,况且自己还有九星登极神功在手,即使遇到危险,也能保住一条小命。 人生的选择本就充满挑战,他觉得自己既然能够在禹城面对两万怨流军而不死,在面对几波恶徒的冲撞中获胜,那这小小的兽潮又怎能让他惧怕?甚至,这兽潮还可能成为他登天之梯。 他看到戴掌柜仍然面如死灰,便继续安慰道:“戴兄不必如此惊慌,我接下这番悬赏,自然是有一些把握的。你想想,如果我没什么压箱底的本领,又怎能击败那家伙呢?你说是吧。若是我真的不幸遇难,这安乐居你拿回去便是。” 他特意强调“那家伙”,其实是想提醒戴掌柜,因为胡方旋的名字被不少人熟知,如果在光天化日下提出来,那胡方旋的失踪倒与自己产生了不小的关联。 “哎呀!吕兄这是哪里话,难道一间小小的客栈,能比得上我吕兄的性命?”戴掌柜焦急地说道。 “这样吧,我花些钱财招募些粗壮勇士与你同行,虽然悬赏只允许单人作战,但让那些家伙跟在你身后几里护卫,或者在前方为你铲开道路还是可以的。”戴掌柜提议道。 吕凌帆摆摆手:“不必了,我一定是有些手段,对自己有几分把握才敢接下这悬赏的,所以戴兄不必为我忧心。且让我准备三日,一切就绪后一定探明兽潮究竟。况且如果宗门判定你的人是为作弊行径,恐怕还要牵连到你,那时候可就成了兄弟我过意不去了。” 其实吕凌帆最害怕的还是自己的麒麟血脉暴露,除了交心的几人,知道自己情况的人越少越好,这样他会更安全。 戴掌柜听完果真有些安心,他又长长呼出一口气。 是啊,眼前这个年轻人能够杀死胡方旋这等强者,其自身实力也定十分强劲,不如信他让他放手去做。 吕凌帆不再观看石碑上的其他文字,而是带领着戴掌柜大摇大摆地离开。 人们见到他面不改色、波澜不惊的样子,竟然都心生些许敬佩之意,纷纷两侧排开让路。 回到安乐居后,吕凌帆并没有立即为自己三日后的出行做规划,而是先把自己关到了安乐居顶楼的一间暗室中。 这是他特意为自己挑选的书房,他人无权擅闯。 进入昏暗的书房后,吕凌帆点燃了一旁石炉中的炉火,然后倒上一杯墨绿色的烈酒,以此来驱赶身上的寒意。 这烈酒中掺杂着果香味,第一口饮下时只觉得甘甜,而后火辣与醇香才慢慢在口腔中扩散开来。 此不失为冬日里的上佳饮品,估计售价也不会便宜。 这酒是吕凌帆与几个酿酒师傅共同制作的,他们还给这酒起了一个悦耳的名字:艾绿冬。 虽然这绿色的液体看起来有些令人发怵,但无论是原料还是酿造过程都十分靠谱。 第180章 思虑良多做准备 屋内弥漫着墨香,三排厚重的书架将眼前点燃烛火的大理石案几包围其中,玉质的墨砚与几张厚大的白纸整齐地摆放在案几上。 吕凌帆正埋头规划着安乐居的进一步发展,他真心想要将这间客栈做大做好。如果他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说不定真的会从事经营一类的工作,靠自己的努力成为一个大富商。 他将建设图纸修改了数次,每次遇到不满意的地方,或者心中觉得有些瑕疵,就会将其揉成一团丢弃。 他整整更改了十一卷图纸,最终才确定了方案。 接着,他又细细地盘算着如何更改价格才能令众人都信服满意,他既想要“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又想要赚得钱财万贯。 正当他聚精会神地规划时,门外传来了微弱的敲门声,并伴有一声声呼唤。这间暗室不仅隐秘,还位于顶楼的最深处,隔音效果也胜于其余任何一间房屋,仿佛是为其安心工作量身定做的。 所以无论门外之人如何重重呼喊,在他听来也不过是一声声叽叽喳喳之声。他细细分辨了一下,觉得像是王振林的声音,于是放下尚未完成的图纸,径直向门口走去。 所修乃一道厚重的石门,他费了些力气才将门推开。 刚一推开门,王振林便伸出手掌抓住他的衣领,将他一整个提了起来,打了吕凌帆一个猝不及防。 他疑惑地望向眼前几人怒气冲天的眼神,有些手足无措。 “要不是戴掌柜同我们讲起今晨之事,你莫非真打算只身赴死?”王振林看着吕凌帆面红耳赤的样子,瞬间松开了手掌。 吕凌帆啪的一下跌倒在地。 苏妤也同样生气地说道:“为何不同我们商量?最近几日的传闻你难道没有听说吗?已经有几十位宗门弟子死于兽潮了!你是否知道这兽潮有多危险?你这般鲁莽当真的会因此丢了性命的!” “对啊,你如今也仅仅是取道境界,可那此番兽潮的小兽王据说是四阶凶兽,不说观明境强者,光是取道境的宗门弟子就已经被其咬死七八个,你有什么把握能够应付得来?”子波一边训斥着,一边伸手搀扶起吕凌帆。 “大不了这宗门我们也不待了,我们与你一同前去解决这场兽潮,哪怕坏了规矩,受到处罚也一并离开。”卢倩眨眨眼,附和道。 众人来势汹汹,好似要一口口把吕凌帆吃入口中。 吕凌帆见到如此情景,一时难以表述。 “大家大可不必,诸位的心意我全部明白,但不至于如此。小小兽潮而已,我自能应对自如。在禹城时我能杀怨流精兵,战胡厉时我亦能将其诛杀,总之作为兄友,你们应当相信我的。”吕凌帆眨了眨双眼,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他内心感动之余,又向众人解释了麟宙的要求,并且保证自己绝对有把握能够活着回来。 他将储物囊中所有的灵金,以及戴掌柜给予胡吃楼股份的票据全部交给苏妤和王振林保管,又把扩建安乐居的事宜交代给众人。 想到吕凌帆几场大战总能带给他们惊喜,又实在拗不过他,众人也只得放任他去大展拳脚。 “这上面有我对安乐居的近期规划部署,你们各自传看一番,若是有什么建议加上即可。到时候我与戴掌柜分成中我的那部分,会与大家一齐分享。”吕凌帆说道。 王振林狠狠皱眉:“真是的,你这家伙性命安危都是问题,怎么还想着如何赚钱。” “我三日后才启程,在我离开的这些时日,希望大家一定不要懒惰,而要勤加修行。”吕凌帆抱拳,转身退回到书房之中。 当那道石门重重关上,众人也识趣地随之离开。先前几人的争执声远去,只剩下寂静的屋室。 吕凌帆来到点燃不久的炉火前踱步,伸出手烤火。 他哈着气,又饮下一杯艾绿冬,心思却在不断跳跃。他随手取下书架上的一本《观月升》,胡乱翻看几页,却始终没有看进去,反而在发愁。 说实话,吕凌帆对此行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自从冲动之下接取悬赏后,他的心中便一直惴惴不安,浑身甚至还在为之前的冲动而打颤发抖。 但毕竟麟宙对他说过,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自然深信麟宙自有考量,否则也不会如此果断地接下这道悬赏。 他绞尽脑汁地想尽此行的种种益处,试图给自己一些安慰。 踱步几刻之后,他又离开暖炉,伏身在案几之上。丝丝墨香飘入鼻子,他又点燃了一根安神香来辅助自己静心。 他的手指敲打着案几,望着窗外寒天枯木,思索着这三日中自己需要做何准备以提高存活的几率。 虽然自己有九星登极神功的秘术,能够极快地提升自己的战力,但那的确是会损耗寿元的功法,最好还是不要启用。 否则,恐怕自己还没成为印象中的强者就已自然死亡。试想自己三四十岁的当打之年就生出白发,那倒是骇人至极。 麟宙虽然也答应自己会出手相助,但他的承诺似乎并没有太大的信服力。 正如上次自己深陷重围被暴揍之时,他也没有提供太大的助力。若非苏妤出手,恐怕自己真的会命殒当场。 总之,此番危险重重,想要活命还是要靠自己。这千年老兽出尔反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能轻信。 那小兽王被他人一再强调是为四阶凶兽,杀死了不少同宗弟子,吕凌帆心中的确没底,心想恐怕能够与之一战的家伙,怎么也得有胡方旋那种境界才行。 观明境大成,约莫能够与其不相上下?不清楚。 自己只知道凶兽有一到十阶,但对每一阶凶兽对应的战力却不太了解。实践出真知,去与其大战一场便全都明了了。 上次逃亡漫襟江上遇到那头紫色巨鲸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不得不说,凶兽很多时候要比人类恐怖得多。 “倒是有些后悔了。如果单人作战的话,我就是死了也没人给我收尸啊。到时候成了孤魂野鬼,连皮肉都要被来往凶兽分食,连全尸都存不下。”吕凌帆苦笑自语。 他对自己脾性最清楚不过了,就是如此矛盾不定、犹豫不决。 但既然已经有了选择,他就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第181章 备修第二部灵技 第三次饮下艾绿冬,吕凌帆已经有些微醺的感觉,整个人飘飘然,宛若置身云海,四周的景物开始慢慢晃动。 就在他饮尽杯中酒水时,右手臂上的黑蛇条纹一如往常,带着些许刺痛浮现出来。 书房内安静异常,他没有去管那道黑纹,而是将储物囊中的二狗摆件立于案几上。 既然想不出对策,干脆什么都不去想了,一切水到渠成即可。对吕凌帆来说,找不到方向的时候,修炼是最好的解决方法,能够避免浪费时间。 炉火大旺,吕凌帆双眼微眯,盘膝而坐。 二狗此时已经有大臂般粗壮,高度可抵有膝盖处,其散发出的灵气也更加浓郁。 吕凌帆贪婪地吸食着如潺潺流水般的灵力,一直从清晨坐到傍晚,柴米未进。当他再度睁开眼时,他将累积的灵力全部吸入体内,厚重的力量在他体内冲击着他的血脉。 “取道境,稳固境界。”吕凌帆满意地点点头,察觉到自己的境界再次得到些许提升,这般修炼速度实在是值得欣慰。 他伸手抚摸生长迅速的二狗,脑子里又传来了嗡嗡声响。 那是麟宙的声音:“小凌帆,我知你现在忧虑,但不必惧怕,我还不至于如此不靠谱。上次我只恢复了一星半点的力量就能助你一脚踹碎一个实力境界强于你的灵修,现在我已清晰感受到,我体内的力量已经恢复了不止那一星半点,恐怕再次助你踢出一脚后,大片的凶兽都要死去。” 听到麟宙的言语,吕凌帆的眉头再次紧皱,总感觉这封疆圣兽一直在哄骗自己。 他质问道:“如果遭遇兽潮围攻,你这次能助我几分?你想清楚,我是为了你才接下这无人问津的悬赏,若是我身死,你也只有魂飞魄散的下场。” “安心啦,你的水平我自有分寸,寻常小兽奈何不得你。到时你一路杀到那只四阶凶兽面前,剩下的就交给我。”麟宙的声音浑厚仍然不失威严,但比起许久前二人初遇时语气已经缓和许多,想必是认可了吕凌帆一些。 “当然,如果你能够应对,我也无需插手,这正是锻炼你的绝佳时机。正所谓生死关头,最能促进成长。你难道没察觉,每次战斗后,你的气力都会有所增长,筋骨皮肉也会更加健壮吗?” “还生死关头最助提升,你就瞎说吧。” 吕凌帆面部肌肉狠狠抽搐,麟宙把对付兽潮说得像砍瓜切菜一样简单,这让他顿感无语。 不过对于麟宙后面的话,吕凌帆还是略微点头,表示认可。 “的确,我有这种感觉。” “这正是你那药浴药效的体现。唯有不断战斗,才能彻底激发那些世间珍贵药物的作用功效。” “还有,你难道真的以为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自己?”麟宙看吕凌帆犹豫不决的样子,有些不满。 吕凌帆皱眉道:“难道不是吗?” “我问你,如果不通过这种方式迅速积累令牌经验,你何时才能进入外湖享受更优越的资源?天下天资卓越、勤奋刻苦者何止百万,你如果安于现状、止步不前,何时才能更上一层楼?只有真正助你成长,我才多一分重现世间的可能性。如此说,你可明白?” 吕凌帆无言以对,咽了一口唾沫。 “你不是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为吕昭黎和你那弟弟复仇吗?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去惘都寻找你的父母吗?难道一个小小的内林就已经能够满足你了?” “你可知若是进入外湖、内湖,宗门会向你倾注更多资源,外湖的灵气也更为浓郁,你在外湖的修炼速度岂会远超现在数倍,还是说你觉得现在的生活优越,有金钱、有好友,就不必完成先前的承诺了?” 麟宙的一番话让吕凌帆有些出神。 他思虑一番后,确信自己既然有此等天赋,就更应该去更高处发奋修行,而不应该满足于现状。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无非是你的伙伴们。你怕自己只身进入外湖后会遇到诸多麻烦,身边又无帮手相助,容易败北。而且,你更怕孤独。”麟宙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所在。 吕凌帆闻言,点头道:“孤独吗?好像的确如此。自从遇到了他们,无论我做什么事,心中都会更有底气一些,但也有了顾虑。” 如果没有朋友的牵绊,自己此番可能会毫无顾忌,但他怕自己死掉,甚至对只身去往外湖也充满了恐惧。 他担心自己与他们之间的距离会因此拉大,日后再相见时是否会变得疏远。 “傻小子,变强的路上从来只有孤独。但你只有不断变强,才有资本去守护那些怕你受伤的人。他们会为你的变强而开心,更会努力追赶,努力缩小与你的差距。”麟宙循循善诱,为他分析利害。 吕凌帆的决心果然又坚定了几分。 麟宙趁热打铁,继续说道:“在你与他们暂别后,他们都已去领取悬赏任务了。” 吕凌帆大为震惊。 “你以为他们会因为你的自作主张而生气,其实他们也在努力进入外湖,争取不让你成为那孤独之人。人生有如此二三好友,足矣。你却仍不知足,还在这里胡思乱想,妄自菲薄。” 吕凌帆将温好的烈酒倒入碗中,一饮而尽。 火辣的痛觉刺激着他的喉头,浑身的寒意也在此刻消散得无影无踪。 “我明白了,多谢你的教导。”吕凌帆已被彻底说服。 接着,他问道:“那么,我需要在后面两日中准备些什么来应对凶险的兽潮,又要怎样在一旬内杀死那小兽王?” “充足的睡眠,足够的食物,以及一本灵技。”麟宙的回复干脆利落。 “一本灵技?”吕凌帆感到诧异。 “你的进攻招式略显薄弱单一,且以你现在的力量不足以应对突发状况。如果有人在你杀死小兽王时截胡抢功,单凭你取道境稳固所能释放出的火灵根力量,恐怕难以与他人抗争。因此,你需要在三日内再修炼一本进攻型灵技。” 说起来,自己现在的进攻招式确实匮乏。 除了以火焰制作各种杀招外,唯一能动用的就是九星登极神功的秘技,的确少了些进攻手段。 当然,自己还有一柄材质不错的长枪,但也仅此而已。 第182章 万仙诀领悟空间 之前想着等自己再强一些就修炼其他功法,现在看来,计划要提前了。 遵循麟宙的建议,吕凌帆举着火烛,在昏暗中摸索书架。他将先前购买的书籍与未曾修炼的两本灵技都摆在了此处。 “《青掌中篇》、《万仙诀》,修炼哪一部比较好呢?”吕凌帆一时间难以抉择。 他自然见过宋恒一掌定乾坤,秒杀几十怨流灵修千夫长的霸气外露,也见过刘曌一掌溃巨鲸,佛光出世的威风勇猛。 因为这些缘故,吕凌帆内心更倾向于修炼这部掌法。 但考虑到《青掌》明确标明是一部残篇,且自己目前对灵技修炼一途了解甚少,似乎也不具备将残卷参悟成型的本事,所以经过慎重考虑,他还是选择了《万仙诀》。 听名字,这似乎也不失为一本神功。 “万仙诀?莫不是能召唤出天上一万仙人来助战?那自己被神仙簇拥,岂不天下无敌?”吕凌帆心中暗自揣测。 想起上次吞食《九星登极神功》后的上吐下泻,他已有了心理阴影。 为了防止再次发生这种情况,他专门寻来了几只木桶摆放于身前,又取了几桶热水预备漱口清洗。 身后旺盛的炉火将暗室照亮,窗外空气的寒意仿佛也尽数被驱赶。 吕凌帆深吸一口气,先服下一口温水,又反复平复自己的心绪。 他将《万仙诀》推至案前,深鞠一躬。 然后,他双目紧闭,将那灵技撕成四瓣,尽量保证能够一口尽数吞食,少受些罪。 他硬着头皮将两片灵技吞下,细细咀嚼后,身体却没有如之前一般感到不适。灵技入口即化,没有任何多余的味道,就如同含着一块没有温度的冰。 粘稠?苦涩?辛辣?刺痛?干呕? 什么都没有! 他皱着眉头细数三声,见身体并无异样,不禁疑惑起来。 半个时辰过去了,吕凌帆就守候在木桶前等待。 但这灵技的确没有带给他任何不适。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有受到丝毫损害,这倒是蛮惊喜的。 “难道这次真的吃到假货了?还是说这是一部寻常的灵技,食之无色无味?”吕凌帆心中疑惑。 他下意识地去抚摸滚烫的小腹,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骤然间,原本被炉火照得通明的屋子瞬间被黑暗笼罩,吕凌帆发觉身边已经没有了任何东西,皆是一片昏暗。 不知几息过去,终于在黑暗中出现闪烁光点。 熟悉的金光,熟悉的场景,熟悉的配方和味道。 “这大概是,万仙诀的领悟空间?”他喃喃自语,细微的声音在幽暗中回荡。而他的眼前,金光大放后,却已是一片改换日月后的新天地。 四处翠绿,他身处一片原野中,不远处有溪流、小桥,头顶则有柔和的日光,身旁吹拂着和煦的春风。 听到眼前传来脚步声,他抬头望去,发觉是一个女娃娃,约莫三四岁的光景。她粉雕玉琢,宛如世上最精巧的瓷器。 她的稚嫩肌肤在周身附带的光亮照耀下,晶莹剔透,以至于能够清晰看到皮肤下的一条条青筋脉络。 在她身后,有人蹒跚追随。那是一个形容枯槁的老者,漫长岁月的侵袭让他的脸上爬满了皱纹。 这一老一小,判若子孙的二人就从他的眼前走过,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吕凌帆的存在,好像他压根不存在一般。 在他们身后,又走来了两个身材丰腴的美妇,倒像是一对姐妹。她们二人紧紧跟随一老一小,同样忽视了一旁的吕凌帆。 吕凌帆猜测四人的关系,无非是爷爷、母亲、姨母与孩童。 “几位,不知能否允许小辈问些问题?”无人回应。 “老爷爷,您能听清我说话吗?”“小姑娘,你能看到我吗?”仍是无人回应。 任凭吕凌帆扯开嗓子呼喊,这四人仍是没有回头的迹象。 他们四人行过几步后停下身子,都在盯着同一处地方发呆,对吕凌帆的呼唤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骤然间,天昏地暗,原先祥和的春景立马改换成了一处荒凉的夜景,月下的山谷显得格外阴森。 黑暗中,微风拂动,吕凌帆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似乎是杀气腾腾。 下一瞬,黑暗中四面八方涌现出各类形态各异的猛兽。 有长角生翼者,有四眼双鼻者,有双头巨蟒、六脚雄狮、站立蜥蜴,它们的毛色皆为洁白,给人以圣洁之感,看起来都是些远古神话中描述的兽物。 与凶兽类似,气息却又有所差异。 吕凌帆想要提醒那四人,但为时已晚。 异兽从四面八方扑来,那四人皆是大惊失色。生死关头,吕凌帆没有迟疑,他呼唤一声,手中长枪便已牢牢握在手中。 正因为这是梦境,所以吕凌帆的思想才能演变出这样的场景。他手持附着火焰的长枪挡在四人面前,面对来势汹汹的猛兽顽强抵御。 他疯狂挥砍,又接连躲避,那些异兽数量极多,力量也足够大,能够将他不断逼退。 拼杀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四下已尽是凶兽尸体。 除了紧紧贴在自己身边的女童,年迈老者与两个妇人皆已被啃食死去。吕凌帆没有三头六臂,自然无法尽数护得周全。 那些闻所未闻的异兽仍在源源不断地扑出,吕凌帆疲于应对,焦头烂额。 “大哥哥。”女童稚嫩的声音响起,吕凌帆有些惊讶地望向她,“怎么刚才无论如何你都看不到我,现在你的亲人都死绝了才能看到我?” “它们是杀不尽的,唯有让它们为己所用,才能真正掌握此功。”女童继续说道。 吕凌帆听着这些摸不着头脑的话暗暗皱眉。他 心想,老子都要把性命搭上了,你在这跟我讲要让眼前这些疯子为己所用? 他清楚地明白,在领悟空间中死去,不但功法会废,自己的身体和灵魂皆会遭到重创。 因此,他爆发出了比之前更加迅猛的攻势。 “把我献给它们吧,它们是冲我来的。我的体内有它们苛求的血脉,只要你将我献出,你就能平安无事,并且拥有号令这些远古兽的力量。”女童说着,一面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令人很难不心生爱怜保护之意。 吕凌帆听到这话时不禁一惊。 他心想,若是如此,自己岂不是白白砍杀了这些时辰? “你不早说,早知道大哥哥我一开始把你送出去就是了!” 第183章 数千年前仙异兽 吕凌帆心中虽然有过将女童献出的念头,但他并没有真的这么做。 即使知道自己只是在梦中,他也不忍心看到一个女童赴死。即使一切都是幻影,他也要竭尽所能将她保护下来。 他亲眼见过尸横遍野的场景,每每看到尸体中那些令人心疼的孩童时,他总会痛苦万分。 那些孩子本可能有锦绣前程,却在如此年幼的年纪就被扼杀。他在逃离南崖古镇后暗暗起誓,自己要竭尽所能保护那些孩童。 “今日我就算死在此处,也休想让他们伤害你!”吕凌帆回头大喝一声,转身又投入到无休止的战斗中。 他心想,如果连一个女娃娃都保护不了,就不要去谈什么宏图大志了,那都是妄想! 渐渐的,他发觉四周的异兽逐渐停下了动作,反而一个个俯下身子,整齐划一朝向吕凌帆,如同朝拜君王一般。 吕凌帆身后的女童缓步来到他面前,一脸干净的笑意出现在面颊。 她柔声说道:“大哥哥,你通过考验了,这万仙诀也已彻底领悟了。” 吕凌帆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都是假象,想要参悟这本秘籍正要保持初心、守护女童。 无心插柳柳成荫,善举才是解开功法的钥匙。 小女孩周身散发着一层层淡蓝色的荧光,吕凌帆伸手触碰女娃娃的额头,女童便化作一道风消失不见。 那道蓝色荧光则是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一刻起,功法的所有使用方法已是了然于胸,那些思路一齐涌入他的脑中。上百道他闻所未闻的奇怪生物在自己的眼前一一掠过。 所谓万仙诀中的“仙”,正是几千年前被称作“仙”的远古异兽。以“万仙”称,足见其数量之多。 数千年前,灵力稀缺,人们认知匮乏,生物种类繁多。 吸食灵气的生物自由交配出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异兽,这些人们未曾见过的奇怪杂配生物因样貌奇特被供奉为“仙”,被认定是天上“仙”的人间化身。 甚至有人为其建立祠堂供奉,提供食物。 它们不同于当今已生灵智的凶兽,更贴近于普通动物。 王朝听闻乡民为异兽设立祠堂的荒谬之举后,勃然大怒。 为了巩固统治,他下令诛杀这些被视作“仙”的异兽,深觉这类交配会打乱世间秩序。 实际上,这些被视作“仙”的异兽不过是普通动物的强化版、变异种,与如今的纯种凶兽尚有差别。 随着异兽们不断灭绝,有大能为了保存异兽的火种,将它们存世的灵魂全部封印于这部功法中。 这部功法在种种机缘巧合之下,最初落入了吕昭黎手中,而后才被吕凌帆取得。 现在,吕凌帆可以凭借万仙诀唤出远古异兽的千军万马对敌,不惧冲锋陷阵。但这些异兽的力量有限,大概与他的实力挂钩。 他的境界越高,召唤出的异兽大概更为强大,数量也更多。 除此之外,他还可以将自己的灵力催动万仙诀,释放出各式各样专属于异兽的攻击,更能把自己变成一尊生翼的猛虎般的“仙”以撕咬敌人,也就是化为兽形。 别看这招式看似作用不大,实际上兽形有诸多好处,例如更敏捷的速度、更凶狠的力道等等。 只要运用得当,它仍不失为一个厉害的招式。 在食用这部灵技之前,吕凌帆还在幻想这灵技是否能够召唤来天上的仙人为自己助阵。 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为何两部功法的味道差别如此之大,仍在吕凌帆心中种下了疑惑的种子。他甚至害怕这万仙诀的施法也会消耗寿元。 好在这万仙诀看起来倒是货真价实的进攻灵技,如今,他自身已有九星铠甲护体,又有古代异兽幻化的冲击进攻,加之火灵根的辅助效果,他的实力可谓得到了质的飞跃。 接下来的两日中,吕凌帆在安乐居东二十里的空旷地带苦心修炼万仙诀。 这部功法所展现出来的力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计。 以他现在一半黄金气海的灵力储备,至多能够保证七只异兽在场出战。 虽然距离那“千军万马”仍有差距,但也已经能够助长气势、分担压力。 通俗来说,异兽数量越多,每个异兽分担到的力量便越少,如果只召唤一只仙异兽,那么此兽便能拥有吕凌帆八成的本领力量。 随着对万仙诀的愈发熟练和精进,吕凌帆的各类手段配合也愈发熟练,他的实力可能已经远超同境界之人。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曾在空旷一带与一名内林弟子约战,以二十灵金的赌注来诱惑那个取道境大成的傻小子。 “如果你能将我打晕,我定再追加五十灵金。”这是吕凌帆的原话。 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那位师兄显然是被金钱迷惑了心智,有些轻敌。 虽然那人比自己高出一个小境界,但却没能撑过吕凌帆的三波攻势。 火拳直击胸口,虎拳碎其双臂,虎爪撕脖颈。 三招过后,那位大冤种轰然倒地,生命垂危。 在他倒地的前一刻,甚至即将昏迷的前一秒,他的眼中仍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似乎在谴责吕凌帆这种扮猪吃老虎的行为。 然而,由于二人赌战的性质在宗门规则之内,且双方战前也都签订过生死状,所以宗门并未追究吕凌帆的责任。 当然,吕凌帆也并未下死手,只是“友谊”切磋罢了。 战胜之后,他仍然留给那人二十灵金,以作歉礼。 可惜,经此一战,那位倒霉弟子不但重伤难医,更是心境受损,此生恐怕难以再突破第二境界了。 此战过后,吕凌帆的信心大增,更加期待与小兽王的碰面。 他此时的真实水平究竟如何,连他自己也难以估量。他心想,或许自己已经能够与取道境巅峰的苏妤掰掰手腕了。 从空地回来后,吕凌帆并没有选择直接回到安乐居,而是去往一旁的胡吃楼。如今胡吃楼的食客络绎不绝,虽然戴掌柜所调定的食物价格偏贵,但那质量和味道的确无可挑剔。 戴掌柜仍在紧张地拨弄着算盘,生怕少算一枚铜板。 吕凌帆朝着柜台走来,清了清嗓子试图引起戴掌柜的注意。 第184章 浩浩荡荡的送别 戴掌柜手中拨弄算盘的速度极快,清脆声响不绝,额头上的汗珠竟也滴落在了桌子上。 他听到声响后抬头一看,原来是吕凌帆前来。 他原先紧张的神色立即转为大喜过望,心想如果让此人去表演变脸,似乎也能做成一桩红火买卖。 “凌帆兄,明日你就该出发了,戴某在此祝吕兄马到成功,一切顺遂。” 吕凌帆满意点头道:“借你吉言。” “既然来了,我即刻令小哑巴去准备一间雅室,你我二人痛快喝酒吃肉如何?”戴掌柜热情地提议道。 “不必,”吕凌帆摆手拒绝。 “我此来是想讨些能够存放十天半月不变质的吃食,放心,饭钱我不会少付给你。” 戴掌柜乐呵呵地道:“吕兄又见外了不是?吃食一事包在我身上,但你我兄弟相称,我怎会要你的钱。我跟你讲,只要我胡吃楼尚在一日,你与你的兄友就不必掏钱,尽管敞开肚皮吃喝。” “此话当真?”吕凌帆的嘴角浮出一抹诡异的微笑,让戴掌柜心中忽然有了一种引狼入室的感觉。 但他仍然故作镇定地道:“当真!你戴兄何曾食言过,只要吕兄肯开口,哪怕今日把我这胡吃楼搬空也无妨。” 看着戴掌柜惧怕的神色,吕凌帆哑然失笑。 他拍了拍戴掌柜的肩膀说道:“放心,兄弟我不会令你吃亏的。” 戴掌柜如释重负,赶忙招呼来小哑巴,吩咐道:“准备二十张肉饼、优质生牛排三斤,凌帆兄弟能用火焰烤熟,还有一对上好的巨型甜虾……” 不一会儿,小哑巴就将堆成一座小山的食物运来,还另准备了七八个堆满冰块的包裹以储存食物。 望着这座“小山”,吕凌帆哭笑不得,不过他也的确看出了戴掌柜的难得实诚。 在几个伙计的帮忙下,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些食物一并纳入吕凌帆的储物囊中。 这个储物囊不仅空间大,而且是一个极好的储存空间,内里洁净无比,不受外界飞扬尘土的干扰,有着不俗的食物保鲜之效。 “准备这么多食物,戴兄有心了。”吕凌帆微笑着作揖感谢。 戴掌柜乐呵呵地道:“那戴某就在此处等兄弟大胜而归!等你回来,我便大摆宴席,以庆功勋!” 小哑巴支支吾吾地牵着吕凌帆的袖口,仿佛在给吕凌帆加油打气。 吕凌帆将这一切都安排好之后,又匆匆与苏妤等人一一告别。 三日期满,他手中的宗门令牌不断颤动,引得他的身体也因此微微颤动,心绪也变得紧张起来。 他知道自己终究是要踏上一条独当一面的道路,这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选择,也是任何人想要变强都无可避免的道路。 晨光初照大地,众人已齐聚吕凌帆门前等候。 他们提来了几篮子各式各样的糕点吃食,生怕吕凌帆在外饿着。 看到这送行阵仗,吕凌帆不禁吓了一跳,自己只是一个人,也并非远行多年,这么多食物,光是携带就费功夫。 更何况,若是有些菜肴因时间变化而酸腐,那储物囊可就毁了,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吕凌帆婉言谢绝,表示戴掌柜提供的吃食足够自己吃一个月,但好兄弟们的热情实在难挡,他只得被迫收下其中一部分。 此外,他还特意清洗了几个木桶,准备在十日内装载兽血。这麟宙的事情,简直比禹城城东驱赶那群好事的吃瓜老人还要麻烦。 众人如同进行审判一般围住吕凌帆,其中王振林最是放心不下。 他与吕凌帆曾并肩作战,曾不计后果地舍命相助,虽然相识时间不满一年,但真正的情谊又怎能用时间衡量? 男人的情感,往往超越生死。 王振林这几日昏昏沉沉,但仍执意要追随吕凌帆而去。 他坚信,什么宗门规矩都比不上兄弟的安危重要。然而,最终还是被理智尚存的子波拦下。 “你要真当我是兄弟,就活着回来!”王振林扯着嗓子嘶吼,眼眶都有些红润。 吕凌帆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好了,我自然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况且我鬼点子多得很,一旦情况不妙,我一定以最快速度逃回来向大家请罪。”说完,他嘴角一撇,“论逃跑,我的水平可是一流的。” “吕凌帆,注意安全,情况不妙一定要逃。”苏妤轻轻呼唤一声,看上去有些羞涩。 吕凌帆盯着她,有些不解。 或许是多日并肩作战,她对眼前的俊朗少年也有了些奇怪的情感。 苏妤上前送给吕凌帆一个拥抱,鬓间青丝随微风吹打到他的面庞。 他感受着从未感受过的柔软身躯与扑面的清香,感慨道:“早知道外出历练有此等待遇,我早该多出去几次的,何苦迟迟等到现在。” 子波最为难以置信,昔日的冷若冰霜的苏妤女侠,如今竟也有主动投怀送抱的时候。 魏涛则一改往日的正经,拍着子波的肩膀笑道:“这你便不懂了吧,日后我多给你讲述一些男女之情,你便什么都通透了。” 子波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最终还是憨憨地挠了挠头。 听到这般戏谑的言语,苏妤脸颊微红,嗔怒道:“你若是这般不正经,倒不如不要回来了。” 众人哄笑,就连方才表露深情的王振林也被吕凌帆的打趣逗笑。 子波等人一一送上祝愿,魏涛更是千叮咛万嘱咐,就像一个放心不下远游弟弟的哥哥一般。 他一番心理疏导后,伸手将自己一直佩戴的银板赠予吕凌帆。 那银板有半只手掌大小,份量却很足,想必是纯银打造,真材实料。 自打众人与魏涛相见时,他就时时佩戴。 银板上刻画精细,不难辨认是一尊佛头,想必寓意着驱赶邪祟。 蕴灵世界的许多地方都有这类习俗,他们会选定信物,刻画上自己的信仰后世代传承给子孙。 据说潮涧大陆的王脉中也有类似的挂饰,曾在某场盛大宴会中昙花一现,凡是见到那挂饰之人无不惊叹于其制作精巧。 甚至有人扬言要以一座城池换取,却终未如愿。 第185章 前往十七峰剿兽 据魏涛所述,这银板是他家的传家之宝,他爷爷去世前嘱托于他,并佩戴至今。 他现在算是将银板借给吕凌帆,连同自己的运气一并,希望吕凌帆带着银板能获得好运,平安自在。 “祝吕兄马到成功,此番拿下小兽王便可一举跻身外湖,说不定一战成名,获得某位长老的青睐。”魏涛诚恳地说道。 “借你吉言,子波兄弟。”吕凌帆感激地回应。 卢倩同样走上前来叮嘱几句,内容大致与前者一样。 “凌帆哥哥入外湖后可一定不要忘记我们,你先在里面探索一番,我们后续进入还要依仗你做向导呢。”卢倩甜甜一笑,她扳着光泽如玉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吕凌帆的额头。 “哼哼,你小子可别忘了,你买棺材的钱可还在我和苏妤女侠手里,到时候你若是发达了却不与哥几个相认,这些钱你可一分都别想要回去。”王振林大声说笑。 吕凌帆呵呵一笑:“诸位宽心,我定会记住大家的恩情和嘱咐。”他们每个人的话语和祝福,吕凌帆都深深谨记在心。 听到王振林提到买棺材的钱时,吕凌帆心中不禁微微一颤,白淙淙那虚伪的嘴脸又浮现在他的眼前,连同那一字一句的嚣张语气都仿佛复刻在脑海中。 这次执行任务,自己可真是真正意义上落单了,不知道会不会真的这么倒霉,在完成任务时还能碰到那伙人。 “早知道该听戴掌柜的话,让他寻一伙保镖远远跟着我的,这下死要面子活受罪啊。”吕凌帆心中暗自懊悔。 白淙淙一伙人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在外林和内林的两次相遇中,他都明显感受到白淙淙的手下没有等闲之辈,各个身怀绝技。 尤其是那个唤作刘池姮的家伙,看起来古怪得很。 明明一副不愿屈居人下的样子,也拥有着丝毫不逊于白淙淙的力量,却甘愿乖乖给白淙淙当小弟。 他曾好奇地询问苏妤关于刘池姮的身份,苏妤说并不清楚刘池姮是否属于渊渊刘氏。 渊渊刘氏亦为大姓,能够排在渊渊大陆比较靠前的位置。 毕竟,那些小门小户只能自称河东王氏或东山林氏等等,能够以“渊渊”二字打头的家族一定不凡。 也不能说不凡,能用“渊渊”打头的家族,也仅有十个,正是排位前十的世家。再逊色一些便是以州郡开头的家族,亦不容小觑。 但听苏妤解释,渊渊白氏位列十大家族之中,各个方面都要压渊渊刘氏一头,两家也素来不对付。若刘池姮真是渊渊刘氏之人,二人或许早已反目,又怎会屈居仇家之下? 此人疑点重重,尚待考究。 且虽然说是十大家族,但那第一大门户的渊渊苏氏已经名存实亡,如今唯一血脉便是苏妤一人。 剩下的九个家族全部迁居他国,试图在另一片广袤的土地上生根发芽,开枝散叶,再创辉煌。 好嘛,渊渊国十大家族,或许自己已经不知不觉间得罪了两个。 “凌帆兄弟,一定小心。”最后的祝愿来自魏涛,吕凌帆深深鞠躬,转身离开。 吕凌帆离开安乐居时,戴掌柜早已花费重金安排了几百号人分列两侧。 在吕凌帆经过之后,他们爆发出一阵清脆的吼声,就如同一个将军出征时检阅军队一般。 吕凌帆只觉得心情舒畅,这般阵仗对他的信心提升似乎大有裨益。 不得不说,戴掌柜虽然对家人、外人抠门,是只十足的铁公鸡,但对吕凌帆可谓有情有义。 按他自己的话来说,正是“兄弟如手足,其他为衣服!”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绕过石碑林,吕凌帆准备向第十七峰进发。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他穿过了步庭街的两座六角牌坊,遥遥便瞧见胡吃楼门外停着一辆小轿,一个仪态端庄的丫鬟站在门口,恭敬地等待着。 显然又是戴掌柜的手笔,吕凌帆踏上轿子,一直被送到本峰边界。 他下轿后,送行人折返,他的旅程这才正式开始。 在行进路上,他已经穿戴好了那一身已经破损不堪的铠甲。虽然保护能力不如先前,但穿上它便不用再留心明枪暗箭的威胁了,至少图个心安。 安乐居距离十七峰约莫五十里路,他行走一番后便发觉,渐渐的道路两旁行人愈少,连建筑屋舍都难以见到一间。看来这些地带向来就凶兽泛滥,少有人敢踏足,更不必谈久居了。 这下又遇上数年一次的兽潮,大家对十七峰闻之色变,都是能避则避。 宁愿挑选九曲回转的泥泞之路,也不愿从这条畅通大路走。 因此,几个时辰中吕凌帆都没发现活人踪迹,倒是凶兽越来越多了。 人迹罕至,倒是更贴近自然,这也能让吕凌帆一路上都有美景观看,多少舒心一些。 路上时不时会出现凶兽拦路,他便遇兽斩兽。 他先是在森林尽头处遇到一伙二三十只的成年狼群。 狼群之中分工明确,有幼狼、老狼、母狼、伤狼,各司其职,宛如一个小型的生态圈缩影。 它们大多都是二阶凶兽,吕凌帆本无意伤害它们,奈何它们拼命撕咬,想把自己分而食之。 吕凌帆被迫出手,将它们一家老小尽数屠杀。 战斗结束后,吕凌帆擦去佩戴的银板上的血迹,双手合十默念一句:“我佛慈悲。” 杀完狼群,吕凌帆又不得已屠宰了十几头蛮牛。 这些蛮牛体力极好,力气也大,他在它们的围攻下吃了不小的亏,后腰被撞得生疼。 好在有惊无险,最终还是将它们全部斩杀。 经历这番战斗后,他的铠甲上沾染了不少兽血,甚至有一些已经顺着缝隙流入铠甲内衬,让他感觉身上黏黏糊糊的,十分恶心。 无奈之下,他只得将铠甲脱下。 他隐隐感觉,在灵根力量、特殊灵技以及药浴之躯的加持下,明明只有取道境稳固的他,现在以全部实力甚至能够匹敌取道境圆满的强者。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能轻易将其战胜,但至少也能做到不分伯仲。 因此,对于四阶以下的凶兽,他大多都能应付得来。 第186章 各类招式初尝试 临行前,戴掌柜曾告诉他,小兽王之所以如此嚣张,能够为祸宗门,正是因为四阶凶兽在凶兽中是一道分水岭的存在。 四阶及以上的凶兽都有了灵性,具有统御兽群的能力,更能发号施令,本身实力也较强。 就类似于胡方旋与魏涛之间的差距,虽然只差出一个大境界,但实力相差却远远不止一倍。 这也是那四阶凶兽能被唤作“小兽王”的原因。 吕凌帆又向前走了一段路,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身旁有很多死去的凶兽。它们身旁流淌的血液十分新鲜,好似不久前被杀。 他上前探查后断定,这些凶兽死去不久,或许就在一个时辰以前,可能更早一些。 “莫非还有他人赶在我之前不成?”吕凌帆心中不解,“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呢?抢先一步杀死小兽王?不对啊,明明是我接下了那道悬赏。” 他又观察到那些凶兽的死状极惨,大多被一击毙命,有些颈部断裂,有些腹部贯穿血肉模糊。 单是看这些伤势就可见那人实力非同寻常,杀力极强,而且足够果断。 吕凌帆细思极恐,身上不自觉起了鸡皮疙瘩,他自己也连着打了好几个冷颤。 但宗门悬赏任务明明标定此悬赏需单人完成,又为何会有他人也来到此处屠兽呢?他沿着路途继续行进,却发现颈部被割裂的兽群肉眼可见地变得越来越多。 吕凌帆有些忧心忡忡,如果自己的行踪被那位高手察觉,他会不会连同自己一并杀死? 就目前这些凶兽的死状看来,自己恐怕很难成为其对手。 同样是一批相差无几的蛮牛,在那神秘人手下,它们甚至活不过五秒。 这是吕凌帆根据尸体状态做出的分析判断。杀凶兽杀得多了,经验也就自然丰富了起来。 附近的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高度警觉的吕凌帆立刻判断出声音的来向,并谨慎地盯住那晃动的草丛。 他死死盯住眼前,只见一只超出他的认知范围的半人高绿色蜘蛛飞扑出来。单凭其发动的迅猛程度,他就能判断这凶兽的力量介于二三阶之间。 那速度太快了,如果吕凌帆不是灵修而是一个普通人,根本不具备快速反应的能力,他可能会被这巨蛛一招毙命。 “正好试试我的万仙诀实战威力。”吕凌帆自语道。 他的脑海飞速旋转,思考着对策,同时右手瞬间聚集灵气,呼唤灵技。 万仙诀招式多变,既能唤出异兽,又能借用异兽之力出击,甚至能自身化为异兽形状。 吕凌帆这番所用便是后者。他周身被白莹色环绕,整个人在荧光中消失,再孕育,宛若新生。 荧光散去,蜘蛛也扑了上来。 但在它面前的已不是方才的吕凌帆,而是他所变身的“仙”(古代特征奇怪动物的统称)——一只体型硕大,头有三眼且牙齿尖锐的生翼白虎。 没错,那三眼虎背后分明生出了一对羽翼。 远处,一俊朗少年正口含草根,立于树干之上注视着一切。 “虎头生翼,体大三眼,岂不是《古兽录》中提及的翼虎?这家伙究竟施展什么秘术,居然能将自己变幻为翼虎,真是有趣。”少年心中暗自思量。 吕凌帆同样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惊喜万分。 之前几次试验只是将自己的力量幻化为“仙”的模样,但当自己完全变为异兽后,他顿觉体内力量陡增数倍。 蜘蛛本来要使用最朴实的撕咬攻击,可当它看到眼前少年变成一头巨大白虎后也愣了神。 它自知无从下嘴,反而有可能被反咬一口,于是强制刹车,立即拉开几步身位。 巨蛛朝着吕凌帆吐出一道粗壮的蛛丝,却被翼虎利爪生生撕裂。 吕凌帆化身的翼虎抬手挥舞着厚大的前掌,尖锐如钢铁般的利爪狠狠刺入飞身而来的蜘蛛头颅,将其掀翻,狠狠嵌钉在大地上。利爪太过锋利,一击势大力沉,割裂了下方的岩石,连同石层下方的泥土也被切开。 绿色蜘蛛的身体被瞬间瓦解,不断有腥臭的血液流淌出来。 草丛的响动并没有停止,后面又接连窜出几只与其体型相似但颜色相异的巨大蜘蛛。 吕凌帆化身的翼虎朝着蜘蛛群大吼一声,隐约有王者气概。它奔向蛛群,连出数爪,但后续窜出的蜘蛛凶兽更为灵活,成功地闪避了翼虎的爪击。 一只通体紫黑的蜘蛛凶兽捕捉到短暂的进攻机会,口中吐出丝网呼啸而出。翼虎的利爪瞬间撕裂了网状织物,但凶兽们将翼虎围困并不断对其发动攻击。 翼虎再度大喝,大片的血花溅在大地之上。 它的利爪也趁机抓住了吐丝蜘蛛的肋部,贯穿肌肉,狠狠地刺入了蜘蛛凶兽体内的器官。 翼虎逮到身形最为庞大的蜘蛛,张开血盆大口毫不犹豫地撕咬而下,一口吞去巨蛛半边身子。 观战之人眼睛忽然瞪大,眼睁睁地看着翼虎吞下这蜘蛛,自己则是咽下一口唾沫,有些吃惊。 显然,这些二阶上品的蜘蛛仍然不是吕凌帆的对手。被他所化身的翼虎逐个击破,较为轻松。 轻松解决战斗后,吕凌帆恢复原状,狠狠吐出一口浓痰,仿佛在发泄吃掉蜘蛛的恶心感觉。 他看到遍地的凶兽尸体,惊讶无比。 没想到这万仙诀竟如此好用,恐怕也至少是一部寻常灵技! 不妨大胆一些猜测,这是一部人字号灵技! 现在拍卖行中极少数流通的人字号灵技,就算是最为基础的招式也售价不菲。 吕凌帆一面盘算着一面欣喜若狂,想不到爷爷竟然留给自己一笔不小的财富,是之前自己错怪他了。 “不,那人并非自己的爷爷。”吕凌帆又思索到。 每次思虑到吕昭黎时,那矛盾的故事便不断在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世,以及这部万仙诀的真正来源。但无论如何,这部灵技的强大已经让他见识到了,他决心要将其修炼到极致。 第187章 前方高手无踪影 如果自己的镇祟玉佩真是观灵王国最终血脉的象征,那他真正的爷爷就是如今生命垂危的观灵皇帝吕贤忖。 然而,他与这位传说中的人物素未谋面,甚至从记事起就没听说过。 他认定的爷爷只有吕昭黎一人,关于吕昭黎的众多谜团仍是未解,各个人物关系也显得如此错综复杂。 但吕凌帆不怕,他相信来日方长,这些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日。 清理完这两波凶兽后,吕凌帆体内的力量已经消耗了一些。 想到此路还会遇到越来越多的凶兽,他心中不免打起退堂鼓。 然而,回头之路已经锁死,他现在只能期望追上前方那个高手,希望与其联手制敌。 他心中也不断祈祷,希望那人是个面善心善者,莫要见到自己就一言不合展开追杀。 三个时辰后,吕凌帆已经数不清楚在自己手中丧命的凶兽有多少,粗略计来至少也有一二百只。 然而,它们仿佛无穷无尽,从之前的几里一群到现在的一里数群。你杀死一只,就会有两只凭空出现;杀死两只,就从石头缝里蹦出四只。 虽然这描述有些夸大,但吕凌帆的确已经有些劳累烦闷了。 幸运的是,吕凌帆每次都是遇到一小群凶兽,没有赶上兽潮的大部队,否则他很容易陷入包围困境,竭力身亡。 此刻的吕凌帆已然身心俱疲!他不断催动火灵根与灵技,肌肉酸痛无比,体内灵力也已消耗过半。不过,这也成了他提升自己运用火灵根力量的大好时机,自然不能放过。 找到一处岩石缝隙后,他毫不犹豫地攀爬进去,又寻了些柴火烤火取暖,最主要的是补充体力。 饱餐一顿后,他按照麟宙的要求从储物囊中取出几只厚实的密封木桶,将不久前刚刚杀死的一排排凶兽尸体堆积起来集中放血。 他将几只木桶里面尽数灌满,白布封口,预备在任务结束后全部供麟宙享用。 “苦事我来做,清福他来享!”吕凌帆显然心生不满,却又无可奈何。他知道自己不能抱怨太多,毕竟这是他和麟宙之间的约定。 他只能默默地承受着疲惫和劳累,继续前行寻找那个神秘高手的踪迹。 吕凌帆在岩石缝隙里凑合了一晚,他并不抱怨,安于现状,容易满足。 然而,由于天气潮湿,刚生好的火堆容易熄灭,他被冻醒了三次,又被凶兽群的吼声吵醒了两次,不得不前去围猎。 这样下来,他其实并没睡多久,极差的睡眠质量让他痛苦不已,甚至觉得不如不睡。 第二日,吕凌帆再度启程。 他的速度不慢,甚至可以说十分迅速,只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就已经走过了半程。他给自己留下的时间是一旬,所以并不着急。 又过了一天,他已经行走了七七四十九里,一路上仍然是枯燥的砍杀。 眼前不远处就是十七峰的峰顶,顶下的山谷再向旁转弯后就是他打探到的小兽王的居所。 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人还未至就已经能听到一阵阵低沉的吼声,如同皇帝召唤将士子民一般。 一只小小的四阶凶兽都能统御一方,他想象着再往上的凶兽恐怕真的有君临天下的气势。 他没见过麟宙全盛时期的样貌,但也不难猜测想象,一只货真价实的封疆圣兽,蕴灵世界最强的六大凶兽之一,那便是真正的凶兽中的皇帝。 想象着一只能够号令千军万马的蛮荒巨兽此刻正在自己的身体之中,日后甚至会奉自己为主,光是想想就让他感到开心。 然而,当吕凌帆眼前出现各类凶兽,数量何止百只时,他才真正意识到兽潮的可怕。 凶兽们密密麻麻的无规则排列让他顿时生出一身鸡皮疙瘩。 奈何他拼杀至此也未曾见到自己一直追求的那位高手。 本来还抱有侥幸心理,幻想着那位高手将小兽王打个半死,再由自己半路杀出收尾。 但此刻连半点人影都未曾见到,看来只有硬着头皮独自抗击了。 他唤出长枪,附着上一层层薄薄火焰,眼前的凶兽们察觉到了吕凌帆的存在,并像是接收到了小兽王嘶吼的“逐客令”,蜂拥而上。 面对一二阶凶兽,吕凌帆只在翻手间就能荡平,但三阶凶兽就有些棘手,需要他下些功夫才能击杀。 吕凌帆干净利落地以万仙诀捏出四只“仙”异兽与自己并肩作战,它们的单体战力,仿佛都不止三阶。 然而,他并不知道,那个之前攀树远望,口衔草根的少年仍然在某处观察着他,对吕凌帆充满了兴趣,也正是吕凌帆想象中的高手。 “到底是怎样的年轻人有勇气接下这道悬赏?让我看看你究竟有没有真才实学。”那神秘少年似笑非笑,将口中的草根吐出,目光炽热。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欣赏吕凌帆的手段了。 吕凌帆逐渐进入状态,左砍右杀,势不可挡。 他此刻的表现,就如同之前在禹城面对怨流军时,使用九星登极神功秘术那般,犹如开挂的幼神。 只是他此番的对手相对较弱,而他也不再是那个只能倚仗秘术的毛头小子了。 靠近凶兽多半被挑得哀嚎翻滚,九星登极神功目前觉醒的三道星河为吕凌帆提供了超越常人数倍的灵力储备,搭配广阔的黄金气海,使得他的“续航”极强。 这也是为何他已经激战了足足一个时辰,却仍然体力充沛的原因。 许多人面对这悬赏望而却步,并不是因为自身实力不够,而是害怕中途灵力耗尽,被凶兽围攻而死。 内林的诸多弟子,大多都是害怕这一点。 正因为能够倚仗这功法奇特的灵力储备与回复,吕凌帆才能做到有恃无恐。至少他目前体内的灵力能够支撑他一路杀到四阶小兽王面前。 想到这里,他不禁又要夸赞一番九星登极神功。最初他还因它是护体功法而懊恼,如今看来这灵技简直是万金油,益处多多,威能不凡。 第188章 硬撼四阶小兽王(上) 眼前不断有凶兽尸体倒下,它们无畏的冲锋在一人四兽面前并没有太大作用。 每一只倒下的凶兽都已被吕凌帆手中那柄灌输了火焰的长枪捅得血肉模糊,伤口焦黑,不堪入目。 “小兽王,你要算个人物就不要做缩头乌龟!在这里看着你的小弟白白受死。你若真有本领,就出来杀了我!” 吕凌帆扯着嗓子向山谷后方呼唤,不论其语言还是样貌都十分滑稽。远 处的男子听完这些不禁大笑了起来,只是那声音并没有传入吕凌帆的耳中。 他估摸着四阶凶兽既然已生灵智,那么想必能够听懂自己的语言。倒不至于认为自己是在示好,挑衅的意味总能听得出来吧。 吕凌帆右手仍在砍杀,兽血已经将他半只手臂染红,左手则呈半圆状贴在嘴唇旁,试图扩大音量,继续他的激将法。 “我再说一遍,你就是个胆小鬼,藏在远处唯唯诺诺。怎么?敢杀我同宗弟子,今日我来了,你反倒害怕了?”他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充满了挑衅。 话音刚落,先前那些低沉的嘶吼声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为高亢的响亮吼声,而且愈来愈近。 吕凌帆感受到了那股压迫感袭来,眼睛也逐渐瞪大。 他看到尚存活的凶兽们停止了攻击,随着声音靠近,它们皆是远远退开,仿佛在执行某种仪式。 “好家伙,真的出来了?”吕凌帆心中暗暗佩服自己的激将法奏效。他瞪大眼睛,静静等待一睹小兽王的“芳容”。 终于,那只四阶凶兽露面了。 它每一步踏出都会令几步外的大地震颤,发出声响。 那是一只狮头人身兽,体型约为一人半,肌肉十分发达,金色毛发旺盛,面容阴冷可惧。 “狮面人身兽?什么鬼东西!”吕凌帆咽了口唾沫。 他表面上看起来平静无比,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那也不过是强撑出来的。其实他心中早已如鼓点般快速跳动,不知重复呼唤了几百次麟宙的名字。 “麟宙,你丫的醒了没有?我一会若是处于下风,你可千万要助我!” “麟宙,你别装死!我去你的吧,一会老子死了你也别想苟活,咱俩得同归于尽,你得魂飞魄散!” 然而,无论他如何呼唤,麟宙始终没有回应。 吕凌帆此刻心中万马奔腾,将麟宙痛骂一番。他明白,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狮面人身的小兽王一副要掩面杀来的架势,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吕凌帆方才的挑衅言语。 吕凌帆如临大敌,右手的尖枪死死攥住,指甲与枪身的接触甚至发出撕裂般的声响。 他不知自己此刻为何如此紧张,之前无论是对付禹城黑伙还是山间匪徒,他都未曾有过这种感觉。甚至面对寻衅的袁赫一伙和已经到了观明境界的胡方旋时,他也没有如此胆怯。 但此刻,面对这只四阶的狮面人身兽,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想来倒也易于理解,与胡方旋在那场洞窟血战之时,自己身后尚有伙伴相助,因此心中尚存底气。 但此刻自己孤身对敌,又听说已经有不少同宗弟子丧命于这怪物之手,难免感到心慌意乱。 自己似乎对凶兽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或许是在海上初遇那只紫色巨鲸时所留下的后遗症。自那日起,他常常在睡梦中惊醒,梦到的景象也正是那只凶兽张开血盆大口,将自己活活吞噬。 小兽王愈发靠近之时,四方千百只凶兽纷纷退避数丈,甚至动作姿态都整齐划一,仿佛在为它们创建一个天然的决斗场。 又或者说,它们是在为自己搭建一个天然的墓地。 这些凶兽在这场战役中充当着观众的角色,一声声嘶吼就如同在为战斗喝彩助威。 “为什么是墓地?这个词为什么会凭空出现在自己的脑子里?”吕凌帆心中疑惑不已。 他思索一番,分明看到狮面兽周身正激荡出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声波,仿佛就是那声波使自己心绪烦乱。 他试着捂上耳朵屏蔽声波,果然发现自己躁乱的内心平复了不少。原来是这家伙身上的声波在搞鬼,居然有震慑人心的本领。 吕凌帆咽了口唾沫,心想这四阶凶兽果然不同凡响,自带一股强烈的压迫感。狮面兽速度极快,眼神炙热如火。 它压低身形一步跨出,向着自己猛扑而来。 吕凌帆面对狮面兽的冲锋选择灵活躲避,他身形一闪,后撤起跳,轻松避开其第一道冲撞攻击。 然而狮面兽反应迅速无比,见吕凌帆闪避一旁,其硕大的右手连同发达的肌肉已经预判了吕凌帆的逃跑方向。 长满金色毛发的重拳狠狠轰出,带着足够毁灭肌肉的力量。 吕凌帆将长枪抵在胸前,试图抵挡这致命的一击。 然而那刚硬的拳头完全将长枪近乎折弯,由拳头延伸出一道猛烈的气浪,令吕凌帆窒息一秒。 这股力道丝毫不逊色于洞窟里埋葬的胡方旋所展现的实力,甚至与他在禹城之战中遭遇的巨斧灵修相比也毫不逊色。 他到如今都记忆清晰,那是他曾交手过的第一个灵修。 想来如果不是自己的九星铠甲护体,恐怕自己的头颅早就被那巨斧狠狠砍下,也就不会有今日之战了。 受到如此猛烈的冲击,吕凌帆连连后退,脚下在地面上擦出了两道长长的痕迹,双手更是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 他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叹,四阶凶兽果真是分水岭的存在,其力量比寻常的三阶凶兽要强硬太多。如果说三阶凶兽在他面前还只是个幼童的话,那么这四阶凶兽无疑就是一个整日健身的中年人,他必须全力以赴才能应对。 狮面兽的进攻疯狂而猛烈,几乎没有丝毫的停滞时间,吕凌帆被迫只能全力防守,身形连连后退,已经变得有些不稳。 如果没有先前的体力损耗,处于全盛时期的吕凌帆自然不会一开始就陷入如此劣势被动的局面。 第189章 硬撼四阶小兽王(中) 吕凌帆全神贯注地应对着狮面兽的每一次攻击,丝毫不敢松懈。 每一次分心都可能导致局势进一步恶化,吕凌帆的眼睛始终紧紧注视着小兽王的一举一动。小 兽王在高速出拳后又衔接了一记蓄力重拳,吕凌帆仍然选择闪躲,他不敢贸然与这强大的对手交手。 在观察其拳法的同时,他也在努力摸索小兽王的拳法规律,试图寻找出破绽。虽然硬碰硬的话,自己倒也不至于不堪一击,约莫也能与它大战个三百回合,但那样一来,自己恐怕会受到重伤,甚至可能曝尸荒野。 “砰砰!”地面上传来清脆的响声,只见一片银板在自己撤退的途中飞落。那是魏涛借给自己的传家秘宝,虽然他的闪避速度够快,但那件配饰却无法跟他保持同等的速度。 从战局来看,情况的确呈现一边倒的架势。吕凌帆仍然保持着只攻不守的策略,而小兽王却没有流露出任何得意或者兴奋的神色,依旧不断进攻。 它见过不少内林弟子,当然也杀死过不少。 那些狂妄的家伙都曾扬言要活捉它,但最终无一例外地都沦为了它的佳肴。然而,眼前的这个男子似乎与那些家伙有很大分别,尤其是面对自己的强硬攻势时,他没有露出丝毫的疲倦之色。 吕凌帆暗暗地数着小兽王的攻击频率,眼神忽然变得坚定起来。 他抓住了一瞬间的机会,转守为攻。 刹那间,长枪的枪头直直地抵住了狮面兽的脖颈,枪头上的火焰将狮面兽的喉结部分烧得焦黑。 然而,那柄长枪却始终没有刺入喉头,吕凌帆感觉到它的躯干坚硬如钢。 长枪被小兽王一拳击开,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后又插入大地。 吕凌帆后撤一步,手掌则是在自己撤退之前就向后伸去。他迅速地将长枪拔出,带起了一抔尘土飞扬,试图阻挡小兽王的视线。 他仍然保持着持枪戒备的架势,但仅仅一枪,他就从防守者转变为了进攻者。小兽王怒吼一声,破天荒地连续退后几步,不再像战斗开始时那般气势汹汹。 因为它能清楚地感觉到脖颈处那一道寒意,那是长枪的刀剑擦过时留下的,只差几厘米,那条银色的长枪就咬中了它的要害,令它当场毙命。 只不过以吕凌帆的境界和力道,还不足以突破那几厘米的距离。 “烈焰拳!”吕凌帆一拳轰出,裹挟着滚滚烈焰之威。 方圆之内的草木被这股热浪席卷,立即变成一片灰烬。这一拳打出后,甚至有几分观明镜的力道意味在其中了。 虽然只是形似,但他目前也仅仅只有取道境稳固而已,能做到如此,已是骇人听闻。 看着近乎变形的长枪难以在战斗中奏效,甚至有几率会在今日损坏,吕凌帆干脆放弃长枪,选择最直接的肌肉碰撞,来一场干脆的肉搏。 看着吕凌帆打来的烈焰拳,小兽王自然不甘示弱,同样回应以重拳。 两股力量截然不同,却又有相似之处。 两个拳头重重碰撞,一声沉闷的轰响响彻四处,一人一兽同时瞪大双眼,纷纷感到疼痛。 远处的少年目睹这一切,连连拍手叫好。 这个叫做吕凌帆的少年勾起了他浓厚的兴趣,就目前的表现来看,似乎也没有令他失望。 两拳相对,二人一齐退后几十步。 吕凌帆顿觉右臂连同胸膛都被那家伙震得生疼,甚至能感受到体内瘀血隐隐流动。小兽王同样没好到哪里去,也捂着手臂气喘吁吁。 其身上的肌肉随着呼吸颤动,黑色的血脉纹路也愈发清晰可辨。此时的它倒是更像一个刚刚进行完一番训练轰炸的健身达人,浑身血管都要炸开。 看到小兽王的状态,吕凌帆满意地一笑。“四阶凶兽,倒也没有我想的那般厉害,一般般啦。”小兽王低吼一声,奈何吕凌帆不精通兽语,自然也不知晓它的意思。吕凌帆看它双眼仿佛要刺出火光,暗暗怀疑自己的语言攻击奏效了。自己虽然听不懂兽语,却不代表兽听不懂他的语言。 吕凌帆清了清嗓子,大吼道:“四阶凶兽?小兽王?你也不过如此啊,还以为你有多强,原本我还以为自己与你交战一番能够帮我提升些境界呢。”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和冷冷的不屑。 作为吃瓜群众的神秘人锁紧眉头,面露疑惑。 这算什么?是语言攻击还是心理战术?他一时之间也有些摸不清头脑。 小兽王听后果真勃然大怒,猛冲而来,似乎被吕凌帆的话语彻底激怒了。 吕凌帆看到小兽王的变化,渐渐明白它是能够听懂自己话语的。为了不让其暴怒,他决定不再嘲讽,而是转而采取实际行动。 “万仙诀!”他手中捻出一道白色光束,轻轻抛向眼前,口中还念叨着些什么。随着他的咒语,吕凌帆身体的东西南北四侧都在白色光束祭出后凭空出现一只异兽。 这些异兽样貌奇特,分别是赤红皮肤、身着鳞片的六脚巨鸟,棕金黑色的三尾巨猿,四眼立身白虎,以及独眼巨型青蛇。它们各自散发着不俗的气息,显然并非凡物。 然而,吕凌帆现在对于万仙诀的理解尚浅,无法随心所欲地指定异兽,更无法创造出一场兽群的千军万马。 目前万仙诀召唤出的仙异兽全部是随机生成,好在它们绝对忠诚于吕凌帆。由于不知晓异兽们的名称,他干脆将它们称作“兽一”、“兽二”之类,倒也方便计数和称呼。 四兽齐出,它们目前大概皆是接近于三阶凶兽的水准,与吕凌帆的基础力量相当。 吕凌帆其实并没有对它们寄予太大期望,如果四只三阶凶兽就能杀死一只货真价实的四阶凶兽,那也未免太过滑稽。 他派出的这些仙异兽主要是为了试探小兽王更多的招式,消耗其力量,为自己争取恢复时间。 最重要的一点是要为自己拖延更多时间以寻求破绽,越长越好。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眼前这四只异兽在小兽王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它们就全部败下阵来。 第190章 硬撼四阶小兽王(下) 这场面简直是飞蛾扑火,小兽王冷静应对,一手掐断青蛇的蛇身,将两段重重甩出数里远,血迹也留下了一条笔直的线。 青蛇抽搐一番后,再无生机。 三色三尾的猿猴的脑袋也被小兽王一拳轰去了半边,瞬息毙命,连嚎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尽管猿猴的利爪已经深入小兽王的胳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但仍旧没有造成实质性的威胁。小兽王的强大实力让吕凌帆不禁暗暗吃惊。 四眼白虎的手掌被撕裂,四只眼睛被活活戳瞎,那死状惨极。小兽王仍不满足,疯狂地鞭尸,把白虎的尸体砸得血肉模糊,不堪入目。 巨鸟的羽翼被生扯下来,其爪被切断,漫天羽毛伴随着嘶吼哀鸣传遍山谷。 吕凌帆仔细分析,观察到小兽王速度极快,力道极大,攻击从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 当然,这些自己在与其交手时也窥探得差不多,也就是说,自己仍然没有寻出其真正的破绽,甚至说,它毫无弱点! 吕凌帆喘着粗气,扶了扶斜躺的脑袋,心中暗想:仅仅一个四阶凶兽就让自己束手无策,日后又如何面对更加强大的敌人呢?他有些懊恼,又有些生气,这是对自己能力的懊恼。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召唤出的四只异兽在极短时间内被撕得粉碎,吕凌帆怒吼一声,犀利的目光仿佛都要迸发出火焰。 “万仙诀,融合!” 一声过后,他的身体急剧变化,变化为那《古兽录》中曾提及过的翼虎。 在上次变身后,吕凌帆一直等待着强大的敌人来试验自己这招的强度,现在的小兽王,当然可以被称作对手。 狮面兽八成也没怎么见过世面,经年累月游荡在山野树林中。 当它看到吕凌帆的身体变化时,显然愣了一下,连原先预备轰击而来的重拳也迟缓起来。 眼前这个小鬼,怎么忽然变成一个生翼白虎?这究竟是什么奇怪的招式? 但疑惑转瞬即逝,狮面兽双拳不断轰出,速度之快、力道之大竟是产生了些许奇异声响,仿佛那一圈一圈把四处的空间都击碎。 一阵阵气浪袭来,翼虎怒喝一声,其身后巨大羽翼瞬间展开,带起一阵强烈龙卷强硬接下小兽王的拳头,一声声闷哼不断传出。 远处看热闹的少年不知从何处寻出了一枚果子,约莫是从地上捡来的。果子上有一处缺口,大概是鸟雀咬的。 他将果子用袖口仔仔细细擦拭干净,嘴里念叨着“虫吃之果必甜,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的话。他一面观战一面啃咬果子,看起来十分自在惬意。 翼虎找准时机,猛地撕咬住小兽王的肩膀,死死不放。 两颗尖锐的利齿狠狠插入小兽王的左肩,贯穿前后,洞穿了骨骼。 伴随着响动,一团团黑色血液不断从小兽王的伤口处涌出,同时它也发出了近乎哀求的嚎叫声。 然而,在挣扎无果后,小兽王立即改变了战略。它尚未被入侵的右掌缓缓伸出,来到了翼虎的身后。 下一瞬,地面再次传来一声哀鸣,不过这一声喊叫来自吕凌帆变化的翼虎。翼虎的羽翼被这只四阶凶兽的右掌狠狠攥住,随后那骇人的巨力毫不留情地将其羽翼连根拔起。 两道血淋淋的硕大疤痕流出浓浓的鲜血,用观战少年的话来说,简直不忍直视。 狮面兽趁机挣脱,一招之下,两兽皆是身负重伤。 狮面兽看着左肩上的巨大空洞,闭目高呼。 那呼唤之声如同禁咒一般,令观战的兽群躁动起来。四面八方的凶兽目光一齐恶狠狠地对准了翼虎,单凭那架势仿佛就足以将他生吞活剥! 然而,翼虎忍着剧痛,不知疲倦地向小兽王发动进攻。 他深知对方此刻也已是筋疲力尽的状态,最容易被击破。于是,两兽再次扭打在一起,俨然已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 二兽你来我往,每次进攻都会增添一分新伤。 拳拳到肉,嘴嘴到骨,甚至打到了肋骨断裂、皮开肉绽的地步。这场战斗已经变得异常惨烈,两兽都拼尽了全力,想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翼虎与狮面兽的激战已经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两者都浑身血肉模糊,伤痕累累。然而,翼虎是孤军奋战,而狮面兽却坐拥主场之利,身后有数千凶兽作为支援。 在两人激斗之际,那些小妖小兽不知何时已经悄悄摸了上来。 它们趁机靠近,当两兽厮咬扭打、相互换气的瞬间,这些凶兽一拥而上,不断撕咬啃食翼虎已经受伤的后背。 这使得翼虎的恢复变得迟缓,痛苦更是倍增。 看到翼虎的伤口被袭,小兽王乘胜追击,趁其不备一拳将疲于招架的翼虎打飞几丈远。 翼虎已然昏厥,虎身模样褪去,凭空出现一团白色烟雾后,吕凌帆的人身原型再次显现。 吕凌帆受到的伤害虽然不比翼虎那么惨烈,但也伤得不轻。 他躺在地上,痛得冷汗直流,大声嚎叫。 眼见小兽王手脚并用扑来,自己却无法第一时间做出回应。小兽王一拳打出,正好撞上吕凌帆的九星铠甲,反弹的力道之大令他吃痛不已。 然而,小兽王并未死心,他疯狂地轰击着坚实的九星铠甲,打了将近百拳。虽然最终成功攻破了九星铠甲的防御,但他自己受到反噬,拳头涨红,肩部渗血。 心生怨恨的小兽王见吕凌帆没了防御,便一把死死攥住他的脖子。吕凌帆尚未从痛觉中缓解,他奋力挣扎,满脸涨红,被重重摔到地上。 他口角渗血,但仍恶狠狠地瞪着半死的小兽王。 此时,那些小打小闹的凶兽群朝着吕凌帆的方向冲锋而来,企图以兽海战术将他生吞活剥。 吕凌帆擦去嘴角鲜血,双手火焰交替释放,依靠体内仅剩的灵力不断诛杀这些凶兽。 虽然场面残忍,但大火烧烤的确为他带来了一些解压的效果。 大片焦尸堆积起来,看似取得了阶段性胜利,但吕凌帆已呈现孤木难支之势。凶兽们从山谷后方分批冲锋,同时为小兽王争取疗养时间。 一轮又一轮的兽海冲击之下,吕凌帆近乎溃败! 第191章 高手现身救小命 吕凌帆手中的长枪不断挑骨刺肉,枪头居然隐约有卷曲的痕迹,手臂也已酸胀疼痛。 这场战斗对于他来说已经越来越艰难了。 “怪不得连观明境的强者看了这道悬赏都摇头,看来真的是狗都不接啊。”吕凌帆心中暗自嘀咕,对于眼前的困境感到无比棘手。 每当他想要借助麟宙的力量时,这家伙却总是装死,让他感到十分无奈。现在好了,玩得太过火,连自己都陷入了危机之中,谁也跑不了了。 “我看这家伙分明就不是来臣服于我的,而是想方设法要害死我。说不准我一死,这家伙立马就能恢复自由。”吕凌帆心中充满了对麟宙的猜疑和愤怒。 “好嘛,你这家伙竟然是如此蛇蝎心肠。还好被我聪慧过人识破了。你看着吧,一旦今日我能脱身,日后休想让我再相信你。”他愤愤道。 然而,麟宙仍然没有给出任何答复,仿佛根本就不在乎吕凌帆的死活。 小兽王再次发出一声低吼,尽管吕凌帆并不懂兽语,但他似乎能清晰地捕捉到小兽王的意思。 那声音和神色分明在告诉他:“一切都结束了,现在我就要杀了你!” 面对飞扑而来的小兽王,吕凌帆彻底慌了神,大脑一片空白,就像之前在漫襟江上遇到紫色巨鲸时一样无助。 他此刻体内灵力空虚,实在想不出还能通过什么方式挽回败局。他试图快速出枪,但那把长枪却被小兽王一掌轻易拍走。 一对锋利的兽爪眼看就要撕开吕凌帆的心脏。 “九星登极!”吕凌帆一声怒喝,正欲催动那消耗寿元的底牌秘法,却被眼前变化生生阻止。 就在这时,远处在树上半躺的少年终于动身。 他以极快的速度闪越吕凌帆身前,几乎瞬息而至,全然不顾吕凌帆吃惊的神色。 那看起来比自己年长几岁的少年一掌将小兽王轰开数丈,受此等力道冲击,小兽王身形不稳,直接倒地不起。 面对围攻上来的兽群,他不费吹灰之力,三下五除二就将眼前几波凶兽尽数屠尽。 速度之快,甚至吕凌帆都没有看清他的杀人手法。 “我又得救了?”吕凌帆喃喃自语道,他迅速盘坐,开始自行恢复。 小兽王被一掌拍蒙,起身后看清此人不俗的力量有些吃惊,它连连后退,双拳呈现十字状护于胸前。 面对这不速之客,小兽王瞬间做好了防御姿态,它朝着少年嘶吼,似乎在试图劝退对方。 少年笑笑,竖起一根手指,对警告的吼声置若罔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酷毙了!”吕凌帆赞叹道。 他敢肯定,眼前的少年肯定不逊色于苏妤、魏涛,肯定是自己一路上追寻的神秘家伙。 此人的功力水平,绝不在三境观明境之下。 少年箭步踏出,右掌竖劈,那残影如同一道闪电,狠狠破开了小兽王的防御。小兽王吃痛,再度跌倒在地,再无先前的神气。 它很快调整状态,跃起后蓄出一拳,试图挽回颓势。 然而,少年并没有躲闪,而是以手掌生生接下了这一拳。 他看起来并无任何不适,倒是小兽王,它的重拳好似打在了钢筋上,不但没有造成任何实质伤害,自己还免不了反噬的疼痛。 小兽王的面露恐惧,少年则竖掌化拳,五指合拢,以方才同样的姿势一拳直击狮面兽的胸膛。 “咚!”一声巨响,吕凌帆惊呼出声。 他眼睁睁地看着狮面兽的胸口如同镜片般碎裂,五脏六腑都炸裂开来。 这是何等骇人的膂力! 吕凌帆断定,哪怕是胡方旋在此人面前也会败下阵来。 少年以一记手刀收尾,以极快的速度解决了这个几乎要杀死自己的强大凶兽,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此人的作战风格极具观赏性,若是他在别处与人对战,一定也会引来众多围观群众,就像禹城广场那般。 吕凌帆的大脑飞速运转,却又在顷刻间化为一片空白,身上的疼痛也逐渐褪去。 他心中涌起一连串的问题:此人到底是谁? 为何如此强大? 为何要帮助自己? 他看着少年不紧不慢地从衣裳中掏出一块干净素布,将自己沾染满血迹的右手擦拭干净。 对于刚刚击败的庞然大物,少年没有任何反应。 吕凌帆差点忘了,庞然大物只是对自己而言,对人家来说,这只是一只手拿把掐的小动物,根本不值一提。 少年回头望向盘坐修养的吕凌帆,以一种不带有任何情感的语气说道:“功劳算你的,就当是你杀死的它。”那声音充满令人敬畏的威严之感,同时是一种令人无法拒绝的庄严口吻。 明明是相差不大,甚至可以视作同龄人,这少年为何看起来比自己成熟这么多。 吕凌帆也顾不得三拜九叩,连连答谢,只是轻呼一声“多谢大侠救命之恩”。他接下来的举动顿时令神秘少年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见吕凌帆迅速从储物囊中掏出最后一只空木桶,又踉踉跄跄地跑到狮面兽面前,扑通跪下。 少年一脸惊愕不解。 “别浪费了,这些可是四阶凶兽的血,大补之物啊!”吕凌帆含糊地解释道,同时将狮面兽身上流淌的血液收集到木桶中。 这只木桶体积最大,就是专门留给小兽王的。 “你这是,在做什么?”少年发问,语气中满是纳闷之意。 吕凌帆回头呆呆地笑了笑,说道:“这可是上好的兽血,任其流入大地岂不可惜?” “可惜?可你要这一堆兽血有什么用?”少年缓缓靠近吕凌帆,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少侠既然是我的救命恩人,那我自然要将一切尽数告知。本人吕凌帆,不知少侠可否透露姓名?” “刘睽恩,内湖弟子。” “内,内湖?”吕凌帆大惊,手头采血的工作也停止了。 “原来是刘师兄。” “多谢刘师兄救命大恩,我……” 刘睽恩打断了吕凌帆的话,解释说:“阿谀奉承的话不必说,若是感谢言语,日后也总有机会。我只问你一件事,为何要收集兽血。” 第192章 内湖大长老弟子 吕凌帆心跳加速,缓缓开口:“因为,我所修炼的功法需要大量兽血作为原料,兽血能助我提升。”吕凌帆并不傻,自然不会将麟宙之事全盘托出告诉一个陌生人,尽管那个陌生人刚刚救了自己一命,但也不代表自己能够无条件相信他。 苏妤她们则不同,她们是可靠的同伴,共同经历过生死,自然可以知道。 “竟有以兽血浇灌提升的功法?”刘睽恩半信半疑,但考虑到自己也知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个这种功法出现也不至于引起轰动,姑且相信。 “的确如此,想来大侠你刚才也看到了,就是我变成大老虎的功法,需要很多很多的兽血!”吕凌帆做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更是眨了眨无辜的双眼,尽量让眼前这个家伙信服。 刘睽恩将信将疑地微微点头,就站在一旁看着吕凌帆将木桶灌满。 “话说,刘兄长,我接下的这道悬赏任务分明要求单人完成。如今得到你的帮助,才将这怪物杀死,就算您心胸宽广愿意归功于我,恐怕定制悬赏的长老们也不会答应吧。” “这又有何可惧?那些老家伙知道我的身份,自然不会为难于你。”刘睽恩冷笑,他负手而立,面容尽显凛冽,其眉宇之间那股熬人的恐怖威压无不显露。 听到此处,吕凌帆便在心中猜测眼前之人的身份,怕是身居高位之人才有如此把握说出如此言语。 “不知刘兄长可否透露来处?”吕凌帆恭敬地作揖问道。 刚刚经历一番恶战,他对眼前这位风度不凡的大师兄充满了好奇。 “你可听说过苍世豪?”刘睽恩一字一句地重重问道。 这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好像无足轻重,但真正了解之人才知道这三个字在宗门内的含金量。 吕凌帆咽了口唾沫,心跳如鼓,仿佛要跳出胸口。 “知道的,是大长老的名字,难道刘兄长与大长老有些关联?” 在发问的时候,吕凌帆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星云派共有一位掌门,七位长老,掌门常年闭关修行,不久前才因参与与其他宗门的战事而强行出关。 在掌门闭关的大部分时间里,这位姓苍名世豪的大长老就几乎垄断了宗门的一切事务。 苍世豪这个名字,吕凌帆在刚入宗门不久就听到他人提起过,据说此人十分神秘,哪怕在宗门中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之辈。 “我是苍世豪的弟子,”刘睽恩口中吐露出的字字句句越发令吕凌帆心惊胆战。 “得意弟子。” 刘睽恩许是觉得“弟子”二字不足以证明自己的身份,于是又补充道。 “重新介绍一下,星云派内湖弟子,大长老苍世豪之徒,观明镜巅峰,刘睽恩。” 他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装逼的话。 这是个狠人啊! “妈呀!”吕凌帆以一种审视怪物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出手救助自己的家伙。要知道,自己竭尽全力都难以击杀的四阶凶兽,几乎被这个神秘少年三招就杀死了。 在小兽王倒地后,其余的凶兽全部崩溃,四散而逃,慌不择路。 在他们眼中,刘睽恩仿佛一尊魔神,从天而降,一招就杀死了他们奉为信仰的兽王。 擒贼先擒王,其益处也即刻显现。 但他的年纪看起来实在没有大自己多少,日后在武道上的造诣恐怕难以估量。 毫不夸张地说,在吕凌帆的认知中,眼前之人说不准真的会成为日后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强者。 内湖弟子,大长老苍世豪的正牌弟子,不大的年纪境界却已是第三境界观明镜巅峰。 这三条标签,单拎出来任何一条都足以令人心生敬畏,羡慕不已。 若是三者粘合到一起,只会令敬畏感徒增,上升到一种难以描述的程度。仰慕追随之人,怕是会比眼前山谷中难以计数的凶兽还要多。 巅峰小境界再往上一步便是圆满,再之后,可就是恐怖的四境青魂强者了。 吕凌帆曾数次领略过禹城双子星的战斗,也曾见识过刘曌全力进攻的模样。那青魂强者的力量已是令自己难以企及,他们在翻手之间恐怕能够随自己意愿毁去半边山头,就算对付怨流军的精锐士兵大概也能以一敌百了。 吕凌帆迟迟没有缓过神来,他也明白刘睽恩的出手是何等情义,能够得到这种含金量的救命之恩,怕是只有以身相许才能报答了吧! 感动之余,吕凌帆也在思索些什么,他不知刘睽恩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 “刘兄!大恩不言谢,代小弟回到内林后一定重金答谢!”说起来,自己的救命恩人还真够多的,好在大家都是江湖儿女,出手相助皆是遵从本心的侠义之道,也不会有人真去索取些什么恩遇。 要不然,自己二十年做牛做马也报不完如此多的恩情。 吕凌帆眼看就要痛哭流涕,行三拜九叩之礼。 刘睽恩见状连忙阻止,打趣道:“我还是欣赏方才嘲讽小兽王的那个桀骜不驯的你。” 吕凌帆尴尬地笑笑,不自觉地摸了摸脑袋,但他没意识到自己受伤的手上还沾染着小兽王的血液,头发上滴落的腥血令他从恍惚中惊醒过来。 在震惊过后,吕凌帆仍然去取那兽血,然后发问,也不去看刘睽恩。 “刘睽恩师兄,请恕我大胆猜测一番。若是猜错,希望你也不要介意。” 刘睽恩右掌伸出,俨然一副请讲的模样。 “这一路上我总觉得有人先我一步,我在路旁发现许多凶兽尸体,它们的死亡时间往往不超过半个时辰,以至于血液尚是温的。它们的尸体皆是指向此处,似乎在刻意引导我的行进路线。我记下了那些凶兽的死状,它们大多是被手刀切割喉部一招毙命。方才我又见你出手,心中才更加确信,那人大概是你吧。” 刘睽恩双手交叉环胸,微微点头,脸色却未改变分毫。 “我一直在不远处观察着你。” 第193章 来自师兄的招揽 “只是,不知师兄此番意欲何为,又为何要在我败阵前相助。” 刘睽恩看着那一桶桶兽血同样好奇,但他没有急着询问兽血的具体功效,而是选择回答吕凌帆的提问。 “两个原因。”刘睽恩风轻云淡地说道。 吕凌帆已经将小兽王体内的血液榨干,加上之前路上收集的三阶凶兽血,预备的十几个木桶已是满满当当,腥气冲天。 他又从储物囊中取出早已备好的几个装满泉水的水袋冲洗手掌,待得一切都处理好后,吕凌帆缓缓起身,朝着刘睽恩抱拳,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道:“愿闻其详。” 刘睽恩也不拖泥带水,即刻开口解释:“其一,我听闻宗门外部兽潮爆发,前几年也曾爆发过几次兽潮,每次都很棘手。” 宗门外部倒是个新鲜词汇,吕凌帆反应了一会才明白过来,刘睽恩身处内湖享受宗门最优越的水土灵气,那么内湖之外的一切,含括内林、外林、外湖,所有地域都是“宗门外部”。 吕凌帆不禁撇撇嘴,带有些羡慕的神色。 “每次爆发兽潮后,宗门长老们总会采取‘消极对策’,明面上说是磨砺弟子生存能力,其实也不过是懒得插手。对于与他们无关的普通弟子的性命,并不值钱。因此,在几次兽潮中都会丧生不少内林弟子,但也能通过这种方式在抵御兽潮的人群中发现不少天才,比如你。” “我?”吕凌帆震惊。 “不错,因此我曾受命挖掘人才,数次观察能够接下这道悬赏之人。在你之前的几人,无一不是境界超过你不少的家伙,不过他们的结果却相同,都死在了兽潮中,皮肉被啃食,甚至尸骨无存。” “因此,在你接下这道特殊悬赏的那一刻,我十分疑惑,内林中不乏有比你优秀的人,他们都不敢轻易接触的任务,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接下。我一路跟来,确实认可了你的天赋实力,还有你那些神奇的手段。” 吕凌帆明白,他指的是万仙诀,以及能够承下狮面兽数百记重拳的九星铠甲。 “不过你也不要骄傲自满,拥有勇气虽然可贵,但盲目自大也并非多么正确。虽然我不确定你是否还有底牌未曾使用,但单就刚才战斗的惨烈状况来看,若不是我及时出手,恐怕你就被这家伙生吞了。” “你会步入前人后尘,变成孤魂野鬼无人收尸。”刘睽恩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肃和关切。 吕凌帆听后连连点头,心中却对麟宙怒骂不已,什么难听的词语都骂了出来,几乎是毕生所学,全然不顾封疆圣兽的脸面。 战前明明说好会助自己一臂之力,自己当时是多么相信他,可等到战斗真正打起来,这家伙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麟宙是个惯犯,细细算来,这已经欺骗了自己不知几次。说不定这家伙赖以恢复的力量还是来自于自己体内的灵力。 “我呸,骗子,小人,寄生虫!”吕凌帆在心中怒斥,越想越气,久久不能平息。 这次如果不是刘睽恩及时出手,吕凌帆真的要亮出九星铠甲与那消耗寿元的秘术。 他对于每次释放会消耗多少寿命完全没有概念,也不敢保证自己的生命还够不够支持一场战斗。 但想来自己浑身上下唯有此招能够保全自己,这也是唯一能够帮助他在绝境之下脱身之法。额头上两小撮白发正是对自己的警示。 先前两次动用,不知已经耗去他几年的寿元,现在想想只觉得脊背发凉,心痛不已。 他最终轻喃道:“的确如此,是我在接取悬赏时一时冲动鲁莽了,多谢刘兄救命之恩。这救命恩情,多少次道谢都不为过。” 刘睽恩继续解释:“你的表现确没有令我失望,甚至可以以惊艳来形容。我在此以苍世豪座下第十二弟子的身份正式邀请你,吕凌帆,你是否愿意与我一同加入苍长老麾下,作为其亲传弟子?” 这信息之大令吕凌帆一时难以接受。 如此强大的刘睽恩,在众多妖孽天才中也只能排到第十二位,自己要是去了,岂不是要成为端茶倒水的老末? 自己的救命恩人居然立即向自己抛来橄榄枝,面对此等诱惑,几乎少有人能够拒绝。 成为大长老的弟子,可能意味着无限的前途、崇高的地位,甚至能够提早进入他人究其一生都难以踏足的内湖,享受宗门最为优秀的资源,迅速提升境界。 但他恰恰就是那极少数人。 他此刻心中五味杂陈,但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要脚踏实地,而不应成为谁的弟子,受到条条框框的拘束,反而不再自由。 这股声音不是来自麟宙,而是来自于自己的内心。 吕凌帆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不了解苍世豪的为人,甚至未曾谋面,但他明白,如果真的投入门下,不但会遭到师兄弟们的呼来喝去,做着最脏最累的活,甚至随时可能丧命。 毕竟实力越大,仇家越多,自己在苍世豪之下,恐怕也不会再有机会去到惘都寻找一切未解的阴云了。 最主要的是,他不愿把自己的一生绑在宗门之中,太不自在。 他意在览尽六国百州千郡的大江大河,名胜古迹,领略云岭世界种种风土人情。且他自己肩负使命,心怀疑惑,日后总要亲身前往惘都探明究竟。 若是成了长老弟子,每日与其他势力勾心斗角已经乏累,修行速度自会降低。西面怨流军虎视眈眈,不知何时就会染指咕海州,入主星云派。 到那时,自己果真没了退路,唯有为宗门战死一条,一切也都成了空谈。 禹城十几万尸体换来自己一朝安稳,难道自己要白白送命?这岂不是会使十几万枯骨日夜伤神?自己能够逃脱,就一定要去争一争至强之位,要像当年吕昭黎一般大显神威,如此方能安抚死去英灵们的亡魂。 思索一番,凡此种种,于自己而言总是弊大于利,自己拒绝的念头也就更加坚定了几分。 第194章 此乃刘池姮长兄 “不愿意吗?”刘睽恩有些吃惊道,“要知道,这份福缘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他笑了笑,倒是对这个同自己弟弟一般年纪的少年产生了更加浓厚的兴趣。 接着,刘睽恩试探道:“是不是有其他长老也看中了你的本事,在我之前就试图拉拢你了?你放心好了,只要你没应下,此事就还是大长老说了算。掌门闭关不问世事,苍世豪就是星云派的天。” 眼见吕凌帆有几分动摇,他即刻乘胜追击道:“只要师傅认可的事,就算其他长老联合抗议也是徒劳。不仅如此,如果那人给你开出优厚条件,我大可代表师傅允诺你两倍于他,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如何?” 吕凌帆听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听这口气,苍世豪果真是在宗门内一手遮天了,好像能摆平所有事情,而且相当财大气粗。 但他仍然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刘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真的不能加入苍长老的门下。我有自己的使命和追求,不能把自己的一生都绑在宗门之中。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的决定。” “我打心底里感谢刘兄的救命之恩和识人之恩,等回到宗门,凌帆一定会准备重金酬谢,但拜师一事还是算了。我一个人闲云野鹤惯了,反倒不习惯走到哪里都要顶着标签的拘束生活,希望您能理解。” “自然理解。”刘睽恩微微一笑,“刚才师兄说到此行原因有两点,既然已经说了其一,那么第二点便是,我注意到你,其实是因为你与我的弟弟相识。因为这个缘故,我才特别关照你,而并非仅仅是因为你接下悬赏。当然,这也算是一小部分原因。” 吕凌帆闻言,心中盘算着自己打入宗门后认识的所有人,却并未立刻想起哪个刘氏人物。 忽然,他浑身冷汗直冒,因为他想起了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之人:刘池姮! “睽恩兄长,莫非你的弟弟唤作刘池姮?”吕凌帆试探性地问道。 “正是。”刘睽恩的回答让他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难道说方才的劝诫只是试探,来杀自己才是真的?他与刘池姮的矛盾过节,可是在许久之前就结下了。 吕凌帆想到这里,连续后撤几步,望向刘睽恩的眼神也变得冷漠凶狠。 他右手再度唤出长枪,以备刘睽恩的突然袭击。 他此刻显然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搏、背水一战的准备,毕竟眼前这个男人要强过自己太多,哪怕自己真正施展九星登记神功的谜术也不一定能够占到分毫便宜。 然而,吕凌帆的右手手心虽然已经开始积聚淡蓝色的萤光,但对方却看起来没有丝毫要与自己作战的样子,仍是负手而立,甚至在笑眯眯地看着他。 “小凌帆且慢,不要动手,做人应当沉稳些,遇事静。” 麟宙的声音在吕凌帆的脑海中响起,但对于他的姗姗来迟和之前的装死行为,此时的吕凌帆已经倍感无语,甚至连骂他的心思都没有了。 这个家伙实在是不值得依靠,自己曾经拼命为他赚取凶兽血液,而他总是在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自己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麟宙这个“大爷”不说要帮自己一把,反而要出面劝架。 刘睽恩看出了吕凌帆周身的灵力波动,连忙摆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 “凌帆兄弟,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以为我是来伤害你的吗?” 吕凌帆没有丝毫松懈,仍是一脸严肃地说:“你既然知道我与刘池姮的恩怨,难道你不是来替你弟弟灭口的?” 听到这里,刘睽恩的双眼蓦然间黯淡下来,仿佛被一层浓厚的雾霾所笼罩。 “恰恰相反,我是来帮你杀他的。” 吕凌帆闻言,大脑一片空白,震撼地问道:“什么?” “可是你们不是亲兄弟吗?你这又如何解释?我观你行事作风,也并非冷血无情之人,又为何说出如此冰冷的言语呢?” 刘睽恩看吕凌帆仍然抱有戒备与敌意,便主动举起双手,以最为真诚的眼神注视着他,好像在表达自己绝对的诚意。 吕凌帆将信将疑,但考虑到刘睽恩如果真想杀自己,完全不用费功夫救下自己。 他完全有能力将自己秒杀,然后造成自己被小兽王杀死的假象。 不,他甚至不需要这么做,一个位高权重的内湖弟子,更是威名赫赫的大长老苍世豪的徒弟,想要杀人也无人敢妄加非议,更何况杀死之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内林地子。 虽然不愿承认,但不得不说,自己的性命在刘睽恩的手中贱如野狗。 他想让自己生,自己便能生;想让自己死,自己下一秒就会死。生与死,只在人家一念之间。 考虑到这些因果,吕凌帆干脆将长枪随意抛掷一旁,连盛装满兽血的木桶也弃之一旁。他径直走向刘睽恩,席地而坐。 “想不想了解我想杀他的原因?”刘睽恩问道。 吕凌帆乖乖地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思量:我敢说不吗? 刘睽恩继续讲述着他的故事:“我名义上是刘池姮的哥哥,但实际上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因为家族颜面的需要,我们在人前亲如兄弟,但那也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吕凌帆闻言,心中暗自思量:原来他们并非亲生兄弟,但即便如此,也不至于随意喊打喊杀吧。 二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莫非这刘睽恩是想要争宠? 刘睽恩似乎看出了吕凌帆的疑惑,继续说道:“我五岁那年,被一个人在风雨交加的破庙中发现。他看我天赋异禀,就将我送到了渊渊刘氏家收养。至于我的亲生父母,他们在大灾之年饿死了,我什么都还不清楚,甚至以为他们只是沉沉地睡了一觉。直到我发觉无论如何都唤醒不了他们的时候,才大哭了一场,后来被邻家收养。” 吕凌帆叹了口气,说道:“原来师兄也是个苦命人。” “也?”刘睽恩狐疑地探了探脑袋。 第195章 不孝子暗自投敌 吕凌帆编造解释道:“我的父母也死于饥荒,他们与我相伴的时间并不长。自打我记事起,身旁之人只有爷爷与弟弟,脑海里根本就没有父母的样貌。” “为何如此?”刘睽恩坦率地问道,毫不避讳。 吕凌帆的眼睛望向很远很远处,心中五味杂陈。他思索良久,才缓缓说道:“大概是把我抛弃了,不知为何,或许天生疾病,我甚至失掉了三四岁前的所有记忆。” 吕凌帆的眼睛望着很远很远处,心中五味杂陈,思索良久。 他当然想试图体会父母的不易,想要为自己找个合情合理理由替父母辩解,可他真的做不到。 那两人多年来始终如一块磐石压在自己胸口,每当想起时就喘不上气来,他曾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但每每看到其他同龄之人与父母欢聚时,自己总会十分难过,纵使有天大的苦楚,身为父母也不应当把自己的亲生骨肉发配万里之外的异国他乡。 相比起这所谓的皇族血脉,观灵正统,甚至是皇孙的头衔,他都不在意。 如果能让他一开始就出生在以寻常百姓家,哪怕与子波一样世代农耕却有圆满家庭那也极好极好。 可这些事情都并非他能左右,自己能做的唯有一步步走好脚下的路。 刘睽恩继续详述着自己的经历:“邻家的叔伯是个明事理、心地善良的人,他把我领了回去。可是邻家的阿婶却对我十分刻薄,厌烦至极。那日风雨大作,叔伯因为醉酒而卧眠,阿婶便把我转手卖给了人贩子。她哄骗我说,跟着那个人走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那时候什么也不清楚,迷迷糊糊地就跟着人贩子走了。” 吕凌帆听到这里,有些没绷住,噗哧一下笑了出来:“师兄,你被拐卖过?” 刘睽恩淡淡一笑:“的确如此。那时候,我跟着他一路上山,越走越觉得不对劲。我哭喊着要回叔伯家,那个人贩子便打骂我。我自知不敌,便假意顺从。待夜间歇息时,我趁他熟睡,用牙齿抵住他腰间的匕首,隔开束缚我的粗绳,又将匕首狠狠插入他的心脏。” 吕凌帆的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不自觉地远离了这个“杀人犯”几步。 “你没听错,我五岁时就杀过人了。”刘睽恩轻描淡写地描述着自己年少时的杀人经历,足见其心性心智远超常人。“杀人之后,我慌忙无助,躲藏在破庙之中,后来被刘氏族人发现。” 吕凌帆挠了挠脑袋,心中暗想:原来这刘睽恩真是一养子。如此说来,他与刘池姮的关系如此紧张倒也说得过去。 “刘池姮是刘氏一族的最幼一子,他们都认为此人根骨惊奇、天资不俗。但在我看来,他其实是那最为庸弱无能之辈。因为一个人如果心眼是坏的,那么他天赋再高也没用。” 吕凌帆想不通刘睽恩为何会做出这般评价。 在他的印象中,两次遇到刘池姮时,都感觉他的确有着不凡的气概和力量,其实力不容小觑。 “你可知道渊渊白氏?就是之前两次为难你的那伙人。”刘睽恩看吕凌帆听得入神,于是发问。 “知道的。不过你竟然连我遇到过他们几次都熟记于心,莫非时刻都在监视着我?”吕凌帆问道。 刘睽恩噗嗤一笑道:“我倒不至于这么闲。我虽然身处内湖,却掌控着外湖、内林诸多情报。毫不夸张地讲,这宗门内到处都是我的眼线。我每日起身后,就会有各处事件传入耳中,包括鸡毛蒜皮一类的小事。更何况那可是关于我的手足兄弟的消息,我又怎能不加以关照呢?” 提及“手足兄弟”一词时,刘睽恩特意加重了语气,听来仿佛要将后槽牙都咬碎,不知二人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好一个手足兄弟啊,你想杀他的时候可是没有半点犹豫。”吕凌帆倒吸一口凉气。 “你且听下去,就知道我为何对刘池姮如此愤怒了。”刘睽恩握紧拳头,不时传来吱吱的响声。 “我派人日日观察他的所作所为,其实不过是在饮酒寻欢,就连修炼也有些荒废了。他年幼时没少闯下祸事,性情顽劣,常常倚仗渊渊刘氏的威望闯祸。” “无论是糟蹋良家少女还是放火烧掉大酒楼导致数十条无辜人命惨死;无论是偷取邻居家产作为零用还是率人马踏农田导致三城农民颗粒无收;诸如此类行径,他的罪行简直罄竹难书。”刘睽恩讲述到激烈处,怒捶胸口几下,手臂之上青筋暴露,紧紧咬牙。 吕凌帆静静听着,也不插话,不评价。但听他这么一说,刘池姮在自己心中的印象果然已经降至谷底。 “为了平息族长对刘池姮的怒火,也为了保证他们亲儿子的声誉,我总是背黑锅的那个。他们知道族长看重我的天赋,行家法时,不会下手太重。” 吕凌帆意识到,刘睽恩口中的“他们”大概就是他的养父母了。他们对刘池姮的纵容溺爱,或许让刘睽恩背负了不少恶名,自然也没少吃过惩罚的苦头。 “这些我都能接受,毕竟养育之恩胜过一切。他们也算给了我生命,管了我的吃穿住行,我自当以生命回报,区区几个恶名又如何。如果没有刘家,我恐怕早在五岁时就冻死饿死在那破庙中了。更何况长兄如父,我理应当保护这个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不受伤害,应当毫无怨言。” 吕凌帆没想到如今风光无限、意气风发的刘睽恩也会有一段不堪回首的童年记忆。但他还是没想明白,既然他已经接受了一切,为何今日又要痛下杀手呢? 吕凌帆将疑惑向刘睽恩提出,刘睽恩便开始讲述缘由:“我们日渐衰落的刘氏与白氏,数百年来一直不和。没错,他们是渊渊大陆上屈指可数的大家族,但我们也不逊色于他们。” “虽然在前十姓氏的排行中我们处于末尾,但毕竟我们也是以‘渊渊’二字为头,是百年世家大族,也曾盛极一时。几百年来,两家矛盾不断,大多是利益冲突。因为两家的恩怨,不知爆发过多少次冲突,毁灭了多少家庭,甚至可以说是不共戴天之仇。即使今天敌强我弱,我们也从未低头,可那刘池姮竟然因为白淙淙允诺的一部地字号灵技就背弃祖宗,投靠了白家。” 第196章 以身作饵引白刘 吕凌帆听后大吃一惊,不过并不是因为刘池姮背叛家族的事,而是因为白淙淙竟然有如此大的手笔,直接拿出一部地字号灵技来收买刘池姮。 地字号灵技,价值连城,他之前听王振林描述过。 这可是能引发战争的东西,其珍贵程度不言而喻。当然,如果境界超群,一部人字号灵技也能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威能。 “我虽然时时刻刻都对刘池姮恨之入骨,但也从未想过要杀死他,直到一月之前。”刘睽恩的语调骤然高亢,将吕凌帆的思绪拉回现实。 他激动一言说道:“这个吃里扒外的恶心家伙,甚至为了讨好白氏,暴露了叔父受伤后疗养的秘址。叔父一家待我甚好,他们也是刘氏的顶梁柱,是未来的刘氏话事者。谈判途中,叔父遭遇白氏刺客围攻后负伤逃离,逃到了那处秘址。一月前,白氏包围了叔父的潜藏之地,叔父惨死当场。单凭这点,我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杀掉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刘睽恩说完,又将拳头重重砸到地上,气力之大,地面在重拳之下裂开了一道道缝隙。 这个看似坚强冷酷的男子,在提到叔父后竟然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那道裂缝蔓延至吕凌帆身前,着实吓了他一跳。 “你能确定这个消息就是刘池姮传递的吗?”吕凌帆试探问道。 “一定是他,我早已探查得一清二楚,否则也不会如此愤怒。我早该把他杀掉的,如果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就算背上再多的骂名,甚至被刘氏家族驱逐或者处死,只要能换回叔父的性命,我也愿意付出一切。” 吕凌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安慰,他向来不太擅长这个,就如同熏肉铺子的老板娘痛哭流涕时,他也只能远远观望。 但他清楚地明白,这个人的叔父在他心中占据着多么重要的位置,也理解刘睽恩一定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可你又如何能够确定,我这个诱饵会这么奏效?”吕凌帆提出了最后的疑问。 “我派人将你孤身进入十七峰的消息传给了白淙淙,他不是曾经送给你一副棺材么?”刘睽恩回答道。 吕凌帆大惊:“连这你都知道?” “他这个人睚眦必报,你上次没有将玉佩卖给他,驳了他的面子,又让温顺如狗的刘池姮表现出反意,估计他在那时便已对你怀恨在心。你孤身一人的消息传到了他的耳中,对他来说无疑是个除掉你的大好机会。因此,我估计过不了太久,他和刘池姮都会来到此处的。”刘睽恩解释道。 吕凌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眼前之人不仅实力强悍、位高权重,而且心思缜密、眼观八方,实在令人敬畏。 “原来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苍世豪收徒一事不过是个幌子,而我只是个诱饵,对么?”吕凌帆问道。 刘睽恩没有正面回答:“总之,我会除掉他们,也算是了却了你一桩心事。就算你不能与我一同加入苍长老门下,我们二人也算有缘,日后就算做不成同门,大概也能认个兄友。” 吕凌帆顿时喜形于色,一听到刘睽恩答应帮自己根除这些日后的隐患,立马大笑起来。 要问吕凌帆害怕什么人,禹城黑伙、山间匪徒、寻衅的袁赫,甚至是胡厉、胡方旋兄弟二人,都不算。 唯有这白淙淙最让自己恐惧,在自己的心魔中榜上有名。 首先这人实力非凡,其随行小弟也都有些本领。要知道,白淙淙总是神出鬼没,自己如果不小心遇上,可真就丢掉小命了。到时候一旦战败,估计连个全尸都留不得。 且说这白淙淙,毕竟是国姓之一,身上携带的保命器具定是数不胜数。 他从小修炼的灵技,怎么也得是上好的人字号级别。 总之,虽然自己与他仅仅碰面两次,交谈内容也寥寥无几,但这人就如同心魔一般,在自己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毫不夸张地说,自己曾多次梦到被白淙淙追杀,然后惊醒。 只是吕凌帆大为不解,一部地字号灵技何其珍贵。 想来整个渊渊白氏,哪怕富可敌国,收藏数估计都不会超过十本。这白淙淙又怎么能随意允诺给敌对家族之子? 要知道,一部地字号灵技可不同于先前随手甩出的银票,那可是轰动般的存在。 先不说其价值究竟需要多少灵金来衡量,一个人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把这般宝物拿出去售卖啊。 不说当个传家宝传给子孙万代,你哪怕实在觉得自己修炼会暴殄天物,进献给一国之君,也至少能因此谋得一官半职,甚至能够收获几城之地,坐享荣华。 这白淙淙居然随手打赏的是地字号灵技,这是否有些太假了? 因此,事实真伪似乎有待考量。 “其实是双赢啦。虽然我常常害怕在某处遇到白淙淙一伙,被他们寻到机会杀死。但是也正是因为有了我这个珍贵的诱饵,你才能手刃你的手足兄弟,为你的叔父报仇,对么?想来他老人家在看到你为民除害后,在天之灵也一定会十分欣慰的。”吕凌帆说道。 刘睽恩闻言皱眉,心中暗想,这小子外表看似人畜无害,实则厚脸皮至极,油嘴滑舌、伶牙俐齿,形容得毫不为过。 明明得了便宜,还要摆出一副自己也没亏的模样,尤其是那腔调,显得自己多么无私一样。 然而,吕凌帆的话也不无道理。 刘睽恩在得知刘池姮的所作所为后,几近崩溃。他无论如何也没能想明白,为何会有人如此不忠不孝。 他曾准备大开杀戒,直接找上白淙淙与刘池姮,拿他们的脑袋祭奠叔父亡灵,但最终被苍世豪拦下。 苍世豪不愿同时得罪两大氏族,于是循循诱导,劝刘睽恩在无人处杀人,最好还能制造出意外死亡的情况。 他十分护短,曾对这个排行十二的徒弟真诚袒露:“如果你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那么你大可直接将他们杀死,杀个干净。剩下的事一切有我,什么国姓氏族,大不了我星云派就与你们为敌!老夫为你兜底。虽然你们渊渊白氏高手如云,可我星云派也并非无人。这天下二十四宗之一的地位也不是能够轻易撼动的。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我这一把老骨头活够了,多一天都是赚的。” 第197章 吞食兽血骂麟宙 正是苍世豪这一番言论深深打动了近乎失去理智的刘睽恩。 那日,他与苍长老对饮至三更,看着眼前的星云派一把手对自己恩爱有加,不禁痛哭流涕。 然而,谁也不知这究竟是大长老的权谋之术还是肺腑之言。想要看透一个城府极深的老妖怪并不容易。 刘睽恩痛定思痛,决定借此机会在山谷中将他们一并杀尽。如果不能在人多处大开杀戒,那么就嫁祸给兽潮。 “兽潮肆虐,白淙淙、刘池姮两位公子携奴仆数十人携手抗兽,最终不敌英勇赴死。”给他们安排个体面的死因,想来也不错。 总之,凭借刘睽恩的手段,他总能够将自己的嫌疑撇得一干二净。 就算有人目睹了一切,毕竟他身为大长老的弟子,身份尊贵,定然是没人敢治罪于他。 哪怕刘氏族长得知此事,碍于利弊,这位见识过百年风景的老人也会有正确的判断:刘池姮不忠不孝,背信弃义,为了一部灵技就投身敌家,甚至间接杀害了未来的刘氏正主。 他的行为天怒人怨,人神共愤。刘睽恩代家族执法,诛杀刘池姮,其孝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查。 如果刘氏族长真的了解前因后果,想必只会比自己更加愤怒。 对于这样的凶恶子弟,他丢尽了刘氏一族的脸面,不留也罢。真相大白,非但可以为刘睽恩洗去幼年的冤屈,还能让他重新获得刘家的重视。 况且,刘睽恩的天赋本身就不在刘池姮之下,如此,刘氏家族的所有资源都会向刘睽恩身上倾斜。 哪怕白氏家主前来兴师问罪,自己还有整个星云派做靠山,他们最终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没有一个家族愿意为了一个孩童公然向一个二品宗门宣战,两股势力的交锋只会落得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白淙淙虽然受宠,但也没到值得家族开战的地步。 另一方面,刘睽恩此行的另一个目的是收服吕凌帆。 然而事未谈妥,自己也不好强人所难,毕竟强扭的瓜不甜。自己借机杀掉白淙淙,算是送给吕凌帆一个人情,日后再与其一道时自己也更有话语权。 除此之外,他甚至还能够将他们身上的金银财宝、名贵功法一并夺取。这些富贵公子哥出手向来阔绰,身上定然有不少银票。 想到自己即将大发横财,刘睽恩竟然痴痴地笑了起来,此时他脸上的泪痕甚至还没完全褪去。 “刘师兄,你怎么了?”吕凌帆在他眼前摆手,刘睽恩旋即收敛笑容,咳了两声后恢复严肃的表情。 “没什么,只是一想到能够为叔父报仇,为刘家除害,心中就忍不住感到喜悦和欣慰。”刘睽恩看吕凌帆并未信服,又不好暴露自己的内心想法,于是旋即扯开话题道:“对了,我对你方才的功法十分感兴趣。你所幻化之兽是在《古兽录》中收录的翼虎吗?不知能否再为我演示一二?” 吕凌帆没有推辞,只说这功法名称唤作万仙诀,他甚至详细解释了万仙诀的应用,变化为兽只是其中的招式之一。 他后退两步后瞬间催动万仙诀,流水波动模样的灵力包裹住他,他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 不过这次他没有变形为翼虎,而是变成了一匹六足骏马,通体赤红,皮毛闪烁,威压四溢。 刘睽恩流露出惊讶神色,他捂着嘴说道:“上次是翼虎,这次又变成了《古兽录》中的六足赤驹,你这功法,果真有些特别。” 六足赤驹比寻常马匹大出三四分,它在听到刘睽恩的评价后立即褪回了原状。 毕竟一路上的战斗消耗了太多灵力,实在不能维持太长时间的异兽形态。 吕凌帆气喘吁吁道:“不仅如此,我之前不是同你讲过我这灵技十分怪异,需要炼化兽血来强化功法吗?不如现在我就示范给你看,如何?” 吕凌帆其实只是找个借口哄骗刘睽恩,他不确定这些兽血再过一会会不会错过了最佳的食用时间,会影响麟宙的恢复。如果真的变质,那自己收集来的兽血可就全都浪费了,自己怕是会功亏一篑。 刘睽恩也欣然答应,他从不远处的灌木丛中掏来几个红色黑斑的野果,一屁股坐到地上准备欣赏。 吕凌帆把十几桶装满凶兽精血的木桶码得整整齐齐,小兽王狮面兽的血液位于正中央,其余木桶将其层层环绕。 说来也奇怪,凶兽的血液颜色居然也有分别,尤其是小兽王之血,肉眼能够明显看出它拥有更加鲜艳的色彩。 按他的摆放顺序,这些木桶似乎凑成了一道大阵,看起来有些讲究,古怪玄奥。 刘睽恩十分好奇,瞪大了眼睛观察着吕凌帆的一举一动,并且细细思索这排列方式自己之前是否见过。眼前的少年既然能够变化为《古兽录》中记载过的凶兽模样,想必对古代阴阳排序也有些考究。 “你这木桶的排列好生奇怪,是按照天干地支、十二星宿排序的,还是依据阴阳五行,相生相克摆放的?”刘睽恩似笑非笑地发问,正等待一个震撼的答案。 他左右手的果子已被他各啃咬去一口,他言语时口中尚在大口咀嚼,因此口齿似乎有些含糊不清。 吕凌帆咧嘴一笑,实诚地回答自己只是为了寻求美观,并不懂刘睽恩口中的阴阳、五行一类。 刘睽恩也识趣,并不多问,心中自然存疑。 虽然自己救了人家一条命,却不代表吕凌帆能够完全相信自己,将自己的底细全盘托出。 这个回答似乎已经是极好,至少没有让他觉得自己在敷衍。 吕凌帆处理好木桶,将桶盖一一掀开,粘稠的血腥味即刻蔓延开来。 刘睽恩闻到味道后,顿时觉得自己手中的果子不再香甜,连忙丢弃,以手掌捂住鼻子,连并口中的那份也一起吐出。 吕凌帆满意地欣赏着自己花费九牛二虎之力凑齐的凶兽血,心想着麟宙这下可真得好好感谢自己一番。他费尽千辛万苦搞来的宝贝,麟宙一滴也别想剩下,一定要全给他吞下去! 他在心中恨恨自语,不知道麟宙能不能听到。 第198章 恢复血脉助破境 “刘师兄,我现在就开始,麻烦你为我护法,我会很快的。”吕凌帆说道。 “等等。”吕凌帆本来都打算发功了,就这么被刘睽恩呵止。 他此刻心中咯噔一下,该不会是眼前这个家伙忽然反悔,要杀了自己?吕凌帆浑身僵硬,呆呆地望着刘睽恩笔直走来,连呼吸都变得混乱。 但刘睽恩只是从身后取出一片鲜艳欲滴的翠绿叶片,约莫有一只手掌大小。他带着叶片走向左侧木桶,将那只木桶上溢出的一道血迹擦拭干净,而后长呼一口气。 吕凌帆也跟着长呼一口气,这家伙不光神秘,他的身上更像藏有一个杂物箱,什么都能变出来。 “刘师兄,你该不会是有强迫症吧?”吕凌帆开玩笑道。 刘睽恩没有作答,右手两指再次掐住鼻头,左手微摆,示意吕凌帆开始展示。这时,吕凌帆耳畔传来了麟宙浑厚的声音:“小凌帆,你只管盘膝而坐,闭上眼睛呈修行姿态,剩下的一切交给我。” “你这老家伙终于肯说话了?真是可恶,说好的助我一臂之力,为何一直装死?”吕凌帆质问。 麟宙则一副无辜语气,嚅嚅喏喏道:“我也只是想让你多加历练,与那小兽王交战,对你百利而无一害。经此一役,你的实战经验将更加丰富,进攻手段也会多样。” “放屁的百利无一害,老子现在浑身是伤,幸好这次只是伤到皮肉,如果伤及要害命根,日后无法生儿育女,你可要负责到底!”吕凌帆没好气地说道。 麟宙则是一副为人父母的语气,“凌帆啊,受伤是小事,只要小命还在,那便是万幸了。其实我是真心实意想要帮你的,只不过在我出手之前,你被这位神秘的刘师兄救下,抢了我的风头。不过算上上次被那个苏姑娘解救,你小子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吕凌帆不再争辩,他知道麟宙脸皮比自己还要厚实,简直坚如城墙,干脆不再争吵。 麟宙看吕凌帆一脸不屑不免有些伤心,他于是立下誓言:“我当时真的准备出手了,不过是被这家伙抢先一步抢了风头,如果我有半句假话,上天就惩罚我立即离开你的身体,化为原型!” 吕凌帆越听越觉得不对,等等,这是惩罚? 麟宙看吕凌帆气势减退,立刻乘胜追击道:“放心,你为我劳累奔波,不计生死,我当然也不会亏待你,你可曾记得之前我对你说过的话?” 吕凌帆沉思片刻,意味深长道:“助你,就是助我自己?” 又是画饼。 麟宙立刻流露出欣慰之感,缓缓道:“不错,算你小子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了。放心,在我吸纳完全部的凶兽精血后,你的力量也会获得提升的。” 这句话仿佛一记强心针,吕凌帆之前抱怨的情绪被顷刻间清扫一空。 他乖乖地盘腿而坐,摆出平常修炼时的姿势,然后放空大脑,将身体的支配权交给了麟宙。 刘睽恩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吕凌帆周身浮出一圈一圈金光。 那金光极为耀眼,甚至比肩烈日之威。 刘睽恩不得不把捂住鼻子的手挡在眼前,抵挡这刺眼的光芒。 十几桶满满当当的精血受到那股力量的感召,全部翻涌出来,激荡在金光之上。在接触金光之后,兽血悉数升腾起一道道血雾,一股脑儿地涌入吕凌帆的皮肤。 刘睽恩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吕凌帆的皮肤纹路变得粗糙宽大,仿佛裂开了一道道口子,专门用来吸食那些血雾。 这一幕实在太过震撼,让刘睽恩心中充满了惊讶和好奇。 吕凌帆此刻正在自己的精神气海中,他亲眼目睹了麟宙身下九道被切断血脉中的一道正在剧烈颤动,有复苏的迹象。 那道血脉被源源不断涌进来的血雾所包裹,仿佛在搭接着断裂的部分。半炷香的时间后,那根血脉恢复了鲜活,并瞬间抽回麟宙的本体之中,原地只留下一道盘踞的深坑,血脉则再无踪迹。 吕凌帆不敢相信地擦了擦眼睛,张大了嘴巴细细计数。 如今暴露在外的断裂血脉,果真只有八根了。 他心中一阵激动,忍不住想道:“十几桶凶兽精血就能为你复活一成功力,那我多逗留几日,拼了老命给你挣来一二百桶,你岂不是能恢复全盛时期?” 然而,麟宙却缓缓说道:“小凌帆,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你这想法实在有些急功近利了。我每一层血脉的恢复难度必然会成倍数增长,总不会都如这般简单。你以后的路还很长远,你须知道全盛的封疆圣兽代表的含义,那可不是几百桶四阶凶兽精血就能打发掉的。” 吕凌帆听到这里,心中不禁有些泄气。 毕竟这十几桶兽血是他辛辛苦苦赚取的,原本以为能够帮助麟宙恢复不少力量,但现在看来,自己的帮助似乎微乎其微。 他感到有些失落,仿佛自己全心全力做成的一件事,收效却远不及预期目标。 然而,麟宙却看穿了他的失落,立即安慰道:“放心,我说过不止一次,你这趟旅途一定不会毫无收获。”说着,麟宙抬起手掌,掌心纹理迸射出一道道银光。吕凌帆明显感觉到麟宙所释放的力量要远超之前数倍,看来觉醒这第一道血脉果然大有用处。 只不过他并不知晓,麟宙对他说的收获究竟是什么意思。 突然,一道白光包围了他的躯干,顺着额头冲入体内。他感到浑身冰冰凉凉,肌肉也有些酸胀。等他再睁开眼睛时,自己已经回到了山谷中。 他面前的十几桶兽血竟然真的一滴不剩,先前浓郁的血腥味道也在此刻荡然无存。刘睽恩看到吕凌帆苏醒,便快步走上前来询问道:“已经吸收完了?” 吕凌帆笑呵呵地回答道:“是,感觉力气又大了几分呢。”说着,他挥了挥拳头,感受着体内涌动的力量。 吕凌帆起身活动着筋骨,体内激荡的灵力让他立刻明白了麟宙所说的收获是什么。 在与麟宙一同经历过兽血洗礼后,他竟然突破到了取道境大成! 第199章 以后宗门我罩你 “果然奇妙,几桶兽血竟能让你迅速破境。”刘睽恩在一旁赞叹道。 吕凌帆心中自是喜悦,但表面上只是随便应付过去。 他心中暗自思量,古人云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而此刻,他顿觉人生似乎还有第五大喜:境界提升时。 而且,此喜似乎要胜过前四者,大概是因为自己修行武者的身份吧。 原本他计划来此一遭,在麟宙的帮助下完成悬赏,进驻外湖。 现在看来,收获可能远远不止于此。 他莫名其妙结识了一位观明镜巅峰的刘睽恩师兄,这位奇怪的高手还扬言要帮助自己除掉日夜恐惧的白淙淙。 最重要的一点,自己在突破取道境稳固后,不就就再进一步,缩小了与苏妤、魏涛的差距。看来自己的天甲天赋是实实在在的,并不是虚高。 “按道理来说,他们应该快要已经追来了。”刘睽恩轻描淡写道,仿佛一切都经由计算,尽在掌握。 吕凌帆看着刘睽恩一脸笃定的神情,没有反驳。 他环顾四周,确实如刘睽恩所说,远处几里空旷辽阔,能够放目远眺,但并无人影。这说明他们在接下来的几个时辰出现的机会不大。 “还是不要掉以轻心才是。”吕凌帆提醒道。 “你就是太紧张了,刘师兄。”吕凌帆试图放松气氛,“这样吧,为了表达对师兄的感谢,我请你吃饭。当然,我答应给师兄的灵金报酬一分都不会少给的。” 说着,吕凌帆将储物囊中品质最高的肉类取出,鸡鸭鱼肉样样俱全,全部摆放在刘睽恩的眼前。 众人在临行前为他准备了海量的食物,主要是为了以防万一。 出发前,就连吕凌帆自己也觉得至少要在谷地中待个五天八天,谁成想,在刘睽恩的帮助下,自己仅仅花费三日就已经完成了悬赏任务。 刘睽恩看着眼前约莫五人食量的肉类自助也毫不客气。 他饿了许久,眼前单是那香味就令人垂涎三尺,色泽更是令人胃口大开。于是,两人便在这山谷中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他将头埋入肉堆中,不顾形象地大吃起来,吕凌帆看在眼里,心中十分满意。在食物面前,自己与刘师兄简直是同一类人,这让他倍感亲切。 虽然准备的食物量足够大,但刘睽恩消灭的速度也太快了些。 小小山谷内,竟还有高手! 两只熏鸭在吕凌帆眨眼间就被清空,只留下一堆精光骨头。吕凌帆被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他见情况不妙,立即上手与刘睽恩争夺起来。 二人同时抓住一块裹满酱汁、肥厚的烤五花肉,同时发力。五花肉瞬间被撕成两半,二人也被惯性强行冲倒,那场面简直像是二人扭打在一起。 吃饭之余,吕凌帆不忘从储物囊中取出两瓶果酿与刘睽恩对饮。 开始时吕凌帆提议携带酒水,他给出的理由是酒壮怂人胆,喝完酒能够战力翻倍。 不料这个结论却遭到苏妤的反对,她声称怕自己醉酒后反应不及,会被凶兽偷袭。在众人的坚决阻拦下,吕凌帆只好屈服。 不过戴掌柜自是有心,了解情况后在无人处悄悄交给他这两瓶果酿。 这果酿在胡吃楼售价极高,不大醉人,味道极好,甚至对身体有调养作用。按戴掌柜的话来说,就是“大补”。 这不,就连见过大世面的刘睽恩在饮下果酿后都不禁啧啧称奇。 “凌帆兄,这果酒味道极好,只是不够烈,况且一瓶实在不够过瘾,能否再来上一些?”刘睽恩对此酒评价颇高。 吕凌帆暗暗留心,回答道:“刘师兄,说来不巧,我这次外出只带了两瓶。不过这也无妨,等回到我的住所,我定当献上足够的果酿,甚至更加珍稀美味的美酒,绝对管够。” 刘睽恩闻言轻轻点头,右手撕扯下一根方才私藏的、裹满调料的流油鸡腿向嘴中递送,大肆咀嚼着说道:“凌帆师弟有心了。” 二人聊着聊着一直到深夜,满天繁星照耀着地面,有些清冷。 地上留下了一堆“废墟残骸”,原本足够供给五个人的食物被这两个“妖孽”全部清理干净了。 此时,二人正分别卧于两棵相距不远的粗大树干上,一齐仰头望着星空,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吕凌帆望着满天星河,陷入沉思。 他回忆起在漫襟江上逃亡的日子,那时他也常常独自跑到甲板上仰望星空。星辰瀚海,每一颗闪烁的星星都像是已经离开人世的人在冲他眨眼。 看着看着,吕凌帆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如果能够回到过去,他一定要亲自质问吕昭黎这个“冒牌爷爷”一切,要问出自己身世的前因后果。 如果吕昭黎不肯说,那自己也不用再孤身面对这一切,他会选择在那个雨夜与吕昭黎一同战死,那也是一种荣耀。 他悄悄擦拭眼泪,望向不远处哼着小曲的刘睽恩,开口问道:“我说刘师兄,你是不是估计错了?我们从正午等到现在,连个人影也没等到。” 刘睽恩仍然十分自信地说:“放心,我的推断从未失手。刘池姮的死亡时辰,就在今夜。” 吕凌帆翻了个身,不再看星星。他掏出自己的宗门令牌,发现令牌已经变成了如翡翠般晶莹质地的通透绿色,连质感都已经升华。 刘睽恩目睹这一切后,微笑道:“恭喜凌帆兄,进入宗门第一年就能一路杀尽外湖,前途无量。恐怕就连我都要开始畏惧你日后的成长速度了。” 吕凌帆心中大喜,但仍谦虚地说:“刘师兄,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我自己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能够完成这次悬赏也多亏了你的出手相助。要不然,我怕是早就成了冢中枯骨、孤魂野鬼了。而且我自知自己能够走到这步,有很大的水分甚至运气成分在其中。我凭着取道境大成在外湖恐怕也只是只任人宰割的肥羊,生死尚不可知。” “以后在宗门里,我罩你。”刘睽恩吐字清晰,掷地有声。 “有师兄在,是不是我以后惹了祸事也能报上你的名号了?”吕凌帆半开玩笑地说。 “你敢!要是坏了我的名声,我也轻饶不了你。不过如果有人非要寻你的麻烦、挑你的刺,我也一定让他长长记性。”刘睽恩回应道。 “师哥威武!”吕凌帆鼓吹一句。 第200章 胡吃楼内众议事 他在心中暗暗盘算着:这下可真真遇上贵人了!自己一定得给这位大哥留下好印象,说不定他日后有什么好事还会惦念着自己呢! 吕凌帆回想起当初刚入宗门时,自己还口口声声说不愿屈居人下做小弟,但现在看来,似乎只有“真香”二字能形容他的心境了。 然而,如果他真的认刘睽恩为大哥,那岂不是变相地拜入了苍世豪的师门之下?这不对。 正当他陷入困惑时,他嗅到了火把燃烧的味道。 由于他的火灵根常常释放,他对火焰的燃烧有着极为敏感的反应。与此同时,他还感受到了一阵阵微弱的杀气。 他定睛一看,远处几里外似乎有几点火光出现,红色斑点在漫漫深夜中尤为显眼。 吕凌帆立即警觉起来,神经紧绷。他轻轻呼唤了几声尚在沉浸赏月的刘睽恩,试图让他意识到紧迫的情形。 随着火光渐渐靠近,几十只明晃晃的火把随风摇曳,点点火光犹如大军压境。吕凌帆竖起耳朵倾听,只能模糊地辨得一些闲谈内容。 作为灵修,他的嗅觉、视觉和听觉等感官能力都得到了极大的开发,远超常人。然而,他目前的取道境灵修只是修炼一途的入门水准,这些能力的提升还不算太大。 他心中暗想,如果现在已经是青魂境界,刻意去聆听的话,大概能悉数了解那些人的谈话内容。 目前来看,举着火把缓步走来的那伙人有说有笑,但他们的声音似乎刻意压低,好像不希望引起什么东西的注意,或许是不愿惊扰盘踞于此的凶兽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刘睽恩明明察觉到了靠近的人群,却仍是一副十分轻松的神色,处之坦然,颇有大将风采。 这让吕凌帆暗下决心,一定要学习这位师兄的方方面面,唯有如此才能帮助自己更快接近强者行列。 与此同时,胡吃楼内琴瑟和鸣,笙歌繁盛。 嘈嘈杂杂的喧哗和欢笑从大门不停传来。 装饰精美的大堂还没褪去新年的气象,甚至又新添了几只大红灯笼。 胡吃楼一层内饭桌、茶具、棋台、屏风等等器具应有尽有,大部分都是新添置之物,意在“新的一年,焕然一新”。 二楼靠近大厅一侧有珠帘遮挡,靠在珠帘后的软榻上可以俯视大厅中的形形色色,下方却看不到上面。 看软榻的造型和位置,躺在上面的贵客怀里应该还能躺个美人,连摆放茶具、果盘的位置都恰到好处。至于顶层,相较于前两层楼的热闹繁华,略显清静。 王振林等人此时已经完成了一日的悬赏任务,此刻正与大伙儿围坐在胡吃楼顶层的一个包间内,围着一张议事桌。 这个包间十分清净,无人打扰,门外站着四个面容严肃的护卫,兢兢业业地守护着门内的绝密议事。 只有小哑巴不断穿梭于屋内屋外,时时递上温酒热茶、新鲜点心。 这间雅堂内,一张檀木长桌,十几张椅子分列两侧。 苏妤坐在居中主位,王振林、子波分列在她两侧,再两边则是卢倩与魏涛。戴掌柜坐在五人对面,形成了一种以一敌五的局面,观感反差极大。 火炉旁放着两顶熏香,这是以内林特有的奇异花朵制成的,暖烘烘的屋子里布满了香味,有安神的效果。 六人此刻正在激烈讨论,想要争取达成一个统一的方案。 其实真正探讨方案的也就是苏妤他们,戴掌柜手里攥着剥好皮的甜橘,一瓣一瓣地往嘴里送,一言不发。 但他的耳朵却在一动一动,仔细地听取其他人的交谈内容。 檀木桌面上铺满了杂乱的设想描述,有绘制图、计划书,这是吕凌帆临走前交代留下来的安乐居改建方案。 王振林侃侃而谈:“我觉得还是把一楼定为五金币一晚最为合理。虽然削减价格后,每间普通住房只能取得原先六分之一的利润,但我们预想的东南、东北两侧扩建方案,足足能够把原先三十八间普通住房扩建为一百零二间房屋。如此一来,数量大量增多,原本只能住八成的顾客,如今也能全部订满。” 他继续解释道:“五金币的价格,想来所有内林弟子都能接受。毕竟一道悬赏一日最少都能得个七八金币。来的人多了,他们便会记起我们客栈的好,来的人也自然会越来越多。这样,我们既取得不俗收益,又能让大家都有住处,不至于流落街头,实为两益之法。” 戴掌柜把最后一瓣甜橘咽下,脸上并无半分不适,甚至微微点头。 对于别人劝他降价的行为,他向来嗤之以鼻。但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他居然应下了:“凌帆兄弟临走时也是这个意思,扩建降价便能够‘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这是何等心胸!我自然没有意见。” 戴掌柜对面的几人听完他的话后,面面相觑,脸上都流露出惊讶的神色。这个方案他们本来就没想到戴掌柜会同意。 “戴掌柜,你没事吧?我们说的可是降低房价,你可是听清楚了。而且降的不少,你可别只答应,等到实施起来时翻脸不认账。”王振林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那是自然,戴某经商半生,获利不少,如今亦想追随凌帆兄弟的脚步做些善事,诸位为何如此疑惑。难道我戴某在诸公心中是如此不堪之人么?”戴掌柜一脸认真地说道。 “是。”王振林嘴上没说话,心里却是这样想着。 “只是,既然一楼已经降价添间,一百零二间屋子就已经能够保障大多数弟子的住宿。至于那二楼三楼的价格,王兄弟能否别削的那么厉害,至少让大家都有些挣得,你说是不是?”戴掌柜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子波冷笑一声,“好啊,原来你这家伙是在这里等着我们。谁不知道扩建之后二楼三楼的豪华区域也会添出许多房间,你这老狐狸想的是拿低价的噱头引来更多租住之人,表面上善心大发,实际上是想依靠二三层增加的房间数来弥补一层的损失以牟取巨利。” 第201章 五人施压戴掌柜 “俺真没见过这么精明的商贩,既然你不想在二层、三层动大刀,那不如由你来说,二三楼改价为多少合理。”子波强压着心中怒火,看戴掌柜的样子就像那些土地兼并的豪强地主,于是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拍了桌子。 戴掌柜正欲开口,直接被这一拍震慑住了。 他右手旁刚刚沏好的茉莉花茶伴随着茶杯震碎洒了一地,他今日穿着的那件紫色斑点的绸缎大褂也被溅湿。 “子波兄弟,这是怎么了?为何这么大火气?”戴掌柜有些惊慌地问道。 子波眼中仿佛要迸出火星,“你就觉得俺们庄户人没脑子好欺负是不是?” 戴掌柜一脸疑惑:“我可从来没有这般意思,各位可千万不要冤枉了我啊。卢倩妹妹,苏妤妹妹,你们二位女子是明事理的,你们方才可一直在边上看着听着,我可没有半点瞧不起庄户人的意思,况且我的话也没有和庄户人扯上半点关系吧。” “我只是一寻常商人,也只是社会的底层小角色,各位何必为难我,来与我较这个劲呢。”戴掌柜感受到局势的紧张,试图通过提及吕凌帆来扭转气氛:“况且咱们远的不谈,就说近的,吕凌帆那可是我的结拜兄弟,你们又是他的兄弟姐妹,咱们应该一条心,把买卖做大,大家有钱一起赚,对不对?” 卢倩站在子波的一方,她略带讽刺地说:“戴掌柜可不是什么寻常商人,您对利益的计算把控能够把十个凌帆耍得团团转。” 戴掌柜闻言心惊胆战,连忙辩解:“可不敢乱言!莫要挑唆我与凌帆兄弟的深厚情谊。” 子波继续质问道:“况且我可听说过,你店内的粮米都是从老家沧荧国经海运而来,光是运粮的船都是你名下财产。你老家可是有着千亩良田,要论大地主,你可脱不了干系。灾年逼迫农民贱卖农田兼并土地,这还不算对不起庄户人家?” 戴掌柜心中一凉,也不知是何人走漏了风声,竟是把自己的老底全部挖了出来。他辩解道:“那都是我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也是想诚心诚意地和大家合作,把安乐居做好。” 苏妤此时也开口了:“戴掌柜,你说你与吕凌帆是结拜兄弟,凌帆可曾亲口承认过?如果你真想按照他的本意来做事,诚心想要把安乐居赠送给他,为何不遵循他的意愿,而是仍要通过这等办法牟取暴利呢?” 戴掌柜被一连串的问题逼得哑口无言,在这场争辩中明显处于下风。 他终于明白,这场所谓的商讨议事,实际上是一场五对一的施压。 他的脸色愈发难堪,有气无力地问道:“那依各位高见,二楼三楼应该如何定价呢?”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坐在主座的苏妤,显然都想听听老大的意见,毕竟她的话有着一锤定音的分量。 苏妤轻轻耸了耸肩,撩拨着耳边的长发,语气依旧冷若冰霜:“我建议将定价改为原本价格的三成,二层所有房间以二十四金币一日定价,三楼所有屋舍以六灵金一晚定价。诸位觉得如何?” 除了戴掌柜仍然缄默,其他人都纷纷表示赞同。 苏妤望向戴掌柜,他的嘴角肌肉不断抽搐,面色惨白,显然这定价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心中的底价。 但他又能如何呢?自己曾经说过要把安乐居送给吕凌帆,如今他只是一介股东,安乐居也不再是他的一言堂,他哪还有什么资格提出异议呢? 然而,戴掌柜仍然想要做最后一搏,他嗓音洪亮地说道: “你们这些年轻人只看到我锦衣玉食、光鲜亮丽的一面,却从未想过我有多么不易。” 听到戴掌柜有气无力的反驳,大家都有些惊讶,仿佛他才是今日最大的受害者。 “虽然我每日赚取的金额的确不少,但你们可曾想过,单单是缴纳这一方的地税,我就要花去一年收入的三成。为了维持店内的生意火爆,我不得不各方宴请、四处打点。为了得到宗门的庇护,我还要定期向长老们进贡不少金银财宝以获取保护。这么算下来,实际能够落入我口袋的灵金根本就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多。” “你们也知道,我拥有千顷良田不假,但每年光是派那些贱民为我耕种收粮就要付出不少。而且,我还要雇佣几只武装船只来运送粮草,茫茫海运,开支自然也不会少到哪里去。这些钱都得靠这个小酒楼来挣。” “你竟然敢把那些辛勤劳作的农民称为贱民?”子波怒气冲冲地喊道,他的声音如同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又像一只即将红眼的公牛。 戴掌柜一时忘了改口,并未注意到子波的变化,仍然沉浸在自己的自述中,而且越说越心酸,渐渐带上了哭腔,仿佛在发泄对众人逼宫的不满: “除此之外,光是建设这栋安乐居就花去了我几年的积蓄,还没等我赚几日安稳钱,你们就要让我扩建。好,我应下了,反正扩建之后收益在后面,这下你们又让我降低房价,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吗?你们这分明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就算你们不替我着想,怎么也想想我家的妻儿,我这根顶梁柱要是没了,难道要她们去喝西北风吗?” 戴掌柜的演技绝对一流,只见他用袖口一抹眼睛,泪水便如洪水决堤般滔滔不绝。 “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我这一辈子好事做尽,怎么到头来却被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给欺负了呀?吕凌帆兄弟啊,你快回来吧!你这些弟兄可太难伺候了,他们尽是些未经人事、不知生活疾苦的理想主义者,却是要把我这小商贩活活逼死在这里啊!” 看着戴掌柜逼真的演技,不了解情况的人还真有可能以为他怎么着了呢,或许是受到了武力胁迫? 正当众人对他这招以退为进、以守为攻的策略一筹莫展之际,王振林出手打破了僵局。 “住嘴!” 戴掌柜受到惊吓,被这么一吼愣了愣神。 第202章 树上装睡钓大鱼 “你口口声声拿大道理来搪塞我们,又做出如此惨相,无非是想给我们扣上一个不仁不义、强人所难的帽子。那好,这顶帽子我王振林今日便戴上了,反正我本就不是什么君子。” 戴掌柜瞪大了双眼,哭泣声也渐渐停止。 这小子怎么自己把罪名坐实了?这又是什么路数? “要我说,只有你死了,你的妻儿才算得救,改嫁一家心地好些的人家才行。当年你夫人也算横遭不幸,摊上了你这么个自私自利的家伙。家里的良田先不说能卖多少,光是这胡吃楼挣了那么多钱,至少能够保证她们不愁吃穿才对吧?可你倒好,自己好酒好肉都吃饱喝足,家里却时常没有荤腥。你如此行事,可还算是个人?” 戴掌柜的瞳孔瞪得极大,仿佛受到了极大的羞辱。然而,王振林说的都是实话,他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你又腆着脸说自己好事做尽,那些好事是指兼并土地导致无数农民流离失所,是指提供天价饭菜、旅店给不法分子作为犯罪场所,还是指为胡方旋引路诛杀你的好兄弟吕凌帆?” 戴掌柜煞白的脸又立即涨得通红,他连连咳嗽,差点没被王振林列举的罪状逼出一口淤血。 “还是说你那善举是出尔反尔,明明答应了把整座安乐居送给吕凌帆,却又不按他的意愿改建,反而用大道理把我们描述成压迫的一方?” “对啊,你说啊,你说啊!”子波面红耳赤,激烈地附和着。 他一想到自己最痛恨的地主竟然想要压榨其余的弟子,又想象到冬日寒天里,子时守在石碑旁冻得瑟瑟发抖的同龄人,火气更加爆烈。 眼见他撸起袖子,抬起手来就想与戴掌柜扭打在一起。 他可恨透了这些取利无尽的家伙,分明想把戴掌柜揍成猪头,尤其是在听到戴掌柜那一声“贱民”后,火气更大。 “子波,不要乱来!”苏妤那一声压迫感十足的呼唤让近乎丧失理智的子波立即平静下来,乖乖地坐好。 而戴掌柜则抱着头蜷缩在桌椅之下,嘴里不断叫喊。 看到戴掌柜这般模样,大家的火气也都消了一些。主要还是因为曾经差点都死在他的手中,因此或多或少都对他有些成见,甚至是怨恨。 “既然我们的定价都不符合你的意愿,还是由你来定夺吧,我们只负责评判。毕竟按照凌帆的意思,这安乐居仍然属于你的。” 苏妤的话里明显带有让步,她也不想让双方关系陷入僵局冰点,于是思考着两全其美的计策。 大家一看苏妤让步,便各自不再持先前咄咄逼人的态势。毕竟骂也骂了,还欣赏了一场“演技教学”,不应再如此紧逼。 戴掌柜一看现场反转,慢悠悠地从桌椅下爬了起来。 他故作镇定地举起另一侧未被打碎的茶杯轻抿一口,总算恢复了镇定。 “刚才我又细想了一番,诸位所说的话都占有一些道理。我这安乐居毕竟能够一直存在,来日方长,本钱总能回来的。因此,我决定就把价格改成苏姑娘所预订的那样,各位意下如何?” “嗯?”魏涛是最为吃惊的那一个。 明明刚才戴掌柜还是一副抗争到底的样子,怎么经过几人轮番轰炸之后,甚至在做出让步之后,他反而选择了妥协? 到底是商人,足够精明。 戴掌柜分明夺在桌下是权衡利弊之后,还想与在场之人保持最佳关系,因此同样做出了让步。 只等熬走这几人,客栈仍然是自己的,到时候自己该如何定价便如何定价,无非是少赚上些时日的银钱。 这样一来,各方都能安稳,皆大欢喜。 既然戴掌柜已经妥协,大伙哪里还有什么意见?纷纷在宣纸上签字确认。 关于安乐居扩建的议论,也算得上圆满解决了。 众人散场离席,临走前还不忘以股东的身份大吃一顿,尽是点了些最贵的大鱼大肉,至少要让戴掌柜肉疼几分。 画面再转,转向十七峰的方位。 此时,刘睽恩的口中仍然咬着一根草根,两只手掌反复揉搓,好似已经预料到了一切。 他轻蔑地望着由远及近的火把群,心中想着大仇即将得报,内心感慨颇多。 他朝向吕凌帆一侧的树干,低声说道:“一会你就在这树上观战就好了,看我如何教训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他们人多势众,我难免顾及不到你,万一你在混战中伤了残了的,反倒是我照顾不周到了。” “而且,观战的收获不一定就小于亲自出手作战,你就在此细细观看我出手的招式,钻研学习。等我把白淙淙打到不省人事,你便可再下来暴揍他,到时候无论你是想分尸还是做什么,我都不拦你。” “还有这种好事?”吕凌帆有些兴奋地说道。 刘睽恩一步跃下树干,他打量四周,目光锁定在一旁的草堆中。 “他们此时不知道我的存在,如果知晓,一定会落荒而逃。因此,我需要你配合演出。等他们全部聚集于此,我便从无人处杀出。放心,只要距离在我百步之内,无论多少人,我皆可谈笑间将他们的头颅砍下。” 吕凌帆被刘睽恩无比自信的气势所感染,他按照刘睽恩的计划执行。 接下来的任务是……装睡。 他调整了一下躺姿,调整到平日睡觉的姿势。 听着脚步声、交谈声越来越近,为了保证自己伪装得天衣无缝,他故意将呼吸气息加重,尽力创造出打鼾声。 而刘睽恩则是跑到旁边茂盛的草堆中卧倒,任凭蚊虫叮咬也纹丝不动。 “白老大,你看东边那棵树上好像有人在休息。”一个手下指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说道。 “仔细瞧瞧那人是谁,若消息无误,能够有胆子来这十七峰的,大概也就只有吕凌帆了吧?”白淙淙眯着眼睛,试图在夜色中辨认出那人的身份。 受命者举起烛火往前跨出几步,仔细盯住,“老大,就是吕凌帆那家伙,你看他脖子上那闪着橙光的玉佩,错不了。” 第203章 心疑周遭有埋伏 刘池姮用力拍了拍说话者的脑袋,一手扯起他的耳朵,“还敢提玉佩?别忘了我们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不敢了,不敢了。”手下连忙道歉。 “吕凌帆那家伙果然在此处,看起来好像已经睡下了。”白淙淙身旁一个身着黑衣的家伙靠近他,低声说道。 “真是天赐良机,我们今夜就杀了他!”白淙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夜晚睡觉也不谨慎些,此刻岂不是谁来都能杀死他。”另一个手下嘲笑道。 “这也不能怪他,谁能想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除了他还会有其他人存在呢?”又有一个手下附和道。 “老大,为了这小子我们如此大费干戈,全军出击当真值得吗?依我看,就凭俺二牛这一把子蛮力就能将这瘦弱家伙揍个半死。”一个自称二牛的手下说道。 身旁随从的附和声已经变得嘈杂,刘池姮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自称二牛之人,厉声道:“莫非你质疑老大的决定?” “不敢不敢。”说错话的人瞬间大汗淋漓,显然对刘池姮的手段感到畏惧。 白淙淙一脸严肃,他望着假装熟睡的吕凌帆,眉头皱起。他心中盘算着如何能够一击必杀,不给吕凌帆任何反击的机会。 吕凌帆微微睁眼,至少在远处探查不到的程度。他心中暗骂自己的镇祟玉佩害人不浅,夜晚竟然会发出夜光。他心想自己以后带着这东西夜行,岂不成了活靶子? “给我把这棵树砍断,把这家伙埋在这棵树下!”白淙淙怒吼一声,身后几个持斧的家伙毫不迟疑地一拥而上,将巨树包围起来。 吕凌帆其实也有些疲乏了,他躺了几分钟脑袋里竟真有些昏昏沉沉。 如果不是他们在树下大喊大叫,自己差点就真的睡去。他故作睡眼惺忪态,揉了揉疲倦的双眼,缓缓坐起身子直视众人。 几个持斧的家伙正欲动手,看到惊醒的吕凌帆都都充满忌惮,纷纷退后几步。他们没想到吕凌帆会在这个时候醒来,一时间都有些手足无措。 兽王死后,凶兽们四散而逃,整座山谷显得空空荡荡。 此时此刻,只有这两队人马在对峙着,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吕凌帆,你出门的时候没看黄历吧,按理来说,今日对你应该是大凶才对。”刘池姮率先开口,言语中带着一丝嘲讽。 吕凌帆嘴角浮出一抹笑意,他从头到脚打量着众人,然后开口说道:“我倒觉得今天是诸事顺利的大好日子,我的仇家不但主动找上门来寻仇,身上还带着不少财宝准备孝敬他的凌帆爷爷。” “狂妄之徒,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你不赶快下树求饶,反而疯言疯语?”刘池姮眼看着吕凌帆不可理喻的状态,以为他是被自己这几十人的阵仗吓得精神失常。 浩浩荡荡的三十几人中,除了刘池姮这个跟屁虫同样拥有指挥权力,剩下的所有人都是白淙淙花费重金招募的贴身护卫。 他们与死士无异,实力虽参差不齐,却没有弱者。 境界至低者尚且是驭灵境巅峰,至高者甚至到了取道境圆满,要超过苏妤、魏涛。 这样一支阵容,虽然不足以在外湖称王称霸,却足够在内林横着走。 吕凌帆通过他们周身的气息猜测,刘池姮和白淙淙的个人实力也至少该在取道境圆满,甚至无限接近于观明境。 他心中盘算着,如果自己以取道境大成的力量,加上九星登极神功与万兽诀与其死战,大概能够带走十几人。但是,这样的碰撞自己也会命陨当场,甚至伤不到白淙淙和刘池姮分毫。 然而,如果他强行催动九星登极神功的寿元秘法,结局会大大改变。 他有把握与这三四十人同归于尽,至少也能拖耗死白淙淙和刘池姮其中一人。 但在刘池姮看来,他并不知晓吕凌帆修炼的功法如何神秘强大。 他只当是一个十分普通的取道境灵修,在面对他们团伙后内心崩溃导致的疯癫。 白淙淙则一言不发地望着吕凌帆,面容中表露出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 他毕竟是渊渊白氏的大房子嗣,其老成沉稳要远超刘池姮数倍。虽然二人都是纨绔子弟,但风姿在谈笑间便高下立判。 吕凌帆可没想着与他们同归于尽,他之所以如此自信,还是仰仗着藏匿起来的刘睽恩。 他知道,只要刘睽恩出手,这些人将无一幸免。 因此,他才敢如此大胆地面对这数十人的围攻。 白淙淙警惕地环顾四周,心中已经开始怀疑吕凌帆是否设下了埋伏。他皱了皱眉头,对身旁的手下说道:“你们确定一路上都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吗?” “白淙淙大哥,你倒不必如此谨慎。”一个手下回应道,“我们一路追来,连半个人影也没发现。此时这荒山野岭中,难道还能蹦出一个活人不成?” “对啊,老大。”另一个手下也附和道,“况且就算吕凌帆事先藏了人,我们一行三十七人,莫非还应付不得?依我看,他藏一个我们便杀一个,藏两个我们便杀一双。” 白淙淙听到身后之人的建议,目光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他将目光瞄向刘池姮,眼神如同一把携带寒意的锋利兵刃,仿佛能够杀死任何一个与其对视的人。 刘池姮看到白淙淙如此犀利的目光,心中一紧,连忙闪躲开来。 他朝着另一侧草垛看去,而那个方向,正是刘睽恩的藏匿之处。 白淙淙的口气听起来更像是拷问,携带着审判之威。 他质问道:“你不是说我们得到的是第一手信息,不会再有他人知道吕凌帆孤身前来吗?” 刘池姮连连点头,解释道:“确实如此,我那线人的资料尤为准确。平日我们阻击劫杀之人全部出自线人之口,从来没有过差错。” 白淙淙笑着拍了拍刘池姮的肩膀,但语气却让人渗得慌。 他轻声说道:“我当然是信你的。你我兄弟一场,就应当交付真心,何苦如此惧怕我。” 吕凌帆在一旁听着,都觉得这话语十分诡异,更像是一种威胁和恐吓。 第204章 刘暌恩终于出手 刘池姮听完白淙淙的话,以为他已经原谅了自己,立即挂上笑脸。 然而,那笑脸仅仅停滞了一瞬,便立即僵硬起来。因为白淙淙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掌猛的发力,狠狠下压,指甲也都在向刘池姮的皮肉里刺入。 刘池姮顿感生疼,却仍旧一言不敢发。 他知道,如果自己表现出任何不忠之举,白淙淙承诺给自己的地字号灵技将化为泡影。 自己这么久以来的做牛做马、任劳任怨都将得不到回报,前功尽弃。 按照白淙淙的说法,自己单单出卖其叔父的功劳还不足以获得这般奖赏。 他还要帮助白淙淙杀死十个“该死”的人才行,其实也就是那些触及到白淙淙底线的家伙。 而驳了他面子的吕凌帆,正是这十人中的最后一个。 “如果没有高人相助,你难道真的觉得以他驭灵境的水平能够杀死小兽王?宗门里面那么多高手都不敢接取的悬赏,却偏偏被他所取,你难道不觉得可疑?”白淙淙的疑问如同连珠炮一般,让刘池姮顿时有些心虚。 “可是老大,宗门悬赏明确规定这是单人悬赏,如有他人帮助,悬赏会立即作废的呀。你看他的令牌,已经是绿色四等,这说明小兽王真是靠他自己的本领杀的,宗门的老家伙们也已经认可了。” 刘池姮试图解释,但白淙淙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那如果帮助他完成悬赏的人是长老的直属弟子呢?你怎么能够确保那些老东西不会行包庇之举?”白淙淙的质疑让刘池姮哑口无言。 吕凌帆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白淙淙心思沉稳细腻,家底殷实,天资卓越,奈何心性残忍,城府极深。 今日若不将他除去,放任其日后成长起来,怕会是一方巨孽。 刘池姮纳闷不已,他当真想不明白平日里杀伐果断的白淙淙怎么面对吕凌帆如此畏手畏脚。 难道吕凌帆比别人多生了一个脑袋?还是他在外林的赫赫战绩让白淙淙犹豫不决? 然而,白淙淙却一脸严肃地说道:“你那位长兄刘睽恩,说不定就是吕凌帆藏匿之人。” 刘池姮的心砰砰直跳,他审视四周后发觉并无异样,但仍是不信。 然而,他又不得不一次次推理,细思极恐。 似乎只有刘睽恩插手介入,这一切才能解释通顺。但若如此看来,刘睽恩岂不就潜伏在自己身旁? 此刻,站在树干上的吕凌帆打了个哈欠,他揉了揉眼角,不耐烦地说道:“我说,你们要打便打,此处就我一人。实话告诉你们,我可不是什么取道境灵修,我不过是在平日里刻意压低自己的修为罢了。我真实的境界实力啊,其实是那第四境青魂强者。” 话音刚落,人群里轰响出一阵阵笑声。 就连一直紧绷着神经的刘池姮也忽然放声大笑起来。他们显然觉得吕凌帆的话太过荒谬可笑。 一个看起来如此年轻的少年,竟然声称自己是第四境青魂强者?这简直比天方夜谭还要离奇! “怎么,不被我这青魂境界吓得屁滚尿流也就罢了,你们都笑些什么,真不怕大爷我一拳一个把你们全都揍扁?”吕凌帆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戏谑,然而众人却只是当作笑话来听。 “你这小子,还真是爱说大话,你若是青魂,我便是第五境界的峥嵘境界,吹牛谁不会,往大了说便是。”一个持斧的油腻汉子粗声笑道,他的笑声引发了众人的哄笑。 然而,在这哄笑之中,唯有白淙淙意有些心慌。 眼前的吕凌帆如果没有足够的把握,必然不会如此镇定自若,甚至有心思开玩笑。 他大吼一声:“都给我闭嘴,时刻小心身旁!”这一声大吼瞬间将笑声压制下去,一片寂静。 短暂的静在黑夜中显得有些瘆人,这时,一旁的草堆中缓缓走出一个人来。他拍打掉身上的尘土和叶片,摘走脸上的飞虫,缓步走来,并持续拍手鼓掌。 众人听着那响亮清脆的拍手声,纷纷将火把举在身前,试图看清那人的真正模样。 方才带头哄笑的油腻汉子脸上蓄满了胡子,数年未曾修剪过,密密麻麻的胡子中只剩下一双粗厚的嘴巴和一对小眼睛。 他探头望去,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小子真藏人了?” 行至近处的人影开口: “到底是白家嫡长子,心思细腻连我都有些惊讶,留下你在日后只会对我刘家产生无限的威胁。” 缓步走来的鼓掌者正是刘睽恩,他的出现让刘池姮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 在看清楚面容后,刘池姮连忙将火把丢弃,他的面部表情有些抽搐,连连后退几步。 骨子里的畏惧让他声音颤动地喊道:“哥?” 他知道自己平时如何对待刘睽恩,也清楚刘睽恩会用如何手段对付自己。 刘睽恩怒目而立,他此刻的眼神杀意更浓,要比白淙淙的眼神更加凛冽。 “你,也配唤我哥?”他每字一顿,字字诛心。 刘池姮显然知道刘睽恩拥有的力量何其恐怖,已是胆寒。他连忙跪下试图以“亲情”换取刘睽恩的原谅。 然而刘睽恩却丝毫不为所动,他的声调提高了几倍,浑身肌肉涨红青筋外露,连声音都有些嘶哑地吼道: “你这个畜牲,为了别人随口许诺的一部功法,居然害死了叔父,非人哉!” 他的愤怒和悲痛如同火山爆发一般汹涌而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难以言说的恐惧。 刘池姮如同一只丧家之犬,紧紧抱住刘睽恩的大腿,眼泪鼻涕横流,他嘶哑着嗓子,用尽全身的力气说着求饶的话,但刘睽恩却像是听到了世间最恶心的声音,一脸的不屑和冷漠。 他猛地一脚踹出,刘池姮如同断线的风筝,被狠狠地踹飞出去,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滑行出数丈之远。 他的后背被地面磨出一道长长的血印,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吕凌帆见状,心中一阵痛快,他干脆恢复了原先的躺姿,准备坐观接下来的好戏。 有刘睽恩出手,自己就不需要再插手了。 第205章 刘池姮遭骗惨死 白淙淙则满脸厌恶地看着刘池姮,厉声呵责道:“实话告诉你,刘池姮,我从头到尾就没有信任过你。至于许诺你的地字号灵技,也从来不存在。你不会真的以为你的身价值一部地字号灵技吧?” 刘池姮艰难地起身,后背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站立。他满心疑惑和不甘地问道:“为何要欺骗于我?” 白淙淙冷笑道:“因为你就是一个傻子,别人说什么你就跟着信什么的那种。只要有肉吃,你就比狗还要忠诚。而且,你不只傻,还贪婪、虚伪、不自量力。” 刘池姮心灰意冷,将头埋得低低的。 刚才那一脚几乎已经将他五脏六腑踢碎,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更无法说出一个字来。 白淙淙转向刘睽恩,抱拳真诚地说道:“白某无意冒犯刘睽恩师兄,此人我就交给您了,要杀要剐我绝不过问。而且,如果您跟吕凌帆有些交情,看在您的面子上,我就放过此人好了。另外,我愿意代表白氏奉上十万灵金告慰令叔父的亡魂,也算是修补我们两家关系的一点心意。” 吕凌帆却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他见白淙淙认怂,立马挑唆道:“十万灵金?白公子,你这是在打发要饭的吗?我可清楚记得,当初你要买我这枚玉佩可是愿意出花十万灵金呢!怎么今日修复两家关系,你却只想花费一枚玉佩的钱?” “你给我闭嘴!”白淙淙勃然大怒,“别以为你现在安全了就可以多嘴!再多说一句我便收回方才的想法!” 吕凌帆看到白淙淙的焦急模样,心中更加得意。他继续煽风点火,说道:“还是说,你觉得两家压根没有重修于好的必要?这十万灵金,是不是来羞辱刘家的?” “再怎么说我们渊渊刘氏也是名门望族,会缺你那点钱么?我看你啊,是说得比唱得好听,告慰亡魂?你可知道,就是你们白家害死的叔父!不对,真正的杀人凶手,就是作为指使者的你!” 吕凌帆的一席话让战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他说到“我们刘氏”几个字时,特意加重了嗓音,仿佛是在强调刘家的尊严和荣耀。 刘睽恩冷冷地说道:“今日,你不能走,也走不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绝。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在场众人都能感受到一股寒意和肃杀的气息。 白淙淙的脸色更加难看,他这一方虽然占据人数优势,但刘睽恩却是观明境巅峰的恐怖强者。 如果他全力出手对付自己这帮乌合之众,那无异于全副武装的士兵与一群幼童搏斗。 更何况,就算他们侥幸战胜了刘睽恩,也只能选择毁尸灭迹这一条路。一旦被苍世豪得知此事,他们绝对没有好下场。 原本的计划只是杀死吕凌帆,但刘睽恩的神不知鬼不觉的介入让大好局面瞬间变成了无法破解的死局。 白淙淙不知道吕凌帆是从哪里得到消息断定自己会出现在此地,又是通过什么方法联系到刘睽恩与其合谋的。 因为这一切的谋划者都是刘睽恩,他拥有上帝视角,成功对他来说是必然的。 现在,白淙淙只能尽力挽回局面。 他颤抖着声音说道:“如果刘兄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们,我们一定感念恩德从此与刘家化敌为友。我会代老爹拿出百万灵金,不,千万灵金赠送给刘家,赠送给师兄你。不仅如此,我愿意尽我最大的努力劝说父亲,拿出白氏五分之一的产业悉数送给刘氏作为重修于好的诚意。我白淙淙愿意以性命担保。” 然而,刘睽恩只是冷笑一声:“你的性命似乎也并不值那么多钱。白氏五分之一的资产?你是准备吓死我吗?我倒不信白狌狌那个老家伙会为了你如此慷慨。他可不止你一个儿子。” 刘暌恩嘴角下咧,“依我看,就算你们一窝白氏的种加起来也不足以换白氏的半壁江山。”他的话语中尽是嘲讽不屑,让白淙淙的脸色更加苍白。 白淙淙冷汗直冒,面对刘睽恩近乎挑衅的言语,他却丝毫不敢轻举妄动。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更是愤恨自己为何如此弱小。 “况且,我不跟我那个傻弟弟一样如此容易相信别人,你的话,我一句也不信。”刘睽恩说完,即刻从他那仿佛百宝袋一般的衣衫中拔出一柄精美的黑色狭长刀。 吕凌帆像好奇宝宝一样探出脑袋,左顾右盼,始终都没看明白他的布衣服是如何塞进这么多东西去的。 白淙淙感到一阵绝望,看来谈判已经宣告破裂,自己再如何白费口舌都已经没有任何作用。 看到白淙淙吃瘪,吕凌帆再度大笑道:“啊呀,怎么我们风光无限的白淙淙大哥也有如此落魄的时刻,为了保全您的面子与威望,是不是还要杀我灭口啊?” 白淙淙虽然恼羞成怒,但理智尚存。 他挥了挥手,示意身后三十多人准备殊死作战。 那些家伙也算训练有素,齐刷刷地站好阵列,放下火把,一同掏出身后背负的兵器。 先前站在树旁准备砍掉大树的几个持斧者也都退后,他们几人看起来是这队伍中最精壮的,手臂上的肌肉都格外粗大发达,体格也都健硕一些。 他们围绕在白淙淙周围呈护卫态势,防备着刘池姮的突然袭击。 然而,一旁的刘池姮见大战即将开始,顾不得后背不断渗出的血液,拔起腿来就要向远处跑去。 只不过在他起身的那一刻,他的身体被一柄燃烧的长枪贯穿。方才刘睽恩的一脚已经将刘池姮的五脏六腑踹裂,他根本无力也无心抵挡吕凌帆这投掷的一枪。 他直直倒地,口中不断涌出血液。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转动脑袋,将目光看向吕凌帆。吕凌帆看到那将死之人的仇恨眼神,心中咯噔一下。 不过刘池姮仅仅在几秒之后便两眼翻白,远离人世。 刘睽恩回头望向吕凌帆,竖了个大拇指表示赞赏。 吕凌帆回应了刘睽恩的大拇指,两人之间的默契无需言语。 吕凌帆迅速捡起长枪,没有走到刘睽恩身边,而是直接回到了树上。 “你放手厮杀便是,身后的一切有我。” 刘睽恩连连点头,目光转向眼前的人群。 第206章 一把挟刀畅杀人 看到这三十多个正值大好年华的少年面对自己瑟瑟发抖时,刘暌恩不禁笑出了声。 他嘲讽地说道:“怎么,三十几个人还怕搞不定我?都放松一些啊,又不是没打过架,没杀过人。” 他手中的狭长刀鞘上,有着斑点大小的镂空,呈现出黑红色调。 整体外貌是一条蛟龙模样,蛟龙的身体刻画得精妙绝伦,细节处描绘得清晰可见,与书中记载的模样并无二致。 当刘睽恩褪去刀鞘后,狭长黑刀闪出银光。 在月光的照耀下,它显得通体晶莹,宛若新生儿晶莹剔透的皮肤一般。那刀柄暗含着浑厚的力量,握把处的一点残红更为这把狭刀增添了一抹神秘色彩。 观察这把刀的外型,多半是出自对古代历史颇有研究之人之手。 整把狭刀的风格正是流行于数千年前战场上的军用刀具。 而刀鞘上雕刻的蛟龙也十分有讲究,整体规矩板正,合乎古人的审美标准。 刘睽恩拔刀之瞬,身前三十余人无不胆寒,不敢越雷池一步。 他目光如炬,挑衅之色溢于言表,扫视四周,随手将刀鞘弃之一旁。 右手紧握狭刀,左手食指中指在月光下闪烁的刀身上游走摩擦,犹如唤醒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友。 他未曾回首,忽然开口,言辞既似对身后吕凌帆的教诲,又似对狭刀的倾诉。 “吕凌帆,我观你枪法,终觉火候欠佳。你一味猛攻,刺挑之时过于急躁,破绽百出。若遇枪法高手,恐将瞬间败北。欲使兵器之力发挥至极致,需视其为己出,人兵合一,方能释放出最大威能。” “万物皆有灵性,兵器亦不例外。你需倾注心血于其上,它方会忠诚于你,毫无保留。若仅视其为冷酷杀人工具,依赖其力而不悟其道,你之枪法将永无寸进。” 吕凌帆凝视那黑长狭刀,约莫是人字号兵器,其气势远超自己手中半步人字号的凡品长枪。 刘睽恩此刻宛如一位孜孜不倦的授业师长,吕凌帆悉心聆听,时而审视手中长枪,时而注视那柄狭长黑刀。 恍惚间,他似觉手中长枪枪身闪过一抹红泽,犹如枪身与心灵之共鸣。 “且看好了,我接下来所展示之技艺,便是人兵结合的威力,是那真正的杀人之术。”刘睽恩淡然言道,仿佛战局未定,胜负已分。 白淙淙的表现颇为诡异,他原本恐惧慌张之色此刻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诡异的笑容,仿佛释然一般。 他望向刘池姮冷冰冰的尸体,这个曾为他鞍前马后数月的傻小子,如今终于安静下来。 他其实早已欲除之而后快,只是因其尚有价值可榨取,故而迟迟未动手。今日刘池姮毙命于吕凌帆之手,时机不对,地点亦不对。 此刻,寂静的夜间山谷中只回荡着白淙淙响亮的回音:“全都给我上!” 一声令下之后,三十七名死士如同狂风骤雨般朝着刘睽恩的方向发起冲锋。吕凌帆对此等阵仗早已司空见惯,更何况此次无需他亲自出手,因此他心中并无丝毫紧张之感。 他效仿刘睽恩,从树上摘下一枚果子,咬下一口,却只觉得酸涩无比,甚至带着几分苦味,显然这果子尚未成熟。 他心中暗自好奇,刘睽恩究竟是如何吃得津津有味,竟将自己生生骗过。 此时,吕凌帆已全神贯注,他决心捕捉刘睽恩出招的每一个细节,不放过这位观明境巅峰高手的每一次出手。 同时,他心中反复回味着刘睽恩方才的教诲。 刘睽恩脚尖在身前地面轻轻一划,半圆型的地面裂痕随即显现,发出吱吱的剧烈响动。 顿时,风尘四起,地面裂缝中尘土喷发,将刘睽恩的周身紧紧包裹。 风尘持续扩大,白淙淙的死士尚未靠近,便已陷入尘土之中,只能隐约辨认出刘睽恩的位置。 刘睽恩一步踏出,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他手中的狭刀仿佛与手掌融为一体,无论如何摆动都不会分离。 他借着尘土的掩护,在人群中起势,长刀在一个呼吸间挥砍十几下,速度之快,连纵观全局的吕凌帆也只能看到刀下残影。 几乎是长刀挥舞的同一时间,阵阵哀嚎从尘土人群中传来,那几个持斧的健硕家伙首当其冲。 他们取道境巅峰的肉体竟无法承受被灌输过灵力的黑长狭刀一击。 刘睽恩出刀虽快,但力道却丝毫未减,刀剑划裂他们健硕的肉身,甚至触及内脏器官。 点到即伤,触之即亡。 吕凌帆看得心惊胆战,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师哥的真实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估计范围。 如果刘睽恩想杀死自己,显然也只是易如反掌之事。他之前的担忧,此刻看来实属多余。 嘶吼声、哀嚎声此起彼伏,地面上倒下的尸体与流下的血液越来越多。 对付这些他眼中的乌合之众,刘睽恩实在没有必要发动灵技。 刘睽恩对那狭刀的熟悉程度,简直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能在五番进攻中发动五种不同的招式,让对手根本无法捉摸规律,找寻破绽。 面对这样的攻势,对手唯有死战或躲闪,别无他法。 无论防守之人佩戴何种护具,如何用灵力包裹全身,都会在刘睽恩那朴素无华的进攻防守下被击溃,甚至瞬息之间便被斩下头颅。 刘睽恩的刀法干净利落,每一个招式都是基础杀招的延伸,没有半分拖沓与花哨。 他讲求的是一击毙命,快、准、狠。 这些白淙淙的打手,连逼出刘睽恩灵技的实力都没有,更别提对他造成伤害了。 在刘睽恩杀死十六七人之后,刀锋鲜红,剩下的人都已经开始爆发出无尽的恐慌。 他们此刻竟是无一人敢继续向前,只能将刘睽恩包围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圈。 刘睽恩位于圆圈中心,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这群人,对他们的无用之举感到有些无奈。这看似是包围,实则是负隅顽抗。 第207章 地字号功法现世 眼见这般战况,白淙淙怒喝道:“真是一群饭桶!我平日花大价钱培养你们,怎么今日一个个都原形毕露了,都成了缩头乌龟?继续进攻啊!他不死,你们谁都别想活着走出这里!”然而,向来如军令一般沉重的白淙淙号令,这次并没有奏效。 在生死之间,他们眼前这个浑身是血的冷峻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贸然上去,无异于以卵击石,不过是白白寻死的举动。 刘睽恩故意激怒众人,直接喊话:“还有没有能打的了?不如一起上吧!我让你们各砍三刀,如何?” 然而,全场寂静无声。他们形成的圆圈始终没有缩小的迹象,每个人只是循规蹈矩地围着刘睽恩转动,没有一人愿意做出头之鸟。 刘睽恩感到困意涌起,毕竟也已劳累了一整天。 他看着包围自己的人始终没有动手的意思,甚至那圆圈似乎还扩大了一步的范围,显然是有些疲乏了。 于是,他活动活动筋骨,骨骼间连续发出咔咔的响声。 只见他呼出一口浊气,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狭长黑刀再度挥砍而出,只不过这次换成了他来主动出击。 刘睽恩飞身上前左砍右杀,势不可挡。 那些灵修凝聚出来的一道道灵力冲击全部被长刀凝炼出的气浪抵挡在外。 如此神兵利器也更加印证了吕凌帆对其人字号兵器的猜想——这确实是一把非同凡响的好刀。 杀一两人不仅费劲,还不足以让刘睽恩过瘾。 他大喝一声,双脚下踏的土地轰然坍塌,出现两道深坑。 他手握的黑长狭刀受到这股力量的感召,在吸食了刘睽恩身上源源不断的灵力后,甩出一道巨大的剑气。 这道剑气纵横十里百里,巨大的力量掀起一阵狂风,剩余的几十人躯体被磅礴的剑气全部切断。 然而,那剑气似乎还没有终止的意思,持续推进,直到轰向第十七峰附属山的小山头。 在这股力量下,巨石坍塌,地面崩碎,无数藏匿此处的凶兽全部逃窜而出。这是来自观明境巅峰强者的全力一击,其威力竟如此恐怖。 吕凌帆细细想来,禹城观战时的青魂境圆满强者,似乎比这个水平还要夸张不少。 刘睽恩的出刀速度、移动速度、反应速度都太快了,以至于那些灵修压根都没有应对的时间,连护体灵技都无法开启。 实际上,在如此悬殊的实力差距下,即使让他们开动所有的护体灵技,恐怕也支撑不了几秒。 刘睽恩一路拼杀,刀锋狠戾,直到确保所有人都断绝了生机。 在解决了这些护卫后,他缓缓转身,举起黑长狭刀,刀头指向满眼布满红色血丝的白淙淙。 吕凌帆忽然爆出一声喝彩,连连鼓掌:“刘师兄的本事,小师弟我可算领教了。幸亏我刚才没有对你出手,否则此刻我恐怕也与这些冷冰冰的尸体一个下场了。” 白淙淙先是死死瞪了一眼吕凌帆,他的拳头紧紧攥起,青筋暴露。 他忽然扯着嗓子嘶吼道:“刘睽恩,你可想清楚!对我动手无异于对我渊渊白氏宣战!若是父亲发怒,不光你们如今只剩下一块坚硬躯壳的刘氏会遭殃,连整个星云派,乃至你的师傅苍世豪也不会幸免于难!” 他双目猩红,越发愤怒:“你当真愿意为了保护这个你结识不久的家伙行此不理智之举动吗?若你此时幡然醒悟,我大可不与你计较。这些死去的家伙,我会帮你处理干净,包括刘池姮。” 然而,刘睽恩只是摇摇头,脸上的杀气并未减退。 “我认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改变,杀你,也并非是为了吕凌帆。” 接下来刘暌恩的话,让白淙淙丧失最后一丝希望。 “叔父的死,无论如何都能算在你头上。刘池姮是间接杀人,而你更是脱不了干系。尽管我这个愚钝的弟弟罪该万死,但你不该用一部莫名其妙的功法诱导他,这完全是荒谬至极!让刘家人自相残杀,这个理由,足够我杀你一百次!” 白淙淙面露狰狞之色,尽管他接近观明境的实力似乎还不足以与刘睽恩抗衡,但作为渊渊白氏的长子,他身上怎么可能没有保命的功法呢? “既然你执迷不悟,那我们二人今日看来必有一战,且只能有一个人活着离开。” 话音未落,刘睽恩手中的狭刀已如炮弹般弹射而出,直指白淙淙的喉头。 接下来的一幕让正在细细观察的吕凌帆瞪大了双眼。 面对刺来的刀,白淙淙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反而似乎刻意迎向刘睽恩的挟刀。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狭刀贯穿了白淙淙的脖颈,却并没有血液飞溅而出。 白淙淙的整个身体以喉咙处的伤口为中心,一道道黑色纹痕迅速从伤口处蔓延至每一个器官。 下一秒,那些纹痕全部崩碎,白淙淙就如同一尊坍塌的石像,身体碎块四处飞溅。 刘睽恩来不及吃惊,他感受到了石像崩碎后产生的巨大冲击力。 他清楚地感受到那股爆炸的冲击有多么强悍,并非普通燃烧爆炸,倒是似大股灵力不断压缩,后膨胀炸开。 毕竟他也身经百战,这种程度的力量丝毫不逊色于一个观明境稳固高手的全力一击,尤其是在自己毫无防备的情况下。 他只得暂避锋芒,用狭刀抵于身前,尽量减少受到的冲击,但即便如此,他仍是被震飞数十步。 后退途中,他以狭刀插在地上,利用阻力作为缓冲,直至力量完全消解后,那狭刀在地面上切开了一道长长的裂痕。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喘着粗气。 明明只是取道境圆满的实力,却能爆发出观明境稳固的力量,这着实令人诧异无比。 吕凌帆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白淙淙不知用了什么功法,他的身体在一瞬间被切换成了一尊石像假身。 而至于他本人,则在那爆炸的迷雾中缓缓走出,脸上带着得意的微笑。 “刘睽恩,你可知道,我许诺给你弟弟的地字号灵技并非凭空捏造,这世间确有此物。只不过,如此珍贵的宝贝,我自当自己享用,怎会轻易给一个卑贱的外姓者呢?” 第208章 合力追杀白氏子 自小养尊处优的白淙淙目空一切,在渊渊大陆上,除了渊渊苏氏,他向来瞧不起别家。 这种奇异的优越感始终伴随他左右,无论何时何地。 当然,这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也带来诸多益处,至少他从不曾低下高傲的头颅,也因此得到过不少名家的赏识,欲收其为关门弟子。 “这部功法是父亲赠予我的成人大礼,他曾告诫过我,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让外人得知。你今日能够逼出我的地字号功法《石换型》,这部父亲在沙场上取得的地字号灵技,恐怕你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刘睽恩不怒反笑,说道:“你可知道,每一部灵技都有不同的开发程度,在不同境界的人手中使用也有分别?” 白淙淙一脸疑惑。 “你这功法既然不常用,对其理解肯定不够深刻。一部只开发了两成的地字号灵技,未必就比得上一部开发过半的人字号灵技。况且你如今只是取道境界,正是修炼一途的起点,实在不能发挥这优秀功法的十分之一,实乃暴殄天物。除此之外,越是强大的功法在前期对你身体的反噬越大,如果你运用不当,很有可能折寿哦。” 听到“折寿”一词时,吕凌帆不免联想到自己的九星登极神功,莫非就是因为这功法太过强大,而自身又不具备“自身硬”的条件,因此会消耗寿元吗? “如果你真的细细钻研过这部地字号灵技,哪怕只开发了近三成,我也会被方才的冲击波轰成肉泥。但事实并非如此,这也恰好印证了我的猜测,这部史诗级的功法,你今日是第一次启用。” 白淙淙倒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他冷笑道:“的确如此,我未曾使用过这功法。不过我不需要听你这些狗屁道理,哪怕这功法我今日用完明日死,至少也会比你多活一日。” 刘睽恩不再多言,趁着白淙淙功法缓冲之际发动了二次进攻。 面对快到只能看到残影的快刀,白淙淙竟能有条不紊地连连躲闪,其反应速度之快,令吕凌帆感到震撼。 白淙淙不仅躲闪迅速,甚至能在快刀闪过的间隙还以一拳一腿。 他的每一拳都结结实实地打在实处,每一招都避开了刘睽恩的攻势,同时轰击在刘睽恩身上的衣衫上,瞬间撕开了几个大窟窿,露出了刘睽恩身上刀刻斧凿般的肌肉。 刘睽恩见状,立即停止进攻,刀身悬于半空。 他意识到白淙淙的反应速度远超常人,不能再以寻常招式御敌。 他尝试丢出几道不同方向的剑气,树木巨石纷纷被拦腰切断,但白淙淙却依旧躲闪自如,没有受到剑气分毫影响。 “闪电鞭!”刘睽恩大喝一声,手中的狭长黑刀被其灌输的力量重铸,变成了一条若隐若现的长鞭。 鞭子每处都蔓延着紫黑色的强大电流,地面的草堆在接触到长鞭后也尽数化为灰烬。吕凌帆猜测,这大概是刘睽恩的灵技之一。 白淙淙也不甘示弱,他的双手中指不断喷射出绿色液体,观之有极强的腐蚀性,这大概是白淙淙的另一灵技招式。 闪电长鞭不断抽打,将源源不断飞来的粘液甩出。 在电流与粘液接触的一瞬间,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动。 闪电长鞭占据上风,那道电流携带着不可匹敌的气概狠狠轰向白淙淙的身体。 “啪,啪!” 然而,结果并不是刘吕二人想看到的画面,长鞭挥打,那具四分五裂的躯体又成一堆爆裂的飞石。 不过此次二人相距较远,爆炸并没有对刘睽恩产生较大的威胁。 吕凌帆倒是深刻体会到了爆炸冲击形成的热浪,连忙从树干上翻滚下来,生怕自己倚靠的大树会被烧断。 白淙淙的石换型已经用过两次,加上方才催动了许多绿色粘液,体力已经不支。 果然,在第二阵爆炸过后,随着雾尘渐渐消退,白淙淙并没有像想象中一般再度出现。 他的身影已经跑出一里外,狼狈逃亡。 刘睽恩手中的闪电长鞭仿佛得到了指令,骤然疯狂伸长。 同时,刘睽恩也一步踏空,全力前行追捕白淙淙。 吕凌帆见白淙淙要逃,心中顿时盘算起来。 如果让这小子真的逃走了,不仅刘睽恩会遭到报复,自己的处境也会变得更加危险,这绝对不行! 在浓厚的求生欲驱使之下,吕凌帆迅速起身,飞入空中,开始追赶二人。 刘睽恩的技艺确实高超,体力和速度都占据上风,不一会儿就靠近了白淙淙。然而,他仍然保持着理智。 按理来说,即使白淙淙未曾完全开发这部功法,但它毕竟是地字号灵技,怎么会如此容易被破解呢? 他担心白淙淙留有后手,因此在追击途中不断用闪电长鞭鞭打白淙淙,始终未曾贴身近战。 白淙淙预判了闪电长鞭的每一次落点,多次成功闪避。 当然,他还没有达到预测未来的水准,身上自然也挨了两记鞭刑,两道烧焦的血印在他的后背上尤为显眼,连附近的衣衫布料也跟着遭了殃。 白淙淙的低空飞行突然停止,他忽然回头,脸上带着一脸邪魅诡异的神色。 刘睽恩没有及时减速,眼看就要撞上停止飞行的白淙淙,他挥舞长鞭试图将其一击毙命。 然而,那巨大的闪电长鞭将眼前的身体一分为二后,结果又是石像,又是爆炸! 略有掉以轻心的刘睽恩被震飞五丈远,身上的衣衫被炸烂,胸口留下了诸多伤口,显然是白淙淙用出了第三次石换型。 白淙淙不知何时已经转移到了他的身后,如鬼魅般一掌贴敷在他的坚挺后背上,刘睽恩的后背立即石化了一大片! 那大片的石块将刘睽恩死死禁锢住,令他动弹不得。 刘睽恩瞬间大惊失色,脸色惨白。 他分明感觉到自己身后的皮肉被石块紧紧束缚住。 自己明明比白淙淙高出接近一个大境界,却被这部石换型打乱了节奏。 尽管这部灵技几乎没有被挖掘出来,一系列关于石换型的招式还未被白淙淙习得,也无论他何其不熟练,但这毕竟是一部货真价实的地字号灵技。 第209章 负隅顽抗石换型 本就是世间稀缺的功法,更是来自渊渊王国名门望族长子的保命底牌,如此凶悍倒也易于理解。 平日里自己在外湖纵横无敌,哪怕在内湖也鲜有敌手,如今却被一个小小的内林弟子打得有些吃瘪,这让他感到既愤怒又无奈。 白淙淙再一挥手,那片连接的大片石块瞬间炸开,刘睽恩顿觉后背吃痛,灵力膨胀爆炸。 好在他观明境巅峰的肉身强度足够,后背又有护体软甲,才不至于被炸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尽管如此,他还是受了伤,软甲粉碎,肌肤上蒙上了一层灰烬,还有许多血痕。 疼痛是实实在在的,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刘睽恩解脱出来,立即放平心态,不敢再小看白淙淙。 白淙淙也算是依靠三次石换型拖延了些时间,他趁着刘睽恩被禁锢的功夫再度疾行,已经踏出几百步的距离。 却不料被眼前的吕凌帆拦住了去路。 吕凌帆在二人交手时已经来到此处,他持枪而立,一脸胜券在握的表情。 “阴魂不散的东西,我早该除掉你的。”白淙淙面容阴沉道,那声音似乎在死死咬着牙,透露出他内心的愤怒和不甘。 吕凌帆笑着开口说:“方才刘师兄教给我许多运用兵器的技巧,现在正是到了实践的时候了。” “我此刻灵力耗尽,你此时来战,岂不算趁人之危?吕凌帆,你算什么英雄?”白淙淙天真到试图用言语劝退吕凌帆。 然而,吕凌帆只是再笑,枪头指向白淙淙。 在略微领悟了刘睽恩的话后,他握枪的气势只比先前更加强大。 他说:“我本来也并非君子,从未说过自己是英雄好汉。何况只有在你如此虚弱时,我才有把握留住你。” 吕凌帆不再废话,手中长枪极速推出,白淙淙仍旧灵活闪躲。 刘睽恩赶来后看到二人交战,索性不再插手。他手上的底牌似乎也未曾尽出,不过现在看来,确实没有自己再出手的必要了。 他决定在一旁观看这场战斗,看看吕凌帆到底领悟了多少。 这也正好是一个检验的机会,作为宗门大哥和半路师傅,他想知道自己的教学效果是否合格。 白淙淙的脸色漠然,视线微微低敛。 他没有了昔日的傲气,如今只剩一身狼狈姿态。嘴角还不断渗出鲜血,他吐出一口血痰,连着两颗掉落的牙齿一并吐飞。 吕凌帆看着他那一脸疲态,已是料定他无法释放第四次石换型了。他知道,这正是杀死白淙淙的最好时机,必须抓住机会。如果让此人逃出生天,后果将不堪设想。 确实,这功法相当强大。 单从刚才禁锢刘睽恩的那一招来看,似乎还有能够石化万物的力量未被开发,而且那一招也仿佛是白淙淙的无心之举。 如果石换型被开发过半,或者白淙淙也有观明境界的修为,那么他刚才的石化爆炸恐怕会有极其恐怖的威能。 往小了说,刘睽恩可能会被炸去一半后背,夸张一些,他甚至可能直接被轰死。 但正如刘睽恩所说,白淙淙自身毕竟只是取道境界,无限接近于观明境,这种入门境界既无法发挥功法的全部力量,体内灵力储备也不足。 想要完全驾驭和开采一部地字号灵技,至少也要达到云起境,也就是宋恒的境界。 这些也只是吕凌帆的部分猜想,并没有太多实质性的依据。 但如果将青魂境界者体内的灵力储备比喻成一条流动的小溪,那么取道境界的灵力大概也就只有一桶水的量。 白淙淙能够依靠这一桶水连续释放三次石换型,已经很不容易。 吕凌帆猜测白淙淙此刻内里已经遭到重创,并非是因为刘睽恩的两记闪电鞭,而是因为他自己强行出手遭到功法的反噬。 不同寻常的是,吕凌帆依靠九星登极神功的奇妙力量,体内灵力储备远超常人,加上面积广阔的黄金气海储备,这也是他能够跨越境界击败他人的重要因素。 一个平凡的取道境稳固自然不能撑过重重兽潮,一路杀到小兽王面前。因此,自己能够与小兽王大战且支撑到刘睽恩现身,多半也归功于此。 此时,吕凌帆手中长枪挥舞自如,灵活无比。 白淙淙因为体内力量的流失无法及时闪避,赤手空拳,难免满身伤痕。 吕凌帆攻势愈发犀利,他学着刘睽恩方才舞刀的要领,竟然自己演变出一套枪法。 刘睽恩作为半路上杀出的“便宜师傅”,看到吕凌帆成长迅速,不禁欣慰地点了点头。 枪头虚实交接,有虚晃,有横扫,有直刺,比刘睽恩的鞭法有过之而无不及。枪术真真假假令白淙淙有些招架不住。 眼看白淙淙心神失守,吕凌帆果断一枪刺穿了白淙淙的肩头。 白淙淙面露煎熬痛苦的神色,痛苦地吼叫起来。 这一击似乎彻底击垮了他的防线,他的眼神中开始流露出绝望。 吕凌帆不断为枪身递送火焰,伤口处正不断被烤焦,皮肉腐烂,血液更是没等流出就被烘干。 白淙淙硬着头皮上去接枪,任凭那长枪贯穿深入,也不顾皮肤如何疼痛。 吕凌帆一时无法将长枪拔出,他死死盯住如同鬼魂幽灵一般朝自己贴近的白淙淙,很是震惊。 他想不通白淙淙如何抵抗如此程度的痛苦,竟然心生一丝敬畏。 到底是大家族的孩子,见识与意志都显现出一个家族未来的影子。 吕凌帆不禁试想,如果这个纨绔子弟能够潜心修炼,不去做些伤天害理之事,他的未来恐怕不会逊色于刘睽恩。 只可惜,他性情顽劣,又以阴损之招令刘氏两兄弟反目成仇,设计杀死未来的刘家继承人,甚至因为自己没有将玉佩卖给他便要杀死自己。 此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留下的。 白淙淙以自己的身体阻断长枪的移动,枪身一寸一寸插入他的血肉,烈焰每一秒都在焚烧他的血肉。 只见他的左手一团灰色灵力涌动,他一掌轰出,瞄准的方向正是吕凌帆的头颅。 第210章 大仇得报喜分赃 吕凌帆眼见着危机来袭,也顾不得拔枪,他同样匆忙聚气,回应一掌。 “咚!”响亮的轰鸣响彻山谷,一切夜间的虫鸣喧嚣也一并被抹去。 一阵气浪缓缓散去,刘睽恩定睛一看,那白淙淙已经面色惨白,四肢僵硬,已经无法再做出任何反抗,几乎是半死人的状态。 吕凌帆嘴角有血迹,看起来也受了伤,他借机抽出长枪,带出大片焦黑皮肉,一次次贯穿白淙淙的身体,残忍之状就连杀人无数的刘睽恩都有些不忍直视了。 白淙淙的身体化为一团团烂肉,血滴翻涌,滴落地面。他的身体也直直坠地,在草坪上砸出了一个深坑。 吕凌帆大口呼着浊气,轻轻擦去嘴角血痕。 别看他拦路时足够潇洒、风光无限,其实内心慌乱无比。如今危险解除,他的心脏仍旧砰砰直跳。 刘睽恩上前与吕凌帆击掌,二人默契相视一笑。 虽然经历了一番波折,但最终还是成功地解决了这个麻烦。 一个时辰后,吕凌帆已经将白淙淙、刘池姮以及其余三十七人的尸体全部聚集于大树之下。 经历过一番搜刮之后,他们果然又找到了不少财宝。 累计计算下来,共计有银票七张,每张五千灵金;灵金二百一十七枚;金币一百四十四枚;另外还有兵器不计其数。 二人开始探讨分赃事宜,吕凌帆表现得相当上道,他只拿了两张银票,共计一万灵金,余下的财产则全部推给了刘睽恩。 刘睽恩自然也心安理得地收下了,虽然他看上去并非是一个爱慕财富之人,但试问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够真正拒绝财富的诱惑呢? 这位看起来十分正经的兄长,暗地里不知已经聚拢了多少财富。 要知道,一个内湖弟子,想要在宗门敛财,那可太容易了。况且,单凭方才刘睽恩那杀伐果断的模样,就已经将吕凌帆震慑住了。 除了钱财,二人还在白淙淙身上搜出一个类似于储物囊的小戒指。 只是那戒指的储存空间相比起吕凌帆的储物囊实在狭小,大概只有一间房屋大小。 戒指中没有存放财宝或功法,只有一地信件。 二人细细阅读,发现其中竟大多都是刘氏一族高层的动向,其中包括刘睽恩叔父的行程安排,怪不得白淙淙能够刺杀得手。 除了这些,里面更是涉及诸多刘氏一族的内部秘密,还有诸多刘池姮通敌的证据。 刘睽恩尚未提出要求,吕凌帆便心领神会,除了留下刘池姮的叛变证据外,其余一切不利于刘氏的信件都被他尽数烧毁。 至于几十具尸体的处理,他们考虑过制造出凶兽扑食的惨状,但考虑到击败狮面兽后所有凶兽都已躲到深山之中,这个理由显然有些荒诞。 况且,三十七人杀不死一只小兽王,这个说法也有些胡扯的嫌疑。 于是,他们还是决定采用最古老的方法来处理这些尸体,这也是古人智慧的结晶。 刘睽恩负责在树旁挖掘一块巨大的深坑,以他现在的修为,一拳轰开一块大洞倒也方便。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天然的墓穴就已经建成了。 这个大洞深十几米,是个很好的殉葬坑。 吕凌帆将三四十具尸体全部烘烤一番,直到他们全都面目全非、浑身焦黑。虽然这种做法有些残忍,但这些家伙不知已经祸害了多少人,到了如今这地步也算死有余辜。 尸体被破坏也只当是为那些受害者赔罪罢了。 至于那一堆宗门令牌,刘睽恩悉数收起,声称后续事宜由他来收尾。 他最后看了一眼面目全非的刘池姮,这个与他一同长大的“手足兄弟”。背叛者的死亡固然不值得惋惜,但毕竟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总还是有些特殊的感觉。 他在心中暗自思量,就算自己的罪行没有被养父母得知,自己也总会有些愧疚。 身为大长老的徒弟,他怎么会保护不了弟弟呢? 但转念一想,叔父的死状仿佛就在眼前,他又转变了态度,狠狠地咬牙,手中的拳头又攥紧了几分。 如今罪证在手,他也终于有了洗清冤屈的条件。 他走上前去,不断地踢踏着刘池姮的尸体,吕凌帆也没有阻拦,任凭他发泄心中的怒火。 杀害亲人之人,不可谅解。 哪怕这位他十分尊重的叔父与自己没有半分血缘,他仍然感念其恩情。 他们费了一些功夫,将那些焦黑的尸体全部推入了事先挖好的大洞内。 其实,最费时间的还是将挖出的土全部回填。等到做完这一切时,天色已经迫近黎明,二人都已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为了使此地显得更为自然,他们又做了许多工作。 他们仔细地抹去了众人来时的脚印,又采摘来许多树叶和泥土加以覆盖,总算大功告成。 “这个白淙淙确实是个不错的对手,”刘睽恩感叹道,“如果假以时日,真的让他练成了这部石换型,恐怕他真的会横绝天下。到那时,他可真是我刘家的大敌,一方祸患了。” 他的字里行间都透露出难掩的兴奋,大概是因为终于为叔父报了仇的缘故吧。 “是啊,这么好的一部功法,真是可惜了。若是交到我手里,嘿嘿……”吕凌帆傻笑着说道。 刘睽恩一脸认真地回应:“若是真交给你,你未必能驾驭得了。” 吕凌帆连连点头,“师兄说得对,我确实可能驾驭不了。不过我已经十分满意了,完成悬赏任务本就不虚此行,没想到还有机会手刃仇人,提升枪道。最重要的是认识了刘师兄你,你简直是我的贵人。” “你倒是挺会溜须拍马的。”刘睽恩笑着说道。 “句句发自肺腑,绝无虚言!”吕凌帆举起右手,仿佛要起誓一般认真。 刘睽恩询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真的不考虑做苍世豪的徒弟,与我成为真正的同门吗?” 吕凌帆摇了摇头,“不了,既然我的令牌已经提升一等,那我就有机会去往外湖。我打算先去外湖熟悉情况,潜心修炼。等我真正具备了进入内湖的实力,我再来找师兄你。总之,你我一定还会再相见的。” “好,到那时我估计已经是青魂境界,甚至可能是峥嵘境界也说不定。到时候我再遇到你,你可不要止步不前啊。”刘睽恩鼓励道。 二人哈哈大笑,躺在草坪上望着星空。 第211章 当年塔林城真相 纵然身下地底躺着几十具尸体,他们二人也毫不在意,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聊了很久之后,他们各自安稳地睡去。 正午时分,吕凌帆再次醒来时,发现刘睽恩已在一旁等候。 “刘师兄,怎么了?”吕凌帆问道。 刘睽恩负手而立,轻声说道:“本来昨夜我已准备离开,但想到还有一事未曾告知与你。” 吕凌帆充满好奇,瞪大了眼睛询问:“是何事?” “家国大事。”刘睽恩神色凝重地说道,“我想让更多人知晓此事,希望你在知道一切后,也能将真相告知你的朋友们。” 吕凌帆坐正身体,满脸期待地听着。 “你可是因为怨流军入侵家乡后为求生逃难而来?”刘睽恩问道。 吕凌帆连连点头,脑海中浮现起过去痛苦不堪的回忆。 “那么,你是否想知道他们入侵的具体细节?”刘睽恩继续问道。 吕凌帆仍是点头表示愿闻其详。 “我有些饿了。”刘睽恩突然说道。 吕凌帆汗颜,心想这家伙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他乖乖地从储物囊中取出各类食物,二人饱餐一顿后,刘睽恩终于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怨流军入侵的详情。 “在大陆最西头的陌林州中,毗邻诡原山脉处,有一座防守重镇——塔林城。塔林城是我渊渊国的第三大城池,也是囤积和训练精兵的地方。这座城易守难攻,防御结构坚实,历经百年屹立不倒。” “它依山而建,城墙高百丈,可堪世界之最,内城外城墙体宽厚,城内资源富饶,储备着无数精良武器、攻城器具和守城装置。然而,就是这样一座坚城,居然被生生放弃了,真是令人愤怒!” “或许你会感到奇怪,为何我渊渊王国会在大陆的西北边陲这个无人之处耗费海量资源来堆砌防御城池,并且在此处积累装备。” 吕凌帆的确一脸疑惑。 “这其中的原因有两个:其一,诡原山脉终日荒无人烟,是凶兽们聚集的地方。每隔数年,大批兽潮就会肆虐当地的村落城镇,造成惨重损失。每当研究出新的杀伤性武器时,凶兽们无疑是最好的试验靶子,这对测试武器的杀伤力十分有利。” “不仅如此,据说作为六大封疆圣兽之一的至强凶兽也存在于诡原山脉中,只不过这都是传说一类的说法,至今无法考究真伪。而塔林城的设立,一方面就是为了抵御这个可能存在的怪物。” 听到这里,吕凌帆心中咯噔一下。 如果此刻告诉刘睽恩这封疆圣兽如今正在自己的身体之中,他应该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而且据刘睽恩所述,常道豪那日鼓舞士气时所说并非空穴来风,而是真实存在的。作为至强防线的塔林城,在接到拒守退离的命令后,才导致怨流军一马平川。 “其二,”刘睽恩继续说道,“塔林城位于渊渊大陆的最西侧,被视作战争的兜底之地。该城远离海洋,没有沿海边患的袭扰,更无他国进攻的忧虑。因此,这里可以长期进行军事训练。塔林城中培育出了渊渊国的精兵,本来是预备作为他国侵略时反击的底牌。只可惜,他们在接到命令的逃亡途中多数被屠戮了。一个军人最大的屈辱,莫过于空有一身本领和一腔热血抱负,却死得不明不白。” “渊渊国在与怨流军交战的过程中有六场大战,除了溃决之战在士兵们的英勇抵抗下大挫敌军数万人,其余五战皆是兵败如山倒。” “战士们的英勇抵抗?”吕凌帆心里寻思着,渊渊国的上层果真不是东西,居然真的把吕昭黎的丰功伟绩尽数抹去,占为己有。 如果自己以后有了威望,一定要把当年的真相公之于众! 刘睽恩看着吕凌帆脸上的异样,还以为他与自己一样是因为皇室放弃了塔林城而懊恼,殊不知吕凌帆是在为吕昭黎惋惜。 “在五场失败的战斗中,新历67年秋时,怨流军大举入侵。隔年,新历68年春,便打响了两军正面交锋的第一战——关口围堵。然而,围堵失败后,怨流军如入无人之境,践踏我们的祖土。新历68年冬,黄泉井一战,我军被困谷地,遭受千万箭矢的攻击,两万大军被活活射成沙包,面部都看不清了。新历69年冬,殉马坑大战,渊渊国半数骑兵折损。新历70年春,炎阳城拱卫战,都城沦陷,正规军近乎溃败,皇帝外逃被杀。新历71年春,自发聚集的五万民兵在疏散民众时,被怨流军破开两方大河引水漫姜城,五万民众及十二万百姓全部溺死,无一幸免。” 吕凌帆听着这些骇人听闻的数字,思量着那段不堪回首的历史。 他仿佛觉得,最大的根源就在于没有好好利用塔林城进行顽固抵抗。这不光是决策者的失误,更是其背后的阴谋在作祟。 吕凌帆还知道,陌林州州牧在战斗开始前便人间蒸发、消失不见,这场阴谋或许与他有所关联。 “关口围堵、黄泉井一战以及殉马坑大战,怨流军用三场大胜宣告了他们的势不可挡。在关口围堵中,塔林城通往炎阳城境内的入口——龙尧关,成为了关键。撤军途中,大部分人含冤死去,但剩下的战士们幡然醒悟,不再一味逃避。他们自发停留在龙尧关,联合当地守军组成防线。” “他们要向世人证明,塔林城中训练出的不只是逃兵;同时,他们也要为惨死的战友们复仇。只可惜,他们的确低估了怨流军的强大。龙尧关占据天险,为千年大关,却不料被怨流军军中号称‘大将’的领军人物轻易攻破。没有了地利优势,关内士兵与怨流军厮杀成一团。无数守关人倒下,他们用最后的血肉之躯进行抵御;但强大的怨流军仅仅用了两日便攻破了龙尧关。” “破关之后,怨流军一路东进,沿途吞并侵蚀南北两侧辽阔领土,势如破竹,挡无可挡。他们沦陷了四州六十郡几百城,西部大片土地尽入其掌中,这便是那所谓的‘平川踏祖土’。” 第212章 已是绿牌外湖人 “在那前三场决定大陆走向大战中,几百万士兵、几十万精兵以及上千万无辜百姓死去。至于惨烈的炎阳城守卫战,想必你已有所耳闻。在那场大战中,更是无数人死去,尸体堆积得高过城墙,地上的血液凝聚成河流,一片人间炼狱的景象。昔日繁华的渊渊大陆大都,成为了人间地狱。” “我的师父苍世豪曾同我讲过,怨流军来历不明,但他们能够如此顺利地践踏我国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渊渊大陆的宰相。” 吕凌帆一脸好奇:“莫非怨流军的出现与渊渊国高层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奸相简直是养虎为患。他一直痛恨皇帝,但平日还是表现出一副贤臣的模样。那渊渊皇帝曾将宰相疼爱有加的亲妹妹强行纳入后宫,还命人杀害了与她相恋十年的有情人,最终害得她含泪自尽。于是,为了复仇,又恰好得知一股神秘力量从诡原山脉杀出,他便为了自己的私欲,任由怨流军进犯,并下令撤回塔林城的守军。” “除此之外,他还控制了渊渊皇帝,撤走重镇卫兵,目的是让天下大乱,以报复他的妹妹。与此同时,他还大发战争横财,自己则借讨要援兵为由躲藏到潮涧大陆去,这也间接导致了皇帝死于怨流军的铁骑之下。总之,这二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吕凌帆心中一惊,心想:“你这家伙倒是真敢说啊,连皇帝和宰相都敢唾骂两句。” 不过时至今日,什么皇帝老子、肱骨之臣都已是过去式,渊渊王国即将沦陷,连皇室也只是个笑话的存在罢了。 吕凌帆思索片刻,认真答道:“其实也不能一概而论。这皇帝毕竟有错在先,昏庸无道,这才致使后续。” “你的意思是,这奸相害的千万人家破人亡,这便是正确?”刘睽恩反问。 吕凌帆摇头:“或许没有对错分别,二人都有错。这宰相因一己私欲导致天下大乱、生灵涂炭,自然死上一百次都不足惜。可皇帝的无道也直接导致了这般下场,只不过是谁更甚一些罢了。” 刘睽恩听着吕凌帆的话,陷入了沉思。 “对了,刘师兄,你在各地眼线众多,是否有关于禹城的消息?”吕凌帆发问。 “禹城?是直通漫襟江且与我宗门交情不错的那个禹城吗?”刘睽恩反问道。 “正是,敢问您可有关于禹城的消息?”吕凌帆满眼期待。虽然战局必败,但他仍然希望得到有人幸存的消息,哪怕只是逃出几十人呢。 “倒是真的有一些。几月前有人告诉我,怨流军兵至禹城,将禹城作为东扩的大本营。如今禹城已经是人间地狱,留城的男女老少尽数被屠杀,无一幸免。据说怨流军登陆后,当地民众奋起反击,死而不屈。更有一位姓宋的强者战至最后一刻,他踏着禹城十数万民众的尸体死战,在怨流军两位万夫长的围攻下全身经脉尽断。” 刘暌恩言说到性情处,竟有几分哽咽。 “拼杀千人后,他浑身大小伤痕不下百处,七窍流血。最终又斩敌百人,死而不倒。如此英豪,当真值得歌颂。怎么,禹城中莫非有你熟知之人?”刘睽恩缓缓说道。 吕凌帆沉默片刻,点头道:“有很多。这位姓宋的英豪,也算是我半个老师。” 刘睽恩有些惊讶。 “他叫宋恒,曾经赠送给我一道机缘,故而算我半个老师。他的修为已是恐怖的第八境界云起境,本该有更高造诣,却选择了大义,以命换命。”吕凌帆解释道。 “果真是大义之人,刘某敬佩。”刘睽恩赞叹道。 二人短暂沉默了一会,刘睽恩上前拍了拍吕凌帆的肩膀。“事发真相我已告知与你,希望你能讲给你的伙伴。” 吕凌帆应下:“这是自然。只不过我想知道,刘师兄为何执意如此?” “就算无法亲手手刃这奸相,能够让所有人得知前线冤死的战士们,并日日诅咒唾骂于他,未尝不是件好事。如果远在世界另一端的潮涧国中有清醒人士,也一定会代我们,代万千将士将这厮千刀万剐。”刘睽恩愤恨地说道。 他缓缓起身,意味深长地说:“吕凌帆,我在内湖等着你,你可别让我失望。我还记得你还欠我一瓶果酿和好酒呢。”说完,他背上黑长狭刀,朝着远处走去。 吕凌帆看着刘睽恩的背影,心中顿时充满力量。 他扯着嗓子大喊道:“刘师兄,等我入了内湖,一定打败你!” 刘睽恩没有回头,只是摆摆手,走向远处。 吕凌帆休息片刻后,同样启程上路。 让他自己守着一堆尸体,想想都瘆人。 回程路上,吕凌帆特意将绿色的宗门令牌悬于腰间,连走路都开始大摇大摆,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与他们“尊卑有别”。 看着内林弟子们投来羡慕惊讶的神色,吕凌帆不禁得意窃喜。 回到安乐居后,他看到扩建工程已经开始。以现有的客栈旅楼为中心,其另外三面都已开始动工,雇佣来的工人们正忙碌着。 吕凌帆进入安乐居检查一番,发现那一排价牌上标注的安乐居价格果然已经降低许多,怪不得今日门前订房的人要比先前多。 要知道自己离开不过五日,这个执行效率倒是十分令人满意。 他于是将搜刮来的一万灵金悉数取出,预备取一部分答谢戴掌柜。 当然了,到手后的灵金自然没有一万,仍是九千。 最先见到吕凌帆的戴掌柜一脸兴奋。 看到吕凌帆仅用五日就得胜归来,他深信吕凌帆有保全自己酒楼的实力,立马安排了一桌极其奢华的庆功宴,其中不乏许多吕凌帆未曾见过的菜品。 据戴掌柜所说,这些皆是新品。 吕凌帆有些怀疑自己,自己不过才离开几日,这个世界就跟翻新了一般。他拿了五百灵金送给戴掌柜,戴掌柜却坚决拒收。 “戴掌柜,这些银钱都是我特意赠送给你的。我去往外湖后,你可要一定多多照顾我的兄弟们。”吕凌帆诚恳地说。 第213章 归来告知淙死讯 戴掌柜点头哈腰:“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吕兄弟的话我一直是放在首位的。这不,你走后我立即令人开始动工扩建安乐居,连居住价格都已更改。您看看如果还有不满意处,尽管提出来便是。” “没有了,你办事我一向放心。话说,怎么没见到王振林他们?”吕凌帆问道。 “他们啊,都已经去接取悬赏了,这都是为了追赶你的脚步啊。这些时日他们往往清晨出发傍晚归来,大约今晚,他们都能回来。到时候你们兄弟见面也不迟。”戴掌柜解释道。 二人把酒言欢,吕凌帆执意要把灵金留下。 戴掌柜拗不过他,收下灵金后又取了几十罐果酿以及三四坛几十年的美酒,全部遣人送往吕凌帆住处。 傍晚时分,吕凌帆果然等来了王振林等人。 王振林看到活生生的吕凌帆,兴奋得不得了。他一拳打在吕凌帆的胸膛上,惊讶地发现吕凌帆回来后身体都结实了一些。 吕凌帆解释说自己突破到了取道境大成,众人审视着眼前这个“怪物”,一阵谩骂中夹杂着几分羡慕。 卢倩则是一阵嘘寒问暖,吕凌帆特意把绿色令牌摘下给众人观看。 他们如获至宝,一个个仔细传看,各有几分嫉妒之意。 吕凌帆把事情经过悉数告知,包括刘睽恩的出现、身世,以及刘睽恩嘱托之事。众人得知真相后,又是一阵惊讶。 这家伙的运气,一向都这么好的吗? 同时,众人也得知了白淙淙的死讯。 在吕凌帆的请求之下,他们答应绝不外泄此事。 要知道,如果让渊渊白氏知道白淙淙死在吕凌帆的手上,他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哪怕整个星云派为自己撑腰,也不能确保自己绝对安全。 况且自己不是刘暌恩,他们对付不了内湖亲传,对付自己一个这毫无背景的小人物还是容易的。 吕凌帆既然告知众人,就已经向大家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即是绝对信任。 毕竟一起经历过生死,又已号称义结金兰,如果还对自己人藏着掖着,那就显得吕凌帆太不厚道了。 白淙淙的死简直大快人心,王振林反复确认,生怕消息不够准确。吕凌帆说出自己亲手杀死并埋葬他后,王振林赞叹一声,哈哈大笑。 “这就叫恶人有恶报,我最烦这种装逼的人!尤其是有钱还爱装的人!” 吕凌帆外出的这几日,王振林实实在在为他捏了一把汗。有时夜里噩梦惊醒,生怕白淙淙会威胁到他。现在看来,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对吕凌帆来说,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无法从那具冰冷尸体中抠出那部地字号功法《石换型》。 一部石换型,其价值无法估量,哪怕让吕凌帆倾尽所有来交换,他也定会毫不犹豫。 当然,他的全部身价虽不算丰厚,但除了白淙淙“变向赠与”的灵金,还有自己尚未修炼的残篇《青掌》。 然而,这残篇若真是地字号灵技,那自己此番交换岂不是亏大了? 吕凌帆以夸张之辞,描述了地字号灵技的非凡之处。 白淙淙虽是首次使用,连招式都未完全摸透,却已能近乎跨越一个大境界,与刘睽恩并驾齐驱。 魏涛心生好奇,按此等强度来看,吕凌帆所修炼的九星登极神功在几次战斗中表现颇为亮眼,似乎也接近了地字号灵技的强度。 那九星铠甲犹如一柄坚盾,至今少有对手能仅凭力量将其击破。而吕凌帆消耗寿命启动的谜术,与“境界功法不匹配”之说颇为相似。 或许待吕凌帆修为提升至常道豪、宋恒等境界时,动用那谜术便不再需要以消耗寿元为代价,甚至每次释放都能增加寿命,也未尝可知。 表面上看,这九星登极神功是体术灵技,但实际上它还具有调节内力的作用。吕凌帆甚至能在每一次攻击中附着星辰之力,使其成为了万金油般的存在。 “诸位,余下扩建安乐居的繁杂事务就拜托给大家了。我去到外湖后,便无法亲自监督安乐居的修建了。”吕凌帆说道。 王振林撇了撇嘴道:“你这掌柜当得倒是轻松,什么活都交给别人干,自己一点也不操心。” “这不是因为信得过大家么。”吕凌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留下这么大一个摊子给众人,他心中确实有些愧疚。 王振林本想将与戴掌柜争辩的过程告诉他,但转念一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算了。 没必要让兄弟在临走时还与戴掌柜产生矛盾,于是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拍拍屁股走人,全然不管弟兄几个,吕凌帆你好狠得心。”他半开玩笑地说道。 任谁都听得出来,这只是一句玩笑话,吕凌帆能够提高,王振林比任何人都高兴。 “对了,王兄,苏姑娘,我先前留下的几千灵金,你们看着分了便是。你们用钱的地方多,而且我又从白淙淙那里得了九千灵金,所以在外湖肆意花销、如鱼得水是不成问题的。”吕凌帆抱拳道。 听到分钱,王振林的眼睛顿时一亮。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众人只听见里面乒乒乓乓的响动。 不一会儿,王振林拖着一只厚重的木箱出来。想来这箱子定是被他放在了一个十分隐秘的角落,因此寻出来耗费了些时间。 “都在这里,哥几个分文未取。”王振林咧嘴一笑,掀开木板给吕凌帆看。里面的灵金满满当当,足足堆成了一座小山。 但他仍然将装满灵金的大木箱推给吕凌帆,表示物归原主。 “把钱留给我们,你一个人在外湖可怎么混啊?放心吧,我们这些人有手有脚,每日接悬赏赢得的银钱足够养活自己。况且还能收取安乐居每日一半的收成,自然是不缺钱的。你就不一样了,到了外湖,肯定能够见到那些宗门中的高官,到时免不了要用银钱打点。况且没有我们这些兄弟在你身边保驾护航,没有钱财在手,说不定要吃多少亏呢。” 第214章 孤身入外湖闯荡 吕凌帆惊呼一声,满脸匪夷所思,想不到王振林竟有如此觉悟。 “当真不必如此。既然是兄弟,又何必区分你我?我的钱就是你们的钱。你们五人修行消耗的灵金自然不少,我这里还充盈富足着呢。” 苏妤婉拒道:“这本就是属于你的钱,况且我们日日在安乐居,吃穿住行皆有保障,根本用不到太多钱。每日接取悬赏挣来的灵金也完全足够修炼使用,这些钱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吕凌帆顿时有些感动。 他摆摆手,伸手就去解开储物囊。 众人看着储物囊中堆积起来的灵金发出惊呼。 这九千多灵金,正是从白淙淙身上得来那两张银票后,吕凌帆晨时空闲从宗门金库兑换而来。 宗门内的婶子与尤叔见到这位富贵客人再度降临,自是不敢丝毫怠慢,嘴里更是感恩戴德。 后来,吕凌帆才得知,原来在宗门内用银票换取灵金,一万只需缴纳五百灵金的费用。他前后两次多缴的灵金,竟是被坑骗,多出的银钱自然落入了尤叔和婶子的手中,难怪他们二人如此兴奋。 吕凌帆还在向众人展示他的富裕。 趁此时机,卢倩倒是机灵,她在得到苏妤的眼神指示后,立刻将那满满当当的木箱投向储物囊中,木箱瞬间被吸了进去。 “凌帆哥哥,你放心好了。虽然你率先进入了外湖,但我们进去寻你大概也不用太久。”卢倩笑着说。 她一面说着,一面将插在自己头上的玉簪子摘下递给吕凌帆,“我们今日就说好了,至多一年。如果我们五个都能在一年之内进入外湖,你可不能不与我们相认,这簪子就算是信物。在此期间,你一定要好好保管。” 吕凌帆捂着额头无奈笑笑,这姑娘倒是天真。 “好,一言为定。我入外湖后就带着这簪子在入口等候诸位,每日一次,期满一年,如何?” 卢倩满意地点点头,甜甜一笑。 子波眼中露出异样,有些吃醋的意味。 他走上前来说道:“这期满一年是何意?难道说,超过一年后,我们几个再去寻你,你便不与我们相认了?” 吕凌帆立即摇手否认,“那怎么会,你们几个都是我吕凌帆的兄弟姐妹,此生不忘。” 总算得到满意的答复,众人不再絮叨。 吕凌帆看着玉簪,将自己脖子上悬挂的银板取下。这本就是魏涛暂借的祝福祥物,现在物归原主,理所应当。 吕凌帆又在安乐居中居住了三日,待一切都收拾妥当后总算出发。 这几日,苏妤五人总是异常勤奋刻苦,每次仍然都是黎明出门,日落而归,为的就是能够尽可能多地接取悬赏任务,早日跻身外湖。 不仅如此,在每晚聚餐后,除了吕凌帆外,已经忙活了一天的众人还会一同修炼,就连平日里最为懒惰的王振林也如同换了一个人。 相比之下,吕凌帆反而成了一个无所事事的闲人。 离开当日,吕凌帆先拜别了戴掌柜和小哑巴,又在内林中转悠了大半天。 他甚至回过头去看了曾居住过,那埋葬了胡方旋的天然洞窟,因为不知道此生是否还有机会回到此处,因此这每一步都将成为回忆。 那洞窟在坍塌之后,入口已经被新生的杂草覆盖。 这里的草木长势出奇地好,杂草甚至有半人高,完全掩盖了旧址的痕迹。 “如此一来,过去的事大概不会有人发觉了吧。”吕凌帆自语道。他察觉四下无人,便立即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目的地,就是外湖了。 吕凌帆来到内林与外湖的交界之地,他能明显感受到有一层厚重的空气结界,这大概是几位长老联合发力所设。 他持着四层翠绿令牌,小心翼翼地踏入其中。那 蹑手蹑脚的模样,倒像个正在行窃的小偷。等守卫之人验明他的身份,他两只脚完全踏入外湖之后,总算长舒一口气。 几十座山峰相互连接,扎根着无数高耸入云的千年树林。 树林向内,是内林。 内林深入,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平原,这平原的中心,正是那口风水宝地——几十亩地宽阔,灵气浓郁冲天的星云湖。 星云湖内是内湖世界,是长老和内湖弟子居住之所,亦是宗门的核心之地。在内湖中,依靠浓郁的灵气,修炼速度或许能够超过常人数倍,当然,其益处之多远不止于此。 而自己眼前的浩大平原,一直延伸至与其接壤的星云湖,这一方区域正是外湖了。 星云湖的滋养作用显然也顾及到了外湖,吕凌帆能够明显感受到来自外湖特殊的灵气。 他此刻贪婪如饿狼,疯狂地吸纳着空气中四溢的灵气。 虽然自己已经真正成为了外湖弟子,但这并不完全依靠个人能力,很大程度上是刘睽恩给予了自己的帮助。 他深深怀疑外湖中最弱者都是第三境观明境界的水准,因此自己必须奋力追赶,勤奋修行,才能保证自己不被踢出这个行列。 他的脑海中不禁冒出了奇怪的念头。 刘睽恩实力超群,作为内湖弟子,更是大长老麾下的第十二位徒弟,但他的境界却仅有观明境巅峰。 按吕凌帆自己的推理,那苍世豪的首徒大概也就只有青魂境界吧。 哪怕功夫再高,撑死了也就是个峥嵘境。 首徒与十二弟子之间的差距总不至于再大了。 峥嵘境界已经是吕凌帆对其做出的最高判断,这样算来,好像这首徒还没有常道豪的境界高深。 不过这也能说通,常道豪毕竟作为一方城主,能够庇佑一方自然要有不俗的实力。 但如果一个二品宗门一把手的大弟子只有这个实力,其实是有些不够看的。 “既然徒弟都不怎么样,那这大长老会不会也只有宋恒的水平,云起境界?”吕凌帆心中暗想。 可是根据麟宙的描述,云起境之后还有三四个境界。既然这第八境界足够统领一个二品宗门,自己日后若是跻身云起境后,也一定要开宗立派! 第215章 荣誉弟子的雕像 做个逍遥快活的掌门,不但有万人之上的权利,更开了财源,日进斗金,威震一方,岂不快哉? 吕凌帆想着想着,嘴角竟是浮出一抹笑意。 其实,第八境界云起境在吕凌帆的心中已经是无敌的存在。 宋恒曾经在禹城大战中大显神威,那场面震撼了吕凌帆许久。甚至他在睡梦中几次突然惊醒,回味的梦境画面都是宋恒一掌轰杀所有怨流灵修的场景。 不过,刘睽恩说过,宋恒战至最后一刻,是被两个万夫长合力击溃,这也验证了他的个人猜想——怨流军的万夫长也有接近云起境的实力。 “云起境界,乃为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同样的,如果把你的修为比作一棵茁壮生长的树木,等到它的高度突破云端,就能够称为云起境界了。”麟宙的声音突然传来,将正在专心思考的吕凌帆吓了一跳。 “云起境本身就已很难达到,因为此境界已经接近修炼一途的终点。对于天等资质以下的人来说,他们究其一生机缘无数,大概也只能止步于此。不过它仍然作为一道大分水岭,是至高无上与平庸的分界线。行至水穷处,瓶颈若得以突破,那定是前途无量,能够一直触碰到最终的几个境界。”麟宙继续说道。 吕凌帆听后内心仿佛燃起一把火,立刻激动了起来。 “麟宙,我问你个问题。假设没有其他灵修插手,而我作为一云起境高手突入怨流军敌阵,大约能杀多少人?我的意思是只杀怨流军的士兵,在自己力竭后还能全身而退的那种。”吕凌帆问道。 麟宙思考片刻后给出了答案:“这么说吧,怨流军军中将领号称有五十五万士兵,但在溃决之战中被吕昭黎屠杀数万,攻城掠地时又损耗数万,时至今日,保守估计仍有四十余万之众。但你要知道,这四十余万士兵中,三十余万皆是步兵与弓兵,仅有十万骑兵。” “怨流骑兵从未轻易出动,作为军队中的精锐,他们号称以一挡十,只有在遇到真正难啃的骨头时才会出场。一个怨流精骑兵,能够杀死渊渊大陆十位英勇骁骑。” 吕凌帆听后有些困惑,他干脆地问道:“你只管告诉我,云起境界能够与多少怨流骑兵对抗就好了。” 麟宙沉声道:“云起一人,可抵千骑。若对步兵作战,无邪修干预,能够被视作万人敌,但后果可能是与那接近万数怨流军同归于尽。” 吕凌帆闻言张大了嘴巴,心中暗自惊叹。如此说来,这苍世豪的实力倒也不弱,还算对得起大长老的身份。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吕凌帆的臆想,苍世豪作为二品宗门的一把手,实力或许比云起境还要高上一些。 且这偌大宗门内不一定就数他修为最高,不是还有一个闭关的掌门吗? 王振林曾经告诉过他,三宗来犯时,是掌门强行出关才将他们打散打垮。这更能说明掌门在宗门中是绝对实力顶峰,说不准是云起境之上的境界。 “不过你可不要小看了怨流军的构成,他们可不会允许我族灵修随意诛杀他们的兵士。你要知道,他们军中也有实力强横的灵修坐镇,亦不乏云起境之上的高手。”麟宙提醒道。 吕凌帆收回思绪,一面吸纳着浓郁的灵气,一面观赏着四周的新奇景色。 广阔的平原上有数不清的房屋,也有许多灵修雕塑。 他上前探查,发现雕塑雕刻得栩栩如生,就连那灵修手中的兵刃都十分逼真。 雕塑下方皆篆刻着灵修的身份姓名,吕凌帆观察了一会儿后恍然大悟。 原来这些灵修皆是原先的星云派弟子,在他们做出突出贡献或成为一方巨擘后,宗门都会为其建筑雕像,歌颂功绩。 这让他对星云派的历史和传承有了更深的了解。 吕凌帆望着眼前的雕像,心中涌起一股敬意。 这尊身材魁梧、英姿飒爽的雕像下方详细记载了此人的事迹:聂东升,曾在星云派修炼七载,成功踏入第七境界参天境,并曾协助第三长老谈判拿下东部近海领域,为宗门开得贸易财源。 他在宗门内的合法决斗中累计击败二百四十四位弟子,至今仍然是该记录的保持者。他还曾协防渊渊大陆都城炎阳城,击杀敌军一百四十余名。 如今,他在沧荧大陆开宗立派,是三品宗门玉宇宗的领导者。 吕凌帆又望向另一尊雕像,那雕塑中的人分明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女子:黄绣珠。她的医术了得,主修辅助类、治愈类灵技,救死扶伤不下百人。她更是破解了曾被誉为“不治之症”的换季咳,后来建立了咕海州最大的医馆——妙手阁。 她还曾把作战后几度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三长老救活,如此传奇,值得歌颂。 吕凌帆捋了捋头发,心中想道:原来不光境界高深可以被建立雕像,救死扶伤也可以。那如果自己以后成了一方文坛巨匠或者成为声名鹊起的大商人,这雕像也会有自己的一份。 他仔细观察着每块雕塑下方的典型事例记录和宗门每年给每人发放的俸禄。人虽然已经离开宗门,但还能有钱可拿,也算是替宗门做宣传广告费了。 吕凌帆反复观察了几次,不禁开始畅享日后自己的雕像也被立于此处的情景。那将是何等威风气派,能够留下些活过的事迹,倒也不枉在人间走了一趟。 “吕凌帆,星云派荣誉弟子,境界深不可测,以一己之力大败整只怨流军……”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觉得这个想法有些跳跃。 不过转念一想,他还是决定不要给自己立雕像了。日后自己的师弟师妹日日从此处经过参拜,总感觉怪怪的,好像自己走了一样…… 他将雕像群全部阅览一遍后,选定了不远处的一家酒楼,在其中饱餐一顿。 孤身踏入外湖后,他整个人都拘谨了许多,不再似在内林时那般风光无限、与兄友们走在一起心中也有底气。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在外湖这个新的环境中,需要更加努力和谨慎地行事。 第216章 午种田古怪老人 吕凌帆坐在木椅上,品尝着几道特色菜肴,同时享受着一壶小酒。 他观察着形形色色的外湖弟子,发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气息都在观明境之上,这让他这个取道境大成的修士感到几分羞耻。 “这些家伙如果知道我只是一区区取道境,会不会认为我有走后门之嫌疑?”吕凌帆心中暗自嘀咕。 果然,当他忘我地胡吃海喝时,那些外湖弟子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让他感到有些受不了。 结完账后,他草草离去,心想眼下最重要的事仍然是选定一处僻静庇护所,既能遮风挡雨又能安心修行。 行走了半个时辰,吕凌帆将大半个外湖都转了一圈,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一处地势相较高耸的小土坡下。 他打算在这里打造一间地下小屋,以突出的土坡作为房顶,在土坡前部向下挖掘几丈,以木做床,依靠地下岩石作为墙壁。 到时候再从星云湖上取下几片荷叶放到手工制作的桌椅上当做盘子,一切就完美了。 开工之前,他仔细观察四周是否有东西会对自己造成威胁。 此处倒是没有人烟,不过他注意到自己所在地的东两三里外处有一小农田,此刻正有一老人在田间除草。 吕凌帆感到诧异,此刻正值正午,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刻,为何这老者还要在田间劳作? 虽然有料峭春寒,但这空气结界完全隔绝了外部凉气,以至于外湖内湖四季如夏,只吸收热却无法散出。 这与修士的身体有诸多关联,天气闷热,灵修体外毛孔便会胀大些许,这能够显着提高吸收灵气的效率。 吕凌帆感到好奇,动身飞至一旁,尽量压低自己的气息。 他盘膝而坐,看老者正专心除草,老者头上黄豆大的汗珠正吧嗒吧嗒地落下,划过脸上的皱纹。 他眯起眼睛仔细观察老者容貌,只见老者衣着朴素却散发出不俗的气息。他眉锋尖俏,鼻梁高大,双眸给人以和善、和蔼可亲之感。这是一种略带冲突感的样貌,让人难以忘记。 老人白色的胡须沾染了汗珠,但他却乐此不疲,手中不断挥动锄头,好似有用不完的牛劲。 吕凌帆观察着老人的体态,觉得他并非常人,于是开口问道:“老人家,这大中午的,你为何在此除草,却不等阴凉时候再来劳作?” 老人听到了吕凌帆的声音,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惊吓。 吕凌帆已经尽力将自己的气息隐藏,但老者的沉稳仍然远远超出了他的预计。 老者闻声立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望向吕凌帆,上下打量着他,就像集市上买菜的人打量菜品质量一样。 吕凌帆被老者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他心中发毛,咽了口唾沫,双腿也不自觉地退后一步。老者见吕凌帆表现不自然,微微一笑道:“年轻人,不必紧张。” “我选正午劳作,并非是我精神异常,而是因为我喜欢这挥汗如雨的感觉。此刻虽然燥热,但我的心却平静如水。”老者的回答让吕凌帆感到意外。 “挥汗如雨的感觉?浑身燥热,黏糊糊臭烘烘的感觉,居然有人会喜欢么?”吕凌帆不解地问道。 老者听后大笑,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小伙子,我且问你,你是不是叫做吕凌帆?” 吕凌帆大惊,更加断定眼前的老者并非常人,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他立即变得毕恭毕敬起来,朝着老者作揖,又深深鞠躬,问道:“不知老人家是?” 除草老人摆摆手,仍是回以和蔼的笑:“老人的名字,你不记也罢。” “您怎会知道我会出现在此时此地?”吕凌帆心中猜测这老者身份非同小可,他又联想到在禹城幻境初遇宋恒时的场景,猜测这老头或许与自己的父母有些关联,因此才会得知自己的名字。 “不要急着问问题,我们来日方长。我只拜托你一件事,不知你能否答应。”老者说道。 吕凌帆没有加以思索,果断说道:“只要是晚辈能做到的事,一定尽心竭力去办。” 老者满意地点了点头,指着眼前的这片小菜园,缓缓言道:“吾将远行,约莫两三月时光,期间欲将此菜园托付于你。望你每日悉心照料,按时浇水施肥。切记,此菜园中所植之物非同凡响,所需肥料亦非同一般。” 吕凌帆闻言,心中虽有疑惑,但见眼前只是一片翠绿幼苗,便点头应允。 他问道:“敢问这些幼苗有何特殊之处?” 老者微微一笑,答道:“这些幼苗所需之肥料,唯有凶兽皮肉方能培育。换言之,你需时常深入内林,猎杀凶兽以取肥料。” 吕凌帆闻言大惊,但转念一想,眼前老者显然非同小可,便不再多问,只是应承下来。 他心中暗想,用血肉作肥料,这菜园中究竟会生长出何种奇物,真是令人期待。 老者又道:“你便住于此处,离内林边境不过百步之遥。虽然每日照料菜园颇为辛苦,但行动起来倒也方便。” 吕凌帆对眼前这位神秘老者愈发敬佩好奇。 他不仅知道自己的名字,甚至对自己居住地的选址也了如指掌。 他暗自思量,恐怕自己此刻询问生平往事,老者也能对答如流。更令他感到诡异的是,他竟探查不到老者身上的任何灵力波动,无法判断其具体境界。 他心中暗自揣摩,只有两种情况能够解释这一现象:一是老者只是凡人之躯,并无灵力;二是老者的境界实在超越自己太多,以至于自己根本无法探查。 观老者一言一行,他显然更倾向于后者。 老者似笑非笑地提醒道:“你可不要忘了,我还曾帮过你一次呢。” 吕凌帆心生疑惑,不解发问。 老者干脆利落地答道:“那日你在安乐雅居出手杀人,杀了足足十几人,影响甚恶。若非我出手相助,他们早已图谋你的性命。你道为何那些老家伙未曾追究?” 第217章 心安之处即吾乡 吕凌帆恍然大悟,原来在杀死红玫瑰及其男宠后,自己之所以能被当作关系户,内外湖中果然有人替他撑腰作主。 他立马拜谢,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您莫非神机妙算,早知我今日会来此?但小子仍有一事不解,为何前辈愿意相助于我?” 老者眼神微眯,嘴角含笑,言道:“小家伙,你信命吗?若我说你命中注定乃拯救万民、推翻乱世之英雄,你又当如何?” 吕凌帆听得一头雾水,正欲发问,却见老者已转身离去,只留下那番令人费解的话语在空中回荡。 “拯救万民?推翻乱世?这岂非小说话本中才会出现之剧情乎?虽我心中常常怀有大侠之梦,然亦不至如此无边无际也。”他心中暗自思量。 可这话他已不是第一次听人提到,莫非老人连自己的天甲资质都看穿了? 送走了老者,吕凌帆心中疑点重重,一头雾水。 他仔细思索,到底是哪个环节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从头开始探索,脑海中灵光一闪,终于恍然大悟。他低头看向自己佩戴的镇祟玉佩,重重拍手。 他清楚记得,老者在回头的一瞬间就看到了这枚玉佩,只是那视线立即移开,仿佛生怕吕凌帆发现端倪。 或者说,老人在不远处就已经感受到了玉佩散发的气息。 他将玉佩对准太阳,刺眼的阳光穿透玉佩,将其色彩发散开来。 “定是如此,苏妤、宋恒,还有这老爷爷,凡是认识这枚玉佩者,都能十分轻松地猜测到我的身份。毕竟整个蕴灵世界也仅有五块玉佩,它们形态各异。凡是有幸听说甚至目睹过玉佩真容者,都会猜出我的身份。” 相较于另外两人,老者更显平静,吕凌帆笃定老头显然对玉佩有更多了解。 他细细梳理,旋即又恨铁不成钢地拍打自己的脑袋,心想如果自己强行拦住老人把一切都问清楚,那一切谜团就都解开了。 “拦不住的。”麟宙冷不丁地说道,“那老人看似体外没有灵力波动,实则是刻意隐藏。他体内游离着一条真龙状磅礴霸道的灵力,深不可测。你若是强行拦他去路,恐怕就没那么容易站在此处了。” 吕凌帆又心生后怕,这老头果然不凡。 不过既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想必境界大概极高。 境界越高,寿命越长。他一脸老态,胡须都已成白色,怕是已经活了百年的老妖怪了。 那他一定听说过吕昭黎、吕贤忖之间曾发生过怎样的故事,知道自己身上的重重谜团。 如果自己之后每日为他悉心照顾田地,等两三月后老者归来,十分感动,也算欠自己一个人情。 到时候自己再开口问他这类相关问题,那便是水到渠成。 便是他不想告知,碍于面子也总不会什么都不透露,总归能从这老家伙嘴里抠出些蛛丝马迹。 “好,我真是天才!”吕凌帆大吼一声,心中对自己的计划赞不绝口。 一旁本在安睡的白兔受到惊吓,立马飞奔远去。 吕凌帆不再看那农田,转头走向不远处的小土坡。打造一个栖身之所是目前首要大事,至于浇水施肥,就从明日开始吧。 说干就干,他来回穿梭于内林与外湖的边界,从内林中选择了几棵木质坚实的老树,伐成无数木柱、木棍,又费尽千辛万苦将其拖拽到小土坡处。 倒不是说移动它们有多么消耗体力,毕竟自己是灵修,体内不乏力量,只是想要把它们全部移动过来需要往返多次,消磨时间较长,如此一来,心中不免生出些许厌烦。 木料准备就绪,被褥一类也早已购买完毕,暂时放在一侧。 吕凌帆还想要打造几张石桌石床,以备不时之需。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就已经挖好了地下小屋的雏形。 考虑到用灵力轰击地面虽然效力高,但会造成较大的破坏,甚至可能把作为房顶的土坡轰塌,他只好取了那柄老人除草的锄头,迅猛地挖掘起来。 他将里面残余的泥土全部挖出,四边已经有裸露的岩石,一个不小的地下洞穴就这样在土坡下形成了。 他用麻绳划分好内部空间,特意锯来一些干枯的树干,轻松去皮分割,作为顶梁柱,用藤条进行固定。 考虑到石床石桌的制作,他来到星云湖边,取了许多大石头块。 踏入浅水处,温和的湖水刚刚没过膝盖,吕凌帆不敢再深入,只捡了最外围的石块。 他堆砌石群作为床体,心想这些石块日日受到星云湖的哺育熏陶,如果枕石入睡,一定对自己的修行大有裨益。 一个合格的灵修,尤其是像自己这般有上进心的灵修,要采用各种有用无用的方法提高修炼速度,无所不用其极,至少图个心安。 忙完这些,他又选定土坡上一处破洞,作为烟囱的出风口。 他将河边稀泥捏成一块块泥球,垒出烟囱的高度,等待风干即可。 考虑到在小屋内烧烤会是常有的事,这烟囱自然也就成了必需品。随后,他又以木柱反复搭建,查缺补漏,用剩下的木棍制作成简陋的家具。 天空已经有些昏暗,他点燃了几束火把,最后把一切杂物全部堆放在屋内。 屋子空间虽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吃穿用度,尽在其中。望着这间由自己亲手打造的小屋,吕凌帆心中涌起一股满足感,大功告成,心安之处即是吾乡! 自己这下总算安顿下来,有了个足够遮风挡雨的地方。 他仔细回想今日是否还有事情未做,果然发现有些遗漏。自己还未曾近距离接触过星云湖,方才只是去采石,现在应该仔细看看才是,说不定还能有些特殊收获。 说走就走,他趁着天还未全黑下来,快步走到星云湖旁。 湖水一望无际,呈蓝宝色,清澈透亮。 湖水上升腾着肉眼可见的浓郁灵气,吕凌帆伸手触碰那湖水,最先接触时只感觉冰冰凉凉,再之后湖水仿佛瞬间变暖,一股暖意顺着指头涌入全身。 他试图看清湖下究竟有什么,却始终无法窥视清楚,仿佛有一层厚厚的迷雾隔在吕凌帆与湖水之间。 他紧盯平静的湖面,眼睛却忽然产生阵痛,似灼烧之感。 吕凌帆自然明白是湖下有名堂,于是不再多看,立即起身离开。 第218章 得见大长老本尊 在回到自己那温馨小屋的路上时,他竟见到了行色匆匆的刘睽恩。他当然想过二人会在某个时间再次相见,只是没想到间隔这么短,仅仅隔了几日。 刘睽恩身前走着的是一位着墨绿色衣袍的中年男人,四十多岁的中年样貌,正值壮年,面容英武。 他神色严肃,似乎是不苟言笑之辈,两双眸子呈浊黄色,给人以难以接近之感,脚下生风,气概不俗。若是拿他与种田老者相比较,显然是那位老者更为亲近一些。 “刘师兄!”吕凌帆激动喊道。 刘睽恩神色淡然,只是淡淡挥手点头示意,他一心要赶路,并没有半点停下的意思。 不过那中年男子倒是停下了脚步,他那浊黄的眸子立即对准吕凌帆,细细打量他的全身。 吕凌帆顿时感到汗颜,怎么这些外湖内湖的家伙,看人时都喜欢从头看到脚,好像一眼就能把人的一切看穿,包括思想,这就给了吕凌帆很大的压力。 刘睽恩在后面不断比划,那意思是想让吕凌帆赶快离开。 “你就是吕凌帆?”男子声音浑厚有力,底气十足。 那声音就如同以天地为喇叭,无形之中放大了音量,一经入耳,就能让自己瞬间精神紧绷。 这种压迫感,他同样在宋恒身上体会过。 吕凌帆把目光瞄向刘睽恩,试图弄清事情的状况。 他看这壮汉的姿态,压根不敢贸然回复。该不会是白淙淙一派的仇家找上门了吧? 刘睽恩本来准备离开,没想到这中年男人对吕凌帆如此感兴趣,只好介绍道:“师傅,这位正是吕凌帆师弟。” “我要他自己说。”男人皱眉,似在训斥。 看来此人果然无论外表还是内里,皆是严苛之辈。 刘睽恩朝着吕凌帆挤了挤眼,说道:“吕凌帆,这是我师傅,你还不速速行礼。” 师父? 刘睽恩的师父? 是谁来着? 对了!宗门一把手,大长老苍世豪! 吕凌帆如遭雷击,心中万马奔腾。这个面容不算超群的中年男子,竟然是苍世豪! 吕凌帆立即作揖行礼,但苍世豪未等礼成,就打断了刘睽恩的话。 他说道:“就是你说起的那个不愿入我门下的家伙?” 吕凌帆怕极了,他带着哀怨的眼神望向刘睽恩,心想你这家伙也真够歹毒的。说好的并肩作战的战友,结果转头就把自己出卖了。 哪怕你告诉这个壮如牛的糙汉子说自己还未做好决定也行啊,如此这般把实情全盘托出,岂不是坑害了自己?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有多嫌弃苍长老呢。 这可是二品宗门的大长老啊,多少人穷其一生可能都无法遇到如此级别的高手,自己却不愿做其弟子,好像苍世豪赶着收自己这个徒弟一样。 若是传出去,不但会招来无数同门的谩骂,恐怕也有损苍世豪的颜面。 “苍长老,您听我说……”吕凌帆面色焦急地喊道。 苍世豪皱眉,立即摆手道:“不必解释,想来你自有你的原因,我从来不喜欢强迫他人。今日一见,恐怕是此生最后一面。” 吕凌帆和刘睽恩都一脸懵圈。 苍世豪说完就要带着刘睽恩朝着星云湖方向走去。 吕凌帆心烦意乱,他觉得苍世豪一眼就料定自己不是成为高手大才的那块料,被否定后难免有些郁闷。 他竟然不由自主地喝住了苍世豪:“你等等!” 苍世豪一脸震惊,吕凌帆也不知道自己方才怎么鬼使神差一般对大长老无礼叫嚷。他大脑飞速运转,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解释自己的行为。 “苍长老,您等等,先别走。”吕凌帆焦头烂额,其实方才那一刹那,吕凌帆脑海中闪过无数讨好的话语,希望改善苍世豪对自己的印象。 但当谄媚的语言到嘴边时,他却又不敢言语,生怕苍世豪听过太多这类奉承的话,把自己与那些庸俗之人归为一类。 万一此人给自己定了性,日后再见多少会有些尴尬。 况且,苍世豪随口说出的一句“此次会面恐怕是此生最后一次”,足足吓到了吕凌帆。 但他此刻的确是放不出一个屁来,二人就这么直直站着,四目相对。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您……”吕凌帆终于开口了。 刘睽恩一脸疑惑,苍世豪则沉默不语。 “您到底是什么境界?”吕凌帆问出了这个他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什么?”苍世豪嘴角抽搐一下,一脸难以置信。 站在一旁的刘睽恩也疑惑不解,吕凌帆这小子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说些对长老不敬语言的补偿,反倒问起境界来了。 苍世豪神色淡然,缓缓开口:“是不是我回答完你这个问题,你便放我们二人离去?” “不敢不敢,是我冒犯了。”吕凌帆连忙扑腾一下跪倒在地,“苍长老请携爱徒离去吧。” 他生怕自己再多说一个字就会被苍世豪打倒在地,所以先保住小命要紧,不敢再乱言语了。 苍世豪努力挤出一个平日里都不曾展露过的蹩脚微笑,刘睽恩直接愣在当场。 这番似笑非笑,实则像哭脸的表情,似乎连他都未曾见过。 “告诉你倒也无妨,我三年前踏入第八境界云起境,但此三年中一直在云起境稳固原地踏步,不曾有所进长。”苍世豪缓缓说道。 “果然猜的没错。”吕凌帆咽了口唾沫,再次作揖行礼。 师傅和爱徒又要转身离开,吕凌帆情急之下立即拉住刘睽恩的衣角。 刘睽恩狠狠挤眉弄眼,小声道:“你这家伙疯了不成?我师傅脾气可不太好,你能不能别再胡闹了?” 苍世豪的耳朵动了动,他清了清嗓子问道:“睽恩,你倒是来说说,为师哪里脾气不好了?” 刘睽恩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不,师傅您脾气其实好极了,我只是……” “只是什么?”苍世豪追问。 “只是吓唬吓唬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想告诉他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刘睽恩解释道。 “你是嫌我境界过低,想让他寻个天外之天来拜师?”苍世豪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悦。 刘睽恩冷汗直流,没了与白淙淙对峙时那般傲气,“弟子不敢。” 第219章 又与苍世豪结怨? “是不敢,还是不该?”苍世豪继续追问。 “是不该,是不该。既不该亦不敢。”刘睽恩连忙答道。 吕凌帆傻眼了,这大长老的脾气看起来当真古怪。眼看一句句不停的质问把刘睽恩逼得烦乱不堪,他又怕因为自己这般举动引得师徒二人产生嫌隙。 于是,他立马解围道:“刘师兄,我拽你只是想给你这个。” 吕凌帆翻找储物囊,将自己带来的果酿与美酒悉数递给刘睽恩,另有两千灵金作为答谢。 刘睽恩只收下了几罐果酿与一坛美酒,至于灵金则全部退还。 “我当初答应师兄要赠与的酒水,如今有机会当然要送出。其中那坛美酒是几十年的陈酿,价值不小,就算是送给苍长老的赔罪礼了。”吕凌帆解释道。 在白淙淙的遗留财产中,吕凌帆已经做出了牺牲让步。 如果再要他的钱,当真有些不讲道理了。不过这些酒水自己没什么理由不收下,于是刘睽恩尽数将其拿走。 “睽恩,我们走吧。”苍世豪说话的口吻总带有一抹命令的语调,甚至包含着不容拒绝的威严之感。 这下吕凌帆总算不再阻拦,任由二人离开。 当然了,他若是第三次挡路,恐怕会被忍无可忍的苍世豪一掌拍死。 刘睽恩与苍世豪行至湖边,先把几坛酒水扔入湖中。吕凌帆生怕酒水落入湖底会寻不见,急得不行,认为这岂不是浪费之举。 但刘睽恩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示意自己有手段把酒水拿回来,吕凌帆这才安定。 二人等待果酿与陈酿一并落入湖底后,也化作光束齐齐飞入星云湖中。 吕凌帆仔细盯着二人离去的身影,目睹了他们进入内湖的全过程。 他们二人化作的光束注入湖中,平静的蓝色湖面顿时炸开两朵硕大的水花,激荡的水滴飞溅到岸边几丈远。 片刻之后,水面却又趋于平静。吕凌帆分明看到那炸开的水花下有一座座宫殿庙宇般的建筑,外墙如宝石般剔透。除此之外,另有一方别样天地,与寻常世界无异。 吕凌帆断定,这湖水仅有上面一层,湖水之下是被开辟出的一方巨大空间,是一座小世界,因此才能在水底建设房屋。 当然,自己离内湖还有许多距离,修行一途总要踏踏实实,怎能急功近利?自己入宗门接近一年便已接连攻克外林、内林,成了货真价实的外湖弟子。 相比于寻常人而言,这已是相当不错的成就。如果非要找出一两个比自己更出色的家伙,那也大概只有设立雕像的几十个荣誉弟子了。 或许外湖就已经能够淘汰一大半宗门弟子,想要进入内湖的也定然是少之又少的佼佼者。 自己应沉下心来潜心修炼,若有机缘,自己命中注定就是要入内湖的。如果迟迟等不来,那也无妨,天命不可违。 况且怨流军蠢蠢欲动,在攻占整个渊渊大陆剩余三州后,其魔爪一定会伸向紧邻东海的星云派。 是侵略先来还是入湖先来,当真不知道。 吕凌帆整理思绪后,去不远处的酒楼购买了些熟食。他回到自己打造得既温馨又简朴的地下小木屋,点燃火把,大肆啃食起来。 他正在咀嚼一口沾满酱汁的烤肉,那烤肉外包裹着一片翠绿叶,荤素搭配,味道极其鲜美。 他忍不住长吟一声,“珍馐”顺着喉咙滑下,香味先是在口腔中炸开,然后渗透到五脏六腑,好不畅快! 他又趁着这余味狠狠灌下一口美酒,虽然吕凌帆的酒量并不出众,但他尽其所能地享受着美酒的醇香,更享受这微醺的感觉。 耳朵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他听到地面上不断传来吧嗒吧嗒的声音。 他起身查看,推开简易的小木门,头顶上是安全感十足的土坡。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甚至有些已经从土坡上的烟筒流入自己的小屋中。 前一秒还在感叹着“一场春雨一场暖”的诗意盎然,下一秒就立即回屋查看。 他顿感大事不妙,自己分明忘记修建排水设施了。 于是,他干脆用剩余的泥球暂时将烟筒堵住。怎料泥球早已干透,无法涂抹。他又冒着逐渐变大的雨水在河边摸黑探索,寻来一块足够大的石块,想将自己的烟筒堵住。 岂料石块重量过大,把被雨水冲刷后的脆弱烟筒砸得粉碎。 吕凌帆深感无语,却只能将就睡去。 他铺上被褥,盖好带来的厚被,躺在潮湿的石床上翻来覆去。 这一晚,他思考了很多东西:有关今天的神秘老头和苍长老的,有关自己未来规划的,当然,他也有些想念并肩作战的伙伴们了——苏妤、王振林、卢倩、子波、魏涛。 与他们一同居住在洞穴中的日子,是他存世十七年中最开心的时光。 伙伴们的友谊不输给任何情感,他现在只能期盼着他们能够努力奋进,早日与自己相聚。 就这么应付了一晚,其实吕凌帆压根没怎么睡着。屋顶处每隔几秒就会落下雨滴,它们深入土壤之中。 等迫近黎明时,地面已经成了一片湿漉漉的泥地。好在吕凌帆提前打造好了木柜石桌,平日里的生活用品以及书籍不至于被淋毁。 吕凌帆又取昨天剩余的木板把土坡加固,把每一处可能渗透雨滴的地方都加固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他不曾用过早饭,直接将二狗取出置于身前。 他盘膝而坐,屏气凝神,伴着小雨开始修炼。 按照他的计划,昨晚既然已经下过大雨,今日就不必再为农田浇水,只需修行几个时辰后去内林杀些凶兽来作为肥料。 二狗越长越大,现在那树干已经有半人高。 吕凌帆享受着三重灵气加持:一面来自于二狗,一面来自于外湖天然的灵气,还有一部分来自自己盘坐的石床。这些石块可是经历过内湖湖水多年滋养,得天独厚。 有了这三者加持,吕凌帆明显感到自己的修炼速度甚至超过先前几倍,心情也跟着大好。 第220章 作物竟都食熟肉 两个时辰过去,他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体内仿佛有一道气流飞速盘旋,畅通自己的丹田血脉,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三合一的灵气加持,效果果然不同凡响。 他起身收拾了一下,洗漱完毕后吃了少量面食就动身了。 进入外湖的第二日,街面上的人明显比昨日要多上许多。通过询问得知,今日是每旬一次的外湖大集,是外湖弟子自发组织的。 他误打误撞地进了大集,见识了许多先前未曾见过的摊位:有贩卖文玩古董的,有卜卦算命的,有表演杂技的。 当然,作为资深吃货的吕凌帆最关心的还是美食。 他看着琳琅满目的美食,狠狠咬牙,闻着香味咽下口水,很好地克制了自己的欲望。 对他而言,只有在完成了今日的任务后,才会心安理得地来这个天然大集逛一番。如果现在就开始采购,原本的计划恐怕难以执行。 于是,他迅速离开大集,尽量不让那摄人心魂的香气充斥自己的鼻腔。他来到内林,很快就锁定了几只落单的凶兽。 这些凶兽大多只是二阶水准,他轻松解决掉它们后,把尸体带回外湖。 外湖人看到浑身是血、扛着尸体的吕凌帆,眼神中都充满了震惊。 当然了,这些血都来自凶兽们,吕凌帆现在的实力水准还不至于打个二阶凶兽就受伤。 外湖人看到吕凌帆这一副“野蛮人”模样,都避让三尺,没人上前询问什么。吕凌帆倒也毫不在乎他们投来的目光,只管大步流星地走自己的路。 他想明白了,自己没必要得到这些人的认可,只要做好自己应做的事。 老人曾告诉他,田地需要以凶兽皮肉作为肥料,但却没有告知具体方法。吕凌帆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一次次尝试。 他先搁下一块虎肉插入田中,却发现无论幼苗还是土壤都没有任何变化。 他又尝试撕下一块皮填入,又灌入凶兽血,结果都是一样。 吕凌帆不信邪,又接连尝试几次。 最终,他发现被烤熟的皮肉居然被幼苗“吞”了!这真不是瞎说,吕凌帆亲眼见着那绿色的小幼苗在嗅到凶兽肉后忽然胀大,紧接着裂开一道口子,那模样像极了吃饭张嘴,一口将大肉吞下,大概就像食人花一样。 吕凌帆十分满意,自己多次研究之下总算有了回报。 有了经验,他把所有兽肉切成小块,挨个烹熟。 他烤肉很会把握火候,一是因为火灵根的多次施展已经能够很好地把握力度,再就是在内林烤肉是家常便饭,隔三差五就会烤些肉吃。 正因如此,火候正好的肉香顺着空气飘荡四溢。 路过者闻到香味,甚至询问吕凌帆是否售卖,想要买些回去当作午餐。吕凌帆笑着解释这些肉不卖,是种地用的。 那人只是翻了个白眼,最多再唾骂一句“神经病”后离去。“你家种地用兽肉啊?” 没错,这神秘老头留下来的田地还真是“无肉不欢”。 吕凌帆也不去问原因,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够烧脑了,他只管种地,剩下的等老头回来,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真正的聪明人,会知道自己应该知道什么,不应该知道什么。吕凌帆不算聪明人,但他也明白些门道,知道要水到渠成。 他把全部的兽肉一并喂给幼苗,整块田地的幼苗大约都被照顾到了。兽肉被分批“吞食”后,“吃饱”了的幼苗嫩芽们的绿色光泽肉眼可见地变得细腻了几分,连大小也增加了一成。不知是否是享用过兽肉的缘故,还是吕凌帆的感觉太过夸张敏感。 此时,吕凌帆托着腮安静审视面前一株株生命,那眼光简直像极了老父亲看自己亲生孩子,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一面想着幼苗的收成,吕凌帆不自觉就联想到苦命的耕种之人,想到子波。 农民从事的完全是看天吃饭的劳苦买卖,吕凌帆心想,自己以后如果真有机会成为观灵国的未来之君,一定要善待农民,广发补蓄,也一定要打击那些土地兼并的地主。 这不仅仅是他未来的长远设想之一,更是他对公平与正义的执着追求。当然,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还尚未可知,但这份心志却是坚定不移的。 “真好奇这些吃肉的家伙究竟会长成什么样子,该不会长成一棵专门结肉的树吧。”吕凌帆自言自语,心中充满了期待,想象着嫩芽们破土而出的一天,那将是怎样的景象呢? 他起身抖了抖身上的土尘,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泥土已经死死粘在布料上,混合着被雨水血水浸湿的衣衫,恐怕很难洗净。 就连残留其中的气味,也非经年累月不能抹去。因为自己的小屋不具备洗澡的条件,附近也没有溪水泉水,他只好收拾一套整洁新衣,来到距离最近的一间浴堂洗浴。 “大雅堂,好名字。”吕凌帆连连赞叹,步入这富丽堂皇的浴堂之中。大雅堂的一砖一瓦都十分华丽气派,装修风格也十分超前,但来客却十分稀少。 不知是不是都被这富丽堂皇的景象镇住,唯恐来洗浴一次要斥巨资。 当然,现在的吕凌帆从不担心钱的问题。 半个时辰后,焕然一新的吕凌帆从大雅堂中走出。他的身体洁净如初,气质灵魂都随之升华了一般。走路的步伐不自觉变大,自信由内而外散发出来。至于先前那破旧衣服,已经被吕凌帆丢弃在某处荒地。 毕竟自己现在也算在有钱人的行列之内,不必再如之前一般节俭。 不过讨价还价的优良美德还是被吕凌帆保留了下来。 在浴堂之中,他挑选了价格最为昂贵的单间。半个时辰收费两枚金币,可就是这两枚金币,也被吕凌帆好说歹说生生砍去了三枚铜板。 店家已然无语,小店本就是明码标价,从业十几年也未曾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泼皮无赖仿佛占小便宜有瘾,没钱还来洗最贵的单间,真是打肿脸充胖子,死要面子活受罪。 可当吕凌帆翻找钱币之时,随手掏出的一枚灵金又让店家纳闷不已。这家伙难道真就缺这三枚铜板?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第221章 为旧友挑选玉牌 店主一顿翻找之后,将八枚金币和三枚铜板的找零整齐地摆放到吕凌帆眼前。吕凌帆咧嘴大笑,临走前不忘留下一句:“该省省该花花,老板别往心里去哈,我这人就这样,以后会常来的。” 老板看着他走开,本来已经气得咬牙切齿,但忽然瞥见自己的账本下方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枚灵金。 他左顾右盼,确信整个中午只有吕凌帆来洗过澡,于是立马换了一副面孔,满脸感恩戴德,嘴里说着:“多谢公子的赏钱。” 如今有了钱,砍价不再是为了真的省钱,而是被吕凌帆当作额外的娱乐消遣。他主要还是想体验与人较劲砍价的快感。 吕凌帆在来到外湖的那天就细数过自己的财产,甚至专门花了一个时辰又一刻钟来计算。 刨去在宗门内一年的各种开销,以及修炼时消耗的灵金,他现在一共还拥有一万四千多枚灵金。 这么一笔数目已然不菲,如果放给一个支出普通的家庭,至少也能维持个百八十年。 他提前预留出一千灵金作为打点关系的费用,剩下的钱以备不时之需。自己以后用钱的地方应该不少,他想开宗立派总要有些本金,他甚至还想组建训练一支强大的军队,能够用来对抗抵御怨流军的精兵。 再说了,钱哪有人嫌多的。 出了大雅堂,一身洁净的吕凌帆再也难掩那俊朗面容,披上新衣,看起来倒是有一番富家公子哥的气派面容了。 毕竟自己是皇子,骨子里流淌的都是皇族血液,这类高贵的气质越是成长越会明显显现。 他来到仍在进行的大集上,庆幸没来晚,大多数摊位都还在运营。 他穿过层层人群,看着眼前各式各样的铺子与琳琅满目的商品,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大集范围很大,是呈近圆形以星云湖为中心向外扩散。 吕凌帆粗略计算一番,大小摊位至少也有五百家! 当然,这些商贩并非外湖弟子。真正的外湖弟子相较于海量的商贩来说,简直是狼多肉少。 想要从少数的“羊群”中抠出钱来,就需要他们卖力的表演与呐喊。谁的嗓门更大,往往就能吸引更多来者。 吕凌帆的首要目标当然是吃。 民以食为天,他以食为命。 距离他最近的几个食物摊位的所有种类都被他“洗劫”了一番。 老板们笑盈盈地招呼着这位未曾谋面过的年轻财主,希望留下好印象,让这家伙以后多来光顾自己的小摊。 吕凌帆口衔撒满孜然与辣椒面之烤串,手执一整条外焦里嫩、外皮酥脆之烤羊腿,其余大包小包之奇特食品,皆以麻绳系之,负于身后,宛如生就一尾。 随人群前行数步,至一临时搭建之戏台前,驻足而观。 台上戏曲演出,生平未见,红脸黑脸交替唱和,词句韵味悠长,引得吕凌帆兴致盎然。 他一面大快朵颐,一面勾栏听曲,好不快活。 若有人坐其旁共赏戏曲,他便慷慨分享所购之新鲜食物。一来二去,围坐其身旁之人愈多,吕凌帆毫不吝啬,将“尾巴”中美食尽数分享。 听罢三场大戏,天色已昏,吕凌帆亦感疲乏,原先灼热之眼神渐暗淡。 他观周围人之反应,戏曲似改编自家喻户晓之故事,故众人观至高潮时并无太大波澜,唯吕凌帆拍手称快。 询问之下得知,三曲剧情众人皆已烂熟于心,难怪只有自己观之如此过瘾激动。 此等表现亦难怪他,南崖古镇十七年未曾见大戏,即便是这三个人尽皆知、家喻户晓之故事原型,他也未曾听闻,活像个土老冒。 离戏台而去,他起身向大集中心靠拢。 经大半日售卖,摊位上货物已稀,更有三成商贩已离去,原先拥挤不堪之大集,此刻终得畅通。 相较于其他摊位之随意摆放,吕凌帆见右手边不远处,有一打造精美之推车,正板板正正停靠在两家地铺中央。 推车上摆放着一些五颜六色之物,不易辨认。吕凌帆以灵修之超常视觉观之,断定其为饰品。 他大步前行,对配饰玩物颇感兴趣,更欲以此作为小队重逢之见面礼。 饰品中有镶嵌细小宝石之金簪子,有木制之佛珠手串,有开过光之十八籽手串等。 吕凌帆思来想去,最终购得足足五块纯玉质之无事牌。 无事牌,乃是蕴灵世界中流传甚广之配饰。 “无事”,即“无饰”,牌面不施雕琢。 佛曰:无即是有。 或许既定之题材与祝福,皆显局限,而光洁玉牌,则留有无限想象与许愿的余地。 无,即代表有,一切尽在不言中。 无事牌,亦因此理念,被视作许愿牌、护身符。且“无事”二字,寓含最简单美好之祝愿。 大富大贵难以强求,唯有自身与家人之平安,方为最朴素之愿望。 吕凌帆深知此理念,遂萌生购买之意,欲赠予好友,实为合适之选。况其做工极佳,佩戴于身,亦足为傲。 然无事牌并非全然无饰,牌头牌尾,常雕有简单纹样,如意祥云、仿古纹等,颇为常见。 此类纹样,广泛通用,适用于任何场景与玉雕,用于无事牌上,亦可增添意趣。 古人将印章、书法、绘画艺术融入玉牌之中,一时声名远扬,深得大众喜爱,广为流传。据传,只要将愿望或祝福许于“无事牌”上,愿望便能成真,且能守护一生。无事牌之材质,主要分为四大类:贵重木材类、金属类、宝石类、动物骨骼类。 木材类中,又有沉香无事牌、红木无事牌、金丝楠木无事牌;金属类中,分铜质无事牌、银质无事牌;宝石类中,有翡翠无事牌、琥珀无事牌、蜜蜡无事牌、青白玉无事牌;动物骨骼类中,则有象牙无事牌、黑水牛角无事牌。其种类繁杂,极为流行畅销,不同材质价格各异。 吕凌帆咬牙之下,以十枚灵金之价购得五块青白玉无事牌,每块合两枚灵金。他又嘱托老师傅分别刻上王振林、苏妤、卢倩、子波、魏涛之名,心中想象几人入外湖后收到无事牌之惊喜神色。 第222章 购得赤娇鸟点点 吕凌帆自己则无需此饰品,因他已有一枚玉佩,此镇祟玉佩之价值,几万块顶级材质之无事牌亦无法比拟。 商家见吕凌帆出手阔绰,立即喜笑颜开,对其要求有应必求。 那精明瘦小之商贩,以五个外观大气之红盒分别装入无事牌,又特地从席下摸出一个喜庆之深红色布制袋子,袋上尚有墨印风干后之囍字,不知是否为老板结婚时珍藏之物。 吕凌帆提大袋而去,迎面又遇一家宠物铺子。 铺中笼舍林立,大小幼崽栖身其中,幼猫、幼犬乃至幼虎,声声奶音呼唤,似盼好心人解救其出苦海。 吕凌帆心里想着自己本就孑然一人,怪孤单的,不妨买只小宠物养着,无聊时也能解解乏闷,与自己做伴。 这些幼崽都是寻常家养或野生动物,十分寻常,并不是拥有灵力寿命极长的凶兽们,因此吕凌帆也不必担心这些小家伙能将自己的小屋搅个天翻地覆。 他徘徊于铁笼之间,细细挑选,忽而眼前一亮,直视一只刚刚满月的鸟雀。 此鸟羽毛赤红,艳丽夺目,模样娇俏,惹人怜爱。 老板言道,此鸟喜与人嬉戏,可随手把玩,性情温顺乖巧。 至冬日,此“赤娇”鸟畏寒,便乖巧钻入人袖口,或让人捧手取暖,即便无暇把玩,亦安静停于人手臂、书桌之上。 赤娇鸟爱洁,故其红羽常保持白净不乱。 听了老板的推荐,吕凌帆购买之意更浓。 脾气好,性格乖巧,喜爱干净,这三条简直与我吕凌帆本人一模一样! 他即刻掏钱,也不议价,老板开口便索七枚灵金,强调此赤娇为稀有之鸟,近年濒临灭绝,价值不菲。 吕凌帆觉老板言之有理,干脆掏七枚灵金置于铺上。 一旁买菜大妈见状,急忙制止,说明此赤娇非珍稀之鸟,不值此价,劝吕凌帆莫上当。 “小伙子,你年纪轻轻怎如此糊涂?他人之言怎可轻信?况且你花钱如此大手大脚,可曾想过地头田间辛苦劳作之父母?” 吕凌帆笑而应之:“阿婆,这些钱财皆为我自赚,故不心疼,但仍要感谢您之好意。” 对于现在的吕凌帆来说,七枚灵金确实不算什么,但对于普通人而言,用七枚灵金去买一只普通的鸟雀,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 要知道,就连大雅堂的高端浴室,一个时辰也不过四枚金币,而七枚灵金几乎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月的收入了。 拿一个月的收入去买一只鸟,旁人只会觉得那人的思想出了问题。 那老板或许也觉得自己要价太高,又看到吕凌帆这个“人傻钱多”的单纯顾客,心中不免有些惭愧。 他摆摆手示意买菜大妈离开,但大妈却纹丝不动,显然是要阻止这场骗局。 店家无奈,看着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只好特意把价格降到三枚灵金,足足下调了四枚,虽然痛失了一笔大买卖,但想来这个价格他也能从中获利不菲。 吕凌帆付给店家三枚灵金后,又取下两枚灵金赠给大妈,声称好人有好报。 大妈自然感恩戴德,而吕凌帆则在一片惊讶的目光中离开了此地。 就在吕凌帆转身走后,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喊:“我认得他,方才观戏时他曾与我分享许多名贵食物,真是个大方的好公子。” …… 吕凌帆提着鸟笼又在大集上逛了一圈,他发现这只赤娇类的小鸟的确很乖巧,始终没有发出一声尖叫。 他围着大湖转了一圈,直到确定没有再看到心仪的物品后,才总算离开。 他心中思考着,自己曾经还收过宋恒赠送的一竹筒兽物精华。 宋恒曾说这精华能够让兽化为人形,只要自己多加培养,等到适时把精华喂给这只赤娇,让它与自己并肩作战,那该有多好? 他看到苏妤召唤的巨禽与狼兽时,内心羡慕不已,其实早就有强烈意愿想要培育一只兽宠了。 另外,这只赤娇的外形如此美丽,待它再长大一些后喂以精华,自己岂不是白白得了一个美人? 想到这里,吕凌帆的脸上露出了满面春风的笑容。 今日也算收获颇丰了。 他把装有无事牌的布袋扯开,将五个盒子分别塞入储物囊中。 毕竟相比于自己的小屋而言,自己身上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在此之后他又寻了一家兽医馆买了许多药物备用。 毕竟新生的幼宠最容易生病了,自己这也算未雨绸缪。 如果只买下而不尽心尽力饲养的话那岂不是太不负责任了?吕凌帆可不想背负这样的骂名。 只是他没想到,兽医店内居然还售卖各类鸟食,准确地说,是各种凶兽的食物都有。 按兽医馆掌柜的话来说,这是因为供求所致,自己这也算多样经营了。 本来吕凌帆对此还没什么兴趣,但鸟笼里的赤娇在看到那些外形精美的鸟食后,立即叽叽喳喳地躁动起来。 无奈之下,吕凌帆只好买了一些,不过倒也没花多少钱。 回到地下小屋后,他将鸟笼挂在床头,并特意疏通了一道小口连接地面,以增加地面与地下的空气流动。 苦思冥想,费尽毕生所学,他甚至还给赤娇起了一个“极具书生气”的“文艺”名字:点点。 此后的几日里,吕凌帆每日都到内林登山探林,清晨出发,正午回归。 每次都带回几桶满满当当的熟兽肉。 他用星云湖的湖水浇灌农田,每日以兽肉哺育田地中的幼苗,眼看着它们日渐长大。 这一来一回也只是消耗一个上午的时间,剩下的时间就由吕凌帆自由支配了。 他一般会拿出三个时辰专心修行,时间并不固定。 剩下的时间他总会四处闲逛,买些食物来犒劳自己。 夜晚时分,他也会与点点一同嬉闹,喂它好吃的食物。 与此同时,他与浴堂老板张昭然也成了熟人。 从张昭然口中得知,他能够在外湖开辟一方土地做买卖,全都倚仗他的老丈人是星云派第六长老的好兄弟。 吕凌帆听后不禁暗暗咂嘴,心想果然出门在外总要有靠山才能左右逢源。 如此说来,能够在宗门内开店的家伙大概都与宗门的高层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最起码也能混上个远房表姐的父亲的表哥这类关系。 第223章 暴雨夜心系农田 吕凌帆心想,如果店家实力非凡,有个观明境以上的本事,被宗门接纳倒也正常。 毕竟哪个宗门都求贤若渴,哪怕有一高手单纯想来宗门做些买卖,宗门定然也是欣然接受的,甚至还能趁机收取一些地租。 但如果那人是个连灵力都未曾觉醒的凡人,如张昭然这类,能够攀附亲戚也易于理解。 然而,他想起那戴掌柜,吕凌帆始终觉得那人奇怪得很。 定非非凡夫俗子。 为了与第六长老扯上关系,吕凌帆时常光顾浴堂,与张昭然也日渐熟络起来。 一旬之后,在三种不同灵力的养护滋补下,也归功于吕凌帆的勤奋努力,他的内力更进一步,成功迈入了取道境巅峰。 吕凌帆的作息十分稳定,但渐渐地,他也体会到了孤独。 他曾尝试结交其他好友,结果却总是不尽如人意。 这些外湖的家伙,要么对自己的境界嗤之以鼻,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屑于结交;要么心怀鬼胎,一眼就能看出是觉得吕凌帆身上有利可图,虚伪至极。 前者分明是从骨子里瞧不起自己,吕凌帆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 他倒不是受不了他们的指指点点,只是这类家伙总把自己想作关系户,这让吕凌帆很是伤心。 与后者的交集往往又会让自己感到厌恶,他深深地感觉到,相较外湖的勾心斗角,还是外林内林的纵情厮杀来得痛快干脆。 起码内林弟子比此处要干净真诚许多。 既然无法勉强交友,吕凌帆就只能等待伙伴们的到来。 又过一旬,他已将地下小屋扩大一倍,日常设施都变得完善起来。 在小屋周围,吕凌帆挪了几棵树护在土坡周围,甚至在农田旁边开辟了一小片池塘,专门用来收集雨水。 池塘的开辟提供了不小的便利,至少不用日日再提着水桶去星云湖取水了。 吕凌帆夜晚没事就爱躺在土坡前的空地上看星星,他会学着刘睽恩的潇洒模样,嘴里含着一根狗尾巴草。 与此同时,点点也在不断长大。 这赤娇鸟果然够粘人,与宠物老板所描述几乎相差无几。 每当吕凌帆深夜难以入眠时,他常常俯于案前诵读圣贤书。 这时候,点点就会自觉从笼子飞出,或者立于凌帆肩膀,或者立于书桌之上,时不时还爱往自己的袖扣里钻。 吕凌帆也很享受这一切。 虽然朋友们不在身旁,但自己身边还有这么个小家伙可以陪伴自己,他很享受这种被需要的感觉,他同样也需要点点。 除了点点和浴堂老板张昭然,吕凌帆也会隔三差五向麟宙请教心中苦闷,寻求疑难见解。 不知不觉间,吕凌帆来到外湖已经二十多天了,马上就要满一个月。 他拿着树枝在土坡坡背每日记录一道,五日累计为一“正”字,这样就能清楚算出苏妤她们已经离开自己多久了。 当然,他也能借此算出神秘的种田老者还有多久回归。 虽然只是粗略计算,但至少能给自己一些盼头。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之前与卢倩的一年之约。 那簪子也一直挂在鸟笼上,但他相信,以那五个家伙不俗的天赋与极佳的运气,至多三月就能再次相见。 这晚,吕凌帆正潜心修炼,当修炼接近尾声之时,他敏锐的耳朵捕捉到头顶地面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他立刻下床起身,再三确认后,确定是门外发出的响动。 于是,他缓缓掀开那扇木门,只见门外风雨大作,一阵阵急雨如鞭子般拍打在他的脸上,顺着脑袋洒落全身。 他见状有些放心不下农田,自己进宗门以来从未见过如此大的暴雨。 如果是小雨,他倒也乐得让它天然浇灌,但看这架势,他真担心农田会被冲毁。 到时候,那神秘的老人归来看到自己的农田被毁,自己也就别想再问一点问题了,能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都尚未可知呢。 吕凌帆随手找了片先前在星云湖荷花群上摘下的大荷叶挂于头顶,甚至上身赤裸,也免去淋湿衣服的顾虑。 他心想,这大风大雨的夜晚应该也不会忽然窜出个良家妇女看到自己的身材两眼放光吧。 经过两年的刻苦训练,他的体格已经生长得极为健壮,肌肉线条优美,脱衣有肉。 吕凌帆在雨中卖力奔跑,因为农田与自己的小屋不远,倒也不用飞行,还能少淋一些雨。 然而,雨势实在太大,地下路面已泥泞不堪,他一不留神就深陷泥潭中。 黄豆大小的雨珠敲打在身上,实打实地疼痛,那一道道刺骨的冰凉也让他倍感煎熬。 吕凌帆仔细打量四周,发现农田已经被雨水淹没,几株幼苗被水冲塌。 他心中焦急万分,立刻开始行动起来。 他在雨中架起诸多粗壮树枝,又不知从何处寻来一块巨大篷布,绑在树枝上,试图挡住风雨的侵袭。 然而,他刚刚支好左边部分,右边就忽然塌陷下去,无数雨水灌入土地。 狂风呼啸,宛如厉鬼夜行,强烈的风卷将他从蓬顶吹倒在地。 他在地上连连打滚,足足滚了三圈才停下,此刻已是满身泥泞,从头到脚活生生像一尊泥人。 泥土十分粘腻,他也顾不上发牢骚了。如果再不抓紧,这几日的辛苦栽培恐怕会毁于一旦。 于是,他费力地爬起身来,心头有些压抑。 就连之前与高手交战不敌时,他也未曾有过如此挫败感。 此刻的吕凌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保住自己的农田,不让它受到一丝一毫的损害。 他三五次爬上蓬顶,一次次重复绑起篷布,终于,整块农田都被他牢牢地覆盖住了。 篷布被刻意设计出一些坡度,这样雨水就能顺着缓坡淌到地上,不至于压塌中心。 忙完这一切,吕凌帆身心俱疲,原本的一丝睡意也被冰冷的雨滴淋得无影无踪。 他头顶的荷叶已经被暴雨撕裂,大口喘着粗气。 他亲身走入农田中观察每一株幼苗,果然发现有两三株已经坏死。 第224章 连战外湖各弟子 吕凌帆心疼地将这几根被冲毁的幼苗重新栽入土壤中,把泥土聚拢。在他的理解里,这些家伙以肉为饲料,生命力想必也会远超寻常作物。把它们重新栽回土壤,必然会有起死回生的惊喜。 借着雨水,吕凌帆把身上的湿泥洗净,然后回到了小屋。 平日里安稳乖巧的赤娇点点一反常态,不断发出尖锐的叫声。但在看到吕凌帆平安归来后,它立刻安静了下来。 吕凌帆抚摸着点点的小脑袋和柔软的羽毛,心中总算得到了一些安慰。 他浅浅地吃了些宵夜,又猛灌一口烈酒试图暖身。 最终,他用火灵根把体内火焰的热量传输到全身皮肤,只是眨眼的功夫,身上就被烘干了。 做完这一切的吕凌帆已经头晕目眩,一头倒在那张被炉杂乱的石床上,两眼一抹黑,倒头就睡。 响亮的呼噜声从地下小屋传来,火把都没来得及熄灭。 点点见主人入睡后,乖乖地飞回笼子,一鸟一兽安稳地睡去。当然,点点在半夜被吕凌帆震天响的呼噜吵醒多次,这是吕凌帆所不知道的。 翌日正午,吕凌帆睁开疲倦的眼睛。 如果不是右手臂传来阵阵刺痛,或许自己还能多睡几个时辰。他抬起涨红的右臂,果然是那条熟悉的黑蛇在作怪。 平时他从来都不管这条黑蛇,因为疼痛会在片刻后自己消失,强行干预也无济于事。 这次,吕凌帆右臂上的疼痛比以往都加剧了几分,以至于把他从睡梦中痛醒。他左掌用力握住右臂,但就在皮肤接触的一瞬间,痛感立即消失,连同那条黑蛇也一并隐去了。 吕凌帆仔细端详着右臂,心中仍然疑惑不解。 这诅咒蛇纹自从他进入宗门一年内已经出现了几次,他也曾四处寻医问药,但都没有结果。 直到在一家老医师的医馆中,老医师一口咬定这是一类诅咒,只有在某个特定的时期发作,就如同“天谴”一般,是被命运注定的。 吕凌帆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他觉得自己现在无法解决这个诅咒,也不知其来龙去脉,唯一的办法就是潜心修行。 等到自己有足够的力量对抗这古怪的诅咒时,水到渠成,自然就能破解。如果当真无法化解,他也不妨放弃与命运相争。 而且,宋恒也曾经提到过,他送给自己一道机缘,足够抵抗并削弱三分诅咒的强度,至少保证自己那时不会太过痛苦。 又一旬后,吕凌帆每日的修炼项目中增加了一项。他会在修行过后的深夜里开发自己仅有的两部灵技:九星登极神功和万仙诀。 九星登极神功召唤出的九星铠甲,不仅能够提供极强的防御,更能提供海量的灵力。在进攻时,它还能附加一层穿透防御的星辰之力,不容小觑。 吕凌帆不懈地钻研着这部灵技,九道暗淡星河已经点燃了四盏。虽然尚未开发过半,但也相差不远了。 吕凌帆至今不知这功法到底是何品级,他心里想着,如果以后碰到识货的高手,一定要上前问上一问。 只要不是劣等灵技,那就算自己血赚了。观察这部功法的爆发力与效果,是劣等灵技的几率好像也是微乎其微。 在九星登极神功开发后的海量灵力加持下,吕凌帆发现自己的九星登极神功与万仙诀有相辅相成之妙处。 万仙诀召唤仙兽群正是通过灵力构出的幻象,灵力储备越多,自己召唤千军万马的把握就越大。 这让他对自己的实力更加充满了信心。 之前,当吕凌帆仅仅觉醒三道星河时,他最多能同时召唤出四只相当于三阶凶兽水准的仙异兽。 但现在,他的实力已经更上一层楼,恐怕同时召唤八只也不在话下。他甚至曾经尝试过全力施展,大概能够维持十只仙异兽同时在场。然而,这种情况对他的身体消耗过大,甚至有几次施法完毕后,他喉间喷出过鲜血。 如果强行把这十只仙异兽的力量凝聚成一道,吕凌帆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已经具备了召唤一只四阶凶兽的力量。 此刻的他,如果再对上那只小兽王狮面兽,或许能轻松取胜。 日子就这样循环往复,一天天过去,没有太大变化,也没有什么特殊事件发生。要说有变化的,那便唯有吕凌帆的心态变得越发坚韧平和。他深知,耐过孤独,是变强的必修课。 吕凌帆还惊奇地发现,那药浴的药效开始发挥更大的作用。他的身体越发强壮,力量越发浑厚,各方面的表现都很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二境灵修。 这日,吕凌帆已经在土坡后刻出七个正字,以此来告知自己在外湖已经整整待了一个月又五日。 这个月里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小情,他闲来无事就钻研一下令牌,也找过几个观明境入门的外湖弟子切磋。 令人惊讶的是,五战下来竟然无一败绩。 然而,按此进度来看,他至少还要再赢下五六十人,或许才有资格去扣响内湖的大门。 因为绿色令牌的变色速度十分缓慢,他此刻更加体会到稳扎稳打进入内湖绝非易事。 本来那些自大的家伙看到只有取道境界巅峰的吕凌帆前来挑战,已经乐得合不拢嘴。 但当他们逐个被眼前这个看起来尚未成年的年轻人击败时,显然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跨越境界连胜对手,吕凌帆开始变得小有名气。在外湖,取道境界的弟子本就稀少,几乎没有,而三境观明境入门及以上才是大多数人的境界。 于是他们寻找起吕凌帆来倒也方便,稍加打探询问就能得知他的方位。 此后,吕凌帆的小屋前开始变得门庭若市,每日都会有七八人来他的门前叫阵。 吕凌帆当然没有精力应付如此多人的挑战,尤其是每日一战,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负担。 于是,他想了个巧妙的破解之法,每次都会让挑战者自报家门和境界,然后从中挑选一个实力中等之人进行对决。 用他的话来解释便是:“强的打不过,弱的不想打。”因此,找个水平居中者,赢了能立下下马威,输了也体面。 一连挑战了八日,吕凌帆面对了三位观明境稳固和五位观明境大成的对手,结果他五胜三负。 胜的是大胜,负的也只是惜败。 一个取道境巅峰的小子能够做到这般,已经很了不起了。 第225章 重逢奈何少一人 吕凌帆此般作为,无疑引起了内湖中人的关注。 其刚刚宣告“不再接战,休整三日”,便又有四五人自称为长老们的助手匆匆赶来。他们皆携厚礼,欲招揽吕凌帆。 一个实力出众的年轻后辈,无论何时皆颇具吸引力,正所谓雏凤清于老凤声。 然而,他们无一例外皆遭吕凌帆婉拒,且拒绝之辞如出一辙:“大长老苍世豪亦曾发来邀请,然已为我所回绝。望诸位回去深思熟虑,是否仍要继续招揽。况且,我或许并非各位长老心中的理想弟子,承蒙诸位长老认可,然本人学识浅薄,能力有限,能屡次于对决中获胜,实乃侥幸。且弟子更向往自由之生活,难以受师门诸多规矩之束缚,还望海涵。” 助手们闻得苍世豪之名,已然心生退意。 姑且不论吕凌帆是否愿意加入,单单拿出一条与苍世豪抢人也会落下不少话柄。 吕凌帆将苍世豪的名头当作挡箭牌,这样无疑省去了许多繁杂。 休整了几日之后,吕凌帆的门外果然不再有客人拜访,也不再有人挑战。 约莫都是被苍世豪的名声吓到。 如此一来,他的生活回归到了最初平静如水的日子。 于是,一切都还得照旧。 农田中的幼苗们已经长成了吕凌帆从未见过的模样,一株株幼苗成长为了半人高的红色长茎,看起来再过不久就会开花结果。 吕凌帆把鼻子凑近,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他的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自己该不会真的培养出些什么活物来吧? 如果真是这般,它们会不会成为饮血的怪物破土而出,将自己也吞下去? 当然,这只是吕凌帆的臆想推断。 他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这些不切实际的念头。 又是一月之后,吕凌帆醒了个大早,心中怦怦直跳,惴惴不安,仿佛预示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他侧头望去,一旁已经吃得滚圆的点点还在安详地睡眠。 它的体型明显比买来时大了一圈不止,都快长成一个圆球了。 能够拥有如此体态,吕凌帆每日的海量投喂功不可没。 他正纳闷为何自己醒得这么早,有悖自然规律。 他下意识地去观察右臂,发现手臂上既没有黑蛇纹也没有刺痛感,只是心慌得很。 他试着做深呼吸,又用手抵住不断跳动的胸口,平复心情后迅速穿好衣服起身。 他起身去看了看农田,这是自己最放心不下的。 每日起早贪黑入山林打猎,都是为了它们。 好在一切正常,他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左顾右盼也没有看到任何异样。 于是,他回到住处,同往常一般径直走向土坡背部,熟练地捡起一旁的树枝。 记录天数是他每日必做之事,他看着土坡背后密密麻麻的“正”字,更像是对期待的寄托。 他又添上一笔,土坡后已经有了六个正字与多余的三笔,证明自己已经来了两个月余三日。 处理完这项任务后,他从屋中取出装兽肉的木桶,向内林深处走去。 就在他刚要抵达外湖内林的边界之时,他分明看到从那层薄如蝉翼的迷雾中走出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吕凌帆大喜过望,整整两个月,终于还是等到了。 他拿着指头来回比划,像在做清点。 “振林兄、苏姑娘、卢小妹、子波兄……诶?” 吕凌帆发现曾经的五人中,魏涛并没有出现在其中。 王振林等人也是发现了吕凌帆,迅速哄跑过来。 王振林二话不说狠狠抱了吕凌帆一把,差点压得他喘不过气。 王振林上下打量吕凌帆,嘿嘿笑道:“你小子真可以,这两个月壮实了这么多。” 吕凌帆挠挠头,兴奋大笑。 “凌帆哥,你可知道我们整日整日念你,时时刻刻都想着你呢。”卢倩的声音依旧甜甜的,如同蜜糖暖人心脾。 “我也很想念大家,自己一个人修炼的日子,当真是无趣。好在两个月的等待没有白费,也同样恭喜大家成为外湖弟子。进展如此迅速,果然没让我失望。”吕凌帆微笑着回应。 “对了,我为大家准备了礼物。”吕凌帆说着,伸手去掏储物囊。 听到“礼物”二字,四人的眼睛顿时冒起了金光,尤其是王振林,更是迫不及待。 吕凌帆把无事牌尽数取出,又把刻印好几人名字的无事牌依次分发给众人。 几人接到无事牌后,无一不惊叹其做工精妙。 卢倩观察了一番,却有些羡慕地意味,她说道:“凌帆哥,为何我们几人的无事牌皆是青色玉,唯独苏妤姐姐的无事牌是粉色玉?你这分明有失公允。” 王振林也附和了一声,他见子波傻傻愣愣地嘿嘿傻笑,估计是第一次收到别人的赠礼,于是拍了拍子波的肩膀。 子波这才反应过来,也跟着附和道:“对啊,吕兄,卢倩妹妹也是女子,也应与苏妤姑娘一般用粉色玉质。” 那粉色无事牌透过阳光,分明更加闪耀夺目。 吕凌帆连忙解释,当时这粉色玉质的无事牌只有一块,他刻画人名时同时告诉了店家五个人名,任由其打乱顺序。 好巧不巧,正是苏妤的名字出现在了第一位,大概是店家觉得这名字最为文雅,因此选择了它。 众人对吕凌帆给出的解释当然不满意,苏妤却一言不发,只是捂着嘴笑笑。 她不愧是吕凌帆生平见过最美丽的女子,只是简单的一颦一笑都如此摄人心魂,能够迷倒千人万人。 今日她身着一身白色素裙,与这粉色无事牌最是搭配。 苏妤无可挑剔的身材及光滑细腻的皮肤全部被这衣裙和无事牌衬托出来,尤其是这饰品,可谓画龙点睛。 吕凌帆看得有些入神,心中不禁赞叹不已。 王振林气鼓鼓地在已经出神的吕凌帆眼前摇了摇手,要求他请客吃饭,吕凌帆自然欣然答应。 第226章 抵御匪徒废一腿 “话说,魏涛师哥为何没有一同前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吕凌帆手中还握着刻有魏涛名字的无事牌,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他想起自己晨时心跳的厉害,会不会与魏涛有关呢。 听到魏涛的名字,众人神色都有些不自然,扭扭捏捏的。 吕凌帆见状更加担心,脑海中浮现出各种恐怖的想法。 他见大家都默不作声,便催促王振林快说。 王振林欲言又止,面庞僵硬,似乎难以启齿。 苏妤见状,便接过话头,将事情的原委娓娓道来:“魏涛师兄在七日前不幸在一次悬赏任务中重伤。他拼死守护内林金库,竭尽全力抵抗恶徒,尽职尽责。然而,那几个穷凶极恶的劫匪却硬生生扯掉了他的一条腿,还废去了他一半的武功。金库内的内应,那与恶徒贪心合谋的婶子与尤叔也被当场抓获,并承认了他们多年来通过各种方式赚取的脏钱。” 吕凌帆脸色难看,已经不忍心去想象魏涛那惨状。 他紧握着刻有魏涛名字的无事牌,心中充满了痛惜和愤怒。 “不过你不必太过担心,”苏妤继续说道,“那几个穷凶极恶之徒尽数被擒,约莫下个月就会被斩杀示众。宗门为了褒奖魏涛的英勇行为,也为了树立典范,不但答应为他竖起一尊荣誉弟子的雕像,还给他一万灵金作为出宗门后的安家费。” “魏涛坚持自己已经没有了家,星云派就是他的家。宗门也不再劝退,任凭他居住,逢年过节也答应给予抚恤,更保证他的人身安全。而且,自大你走后,戴掌柜变得愈发心善,他答应我们好好照顾魏涛。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日后总有重聚的时刻。人生何处不相逢。” 吕凌帆听完感触颇深,他望着那刻有魏涛名字却无人认领的无事牌,失落感顿时涌上心头。 不过正如苏妤所讲,人生何处不相逢,或许他日自己重回此地时,仍能再见魏涛。 想到这里,吕凌帆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更加努力地修炼,提升自己的实力,如此方不负魏涛期望! 尽管心中仍有感伤,但重逢的喜悦让他们无暇顾及太多。 四人与吕凌帆一同前往林中猎兽,吕凌帆则向他们分享了自己在外湖的种种遭遇。 从大战观明境大成而不落下风,到用兽肉培育却意外种出红色长茎的奇事,听得几人一愣一愣的。 吕凌帆也询问了众人如今的境界,得知他们都更进一步,心中倍感欣慰。 苏妤,已踏入观明境初期境界。 王振林与子波,皆已至取道境大成境界。 卢倩,也已是取道境稳固境界。 吕凌帆夸赞了苏妤一番,但心中也不免产生疑惑。 自己的天甲资质似乎并未带来太大的优势,破境速度虽快,却仍被这几个伙伴追赶了上来。 而且,如果自己是占了机缘才勉强进入内湖,那么这四人同时进入内湖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毕竟,想要进入外湖,至少需要拥有观明境的实力。 如果苏妤是依靠真才实学进入的,那么其余三人以取道境界进入外湖就显得有些匪夷所思了。 他们进入外湖的速度实在太快,比吕凌帆预计的最快时间还要提前一个月。 经过一番询问,吕凌帆才得知事情的真相。 原来是魏涛放弃了一万灵金的奖励,希望让自己的四个伙伴直接进入外湖。 说到底,他还是希望自己能与他们早日相聚。 魏涛师兄用一条腿和半条命换来了四人的直升机会,这也难怪他们一提起魏涛就扭扭捏捏,大概是心中有愧吧。 这样一来,四人能够在同一时间进入外湖也就说得通了。 当初是五人帮助魏涛解开心结、走出洞窟,帮他提升境界。 今日魏涛便偿还人情,以自己的部分牺牲成就四人的愿望。 除了这次直升机会外,魏涛还向宗门求取了珍贵丹药。 正是得益于丹药的奇效,四人才能连连升境。 不过他们的境界功底自然没有吕凌帆一步一个脚印来得扎实。 吕凌帆瞧出了他们的压抑与愧疚,继而沉声道:“既已至此,便更应珍视这难得之机,将魏涛那份努力一并延续下去。唯有你们强大,方为魏涛师兄所愿。” 至于内林之事,王振林亦告知吕凌帆,安乐居现今的真正掌柜已易主为魏涛,他与戴掌柜平分经营利润。 魏涛仿若生来便具备经商之天赋及敏锐头脑,于该领域中有着独到之见解。 安乐居的扩建工程于两月内便降价竣工,效率之高令人咋舌。 现今,安乐居宾客盈门,魏涛甚至欲再向上扩建三层,将“安乐居”更名为“登天楼”。 吕凌帆对此颇为赞赏,众人又交流分享了诸多趣闻轶事,此支队伍重归往昔之态,满是欢声笑语。 有了四人的帮助,捕猎凶兽变得容易了许多。 原本要在内林逗留许久的吕凌帆,今日只花费了寻常三成的时间就完成了任务。 他带着他们回到农田,教给他们投喂的兽肉的方法,让大家都大开眼界。 离开农田后,吕凌帆又带着伙伴们在外湖转了一圈,活像个导游,连自己常去的大雅堂也没放过。 最后,他领着大家参观自己的地下小屋。 由于小屋狭小,一次只能容纳三人,吕凌帆只好安排他们一个个观摩。 子波对吕凌帆的设计理念尤为赞赏,他特别喜欢这种安静安逸的小房子。 四人的房屋住址选定在了土坡的东南西北四角。 子波使用灵技“大风起兮”卷来了百根树木与岩石,吕凌帆也投身到建筑行列,帮助他们迅速制成了屋子。 经过一天一夜的修建,四边的四座屋子总算成型。 他们将吕凌帆睡下的土坡包围,仿佛四个巡逻的守卫。 这晚,他们一同聚集在土坡后架起篝火围坐,一如在外林刚刚结识的那晚一般。他们饮酒高歌,烤火吃肉。 与他们一起的还有点点,那只已经胖成球的赤娇鸟。 第227章 不足半年须逃离 只是点点在看到苏妤和卢倩后,就不再往吕凌帆身上飞,无论他如何呼唤。 王振林见吕凌帆吃瘪,不禁哈哈大笑道:“吕兄,我怎么看你这声称与你亲如一体的赤娇鸟活像只流氓啊。” 吕凌帆有些无语,不再看那只“墙头草”。 可这赤娇分明是只母鸟,怎么也会被美女吸引? 莫非是自己不够英俊潇洒? 卢倩显然是看到了自己的簪子被随意挂在鸟笼上,心疑吕凌帆并不重视,正欲大发雷霆,却又被吕凌帆一番花言巧语劝解下来,蒙混过关。 “对了,吕兄,你只告诉我们那块奇怪的农田如何种植,却没告诉我们为何要去这般养护,又是什么原因让你每日浇水施肥的。”子波说道。 此刻他的手里正攥着一条鸡腿,嘴里还在大口咀嚼,因此说话有些含糊不清,还不时喷出油渍。 吕凌帆闻言,旋即摘下了那枚镇祟玉佩,缓缓开口:“我初到此处时,就发现这农田里有一位老人在除草。那时正是太阳毒辣之时,他选择此时除草,让我十分疑惑。于是我上前询问,那老人一眼就认出了我的镇祟玉佩,甚至连我的名字、想法都一一说出。” “啊?这老先生当真有这么神?”卢倩惊呼道。 吕凌帆点点头,继续说道:“我当时就判定这老者不是凡人,于是想要再套出些什么信息。但老者看我来到之后紧接着就要走,声称他要出行三月。我也不好多问,只是他把农田托付给了我。对了,上次我们在福禄雅居杀人闹事,也是他帮忙摆平的。” 众人听闻了前因后果,也都纷纷对老人的身份感到好奇。 然而一番猜测下仍是无果,只好等待老人归来后问个明白。 风清月朗,空中繁星点点。 五人依靠紧密,似乎这样少有的放松时光才最为美好。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四海安定,他们五人再重逢作此状,那一定是天下最为痛快的事。 “我们在胡吃楼吃饭时,听到同坐之人提到怨流军相继吞并了禹城东面千里的土地。”王振林不紧不慢地说道,“一年多中,与禹城毗邻的诸多城池悉数沦陷,上唐州已沦落七郡。目前怨流军处于暂时停滞休养状态,他们需要时间好好消化吞并过的城池。” “剩余几郡已无遗力抵抗,上唐州覆灭大概是迟早的事。”他继续道,“怨流军当初从漫襟江上兵分两路,其中南下一路已经开始进攻正镜州。 而一旦上唐州剩余几郡破亡,北上一路的怨流军便会兵进咕海州。 看这势头进展,约莫不过半年就会把整座渊渊大陆剩下的三座大州吞并,包括我们咕海州的星云派。” “如此说来,我们在星云派所能停留的时间,最多也不过半年了?”吕凌帆面露惊色。在得知此消息的瞬间,他只感到一阵眩晕袭来。 若果真如此,宗门必然会大举迁徙,而自己多年来精心制定的规划,也将化作一堆废纸。 要知道,为了规划自己在宗门内的修行之路,吕凌帆常常在深夜苦思冥想,这些规划凝聚了他无数的心血。 子波颔首示意,面色凝重地说道:“的确,在怨流军攻至此地之前,我们必须撤往其他五座大陆,另寻生路。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想要去抵御山前的千军万马,无疑是痴人说梦,自不量力。不过,若是真要离开此地,其他宗门恐怕是不会收留的,除非你自身拥有极为罕见的天赋,否则他们会一如既往地展现出‘排外’的作风。一旦离开渊渊大陆,日后若还想享受这二品宗门内如此优厚的资源,怕是无望了。”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当然,吕兄、苏姑娘和王兄都是天等天赋,去到哪里都会有落脚地方。尤其是吕兄,你这天甲资质哪怕去往天下第一宗的云清宗也会被立即收为亲传弟子的。” 吕凌帆叹了口气,他抬头看向众人此刻的反应,忽然注意到平日里最为乐观开朗的卢倩此刻脸上也挂着一丝失落。 他的心不禁沉了沉,他知道,大家都在为未来的不确定性而感到担忧。 卢倩与吕凌帆眼神接触,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未能进入星云湖内湖的确是十分可惜,若是没有战争,我们就能一直在此修行相伴数十年,那该多好啊。到时候我们不光能进入内湖修行,说不定还能成为那荣誉弟子,建立雕像,享受摩拜。” “可如果怨流军真的攻下了整座渊渊大陆,恐怕我们五个也要分离,天各一方,今生今世再难相见了。虽然与大家相识不过才一年,却也共同经历过生死,我从未见过如你们一般好的人,日后怕是也难了。” 原先其乐融融的氛围被此话题终结,气氛瞬间降到冰点,良久,无人开口。 大家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 吕凌帆见情形不对,立即安慰道:“或许事情没有大家想的那么糟糕,我们既然能够花一年时间走到外湖,再用半年时间更进一步也并非没有这种可能。”他试图打破这沉闷的氛围。 苏妤闻言摇头道:“能够在一年之内连升三级,已经超过了宗门内九成之人,这还是在我们同时获得机缘的前提之下。你是依靠那道特殊悬赏,我们四人皆是因魏涛兄弟。如果想要真正进入内湖,须得三五年的勤修苦练,败尽外湖中人才行。” “的确如此,”王振林接过话茬,“进入内湖需得令牌达到第五层,想要获得如此庞大的经验,就需要不断战胜强敌,自身境界也至少要达到观明境巅峰。纵使我们几个天赋都不差,但若没有更多机缘造化,只是勤苦修炼,总要花些时间的。” 他伸手去拿自己的绿色令牌,好像在埋怨其为什么不能直接变为青色。 这令牌阶别间存在无法逾越的鸿沟,无法进入内湖,也只得成为一桩憾事。 “那如果说我这里还有一道机缘,会有高人相助呢?”吕凌帆气定神闲道,仿佛心中已经有了应对策略。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面露惊讶神色,王振林眼神灼热,仿佛要喷射出火光。 第228章 种田老人是掌门? “吕兄,别卖关子了,有什么方法速速说来。”王振林难掩激动。 “是呀,吕兄,莫非你认识什么隐世高人能够让兄弟们一睹内湖风光?”子波同样像一只饿狼见到了肥美羔羊一般,吕凌帆倒是从来没有看过这般模样的子波,想来在巨大的诱惑面前,纵使实诚憨厚如子波也会忍不住抱有期待幻想。 吕凌帆故意卖了个关子,等大家都七嘴八舌讨论一圈后才缓缓开口:“方才我们讨论过托田远走的神秘老人身份,似乎把我们能想到的身份职位全部猜测一番,但总是对不上。方才我的脑海中灵光一闪,又想起了一个可能性不小的人物。” 苏妤听到这番叙述,心里也忽然浮现出一个身份。 二人异口同声道:“那位闭关多年的星云派掌门。” 吕凌帆看到苏妤竟与自己心有灵犀,不禁赞叹点头。 吕凌帆的话语让众人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吕兄,你是说,那位传说中闭关多年的星云派掌门,便是托付你种田的老者?”王振林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显然这个猜测让他感到既惊讶又兴奋。 吕凌帆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之前就应该想到是他的。那老者的气度、容貌、谈吐,以及我无法在他身上探查出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都说明了他的不凡。” “甚至,我能够探查到宋恒、苍世豪这般云起境第八境界强者的一些灵力波动,但却无法在这老者身上察觉到任何异样。这只能说明,他的境界已经超越了第八境界,很可能已经达到了云起境之上。” 苏妤也赞同地点了点头,她补充道:“而且,他仅通过一眼就能断定你的身份,甚至能够介入你的思想。这种能力,绝非一般人所能拥有。我想,除了星云派的掌门,恐怕没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这样一来,有了此人相助,我们或许就有机会直接进入内湖了。”子波兴奋地搓着手,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站在内湖之畔的景象。 “是的,但这还需要我们进一步确认。”吕凌帆沉声道,“我打算继续替他好好照顾农田,待他归来时,再向他询问一些关于我身世的问题。同时,我也会尝试向他提出我们的请求,看能否为我们大开后门,获得直接进入内湖的资格。” “对于一个掌门来说,这想必不是难事。”王振林也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期待。 吕凌帆的讲述逻辑清晰,滔滔不绝。 苏妤附和道:“说起来,也只有他才能堵住众长老的悠悠众口,让我们在杀人行凶后不受到任何惩罚。要知道,当初那福禄雅居每年给宗门上交不少银钱,我们一时冲动毁去了这桩大买卖,却还能获得谅解,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若是寻常宗门弟子做了此事,估计早就被严惩了吧。” 王振林听着,越发激动。 等吕凌帆说完,他尝试提出质疑:“若这老者真是那位名为祝烨的星云派掌门,你也仅仅帮他照顾了三个月田地,这算不了什么。你先前希望人家告诉你你想得知的问题,人家已经给了你巨大的恩情,你又凭什么有把握让我们全都进入内湖呢?” “要知道,帮宗门掌门干活可是多少弟子都梦寐以求的机会,哪有人会去想要什么奖赏,大家所想的不过都是能够在掌门面前混个脸熟而已。” “就凭这个。”吕凌帆举起镇祟玉佩,一脸胸有成竹,“我就赌凡是认识此玉者或多或少都与我的父母爷爷有些交情,因此,帮助故人之子也是这些大人物顺手能做之事。” 这话并非没有道理,大家也都对玉佩寄予了希望。 “当然,这些也仅仅是我的猜测。毕竟祝烨已经达到了手眼通天的境界,见识过百年风雨,我这个人情在他眼中或许一文不值。因此,我们只能尽力种好眼前的地,尽人事听天命即可。” 吕凌帆低头灌了一口果酿,低声道: “最要命的是,连祝烨也只是我们的推断,甚至那老者还可能是其他身份也尚未可知。” “如果一切都如你我所猜想,那便是最好的结果。有宗门掌门突然出现,替我们打开一条通往世间罕见的大利修炼之所的道路。但如果一切都是假的,我们此生都无法亲身体验内湖风光,那也是命数,无妨。”苏妤淡淡回应,似乎对未曾发生的事情并不太在意。 王振林忽然站起身来,脸颊涨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饮酒过多。 他顿足捶胸暴喝道:“都是这天杀的怨流军,造就这般乱世。鬼知道他们拿下整座渊渊大陆后会不会收手,会不会发动兵马把魔爪伸向其余五座大陆呢?如果没有他们,以我这卓绝的天资,在此安身立命定是易事。给我二三十年,我也能成为像常道豪城主那样独当一面的豪杰。” “到那时,我可以留下来作为此处长老,以星云派为家,也可以执掌一方城池,教化民众。再不济,靠着一身本领周游列国,也十分有趣。不像现在,只能为逃跑做准备。” “多年后,如果他们贪欲无限,还敢大肆进军,我们便死战,哪怕丢了性命。”吕凌帆回答道,“只是在此之前,我们仍要保住性命,虽然现在的逃亡有些狼狈,但这也是为了养精蓄锐。” “倘若哪一日我们能够成长为宋恒那般强者,就能在战场中显威。既然当初无法保护我们的家人,那就应该保护千千万万户人家,避免他们重蹈覆辙,避免战火引到整个蕴灵世界。” 卢倩眼神躲闪:“在怨流军大军压境之前,我哥哥大概就会把我从此地接走了。我真的很想像大家一样做个侠客勇者,为抵御怨流军尽一份力。只可惜我是女儿身,天赋也没有苏妤姐姐的一半高,还有在大狱中的家人值得牵挂,所以当真无法舍身往死。” 王振林听到提及大狱中的家人,心中的愧疚之情再也难以掩饰。 他向卢倩坦白了一切,自己祖上林氏走私一案牵扯极广。 卢倩听完并没有太多波动,她是个理性的姑娘,知道这是上一辈的纷争,与王振林没有半点关系,于是拒绝了王振林的道歉。 第229章 渔舟唱晚遇师姐 “我的哥哥和母亲一心想让我在太平地做个安稳的小买卖,做个女掌柜。” 卢倩说道,“可我知道,这世道并不太平,整个蕴灵世界都在风雨飘摇之中。若是让我坐视不理,看着国土一寸寸沦陷,我心难安。” 吕凌帆拍拍卢倩的肩膀道:“拯救蕴灵世界不一定只有参加战争这一种方法,曲线救国仍旧可取。等你把买卖做大,有了足够的资本,你既可以捐赠武器、盔甲、马匹、粮草甚至攻城器械,又能招募兵勇保家卫国,甚至能够举办书院留下无数读书种子,保留我们的文化。等他们长大后,会开宗立派,会文化传承,会奋勇杀敌!” “曲线救国?” 卢倩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细细思索吕凌帆所言,觉得似乎不无道理。 的确,保家卫国不一定非要上战场,还有很多方面可以实现。 如果自己的买卖足够影响一州经济的走势,那自己也就有了左右战争的权利。 子波忽然反应过来:“方才凌帆你说祝烨的境界很有可能超过了第八境界的云起境,再往上,可就是被称作扶摇大仙的扶摇境界了。” “的确如此。” “可那扶摇大仙乃是能够成为一方供奉对象的人物,寿命也已经突破五百载。如此高手,怎会只是一个二品宗门的掌门?” “这个问题我也思虑过。”吕凌帆解释道,“天下扶摇大仙就那么多,能够叫出名号的人物一张纸单或许能够写尽。可你别忘了,天下一品二品宗门也就这么多。一个扶摇大仙作为二品宗门的头号人物,才应合理,不是吗?” 子波皱眉,“俺没大听懂。” 王振林这时又充当起了知识渊博的先生一角,嘴角微微上扬,“不懂了吧?据介绍星云派的那部书上曾记载,说这祝烨曾是云清宗的某位长老,那可是天下第一宗门的长老。虽然位次较低,但含金量满满。只是后来祝烨与云清宗发生了不可调节的矛盾,才叛逃而出,自己开宗立派。” 吕凌帆闻言扯开嘴角,竟不晓得王振林对这些传闻如此了解。 “仅仅几十年的光景,就已将宗门升至二品,已是不易。二品宗门,全天下也不过十二座而已。再往上,只有四大宗门和八座一品宗门能凌驾其上。如此解释,够通透了吧?” 子波重重点头,“这俺就听懂了,够直白,这掌门,很厉害。” 众人又对日后分离的话题展开议论,直到全部口干舌燥,连烘烤的肉都吃光了才算尽兴。最后还是由王振林作为收尾。 “那我们现在只有帮助凌帆兄照顾好田地,等待祝烨归来了。”王振林说道。 五人赞同举杯。 此后几日,众人对农田不敢有一丝懈怠。 何时养护,何时除草,何时浇水,统统尽心竭力。 甚至再有风雨大作时,他们会轮流守夜,生怕辛苦耕作的农田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在他们眼中,这哪是种地,这分明是在种自己的前程。 虽然还没有证据表明那老者是祝烨,但这分明就是最好的证据。人一旦有了期待,总会充满活力一些。 农田中的红色杆茎也不负众望,一日日生长,势头迅猛。 如今已经约莫有一人高,根茎顶部生出小瓣,眼看就要开花结果。 只是他们对这神秘的作物仍然没有了解,不知道它究竟会结出怎样的果子。 最终还是王振林每日翻阅古代作物典籍,从中翻到了一种唤作“红种”的作物。 红种生于初春,三月便能开花结果。 此作物极为特殊,生来有灵,以熟肉为食。 生出的花朵果实带有血腥味,难以被常人所接受。 但食用红种具有舒筋活血的功效,并能很好地改善睡眠,一般被当作位高权重者的大寿贺礼。 同样,除了直接服用,亦可泡水食用。 红种泡水甘甜润滑,清痰止咳。 不过红种的种子十分难寻,因此在市场上价格昂贵,大概一枚一灵金。 这个价格的确昂贵,也怪不得会被作为大寿贺礼,受众人青睐。 “可是,送成品的话岂不更显诚意?但若一枚种子都已经卖到一枚灵金,经历三月辛勤耕种所收获的果实,怕是要卖到十灵金一株了吧,这确实是暴利的买卖。”吕凌帆说道。 然而,他只考虑到了浅层,却没想过红种栽培的讲究。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生长条件近乎苛刻,这也是为何栽种红种之人极少,其种子价格也昂贵的原因。 要不是这般,天下所有耕农都去种红种,不说山中野兽会被捕猎灭绝,到头来各国粮食都会供应不足。 按老者的说法,他当时声称自己要离开三个月,也就是说,等这些红种真正开花结果时就是老者归来的时刻。 这样一来,真的全都对应上了。 正午时分,红日高悬于天空之中。 吕凌帆和王振林漫步于此,脚下是柔软的草地,伴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他们的目光先是被星云湖上那漂浮着的大片荷叶所吸引,翠绿的叶片层层叠叠。 荷叶之间,娇艳欲滴的莲花竞相绽放,粉白相间的花瓣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格外绚烂夺目。 它们有的含苞待放,娇羞地躲藏在绿叶之后;有的则已完全盛开,露出金黄的花蕊,散发出阵阵清香。 两人接着又将视线投向了深邃的湖水,湖水清澈见底,可以看到鱼儿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动,时而跃出水面,溅起朵朵水花。 远处的湖面波光粼粼,倒映着蓝天白云,如梦如幻。 正沉浸观景时,一阵柔美悠长的歌声突然传入他们的耳旁。 这歌声如同天籁之音,婉转悠扬,仿佛能穿透人的心灵。 他们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湖面上,一艘小巧玲珑的叶舟正缓缓驶来。 舟上坐着一名女子,她身着一袭白色长裙,长发随风飘动,宛如仙子下凡一般。 女子轻启朱唇,歌声从她口中流出,犹如山间清泉潺潺流淌,令人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王振林定睛仔细看去,发现这女子的面容竟是如此熟悉。 他与身旁的吕凌帆默契地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讶之色。 原来,这位女子正是一年前他们刚刚踏入宗门时所结识的第一人——师姐王诗扶! 王振林嘴里喃喃念叨着师姐当初的允诺:“如果你能够进入内林,我便答应做你的朋友。”原话他早已忘却,只是依稀记得师姐是这个意思。 好嘛,自己现在已经进了外湖,属于超额完成任务。 师姐似乎也在这段时间内从内林抵达外湖,十分不错。 王振林还想着如何主动开口问候,他脑海中浮现出一出老友重聚的温馨剧情。 但二人不过一面之缘,恐怕这位貌美声甜的师姐也早就对他没了印象。 毕竟隔了一年,王诗扶实在没什么理由记住平平无奇的王振林与吕凌帆。 眼看着小舟离岸边越来越近,王振林的心跳也极速窜动。 吕凌帆甚至能在一旁听到王振林胸口处不断传出的“砰砰”响声。 第230章 痛失所爱王振林 王诗扶的歌声依旧未停,她的目光亦明确地朝着王振林所在之处,这令王振林愈发兴奋。 然而,他似乎高兴得太早了些,从二人身后突然冒出一个不速之客。 那缓缓走来的男子身材魁梧、相貌英俊。 他看向王诗扶的眼神,着实饱含着暧昧之意。 王诗扶唱出词曲的上句,男子在岸边回应下句,一唱一和之间,吕凌帆推测此人乃是女子的倾慕者,亦或已然成为一对佳偶。 待到王诗扶的小舟靠岸,男子旋即迅速上前接应,其行走的步伐皆分明透露出些许喜悦。 “诗扶,怎么今日又心情烦闷,独自一人跑到湖中歌唱了?”那男子温和地问道,声音中充满着宠溺。 王诗扶羞涩一笑,没有言语,只是把白皙滑嫩的小手主动牵起那男子,同时她的两眼眯成一条缝,倒是十分开心。 “倒没什么,不过是方才被两个登徒子言语调戏,我把那二人丢入湖中,让他们足足灌了一肚子水。”王诗扶报以羞赧,说出的话却是让吕凌帆与王振林着实后怕。 如果自己早一步上前,说不准就会如同昨日那二人一般,进到湖水中好好“痛饮”。 二人如胶似漆,王诗扶小鸟依人般贴近男子。 王振林看到这一幕,心中怒火翻涌。 自己辛苦寻找到的师姐居然已经许给他人,天理何在?! 要不是吕凌帆拦着,王振林非要与那魁梧男子来一场男人之间的决斗不可。 这是尊严问题,尤其是在听到师姐那一串银铃般的羞笑,不知能够勾走多少纯情少年的魂魄。 或许是察觉到了这二人的异样,男子牵着王诗扶的手像在示威炫耀。 他率先问道:“这二位公子,是你的朋友吗?我看他们二人在岸边观看你许久了。” 王诗扶仔细打量着二人,始终没有想起些什么。 王振林看到师姐对他印象全无,心情立马跌到谷底,撇起了嘴。 当初说的全然是骗人的鬼话,哼! “不知你们二位是?”王诗扶细声问道,声音柔和,但接下来的话却不一定能让二人舒服。 “事情说来话长。”吕凌帆挡住王振林,把一年前进入宗门时的经历全部讲出。 在此期间,吕凌帆绘声绘色地不断夸赞王诗扶,把她说得如何温柔耐心,又如何给予二人前进的力量。 王诗扶被逗得羞笑连连,柳叶眉随之舒展,当真动人。 身旁的董冬安听着吕凌帆的夸赞,也笑眯眯的。 有人欣赏自己的伴侣自然是好事,更何况这能凸显自己作为男人的眼光与能力。 听吕凌帆说完,王诗扶这才有些印象,于是她把董冬安介绍给二人,只称他们二人是极好的挚友,并未公开表明更亲近的身份。 吕凌帆心中暗自嘀咕:“这兄弟莫不是备胎?” 董冬安,观明境大成境界,王诗扶自己亦是观明境大成。 二人目前身居外湖,皆为外湖弟子。 吕凌帆心中暗自后怕:“这女人居然也到了观明境,怪不得能够轻松摆平两个登徒子。自己如果刚才言语不慎,恐怕会与王振林一同被丢掉湖中。就算她对付不了自己二人,可身旁还有一位观明境相助。” 吕凌帆向董冬安打了招呼,也算是认下了朋友。 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说道:“如果王诗扶姐姐不嫌麻烦,能否带我上舟看看?放心,我不白搭乘你的小舟,付给你五十灵金,如何?” 这也是他进入外湖以来一直想做而悬而未决之事。 由于不知道自己这个奇怪的请求会不会惹得二人翻脸,吕凌帆时刻保持谨慎,连说话的声音都极小。 “泛舟游湖而已,给钱做甚?你们既然是诗扶的朋友,那便是我董冬安的兄友。此事我替诗扶应下了。”董冬安豪爽地说道。 貌美师姐捂嘴一笑,并未反驳,不知是否特别欣赏董冬安的这种性格。 湖水内部灵力浑厚浓郁,升腾的灵气果真如同大雾笼罩弥漫。 四人踏上小舟,两侧白莲若隐若现。 小舟驶出一段距离后,吕凌帆深感浓郁灵气的压迫感增强。 他起先有些不适应,头晕目眩,于是通过观赏湖上的白莲来转移注意力。 小舟离湖心越近,那股压迫感就越强。 吕凌帆生平第一次感觉到,原来灵气过盛也并非善事。 他回头看向王振林,果然与自己的窘态相差无几。 董冬安与王诗扶解释说有胸闷现象实属正常,如果在此地待的时间久了,便会习以为常。 吕凌帆试图利用灵力窥视湖内奥秘,但内里始终是一片模糊,似乎有什么东西阻止了他的窥探。 他只能模糊看到有几块湖中礁石晶莹剔透,仿佛专门设置作为屏障,防止他人窥探内里。 董冬安称自己已经多次涉足内湖,虽然不是真正的内湖弟子,但凭借天时地利也踏足过。 至于内湖的风光,董冬安却闭口不谈。 他告诉吕凌帆,只有自己亲身体会才够真切,听他人叙述实在无益。 想要令牌冲击五层,需要获取大量经验,非经年累月而不能致。 四人泛舟游湖,在湖上待了约莫一个时辰。 等到下舟时,吕凌帆与王振林早已头晕目眩,但体内的灵力似乎精进了不少,可见还是有些益处的。 尤其是在观察白莲之时,仿佛观莲悟道一般,平日里脑海中那些尚未明了的圣人之言,在此一刻尤为通透。 他也说不上来是为何,但就是能够想通很多往日里并不清楚的事情。 他们二人不肯收取报酬,吕凌帆却过意不去。 怎么能够白白泛舟赏曲却不付钱,那样一来自己岂不成了依靠“朋友”关系的白嫖怪。 他坚持请董冬安、王诗扶二人去往酒楼吃了一餐,二人架不住这般热情,只好却之不恭。 饭局内,吕凌帆可谓把能点到的山珍海味挨个点了一遍,极尽师弟之谊。 王振林则闷头吃喝,想要通过此来麻痹自身,不想再陷入相思之苦。 第231章 梦中昔日战场景 “凌帆兄,你这位小兄弟似乎兴致不高,可是因为我们二人的缘故?”董冬安疑惑不解。 “非也,他只是刚刚经历了一段失败的恋情,估计还未从那阴影中走出。今日我邀他兴尽游湖,也是为了让他快快恢复。师兄师姐不必在意他,让他一个人吃酒即可。”吕凌帆解释道。 “原来如此,时时刻刻都想着兄友,看来凌帆兄的确是值得深交之人。”董冬安赞许道。 吕凌帆与董冬安碰杯,酒肉尽兴。 四人相互告别之后,才回到各自的小屋。 这晚,吕凌帆睡得极沉,他似乎被困在了梦境之中。 梦中,吕凌帆目睹了塔林城的惨状,那曾经巍峨的城池,防御重镇,如今已被焚毁,沦为废墟一片。 哪怕拥有世上最高最厚的城墙,仍然被皇庭无情抛弃。 身着禁甲的怨流精兵,将攻城器械、守城装备尽数掠夺,这些本预备作为反击其他大陆的精兵利器,最终却成了怨流军的囊中之物,为其做了嫁衣。 吕凌帆眼睁睁地看着无数身着精良铠甲、手持锐利武器的精英士兵,在怨流军的追赶下如同羊群中的狼,四处逃窜。 关口遭遇万军围堵,天险之下,两军对峙,然而不久之后,人死关破,怨流军势如破竹地向东进发。 这一幕,正是刘睽恩所提及的三大战役之一:关口围堵。 此战之后,怨流军势如破竹,一路横冲直撞,大肆吞并屠杀,所到之处,人与其作战军队皆闻风丧胆,士气大跌。 战场上,横尸遍野,无论是选择继续逃跑还是转身奋战的战士,都无一例外地倒在了那一片片黑压压军队的屠刀之下。 荒原之上,尸体堆积如山,密密麻麻,令人观之心生恐惧。 怨流军的进军速度极快,借着大攻势头迅猛进攻,无数平民被卷入屠杀之中,随之而来的是无数家庭的破裂。 那黑压压的一片代表怨流军的势力,扩张侵蚀的速度实在太快,根本来不及抵御。 怨流精骑尚未出动,地面上已是怨流军士兵不知疲倦地飞奔。 尽管他们身披重甲,手持巨兵,却仍然脚下生风一般。 饿狼追赶羊群,恐怕是最恰当的形容。 天空之上,上千灵修行进路线不定,他们通过一道道冲击波轰击分割阻绝渊渊国军队的撤退路线,又大肆屠杀试图拦截的民间灵修。 双方战力差距极大,渊渊国一方难掩颓势,局势岌岌可危。 画面一转,吕凌帆的视角随之来到了炎阳城的上空。 这座固若金汤的传统古城,曾经被誉为“仙都”的繁华都市,此刻已是遍地横尸,四处灰烬。 火光冲天,焚尽世间一切。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座曾经繁华的城市,如今变成了人间末日般的景象。 护城河已经变成了血水,坚固厚实的城墙也成了断壁残垣,怨流军操纵着精良的攻城器械,硬生生地在城墙上灌出了几个裂口。 城内居民纷纷携带家眷家产向东门逃窜,但为时已晚,四个城门全部被怨流军占据。 所有人,都将困死在这座岌岌可危的孤城中。 城门一破,屠刀再起。 大多数城内之人压根没有反击的机会,就像吕凌帆亲临禹城保卫战时一样,完全是一边倒的局势。 他看到那般屠杀场景,脑海刺痛,南崖古镇的人间炼狱与此刻的孤城如出一辙。 画面再转,他看到了如今已经被占领的禹城。 废墟、火海、灰烬、横尸,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机。 往日的一切美好画面如今都不复存在,那份祥和美妙与这人间炼狱般的场景形成了鲜明对比。 吕凌帆头痛欲裂,他分明不想看下去,但有一股奇妙的力量迫使他不断陷入回忆之中。 …… 终于,挨过前两关,他的思绪来到了最后一站: 溃决之战现场。 他以旁观视角,仿佛身临其境。 夜已至深,自天穹至浩陆皆昏黑一片。 连接炎阳城及周边六郡的交汇之地,往日被用来设立祭祀大典的断魂谷,乃为常年大旱之地,此刻雨水却呈吞天之势骤然而至,着实反常。 雨丝如同箭矢一般,似附着极大冲击之力,毫不留情地轰击整片大陆,叫嚣着,似要撕裂天穹。 又是大雨。 与此同时,一股世间极罕的恐怖气息骤然爆发,顺着漫天雨丝蔓延万里,压得方圆百里开外的人难以喘息! 这道擎天撼地的气息,绝非寻常人之境所能达到。 显然,定是只有接近神灵的尽道强者才足以拥有此等足以抹灭一切生命的恐怖力量。 那力量融入空气之中,形成道道肉眼难辨的金色气流,这惊涛骇浪般骇人的战意,竟是足足覆盖了半座渊渊大陆,方圆亿万里的疆土。 暴雨如注,冲刷着狰狞焦土,使得空气中的血腥气味略微减弱。 然而,这诡异的暴雨愈发凶猛,却丝毫未能减轻此地的恐怖氛围。 血水顺着地面的裂痕渗透进土地,将整片荒原染成了血红。 地面上堆积的野兽和普通百姓的尸骨高达数丈,形成了一座座“尸山”,它们积压在一起,形成了晦涩难懂的符号,不似人为,却仿佛是天兆。 血色的云层映衬着血红的地面,血腥味扑面而来,浓稠得仿佛要渗透到人的骨髓里。 嗅之令人一连三月食难下咽,噩梦不断。 地域深处,繁茂的古树林屹立不倒,千年的树干上遍布血色,宽大的枝叶边缘皆指向昏黑的天穹。 这断魂谷,与其被美誉为浑然天成的巨大峡谷,倒不如称之为绝佳的决战战场。 空中,一尊战神赫然伫立! 他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息,显然正是之前那股似乎无穷尽的力量源泉。 隐约望去,他的面庞消瘦却刚毅,虽已是一副年过古稀、发鬓泛白的苍老模样,但自他周身所源源不断散发出来的威压,足以震慑万物,恐怕已经足以移山填海! “爷爷!” 吕凌帆惊呼,几乎下意识喊出又将此人唤作爷爷。 第232章 溃决之战景再现(上) 老者身着随意的素衣烂布,老旧的布料上甚至沾染有道道污浊的血痕。 然而,因其冷硬果决的气势而丝毫不显寒酸,倒是透出几分随意洒脱之气。 此刻老者的心情却不似外表那般随意闲适,他胸腔中难以压抑的怒火以及眼神中透出的杀伐之意直上九霄,无人可敌! 老人紧握双拳,赤红发胀的拳头好似攥出一道血迹来。 他微眯双眼,强者的气势及威压便于不言中尽显无遗。 在他面前,是一眼望不尽头、浩浩荡荡排开数千里、覆盖周围群山的强大战士。 这些战士们被理解成人造物,据说是有一道法通天的家伙在幕后操纵一切。 他专门收集人世间亡魂的怨气,甚至收集所有战场上的健壮尸体,将怨气灌输其中。 依靠那手眼通天之人历经千年的助力洗礼,这些被称为怨流精兵的家伙个个勇猛无比,冲阵无双。 他们此刻正严阵以待,准备迎接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 或许他们在天资上无法与那位老者相提并论,但无疑都是血脉强大、出身优良的佼佼者。 他们的尸体被选为怨念的寄主,这本身就足以证明他们卓越的资质。 然而,如今他们却沦为了一具具只能在战场上显威的傀儡。 正是凭借这样的实力,他们在侵略战争中始终保持着不败之地。 蔑视! 蔑视万物! 脚踏浩土,眼光却投向了整个蕴灵世界的所有生灵。 在渊渊大陆上,似乎还无人能够阻挡住他们的脚步。 他们连战连捷,从无败绩,无论是防御重镇塔林城、坐镇天险的龙尧关,还是渊渊王国的心脏炎阳城,都无法抵挡他们的进攻。 渊渊王国的精锐部队聚集在都城,王室投入了数十万雄兵和近百万民兵,孤注一掷地倾注了举国之力进行抵抗,但仍然无法硬撼怨流军的侵杀。 高大的城墙被他们轰开了无数口子,重金打造的坚硬铠甲也拦不得怨流军的刀枪,轻易便能生生切断。 人心慌乱,到处都是望而生畏的投降者、心无杂念的臣服者以及苟延残喘的战败者。 由于攻无不克,怨流军们自然成为了目空一切的怪物。 他们的灵魂上仅仅渴望着战争的胜利和败者的鲜血,享受着温热的血液喷溅到身上时的快意。 胜利的欲望早已吞没了他们的意识。 除了精锐的兵将之外,在军队的两侧及上方还盘踞着形态万千、蓄势待发的凶兽。 这些凶兽,近乎囊括渊渊大陆西部所有七阶及以上,便是此等阵容空前的兽群,竟为怨流军所驱使。 兽群内,甚至可以看到类似于龙、朱雀之类,只在神话话本中描述的上古神兽! 即使是那些气息薄弱的野兽,体型也有甚于山岳、足以遮蔽天日者。 然兽群霸道的嘶吼声中所暴露出来的气息,同样也是如同傀儡兵将般邪恶而恐怖。 纵然凶兽大军令人畏惧,但眼前的这些变态般强大的家伙们,并非这支军队能够使人闻风丧胆的主要因素。 老者污浊却锐利的双眸向空中望去,只见数不清的强悍灵修如同鬼魅一般遍布空中的每一处。 这些邪化的灵修,个个都有着翻云覆雨的恐怖实力。 邪修军官赫然在列,而眼前这支“怨流军”先锋大军的真正统帅,则是于云层顶端静静伫立着的五道恐怖身影。 他们是五个万夫长之上的角色,怨流军中传说级别的五大战将,总计统领着五十余万将士的十四位大将中的三成。 这五人之中,任何一个都令人闻风丧胆,他们无数战役的胜率几近十成,且个个擅长以少胜多的兵术。 拥有如此经历过怨念洗礼的恐怖精兵,能够以少胜多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天险龙尧关的攻破,这五位大将功不可没。 怨流军团共计士兵五十余万,统领者的级别依次为百夫长、千夫长、万夫长,再往上就是十四位大将。 这十四人都有着极高境界,移山填海的力量,恐怕若放入武威榜,也能取得靠前位次。 当然,十四位大将已经是罕见的级别,但怨流军真正的统领集团此刻还未曾现身。 如果想让他们现身,至少需派出一位当初巅峰时期、尚未被毒害的全盛吕昭黎那般强者。 老者此刻眼神炙热,他冷哼一声,陡然迸发出一股骇人无比的灵气,四处疯狂涌来不竭的气浪。 他微微张口,字字句句地喊道:“既然夺了我孙儿的命,那么,便把你们的命也留在此处吧。” 此言一出,四处的气浪便疯狂地以排山倒海之势滚滚而来,犹如无穷无尽,顷刻间席卷了千里厚土。 灵气与杀伐之意瞬间疯狂地涌动起来,气势无人能及。 “都,给,吾,死,来!” 老者一字一顿地嘶吼着,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炸响,附带着强盛的威压。 他面前,两座由近千名身着血禁甲的战士组成的方阵首当其冲,他们的躯体在那股磅礴的威压之下,瞬间如同脆弱的瓷器,被震得四分五裂! 气浪如海啸般肆虐,滚滚而至,顷刻间,空中的诸多灵修也难以承受,口中猛地咳出一口鲜血,五脏六腑仿佛被无形之力狠狠一震,俱裂开来! 这股气浪锐不可挡,老者的力量竟已强悍到足以掌控万物的地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愈发凶狠的妖风中似乎都凭空附有了足以置人于死地的磅礴灵力,它们化作无数柄锋利的尖刀,毫不留情地扼杀着面前的天骄们,犹如死神之吻,冷酷而无情。 四处的凶兽也被这股气浪所震慑,发出阵阵哀嚎,但它们并未退缩,反而疯狂地扑袭而来,犹如不顾一切的穷凶极恶之徒,似乎放弃了自己千百万年的修为,只为了这场疯狂的杀戮。 这不是简单的魔化,而是彻底的丧失心智,它们已经变成了只知道杀戮的机器。 地面的军队与空中的灵修看到如此疯狂的兽潮,也是疯狂地拼杀而来。 磅礴的血气瞬间席卷大地,与老者的强大气息相持对抗,形成了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第233章 溃决之战景再现(中) 地面开裂,巨石陷落,群山崩鸣,而天空中那诡异的暴雨更成为了这场大战的绝佳背景,为这场杀戮之舞增添了几分末日的悲凉。 面对看似无穷无尽的敌人,老者却面色镇定,没有丝毫的恐惧。 相反,他的眼中闪烁着亢奋的光芒,仿佛这场大战正是他所期待的。 他缓缓地双手化爪,呼出一口混气,周身顿时浮现出道道白色的剑气。 这显然是剑道的最高境界——以身凝剑气,更是能够将剑气与自身所有的灵气完美融合,形成一股无坚不摧的力量。 下一瞬,剑气中繁衍出银龙金凤,它们在空中狂舞于老者周身,盘旋迂回,霸道无比。 九天之上,轰鸣声骤然响起,十几道璀璨的光束迅速扩大,擎天而下。 一瞬间,天地仿佛被映得犹如白昼,那暴雨也似乎在这一刻彻底隐去,无法与这光芒争辉。 大地之上,方圆千里开外,一道道裂痕蔓延而出。 十几道登峰造极之境界的的巨大生死阵法悄然浮现,将整个昏昏暗暗的战场都笼罩了起来。 这些阵法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它们缓缓生成生长着,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 在这股力量的笼罩下,战场上的每一个人、每一只凶兽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与恐惧,仿佛被无形的枷锁紧紧束缚,无法逃脱。 诸多虚幻的阵法开始演变,化为各种诡异的姿态。 有的忽然诞生出无穷的恶鬼,它们张牙舞爪,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 有的则能够演化出种种极端的自然灾害,如狂风、暴雨、雷电等,将战场撕扯得支离破碎。 而其中最强大的,还要数那心魔大阵。 一旦踏入这心魔大阵之内,意志薄弱者瞬间便会死亡,再无生机。而那些稍微有些意志的家伙,也会被自己最渴望与最恐惧的虚影所逼疯,陷入无尽的梦魇之中。 老者迅速施展完阵法后,轻吟起一些无比晦涩难懂的口诀。 忽然,自他眉心处缓缓浮现出一道红色与蓝色交汇的印记,这般力量,显然不属于此界,它带着一种超脱世俗的威严。 骤然间,天摇地动,云层塌陷,群山碎裂,空中的暴雨也随着近乎破裂的空间扭曲了起来。 老者如今虽然垂死,但他的力量却仍然足够引得天地共鸣,那么他全盛时期的本领更是难以想象。 无数生灵在这恐怖的战斗中丧命,野兽的嘶吼声、精兵的惨叫声交织一处。 天字号灵技,阎魔霜仙舞! 一团同在地狱煅烧过的魔焰席卷而来,那火焰凝成一尊万丈火神的巨影,自老者的眉心中飞扑而出。 火焰巨影面目狰狞,手持神兵,身后的烈焰仿佛是他披携着的千军万马,神挡杀神! 单凭那股威压与滚烫,就足以秒杀诸多防卫薄弱的士兵。 无数凶兽在这烈焰的威压之下瞬间暴毙,化为灰烬血水。 熊熊魔焰在空旷的断魂谷蔓延,怨流军的符文红色禁甲在此刻竟不堪一击,纷纷化为齑粉。 老者五指齐屈,火神的巨影便直逼空中的灵修们杀去,势不可挡! 紧接着,在老者的操纵下,空中又瞬间凝出了千道极寒冰锥,它们道道封魂,根根致命。 在这乱舞的冰雪舞台下,一道冰雪佳人的倩影也隐约自空中浮现了出来。 她绝色的容颜上浮着一抹令人为之倾倒的微笑,手持古筝,弹奏出点点温和的旋律,足以迷人心魂! 这堪称极限的冰火两重天,在此时被震怒的老者彻底释放了出来。 火焰与寒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毁天灭地的恐怖画面。 由尽道境强者,施展出的天字号功法。 吕凌帆双眼噙泪,望着这般毫无保留的吕昭黎,竟心生感动。 试想最为风光时的他,该当如何得意? 整个战场都被这股力量所吞噬,无论是人类还是凶兽,都在这恐怖的战斗中走向了毁灭。 老者面前,无数的躯壳炸裂,哀嚎之声连绵不绝,宛如地狱般的景象。 然而,面对这瞬息间横死的无数生灵,老者内心竟无丝毫波澜。 有着高深莫测的顶尖修为,历经难以想象的磨难,早已铸就了一颗死水般沉寂的心。 此刻,他的心中只有怒火。 杀戮,即是解脱! 而他,作为几乎跳脱出棋盘的执棋者,也早已预见身后袭来的危机。 在他的视角下,一切堪称极速的东西都如同慢放的影像一般。 他的视听达到了恐怖的级别,难以估量。 他回首横扫四周,目露凶光,眼见着无数凶悍的凶兽全速横冲而来,诸多千丈飞禽更是已经十分靠近,做好了俯冲的态势。 老者周身的剑气赫然涌动,先前剑气凝化出的真龙真凤纷纷出击,开始放肆屠杀。 龙凤虚幻的身体周围环绕着无数银色神剑,它们划过兽群,便定要倒下一片,哀嚎之声贯耳不绝。 老人周身出现越来越多的飞剑,上万道飞剑残影不断冲杀出去。 那军队中所谓的强大的凶兽,不知已被灭脉了几支。 剑气齐出,横扫般地屠杀着凶兽,剑痕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片甲不留! 看到后方局势稳定,老者又化作一道金光飞入敌军阵中。 他手持长剑肆意挥砍,一道剑气就能融化一片士兵。 血液飞溅到他的眉心、脸颊,但他仍然感到不够快活。丧孙之痛充斥着他的脑海,他胸腔的怒火也根本无法平息。 有几个怨流兵在老者极快的移速下成功刺入,但他们的力量压根伤不到这位尽道强者分毫。 兵器在接触到老者身体的一瞬间立即化为齑粉,同时他身上反弹回来的气浪令出手者立即暴毙。 老者如同一尊无敌世间的仙人,屹立在战场之上,非凡人可力敌。 天上坐镇的五位将军目睹着那光束在十万大军中极速穿梭,其情景宛如农民手持镰刀割麦,每一秒都有百人倒地,粗略计算之下,令人心惊胆战。 吕昭黎以一己之力,将十万精兵数百方阵搅得大乱。 第234章 溃决之战景再现(下) 怨流军一时之间失了阵脚,竟有几千人陷入自相残杀的境地。 一对十万的战况,竟被他演绎成了一场势均力敌的混战。 普通士兵面对如此境界的高人,本只能通过人数优势来消耗他的体能。 而那些施法技能极远的灵修们,都想试试与老者的差距,于是各自突施冷箭,以自身全力一击,毫无保留地轰向吕昭黎。 吕昭黎吸引着光束弹道,笔直飞入军中。 一阵爆破过后,他自然毫发无损,但被他带离的光束却要了几百怨流精兵的性命。 好一招借刀杀人,他利用敌人的攻击来消灭敌人,实在高明。 这种程度的攻击,就算被吕昭黎生生承受下来,也不会有任何痛感,就像有人为他挠痒痒一样。 因为境界相差实在太大,除非那些万夫长一齐发功命中,才会让他尝些苦头。 再要么,就得是那五位大将军出手了。 吕昭黎把战局搅得天翻地覆后,从军团中杀出,选择趁机剿灭一侧气势汹汹的凶兽。 又是一番昏天黑地的厮杀,几条巨龙直直倒地。 此刻的他,赫然已经成了一尊血人。 略作歇息后,他将视线移入眼前的主战场。 自己先前释放的多重大阵仍在不断轰杀士兵,但十万精兵足以布满整个断魂谷,又怎能说杀干净就杀干净呢? 况且阵法亦有死角,总有顾及不得的地方。 一部分士兵率先冲出重围,但还没等跑出几步,身体就被炸得粉碎。 “真是杀不完,灭不尽啊!”老者双拳狠狠一攥,仿佛将天地都纳入拳中。 接着,他猛地张开已经残缺的手掌。 骤然间,焦土之上凭空涌现出了一股无比浩大的青色龙卷,呈近乎碾压之势,向着面前的士兵直冲而去。 这股风暴一路横扫,地面上只留下一具具黯淡了的破碎铠甲与一堆堆残骨,以及粉碎的兵器! 在这股风暴的肆虐之下,原本就已经不堪入目的大地更是彻底崩溃,早已坍塌的群山又蔓延极远极远,远到其余州郡的山脉群也出现了崩裂的痕迹。 “只是营造了一场地震?虚张声势罢了。” 云层顶端传来令人颤抖的凶音,带着嘲讽与不屑,“这家伙中了那种毒,不可能有与我们一战的本领了。” 然而,老者似乎并未受到这些言语的影响。 他望着眼前一具具倒下的血色身影,眉心处的印记再度闪耀,数十根万丈藤条横空出世,将整个战场都笼罩了起来。 “轰杀吧,将他们,全都埋在这里!” 老者咬紧牙关,浑浊的瞳孔竟化为了橙红色。 他对眼前数十根有灵的通天藤蔓大喝一声,而后将恶狠狠的目光投向空中那片占据万里的紫黑色邪云之处。 在老者的灵力号令下,这些藤蔓开始疯狂地无差别轰杀眼前的士兵方阵。 几十根藤条几乎同起同落,每一次鞭打大地都会令得天空颤动,又有不知多少邪化的天骄陨落。 老者猛地挥动右手,天空、大地、乃至空气中的丝丝灵气都被疯狂地吸纳而来。 他大喝一声:“出!” 远远观望,只见那些灵气尽数汇聚而来,老者的右手正在将聚集起的灵气构造出一道道白骨。 金色与白色的灵气一丝丝地融入白骨之中,几息过后,一条仅有骨架、身长百丈的巨大玄武横空出世! 此等气息,毫不逊色于眼前的任何神兽、凶兽,甚至能够对它们完成一次性的碾压。 这哪里还是兽宠,分明是神话中记载的神兽! 想要驾驭这等凶兽,也至少得达到与老者相近的级别。 “冥龟,那么,这些可笑的动物就交给你了。”老者淡淡地命令道。 冥龟随声而出,不屑地瞥了一眼那些存世千年的高阶凶兽,对于冥龟而言,它们不过就是一群幼崽罢了。 冥龟轻吼一声,似是在回应老者。 它懒懒地活动着自身的骨架,微微俯身,将地面上不计其数的剩骨与尸体一并吞没。 冥龟那原先骇人的躯体在此刻竟是愈发膨胀,杀气涌起,无比兴奋。 下一瞬,它便如疾风一般冲了出去。 虽然冥龟也喜爱杀戮的快感,但它却有着王者的气节,因此更加不屑于那些丧失了心智的巨兽。 冥龟将眼前巨兽的尸体狠狠地践踏在脚下,浑身的骨架也同样沾染了厚重的血液。 老者先前所布下的阵法十分恐怖,一时间,竟是使得民间传闻中所谓的“仙人都畏惧的存在”——这些传闻中神乎其神的怨流军,在阵法的打压之下,无法近得老者十丈。 无数怨流灵修实力不俗,他们突破层层阻碍杀入老者周边。 老者持剑应对,无数道身影飞来,无数具尸体落下。 这近乎变态的实力对等,让怨流灵修们的挑战变成了一场单方面屠杀。 老者忆起自己的孙儿,一脸悲愤,其中还有些自嘲的意味。 连亲人都守护不了,那有这狗屁的境界还有何用? 眼见已经将冲阵的怨流灵修杀得溃不成军,他微微抬起头,意味深长地望着那五尊血色身影。 “结束了!”老者嘶哑的嗓音长长地喝道! 冥龟将几条巨龙狠狠踩碎,猛地回首,便见老者发威。 它仰视着老者,轻吟着晦涩难辨的兽语:“吾主之势,巍巍乎唯青天可拟!” 吕凌帆望着这尊冥龟兽宠,猜测这大概已是传闻中的十阶凶兽,或与封疆圣兽差异不大。 “结束了!”老者的怒吼声震天动地,周身的灵力屏障瞬间凸显出百道金色的符文。 在他的身后,仿佛有一道若隐若现、用符文拼接而成的黄金羽翼,遮天蔽日, “神符之力,无坚不摧!”老者满腔怒意,身形一闪,忽然出现在万米之上的云层之巅。 他的双手间凝聚成了一道极为璀璨的光束,力量足以撕碎空间! 那五道血色身影,神情中没有一丝动摇或是畏惧。 他们也是闯荡百年的绝世强者,又怎会畏惧眼前看起来大限将至的瘦弱老头? 然而,即使他们五人周身散发出的血气相合,与老者相比,却终究还是少了几分韵道。 第235章 一人独战五大将 眼前的五大战将,皆是身披战甲,手持利器,从头到脚,无不是历朝历代榜上有名的神器。 他们身后均由巨大的虚影法相,那法相与佛家的金身法相同理,唯十境高手可凝练而出。 自左边望起,第一个将军名为九龙劫,他身着九头血龙甲,手持暗鬼极神杖,身负巨大的血色羽翼。 他脚下有一朵巨大的恶魔食人花,其根刺的锋利毫不逊色于老者释放出的巨大藤蔓。 而最为恐怖之处,便是他身旁千丈高的黑色蜘蛛虚影法相,其散发而出的邪气之浓,竟令它有些虚实难辨。 身旁的一人身着一道紫金的护甲,手持双柄青色战斧,面目狰狞。 他静靠在身后的千丈巨蜥虚影身上,目露凶光,唤作战兽。 巨蜥魔影实为常见,但身长千丈的紫晶巨蜥虚影法相,可谓极品。 五将中心位置的一人,持一把血色长旗,挥舞于空中,血气盖世。 他的面上覆着一个极其诡异的面具,其真正的面容无从辨别。 此人脚踏的黯紫色邪云,吞天噬地。 他唤作邪煞,手中的大旗更是能够改变气象的存在。 目光再度向右边而去,一人身着橙红色护甲,身影掩映在一只紫黑色巨龙的龙爪之下。 他佩戴十指夺命环,巨掌举着一把漆黑的霸王弓,自称蕴灵大陆最强弓箭手,是举世无双的射神。 最后一个名为无影,他身着极焰斗篷,双手皆是盘旋着猩红色的巨眼,浑身更是散发着五人之中最为强盛的血气。 在他身后,是两尊外貌相近、无比强悍的的万丈黑色巨人,是为双生,亦是真正意义上的只手遮天! 十四大将之中的五位合力,换作渊渊大陆上的任何灵修,恐怕都没有可能与其一战。 但他们眼前的人,却是武威榜上世间前三甲的高手,曾经在壮年时以一己之力拯救了危如累卵的观灵王国,能够与海中至强兽青龙王称兄道弟的男人——吕昭黎。 岁月可以侵蚀他的身体,却磨灭不了他的意志与灵魂。 他冷喝一声:“臭显摆么?” 吕昭黎仅仅将这些珍宝利器、强大虚影法相视作毫无战力的装饰。 “罢了,这些恐怕也是你们最后一次动用了。那我也不好挑什么毛病,只能让你们死得痛快些,如此,我也能痛快些。”吕昭黎淡然说道。 老者以极限速度冲破云巅,周身的空间也因他强大的力量轰击而不断破碎、扭曲。 这一刻,吕昭黎仿佛浑然忘我,许多陈年旧事如浮光掠影般在他的眼前浮现。 他记起了幼时的遭遇,记起了自出生以来参与的所有大小战事。 记起了少年时代突然发现自身强大天赋时的畅快,记起了自己修炼时的刻苦。 记起了青年时的意气风发,以及后来结交吕贤忖的得意。 记起了壮年时与青龙王称兄道弟,摆平潮尽千万里的豪情。 他也记起了自己诛杀误国四帝师时的决绝,记起了击退来犯军时的英勇,记起了帮助吕贤忖统一稳定整个观灵大陆时的壮志。 更记起了皇后赐给自己那杯足以让自己时日不多、极速退化的毒酒时的无奈与悲凉。 这一抹要不得的走神恍惚,让他感慨良多。 但随即,吕昭黎深吸一口气,全身的灵力如潮水般涌动起来,汇聚至他的双掌之中。 只见他双臂肌肉紧绷,青筋暴起,一股雄浑无匹的力量在他手中酝酿着。 突然之间,随着两声清脆的爆鸣响起,两道耀眼夺目的强大光束从他的掌心喷射而出。 那两道光束宛如两条张牙舞爪的金龙一般,咆哮着划破长空,它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颤抖。 金光闪烁之处,虚空似乎都要被撕裂开来。 而此时,面对着如此凶猛凌厉的攻击,五大将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纷纷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 他们深知这次遇到了劲敌,如果稍有不慎就可能会命丧当场。 紧接着,五大将身后以及脚下那些无比恐怖的巨大身影同时动了起来。 这些虚影法相的身影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魔神,周身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伴随着阵阵低沉的嘶吼声,无数道由血色和暗色交织而成的冲击波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向着吕昭黎席卷而去。 刹那间,整个天空都被这绚烂多彩却又充满杀机的光芒所笼罩。 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传来,震耳欲聋,响彻云霄。 金色的光束与暗红色的冲击波狠狠地撞击在了一起,一时间火花四溅,能量四溢。 在这短暂的一息之内,千万道五颜六色的灵气如同喷泉一般喷涌而出,疯狂地肆虐着四周的空间。 每一道灵气都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威力,所过之处,空间纷纷破碎,化为一片片漆黑的虚无。 这场交锋堪称是力量与力量的巅峰对决,也是神与神之间的生死较量。 如此惊世骇俗的战斗场景,不知道是多少追求武道极致的强者们穷极一生都渴望能够亲眼目睹的。 此刻,那两股强大的力量相互纠缠、对峙着,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它们就像是两个势均力敌的巨人,在不断地试探对方的底线,试图找到那个可以一举击溃对手的破绽。 与此同时,两者还源源不断地向对方输送着自身的力量,使得这场激战愈发激烈。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空中的云层开始剧烈翻滚,并逐渐向下塌陷。 原本完整的空间也因为无法承受这股巨大的压力而出现了一道道细密的裂痕,并且这些裂痕还在以惊人的速度迅速蔓延扩大。 整个天地都在这一刻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仿佛在为这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助威呐喊。 终于,在经过一番惊天动地的碰撞之后,那可怕的爆炸声和气浪如同海啸一般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其威力之强,竟然直接将六人都向后击退了百丈之远。 仅仅只是一个回合的交手,双方就已经被彼此展现出来的实力深深地震撼到了。 老者的震撼,是因为平生以来还未曾遇到真正能与他抗衡的家伙。 而五大将的震撼,则是第一次没有秒杀自己的对手,反而被对手震退。 五打一,竟是平手! “这老家伙,什么来头?” 正痴痴观战的吕凌帆拍手叫好,方才一幕画面太过震撼,他也终于见识到,何为真正顶尖强者。 “很不错。” 五大将为首的九龙劫发出了令人抓狂的恐怖笑声,向老者发出赞叹。 他见到自己昔日苦苦找寻的强者,已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然而,战兽看到他这般模样,立刻呼唤阻止:“九龙劫,莫要冲动!” 但九龙劫此刻已经冲出,他的巨手猛地发力,手中的暗鬼极神杖挥动,化作无数道绚丽的黯紫色波光,将四处的空间分裂开来。 自身则是化作一股远疾速的黯紫色疾影,鬼魅一般横冲而去。 老者见状,仍旧皱眉,显得淡定无比。 他的右手猛地向破碎的空间中抓出一道扭曲红色的闪电,仿佛将万物的力量全部握纳其间。 面对疾影,他毫不留情地挥轰了上去。 “咚!”声响惊天! 电流蔓延,炫光爆燃。 只见那暗紫色的疾影在与老者的拳头相撞过后,猛地化回原形,后退几百丈,大口涌出鲜血。 他的战甲近乎残损,并且断了右臂。 九龙劫身后的四人皆是被老者的强大深深震撼,迟疑不前。 “不知死活的老东西!”九龙劫怒吼一声,脚下巨大的恶魔花骤然释放,花瓣处涌出无数剧毒的千丈藤条,如厉鬼妖魔一般,向老者的方向刺去。 然而,老者周身的神符之力再度涌动,号令轰击,金色的光束正在为一条条灵魂做最后的洗礼。 空中,一条条枝蔓被烧焦,眼前那朵巨大的恶魔花也燃尽了花瓣。 远处,九龙劫双目遍布血丝,紧紧咬牙,眼睁睁地望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强大恶魔花被一点点撕裂。 同时,痛失底牌的他嘴角边忽然浮出一抹阴森的笑意。 第236章 青掌震杀五法相 就在那一刹那间,吕昭黎原本红润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可言。 那恶魔花最后的一根藤条宛如一条阴险狡诈的毒蛇,竟然在他丝毫没有察觉到的时候,悄无声息地蜿蜒伸展到了他的身后。 紧接着,猛地贯穿了他的身躯! 要知道,这种恶魔花所蕴含的毒性堪称世间无解之毒,其毒性之猛烈,足以瞬间摧毁人的五脏六腑。 一旦被其所伤,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而此刻的吕昭黎,正承受着这样致命的剧毒侵蚀。 尽管吕昭黎存于世间不过短短百年光阴,但在此前,他的心脏就已经遭受过重创。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那被毒酒诅咒侵蚀的身体本就日渐衰弱,而此时,那颗受伤的心脏又不幸地与这世间无解的剧毒发生了激烈的碰撞。 老者只觉得心头猛地一颤,一股寒意瞬间传遍全身。 然而,即便面对如此险境,他也并未退缩,而是咬紧牙关,继续奋力施展出自己全部的力量。 同一时间,那位自称为“射神”的大将,则手持一把威猛无比的霸王弓。 只见他全神贯注,将自身以及周围方圆几片空间内所能汇聚的所有力量都凝聚在了一起,然后猛然松开弓弦,一支足够开山断江的利箭犹如闪电般疾驰而出,直直地朝着老者被突破的胸口飞射而去。 这一前一后的双重攻击,可谓是配合得天衣无缝、恰到好处,全都精准无误地击中了吕昭黎的心脉要害之处。 吕昭黎再也无法支撑下去,一大口鲜血从他的口中狂喷而出,溅落一地。 更为可怕的是,他的心脏部位像是被打开了一道血闸一般,源源不断的血液开始疯狂地向外蔓延开来。 站在一旁的吕凌帆虚影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由得紧紧皱起了眉头,满脸都是忧虑和焦急之色。 面对这位曾经自以为的“爷爷”,看到瘦骨嶙峋的吕昭黎被欺辱至此,他当真想冲上去挨个刺一枪,把他们的脑颅都敲碎! 其实,尽道境界的强者本来应该能够拥有千年万年的寿命,拥有抵抗各种疾病的体魄。 但吕昭黎回忆往事,那杯来自自己最信赖者的诅咒毒酒,令他只能拥有寻常人的生老病死,无法突破时间的束缚。 也正是因此,吕昭黎才没了可能去冲击那天下第一的位置。 老者皱眉,回光返照般熟练调动操控着周身的灵气。 他紧紧咬着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强忍着先前那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痛苦,不让其影响自己的行动。 只见他抬起右手,向着面前的虚空用力一指,并扯着嗓子大吼一声:“青掌,灭虚影法相!” 伴随着他的呼喊声,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就在那五位身经百战的战将身后,突然凭空浮现出一双硕大无比的青色手掌。 这双青掌散发着神秘而强大的气息,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威力,正是这位老者隐藏至深且毫无保留展现出来的最强实力! 是他的底牌杀招之一。 然而,那五位战将对此竟然毫无察觉,他们身后那原本若隐若现的虚影此刻彻底暴露无遗,再无处可藏。 紧接着,那双青掌发动了清算。 眨眼之间,那五人身后的巨大虚影就被青掌击中。 这些虚影在青掌面前脆弱得宛如蝼蚁一般,瞬间便遭到了无情的击杀、捏碎和碾压。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完全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需知,想要凝练出这样一尊足以睥睨天地的十境法相,所需要付出的代价简直难以想象。 这不仅需要耗费千百年的艰苦修行积累下来的深厚修为,还得融合无数珍稀的天材地宝以及强大的精神力量才行。 可是如今,面对老者这惊世骇俗的一击,所谓的五人与虚影之间的默契配合、那些珍贵无比的天材地宝、凝聚起来的强大精神力量以及历经百年岁月沉淀的修为,都变得如此渺小和微不足道,甚至可以说是不值一提。 此招一出,吕昭黎的身体也因为过度透支自身的力量而遭受重创。 他的口中再度猛然喷出一口漆黑如墨的瘀血,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后洒落地面。 法相尽灭,他仍然不敢有丝毫松懈。 吕昭黎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艰难地操控着一道熊熊燃烧的火焰,朝着身后蔓延过来的藤蔓席卷而去。 刹那间,火焰与藤蔓交织在一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待到火势熄灭之后,原地只剩下一道触目惊心的深深口子。 接着,他又把贯穿胸口前的箭矢拔下丢弃,动作决绝而坚定。 最吃惊的,莫过于尚在观战的吕凌帆。 他心中惊疑不定,难道爷爷修炼的是……青掌? 莫非就是自己包裹里的那部功法? 回想起那部一直以来被自己视作残篇,甚至几次都差点售出丢弃的《青掌中篇》,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 原来,那竟是货真价实的天字号神功! 也怪不得这部功法是残篇,原来它分为上中下三部。 正是因为吕昭黎吞下了上下两部,才留下中本给吕凌帆有机会参悟青掌,掌握这部珍贵的天字号功法。 天字号功法啊! 这可是蕴灵世界中仅存于世、被世人熟知的天字号功法之一。 它们要么被封锁在大内国库、皇城深处,要么被掌握在江湖前列的高手手中,要么还会作为隐世强族或一品宗门压箱底的宝贝。 就是如此珍贵的东西,居然会出现在自己的储物囊里被当作一部劣等灵技的杂功,吕凌帆深深感觉自己触犯了天条一般,或是背负了什么压根不可饶恕的罪孽之事,他罪孽深重啊,这可是,天,字,号,灵,技! 他内心挣扎狂躁,难以安稳。 然而,他平息片刻后,又耐着性子继续观看下去。 说不定到后面还有什么新发现,能够解决他身世谜团的发现。 吕昭黎忍着疼痛大口呼气,随后冷冷地说道:“那些老家伙这么看得起我吗?居然舍得拿出五位大将军来拦我去路。你们可是已经能够代表怨流军最上层的一部分力量了啊。不过,若真想要拦我去路,至少也要招呼一个老东西出来吧。” 五大将皆是一脸怔然,他们的虚影被秒杀,也就意味着他们丧失了半数的战力。 他们五人修炼的功法相似,都依赖于这虚影,这也是他们五个常常一同出征的原因。 然而现在,他们纵使联手也绝不是眼前老家伙的对手。 不过,吕昭黎已经中了恶魔花的“十罪之毒”,又被那耗费百年功力的全力一箭正中心脏,自然是生命垂危。 如果吕昭黎当年没有喝下观灵国皇后赐予的诅咒毒酒,或许今日他们毫无胜算。 但现在的老者已经不再具备全盛的力量,吃下这剧毒与箭矢重击后,毁了心脉,恐怕也熬不了太久。 邪煞满脸悲痛,尽管他没有情感,但自己的虚影法相——那朵黯紫色邪云的破碎,意味着他失去了绝大部分战斗力。 想到这里,邪煞的目光中充满了憎恨,他旋即攥紧了硕大的双拳,大喊道:“放肆的东西!大人们怎么可能回来插手此般芝麻大小的事情!对付你这老不死的,我们就足够了呢。” 紧接着,邪煞的嘴角边竟是浮出了一丝与九龙劫一模一样恐怖、阴冷的笑意:“听说人在疯狂时,可是最为愚钝的。你灭了我的虚影,看来,我们有必要慢慢地、好好地戏耍一番了。” 正说着,邪煞那庞大的开裂手掌中便出现了一道昏睡孩童的身影。 老者的瞳孔急剧放大,胸口犹如窒息一般痛苦,他望着那约莫七岁的男童,大吼道:“放开,我的孙儿!” 吕凌帆同样大惊失色,他的弟弟不是已经死在雍城了吗?怎么还会在这些家伙手中? 未等老者话音落下,邪煞更加放肆疯狂地大笑了起来,他双手发力,那还在熟睡间的孩童瞬间粉碎,化作一阵光雨消散在空中! 扼杀! 其实真正的男孩早就死在了怨流军的进攻途中,邪煞此举不过是制造了一场幻境来刺激老者罢了。 在他看来,此时吕昭黎被剧毒摧毁了五脏六腑,被箭矢贯穿心脏,更忍受着失去至亲的痛苦,恐怕已是再无战意,最多也只是丧失理智,更容易被灭杀。 吕昭黎呆滞片刻,他望着消散在空中的光雨,橙红色的眸子转为一白一黑,如同棋子一般。 同时,缓缓崩溃的大地之上,冥龟传来一声竭力的嘶吼,紧接着便被一尊大小悍过群山的巨大的麒麟彻底踏碎,仅剩下一堆废弃的骨架。 第237章 天地主宰殆灵环 一道巨大的光影直上九天,飞速盘旋在老者的周身,此乃冥龟灵魂所在。 “孙儿!冥龟!” 老者竭力大喊,苍老的眼角边竟是溢出一滴泪珠。 泪滴散落,老者的黑白棋子般的眸子忽的迸出一道足以灭世的光束。 然而,被恶魔花所附有的世间十大剧毒同时攻克了自己重伤了的五脏六腑,失去了自己的至亲,再加上方才施展的天字号功法青掌,老者已无力再战,自身的灵力也被阵法与功法消耗掉了大部分。 老者的的确确是怒了,他上身的烂布瞬间开裂,四处的空间被强大的力量挤压塌陷开来,无穷无尽的灵气汇聚于此,磅礴的灵力盘旋于周身。 老者未言,自眉心处再度引出了一道金光,双手间同样散发出一股巨大的血气,化为了两尊巨手。 随着吕昭黎一声令下,巨大手掌从天而降,砸在本就在威压下呈现双膝跪拜姿态的魔将脊背。 这一枚蕴含天道威压的巨大手掌好像不是实物,没有将魔将压得整个人匍匐在地,而是裹挟风雷迅速嵌入地面再无踪迹,好似雨点大雷声小。 但是一瞬间过后,邪煞整个人像是被重物砸断了浑身骨肉,一滩烂泥般瘫在空中,无比凄惨。 “统统陨灭吧!” 老者沉喝一声,此语既出,已然将自身生死置之度外。 其周身无数重力量交融,于其手上,一圈金色圆环显现。 不过千分之一息的瞬间,那道圆环便悍然将邪煞的身躯震裂开来,半空之中仅余些许血雾,其灵魂亦被这金色圆环彻底磨灭。 一旁的四人眼眸骤然瞪大,九龙劫嗓音嘶哑,以一种审视神只的惊惶目光高呼道:“你为了这兽宠和自己的孙儿,竟然舍弃了全部的生机!” 诚然,此圆环名曰殆灵环,唯有臻至老者这般登峰造极的尽道之境时,方可施展。 每一位召唤过殆灵环的上古大能,皆会将自身所有力量封禁其中,乃至放弃自身踏入轮回的资格,进而引发最终的真神之威,毁灭一切! 而前提则是丢弃自己永久的寿元。 使用过殆灵环后,此人便成为天地间的主宰,只是过后,他将尸骨无存,并且再也无法进入轮回,永不重现世界! 千百年来,除了老者,恐怕只有五百年前,萧翊战帝,为了对抗自己一生的宿敌郭璐曾动用过这殆灵环。 那时,二人从潮涧大陆战至海途洲,自大陆战至万米高空,从青天又入深海。 一路上,连续毁灭五十五座城池,波及数千万平民百姓。 二人一路厮杀,连战数月不歇,甚至摧毁十几座相邻岛屿,最终同归于尽。 听到他们的惊恐之声,老者丧失理智地兴奋大笑了起来:“若是没有了我的孙儿与陪伴我出生入死的伙伴冥龟,那么,我的存活又有何意义?” 话罢,只见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缓缓闭上双眼,双手结出一连串复杂的手印。 随着手印的变化,一股诡异的能量从他体内喷涌而出,瞬间扭曲了周围的空间。 紧接着,吕昭黎身形一闪,竟强行突破了空间的束缚,向着那高空极巅,无尽的黑暗深渊疾驰而去。 一路上,老者所过之处,身边的空间就像是脆弱的玻璃一般,不断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空间裂缝如蛛网般蔓延开来,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撕裂成碎片。 而老者自身的血气,也在这恐怖的力量冲击下变得越来越稀薄。 仅剩的四大死将之一的战兽,突然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地大声喊道:“不好!他……他竟然在引动天雷!” 其他三人听到这话,顿时心中一惊,纷纷抬头望向天空深处。 只见原本晴朗的天空此刻已经变得阴沉压抑,厚重的乌云翻滚涌动,不时有一道道耀眼的闪电划破天际。 几个人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老头,实际上是一个不顾一切、疯狂至极的绝世强者。 他的实力深不可测,根本不是他们这些所谓的高手所能抗衡的。 在这位老者面前,他们简直就是不堪一击的蝼蚁,哪怕倾尽所有力量,恐怕也无法对其造成一丝一毫的威胁。 眨眼间,整个世界都被一层灰白色的雾气笼罩,天地间一片昏暗。 而在那遥远的天边,一团团暗紫色的雷云正以惊人的速度滚滚而来,伴随着阵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犹如万马奔腾,气势磅礴。 终于,那漫天的雷云汇聚到一起,形成一道巨大无比的雷柱,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朝着下方呼啸而下。 目标正是那四大死将以及刚刚踏碎冥龟的麒麟! “小鬼们,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纳命来吧!”老者的声音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冰冷刺骨,毫无感情可言。 “轰!” “咚!” 群山都被炸裂开来,夷为平地,原本就狰狞的焦黑大地瞬间化为片片坑谷,甚至涌现地脉熔岩。 自此处起,方圆千丈景致悉数崩溃,陷入这流沙一般崩溃的大地之中。 无数的士兵与灵修还未等逃出阵法就被轰得粉碎,亦是陷入流沙之中。 空中四道身影瞬间炸裂,残躯四散,灰飞烟灭。 十五位大将中的五位,于一战中殒命,尸骨无存。 派遣而来的所有怨流灵修,包括万夫长、千夫长等一众长官,皆被天雷轰杀殆尽。 尚被阻挡在阵法之外的怨流军,竟有不少得以幸免于难。 面对溃散奔逃的伤兵,他并未追杀,实际上吕昭黎完全有能力将所有士兵一网打尽,但他尚存一丝念想,欲留存部分力量,将这尊封疆圣兽的力量赐予吕凌帆,故而罢手。 凝视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尸体,老者狼狈不堪,神色凝重。 他倦了,倦极了。 他毫无感情地扫视着眼前堆积的尸体,眼中只有漠然。 老者的背上,浮着那具杀死冥龟、大小盖过山岳的麒麟,但在天雷的阵阵轰杀下,如今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吕昭黎每走一步,十几丈内已经崩溃了的大地就会再度塌陷一层。 而老者静静地享受着片刻的宁静与暴雨的冲刷,仿佛一切都已经结束。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如此真实的感觉了。 吕昭黎面色凝重,嘴角挂着一抹苦涩的笑,似是喃喃自语:“此后三日,我不奢求主宰天地,只求每日都能在此降下天雷,昭告天下怨流军首尝败绩。此外,我还有一个心愿,便是将这巨兽的血脉,赐予我的另一个孙儿,以期获得天地的认可。” “也许,真的疲倦了,该休憩片刻了。” …… 雨夜,吕昭黎形单影只,他折损了五位大将,斩杀了无数强大无匹的灵修,鏖战了四百凶神古恶兽,重创并击毙了近十万怨流军,更是斩杀了凶神古恶兽中最为恐怖的存在——那是一条名副其实的麒麟,是一只封疆圣兽! 掌管一整座洲陆风水气运的万兽至尊。 然而,渊渊王室仅闻此人以一敌万的传奇,传颂为渊渊国士兵英勇作战的功绩,却对老者后续的经历一无所知。 吕昭黎回望一眼身后被自己摧毁的峡谷,以及崩塌的山群、狰狞的大地,惨然一笑,继而迈步前行。 第238章 智囊军师鬼道人 在吕昭黎归去的路途中,一道诡异的黑影竟突破老者手中殆灵环所诞出的结界,向着老者的方向直逼而来。 “拥有屏蔽殆灵环气息的恐怖力量,不知又是怨流军的哪位首领。” 吕昭黎心头一紧,敏锐地察觉到一股浓烈的杀气正从前方汹涌而来。 他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缓缓闭上双眼,集中精神感受着这股杀意的来源。 片刻之后,他朝着前方那团如鬼魅般的黑影冷冷地开口问道:“来者何人?竟敢在此造次!” 只见那黑影如一片轻盈的羽毛般悄然落地,稳稳地站立在了老者身前数尺之处。 随着黑影逐渐靠近,其身形也开始慢慢地显现出来。 那男子的面庞乍一看与普通人并无太大差异,但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其中隐藏着诸多诡异之处。 他身材异常消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吹倒;身上所穿的褐色道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却又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气息;尤其是那双同样呈褐色的眼睛,深邃而幽暗,宛如无底深渊一般,让人仅仅看上一眼便会心生寒意,不由自主地暗自颤抖起来。 倘若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个寻常之人,恐怕根本没有勇气与之对视,甚至可能会被吓得瘫软在地,当场崩溃。 只听那男子发出一声尖锐粗哑的冷笑,说道:“唔,鄙人不过是怨流军军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卒而已,实在不值得大人您费心惦记我的名字。” 他的嗓音就如同夜枭的啼叫一般刺耳难听,再加上那身奇异的服饰和面容,整个人都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吕昭黎闻言冷哼一声,语气依旧冰冷彻骨:“简直是一派胡言!区区一个军中小卒,怎能轻易突破我精心布置的殆灵环禁制?难道这传说中能够左右一方秩序的殆灵环,在你眼中竟然成了毫无用处的摆设不成?” 说着,他猛地睁开双眼,原本紧闭的双眸瞬间睁得浑圆。 两道凌厉的目光直直地射向男子,毫不退缩地迎上对方那锐利如刀的眼神。 黑衣男子终于不再遮遮掩掩,自报家门道:“鄙人虽不敢自称为上古大能,但对于一些旁门左道的邪术倒是略知一二。” 话音未落,他周身的气势陡然暴涨,强大的灵力波动以他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言罢,那人的道袍忽然隐去,褪化为印有“鬼”字的布衣,邪笑道:“世人皆称吾为,鬼道人。” “果然是你,怨流军的智囊军师!你是那家伙麾下最强的几个手下之一,懂得操纵世间万毒万咒,如此说来,我如今逐渐垮掉的身体也是拜你所赐。” 吕凌帆凝视着那张熟悉的面庞,陷入沉思。 能够被称为怨流军的智囊军师,难道他就是传闻中凌驾于十五大将之上的统治阶层人物? 且慢! 此人不正是逃亡之夜将自己打晕之人吗! 原来他就是鬼道人,那么自己手臂上的蛇纹,也定然是拜他所赐。 吕昭黎虽想动手,但还是决定先弄清楚状况,于是他的声音略带颤抖:“不知,你找我,所为何事?” 鬼道人依旧面带邪笑,不慌不忙地说道:“我已在您的另一个孙儿身上种下最强邪术,禁咒之首蚀天凡。今日寻您,只为得到您身后的封疆圣兽。若您乖乖交出,我便可解除您孙儿身上的诅咒。否则,您应该也清楚后果。” 蕴灵世界五大禁咒,每一咒都极其恶毒,其中三种禁咒已然绝迹失传,最后的两种禁咒也都掌握在这鬼道人手中。 吕昭黎当年正是服下禁咒之一的毒酒,导致自己寿命无法因境界增长而累加,那道禁咒同样出自眼前的鬼道人,是他的杰作,也正是仅存的两大禁咒之一。 鬼道人“心怀天下”,帮助怨流军其实也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报复。 他常年钻研诅咒禁制,许多禁咒,往往要胜过正面拼杀。 这蚀天凡,常令人闻之色变。 如果中给吕昭黎那诅咒,是对灵修毁灭性的打击,那么这蚀天凡,可是对一族血脉无差别的毁灭性打击。 不论男童还是女童,一旦受到蚀天凡的诅咒,便会在十年后的某个不定期限迎来乾坤天劫。 如果运气稍好,或许十年后能再撑过一两年才面对那可怕的天劫诅咒;但若是运气极差,说不定正好满十年的第二天就会遭遇这场劫难。 这禁咒并非让人突然暴毙,那样反而来得痛快。 然而,五大禁咒岂是浪得虚名? 它们最恐怖的地方在于能够折磨人的灵魂。 据说,要抵御蚀天凡的诅咒,需要一方极强的力量相助,或者抵御者意志坚定、自身力量强悍,并且还需要有着齐天的好运,这样才有一丝机会度过那劫难。 而蚀天凡所引来的乾坤雷劫,其威力未必就比殆灵环弱。 中此禁咒者,即使是一方大能也十有八九无法存活,更何况是一个年纪尚小的年轻人。 这意味着,童男童女受到乾坤天劫,几乎是必死无疑! 而且,与这童男童女有着血脉关联的人,也将全部丧命! 这意味着,那人死后,与其血脉关联的千人、万人乃至数十万人的灵魂,将永远承受着被撕裂的痛苦。 受到“蚀天凡”后,十年内受诅咒者的各方面能力都会逐渐丧失,甚至出现失忆,痛苦至极,呕血、昏迷已成为常态。 在这十年之中,中蚀天凡的人会不断受到诅咒的侵害和袭扰,身体状况会日渐衰微。 接近十年时,那人大概已经丧失了多半的五感,整日遭受着钻心的疼痛与精神折磨。 吕凌帆手臂上时常显现的蛇形黑纹,正是蚀天凡的标志。 想要提前破解,须得将吕凌帆直接斩杀,如此,其同族血脉可无后顾之忧。 仿佛是局外人的他此刻近乎窒息,自己还没来得及从获得一部天字号灵技的喜悦中缓过神来,就又被告知自己被种下了禁咒,生死未卜。 宋恒也曾说过,他会给予自己一道抵挡诅咒的力量,帮助自己抵御三成的乾坤天劫。 而自己手臂上的黑纹近来越发疼痛…… 细细串联品味,似乎一切都对得上号,解释得清楚了。 听到“蚀天凡”三字,老者的神色近乎绝望,连愤怒都难以再表露。 “呵,蚀天凡那种五大禁咒之一,就算是你鬼道人亲手研制,恐怕也难以解除。而即便你有那等神通,也会在得到麟宙后,将我这老头子彻底抹杀吧。”吕昭黎冷冷地说道。 鬼道人笑得更加邪异,“不愧是前辈,不过,若在它时,鄙人或许不敢冒犯。而今日,你已战意全无,力量所剩无几。如若鄙人此刻真欲杀你,你便会死。” 他的目的倒也明显,若讨要不出封疆圣兽,那吕凌帆及吕凌帆血脉的灭亡自然也会为自己一统天下提供便利。 “这蚀天凡也不是随便动用的,为了此咒,加上之前给你那毒酒中施展的禁咒,足足耗费了我五百年的修为呢!”鬼道人邪笑,声音愈发响亮,在崩碎的山谷中回荡不止。 吕凌帆心中一沉,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自己挡不住蚀天凡的乾坤大劫,整个观灵国皇室都会徒遭灭顶之灾,暴毙而亡。 到那时候,因皇庭动乱引起的观灵国内乱又会导致天下大乱,甚至不用怨流军出兵,各国已经自乱阵脚。 细思极恐! 然而,老者闻言,没有丝毫迟钝。 他飞身向前,双手化爪,鬼道人身形一闪,连连却步。 “您昔日就算再强,此刻也不会是我的对手了,当真还要拼杀一番吗?”鬼道人冷笑道。 第239章 梦醒仍心慌难安 “况且,凡事当往好处想,说不定您那孙子运气极佳,再怎么还有十年活头不是。若是撞了大运,还能再多活一两年。”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嘲讽和威胁。 吕昭黎心中深知,往昔种种经历,皆与那鬼道人在背后挑唆相关,致使观灵国皇后也卷入了这场阴谋。 即便如此,这位为观灵国殚精竭虑、功勋赫赫的老者,从未对他视为兄长嫂嫂的皇帝吕贤忖和皇后心怀怨恨。 他只道他们二人加害自己,乃是受小人蒙蔽,心中唯有无奈与痛惜。 吕贤忖身为一国明君,又怎会轻信吕昭黎有居功自傲、妄图篡位之心? 吕昭黎曾数次救他于危难,若他真有半分称帝之意,吕贤忖又岂能有如今的安稳? 真正被蒙蔽双眼的,实则是那城府颇深的皇后。 她听信了鬼道人的谗言,却对吕昭黎的忠心耿耿与无私奉献视若无睹。 而这位获赐国姓的执拗老头,将毕生精力都奉献给了观灵王国。 无论多么艰辛困苦,他都毫无怨言。 为了保护刚出生的吕凌帆,他不惜切断与吕凌帆父母的师徒之情,撇下自己的大孙子留在惘都作为人质,自己携带吕凌帆前往遥远的南崖古镇。 又在几年后,把诞生不久的吕凌帆的亲弟弟接来。 为了观灵国,他不得不舍弃自己原本的孙子,改认吕凌帆与其弟为孙。 这其中的决心与苦楚,又有何人能知? 他挨过骂名,受过苦难,却从未后悔。 他的性命是观灵国给的,他就要为观灵国守护香火,直至生命尽头。 “我懂了,”老者微微低头,声音变得轻快:“那么,我便没必要再隐瞒了。这功法恐怕也难从世界上绝迹了。” “莫非你还有神功底牌不成!” 鬼道人原本脸上挂着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掩饰的畏惧之色。 毕竟,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这位老者实力之强大简直超乎想象,令人心生恐惧,而其可能隐藏的底牌更是足以威震四方。 只见老者的嘴角微微上扬,缓缓浮现出一丝神秘的笑意。 这一次,他并未像之前那样借助殆灵环来应对敌人,因为接下来他将要施展出属于自己的最后一张王牌。 在这片空旷的山谷之中,老者的声音犹如阵阵惊雷般响起,并且越来越洪亮,不断回荡在整个山谷之间:“你们这群家伙苦苦追寻了数千年之久的神技,实际上一直就掌握在我手中。八荒......” 就在这时,那鬼道人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内心彻底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还未等老者把话说完,他便如同发疯了一般,不顾一切地疯狂施展各种邪恶法术以及诡异阵法,试图阻止老者即将展现出来的惊天手段。 然而,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老者所修炼的绝世神功此刻已然完成了蓄力,只听他一声怒喝:“撼九天!” 刹那间,一股无与伦比的恐怖力量自老者体内喷涌而出,直冲云霄。 原本昏暗无光且支离破碎的大陆,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如同白昼一样明亮夺目。 与此同时,周围空间中的每一缕灵气似乎都感受到了这股强大力量的召唤,纷纷朝着老者所在的方向急速汇聚而来,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灵气漩涡。 老者施法后,自身生出万丈金身法相,那一尊金色巨像只手遮天,睥睨天地。 足以遮天的巨大手掌之上,无穷尽的神兽圣兽幻象蜂拥而出,一道道吞天噬地的金色光影亦渐渐成型。 方圆万里的空间早已濒临破碎,千里之内,无论多少掌控着灵力的生灵都会在老者功法施展的一瞬,瞬间泯灭,不复存在于世间。 鬼道人望着眼前的情形,深知自己毫无反抗之力,便疯狂地施展邪术。 他那原先诡异的褐色眸子渐渐变得赤红,那具本不属于自己的肉身也渐渐融化。 此时的鬼道人再也没有了昔日的傲气,仅剩下崩溃与狼狈。 “老头,你疯了不成?若你执意将功法施展下去,我们二人都会葬身于此!”他嘶吼着。 “哦?那么,我也不亏的。”老者带有几分轻蔑地答道,浑身散发出的气息逼近鬼道人。 老者的神功愈发完善,四处的空间都已经经不住这恐怖的压迫之力,纷纷碎裂。 遍地滚石飞升,河流逆行,大地上的尸骨兵甲亦纷纷沉入地下,永不见天日! 鬼道人已经对眼前的“疯子”老头无语,不属于自己的肉身也已经融化。 他的灵魂钻入自己施展的千万道防御阵法之中,更是利用自己的灵魂之力施展超级邪术,跨越千百万里,灰溜溜地逃离了这恐怖的地域。 这般逃脱,至少又耗去了他足足一百五十年的修为。 再在此处多待一秒,恐怕他的神魄都会被凿穿。 而远在另一处的吕凌帆,忽然从榻上惊醒,浑身已经被汗水打湿。 方才梦境中浮现的一幕幕是那么真切,仿佛自己身临其境,以至于每一重梦境的点滴细节都被吕凌帆记住。 那大战的场景仍令他心有余悸,此刻他只觉得大脑昏昏沉沉,疼痛欲裂,好似有一只野兽在疯狂啃食他的神经。 他捂着脑袋大口喘着粗气,眼睛里冒出些血丝,疼痛携来窒息之感,实在不太好受。 与此同时,那每次出现后便消失数日数十日的黑色蛇纹再次浮现在他的右臂上,那刺痛也随之袭来,仿佛有千百根针在同时扎刺他的肌肤。 他不受控制地喊叫出来,浑身痉挛抽搐,几近崩溃。 在这痛苦之中,他也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通过那梦境知道了自己中的是一种名为“蚀天凡”的超级禁咒。 他回想梦境中被吕昭黎称为“鬼道人”的黑袍男子,越发确信自己在逃离的人海中曾见过他。 鬼道人借自己做筹码要挟吕昭黎,只是未能成功。 鬼道人的身份地位可能要位列十五位大将之上,已经十分接近怨流军领袖,但怨流军的真正总领尚未露面。 吕凌帆连滚带爬地扑到小桌旁,把熟睡的点点吓了一跳。 他取下桌上的储物囊,翻出几瓶丹药急忙往嘴里塞,又借着一大桶凉水顺下喉咙,这些丹药均有止痛安神的效果。 吕凌帆盘坐运气,待得身体平稳一些后,终于能够忍耐那疼痛。 吕凌帆似乎回忆起了什么,急忙从储物囊中取出那部《青掌中篇》。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本泛黄破旧的灵技,左看右看,又凑到鼻子旁嗅了嗅,那股古朴的味道依旧。 尽管如此,吕凌帆却对它爱不释手。 “小爷我终于也有天字号灵技了!”他心中暗自欣喜,反复观看这部灵技,手指摩挲,仿佛在看自己新媳妇。 不过他也清楚,自己现在的境界还远远达不到修炼青掌的水平,毕竟一部地字号功法的反噬,就让那白淙淙承受不得。 第240章 月下归来那老人 入夜,渐微凉。 星云派,外湖。 地下屋穴。 在重新将其收入储物囊的过程中,吕凌帆左顾右盼,甚至开始怀疑起一旁的赤娇鸟,生怕自己这秘宝被别人偷窥了去。 忍耐着脑袋与手臂的双重疼痛,他心中仍有不解之处。 自己为什么会平白无故梦到那些场景呢? 而且那梦境如此真切,连每个人的语言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吕凌帆在床上辗转反侧,思来想去后,大概只有一种可能——自己做梦看到的,是有人刻意为之,是那人想让自己看到的。 要不然,自己怎么会平白无故能够梦到诸多串联的过去,仿佛是上帝视角一般,还能把梦境记得如此清楚? 那人推波助澜之下让自己回溯过往,了解真相、靠近真相。 而有意促成这一切的家伙,很显然也已经有了人选。 吕凌帆立刻起身,连外衣都没披,就推开头顶虚掩的旧木板,向田间望去。 一轮皎皎明月之下,果然站着已经归来的神秘老人。 吕凌帆所说的人选,正是他。 吕凌帆狠狠地揉搓了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看错。 那轮白衣就静静地伫立于地头,背身负手。 吕凌帆化作长虹直掠而去,在靠近的途中,他发现老人与初遇时似乎又大有不同。 归来的老者已经不再掩饰自己身上庞大坚实的灵气。 当吕凌帆靠近至五丈外时,老者已经回头且面带微笑。 二人视线交叠的那一刻,吕凌帆感到似乎有一股电流顺着自己的眼球进入身体,令得他浑身一颤。 面容不错,还是那种田老人。 可三月前的老人与今时今日的老者似乎截然不同了,这是一种质的差距,也证实了初次见面时老人刻意隐藏力量气息的说法。 “老人家,晚辈斗胆请问,您可是这星云派的掌门祝烨?”吕凌帆没有扭扭捏捏,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老人点了点头,回答道:“你猜得不错,我正是这星云派的掌门人。” 吕凌帆听后放下心来,又问道:“方才的梦是不是您托给我的?还有,您到底是不是扶摇大仙?” 祝烨毫无隐瞒之意,尽数承认。 他解释道,自己不仅是扶摇大仙,更是第九境扶摇境圆满,半步踏入了第十境界凌云境。 他先前闭关正是为了突破这障壁,彻底迈入第十境。 “我托你照顾的红种生长得很好,这足以说明你的细心认真。你能猜到我的真实身份和境界,这体现了你的洞察敏锐。你能在短短一年中连升四等,从驭灵境大成突破到取道境巅峰,这说明你天资卓越,运气上佳。你能结交益友,分辨善恶,这证明你心性沉稳,慧眼识人。此四者,不愧为他们二人的孩子,不愧是吕贤忖的嫡长孙,观灵大陆观灵王国的正统继承人。”祝烨赞叹道。 “他们……二人?”吕凌帆先是一愣,随后确信祝烨肯定与自己的父母有些交情,这里所说的“他们”也一定是指自己的父母了。 同时,吕凌帆感到身上涌出一股寒意。 他在祝烨面前似乎全身赤裸,没有一丝遮挡。 老者对自己进入宗门后所做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就好像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自己。 了解得如此详细,就好像老者一直陪伴在自己身旁一般,这让他感到有些恐怖。 祝烨见吕凌帆满脸迷茫,于是耐心解释道:“吕通寿、徐柚芙,乃是你双亲的名姓。” 这两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名字,犹如巨石投入吕凌帆那平静如潭水的心境,激起层层涟漪。 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委屈,这两个从未履行过父母责任的人,竟在自己的成长历程中再度出现,即便仅仅是一个名字。 祝烨轻拍吕凌帆的脑袋,语重心长地道:“他们当初离你而去,未能伴你成长,实有苦衷。此故事冗长,若你欲知详情,不妨沉下心来,听我娓娓道来。” 吕凌帆竭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暗下决心,无论之后听闻何事,都不会反应过激。 他抬头凝视着依旧昏暗的天空,缓缓呼出一口气,仿佛所有的身世谜团,都将在这一刻揭晓。 祝烨开始讲述:“你所认识的那个爷爷,也就是那个与你毫无血缘关系的吕昭黎,他曾是观灵国惘都的第一权臣,同样也是曾经横断江湖的天下第一高手。他为观灵国效力了四十年,无敌于世间,为惘都南征北战,开疆拓土。当时的观灵大陆名义上是一统的,但实际上内里腐坏,如同一盘散沙。惘都内部分裂,大小势力数不胜数,大小将领各自为战。而依附于正统皇帝吕贤忖的正统派之首,就是那吕昭黎。” “吕昭黎以一己之力将险些分裂的观灵大陆挽救回来。吕贤忖身处险境时,吕昭黎率领五千急先锋持援前方混战,大败敌骑三万五千人,为吕贤忖生生挡下数十发特制的钢铁弩箭。那弩箭非同一般,可使灵修气息紊乱,内里重伤。他的身体就像一个人体盾牌,被刺得像一只刺猬。后来,他又在敌方六百灵修的围攻下全身而退。” “不仅如此,潮涧大陆、沧荧大陆趁乱两国合力围攻观灵国,与惘都内的叛乱势力里应外合。但吕昭黎临危不乱,避实就虚,战略合理得当,引发那两国内乱,兵不血刃。而后,他查明了罪魁祸首起事的原因,率领三千精甲直逼王爷府,除去了奸佞之人,死战王爷所供养的四帝师。” “后来,他又在山间剿灭山匪,清除叛军。为了寻得助力安定惘都,他甚至入深海中大闹龙宫,取得海妖的助阵。他的功绩简直功高盖主。” 吕凌帆听完这些,脑海中唯有一字:“神!” 能如此行事者,恐怕唯有“神”字可堪形容。 苏妤虽也曾向他讲述过吕昭黎的伟大,但直至今日亲眼目睹溃决之战后,他对其尊崇之情更甚。 这位假扮了十数年的爷爷仿若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甚至能够拯救一个濒临覆灭的帝国。 然而,仅仅知晓吕昭黎的生平,对自己而言似乎仍远远不足。 他缄默不语,继续凝神倾听。 “吕昭黎,他乃是你父母的恩师。换言之,你理应尊称他为师公,或师爷。”祝烨补充道。 师公? 第241章 身世谜团悉数解 这个称呼确实让吕凌帆感到意外,他一直在猜测父母与吕昭黎的关系,而师徒关系似乎是最有可能的一种解释。 只有作为他们二人的师傅,自己才会放心地把自己托付给吕昭黎。 况且,能够帮助吕贤忖守护国土的国士,作为子女的恩师自然也是最合适的选择。 “你是不是有些疑惑,为何我会了解如此多细节?”祝烨问道。 吕凌帆连连点头,猜测道:“莫不是因为前辈境界高深,走的路多了便见识更多的传闻,由此得来?” 祝烨洒脱大笑,解释道:“这是因为我同样是吕昭黎前辈的半个徒弟。至于为何说是半个,是因为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苦苦追随这位横绝天下的神人,只是吕昭黎前辈从未承认过我。” “你或许会感到滑稽,一个几百岁的老家伙居然会追随一个不到百岁的家伙。但师徒无关年龄,我用了数百年才修得扶摇境界,而吕昭黎却只用了不到百年就达到了那最终境界,实在是很难不让人产生钦佩之意。” 这个结果的确让吕凌帆感到意外,他十分惊讶。 “那您既然与我父母走得很近,是否听说过名为宋恒之人?” “自然,”祝烨回答道,“宋恒是你母亲徐柚芙的徒弟。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你在禹城时已经与他见过面。” 吕凌帆恍然大悟,怪不得宋恒对自己处处优待,最后舍命救下自己送出禹城,还在那一方小世界中赠送自己“二狗”,帮助自己抵挡天劫。 如此说来,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这亲戚套着亲戚,师徒扣着师徒,人物关系自然让人烦躁。不过你大可慢慢梳理,不必急躁。”祝烨安慰道。 “您既已知晓了我与吕昭黎的关系,接下来的话我便以师傅代称他,以示敬意。”吕凌帆点头表示同意。 此刻,吕凌帆才了解到,虽然吕昭黎看起来只有六七十岁的面貌,但其实他已经有百岁高龄了。 “师傅原先是一个孤儿,无名无姓,后来被惘都的一位贵族收养。因为天资卓越,他被送往军中,军功卓着,实力耀眼,被提拔到吕贤忖的身边作为贴身护卫。最后,在吕贤忖的亲命下,他开启了仕途。吕昭黎这个名字,‘昭黎’是那贵族养父给他起的,而‘吕’姓则是恩赐的国姓,用之荣耀无比。”祝烨详细地为吕凌帆解释着。 吕凌帆听后,提出了诸多疑问,如同炮弹般弹射而出:“为何尽道境界的寿命会如此之短?为何吕昭黎会带我来到南崖古镇?为何我的父母不肯与我相认……” 祝烨逐一回应,言辞恳切:“观灵大陆表面上虽已统一,甚至呈现出祥和之态,然而实则暗流汹涌。昔日那些嚣张跋扈的各大势力,不过是在暂避锋芒,暗地里却在不断积蓄力量。他们暗中勾结,屡次上奏,企图重伤已是太子太师的吕昭黎,唯有吕贤忖对其信任有加,视其为得力臂膀,全力守护。” “惘都的内部秩序已然腐朽不堪,濒临崩溃,回天乏术。当众人对吕昭黎的不臣之心口诛笔伐之际,朝政之中亦是暗潮涌动,无数明枪暗箭皆瞄准了那位初降人世的皇孙——你,吕凌帆。” “我?”吕凌帆以手指向自己,不禁生出几分虚幻之感。 “只因你的血脉乃是最为正统的继承者,身佩震祟玉佩,那些势力容不得你的存在。他们假借各种名义妄图接近尚在襁褓的你,而其真正目的,却是欲将你除之而后快。” 吕凌帆思及此处,不寒而栗,生于帝王之家,想要安然活命,竟也成了一种奢望。 祝烨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尽道境界的寿命问题,但凡达到了这个境界的人,便可称天地同寿。但为何师傅如此寿浅,又要牵扯到一桩有关毒酒的陈年往事。” “因为吕昭黎权势过大,又坚决支持吕贤忖,所以他遭遇了多次暗算。其中最为狠毒的一次,竟然来自他最为敬重的皇后。那个疯女人已经与你的叔父暗中结盟,又受到某位高人的迷惑,一心想要置对大权有绝对威胁的吕昭黎于死地。” “师傅曾把皇后当作亲姐姐看待,但她却赐给他一杯毒酒,令他的寿命锐减,几乎与常人无异。” “当然,至于那杯毒酒的来源,我至今都在调查,因为你的叔父与皇后显然都没有制出如此效果毒药的水平。你那时年龄尚小,对于各种威胁躲之不及。为了避免你卷入这无妄之灾,吕昭黎时刻提防,只为你能够安稳生长。不过那时的他,已经对观灵国失望透顶了。这么说来,你这个师公可是尽到了比亲爷爷还亲的责任,对吧?” 祝烨将昔日见闻悉数告知,吕凌帆这才明了,是他那心狠手辣的太后奶奶为之。 吕凌帆不敢去看祝烨的眼,每当他与其眼神接触时,总会感到莫名熟悉,仿佛吕昭黎还在世一般。 他回想起往日里与吕昭黎共同生活的点点滴滴,不禁鼻子一酸。 往日吕昭黎对自己严苛的教导,确确实实是为了自己好。 “后来在多重压力之下,吕贤忖重病不起,命悬一线,无法保全正统血脉,故托孤于吕昭黎,‘如果你无法顺利继位,就让这孩子平安一生。如果他有意功名,志在天下,就要靠他自己的本事夺回本该属于他的帝位。’” “病重的吕贤忖仍保留着清醒,下令杀死了那毒妇,但至于你的叔父,却让他逃过一劫。如今吕贤忖已经时日无多,意识模糊,常常昏迷。而观灵国新一轮的宫廷之争,也已经悄然展开。” “师父吕昭黎他老人家为了正统血脉,无奈丢下同样幼年的亲孙吕睿利,他远走他乡,奔赴渊渊大陆南崖古镇定居。从此,吕昭黎隐姓埋名,过上了隐居的生活。” “而你的父母,为了保护师傅的亲孙吕睿利,同时为了制衡惘都的势力,亲身前往观灵大陆。这才使得他们在你幼年时便狠心离开,你应该理解他们的苦衷。如今暂领大权之人,正是与皇后暗中结盟的你那叔父。可恨的是,他抢先一步控制了吕睿利,将他当做傀儡扶持了十几年,并带领一众造反派打压正统派。” 第242章 请求掌门走后门 “至于那杯毒酒的真相,我探查数年仍旧没有线索,只能由你日后亲自解开。另外,你那叔父似乎还联合潮涧王国暗害了你师公的子女,也就是吕睿利的父母。这恩恩怨怨,都要由你肩负下去。” 吕昭黎是自己的师公,但师公寿命锐减并非因为修了消耗寿元的灵技,而是因为一杯来源于鬼道人的禁咒毒酒。 那么,自己这灵技又该作何解释呢? “前因后果,以及我的身世来历我大概已经了解清楚。您既然是扶摇境界的圆满,大概在几百年间见识过世界的全貌。我有一事仍然不解,不知前辈能否不吝赐教?” 祝烨捋着胡须,一脸慈祥笑意道:“算来我已有三百六十岁,三百多年间的确经历了许许多多的风霜,甚至足够载入史册的历史事件。至于你的问题,你且说来吧。” 吕凌帆摆正身子,深深鞠躬,又郑重作揖。 “我目前所修的灵技唤作九星登极神功,是师公留给我的。但我一直不知晓这功法的强度当属什么级别。虽然它是一部防御类灵技,却能够消耗寿元换取暂时数倍于自身的力量。不知您能否判断一番这功法的奇妙之处?” 祝烨神色淡然道:“既然是吕凌帆前辈留下来的功法,想必定然不是凡物。不如你借此施展一番,我好做出判断。” 吕凌帆面色凝重,深吸一口气后,便开始乖乖地演示起功法来。 只见他双目微闭,双手掐诀,体内源源不断的灵力如同奔腾的江河一般,从丹田之处迅速传输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就在这时,令人惊叹的一幕发生了。 四道闪耀夺目的星河缩影在他身旁四周骤然亮起。 刹那间,原本昏暗漆黑的大地仿佛被点燃了无数盏明灯,瞬间亮如白昼,光芒耀眼得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祝烨站在一旁,目光紧紧锁定在那几道瑰丽绚烂的星河之上,仔细地观察着它们的变化和流转。 许久之后,他微微颔首,脸上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认可之色。 紧接着,吕凌帆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一阵低沉的咒语声响起,九星铠甲逐渐浮现在他的体表。 最初的时候,由于对这套铠甲的掌控还不够熟练,凝聚而成的铠甲薄如蝉翼,看上去似乎不堪一击。 然而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炼与磨砺,此时已经开发不少的九星铠甲已然变得坚不可摧,厚实得犹如钢铁铸就一般。 吕凌帆看着眼前的祝烨,微笑着发出邀请:“如果您对这套铠甲的强度感到好奇,不妨亲自试一试,看看它是否只是徒有其表、华而不实。” 听到这话,祝烨先是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决定满足吕凌帆的请求。 他缓缓抬起右手,尽可能地收缩自身强大的力量,然后轻轻地向前推出一掌。 尽管祝烨已经极力控制出手的力度,但要知道他可是堂堂扶摇大仙级别的高手,哪怕是随意的一招一式都蕴含着惊人的威力。 这看似轻柔的一掌拍出,却依然带着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呼啸而去。 那手掌接触到九星铠甲的一瞬,一阵气浪凭空而起。 祝烨微微皱眉,收回手掌,而吕凌帆则被掌力震得连连后退,大喘粗气。 二人对视一眼,吕凌帆立即懂了祝烨的意思。 他大喝一声,催动全身力量,体内翻涌的灵力汇集。 他想要展示的正是那消耗寿命的特殊秘技,吕凌帆还特意为其取了个响亮的名号:“星消”。 吕凌帆大喝一声“星消”,开启星消后的他浑身的光亮愈发闪耀,双眸变色。 他以附着了熊熊火焰的拳头,并倾注全身之力,重重砸向祝烨。 祝烨单手应对,一掌托住了那代表了吕凌帆全力一击的拳头。 令人意外的是,老者的表情不再像先前一般轻松,他的眉头微微一皱,身形也后退半步。 不过他的神情变化十分细微,若不仔细观察,或许还不易看穿。 在演示完九星登极神功的一切后,吕凌帆迅速收回灵力。 毕竟多持续一秒,就不知道会消耗自己多少寿元。 他额头处又新添几根白发,心中很是心疼。 吕凌帆如今更害怕自己尚未等到蚀天凡诅咒十年期满,就被这消耗寿元的功法给耗死。 “你方才这一拳的力道,的确不是一个取道境界灵修能够打出的,甚至连观明境界也不一定有如此力量,倒是十分神奇。单单从你那九星铠甲的防御力来看,这部功法至少是人字号灵技。但你刚才那一拳,绝对已经把它稳稳带到了地字号灵技的范畴内。”祝烨评价道。 吕凌帆又惊又喜,自己一开始当做劣等灵技的功法,真相居然是与白淙淙的石换型一般,至少属于地字号灵技的范畴。 要知道,这种等级的功法可是千金难求,百年难遇之物啊。 “至于你说的消耗寿命一事,原因有二。其一,你的境界较低,驾驭此等功法必然会遭到一些反噬;其二,你这功法尚未开发圆满,因此使用星消时相当于提前透支功法的力量,功法又趁机夺取你的寿元,以此形成看似对等的交易。因此,你万万不可多次使用这星消,只有在万不得已时当做保命技能。等你有了较高的修为,又将这功法完全开发后,便能自如运用星消一技。”祝烨解释道。 吕凌帆大彻大悟,祝烨的到来确实为他解释了诸多疑惑,不管是自己与吕昭黎的关系还是自己的身份,甚至了解了父母的名字,这无疑是为他的寻亲之路狠狠助力了一把。 “你帮我照看的红种很好,我告诉你这些也算表达了感谢,但我观你仍心神不宁,是否仍有要事相求?”祝烨问道。 吕凌帆仿佛被狠狠刺中,眼前的扶摇境界掌门不光了解甚广,甚至能够猜出自己心中所想,如此神通不得不令人细思极恐。 于是,吕凌帆把祝烨请到土坡上,麻利迅速地摆好桌椅,沏上自己上次花重金购买的迎客红茶,又摆上好酒好肉招待。 祝烨倒是让吕凌帆不必麻烦,有事直说即可,但既然是有求于人,又怎么能够心安理得? 他要做到让老人挑不出毛病,不得不帮自己这个大忙。 忙活完了眼前的活,他又将睡梦中的四人一一唤醒。 四人睡眼惺忪地来到桌前,但当他们看到神态举止宛若神人一般的祝烨后,一个个立即惊醒。 他们很清楚眼前之人的身份,故而全部变得端庄起来。 吕凌帆一一为其介绍身份遭遇,并诉说相求之事。 祝烨听明白了前因后果,举起茶杯细细抿上一口,脸上极力试图露出为难的神色。 但吕凌帆看得出,这或许只是老者的一种习惯表情,并不代表他真的会拒绝帮助自己。 “你说说你们这些年轻人,一天天的不想着靠自己的努力进入内湖,居然想要靠我走后门?”祝烨调侃道。 “不是我们想走后门,实在是情形所迫。假设世界上不存在怨流军这种东西,我们当然会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地进入内湖。”吕凌帆义正言辞,仿佛自己占着大把道理。 第243章 于父母心中有愧 祝烨若有所思,再次捋捋胡须。 吕凌帆眼看事情有的谈,立马乘胜追击。 他先是递上第二盏茶,然后立即起身为祝烨揉肩。 “您这样看,吕昭黎是我的师公,您又是我师公的徒弟,咱们的关系岂不亲就如师徒一般?对自己亲徒儿的照顾怎么能够叫走后门呢?”每说一句话,他按压老人肩膀的力度就增加一分。 他及时向卢倩使了个眼神,这个聪明的妹妹立马心领神会。 卢倩立刻凑到祝烨身旁,巧笑倩兮,白嫩的小手早就开始为祝烨按摩,灵巧得很。 以她甜美的长相与细腻的嗓音,别说二三百岁的老妖怪了,估计这世间都罕有雄性能够抗拒。 “祝爷爷,凌帆哥哥说得对。虽然你们仅仅见过两次,但我能够明显看出,凌帆哥哥对你有种别样的崇拜情感,正是徒弟崇拜师傅的那种情感。我们几个可都是宗门的正派弟子,您想想,如果您为我们开了内湖大门,我们在其中修行历练,日后取得成就后也一定会回报宗门的,您说呢?”卢倩一边说着,一边继续轻轻拍打其后背。 祝烨呈束手无策状,无奈地笑了笑。 “再说了,有些规矩是不能固守的。您行走江湖几百年,这类浅显的道理一定比我们知道的深。让我们进内湖一事,只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有人说您闲话的。” “若是有,我们几个就用拳头来维护您的尊严。看在我们几个一片赤诚的份上,您就破例一次,好不好?”卢倩特意眨了眨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那老不正经的祝烨干枯的面颊甚至有些红润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们既然已经领教过世间诸般繁杂事,就该知道有些事情是并不好办成的,总要付出些代价。” 众人大惊,吕凌帆看祝烨的语气倒像是半开玩笑的无心之举,心想这一宗之主总不会缺钱花还敲诈勒索自己宗门的弟子吧。 况且就是吕凌帆把全身上下所有家当尽数掏出,也不会入其法眼。 “那这老匹夫岂不是兽心大发,想要……” 卢倩惊得花容失色,纤细的手指立马从祝烨的肩膀上拿开,小跑到苏妤身后躲了起来。 吕凌帆清了清嗓子,“掌门,你可不能这般行事啊,这强扭的瓜不甜。况且您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能整日思考这种事。” 祝烨看到众人窘态,旋即哈哈大笑。 “你们这些小娃娃,当真不经吓。我既然能够拥有正派口碑,又岂是你们想象的那般老不正经?我若真对这女娃娃有些想法,直接把她抓进我的寝殿便是,还需过问你们?” 话糙理不糙,大家仔细一想,的确也是这么个事。 卢倩这才松了一口气,慢慢从苏妤身后移开。 “只是与大家开个玩笑,你们也不必试图用花言巧语来说服我。实话告诉你们吧,就算你们今日不整这一出,我也会帮助你们的。”祝烨抿了口茶,笑呵呵地说。 吕凌帆挠了挠头,心想这一切准备倒是多余了,差点让卢倩妹妹出卖色相。 要是这老家伙到时候翻脸不认人,可就得不偿失了。 还好还好,这老家伙居然提出要主动帮助大家,先前的诸多顾虑也可以在今日打消了。 “师傅您想主动帮助我们,是不是并不收取任何物品,包括钱财和……灵魂?”吕凌帆这个“师傅”倒是叫得亲切,仿佛二人真是师徒一般。 “那是自然,我本就什么都不缺。况且若是我问你要,那便是狮子大开口了。那千年山参、百年雪莲、二十年的浆果,我倒想要,可你这臭小子搞得来吗?” 吕凌帆尴尬地笑笑,王振林在一旁小声咂嘴道:“你这老家伙倒还贪心,一把岁数了,怎么不说让我们给你取仙丹啊。” 祝烨的耳朵微微颤抖,他浅浅地盯了王振林一眼,王振林立刻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可我们也不能白白受好处,您总得给我们句明白话,足见您的心意。我们并无寸功,您却无以图谋,甚至不惜可能背负骂名来帮助我们走后门,这究竟是为何?难道真是我方才那一声‘师傅’让您触景生情了?”吕凌帆问道。 祝烨再次响起爽朗的笑声:“谁说你没有功劳的?那培育三月的红种还是多亏了你的培育。昨晚我已经摘了几片泡茶喝了,品质味道都极好,都是亏了你。喝完之后,我感觉自己整整年轻十岁,返老还童了,哈哈哈。” 卢倩看自己的危机解除,也觉得祝烨并不是那好色之徒,于是又夸赞道:“可不是什么返老还童,也不是红种泡水的功劳,全凭您平日积累善行感动上天,这才使您越活越年轻了。” “嗯——”祝烨重重点头,同时发出长长的赞叹之声,“还是这姑娘的嘴灵巧,如同抹了蜜,尽说些老头子爱听的话。” 殊不知一旁的子波早已忍受不住,听着卢倩唯心的夸赞,早就跑到一旁捧腹大笑了。 当然,他还没有这般胆量直接笑出来,先是谎称去茅房,这才没引起老人疑心。 吕凌帆自然看得透彻,他摇摇头说:“您告诉我诸多身世谜团,已经算是答谢。如果让我自己去揭开这些谜团,花费的时间可不只三个月,心血也会多付出数倍。您能够答应让我们直接成为内湖弟子,恐怕另有原因。” “是因为你对凌帆的父母有愧?”苏妤的回答出人意料。 祝烨脸上的笑容淡去,一脸震惊地望向一旁最为安静的苏妤。 他沉默良久,而后轻轻点头,似乎在默认苏妤的猜测。 “的确如此,我既然追随吕昭黎门下,虽然是个不被承认的半路徒弟,但在我心中,按道理来说与吕通寿、徐柚芙同为师兄姐弟。我们之间的交情也极为深厚,他们在我落魄时仍然给予我诸多帮助,并因我年岁最大,常常以师兄称呼我。” 第244章 深蓝令内湖弟子 “他们曾嘱托过我,日后如果你吕凌帆来到我的地盘,一定要我给予你些助力。就算他们不说,只要我知晓了你的存在,就一定会帮助你。” “至于对他们有愧一事,几年前我曾听闻他们二人被设计暗害,但那时我仍然处于闭关中的恢复时期,无法前往相救。自那日后,你的父母便失去了消息,至今下落不明,这也是为何我心怀愧疚的原因。” 吕凌帆听后心中一沉,犹如巨石压顶。 原先好不容易有了些关于父母的消息,现在看来,似乎寻亲计划又难了几分。他现在唯一能够祈祷的只有父母平安。 祝烨全盘托出后,面露难色。 看到吕凌帆的表现,他也流露出一丝无奈。 不过他心中自有分寸,吕凌帆的父母境界不在自己之下,若是他们二人都无法避免这场无妄之灾,自己哪怕顶着终身残疾的风险强行出手,估计也无济于事。 “我方才没有把这个消息告知于你,是怕你担心,希望你别记恨我。以你现在的实力也难以去查询此案背景,如今只有潜心修炼,日后的事情自会一一化解。” 吕凌帆很快振作过来,毕竟这些事情离自己还太过遥远,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让祝烨给自己一行人走个后门。 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这老家伙既然念着自己父母的好,就应当做些原本不规矩之事。 原先吕凌帆还怕祝烨直接拒绝,自己连如何苦苦哀求的画面场景都想出来了,现在倒好,自己受此天大的便宜,反而觉得心安理得了。 祝烨也不磨叽,他只简单要了五人的宗门令牌,没有提任何要求。 子波听到后也立马憋住笑意,快步跑来,生怕自己掉队。 一排翠绿色的令牌整齐地排在桌面上,祝烨眼神微眯,手中生出一点青光,依次抚摸过五枚令牌。 接下来,吕凌帆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天旋地转,这种奇妙的感觉仅仅维持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当他再度睁开眼时,与其余四人一同发出了惊呼。 原先那五枚翠绿色的令牌,此刻竟然已经全部变为了海蓝色! 从外湖弟子到内湖弟子,原本需要花费几年时间才能达成的成就,祝烨竟然只用了几秒钟就完成了。 王振林的眼神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他与子波互换令牌,仔细观摩了好一阵,脸上无不浮现出兴奋的神色。 苏妤见此状则是蹙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意味。 她似乎对这一切感到有些惊讶,又有些不解。 “刚入外湖一月,便入内湖,在星云派的历史中,怕是没有比我们更快的了吧!”王振林大笑着说道。 吕凌帆撇了撇嘴道:“你们四人是一月,我可是三月有余。”不过很快,他的脸上也浮现出了微笑,“相信魏涛师兄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替我们开心的。” 祝烨看着吕凌帆一脸贱兮兮的笑,忍不住出手敲打了他的脑袋一下。 他说道:“得了便宜还卖乖,小心我再一变把你降为外林地子,让你重新修过。” 虽然知道这是玩笑话,但吕凌帆也不敢再多言了。 他深知祝烨的实力和地位,不敢轻易冒犯。 “今日就到这里吧,”祝烨说道,“你们五人再重温一下外湖的风格,准备休整几日就可以迈入内湖了。” 话罢,祝烨转身离去。 吕凌帆只看着他走到不远处的田地中,将已经结果的红种尽数收取。 随后,老人化作一道金光,直直跃入了星云湖中去。 吕凌帆找到苏妤,问她如何猜到祝烨的心思的。 苏妤只是朝着吕凌帆扮了个可爱的鬼脸,笑着说:“猜的就是猜的。” 吕凌帆心想苏妤一直脑袋灵活,自然能够想到自己揣摩不到的地方,这样说来就合理一些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兴奋的情绪久久不散。 但考虑到此刻还是深夜,吕凌帆怕叨扰到附近熟睡的人,便下令撤走桌椅,回家安心睡觉。 吕凌帆发号施令后,王振林与子波立即夺走桌子上属于他们的宗门令牌,生怕被某个忽然出现的江洋大盗夺了去。 收拾完眼前的一切,五人各回各家。 吕凌帆在小屋内举着火把细细观看那枚海蓝色令牌,心中油然而生一股骄傲之感。 他不断抚摸令牌,同样视作珍宝,那细腻柔和的触感简直胜过拂拭纯玉制成的无事牌,甚至能与自己胸前佩戴的镇祟玉佩相比。 五层的令牌通体海蓝色,边框处饰以金色波浪花纹,牌心往上四分之一处,是金色的宗门标志——一只狮头。 另外,令牌背面以醒目红色刻着“内湖专属”四个大字,排面十足。 令牌内流动着吕凌帆的精血一滴,因此他才会在令牌升华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大概是所谓“感同身受”。 他把令牌悬于腰间,褪去上身衣物,吕凌帆便准备休息。 赤娇鸟点点在一旁叫嚷了两声,看吕凌帆准备躺下,它也熟练地飞到枕边休息。 吕凌帆抚摸了几下点点的小脑袋,又无可奈何地白了一眼点点圆滚滚的肚皮,然后吹灭火把安稳睡去。 不知是不是今夜接收了太多信息,无法太快消化,吕凌帆在床上翻来覆去,明显已经没了困意。 为了消磨时间且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他从储物囊中搬出二狗,盘膝修行,最后一次享受三种灵气聚于一体的环境。 二狗如今体积又大了一些,俨然已经快成长为一棵小树,甚至将它塞入储物囊的口中都已经有些费劲。 二狗生出枝叶将吕凌帆环抱,吕凌帆作冥想态势,努力汲取四周灵气。 翌日,吕凌帆睁开双眼,不知自己已经修行了多久。 虽然浑身疲倦,但他感受身上的灵力似乎有些不同。 他惊喜地发现,自己的境界已经直逼取道境圆满,距离真正踏入圆满境也仅仅只有一层薄纸的距离,随时可能捅破。 他张开酸胀的双臂,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推开木板,外面阳光甚好,于是他招呼众人起来吃午饭。 看着几人的一脸疲态,吕凌帆猜测他们昨晚定然也是经历了不眠之夜。 第245章 离开外湖去内湖 毕竟经历了从外湖弟子一跃成为宗门核心人物,想来没有几人会平静接受的。 吕凌帆准备好了面汤米粥,自己先吃完,他看几人皆是没有食欲,便让他们睡个回笼觉,没有精神可是很致命的,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不妨一次睡个够好了。 他们自然乖乖照做,经过一晚的沉淀,喜悦之感已被抹去大半,接下来只需挑选一个良辰吉日前往内湖,也不必操之过急。 吕凌帆拜别四人后,独自漫步到农田前。 三个月的辛苦付出,也算让自己与田地有了些情感联络。 如果吕凌帆是个普通农夫,或许还真会是一把种地的好手,按他的理解来说就是所谓苦中作乐。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吕凌帆大惊失色。 田地里的红种果实,甚至杆茎不知何时一并被祝烨收走,如今只剩下一片荒田,就好像多年无人经营一般。 吕凌帆明明清楚记得老人只在昨晚取了几枚果实,为何今日红种田直接空了?莫不是这果子采摘过后会自然毁灭? 农田空了,自己的心也随之空落落的,仿佛少了些什么。 他还寻思着祝烨会给自己留下几株呢,哪怕不能拿来卖个好价钱,用来泡茶喝也是十分不错的。 但这也无妨,等自己日后能过安稳日子了,也一定在某地开出一片田地来。 到时候不光种红种,还要把全天下最名贵的作物一并种出来。 总之,只要自己有事做,不闲下来,就总能得到些新的感悟。 这三个月中,吕凌帆明显感觉自己的皮肉更加结实,心性也更加沉稳了。 正午时分,苏妤最先推开了吕凌帆的“房门”。 她掀开木板,跃入地下小屋之中。 吕凌帆倒是有些意外,此刻他尚在吐纳修行,探查到外界的响动后才睁开眼。 苏妤缓缓靠近,赤娇点点闻到苏妤身上散发出好闻的香气,立即化身“流氓鸟”,盘旋在苏妤身旁。 苏妤淡淡一笑,伸出纤纤玉指轻轻触碰点点。 点点如同触电一般疯狂喊叫,又一头扎向吕凌帆的肩头,仿佛全然不顾自己主人的感受。 吕凌帆也露出苦笑,对此见怪不怪。 “苏姑娘,怎么了?”吕凌帆问道。 苏妤今日佩戴了吕凌帆赠送的无事牌,这令吕凌帆很是开心。 她温柔地回答道:“倒也没什么事,只是想与你商议,我们何日启程。” “我昨晚已经思考过,三日后动身前往内湖。此处的房屋既然闲置,也不能就让它白白浪费了人力物力。我们且将这些房产售出,做完这些,就可以安心前往了。”吕凌帆说道。 苏妤并无异议,离开后就通知给了众人。 在接下来的三日内,吕凌帆加紧修炼,并抓住空闲时间告别了大雅堂的张昭然以及几个曾经相识过的人。 三日后,吕凌帆总算捅破了那层“窗户纸”,顺利进入取道境圆满,接下来就是准备冲击第三境观明境入门。 他这个天甲奇才,可不能输给苏妤的进度。 不过话说回来,毕竟自己一行人是靠着关系进入的内湖,别说观明境入门境了,恐怕外湖中普遍存在的观明境大成到了内湖都不够看的。 吕凌帆回忆起刘睽恩,又循着规律推测,这内湖的普遍境界,大概是要接近青魂境界了吧。 观明境界是在万千修行大道中观得明镜,确立方向。 虽然实力已经超过常人数十倍,却也尚在常人范畴。 一个武人习武数十年,将肉体训练到极致状态,或许能够接下观明境灵修一拳。 但那青魂境界可就真真正正触及到了灵魂层面,类似于一种升华。 青魂境界的拳头甚至有隔山打牛的功效,一拳打到树上,却能令树后众人肝胆俱裂。 别说寻常武夫,就算一人身穿重甲也会被青魂的一拳轰成齑粉。 观明境修炼得再完美,与青魂境界终究还是差了几分。 如果云起境是高手与神人的分界线,那青魂境界就是凡人与高手的分水岭。 一旦踏入青魂境界,虽说不能在一个二品宗门横着走,但是放眼蕴灵世界数量众多的三四品宗门内,也绝对是排名靠前的核心弟子,板上钉钉。 考虑到这些,吕凌帆实在没有把握以他取道境圆满的实力进入内湖究竟是好是坏。 入了这龙潭虎穴,那便是一步错步步错。 万一不小心惹毛了其中某位与白淙淙性格类似的高手,说不准就把己方五人团灭了。 就算自己现在知道背后会有祝烨撑腰,恐怕也护之不及。那么大的人物,怎么可能时时刻刻都盯着自己呢? 这日万里无云,空气中已经有了些初夏的暖意。 易于装载的小件家具物品都被塞进了吕凌帆那无穷无尽的储物囊,剩下的大件与房产全部被出售,拢共卖出了一个可观的价格,总计一十二灵金五金币。 还有一些带不走的,他都托付给了大雅堂的澡堂老板。 老板自然一番感恩戴德,称日后吕凌帆落魄时便去寻他,他那里一定有适合自己的活计。 听着老板低情商的“晦气”展望,吕凌帆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反正日后估计也不会再相见,随他说去吧。 众人沐浴着暖洋洋的阳光,悠然自得地朝着星云湖的方向迈进。 赤娇点点慵懒地趴在吕凌帆的肩头,王振林与子波紧随其后,背后各背负着装满书籍的背篼。 这些书籍全部来自吕凌帆,进入外湖后,他又购买了几十本名篇用以陶冶身心,顺便消磨时光。 至于为何不把这些书籍一并放入储物囊中,吕凌帆的解释是书也需要感受阳光,接受滋润。 常常堆放在地下难免受潮,需要拿出来透透气。 况且家具、用物全部堆砌在储物囊中,难免磕碰损坏。 而且把书籍放在里面不易分拣搜寻。 不仅如此,你们二人背负书籍亦可强身健体。 这是吕凌帆的原话。 他希望等入湖前再把书籍收好,其实就是不想让这二人闲着。 相比之下,卢倩与苏妤显得轻松自在,她们一边谈笑风生,一边在这宜人的天气下欣赏外湖的景致,仿佛是来此观光旅游的游客一般。 第246章 水下一方新天地 这日。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星云派,外湖。 一路上,几人遇到了几个吕凌帆在三月间结识的人,虽然只是点头之交,但吕凌帆还是热情地与他们寒暄,并慷慨地给每人分发了三枚灵金,为自己进入内湖讨个好彩头。 收到这份慷慨的礼物后,那些人纷纷发自内心地祝贺,先前的嫉妒之情全部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喜悦和期待。 苏妤看到这些人态度的转变和阿谀奉承的嘴脸,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厌恶。 她不禁回想起自己家族鼎盛时期,那时有多少贵族争相前来献媚。 眼前的景象,不就是人性的真实写照吗? 她尤其记得,在爷爷七十大寿时,渊渊大陆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和家族都来道贺,甚至有其他五座大陆的名门世家代表也前来祝贺,那场面简直空前绝后,丝毫不逊色于大一统时期各地势力的“万国来朝”。 当时就有不少流言蜚语,一些朝堂小人以诛心之论给苏氏一族扣上了“意有谋反”的帽子,这大概也是那些嫉妒者的阴谋论。 但自从苏开山率领全族之力维护渊渊皇室后,这种声音便烟消云散,随之消失的还有自己那曾经鼎盛的渊渊苏氏一族。 家族都没了,哪里还会有半点闲言碎语呢? 五人一路磨磨蹭蹭,欣赏着沿途的风景,终于来到了湖边。 星云湖的湖水十分奇特,它介于清澈与混浊两个极端之间。 说它清澈,是因为你捧起湖水后会发现它透亮无比,甚至比日常饮用的烧水还要干净;说它浑浊,则是因为单凭肉眼根本无法辨别湖水之下的景色。 他们正商量着如何进入湖内,毕竟是第一次,总有些犹豫不决。 “俺可不会水,万一跳进去溺死了,你们可别忘了把俺捞起来埋在老家的后山处,俺在这里先谢谢大家了。” 子波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准备以身试法,幸好被王振林一把拉住拦了下来。 忽然,吕凌帆眼前一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湖面上传来熟悉的婉转歌声,不出所料,远处划来的小舟上果然立着王诗扶与董冬安二人。 吕凌帆兴奋地朝着小舟摆手,董冬安见状,便驾着小舟驶了过来。 小舟靠岸后,吕凌帆为双方做了详细的介绍,甚至提到了他们是如何相识的。 双方也都十分客气地打了招呼,气氛融洽。 然而,卢倩看着王诗扶的眼神却有些奇怪,似乎在怀疑什么。 “董师兄,我记得你先前说过你曾深入过几次内湖,我们几人刚刚晋升为内湖弟子,想请教一下应该如何入湖。”吕凌帆细声问道,语气中透露出几分谦逊。 董冬安听完,面部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显然对吕凌帆等人的晋升速度感到震惊。 王诗扶也有些不知所措,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刚刚晋升的内湖弟子。 “什么叫刚刚晋升成了内湖弟子?吕兄,你不是刚入此地不过三四个月吗?还有,我在外湖多年,也从未见过你的兄友们,想必他们也刚入外湖不久吧?”董冬安难以置信地问道。 吕凌帆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他们来了不过月余。” 董冬安仿佛石化了一般,他沉默良久,才勉强接受了这个难以接受的事实。 每次想提出疑惑时,却又不自觉看到五人腰间佩戴的海蓝色腰牌,那可是货真价实的五等令牌啊! 董冬安看着眼前的五个“妖孽”,缓缓道:“你们用了什么方法做到这一步我不会问,这是规矩。我之前的确进入过几次内湖,不过都是执行长老们吩咐的任务。进入内湖的方法倒也简单,只需手持宗门令牌,屏住呼吸,以灵力包裹全身,然后跃入湖中即可。” 子波好奇地问道:“为何要用灵力包裹全身?” “星云湖自带庞大灵力,稍有不慎便会把寻常人的肉体冲碎。灵修以灵力包裹全身,能够很好地抵御强大的水压与灵力压迫。进入内湖后,你们会看到一个崭新的世界。总之,祝君好运。”董冬安解释道。 五人皆是对董冬安与王诗扶抱拳作揖,以示感谢。 吕凌帆特意又准备了两件礼物赠与二人,想来直接给钱他们是一定不会收下的,于是便购置了一对不算便宜的鸳鸯玉镯,一人一只刚刚好。 二人勉为其难地收下了礼物,接着,他们五人按照董冬安的指示,依次投入水中。 每入一人,都会激荡起一阵水花。 吕凌帆打头阵,下坠途中,他果然感受到身旁水流压力极大,并有浓郁的灵气透过肌肤渗入血肉。 他心想,如果在这种水域中修炼,定是事半功倍的效果,但溺死或是被强大水压震碎的几率也大大提升。 他不断下坠,眼前的景色也越来越模糊,失重感传遍全身。 三个呼吸过后,他忽然离开了水面,仿佛从高空坠落。 他明显感受到异常下坠,立即转为驭空飞行姿势,直直坠入内湖地面。 吕凌帆有些惊讶,先是平稳落地两脚着地,然后向上空望去。 果然,内湖的湖水尽在上方,内湖之下,俨然是一方被开辟出的新世界,一个小天地。 湖水与湖下世界分离,这湖水更像是一扇门,一道窗,一层可透过的薄膜,隔绝了外界与这方湖中世界。 吕凌帆激动地向四周环顾,不远处的正前方是一座类似于宫殿的建筑群,墙体为白红交映,多处饰以金砖与玉石,极尽奢华,给人带来不俗的视觉冲击。 他心中猜测,这大概是长老们的居所,平民百姓的建筑是无论如何都用不到这种风格的。 从宫殿向东西两侧绵延的街道上,是一片片鳞次栉比的房屋。 内湖的建筑相比之下更加朴实一些,没有了外湖、内林随处可见的酒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人造擂台,约莫是为了鼓励大家竞争切磋。 宫殿正对的方向,也就是吕凌帆的背面,那里聚集着一堆废墟瓦砾。 第247章 废墟中废弃大殿 星云派,内湖世界。 废墟之上,矗立着一座年代久远的黑色大殿,墙体大半已被削去。 废墟区域内,毫无活人的踪迹,这与眼前熙攘的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吕凌帆心生疑惑,内湖怎会容忍如此突兀的建筑存在?难道这废墟是近日才毁坏,尚未及抢修? 未几,苏妤、王振林、子波、卢倩也相继跃下。 苏妤眼神冷冽,扫视了一眼前方的人群,沉声道:“我刚才探查了前方的几人,境界最低者皆是观明境巅峰。” 吕凌帆暗自心惊,顿感自己仿佛是新手村的玩家,误闯了精英场。 上次他遇到刘睽恩时,还感叹不愧是大长老的徒弟,居然有观明境巅峰的境界。 可今日看来,那境界在内湖居然只能排到末流。 接下来的半年里,任重而道远啊! 既然以这样的境界来到内湖,就要夹起尾巴做人。 面对他人异样的眼光,也尽量做到视而不见。 虽然内湖弟子不会随手伤人,但也不能保证他们个个高尚无比。 说不准哪个刺头就会来找他们麻烦,尤其是五人中还有两个国色天香的美女,苏妤和卢倩,这不免会招来许多垂涎的目光。 吕凌帆统一指令,要大家低调行事,不可鲁莽。 按理来说,众人既然已经推举苏妤为小队队长,任何指令都应由她发派,就如与戴掌柜议价时的一锤定音。 不过五人既然亲如一体,便不会在意这些,只会乖乖遵从。 祝烨既然已经送了自己这么大一份人情,他们就不该再为这掌门增添麻烦了。 若他再出手相助吕凌帆等人,了解前因后果还好,如果不知那可真是要把“有失公允,偏袒包庇”的帽子扣在祝烨头上了。 到时候,一旦怨流军被击退,星云派再广收生源时,许多人或许就会因为这顶“帽子”望而却步。 口碑对宗门而言是致命的。 “凌帆兄,照你这么说,我们只能任人欺辱,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呗?”王振林一脸憋屈地问道。 吕凌帆耸了耸肩道:“常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说了,放任你去打,你觉得在这里你能打过谁?” 王振林顿时红了脸,不再说话。 的确是这样,在内林中,哪怕挑出一个最弱的家伙都有观明境巅峰的境界,想要铲除自己实在轻而易举。 五人分头行动,在第一日就将内湖世界的规则了解了个大概,又很快找到了住所。 在内湖度过一个月,日子也算平静,众人的修为突飞猛进,皆是有不小的提升。 得益于此处世间罕见浓郁的灵力滋养,吕凌帆已经成功又捅破一层窗户纸,跻身观明境界; 而苏妤则更进一步,来到了观明境稳固的阶段。 吕凌帆的提升速度,在整个渊渊国也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已经不能用天赋异禀来形容。 他的天甲资质,按道理来说,越往后面的境界提升会越明显,只是没想到在前半段修行中也有不俗的优势。 这也没办法,谁让他生得好,一出生就有皇族血脉加持,想慢下来都难。 除了皇族血统,还有封疆圣兽血脉的助力,以及二狗的气息和宗门得天独厚的修炼优势。 或许此时的吕凌帆与同龄天骄相比看不出太大优势,但要知道,普通人一出生就会为成为灵修做准备,也了解关于灵修的大部分知识。 然而,对于常人来说的必修课,到了吕凌帆这里反倒成了劣势。 在吕昭黎管控下的十五年里,吕凌帆没有机会接触到任何有关于灵修、灵气、灵力的东西,因此就比别人少了十五年的积累。 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吕凌帆依然突飞猛进。 就算让出十五年,他的境界仍然不低,这便是他恐怖的天赋所在。 这魔鬼般的天赋,让一天天恢复的麟宙看到了希望。 这不仅是自己能够重回世间的希望,也是整座观灵国甚至整个蕴灵世界未来的希望。 此话绝非空言。 千百年里,麟宙见过多少横空出世的奇才与强大的挑战者,但像吕凌帆这样天赋变态的,真没有。 这些话他自然不会当面说明给吕凌帆听,一来是怕吕凌帆听完骄傲自满放慢修行进度,二来就算告诉他也没有什么实在意义。 子波、卢倩、王振林三人皆是取道境大成,其中子波离那圆满之境在三人中最为接近。 内湖这片区域现如今已然被吕凌帆摸得透透彻彻。 整个内湖范围广袤无垠,但其中各个部分的特点却鲜明无比。 在内湖的最北侧,矗立着一座座宏伟壮观的宫殿,这里乃是宗门核心人员的居住地。 而与之相邻的便是繁华热闹的街市,各种商铺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然而,在内湖的南侧,则呈现出一幅截然不同的景象——那是一大片荒芜破败的废墟,平日里鲜有人涉足此地,显得格外冷清寂寥。 再看向内湖的东侧,那里有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 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 众多弟子们在此处辛勤劳作,开垦田地,精心栽种着各类有灵果蔬,亦会栽种炼丹草药。 内湖的西侧则是一片巨石林立之地。 那些石块高耸入云,数量繁多,彼此紧密相连,形成了一个错综复杂的迷宫。 一旦踏入其中,如果不能牢牢记住自己的行进路线,便极有可能迷失方向,被困于其中难以脱身。 生活在内湖之中的人们,大多数都心无旁骛地专注于大道修行之上。 对于功名利禄等世俗之事,他们并没有太多的兴致和追求。 倘若把竹林和石海这样独特的天然景观放置到外界去,想必那些心怀叵测之徒定会绞尽脑汁地榨取它们所蕴含的全部价值。 这些人不仅会毫不犹豫地筑起高高的围墙,将两地严密包围起来,还会堂而皇之地标明高昂的观赏门票价格。 更有甚者,或许会从石块上凿下几块模样奇特的石样,或是砍下几段精美的竹节,然后当作珍贵的纪念品以天价出售。 然而,在内湖这个地方,如此功利浮躁的风气却是丝毫不见踪影。 除了对内林各处了如指掌外,吕凌帆还觅得一处奇景。 在巨石林的最深处,有一处瀑布,不知是人力造就还是自然天成。 瀑布之水的源头,正是与天上那层湖水相连通,如此便造就了一番奇观,恰似“黄河之水天上来”。 瀑布来势汹汹,水流压力极大,且伴有犹如野兽低沉咆哮般的声响。 他察觉不少内湖的灵修弟子会在此地磨砺肉体,任凭湖水冲击,自身却稳如泰山。 悬空瀑布流淌至地面的湖水,冲开了一片片岩石群,方圆几十丈内不见丝毫泥土。那些湖水顺着石缝渗入地下,其最终流向无人能知。 这日天朗气清,时已入夏,万物生机勃发,却也带来了温度的升高。 街市如同往日一般热闹,人声鼎沸。 吕凌帆独自一人走在街上,正琢磨着要不要去与那些灵修一同锤炼肉体。 至于为何犹豫,只因他心中存在些顾虑:他并不知晓一个观明境入门的躯体能否承受如此强大的水压,到时候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的小命也搭进去。 虽然师兄弟们都热衷于此,但他们的境界可都是青魂境打底。 自己最好还是先找个有经验之人询问清楚再去,这样才安全妥当。 正犹豫间,大救星一般的刘睽恩忽然出现在眼前。 第248章 又遇热情刘暌恩 依旧是那张熟悉英俊的面庞,只是其眉宇之间分明透露比初见时多了几分自信与沉稳。 吕凌帆看到刘睽恩后蹙了蹙眉,他分明感受到,眼前这个曾帮助过自己的师兄已然到达了青魂境界。 天才就是天才,三四个月未见,他的境界便一日千里了,吕凌帆只得望其项背。 吕凌帆也并非不懂规矩之人,见刘睽恩一直没有开口,便赶忙抱拳作揖道:“刘师兄,又见面了。” “凌帆师弟,我早就听说有一伙取道境的小子借助某种机缘来到了内湖世界,当时我便断定那人一定是你。” 刘睽恩微笑着说,“想来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便能够感受到你远超同龄人的沉稳,日后进步也一定会是神速,只是未曾料到你入内湖会如此之快。” “我本欲寻你道喜,却被师傅留在恒珏山做了一个月的苦工。他老人家想在恒珏山修建一处祠堂,专门供奉宗门已故的长老们,甚至还给流传已久的山神土地公立了雕像,使其日日受内湖弟子香火祭拜。” “取材、搭建、篆刻文字这些脏活累活全在我一人手中,这可累苦了我。不过因为我完成得不错,总算得到了师傅的认可。他将我梦寐以求的八宝拳掌尽数交给我,这可是一套足以媲美人字号灵技的拳法,对实力提升有巨大帮助。”刘睽恩滔滔不绝地说着。 吕凌帆一句话也插不上,只能静静地聆听。 “搭建祠堂这一个月都没有闲暇来见你,今日总算解放,又正好遇上了你,看来我们二人的缘分还真是不浅啊。” 刘睽恩的声音明显透露着一股热情,与上次岸边相遇时分明判若两人,不知是不是做出的伪装。 如果是伪装,说不准他已猜到吕凌帆背后有绝对靠山,否则一个普通弟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一年内连升三级的。 就连他自己,也是在一次决斗途中被苍世豪盯上才得以顺利进入外湖,并成为其第十二弟子,否则想凭借个人之力不知何时才能苦尽甘来。 吕凌帆看到如此热情的刘睽恩反倒有些不知所措,只好赔笑,尽量表现出同等热情。 “的确是缘分,缘分让我们相遇……话说,刘师兄,这已经是你我第三次相见了吧。”吕凌帆笑着说道。 刘睽恩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是啊,第三次了。每次相见,我都能感受到你的进步。看来,你在这内湖世界里,也是收获颇丰啊。” “那我们二人也算知根知底了,不知兄长方才所说的恒珏山是何处,是在宗门以外么?”吕凌帆问道。 刘睽恩听到这问题,忽然有些诧异,“你不是已经在内湖修行一月了么,为何不知道恒珏山?” 他指向远处,正是南面那片废墟大殿所在之处。 吕凌帆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刘睽恩把手指向右移动,原来紧邻着废墟焦土处,果然好像有一座巍峨大山。 那山势极高极陡,山头似乎已经深入空中的湖水。 可不知为何,吕凌帆分明记得自己时常驻足眺望南面,印象中好像从来没有见过此山,今日经过刘睽恩一点拨,这山的外貌才尽数显现。 “那座高山便是恒珏山了。”刘睽恩解释说,“哦……对了,我倒是忘了这条规矩,无论是废墟大殿还是这座恒珏山,没有长老的带领任何人不准亲自前往,如此说来,你本就不该知道它的存在。” 吕凌帆若有所思:“师兄可知这废墟大殿有何神秘之处,为何在内湖世界的大雅之地会存在如此污秽之地?是嫌废墟占地甚广而疲于清理么?若是让新晋师弟看到这番景象,岂不是会落得一个不太好的印象么。” “慎言!”刘睽恩眼睛瞪得老大,好像听到了些不该说的话,他立即把右手食指竖在嘴边,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这又不是皇宫大内,师兄还怕隔墙有耳,说了掉脑袋?”吕凌帆疑惑。 “我初入此地时亦抱有疑惑,也曾问过苍师傅。”刘睽恩压低声音说,“他告诉我那大殿诡异得很,是几年前的一场动乱的遗留物,说不准废墟大殿内有长老们也难以制服的脏东西,最好不要轻易靠近。等到掌门出关,他自会亲身探查。” “长老都难以制服的脏东西?莫非是什么级别很高的精灵鬼魅?”吕凌帆喃喃自语,有些难以相信。 与此同时,根据刘睽恩的描述,吕凌帆脑海中不免生出一些恐怖画面: 打开大殿之门,只见内里鲜血遍地,耳畔忽然传来一阵阴森诡异的叫声,循着凄惨的声音向前望去,有一个长发飘飘、浑身鲜血的女鬼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啊!” 吕凌帆惊恐地大喊,他已经不敢再往下想象,生怕自己会做噩梦。 刘睽恩显然被吕凌帆的大叫吓了一跳,他伸手探查吕凌帆的额头,确认这家伙没有发烧后才放下心来。 “既然废弃大殿如此有讲究,不入便不入了。”吕凌帆说,“但这恒珏山为何也不允许私自进入,莫非山上也有脏东西?” 刘睽恩“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眼前的这位师弟,仿佛对鬼神之事蛮感兴趣。 “那倒不是,不过也跟脏东西差不多。”刘睽恩解释说。 “山上地形复杂多变,修为较浅的灵修如果独自上山容易遇到凶兽围攻。要知道,这可是内湖世界,山上的凶兽数量虽少,但三五成群,且因为每日吸食内湖灵气的缘故,品阶最差都在五阶左右。” “若没有长老出手保护,孤身一人的灵修极易葬身山上。我这可不是言语吓唬你,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类先例。凶兽纵横时,山上每三五步就会见到一两具白骨,实在可怕。因此为了保护内湖弟子的安全,宗门特此下达了这条铁律,山脚下时常有卫兵把守。” “原来如此,多谢师兄告知缘由。”吕凌帆感激地说。 第249章 大瀑布锤炼肉体 随后,他追问道:“师兄是否曾到过巨石林中的那道瀑布下以锤炼肉体?” 刘睽恩答道:“先前每日皆往,那瀑泉冲刷之下,着实对肌肤、肌肉以及灵力吸收大有裨益。” 吕凌帆心潮澎湃,拽着刘睽恩便朝瀑布处奔去。 刘睽恩并未阻拦,自己在恒珏山这一月频繁充当苦力,修炼进度也有所耽搁。 重受湖水冲击可令他重拾往昔修炼节奏,顺道也可引领新人。 二人须臾间便穿越重重如迷宫般的巨石林,进入其内。 多日摸索之后,巨石林内部的路径吕凌帆已然烂熟于心,故而抵达瀑布并不费力。 反倒是刘睽恩对吕凌帆的驾轻就熟颇感诧异。 二人行至瀑布之前。 瀑布宽达百丈,足以容纳百人并肩而立。 此刻,正有十几人承受着水流的冲击,口中不时传出呼号之声。 吕凌帆做了个请的手势,心中仍有几分忌惮,欲让刘睽恩先行示范。 刘睽恩并未推辞,他先是与正在“受刑”的师兄弟们颔首示意。 身为苍世豪的弟子,刘睽恩显然颇具地位。 那些师兄弟们虽身受苦楚,却仍强忍着不适,回应着刘睽恩的问候。 吕凌帆则立于一侧,安然享受着众多弟子的躬身施礼。 所谓“狐假虎威”大抵如此,反正他们甘愿呼喝,自己恰好怡然自得地享受着这种愉悦,权当提前领略一番日后万人朝拜的滋味。 刘睽恩一步上前,褪去上身衣衫,一身标准饱满的肌肉立刻显现出来,各处线条规律和谐。 若是有女子在旁观看,必定会爆发出一阵阵惊呼。 刘睽恩的皮肤有些暗沉,偏铜色一些,许是经年累月风吹日晒所成,倒是更有几分健壮的意味。 吕凌帆看着两侧的内湖灵修在瀑布捶打之下,皆是超不过半炷香的时间,不出一会就败下阵来,且各个面部尽显痛苦之色,想来这水压的确很大。 刘睽恩脱下布鞋后一步跨至岩石之上,湖水从脚踝慢慢上升。 下一瞬,刘睽恩果断将全身抛入瀑布之中。 纵使坚强如他,也不免在接触湖水的那一刻发出一声闷哼。 “难道说是湖水太凉?”吕凌帆有些好奇,为何他们都表现得如此痛苦。 “你去试试便知道了,小师弟。” 吕凌帆身旁刚刚退下来的一人说道。 那人身上的痛苦怕是还没完全褪去,脸上仍然表现出挣扎的神色,“那感觉很有意思的,不过要量力而行,千万不可强撑。” 吕凌帆点头致谢,仍然观察着刘睽恩。 湖水在接触到刘睽恩脊背的一霎那,发出“啪啪”阵响,如同爆鸣。 湖水疯狂涌动,巨大的压力令他脊背稍微弯曲,好似后背有一块巨石强压着他。 吕凌帆仔细观察刘睽恩,发觉他的脸上真的有些痛苦的神色。 见到此状,吕凌帆更是有些发怵了:连青魂强者都不一定能坚持下来的强度,如果自己踏上去,该不会真被湖水冲死吧? 会不会把骨头冲散架呢? “还愣着干嘛,快来啊!” 刘睽恩的声音有些发颤,他浑身青筋暴起,面色涨红,显然在抵御不小的压迫。 “不必顾虑太多,如果实在难受就少撑一会,总有效果的。”身旁的师兄继续安慰道。 吕凌帆点点头,望向眼前瀑布张开的“血盆大口”。 旁边的内湖弟子同样在刘睽恩的号召下鼓励吕凌帆,吕凌帆逐渐在一声声助威中迷失了自我,显然具备了不小的斗志。 况且,这小师弟是刘睽恩带来的,大家给吕凌帆留个好印象,以后在刘睽恩面前也好说话一些。 “豁出去了!”吕凌帆大喝一声,仿佛抱着必伤之心,他同样脱去上身衣物,颤颤巍巍地向瀑布中走去。 自己每踏出一步,身旁就会惊出一阵喝彩爆响,都在为这位初来乍到的小师弟助威。 他的脑海中同时萌生出一个想法:如果自己召唤出九星铠甲来锤炼肉体,会不会带来九星铠甲的提升? 他的疑问很快得到解答,内湖弟子总是热情得很。 他们说这瀑布不光能够淬炼皮肉肌肤,亦能提升体术灵技的强度。 明晓这点,吕凌帆忽然就觉得这很舒服了。 踏上岩石的第一反应:很滑。 接触湖水的第一反应:很凉,的确很凉。 自己方才的猜测应上了几分,拔凉的湖水里仿佛有一双手在死命拖拽自己,致使自己寸步难行。 吕凌帆步伐缓缓向前,耳边传来的瀑布声愈发震耳欲聋,震得他的耳膜嗡嗡作响,就连意识都开始变得有些恍惚起来。 只见那瀑布如一条银练般从高处飞泻而下,真可谓“飞流直下三千尺”! 水流撞击地面发出的轰鸣声更是不绝,好似要将脚下大地都撕裂开来。 吕凌帆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一步步朝着瀑布下方靠近。 瞬间,一股刺骨的凉意瞬间传遍全身,脚下的湖水已经没过了他的膝盖。 随着他继续前行,那湖水带来的不再仅仅是冰凉的感觉,而是一种沉重的压迫感和尖锐的疼痛感。 每走一步,都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在扎刺着他的双腿。 又艰难地行走了几步之后,湖水已然漫过了他的腰间。 此时的他,就如同逆水行舟一般,每前进一步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而前方的道路依旧漫长,似乎永远也看不到尽头。 看着眼前汹涌澎湃的瀑布,吕凌帆心中不禁暗自思忖:自己可不敢像刘睽恩那样,刚刚毫不犹豫地就将整个身体直接抛入瀑布之中。 毕竟,凡事都应该遵循循序渐进的原则,切不可急于求成、操之过急。 对于自己来说,这可是第一次尝试这样的锤炼方式,如果一开始就贸然加大强度,恐怕不仅无法达到预期的效果,反而还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危险,甚至有可能因此丢掉性命。 所以,无论何时何地,小心谨慎都是他必须时刻谨记并严格遵守的重要准则。 只有这样,才能确保自己在这条充满挑战和未知的修行之路上走得更远、更稳。 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努力,吕凌帆终于成功地来到了与刘睽恩相同的位置,也就是瀑布正下方。 当那狂暴的水流无情地冲击着他的身躯时,他才真正深切地体会到了之前那些人为何会表现得如此痛苦不堪。 这压迫强度,简直不是寻常之人所能忍受的。 毕竟是连接天上湖水,千百丈的巨大压差自穹顶直逼地下,他感到这滚滚瀑布似有千钧之力,无情地撕扯着自己的皮肉。 那感觉当如何形容呢? 闪电! 对,正是闪电,自己的后背皮肉仿佛被电流刺扯,那感觉就好像有人用利刃在你身上划开口子,又用极凉的冰水灌入你的伤口,简直让人痛不欲生。 不仅如此,霸道浓郁的灵气无时无刻不在冲撞你的肌肤,甚至不需要你刻意吸收,因为它们实在太过浓郁。 这样带来的后果则是疼痛与压迫感加剧,灵修在吸收灵气之时,感官往往要比寻常时候敏锐得多。 刺骨的疼痛或许能够暂时忍耐,但激荡的水流还带来了强烈的窒息之感,窒息抽空了吕凌帆身上所有的力气,他连喊叫都已经做不出了。 第250章 昏迷后众人忧心 起初,吕凌帆尚能屏住呼吸。 然而随后他惊觉自己已然难以掌控气息,其气机循环已然紊乱,欲要维持正常呼吸亦变得举步维艰。 直至此刻,他方深切领悟到,诸位师兄于这瀑布之下能够坚持一炷香之久是何其强大。 眼见得眼前景象愈发模糊,而身上痛楚却未有丝毫减轻。 于巨大水声之中,他隐约听得身旁一侧的刘睽恩似乎在问询自己的身体状况,具体字句却总也难以听清。 自己已然难以启齿,但为在师兄们面前展露男儿之坚毅,他紧咬牙关竖起大拇指。 指头不住颤动,上身肌肤一片赤红,仿若浸满鲜血。 刘睽恩则是一脸惊愕,实难想象一个初入观明境的灵修欲承受连自己都略感忌惮的锤炼需付出何等的坚韧。 他尚记得自己初入内湖世界时,第一次被苍世豪带到此处锤炼肉体,那时他也只是观明境稳固,与吕凌帆此时相差无几。 但他清楚记得,自己分明连三秒钟都没撑到,那种强烈的不适最易引起挫败感与放弃的意念。 而吕凌帆的表现,无疑让他刮目相看。 最要命的是,刘暌恩当时在湖水之中,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只感到无尽的恐惧与肉体带来的痛苦。 那一刻,刘暌恩感觉好像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他拼命叫喊,却无论如何都喊不出来,也是在那时,他深深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他拼尽全力冲出瀑布,落下心理阴影,连续几个月绕道而行,直到后来境界提升才敢再来挑战。 他今日原本想挫一挫吕凌帆的锐气,令他知难而退,毕竟在宗门内部晋升太过顺利也并非好事。 途中,刘睽恩一直在默默计数,吕凌帆已经挨过了难以想象的痛苦的半炷香时间。 他身形踉跄,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水流冲垮,浑身溃烂。 但尽管如此,吕凌帆仍然硬挺地立于自己身侧,一声叫苦也没有,这当真让刘睽恩有些许敬畏的意思了。 当然,也不排除他此时叫不出来的可能。 虽然人还站在这里,意识可能早就模糊不清了。 此刻的吕凌帆整个身躯都在剧烈颤抖着,那颤抖的幅度大得惊人,就仿佛是患了严重的抽搐疯病一般,让人看了不禁胆战心惊。 他原本黑白分明的双眼,此时已变得赤红一片,时而睁大,时而紧闭,仿佛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做着殊死搏斗。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每一次吸气和呼气都像是风箱拉动般发出巨大的声响。 而那滔滔不绝的湖水,则如猛兽一般疯狂地灌进他的口中,使得他不断地遭受着呛水之苦。 伴随着一阵又一阵剧烈的呛水咳嗽声,饱受折磨的吕凌帆终于再也无法抵御这汹涌澎湃的水流冲击。 只听得“噗通”一声,他脚下突然一滑,眼前瞬间漆黑一片,整个人就这样毫无知觉地昏厥过去。 围观的师兄们目睹吕凌帆的身体被湍急的水流狠狠地推了出来,并以一种极其狼狈的狗啃泥姿势重重摔倒在瀑布前方。 见到这种情形,刘睽恩心中暗叫不好,他毫不犹豫地迅速脱身而出,几个箭步便冲到了岸边,急切地查看着吕凌帆的伤势状况。 要知道,对于那些处于观明境入门境界的修行者来说,能够在如此强大的湖水中坚持一刻钟时间已然堪称奇迹。 这湖水所蕴含的冲击力和压力足以令青魂境界的强者都为之汗颜。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吕凌帆这个初出茅庐的后生晚辈竟然丝毫不逊色于那些资历深厚的师兄们。 他的这番表现不仅成功地在众多同门师兄弟中留下了极为良好的印象,更是让不少年长之人都深感自愧不如,对其由衷地生出钦佩之情。 最主要的是,吕凌帆上去之后居然忘记催动九星铠甲,因此这次的磨练全部针对于自己的肉体。 他那以药浴铸就的强大肉身,又因此次瀑布锤炼逼出几分药效,其身体强度已经能够匹配四境青魂的钢铁之躯。 吕凌帆身上有几百处被湖水冲开的裂口,大大小小的伤口涌出血滴。 刘睽恩把脉探气,确定吕凌帆只是暂时昏迷,终于长舒一口气。 如果自己真把这个师弟给练死了,刘睽恩恐怕一生都会留下愧疚与阴影。 看到吕凌帆昏迷,结束训练的内湖弟子全部围了上来,刘睽恩迅速派一人前去报信。 听闻吕凌帆受伤的消息,王振林一行人也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四人赶到现场,看着昏迷不醒的吕凌帆,他们立即包围起了刘睽恩。 苏妤更是怒气冲冲,像兴师问罪一般冷眼望向刘睽恩,大概是觉得此人并非善类。 她冷冷地询问事情经过,如果吕凌帆真是被此人强行丢入瀑布中,那么今日免不了一场大战。 她深深怀疑就是眼前之人想要谋害吕凌帆,手中寒光长剑崩出骇人剑气,身旁之人见此情形立即上前想要擒住这个不知死活的姑娘。 面对苏妤咄咄逼人的态势,刘师兄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仿佛自己铸成了不可逆转的大错。 他悻悻地回答苏妤的问题,不敢怠慢,语气中的确也充斥着歉意。 卢倩则是在吕凌帆身上胡乱摸索,生怕他身体哪个地方受了重伤裂开大口子。 子波看到近乎疯狂的卢倩一时有些无语,他试图劝阻道:“卢倩妹子,凌帆兄弟就算没什么毛病,被你这般乱摸恐怕也会生出毛病的。” 卢倩则是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子波,仿佛自己这叫“关心则乱”。 接着,她也走到刘睽恩身前,眼神锋利如剑。 刘睽恩本来就少与女人打交道,眼下这两个绝色女子将自己团团围住,仿佛自己是个万古不易的贼寇一般,不禁冷汗直流。 他心想,好在吕凌帆没事,如果自己真把吕凌帆练个半死,这两个疯婆娘会不会把自己碎尸万段? 后果不堪设想! “医药费,由你承担。”卢倩面色涨红,字斟句酌地憋出几个字。 刘睽恩赶忙躬身施礼,面对这两位煞星,他丝毫不敢怠慢。 卢倩本身自然具备治病疗伤的能力,然而,她认为就这样轻易放过刘睽恩着实过于便宜了他,故而索要“医药费”。 “理应如此,理应如此……两位侠女,还请早些护送凌帆兄弟回去休养。” 刘睽恩急忙回应,心中暗自庆幸此番能够逢凶化吉。 刘睽恩的目的已然达成,最开始,他只想打压一下师弟的气焰罢了。 想必师弟苏醒后定会对自己心怀感激而非愤恨。 吕凌帆的为人处世他再清楚不过,断不会如这两个女子般蛮横无理。 他向来行事果敢,敢于承担责任并从中汲取教训,尽管与吕凌帆仅有数面之缘,但刘睽恩坚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极准,鲜少出错。 第251章 偏与瀑布杠上了 四人合力把吕凌帆抬回住所休养,留下了一群看热闹的内湖弟子议论。 他们现在所居住的地方是一间宽敞的多人大院,大院地处最繁华的街道处,距离长老住所也不过二里地。 他们以二百灵金的价格购得了一年的居住权。 当然,留给他们的似乎也不足一年的时间了,因为虎视眈眈的怨流军不知何时就会杀到此地。 到那时,便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大院内的陈设并不豪华,大门是以颜色较亮的桦木制造,门口前还有两尊石狮子,想来这间大院的主人也大有来头。 推开正门进入,映入眼帘的只有一座正常大小的假山,另有几盆四季常开的花木陈列在四周和各个门前。 院子是由六间连同房屋呈环状组成,如今五人各选了一间称心的房间,尚有一屋空闲,被当做储物间与会客室。 主要还是作为储物间使用,因为一般没有人会来拜访他们。 院子中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由他们每人每日轮流清扫,分工明确。 毕竟都是些喜爱干净的人,再者说,一个干净舒适的居住环境自然有益于身心健康。 吕凌帆的卧房比较简洁,除开屏风、桌榻以及一排摆满了书卷竹简的书架等物,便只剩下两架竹椅和两尊刀架。 一刀一剑,横列左右,左侧的刀锋沉稳,右侧的剑气寒气逼人,看起来都是十足的宝物,至少也有人字号兵器的水准。 这两柄看起来造价不菲的刀剑都是房间主人留下的。 虽然它们看似不凡,甚至能从中嗅到一抹杀气,但实则是天下名剑的仿品、假货。 如果这两柄刀剑都是正品的话,那将它们正大光明地摆在室内岂不是会吸引盗贼? 屋主恐怕还没傻到这种程度。 吕凌帆此刻正躺在床榻上呼呼大睡,他身后的白墙上挂着两幅绘画名师的仿品,一幅是《彩莲图》,一幅是《明月升》,无一例外,都是假货。 看到这些,人们很难不对屋主产生联想,门口那两尊石狮子恐怕也是…… 王振林特意去取了治愈外伤的药膏,用的是卢倩从刘睽恩手中讨要来的银钱。 他们本不缺钱,但刘睽恩还是图个心安,不光提供了钱财,他还亲自来访过一次,不过都被拒之门外,最后只得一脸黑线地悻悻离开。 王振林将吕凌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涂抹了一遍药膏,也算尽职尽责。 卢倩也用灵技为其疗愈,所以吕凌帆恢复得很快。 或许是太过疲倦,昏迷中的吕凌帆发出了阵阵响亮的呼噜声,这突如其来的呼噜声把一旁几乎要进入梦乡的王振林都惊醒了。 街道上大大小小的灯火逐一熄灭,一阵凉爽的微风拂过街市之后,整个内湖世界一夜寂静,仿佛陷入了沉睡。 次日清晨,吕凌帆终于苏醒。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并非对自己此刻的种种感到疑惑不解,而是直接举起身旁早已预备好的装满净水的木桶,狠狠地灌了下去。 口干舌燥的他仿佛得到了生命之源,起死回生。 “咕咚,咕咚”,吕凌帆以极快的速度喝完了整整一桶水,然后他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发响。 于是,他又飞奔到客房的案几上大肆搜刮食物,连衣服都顾不得穿。 大宅桦木大门未曾关闭,赤裸上身的吕凌帆在奔跑途中恰好被两个年纪相仿的宗门女弟子看到。 她们二人都大声叫喊起来,故作羞涩地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吕凌帆在案几上狼吞虎咽地吃着食物,巨大的响动引来了其余四人。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还以为家里进了窃贼在翻箱倒柜呢。 至于吕凌帆那饿死鬼投胎一般的模样,让众人都捏了把汗。 神奇的是,这次被水“砸晕”的遭遇不但没有击溃吕凌帆,使其打退堂鼓或留下后遗症与不适症状,反而让他燃起了斗志。 “不就是小小的瀑布淬体么?我吕凌帆堂堂天下第一高手吕昭黎的徒孙,更本应是观灵国未来的一国之君,怎会惧怕这个?” 此后,吕凌帆果真如同一只打不死的小强,就像他在禹城刻苦炼体成为灵修的那段日子一样。 同行之人无不感叹吕凌帆的意志坚定,皆是赞叹不已。 因为他的强大意念,淬体的时间越来越长,甚至直逼刘睽恩。 刘睽恩好似感受到了挑衅,同样来了兴致,每次都非要比吕凌帆多待上一刻钟才肯罢休。 久而久之,吕凌帆无论体内灵力的储备、力量,还是体外皮肤的韧性、坚实程度,都要超过同境界者太多太多,处于遥遥领先的位置。 他对瀑布的执着,任谁也劝阻不动,就跟这大瀑布杠上了。 练完皮肉才到正菜,吕凌帆用九星登极神功的九星铠甲硬刚倾斜而下的泉水。 一开始依靠铠甲的保护,他几乎感觉不到半分不适。 但随着水压的累加与自身体力、灵力的不断消耗,九星铠甲开始有了破损的趋势。 而一旦感受到铠甲即将破碎,他便立即离开泉水全身而退,宛如金蝉脱壳。 历经多日的瀑布吸力锤炼,他惊奇地发现九星铠甲居然越发牢靠坚固,达到破碎趋势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他甚至觉得,如果自己强行借助灵力维持铠甲,自己至少能够在瀑布下站满个把时辰。 经过上次晕倒一事后,围观者将消息放出:一个观明境初期的家伙能够媲美青魂境界的肉体。 这轰动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吕凌帆也因此名声大噪。 又有不少长老有意招揽他,为了表示诚意亲自前来登门拜访收徒。 但吕凌帆仍然保持一贯作风:热情、礼貌、拒绝。 送别长老们时,为了尽力确保自己礼数周全,他还会赠送一些礼品,至少留下一个好印象,不会被长老们记恨在心给自己穿小鞋。 这些礼品,都是之前为了巴结邻里特地购买来的名贵酒水、珍奇玩物等等。 记得有一次,吕凌帆观察到四长老有些愚笨的样子,大概是个不谙世事的武痴,连说话都不大利索。 于是他心生一计,取下那幅赝品画《明月升》赠送给四长老,声称是价值连城的真迹。 四长老笑嘻嘻地收下了,自始至终都没有怀疑。 第252章 有贵客登门拜访 除了日常在瀑布下锻炼身体外,其余时候吕凌帆也借机磨练枪法,钻研新招式,意图一击毙敌,一人战十人。 刘睽恩那套“人兵合一”的理念也被他时刻贯彻执行,其枪法果然精进,一日千里。 若还有空暇,他便苦心熟悉万仙诀,不断开发这部功法。 至于九星登极神功,他已经熟练掌握,所以可以暂时搁置,集中心力对付其他事情。 按理来说,九星登极神功既然地字号灵技的级别,那与其一同放置的万仙诀应当也差不了太多,至少也相当于个人字号上品灵技。 吕凌帆心想,只要这部功法超过劣等灵技与寻常灵技,那便是佳品,便价值千金,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当然,吕凌帆也深知怀璧其罪的道理。 要是外传泄露出去,称他身上有一部完整的地字号功法、一部天字号功法残篇以及一部不知品阶但至少是人字号功法水平的灵技在手,恐怕会招来无数明枪暗箭的迫害。 因此,他一直保持着谨慎和低调,不敢轻易透露自己的底细。 对于江湖武夫与灵修来说,吕凌帆身上的三部功法合一的价值已经无法估计,这简直就是名副其实的富家翁。 吕凌帆对此感到非常开心,他觉得自己真是命好,有一个曾是接近天下第一的师公给自己留下这些无价宝贝,让别人羡慕去吧。 在内湖,大事小情时有发生,互相串门互帮互助也成了常事。 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多结识一些内湖的天之骄子,等待他们日后成为一方霸主时,自己或许也能沾染些光彩。 偶尔集会,三家五家邻户还会聚餐。 面对这些实力地位都要稳压自己一头的师兄们,吕凌帆五人总是毕恭毕敬。 日子一天天过去,吕凌帆也记不清自己进入内湖世界已有多久,大概已经有三四个月了。 自从伙伴们归来后,他已经摒弃了画“正”字记录日子的习惯,实在没必要。 他只是觉得这日头一天天变得毒辣,空气愈发闷热,忙碌一会便会汗流浃背。 在内湖各家食铺中,吕凌帆最钟情的小食是内湖中特有的刨冰。 其冰块原料是取自天空那片清澈的湖水,倒不至于飞天取水,只需由瀑布处取水即可。 取好水后,按特殊制法冷藏,再涂抹上果酱与甘甜调味品,那品来的味道口感十分独特。 这日,吕凌帆正在客房与众人分享着新推出的草莓口味刨冰。 刨冰内里果真隐约能见得几个半只草莓,至于是否新鲜,则无法判断。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节奏分明、清脆响亮的“踏踏”声。 子波心中一惊,忙不迭地探出脑袋,瞪大眼睛定睛观瞧。 这一看不打紧,他惊愕地发现来人竟然是掌门人祖师祝烨! 而且让人诧异的是,这位不久前刚刚帮助自己走了后门德高望重的前辈,竟然会悄然无息地登门造访。 屋内的五个人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一个个脸上满是惊讶和惶恐之色。 他们实在想不到掌门会在这个时候亲自前来,一时间都觉得受宠若惊,显得坐立难安。 慌乱之中,唯有苏妤还算勉强维持住了仅存的一丝理智。 她迅速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恭恭敬敬地请老人入座上方正中间那个最为尊贵的座位。 祝烨依旧面沉似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动作缓慢而又沉稳地走上前去,缓缓地坐在了那把位于屋子最中央的椅子上。 老人刚刚落座,众人便像是得到了某种信号一般,立刻开始手忙脚乱地忙碌起来。 吕凌帆赶紧去给掌门端茶倒水,卢倩则快步走到掌门身后,小心翼翼地给他按压肩膀、揉捏后背,试图让他能够放松一些;子波匆匆跑到厨房,取出新鲜的蔬果,毕恭毕敬地递到掌门面前。 要说这其中最有眼力见儿的,还得数王振林。 他眼尖地注意到祝烨的额头处不知何时已经有几颗晶莹剔透的汗珠开始凝聚,于是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冲到旁边,拿起一大片碧绿的荷叶当作扇子,卖力地为祝烨扇起风来。 不仅如此,他还十分贴心地将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品尝一口的草莓刨冰用双手呈送到祝烨面前,满脸堆笑地说道:“掌门您一路奔波辛苦了,请尝尝这冰凉可口的草莓刨冰,消消暑气吧。” 祝烨对此表示满意,他吃一口刨冰灌一口茶水,也不怕冰火两重天把自己的假牙崩掉。 不仅如此,他还悠闲地盘起二郎腿,嘴里哼起了小曲。 “行啊你这老头,还挺会享受的,一点也没把自己当外人啊。”吕凌帆心中暗暗道。 当然,这种大不敬的话也就只能在心里说说,他可不傻,哪能真的对一宗门掌门出言不逊呢。 何况人家对自己有莫大的恩情,于是吕凌帆毕恭毕敬地问道:“不知祝烨前辈今日来此有何贵干?” 祝烨微微一笑,尽显慈祥。“臭小子,方才在心中偷偷骂我了吧。” 吕凌帆心中一惊,倒是忘了这老头可能会读心术,但他仍然做出镇定的模样,试图不露出一点破绽。 他笑着说:“怎么会呢,我怎会对您不敬,您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在心里骂您啊。” 祝烨摇摇头,笑道:“借你十个胆子,你就不是在心中骂了,反而要光明正大地将我这老匹夫骂个狗血淋头了吧。” 吕凌帆虽然极力辩解,却仍然无法说服这倔强的老头。 王振林在一旁憋笑,嘴角都快呈弯月状了,那表情模样简直都快憋出内伤了。 “想笑就笑吧娃娃,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拘束。我已经受了三百年礼数的管制,后面的几百年,我不希望再被这些规章所限制。因此,你们在我面前大可释放天性,想称呼我些什么奇怪的名号也尽可说来。我虽年长于你们几百岁,心智却如同孩童,与你们一般。所以,你们大可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到眼前这个老妖怪把自己比作孩童,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只有苏妤有些震惊,这祝烨当真厉害,仅仅用几句话就打破了原本紧张的局面,又达到了笼络众人内心的效果,手段果然不俗。 祝烨同样注意到了一旁处变不惊的苏妤。 上次见面时,一语成谶的苏妤就给他留下了较深的印象。 这丫头不同寻常,见过大世面,将来或许会是一位传奇女子。 他又联想到几人对他的称呼——苏姑娘,姓苏,他便知晓了一切。 于是,祝烨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说道:“我们言归正传,此次前来,确有要事。” 吕凌帆闻言,立刻半蹲到老者一侧,侧耳倾听,极力表示尊重。 不时还会帮他捶捶腿,此举得到了祝烨的赞赏。 “你们可曾见过南面最显眼的那片废弃地带,在那一片片黑色废墟中央,还有一座已经坍塌过半的宫殿?”祝烨缓缓问道。 “见过的,可有人告诉我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除了掌门您,所有人都不能擅自入内。”吕凌帆回答道。 说着,他脑海里又浮现出来那个浑身是血的白衣长发女鬼,不自觉打了个冷颤,嘴角哆嗦几下。 第253章 瀛终之乱有关联 “脏东西?”祝烨听完哈哈大笑,“其实并非有脏东西,只是大殿之中有秘密玄机。我之所以下令不允许他人进入,就是为了等待你的到来。” 吕凌帆一脸错愕,其余四人的表情也如出一辙。 “等待我的到来?”吕凌帆疑惑地问道。 祝烨点了点头,“不错,里面不光封存着跨越百年的秘密,更有不可多得的机缘。我答应过你的父母好好照看你,自然不能只是替你升级令牌这么简单。” 吕凌帆听后简直感动得要哭出来了,这看似不正经的老头子居然时时挂念着自己,甚至为了自己宁愿编造一段本不存在的故事来禁止他人入内。 我真是错怪你了啊,好老头! 王振林面庞狠狠抽搐了一下,“您这算……偏袒吧。” “算吗?我觉得不算,嗯……其实就是,不过他们拿我也没办法。”祝烨坦然回答。 王振林当场石化,心想:你可是一个门派的掌管者,怎么如此不顾形象啊。 “放心吧,小伙子们,你们随他一同前去,都会有不少收获的。”祝烨安慰道。 王振林狠狠点头,心想:只要能有的赚,怎么着都行。 跟着帆哥混,天天吃饱饭。 这古怪老头的脾气最对卢倩的胃口。 自从上次祝烨帮助五人进入内湖后,卢倩常常对其赞不绝口,称其是真正的大师。 今日又听老头说不喜礼法规章,更是觉得对味了。 卢倩本身看似乖巧的外表下,其实也是个不按规矩来的姑娘。 子波知道自己不会说话,尤其是面对如此地位尊崇之人。 为了避免说错话做错事,他只是在一旁侧耳倾听,从不打断他们的交谈。 必要时候,他也会端茶倒水,做些本分工作。 “至于苏妤姑娘,”祝烨仿佛已经洞悉了她的身份,他望向这位心思缜密的姑娘,不经意间开口道,“你大概是那苏开山将军的独女吧?老夫看人一向很准的。” 苏妤闻言震惊,旋即望向吕凌帆,而吕凌帆则是举起双手,做出一副自己并非泄密者的样子。 “他们并没有告知我,是我自己猜测的。拥有如此天资气度,又兼具世间罕见的美貌,大概也只有渊渊苏氏一族的天才独女才能配得上。更何况你姓苏,这也大大印证了我的猜测。”祝烨继续说道。 苏妤看着这位老者,知道无法隐瞒,干脆大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前些日子有不少人来打听过你的下落,大概是你出现在星云派的消息走漏了风声。但你既然入了我宗门,便是我的弟子。我已经派人将他们打发走,并予以警告,今后不得来扰乱山门,你也不必担心他们会出现骚扰你。”祝烨霸道地说道。 “多谢掌门,本就是一些我不愿打交道之人。现如今您算是了却我一桩心事,大恩大德小女子谨记在心。”苏妤感激地说。 那些来抓苏妤的人正是尚不死心的渊渊国残党余孽,至于他们的目的,一时之间让众人都摸不着头脑。 明面上是为了抚恤苏氏后代,但真正的目的却是为了给渊渊王国脱罪洗白,顺便安个莫须有的罪名让苏妤作为罪魁祸首。 反正苏氏一脉已绝,拿此女来作为引发战争的替罪羊祸端还极具份量。 “前辈,您所说的陈年往事究竟是什么?可否告知一二?了解前因后果后,我们进入那废弃大殿也好安心。”吕凌帆好奇地问道。 “我会护送你们五人到大殿前面,保证清除一切阻拦。至于原本的故事,我也正欲讲给你们听。”祝烨回答道。 说完,五人立即呈现出一副听故事的放松模样,皆是寻了板凳乖乖坐好,期待一会津津有味的大殿传说。 祝烨三两口吃完了那份刨冰,因为吃得太急躁,有些呛噎,重重地咳了几声。 “二百年前,瀛终之乱,”他缓缓开口,“这故事要从瀛终大帝讲起。” 随着老人抑扬顿挫的声调变化,故事仿佛缓缓拉开了序幕,众人身临其境,一场跨越二百余年的往事逐渐浮现。 “瀛终之乱……”吕凌帆喃喃自语,陷入沉思。 然而,对于这位二百年前的风云人物,众人所知甚少,即便是从小学习古今史料、见多识广的苏妤,也只是略知一二。 “瀛终大帝,海途洲国的皇帝,境界深不可测。他的一生虽然轰轰烈烈,却也只能以悲惨收尾。”祝烨缓缓讲述着。 仅仅是一个寻常故事的开头,众人便已经迫不及待,催促祝烨加快进度。 祝烨却不紧不慢,享受着众人的催促,品一口茶,继续讲述:“二百多年前,正值壮年的瀛终大帝胸怀大志,五次南下征伐,意欲为面积偏小的海途洲国开疆拓土。” 王振林抿了抿嘴,疑惑地问道:“海途洲很小么?按理来说,一洲之地大概都有八九座大州甚至更多吧,怎么说也有亿万里的占地,再小能小到哪里去呢?” 子波觉得王振林的打断有些不尊重祝烨,于是瞪了他一眼。 祝烨却毫不在意,笑着说无妨。 “海途洲并不小,只是人的贪欲无法满足。况且大小是相比而论的。我们渊渊国有十座大州,而东面的邻居沧荧大陆有十四州之多。相比之下,海途洲的总面积大概只有我们渊渊大陆的七成,大州也只有八座,因此会被认为小一些。”祝烨解释道。 王振林恍然大悟,装作仿佛明白了什么大道理,连连点头赞叹。 “在五次侵略之下,海途洲军队铁骑跨越瀚海,近乎征服了整座潮涧大陆。十二州百郡只剩下一成土地,逼得潮涧王室只能紧缩土地,偏安一隅。”祝烨继续说道。 王振林挠了挠头,感叹道:“如此听来,这海途洲国的铁骑与瀛终大帝确实厉害,居然能够把一个面积大于自身的帝国打到如此地步。” 他心中无限遐想,甚至在想自己祖父林氏那时是否辉煌依旧,还是在海途国退兵后才开始春秋鼎盛的。 第254章 幕后之人极神秘 “然而,一生的征战、过度的操劳以及无数的大小伤痕,最终还是让瀛终大帝落下了病根。他看似青春鼎盛,实则内里已损坏,经脉受损,命不久矣。” “本来,他大可战死在沙场,名垂千古,甚至成为蕴灵世界中唯一一个坐拥两座大陆的国王。” “但他却一时间鬼迷心窍,与一神秘人达成协议,以全部王国气运换取永生之道。此事遭到了功臣勇士的极力阻挠,毕竟,这可是遗臭万年的骂名。一个人如果失去了依靠千百万人之性命赚取来的名声,即使能再活千年万年,又能如何呢?” “但瀛终大帝却不这么想。那日以后,他性情大变,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常常暴虐弑杀,失去了往日的英明神武,对待臣民也不再友善,那感觉就像失了灵魂一般。” 祝烨再挖下一勺刨冰含入口中,消解口舌干燥。 “在事后的庆功宴上,他召集了王国所有权势之人,包括所有反对他拿一国气运进行交换的人。那日夜晚,宫门紧闭,除了他与神秘人之外,所有到场者都被贴上‘乱臣贼子’的罪名,尽数屠尽,宫殿宫城血流百里。” 子波皱眉道:“当真是昏君。” 吕凌帆则摇摇头道:“只是晚年昏庸罢了。如千年前的一统皇帝吕浩阳一般,你却不能否定他的功绩。功是功,过是过,二者终究不能相抵。因此,也不能因其最后的决定便给他打上昏君的帽子。” 祝烨亦是赞同。 他这位几百岁的扶摇大仙见过的风霜雨雪比在座所有人累加起来都要多得多,因此他的看法才最为中肯关键。 “那他呢?为何做了交易,今日没有存在于世?”卢倩好奇地问道。 祝烨笑笑:“显然是受到了欺骗,没有得到应有的允诺,自己也身亡了。不过,既然能够骗到如此强者,那提出交易的神秘人大概也拥有世间前三甲的实力了。” 吕凌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在场所有人都错愕不已: “那提出交易的神秘人,会是怨流军背后的操纵者或是管理阶层之人吗?” 吕凌帆的问题让祝烨眼神瞪大,这年轻娃娃真是一针见血,直接戳到了自己猜测的点子上。 吕凌帆自己在猜想那人会不会是自己梦中那个叫做鬼道人的家伙,但旋即又自我否认。 此人地位大概还要在鬼道人之上,是怨流军唯一的王。 不过祝烨没有对此回答,毕竟只是猜测,他仍然继续把故事讲了下去。 “那日以后,瀛终大帝的尸体消失不见,至今下落不明。瀛终大帝一死,原本岌岌可危的潮涧国士气大振,接连完成反攻,击退海途国残兵败将,解放全境国土。也就是在那之后,渡海回乡的海途国不再有真正意义上的皇帝皇室,而是实现了真正的分权制衡。” “海途洲至今无主,还有另一个原因,传闻瀛终大帝之后,海途洲皇位便受到生生世世诅咒。如若谁再想登上海途国的皇位,估计不得善终。至于那座废弃大殿,其实原本与我现在居住的长老殿性质相同,都是用来供给长老们居住的地方。甚至在我的规划预想中,这间南面的大殿本应更奢华宽广一些。两座正对的大殿建成之后,只有二长老独自居于南面的大殿中。” 王振林急不可耐,已经被这故事深深吸引,“那为何如今这宫殿会成这般模样,二长老又搬到哪里去住了?” 祝烨摆摆手示意王振林别再插嘴,王振林当即噤了声。 提到二长老,祝烨的眼神似乎也黯淡了几分。 “二长老生来性子孤僻,做事向来独来独往,教出的徒弟也一个比一个心高气傲。只是有一日他从宗门外返回后,手中攥着几尊石头像,大概有七尊吧,当时我也辨不清刻画的什么人物。” “我问他,他只说这些石像是从海途洲散落流传至此,石像内封存着二百年前的力量,炼化后能得到不小的内在提升。当晚,独居的二长老莫名疯癫,我只听到一声沉闷炸响,走出门去时,南侧的大殿已经成为一片灰烬,废墟之下掩埋的是二长老的尸体。” “啊!”听故事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骇。 “如果那七尊石像能够还原当初瀛终之乱的全貌,那是不是说我们能够见到与瀛终大帝交易的幕后之人?”吕凌帆的眼神中闪烁着期待。 “就是以王国气运许诺瀛终大帝永生者,也就是有可能是怨流军幕后首脑的那位。” 祝烨沉吟片刻,缓缓说道:“理论上来说,如果石像中确实封存了当年的力量与记忆,那么你们或许有机会窥见那位神秘人的真容。但我也要提醒你们,想要在这片废墟中寻得七尊石像,或有危险,且并非易事。” “不管怎样,我都要试一试。”吕凌帆坚定地说道。 祝烨看着吕凌帆坚定的眼神,微微一笑:“好,有志气。不过我也要提醒你,莫要忙中生错。我会为你们提供一些提点,但最终的成功与否还是要靠你们自己。” 他的最终目标从来只有两点: 一是成为天下至强者,找出怨流军幕后之人将其斩于马下,为师公与弟弟报仇;二是寻得父母,帮助他们扫清一切政敌叛党,重新得到至尊之位。 至于自己,他先前的确考虑过皇位承袭,但仔细一想,若是自己稍有不慎成为类似吕浩阳和瀛终大帝一般的昏君,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日日受尽唾弃,还不如不要这位子。 况且做了皇帝,每日便只能生活在深宫中,经历勾心斗角,太不自在。 或许在完成这两件困难事后,他便会如同其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隐世高人一样隐退江湖,周游列国,最终选择一处世外桃源安身定居。 宏大的志向自然要脚踏实地来实现。 如果自己的判断没错,瀛终之乱真的与怨流军有关联的话,这无疑是个极好的探索机会,绝无仅有的天赐良机。 第255章 星云派即将遭难 毫无疑问,对于那个胆敢对他施加恶毒诅咒的鬼道人,他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他心中暗暗发誓,定要将那人心肝挖出、骨肉剁碎,方能解心头之恨。 尽管目前以自身实力尚不足以实现这一血腥报复,但偶尔在脑海里幻想一下这般场景,倒也能稍稍慰藉那颗被仇恨填满的心灵。 就在这时,原本正认真回答着周围几人所提问题的祝烨,在仰头饮下一大口温热美酒之后,面色突然变得煞白如纸。 紧接着,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只见祝烨脸上瞬间浮现出极度痛苦的神情,一只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腹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翻江倒海般肆虐。 众人见状,起初都误以为他是突然间患上了某种急症。 然而,还未等大家反应过来,祝烨便已霍然站起身来,动作迅猛得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径直冲向门口,并口中高呼道:“茅厕,茅厕究竟在哪里啊?” 刹那间,屋内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子波见此情形,赶忙伸手扶住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一泻千里”的祝烨,两人一同心急火燎地开始四处寻觅起茅厕所在之处。 此时此刻,那位平日里看上去有些老迈龙钟的老人,竟然展现出了与其年龄极不相称的敏捷身姿和矫健身形,脚下生风似的朝着茅厕方向狂奔而去。 在此过程当中,阵阵“噗噗”的冗长鸣叫声不断从这位老者的腹部传来,声音之大,简直震耳欲聋,让人不禁为之侧目。 冷食、温酒、热茶,此等搭配轮番上阵,换作是谁也承受不了啊。 吕凌帆赶忙将酒水收起,试图掩埋“罪证”。 他们只听到茅厕中不时传来阵阵炮响,冲天的臭气席卷而来,弥漫了整个院落,逼得几人不得不关紧门窗,紧紧捂住口鼻。 谁知道这三百岁的老妖怪有多久没上过大号,排泄不但奇臭无比,持续时间还长。 隔壁几家街坊不断大声叫骂,大致意思是询问谁家在煮屎。 当然,他们的语言自然没有这么和善,大多都是些“龟孙子”一类不堪入耳的粗鄙之词。 “原以为内湖弟子都是蛮有素质的,今日看来,倒是我猜测错了。”王振林皱着眉头,捂着鼻子说。 卢倩无奈眨了眨眼,美眸流转道:“哼,那也得分什么情况。假设今日祝前辈在隔壁,你一定会说出比这些还要粗鄙的词汇。” 众人哪敢有一声抱怨与不满,他们只有乖乖静坐,祈祷祝烨平安无事,不会掉进茅坑,不会把修为拉出来。 在众人同心祈祷之下,半个时辰后,老人才面色潮红地回到屋内。 期间他磕磕绊绊,最终稳稳坐到椅子上。 “掌门……您……没事吧?”王振林悻悻开口。 生怕老人把串稀的罪过全都安置在自己那杯草莓刨冰上,那自己可真就成了大冤种,好心办坏事。 况且让一个地位如此崇高之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糗,自己如果不道歉,恐怕会有可怕后果。 可这老头的心思倒真是令人捉摸不透,不但没有看出半分不悦与尴尬,反而兴奋得很。 “无碍无碍,肠胃好久没有如此畅通过了,倒是多亏了你们。” “不不,定是您早上吃坏了肚子,和我们可没有关系。” “非也,正是你们的投喂才帮助老夫如此畅通,当真是没白让你们进来内湖。” 几人尴尬地笑着,祝烨再次举起茶杯一饮而尽,嘴角洒落几滴,他也没有在意,继而摆起二郎腿。 这样看来,眼前的老者的确没有半分架子,不是那种倚仗位高权重就轻慢他人或倚老卖老之徒,反而愿意以最自然的姿态与众人交心。 外人的视角看来,这倒不像宗门掌门与弟子们交流,反而像寻常长辈与小辈聚于一堂,其乐融融。 这种氛围让众人感到十分舒适和放松,仿佛他们之间的身份和地位差距在这一刻都消失了。 “够了够了,掌门,您再喝下去可要茶醉了,那感觉可比醉酒要难受的多。” 吕凌帆表面劝阻,实则心里害怕是自己茶叶出了问题,再把掌门喝的串稀几日,到时候自己可吃不了兜着走。 祝烨哈哈大笑,嘴里灌满的茶水也立即喷得满地都是。 “娃娃,我这体魄你也晓得,三百年的扶摇境,喝过的茶水即使没有百万杯,也有十万口了,可却从未茶醉过。” 吕凌帆撇了撇嘴,鬼使神差的想要抬杠,不知是不是眼前的前辈太过亲和,没有威慑力。 不过他也只是小声嘟囔:“三百年的扶摇大仙,吃坏了东西不一样要串稀。” 声音很小,但不代表祝烨没有听到。 这怪老头自然不会计较这些,毕竟吕凌帆是自己同门师兄的孩子,四舍五入么,也就算是自己的孩子了。 话说吕凌帆的母亲也真是漂亮,自己…… “咳咳,”祝烨老脸一红,自己怎么能够做此想法,那自己与禽兽何异? 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况且吕通寿夫妻待自己甚好,吕凌帆的母亲还比自己小那么多。 苏妤看祝烨面色古怪,旋即问道:“掌门,您怎么了,是想到了些什么?” 祝烨立即摇头摆手,极力否定:“没有,我什么都没想。” 苏妤不再逼问,只是乖巧地斟满下一杯茶水,子波则是取了拖布清理地上的茶水。 祝烨从怀里缓缓取出一幅尺寸不小的皮卷,摆到眼前的大案几上。 皮卷缓缓打开,五人一起围靠上去。 皮卷上方郑重标注着“渊渊大陆堪舆图”。 图上以详细的绘制与清晰的笔墨描绘出了整座渊渊大陆的十州百郡千城,漫襟江横贯南北,几十座关隘、奇骏的山脉尽数在图中体现。 吕凌帆甚至能够清晰指出南崖古镇所在的位置以及自己一路逃亡的线路。 不过,位于最西侧陌林州的诡原山脉一直无人踏足,因此在堪舆图中是一片阴影,关于其中内部的描绘近乎为零。 朝廷也从不派人探索那荒无人烟、不见日月的巨大山脉群,也从不统计生存在里面的远古部族。 他们甚至怀疑里面不会有生命存在,因为诡原山脉实在太过阴森,地势又极高,终年寒冷,环境恶劣,想来也不会有优沃的田地用来种粮食。 由于山脉中常有兽潮泛滥,从未见过人迹,诡原山脉也被称作渊渊大陆的禁忌之地。 想来正是有了如此噱头与环境,才能让那怨流军幕后之人有可乘之机。 不知花费了几百年几千年的经营,才造出数量如此庞大的怨流军士兵。 把怨流军比作传说中的鬼怪,毫不为过。 更恐怖的是,他们似乎比鬼怪还要可怕,说不定哪日就会悄然出现在你的门前,持刀剑踏入。 “知道给你们看此图意欲何为么?”祝烨沉声问道。 众人一脸茫然,皆是摇头。 祝烨手指星云派西侧四百里的灯华城,“怨流军已经兵临华灯城下,一旦攻破此城,他们便基本占领了整座渊渊大陆,下一个目标就该是我们咕海州边境的星云派了。” 第256章 麟宙竟能化人形 气氛再次凝重起来,吕凌帆设想过这日会到来,只是没预料到会这么快。 不过跟预计的也没有差太多,当时想的是他们至多还会拖延半年,现在只是早来了一二个月,合情合理。 “更可怕的是,他们不知施展了什么妖术,居然能够拉拢起一队数万人的庞大叛军,自己人打自己人,真是可悲!”祝烨重重敲击案几。 吕凌帆忽然联想到他们通过最后一道关隘时的遭遇,心中暗想,怨流军的诡计果然得逞了。 “叛军是否都是些流寇盗匪,贪生怕死之人?”吕凌帆问道。 祝烨点头。 “果然与猜想无异。”吕凌帆呼出一口气,心绪有些沉重。 “这也是我为何急匆匆上门的原因,我需要你们在最快的时间内探索大殿,至于能获得多少机缘也全凭你们自己。”祝烨沉声说道。 “那在此之后呢?”尽管已经在心中做过多次设想,卢倩还是想亲耳听到结局。 祝烨手指轻轻拍拍卢倩的脑袋,如同慈祥的爷爷一般,柔声说道:“之后你们就能离开此地了,不光你们,所有的宗门弟子一概不留。我会带着其余长老们与他们的亲传弟子留下来抵御一段时间的怨流军。不过放心,我们不会玩命,情况不对的话我们就立即离开,留下性命日后才有无限可能。” “就算是扶摇境也抵挡不住他们吗?” 吕凌帆问完之后立即后悔自己说话不过脑子。 不说扶摇境,就算自己的师公吕昭黎,哪怕已经迈入了尽道境界,依旧抵挡不住怨流军团的推进。 何况己方有高境界灵修,敌方定然也有,甚至数量更多。 先不说他们的中流砥柱十五大将,甚至大将以上的领导集团,哪怕是两位万夫长也能将云起境的宋恒置之死地。 十五大将就算被吕昭黎一人横杀五位,也还有九位能够推来开疆拓土,他们的实力恐怕也不在扶摇境之下。 何况吕凌帆曾在禹城之战中见识过敌方的灵修,境界最低者都能与青魂境的刘曌不相上下。 自己也是依靠着地字号灵技的九星铠甲的神威,才侥幸捡回一条小命。 吕凌帆鞠了一躬道:“我说错话了,前辈见谅。” 王振林出奇地爽快:“管不了那么多了,您只管告诉我们,应当何时动身。” 祝烨收起摊开的皮卷,捋了捋自己的胡须道:“越快越好,不妨就设在明日。而且说不定通过此战,老头子我还能趁机砥砺修为境界,在扶摇境圆满的基础上踏出一步,真正迈入第十境界凌云境。” “一言为定。”五人异口同声,出色的默契让老人愣了一会儿。 吕凌帆明白,的确已经没有太多时间留给自己了。 怨流军此刻可能已经开始攻击灯华城的城门,无数尸体四散、遍地鲜血、万千弩箭横飞的场景已经在自己眼前展现出来。 眼下活路唯有一条,那就是逃出生天,离去他国。 这晚,众人皆辗转难眠,床边已整齐堆放着必备的行李。 与之前不同,这次他们并未“拖家带口”,只是挑选了些必需品,深知想要行进迅速,就必须舍弃那些非必要之物。 吕凌帆又从储物囊中取出金钱,慷慨地分给每人一千灵金,以供他们分别后的开销。 一千灵金,数目不小,这足以体现出吕凌帆的豪爽与对这份来之不易友情的珍视。 他们已制定了周密的计划,打算先进入那座废弃的大殿,寻找那些神秘的石像,然后再各奔东西。 吕凌帆此刻正在床榻上沉思,耳畔是院外嘈杂的蝉鸣,头脑却有些昏昏沉沉。 突然,他手臂上的黑纹时隔数月再次浮现,伴随着强烈的疼痛,但他咬紧牙关,不发一言,默默忍受着。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日,也不确定能否在七八年后的乾坤大劫之前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毕竟,他中蚀天凡邪术已经三年了),更不知道自己到时候能否熬过这可怕的诅咒。 夏日的沉闷让人难以忍受,屋内虽有冰块降温,却消解不了吕凌帆心头的郁闷。 于是,他干脆坐起身来,保持修炼状态,意识则沉入了灵魂深处,去面见麟宙。 进入这个许久未曾踏足的精神气海,吕凌帆惊讶地发现这里已经大变样,简直如同仙境一般。 四周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灵力化作云雾缭绕。 在他正前方的高地上,安置着一张尽显奢华的金色龙椅。 不必猜测,这一定是麟宙的杰作。 不过这张椅子的大小对于成人来说倒是正好,若是给那庞大的麒麟坐,恐怕连脚趾都不够放。 “难不成这椅子真是给我做的?怕我在精神世界中站立劳累?这家伙会有这么好心?” 他四下搜寻麟宙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发现,不禁十分纳闷。 如此庞然大物怎能在这一方世界中隐匿身形,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连同那尚且未接通成功的八根血脉也一并消失了。 “麟宙,麟宙。”他试着大吼几声,但无人回应。 于是,他快步跃上高地,反复观察那张金色龙椅。 触摸起来有一种难以描述的触感。 正当他要坐下时,忽然听到身侧的树林中传来声响。 他循着声音又跳下高地,仔细望去。 只见一位身着青衫、体型修长的俊逸男子从丛林中缓缓走出。 那模样集威严与随和于一体。 吕凌帆仔细打量着他,感到说不出的熟悉,似是故人。 “你是,麟宙?”吕凌帆愕然,眼前的俊逸男子与他朝夕相处的庞大怪兽大相径庭,他难以置信。 男子微微一笑,四周风云骤起,庞大的灵气如翻江倒海,令万物为之浮动。 “多亏了你帮我接续了第一道血脉,我因此获得了先前二成的力量,才能支撑我化作人形。怎么,现在见我如此英俊便认不出了?”麟宙调侃道。 吕凌帆伸手去触碰男子的胳膊,试探一番后,确认是实体而非幻像:“之前你可未曾告诉过我你能化作人形。” 第257章 罕见十一阶凶兽 麟宙笑着摇了摇头:“你小子还是对世间万物了解太少。寻常凶兽的等级分为一至十阶,四阶以上的凶兽便开启人智,七阶就能化出人身。” 吕凌帆似懂非懂地道:“那你既然作为封疆圣兽,是大陆凶兽中的至高种,自然应当是十阶凶兽吧。” 对于十阶凶兽的功夫有多高,吕凌帆不敢妄下定论,但至少他知道,一只小小的四阶凶兽就曾把昔日取道镜大成的他逼到了极限,级别再高的凶兽,其实力也必定呈指数型增长。 凶兽比人类早先存在了千百年,多吸收了千百年的灵气,即使智商落后,但凶兽的最高战力也应当不会太弱。 正如吕昭黎在溃决之战中,也花了不少心思,启用天雷这才击溃了眼前这只封疆圣兽。 俊朗男子轻蔑一笑道:“拜托,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我可是六大封疆圣兽之一,整个蕴灵世界最强的六只凶兽之一。书籍上记载的十阶凶兽可是存在足足数十只呢。” 吕凌帆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这么说,你们六个压根就不计入等级评定,而是独立凌驾于十阶凶兽之上?或者说,你们是世间的十一阶凶兽?” 听到这个回答,麟宙才满意地点点头,“你小子能够想清这些,脑子倒也没有多么愚笨。” 吕凌帆可算是稀客,一般只有需要帮助或者自己主动呼唤时才会现身,如今主动前来倒是令他有些意外。 “你倒是把我的黄金气海打造成一方人间仙境了,也不枉我日日供给你海量灵气,为你恢复血脉出生入死。”吕凌帆望着四周,满意地说道。 麟宙后退几步,娴熟地跨上那只王座。 在他坐下的那一刻,座椅四周顿时金光大放。 吕凌帆抬头望去,麟宙脸上已经褪去了笑意,只剩下无尽的威严。 高高在上的麟宙坐在王座之上,精神世界风云四起,强大的压迫感令吕凌帆立即跪地,无法控制身体。 此等威压,犹如君临天下,吕凌帆在其眼前只能是一朝拜的臣子。 “呜……怎么回事?”吕凌帆显然被麟宙的压迫感吓到。 他同时注意到,在那尊金色的龙椅王座上,有八道若有若无的血脉连通四周大地。 果然,那八根被切断的血脉仍然存在,只是被化为人形的麟宙隐藏了起来。 “小辈,今日前来,所为何事?”麟宙的声音从高处王座传来,中途音量急剧放大,甚至在这方小世界中传来阵阵回声。 “没事还不能来看看你了?你怎么忽然这般说话,方才不是好好的。” 吕凌帆面对麟宙的两副面孔反差有些无语。 “笑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能主动来看我,定然有所相求,不必掩饰。”麟宙的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吕凌帆望向其深邃的瞳孔,他能明显感受到那对眸子中散发出的王者气息。 如今麟宙仅仅恢复两成力量便有如此气势,要是再多恢复一些,岂不是能依靠眼神就杀死自己? 不过也不对,自己要是死了,麟宙也会落得个神魂俱灭的下场。 这小麒麟应当明白,自己是唯一能够帮他一步步走向复苏之人,他需得对自己百依百顺才行。 吕凌帆的脑子里思绪飞扬,又暗自窃喜。 不过嬉皮笑脸归嬉皮笑脸,他始终记得麟宙是自己的前辈,于是拱手行礼道:“此次前来,的确有事情相求。” 接着,吕凌帆把自己所知的关于废弃大殿的一切消息告知麟宙。 其实他是怕大殿内真的钻出女鬼妖物一类的东西,希望麟宙能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也算是为自己上了一层保险。 麟宙当即应下了吕凌帆的请求,但同时也督促他继续寻找兽血以供自己恢复。 二人一拍即合,这自然是互惠互利的买卖。 虽然麟宙的话有时不可信,多次置吕凌帆于险地不顾,但经历上次一战后,他应该明白吕凌帆是真心助他。 此外,获得麟宙的保证也多了一道护身符,有总比没有强。 二人又畅谈了一夜,对话气氛早已不同往日。 在相互了解的过程中,他们简直成了一对忘年交的老朋友。 当吕凌帆再次睁开双眼时,已是黎明时分。 他浑身酸胀不已,鼻息也比以往沉重。他探查体内的灵力,发现分明又精进了一些。 按照这个势头下去,如果勤奋修炼,个把月内再上一层楼也并非难事。 只不过过不了几日,他就要与内湖的磅礴灵气告别了。 以后想要再寻个这等风水宝地,怕是难事。 “不知道那些一品宗门内有没有这等好地方,能够日日享用如此浓郁且免费的灵气。”吕凌帆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道。 天色尚早,他依稀能听到子波的屋内传出沉重的鼾声,于是继续躺下休息。 日日这般折腾,身体也熬不住。 何况一会还要去那大殿内探寻一番究竟,应该是比较消耗体力的。 门外十分安静,整座街道都尚在沉睡之中。 内湖世界一片寂静,看不出半点大战即将来袭的痕迹。 然而,在内湖以外,整个星云派的大大小小的建筑上都被几个早起的弟子贴满了通告。 大致意思就是通知所有人撤离,掌柜们被逐个叫醒,要求撤走商铺酒楼,带走贵重物品尽快逃离。 更有一些早就闻到风声的掌柜早已离去,许多屋舍已是人去楼空。 其中就包括戴掌柜,他是十分机灵的。 据其门客所述,戴掌柜早已看清大势。在半月前,他就变卖了宗门内的全部家当,换来满地银钱后携老婆孩子一并逃离。 没错,你没看错,戴掌柜这样的人居然会有门客存在。 不仅如此,他不光携妻儿老小出逃,还念及往日恩情与吕凌帆的嘱托,带上了已经半残的魏涛。 单凭这点就足以让人唏嘘不已。 可见戴掌柜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的确是值得依靠之人,不像表面那般奸诈、视财如命。 第258章 华灯城沦陷失守 再后来,吕凌帆还听说戴掌柜为魏涛花费高昂价格制作了假肢,使得魏涛能够在原有的武学造诣上更上一层楼。 戴掌柜的转变,的确让吕凌帆倍感欣慰。 说不定他真的是受到了吕凌帆的熏陶影响,因为一个少年的作风而改变了自己默认已久的观念。 不过,关于戴掌柜的逃亡地点,众人不得而知,魏涛的去向也没有消息,只能日后江湖再见。 或许,未来的某一日,他们真的可以再次相见。 与此同时,二百里外的华灯城下,震天的呼唤声响彻城头,绵延的军士一眼望不到头。 坚实的城墙向外的旷野上尸骸遍地,无主的马匹在满是残肢的泥地上漫无目的地行走。 手中抱着弓箭的军士们,身着黑红铠甲,从尸体上拔出羽箭,捡起刀柄。 他们双目无神,身上散发着幽幽煞气。 若是遇见还在哀嚎的守城败军,便狠狠补上一刀,直到其再无生机。 雄壮的关隘城墙下堆满了尸体,大多数是出城迎击的将士。 城墙上插着巨大的弩和枪杆似的箭,有些尸体还直接被弩箭钉在了城墙上。 长梯和攻城车堆放得满地都是,不少还被猛火油点燃,冒着黑烟。 充耳都是哭嚎声和马蹄声,火光中,华灯城尽显颓势,几乎沦陷。 反观怨流军的攻城士兵,死伤还不到两成。 这得益于他们顽强的生命力以及精锐的甲兵和器械。 仍在拼死抵御的将士们放眼看向西面平原,人们能够明显感觉到大地在震动,像是怒潮在逼近。 第一波攻城的骑兵是他们拉拢扶植起来的“伪军”,大多是些盗匪、囚犯,叛变投敌,以求苟活。 在他们承受过箭雨轰击、开辟出一条尸体道路后,庞大的怨流骑军终于在烟尘中显身。 战士们一色的黑甲黑马,高擎着上千柄黑红色的“怨”字大旗。 旗帜遮天蔽日,一时间南面的草原上尽是黑红色。 “这是怨流骑兵啊!”也不知是谁低叹了一声,那声音中充满了惊恐与绝望。 整齐震撼的马蹄声一排排踏过,仿佛连方圆百里的生物都被吓得丢了魂魄。 他们的盔甲看起来比步兵还要坚实,肩部更饰以锋利的钢刺,以防飞身而来的偷袭者。 巨大的钢铁头盔完全包裹住他们的脑袋,连马匹也全副武装,选的都是血统纯正、日行千里的上好宝马。 单是这一骑立在此处,给寻常人一把刀剑任由其挥砍,怕是要花上半天时间才能砍破其防御。 怨流军骑兵的战斗力更是异常惊人,只是他们还未曾在正式战场上大显神威,仅仅执行了几次小型追击战役。 高达十丈的城楼大门被瞬间攻破,怨流军开路骑兵带头冲锋。 这群自称“天下无敌”的精骑,第一次被投入到渊渊大陆的入侵战争。 想来一是为了立威,再就是为日后的马踏其他战场做准备。 只见烟雾火光中有无数人影在闪动,黑红铠甲、黑色战马的骑兵在帐篷间穿梭疾驰。 所到之处,片甲不留,寸草不生。 一番屠杀式进攻后,两旁尽是尸体。 他们把火把投向空无一人的城内屋棚,整个灯华城顿时化作了熊熊火海。 想来就算是数百年前存在世间的两拨世界最强骑兵——观灵大陆的驹煌铁骑与沧荧大陆的铳皓骑军,也不能与之正面交锋。 当年这两队士兵可谓声名赫赫,一万铁骑足够冲烂五万步兵的防守。 可如今,两股铁骑都已隐退百年不说,哪怕尚存世间,恐怕也有心无力,无法与这近乎无解的骑兵相抗衡。 黑蹄踏踏入城,城门大开。 华灯城,失守。 好在城内大多居民早已撤走,不然恐怕又会有一场涂炭浩劫。 华灯城城主立于城楼最高处,最后领略一番自己治下的巨大城池。 他眼中尽是不甘和落寞,在怨流精骑破城的那一刻,他立即自刎而死,死不瞑目。只恨不能把眼前所见景物一并带去阴间。 怨流军攻下整座渊渊大陆用了接近八年的时间,从新历六十七年秋的大举进犯,到新历七十五年华灯城的灭亡,这段时间内,他们的脚步只在吕昭黎溃决之战中因以一敌数万而元气大损,速度有所减缓。 否则,渊渊国的沦陷可能会提前一至两年。 数百场大大小小的战役,造成了无数尸骨亡魂,其余五座大陆几乎在同一时间陷入恐慌。 如今看来,怨流军几乎势不可挡。 渊渊大陆举国之力,几十万大军也仅仅磨损了怨流军团的两成力量。 虽然其中因为渊渊国王室指挥不当、相互猜忌导致半数精兵含冤而死,但怨流军的勇猛也是众人都亲眼目睹的。 在当前形势下,联合御敌才是正道,但多数人仍旧选择“明哲保身”,能避则避。 这种心态在一定程度上又给怨流军提供了可乘之机。 怨流军统治了整片渊渊王国后,自然需要整理军备、休养生息一段时间。 况且渊渊大陆与其余五国都隔着千万里茫茫大海,一时间也制造不出能够提供几十万大军渡海的船只。 如此看来,其他五国至少还有一两年的时间来做足准备。 怨流军在侵略开始时秉承的一贯原则是“一人不留”,但在进攻的后半段,他们开始大肆收拢残兵败将。 他们把每一座城池中关押的不法罪犯全部解禁,又广纳山匪与贪生怕死之徒,一并纳入他们用来充当“送死队”的“伪军”力量中。 一时间,伪军的数量空前强大,达到了十万人之多。 这些伪军虽然没有多强的战斗力,但他们能够在战斗开始时吸引守城火力,为怨流精兵的后续进攻创造战机。 正午时分,天气闷热异常,他们听到华灯城失守的消息后,一刻也不敢再耽搁。 祝烨走在最前面开路,吕凌帆五人紧随其后,呈一字型排列。 道路两旁挤满了拖家带口的逃亡之人,街道比往日热闹了许多。 尤其是那家当铺,前来典当宝物换取逃亡资金的人络绎不绝。 尽管即将离开宗门,但弟子们见到祝烨时,仍然毕恭毕敬地行礼,并称呼他为“掌门好”。 哪怕即将离开,他们仍然礼数周全,没有丝毫懈怠。 第259章 长老掌门疑不和 随着离废墟越来越近,吕凌帆的心中开始忐忑不安。 突然,一阵冷风袭来,一老一少的身影迅速掠至他们面前,挡住了去路。 这两人正是刘睽恩和苍世豪。 虽然不清楚他们的来意,但吕凌帆还是率先开口打招呼:“苍长老,又见面了。” 自从上次一别后,吕凌帆对苍世豪的印象并不好。 如今有掌门在身旁,他本以为这位大长老会给自己些面子,但没想到苍世豪却如此决绝,竟连一个正眼都没给到。 苍世豪似乎对吕凌帆并不在意,只是冷冷地与祝烨交谈。 吕凌帆顿时感到有些尴尬,他意识到苍世豪可能是对自己没有答应加入他的师门而怀恨在心。 如此看来,尽管苍世豪实力强劲,但他心胸狭窄,的确不足以为师。 祝烨看到一向心高气傲、架子十足的大长老苍世豪今日主动找上门来,有些惊喜。 他热情地问道:“苍兄,不知你携爱徒前来,意欲何为啊?” 然而,苍世豪的脸色依旧僵硬,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出半分对祝烨的尊敬。 他仿佛认为祝烨是那个夺了他头把交椅的人。 “你不是要叫这些小子们去搜一搜那废弃大殿吗?我没意见。以前你做过的事情我都可以既往不咎,但唯独这一次,你必须让我的徒儿刘睽恩与他们一同前往。而且寻得的石像要平均分配,不能由着你的意愿来。”苍世豪提出了他的条件。 听到这番类似趁火打劫的言论,祝烨原本和蔼的面庞立即阴沉了下来。 “以前做过的事情既往不咎?莫非这老头还做过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吕凌帆心中暗自猜测。 他同样是第一次见到那个一向潇洒豁达的老头表露出如此生气的情绪,仿佛苍世豪这个不速之客触犯到了祝烨的逆鳞一般。 气氛骤然变得凝重,卢倩反应迅速,即刻闪身至二人中间,进行劝解。 她双手分别握住苍世豪和祝烨的右臂,竭力缓解这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 此女向来举止端庄,况且两位前辈即便再愚笨,也不会与一个小姑娘计较,故而她成为了劝和的不二之选。 “两位前辈莫要动怒,不过是多一人同行而已,还能增添一份安全保障,我们皆是甘愿的,是也不是,凌帆哥哥。”卢倩沉声道。 吕凌帆当即颔首,表示认同,并向前一步,站到刘睽恩身侧,表明自身立场。 “刘睽恩师兄乃是我的救命恩人,又屡次传授我武艺,助我修炼,此乃理所应当。祝掌门,不必挂怀,就让我们一同前往吧。”吕凌帆恳切地说道。 祝烨沉默了好一会,王振林等人想不明白,以他的性格,就连轻蔑都能忍受,却接受不了多一个人来分享这份机缘,这着实让人感到奇怪。 经过一番对峙,最终祝烨还是在五人的轮番劝告下勉强答应了苍世豪的请求。 不过他们二人只在废墟外围止步,剩下的便要靠吕凌帆他们六人的表现了。 在这片荒芜寂寥、满目疮痍的废墟之地上,六个人影并肩而立,排成整齐的一横排。 他们小心翼翼地将脚步落在这片沦为残垣断壁的土地上。 一眼望去,满地尽是破碎不堪的瓦砾和轰然倒塌的建筑物残骸。 每向前迈出一步,脚下便会传来令人心悸的吱呀吱呀声,仿佛大地都在痛苦地呻吟着。 不仅如此,若稍不留神,还有可能一脚踩空,因为那看似坚实的瓦砾之下,掩盖着的是一片片被熊熊烈火焚烧过后留下的焦黑土地。 走在队伍中的刘睽恩,目光敏锐地扫视着四周。 突然间,他留意到散落在脚边那些石块的纹理竟显得格外奇特。 出于好奇,他弯腰拾起一块相对较小巧的漆黑碎片,并将其轻轻地放置于自己宽大的掌心中。 紧接着,他凑近鼻尖,仔细地嗅了又嗅,满心期待能够从这小小的碎片之中探寻出些许有用的线索或端倪来。 事与愿违,经过一番折腾后,他并未获得多少实质性的发现。 尽管如此,刘睽恩并未气馁,依旧步伐稳健地继续前行着。 同时,他面带感激之色,向着身旁的另外五位同伴抱拳作揖,诚挚地说道:“方才承蒙诸位仗义执言,出手相助,刘某在此深表谢意!” 听到这话,走在最前面的吕凌帆回过头来,随意地摆了摆手,笑着回应道:“哎呀,刘师兄太客气啦!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不过……”说到这里,吕凌帆稍稍停顿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抹疑惑的神情,接着问道:“不知刘师兄对苍长老和祝掌门之间的过往是否略知一二呢?依我所见,他俩之间似乎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旧日恩怨呐。” 刘睽恩摇了摇头,回答道:“我入宗门也没有太久,况且只是排行十二的弟子,大多秘密是我无法了解到的。此次能够前来此地也是师傅极力推动,我只是向他提了一嘴,他似乎对你直接进入内湖的经历很感兴趣,甚至断定你与祝掌门有些关系。” 吕凌帆心中揣摩,断定苍世豪猜到自己是走后门来的,怪不得一副瞧不起自己的模样,这么看也是十分合理的。 五人始终与刘睽恩拉开一段距离,仿佛刻意提防,又或者都不知如何与这位交往甚少的师哥交流,显得有些畏手畏脚。 还好有吕凌帆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不至于气氛太过尴尬。 “师兄,听闻怨流军即将攻至此处,若我们成功寻得七尊石像后,你待如何?”吕凌帆问道。 刘睽恩回答道:“自然是远走他乡,总不至于傻到把自己的性命留在此处。至于目的地,目前而言更倾向于大海东面的沧荧大陆,那片浩土或许存在能够容身之所。” “可我听掌门说长老们会带着亲传弟子留守宗门御敌,你不正是苍长老的弟子吗?”吕凌帆疑惑地问道。 “这也正是师傅所交代给我的,”刘睽恩解释道,“只要我能取得一尊石像,他便允许我自己离开。另外,他还交代给我一个任务。” “任务?能否详细说说?”吕凌帆好奇地问道。 刘睽恩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话,他摇摇头,眼神怪异地看向吕凌帆,“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吕凌帆有些疑惑,但师兄不想说,自己也总没有强迫他说的道理,说不定保密还是为自己着想。 这时,王振林忽然指着身侧远方说道:“你们看,那里怎么好像有座山?这几月里我日日出门,可从未见到过。”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了一座若隐若现的山头。 恒珏山很是诡异,明明就在内湖世界之中,却好像定期出现,或者是只让有心之人看到,如果不仔细观测当真是发现不了。 吕凌帆把先前刘睽恩对恒珏山的讲述重复了一遍,众人都在细细聆听。 人群里,唯有卢倩好像发现了新世界一般,到处捡拾散落的精美瓦砾,就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姑娘进城一样。 她捡拾的碎片中,有些纹理花纹精巧美妙,有些呈透明状态,能够容纳天空湖水上方的阳光折射进来。 第260章 探索废弃大殿始 吕凌帆敲了敲卢倩的脑袋,卢倩“哎呦”一声,吃痛后撇了撇嘴,试图表达不满。 但吕凌帆并未理睬她的抗议,卢倩觉得无趣,才继续听了下去。 刘睽恩原本有些漫不经心,但听到王振林对那怪山感兴趣,立马警觉起来。 他提醒众人,一但路上遇到野蛮凶兽,在没摸清其实力前万不可轻举妄动,万一惹恼了一群高阶凶兽,恐怕难以脱身。 “诸位若是信任我,一会便由我来带路。除了欣赏山上山下的风光,有机会也可顺道去参观一下在下辛苦修建的祠堂。其中除了供奉长老的主殿,还有两座偏殿,一间用以求财,一间用以祈祷姻缘。”刘睽恩提议道。 “求财?这庙灵不灵?”王振林问道。 刘睽恩莞尔一笑:“心诚则灵。” “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游山玩水。若是真想看一看山上风光,也只是爬上去掠一眼即可。如今赶路要紧。况且在宗门内日日登山,三十二峰几乎都被寻了个遍,我觉得此山的祠堂未必就比其他山上的特殊多少。”卢倩发言道。 子波听完恒珏山的存在后,仿佛了解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他努力瞪大双眼想要欣赏恒珏山全貌,并建议道:“那山看起来挺高的,至少比三十二峰任何一座都要高上许多。我还没登过这么巍峨壮丽的高山呢!咱们能不能在分离前登上那恒珏山看看?” 王振林一脸惊讶,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子波兄,你一乡野粗鄙之人什么时候也会用‘巍峨壮丽’一词了?” 子波闻言,带着一抹骄傲嘿嘿笑道:“王兄,你可不要老想着取笑俺。凌帆兄说了,让俺没事就看看书,多领悟古人言。俺也照做了,前些日子通读了些易于读通的文选。虽然俺对那些内容一知半解,但总能记住一些的。咋样,俺这次的使用没出错吧?” “没错没错,子波兄说得很好。”吕凌帆满意地笑笑,立即竖起大拇指。 子波既然把自己的话语放在心上,这对自己便是最大的鼓舞。 况且哪怕这些文字在日后真的派不上什么大用场,至少能够在一段时间内起到静心的作用,总之有利无弊。 得到吕凌帆的肯定,子波显得更加兴奋,连续诌出几个自认为高大上的生僻成语,并拍了拍胸膛称自己日后也要博览群书。 王振林白了子波一眼,不屑道:“你可知道你方才提到的那些成语的意思?” “咳咳,这个嘛,当时记得太急,俺心里清楚,解释不明白。”子波略带羞涩地挠头,不过他立即挺胸昂首道:“大家放心,等闲下来,俺一定把这些成语的意思牢牢掌握,争取下一次见面时带来一首原创诗词。” 众人闻言皆是大笑,吕凌帆拍了拍子波的肩膀道:“兄弟,此事急不得。就如你通读文章一词来说,切忌囫囵吞枣,要细细品读,理解其意境。至于作诗一事,亦不可强求。说不准在你追寻漫漫武道的路上忽然灵光乍现,得了灵感,便一发不可收拾。” 子波嘿嘿一笑:“凌帆哥,俺记下了。” 刘睽恩自然对登山一事没有异议。 毕竟是众人一同为自己争取的名额,这才让自己有机会踏入大殿。 如此说来,自己反而欠这些家伙一个人情,一同登山又如何? 自己还能做个向导角色。 就算真的遇到凶兽袭击,自己出手也绝对能将大家保全,他自然是有足够自信的手段。 废墟占地极为宽广,占据了内湖世界十分之一的面积。 在原本的宏伟设计中,这里被设想为长老们的寝宫。 如果计划得以实现,东西两侧将矗立起壮观的长老殿,长老的人数预计会激增一倍,宗门弟子也会随之大幅增加。 星云派的势力将得到前所未有的提升,牢牢占据咕海州东侧的群岛,开宗立派,并扩大面积。 同时,宗门还有能力派遣数千弟子以此为中心,向东面扩展,再占据二十座山头。 如果没有怨流军的入侵,这些宏伟的计划或许都能一一实现。 到那时,星云派将从二品末流宗门一跃而起,如鲤鱼跃龙门般推进至二品宗门的前列。 然而,要想真正迈入一品宗门的行列,光靠这些还远远不够。 一品宗门需要一位真正的顶尖强者坐镇,至少要位列武威榜,且境界超过扶摇境,达到天倾境。 遗憾的是,尽管掌门祝烨是全宗上下的绝对强者,但他的境界仍未达到这一高度。 一行人深入废墟之中,四处散落的崩塌砖块愈发巨大。 遍地焦黑色的砖石已无法辨认出原先的形状和模样。 位于废墟中心的大殿看起来摇摇欲坠,稍微的碰撞都可能导致整片大殿的倒塌。 到那时,这座危楼将彻底沦为废墟,浓烈的烟雾将弥漫整个内湖世界的天空。 这座原本设计共有五层的大殿,顶上两层已经坍塌,但并未完全露天,只是那些瓦砾砖石堆堵在上方。 如今,大殿一层已经没有入口,几人兵分三路,围绕大殿苦苦探索却无果。 最终在卢倩的一声喊叫下,他们才找到一处缝隙得以钻入。 虽然大家都有着不小的能耐,但担心稍有不慎用力过猛就会毁去整座危楼,到那时几人估计也会被废墟掩埋。 因此,他们只好将希望寄托于这处狭小的缝洞。 这缝洞仅能容纳一人钻入,且其周围还布满了无数锋利的玻璃和石板尖,充满了危险。 吕凌帆运用火焰,轻松地将周围的玻璃碎片全部融化。 为了清除这些阻碍,他望向子波,子波立刻心领神会。 他施展出一招力道极小却恰到好处的“大风起兮”,瞬间把大部分石尖及周围的瓦砾一并清除。 第261章 昏黑一片有妖气 随着内力的增长和对灵技的开发,子波对这一招已经运用得十分熟练,他控制风力火候的技艺也十分到位。 因此,在清理掉这些无用的废墟后,危楼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甚至连声响都细微得几乎听不见。 原先的缝洞在子波的修理下已经演变了一个小门,刘睽恩见状,主动请缨,一马当先。 作为师哥兄长,更作为插队进来的“关系户”,他自然有责任去冒这个风险。 他将狭刀抛给身后的吕凌帆,吕凌帆稳稳地接住。 然而,他没想到,这把看似普通的狭长黑刀竟然比自己的长枪要重上不少。 没了狭刀,刘睽恩弯腰屏息,小心翼翼地通过缝口。 他时刻谨慎地观察着四周,因为他的体格在几人当中是最大的。 如果他能顺利进入,其余几人自然不成问题。 待他缓慢地通过缝洞后,几人悬着的心也终于安放下来。 几人依次通过,吕凌帆最后踏入。 在进入大殿之前,他特意回身一瞥,只见那两位老家伙的身影模糊不清。 当他一只脚踏进大殿后,隐约听到身后传来祝烨的嘱托,大概是“注意安全”的意思,但具体的话语却并未完全听清。 其实祝烨的声音并不小,而且以他们的境界,将话语传递到几里外也并非难事。 然而,这座废弃的大殿却十分诡异,似有魔力一般,能够屏蔽外界的声音。 这也是为何吕凌帆只踏进一只脚就已经听不清外面的言语了。 初入大殿,吕凌帆只觉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除了幽闭空间带来的恐惧感,还有一种尘封多年的潮湿空气味道扑鼻而来。 大殿当初竣工时的威严气派,众人已无从得知,也难以想象。 然而,尽管想象起来困难,但并非不能。 只需将这庞大的规模与散落四处、五彩缤纷的砖石瓦砾相结合,便足以在脑海中勾画出一幅浩大的宫殿图卷。 可惜,当年的一切畅想构化,一切奇景,如今都已沦为废墟一片。 那些曾经的人力物力、天材地宝,都化为了乌有。 大殿毁灭的原因至今扑朔迷离,而大殿内存在的一切真相,也唯有靠他们六人自行发掘了。 吕凌帆掌心立即升腾起一团小小的火苗。 由于担心过大的火焰会引起爆炸或不慎造成二次焚烧,他只能谨慎地施法控制着火焰的大小。 几人借着火光开始窥探大殿的全貌,他们排成一列长蛇阵,井然有序地前进着。 王振林借着火光顺手在地上拣选了几根尚未被燃尽的修长木棍,交到几人手中。 他们又依靠吕凌帆的火灵根依次将木棍点燃。 此时的吕凌帆更像一个人形打火机,为众人提供了光明和温暖。 不得不说,拥有灵根在许多方面的确十分便利。 吕凌帆的火焰就是一个很好的佐证。 相比之下,王振林的土灵根除了作战时能够附加力量外,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发现太有效的实用方法。 不对,险些忘了,上次在禹城的偷盗行动还多亏了王振林这一手挖地道的本事。 因此,也不能说他的土灵根完全无用,做些小偷小摸的行径倒是挺方便的。 只是要祈祷的那家人没有铺设地砖,否则土层易破,地砖还要靠自己轰开,到时候闹出了大动静可就不好全身而退了。 王振林率先举起火把,发觉四周果然通明了几分。 大厅内部的陈设却尽是被损毁的,暗紫色的长长桌椅已经被切割为三四部分,地面尽是坑洼和洞穴,一片狼藉。 他视线移动,缓缓前行,眼前尽是歪七扭八的焦烂物。 略做抬头,他看见头顶二层的连廊已经被冲塌溃烂,剩下一到三层的房顶亦是被上层坍塌物冲毁。 原先的五层大殿此刻竟成了一间空荡荡且没有隔间连廊的大屋子,从一楼可以直接看到顶楼的天花板。 吕凌帆站立在五人身后,不知为何,自进入大殿以来,他便感到意识恍惚,头晕目眩,强烈的不适感让他有些站立不稳。 在王振林仔细探索时,吕凌帆正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捂着眼睛,身体还轻微颤抖着,显得异常虚弱。 他试图回忆方才进入前祝烨的叮嘱,但鼻腔里布满了尘土与烧焦灰烬的气味,说不定还混杂着二长老的味道…… 卢倩率先发觉吕凌帆的异样,一双美眸紧紧盯住他,略有疑惑地微微皱眉。 她不明白为何吕凌帆会如此害怕这座大殿。 吕凌帆察觉伙伴们没有出声,小声道:“大家仔细瞅瞅,这屋子里面是不是真有脏东西啊?如果没有的话告知于我,我那时再睁开眼。要是真遇上了女鬼,你们就喊出来,我放火烧死她。” 几人被他这番模样逗得大笑起来。 连生死都不惧怕的吕凌帆竟然会害怕鬼神之说,这也难怪,大殿内部的确阴森诡异,怎么看都不像没有脏东西存在的样子。 卢倩心生一计,她努力憋住笑意,伸手去撩动苏妤的长发。 苏妤也没有拒绝,任由卢倩取下自己的簪子,将自己的头发散开。 长发飘飘的苏妤比以往更加动人,在阴暗环境中虽然有些难以辨清全貌,但借着微弱的火光仍能看出她的美丽。 这种朦胧模糊的美感有时甚至要更甚于清醒之美。 王振林与子波已经看得入神,连平日不近女色的大师兄刘睽恩在看到苏妤长发样貌后也一怔,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卢倩用手指戳了戳吕凌帆,又以眼神默契地回应着苏妤,苏妤会心一笑,背对着吕凌帆站定。 吕凌帆只嗅到一抹芳香,却发现此时大殿内出奇地安静,连半点人声都消去了。 五人屏住呼吸,不出一言。 吕凌帆心中暗暗发慌,立即追问道:“大殿内到底如何,是否安全,怎么无人回答我?” 然而,回应他的仍然是一片死寂,他只能听到自己杂乱加速的心跳声。 第262章 怨念阴鬼合力杀 星云派,内湖世界,废弃大殿。 混黑一片。 此刻的吕凌帆真的慌了神,心里推演出一万种剧情,诸如大家都被那女鬼抓去了别地,只有自己没有睁眼,因此没被发现。 他开始浑身打颤,王振林看到吕凌帆这窘态已经憋红了脸,忍耐从来都不是他所擅长之事。 吕凌帆鼓起勇气,把挡住眼睛的手掌缓缓揭开半点。 他实在受不了这窒息的气氛,同时,他的右手已经随时准备取来长枪与女鬼决一死战。 当眼睛缓缓睁开,他只看到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没有眼睛嘴巴。 “妈呀,女鬼!”吕凌帆惊恐万分,下意识连续后退几步。 不幸,在后退途中不小心绊倒,整个身体都重重摔倒在地上。 “哎呦。” 吕凌帆吃痛惊呼,恐惧占据的大脑短暂清醒,飞速运转。 他脑海中立即闪过方才的画面,这秀发的香味为何如此熟悉? 还有,这女鬼既没有穿白衣服,身上也没有血迹啊。 他越想越不对,只听到其余五人放声大笑,于是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苏妤把身体面向仍在气喘吁吁的吕凌帆,伸出手将其拉起。 吕凌帆死死抓住苏妤白嫩的手掌不肯松开,一脸幽怨地望向众人。 卢倩则是替吕凌帆揉了揉吃痛的脑袋,他的怒火才渐渐褪去。 之后,他们举着火把四处探索。 整座大殿尽管已经遭遇了毁坏,仍旧能够从中看出设计者的心思。 大殿内的整体布局只两个字:“大气!”如果要用三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很大气!” 从散落各处价值不菲的装饰碎片,到井井有条的房间构造,连早已四分五裂的地板都是采用上等瓷砖铺设的。 如此面积的大殿,如果全用此类蓝宝瓷铺设,估计没有一千灵金是下不来的。 “找到了,找到了!” 循着卢倩兴奋的声音望去,众人发现大殿中央处果然横躺着一尊石像,大小约莫半个手臂。 吕凌帆咽了口唾沫,心中胆怯,还以为找到了二长老的胳膊…… 几人围拢上去,举着火把细细检查,只见石像整体完好,没有重大瑕疵,美中不足的就是其眉眼处有一道细细裂纹。 石像的形状是一个身材魁梧、身着铠甲的卫士模样,卢倩推断这正是当年参加那场“鸿门宴”的几位忠肝义胆功臣之一。 不知不觉间,一股黑色煞气自石像眉眼的裂缝中涌出。 众人察觉之时,那浓郁的黑色雾气已经越来越大,将四人牢牢笼罩其中。 子波环顾四周,发现已经看不清任何景物,这煞气似乎将他们带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充满了能够感知到的怨念、仇恨,以及无处不在的恐怖气息。 刘睽恩双手握住刀柄,侧身站立,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吕凌帆也感到来者不善,与刘睽恩一前一后,紧紧握住长枪。 “这鬼东西怎么搞的?”子波惊叹一声,察觉出迷雾中似乎涌出了一群漂浮的鬼魂。 对,是鬼魂! 一具具幽灵似的躯体从迷雾中飘出来,各个面色惨白,样貌不同,但体型和气息却十分相似,像是刚刚死去的尸体。 然而,他们的肌肤近乎透明,可以隐约看到内脏,因此子波的第一印象便是“幽灵”二字。 “这些大概是怨念阴鬼,是当年亡魂中怨念最深者的执念所化。多年来,它们一直困居于石像之中。今日许是我们误触机关,这些游魂才得以脱身。”刘暌恩解释道。 “怨念阴鬼?这是真的遇上鬼了。”吕凌帆见过尸山血海,但鬼魂成群却是第一次见到。 “管他什么鬼,今日我便要让他们在我王氏乱鼓锤下再死一次!”王振林说着,已经将身后的逍遥回旋鼓紧紧握在手中。 虽然表面不惧,但实则两腿打颤。 毕竟,这次面对的是鬼不是人,任谁来都得害怕! 怨念阴疯狂地冲杀上来,张牙舞爪,面目狰狞,让人不寒而栗。 六个人迅速反应过来,各自朝着一个方向站定,背靠着背围成了一个紧密的圆圈。 站定之后,他们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展开了反击。 只见刘睽恩率先出手,身形一闪,手中的狭刀瞬间出鞘,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 紧接着,他手臂一挥,使出全力来了一记沉重的横劈。 这一刀威力惊人,直直地砍向眼前的阴鬼,只听“噗嗤”一声,阴鬼竟被当场一分为二! 狭刀的刀身在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刘睽恩乘胜追击,顺势向前一刺,那锋利的刀尖犹如疾风骤雨般直掠而去,准确无误地钉在了另一只阴鬼身上。 这只阴鬼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丝惨叫,便已命丧黄泉。 其他人看到刘睽恩如此勇猛,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激昂的斗志。 原本对这些阴鬼还心存畏惧,但此刻发现它们竟然也能被斩杀,众人的士气顿时大振。 “原来这些阴鬼并非真正的刀枪不入啊!大家别怕,把它们当成普通的对手来对付就行,没什么好顾虑的!”王振林高声喊道。 此时,吕凌帆的身前已经围上来了三只阴鬼。 但他面不改色,手持长枪,动作轻盈而灵活。 只见他手腕轻轻一转,长枪一横,稳稳地挡住了其中一只阴鬼的双爪攻击。 借着对方的冲击力,他巧妙地用力一甩,直接将这只阴鬼甩开了好几尺远。 还未等其他两只阴鬼近身,吕凌帆又是一枪竖起,恰好抵住了一只恶鬼头颅的猛烈撞击。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那恶鬼的头颅竟然深深陷入了地面,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深坑。 第三只阴鬼已经张牙舞爪扑来,吕凌帆长枪头尾调换,直捣其腹部,戳出一个大洞。 与三只阴鬼拉开距离后,伴随着阴鬼的一声惨叫,吕凌帆枪头燃火,一击横扫便将三只阴鬼同时斩尽,原地杀三鬼。 不曾想,这阴鬼已是鬼魂模样,却仍然会感到疼痛。 在阴鬼四分五裂后,他们那透明的躯体立即崩溃,化作一团团迷雾,被四周的瘴气吸入。 随着瘴气越来越浓厚,此方空间内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接下来接连登场的阴鬼们实力也有所增强。 王振林大力挥动手中巨鼓,土灵根携来的大力竟带起一阵罡风。 鼓身不偏不倚,重重砸到眼前阴鬼头部,将它的头颅击碎。 王振林受惯性侧身移挪半步,不料就在这毫厘之间,另一只阴鬼已经悄然抓住王振林的右肩,那长长的指甲狠狠渗入他的肌肤。 王振林立即弃鼓,巨大的鼓不便近身肉搏。 他忍住剧痛,倾斜身子狠狠砸向地面,一人一鬼都重重摔在地上。 王振林一跃而起,拍了拍右肩伤口,大喝一声,以土灵根的蛮横霸道灌注全身,狠狠撞飞这只倒地的阴鬼。 考虑到大家皆被困于这方小小世界,不必担心外界大殿被砸烂,于是他干脆放开手脚。 那只被撞飞几丈远的阴鬼立即魂飞魄散,亦与前几只阴鬼一样化作一团黑雾与四周融合。 王振林乘胜追击,主动逮住一只阴鬼,掐住它的脖子狠狠放倒。 第263章 两长老互相伤害 他一拳一拳势大力沉,似乎在发泄被偷袭的不满,直到将这只倒霉的阴鬼砸得面目全非,这才稍有缓解。 卢倩身形灵活,巧妙避开无数爪子的攻击,也多次出手,对多个阴鬼造成重创。 由于自身不具备兵器与进攻系的灵技,她杀起这些阴鬼来总归要费些力气。 苏妤面对五个阴鬼的团团包围丝毫不惧,她双手各自绽爆出一朵寒冰花束,立即洞穿两只阴鬼。 剩余的三只阴鬼面色阴沉不定,似乎有些许畏惧之意。 苏妤提起长剑,朝着另外三个目标挥砍而去,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待她手中剑已入鞘,三颗阴鬼的头颅尚未落地。 子波也不甘示弱,他以一记风惊,连续将两只阴鬼躯体震碎,丝毫没有给它们还手的机会。 众人越战越勇,士气正盛。 阴鬼的数量已然不多,而刘睽恩更是如同无人之境中的黑衣战神,一柄狭刀冲入鬼群,砍瓜切菜,挡无可挡。 约莫过了几个回合,所有的阴鬼都尽数死去。 四周的瘴气和煞气也缓缓消退,眼前重新变为大殿的场景,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一切归于原状,风平浪静,这尊石像也再也没了诡异之气。 他们合计一番,发现阴鬼的数量足足有七七四十九只,而刘睽恩一人就斩去了二十有九,他的实力之强可见一斑。 有了刘睽恩的坐镇,众人的底气更足了,先前对他插队行为的不满也削减了几分。 王振林手捧珍宝似的石像左看右看,心想这东西真是来之不易。 然而,掌门祝烨曾说过大殿内共有七尊石像,如今也仅仅寻得一只而已。 其余的六尊想必也分散在大殿的四处。 “你们说其余石像会不会同这尊石像一样,会爆出什么鬼怪拦路?”吕凌帆问道。 刘睽恩紧紧盯住石像,沉声道:“这番遭遇主要是因为这尊石像有裂痕缝隙,导致煞气泄露,冤魂逃出。大家在找到其他石像前一定要确保那石像是否完好,切莫大意摆弄。万一再触发什么秘境,单凭一己之力难以应对。” 苏妤也点明:“如果接下来遇到的石像皆有诡异之处,大家一定要互相招呼,不可大意。” 几人当机立断,决定兵分三路,各自寻找石像,最后再聚集一处。 这显然是最为行之有效的省时方法。 他们开始在大殿内仔细搜寻,希望能够尽快找到其余的石像。 焦黑的大殿外,祝烨与苍世豪皆是负手而立,他们的威严使得路过之人无一不行礼问好。 弟子们行色匆匆,也顾不上询问两位长老掌门在此的缘由,他们知道,这两位大佬的出现,肯定不是为了赏景。 祝烨严肃起来时威压尽显,他仿佛是个双面人,一面和蔼可亲,一面又威压十足。 对于这样境界深不可测的强者而言,千人千面,一人多面,本就是寻常之事。 此时,他对待苍世豪也没有了先前的客气,抛弃了虚情假意的卖弄,直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表露出来。 二人之间不像共事者,反而像一对冤家,正如同两只未被引燃的火药桶。 他们的恩恩怨怨,不像一夜能够说尽的,这其中或许有利益纠纷,有情感纠缠,看似两人的矛盾,实则是宗门内两大势力的抗衡。 一方是祝烨如日中天,明面上的核心势力; 另一方则是韬光养晦,意欲将苍世豪推上掌门之位的革新派。 如果再给他们二人十年各自发展,或许终会有分出胜负,宗门定主的一日。 只是,如今怨流军那战争机器倾轧在即,这势力之争便没了意义。 尴尬的沉寂下,苍世豪率先开口。 他先是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严肃的祝烨,而后冷冷地说道:“你觉得我徒儿能够取走几尊石像?” 祝烨毫不客气地回应道:“能拿走几尊也不是他说了算,你可别忘了,我才是星云派的主人,一切事情都要我点头才行。我且把话放在这里,如果小凌帆想要,我便把七尊石像都给他,哪怕七尊石像都是刘睽恩一人找到,但凡我与凌帆二人有一人不满,他就别想拿到任何一尊。” 这一刻,二人像极了两个为自己孩子讨要奖赏的家长。 外人很难相信,表面风平浪静、坚如磐石的星云派的两大王牌竟然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同样的,也无人知晓他们背后的恩怨缘由。 要是这消息传到了心怀鬼胎者耳中,整个宗门怕是会有大麻烦。 祝烨这番护短的行为让苍世豪看傻了眼。 在他的印象记忆里,祝烨可从来不会偏袒任何一人,一直是个高高在上的公正者。 今日却对这个不愿拜入自己门下的家伙如此拥护,着实奇怪。 苍世豪心中诸多猜测并未言明,他暗自思量:“莫非这个吕凌帆是他祝烨某个私生子的儿子?这老东西年轻时没少沾花惹草,倒也不是没有这般可能。” 祝烨不知哪里来的兴致,竟自顾自哼起小调来。 苍世豪皱了皱眉,不解地质问道:“你就这么袒护那个叫吕凌帆的小子?你可别忘了,老二当时是遵奉了你的命令才去截了那七枚石像,也是因为此事才会被那队邪修们围攻至走火入魔。真正的杀人凶手,其实是你!”他的语言越发激烈,却并没有停止的意思,“当初你为何会被云清宗逐出,不也一样是因为你的私心过重吗?事到如今,你却依然不知悔改,你简直枉为掌门!” 祝烨的眼神中不断迸出火光,苍世豪将这些秘事一一拖出,更像是触及了他的逆鳞。 他怒目瞪去,那凶狠的气息立即震慑住了想要再次发难的苍世豪。 “给我住嘴!事情的真相总要有人知道,可要取得真相就必须要有牺牲。”祝烨的声音如同雷鸣。 到底是扶摇大仙,此言一出,骇人的战意波动绵延数里。 内湖中各处的弟子皆是感受到了这股浓浓的战意,各自惊慌。 他们还以为是何方高手交战,扰乱了内湖世界的气息。 第264章 昔日海途国皇宫 苍世豪原先的满腔愤慨被这一句回应硬生生顶了回去,他只好乖乖认怂。 他很清楚扶摇境圆满的恐怖实力,祝烨真正生气起来,可是会拆掉整座内湖的。 而且自己方才的言语,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等二人都平息了几分怒气,苍世豪才再度开口:“你就这么相信这个叫吕凌帆的小子?他究竟是谁的孩子,值得你把一切都压在他身上?你又怎么知道,他会在一步步探清当年真相后还能守住本心?又怎能确定他日后会拥有改变战局的能力呢?”他的语气中充满不解。 “他是何许人?你难道没有注意过他胸前的镇祟玉佩吗?那种气息是世间无法复制模仿的。” 祝烨眯起眼睛,轻轻吐出一句:“就凭他是观灵国的皇太孙,是当年武威榜前三之列擒星尊者吕昭黎的徒孙,更是渊渊大陆封疆圣兽麟宙的现役主人,是身负火灵根的天甲奇才!” “如果连这样的人都不抱有希望,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拯救蕴灵世界的万民。难道靠那四位只顾保全自身的至尊?” 苍世豪的瞳孔瞬间放大,此等消息的震撼程度不亚于告诉他,他的儿子不跟他姓一般。 这样身负大气运的天命之子,竟然差一点就拜入自己门下。 与此同时,大殿内,几人一番搜索,又相继发现了四尊石像,分别在几处坍塌物下。 将这些废墟中的物块清理出来需要费些气力,而且必须小心翼翼,绝不能大意,否则容易导致宫殿坍塌。 苏妤捧着四枚石像依次比对,确认它们皆是完好无损的,并且也没有出现之前阴鬼横生的情况,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五尊石像被统一放置在一楼中央,整齐归置。 此时,吕凌帆与刘睽恩还分别在二楼几个角落搜寻剩下的两尊石像。 因为没有着力点,他们只能飞身上墙,借着四周能够借力之处攀爬。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点燃的木棍也一根一根燃尽。 吕凌帆此时已经身心俱疲,满头大汗,抓墙的手指也十分酸胀。 自打进入大殿时自己便头昏脑胀,状态奇差,这种情况迟迟没有得到缓解。 而且大殿内的焦味、土腥味交替入鼻,十分难忍。 一块细小焦炭不偏不倚砸中吕凌帆的鼻子,刻下一道长长的黑印。 吕凌帆皱眉抬头望去,头顶上挤压的木材石块忽然发出“沙沙”的响动。 不知是不是受到方才祝烨灵力波动的影响,又有少许沙砾滴落在吕凌帆眼前,仿佛是上天给出的提示。 他立即明白过来,六人一直在下面三层搜来搜去,可上面已经坍塌的二层却没有被搜索过,说不定这仅剩的两尊石像就隐藏在头顶。 刘睽恩与吕凌帆对视一眼,二人立即奔至顶部,如同拆家一般开始疯狂拆卸上层废墟。 他们知道对待下层支撑部分须得小心翼翼,上层则无关紧要。 王振林看着近乎疯狂的吕凌帆和刘睽恩不断向下砸来石块等物,连忙闪躲,同时咽了口唾沫。 地面上不断掉落重物,砸下一个个深坑,而头顶处则已经有几处缝隙能够透进阳光,整个大殿也因此不再那么死气沉沉。 功夫不负有心人,藏匿于顶楼废墟夹层的两尊石像也被他们找到了。 不过这两尊石像似乎受损比另外五尊更严重一些,不仅缝隙更多,而且石像的周身也沾满了沙尘与灰烬,比其他的更脏。 两人持着石像平稳落地,本来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但结果却无事发生。 子波见状挠头问道:“为何咱们找到第一块石头像的时候,仅仅一道小小缝隙就产出了四十九只阴鬼,这两块石头像分明缝隙更大,却没有阴鬼出现呢?” “莫非是因为这裂隙过大,所有煞气怨念都已经流逝了?”卢倩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管他呢,反正七尊石像已被集齐,没有阻碍岂不是更好?”王振林哈哈大笑,从吕凌帆与刘睽恩手中夺过石像,轻轻摆弄到中央位置。 然而,当七尊石像聚集在一起的那一刻,有更浓郁的瘴气自那两尊石像中袭来,源源不断,来势汹汹。 吕凌帆眼疾手快,一把推开王振林,同时两道冲击力极强的煞气喷射而出,再度将六人带入那方迷雾世界。 王振林心有余悸,若不是吕凌帆手速够快,自己恐怕真要遭到重创。 六人协力作战,再度斩杀怨念阴鬼二百余只,总算扫平了阻碍。 阴鬼尽灭,四周瘴气迷雾缓缓褪去,但眼前不再是那废弃大殿场景。 眼前一道银光闪过,刺得几人睁不开眼。 四周空间逐渐虚拟化起来,好似在极速崩塌,把几人带到另一方世界之中。 王振林在此时终于体会到吕凌帆一直在经历的头晕目眩,连连后退几步。 而吕凌帆则因为视线模糊,干脆紧闭双眼。 没过多久,原本黑洞洞的大殿已变得十分明亮。 吕凌帆开目观察四周,仔细观察之下才发觉,他们已经来到了另一处宫殿,一座面积更为庞大的宫殿。 七枚石像融合的力量,如同时空的旋涡,将六人从原本的时空中抽离,带到了这个充满记忆的地方。 眼前,赫然展现了当年瀛终之乱的庆功宴场景,一切都如此真实,仿佛他们真的穿越了时空。 六人如同置身于二百年前的海途洲皇宫庆功宴上,王振林先是揉了揉眼,接着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确定这不是梦境。 他环顾四周,发现除了吕凌帆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其余人都一脸愕然。 如此奢华的场景,让他们惊叹不已,原来真正的皇宫是这般模样。 “真的进来了!”吕凌帆活动着手脚,面露微笑。 此刻的他活力满满,与之前害怕女鬼的样子判若两人。 刘睽恩摸了摸吕凌帆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疑惑地说:“不对啊,没发烧啊。” 海途洲皇宫大殿恢宏无比,灯火通明。 东南西北四角各摆放着巨大的青玉巨石,散发出源源不断的浓郁灵气。 第265章 瀛终大帝的真容 记忆幻境。 多年前。 海途洲国,皇宫。 每块巨石旁都有三四个身穿黑袍的秘士挥扇,加速灵气的蔓延。 无论是否是灵修者,在这样的环境下,都能感受到身心的舒适和愉悦。 苏妤警惕地环顾四周,满目皆是黄金座椅、灯架等装饰品,甚至玉桌、银盆也一应俱全,极尽奢华。 这与一向以朴素着称的沧荧国王国简直是天差地别,让人不禁联想到“奢靡”一词。 但苏妤之所以对沧荧国王宫有所了解,是因为她幼时曾随父亲一同参观过。 除了沧荧王宫,苏妤还因家世原因,多次随家父苏开山进入炎阳城皇宫面圣。 因此,对于眼前富丽堂皇的宫殿,她并没有太多震撼。 她的关注点主要在于当年的真相。 在海途洲皇宫内,文臣武将分列大殿两侧,瀛终大帝安坐在王位之上,似笑非笑。 他有着真正的帝王之相和皇帝之资,是真正的万军统帅。 他单单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便能爆发出难以描述的压迫感。 这是一个修行界的巨人、军事界的神话,以满身荣誉和至高地位稳坐皇位之上。 他的身前是一张玄铁桌,上面搁放着一张铁皮面具。 瀛终大帝的身旁并没有绝色妃子陪伴,只有两名全副武装的铁甲护卫严肃地站立着。 “自己的实力都已经如此强大,还需要日日在身旁安插护卫,这是我不能理解的。”王振林指着两个铁甲人说道,脸上满是疑惑。 “这些家伙,能不能听到俺说话?”子波好奇地问道,似乎想要验证一下这些铁甲人是否真的只是影像。 刘睽恩汗颜道:“自然不能,这些已经是几百年前影像了。时至今日,已经没有人存在于世,又如何能与这位子波兄隔空对话呢?说不准他们如今已经转世重生,与子波兄差不多年纪了。” 子波撇了撇嘴,显得有些乏味。 他环顾四周,试图从这奢华的场景中寻找一些更有趣的东西。 瀛终大帝不同于其他身着金色龙袍的皇帝,即使在大殿之上,面对群臣,他仍然身着铠甲,佩带宝剑。 这让人不禁猜测,是因为怕随时有遇刺的风险,还是征战沙场的习惯使然。 吕凌帆心想,若自己是这些众多文臣武将中的一员,一定会觉得不大舒服。 瀛终大帝自身本领已然超强,却仍然对足下群臣心存芥蒂,担忧刺杀,这分明有些不尊重、不信任之意。 到底是苏妤见多识广,她立即打消了吕凌帆的疑惑。 她解释说,瀛终大帝这披甲上朝的癖好源于他的青年时期。 那时的瀛终大帝还只是军中的一个小卒,随军四处征讨。 有一次,他望见己方士兵大胜后立即脱去甲胄,结果却遭遇了卸甲风而死去。 那人正是他的挚友,他深受震撼,痛心不已,此后便时常将铠甲披在身旁,除非入夜,否则绝不退下。 他还以此为例,让麾下的士兵都时刻牢记这一教训。 “这……敢问姑娘,何为卸甲风?”刘睽恩发问,显然对这个词感到陌生。 苏妤则耐心地回答:“卸甲风,顾名思义,就是古代将军打仗之后,回到帐中,因为身体太热、又出了很多汗,立即卸去盔甲,贪凉吹风,从而引起的‘中风’之疾。人大汗之后,腠里不固,风邪易侵,拘束经络,使筋脉拘急,气血不通,不通则痛。总而言之,就是剧烈运动之后,浑身大汗,毛孔张开,陡然脱去外甲,邪风入骨,严重者可能会死亡。” 刘睽恩抱拳示意,对苏妤的解释表示感谢。 剩下的几人也无不钦佩感叹于苏妤的智慧与知识储备,纷纷赞叹道:“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郡主啊!” 子波像是个好奇宝宝,他尝试伸手去触摸五步前一位秃发暮年文臣的脑袋。 当他发现自己的手竟然能穿透那文臣的脑袋时,一时间觉得十分有趣,于是来来回回重复了许多次。 刘睽恩看着子波的行为,倍感无语。他语重心长地说:“子波兄,正事要紧,莫要闲闹了。” 然而,子波正玩得起劲,哪里顾得上刘睽恩的话。 他自顾自地在大殿里溜达起来,不时感叹着海途国王宫的气派程度。 他左瞅右瞅,想要搬起桌上的金樽,却发现那也是虚影,并非实体。 看着泄气的子波,王振林嘲笑道:“子波兄,若是这些二百年前的古董能带走,哪里还有你什么事?恐怕早就全都被我收入囊中了。可这些都是假的,你别白费力气了。” 就在这时,有巨响自门外传来,众人皆有紧迫感,纷纷向门口望去。 宫殿大门外,两侧的鼓手开始击鼓,伴有号角吹奏,笛声悠扬。 此番乐曲铿锵有力,节奏紧凑,象征着宴会的开始。 至于这场宴会的背景,几人大都了解。 海途国当时几乎要将面积远超自己的潮涧国纳入掌中,只差临门一脚。 虽然此刻还没有彻底占领潮涧大陆,但对海途国而言,想要彻底摧毁尚且占有弹丸之地的潮涧王国只是时间问题,胜算可言九成。 因此,瀛终大帝直接把此宴定为评定功绩、论功行赏的庆功宴。 从表面来看,瀛终大帝欲将其亲族爱将逐个分封,然而在暗处,他的诸多心思已被众臣洞悉。 这便是明明是一场庆功宴,大殿内却气氛凝重,仿若众人刚经历了一场败仗,甚至面临亡国之危的缘由。 吕凌帆此时方如梦初醒,原来参加宴会的每个人,或许都已知晓瀛终大帝欲以王国的气运换取他个人的永生,故而他们心中皆充满了愤懑。 事实上,此事亦非什么机密,早已被别有用心之人传遍了整个都城,大抵是想激起民愤,让这位极度自私自傲的大帝感受一下平民的怒火。 试想,若你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奴仆,每日殚精竭虑、全力以赴地维护你的主子,可他不仅未因你的忠诚而改变对你的看法,反倒要将你出卖,这如何能不让人寒心呢? 第266章 七功臣合谋死谏 只是,这位目空一切的帝王,却丝毫没有把民众的怨言放在眼里。 他一意孤行,认为自己只有保证了永生,才能保证福泽海途国的万世。 他甚至还在幻想着,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冲击那最高深莫测的境界,追寻真正的大道,甚至有可能让蕴灵世界的六洲六国重新归于一统,复刻吕浩阳当年的神迹。 可是,天下哪有这般美事? 分明是当局者迷,全世界只有瀛终大帝一个人被冲昏了头脑,坚信不疑。 而旁人又不敢劝阻,生怕一旦激怒了他,就会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瀛终大帝在治军方面确实有一定的才能,虽然对敌的几十番大捷离不开他身先士卒、指挥得当,但更多的原因应该是那些战士们不计生死、弃小家为大家的英勇行为所换来的功勋。 他们用自身的血肉为自己的故国开疆拓土,只愿国家强盛。 然而,如今他们的领导者,这位曾经被万人敬仰崇拜的大帝,却将子民的牺牲视作皮毛,将民众的怨声当作空气。 他宁愿用国运来换取一己之利,去换取那虚无渺茫的所谓永生,这岂不是可笑至极? 高台之上,王座之上,那魁梧的身影举起桌前的银色面具,缓缓地戴在脸上。 瀛终大帝见众人已经落座,这才开口说话,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威压:“请诸位满饮此杯,共贺吾等战果。” 台下的群臣们纷纷举杯共饮,但他们的脸上却满是忧愁。 那些举起银色杯具的人,手臂都在颤抖,脸色也尽数惨白。 有几滴酒水甚至落到了菜肴的托盘中,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瀛终大帝隐藏在面具之下,只露出一双犀利的双眼,紧紧地盯着那些表现反常的官员。 片刻之后,他独自饮尽了一口海途洲盛产的国酒“白遇浆”,然后朝着宫门前守候已久的红衣太监摆了摆手。 那些身着朱袍的太监,大多数都是太监中的领袖,有些被赐予了“掌印”的名号,有些则被称为祖宗。 大太监看到帝王的示意,立刻心领神会,向大殿外高声喊道:“传七大功臣入殿。” 声音阴柔而绵长,听得吕凌帆一行人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吕凌帆屏气凝神,望着依次踏进外宫门的七位武将朝大殿走来,心中感到惊讶。 这七位武将,每个人都允许佩刀披甲,面容英伟,显然是此役的最大功臣。 同时,他们原本的品阶就已经很高,盔甲上赫然都有麒麟或狮子的印记,证明他们是一二品的高阶武将。 再加上他们被允许持兵器进殿,这份荣誉可想而知。 然而,任谁也无法想象,这七位功勋卓着的武将,竟然是最先跳起来反对此交易的人。 而那些本该死谏的文臣,反倒没有如此直接干脆。 这位海途洲的大帝也有犯难的时候。 一想到这七人都是一二品将领级别的人物,在军中威望、影响力很大,他就不便直接怪罪,怕折了士气,伤了民心。 权衡之下,瀛终大帝一直保持着忍耐的状态。 刚才没有宣他们进殿赐酒,大概就是想给他们一个小小的下马威。 奈何此七人压根就没有反悔的意思,反而一个个都准备做为国死的死谏士。 入殿后,他们七人不听号令,齐齐上前,动作声响整齐划一。 等到他们离那至高无上的王座越来越近时,瀛终大帝身旁的两个披甲者上前一步,做好了防御的态势。 满座的文臣武将都心扑通直跳,吕凌帆也瞪大了双眼,准备欣赏一场好戏。 虽然瀛终大帝实力强悍,在武威榜上有名,但此七人合力,未必不能挽狂澜于既倒,扳倒这位皇帝陛下。 瀛终大帝虽然头戴面具,看似镇定自若,但实则内心也有波澜起伏。 他皱了皱眉,一脸严肃,心中有些气愤。 他也不知道这七人到底要搞些什么名堂。 如果情况允许的话,他真想开口问问这些家伙是不是非要把今日搞得剑拔弩张,是不是铁了心要背负乱臣贼子的骂名。 若真是要撕破脸皮,瀛终大帝也丝毫不惧。 作为心思缜密的海途国皇帝,他怎么可能没有后手呢? 眼见七位功臣越走越近,两侧的群臣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然而,他们所期盼的激烈冲突并未发生,只见这七位忠臣一个个“扑通扑通”地跪倒在瀛终大帝的王座之前。 “臣任昌旭等七人,自知死罪!但臣等商议之后,愿冒死进谏,恳请大帝三思。那翁勋老儿并不可信,请大王千万不要拿整个海途洲国做赌注啊!”位于正中央的功臣战士开口,言语中充满了激动。 “若陛下肯收回交易,臣等自愿放弃手中兵权,降为庶民!”他们齐声说道。 瀛终大帝虽然表面上不见动怒,但实际上内心已经恨得牙根痒痒,青筋暴起,双拳紧攥。 他竭力营造出一种惋惜的语气,试图给这七人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诸位爱卿忠臣何至于此啊?不如再仔细想想,我此番作为并不仅仅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我海途国千秋万代的大业!” “吾王,莫要执迷不悟了!”一位勇士高声喊道。 “是啊,大王!那翁勋纵有通天本领,也绝不可能有什么永生之法。他所图过大,您千万不能轻信,不能拿我们海途洲一洲气运冒险啊!”另一位勇士也附和道。 这七位勇士纷纷附和,他们这些位极人臣、功勋盖世的将军,这些铁血男儿居然因此流下了眼泪。 越来越多的文臣武将也扑倒在七人身后,竭力劝阻瀛终大帝,满屋尽是哭喊之声。 “你们看,他们七人……与那七块石像雕刻的一模一样诶!”卢倩突然大喊道,倒是显得有几分可爱。 “的确如此。”吕凌帆推测道,“大概是他们料到这场‘鸿门宴’将是必死之局,因此在入殿前把自己的一缕意识与大部分力量记忆封存了起来,寄托于石像之中,以备后人能够了解这场瀛终之乱的全貌。” 对于这个结论,几人完全赞同。 第267章 殿内终血流成河 刘睽恩试图补充:“但虽然他们的意识留下来了,可他们封存的灵力经过二百多年的风霜洗礼,恐怕早已十不存一。即使炼化后,最多也只能起到稳固自身的作用,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提升。” 卢倩恍然大悟:“也就是说,我们此次前来的最大机缘并非内力增长,而是为了让我们了解瀛终之乱的始末。” “正是如此。”吕凌帆点头道。 可怜这些群臣忠心耿耿,但仍然无法改变最终的结局。 那身着朱红色袍子的太监,面色阴沉,一双狭长的眸子写满阴险精明。 当他瞥见瀛终大帝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时,立刻心领神会,仿佛事先就知晓接下来要发生何事一般。 只见他微微侧身,悄悄地向着门口站岗的卫兵靠近,然后压低声音,与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此时,大殿之上,七位功臣正振臂高呼,慷慨激昂地号召群臣们冒着生命危险向皇帝进谏。 他们言辞恳切,句句发自肺腑,一心只为江山社稷着想。 可这却让端坐在龙椅上的瀛终大帝怒不可遏,只觉得自己身为天子的威严和意愿遭到了无情的践踏,颜面扫地。 他气得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圆睁,如同一头发狂的狮子般怒吼道:“你们这群大胆妄为之人,难道都想忤逆朕不成?”其声震耳欲聋,回荡在整个宫殿之中。 这位瀛终大帝实则心机深沉、谋算深远,对于眼前所发生之事早已有了万全之策。 就在他再次挥动衣袖之际,那朱袍太监如同得到指令一般,迅速转身退出了殿门。刹那间,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几十名全副武装的亲卫如潮水般涌入大殿。 这些亲卫个个身强力壮、训练有素,手持锋利的兵刃,眨眼之间便将殿门死死堵住,不留一丝缝隙。 与此同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宫殿四周突然降下数块巨大无比的铁板,带着沉重的闷响重重砸落在地面上。 这些铁板紧密相连,严丝合缝,宛如一道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将整座宫殿彻底笼罩其中。 原本金碧辉煌的皇宫,此刻竟在转瞬之间变成了一座阴森恐怖的钢铁囚笼! 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变故,群臣们顿时惊慌失措,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 有的人呆若木鸡,张大嘴巴却说不出话来;有的人则双腿发软,直接瘫倒在地;更有甚者,已然不顾身份体面,开始涕泪横流地跪地求饶。一时间,大殿内哭声、喊声、哀求声响成一片,乱作一团…… 任昌旭冲着那些变节之人讥笑道:“有死而已,何惧之有?诸位今日既然已经登殿,就应当做好赴死准备。而且,吾等绝对不会向吾王出剑!” 瀛终大帝叹息一声,不知是作态还是真情流露。 他缓缓说道:“诸位,道不同不相为谋。只有我得到了永生之道,才能带领海途洲走向更大的辉煌。在座的功臣名姓我会一一铭记在心,你们的名字会在日后标榜史册,登荣誉阁,你们的家人会得到足够挥霍半生的财富。明年今日,我会亲自祭拜大家。” 然而,人群中却有一武夫愤怒大喊:“你混蛋!兄弟们拼死拼活为你打江山,换来如此后果?” 可惜,他的话语未落,便已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瀛终大帝手中的长剑已经将他钉死在大殿的某根大柱子上,伴随着那根柱子的轰塌,一阵躁乱之后,便是血腥的屠杀场面。 所有文臣武将此时沦为了待宰羔羊,不过大多数都没有做什么反抗。 正如任昌旭所言,除了几个个别心生恐惧之人外,凡是赴宴之人大概都已经抱着必死之心。 他们有着不可更改的意志,无论如何,都不可提剑向王。 那几十个实力顶尖的亲卫以及瀛终大帝身旁的两个铁甲人疯狂地砍杀手无寸铁的文臣武将。 血殿内流成河,屠刀作响,一场惨烈的屠杀就这样在皇宫内上演。 七大功臣虽然本有能力抵抗,但他们始终不愿背负乱臣贼子的骂名,因此选择任由瀛终大帝斩杀。 他们希望,如果自己的牺牲能够唤醒执迷不悟的大帝,那也算死得其所。 卢倩惊恐地尖叫一声,立即捂上了双眼。 她虽然杀过人,但毕竟只是个小女子,面对如此血腥暴戾的场景,她仍然不敢观看。 即使理智如苏妤,也不免皱了皱眉。 吕凌帆的心跳急剧加速,尽管这只是虚幻的场景,但他却能清晰地嗅到血腥味。 他胸前的震祟玉佩不断闪烁,冥冥中,他仿佛又看到了南崖古镇人间炼狱的场景,又看到了禹城失守时尸山血海的惨状。 吕凌帆的心脏隐隐作痛,自进入废弃大殿后产生的不适之感顿时达到顶峰。 他感到头晕目眩,险些摔倒,幸好子波在一旁及时搀扶住了他。 在那七个武士一个个倒下后,几人周围的场景立即变得虚幻起来,他们的视线也变得模糊。 宫殿内的最后一幕,是任昌旭倒地前抬头望向王座的最后一眼。 只见至高的王座后面缓缓走出一人,那人身着黑袍,身形佝偻。 然而,未来得及辨清其面部,周围的场景就立即崩塌,他们回到了漆黑一片的大殿中。 不对! 那场景应该是黑袍者的右爪贯穿了瀛终大帝的胸膛,王座飞溅出黑色的鲜血。 瀛终大帝佩戴不久的面具也脱落在地,面具下方是一张僵硬惊骇的脸。 随着时空回忆的终止,六人平安回到了废弃大殿内。 眼前仍然是那七尊圣像,吕凌帆的不适顿时一扫而空,恢复了寻常状态。 没有看清那人的真面目,吕凌帆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但他肯定,那人不是鬼道人的模样。 他再度燃起火把,回忆着方才的情景,依稀记得那个黑袍者被称作“翁勋”,除此之外,便是那血流成河的血腥一幕了。 难道这个叫翁勋的家伙,正是真正的怨流军幕后指使? 是能够同时操纵十五位大将、五十五万怨流精兵,地位超然于鬼道人的存在? 卢倩对方才的血腥场面心有余悸,大口喘着粗气。 吕凌帆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关切地说道:“很血腥,对吧?没关系,以后接触多了就习惯了。” “看来这位不可一世的瀛终大帝果然被骗,可他已是武威榜榜上有名的高手,却能被那黑袍老者一击杀死,足见那家伙实力恐怖。”刘睽恩慢慢分析道。 “但我曾查阅分析过三百年内六代武威榜所有人物名姓,并不记得有一号叫做翁勋的人物。”苏妤解释说。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几分疑惑,显然对这位神秘的黑袍老者感到十分好奇。 众人议论纷纷,心想这翁勋大概是隐姓埋名,同那些隐世高人家族底牌一样不想被外界得知。 而且此人奸诈无比,是瀛终之乱的始作俑者,关于他的秘密目前无法一一探清。 他的存在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谜团,笼罩着整个世界。 吕凌帆沉思片刻,心中更加怀疑这翁勋的真实身份。 实力通天之余,居然能将自己的身份隐藏到如此程度,不显山不露水,甚至在江湖上都不曾有过关于他的传闻。 而此人又与怨流军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也许自己多年以后将要面对的庞然大物,正是此人。 想到这里,吕凌帆不禁倍感压力山大。 第268章 人不患寡患不均 众人休息片刻,平复心绪后,原路返回,顺着那来时的洞口离开。 他们携带着七尊石像离开大殿,可就在王振林踏出墙缝的那一刻,这座摇摇欲坠的宫殿立即崩塌,石块四散,烟尘四起。 好在几人反应灵敏,身形矫健,飞速奔跑,很快避开坠落物,以至于没有擦伤撞伤。 这石像取出后,大殿便没了依靠支撑的力量,仿佛人被抽去脊柱,毁灭是必然的。 大殿的轰塌引来不少人的围观注意,他们窃窃私语,有些还想上前询问缘由,但被苍世豪全部喝退。 六人踏出废墟领域,不顾身后漫天烟尘。 祝烨看着眼前被摆放整齐的七尊石像,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望向吕凌帆的眼神中充满了赞许,像极了师傅看待争气的徒弟。 “一尊不少,全在这里了。” “祝掌门,您是不是知道这些石像能够帮助我们了解过去?”吕凌帆干脆地问道,“所谓机缘也不过是个吸引我们的幌子吧?” 祝烨皱了皱眉,又警惕地望了一眼苍世豪,警告他不要把实情吐出。 “你们方才的所见所闻,自己记得就好,没必要告诉他人。” “况且万事万物没必要非得寻个前因后果,一切经历都有它的道理,何必刨根问底知晓究竟。太过清醒反而不是好事,且老夫也没有蒙骗你们,吸收这些石像的确对你们日后的修行有些益处。” 王振林不解地问道:“除了杀了几百个妖精鬼怪暖了身子,我咋没感觉哪里有所改善。” 祝烨干脆地笑了笑,说道:“想要真正获得好处,当然要将石像们尽数炼化。不过毕竟这些石像漂洋过海而来,又经历了百年风雨洗礼,蕴含的力量早已十不存一。但对现阶段的你们来说,只要平稳炼化,提高一个小境界恐怕不成问题。” 王振林、子波二人顿时眼冒金光,动作如出一辙地喊道: “提高?!” “境界?!” 这两个字眼对一名灵修的诱惑,不亚于无尽财富。 身为武者,境界势必是要大过一切的。 对于一些追求巅峰者来说,哪怕夺取他们所拥有的一切来换取更高的修为,想必也一定会答应。 境界提升,寿元增加,实力增强。 到那时,何愁银钱不来? 况且,纵使富可敌国,又有哪样灵丹妙药能够提升寿元呢? 在众人心痒难耐时,卢倩提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这是关于人类繁衍千年以来都未能妥善解决的问题:分配不均。 “我们一共八人,石像却只有七尊,应当如何分配呢?” 王振林一副成熟稳重的心态,面对卢倩的提问轻蔑一笑,摆摆手说道:“长老和掌门怎会贪图此等蝇头小利?石像内如今保存的力量或许还不及他们平日修炼的冰山一角,炼化无益。二老自然不会与我们这些小辈争夺。” 祝烨与苍世豪皆是默认,他们二人本就没把这圣象中的灵气放在眼中。 “说来也是。”卢倩稍作思量后,提出了更为致命的问题:“可假设二位前辈不要,六人七尊,仍是不均啊。” “没什么不均的。”祝烨倒是果断,抬手就拿起两尊石像呈于吕凌帆面前,其中一尊就是七人领袖任昌旭的那尊。 吕凌帆有些诧异,犹豫着没有立即伸手去接石像。 这老家伙的偏向也太过明目张胆了吧,他心想。 “祝掌门,我有一请求,不知能否得到应允。”刘睽恩忽然插嘴,上前一步说道。 “但说无妨。”祝烨淡淡地回应。 刘睽恩先是望了一眼面容僵硬的苍世豪,又把目光锁定在祝烨手中的石像上,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咬了咬牙道:“能不能我们六人均分一尊石像,至于剩下的那尊……” 祝烨皱了皱眉,对刘睽恩的要求似乎很不满:“你有何打算?” “今日我便要与苍师傅分别,能否将多余的石像赠给我的师傅,也算留下个念想,让师傅记住,自己的徒儿会在千里之外出人头地。”刘睽恩恳切地说道。 “祝掌门……不妨就按刘师兄说得来。刘兄方才出力最多,理应多得。” 吕凌帆倒是慷慨,同时也想借此机会缓和与苍世豪的关系,亦能还刘睽恩的人情。 祝烨并未直视吕凌帆,但脸上已有怒色:“吕凌帆,自己的机缘都能让给别人,是不是日后自己的性命也能任人取走?” 吕凌帆不敢言语,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和蔼老者动怒,他的愤怒甚至要比本就面容冷峻的苍世豪还要可怕几分。 祝烨没有等到吕凌帆的答案,转而死死盯住苍世豪,“这也是你的主意?” 刘睽恩闻言瞳孔急剧放大,心跳加速。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卷入了一场不该卷入的纷争之中。 “好啊你,苍大长老,野心倒是不小。”祝烨的话语中透露出浓浓的讽刺和不满。 苍世豪没有辩解,甚至没有发出一言辩解之语。 刘睽恩立即上前劝阻道:“此事与师傅没有半点关系,纯粹是我一时糊涂。如果不可相赠,您也不要往心里去,就当我胡说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成吗?” 刘睽恩苦苦哀求着。 在这般巨人面前,他感觉自己与蝼蚁别无二致。 况且他也不傻,通过言语行为他已经能够肯定祝烨掌门过去定是与自己的师傅有恩怨,而且不小。 这些仇怨到了何等程度他不得而知,但恐怕最少也是有过巨大分歧。 否则祝烨怎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如此伤人的“野心”一词呢? 若是放在以前二人年轻气盛时候,非得爆发一场后果恐怖的大战不可。 苍世豪深吸一口气,拳头攥紧,指甲深深地掐入掌心。 他已让自己的得意弟子失了颜面,若他祝烨再逼下去,就有些欺人太甚了。 至于赠送石像这个想法是不是师徒二人的合谋,众人不得而知。 苍世豪虽十分生气,但不敢放肆。 他明白自己在扶摇大仙面前做出一切威胁都是徒劳的,只得狠狠咬牙忍耐下去。 何况,正值此举宗逃亡的时刻,总不能再大打出手把整个门派的人心散了。 第269章 偏心掌门脾气暴 面对祝烨的质问,苍世豪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沉声道:“那由你说,怎样分配才算得上公平?难道多予一尊石像给你这个所谓的‘徒弟’就算公平?” 他的语气显然对祝烨的偏袒行为感到极度不满。 祝烨自知理亏,干脆摆烂道:“是。” 仅仅一个字,祝烨便摆出一副你奈我何的架势,将“我强我有理”的态度表现得淋漓尽致。 苍世豪见状,不再吱声,只是握紧的拳头不断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额头上的血管也胀得极大。 两人之间的气氛如此水火不容,很难想象他们日后是否能够抛下偏见,共同阻击怨流军的推进。 “既然如此,那便这么分配吧,我们没有意见。”刘睽恩连忙补充,生怕唯一留给自己的那块石像也被收回。 祝烨甩动宽大的袖袍,内湖世界瞬间狂风四起,天上的湖水也随之波动。 一方透明的结界在几人身旁形成,这是设计好的屏障。 “你们就在此地炼化石像,由我们二人为你们六人护法。”祝烨的声音在结界中回荡。 子波咽了口唾沫,又伸手掐了掐自己胳膊上的肉,因疼痛而发出“哎呦”一声。 他哪里能够想象的到,自己这个在家里帮父母种了十几年田地,见过最大的官儿也不过是村长的人,居然有朝一日能让云起境的大长老与扶摇境的掌门共同护法,这简直是天大的面子。 几人也不敢怠慢,恭敬地道谢后,全部席地而坐,开始炼化雕像。 吕凌帆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在祝烨的坚持下,他也只好心安理得地享用两尊石像。 外界风云平息,这一幕引来了不少内湖弟子的围观。 但他们迫于二人的威压,不敢上前,只能远远观看。 这些弟子大多数已经准备离开,行囊都已背在身上。 但在路过时瞧见两位宗门大佬,当然要前来问候一声,尽管长老掌门连他们的姓名样貌都不会记得。 屏障之内,七尊圣像的真身逐一显现。 当年那七位位极人臣的将军勇士得以暂时重现人间,他们的勇敢无畏势必会被少年们继承。 吕凌帆在炼化石像时,明显感受到自己的黄金气海正涌入大量灵力。 除了灵力的激增积累,他的脑海中还多出了许多治军的方针策略,似乎也是将军们的传承。 若真是如此,这笔机缘当真不小。 以后如果自己成了一方将帅,也有能力与怨流军对敌。 随着围观群众越来越多,石像的炼化进程也逐渐接近尾声。 一刻钟后,吕凌帆重重呼出一口混气,缓缓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他只觉得体内有两股力量在不断游走,两条蛟龙在黄金气海中不断冲刺,冲垮了所有晋升的阻碍,仿佛疏通了他的每一根血管,最终汇集于丹田处,成为一道暖流。 吕凌帆探查体内的灵力,发现自己果然已达至观明境稳固,且十分接近于大成。 至于突破,或许只需要一次交手作为催化。 “诶?吃一尊石像升一级,那我吃了两尊,怎么还是只升一级?或者说一级半?”吕凌帆环视四周,发现其余几人也依次炼化完成,他们相视一笑。 祝烨撤去屏障,吕凌帆抬手作揖,其余人紧随其后纷纷行礼。 当他们再次抬头,望向身前身后围观的人海时,都愣住了。 刘睽恩望向苍世豪,问道:“师傅,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怎会有这么多师兄弟聚集?” 苍世豪摆了摆手,道:“无事发生。” 祝烨斥退围观群众,接着把吕凌帆叫到身旁,像是做最后的嘱托:“凌帆,为师与你结识寥寥几日,其实没有教给你些什么。只有四个字送给你:‘敬事如仪’。” 吕凌帆心中诧异:“这老家伙啥时候答应做我师傅了?不对,我是啥时候说过要做他徒弟了?我怎么不记得?莫非是先前对他吹捧太过,让他误解了?还是先前的玩笑他当真了?算了算了……徒弟就徒弟吧,有个扶摇大仙的师傅,说不定以后是我的大靠山呢。” 他向祝烨鞠躬,正声说道:“弟子谨记在心,多谢师傅教诲。” 祝烨笑道:“只是你还缺少一次堂堂正正的拜师礼。下次你我二人在江湖相遇,你可别忘记给我磕三个响头。” 吕凌帆一脸错愕,不知是不是老人的玩笑话。 祝烨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了,今日言尽于此,希望我们日后还有机会相见。到那时,我希望你已经成为不逊色于你父母的高手,最好是能与你全盛时期的师公掰掰手腕。” 他顿了顿,又严肃地说道:“现在,你们速速离开星云派,无论去往何地,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吕凌帆呆呆地挠了挠头,苦笑道:“这个要求,好像有点高啊。” 拜别长老与掌门后,继漫襟江、禹城,吕凌帆开启了又一次的逃亡之路。 在此之前,他们决定先前往恒珏山。 只有亲身站在恒珏山脚下,才能深刻感受到此山的奇妙。 或许是因为日日受到内湖灵气的滋养,这座山仿佛真如书中所记载的仙山一般。 抬头望去,山顶果然已经与湖面相接,如此高度,恐怕单凭人力攀登需要许久许久。 王振林提议飞上山去,但却被其他人否决。 他们认为,既然是要登山,那就只有自己爬才能体会其中的真切感受,至少也要爬到半山腰再飞。 王振林虽然大为不解,但也拗不过几人,只好乖乖照做。 他们一路攀登,直到距离山顶不远处的一处小型平台才停下了脚步。 头顶便是那层绵绵的湖水,向下望去,是整片内湖世界的万家灯火。 登临山顶,他们才感受到世界的辽阔。微风吹打着面庞,几人心中都有种说不出的奇妙滋味。 短暂停留后,刘睽恩声称自己要先走一步。 吕凌帆好说歹说都没能将其留住,只好放任他先行。 临走之前,刘睽恩还特意提醒吕凌帆一句:“师傅交代给我的任务,你很快就会知晓其内容的。” 第270章 四大至尊分天下 咕海州,边境。 离开星云派后,五人来到了一座海滨小镇。 此处距离码头渡口极近,但考虑到五人目的地不同,坐船也要选择不同的码头,于是他们选择了一处地点吃最后的聚餐。 夏日沉闷,四处蝉鸣不断,有些惹人烦躁。 此时已是傍晚,人声在山谷中回荡,不断有鸟兽闻声逃离。 自山谷发源的小溪一路汇入大海,长却不深,清澈见底。 五人踏着轻快的步子,顺着河流在山谷间行走。 他们左顾右盼之下,最终选择了一处阴凉处生火做饭。 吕凌帆把能够在储物囊中找到的酒水全部取了出来,几坛美酒陈列一排,一副准备不醉不归的模样。 十几只鸟雀山鸡以及几条从溪流中逮住的活鱼被放置一处,由子波负责清洗干净并处理放血脱毛等事宜,作为一会的食物。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五人义结金兰,相依为命已是一年有余。 他们同生共死,患难与共,共同经历过杀戮与战斗,其感情甚至超过了寻常的亲生兄弟姊妹。 然而,如今即将天各一方,每个人都不免感到伤感 一向话最多的王振林在此时也变得寡言少语。 他安静地坐在溪水旁,支好架子,把竹签串起的野味放到架子上烘烤。 子波则仔仔细细地把每一条鱼的鱼鳞都划开,不断递向王振林。 自从进入内林后,他们一路经由外湖进入内湖天地,大多时候都是购置熟饭或者买些果蔬自己生火做饭。 如今,想起那新鲜的山间野味,他们不免十分怀念。 这边,两个“厨子”在忙着做准备工作,而另一侧,则是三个闲人各自伤怀。 苏妤站定几丈外,静静地望着东面的大海,嗅着海风,双眸闪闪。 不知是不是想起了已故的家人们,吕凌帆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二人都没有言语,只是继续注视着海面,仿佛在用这种方式默默地慰藉着彼此的心灵。 卢倩这边差点就要落泪,子波想安慰她,可他这榆木脑袋半天也憋不出一句安慰人的话,支支吾吾反倒让卢倩更加伤心。 他索性安心造饭,不再尝试言语上的安慰。 折腾了大概两个时辰,一切餐食全部准备完毕。 五人席地而坐,围绕在篝火旁。 月色渐浓,吕凌帆为其余四人一一斟满酒水。 下次相聚,不知该是何时了。他举杯朝向几人,问道:“大家不妨都说说心里话,日后想要去哪?” 杯盏交接,胸口火辣。 王振林率先吐露心声:“我想前往潮涧大陆,毕竟祖出于此。虽然远隔万里,但坐船行不过月余大概就能赶到。到潮涧大陆后,我便苦心修炼,并且试图考取功名。以我的聪明才智,想要成为一方造福百姓的官吏怕是不难。对了,假设大考不中,我仍然能够凭自己一身本领成为如同常道豪一般的城主。潮涧大陆崇尚武道,只要我的修为足够,怕是不难。待我有了权利,便能够洗白林氏,振兴祖业!” 吕凌帆望着王振林坚定的眼神,听着他一番热血激昂的雄心壮词,不免发出赞叹之声。 他本以为从禹城出来后,这个需要保护的傻小子会一直跟随自己直到天涯海角,但今日看来,是自己小看了王振林的决心和抱负。 “孤身一人在异国他乡,一定要谨慎小心,不要横生祸端。那里可没有兄弟几个照顾,事事都会麻烦得多。”吕凌帆语重心长地说。 王振林听着吕凌帆的话,猛地灌入一口烈酒:“咱们都是顶天立地大丈夫,男儿郎,何必婆婆妈妈,整出这些煽情话语。如果我没有独自闯荡的本事,便愧对于‘振林’二字。” 提到自己名字的时候,他的眼中似乎有泪光闪过。 吕凌帆知道,他回潮涧大陆不仅仅是为了报负,一定也是为了已经逃亡的父母与妹妹。 接下来是苏妤,曾经渊渊国第一家族的郡主,如今却只能暗自伤神。 她同样豪气地饮下第二杯酒,没有表现出半点不适,反而比大男人还要干脆利落。 “家父在时,曾一心想让我到观灵大陆寂啼谷拜入陈龙门下。如今家父已经不在,我也想尝试一番,看看陈龙前辈是否会念及旧情将我收入门下。”苏妤说道。 “陈……陈龙?”王振林瞪大双眼,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名讳。 “陈龙是何许人?”吕凌帆一句无心之问,却引来了其余四人见鬼一般的疑惑眼神。 他更加懵了,自己与世隔绝十几年,也不过刚刚踏出江湖不久,碰到一两个没听说过的江湖高手不也正常? 为何他们会这般表现? 哪怕是整日只知耕种劳作的子波也看不下去,他放大音调说道:“凌帆兄,陈龙可是当今四大至尊之一啊!整个蕴灵世界实力最为顶尖的一层强者。他们四人更是稳稳占据武威榜十圣的四个席位,近百年来雷打不动。” 吕凌帆一副傻白甜模样,喃喃自语:“四大至尊?有师公一般厉害么?” “你当真没听过?”子波惊讶地问道。 “没有!”吕凌帆诚实地回答。 苏妤又不免费了些口舌来讲述四大至尊的事情,包括他们的境界如何高深,手下有多少能征善战之将。 然而,当吕凌帆问起四大至尊为何不出手制止怨流军时,苏妤的解释却让他大跌眼镜。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就是四大至尊的统一宗旨。”苏妤解释道。 吕凌帆的世界观瞬间崩塌。 他原以为境界越是高深的人就会越有责任感,会挑起天下重任为己任,敢为天下先。 然而,现在看来,这些所谓的至尊却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无欲无求的样子。 苏妤又耐心解释了一番。 她说,修为越深的人越会珍惜来之不易的安稳日子,何况他们手下还有万千号人追随。 一旦开战,至尊们无法保证所有人的安危。 “四大至尊神龙见首不见尾,行事作风极为隐秘。他们大多都已经是活了几百岁甚至近千年的老妖怪了。” 苏妤继续说道,“在四大至尊之下,又有十二江湖宗师。相较于不食人间烟火的四大至尊,十二江湖宗师似乎要更加接地气一些。他们同样是武威榜榜上有名的强者,虽然不在前十之列,但也十分强大。有几位是世上罕有一品宗门的靠山老祖,有几位则是国之重者。” 第271章 三年之约日后见 “当今江湖难道就是这十六人共治吗?他们便是真正的最强者吗?”吕凌帆问道。 苏妤摇摇头,解释说:“四大至尊的实力无可争议,毕竟稳坐武威榜十圣席位。但十二宗师却不一定是至尊下的最强者。毕竟总有一些强者会故意隐姓埋名,不做那沽名钓誉之辈。也有一类实力不俗之人会是那一个宗门或是国家的底牌,从不示人,因此不能直接拿出来比较。” 苏妤的讲述层次分明、逻辑清晰,简直像讲神话故事一样。 几人听得津津有味,杯中的酒水也下去了不少。 “还有一个问题!”吕凌帆举起右手。 “嗯?”其他四人疑惑地看向他。 “四大至尊的境界会是尽道境吗?”吕凌帆问道。 这次不解之人变成了其他四个。 吕凌帆反而占据了上风。 他料定他们没有听说过“尽道境”,因此故作高深来表现一番。 苏妤到底是见识过最多的一个人。 她抿了抿红唇淡淡地问道:“是被誉作‘传说中的境界’的尽道境吗?吕昭黎前辈恐怕就是此境界者吧。” 吕凌帆点了点头。 他竖起大拇指,开始细数境界的划分:“驭灵境,取道境,观明境,青魂境,峥嵘境,地涌境,参天境,云起境,扶摇境,凌云境,天倾境,在此之后,才是那尽道境界。” “你那师公吕昭黎,当真已是尽道境界?”子波明显疑惑,言语中透露出一丝敬畏。 “否则你以为他凭什么能够以一人之力推翻十万先锋怨流军。” 吕凌帆的语气中充满了对师公的敬仰。 几人心中暗自承认,那种力量也确实唯有传说中的尽道境才能发挥出来。 他们猜测,怨流军的首脑人物,那唤作翁勋的始作俑者与已经出现过的鬼道人,恐怕也会是尽道境界。 至于四大至尊的境界,他们则无从猜测。 卢倩也分享了自己的下一步计划,她打算回到潮涧大陆,与亲人汇合后或许能够在那片大地上开辟出一方巨大产业。 而后,她打算把赚取的资金用来购买军需,组建军队,抵抗怨流军。 就像吕凌帆之前启发她的那样,曲线救国。 不仅如此,她那个唤作“卢千军”的军官哥哥,听闻渊渊国即将沦陷,前几日特派飞鸽传信,要求卢倩即刻离开。 并且,卢千军还意欲带一队人马乘船渡海来迎接她,只为确保其安全。 只是约定的地点正在不远处的渡口,但卢千军的影子却迟迟未见,卢倩不免也有些担心。 推杯换盏之下,众人的酒意渐浓,说话的语调也比平日大了几分。 先前的失落情绪在一次次举杯下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则是对新生活的期待。 最先开启的两大坛烈酒竟被他们分了个精光,平均下来,每人都至少要喝了二斤左右。 这已经远远超过他们平日聚餐时的酒量。虽然灵修在身体各个方面都超过常人,酒量自然也要超出许多,但这酒毕竟度数不低,且一斤的份量也足够让人头昏脑胀。 王振林眼看不够尽兴,便又开始起开小瓶小罐中的果酿分给众人。 子波的目的地则是观灵大陆,算是与苏妤一道。 他前几日同样收到书信,原来是父母已经乘船渡海在观灵国安居。 他自然要去与父母团聚,并且自己也实在没有什么具体打算。 观灵大陆距离此地亦是遥远,想来怨流军没有个三年五年是不会打到那里,自然也算安全。 至于吕凌帆,他甚至还没有做好具体的计划。 他打算走一步看一步,随便上了哪条船就随着它到新地方去闯荡一番。 五人之中,三人尚有家可归,而吕凌帆与苏妤却如同水中浮萍,无根无基。 苏妤的父母为国而死,她孤身一人;吕凌帆的父母也早早离开了他,如今尚且下落不明,他同样孑然一身。 蕴灵世界六洲六国,但海途洲与青玄州却无人选择作为目的地,这全是因为它们特殊的地理环境。 位于蕴灵世界正中央的上下两国,被四块超级浩土环绕,其周边尽是极度危险的海域。 海中不仅有神秘莫测的远古凶兽,更有无数奇异传闻。 据说如果擅自闯入这两块大陆,便会受到来自海神的震怒。 虽然这无从考究,极有可能是谣传,但仍旧有许多人对此深信不疑。 千百年来,不少商船渴望把生意拓展到这两个国家,但前往的商队无论规模多大,总是九死一生。 存活者哪怕获利颇丰,大多也不会选择二次进入。 想要踏入青玄洲、海途洲,需要费一番心思。 需要打造一类外壳坚硬、防御能力极强的船舰渡海,又或者借助几处花费高昂的传送法阵。 如果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前去,就要保证自己的灵力储备足够支撑自己飞过茫茫大海。 传送法阵是近些年来的新兴事物,传送过程极不稳定且耗资巨大。 不说扭曲时空在一瞬间跨越万里的危险程度,单单是一次传送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一般人无法承受的。 因为这些原因,至今也没有太好的方法可以直接进入海途洲、青玄州这两块巅峰大陆。 它们与其他四角的超级大陆来往也并不密切。 但如今怨流军出现,世界大势因此改变,这个平衡或许会在不久后被打破。 这么看来,海途洲国与青玄洲国倒也算安全,怨流军的海上力量想要踏入,至少要付出不少伤亡的代价。 卢倩见大家都已是醉意满身,心中仍然有一分执念。 她小声嘀咕:“你们说,我们这会是此生最后一次相见了吗?” “那可不一定。”王振林勉强挤出一个笑脸说道,“江湖这么大,人生何处不相逢呀。日后有缘,一定再见。”更多的还是不舍与苦涩。 吕凌帆心中忽然萌生出一个念头,他伸出右手,高高举起,越过篝火的熊熊火焰,仿佛在期待着某种回应。 尽管其他人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配合他,依次把手掌搭了上去。 “我们不妨立下一个约定,三年后选择一个地方重聚。三年的时间,应该足够我们各自成长。到时候,我们再聚在一起,分享彼此的故事,如何?” 第272章 目标竟是青玄州 苏妤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是第一个表示赞成的。 王振林挠了挠头,有些犹豫地说:“三年时间太短了,我大概还做不到重振林氏的雄风。不过,至少我会努力争取一官半职,到时候也有脸面在你吕凌帆面前炫耀一番。” 卢倩一听到重逢有望,立刻变得欣喜起来,她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兴奋地说:“三年后,我的卢家铺子可能已经开成连锁店了。到时候,我来出钱租一艘船,接大家重聚。” “如果三年后没能团聚,我们就把时限放宽,多在汇合地等上一两年,总会有团聚的时候。”子波也投上了赞同的一票,他好奇地问道:“如果真的这样,那我们选在哪里重聚比较好呢?” 吕凌帆不紧不慢地从怀中取出一幅蕴灵世界的大致轮廓图,这幅图大概是在内林的某家铺子中购买的。 然而,这张图只有六块大陆的大体位置和形状,并不详细,除了用来认知方位之外,几乎一无是处。 与祝烨所拥有的那部详细描绘渊渊大陆的堪舆图相比,这张图实在显得太过简陋。 浓重的醉意让吕凌帆有些恍惚,他颤抖的手指轻轻地在地图中央部分划了一下,然后顺势向上一划。 “青玄州!”四个人异口同声地喊道,他们的面容中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之前他们刚刚谈论到青玄州四周被恶水环绕,不易进驻。 然而,吕凌帆却铁了心要选择在这个地方重逢,看起来他别有用心。 “我在书中读到过,青玄州神秘莫测,其修士的整体水平也要高出其余大陆一些。前往青玄州无疑是提升自己最快的方法。” 吕凌帆解释道,“其次,据说天下闻名的胜意大殿也位于青玄州。据说凡是虔诚祭拜的香客,大多会得偿所愿。我想邀请大家,三年后一同前往青玄州,一睹胜意大殿的风采。” “那是个寺庙吗?可是你连四大至尊十二宗师都不曾知晓,又怎么能从书中读到这些杂类博学呢?” 王振林虽然有些发牢骚,但最终还是赞同了吕凌帆的提议。 在一片赞成声中,三年的约定已经立下。 篝火渐渐熄灭,取出的几坛酒水也被一扫而光。 夜幕降临,伴随着嘈杂的虫鸣声,几人沉沉地睡去。 不知何时,吕凌帆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他只看到远处有火光闪烁,紧接着,他感受到地面传来整齐而规律的振动,远处的声音也愈发响亮。 “是马蹄声!”吕凌帆瞬间清醒了一半。 那踏踏的马蹄声携带着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席卷而来。 远处的火把大亮,马过之处激起阵阵尘土。 吕凌帆瞪大眼睛观察,只见浓重的烟雾里,约莫有一二百骑的样子。 由于醉酒,他此刻脑袋昏胀发痛。 与此同时,手臂上蚀天凡的诅咒黑纹也不争气地浮现出来。 他克制住剧痛,连忙叫醒几人。 远处的黑甲黑骑,可不就是传闻中的怨流精骑么! 确定敌情之后,他的醉意已经被吓得消解了七分。 吕凌帆大喊几声意欲唤醒众人,但大家都睡得很沉。 他只好挨个摇醒他们。 等他们都从沉睡中醒来,由于醉酒的缘故,本就状态不佳。 何况吕凌帆此时手臂上的黑色蛇纹诅咒出现,实力定然又要削减一些。 此战的形势实在不妙。 虽然心中还有诸多疑惑,例如为何怨流军这么快就闯到此处,为何星云派没有进行防守等等,但此刻根本顾不得这么多,只能提前应战。 敌骑共有一二百人。 按理来说,怨流军发兵不应该只派出小股部队,一般是人海横扫。 况且这些骑兵都是怨流军中的精锐,是其心脏。 仅仅派出这二百骑如果遇到埋伏,岂不是白白浪费辛苦栽培的中坚力量。 如此看来,可能只有一种解释:他们派出二百怨流精骑绕路而行,跨越山路,直抵星云派后方几十里的渡口,也就是此处。 一来能够清剿欲乘船离开的逃难之人;二是为了前后夹击,从后方进攻,拿下渊渊大陆仅存的二品宗门。 王振林此时比旁人更加迷糊。 他望着眼前袭来的二百铁骑,先是吐出一口浓浓的酒气,而后慢悠悠地说道:“卢倩,你哥哥领兵来接你了啊?” 苏妤算是几人中最为清醒的,实力也相对最接近巅峰。 一来是因为她饮酒有度,只是适当饮用,并未过量;二来是因为她自身体质也不惧烈酒,醒酒快。 苏妤眯起眼睛,欲言又止。 她的右手瞬间凝出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剑尖微微颤抖。 “怎么,要打架?”子波见到苏妤长剑出鞘,捂着沉重的脑袋,醉态与之前在胡吃楼大醉时如出一辙。 相比之下,卢倩已经开始凝气。 她所修的灵技以辅助为主,一旦催动,至少能够带来一些提神醒脑的功效。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思维更加清晰。 “王振林,子波,这些家伙不是卢倩的兄长,是突袭的怨流军精骑兵。”吕凌帆严肃道。 “你们不是一直嚷嚷着想要试试自己现在的实力吗?来吧,看看我们能够留下多少马匹。他们可是世间最强的骑兵,哪怕你是灵修也未必能从他们凡人之躯上讨得便宜。如果连怨流军的小兵都打不过,那就没必要再想接近更强者了。” “怨流军,精骑!” 听完这番话,子波和王振林幡然醒悟。 眼下局势严峻:三个取道境圆满境界的修士、一个观明境稳固境界的修士和一个观明境大成境界的修士,要对上二百怨流精骑。 这境界恐怕也只是纸面数据,在半醉的状态下,众人能够发挥出先前八成的力量已是不错,还得是在卢倩发功让大家都清醒一些的情况下。 麟宙曾经对吕凌帆形容过怨流军的强大:若以怨流军为单位,云起一人可抵千骑。 但他也特意强调过,那得是稳稳的云起境才能抗衡千数精骑,那可是第八大境界。 第273章 遭二百怨流精骑 然而眼下他们这五个初出茅庐的家伙,全部实力累加再夸张放大一些,满打满算也就相当于两个观明境大成水平的修士。 想要胜过二百骑精兵强将可不是易事。 观明境只是第三境界而已,在面对五六十骑兵时或许还能勉强斗上一斗。 但眼下的情况却是敌军人数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骑兵群即将到来,似乎已经退无可退。唯有死战才能尚存一线生机。 马蹄声越来越近,重骑们手中的火把在风中猎猎作响、飘摇闪烁。 明晃晃的火把群渐渐靠近,映照出高大魁梧的身躯。 吕凌帆等人心中震撼不已:如果按照这类体型选拔的话,估计各国精锐都罕有能够入选者吧! 他们的身体被漆黑的铠甲包裹得严严实实,那诡异神秘的钢铁面具下,只能隐约看出一对闪烁的眸子,这无疑增添了一抹神秘与诡异的气息,甚至让人感受到一种威压。 每位骑兵腰间都绑有弓弩,身后背负着弩箭袋,另一侧则是他们赖以厮杀的武器,有刀有剑,有枪有棍,装备齐全。 他们所乘骑的骏马也尽是良驹,虽然不敢说每匹都能日行千里,但五百里怕是不难。 怨流精骑号称十万,要养这数以万计的良驹,耗费的粮草和心血可想而知。 这不由得让人怀疑,究竟是什么力量能够维持这么庞大的开支。 有流言声称,是当年渊渊国丞相的大额捐赠,以及潮涧大陆的走私犯们为寻求利益而提供的粮草兵器。 这些或许不能长久供应,但足以让怨流军团启程。 再后来,怨流军举兵进犯,囊括了渊渊大陆的半壁江山,以近乎一国的资源来供养他们,自然就不会再担心开支过大了。 除了这点,更有民间传言称,无人问津的诡原山脉其实是其他位面或者世界的入口,怨流军正是从其他位面杀来,意欲统治蕴灵世界。 不过此条大概率是谣传,可信度极低。 在他们的认知中,还没听说过除了蕴灵世界外还有其他空间的存在。 至于那事情的真相,毕竟怨流军才刚刚崭露头角,其余五国对其研究了解尚且浅薄,因此不敢妄下定论。 但有一点似乎正在被证实,那便是他们的士兵全部以怨念凝结而成。 怨流军,怨念流动的军队,自身被怨恨腐蚀控制。 当第一次听到这个奇怪称呼的时候,还有不少人误解。 后来经过一传十、十传百的解释,这名字也愈发响亮顺口,如今更是成了民众心中梦魇般的存在。 有不少逃难者称其逃命时目睹过怨流军的真容,也有战败逃回的士兵声称见过怨流精兵面具下的样子。 他们的描述都十分模糊,总之面容可怖。 不仅如此,当事者们在见到他们的真容后,无一例外会如被怨念缠身一般,一连做十几夜的噩梦。 此时,吕凌帆、王振林、苏妤、卢倩、子波五人呈一条线站定,仿佛战团中立于阵前的首领,威风凛凛。 所有人同时都感受到一股山雨欲来的压力,远处渡口上仍有夜晚行进的船舶。 有人站在船上,相隔几十里望来,只见远处尘土飞扬,马蹄整齐踩踏地面,地面传来一阵阵沉闷的震颤。 大地如同被狠狠鞭打的贱民身躯,奄奄一息,只能默默承受。 一股怨流军铁骑的浑厚军威,扑面而来。 马蹄声越发靠近,长枪赫然已经出现在了吕凌帆的掌间。 经过数月的训练磨合,吕凌帆如今运用万仙诀已得心应手,九星铠甲也是手到擒来。 至于枪法,更是精进不少。 其中许多招式要领都是自学于一部名为《枪术高人戳戳戳大法》的古怪书籍。 虽然单挑出来这部书名会让人觉得十分头晕费解,甚至想要发笑,但当他看到作者注名为“王自大”时,吕凌帆便恍然大悟。 这个老头似乎出过不少书。 上次一别,他对王自大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那句响亮的“愿书中还我大义,天地还我春秋”言犹在耳,字字震撼心灵。 能够吐出此言之人,想来也不应是那类以坑蒙拐骗为生的无良商贩。 且他看起来自大地十分有底气,也不似倚老卖老之徒。 吕凌帆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学习了枪法,果真有奇效,进展顺利。 他在心中暗自决定,等到自己重回此地,一定要去拜见一下大义书屋的主人——那个略显狂妄的老者王自大。 在他看来,这老人其实见多识广,说不准还真是一位出尘脱俗的隐士高人。 也正因他心中有底气,才能在怨流军进攻后不忙逃离,还做出把书屋开在悬崖峭壁上这一怪招。 这似乎真的不为牟利,只为有心者开门。 随着吕凌帆接触的事物越来越多,他反倒觉得那个奇怪老头在某些描述上说得很准。 这大概也是因为年纪大、阅历多的缘故。 今日,正是检验自己进入宗门后获得成长的最佳时机。 虽然有极大风险,但避无可避。与其畏惧后退,倒不如放手一搏,倾尽全力。 “敌方大概二百骑兵,按道理来说该有一两位类似于百夫长级别的军官带领。我观骑兵丛中有一人身着紫色铠甲,手持一柄太师鞭,看起来与其余骑兵差距甚大,大概是其中头目。”苏妤顿了顿,又望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寒光长剑,似乎是在估算实力对比。 “我们五人定然不能一股脑冲锋而去,那样乱战反倒大概率伤亡溃败。接下来,我欲做一套战略部署,不知大家是否愿意遵从。”苏妤的话语中带着坚定和决心。 其余四人默契对视一眼,如今队伍已经这般契合,哪有半点反对的意思。 苏妤得到认可后连连点头,而后再度意味深长地望向那首领人物。 尽管脑袋里晕晕乎乎,吕凌帆也不忘在此时称赞一声,说苏妤有女将军的风范。 话也不假,此刻的苏妤果真有了几分苏开山将军当年下马平乱的气势了。 第274章 排兵布阵起而战 “我境界最高,但那骑兵军长估计也不是善类。虽然这些军士都并非修行之人,但估计他们这糙厚皮囊与骇人的力气,至少也要观明境才能降住。因此,由我去与其周旋,尽量拖延甚至将其斩杀。” 对于苏妤的本领,大家都是十分认可。 她的天资要远超在场所有人,除了身负一国龙脉的天甲吕凌帆。 “卢倩妹妹,你就在后方为我们几人补给,作为战时的能源提供,不必贴身肉搏。你的灵技一方面能够为大家恢复力量,另一方面还能帮助我们保持清醒。最重要的是,我们需要你的飞鸟愈。若是陷入混战难免受伤,这时候便需要你出手了。”苏妤的话语中满是对卢倩的信任。 卢倩点头应下,正面硬刚本来也不是自己的长处。 如今自己能够依靠自己的辅助灵技为大家尽上一份心力,这便足矣。 “子波,你以大风起兮召唤出风尘龙卷,那风暴越大越好,最好能够飞沙走石,先令敌方骑兵乱作一团。待其秩序失衡后,你与王振林便左右开攻,杀入阵中。”苏妤的部署清晰明了。 “好!”子波和王振林齐声回应,眼中闪光。 子波虽然没试过自己能够造成的最大杀伤,但今日他定要全力以赴。 吕凌帆焦急地等待着任务的分配,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心中不免生疑。 他害怕自己又会像禹城保卫战一样,牺牲众人,孤独出走。 然而,苏妤接下来的话语却让他安心不少。 “凌帆,你的任务最为艰巨,胜败一环甚至掌握在你的手中。”苏妤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吕凌帆的信任和期待。 吕凌帆瞪大了双眼,咽下一口唾沫。 他对这个任命有些吃惊,不过也总算安心一些。 至少困难的事情交给自己来做,他会尽力保全所有伙伴。 “你的万仙诀能够召唤出一些类似于凶兽的物种,是也不是?”苏妤询问道。 吕凌帆确认无误。 这些功法的细节他曾给伙伴们一一演示过,对于苏妤他们,自己的一切都宛若明镜,无需隐藏。 “经过多日磨练熟习,我已经能够同时支撑十几只异兽登场,估计能够与骑兵们撕扯一会。”吕凌帆自信地说道。 “正是这样,等子波发动灵技制造混乱与沙尘后,你便借此机会以最快速度绕到二百骑兵正后方,带着你的异兽兵马直冲而入,冲溃他们的阵型。两面夹击之下,大概能够保证最大胜算。如果没有异议,我们便这么办。”苏妤的部署让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王振林下意识拍手叫好,不愧为将领后裔,无论是军事头脑还是带兵打仗,日后定会是一代着名女将,巾帼不让须眉那般,能够被记录史册。 拥有如此家世底蕴和天赋努力的苏妤,如果没有怨流军的冲击,日后一定会是天下六洲里榜上有名的厉害角色。 奈何如今突遭变故,苏妤一个女子孤身闯荡江湖本就不易,身上又肩负着苏氏家族英灵的重任。 这一切都不得不让她变得更加成熟,那本就冷若冰霜的性格,更增添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或是不易接近的意味。 除非是吕凌帆他们这类过命交情、知根知底的伙伴,若是碰上他人,她多半不会敞开心扉。 敌骑越发靠近,在吕凌帆等人出现在其视线中后,骑兵的速度明显加快。 众人隐约听到耳畔间响起冲锋号角,那是骑兵中特有的传递信息讯号。 顺着卢倩纤细葱指的方向望去,那飘渺声音的源头果真来自于骑兵头目处。 他的紫色铠甲胸口处有一个菱形印记,功能如同喇叭,扩音能力十分不俗,且能传递心声。 沉重的马蹄声开始变得杂乱无章,无迹可寻。 为首的骑兵已经在不算宽广的官道上俯冲起来。 虽然对方没有灵力加持,但众人却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一种扑面而来、排山倒海般的威压气势。 这种骇人的战意远超寻常骑兵冲锋,其蕴含的力量也足够令敌军胆寒。 二百人在官道上并排行进,一排四五骑。 加之其马匹皆是身长良驹,故绵延不绝、浩浩荡荡。 二百人竟是走出了四五百人的感觉。 眼瞅着敌军已是至一里开外,苏妤立即下令,作战开始。 卢倩呼出一口气,闭紧双眸。 弯弯的睫毛在月色的映衬下显得十分灵动。 她并拢修长的五指,几根透明状的藤蔓脱手而出,一根根刺入其余四人的身体之中。 此刻他们四人竟如提线木偶一般被操纵,而操纵者却是实力最弱的卢倩。 其实这些藤蔓也是卢倩灵技的一部分招式,正是为了帮助压制吕凌帆等人的醉意,尽量帮助他们恢复原有的战力。 子波有些紧张,毕竟他从来没有面对过真正的战场。 他的额头渗出汗珠,牙齿紧咬得吱吱作响。 他身上还有那对强大的青铜钺,那是战胜胡方旋的战利品,也算是好友们对自己的馈赠。 因此,他必须把握机会,不让待他如此优厚的伙伴们失望。 平复片刻后,子波闭上眼睛,缓缓递出一拳,同时扎起马步。 “一,二,三。” 子波心中默念,待一切就绪,他猛然扯开嗓子,竭力嘶吼一声:“给我起风!” 四周仿佛有无数铁链同时崩断,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只见子波身边出现一条条缝隙,纵横交错,仿佛空间都被他撕裂。 以子波为圆心,罡风四起,气流涌动,形成一股强大的风暴。 大风起兮,卷起无数乱石尘土,甚至草木,整个空旷的平地仿佛都被这股妖风所吞噬。 这条官道上,浩大的骑兵军团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妖风挡住去路。 他们身陷泥沙暴尘之中,原先飞驰的速度被大大削减。 马匹开始嘶吼躁乱,整个军阵立即变得松弛起来,不再如先前一般有序。 无数飞来的滚石重重敲击在将士们的坚硬盔甲上,有的直接砸出一个个小窝。 至于铠甲内的他们是否受伤,那就不得而知了。 第275章 百夫长配太师鞭 “蒙马眼!” 骑兵阵中传来一声沉稳的喝声。 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将领,更是怨流军赖艺扩张名声的王牌军队,怎么会因为区区风沙而受困? 号令声下,所有马上士兵迅速取出一块黑布,系于马眼之上,紧紧贴合。 马是群居动物,每个马群之中都有一匹领头的马。 领头的马通常是先锋大将所乘,这样他冲锋的时候,群马都会跟着冲锋。 然而,若是大将遭到不幸,或者战马被射杀,其他马也会乱了阵脚,譬如那紫甲之人。 另外,如果没有蒙住眼睛,马受到惊吓,例如看到火、血,或是遭遇极端天气,它可能会把骑乘者掀翻或者掉头逃跑,容易给整个军阵带来混乱。 所以要蒙住马的眼睛,以保持军阵的稳定。 只有拼命绕路的吕凌帆听的真切,他眉头一皱,心中充满疑惑。 “不是说他们是被怨念控制的行尸走肉么?怎么还有意识能言语交流的?” 然而,此法显然奏效。 原本即将溃败的马群迅速恢复如初,躁动的气息立即止住。 只是他们身陷风沙之中又蒙着眼,速度还是降了下来。 况且虽然遮住了视线,却不好躲避滚滚的飞石。 恰巧不远处的山坡上就多为分散的石块,这对子波来说无疑是天赐良机。 飞石在沙尘中隐匿身形,速度极快,犹如死神之吻。 有些能够被反应灵敏的精兵一剑破开,但更多的则如无情的陨石,重重砸在马铠上,把坚固的铠甲凿出窟窿,甚至把手中的兵器震得脱手,木质弓弩也在瞬间震碎,数不胜数。 子波这招,在真正的战场上,其作用之大,可见一斑。 这交锋的前奏,便已经预示着接下来的战斗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而这时,吕凌帆已经趁机绕到了敌方的后侧,距离后侧骑兵仅百步之遥。 苏妤也隐匿身形,潜入黄沙之中,伺机而动,寻找最佳的进攻时机。 她的目标始终只有那个紫甲首领,因为他在人群中显得如此显眼,紫甲的气息犹如黑夜中的明灯。 其实,苏妤完全有能力执行绕后偷袭的战略,甚至她可以在后方催动大阵,其杀伤力未必就比吕凌帆的万仙诀低。 然而,当她看到紫甲之人手持的武器时,她果断放弃了这个可能让吕凌帆陷入险境的计划。 那紫甲之人,手中握着的分明是一把太师鞭。 见多识广的苏妤,自然听说过太师鞭的威力。 在古代兵器中,枪排第一,鞭排第二,此后才是刀剑,而鞭又是克制长枪的利器。 这是她幼时读过的《兵器分类传》中的内容,同时,她也牢牢掌握了其中各种热门武器的优缺点。 她这样做,主要是为了在日后的作战中不留遗漏,知道对付各种武器时自己应该如何应对,以获取最大的胜率。 太师鞭,又称太师虎尾钢鞭或太师十三鞭,其鞭力大、鞭重,招法猛烈,有“鞭锤之将不可力敌”和“一力降十会”之谚。 它以鞭为兵器,吸收了刀、枪、剑等兵器的使用技巧,并以其特有的结构特点,在历史的转战中摸索出一套以摔、刺、削、搅、捣、括等手法始成的攻防战技,独擅胜场。 鞭有软硬之分,而太师鞭所用为硬鞭。 那柄太师鞭气息非凡,鞭行风吼,速而不乱,进招有方,破招有术。 太师鞭的用法,有二十字歌诀:撩、拈、搜、刺、点、斜、退、转、旋、蹿、左、右、上、中、下、提、绷、腰、横、拦。 这种兵器多用于马战,具有极强的破甲能力,对锁子甲这一类的防御甲胄有着很强的克制作用。 据说,它可以一击击碎甲胄的护心镜,杀伤力恐怖至极。 却未曾料到,这怨流军的小头目竟然能够驾驭如此威力巨大的兵器。 若是骑兵对冲,他定能持鞭大杀四方。 观其气度不凡,苏妤猜测这大概是一位百夫长。 作为怨流精骑的百夫长,他的实力自然要比寻常怨流精兵的百夫长厉害许多。 她四下扫视,发觉似乎并没有第二位百夫长,于是疑心这骑兵军士的品阶有些特殊,这紫甲百夫长的职位或许能够统帅整整二百骑。 如此一来,苏妤便又提高了几分警惕,此人恐怕并非善茬。 鞭锏之所以能成为铁骑重甲的克星,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鞭锏并非像长枪大刀那样去刺破敌军的皮肤,而是以击打为主,给敌军造成伤害。 其实鞭和锏的区别不是很大,说白了就是用带棱角的铁棍子去打穿着厚重铠甲的敌军。 由于鞭锏很重,挥舞时产生的能量很大,所以击打到敌军身上时,能量就会转移过去,给敌军造成内出血、器官受损的情况。 考虑到吕凌帆使用的是一柄长枪,自然难以对付这位持鞭的百夫长,毕竟长枪已经被克制,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危。 这最大的风险,还是自己来承担好了。 沙尘暂停的间隙,吕凌帆已经在骑兵尾部召唤出了十只三阶凶兽。 随着他战力的提升,这些仙异兽的实力已经无限接近于四阶。 如果吕凌帆的境界再提升一些,想来就能够一次性召唤出多只类似于小兽王狮面兽的较强异兽。 飞行途中,那破损过半的铁甲也已经装备在了他的身上。 他心中所想,最好是能让怨流精骑在铠甲上留下点血。 这样也算另一种方式告慰刘曌船长和那些在禹城牺牲的诸多战士们了。 于是,十只三阶异兽同时发起进攻,朝着仍在行进却并未察觉异样的怨流精骑撕咬而去,宛如一场追逐大战。 吕凌帆此刻还在设想,如果自己真的能够召唤出几十甚至几百只仙异兽,那该是何等快意的场景。 奈何现实却不容他多想,末尾的几匹战马虽然蒙着马眼,却也都是非凡的烈马,自然能够察觉到身后袭来的杀气与危机,一个个嘶吼不止。 骑兵们操纵着近乎失控的战马,向后面望去,只见那些三头巨蟒、无角犀牛、生刺猿猴已经扑到自己脸上,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第276章 后方杀入试破阵 他们毕竟是训练有素的最强骑兵,黑色面具下是无法形容的沉稳。 骑兵们自行列队,约莫尾方三四十骑调转方向,朝着吕凌帆一侧开始对冲,手中的弩箭也已经开始射击。 吕凌帆没有听到他们的任何交流,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不但默契,而且整齐迅速。 这便足够证明,那些关于他们如何强大的描述并非虚名。 第一拨几十根箭矢的箭雨泼洒而下,密密麻麻的黑点激射而至,弓弦紧绷之后的骤然松开,发出嗡嗡的响声。 吕凌帆一脚重重踩在地面,整个人以更快的速度前冲,同时手腕拧转,身形一旋,长枪携带着灵气翻滚,方圆数丈之内、磅礴的力量凝聚成团,然后猛然炸裂四溅。 吕凌帆身前的地面瞬间插满了如雨落般的箭矢,泥土翻裂、尘土四起。 他成功地化解了第一波箭雨攻势。 然而,他所召唤扑上来的十只异兽的疯狂撕咬却并不奏效,几十匹良驹附着着并不笨重的坚硬马铠,并不容易被撕开。 马上骑兵齐刷刷地摘下蒙住马眼的布匹,也无暇顾及四起的大风了。 他们手中大多持戟与狼牙棒,挥舞时力道似有千斤,甚至能带起一阵罡风。 他们的气势还要甚于怨流军精锐步兵,怪不得能够被称为继驹煌铁骑与铳皓骑军后的新一代最强骑兵。 异兽群与几十骑扭打在一起,吕凌帆熟练地把枪身注满火焰,化作一道长虹掠去。 “烈焰拳!” 他大喝一声,推出一道火拳,意图凿军开阵,却被三人三马合力挡住。 接下吕凌帆一拳,他们只是身形退后,看起来并无大碍。 吕凌帆右手持枪踉跄杀入阵中,与一迎面而来的狼牙棒对砍。 对方不俗的力道果真与吕凌帆僵持不下。虽然自己并未使出全力,但按此推算,一个怨流精骑至少能有取道境入门的水准。 两把兵器在空中不断擦撞,火星连连。 吕凌帆单手应对,左手又在不断聚集火焰,待时机成熟后,他便朝着面前那人小腹轰了过去。 此人双手持狼牙棒,自然没有任何防备,生生吃下了这一拳。 吕凌帆的右拳直接融化其铁甲,贯穿其腹部,那人原本紧握狼牙棒的双手也在此招之下松开,落下马来。 还没等吕凌帆抽出拳头,身后两柄巨戟便呈十字状把他生生按到地上。 幸而有铠甲保护,不至于伤到皮肉,只是略有痛觉。 吕凌帆尝试起身,但身后两骑的巨戟死死压着他,恨不得把他插入土里。 与此同时,几个远处的骑兵已经再度取下腰间弓弩,几支力道极强的弩箭齐齐飞来。 有的钉在吕凌帆身旁,有的直接渗入铠甲,插出孔洞。 吕凌帆自然能够感受得到那钢铁弩箭的骇人威力,甚至只差几毫米就能渗入自己的皮肉。 只见吕凌帆浑身灵气猛然爆发,犹如火山喷发一般汹涌澎湃。 强大的力量瞬间灌注到他手中,使得原本压身的两把巨戟竟然被硬生生地震飞出去! 紧接着,他一个潇洒的翻身动作,宛如灵动的飞燕,轻盈地落在地上。 后续又有数支钢铁弩箭如流星般疾射而来,但这些弩箭在靠近吕凌帆时,仿佛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竟在空中被直接震成数段! 吕凌帆如同鲤鱼打挺般迅速起身,没有丝毫停顿和喘息的时间。 他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紧锁定着眼前暂时手无寸铁的两人。 他毫不犹豫地施展出自己最为熟悉且精妙绝伦的枪法招式,手中长枪化作一道闪电,带着凌厉的风声,朝着那两人疯狂戳击而去。 面对如此迅猛的攻击,那二人一时之间有些措手不及。 他们只能匆忙用一只手挡在身前,试图减缓长枪带来的冲击力,同时牵着马匹急速后退,想要拉开与吕凌帆之间的距离。 可惜的是,他们腰间的弓弩还未来得及拔出,便被吕凌帆猛地一挥长枪,一记横扫打得支离破碎。 在这场激烈的交锋中,只听得“乒乒乓乓”之声不绝于耳,吕凌帆手中的尖枪仿佛已经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真正达到了人枪合一的至高境界。 每一次刺出都精准无比,力道十足,接连在那二人坚固的胸甲上刺穿数个大洞。 洞口处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他们的衣衫。 回想起来,自从上次观战刘暌恩并虚心听从了他的劝告后,吕凌帆的长枪技法得到了极大的改进。 以往略显绵软无力的长枪如今变得刚猛霸道、狠辣异常。 当然,这其中除了技巧的提升外,与他自身境界的突破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随着实力的增长,吕凌帆的自信心愈发膨胀,此刻在战场上更是势不可挡! 毕竟自己境界提升后,力量也一日千里,使用武器自然得心应手,能够正中要害。 在吕凌帆近乎疯狂的攻势下,手无寸铁的二人根本无法以拳头反击,于是双双落下马。 连战三员后,吕凌帆正欲乘机择一快马良驹上马战斗,于是目光在三匹陷入恐慌疯蹿的战马中抉择。 吕凌帆瞄准了一匹体格健壮、眼神锐利的战马,正欲上马,却突然被身后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撞倒在地,那是其余飞奔而来的骑兵。 那冲锋的力道,犹如硬生生接下了一记取道境大成强者的重拳。 吕凌帆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后,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立刻感受到背后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他清晰地察觉到,至少有三匹战马的六只铁蹄正在无情地狠狠踩踏在他的背上。 与此同时,还有三把寒光闪闪的巨戟也在疯狂地敲打着他的身躯。 每一记攻击都带着千钧之力,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几乎要移位。 此时的吕凌帆痛苦不堪,但他仍然强忍着剧痛,艰难地想要爬起身来。 可当他低头一看时,心中不禁一沉——只见自己身上那件坚固的铠甲,在脖颈处竟然已经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纹,并且这道裂纹还在不断蔓延扩大。 如果再遭受几次这样猛烈的攻击,恐怕这套铠甲连同他本人都会一同粉身碎骨! 更让人心惊胆战的是,就在吕凌帆刚刚抬起手的一刹那,三根锋利无比的钢质弩箭竟齐刷刷地射在了他面前的土地上,入土三分! 那三支弩箭排列得整整齐齐,就好像是有人特意摆在那里给他上香一般。 看到这副场景,吕凌帆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倘若他刚才早抬头片刻,只怕此刻自己的脑袋早已被这三根夺命弩箭给彻底扎穿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跳骤然加速,额头上也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幸好,他召唤的十只异兽还算给力。 虽然战死了七只,但它们也带走了敌军五人五骑。 剩下存活的三只仙异兽见主人陷入困局,立即冲了过来。 它们是三头巨蟒、无角犀牛和生刺猿猴。 猿猴一跃而起,直直骑到士兵脑袋上。猿猴的双手死死拽住精兵的头颅,想要把他的脑袋拧断,直接撕扯下来。 精兵束手无策,巨戟过大手持不便,根本无法护住自己的头部。 他一面挣脱,另一只手趁机抽出腰间佩刀。 一刀下去,劈砍去了猿猴身上半数的铁刺。 再一刀,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他却被猿猴跃起躲过,刀身却因惯性砍向了自己的头颅。 身上只剩一半铁刺的猿猴大喜,嚎叫了两声。 它用黑色绒毛包裹的手掌把那柄短剑再助刺入几分。 然而,那笑容并没有持续几秒。 甚至没等到它把大戟士的头扭下,自己的身体就被右侧飞来的狼牙棒轰去了半边,再无生机。 除此之外,为了防止这异兽诈尸,他们又足足补了几箭,将它残缺的尸体钉成了刺猬,可谓残忍至极。 第277章 六爪游龙现世间 三头巨蟒找到了马凯无法护及的地方,它并没有埋头啃咬,而是吐出了三团浓稠的毒液,生生腐蚀掉了那块没有保护的区域。 毒液在马匹身上蔓延,见效速度极快。 同时,它以蛇毒把驭马者铠甲内的大块衣衫浸透,然后将那人的皮肉整块腐蚀,变成一片片骇人的烂肉。 良驹痛极,右腿更是直接被腐断。 腐烂后背的士兵被重重甩出,良驹失腿倒地,一人一马横死。 带走一人后,巨蟒的三只头颅被后方的三柄大戟依次砍下,六只眼睛也分别被钢弩箭穿透,同样阵亡。 在这两只异兽的成功互换击杀下,吕凌帆总算脱身,灰头土脸地爬了起来。 然而,他正前方的无角巨犀并未延续前两个榜样的优良传统。 尽管其体积庞大,力量恐怖,但也因此行动迟缓,被两个怨流精骑在毫无损伤的情况下诛杀,身上也布满了漏洞和缺口。 每一只异兽死后都会化作一道光束回到吕凌帆体内。 此番他以十只异兽的生命换取了敌方七骑,已算是不错的成绩。 这也多亏他面对的是小股部队,如果面对二百人的围困,恐怕十只异兽能够换取五骑就已经十分可观了。 毕竟要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危机,况且还有数倍的箭雨,他定然逃不掉,很大概率会被打成筛子。 在乱军中,吕凌帆凭借自己的本事杀死了三人三马,方才一番激战下又重伤三人,可惜并不致死。 他目前要面对的是仍有二三十骑的围攻,孤立无援。 他心想,如果刘暌恩师兄同自己一道,或许这仗会打得轻松许多。 但那毕竟是想象,眼下局面,唯有自己独自面对。 他逼出万仙诀虎爪,附加火灵根与九星登极神功的穿透星辰之力,一爪子就把眼前连人带马撕得人仰马翻,落得人马俱亡。 这一招威慑力极强,让本来欲冲锋过来的几人暂且延缓了行进速度。 在面对前方敌人时,他还需处处留心方圆五步内的暗招,因此需分心判断,并不能一心一意向前砍杀。 虽然他的长枪灵活不已,指哪打哪,但仍有疏忽与力不从心之处。 这不,他左肩处的铠甲又被横刀劈开一块口子,更有无数曲折的裂纹不断自左肩处蔓延开来。 又有一支弩箭直接插入他的肩头,弩箭尖锐的头部已经在他的铠甲内部拉出一道小豁口。 虽然十分疼痛,还不断有鲜血涌出,好在箭头是没毒的。 吕凌帆狠了狠心,一咬牙忍耐疼痛把弩箭拔出,颇有英雄大将之风范。 眼见铠甲不能保全,他直接一只手熟练地提着缺口,把整身的铠甲褪去,以免造成更大损害。 抛掷之时,他还特意减小了气力,生怕把本就不健全的铠甲摔得粉碎。 自己在内湖瀑布之下锤炼了这么久的肉体,加之多场战斗激活药浴效果,确实取得了明显的进步。 除了那支无法避免的弩箭,一番激斗之下,他只是受了几处薄薄的皮肉伤,可谓皮糙肉厚。 毫不夸张地说,那弩箭的威力本来能够将一个三境灵修重创,但吕凌帆那经过药浴锤炼的肉体岂是说说而已? 中箭拔出后,伤口都极小。 另外,此番战斗正好能够试试自己开发过半又提升不少的九星铠甲。 他体内灵力充沛,大概能够维持到这场战斗结束。 吕凌帆用一掌火焰把肩头烧出大疤,虽然痛苦,但却能有效地止血。 他此刻精神极度紧绷,眼观六路,手中的长枪再次横扫,把飞来的箭矢一并击落。 由于战线过长,卢倩的辅助灵技无法波及到他自身。 在远离卢倩的过程中,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上被卢倩附加的力量正在消耗殆尽。 那感觉仿佛风筝断线,强烈的醉意再次涌了上来。 好在他已经提前召出了九星铠甲,不至于现在手忙脚乱。 醉酒不仅带来了天旋地转般的晕眩感,更有头痛欲裂与反胃的症状。 他方才那股越战越勇的气势瞬间锐减,不过这只是他自己无法再享受那般加持,其余人由于与卢倩相隔较近,并不受太大影响。 尤其是肚子里尽是酒水,却还得死命蹦跳,这无疑也是对自身的一种伤害。 “如果自己变成仙异兽,会不会也有九星登极神功的加持呢?”吕凌帆捂着晕晕乎乎的脑袋,倒是萌生出了不少新奇的想法。 身旁不断围转的七八骑兵正用手中的兵器敲打他,但他们却疑惑地发现,明明已经下了死手,兵器却一旦接触到吕凌帆身旁那道虚幻的铠甲就变得绵软无力,仿佛屈服于九星铠甲带来的“淫威”之下。 吕凌帆摆出手势,嘴角微动。 他之前无法控制自己究竟变幻成生翼白虎还是什么的,全凭运气。 但今时不同往日,与初次习得万仙诀的那个青葱少年相比,他已经获得了质的飞跃提升,他也该能够对万仙诀多些掌控力了吧。 “对付陆战步卒,你给我变个陆上巨兽倒是极好。 可若是对上骑兵,最好是能给我变个……”吕凌帆心中念叨着,脑袋里一直想着被关在储物囊笼子里的憨鸟点点——那只高价买来的赤娇。 不知是酒劲上头还是施法时灵力过于猛烈,吕凌帆此次变身时,以自己为中心,方圆五丈的范围内尽数炸开。 那力道之强,震伤了五人,将马凯炸得粉碎,并爆出一阵浓重的烟雾。 待烟雾散尽,黑压压的浓雾上空,赫然出现了吕凌帆肉身所化的六爪游龙! 他不但梦想成真,还误打误撞地召唤出了《古兽录》中实力排行前十的一种龙类。 为了验证心中的想法,吕凌帆作为异兽形态使出九星铠甲,居然真的把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包裹了起来。 尽管不是全身,却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保护自己的这种形态,持续战斗力大大提升。 怨流精骑围杀上来,却根本够不到这只六爪游龙。 有人奋力抛出一戟,那力道势大力沉,仿佛一道观明境初期级别的轰击。 然而,那巨戟不偏不倚地撞上了九星铠甲包裹住的腹部。 碰撞之后,巨戟明显弯曲,甚至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力道角度弹射回去,把射戟之人的头颅生生撞断。 第278章 多线作战陷困境(上) 围观的骑兵们一个个惊骇不已。 就在此时,又有两名“勇士”分别从战马上高高跃起,手持两面锋利的兵器,气势汹汹地朝着六爪游龙攻去。 然而,游龙那巨大而强壮的爪子迅速抬起,稳稳地抵住了两人的攻击,一时间,双方竟然陷入了僵持不下的局面。 说时迟那时快,六爪游龙猛地一记摆尾,犹如一阵狂风扫过,其中一名攻击者瞬间被甩飞出去老远,重重地摔落在地上,看样子至少也是身受重伤。 紧接着,游龙舞动着它那锋利的爪子,灵活地在空中抓挠、撕咬起来。 另一名身处半空之中的攻击者避无可避,眨眼间也被狠狠地甩出了几十丈之远。 眼见正面强攻难以奏效,这些人当机立断,纷纷伸手掏向腰间的弓弩。 只可惜,他们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 尚未等到他们将背后的弩箭装填完毕,六爪游龙已然张开大口,朝着前方的大军猛然喷出一道熊熊燃烧的火焰热息。 刹那间,火光冲天而起,炽热的气息席卷而来,仿佛要将整个大地都焚烧殆尽一般。 仅仅是一瞬间,大地上的二十余骑便被这股强大的火焰热息所笼罩,无情地接受着高温的烘烤。 值得一提的是,这道火焰的威力远远超出了寻常水平。 原来,喷火原本就是六爪游龙的拿手绝技,而如今更是得到了吕凌帆那独特的火灵根力量的加持,两者相辅相成,形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双重威能。 在这片恐怖的高温炙烤之下,那些残存下来的马匹惊慌失措地四处奔逃,战场上的溃败之势变得愈发明显,令人触目惊心。 然而,游龙喷吐热息对体能消耗极大。吕凌帆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在疯狂消耗,尽管有九星登极神功的恢复作用,但仍旧显得杯水车薪。 因此,他在一番畅快的“碳烤”之后不得不暂停喷吐。 也正是在暂停的一瞬,败逃的几人趁机疯狂射箭。 不过大多还是被九星铠甲挡住,但也有人发现问题所在。 一骑兵抓住机会再度朝着巨龙方位猛投掷一枪。 这凌厉的一击恰好精准地锁定在了尚未受到防护的游龙头部。 只听得“噗嗤”一声闷响,长枪如同一支离弦之箭般直直地插入其中。 刹那间,鲜血四溅,如同红色的雨幕在空中喷洒开来。 遭受如此剧痛侵袭的六爪游龙瞬间发出一声凄厉的咆哮。 它庞大的身躯开始剧烈颤抖起来,紧接着光芒一闪,显露出其真实形态。 吕凌帆头部的九星铠甲明显开裂,自己也因体力不支不得不降低飞行速度。 前来围捕自己的近四十骑兵,在自己的疯狂反扑之下已经杀死十五六人,也重伤了至少十骑。 眼见自己没有了体力,他便拖着痛炸的脑袋向原地飞去,试图让卢倩帮自己恢复些许。 否则,凭借自己目前的状态与战意,已经撑不过剩余十几个怨流精骑的包围,很可能惨死此处。 眼见吕凌帆要逃跑,尚未受伤的骑兵便快马加鞭,朝着吕凌帆的方向冲去。 期间他们不断捡拾战死者的兵器,卯足了劲朝着吕凌帆轰砸。 好在吕凌帆虽然大醉,却保持身形矫健,两脚抹油,依靠模糊的判断尽数躲过。 更有几十支弩箭不断在身后追击,大多被自己躲过,只是有一箭不偏不倚正好射在自己背负的长枪柄部,算是老天救了自己一命。 就在吕凌帆血战的同时,主战场也在疯狂激斗。 风沙之下,苏妤潜入阵中找到了手持太师鞭的百夫长。 作为怨流精骑的百夫长,苏妤略微试探,感觉到那人的境界不在青魂之下。 可这般探查,苏妤反倒长舒一口气,如果刚才让吕凌帆前来与其纠缠,在武器克制与境界压制之下,那便是九死一生了。 幸好没让吕凌帆来对付此人,这样的话,哪怕自己战败于此也不会心怀愧疚。 在行进途中,苏妤趁机播撒下原先面对胡厉时所设置的三道阵法。 能否奏效且先不说,毕竟他们各个身披良甲、身张横肉,但至少能够延缓他们的行进速度,对其中一部分人有些影响。 手持太师鞭的百夫长一步跨下马来,奔至空中与苏妤激战。 苏妤手持寒光长剑,从容应对。 身下三座阵法也在片刻后悉数成型,寒冰大阵内砸下的一道道冰锥果然有些绊倒马腿,有些刺伤马眼,把主战场整得人仰马翻、哀嚎遍野。 另一大阵中轰炸的光束、横起的风卷也至少撕开四五人的铠甲,还把他们腰间的弓弩大多击碎。 按理来说,这样优秀的骑兵本应配备钢质弓弩,但不知为何,今日这二百骑却尽数使用了木质弓弩,这也为削减他们的战力提供了方便。 在三道大阵当中,发挥最稳定的食人花大阵尤为引人注目。 它血盆大口一张,面对数百精骑毫不怯场,更是一口气吞下三人三马,将这三骑吞入腹中不加咀嚼尽数消化。 子波紧盯着苏妤的动向,眼见苏妤已经寻得敌方将领,他便立即停止了风暴,以防误伤了自己人。 他手中出现那对杀伤力极强的人字号兵器青铜钺,与手持逍遥回旋鼓的王振林左右开弓,杀入敌军正中。 王振林与骑兵们相隔七八丈远时,就已经捻指催发土灵根之力。 只见最前侧冲锋的两骑脚下忽然缺失一大块土地,他们两个倒霉蛋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齐齐落入洞中,而消失的土堆则已经出现在王振林身后。 如此,此二人已经彻底错愕,连人带马一并重重跌入,身上的重甲在坠落过程中缓慢地将他们开瓢,实在凄惨。 王振林满意地笑着,却又在抬手间把两堆土块结结实实地奉送回去,只是这次那两片地面已经有了略微突起。 那二人本来还有哀嚎之声,但在被泥土掩盖后,声音也随之消失——活埋! 子波一脸震鄂,他是没见过王振林发挥土灵根的作用,顶多也就是增加防御、加大气力。 可眼下看来,他竟是直接把那二人活埋了! 他今日亲眼所见,作为新手的王振林都能把灵根发挥出这般效果,这也怪不得别人所传:拥有灵根者都是妖孽。 子波咽下一口唾沫,心中难以平复。 唯有亲眼见过灵根的厉害,才会赞同此点。 虽然厉害,却也仅限于对方实力偏弱。如果自己今日面对的不是怨流精骑,而是怨流军内的邪修们,被活埋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王振林瞟了一眼满是羡慕之意的子波,嘴角微微上扬,眼中也仿佛出现了满意的神色。 他手中的巨鼓已经凝聚大地之力,甩出一道极为强悍的冲击,又把正面突来的两三人震出内伤。 他毕竟没有吕凌帆的力量,因此打出去的招式不致命,只保证伤残。 他这招虽然是范围伤害,但在他眼中目标却只有一个。 被正面击中的那人,除了仿佛黏在头上一般的头盔,其身上的铠甲尽数粉碎,他所乘骑的马腿也直接爆断,血花四溅。 子波随手放出一道龙卷,连人带马卷起一骑,自己正好也试试青铜钺的威力。 从空中重重摔下的战马,其马铠已是破损,自己更已成了一只蹇马。 马上的战士被这疯马重重摔出,不过依靠自己的经验,他单脚撑地,没有受到其他伤害。 没了战马,他也只好下马迎敌。 第279章 多线作战陷困境(下) 咕海州海边。 混乱战局中。 怨流精骑手持的弯刀与子波的青铜钺抗衡,却显然子波依仗优良兵器技高一筹,直接把他的弯刀砍至卷刃,拽离脱手。 子波正疯狂击打此人,已经把他想象成了戴老板或是自己家乡的地主豪绅,其攻势立即扩大。 青铜钺杀伤力惊人,每一击下去,那精兵的铠甲就会凹进去一圈,同时还有血浆爆出。 他与王振林还在疯狂拼杀,便听到后续骑兵中哀嚎如雷,不知是苏妤的大阵起了作用还是大前方的吕凌帆大显神威。 其实二者皆有,只是吕凌帆化作六爪游龙吐息时,哀嚎更甚。 如果吕凌帆日后将万仙诀运用得更加熟练,那便能够根据不同情况、不同局势判断自己该如何变化。 等到他把整个万仙诀的异兽全部认识一遍,也自然能够知晓每个仙异兽的优缺点。 既然六爪游龙只在异兽录的前十后列,而且实力如此强劲,他就已经开始期待那异兽录中的魁首。 仙异兽们的能力与他的境界挂钩,他方才召唤出的六爪游龙约莫在四阶凶兽之上,但还没有到达五阶的水准。 王振林在人堆中可谓战神附体,七进七出,主要是他那土灵根加持的优势太过明显,甚至可以被称作变态的存在。 他已经砍杀三四人,每次把厚重铠甲砸碎时,那碰撞感都让他越发兴奋。 这或许是一种病症,就如同有人嗜血,有人喜分尸。 虽然怪异,但存在也属于合理。 人无完人,既然身为武者,身上不带点毛病仿佛还说不过去。 况且,王振林的这种喜好也不算什么变态嗜好,只是单纯地喜爱那剧烈的震颤感。 每次敲碎铠甲后的爆炸,那些碎片划过自己的肉身时,都会让他热血沸腾。 也正是因为这点,他竟越战越勇。 面对怨流精骑,他使出浑身解数,毫不留手。 虽然也被烈马冲撞倒地三四次,但他总能很快爬起身来。 这其实还得归功于战场后方的卢倩。 她的飞鸟愈术能够让他在倒地瞬间得到部分治疗,再加上土灵根的保护,他其实压根没有受到太大伤害,只是有略微的痛感而已。 但若是换个普通人来承受怨流精骑的冲撞,估计身子还没等完全飞出,躯干就已被撞得四分五裂了。 虽然作战英勇,但敌军毕竟人数众多。 苏妤的三道阵法已经被冲破,更多骑兵俯冲而来。 他们的目标并不是包围苏妤,在他们看来,应对那个小小女子,紫甲长官一人足矣。 身后也已有三四十骑追杀吕凌帆,剩下的人只需突破这挡路的二人即可。 王振林在将一人击下马匹后畅快大笑,却因敌骑越来越多地聚拢而再度深陷重围。 他以重鼓抵住两柄长枪,其右侧却又杀来一持戟之人。 那战马来势汹汹,再度把他撞飞出去。 大戟士奔腾而来,槊锋横扫,一道黑锋劈开了眼前夜幕。 王振林没来得及取逍遥回旋鼓抵挡,本来已经万念俱灰,紧闭双眼的他却始终没有等来大戟的轰杀。 他定睛一看,那人已经僵硬,其脖子后方明显有一道青铜钺砍裂的缺口,正不断渗血。 原来是子波一记回旋镖式的助力帮助自己逃过一劫。 王振林长舒一口气,举起大鼓快速起身,同时给子波竖了个大拇指。 青铜钺同时嵌入马身,那烈马嘶吼翻腾,居然把包围的骑兵群冲散了。 子波看到王振林得以解救,便嘿嘿一笑,仍然投身战斗之中。 不停飞射的弩箭毕竟没有附加灵力,对子波而言还构不成太大威胁。每当弩箭靠近子波时,都会被子波身边四溢的气流扰乱方向。 这不仅能削减伤害,还能让弩箭射到他们自己人的盔甲上,造成自相残杀的效果。这招真不错! 王振林的大鼓足够遮挡大多数突袭的弩箭,即使有些真的射在他身上,也不会令他受到太大伤害。 毕竟有代表大地力量的土灵根护体,他的防御力堪称一绝。 “救命之恩倒是被这家伙如此抹平了,一报还一报。”王振林心中暗自思量,暂时的放松让他更加打起十二分精力,不敢再有丝毫松懈。 要说这场战斗中最忙碌的人,非卢倩莫属。 她虽然身处最后方的安全位置,却需要不断为大家提供各类辅助力量,一刻也不能停歇。 战争中,后勤保障的实则是极其重要的一环。 如果把前线奋战的四人比作四支先头部队,那么卢倩就是粮草供应。 正所谓“兵未动,粮先行”,足见粮草储备在战争中的重要程度。 行军打仗,没有粮草,便会影响军心,导致士兵不能安心作战。 之前,吕凌帆因为距离过远,自动切断了卢倩的供给,这就导致他在战斗中陷入被动。 如果卢倩的治疗、清醒、恢复三功能够尽数提供给吕凌帆,他就能在后方战场战斗得更加持久。 由此可见,说粮草是胜利的捷径保障一点也不为过。 而卢倩所发挥的作用,也比实际上看起来要大得多。 她的辅助灵技功能诸多:疗愈、提神、恢复灵力等尽数包含。 她需要有条不紊地操纵每一根辅助线,加给对的人。 因为辅助目标过多,她的体力消耗也很严重,又不得不抽出一部分力量为自己恢复灵力。 但她不敢停,一秒也不敢,她害怕因为自己的分神会让伙伴丧命。 正是在这般高度紧张与消耗之下,她已经疲于应对,脸色难看,嘴唇发白。 她苦苦用身上的所有力量为大家提供帮助,已经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仿佛再过一会就会昏厥倒地。 卢倩是在透支自己的身体。 她此刻不断在心中祈祷,希望能够在自己一行人败倒之前,等来哥哥卢千军的救援。 不知是否意念太过强烈,她恍惚间猛然瞥见远处海上果真开来了几只巨型船只。 天空之上,苏妤与那百夫长大战三百回合。 二人长剑对硬鞭,一招一式都放出巨响,擦出花火。 第280章 邪修竟均有意识 苏妤的寒光长剑是正儿八经的人字号兵器,而对手的太师鞭虽然外形酷炫,实则只是唬人的假把式。 几番交手下来,苏妤能够明显感觉到那把太师鞭要逊色于自己手中紧握的寒光长剑,约莫是寻常兵器中的上品。 尽管武器相差甚远,但二人却打得有来有回。 这完全是依靠百夫长的境界要高上不少,如果寻常对弈,境界相仿,恐怕百夫长会很快败下阵来。 那把太师鞭之所以能够有如此骇人的威慑力,也多半是依靠他青魂境界散发出来的气息装饰。 毕竟,青魂与观明之间,一境之差,却如同天堑之别。 苏妤拉开身位,后退几步,迎面划出几道凌厉的剑气。 然而,百夫长却并未退避,他挥舞着硬鞭,连续格挡,尽管身上被毫无规律的剑气划伤几处,但凭借着他身穿的紫色重甲,这些伤势并无大碍。 苏妤尚未达到青魂境,因此无法拥有那种隔山打牛、无视护甲的威能。 百夫长自然也不会只是傻傻地接招防御,他很快站稳脚跟,开始反击。 他摆出一道类似剑气的冲击波,这是青魂境界的冲击,尽管只有一道,但威力却比苏妤连续发出的数道剑气累加起来还要恐怖。 苏妤身上并没有护具,面对如此快速的鞭波,她避之不及。 眼看那冲击就要撞上来,她终于慌了心神,把长剑死死抵在胸前。 轰! 然而,苏妤惊讶地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她缓缓睁开那双美眸,只见开启了九星铠甲的吕凌帆,双手十字交叉,死死挡在自己身前。 苏妤一声惊呼,感动之余却发现吕凌帆已经受了不小的伤害。 为了防止那百夫长放出第二重攻击,苏妤也顾不上说些什么感恩戴德的话,直接把吕凌帆往自己身后一推,自己则再次与那紫甲战士肉搏。 “你受了伤,快些去找卢倩疗愈。”苏妤急切地说道。 吕凌帆没有回复,直接往卢倩所在处掠去。 地面之上,王振林仍在左右轰锤,直到敌军的坚硬铠甲与马铠把自己的手臂都震麻,自己也有些体力不支。 他一边打一边后撤,情况已十分危急。 子波方面,凭借着青铜钺的威能,他倒是较为轻松地斩断了马腿。 偶尔来一记风惊,也能把骑兵的兵器震开,披甲震碎。 然而,他也陷入了与王振林同样的困境,那就是体力不支。 尽管有卢倩在后方拼命供给,但仍然难以维持四人的开销。 何况卢倩自己都已经精疲力尽,输送来的补充力量自然越发稀薄。 这样一来,二人头脑中的恍惚感更甚,望向眼前的人影时似乎也是模模糊糊,多有重影。 “不能再莽斗了,我们先避其锋芒。”王振林大声呼唤。 听到王振林的呼唤后,子波也开始边打边退,似乎是想缓缓恢复体能,再聚集一处进行搏杀。 苏妤面对百夫长的贴身攻击,右手炸开一道寒冰花束,直把百夫长的紫色胸甲破开一块。 她正欲把长剑刺入那没有保护的缺口处,却又被太师鞭的强硬震退。 她的两只兽宠分别倒在外林和内林的激战中,如果今时今日尚有两只兽宠的助力,她也会轻松一些。 至少那只猛禽能够帮助她分担部分压力,呈两面夹击之势,令眼前这个难缠的家伙腹背受敌。 她再一次飞身上前,左挥右砍,其实也不是全无作用。 虽然那紫色铠甲比普通士兵所穿戴的黑甲要牢靠坚固许多,却也已经被苏妤的长剑砍出许多缺口,甚至胸口处、衣领处都已透风。 百夫长看着眼前这个不知疲倦冲锋的丫头,不免有些好奇。 “姑娘,你赢不了我的。看在你这么拼命想要拦我的份上,我留你生路。等你什么时候有能力来杀我的时候,再来与我一战。”百夫长说道。 话锋一转,他又道:“不过那时,我可能已经晋升千夫长,想要与我一战,恐怕要杀光我前面的千百人。” 听着从铠甲里传出的粗哑之声,苏妤面露惊骇。 在她的理解里,怨流军中统统是些被怨念魔化的行尸走肉,怎么眼前这个家伙倒像是活人一个? “你,你会说话?”苏妤惊讶地问道。 在听到他的言语后,不远处的吕凌帆也更加确信自己之前不是幻听,而是的的确确听到了此人的号令。 百夫长被苏妤这般震惊逗得哈哈大笑,他的笑容同样引来地面诸多骑兵以及正在撤退的子波、王振林的注意。 “是我耳朵花了还是眼睛聋了,子波兄,你听到没有?”王振林问道。 随着子波与王振林越发靠近,交流也更加方便。 “你是脑子喝酒喝坏了吧,王兄,怎么眼睛耳朵都分不清了。” 卢倩维持的清醒之力越发孱弱,因此二人又多了几分醉意。 “先别管这些,你难道没听清么,那个家伙,居然笑了。”王振林再次强调道。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子波回复时也已经含糊不清,吐字别扭,连乡音都出来了。 好在二人还能够在包围下勉强应对,倒不是说一醉起来就完全无法战斗了。 随着那百夫长诡异的笑容消失,他与苏妤遥遥对视。 苏妤透过全遮面具,只觉得被这家伙盯上不寒而栗。 “地面上那些家伙的确是没有灵智不假,他们被怨念灌顶,被力量洗涤,是一尊尊只剩下两成自我意识的战争兵器。他们完全屈服于我的号令,完全享受战争的鲜血。”百夫长冷冷地说道。 苏妤冷冷地望向正在放话的百夫长,心跳得厉害,但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坚强女子,心态极好,也能强装镇定。 “那相较于他们而言,你有何不同?” “自然是有极大不同。我们作为军官将领,不但不像他们这些傀儡一样无法控制自己,还能得到诸多天材地宝加以快速修行。百夫长以上可都是货真价实拥有自己意识的强大灵修,随便挑出一个就能杀死你们几个小毛孩子。”百夫长得意地说道。 第281章 封疆圣兽的怒火 苏妤趁着与其对峙的间隙,疯狂吞纳四周灵气。 这位百夫长的话倒是的确点醒了她。 如果这些士兵们是一个个只能保存两成意识的傀儡,那统治他们的将领的确应该有十分清晰的头脑。 而且似乎只有灵修一类才能够有实力担当起统治者一角。 此刻想来,她茅塞顿开。 “你刚才说要放了我,是真是假?”苏妤疲惫地喘息着,与这棘手之人的交手实在太过消耗体力。 “桀桀桀,我说过,我与陆地上那些家伙不一样,十分不同。我说放了你便是放了你,你莫不是怀疑我这等角色还会与你一个姑娘过不去?”他的笑声诡异嚣张,似乎认定了苏妤已经臣服于他的实力,此刻正隐隐心动那逃生机会。 “为什么要放过我?”苏妤仍在假意询问,实则积蓄力量。 可这百夫长毕竟道行更高,怎么可能没看清苏妤的想法,只是名面上没有点破罢了。 “我刚才说了,因为你这不要命似的进攻赢得了我的欣赏。没想到吧,被你们称作恶贯满盈的怨流军竟然也会破天荒生出善心。恐怕会是你出生至今听过最滑稽的话了吧。”百夫长戏谑地说道。 “是只放我自己,还是放了我们所有人?如果你让我们都平安离开,我便不再插手你们的事。”苏妤试图谈判。 百夫长再度发出那阵诡谲的大笑,声音中充满了狂妄与不屑,“如今,选择之权握于我手,非你所能左右。我予你一线生机,并不意味着他人亦可享此殊荣。他们屠戮我众多兄弟,你却要我放任其离去,这岂非让我难以向众兄弟交代?” 苏妤的眼眸中闪烁着浓烈的杀意,犹如实质,仿佛能将人钉于壁上。 “如此说来,便是毫无转圜之余地了?” 然而,话音未落,百夫长竟猝然发难,令苏妤措手不及。 “你的犹豫,已让你错失生机!” 百夫长大怒,手中的太师鞭仿佛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加持,肉眼可见地附上了一层紫色电流,开始疯狂地抽打苏妤。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仿佛在告诉苏妤,之前的交手只是儿戏,现在才是他真正的实力展现。 青魂与观明之间的差距,果然如天堑般不可逾越。 苏妤很快便陷入了被动,只能挨打。 她的气息紊乱,内力不调,剑身在电流与巨力的双重冲击下嗡嗡作响,疯狂摆动。 而百夫长周身的气势也愈发汹涌,显然已动了杀机。 这才是应有的局面,境界差距如此之大,本就应是一边倒的屠杀。 此时,吕凌帆已寻得卢倩的踪迹。 然而,卢倩看起来虚弱至极,整个人憔悴不堪,宛如一朵枯萎的花朵,失去了往日的灵动与生机。 吕凌帆走到她身边,察觉到她的异样,正欲开口询问,卢倩便瘫软在地,被他搂入怀中。 与此同时,从卢倩周身蔓延而出的光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因为她再也无法从身上抽出一丝一毫的气力。 “卢倩,卢倩,你还好吗?”吕凌帆焦急地呼唤道。 卢倩虚弱地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焦急等待的吕凌帆,同时也注意到他身负重伤。 她此刻真的无能为力,连说话都有些费劲。 “凌帆哥哥,我真的没力气了。对不起,对不起……” 吕凌帆虽然同样身负重伤,体力几近枯竭,但至少还能勉强站立。 他望着坚持到最后一刻的卢倩,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与心疼。 她虽未直接参与战斗,但其贡献之大,绝不亚于任何人。 即便已至极限,她仍毅然决然地将体内灵力释放殆尽。 “没事,没事的,你好好休息,一切有我。”吕凌帆深吸一口气,轻轻将卢倩安置在柔软的草坪上。 他的眼神中已满是杀机,每当到了绝境之时,他唯有那一招“星消”可令天地为之失色。 “不过是消耗寿命罢了,反正老子本来也不一定还能活几年,索性豁出去了。” 吕凌帆缓缓向前走去,已准备好强行催动星消。 他回想起在禹城时,以一招星消大杀四方的辉煌时刻,又想起对战胡厉时如何将其轻易挑落。 此刻,他已抱着九死一生之念,准备决战一场。 然而,他原本以为这次分别会是自己灵修修炼生涯的起点,却没想到竟然有了终点的意味。 吕凌帆的眼神变得狠戾,双拳紧握。 如果能够只牺牲自己一人,换取其余四个伙伴的幸存,倒也不算亏本买卖。 “星消!”吕凌帆正欲运气开启九星登极神功的秘技,却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强行终止。 “小凌帆,且慢,别忘了我答应过你的。”昏沉的脑袋里传来麟宙的声音,此刻仿佛听到了救世之音。 吕凌帆倍感惊讶,原本即将爆发的血气也忽然消退。 “你这家伙,终于要言而有信一次了吗?”吕凌帆问道。 麟宙轻笑一声,轻描淡写道:“你且看好便是,我总不能不拦着你。你若是以此法自杀,我也得魂飞魄散的,臭小子。” “说到底,还是为了你自己呗?”吕凌帆调侃道。 麟宙并未与其拌嘴,此时真的开始发力。 吕凌帆只觉得自己的身躯好似失去了重量,变得轻盈无比,整个人就如同一片羽毛,悠悠然地朝着前方飘去。 那种感觉十分奇妙,仿佛有一股无形而又神秘的力量正在牵引着他,让他身不由己地缓缓前行。 一股强大到令人心悸的能量突然在他的眉心处开始汇聚。 那能量犹如汹涌澎湃的波涛,不断激荡翻滚,越聚越多,最终轰然爆发开来! 刹那间,一道蕴含着毁天灭地之威、足以移山填海的恐怖力量从他的眉心喷涌而出。 这股力量犹如一条咆哮的巨龙,张牙舞爪地向着四周肆虐而去。 所过之处,空间都为之扭曲变形,发出阵阵刺耳的撕裂声。 与此同时,他的眉心绽放出耀眼夺目的金色光芒,宛如一颗璀璨的星辰镶嵌其上。 那光芒如此强烈,以至于让人无法直视,仿佛那里真的多出来一只能够洞察世间万物的天眼。 随着这股威压的不断扩散和增强,原本杀声震天、喧闹嘈杂的战场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他们张大嘴巴,瞪大双眼,满脸惊恐地望着吕凌帆所在的方向,甚至连手中的武器都差点掉落在地上。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整个世界都安静得只剩下那道恐怖力量所带来的呼啸之声。 天际边划过一道璀璨至极的金色光芒,那光芒之强烈,竟能与炽热的日光相媲美! 它宛如一颗燃烧着的金色火球,散发着无尽的光辉和热量,仿佛是第二个太阳降临世间一般,令人目眩神迷、难以直视。 火球中央,位于人们视线焦点中心之人的眉心处,原本微弱闪烁的金光突然间开始急剧扩张。 这道金光迅速变得无比耀眼,其光芒瞬间穿透了漆黑如墨的夜幕,将整个深夜映照得亮如白昼。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由金光凝聚而成的巨大身影也在不断地膨胀壮大。 起初,它只是一团模糊不清的光影,但渐渐地,其轮廓越来越清晰可辨。 最终,这团光影化作了一尊体型如山岳般庞大雄伟的麒麟! 此麒麟周身覆盖着一层闪耀着金色光芒的鳞片,每一片鳞甲都如同精心雕琢而成的艺术品,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神秘气息。 原来,这尊麒麟便是传说中的六大封疆圣兽之一——麟宙! 一直以来,麟宙都隐匿于世间,鲜少有人能够目睹其真容。 此时此刻,在这特殊的情境之下,它的本体终于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众人眼前,震撼人心。 第282章 一吼灭尽怨流骑 麟宙的威压气场远播千里,即便远在内湖困守的老掌门祝烨,也感受到了这股力量,心神为之震动,面露惊骇之色,望向远方。 茫茫大海上,几只已经离开许久的客船发现了这一抹巨大的光亮。 船上的乘客们纷纷起身,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有的画师甚至点燃烛火,连夜赶制画作,誓要将这震惊世人的景象永远记录下来。 越来越多的乘客高呼,仿佛亲眼见证了神明的降世。 即将靠近渡口的几条战船上,也爆发出一阵阵惊呼。 尤其是为首的那位男子,表情凝重,透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麟宙的巨大虚影高悬于天际之中,口中猛然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重重嘶吼之声。 这声嘶吼犹如惊雷炸响,瞬间传遍四野,整个空间都被其震撼得瑟瑟发抖起来。 伴随着这声嘶吼,四周的风云开始疯狂地涌动翻滚着,天空中的云层急速汇聚又迅速分散开来。 狂风呼啸而过,带起漫天尘土飞扬,遮天蔽日,仿佛连这片广袤无垠的天地都因这恐怖的威势而为之动容变色。 这股突如其来的风暴远比子波之前全力催动的“风云起兮”更为强大百倍不止。 那汹涌澎湃的能量洪流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肆虐咆哮着,所过之处,摧枯拉朽,真正展现出了移山填海般无可匹敌的恐怖威力。 尚还残存下来的那一百五十名精锐骑兵们,在遭受到如此近乎轰动性的强烈震慑之后,一个个面色惨白如纸,惊恐万分。 只见他们身上厚重坚固的重甲在这股狂暴力量的冲击之下,就像是脆弱不堪的瓷器一般,纷纷应声粉碎崩裂成无数细小的碎片,四下飞溅而去。 半数人肝胆俱碎,内脏受创严重,已然回天乏术;另外半数则手脚皆被震断,惨不忍睹,只能痛苦地倒在地上呻吟哀嚎。 而那些原本训练有素、临危不乱且镇定无比的强马良驹,此刻在敏锐地感知到眼前这尊宛如魔神降世般的麟宙虚像存在时,也都被吓得魂飞魄散,彻底失去了控制。 它们嘶鸣吼叫着,疯狂地四处狂奔乱窜,完全不顾及主人的命令和安危。 一时间,战场上混乱不堪,马匹相互碰撞踩踏,当场暴毙者更是不计其数。 仅仅片刻之间,这一百五十骑便已乱作一团,全军覆没,无一幸免。 放眼望去,满地皆是奔腾狂躁的疯马,它们或是失足坠入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或是与其他同伴相互冲撞倒地不起,场面惨烈至极,触目惊心。 跌入海底、撞碎头颅、相互啃咬…… 一幕幕惊骇的画面,以及全线溃败的怨流武士,仅仅是因为麟宙的短暂现世,都是拜这最为隐秘强横的力量所赐。 空中的百夫长原本占尽优势,把苏妤打得无力招架,近乎崩溃边缘。 然而,在麟宙那一声怒吼过后,他的攻势突然暂停,浑身僵硬一般一动不动。 此刻那百夫长神魂涣散,灵魂似乎都被那一声怒吼喝碎。 他的身体扭曲震动,苏妤趁机贴近,死死摘住那人的铁甲面罩,又用近乎疯狂的力道一把扯下那黏连皮肉、渗入骨头的面具。 苏妤当场愣住,出现在她面前的百夫长形容枯槁、血肉模糊,其模样之恐怖,连丑陋都算不上,只能用恶心来形容。 失去了面罩的他犹如失心疯一般疯狂吼叫,仿佛正在遭受极大的痛苦。 苏妤无暇多想,提起手中寒光闪闪的长剑,疯狂地进攻。 她顺着铠甲的裂缝轻轻一挑,整尊紫色巨甲便彻底破碎,化作无数碎片散落地下,只剩下一尊黝黑的肌肤。 苏妤直击要害,瞄准心脏处,剑光闪烁间,已扎了三四十下,轻松地结束了这位原本自己不敌的百夫长的性命。 他压根无法反击,如待宰的羔羊般无力。 虽然借助麟宙的力量勉强战胜,但苏妤仍然心有余悸。 她方才怕是不过三招就会被这家伙重伤,当真惊险至极。 可她日后并不是每次都会有这般好运,因此在获胜后全无半分欣喜之意。 子波与王振林回头望去,满脸惊骇。 王振林已经是第三次拜见这尊封疆圣兽,所以并不像子波那样惊讶得连嘴巴都已经合不上了。 “那是凌帆兄变出来的?”子波咽了口唾沫,颤声问道。 仅仅一招,便可抵挡怨流精骑百军。 十阶凶兽之上的存在正是这般恐怖,眼见局势一下子明朗起来。 麟宙的那道虚影逐渐散去,一部分瓦解于空气中,一部分回归吕凌帆体内。 瓦解的那一部分,正是此次消耗麟宙好不容易恢复起来的两成力量。 吕凌帆此刻虚弱地跪倒在地,浑身颤抖,气喘吁吁。 他抬头望见溃不成军的怨流精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欣慰。 以目前的身体来驾驭驱使这一招,对他自己的损伤可谓极大,需得养护许久才能恢复。 至于欣慰缘由,一是因为麟宙这次总算没有食言,帮了自己大忙。 仅凭一招,就让原本几乎获胜的一百五十骑尽数受伤死尽。 要知道,他们可是目前大陆最强的骑兵。 想要将这一个青魂境巅峰的百夫长与二百精骑一网打尽,哪怕找个五等峥嵘境界的强者来,也不一定应付得了。 二是因为麟宙倒算聪明,知道谁该打谁不该打,并不算无差别攻击,更没有伤了自己的伙伴。 他原本的担忧没有发生,这便是最好的。 解决完百夫长后,苏妤再次挥动剑气,将此人的尸体拦腰斩断,然后毫不犹豫地飞身至虚弱的吕凌帆身旁,将他搀扶起来。 “凌帆,刚才多谢你。”苏妤的声音中带着感激。 吕凌帆实在虚弱不堪,一下子倒在苏妤怀里,嗅着她身上满鼻的芳香气息,心中竟涌起一股莫名的享受。 他微微一笑,说道:“你我二人何须言谢,假设我没有九星铠甲,也会替你挡下那一击。” 苏妤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一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紧紧搂着怀里的吕凌帆,仿佛要将这份感激之情都融入这个拥抱之中。 自从家族破亡后,她便再也没有感受到被人关切的感觉。 正是遇上了吕凌帆等人,她才能重新从阴影中走出。 况且吕凌帆这次实在是救了自己一命,她已不知如何感谢报答。 当初她在外林出手相救,无疑是为了与吕凌帆这尊贵身份扯上关联,其中有几分利用的目的。 但近两年的朝夕相处,已经让她对吕凌帆彻底改观,甚至萌生出一股别样的情感。 况且她那次出手相助的恩情,早就已经被吕凌帆还清。 如今,倒是自己欠他一条性命。 “疼,疼,苏姑娘,轻点轻点。”吕凌帆的声音突然有些痛苦。 苏妤惊觉自己攥紧的是吕凌帆受伤的脑袋,于是吓得赶忙松开手,满脸歉意地看着他。 此时,子波与王振林在短暂沉淀过后,开始疯狂砍杀残兵败将。 局势瞬间扭转,他们二人如同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王振林死死咬牙,恶狠狠地骂出一些污秽之语,手里的动作也愈发狠戾。 面对没有护具的残废敌人,他一鼓作气就能将他们的脑壳敲碎。 子波则把眼前逃亡的敌人当作又一批大地主来砍杀,青铜钺也被他当作回旋镖使用,去而复返,犹如砍瓜切菜一般。 人马俱断,血迹喷溅,场面惨烈至极。 第283章 卢氏长兄欲结拜 这正是大好时机,他们争取多一些首级殊荣,日后能被作为吹嘘的资本。 再说了,自己身上的大伤小伤也不能白白受了,这些家伙能杀便杀,省得他们日后再屠戮蕴灵世界的子民们。 平白无故折损二百精骑,怎么也得让那些家伙肉疼一阵子。 就在他们大胜之际,远处渡口的三只战船终于逐渐靠岸。 船门缓缓打开,踏板放下的那一刻,约莫二三百身着沧荧国统一战甲的将士,在一位未带头盔、披头散发的俊朗青年带领下,朝着这边迅速追来。 那青年正是方才船上对麟宙现世表示惊讶不已之人。 苏妤原本以为这是另一伙贼人,也许是沧荧国趁火打劫,想在渊渊大陆沦陷之前来掠夺一番。 她正仔细揣摩他们的身份,直到听到那个披头散发的人朝着卢倩喊了一声“妹妹”,她那颗警惕的心才彻底放松下来。 卢倩曾提到过的校尉兄长,唤作卢千军的人终于来了,只是来得有些晚。 如果他们早来一些,就不必让卢倩消耗过度成这般模样,也不用让吕凌帆体内好不容易积攒了那么久力量的封疆圣兽尽数盘出。 卢千军一行人赶到,身材魁梧的他看到草垛上虚弱不已的卢倩,立马俯下身去查看,眼中尽是心疼和自责。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卢倩的头发,仿佛要将所有的愧疚和疼爱都融入这个简单的动作中。 卢倩看到哥哥终于赶到,流落多日内心的委屈酸楚顷刻间爆发,眼泪顺着眼角不断滴落。 “哥,终于等到你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哭腔,却也充满了温暖和安心。 卢千军身后的将士排列有序,乖乖待命,面容英武,显然是一支纪律严明的威武之师。 他们静静地站立着,等待着卢千军的命令。 “小妹,怪兄长来晚了,若能早来一些,也不至于你们陷入如此绝境。” 卢千军的声音中带着懊悔和自责,“我本想早来见你,于是已经紧赶慢赶加快速度,中途还是遇到阻拦,好在已经全部摆平。如果我有提前推算的本事,知道你们会遭遇围剿,那我就算拼了老命也会直接自海上飞来救你。” 他伸手帮卢倩擦去眼泪,眼神中满是心疼。 长兄如父,自从他们兄妹的父亲被关进大狱后,卢千军就更把卢倩当作第一要务,不曾想这可怜的妹妹在异国他乡竟是吃尽苦头。 卢千军手上粗糙的皮肉却无法掩盖几处细小刀伤与厚厚老茧,显然是久在沙场的行伍壮士。 卢倩则用细嫩的手死死抓住卢千军,这兄妹二人历经磨难重逢的场景倒是让身后传出不少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是将士们被这份深厚的兄妹之情所感动的低语。 这些跟随卢千军出生入死多年的老伙计们,在看到兄妹相认的温馨场景后,纷纷围拢过来,场面倒是温馨。 然而,在这片皆大欢喜的大团圆场景之外,远处尚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此处发生的一切。 这双眼睛隐藏在黑暗中,透露出一种莫名的寒意和算计。 它们如同毒蛇一般,静静地观察着每一个细节,仿佛在寻找着什么机会。 子波和王振林方面,他们已经将能追上的敌人都杀死了,剩下的敌人则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那些马匹受过麟宙的惊吓,估计都不会再听从驾马之人的招呼,也由不得他们操纵了。 经过片刻的休息,吕凌帆也恢复了一些力气。 在子波与王振林的搀扶下,他同苏妤一起来到了卢倩身旁。 卢千军看到吕凌帆的第一眼,就发觉他身上有着其他人所不具备的气质。 他确定刚才那股强大的力量是出自这个少年的身体,虽然不知他的真实身份,但总觉得他不简单。 更认定了这就是他妹妹的救命恩人。 于是,他抱拳开口,向吕凌帆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吕凌帆听到卢千军的话,深感自己受不起这般敬意。 他连忙拉起卢千军,表示自己只是做了一些应该做的事情,并不需要如此隆重的感谢。 在卢千军的细心观察下,他发现吕凌帆额头处有渗血的伤口。 于是,他连忙招呼军中的医官为其疗愈。 除了吕凌帆之外,其余几人也各有伤处,医官们悉数为其诊治。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天色已深黑不可见,连火把在午夜中都显得有些模糊。 在场所有人都差不多恢复过来,至少外伤已经得到包扎,体内的力气也恢复了大半。 吕凌帆的额头处已经被缠上了一圈圈绷带,用以止血消毒。 那医官还特意赠与吕凌帆几包药方,叮嘱他一定要按时吞服。 吕凌帆心中暗想,自己化作六爪游龙时伤到的部位正是头部。 看来,自己的九星登极神功仍要尽快提上日程,将九星铠甲再多开发几分。 至少能够让自己变身异兽的时候把全身包裹起来,这样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吕凌帆心想,幸得自己有强横肉身仪仗,多日磨砺的无敌皮肉岂是能被轻易损害的。 若是一个平常的观明境修士遭遇方才当头一击,恐怕会当场毙命。 他拜谢过后,卢千军一伙军士在得到允许后便开始打扫战场。 战后统计,在一青魂境稳固境界的百夫长带领之下,二百怨流精骑中,一百一十余人重伤,用不了多久便会倒在逃亡路上,八十多具尸体横死官道,已死得不能再死。 这是吕凌帆带领下取得对怨流军反攻的第一场大胜,所对抗的还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骑兵——怨流精骑。 卢千军的士兵在废墟战场中搜索,从怨流精骑的尸体堆中缴获了无数精良武器和铠甲。 吕凌帆觉得这些东西自己带着无用,便悉数赠予卢千军一部。 即使无法穿戴使用,拿去研究其材质,想些应对之法也是极好的。 卢千军受此大恩,感恩之情溢于言表。他一脸严肃正式地对吕凌帆说:“凌帆兄,我欲与你今日今时今地结为异姓兄弟,你看如何?” 第284章 四海离散终一别 吕凌帆怕卢千军想要攀附自己,因此故意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犹豫地说:“卢兄长可是军团校尉,我吕凌帆不过一乡野小民,怎敢僭越结拜?” 卢千军诚恳地说:“小妹受凌帆兄照顾一年之久,又将如此珍贵的战利品赠与我部,本就是天大恩情。方才凌帆兄弟血战沙场的豪迈我也看到,尤其是你那麒麟降世的本领,生生喝退一百怨流精骑。我此时最喜结交豪杰侠义之士,何况你我二人结拜以后,我便有更多机会报此恩情,希望吕兄不要拒绝。” 卢倩看吕凌帆犹豫不决,于是挽住他的胳膊,在他耳畔轻轻说道:“我从未与哥哥提起过你的真实身份,因此你不必怀疑他是奔着你的王位才欲与你交好的。” 吕凌帆微微颔首,心想既然如此,看来这个卢千军是真想与自己结拜了。 这样也好,不光能够维系与卢倩的情感,更能够在许多从军之事中请教这位货真价实的校尉。 或者自己日后组建军团时,也能把卢千军招募进来作为自己反击怨流军的大将人物,一举两得。 吕凌帆心想,卢千军不仅拥有不俗的作战经验,境界也不低于自己,在这偌大的江湖中,自己终于不再孑然一身,有了得力的助手。 说不定日后重回观灵国寻找父母的线索,对付大权独揽的叔父时,还需要带上卢千军呢。 多个朋友多条路,正是这个道理。 沉思片刻后,吕凌帆终于痛快地答应了:“既然如此,我便不再扭扭捏捏地推脱了。今日以后,你我便为异姓兄弟,省去繁杂的繁文缛节,我便与卢倩一样称你为兄。” “好,如此好极!”卢千军大喜过望,“天地在上,日月可鉴,以后我以凌帆兄弟视作亲生弟弟,若生二心,天地诛之!” 吕凌帆也效仿他的话同样起誓。 誓言完毕,身后二三百将士中响起了一片欢呼喝彩之声。 随后,吕凌帆希望卢千军能将今日所见的“麒麟降世”一事保密,卢千军自然爽快地答应了。 他知道这是吕凌帆的某一底牌,不愿轻易被世人知晓。 “阿兄,我倒是忘了问,你如今达到了何种境界?”吕凌帆询问道。 卢千军并未急于回答,而是打趣道:“怎么,难道弟弟担心我境界低微,无法保护你和卢倩吗?”吕凌帆笑着回应,“我观察阿兄的气度,至少也在青魂之上。” 卢千军点了点头,面带喜悦之色,“不愧是我的弟弟,眼光独到。我如今正是青魂境大成,若是早来一些,定能将那些贼人杀得片甲不留,不让大家陷入危险之中。” 取得胜利后,众人的心情自然大好,漫漫长夜在欢声笑语中悄然流逝。 次日正午,众人不得不面对分别的局面,尽管心中百般不舍,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这是他们必须经历的。 吕凌帆本想与伙伴们一一告别,但在醒来时却惊奇地发现苏妤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连招呼都没打。 他猜想她可能是害怕面对分别的场景,说不定已经悄悄落泪了。 只是苏妤平日里的冰雪女侠形象已经深入人心,细想那画面倒有几分违和感。 这样也好,先行一步不至于此刻难受得撕心裂肺。 只是没有告别,心中多少有些失落。 “罢了罢了,又不是日后再也见不到了。等三年之后,我的境界一定会比她还高,让她平时总嘲笑我,哼哼。”吕凌帆在心中自我安慰着,然后又与其他人一一告别。 卢倩再次把上次赠送的簪子递给吕凌帆,并带着娇羞的口吻强调警告道:“吕凌帆,你听好了,三年之后在青玄州上,我必须要见到这簪子。而且,你若再敢把这簪子随意丢放,挂到鸟笼之上,被我发现可饶不了你!” 卢千军也是笑脸盈盈地说道:“到时候要是小妹收拾不了你,我这个作兄长的便代行家法教训你。” 吕凌帆连连点头答应,接过簪子后轻轻把卢倩搂到怀中作别。 卢倩也没有拒绝,轻轻把脑袋贴靠在吕凌帆的胸膛上。 众人一阵起哄,惹得卢倩小脸羞红。卢千军则笑着比划拳头,似是开玩笑般地警告那些起哄者。 听到“鸟笼”一词,吕凌帆心中咯噔一下。 他想起赤娇还呆在自己的储物囊中整整一夜,也忘了为其提供鸟粮,不知那只傻鸟点点是否已经饿死了。 子波略带尴尬地上前一步,也想要一个告别拥抱。 卢倩婉言拒绝,只是揉了揉子波的脑袋。 子波也因此心满意足。 王振林走到吕凌帆面前,吕凌帆能清晰地看出,王振林与在禹城时的那个家伙已经判若两人。 经过一年的风风雨雨,他仿佛脱胎换骨,用“焕然一新”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 王振林朝着吕凌帆结实的胸膛捶了一拳,笑道:“咱们哥俩就不必像婆娘分别那样了。过命的情谊一直装在心中,不要忘记便好。” 吕凌帆点点头,越发欣赏王振林现在的言谈举止。“希望三年以后,我看到的是作为潮涧国某位城主的王振林。” “期望太高了吧!”王振林笑道,“放眼天下,哪有二十出头的城主?至少许我二十年吧。不过做不上城主也就罢了,我定然会尽力提升自己。哪怕做不成一城之主,至少在境界上要超过你。” “那我拭目以待,看看你这天丁是如何赶超天甲的。”吕凌帆笑道。 “王兄不做城主,是那一城的幸事。”听到子波的调侃,王振林立即挤眉弄眼,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吕凌帆,你最好记得,你还有个在海外的过命兄弟,唤作王振林。”王振林认真地说。 吕凌帆抱拳,欲言又止,只剩下满满的祝福。 就在这个渡口,众人四下分别。 王振林、卢倩被卢千军派出的船只送往潮涧大陆,卢千军自己则要回沧荧国待命。 苏妤一早便离开此地前往观灵国,子波也寻得船只离开。 第285章 麟宙将陷入沉睡 现在,此处只剩下孤零零的吕凌帆独坐渡口之上。 他朝着所有分别之人重重挥手,心中充满了难言的情绪。 回忆起两年前与众人相识时的点点滴滴,他不免有些失落。 他先给赤娇喂了食,准备等待自己某日安顿好后,就把那只能够让点点化作人形的精华喂给它。 现在,他还是把赤娇装入笼中放入储物囊里,那里面最是安全。 确认四下无人后,他立即凝神,前往自己的精神世界。 昨日一战后,他还未曾好好感谢麟宙。 来到郁郁葱葱的精神世界,他发现这里仿佛比之前自己来时更加梦幻了,这也多亏了麟宙的设计。 吕凌帆感觉自己仿佛免费雇佣了一位品味极高的设计师,每日都在为自己的精神气海进行精心装饰。 他看向化作人形的麟宙,正疲惫不堪地坐在那尊自己打造的奢华王座之上。 每次看到这尊王座,吕凌帆心中都会有一种想要跪拜的冲动,仿佛麟宙就是世间的真君,天地的帝王。 “小凌帆,你若再不来,我可要倒下了。”麟宙的声音沙哑而疲惫,还伴随着不断的咳嗽。 吕凌帆赶忙跑上前去询问缘由。 麟宙叹了口气,声音更加沙哑了:“昨晚那一击,是否震撼?” 吕凌帆连连点头,竖起大拇指:“是我见过你最强的本事。” 麟宙淡淡一笑:“更强的本事,日后自会让你看到更多。只是昨晚那一吼已经耗去了我在此地辛苦积攒一年多的全部力量,我需进入休眠状态,待几个月后再醒来。” “居然对你有如此大的消耗吗?”吕凌帆一时有些感动。 “毕竟我没有真身,尚且驻于你的体内,且我那被切断的九根血脉也仅仅被复苏一脉。使出那般移山填海的力量,注定要损耗我许多。”麟宙解释道。 吕凌帆闻言思索,觉得麟宙说得有道理。 “你既然来了,我便最后予你几道嘱托。”麟宙说道。 “需要我取来纸笔记录吗?”吕凌帆问道。 麟宙摇了摇头:“我说的东西很简单,也很浅显易懂,你只需记在心中即可。” 吕凌帆立即摆正身子,全神贯注地聆听。 “第一,是你需时刻注意安全,保住小命,别等我还没苏醒便魂飞魄散了。”麟宙严肃地说道。 “这是自然,我会注意安全。况且遇到危难时还有一招星消助我逃脱。”吕凌帆回答道。 然而,麟宙却面露难色,他摇摇手:“这便是我要提到的第二点。在我修养期间,你万不可再使用星消之术。否则,星消大法会将沉睡的我视作你体内灵力寿元的一部分化为己有,我一样会魂飞魄散。” 吕凌帆看起来有些为难,但还是点头答应了:“几个月罢了,我不惹是生非便行了。在外面若是遇到稳压我一头的蛮横之人,我便卑躬屈膝。想来不会丢掉性命,不过是隐忍罢了,这是我擅长的。” 眼见吕凌帆答应了前两条嘱托,麟宙原本悬着的心也算放下了。 于是,他继续开口:“这第三条嘱托同样也是最后一条。在你独行期间,切莫忘了帮我找寻兽血以及各类能够帮助我复苏血脉的东西。” “好,你且宽心睡去。昨夜你替我挡去灾祸,剩下的一切自有我来。说不准等你下次苏醒,我会带给你足足的惊喜。”吕凌帆轻声说道。 麟宙听完,满意地望着吕凌帆,然后在那尊王座上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只恢复兽身的巨大麒麟。 它已经昏昏睡去,八根断绝的血脉又变得清晰可见。 吕凌帆悄悄离去,生怕惊扰了休眠状态的麟宙。 吕凌帆的承诺让这只封疆圣兽看到了他的成长,与初次见面时相比,他已经判若两人。 有了这样的主人,麟宙自然会安心许多,似乎也能看到自己重现人间的一日了。 拜别了麟宙后,吕凌帆一个人从正午坐到黄昏日暮,又待到夜幕降临。 他取出的几只酒也被悉数饮尽,头部的绷带敷药更换后已经不大疼痛。 在这段时间里,有不少船只来此预备通往世界各地,但吕凌帆一条也没有上。 他遥望着大海,需要回忆的事情太多了。 这样孤独的环境正好让他把先前积压的所有心绪依次释放,毫无保留。 即使他对着海洋大声呐喊,也不会有任何人关注,因为这里压根就没有人。 他没有上船还有一点原因,刘暌恩在临走之前特意交代给他,要让他去咕海州最北面的渡口乘船,至于原因却没有告知。 吕凌帆倒是乖乖听话,想来那个渡口距离此地本也没有多远,说不定师兄真的有要事嘱托,自己去便是了。 其实先前再往北还有不少渡口,但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春冬两季时常结冰无法通行。 一个渡口只有两个季节畅通,还不稳定,让当地投入者损失不少。 况且极北气候严寒,本就人烟稀少,再开设那些渡口作用不大,反而需要时时维护费财费力。 于是那些渡口逐渐被弃置,吕凌帆北面几十里外的那个渡口成了能够全年通航的最北渡口。 即使自己又进入醉酒状态,他也没有忘记师兄交代的话。 他循着官道一路北上,飞行了半个时辰后,果真寻得一座巨大栈桥。 栈桥后方正是刘暌恩交代的渡口。 吕凌帆降落地面,看着桥头处有一大碑,看起来年代久远,尘土厚积。 他在远处隐约看到石碑上仿佛记录刻画着文字,于是满身酒气靠近石碑,细细观之。 不知是否是直觉感召还是醉后行为怪异,他莫名其妙地找出那件已经破烂不堪的铠甲穿戴在身上,仿佛这里还会有什么埋伏似的。 铠甲上的血迹尚未干透,穿在身上十分难受,不仅潮湿异味,还黏糊糊的。 然而,吕凌帆总觉得穿上它会更加安全一些。 说来也怪,如果有人凭空产生做某件事的强烈意愿,那跟随本心总是好的。 而若有预感阻止自己做某事,那便说明自己要做的事大概率会对自己造成威胁。 这种感念说来奇怪,却并非毫无根据,古往今来,这类预感言中的事例不在少数。 第286章 昔日师兄欲杀我 吕凌帆凝视着碑上的文字,口中呢喃:“济世桥,始建于蕴灵新历二十八年,建成于蕴灵新历三十一年,被视为咕海州全年通航的最北部渡口的标志。踏过此桥,即被视为离开渊渊大陆最东侧陆地领域。据传闻,诸多分离者并立于济世桥头两侧,立场不同,一别后此生恐难以再相见。” 吕凌帆瞧得云里雾里,他轻轻踏上桥头,脑子里的醉意便开始蠢蠢欲动。 于是,他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活像个醉汉。 直到现在,他都没想明白为什么刘暌恩要嘱咐自己一定从此处离开。 直到他走到桥体中央时,抬头望见了立于对面的高大少年。 据说,济世桥头立双人,立场不同,昔日友人只得刀剑相向。 吕凌帆看见提前离开的师兄在此等候,心中还有几分欣喜和感动,以为此人是为了与自己一同离开。 他快步上前,正要问明究竟,却全然没有意识到危机的袭来。 刘暌恩面容冷峻,看到热情奔来的吕凌帆,只是二指捻住刀鞘,迅速拔出那柄狭刀。 长刀出鞘,摩擦声回荡在桥上。 一道凶狠的剑气甩出,直直抵在吕凌帆面前几丈之处,巨大的栈桥瞬间受损,摇摇欲坠。 仅凭一道剑气,这大桥竟险些坍塌,留下了一道巨大的刻痕。 吕凌帆满脸难以置信,他仔细盯着刘暌恩,确定不是自己喝醉后认错了人。 “师兄,你这玩笑开的有点大了吧。” 刘暌恩冷笑一声,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摘刀横于膝前。 “师弟,你可还曾记得我说过我师傅苍世豪给我下过一道命令?” 吕凌帆已经明显察觉到眼前之人已经不再是那个倾囊相授的师兄,而是一个无论心性思想都完全不同的人。 他心中涌起一股后怕,不自觉地退后几步,一种陌生感油然而生,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苍长老的命令,究竟是什么?”吕凌帆试探性地问道。 “除掉你,吕凌帆。” 刘暌恩冷冷地回答。 吕凌帆惊讶万分,瞳孔放大,他竖起耳朵生怕自己是听错了哪个字。 或者说,他期盼着自己是听错了,眼前的师兄还是那个好师兄。 如果自己之前遇到的那些家伙都是直来直去,那眼前此人可谓隐藏颇深。 袁赫、胡厉、胡方旋、刘池姮、白淙淙,乃至黑伙山匪,他们无一例外在与自己相见时就表明了立场态度,吕凌帆也心知肚明。 就好比那些人想要谋财害命,自是直来直往,清楚透露。 可刘暌恩,算得上自己最信任之人,哪怕平日共同训练,甚至到废弃大殿一同寻找雕像,他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这么看来,实在是此子伪装能力太过强大,吕凌帆目前这般心智,顶多只能与奸滑的戴掌柜过过招,与这自己的师兄相比,恐怕还是不行。 “有一点我未曾提及,师傅与掌门观念不合,虽是有尊卑之分的同侪,却与仇敌无异。且我师傅早就想取得掌门这一位置,多次使计把祝烨逼至绝境,奈何那老家伙生命力顽强,总是成功脱险。”刘暌恩继续说道。 吕凌帆皱起眉头,“或许用‘窃取’二字更为恰当吧。” 刘暌恩莫名发笑:“我的好师弟,权利从来都是靠手段取得的,而不是你眼中狭小的非黑即白。你莫不是真以为那祝烨就是什么正人君子吧?” 吕凌帆仍旧坚持,“祝掌门对我极好,在我看来,他至少要胜过你那苍师傅千倍万倍!” 刘暌恩摇了摇头道:“我只说一点,信不信由你。二长老因掌门而死,也是间接死于你手。” “什么?!”吕凌帆惊呼。 “死在祝烨手中的无辜之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这才让他有了今日的境界。他当年叛出蕴灵世界第一大宗,说不定还是因为恶念得罪了什么人,这才沦落至渊渊大陆。你想变强,不可能只通过做善事一步步攀登上去。你得有各种资源,得学会抢夺,学会干脆果决的杀戮。”刘暌恩的话语充满了冷酷和决绝。 吕凌帆满脸失望,仿佛眼前的师兄在传授给他生命中的最后一课。 “有些事你不必太明白前因后果,因为今晚已经是你生命的最后时日,知道太多反而费脑筋。我还是那句话,这世界没有非黑即白的道理,哪怕是赞誉满身的完人也会有缺点。假如有一日你能成为世间至强,你还能保持这傻傻的赤子之心吗?我不信在你变强的路上,手上不会沾染任何一位好人的血!”刘暌恩的话语冷酷而决绝。 吕凌帆似乎无话可说,因为刘暌恩的话的确让人无法反驳。 他心中充满了困惑痛苦,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尽管百般不愿与这个昔日交好的救命恩人,这个传授过自己运用武器之法的师兄兵戎相见,刀枪相向,但眼下看来自己已别无选择。 他终于读懂了刘暌恩的眼神,那分明与诛杀弟弟刘池姮时如出一辙的冷血和冷漠,与平日里的俊朗少年判若两人。 “能否容我再问一句,苍长老为何要置我于死地,又为何要派你?”吕凌帆咬紧牙关,艰难地问道。 “杀你的原因倒也简单,他看出你是祝烨最为器重的弟子。既然二人有冲突,他自然要让这老家伙心痛一些,说不定你的死能让祝烨心境受损,境界大跌。不仅如此,我说了,二长老为了夺得圣像让你了解过去,不幸重伤,走火入魔自杀而死。因此,你算半个杀人凶手。我师傅与二长老乃是至交好友,他坚信祝烨此招是为了撤去他的左膀右臂。”刘暌恩面无表情地解释道。 吕凌帆咬牙切齿,仍是想不明白他们这些大人物相争的手段何其阴毒。 他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但更多的却是无奈和悲哀。 “至于为何派我来,你自当心知肚明的。只有我能让你无条件信任,也最有把握杀死你,因为我曾是你的救命恩人。” 刘暌恩继续说道,他的声音平静如水,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第287章 济世桥头立双人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刘暌恩的面容没有丝毫波澜,仿佛面对眼前这个共同修行过数月的小师弟没有半分情感。 或许在他的心中,还有几分嫉妒在其中。 他嫉妒吕凌帆能够享用整整两座圣像,嫉妒吕凌帆能够获得掌门的青睐与无条件的倾注。 而自己为苍世豪多年当牛做马,却也不得半分好处,还非得落个杀害同门的罪名才能获得自由。 这种嫉妒和不甘让他的心变得更加冰冷。 “也就是说,事情再无转圜的余地了是么?”吕凌帆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绝望。 “你的命今晚得留在此处。” 刘暌恩的回答决绝而冷漠,让吕凌帆的处境变得更加尴尬。 刚刚经历过大战,伤势还未痊愈,如今又是在醉酒后头痛欲裂。 更何况,麟宙已经沉睡,自己还无法运用星消之力,此行恐怕凶多吉少。 “让我猜猜看,我接下来要面对的师兄已是什么境界?青魂境稳固,还是青魂境大成?”吕凌帆试图从刘暌恩那里得到一些信息。 刘暌恩淡淡地回答道:“后者。” “那么能否让我也知道,即将死在我手上的可怜师弟,如今是何境界?”刘暌恩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嘲讽。 吕凌帆持枪抱拳,直腰朗声道:“星云派内湖掌门祝烨弟子吕凌帆,观明境大成境界,今日欲死战师兄刘暌恩!” 他的眼神炙热,气势如龙,面对咄咄逼人的刘暌恩,他毫不退缩。 刘暌恩笑眯眯地道:“那便让我领教领教我这曾经的半个小弟如今是什么水平了。” “要打别在此处打,说不准还会砸坏了这被辛辛苦苦建成的栈桥,不妨我们去海上一战,败者尸体沉入海底便是。”吕凌帆提议道。 “济世桥头立双人的海上大战?有趣有趣。”刘暌恩冷笑一声,显然对这场战斗充满了期待。 吕凌帆没有等刘暌恩的回复便已持枪入海。 今日是新历七十五年的六月,正是渊渊国东面海上大潮之时。 传闻海底尽头有座唤为潮尽的地方,以六七月的大潮作为开口通道,但真伪无人考究,只是民间广为流传。 刘暌恩看着身着铁甲的吕凌帆已经立于海潮之上严阵以待,自己则紧握那柄狭长黑刀迅速追赶。 这是一场青魂境大成与观明境大成的死斗,况且吕凌帆昨日刚刚受伤,似乎毫无胜算。 但如果凭借星消之力,或许能够将刘暌恩斩杀,但那无疑也会违背自己向麟宙的许诺,让麟宙的灵魂灰飞烟灭。 吕凌帆尚且存有良知,他宁愿全力战死也不愿违背诺言。 如果自己的这位刘暌恩师兄能够通过自己的死一日千里,最终抗衡怨流军,那么他的死也算有些价值。 海上大潮汹涌,巨浪拍岸的声音淹没了岸边的一切嘈杂。 吕凌帆和刘暌恩静静地伫立在一望无际、波涛汹涌的茫茫大海之上,四周除了海浪拍击礁石的轰鸣声外,再无其他声响。 他们二人渺小的身影在这片广袤无垠的海洋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仿佛已经与世隔绝,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被大海张开的血盆大口无情地吞噬掉。 只见刘暌恩身形一闪,踏浪而行,率先向吕凌帆发起了凌厉的攻击,企图抢占先机,一举掌控战斗的主动权。 而吕凌帆深知自己若是选择正面硬刚绝非刘暌恩的对手,当下唯有竭尽全力做好防守,方才有一线生机。 就在这时,那柄吕凌帆无比熟悉的狭刀裹挟着阵阵劲风呼啸而来,直直地朝着他当头劈下。 想当初,这把刀曾护他周全,可如今却毫不留情地向着他狠狠斩来。 吕凌帆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悲凉之意,但此刻容不得他多想,连忙举起手中的长枪奋力横向一抵,试图挡住这致命一击。 只听得“铛”的一声巨响,狭刀与长枪相交之处迸发出一串耀眼的火花。 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将吕凌帆整个人震飞出去好几丈远,他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眼看着就要紧贴着海面坠落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吕凌帆咬紧牙关,强行稳住身形,双脚在海面上轻点几下,这才勉强止住去势。 尽管只是交手了一个回合,吕凌帆已然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与刘暌恩之间存在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他不由得回想起当初在禹城保卫战中遭遇的那位手持巨斧的强大灵修,无论是力量还是技巧,似乎都远远超出了此时的自己所能企及的高度。 虽说未来一切皆有可能,自己或许还有追赶超越的机会,但至少从目前来看,今天这场恶斗能否撑得过去都还是个未知数。 想到此处,吕凌帆只觉得脑袋里像是炸开了锅一般,头痛欲裂,天旋地转之感更是比之前强烈了数倍不止。 醉酒的他此刻视觉模糊,连刘暌恩的具体方位都搞不清楚,只看到几个模糊的重影在眼前闪来闪去。 他只得奋力向上扑腾,不至于被大海浪卷进去。 其实刘暌恩一直吕凌帆身前不远处一动不动,静观其变。 方才一击他就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师弟完全不是自己的对手。 如果他不想缠斗,而是想要速战速决,大概很快就能取胜击杀。 他看出了吕凌帆的不对劲,也目睹了吕凌帆在昨晚受伤以及大显神威。 他甚至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对抗健康的吕凌帆,他知道吕凌帆手握底牌。 如果昨晚自己趁乱劫杀吕凌帆的话,死的人很可能就会是自己。 先不说他那几个不惧生死的兄弟,单说昨晚那条麒麟现世就能把自己轻易抹杀。 好在自己耐得住性子,今日之吕凌帆身受重创又醉酒,全盛实力十不存七。 况且他料定昨晚吕凌帆的底牌奇招只能在短期内使用一次,自己此时来杀他可谓占尽天时地利,因此有十成把握将吕凌帆斩首。 “万仙诀,出!” 吕凌帆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召唤出万仙诀中的仙异兽。 虽然由于体力不支,他只召唤出了三只四阶凶兽水准的仙异兽,但在这生死存亡之际,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努力了。 他原本打算召唤出三个飞行物种,以适应大海上的战斗环境,但遗憾的是,他对万仙诀的把控还不够熟练,导致其中一只生刺猿猴无法飞行,直接掉入水中淹死。 剩下的双头电鹰和翼虎虽然具备飞行能力,但在刘暌恩那青魂境大成的实力面前,却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双头电鹰的双爪上缠绕着电流,企图用爪子撕开刘暌恩的皮肉,电麻他的骨头。 然而,在刘暌恩那敏锐的感官下,双头电鹰的极速飞行显得如此缓慢。 他甚至没有使用狭刀,直接一拳轰去,就干碎了这只仙异兽。 翼虎飞扑过来,但在绝对差距下,四阶的翼虎仍然无法对刘暌恩造成任何威胁。 狭刀手起刀落,翼虎一分为二,扬起漫天血雾。 三个战死的仙异兽全部化作光团回到气喘吁吁的吕凌帆体内,为他提供了一丝微弱的恢复。 趁着异兽拖延的时间,吕凌帆手掌间凝出两尊巨大火球,一左一右齐抛掷而出。 刘暌恩的脸上被翼虎溅满鲜血,面对滚滚而来的烈焰,他再次挥刀斩断火球,减轻了冲击。 然而,火焰的烘烤仍然让他感到一阵灼热和痛苦。 第288章 濒死前尚能升境 刘暌恩虽已臻青魂之境,皮肉历经内湖瀑布锤打,坚若精钢,但吕凌帆的火焰攻击,仍使其略受烫伤。 不过,此等烫伤于刘暌恩而言,仅为些许不适,尚不足以构成伤害。 吕凌帆见火焰攻击无果,连忙附星辰之力,猛击出一记火拳。 星辰之力具穿甲之能,可无视防具。 刘暌恩原以为凭自己实力,可轻易抵御,干脆放弃防守。 岂料这一火拳竟有穿透其皮囊,隔山打牛的劲道,似将其五脏六腑尽皆灼烧。 刘暌恩忍痛难耐,腹部仿若万千蚁兽噬咬,又似有淤血渗出。 他挥出狭刀,把身着巨甲的吕凌帆重重逼退,自己则是咬着牙艰难地挺过这一拳的后劲。 他心中暗惊,此刻才恍然发觉,原来一直以来,自己都太低估这位师弟的实力了。 刘暌恩深知对手顽强,当下不再有丝毫保留,手中长刀挥舞得虎虎生风,每一刀都蕴含着无尽的杀意和力量,朝着已经身负重伤、几近残废的吕凌帆狠狠砍去。 在这般疯狂而又凶猛的攻势之下,吕凌帆身上那件坚固的铁甲竟如同脆弱的纸张一般,瞬间就被切成了数瓣。 这些铁甲碎片纷纷扬扬地坠入大海之中,溅起朵朵浪花,直至最后完全消散不见。 眼看着自己珍爱的铁甲就这样被毁于一旦,吕凌帆心痛不已,满脸都是懊恼之色。 这套铁甲本是他特意留存下来用以纪念往昔岁月的珍贵之物,甚至还打算将其当作供品供奉起来,以彰显自己曾经的辉煌战绩。 可如今,它却在刘暌恩的刀下变得支离破碎。 然而,当吕凌帆再次抬起头,目光落在眼前这个仿佛不可战胜的强敌身上时,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但同时也激起了他内心深处潜藏已久的怒火。 尽管明知双方实力悬殊巨大,但他依然不愿轻易认输投降。 于是,吕凌帆咬紧牙关,强行凝聚体内所剩无几的真气,施展出了九星铠甲。 刹那间,点点星光从他周身涌现而出,并迅速汇聚到一起,形成了一层璀璨夺目的铠甲覆盖在他的身躯之上。 与此同时,他更是将星辰之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到手中长枪的枪头之处,使其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紧接着,吕凌帆怒吼一声,不顾一切地冲向刘暌恩,与其展开了一场毫无防守可言、只有拼死进攻的激烈对决。 一时间,刀光剑影交错纵横,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砰然巨响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这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较量中,原本处于劣势的吕凌帆竟然逐渐占据了上风。 即使对付的敌人是青魂强者,即使师兄比自己整整高出一个大境界,但刘暌恩的疯狂劈砍却只能破开他九星铠甲的五成。 因此,哪怕吕凌帆先前就受了内伤,但在刘暌恩之后的挟刀劈砍下却并未受到太严重的伤害。 吕凌帆越发确信这九星登极神功是一部神技。 回想起当初自己还因这是一部体术防御灵技而懊恼不已,但现在想想,自己的小命已经不知被这灵技救下了多少次。 如今身后漂浮的十道星河已经点亮四道(算上那轮六七道星河中央的红日),若有机会继续提升的话,这九星铠甲的防御效果,想来只会变得更加逆天。 相较而言,刘暌恩的状况则大相径庭。 他毫无防御之法,一番交锋下来,不仅未占丝毫上风,反而伤痕累累。 其体表肌肉涨红,伤裂口疼痛难耐,然他强自忍耐,未露疲态。 此时的刘师兄,心中满是挫败与羞辱,可谓颜面尽失。 吕凌帆的星辰之力与药浴后数倍于常人的蛮横力量,于此刻尽显优势。 刘暌恩虽已达青魂之境,肉体坚硬如钢,寻常三境难以伤其分毫,但吕凌帆却能蛮横地冲破青魂境的皮肉,给他造成不小伤害。 一番激战过后,吕凌帆体内鲜血沸腾,灵力躁动。 他怒喝一声,似将往昔所受的痛楚与今日之不甘尽皆吼出。 近乎沸腾的灵气汹涌环绕,其体内力量急剧攀升。 在他呐喊之后,自身皮肤脉络竟蔓延生出无数滚烫气流。 这位师弟,赫然已在这一番激斗中强行突破境界,臻至观明境巅峰! 刘暌恩气喘吁吁,满脸错愕。 事情的发展与他的预想全然不同。 他纵横内湖都少有敌手,可如今居然无法快速斩去这个同门师弟。 这个已经受过大伤,境界还比自己低出一轮去的毛头小子。 并且,在自己的迅猛攻势下,居然能够让此人强行晋升境界,这种事情恐怕放在谁身上都会难以接受。 “境界提升又如何,毕竟还只是观明境界而已,我倒是想要看看你究竟能够怎样胜过我。” 刘暌恩面色阴沉,冷冷地说道,话语之中充满了不屑。 吕凌帆闻听此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难名的滋味。 按理说,自身境界得以提升本该是一件值得欣喜若狂之事,但此时此刻,他却是忧喜参半。 眼下,他身陷重重困境之中,如果今日不幸陨灭于此,那么这微不足道的境界提升又能有何实际意义可言呢? 就在这时,只听得刘暌恩猛然间大喝一声:“闪电鞭!” 随着他的吼声响起,只见其手中原本紧握的狭刀瞬间化作一道紫色的电芒,继而幻化成一条长长的鞭子,闪烁着耀眼的电光。 这一招式对于吕凌帆而言并不陌生,昔日在追击白淙淙之时,这位师兄便曾施展过此等绝技。 方才,他与刘暌恩经过一番激烈的对攻之后,身上所穿的九星铠甲已然变得支离破碎、摇摇欲坠,几近完全瓦解崩溃之势。 如今,面对着这来势汹汹且避无可避的蓄电长鞭,吕凌帆心知肚明,自己除了被动挨打之外,恐怕再无其他任何应对之策。 紧接着,只听到接连传来三两声清脆而响亮的鞭响之声,吕凌帆身上那件原本就已经残破不堪的九星铠甲终于再也承受不住这般强大的攻击力量,瞬间彻底崩碎开来。 那层笼罩在其周身并不算十分厚实的蓝色光晕也如同风中残烛一般,渐渐地黯淡下去直至最终完全消失不见。 他体内的灵力也再也不够支持下一次功法的使用。 提升境界非但没有带来体内储存灵力的补充,反而消耗速度更甚。 因此,吕凌帆实在难以用出其他招式来应对刘暌恩的攻击了。 在随后接踵而至的数鞭之中,吕凌帆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来躲闪与招架。 然而,尽管他已倾尽全力,却依然无法完全避开那如疾风骤雨般袭来的凌厉攻势,其身躯还是接二连三地遭受着重重的轰击。 只见他的肌肤呈现出一片令人触目惊心的焦黑色,原本完整的皮肤此刻已是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更为可怕的是,那长鞭上所蕴含的强大电流犹如一条条毒蛇一般,顺着伤口钻入骨髓深处,给他带来一阵又一阵钻心刺骨、难以忍受的焦麻痛楚。 此时此刻,吕凌帆心中唯有默默祈祷,希望刘暌恩能尽快耗尽体力从而收起这恐怖的长鞭。 可是,就目前的情形来看,这个家伙仿若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一般,丝毫不见疲态,而自己更是找不到任何一丝一毫可以再次近身肉搏的机会。 四周的海浪声愈发震耳欲聋起来,吕凌帆突然惊觉到,在长鞭持续不断地猛烈攻击下,自己竟不知不觉间离那汹涌澎湃、大潮四起的海面越来越近了。 恍惚之间,他觉得自己仿佛已然被浩瀚无垠的海水彻底吞没。 由于之前惨遭长鞭无情抽打,使得他本就不太清晰的神智变得越发混沌模糊,再加上此前饮酒过量导致的醉意尚未消散,此时的他只感到头晕目眩、天旋地转,脑袋昏沉得好似要炸裂开来一般,随时都有可能陷入昏迷不醒的危险境地。 一波波高高涌起的海水狠狠地拍击在他那早已伤痕累累、体无完肤的身体之上,那巨大的冲击力虽然令他在瞬间恢复了些许清明,但同时也让他不得不继续承受着从周身各处源源不断传来的剧痛折磨。 见吕凌帆终是不敌自己,刘暌恩对自身战力的疑虑才稍减几分。 此刻,他着实有几分忧心,若吕凌帆在与友人辞别时未曾负伤耗力,自己未必能占得便宜。 若是彼时吕凌帆使出全部底牌,恐怕自己将成为他的枪下之鬼。 然而,此时做任何假设皆无意义。唯一确凿的是,他要获胜了。 他必须完成苍世豪的任务,必须铲除这个妖孽。 许是觉得无趣了,刘暌恩收起长鞭,走到吕凌帆身边。 吕凌帆失去那诡异的铠甲庇护,他自然再无任何顾忌。 他连挥数刀,将吕凌帆砍得近乎昏迷,七窍流血。 在最后一刻,刘暌恩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这个曾经的师弟,说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尽管他不知此刻的吕凌帆是否能听清。 不知是他突然的良知复苏,还是对这个天才少年的惜才之意,他总归是愿意给他最后一个机会。 第289章 一息尚存沉深海 “现在正是满月大潮,接下来这一招我不下死手。若是世人传言潮尽真的存在,你或许能从中捡回一条性命,那便是天意与你的造化。如果传闻中的潮尽世界只是谣传,那你的性命就得留在茫茫深海中,与群鱼作伴。” 刘暌恩话罢,轰出最后一拳,一个仅仅包含青魂境大成五成力量的拳头把昏死过去的吕凌帆轰进翻腾大潮茫茫深海。 下一刻,吕凌帆便再无踪迹。 刘暌恩长叹一声,飞身回到岸边。 他检查着身上的伤口,又细细回忆着昨晚发威的吕凌帆,摇头自语道:“此子若是能安稳修行几十载,恐怕会横绝众生,斥退怨流军也并非天方夜谭。可惜呀,可惜……” 俊朗的少年收起方才的神情,立即变得面如寻常。 他收起那柄沾满血迹的狭长黑刀,缓缓走向远方。 而昏迷的吕凌帆,在大浪潮中逐渐隐去了身形。 他的身体在极速下潜,被不知深浅的汪洋大海吞没,包括陆地上的一切喧嚣都被大海吞噬。 此时,吕凌帆胸口前佩戴的镇祟玉佩金光大作。 本来,这气息会吸引无数海中凶兽垂涎,正如之前在漫襟江逃亡时吸引来的紫色巨鲸。 但上次宋恒为镇祟玉佩加以改良,屏蔽了那道吸引外物的独特气息,因此不会再招来许多生物的围观。 此番金光大作,一是出于本能为吕凌帆疗愈内伤,二是作为通向某个地方的指引。 治愈主人是镇祟玉佩具有的功效,如果不是镇祟玉佩这般特性,恐怕上次被袁赫等人刺伤的吕凌帆早就已经失血过多身亡。 换句话说,只要玉佩的主人不直接死掉,玉佩就有能力把吊着一口气的主人救活。 这次,如果刘暌恩最后一拳没有留手,吕凌帆恐怕已经在去往异界的路上了,也不会拥有自我疗愈的机会。 刘暌恩的最后留手,不知是感念起了昔日的同宗情谊还是内心存留的善念驱使。 总之师命难违,他这也算换了种方式又救了吕凌帆一命,只是吕凌帆还不知情。 虽然昏迷,但吕凌帆的脑海中仍然存在意识。 他仿佛灵魂出窍,以旁观者的视角看着不断下坠入海底的自己。 面对这般情形,他十分惊讶好奇,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死去,确实已成灵魂。 直到他看着自己紧闭的眼皮不断挣扎,右手手指也在做拨动海水的动作,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他还细心地发现,自己下坠的路径被一圆柱状光束包围,下坠的速度也已经超过正常范畴。 好比正在坐滑梯,十分顺畅,没有阻力。 这奇异的景象让他更加好奇,想要探究这光束和下滑的尽头到底是什么。 吕凌帆心中充满了惊奇,他继续以默念的方式与玉佩沟通。 “是你让我有了现在的机会来了解我身处的环境?”他心中问道。 金光闪烁两次,吕凌帆明白,这是肯定的回答。 他望着自己凡人的身躯,作为灵魂状态的他越看越觉得顺眼,之前倒是不曾觉得自己当真如此英俊。 他大喜过望,继续发问:“是不是说我并没有死去,而且有机会回到这具身体之中?” 玉佩再次闪烁两次,似乎在确认他的猜测。 吕凌帆心中一阵激动,他意识到自己还有机会活着。 “看来这刘暌恩还是低估了小爷我的顽强的生命力嘛,哼哼,等我日后变得很强很强,一定满世界追杀他,单是让他知晓我的存在就吓他一大跳。”他在心中暗自发誓。 接着,他又问:“小玉佩啊,你这是要把我带去哪里?” 这次玉佩没有闪烁,但吕凌帆却觉得脑子里已经有了回答。 那是一种没有声音,但他却能够分辨出含义的声波。 “你要带我去一个能保证我活命的地方?”他试着理解那声波的含义。 金光两次闪烁,确认了他的理解。 声波再次入耳,吕凌帆有些惊讶。 “你想让我恢复意识之后提升火灵根,在海里?” 他试着问道。 玉佩两次闪烁,似乎在确认他的问题。 “不是哥们你想多了吧,你想让我在海里放火,没有十年脑部疾病可干不出来这种事情。”吕凌帆有些无语地在心中吐槽。 然而,玉佩又传达了一波声波,吕凌帆仔细倾听,试图弄清楚那声波所传达的任何信息。 “你是说我的火灵根运用不够恰当,也不够厉害,简直辜负了它原本的价值。如果我的火灵根能够完成一次升华,就能战胜今日之刘暌恩。此番海底,正是觉醒火灵根真正作用的最佳时机?”他试着解读那声波的含义。 也不知吕凌帆是如何从一道长长的声波里听出了这么多这么准确的词汇,然后拼在一起。 但无论如何,他似乎真的理解了玉佩的意思,这可能是血脉之间的心有灵犀。 他意识到,这次海底之旅,可能将是他火灵根觉醒和升华的关键时刻。 听完吕凌帆的长述,镇祟玉佩发出的两道闪光极为璀璨,比任何时候的都要耀眼许多。 这是来自玉佩的最后呼唤,大致意思就是吕凌帆的内伤已经好了一点点,至少足够他在回到本体后能够苏醒过来。 并且,玉佩要求吕凌帆一定要趁着这般因祸得福的环境尝试突破火灵根。 吕凌帆也在此前抱有疑惑,既然身负金木水火土五行中某一灵根,能够被称作天之骄子,那它的作用应该与称呼匹配,而不应是仅仅只能做到喷火、挖坑这类基础招式。 经过镇祟玉佩的点拨,吕凌帆幡然醒悟,原来灵根也需要觉醒,也有升华一说。 按照玉佩的意思,如果自己能在今日之前进阶火灵根,觉醒其真正力量,便能在与自己一直拼命追逐的兄长一较高下,甚至能在逊色一整个大境界的情况下反败为胜。 这便能看出觉醒后的火灵根拥有多么出色的力量。 吕凌帆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起来,他能感觉到自己这具虚体正在被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吸回自己的本体之中。 等到彻底回归本身后,他的意识也逐渐恢复。 他缓缓睁开眼睛,脑海中的不适已经全部消失,只剩下胸口处刘暌恩最后一拳留下的痛感。 他重新掌控了这具身体,却无法掌控自己的下坠。 第290章 水下遇险苦挣扎 渊渊大陆东侧海域。 深海。 吕凌帆在通往那条被誉为“潮尽”的地方不断前行。 四处虽然是无尽海水,他却没有丝毫不适之感,没有压迫与窒息。 通道内气息充足,足够他大口呼吸。只是浑身的酸胀疼痛始终困扰着他。 吕凌帆就躺在圆柱通道里快速滑行,却也分明在海水之中。 得益于这条每年大潮时这片海域都会开启的通往“潮尽”的钥匙,吕凌帆确信“潮尽”并非谣言,而是真实存在的。 吕凌帆平复心情,开始钻研火灵根突破之法。 可是火焰从掌心弹射出来的那一刻便被涌来的海水熄灭了,只能感觉附近海水温度提升了些,另外再无其他变化。 也不是啥都没变,至少还留下一圈圈黑烟与泡泡。 吕凌帆观察着这个圆柱状通道,这是能够用肉眼辨别出来的。 他正伸手触摸虚拟结界的外面,那沉重的水压让他立即把手缩了回来。 自己所在的通道中虽然也尽是海水,却没有通道外的水压如此强大。 以至于他仅仅伸手出去片刻,手掌皮肉就已经隐隐作痛。 恐怕再多放一会儿,真的就让水压轰断手臂了。 吕凌帆作死般试着将脑袋探出,只一息便缩回,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快要爆炸的气球,那冰冷刺骨的海水疯狂地涌入他的口腔和鼻腔,灌进了他的肚子里。 这种滋味简直难以忍受,吕凌帆强忍着不适,紧紧地屏住呼吸,试图调动体内的灵力,释放出一道威力巨大的火拳。 然而,当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刚刚出现时,便瞬间被四周冰冷的海水无情地扑灭。那火焰根本无法抵御海水的侵袭。 火焰带来的短暂温度变化却意外地引起了周围鱼群的注意。 只见一群又一群五彩斑斓的鱼儿如潮水般向吕凌帆涌来。 它们好奇地围绕着吕凌帆游动,仿佛在观察这个突然闯入它们领地的奇怪生物。 可吸引来的并不仅仅只有这些温顺的鱼群。 吕凌帆身上那几处还未完全愈合的外伤,此刻正不断地向外渗出血腥味。 这股血腥气味在海水中弥漫开来,很快就引来了一些凶猛的肉食性鱼类和可怕的凶兽。 原本在岸上精心包扎好的绷带,在海水长时间的冲刷之下早已变得支离破碎,那些狰狞的伤口也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这些海洋猎手的面前。 吕凌帆绝望地发现自己被困在了这条狭窄的通道内,进退不得。 而在那深不见底的海水之中,一片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生物群体正源源不断地朝他游来。 其中有体型堪比紫色巨鲸的庞大海兽,它每一次游动都会掀起惊涛骇浪;还有那双眼睛闪烁着血红色光芒的凶残食人鱼群,它们尖锐的牙齿在微弱的光线照射下反射出令人胆寒的冷光;更有气势汹汹、品阶颇高的巨鲨,它们仿佛要将吕凌帆一口吞下。 想要在如此深邃的海洋中立足,每日还需承受巨大的海水压力,这里的凶兽自然都拥有非凡的能力。 通过这番推理,他认为至少要达到四阶的凶兽才能在这片海域中正常生存,而不会被其他生物轻易当作食物吞噬。 然而,吕凌帆现在却无法控制自己的移动,他被牢牢地“禁锢”在这个圆柱状的通道内,只能下降,前后左右的移动距离也极为有限。 虽然他的四肢和躯干还能活动自如,但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体内储存的灵气已经所剩无几,根本无法发动任何灵技或招式来对抗这些凶兽。 现在,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自己体内的火灵根力量。 但是,经过刚才的几次试探,他清楚地意识到,在海底,他的火焰力量几乎形同虚设,无法对凶兽造成任何伤害。 一只饥饿的鲨鱼正准备俯冲过来,吕凌帆怯生生地向后倾倒,不知道这个圆柱形的通道是否有可能是一个天然的屏障,能够把所有外来物都抵挡在外面。 然而,转念一想,他自己刚才都能把手探出去,可见这个屏障仅仅能够隔绝水压,并没有实际的保护作用。 在巨鲨冲来的过程中,他不断地尝试释放出火焰,尽管火焰的力道和温度都在逐渐增强,但仍然无法在深海中找到立足之地,多次熄灭。 想想也知道,在海中放火本来就是一个离谱的想法。 眼前的饥饿鲨鱼凶兽张开了它那骇人的血盆大口,原本期待能够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的薄膜结界此刻却形同虚设。 那巨大无比的嘴巴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恶魔之口一般,轻而易举地就穿透了坚固的结界,将他整个身躯都严严实实地包裹在了其中。 吕凌帆原本还心存一丝侥幸,就在这一刻,所有的幻想瞬间破灭。 他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生死关头,吕凌帆的脑海中灵光一闪,急中生智之下,他动作迅速而敏捷地伸手从身后一把拽出那柄寒光闪闪的长枪。 只见他双臂肌肉紧绷,青筋暴起,用尽全力将长枪猛地向上一戳,准确无误地抵住了鲨鱼那锋利尖锐的上牙。 与此同时,他双脚猛然发力,重重地向下一踏,死死地抵住了鲨鱼的下巴。 此刻的吕凌帆犹如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艰难地维持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姿势。 他手中的长枪更是毫不留情,在他源源不断的发力之下,竟然硬生生地刺穿了巨鲨坚硬的上腔。 而且,他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持续不断地向着脚下和枪头灌输汹涌澎湃的火焰力量。 尽管周围的环境极为恶劣,导致这些火焰力量并不能完全展现出来,但依然足以确保脚下所踩之处以及长枪的温度节节攀升。 随着时间的推移,吕凌帆脚下和长枪处的温度越来越高,仿佛要将一切都融化殆尽。 终于,在高温的炙烤之下,那巨鲨的嘴巴开始逐渐变得焦黑腐烂起来。 遭受如此重创的巨鲨凶兽发出一阵又一阵凄厉的哀嚎声,声音响彻海底。 面对吕凌帆顽强不屈的抵抗态势,它一时之间竟被逼得无从下嘴,只能徒劳地挣扎着。 而此时,吕凌帆手中的长枪依旧在熊熊燃烧着,并且越烧越旺,越插越深。 最终,只听得“噗”的一声闷响,长枪直接在巨鲨的上颚处戳出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烤焦大洞。 刹那间,无数猩红的血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从上方喷涌而出,四处飞溅。 巨鲨的身体也因为极度的痛苦而剧烈地颤抖起来。 吕凌帆相当果断,一枪枪捣烂它的嘴巴,轰碎它的牙齿。 鲨鱼的面部被撕裂出无数伤口,近乎成了一个漏斗筛子。 那奇异凄惨的嚎叫声音过于恐怖,吕凌帆的耳腔在瞬息之内甚至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嗡嗡的响声。 不光是他,其余预备冲来分食的海中异兽也被这嚎叫声喝退了几分,皆是不敢再做出头鸟。 它们大多已有部分灵智,自然能够辨别眼前这个家伙的危险程度,也不会像鲨鱼一样莽撞地冲上去送死。 吕凌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长枪从最后一击镶嵌在鲨鱼上腔的位置拔了出来。 令他没想到的是,这凶兽居然已经僵住,在吕凌帆彻底取下长枪的那一刻彻底死去。 似乎它的血液也已经流干,再无生机可言。 “怪不得最后不叫了,原来这么不经打?”吕凌帆心中疑惑。 在鲨鱼死后,原本准备围攻他的一群群凶兽全部向着鲨鱼凶兽的尸体撕咬开来。 也难怪,这家伙受伤后爆发的血腥味可比自己浓烈得多。 眼看自己捡回一条小命,吕凌帆暂且放下心来。 他细细数过,自己已经在死亡边缘不知走过多少次,恐怕连异界守门人见了自己都要热情地打声招呼。 他先前几次落难皆是被人救起,就连这次所谓的自救其实也是刘暌恩变相救了自己一条命。 只是现在自己尚不知情,还沉浸在刘暌恩大意了的喜悦之中。 眼前的鲨鱼尸体虽然巨大,但却架不住分食的凶兽众多。 吕凌帆还没缓过劲来,那只足足有陆上一间寻常房屋大小的鲨鱼就已经被啃去了一半躯体。 吕凌帆立即开始思考应对之策。 他的身体仍在下沉,且已经远离了上方的鱼群。 但他也保不齐自己再放两把火又会引来更多更强的深海凶兽。 万一是个六阶的大家伙,凭现在的状态,恐怕一百个自己也不够它吃的。 自己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 越往海洋深处靠拢,水压就越强,周围也更加昏暗。 日光照不见这么深的地段,能够在这般困顿环境下生存的海中凶兽,大概都得是十分强大的战力。 第291章 火灵根觉醒升华 “这该死的玉佩,你倒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啊!你只告诉我应该强化自己的火灵根,却不明晓方法,让我一人在此处如傻子一般为海水增温?”吕凌帆郁闷得很。 他又捧起镇祟玉佩,换了一种温柔的语气道:“好玉佩,你就给我点明了呗,把方法交给你的主人,我日后定然不会亏待与你!” 见玉佩没有反应,吕凌帆仍然低声下气地说:“玉佩哥,你就告诉我方法吧。等我功成名就之后,专门为你建一座寺庙,让无数香客日日虔诚朝拜于你。你想想,你这可就算古往今来的第一支受人朝拜的玉佩了。你且仔细思考一下,除了本皇孙,其余四个皇子皇孙可没有对玉佩如此好的主人了。” 镇祟玉佩仍是没有响应。 吕凌帆皱起眉头道:“你是否能够听到我说的话?” 金光闪烁两次。 “那你刚刚一直装死什么意思?” 金光闪烁三次,也就意味着否定或者“我没装死”的意思,这可把吕凌帆苦恼得够呛。 “莫不是因为你也不知如何觉醒火灵根,只是知道灵根有觉醒这个说法?” 金光闪烁两次,吕凌帆恍然大悟。 既然玉佩指望不上,那还得自己亲身试验。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在通道内下降的速度有所减缓,四周海域也更加黑暗,终年无阳光照射。 他心中思索,大概是快要到达那神秘的终点了。 可在此之前,自己至少要趁此良机把火灵根弄得明白。 他不再一味毫无意义地放火,而是开始闭上双眼感知火灵根的存在。 他回想一路走来的一招一式:自己的火拳、凝出的火球、指尖弹射而出的烈焰波浪、附加火焰的冲击光束、枪尖附火…… 他开始放下身段,与体内的火灵根敞开心扉,感悟每一次利用火灵根时最纯粹的身体反应,想象自己被火焰包裹全身时的战意,以及最近一次与师兄死战时附带火焰与星辰之力的重拳。 在此期间,他身旁不断燃起一株株小火苗。 这些火苗竟然能够与海水并存,甚至占据原本属于海水的那一方小空间,与他之前释放火焰时被海水浇灭的气息截然不同。 小火苗们越积越多,吕凌帆仍在冥想之中,火苗从脚尖向上蔓延,渐渐占满了他的下半身,然后再继续向上方攀爬聚集。 模糊的视线中,吕凌帆依稀辨认出眼前有一座孤岛。 他此刻似乎也已经脱离了海洋,立身于孤岛的前方。 这座孤岛一片生机盎然,翠绿遍布,唯有岛屿中央的至高处,有一抹鲜艳的红色。 滚滚熔岩似乎随时都会从洞口倾泻而出,一旦喷涌四散,滚烫的岩浆势必会吞没整座岛屿。 吕凌帆的意识正以极快的速度飞向火山口处,过往的风景尽数被记入脑海。 等到他逼近那沸腾的火山口旁时,那炙热滚烫的气息,竟是使得身负火灵根的吕凌帆都不敢轻易靠近。 岩浆不断发出嘶嘶的响声,将空气都烤得干裂。 吕凌帆在此刻浑然忘我,纵身一跃,跃入了滚滚熔岩之中。 在他与整座火山、整片岩浆池融为一体的那一刻,迎接他的是一股十分强横霸道的力量。 熔岩透过他的皮肤流经四肢百骸,一次次冲刷体内原有的火焰气息,宛如新王登基,取代旧主。 良久之后,吕凌帆缓缓睁开了紧闭的双眼,似乎已经悟道。 他的眼前是一片火红,就在他睁眼的前一瞬,自己已经被火苗牢牢包裹。 远远望去,他赫然成了一尊火人,独立于深海之中,实乃奇观。 他轻轻喝出一口气,身上的火苗便向四面八方炸裂开来。 感知到火灵根的异变,吕凌帆的嘴角微微上扬。 等他再次祭出火拳时,那火焰的纯度已经远超先前十倍八倍,生生将眼前的一片海水破开,燃出一方小小空间! 他再尝试用火焰加在身上任何一处,海水都已经无法奈何,只能嘶嘶化作蒸汽。 觉醒后的火灵根之力已经远远超出了单纯释放火焰的范畴,他现在的攻击火焰威力杀伤堪称恐怖。 长枪附着火焰后,大火中央有明显岩浆似的液体力量,足够腐蚀万物,单是看看就觉得心悸。 如今得到加持的长枪恐怕能一枪熔裂铠甲、熔裂皮肉。 觉醒后的火灵根,通俗来说,就是经历了质的飞跃和巨大的提升。 这次提升对吕凌帆来说意义重大,毫不夸张地说,以他现在观明境巅峰的境界,至少能够与青魂境稳固的对手掰掰手腕,实现了连续跨越三个小境界的壮举。 然而,在觉醒火灵根不久后,吕凌帆却感到昏昏欲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劳累导致的。 他试图搞明白其中的缘由,但却无法控制地沉沉睡去。 自新历七十一年溃决之战爆发,吕凌帆随船长刘曌逃亡至今,已近四年。 这四年间,他历经磨难无数。 在禹城时,他历经濒死训练,终以后天努力追平十六年庸碌。 自觉醒灵修后,他战斗无数,与黑伙、山贼交锋,与宗门弟子、禹城怨流军激战,乃至劫杀二百怨流精骑。 身上新伤旧痕反复,从未完全消散,更有伤疤永久留存,难以抹去。 四年中,他多次力竭,在生死边缘徘徊。 支撑他的唯有两点:一为成为天下第一,为保护自己而牺牲之人复仇,剿灭怨流军;二为前往观灵大陆之国都,那被称为惘都的陌生故乡,寻找父母,将多年谜团悉数厘清,而后扫平所有令父母身陷险境之徒。 要达成这两点目标,实乃难如登天,几近痴人说梦。 然而,他心中始终憋着一股劲,这个执拗之人,即便死在自己认定的道路上亦无妨,至少求得心安理得,无愧于心。 他人不信他能做到之事,他偏要去做。 他认准的事情谁也拦不住,那最为恐怖的禁咒蚀天凡也不例外。 除非他死了,否则他不会认命、不会服输。 第292章 二域之一入潮尽 蕴灵世界,何其广大,共有六洲两域。 两域其一,乃为九天之上,唤作穹泽。 另一域便是至深海渊中的潮尽。 昏迷的少年顺着通道下坠,终于来到了漂流的尾声。 他穿过了海底层层的黑暗,在无尽的水压包裹之下,却意外地进入了一个崭新的天地。 这道黑暗与光明的分界线下方,竟然是一片没有海水存在的巨大空间。 不,这般大小的天地应该被称为:水下的一方巨大世界。 潮尽之地与内湖世界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上方是海水作为屏障掩护,下方却是一片与人类常理认知相悖的神秘地域。 这片地域被民间传说所神化,称为“潮尽”。 相比于内湖世界那城池大小的地界,潮尽世界则是一眼望不到边界,其广阔程度令人难以判断。 在无数大能的生平以及数不清的民间传说故事中,潮尽都被频繁提及,使得这个地方充满了神秘和传奇色彩。 潮尽的通道只有在每年的六七月大潮时才会开启,其余时间则全年封禁。 吕凌帆因为受到刘暌恩的放水一拳,误打误撞地通过海潮一路挺进到了这个最深处的隐秘之地。 有人说,潮尽是一处极为恐怖的地方,与虚空无异,能够无限吞食海水和任何物体,将其吸食粉碎后再无踪影。 这种过于浩大的解释本来就让人心生恐惧,再加上这个地方位于终日不见阳光的深海之下,更是为其增添了一层诡异的气息。 还有传言说,潮尽中隐藏着海洋里至强的凶兽和最深的恐怖,拥有连六洲的封疆圣兽都无法比拟的恐怖力量。 为了验证潮尽的真伪,十年前渊渊国曾派出一整支探险船队前往探究,其中包括不少灵修和探海好手。 然而,这支装备着当时世上最为先进优良设备的探险船队却全军覆没,连船体都消失不见。 此外,还有身怀不俗本领的灵修自告奋勇前往潮尽一探究竟,却也命丧深海。 尽管潮尽之地充满了危险和未知,但它作为传说中的地点仍然吸引着无数人前来探寻。 毕竟这里可能隐藏着无尽的秘宝和天大的机缘。 虽然这是一场九死一生的冒险但一旦成功那便将获得无法估量的财富和地位。 在蕴灵世界中从不缺乏敢于冒险的赌徒。 想要进入潮尽之地,并不仅仅是在每年的六七月中某一天跃入大潮就能一帆风顺的事情。 首先,探险者必须拥有不俗的身体素质,以确保自己不会被海洋中的巨物吞食。 吕凌帆便是这样一个幸运儿,他不仅掌握了屏蔽气息的技巧,成功躲避了许多肉食凶兽的围猎,还通过枪挑巨鲨,巧妙化解了唯一一波海兽的攻势。 然而,同样的位置却是数以千计冒险者的葬身之地,他们只留下了一堆堆白骨。 那些倒霉的探险者,如果遇上了饿极了、吃人不吐骨头的凶兽,便会尸骨无存。 但现在看来,潮尽之地并没有人们谣传得那般恐怖。 相反,它是一座极尽美丽的世界。由此可见,传闻只能信一半。 昏迷的吕凌帆自然无法欣赏到眼前的美景。 一片片鳞次栉比、姹紫嫣红的珊瑚礁建筑映入眼帘,带有海洋特色的雕像矗立在四周。 还有一片片肥沃的农田,专门种植着特有的果蔬。 不远处,一座巨大的学堂耸立在那里,它像是一个枢纽,四面八方都展开了路线。 地面上的条条大路通畅无阻,行走的人们都是人身兽脸的海妖海怪。 说他们是人身也不太恰当,因为他们的身形虽然与人类如出一辙,但皮肤却各有不同的色彩。 有些海妖还长有犄角和尾巴,形态各异。 当这些海妖看到吕凌帆时,他们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敌意,反而是充满了欣喜和强烈的好奇。 两只看起来只有人类幼学年纪的小海妖一脸惊讶地望着昏迷的吕凌帆,居然用陆上官话交谈起来。 这两只小海妖明显是刚刚下了学,身上还背着缝制的小布包。 他们迈出学堂的那一刻,正好赶上了吕凌帆的坠落。 其中一只粉色的小海妖明显是女孩模样,她十分确定地说:“这是人类灵修,肯定没错。” 与她交谈的绿色小海妖则是海妖族中的小男孩。他看到小粉张牙舞爪的样子,旋即附和道:“看这面容的确如此。我们这里已经好久没来过人类灵修了哇。” 粉色的小海妖重重地点头,很是兴奋:“上一次有人类来访还是几十年前呢!我祖父曾经告诉过我,他亲眼见过那个人类灵修。虽然只是远远观望,但他却把那个人的模样牢牢记住了。除此之外,祖父还给我讲过许多关于那位人类灵修的故事。” 听到这里,小绿更加兴奋了,他跃跃欲试地说:“对对,我也听说过!是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类灵修,连我们今日的青龙王大君都要对其敬上三分。好像叫什么……吕昭黎来的?” “正是他,正是这个名字!”粉色的小海妖确认道,“没想到你这家伙平时一问三不知,记这些东西倒是十分伶俐。” 受到小粉的夸奖,这个既不属于灵修又不属于凶兽,而是区别于二者之外的物种顿时乐开了花。 他们隶属于海妖一族,是潮尽的本土种族。 “那当然了,别看我平日不好好做学问,其实只是懒得去做。我的脑袋可精明着嘞!”小绿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先别自夸了,我们上去看看他究竟死了没有。如果没死,就赶紧去招呼大长老。”小粉提议道。 “等等!”小绿一把拉住小粉的手腕,表现出超过同龄人的谨慎,“我听说陆上人类尽是阴险狡诈之徒,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你这般贸然上前,万一被他伤到可咋整?” 小粉白了他一眼,手臂也挣脱了小绿:“你如果害怕,便不要跟来。出了什么事,我来承担后果便是了。” “既然你不怕,那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便更不能害怕了。我随你去就是!”小绿一咬牙,决定跟上去。 于是,小粉和小绿手牵着手朝吕凌帆走去。 第293章 海妖长老不寻常 其余的小海妖们同样按捺不住内心强烈的好奇心,纷纷围拢过来,将吕凌帆紧紧包围其中。 他们似乎并不惧怕眼前这个人类会突然坐起,把他们吓得魂飞魄散。 毕竟,这些小海妖都还是刚从学堂下课的稚嫩学子,正处于对世间万物充满好奇和探索欲望的年纪。 就在他们跃跃欲试、想要进一步靠近吕凌帆的时候,一件完全出乎意料的事情毫无征兆地发生了。 只见小绿首当其冲,小心翼翼地伸出自己的小手,企图触摸一下吕凌帆。 然而,他的手指尚未碰到吕凌帆的身体,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便骤然爆发开来。 紧接着,只听得一声闷响,小绿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被狠狠地弹射出去,足足飞出了好几丈远才重重地摔倒在地。 看到这一幕,小粉脸色大变,急忙加快脚步向小绿奔去,想要伸手搀扶起他。 还没等她赶到小绿身边,又是两道身影伴随着惨叫声急速向后飞去,跌在小绿身旁。 另外两个小海妖显然也遭受到了同样的待遇,被那股神秘的力量无情地震飞,一直落到了更远处的地面上。 好不容易挣扎着站起身来的小绿显得十分狼狈,他一边用手轻轻揉搓着自己那疼痛难忍的脑袋,一边瞪大双眼,满脸惊恐之色,仿佛见到了极其可怕的怪物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稍稍缓过气来,心有余悸地开口说道:“那……那个人类身旁竟然存在着一道强大的守护屏障!看起来应该是由他所佩戴的某种饰品构建而成的。以我们目前这点微末的法力,根本不可能破解得了啊。”说罢,他不禁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神情。 “屏障?”小粉有些疑惑。 等她朝着吕凌帆的方位望去,果真辨得依稀可见的圆球屏障。 “这样的话,此人岂不是十分危险?看来只能去找大长老来了。” 小绿满脸震惊:“大长老可在潮尽大殿中,距离此处甚远。而且你一个小海妖怎么能见到他?” 小粉听到这里,一脸骄傲。 她不慌不忙地从袖口掏出一块令牌:“先前大长老来到我们家乡那边考察民情,我特意挤到围观者当中见到了大长老。我向他禀明了当地的风俗事宜,他看我天资聪慧,特意给了我这枚令牌。他告诉我,日后如果遇到什么不得了的麻烦,可以持此令牌去找他,算是对海妖族花儿的褒奖。看到这令牌后,便不会有人阻拦。” “正巧我听阿父说,这几日大长老在不远处的山崖上临时搭建屋棚,正欲重新规划此地,大展拳脚。我正好可以拿着这令牌去将他寻来,也花不了太长时间。” 小绿听得一愣一愣的,怎么事事都这么巧? 恰好小粉当初得了一枚令牌,又恰好海妖族大长老今日不在潮涧大殿内修养,而是在学堂不远处的山崖上驻扎。 “那我就在这里守着他,顺便提醒其他妖别靠近这个人类灵修。”小绿说道。 “好,那你且在此处歇息,我去把发生之事向大长老通禀一声。”小粉立即加快步伐,三步并作两步扬长而去。 此时,又有无数小海妖被不断震飞。 而镇祟玉佩凝结的圆球结界中,吕凌帆睡得十分安稳,可以说从未如此安稳过,连气息都沉重了几分。 小绿上前向其他海妖说明了一番,说大长老一会就会来到此处,这个人类灵修可能有些危险,大家都不要轻举妄动。 然而,附近的小海妖不信邪,又找来几个道行高一些的海妖守卫士兵。 可是那圆球实在坚固,兵刃戳不破、砍不烂。 拥有数倍于小海妖体重的壮实士兵也一样少不了被震飞的结局。 海妖们对这个新奇的人类物种表现出了十足的兴趣,他们围绕着吕凌帆,试图用各种方法来探索这个未知的存在。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努力,都始终无法突破那道震飞他们的屏障。 最终,一群群小海妖气喘吁吁地围坐在吕凌帆身旁,怒目而立,却又无可奈何。 潮尽之地是一个永远鲜艳明亮的地方,这里的建筑也都是错落有致、色彩缤纷。 海妖们没有时间观念,他们觉得累了便回家歇息,醒来便自然起身劳作,生活得自由而惬意。 潮尽中的景物繁多,有许多陆地上不曾见过的新鲜玩意,山峦湖泊在这方海底大世界中一应俱全。 对于海妖们来说,想要从潮尽世界去往陆地并不难,但他们世代生活在此处,安居乐业,自然不愿离开。 对他们来说,海外地面的世界才是地狱,那里有无尽的欲望、无休止的杀戮、难挨的漫漫长夜,以及无数只因外貌相异便将其诛杀的大恶灵修。 这些重重的罪证传说让小海妖们对陆地世界望而却步、闻而生畏。 潮尽与蕴灵世界大致相似,只是有些习俗规矩有所不同。 海妖不属于凶兽,他们与潮尽世界中存在的数以万计的凶兽和平共处。 因此,无论是种类还是数量,海妖都比陆上六国要多得多,且品阶层次也略胜一筹。 此时,一辆奢华的辇车疾驰而来,两侧有两队重装守卫护卫。 辇车上的小粉从窗中探出小脑袋,向远处挥手。 这位匆匆赶来的海妖族大长老可是地位尊崇的存在,他于潮尽世界,可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仅次于海妖族的帝皇——青龙王帝俊,那位可以称之为蕴灵世界整座海洋中实力最强悍者,没有之一。 吕凌帆在来此之前,其实已经从苏妤和祝烨那里听说过青龙王的名字。 当年,他的先祖吕昭黎为了寻求助力,曾前往深海讨要援兵,而结盟的对象正是这位海中皇帝。 然而,昔日祝烨只是浅浅一提,吕凌帆现在昏迷不醒,是否已经忘记这个在陆地上罕为人知,但在海下却如雷贯耳的至尊强者,就不得而知了。 尽管海妖族与凶兽是两种不同的生物,但这位领衔海妖一族的巨人却是货真价实的凶兽。 他的实力深不可测,曾与江湖实力前三甲的吕昭黎结盟,这就足以证明他的不凡。 然而,要真正形容他的实力,还有一个更为直观的比较: 陆地上有六位分庭抗礼的封疆圣兽,他们多年以来互不相让,各有千秋。 但在海底,尽管凶兽的数量数倍于陆地,能够坐上至尊宝座,拥有海中皇帝名号者,却雷打不动,只此一人。 由此可见,青龙王帝俊战力的含金量。 这样的力量,如果放到当今的江湖榜上,恐怕也要稳坐前三把交椅。 然而,他毕竟是凶兽,只能在凶兽榜中稳居第一,却无法与灵修比较。 这既是他的荣耀,也是他的遗憾。 此时,辇车在不远处停下,两队人马也原地驻扎,大概是害怕惊吓到此处的小海妖们。 小粉搀扶着车中的大长老缓缓走下,顺着宽阔的大道走来。 这位大长老看起来已经不知几百岁,面相苍老,近逾千岁也不是不可能的。 第294章 人类灵修引围观 大路两旁建有一株株粗大的吊灯,每隔五丈就有一株。 这些吊灯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观之造价昂贵。 它们分立道路两侧,给人一种林间小道般的观感。 如果有人看到这一排排造价不菲又十分消耗人力物力的大灯,可能会感到诧异,询问建造这些有何意义。 毕竟,潮涧世界处处光亮,压根也不需要这些大灯。 然而,这些灯柱并非无用之物。 它们经过高人的布置,以廊柱和灯笼为阵眼,构成了一座座狭长之阵。 在适当的时候,这座阵法会产生奇妙安神的效果。 这也是海妖一族安居乐业之余,齐心协力建造美观建筑的一种方式。 他们以此消磨时光、取得快乐,妖妖热衷于此、乐此不疲。 这一点与大陆之人的观念相差甚远,来客定会十分疑惑:怎么还会有人以劳动为乐?好好歇着不香么? 小海妖们对于共同造物的热爱,不仅仅是因为它能够提高幸福指数和团结指数,更重要的是,在劳动之后,他们能够收获相应的报酬,并欣赏到自己与好友历经磨练所创造的艺术品。 每当他们从那些建筑旁走过时,都会自豪地念叨:“这建筑的完工有我一份功劳。” 这种自豪感,即使到了他们的孩子、孙子那一代,也会继续传承下去。 此时,被小粉火急火燎请来的大长老已经跨步走来。 他身着一袭金纹黑袍,脚下生风,尽管身形佝偻,但周身的霸道气息却难以掩饰。 他庄重威仪,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 黑袍上刻画的鱼尾标记,在潮尽中代表着海妖凶兽的和平与友爱,足见大长老的用心。 大长老的每一步都走得沉稳有力,面见者无不点头拜礼。 道路两侧的大灯也仿佛感应到了这位大人物的到来,开始频繁而规律地闪烁。 围观的小海妖们看到大长老亲自出马,无不喝彩欢呼,纷纷行礼。 大长老也热情回应,微笑着向每一个行礼的小海妖点头致意。 路人们见到大长老的真容,都纷纷立定呼喊。 高呼声如海潮一般,盖过了其余任何声响。 此时,所有人都忘却了其他事宜,只是站在四周振臂高呼。 不少正在晒太阳的老年海妖在见到这位功勋老祖后,甚至热泪盈眶。 他们为大长老的威严和威望所折服,也为能够亲眼见到这位传奇人物而感到无比荣幸。 如果一个王国中的二把手的长老都已经能够拥有这般威望,那稳压他一头的青龙王若亲临此处,不知会引发怎样级别的轰动。 恐怕所有小海妖在收到消息后都会放掉手中一切行动前来行礼,这甚至不是夸大的话,而极有可能成为事实。 青龙王在海妖一族中的地位和威望,无疑是大长老所无法比拟的。 同时,吕凌帆这个人类灵修的身份也被小海妖们开始猜疑。 毕竟几十年过去了,继吕昭黎之后也仅此一位人类灵修能够成功抵达潮尽。 他身旁的那层保护罩就大有来头的样子,难倒了不少人。 “弱不了,指定是弱不了。” 这是来自小海妖们的臆想。 他们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在潮尽的人类灵修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而连大长老都亲自前来查看情况,更可见这少年一定有其特殊之处。 人群有序地散开,分立两侧,为大长老的到来让出一条道路。 大长老缓缓向前走着,围绕在吕凌帆身边的四位海妖士兵也全部放下兵器,单膝跪地行礼。 大长老走到吕凌帆身前,他并没有先去查探吕凌帆的具体情况,而是先一一扶起单膝跪地的海妖士兵。 缓缓起身的海妖士兵眼神中充满了极为忠诚的敬仰,甚至还有感激的意味在其中。 一旁的小海妖们也是纷纷起哄,嘴里都是称赞海妖长老的话语。 这也是为什么海妖长老能够赢得如此多的赞誉,同样也是他安抚人心手段老到的表现。 大长老摆摆手,示意四位士兵撤向一旁,他们自然乖乖照做。 他又做了个噤声手势,把食指贴在嘴旁,指挥小海妖们安静下来。 看到大长老的手势,原本嘈杂的现场片刻后便鸦雀无声。 这便是在长老治下恐怖的执行力,可惜吕凌帆现在看不到这些,也无法表现出惊讶。 大长老从斗篷下方掏出一柄古朴的权杖,这权杖是以黑色檀木及海底独有的晶石铸造而成,看起来并不像武器,大概就是平时作为装饰物或者辅助行走的工具。 他试图用权杖戳动镇祟玉佩构成的保护罩,但被身旁的小绿海妖及时提醒阻止。 “大长老小心,那圆球诡异的很,不可触碰,会震伤你的。” 小绿海妖紧张地说道,显然对那保护罩的威力有所了解。 大长老面容慈祥,眼中闪烁着盈盈笑意,他伸手轻轻抚摸小绿的头,并柔声说道:“无妨,老夫自有分寸。” 小粉见状,忍不住呵斥小绿一句:“就你事情多,凭你那点微末道行,当然会被震飞。可长老拥有通天修为,怎么会降伏不了一个人类灵修呢?” 小绿听到小粉的训斥,显得十分委屈,他撅了撅嘴,不满地说道:“好歹我也是出于好心,你知道我脑袋愚笨,想不到那么多的。” 大长老依旧和蔼慈祥,他绵绵地说道:“小子有这片心意,老夫十分欣慰。接下来交给老夫处理便是。” 大长老手中原本停止的动作又恢复如初,那柄长杆权杖继续刺向圆形护罩。 小绿已经在一旁捂好了眼睛,不忍心看到长老一把年纪还被震飞老远的惨烈情景。 然而,下一秒,他听到身旁传来阵阵惊呼,于是立即松开手。 只见权杖已经与护罩接触,大长老却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倒是那圆形护罩在不断扭曲,仿佛是一个挣扎意图脱离掌控的孩童一般。 大长老轻轻敲击几下,立即把镇祟玉佩的狂妄锋芒抹去,圆球护罩再也不挣扎,乖乖地缩回了玉佩之内。 第295章 似有故人的气息 众人都惊叹于大长老的手段,而此时,海妖族大长老却发现了一丝端倪。 他皱起眉头,细细探查吕凌帆体内的力量。 毕竟是拥有近千年见识的老妖怪,他对蕴灵世界中的一切都有不少了解。 这股力量与气息,分明似是故人。 大长老浑身一震,脑海中开始网罗一切相似的人物场景。 再三确定之下,他确信这股气息正是四十年前大闹龙宫的人间至强灵修吕昭黎的气息,如出一辙。 虽然吕昭黎并非真正的吕氏血脉,但他却享受了观灵国皇室力量数十年的洗礼与多重灌顶,又服用过不计其数的皇室内盛产的天材地宝。 这就像是一片原本无色无味的嫩萝卜,投入肉汤中烹煮,时间久了,萝卜自然也会被肉汤渗入,味道口感更带有肉汤的味道。 正是这个道理,吕昭黎尽管只是吕凌帆的师公,并无真正的血亲关系,但其体内却或多或少也有着与吕凌帆类似的皇室血液,或者说,有着皇族的气息存在。 而吕凌帆胸口前佩戴的那枚镇祟玉佩,更是把他的血液纯度凸显出来。 玉佩在感知到大长老这般境界的存在后,立即爆发出自己隐忍掩盖的气息,这让大长老立马发觉了些什么,陷入了当年的回忆当中。 虽然吕昭黎只是他千载生命中的过客,但却留给这位老者弥足深刻的印象。 大长老身形一抬,旋即收起权杖,冲着吕凌帆轻轻点头。 “劳烦四位,带这个年轻人与我一道。” 四位士兵当然不会拒绝,但其中一人提出了疑虑:“大长老的命令我们自然该执行,只是不知要我们将他送往何处?”他怕大长老年迈昏聩,耳朵不灵敏,因此询问时特意抬高了音量。 大长老冲着询问之人笑笑,然后脑袋一转,再次望向吕凌帆。 众人只听得他满头白发,意味深长地说道:“与我一道,进龙宫面见大王。” “什么?!”四位最低阶层的士兵皆是眼前一亮,又惊又喜。 潮尽大殿,青龙大宫。 大长老所说的大王,自然就是指那位万人敬仰的海中皇帝——青龙王了。 对于他们来说,这自然是莫大的殊荣。因此,一旁的小妖小怪听完立即躁动起来,尽是羡慕之意。 在潮尽世界中,能够有机会一睹青龙王真容的人本就少之又少,更别提上殿见王了。 这本应是立下汗马功勋的大功臣才会获得的殊荣,今日这好运居然落到了自己头上。 四位士兵也是因为吕凌帆才有这般机会,于是他们抬起吕凌帆时都变得轻手轻脚,好像得好好感谢一番这个家伙才合适。 在此之前,他们还怕自己会因擅离职守、凑热闹而被惩罚一番,这下好了,非但没有惩戒,反而有功啊。 至于吕凌帆的身份,他们也不敢妄议,只知道此人身份特殊。 “还有你们两个小家伙,与老夫一道进宫领赏吧。”大长老对着小绿和小粉温柔地说道。 二人则是受宠若惊,再三确认之下才知道大长老的确是在与自己说话。 “可是不知,我们二人功在何处?”他们疑惑地问道。 “率先发现此人,而后立即向我通禀,没有让更多人接近他,这点做得好极了。因此要重重奖赏你们才是。”大长老解释道。 两个小海妖顿时乐开了花,而一旁年龄相仿的海妖则炸了锅,“明明是我们先发现的!”他们纷纷抗议道。 “谁能想到,发现一个人类灵修居然能够进宫,还有赏赐!” “是呀是呀,下次再发现有人类灵修掉下来的时候,我们第一个去通禀,不把机会让给其他人。” “就是就是。” …… 一片叽叽喳喳的争吵声让现场变得嘈杂不已。 大长老轻轻咳嗽一声,手中的权杖轻轻落下,仿佛预示着尘埃落定。 细心的小绿注意到,刚刚小粉亮出的令牌已经回到了大长老手中,这说明此番请求已经消耗掉了小粉原本的人情。 就这样,在大长老的带领下,四名卫兵以及小粉、小绿和昏迷的吕凌帆共计八人在前往青龙大宫的路上行进。 他们一起挤进了奢华的辇车,这辇车以灵力催动,速度极快,远超飞行。 因此,哪怕此地与都城相隔甚远,也能很快抵达。 小绿和小粉在车厢内到处摸索,左瞧瞧右看看,对哪些是纯金打造、哪里有宝石镶嵌都一一向大长老请教。 大长老也不急躁,温柔地回答两个娃娃的每一个问题。 这可让同坐的四名卫兵捏了一把汗,他们虽然听说过大长老的脾气极好,却也害怕说不准哪个问题把他问烦了,自己这伙人就得从车厢内滚出去。 吕凌帆掉落的学堂附近不偏不倚,与都城相距不远。 辇车疾驰半个时辰后,众人被告知下车,需改为步行。 因为潮涧大殿前三里皆不准车马出现,步行入城方显威仪。 不过若是遇到任何突发紧急事宜,皆可在通报后乘车或飞行进宫,只不过要在日后自行请罪。 但毕竟事出从急,编篡律法者也并非不讲道理之人,一般这种情况后的惩罚大多是做做样子。 很显然,这种略通人情的律法更合乎人心。 潮涧世界还有诸多不同于陆上的法律,皆有一定可取之处。 由于海妖族素质较高,颁布的法令也都被遵从,极少有犯法者。 潮涧大殿是为国都一类的建筑群,恢宏的城池一座连接一座,宏伟壮观。 明明是一个城池群,却被唤作“大殿”,虽然众人不解其意,却也不敢多问些什么。 毕竟言多必失、祸从口出,说不准就犯了忌讳。 高大的城墙均被涂抹成青蓝色,其间还穿插涂抹着不少巨型壁画,与海洋的底色相呼应匹配,显得十分和谐。 按他们的话来说,青蓝色寓意着和平与自由。 大门两旁,身着重甲的强悍海妖士兵守卫森严。 由于海妖特有的身体结构,他们的生命力十分顽强,即便数箭齐发也难以将他们击倒,而且天生力大无穷。 这些士兵的战力强度、训练有素皆可以与怨流精兵相媲美。 这是百年混战始终把练兵放在首位的结果,也是当年吕昭黎会来此处结盟借兵的原因。 试想,这般强悍的兵勇,何人不羡? 第296章 千层台阶的皇宫 看到大长老带领不少人前来,重甲兵士没有丝毫阻拦,连过问都省去,只是鞠躬致敬。 看起来这些卫兵对大长老的敬仰程度几乎将其视为自己的亲爹。 其实,对于类似于海妖大长老一类的功勋将士,青龙王下过死命令:哪怕他们随意进入青龙大宫乃至自己的寝宫也无需排查,一律放行。 正是这般令人叹服的信任,才赢得了将士民众们死心塌地的支持。 况且,就算有人想要谋害刺杀青龙王也不现实。 以青龙王的实力,如果彻底爆发、毫不留手,恐怕会颠覆整个潮尽世界,甚至扰乱海洋秩序。 他的实力恐怖无需再多言,寥寥数字便可窥见全貌。 小粉和小绿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左边瞅瞅、右面瞧瞧,嘴里不停惊叹。 面对这两个小家伙的反应,大长老并没有表现出半分不屑,而是十分欣慰。 能够引来臣民的惊叹,也不枉如此消耗、旷日持久才建成这座海底的千古大成。 四名抬着吕凌帆的士兵也没有表现出半分疲态。 倒不是吕凌帆不重,只是他们能够进宫见王的喜悦已经盖过了一切。 “你说这会不会是我们此生唯一一次能够进青龙大宫的机会?”小绿向小粉问道。 小粉嫣然一笑,“或许会是你的,却不是我的最后一次。” 小绿有些疑惑地问道:“此话怎讲?莫非你以后还有其他手段能够见到我们的大王?莫不是要到此处来做丫鬟?” “那就不劳你费心咯。”小粉神秘地笑道。 小绿此刻如同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被粉色海妖三言两语说得十分沮丧。 一旁的四个卫士则像听八卦一般偷偷窃喜,显然觉得这两只小海妖很有趣。 毫不夸张地说,这座潮尽大殿,这座海底的千年古城,无论是从纵横交错、中心对称的建筑布局,还是十分鲜明的建筑层次,再或者一座座气势恢宏的庞大建筑,都不逊色于陆上六国的任何一座国都。 客观而言,如果将潮涧大殿算在其中进行排序,七都并比,潮涧大殿自然是凌驾于六都之上,是断档的存在。 因为青龙王也是整个世界凶兽中断档的存在,这样排序,反倒合理。 只有这般级别的宫殿,才配得上这般级别的君主。 吕凌帆此时无法欣赏这座千年古城的魅力,倒是有些可惜。 昏迷的他受尽颠簸却仍然睡得安稳,连呼噜声都渐渐响起。 邻近青龙大宫,青龙王的执政场所,小绿隐约望见那座极大极大的宫殿前有着极长极长的台阶,大约有几千级,是那种别人看了都会心生退意的高度。 据长老解释,长长的台阶与浩大的宫殿都是根据青龙王庞大的体型所建。 小绿、小粉他们自然没有见过真正的青龙王,不知道他本尊的模样,只是听过其威名与不少故事传说。 如今经过长老解释,他们倒是愈发好奇,想要知道青龙王究竟有多大的身躯,才需这般浩大的青龙大宫。 千级台阶两侧有不少巨型石像,都是为了纪念为青龙王打天下而牺牲的功勋们所建。 整片潮尽世界原先也有五个独立存在的国家,五国的面积甚至与陆地上的六陆面积相差无几。 潮尽世界同样经历千年混战,分裂割据最为严重时甚至号称三千国,后演变为五大国家。 五国于几十年前才在青龙王的伟绩下归于一统。 如今,五国尽成一体,相互连接,易于统一管理。 顺着大陆行走一段时间后,这八人终于来到青龙大宫前的台阶处。 几千阶台阶每一阶都十分厚大,有成年男子三四只脚掌前后相叠的长度。 小粉、小绿在此时可没了之前的活泼劲,刚爬了不过百余级台阶便气喘吁吁。 小粉虽然也感到十分疲惫,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勉强跟上,而小绿则干脆撒泼打滚,非要躺在一阶台阶上歇息。 这倒也符合他们这个年纪的心性,只是在这庄严的场合,如此行为确实有些不雅观。 台阶如此之大,躺下一个孩子倒是绰绰有余,但这样的举动毕竟是在青龙王的皇宫之中,难免会让人觉得有几分蔑视之意。 四名护卫士兵由于日日训练,身体素质良好,虽然抬着吕凌帆,但也并不觉得特别劳累。 他们看着小绿大口喘着粗气的模样,其中一名护卫立即提醒道:“大殿之上,这般模样成何体统。” 虽然没有明文律法规定登台阶时必须一口气走到底,但这毕竟是青龙王的皇宫,如此做派岂不有损青龙王的名声。 况且,如果被人看到趴在台阶上的小绿,说不定还会有别有用心者编造谣言,称小绿是被惩罚爬台阶的,传播出去岂不是坏了青龙王的名声。 小绿捂着脑袋大口喘气,大长老察觉到他的停留,也退下几阶台阶来查看他的状况。 “怎么了小子,是身体不适了吗?方才不是还蹦得很欢吗?”大长老关切地问道。 小绿连忙摆摆手,却瞥见一旁的小粉掐着小腰对自己投来鄙夷的神情,心中暗暗不悦。不得不说,这个小女娃娃的确更加懂事一些。 “只是太累了,大长老,您也真是不易,都已经快近千岁高龄了,却仍要日日攀爬千级台阶,着实辛苦。您的身体也实在是太好了些吧。”小绿有些惭愧地说道。 大长老淡淡一笑道:“这点啊,你算是弄反了。老夫这一把老骨头就是靠着日日攀殿才能保持无病无灾,权当锻炼身体了。可你这小伙子年纪轻轻,正是体力充盈之时,怎么还不及我一个土埋半截的老头呢。” 小绿闻言脸颊噌地一下红了,仔细想想,确实是自己太矫情了。 不仅自己脸面无光,还被小粉鄙视,这才是最难受的。 小粉虽然也累极了,但她并没有像小绿一样耍无赖不走。 她瞪着一双美眸,仿佛严厉谴责小绿这般丢面子的行为。 小绿无奈地耸了耸肩,二人是从小到大的玩伴,也不知为何,自己从来都怕小粉有半点不开心。 第297章 潮尽大殿青龙宫 他说不上来这种感觉是为何,在看到小粉与其他小海妖嬉戏打闹时也会莫名其妙地生闷气,仿佛自己前世犯了弥天大错,而小粉就是今生老天爷降下来降伏看管自己的人。 “我走就是了,你不要再用这般眼神看我好不好。”小绿言语时表情声音都委屈至极。 四个卫兵哈哈大笑,如此情形同样逗乐了大长老。 小绿正欲起身,却被大长老轻轻按在地上,“罢了罢了,大家已经走了几里路,自然疲惫,那我们一同在此处歇息便是。等大家都歇好了,就以自己最好的面貌去见我们的大王。” 四个护卫轻轻地把熟睡的吕凌帆搁置在一旁,他们也十分纳闷,为何这个人类灵修睡得如此沉。 本以为是昏迷,但其中一位略懂医术的卫兵一探他的鼻息脉搏,发现分明比在场任何人都健康,可就是唤不醒。 “莫不是装睡?不应该啊。”卫兵疑惑地说道。 许是连续作战太过疲倦,也可能是因为这是觉醒灵根后的自然反应,也有概率是内伤疗愈后的后遗症。 毕竟上次与外林袁赫一战后,吕凌帆就接近昏迷了两天。 海妖们对这些情况一概不知,也无需了解得太明晰。 众人皆是遵从大长老的意思,于台阶上席地而坐。 既然是长老吩咐,大家自然心安理得。 只有小粉见状欲言又止,仍然站立,表现挣扎。 大长老看她犹豫不决,笑眯眯地说道:“小姑娘,想说什么说出来便是,没什么好顾虑的。” 小粉摇了摇头。 “是不是觉得这番作为会引来他们的注意,从而落下不好的言语?”大长老问道。 小粉先是一愣,心中所想果真被大长老猜得一清二楚。 在她看来,在皇宫大殿前台阶歇息实在不合礼制,有损皇家威仪。 大长老所指的“他们”当然是台阶前无数楼台间行走的巡逻甲卫、大宫侍从甚至还有一些行进高官。 “这点你且放心好了,潮尽大殿中没有那么多奇怪心思。他们各人有各人的事情要做,不会见到一件事情就非要议论出来。况且这是龙宫重地,稍不留心便祸从口出。除非必要之事,否则他们定然不会轻易开口。平日连说话都会三思而后行。”大长老解释道。 小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看她这般乖巧模样,倒与教训小绿时判若两人,大长老哑然失笑。 “况且有我这个老头子在这,我看谁敢乱嚼舌根子。”大长老语气坚定地说道。 “这话霸气,我们自然是相信大长老的本事。”其中一个卫兵称赞道。 “唔,当然可以。”睡梦中的吕凌帆忽然说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梦话,把在座的众人都吓了一跳。 小粉缓缓走到吕凌帆身前,伸手试探他的额头温度,似乎一切正常。 自从吕凌帆说完梦话后,小粉便一直盯着这个俊朗的人类灵修看,不知是因为对其他生物好奇还是什么缘故。 小绿看她一直盯着吕凌帆,心中有些不快,他小声说道:“你老盯着他看做什么,他是睡着了,不是死了。” 小粉眉头紧皱,狠狠瞪了一眼发牢骚的小绿。 小绿在看到那般犀利的眼神后,吓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连连后退几步。 小粉掐着腰,平淡地说道:“你这家伙,连人类的醋也吃?” “吃醋是何意?”小绿一脸疑惑地品味着这个新鲜词汇,“我平日并不喜吃醋的,喜欢吃辣多些。”小粉有些无语,只是白了这个家伙一眼,也不知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可表现到这种程度,可不就是真傻么。 四个卫兵与大长老放声大笑,气氛瞬间活跃了许多,只留下呆呆傻傻的小绿挠头不明所以。 你别说,大长老选择带上这两只小海妖绝对是正确的选择,他们堪称一对活宝开心果。 “冲!给我冲!”吕凌帆又嗷了一嗓子梦话,把小绿吓得一哆嗦,紧接着又是一阵哄笑。 他们相互分析吕凌帆的梦话,觉得吕凌帆正梦到自己主宰着千军万马纵横沙场呢。 半个时辰过去,八人总算打起精神来。 他们席地而坐闲聊期间,有无数人来回登殿离殿。 有些是为了传递消息情报,有的为了进献宝物,有的希望谋求一官半职。 其中皆是些类似于陆上六国中贵族角色的家伙。 可无论他们是何地位,有怎样的家世背景,见了大长老总要老老实实地问一声好。 其余六个海妖加一个昏迷的人类灵修也跟着沾了光,受到了不少行礼。 他们心里自然是极为开心的。 如果放到平日中,恐怕几年也见不到一个身世地位都不俗的家伙,但今日他们却像是把日后几百年的贵人都见了一遍。 又是一番辛苦的攀爬,说实话,这般机械性的攀爬比登山还要累上许多。 至少登山之路可以随心攀爬,路上的景色、山坡的缓陡都是不同的。 费劲一番心力后,两个小海妖早已气喘吁吁,四位卫兵也难掩疲惫,唯有这位仙风道骨的大长老面不改色,似乎毫不费力。 这样的比较让他们对大长老的钦佩之意更甚几分。 在他们看来,就是传说中的神仙也不过如此了吧。 历经千辛万苦,七妖一人终于抵达了青龙大宫那巍峨耸立的宫门之前。 只见一块长约十丈、宽达五丈的巨型纯金牌匾高悬于宫门正中央,其上镶嵌着由珍贵无比的三色玉石精心雕琢而成的“青龙大宫”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如此巨大的尺寸以及巧夺天工般精美的制作工艺,倘若将其放置到陆地之上进行售卖,恐怕足以轻松购得一座繁华热闹的城池,这绝非夸大其词。 再看那扇半掩着的宫门,门上布满了紫色与青色相互交织的奇妙纹理,这些纹理如行云流水一般自然流畅,让人不禁联想到吕凌帆曾在禹城书市中所目睹过的那扇黑色大门。 然而相比之下,眼前这扇宫门显然更为绚丽夺目,处处彰显着极致的奢华。 虽然一直以来都未曾听闻青龙王是个热衷于追求奢靡生活之人,但此时此刻,小绿和小粉却莫名地感到有些异样,那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感萦绕心头。 或许那些流传于世的传闻并不全然真实可信,毕竟耳听为虚,眼见方为实,很多事情唯有亲身经历一番方能真正洞察其中的真相。 暂且撇开那令人瞩目的牌匾与华丽非凡的大门不谈,单就这一排排铺设整齐的地砖以及用于构建整座大宫的砖石而言,它们无一不是来自潮尽世界中品质最为上乘且极为稀缺罕有的材料。 但在这里,它们却铺天盖地地使用着,似乎有些铺张的成分了。 第298章 藏宝楼允诺赏赐 “铺张就铺张吧,大王功高盖世,住个像样点的宫殿又如何了。” 小粉在心中暗暗安慰自己,试图不让自己印象里那个十全十美的青龙王形象受到半点玷污。 大长老缓缓地把厚重的大门推开,青龙大宫内部的华美景色便一览无余。 经过长老允许后,四名侍卫小心地架着吕凌帆踏入大宫内,小粉和小绿紧随其后,仍然十分紧张。 待他们进入大殿内后,身后的大门就被重重地关上了。 他们踏着鲜艳的绯红地毯,感受着四周香炉中传出的一缕暖意与奇特芬芳,大家的心绪似乎也都安定了下来。 宫殿内更是奢华无比,连桌椅吊灯都是用纯金打造而成的,耗材巨大,极尽奢华。 而眼前正中王座之上,正是那正襟危坐的青龙王。 他的威严与尊贵让整个大殿都充满了庄重与肃穆的气息。 他们不敢直视青龙王的眼睛,只能低下头来恭敬地行礼。 帝俊的身材确实如同一座小型山岳,他的高大魁梧超出了常人的想象,身长近二十丈,生着一对龙角,却保持着人类的体态。 这样的描述,丝毫不显得夸张,反而恰到好处地描绘出了他的威严与霸气。 如果吕凌帆此刻能够睁开眼,他一定会对眼前的景象感到诧异。 同样是人类形态,为何麟宙能够缩小成与常人无异,而这青龙王却依然保持着如此庞大的身躯? 他不禁会想,如果青龙王恢复成兽身,那是否真的会遮天蔽日? 然而,吕凌帆此刻并未苏醒,他无法亲眼见证这一切。 况且,世上离奇怪异的人事本就繁多,又何必非要知晓其中的因果呢? 青龙王的体型也让众人明白了为何要建立如此庞大的青龙大宫。 想要容纳这个庞然大物,宫殿的规模自然不能小。 他的身上铺满了青色龙麟,面容粗犷,甚至可以说是狰狞,但也可以被看作是一种霸气魁梧的象征。 他的脖颈处有着明显的巨大划痕,那是几十年前作战时留下的痕迹。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稳重与成熟,手臂肌肉呈现黑色,使得他整个身体都显得有些发黑,宛如一尊从古籍中爬出的亘古魔神。 帝俊仅仅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但众人却已经屏住了呼吸。 他的压迫感实在太过强横,他们生怕自己多出一点声音就会被狠狠撕碎。 这样的形象与他们记忆中描绘的那个英俊将军截然不同,说是截然相反也未尝不可。 因为太过惊讶,众人一时间没有缓过神来,一个个如同木偶般僵在原地,竟然连行礼都忘了。 直到大长老叩首拜候,才将众人从惊讶呆滞中拉回现实。 他们纷纷臣服跪拜,行起了大礼。 “诸位请起。”青龙王的声音中明显传达出一种命令的威压。 尽管他能感受到自己已在尽力控制这股压迫感,但他的言语仍然让小绿等小海妖感到锥心的痛楚。 他的境界太高了,哪怕随手挥出一拳都能把除了大长老以外的七人全部轰杀。 因此,他说话时也会带给小海妖们极大的压力。 “大王,今日多亏了这些臣民发现了这位人类灵修,应当重重赏赐才是。”大长老恭敬地说道。 “人类灵修?这么说来,我也好久没见过了。” 青龙王听到“人类灵修”四字,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几十年前那个老朋友的身影。 “既然诸位有此功劳,那自然应当重重赏赐。”青龙王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都是我等应尽职责,不求赏赐。”一位卫兵立刻跪下,双手抱拳,表达着忠诚与谦逊。 “既有功劳,便一定要赏。这样吧,让人带他们去藏宝楼,看重什么就取走什么好了。”青龙王的话语中透露出慷慨与大方。 小绿、小粉以及四位卫兵心中皆是咯噔一下,他们知道潮涧大殿的藏宝楼中聚集了各方天材地宝,囊括了当年潮涧世界五国中所有的皇室宝物。 就连诸多民间宝物,在经历连年混战后,半数损毁,半数也都流入了藏宝楼之中。 经年积累加上各方进献,潮涧大陆中几乎九成财宝都已入了这藏宝楼中。 说不定你在藏宝楼中随意捡拾的一片碎瓷器都会是价值连城的宝物,这也并非夸大其词。 六人心中暗自嘀咕:能够进入藏宝楼一览,那自然是此生无憾。 自己今日居然还有机会去楼中寻取心仪的宝物,这可是对待大功臣的礼遇啊。 没想到发现一个人类灵修便能得到这天大福缘,小绿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祖坟冒了青烟。 暂且不说依靠藏宝楼中的宝贝能让自己此生衣食无忧,单单是这番进宫面圣的遭遇都足够篆刻碑上,流传子孙后世啊。 先前几人对青龙王的不满立即烟消云散,变得半分不剩,只剩下对其无尽的崇拜与尊敬。 甚至现在看他的模样都顺眼了许多许多,越看越英俊,越看越潇洒,越看越是一位明君。 “怪不得外界传言青龙王如何倜傥,如今看来传闻果真不假!”四人抱头痛哭,喜极而泣。 小绿和小粉也十分激动,连连朝着大王磕头谢恩。 不过他们心中最感激的还是这位人类灵修吕凌帆,并且在心中暗暗承诺:如果此人醒来后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自己一定竭力而为。 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居然招来一位一生的贵人! 青龙王看着陷入狂喜的子民们,嘴角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的声音如洪钟般响亮且有震慑感:“感恩戴德的话便不必说了,在大殿上哭哭啼啼也不太好看。你们且去吧。”在他说完之后,几人果真不再哭喊。 这时,门外来了一位同样看起来位高权重的紫袍海妖,把几人领去几座楼营之外的珍宝楼。 此外,紫袍海妖身后还有几名身着金甲的青龙王亲军随行护卫,那场面别提有多拉风了。 小绿看到一旁宫外众人投来羡慕的目光,立即挺胸抬头,他要牢记这自己生命中的高光时刻。 等到众人离去,空空的大殿内就只剩下了昏迷的吕凌帆与相视一笑的青龙王、海妖长老。 第299章 睡梦中听二人议 “话说回来,自从那个家伙走后,我们潮涧已经三四十年没有见过人类灵修了吧。” 大长老望着吕凌帆,越发觉得他身上有那位故人的影子。 “的确如此。”青龙王细细打量吕凌帆,也发觉眼前的少年有似曾相识之感。 “如果是个寻常的人类灵修,你一定不会把他弄来这里。可他既然被你送来,就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想来你的决定从来不会让我失望。” 大长老缓缓点头,言语中带着兴奋:“大王明察,绝顶聪明,老臣佩服。” “其实你本没必要让那些家伙跟来,你自己便能把这人类灵修运到大殿之上。”青龙王笑道。 大长老略微抬头,正对上青龙王一脸笑意的眼睛,二人自然是心知肚明。 大长老把这些家伙一并带来,看似无心之举,实为一计,且有奇效。 在众多海妖读书种子面前,把潮尽世界最底层的四名普通卫兵以及两只小海妖带进大殿,无疑会让他们觉得大长老、青龙王亲民,不会错过任何人的功劳赏赐,无论那人居何位谋何职。 不仅如此,在那些海妖娃娃亲眼见过这般场面后,心中就会种下欲望的种子。 他们会争相奋进,忠心耿耿地为潮尽建功立业,争取也能获此殊荣,进宫面圣。 最后,当这四名普通卫兵和两个海妖娃娃把潮涧大陆的宏伟向家族描述一番后,大长老与青龙王的威望只会徒增。 当其他人听说这六人还进了潮尽大殿的藏宝楼,这便能引起更响亮的轰动。 这会让他们深信青龙王礼贤下士、慷慨赏赐。 大长老通过简单的心机,便起到了安抚人心、激励海妖的作用。 还能让这般经历一传十、十传百,让青龙王享誉美名。 他老谋深算,心中装着一柄无形的算盘。 “既然大王已知晓我的伎俩和心意,那我便直言不讳,说说这位人类灵修的事情吧。” 帝俊点头,对吕凌帆充满了好奇。 “我观察此人体内气息流动,与先前与您并肩作战、大闹旧龙宫的那位强者颇为相似。然而,我才疏学浅,功力薄弱,无法探明其究竟。因此,想请您亲自来一看究竟。” 青龙王听完哈哈大笑:“你这家伙,与我共同举事几百年,阿谀奉承的话倒是学得越来越通透。他们在外面都称你为最心善的长老,但只有我知道,你这家伙城府极深,能把一切都想得周全。” 大长老立即拉下脸,委屈地道:“大王,这可真是冤枉死老臣了。老臣说的话句句属实,且对您的忠心也永不改变。” 青龙王也不废话,手掌中伸出一团橘黄色金光。 金光将吕凌帆周身的灵气全部吸附于掌间,青龙王细细品味,这般气息果真与那人十分相像。 想当年,全盛时期的吕昭黎通过大潮潜入潮尽世界,二人因此大战相识。 一见面便展开激斗,那场三天三夜的激战,吕昭黎与青龙王不相上下。 因为双方境界通天,一番斗狠将潮尽世界搅了个天翻地覆。 虽然最终平手,但不打不相识,最终化敌为友。 当时潮尽世界正值五国混战的背景,青龙王作为其中一国的正统嫡系,一直心有统一潮尽世界的宏愿。 他也正是寻得了吕昭黎的助力,两位战力可算世间前三甲的强者一起出马,自然把所有阻拦者斩于马下。 吕昭黎把其余四国的至强将军一一挑落,正是他们举国悲痛、敌国士气全无之际,青龙王又率兵大举进犯。 他有勇有谋,智勇双全,加之大长老的战略部署,不出几年,四国尽数降服。 曾经分裂成最多三千小国的潮尽世界,终于归于统一。 而青龙王作为一统之君,必将影响后世,威名流传万古。 吕昭黎自然不是白白帮助青龙王统一,他此番进入潮尽世界本就是为了寻找援兵,寻求观灵大陆的救国之策。 二人一纸盟约,吕昭黎取得了一万海妖精兵重回地面。 海妖精兵战力凶悍,极尽忠勇,仅仅略微逊色于今日的怨流精兵。 他们皮肉顽厚,生命力强,天生力大无比,实在是难寻的勇猛之师。 当时世间还没有怨流军精兵的存在,因此这群海妖士兵在六国中便是最能打的,可谓百战百胜,陆上精兵始终未有能出其右者。 吕昭黎也凭借那批海妖士兵力挽狂澜,最终完成了自己的目标。 青龙王和大长老谈及此处,二人同时陷入对那段回忆,想起那段与人类灵修并肩作战的时光。 “当时我许诺他留在潮尽世界,可与他共分天下,可那家伙当真固执,说什么也要回去。我是真不明白,那大陆之上究竟有什么好。” 大长老耐心解释道:“大王,您也知道,那人身负使命而来,自然不会因赏赐而罢手。况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您若强留他,反倒会让他失望。” 青龙王若有所思,眼神中显露出异样光芒。 此刻,吕凌帆体内的内伤在镇祟玉佩的治疗下已经差不多彻底治愈。 经过一天一夜的修复,他体内气息终于有了缓慢活动的迹象。 在梦中,他身处一片漆黑禁地,望着远方那难以捕捉的光点感到十分迷茫。 黑暗中,他隐约听到身旁有一道声音仿佛试图将他唤醒。 他便循着那声音奔去,距离光点越发靠近,他的意识也逐渐恢复。 吕凌帆脑袋昏昏沉沉,他挣扎地睁开眼睛。 醒来后,他赫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明亮大殿之内。 在他面前,是一具小山大小的人型凶兽。 而自己身旁,则是一位身着黑袍、看起来近百岁的佝偻老者。 但实际上,这老家伙的真实年龄已经有千岁之久了。 大殿内六目相对,吕凌帆顿时愣了神。 他捂住忽然刺痛的脑袋,记忆如潮水般涌现,尽数恢复。 他清楚地记起了一切,从自己跌入潮尽地面开始,到此时此刻,期间的每一句对话都被他保存在记忆中。 昏睡之时,他尚且保留着一丝意识,以至于连自己为什么在此醒来都有所了解。 第300章 装作吕昭黎亲孙 通过这两个老家伙的对话,他还知道了青龙王与大长老曾经是吕昭黎的盟友,是自己师公的好友。 这样一来,自己似乎没有了生命危险。 攀附亲戚是他的强项,细细想来,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他虽然没有别的通天本事,但是伪装技术还是可以的。 可他转念一想,“师公”这个称呼似乎有些奇怪,还略显生分。 反正这些人不了解情况,干脆就称吕昭黎是自己爷爷好了。 面对海中最强的凶兽青龙王,吕凌帆虽然明知道这家伙不会伤害自己,但心中仍然不自觉出现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惧感。 青龙王周身散发的磅礴力量半分也不比麟宙的少,何况那家伙只是陆地上的六分之一,而眼前的凶兽可是海中独一份! 众所周知,凶兽的品阶只有一到十阶,且大部分在这个范围内的凶兽在书籍中都有记载,包括它们的生活习性、生存地点、幸存数量等等。 封疆圣兽不在十阶范围之内,如果非要为其做个形象的评级,或许能够捏造一个十一阶,并把这六兽全都放进去。 而青龙王带来的压迫与力量,堪称十二阶,能够稳压六兽,独占鳌头。 青龙王的力量竟然能与曾经武威榜前三的吕昭黎不相上下,这正是他强大的最好印证。 当时的吕昭黎尚未喝下御赐毒酒,尚未遭遇诅咒,是名副其实的巅峰时刻。 “年轻人,不必惊慌。” 青龙王尽量让自己的形象和语气显得和蔼,声音也故意压低。 吕凌帆虽然心知肚明,但脚步还是不受控制地悄悄后退了一些。 “本王先自我介绍一番,我乃青龙王帝俊,潮涧世界的皇帝大君。” 吕凌帆点点头,叩首跪拜,嘴里喊道:“小子吕凌帆,拜见大君青龙王。” “哦?竟也是吕姓,起来吧。”青龙王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在被允许起身后,吕凌帆满眼好奇地四下扫视这庞然大物,但外表尽量表现出十足的平静。 在这蕴灵世界第一凶兽面前,似乎第九境界圆满的祝烨祝掌门都不一定能撑过几个回合。 大长老则是对吕凌帆过分平静的表现有些疑惑,怎么此人听到青龙王的名头后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惊讶? 能够知道进入潮尽世界方法并且能够毫发无损之人,怎么也是在陆上有些本领的。 既然有本领,就必然听闻过海中皇帝的名讳。 更何况,哪怕只是一个刚刚跻身驭灵境的普通灵修,也能试探出青龙王身上那股磅礴力量绝非寻常之辈所能具有。 既然知道此人名号地位,又清楚探视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力量气场,那便该十分震惊才对。 可吕凌帆的样子,看起来平静如水,并无惊讶。 或者说,类似青龙王这般强大的存在,吕凌帆早就见过。 大长老把镇祟玉佩形成圆球护罩一事详述一番,青龙王则询问玉佩详情及吕凌帆家世。 “这镇祟玉佩难以解释来源,通俗来说,佩戴玉佩者会是陆地上某个国家的皇子皇孙。”大长老解释道。 大长老顿时来了兴致,对吕凌帆的身世深感好奇。 “这么说来,你竟是一国未来皇储?” 青龙王也有些震惊,“不知是陆上六国六洲之中的哪位皇孙?” 吕凌帆仔细想想,这两个家伙应该知道吕昭黎的具体身份,他只是老皇帝吕贤忖手中的底牌大将。 如果自己这时说自己既是皇孙又是吕昭黎的孙子,岂不穿帮露馅? 此刻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终于扯出一个合理的故事线后,他自信地笑道:“其实我也并非皇孙,只是观灵国现皇长孙的伴读,兼有侍卫一职。此番来到潮尽,也是那皇储对此地深感好奇,故派我来一探究竟,把海底的一切回去向其详述清楚。” 大长老面露惊讶,这个吕凌帆自以为毫无破绽的故事显然漏洞百出。 “这皇孙的心也忒大了,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保管,也不怕你拿着玉佩出去招摇撞骗?还有,他就不怕你这一去不复返?你既然作为伴读,他居然丝毫不在意你的死活?” 吕凌帆摆摆手,立即拍拍胸脯,一副壮志凌云的样子,他大喊道:“我此生的天职便是为我的主上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他愿意,我这条命就算折了也是值得的!况且日后想要帮我家主上登上至尊之位,途中将要经历的麻烦事情、艰难险阻恐怕比现在要多得多,难道也要知难而退吗?” 青龙王似笑非笑地点点头:“倒是个忠勇的小子,那么你是如何笃定这潮尽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呢?” 大长老心存疑虑,如果眼前这小家伙所言非虚,自己方才感应到的与吕昭黎相似的气息又该作何解释呢? “大王过誉了,其实我还有另一重身份,正是那四十年前纵横江湖的至强之人,吕昭黎之孙!正是爷爷为我讲述了当年发生的一切,我才确信潮尽世界真实存在。” 此言一出,青龙王与黑袍大长老皆恍然大悟。 怪不得吕凌帆这小家伙与那故人气息相符合,原来是嫡系血脉传承! 若事实是这样的话,似乎一切都合情合理了起来。 在吕凌帆惊讶的眼神中,体型硕大的青龙王身躯急剧缩小,很快便成了陆上成年男子的体态,只不过相较于正常人,他显得高大魁梧过分了一些。 “小友,你有所不知,约莫是手握潮尽世界所有气运的缘故,大王成为了整个蕴灵世界中唯一拥有三种形态的兽。至于这副人类皮囊,极少有人见到。只有大王在面对绝对信任之人时,才会化为这般形态,连老夫都少有得见,你的面子可是太大了呀。”大长老在一旁解释道。 吕凌帆默不作声,认真凝视着青龙王的第三种形态。 眼前这位男子,似安稳屹立于风雨中的高山一般沉稳。 人形态青龙王的面庞刚毅如刀削,线条分明,一双深邃的眼眸藏着星辰般的光芒,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眉宇间流露出的沉稳与从容,让人感受到安详。 第301章 海皇帝心怀愧疚 潮尽大殿,青龙大宫。 帝俊的黑发随风轻扬,长及腰间,为他增添了几分潇洒与不羁的气息。 其身姿挺拔如松,肩宽背阔,肌肉线条流畅而有力,展现出一种非凡的力量感。 人形帝俊身着一袭墨色长袍,衣袂飘飘,宛若天外来客。 黑色龙袍绣有复杂的云纹,更添几分尊贵之气。 腰间束着一根金色的腰带,与他的黑发相映成趣,宛如一位真正的王者。 青龙王看着眼前这个“虚假”的故人之孙,原本高高在上的架势态度立马缓和了许多。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令吕凌帆一时间没适应过来,他心中暗自庆幸,只觉得吕昭黎这个名字真好用。 当年正值巅峰的吕昭黎与青龙王之间的大战,可是震惊了整个潮尽世界,毁灭了两国交界处的诸多城池。 青龙王依靠自己近乎无敌的肉身硬抗吕昭黎无穷无尽的攻击,虽然总体处于被动局面,但也让他吃尽了苦头。 那一战明面上自然是两败俱伤,但青龙王心里清楚,吕昭黎仍有最后留手,没有把他最强的一招底牌祭出。 否则,自己极有可能身受重伤或是败下阵来。 如果吕昭黎再果断一些,自己甚至有可能身死道消。 吕昭黎的那底牌功法名为《八荒撼九天》,是灵修始祖一脉流传下来的神功,凌驾于世间一切天字号功法之上。 一旦神功现世,必将毁天灭地。该功法失传千年,不曾想竟在吕昭黎手中出现。 至于吕昭黎身死之后此功是否绝迹,无人知晓。 所以当初那所谓的打平,如果真正死斗,青龙王大概率不是对手。 也正是此番激斗,让青龙王对吕昭黎心服口服,从此落下心理阴影。 如今遇上了故人之孙,青龙王自然得客客气气,尽量让这乖孙儿回去之后在吕昭黎面前为自己美言几句。 毕竟那场战斗,吕昭黎不光留手放了自己一马保全颜面,后来还帮助自己剿灭了其余四国的最强海妖。 可以说自己能够赢得潮尽天下,一半功劳都要归功于吕昭黎。 虽然自己也派出一万海妖精兵援助吕昭黎,但与吕昭黎对自己的帮助相比,其实微乎其微。 虽然幸存的四千海妖精兵传来得胜而归的消息,但青龙王一直觉得自己做得并不地道。当时他谎称能够派遣的最精锐者只剩一万,其实远远不止,哪怕派出三万海妖精兵也是能够接受的。 他当时留有私心,觉得如果一万海妖精兵不够,吕昭黎恐怕也会身陨,那样一来自己在人间无敌的道路上便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现在想想,自己当初何其狭隘。 另一方面,他不愿自己辛苦培育的海妖精兵白白送死,万一敌方是几十万的大军,实力过于悬殊的话,自己哪怕增派三万也是白白浪费。 自那以后,他时常心怀愧疚之意,觉得自己这个名义上的盟友做得不地道,不诚信。 这么多年来,这些愧疚一直埋藏在青龙王的心底,他始终期盼着那位老朋友能够抽空重临此地,自己能够把一切都坦白开,图个心安理得。 可这么多年的等待下来,旧友没等到,反而等到了旧友的孙子。 青龙王的态度转变让长老和吕凌帆都有些出戏,吕凌帆讪讪道:“您还是别叫我小凌帆了,听着渗得慌,还是如刚开始那般语气交谈的好。” 青龙王哈哈大笑,这般模样把见过千年风霜的大长老都惊住了。 自己的大王向来宠辱不惊,无论听到如何轰动的消息也不会如此面貌示人,怎么今日遇上一个人类灵修就直接改变了性格? 虽然说吕凌帆是吕昭黎的亲孙,可大王也不该如此忌惮,毕竟当年那番大战,二人也是难分伯仲。 青龙王这般模样,莫非是怕了那人? “无事无事,你慢慢习惯就好。我与你的爷爷那可是真正过命的交情。我且不管你来所为何事,等你临走时一定要去藏宝楼随便挑选心仪之物,别忘了给那老家伙带上几件。” 听完自己与吕昭黎的关系后,这位八面威风的海中帝王竟是连画风都变了,直让人瞧得起鸡皮疙瘩。 大长老听完,面部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松弛的脸皮一颠一颤,显得异常别扭。 在吕凌帆看来,藏宝楼作为皇家重地,其开放应当与功劳紧密相连。 如果自己凭借特殊身份从中获利,尚可理解,至少不会招致他人非议。 然而,在他昏迷期间,分明听到那些身无寸功的海妖和卫兵也能轻易进入。 如此看来,藏宝楼的开启似乎过于随意,仿佛皇家珍宝满大街都是一般。 先是派遣了两个小海妖和四个普通小护卫前往,现在又任由自己挑选,难道有钱就能如此任性吗? 尽管有礼物相赠让吕凌帆内心感到欢愉,但当听到也要给那个“老家伙”带上几件时,他的心情立刻低落下来。 挺起的额头也低垂了几分,眉头紧锁,愁容满面。 海妖大长老察觉到吕凌帆的变化,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是不是吕昭黎病了?如果是你们陆地上的疑难杂症,大可将他接到潮尽世界来治疗,我们这里的偏方能够治愈许多你们所谓的绝症。” 吕凌帆欲言又止,担心说出实情后会受到打压和威胁。 然而,最终他还是选择相信了这位师公的旧友、海中帝王。 “爷爷并非得了什么绝症,他……已经去世了。” “啊?!这怎么可能?!”青龙王与大长老同时惊呼出声,一时间对吕凌帆的话语产生了怀疑。 “他可是尽道境界的强者,而且年仅百岁,这般年轻,本该与天地同寿,怎么可能会忽然死亡?况且能够杀死他这等强者的存在,恐怕还未出生呢。莫非是你们人间的四大至尊一齐出手?” “或者是自杀?”面对二人接连抛出的问题,吕凌帆一一否认。 他挺直身体,在大殿中来回踱步,开始详细叙述。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吕凌帆便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溃决之战、怨流军以及如今天下的大势,这才让二人恍然大悟。 第302章 有一条件的结盟 青龙王此刻整个人都变得萎靡不振,不再是之前那般高高在上的坚强形象。 “倒是少了个能够对酒畅谈的知音啊,真是可惜可叹。” 吕凌帆不知青龙王这番感慨是否发自内心。 在他看来,这仍有可能只是做做样子给自己看,好让自己真正相信其珍惜旧友的胸怀。 作为帝王,在外人面前总要把戏做足。 吕凌帆来到此地实属偶然,他原本并不知如何返回。 如今看来,不仅攀上了远房亲戚,或许还能抓住一些机遇。 既然已经聊到了战争,吕凌帆心想,海妖精兵的生命力和力量都数倍于陆战士兵,与怨流军的强度不相上下。 自己何不趁此时机为全蕴灵世界做一件大善事呢?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提也罢。二位大人还是要向前看,少些伤感。毕竟,天下没有谁不会死的道理,哪怕是二位这般手眼通天的厉害角色,恐怕千年之后也会在世间消失。”吕凌帆反倒安慰起黯然伤神的二位强者。 青龙王揉了揉泛红的眼眶,难以置信地道:“想不到你这孩子还挺看得开。也难怪,那家伙的孙子是该有这般气度。” “大王念及旧友,是重情重义之人。这般品质足够小辈用一生去学习践行。小辈斗胆,恳请大王帮我一个忙。” 吕凌帆趁热打铁,基于现在青龙王对自己观感尚佳,他乘胜追击。 青龙王长叹一口气道:“我自应当代替那家伙照拂你的,毕竟他当时对我的帮助,我远远没有还清。你且说来相求何事,如果是我能帮上的忙,一定应允。” 吕凌帆一看有戏,两眼立马闪起金光:“我的爷爷吕昭黎见接死于一名为鬼道人的贼人之手。自爷爷身陨那日以来,我便心怀仇恨,誓要为爷爷复仇,杀尽贼人,亲手杀死那鬼道人。为此,我还特地血书一封,以彰吾志,日日观看。” “好孩子,有情有义。”大长老赞叹道。吕凌帆显然把二人骗得团团转。 “我为我那皇储少爷不惜冒死前来潮尽,也正是为了寻求二位大人的助力。如果大王与我爷爷的盟约尚且存在,能否让我代替吕昭黎再向您申请海妖精兵五万,征讨怨流军贼人!” “等等,多少?”吕凌帆的狮子大开口将二人镇住,大殿内气氛瞬间变得尴尬。 “这个么……”方才险些哭得稀里哗啦的青龙王和大长老全部愣神,他们二人对视一眼,纷纷摇头,再也没了方才那般深厚情感的流露。 青龙王更是摆出一副竭力的为难神色,眼巴巴地渴望吕凌帆的理解。 好啊,原来这屋子里三人竟都是装糊涂的高手! 若是吕昭黎尚且存世,或者亲临此地,借去五万海妖兵其实轻而易举。 青龙王以安慰的语气说道:“小凌帆啊,盟约毕竟是我与你爷爷签订的,纵然今日算数,也不该由你来代行,这不合规制。况且五万海妖精兵是我辛辛苦苦培育多年的弟兄,以你现在的境界实力根本无法服众,更别提号令他们了。” 吕凌帆顿时感到十分失望,“既然如此,那我只好回去坟前转告我那爷爷,说他的老友已经不认他的账了。唉,世风日下,世态炎凉啊。他这个宝贝孙子无用,可真的无用啊……” 听着吕凌帆呻吟般的长叹哭诉,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个少年是在敲打他。 按往常来说,怎么可能有人敢在青龙大宫对青龙王如此蛮横放肆,但吕凌帆就是凭借自己的关系,足以肆无忌惮。 青龙王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多了几分愧疚之意。 “这样吧,小凌帆,你听我来说。我们潮涧世界曾经有一镇界之宝,是天下仅存十二把天字号神兵中公认的至强兵器,只是历经大战后不知去向何处。你今日答应我,只要在二十年之内帮我寻回那把瀚海镇神戟,并将其亲手交给我,别说五万海妖精兵,就算六万也不在话下!” 好么,说得如此强硬,结果也只是增加了一万。 “一言为定!” 吕凌帆虽然到现在都不知道瀚海镇神戟是个什么东西,但他知道,自己有机会能够真的取来这六万海妖精兵。 这样,自己就有了与怨流军一战的资本,也有了复仇的条件,因此他才会痛快地应下。 不过二十年内……自己先得熬过六七年后的蚀天凡反噬,渡过那乾坤天劫才行。 趁着潮尽世界五国混战期间,正是吕昭黎不讲武德,趁乱带走了那一只天字号兵器——一柄世间最强的兵器,那把瀚海镇神戟。 吕凌帆的偷盗天赋,大概遗传了这位师公。 天字号兵器先前有二十把,其中八把伴随着主人陨落而消失,如今天地间仅剩下十二把天字号神器,散落四处。 吕昭黎偷偷带走那把天字号兵器时,青龙王对此毫不知情。 至于吕昭黎将其放在何处,无人知晓。 “好,既然你如今应下,那你我二人也能算作盟友。虽然跨越几十年,却能够续上前人盟约。吕昭黎果真有一个好孙子啊。相信你也一定能继承吕昭黎的意志,在蕴灵世界中大展宏图,施展身手。”青龙王语重心长地说道。 吕凌帆被夸得心花怒放,立马回敬道:“哪里哪里,爷爷说过,您与大长老才是真正的英雄豪杰。爷爷曾经给我讲过许许多多你们一起作战的故事,绘声绘色,当真精彩。爷爷称你们二位是真正的英雄豪杰,我打那个时候起心中就埋下了种子,想着日后有机会能够见到这般伟大之人。今日得见,实在兴奋不已。” “是吗?你爷爷居然对你说过我们并肩作战之事?” 青龙王一双期待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满眼都是自己意气风发的模样,“他都同你讲过哪些战役?是虎城夺旗那次,还是深谷抛尸那次?要我说,我印象最深的还是那场攻防战,当时遍地尸骸,地面被火炮轰得下沉三尺,当真惨烈。”青龙王似乎很期待听到吕昭黎对其的高度评价。 第303章 神器瀚海镇神戟 吕凌帆顿时语塞,他挠了挠头,心里暗骂一句:我哪知道你打过哪些仗,况且师公压根也没跟我提起过你啊。 倒是你这家伙,身为君王,每日的阿谀奉承大概已经听腻了才对,怎么到我这里就过不去了,夸你你还当真了。 “这个么,您说的这些战斗都有,都有,他老人家都给我提过。因为说的太多了,而且时间又过去了那么久,小辈头脑愚钝,都记不清了。”吕凌帆尴尬地笑道。 大长老看着吕凌帆紧张的模样,淡淡一笑。 “诶!我记得您刚刚说能够让我去藏宝楼看看来着,对吧?”吕凌帆扯开话题,强颜欢笑,试图蒙混过关。 “对,对,大长老啊,你快带着小凌帆去藏宝楼挑选宝贝,想要哪个拿哪个,不用跟我客气。还有,既然来了就多住几天,我立马安排人给你腾出房间。你就安心住在这潮涧大殿主城内。潮尽世界灵气充沛,最适宜你们这些个陆上灵修修炼了。”青龙王热情地说道。 最后这句话戳中了吕凌帆的心坎,其他的赏赐可以一律不要,但修炼是一定不能缺少的。 “至于你爷爷给你讲的那些故事……” 青龙王话锋一转,吕凌帆心中咯噔一下,怀疑已经穿帮。 自己只是顺着这家伙的心意走,哪里想得到他来真的。 而且吕昭黎十几年来连灵修是干什么的都未曾向他提过,又怎么可能给他讲述过和青龙王并肩作战的故事呢? “我的确一时想不起来了,许是从海洋中跌落此处磕碰坏了脑袋,导致什么都忘记了。”吕凌帆尴尬地笑道。 “无妨,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向我讲就好,你就安心在这住下,衣食住行样样包你满意。怎么说也是我现在的盟友,又是我那老朋友的子孙,你且放心,我一定摆出潮尽世界对待贵客最尊贵的礼遇来招待你。”青龙王豪爽地说道。 “最尊贵的礼遇?那该是什么级别的,把我视作一国座上宾?” 吕凌帆心中猜测,不自觉咽了口唾沫,浑身打了个冷颤。 “好,那小侄先谢过大王了。”吕凌帆作揖过后,战战兢兢地退出大门,生怕再被叫回。 青龙王则是一脸满意,他并没指望这小子能够真的帮他搞来瀚海镇神戟,因此派兵结盟一说也不过是笑谈。 面对那等天下第一的神兵,又怎么可能有人不想收入囊中? 瀚海镇神戟消失多年,自己拥有如此手段都未曾寻得,又怎么可能被他找到? 不过换个方面想想,此人毕竟是皇孙伴读,未来说不定能说动皇孙通过使用一国资源来探寻瀚海镇神戟。 哪怕只是得了线索,对自己来说也是十分有利的。 能够驾驭十二柄天字号兵器的魁首之人,恐怕除了自己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况且那瀚海镇神戟本来就是潮尽的镇国之宝,若那小子得了线索后被自己抢先一步取回,也不过物归原主罢了。 如果真能通过吕凌帆重获这第一神兵,送出六万海妖兵也是不亏的买卖。 如今世间仅剩的十二柄天字号神器半数已名花有主,还有半数不知所踪,零落世界各地。 每一柄天字号神兵如果发挥最强本领,都至少能够媲美一位扶摇境巅峰的大仙,甚至在境界更高者手中能发挥出更恐怖的威力。 不过,若是被资质境界平庸者掌握,那么其力量也就与寻常兵器相差无几。 这么说来,如果让青龙王这般已经是世间最强的凶兽再得到这柄世间无双的至强神兵,那便如虎添翼,真正能够去抢夺一下人间无敌的位子了。 如果当年与吕昭黎大战的青龙王有此神兵,或许就能真正逼出《八荒撼九天》。 但倘若真有此战,恐怕潮尽世界会被拆得七零八落。 想到这里,青龙王不禁露出一丝期待与野心并存的笑容。 吕凌帆乖巧地跟在大长老身后,活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侍卫扈从。 走出大宫后,他因心中底气不足,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萎靡。 站在千级台阶的高耸宫殿前,吕凌帆放眼望去,只见这座都城中一座座气派夸张的宫殿城楼,随处可见的巨型池塘、花园,还有几座规模堪比陆上神山寺庙几倍的庙宇林立。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原来海下世界亦有鬼神仙佛之说。 大长老看着左顾右盼的吕凌帆,向他讲解了诸多困惑不解之处,同时也为他普及了许许多多关于吕昭黎与青龙王大战的故事和例子,详尽而生动。 吕凌帆听完之后,不但对青龙王与自己的师公有了更深的了解,还能够在下一次面对青龙王时心中有了底气。 大长老或许早早看出吕凌帆与吕昭黎关系不一般,但观察吕凌帆的言行举止又觉得有些奇怪。 他心中暗暗揣度,却又立即释然,真相如何或许并不重要,结果最重要。 老人家看得通透,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够敞开心扉对吕凌帆讲解一切。 吕凌帆对这千年老妖观感极好,于是也渐渐多了交流。 他试探性地问道:“大长老,我看他们人人敬畏于你,是不是你在这方潮尽天地中是除了大王之外实力最强的人了?” 看着吕凌帆期待的眼神,大长老却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笑道:“或许是看我这老家伙年岁大一些,因此处处忍让我罢了。” 吕凌帆哪里相信这番说辞,其实他心中早已笃定,只是言语试探寻个本人承认罢了。 他坚持道:“我可不信,是您太过谦虚了。可对我的话,一个故人的孙子,您大可不必这般。” 大长老爽朗大笑,吕凌帆看他抖动的身体,生怕他笑完之后身体散架,变成一堆白骨。 他心中暗自嘀咕:到时候自己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虽然大家都是这般认为,”大长老终于止住了笑声,“但真相的确并不是如此。在这潮尽世界中,实力并不是衡量一切的唯一标准。有时候,智慧和经验同样重要。” 第304章 惹怒千年老海妖 吕凌帆对这类讳莫如深的言语感到困惑。 他心想:自己是老二就是老二呗,不过是屈居海中皇帝之下罢了。 无论如何也是万人之上的人物啊! 这天大的殊荣怎么还扭扭捏捏不敢承认呢? “小辈不太明白,前辈能否说明清楚。”吕凌帆恭敬地问道。 老人一脸慈祥,轻声道:“真想知道?” 吕凌帆一抱拳,眼神真挚:“请教前辈。” 大长老缓缓说道:“我这个海中第二其实徒有虚名罢了。在这世上,除了大王能够稳稳占定海中第一,作为凶兽一脉的王者以外,便再也没了肯定的排序。因为在这潮尽世界中,高手众多,隐士高人大有人在,他们的功力深浅不一,很难进行客观的评判。” 吕凌帆困惑地点了点头,但仍然没听出大长老的具体意思。 大长老继续说道:“譬如你们陆上六国中的人类,拥有四大宗师之称的姜州、邵阙、宋敬、陈龙,他们四人或许能够稳稳站在江湖前十的位置,但你始终无法从中排序,因为无论你如何排列他们四人的位置,总会有人存在争议。毕竟他们四人没有真正率领其部下对抗过,因此也没有客观评判的依据。” 吕凌帆这点倒是认可,但仍然有些不解。 大长老又解释道:“况且,海中潮尽与陆地类似,不愿抛头露面的强者大有人在。他们大多是些不愿沽名钓誉之辈,只安心静修,不来争抢这些头衔名号。在潮尽世界统一之前,五国接壤,其中辈出人才豪杰更是不计其数。” “虽说大家都声称四国中四位最强者全部被吕昭黎剿灭,可那毕竟是名面上的人物。如今划分的各域卧虎藏龙,谁也不敢担保会不会有更强者藏于其间,不显锋芒。因此我说,我这老家伙所谓的潮尽第二,不过是受年轻一辈的尊敬鼓吹,其实名不副实。” 吕凌帆听得入神,觉得大长老的话越发有道理。 他愈发钦佩这位老人的眼界和格局。 “我还有问题,不知长老是否能够解惑。”吕凌帆诚恳地问道。 大长老欣然答应:“你想知道什么一并发问就好,我定然把我能够了解到的全部向你道明。” 吕凌帆竟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他仔细思考一番,又提了几个或许对自己有所启发的问题。 “海妖一族的境界划分是不是和灵修一样,都是那十几等?”他试探性地问道。 大长老闻言点头道:“无非是驭灵境起始,尽道境结尾。这是蕴灵世界中所有生灵修炼的共同境界划分。” 吕凌帆迫不及待地道:“既然在海中有一个老二的名头,是不是说您已经踏入了尽道境?” 这点对他来说十分重要,毕竟自己的师公据说已经跨入了尽道境界。 如果眼前这个老妖怪也已经入了此境,自己便能了解更多,也对师公的真正实力有个估计。 然而,结局却出乎吕凌帆的意料。 大长老微微摇头道:“真正踏入尽道境界者整个蕴灵世界不过寥寥几人。你爷爷是一个,大王也稳稳跨入,至于四大至尊大概也是尽道境界。还有你所提到的怨流军团统领者,偌大天下无数生灵中,恐怕也就是这几人达到了尽道境界。” “可您刚刚还说有许多隐士高人的存在,他们难道就没可能是尽道境界吗?”吕凌帆不解地问道。 大长老苦笑一声:“没有那么容易的,想要跨入最终之境,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要天下最顶尖的天赋与运势,还要耐过孤独修炼的苦海。唯有如此,才能跨入尽道之境,分享天地寿命,得天地至强本领。” 吕凌帆仍不死心地道:“您就给我透个底,您的真正境界到底如何,我保证不向外人提起。” 大长老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道:“修炼一途,重在自身。境界高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否在实战中发挥出自己的实力。” 吕凌帆见状,也不再追问,而是转移了话题:“第十等的凌云境界,您有没有达到?” 他在境界研究上下过不少苦功夫,毕竟这是修炼一途的根本。 大长老闻言,微微一笑道:“第十等凌云境界么,那大概要略高一些。” 吕凌帆心领神会地道:“凌云境之上,尽道境之下,那便唯有那天倾境界了。是也不是?您和小辈兜圈子,实在没必要。” 大长老没有言语,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他依旧领着吕凌帆前往藏宝楼的路上,这里也处处存在着并无使用价值的一排排柱灯,见证着这座宫殿的悠久历史和无尽岁月。 “您点头了,那便就是了!”吕凌帆竟然有些飘飘然,不知为什么领教了他人境界会如此欣喜。 他接着又问,“那如果让您和一头封疆圣兽死战,究竟谁输谁赢?您活了这么久,陆上六国的封疆圣兽总该听说过吧。” 大长老神秘一笑,旋即摇了摇头。 “是打不过,还是没打过?”吕凌帆满怀期待地问道。 “没打过,不过估计八成也打不过。”大长老坦诚地回答。 “这可太好了!” 吕凌帆心中暗暗揣度,这岂不是说自己体内的庞然大物全盛时期很有可能有着天倾境的本事? 那自己如果帮麟宙这家伙唤醒了所有血脉助他重回人间,只要不遇到大长老刚刚提及的几个可能为尽道的家伙,便是人间无敌了! “什么太好了?” 大长老伸手去摸吕凌帆的额头,怀疑这小家伙是不是发烧了。 “我打不过封疆圣兽,对你有什么益处吗?” “没,没什么。” 吕凌帆立马摆手道,可能确实是自己脑袋摔坏了,竟开始胡言乱语。 大长老也是十分豁达,不再去追究吕凌帆的奇怪言语。 二人一路走着,吕凌帆又问了不少稀奇古怪的问题,甚至触碰到了大长老的底线。 吕凌帆壮着胆子问他如今的婚姻状况,差点把一向好脾气的大长老惹毛了,伸手就要扯出一根柱灯砸向吕凌帆。 第305章 奉命登楼寻宝藏 逼得向来随和的大长老如此窘迫,一旁路过的众人对吕凌帆指指点点,这令吕凌帆颇为尴尬,仿佛是自己逼迫大长老做了何事。 众人心中暗自思忖,这家伙究竟说了何等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才会令大长老动怒。 同样由于吕凌帆身为人类,其外貌委实过于独特,故而招致如此多的非议。 所幸吕凌帆及时致歉,大长老如此胸襟自然不会与一少年的玩笑之举计较。 二人未几便抵达了藏宝楼前。 潮尽大殿内的藏宝楼是座恢宏的高层宝塔,色彩基调以金褐色与乳白混合,颇具皇家风格。 如果在外界,这般宝塔定是能够引起轩然大波的奇观;可将它建造在处处皆是雄伟建筑的宫墙之内,似乎就显得不怎么惹眼了。 这座藏宝楼依然以雄伟为主题,吕凌帆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究竟有多少珍宝值得存放在这里,难道仅仅是为了扩充门面,将各种杂物都堆砌其中吗? 他原本以为藏宝楼只是一座别具一格的小亭子,与其他建筑格格不入,但现在看来,自己的想法显然过于天真了。 海妖一族似乎总是喜欢将“大”字体现得淋漓尽致,无论是何种建筑风格,都能很好地印证这一点。 整座藏宝楼气势恢宏,高耸入云,墙体呈金褐色,并配有精美的壁画装饰。吕凌帆仔细数了数,发现这座楼共有九层之高。 这个体积,恐怕比禹城的修炼者书市还要大上几分,单凭其规模,就足以作为名胜古迹供人参观了。 藏宝楼门前有两名海妖精兵把守,吕凌帆仔细观察他们二人有何不同之处,心中思考着为什么这些士兵能与怨流精兵正面一战。 然而,他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这目光反而让那两名卫兵感到有些尴尬。 但那两名海妖兵眼见这是大长老领来的人,自然也不敢呵斥或退让,只能任由这个奇怪的人类不断打量他们。 “他们生命力顽强的原因难道是来自于头上的绿色犄角吗?” 吕凌帆心中充满疑惑。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阵低沉的嘎吱声响起,那扇沉重的藏宝楼大门犹如被推动,缓缓地向着两侧开启。 紧接着,从那门洞之中走出了几个海妖影子。 他们的步伐有些踉跄,仿佛是踩在了云端之上,每一步都充满了梦幻般的不真实感。 当他们完全暴露在阳光下时,吕凌帆才发现他们的脸上洋溢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那种喜悦几乎要将他们整个妖都吞噬掉。 好像上了天堂。 只见这几妖喜极而泣,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他们一边用颤抖的双手不停地擦拭着眼角的泪花,一边还时不时发出几声抽泣和哽咽。 仔细一看,这六个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接受完封赏的四名卫兵,以及那两只可爱的小海妖——小粉和小绿。 此刻,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捧着各自心仪的宝物。 其中有的人小心翼翼地拿着珍贵的字画,视若珍宝;有的则紧紧握着精美的瓷瓶,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摔碎;小粉则兴高采烈地取了一条份量十足的宝石项链,令人目眩神迷;至于小绿,手里拿着的是一把看起来十分炫酷的上好宝剑,剑身寒光闪闪,剑柄镶金嵌玉,彰显出其非凡的品质。 正在这时,他们突然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吕凌帆。 刹那间,六只海妖原本就已经激动不已的心情变得更加澎湃起来,眼中流露出的感激之情愈发浓烈。 尤其是那四名卫兵,他们毫不犹豫地迈开大步,朝着吕凌帆直冲过去。 吕凌帆压根儿没有预料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一时之间竟然毫无防备。 眼看着四个大汉直直地朝自己扑来,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震惊之色。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四名卫兵便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然后“噗通”一声齐齐跪倒在地,抱住他的双腿放声大哭起来。 他们一边哭,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对吕凌帆表达着无尽的谢意。 “伟大的人类灵修啊!是你拯救了我们本该庸碌的一生,让我们有机会登堂入室,获取国之至宝。”他们纷纷表达着对吕凌帆的感激之情。 “感谢您,大人!在下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一个卫兵深情地说道。 “如不嫌弃的话……您就做我干爹吧!”另一个卫兵的话让吕凌帆差点笑出声来。 他看着这个年齿分明大自己几十岁的卫兵心想: 你这家伙真是诚心折我的寿啊! 吕凌帆感到有些茫然无助,他望向大长老,试图寻求帮助。 然而,大长老却不为所动,说这是你自己惹的事,自己解决。 这老家伙分明是因为方才自己犀利的问话报复自己呢! 眼看这老妖怪指望不上,吕凌帆只能自己解决。 他清了清嗓子,四个卫兵立刻停止了哭泣,转而专心听命。 “诸位,其实我什么也没做,是你们救了我的命,我本该感谢大家的。也正是因为大家的善心被上天明察,因此今日才会获得这般机缘。所以,你们无需为我做些什么,反倒是我应该向大家一一道谢。”吕凌帆诚恳地说道,朝着几妖再三作揖。 在场之妖无不再度痛哭流涕。 “恩人呐,您居然拥有如此境界格局。” “大人,日后如果你受他人欺负,一定告知我一声,我去向那家伙拼命!”一个卫兵发誓道。 “还有我!”另一个也附和道。 …… 好不容易将那四名卫兵打发走之后,那位在众多海妖当中都称得上是美人胚子的粉色小海妖姑娘,满含感激之情地对着吕凌帆说了一连串感恩戴德的话语。 只见她那明亮如星的眼眸中,流露出真挚而热烈的情感。 然而,就是这样直接而毫不掩饰的情感传递,却让手持长剑站在一旁的小绿瞬间感到浑身不自在起来。 此时的吕凌帆心中也是一阵后怕,暗自思忖着: 倘若自己真的对一个完全不同的物种动了感情,而且对方竟然还是个尚未成年的孩子,那自己岂不是…… 毫无人性! 畜牲啊~ 想到此处,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于是,吕凌帆赶忙施展巧舌如簧的口才,用一番精妙绝伦的言辞成功地化解了小绿和小粉之间的嫌隙,使得她们二人至少暂时放下了彼此间的纠葛,不再围绕着自己打转。 说来也怪,自己分明是倚靠二妖获救,此刻却莫名其妙地成为了这两个小家伙心目中的恩人。 看着她们那一脸崇敬、仿佛自己立下了赫赫战功般的神情,吕凌帆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着实难以忍受这般过度的奉承和夸赞,只盼能赶紧摆脱她们的纠缠。 终于,周围渐渐恢复了平静,吕凌帆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便与大长老一同迈步走进了那座神秘的藏宝楼。 就在即将踏入大门之时,吕凌帆不经意间瞥向远方,竟发现不远处有一人静静地伫立在一座高高的石台顶端。 那人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锐利,似乎正在暗中窥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大长老发觉吕凌帆犹豫不决,便向他说明情况。 “那人是我海妖族中一位高手,他受命常年立于此处,侦查敌情、保护宝楼。他的身份就类似于你们皇宫的大内高手一般。不过青龙王自然不需要护卫,所以这位高手的职责仅限于守卫藏宝楼。如若门口那二位精兵拦不住偷盗者或强闯者,他便会出手把心怀不轨之人尽数铲除。”大长老解释道。 吕凌帆听完一惊,怀疑这是青龙王要杀人灭口。 “放心吧公子,只要你牢牢跟紧我,不去做些奇怪的事,我便保你周全。” 大长老笑着安慰道。 吕凌帆放下心中杂念,踏着轻快的步子进入了藏宝楼。 楼内琳琅满目、应接不暇,各类珍宝应有尽有。 这是他放眼望去后的第一反应。 每层阁楼之中,数以百计的木架上摆满了各类珍宝,几乎没有一点缝隙。 珍珠美玉、黄金装饰熠熠生辉,功法秘籍、灵丹妙药散发着诱人的气息,锋利兵刃、铁血战甲彰显着战斗的荣耀,绫罗绸缎、古董古玩则诉说着历史的沧桑…… 凡是能够想到的奇珍异宝,在这座九层阁楼之中都能找到。 第306章 皇子一般的优待 这便是潮尽世界原本五国里集聚的所有宝物,如今竟然成了一家私产,专门用作赏赐功臣大臣。 吕凌帆穿过一排排木架,仔细观赏着一个个珍贵宝物,拿起放下,爱不释手。 “大长老,大王只说让我来随意挑选,却没有规定数目,是也不是?” 吕凌帆问道。 大长老显然是瞧见了吕凌帆腰间佩戴的储物囊,他行走江湖千年,这种把戏自然见得多了。 于是,他立即露出一副惊恐的模样,颤抖着说:“你可不能把整座木架搬空啊!” 吕凌帆尴尬地笑了笑,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如果自己真的把大殿内的宝物都搬入储物囊中,那自己也不用想活着回到陆地了。 “您别紧张,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让我把九层楼都转一转,最终……只取两件。”吕凌帆解释道。 大长老如释重负,好歹这位贵宾有些分寸,不会胡来。 如果他真的动了贪婪之念,自己不但碍于情面不好交代,就说屋外高台上那位估计也会出手。 “两件宝物,自然是可以的。不过您拿的时候必须有我陪同,还需核查官在一旁进行记载,以免年末汇总时出了纰漏,还得我们这些老臣自掏腰包填补亏空。这些希望公子能够理解。”大长老说道。 吕凌帆重重拍了拍大长老的后背,差点没把他的骨架拍散:“好说好说。” “不过,”吕凌帆若有所思地说。 大长老生怕他有反悔的意图,立即紧张地问道:“不过什么?” “这藏宝楼好东西太多了,我一时也看不出来。到时候回到地面,发现自己并不喜欢,还会十分后悔。这样吧,不如我在此地暂住几日,一日看一层楼,到九层一共看了九日。到那时,我再把自己最心仪的两物取走,一旬之后正好离开潮尽。您看如何?”吕凌帆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听到这小伙子的意思,既不是要反悔,也没有狮子大开口,只是提了一个并不过分的要求,大长老欣然答应:“不为难我这老头子就好!” “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大长老便要每日与我逛上一层,就是不知您有没有那么多时间。”吕凌帆试探性地问道。 “接待贵宾的事宜本就归于老夫,何况我已年老体衰,诸多事物不再需要我来批阅,自有年轻一辈与大王亲自定夺。既然不用每日上朝,空闲时间多的很。何况公子来到反而让我这老家伙枯燥的生活多了几分趣味,何乐而不为呢?”大长老笑眯眯地回答,显然对吕凌帆的提议并不反感。 “这便好极了,日后还得辛苦大人。”吕凌帆拱手道谢。 说干就干,吕凌帆花了整整两个时辰的时间观览了整座一层,却始终觉得这里的物品缺些什么,最终也没有选出两件宝物中的一个,只好无奈离开。 大长老将他引领向一处偏殿住宿,这里装饰华美,生活日用一应俱全,饭食供应皆是极品,都是些陆地上不曾享受过的珍馐美味。 吕凌帆心想,想来就是皇子,大概也顶多是这般待遇了吧。 想到皇子,吕凌帆便又起了疑惑。 他自言自语道:“你说这凶兽当朝作君主,那皇子皇孙岂不是一窝窝的凶兽?不对,大概是一条条青龙,厉害的嘞!” 吕凌帆吃饱喝足后洗了个通体舒坦的热水澡,眼见无事可做,就盘坐在床上静静修炼。 这潮涧世界的灵气虽然不及内湖世界那般浓郁,却也与外湖的浩荡灵气相似,至少要强过渊渊国的普通山水。 经过与怨流精骑和师兄刘暌恩的两番大战,吕凌帆惊奇地发现自己九星等级神功暗淡的九道星河又亮了一层,已经点燃五盏,确确实实开发过半。 至于万仙诀,他也清楚地探查到,至少已经被自己开发了三成地步。 他心中暗自推断:“大概五成功力的万仙诀能够随心所欲变化异兽,七成功力的万仙诀可以召唤几百条异兽同时作战。如果自己把九星登极神功练成圆满,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说,自己再使用星消的时候就不会再消耗寿元了。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可就真的十分变态了,能够轻松完成越境界的挑战。” 仔细想想,地字号灵技分明就是有越级挑战的本领,从白淙淙的石换型就不难看出这点。 那日他仅仅第一次使用石换型就与刘暌恩打了平手,要知道他们二人可整整相距一个大境界。 “说到这部功法,倒是不知它已经吃了我几年寿命。” 吕凌帆愁苦的脸庞在烛火下显得格外清晰,几缕本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白发也格外碍眼。 “罢了罢了,爱吃几年吃几年吧,本来我就不一定还有几年活头,还得面对那蚀天凡带来的乾坤天劫,造孽啊,造孽啊。” 吕凌帆自言自语地呻吟道,他深感造化弄人,上天总是喜欢开玩笑。 先是赏赐给自己千年难遇的天甲资质,送给自己三本变态功法,却又告诉自己很可能在几年后死去,那么一切曾经幻想的成就便皆不能成,这真是一桩憾事。 此刻,门外不远处的哨子暗探看到吕凌帆这般模样,不禁感到疑惑,都皱起了眉头。 他们受命盯着吕凌帆的一举一动,生怕吕昭黎之死是个谎言,真实目的是派吕凌帆来打探情报。 吕凌帆也想过这一点,他在叹气之余分明察觉到屋外砖瓦传来细微响动。 他也不是呆傻之人,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现在终于也知道大概会有人来监视自己。 青龙王和大长老本就不太放心自己,生怕自己会生出什么祸事,因此安插了人手监视。 不过吕凌帆倒是无所谓,心想:我一个青春年华的男子汉,难道还怕你们偷窥不成? 他不再在意这些暗探,又思考起了方才的事宜。 冒险死斗是把双刃剑,不光会带来风险,还会带来迅速的提升。 这不,自己的观明境巅峰就是在与刘暌恩的交手中强行突破的,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吧。 第307章 心动第一件至宝 言及此处,他的手竟有些躁痒难耐,欲一试自身觉醒后火灵根的威力。 然转念思考,此处毕竟乃他人地盘,无论失手焚毁宫殿,或是不慎杀凶兽而坏妖兽和睦,自己皆会成为那始作俑者、罪大恶极之人。 念及此,他便不敢再妄图催动火灵根。 倘若酿成大祸,非但藏宝楼之探索资格将被褫夺,自己亦可能被远处之暗探毙命。 于是他决意收心,依旧默默修炼,不做其他荒诞之举。 修炼之际,他仍循旧习,将小树二狗自储物囊中取出置于身前。 此外,他亦将赤娇点点那只愚鸟连同鸟笼一并放出透气,以免其于储物囊中窒息而亡。 赤娇点点显然是对自己多日未曾喂食而表示不满,在吕凌帆修炼时于耳畔喋喋不休。 吕凌帆只得服软,为其备足鸟食,点点方停止抗议,安静进食。 修炼中的吕凌帆能感受到潮涧世界的灵气的确要比陆上纯正几分,他能明显感受到灵气入体后带来的舒适及暖意,这让他心情愉悦。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这能够容纳五六人齐躺的大床上醒来,掀开暖烘烘的绸缎棉被,显然是修炼过后又睡了个踏实安稳觉。 至于时辰,已是日上三竿。 仆人送来一盘盘新鲜的吃食,无论摆盘还是原料都与昨晚的食物种类大有不同。 吕凌帆草草洗漱一番后,便尽情享用这些佳肴,心情大好。 他还喝了一斤潮涧国的特色酒,入口甘甜,入腔火辣,香味浓厚,让他回味无穷。 仆人答应在吕凌帆离开时为他申请几坛更好的百年古酿让他一并带走,吕凌帆也没有矫情推脱,连连答应。 他想,既然青龙王老儿对师公有愧,就应当让他多付出些。 今日,他与海妖大长老又去参观了藏宝楼的二层,并且看上了不少心怡之物。 犹豫挣扎之下,他只好让核查官把自己相中的宝贝全部做好记录,等到自己最后离开时在九楼之中挑选最最想要的。 这项工作虽然让核查官有些不情愿,但碍于吕凌帆的特殊身份,他还是乖乖照做了。 大长老也得跟着吕凌帆跑来跑去,惹得不少观者对吕凌帆议论纷纷。 这个人类灵修的故事也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在整个潮涧世界各个地域传播开来。 有人疑心吕凌帆是青龙王与某位陆上佳人的私生子,也有人声称吕凌帆是大长老的养子,总之众说纷纭。 距离上次人类灵修在潮尽世界的出现已经过去了几十年,相较于吕昭黎轰轰烈烈的故事,海妖们对他的评价则两极分化。 他虽然帮助青龙王完成了大统一,保障了长远的和平公正,但同时,死在吕昭黎手中的海妖也不计其数。 他手下的亡魂甚多,其中自然有某些海妖的老祖,有各国的功勋英雄,亦有受人敬仰的高人。 因此,在潮尽世界中,吕昭黎可谓是一个毁誉参半的传说人物。 好在吕凌帆远远躲在国都深墙之中,不至于出门之后被认出人人喊打,他吕昭黎孙子的虚假身份也没有暴露。 如果海妖们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心存旧国者说不定就会偷偷溜进这戒备森严的潮涧大殿刺杀他。 第三日,按理来说吕凌帆应当登上第三层楼。 于是,吃完早饭后,他一如往常地敲响了大长老的寝殿,并且约好了那位颇有怨言的核查官。 在第三层宫殿的搜索过程中,吕凌帆发现了一件奇物,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新奇玩意——一张“活”的地图。 这张地图的神奇之处在于,它能够根据你所在的方位把方圆百里的地理景物全都细致描绘出来,不需要再去当地买一些本城本郡本州的堪舆图。 而且,这张地图仿佛真有生命一般,不仅可以实时定位你的位置,探寻你附近的地形地貌、建筑群体,还能自由缩小扩大,见识更远处的风光,宛如活物。 只是如果放得太大,难免有些不够清晰,略显粗略。 地图分正反两面,背面是整个潮尽世界的整体地貌。 拉近来看,又能清楚了解青龙王划分的各个地域位置所在以及边界形状。 再拉近一些,吕凌帆明显看到自己位于地图中心,方圆百里的宫城鸟瞰一览无遗。他正惊叹于这般艺术类的城市布局,又被大长老提醒看地图的正面。 他翻过面来之后显然更为震惊,竟是整座蕴灵世界的陆上风光。 西北的渊渊大陆、东北的沧荧大陆、西南的潮涧大陆、东南的观灵大陆——四座占据亿万里疆土的庞然大物被海水分隔开来,中心南北又分别是青玄洲、海途洲。 六洲六国的地形地貌当真十分清晰。 吕凌帆又尝试两次拉近地图,发现自己的位置居然在渊渊大陆、沧荧大陆中间的那片茫茫深海上,这让他大受震惊。 “这简直是神物!有此图在手,何惧独自闯荡天下?即便是走遍世间所有大江大河,也能轻松找到归途。行军打仗时,更能迅速判断敌军位置,明了附近哪些城池可设埋伏,哪些地形可制陷阱,其威能之大,实乃罕见。关键在于如何运用。” 核查官听完吕凌帆的评价,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 这“活地图”在此地已放置多年,受封赏之人却从未有人如此留心。 他虽对此物极为欣赏,但自己只是个小小的核查官,人微言轻,哪有机会向达官贵人们推销此物呢? “公子果然识货,不愧是吕昭黎大人的亲孙子,又贵为皇储伴读,见过大世面的人才能看出此地图的巧妙之处。若让我与门外那些凡夫俗子去谈,他们根本不会理会,只会两眼放光地找寻这间屋子内最珍贵的宝贝去售卖挥霍。您的眼光与那些粗人相比,差距实在太大了。” 受到核查官的夸赞,吕凌帆心花怒放。 这家伙之前给他摆了两天的臭脸,今日倒是称赞起了他的品味。 “嘿嘿,我也觉得如此,看来你我二人志趣相投啊。” 核查官并非愚钝之人,懂得礼数,自然不敢与吕凌帆称兄道弟。 第308章 千撰图记录天地 “此物名为‘千撰图’,据说是我们海妖族的某位巨匠历时二百余年,走遍潮尽世界、陆上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耗费心血用灵力绘制而成。‘千撰’意味着经过上千次的编撰修改最终制成。几年前,他再次回到潮尽世界,将此物献给青龙王后,便在家中安然离世,这‘千撰图’自然也就成了他的绝笔之作。” 吕凌帆微微点头,仔细抚摸着图纸的纹路。 他又找寻了南崖古镇、禹城、星云派三者的位置,但可惜只能看到当地的建筑俯视图,无法亲眼见到当地的实景。 他特意把目光锁定在陌林州的诡原山脉,确定了怨流军大本营的位置所在。 然而,诡原山脉的极深处已被密林沟壑所掩盖,根本无法辨别清楚。 吕凌帆现在确信,那翁勋与鬼道人的老巢极有可能设在密林之中,极有可能建造在地下。 否则,仅凭陆上的面积,根本无法提供给几十万人居住,也不可能没有任何裸露显眼的建筑存在。 “他会不会是把整个诡原山脉作为屋舍,在山体内部凿出一个个安置点呢?” 吕凌帆心中存疑,目光再次回到千撰图上。 他真没想到,这位巨匠竟然有本事从怨流军的营地中逛一圈而毫发无损。 想来也不奇怪,毕竟这位巨匠活了几百岁,自然有许多本事在身。 吕凌帆不再纠结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他心想,如果其他宝物都可以后续斟酌选择,那么这个千撰图则是自己一定要收入囊中的。 以后如果真的担负起对抗怨流军的大任,拥有此图,行军打仗、布置谋略、利用地形设置陷阱等等都会变得方便许多。 另外,自己如今既然要前往其余五国,一路上必不可少的便是堪舆图。如今千撰图在手,天下地形地势尽在掌握,自然不用担心迷路。 有此一图,便抵得上千张地图。 这次,吕凌帆没有让核查官标记,直截了当地表明自己要此物。 双方交易都很痛快。 看到吕凌帆已经取走了既定目标的一半,大长老也放下心来,这样至少吕凌帆不会再改口让自己为难。 说不定明日他在四楼又看上什么宝贝,直接取走。 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倒是都省心了。 这一晚,三人都睡了个安稳觉。 吕凌帆回去后还特意研究了许久的千撰图,确定这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自己经历此番遭遇,看来又是因祸得福了。 又过了两日,一切照旧。 只是吕凌帆已经登上了藏宝楼的第五层,越来越多极具吸引力的宝贝朝着他招手。 吕凌帆强压着内心的躁动,一一让核查官标记。 楼层越高,记录的宝贝也就越多。 核查官心想,这小子该不会是戒过毒吧,这都忍得住! 按理来说,大部分受封之人在前三层就会取得心仪的宝物。 他也曾断定吕凌帆会在五层之前拿完两个宝物。 可这家伙就是如此能忍,明明许多宝贝已经令他爱不释手,却总疑心会在更高楼层遇上更好的东西。 核查官心想,本来自己的工作十分轻松,每日喝喝茶水,逛逛阁楼,检查一下损坏的器物,日子也就过去了。 毕竟一个月差不多才有几个海妖来受赏寻宝,顶多也就几日的事情。 可眼下这个人类少爷却是一副不登顶誓不罢休的气势,自己也只得日日跟在后面跑腿记录,真是徒增工作量啊。 吕凌帆看着越来越多的宝贝被放下,心中仿佛暗暗滴血。 他只恨自己现在没有吕昭黎那般的手段本事,如果有,他一定想尽办法把这座九层宝塔都搬到自己家中去,谁若是出来阻拦,自己当一剑破之! 可惜啊,自己本领太弱,当时胃口也太小,莫名其妙提出自己只要两个宝贝,真是悔之晚矣。 当时自己至少应该要五个的嘛! 但既然是他亲口承诺之事,怎能出尔反尔?于是只好看着一个个令自己垂涎三尺的宝贝,忍痛割爱,步步远离。 第七日,登七楼。 核查官在身后举着本子字字记录,七日以来,吕凌帆已经瞄住了不下百件宝物。 关键他还非要让自己把宝物的来源写清,于是就有了洋洋洒洒的几万字,数十页记录单。 据吕凌帆所说,核查官写清来源好让自己在最后挑选时有更多想法思路。 而且自己也绝不会拿什么从墓地中盗取出来的物什,那些宝贝多少沾些晦气,说不定还会被女鬼缠身,吕凌帆最怕的可就是这个。 核查官每写一字,他在心中就多斥骂吕凌帆一句。 原本因吕凌帆独特品味而产生的唯一的一丝好感,也已经在一声声唾骂中消失不见。 吕凌帆许是察觉到核查官面色难看,干脆取消了他对宝物们来源的记录,只记宝贝的名字,这样便能大大减轻其工作量,核查官脸色这才好了几分。 到了第七层,装饰类的宝物已经摆放得差不多,现在木柜上尽是些各种人字号兵器、人字号功法。 吕凌帆询问长老和核查官有没有地字号的功法兵器,长老解释说那些东西过于贵重,不在赏赐范畴之内。 当然,潮涧大殿何等富裕,集纳五国珍宝,地字号功法自然也有。 只是它们都在另一座珍宝阁中关押,哪怕自己这大长老的身份也无权过问。 那座珍宝阁,才是囊括了真正的潮涧至宝。 先前那柄天字号神器魁首的瀚海镇神戟就放置其中,可等混战结束,五国一统,瀚海镇神戟却消失不见。 那座珍宝阁,只有青龙王自己有权进入,除非得了他的命令,否则谁也不能踏进半步! 吕凌帆听完心中一凉,只好放弃了这个心思。 他已经得到了优待,不该再得寸进尺,攀得太高容易摔得粉身碎骨。 况且,他自己已经拥有了一部地字号功法《九星登极》,一部天字号残篇《青掌》,还有一部至少为人字号功法的《万仙诀》。 既然已经有了这么多好的灵技,还能奢求些什么呢? 万一再求了一部神功,身体被撑胀炸穿也有可能。 第309章 灵丹妙药削诅咒 吕凌帆手持着那柄长枪,在武器架前来回踱步。 他仔细地将长枪与人字号兵器逐一对比衡量,但无论怎么看,都未能找到一件更合心意、更为趁手的兵刃。 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最终还是决定继续使用手中的这柄长枪。 或许是因为经历过无数次的并肩战斗,人与枪之间已然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 除非能够找到一把远远超越现有长枪的绝世神兵,否则实在没有必要轻易更换。 这种默契让吕凌帆深信,即使面对再强大的敌人,只要手握此枪,便能勇往直前,战无不胜。 接着,吕凌帆又把目光投向了那些摆放整齐的人字号盔甲。 他一件件地翻看过去,心中却不停地拿它们和之前刘曌赠予自己的那套作比较。 然而,这些盔甲无论是材质还是工艺,似乎都略逊一筹。 想起刘曌赠送的那套铠甲,吕凌帆不禁心生惋惜。 只可惜,那套珍贵的铠甲如今已在茫茫大海之中化为齑粉,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无处寻觅。 不过好在他自身修炼了精湛的体术,具备一定的防御能力,所以也就没必要再耗费精力去挑选一套新的盔甲了。 其实,在这平淡的几日中还有意外之喜。 在他偷偷修炼《万仙诀》时被大长老撞见,正好让大长老判断一下功法强度。 当年祝烨没有给出准确的回答,而大长老的境界比祝烨要高深,应该能够做出判断。 于是,吕凌帆召唤异兽,化身异兽,使出异兽招式;又施展《九星登极神功》中的九星铠甲、星辰之力、星消三式。 大长老在观察一番后给出准确结论:《万仙诀》实为中品地字号灵技,并非吕凌帆所认为的人字号灵技;《九星登极神功》更是地字号灵技中的上品,此法有进阶之能,若修圆满,足比天字号。 当老头得出那个惊人的结论时,他整个人都被吓得浑身一颤,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要知道,这个发现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一向沉稳的大长老,此时满脸惊愕之色,嘴巴张得大大的,仿佛能塞进一颗鸡蛋。 毕竟,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竟然能够同时修炼两部地字号灵技,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事啊! 就算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皇子,恐怕也难以拥有这般堪称完美的开局。 吕凌帆怕大长老心疑更甚,连忙站出来解释道:“这其实都是爷爷所遗留下来的。” 听到这话,大长老的神色方才稍稍缓和一些,点了点头,表示相信了吕凌帆的说辞。 此刻,吕凌帆的内心充满了愧疚与自责。 他暗自想道:“师公当初费尽心血为我留下如此珍贵的遗产,然而我却无知地将它们视为毫无价值的垃圾,甚至还把它们当成了低等的残篇,险些丢弃。如今想来,当时的我真是愚蠢至极,可恶透顶啊!好在今天总算是没有继续埋没和糟蹋这些绝世神功,也算是没有辜负师公对我的一番厚爱。” 经过仔细思索之后,吕凌帆突然意识到,如今自己手中居然已经掌握了两部地字号灵技以及一部天字号灵技的残篇! 这一发现让他自己都感到有些瞠目结舌,觉得这一切似乎来得太过梦幻,简直超乎想象。 回想起以往那些战斗经历,他恍然大悟——难怪自己总是能够凭借弱小的实力战胜强大的对手,实现以下克上的逆袭。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所修习的灵技威力过于强大所致。 不过,吕凌帆心里也很清楚,除了自身的努力和天赋之外,运气好确实也是取得成功不可或缺的因素之一。 所以,他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将这件事情泄露出去,以免引起他人的觊觎和嫉妒,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日子还是一如往常。 第九日,吕凌帆到了下定决心的时刻。他看着核查官递来厚厚的一叠记录,这才发现核查官前几日吃了多大的苦头。 他只是希望自己走后,核查官能少骂自己两句才好。 吕凌帆思来想去,前后比对,终于下定决心。 他持朱笔在某一页的某一物件上重重一勾,核查官立即遣人跑到第六层翻找。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那人便匆匆赶回,手里捧着一个棕色匣子。 匣子内铺着一颗火红色的丹药。 吕凌帆提起拇指大小的显眼药丸凑近嗅了嗅,一股清香扑面而来。 “大长老,你说此平安丹能够抵御许多天生重疾,甚至能够抵抗天劫,那你可曾听说过蚀天凡这一诅咒?” 大长老听到“蚀天凡”三个字,犹如白日撞鬼,脸色变得铁青:“可是你们人间传闻的最强诅咒,能够引发乾坤天劫的那般?” 吕凌帆一本正经道:“正是。我有一好友被一高人陷害,中了这蚀天凡的恐怖禁咒。如果这平安丹真有奇效,我正想在他渡劫前将丹药赠与他。” 大长老微微颔首:“公子果真是个重情重意的好孩子。可这丹药虽是无价之宝,十分灵通,但毕竟那蚀天凡引来的天劫太过恐怖,连许多上古大能都未必能够撑过。因此,这丹药我只能许你那挚友抵挡三成天雷的功效。” “三成?!”吕凌帆有些惊讶。 “三成不少了。你想想,那蚀天凡本就是几乎必死的诅咒,如今多了三成存活几率,你应当为您的挚友高兴才是。”大长老解释道。 吕凌帆心中自然大喜:有了宋恒给自己三成保障,这番又有了药丸能抵挡三成,这乾坤天劫已被削弱六成,超过半数,自己存活的几率岂不是大大增加。 到时候自己帮助麟宙多修复几根血脉,让他恢复更多力量,也能够为自己渡劫提供助力。 传闻上古大能挡不住全盛的蚀天凡,可自己虽不是上古大能,将要面对的天劫却也只有原先的四成,这样倒是公平公正。 日后自己再勤加修炼提升境界,说不定真能从与诅咒的争夺中保住性命。 “如此甚好,那便是它了。” 吕凌帆把丹药放回匣子,然后轻轻塞回自己的储物囊中。 等核查官、大长老完成统计工作,核查官直接瘫倒在地,仿佛从来没有被这份差事摧残到这般地步。 吕凌帆稍有愧疚,特意为其递上一盏茶,还贱兮兮地说了一句:“这几日辛苦大人了。” “没事的贵客,我无非就是笔写断了手写酸了,腿跑累了嘴皮子磨破了,无妨无法。这不辛苦,只是遇上了您……命苦。”核查官一脸苦笑。 吕凌帆明显听到核查官饮茶时手指将杯子捏出声响,他面露惊恐,害怕核查官一时上头对自己产生报复,于是迅速离开了此地。 大长老看他惊慌失措的模样,摇头微笑。 离开藏宝楼,吕凌帆眼中尽是不舍之意。 奈何一旬已至,自己也不能在此地逗留,回到陆上还有许多事情可做。 他进青龙大宫拜别了青龙王,期间把大长老给他讲过的吕昭黎与青龙王并肩作战的故事绘声绘色地复述一番,果真打消了青龙王原本的疑虑,并特遣一队海妖精兵护送吕凌帆回到来时地点。 大长老也同他一道,并且要由大长老施法才能让他重回人间。 路途劳顿,等到回来自己跌落的地方,此地已经围满了人。 要说他们海妖族传递消息的速度和效率,确实是一流的。 这些围观人群中自然不乏看热闹的人,他们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人类灵修的样貌,因此十分好奇。 还有不少在海妖族里算是面容姣好的妩媚海妖,朝着吕凌帆挤眉弄眼,嘴里说着些调戏的话语。 “小哥莫走了,今晚就留在我府上,让你看看我们海妖女子的神通广大,也让姐姐我尝试一番人族技巧。” “如此俊朗的人类,不如留下来,阿姨我虽年老一些,家中却有一些钱财,至少保你一生荣华富贵。” …… 第310章 启用旧传送大阵 吕凌帆尽力不受这些杂音干扰,他害怕自己稍有心智不定,就被这些粉黛勾引了去。 除了看热闹的围观人群,还有当日的小绿、小粉、四名卫士及其全部家人,恐怕还有五服之外的深山远亲,也在听说他们入了藏宝楼一事后特意赶来。 于是这浩浩荡荡几百人,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看到恩人即将离去,他们一个个痛哭流涕,专程来送行。 这般仪仗,不知晓详情的人还以为吕凌帆是什么功臣,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直到海妖大长老再用他那权杖轻敲地面,四处狂风骤起,这一切浮躁的喧闹声音才逐渐消退。 小粉来到吕凌帆的身前仔细观摩,想要记清恩人的样貌。 吕凌帆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他看着一旁暗暗生气的小绿解释说道:“我说过了,我本不是你们的什么恩人,而且咱们本就只一面之缘,何须搞成这般生离死别的样子。” 小绿背上佩着那柄宝剑,在看到小粉与吕凌帆的接触后,眼神从感激变成幽怨。 吕凌帆把二妖聚在一处,并刻意远离了几分小粉海妖,小绿的眼神这才缓和不少。 “那你以后还会来这里看我们吗?” 小粉嚅嚅喏喏地问道,她的鬓角发丝缭乱,随风轻轻摆荡。 想到与青龙王的盟约,吕凌帆旋即点了点头:“一定会的,到时候我便带着陆上的特产来看望你们两个小家伙。到时候我必定大张旗鼓、风风光光地回来,一定不再是你们见到我那般狼狈昏迷的样子了。” 听到特产,小绿倒是提起了兴趣,他只听说过陆上的生活,却从未去往过人间。“你会带来很多吃食吗?这里没有的那种。” “当然,而且会带很多很多,足够你们两个小馋猫吃上一年半载。” “那便是最好了,我们拉钩!” 吕凌帆欣然应下,小粉则冲着小绿翻了个白眼,“就知道吃吃吃,胖死你算了。” 小绿敢怒不敢言,心中十分委屈。 他看了看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好像的确不该吃那么多了。 “我只是好奇而已嘛。”他小声辩解道。 吕凌帆笑着看着这一对欢喜冤家吵嘴,心中倒是十分羡慕。 如果自己出生在潮尽世界,大概会有一个类似的美好童年吧。 哪怕再长几岁,也不用为世间万事发愁。 毕竟在潮尽世界,哪怕只是一个保安性质的最底层卫兵都能获得十分幸福的生活,这便足够了。 安稳一生,又何尝不是许多人的理想呢? 除此之外,吕凌帆时刻记得,自己今后几年乃至几十年的奋斗目标中(前提是自己能在蚀天凡的轰击下存活),又多了一项极为重要的任务:寻找天下第一神兵——瀚海镇神戟。 如果真能寻得这宝物,相信青龙王定会信守承诺。 他答应自己的可是足足六万海妖精兵,如果运用得当、布局合理,至少能够拼死四五万怨流军精兵。 但他又转念一想,如果自己真得了瀚海镇神戟,岂不是可以用此兵器诛杀更多的怨流精兵? 然而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一旦此神器再度问世,一定会引来各方势力震动哄抢,自己这条小命便保不住了。 甚至是青龙王,在得知消息后,眼看自己没有亲手送来也一定会重返陆地把自己抓住。 这般武器唯有在至强者手中才能发挥全部威能,自己甚至都无法驾驭。 因此,他必须谨慎行事,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行踪和目的。 “恩人,等你下次回来,可别忘了还有我们四个。” 那四个卫兵也凑了上来,眼泪汪汪。 他们互相道出自己的姓名,但吕凌帆听来感觉实在生僻拗口,一时间怕是记不下来,只好回以微笑示意。 吕凌帆自是来者不拒,嘴上答应着,给他们留个念想。 但他心里明白,自己哪能真的归来时再去费劲心力去找他们几个,没有意义。 再说了,到那时候别说自己不认他们,说不准他们已经借助藏宝楼中夺取的宝物飞黄腾达,假设自己那时还是这般平庸,他们定会刻意疏远自己了。 一一告别了这些难缠的家伙,吕凌帆随着大长老穿过一排排人群,走向远处丘陵。 丘陵中央赫然建有一座巨大的传送法阵,被几尊巨像围绕,刻有特殊符号印记。 这传送法阵的设立,正是为了把人从潮尽世界送回人间。 当然,并不是只有大长老会操纵此阵,潮尽世界能人众多,皆有催动大阵的本领。不过由大长老千年功力来运行阵法,吕凌帆心中更加安稳。 或许由别人来开启大阵,自己反倒不愿了,这阵法本来就不稳定,还是得交给个可靠的人来自己才放心一些。 “传送开始后,你会进入昏迷状态。很快你就会随着大阵传回陆上人间,不过仍要约莫过半个时辰才能苏醒。”大长老解释道。 “又要昏迷?”吕凌帆也数不清楚自己从离开宗门后已经睡过多少次觉,也不知因为各种原因已经昏迷了多少次。 他心有疑虑地问道:“大长老,那我回到人间世界将会被送往何处呢?” 大长老挺起弯曲的脊背,直腰朗声道:“自然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他银白的胡须被高声呼喊颤动,眼神坚毅。 吕凌帆有些震惊,心中亦惴惴不安起来,“可我是从大海掉进来的,总不能……” “什么总不能,既然是从海上来的,那自然是回到大海去咯。” 大长老打断了他的话。 “不是,您先别急着催动这阵法。您知不知道人间陆地有多大,海洋有多广阔,若是把我随便扔到两国大海中央,我岂不是要连飞带游,花整整几个月才能再度靠岸。若是中途精疲力尽溺水了,我会被淹死的!而且大海中那么多强大凶兽,说不准就会把我一口吞掉,您怎么忍心啊!”吕凌帆焦急地说道。 大长老沉吟片刻,缓缓说道:“确实如此,我们不能如此草率地进行传送。” “这才对啊!”吕凌帆松了一口气,心中暗想,差点被这老家伙给坑了。 第311章 竟有死亡的风险 大长老接着说道:“这样吧,我在传送你的过程中,会尽量把你送到附近的船队旁边。如果他们发现了你,自然会救你起来。但如果他们见死不救,那我也没办法了。” 吕凌帆闻言,脸上露出震惊之色:“您就不能直接把我传送到某个大陆上吗?哪怕把我传到已经沦陷的渊渊国边境也行啊,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能逃出生天。可就是别把我放到大海中央,这不是纯粹折磨我吗?” 大长老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传送法阵本就不够稳定,我又一把年纪了,最多只能把你放到海洋中心最近处的某个过往船只旁边。再说了,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大家都是心地善良之辈,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呢?” 吕凌帆连忙摆手说道:“可别这么说,人人心地善良那是属于你们潮尽世界的优良传统,陆上六国可没有这么多好心之人。他们都是独善其身之辈,说不定还会把我身上的宝物一并取走呢!” 大长老摊了摊手,无奈地说道:“那我就管不得了。我所能做的只有把你平安送回去,其他的事都不是我能控制的了。你这小子的性命,还是交给上天来决定吧。” 吕凌帆听完之后面如死灰,对大长老原本的崇拜也逐渐消退。 想想自己的处境,他当真是怕自己在海上漂浮的那半个时辰会被海中凶兽偷袭,或者被来往船只劫掠后再抛尸海中,那当真是太恐怖了。 他忍不住问道:“那你们海妖族的族人通过法阵进入海洋后也是如此吗?都要经历昏迷听天由命吗?” 大长老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此传送大阵是专门为我们海妖族设计的。正因你是异类,才会因受到反噬而昏迷半个时辰。而且我们海妖族在海洋中游行的速度极快,比你们人类灵修全力飞行的速度还要快些。因此哪怕是传送到大海的正中央,也仅仅需要游动几日便能抵达岸边。” “不仅如此,我们海妖族大多安于现状,几乎不会有人闲着没事去陆地上,那里多危险啊!还有,这个传送阵法已经许久没有被启动过,如果传送途中遇到什么异常情况,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能够从昏迷中醒来,已经是你命好了。” 吕凌帆内心再次遭受沉痛打击,简直欲哭无泪。 但他必须回到陆上,于是只好双手合十,乞求上苍让自己遇到一行心善之人。 “老天保佑,如果让我遇到一好心人,我一定重重赏赐。毕竟我那储物囊中还有万余灵金,也算是个财主了。” “小子,准备好了。” 眼见自己要离开,这老家伙的语气都从之前的恭恭敬敬变得有些随意。 之前还称呼自己为公子,现在倒好,直接成了小子,地位一落千丈。 吕凌帆细细想想,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当初拉着他每日在藏宝楼中走来走去累坏了,因此对自己颇有怨言。 吕凌帆只祈祷这老妖怪别记恨自己就好,称呼和态度什么的倒是无所谓。 吕凌帆心怀忐忑,乖乖站上传送阵的正中央。 他本欲闭上眼睛做好昏迷的准备,却瞥见相当于人类年轻七八岁的两只小海妖也艰难险阻地登山而来。 小绿和小粉一路追到此地来送别,着实让吕凌帆有些感动。 他请求大长老先别启动大阵,大长老默许了。 他在储物囊中细细查找一番,在搬开几坛潮涧世界特有的美酒后,寻出了大把灵金,约莫有几百枚。 “我现在身上实在没什么好送给你们的,就把陆上人间通用的银钱送给你们一些留作纪念吧。虽然在潮尽世界这些钱无法流通,但也是我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礼物了。希望你们两个小家伙不要嫌弃。不仅如此,通过灵金的气息,你们还能从中汲取灵气,加快日后的修炼速度。” 小粉和小绿自然欢欣雀跃。 吕凌帆本想让他们平分,却不料小绿很自觉地把大部分都让给了小粉,自己只留下十几枚。 这番情景让吕凌帆好生感动。 小绿虽然看起来呆呆傻傻,但他的思想最为单纯。 他只是想让小粉开心,于是就处处忍让,处处对她好。 吕凌帆又拿出几十颗灵金送给大长老。 他知道大长老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东西,几十枚灵金就算尽数被消化,对他的境界也不会有太大提升。 毕竟这长老在潮尽世界担任王国的二把手,也定是家产万贯,用以辅助修炼的海妖宝物定是堆积成山。 但这毕竟是吕凌帆的心意,本来就是留作纪念用的。 大长老嘴上不说,心中还是很开心的,也不加推辞地接受了。 “恩人哥哥,你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以后一定要回来看我们。”小粉用那怪异的称呼说道。 吕凌帆倒也没介意,笑着点了点头。 小绿也学着小粉的称呼喊道:“恩人哥哥,以后你一定会成为很厉害很厉害的灵修对吧。” 吕凌帆沉默片刻,以一种极为自信的口吻回复道:“一定会的!” “那好,”小绿把身后那柄从藏宝楼拿出的人字号兵器提在身前。 那远超劣等兵器、寻常兵器两等品阶的武器释放出浓郁的威压,把这个小小少年都凸显成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将一般。 他提前指向吕凌帆,“等你再回来时,我一定要成为不弱于你的海妖高手。” 小粉听到这般大话,不屑道:“你就吹牛吧,恩人哥哥这么厉害的本事你一辈子也赶不上。” “那可不一定!”小绿这是第一次主动反驳。 小粉看着他眼神中闪烁的光泽,竟有些怔怔出神。 吕凌帆提起身后的长枪与小绿手持长剑对持。 这来自一个少年与一个儿童的约定,居然让一旁活了千岁的老妖怪红了眼眶。 “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沙子啊,都把老夫的眼睛吹痛了。” 再次告别后,吕凌帆终于送走了这两个小海妖,也该安心上路了。 第312章 重回人间获救援 吕凌帆盘坐在传送法阵中央,仍是双手合十不停祷告,希望撞上一个好心人的船只。 “只要你保我吕凌帆不死,我一定会重重报答你!”吕凌帆心中念叨。 只见那位一直以来都将权杖当作装饰品的大长老,此刻终于施展出了这柄神秘权杖所蕴含的真正威能! 吕凌帆紧紧闭着双眼,双手摘下长枪并横着放置于膝盖前方。 由于双目紧闭,他并未目睹到那位老人正操控着权杖掌控着附近这片广袤无垠、足以席卷天下的风云气象变化。 就在这时,一道绚烂夺目的紫色光波从权杖之中激射而出,如同一道闪电般径直冲向云霄深处。 刹那间,整个潮尽世界的天空仿佛都为之变色,原本晴朗的蓝天瞬间被乌云密布所取代,狂风呼啸,电闪雷鸣。 紧接着,又是一道耀眼的红光从云端弹射而回,与之前的紫色光波相互呼应,形成了一幅震撼人心的景象。 这道红光笔直地覆盖住了吕凌帆以及整座传送法阵。 吕凌帆突然间感觉到身旁涌现出一股极其强大且无法抗拒的力量,如同一只无形的巨手一般,不停地将他向上拖拽。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便被一阵莫名其妙的力量重重击中头部,眼前顿时一黑,昏厥过去。 失去意识的吕凌帆其身体伴随着那道直冲天际的光柱迅速上升,速度之快远超他当初坠落至此的时候。 仅仅不到三秒钟的时间,他的身躯就已然彻底脱离了潮尽。 而那位手持权杖的老妖却并未停止手中的动作,按照事先的约定,他尚需为吕凌帆寻找到附近过往的船只以便帮助他脱离困境。 于是,他全神贯注地运用权杖的神奇力量展开搜索。 经过一番仔细探查后,这位经验老到的老妖终于成功锁定了一艘小船以及船上的那个人影。 望着另一个世界的目标,老妖不禁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口中念念有词道:“此人仪表堂堂,风度翩翩,想必应该具备足够的能力,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吧。” 吕凌帆于昏迷中,思绪纷杂,诸多梦境接踵而至。 他梦到苏妤寻至寂啼谷,正式拜入四大至尊之一的陈龙门下;梦到王振林在潮涧大陆某州,已获一小官职,正暗自得意;还梦到卢倩已与母亲团聚,并一同前往大狱探望父亲。 然而,对于子波和魏涛,他却毫无相关记忆。 他本担忧二人是否遭遇不测,以致未能入梦。 但转念一想,前三人的经历,或许只是自己内心的期许罢了。 自己与他们分别不过十余日,此时他们想必仍在茫茫大海上乘船前行。 要跨越一国,至少需数月之久。 子波与魏涛定然也会平安无事,只是无法将自己三年之约的计划告知魏涛了。 不过,江湖之大,总有相遇之时。 随着吕凌帆身体的不断上浮,四周原本平静的水流也因此震荡。 不少海洋生物及海中凶兽想要触碰靠近昏迷的吕凌帆,但那传送阵周围的海柱岂是浪得虚名,但凡有靠近的生物都被切得粉碎。 平静的海面上正是上午时分,没有夜晚凶狠的大潮。 此时,一人身着一袭质地考究、做工精良的白袍,浑身上下散发着书生气息。 他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模样,留有长发,面容清秀而略显成熟。 虽说不上有多英俊,但至少也是模样上佳。 如果放到某个男性稀缺的地方,仍然会引起巨大轰动,得到一方女性的追随。 他便是海妖大长老挑选之人,似乎在大长老看来,此人最有把握救起昏迷的吕凌帆。 此人眉宇间有一抹天生的忧愁,一人一舟在茫茫海面上倒显得有几分孤独。 这艘舟并不小,不是渔船的规模,大概类似小型商船。 船上有上下两层,能供四五人同住。 他划船也不用桨,全凭自己两指捻出的灵气力量控制船速,同时保证船身平稳不受大风大浪影响。 而且,这样行驶的船只速度并不比那些依靠燃料动力驱动的巨轮慢多少,其行驶迅速似乎也归功于船身较小。 如果这船再大些,恐怕这个不算年长的家伙也不敢贸然出海,因为一旦船体大了,就容易遭到海盗的盯上。 他正闭目养神,操纵着小舟往版图的东方驶去,忽然被一里外海中炸出的吕凌帆惊醒。 无数活鱼和海水都被炸到船上,此人的头顶、衣衫也均被袭来的海水淋湿。 他缓缓停住小舟,有些困惑地望向浮于水面昏迷的吕凌帆。 他若有所思地探查了一番气息,发现吕凌帆尚未死去,于是真的出手把他救到了船上。 虽然心中有诸多疑惑,但也要等这家伙醒来才能问清楚。 男子的手中不断捏转着一串青色玉手链,这或许是什么故人的遗留物品,充作念想之用。 他的腰间佩戴着一把折扇,折扇掀开,上面赫然写着“风清”二字,折扇背面则是一首蕴灵世界家喻户晓的名诗。 无人知晓,这看似无用的折扇竟是此人的武器,还是一把货真价实的人字号中品兵器。 过了个把时辰,吕凌帆方才苏醒。 他睁开双眸,首要之事便是审视自身所处之位。 当他确知自己竟真的获救时,内心的激动难以言表。 他踉跄着行至仍在闭目养神的中年人跟前,恭恭敬敬地道谢:“吕凌帆谢过前辈救命之恩。” 那中年人缓缓睁开双眼,瞬间察觉到吕凌帆似是根骨奇佳。 “不知前辈可否告知尊姓大名?”吕凌帆问道。 年轻人沉稳地答道:“齐枳。” 吕凌帆对齐枳行三跪九叩之礼,立誓要赠予他两千灵金以作报答。 然而,齐枳却不以为意,听闻金钱亦无甚反应,只是反问:“随口便是上千灵金,你可晓得日后修行对灵金的耗费甚巨,你很富有吗?” 吕凌帆挠了挠头,面露惊色。 啥意思? 难道今日当真遇到了将金钱视如草芥之人? “倒也不是特别有钱,可您毕竟救了我的性命,我自然该报以重金答谢。想来对于灵金,您也是比较需要的吧。”吕凌帆回答。 他观察着这个清秀书生模样的齐枳,仪表堂堂,似乎有大能之姿,境界恐怕不在自己之下。 而境界越发高深,每日修行所需要的灵气就越多,各类辅助修行的宝贝也不能少了,自然要灵金。 可此人这番模样面对财宝却淡定如初,莫非是大富大贵之人,看不上自己这些小钱? 齐枳没有回话,吕凌帆有些摸不清此人的路数。 然而,看他那沉稳的模样,吕凌帆内心里却按捺不住想要出手试探的冲动。 齐枳竟一眼看穿了吕凌帆的跃跃欲试。 他立即起身道:“我不要你的钱财。既然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不妨我们二人打一架。你若败给我,便答应我一个条件如何?” “打一架?” 吕凌帆还没反应过来,也不知道齐枳是出于什么原因想要和自己动手。 他既然救了自己的性命,自己本来就该听命于他。 如今看来,此举还能试试自己觉醒后火灵根的威力,是两全其美之事。 第313章 稀里糊涂要收徒 “那好,我们点到为止,相互不伤性命。还有,晚辈功力尚浅,还希望恩人不要出手太重。”吕凌帆答应道。 齐枳微微点头,他看似文弱,实则内里气流疯狂涌动,气机外泄。 吕凌帆再观他那沉稳的外表,却看出他的心中似乎藏有一头躁动的野兽。 吕凌帆也不啰嗦,一步蹬出踏于空上。 为避免对小舟的破坏,他还特意远离了几丈。 眼见挑战者已摆出架势,齐枳弹指一道灵气将船只稳稳固定在海上,同样飞上空中。 吕凌帆不清楚对方的本事,却并没有打算留有后手。 他明白齐枳既然提出了这个破天荒的奇怪要求,就一定有把握把自己重重打回,打得心悦诚服。 他活动了一番筋骨,本来打算通过防守来试探齐枳的实力,却不料齐枳始终没有动手。 既然如此,那便是在等他出招。 于是,他挥起拳头,脑海中回忆起在海底时那般熟悉的感觉: 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是困境中的爆发,是火灵根力量的升华。 “烈焰拳!” 伴随着吕凌帆的一声暴喝,刹那间,一股炽热无比的气息从他身上喷涌而出,如同火山喷发一般,滚滚热浪向四周席卷而去。 只见滚烫的熔岩从他的拳头处撕裂周围的空气,就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爆炸开来。 那些原本液态的火焰此刻竟然一片片地凝结起来,紧紧地附着在他的拳头上,形成一层耀眼夺目的火焰外衣。 虽然这依旧是那个最为熟悉不过的招式名称——烈焰拳,但此时此刻,吕凌帆的这记火拳已然发生了质的变化。 其中不仅蕴含着熊熊燃烧的火焰之力,更融合了来自地底深处的熔岩力量。 这种熔岩具有极其强大的腐蚀性和穿透力,一旦击中目标,便会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而另一边,齐枳静静地望着朝自己轰杀而来、足以洞穿一位青魂境初期强者的重拳,他的脸上却依旧没有泛起丝毫的波澜。 仿佛眼前这威力惊人的一击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就在那来势汹汹的重拳即将逼近,将四方空间都烧得滚烫之际,齐枳终于动了。 他脚下步伐灵活地游移起来,身体微微一侧,巧妙地避开了正面冲击。 与此同时,他那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透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寒光。 面对如此势如破竹般的猛烈攻击,齐枳仅仅只是在站稳身位之后,轻轻地探出一掌作为回击。 然而,就是这么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掌,却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力量。 “火灵根?”齐枳略显惊讶,“而且还是觉醒后的火灵根,如此天赋可不常见,你这年轻人确实有些手段!” 齐枳的手掌硬生生接住了吕凌帆全力的一拳,任由那炙热的熔岩之力烘烤自己的皮肤。 可见,吕凌帆自信满满的进攻并未奏效,被齐枳稳稳防住。 齐枳转而抓住吕凌帆滚烫的手腕,面不改色,这让吕凌帆大为惊骇。 “这个家伙,怎么如此恐怖,居然在我的火灵根力量下毫发无损。” 吕凌帆内心独白,愁容难掩。 齐枳看似并未发力,实则蕴含四两拨千斤之力。 他牢牢抓住那根手臂,看似漫不经心地稍微扭转,伴随“咔咔”的声响,吕凌帆尝到了骨架错位般的疼痛。 他面露苦涩,根本无法挣脱这般控制。 眼见齐枳又要发动进攻,吕凌帆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防御,甚至连唤出九星铠甲的时间都没有,就被齐枳腾出空来的另一掌轻松拍回船只。 轻描淡写,毫不费力。 吕凌帆之前的狂妄一扫而空,他意识到,眼前这位风度翩翩的男子如果真想杀了自己夺取财物,那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吕凌帆重重摔倒在船板上,皮肉被摔得疼痛,但因皮糙肉厚并未受伤。 他知道这家伙对付自己压根就没出几分气力,于是忍着脱臼的胳膊双手合十道:“错了错了,前辈,恩人,我服气了。” 齐枳高高在上,尽显威严。 在听到吕凌帆的臣服求饶后,他脸上才浮出一抹笑意。 他重回舟上负手而立,本就只是想教训一下这个天高地厚的小子。 不过吕凌帆那一拳的威力也让齐枳有些惊讶,怕是同龄人中少有能够与之匹敌者。 这也更加证实了他对吕凌帆根骨超然、天资卓绝的猜测。 “你方才能够打出那一拳已经十分不错了,这绝非鼓励,而是事实。” 齐枳评价道。 吕凌帆在经过短暂的恢复后,手腕仍有持续痛感。 他一腔哀怨地道:“是我不知天高地厚了,我压根不是前辈的对手,竟还想要与前辈过招。” “不过是比你多活个几十年罢了,若是我与你相同年纪,并不一定就是你的对手。而且若是再给你十年时间,你也未必会在我今日之下。”齐枳淡淡地说道。 吕凌帆心里虽然念叨了一声“确实”,但表面上还是不敢说出来,只是思索着如何客套地回复。 毕竟,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在他人的夸赞下轻易接话。 “对于前辈的实力,我自然是非常认可的。至于方才前辈提到的要求,现在也可以说了。如果晚辈能够做到,一定竭尽全力。”吕凌帆恭敬地回应。 齐枳没有片刻犹豫,在吕凌帆既期待又忐忑的目光中开口:“拜我为师。” 简短的四个字让吕凌帆大脑一片空白。 虽然这个条件不是上刀山下火海那么艰难,但……他甚至不知道眼前是何许人也,只知道他叫齐枳,还不一定是真名。 除此之外,他对其家世品行、境界水准一无所知,甚至交谈都没超过十句。 就是在这般几乎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这个奇怪家伙居然莫名其妙地让自己拜师。 这个要求既不难达到,又不过分,但吕凌帆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他细细数来,自己确实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师傅,有的都只是来自各个高人的帮扶。 如果真要论起师傅,宋恒算四分之一个,刘暌恩算四分之一个,祝烨算半个,他们四人合起来倒是能算一个完整的师傅。 但他确实没有真正意义上表明他们是自己的师傅,顶多算个贵人,都给予了自己一定程度的帮助。 可眼前这个看起来不像坏人的家伙明明对自己没什么了解,为什么突然要自己拜他为师呢? 而自己呢,压根没有拒绝的理由。 人家救了自己一命,实力也远超自身,答应条件一事也是自己亲口承诺的。 齐枳认自己做徒弟分明是给足了自己好处和面子,况且自己也无法拒绝,如果拒绝恐怕就会被镇压甚至抛尸。 齐枳显然看出了吕凌帆的疑虑,主动解释道:“或许你会疑惑为何我如此草率地想要收你为徒。如果你有耐心,接下来我便细细说与你听。” 第314章 五两老酒馆秋擂 听到有原因解释,吕凌帆立刻把身子靠过去,洗耳恭听。 “方才交手,你觉得我境界大概位于什么层次?不用害怕,只遵循你的本心说出实话即可。”齐枳问道。 吕凌帆思考片刻,细细回想。 刘暌恩的青魂境大成显然不能把自己压制得这么狠,那便一定在青魂境之上。 “大概是五等峥嵘境界,甚至六等地涌境界了吧。”吕凌帆猜测道。 齐枳点点头道:“现在的我确实已是地涌境的稳固水准,但还不远及先前的巅峰时期。” “不及先前,这是何意?” 吕凌帆原本以为齐枳的地涌境稳固已经与禹城城主常道豪平起平坐,但齐枳的这句话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受伤之前,我已是稳稳的云起境稳固境界,第八境界。在不掺合大人物纷争的前提下,这个境界足够让我笑傲江湖,冷眼看世间。”齐枳解释道。 吕凌帆闻言脸色一变,不免瞪大了双眼。 第八等境界的云起境,如果这不是玩笑话,那岂不是说齐枳巅峰时期与宋恒、苍世豪之辈相似。 奈何他如今重伤在身,只能发挥出地涌之威。 可吕凌帆仍然想不明白,自己从来也没听说过受伤会缩减境界这一说法,莫非齐枳也是受了某种类似吕昭黎的诅咒? 吕凌帆思索着,齐枳直接给出了答案。 他望着不断起伏的海面,手中不断拨动青玉色手链,仿佛在追忆过去那段时光。 “我这伤势是在与人交战时遗留的。那毒术算是那家伙的一种底牌,毒发之后,渗入我的骨髓、丹田、精神气海的蟒毒日日摧残于我。那蛊毒冻结了我体内大部分力量,好似一把铁索将它们牢牢锁住。如果没有合适的钥匙解开,被锁住的修为会日日消减。这也是为什么我本有八等云起境界,却只能对外宣称六等地涌境的原因。” “我之所以想要让你拜我为师,是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名正言顺地救我的命,替我赢下那把‘钥匙’。” 齐枳继续说道。 吕凌帆生疑,“名正言顺?还得由我来找道‘钥匙’救前辈的命?” 齐枳点了点头,手中搓动的手链又加快了几分。 绕转手链似乎是他的日常习惯。 后面吕凌帆问起时,他只说这是为了平静自己那烦躁不安的心,亦是经年累月所形成的习惯。 “东面沧荧大陆,也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沧荧大陆中有一闻名天下的五两老酒馆,你可曾听说过?”齐枳问道。 吕凌帆点了点头,他确实在这两年中读过的不少书籍中听说过这一酒馆的名称。 五两又为无量之谐音,五两老酒馆享誉“天下第一美酒馆”的美名。 天下闻名的快嘴说书人也会定期被聘去讲些众人爱听的故事,相辅相成之下使这五两老酒馆十分着名。 而且五两老酒馆的酒水尤为醇香浓厚,售价也因此极高。 许多人来到沧荧大陆,正是为了品尝这里的美酒。 五两老酒馆中的美酒不仅可供品尝,还可用来作为礼品相赠。 正因为其极富盛名,周边的产业也都被疯狂带动,发展势头迅猛。 当地的地租可谓是寸土寸金,仅次于沧荧国都的地价,夸张至极。 “五两老酒馆中会定期摆出擂台,最终攻擂成功者所获得的奖励,便是能够解除我体内剧毒的丹药。那是无法用金钱购买的无价之宝,也就是我所说的‘钥匙’。那种丹药足够消解世间大部分毒素,因此异常珍贵,想要获得只能依靠实力说话。”齐枳解释道。 吕凌帆仍是不解:“那为何您不亲自打擂?您的实力要在我之上许多,若是您亲自出马,必定能夺魁。” 话刚说完,他便自己想通了答案,“是不是说这个擂台有年龄限制?” “看来你也不愚笨。” 齐枳重重点头道,“唯有二十岁以下之人的年轻才俊才能参赛,这也是为什么我执意要收你为徒的原因。方才那一拳过后,我便笃定同龄人、年龄相仿者中少有能够作为你对手的家伙。” 吕凌帆恍然大悟,拜师是个幌子,其目的是让自己去为他赢得那枚丹药,助其恢复巅峰。 一切听起来名正言顺,而且自己拜师于一位巅峰时期八等云起境的高人手下,想来有利无弊。 “本来此行我准备在沧荧大陆中考察一位天纵奇才,没想到还未至沧荧大陆,就已经遇见了最好的人选。你我二人成为师徒,看来是上天注定。”齐枳感慨道。 “我在幼年时便巧得秘方,能够通过他人的气息判断天资。方才我一番试探,你的天赋水平必是天等。至于是天等天赋中的哪一类别,我尚且不好判断。”齐枳继续说道。 吕凌帆再度大惊,此人果然厉害,居然能一眼看出自己的大概天赋水平。既然如此,自己也没必要隐瞒什么,直接把自己千年难遇、天纵奇才的天甲资质告知于他。 “天甲么……” 齐枳闻之自然震撼,但内心似乎有超越常人的平静,很快将那震撼压下,只表露出欣喜。 说起来,一位天甲若是得以顺利发展,超越他巅峰的第八境界,或许都不用二十年。 这可是史上最强资质了。 这是他对天甲的判断,那万中无一的骇人天赋。 或许地甲之人需要苦修一百年才能达到的境界,天丁只需三十年,而天甲则只需不到十年。 这便是天赋碾压下真正的差距,毫不夸张。 二人坦诚相见,吕凌帆好奇地询问:“那您能否与我分享更多关于五两老酒馆擂台的事宜?” 齐枳欣然应允,耐心解释道:“五两老酒馆的擂台只允许青年才俊参与。有不少高人弟子,为了争夺珍宝丹药,会特意为他们的师父打擂台,一旦败阵一轮就无权继续。因此,想要成为真正的擂主,就必须一路连胜,从一层一口气打到第五层,并最终夺魁。” “擂台赛一年四季各会举办一次,分别称为:春擂、夏擂、秋擂、冬擂。我们经过月余的渡海,约莫能够赶上那秋擂。” 吕凌帆听后,心中暗自思量:“听起来难度不小,我虽自知天赋较好,但也没有把握与那些同样天才的少年竞争。而且我如今不过十八岁,若是遇上比我长两岁的天才少年,未必能讨到便宜。” 第315章 宋恒的真实意图(上) 然而,这只是他心中的一闪而过的念头。 他思索片刻后,立即反思道:自己这条命都是此人给的,自己压根没有拒绝的权利。 吕凌帆将擂台的规则牢牢记在心中,他朝着齐枳重重地跪下,嘴里坚定地喊道:“弟子吕凌帆日后定当谨遵师命!” 三拜之后,拜师礼成。 这日起,吕凌帆终于有了一位真正意义上行过拜师礼的师傅。 齐枳对此总算满意。 他这几年来挑来挑去,总算遇到了一个能够看上眼的好徒儿。 无论天资、头脑还是规矩,吕凌帆都是上乘之选,实属难得。 他原以为天甲资质只是江湖中的谣言骗术,毕竟几千年的光阴中也未曾听过谁人真正见过天甲奇才。 如今上天似乎大发善心,直接将一个真正的天甲少年送到了自己的船上,这何尝不是给自己一次重新活过的机会呢? 吕凌帆也深知,能够有一位云起境的师傅作为靠山,是他莫大的福缘。 这至少能够保证他修行的前半段不会受到太多的阻力和威胁。 “你小子这般俊朗,又实力不凡,说不定在打擂的时候还能顺便讨个媳妇回来呢。”齐枳半开玩笑地说道。 吕凌帆听后疑惑不解:“师傅这话又是何意?” 齐枳灿烂一笑,解释道:“春擂、夏擂、秋擂、冬擂,这四时擂台在五两老酒馆举行时,总是宾客云集。有无数人从天南海北慕名而来,想要一边品酒,一边欣赏蕴灵世界年轻一辈豪杰的比斗。正因为人气火爆,每次擂台战时都是一座难求,来宾常常愿意花重金,把酒馆围得水泄不通。” “也正因为你们这些天资卓越者都是可造之材,届时这些擂台赛的台下会有不少高人出现,他们会挑选参赛之人收徒。另外,这擂台赛也自然而然成了大户人家寻找女婿的胜地。若是你表现出色,极易被大户人家相中,去做上门女婿,这与驸马是一个性质。到时候,你便真正飞黄腾达了。” 吕凌帆撇了撇嘴,说道:“上门女婿?那岂不是要徒儿自降身份了?” 齐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笑道:“倒是忘了问你的家世出身了。不知你方不方便向为师透露一些?还有,我一直疑惑为何你会从海中出现,能否也为我指点迷津?” “既然是师傅发问,弟子一定不会遮遮掩掩,一定会把全部实情告知师傅,包括我一路的经历。只是希望师傅听完后不要太过惊讶,因为整件事情确实有些离奇,连我自己都不那么确定。”吕凌帆诚恳地回应道。 齐枳哈哈一笑,说道:“我自然是见过大风浪的,你且说来便是。” 于是,吕凌帆便把齐枳认作了自己人。 毕竟,齐枳也是他的众多救命恩人之一,以后还要寻求他的庇护,自然不能三心二意。 吕凌帆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把自己从南崖古镇一直到潮尽世界的重重经历全部说明,连细枝末节都没有放过,生怕故事听起来不连贯。 他又提到了麟宙、吕昭黎,最后谈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齐枳听得十分认真,他并没有持丝毫怀疑态度。 毕竟,他能够通过吕凌帆的言谈举止辨别真伪,显然吕凌帆的叙述是发自肺腑的。 讲述途中,他一直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却在听到吕凌帆体内的封疆圣兽和他的皇孙身份时,忍不住瞳孔一缩,心中暗自惊叹。 吕凌帆已经好久没有向他人敞开心扉了,他的身世一直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现在,他终于把这些事情全部吐露了出来,自然舒畅无比。 齐枳则是一直转绕着手中的青玉色手链,时而困惑,时而迷茫。 他心想,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天选之子? 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他撞上了? 吕凌帆还把青龙王的样貌描述给齐枳听。 齐枳这个境界的修行者,当然听说过海中皇帝的威名,他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 “你还答应帮他找瀚海镇神戟?就凭你?”齐枳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吕凌帆。 吕凌帆嘿嘿一笑,说道:“现在不是有你我师徒二人了吗?我相信在师傅的带领下,我先前期待的愿望会被一一实现的!” “下次吹牛别带上师傅我。” 齐枳汗颜道,“你身世里还有那个最毒的禁咒之一蚀天凡?你这家伙倒是把世间能够叠加的东西全都叠加在自己身上了,好的坏的都不嫌多啊。” “这诅咒可不是我的意愿,是那名为鬼道人的卑鄙小人强行栽种于我身的,我没有半点办法。” 吕凌帆无奈地说道。 “不过我至今仍然觉得那鬼道人是脑抽,不在当时直接把我解决了留下后患。他可知道蚀天凡虽然恐怖,却仍然能给我万分之一的存活概率啊。” “后患?说的是你?想来他是要你体验等待死亡的绝望,而且自始至终都没有把你当作过威胁。”齐枳分析道。 “他要做的,是要用你的性命来要挟吕昭黎,还要你们吕氏一族全部因你而亡。” “中了那种东西,就算是全盛时期的我也没有多少把握能够挨过。”齐枳继续说道,“可你刚才说有个叫宋恒的家伙,实力仅仅是八境云起境,却为你制造了一层能够抵御三层乾坤大劫的秘法护盾?” 吕凌帆对宋恒的话十分信任,他毕竟是自己父母的徒弟,总不可能坑害蒙骗自己。 “的确如此。” 吕凌帆确认。 “之后的禹城保卫战中,他先是把昏迷的我送出城去,自己在禹城中面对两名万夫长的围攻下血战至最后一刻。” “那我便明白了,他这是早就做好了死战的准备。”齐枳说道。 吕凌帆歪了歪脑袋,有些困惑地问道:“此话怎讲?” “一个实力达到八境云起境的强大灵修,无论如何也能在那种战争程度中逃生,除非是怨流军的大将军亲自出马擒拿,否则五个万夫长也拦不住他去路。”齐枳缓缓说道。 第316章 宋恒的真实意图(下) “他之所以选择退守死战,又向你保证他那份力量能够助你抵挡三成乾坤大劫,显然是在赐福你的那日,把后半生所有的寿元力量全部化作那道抵御天劫的屏障。他留在身体的力量也只够他再打完禹城那一仗罢了。” 吕凌帆愣在原地。 如遭雷击。 他早该想通的。 是啊,一个怨流军百夫长不过青魂境界,两个千夫长就算再强也顶多是峥嵘境圆满,再给他们设定高一些,也只是参天境入门。 那么两个万夫长哪怕再厉害,也仅仅是第八境云起境。 同境而战,如果真是宋恒的完整实力,要杀了这两人或许有些难度,但在同境界者手上脱身,实在大有可为。 连他自己都有不小信心能在几个青魂境灵修的围攻下脱逃,何况是身经百战的宋恒呢? 宋恒既然是自己父母的弟子,怎么可能没有逃生手段,怎会呆呆傻傻留在原地被二人截杀,怎么可能被怨流精兵当作尸体踩在脚下呢? 如果那般情况下他真的能脱身,那就一定会选择理性撤退,毕竟报仇的机会多得是,性命丢了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可他没有办法,他已经把体内九成的内力都当作报恩,无偿给了师父师母的儿子去抵挡那蚀天凡的诅咒,他把性命都留在了禹城。 等到吕凌帆想明白这些,早已愧疚不已。 原来这三成保护是宋恒用命为自己换来的。 既然是宋恒的献祭,那自己就更不能再浪费自己这条命,他得活出价值意义。 他得活着见到父母,让他们知道究竟培养了怎样出色的弟子,又是如何有情有义有忠。 宋恒的力量气息既然已经存在自己身体中,那就代表吕凌帆能够陪他一同站上世界巅峰。 因为相互真情袒露,师徒二人竟没了诸多陌生的隔阂,相谈甚欢,相见恨晚。 直至夜半,吕凌帆忍不住从储物囊中取出美酒与齐枳对饮,就是从潮尽世界里带回的那些。 齐枳对月饮酒,满眼星辰。 吕凌帆夸赞他颇有才情意趣,齐枳似有感而发,引领吕凌帆来到船舱之中。 齐枳推开小门,拉开帘布,领着吕凌帆进入他平日休息的地方。 屋内收拾得十分规整。 吕凌帆来回巡视,发现一只淡黄色摇琴斜躺在门前柜子旁,琴身被擦拭得十分干净,一条条游云状的绘饰格外惹眼。 这木柜子上又坐着一盆盆栽花木,给整个房间增添了几分生机。 柜子后的一张小方桌上摆放着价格不菲的精美茶具、酒杯,显然齐枳平时也喜欢品茗酌酒。 其床头则放置了吕凌帆曾临摹过的书法诗词,他粗略一看,竟发现这笔墨与魏涛的书写风格有异曲同工之妙。 船舱的窗户大开,躺在床上正好可以通过这个角度观赏夜半的圆月,窗口还摆着燃尽的香支。 一尘不染的地板上放置着弈棋棋盘、棋子,大概是这房间中实在没有什么地方能够拿来摆放了。 吕凌帆细心品鉴,相互联系,看到这些物品齐聚一堂后,心中立即明朗起来。 这两年来他日日钻研涉猎各类书籍,至少了解了许多雅士的爱好。 “焚香、品茗、听雨、赏雪、候月、酌酒、莳花、抚琴、寻幽、对弈,师傅您对古人推崇的十大雅事是不是颇有研究?”吕凌帆问道。 齐枳重重点头道:“还是徒儿细心,你师傅可是要用一生来追求贯彻这十大雅事的,倒是希望你也能继承几分。” 吕凌帆对古代文人雅士的喜好十分感兴趣,便问道:“师傅能否多些指点?” 看到吕凌帆如此诚心,齐枳当然高兴。借着酒劲,他果真开始细细讲述:“我只举几个简单例子,让你明白其好处。” 吕凌帆表示洗耳恭听。 “且说焚香,是我每日必做之事。在喧闹中动中求静,摆上一个香炉,焚上一柱香,闭目养神,静静地感悟香气中带来的奇妙感受。不仅如此,熏香还有助于提神醒脑、消除疲劳,让自己浮躁的心变得踏实。”齐枳解释道。 “古人《香谱》记载,斯时焚香用的香为经过‘合香’方式制成的各式香丸、香球、香饼或香的散末,而非今日之线香。其原料为蜜、枣膏、白芨水、蜡等等。不过你师傅为了图个方便,便只能燃线香,作用也是大差不差的。”齐枳继续说道。 吕凌帆闻言差点没喊出声来,心想: 你这家伙对待雅事的态度也太过敷衍了,这不就类似于仅仅走个过场吗? “焚香需要借助炭火,并非直接引燃。焚香时须不断往香炉内添加各种配料,以保证香气的质量。香炉中的炭火燃得很慢,火势低微,久久不灭。” 齐枳继续讲述着焚香的细节,“古人追求焚香的境界,会尽量减少烟气,使香味低回悠长。对于焚香之趣,古书上多有论述。无论琴茶,焚香都是收敛心情的必备程序。焚者灼烧也,香者祭拜之用,古人多以焚香来祭拜和静心。” 吕凌帆抬起香盘仔细观看,虽然他觉得师傅的爱好有些无趣,但还是认真倾听着。 “再说品茗,我是极爱品味各类茶水,尤其是那些品质上佳的好茶。” “之前我得势时可谓风光无限,身后也跟着无数想要拍马屁的家伙争着抢着给我送世间顶好的茶。我那时心高气傲,对这些赠礼不屑一顾。没想到今日落魄,居然连饮茶都成了奢望。茶无贫富,也无贵贱。可以素朴简约,也可以堂皇精致,大俗大雅,尽在日常点滴之中。” 吕凌帆忽然意识到,师傅似乎在提点自己,此番讲述正是人情冷暖的写照。 “再说抚琴,先前你师娘在世时,他常常为我弹奏谱曲,如今却只剩下一柄旧琴承继思念,再无其他。” 齐枳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师娘的深深怀念,“一曲清音,任丝丝清香冲淡浮尘,幽幽琴声带来一片清雅、宁和。琴乐的洁净淡雅,温柔敦和,让人感发心志,化导不平之气,升华心灵境界。” 吕凌帆心中咯噔一下,师娘“在世”时,这岂不是说师娘已经…… 他并没有往下问个究竟,他知道现在不是好的时机,等到师傅该同自己讲述时,自然会讲给自己听。 第317章 下一步沧荧大陆 “最后讲探幽,世间无数浩瀚的美景,魅力无穷。” 齐枳的话语中透露出对自然的向往,“闲暇时节,去探寻一番美好,找到优雅胜地,找回自己的本心。” 讲完这些,齐枳再灌一口烈酒入喉,不知是醉意上头还是情到深处,他居然直直倒在了床上,接着便睡得死沉。 吕凌帆一惊,感叹世间竟有如此奇人,饮酒后可直接昏迷。 他帮师傅盖好被褥,自己也自觉寻了船舱二层那间空房。 他把屋内杂物全部取出,收拾一番又把自己的物品归置整齐。 如此,自己总算在一番遭遇后安定了下来,还有了新的目标方向。 吕凌帆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心中思绪万千。 他觉得自己仿佛是上天注定要去沧荧大陆历练的,虽然之前一直很迷茫,没有确切的目标,但现在有了目的地,这让他感到了一丝安慰。 他想着,如果在沧荧大陆历练三年后,再去青玄洲赴三年之约,等到自己从青玄洲打拼出来,大概就有了去往观灵大陆一探究竟的本领了吧。 他敞开窗子,望着月光,心中泛起了诸多感念。 长路漫漫,但有月光作伴,他并不孤单。 他闭上眼睛,享受着这宁静的夜晚,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憧憬。 翌日一早,吕凌帆还瘫倒在二楼的床上,享受着夏日清晨的温暖阳光。 他侧着身子,让阳光照在自己的脸上,感觉无比的舒适。 突然,他鼻子闻到了焚香的气味,他知道是齐枳又在摆弄那所谓的“十大雅事”了。 然而,他也免不了时时刻刻警惕,生怕齐枳粗心大意把整座船只点燃。 他细心地探查过这艘小舟的里里外外,发现这是一种新型的中型载人船,造价不菲。 他不知道齐枳是从何处搞来的这艘船,或许是击败某些海盗后据为己有的。 船的样式风格似乎有几分观灵大陆制船的特点,尤其是船尾处标记的一抹橙红,分明就是观灵国造船业引以为傲的标记。 齐枳没有唤他吃饭,他昨晚已经从后舱专门存放食物蔬果的隔间取了些当作夜宵,所以并不饿。 他没想到齐枳深藏不露,居然收集了这么多美味佳肴。 他原本还担心齐枳这副模样会不沾荤腥,没想到他的收藏中肉类竟应有尽有。 思虑再三,既然二人已经作为师徒,那就没必要客气了。 如果自己不亲自来取,想必这个好师傅也会给自己端送来。 于是,他决定自己动手,把隔间中的一半食蔬搬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稍稍推开门,看到齐枳不知从哪里寻来一柄鱼钩,但并不是为了钓鱼,只是静静地发呆,身旁还立着一盏茶水。 吕凌帆心想,但凡是个正常人都做不出在移动的海面上钓鱼这件事。 自从拜师以来,他发现齐枳属于多愁善感的那类人,心里埋藏了许许多多的事不轻易向他吐露。 这让他更加好奇师父的过去和内心的世界。 他心中暗自嘀咕师傅有些矫情,但终究不敢言明,毕竟每个人的心底都藏着难以启齿的秘密。 对于师母的故事,他却充满了浓厚的兴趣。 说不定能趁着齐枳心情大好之际,套出些故事的大概。 作为如此懂事的徒儿,说不定还能提出些见解,为其排忧解难。 他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却发现自己已无法入睡。 于是,他随手拿起一本书翻阅起来,书名为《治军十疏》。 虽然他在阅读这类专业书籍时常常感到困惑,但也能略有收获。 在与他人争论时,他能引用书中的观点,占据上风。 况且,他读书并非全为消遣,这便没有浪费读书的意义。 书中的一些治军政策方略确实拓宽了吕凌帆的视野。 他常常幻想自己以后执掌军队,应该如何指挥、如何训练。 他还梦想着磨练出一支丝毫不逊色于怨流军及海妖精兵的强大战力。 当然,这确实是一个难以实现的梦想。 海妖精兵凭借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和种族优势,拥有了顽强的生命力。 而怨流精兵则据说是在诡原山脉谜林山谷中由一位名为翁勋的老妖密谋培育千年,网罗天下战场死亡的精兵,日日为数十万士兵浇灌怨念。 一支由人类组成的军队总有其极限。 他们没有能够生吃数箭不倒的肉体,也没有其他增益的加持。 他们身上有的只是日复一日的训练、固化且容易被破解的招式,以及因局势改变而改变的情绪。 这些都是在战场上容易崩溃的因素。 即便是强如铳皓骑兵与驹煌铁骑这样的王牌集团,在上个时代威风凛凛,也大概招架不住怨流精骑的猛冲。 除非吕凌帆也能找到一味“猛药”,让他统领的士兵们个个神勇无比,才有资格与怨流军一较高下。 看完这本书后,吕凌帆又借此机会稳固了自己的修为。 虽然海上的灵气稀薄,不够他疯狂吸纳,但他还是借助成堆的灵金来加快修行速度。 同时,小树二狗的增幅也起到了必不可少的作用。 正当吕凌帆沉浸在修炼状态中时,耳畔忽然传来响亮的呼喊声,让他猛然回神。 “吕凌帆,你给我滚下来!” 齐枳愤怒的怒吼让还沉浸在幻想中的吕凌帆着实吓了一跳。 他心中有些发毛,把自己与齐枳相识之后的一切所作所为都回想了一遍,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哪里犯了错误。 然而,仅仅过了一晚,师傅的态度却与昨晚截然不同,判若两人。 这一声怒吼让吕凌帆感到大事不妙,他不敢有丝毫耽搁,起身连一堆杂乱放置的灵金和二狗都没顾上处理,就灰溜溜地从二层溜了下来。 见到齐枳的第一件事,当然是跪拜问安。 他的余光瞥了一眼齐枳手中手链的转速,并不太快,心中顿时安定了几分。 昨日经过一天的观察,他发现了一个规律:只要齐枳转动手链的速度明显加快,就说明他那时心烦意乱。 可今日这转速不及昨日醉酒后的一半,估计自己犯的也不是什么滔天大罪。 第318章 有关星云派消息 “师傅,弟子在此,请问有何吩咐?”吕凌帆小心翼翼地问道。 齐枳狠狠瞪了一眼吕凌帆,厉声道:“抬起头来!” 吕凌帆乖乖照做,不敢有丝毫敷衍。 “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齐枳质问道。 吕凌帆面露痛苦之色,低声下气地回答道:“弟子愚笨甚矣,还望师傅解惑一二。” “装疯卖傻?”齐枳的语气中透露出不屑。 “弟子岂敢,”吕凌帆连忙辩解道,“是真的不知究竟什么地方惹怒了师傅,还望师傅明言。”他抱拳行礼,怯生生地再次瞥向手链,转速仍然没有太大提升。 齐枳指着后舱隔间,语气再度提高几分:“那三只放在冰堆中的熏猪肉片,是不是被你小子偷吃了?那本来是我准备当作今日早餐的,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冰堆中空空如也。我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到船上是何时遭了贼。” 吕凌帆细细回忆,好像确有此事。 那些肉片味道鲜美,别有风味。 大晚上的他连灯笼火把都没有带,只借着月光发现冰堆中有几片香味四溢的肉片,于是便取来吃了。 他还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谁料到今日就被发现。 “弟子昨晚一时嘴馋,腹中饥饿绞痛,于是鬼迷心窍之下未经师傅允许便取来吃了。不过弟子诚心知错,等到上了岸一定为师傅寻些更美味的肉片,保证让您吃到腻。”吕凌帆诚恳地道歉道。 齐枳看吕凌帆态度如此诚恳,虽不知是不是假装,但也算是原谅了他。 自己既然担有师傅的名号,又怎么会真与徒弟因一片肉片争吵? 何况自己的性命还得靠他去争呢。 “既然你已知错,那此事就算过去了。只是日后你一定要改一改这自作主张的习惯。如果昨日偷了师傅的珍藏肉片,说不准明天后天就会偷到别人家中!如果那家人没有我这样的好脾气,一定会把你送到官府衙门,甚至大狱中!”齐枳严厉地警告道。 吕凌帆不停地点头,甚至发出些附和的声音,好歹让齐枳消了气。 齐枳当然没想到,自己居然一语成谶,吕凌帆日后果真保留了偷盗的习惯,还因此闹出了大动静。 不过这些已是后话,以吕凌帆现在的心性,仍然是不敢光天化日偷盗的。 一叶小舟在茫茫深海上行驶,倒也不急不躁。 若是沿途遇上海中突袭的凶兽,都会被吕凌帆烤成肉片。 在他看来,倘若再把他放到当初漫襟江海浪大作的夜晚,或许已经有了与紫色巨鲸一战之力。 如果观明境能够战胜四阶凶兽小兽王,那刘曌以青魂境与那头紫色巨鲸僵持良久,可见那紫色巨鲸已是五阶凶兽。 吕凌帆现在的实力恰恰介于四阶与五阶之间,也卡在观明境与青魂境的分界线上。 这只是纸面实力,如果真让吕凌帆与青魂境者对敌,他未必会处于下风。 二人平静地驾驶了小舟数日。 吕凌帆因为自身修炼刹不住车,几日修行居然耗费了足足五百多灵金。 要知道,五百灵金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买下一间地理位置优越的小阁楼自是绰绰有余。 等他醒悟过来后才痛心不已,大骂自己是个败家子。 好在这般消耗也起了不小的作用,至少把他先前的境界都巩固了一番,也离观明境圆满接近了不少。 行驶途中,师徒二人遇到过不少来往的商船。 他们从商船人口中得知了不少局势近况,二人乘着此舟在海上飘来飘去,看似惬意如观光旅游者,却也犹如与世隔绝,得不到任何外界消息。 吕凌帆今日才从某个货船主手里花五块金币买下了渊渊国的近闻,大概是从自己跌入潮尽世界后至今的方方面面。 吕凌帆摊开那一沓破旧的黄纸,前几页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消息,甚至还有某位富庶公子的花边新闻。 就在吕凌帆以为自己的钱打水漂了的时候,他才阅读到了重要的信息。 “怨流军占领我渊渊国东部大州咕海州全境,至此,渊渊国十州全部落于敌手,这标志着渊渊大陆的重新统一,也意味着旧渊渊国的灭亡。各大匪寇山贼势力及各城镇中的牢狱犯人纷纷来投,据粗略统计,怨流军拉拢起来的走狗叛军势力已有三万余人。”吕凌帆读到这些,对那些叛变的行为气愤不已,重重捶了几下方桌,把齐枳刚刚泡好的茶水都震翻了。 齐枳只是白了他一眼,并没有发火。 几日相处下来,他已经适应了吕凌帆的脾性,知道这个徒弟的承受程度。 吕凌帆接着往下看去,想要找到自己最想知道的消息。 “作为渊渊大陆硕果仅存的二品宗门星云派,同时也是抵抗怨流军统一的最后一道防线,宗门内的六位长老、一位掌门、一百零二位留守弟子与贼兵战至最后一刻。虽然战果惨烈,却也给予了怨流军沉重的打击。据战后统计,星云派共有两位长老牺牲,留守弟子死亡七十余人,幸存弟子尽数受伤,其祖师掌门祝烨也有不小的伤势。最终,祝烨带领幸存者逃离渊渊大陆。可喜的是,掌门祝烨在大战时借势突破至扶摇境,成就第十境凌云境。如此力量,大概已经能与怨流军帐下大将军相持一二,日后也定是蕴灵世界反击的重要人物。” 吕凌帆眉头紧锁,一个字都不敢略过,还得把每段话都读透读通,生怕自己曲解了作者的本意。 他为自己那半个师傅祝烨突破至第十境感到欣喜,同时也担心他的安危。 虽然文中只寥寥数字概括他的伤势,却不能确认他是否因此落下后遗症。 吕凌帆隐约有些忧心,毕竟能够重伤第十境的人物,恐怕就是那些大将军了吧。 他们的出手定然狠辣,说不准也会有鬼道人给予的禁咒符箓。 吕凌帆忽然灵光一现,寻思道:“这死亡的两个长老里,会不会有一人是苍世豪?” 对于这个设计陷害自己且与祝烨不对付的家伙,吕凌帆表示深恶痛绝,巴不得他死在混战中,也算留了个美名。 他此刻暗自庆幸自己当初幸亏没有一时脑热答应刘暌恩的招募,否则自己如今很可能就是战死七十余人当中的一位。 第319章 乐观的邸报编撰 不过具体的死亡名单并没有公布,毕竟撰写此文的作者也只是了解了战后的统计,并不知情具体的状况。 “哼哼,老东西,没想到吧。你没亲手杀了我,反而后患无穷。待我日后强大时,一定弄清楚你死没死。若是没有,那我便亲手送你上路!”吕凌帆心中暗自发誓,对那个曾经设计陷害自己的苍世豪充满了恨意。 他翻开文选的最后一页,上面写到: “自新历67年秋,怨流军开始大举入侵。他们从诡原山脉一路东进,烧杀抢掠,掠我国土。渊渊国的守卫战争终止于新历75年夏,这八年的艰苦奋战中有无数自告奋勇的勇士、灵修阻截怨流精兵的脚步,亦有我渊渊国将士的拼死抵抗,战至最后一刻的强大信念。怨流军号称五十五万雄狮,其中包括十万怨流精骑。在几百万民众士兵戮力同心的对抗下,至少削砍了其十三万精锐。” “纵使他们再强大,也不过只剩四十余万人。另有那些投敌叛变者三四万人,本就是乌合之众,不足为虑,故压根无需计入其中。相信在其余五国的联合制裁,以及各方高手的正义袭击之下,我们很快就能彻底肃清怨流军这群叛党逆臣。” 吕凌帆不知道这文选作者哪里来的底气,居然傻傻地以为其余五国会联合御敌。 痴人说梦。 不过,这作者的思路清晰,叙事明了,还是值得称赞的。 这么看来,这五块金币没有打水漂,至少让他知道了星云派的后续情况。 祝烨掌门没死,这便是一大喜事。 吕凌帆转念想到:倘若接下来五国不实行联合,那照这般态势发展下去,投靠怨流军来活命的走狗又岂止数万? 渊渊大陆死的死,逃的逃,这才只留给他们三四万罪犯匪寇。 假设怨流军的魔爪伸向另外五国,恐怕后期聚集起来的走狗会有几十万、上百万之多,说不定还会超越一国精英的兵力,这便相当恐怖了。 观历朝历代的兴衰变换,在战争中的墙头草从来不在少数。 自己人把自己人打光,都无需怨流军费心出手了。 吕凌帆认为这作者没有认清真正的世界局势,只是一味幻想。 大多数隐士高人,如武威榜十圣中的四大至尊,大概只会明哲保身,压根不会理会外界打不打仗。 何况人家怨流军还剩下十五大将中的十个,各个手眼通天。 怨流军的决策高层,其实力与智谋估计不亚于四大至尊。 吕凌帆所知的翁勋与鬼道人,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谁也无法确定是否还有其他隐秘人物共同构成了这股势力。 思来想去,吕凌帆觉得胜算渺茫,不禁感叹任重道远。 他对这些家伙的来历和目的充满了好奇。 如果翁勋真的想要统治蕴灵世界,那他为何要屠戮每座城池?如果他真的想成为一统帝王,又怎么可能会如此嗜杀,连半分后路都不留? 而且,翁勋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他如何在时间长河中凑齐几十万具尸体,并依靠自己身上磅礴的力量为几十万人一一灌顶洗礼,使他们怨气缠身? 或者说,这翁勋本身就是一个怨念的集合体? 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而吕凌帆又知之甚少。 他现在这般的修行入门水准,根本无法接触到世界的真相,只能暗自苦恼。 “怎么了,为何如此气愤?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吗?”齐枳见状问道。 吕凌帆把最后几页递给齐枳阅读,结果两人的观点出奇一致。 “简直荒唐!按这般情形看来,其余五国压根不可能联合的。”齐枳说道。 “正是如此,”吕凌帆咧嘴一笑,“师傅,这便是人们常说的英雄所见略同吧?” 齐枳三分讥讽地笑着摇了摇头,“英雄?我算,你可不算。” “我就是怕以后这些只图保命的走狗会越来越多,都成为怨流军的傀儡。”吕凌帆眉头紧锁地说道。 “本来我也没有多么宏大的志向,可自从师公死后,我便肩负起了为他报仇的使命。如果这个理由不够充分,那么冲着那些在南崖古镇死在我眼前的同乡,我也不该安于现状。就为了那些为我拼死谋求生路的禹城战士,我也不能退缩。”吕凌帆的眼神变得坚毅起来。 齐枳眼眸中流露出一丝骄傲的神情,他不再把吕凌帆当作寻常少年来看待。 “你的意思是,你要成为话本上那种拯救天下的大英雄?” 吕凌帆重重点头,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心。 “而且,我还要找到我的父母,把那些年拆散我们一家、害得师公寿命锐减的家伙一一砍死。”吕凌帆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杀意。 “那作为师傅,我便助你一臂之力。至少在你完成梦想前,我会不讲道理地维护你。” 吕凌帆听来颇为感动,同时他的余光注意到齐枳手链的盘旋速度此刻最为舒缓,想到自己二人也已经相处多日,现在大概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他硬着头皮发问:“我们今日先不谈这些,师傅,我想了解一些关于师母的信息,不知您方不方便透露讲述。” 齐枳听到这个问题,先是一怔,然后他以异样的眼光瞥向吕凌帆。 “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只是有些好奇,好奇师傅过去的经历,同样想了解师傅的眼光如何。如果不方便的话就当弟子今日什么也没问过。”吕凌帆解释道。 齐枳思虑片刻,心想这也是他迟早要知道的事情,不妨今日便说清楚。 他叹了口气,整理好衣袍后招呼吕凌帆坐下。 吕凌帆乖乖听话,搬了一柄木椅又为齐枳续上茶水递至其眼前。 “都告诉你也无妨,你我既为师徒,这些事情你也早晚或者说本该就应知晓。” 齐枳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无奈和释然,仿佛是在回忆过去的往事。 第320章 昔日师娘的故事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茫茫大海上。 小舟缓行,两人对坐。 齐枳目光深邃,凝视着远方的海面,仿佛昔日的点点滴滴都在眼前回放。 “是我对不起她。”他低声说道。 吕凌帆闻言,心中感到一阵莫名的好奇。 按常理来说,不应该是先对师母赞美一番,比如说她是个极好极好的女子,这样的开头似乎更有说服力。 难道齐枳这番话意味着他承认自己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莫非眼前之人真的是个大渣男? “对不起她?” 吕凌帆心中暗自琢磨,这“对不起”三字中蕴含的道理可不少。 他没有打断齐枳,只是默默地听着,任由自己沉浸在当年的那段时光中。 “雯苑,是她的名字。”齐枳缓缓说道,然后从抽屉中取出一叠宣纸,整齐地铺平,拿起毛笔,将这两个重复练习过千次万次的名字重重地写下。 “雯苑。”吕凌帆重复了一句,然后仔细观察这两个字,仿佛它们蕴含了千种风情。 “师娘的名字当真美极。”他由衷地赞叹道。 “她当真是个极好极好的女子,在我眼里,天下无双。”齐枳的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和痛楚。 吕凌帆点了点头,这种开头才算得上道,能让这个家伙沉迷成这样,想来师母的确十分有魅力。 “你师母,其实是你的家乡人。她的家族扎根在观灵国,家世显赫。”齐枳继续说道。 “那我会不会与师母攀上亲戚?”吕凌帆半开玩笑地问道。 齐枳立马否定:“虽然并非小门小户,又同在惘都,但也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庞大,至少不会与皇室扯上关系。一个洲国由十几块大州组成,何止千门万户,想要真正牵扯在一起,几率又何其渺小。” 吕凌帆心想,也是,能与皇室攀上关系的家族,怎么也得是王爷世家。 “她曾经是那惘都贵族之女,父亲是一位功勋不小的偏将军,母亲则是国立医官的主治医师,想来是个十分优越的家庭。大概十二、三年前吧,那时候怨流军尚未冒头。我在观灵国的一座二品宗门中与雯苑相识。那日篝火节,举宗欢庆,我们二人在后山中一见如故。她不小心扭伤了脚,我便一路背她去了宗门内的医馆。” “经历此事后,我们二人常常在宗门中碰面,一来二去之下相处得极好。就连我今日仍在坚持的十大雅事,也是通过她的传授才学会的。”齐枳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和怀念。 吕凌帆听着这唯美的情爱故事,顿时双眼放光,“那看师傅你这般风度翩翩,想来家里也不是小门小户,大概与师母门当户对吧。” 齐枳苦笑,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无奈和感慨。 “我只是生于沧荧大陆勘亥州九轴郡的一个平民百姓之家,父亲是个乡野粗人,整日忙于务农,上山劈柴猎兽。母亲也只是为那些大户人家做工,靠纺织丝绸为生。与你师母的家世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齐枳的眼中闪过一丝自嘲。 “莫非这就是你们二人别离的缘由?因为家世?” 吕凌帆知道门当户对在世俗中的重要性,否则,即使两人真的相爱,也可能在日后的相处中因为各种不合而磨灭原有的爱意。 “不,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傻小子,一心只想要建功立业,哪里能察觉到少女的心意。现在想想,十几年前的我真的太傻了。她明明待我那么好,我却觉得理所应当,而且只把雯苑当作妹妹,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齐枳的眼中闪过一丝懊悔。 吕凌帆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用一种难以相信的口吻问道:“您当时不也已经老大不小几十岁了,难道对于男女之事还有误区?” “我说了,当时那个男人实在太傻,以至于现在我想起来都觉得好笑。也许是被大好理想冲昏了头脑,又或者没有遭遇过情感挫折,没有相恋经验,只是觉得雯苑是我妹妹罢了。”齐枳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吕凌帆摇了摇头,“真是不开窍啊。” “你说什么?!”齐枳听完便伸手要去打吕凌帆,吕凌帆吓得连忙带着凳子往后撤了几分。 “没大没小的,我正把我的经历说与你听,你却这般不当回事?说不定下次你遇到某个真心实意的姑娘也会这般,不必瞧不起当年的师傅。”齐枳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吕凌帆举起双手表示投降:“再也不敢了,师傅您说下去,不该我插嘴的地方我绝对保持安静。” 表面臣服,但他的心里却暗暗想道:“师傅您当年岂不是个情商为零的傻大个,怎么会看不透女孩的心意呢。” 齐枳继续说:“宗门修行四年,加上先前几十年攒下的基础,我那时就已入地涌境稳固境界,力压同龄一辈。那个时候,当真是风光无限啊。忘了同你说起,你虽为世上最稀缺罕见的天甲资质,可你的师傅也是天等资质。也只有我这天丙资质,才能在不到四十岁迈入第八境界。对于资质稍差的地甲之人,运气好些也说不准要花费数百年才能达到这个境界呢。” “大多数天赋异禀的灵修突破六境桎梏时都已超过五十岁,如果在花甲之年还没有达成此境,只能说此生无缘。” 听着齐枳的叙述,吕凌帆心想,天等天资虽然传说起来十分罕见,但自己近期遇到的人中竟有不少天等资质,至少没有传闻中千里挑一那么夸张。 “后来,我已无心留在宗门之中,如脱笼之鸟,眼看要离开宗门回到家乡独自闯荡。既然要走,便要与雯苑,你师娘分别。她自然千万般不舍,最终还赠与我一只手链。”齐枳的眼中闪过一丝怀念。 “正是这只?” 吕凌帆看着齐枳每日把玩的玉链,心中已然有了答案,这不是妥妥的定情信物吗? 齐枳点了点头,把玉链递给吕凌帆仔细观察。 单看那玉质构造,确实不是一般家庭能够拿出来的手笔。 第321章 家世相差容不得 “我当时太傻,竟不知晓她的心意。她一次次骂我不开窍的木头,我也不解,直到今日才算顿悟。”齐枳的眼中闪过一丝懊悔。 吕凌帆苦笑一番,心想眼前这个师傅如果放到只有情感的世界中,恐怕会是个智障。 他可不信什么因为理想报复冲昏头脑的鬼话,他只觉得齐枳怎么看也配不上这个优秀的师母。 “临别之际,她一定要我随她回到家中拜访父母。我当时也没多想,只当探望一下妹妹的家人,也耽误不了多少日子,就当还了这手链的恩情了。”齐枳继续说道。 他清了清嗓子,又灌下一口浓茶。 吞咽后,他的表情异样,比满满饮下一口烈酒还夸张。 “师傅您先等等,容徒儿一问,我那师母究竟漂不漂亮?”吕凌帆忍不住问道。 他只听雯苑如何善解人意,如何温柔细腻,却不曾听到齐枳对其外貌的评价。 莫不是因为皮囊平庸才让齐枳一直将其视作妹妹的? “漂不漂亮很重要么?”齐枳反问道,“我觉得作为终生伴侣,品行端、三观正才是最为重要的。拥有好的脾性、有趣的灵魂也十分有利,至于是否美貌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一环。” 吕凌帆听着撇了撇嘴,心想哪有男人不爱美人的。 “也就是说,师母并非天仙美貌?”吕凌帆怯生生地问道。 齐枳的眼中满是甜蜜,他重重地摇了摇头。 “现在想想,自打生来后遇到过那么多的女人,只有她是最美的。” 吕凌帆看着师傅呆呆的样子,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 此刻他那双能够容纳天地的眸子,却无法装下当年那样美丽的她。 “既然师母如此美丽,你当时难道真的没动一点心?”吕凌帆纳闷,总觉得人再傻也不能不对这样完美的姑娘动情吧。 齐枳听完后没有丝毫犹豫,手掌已经重重抬起。 吕凌帆尚未反应过来,连躲闪的时间都不够。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傻了眼。 因为齐枳的巴掌不是给吕凌帆的,他猛地给自己的脸颊来了一巴掌,用力极大,甚至带起一阵微风。 那脸颊上留下一个实实在在的血红手印,这一幕惊呆了吕凌帆。 他大脑飞速运转,实在不理解师傅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最后说一遍,我当时整个人是傻掉的,也真的只把雯苑当作妹妹,没有联想过任何男女之情。”齐枳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自嘲。 吕凌帆终于相信了师傅的话,并且劝告他不要再做出这般自残行为。 “在陪伴雯苑回家的路上,我们又共同经历过许多事情。” 齐枳的眼中闪过一丝回忆,“曾有人在途中酒馆调戏于她,几人是当地权势之家,我刚从茅厕回来便看到那几人对雯苑动手动脚,于是一怒之下只一剑杀死那几人,把整个酒馆打砸的不成样子,他们四散的尸体躯干也把整个酒楼都惊骇住了。” “冷静过来后,他们已经成了冰冷尸体,我放下浑身所有银两抬起腿来就带着雯苑逃跑。” “一路上我们曾在桥下躲避官兵追捕,乔装打扮混入城门之外。因为雯苑身上钱财不多,我便会从河中捕鱼,自林中打鸟,最后钻木取火烤给她吃。再后来,我们一起养过流浪野猫,她管野猫叫齐枳,我把野猫唤作小苑。” “我们一起登山绕道,直到悬赏解除。在此期间,我又以一己之力捣毁了一处山贼窝,把成箱的灵金掠走。那些山贼在我离开的时候泣不成声,仿佛在质问到底谁才是真强盗。为了让雯苑开心,我拿那些银两带她去赌坊,就按她的心意押注,全部输了也无妨。可仿佛上天保佑,非但回本,还多赚了不少……” 吕凌帆的嘴角再度抽搐,他弱弱地道:“师傅您也真够可以的,居然带女子去赌坊那种地方。是不是下次就该去青楼了?咳咳。” 齐枳瞪了一眼吕凌帆,他识相地噤声了。 不过他的心里却在暗暗嘀咕:师傅啊师傅,你当年的情商可真是让人捉急啊。 “我的醒悟在她归家的前一日,我们在邻城租了一间客房把酒言欢。酒过三巡,雯苑主动吻了我,也正是那一吻让我忽然明白不少,例如男女之情,以及你师娘的心意。”齐枳的眼神变得深邃,仿佛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 “还得靠人家姑娘主动,师傅您也真是个木头。”吕凌帆调侃道,“所以那晚之后,你就接受她了?” 齐枳摇了摇头,吕凌帆已经数不清这是齐枳的第几次否认了,只是心中暗暗为师娘打抱不平,爱上了这么个榆木疙瘩。 “我深知自己与雯苑的家世差距太大,因此本就没有考虑迎娶她。” 齐枳叹了口气,“第二日,我仍旧陪伴雯苑去了伯父伯母家中,可他们整个家里从上到下乃至丫鬟奴仆都没有任何一个人瞧得上我。这也不奇怪,一个出身寒酸的穷小子,纵使天资不俗,后续也没有足够的金钱支撑修行,结局似乎一眼望到头。” “我既没有资格给雯苑后半生的保障,也就没了得到认可的机会。况且雯苑因为家世原因,自打出生起便被注定了命运,那便是与另一贵族富家公子联姻,仿佛她的存在只是两个家族合盟的纽带而已。” 吕凌帆点了点头,他深知在修行之路上,金钱的重要性。 如果想要在修为上不断精进,后期肯定要燃烧许多经费,不光是吃穿住行,还包括各种丹药、辅修,还要通过炼化灵金来提高修为,损耗太甚。 总之,寒门难出高人。 他一开始曾认为师公吕昭黎是穷人,但后来想想,吕昭黎背后可是整个观灵国王室作为支撑,怎么可能缺钱呢? 不过,作为一方贵族,对来访客人这般态度令吕凌帆意想不到。 在他看来,身居高位之人最应注重礼数,哪怕内心不愿,也应装装样子。 哪怕不是说夹道欢迎,也至少不应将其冷落。 何况齐枳是他女儿的同宗伙伴,几年中肯定没少照抚雯苑。 就连护送雯苑回府,估计也经历过不少磨难。 他们怎么这般不懂事? 不说赠礼感谢齐枳也就罢了,居然一个个摆出冷脸。 第322章 恶果终成悔不已 这样的家族在外人面前明明做出尊重乞丐的光鲜形象,到了齐枳这里,居然连对待乞丐的态度都拿不出。 显然,他们没有长远眼光,不知道齐枳日后会有不小的成就。 吕凌帆心中暗暗为师傅鸣不平。 “我本欲拜别伯父伯母后速速离去,以免雯苑心生挂念,未料她竟在大堂之上直言非我不嫁。我百口莫辩,瞬间成为众矢之的,更让她家人误以为我使了什么手段蛊惑了雯苑。” “众人本就对我冷淡,如今见我这穷小子竟欲带走他们女儿的魂魄,态度更是骤然转变,连午宴都未让我参与便欲将我驱逐。” 吕凌帆难以想象那对父母的嘴脸,心中气愤难平,竟有一股冲动想要上门讨教,看看他们究竟是怎样的恶毒嘴脸。 然而他深知自己实力不济,对方身为惘都贵族,府中必有高手坐镇,贸然前往只是送死。 “他们见女儿因我而哭得死去活来,于心不忍,便要我拿出五千灵金作为彩礼。然而五千灵金,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我都无法拿出。即便我有那么多钱,我也不会因一己私欲而让雯苑跟着我过苦日子。更何况家父日日田野劳作,已积劳成疾,需要一大笔开销来医治旧疾。我向雯苑明说了我的苦衷和难言之隐,这傻丫头却仍然死心塌地地要嫁给我,我至今也不明白究竟是为何。” 吕凌帆撇了撇嘴,小声道:“我也不明白。” 齐枳显然是考虑到了身世差距,希望雯苑能够嫁个好人家,然而他却不知雯苑的意愿和欢喜都倾注在了他身上。 对雯苑而言,哪怕后半生食不果腹,只要能时时刻刻守护在齐枳身旁,她也是开心的。 “雯苑的母亲是着名医师,她私下与我商议,只要我放弃雯苑,她便自费为我父亲治疗受病的双腿。我仔细思考后,觉得这似乎是最好的结局,于是答应了她。那晚,我与伯母演戏装作他们已经接受了我作为女婿。在晚宴上,我把开心的雯苑灌得酩酊大醉,自我与她相识以来,从未见过她喝那么多酒。或许是太过开心,以至于把自己喝得不省人事。” 吕凌帆一脸八卦地道:“你是不是趁机生米煮成熟饭,把事情促成了?” 齐枳咳嗽一声,苦笑道:“我自然没有那般胆量,也不会那么做。那晚,我与伯母派遣的几名医官匆匆出城,力求在雯苑醒来时已远跨一州之地。我们乘坐府中最快的马车,连续疾驰数日,终于远远甩开了这个令我喘不过气来的家庭。” 齐枳说完沉默了好一会,吕凌帆意犹未尽,问道:“这就完了?” 齐枳没有作声,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自然没有,若真没了下文,那还好些。若没有后续,大概雯苑已经成婚,嫁给了能许她一生幸福之人。” “那便是最好的结局了。”齐枳的眼眸中滑落水珠。 “后来我听说雯苑在我走后日日忧愁,竟因此得了心病。我那时痛苦不堪,收到自观灵大陆传来的书信却也无计可施,只能期盼雯苑快快把我忘掉,投入新的生活。” “师娘既然能够发来书信,那便是知道师傅的住处吧,为何不来寻找?” 齐枳满脸苦涩:“雯苑当时因闹得厉害已被囚禁家中,而且那些书信也是曾经跟随我一道的医官看她们家中小姐受尽苦难于心不忍才发来的。她们希望我能解救雯苑,可我毕竟太过自私了,我心想着只要我不回到那个地方,雯苑总会忘掉我,就像时间会冲淡一切一样。可今日看来,当时所想,尽是妄言!” 齐枳颤抖着握起茶杯再饮,吕凌帆再为他斟满,另取一杯美酒呈上。 在他看来,似乎此情此景,借酒消愁更合适些。 “后来我又听说,你师娘通过绝食反抗,又不知是不是因心痛抑郁、不进水米又受了风寒的缘故,竟然得了厉害的痨病,伤及内力,损坏修为。按理来说,伯母本有能力为其治好,可她为了名正言顺地出来寻我,不惜与家族决裂,与父母断恩!” “师娘竟如此刚烈?哪怕拖着病体也不惜生命?”吕凌帆听得过瘾,自己也饮尽一杯酒水,尽管呛得喉咙难受。 啪!啪! 齐枳又是两巴掌扇在自己脸上,他的眼眶湿润,举起酒杯时浑身震颤,不时有酒水洒出。 吕凌帆不知原因,刚想安慰,齐枳手中的瓷杯却突然炸开,飞溅的酒水竟然还喷洒到自己身上。 “如此美好的女子,本不该倾心于我,我实在配不上她!她一个身无分文的弱女子,竟在广袤的两座大陆间探寻我的踪迹整整两年,而我却如缩头乌龟一般,躲在家中避而不见。后来,这样卓绝的身段、绝美的容貌,竟被一伙猪狗不如的家伙……” 吕凌帆心头一凉,看着近乎歇斯底里的齐枳,已经猜到了后文,只是不愿相信。 “那五个家伙仗着境界稳压雯苑一头,并且人多势众,竟把雯苑拖到无人之处侮辱侵犯!五个云起境巅峰啊,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该死的云起境,上天为何会纵容这种人迈入第八境。” 齐枳的双目已经变得通红,周身的杀气更重。 相处数日,吕凌帆从未见过齐枳如此怒火中烧,大概此刻的他,神勇无人可挡。 “这些猪狗不如的禽兽,竟在我家乡附近侵犯了我最爱之人。得知消息的我终于再也忍耐不住,我杀出家门连追近百里,最终在城门边界寻得他们。” “我手持长剑拦路,世间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挡住我,谁若拦我,我便杀谁。那一战,我不顾体力消耗,把一腔怒火和悲怨全部释放,杀红了眼。我把那几个人渣大卸八块,挑断他们的筋,砍断他们的四肢,让他们眼睁睁地享受这般酷刑。” “我挨个把他们的命根捣碎,把他们的牙齿绞碎,割下耳朵,戳瞎眼睛,最后把他们剁成肉馅!把这些污秽的东西,全都丢到深山喂给野猪!我的随身佩剑在那一战后彻底崩碎,我把碎片一片片刺入他们的心脏,刺入他们的眼球。” “这些个人渣,哪怕杀个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都死有余辜。我若是知晓他们的家族住址,一定挨个屠了他们满门,把他们的父母也一并斩去。生下这么个罪孽祸根,他们亦有责任!” 第323章 身患恶疾不得医 吕凌帆看着不断大喘粗气的齐枳,已经联想到了当日那般屠杀的情景,如屠猪狗一般。 同时,他对这个师父更加畏惧了几分。 好在他所杀之人皆是罪有应得、罪该万死的畜生,他们本不该存活于世。 吕凌帆的惊骇来自于,眼前这个巅峰时期的云起境居然以一己之力杀死了五个云起境巅峰? 那么巅峰时期的齐枳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云起境圆满。 齐枳斩杀了这五位依靠天材地宝、灵丹妙药堆积出来的八境二世祖,算是灭了三代世家的根基与未来。 因此,他后续遭到了多次追杀,但这些他并未讲给吕凌帆。 “最后,我如一条丧家之犬一般挣扎着来到了雯苑面前。我无比悔恨,跪倒在地。她那时浑身是伤,面无血色,衣衫不整。” 齐枳低下头,俯下身,没有人知道他这么多年来承担了何等程度的愧疚与悔意,只能一人在夜间对月独饮。 “所以你身体中所受的毒害是否就是那时所中?”吕凌帆问道。 齐枳点了点头,“虽然血洗了那些畜生,却也不小心中了他们的阴招。尽管大胜,却也中了这般剧毒,封印了体内大部分力量。” “那师娘呢,你们最终相见的结果如何?”吕凌帆追问。 “这个追随我多年的傻姑娘,在见到我的那一刻泪流满面。我将她拥入怀中,让她尽情释放这么多年以来的所有委屈。” “我任由她以无力干枯的手臂敲打我,她的力气太小了,似乎已经再没什么力气。但就是那几乎不存在的力气,把我的骨头打得生疼,钻心的疼。她的眼泪如大雨倾盆,片刻间便浸湿了我的衣衫。” 齐枳看起来痛苦极了,吕凌帆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得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正因这个傻姑娘因为我变成了这般模样,我那时便下定决心。尽管她受尽屈辱磨难,美貌不再,尽管她已不再清白,日后少不了流言蜚语与诟病。可那个啥小子,那个名唤齐枳的我已经彻底改变。我不会再逃,我会直面一切。哪怕她已经被玷污,我都要守护她一辈子,尽我所能让她安稳。” “可那时已经太晚太晚了,真的太晚了。雯苑就在我怀里向我诉说这几年来饱受的相思之苦,以及身体上克服的诸多苦难。她干过杂活,帮过厨,做过接待,所为一切只不过是为了多攒些银两能够找到我。”齐枳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痛悔和哀伤。 “太不容易了,太不容易了啊,她一个姑娘家,本该在家族中如鱼得水,却因我历经磨难。”齐枳捂着心脏处,无法控制的心痛。 吕凌帆已经开始后悔,似乎自己就不应该提起这一段过往,让师傅悲哀至此。 自己也得不到半点好受,跟着难过了起来。 “这个傻姑娘说她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孤独。我抛下了她,她的家人也与她没了关联,茕茕孑立,仿佛世间最孤独的人。她曾受过无数调戏,无数白眼,以及无数诸如‘上街卖弄风骚’般难听的骂名,可她都挺过来了。她用攒下的钱乘船渡海,来到了沧荧大陆。我真的不敢去想,你师母究竟遭受了多少苦难,当真太不易了。” “而我,我是个懦夫,是缩头乌龟,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废人。如果上天能让我再做抉择,我一定毫不犹豫带着雯苑回到家乡。我会用我的一生补偿于她,哪怕她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我也尽量给她摘来。何况我知道,她根本不会要。她是心疼我的,她想要的只是我的陪伴与平安。” 吕凌帆不再像之前一样频频插嘴,他不断叹息,为自己的师母痛心。 “那师傅为何说已经太晚,莫不是因为疾病……” “真到了雯苑把一切痛苦都诉完的时候,她已奄奄一息。我那时悔之晚矣,只能抱着她痛哭,什么也做不了。” “看到我哭,她反倒笑了起来。她拂拭我眼中喷涌的泪珠,可压根都抹不净,拦不住。她告诉我,自己能够来见她最后一面,她的心愿已经达成,能够死在自己怀里,比死在任何地方都要踏实。” “我当时已经疯魔了,抱着她就要去寻医。她抓住了我的手,告诉我已经太迟。这个傻姑娘吃了整整两年的苦头,只为能够再见到我,却耽搁了自己病症的救治时间。原来,世间痴情女子命最薄。” 吕凌帆深受触动,已然开始潸然泪下。齐枳虽强装镇定,却也无法忍住泪流。让他彻底崩溃的还是后面发生之事。 “你师娘已经奄奄一息,她却指着身旁破旧的背篓让我打开。我当时心都要碎了,本来拥有大好前途的贵族郡主,如今居然沦落到使用这种缝补多次的破旧背篓,皆是拜我这个人渣所赐。” 吕凌帆抽泣着问道:“背篓里面有什么?” 齐枳再也绷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 仿佛只有师徒二人交心时,他才能如此毫无保留。 他一面哭,一面用沙哑的嗓子说道:“是钱,很多很多的钱,都是零零碎碎的铜板、银币、金币,还有抵用券。这些零钱碎银,是她无数次积攒起来的干干净净挣来的钱。” “她临死之前居然还想着让我用这些钱给父亲治疗双腿,仅仅是因为自己无意间提过一嘴,竟被这傻姑娘记了一辈子。可她又哪里知道,家父的腿早已痊愈,正是因为自己与伯母自私的约定,以雯苑为代价的约定!自己当真不是人,不是人!” 齐枳止不住的颤抖,行驶的小舟也安稳停在海面上,四处不断涌起的波涛正印证了他不断改变的情绪。 “师母最后的遗言是什么?”吕凌帆问道。 齐枳沉思片刻答道:“她说她这一生最最开心的日子就是与我一起躲避官兵追捕、居无定所的那些日子,是没有食物、用山间河流野味为食的日子,是听凭她心意在赌坊全盘压出的日子……” 第324章 师徒二人皆醉梦 “她还说,只要与我在一起的时光,做什么事都是开心的、满意的。她让我寻一户好人家娶了,不要找自己这般只会胡搅蛮缠的女子。” “我当时当着她的面向天地起誓,今生今世不再迎娶,她却用本就无力的胳膊再度拉住了我,阻止我这般发誓,告诉我一定要在她死后好好生活。” 吕凌帆感触良多,他与齐枳碰杯对饮,仿佛把一切忧愁全部饮尽。 师徒二人的心结也各自打开。 接下来齐枳所述,着实让吕凌帆更加惊讶。 “她还告诉我,我们二人竟还有一个女儿存世,至于何时发生的关系,我已经忘却了。据她临死前的交代,是某次夜里,我伶仃大醉,你师娘也没有拒绝。在我离开雯苑家族时,她便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最终她选择将女儿留在雯家,算是报恩。” 齐枳的眼神忽然变得坚定:“她告诉我,我们的女儿叫做齐舒语。我那时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女儿找到,哪怕她已不再雯家,而是去了天涯海角。我将把自己的一切都补偿给女儿,补偿给那个与她眉眼有七分相似,我所对不起的女孩。” 吕凌帆设想起女孩的现状,心中难免感到痛心。 她在雯家定然不会得到太好的待遇,说不定还会被其家族欺凌虐待。 最主要的是,这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可怜女娃娃,连父母都未曾见过,比起自己还要悲惨。 “她死后,我抱着她的尸体痛哭了几个时辰,直到自己的面部已经没有了知觉,这辈子的泪水仿佛也哭干了。我背着她来到了当地最美的一片地方——十里桃花坡。” “每逢春季,一路十里桃花盛开,宛若人间仙境。我知她生前喜爱桃花,故在此处将她埋葬。只是没想到,她留给我的这本该是定情信物的青玉色手链,竟成了最后的念想。当然,还有那柄一直放在我床头的摇琴,虽然看起来破旧,却被时时擦拭,亮节如新,仿佛摇琴的主人还存在。” “或许师傅您好好活下去,才是对师娘最大的回应。连同她本该享受的那一份,也一起活下去。” 齐枳没有反驳,也没有回答。 他任凭轻柔的海风吹打在面部,回想起那一双美眸之上的柳叶眉,回想起关于雯苑的一颦一笑。 那个影子仿佛就在眼前,告诉他要学会释怀。 他终究留有遗憾和悔恨,但一切都已经迟了。 他能做的,只有坚持自己当年立下的誓言,把这个没有过门的傻姑娘当作自己一生的伴侣,哪怕她只存在心间。 他要找到他们的女儿,将一切美好带给她。 齐枳恐怕积压许久的心事,如今向自己的徒儿吐露,就像吕凌帆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了齐枳一般。 他的心中果然好受了许多。 吕凌帆试图用言语安慰齐枳,但齐枳只是摆摆手,示意吕凌帆以后不要重蹈自己的覆辙。 他告诫吕凌帆,如果遇上了好姑娘,就得全心全意对她好,不能等到一切为时已晚再去后悔,因为相思之苦无解。 吕凌帆平复了好一会心情,师傅的爱情故事让他感慨万千。 他在心中暗暗唾骂当年的齐枳,如果换做自己,一定会把雯苑接回家,而不是做个缩头乌龟胆小鬼。 “我有没有机会能够在之后祭拜一下师母,那个勇敢的姑娘?” 吕凌帆满怀诚意地问道。 齐枳以毋庸置疑的口吻回应道:“一定有的,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沧荧大陆。到时候我一定带你去祭拜她,顺便让她看看我拥有何等眼光,能够收到你这般优秀的好徒儿。” 吕凌帆愈发感动。 这一晚,二人再次摆出不醉不归的架势。 连平常饮酒有度的吕凌帆也放开了胆量痛快饮酒,哪怕喝醉坠海也不怕,醉后被贼人打劫也不怕! 自己的师傅今日如此难过,自己这个当徒弟的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师傅痛苦,一定要陪他喝尽兴才是真的。 因为喝得太多太胀,吕凌帆对着大海狂吐不止。 隐约间,他竟仿佛在月光上望见了一个未曾谋面的奇女子。 如果真的评价一番,那确实是十分标致的美人,眉宇间更流露出难以描述的温柔。 吕凌帆大惊失色,可当他揉搓双眼再望向远方时,师母的倩影已是消失不见。 这一晚,齐枳睡得很沉。 在睡梦中,他梦到了雯苑。 雯苑告诉他不必再整日忧愁,自己从未怨恨过他。 相反,自己对齐枳从来只有无限的爱意。齐枳在梦中仍然哭成了泪人,他试图挽留雯苑,但他拉不住少女,就像当年少女拉不住归心似箭的他一般。 于是二人只好再次分别。 雯苑在消失前献上最后一吻,不同于当年第一吻的情窦初开,这一吻更像道别。 齐枳也在这一吻中彻底释然,昏昏睡去。 而吕凌帆呢,他梦到了自己从未见过的父母。 他们的身体清晰可辨,但面部却始终模糊不清。 他听到父母语重心长的嘱咐声,却生气地质问他们为何抛下自己。 父母只说有难言之隐作为挡箭牌,却始终没有说明具体缘由。 除了父母,吕凌帆还梦到了自己年幼的弟弟、严厉的师公,以及船长刘曌、书市宋恒。 这些熟悉的面孔在梦中一一浮现,甚至在梦境的最后,他见到了自己只听过名字的真正爷爷——观灵国的老皇帝吕贤忖。 与其他人模糊的身影不同,吕凌帆能够清晰地看到吕贤忖的面容。 那是一位英武却又慈祥的老人,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和慈爱。 “为什么会忽然梦见他?”吕凌帆心中惴惴不安,同时又似乎有了某种预感。 他试着喊了一声:“爷爷?”但老人并没有说话,只是慈眉善目地立在那里。 或许是血缘的羁绊在作祟,吕凌帆心中萌发出一种强烈的情感,这种情感说不清道不明,却让他感到无比亲切。 然而,方才那般强烈的预感却将他置于一个十分恐慌的世界中。 他伸手想要抓住梦中的老人,想要让他亲口承认自己吕凌帆是他的亲孙子。 但他的手臂却径直穿透了吕贤忖的幻影,那幻影继而粉碎四散,四处飘落似雪花,转眼便消失不见。 只剩下吕凌帆一人在黑洞洞的梦境中彷徨。 吕凌帆倍感失望,他坐地抱膝,怅然若失。 第325章 爷爷吕贤忖陨落 刚才那感觉,就像是这位爷爷在与自己作别。 他分明对吕贤忖的样貌没有任何印象,却能够在梦中清晰看清他的面庞五官。 等到四处景物逐渐变得虚拟,梦境也渐渐模糊起来。 就在这时,世界各处一齐收到一个消息:观灵国现任老皇帝,已经在与病魔的争斗中,在整日的昏迷中安详逝世。 而吕凌帆却没能来得及见到老人最后一面。 如今观灵王国,那位先后陷害吕凌帆父母,扶持着吕昭黎亲孙作为傀儡的家伙——吕凌帆名义上的叔公吕鸠裘已经大权在握。 他已经自称监国,声称要帮血脉正统的吕凌帆守住基业,待他回惘都时,整个观灵国便双手奉上。 拂晓时分,刺眼的阳光照到吕凌帆昏昏沉沉的脑袋上。 他本能用右手去遮挡太阳光线,却忽然感到右臂上一阵刺痛,疼痛感犹如针扎刀割一般。 阵阵疼痛把还想睡个回笼觉的吕凌帆刺得十分清醒,睡意全无。 他不断擦拭抚摸右臂,发现蚀天凡带来的那道黑色蛇纹越发清晰。 这种疼痛也不再仅仅局限于皮肉之间,更像开始渗透进骨髓之中。 好在只是短暂剧痛,并非时刻都有,每次只是待个一刻钟便自行消失。 如果昨晚的梦境让吕凌帆感到心慌,那么这道烙印带来的强烈不适更是让他心中惴惴不安。 一醒来就正好赶上诅咒出现,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急忙从储物囊中翻找出了在潮尽世界藏宝楼里取来的鲜红色丹药。 手持丹药时,他的双手都在不停颤抖。 他扫视四周,从床头木柜拿起水杯,将那红色丹药直接送入口中,又猛地灌了一口凉水将药送入腹中。 因为喝水时略显急迫,他竟然被呛到,连续咳了好一阵才缓过劲来。 药丸入肚以后,仿佛在胃中缓缓炸开,带来一道道暖流。 暖流顺着血液流入四通八达的经脉,他手臂上的刺痛感顿时消解,只剩下微麻的感觉。 吕凌帆不断赞叹这药效的神奇。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大口吸气以缓解心慌。 按理来说,蚀天凡带来的乾坤大劫已经历经两波削弱:首次是宋恒拿寿元生机做献祭,为自己设立的保护罩;另一次则是自己刚刚服下的这枚灵丹妙药。 三成保护加三成恢复,拢共六成。 诅咒的威力已经不足先前的一半,可这毕竟是蕴灵世界五大禁咒之首,又是出自鬼道人的手笔。 就算经历千次万次的削弱,世间恐怕也鲜有人能够与其抗争一番。 古往今来,有多少比自己强大百倍之人,数也数不清。 可他在禹城时专门找一老道人问过,无论什么实力境界,中此诅咒后幸存者十不存一。 这禁咒的威力,显而易见。 “说不定等到天劫降临时,我能够拉麟宙来为自己抵挡。想来这个家伙也不会白白看着自己被雷劈死。如果真是那样,他这封疆圣兽的一缕游魂也会灰飞烟灭。” 想到这里,吕凌帆的心绪总算安定了几分。 他还在回想昨晚齐枳给他讲的爱情故事。 如果师娘雯苑在世就好了,他便能一睹齐枳口中的绝美女子是何模样。 另外,至少自己在被师傅训斥时,就有人可以倾诉了。 “不知师傅睡醒了没有?” 吕凌帆想起昨晚齐枳喝成那般样子,估计至少也得睡到日上三竿。 他整理好床铺,卷起衣衫盘膝而坐,又搬出了二狗,显然准备开始修炼。 自打离开渊渊大陆以来的一个月,他时时刻刻都未曾荒废修行,每日都会抽出闲杂时间读书修炼,还会熟悉自己的枪法功法。 因为动静太大,免不了招来一些海中凶兽的光顾,可它们无一例外地都成了吕凌帆觉醒后火灵根的活靶子。 通过对这些水平参差的家伙拳打脚踢,吕凌帆对火灵根的感悟又深了几分。 他的招式不再是粗浅简单的附火,现在能够距离几丈远凭空引燃一方空间,招式自然也千变万化了起来。 不仅如此,觉醒后的火焰中蕴含着熔岩之威,不再仅仅带来灼伤,更有腐蚀的恐怖作用。 吕凌帆吐纳规律,精神世界内的灵气如海潮般起伏,隐隐冲击着更高层次。 平淡如水的日子又过去一个多月,吕凌帆体内气息已经介于观明境巅峰与观明境圆满之间。 这般进度让他较为满意,饶是见惯了天纵之才的齐枳也不得不发出夸赞。 来自师傅的认可,往往分量更重。 只是自己的灵金消耗不少,一个月下来尽管百般节制,仍然花去了接近一千灵金,这无疑是笔巨款。 看来自己日后还需通过更多方式尽力获取钱财。 毕竟凡间灵气稀薄,不比内湖世界与潮涧世界,想要更快的修炼速度,就必须要有充足灵金的支持。 除了这些,吕凌帆每日还坚持服用先前在宗门内购买来的丹药。 虽然效果并不明显,但日积月累之下仍然有些作用。 齐枳自从上次夜半与吕凌帆吐露过往后,吕凌帆还以为他会一直活在痛苦之中。 可让吕凌帆没想到的是,结果居然与自己的预想相反。 齐枳非但没有颓废,反而日渐开朗。 或许是在梦中与雯苑见完了最后一面,从那日起他果真如同脱胎换骨,与先前多愁善感的他判若两人。 吕凌帆不确定他是否真的释然,不过看他现在的积极性的确比自己刚刚认识此人时强过太多。 齐枳稳坐船头,仍然重复着垂钓的动作,尽管这看起来毫无意义,但吕凌帆也不好多说什么。 他习惯性地为师傅续上热茶,然而,在海上漂流一个多月后,船舱中的库存茶叶已经所剩无几。 他询问过往的商船,竟然破天荒地发现,无一例外都没有茶叶销售。 吕凌帆发现齐枳喝茶成瘾,害怕如果没有了茶叶,他会做出什么荒唐的举动。 虽然不至于会打伤自己,但投河自尽这种极端行为,他倒是真的做得出来。 因此,吕凌帆近来一遇到过往的船只,就会询问船上是否有上好的茶叶,表示自己可以用重金购买。 第326章 赤娇服用筒精华 吕凌帆手中不断摆弄着从海中带回的那幅千撰图。 从图上看,他们已经从海洋中心驶出了一大段距离。 按照这个速度行驶,不出两个月,估计就能登上沧荧大陆。 他特意放大了千撰图的实时位置,发现百里之外有一群岛链,几个相连的岛屿中央,围绕着一座面积相对较大的岛屿,大概有一座城池大小。 吕凌帆来到齐枳身旁,指给他看,说这岛屿可能不凡,说不定上面会有人家。 一个月来,船内的存货也已经所剩无几。 虽然可以钓鱼吃,但齐枳并没有准备鱼饵,而且看他这般钓鱼的架势,估计也不可能真的钓到大鱼。 幸运的是,自己有的是钱,有钱一切就好办。 他们可以上岛找几户人家采购一番,总也能支撑到自己上岸。 齐枳同意了他的想法,并且对千撰图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吕凌帆虽然之前给齐枳讲过自己在潮尽世界的遭遇,但并没有详细阐明自己所知千撰图的来历。 于是,他又不得不费了一番口舌,总算把千撰图的原理解释清楚。 “倒是个好东西,你小子眼光不错,能够在众多财富中寻到两个无价之宝,为师甚是欣慰。”齐枳夸赞道。 “如果师傅喜欢,拿去便是。” 吕凌帆本想客套一句,心想普天之下也没有哪个师傅会脸皮这么厚,随手就收了弟子的宝物。 然而,齐枳接下来的话让吕凌帆石化当场:“既然是爱徒的一片心意,那为师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嗯?”吕凌帆纹丝不动,愣在当场。 “师傅,您说什么?”吕凌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既然是爱徒所赠,师傅不拿岂不是驳了你的面子。”齐枳笑眯眯地看着他,眼神中满是戏谑。 吕凌帆脸部抽搐了一下,他清了清嗓子,试探地问道:“不是师傅,您真要啊?” 齐枳看他这般模样,不由得哑然失笑:“玩笑而已,这东西对你而言意义非凡,就算你真心相赠,我也是不会收下的。况且看你这模样也并非真心相赠,君子不夺人所好,你日后可能是要成为将军的,有此图在手定能发挥最大的用途。” “还是师傅对我好,我就知道您不会计较这些。”吕凌帆立即喜笑颜开,赶忙趁着齐枳没后悔把千撰图抽了回来。 另外,他还特意又为齐枳斟满茶杯,看着师傅总算没有其他指使,才悻悻地离去。 回到小屋内,吕凌帆忽然想起什么,他从储物囊中抽出那个存放许久的竹筒,又把赤娇和它的鸟笼一并取出。 “当时宋恒说这竹筒中的凶兽精华能够让寻常生物化有人形,现在总算处在安稳时期,正是让你成人的最好时机。希望你化作人形后别只是个花瓶,能有强悍的威力。我们二人相互配合,在这江湖中打下一片天地。”吕凌帆自言自语道。 赤娇叽叽喳喳地叫了几声,吕凌帆却不精通鸟语,哪里知道它的意思。 他拿着竹筒精华在赤娇眼前晃了晃,然后掀开一方圆形的小桶盖,确保这些精华没有遗漏或是过期。 他把赤娇放在掌心之中,试着询问道:“你是否愿意化作人形,听从我的调遣?” 在吕凌帆心中,这赤娇鸟化作人形后便能与正常灵修一般修行。 如果它取得不俗的境界,就能够帮助自己在战斗中助力。 但他仍旧想询问赤娇鸟的意见,如果它只想安安稳稳地做个鸟雀宠物,自己也没必要浪费这精华。 赤娇稳稳地站定,出乎意料地向吕凌帆点了点头,这让吕凌帆感到十分惊讶,他没想到这赤娇竟然能够听懂自己的言语。 “你还有最后反悔的机会,”吕凌帆认真地说,“如果只是当个鸟宠,你就不用操心外界的一切,我可以保证你一生安稳,食物不愁。但如果你真的愿意拥有人类躯体,那就要承担更多的责任和后果,还有战死的风险。当然,只要我还有一息尚存,就一定会尽力保护你的周全。你考虑清楚,然后作答。” 点点再次点了点头,吕凌帆这才下定决心。 他把竹筒中的精华一滴滴地点落在赤娇平时吃食的小碟中,担心赤娇突然变成人形会撑破鸟笼,特地把小碟放在了船舱桌面上。 点点就这么一口一口地啄进嘴里,看起来十分享受,吕凌帆不禁好奇这凶兽精华的味道,甚至有一种想要尝尝的冲动。 然而,他转念一想,万一自己因为尝试而变成了一只鸟,那可就太荒谬了。于是,这个想法被他打消了。 他看着点点不出一会就将整个竹筒的精华尽数吃尽,心中开始有了一丝期待。 他对人形赤娇的境界有着模糊的认知,说不定它的境界会比自己还高出一截,那可就真是天下最好的事了。 如果点点只是变成了一具人身却并无境界,那给自己做个丫鬟也是不错的。 就算相貌平平,至少洗衣做饭这一类杂活自己就不用再担心了。 他最担心的就是点点变成一个没有境界的男人…… 那麻烦可就大了,既当不成丫鬟又上不了战场,自己可就真的倒了大霉。 虽然他深知点点是只货真价实的母鸟,但这精华毕竟有不稳定的成分在里面,这就带来了诸多变数。 想来一切都还得看天意。 赤娇吃完精华后,肚子明显又鼓了一圈,然后这个家伙就躺在方桌上安静地睡了起来。 吕凌帆看呆了,他可不知道吃完精华还得全都消化后才起作用,于是也只能不打扰点点的睡眠,自己蹑手蹑脚地回到床上,盘膝而坐,开始枯燥无味的修行。 二狗、灵金一样都不能少,全都得拿来为己所用。 次日清晨,吕凌帆被什么东西唤醒。 他总觉得有人在推搡他的身体,本来以为是师傅齐枳有事找他,但转念一想,似乎不对。 如果是齐枳叫自己,直接大喊即可,哪里用得着推推搡搡。 可这小舟之上,莫非还有第三个人? 第327章 古风萝莉是点点 而且,推搡他的那根手臂为何如此柔软,更像是女子的手臂。 他惊恐地睁开双眼,只见原本趴在桌子上的赤娇点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竟果真是一个女子! 吕凌帆上下打量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小上十岁的姑娘,模样俊俏,虽说不上如何惊艳,不比卢倩、苏妤那般世间尤物,但也绝不逊色。 他在心中对女子的样貌有个大概的评判标准,如果以十分为满分,那苏妤可以给到九点八分,之所以没有给到满分,是因为他还想给书中描绘的仙女留有一些想象空间。 卢倩虽然也极为貌美,却也只能打个九点三分。 按照他的评判标准,七分以上就已是佳人水准。 还有那位动人的过客师姐王诗扶,约莫有八分;从禹城逃亡时同行的孙淑,或许能给到七点二分…… 至于眼前这个姑娘嘛,嗯……八点五分总是有的。 这小小的美人胚子没有浓妆艳抹的装束,给人一种极为自然清纯的感觉,就像喝不惯浓茶的人自然对清茶情有独钟,眼前的这个姑娘就是清茶中的极品。 她的个头不高,比吕凌帆矮上一头,头上扎着乖巧的马尾,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则是对着一脸惊恐的吕凌帆不断闪烁。 她的身材也没有多么惊艳,或许用微微胖来形容最为合适,但该胖的地方也都较为丰腴。 她身上只穿着肚兜短裙,吕凌帆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二话没说先是迅速从衣柜中抓出一件及腰的白色衣袍丢给小姑娘,或者应该称她为点点。 点点没有拒绝,只是笨拙地把衣袍披在身上仔细穿戴好。 吕凌帆这才敢正眼观看,否则自己岂不是与流氓无异? 点点倒是没有吕凌帆这般拘谨,她轻快地坐到吕凌帆身旁,看起来十分随意。 吕凌帆仍然保持警惕,甚至害怕这姑娘是来陷害自己的。 他当然忘记了昨日给赤娇灌喂了凶兽精华,也不会想到那个肚皮圆鼓鼓的傻鸟居然能够变成一个古风萝莉。 长成这般模样,他哪里还舍得让她做丫鬟,这不是纯纯浪费了吗?如果是通房丫鬟倒还另说。 吕凌帆谨慎地向后撤了几步,紧张地问道:“姑娘是何许人也?为何能够悄无声息地登上此船?” 点点捂着嘴笑道:“怎么主人之前都不介意与我亲密接触,如今受了主人的恩惠化作人形,主人却刻意生疏了。” 吕凌帆呆在原地,望着巧笑倩兮的可爱姑娘,表示难以置信。“你是,点点?” 他看着桌子上空空如也的鸟笼和倾倒的干净竹筒,恍然大悟。 吕凌帆咽了口唾沫,用异样的眼光上下扫视这姑娘,似乎有种意外惊喜。 虽然自己购买点点时就确认这是一只品相极好的母鸟,同比于人类也应是极为貌美的一类,但他倒是没想到点点能美到八点五分的程度。 “我的赤娇鸟居然变成了一个姑娘,一个暂时不知境界但至少样貌不俗的姑娘。”他心中暗自嘀咕。 “主人,终于认出我了吗?”点点甜美的声音让吕凌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下意识咳了几声,然后有气无力地说:“你还是不要这般称呼我了,让不知晓事实的人听去还以为我有什么特殊癖好。” 点点略有疑惑,歪了歪小脑袋,有种莫名的可爱之感。 “可我还是鸟身时便是一直如此称呼的呀,况且为何要管顾别人的看法呢?我只把你当作自己的主人,又不喊他们。” 吕凌帆顿时汗颜,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 他觉得点点在当鸟的这段时间里对人类世界的方方面面都了解得太少。 他结结巴巴地组织语言道:“首先,你当时一次次喊我主人时,你说的是鸟语,我并不精通,因此也无从知晓。况且那时你只能算是我养的宠物,哪怕你喊我主人也理所应当。可今日你已具备人身,也就理所应当成了我的……伙伴。因此你再用这个称呼来唤我,那便是十分奇怪。其次,这毕竟有损你主人的清誉,我可不想被人当作无耻之徒。” 吕凌帆看着点点充满疑惑的大眼睛,伸手去抚摸她的脑袋。 点点也没有抗拒,就如同懂事的邻家小妹。 她仍然把吕凌帆当作主人看待,毕竟是吕凌帆给了她这般新生,让她能够体验人间的七情六欲,甚至能够自由行走于人间,体验大江大河。 这就好比吕凌帆给了她另一条命,哪怕吕凌帆让她现在投河自尽,她也必须执行。 “那既然主人不喜欢这个称呼,点点便不这么叫了。可点点以后该如何称呼主人呢?”点点眨巴着大眼睛,一脸迷茫。 吕凌帆思来想去,脑海中灵感一闪,只见他气定神闲地说:“叫爹不合适,以后你就叫我凌帆哥哥,或者凌帆兄长,怎么顺口怎么来,一切都随你。就跟……就跟卢倩妹妹喊得一样,听来既不奇怪还很舒服。” 没想到这位大才子思来想去就是在名字后面加上个“哥哥”,还以为他这一肚子墨水能憋出什么大招来呢。 点点这姑娘也没什么心眼,想都没想就应下了。 对她来说,主人的命令只管执行就好,无论对错。 “或者说,你便喊我老爷。”吕凌帆又补充了一句。 “老爷?”点点重复了一遍,似乎有些不习惯这个称呼。 这个古风萝莉倒是少了做鸟时的锐气。 赤娇形态的点点还常常对吕凌帆的诸多做法表示抗议,现在倒好,竟然变得百依百顺起来。 吕凌帆显然要花上些时间来适应这种变化。 而且有这么一个邻家小妹跟在身旁,自己恐怕也不太容易接触更多貌美姑娘了,这倒是令他有些头痛。 “点点,我且问你件事,你须得如实作答。”吕凌帆一脸严肃地说。 点点看着吕凌帆严肃的表情,握紧了小拳头,仿佛浑身发力,重重点头。 “凌帆哥哥,你随便问好了,我一定不说半句假话。” 第328章 齐枳误会徒作恶 这甜美的嗓音属实让吕凌帆有几分招架不住。 他强装镇定地上前拍拍点点的肩膀,和颜悦色地说:“称呼什么的,你怎么舒服怎么喊。我当然相信点点。我只问你,化身人形后,你现在的真实实力是何境界?” 赤娇一脸茫然,做无辜状:“什么是境界?” 吕凌帆彻底傻了眼。 原本他还期待这美丽的外表下有不俗的战力,能够帮助自己铲除敌人,可眼下看来似乎只能让其充作通房丫鬟了。 不过吕凌帆仍不死心,他猜想赤娇身上应该有灵力,只是不知如何运用。 于是他耐心地指点道:“你试着把身上流动的力量聚集在掌间,然后重重拍打出去。对了,这些你能感知到的在不断流动的力量被我们称作灵力。关于这个世界你可能了解甚少,日后我会一一为你解答疑惑。” 赤娇一脸兴奋地说:“那主人会给我讲很多很多故事对吗?又说错了,应该叫凌帆哥哥。点点一时间无法顺利改口,还请老爷原谅。” 这只傻鸟一句话里竟能喊出三种称谓,也怪自己当时的鸟食喂得太多,把她喂得有些呆傻了。 吕凌帆心中暗自好笑,嘴上却说:“没事的,我们慢慢来。至于讲故事么,日后也一定会的。只是现在你要根据我传授的方法试着打出一掌,让我看看你究竟有没有灵力境界。” 点点按照吕凌帆所说的步骤一丝不苟地执行着。 她同时告诉吕凌帆,自己能够明显感觉到被称作“灵气”的东西盘旋在自己的周身以及内里。 这让吕凌帆大喜过望,果然是个既能看又能打的,这样自己可算是逮到大便宜了。 “吼哈!”点点拍出一掌气浪,吕凌帆明显感觉到了,可见力量还不小。 气浪一直冲行,居然轰烂了一小块手掌大小的木板,头顶的烈日顺着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口子直射进来。 吕凌帆看这架势,至少驭灵境打不出来,取道境估计也不会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轰烂紧实的船身。 那木板极厚,距离又远,却被点点一掌排气劈烂,有些骇人的意味。 况且吕凌帆观其神态,根本不像出了全力的样子,只是轻松发力。 他心中估量,于是对赤娇的真实境界表示既好奇又兴奋。 倒是二楼船舱外传来了一声恐怖的怒斥,吕凌帆吓得立马捂上耳朵,赤娇则独自忍受了下方传来源源不断的怒骂。 自己倒是忘了这茬,爆炸声那么大,管谁都能听到。 “小兔崽子,你要反了天是吧?我就看看今日你能不能把这个船拆了!” “你一会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我今日非得教训你一番!” “吕!凌!帆!给!我!滚!下!来——” …… 吕凌帆撇了撇嘴,心中万马奔腾。 赤娇看到主人吃瘪的模样,心里居然有些想笑。 但在看到吕凌帆瞪了自己一眼后,她立刻识趣地闭上了嘴,甚至义正严辞地说:“主人,我去帮你把那个辱骂你的家伙痛打一顿。我就不相信他会打女孩子。而且你刚刚不是说了,我身上有那个叫灵气的东东,有了那个,我应该可以为你报仇。” 吕凌帆再瞪了她一眼,撇了撇嘴道:“说什么呢,虽然我也很想揍他……咳咳,那可是我的师傅,亲师傅,你想揍他,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楼下又传来吼叫声:“吕凌帆,你小子在上面嘀嘀咕咕些什么呢?立马给我下来把情况说一遍,顺便把船也补了。” 吕凌帆一把拉住赤娇点点向下走去,正好还能让齐枳看看点点的真实水平究竟如何。 点点刚才的话倒是点醒了他,这齐枳再怎么生气也不至于打女人,于是点点显然成了他的“保护盾牌”。 齐枳看到吕凌帆从上方赶来,本来正欲破口大骂,却无意间瞥见吕凌帆身后居然跟着一个妹妹般的俊俏女子。 于是,原本要出口的脏话硬生生憋了回去。虽然感觉莫名其妙,但他总不能在人家姑娘家家面前降低素质。 “这位姑娘是?”齐枳抬手示意二人坐下,心中却思绪万千。 “难道这小子昨晚趁我熟睡之际劫掠了过路的商船,还顺手绑走了船上最貌美的黄花大闺女?不对,这么久了,我徒儿的性格不该如此。定然是事出有因,待我好好审问他一番。如果他真的做了那等伤天害理、强抢民女之事,我绝不会轻饶他。” “可我昨晚分明在醉酒后沉沉睡去,此后的事情一无所知,他倒是有可能做出此不轨之事。况且他的战力已经媲美青魂境,这茫茫大海上的商船中能有几个青魂强者?如果他真想劫掠,实在易如反掌。” “但他昨晚也醉酒了,会不会是酒后失控惹事?” “会不会是他早在上船之前就把这姑娘藏在我船中的某个地方了?如果真是这样,我也不该这么久都没发现她啊。” “不对,一定是因为我醉酒后睡得太沉,这小子趁着我熟睡之际用卑劣手段哄骗来了这少女。我一定要教训他,身为师傅怎能纵容徒弟品行不端?若他真的品行不正,我只能替天行道将其剿灭,然后去沧荧大陆另寻一位优秀人才为徒了。” 齐枳在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万种可能性以及对应的对策,想到最坏的结果时,他的目光恶狠狠地瞪向吕凌帆。 吕凌帆听不到齐枳的内心独白,此刻还嘿嘿笑着傻乐。 但身后的点点却感受到了那杀气的眼神,浑身一颤。 “师傅,这个姑娘你其实是见过的。”吕凌帆说道。 齐枳听完一愣,内心迅速回顾了自己这三十多年来见过的所有女人,排除了一刻钟后才下定决心,立即反驳道:“一派胡言,我压根就没见过这位姑娘,你休想用巧言来蒙蔽我,掩盖你自己的罪行。说吧,你是什么时候把人家劫掠来的?” “罪行?”这次轮到吕凌帆懵了。 齐枳又望向点点,郑重地说道:“姑娘,你不要怕。如果真是这个小子把你从别的船上劫掠而来,我一定饶不了他,并且会将你平平安安地送回去。” 第329章 又收一位新弟子 吕凌帆听完更加诧异,而点点则一脸疑惑。 以她现在的理解能力,似乎还无法将齐枳的话联系起来。 吕凌帆试探性地问道:“师傅,您觉得这位姑娘的样貌如何?” 齐枳细细打量了一番,然后说道:“虽然现在还没有长成大人的模样,但显然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我此生阅女不多,但这位姑娘长成以后,估计其美貌也仅仅逊色于你师娘雯苑而已。” 点点听到这么高的评价后,捂着嘴笑了起来,显然是开心的。 吕凌帆同样一脸得意,仿佛在说:我的丫鬟怎么可能会差到哪里去。 “不对,你小子为何这般洋洋得意,是不是在给我下套?赶快把来龙去脉给我交代清楚,若是你有半句假话,我便打断你的腿!”齐枳威胁道。 吕凌帆苦笑一声:“师傅,您就算不把徒弟当个好人,至少也别总把我想得这么坏。您可别忘了,您的丹药还得我去打擂台取得呢。” 齐枳挥了挥拳头,虽然吕凌帆的话糙理不糙,但自己作为师傅可不能在徒弟面前丢了面子。 “你小子这算是在威胁我?” “弟子不敢,方才只是与师傅开了个小玩笑。至于姑娘的真实身份,您或许能够猜到。”吕凌帆解释道。 吕凌帆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齐枳,齐枳这才恍然大悟:“这姑娘竟然是你带来的那只鸟类所幻化!” “聪明的,不愧是我师傅,竟然只用半个时辰的十几次解释就能听懂。”吕凌帆夸赞道。 看着自己越发猖狂的大徒儿,齐枳仿佛感到了几分不敬,便又伸出硕大的拳头予以警告。 吕凌帆拍了拍点点的后背,用眼神示意她,温柔地说道:“点点,叫师傅。” 点点十分听话,学着吕凌帆作揖的手势,温柔地说道:“赤娇点点,拜见师傅齐枳。” 齐枳望向这姑娘,眼眸中流露出慈祥,看点点的眼神就像父亲看女儿一般。 自己的女儿齐舒语大概也就这么大吧?不对,似乎还要再小一些。 听到点点的拜师之言,齐枳忽然畅快大笑:“本来我此生只欲找一个徒弟,没想到今日莫名其妙又多出来一个。不过你这小丫头很合我的胃口,比那只会惹我生气的吕小子好太多了。好啊,好啊,古人云好事成双嘛。” “不是,师傅,您是不是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让点点叫师傅只是出于礼节,并不是说真的让她……”吕凌帆试图解释。 “不必再说,这个乖徒儿我认定了的,谁也无法更改。”齐枳一个手势就让吕凌帆乖乖闭嘴,再也不敢多言。 见齐枳接受了点点的存在,吕凌帆正好顺坡下驴。 在他的请求之下,齐枳很快答应了帮助点点测试实力。 “其实你小子本不必开口,只要我的爱徒点点自己来找我,我便一定答应。”齐枳自信满满地说。 吕凌帆撇了撇嘴,“您这不是赤裸裸的偏心吗?” “没错,你奈我何。”齐枳毫不掩饰。 吕凌帆无话可说,甚至还被安排去补上那块刚刚轰开的缺口,敢怒不敢言。好嘛,自己本来还能依靠唯一弟子的身份有些尊严底气,现在好了,竟是给自己找了个竞争对手,还是能够稳压自己一头的那种。 点点挺胸抬头,胸脯微微颤抖。 她安稳立定,按照齐枳的要求,做了几番深呼吸,将四周的灵气全部吸取。 齐枳坐在一旁,一手控制小舟移动,一边安逸地饮茶,观察点点运气时满眼笑意。 他心想,或许当初自己不是那么懦弱,而是选择与雯苑一起承受的话,他们如今会和那个同样可爱的女儿幸福生活着。 倘若真能时光倒流,他齐枳便一心一意来守护她们母女俩。 雯苑可以教授那女孩琴棋书画,自己则能传授她防身技巧。 可惜,往日不可追。 他把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后,眼神微眯,似乎能够探查到点点身旁的灵气浓度。 随着那股力量的不断攀升,齐枳嘴角的笑意也在不断扩大。 在赤娇自认为已经达到自身圆满之时,她歪头向齐枳示意。 “朝着海面打出一拳,切记瞄准方向,别把我这小船打翻咯。”齐枳嘱咐道。 作为主人的师傅,点点也应当对其言听计从。 于是,赤娇把自己刚刚汇聚于体内的全部力量汇聚于拳上,朝着面前海水重重砸去,丝毫不留手,比刚刚在二楼船舱发挥的力量要大上许多。 吕凌帆就在船顶慢悠悠地修复缺口,同时观察着赤娇的一举一动。 那一拳化作虚影,带起罡风,直逼海面。 “轰!”海面顷刻间炸开一朵巨大浪花,毫不夸张地说,波及范围至少有方圆十丈。 激起的海水翻涌,同样炸开的还有无数游鱼尸体,皆是口吐白沫。 吕凌帆瞪大了双眼,心中万马奔腾。 这姑娘可没借助其他什么,只是用尽力气打出了最最朴素的一拳。 就是最简单的拳体气浪,相距这么远的距离,却仍然有如此威力。 吕凌帆十分震惊,他试探性地朝着后方海域打出一拳,更加坚信哪怕自己凭空全力一拳也没把握能够造成这般杀伤效果。 难道说…… 齐枳对这个结果满意地点了点头,冲着点点微笑示意。 “好徒儿,你的表现实在是出乎为师预料,甚至能配得上‘惊艳’二字。” 点点嫣然一笑,对着齐枳鞠了一躬。 同样地,这个“双标”的家伙立马换上一副阴沉的面孔面向吕凌帆,再也不是刚刚相遇时那般清秀书生面貌。 吕凌帆心中怒斥道:看来真是日久见人心! 不仅如此,他还偏袒! 没见到赤娇点点的时候,他对自己好歹还是客客气气,唉,处境已然改变。 都是自己惹得祸,早知如此,自己就不让点点喊那一声“师傅”了。 虽然面容阴森,但齐枳还是给正在磨洋工的吕凌帆竖起了大拇指,算是敷衍地鼓励一下。 吕凌帆只假装没看到,表现出一副卖力干活的样子。 第330章 点点竟是青魂境 姜还是老的辣,齐枳一眼看出端倪,对着吕凌帆说道:“不必装模作样了,我也没要求你今日补上。” 吕凌帆听完总算松了一口气,把修补工具都丢到了一旁,一步跳了下来。 点点朝着吕凌帆走去,水汪汪的双眸不停扑闪,仿佛在寻求认可。 吕凌帆轻轻勾了勾她的鼻尖,轻声道:“日后怕是要你来保护我了。” 齐枳望着归来的吕凌帆皱了皱眉,冲他大声喊道:“经过观察,结果自是出来了。只不过有一个好消息与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坏消息?” 吕凌帆心头一惊,该不会是点点有什么病症吧? 可这……是能通过打出的一拳能看出来的吗? 吕凌帆尝试平静,但仍然表现得有些挣扎。 他扭扭捏捏道:“那就,先听好消息吧。” “反正横竖都要听,不如先乐和一下,说不定好消息能掩盖坏消息的悲伤呢。” “嗯?”齐枳一愣,他疑惑地问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不是都崇尚先苦后甜吗?” “师傅,你不也是年轻人吗?怎么在我们二人面前非要摆出一副老翁的模样。您就别啰嗦了,有什么结果只管告诉我就是了。徒儿天生乐观,想来也不会太难过。” 齐枳也不犟嘴,他平缓地说道:“好消息是,我的新徒儿不仅身有灵力,而且境界不低,功力不俗。至于天赋吗,虽然在你我二人之下,但在普通人中也算是佼佼者了。” 吕凌帆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听到这令人安心的消息还是忍不住开心起来。 “那坏消息呢?”他好奇地问道。 齐枳露出一抹奇异的微笑,赤娇点点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坏消息。 于是她便一会看看齐枳,一会扭头望向自己的主人,生怕遗漏了什么关于自己的重要信息 “坏消息是,我的新徒儿点点,境界比你还要略高一些。”齐枳缓缓说道。 “什么?!”吕凌帆听到这个所谓的坏消息,转而心头一喜:“师傅,这分明是两个好消息啊。” “哦?”齐枳让吕凌帆下来,吕凌帆乖乖照做。 点点在一旁最先听到自己境界略高于吕凌帆时还害怕他会因此疏远自己,结果看到主人欣喜欣慰,自己便更加开怀。 吕凌帆一把将点点拥入怀中,兴奋之至。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你当真不会因此自卑沮丧?”齐枳笑着问道。 吕凌帆倒是大方诚恳,又是揉了揉点点的脑袋。 他笑着道:“不光不会自卑沮丧,我还巴不得点点的境界越高越好,比师傅高最好。那样我行走江湖天下就更加方便了不是?” 齐枳看出吕凌帆的真心实意,没有半点撒谎的迹象,于是打心底里认可这个徒弟的品行。 “不过师傅,能否告知徒儿,您所说的这个‘高一点点’,具体是什么境界?”吕凌帆追问道。 齐枳仍然不急于解释,他饮上一口茶水后,咂了咂嘴,缓缓说道:“你现在是不是仍然处在观明境巅峰与圆满之间,离那圆满尚有一线之隔?” 吕凌帆摇了摇头,笑道:“好巧不巧,今日早上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已经彻底跨入了观明境圆满,恰恰与那拥有灵修分水岭之称的青魂境不过一线之隔。” “就算你已升境,点点的修为仍然比你高。” 吕凌帆的进步神速让齐枳略感惊讶,他心有喜悦,笑嘻嘻地说道,“比你强一点,那便是字面意思了。” 吕凌帆刨根问底道:“这可不能妄断,比我境界高出一点,那就只能是青魂境入门或者观明境圆满之上。可这两个小境界之间的距离可是天差地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齐枳没有把话说透,显然是在考验吕凌帆的悟性。 看到吕凌帆仍然不开窍,他于是再补充一句暗示:“那在你看来,以观明境的实力,赤手空拳能不能打出如此骇人的一拳?” 吕凌帆终于明了,虽然不知齐枳为何一直卖关子,但他也不是傻瓜。 “那看来我们的小点点是青魂境初期境界了?”他试探性地问道。 齐枳总算承认,点了点头。 这下点点也欢呼起来,虽然她不了解灵修的境界划分,但从他们师徒二人的对话中,她轻松得知这青魂境应该是不俗的境界。 她心中倒也没有其他杂念,只要能够帮助到吕凌帆,只要能让自己的主人高兴,自己便心满意足。 她不明白这个境界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自己以后能够为主人出一份力,谁若动吕凌帆,她便尽力杀谁。 吕凌帆看着若有所思的点点,打趣道:“如果早知道这凶兽精华有这么大益处,能够让一只普通宠物直接晋升成青魂境界的灵修,我便自己饮用了。宋恒叔叔果然给力,随手赠礼都是好物。” 点点自然听出了这是玩笑话,因此只是笑着。 齐枳听到此处则冷哼一声:“如果你作为人类身份饮下凶兽精华,轻则上吐下泻,重则不治身亡。你莫不是当真以为,以你的体魄能够承受得了吧?” 吕凌帆听完感到脊背发凉,于是连忙收回了方才的玩笑言语。 “是弟子莽撞了,好在结果是好的,如今我们师徒组合又添一员大将,整体水平也要高上一大截。”吕凌帆盯着点点上下观看,越看越觉得顺眼。 直到他的眼神让点点感到羞赧,这才把视线挪开。 吕凌帆并不是在欣赏姑娘的美貌,而是在思考一个严重的问题:“点点既然已经拥有了相当于青魂境界的实力水平,却既没有一把趁手的厉害兵器,也没有灵技在身,以后打起来岂不是会很吃亏?若是遇上寻常敌人还好说,但凡遇到一个相差无几或者境界在其之上者,难道就仅凭一身力量御敌?” 吕凌帆的发问一针见血,齐枳很快思考了这个问题。 在共同商议之后,他们决定让点点在最近的战斗中尽量不出手,保存实力。 第331章 睡眠也可涨修为 等到真的寻得了适合点点的功法兵器,再让她参战,否则风险太大。 不过,既然点点拥有青魂有境界傍身,自保应该不成问题。 吕凌帆心中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让点点修炼一部类似于卢倩的辅助类功法。 有这类功法,团体作战会收益良多。 毕竟团战非常依赖辅助灵技的发挥,一旦有辅助者参战,局势定会大优。 “师傅,那这段时间就先让点点帮忙处理些日常琐事,为我们师徒二人排忧解难。等到我们真的寻得适合她的功法武器,哪怕只是最最普通的劣等品质,也会帮助她的战力提升数倍。” 吕凌帆转眼间又抛出了一个疑问:“点点既是通过特殊手段化为人形,与普通人类灵修区别大吗?还是说在方方面面都与寻常灵修是一致的?” 如果点点现在已经与普通灵修无异,岂不是说自己的万余灵金要拿出一半供其使用? 双倍的消耗,尽管有万余灵金的成山巨款也不足以支撑太久,还是得想个法子在弹尽粮绝之前寻得一个赚钱的买卖。 齐枳对此问题早就准备好了答案,只见他轻轻吐气,高声说道:“点点是由普通鸟类形转变成人态,之前连只一阶凶兽都算不上。虽然从外表看来或许难以分辨她与人类的差别,可内在却大有文章。通过种种手段变化物种后,就拿兽变人来举例,他们的修炼方式并不与我们一样通过吐纳集气,而是通过睡眠。” “睡眠?”吕凌帆一听也乐了,一时间不知道齐枳是在开玩笑还是正经言语。 赤娇点点更不用说,她不但对人类世界了解甚少,连自己是否有灵力存在都不能自我判断,又怎么可能知道自己该通过何种方法来修炼呢? 以她现在的见识,约莫也就如一个五六岁心智的幼童,在拥有这具躯体之前,她更是未曾了解过任何有关修炼的事宜。 齐枳毕竟是年长者,阅历更深,见过的风景、听过的传闻也更多。 二人对待齐枳的话还是保持相信态度,尤其是吕凌帆。 他见过齐枳暴怒的模样,也领教过齐枳讲述故事时的深情。 虽然有时候感觉这个师傅缺点不胜枚举,但此人在正经时候的发言从来有理有据。 “不错,正是通过睡眠。”齐枳解释道,“寻常灵修以丹田作为接收外界灵气的大门,将灵气吸纳入体,后堆积至精神气海,再通过这中枢向整个身体疏通灵气。但点点不同,她需要通过睡眠来提升境界。” 吕凌帆没有想通为何通过睡觉能够提升境界,于是继续询问。 “点点现在可以完成鸟形态与人形态的随意切换,若是想要提升境界,唯一能够采用的方法正是赤娇鸟形态时的睡眠。这就好比赤娇鸟在睡去后,自身化作了一个漏斗,源源不断地吸食四方灵气,把灵气吸引聚集。而当赤娇鸟一旦重新化作人形,这种吸引就会自然中断,人形的点点也不会得到一丝一毫的灵力补充。” “点点一旦陷入沉睡,就如同你开始盘坐修行一般。你有灵金和各种天材地宝傍身辅助修行,点点却不可。她只能通过单一的睡眠来提升修为。况且比起你我二人,她的天资并不算好。如此一来,虽然她的起点较高,但上限却低些。” 吕凌帆听完不免有些失落,他不断抿着嘴唇,右手抵住下巴,沉思着。 “等等,师傅您刚才说点点居然还能变回鸟形去?若真是这般,那点点日后能够发挥的威力可不小。”吕凌帆突然眼前一亮,说道。 齐枳和点点皆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吕凌帆为何会这么说。 吕凌帆看着他们二人古怪的目光,立即解释道:“你们俩可别想歪了,我乃正人君子。我只是觉得,如果点点能在关键时刻变回鸟形,利用一些特殊的战术或策略,或许能在战斗中发挥意想不到的效果。” 齐枳:“不信。” 吕凌帆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以后可以让点点以赤娇鸟的形态飞跃各类墙楼,能够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探明虚实。毕竟没有人会把暗哨与漫天的飞鸟联系在一起,让点点充当一个情报员的角色,用于窥探敌情,偷盗器物也十分方便,岂不是物尽其用?” 一直专注的齐枳闻言,不由得笑了笑,呢喃道:“那自然是你把问题想简单了。人、鸟这两个形态的切换并非无偿,每次切换的代价是两个时辰的虚弱期。” “虚弱期?”这次反倒是点点率先提问,她目前的认知尚且停留在自己是鸟时的见闻,光是接收齐枳这一大段拗口的话都需要反应一会儿。 这也难怪,前半生她一直在鸟笼中被束缚,还有一段时间被吕凌帆丢到不见天日的储物囊中,压根没有太多机会接触这个世界。 好在现在还在海上,没到真正需要与陌生人交谈的时候,她还有时间与师傅、主人多多磨合,更能了解诸多蕴灵世界的真正面目。 齐枳耐心地解释道:“虚弱期,这是我自己为它起的名字。我当初在宗门游历时,同门师兄不知从何处寻来类似于你那竹筒的些许精华,他将精华喂给他随行的小豹子,那豹子也化成了人的体态。不过小豹子与你尚有区别,它本身就是一只兽宠,是个货真价实的三阶凶兽。” “当那只兽宠服下一整只凶兽精华后,它人形态的境界远逊于你,只不过在取道境界稳固左右的水准,只能说明他招来的那桶精华没有你主人给的好,劣质许多。” 吕凌帆当然得意,也自然而然接受了点点近乎崇拜的目光。 “那个小豹子在体态来回交变的两个时辰内,总是四肢乏力,头脑昏沉。在这两个时辰中,它会陷入身体机能最差、意识最最虚弱的时刻,压根没有战斗能力。” “这虚弱期是不是好比形态切换的副作用?”点点问道。 齐枳点了点头。 第332章 老师傅真会抚琴 吕凌帆却又觉得不对,立即指出说:“可他毕竟是个例,或许身体虚弱是服用精华不同的缘故,又或者是那只豹子凶兽本身的原因。我们点点服用的凶兽精华品质上佳,平日也由我亲自投喂高质量的鸟食,大概不会有这般困扰吧。” 齐枳摇摇头道:“我知道你会这么说,其实我也不愿承认这副作用会危害点点的身体,可这毕竟是事实。”他一面说着,一面扬起自己身后被风吹动的衣袍,朝着房间走去。 果不其然,他又是去焚香了。 今日晨时忘了这般行动,现在也是要补上的。 无论先前在做什么,哪怕是喝茶喝到一半忽然记起,他也一定先去完成遗漏的事宜。 吕凌帆对此表示理解,也逐渐习惯。 香炉中,那特殊香味的香灰燃烧着,仿佛烘烤水果,空气中尽数弥漫着如此味道。 点点更是好奇,贪婪地嗅着。 焚香过后,齐枳缓步踏出,手中竟还抚着那柄摇琴。 “后来我又见过不少类似的凶兽化人态,都会有或多或少但总也大差不差的两个时辰的虚弱时间段,无论是作为凶兽、动物还是人类。”齐枳说道。 吕凌帆和点点大眼瞪小眼,不太明白为何这家伙要这么做。 如果中断讲述去点上香支,吕凌帆还能表示理解,可他拿出摇琴又是意欲何为呢? 这一个多月以来,吕凌帆也就只是看到那把摇琴一直躺倒在床边,从来没有听齐枳自己弹奏过。 他甚至怀疑此人腹中根本没有曲乐墨水,只是为了凑齐这十项扩充门面。 莫不是今日点点现身人间,这齐枳想要一展风采? 看二人都不吱声,齐枳还以为他们是被自己持琴的英俊模样吸引住了,心中窃喜。 不过严肃的样子仍要做下去,谁让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师傅呢。 齐枳表面上仍然是保持端庄平静,他轻声道:“如果实在不相信,今晚点点就可以尝试切换形态,看看师傅说的究竟有没有错。” “但你一定记住,虽然数次十次的形态切换不会表现出对身体明显的伤害,可若是百次千次切换形态,想来就会遭到重创。” “好的,徒弟知晓了,感谢师傅的相告。”马尾小姑娘乖巧地点头鞠躬。 她也是实在,那脑袋鞠躬眼看都快埋到地上了。 吕凌帆生怕这傻姑娘没有分寸再把腰扭伤了,于是立即把她拽了回来。 在接触到点点身体的那一刻,吕凌帆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好软! 化作人形的赤娇身体十分柔软,且极富有弹性,就跟还是赤娇鸟时的皮肤一样。 “以后师傅说话你只答复就好了,不必再鞠躬,咱师傅不是那么讲究礼数的人,他不会在意这些虚的。”吕凌帆对点点说道。 “诶?怎么说话呢。”齐枳略显尴尬,他冲着吕凌帆说道:“点点确实不用,她毕竟是个女娃娃,不过你这家伙以后该少的礼数可一分不能减省。” 吕凌帆知道他这是想找回面子,最主要的还是偏心! 不过齐枳也并不是只担了个名号,里里外外都向吕凌帆传授过不少干货,这次拜师,仍是值得的。 无论是怎样提高修炼速度的讨巧方法,还是实战中最最实用的招式,他都毫无保留地灌输给了吕凌帆,吕凌帆从不质疑,确实受用。 吕凌帆考虑到齐枳亦需要大笔灵金炼化来加快修行速度,却被齐枳一口回绝。 齐枳解释说他现在体内毒素尚未解除,无论服用什么灵丹妙药,消耗多少灵金,境界都不会增长一分一毫,因此哪怕把吕凌帆的家当全部吃空也只是白白浪费。 “对了,师傅,您为何今日取出了这柄琴,难道不怕睹物思人?”吕凌帆问道。 “不管你相信与否,我现在已经能够平静接受那段过往,虽然始终无法原谅自己,但我相信雯苑想要看到的一定是积极向上的齐枳。”齐枳回答道。 吕凌帆似信非信,齐枳自言自语道:“若我此生立下弥天功德,或许还能在虚无缥缈的来世与雯苑再度相聚。” 至于弥天功德究竟是什么,吕凌帆没有过问。 齐枳所想,是把吕凌帆培育成一代明主,助他夺回本该属于他的王位,造福一国百姓。并且能够辅佐此人拯救天下万民,剿灭怨流军。 这般志向,这般功德,若是真能实现,恐怕自己便真的能够有勇气与雯苑在地下相见了吧。 只是,他似乎从一开始就错了,因为他的自私害死了那个本该拥有锦绣前程的姑娘,哪怕他日后真的能够拯救万民于水火,其实仍然是对不起那个姑娘的。 齐枳尚未意识到,他所求的其实是心安。 看到吕凌帆仍然对自己的琴技持怀疑态度,齐枳冷哼一声,那神情仿佛在说:“退后,我要开始装逼了!” “拿出摇琴自然是为了让你们欣赏一下为师的琴艺,天天拉着你小子与我对弈,你总是借口称棋艺不精来搪塞我,导致我无法通过对弈一项来提高心境。如今抚琴一项你却无论如何也拦不住我,哪怕难听,你们也必须给我老老实实听完。”齐枳说着,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吕凌帆咽了口唾沫,像是反抗地说:“我本也没说错,我棋技本就不堪,一共也没下过多少次的。老话说的好:跟臭棋篓子下棋越下越臭,您难道没听说吗?我不与师傅对弈,这还不是为了让您保持棋技高超,不在下次对弈时出丑吗?您得了解徒儿的良苦用心啊!” 齐枳不屑地哼了一声:“你的口才从来不差,常常是说的比唱的好听,你以为没有我小徒弟在场你能有机会听到我亲自抚琴吗,你这是沾了她的光。” 吕凌帆看了一眼乐呵呵的赤娇点点,略有不快。 齐枳坐定,手中持摇琴,一板一眼十分规矩。 无论是持琴姿势还是坐定身形,都十分考究。 吕凌帆感叹于齐枳认真的模样,那姿态与平时怼自己时简直判若两人。 第333章 海上一曲遥望出 茫茫深海。 一叶扁舟。 齐枳手中抱着摇琴,眼神再度充满深邃感,仿佛又看到了那段过往。 他轻轻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始拨动琴弦。 吕凌帆在心中骂了一句“多情种子”,却还是认真听取。 “此曲是我历时一年整创作,耗费心血。名曰:《遥望》,是为寄托心中思念,抒发胸臆情感。”齐枳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深深的情感。 吕凌帆趁着曲目还没开始演奏,也趁着齐枳紧闭双眼找寻感觉的时刻,他立即朝着点点说起悄悄话:“其实还是为了他曾经的恋人,咱们师娘,关于其中的感人故事,我以后慢慢说与你听。” “新的故事?”点点对此充满期待,满脸欣喜。 齐枳的耳朵微微动了动,仿佛察觉到了吕凌帆和点点的悄悄话。 他轻轻咳了一声,以示警告,然后开始正式演奏。 当演奏开始,四下俱寂。 曲弦拨动,一串串迷音回荡在这只小舟上。 弦声由轻变重,由缓至急,仿佛在眼前支开一扇巨幕让二人身临其境,由远及近。 随着琴声渐起,四周的海浪仿佛受到了琴曲的呼应,骤然间变得疯狂,扑打着小舟。 弦声越发高亢,惊涛拍船的声音不绝于耳,仿佛大自然也在与齐枳的琴声共鸣。 吕凌帆和点点屏气凝神,被一声声凄美的颤响震荡着心灵,浑身酥麻,简直要起了鸡皮疙瘩。 这首曲子,无疑是他们生来听过的不多的琴曲中的佼佼者,比吕凌帆在外湖大集中听的那些戏曲都要好很多。 他原以为齐枳只是拿这些摆设暗示自己,充充门面而已,如今看来,这是真人不露相,齐枳是有真本领在身的。 技多不压身,说不定在某个场合,齐枳就能用这一手琴技技惊四座。 吕凌帆和点点已经完全被这首快节奏的曲子吸引,他们的呼吸频率随着《遥望》的变化而变化,越发享受其中。 这首曲子难以描述的快感,难以形容的曲风,它包含了压抑、愤恨、悔过,又充满了希望与黎明,抱有一丝幻想,寓意着新生。 吕凌帆已经彻底陶醉其中,这曲子太像一首诗了,集众多色彩于一体,沁人心脾。如山泉般清新,如红日般温暖,能够在一瞬间满足此刻内心所有的幻想场景,无论悲情还是喜剧皆是适用。 轰鸣、电闪,仿佛一场宏大战争的序幕开篇;乒乓、清脆,宛如玉石崩碎。 曲子每多弹奏一会,吕凌帆对齐枳的敬意就增加一分。 他很难想象齐枳是在什么情况下完成了这首创作,又是怎样把一个个情感碎片拼凑在一起。 总之,这首琴曲似乎寄托了他对师母所有的情感。 琴曲接近尾声,一排排海浪齐齐登天退海,隐没无踪。 最后一段长长的重复,仿佛是在回味,又似告别又似释怀。 一曲终了,吕凌帆与点点只剩下震惊。这首持续了一炷香时间的琴曲,起承转合、连贯畅舒,简直无可挑剔。 齐枳修长的手指又在琴弦上迅速拨动,杂乱之音又起,好似没有规律的演奏,又似乎有迹可循。 等到一切声音消散,齐枳这时才睁开了双眼,似乎还沉浸在回味之中。 点点嘴巴呈“o”型,显然被这首乐曲重塑了世界观。 吕凌帆迟疑片刻后,旋即鼓掌。 他又拉着点点一起鼓掌,点点学着吕凌帆的样子也卖力地鼓起了掌。 人情世故这一块,吕凌帆已经稔熟于心。 他和点点营造出雷鸣般掌声的效果,每一掌都仿佛拍在齐枳的心坎上。 虽然这掌声有恭维之意,但吕凌帆却从未否认此曲妙极,确实值得这般掌声。 “好,真是太好了,想来六洲的诸多宫中乐师都没有师傅这等水准。师傅以后您有空就给我们两个演奏一曲,也好提高一下我们的艺术细胞。反正没坏处的,还能提高您的弹奏水准,这可就与对弈相反了。”吕凌帆夸赞道。 齐枳哼了一声,“你小子想得美,我是看在小徒弟的面子上才重操旧业。你可知道我每次抚琴心中都会诸多感触,虽然经历时间打磨,也消去了几分思念,但也不代表能完全放下。” “这倒是。”吕凌帆表示赞同,心中还是期盼齐枳能够主动担任起自己乐曲启蒙导师的角色。 “等等,您既然有如此本事,为何不摆摊卖艺?我想您的琴技如此高超,现场效果定是不同凡响,一晚上应该能赚到不少。”吕凌帆突然提议道。 齐枳面露不悦,抬手就要打他,吕凌帆见状一下躲到点点身后,齐枳便无可奈何。 他心想,自己号称高雅之人,自然不能屈伸于郊野。 街面上少有懂得欣赏艺术之人,大多只是听个乐呵,可对齐枳来说,这般赚钱无疑是玷污了他的琴技与摇琴。 《遥望》这名字与旋律吕凌帆都已经记了个大概,他更不会忘记自己初听时内心如何震撼。 如果有机会偷师,他一定要给王振林演奏一遍,看看王振林被惊掉下巴的那种表情,想想都有意思。 “我的好师傅,能不能把这首《遥望》传授与我?您放心,我一定不在当街演奏,如果演奏也一定会择大雅之堂。”吕凌帆可怜巴巴地问道。 齐枳冰冷地回绝道:“痴心妄想,这可是为师辛辛苦苦一年不断摸索创作出来的,劳时伤神且费力。此曲中每一部分都是我的血泪和付出的努力。你这小子追随我不久,居然就想盗窃我的心血?” 吕凌帆立即摆了摆手回击道:“非也非也,您这就是冤枉我了。所谓师者,传道受业解惑者也。弟子想学,师傅本应倾囊相授。况且你这曲子做出来便要有人传唱、有人继承,否则万一在日后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丢失了,当真可惜啊师傅!” 齐枳嗤笑道:“莫要用你的一套歪门邪道言论来蛊惑我,想要得此曲,你得先会弹琴才是。学这个得下苦功夫,这苦头你不一定吃得来。” 吕凌帆却斩钉截铁地说:“吃得来的,怎样的苦头我都吃得来。” 齐枳纳闷:“只是为了在外出风头?” 第334章 最是人间苦命人 吕凌帆一脸正经道:“是为了艺术!同样为了提高徒儿的个人境界。说不定日后我真的成了大人物,能够把这曲子推广出去,我还会特意注明作者齐枳是也。这样您总该答应了吧?” “噗!”点点把刚刚灌入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还连带呛了几下。 “怎么,你有意见?”吕凌帆一脸疑惑地质问,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刚才所说有何可笑之处。 点点连忙摆手,满眼尽是慌张神色。 “怎么,你吕凌帆有意见?” 齐枳有样学样,稳坐如山,气势稳压一头,这分明是在为自己的小徒弟撑腰呢。 吕凌帆全然不敢说话,浑身一阵抽搐。 “咳咳,自然没有,没有的。我就是想提醒一下点点,下次喝茶要慢一些,细细品味,别呛着。”吕凌帆慌忙解释道。 “你最好是心口一致。可这抚琴技艺的确不是三天两日就能琢磨透的,需要狠下本,静下心,拿出对待修炼的十分认真来练习。你现在大可说破天去,可谁知你会不会在今日学习,明日荒废。”齐枳语重心长地说。 “我愿意学,愿意学好。而且我觉得师傅也一定是肯教的,毕竟您还指望我把这曲子传下去呢。”吕凌帆挤眉弄眼地说道。 齐枳背身而去,三两步跨至船尾,眼神望着驶过的每一段路途。 “你可别忘了,我现在不止有你一个徒弟。点点的悟性未必比你差,况且她还是一女子,更适合我这曲子。” 齐枳淡淡地说道,留下吕凌帆在原地愣愣地站着。 吕凌帆据理力争道:“谁说抚琴是女子专长,师傅您这不是也擅长弹奏吗?再说,这首《遥望》曲风激烈恢宏,不适合点点。就算你肯教,点点也未必愿意学,你说对吧?” 点点读懂了吕凌帆的意思,刚要对那位负手而立的背身男子表明态度,却被提前打断:“小徒儿,你不必观察吕凌帆的态度,只说你内心真实想法即可。放心,一切有为师在,如果这家伙言语中伤你分毫,我一定饶不了他。” 不料点点仍然否定了学琴的提议,决心不练琴。 齐枳这下没有了办法,又不想白白便宜给这小子自己一年的心血。 他最害怕的还是吕凌帆中途荒废,如果那样自己定会寒心,倒不如直接拒绝。 吕凌帆再三央求,齐枳仍然没有表示答应,想要晾一晾上头的徒弟,说不定等明日他没了兴致就不会再想学了。 他回头望向吕凌帆,缓缓说道:“现在不行,一切等你打通擂台为为师取完丹药再说。” 吕凌帆撇了撇嘴:“您这是算……画大饼?徒儿只希望到那时候你别服下丹药恢复境界一脚把徒弟蹬开就好。” “你就是这么想你师傅的?”齐枳伸手佯装要打,吕凌帆死命跑路。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自己师父不过平时总耍些嘴皮子威风,到底也不会真的对自己动手。 要不然自己这张嘴每日招惹齐枳生气那么多次,恐怕自己早就被打得体无完肤了。 想到这点,他又不自觉认可齐枳是个不错的师傅。 在吕凌帆躲闪的时候,点点更是一脸不服气,直接张开双臂挡在齐枳身前。 齐枳对此哭笑不得,连连解释自己并不是真心要打,这才让护主的傻姑娘放心。 当晚,吕凌帆与点点回到房间内,点点主动要求试试切换回原本的状态,吕凌帆当然同意。 他就眼睁睁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蜷缩起身子,四肢躯干都不断缩小,也不是一次性几倍速度的缩小,不过的确是肉眼可见的由人身缓缓变成小鸟。 那切换的速度倒也不慢,虽然吕凌帆没有特地计时,但也觉得颇为神奇。 等到点点完全变回原本的赤娇鸟形态后,它无力地瘫软在桌子上。 吕凌帆心头一震,似乎开始相信齐枳所提及的“虚弱期”这一概念。 “点点,点点,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吕凌帆靠近一脸疲惫的赤娇鸟,看着它仿佛连站立和飞行的力气都丧失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捧回鸟笼,轻声安慰。 他心想,等点点度过这个虚弱期,这赤娇鸟就能通过睡觉来提升境界了。 这样也好,至少不用与自己分享灵金。 吕凌帆盘算着,在行船的旅途中大概也不会遇到什么棘手的麻烦事。 即使有,他和齐枳也能轻松解决。 这么看来,在他们登上沧荧大陆之前,点点就没必要变成人形了。 每日吃了睡、睡了吃就是它最重要的任务。 反正躺着也能提升修为,这可是自己羡慕不来的。 就算上了沧荧大陆的岸,其实也没必要化作人形。 只需每次大战前提前两个时辰让她变化即可。 就让她这么默默地修行下去吧,说不定下次见面时会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 何况齐枳也说过,形态切换次数过多对身体的损害是毁灭性的。 相比起战争助力,他更希望点点能够平安。 在自己无依无靠、在外林生存的日子里,点点就是他唯一的陪伴。 吕凌帆轻轻抚摸了几下有气无力的点点,又把一堆鸟粮和清水倒入鸟笼中的小碟子里。 他自己则取出酒杯,与月对饮。 如此氛围,不来独酌一番反倒可惜了这么好的月光和这么好的意境。 自己在海上漂流了一个多月,按理说应该适应了这种感觉。 但吕凌帆却是个例外。 在海上漂泊的日子多加一日,他内心深处的孤独感就加重几分。 从前在宗门时还好,能够有一群挚友每日闲谈解忧。 可现在大家各奔东西,又怎能不相互想念呢? 他满满饮下杯中倒映着月亮的美酒,出于心头的苦闷又忍不住轻叹一声。 虽然他常常指责自己的师傅齐枳多愁善感,但自己又何尝不是这种人呢?他也十分痛恨自己这常常忧郁的一面。 但目睹了那么多与自己有关之人的离世已经给自己心中带来极大的创伤。加上自己连亲生父母、亲爷爷的样子都没有印象,这抑郁之病怕是难好了。 唯一能够解开这个心结的,恐怕也只有他自己。 饮尽月满杯中酒,最是人间苦命人。 第335章 异国他乡王振林 不知不觉中,吕凌帆沉沉睡去。 鸟笼中的点点已经脱离了虚弱期,变得活蹦乱跳。 它看到吕凌帆手中的酒杯跌落成碎片,便卖力地叼起被褥为主人盖上,然后才重返鸟笼开始修炼(其实就是睡大觉)。 翌日,吕凌帆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整理自己身上凌乱堆放的衣物被褥,而是先去看赤娇的情况。 看到那圆鼓鼓的肚皮一上一下地起伏,吕凌帆总算放下心来。 不仅如此,他还明显感觉到赤娇身旁有灵力波动,这就足以证明齐枳所说的“睡眠修炼法”十分可靠,并非空穴来风。 他取出千撰图,仔细研究自己此刻的大致方位。 他所在的小舟其实每日只行驶五六个时辰,毕竟齐枳不可能时时刻刻不吃不睡来为小舟提速。 因此,除了这五六个时辰外,小舟都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静止待命。 他仔细研究千撰图后发现,通过昨日的行程,自己已经离那片群岛不远了,大概还有二十几里的样子。 他打开门贴身望去,果真已经能够隐约看到远处群岛的轮廓。 “这些岛上究竟会不会有人住呢?怎么从这里看过去并没有一户房屋?”他心中充满疑惑。 在眺望时,他也闻到了楼下屋内传出的熏香。 不用想,这又是齐枳每日必做的焚香环节了。 经过一番洗漱后,他用冰凉的海水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被齐枳喊进了屋内。 吕凌帆终于信服地点点头,表示相信了齐枳所说的人兽形态切换后会有“虚弱期”一事。 吕凌帆告知齐枳邻近岛群的消息,本欲离开作进一步观测,以防上岛时会遇到什么危险状况。 不料,齐枳却拦住他,说今日无论如何也要与他对弈一局。 吕凌帆无奈应下,然而二人交手片刻,吕凌帆的颓势便尽显无遗。 齐枳厉声质疑他的几招烂棋,吕凌帆只能真诚回答。 齐枳唯恐吕凌帆是为了讨好自己而故意放水,于是又大战三局。 无一例外,吕凌帆的战况惨烈,可谓是被杀得丢盔弃甲。 一番考验下来,齐枳实在无语。 他终于相信,原来吕凌帆下棋的水准是真的烂,而不是只有口头说说。 据齐枳后来回忆:“这一对局,徒弟的每一步都在我的意料之外。他的思路惊为天人,不同凡响。若是随便在路边抓个围棋新手,不,只需抓个从未接触过围棋的人,当场传授规则让他与吕凌帆对弈,估计都能险胜一二。” 吕凌帆受挫不已。 他本来就同齐枳说过自己棋艺差劲,但齐枳非但不信,反而总是想要试探他。 吕凌帆始终想不明白这纵横十九道、统共三百六十一枚棋子究竟有什么意思。 直到齐枳语重心长地告诉他:“诸多谋略皆可在这纵横十九道内推演。而且,围棋不仅仅意味着娱乐,更是各人耐性、思维的体现。” 从此以后,吕凌帆果真认真跟随齐枳学习围棋。 齐枳常常为他讲述国手之间的较量思路。 在他看来,如果吕凌帆真的能够成为合格的君主,就要学会权衡利弊,要学会制衡与铺垫。 例如,“世人皆不患寡而患不均”这样的问题,便可以通过小小的棋盘来推演解决。 吕凌帆倒是没想这么深。 他只知道,齐枳没有谋害自己的心思,一招一步都是对自己的提升。 …… 另一片土地。 经历了一个多月的海上漂泊,王振林终于从咕海州渡口一路南下,抵达了潮涧大陆的北部。 王振林所居住的禹城虽然规模不小,但在这座广袤无垠的渊渊大陆上,不过是无数城池中的一个。 而渊渊大陆本身,也只是这个天下的六分之一。 如果算上海底的潮尽世界以及天顶穹泽,它甚至显得更加渺小。 王振林自出生以来就没有离开过禹城,他从未想过自己能够在二十岁之前就回到潮涧大陆。 今日,他终于踏上了这片素未谋面的故乡土地,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一种难以言喻的踏实感涌上心头。 他贪婪地吸吮着四周来自陆地的空气,不禁感叹道:“这他国的空气果然与渊渊国不同,似乎蕴含的灵气都更加浓郁。” 由于太过陶醉,他紧闭双眸,一时间竟然站立不稳,被一阵海风吹得差点跌倒。 身后的士兵们把王振林和卢倩送上岸后,便与他们分开了。 王振林享受着渡口上他人传来的惊奇目光,仿佛自己是一位大户世子,出行都要有兵卫护送。 卢倩喊住了王振林,与他说了许多保重的分别之言,他朝着卢倩以及随行的卫兵挥手作别,心想今后的一切都要靠自己了。 船上的卫兵大半就地驻扎,其中七八个看起来最为壮实的兵士作为卢倩还乡的保镖。 他痴痴地望着卢倩及她的护卫者,心中徒生羡慕之意。 自己在此地人生地不熟,日后恐怕还会招惹不少麻烦。 不过,他也明白人家已经把自己安稳送到此处,已经尽职尽责了。 自己就算不说感谢也实在没有脸面再去寻求保护。 何况自己现在孑然一身反倒自由,没有太多约束。 有时候,人们对自由的渴望确实大过一切。 他想到自己手头上尚有吕凌帆赠送的一千灵金,但由于这一个多月在船上也需要不断消化灵金加速修炼,已经耗去了四五十枚。 他心想,如果人间处处都是像内湖世界那样浓郁灵气的地方,其实也就没有灵金存在的必要了。 但现实是蕴灵世界中的灵气有限,却要供给数量不断增加的灵修者分食。 如果不依靠外物想要提升境界,那可真是天方夜谭了。 除了已知的潮尽世界和内湖天地,各个都城的皇宫中灵气也十分浓郁,这一点并不难理解。 各国国都自然养育着众多底蕴深厚的高人,为了供养他们,必须提供最佳的修行环境,否则如何吸引他们的目光呢? 另外,内湖世界并不是星云派独有的,其余几个一品宗门、二品宗门大概都有类似的空间,只是命名不同而已。 第336章 马车夫担惊受怕 江湖上最强的四大宗门中,更有数个人为开辟的小洞天、小天地,其中景物数不胜数,灵气繁之又繁。 王振林扫视着这片天地,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雄心壮志。 他想着自己依靠九百灵金的巨款,何愁做不出一番成就伟业呢? 在他看来,自己的经商能力可是兄弟几人中的佼佼者,无论是经商头脑还是投资眼光,都是一流的。 他背着一个大包,逍遥回旋鼓也绑在背上,斜捆在肩部。 虽然这模样打扮看起来有几分滑稽,但在蕴灵世界里,各种奇怪人士层出不穷,王振林这样的打扮其实还算是最正常的。 因为这里的观念开放,无论如何奇怪的装束都不会引来他人的讥讽嘲笑,反倒会因为自己是货真价实的灵修而得到他人的尊敬。 他穿过巨大的渡口,穿过一排排一堆堆的人群,观察着这些人的奇装异服,试图分析当地人的喜好风格。 然而停留了许久,他始终没有看出什么大概来。 于是,他在距离最近的官道旁截住了一辆马车乘坐。 那是一匹黝黑的老马,腿脚看起来也不太康健。 王振林心想自己如果盲目飞行可能会迷路,也有可能遭到歹人的注意,于是还是安心坐上了马车。 至少这匹老马和那马车夫看起来都是老实忠厚之人。 车厢内虽然破旧,经历过岁月的涤洗,但却异常干净,纤尘不染。 王振林心中赞叹这老实人的习惯,又絮絮叨叨地询问车夫最近潮涧大陆的发展进程。 马车夫谨慎地作答着。 他听王振林抛出的问题以及他提问的口气,还以为是什么厉害人物来此地视察呢,因此生怕说错话惹来祸患。 要知道,“祸从口出”这句话可是这位面向和善的老实汉子记了几十年的教训啊。 先前他本有机会考取功名,却因嘴上疏漏得罪了主考官,因此沦落到只能驱赶马车的地步。 虽然他不用出多大气力,但也属实挣不到什么钱。 那马车夫身材佝偻,面黄肌瘦,浑身黝黑,皱纹清晰可见,白发丛生,看年岁大概不下六十岁。 王振林望着马车夫的模样,轻叹一口气,内心的慈悲心肠忽然爆发,仿佛在一念之间成了普天之下的大善人。 他觉得定是老马车夫的家人不管其吃住,因此到了这般年纪还得跑马车维持生计,又或者此人是苦命人,压根没有子孙后代,只得自给自足。 马车夫听着王振林越发犀利的言语,常常回头探查。 他怎么看王振林也不过是个刚刚成年不久的小伙子,怎么净问些这么高深的话题。 该不会是别国的奸细来探查国情,或者是哪个公子世子来体验生活? 不对啊,他如果真是要问这些东西,似乎也不该问到自己一个马车夫头上来。 莫非是觉得自己这个职业比较接地气,能够接触社会上层不成? 干瘦老头旋即摇了摇头,感叹道:“算了算了,自己只管驾车就好,大不了不去理会他。想来光天化日之下,他也不能随意出手逼迫我说些什么。” 马车顺着官道疾驰,王振林期间不断询问此地民风民俗,是否有什么忌讳词句,甚至特意向马车夫请教了几句实用方言。 虽然用处不大,但说不定能够帮助自己拉近与本地人的距离。 何况这里作为自己的祖居故乡,不会当地方言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马车夫能避则避,尽量不透露太多。 如果遇上那些实在回答不了的问题,他便勉强糊弄了几句。 王振林听着不顺耳,再三逼问下,马车夫才说出实情:“潮涧大陆共有十四州,州州郡郡方言都有不同,与其他国家地域性统一方言区别很大。况且西北三州的方言压根就不是人能学会的,听来比兽语还要晦涩。倒不如老老实实说白话,倒也省去了诸多麻烦。况且大多数人一生只会活动在一隅边陲小镇,也实在没必要去接触太多方言。学得杂了反而有害身心。” 王振林看出这马车夫实在不愿意与自己多唠,甚至有意无意表现出一丝厌烦,于是识相地住了嘴。 可他仍然不死心,稍作歇息后又向马车夫发起询问。 马车夫这下干脆停下了车,朝着王振林连续鞠躬道:“大人,我只是一介草民,您就不要再刁难我了。我这半辈子都奔波于生计,实在对您想了解的东西知道不多。您想了解国情国运,该去找那些大人物问询才是。小人实在怕无意间说错了话,惹得祸事,因此您的问题我绝不会再答了。” 马车夫说完后,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土,又朝着王振林鞠了一躬,然后重新驾马启程。 王振林对此哭笑不得,心想这马车夫还真把自己当作敌特了。 他不再解释,躺在舒适的马车中,惬意地望着窗外的风景。 “也不知道凌帆怎么样了,还有苏妤女侠、子波兄弟、魏涛兄长,以及师姐……”他心中暗自思念着星云派的小队成员,他们情谊深厚,维系稳固,相互挂念,心中自有羁绊不散。 本来躺在疾驰的马车上享受威风已经让王振林昏昏欲睡,但马车的侧翻让他瞬间惊醒。 伴随着一阵马匹的凄惨哀鸣,王振林直接从车厢中重重摔出,摔了个狗啃泥。 “哎哟,痛死我了,老头,你莫不是想要谋害我?”他狼狈地起身,手掌不断摸索疼痛的脑袋,仿佛还磕出了个大包。 他迅速甩去身上大片黑色淤泥,脑子里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王振林观望四周,发觉自己正处在某处山谷内,远方已经能够看到大片草原绿地。 他身前是被巨石砸晕或者已经死掉的马儿,一行血迹顺着马嘴流淌,渗入地下。 自己乘坐的木制车厢被这一个重重的侧翻摔毁成八瓣,此刻只剩下一堆朽木。 他本欲破口大骂,却看到年迈的马车夫正抱着昏厥的马儿痛哭流涕。 毕竟是他的命根子,如今马车已经损毁,如果马儿也死去,这年迈者便没有了赖以生存的本钱。 说不准这购买马车的钱都是自己操劳半生或者借贷而来,这番遭遇无疑让他原本困顿的生活雪上加霜。 第337章 路遇杀马特劫匪 王振林想问清缘由,他本以为是这个马车夫因为年迈昏聩操作不当才撞向这石块,可他定睛一看,石块后方居然有几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的痞气青年。 他们很快把老车夫与自己团团围住,来势汹汹。 王振林默默计数,对方不过六人而已,仗着虎背熊腰、身高体大,一个个眼神中竟有目空一切之感。 他不禁暗自思量:“这些家伙,是不是与禹城黑伙一般的小混混势力?可他们为何偏偏选中一个老马车夫劫掠呢?” 王振林迅速理清了头绪,他意识到这块半人大小的石头正是那些痞气青年设下的陷阱,专门用来坑害过往的车驾。 石头上的多道已经风干的血迹和其他车轱撞击产生的碎痕,无疑是他们前几次犯罪的证据。 探查一番,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觉得这件事情变得有趣起来。 “连灵修都不算,还敢出来作威作福,当真不怕哪日撞见狠人把他们尽数惩戒?”他脑筋一转,忽然突发奇想,也想像其他武侠故事里的情节一样,来一场“扮猪吃老虎”的戏码。 他心想,自己如今既然有能力,就一定要好好整治一番潮涧大陆的乱象,不能让其余五国之人一听到潮涧国三个字就露出鄙夷的神色。 这种行侠仗义、匡扶社会的大事壮举,本该就应当由他王振林来做! 此时,老车夫见到几个痞气青年,立刻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狠狠地求饶。他已经顾不上心疼自己的马匹,只是希望保住自己的性命。 这些家伙确实是小混混,但他们的脑筋好用,眼神也尖锐,专门挑选像老车夫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昏聩老头下手。 如果遇到年富力强的青年或中年,或者一眼就能看出是灵修的“大人物”,他们自然不敢招惹。 而且此地偏僻又在山谷之中,一整天下来也罕有人影。 马车夫原本想加快进程送走车上这位“危险分子”,因此才驶离了官道,进入了这个偏僻的地方。没想到自己的一时糊涂,居然要把自己葬送在这里。 “几位公子,我与各位无冤无仇,不知为何要在此地设伏啊?”老车夫颤抖着声音问道。 那些痞气十足的家伙身上穿着不同色彩的花哨衣服,倒也算引领潮流。 黄、红、绿、青、蓝、紫,六种颜色似乎组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他们围着老车夫和王振林,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黄色衣服的青年梳着诡异的鸡冠头,睫毛上涂满浓紫色的染料,他拽着一口蹩脚的本郡方言说道:“你这老家伙瞎说什么呢,你何曾看到是我们故意朝你的马砸石头的,还设伏?你这随意给我们这些正义青年扣帽子,实在居心叵测,莫不是想把我们几人全都丢进大牢中?” 老马车夫连忙叩头,卑微至极,脸上都磕出了红色血印。 “老家伙,把你身上的钱财全部交出来,还有你,小子,把身上的所有值钱家伙送给我,我便饶你们二人一命。不过你们二人若是想要报官,我们定当饶不了你们,连同你们的家人,一个也跑不了。”一个红衣服的小痞子威胁道。 老马车夫看到事有转机,却忽然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他带有乞求的眼光望向王振林,希望这个与自己高谈阔论的少爷有真本领,能帮自己好好教训这些小子。 总不能这个少年方才对自己高谈阔论,结果是一个没有半分本领的书呆子吧。 虽然对潮涧大陆人品低劣早有耳闻,但王振林仍然没有想到,自己仅仅来到潮涧大陆的第一天就遇上了抢劫。 他眼见几个人的目光都对准了自己,心中暗暗窃喜。 红衣服小痞子兴许是看到了王振林身后背负的逍遥回旋鼓,怀疑王振林是灵修。 正在他们犹豫之时,王振林却自己澄清道:“哥哥们,我有的是钱,我本是来到潮涧国游学,本家是渊渊大陆白氏长子,名为白淙淙。我这人好吃懒做,家人曾多次劝告我学习一身本领武艺防身,可我实在太过叛逆,是个实实在在的纨绔,整日只沉浸在美貌女子们的温柔乡中,不曾习武。如今只身前来,身上携带了一千灵金,今日供奉给各位哥哥,就当我们交个朋友如何?” 六人面面相觑,不知王振林所言是否属实。 但有一点不可否认,王振林的打扮确实像个大户人家。 至于远在千万里外的渊渊白氏,他们哪里听说过? 他们只知道眼前这个家伙是只十足的大肥羊,一旦错过便是罪该万死。 于是,他们的眼神中露出了贪婪和凶狠的光芒,准备向王振林伸出罪恶的手。 况且,既然家族前面加了“渊渊”二字,那便证明是一国中为数不多的大族。 至少目前还没有哪个小门小户敢冒充世家,不要命地给自己家族前面加个国家前缀。 在听到一千灵金后,不光六个小痞子被震慑住了,连老马车夫也十分震撼。 他隐隐感到自己猜得大差不差,此人虽是公子却并非间谍。 然而,那可是一千灵金啊! 自己辛劳拉半辈子车,恐怕也只能挣上这些,而且还得是在自己日日工作、不吃不喝、不生病的情况下。 如果这个小子真的把一千灵金全都给了这些家伙,那可真就是天下第一纨绔败家子了。 “口说无凭,你自己这么说我们是难以信服的,除非你立刻给出证据。”一个小痞子说道。 王振林微笑示意,目光中还带有几分取巧的臣服意味。 这般略带几分畏惧的眼神足够让混混们心安,这些都是他平日通过观察所得出的经验。 他不磨蹭,迅速从身后的大背包里取出了一个类似吕凌帆储物囊的东西,不过尺寸要小几分,功能却类似。 这是在船上时他向他人讨要的,专门用来堆放银钱的。 毕竟一千灵金数额不小,但凡有点脑子都懂得财富不能轻易露出的道理。 如果直接塞进背包里,装不装得上先不说,最主要可能会遭贼人惦记。 毕竟灵金在一起会发出啪啪的响声,随着自己走动就会招惹注意,他可不愿受到这种注意。 成堆的灵金堆放在一起,其难掩的浓郁灵气同样会让他人生疑。 第338章 我有天字号兵器 王振林把储物种的内部呈现给六个小痞子看,他们六人的眼睛都看直了,嘴巴也都成了“o”字型。 黄色衣服的家伙更是咽了口唾沫,显然是想独吞这笔财富。 王振林看穿了他的内心想法,忽然心生一计道:“诸位,除了这一千灵金,我还有身后这绝世兵器。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天字号神兵,整个蕴灵世界现在仅存的天字号神兵也不过两只手再加一掌的数量,可谓价值连城。” 虽然他们不是灵修,但蕴灵世界遍地灵修,关于境界划分、武器功法的级别名称他们都略知一二。 好像天下确实存在“天字号兵器”这个说法,这让他们对王振林的话更加深信不疑。 紫衣青年下意识地扑棱了一下他那高翘的头发,然后朝着众人窃窃私语:“哥几个,我看那兵器亮闪闪的,好像真不是什么平凡货色。而且这个家伙随手都能拿出一千灵金的巨款,我认为他说的应该都是真的。” “这神兵是我白氏家族的传家之宝,被我离家时偷偷带在身上,就是怕日后缺钱了还有它作为底牌。我本来打算将这传家宝当掉,换取足够钱财回到家乡。况且我也亲口说过,我并无灵力在身,既非灵修又无灵力,这兵器在我手上只能算作装饰品。”王振林解释道。 紫衣青年再次判断道:“好像是的,如果这家伙真是灵修,哪怕那兵器是一柄劣等武器也能把我们几个干趴下,他没必要说谎的。” 其余几人听完紫衣青年的推理皆是点头。 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家伙本不知武器品质真假,但在看到王振林的财力后,他们立马选择无条件信任。 对他们来说,自己似乎要迎接一生的荣华了,于是一个个欢欣雀跃起来。 “那么如果你诚心诚意,这天字号神兵具体价值可否与我们透露一番?”紫色衣服者对王振林的口气都和蔼了几分,对老马车夫更是视而不见。 对他们来说,眼前这位才是贵人,这老家伙估计浑身上下也翻不出几个钢板,恐怕这马车的价值都没有眼前这位大方公子身上财物的零头多。 王振林故作小心翼翼状,说是为了避免有他人听去,六个青年直夸王振林细心,甚至有了把他纳入麾下的想法。 “具体价值我也不好估计,如果放到世上顶尖的拍卖行,大概能够买下百城!我说的百城不是什么抽象比喻,是货真价实的一百座城池,包括城内所有的地权和营收!”王振林夸张地说道。 “啊!”几人脸色巨变,身体打颤。 如果真是他说的这样,那相比之下,谁还会去要那微不足道的一千灵金啊,这简直是丢了西瓜捡芝麻。 可这个问题一旦抛出来,分配不均就成了巨大的问题。 如果只是原本的一千灵金,一人分得一百多枚,姑且不说各自是否服气,至少还能保证分得都差不多。 可眼下忽然来了个庞然大物把局势瞬间改写,六人各怀鬼胎,表面和和气气,其实都无比渴望独吞这“天字号神兵”。 王振林看他们脸上尽显无奈,假装好心道:“不如这样,我给大家支个招,如何?” “小兄弟,你尽管说就是了,如果说的合理,我们一定照做!”其中一个青年回应道。 王振林面露微笑道:“这一千灵金,你们其中随便选出一人拿走,另外五人瓜分天字号神兵,售出后各得两成,这样总算公平。” “什么?你管这叫公平?” 王振林话音刚落,六人便展开了激烈的争吵,互相不服气。 紫衣青年再度站了出来,他已经出头过许多次,想来也是几人中反应最快的一个:“这怎么行呢,你既然说了这是货真价实的天字号神兵,那它的价值又岂是一千灵金能够相比的,如此分配分明差异极大,你却口口声声说是公平?” 王振林装作无奈,他看向那老车夫已经不知所措,坐在地上抱着昏厥的马匹。 “那我就来为大家计算一番,你们细细品鉴,不要焦虑。等我把一切讲完,如果你们仍然不服,那我们就重新商议。”王振林很快将众人安抚,平息了嘈杂。 “我说这天字号兵器价值百城不假,但那毕竟是理想状态,我们姑且算作它的价值只有八十城,诸位可有异议?”王振林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六个青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连私塾都没念过,在一个文化人面前又能有什么异议呢。 于是他们皆是摇了摇头,希望王振林继续说下去。 况且他们本就有预料价值一百城是夸张的说法,如今刨去二十城的水分,当然可以理解。 八十城的分配,也足以让他们此生衣食无忧,那海量的收益,根本无法计算。 以他们那愚笨的脑袋想破了也算不明白的,王振林因此便能顺理成章地忽悠了他们。 “那不就得了,我们要想方设法,让这天字号神兵的来历离奇一些,越离奇越好。这种绝世兵器的出现,越是奇怪便越能引得别人相信,于是这样便能骗得更多人,同时需要各方各地的证明。如果真想将此事做成,我们要拿出三十城上下的财物来打点,让这来历更加真实可信,诸位以为然否?要知道,这点如果不能忍痛做好,在拍卖会上便不能卖出高价的。”王振林进一步解释道。 他们几人听到原本的八十城又一下少了三十城,虽然肉痛,但也不得不点头道:“然。” 王振林看着六人,仿佛在看自己的得意门生,主要是他们的确好骗,在巨大利益下智力尚且不如孩童。 王振林满意地点头道:“除此之外,我们还需有大额支出。在把这神兵送往拍卖行的路上,至少要雇佣三四位具有通天能力的灵修来为我们保驾护航,这便又要拿出三十城去支付,当作工钱付给他们。此项支出过后,如今百城只剩二十城。” 第339章 百城最终变半城 一向善于发言的紫衣青年再次提出疑问:“为何要找高手同行,我们自己悄悄前往不是就能省下这一笔巨款了吗?” 王振林摇了摇手指头,语重心长地道:“你看,这不是把问题想简单了吗?你要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我今日刚刚来到潮涧大陆,可我每在此处多留一日,我身上背负神器的消息就有可能多传一处,不久就会闹得满城风雨,人人皆知。如果不找几个高手保护自己,护送宝贝,恐怕半路上这神兵就会被贼人歹人夺了去。到那时,你不但连这二十城都不剩,反而性命堪忧!” “好像确实有些道理。”黄衣青年思考片刻后道,像是下了很大决心。 这些家伙果真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人,之前说他们有头脑反而是看走眼了。 王振林三言两语的小小设计就把他们蒙得团团转。 虽然自己内心对这些无所事事的痞子深恶痛绝,可明面上还是不能表现出来。 如果露馅,自己可就没乐子玩了。 红衣青年咬了咬牙,忍痛割爱般地说道:“罢了罢了,二十城就二十城,我们五人就算各得两成,至少还能拿下五座城池。五座城池每日的营收,总也比一千灵金要多得多不是?” 王振林长叹一口气道:“唉,红衣兄,我话还没有说完,你且听下去。” 那驾车老头仍然抱着马头,却听得越发迷糊,怎么看都像是这位乘客在哄骗这些混混。 “是不是又要克扣我们的城池了?”绿衣青年欲哭无泪,心中却早就把这天字号神兵当做了自己的私产。 王振林每扣下一笔大账,他的心中便会滴血疼痛。 “你看看,这话是怎么说的。哪里是我要克扣你们的城池了,我自然想让你们每人都得到最大利益。实话说吧,见到你们的第一面起,我就深深地把你们当成了兄弟。你们身上有我苦苦追寻而不得的气质,可对待兄弟,我又怎么不希望你们好呢?”王振林诚恳地说道。 六人都是恍然大悟,感动不已。 “白淙淙兄,你继续说吧,你正常计算即可,我们几人绝无怨言。”他们显然被王振林这番直抒胸臆的话感动得不行,继而开始称兄道弟。 倒是远处的马车夫眼神迷离,似乎还期盼这位“败家阔少”能够发发善心,赔了自己的马车与马。 “既然兄弟们信任我,我就继续为你们算账。我们方才只是计算了明账,暗面还没有计算……”王振林开始详细地为他们分析。 在一番近乎合理的说辞下,王振林的巧舌如簧居然把原本的百城价值给每人说成了半座。 他们各个抓耳挠腮,却又无可奈何。 一番计量之下,仍是觉得哪怕只有半城也要超过了一千灵金的价值。 半座城池,如果运气尚好择了大城,那便也有千门万户,其中累计的资产定然不俗,足够让他们下半生衣食无忧。 然而,王振林话锋一转,循循诱导:“你们不要只盯着尚未到手的城池,你们想想看,这一千灵金只要选择,现在就能拿到。灵金可是货真价实的宝贝,拥有这笔钱财至少未来十年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你们能够舒心地生活。有了一千灵金,你们可以随心所欲开设作坊,做些买卖,自己当老板,岂不同样是痛快之事?” 虽然名面上这么说,但王振林与马车夫心中都有所考量,并不觉得这些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能够做起什么大买卖。 以他们的见闻,这些人不在几月内将一千灵金的本金亏空便是谢天谢地了。 王振林继续添油加醋道:“可若是选择了这天字号神兵,不但要每日担惊受怕,害怕神兵被盗走、抢走,还需完成接下来的冗杂工序。拍卖会事宜繁杂,城池交接又是复杂之事,如此看来,其收益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到手,到手的钱也不一定比一千灵金多多少,可付出的精力代价却远远倍增。” 然而,六人仍是不为所动。 显然,这番说辞还不至于劝退他们对天字号神兵的热情。 他们铁了心要吞下这半座城池的利益。 王振林说着说着,自己都快相信那逍遥回旋鼓是天字号神兵了。 他又费了一番口舌,眼见几人有松口迹象,趁热打铁道:“你们想想,一旦你们在拍卖行露面,你们的行踪就会被天下人熟知。到时候,哪怕你们躲进深山,那些所谓的亲朋酒肉朋友都会找上门来,打着各种旗号借钱。这种后果,你们想过没有?” 果然,这种说辞更能打动人心。 绿衣和紫衣青年已经有了明显的退意,但其余四人仍然保持原状,坚信风险越大收益越高。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再阻拦。你们大可选出一人来取走这一千灵金,另外五人来收走这天字号神兵。如果实在无人愿意,我就保留灵金,任由你们瓜分这神器的价值。”王振林说道。 然而,新的问题再度出现。 早有退意的绿衣青年和一直作壁上观的紫衣青年起了争执。 在利益面前,这两个痞气青年显然没有表面的铁血友谊。 他们一时间争执不下,言语越发尖锐犀利,由原先的唇枪舌战演变为激烈的暴力冲突。 二人瞬间扭打在一起,因为金钱纠纷都下了死手。 哪怕是至亲之人在面临财产分配时都会不顾往日情面大打出手,更何况是表面兄弟呢? 王振林看到两人互斗,心中窃喜,觉得目的已经达到。 他眼神示意老马车夫来到自己身后,老马车夫也渐渐明白了事情原委,不禁赞叹起王振林的临危不乱与高明。 眼见二人贴身肉搏,已经血肉模糊,剩下的四人才去拉架。 王振林看他们要采取行动,立即大声吼道:“给你们神兵,接好咯!” 话音刚落,四人也不再想着去劝架,而是一拥而上来想要抢夺逍遥回旋鼓。 王振林悄悄在鼓身施加了一道极重的土灵根之力,然后重重抛出。 第340章 逞恶扬善替天行 四人呈各种姿势扑向大鼓,可就在他们接触到大鼓的一瞬间,脸色大变。 凡人之躯,竟敢试图抗衡观明境的土灵根之力? 那千斤重物把四人接触到鼓身的肌肤躯干全部压成肉泥,现场几乎呈现不忍直视的场景。 四人试图捧接大鼓的胳膊瞬间被接连扯下,化为血淋淋的断臂。 旁边扭打在一起且已经痛下死手、攻要害、反目成仇的紫衣和绿衣青年反倒逃过一劫。 但他们二人沉浸在互相的死战中,也没有察觉到其余四人的异样。 “啊!” …… 一道道哀嚎声布满山谷,声音之大竟是让老马车夫都痛苦地捂上耳朵,避免被震破耳膜,后半辈子成了聋子。 远处未抵达山谷之人听到山谷内不断回荡的哀嚎,还以为出现了猿猴,惊讶不已。 青衣与蓝衣的身体已经被逍遥回旋鼓压成两半,黄衣和红衣各失一条手臂和一只腿,他们二人愤愤地望向王振林,眼神中似乎要爆发出杀人利剑。 “你,你个骗子,居然声称自己不会武功,可你分明就是一个灵修!”红衣青年怒吼道。 王振林连忙摆摆手道:“好兄弟,可不要冤枉了我,我白淙淙从不说谎。我说我不是灵修,那便就不是灵修了。如果我有半句虚言,哪怕我白淙淙已经死去也会在阴间不得安生!” “这鼓身这么重,甚至直接压死了我的两个弟兄,你还说你不是灵修?如果不是灵修,哪里来的这般力气!”黄衣青年愤怒地质问道。 王振林装疯卖傻,仔细瞧了瞧沾满鲜血的逍遥回旋鼓,然后一脸无辜地说:“我已经说过我与各位有眼缘,想要与各位交好,你们也是理解我这番心思的呀。既然想要与各位成为真正的兄友,我又怎么可能会想着陷害兄弟们呢?” “我看明明是你们四人争抢途中不小心触发了这天字号神兵的开关,让它力量得以外放,这才造成这般结果。如此看来,分明是我好心赠送,你们使用不当出现失误,然后还要反咬我一口。” 红衣和黄衣青年吃痛不已,加上气火攻心,一时间竟然难以反驳。 他们只是各自用尚且完好的一只手臂捂着隐隐作痛的心脏,就差没被活活气死。 “小兄弟,你是真损呐!”王振林扭头看到老人给自己竖起大拇指,一时间分辨不出究竟是夸赞还是诋毁。 “您之前对我抱有意见,这下对我观感应该好多了吧。”王振林笑着说道。 马车夫只竖起大拇指,面带笑意。 他心想如今获救,或许能够从这位公子身上讨些钱财,至少弥补了今日车马俱亡的损失。 如果自己多多美言几句,想必他是不会拒绝的。 绿衣青年和紫衣青年本来扭打得极为疯狂,但二人似是忽然开窍,转念一想,这钱分明还没到自己手中,就算打赢了也没什么好处。 至少先把那一千灵金夺在手中才是真的。 不仅如此,他们刚才分明听到其余四个弟兄的惨叫,于是决定休战。 等他们二人浑身是伤、狼狈地起身时,更是被眼前的场景镇住。 自己二人如果说只是血肉模糊,那么另外四个兄弟简直是没了人样! “不是说好你们去接兵器,分享兵器吗?怎么一个个的成了这般样子?” 紫衣青年最先发现身体被切两半的两位“好兄弟”(仅在利益活动之外的兄弟),他的声音中充满颤抖和恐惧。 虽然整日喊打喊杀,但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死人,怎能不爆发出空前的畏惧? 王振林拍了拍手,立即跨上前去。 他毫不费力地把对于这些痞气青年来说有千斤分量的逍遥回旋鼓背在身上,眼神也越发凶狠犀利。 他恨透了这些家伙,他们的性质与黑伙无异。 自己今日既然有了本事,那便要替天行道。 “怎么,你们原本不是气焰嚣张吗?不是善于坑骗劫道吗?怎么现在一个个成了这般鬼样子?”王振林玩归玩、闹归闹,如今兴尽,他慢慢向前走着,眼神中尽是狠戾。 断去一臂的黄衣青年和失去右腿的红衣青年不断恐惧地后退。 不明所以的两个身负重伤者——紫衣与绿衣二人也略感畏惧,不断后退。 他们看向眼前缓缓踱步而来的王振林,仿佛看到了世间恶魔。 面对王振林的步步紧逼,他们仿佛大祸临头,再无先前的嚣张气焰。 “如果今日你们碰上的不是我,可能还捡得了一条命。要怪也便怪你们运势不佳,若有来生,一定看好黄历再出门。你们之前想必做过不少类似勾当,挣些肮赃银钱。今日不如就让我来替天行道,好歹也做一回公道之人!”王振林说道。 紫衣青年闻言如同被逼急的野狗,连连破口大骂。 他所能够接触到的最最卑劣、肮脏的字眼都在王振林的“族谱”里反复出现。原来所谓的兄弟情谊只是此人惺惺作态。 他大骂王振林不要脸,不料王振林听后非但没有震怒,反而更加兴奋。 每一句脏话出口,王振林的阴冷笑容就扩大几分。 “究竟是我不要脸,还是你们这些连老人都不放过的禽兽不要脸?”王振林的话语中带着愤怒和嘲讽。 “啊!” …… 又是一阵阵哀嚎过后,空旷的山谷重回寂静。 马车夫嘴里尽是些感恩戴德的话,不过里面掺杂着许多王振林不明所以的方言,大概是这个年纪的人一激动就会不自觉地从嘴里蹦出来。 不仅如此,王振林还把卢倩分别时赠与自己的治疗药膏给老人的马用上。 虽然不知道人兽体质不同这马能否受益,但给它用上总有机会能让它恢复,何况自己想要走出这茫茫大山,还得依靠这匹瘦马。 不出一会,这个遭到重创的瘦马居然奇迹般地活蹦乱跳起来,王振林不禁感叹卢倩药物的奇效。 看到爱马恢复如初,老马车夫泪流满面。 这匹马对他来说不仅仅是赚钱工具那么简单,更有可能是陪伴多年的老伙计,自然意义非凡。 第341章 潮涧大陆登天楼 王振林在六人的尸体中一番搜寻,果然搜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六个人一共只凑了六枚金币四枚银币。 他把这些钱全都留给马车夫,还自掏腰包送上两枚灵金,大概是看老人可怜。 虽然马车夫坚持分文不取,但感恩之余也挡不住王振林的强硬态度。 “您说官府会不会寻着几人的尸体找到我,把我关到大牢中去?”王振林的无心发问让马车夫有些悻悻然。 他回答道:“虽然您做的是惩恶扬善的大好事,但不排除他们尸体被发现的可能。如果真被官府衙门的人寻得蛛丝马迹找上您的话,恐怕不太好办。我认为您还是先想个办法把尸体处理干净……” 还没等马车夫把话说完,王振林已经拿着逍遥回旋鼓疯狂敲打尸体,直到把他们打成一滩滩烂肉碎片才罢手。 他又从背包中寻出几个大麻袋把碎片聚集起来扔掉,保准不会有人再发现。 做完这一切,王振林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马车夫递上白纸供他擦拭身上脸上的血迹。 王振林又帮着马车夫把破损的马车修理了个大概,用的是常道豪当年在禹城教给他的灵力控物。 虽然看起来修补得不太完善,但至少能坐人,也至少能保证马车跑个几十里不会散架。于是,他又舒舒服服地躺了上去。 马车夫这次重新驾起马车,对王振林的态度有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或许是被他的智慧与英勇所折服,也可能在金钱的诱惑下屈服,他开始主动给王振林讲述潮涧国的许多轶闻趣事。 虽然这些故事只包含他的老家附近辖区,但听起来却也十分有趣。 讲到一半时,马车夫的故事突然中断,王振林有些疑惑,探出脑袋去望。 老人略作思考,谨慎地问道:“小人有个问题,不知现在问合不合适。”王振林故作慷慨,大手一挥道:“您尽管问便是,您告诉了我这么多风土人情,我也没有闭口不言的道理。” “小人斗胆请问,公子的真实名字究竟是不是那白淙淙?”马车夫小心翼翼地问道。 王振林听完哈哈大笑,回答道:“不过是随便抓了个名堂来用,对付这种恶人怎能留有真名呢?不过那白淙淙在我那地是个十足的恶霸,因此搬出他的名号来让人记恨其实也无不妥之处。” 老马车夫点了点头,回答道:“这就好,这就好,万一用真名再被人记恨上。那小人能不能斗胆请教一下大人真正的名讳?” 听到这里,王振林不再嘻嘻哈哈,而是摆正身形,一脸严肃地说道:“老人家,您且记住,您曾经载过一个不得了的少年,他日后会是潮涧大陆赫赫有名的人物。” 老人观其行事,于是信以为真,重重点头。 或许因为说得太多,做得太多导致身体乏累,王振林没了刚上马车时侃侃而谈的心气,不出一会就沉沉睡去。 当王振林被唤醒时,他被告知自己已经又睡了后半程,此时已经来到了真正的潮涧大陆——东南部的峡口州京方郡,自己身处京方郡中央的楷城内。 王振林答谢了马车夫,并再留下了三枚灵金让他用作修补马车。 他心想,没办法,谁让自己这么善良就喜欢做好人好事呢? 再说了,自己的九百多灵金根本花不完,有钱就是这么任性! 老人感激不尽,向旁人借来纸笔留下了自己的地址,让王振林一旦遇到麻烦事就去找他。 虽然他年迈体弱无甚本领,但他表示愿意感恩戴德为王振林拼尽最后一口气。 王振林虽然表面上应下了马车夫的话,但他心里清楚,自己怎么可能真的去麻烦一个老人呢? 如果事情发展到自己无法解决的地步,即使去找他也无济于事,说不定还会白白搭上一条无辜的人命。 他之所以表面答应,只是为了让马车夫有个心安与期待。 这样看来,王振林骨子里的善良并没有被世俗所更改。 他漫无目的地行走在楷城的街道上,见到什么新奇玩意就买下一些。 现在自己也算是个小小的有钱人了,既然有了装阔的资本,那就不能委屈了自己。 他左手拿着冰糖葫芦,右手拿着脆皮肘子,左右开弓,吃得不亦乐乎。 他正惬意地迈着步子,生怕别人不认识自己,身后沾满血迹的大鼓倒是引来不少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他本来想要寻一家客栈住下,可是看来看去附近都没有自己中意的。 或许是豪华的安乐居住惯了,再看其他款式的客栈都会觉得失落一些。 也难怪,安乐居在同水平的客栈中堪称佼佼者,如果再贵一些,那些专门为富豪开设的客栈逊色一点也自然无可厚非。 吃完手中的冰糖葫芦和脆皮肘子后,王振林觉得明显不过瘾,他要报复性消费,以满足自己一个月乘船而来的苦难。 于是又取了几只面筋和硕大的牛肉串,吃得满嘴流油,那叫一个香。 洒上孜然、辣椒面,满咬一口,直呼“天上人间”! 走着走着,王振林仿佛失神一般,他看着眼前面貌熟悉的孩童不自觉地揉了揉眼睛。 是自己眼花了吗?这孩子不是安乐居的小哑巴吗? 王振林生怕自己看错,于是没有选择喊叫,而是悄悄尾随这个酷似小哑巴的孩子。 这个孩子此时正提着两桶豆油向远处走去,王振林又擦了擦双眼,眼见小哑巴走进的那个客栈,建筑风格及外观居然与安乐居十分相似。 他内心既有焦虑又有惊喜,于是壮着胆子快步走向那间客栈。 客栈有白金色调的巨大牌匾,上面写着“登天楼”三个大字。 这不是魏涛兄弟原本预计把安乐居改造后的名字吗?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入客栈内,四下搜寻却没有看到魏涛的身影,连前台掌柜也十分陌生。 他不免失望几分,只安慰自己是巧合罢了。 不出一会,酷似小哑巴的孩童提着两只空桶从内房走出。 第342章 又遇熟人戴掌柜 小哑巴与王振林对视的一刹那,便支支吾吾了起来,似有难以言表的激动。 王振林至此确定了小哑巴的身份,果然还是那个心地善良的孩子。 既然小哑巴在此,为何掌柜却换了人? 王振林正心生疑惑之时,小哑巴便扯着王振林往二楼行去。 那个陌生掌柜见此情形并未加以阻拦,王振林随着小哑巴来到一间书房内。 书房内正在拨弄算盘之人,正是戴掌柜的一家三口。 戴掌柜听到身后小哑巴含混不清的声音,本已显得颇为不耐。 他本欲转身怒斥,却在看到王振林的瞬间惊愕不已。 虽说他们往昔有所龃龉,但此般情形也算是在异乡邂逅旧识了,怎能不心生感慨? 没有问缘由,没有问经历,戴掌柜保持着一贯的热情,招呼起了王振林。 他想,大概是因为渊渊国彻底沦陷,因此王振林才逃来此地避难。 十分合理。 戴掌柜立马设宴邀请王振林把酒言欢。王振林略加推辞,最终还是无法拒绝其美意。 二人相互交流近来经历,原来上次宗门一别,戴掌柜已经变卖所有家产,包括沧荧大陆的土地房屋,携家眷一并来到潮涧大陆生活。 原因倒也简单,戴掌柜分析一通:按地理位置来说,潮涧大陆被怨流军入侵的可能性最小。 怨流军的下一个进攻目标很有可能是沧荧大陆,也不排除观灵大陆甚至青玄洲,但绝不会是最西南角落的潮涧大陆。 这般略有远见的部署方略,倒是让王振林惊讶不已。 他一面感叹戴掌柜作为商人的智慧,一面夸赞他的有情有义:既不在逃亡中抛弃小哑巴,当年还帮助魏涛制作义肢。 听到从前不对付的家伙口中的赞美,戴掌柜的兴奋更甚几分,甚至快要从板凳上一跃而起。 好在他的媳妇在一旁按着,否则非得出丑不可。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这都是戴某人我应该做的,谁让你们都是我兄弟的兄弟呢。” 这波属实是让戴掌柜装到了。 “那阵林兄弟日后有何打算?”戴掌柜问道。 王振林犹豫片刻,并不准备把自己的全部家世与未来期许告诉这个家伙。 他只是说自己在考虑先找寻一家客栈住下,然后再慢慢规划未来的道路。 “这哪里算是问题,王兄你还找什么客栈,还考虑什么啊。你只管踏踏实实住在我这便是,我保准为兄弟挑选一间最最干净的房屋,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戴某人分文不取。咱们二人同为凌帆的挚友,也应当在他乡相互扶持,你说是不是?今日兄弟你落难,我自要伸出援手,说不定日后哪日我失势还得仰仗王兄帮扶啊!”戴掌柜热情地说道。 王振林看向戴掌柜的夫人,她看上去十分瘦弱,虽然谈不上如何貌美,但却一眼就能看出是个踏实顾家的矜持妇人。 只不过因为戴掌柜之前的抠门,没法让妻子得到分毫保养,故而看起来更显疲态老态,皱纹都爬上了眼角。 许是平日少见荤腥营养不良的缘故,她显得有些面黄肌瘦。 那妇人看到自己小气丈夫不知为何一反常态,对待王振林与之前的客人大不相同,居然大方起来,甚至能够用阔绰形容。 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她甚至觉得戴掌柜是发烧烧糊涂了。 可看戴掌柜言辞激烈,心意果决,这妇人又不禁暗暗打量王振林,并开始猜测他的身份。 王振林不知戴掌柜有没有向他的妻子提起过吕凌帆一行人为宗门事业做出的突出贡献,不过这些也并不重要,这妇人只需知晓王振林是个贵客就行了。 住惯了安乐居,这登天楼类似的一切都仿佛那么亲切。 王振林本意就想在此居住,如今戴掌柜自己开口,他也好说的多。 虽然过去与戴掌柜不对付,可这毕竟算得上“他乡遇故知,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于是他放下过去成见,准备久居于此,把这个装饰风格都十分熟悉的“登天楼”当作自己建功立业的根据地。 然而,王振林也不好意思白白住在此处,毕竟戴掌柜是吕凌帆的“拜把子兄弟”,不是自己的至交。 何况自己本就不缺钱,这小客栈能贵到哪里去,总不至于几天就把自己浑身上下的一千灵金吃垮吧。 怀揣着诸多想法,王振林坚持要付钱住店,总不愿白白住店。 戴掌柜也是能推则推,与王振林争执不下。 戴掌柜的老婆与那个看起来七八岁的女儿都已经傻眼,她们何曾见过戴掌柜如此执意要赔本做生意。 过去,戴掌柜虽然钱也不少挣,但对待妻女从来都是吝啬的,如今却对一个陌生人如此客气,这让她们感到十分惊讶。 王振林心里也不禁泛起了嘀咕,开始猜测戴掌柜为什么态度转变如此巨大。 他仔细设想,大概是几人曾经夜半恐吓让戴掌柜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后彻底通悟,发现银钱也并非什么好东西。 这么说来,他倒是该好好感谢哥几个对他人生价值的改变,分明是把他引上了正途。 王振林费了诸多口舌,直到口干舌燥,戴掌柜才招呼一楼门前的那位“代理掌柜”端来两碗新鲜绿茶。 说是这京方郡的特色,唤作“牛井”,味极鲜美,香味纯浓。 二人皆是一饮而尽,好不痛快。 询问后才得知,那位掌柜不过也是客栈内的会计,只是在自己休息时代掌客栈。 王振林生怕那人是潮涧大陆本地人,或许并不可靠。 戴掌柜解释那家伙是自己的亲小舅子,是从沧荧大陆带来的,因此放心踏实。 王振林这才不再过问,深感拗不过戴掌柜,只好被迫接受他的好意。 “不过我也不能白白受此恩惠,日后一旦有人想要在登天楼内闹事或者寻你戴掌柜的不痛快,我第一个不答应,一定让那人不敢踏进来第二次。”王振林拍着胸脯保证。 然而,在看到戴掌柜的邪笑后,他渐生悔意,似乎自己保证过早了。 第343章 安住登天楼扎根 潮涧大陆。 楷城。 登天楼。 王振林怔愣片刻,甚至怀疑这是不是戴掌柜下的套,专门让自己在感动之时做些承诺。 这样他就有理由通过一间屋舍来换取一个观明境的客栈护卫,划算得很。 “既然兄弟这么说,那我也实在一些,以后遇上麻烦,绝对不搁藏心中,一定全部寻求王兄帮助。”戴掌柜笑得灿烂,露出了几颗奢华的大金牙。 王振林汗颜,表情却不能表现出丝毫不悦。 他在心中暗暗道:“不愧是商人,果然精明。不仅如此,这家伙还太不要脸了,明眼人都能看出自己分明是讲了一句客套话,他倒好,当真了。” 省下的灵金能够支撑他更持久的修炼,更快提升变强进度。 凡事要往好处想,知足者常乐! 王振林在心中这样安慰自己。 酒足饭饱之后,戴掌柜派小哑巴带王振林去看自己的新房。 另外,他还提了两盒制作精美的糕点,以及一袋尚未拆封的牛井茶,一并当作见面礼送给王振林。 王振林望着食盒中各式各样的糕点,以及那尽是茶叶嫩芽的牛井茶,推测这些大概都不是便宜物品。 可见戴掌柜对待自己算是用心良苦,想让自己心甘情愿为其卖命。 不仅如此,就算原料再简单的东西到了戴掌柜手中,价值都能翻数倍不止。 他的鬼点子总是层出不穷,且大部分都用在了对付顾客身上。 就拿眼前的糕点而言,外形精美,俨然已经被包装成了色香味俱全的面貌。 可实际上呢,不过是把各色奶油拼接,另外放置了杏仁、葡萄干一类辅助。 乍看起来光鲜亮丽,能够卖出不菲的价格。 在王振林满怀期待细细品味的时候,却大失所望。 那味道甚至不如他在街边买的小吃甜品,只是买个品相,性价比低得很。 街边小吃甜品便宜管饱,唯有一点:卫生不能保证。 但人家小吃都没嫌你穷,你总不能嫌人家脏吧。 王振林一路跟随小哑巴上了三楼。 这间登天楼规模不小,现在一共开设了五层。 刚刚在推杯换盏间,王振林已经听戴掌柜说了不少,譬如三楼最里侧三间是仓库这类机密都已详细告知。 戴掌柜的妻女都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像真不怕这个小伙子去仓库搜刮一番然后跑路。 也正是戴掌柜这种“真诚策略”略微打动了王振林,这才让他作出那般承诺。 楼梯设置的扶手都是半镂空的钢铁铸造,冰凉滑溜,美感十足。 台阶是精美红木,踏踏有悦耳声响。 小哑巴帮着王振林提着背包行礼,似乎是太重了,他走得缓慢且大口喘气。 王振林于心不忍,便要自己亲力亲为。 毕竟自己是灵修,最不怕的便是累了。 小哑巴的执拗劲头更足了,这股犟倔的性格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或许,他只是为了报答恩情,感激他们当初对自己的照顾;又或许,他只是想在王振林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让王振林在戴掌柜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二人终于从二楼宴会厅爬到了三楼的小房间,虽然距离不长,但却耗时良久,小哑巴已经大汗淋漓。 王振林拿着戴掌柜给的钥匙打开了门锁,推开木门,一股早就预备好的熏香扑鼻而来。 闻着房间中柔和的香味,王振林莫名地感到心安。 在潮涧大陆漂泊了这么久,他终于找到了一处温暖的住所。 这间屋子大小适中,室内十分整洁,似乎没有半点污渍。 他环顾四周,发现屋内设施简洁而实用:一张能够容纳三人的大床、一个床头木柜、木柜上放着火烛。 另外,门口的右手边有一个专门放置武器的木箱,还有一张屋内自带的小方桌。 在床头木柜的外侧,还有一间事先搭建好的小小棚子。 棚子下方设有一圈圈棉白绒毛,这样的设计估计是留给宠物爱好者来安置他们的兽宠的。 从这个小小的细节中,也足以看出登天楼的设计者的细心和周到。 不过,王振林对兽宠、动物并不感兴趣,他总觉得养起来是个麻烦事,会让自己身心俱疲。 因此,他也没打算启用这个小小屋棚。 养活自己尚且不易,哪里还有心思去照顾其他生物呢? 屋内因为陈设不多而显得十分宽敞明亮,大窗户让阳光能够充分地洒进来。 这也是这间屋子比其他房屋更加明亮的原因。 窗户四周的棕色木架上雕刻着游云图案,充满了艺术感。 王振林坐在大床上,一抬头就能透过巨大的窗户瞥见楼下的市井生活:来往的叫卖者熙熙攘攘、嬉戏打闹的孩童四处奔走。有时,孩子们会刻意丢出一枚鞭炮来惊醒街坊邻居的看门狗,引发一连串的犬吠之声。而大人们则会对孩子进行当街指点教育。 沐浴在阳光之下,静静地盯着眼前这嘈杂混乱的场面,王振林的心中并没有半分烦躁。 相反地,他觉得这来之不易的热闹景象十分温馨。 他在阳光的笼罩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观察到屋内尚有不小的空旷地带。 这里显然是专门设计用来让租客自由发挥的,完全看个人习惯和意愿。 戴掌柜确实是个通晓事理的人,没多久就送来了王振林日常能用到的所有东西,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他搬不来的。 他甚至担心王振林平日会感到闲闷,特意为他准备了许多新奇有趣的玩物,其中有些还颇为益智,让人难以破解,十分有趣。 王振林一一收下,毫不客气,尤其对其中一个唤为“九连环”的益智玩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九连环是民间传统的智力玩具,由九个金属丝制成的圆环组成,将圆环套装在横板或各式框架上,并贯以环柄。 玩九连环需要按照一定的程序反复操作,才能使九环解开或合二为一,颇具挑战性。 在玩耍的过程中,王振林对戴掌柜的看法也发生了改变。 他不禁反思,自己之前为何会觉得戴掌柜是个虚伪之人,莫非是因为自己太过小气? 第344章 药铺中的大人物 戴掌柜的糖衣炮弹对王振林十分奏效。 当然,也可能是戴掌柜想要牢牢拴住他,让他成为自己的人,自然要下些本钱。 戴掌柜是个精明的商人,他心中时刻有一杆秤,会评判自己做出每一件事情的付出与收入,而且保证自己常年在交易中立于不败之地。 王振林后来得知,戴掌柜不仅掌握着这家日进斗金的豪华客栈登天楼,还在楷城中通过特殊手段谋求了职位。 虽然品序低微,但实际操纵的权力却不小。 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每次洽谈时都会来到登天楼内,与戴掌柜的关系表面上也都十分要好。 在接下来的几日里,王振林整日把自己锁在屋内闭关修养。 除了吃饭和排泄外,他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在屋内偷偷修炼什么绝世神功。 后来戴掌柜遣人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一个多月来一路行船舟车劳顿导致王振林日日睡眠不足,在海上还常常恶心呕吐、日渐憔悴消瘦。 又过几日,王振林终于休息充足,逐渐开始恢复往日的事务。 他再度将之前因故耽搁的修行提上日程,同时开始闲逛登天楼四周,熟悉楷城内的布局。 由于他出手阔绰,名声也渐渐传开,因此也被不少人盯上。 这一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王振林正在楷城的戏楼中勾栏听曲,享受着雅致的时光。 他面前摆着规格最高的茶叶和酒水,还有几碟潮涧大陆特有的干果。 他正沉浸在台上曲折的情节中无法自拔,忽然听到身后的大门被重重推开,闯进来一帮貌美如花的女子,把他团团围住。 这些女子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肤如凝脂,顾盼生辉。 王振林一脸疑惑,只见其中一个身着玄色衣裙的女子,长着一张鹅蛋脸,她解释说她们家老爷有事找他,指名道姓要见王振林。 王振林虽然不知道这些女子所说的老爷是哪号人物,但他总觉得不能辜负了这些娇娘的一片美意。 于是,在一众女子的左拥右抱下,他乐呵呵地来到了街面上。 王振林随身带着逍遥回旋鼓,因此并不惧怕什么埋伏的贼人。 他知道,在这座寻常的小城中,境界比自己高太多的灵修并不多,那些高人大多都聚集在附近的宗门里。 况且,他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亏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门。 他整日自我封锁,压根没时间去做些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走着走着,王振林的脸上已经多出了数不清的鲜红唇印,他自己也已经沉醉其中,享受这美妙的时刻。 虽然快活,但王振林脑海中仍旧保留着一丝警惕。 他察觉到姑娘们一路簇拥,分明是为他设置好了路线。 透过人群,明白她们是要把自己领到面前这家没有门牌的药铺。 看到药铺,王振林一愣,急得一拍脑门。 他差点忘了,戴掌柜在他出门前特意嘱咐他为其抓些壮阳大补的药物。 大概是怕他自己老脸丢尽,所以把这个活交给了王振林。 王振林心想,这个戴掌柜当初果然不是跟自己说的客气话,还真是有事必求之。 如今正好顺着姑娘们的意愿去这药铺一探究竟,看看是何方人物想要见自己。 顺便在临行前抓取药物,也算两不耽误。 王振林正欲踏进药铺的大门,却又突然停下脚步。 他望向围绕着自己的几个笑靥如花、水灵灵的姑娘,发问道:“不知想要见我的老爷,是不是这间药铺的主子?” “正是的,这间药铺就是老爷家的。”姑娘们一个个可劲地夸赞王振林聪慧,一眼就辨别了真相。 王振林受不了娘子们的戏弄,于是甩开她们,独自一人踏入药坊之中。 一进入药铺,扑鼻的浓烈药香便传来。 他环顾四周,只见两侧货架上有一排排柜阁,上面标有马钱子、牛黄、茯苓、甘草等等。 在货架的最高处,还摆着一幅对联,笔法遒劲,行云流水,如铁画银钩,力透纸背,入木三分。 王振林阅览一番,不禁拍手叫好。对联上赫然写着:“但愿世间人无病,宁可架上药生尘。” 他心中暗想:“铺主的心胸气度倒是不小,可怎么这么大的铺子没有半个人影?” 他四下搜寻,充满疑惑。 这时,他回头望向门口,只见那些俏皮佳人捂嘴嬉笑,一个个仍然眉目传情,把王振林勾得心痒痒。 还好其中有一女子还算善良,不忍心看着王振林就这么呆呆傻傻地站在此处出丑。 她指了指王振林后方的帘布,王振林恍然大悟,朝着那女子鞠了一躬。 姑娘们看到王振林跟吕凌帆学的感恩方式,更是再也忍不住,一个个不顾形象地在门前捧腹大笑起来。 王振林略显尴尬,背身离开。 他掀开薄长的帘布,推向帘布后的那扇木门。 在此之前,他于木门上轻轻敲击三下,得到门内之人的许可后,才安心推门进入。 门内果然别有洞天,四周流水声潺潺,水蒸气如云雾缭绕,竟然把这间小屋变得宛若仙境一般。 与其说是风格独特的屋子,称其为室内花园更为恰当。 屋内有自动水车、加湿装置等工匠机关造物。 倘若这些都是屋主自己操刀设计的,那么由此可见,那人注定不凡。 当王振林走进屋内时,他终于见到了姑娘们口中的“老爷”。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位“老爷”竟然是个浓眉大眼、甚至有几分猥琐的家伙。 他笑起来时能够看清两颗大门牙,略显突兀,在脸上还有不小的视觉冲击。 这让王振林不禁有些失望和愕然。 王振林看着眼前的杨菁辰,虽然他的外表有些猥琐,但身着的金色华服却透露出他的富家少爷身份。 他年纪大概在三四十岁之间,坐在小凳上招呼王振林也坐过去,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杀气。 第345章 稀里糊涂的结盟 王振林想要弄清一切,于是乖乖坐下。 他并不知道面前之人的境界,也不好轻易推辞。 毕竟,自己是被美色引来了他人的地界,势必要安分一些。 杨菁辰见王振林坐定,便开门见山地说道:“小兄弟,听我手下的人说,我们楷城中最近出现了一个模样英俊的公子,出手阔绰,实力不凡。我对此很感兴趣,于是便把你邀请来了。希望小兄弟不要见怪。如果我唐突冒犯了,那我便向小兄弟致歉。” 王振林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是自己平日行事略有张扬,又是个陌生面孔,被这个在楷城中各地都有眼线的药铺老板察觉了。 此人名面上是药铺老板,却能够养育一帮魅女齐刷刷地喊自己“老爷”,并且还能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可见并不简单。 不仅如此,恐怕自己的名字、境界都已经被这人摸得一清二楚,自己就算想要耍些小把戏估计也会被看穿的。 这么想来,自己倒是应该巴结一下这个厉害人物了。 王振林在听到“英俊公子、实力不凡”这些夸赞描述后,还是忍不住憋笑,心中暗暗窃喜:果真有人识货!我就知道,只有人才会惜人才。 于是,他主动伸手示好道:“鄙人王振林,不知足下是?” 药铺老板杨菁辰毫不迟疑,笑脸盈盈地搭上了另一只手,说道:“鄙人杨菁辰,如你所见,这家药铺的老板。外室那副对联也是鄙人亲手写的。” 王振林抱拳道:“当真是天下间的好字。” 他向来不吝啬夸赞,又自称仰慕钦佩文人雅士,这话倒是不假,是他的实心之意。 不过,他并没有过脑子,也不想想这个杨菁辰是不是说的实话,又究竟是真正的文人还是弄虚作假者。 接着,王振林又问道:“杨兄不必怀有歉意,你的红颜知己们待我十分友好。可不知杨兄今日唤我来所为何事?” 尽管两人相差十岁多,王振林仍然与杨菁辰称兄道弟,试图在气势上不落下风。 杨菁辰笑而不语,仿佛想让王振林自己找出答案。 王振林思索一番,联系之前的话与前因后果,惊讶地问道:“你想拉拢我?” 杨菁辰大笑道:“哈哈,没想到阵林兄如此直白坦率,我喜欢。” 王振林心中充满了疑问,没想到这杨菁辰也直接说了实话。 他问道:“我观兄弟为人处事也算是聪明人,既然你都看出来了,我也不再遮遮掩掩。我的目的的确是拉拢你不假,想来你这般智勇双全又有不少财富的人才一定会与我合作。你就一点没考虑过我会拒绝?” 杨菁辰用无名指左右摇摆,意图模糊不清地说道:“我知道你不会,因为我说过了,你是个聪明人。而且这次会面也是戴掌柜负责牵线搭桥,如若不成,我们二人在他那里都不好交代。” 王振林恍然大悟,原来戴掌柜假意让自己来为他买壮阳药物,实则是为了相互介绍引进。 只是自己在戏楼沉迷耽搁了太长时间,杨菁辰心生疑虑派人寻找,这才把自己引至此处。 他继续说道:“原来是这样,可是扬兄,我与你合作自然问题不大。但我有原则与追求,绝对不能替你去行伤天害理之事。如果你执意要让我杀人放火,我只能站在你的对立面了。” 王振林不是傻子,他推测此人来头权势不小,并且与戴掌柜狼狈为奸,不会做什么正义勾当,于是早早提出条件。 杨菁辰刚刚收起无名指,又竖起了象征赞叹意义的大拇指,缓缓道:“自然不会让阵林兄为难去做尽恶事,想来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一腔热血正义的。” 王振林蹙眉问道:“那现在呢?” 杨菁辰叹息道:“可惜啊,经过二十年磨砺,早已见过人间百般丑态,因此没有了兄弟这般豪情。你且放心,那种有辱阵林兄清誉之事我绝不会让你去做的,你要做的只是暗中做我的盟友,在我危难时刻解救一番即可。可我一个开药铺的,估计也遇不上什么为难。” 王振林看着杨菁辰,感觉他绝非善茬,却很会隐藏伪装自己,故而让人看着就心中发毛。 他质问道:“就这么简单?” 杨菁辰点了点头,确认道:“就这么简单。”他拍了拍王振林的肩膀,满眼都是渴望人才的炙热。 “阵林兄,能否告诉我你的志向在哪?”他诚恳地问道。 王振林一拍大腿,大喝道:“振兴林氏,成为潮涧国一方大姓。封侯拜相,拥有滔天权势。” “振兴……林氏?什么鬼?”杨菁辰面带疑惑。 他知道潮涧林氏在以前的确是个大门世家,但似乎林氏犯了触怒国威的大罪导致没落,牵连之人多达数万,震惊朝野。 他想不明白眼前从渊渊国逃难来的小伙子与偌大林氏有何关联,于是请教询问。 王振林滔滔不绝的讲述让杨菁辰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眼前与自己对坐之人竟然是个大世家没落的后人,于是对王振林的敬佩增加了几分。 关于自己的身世,除了伙伴们,王振林目前也只告诉了杨菁辰一人。 他怕自己演技拙劣会遭识破,还不如实话实说,况且对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 说不定此人还会成为自己日后的助力,自然要说出家族威名来震慑他几番。 “我明白了,感谢王兄的诚心赐教,另外预祝我们联盟成功。”杨菁辰说道。 王振林气喘吁吁,他望着一脸严肃的杨菁辰发问道:“你我二人结盟自然可以,但我似乎没有得到任何好处。” 杨菁辰立马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只见他从身后掏出一部灵技样式通体黑色的书籍说道:“我自知拉拢王兄不易,今日寻王兄前来自有几分把握,也当然有能让阵林兄无法拒绝的理由,是它。” 他把黑书抛给王振林,王振林稳稳接下,仔细翻看却没看出究竟来。 第346章 阵林第一本灵技 “这是本……武侠小说?”王振林疑惑地问道。 “我听戴掌柜说阵林兄没有灵技在身,这样日后肯定会遇到不少麻烦,与同境界者对战时也难免会落入下风。” 杨菁辰呵呵一下,解释道。 “这黑家伙正是一部灵技,我把它作为你我结盟的见面礼。其品阶虽然没有多高,属于高不成低不就的人字号下品灵技,名为《噬盾》。” 王振林一脸震惊地看着手中的宝贝,内心自然欣喜万分。 他没想到这个杨菁辰出手居然如此阔绰,没有赠送什么劣等灵技、寻常灵技,而是直接给了自己一份大礼。 虽然人字号灵技的确被夹在五个品阶之间,被视为中等范畴,但王振林心中清楚,人字号灵技及以上的灵技怎能与前二者的数量相提并论呢? 劣等灵技和寻常灵技虽然并不稀奇,二者的总数可能是高阶灵技的千倍万倍,但人字号灵技本就稀少,其价值远远超过了“中等”这一简单的定义。 “高不成低不就”这种说法,在王振林看来,分明是这个杨菁辰在装逼! 而且,这不仅仅是装逼,更是一种炫耀,仿佛在告诉王振林,自己拥有无尽的财宝,只要他乖乖顺从,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好处落入他手中。 然而,此时的王振林已经顾不上这些。 他望着手中的《噬盾》,眼神中闪烁出对这部灵技的极度渴望,这种渴望甚至超过了他对世间所有女子的追求。 杨菁辰在一旁默默观察着王振林的反应,看到他如此激动,心中总算安心。 他知道,这个盟友算是稳住了。 王振林接过灵技后,再三向杨菁辰道谢,然后就准备离开。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试试这部人字号功法是否名副其实。 然而,杨菁辰却一把将他拦住,开始细细为他解读这部功法:“《噬盾》能够在一瞬间依靠灵力产生构建一层大盾,用以隔绝伤害,吸收所有攻击带来的力量,然后把这力量通过各种方式反弹回去。” 王振林眼前一亮,惊叹道:“神技?” 杨菁辰继续解释道:“构建盾牌的强度与你付出的灵力多少有关。按理来说,盾牌凝聚到最坚硬时,某个大境界的入门者能够挡下那境界大成者的全力一击,还能通过各种方式反弹足足八成的威力。” “各种方式?”王振林好奇地问道。 杨菁辰点头道:“随心所欲的方式,可以是冲击波、气浪,甚至可以把那反击力量附着在你的拳头上直接打回。” 经过杨菁辰的描述,王振林感觉这灵技简直太神奇了。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惊喜,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掌握这部灵技后的强大实力。 “不妨这样,”杨菁辰提议道,“你今日先回去吞食吸收这部功法。如果领悟成功,明日午时你来药铺后院寻我,我亲自为你测试一下这灵技的实力。顺便也让你能够熟悉熟悉它的招式和释放过程。至于灵技后续的开发,我就不能过多干预插手了,还是要由你自己来才行。” 王振林开始从心底里佩服杨菁辰。他处理事情面面俱到,似乎让人压根挑不出毛病。 王振林心中暗自思量,既然已经与杨菁辰结盟,那么相互帮助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今日杨菁辰赠予自己如此珍贵的灵技,日后若真遇上硬仗,自己又怎能推辞呢? 不过,转念一想,多认识一个不凡的人物,对自己重振林氏肯定更有帮助。 这么看来,自己确实应该好好感谢戴掌柜,若不是他从中牵线搭桥,自己还真不知何时才能修炼上灵技。 “那就这么说定了,今日多谢杨兄的厚礼,日后杨兄有难,我必定前来相助。”王振林思索一番后,又担忧地问道,“可万一明日我下手没有分寸,弄伤了杨兄可怎么办?” 杨菁辰站起身来,负手而立,微笑道:“无妨,我是青魂境,按理来说你这观明境还破不了我的防御。” 听到这里,王振林心中不禁暗骂:“你这家伙跑到我面前扮猪吃老虎来了?你一个青魂境界的强者,在这座小城里估计也是高手行列了,居然来找我一个小小的观明境结盟,这岂不是羞辱?” 然而,他并未表露出来,只是接过杨菁辰递来的早已拟好的一纸盟约。 结盟毕竟是双方各自心知肚明的事情,这种东西其实没什么实际作用。王振林甚至没有研读其中内容,就取下毛笔洋洋洒洒地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这杨菁辰瞧着王振林那狗爬一般的大字,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 王振林作揖起身,生怕杨菁辰转念想收回灵技,于是火速离开药铺。 杨菁辰在身后作揖送行,尽全礼数。 王振林内心躁动不已,连路经门口的姑娘们也没再多看一眼。 对他来说,实力至上,有了力量做本钱,日后何愁天下美女不来? 而且观察这些女子的行事作风,皆是搔首弄姿的艳女,想必也没有清白女子能入得了他的眼。 世间能够让人动容之物有三:权力、实力、财力。 权力总会让人为之疯狂、着迷,甚至不惜铤而走险。有了权力,也就会有源源不断的财富。拥有生杀大权的大臣在一国内呼风唤雨、至高无上,日日享尽万人敬仰,在辖区内为所欲为。 而实力则是所有灵修的终极追求,在蕴灵世界讲究的就是一个实力为尊。 手中有拳头,不论身处何地都会有底气。 倘若有人忤逆你的半分意愿,你都能用力量将叛逆者撕裂钉死。 至于财力,那更不用说。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钱财始终伴随所有生命,是大多数人穷其一生的追求。 权力、实力和财力,这三者相辅相成,相互交织,不可分割,也不可独断。 有权力有实力,便可取不尽的财力;有财力,可登上高位掌握大权,亦能在疯狂消耗下助长实力。 第347章 人字号下品《噬盾》 杨菁辰正是通过一部小小的灵技拉拢了王振林,算是破除了财力的束缚,让王振林增强了灵修们渴望的实力,同时也扩充了自己的权力。 一力出,二力变,合乎巧妙。 戴掌柜看到王振林归来,先是向他询问与杨菁辰相识的事宜进展如何。 王振林如实回答,戴掌柜得知联盟缔结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捏合二人并不容易,他为了尽快把王振林拉入自己的掌控中,私下出了不少气力。 有了王振林作为中间纽带,戴掌柜算是又巴结上了杨菁辰的背后势力。 这事办得漂亮,可当他问起让王振林带的药物时,王振林却当场傻了眼。 “我倒不是走得匆忙忘了带,仅仅是因为会错了意。”王振林解释道。 戴掌柜面容惊恐道:“什么叫会错了意?你给我好好解释清楚。” 王振林吐了吐舌头,“我觉得取药不过是你给我们二人相识的借口,并非真实意图。我还以为戴掌柜身体十分康健、生龙活虎呢,没想到您真的……咳咳。” 听到王振林阴阳怪气的解释,戴掌柜的脸色显得有些难看。 “康健自然是康健的,不过人嘛,到了一定年纪总会力不从心的,你懂吧?况且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嫂子每晚都会把我平日让她们娘俩挨饿的账清算一番,搞得我整个人都……咳咳……” 王振林听这故事觉得有些精彩,脸上不自觉地浮出了笑容。 “主要是我的战斗力日渐衰落,你嫂子总疑心我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可我如此专一的男人,绝非富贵就生二心之辈。奈何年老体弱、力不从心,又急于证明自己……总之,你这家伙是要明白我有难言之隐的。”戴掌柜无奈地说道。 “那您实话同我讲,若是真有外家女子勾搭,您是不是也力不从心了?” 戴掌柜被王振林的问题气得脸都绿了,伸手就要打他。 王振林急忙闪躲,害怕戴掌柜因为此事日后刁难自己,连忙道歉后又赶回药铺取了药。 在取得那几颗金灿灿的大药丸后,他还特意咨询了杨菁辰,问自己这个年岁是否能够享用。 杨菁辰疑惑地看着他:“莫非阵林兄也有类似的苦恼?按理来说,一个正值青年的灵修,不应该有这样的问题啊。” 王振林连连解释道:“只是好奇罢了,我的本领可比戴掌柜强太多了。”说完,他便告辞离开。 这夜,窗外鞭炮齐鸣,也不知是哪家哪号人物结婚或者过大寿,总之阵仗不小。 王振林听着有些莫名烦躁,于是紧闭窗户,拉好窗帘,继续啃食自己面前的脆皮肘子。 他还没有开始修炼灵技,只是听说修炼灵技需要用吃的,恐怕会遭罪,于是赶紧先拿出美食来犒劳犒劳自己,省的空腹吃下去肚子疼。 就像某些药物一样,是不能空腹吃的,王振林对灵技的理解也是这般。 吃饱喝足后,窗外的鞭炮声响终于消停了几分。 他反复翻看那部《噬盾》的外观,反复嗅闻其味道,又从别处寻来两杯温水预备着,以防一会这本黑书太干涩不易下咽。 做足了一切准备工作后,王振林终于鼓起勇气下定决心,捧起面前的黑书狠狠撕咬一口。 刚入口时,那片书页有些冰冷,咀嚼起来与嚼纸无异。 其纸张比触摸起来感觉更硬一些,可这玩意毕竟是有后劲的。 渐渐的,他感觉自己好像在吃进一整条生鱼,强烈的腥臭与十足的咸味让他感到不适,隐约有想要作呕的冲动,但还是硬着头皮吃下。 他紧皱眉头,咀嚼速度明显放慢。不过他知道,厉害的功法总是难以下咽,想要驯服自然是要费些气力,世上没有白得的便宜。 况且在此之前他就做好了受难的准备,如今有此遭遇,他并不意外。 但他不知道的是,灵技味道越难吃就代表灵技的品质越高这一说法其实并不准确,可以说是相当片面。 灵技的味道与其品质并无直接关系。 如果只谈论下三等的灵技:劣等灵技、寻常灵技、人字号灵技,它们的味道确实与品阶有关,味道也与灵技等级相反,这是事实。劣等灵技味道美味,寻常灵技尚可,而人字号灵技则难以下咽。 然而,对于位于山巅的两者——地字号灵技与天字号灵技这等神功,它们显然不受这个规则限制。 这两者是天下至宝,食用起来压根无味。 只是,它们的领悟和参透空间要难一些。 而且,这两个等级品阶的神功毕竟世间罕见,难以找寻。 寻常灵修无论境界如何,他们一生中所能够接触到的最高品质约莫就是人字号灵技了,这还是在运气不错的情况下。 因此,在他们这些普通人的体验中,只能根据劣等灵技、寻常灵技和人字号灵技的味道来推测更高品阶的灵技味道如何。 传言者并不知更高品阶二者味道如何,只能循此规律推断。 正是因为大家个人体验相似,这才有了“灵技品阶越高越难吃”的说法,同时这个观点也被大多数人所支持。 至于真正食用了地字号灵技或天字号灵技的强者,他们也不屑于澄清这个误会,因为费时费力,毫无意义,无聊至极。 吕凌帆就是深知这个误会的人之一,因为他曾有过深刻的体验。 他曾食用过两部地字号神功,其中万仙诀食用后确实没有强烈反应,也没有特殊味道。 当他第一次食用九星登极神功时,却实打实地经历了上吐下泻、生不如死的痛苦。 这其实是因为他当时只是凡人之躯,炼化此等神功带来了生理上的反噬。 如果他那时已觉醒灵力,是一个驭灵境的灵修,自然也不会受罪至此。 王振林此刻也正经历着类似的痛苦。 他越吃越有想要呕吐的冲动,不仅口腔里充满了腥咸的味道,胃里也翻江倒海。 他强忍着把一整本灵技都吞下去后,连忙抓起桌上的水杯一饮而尽,生怕自己忍不住把最后一口也喷吐出来。 好在一切都已经结束,只剩下肚子里还有几分残留的胀痛。 第348章 于空间习得灵技 王振林通过大口呼气来调节自己,不断发出“哎呦”的声音来缓解痛苦。 终于在半个时辰后,他沉沉地睡去了。 他的意念引领他来到了宽阔的领悟空间,这种神奇的现象让王振林感到十分震撼。 他之前只是听说过领悟空间的存在,如今亲眼所见,只觉得神奇无比。 每个灵技功法的领悟空间都各不相同,每个人所能观察到的景物也相异。 而噬盾的领悟空间内,则是布满了无数黑色的球团,形状不规则,有大有小。 王振林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黑色球团,心中莫名地感到心慌,呼吸困难。 他壮着胆子伸手靠近某一个黑团,能够感受到明显的吸引力。 当他彻底触碰球团时,那股吸力就无限放大,仿佛要把他的整只手臂都拉拽进去。 王振林陷入恐慌之中,他竭力用右手把紧钉在球团上的左臂拉回。 若再晚一会儿,自己的手臂大概就会被这黑色球团生吞活剥。 这些黑色球团里仿佛有一双双无法看清的手臂,正在把自己往里拉。 虽然这只是在领悟空间内,但他不敢保证在这里受的伤不会带到真实世界中。 况且他也听说过,如果在领悟空间内丧生,真实世界里的他也会受到重创,尤其是对自己精神气海的损害,绝对是毁灭性的。 他一脸幽怨地盯着那些危险的黑团,心有余悸,已经心生退意。 他心想,如果能够成功炼化人字号功法自然最好,但倘若自己没有这个本领,还不如去市面上买些劣等灵技、寻常灵技来修炼。 甚至一度,王振林怀疑这领悟空间里面危险重重,很可能是杨菁辰的手段。 他觉得此人明面上一团和气,其实只是掩饰锋芒的做法。 他也许出于某种目的为自己设下的圈套,对噬盾这部灵技动了手脚,目的是让自己受到损害。 “老子与这姓杨的家伙并无仇怨,他为何要加害于我?”王振林心中疑惑不解,“莫非是我这几日出手阔绰抢了他的风头?没道理啊。况且他想对付我也没必要用这等下三滥的阴招,直接出手就是了。” “还是说他看到了我脸上的诸多唇印,疑心我对他的情人们行了不轨之事因此加以报复?”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王振林随即又觉得不太可能。 杨菁辰虽然有些神秘莫测,但应该不至于如此小气量。 况且杨菁辰若真的想要陷害自己,他为何要浪费掉这一本上好功法呢? 或者说,他想杀掉自己本可以在药铺中神不知鬼不觉地进行,何须放自己回来呢? 当然,这些只是拥有被害妄想症的王振林一厢情愿的臆想,如果王振林的想法被杨菁辰得知,大概会怒骂一句“好心当成驴肝肺”。 其实一切缘由,还是因为王振林的破解思路不够清晰,先前没有过类似经验,今日一上来就要解开这大家伙的谜团,实在要多费功夫。 如果要问为何吕凌帆能够轻松破解第一部地字号灵技《九星登极》的话,那自然是要归功于他天生的极佳悟性。 王振林在领悟空间内可谓吃尽苦头,十分狼狈,专注于破解门道。 随着领悟空间内不断的炸响,终于,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的他运用自己适合经商的聪颖脑袋分辨出了黑团们的玄机。 除此之外,他还把四散的黑色球团一一驯服收集化为己用,算是彻底掌握了这部功法。 等到他的意识模糊,两眼一黑,世界安静。 原来窗外的吵闹不是哪家的婚礼,今日正赶上京方郡的特色节日,楷城中月光如昼,鞭炮齐鸣。 一道道绚烂烟火划破长空,各家各户相送祝福,街面有才艺表演,有奇物售卖,热闹程度仅次于正旦新年。 可惜一向喜欢凑热闹的王振林尚处于昏迷状态,无法参与其中。 如果他在苏醒后得知消息,一定会后悔不已。 与此同时,王振林房间楼下的戴掌柜夫妇则在经历一场龙虎激战,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 戴掌柜在心中感叹这药物的神奇,一面加紧攻势,让戴夫人对其刮目相看。 房屋的隔音效果极好,因此即使这个房间与左面的小哑巴、右面的小女儿以及楼顶的王振林各只有一墙之隔,却传不出去一丝一毫的动静,设计非常合理。 虽然隔音墙花费了大价钱,但收益也是显而易见的。 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因此节日欢心无比,自然也有人忙的不可开交。 就拿戴掌柜的小舅子来说,作为代理掌柜,今日入住登天楼的客人格外多,以至于他忙到深夜连晚饭都没有享用。 今日客栈纷纷上调房价,登天楼也不例外。 因此,客人一多,戴掌柜就可借今日赚得盆满钵满。 但悲惨的小舅子仍然只能领到那少得可怜的稀薄提成,这也是无奈之举。 毕竟寄住于吝啬的戴掌柜这里,有口饭吃已经应该学会知足了。 翌日,王振林从大床上爬起。 不知是什么时辰了,自己昨晚点燃的烛火已经燃尽,他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进入领悟空间后一直睡到了现在。 王振林飞奔下楼,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拜见戴掌柜,而是径直离开了登天楼。 街面上残留着爆竹烟花燃尽后浓浓的火药味,还有一地红色的纸皮碎屑。 他观察这些痕迹,心中难免生疑。 随便拉来街边路人一问,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他心中痛苦,感叹自己这一觉错过了太多。 然而,无法逆转时空,他只好期盼明年的盛世。 刚才他已经在房间尝试释放了噬盾,为了避免意外,他只催动了掌心大小的黑色盾块。 噬盾一出,果然有效。 王振林心想,是自己不该轻易冤枉人家杨菁辰的。 本来想要把喜讯告诉杨菁辰,顺便再表达自己的谢意。 转念一想,自己与其约定的时间是今日正午,时间未到呢。 第349章 行为古怪杨菁辰 自己出门时也不过巳时,说不定人家现在还忙于迎客抓药,怎么有闲工夫接待自己。 为了信守承诺,也为了不打扰杨菁辰的日常工作,他还是决定先在楷城内溜达。 楷城只是个位置优越的小城,地理位置尚佳,是京方郡的交通枢纽。 戴掌柜眼光毒辣,自然是看中了此地的地理条件,心中那柄秤砣也设好了算计。 不过,虽然楷城有不小的发展前景,但其面积不足禹城的三分之一。 随便寻一处高塔站立,就能一眼窥尽楷城全貌。 或许是面积小,城中任何事物、建筑都会显得拥挤一些。 也正因这城池较小,街面上大多都是熟人,左攀右攀总能落得个亲戚关系。 王振林本是个外来的陌生面孔,按理来说不会与他们有所交集。 可因为王振林出手阔绰,他的名号很快被传开。 又有传闻他与那个来历神秘的登天楼掌柜有些联系,因此大家都猜测他身世不凡。 已有不少同龄人开始巴结他,希望能在他身上捞到一些好处。 因此,每当王振林穿梭于楷城的大街小巷时,总会有不少人向他打招呼。 王振林或许压根不知道那些家伙姓甚名谁,但出于礼貌还是会做出回应。 这不,溜达一圈下来,已经有五六人与他寒暄,可他又实在不知道要与对方谈些什么。 为避免场面一度尴尬,他只好匆匆躲进了那间自己经常光顾的瓦舍。 这些家伙像是图谋不轨,居然一窝蜂地跟住了自己。 他这时才总算明白当初在禹城高塔上吕凌帆面对自己穷追不舍时是怎样的感受。 出于无奈,他打赏那些家伙每人一枚灵金,这才劝退了那群跟屁虫。 不知为何,他今日观曲总觉得缺乏兴趣,不一会便觉得十分枯燥,打起了盹。 或许是太想体验一下这功法的威能,所以连平日热衷的听曲都觉得十分乏味,如坐针毡。 在经历诸多煎熬后,他总算挨过了午饭时间。 为避免再遇上那些家伙,他直接飞身逃跑,迅速来到了药铺。 他观察头顶的太阳,确认已经午时,自己现在来不算坏规矩。 王振林仍然不管到哪都背着那只逍遥回旋鼓,不为别的,至少能给他一些安全感。他心想背着这昔日的伙伴足能够震慑四方小偷小盗,让他们望而却步。 药铺门前,王振林试图平复激动的心情。 等到一切完备,王振林开始反复扣响木门。 然而,木门内却无人应答。 他推门而入,发现室内空空如也。 “莫非这个时间杨兄还在吃午饭?还是说在跟那些姑娘在……” 王振林不敢再往下想。 可万一真是自己想的那般,对方可是青魂境强者,自己骚扰了他的春宵一刻,那可就罪过大了,恐怕会遭遇暴打。 那对方答应帮助自己测试灵技的事岂不也泡汤了? 于是,王振林关上大门,寻了一个木椅安稳坐下。 他翘起的二郎腿不断哆嗦颤抖,推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再进去。 王振林四处抓玩药材,又细细欣赏那副对联,总之找了些方法消磨时间。 等待片刻后,发觉门帘后面并没有奇怪声响传出。 也许是等待有些乏味了,于是壮着胆子去开那扇门。 就在门打开的瞬间,杨菁辰整个人正笔直立在门后,表情木讷,一动不动,好像是个僵硬的人偶。 这可把王振林足足吓了一跳,他连连后退,险些跌倒,就差叫喊出声。 看到王振林的反应如此激烈,杨菁辰捧腹大笑起来,原来这是他特意与王振林开的一个玩笑。 室内并没有羊脂玉皮肤的姑娘们,只有流水潺潺,白雾飘散拂面。 “刚才我看阵林兄在门外做了许多怪事,觉得十分有趣,因此没有打扰你,想看看你究竟想干什么。至于刚才我故意装扮成僵硬人偶,其实是与阵林兄开个小小玩笑,希望不要放在心上。”杨菁辰解释道。 王振林的心脏砰砰直跳,额头上都已渗出汗珠。 他大口喘气,捂着胸口道:“杨兄啊,你这玩笑可半分都不好笑,我方才看你那模样,还以为你已成了尸体。” 杨菁辰听到王振林的口无遮拦也并没生气,毕竟是自己先吓唬人家的。 他让王振林平复心情,然后带着他穿越室内花园,来到了药坊后院。 后院是一片空旷之地,边角处长有不少喜爱潮湿的草药。 除了四片修理整齐的药园,便是一大片空地。 “原来杨兄药铺里卖的药都是自给自足的啊,自己种来不但品质放心,而且节约成本,果然有头脑。”王振林赞叹道。 杨菁辰笑笑:“其实我售卖的草药也并不全来自于我这后院药园,大部分还是要从外地进口。毕竟有些草药生长环境受限,我这院子的尺寸之地是种不出来的。” 王振林一听是这个理,于是点了点头道:“可你为何不扩大药园面积,这不是还有这么一大块草坪空地没有利用么?” 草坪空地多有坑坑洼洼处,甚至有的地方已经裸露地面,裂开大口,不知是何原因所致。 或许此地本就不宜种植,这才作罢。王振林心想。 “如果把这块地也变成药园,我便没有地方施展拳脚了。”杨菁辰解释道。 王振林不解,杨菁辰进一步解释说,自己专门练了一种十分霸道的拳法,大开大合,稍有不慎就会破坏四周建筑。 今日留下这一大块空地,正是为了给自己一个稳当的练拳环境。 王振林恍然大悟。 说不定这一片本是药园,后来经过杨菁辰拳法的“糟蹋”,把这整片地都破坏荒废了,这才只留下空地。 王振林心中想着,同时也对杨菁辰的拳法充满了好奇。 “王哥哥又来了啊,这次可不要急着逃走了哟,让妹妹好好照看你。” “小帅哥,昨日我没有亲够你,今日可要让我尽兴啊。” 王振林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声妩媚的呼唤,他回头定睛一看,原来是楼上开着窗户,窗后站着的正是杨菁辰的那些小娇娘。 第350章 黑色产业走私犯 “王大爷您又来了,上次怎么跑了,是不是害羞了呀。”一个装束最为成熟的艳丽女子手中甩着粉色布帕说道,声音中仿佛有摄人心魂的魔力,让王振林不禁打了寒颤,暗骂一声:“呔,妖精。” 他回头望向杨菁辰,打趣道:“没想到杨兄玩的挺花,你我二人交手都能当作讨夫人们欢心的由头。” 在说到“们”一字时,王振林特意加重语气,倒是没想到这杨菁辰压根没有半点反驳的意思,仿佛丝毫不怕别人的闲言碎语,只管自己舒心。 王振林昨晚特意咨询了戴掌柜关于杨菁辰的名声,戴掌柜说此人玩心很重,否则以他的手段头脑成就绝不止今日。 据说杨菁辰年轻时只顾饮酒寻欢,日日被佳人簇拥包围,如今在他的药铺中有十七名女子,其中两名原是楷城青楼的先后头牌,皆被杨菁辰赎了身,其余十五位也都是先前积攒下的。 无一例外,她们都没有半点名分,却心甘情愿追随杨菁辰,可见此人人格魅力所在,也可能是太过富有所致。 王振林对此则是十分震惊,且不说同时供养这十七位女子开销多大,单说先后替两位青楼头牌赎身就要相当大的一笔钱。 一个开药铺子的又不是卖金子的,怎么会有这么庞大的积蓄? 说到这里,戴掌柜则一脸神秘,让王振林亲口去问杨菁辰。 “可杨兄就放任您的夫人们如此行事不规矩,随意勾搭其他男子么?”王振林问道。 杨菁辰一脸随和,“姑娘们的心意哪里是我们能够猜的透的,况且放她们随意说说又何妨?既是我的夫人,只要她们开心便足够了。我且告诉你,只要我还在这药铺一日,我就能保证她们的心意不会变。” “您还真是……大人有大量!”王振林一时间不知如何形容,只好随便抓来一句顺口的用。 “先别讨论我夫人的事了,既然你按约定时辰来到我这里,想必已经掌握了噬盾,这也说明我没有看走眼,你正是适合这部功法的主人。我们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吧。”杨菁辰急切地说道,似乎比王振林还要着急。 王振林没想到杨菁辰如此迫切,估计是害怕自己浪费了这大好功夫,想要帮助自己寻得不足之处,好查缺补漏。 毕竟是从自己手上送出的人字号灵技,那情感估计和儿子入赘一般,怎能眼睁睁看着它“受苦受难”。 “先等等,杨兄,我有事问你。”王振林突然说道。 “哦?”杨菁辰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允许了,“说来听听吧。” “我听说了一些关于杨兄的流言,嗯……大多是些负面的,虽然我知道流言大多不可信,但还是希望杨兄能够实言相告,毕竟你我二人是盟友。我想知道为何杨兄仅仅通过卖药能够积攒如此财富,是不是有些特殊手段。”王振林坦诚地问道。 杨菁辰听完他的问题,没有半分慌张,反而很自然地答道:“卖药只不过是挡箭牌,你杨兄我可是货真价实的走私犯。不光是走私犯,还是大走私犯,整个楷城的黑色产业半数归于我的手上!” 听到这里,王振林脸色僵硬,身后楼上的姑娘们却爆发出了空前的笑声响动。 “小公子,你连这些都不知道就敢和我们老爷走到一起去啊。” “害怕了就赶紧跑路吧,那部灵技呀就当是我们老爷送给你的了。” “这么坦诚?”王振林脸上的表情愈发惊骇,这人居然真的把自己的实情托出,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反观杨菁辰却是无比从容,“这有何不可说的,你既然承认你我二人是盟友关系,我就该如实告知你的,哪有让盟友蒙在鼓里的道理。” 他既然知道王振林是林氏后人,就该知道王振林是极为痛恨走私的。 可他突如其来的坦率,倒是把王振林搞得不知所措。 是啊,如果不是通过走私,哪里来的这样财富呢? 王振林心中五味杂陈。 杨菁辰的财力确实雄厚,随手送出人字号功法对他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这也从侧面反映出,这个潮涧国的官场和商界之间的勾结,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王振林忽然面色阴沉道:“你难道不怕我因此报官?” 听到这里,姑娘们再度不顾形象地大笑起来。 “小公子,你要报官可有凭证?莫非只说自己亲耳听到?” “你若是想去报官便去吧,如果不成,晚上来姐姐的闺房中,姐姐我啊一定好好安慰你。” 杨菁辰则做出一脸无辜状:“阵林兄,你我可是盟友啊,哪有拆兄弟台的道理。”但他的无辜仅仅持续了一瞬,转而发出阴沉的笑:“而且整座楷城的官府衙门,上至城主,下至商贩,没有一人没得过我的好处,你报哪门子官?对了,就算邻城,乃至方圆千里,恐怕你都不会有这个机会。” 确实,在一层层保护网利益链的牵扯之下,恐怕自己就是在大街上喊,也不会有人惊讶,大概只会骂一句傻子。 王振林攥紧拳头,却仍然保持理智。 他就知道戴掌柜没这么好心,天上也不会平白无故掉下一本人字号灵技。 面对这赤裸裸的挑衅,他深知自己无能为力。 这样的背景关系其实他本有些预料,只是没想过这人居然是楷城中的土皇帝。 人性皆有黑暗面,他只是没有想过杨菁辰会这般自曝。 想想也是,就算他亲自告知官府自己多年来做过的肮脏勾当,也会有县官乖乖倒上茶水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一想到连楷城城主居然都是杨菁辰的人,他浑身不寒而栗。 就凭自己如今赤手空拳想要与这位大人物斗上一斗,简直是痴人说梦。 自己眼下也已成为他的一枚棋子,既然无法脱身,那就只好另寻良策,通过其他手段让杨菁辰成为自己的人。 自己振兴林氏,免不了要依靠杨菁辰与戴掌柜的帮助。 第351章 青魂帮忙测功法 杨菁辰的地盘显然不仅仅局限于这小小的药铺,也不止楷城,他的影响力或许已经渗透到了大片的京方郡,囊括了数十座城池。 此人既有头脑又有才华,如果他的修为不仅仅是青魂境界,那么他的前途恐怕将不可限量。 “走私就走私嘛,又不是什么滔天大罪,无妨无妨。何况若是杨兄不走私,我也没法得到如此好的功法不是?”王振林勉强挤出一抹微笑,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 “可是王兄不该因为身世经历痛恨走私么?”杨菁辰故意挑衅地问道。 王振林听出了杨菁辰话中的挑衅之意,摇摇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何况杨兄与我家庭变故无关,今日还赠与我如此神功,我应当懂得感恩才是,怎能怨恨。如果怨恨,岂不是给脸不要脸?” 杨菁辰立即大肆拍手道:“好,既然阵林兄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证明我与戴掌柜都没有看走眼,事不宜迟,我们开始吧。” 王振林答应下来,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只见杨菁辰一摆手,楼上围观的姑娘们一个个欢呼起来,不过他们的助威目标都是富商杨菁辰,没有一声是给王振林的。 对于噬盾这部人字号灵技,王振林昨晚已经领悟吸收,但今日早上才算初窥门径。 夸大一些的说法,他对噬盾的领悟目前几乎只有一两成。 他试着感受在领悟空间内掌控噬盾时的感觉,又把自己昨日收集的一团团黑色能量纳入掌心。 渐渐的,王振林的表情逐渐微妙了起来。 他大喝一声,两道暗沉光束从掌心开始蔓延。 渐渐的两道光束化为一团粘稠液体,又四处分散,攀爬粘结空气,相互交织融合下逐渐粘合成了一方巨大盾牌。 噬盾并不是寻常盾牌的模样,用液体铸成的黑墙来描述更为贴切。 那黑盾呈流动状态,看起来不断摇晃,软绵绵的仿佛一击就碎。 不仅如此,时不时还会有黑色水珠自盾牌上滴落,怎么看也防御不了一根箭矢。 然而,这人字号灵技的力量又岂能小觑?对于实力相当的对手来说,这盾牌实际上堪称坚不可摧! “看起来倒是磨合的不错,阵林兄,你准备好了吗?”杨菁辰见状问道,眼中闪烁着期待。 杨菁辰此刻已经飞至半空,呈居高临下的态势俯视着王振林。 他今日戴上了一只头箍,看起来并非凡品,只是不知有何特殊功用。 王振林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杆道:“杨兄,放马过来吧,就算把我打伤了也无妨。” “这可不行,万一真伤了阵林兄,不光戴掌柜那边我不好交代,对阵林兄我也会心怀愧疚的。不过你放心吧,我不会出全力却不代表不会发力,我定是想个折中的法子让兄弟你既受益又对功法明了。”杨菁辰回应道。 王振林听够了废话,点点头道:“我相信杨兄的判断,劳您费心了,您且出手吧!” 尽管杨菁辰号称青魂境,但在这一境界中并未闯出多大名堂,实际上只有青魂境的入门层次。 青魂境是一个难以突破的瓶颈,许多痴迷武道但境界一般的人尽管日日苦修,却终究只能达到这个层次。 杨菁辰一掌拍打出气浪,半月型的气浪犹如刀锋般锋利,携来一阵粗犷原始的霸道力量。 王振林手中仍然在维持那巨大的黑色盾牌,把他整个人都遮住。 待那刀锋气浪席卷而来,他手中施展的力量则达到最大。 姑娘们看到她们的老爷出手,助威声更大,王振林仿佛客场作战,毫无优势。 噬盾上有蜘蛛网状、树枝状的诸多分叉,估计是用以分散冲击力量的。 那气浪狠狠撞向黑色的噬盾,遭遇攻击后,大盾中心部位犹如开裂一般居然断开豁口,而那气浪的冲击远远没有被拦截,仍在不断渗入,眼看就要把噬盾一分为二。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气浪明明就要斩断盾牌,却忽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丧失力量,面对近在咫尺的王振林久攻不下。 噬盾上清晰可见的分叉纹理仍在不断蔓延爬升,那道刀锋气浪在与噬盾僵持一段时间后,居然被噬盾完全消化,堪称神奇。 王振林在操纵噬盾吸收完气浪的力量后,嘴角微微上扬。 他明显感知到气浪的八分力量已经聚集到黑色的流体大盾中,至于剩下的两分,自然是在刚刚的激烈碰撞中散失了。 “不过八分力,倒也足够了。”王振林喃喃自语道。 他把噬盾刚刚吸收的力量化为无数道小气浪反攻而去,杨菁辰反应迅速,及时躲闪,躲避掉了大部分气浪冲击。 至于避之不及的几道气浪冲击,因为力量被分散成多股,所以对他也没有太大威胁,被他生生承受下来,顶多就是割裂了某块衣服布料。 这种程度的反击没有让王振林感到满意,他朝着毫发无损的杨菁辰大喊道:“杨兄,请再来一击,力量再大一些!” 杨菁辰饶有趣味地望了一眼王振林,“再大一些,你吃得住吗?我怕我来不及收手把你的盾牌打破,连你也要住进医馆中,这可不划算啊。” 王振林大喊道:“我试试看,后果自己承担,杨兄不要有负担。” 杨菁辰微微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异样。 人总是越缺什么便越想要什么,就比如自己一直被外界诟病的修为。 虽然三十多岁的青魂境已经不错,但他的天资似乎根本没有机会登上更高层次。 因此,他总是对境界话题颇为敏感,尤其是王振林这般言语,似乎透露着几分不屑。 “是不是自己下手轻了,让这小子觉得自己没什么本领。”想到这里,杨菁辰再度双手蓄力,果然凝聚出了远甚于刚才那道冲击的力度。 刀锋状的气浪肉眼可见的变大,连后院四周角落的植物都被这巨大的气浪带动,疯狂摇晃,仿佛要被吸出土壤。 第352章 杨菁辰全力一击 “既然你想要强的,我就让你一次性体验个够!”杨菁辰大喝一声,将气浪猛地推向王振林。 王振林跨开两脚,俨然一副你放马过来的样子。 看着眼前流动的黑色大盾牌,他忽然心生一计,想要尝试自己体内的土灵根之力能不能灌输附加到这巨大的噬盾上。 如果真的可行,这似乎就意味着噬盾能够拥有更强的防御力,亦能在反弹攻击时附加更加强大的力量。 他的土灵根虽然没有同吕凌帆一般觉醒,但也有能够改变小范围地形的力量。 不仅如此,火灵根能够随心所欲地附着火焰、控制火温,而土灵根正是以坚硬与强横着称。 此时,杨菁辰已经蓄力良久。 他这招式的强弱似乎是根据蓄力时间长短来决定的。 看着那不断增强的气浪,王振林觉得杨菁辰似乎不再准备留手,心中不免有些虚。 “难道是刚才自己口气太大把这家伙得罪了?”王振林心中暗自嘀咕。 看杨菁辰的样子,他倒是想给王振林来个痛快的,让他亲眼见识见识二者之间的差距,也算是对他方才大言不惭的惩戒。 “王兄,接好了,这一击可是我精心准备送给你的大礼啊!” 杨菁辰怒目圆睁,声如洪钟般地大喝一声。 随着他这一声怒吼,一股磅礴的能量瞬间从其体内喷涌而出,形成一道威力惊人的冲击波。 只见这冲击波犹如一条咆哮的巨龙,挟带着毁天灭地之势呼啸而去。 而在这巨大气浪弹射之后,杨菁辰自己也明显受到了强大的反作用力冲击。 他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倒飞出去数丈之远。他在空中急速调整姿势,双脚用力踩踏虚空,连连后退,试图以此稳住身形。 再看那弹射而出的巨浪,更是气势如虹,来势汹汹。 它所过之处,空气都被撕裂开来,发出尖锐刺耳的呼啸声。 远远望去,这道巨浪当真如同天上的弯月突然降临世间一般,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势,让人望而生畏,简直就是势不可挡。 就在杨菁辰全力发动攻击的同时,对面的王振林也没有闲着。 他深知对手这一击的厉害,不敢有丝毫怠慢。 只见他源源不断地将身体内的土灵根之力输送到手中的噬盾之上。 随着灵力与土元素力量的不断注入,原本黝黑深沉的盾牌表面竟然泛起了一层耀眼的橙色光芒。 此刻,身处远处天空中的杨菁辰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满脸狐疑地盯着王振林手中的噬盾。 他心中暗自纳闷:奇怪,这家伙第一次举起的盾和第二次举起的盾为何会有所不同呢?难道其中隐藏着什么玄机不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弯月般的巨浪越来越近,离得较近的草木花石纷纷被其强大的吸力卷入其中,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场面惊心动魄,令人胆寒。 “老爷太厉害了!” “老爷真棒!” “哎呀,老爷,我昨个刚绣好的毛巾被你那破风卷走了,我不管,你得赔偿。今晚还得陪我……” 夫人们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但王振林却无暇顾及。 此时的弯月刀锋携来巨响,力道极大,甚至伴有罡风涌动。 恐怕任凭它轰下去,足够毁灭这座后院。 如果方向对了,把身后的小楼冲塌似乎也不是问题。 在这股强大力量与噬盾交锋的一瞬间,王振林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感到浑身上下充满压迫感,身上的青筋无一不暴起。 他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抵抗着这股力量。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是刚才的噬盾,现在已经会被一分为二。 冲破噬盾的后续冲击力量也很可能已经重创王振林,至少让他伤筋动骨。 但正因为他施加的一道土灵根力量予以保护,这才让原本吃不住这一击的噬盾有了与冲击波较劲的资本。 大地的力量,雄浑坚实,他脚下这片土壤就是自己不断维持土灵根力量的来源。 杨菁辰本来以为这一击会把王振林连同噬盾一起砸到大地之下,至少骨骼断裂,需得恢复个数月。 可眼下看来,王振林的噬盾居然生生吃下了自己蓄力许久的招式! 两股力量你来我往,相互较劲,各不落下风。 杨菁辰看到这一幕显然吓傻了,他此刻已经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不知道为什么王振林能够以此护盾抵挡自己的竭力一击。 姑娘们也尤为吃惊,没想到这个青年人真有与老爷叫板的实力。 杨菁辰很是急躁,他皱起眉头,心中不断倒数,心想大概经过一段时间噬盾定然崩溃无疑。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道弯月已经被消磨得不成样子。 如果王振林真的完全吃掉这一招,再通过某些形式反弹回来,如果自己躲闪不及,恐怕会被伤到。 王振林在做着艰苦的挣扎,他被这强大的力道生生逼出一口鲜血。 也难怪,他承受的可是青魂强者的全力一击。 虽然杨菁辰仅仅是青魂境入门境界,但对他来说也算相当厉害了。 何况他这冲击波还蓄力了这么久,如果让自己做长时间蓄力,打出的伤害也会数倍于日常招式的杀伤。 噬盾内部的分叉正在不断分解弯月的冲击,将那气力一丝丝抽离。 这气浪就好似一拳打到了棉花上,软绵绵的。 不仅如此,伴随着时间的快速流逝,冲击的大部分力量都已经被噬盾一口口吃掉,化作了自己的养分。 王振林从最开始的面目狰狞已经有了缓和的态势,反观一直在观望的杨菁辰则是越发疑惑。 他心想是不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细想后断定一定是噬盾外那层橙色的透明光束起了大用。 可这橙色光束究竟是何方神圣,他心中一无所知,却总觉得似曾相识。 毕竟,他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见过的天才不在少数,自然也曾目睹过身附土灵根的天才施展过这等绝技。 他回想起那人发功的模样,与这橙色光束确实如出一辙。 “这么说来,莫非眼前的王振林体内也蕴藏着土灵根?他曾自称是那林氏一族的遗民,如果此言非虚,那么他身为身负灵根的天才,倒也合情合理。”杨菁辰心中暗自琢磨。 的确,每个国家的豪族大姓,往往都是由实力超群之人所创立。 他们自身拥有不凡的天资,后代子孙流淌着类似的血液,自然大多也会是天资不凡之人。 因此,这王振林身负土灵根,也并非说不通。 他还在细细思索之时,却全然忘却了地面的抗争。 早知如此,他本该运用一些技巧,先化解掉王振林的土灵根保护。 如果失去了土灵根的加持,那么这噬盾一定无法抵挡他方才的全力一击,会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然而,此刻的王振林已经操纵噬盾将冲击全部吸收。 因为力量太过巨大,噬盾已经濒临破碎的临界点。 如果方才杨菁辰再多加一分一毫的力量,那么他的大盾即使有土灵根力量的加持,恐怕也会破碎不堪。 还好,他们正站在悬崖边上,尚未踏出那一步。 第353章 恶意反击出恶气 王振林擦干嘴角的血迹,恶狠狠地盯着空中失神的杨菁辰,心中感到无比的快意。 他把方才忍耐的所有憋屈和痛苦全部予以回击:“你不是走私么?不是挑衅我、阴阳我么?好,老子就让你看看你王爷爷的能耐!” 只见王振林全神贯注地操控着噬盾所吸收而来的强大力量,双手不停地做出各种复杂而精妙的动作。 那股被吸入噬盾的力量,在他的引导下,开始不断地收缩和挤压。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股力量逐渐汇聚成一团体型无比巨大的黑色能量团,其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让人不寒而栗,想要躲避几乎成为一种奢望。 尽管由于体积过于庞大导致力量有所分散,使得这成型之后的黑团总体力量已不及最初的七成。 但要知道,这可是来自于青魂境强者倾尽全力的一击啊! 即便只剩下七成威力,依旧拥有着能够重创敌人的可怕杀伤力。 就在那黑团猛然弹出的瞬间,整个噬盾仿佛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压力一般,瞬间变得支离破碎,化作无数碎片四散飞溅。 而王振林本人也因过度透支自身力量,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毫无血色。 此时的他,只能用绝望的眼神眼睁睁地望着那黑团如同一头失控的巨兽般,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朝着仍在沉思中的杨菁辰疾驰而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危机,杨菁辰的瞳孔骤然间急剧放大,心中猛地一惊。 紧接着,一道凌厉的光芒从他眼中闪过。 那反弹回来的力量实在来得太快太猛,根本不给杨菁辰任何反应和躲闪的机会。 无奈之下,他只好将体内所有的灵力都调动起来,并迅速灌注到全身的经脉之中,以此来构筑起一层最为坚固的防御屏障,以期能最大限度地减轻即将到来的伤害。 只可惜,那反击的力量波及范围实在太过广泛,简直可以说是铺天盖地,令人避无可避。 无论杨菁辰如何努力挣扎,似乎都无法逃脱这片死亡阴影的笼罩。 做完这些,王振林躺在地上,身体早已疲惫不堪,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面色更是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 他缓缓起身,持鼓立地,支撑着绵软的身体。 上方的杨菁辰浑身皆被灵力包裹,宛若添加了一层保护膜。 他双手交叉立于胸前,并在最短时间内吸收附近所有灵气附着于双臂之上,力图通过双臂抵挡这次冲击。 “咚!”一声巨响,黑团的中心正中杨菁辰,那庞大的力道直接震碎了他的头箍,令他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空中顿时涌起黑烟大雾,药铺外的街面上,无数百姓纷纷被此奇观震惊,还以为是药铺中的火药爆炸。 有几个灵修倒是看出端倪,断定药铺内发生战斗,可尚有一些愚昧之人居然当街下跪,以为那黑雾是天神降世,对着药铺方向不断叩头。 黑烟伴随着高温,把楼上观战的美妇们都熏得不成样子,她们一个个点起手帕,呼吸困难,咳嗽不止。 待黑烟散尽,王振林定睛一看,那杨菁辰竟被自己霸道的反击力量直接从空中击落至药园的某处。 那只今日新佩戴的头箍俨然已经成为一地碎片,王振林捡起一看,竟是纯金打造。 他原以为杨菁辰顶多负伤,可等待了一会仍然没见他寻回。 王振林心生忧虑,于是到药园中去翻找。 等他拨开厚厚的蒲草,发现杨菁辰已经昏迷,且浑身焦黑,数处伤口,破损的衣物上尽是浓浓的灰尘。 杨菁辰的身体甚至将地面砸出一个大洞,王振林大惊,连忙将他扶起。 他探查杨菁辰的鼻息,还算平稳,于是终于安下心来。 还好没有酿成大祸,只是昏迷。 如果杨菁辰真的死在自己手里,自己的麻烦可就大了。 毕竟,如此宏大的产业链断在自己手里,自己能不能逃出楷城且不说,就是周边郡县的关卡估计也会设伏逮捕自己。 “断人财路好比杀人父母”,这话一点也不夸张。 等到烟雾散尽,楼上看热闹的姑娘们一个个疯了似的跑到后院来,直奔药园。 “老爷,您可别吓我!” “老爷,您醒醒,我是红梅啊,您起来看看我。”红梅一边摇晃着杨菁辰的身体,一边呼唤着他的名字。 “杨老爷,若是您今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就不活了~”另一个姑娘也哭诉着,声音中充满了绝望。 “老爷,不要再装晕捉弄我们了,快醒醒吧。”她们一边哭诉,嘴里还在怒斥着王振林,言语间充满了污言秽语。 面对她们的辱骂,王振林则表示自己冤枉的很。 他心想,本来就是杨菁辰先发的大力,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他今日如此状况,完全是咎由自取。 想到这里,王振林忽然惊觉:一个青魂境入门强者都挡不住自己反弹攻击的七成力量,那他方才对准自己,莫不是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王振林忽然有些恼怒,他忽然觉得眼前之人有些看不懂,实在奇怪。 姑娘们要挟王振林把他们的老爷送往就近医馆,还需承担所有医药费。 王振林更加生气,她们明明看到了全过程,却把自己当作凶手,还讲不讲理了。 不过王振林也没有打算与她们计较辩驳,更没有选择与她们置气。 毕竟人命关天,与自己日后前程也息息相关。 他背起杨菁辰,送往楷城医馆。 医药费自然也是由他付出。 好在一番周折下,前前后后一直到杨菁辰痊愈,也仅仅花费了五枚灵金,不至于让王振林破口大骂。 后来杨菁辰醒来,二人在一番对话中也相互谅解,并未记恨。 杨菁辰清楚,自己的盟友天资不凡,而且年轻。 最重要的是他身负土灵根,这足能保证其日后会取得不小成就。 因此,自己需稳定住王振林,把他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作为未来的底牌使用。 这亏,吃便吃了。 王振林深知,自己既然已经受了人家的好处,拥有了这部神功,他也只好忍气吞声,静候时机。 况且,整座楷城都与杨菁辰有着莫大的关联,甚至楷城城主也可能只是他的一枚棋子、一个傀儡。 王振林既然打算日后升官或者重振林氏家族还得靠这位杨兄,就只能与其搞好关系。 他们二人因利益而连结,虽然各自不说,但内心都心知肚明。 因此,他们的关系变得十分微妙,至少在明面上亲如兄弟。 多日以后,王振林正在房间内计算余下的存款,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自己带来的一千灵金已经花去了一百五六十枚,原本堆积如小山般的灵金,如今已被生生挖去了一块山脚。 在来到潮涧大陆之前,他原本预计这些灵金至少能够支撑自己几年的开销,就算往小了说,至少也能保证自己五年内衣食无忧。 然而,这才过去一个月,他就已经花去了能够租下一间豪华宅院的钱。 他开始感叹自己太过大手大脚,但回忆过去,却始终没发现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从离开渊渊大陆算起,这几个月来修炼消耗的灵金约莫有二三十枚,而且在后期他已经十分节支减省,所以这项开支也算合理。 于是,他开始倒推时间,分析自己是否遗漏了什么。 第354章 阵林小屋始营业 王振林猛一拍脑袋,忽然想起上次一时兴起,在拍卖行中花了足足四十灵金的高价买下了一个做工精良的瓷瓶。 他本意只为附庸风雅,不想让别人把自己当作地主家的傻儿子。 然而,那个古董瓷瓶买回来后都已生了灰,后来他一寻人鉴赏打听才知道,品质比这更佳的瓷瓶也不过三十几灵金。 他这才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了。 另外,就是那日他包下了一大片果园,花去了二十灵金。 他自以为大发善心,让全城之人到果园内随意采摘,直到把整个果园都撸秃了。 虽然大家都满载而归,却没有几个人记得他的好,甚至有人说了一句:“这新来的家伙真是人傻钱多,他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本以为会受到民心的支持,但民众的事后言论让王振林十分心寒。 现在想想,他都觉得自己当时脑子有问题,还把这一切归咎于当地民风恶劣,民众素质普遍不高。 “就是的,这潮涧大陆果然同外界所说无疑,潮涧国举国上下十四州皆是恶民,不知感恩!等我日后真有了权柄,一定把这些人加以区分。若是心怀善念之辈,我定当好好照抚;如果治下尽是这般不懂感恩的愚民,我便一个也不放过!”王振林在心中愤愤地想道。 终于,他把所有账目全部对上,痛定思痛,决定以后要节省一些,不能白白糟践这份巨款。 而且,只依靠这些钱财度日也不是办法,如果有时间,他还得去找些营生过活。 他得把钱财延续下去,总不能指着这些老本度日。 万一自己把这一千灵金用光,难道还腆着脸去问人家戴掌柜或者杨菁辰借吗? 虽然戴掌柜、杨菁辰或许会借给自己,甚至赠与自己不少,但他们做得买卖确实暴利,自己不能不明事理,舍弃脸面。 戴掌柜的善心或许是因为考虑到自己的实力,或者与吕凌帆的关系,但人家毕竟已经给了自己足够多的帮助。 光是自己一个月来居住的费用就少不了,加上家具饭食,自己总该要点脸的。 至于杨菁辰,那就更别说了。 自己只要开了口,就算被拉下水,上了贼船。 到时候与他真正意义上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如果再获走私大罪,他们谁也跑不脱。 既然要脸,就不能求人而要求己,自己永远是唯一的依靠。 何况现在自己发现的还不晚,趁着自己有些富裕,能够拿出来做些小买卖。 如果这条道行不通,自己还能找些别的过活,毕竟有一膀子力气在身。 果然,王振林下定决心后说干就干,直接进行了一番尝试。 找工作途中,他干过杂工、端过盘子、做过保镖、应过衙役…… 等他真正脱身而出,又权衡种种职业利弊,总觉得不够舒心。 主要还是他厌倦那低人一等、任人使唤的感觉,十分压抑也不自由。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听从自己最初的想法:做买卖。 当年他从禹城黑心商贩手中为吕凌帆讨回公道,在星云派险些哄骗住一位邋遢大叔,在他的认知里,这些无一不是他巨大商业才能的体现。 确立想法后,王振林专门联系到杨菁辰,从他手上得到了不少楷城大佬的联系方式,这也算是扩充了自己的人脉。 随后,在戴掌柜的大力扶持下,王振林用身上仅剩的七百灵金和从戴掌柜那里暂借的五百灵金,在登天楼后院开设了一家专门的灵修武器店。 这家武器店的位置十分便利,前门可入登天楼,后门则可直接进入武器铺子,两地之间有通道可穿梭。 王振林自己本就懂得修补武器的手艺,这是他在星云派时自学的。 如今,他又招募了几个打铁铸造的好手,他们每日源源不断地生产武器进行售卖。 虽然这些武器的品阶不高,大概都在劣等兵器中靠上的水平,但由于质量好且售价实惠,因此引来了一批又一批的忠实顾客。 不仅如此,这间被命名为“阵林小屋”的武器铺子还提供维修服务,这进一步扩大了客源,使得其在楷城的名声也十分不错。 甚至吸引了不少邻城之人前来维修或购买,阵林小屋渐渐的有了不小的名声,王振林也算是在潮涧大陆暂时站稳了脚跟。 王振林心思缜密,十分懂得如何讨取顾客欢心。 他将各类兵器分门别类,以不同风格加以锤炼改造。 有些外观超凡脱俗,仙气飘飘;有些则看似厚重有力,霸气侧漏。 如果遇上女性灵修,他便会推荐那些色彩斑斓的兵器,并为不少刀剑刻画上蝴蝶鸟雀的纹理。 由于外观的可选择性太多,不少来客都要纠结好一会儿。 而王振林也不急于催促他们,尽量保持最好的态度。他甚至专门设置了桌椅,提供免费的茶水和糕点供顾客品尝。 这些茶水和糕点都是由前院的登天楼赠送的,这也算是为戴掌柜的食品做些宣传。 于是,武器铺子很快便大热起来。在小道消息的广泛传播下,大家又得知店主与楷城的两位红人(杨菁辰、戴掌柜)都有关联,因此都对他尊敬。 更忌惮于他身后的势力背景,楷城内多家武器铺子从来不敢上门寻麻烦。面对阵林小屋的暴红,他们只能冲着那些遗失的顾客咬牙切齿。 由此可见,拥有势力是何等优势。 阵林小屋开业一年有余,规模逐步扩大,甚至租下了邻家的两间店铺。 如今,阵林小屋已经能够锻造出寻常兵器,而王振林自己的净利润,据会计细致计算,每年居然也能有近千灵金。 当然,这也多亏戴掌柜付出的巨大努力,又借钱又付地。 王振林自然也没忘了自己当官的初衷,但目前还是要先累积金钱、人脉,最重要的是提升自己的实力。 他深知,如果想成为一个不小的官职,例如城主一类,实力至少要达到地涌境才行。 在阵林小屋不断发展的同时,王振林也会定期向戴掌柜缴纳一些银钱,算是戴掌柜的入股分成,戴掌柜也接受得心安理得。 毕竟这钱来得干净,他自己摸着良心也自知帮过王振林不少。 第355章 茫茫海上有商船 如今的王振林已经有了人生赢家的做派,浑身衣着光鲜亮丽,仿佛摇身一变成了富家公子,再也不是禹城那个穷小子的形象。 闲来无事时,他也常常回顾过去的那段日子。 如果当年那晚自己真的失手杀死了戴掌柜,估计现在就不会过得如此滋润了。 这可真是上天注定啊! 除了给戴掌柜分红,王振林还会把一些品质最佳、形象最好的兵器预留起来,定期送给杨菁辰。 杨菁辰照单全收,并且告诉王振林会在不久之后帮他谋得一个不错的官职,算是“互惠互利”。 王振林这时候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杨菁辰送出一部人字号灵技如此随意。 有了自己店铺的补给,恐怕他也会随手送出一把寻常兵器,然后再把那人拉入伙。如此循环往复,势力盘根错节,不断扩大。 “当真是好手段啊!”王振林除了感慨,再也没有其他形容。 如果再有,那便是倾佩。 有实力,有背景,有头脑,有手段,这样的人,恐怖得很。 虽然王振林只是青魂境界,但他所能操纵改变之事,向来少有阻碍。 杨菁辰自然也没有食言,他所许诺之事向来一一做到。 也就是在阵林小屋武器铺子举办完一周年的仪式后不久,约莫一个月,王振林就在杨菁辰的牵线搭桥下来到了城主府。 当他与杨菁辰一同出现在城主面前时,城主的态度发生了明显的转变,对王振林也变得客气起来。 这一幕让王振林更加确信,杨菁辰在楷城的地位确实非同一般,甚至可以说是“二城主”也不为过。 面对这样的高级别人物,王振林知道自己必须坦诚相待。 他高谈阔论自己的雄心壮志,并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想要获得巨大权柄的欲望。 出乎意料的是,城主并没有批评他的急功近利,反而给予了极大的肯定和支持。 城主甚至以自己的合理职权,特意将王振林设为自己的副手,级别与县丞相当。 虽然权位尚低,但王振林明白,做事情总得一步一步来。 有了这样的助力,他相信自己在五年内晋升为副城主也是指日可待的。 最近,王振林还得知了一个好消息:戴掌柜已经通过诸多手段与魏涛取得了联系。这让他兴奋不已,他把自己如何一帆风顺的经历全部写在信中,遥寄给远方的魏涛。 …… 在另一片遥远的海域上,吕凌帆正静静地伫立在船头,迎着熟悉的海风,凝望着远方的海岛。 蓦地,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巨响,视线随之转移。 那是一艘体型庞大的商船发出的笛鸣,这是行船特有的警示信号。 由于清晨海雾浓重,视线模糊,吕凌帆只得将灵力汇聚于眼眸,短暂提升视觉的敏锐度。 透过层层海上浓雾,他看清了那是一艘防御设施完备的三层巨轮。 想来也是因为能见度极低,巨轮才会定时放哨,警示周边船只。 吕凌帆心中暗喜,他朝着船舱内问道:“师傅,远处又来了一艘商船,观其模样,应是个庞然大物。想必好茶美酒、特色食物一应俱全,或许还有您心仪之物,我们是否要上船一观?” 舱内传来齐枳沉稳的声音:“你看着办吧,反正由你出资。” “哦,行吧。” 吕凌帆对齐枳的敷衍态度早已习以为常,作为徒弟,他觉得自己理应低声下气。 他心想,如果有一天自己也做了师父,一定要摆出这样的架势来。 不过,他又不禁思考,自己何时才能出师呢? 嗯……至少要达到地涌境才有资格吧! 吕凌帆向着远方徐徐驶来的巨轮,沉稳地挥动双手,小舟在齐枳的操控下,缓缓停止了前行。 海雾浓重,巨轮上的人或许难以觉察到他们的存在。 为了引起巨轮的关注,吕凌帆口中吐出一团火焰,在茫茫海雾中,那道红色火柱格外醒目。 终于,当两艘船距离更近一些时,有人注意到了吕凌帆的身影。 巨轮稍作偏转,来到了小舟的一侧。 吕凌帆的这番举动,不知情的人恐怕会误以为他是在落难求救。 近距离目睹这海上的庞然大物,吕凌帆心头忽地一沉,眼前仿佛浮现出往昔的人和事,还有自己跟随船长刘曌在海上逃亡的那段岁月。 “人类从未征服海洋,是大海宽容,允许我们航行。” 他的耳畔再次响起刘曌的告诫。 这句话,大抵是刘曌想要提醒他,必须谦逊,敬畏自然,唯有如此,才能在世间万物中站稳脚跟。 除了刘曌和姚大厨这两位与他关系最要好的长辈,他的眼前还浮现出了许多场景:四艘巨轮舍生取义、前赴后继、塞满火药撞向怨流军海军的壮烈;船队合力战海上巨鲸的惊险…… 船上的人放声呼唤,大船也落下了厚重的踏板。 吕凌帆不再沉浸于回忆之中,他带好储物囊中的银钱,并不走踏板,而是直接飞身跃上了大船。 他行走在甲板上,观察着这个三层巨大的商品仓,它就像是一个海上移动的百货商店,或者说是一个海上的小小城市。 甲板上不少游客对吕凌帆投来好奇的目光,但仅仅过了一会儿,他们就不再关注他了。 这时,从一楼船舱中走出了一位引领员,他更像是一个推销或导游的角色。 这位引领员高高瘦瘦,蓄着一脸浓密的小胡子,满脸写着精明。 “公子,想来买些什么,进来看看吧。”引买者热情地招呼着吕凌帆。 吕凌帆点了点头,一面跟随一面问道:“你们此行是去往何地?” 引买者解释道:“本是前往沧荧大陆南部大州渡口倾销商品,不过在途中卖掉一些也无妨啦。我们的船可是商运客运两用的,还能让游客们欣赏海景呢。” 吕凌帆环顾四周,甲板两侧确实有不少尚在观望海景的游客,看来这艘货船还担任着旅游观光的职责。 虽然海雾遮挡了视线,但单单眺望大海便让人心旷神怡,而且这般茫茫大雾反而增添了几分观赏的意境和趣味。 第356章 上船寻所需货物 “方才我们船上的游客看到远处的火光,还以为是公子您失足落水后点燃自己小舟引发的火焰呢,没想到您竟是拥有火系功法的灵修大人。”引买者笑着说道。 “雕虫小技而已,配不上大人之名,您说笑了。”吕凌帆谦虚地回应道。 他当然不会把自己身负火灵根的消息透露给全世界,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经过短暂的攀谈和观察,吕凌帆发觉游船上有不少灵修。 吕凌帆如今已经不是当年的青葱小子了,自然能够对他们周身异于常人的气息做出判断。 这些灵修大多是取道境之辈,倒是少有观明境者。 巨轮重新开动后,齐枳也操纵着小舟稳步跟随。 总不能因为有人买货就耽搁了一船人的行程吧,那得是有多大面子才行啊。 然而片刻之后,齐枳发现问题了。 这巨轮的行驶方向与自己师徒二人本来想要前往群岛的方向冲突了。 齐枳本是要带自己从沧荧大陆西北渡口入,但这巨轮却是去往南部。 虽然目的地皆是沧荧大陆,但二者方向却偏差甚矣。 这样说来,吕凌帆在巨轮上耽搁的时间越长,他们偏离群岛的距离就越远。 到时候还得辛苦师傅齐枳多花些精力才能驶回原有航道。 吕凌帆心想如果自己动作快一些,那便不用遭受师傅责骂了,于是决心速战速决。 他跟随着小胡子的脚步,想要得到个称呼,不然一会自己如果选定了商品,也不好直接呼唤小胡子吧。 “叫我老八就行。”引买者客气得很,保持着热情的状态。 “老八?”吕凌帆眼神中闪出一抹疑惑,他心想,怎么会有人起这般奇怪的名字,而且叫来似乎……似曾相识? 小胡子老八看透吕凌帆的心思,透露说:“小人少小离家,跟随这只商船已经三十多载,记得刚上船的时候不过八岁,那时人们嫌我的本名啰嗦,直接唤我小八。渐渐的,我那原本的名字便不再使用,哪怕在什么书信上签字都开始用小八。” 吕凌帆听到这般解释有些哭笑不得,可也总不能嘲笑人家的名字吧。 于是他好奇地问道:“那为什么如今又改叫老八了?” 小胡子嘿嘿一笑,倒像个实诚人:“我八岁上船,做的都是些搬运杂活,同行的工友大多年齿数倍于我,因此都唤我小八。当然,我的本名其实本也没有多么复杂,只是从事搬运货物的都是些文化水平不高的糙汉子,因此他们才会觉得我那本名拗口。可过去了这么些年,那些老家伙都被我熬走了,我如今也换了职位,不再只是从事搬运,而是得到了引买者这一美差,或许是船长感念我的忠诚吧,他真是个极好的人呐。” 说到这里,老八忽然话锋一转:“至于为什么改名叫老八,那自然是因为我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小八了。岁月不饶人,我也已经老了,所以大家都开始叫我老八了。” 二人一面说着,老八已经带着吕凌帆来到一层巨舱大门处。 整个船舱都是青色金属构造,看起来极尽华丽,想来也要花费不少。 他搬着扶手拉开沉重的铁门,吕凌帆揉了揉脑袋,在进入一楼商舱前,他特意回望一眼,看到身后并无反常后才放心进入。 虽然自己有一定功夫在身,可漂泊在外需得事事小心,此乃必要。 不过齐枳的小舟一直紧紧跟随自己,自己可谓高枕无忧。 他心想,恐怕这整个船上也找不出一个地涌境的高手吧。 小胡子等吕凌帆整个人都跨进一楼内部,于是又把铁门重重挡在外面。 他继续说道:“我方才不是说过了,我把那些老家伙都熬走,自然就来了一批批年轻人。他们当中年岁最小的不过十二三岁,我看到他们就会想到年幼离家的自己,于是对他们处处优待,常常拿自己的俸禄薪水去为他们购买食物、玩物。” “一来二去之下,他们竟真与我打成一片。虽然也受过他们的戏弄,但我清楚感觉到他们对我的尊重关怀,简直把我当作亲叔叔。”老八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满足和幸福。 吕凌帆没想到这个担任店小二角色的人居然藏有如此宽大的心胸,他感到十分好奇,于是一面拍了拍自己刚刚蹭到铁渍的衣袖,一面询问道:“为何老八叔八岁就背井离乡了,三十多年来难道不曾回到老家探望父母吗,哪怕只一次。” 老八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哀伤,“我幼年丧母,父亲嗜酒如命,常常打骂于我,后来又娶了一房十分刻薄的女子。从那时起,我便对这个所谓的‘家’彻底失望,后来在某个夜晚逃离。不过我每年都会去祭拜母亲,也会托乡里乡亲送些钱到家里补贴,至于与那二人的相见,还是算了吧。大概只有那对男女死去时我才会去见上一面。” 吕凌帆知晓缘由后,并没有表现出如何惊讶。 毕竟他一路上见识过不少苦命人,包括他自己都算,因此已经对这种身世不会表现出太过强烈的反应。 而且根据老八的自述来看,那对夫妇的确并非什么善类,不值得为其尽心养老。 他环顾一楼大厅,琳琅满目,到处都是堆列的货架,天花板上四只巨大吊灯把整个一层都照得十分亮堂。 不仅如此,一堵半人高的瓷砖矮墙把一楼区域一分为二,自己所处的半边区域尽是堆积如山的商品货物,矮墙对面则是一个类似酒楼大堂的区域。 或者说,对面那一半就是一座船上酒楼。 酒楼台面中央有一高台,一把棕色檀木座椅,还有一位专门讲述古怪惊奇的说书人给船上游客解乏解闷。 围绕高台四周,尽是桌椅板凳,饭菜酒肉茶水饮品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几个极佳位置被四方屏风遮住,仿佛人造房屋,上等单间。 屏风包裹性极好,将这几桌客人完全掩住。 第357章 船上亦有说书人 虽然对面传来一声声喝彩鼓舞,但吕凌帆对此似乎不大感兴趣,这般场面,他在定鼎号上见过的。 “你们这里倒是样样俱全,买卖娱乐一样不缺啊。”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赞叹,显然对这里的设施和服务感到非常满意。 “公子说的是,我们这大船几十年纵横海上,就连船长也已变更几手。渐渐的,这艘巨轮已经演化成了一方小世界,或者说已经是整个蕴灵世界的缩影,因此外面有的,我们船上都不缺。”老八的语气中充满了自豪。 吕凌帆惊讶无比:“那是不是说这船上还有赌坊、青楼……咳咳,是不是什么都有。”他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毕竟在人家面前提及这些不太光彩的场所,显得有些失礼。 老八笑着答道:“应有尽有,如若公子感兴趣,一会我领你去那二层三层探察一番。”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似乎在看吕凌帆的反应。 “咳咳,不必了,我只在一楼买些东西,我那师傅还在后面等着我。” 吕凌帆连忙摆手拒绝,他可没忘了自己的职责。 他上船前已经写好了一纸满满的备忘清单,上面陈列着各类需要补充的货物。 此刻,那说书先生正在高台上持扇阔论,听起来正是刚刚开始。 台下看客也是十分热情,还没等说书人举扇开口就已经默契地爆发出雷动的掌声和欢呼声,给足了面子捧足了场。 那说书人剑眉星目,仪态端庄,身上披着绫罗大褂,脚下踏着虎头步靴。 其腰间佩戴青色美玉,右肩夹着一只酒葫芦。 诸多矛盾的元素融合在他的身上,反倒更添了几分顺眼。 引买者老八在旁边为吕凌帆解释:“此人不光气度不凡,行为也十分怪异。每次讲书前必要猛灌一口烈酒才能把故事原原本本进行下去。” 话音刚落,就看见说书人放下折扇,取下酒葫芦的帽口,然后咕咚咕咚畅快饮下一口,好不痛快。 围观之人无不呐喊喝彩,仿佛这家伙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也有不少看客同样举杯痛饮,声音高亢洪亮。 “这些看客当真好热情,这种环境恐怕是这些说书者最希望看到的吧。” 吕凌帆显然被眼前的氛围深深打动,他止步不前,想要看看这醉酒者究竟能摆出什么名堂来。 老八一看吕凌帆痴迷其中,不但识相地停下了脚步,还从身旁抽出一把木椅让吕凌帆坐下。 他笑道:“公子既然有兴趣,不妨就坐下听听。” “这些喝彩掌声恰恰更能衬映出这说书先生的能耐,不是吗?话说他也算是船上老人了,已经在此做活十几年,由于他独特的风格和优秀的口才,早已享誉四海。”老八在一旁解释道,语气中充满了对说书人的敬佩。 吕凌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目光始终聚焦在说书人的身上。 他发现,说书人每一次的举手投足,每一个表情变化,都能引起台下听众的共鸣。 四下掌声呐喊接连不断,只见说书先生放下酒葫芦,拿起惊堂木,用中间的手指夹住,轻轻举起,然后在空中稍停,再急落直下。 啪! 扶尺一下,群响毕绝! 整个场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说书人的下一句话。 老八怕吕凌帆不明白惊堂木的用途,于是插嘴解释道:“他使用的惊堂木,也叫醒木、界方、抚尺。是一块长方形的硬木,有角有棱。这不仅是说书人用来静场的工具,也是咱们家乡里那些县官用的。将其举起拍于桌上,能起到震慑犯人的作用,有时也用来发泄情绪,让堂下人等安静下来。” 吕凌帆抱拳道谢,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舞台。 老八自然也不介意,如果听会故事能让眼前的公子多买些物品,自己又有何不快呢? 四下寂静后,说书人终于开口:“感谢诸位高朋捧场,今日我们不聊山野鬼魅,不聊冤魂男女,来聊聊古史趣闻。”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英雄五霸闹春秋,顷刻兴亡过手!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路走中央。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人生几世天天天,日月如梭年年年。富贵之家有有有,贫困之人寒寒寒。升官发财得得得,俩腿一蹬完完完。名利二字一堵墙,高人俱在里边藏。有人跳出墙之外,便是神仙不老方……” 说书人摇头晃脑,指手画脚,嬉笑怒骂,表情夸张,时而扮男,时而醒木一方口一张。 等到说书人再度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后,吕凌帆才回过神来。 他赞叹道:“此人嘴上功夫确实厉害。”然而随即又醒悟过来,“糟了糟了,居然入迷了,忘了正事。老师傅齐枳可还在后面跟着等着自己出发呢。” 吕凌帆想起齐枳发怒的嘴脸,心里不禁有些发虚。 当年齐枳给他讲述如何杀死那些凌辱雯苑的畜生时,连各类残忍细节都一一描述,生怕他脑子里记不住那般画面。 他知道,杀气腾腾的齐枳,谁也拦不住! 想到这里,吕凌帆不敢再耽搁,他站起身,拿出清单朝着货架走去,开始一一比对。 老八很快跟了上去,心想反正他与说书人相隔不远,自然可以一边购买一边听书。 吕凌帆挨着排排货架寻找,老八看他像是要大买一波的样子,特意推了四只推车供吕凌帆堆放商品,他也好做最终的价格计算。 吕凌帆看着身后的四个带轱辘的木车,顺手就拿来一个,然后开始把购买的物件往小车里丢。 每取完一样物什,吕凌帆就会在清单上划去一行,主食、水果、蔬菜、鸡肉羊肉牛肉……很快,四只手推车中已经有两只被堆放的满满当当,不留一丝缝隙。 吕凌帆仔细观察清单,确保没有遗漏,然后意识到重头戏来了。 他回头向老八露出神秘微笑,老八被这笑容搞得有些猝不及防,疑惑地问道:“公子这是何意?” “有酒吗?”吕凌帆问道。 老八一开始没意识到吕凌帆是要买酒,还以为是要讨些酒来喝,于是扭扭捏捏地说:“我们这些船员是受规则限制的,不能私自带酒,更不能在工作时间饮酒,哪怕是和客人对饮也不行。” “谁要与你对饮了?”吕凌帆笑道,“我是要买酒。你看,隔壁餐桌上的酒杯,他们的酒是哪里来的?如果船上没有酒卖,那他们的酒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老八如释重负,如果被抓到自己与客人一同饮酒,恐怕这一两个月的辛苦就白受了,自己的薪酬俸禄都要被扣个精光。 他连忙解释道:“原来公子是要买酒啊!当然有,我这就带您去。”说着,他领着吕凌帆来到了卖酒的货架前。 第358章 海上有个富家子 “那公子便随我来吧,酒窖设在地下。” “你们这船上居然还有酒窖?”老八笑了笑,显然是见过不少类似吕凌帆这般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嘴脸。 吕凌帆望着清单上最后三样东西,清晰标明:“好茶,好酒,好香。” “好香?” 吕凌帆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大概是齐枳填上去的,他保持着日日焚香敬神明的习惯,可在大海上已过了几个月,船上的香支肯定用的差不多了。 自己之前问这家伙还缺不缺什么的时候他可没说话,如今倒是悄悄添在纸上了,估计是不好意思向这个徒弟开口。 “脸皮够薄的啊齐枳。”他心中笑道。 吕凌帆一把拉住老八,老八则是满脸错愕。 “又怎么了公子,您还有什么吩咐?” “既然酒窖在别处,那我们不妨最后再去,先把这里有的买完。”老八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尊重了顾客的意愿。“公子指的是什么?” “这一楼内有没有香灰?”吕凌帆问道。 “香灰香支都是有的。” 老八连忙点头,他虽然不知道吕凌帆买香灰做什么用,但也不会多嘴询问,这是他作为引买者一贯的原则。 如果事事都问个清楚明白,恐怕会惹得客人厌烦,甚至原本想要买的东西也有可能退货。 “我要品质好些、味道好些的,存放时间也要足够长。嗯……燃烧时间最好也长些。”吕凌帆提出了一连串的前提条件。 这些要求让引买员老八感到有些苦恼,但他还是把吕凌帆引到了货架角落,那里果然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香支、袋装香灰。 这些香支形态各异,有粗有细,有驱蚊专用的,有烧香拜佛用的,有专门用来净化空气、释放香味的,还有能宁神安神的。 总之,市面上所能见到的香支种类,这里应有尽有。 吕凌帆不禁感慨这如同百宝箱一般的船舱如何奇妙,对老八之前的讲述更加深信不疑。 这艘巨轮确实就像是一个蕴灵世界的缩影。 他细细挑选了一番,途中不断比对价格,还把类似名称的香支牢记于心。虽然现在自己十分阔绰,口袋中有万余灵金,但也不能太过招摇放肆。 如果品质相差不大的香灰,自己以十倍价格购入,那岂不是成了冤大头。 一枚灵金能够换算为十块金币、百枚银币及千个铜板,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因为灵金材质珍贵,同时附着在硬币上的灵气有助于修行,所以自然十分珍贵。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灵金的购买力已经足够强大,但世间仍有价值高过灵金的灵玉液。 灵玉液自然能够当作货币使用,只不过数量太过稀少,十分罕见。 即便是身上揣着几万灵金银票的富家公子,如刘池姮、白淙淙等人,估计都未曾见过几滴灵玉液。 因为灵玉液的功效堪称神奇,它对境界提升的辅助作用恐怕不是多少数量的灵金能够比拟的。 这就好比灵金堆积再多也只是缓缓累加,但一滴灵玉液就能帮助自身实现质的飞跃。 “师傅日日焚香,那得多为他备上一些。”吕凌帆自言自语道。 在比对后,他很快选出了性价比最高的三类香灰,顺道买上几捆香支以作备用,然后把它们全部清空搬入手推车。 这般豪爽的架势把老八看傻了眼,他连忙擦了擦额头惊出的汗珠。 吕凌帆这进货般的举动,吸引了不少隔墙对面的目光。 整整两推车的香支香灰,如果一天只烧三根五根,且它们质量不错不会过期的话,怎么说也够烧个三五年的了。 “莫非这位公子是某个寺庙里出来的人物,否则怎会需要这么多的香支呢?”老八两指捻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这下师傅大概不会责骂我了吧。” 远在小舟上的齐枳连续打了两个喷嚏,他有些疑惑地想:“难道有人在骂我?” 随后他轻轻摇头,将手中热茶一口饮尽,目光再度望向眼前的巨轮。 许是怕库存不足,老八看着如同强盗一般的吕凌帆,战战兢兢地说道:“公子,您用不了这么些的。” 吕凌帆刚想张嘴回话,却又被老八抢先一步道:“公子,我知道您是不差钱的主,可是您已经买了整整四车货物,一会还要买酒……我主要是怕您带的钱不够。” 吕凌帆笑了笑,显然是明白了些什么。他从储物囊中掏出一个精致方盒,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是排列有序的整整一百枚灵金! 吕凌帆之前在做财产归类时,就买下了几百个类似的盒子。 他又花了整整一天时间,在每个盒子里装上一百灵金,这样日后携带和支出也方便,否则每次都是破开储物囊,从里面随意抓取,多少有些不合适。 “不光要买酒,还要买茶,都要你们船上最好的。你放心好了,我不是那强盗,更不会做老赖。你尽管把好东西都拿上来,我自会付钱的。”吕凌帆说道。 老八望着盒子里堆放的金光闪闪的灵金,狠狠地咽下一口唾沫。 他心想自己真是太保守了,眼前这家伙绝对不简单,居然能随手掏出一笔巨款。 他赶忙挡在吕凌帆身后,害怕被隔墙后面那些听书看客瞅了去,为吕凌帆徒增几分危险。 “除此之外,这两枚灵金是你的赏钱。你热情有礼、耐心细致,这是你应得的。”吕凌帆把两枚灵金按到老八的手掌中,老八连连激动地感谢。 两枚灵金,或许对吕凌帆来说微不足道,但对老八来说,这可是整整二十金币、二百银币、两千铜板,抵得上自己一候(五日)的薪水呢! 世间出手阔绰之人虽不乏见,但在老八几十年的海上从业生涯中,却也是罕见。 他自己更是第一次受到如此打赏,心中万分欣喜。 “财不外露”是自古以来流传的智慧,但吕凌帆看出老八面善心善,为人痛快,因此并不在意这些。 第359章 豪掷灵金买佳酿 他说道:“一会去酒窖或买茶叶时,你只管算好钱数递给我就好了,我这里有法宝能够把它们一一装进去。” 老八听完连连点头,说道:“是,是,公子。” 他心想,这个小伙子这么有钱,身上有几个能够存放酒坛的法宝也不足为奇。 何况他也在船上听过不少奇物,其中就包括储物囊。 随后,吕凌帆随着老八来到船舱地下一层。 老八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又是一道厚重的铁门。 他费力地从一串钥匙中寻出三把,正好解开铁门上挂着的三柄铁锁。 进入酒窖,里面空间昏黑一片,但酒香四溢。 空气中不仅有浓郁的酒味,还有充斥古朴气息的浑浊空气。 在依稀的光线里,可以分明看到有尘土飞扬。 老八取来两柄火把,递给吕凌帆一只。 二人借着稀缺的光照,在一坛坛酒水中来回穿梭。 这里的酒水类别种类繁多,令人眼花缭乱。 “这地下酒窖共有两处通风口,顺着事先打造的铁质管子连通船舱三层顶部,其余部位全部封死。因为储存酒水需要干燥的环境。”老八解释道。 在老八的引领下,二人依次穿过诸如“十年精酿、二十年古酿”招牌的酒水柜。 吕凌帆虽然只知道喝酒,但并不懂得怎样的酒才算好酒。 于他而言,味道好、甜味大、不刺激的就是好酒了,这点与资深的酒客大为不同。 不过,他也听过一些关于好酒的定义,比如喝完不口干、不上头、不辣喉;或者好酒中皆包含丰富的味道,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再或者饮酒后呼吸之间感觉有淡淡的果香、花香、木香、粮食香、陈厚的烘焙香或者清纯的酒香。 于是,他开始挨个取小杯品尝。 靠近铁门的便宜货不是太辣太呛就是太酸太冲,越往里面靠近,堆放的酒水品质就更好,价格自然也更高。 在一次次品尝下,他也不知道自己试喝了多少杯。 总之,他的身体已然有些飘飘然的感觉,脸颊也变得红扑扑的。 吕凌帆趁着自己还残留七分清醒,想要速战速决,于是与老八来到了最末端的酒缸前。 他还是照先前的方法,先用清水漱口,确保前一次饮入的酒水味道消去一些。 然后他取了小杯酒品尝,一经入喉,发现这坛酒十分醇香绵软,不同于先前的任何一坛。 吕凌帆确信自己就要买个四五坛,至于其他的就算了。 虽然那些酒被冠上什么响亮的名号,但在吕凌帆看来,其实也就那样。 那些华而不实的几十年的古酿陈酿,似乎还不及戴掌柜的果酿好喝。 老八看到吕凌帆作出决定,立马夸赞道:“公子好眼光,好酒量,好舌头,果然识货。这些酒正是我们的镇船之宝,平日只在重大节日庆贺时拿出来喝,一般人是不给尝的。” 吕凌帆的眼眸飘忽不定,脸有红晕,他笑道:“既然不给他人品尝,为何给我尝了,莫不是因为我方才予你打赏的缘故?” “公子说笑了,我正因您与他人不同,的确是鉴酒行家,心地又好,当然能够品饮。而且这几坛酒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酒,喝完保证您忘却世间一切愁苦。不过嘛……”老八话锋一转,“好酒就有好的价格,您说是不是啊。” 吕凌帆旋即大手一挥道:“不必与我扯这些,你只管告诉我多少钱即可。” “这一坛要五灵金,不知公子您能不能接受?”老八试探地问道。 “五坛,给我装。”吕凌帆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说完,吕凌帆的身体已经开始左右摇摆。 他毫不犹豫地从盒子里掏出二十几枚灵金放到老八的口袋里。 虽然神志模糊,但数数却不打紧,毕竟还没醉到那种程度。 老八则是先搀扶住摇摆的吕凌帆,又帮他把五坛美酒尽数全部装入储物囊中。 等吕凌帆缓了片刻,清醒了几分,他便搀扶吕凌帆出了酒窖,去隔壁房间取茶叶。 来到专门储存放置茶叶的单间,一股浓郁的茶香便又充满鼻腔。 吕凌帆原本酒气熏天、头晕目眩,但在闻到茶香后反而清醒了不少。 老八为吕凌帆细心介绍着各种茶叶,总之茶类也是各式各样,有茉莉、红茶、绿茶、花茶,但凡在市面上能够合法售卖的茶叶,这里似乎都能找到。 最外围一圈圈的茶叶品质低劣,只售卖给做粗活的糙汉子们解渴喝。 随着不断向屋内深入,茶香更加浓郁,茶叶也尽是新鲜的嫩芽,品质高下立判。 内部茶叶的包装也在变得越发精美,想来售价也是与此挂钩的。 吕凌帆走到半路时,忽然对一种用黄色锦布盒子包装的茶叶情有独钟。 他捻起一些凑近细细闻,竟然有一股莫名熟悉的味道,只是叫不出名字。 后来,他又花去不少银钱买下了几斤最贵的大红袍,连同几盒黄色包装的茶叶。 清单上的所有项目终于已经被划个干净,吕凌帆直接把那张褶皱的旧纸狠狠撕成几块,用力一抛。 纸张碎片洒落一地,宛若雪花飘落,各个沾染到茶叶片上。 老八却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反而仍在讨好地说:“公子玩的开心就好,剩下的交给我来收拾。” 毕竟这是位货真价实的大客户,除去方才大手一挥给予的两枚灵金赏钱暂且不说,单说今日吕凌帆的花销,估计就能够让老八获取不少提成。 因此,他喜笑颜开。 在吕凌帆支付完所有货物的钱后,总算尘埃落定。 虽然吕凌帆有几分醉意,但他仍然记起师傅齐枳还在后面紧紧跟随,估计现在已经累得不行。 他忽然发觉大事不妙,于是脚底抹油般飞速跑回一层船舱。 老八不明所以,却也是尽力追赶。 反正公子已经付款,没有逃单风险。 等到吕凌帆赶回船舱时,古怪的说书人已经结束了今日的讲述,此刻正坐在高台上安逸地饮酒,手中蒲扇摇动。 第360章 后劲极大成酒鬼 台下宾客大多都已散场,只留下几桌酒蒙子尚在吆五喝六地划拳。 其余桌子上尽是杂乱堆叠的碗盘和杯中盛着半的水。 至于那几个包裹严密的屏风房间,有一个已经被破坏,不知是不是那桌客人醉酒后起了争执冲突。 吕凌帆在角落寻得推车,正欲推动四个塞满的推车时,被姗姗来迟的老八一把拦住。 “公子,这种粗活怎能由您来干呢?让我们专程给您送到船上就好了。另外,这四个推车也算是咱们相识一场的赠礼了,日后您如果再去其他商铺买东西,也可以推着车去。”老八诚恳地说道。 吕凌帆看着气喘吁吁的老八,内心也是颇有几分感动。 他点了点头,感激地说道:“多谢你了老八。” 老八招呼几个伙计一同把四个推车顺着巨轮放下的踏板堆放到小舟上。 齐枳此刻仍在船舱内饮茶,不曾露面。吕凌帆摇摇晃晃地回到小舟,朝着远去的巨轮与老八挥手告别。 透过窗户看清归来的吕凌帆,齐枳这时才不紧不慢地从船舱内跨出。 他本来望着装满香支的两个推车,还有些欣慰,但这种欣慰在闻到吕凌帆熏天的酒气后瞬间荡然无存了。 齐枳眉头一皱,不悦地问道:“你这究竟是上去喝酒还是购置物品?怎么成了这副样子?而且为何耽搁这么久?” 吕凌帆尴尬地笑笑,从储物囊中搬出一坛坛美酒,“许是各种纯度、各种风味的酒水混合在一起,后劲太大了。徒儿现在头昏脑胀的,师傅不要怪罪。” 齐枳冷哼一声:“明明可以很快解决的事情,你偏偏要花上这么久。你可知我为了追上那条船跑了多远吗?” 吕凌帆自知罪孽深重,于是低下头任由其批评。 “我们本来距离那群岛不过二十里路,现在又白白加了十几里。”齐枳继续说道。 “啊?我去了有那么久吗?”吕凌帆震惊之余转念一想,的确,那巨轮嗖嗖地窜得飞快,这么一会窜个十里倒也正常。 吕凌帆明显感觉到身体不适,未成想那酒的后劲如此之大。 他品完整个酒窖的酒水时,尚且只感到自己醉了三分的样子,可到现在,分明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 他急忙把储物囊中的茶叶取出,本来想把所有购来的物品依次归类,然后回屋好好睡上一觉。 可他现在这状态,怕是连水和酒都分不清了。 齐枳看他摇摇晃晃的模样,似乎也于心不忍,便呵斥他立即回屋休息。 “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做,你回去安心休息便是。我方才一路追逐也有些疲乏,要赶到群岛约莫得明日了,到那时我再叫你。”齐枳说道。 他正愁如何把吕凌帆拖回屋去,又害怕自己不在时吕凌帆会把船舱吐得满地都是,好在这时救星赶到了。 “师傅,我来啦。” 随着一声甜美可人的呼唤,醉醺醺的吕凌帆和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齐枳齐齐向上看去,正是化为人形的点点。 “嗯?哪里来的小娘子,长得还蛮标志的。”吕凌帆醉眼朦胧地说道。 齐枳白了吕凌帆一眼,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你清醒一些,这是点点,不是什么美貌娇娘。” 点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日光下她的皮肤如同凝脂一般细腻。 听到吕凌帆的玩笑话,她有些羞赧地低下了头。 “小徒儿,你不安心做兽态修炼,怎么自作主张化作了人形?而且你现在不应当处于那虚弱期吗?”齐枳看向点点的眼神中充满了宠溺和关切,简直如同一个慈祥的父亲看待乖巧的女儿。 “没有的,今日清晨我就已经化作了人形,到现在早已积满两个时辰了。”点点解释道。 吕凌帆十分惊喜,调侃道:“你是不是有能掐会算的神通本领,算好了我今日会大醉,于是特地变身想来照顾我?” 点点听完冲着吕凌帆做了个鬼脸,在日光照耀下简直如同个可爱的瓷娃娃一般:“才不是嘞,我是嫌每日都趴在鸟笼中除了吃就是睡太过无聊了,还是变成人样舒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能出来透口气。” 齐枳对点点的纵容态度让吕凌帆略有不满。 他想,如果现在上面站着的是自己,估计会被师傅劈头盖脸地痛骂一顿吧。 骂的词他都帮师傅想好了,无非是些“游手好闲、贪图享乐、荒废修行”之类的。 “既然小徒儿自己待得烦闷,那正好照看下你‘大师兄’,别让他出什么意外。”齐枳说道,“今日我们三人都在场,我警告吕凌帆日后不能独自饮酒大醉,正好让点点做个见证。如果违背,我便教训你一顿。” “好。”吕凌帆有气无力地说道。 “好嘞。”点点爽快地答应道。 她踏着红色的小步靴一步跃下,轻松地拖着吕凌帆就往上层船舱走。 另外,她还把这段时间的修行成果汇报给了齐枳,进度还算不慢。 吕凌帆虽然大醉,却也能够听到些交谈的内容。 尤其是在听到那声“大师兄”后,他反应巨大。 吕凌帆心中暗自嘀咕:“赤娇点点分明是我一手养大的,她本来该叫我主人,怎么就被你挑拨成大师兄了呢?再说那日我让她同唤你一声师傅,只是为了给你面子,谁让你真就把她当成你自己的徒弟了? 就算她答应,我还不答应呢! 再说了,你对我的仆人宠物怎么比亲徒弟还亲啊,你这老不正经的,真是气煞我也啊啊啊啊……” 吕凌帆的身体剧烈震动了一下,此时他心中纵有海啸,却是有苦难言,因为他已经濒临神智不清的边缘。 “凌帆哥哥,大老爷,你说说你,原本酒量就一般,还非要逞能去饮这么多酒,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现在好了,难受了吧。”点点在一旁说道。 吕凌帆的身体再度抽搐了一番,仿佛在无声抗议。 看到醉酒的吕凌帆,点点觉得莫名好笑,却又不敢太过张扬,于是只好捂着嘴偷偷笑。 第361章 弱水尊者为陈龙 齐枳朝着船舱二层喊道:“小徒儿,给他灌喂些醒酒汤喝,再准备个木桶让他吐在里面。最好是让他安安稳稳地睡到明日,如果实在有什么突发状况,你只管来找我便是。至于下面的事,我自己能够收拾利索,你不用帮忙,看好他就行了。” “知道了师傅!”点点说完便把吕凌帆放到床上,关起舱门,又按照齐枳的要求寻来醒酒汤与木桶。 不过看吕凌帆这架势似乎并不需要,因为他已经沉沉睡去,还打起了呼噜。 点点无奈,只好坐在一旁看着吕凌帆,就像当年在外林地下小屋时二人相依为命一般。 一夜过后,等吕凌帆再醒来时,发现点点的脑袋正压在自己的胸膛前。 看着点点熟睡的模样,吕凌帆也不好叫醒她。 “怪不得昨晚觉得胸闷,原来是这丫头压得。” 但他又不自觉心疼起来,这丫头照顾了自己一夜,恐怕刚睡下没多久,这不,两个浓重的黑眼圈都那么明显。 吕凌帆察觉到小舟没有在行驶,于是伸手去抓床头的千撰图,想要看看自己现在处于什么位置。 然而千撰图上显示,自己竟然已经到了群岛边缘。 这是一座由九座外岛围绕,一座内岛居中的地形,十个岛屿之间相互畅通,各有通道。 吕凌帆缓缓挪动身形,轻轻地推开窗户,尽量不吵醒熟睡的点点。 当窗户完全打开时,他恰好从这个角度看到了十座相连海岛的全貌,景象十分壮观。 然而,诡异的是,这座岛上明明无人居住,却爆发出浓郁的灵气。 可仔细观察后,他发现这座岛屿似乎也不是完全没人居住。 与中央主岛连接的九座岛屿皆是郁郁葱葱,山水草木样样不缺,唯独中心那岛屿似乎是荒漠一片,除了岩石黄沙外没有任何植被生长,这简直是怪事一桩。 由于此地与主岛距离太远,而且加上前面几个岛屿较高的地形掩盖,几乎看不到太多关于中心岛屿的信息。 吕凌帆定睛探查,仿佛看到中央荒漠岛屿上有一座若隐若现的塔楼。 强烈的直觉告诉他,那座塔楼似乎能够对麟宙的复苏有所帮助。 在启程前,吕凌帆特意先回到了自己的精神气海中。 麟宙仍在呼呼大睡,通过休眠恢复精力。 不过相比于刚刚进入休眠时,其气息似乎更加稳定了几分。 他也不确定麟宙什么时候能够真正醒来,但却没忘了麟宙交代过的话——如果在路上遇到兽血一定不要错过。 吕凌帆依次观察了断裂的八根血脉,又回想起自己强烈的第六感判断。 他此刻觉察到,怪岛中浓郁的灵力一定发源于中心荒漠的怪塔,而怪塔的力量又能够帮助麟宙恢复被切断的血脉。 “一定是的,那就上岛看看好了。”吕凌帆轻声自言自语道。 等到退出精神气海,他又躺了约莫半个时辰,点点这才惊醒,连忙把脑袋从吕凌帆的胸口上抬开。 “嗯?凌帆哥哥大老爷,你醒了。”点点揉着眼睛说道。 吕凌帆笑着揉了揉点点的脑袋道:“辛苦你了,照顾了我一夜。” 点点摇了摇头道:“没事的,都是我应该做的。” 吕凌帆又揉了揉自己被压痛的胸口,点点则是满脸歉意地看着他。 “你劳累至此,现在去歇息吧。一会我会与师傅一起去前方怪岛上看看,你便留在船上看家,如果有人鬼鬼祟祟,你直接把他击退,打晕也可以。等我们回来再做定夺。你是青魂境,估计不会遇到对手。” “好哦,都听凌帆哥哥的。” 吕凌帆刚一起身,点点就立马飞扑到吕凌帆的床上,来了一波鸠占鹊巢。 吕凌帆看点点实在太困,也就没有计较,他帮点点盖好被子,这才去扣响了齐枳的船门。 …… 观灵大陆,翀州,寂啼谷。 陈龙,作为世间顶级力量的象征,四大至尊之一,已拥有除皇帝宝座外的一切荣耀与权势。 他在武威榜上位列十圣之第七,尊号“弱水尊者”,乃世上水灵根运用第一人。 陈龙另有一尊号别称为“断尾尊者”,是唯一一位双尊号十圣。 尽管这尊号听起来略显滑稽,却是他当年孤身深入观灵大陆某远古秘境,连斩两条记录在册的十阶凶兽的赫赫战果。 他携带两只十阶凶兽的断尾归来,又恰逢与当时的武威榜某十圣激战一场,仍然取胜,这才稳稳位列榜上前十,获此尊号。 世人仍然常以弱水尊者称之。 世间有六陆六国,若算上潮尽世界,则尚有六位君主帝王(海途洲并无皇帝),穹泽目前未知。 而天下四大至尊,仅有四人,他们占据武威榜四、五、六、七名的宝座,实际排名不分先后,皆是势均力敌之辈。 对于凡人穷其一生追求的财富、功名、地位等,对他们而言已不值一提,无法在他们心中掀起半点波澜。 寂啼谷并非如其名一般只是个普通山谷,它实际坐拥四郡十七城的广袤之地,坐落于观灵大陆十二州中较为富庶的翀州南侧,同时占据了翀州四分之一的疆土。 若他愿意,或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兴趣,甚至能够随时兴兵占领整个翀州,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独立王国。 然而,他似乎对此并无兴趣,换言之,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他已经站在了权利的中心顶点。 不仅是他,其余三位至尊也没有任何想要扩大手中权柄的意图。 可能到了他们这般境界,那所谓的尽道境,已经是人生圆满。 既然圆满,又怎会为功名所累? 他们如今的追求,只有更高更强,想成为毫无争议的天下第一。 苏妤只身来到潮涧大陆,花费足足两个多月时间,从千里万里外的渊渊大陆跨越大海大州,终于赶到翀州境地。 一踏入翀州的街面,她便感到安心许多。 在路上行走时,她曾向不少过路人询问陈龙的为人。 那些人原本被苏妤的美貌深深吸引,不自觉地靠近,但当他们听到居然有人直呼四大至尊的名讳时,一个个便如同白日见鬼一般躲得远远的,甚至有人还会怒骂苏妤为疯子。 第362章 撒娇女人最好命 苏妤心中疑惑,难道陈龙在翀州地域竟是个恶霸形象,无恶不作? 若是如此,她可不愿屈居于恶人门下。 纵使他位列世间至强,又曾与家父有着深厚情谊,但若品行不端,也无法得到苏妤的真正认可。 然而,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她决定亲自去见一见这位父亲的挚友,了解他的真实面目。 但现在的问题是,她根本不知道寂啼谷的具体方位,而路人们一听到关于陈龙的话题就吓得不敢多言。 心中烦闷,这位绝美的姑娘踏着一双洁白绣鞋,身着干净素衣,背着那柄寒光长剑,在大街小巷中闲逛,希望能找到几位好心人告知线索。 由于苏妤天生貌美,引来不少色胚暗中跟随。 她自然有所察觉,于是将这些家伙一并引进一个死胡同,然后大发神威,好好教训了一下这些色狼。 她不敢当街杀人,但也没让这些家伙好过,至少每人都断了胳膊或腿。 因为他们的惨叫太过尖锐,引来了几个当街巡捕。 苏妤本来不愿招惹麻烦,也有诸多手段脱身,但她想到县官或许能够告知寂啼谷的线索,于是乖乖地跟随两位巡捕来到县衙。 期间,她学着卢倩的模样一番甜言蜜语,把两个巡捕逗得不亦乐乎。 甚至那两位巡捕都被她的美貌所迷惑,越发确信苏妤才是受害者。 “我就说嘛,这么可爱貌美的姑娘怎么会犯错,一定是那些家伙见色起意想要对苏姑娘行不轨之事。” “对啊对啊,苏姑娘这叫正当防卫,况且也没有弄出人命,只能说那些家伙罪有应得!” 当他们二人串通一气准备释放这位楚楚可怜的姑娘时,苏妤却又不干了,说什么也要去见一见当地知县。 二人无奈,却也拗不过这奇怪的小姑娘。 苏妤本不会撒娇,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这也是家世变故所致。 但自打与卢倩相处久了,她竟发现女子撒娇会有奇效。 因此,尽管内心十分别扭,苏妤还是模仿着撒娇,尽管有些别扭,但两个巡捕仍然招架不住。 其中一个甚至直接流出了鼻血,二人再一合计,便不再拒绝,甚至对苏妤唯命是从。 “撒娇女人最好命!”这话果然不假。 登上县衙大堂,苏妤向知县、县丞两位一把手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依次讲清楚,甚至还透露了自己的身世来历。 二人看这姑娘来头不小,于是命下属立即为其看茶赐座,搬了凳子供其坐下详述。 苏妤一番辩解后,当她提及自己来的最终目的是寻找陈龙时,县衙县丞二人同样脸色巨变,与之前的路人无甚差别。 苏妤当然疑惑,于是迅速给二人吃了一记定心丸:“二位大人不要害怕,按说我与那陈龙虽然没有血缘之亲,但却有故友之牵绊,我当唤他一声叔伯的。作为故人之女,他也至少要把我当作侄女,因此有这层关系在,你们尽管把实情如数告知我。等我见到陈龙叔伯,一定让他派人来褒奖二位大人。” 县衙与县丞悄悄耳语一番后,斥退大堂众人,只留下苏妤。 大门紧闭后,苏妤倒也不担心危险,一是因为自己有武功在身,不怕歹人;二是因为自己刚刚已经把与陈龙的关系挑明,那可是陈龙,蕴灵世界目前已知最强大的四位至尊之一,更是翀州真正的王爷,连州长刺史见他都要敬让三分。 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恐怕没人敢在翀州动自己一根汗毛。 尽管这姑娘不知道陈龙的真正力量,但她至少知道这么个轰动天下的名号。 大门关闭后,知县又向苏妤靠近一些,像是要说悄悄话的样子。 苏妤看他畏手畏脚,旋即放声道:“大人,我说过的,您知道什么尽管告知我便是,无论好坏,都不必背人。” 县丞看着姑娘如此率真,旋即摇了摇头,叹气一声。 知县则解释道:“如果真是陈龙大人亲临,我们倒不怕了。我们怕的是他手下那群为非作歹的‘陈家军’。” “陈家军?”这么个名号倒是有些陌生,苏妤在脑海中飞速检索,发现并无印象,只好再三询问。 “姑娘您有所不知,陈龙大人的确是个极好的人,从不做仗势欺人、伤天害理之事,甚至每年年末都会拨出大量财富为辖区百姓购置年货。但他并没有执政才能与雄才大略,也不爱理会俗事。毕竟他掌控着四郡十七城的广阔土地,有四分之一大州的领土,掌管这么多人的生死,他一个人自然应付不过来。” “什么什么?四郡十七城之地?”苏妤愣住了。 她只记得自己年幼生辰时,这位“叔伯”曾经来到家中为自己庆贺,还给自己带来了一块无价之宝——一块手掌大小的月亮形状的夜明石。 那夜明石一到晚上便会发出奇异光彩,无需借助任何条件。 而且,如果把夜明石放置月光下,其纹路脉络则更加清晰可见,堪称精美绝伦、巧夺天工。 将其他价值连城的珠宝美玉与这块夜明石一番比对,明显是夜明石在气质上占优势。 那夜明石一直被她保存至今。 至于为何说那是无价之宝,有传言称这是跨越千年的皇室遗物,被陈龙通过某些机缘寻得并收藏。 苏妤原本是以为一个至尊或许会有一块领土,但至多也就是一个二品宗门大小吧,可谁知这位叔伯居然拥有如此夸张的地界,很难不让人震惊。 县丞看到苏妤的震惊,心中起疑,眼神示意知县暂停讲述。 “怎么,姑娘你连这都不知道?怎么还说是陈龙大人的侄女呢?你该不会是其他至尊势力派来探我们陈龙大人的老底的吧?” 苏妤为了自证身份,把那枚刻有陈龙字样的夜明石递出。 二人反复传看,直称巧妙,这才确信是那传闻中的宝贝。 二人连连向苏妤行大礼道歉,称自己有眼不识泰山,生怕这位贵人会在面见陈龙时多嘴。 如果真的引来陈龙震怒,自己二人也就别想活命了。 第363章 寂啼谷前遭为难 苏妤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冒犯,于是让知县继续讲下去。 “陈龙大人的麾下猛将云集,兵士强壮,纪律严明,被称为陈家军。” 知县继续说道。 “然而,许多位于陈龙大人辖区境内的刁民,却打着陈家军的旗号来到外县为非作歹。我们这些邻郡之城也免不了遭受他们的祸害,却又不敢正面冲突。因此,一听到有关陈龙大人的事情,大家都会选择闭口不言,以免引来那些家伙的报复。” “也就是说,是那些刁民歹民以陈龙叔叔的名号来违法犯罪,因为这顶帽子加在头上,连你们县衙都不敢去管,对吗?”苏妤问道。 县丞和知县又左顾右盼一番,确信没有人偷听后,这才无奈地点了点头。 苏妤十分生气地说:“这分明是给陈龙叔叔抹黑!二位大人不要怕,今日你们所说的事情我会一字不落地告知于他。如果查明的确是事实的话,相信他一定会好好处理,还各地一片清明。另外,你们二人的功劳我也一定如实告知。” 县丞听完立即摆摆手道:“姑娘,这些事情你只如实告知便已经是对我们天大的恩情了。我替附近郡县的父老乡亲感恩您的大恩大德。至于我们二人的回报便不必了,只要您能还给此地一片青天,您便是世间第一大善人了。” 县丞和知县朝着苏妤纷纷叩头,那种拉都拉不起来的架势让苏妤内心唏嘘不已。 “小女还有最后一件事要讨问,敢问寂啼谷所在什么方位?我今日便要前去了。”苏妤说道。 县丞和知县一听她要走,立马招呼了一辆马车护送,并安排八个护卫日夜守护。 苏妤再三推辞,声称自己只需一个指明的方位即可,但这二人却坚持要遣人护送。 虽然这八个衙门里的护卫个个健硕,但未必能承受苏妤一剑。 然而考虑到这是两个小官的一片心意,又是为民众做些善事,苏妤便不再推脱。 护送苏妤的马车全速行进,一路过各个城池时皆用苏妤手中的夜明石象征畅通无阻,简直比圣旨还好用! 循着宽阔的官道,连续穿越数城,三日后的正午时分,苏妤终于来到了寂啼谷境内的城池。 她拜别了护送来的人,一一给予灵金作为回报,感谢他们的护送。 然后,她背负着长剑,孤身一人步入了城中。 又经过三天的走走停停,苏妤终于抵达了由十七座城池环绕的中央位置——天下四大至尊之一陈龙的大本营,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寂啼谷。 寂啼谷坐落在高原之上,至于为何这片高原被称作“谷”,众人并不知晓。 它的东南西北四面都与四座城池接壤,从空中俯瞰,只见中间高耸而四周低洼,错落有致。 这片高原被改造成了如艺术般宏伟的建筑群,各个角落都建起了府邸,甚至设有高大的城墙,仿佛是十七座城池之外的第十八座城池。 苏妤飞身至寂啼谷外,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修士,他们的品阶境界都不低,至少都在青魂境之上。 她猜想,这些家伙或许就是那所谓陈家军中的一部分,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能够随意进出寂啼谷的原因。 这倒也合情合理,毕竟四大至尊的手下,哪怕是最弱的灵修,大概都不能低于青魂境。 她本来也想径直飞入谷中,却在高大的城门前被两个守卫拦了下来。 苏妤不敢擅闯,也不敢胡作非为。 她稍作试探,发现这两个小小的门卫都有着不俗的境界,如果放到其他小地方,恐怕也是称霸称王的存在。 这么看来,陈龙倒也不惜才,连城门护卫都派出高手,当真是好大的手笔。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就是寂啼谷府中高手实在太多太多,因此这两个本来能在别处风生水起的家伙,在此地只能屈就门卫之职。 苏妤好说歹说,但两个守卫的态度十分强硬。 她故技重施,拿出堪比圣旨或通关文牒的夜明石给二人看,但他们却怎么也不信,一口咬定苏妤是哪里的奸细。 苏妤数次强调夜明石上的“陈龙”二字,他们却认准了这是伪造之物。 她本不欲惹是生非,主要还是因为觉得自己力敌难胜,便请求二人通禀一声寂啼谷的高官。 她想,如果把信物拿给明事理的人看,一定能说得通。 可这两个固执的守卫却莫名其妙地来了脾气,非要拦下苏妤。 其中一人更是表示他从业多年,一眼就能看出间谍的身份。 “你这女娘是不是想靠着自己的姿色混入城中,迷惑我们老大?”他轻蔑地说道。 苏妤略显焦急地道:“我当真是陈龙叔叔的侄女,你们为何就是不信呢?” 然而,任由苏妤解释,两个门卫却高高在上,对苏妤的话嗤之以鼻。 “你若是陈龙大人的侄女,我怎么多年来从未见过?再说了,既是家亲,怎么可能连进城的令牌都没有?”一个守卫质疑道。 “我还说我是陈龙大人的亲外甥呢,你信吗?”另一个守卫嘲讽道。 两男一女就在城门口僵持不下,苏妤身后不停集聚着一帮陈家军中的灵修。 或许是惊疑苏妤的美色,他们都想来凑凑热闹,于是眼看着人数越来越多。 苏妤很快陷入包围之中,处于窘境。 门外吵嚷声不断,围观之人皆出言嘲讽调戏,两位守城士兵此刻却做熟视无睹状,仿佛置身事外。 苏妤更加紧张,手臂已经握紧身后背负的长剑,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城门内有一位儒雅之士看到远方乱作一团,本来没想插手。 但当他看到人群中央那个美艳动人的姑娘时,觉得有几分熟悉。 于是,他飞快赶了过去。 “都给我住手!” 随着儒雅男子的一声铿锵有力的暴喝,嘈杂声瞬间消失。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动作,原本拉扯着苏妤的几个灵修也都乖乖后退站好,低下头做反思状。 这位儒雅男子,似乎有着不小的威望。 第364章 方叔救场始入城 “在寂啼谷城门前对一弱女子拉拉扯扯,做欺凌状,成何体统?若是传扬出去,人家该怎么评价我们,淫贼窝吗?”男人大声呵斥道,吓得小辈们不敢开口。 那两个犟种门卫还试图反驳,说是苏妤冒充身份强行闯入,这才拦了下来。 “你们口口声声说这位姑娘是别处来的暗探卧底,想要探究我寂啼谷底细,可有凭证?再说,如果她没有撂倒你们在场所有人的实力,又怎么可能会是暗探呢?”儒雅男子质问道。 “可她真的十分可疑……”一个门卫小声嘀咕道。 “还敢顶嘴?!”男人眼神中杀气腾腾,仿佛是杀人魔与文弱书生的矛盾结合体。 两个门卫被吓得不敢再出一句声音,苏妤的双臂都已被抓得通红,细腻光滑的皮肤上尽是粗大的勒痕。 事实情况是,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下,她连拔出长剑的机会都没有。 苏妤望向中年儒雅男人的那一刻,心绪震动,眼中的泪水不自觉地掉落下来。 “方叔叔?!”她颤抖着声音喊道。 听到这声熟悉的呼唤,那儒雅男子也是满脸吃惊,眼中闪过一丝震撼。 “你是,小妤?!”他难以置信地问道。 二人四目相对,皆是震惊不已。 这个姓方名樊的中年男子,算是陈龙手下一员大将,不仅作为谋士角色,更是陈龙的“外交官”,专门负责应对六国各个世家的大事小情。 陈龙曾经亲临渊渊苏氏为小苏妤庆贺过一次生辰,也仅仅只有一次。 但方樊这个“外交官”可是每年都如期而至的,仿佛真就是她的某个远房亲戚一般。因为他每次来带的礼物都别出心裁,小苏妤对他的印象更深。 阔别多年后的相见,苏妤激动不已,更是十分委屈。 她一下扑入方樊的怀中,痛哭流涕。 方樊看着这个苦命的姑娘也十分心疼,他轻柔地拍打着苏妤的背安慰道:“没事的小妤,你的遭遇我都听说了。倒是可惜了开山兄这般豪杰,他当真是一位英雄人物。” 苏妤仍抽泣不止,方樊继续安慰道:“既然来了这里,以后寂啼谷就是你的家了。方叔叔与陈龙叔叔以后为你事事作主,做你坚实的后盾底牌。在家里不必拘束,但如果谁若是再敢招惹你,我便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方樊最后的一句话放慢了速度加重了语气,眼神同时扫视过方才生事之人,字里行间透露着威胁。 尤其是看到苏妤手臂上深深的血痕时,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陈家军中会培养出这么一群品行顽劣不堪的人。 这些人今日都摊上事了,方樊将他们的所作所为都看在眼里。 观看他们今日在家门口尚且如此胡作非为的行径,也不难猜测他们在外面如何仗势欺人、恃强凌弱了。 看来陈家军的内部整顿势在必行,而且必须迅速进行。 感受到方樊周身激荡开来的恐怖威慑力,那些人无一不是胆战心惊、自觉大祸临头。 他们心中暗自懊悔不已:“怎么今日这么倒霉?好巧不巧地得罪了方樊与陈龙的某个亲戚?如果给我们重新选择的机会的话,哪怕绕路百里也不愿再遇见这个姑娘了!” 再说了,这姑娘也是的,早说她有这般背景,就算给他们十个百个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招惹啊。 这下好了,一顿皮肉之苦是少不了了,说不定还得蹲大狱,最糟则是被发配或者直接处死。 他们的结局其实只在苏妤一念之间,只要苏妤一声令下,方樊便会把他们尽数赶尽杀绝,眼皮都不眨一下。 往好处想,如今闯祸被抓个正着,就算苏妤答应不做计较,那方樊难道真的就会放他们一条生路? 当街蛮横作恶,本就是给陈家军抹黑,已经属于大罪,如何能够独善其身。 两名护卫以及一众围观者一个个内心痛苦独白,脸上已经没了血色。 逃跑? 那更应是死路一条了。 苏妤痛快哭了许久,才把脑袋从方樊怀中抬起来。 她把那枚刻有陈龙字样的夜明石递给方樊,声音沙哑地道:“方叔叔,这是当年陈叔叔给我的生辰礼物,您仔细瞧瞧,我没有冒名顶替,真是苏妤。” 方樊一脸慈爱,语气轻柔地道:“不必给我看这个的,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小妤呢?相信你陈龙叔叔在见到你之后也会万分开心的。还是那句话,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但凡有人容不下你,哪怕是那观灵国的皇帝老子派亲卫来缉拿你,你方叔叔也定然与他们撕破脸皮,砍杀到底。” 霸气的言语让犯错的家伙一个个无法平静。 方樊本欲严惩他们,却被苏妤拦下。 苏妤此刻脸上的泪痕都没干,她摇了摇头道:“不必怪罪他们了,想来他们也是一片好心,害怕有暗探潜入。现在估计也长了记性,您又何苦自己人为难自己人呢?且放他们去吧。” 听到苏妤的原谅,两个门卫和那些作恶的家伙无不感动得痛哭流涕,一个个跪地哀嚎,真诚忏悔,就差没喊出一句“感谢亲妈”来了。 方樊叹了口气道:“小妤,你啊,还是这么心软。我还记得在你七岁那年送给你一只品相极好的幼龟,你当时开心得不行,抱着小龟满院子跑。后来府里出动了二三十个丫鬟才把你和幼龟逮了回去。等到第二年我去为你庆贺生辰的时候,幼龟已经不见了,你父亲告诉我是下人不小心将它养死了。为此你整整哭了三四个时辰,哭得眼睛都看不清东西了。这事儿,你还记得吧?” “唉,连个小生命都十分珍惜的你,对这些贱民自然还是心软的。”方樊叹息道。 苏妤听到自己幼时的趣事,顿时喜笑颜开。 “都过去那么久了,方叔叔还都记得。” “当然了,我们小妤那么优秀,又是方叔叔看着长大的,自然如同亲女儿一般。” 苏妤听完更加开心,连忙抹去脸上泪痕,欢心雀跃。 第365章 故人之女极欣喜 方樊再次凝视着感恩戴德的磕头者们,面色阴沉地说道:“小妤,你的仁慈或许会引发一些不良后果,将来可能会成为累赘和阻碍。尽管你决意释放他们,但惩戒仍不可缺少。必须将他们押下去,每人重打二十大板,让他们皮开肉绽,方能牢记教训。” 苏妤仍欲阻拦,却被告知这已是最低的惩处标准,无法再减轻。 她主要担忧这些人会因自己而仇视整个寂啼谷,进而叛离此地,对陈龙不利。 而且她刚到此地便招来怨恨,对自身而言也绝非益事。 未料想听完此想法的方樊放声大笑,宣称即便有一百个、一千个叛军同时来袭,都会被陈龙一掌击退。 随后,方樊携苏妤入城,此后但凡遇见一个品阶不低的灵修或身份尊贵之人,便会向其介绍一番。 同样,他还领着苏妤走遍了寂啼谷的各个着名景点。 寂啼谷内之人在看到方樊领着一个如此动人惊艳的姑娘四处溜达时,竟有不少人疑心这是方樊从哪里讨来的公主做正妻。 直到苏妤的真实身份以极快速度一传十、十传百后,大家这才解了疑惑。 原来是陈龙故友之女落难后特来投奔,于是一个个见苏妤都行礼问好,尊敬十分。 等到逛完寂啼谷的各个角落,方樊终于带领苏妤来到最最宏大的主殿前。 她接下来要拜见的,可是四大至尊之一的陈龙。 踏入殿内,陈龙尚在与一位未曾卸甲的将军对弈。 对于忽然闯入的方樊,他自然没有在意,也没看见方樊身后的苏妤。 陈龙身材伟岸,英姿勃发,宛若一座充满浑厚气势的山岳稳稳立于此地。 他的一举一动似乎都有仙人的气概风范,周身散发出模糊的力量更是远远超出苏妤的认知。 “或许这会是一位尽道境界的强者,是最终之境。”苏妤心中暗暗猜测。 “怎么了,方军师,是又闯下什么祸事了,需要我给你擦屁股吗?” 陈龙执黑子稳稳落下,对面坐着的将军则是对陈龙的这一手妙棋显得焦头烂额,额头上生出汗珠,抓耳挠腮。 陈龙得意地望着这位已经被自己连续杀穿四局的“军中国手”,然后忽然发觉方樊身后似乎还有人影。 本来他就对一言不发甚至在傻笑的方樊有些疑惑,于是定睛望去,那个乖巧站立的绝美少女,似乎有几分相似之感。 “这位姑娘是?”陈龙问道。 方樊哈哈大笑道:“连你那好兄弟苏开山的大女儿都不认识吗?还是说女大十八变后,我们小妤直接改了模样才让你这般表现。” 陈龙恍然大悟,激动之余竟生生拍断了尚在弈棋的石质棋盘。 “是小妤啊!都长这么大了,我的老天。如今你这般姿色,称个江湖第一美人似乎也不为过了。好啊,眼睛尤其像我那姐姐,你的母亲,果真生得天下无双的美丽。” 苏妤略显娇羞,喊了一声“陈龙叔叔”,这可把没有子嗣的陈龙喊得心都要化了,如果这是自己的女儿那该多好啊。 “诶!小妤,快来快来。” 陈龙应下,也不再管那位军中国手,离开座位就去迎接二人。 那将军倒也识相,把震碎的石桌清扫一番,拜见了苏氏大公主后就向陈龙辞别。 陈龙闻言挥了挥手,他便自觉离去。 看到故人之女,又想起苏氏一家满门忠烈,陈龙内心一阵感慨。 他问长问短,提供给了苏妤一切所需,甚至还要执意再为苏妤盖一间豪华庭院。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虽然你已不是苏氏的公主,可在我寂啼谷,你仍然是公主。以后你的吃穿用度皆以皇室标准,所有支出开销尽管从我这里拿,只要不把整个寂啼谷四郡十七城全都赔进去,只管放手花便是。” 苏妤将来到翀州后的所见所闻以及县官的口述一并讲给陈龙听,陈龙和方樊听完都是难以置信,陈龙更是大发雷霆。 他特地派遣方樊去查询事情真伪,如果真是苏妤所说的那般,所有刁民歹民以及给自己抹黑的家伙,都必然要付出代价。 方樊又把自己心中想要整顿军纪一事讲给陈龙听,陈龙表示难以置信,没想到自己治下的陈家军都已经如此腐化。 “好,看来是这么多年来太过骄纵他们了。传我命令给各部,自明日起,整顿军纪,抹除恶行。如果有作奸犯科者受到举报,核查属实后一律处死!另外,那群歹民狐假虎威,打着我的旗号仗势欺人,也一定要迅速处理。” “是,大人!属下这就去办。” 方樊立即退下,开始张罗陈龙吩咐的事宜,效率极快。 陈龙虽然并不痴迷政事,但很会分权制衡,选用之人也尽是良才贤臣,可谓慧眼识人。 对苏妤来说,至少现在看来,这位陈龙大人并非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心中最大的顾虑解除,她终于长舒一口气。 不仅如此,陈龙许诺了许多好处,苏妤面对陈龙的关心十分感动,也十分欣慰。 至少她的父亲在生前没有认错人,交了一位好兄弟。 她把一路的苦难都讲述给陈龙,陈龙则是听得愁眉苦脸:“我早该派人去渊渊大陆把小妤接来的,不曾想你受了那么多苦。可是当年我听闻你们苏氏满门忠烈,还以为连你也……” 陈龙说到此处简直都要抹泪了,他连连发出感叹道:“还好小妤你活下来了,这便是上天注定。你放心,日后在我这里,你会得到全天下最好的修炼资源,也不会再有任何人能够欺负到你。” “我先赐你几万灵金堆放到房屋中,你尽管取用即可,不必在意消耗速度。不仅如此,我再命库中拨给你一瓶劣等灵玉液,保准你早日追赶上开山兄的修为境界。假以时日,你就会是江湖第一女子,横绝世间。” 一整瓶劣等灵玉液,这般手笔,哪怕是皇室也不敢贸然拿出。 如此足见这位至尊如何富可敌国,又是如何优待苏妤的。 第366章 叛变投敌的姜州 苏妤看着信心满满的陈龙,试图发问道:“先不说我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聊。那陈龙叔叔,这么久以来,您有没有想过为我父亲报仇呢?” 听到这个问题,陈龙的脸色立即暗淡了下来。 他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着如何回答。 他既想把实情说出,却又不想让眼前这个怀揣理想的少女失望,让她备受打击。 “我确实对不起开山兄,但……” 陈龙的话语中带着沉重的无奈,他深知自己对苏开山的亏欠,尤其是面对苏开山的女儿苏妤时,这份愧疚感更加沉重。 苏妤看出了陈龙的心思顾虑,她坦率地放话道:“您尽管把您的担忧顾虑告诉我,没关系的,我只是想听您一句真话。虽然你们二人交好,却不代表您必须为他付出些什么。” 陈龙经历一番思想斗争后,还是不忍欺骗这个少女。 “我陈龙发誓,只要小妤你在我寂啼谷中一日,我便能保你一日周全。而且我保证,不论怨流军攻势如何迅猛,我都能维持治下四郡十七城的安定幸福,不让他们一人受到伤害。”陈龙的话语中带着坚定的承诺。 然而,苏妤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陈龙话语中的回避。 她撩动鬓间青丝,直视着陈龙的眼睛,问道:“可你始终不会出手主动去对抗怨流军对吗?只要他们不会威胁到你,你就坐山观虎斗?” 陈龙无奈地点了点头,一声轻叹中包含了无数的情绪。 他深知自己的选择对于苏妤来说可能是一种打击,但他也无能为力。 “难道真的如同世人所说的那般,你们都已拥有这样的实力,却也只想着自己的安定吗?难道你们忘了刚刚出世时拥有如何浩大胸襟雄伟抱负了吗?” 陈龙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伸出手掌扶住下巴,似乎难以启齿。 “小妤,你不明白。按照如今的天下大势来看,怨流军统一蕴灵世界是迟早的事,拦不住的。” 苏妤听后心中一凉,她有些为难地望向陈龙。 “为何说如今天下大势是怨流军占优,难道我们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吗?”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不甘。 陈龙再度点头,整个大厅陷入死寂。 苏妤浑身发抖,但她仍然试图问出个究竟来,她不愿意相信。 “如今六国已经沦陷一国,剩下五国尚且畏手畏脚,各自为战,从不思索联合之道,最终的结局只能是被逐一击溃。况且……” 陈龙的话语中带着沉重的无奈,他深知天下的局势已经不容乐观。 “况且姜州也已经在渊渊大陆沦陷后宣布投靠怨流军势力,这便是把战胜怨流军最后一丝可能都消解了。”陈龙的话语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刺入了苏妤的心脏。 “什么?!”苏妤顿时感觉眼前有些昏黑,她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她终于明白为何陈龙不抱有一丝一毫的希望,因为在绝对战力面前,概率似乎并不存在。 姜州、邵阙、宋敬、陈龙并称为四大至尊,威名赫赫,于江湖中立于至高地位。 武威榜十圣之一,排名第四的姜州居然行此叛敌之举,这无疑是给了怨流军一记强心针,也让剩下的抵抗势力雪上加霜。 四位至尊强者麾下猛将如云,自身实力也是蕴灵世界中的天花板级别,无可争议。 他们四人势力一旦联合,或许能够对抗一国之力,亦能依靠各自巅峰水准抗衡怨流军的统治阶层,对怨流军造成巨大威胁和毁灭打击。 哪怕四人不做联合各自为战,至少对怨流军来说也是一大威胁。 现在倒好,居然有一方直接投靠了敌军。 这位名为姜州之人,按说也是排在四大至尊的头名,虽然排名不分先后,可姜州毕竟参与过的战事众多,所表现出来的战力也更直观清晰。 他的倒戈,无疑让怨流军的实力获得了再一次的补强,使得他们变得更加难以阻挡。 “四大至尊之下还有十二位宗师,他们倒是可以作为对抗怨流军的中流砥柱,就是怕得知姜州叛变后,十二宗师也会动起歪心思。” 陈龙道出了心中的无奈,他环顾大殿四周,尽量不与苏妤做眼神接触。 他怕自己每每看到苏妤的哀伤,内心又起对苏开山的愧疚之意,同样还有对自己自私的自嘲。 苏妤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她大声质问道:“姜州!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不怕亿万人的唾弃吗?他难道不怕自己因一时错念站错队列而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吗?他要做的事,难道列祖列宗会予以原谅吗?” 陈龙安抚了苏妤狂躁的情绪,他深知正常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恐怕都不会镇定。 他苦口婆心地解释道:“也不能全怪人家,大概这也是为了保全他及他部下的手段。我们不能总站在制高点予以批判。你认为的客观,其实不过还是从你的一己私欲引出来的。” 经过短暂的消化和沉默,苏妤重回了那般冷若冰霜的状态。 她也没了半分游说和期待的心情,只是朝着这位大人物鞠躬作揖道:“若是这样,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感谢陈龙叔叔的指点和照顾,侄女就此别过。” 声音中冰冷的语调犹如一道道寒冬腊月里极寒冰锥,一道道刺入陈龙的胸口。 他的确对不起苏开山,可今日居然连对方的女儿都无法保护吗? 世人只知渊渊苏氏的顶梁柱苏开山与寂啼谷的大至尊陈龙有些关系,或许是旧相识。 然而,他们二人从未提及过,其实他们之间有过命的交情。 准确来说,是苏开山救过陈龙的性命。 当年,他们二人尚为友人,亲如兄弟。 那时,蕴灵世界尚用旧历,距今已有二百年之久。 苏开山与陈龙依靠强大的力量把自己的容貌维持在壮年鼎盛时期,而苏开山晚来得女,苏妤出生时,苏开山已近三百岁。 他们二人作为天下第一宗门云清宗的弟子,与来自天南海北的诸多天才一样,都背负着最最恐怖的天赋。 第367章 就凭他一个少年? 在修行中,天资的重要性无与伦比。天资优异者天生觉醒灵气,而愚笨者炼体一生也无法驭灵。 天资优异者或可十年连升五境六境,愚笨者却只得数十年突破一境。 凡是被选入云清宗的天之骄子,要么家世横绝,要么天资卓绝。 他们依靠世间顶尖的名师指导和最最优质的修炼资源,在这里面,二十岁以下的青魂境强者不在少数。 人比人气死人,家大业大与天资卓绝,苏开山与陈龙都占了。 一时间,他们二人也成为年轻一辈中被寄予厚望的双骄兄弟,是前景最被盛赞看好的人。 然而,一次执行任务途中,因是大雨之夜,又入了未知地形,危险陡增。 事情的起因是一位神秘大盗窃取了云清宗的机密要闻。 云清宗大长老直接扬言,让年轻一代弟子中最负盛名的苏开山和陈龙二人将大盗缉拿。 谁若成功,就能成为大长老的嫡系继承者。 那是何等的殊荣,又该坐拥何等的益处,他们二人心知肚明。 纵使先前有再要好的兄弟情谊,面对这般诱惑,也不免心动。 谁若能成为大长老的继承者,谁就最有可能在未来的岁月中攀登至最终境界的巅峰。 然而,陈龙在追捕苏开山的过程中,竟然萌生了杀心! 二人一路追逐,穿越重重山川,漆黑夜雨之中,不慎落入了贼人提前设下的陷阱。 陈龙万万没有想到,当他举起长刀,即将砍向苏开山时,苏开山非但没有像他一样暗藏杀机,反而一把将他推倒,替他挡下了那支伤及经脉的暗箭。 他至今都无法忘记那一刻,电光闪烁之下,苏开山望向他的眼神。 雨幕模糊中,他看不清苏开山是否流泪。 事后,虽然二人成功将叛贼缉拿归案,但苏开山却因经脉受损,境界大跌,被告知此生无缘云起境以上的境界。 苏开山没有告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回到了渊渊国的老家。 而陈龙则怀揣着愧疚之心,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大长老的嫡系传承者,日后的修行之路顺风顺水,机缘不断。 最终,陈龙经过自己不断的埋头苦修,又在大长老的传承下获取了百年精修之功,真的攀登至了尽道境界的巅峰。 然而,他深知,如果不是苏开山替他挡下那一箭,或许苏开山才会是今日的至尊。 尽管日后他们二人取得了彼此的原谅并重归于好,但他们仍然能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不同的东西:陈龙的眼中满是愧疚之情,而苏开山的眼中则尽是遗憾之色。 回忆至此,陈龙一把拉住想要离开的苏妤。 “只要小妤你愿意,你想杀谁,我便为你杀谁。如果你决心让我与怨流军为敌,我也照做不误!” 苏妤大惊失色,不知陈龙为何会突然转变态度。 “但有一点,你必须答应我。” 苏妤于是坐回原本的位置,只是静静地听他说下去。 “我的条件是,在我死后,你必须接管整个陈家军和寂啼谷。” “陈龙叔叔,您在说什么?”苏妤惊讶地问道。 “对抗怨流军的事情,我不会让自己手下的一兵一卒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们不应该那样死去。但我保证会拼尽自己的性命让怨流军付出代价,会让九泉之下的开山兄识得我的英勇并彻底原谅我。至于整个陈家军、寂啼谷甚至这个至尊的称号本就都是该属于你们苏家的。”陈龙坚定地回答道。 苏妤听得一头雾水,但很快便有了猜测和料想。 她没有直接点破也没有心思兴趣去研究当初的故事,但至少有一点,她发现自己确实错了。 “不,陈龙叔叔,刚才小妤起身那会已经想明白了,您方才说的那些顾虑的确是我考虑欠妥。这些随您出生入死几十年的兄弟,也不该因我一人的家仇而赴死,这不公平。”苏妤坚定地说道。 陈龙眼前一亮,似乎有说不出的惊喜之意。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况且如今世界形势的确明了,怨流军尚且难缠,还有越来越多的叛军加入,一再扩充他们的人数。不仅如此,其余五国至今都没有好的应对策略,只想着如何牵引祸水。” “既然只想让自己作为最后的受害者争取喘息时间,这样的局面,怨流军的大获全胜似乎只是时间问题了。我能做的,只有保证你,保证我子民的安全,不去如姜州一般投靠他们,就已经算是无愧本心了。”陈龙感慨地说道。 苏妤感到十分失望,但并不是对陈龙失望。 她反倒十分同情陈龙,身居高位要思考的东西、要守护的人都太多太多,反而不能自由自在地按自己的心意而活。 况且陈龙刚才的那番言论并不是没有道理,只是她不愿相信,也不愿妥协。 她同吕凌帆一样背负着家仇国恨,这是无法抹去的。 但如果要强迫别人的意愿来为自己开路,她宁愿把仇恨埋藏在心中,不言说。 “不过陈龙叔叔也不必如此绝望,或许事情未必会如您所讲述的一般发展。” 苏妤试图安慰陈龙。 陈龙本以为苏妤已经妥协,也想着该尽心竭力把多年来对开山兄的亏欠全部补偿给他的女儿。 但当他发现苏妤还不死心时,不禁有些疑惑。 一个至尊都解决不了的事情,莫非还有其他转圜的余地? “小妤,此话怎讲?”陈龙好奇地问道。 苏妤想到那个少年的身影,原本冰冷的面庞居然浮现出一丝笑意,这也让陈龙十分诧异。 他也知道苏妤姑娘经历家世变故后性情大变,变得冷如寒冰。 但不知何物何人能让她表现出这般模样,想来不会简单。 “我遇到过一个少年,与我身世经历都相仿。他的师公与弟弟在怨流军的铁蹄下悲惨死去,他则发誓一定要为他们报仇,要把怨流军幕后之人杀干净。”苏妤缓缓地说道。 “就凭一个少年的豪言壮语,就能让你笃定他一定能够成为日后救万民于水火的英雄?”陈龙有些不以为然。 第368章 心怡哪家贵公子 苏妤又冲着陈龙微笑,满眼尽是期待。“那个少年拥有百年乃至千年难遇的天赋,就算在小说话本中都十分罕见的那种。” “哦?竟比你的天赋还要出众几分吗?” “非但出众,或许较之您也略胜一筹,小妤绝不敢夸大其词。只因他……乃天甲之资。” 陈龙闻言,心生疑惑。 若真有如此天资之人,其名号理应响彻四海。 为何自己对此却闻所未闻? “那位少年身怀火灵根血脉,且体内竟寄宿着渊渊大陆的封疆圣兽——麒麟。” 陈龙瞪大双眼,向苏妤求证此事。 灵根作为天资的体现,确有其独特之处。 然千人之中,或许仅有两三人能携灵根降世。 但苏妤的话语还未落尽,她所言那少年体内竟有一只麒麟,名曰封疆圣兽。 等等! 麒麟?! 封疆圣兽?! 竟栖身于一个少年体内?! 一个身负火灵根的天甲少年体内! 那渊渊大陆的封疆圣兽,似乎确在几年前遭遇不幸,且世间罕见的麒麟神兽,陈龙也有所耳闻。 但为何封疆圣兽会栖身于那少年体内,却不得而知。 陈龙故作镇定,清了清嗓子道:“能被小妤亲口承认的天才,想必定有过人之处。日后定能达到不俗之境。” 苏妤并未回应,继续言道:“不仅如此,他的血脉乃观灵国皇室正统。他是当今观灵国老皇帝吕贤忖的圣孙,身怀镇祟玉佩的皇嗣。而他的师公,乃是当年横绝天下的武威榜前三高手——吕昭黎。” 消息纷至沓来,关系错综复杂。 陈龙细细梳理前因后果,片刻后才理清头绪。 他虽未与吕昭黎交过手,但对其如雷贯耳的大名却表示钦佩与尊敬。 “那倒是可惜了。” 苏妤闻言迟疑,看向低垂着头的陈龙。 “可惜什么?” “可惜这位少年,竟未能见到他亲爷爷的最后一面。” 苏妤瞪大水汪汪的双眼,难以置信地道:“您是说?” 陈龙默默点了点头:“前几日宫中刚刚传来密信。老皇帝吕贤忖,已仙逝于寝殿之中。他已淡出朝堂许久,只是挂着皇帝的名号。如今朝中掌握大权之人,正是你所说的那位少年的叔伯。” “怎会如此。” 苏妤为吕凌帆感到难过与惋惜。 这个可怜的孩子,终究未能对亲爷爷留下任何印象。 陈龙见苏妤面露惆怅,遂带来一线转机。 “若你所言那吕凌帆少年果真有如此身份,或许战局尚有转圜之余地。” 苏妤仿佛抓住了希望与救命稻草,她即刻为陈龙捏肩捶背,此等技艺自然是从卢倩那里学来,对付祝烨之时的讨好长辈之手段。 陈龙果然大为愉悦,缓缓言道:“吕凌帆之母,名为徐柚芙,昔日乃世间罕见之佳人。在她邂逅吕凌帆之父前,曾有两位高手同时对她倾心,演绎过一段争风吃醋之佳话。” 苏妤闻之愕然,好奇心油然而生,遂追问道:“那两位高手究竟是何方神圣?” 陈龙一脸坏笑,全无至尊之时的威严压迫,反而显得颇为随和:“那两位高手啊,一位名唤宋敬,另一位则唤作姜州。” “竟是四大至尊中的两位?”苏妤惊叹不已。 她实在难以想象,究竟是何等美貌,竟能引得四大至尊中的两位同时为一个女子争风吃醋。 毕竟在吕凌帆的记忆中,他并无母亲之印象。 更令人费解的是,这位神秘女子竟拒绝了两位至尊人物,而选择了一个默默无闻的皇子。 此情此景,实在令人啼笑皆非。 估计那两位至尊最后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输在了哪里。 “但为何说吕凌帆会是战局的转机呢?莫非就因为这层算不上关系的关系?”苏妤疑惑不解。 陈龙意味深长地道:“原本我们四人交情匪浅,互有联络。若一直维持这等关系,说不定现在还会商议同时出手御敌。但自从姜州与宋敬同时爱上徐柚芙后,他们立即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敌。随着往事慢慢化作云烟,我们四人也不再联系,而是各自为主。” “我们四人名下虽有不少美貌佳人,却无一例外未曾娶妻,是四个真正的光棍。我与邵阙是因对婚姻无甚兴趣,觉得婚姻身份只会成为变强的拖累。而姜州与宋敬二人,大概是因为徐柚芙一人而始终未曾婚配。” “姜州与宋敬内心尚有仇怨未曾消解,正因如此,姜州才走了极端的路子投靠敌军。眼下姜州既然投奔了怨流军,这个吕凌帆就成了破局的关键。他大可冒险劝说,让姜州念及旧情之下弃暗投明,哪怕转向中立都行。” “一旦怨流军失去了姜州的助力,其实力必将大打折扣。到那时,若各国能够再次联合抵抗,胜利的曙光必将再度照耀在六洲大陆上。” 苏妤闻言,似懂非懂,眼中闪烁着迷茫之色。 陈龙望着这个姑娘,越看越觉得喜爱。 从她的身上,他看到了许多开山兄弟的影子。 于是,他直言不讳地表示,想要认苏妤为干女儿。 苏妤自然没有拒绝,她相信父亲的眼光,更相信陈龙的为人。 陈龙听完方才苏妤对吕凌帆的认可,心中不禁冒出了几分特殊的想法。 他先是打趣试探道:“小妤独自漂泊这么多日,想必也结识过不少优秀的少年。是否遇到过让你心动的人呢?” “陈龙叔叔,你怎么忽然说起这个?”苏妤闻言,不禁有些羞涩。 陈龙嘿嘿一笑,轻轻拍了拍苏妤的肩膀:“如果有的话,你尽管告诉干爹。干爹一定替你作主。我管他是什么家世身份,愿不愿意,绑也给你绑来。再说了,我们小妤这般天仙般的条件,恐怕也没人会拒绝,只怕没人配得上。” 苏妤闻言,羞红了脸。 看到她被逗乐,陈龙也十分开心。 他继续试探道:“如果你还没有心仪的公子,那我就从我的陈家军中挑选那些最优秀的少年,一排排散开,任你挑选。如果你嫌少也无妨,在我这一妻多夫也是没问题的,哈哈哈。” 第369章 陈家军内部优化 听着陈龙那爽朗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开来,苏妤不禁感到有些左右为难。 她微微低下头去,目光落在自己脚下那双不断轻轻摆荡的洁白绣鞋之上,宛如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而此刻她却如同石化般,一言不发。 陈龙则悠然地捋了捋下巴处那几缕稀疏的胡须,两条浓黑的眉毛随着他情绪的高涨而上下飞舞起来,仿佛在跳着欢快的舞蹈。 “哦!瞧小妤这般忸怩的神态,干爹心里可就有数啦。莫不是那个叫做吕凌帆的小伙子,令咱家小妤如此念念不忘、记忆深刻啊?哈哈,好嘞,既然这样,干爹今儿个就替你做主了,那就非他莫属咯。” 陈龙满脸笑容,眼中透着一股慈爱与调侃之意。 然而,就在陈龙话音刚落之际,原本沉默不语的苏妤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抬起头来,狠狠地瞪了陈龙一眼,娇嗔道:“您胡说些什么呢?我只不过把他当作要好的朋友罢了,再无其他想法,仅此而已。” 她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语气之中明显带着几分羞恼和无奈,双颊更是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犹如春日里初绽的桃花,娇艳欲滴。 尽管苏妤已经表明了态度,但陈龙依旧是那副意犹未尽的模样,继续笑着说道: “好好好,干爹都明白,明白。哎呀呀,咱们小妤这分明是害羞了嘛。不过你大可放心,待日后那小子有朝一日踏上这观灵大陆之时,干爹定会亲自前去会会他,帮你好好把把关。对了,我记得他好像还是那个什么皇孙对吧?哼,管他是什么尊贵的身份地位,只要我们小妤真心喜欢,哪怕他是那天上的神仙,干爹也要想尽办法将他给你抓下来,充当你的如意郎君……” “若是不愿意,哼哼,我非得让他愿意不可。如果他背叛了你,我就把他……”陈龙话未说完,但威胁之意已溢于言表。 苏妤在与陈龙的争论中渐渐落入下风,而那陈龙却如同一个刚刚打了胜仗的将军,一脸成功者的自豪与骄傲。 “陈龙叔叔,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还有,你不能动吕凌帆。如果伤害到他,我绝不原谅你!” 苏妤语气坚决。 “哎呦,现在就已经开始护短了。那得是多么优秀的男子,才能让我们小妤这般拥护?我还非得见一见才行。”陈龙笑眯眯地说道。 又絮絮叨叨了许久,眼见苏妤不愿再讨论此事,陈龙终于渐渐平息下来。 他寻思大概是这姑娘还没想过太多男女之情,是把修行放在首位了。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害羞了…… 猜到了苏妤的心思,陈龙也不再为难她,放她离去。 在苏妤的新府邸还没有建成之前,陈龙为其挑选了一处临时住所,苏妤也就安心住下,时不时也会来给这个干爹请安。 事实上,仅仅在苏妤认亲后的第二日,她就已经得到了寂啼谷中的一切优待。 凡有要求,无不被满足。 苏妤仿佛回到了阔别已久的苏家,感受到了那般宠爱与亲情。 寂啼谷辖区四郡十七城内的人都知晓他们的大王、四大至尊之一的陈龙新认下了一位美若天仙、天资卓越的奇女子作干女儿。 而这位名义上的干女儿实际上得到的待遇比亲女儿还要亲厚。 虽然陈龙并没有什么亲女儿,但这样传话只是为了夸张突出一些。 另外,还有一件堪称轰动的大事让半个翀州的子民拍手称快。 苏妤从知县县丞那里得来的消息被方樊派出的人马暗中探查,果然与描述的一模一样。 方樊深知陈龙的性情,因此在处理那起污蔑祸事时,他选择了先斩后奏。 凡是与这起祸事有牵连的人,无论其官职家世如何,都按照轻重缓急进行了相应的处理。 罪首被斩,大多数犯人被关进了牢狱。直到一切尘埃落定,方樊才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陈龙。 他很清楚,如果让陈龙提前知道这些消息,他一定会大发雷霆,选择一律斩首抄家。 而在恼怒之中,他很可能不会遵从王朝的律法。 方樊担心的是,如果陈龙真的这样行事,虽然天下人不敢明面上说什么,但他会因此背上嗜杀的罪名。 同时,蔑视法律也会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挑拨寂啼谷与观灵皇室的矛盾,甚至可能引起陈家军与各方势力的正面冲突。 陈龙虽然慧眼识人,麾下能人无数,但他并不插手政事,而是让十七座城池稳稳运行。 方樊此举实际上为陈龙省下了不少麻烦。 虽然陈龙在得知消息后非常愤怒,但他也无能为力,毕竟他不能再把那些已经关进牢狱的人提出来杀掉。 在大殿上,陈龙狂怒嘶吼,但他从来没有否认过方樊的良苦用心。 他明白,自己能够取得如今的成就,也离不开对部下的信任。 肃清了那些刁民后,各个州郡的街面上都和谐了许多。 人们可以放心大胆地议论寂啼谷和陈家军。 而苏妤的名号也因此被一传十、十传百。 当地人人都知道这位至尊的干女儿是一位造福百姓的大善人,因此无不感恩戴德。 后来听闻,那两位护送苏妤的县衙知县不但连升三级,在寂啼谷境内某个城池内做起了不小的官职,还得到了足够挥霍一生的财富。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苏妤的如实承保。 只要苏妤喊一声干爹,陈龙几乎无有不从。 他对苏妤的宠溺简直就是到了极点,哪怕她要天上的星星,陈龙也会拼命去摘下一颗。 然而苏妤却非常懂事,她从来没有提过过分的要求,更不会做出草菅人命的卑劣行事。 她把大多数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修炼上,陈龙特意给她配备的十几个丫鬟也被她悉数退回,说是喜欢独处时的清净。 陈龙给了苏妤如同当年在苏氏家族般的温暖,让她感受到寂啼谷真的把她当作了自己的孩子。 除此之外,陈龙还倾注人力物力,加速修建当初承诺给苏妤的府邸。 尽管苏妤曾表示并不需要府邸,但陈龙执意如此,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如今,每当苏妤醒来,门前都会堆满数不清的金银珠宝、装饰玉器,甚至还有无数珍贵的丹药和世间难得的新奇玩意。 这让苏妤一时犯了难,虽然这些东西都是好的,但她并不偏爱外物,而且觉得这些东西太多余了。 她的临时居所已经被堆放得满满当当,再无落脚之地。 她曾特意就此问题去找过陈龙,但陈龙表示在其他事情上都能答应她,唯独在送礼物这一环节上坚持己见。 “小妤啊,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女儿了,我便要把过去十九年欠你的都送给你。”陈龙说道,“我看别家姑娘都对这些装饰喜欢得不得了,怎么到了你这里还嫌多呢?如果你是觉得干爹的眼光不好,选的东西不合你心意,你尽管提出来便是。你告诉干爹你喜欢什么,干爹一定全都给你弄来。” 苏妤解释说她并不需要这些东西,如果缺了什么自然会告诉陈龙。 第370章 打不散十七死士 苏妤不同于同龄的小姐千金,虽然身世显赫,但自幼就对珍宝不感兴趣,更喜欢温润内敛、成熟稳重的生活方式。 苏妤最不喜的就是铺张浪费,直到有一次她实在受不了,便与陈龙发了脾气。 陈龙看这姑娘来真的,便立马服软,从那日起便不再有赠礼堵门的情况。 在闲暇之余,苏妤还培育了一批勇猛的死士,以备日后不时之需。 而死士的人选竟然是那日城门前围堵自己的那些家伙,包括那两个门口守卫。 自从知晓了苏妤的真实身份,又在苏妤的求情下捡回一条命后,这些家伙便死心塌地地誓死追随她。 他们几乎是自告奋勇地寻得苏妤,甘愿为其马首是瞻,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苏妤后来才得知,如果按陈龙的脾气知道此事,这些家伙的性命不但保不住,恐怕还得株连几族几脉。 到时候他们各个都成了家族罪人。 好在苏妤心善,面对侮辱仍然选择原谅,于是救了不知几百人的性命。 这些人自然是要偿还恩情的。 苏妤也是心软,一看到这些人磕头求情,自己就无法拒绝。 但实际上,她并不缺死士,也无需什么人替她卖命。 如果真有什么麻烦,她的干爹抬手间就能摆平一切。 这些家伙一个比一个执拗,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怎么说都不肯走。 苏妤大声斥责也好,武力驱赶也罢,甚至感化说教都用上了,仍然无济于事。 他们任由苏妤大骂,铁了心非要苏妤把他们全部接纳作为死士。 无奈之下,苏妤只好以死士的名义收编了这总共十七人,让他们日后有机会偿还自己的恩情。 她还贴心地为他们每人都准备了名字,从小一直到小十七,通俗易懂,记忆便利。 由于他们的境界修为都在苏妤之上,苏妤也没什么好传授的,只能让他们每日自行磨练。 于是这些家伙果然日日苦修,每当苏妤要出门时,他们也一定暗中跟随,保卫主人的安全。 陈龙自然是知道这些家伙的存在,也默许了他们的行为。 毕竟是对苏妤的安全保障,他没理由拒绝。 在住进寂啼谷后的两个月里,苏妤的境界已经来到了青魂境入门。 寂啼谷灵力优渥,辅以各类灵丹妙药、辅助秘宝,她的修炼速度大大提升。 何况陈龙还给苏妤提供了取之不竭的修炼资源,想不提升都难。 不过那一整瓶珍贵的灵玉液,苏妤懂事地退回了。 她觉得现在享用无疑是暴殄天物,况且这灵玉液既然那么珍贵,想必整个寂啼谷都不曾有多少库存,怎能白白浪费在自己身上。 陈龙执拗不过,只好接受退回。 苏妤终于明白为何陈家军中灵修境界都不低的原因了。 这种修炼环境已经直逼二品宗门星云派的内湖世界,如果是帝王宫城内,灵气浓度恐怕更加夸张。 好巧不巧的是,苏妤突破那日就恰好赶上她的十九岁生辰。 对于自己的生辰,她本来谁都没有告知。 毕竟自己已经多年没有过过诞辰了,于她而言,没有父母家人的生辰便算不得生辰。 不仅如此,如果真要让她再庆贺生日的话,恐怕又会忆起自己的父母与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到那时不过徒增烦恼痛苦罢了。 苏妤自然知道只要她把自己生辰的消息告诉陈龙这个尽职尽责的干爹的话,他一定会风光大办、规模也注定隆重无比。 但那样又要耗费不少人力物力,她可不想因为一己私念引来众人的厌恶。 她想要的是通过自己的本领获得整个寂啼谷的认可然后去为更多人做更多事。 于是,苏妤决定谁也不告诉,连自己境界提升的事情也保密,只是静静地坐在池塘边,眺望着远方,享受着日光的温暖。 偷得浮生半日闲,平日里总是高度紧绷的她,今天决定给自己放上半天的假,就当是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了。 正当苏妤在池塘旁静坐时,寂啼谷外已经堆起了一堆堆火药,佣人们绞尽脑汁地组合排列,费了不少功夫。 他们想要为苏妤准备一个特别的生辰惊喜。 此日夜晚,当苏妤像往常一样行走在大院中时,晴朗的夜空中忽然炸开了一朵朵绚烂的烟花。 那烟火何等绚烂璀璨,直叫街上的行人都停下脚步,拍手叫好。 盛大的烟花在空中炸开,绚丽无比,府内上下都被震撼了。 烟花转瞬即逝后,又接连炸开了几波,近乎同时进行。 苏妤忽然有些感触,还以为今日有哪家大户的公子姑娘和她赶上同一日生辰。 但她仔细一看,发现烟花中浮现出的分明是自己的名字。 每当一个烟火化作七彩闪耀夜空,她的身体就会不自觉地颤抖一番。 她捂住嘴巴,眼眸中似有泪光闪过。 “小妤,诞辰快乐。”陈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妤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缓缓转身。 她看到陈龙、方樊还有一排排寂啼谷的文官武将,更有自己的十七名死士都站在身后,一齐呼喊她的名字。 “臣等恭贺苏氏公主生辰快乐。” 在万家灯火下,在星汉灿烂里,她眼眶中打转的泪珠再也抑制不住,一串串跌落下来。 “公主?自己不知已经多久没有听过这个称呼了。”苏妤心中感慨万分。 在蕴灵世界中,并非只有皇帝的女儿才能被称为公主,凡是世家大族的嫡女都能如此呼唤。 这是她自从家族破败后从未感受过的温馨和感动。 在众人的簇拥下,陈龙把生辰贺礼推到苏妤手中。 “为父知道你不喜铺张浪费,因此没有消耗人力物力设计什么绚丽的节目,你不要介意。可这些烟花想来不会扰民,还会让我的子民都无偿观看一场盛宴,你不会因此怪罪父亲吧?” 苏妤哭着摇头,眼眶通红,楚楚动人,“我很满意,父亲能够记得我的生日,我已经很满意了。其实连什么礼物都可以不要,只要这世上还有人记得我,还有人能够在今日向我道贺,我便已经十分感激了。” 第371章 生辰贺礼赠公主 陈龙伸手拭去苏妤脸上的泪珠,有些自责地说道:“其实为父很不称职,关于你的生辰,还是方樊于三日前才告诉我的。毕竟我只亲自去渊渊国当面庆贺过一次,而方樊这老家伙却每年都去,自然比我记得清楚。不过,日后每年我都会把这个日子记得清清楚楚,把它看作我生命里最重要的日子。” 方樊笑着附和道:“小妤不妨把礼物盒子拆开看看,里面定然是能让你喜欢的东西。” 苏妤撕开外包装,里面是一只木箱。 她打开木箱,里面赫然是一只似曾相识的幼龟。 陈龙解释道:“我思来想去,始终不知送你什么贺礼才算妥当。本来想去我寂啼谷内供养的一品宗门中讨要一部地字号功法给你,但我觉得你并不会喜欢这等价值的东西。于是思虑再三,还是觉得送这只龟合适。你是否记得方樊那年送了你一只幼龟,后来被你的下人养死了?” 苏妤连连点头,“莫非这只龟与那只幼龟是同胞兄弟?” 方樊尽力不笑出声来,但也没有欺骗她,挑明道:“它与那只幼龟是同日出生的,只不过没被养死,已经多活了十几年。今日我把它找出来赠送给你,算是弥补你幼年的小小遗憾吧。” 苏妤听完顿时喜笑颜开,这个礼物在她心中的价值分量都要比一部地字号功法来得好极了。 而且如果陈龙真的开口去要,这般珍贵的东西恐怕也会让一品宗门与他交恶。 一部地字号功法,顶尖宗门想来也不多存。 陈龙交给苏妤一句咒语,她轻轻跟着吟诵。 那只幼龟体型急剧变大,最终变成了一间房屋大小的巨龟。 这巨龟仿佛生来就具备王者气息,与吕昭黎的灵宠冥龟的气息竟有几分相似,有可能是其分支血脉。 巨龟俯下脑袋,享受着苏妤的轻轻拍打与抚摸,已然认主。 原来经过十几年的培育,此龟已然不是寻常动物,而成了一只灵宠。 作为能够守护苏妤安危的灵宠,这只巨龟享尽了天材地宝,如今已是六阶凶兽! 拥有此龟,恐怕面对第五境峥嵘境界的灵修都不会陷入下风。 还有一事,苏妤没料想到,是后来方樊讲述给她的:天下一品宗门的数目极少,仅有八个。 一品宗门是排去四大顶尖宗门后的最强宗门,屈指可数。 虽然数量极少,但寂啼谷中却正有一个。 仔细想想,这的确有其合理之处。 毕竟四大至尊的脚下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其安全程度甚至超越了皇宫大殿。 亲卫雄兵的保卫当然安全,再加上宫城内的底牌高手,寻常谋反者根本无法接近帝王。 但深思之后,你会发现,这些所谓的雄兵亲卫以及底牌高手,对于尽道境界的强者来说,似乎有些不值一提。 有至尊高手坐镇,在这样的环境下开宗立派,至少不必担心安全问题。 如果有哪个不长眼的宗门前来挑事,那就得先问过至尊答不答应。 在至尊的脚下动武,岂不就是不给面子? 举个简单的例子,星云派之所以一直屈居二品宗门末流,主要还是因为位置较差。 星云派地处边陲,多年来受到对岸多个宗门的迫害,内部还得与其他宗门分食。 奈何地处偏僻,难以获得大陆中心的诸多便利优势。 而且祝烨一人苦苦支撑,并无更强高手坐镇,想要发展谈何容易。 如果把星云派搬迁至寂啼谷附近,哪怕只是在翀州境内,恐怕就会一日千里,成为一品宗门也指日可待。 有了绝对安全的环境,这宗门就能大肆发展,也不会沦落到星云派现在宗门破灭的境地。 另外,在至尊的治下,资源无数,会吸引源源不断的人才。 至尊与宗门近乎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宗门只需定期进贡,就能轻易取得所有来之不易的物件。 陈家军中天资卓越之辈大多会被送往附近的宗门修行,等他们有所造化、荣归故里时,也能为陈家省去不少资源。 后来苏妤还是听方樊提起,小小的寂啼谷不到半州之地,居然拥有一个一品宗门、一个二品宗门、三个三品宗门以及不计其数的四品宗门与五品宗门。 先不说陈家军的神通广大,单单是这些宗门里的弟子长老出马就有不小的威慑力。 于是他们互相抱团,凝聚出了一股恐怖的力量。 这样的力量,足以让寂啼谷在天下间屹立不倒。 这么说来,陈龙的掌控力绝不仅仅局限于陈家军,他还掌握着这些繁多的宗门力量,以及部分翀州的官兵。 四大至尊的个人实力无可挑剔,他们各自的团体似乎更加强悍,足以支撑他们南征北战。 四大至尊的实力到底能媲美多少雄兵悍将,这个不好估量。 以前,五国只需专心对付怨流军,如今却又多了几万乌合之众的山贼匪寇。 虽然这些贼人并不是正规士兵,易于击破,但随着姜州的加入,意味着至少要再剿灭一位实打实的至尊才能击溃后面的怨流军。 这也是陈龙在姜州叛变后声称战胜怨流军几乎没有希望的原因,因为光是击败姜州,所要耗费的力量就已难以估量。 苏妤吃尽一碗陈龙亲手赶制的长寿面后,这个阔别多年的生日便算是过完了。 她回到房间后把小乌龟安置好,这便是日后陪伴她的又一伙伴。 王振林与苏妤至少在目前看来都已成功安身,而且处于不错的处境之下。 如果其他伙伴得知这个消息,应该都会感到欣喜。 …… 视线回到惊涛四起的海洋上,齐枳与吕凌帆已经做好了全套防护,又带了足够的食物和物品,想要把这些群岛全部探索一番。 虽然这些岛屿上经过初步判断不会有人烟出现,但岛屿中央不断爆发的强烈灵力的确让人起疑。 齐枳断定,这岛屿上定是有活物存在,正是因为那种东西,他们才会感受到如此浓郁的灵气。 第372章 中央怪岛有妖气 吕凌帆把自己偶然间瞥见岛屿中央宝塔的消息告诉了齐枳。 齐枳则推断那宝塔估计是尸体堆积、血肉黏连所化。 他这么一说,吕凌帆顿时慌了神,齐枳的夸张形容还让他有些反胃。 虽然不解其意,他也只能乖乖跟随。 反正自己的师傅就算力量被锁定,现在也尚有地涌之能,寻常小物不足为惧。 如果遇到庞然大物,师徒二人都对付不了的那种,也只能认命。 吕凌帆也时常思考,自己天甲的天纵之资是否有机会在几年之内逼近齐枳的境界。 如果那般想象成真,自己便再也不怕这个家伙日日对自己指手画脚了。 他们踏上眼前的岛屿,平坦柔软的沙滩,四周皆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象。 吕凌帆回头望去,远处的小舟似乎安然无恙,这让他安心不少。 师徒二人在这座岛屿上四周搜寻了一番,确保没有任何遗漏。 在齐枳的引领下,他们最终找到了岛屿的最高处,这里足够俯视四周的环境。 此处是一个地理凸起,通俗来说就是一方岛上的小山。 齐枳觉得这些山上的树竹碍眼,便干脆一记横切把大片树林拦腰斩断,这样便再也没有了视线遮挡。 “师傅,您上来看。” 空中的吕凌帆招呼齐枳。 齐枳照做,飞身至与吕凌帆平齐的高度。 在树竹全部倒下后,地面上赫然刻有一道歪歪扭扭的巨大标记,也不知是否人为。 齐枳潜入地面,俯下身子细细查探,甚至在那符号标记处挖开一片土壤细细嗅闻,但除了寻常的土腥味,再无其他特殊味道。 吕凌帆看那标记前粗后细,大概是个箭头,循着箭头的指向,正是指至岛屿中央。 而且在此处也更能看清中央岛屿的全貌,果真是一片荒漠地带。 荒漠中央那一座宝塔状的巨物,定是活物,似乎还在轻微颤动,甚至有孱弱的呼吸声。 这些特征是吕凌帆暂时能够察觉感知到的,有几分模糊。 巨物前方似乎伫立着一道人影,类似于守护者的角色。 但眼观并非善类,吕凌帆眼中厉芒一闪。 “师傅您看,那中心的奇怪岛屿似乎十分蹊跷。如今有两条道路摆在眼前,我们二人是先把周围各岛都探索干净再去探查,还是直接登上大岛?您给出个主意。”吕凌帆询问道。 齐枳思考片刻后,仍然觉得还是先把周围的九座岛屿都探查一番,于是,师徒二人一前一后顺着悬崖峭壁、河岸浅滩四处游走,生怕遗漏什么重要线索。 他们整整耗去了五个时辰,终于将环绕大岛的九座附属岛屿近乎翻了个底朝天。 出乎意料的是,一开始吕凌帆的判断失误了。 眼前这几座物产富饶的岛屿中竟然没有一户人家在岛上居住。 不过,在赶路期间,他们倒是抓了不少浅滩的螃蟹和海虾,日后能有口福吃些这类新鲜货了。 令他们二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九座岛屿的原形毕露后,除去大片杂草密林外,光秃秃的岩石地面上皆有歪歪扭扭的指引符号,这些符号的目的正是吸引来者去中央岛屿探索。 这下他们终于能够确定,这些符号不是外界使然,而是人为,并且是一人所为。 能够完成这么庞大的工作量,势必需要日日居住在岛上。 循着线索看,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中央大岛处那个位于巨物身前的人影。 吕凌帆与齐枳越发好奇,似乎有了一种接近真相的激动快感。 然而,齐枳仍然提醒吕凌帆要保持警惕,不能轻举妄动。 他们二人没有选择飞行上岛,而是贴着悬崖峭壁以及几处天然通路悄悄靠近荒漠大岛,以防被岛上的神秘人发现踪影。 吕凌帆学着齐枳的样子隐匿呼吸和脚步,靠中央岛屿越近,那股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就愈浓。 那强烈的味道冲击,似乎能够让一个普通人立即呕吐不止。 吕凌帆也更加确信齐枳说过的话,那宝塔状怪物必然是尸体肉泥堆积,经年累月合成。 如果是其他材质造物,压根不会有这般浓厚的血腥气味。 不仅如此,在真正踏上荒漠大岛土地后,吕凌帆明显感觉到一股枯败感,一种荒凉。 如果要把衰败演绎出来,恐怕有些费劲,但荒漠主岛恰好能够作为衰败一词的象征。 一股枯萎降临的感觉,仿佛曾经有无数生命踏足过此地,最终只留下一地骸骨。 这荒漠大岛,就像传说中某些领域的生命禁区,存在于小说话本中。 吕凌帆眉头一皱,脑海中还在思考岛屿中究竟有些什么。 “被封印的恶魔?还是被诅咒的高手?”他随手抓起一把沉沙随风扬起,没想到这沙粒之间居然也有浓郁的血腥味。 沙粒随风飘荡,划过脸颊,明显有硬质刺痛感。 再向下挖两三手,居然有一坨与血液凝聚交融的沙土块。 吕凌帆脑海中嗡嗡作响,不敢想象此地发生过何事,身体也不自觉地向齐枳靠拢几分。 齐枳面如平常,毫无惧色。 待他们二人凑近一番,能够彻底看清岛屿中央巨物全貌后,内心皆是一怔。 吕凌帆从侧面观察,看清那神秘人穿的一身棕色武服,带有护腕,布料昂贵质地上乘;其手中握着一根粗大长棍,棍上沾满岁月干枯的血迹,且布满云纹,造型颇为精美,不似一把寻常兵器,反而来历不俗。 那人面容模糊,唯有一双浑浊的眸子显露在外,其余无论是头发还是面部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增添了几分神秘气息,就连其气场也因此显得更加强烈。 吕凌帆曾在书籍中了解过这种装扮,是几百年前民间武夫的统一穿着。 这位大侠效仿古代武夫的装束,想来要么是某位武术大师的后裔,要么就是一位对前人武道充满敬仰的追随者。 吕凌帆将视线从武夫身上移开,转而观察其身后的庞然大物。 从远处看,无疑会让人认为它是一座真正的宝塔。 然而,靠近一看,这宝塔竟在微微颤动,仿佛有着呼吸,频率规则如同心跳,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这座巨物的外表呈鲜红色,竟然完全是由血肉构成! 用“肉塔肉山”来形容它都不为过,其脚下还不时渗出鲜红的血液。 第373章 师徒合计取肉球 与主岛连接的周边岛屿资源丰富,位置优越,气候宜人,却偏偏没有居民居住。 这座大岛本应受到更多阳光的滋养,却偏偏是一片荒漠,寸草不生。 吕凌帆心中猜测: 岛屿上的所有生灵恐怕都被这座肉山吞噬了,因此这里才变成了荒漠,那浓重的血腥味也大概率源自此处,而背后的始作俑者显然就是那个持棍的神秘人。 不仅这座大岛上的生灵遭殃,但凡是登上过附属九岛的人,恐怕都不会幸存。 这就是为什么一踏上大岛,那股衰败枯萎的感觉就尤为明显。 可是,这么大一坨血肉,究竟要消耗多少生命作为献祭啊? 这个数目难以估量,或者说让人不敢仔细计算。 即使是最乐观的估计,也至少要有上百条生命折损于此。 齐枳叫住了仍在前进的吕凌帆,向他解释道:“我曾听说过这种修炼方式,如今竟然亲眼见到了。你站住,让我给你说说。” 吕凌帆呆立当场,之前的探索让他大为震撼。 他乖乖地站定,瞅了瞅远处的肉山,不自觉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个人是灵修吗,还是其他什么我没见过的奇怪种族?”吕凌帆问道。 齐枳淡定地回答道:“他是灵修,而且是走了偏锋的那种。世间修炼之道千千万,有人专修丹药,有人靠读书悟道,也有人通过嗜血来提升境界。” “天下修炼之道,本无正邪之分,唯以速度论英雄。然你所见之法,却以暗害生灵为代价,故而被世人视为邪功。” 吕凌帆面露疑惑。 “这么说来,此人嗜杀成性,人品人性皆不堪。他身后的那只大肉球,莫非是他的兽宠?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非也,那并非兽宠。他的修炼方法极为奇特,即便是我,比你多闯荡江湖几十年有余,也仅见过一次。这类灵修通过特殊手段,先制造出一个能吞食生命的奇异物种。随着那物种消化的生命越来越多,其自身的血气也愈发浓稠。” “今日我们所见的肉球,便是由无数活生生的生命不断堆积而成。它更像一种蛊,不断蚕食生长,至今日,其体态已比我曾经见过的那个肉球要大得多。” “也就是说,这就是你方才提到的传闻中的邪功之一?” 齐枳点了点头道:“可以这么理解。” “那宝塔状的肉球所蕴含的磅礴血气,会源源不断地为其主人提供力量。而那位手持棍棒的供养者,也会不择手段地为肉球寻找新的食物,即猎杀生灵。” “也就是说,那尊肉球宝塔自身并不具备攻击力。” “确实如此。” 吕凌帆原本紧张的心跳有所缓和。 如果这肉塔拥有自己的意志,他可没有把握从这么大的家伙身上讨到便宜。 仅仅是看一眼,大概就已反胃,战意全无,哪里还有机会真正对战。 “那供养者费尽千辛万苦,杀人无数才把它养育得如此肥大,难道仅仅就是为了那点血气滋养吗?” “那点?”齐枳一脸诧异,但转念一想,自己这徒儿毕竟天真一些,没有见识过他们这种相辅相成的奇异功法。 “运用如此邪功,修炼速度可是能获得超越寻常灵修数倍的。你当真以为这肉塔仅仅作为装饰?单凭其浓厚的血气累加,恐怕放到外界就要遭到哄抢,千金难求。” “毫不夸张地说,有此肉球血气加持,原本地甲资质者的修炼速度是可以与天丁资质者平齐的。” 吕凌帆听完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他半开玩笑道:“既是千金难求,那我出价一万枚灵金,总能收服吧。” 齐枳冷笑一声,哪里听不出吕凌帆是玩笑话,只是用手中印有“风清”二字的折扇轻轻敲打了他的脑袋。 吕凌帆吃痛抱头,齐枳却并未理会。 他蹲下身子,伸手抓起一把腥臭的黄土,狠狠地碾碎。 “此人不知已经携带肉球在此处盘踞多久,但就目前来看,这方中央大岛的一切生命,所有植被、虾蟹,尽数已经被肉球吞食殆尽,这才形成了今日海上荒漠的奇观。” “果然,我之前猜测的几百生命还是太少了。既是如此,为何其余连接的岛屿还是郁郁葱葱,唯独这座核心岛屿一片荒芜呢?” 齐枳重重地眨了眨漆黑的眸子,肃容道:“自然是因为这座大岛还没有被其完全消化。它的目的不仅仅是植被和海鲜,还有岛屿之下的凶兽。肉球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浓郁的血腥味,自然能够引来海下的凶兽扑食。到时候,那个手持棍棒的供养者再将凶兽乱棍打死,依旧把凶兽的血肉献给自己的肉球。” 吕凌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用两指捏住鼻子,试图掩盖那浓烈的腥臭。 在这荒漠岛上待久了,冥冥中就能感受到四周无数冤魂的凝望,让他觉得脊背发凉,说不出的不自在。 “凶兽、植被、海洋生物,就这些加在一起仍是不够肉球的大快朵颐。” “除去他们,想来已经有不少过路者已经命陨于此,或是过路商人,或是好奇心重的探险者,也可能是来寻求宝贝的灵修。但他们无一例外,都成了肉球的盘中珍馐,这也是肉球能够有如此体积的重要原因。” 吕凌帆听完,果真印证了自己之前的想法,浑身颤抖之下居然萌生了退意。 “是啊,这么优越的岛屿却没有居民,绝对是天下怪事一桩。” “师傅啊,既然那么多寻常灵修都会把命交代在这,足以说明那守岛之人实力强悍。如果是巅峰时期的您自然是不怕的,可现在这境况,你我二人还是先回去做长久商议才好。” 齐枳望向坐立不安的吕凌帆,说道:“想跑?” 吕凌帆立即否定道:“什么跑,这叫战略撤退,养精蓄锐。等积蓄力量,攻其不备,大获全胜之!” “你搁这里讲评书呢?还是说并不相信师傅的本领能耐?” 吕凌帆着急摆手,面露狰狞:“呀!当然不是,只是我们的确没有十足把握去对付那个家伙。” 第374章 偷偷摸摸入主岛 面对吕凌帆的叫苦连天,齐枳只得使出杀手锏。 “你曾经对我讲过,你身体里沉睡着一只封疆圣兽。那我现在告诉你,如果你战胜此人并把肉球占为己有完全炼化,会对它的恢复大有裨益。你做还是不做?” 听到这里,吕凌帆的眼中顿时来了兴趣。 如此庞大的肉球,不知蕴含了多少凶兽的精血,或许还有实力不俗的灵修的血力。 如果全部投喂给麟宙,说不定能够加速他的苏醒,甚至再接上一层断掉的血脉。 这也是自己上岛的初衷。 自己的第六感! 想当年,仅仅为麟宙接上了第一道血脉,他就能在咕海州一声怒吼斥退一百多名怨流精骑。 如果再给它接上一道,那威力恐怕会超乎自己的想象。 与其缓慢地提升自己的实力,不如迅速提升自己帮手的力量。 这的确是个十足的诱惑,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不仅如此,你之前口口声声告诉我想要试验一下觉醒后火灵根的威力,现在岂不是最好的时机?”齐枳的话语中充满了鼓励。 “这,这倒也是,可……”吕凌帆的犹豫无疑来源于心底的恐惧。 单看身形气度,便知道那位持棍的神秘人并不是好惹的主。 万一他的境界比齐枳目前的地涌还要高,他们师徒二人岂不是要白白命丧于此? 风险与收益并存,且收益可能极大。 但仔细考虑,莽撞地冲上去终究是个不太理智的冒险想法。 经历世俗的打磨,今日没有十足把握,吕凌帆已经有些畏手畏脚。 “是怕死了?”齐枳一语道破,吕凌帆有些羞愧难当。 的确,他似乎是害怕了。 想当初自己在禹城时拼死抵抗,似乎也没有今日这么害怕。 如果让他以星消之力与禹城战士拼死到最后一刻,他反而问心无愧。 自从打南崖古镇逃亡至今,四年多的时间飞逝,自己从当初的愚笨少年摇身一变成了惊世天才。 不知何时起,慢慢的,自己反倒随着境界的提升胆子越来越小。 或许是人之常情,得到的越来越多,也开始害怕失去。 身居高位,则日日忧思;反观底层人民,只道知足常乐。 四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今这已经成年的小子的气质早已悄然改变。 自从离开南崖古镇后,他开始发现自己的身体奇异之处。 若论天资排列的话,他稳居蕴灵世界灵修的第一梯队,更是那第一梯队的佼佼者。 除此之外,他一路上几乎如鱼得水、左右逢源,没有遭遇过重大挫折,可谓事事顺心。 每次作战陷入困境时,总能有人及时出手相助。 吕凌帆常常会思考自己是否真是天选之子,无数的机缘加身,还有显赫的身世与贵人的相助。 他会回想起当初祝烨那番几乎一语成谶的古怪言语: “如果说你吕凌帆就是改变世界的那个人,你信还是不信?” 吕凌帆自问,一路走来,自己是否成长得太过顺利了。 哪怕是诸多魔幻故事的主人公,也不会像自己一样一帆风顺、平步青云。 相反,那些主人公大多都是所谓的“废柴”,由此演绎出一段励志的登天故事。 吕凌帆好不容易走出诸多阴影,算是集齐了成为强者的重重特质。 他便会一次又一次在心中默念:“我不能死,绝对不能,至少也不能是现在。” 如果是日后功成名就后的战死沙场,他反而问心无愧。 可如果莫名其妙死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岛上,一切努力便功亏一篑,包括那些为他死去的人。 吕凌帆陷入纠结时,齐枳就立在一旁,一手摇动折扇,一手盘旋手珠。 “那如果我今日非要让你与他对战一番呢?”齐枳问道。 “那徒儿便谨遵师命。”吕凌帆浅笑一下,试图抹除内心的恐惧。 齐枳有些意外,他本以为吕凌帆仍会推三阻四,这下反倒答应得痛快。 不过他也明白,那持棍武夫并不是什么善茬。 他不会让徒弟冒此风险白白丧命,毕竟自己的解药希望还寄托在这个徒儿身上。 “这样吧,为师不让你打头阵。我先去与他过两招,测探一下他的真实本领。如若不敌,我们便速速离去。若是那人不及我之境界,便待我把他打压成与你相仿境界的实力,你便出手与其大战,如何?”齐枳提议道。 “打压成与你相仿的实力,这世间竟还有这种古怪操作?”吕凌帆有些惊讶。 “有什么问题么?”齐枳反问。 “没有,只是希望师傅保持谨慎,发觉情况不对一定要逃。”吕凌帆知道自己反驳无益,于是干脆听了他的提议。 而且如果就按齐枳说的来做,自己似乎并没有危险。 他就是怕齐枳打不过那个武夫,到时候可能跑不掉。 自己有九星铠甲能够救回性命,但师傅没了就是真的没了。 “放心好了,如果连我都对付不了这个冒牌武夫,我即便舍去性命也会为你杀出一条路来逃生。” 吕凌帆瞳孔地震,他极少看到齐枳如此正经模样,上次这等坚毅状态恐怕还要追溯到讲述雯苑时。 自己与他名义上是师徒,但本质不过是各取所需。 吕凌帆从没指望过齐枳为他舍命,如今齐枳的言论不但让他刮目相看,还带来了安心。 也许这就是“师傅”一词的含义,只要认准弟子,便要用生命去保护,让他把自己的一切传承下去。 “师傅可是有十足把握获胜才这么说的?”吕凌帆问。 齐枳的正经脸立即变得苦涩:“你这话当真伤人。” “师傅,你一定多加小心。”吕凌帆关切地说。 齐枳白了吕凌帆一眼,许是为了让他安心,缓缓说道:“放心,哪怕只是地涌境也已足够对付这么个家伙。虽然他的肉球饲养得很大,却不一定有真本领。总之,你且看为师为你开出路来。” 二人仍是小心翼翼靠近,不敢做出大的动作,发出大的声响。 第375章 齐枳不忘勤教化 师徒二人的目的自然是想占据主动优势,或者通过暗中偷袭的方法占得先机。 虽然明知机会不大,但仍要作尝试。 毕竟那武夫已经夺取过那么多条生命,必然有强悍的战力和敏锐的感知,因此不容易偷袭成功。 吕凌帆又想起了其余诸岛上的指示标记,更加确信那些符号都是这位供养者制造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引那些探险者及过路灵修。 “那肉球不知是多少人的尸体血肉所凝练,我若是将其化为己有,甚至将它炼化于己身,是否太过危险了?”吕凌帆有些担忧地问。 齐枳白了吕凌帆一眼,说道:“别在我面前装什么好人。我只问一句,如果将它击败了,你炼化还是不炼化?再说了,你都在生死关卡走过那么多次,难道真的怕一个几率微小的暴体而亡?” 吕凌帆怕齐枳心生他意,连忙改口道:“炼化,当然炼化,否则岂不白白浪费。再说了,有师傅护法,徒儿什么都不怕。” 吕凌帆不断东拉西扯,嘴上说是为齐枳缓解压力,其实不过是自己紧张的托词。 “师傅,您说那人日日就看守在岛屿之上与肉球为伴,除了修炼就是修炼,再要么运气好些还能寻些人来杀。可循环往复就这么点活动,几乎与世隔绝,岂不无聊透顶?况且在修炼时还要日日闻这腥臭气味,几乎都是煎熬了。此人又怎能有如此强大的毅力来承受这份孤独呢?” “还有啊,那么多冤魂围聚岛上,哪怕此人不信鬼神之说,难道真的不会有一丁点害怕吗?如果我是他,一定吓得精神出问题,日日做梦梦到惨死在自己手中之人前来索命。” 齐枳面对吕凌帆的絮絮叨叨十分诧异,心想自己这徒弟空有一身本领才能,心理层面却仿佛刚刚入门。 对于吕凌帆层出不穷的疑问,他也只能强忍着耐心回应,压下烦躁。 实在不行就狠狠攥住自己的袖口,谁让这小混蛋是自己徒弟呢。 “承受孤独?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些什么。修炼一途,本来就是通往孤独的大道。在这条路上,你自然会结识许多人,有的志同道合,有的便不对付,可他们终究是过眼云烟。如果你不接受安逸平静的生活,铁了心要成为江湖高手,那就要做好准备了。” “准备什么?”吕凌帆问。 “就是准备接受最深最重的孤独。那些曾经被你称作朋友的家伙,总有一日会与你分道扬镳,会与你渐行渐远。甚至世间一切性命,在你通往巅峰的道路上,都不值一提。” 吕凌帆三观震荡,内心翻腾。 “你的父母兄弟终究会老去,你的妻儿也不一定会与你一心,更难与你一路走下去。因此,想要成为真正的世间强者,孤独是必修课。你越早接受它,便能尽快在蕴灵世界中登堂入室。” 吕凌帆咽下唾沫,有些不知所措。 这些道理从来不会是书本上挑明的。 所有书籍、所有话本,只会描绘出一个人人向往的自由江湖,引得无数儿郎争先恐后去那自由天地闯荡。 可只有置身其中,才能真正领悟体会那些旁人不曾提及的东西。 一路上遭遇的杀伐挫折,会一点点侵蚀人的精神;孤独长伴,则会让人陷入癫狂。他们会在越走越远的江湖路上后悔,执意追求江湖生涯,是否真的比平平淡淡过完一生更好? 齐枳对吕凌帆所处的困境表示理解。 他自己当初也不觉得修炼是件痴狂之事。 那时他还觉得修行一途与任何事物都不相冲突,直到见识过天地广阔,达到过不俗的境界,他对孤独的见解才更深入。 “现在你再想想那持棍武夫的日日坚持,以及你刚才的发问,是否有些新的感悟了?”齐枳问道。 吕凌帆果真通窍几分,连连点头,但伴随的还有一种莫名的失落。 “纵使再好的伙伴,也会分道扬镳吗?”他苦笑问道。 虽然心中不愿承认,但却躲不过这个无法逾越的疑难。如果自己坐镇一方,说不准还能为伙伴谋个职位,但在级别秩序之下,原先的情谊恐怕就难以维系了。利益分化、自由限制,那些伙伴或许就称不得伙伴了吧。 分别数月,他自然心中仍然记挂王振林、苏妤、子波、卢倩,甚至还有早已告别的魏涛。 可他们呢? 今日又在何处? 或许已经步入正轨,会不会已经忘了自己,开启新的生活了? 如果相忘于江湖,自己之前与他们五人商议的三年之约,是不是就成了自己的一厢情愿? 他真的害怕等到三年后真正踏上青玄洲国土时,没有一人赴约,只有孤独的自己。 方才齐枳提到不对付的家伙,他先是想到自己曾亲手击败过的袁赫、胡厉、胡方旋,但后来一个越发清晰的身影在自己面前浮现出来——是自己信赖的师兄刘暌恩。 他曾救过自己的性命,却也曾奉命追杀自己,毫不留情。 也正是与刘暌恩的一战,让吕凌帆彻底明白:世界上没有谁是真正值得信赖的,哪怕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不行。 事到如今,他也想不通为何刘暌恩要杀掉自己,或许是因为利益,又或者真是如他所说的一样是师命难违。 慢慢的,他开始接受这一切,接受世间他先前所不能忍受的一切。 大概这就算是几分成长了吧。 他在心中立誓:待三年后,哪怕所有人都已经忘记了约定,我吕凌帆也绝不会失约。想要不对这个世界失望,最起码先不能对自己失望。 这个约定,与其说是旧友重逢,倒不如说是他定给自己的,与旁人的所作所为无关。 何况,他真的很想去遥远的青玄洲,去看传闻中世界上最大的寺庙龙藏寺,更能一览胜意大殿的风采。 他要为自己的师公与幼弟上几炷香,盼望他们能够在其他世界空间平安喜乐,万事胜意,身体康健。 第376章 风沙大侠齐眉棍 齐枳看着吕凌帆陷入沉思,还以为是自己刚才话锋太过犀利,让这个徒弟一时间难以接受相信。 他本有些自责,可吕凌帆一转眼就恢复如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方才我的话,你都听进去了?”齐枳问道。 吕凌帆重重点头。 “师傅的教诲,弟子谨记在心,且会传承下去。” 齐枳内心一阵触动,眼角酸涩,却不动声色。 “此生已无妻妾,若是寻遍世界周游列国都找不到女儿,至少尚有凌帆徒弟一人,也算后继有人了……” 他心中暗自思量。 二人悄悄的摸到肉山后方,那巨大的肉球塔看起来软沓沓的,仿佛一拳能够砸出一个大洞与一堆肉馅。 想到这里,就算是让吕凌帆上去白白轰一拳他也绝对不干,光想想那令人作呕的场景便能萌生退意。 说不准肉馅崩碎后还会飞溅出一片片浓稠淤血砸盖脸上,那场景……呕! 肉山塔后方是如盗贼一般的师徒二人,正尽力蹑手蹑脚隐匿身形缓缓前进。 说到作贼,吕凌帆有些经验,当初他还和王振林在禹城来了一出“月黑风高夜,正是偷盗时”的拙劣戏码。 当他们自作聪明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时,其实已经在刘曌的猜测算计之中了。 此刻,肉山塔前方的供养者武夫境界不凡,怎会察觉不出异样? 只见他被包裹住的两只硕大耳朵上下动了动,原本紧闭的双眼也瞬间张开。 伴随瞳孔一起炸开的,还有锐利的杀气。 齐枳虽然体内受剧毒控制,功力境界大大衰减,可他此刻毕竟还是六等境界的地涌境强者,比青魂之上的五等峥嵘境还要高出一大截。 这般境界力量,确实是能够担任城主的力量,与那常道豪相差无几。 在这片几乎都是取道境、观明境人来人往的海域上,他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尽管这个供养者有如此大的肉球供他吸收血气提升实力,但他的境界想来也绝不会超过地涌境。 毕竟他还没有榨干整座主岛,提升不会太大。 如果吕凌帆和齐枳再晚来个一两年,等到他把其余九座岛屿的生灵吞尽,把整个海岛群化作荒漠时,他那时的力量,恐怕才会跟今日的齐枳不相上下。 正因如此,蒙头武夫面对齐枳的隐匿气息确实无法探查,但面对只有观明境圆满的吕凌帆,他却能将此人的存在感知得一清二楚。 吕凌帆尽管十分尽力地伪装,但在他面前几乎与完全暴露差异不大。 只是他自己尚不自知,还在为自己的成功隐蔽而沾沾自喜。 师徒二人离肉球不过五步距离时,供养者眉头一皱,手中的齐眉棍已经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他没有直接回头示威,而是试探性地半转身。 当他的目光传来,武夫与齐枳、吕凌帆并列在肉球的前后两侧,一球之隔,武夫周身的杀气磅礴。 他那齐眉棍明显不是凡物,按品阶讲至少是人字号兵器。 “后面的家伙,不要躲躲藏藏了,出来露个面吧。反正早晚也会变成一堆白骨,不如早出来将你的遗言讲清楚,如果日后有人寻你,我便说给他听。”武夫的声音冷酷而威严。 齐枳与吕凌帆面面相觑,还在疑惑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齐枳轻轻拍了拍吕凌帆,吕凌帆心领神会,想要出去做个开场。 等吕凌帆走后,齐枳才忽然抑制不住笑容,他当然知道吕凌帆的能耐无法隐匿身形,这般表演不过是逗他一番。 手中持棍的武夫在看到探出身子后的吕凌帆时并未直接出手,他向来会让那些自投罗网者死个明白。 吕凌帆表现出一脸无奈,朝着武夫耸了耸肩。 “服了你了,在我们老家,我这躲藏本领谁也找不到。看来大侠你实力不错,居然发现了我的存在。” “你是观明境,还是青魂境?”持棍者没有接上吕凌帆的闲话,冷哼一声后发问。 武夫仔细感知了一番吕凌帆周身四溢的力量,确信吕凌帆虽然目前只是观明境圆满,还未踏入那分水岭后的青魂境界。 但吕凌帆身上有封疆圣兽与火灵根两道强有力力量带来的气势加持,有虚张声势的作用,因此让这个持棍者一时间摸不清真相。 “你先别管我境界如何,我先问你,你……” 吕凌帆因为太过紧张,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他真正的目的是拖延时间,好让齐枳看清这个持棍者的真实水平在什么层次。 “你叫啥名字?”吕凌帆突然问道。 “嗯?” 持棍者冷哼一声,把手中齐眉棍重重插在地下黄土之中,然后掐腰朗声道:“如你所见,这么大一片岛如今都已被我吸干,化作滚滚黄沙,你便呼唤我风沙大侠好了。想来这名讳如此霸气,你死在我的手中也不亏。”他的声音嘶哑,仿佛喉咙有块漏风的缺口,总之听得人别扭至极。 不仅如此,他望向吕凌帆的眼神中还充满了轻蔑之意,这让吕凌帆很是不爽。 他胸腔内的火焰隐隐躁动,却又无可奈何。 “风沙大侠?就你也配叫大侠,真是没羞没臊,我呸!” 吕凌帆真的朝他啐了一口,心中果然解气了几分。 “今日要杀死你的人名为凌帆大侠,你且记好了,我今日杀你,也算给那些死在你手上的无辜者讨个公道。”吕凌帆正气凛然地说道。 “这就是你的遗言了吗?”风沙大侠对吕凌帆的回击选择无视,在他看来,眼前这个臭小子在几数息后就会变为一具尸体。 “还有,我从不杀什么无辜者,我杀的尽是普天之下有贪念之人。若是他们没有那上岛寻宝的心思,又怎会落得我手?”风沙大侠振振有词地说道。 吕凌帆心中冷哼咒骂,嘴上却不屑道:“冠冕堂皇,那我且问你,普天之下何人没有贪念所在,难不成你要杀尽全天下之人?还有,那些海中异兽、海滩虾蟹,不照样无缘无故被你杀死?” 他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第377章 高手出场立即怂 吕凌帆自知自己的脸皮不算薄,但和眼前人相比,自己简直就像是那腼腆内向的娃娃。 明明是嗜血嗜杀的修炼邪功者,却非要把自己美化成正义使者的形象。 贪念本无错,错的是此人一面效仿古人武道,一面行不轨之事且不要脸皮。 风沙大侠面对吕凌帆的指责略有气愤,手中已经有了动作,开始拔出那只齐眉棍。 尽管已经到了此刻,他仍然没有发觉齐枳的存在,而齐枳却已将他看透。 这人境界不俗,确实不假,但也只是峥嵘境初期而已。 而自己,已经是地涌境的高手,如果全力出手,必定能将其轻易杀死,而且让他没有丝毫反抗的机会。 “可是,如果我真的全力应对,虽然能够保证让徒儿收走这大肉球,但这样一来,徒儿就得不到真正的锤炼。没有经过努力就得来的便宜,恐怕这小凌帆会不屑一顾,甚至怪罪于我。”齐枳心中暗自思量。 然而,他并不知道吕凌帆心中的想法其实是:最好让师傅直接将他干脆杀了,自己不用出一分一毫的气力,那才真是美哉呢! 师徒二人,想法截然相反。 如果吕凌帆知道齐枳的顾虑,他一定会乞求齐枳不要让自己参战。 “我只需出三四成力,将这武夫重创后,他那峥嵘境的力量大概也就只能发挥青魂之威了。我这妖孽徒儿本来就已半只脚迈进了青魂境,如今再让他打一个青魂境的人,这总算是公平了吧。”他满意地微笑着,体内的力量已经开始慢慢积聚,随时准备出手。 在肉山塔前,风沙大侠已经提起棍棒,眼见就要横冲而来。 他那棍棒直直瞄准吕凌帆的眉心,力道之大甚至带起了罡风,没有任何冗杂的招式,就是最最淳朴的当头一棒。 吕凌帆见状假意躲闪,余光却已经瞟见身旁已经高高跃起的齐枳。 在棍棒即将正中靶心、脑袋开瓢的瞬间,风沙大侠忽然看到有一个快到只剩残影的物种极速闪出,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惊讶与疑惑,手中齐眉棍的力道也随之泄了几分。 砰! 吕凌帆身前,白袍齐枳单掌挡下了势大力沉的巨棍。 吕凌帆听到那声沉闷的响声,不禁怀疑齐枳是不是人类。 因为棍棒与肉体的交撞,听起来倒像是两个金属直接摩擦产生的爆响。 除了震耳欲聋的响声外,还有肉眼可见的四溅的火星。 不仅如此,在他看来,齐枳在受到如此程度的重击后非但单手应对得十分轻松,甚至神色如常。 如果刚才自己真的吃了这一记重棍,在来不及催动九星铠甲的前提下,对自己来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极有可能一睡不醒。 而自己的这个“怪物”师傅,却轻松地挡下了这一击。 一个境界的差距,简直是天差地别。 齐枳顺势推开齐眉棍,手中折扇豁然展开,武夫因撤力影响翻滚出很远。 “还好一开始上船没有和师傅硬碰硬,否则自己当时如果惹恼了此人,恐怕早就死在海上了。”吕凌帆心中暗暗庆幸。 就是这一掌,让吕凌帆彻底被齐枳的实力所折服,境界的压制让他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齐枳轻轻扇动扇子,眼中满是轻视。 当然,屈服只是暂时的,他的天赋并不逊色于齐枳,至于以后实力变强了……哼哼,那还得再议。 这一掌之后,那位自诩为风沙大侠的武夫显然比吕凌帆更加震惊。 他清楚自己刚才那一棍的威力有多大,别说人类灵修,就算是一座山头挨上也得被削去大块。 然而这骇人的一击,原本应该将吕凌帆击昏,但现在看来,齐枳接下一掌后似乎毫发无损,波澜不惊,显得无比轻松。 他的掌心只是微微泛红,擦破了一点皮而已。 风尘大侠翻滚数丈后腰酸背痛地站起身,而立于他身前的男子则把手链与扇子悉数收好,面带微笑,仿佛对自己的实力充满了蔑视。 他勉强站起身,但仍摇摇晃晃地不自觉后退两步。 这个书生面容的家伙,带给他十足的“惊喜”。 无论是自己从始至终都没发现他气息的伪装,还是他极速闪出残影救下吕凌帆的灵敏,更是那一掌骇人的驳斥力量,都让他心生畏惧。 他深知自己不是齐枳的对手,于是警惕地看着师徒二人,发觉齐枳并无出手的意图,似乎有机会改变局势。 风沙大侠眉头紧皱,自己早该想到,一个只有观明境圆满的灵修怎么可能有胆识孤身上岛呢? 既然已经半只脚踏入青魂境,那就必然能够判断对手强弱,不至于不自量力前来送死。 既然这个家伙敢于站出来叫板,他背后一定有高人相助。 自己却因一时大意疏忽酿成了此等困局。 风沙大侠是个识趣的人,既然对方占据优势,自己只能低声下气。 他的声音明显软弱下来,不再像先前对吕凌帆那般强硬干脆,现在反倒像极了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媳妇,扭捏不安。 “这位大侠,你我二人素不相识,并无仇怨,为何插手今日之事?如果是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您,您可直接说出来。” “大侠?你不是自称大侠吗?怎么现在见人就喊大侠了?”吕凌帆故意讥讽道。 那风沙大侠狠狠瞪了他一眼,但迫于齐枳的“淫威”,不敢说出造次的话。 “不妨这样,你也唤我一声大侠,刚刚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自己的名号。” 吕凌帆的变本加厉使他心中暗暗不爽,甚至对这个前来挑事的毛头小子恨之入骨。如果不是齐枳方才介入,吕凌帆显然已经成为他身前肉塔的盘中餐。 但由于他不知这臭小子与身旁的高手是何关系,所以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万一此人是他什么哥哥、叔叔、伯伯的,自己就是自寻死路了。 如果是亲爹的话……看年龄应该不像。 风沙大侠因怒火攻心,手中指甲因为太过用力攥握都已渗入齐眉棍中。 第378章 强人所难挑战火 齐枳挠了挠头,好像自己确实不占理。 分明是他们师徒两个打着替天行道的幌子悄咪咪地来到了人家的地盘,心里想着如何把人家的宝贝占为己有,却还要显得义正言辞、名正言顺。 管他呢,今日师徒二人就是想站着把钱挣了。 “咳咳,你刚才一言不合就要伤我徒儿,怎能说你我二人没有仇怨?或许之前没有,但方才你那一击分明是冲着杀人来的,这怎能让我一个当师傅的不气愤?!再说了,我这徒儿长得人畜无害,生性又善良纯真,你好狠的心,居然想要下此毒手。” 说着说着,齐枳都要被自己的形容逗笑了。 还好吕凌帆趁机在后方掐了他胳膊一把,这才让他憋住。 反观风沙大侠,脸色愈发难看。 原来是师徒关系,难怪两个人看着都不像什么好人。 “我事先并不知情,是我粗鲁了。我在此向这位小兄弟道歉,无故出手是我的错。希望看在我一片赤诚的份上,能够得到二位的谅解。” 风沙大侠举手抱拳,倒是让他们二人越发惭愧,竟然没有由头打架了。 齐枳眼珠一转,心生一计,脱口而出:“既然是道歉,怎能只是口舌之歉,不赔礼似乎说不过去。如果刚才我没有在一旁拦着,我这徒弟今日死在此处,你又如何交代?” 风沙大侠面如死灰,颤声道:“敢问阁下需要什么赔礼?我身上最贵重的也不过是这把齐眉棍,是上好的人字号兵器,削铁如泥,坚硬无比。如果您的弟子想要……”他恶狠狠地咬紧牙关,颤抖地补充道,“那便拿去好了。” 持棍武夫已经做好了牺牲棍棒换取生命的打算。 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少了人字号兵器,至少自己还有一身扎实修为,日后成就一身本领再去四海中择一更优武器便是了。 如果因一时偏激丢了性命,世间的一切就都与自己无关了,那才叫冤呢。 风沙大侠内心有苦说不出。 往日来到此地之人本就稀少,何况自己的峥嵘境修为在附近海域几乎可以呼风唤雨。 如果安稳修炼,把其余九座岛屿的生命都融入血塔,自己大概可以稳稳跻身地涌境。 好巧不巧,偏偏遇上两个贼眉鼠眼的大盗,其中一个比自己强上许多,这不是世间最倒霉的事情吗? “咳咳,这份道歉礼物,徒儿满意吗?”齐枳朝着吕凌帆挤眉弄眼道。 吕凌帆心领神会,心中自然巴不得取来。 毕竟陪伴自己征战的长枪不过是一把寻常兵器,人字号兵器还是十分有诱惑力的。 但他故作苦恼,对齐枳摇了摇头,“师傅啊,这是人家风沙大侠的随身兵器,我若是拿走了他该怎么办?何况这把武器估计已经杀过不少人,沾过那么多血与亡魂,我拿着实在不吉利,这样行不通的。” 风沙大侠眼前一亮,似乎看到了希望。 他又觉得吕凌帆似乎不是那类不义之辈,于是稍稍喘了口气。 早知道这家伙身份特殊,自己就讨好一番,说不准他在岛上遛达一圈也就走了。 “既然不喜此物,那徒儿,你究竟想要什么呀?”风沙大侠屏气凝神,期待吕凌帆的回话。 吕凌帆沉思片刻,忽然有了主意。 他指了指那尚在蠕动喘息的庞然大物,故作细声道:“徒儿想要这大肉球。想来风沙大侠一定舍不得他那兵器,但对这一堆无用的肉球,大概是能够舍弃的。” 齐枳把目光转向不远处的武夫,探头询问道:“这么一堆垃圾放在岛上只能让你闻来头晕眼花,倒不如让我们师徒二人做件善事帮你将它处理掉,你觉得如何?” 齐枳看着装疯卖傻的吕凌帆,又想起刚才自己的描述,居然又想大笑。 他尽力憋气,望向脸色难看的风沙大侠,仿佛这已经演变为了一场赤裸裸的劫掠。 吕凌帆与齐枳对演,怕他刚才没听清要求,吕凌帆刻意又扩大嗓音道:“这位叫风沙大侠的大侠,我就是想要你这一堆无用肉球,不知你能否忍痛割爱啊?” 风沙大侠怒火攻心,直接被装疯卖傻的二人气出一口淤血。 他咬紧牙关,牙缝中还在渗出血液,同时双拳已经明显变形,是自己气力过大攥压所致。 “你们是当真不知这肉球对我的意义?棍子你们想要拿去便是,可这肉球是我毕生心血,它就是我的命,你们不能拿,也拿不走。”他最后的气势让吕凌帆一怔。 齐枳则仍然装傻充愣,指了指他吐出的鲜血,假意安慰道:“你看看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内疾复发了?别激动别激动,我们二人又不是强盗,怎会违背他人意愿呢?” 齐枳一脸苦笑,“徒儿,你都把人家大侠气得吐血了,实在不行这肉球咱就不要了吧?” 风沙大侠将信将疑,仍然十分警惕。 他抬手伸出齐眉棍,朝着吕凌帆说道:“这棍子你拿走,就当是我的赔礼。那肉球,你别碰。” “不行的师傅,我今日恰恰看上这宝塔了。” 吕凌帆仍然摇头。 这下风沙大侠的心算是凉了一半,看来自己一味屈服并非妙招。 风沙大侠内心咒骂,冷眼瞥向吕凌帆:“我说了,如果你想要棍子,我可以给你,如果不要,你什么都别想拿到。” 吕凌帆忽然大笑道:“你糊涂啊这位大侠,我杀了你,这肉球与齐眉棍都是我的啊!” “噗”,齐枳再也无法忍耐,直接笑出了声。 看来自己徒儿平日里装个正人君子,在此刻却把狐假虎威发挥到了极致。 自己还是不能太信这臭小子,表面人畜无害,其实心中比谁的鬼点子都多。 风沙大侠再次被气出一口淤血,架还没打,他已经被吕凌帆的言语伤了几分。 “你怎能这样行事,这与那强盗有何区别?再说,你真的有把握能够杀了我?”风沙大侠话音落下,右手直接抛出一道通体幽蓝的雷球。 第379章 齐枳杀招定风波 雷球来势迅猛,吕凌帆身前一丈瞬间炸开,几道电流从球体中溢出,距离伤到吕凌帆只差分毫。 “丢歪了。” 风沙大侠喃喃一声,望向手心,“看来离开实战太久也会生疏。” 吕凌帆望着眼前的坑洞自言自语道:“幸好是丢歪了,我还以为是给我的警示。如果真的砸到我身上,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恐怕会烧焦我几根汗毛~” “看来是没得商量了?” 齐枳面容冷峻,风沙大侠的偷袭无疑是对他的漠视。 于是略有气愤的齐枳选择直接开大。 “定风波!”齐枳大喝。 没有任何花哨华丽的点缀,一点朴实寒光自齐枳眉心迸发而出。 渐渐的,那力量汇集越来越大,几乎制造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爆炸。 只见齐枳浑身光芒大盛,整个人瞬间化作一道无比巨大的璀璨光束,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前方猛冲而去! 而他本人,则稳稳地站立于那道光幕的正中央位置,宛如君临天下的君主一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一股毁天灭地般的洞穿力量,带起一阵狂暴至极的飓风呼啸而起。 飞沙走石,遮天蔽日。 站在不远处的吕凌帆,只觉得自己的头发被那道汹涌澎湃的能量波动所掀起的狂风肆意卷动、吹散,凌乱不堪地飞舞在空中。 不仅如此,就连他的视线也被漫天飞扬的沙尘完全遮蔽,根本无法睁开双眼。 更可怕的是,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部分灵力竟然像是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一般,不由自主地被那强大的冲击波疯狂抽离并吸收殆尽。 终于,当肆虐的风沙逐渐平息下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也戛然而止的时候,吕凌帆才得以缓缓睁开眼睛。 然而,映入他眼帘的景象却让他瞠目结舌,惊得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只见远方那位原本威风凛凛的风沙大侠,此刻其左胸部位竟然凭空出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巨大血洞! 那血洞之大,简直令人毛骨悚然,仿佛要将整个身体都吞噬进去一般。 “好……好一个定风波!” 吕凌帆喃喃自语着,声音颤抖得厉害,仿佛连他的语言系统都因为过度震惊而濒临崩溃的边缘。 他下意识地朝着前方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只见这片广袤无垠的荒漠风沙大地之上,硬生生地裂开了一条如同峡谷般宽窄的巨大缺口! 这条缺口蜿蜒曲折,长度足足延伸至一里之外,宽度更是达到了惊人的十丈有余! 透过那条深不见底的峡谷裂缝,甚至还能够隐约看到大地之下波涛翻滚的滔滔海水正在汹涌奔腾。 “这什么招式,有如此骇人的威力!” 吕凌帆惊恐万分。地涌境界,似乎足以对一个岛屿造成杀伤了。 吕凌帆望着眼前由沙尘渐渐显露的景象,心中暗自估量着齐枳那一招的破坏力。 他明白,这里的地质松软,沙尘遍布,所以破坏起来相对容易。 但即便如此,齐枳所展现的力量仍然让他感到震撼。 他想象着,如果齐枳处于全盛时期的云起境,施展出“定风波”会是怎样的光景。 恐怕一招之下,半个岛屿都会被拆掉。当然,如果是在坚硬的岩石层上,这一招的破坏力可能会大打折扣,但齐枳若在全盛时期,结果自然又另当别论。 此时,风沙大侠从沙尘中缓缓走出,一身尘土却掩不住他的狼狈。 吕凌帆看着齐枳,期待他能够补上一刀,结束这场战斗。 然而,齐枳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剩下的交给你。” “交给我?”吕凌帆有些愕然。 “之前说好的,你忘了?” 齐枳提醒他。 “如今他被我毁去大半功力,临死反扑大概也就是青魂境大成的水准。以你现在的实力,正好与其抗争一番。同时,我也要让你知道,不能事事依靠他人。这肉球得是你自己争取来的才有意义。” 吕凌帆面容抽搐,内心在谴责齐枳的多此一举。 他虽然明白齐枳的道理,但总觉得这时候齐枳应该多为自己谋些福利。 不过,他也知道这是一个锻炼自己的机会。 “算了算了,就当硬仗一场。” 吕凌帆暗自思量,“正好借此机会试试我觉醒后的火灵根。” 听到“火灵根”一词,风沙大侠虽然身负重伤,但仍然感到几分震撼。他没想到自己今日竟然遇上了齐枳这样的高手,更没想到这位高手的徒弟竟然身负有火灵根。 看来,这场闹剧自己很难笑着离场了。 风沙大侠喘着粗气,怒语道:“莫要以为只有你才拥有灵根!” 半死不活的风沙大侠突然冒出的一句话确实让吕凌帆吓了一跳。 他瞪大眼睛,探出头来,寻思片刻后才憋出一句:“莫非你也身负灵根之力?” 话音未落,吕凌帆就已经看到风沙大侠的齐眉棍上明显附着了一圈一层滚动的水珠。 看来,这位风沙大侠并不是在虚张声势。 齐枳观察着局势,微微点头。 今日两个灵根选手碰面,自然是一场好戏。 这位风沙大侠一直以正统武夫自居,是吕凌帆目前见过的第二位身负灵根者,第一个自然就是王振林了。 既然双方都有灵根,那么拼的就是硬实力了。 吕凌帆活动着筋骨,脑海中忽然意识到什么:这位大侠既然能够在棍棒上附着一层水珠,那岂不是说明他拥有着水灵根? 金木水火土,五行中水克火,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如果是其余属性相碰撞还好说,但如今自己的火灵根受到水灵根的克制,这无疑给自己增加了战斗难度。 “是不是说在水灵根面前,我的火灵根一切招式在遇到这个家伙后都没用了?”吕凌帆没有选择强打,而是扭头望向齐枳。 齐枳嘴角上扬,答复道:“你的灵根已经得到升华强化,如今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火焰那么简单,而是能够召唤熔岩力量。如果他的水灵根也经过某种升华,则会释放出坚不可摧的寒冰力量。唯有寒冰才能克制住你的熔岩力量,懂了吗?” 吕凌帆细细听完,内心再度燃起希望。 这其实就是说,眼前这风沙大侠的水灵根并没有觉醒过,只是最普通的灵根力量。 虽然水能够克制火焰,但他的水却无法撼动自己觉醒后的熔岩。 唯有具有寒冰力量的升华水灵根,才能挡住自己。 换句话说,自己仍然具有极大的优势。 吕凌帆建立了自信,开始效仿风沙大侠刚才的手段,疯狂地抛掷火球。 一颗颗熔岩在风沙大侠的周身爆炸,有的炸起一堆沙粒,有的被其一棍击出消失在风中。 趁其疲惫之际,吕凌帆提起长枪飞掠而去,二人先是就手中兵器展开了一波激烈的对轰碰撞。 吕凌帆深知这会是一场恶战,为了保存体力体能,他没有在枪头上附着熔岩,而是先以平常力道来体验对方水灵根加持的力量究竟如何。 火是矛盾体,既能取暖照明,也可能带来痛苦、毁灭与死亡。 而火灵根力量则是则代表绝对的攻杀,是持续发力与持续伤害的代表。 人欲立足,离不开厚实的土地。 土灵根较为均衡,攻守兼备,作为沉稳大地的象征,其汲取力量的途径仍然深深扎根于大地之中,能够大幅度增强气力与防御,如同磐石般坚不可摧。 而水,至柔至刚,善利万物而不争。 风沙大侠所掌握的水灵根之力,则是十分绵软,且拥有反弹攻来力量的独特效果。 第380章 对手是那水灵根 尽管吕凌帆的火灵根力量已经得到升华,不惧这平凡水灵根,但他仍然不敢掉以轻心。 毕竟,风沙大侠虽然遭到重创,但纸面实力仍然比自己高出四个小境界。 横扫竖劈,前掠上挑,枪棍混攻,一番激烈交锋之后,双方各退几丈。 吕凌帆明显感到,在长枪与棍棒相撞之时,自己所使出的气力会被缠绕水层的部分渐渐消解,甚至还会有两成力量反弹给自己,让自己的肌肉承受部分疼痛。 风沙大侠显然是用棍的好手,虽然胸前仍在不断渗出血液,但却丝毫不影响他出棍的速度和凶狠程度。 吕凌帆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他能够想象得到风沙大侠此刻承受着何等的痛苦。 胸前被剜去大片肉,每时每刻都在刺痛中度过,这种痛苦难以言喻。 然而,在这般状况心境下,风沙大侠本就难以保持镇定。 他昔日拿手的娴熟连招,在此刻也不再得心应手。 不过,他毕竟基础本领还在,那么多年来,活人、死人、凶兽、植物的血气也不是白白消化的。 正因底子扎实,还占据境界优势,对付吕凌帆自然尚有一战之力。 愤怒的加持让风沙大侠的进攻更加犀利。 虽然他的招式不再流畅,但力道却十分骇人。 吕凌帆虽然能够与青魂境相争,但他并没有真正到达青魂境界,也没有把握跨境诛杀。 风尘大侠不再使用棍棒连招,而是改为最基础的一招一式。 每一攻都气力孕育十足,头一棍下去,吕凌帆脚下一错,身体一矮,巧妙闪躲。 那一挥棍击中地面后,方圆两丈的大地瞬间炸开陷落,巨力牵引之下,无数黄沙随风而起,漫天飞扬。 流动的沙群把吕凌帆与他所在的位置制造成了一片沙尘天地,犹如牢笼战场。 在这种环境中,尘土飞扬,视线模糊,给战斗增添了极大的难度。 风沙大侠常年在类似环境中作战,早已习以为常。 他浑身上下都有武服包裹,口鼻呼吸也因面罩覆盖而不受影响。那双浑浊的眸子也已经在沙尘中锤炼许久,自然不惧这种恶劣环境。 然而,吕凌帆却是另一种境况。 无数黄沙在他的身上飞舞,沙粒一次次凶狠地碰撞,将他的肌肤拉出一道道红印。好在他灵修之躯,又在内湖瀑布下锤炼过肉体,算得上皮糙肉厚,这般程度的攻击奈何不得他。 风沙大侠想借助环境优势,把吕凌帆变成一只困兽。 吕凌帆的眼睛与口鼻没有任何防护,他一面要承受无数沙尘的飞入,又要在朦胧的视线中判断风沙大侠的进攻点位。 那一刻,他当真有些失神。 “好一个风沙大侠,果然惯用风沙,也算没瞎起名字。”吕凌帆在心中暗暗嘀咕道。 “有本事就现身一战,境界已占优,还要躲躲藏藏,算什么武夫。” 风沙大侠的身影很快隐没在沙尘世界中,犹如鬼魅般自四面八方忽然袭来。 他不接吕凌帆的话,自然是不能让吕凌帆判断他的具体位置。 吕凌帆捂嘴闭目,有窒息带来的头痛头晕,只能通过齐眉棍贴地移动的微弱声音来判断风沙大侠的大致位置。 那声音之所以微弱,是因为沙尘飞舞的噪声太大。 随着第一棍的敲空,越来越多的沙尘聚集起来,此刻那沙尘世界还在不断扩大,甚至将那团肉山都掩盖了进去。 在战斗中,风沙大侠自然可以依赖肉山源源不断的血气补充来恢复战意。 齐枳纵使立于空中,也受到几分沙尘影响。 他抬手避挡飞来的沙粒,望着沙尘涌动的空间皱了皱眉。 他虽立于穹顶,视线最为清晰,但因沙尘内里的世界太过浑浊,几乎丝毫看不清。 虽然忧心,但齐枳却丝毫没有要出手相助的意思。 在他看来,这是对吕凌帆的一次重要磨练。 如果自己出手干扰,先前做得一切都毫无意义。 此战的成功与否,对吕凌帆来说至关重要,这很大程度上代表了他能否在实战经验中再进一步。 作为师傅,齐枳选择了冒险,他把赌注押在了吕凌帆的生死之上。 如果吕凌帆不负他的期望,那么五两老酒馆的秋擂也就不再是“问题”。 在漫天黄沙飞舞的沙尘世界正中央,狂风呼啸,沙暴肆虐,仿佛要将整个天地吞噬。 风沙大侠身如鬼魅,在这片混沌之中来回急速穿梭,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吕凌帆艰难地睁开双眼,然而映入眼帘的只有数道一闪即逝的黑色残影,根本难以捕捉到风沙大侠的确切位置和动作轨迹。 那位武夫手中紧握齐眉棍,棍上附着着层层水波。 水沙融合,这使得齐眉棍变得神出鬼没,每一次出招都犹如毒蛇吐信一般,直取吕凌帆要害部位。 吕凌帆手持长枪,拼尽全力去应对对方凌厉狠辣的一招一式,但始终处于下风。 由于风沙大侠的攻击太过迅猛,吕凌帆大多时候只能依靠经验提前做出预判,想要在正面直接拆解招式几乎成为一种奢望。 那齐眉棍根部稳稳地竖立在地,棍梢恰好与眉毛平齐。 每当风沙大侠舞动起这根棍子时,挑、刺、劈、撩、扫等各种技法交替变换,毫无规律可言,令吕凌帆应接不暇,防不胜防。 尤其是风沙大侠那一套乱棍猛击的绝技更是威力惊人,它既是制敌取胜的关键杀招,也是棍打群敌的强大手段。 面对如此凶猛的攻势,尽管吕凌帆凭借敏锐的洞察力和过人的反应能力成功用长枪判断并抵挡了数次攻击,甚至还硬扛下了风沙大侠好几记力道十足的立棍猛攻,但不幸的是,被击中的次数还是远远多于成功防御的次数。 倘若不是他身上那件坚不可摧的九星铠甲提供了坚实的防护,恐怕此时的他早已被打得皮开肉绽、屁滚尿流了。 风沙大侠瞪大双眼,气喘吁吁,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吕凌帆。 他心中暗自惊诧不已,方才那一通凌厉的棍棒攻击,分明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吕凌帆周身数个要害之处,尤其是有一棍更是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其脑袋之上。 按照常理来说,如此攻势,即便不能一击致命,也足以让对方身受重伤。 然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家伙身上的防御竟然坚如磐石,无论如何都无法破开! 非但如此,那身铠甲所展现出的反弹效果简直超乎想象。 要知道,风沙大侠自身凭借着水灵根的独特力量,可以有效地溶解敌人攻击时的力度,并将大约两成的力量回弹给攻击者。 可是,与眼前这小子的铠甲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据他粗略估计,这诡异的铠甲至少能够将五成以上的力量反弹回来。 在这番激烈的交锋之中,风沙大侠已然伤痕累累,全身上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豁口,鲜血不断渗出,染红了衣衫。 反观吕凌帆,却如同没事人一般,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笑容。 风沙大侠越想越是恼怒,一股无名之火在心头熊熊燃烧。 然而,与此同时,他心中也渐渐升起一丝恐惧和担忧。 因为他意识到,如果继续这样不顾一切地疯狂攻击下去,很有可能最终的结果会是吕凌帆依旧毫发未损,而自己反倒先被活活打死。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放慢了手中挥舞棍棒的速度,开始重新审视起当前的局势来。 “你这家伙的体术是怎样修炼的,为何这么难搞?还有,如果是寻常灵技、劣等灵技,我的攻击拥有穿透属性,自然可以无视你的防御。哪怕你这体术是人字号灵技,按理来说我的境界要比你高上许多,也应该足够穿透才对。”风沙大侠忍不住问道。 第381章 风沙战场频漏怯 “除非……”风尘大侠满脸惊骇。 “是,你既然已是将死之人,我这体术告诉你也无妨。它唤作九星登极神功,是地字号上品功法。”吕凌帆平淡自若地回答。 “什么?”风沙大侠惊呼出声。 他无法接受眼前这个毛头小子竟然拥有地字号功法,全天下能找出几多部来,怎么偏偏让自己遇上了呢? 持棍武夫的攻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了下来,吕凌帆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其实如果再让他这般疯狗般地攻势下去,自己的九星铠甲真不一定能抵抗多久。 风尘大侠忍住内心的激动,心想自己缓慢进攻,总也能耗光这小子的灵力。 到那时,自己一招就能解决他,再不用这么麻烦。 况且风沙世界可是自己的主场,吕凌帆待不了多久就会感到剧烈不适,而自己则能从容应对。 如今局面怎么看都是自己稳占上风,而并非这个恐怖的小鬼。 吕凌帆同样明白这一点,他说出功法品阶正是为了威慑武夫。 眼见目的达到,吕凌帆为了保存体力,也因为风沙大侠的进攻减缓,他选择暂时收起九星铠甲。 风沙仍在涌动,吕凌帆伸出四指,顷刻间便自指尖弹射出四只与四阶凶兽力量无异的异兽作战。 他的目的主要还是依靠它们找准风沙大侠的准确位置,以保证自己能够有效进攻,不至于乱捅乱戳。 四只异兽在他眼前分四个方位散去,每过几个呼吸,风沙大侠的位置就会发生改变,异兽们的位置也会随之变换。 然而,四阶能耐的异兽可架不住风沙大侠的发力。 虽然他已身受重伤,可听齐枳说,此刻他至少还有青魂境大成的水准。 境界高出,再加上自己及异兽们处在他的制造的风沙战场中十分被动,四周皆是武夫熟悉的作战环境。 姑且把他的能耐再提升一些,自己的实力削弱,就约等于敌人实力增强。 那这武夫便不是青魂境大成,而是那青魂境巅峰了。 想当年,四阶凶兽小兽王被观明境大成的刘暌恩轻松秒杀。 那么这四只四阶凶兽又怎会是青魂境的对手? 果然不出所料,三个呼吸之后,四头异兽全部倒在风沙大侠的棍击之下。 它们的尸体随沙尘舞动,一个个化作光圈回到吕凌帆的身体。 牵制片刻后,吕凌帆忽然发觉,朦胧视线中也并非什么也看不见。 不远处,肉球塔楼与风沙大侠之间有一道隐隐约约的红线牵着。 这般红色虽然较浅,可在满是黄色的沙尘世界中却十分惹眼。 吕凌帆意识到,如果不破坏那个肉球,自己的战斗难度或许会增加几分,因为它就像一个自动疗愈的机器,不断为风沙大侠提供恢复。 然而,他实在于心不忍,毕竟这是他给麟宙准备的上好佳肴,炼化后定能有突飞猛进的效果,至少要好过之前那几桶兽血。 考虑到诸多因素,他仍然决定选择正面对抗,借助那条显眼的红线来判断风沙大侠的行动轨迹。 既然已经摸清了对方的位置,吕凌帆立即转守为攻,改变了战术。 吕凌帆手中的长枪附着起一道滚烫炙热的熔岩,狠狠地挥出,热浪震开一方空间,斥退大片沙尘。 沙粒落入熔岩上发出“嘶嘶”的声响,伴随着烧焦的气味,四处飞溅。 虽然烧焦沙粒的味道不大好闻,但至少强过那些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吕凌帆的长枪与沾满水波的齐眉棍几番交锋,灵根力量的交撞已经不存在克制关系。 即便有,那也是吕凌帆升华后的火灵根略占优势,熔岩之力自当能够压制几分水灵根。 只见吕凌帆大喝一声,手中长枪猛地一挥,一记凌厉无比的横扫呼啸而出! 这一击速度极快,让原本就有些措手不及的风沙大侠根本来不及反应,只听“哐当”一声,他手中紧握的棍棒竟然脱手而飞! 吕凌帆见此良机,怎会放过? 他顺势而下,高举武器,以泰山压卵之势狠狠劈下。 然而,风沙大侠毕竟也是久经沙场之人,他就地一个灵活地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刚刚站稳脚跟的风沙大侠迅速俯身捡起掉落一旁的齐眉棍,同时身形陡然一矮,如同一只敏捷的猎豹。 就在这时,吕凌帆的又一轮横扫接踵而至,但风沙大侠再次展现出了他高超的身法,轻而易举地躲开了这次攻击。 紧接着,风沙大侠瞅准时机,右腿猛然踢出,结结实实地踹在了吕凌帆身上。 吕凌帆受力不住,接连后退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此时的吕凌帆虽然脚步略显踉跄,但他反应同样极快,眼见风沙大侠手持齐眉棍气势汹汹地攻来,他毫不畏惧,立刻横起长枪向上抵挡。 刹那间,两件兵器相交,发出一阵清脆的撞击声。 风沙大侠一心想要速战速决,使出浑身解数,凭借着自己多年沉淀下来的蛮横力量,不断地向吕凌帆施压,试图压弯那柄顽强抵抗的长枪。 尽管自己目前只有青魂境大成的本领,但面前这个经过药浴洗礼、身处观明境的吕凌帆竟也能与其旗鼓相当。 一时间双方陷入了僵持不下的局面。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风沙大侠忽然感觉自己手上的力道逐渐减弱,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牵制着他。 他定睛一看,大吃一惊! 原来吕凌帆枪身之上不知何时燃起了熊熊的熔岩火焰,滚烫至极,就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灼热起来。 那炽热的熔岩此刻已经彻底突破了水层的防御,正一点一点地侵蚀着自己手中的齐眉棍,仿佛要将其化为灰烬一般!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人字号兵器,居然被灵根的力量压制得近乎损坏。 这一刻,风沙大侠深刻体会到了灵根的强大之处。 怪不得生来拥有灵根被人鼓吹为幸事,如此看来,似乎怎么吹捧灵根的作用都不为过。 当然,这得是升华后的灵根力量才行。 风沙大侠的担心果然成真,在他急忙抽回齐眉棍的瞬间,棍子上已经留下了一块残缺焦黑的痕迹。 这把齐眉棍无论气势还是坚硬程度,都已远不及交战之前。 风沙大侠盯着残缺部分,两眼瞪得老大,心想幸好自己抽回及时,否则长棍真会被烧断。 即使这样,如果让他重新抉择,恐怕也不会交出肉球。 对他而言,这个选择意义不大,横竖不过一死。 如果肉球与人字号武器尽失,吕凌帆和齐枳也没理由放过自己。 因此,为了保持他崇尚武道的最后气节,他宁愿慷慨战死。 几招下来,吕凌帆带给他的震惊实在太多,如今自己的水灵根之力也在他的火灵根面前形同虚设,这太离谱了! 风沙大侠明显有些着急了,内心重复无数次: 天啦噜,自己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个妖孽! 他方才隐约间听到齐枳与吕凌帆交谈中提到灵根升华,可他压根也不知道灵根还有升华一说。 世上拥有灵根者本来就寥寥无几,他生来带有水灵根,原以为已经是天之骄子,受家族吹捧、宗门重用,骄傲的姿态持续至今。 可今日看来,妖孽之外仍有更变态的妖孽,一山还有一山高,吕凌帆显然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第382章 水牢笼中显颓势 人比人,气死人,也没人告诉过他灵根还能升华的呀! 明明年纪比自己小不少,却能够轻而易举化解自己的攻击,甚至用本应处于劣势的火灵根击溃了自己占有优势的水灵根,这叫谁能受得了啊! 短暂惊骇与自我怀疑过后,风沙大侠仍然没有放弃进攻。 依靠这么长时间的血气吸收,他右胸前的伤口已经凝结成了一堵血块,虽然那伤势没有治愈,但至少保证他不会因失血过多而丧失战力或者突然死亡。 正在风沙大侠怀疑人生之际,吕凌帆的枪头迅猛一戳,目标直指风沙大侠的脖子。 风沙大侠的反应自然也不会迟钝,急忙向左方闪避。 那锋利的枪头只差一寸就能让他原地丧命,枪头灼热的岩浆更是让他心中一凉。 躲闪成功的风沙大侠下意识地向后倾斜身体,果然又闪过了吕凌帆的一记续接横扫。 他借机倒地,连续翻滚,手中的齐眉棍同样横扫而出,以牙还牙。 这次,没有了九星铠甲的庇护,吕凌帆的双腿受到了迅猛的攻击,他明显感到一阵剧痛,却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任何痛呼,否则就会吞进一口沙土。 风沙大侠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进攻似乎奏效了,于是他如同看破天机一般兴奋起来。 能打伤就能打死,能打死吕凌帆,自己就有生还的希望。 好在外面的齐枳倒是讲诚信,说不插手就不插手,自己也不用担心腹背受敌。 如果自己将吕凌帆抹杀在沙尘中,再趁机逃走也是个办法。 无非是舍弃自己经营多年的肉球,无非从头开始,但至少还能保住性命。 他手中的长棍不断追击,方才横扫吕凌帆的双腿,是否说明此人下盘不稳? 还是说过了这么一会,他那自称地字号级别的功法已经无力施展了? 吕凌帆双腿剧痛,却也不得不拖着伤腿后退。 方才那一棍力量确实大,他现在不得不再使出九星铠甲与其对抗。 九星铠甲重新归位后,体内的灵力便开始燃烧。 吕凌帆跪地抬手出枪,紧逼而来的风沙大侠侧身抵挡,不料一击过后,手中的齐眉棍被彻底熔断,成了废物两截。 于是,风沙大侠旋即放弃武器攻击,右手一挥,风沙世界的上方凝练出一团阴黑的云彩。 自云彩中,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几团光雨倾泻而下,狠狠击打在吕凌帆的胸膛上。 吕凌帆被雷击推搡后退,勉强稳住身子,翻滚躲避光雨的追击,终于艰难地爬出了阴云的范围。 再度起身后,浑身冒着白烟的吕凌帆眼中厉芒一闪,大喝一声:“万仙诀,热息!”这是当初对阵怨流精骑时化作六爪游龙时的一个招式,万仙诀能够把自己的身体改造,自然也能使出异兽们的招式。 滚烫的烈焰呈柱状滚滚而来,风沙大侠双手化爪,眼神尖锐。 这般架势,像是早有应对准备。 “水钻,给我挡!”他所化用的水灵根的力量,就像吕凌帆开发的火拳一样,是自己创造的招式。 自其手中凝成并弹射而出的一条水龙,化作钻头模样突破层层沙障,与俯冲而来的滚烫热息交织碰撞。 然而,六爪游龙的热息只是纯粹的火焰,并没有熔岩之能,因此很快就被这道水钻击溃了。 水钻携带着沙尘一并撞向吕凌帆,吕凌帆掌心一翻,造出一道熔岩屏障,将水钻尽数吞没。 然而,他也承受了部分冲击力量,连退几步,身形略显狼狈。 风沙大侠丝毫没有要停下攻势的意思,趁着吕凌帆忙于应付那一波又一波如潮水般汹涌而至的攻击时,他再次施展出更为凌厉的手段,接二连三地释放出一系列强大的攻击招式。 只听见风沙大侠口中高喊:“水墙,水柱,水之牢笼!” 随着他这声怒吼响起,原本平静无波的大岛四周海面顿时掀起惊涛骇浪,仿佛有一只无形大手在操控着这片汪洋大海一般。 刹那间,数不清的冲击力极其强悍的巨大水柱如同脱缰野马一般,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那片小小的风沙世界猛冲过去。 那些海水就好像完全听从风沙大侠的指挥调度一样,在吕凌帆身边迅速汇聚成几道坚不可摧、厚实无比的水墙,宛如铜墙铁壁一般将其牢牢地困在了中间。 此时此刻的吕凌帆若想从中挣脱出来简直比登天还难,要么就得硬闯过眼前这道看似柔软实则坚韧异常的水墙,要么就只能想办法直接打断风沙大侠正在施展的法术。 就在吕凌帆准备出手反击的时候,却发现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只见那四面高耸入云的水墙已然完完全全地将他彻底掩埋覆盖住,让他根本无处可逃。 与此同时,从四面八方飞射而来的水柱更是犹如密集的箭雨一般,无情地轰击在他身上。 在如此凶猛狂暴的攻击之下,吕凌帆渐渐难以抵挡得住。 尤其是当一道威力惊人的水钻直直地朝着他迎面袭来之时,他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猛然撞击在自己胸口之上,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轰然向后倒下。 由于受到重击,他的双手突然之间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量似的,再也握不住手中那杆陪伴他征战沙场的长枪。 于是乎,那柄长枪就这样脱手而出,远远地被甩飞到了沙尘空间之外。 一直在旁密切关注战局发展的齐枳眼疾手快,看到沙尘空间里猛地飞射出一杆尖锐锋利的长枪之后,立刻身形一闪,毫不犹豫地伸手一把紧紧握住了枪身。 在水柱开路下,他已经能够模糊看清里面的两道人影。 对于吕凌帆来说,眼下的局势却并不乐观。 水压冲身倒不是最致命的,毕竟他曾踏入潮尽,也曾接受过内湖世界大瀑布的洗礼。 这种程度的海水攻击对他来说影响不大,甚至都不妨碍他动用火灵根。 可是,海水聚集起空气中的沙尘,形成一坨坨淤泥往他身上积搭。 他不但整个身体都被淤泥沾住,还因为四处的水墙阻力禁锢难以行动,局面一度陷入被动。 泥沙越发厚实,吕凌帆就越难移动。 武夫看着吕凌帆的挣扎模样,心想这正是发动进攻的最好时机。 于是他不遗余力的朝着水墙内被一层层泥巴裹挟的吕凌帆发动攻击。 一颗颗雷球从他手中抛出,在水牢中炸开后电流蔓延更甚。 风沙大侠杀红了眼,他从未遇到过如此棘手的对手。 虽然吕凌帆是依靠师傅的铺垫才能与自己打得有来有回,但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确有些棘手。 不论是他升华后的火灵根还是那奇怪的九星铠甲,都让自己一时间难以应对。 在风沙大侠不断的进攻下,吕凌帆的九星铠甲已经有些吃不消。 炸开的雷球和攀爬的电流让他感到压力山大,他清楚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任由风沙大侠消耗,否则战败是迟早的事。 他绞尽脑汁,使出浑身解数试图挣脱困境。 然而,面前的水墙却绵软无比,仿佛无论他施展多少气力,都会化作软绵绵的攻击,不痛不痒。 在一次次竭力攻击之下,他脸上的淤泥几乎让他陷入窒息状态。 第383章 万仙诀得脱身法 生死存亡的千钧一发之际,吕凌帆的脑海中犹如划过一道闪电,灵感瞬间涌现。 他深知此时此刻必须采取非常手段才能绝境逢生。 原来,经过长时间的修炼和摸索,他对于万仙诀的掌控已然有了显着的提升,已能够随心所欲地将自身变化成为特定种类的生物。 只见他眼神坚定,右手轻轻一拈,指尖顿时泛起一道耀眼的白光。 紧接着,光芒迅速蔓延至全身,眨眼之间,他整个人竟然化作了一只体型庞大无比、周身布满鲜艳红色鳞片的巨型泥鳅。 化身泥鳅之后的吕凌帆不敢有丝毫犹豫,他果断地将头部朝下,猛地钻进了脚下松软的地下沙层之中。 就像是一条灵活的鱼儿入水一般,转眼间便消失在了地面之上。 而他这出人意料的举动不仅成功地摆脱了当前的困境,更是令风沙大侠煞费苦心所设下的重重陷阱与攻击全部落空。 此时的风沙大侠却浑然不觉,依旧傻乎乎地持续不断地轰炸着水墙之内的区域。 只见一颗颗威力惊人的雷球如雨点般砸落下来,每一颗都在大地上留下深深的黑色痕迹,仿佛要将这片土地彻底摧毁。 风沙大侠心中暗自窃喜,认定吕凌帆必定已在自己猛烈的攻势之下被炸得粉身碎骨。 此刻的他,眼中甚至开始浮现出一丝微弱但珍贵的生存希望之光。 可就在他稍稍松一口气的时候,异变突生! 他身后原本平静的土壤突然间剧烈震动起来,伴随着一阵沉闷的轰鸣声,那只身形巨大且散发着神秘气息的仙异兽猛然破土而出! 它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直冲云霄,狠狠地撞向了正背对着它毫无防备的风沙大侠。 这一撞击,吕凌帆可谓是倾尽了全力,足足使出了十成的雄浑气力! 风沙大侠在遭受撞击后的那一刹那,一股钻心刺骨的剧痛瞬间袭来,犹如闪电般贯穿全身。 他清晰地感觉到后背脊椎似乎已经断裂开来,那种痛苦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一时间,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恍惚之中,好几息时间过去才勉强回过神来。 令风沙大侠万万没想到的是,吕凌帆居然隐藏着如此厉害的反击手段! 这个发现让他震惊不已,但此时的他已无暇多想,因为那股冲击力远远未曾停歇。 原来,吕凌帆的真正目的并非仅仅给风沙大侠造成伤害这么简单。 他想要将风沙大侠赶出这片由他所掌控的舒适区域,同时还要让对方彻底脱离肉球提供能量补充的范围。 就这样,完全失去对身体控制权的风沙大侠像一颗炮弹一般,被硬生生地拱出了足足百丈之远,直接从荒漠的中心位置转移到了岸边。 然而,这可怕的撞击仍旧没有停止下来。 吕凌帆持续发力,那只由他幻化而出的奇异猛兽不断伸展着四肢,继续扩大与风沙大侠之间的距离。 终于,伴随着一声巨响,两人一同狠狠地坠入了距离主岛最为接近的一座小岛屿之上。 巨大的冲击力甚至将这座小岛的山头都直接撞穿,一时间碎石飞溅、烟尘弥漫,整个场面看上去极为惊人。 在远处目睹这一切的齐枳紧紧地盯着眼前正在发生的场景,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当他看到自己心爱的徒儿所变化成的异兽成功地将风沙大侠撞飞出去老远时,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欣慰之情。 没有丝毫犹豫,齐枳立刻飞身而起,朝着那片区域的上空疾驰而去。 他满心期待地准备好好欣赏接下来这场惊心动魄的大戏…… 风尘大侠的嘶吼声充满了绝望与不解,他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烟尘散尽后,吕凌帆恢复原样,气喘吁吁地盯着他,而风尘大侠则如同见了鬼一般,惊慌失措。 他满身狼狈,扶着已经断裂的脊骨嘶吼,双眼赤红。 刚才的撞击不仅让他疼痛难忍,更让他胸口前凝结不久的血块再次炸开,无数鲜血飞溅。 失去了肉塔的力量补充,他已经无法再疗愈自身。 “不!不!你不是已经被我钉死在那水笼之中了吗?这怎么可能?你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你使用什么方法脱身的?”风尘大侠歇斯底里地喊道。 吕凌帆笑着摇了摇头,他明白,来到这里后,风尘大侠已经失去了先前的诸多优势。 没有肉塔的力量补充,没有了风沙世界的主场优势,而且骨架粉碎,他原先的青魂境大成实力,目前勉强只能算做青魂境初期。 与自己推算的一致,吕凌帆现在占据了绝对上风,因此说话的底气也更足一些。 “我并非什么妖魔鬼怪,我是普通人,是与你一样的灵修。只不过,我并非恶人,没有像你一样修炼邪功。当然,我也自知自己不是什么正面人物,是以强盗角色前来掠夺。”吕凌帆平静地说道。 “你简直是放屁!与我一样的灵修,就该被我钉死在水笼中。我见过那么多对手,没有人能够脱身。我不知你究竟用了什么阴险招式,总之你不该出来的。”风尘大侠竭力嘶吼,已是面红耳赤。他浑身颤抖,一副困兽犹斗的模样。 吕凌帆不想再跟他废话,既然现在二人都没了贴身兵器,那便肉搏好了。 他的拳头燃起了滚滚熔岩,近千度的高温液体足以把空气熔化。 风尘大侠负隅顽抗,招来身后漫天洪水做屏障来减缓吕凌帆的进攻。 吕凌帆已经不再畏惧风尘大侠的任何攻击,他的双拳附上熔岩后,又给自己的身体贴上了一层熔岩护甲。 任凭海水冲刷,只留下一圈圈热腾腾的蒸汽,显示出他强大的防御力。 “烈焰拳!”吕凌帆大喝一声,右拳的火焰骤然放大,如同一只狮头猛冲而出。 风尘大侠虽然忍着身后的剧痛,但仍然试图飞离闪躲。 然而,那火焰狮头却仿佛无限放大,直到他退无可退,躲无可躲。 砰砰砰! 连续几拳下去,滚滚熔岩贯穿了风尘大侠的身体。 他身上的武服被烧得一丝不剩,只剩下浑身焦黑、伤口无数的赤裸躯体。 风尘大侠的身体上不再只有一个大洞,而是又烧出了几块焦黑的伤痕。 他此刻目露凶光,满是怨恨之意。 而吕凌帆则不再使用火焰,而是将拳头上附着星辰之力,与赤身裸体、满身伤痕的风尘大侠展开了肉搏。 二人你来我往,互有胜负。 然而,风尘大侠终究技高一筹,他凭借境界优势,即便身负重伤且伤势不可逆转,仍稍占上风。 吕凌帆被打得有些信心动摇,但他并不想过早借助火灵根来解决此人。 风尘大侠同样对吕凌帆的打法感到费解,明明有机会将自己置于死地,却在犹豫之间选择与自己近身肉搏。 在明显处于劣势的情况下,他依然不改变策略,继续与自己奋力厮杀。 这着实令风尘大侠感到困惑。 在激烈的战斗中,风尘大侠使出一记扫堂腿,却被吕凌帆敏捷地跳跃避开。 在滞空的瞬间,吕凌帆右拳猛力轰向风尘大侠的鼻梁。风尘大侠无暇顾及狂涌鲜血的口鼻,一掌推开吕凌帆的右拳,另一掌则狠狠地击向吕凌帆的小腹。 吕凌帆被那强大的力道震退数十丈,连续撞断几棵粗壮的树干,最终在不远处勉强以单膝和单掌支撑着身体。 他喉咙中涌起一股甜腥味,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腿上被齐眉棍横扫造成的重伤再度发作,剧痛袭来。 风尘大侠趁机追击,疾驰而来。 吕凌帆面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滚落下来,他的身体因剧痛而颤抖着。 面对风沙大侠那凌厉无比、势若雷霆的三记重拳,他只能狼狈不堪地连滚带爬,拼命地躲闪着。 每一拳击打在地面上时,都会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并留下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深坑。 这些深坑犹如一张张狰狞的大口,让人不禁胆寒。 仅仅只是看着这些深坑,就能够想象得出风沙大侠的攻击是何等恐怖,其伤害力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到了第三拳的时候,风沙大侠似乎感觉到自己已经胜券在握,这一击必定能够击中吕凌帆。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拳头如同炮弹一样呼啸而出。 吕凌帆再度化用万仙诀,将身体变为一只三头飞鸟,以最快速度离地。 风沙大侠气力已出,无从撤回,沙包大的拳头轰下,竟然深深地陷入地表! 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将拳头拔出。 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吕凌帆总算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强忍着剧痛,飞起一脚狠狠地踢向风沙大侠。 紧接着,他的右手平直抬起,一记从容不迫的手刀径直朝着风沙大侠的颈部斩去。 风沙大侠只来得及用最后的余光看了一眼吕凌帆,便轰然倒地。 他那张原本充满自信的脸上,此刻却写满了难以置信和不甘。 那双圆睁的眼睛里透露出对死亡的恐惧和不解,仿佛至死也不能相信自己会败在吕凌帆这样一个看似弱小的对手手中。 第384章 杀人夺宝费大劲 海上。 相连十岛。 吕凌帆捂着刺痛的小腹,探查着那裸体尸身,确信风尘大侠已经没了呼吸。 战争取胜,他又重重补上几拳,直到把风沙大侠的胸膛打穿打烂。 似乎还不够过瘾,吕凌帆已杀红了眼,陷入战后的癫狂状态,一次次击打干尸的躯体,仿佛要将其碎尸万段。 看到徒弟这般模样,齐枳迅速赶来,在风尘大侠彻底化为一堆烂肉碎片前制止了他,这才让他恢复常态。 这是不少灵修经历血战后都会出现的状况,亦有不少人因为这类情况在战后坠入魔道,性情大变。 好在今日有齐枳在场,这才没让吕凌帆走火入魔。 而且这种状况大多数灵修一生只会出现一次,倘若那次没有疯魔,以后便不再出现这类状况。 筋疲力尽的吕凌帆躺倒在地面,大口喘着粗气,享受着来之不易的胜利的安宁。 一番决斗下来,他身上也是伤痕累累。 他仰头望着碧海蓝天,心里已经开始懊悔自己方才为什么没有直接用熔岩轰杀风尘大侠,反而要傻傻地上去肉搏。 如果出了差错,这可就成自杀了。 不过好在自己的筋骨皮肉又因此得到了强化,想来等到自己踏足峥嵘境时,十次药浴的药效便能全部提取,以铸就世间最强的峥嵘境。 这场战斗也给吕凌帆带来了不少感悟,最大的一点就是不要心慈手软,不要在必杀之局面下出错。 齐枳看着满身狼狈的吕凌帆,也没有要催促他的意思。 经过此战,齐枳更加信赖这个弟子,觉得他一定能够在五两老酒馆为自己赢得那枚丹药。 在吕凌帆身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后继有人,更看到了观灵王国未来的希望。 此子,注定不凡。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都已昏黑。 吕凌帆在海水里洗了好几次澡,终于把浑身的泥渍血迹洗得一干二净。 同时,他把旧的衣袍直接丢弃到大海中,还从储物囊中披上全新衣物。 旧衣服经历一次战斗大概率就不能再穿了,且不说那衣物压根无法洗净,主要是已经被扯得不成样子、都无法修补了。 留在身上也是累赘,连抹布都充当不了。 何况自己现在有了钱,已经不是之前的穷酸小子了。 只要他想要,他大可买下一间衣物作坊,只生产名贵布料的那种。 既然有钱了,该花就得花! 吕凌帆与齐枳终于吃上了今日的第一餐,他们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海鲜盛宴。 由于吕凌帆刚刚受过伤,所以他并没有饮酒。 他们二人就守在大肉球旁边坐了一夜,等到翌日正午,吕凌帆的身体总算恢复得差不多了,也该开始炼化这肉山的进程了。 让吕凌帆没想到的是,他带过来的风尘大侠的碎尸居然也在一夜间被肉山吞食了,连自己的主人都吃! 看来这肉球是不能留下了,太过危险! 不过,他本来也没打算把肉球留下。 为了避免噩梦缠身,吕凌帆特意把带上岛屿来的几百根香支依次插好,嘴里还不断念叨一些敬语敬词:“各位大人,得罪了,如今你们大仇得报,各自转世投胎去吧……” 齐枳一开始有些纳闷,后来才知道吕凌帆是为了祭奠肉球中尸体主人们的灵魂。 在此之前吕凌帆就已做好预想,因此才带的香支上岛。 如此之后,名正言顺,亦不怕夜半鬼敲门。 这个想法确实巧妙。 待香支尽数燃尽,吕凌帆果然不再有心慌气短的感觉,这片荒漠岛屿也没了之前的阴森可怖之感,大概是祭拜起了效果。 原本吕凌帆还想做个“好人”,想让风尘大侠的尸首能看着自己辛苦培育多年的肉球如何消失,哪怕只留一块碎肉也行啊。 可如此看来,这肉球塔实在是个混蛋,连喂养自己的主人都不放过,当然应当被正义凛然的自己炼化掉啦。 对,该炼化! 可是……该咋炼化呢?吕凌帆望着这么一大堆肉球却无从下手,有些惆怅。 于是他盘膝而坐,回忆第一次替麟宙炼化兽血时的场景。 如果麟宙是醒着的,他就不必过多操心,任由那家伙自己处理就好。 但毕竟他还在沉睡,只有自己来才行。 “当初兽潮中,麟宙是怎么消化的兽血?”吕凌帆心中念叨着,脑中回忆着不久前的场景,很快便有了头绪。 齐枳缓步来到吕凌帆身旁,一把将他丢失的长枪丢到他的身旁。 这长枪极重,竟是在摔落后压出一道深坑印。 如果陷入地面后再赶上黄沙肆虐,恐怕不出一会这长枪就会隐匿地下、不见踪影。 昨晚齐枳破天荒地接连夸赞自己,毫不掩饰激动之情,这也让吕凌帆有些许感动,好在自己没有白白拼命。 如果获得别人的认可那或许是出于恭维或者违心之言,但此言如今出自师父口中,可是货真价实、含金量十足。 “师傅,请为弟子护法,弟子已经预备要炼化这大家伙了。” 吕凌帆神色坚定,对齐枳说道。 齐枳自然点头答应,他心想,虽然这荒山野岭估计几十天也不会再出现第二批人,但以防万一,还是要做做样子。 于是他问道:“有把握么?” “七成把握。” 吕凌帆自信满满地说道,“不过既然有师傅坐镇,那便有十成又一成,十一成把握保准拿下。” 有了齐枳的护法,吕凌帆心中大定,他可以专心炼化了。 齐枳微笑一声,拿出手中折扇为吕凌帆扇了几下,这可是天大的面子。 面对眼前巨大的肉球塔楼与足够弥漫一整个岛屿的血气,吕凌帆实在难以估算这肉球是由多少生命组成。 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拿自己第一次凑齐的几桶兽血来比较的话,恐怕都不够这肉山吃一刻钟的。 吕凌帆盘坐后摆正身形,神色凝重,精力集中。 刚才的大话,与其说是说给齐枳听的,倒不如说是给自己壮胆。 说实话,他甚至没有五成把握能够一次性吸收这么多精血,说不准稍有不慎就会暴体而亡。 可一想到麟宙的期望,以及自己此行的目的,他便不得不沉下心来去冒此风险。 第385章 炼化肉山吃苦头 赌就赌,变强之路从不缺乏赌徒! 自己也不能白白挨了一顿毒打,受过那么多伤害。 既然得来如此辛苦,就算已经赌成了一次。 第二次赌博成功率比第一次高上不少,自己也没必要害怕。 吕凌帆左右手同时衍生出一道银白光束,自肉球上下破开小口,不断引领肉球内部浓郁血气入自己的丹田。 自己的丹田其实也不过是个媒介通道,最终还是要把积攒在丹田中的血气源源不断地传输给精神气海中尚在昏睡的麟宙。 吕凌帆只管做好自己该做的,至于麟宙在昏睡状态下能够消化几成血气,那就要看他自己的了。 破开的两个洞口瞬间喷涌出经年累月的血气,最内里的血肉不知已经沉淀了几月几年,奇臭无比。 吕凌帆虽然感到强烈的不适,但也强行坚持忍耐着。 他知道,只要挨过去,大概就是突飞猛进。 至少在帮助麟宙复苏血脉的同时,自己也能稳稳地踏入青魂境界的初期。 观明境圆满和青魂境入门,虽然只是一线之隔,但实力却是天差地别。 现在坐拥两本地字号神功的自己,体内还有觉醒之后的火灵根,这般实力已经能够以观明境圆满的水准越级轰杀大伤后青魂境大成的风尘大侠。 观明境圆满尚且如此,那倘若真让自己跨过那道分水岭,真正进阶青魂境后,实力只会更加骇人。 甚至在神功与灵根的加持下,会获得质的飞跃! 吕凌帆心中想着,下次与刘暌恩江湖相遇时,他再也不会害怕了。 他要让刘暌恩见识到自己恐怖的成长速度,因此哪怕炼化的过程再苦再难,自己也必须撑下去。 就算不为日后考虑,之前受的苦也不能白白算了。 心中一次次的自我暗示是分散注意力的巧妙方法。 尽管脸上的痛苦表情都已经表现了出来,他仍然不吭一声。 他是谁? 他是吕凌帆啊! 尚且在禹城时,他就吃过毁灭味觉的功法,自那日上吐下泻又昏迷后,世间少有能让他呕吐之物。 哪怕晕船醉酒也不曾让他呕吐,何况这些鲜血他已经闻了一日有余,甚至有些习惯了。 在内湖瀑布锤炼肉体时,强大的水压与窒息感让他数次昏厥,但凭借顽强的意志力他都挨了过去。 突破成为灵修前,一次次非人类强度的炼体致使他伤痕累累、血流不止。 相比之下,这小小的炼化又算得了什么呢? 齐枳皱着眉头,不忍再看那不断抽搐喷血的大肉球。 尽管他见多识广,但并不意味着他喜欢这种血腥场面。 他背过身去踏出几步,尽力不让自己感到反胃。 “这小子,定力不错。” 齐枳心中暗赞,见吕凌帆在炼化过程中始终保持着冷静和专注,心中对他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准备工作就绪,炼化正式开始。 肉球的体积渐渐减小,周围风尘大作,滚滚黄沙把吕凌帆与肉球包裹其中,形成了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 齐枳怕自己的存在影响吕凌帆的吸收速度进程,于是快步走开。 他眼见那黄沙越积越多,仿佛又形成了新的风沙世界。 在这风沙世界中,吕凌帆不再受到滚沙的困扰。 内里的空间异常平静,甚至连外界的声音都阻隔了,只剩下一人一塔对坐。 从肉塔中喷薄出来的那股力量,在自己人为建立的通路中涌动发散,一股股暖流包裹住吕凌帆的肌肤,渗透进他的每一个细胞。 在接受血气传递的同时,他明显感到自己的诸多穴窍承受了不断积攒的压力,头部也出奇的疼痛。 因为这些力量压缩积聚太久了,会有数倍于可见体积的力量。 吕凌帆只取少许入体,便会承受数倍的冲击力,肌肉血管胀痛不已。 他此刻紧闭双目,后背冷汗直流,全身都在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然而,尽管痛苦难当,吕凌帆却并没有放弃。 他紧咬牙关,发出吭吭的声响,时不时还闷哼一声。 他的确低估了自己的水平,也小看了这肉球的底蕴。 这肉球是由陈年积累的血气凝结而成,其中蕴含着一整座大岛的所有生物、附近海域凶兽的生命以及不知多少过路人的血肉力量。 它就好比把一大堆物品放置一处,疯狂挤压缩小体积,最终形成一个密度极大的球。 况且这肉球能够提供血气供给一位峥嵘境界的高手,足足第五等境界。 能够供给这等级别灵修源源不断的力量,自然不会差的。 尽管他的双眼从未睁开,但眼皮却在疯狂跃动挣扎。 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充斥着撕裂般的疼痛,脸颊更仿佛正在被两只大手疯狂抽打。 火辣辣的疼,让他时刻保持着清醒,细细体会着这份痛苦。 如果皮肉之苦尚能忍受的话,那么皮肉内里的疼痛则是真正的钻心之痛。 他的五脏六腑像被石子抛砸轰砸一般,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然而奈何他现在无力喊叫,一旦扯开嗓子喊出来的话,想来痛觉大概略微消减。 趁着还能分出一点心神,吕凌帆连忙探查精神世界中的麟宙。 他看到自己打造的通路中,正迅速涌出潮水般的血液,一片片地靠近麟宙昏睡的躯体。 那血水的迅猛架势,仿佛要把他的精神世界淹没。 没过一会,他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他观察到麟宙断绝的几根血脉如同抽水泵一般,又如饿极的狼,疯狂地吮吸争抢着涌来的血气。 不一会,就将一片片“潮水”吸纳一空,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 吕凌帆这才放下心来,原本他还担心炼化速度过快会胀破自己的精神气海。 现在看来,看着几条血脉贪婪分食的架势,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把整个大肉球吞掉以后,会不会被哥几个平均分配了。 如果真是那样,血气被分食而一条血脉也无法续接,那岂不是这肉球吞了跟没吞一样! 第386章 麟宙能提前苏醒? 这时,吕凌帆才开始想起麟宙的好。 如果麟宙此时是苏醒状态,那可方便太多了。 自己只管疯狂地把血气搬进去,麟宙自有分寸,会合理分配。 而且如果他在的话,估计也会为自己分担部分压力,哪怕不能也定会给自己支个招数,不让自己如此痛苦。 “罢了罢了,还是师傅说的对,以后的路终究要靠自己,不能事事寻求他人助力。”吕凌帆打消了这种顾虑,缓缓抬开双眼。 眼前的大肉球经过半个时辰的炼化,已经成功刨去两成体积。 这般的疼痛,他的身体虽然适应了些许,但也明显感到自己体力不支。 他此刻不得不运用九星之力填补灵力的异常消耗。 倒是没想过,炼化机缘也会有一日成为自己的头痛苦恼。 吕凌帆的嘴唇惨白,脸色铁青,双腿的旧伤开始隐隐作痛。 被齐眉棍击中的滋味当真不好受,说不准这伤还会成为后患。 而在风沙世界外,齐枳倒是乐呵呵的,反正不是自己受苦受难。 他悠哉悠哉地四处闲逛,不时看看吕凌帆那里是否出现异样。 确保一切正常后,他继续阔步探索。 齐枳先是巡视了一番被自己轰开的峡谷巨口,不禁感叹自己宝刀未老。 他甚至在人造大峡谷的两侧各插上一根木棍作为标记,以在这个世界中展示自己曾经的丰功伟绩。 他心想,等吕凌帆炼化完毕出来后,一定要好好跟他吹嘘一番。 “齐枳到此一游,以四成气力招式‘定风波’一招轰出这般峡谷坑洞。” 齐枳反复观看自己持木棍在沙尘上刻下的书法,欣赏片刻后,实在百无聊赖。 于是,他又分别探寻周边的九座岛屿,果然又有不少收获。 之前携吕凌帆前来时,一路匆忙,只顾着捡拾海滩上的小虾小蟹,倒是忘了采摘那些野蛮生长的各类野果。 这次巡视,齐枳正好完成了这项疏漏,他劈断果树,掠夺野果,满载而归。 他不断穿梭于岛屿及岸边停靠的小舟之间,点点则在舟中接应,将一批批野果安置于船舱内。 果树取完后,深藏丛林中的浆果、地上生长的果物,他们也是一点也不放过。 点点在小舟里担任守船使命,自然要谨慎一些,时刻提防外来船只。 可她实在无聊,有时拾起齐枳的摇琴胡乱弹奏一番,有时寻来吕凌帆珍藏的书籍翻看,不过大多都看不懂。 她如今的知识储备,大概只能识得不到五十个字,能看懂生僻的古人言语才怪。 有时点点也会坐在船头望着远方发呆,她对六洲太好奇了,以至于什么都想了解。 每当她展望未来时,亦不忘侦测来往船只,看看他们是否有敌意。 这两天两夜下来,统共不过四只渔船、两只商船经过,不仅如此,他们压根都没有来这边岛屿的意思,都会选择绕道而行。 如此这般,点点居然有几分失落,觉得自己这个职位没有实际意义。 于是这傻姑娘就郁郁不得志般闷闷不乐起来,直到看见齐枳归来,并听说主人打了胜仗的消息,这才又恢复开心。 齐枳不知疲倦地运送,很快搬空了几座岛上的果树,船舱也被塞得满满当当。 他又足足找寻了一个时辰,发觉周边实在没有什么好吃的了,便悠哉悠哉地回到主岛探查吕凌帆的炼化进度。 在外表波澜壮阔、内里平静祥和的风沙世界中,那尊巨大的肉球塔已经削减了大块。 吕凌帆身旁几丈的泥沙也已经被肉球中不断蔓延的血水浸染,形成了一幕奇观。 他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脑海里都是自己一路走来的场景。 第一次亲眼见到尸体是在南崖古镇,第一次举手杀人则是面对禹城的黑伙。 说不害怕是假的,哪有人天生嗜杀的?他清楚记得当日救下王振林后,虽然表面故作镇定,但心中却害怕极了。 他时常回忆起那倒在眼前的黑伙尸体,夜不能寐,接连几日都睡不好觉。 当他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后,似乎不再惧怕杀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杀的人越来越多,从山匪到同宗弟子,再到怨流精兵和精骑,甚至最近还杀了一位峥嵘境界的风沙大侠。 他自知,如果当时对战的是一位真正的峥嵘境强者,自己恐怕只能缴械投降。 说那武夫是峥嵘境,也带有几分自欺欺人的意味。 然而,无论如何,这位拥有青魂境力量的家伙,终究是被他从蕴灵世界中抹去了。 这样的历练正好让他有机会一一罗列过往之事,进行自我反省。 与此同时,他发现肉塔的体积仍在持续减小,而他自己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感到浑身痛苦。 更令他惊讶的是,当他不久前再次探查精神世界时,发现又有一根断裂的血脉消失了。 这意味着麟宙的九道封印已经相当于化解了两道,这已经达到了他预期的成功! 麟宙的恢复全都归功于他吕凌帆,等到麟宙苏醒后,他一定要向麟宙邀功。 当他第三次探查精神世界时,发现血气还在不断补充。 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时,忽然察觉到麟宙的气息由原先的沉重变得轻松了不少,似乎还有隐隐要苏醒的迹象。 “什么情况?”吕凌帆心中震撼。 但他分明记得麟宙当时同他讲过,他要睡上足足几个月才能重新恢复精力。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从麟宙沉睡算起,自己先入潮尽又渡海而行,时间分明才刚刚过去一个多月。 就算麟宙苏醒真的提前,估计也不会提前这么多吧。 他静下心来,仔细多次感受精神世界内的变化,忽然确信自己的感知没错。 或许是因为血脉的续接给了麟宙活力,让他提前苏醒。 虽然不知这个提前具体是多久,但这也总不失为一件好事。 想到此处,吕凌帆更加兴奋。 他专心致志,一鼓作气,势必要尽快拿下这肉球。说不定误打误撞就能把麟宙唤醒了。 第387章 一次打通两条脉 眼瞧着肉球体积的不断缩小,周围的黄沙浮动也明显减弱,吕凌帆渐渐能够看清外部的世界。 这时,齐枳归来,本想凑近查看吕凌帆的炼化进度,但当他再次嗅到浓郁的血腥臭味,看到眼中满是鲜血浸泡的沙土时,心中不禁生出退意,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回想起过去的一切,齐枳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他因善心救起了吕凌帆,并发现他天赋异禀,于是收他为徒,没想到这竟然是捡到了一块宝。 吕凌帆的身份背景令人惊叹:他是天下前三甲高手吕昭黎的徒孙、观灵国先帝吕贤忖的亲孙、潮尽世界海中皇帝青龙王的盟友、封疆圣兽的主人、千年难遇的天甲资质拥有者、觉醒火灵根的强者…… 这些夸张而华丽的标签全部源自一人身上,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按理来说,随便抽出一条安在正常人身上那便是天纵之才,如果集齐两条就是王炸,倘若都集齐的话…… 齐枳已经不敢想象吕凌帆的未来将如何璀璨,总之超越自己只是时间问题。 当炼化接近尾声时,游荡的风沙屏障悉数落下,临时形成的风沙世界已经逐渐消失退散。 吕凌帆忽然感受不到丝毫痛觉,犹疑之际,他的意识被强行拉近了精神气海,就像第一次与麟宙碰面时一样。 等他进入精神世界后,发现那具庞大的麒麟已经消失不见。 吕凌帆慌忙四下扫视,内心难掩激动。寻找无果后,他抬头仰望,最终还是在那高高的王座上发现了化为人形的麟宙。 相较于上次见到的人形躯体,这次的麟宙似乎脱胎换骨,威压更甚,气场更强,自信更足。 吕凌帆本来还疑惑为何那些断掉的血脉会凭空消失,如今想来,原来是因为人形麟宙会将其隐藏起来。 麟宙位于高高在上的王座上开口,庄重的声音回荡四周:“小凌帆,此次做得很不错。” 吕凌帆微笑回应,无言点头。 麟宙继续说道:“虽然不知你经历了何种遭遇,又是用什么方法让我提前醒来,我仍然感到十分欣慰。你现在终于能够独当一面了,今日居然帮我连续接起了第二、三条血脉。” 吕凌帆瞳孔震惊,原来自己任由八兄弟分食的过程中,误打误撞地帮麟宙灌满了两根血脉。 这也更能体现出那肉球究竟蕴含着多么强大的威力。 麟宙接着说道:“还有一事我要谢你,多谢你没有在我沉睡期间使用星消,让我的魂魄化作你体内灵力的一部分。” 吕凌帆面庞抽搐,苦笑道:“你这是感谢么?我怎么感觉你在阴阳怪气呢?难道我在你眼中就是如此粗鄙不堪之人?我早言明过我已把你视作伙伴,因此就算战死我也不会动用星消之力。” 麟宙听后颇为感动,他郑重地说道:“以后不会再怀疑你了,我定当全心全意为你助力。” 吕凌帆咧嘴一笑,“这还像句人话。你方才说已续接了第二条、第三条血脉,那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恢复全盛时期三四成功力了?” 麟宙点了点头道:“差不了太多,三成有余,四成却不足。这九根断脉平均下来,每一根都承载着一成略多的力量。唯有九道血脉全部接上,我才能恢复全部力量,并脱离此地重回人间。怎么,你问这个,现在就想试试我恢复的如何了?” 吕凌帆撇嘴摇头,自己可是历经了千难万险,如今身子恐怕十分脆弱,说不准麟宙一招就给自己轰杀了。 他转而详细地向麟宙叙述了自己一路上的经历,从济世桥头与师兄刘暌恩的大战,到在潮尽世界被海妖救起并亲身面见青龙王; 从传送回茫茫海洋再被齐枳救起并拜师,到在荒漠岛与风沙大侠的大战。 他描述了自己如何历经悲惨、如何惊心动魄,丝毫没有遗漏之处。 在叙述过程中,他自豪地提到了自己觉醒了火灵根之力,并提升至观明境圆满。 甚至在某些地方,他不免添油加醋,以让麟宙更加深刻地知晓他的不易。 麟宙听得十分认真,一开始还深信不疑。 但当听到吕凌帆那些夸大其词的描述时,他内心不禁讥笑起来。 当然,他并未拆穿吕凌帆,毕竟这是为自己拼命的主人,怎有嘲笑泼冷水的道理。 “还有还有,我先前购买的那只赤娇鸟,如今已化作人形,是个极为貌美的乖巧姑娘。”吕凌帆继续兴奋地分享着。 “我吞食那丹药后啊,果然感觉浑身舒畅,大概真的能够对付乾坤大劫。”他得意洋洋地说道。 吕凌帆一点点地描述着,麟宙的神情也越发附和。 在他面前,麟宙全无了那般高高在上的样子。 虽然二人年纪相差百岁千岁,但他们的言行举止却犹如一母同胞般相似。 或者说,麟宙就像是他身边的一位长辈,能够倾听他倾诉这些日子里的烦心事。 等吕凌帆把一切都讲清楚讲明白后,麟宙也终于知道了外面的那颗大肉球是什么来历。 他自然知道吕凌帆想要什么,于是说了好些赞扬吕凌帆的言语。 吕凌帆听后总算觉得这些苦难没有白白受过。 除此之外,吕凌帆惊觉自己的身体力量仿佛更上一层楼,精神气海的容量也变得更大。 经过仔细探查,他发现自己竟在炼化肉球的过程中,不经意间踏过了观明境的圆满阶段,稳稳地立足于青魂境之中。 这突如其来的突破实在令人猝不及防,但好在吕凌帆的基础十分稳固,前三境界的修炼都十分扎实。 驭灵境,作为灵修的基础境界,一旦踏入,便能吸纳天地之间繁衍的灵气。 修炼者会借助各种手段突破肉身极限,使体能纳灵,丹田沉气,身衍灵力。 如此,便能被称为驭灵者,他们不惧灾病,力量徒增数倍,能够操纵灵气为己所用。 在这个境界中,吕凌帆稳扎稳打,他付出了超出常人的训练量,使得浑身穴窍丹脉尽数舒展,可以引纳大量的灵气入体,这与他天甲资质的黄金气海相得益彰。 同时,他还辅以十次刻骨铭心的药浴,不断强化自身。 第388章 岛屿崩摧险逃生 当驭灵境界圆满后,修炼者的灵力会呈现出不同的特性,有的偏横,有的柔和。 他们可以凌空御敌,可以选择将灵力注入武器,成为刀剑大师,也可以选择用灵力炼化丹药,成为炼药大师。 三千大道,自择其一。 因此,这个境界被称为取道境。 在取道境中,吕凌帆顺应修行法则大道,并没有选择险路及旁门左道。 他只是追求极致的力量和无限的增幅,多次的战斗磨练了他的心性,使他在正道中不断进取。 接着是观明境,“我观黄河奔流水,行之万里道自明。” 在这个境界中,吕凌帆领悟了大道运行的终始,他的灵力也获得了升华。 如果说前两个境界还能被普通壮汉以数量压制的话,那么观明境就已经有些玄乎了。 观明境者施展的功法已经能够造成可观的伤害,尤其是对地形建筑的破坏,往往在无意间就能造成。 这一点更能印证观明境相较于常人来讲已经是强者的存在。 尽管吕凌帆将前三境界修炼得如何完善,但它们终究只是修行一途的基础。 从三境观明境到四境青魂境之间,是一道巨大的分水岭,这道鸿沟可能因天赋的差异而形成,不可逾越。 踏入青魂境界,才能称得上登堂入室。 前三境界归为一类,而第四境青魂境则是第二类的起点。 在青魂境界中,经过前三境的磨砺洗礼,肉体变得如钢般坚硬,无坚不摧。 青魂境界的肉身已经不受寻常弩箭的威胁,且拥有极强的自愈能力。 既然外体已经有了建树,突破点便从内部开始挖掘。 觉醒青魂境后,体内会自然繁衍出一物,唤作“青魂”,也可认为是灵魂的外现,扎根生长于自身气海中。 以灵力滋养之,便能强化精神力量,不受各类扰乱精神的灵技攻击。 当然,如果境界悬殊过大,或者个人青魂滋养不足,仍然无法抵御精神攻击,会萎靡不振,甚至在面对心魔时疯癫混乱。 当初麟宙吸取兽血后,吕凌帆取得了境界的提升,今日的感觉似曾相识,让他受益匪浅。 吕凌帆明显注意到,那一团唤作青魂的半透明球体,正享受着自己那黄金气海的“豪宅”。 于是,他正式踏入了青魂境。 日后,除了麟宙要占据自己大部分黄金气海,与自己争夺灵气外,自己还得小心翼翼分出一些灵力来滋养青魂。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吕凌帆终于以一种近乎溃败的架势把整个肉球全部吞纳。 他的皮肤被胀得松弛起来,稍作动弹就有难以描述的疼痛。 等到肉球尽数消失,大作的风沙也渐渐归于平静。 自己这算是仗势欺人、狐假虎威的夺岛闹剧,但也可算是为民除害。 毕竟那风沙大侠残害毒杀了如此多的生灵,自己将其铲除也算是一件功德,是他罪有应得。 至于炼化的肉球,当然心安理得地成了他的报酬。 风沙彻底平息后,一切归于寻常。 这座大岛已经被一日的交战毁得面目全非,坑坑洼洼,沉积深层的红色沙粒都沾染过鲜血,如今重现天日。 齐枳飞身上前,总算没了碍眼的肉球,他也不必再做躲闪。 岛上的大部分腥味也随着肉塔的消失而消散。 然而,还没等齐枳与吕凌帆交谈,他们二人就同时感到一股强烈的震感。 是海啸还是地震,二人一时之间无法判断。 整座大岛瞬间剧烈晃动,仿佛要被撕裂成碎片,四处海水如猛兽般滚滚涌来,岸边的沙群瞬间被淹没,并以惊人的速度向岛屿中心的师徒二人逼近。 齐枳不明了形势的严峻,只是冲着吕凌帆大喊了一个“逃”字。 然而,吕凌帆此刻浑身疼痛难忍,双腿瘫软无力,几乎无法动弹。 岛屿的摇晃愈发剧烈,破碎的地表变成一块块坍塌的泥群。 吕凌帆猜测,可能是岛屿下方发生了一场剧烈的爆炸。 与此同时,齐枳原先劈开的大峡谷也在向四周疯狂地扩大蔓延,不远处的沙尘更是爆发出一阵阵震耳欲聋的爆响。 他们并不知道,整座岛屿的命数与那肉球已经牢牢地捆绑在一起。 肉山在扎根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成为了连接整个大岛的枢纽,是岛屿的中心。 一旦这个中心消失或破损,那整个岛屿就会分崩离析,最终沉没深海。 这其实也是风沙大侠有意为之的设计,他早就打算过,如果自己战败后肉球被带走,那么整座岛屿也会随之沉没。 对于灵修来说,如果他们的反应不够迅速,那么他们定会被塌陷的沙岛吞没。 沙岛下方是恐怖的深渊,一旦坠落就再也无法逃脱。 这是那武夫能想到的同归于尽之法。 实际上,如果仅仅是肉球的消失,这座岛屿的沉没还会稍微晚上几秒。 但齐枳一招定风波改变了地形,对岛屿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加上风沙大侠与吕凌帆的殊死搏斗,无疑又将岛屿推向了沉没的边缘。 他们的破坏无意中加速了岛屿的毁灭进程。 因此,几乎是肉球消失的一瞬间,这块完整拼图的核心被取下,其余的拼图也接连毁灭。 齐枳见吕凌帆依旧木然地立在原地,心中暗忖他许是被吓得失了魂。 数次喝令之后,吕凌帆仍是一脸的无可奈何。 脚下塌陷的沙尘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恐怖的吸力,仿佛要将人吸入无底的深海。 眼见吕凌帆即将被沙群和海水吞噬,齐枳无奈之下只得冒险前去营救。 恰在此时,点点似是听到了声响,它竭尽所能地驱使小舟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大岛附近,稳稳地立于波涛之上。 齐枳伸手拉起吕凌帆,吕凌帆顿感周身剧痛,不禁失声惊叫。 生死攸关之际,齐枳无暇顾及他的疼痛,提起他便向远处疾驰而去。 齐枳同样感受到了下方那令人心悸的引力,他只得拼尽全力拉拽吕凌帆。 就在他们二人离开的刹那,脚下的位置骤然发生了惊人的爆炸,掀起了巨大的水柱。 倘若再迟一秒,他们二人恐怕都将在这海啸的爆炸中粉身碎骨。 第389章 正邪自有不同论 整座岛屿的塌陷引发了剧烈而持久的轰鸣声,师徒二人在层层惊涛骇浪中艰难穿行,最终抵达了小舟之上。 重伤的吕凌帆被丢至于船舱内,口中不时传出痛苦的呻吟。 齐枳则接替点点掌控着小舟,竭力逃离那遮天蔽日、庞大无比的海啸。 一波又一波汹涌的波涛汹涌而至,每次都险些将小舟掀翻于深海之中。 齐枳不知施展了何种法门,在船尾竖起了一道巨大的屏障,成功抵御了最为凶险的一次海水侵袭。 这本应是欢庆胜利的时刻,然而此刻却俨然演变成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逃亡之旅。 三人之间默契十足,无人多言,一心只顾着逃命。 点点先是将半死不活的吕凌帆搀扶回床榻,随后返回与齐枳一同为小舟注入灵力,以助其前行。 有了点点的力量加持,小舟的动力瞬间增强,身后那犹如怪物巨口般的海啸也终于被甩在了身后。 海啸波及范围极广,二人耗费了整整一刻钟的时间,才得以彻底摆脱。 眼见危险已然解除,齐枳松了一口气。 他回头眺望,包括主岛在内,周围的九座小岛无一幸免,皆被巨大的海啸漩涡吞噬,消失无踪。 他着实未曾料到,这肉球的消失竟会引发如此剧烈的自然灾害,着实恐怖至极。 这位武夫的城府之深、心机之狠,令人咋舌。 若非齐枳拥有地涌境的强大实力,今日众人恐都难以逃脱这必死之局。 当晚,吕凌帆便开始闭关疗伤。 伤筋动骨需要多加休养,这些日子里,他一日中几乎大多数时辰都是在睡梦中度过。 有时在床上闲来无事,他便唤来点点为其讲述蕴灵世界的一切,至少是他知道的正确的知识。 点点听得聚精会神,从不反驳。 吕凌帆说什么她便记什么,对六洲的风土人情充满了兴趣。 又过了不知几日,点点居然已经能够读懂吕凌帆随手考察的寓言故事了。 可见这赤娇鸟化作人形后语言天赋还不低。 等到在外面闲逛得差不多了的时候,点点自知应当开始修炼了,否则日后主人上阵杀敌时自己便不能尽上一份心力。 于是点点又化作了鸟状整日常睡,通过睡眠来获得修为的提高。 吕凌帆则在睡完之后下床活动筋骨,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齐枳看到吕凌帆不再遭受病痛,终于放下心来。 虽然他还没有答应传授吕凌帆琴曲技艺,但却非要拉着他练习弈棋,说是通过弈棋能够让自己具备全局意识,顺便磨练沉稳的心态。 齐枳还说,以后吕凌帆如果回到观灵国,去拜访那些成名的文人雅士,必不可少会来上一局。 如果当面宣称自己是臭棋篓子,岂不是有损皇家颜面? 吕凌帆虽然对此不屑一顾,心想谁会去拜访什么文人雅士,但嘴上不能说,也不敢违抗师傅的命令,只得每日乖乖对弈一番。 除了弈棋,齐枳开始传授吕凌帆更多的实战技巧,有些是取巧招式,但也在实际作战中很有作用。 吕凌帆学得认真,但有一件事让他十分畏惧,那就是齐枳每过三日便会与他进行拳脚切磋,无法拒绝。 齐枳掌握分寸,出手有度,当然不会让吕凌帆真的受伤。 但毕竟是较量,磕碰出血还是常有的事。 想要变强,哪有不受伤的道理? 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尽量提高吕凌帆的战斗力,好为自己的秋擂奖励多一分把握。 日子本来就这么平静地过着,吕凌帆再看千撰图时,已经发现他们距离沧荧大陆只有半个月的路程了。 一想到上岸在即,吕凌帆内心难掩激动。 在海上漂泊的日子并不好受,虽然过程经历风霜曲折,但总算能够望到头了。 这日,赤娇的心情出奇地好,她向吕凌帆讨教了一个困扰世间千年的疑难:“何为正邪?” 吕凌帆耐心解释,虽然他自己对正邪都未必了解多少,但也已尽其所能进行描述: “正邪,并非以其作为来界定,而是以成败来界定。点点想想看,双方争斗,胜者便是历史的书写者,是也不是?举例来说,在王室争夺中,师公与父亲他们输了,所以是邪,是歪,要逃生。叔伯胜了,那便是拯救观灵国亿兆子民的大英雄,是攘外安内评定国土的英雄。”点点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吕凌帆继续说道:“我在某部典籍中读到过,世间之事,唯有名利二字当头,不外乎成王败寇。所以,正邪往往只是胜利者为了巩固自己地位而赋予的标签。但无论如何,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坚守自己的道义和原则,不为名利所动,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点点在费神费力地思考了一会儿后,终于有所顿悟,不再晕晕乎乎。 这个从未接触过世道险恶的小姑娘,开始第一次质疑过去的种种。 她意识到,如果说下层世界是弱肉强食,那么上层世界便是成王败寇。 按照原计划,他们二人一鸟应当是顺风顺水地稳稳登陆沧荧大陆。 一路上,即使遇到其余岛屿,吕凌帆也不会再多看一眼。 为了避免再生是非耽误秋擂的行程,他们显得十分低调。 齐枳如往日一般早起焚香,但隐约间心神不宁,似乎预示着将有大事发生。 昨夜海上暴雨肆虐,并不容易睡去,但师徒二人见惯了这般大风大浪,并没有太过在意。 一叶扁舟,三枚芥子,逐水飘零。 大雨过后,空气中多了几分清凉和新鲜,平日的海上腥咸也消去不少。 恰逢此刻天空放晴,晨时海上弥漫的浓厚大雾均已散去,师徒二人这便能够得到安宁的休养。 齐枳此刻正悠哉悠哉地饮茶,今日所泡制的茶饼,名曰“浪静”,寓意风平浪静,恰好对应通过风沙大岛后会一帆风顺。 齐枳觉得这寓意极佳,本来想要招呼吕凌帆同饮。 但在尝过此茶滋味后十分陶醉,他觉得让这小子白白捡了大便宜不如自己喝光。 毕竟自己才是最会品茶的那位,不至于暴殄天物。 第390章 漂泊海上遇海盗 齐枳仰卧在木椅之上,作为武器使用的人字号兵器——那把折扇横躺在桌上。 他右手中还在不断盘绕那视作珍宝的青玉色手链。 无论心情如何,那手链总要在自己手上缠绕摆动,才算安心。 吕凌帆有时候觉得他这个师傅事情太多,非要效仿什么古人的十大雅事。 不过是通过这些来转移注意力,尽量不去思念故人罢了。 可每日摆弄这些花哨的无聊玩意,反倒有些像小女人作态。 就在齐枳细细品茶、回味舌尖的甘甜醇香之时,吕凌帆一如往常在甲板之上熟练枪法。 自从领悟了上次那部关于枪法的经典秘籍后,他的持枪水平显然又有所精进。 不过,他修习的都是些基础招式。 想要领悟更高层次的枪术、提升自我,还需寻找一部更好的枪法心得。 赤娇点点已经化作兽态,沉沉睡去,不断地积蓄力量以待突破。 对于吕凌帆而言,赤娇点点不像是一般意义上的灵宠,更像是相差十几岁的兄妹。 它虽是名义上的青魂境,但内里并不扎实牢靠,其战力约莫只能等同于一个观明境大成的修士。 而且,点点从未亲身经历过任何战事,没有任何战斗经验,所以其实际力量还要再减去几分。 日光映照着海面,遍地金黄,鱼儿们欢悦地扑腾着,殊不知某一秒就会被吕凌帆逮住,烧成鲜美的烤鱼。 今日海面的能见度格外宽广,一望无际。 吕凌帆自觉手感火热,便令镇祟玉佩调出一口微弱气息,引来几只海洋凶兽的围捕。 他正以长枪挑落两三只四阶海洋凶兽,毫不费力。 毕竟他如今是青魂境的水准,而且不是一般的青魂境,真实战力肯定要更高,而且高的吓人。 据专门潜心研究凶兽领域的高人所撰写的《凶兽谱》中,曾明确提及灵修境界对应的凶兽品阶:一阶到三阶凶兽十分常见,能力跨度也都很广,故不做赘述,只说三阶以上的凶兽。 四阶凶兽,如吕凌帆在星云派中对抗的小兽王,实力在观明境入门到观明境圆满之间。 五阶凶兽,实力在青魂境入门至青魂境圆满之间,如漫襟江上初遇的巨鲸,大概是五阶圆满之列。 当时是刘曌携众人合力才将其杀死。 六阶凶兽,对应峥嵘境入门至峥嵘境圆满,参考陈龙赠与苏妤的巨龟。 七阶凶兽,比肩第六境地涌境与第七境参天境两境,跨度不可谓不大,这也意味着七阶凶兽实力参差不齐。 八阶凶兽能够堪比迈入云起境的宋恒,自己的师傅齐枳巅峰时期也是这般境界,不光是云起境,还是云起境圆满。 那九阶凶兽,可就是对标灵修第九境的扶摇境,类似于那扶摇大仙了。 至于往上的十阶凶兽,更是恐怖,被称作帝兽,已然能够站在凶兽界的天花板领域。 传说中的十一阶凶兽,也就只有镇守六洲气运的六只封疆圣兽能够各自稳占一席。 至于那青龙王么,到底是十一阶凶兽巅峰还是是唯一的十二阶凶兽,无人知晓。 此二阶自然不会被书籍记载,只是吕凌帆心中自由考量定义。 吕凌帆挑落那几只四阶凶兽后,拭去额头汗水,蓦然远眺数十里外,似有几个黑点。 那黑点似正朝他们小舟而来,速度渐增,黑点亦不断移动扩展,体积也越发变大。 吕凌帆起初并未在意,只道是过路船只,仍不知疲倦地挥舞长枪。 他兴奋过度,稍不留神便因气力没收住,那竖劈的长枪猛地砸坏一块船体木板。 他惶恐地瞥了一眼齐枳,见齐枳眼神凶狠,便知趣地跃入海中捞起碎块。 趁着师傅未发怒,他赶忙寻来胶水,耐心粘好木板。 吕凌帆尚无常道豪那娴熟灵力控物自然修复之能,害怕弄巧成拙,只得亲自动手。 齐枳虽有此能,却从不理会这些琐碎之事。 这些脏活累活,就该徒弟干。 吕凌帆将船只修复如初后,心中暗叹,幸而自己手脚麻利,才未遭责骂。 待诸事忙毕,齐枳恰将那壶茶饮尽,点滴无存。 他口渴讨茶,却需自行再泡一壶。 吕凌帆虽心有不满,却不敢言,只得前往仓库取茶叶。 行走间,他又望向海上那几个奇怪黑点,方惊觉向他们小舟不断靠近的竟是四艘船。 四艘……战船? 这四艘大船的体积虽不及当初刘曌率领的巨轮队伍,却也颇大。 每艘战船上皆配备数十个炮台,可发射火药炸弹。 并且,看那模样,每艘船至少可容纳数百人。 这四艘战船的船体上方皆配有一杆奇异旗子,图案为一对斜插白骨,于海上见之,总觉阴森诡异。 吕凌帆驻足皱眉,发问道:“师傅,我们莫不是遇上海盗了?” 齐枳缓缓抿下自己茶杯中最后一口茶,略带轻视的目光扫了一眼远方驶来的四只大船,并且仔细打量了船身上的旗帜。 他淡淡说道:“八成是了。这些毛贼往往出入在远离大陆的海洋中心,神出鬼没,专门劫掠来往船只。不过若是遇到官船或者特大战船、豪华商船,他们也定不敢放肆劫掠。毕竟这些大概率都会有高手压阵,而作为海盗的家伙大多都是些凡夫俗子,连灵修都不是。” 吕凌帆听后才放下心来。 如果四只船上尽是凡人,哪怕真的杀出几百人,他如今也是青魂境的修为,加上大佬齐枳坐镇,也一定有信心揍得他们落花流水。 “可他们究竟是怎么发现我们的,而且仅仅为了我们这一艘小船,至于出动四艘大家伙么?况且我们两个除了钱多一些,实在没什么值得劫掠的。”吕凌帆疑惑地问道。 齐枳噗哧一笑,显然被吕凌帆奇怪的想法逗乐了。 他解释道:“你的思想当真异于常人。人家四艘大船并行,我们在远处尚且只能看到黑点,他们自然不可能发现我们。既然看不到我们,你又怎敢说他们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第391章 冷暴力海盗头目 “至于为何四舰齐出,他们一定得到了消息,这片海域有‘肥货’来往,想要勒索一番。只是好巧不巧,我们恰好与其相遇。也算有些,嗯……缘分吧。”齐枳戏谑地说道。 “跟海盗有缘分?”吕凌帆张大嘴巴,有些惊讶,“既如此,为何您不提前告诉我这些,我们本可以绕道而行,避开此番麻烦祸乱。” 齐枳起身,三两步跨上船头,与吕凌帆并肩。 紧接着,他拿起那把黑色折扇敲了敲吕凌帆的脑袋,说道:“你不是一直嚷嚷着有个宏大心愿,想要斩尽世间不平事么?还要一人一枪入局,杀得怨流军一个昏天黑地,为自己的师公、弟弟报仇。” 吕凌帆挠了挠头,仍是不解道:“那与我们不改变航线有何关联?如今与其相遇不是白白牵扯麻烦。” 齐枳无奈,这个徒弟有时候精明得很,连自己都能算计,可有时候又像个榆木脑袋,遇事不明非得刨根问底才行。 “你如今的实力,莫说怨流军帐下的将军大将们,也莫谈万夫长、千夫长。哪怕对上怨流军中普通灵修,或者是他们的百夫长,你有绝对取胜的把握么?”齐枳问道。 少年微微摇头。 “既然如此,自身实力尚且不足,为何不从眼前事做起?这些占据一方海域的海上强盗,身上不知背负了多少性命血债。正逢这几年战乱,无数自渊渊大陆逃亡的平民百姓于此遇难。” “你如今的实力,若是对上八境九境自然是死路一条,可对付这些虾兵蟹将自是不难,甚至可以说刚刚合适。通过抹杀这些畜生的性命,更能帮助你适应青魂境的力量,帮你巩固自身枪法。”齐枳耐心地解释道。 吕凌帆有些犹豫,“他们自然罪该万死,可此举,我岂不是也要背负几百条人命?何况他们之中,保不齐有高手存在。” 齐枳不屑地冷哼一声:“在我面前,没有高手一说。所以你只管放手搏杀,你此举是为民除害,不光为前人报仇,更为后人造福。哪怕到了神仙面前,你也有理有据,无人怪罪。” 吕凌帆咽了口唾沫,望着眼前已经不足一里的四艘战舰,双手顿时有些火热。 一次次刀剑舔血,他已不惧杀戮。 甚至自打上次与风沙大侠酣畅淋漓大战一场后,他已经开始渴望战斗带给他的刺激。 他也不知这般想法是对是错,会不会令自己走火入魔。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已不再畏惧战斗,更不畏惧杀人。 “记得莫要将他们尽数杀尽,留个活口,此战我不会出手。”齐枳叮嘱道。 “既然是为民除害,为何还要留住活口?”吕凌帆不解。 齐枳细声道:“自然是为了逼问出他们老巢的下落,然后去那老窝大战一番,斩草除根。倘若你真能灭去这一方横行的海盗,不知有多少人会对你感恩戴德,又会有多少桩善缘汇聚你身。” “知道了!”吕凌帆踏出一步,视线聚焦于四艘船身。 只见四艘大船甲板上已经站满了密密麻麻的海盗,各个腰佩弯刀,手持长弓。 他们身着统一服饰,堪称纪律严明,箭带佩于身后一侧。 远方四艘巨舰逼近,齐枳操纵的小船却径直俯冲而去,主动寻求四船包围。 此刻,四座巨轮环绕一只小舟,体积悬殊对比的画面略显滑稽。 四艘大船上的海盗们也都傻了眼,怎的这小船还主动送上门来了? 齐枳神色镇定,吕凌帆怒目而立。 海盗不免疑惑: 他生的哪门子气啊? 四艘大船上总计有千余海盗,面对奇怪的一大一小,他们竟顿时有些犹豫,心生顾虑。 毕竟两个人就敢入这海盗频发的海域,实在很难不让人起疑心。 四艘巨轮上各站出一位头目角色,他们各个其貌不扬,身材肥大臃肿,显然是平日伙食太好,这才造就出这一身身赘肉。 位于右前方的战船,几十个炮口纷纷对准小舟。 船头之上,其中一人直接对着小船喊话道:“你们两个,抓紧把船上的一切财宝交上来,并且跪拜磕头,这才饶你们不死。今个是大爷我新纳小妾的日子,故而心情不错,放你们一条生路。识相的话抓紧滚蛋,要是晚一刻我便要了你们二人性命。” 齐枳与吕凌帆面对海盗头目的威胁,显得极为冷静,甚至可以说是无视了他的存在。 千人海盗团中没有一点动静,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而紧张。 齐枳闭上双目,略作感应,发现这千余海盗中仅有七八十人是灵修,且境界大多在第二境取道境界徘徊,对他来说实在不足为虑。 即便是如今的吕凌帆,也能轻易应对。 吕凌帆早已跃跃欲试,根本等不得海盗头目废话,想要立即出手。 但齐枳却一把拦下了他,似乎想要戏弄一番这些海盗。 时间又过去了几秒,见他们二人仍然没有回应,那个被无视的海盗头目勃然大怒。 在近千人的小弟面前丢脸,他又如何咽下这口恶气呢? “你们两个是瞎子聋子吗?还是说被本大爷吓破了胆尿了裤子这才不敢回话?我警告你们,不要不识好歹。我数三个数。”头目开始数数。 “一!” “二!” “三!”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鸦雀无声和额头上多出的一坨鸟屎。 海盗们都在憋笑,一个个面目红涨。 吕凌帆则自顾自地大笑起来,让这个头目羞愧到了极点。 然而,这头目眼力不错,他发现这位气宇不凡的中年男子处变不惊,一定也是灵修角色。 同时,他观察到齐枳自始至终一直在揉搓那青玉色手链,深知此物对他意义不凡。 于是,他想了个损招要找回面子。 在他看来,就算这家伙也是灵修,自己这边可有千余号人,哪怕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他和他身旁的那个少年。 他招呼身旁的小海盗嘀咕一番后,故作笑脸道:“这位大人,我一看您就不是平庸之辈。今日若是我们冲撞了大人,还望您能海涵。” 这小头目一抱拳,吕凌帆的笑容戛然而止,傻了眼。 怎么这家伙刚才还耀武扬威,下一秒就认怂了? 莫不是师父的气质震慑住了他们? 还是说他们知道了师父的境界? 第392章 触碰逆鳞则必死 辽阔海域。 四艘海盗巨轮将小舟围住。 吕凌帆站在船头,身姿挺拔,脸上洋溢着轻松惬意的笑容,仿佛眼前这紧张刺激的场面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他甚至还调皮地朝着那嚣张跋扈的海盗头目扮了一个大大的鬼脸,丝毫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看似风平浪静的一刻,一道黑影如闪电般划过天际。 一记精准无比的暗箭从远处悄无声息地疾驰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站在吕凌帆身旁的师傅齐枳突然身形一闪,挡在了徒弟身前,一手抓住了那只箭矢。 可在他方才闪转腾挪时,另有一只暗箭同时发射。 师徒二人均未察觉到。 下一秒,只见齐枳身后竟赫然多出了一支利箭! 但这支箭并不是冲着他去的,而是巧妙地绕过他的手臂,插进了船体之中。 齐枳的面庞瞬间变得僵硬起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 他微微颤抖着,似乎已经预感到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紧接着,“砰”的一声脆响传来,吕凌帆惊愕地转过头,只见齐枳手上戴着的那条青玉色手链竟然被那个小头目身旁不起眼的小海盗一箭射穿! 刹那间,手链化作无数细小的碎片,如同雨点般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铺满了整个甲板。 齐枳呆呆地望着地上那些闪烁着微弱光芒的碎片,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最为珍视的昔日爱人遗物,碎掉了。 渐渐地,齐枳的眼神开始发生变化。 原本清澈温和的眼眸此刻赫然变成了血红色,犹如燃烧的火焰一般熊熊燃烧。 无尽的杀意从他身上汹涌而出,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殆尽…… “给我狠狠的射,把这小船射成筛子!”头目下令后,上百支弓箭如雨点般落下,直冲小舟而来。 同时,四艘战舰上的八台炮口也纷纷瞄准了小舟,准备发射。 对于这艘二层小船,他们实在没必要浪费更多的火炮。 更何况,火炮发射多了,爆炸的威力容易波及到自身。 “师傅小心!” 吕凌帆声嘶力竭地大喊提醒道。 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太清楚这条手链对于齐枳来说究竟有着怎样举足轻重的意义。 此时此刻,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海盗们即将要承受的,将会是齐枳的怒火! 只见齐枳面色冷峻,宽大的袖袍猛然一挥,刹那间,一道淡蓝色的光芒闪耀而出,迅速凝结成一个巨大的护罩,将整个小舟严严实实地笼罩其中。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数百支裹挟着凌厉罡风、发出尖锐呼啸声的弓箭如雨点般密密麻麻地射来。 然而,这些看似凶猛无比的箭矢一旦触及到那层淡蓝色的护罩,便如同撞上了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一般,纷纷被无情地弹开。 不仅如此,还有将近一半的弓箭在与护罩碰撞之后,竟然以数倍于来时的力量急速反弹回去,朝着射箭之人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时间,四周的船只上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惨嚎之声,不绝于耳。 紧接着,那些装满火药的炮弹也接踵而至,它们在与护罩猛烈撞击的瞬间轰然爆炸,掀起一股股汹涌澎湃的海浪,夹杂着无数死去的鱼儿腾空而起。 但令人惊奇的是,身处护罩之中的小舟却是稳如泰山,丝毫未受到影响,甚至连一丝晃动都没有出现。 吕凌帆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一幕,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了齐枳那双已经变得猩红的眼睛。 一股深深的恐惧从心底涌起,让他情不自禁地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仿佛是其他人看到他在开启星消之后陷入神智不清状态时一样可怕。 齐枳俯下身子,慢慢将手链的碎片聚于一处。 有些粉末已经流入大海,无从捞起。 把碎片勉强拼凑在一起后,齐枳跌跌撞撞地起身。 吕凌帆试图搀扶,却被一掌按到地上。 小头目连同所有海盗瞬间懵了,怎么这人这么猛,连炮弹都不怕! 齐枳没有回头看倒地的吕凌帆,只是不紧不慢地吐出几个字,声音嘶哑:“杀他们,不用你来,我去。” 相见时日虽然不久,但这却是吕凌帆第一次见识到震怒的齐枳,更能亲眼一观第六境界地涌境的威能。 齐枳身形高高跃起,化作一道长虹掠出小舟屏障,在空中站稳身形。 他的一对眸子竟能令人一观便心生寒意,胆战心惊。 齐枳长发飘然,衣袖随风摆动,只手持那把不同寻常的黑金色折扇,风姿宛若神人。 四艘战舰上的海盗终于有所察觉,他们似乎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人,更触及到了此人的逆鳞。 细细想来,齐枳的强大自然有一定道理。 如果不是内力强大、境界高深的灵修,压根不可能将这小小的一叶扁舟送过万万里的茫茫海域。 且这一大一小在旅途之中大概遭遇了不少麻烦,能够行至此处,定然是有能力将麻烦一一化解。 然而,后知后觉的海盗头目此时却有些慌乱,他赶忙随手摘过喇叭,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在他的号令下,所有海盗均是屏气凝神,如临大敌。 七八十个灵修腾空而起,一个个已然开始聚集手中的灵气,准备发动攻击。 齐枳手中的折扇全部舒展开来,他握紧折扇,大手一挥,伴随着强大的力道,折扇横飞而去。 宛如仙人操纵的飞剑一般灵活,在空中划出一道绚丽的色彩。 那折扇化作一抹白光,笔直地冲向方才射碎手链的小喽啰。 无声无息之间,那小喽啰的脑袋便从身上重重落下,连喷涌的血液都跟不上他倒下的速度。 折扇在斩首后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继续前推,一道闪光划过,那坚硬无比的船身竟被小小的折扇划出一道巨大的窟窿,连内舱都不得幸免。 几十个海盗被折扇携来的冲击力震死,尸体一个个涌入窟窿之中。 这艘船只也有了摇摇欲坠的迹象,钢质的船底已经开始破损渗水。 在折扇回旋时,一并斩断了桅杆,那只旗子也沉入海中。 折扇似乎觉得并不过瘾,以极快的速度环绕一周,把四艘战船上的炮台全部切割成两半。 做完这些之后,折扇才恋恋不舍地回到了齐枳的方向。 这一幕让所有的海盗都惊呆了,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神仙? 否则怎么可能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和速度? 他们开始感到恐惧和绝望,因为他们晓得,自己似乎遇到了一个无法招惹的存在。 小头目目瞪口呆,惊叹于齐枳的强大,同时心生悔意。 折扇迅速折回,自然合上,被齐枳稳稳握在手中。 吕凌帆观察着那把折扇,似乎能感受到它的灵性,有喜怒哀乐,更有与齐枳无形中的交流。 二人心意相通,这才能发挥这把“人字号”兵器的最大威能。 齐枳一怒,折扇亦怒,因此能够爆发出恐怖的力量。 龙有逆鳞,而雯苑遗留下的遗物,正是齐枳的逆鳞。 这是他对恋人的愧疚,是爱人留下的念想,更有爱人在另一个世界冥冥中带给他的力量。 “诸位灵修兄弟们,速速与我合力诛杀此人!除非我们齐心协力,否则今日我们谁也逃不出去!”小头目惊慌失措地喊道。 一瞬间,那些已经做好战斗准备,聚集了大量灵气的众灵修近乎同时出手。 他们默契地打出各式的攻击手段,水弹、火球、紫电、沙鸟等等,另有几十道稀松平常的灵力冲击在同一时刻一齐迸发而出。 这些攻击瞄准了同一个目标,朝着齐枳方向攻杀过去。 齐枳的脸上、衣袍上,顿时映照着五颜六色的彩光。 然而,这些攻击对于齐枳而言,不过是些一二境界的攻击,挠痒痒而已,不至于让自己身陷险境。 他冷笑一声,瞳眸中猛地爆发出刺眼的白光。 白光大盛,烟雾缭绕,诸般攻击混合一起引起了空中巨大震暴。 气浪席卷而来,将距离最近的百余海盗纷纷震倒,连弓箭都无法握稳。 吕凌帆顿时心中一揪,心神震荡。 他虽然知道自己的师傅很强,但此刻面对的毕竟是几十灵修的同时进攻,以及地面上无数的扑面箭雨。 第393章 一怒屠杀整船匪 哪怕青魂境之上肉体如刚,可也未必能够承受得住万箭齐发,亦没把握抗衡几十灵修同时出手。 然而,待烟雾散尽,在近千人的注视之下,齐枳仍然矗立空中,傲视世间一般,负手而立。 几百支箭矢轰然在他周身炸裂开来,变为一根根断木,纷纷沉入海底之中。 至于那些灵修们的攻击,早已被他一招破之。 竟毫发无损。 看到齐枳没有任何受伤迹象,海盗们的心态彻底炸裂。 小头目更是悔断肠子,他此刻只希望时光能够倒流,让自己能够绕开齐枳,哪怕为此付出三十年、甚至五十年的寿命也在所不惜。 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老天也救不了他和他的一众倒霉弟兄。 “师傅,加油!” 吕凌帆在船上挥舞着拳头,为齐枳呐喊助威。 只是,此时的齐枳已经听不见任何外界声音,他的一腔怒火完全控制了他的身体。 “定风波!” 齐枳大喊一声,灵力沸腾,在自身周边盘旋绕转。 那四方海水受到这股力量的牵引,疯狂涌动,大浪滔天,致使四艘战舰摇摇欲坠。 站立于甲板上神色紧张的海盗们已然连弓箭都拿不稳,有几十人被强大的斥力推进深海之中。 齐枳的眉心青光大放,一圈圈扭曲的真气环绕着额头。 这招吕凌帆曾见识过,在不久前对战风沙大侠时,齐枳仅此一招就毁断了半座沙岛。 此刻,齐枳整个人化作厚实光束,嗖的一下弹射而出,遗留残影,笔直地撞向已经有了窟窿的大船。 有十几个海盗灵修拦在他的身前,试图以身体抵挡。 然而,齐枳的冲击如同碾压一般,顷刻间便冲破了十几人联手打造的防御网。 空中只是多了十几具粉碎的尸体而已。 定风波施展过后,白光自战船中央一闪而过。 吕凌帆心中暗自数了三秒,那艘大船便从中央开裂,而后延伸出无数裂痕。 最后是一场范围极大的爆炸。 “轰!” 爆炸声响宛如平地惊雷起,几百条人命连同那头目与整艘大船化为齑粉。 无数碎块被咆哮的大海彻底吞没,海上浮起一圈圈血水。 齐枳继续踏空而行,紧逼剩下的几十个灵修。 他手持折扇砍杀而去,纵使他们痛哭流涕、喊冤求饶也无济于事。 其余三艘战船上仍然不断射出箭矢,但一部分被吕凌帆抵挡,剩下的一半根本近不了齐枳的肉身。 往往在五丈开外就被齐枳周身那霸道的气息震断震碎。 齐枳手起扇落,一颗颗大好头颅就这么落入海中。 杀死这些低阶灵修对他来说当真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轻松。 吕凌帆已经不敢想象,当年稳稳迈入第八境云起境的齐枳,与宋恒一般的实力,他因雯苑一怒时,是何等威风恐怖,挡无可挡。 如今这些家伙,今日本就是倒霉死局,遇上个怨种头目队长触及齐枳逆鳞,连全尸都不能保全。 灵修们纷纷竭力逃窜,但他们的移动速度在齐枳眼中实在太过缓慢,轻而易举就被追上。 齐枳一把捏碎他们的骨架,一拳撼断他们的筋骨,毫不费力。 纵使这些低境灵修已经使出浑身解数,拿出看家法宝保命符箓,但在绝对的实力碾压下,实在无济于事。 在齐枳痛快捕杀剩余空中灵修时,其余三艘大船已经改变航向,加足马力四散逃跑。 为减轻重量,他们将船上能够丢弃的一切都沉入海底,甚至包括身上的弓箭与弯刀。 遇上这么个家伙,凭借这些玩意压根无法抵挡,倒不如卸去这些个累赘。 情况既然已经到了这般危机时刻,他们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能够保住性命才是真的。 求生的欲望头一次表现得如此强烈,以至于所有海盗居然在齐心协力为舵手加油呐喊,情形略有滑稽。 吕凌帆见他们要逃跑,自然是不答应的。 他迅速踏地,自小舟上一跃而起,手持长枪踏上距离最近的一艘大船砍杀而去。 他虽然只是第四境的青魂境界,比不得如今齐枳的实力,但所有海盗队伍里的所有灵修都已被牵制吸引。 面对这些凡夫俗子、凡人之躯的普通海盗,吕凌帆就是无敌的存在。 因此,在他持枪上船的一刻起,就掀起了又一场屠杀。 这些海盗可没有怨流军精兵皮糙肉厚,那磨砺多日的锋利枪尖仅仅在他们的后背一点便足以将其彻底扼杀。 如果稍微加些气力,他们的筋骨都会被挑断。 海盗们望着妖怪一般的师徒二人欲哭无泪,只得拼死抵抗。 但他们手上的兵器都已丢掉,只能依靠人数优势进行肉搏。 海盗们自发扑向吕凌帆,几十人将他狠狠压在身下。 然而,这并未能阻止吕凌帆的杀戮。 他浑身聚气,猛然一震,立即震飞十几个海盗。 然后迅速爬起身来,右手持枪继续刺杀,左手则弹出一道火拳。 火拳递出,有死无伤,七八人的躯干被上千度的高温瞬间融化。 吕凌帆日日磨练枪法,枪挑这些海盗的皮肉之躯没有丝毫阻力。 锋利枪尖将海盗们的躯体一分为二时,感受不到丝毫阻碍。 每一次贯穿腹部,横切头颅,便有成片成片的血迹溅满他的身体。 吕凌帆胸中蕴含一口怒气,这股怒气恨意不仅仅来自于对这些海盗的痛恨,他们手下的无辜亡魂不计其数,他们的强盗行径与怨流军其实别无二致,都是该杀之人。 但更大一部分原因,那股难以发泄的怒火是来自齐枳。 他知道雯苑对齐枳何等重要,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但他明白,心爱之人的遗物绝不容践踏。 气急的吕凌帆手中长枪挥舞速度越来越快,扑溅在身上的血液也越来越多。很快,他的衣衫都已被腥血渗透,满是腥臭。 他左砍右杀,赫然已经成了一尊血人。 脚下大片大片的血迹流淌涌动,但这些血迹不是他的,而是他身后倒下的成片海盗的尸体所留下的。 第394章 师徒合力三船摧 眼见驾船脱身逃跑无望,海盗们开始疯狂反扑,连舵手都放弃了航行。 他打开战船仓库,又丢出数百把弯刀。 尚未领教吕凌帆枪法的海盗们捡起弯刀一鼓作气,几十把弯刀齐齐砍向吕凌帆的身体,却得到了奇怪的反馈。 他们的弯刀明明重重砍下,却仿佛砍在了钢铁之上,传来一声声闷响。 甚至有几把弯刀因用力过猛反受其害,直接卷刃或碎裂。 有几人因用力过猛遭到反噬,手臂肌肉受损。 吕凌帆大喝一声,横扫之下,拦腰斩断十余入,紧接着催动起火灵根来。 其周身滚滚熔岩疯狂涌动,瞬间融化了几十条性命。 海盗们看到这个虽比不得疯子齐枳却更为可怕的小怪物,已然吓破了胆。 既然挡无可挡,逃无可逃,他们只得转身跳船,从死路中谋求生路。 然而,此地距离他们的大本营尚有几百里路程。 他们一介凡人躯体其实是不大可能游完全程的,随时都有可能体力不支、身体痉挛抽筋而被大海吞没,亦有可能被海中随时冲出的凶兽吞食。 如果是此刻海面平静,他们尚有一丝存活几率。 然而,方才齐枳发威,一招一式引得方圆惊涛不止,海浪涌动,他们能够幸存的一丝几率也变得模糊渺茫。 但他们哪里还有的选? 如果弃船逃生,说不定还能寻得其他船只向其求救,或者寻个浮木飘回。 若是硬守,就得面对那个浑身是血的小恶魔,被他毫不讲理的一击毙命。 后者选择,可是连仅存的一丝丝机会都丧失了。 近百人丢盔弃甲,痛哭流涕,仿佛在逃离人间地狱。 海盗们当然不会忏悔先前的所作所为,不会去想象那些曾经无辜丧命者是何等感受,只会怪自己运气不好,或者怪罪头目嘴巴太贱。 人总是如此,非得到命悬一线之时才会感叹活着当是如何美妙。 吕凌帆左砍右杀,已是挡无可挡,模样像极了禹城守卫战时开启星消后半入魔的样子。 这艘大船很快就被他戳拆得几近破损,成片成片的碎块坍塌。 船上也几乎没有幸存者,只有被血水浸泡的一众尸体。 齐枳此刻已经将所有海盗灵修尽数杀戮。 至于他们所祭出的保命底牌、各方法宝,皆是拦不住一个比他们强出四、五境的高手。 吕凌帆清剿战利品,其实也没有收获太多,只是捡取不少能够换钱的物件一并带上。 毕竟他也没指望从这些海盗身上搜出什么稀世珍宝。 清扫完毕,吕凌帆为这艘大船做最后的告别。 他一掌震碎本就残破的巨大甲板,无数熔岩自指尖四散开来,数不清的面目全非的尸体被熔岩付之一炬,化作焦灰一片。 下一刻,整艘大船彻底被火焰吞没,白日的大海上赫然起了一团巨大的烟火。 海上熔岩,倒是奇观。 吕凌帆跃入深海之中,奈何衣衫上的血迹已无法消减。 无奈下,他只得褪去衣衫,露出满是疤痕的身体。 他撤回小舟,不准备过多干预,要让自己的师傅亲手手刃这些家伙,尽可能发泄他内心的痛苦和愤恨。 四艘巨轮已去其二,其余两艘在吕凌帆与齐枳屠杀时已经分别朝着两个方向行去几十里。 但两个大家伙的速度又如何能比得过愤怒的齐枳? 吕凌帆心领神会,操纵小舟死死咬住其中一只大船,避免让其逃生。 齐枳则动身去掀翻另一只大船。 大发雷霆的六境地涌境之能实在不容小觑。 在齐枳登船的那一刻,整艘船只,乃至附近一小片海域都随之震了一震。 “震山海!” 齐枳发动了吕凌帆从未见识过的灵技。 只见他的手掌缓缓抬升,然后以极速重重落下。 绸缎形状的白色气流从指尖爬升,汇聚在齐枳头顶处,形成一幅虚幻的图画。 吕凌帆定睛一看,那似乎是一幅满载山海的虚影图。 须臾之间,这幅虚影图从石砖大小扩大为半只船体。 一瞬间,万籁俱寂,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气浪从天而降,引得船上的海盗们肝胆俱裂,面目狰狞,仿佛生不如死。 那气浪之强,饶是相隔数里的吕凌帆都有些难以抵御。 他感到胸口莫名阵痛,仿佛真的被那图像虚影中的大山压住,动弹不得。 震山海灵技之威,让海域再度沸腾不止。 一重重高大的浪花席卷而来,力道再大一些恐怕就会招致一小片海啸。 齐枳面前的百条躯体一个个被这股凶狠气浪震得粉碎。 山海图落下的那一刻,他们的身体顷刻间炸裂,化作一团肉泥血水,惨不忍睹。 四方海水咆哮更甚,船只几乎不能正常运行。 底层钢板接连炸裂渗水,战船随时都有可能侧翻跌入海水之中。 普通人的性命,在境界高深的灵修面前,真的如同蚂蚁一般不堪一击。 船上的躯体接二连三地炸开,甚至不能等到他们说完遗言。 他们肯定也没想到,明明是一次普通的出航劫掠,竟成了他们的末日。 吕凌帆紧追着眼前的大船,视线却不曾偏离齐枳方向。 他只是看到被血水染红的一方海水,对齐枳的敬畏又增加了几分。 船上有海盗发现了紧追不舍的吕凌帆,随即动用船上一切能够拿起的物品朝着吕凌帆狠狠投掷。 然而,吕凌帆左躲右闪,那些投掷物始终无一命中。 哪怕明明看着铁块已经正中吕凌帆方向,却被小船外部的护盾弹开。 海盗们这才知道,原来吕凌帆左躲右闪的样子不过是在挑衅。 他人在小舟上压根不会受到任何威胁。 海盗们又气又恼,倍感耻辱却是无可奈何。 浓烈的血腥味引来无数海洋生物环绕。而齐枳的震山海灵技尚没有停止释放,于是这些靠近船只的凶兽或海洋生物也都被震裂、爆浆。 当齐枳离开时,整艘船体也已经解体破碎,与无数尸体碎片一并沉入深海之中。 师徒二人三下五除二,轻轻松松就摧毁了三条海盗巨舰,斩首无数。 海盗们的尸体七零八落地滚进大海,血色染红了周边海域。 齐枳回到小舟之上,双眼微眯,锁定紧追的最后一条船只。 第395章 留下活口询真相 师徒二人并肩而行,踏上了四艘大船中的最后一艘。 尽管剩下的百人早已丢盔弃甲,跪拜乞求,但齐枳的心中并无半点怜悯。 就如当年那些侵犯了雯苑的畜生,他们犯下的滔天罪孽,不可饶恕。 齐枳当年硬是凭借云起境圆满的实力,对抗多个云起境巅峰的强者,堪称同境对战一对多的典范。 需得知晓,到了这第八境界,已然开始触及到蕴灵世界修行一途的高点。 能够达到八境者,至少也要是地乙天资,他们必然是各个地方的骄子强者,是一家一姓一宗一族乃至一国的宝贝所在。 因此,他们傍身的秘宝法器数不胜数,保命底牌则更多。 然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五人齐手,都挡不住怒火冲天的齐枳。 要知道,六境以上的对战,重伤对手易,可若想真正震杀对手,十分困难。 一方面是因为到了六境地涌境,他们的生命力已经十分强悍,除非跨境,否则同境不易杀敌,只能重创。 再者,想要逃生使出浑身解数,废去半条性命总能成功的。 百年前便有两位一品宗门的长老因私人恩怨大打出手,两个第九境的扶摇大仙,为避免伤及无辜便同时进入一方没有禁止的小天地。 他们酣战一月有余,仍是没有分出胜负。 最终其中一位使用阴谋诡计,依靠特殊方法打开小天地的通路,召集门下所有弟子对另一方展开劫杀。 即便如此,那位陷入绝境的长老仍然以半条命的代价逃出生天。 由此可见,如果单纯想要逃跑,实在太过简单。 有些方法甚至能够通过自废一身修为金蝉脱壳。 然而,暴怒后的齐枳却以一敌五,将他们一一震杀分尸。 面对无数底牌、无数法宝,甚至有一人祭出地字号兵器,又有一人祭出地字号灵技,他仍然挡不住齐枳的怒火。 如果抛开一切正义邪恶,撇去一切三观不谈,这六人无论谁死都是蕴灵世界的一大损失。 齐枳却为了雯苑的仇恨,不顾一切地将他们斩杀。 他的心中只有二字:雯苑。 齐枳在同境对攻中,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他的本命兵器破碎,身中剧毒,境界倒退整整两境,才换掉了五个八境强者的性命,这便是盛怒之后的他。 然而,今日他面对的只是近千名小小的海盗,又怎能挡得住他的怒火? 齐枳手持飞扇,大杀四方,血腥程度令人触目惊心。 吕凌帆不禁用手掌遮住双眼,他担心自己看过太多尸体后,夜晚会沉沉睡去,多做噩梦。 齐枳的气势犹如排山倒海,他每跨出一步,就有身旁几人被震飞入海。 他手中的折扇横劈竖砍,虽然并未真正接触到任何一人的身体,但那些人却七窍流血,皮肤溃烂,宛如受到了无形的攻击。 齐枳一步步前掠,身旁的尸体也一个个积压,直到他踏至身前最远处的船头。 此时,近千名海盗中只剩下最后一人。 那是一个身材矮小,年龄瞧着约莫十岁的孩子。 此刻,他已然双目无神,万念俱灰,仿佛已经放弃了所有的希望。 这般近乎绝望的眼神,让吕凌帆略有动容。 他缓缓闭上双眼,只待齐枳最后手起刀落,让这个少年的头颅落地,转世投胎。 但齐枳的折扇这次却实实在在地碰到了那个小海盗。 小海盗猛然睁开双眼,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发现它居然还在! 吕凌帆心中也有疑惑,他心想大概是齐枳看到这个少年后心生恻隐之心。 不过他很快想到,齐枳一开始便叮嘱自己要留下活口的。 看来这个小子是走了狗屎运。 他踏上前去一观,发现齐枳那对血红的双眼已经恢复了常态。 “你这般年纪,本有无限可能,”齐枳沉声说道。 “为何会选择做这强盗?你可知多少与你同龄的少年因你们这些盗贼滥杀而失去双亲,那般痛苦,你可曾体会?另外,你看过这么多死在眼前的同伙,知不知道那些无辜的过路商人平民心中对你们如何厌恶,人人得而诛之。” 少年海盗的心脏蹦跳到了嗓子眼,极度紧张之下,他竟没发觉自己的眼角已经留下了两串泪水。 他颤抖着答道:“大人莫怪,请容小人解释,做这强盗行径本非我本意。” “家父家母本是观灵大陆中某郡城被发配到深山劳作的囚徒苦役,三年前偶然间被一强者于山野中解救,同样的,获得自由的代价便是被强拉入伙。我们一家三口莫名其妙被转移到了这海盗老窝中。想要在此地活下去,每家都要至少出一男丁成为海盗,父母因长期劳作身染重病,我便自告奋勇替父入伙,也算顺理成章成了一海盗。” 齐枳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听他说下去。 少年海盗识相地一把撕开身上的海盗统一服饰,似乎刻意强调自己想要摆脱离这个身份。 他立即跪倒在地,声嘶力竭地嚎哭道:“成为一方祸乱人间的强盗并非我的本意,我实在不愿背负如此恶名骂名,只是我的父母都在他们手中,生死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情,自己也不得不为其卖命。” “但我敢保证,敢起誓,我的手上从未沾染过一丝无辜鲜血,那些肮脏的勾当也尽数与我无关。我总共随行出海三次,第一次装作晕船休息了全过程,第二次领头者大发善心,只是掠夺了那些商船上值钱的货物,并未伤及无辜。我也仅仅是参与了搬运,第三次,便是此番出海,也是我印象中规模最大的一次。” 吕凌帆双手环胸,漠视道:“只是千算万算,没料到会遇上我们二人,是吧?” 少年海盗不敢答话,又给吕凌帆磕了个响头。 “我们的头儿设想让我们劫掠今日通行此地的货轮,不料遇上了二位英雄。不过二位将这些混蛋一网打尽,也算是为民除害,顺应了天理公道。” 第396章 少年海盗的求饶 吕凌帆俯下身子,语气复杂地说道:“虽然不能保证你的言语有几分真几分假,但我觉得你既然耻于与海盗为伍,就该想方设法脱离他们,连并带上你的父母,取道广袤世界上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去做那些你认为正确的事情。而不是一味顺从,直到事态无法改变的时候。” “大人教训的是,可我的胆怯怯懦,让我一步步踏足深渊无法自拔。我当真不是想给自己找什么借口,而且我也多次想过自尽,只是因为……”少年海盗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无奈。 齐枳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你们这些家伙,消息倒是灵通得很,居然晓得何时会来往船只,连他们经过的时间都能准确算到。” 说话间,那几艘原本计划被海盗劫掠的巨大货轮已经从他们身后几十里外迅速通过。 船只的外形特征、规模都与少年刚刚的描述大差不差,这显然是一桩非常恐怖的事情。 齐枳也因此判定,这个少年没有说假话。 但他口中吐露的,也绝不能全部称为实情。 “岂不说明某个州郡的几十渡口中会有内鬼存在,专门给这些祸乱一方的海贼提供消息情报。”齐枳沉吟道。 吕凌帆催促少年海盗登上自己的小舟,少年只得照做。 待他起身时,浑身已是酸胀僵硬,额头与膝盖都是血红。 “师父,您尽管拷问他,这最后一艘贼船交给我来搜刮,事后必会将其摧毁。” 吕凌帆冲着齐枳嘿嘿一笑,转身化身“强盗”登船而去,开始光明正大地大肆搜刮。 齐枳则将少年海盗逼至小舟角落,身后便是茫茫深海。 凭借齐枳强大的内力压制,小舟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稳稳行进,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宛若行驶在平静湖水中。 齐枳审视着少年海盗,沉声道:“接下来我要盘问的事情,你不许吐出一句谎话。若是从命,饶你不死。” 压迫感扑面而来,但听那话语,少年却如获大赦,千恩万谢道:“老爷,我一定遵从。但凡我嘴里说出一句谎话,我便遭天打五雷劈!我那一双父母也……也同我一样。” 听起来倒是足够狠辣,齐枳没有发出反对声音。 他顺手掏出吕凌帆放在船上的千撰图,左右摆弄。 少年海盗看到如此神奇的地图,居然能够随心所欲地放大缩小,甚至能准确锁定两人所在方位,堪称神奇。 “你们的老巢……总部大本营在什么方位?要具体一些。” 齐枳沉声问道。 “既然他们犯了错,那我接下来便要去震一震你们的巢穴,闯一闯那道龙潭虎穴。” “在我们东侧七百里外的绵延巨大群岛,对对,正是这里。” 少年海盗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齐枳的指尖也随之锁定在那片突出的群岛上。 千撰图上清晰地显示着,那片群岛共有七座大岛,三十余座小岛,联合起来的面积规模十分广大,远超过他们先前经历过的十大连岛。 齐枳审视着地图,心中暗自惊叹。 这片群岛的面积,简直已经抵得上两成郡地。 如果再有四座规模类似的群岛联合,那便能够组合成为一郡大小的不俗领土,相当于一座逍遥法外的海上小国。 “大人,或者我能否冒昧地称呼您一声神仙老爷?” 少年海盗小心翼翼地问道。 “毕竟您的强大在我眼中已经与神仙无异。您手上的这活地图可真是个宝贝,凭此图便可胜过世间几万万张堪舆图堆叠,实在方便巧妙。如此法宝,也只有您这般神仙的慧眼才能寻得。” 齐枳没有理会这滑头的马屁夸赞,但心中对吕凌帆的眼光却略感骄傲。 他罕见地夸赞道:“此物是我那小徒弟的,凭借此图不但可以窥探蕴灵世界六洲大势,还能清楚观察到方圆百里内的移动之物,无论是死物还是活物。”说着,他指着图上不远处的黑点,然后远眺,正是那一队商船货轮。 少年海盗一听,心中更是羡慕不已。 他想到吕凌帆方才大杀四方的模样,眼神炙热。 那少年比自己长出几岁,却已经是青魂强者,前途无量。 而自己地丁天资,此生想要踏足青魂境,也略显困难,除非遇上什么天大的机缘才行。 齐枳继续发问道:“你方才说自己想过自尽?”他缓缓绕着少年海盗走了几圈,少年心神震荡,冷汗直流。 “那么为何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若是你早早自尽超生,说不定因你罪孽尚浅还能投胎到个寻常人家。”齐枳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 少年眼神落寞,双臂耷拉下来。 “我的确多次想过自尽,但每次心生此念时,又会念及在世的父母。如果我的死对自己而言是一了百了的解脱,可对他们来说,便是唯一能够支撑他们活下去的希望勇气便都破碎了。” “他们本已是颜面尽失,连姓名都不配拥有的囚徒弃民,如今又被‘解救’,不得不落草为寇。我知道,我能够活下去是他们能够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少年海盗的声音里满是无奈。 齐枳将信将疑,但凭借他的经验,少年的语气与情感流露都不像是在说假话。 “这是原因之一,另外一个原因才是真正保我活命下来的。我曾向往羡慕大人您这般强大的灵修,拥有排山倒海之能,甚至移山填海。羡慕那些灵修快意恩仇,可御剑飞行,可乘龙出海,何其快哉!”少年的眼神中闪烁着对灵修世界的渴望。 齐枳翻了个白眼,调侃道:“你想做灵修,就仅仅只是为了帅?” 少年却十分坚定地点了点头,回道:“成了灵修,自然是帅的,而且无拘无束,潇洒极了。最重要的一点是,一旦在我们国家突破成为三境观明境灵修后,便有了成为一船海盗头目的权利,届时我的父母都会被解救,会过上更好的生活。他们会名正言顺成为国家的臣民,而不再受到胁迫。” 第397章 百雄国与洛千秋(上) 齐枳被刚咽下的茶水呛到,沉声道:“你们的国家?莫不是指那海盗巢穴?” 少年颔首道:“正是,不过这是后话了,老爷我们可稍后再议。至于我求生缘由,尚未言明。” 齐枳的怒意已消去大半,自然不会对一个孩童动手。 他欲寻那海盗头子以泄愤。 他睨了一眼没心没肺的徒弟,只见吕凌帆正在大肆搜刮海盗船上的财物,好不惬意。 如此看来,吕凌帆才是更具盗贼天赋之人。 少年见吕凌帆如此,心中艳羡更甚。 能有不凡的修为境界、天资聪颖,又得一位功力高深的师父,此恐为他心中之完美模样了。 他揉了揉跪麻了的双腿,但仍然保持着尽显尊敬的姿势,缓缓道: “我本是地丁天资,只能唤醒品质较差的白银气海,心想此生大概都得不了大造化了,只能庸碌至死。老天爷不愿赏饭,那便谁也没办法。可我坚信自己有出人头地的一天,于是我日日勤学苦练,几年下来,终于得了回报。” “就在此次出航的前几日,我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了突破的迹象。探查之下,我竟然已经入了驭灵境,成了真正的灵修。或许在大人们看来,驭灵境入门的灵修与凡人没什么区别,但在我看来,于我而言,这已然是一桩奇迹幸事。” 齐枳望向海面上漂浮的尸体,不解地问道:“既然你已是灵修,为何还把自己埋在这人堆之中?” 少年给出了十分恰当的回应:“大人您听过‘韬光养晦’么,或者说‘潜龙勿用’?我如今根基尚浅,内力薄弱,需要一点一点地慢慢向上爬。他们这些灵修每次都要身先士卒冲锋陷阵,稍不留心就会被杀死,我才不傻。我要暗中积蓄力量,不为人所知,直到自己成为观明境灵修的那一刻,堂堂正正地站在大王面前。” “你所说的大王,也就是这所‘海盗王国’的皇帝?”齐枳问道。 少年点了点头,虽然名义上叫大王,但他的语气里分明透露着些许不屑与愤恨。 至于是不是因为那人囚禁了自己的父母、逼迫自己落草为寇而心生此念,齐枳不得而知。 齐枳对这个颇有心机的少年愈发感到兴趣。 算他福大命大。 如果他不是撞了大运成为幸存的最后一个海盗,恐怕此刻已经身在黄泉了。 命运总是这般会开玩笑,偏偏是他活了下来。 既然上天留他一条性命,那齐枳也不便再收。 他可没有嗜杀的习惯。 如果少年所说的均为实情,他便算是捡下一条性命。 “站起来说吧。” 齐枳观察到少年的双腿已然麻木发抖,便予以特赦。 少年起身后三拜齐枳,汗水疯狂地坠地,打落在船板上。 齐枳悠闲地坐在躺椅上,顺手倒了一杯新沏好的茶递给少年。 少年面露惊恐慌张的神色,连忙推辞道:“小人万不敢受大人如此尊重,仙人茶水,小人一介平庸资质怎敢享用。” “是怕我在茶水里给你下毒?”齐枳看到少年这般窘迫模样,倒也没有生气,淡然道。 “不喝算了,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略显为难地开口:“我是不配拥有姓名的,无论是作为观灵国的囚徒之子,亦或是……作为一个海盗。我只有一个编号,平日里他们在岛上也是称呼我的编号,二七七三。” 齐枳眉眼一抬,“这个什么狗屁编号太难记了,也不好称呼,我就叫你小海,怎样?” 小海……小海盗?少年心中疑惑,但仍然抬手作揖道:“多谢大人赐名!” “那么小海,现在你可以为我讲述一番你那国家的事了。”齐枳说道。 小海领命,正准备滔滔不绝地讲述,却听到巨大的金石响声。 吕凌帆的长枪挑落了象征着海盗势力的桅杆长旗,而后以熔岩将船体覆盖,彻底焚毁。 载着千余海盗的四艘战舰被一一拆解破坏,与无数海盗的亡魂一并没入深海。 满载而归的吕凌帆跃上小舟,听到小海要讲故事,顿时来了兴致。 小海对吕凌帆拜礼,吕凌帆没有回应。 他怕拿捏不住热情的分寸,害得齐枳难过,于是干脆选择无视。 小海也并没有气馁,转而向齐枳讲述起海盗王国的事。 “跟随父母在群岛上生活了几年,我对他们国家的运转规律已是十分了解。群岛国家的诞生始于二十年前,一位名叫洛千秋的读书人因受不了仕途上的沉重打击与家破人亡,心灰意冷之下便远离观灵大陆千万里,孤身漂泊来到这片尚未被开发的巨大岛群。” “他一开始的意愿倒不是占山为王、落草为寇,他只是想寻一处僻静之地、与世隔绝之所,能够忘却淡然世间之事,大不了郁郁而终。后来,有两个盗贼同样相中了这块远离地面的肥沃膏腴的大岛群,想要作为他们的总部。” “洛千秋那时已是四境青魂境修士,自然不惧怕那两船普通海盗,轻而易举地将他们打服收编,作为自己的手下。后来他仿佛受到启发一般,真正有了占据群岛、开辟新国的念头。” 小海刻意模仿出洛千秋的心理感受,仿佛这个还没有建国时间长的少年是当时的亲历者一般:“好,既然你们观灵大陆的皇室一族不认可我的才能,既然你们的内里已然腐朽不堪,倒不如让我洛千秋也尝一尝称帝的滋味。” “洛千秋收编了百余名海盗,一并侵占了他们的财富积累。后来,他四处奔走,将那些与其同在官场、志同道合却不得意的兄弟尽数接来岛上,作为他的智囊团为其出谋划策。这些个曾经混迹地方的九品芝麻官居然真的将此事做成,关于建国的一系列章程迅速出台。当然了,他们的国家并不为人所知,目前来看也不可能被六块大陆任何一方承认,毕竟岛群的面积还没有一郡广大。洛千秋此人,便是如今这海盗国的皇帝。” 第398章 百雄国与洛千秋(中) “称帝并非是他的臆想,他真的付出了实践。为了获得认可,他拉拢了几千里外同为海上势力的四、五品宗门。那些弱小的宗门甚至不需要对洛千秋的国家提供任何援助,只需要承认他国家的存在,便能每年收获一笔不菲的资助。这自然是一桩极好的买卖,一方图名,一方为利。这些个弱小势力联合勾结,后来与六陆的几十个港口也有了腌臜勾当,以获得某些船只出航的准确情报。” 齐枳陷入沉思,对于洛千秋的一系列手段,甚至流露出些许赞赏之意。 然而,这绝不意味着他认同那家伙纵容手下肆意杀戮、残害无辜。 如此匪类竟怀有如此宏大的志向,若今日不除,日后恐成大患。 小海讲得兴致勃勃,不自觉排起手来:“他甚至创立了国号,自号百雄国,寓意百年之内必能崛起,成为海上霸主。同时,按他所言,百雄一词还代表他要招揽培养百位勇士,占据海上百座大岛。总之,百雄国的释义繁多。随着欲望和野心的膨胀,他的抱负是要将方圆数万里的海域与群岛尽皆纳入麾下。” 齐枳听得全神贯注,并未打断小海的话语,只是缓缓地抿了一口茶。 吕凌帆在一旁默默地将手串碎片拾起聚拢,放入一个木盒中,试图粘连修复。 这活儿没人吩咐,他如今也算是明白了一些事理,知道如何“伪装”成一个乖巧的徒弟。 虽说只是表面功夫,但至少这样不会挨骂。 小海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百雄国的方向,叹息道:“我深知此类专事烧杀抢掠之徒不可饶恕,他所背负的血债更是罪大恶极。可那洛千秋说来也是个可怜人,事已至此,实乃形势所迫、命运所定。他本是观灵国六品官员,人微言轻,又因过于执拗而站错队,以致父母皆遭莫须有的罪名迫害,这才令他步入癫狂歧途。如今罪孽深重,已无回头之路。” 吕凌帆没来由地插嘴道:“世上可怜之人可不止他一个,可那些被他残害的平民百姓,那些过往的商人,他们哪个又不是无辜可怜的呢?本来都是为了生计奔波,却被海盗残害,你可知他们的父母家人,他们的孩子又将如何度日?” 小海一怔,不再为洛千秋开脱。 他自己本就对洛千秋有些恨意,没必要据理力争,反而损害自身。 如果眼前的两个家伙真的能够铲除洛千秋此人,说不定能够让百雄国的所有民众解脱,不再受其掌控。 “洛千秋最开始依靠自己为官多年积蓄招募了几十名死士,连同收复的百余名海盗一同行动,专门解救那些观灵国各州各郡乃至各个城池乡野的役囚,将他们尽数从贫瘠边境带到百雄国内各岛开荒发展。” “一来二去之下,百雄国境内的人越来越多。他会常常为被解救的奴役洗脑,令他们心悦诚服,誓死效忠。咳咳,事实上也只是表面效忠而已,暗地里都要唾骂他一声。毕竟名义上解救了我们,其实还是受到压迫压榨。如果不从,他便威胁我们的家人。按照他独创的百雄国律法,竟是强行让各家各户都出那一两个成年男子去做海盗。” “从洛千秋登岛一刻开始算起,百雄国发展了足足五年后,其岛群已经是一片片小城。位于中心位置的主岛更是一座较为繁华的巨大城池,各类生活设施应有尽有,甚至连城墙都开始着手修建。” “又五年后,洛千秋开始不断派遣岛内民众作为海盗出航,一笔笔财富积累,势力日渐庞大。又是很长一段时间后,他们已经掠夺了无数财富,并堆积了几十条质量完好的大型船只。洛千秋花费重金,指挥海盗们把大船改造为战船,以便增加海上战力与压迫感,于是他们的综合实力又一度增强。” “百雄国,洛千秋。” 齐枳饶有兴致地思考着这几个名字,心中暗自打算。 “无论是国名还是人名,都起得有些水准,可惜他命薄,压不住这些字眼,今日便要葬身在自己创建的国家中。” 小海话匣子一开,便如行云流水般讲述起来,心情渐趋平和,紧张之感亦消散无踪,先前的口吃亦不复存在。 因其自身尚有价值,故他坚信眼前二人定会留其性命。 “此后十年,洛千秋治下,百雄国海盗团伙日益昌盛,观灵国边境险地的苦囚皆获救安置于此。” “历经二十多年的繁衍,现今岛内海盗约有两千余人,然其总数实不止此,尚有千余海盗已外派至各大陆某某港口,或潜入某沿海小城的核心要地,专为百雄国源源不断地提供情报。至于岛上的普通民众,男女老幼则多达三万余人,已初具一方小国之气象。” “两千海盗,此番行动竟一次出动半数,且已尽我们等歼灭,。” 吕凌帆饶有兴致地问道:“莫不是你们的洛姓皇帝卜卦算得此番海上将遇我师徒二人,故而派出如此规模欲要设法拦截,以为凭人数优势便可将我们二人擒获?” 小海用力摇头,道出真正缘由:“之所以发动此等规模之海上行动,皆因今日劫掠之目标货船中,据传有整整两瓶供给潮涧大陆某世家大族之劣等灵玉液。” 齐枳瞳孔剧震,惊愕万分。 灵玉液乃世间稀世珍品,每一滴皆价值连城,不仅可稳固修为、加速修行,更有助于突破境界之桎梏,乃至扩充精神气海,实乃不可多得之宝物。 虽服用灵玉液无法助灵修改变天赋等级,但足够多之灵玉液加持下,完全有能力将地甲之白银气海扩充至类似天丁资质黄金气海之大,拥有更多灵力储备。 无论作战还是修行,自然皆能获益匪浅。 齐枳转念一想,发觉此事似乎有蹊跷。 第399章 百雄国与洛千秋(下) “整整两瓶劣等灵玉液,分明是有市无价,往往被作为特大赛事的奖励出现。这么尊贵的东西,怎么可能只是用一队普通货船装载?又怎么可能没有舰队或强大灵修坐镇护卫呢?你们这消息究竟可不可靠?” 小海略显无奈地摊手道:“这些内幕我也没有太多了解,毕竟我只是个入行两年的新人小角色。但按照前辈们的说法,洛千秋似乎与多国的多个家族都有合作联系,甚至与官府的渡口港口也有利益往来。他安插在各地的眼线棋子更是当年跟随他一同开国的故人,值得信任,因此能够得到许多秘辛。至少在我入岛的几年之内,他们从未失手过。” “这就奇怪了,如果消息属实,大概会引起多方势力哄抢才对。莫不是灵玉液的消息是有人刻意走漏风声,幕后之人则另有所图?”吕凌帆皱眉思索。 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乍现,竟呆傻地望向齐枳,激动地说道:“师傅,那货船还没走太远,我们要不要争抢一番试一试?您想想看,那可是整整两瓶灵玉液诶,比整个百雄国都要值钱。虽然有风险,但毕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齐枳重重一掌拍到吕凌帆的脑袋上,吕凌帆扶着吃痛的脑袋不敢继续说话。 “你怎么就肯定那货船上一定就有灵玉液?再说了,我们如果真做出这般勾当,与那些刚刚被我们杀死的海盗有何区别?最重要的一点,既然消息大概率可靠准确,一定是幕后有人在推波助澜。要么想要借机探查消灭海上的所有恶势力,荡平海患;要么是料定有恩怨仇人出手,那人想要将其在海上抹杀。” 齐枳认真的模样让吕凌帆不敢再开任何玩笑。 他缓缓说道:“无论是哪一种原因和理由,我们都只当不知此事,这才是正确的做法。万一那不起眼的破旧货轮中走出一位第九境的扶摇大仙,别说我护不了你,连我都没有逃跑的可能。” 吕凌帆讪讪道:“弟子知错了,师傅教训的是。” “或许是洛千秋对此也有所顾虑,才派遣大队人马探其虚实,以保证任务成功。” 小海望着齐枳的自言自语,听得有些晕乎,云里雾里的。 不过他仍然不敢懈怠分毫,继续介绍百雄国的情况。 “洛千秋在国内声望极高,同样也是岛内战力最高之人。岛内民众表面上虽然都视其为救命恩人,对他顶礼膜拜,但私底下其实并没那么尊敬他,甚至在背地里会唾骂几声。主要是他的实力足够在岛内作威作福,面对他强硬的压迫牵制,众人没有任何办法。” 小海吸了吸鼻子,不忘补上一句马屁:“当然了,在大人您面前,他就显得不值一提。” 齐枳听闻不为所动。 挨打后的吕凌帆继续修复那串手链,但心思仍然在洛千秋与百雄国身上。 他忽然转头问道:“你所说的岛内战力最高,这洛千秋是何境界?” 小海伸出右掌,特地注明这是五根手指。 “他在三年前迈入了第五境界峥嵘境入门,三年磨砺加以丹药滋补,如今已是峥嵘境稳固。” 灵修一途,第五境界即为峥嵘境。 峥嵘一词,本用来形容高峻山峰,亦表示突出不凡。 继青魂境界生出青魂后,气海内青魂得到灵力滋养不断生长壮大,自然也会反哺身体。 青魂体型不断扩大,精神与灵魂的力量不断在内里积蓄压缩,青魂外表缓慢形成一座峥嵘小山状,令灵修心智坚定不动如山,不易心神失守。 峥嵘境界更在青魂境肉体如刚的前提下再度强化,力量增长数倍不止。 传闻中,也只有迈入峥嵘境后才有资格驾驭那天字号灵技、天字号兵器。 峥嵘境以下不说完全无法催动,但凡接触都会受到不可磨灭的创伤。 由此也可见得,位于兵器、功法最高序列的强大存在,名副其实。 达到峥嵘境界,无论在蕴灵世界何地都已经能够获得不小重视。 尽管散落在六洲的四大宗门、各大一品宗门,以及皇城、世家、隐世大族中,峥嵘境界仍然繁多普通,可在一方边陲、人烟稀少之地,以及这茫茫深海的海岛上,五境峥嵘已然是天花板的存在。 想那镇守禹城的城主常道豪,也仅仅比峥嵘境多出一个境界而已。 吕凌帆沉默片刻,随即探查气海内的青魂。 它仍然是小小圆球,没有任何形成山岳形状的迹象。 “罢了罢了,我只是刚刚迈入青魂境,这种事情急不得的。” 吕凌帆自我安慰道。 “峥嵘境稳固,对我而言倒是没什么,可对我的徒儿应该算是不小的挑战。” 齐枳嘴角忽然浮出一抹笑意,面向吕凌帆。 正是这抹堪称阴森的微笑足够让吕凌帆胆寒。 吕凌帆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望向齐枳,语气里夹杂着复杂的情感,试探道:“师傅,您不会是想让我越境挑战那个洛千秋吧?我们二人的差距可比一境还要多。您现在就我这么一个好徒儿,若是死在那岛上,谁给您打擂台,谁给您养老送终啊……啊呸呸呸,您寿与天齐,永远不死!” “永远不死?呵呵,你这是诅咒我成老妖怪吗?这世上哪有不死之人,哪怕是境界至强者也未必能够永生。日后你在我面前不必有任何忌讳,大胆直言即可。”齐枳笑道,话语中带着几分洒脱。 小海听完浑身不自在,总觉得刚才那个大杀四方的魔头与现在平静沉稳的齐枳判若两人。 他不禁暗暗嘀咕,这人的性情怎么变得这么快? 吕凌帆咽了口唾沫,不自觉回忆起对战风沙大侠时的情景。 那时自己已经有些狼狈,如今一想到齐枳要让自己不断挑战更强者,不禁有些慌乱。 他看向齐枳,眼神中充满了不确定和畏惧。 齐枳看出了吕凌帆的想法,和声道:“你与风沙大侠一战虽然艰苦,可也对自身大有益处。何况今日你已迈入青魂境,实力大幅度提升,数倍增长,惧他作甚?” 第400章 前往海匪老巢穴 “再说了,还有为师坐镇,若你出了岔子,为师替你擦屁股便可。一个小小峥嵘境而已,况且只是峥嵘境稳固,能够嚣张到哪里去?”齐枳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不屑和自信。 小海闻听此言,不禁面露惭色,心中暗自思忖: 在自己眼中,那强大无匹、目中无人的峥嵘境洛千秋,在此人眼中竟然如此微不足道。 他暗自慨叹,转念一想,此人战力如此惊人,能独战数百海盗,以手中折扇劈开坚固战船,以周身灵力搅动大海,其修为想必至少已达六境地涌境。 如此看来,洛千秋在他面前或许的确只能算是个小角色,难以掀起任何风浪。 更有甚者,此人对峥嵘境的轻视已到了令人咋舌的程度。 这位性情乖张的大高手,竟然妄图让自己初入青魂境的徒弟去与洛千秋一较高下,这究竟是对洛千秋实力的极度蔑视,还是对自己徒弟有着超乎寻常的自信? 在小海眼中,想要跨越一境作战,除非拥有稀世珍宝,否则绝无可能。 况且,这吕凌帆才刚刚踏入青魂境,而洛千秋却已稳居峥嵘境三年之久,这境界的差距,比整整一境还要多出些许。 想要以弱胜强,实非易事。 吕凌帆轻叹一声,终于放下了那堆已成碎片的手串,将长枪横放在膝前,坐立在船头。 “师父诶,别人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可我怎么感觉你对我这个徒弟一点也不心疼呢?虽然我经历过不少毒打,泡过狠毒的药浴,也算得上皮糙肉厚,但并不代表你的徒儿是打不死的小强,还带复活甲的那种。你得知道,我是真的有可能会被杀死的。”吕凌帆苦笑着说道。 齐枳脸色略有不悦,冷哼一声:“你敢拒绝我的要求?你可知,为师从来都是为你考虑。” “放屁!你就是想着让老子多挨几顿打,到了老酒馆的擂台上能够更耐打一些罢了。” 吕凌帆心里直骂街,但嘴上却不敢说出来,只能表面笑嘻嘻地应承着。 “罢了罢了,那我出战便是了。小小峥嵘境而已,作为齐枳大人的首徒,怎能心生半分惧意?何况日后说不定会遇上许多越境挑战的情况,就当提前熟练了。”吕凌帆苦笑一声,终于做出了决定。 齐枳这才恢复常态,表现出满意的样子。 他心里清楚,吕凌帆的青魂境可不是普通的青魂境。 他的四境是天等资质黄金气海支撑的青魂,是体内麒麟血脉、火灵根血脉、皇室血脉共同滋养的青魂。 同时,前三境界又经过魔鬼训练与昂贵药浴的打磨,十分扎实。 更何况,吕凌帆手中还握有地字号功法整整两部,火灵根力量也已经觉醒。 这般前提下,遇上峥嵘境入门未尝不能一战。 小海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让青魂境与峥嵘境硬碰硬,这简直就是以卵击石啊! 而且他这弟子不过刚刚迈入青魂境门槛,居然对峥嵘境表现得如此不屑。 不愧是师徒,两个人都是疯子。 他并不知道,吕凌帆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于齐枳看来,一旦吕凌帆深陷险境,他不会让吕凌帆强行催动星消损耗寿元阳气,而是会亲自出手把洛千秋打个落花流水。 毕竟他还指望着徒弟为自己打擂、获得奖品、为自己解除毒咒呢! “事不宜迟,我们此刻便动身如何?若让洛千秋嗅到半点风声,有所准备,我们反而会陷入被动。” 吕凌帆扑哧一笑,道:“所有海盗都已被我们剿灭,哪里还有人会给他通风报信。” 小海自然答应,同时向齐枳央求道:“大人,能否在清算那些海盗时,放过我的父母?他们只是被控制,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而且他们二人身患疾病,也不可能与海盗为伍。除此之外,能否让我跟在二位身边,哪怕当个奴才也好。” “我们只针对海盗,自然不会伤害平民,所以放过你的父母自然可以,但后者就算了。” 小海不愿放弃,跪倒在甲板上连连磕头,额头处磕出红印,显得十分真诚。 “就让我小海为二位当牛做马吧,我什么苦头都能吃,什么力气活都能做。我既然是老爷赐名,就让我小海在老爷身边报答赐名之恩吧!” 齐枳疑惑皱眉,不解道:“你为什么想跟着我们?你要知道,我们方才只差一点就取走你的性命。” “小海清楚二位大人是为民除害、伸张正义,如果方才真的将我误杀,小海也绝不心怀怨念。至于跟在二位大人身边,自然是希望能够学习本领,游历一方。我不奢求有个什么徒弟的名分,只作个跑腿下人即可。而且如今老爷要大闹百雄国,我作为带路者已成了百雄国的罪人,无处可去了。我知道只有跟在老爷身边,才能保住自己,保住家人。只希望大人开恩,我必将视二位大人为老爷,此生当牛作马。” 齐枳似笑非笑道:“此事后再议,我们此刻出发。” 一叶小舟划过几片血水,绕过无数烧毁的铁木残骸,笔直掠去。 三人按照千撰图的描绘以及小海的指引,朝着百雄国行进。 吕凌帆则细数此行缴获的战利品。 齐枳看着没出息的徒弟,只得无奈道:“一会解放了百雄国全境,他们这么多年来的收藏都将归于你手,不比眼下这些多得多?” 吕凌帆嘿嘿一笑,觉得师父的话确有道理。 他心中也在算计衡量,如果师父心肠一软,真的把小海这个资质平平的少年收为徒弟,那么自己这个首徒的地位自然无可撼动,作为开山大弟子的大师兄,地位稳固。 可是,小海与赤娇点点应该如何论辈分尊卑呢? 如果按照年龄,小海应当后来居上;可若按照收徒时间和修为境界,他应该唤赤娇点点一声师姐才是。 “罢了罢了,太过麻烦,不去细想了,反正万事听从师傅安排。” 吕凌帆心中所想就此作罢。 一叶并不起眼的两层小舟就这么在大海上飘荡,翻过层层海洋巨浪,驶向海盗群岛。 第401章 穿云破雾至岛前 广阔海域。 岛链群前。 小舟尚未行进多远,小海便立即点明,此刻已进入了百雄国的海域范围。 平日里,这片广阔海域就是海盗们的练兵场。 因为是几十座岛屿的连接,规模确实不小,足够开宗立派。 吕凌帆眯起眼睛远眺,远隔百里就能依稀看清岛群轮廓,果然是一座海上的王国。 随着小舟的不断驶入,群岛的样貌逐渐清晰起来。 映入眼帘的两座小岛似乎专门用于迎接远道而来的贵宾,一左一右呈半月状,好似两人弯腰行礼。 岛上建筑错落有致,也有不少居民活动的踪迹。 靠近群岛十里时,周边已经有了一些巡逻的船只。 每船仅仅三五人,驾驶的均是渊渊大陆某大型船厂已经被淘汰的一代船种。 该船体积较小,速度虽快但质量不佳,极易损坏且时常有渗水风险。 经过多次改良效果不佳后,干脆被航海者放弃。 这类船只因为被淘汰,购买价格极低。 如果仅用于短距离的海上巡逻,性价比当真极高。 看来这洛千秋脑子活络,精明善算。 在小舟靠近百雄国五里内时,越来越多的巡逻船只涌靠上来,大概有十几艘。 面对这不速之客,海盗们已然十分警惕。 这么一艘陌生船只大摇大摆地并入百雄国,岂不是挑衅行径? 十几艘巡逻船只如同饿狼一般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它们迅速地调整位置,摆出了紧密的阵列,犹如一张天罗地网,试图将那孤零零的小舟牢牢拦住。 就在那些海盗们正准备张嘴喊话发出警告的时候,位于距离小舟最近的一艘船上,其中一名眼尖的海盗突然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指着小海大声喊道:“二七七三,你……你不是跟着队伍一起出发了吗?怎么现在只有你自己回来了?而且,你身边的这两个家伙到底是谁啊?”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疑惑和警惕。 面对此情此景,小海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但表面上却强作镇定。 他原本还想着赶紧随口编造出一个借口来蒙混过关,好让他们顺利通过这片海域。 然而,正当他绞尽脑汁构思说辞之际,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眼前的那十几只巡逻船竟然在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堆支离破碎的残片! 这些可怜的海盗们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甚至连发出一声惨叫或者哀嚎的机会都没有,在一瞬间给彻底抹杀,化为肉泥。 他们就这样毫无征兆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连多说一句话、多喘一口气的时间都未曾拥有。 相比之下,站在一旁的齐枳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他只是轻轻地挥动了一下手臂,看似随意的一招,却蕴含着无尽的威力。 在解决掉这些麻烦之后,他若无其事地重新坐回到了主位之上,然后优雅地合拢起手中的带血折扇。 “无需与他们废话,做口舌之争,反正他们今日都要死在这里。早死晚死都是一死,我如今赏他们个痛快,倒算是便宜他们了。” 小海自然领略了齐枳的霸道,他眨了眨眼,试探地问道:“老爷,你能不能在杀海盗时动作小些,尽量不要误伤那些岛上的居民。” 吕凌帆抢先一步答道:“放心,师傅一定会把握好的,你放心便是。” 齐枳摇动折扇,海面再度风起云涌。 他伸出五指,渗出浓郁灵气,灵气一股股纷飞而出。 随着灵气的不断集聚,小舟外部再度被套上整整一层肉眼可见的屏障护盾。 齐枳抛出折扇,那黑色扇子竟在空中骤然放大。 巨大化的折扇潜入海底,托起罩好护盾的小舟笔直升空。 小海惊叹于齐枳的法力,心中的羡慕和崇拜无限增长。 在蕴灵世界中,这类法门倒也常见。 只要功夫到家,一柄长枪、一把长剑都可以被扩大数倍,用以承载物体。 而且,不少交通工具经过改良,以及与活物融合,都可以化为新的交通工具。 例如,有人把苍鹰与车马合二为一,便打造出可翱翔天际的鹰车;将巨鲸与巨轮融合,便能制造出可潜入深海万米、行动自如的鲸船。 除了这些,一棵百年古树被注入灵力后,亦能飞天横行。 蕴灵世界,无奇不有。 此刻,被巨大折扇高高托起的小舟在空中一掠而去,宛如仙人凌空御剑,极速靠近群岛上空。 穿过片片云层,吕凌帆依稀辨得脚下的群岛上筑起的无数建筑。 他们的目标则是穿过群岛,仅仅进攻作为百雄国都城的主岛。 这样一来,在不波及其余群岛的情况下,自然能够保证最少的伤亡。 百雄国主岛是整片岛群面积最大的岛屿,同时开发程度也最多。 岛屿近乎九成面积都已经过改造,甚至设有高大城墙、用于防空的弓箭塔和火药炮台。 齐枳操纵的小舟就这么悬停在主岛上空,地面上各个群岛的居民则纷纷出门围观,仿佛见证神人降临。 “老李,你快看那儿,空中怎么会有一叶小舟?” “老刘,你花眼了吧,哪来的小舟,我怎么只看到一粒黑点?” “你们两个真是孤陋寡闻,让你们平日多读书多了解世事,你们却半点都听不进耳朵里。那可是境界高深的灵修强者才能施展的招式。如果体内灵气足够,别说这一叶小舟了,便是一座山岳他也能催动了来骑行。” “真有这么厉害?荀哥哥,我怀疑你在吹牛!” “臭丫头,头发长见识短。” …… 面对如此景象奇观,这些从未跻身灵修的普通人自然感到惊奇。 群岛各地越来越多的民众聚集围观,仿佛发现了什么新鲜事。 各家各户都出门传看,从空中视角看去,地面上密密麻麻的黑影数量不断增多。 这只空中小舟的凭空出现同样引起了百雄国海盗们的怀疑和警觉。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只奇物能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上空,而前方负责巡逻的海盗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按理说,如果真有仙人贵客登门,举国上下都应该受到通知才对。 除了莫名其妙出现的小舟,派出的千余海盗及四艘战舰也至今没有任何消息传回。如果真是出了岔子,也该有人逃回来报信的。 面对这诡异的局面,洛千秋此刻已经有些紧张。 洛千秋外表是一个蓄着浓密八字胡的糙汉,眸子硕大泛黄,体格健硕。 他的脸上尽是岁月的刻痕,诸多刀疤与黢黑的痘印显得他“和蔼可亲”。 尽管自身已经有了七十岁的年纪,但他的容貌却依靠灵力维持在了三十多岁的中年模样。 他此刻身着岛内特制的粗劣黑白龙袍,在相较而言狭小一些的“皇宫”内来回踱步。 对他而言,此番劫掠灵玉液是一场豪赌,关系到他的百雄国能否再进一步扩大规模。 而只需一瓶灵玉液,估计也足够他潜修多年,接触到曾经可望不可即的第六境界。 第402章 挑衅叫阵皆无效 然而,此番行动一旦失败,他多年来的苦心谋划将彻底作废,半数贼兵与岛内灵修将尸骨无存,自己的百雄国也将背负恶名骂名,被各方所熟知并围剿。 洛千秋两只硕大的手掌反复捏拳,此刻他心中隐约有个可怕猜测,只是尚未证实。 片刻后,大门被迅速开启,随着一个海盗慌张地跑进大殿,他心中猛然一沉。 “是编号二七七三,那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有人看到他带着两个陌生的外人闯进来了,一个是中年,一个是青年。我们的巡逻船在岛屿外围全部消失,无法联系,派出的四艘战船也至今没有任何消息。探报说,百里外的海域只发现大片尚未沉没的残骸,兄弟们的尸首恐怕……恐怕已经被那些海洋凶兽分食了。” 上报的小兵大口喘着粗气,恨不得把事态一股脑儿地堆在洛千秋的脑子里。 “也就是说,此番出行的四艘船队,只有那二七七三一个人回来了。很有可能是他心生反叛,联合那两个奇怪的修士将我们派出的战船全部摧毁!至于那两瓶灵玉液,也很有可能是他与那二人私分了。” 洛千秋面色阴沉,根本无需深思熟虑,当即下令道:“把二七七三的父母斩首,尸体立于大殿前,头颅么,就当作给那二位修士的见面礼。” 海盗应下后便匆忙离去,洛千秋又气又恼,没想到竟是一个最不起眼的小毛孩子坏了自己的千秋大业。 他高声呼喊殿外侍卫,再度下令,百雄国全国全境进入最高警戒状态,所有防御措施全部开启。 主岛中心,用以响起警报的铜制大钟轰鸣,声音迅速蔓延至百雄国全境,看热闹的民众顿时陷入慌乱之中。 “是官兵来攻打我们了?” “大概是早上出去的那四船出了什么岔子!” “你这是什么话,我儿子就在那船上,他若是有何闪失,我第一个剁了你这乌鸦嘴!” 洛千秋半步跨出大门,仰头望去,能够以一己之力对抗四船总计几十灵修千余海盗,今日的不速之客,实力恐怕不在自己之下。 很快,两具无头布衣的尸首便被横放在殿门两侧,那两颗血淋淋的头颅已被侍卫抓在手中。 百雄国陷入慌乱与戒备之中,而另一边的齐枳却仍然按兵不动。 小海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多言。 吕凌帆也不敢多嘴,他心中清楚齐枳自然有他的考量,大概是想引诱洛千秋出战,避免城内混战伤及无辜。 然而等待片刻,没有等来洛千秋,反而是主岛城墙上所有的火药炮台和弓箭塔齐齐对准了齐枳的小舟。 齐枳冷哼一声,放声大喊,声音通过灵力加持,让百雄国每一个角落都听得清清楚楚。 “洛千秋,你不是百雄国的皇帝吗?不是很牛气吗?怎么现在成了缩头乌龟,不敢出城了?我告诉你,此番是你的手下犯错在先,损坏了我夫人的遗物,还想杀死我过路的师徒二人,实在不讲道理。我大发慈悲,也不要求你照价赔偿,毕竟你也赔不起。这样吧,你出城让我砍上一刀,再把百雄国所有掠夺来的金银财宝都双手奉上,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如何?” 齐枳收回小舟底部的折扇,那巨大的折扇再度化为手掌大小。 没了底部的托举,小舟缓缓下降。 齐枳继续高喊:“还有,你那些手下实在不懂礼数,我就把他们都教训了一顿。那一千亡魂正好抵得上半数歉礼,可剩下的一半,还是需要你伸出头来让我砍一刀。为了避免城内建筑受损伤及无辜,也为了彰显你的爱民心切、胸怀宽广,你应当不愿与我鱼死网破吧?” 洛千秋的面色更加阴沉,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出城迎敌,大概率是一个死字。 岛内的民众听得更是心惊胆战。 这个家伙,居然一人把近千海盗都杀光了,那该是何等境界的实力,恐怕已经足够比肩洛千秋了吧? 也有人痛哭流涕,毕竟他们的亲人就是齐枳口中的“歉礼”。 虽然他们十恶不赦,但也毕竟与自己血脉相连,如何不痛心呢? 齐枳眉头微皱,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无奈。 这老家伙,竟真要当缩头乌龟。 他站在小舟之上,目光紧紧盯着岛内的方向,始终未能等到对方的任何回应。 只听得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声骤然响起,无数的火炮和箭雨如同狂风暴雨一般朝着他们疯狂地袭来。 面对如此凶猛的火力攻势,齐枳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右手迅速一挥,手中的折扇顿时划过一道硕大的半月状灵气。这道灵气犹如一轮皎洁的明月,以排山倒海之势猛扑而去。 其力道之巨大,竟然使得脚下的小舟在空中猛地向后倒退了好几丈远。 舟上的小海和吕凌帆猝不及防,身体不由自主地后仰,最终重重地摔倒在了船上。 与此同时,折扇挥出的磅礴灵力仿佛化作了一袭银河瀑布,从九天之上倾泻而下。 那汹涌澎湃的战意如同一股无形的洪流,瞬间便将迎面飞来的所有箭矢和火药统统瓦解。 一时间,空中接连传来声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整个空间都被滚滚浓烟所笼罩,大雾弥漫开来,让人视线模糊不清。 那道凝聚而成的灵气并没有因为这些阻碍而有所消减,反而依旧气势如虹地不断向前推移。 它就像是一道无法抑制、急于喷发的悠悠剑气,一路势不可挡。 在推进的过程中,这道灵气首先狠狠地撞击在了洛千秋开启的护岛屏障之上。 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那看似坚不可摧的护岛屏障瞬间土崩瓦解,化为点点星光消散于空气之中。 紧接着,这道凌厉无比的灵气又接连炸开了一道道坚固的防御结界,那些精心布置的结界在它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随后,一座座高耸入云的火药箭塔也被这股恐怖的力量彻底摧毁,熊熊大火冲天而起,将周围的一切都映照得通红一片。 最后,后续源源不断射来的箭矢和火药更是被这道灵气轻而易举地一分为二,纷纷散落四周,根本无法对齐枳等人构成任何威胁。 有为表忠心的三五个低境界灵修前来阻挠,结果全部被浩大的火焰吞没,躯体被尽数融化。 那道灵气一直追身到主岛城墙上,在城墙中央划出一道极长的痕印,似乎是最后的通牒。 若是齐枳再用力一些,聚气再久一些,恐怕会将整座城墙一分为二。 但城墙一旦坍塌,岛内建筑必然会受到波及。 到那时,海盗们死了便死了,但怕的是会波及其余民众。 空中的烟雾散尽,小舟中的三人安然无恙,只是小舟外部的屏障沾染了一层厚重灰尘。 齐枳清楚如今的朝政世道是何模样,他知道虽然岛内民众大多是被解救的苦役囚奴,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都是大奸大恶之徒。 这些被发配到这鸟不拉屎地方做苦役的可怜人,其中被株连后沦为苦役的不在少数,被冤枉的也不在少数。 也就是说,除了那些其罪当诛的海盗们,其余人并不该杀尽。 这既是他不伤及无辜的本心,也是他对小海的承诺。 第403章 小海父母的头颅 奈何矛盾的是,这些获救之人中的一部分,非但不会对齐枳心怀感激,反而会对他心生怨恨、恶语诅咒。 只因某些人的亲属,正身处于那四条大船上,被齐枳亲手斩杀。 他们或许有些确实是情非得已,有些则已被岛内陋习彻底同化,沦为海盗。 但无论何种缘由,他们双手沾满无辜者的鲜血,被杀也不过是偿还昔日的罪孽罢了。 齐枳经此一番深思熟虑,不再犹豫不决。 他仍旧期望洛千秋能够如一个真正的男子般,光明磊落地出城应战。 既然自命为一国之君,就理当肩负起责任的重担,而非一味地龟缩在皇宫之中。 见城内毫无反应,齐枳再度喊话道:“天下世道如今已然混乱至此,尔等贼寇却仍祸乱人间,杀人无数,掠夺金银财宝只顾自己的逍遥快活。今日我齐枳携弟子吕凌帆必将惩恶扬善,还世道一个清明,为死在你们海盗手上的无辜冤魂讨个公道,也为我夫人的在天之灵讨个公道!” 不多时,小舟在没有折扇的支撑下已经稳稳降落于主岛内部,距离皇宫几十里外的一条极为宽阔繁华的街巷中。 巷子里的民众见状纷纷逃窜避让,生怕多看这两个“怪胎”一眼而丢了性命。 有人设法逃离,有人则直奔此地而来。 尽管巷口宽阔,却也难以容纳百人千人的聚集。 在洛千秋的号令下,拥挤的街巷中迅速围满了岛内剩余的海盗,同时,百雄国的所有灵修也从四面八方的岛屿赶来此地。 空中灵修约有二百余人,地面海盗卫兵则远超千人,很快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 在这二百多灵修中,境界最高深者大概有十几个达到了观明境界,以及一位青魂境强者,其余则是驭灵境和取道境,不足为虑。 洛千秋显然是打算利用这些手下来消耗齐枳、吕凌帆二人的力量,以确保自己出场时能够获得最大的胜算。 至于手下的生死,他自然不会在意。 那些为他卖命、出生入死的兄弟,终究只是他的替死鬼。 齐枳并未急于开战,反而大声喊话,要求让主岛上的无辜居民率先撤出,先保住性命再说。 否则待会的千人大战一旦爆发,不仅这座岛屿将被拆得支离破碎,自己还可能会背负上几千条人命,那可就十分难看了。 “你们还有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齐枳喊道,“只要你们答应我日后重新做人,今日便还有的商量,能够保下一条性命。 作为交换,你们需要以后半生尽做善事来为自己的过去赎罪,如何?”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沉默和片刻后的哄笑。 齐枳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师徒二人和小海深陷天罗地网的包围之中,四周充满了对小海的谩骂之声,大概都是说他叛变投敌、引狼入室。 小海捂住耳朵,尽量不受这些谩骂的影响。 他只是想要从一条错误的路上走出而已,至于那些谩骂,随他们骂就好了,自己又不会掉块皮肉。 就在这时,挤满人的巷子中忽然辟出两条道路,四个身着铁甲的卫兵从过道中飞速驶来,一直奔走至距离小舟三丈外。 这四个铁甲护卫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连面容都看不清。 他们站立在距离齐枳最近的位置,挥手丢出两个匣子。 齐枳微微皱眉,相隔几丈催动灵力打开那匣子。 匣子内装的赫然是小海父母的头颅! “什么?!” 吕凌帆面容惊恐,这一刻,他身后的小海心神失守,当场愣住。 海盗们看到小海如僵硬一般,已经无法体会他的痛苦,他们从谩骂转为疯狂的嘲笑,恶毒的欢呼声不断蔓延。 齐枳看着可怜巴巴的小海,内心的怒火再度燃起。 他前踏一步,身前的四个铁甲卫兵身躯瞬间炸开,血肉模糊,他们坚硬厚重的铠甲根本无法抵挡齐枳蛮横的内力。 齐枳大步流星地继续行进,周身忽然爆发出强大的气场,仅仅一个回合,那气浪就震退了百人。 周围的一圈海盗的脖子被瞬间割断,只留下不断流淌的鲜血。 “既然你们逼我杀人放火,那我就成全你们。” 齐枳怒吼道。 “吕凌帆!”他大声喊道。 吕凌帆与齐枳并肩站立,大声回应道:“弟子在。” “这些家伙全都交给我,你只管杀到皇宫去,把那洛千秋的脑袋也摘下来!”齐枳命令道。 “弟子领命!” 吕凌帆虽然对小海观感不佳,但一想到小海父母被如此残忍地杀害,他就气得不行。 更何况,如果没有洛千秋组建的海盗船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无辜丧生,雯苑师母留给师傅齐枳在世的唯一念想也不会被毁坏。 因此,他作为徒弟,总要挣一口气出来。 一个五境峥嵘境稳固的强者? 那就由我吕凌帆替师傅出手,前去会会你! 吕凌帆心中暗道。 布下天罗地网的海盗们自四面八方疯狂地围杀过来,小海痛哭流涕,近乎崩溃,已经处在昏死的边缘。 他不敢去看因为自己而付出生命代价的父母,早知道如此,他还不如一头撞向吕凌帆的枪头,只要他死了,作为百雄国普通民众的父母或许还有幸存的机会。 “爹,娘,孩儿不孝。”小海长跪不起,双眼通红,掩面而泣。 他浑身发抖,止不住地颤抖。 吕凌帆不忍再看下去,他从未体会过父爱母爱,但却被这一幕深深触动。 如果自己也有一对陪伴在身旁的父母,那么他吕凌帆可以什么都不要,哪怕究其一生只是个普通人。 吕凌帆深吸一口气,一跃而起,持枪冲锋,朝着百雄国皇宫大殿的方向杀出一条血路。 拦路的灵修压根无法阻挡他,别说三招,这二百多低境界的灵修甚至罕有能够接下吕凌帆一招之人。 作为洛千秋之下,整个百雄国唯一的四境青魂境修士本想拦路,却被齐枳远远抛出的折扇瞬间切断一只手臂,那人惊骇万分,已经拦不得吕凌帆的去路。 第404章 海岛皇宫杀洛皇(一) 齐枳轻轻拍了拍小海的脑袋,并没有给予安慰,反而坚定地说道: “哭是世间最没用的事情,它既改变不了结局,也改变不了开端。既然你还能哭,那就证明你还有气力,不如拿出哭的力气,为你的父母报仇。眼前的这些家伙,全都是罪魁祸首,他们不光害了你的父母,还可能杀死过更多与你同龄者的父母。” 小海挣扎着起身,双拳已经攥出了血水,他双眼同样赤红,缓缓踏下小舟站定身体,一副与世界为敌的姿态。 齐枳淡然一笑,“这才对。” 而后齐枳转头,眉心金光大放,原本微笑的眉眼立即变得凶戾,仿佛能够杀人。 “定风波!”他大喝一声。 吕凌帆不断飞离这片街道,途中偶有刚刚得到消息从其他岛屿赶来拦路的灵修,但他们的境界大概都在一境二境之间,同样接不住吕凌帆的一招一式,身体被一分为二。 在逐步接近百雄国皇宫之际,吕凌帆不禁心生感慨。 这个苦心经营了二十年的国度,今日终将毁于一旦。 虽说洛千秋亦属命运多舛的可怜人,然其行差踏错,罪责深重。 所有这一切,皆是他自作自受,委实怨不得他人。 与此同时,吕凌帆亦在沉思。 倘若洛千秋今日并非五境峥嵘,而是第七境参天境,那么他师徒二人势必绕道而行,对百雄国退避三舍。 如此观之,他们所谓的正义,实则亦有几分自相矛盾、荒诞可笑之处。 不过无妨,只要能不断向自己的目标靠近,一切扰乱自己心境之物皆可置之不理。 行至距百雄国皇宫五里之遥的地方,大殿的全貌已然清晰可见。 其建造规模并非特别宏大壮观,有些小家子气,主要还是受限于岛屿面积。 若能再兼并几座岛屿,想必洛千秋定会将皇宫修筑得雄伟壮丽。 百雄国皇宫有五殿七楼,主殿前有大片广场空地,四周被四座偏殿包围。 此时,听到身后传来沉闷的震响,整座主岛仿佛都震颤了几番。 巨大的地面裂隙一直蔓延到自己身下的地面,吕凌帆回头望去,只见齐枳所在的街道已经尽数毁坏,火光与浓烟充斥着每一处坍塌建筑的角落。 看到此景,吕凌帆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算是齐枳第三次释放他的大招了。 单看这般极端的破坏力,就很难想象当初第八境云起境的全盛时期的齐枳该是如何疯狂。 小舟上还有沉睡的赤娇点点,但齐枳早先已经为小舟设下了保护屏障,所以吕凌帆并不担心她的安危。 他倒是有点怕齐枳失手连小海也伤到,毕竟他那“定风波”可是不分敌我的无差别攻击。 宫殿前方那宽广辽阔的广场此刻已是人去楼空,一片寂静。 吕凌帆如流星般从空中急速坠落而下,其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当他双脚接触到地面时,强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坚硬的地砖踏得粉碎,碎石四溅。 紧接着,他拖着身后那杆寒光闪闪、气势逼人的长枪,步伐缓慢而沉重地朝着宫殿大门走去。 随着他的前行,锋利无比的枪头在地面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裂痕,就像是大地被撕裂开来一般。 不仅如此,那层层台阶也在枪尖的肆虐下遭到严重破坏,变得残破不堪。 吕凌帆来到宫门前,毫不犹豫地抬起一脚踹向宫门。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坚固的宫门应声而开。 与此同时,殿内原本熊熊燃烧着的数百根火烛仿佛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影响,瞬间全部熄灭。 刹那间,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就在这片漆黑当中,有一个身影稳稳地端坐在皇位之上。 此人正是洛千秋,只见他单手持着下巴,嘴角微微上扬,透露出满满的自信之色。 吕凌帆警惕地环顾四周,仔细探查着周围的情况。 很快,他便发现除了自己和洛千秋这两个相对而立的人之外,这座宫殿竟然空荡荡的,再无他人存在。 确认没有其他威胁之后,吕凌帆迈着步子走进宫殿。 可就在他彻底踏入宫殿的一刹那,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响声。 回头一看,原来是两道异常厚重的石墙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了出口处,彻底封堵住了退路。 此时此刻,在这座封闭的大殿之内,只剩下刚刚突破至青魂境的吕凌帆以及早已稳固于峥嵘境的洛千秋两人。 一场惊心动魄、生死攸关的决斗即将在此上演。 “洛千秋,你个老王八蛋,我奉了师傅的命令来取你狗头!” 吕凌帆大喝道。 洛千秋闻声没有恼怒,反而一反常态放声大笑,用一种极为阴森诡异的粗哑声音道:“少年郎,莫要过于猖狂,你这般年轻的青魂境我行走江湖几十年间不知已经杀了多少。” 吕凌帆眼神凛冽,握紧长枪:“可惜,今日你杀不成我,倒是你,苦心经营了二十载的百雄国终要毁于一旦!而你洛千秋,杀人过多不知悔改,今日能够死在我的手上也算一桩天大幸事了。” 他咬紧牙,字字重抬,从未有过的认真:“今日杀你者,吕凌帆,日后一定会是蕴灵世界中响当当的名字!” 洛千秋仍然大笑不止:“狂妄,自负。我不知你这家伙哪里来的底气与我叫板,也不知你为何有这般不切实际的自信。可当你经历过我所经历的那段受尽打压排挤的屈辱岁月,见识过亲人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情景,你就会知道,这世上没有善恶一说。就连人们的性命也要由强者掌握,谁的拳头更硬,谁就是善。” 吕凌帆不屑一顾道:“我没有时间听你这家伙胡言乱语,不妨就用你说的拳头来较量一番,看看究竟是谁的本事大,谁的拳头更硬!” …… 齐枳那边,战况愈发惨烈。 小舟周围,海盗的尸体堆积如山,街道破碎不堪。 小海凭借着驭灵境优于常人的体魄,与几个海盗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 他的每一拳都攒满了恨意和怒气,要么将海盗的牙齿打碎,要么将他们的眼眶打肿。 在不知不觉中,小海的拳头已经擦破了皮,伤到了筋,渗出不少鲜血。 齐枳则凭借着手中的折扇,轻松应对着二百灵修的不断进攻。 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看似随意挥出的一击,却能够轻易带走十人的性命。 随着战局的越发激烈,齐枳的招式大开大合,将灵修们一一击败。 此时,大多数居民已经安全撤离,齐枳没有了顾虑。 抬手间,袖中抛出几颗闪耀的雷球。 这些雷球虽然只有拳头大小,但内里蕴藏的浓郁电流却不断蔓延扩大,与风沙大侠的招式略有相像。 电光大放,将附近的海盗瞬间电成一具具焦尸。 雷球对建筑的破坏力也十分惊人,每次释放都能轰出巨大的坑洞,将更远处的房屋住宅炸毁,方圆几里的大地亦是一片焦黑。 然而,即使齐枳如此强大,也总有疏漏之时。 在他释放雷球的间隙,空中已经有四五个海盗灵修冲杀上来,试图以命搏命。 齐枳却丝毫不慌,他后撤一步,双手推出一道余波。 在气浪接触到几个灵修的一刻,他们的身体凭空肢解,如同雪花般烂炸四处。 第405章 海岛皇宫杀洛皇(二) 身旁,小海的处境甚是危急。 他虽竭力苦战,但在源源不断的敌人面前,已然有些力不从心。 毕竟才刚踏入灵修一境,尚未修习灵技,实力着实有限。 在体力耗尽之际,他被两名魁梧海盗寻得破绽,高高架起,其中一人死死扼住他的脖颈,使其难以动弹,狼狈至极。 “竖子,好生瞧瞧你爹娘的首级,他俩皆是因你这孽障而亡,是被你所害。” 海盗的话语恰似利剑般直刺小海的心房,他死命挣扎,眼眸中布满血丝。 小海的困窘之态,与吕凌帆初入星云派时遭群殴的情状如出一辙,毫无还手之力。 齐枳在应对眼前敌人之时,也对身后的状况进行了查探,察觉到了小海的险境。 他再度抛出六颗雷球,将一众海盗士兵和海盗灵修尽数阻隔在身前,继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移至两名魁梧汉子身后,轻轻一点。 须臾,两名海盗周身血管爆裂,僵直倒地,死不瞑目。 小海也因此得到了解脱,他重重坠地,又挣扎着艰难起身。 齐枳分明看出,小海此刻的架势是要选择战死此地,好与父母团聚。 然而,齐枳却并未让小海如愿。 他将小海牢牢护在身后,眼见围堵之人越来越多,干脆将他抛回被护盾保护的小舟中。 小海原本吊着最后一口气息,被齐枳这么一摔,那仅存的一口气也消解掉。 精疲力尽的他还想站起身,但腿部的剧痛让他跪倒在地。 他只感到喉头一片甘甜,头晕目眩之下,直接昏死在小舟上。 “你做的足够多了,好好活着,接下来的一切交给我便是。” 齐枳的声音在小海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不再顾虑小海的安危,齐枳仿佛被解除了封印,没了牵挂拘束,这才彻底放开手脚。 他的十根指头凝聚灵力,弹出十根长绳缩影,笔直弹射而出,一连贯穿了几十人的胸口头颅。 百雄国内所有岛屿上的灵修均已汇集主岛上空,齐枳面前的人数终于不再持续增加。 他舒展筋骨,浑身发出爆响,面对飞来密密麻麻的箭矢,均被齐枳折扇抵挡。 除了地下的威胁,空中的灵修们也不断释放灵技与冲击对他造成干扰。 然而,齐枳却并未因此而慌乱,他仰头大喊道:“真是些麻烦的家伙,那就先把你们灭了吧!” “定风波!” 伴随着齐枳的大喝声,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瞬间席卷全场。 那些还在空中飞行的灵修们,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牵引,纷纷跌落地面。 而那些还在地面上挣扎的海盗们,也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纷纷吐血倒地。 …… 与此同时,在百雄国皇宫内,整座大殿都在跟着外界颤抖。 屋外的巨大声响,饶是隔音极好的墙壁都阻挡不住。 吕凌帆无奈自语道:“师傅诶,你可别一失手把整个岛屿都拆掉,别忘了你的爱徒还在这里呢。” 洛千秋也终于有所触动,在局势最紧张的时刻发问道:“与你同行的家伙居然有如此本事,他到底是何等境界?还有,你我二人难道只有一战的结局,不能和平收场?” 然而,吕凌帆却十分不屑。 他伸懒腰打哈欠道:“怎么,老家伙,你也会害怕啊?早知如此,一开始你便出城给我师傅砍一刀,那不就什么事都没了。至于我师傅是何境界,你不必知道。总之能杀一百个你就对了。你本就是将死之人一个,还啰里吧嗦的,弄得我更想杀你了。”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洛千秋的嘲讽和不屑。 洛千秋面色阴沉,显然对吕凌帆的挑衅感到愤怒。 他冷哼道:“给脸不要脸,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今天就算我真的葬身此地,也一定把你拉上!” 怎料,吕凌帆并未被他的言语所震慑。 相反,他看准时机,重重抛出手中长枪,瞄准了洛千秋的大好头颅。 刹那间,长枪如同一条被激怒的火龙,周身附着熊熊燃烧的熔岩,呼啸而去。 其速度之快,犹如离弦之箭,眨眼之间便已逼近目标。 而在飞行途中,长枪更是隐隐散发出一种蛟龙出海般的磅礴气势,令人望而生畏,根本无从躲避。 长枪在空中急速划过,所过之处留下了一道耀眼夺目的弧线。 与此同时,强烈无比的高温瞬间席卷四周,就连几尺之外的空气都被炙烤得滋滋作响。 千钧一发之际,洛千秋竟然一时间没能做出准确的反应。 直到那裹挟着无尽威势的长枪几乎要触及到他的脑袋时,他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奈何此时想要躲闪已然来不及,他只能仓促地调动体内浓郁的灵气,疯狂地灌注于双手之上,并迅速交叉横在身前,企图以此拦下那如流星般疾驰而来的长枪。 只听得“铛”的一声巨响,附着熔岩的高温枪头狠狠地撞击在了洛千秋那双布满灵气的手掌之上。 刹那间,火星四溅,热浪滚滚。 而那长枪不仅带有熔岩的炽热高温,更蕴含着星辰之力所带来的强横冲击力,使得洛千秋避无可避,只能硬生生地承受下这股滚烫与巨力的双重夹击。 在这恐怖的力量面前,洛千秋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 他的双脚在地面上擦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迹,一直退到了大殿的墙壁处,方才勉强止住身形。 此时的他,面色苍白如纸,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显然已经受了不轻的伤。 吕凌帆见此情形,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紧接着,他心念一动,口中轻喝道:“回!” 那原本还死死抵住洛千秋双掌的长枪顿时如有灵性一般,迅速挣脱而出,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吕凌帆飞射而回。 眨眼之间,长枪便稳稳地落入了吕凌帆的手中。 虽然此刻的吕凌帆距离真正意义上的人枪合一境界还有一段不小的差距,但凭借着自身高深的修为和对长枪多时的熟练掌控,驾驭起这柄长枪来也是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长枪经历吕凌帆多日以来的灵气培养滋补,已经从凡兵死物成为略有灵气的活物,虽然不能与那些真正拥有灵气的武器一般认主,但至少能够接受吕凌帆的普通命令。 洛千秋望着自己被烫伤的强硬手臂,嘴角浮出一抹诡异笑意,“怪不得有如此底气,你小子居然拥有火灵根,当真是有意思。不过这偷袭的伎俩,可配不上你的磊落天资。” “少废话,再接我一枪!” 只听吕凌帆一声暴喝,声如洪钟,震得周围铜器嗡嗡作响。 紧接着,他身形一晃,整个身子高高跃起,迅猛前扑,如饿虎扑食般朝着洛千秋疯狂冲去。 那长枪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带着呼啸的风声直直地竖劈而下。 这一击犹如泰山压卵,面对如此凶猛的攻势,洛千秋不敢有丝毫怠慢。 就在长枪即将劈到自己身上的瞬间,他突然一个灵活的翻滚,堪堪躲过了吕凌帆的重重竖劈。 而那长枪则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地面顿时被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瓦砖崩坏,无数碎石四处飞溅,尘土飞扬。 洛千秋在成功躲开攻击后并没有停留,他顺势起身,双腿微微弯曲,然后猛地发力,抬起那条满是结实肌肉的大腿,如同一道闪电般冲着吕凌帆的小腹猛蹬而去。 这一腿蕴含着来自峥嵘境强者的恐怖气力,威力惊人。 尽管吕凌帆已经在第一时间催动了身上那件九星铠甲来护住身体,但还是无法完全抵挡这股强大的冲击力。 他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整个人连同手中的长枪一起被踹飞出去好几丈远,最后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摔倒在地的吕凌帆只感觉小腹处传来一阵隐约的寒意和刺骨的疼痛,让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不曾犹豫,强忍着剧痛,咬着牙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只是,还没等吕凌帆站稳脚跟,洛千秋就再次发动了攻击。 他的动作快如疾风,招式之间毫无停顿。 趁着吕凌帆刚刚起身之际,洛千秋双拳接连挥出,带出阵阵劲风。 吕凌帆急忙举起手中长枪横在身前,试图挡住洛千秋的拳头。 只听得两声清脆的撞击声响彻四周,洛千秋的两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枪柄之上,竟然迸发出一连串金石相交的火花。 每一拳后,他都重重后撤两步,身形不稳摇摇欲坠。 第406章 海岛皇宫杀洛皇(三) 峥嵘境的肉体强度远胜青魂境,虽仅一境之差,然其差距之大,令人咋舌。 吕凌帆在抵御洛千秋的攻势时,已然力有不逮。 他默念口诀,催动万仙诀秘法,以求些许喘息之机。 恰在此时,洛千秋身后忽地显现出一只半人高的三尾狐与一只三头六臂的巨猿。 此二异兽同时向洛千秋发起凌厉攻势。 洛千秋察觉身后杀气,终是不再徒手应敌。 他祭出自己那柄人字号兵器,咬破右指,以血凝就一把纯银色巨剑。 剑柄握把处镌有绯红色奇异印记,仿若某种上古符文,透露出神秘气息。 三头六臂猿已然迫近洛千秋,它展开粗壮双臂前压,试图紧紧抱住洛千秋身躯。 洛千秋则操控巨剑挥斩,斥退猿猴,顺接一剑将刺穿。 被洞穿胸口的三头六臂猿依旧保留一口生机,它顺着巨剑前移,哪怕整个身子都被贯穿,血流不止,总算在最后一刻紧紧缠住洛千秋,使其难以脱身。 趁此间隙,三尾狐狠厉撕咬洛千秋手掌,生生咬断两根手指。 此二凶兽皆具五阶实力,隐约有青魂境之力。 千钧一发之际,吕凌帆紧紧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全神贯注地汇聚周身真气。 只见他双手快速结印,一道道灵气如潮水般向他涌来,渐渐地在他身前头顶凝聚成一团硕大无比、熊熊燃烧的熔岩火球。 这颗熔岩火球散发出令人窒息的高温,抛掷而出,所过之处,大殿内原本坚硬的木质物品纷纷化为灰烬,就连那坚固无比的石墙和石砖也难以抵挡其炙热的温度,开始隐隐出现软化松动的迹象。 而另一边,洛千秋全然不顾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掌传来的剧痛,咬紧牙关,奋力将插入猿猴身体的巨剑一把拔出。 随后,他使出浑身解数,挥动巨剑朝着另外两只异兽狠狠地劈砍下去。 只听两声惨叫响起,那两只凶猛的异兽瞬间被拦腰斩断,化作两滩血水瘫倒在地。 解决掉眼前的威胁后,洛千秋迅速转身,目光盯着朝他飞射而来的熔岩火球。 说时迟那时快,他大喝一声,双手紧握巨剑猛地向前一挥,一道磅礴浩瀚的剑气应声而出。 这道剑气呼啸着划破长空,其中竟然伴随着阵阵震耳欲聋的虎啸龙吟之声! 显然,这是洛千秋凭借其执掌百雄国长达二十年所积累下的雄浑功力才能施展出来的绝技。 而且,在这股强大力量之中还蕴含着极其稀少但却货真价实的龙气,充分彰显出一国之君无与伦比的威严与霸气。 即便如此,当这半真半假的稀薄龙气对上吕凌帆的时候,依然显得相形见绌。 毕竟,吕凌帆才是货真价实的真龙天子。 只是如今,他还未获得那传国玉玺,没有接受任何皇室滋补。 即便如此,他身上的龙气也已经初露端倪。 一旦他登上观灵王国的王位,获得传国玉玺和皇室滋补,他将能够同时唤醒渊渊大陆、观灵大陆两陆龙气。 届时,两座大州的气运加持将助他罕有敌手。 洛千秋纵横百雄国二十载,如今能够凝练出那一丝似有似无、若隐若现的真正龙气,确实十分可贵。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剑气能够将吕凌帆的巨大火球一分为二,彻底斩灭。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觉醒后火灵根的力量。 凌厉剑气呼啸,直直地朝着那颗熊熊燃烧、急速飞来的火球斩去! 然而,这威力惊人的剑气只是稍稍减缓了火球的飞行速度,并且稍微削减了一下其庞大的体积,但根本无法阻止它那来势汹汹的凶猛攻势。 望着眼前这一幕,洛千秋的心头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震撼与挫败。 容不得有丝毫犹豫,他双脚猛地一蹬地面,整个身子向后疾速蹦跳而去。 与此同时,他口中念念有词,试图召唤出隐藏在自己身后的那件强大法宝——龙椅。 刹那间,仿佛听到了主人的召唤,那原本静静矗立着的龙椅突然间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紧接着,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龙椅竟直接从地上拔地而起,以风驰电掣之势飞到了洛千秋的面前,稳稳当当地挡住了他的身躯。 而另一边的吕凌帆看到这样奇异的景象后,也是惊愕得合不拢嘴,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大,难以置信地盯着那把腾空飞起的龙椅以及站在其后的洛千秋。 龙椅化作一身金色铠甲,贴合附着洛千秋周身。 就在这时,那颗裹挟着无尽威能的巨大火球终于狠狠地撞击上去。 伴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无数炽热的熔岩铺天盖地地朝着洛千秋席卷而去。 眨眼之间,洛千秋整个人就被这些滚烫的熔岩完全包裹住了,远远望去,就好似一个正在熊熊燃烧的火人一般。 不仅如此,这股狂暴的能量还在大殿之内炸出了一道深不见底、长达数十丈的恐怖沟壑。 身披龙椅金甲的洛千秋灰头土脸地从爆炸中疾驰而出,稍作停顿后便迅速调整方向,巨剑直指吕凌帆所在方位。 吕凌帆避之不及,只得挥动手中长枪,硬接巨剑。 然而,无论是自身修为还是兵器品质,他都稍逊一筹。 此番交锋,他显然处于劣势。 一击碰撞之后,他被洛千秋猛力一击拖地抬刀击退甚远,整个身躯横飞出去,接连撞断三根石柱,最终重重地撞击在门口的石墙之上。 三根支撑的石柱瞬间崩裂,皇宫亦有摇摇欲坠之势。 吕凌帆大口呼气,心中暗想: 幸好自身已经跻身青魂境,如果如今只是观明境圆满,仅仅依靠九星铠甲的保护,而没有坚硬如刚的肉体,一定很难撑过洛千秋的一招半式。 洛千秋持续发力,丝毫不打算给吕凌帆任何喘息机会。 于是,几道硕大剑气再度俯冲而来。 虽然洛千秋使用的是双手重剑,剑气的移动速度比不上那些潇洒剑仙的挥剑速度。但正是因为他那剑气速度缓慢,吕凌帆才得以闪身躲过。 那几道硕大剑气破坏力亦是不俗,直接打烂了殿墙,闯出巨大豁口。 整个封闭的大殿重见天日。 虽然说这些剑气移动缓慢,但那也毕竟是相较而言。 在不是灵修的常人眼中,仍然是躲无可躲的。 吕凌帆既然成了灵修,无论反应力还是五感都要强过常人太多倍,这才能轻松应对。 洛千秋见远攻占不得便宜,便决定近战肉搏,打得吕凌帆心态炸裂。 只见洛千秋双手紧握着那把寒光闪闪的大剑,如同饿虎扑食一般朝着吕凌帆猛冲过去。 他的眼神疯狂而狰狞,仿佛真的变成了一个失去理智、手提菜刀胡乱追杀他人的疯子。 面对如此凶猛的攻势,吕凌帆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身形灵活地左右躲闪着,避开洛千秋一次次凌厉的攻击。 然而,洛千秋的剑势实在太过迅猛,吕凌帆偶尔也不得不选择与他正面交锋,以攻代守。 只听得“铛”的一声巨响,两人的兵器再次狠狠地撞击在一起。 刹那间,火花四溅,巨大的冲击力使得整个大殿都微微颤抖起来,甚至发出一阵沉闷的轰鸣声。 受到反震力的影响,洛千秋和吕凌帆各自向后倒退了数十步才稳住身形。 经过刚才这一番激烈的碰撞,洛千秋越发郁闷,没想到自己全力以赴之下竟然还是没能占到半点便宜,这让心高气傲的他如何能接受? 一怒之下,洛千秋决定使出自己的看家灵技。 他口中暴喝一声:“给我化伞!” 随着话音落下,只见他手中那柄大剑突然间光芒大放,眨眼之间便幻化成了一把巨大的雨伞形状。 这把伞的伞顶竟是一片碧绿的荷叶,看上去颇为奇特。 紧接着,洛千秋又是一声怒吼:“雨离针术!” 瞬间,无数晶莹剔透的雨滴开始在伞叶上迅速凝结,并源源不断地汇聚到伞顶的荷叶之上。 随后,这些雨滴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纷纷从荷叶中弹射出,如同一根根细密的银针,铺天盖地地向着吕凌帆激射而去。 对于洛千秋所展现出的这一手神奇灵技,吕凌帆倒是显得镇定自若。 毕竟像这样将武器变化形态并施展出独特招数的手段,他之前也曾见识过。 比如刘暌恩那把狭长的黑刀就能化为一条灵动无比的长鞭,威力同样不容小觑。 所以此刻见到洛千秋的巨剑化作大伞发动攻击,吕凌帆并未露出太多惊讶之色。 面对铺天盖地的雨滴,吕凌帆用长枪划砍劈出一道道气浪抵挡,但仍是有几十滴雨水突破重围。 雨水在靠近吕凌帆后居然凝成一根根针状,纷纷穿透吕凌帆的衣衫,甚至在突破九星铠甲的防御,他的脸上划出三道血口。 “怪不得叫什么雨离针的鬼名字,居然真的能够放出针来!”吕凌帆心中暗骂。 如果这些只是寻常铁针其实奈何不了他的坚硬肉体,可这些雨滴毕竟是一位五境峥嵘境强者汇聚力量而成,其威力自然不容小觑。 抵挡完了第一波攻势,洛千秋没有丝毫停手迹象,“雨爆落术!给我炸!” 大伞的雨滴纷纷听从号令,仍然是从荷叶处汇聚,一圈圈一排排旋转升空,一直逼近吕凌帆所在位置。 “落!”洛千秋一声令下,无数雨滴如获敕令,倾天挥洒而下。 第407章 海岛皇宫杀洛皇(四) 群岛。 百雄国。 皇宫大殿。 吕凌帆聚精会神地聆听着洛皇喊出的招式名称,心中飞速思考估量起来。 他回想起之前对方所施展的功法名为“雨离针”,那密密麻麻的银针如雨点般疾速袭来;而今这一招式则唤作“雨爆落”,顾名思义,头顶上方那铺天盖地的雨幕定然是要引发一场剧烈的爆炸了。 面对如此危机,吕凌帆不敢有丝毫怠慢,他当机立断大喝一声:“火幕!” 紧接着,只见他双手舞动,体内雄浑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涌出,瞬间化为炽热的熔岩,在身前迅速铺开形成一层厚实无比的屏障。 眨眼间,漫天倾盆而下的雨水便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撞在了这道由熔岩铸就的坚固火幕之上。 然而,这些看似柔弱的雨水却并未就此罢休,它们被火幕紧紧包裹住后,仿佛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激发,突然间开始接二连三地发生爆炸。 每一次爆炸都犹如惊天动地的惊雷,携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狠狠地轰击在火幕之上,砸出裂隙。 伴随着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火幕之中不时被炸出一团团熊熊燃烧的熔岩,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宫殿四周,大肆焚烧。 原本华丽庄严的大殿顿时变得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痕迹以及还未熄灭的熔岩火苗。 与此同时,宫殿的顶部也难以承受这一轮又一轮猛烈的爆炸冲击,开始分崩离析。 砖石瓦砾四处飞溅,木屑烟尘弥漫在空中。 没过多久,一整片房顶竟然就这样彻底消失不见,只剩下残垣断壁和裸露在外的房梁框架。 而身处其中的吕凌帆与洛皇,则毫无遮挡地暴露在了耀眼的阳光之下。 洛千秋阴沉大笑道:“好小子,果然有些手段,居然能以青魂境入门硬抗我这么长时间。如果今日不除你,日后真让你成了大器,我恐怕死也不会瞑目,到了阴间也不会平静。看来今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把你抹杀才行!” 吕凌帆在维持火幕抵御雨水爆炸的同时,还能分心回复:“你搞清楚,分明是你这该死的家伙杀人放火、烧杀抢掠,实在罪该万死,我只是替天行道罢了。你杀虐无数,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洛千秋哈哈大笑:“我尚未使出全力,怎么整得像你占据了上风一般,可笑可笑。” 他一面大笑,一面再度改变策略。 “雨旋涡术!” 吕凌帆刚刚从雨爆中脱身,洛千秋手中的巨伞便脱手而出,化作一捆银绳将吕凌帆紧紧缠绕,吕凌帆手中的长枪也因此脱手,自身动弹不得。 峥嵘境稳固以人字号兵器催动的灵技,果然不同凡响。 吕凌帆被银绳不断挤压,呼吸越发困难,那银绳仿佛一条蟒蛇,正将吕凌帆视为猎物,垂涎不已。 吕凌帆之前应对雨针雨爆已经耗费了许多气力,如今再被银绳一捆,更是感到憋屈。 看着挣扎的吕凌帆,洛千秋一脸得意,他顺手提起吕凌帆掉落的长枪,已视作战利品。 “虽然你的兵器只是一把寻常兵器,仅仅比劣等兵器强上丁点,连半步人字号都算不上,不过我想用它来亲手杀死你,大概能够让你瞑目。” 然而,洛千秋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微微皱眉,手中的长枪居然不听使唤,任由他如何把握仍然无法彻底掌控。 长枪瞬间脱手而去,锋利的枪头甚至给洛千秋的手掌划出一道血口。 洛千秋又惊又气,实在不晓得吕凌帆如何做到。 他那把能够化伞的巨剑能够通灵,拥有一定自主意识实属正常。 但吕凌帆这把不过寻常兵器的长枪,为何也能拥有自主意识? 劣等兵器、寻常兵器,这两等兵器按理来说应该不可能会自生灵气。 此前也绝没有这般先例,除非是使用什么常人从未听说过的秘法,这才有可能完成此举。 洛千秋并不清楚,或许连吕凌帆自己都不清楚,多日以来的并肩作战,吕凌帆黄金气海中的神奇灵气滋养下,已经让那把长枪生了些许灵智。 虽然比不得人字号兵器,但也绝非一般的寻常兵器能够比拟。 毫不夸张地说,此刻的长枪已经认主吕凌帆。 因此,哪怕吕凌帆没有刻意招呼操纵,长枪亦会有护主反应。 面对那些威胁到主人安全的家伙,自然要被针对。 吕凌帆只觉得自己的脖颈和躯干像是被一只铁钳紧紧夹住一般,难以呼吸。 那根细细的银绳此刻如同一条夺命的毒蛇,越收越紧,让他的脸色由涨红转为铁青。 每一次挣扎都只能换来更剧烈的疼痛和更困难的喘息。 忽然,他清晰地听到了“咔嚓”一声脆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断裂开来。 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在此时寂静而紧张的氛围下却显得格外刺耳。 吕凌帆心中一沉,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某根肋骨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压力断掉了。 随着剧痛如潮水般袭来,他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失去了原本的色彩,只剩下一片朦胧的光影。 然而,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突然看到一道熟悉的光芒朝着自己疾驰而来——正是之前脱离了洛千秋掌控的长枪! 这道光芒犹如黑暗中的一丝曙光,给吕凌帆带来了生的希望。 只见他用尽全力,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火……灵……根。” 话音刚落,那柄长枪仿佛听懂了他的指令一般,瞬间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它周身燃起熊熊烈焰,眨眼间便化作了一团炽热的熔岩。 这团熔岩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向银绳,所过之处空气都被灼烧得扭曲变形。 当熔岩与银绳相遇时,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银绳竟被硬生生地融化掉一小段,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缝隙。 那条银蛇模样的长绳显然没有料到会遭遇如此猛烈的攻击,它在见到火龙形状的长枪后,立刻本能地退缩避让,不敢再有丝毫嚣张气焰。 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吕凌帆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浑身爆发出耀眼的火光。 一股强大的熔岩力量从他体内汹涌而出,迅速将银绳完全包裹住。 紧接着,只听“砰啪”的声响,银绳在这股熔岩力量的冲击下被炸得粉碎,化为点点银光消散在空中。 终于摆脱束缚的吕凌帆大口喘着粗气,感觉自己就像死里逃生一般。 但还没等他缓过气来,就发现洛千秋正脸色阴沉地想要召回自己的兵器。 遭受持续灼烧的银绳再度化为巨伞,伞顶的荷叶已然烧掉一半。 洛千秋操控伞化为初始的巨剑,那巨剑艰难地回到洛千秋手中。 面对品阶低于自身一等的寻常兵器,它竟然流露出恐惧之意。 着实可惜,这把价值连城的人字号兵器,这把认主洛千秋的红纹银色巨剑已断去一半,仅余残躯。 洛千秋对此痛心不已,更是为吕凌帆的实力所震撼。 这哪里会是初入青魂境的模样? 自己纵然处于峥嵘境稳固之境,足足高出一个大境界加一个小境界,竟然也难以占到太大便宜,着实怪异。 “烈焰拳!” 吕凌帆终于意识到时间紧迫,绝不能给对手任何喘息之机。 故而他并未去拾取长枪,不顾身体的剧痛和肋骨的断裂,毅然选择率先发动攻击。他要抢占所有优势,让洛千秋陷入狼狈境地。 洛千秋同样抛下已经用处不大的断刃巨剑,狠狠地递上一拳。 愤怒的加持令他体能倍增,兴奋不已。 吕凌帆的熔岩火拳已经开来,两拳对撞。 一瞬间,两人分明是发挥出了两个峥嵘境的气势威压。 相较于吕凌帆初入禹城观战两个青魂境巅峰对战时,只强不弱。 整座宫殿在气浪的冲击下摇摇欲坠,最终无法支撑,开始坍塌崩溃。 气浪不断扩散,势不可挡,切开四周的外墙,将破坏力释放到极限。 洛千秋和吕凌帆在激烈的拳脚交锋后,各自撤出百步,气喘吁吁地站定身形。 洛千秋瞪大双眼,满心不解,为何吕凌帆这个青魂境的小子能有如此惊人的实力。 方才一拳,吕凌帆凭借九星登极神功和星辰之力的加持,再加上火灵根的力量,竟然与峥嵘境的百雄国国君打了个平手,甚至可以说略占上风。 吕凌帆喉头涌起一股甘甜,胸前气息积郁不畅,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他捂住胸口,竭力稳住气息,平复身后肋骨传来的阵阵刺痛。 而洛千秋的右手也被烫得溃烂,嘴角渗出鲜血,显然伤势不轻。 第408章 假皇帝有真龙气 二人短暂歇息换气,吕凌帆瞥了一眼齐枳所在的方向,发现这座主岛的建筑已经被拆了四分之一,心中不禁暗自庆幸。 洛千秋因为境界更高,恢复速度自然要胜过吕凌帆。 他再度发难,想要一举击败这个难缠的对手。 然而,经过几番对决后的吕凌帆已经不再惧敌,他彻底放松下来,招式施展也更加自信。 二人将皇宫大殿的废墟又拆除了一遍后,一路打到殿前宽阔的广场上。 他们的较量纯粹是肉体的碰撞,没有借助任何兵器。 至于为何无人前来救驾,原来岛内所有的士兵、护卫海盗、海盗灵修都已经聚集在齐枳所在的地方,试图阻止齐枳伤害他们的国君。 只是,他们的阻拦毫无意义,只是前仆后继地送死而已。 在前线苦苦送命的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峥嵘境皇帝竟然会被一个青魂境的小子拦住去路,无法脱身。 此时的齐枳,身前身后、东西南北四个方位皆横陈着尸体,如一道道尸墙。 远远望去,他宛如置身于一口血井之中,井中血水四溢。 齐枳目睹远处皇宫骤然崩塌,心中明了自己的徒儿恐怕已激战至白热化阶段。 他动身前往察探状况,虽然嘴上说着放心,但心中所思乃是若徒儿果真难敌敌手,他恐再难寻觅到一位适宜的天甲资质的继承者。 小舟已然漂浮于一片血湖之上,四周建筑尽皆坍塌损毁,惨状不忍直视,实难想象这主岛昔日的模样。 齐枳轻弹手指,射出一道青光,为小舟又增一层护盾。 有此两层护盾相护,小舟内酣眠的点点与昏厥的小海皆无虞。 除非此刻有七境参天境之高手突降,方有可能接连破除此两道护盾。 但在这百雄国境内,齐枳的六境修为已然无敌。 齐枳振身而起,御空而行,身后尸骸满地,方圆数里之内竟无一生灵。 他拣选了数十件灵修的精良遗物带走,想让吕凌帆日后售卖以换钱财,余者皆尽销毁。 诛灭这些海盗恶徒后,齐枳心中积郁之气总算稍得舒缓。 虽雯苑之遗物已无法复原,但好在二人尚有子嗣留存于世,这也是齐枳多年来身处黑暗中所存的一线曙光。 接下来,他要为小海讨回公道,才算大仇得报。 齐枳身形如电,化为残影风驰电掣般迅速抵达了广场之上。 他的目光急切,仿佛要穿透那激烈战斗中的重重迷雾,一眼看清吕凌帆如今在迈入青魂一境之后到底已经达到了何等惊人的实力水平! 此时此刻,吕凌帆与洛千秋之间的激战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只见那两道身影在空中、地面飞速交错、猛然扯开,随后又如流星般疯狂对撞在一起,迸发出阵阵光影和巨响。 每一次碰撞引得周围的空气也随之剧烈颤抖起来。 就在两人下一次换气的瞬间,洛千秋突然口中念念有词,高声呼喊出一段神秘莫测的古老咒语。 随着这咒语声响起,一股强大而神秘的力量骤然涌现出来。 令人震惊的是,这股力量竟然成功地调动了百雄国整整一国的气运! 刹那间,一抹微乎其微但却闪耀着璀璨金光的龙气悄然降临在了洛千秋的身上。 这缕龙气虽然看似微弱,但其中所蕴含的能量却是极其恐怖的。 得到这稀薄龙气的加持之后,洛千秋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他原本就凌厉无比的进攻力此刻更是犹如猛虎添翼一般,硬生生地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当两人再次展开对攻之时,吕凌帆明显感觉到压力骤增。 面对洛千秋那排山倒海般的攻势,他不得不将双手紧紧护在胸前,拼尽全力去抵挡对方的攻击。 即便如此,他还是难以抵御住洛千秋那如暴风骤雨般凶猛的进攻,只能一步步向后退却,显得有些狼狈不堪。 眼下局势对自己颇为不利,甚至可以说是暂时吃了不小的苦头,但吕凌帆并没有丝毫慌乱之色。 因为他心中很清楚,自己还有一张最为关键的底牌尚未动用——那便是星消之术。 只要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绝对不会轻易揭开这最后一道防线。 “万仙诀,六爪游龙!” 吕凌帆一声呐喊,自身化作那条万仙诀中战力靠前的六爪游龙,重重甩开洛千秋。 洛千秋脱离后再度飞扑上来,六爪游龙喷出一口火焰热息,抵御洛千秋的攻势。 那抹火焰被洛千秋设法躲开,六爪游龙又挥舞巨翼引来一道风卷,再度将洛千秋屏退几丈。 “灵技,石人!” 洛千秋大喊一声,上身立即附着一圈圈石苔。 他的肌肉疯狂膨胀,外表被黑色岩石覆盖,变得更加坚硬。 洛千秋那霸道的身躯在石人形态下竟然能够硬抗风卷,纹丝不动。 他大踏步奔驰而来,极速贴近后一把捏住游龙的脖子,紧接着一脚将游龙踹飞几丈。 吕凌帆在贴地飞行时重回人形,一把召回长枪。 洛千秋身上的石化消退,他双手合十,再度低声吟唱一句古怪咒语。 顿时,一双巨型手掌从天而降,向吕凌帆拍去。 吕凌帆接连躲避,并不断拉近与洛千秋的距离。 巨型手掌在他身后穷追不舍,步步紧逼。 只要吕凌帆稍作停歇,就会被一掌拍倒在地。 吕凌帆挥动长枪,枪头的熔岩生生撕开洛千秋腹部一个烧伤的巨大豁口,那龙椅护甲也被狠狠撕开。 但同时,他也被那巨型手掌击倒在地,生生被按到地下几尺。 吕凌帆后背的伤口开始冒血,肋骨似乎又断了一根。 他灰头土脸地爬起身,狠狠掷出长枪。 长枪卸下洛千秋的龙椅甲护肩,一枪贯穿了他的肩膀。 洛千秋惨叫一声,又被猛扑而来的吕凌帆突如其来的一掌扇翻在地。 洛千秋的主要杀招来自于他的兵器——那个可以化伞化绳的巨剑。 而且,他所习的灵技功法大多数也与自己的兵器融合。 这就导致一旦他的兵器被毁,他的大部分灵技无法轻松施展。 当然,他那柄兵器可是货真价实的人字号兵器,十分坚硬耐用。 奈何遇到了吕凌帆觉醒后的火灵根,那足以熔断人字号兵器的熔岩。 洛千秋狼狈起身,看着像疯子一般杀将过来的吕凌帆,再度对上一掌。 四周悬起的气浪让远处空中的齐枳衣袖纷飞。 吕凌帆的成长速度,实在令他满意。 一掌过后,又是一掌。 洛千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指被一根根烧断,场面十分凄惨。 他曾领教过土灵根的对手,可那人不过是战力增加了些,皮糙肉厚而已。 顶多也就是能再聚集些沙土迷迷眼睛,压根没有吕凌帆的灵根拥有这么恐怖诡异的加成。 当然,他并不知晓吕凌帆的灵根已然觉醒。 如果是普通的火灵根力量,顶多也只是能让洛千秋感到疼痛,青魂境的火焰还不足以焚伤他的皮肤。 可是灵根力量一旦觉醒,其威力就会随着主人的提升而增强。 就拿吕凌帆的火灵根为例,觉醒前的火焰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毁灭性打击,但对灵修却不见得有太大影响。 觉醒后的火焰变成了熔岩力量,温度更高,甚至能够腐蚀侵蚀,这正是吕凌帆能够熔断洛千秋十指、腐蚀其巨剑的原因所在。 觉醒与否,确实是灵根力量能否真正发挥的关键。 第409章 解放百雄国全境 此时的洛千秋怒不可遏,心中的气恼难以遏制。 失了手指,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意味着接下来他连最基本的出拳动作都无法完成了。 只见他猛地用力跺脚踏地,伴随着一阵沉闷的声响,两道来自于身上那件龙椅铠甲的稀薄龙气瞬间弹射而出,如闪电般朝着吕凌帆疾驰而去。 而就在刚刚与洛千秋对掌过后,吕凌帆其实也并不好过。 洛千秋那实打实、毫无水分的峥嵘境内力实在太过强大,就像是一股汹涌澎湃的洪流冲击着他的身体。 他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意搅动,气息变得紊乱不堪,就连经脉似乎都出现了堵塞的危险迹象。 吕凌帆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呕出一大片鲜红的血液。 然而,形势紧迫容不得他有丝毫喘息和休息的时间。 他强忍着剧痛,迅速起身,手中长枪一挥,挑起其中一道龙气实体,与之展开激烈的周旋。 这两道龙气着实非同凡响,蕴含的力量极其惊人,以至于吕凌帆不得不瞪大双眼,全神贯注地应对。 稍有不慎,恐怕就会被其击中要害。 可谁能想到,正当吕凌帆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这两道龙气之上的时候,洛千秋竟然还有后手! 那隐藏在暗处的第三道龙气如同鬼魅一般突然袭来,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吕凌帆。 刹那间,吕凌帆整个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重重地摔倒在地,并顺势侧向翻滚出去。 与此同时,另外几道原本就已经气势汹汹的稀薄龙气更是趁机疯狂地扑向他,发起一轮接一轮猛烈的攻击。 在如此凶猛的攻势之下,吕凌帆身上披挂的九星铠甲此刻也几乎要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发出嘎吱声,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破裂开来。 吕凌帆只好收回九星铠甲,寻找间隙起身后与三道龙气僵持。 洛千秋大笑道:“我这百雄国虽然没有什么护国大阵,但我在岛上设立了一座仿制大庙。二十年来不间断地祭天祭祖,总算感化上天凝练出四道可以以假乱真的稀薄龙气。今日哪怕我身陨此地,也一定先把你杀了!你们师徒二人坏我百年基业,我便一定要让你那师傅付出惨重代价!” 原来,洛千秋多年来苦心经营,共掌握了四道龙气,第一道已经在大殿内对战时被洛千秋附着于巨剑之上,因此此刻仅剩三道,作为他洛千秋的底牌后手。 吕凌帆面色苍白如纸,顽强抵御龙气攻击的同时,他努力从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惨淡笑容,对着洛千秋冷声道: “哼!那么恐怕要让你大失所望了,我可没那么容易死去。相反,今日必定命丧黄泉之人,定然是你无疑!就算我真的不幸战死沙场,你也未必能如愿。实话告诉你吧,我那师傅向来只看重利益得失,根本就不会在乎我这条小命的死活!” 就在此时,远在数百丈之外高高矗立着的齐枳突然毫无征兆地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他不禁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奇怪,何人骂我?” 只见那汹涌澎湃的化形龙气在空中急速闪烁、辗转挪移,张牙舞爪地向吕凌帆猛扑。 尽管他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但最多也仅仅只是略微削弱了龙气的浓郁程度而已,并未能对其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此般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帝王龙气,故而这三道强大的气息最终仅能幻化成三条巨大的金色蟒蛇形状。 它们接二连三地张开血盆大口,疯狂地向吕凌帆发起一轮又一轮凶猛的撕咬和围捕。 经过长时间的鏖战,吕凌帆敏锐地察觉到自己气海之内原本充盈的灵力已然所剩无几。 他心知再这样继续苦战下去,等待自己的必将是油尽灯枯、精疲力竭直至死亡的悲惨结局。 在此生死攸关之际,吕凌帆心中一横,当机立断决定孤注一掷,放手一搏。 吕凌帆竭尽所余灵气,奋力召唤出八头具备四阶实力的仙异兽,命其与三道仿制龙气相抗。 自身则借机脱身,疾驰扑向洛千秋。 他深知,若未能在自身仙异兽尽亡之前击溃洛千秋,此战败者必属自己。 洛千秋妄图操纵龙气擒获吕凌帆,奈何三道龙气已然被八头仙异兽围困,紧咬不放,全然无法脱身。 吕凌帆逼近手无寸铁、乃至无指的洛千秋,开始挺枪刺出。 每一枪皆精准命中要害,迫使洛千秋连连后退。 洛千秋身上的龙椅甲已然残破不堪,被刺出无数窟窿。 吕凌帆挑枪卸甲,身后传来阵阵异兽的惨呼。 洛千秋见状,再度施展灵技,上身再度硬化为石人。 然而,此仍难挡吕凌帆的强攻。 片片瓦石从其身上坠落,化为齑粉。 洛千秋更是剧痛难忍,哀嚎连连。 此刻,身后龙气终破八头仙异兽的封锁,三条金色蟒蛇吞噬了这八只四阶凶兽级别的异兽,朝吕凌帆疾驰而来。 然而,就在它们即将触及吕凌帆身躯的前一瞬,却悉数凭空消散,化为一堆堆粉末飘洒于空气中。 齐枳定睛观瞧,只见吕凌帆的长枪已然刺破洛千秋的石化防御,彻底洞穿了他的心脏。 无数熔岩从洛千秋的体内渗出,他的面孔惨白,直至死前一刻也不愿相信自己败给了青魂境的小家伙。 其腹内器官连同浑身经脉均被熔岩融化,因此断了气息。 胜负已分。 吕凌帆七窍流血,伤痕累累,重重倒地,精疲力尽。 这已经数不清是他第几次经历死斗了,但幸好他略胜一筹,获了眷顾。 身前身后,是坍塌的皇宫、破碎的广场、沦为废墟一片的街巷、堆积的尸体……主岛已是满目疮痍。 师徒二人算是把百雄国折腾了个底朝天,所有的海盗都被尽数铲除。 齐枳目睹自己的徒弟越境对战成功后,缓缓走到吕凌帆身边,沉稳地说道:“不愧是我齐枳的徒儿,确实出色。以你现今的实力,不仅峥嵘境能够稳固,即便面对峥嵘境大成者,亦有一战之力。” 吕凌帆沉默无言。 或者说,他相当无语! 他暗自吐槽,自己这位师傅总是给自己出难题、说些不咸不淡的话。 然而此刻,他已无力也无心去怒斥。 他身后的肋骨传来阵阵刺痛,体内的各个脏器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所幸这些都无大碍,可通过日后的静养得以调节。 那两根断裂的肋骨也能在灵力的作用下恢复如初。 “你在此地稍作歇息半个时辰,我已找到洛千秋的国库所在。稍后我们将这座岛上的金银财宝全部搬走。” 齐枳的这番话让吕凌帆精神一振,心中的郁闷也消散了些许。 尽管此前经历了一场艰难的鏖战,但听闻有利可图,他的心情还是愉悦了不少。 吕凌帆盘膝而坐,开始调息养神。 他按照之前的承诺,只留下了洛千秋的头颅,作为这场胜利的象征。 洛千秋的整个身子都被他焚毁,化作了灰烬。 齐枳离开片刻后,陡然升空。 他运足内力,将自己的声音无限放大,要让这声音传遍整座百雄国的每一寸土地。 “百雄国的百姓们,请听我言。” “从这一刻起,你们所有人都将重获自由之身,再也不会受到任何人的管辖与约束!” 话音未落,下方的人群已然开始骚动起来,人们纷纷交头接耳,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齐枳并没有停下,继续高声说道:“这座百雄国从此将不再有什么高高在上的独裁皇帝,也不会再有凶残成性的海盗,更不会再有任何形式的胁迫存在!你们可以自由自在地去做任何你们想做的事情,可以选择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说到此处,齐枳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又郑重其事地补充道:“但是,请大家记住,虽然获得了自由,但切不可重蹈覆辙,走上曾经那些海盗们的老路,沦为人人唾弃的恶人。如今,你们已经是百雄国堂堂正正的合法居民,如果有人愿意再次推举出一位新人来领导国家,那也是完全可行的。” 紧接着,齐枳话锋一转:“另外,原本属于那些海盗家族的所有财产,现在都任由你们自行取舍。从此以后,这片土地上将再也没有压迫,只有公平、正义与自由!” 随着齐枳这番话语落下,整个百雄国瞬间沸腾了起来。 欢呼声响彻天际,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不仅如此,就连相隔几十里乃至几百里之外的地方,吕凌帆也能够隐隐约约地听到诸如“仙师万岁、灵修大人万岁”之类充满感激之情的呼喊声。 吕凌帆深知,这些百姓们长期以来一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遭受着无尽的压迫与胁迫。 对于残暴不仁的洛千秋,他们早已恨之入骨。 相比之下,他们内心深处无比渴望着真正的自由,而非被迫让自己的家人去充当海盗,过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 第410章 究竟谁才是海盗? 自然,亦有部分海盗的家族对齐枳心怀愤恨。 即便他们的亲人是恶贯满盈的海盗,可毕竟也是家族的一份子。 此等杀亲之仇,又岂能轻易释怀? 齐枳轻拂衣袖,诸多颇具价值的兵器器具便堆积于吕凌帆跟前。 这些皆是先前那几百灵修的随身遗物,吕凌帆老老实实将其收起。 如今的他,也算是个小有资产的人了,只是钱财岂会有人嫌多? 多多益善罢了! 日后他可用这些换取灵金以辅助修行,岂不快哉? 虽说灵金于灵修后期的修行助益有限,需耗费巨额灵金方能稍有成效,但有总归胜于无。 况且自己日后若想组建军队或是开宗立派,皆需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撑,犹如无底洞一般,自己若想在后期有所建树,前期自然要积累数不胜数的财富,足以支撑他实现壮志的财富。 吕凌帆将所有宝物纳入储物囊中,整理得有条不紊,半个时辰已然过去。 在这半个时辰的休憩之际,吕凌帆一面将此前所得宝物逐一归类收好,一面截取了一段镇祟玉佩内的气息,以助自己恢复伤势。 自屡次作战遭受重创,屡次被镇祟玉佩神奇解救之后,吕凌帆便开始了对这仿若不死草般的仙家宝物的深入探究。 历经锲而不舍的试探,在上次战胜风沙大侠后,吕凌帆终于成功地取出一缕镇祟玉佩的气息。 他察觉这缕气息对自身的恢复裨益甚多,可助其稳固自身,加速伤势的愈合。 然而,若要从死斗中彻底恢复,尚需一段时日的静养。 但当下局势紧迫,此地实非久留之地,吕凌帆只得强忍着重伤之躯,准备继续行动。 除了镇祟玉佩的气息对疗伤有所助益外,吕凌帆体内流淌的星辰之力亦在发挥关键作用。 这部表面上以防御见长的地字号功法,实则更似一部全能宝典。 它不仅能够增强攻击,还能疏通经脉,协助吕凌帆恢复血气。 吕凌帆一瘸一拐地跟随着齐枳的脚步,二人此行的目标是洛千秋的藏宝屋。 这座所谓的国库或皇室内库,其实不过是洛千秋二十年来所有强盗行径的所得物。 主岛辽阔,纵使吕凌帆与齐枳这般折腾,也仅仅损坏了四分之一的面积,其余地方尚且完好,建筑也没有受到波及影响。 两人缓缓地走到了主岛内库跟前,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矗立的小山。 这座小山的洞口处,赫然被一道巨大而厚重的铁门牢牢封堵住。 那扇巨大的铁门之上,粗壮的铁链纵横交错,紧紧缠绕着,上面还悬挂着一把沉甸甸的铁锁。 不仅如此,在铁门的外部,更有着一层结界禁制笼罩其上,隐隐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按照常理而言,此时此刻这里本应配备着好几位护卫严阵以待,以确保内库的安全无虞。 而在这些护卫之中,便会有那位仅次于洛千秋的青魂境强者。 此人一直以来都是守护内库的中坚力量。 只可惜,如今的情况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整个百雄国境内,无论灵修们还是海盗,亦或是负责守卫的卫兵,尽数丧生。 造成这般惨状的原因,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们在最初的时候就选错了道路。 倘若当初他们能够在认清洛千秋的真面目之后,当机立断地设法逃离这座岛屿,那么也许今天这场可怕的灾祸便能得以幸免。 毕竟,只要不再去充当那祸乱一方的可恶贼寇,总归还有重新见到光明之日。 况且,他们离开观灵大陆已然过去了如此漫长的时间,想必那通缉榜上恐怕早已不会再有他们的名字出现了。 即便有相关记录,顶多也就是留下一句类似于“某某某离奇失踪”这样含糊不清的话语罢了。 天下广袤无垠,总会有一个地方可以成为他们的安身立命之所。 只要愿意换个身份、换个活法,哪怕泯灭在亿亿众生里,也好过手上沾染无辜者的血、替野心家卖命。 他们之所以愿意留在岛上,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那巨大的利益诱惑。 抢劫行当的收益远远要数倍于普通的商人工匠。 然而,贪念最终让他们成了忠心耿耿的奴仆,甘愿为洛千秋卖命。 直到今日的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如今这些说法已然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他们已经不存于世,齐枳也懒得再想。 面对封印禁制的保护,齐枳倒是干脆利落,霸道出拳,轻松破开。 一个五境峥嵘境所设置的封印,自然挡不住六境地涌境的齐枳。 随着禁制封印的解除和破碎,那沉重的铁门也随即轰然倒下。 吕凌帆沉稳地跟在齐枳身后,一步一步走进山洞。 刚踏入洞口,一道夺目的金光骤然射进他的眼眸。 他不禁身躯一震,身上的汗毛也如触电般根根竖起。 眼前的景象令他惊愕不已。 只见一座座“土堆”由数之不尽的钱币堆砌而成,那些金灿灿、银晃晃的光影相互交织,刺得他几乎难以睁眼。 铜币、银板、金币、灵金、票卷,还有各种首饰珠宝、珍稀草药,将这座小山洞塞得满满当当。 然而,内库中并无吕凌帆最为渴望的强大灵技和兵器,唯有这些庸俗至极的钱财。 但吕凌帆本就是一介俗人,他钟爱这些! 他最俗气了! 师徒二人开始肆意搜刮,敛获了无数的金银财宝,其中不乏吕凌帆从未目睹过的各色珍珠琉璃、琥珀美玉。 他暗想,一个以抢掠为业的二十年小国便有如此丰厚的珍藏财富,那么那六座合并了百国万地的真正大国,又该拥有怎样的滔天富贵呢? 除了这些凡物之外,还有两部用作指引的书目也被他们寻获。 能被放入内库之中,其品质定然不凡。其中一本是巨剑的各式招式,另一本是枪法心得。 吕凌帆喜出望外,他将枪法心得利落系于腰间,以便随时翻阅。 他现今的枪法基础招式已然烂熟于心,算是略有小成。 但与登堂入室相比,仍相去甚远。 有了此籍,日后正好借此良机探寻枪法的高深招式,更上一层楼。 将这些财宝纳入储物囊并加以整理,又耗费了师徒二人整整两个时辰。 吕凌帆的神奇储物囊内别有一番天地,可视为无穷无尽,自然无需担忧空间不足的问题。 麻烦的是每次取用都要以意识或身体进入储物囊,在堆积如山的万物中找到需要之物。 此行可谓收获满满,吕凌帆经过与洛千秋的越境一战又获得不少感悟。 无论是财力还是实力,他都有所精进。 二人搬空了这座山洞后,心中竟都涌起一丝心虚。 与那些家伙相比,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海盗,众人心中不得而知…… 第411章 新晋成员小师弟 辽阔海域。 百雄国主岛。 师徒二人回到小舟上时,小海已经醒来,但仍显得魂不守舍,沉默不语。 丧亲之痛岂能轻易消解,吕凌帆对此表示深深的理解。 他将那部珍贵的巨剑指导经赠送给小海,并承诺日后一定会为他找到一把非凡的巨剑。 齐枳归来时,手中提着洛千秋的头颅。 小海望着那头颅,面色如死灰。 齐枳操纵小舟飞上天空,重回大海。 三人沉默不语,谁都不愿意去看身下那片片尸体。 “我的徒弟吕凌帆已经为你报仇了,这颗脑袋就是他摘下的,你可以随意处置。”听到这句话,小海立刻起身,从身上掏出匕首,把那脑袋切成一块块碎肉丢进海里。 “以后你就跟着我们二人吧,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小徒弟,做吕凌帆的小师弟呢?”齐枳问道。 小海轻轻点头,鼻子一酸,脑袋向一侧看去。 吕凌帆微笑着说:“叫大师兄。” “大师兄。” 小海低声喊道。 “诶,这才对嘛!”吕凌帆满意地笑道。 三人身后是惊涛骇浪,是百雄国的黎明;身前则是一片未知,是即将登上的沧荧大陆。 船行数月,这叶小舟方才跨越无垠大海,历经重重磨难,抵达了陌生的国度。 望着逐渐靠近的沧荧帝国,吕凌帆心绪难平。 他虽曾游历渊渊大陆的数座州郡,但对于其他国家王朝,却是知之甚少。 故而,他此刻难掩内心的激动。 他渴望领略异国的风土人情,体悟别样的壮丽山河;渴望效仿绘制千撰图的前辈,涉足蕴灵世界的各个角落;更渴望感受那尚未被怨流军侵蚀污染的环境,暂且忘却那些不堪回首的恐怖记忆。 小海不久前遭受了丧亲之痛,痛苦万分。 好在经吕凌帆的劝慰,他已渐渐恢复。 此刻,他正疲惫地趴在床上昏睡,嘴边不时发出轻微的鼾声。 方才在睡梦中,他不时喃喃自语,口中喊着“娘亲爹爹不要离开我”之类的话语。 吕凌帆见此,不禁心生怜悯。 亲眼目睹父母的头颅出现在眼前,且父母因自己而亡,这或许会成为小海一生难以磨灭的阴影。 小海的房间与吕凌帆的相邻,二楼的房间宽敞,多加一张床板即可。 这些天来,吕凌帆除了宽慰小海,还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修行感悟和武学心得传授给他,可谓是倾囊相授。 然而,小海的悟性稍欠,无法立刻全盘领悟,尚需在日后的实践中逐步领悟。 吕凌帆的心绪飘荡,此刻他正眺望即将远离的大海,大声喊叫,声音传递得极远。 他在大海上飘荡了数月,几乎快要忘记陆地上的空气是怎样的了,因为每日醒来都是浓郁的海腥味。 点点不知何时恢复了人形,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在初见陌生的小海时被吓了一大跳。 直到小海昏昏沉沉地醒来后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她才恢复理智,并且认可了这个半路杀出的“小师弟”。 点点与小海同时走出船舱,约莫是被吕凌帆方才的一声喊叫惊醒。 别说他们二人了,就连齐枳也在饮茶时被吕凌帆惊得呛住。 齐枳狠狠瞪了吕凌帆一眼,吕凌帆赶忙解释说自己只是在舒缓压力。 齐枳抬手便要打他,但看到下楼的点点与小海这才作罢。 他心想,至少要保持温和师傅的形象,动不动就出手打骂自己的开山弟子,不但会让吕凌帆没面子,还会显得自己脾气古怪。 此举实在不妥,如果让外人看了,非议师门不合,那更是危机。 虽然如今师门只有四人存在。 吕凌帆对点点的出现表示惊讶,他从储物囊中掏出一串糖葫芦,是在离开百雄国前特意购买的。 点点见到糖葫芦欢心雀跃,蹦蹦跳跳地将糖葫芦取下,还不忘象征性地拥抱了吕凌帆。 吕凌帆则一脸宠溺地看着她,这个小丫头先前是自己购买来解闷的宠物,现在倒越来越像自己的妹妹了。 “先前不是同你说过,没有什么事情你便乖乖睡觉修行么,怎么今日自己起来了?”吕凌帆问道。 点点原以为齐枳和吕凌帆二人要对自己加以训斥,于是立即摆出一副无辜的面孔,看起来人畜无害。 “我心想着好不容易来到别国,想要见识见识异域风光,师傅,老爷,这也不行吗?”她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齐枳沉默不语,吕凌帆则一脸无奈:“你既想出外增长见识,那就遂了你的愿。但切不可乱跑,不得离开我与师傅的视线,可明白?”他沉声道。 点点兴奋异常,高高跃起,而后又重重落下, 她口中喊着糖葫芦,含混不清地应道:“遵命!” 齐枳看向脸色略显苍白的小海,声音毫无波澜,缓声道:“我本以为此生仅收一人为徒,吕凌帆为大弟子。未料后来有了点点。点点虽是意外,却也使我破了规矩。既是如此,规矩既破,便无需墨守。毕竟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那么我日后再收一人与再收万人并无不同,我这才让小海你也拜入师门。” 小海听罢,不知心中作何感想,此时此景,他已无处可去,齐枳的收留实乃大恩。 “跟随我们并不一定是一件好事,”齐枳继续说道,“若你想中途离去,我们会留给你一笔钱,足够你几十年的风光开销。不必跟随我们风吹日晒,担惊受怕,甚至有性命之忧。” 小海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我如今无家可归,连名字都是您赐予的。我已打定了主意跟随您与吕师兄,哪怕死在路上,小海也绝不后悔。” “那你日后就跟随你的大师兄多多历练,”齐枳说道,“我试着多找些能够助你修行的丹药,尽快让你摆脱驭灵境。” 小海闻言十分感动,眼眶微红。 吕凌帆则不忘连连夸赞几声“师傅英明,天下无双”一类的彩虹屁,心里则暗骂这齐枳老儿实在没有原则,本定好的规矩说改就改。 第412章 终于踏上沧荧国 齐枳没有理会吕凌帆的马屁,淡淡地补充道:“今日师门排序,吕凌帆作为大弟子,小海、点点,你们二人可有异议?” 吕凌帆扫视二人一眼,自知他们也不可能有异议,这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小海与点点乖乖地摇了摇头。 “没有的。” “吕凌帆之后,点点为二徒弟,小海为小徒弟,如何?”齐枳问道。 三人同时下跪,对着齐枳行拜师大礼。 齐枳心满意足地将三人依次搀扶而起。他心想着是否等寻得女儿后让她也一起拜入师门,自己既为父又为师。 接着,齐枳将吕凌帆此行所肩负的使命讲给另外二人听。 了解这些后,小海看向吕凌帆,自信地说道:“师傅您且放心吧,不论那擂台拥有多少天之骄子,在大师兄面前完全不够看。大师兄此时的战力,一定冠绝任何同龄之人。二十岁生辰以下者,自是无人能敌。” 小海的一番“真情流露”,在吕凌帆看来十分受用。 吕凌帆心中赞叹:“老天爷啊,终于有人肯定我了!好你个小海,日后只要有我大师兄一口吃得,便饿不得你!” 他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让小海跟着自己混,天天吃大肉,过上好日子。 齐枳看到师徒三人十分和睦,不免感到欣慰。 虽然他不想让吕凌帆太过骄傲,但小海的话却让他挑不出毛病。 放眼天下亿兆子民,能够击败吕凌帆的同龄人,似乎真的极少极少。 这种超越并不是境界上的超越,而是战力杀力的对比。 年少便名扬四海的天才少年自是极多,那些同样是天等天赋,甚至出生就是灵修的天才,比吕凌帆足足多修行了十几年,在二十岁达到峥嵘境不足为奇。 但吕凌帆却以青魂境入门境界的一己之力,完整杀死了一位峥嵘境稳固灵修,这才是他的恐怖所在。 他的底牌深不可测,越境强杀的能力让人叹为观止。 相比于那些依靠丹药堆积砸造出来的高境界,吕凌帆仅仅用了三四年便与其持平,堪称天才。 而且他的境界稳固扎实,堪称一绝。 这四等境界的稳固程度都是依靠他一次次生死拼杀,一次次痛苦磨练得来的。 尤其是十次惨绝人寰的药浴,每次都会冲溃吕凌帆的身体,折磨他疼痛晕厥,但这些却也为他提供了极大的好处。 吕凌帆手中捧着千撰图,时不时抬头看看眼前距离已不足一里的大陆。 “师傅,我们此行方向目标是不是这片唤作沧荧秘林的地方?”他问道。 齐枳点头道:“不走寻常港口,从秘林直接穿入,能够少去许多麻烦。没了守卫盘问来历身份,也不必缴纳费用。” 吕凌帆竖起大拇指:“还是师傅您想的周到,换作旁人,一定想不到这么好的法子。” “除了这点,还有一个原因,” 齐枳继续说道。 “我的家乡就在沧荧秘林后方,那里有……”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若有所思。 吕凌帆望着陷入沉思的齐枳,似乎是想到些什么。 他手中抬起的千撰图被不断放大,果然,在这片茂密树林几十里外,有一处十里桃花坡。 那里是曾经埋葬师母雯苑的地方,怪不得齐枳会选择此处通行。 就是不知这片沧荧秘林这么大,里面会不会有恐怖凶兽袭击。 吕凌帆心中暗自思量,通过这沧荧秘林,拜祭师母之后,他们便能赶上阔当州骏采郡五两老酒馆的秋擂。 师徒四人抵达沧荧大陆,依次从小舟上纵身一跃,身姿矫健如飞燕般轻盈,稳稳地降落在坚实的岸上。 回首望去,那茫茫深海波澜壮阔,海浪翻滚着,似乎在依依不舍地向他们挥手告别。 这时,齐枳微微眯起双眸,双手迅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瞬间,一道柔和的光晕从他手中射出,笼罩住了岸口停靠的两层小船。 眨眼间,原本庞大的船只竟然开始急剧缩小,最终变成了只有手掌大小的精致模型,就如同稚童手中爱不释手的玩物一般。 齐枳转头看向吕凌帆,微笑道:“徒儿,快将这小舟模型收入你的储物囊中吧。” 吕凌帆不敢怠慢,连忙应道:“是,师父!”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小巧玲珑的船模,轻轻放入自己腰间的储物囊中,生怕稍有不慎便会损坏这件珍贵的物品。 收好了船模之后,吕凌帆又最后看了一眼手中的千撰图,仔细对照上面的标记,以确定他们此刻的确切位置。 他指着地图上一处被茂密森林覆盖的区域,对众人说道:“师父,根据这千撰图所示,我们应该就在这片沧荧秘林附近了。”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眼前的沧荧秘林一片葱郁,树木高大而粗壮,枝叶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层厚厚的绿色天幕。 林间小路蜿蜒曲折,宛如迷宫一般,让人难以辨别方向。 而且,这里的地势高低起伏,山谷幽深险峻,与渊渊大陆的诡原山脉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由于此地位置偏僻,人迹罕至,再加上林中深处隐藏着许多凶猛的野兽,所以平日里很少有人敢轻易涉足此地。 若是独自一人贸然闯入,恐怕将会遭遇不测之险。 吕凌帆背负着那柄已经些许破损的长枪,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不久前,他以纯粹的实力击杀了峥嵘境稳固的洛千秋,这使他信心倍增。 他自知这药浴后的身体成长并非虚言,自己已经成为了世间最强前五境之一。 有了这份信心,他的胆量也随之变大。 点点紧随吕凌帆身后,不时因四处惊现的鸟类凶兽嘶吼而感到害怕,常常攥着吕凌帆的袖口,寻求一丝安慰。 齐枳则走在队伍的最后方,他深知这距离自己家乡不远的沧荧秘林中并没有太过强悍的凶兽。 纵使数量不少,但仍然没有一只凶兽能够作为他的对手。 若是有不开眼的凶兽送上门来,想要从身后偷袭,就会被齐枳一网打尽。 这沧荧秘林中的兽王品阶约莫只是六阶凶兽,真实战力介于峥嵘境入门到峥嵘境圆满之间。 若是碰巧遇上,齐枳大可让自己的三个弟子好好历练一番,也可增加各自的默契。 说不准还能将那兽王的巢穴洗劫一番,收获一些珍贵的宝物。 若是遇不上兽王,他们几人便安安稳稳地离开秘林,前往十里桃花坡。 总之,有齐枳地涌境的坐镇,他们总也不会出差池。 吕凌帆心情舒缓,他满目扫视着周围的新鲜事物,口鼻中也在不断吞纳着来自异国的新鲜空气和灵气。 视线游荡四周,他突然眼前一亮,发现不远处一株巨树下生长着一类奇异果子。 那果子通体绿色,表面有波浪花纹,看起来十分诱人。 吕凌帆眼疾手快,迅速飞奔至那株巨树下,将七八枚唤作云纹果的当地水果尽数摘下,小心翼翼地收入囊中。 这云纹果稀罕至极,药用价值极高,用来炼制丹药也是极佳的选择。 它只生长在沧荧大陆北部三州,如今刚一入林便被吕凌帆碰上,确实算是运气极佳。 第413章 沧荧秘林凶兽多 吕凌帆并非贪婪之人,便取云纹果赠予师傅、师弟、师妹每人一颗。 尽管这云纹果对他们三人的用处并不大,但若能卖出,也能换个不错的价钱。 吕凌帆在广泛涉猎书籍时,恰巧读到过这云纹果的介绍。 其稀有程度与当初祝烨让他种植的红种相差无几,但红种天下各地皆有种植,而云纹果的确只存于此三州,故而显得更加珍贵。 点点对这云纹果充满了好奇,她满眼疑惑地看着手中的果子,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吕凌帆瞪大眼睛,看着点点这般浪费,心中不免有些心疼。 点点迅速咀嚼着云纹果,差点噎到。她满脸通红地说道:“这果子倒是蛮甘甜的,汁水也不少,就是有一丝奇怪的味道,我不好描述。” 吕凌帆细细为点点讲述云纹果的来历及苛刻的生长条件,小海也在一旁认真聆听。 点点了解前因后果,自然吐了吐舌头,显然知道自己的浪费行为有些不妥。 齐枳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学识渊博”的吕凌帆,不禁想起了自己当初在宗门时的情景。 除了没日没夜的刻苦修炼,他也曾对世间法则知识孜孜以求。 宗门内的藏书阁被他翻阅过大半,雯苑还曾训斥他如此不分日夜,定会消耗心气心血。 想到雯苑,齐枳往日冷漠平静的面庞上终于流露出笑意。 他心中自语道:“若是你还在,看到我今日有了这般出息的弟子,也应当很高兴吧?” 这时,一只白翅蝴蝶自远方飞来,齐枳看着蝴蝶缓缓落在自己肩头,心神震荡。 他一脸惊讶地盯着那只带有熟悉气味的幼蝶,心中有说不出的安稳。 蝴蝶停留片刻后便飞离,原地的齐枳却怅然若失。 蝴蝶的飞离方向正是十里桃花坡的方向,仿佛雯苑短暂回归又迅速离去。 齐枳心中的波动未曾向三个少年人提起,此刻吕凌帆尚在酣畅淋漓地讲述着云纹果的知识,享受着点点投来的崇拜目光。 等到一口气尽数讲述完毕,他轻轻拍拍点点的脑袋,叮嘱她日后不可如此莽撞。 而点点则将云纹果全部食毕后擦擦嘴巴,打了个饱嗝,一脸满足。 师徒四人小心翼翼地行走在这片神秘的密林之中,一步一步地向着深处迈进。 由于周围树木太过茂密,阳光根本无法穿透层层枝叶照射进来,以至于他们完全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不知道此刻究竟是什么时辰。 尽管此时还是白天,但那四周高耸入云、郁郁葱葱的大树却将整个天空严严实实地遮蔽起来,仿佛给这里罩上了一层厚厚的黑幕,让人丝毫感受不到日光的温暖与明亮。 吕凌帆心生一计,从身旁折下一根粗细适中的树枝,然后运用火灵根之力轻轻一点,瞬间便将其点燃,制成了一个简易的火把。 接着,他又依次为其他三人点燃手中的火把。 很快,熊熊燃烧的火焰在漆黑如墨的密林中绽放出红光。 如此看来,火灵根不仅在激烈的战斗中能够大幅提升自身实力,为持有者带来强大的攻击力加成;在日常生活里,同样有着许多意想不到的妙处。 迈入密林内部,耳边传来的凶兽吼叫声也变得越来越尖锐刺耳,令人毛骨悚然。 好在这些仅仅只有两三阶实力的凶兽群体对于此时的吕凌帆来说简直不堪一击。 只见他身形闪动之间,轻松自如地施展出各种精妙绝伦的招式,或是直接将那些胆敢靠近的凶兽一举驱退,或是干脆利落地下杀手将其击毙。 当然,如果途中偶然碰到一些普通的野兔或者山鸡之类的小动物,“心地善良”的吕凌帆可绝不会像对付凶兽那般冷酷无情。 相反,他会十分温柔且细心地用手中的火苗把将它们慢慢烤熟,变成一道道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的美味佳肴供大家享用。 当众人围坐在一起大快朵颐着这些热气腾腾的烧烤野味时,原本弥漫心头的对于漫漫黑夜的深深恐惧不知不觉间消散了许多,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踏实安心的感觉。 就在四人享用佳肴之际,齐枳蓦然察觉到距此地不远之处,有一股颇为强大的力量波动。 这令他一反常态,神情变得兴奋起来。 因为,除灵修的灵力波动外,他亦探测到有一凶猛凶兽的气息存在。 齐枳沉凝说道:“我能察觉到沧荧秘林的兽王距我们不过数里之遥,此时正在与人激战。我等当速速前往助阵,或可分得一杯羹。” 吕凌帆则干笑两声:“有师傅您在,所有战利品自然皆归我们所有,岂有分而食之的道理。” 齐枳闻听此言,面色微沉:“你这话语,听来倒似将为师视作强盗了。” 吕凌帆无奈地摊手道:“在百雄国时您的行径,我活了这么久,还真未曾见过比您更似强盗之人。” 小海望着师徒二人相互争辩,不敢出言。 话说回来,这师徒二人当日的行为,确实比自己这个货真价实的海盗还要像强盗。 听到“百雄国”三字,小海略显失落,记忆又追溯到与父母在一起的那段时光里。 虽然过得不怎么舒心,但与父母在一起,哪怕吃苦也是心安舒愉的。 齐枳咳嗽了两声,试图缓解气氛:“咳咳,我当时那么做是为了谁?那些武器珠宝最终不都落入你小子手里了?况且出来混总要讲些规矩道理的,若是一味强取豪夺,与那怨流军何异?胡作非为,终究会遭到反噬!” “听你这口气判断,莫非我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的?” 吕凌帆见状立刻服软,并保证日后若是与其余人并肩作战,事后一定平分战利品,绝不做那恶霸之流。 在确定了气息传来的大致方位之后,四道身影风驰电掣地穿梭于层层叠叠、茂密繁盛的树林之间。 齐枳面对前方拦路的杂树,毫不犹豫地挥出一掌。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一排数里杂树应声而倒,硬生生被他开辟出了一条宽阔的通路。 短短几里的路程,对于这四人来说本应转瞬即至,但途中所见的景象却令人毛骨悚然。 放眼望去,道路两旁树墩下,尽是堆积如山、杂乱无章的森森白骨。 不仅如此,地上还散落着许多尚未完全腐烂的新鲜尸体,那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空中,久久不散。 有些尸体上的血液甚至都还没有完全蒸发干涸,很明显,它们还未来得及成为凶兽们口中的美食。 小海目不斜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并未显露出太多的惊恐之色。 毕竟,在这之前,他早已见识过更为惨烈和恐怖的场景,区区几堆白骨和些许鲜血根本无法让他动容。 相比之下,赤娇则显得胆小许多。 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充满了恐惧,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手死死地抓住吕凌帆的胳膊,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减轻内心的惊惧。 齐枳淡淡开口道:“这百余具尸体,约莫都是不久前被沧荧秘林中的兽王所杀。你们今日除兽,又算功德一件。” 吕凌帆忍住笑意,心想无论做什么事情,齐枳总能找出一个正当理由,大多都是出于正义的为民除害。 随着他们继续前行,身旁的尸骨越来越多,他们也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在一片被万千巨大树木簇拥的开阔空地上,他们隐约能够望见头顶的月亮。 空地中央有一座雕刻着四不像的祭坛,不知是否人为所建。 雕塑祭坛后方是一个巨大的山洞,似乎是那兽王的栖居之所。 第414章 六阶圆满雷电蟒 沧莹大陆。 西北边境。 沧莹秘林深处。 此刻空地中央,有两个二十六、七岁的青年男子正在与一头体型巨大的凶兽缠斗。 让齐枳感到有些意外的是,这只兽王所表现出来的气息已然是六阶凶兽圆满,换算成灵修战力,也已是峥嵘境圆满。 它若想要突破桎梏,跨越为七阶凶兽,似乎只需要半年时间。 若是晚来半年,真让这孽畜突破,就连齐枳也没有太大把握战胜它。 七阶凶兽已经能够涵盖地涌境、参天境两境灵修,而他如今体内余毒未解,锁链未开,自然不能以云起境出战。 吕凌帆略作探查,发现那两个青年男子所表现出来的战力同样是刚刚跻身青魂境入门,但他们的战力与自己相比却差得不是一个档次。 如果鲍遇恩和林复清没有依靠灵力改变维持外貌,那么他们能够在三十岁不到便迈入青魂境,其实已然十分不错。 虽然比起天骄尚有差距,但至少也算是个地等天赋了,在普通灵修中仍然是耀眼的存在。 那头巨兽是一条身长数十丈,浑身紫黑鳞片不断释放电流的雷电巨蟒。 齐枳略作深思,以吕凌帆现在的实力定然不能直接与这头六阶圆满的兽王相抗,但若是加上眼前这两个男子,再加上二徒弟赤娇,足足四个青魂境入门,应该能够与其较量一番。 当然了,吕凌帆的青魂境入门自然能够视作峥嵘境看待,如果真是四个普通的青魂境,那么这头雷电巨蟒必然大获全胜,他们的下场也只会比一路上的尸体白骨更惨。 吕凌帆身前的两个男子气度不凡,手中持着相似的雕花长剑,看起来战斗刚刚开始不久,战场还没有遭到任何损坏,那两个青魂灵修身上也没有任何伤痕。 两个男子约莫是察觉到眼前六阶圆满凶兽力量的可怕,又发现了如同神兵天降一般的吕凌帆众人。 他们二人暂时退后,朝着身后大喊道:“几位兄友,我们一行队伍十几人误入此地,恰巧遇上这恐怖巨兽,队伍遭遇袭击,仅有我们二人幸存。但我们深知不是这怪物的对手,不如我们合力击杀这条兽王,将洞窟内的宝物平均分配,这样可好?” 吕凌帆正有此意,于是回应道:“甚好甚好,我们今日便合力斩了这畜生,谁让它害人甚多呢。” 说话间,吕凌帆与点点已经冲到前方,与两个青年立作一排。 原来沿途那尚未风干的尸体是遇袭后死亡不久的,怪不得尚未腐烂。 “还未曾请教二位大侠的名字。” 吕凌帆抱拳道。 两个青年回以抱拳礼数,正色道:“不算什么大侠,鲍遇恩、林复清。” “吕凌帆。” “点点。” 鲍遇恩与林复清在近距离观察吕凌帆与点点后,难免吃惊。 “两位小友竟然在如此年纪便一并跻身青魂境,当真前途不可限量!” 吕凌帆正欲谦虚推脱,眼前雷电巨蟒却发出愤怒嘶吼,似乎是对四人对它的无视表达不满。 六阶圆满凶兽的嘶吼多少会有些影响心智的作用,好在吕凌帆体内青魂足够坚韧,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其余二剑客也无大碍,只是青魂较为孱弱的点点因嘶吼后退几步,面容痛苦。 小海与齐枳远远观望,不让小海参战自然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 毕竟,一个驭灵境大成的修士在这种级别的战斗中太容易受伤了,甚至连友方的灵技都有可能在无意间重创他,甚至误杀。 小海有些懊恼,他何尝不想与吕凌帆并肩作战,让这位大师兄早日看得起自己。 如今看来,他竟然还不如点点那个小姑娘。 齐枳看出了小海的压抑,细语安慰他,天赋差只是暂时的,并不意味着日后没有成才的可能。 说不定某日遇上天大的福缘机遇,便能一飞冲天。 雷电巨蟒身上缠绕的电流飞速振动,空气也不断涨动。 它一双阴沉的眼眸死死盯住眼前的四人,一次次吐着信子,不断有白色浓稠的蛇涎坠落,简直就像饕餮在垂涎一道美味。 “不知我们四人今日能否合力斩杀这怪物,若是成功,我们便都发达了!”鲍遇恩兴奋地喊叫着,全然没有为死去的兄友感到悲伤。 林复清怕吕凌帆不解,补充解释道:“近些年不断有灵修闯入沧荧秘林,死在这畜生口中的有足足数百人。他们身上携带的宝贝大概全部被巨蟒收入了那洞穴之中。一旦将其斩杀,洞内所有宝物便能尽数入手。我们一行人虽说是误入,其实也带有小小私心,那便是撞大运能在巨蟒离开时潜入洞穴。怎料巨蟒半路杀出,队伍其他人留下拖延时间,派我们二人来此偷盗。怎料巨蟒实力太强,片刻就将小队阻拦之人杀得一干二净。” “小队之人其实也都并非我们的兄友,他们都是我们二人花费重金聘请来的雇佣兵,境界都在第三境左右。” 吕凌帆点点头,怪不得从二人脸上看不出伤感,原来他们尽是生人。 一想到洞穴内取之不竭的宝物,吕凌帆虽然竭力表现出对宝藏的亢奋模样,但心中却不太在意。 他所真正在意的是这条巨蟒的尸体以及巨蟒体内的血液。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六阶圆满凶兽的血液,是半步七阶凶兽的血液,比起那些四五阶的凶兽血液实在珍贵得很。 麟宙对此也十分垂涎,他明确告诉吕凌帆,这半步七阶凶兽的血液若是能够被尽数吸收,他体内的第四道断绝血脉也会水到渠成地愈合。 吕凌帆闻言斗志愈盛,帮助麟宙恢复第四道血脉,岂不意味着自己能够再度受到反哺,获得益处? 只见那条身躯庞大、浑身闪烁着雷光的巨蟒如同一座移动的山岳般,率先向四人发动了凶猛的攻击。 它张开血盆大口,那粗壮而又巨大的舌头犹如一条狂暴的猛龙,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朝四人猛扑而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四人展现出了惊人的反应速度和敏捷身手。 他们身形一闪,分别向着不同方向急速躲避。 巨蟒的冲击力实在太过强大,其舌头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随着巨蟒舌头与地面的猛烈碰撞,坚实的土地瞬间被凿出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裂口。 这道裂口疯狂地向外延伸着,眨眼之间便已蔓延数里之遥。 沿途所过之处,无论是坚硬的岩石还是粗壮的树木,都无法阻挡。 只听得“咔嚓”声不断响起,几十棵参天大树应声倒下。 这些原本高耸入云的巨树,此刻却像是脆弱的小草一般不堪一击。 它们或是被连根拔起,或是拦腰折断,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飞扬。 仅仅只是这六阶凶兽看似朴实无华的一击,竟然拥有如此骇人的威力,着实令人胆寒心惊! 第415章 路见不平合力战 点点在这四个人当中,反应速度明显要慢上许多。 毕竟她从未有过真正的实战经验,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危险状况,难免会有些手忙脚乱。 尽管她努力地效仿着其他三人的动作,试图避开这次凶猛的冲撞,但那条巨蟒身上所释放出来的强大电流还是无情地波及到了她的袖口。 只听得“呲啦”一声响,点点的衣袖瞬间被撕裂开来,一小截白皙的肌肤就这样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紧接着,巨蟒迅速将脑袋从刚刚撞开的大洞之中猛地抽离出来,并成功脱身。 吕凌帆则看准时机,抓住间隙,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紧握的长枪用力投掷而出。 只见那柄长枪被星辰之力和熔岩包裹,在空中划过一道绚丽夺目的异彩。 伴随着尖锐刺耳的呼啸声,直直地朝着雷电巨蟒的脑袋疾驰而去。 这一枪的速度之快,犹如离弦之箭,带着极强冲击力。 不过雷电巨蟒的反应也是相当敏捷,其庞大身躯展现出超乎想象的灵活性。 就在长枪即将击中它脑袋前一瞬,巨蟒头颅一低,身后粗壮巨尾飞速横扫过来。 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巨尾狠狠地抽打在了长枪之上,硬生生地将这势不可挡的一击给抵挡住了。 虽说长枪最终还是准确无误地命中了目标,但由于受到巨蟒尾巴强有力的阻挡,其杀伤力已然大打折扣。 仅仅只是击碎了巨蟒尾巴上的几处鳞片而已,并未对其造成实质性的重大伤害。 长枪被摔震飞了回来,吕凌帆本欲一把接住,却惊觉长枪周围蔓延着极强的电流。若是强行握取,手臂定然受伤。 他屏气凝神,双掌合拍一下,立即以灵力构出小小屏障,包裹双掌。 依靠屏障抵御电流,他将长枪牢牢握在手中,将电流一点点消磨殆尽。 在吕凌帆发动突袭期间,鲍遇恩和林复清也依靠那相似的雕花长剑挥舞出剑气。 两道硕大剑气齐出,同样轰击在巨蟒的鳞片上,但看起来却像是隔靴搔痒,巨蟒并无大碍。 这条秘林兽王甚至干脆没有躲避,全当是在舒缓筋骨了。 三人各自出招过后,攻守易形。 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一团闪烁着耀眼电流的雷球! 雷球以惊人的速度急速弹射而出,让人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那抹暗紫色的光亮如同滚雪球一样,疯狂地膨胀变大起来。 隐隐约约之中,仿佛蕴含着雷霆万钧的恐怖力量,令人不禁为之胆寒。 至于不断蔓延开来的电流,则迅速幻化成了一条条细小的电蛇,张牙舞爪盘旋在空中。 危急万分下,吕凌帆不敢有丝毫怠慢,他立刻将自身所修炼的九星登极神功发挥到了极致。 刹那间,雄浑灵力气息自他身上喷涌而出,周围的空气都因为这股强大的力量而产生了剧烈的波动。 吕凌帆惊讶发现,经过先前与洛千秋一战后,他竟然成功地唤醒了功法中的六道璀璨星河。 这也就意味着,他对于这部上乘的地字号功法,掌握程度已经达到了整整六成之多! 按照功法的成长规律来看,接下来只要再进一步激活,就将唤醒那一轮神秘诡异的血月。 到那时,说不准这九星登极神功,就有了比肩天字号下品功法的水准。 当然,此刻在那轮血月的后方,还隐藏着最后三道显得有些黯淡无光的星海。 虽然它们目前并不起眼,但谁也无法预料,当一道道星河被彻底点亮之时,会爆发出怎样惊天动地的威力。 由于已经领悟了足足六成的九星登极神功,此时的吕凌帆已经拥有足够的能力去自行创造出更多精妙绝伦的招式来应对各种危机。 眼看着那雷电巨蟒的攻势越来越猛,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掌心之中同时绽放出了两团幽深而神秘的星光。 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将这两团幽光汇聚在一起,并用力向前方狠狠地抛射出去! 两道星光霎时间结为一堵虚幻的墙体,广阔坚实。 那弹射而来的万钧雷球在星辰屏障的阻挡下竟不能推进分毫,雷电延伸出的几百条小蛇也对这高墙束手无策。 吕凌帆不断运气,周身已经觉醒的六道星河中蹦出一道道星辰气息,不断将星辰壁垒加固加厚。 雷球被这厚实的墙壁逐渐溶解,虽然星辰壁垒也受到了损坏,出现了裂痕,但距离彻底崩碎还差些气力。 鲍遇恩与林复清凝视着眼前的吕凌帆,实难想象他是怎样凭借相同的青魂境入门,稳稳接下这一招的。 他们心里清楚,若没有星辰壁垒,那道万钧雷球极有可能将他们四人化为灰烬。 点点见到此景,心中暗喜,口中高呼:“老爷厉害,老爷最强!” 远处的齐枳看到吕凌帆自创的星辰壁垒,也微微颔首,表示满意。 一旁的小海同样为大师兄感到高兴,但心中却莫名地泛起一丝嫉妒之情。 他羡慕吕凌帆的实力和天赋,同时也渴望自己能够更加强大。 雷电巨蟒见到自己的雷球被如此轻易地化解,亦是惊愕不已。 它在沧莹秘林称霸数十载,从未遇见过能完整接下它雷霆吐息之人。 即便有人能够与之抗衡,或凭借防御灵技抵御,也至少会受到些许轻伤。 然而,眼前这个气息并不特别出众的少年,却拥有着深藏不露的恐怖实力。 这让雷电巨蟒心生不安。 吕凌帆维持的星辰壁垒逐渐消退,望向林复清与鲍遇恩,大吼道:“愣着干嘛,出手啊。” 两人从原先的怔愣中苏醒过来,再顾不得分神,抬手便是默契的一横一竖两道剑气。 两道凌厉的剑气呼啸而至,结结实实地击打在了巨蟒身旁环绕的那一圈电流之上。 刹那间,两者相触之处迸发出一阵剧烈的咝咝响声。 尽管这两道剑气威力惊人,但它们在与电流碰撞之后,竟然迅速被那强大的电流所消解和吞噬,甚至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完全未能对巨蟒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面对如此情况,巨蟒兴奋起来,愈发凶猛。 它再度张开那张布满粘液的血盆大口,猛然喷射出一道持续不断且极为粗壮的电流吐息。 这道吐息犹如一条狂暴的巨龙,携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直直地冲向眼前的目标。 而就在此时,一直伺机而动的点点终于抓住了绝佳的时机。 只见她深吸一口气,双掌紧紧合拢,然后全力将体内雄浑的灵力汇聚于掌心之中。 随着她娇喝一声,一道厚重的灵力冲击从她手中骤然甩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巨蟒疾驰而去。 说来也是凑巧,巨蟒的吐息才刚刚开始施展,仅仅只是融化掉了一小片树林而已,便被点点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给硬生生地打断了施法。 更为关键的是,点点所释放出的这道灵力冲击波竟是不偏不倚,恰好击打在了巨蟒身体上一处已经褪去鳞片、显露出脆弱肉体的部位。 遭受如此重击,巨蟒顿时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嚎叫声。 那声音响彻云霄,震耳欲聋,林中诸多鸟雀纷飞。 与此同时,受到攻击的伤口部位周围连着的好几处鳞片也因为巨大的冲击力接连脱落下来,鲜血瞬间染红了一大片地面。 雷电巨蟒怒不可遏。 其瞬间甩动巨尾,那近乎癫狂的力道掀起滚滚沙尘,撕裂大地,将四人击飞十余里。 如此程度的冲击斥力,绝非四个青魂境所能承受。 四人狼狈不堪地被吹翻至各处,飞行途中撞断数片巨树,坠落之处亦砸出深坑。 他们相互扶持着起身,显然是低估了六阶凶兽大圆满的实力。 面对兽王雷电巨蟒,这第一战的成果,仅是击碎这庞然大物的几片鳞片而已。 盘踞于空地雕塑旁的巨蟒心生警惕。 适才吕凌帆的奇异屏障化解了自己的猛力攻击,它意识到,倘若今日稍有疏忽,被这四个难缠的家伙抓住破绽,在此折戟沉沙,那么它在兽界百年的苦修成果将毁于一旦。 仅差一步,仅差一步它便能进阶七阶,以七阶凶兽的威严凌驾于众,化为人形。 七阶凶兽,已可与人类灵修中的地涌境、参天境相媲美,实乃一方难得的强者。 若在此只差临门一脚就前功尽弃,它定然难以接受。 兽王冥冥中似有预感,吕凌帆四人的突然袭击,或许就是它晋升的关键契机。 吞食那些寻常之人并无大用,但若是能将吕凌帆整个人吞食,它必定功力大增,突破瓶颈。 齐枳、小海见战况不利,匆忙赶来。 好在四人其实并无大碍,只是没有及时做好防御的赤娇受了点轻伤,洁白的双臂划出了两道血痕。 第416章 两剑客竭尽全力 齐枳自怀中取出一瓶可速愈外伤的膏药,点点未有半分迟疑,诚挚道谢后便收下了。 吕凌帆一眼便瞧出那膏药绝非俗物,想必是齐枳当年于云起境意气风发、四处游历之时所获。 此刻齐枳看似随意地掏出此膏药,却令吕凌帆生出一种仿若割肉般的痛楚,仿若花的乃是他自己的钱财。 然而转念一想,师傅百年之后,所有财产皆会留予最为倚重的开山大弟子。如此说来,这些灵丹妙药岂不就是自己的? 念及此处,吕凌帆不由露出一抹自得的笑容。 “咳咳”,吕凌帆因自己这羞人的念头而面色涨红,欲要熬死齐枳这等妖孽,似乎并非易事,自己至少须在境界上超越他,方可思考未来。 不过,对于齐枳对点点的偏爱,吕凌帆虽表面上略有嫉妒之意,但内心实则欣喜非常。 他又何尝不想将一切最好之物皆强加于点点呢? 林复清与鲍遇恩许是察觉到了齐枳周身散发的强大灵气,意识到此人境界不凡,于是纷纷恭敬地作揖道:“晚辈林复清拜见大人。” “晚辈鲍遇恩拜见大人。” 齐枳面色没有改变分毫,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缓缓点头。 吕凌帆向这两个不足三十岁的剑客介绍起来:“此人是我的师傅齐枳,六境地涌境大修士。” 林复清、鲍遇恩闻言惊讶无比。 怪不得此人身上有这般气场,毕竟六境灵修已经比肩七阶凶兽了。 林复清心中隐约起了担忧,如果此人出手,此战必是定胜之局。 但他们两个青魂境似乎不够看,也别再妄想能从这师徒手中分一杯羹了。 齐枳一眼便看穿了二人的细小心思。 这毕竟是人之常情,他曾经也是站在过第八境界的天才,风光无限。 但他也曾作为无权无势的市井小民,所以十分了解他们的想法。 “我此番不会出手相助,击败这只六阶圆满的兽王唯有靠你们自己齐心协力。同时,我既然没有出手,就不会索取分走任何一份战利品。只要你们四人合力将其击败,山洞内的宝物自然随你们心意分配。” 听到齐枳的保证,两个剑客终于放下心来。 眼前的高手自然有着匹配他们身份境界的气度,不屑于争取小利小惠。 “那么前辈此来真实目的只是为了磨练徒儿对么?” “也难怪这位小兄弟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恐怖的实力,实在深不可测。如今看来,有此良师倒也不足为奇。” 两人突如其来的马屁让吕凌帆一时间不知所措。 他上前探查点点手臂的伤势,得益于齐枳的灵丹妙药,涂抹后,两道疤痕果然很快消失不见,仿佛从未有过一般。 “方才大意了,我们四人联合进攻并未奏效。我们再去再战一场,这次不能仅仅碎他几个鳞片,而是要将它彻底杀死。” 林复清、鲍遇恩二人温养剑气,点点则短暂歇息。 吕凌帆则不断回忆巨蟒的出招,寻求克制破解之法。 四人短暂稳固身体气息后,再次赶赴蛇巢前的广场空地。 此番回去的道路并不难找,四处都是他们之前撞断的树木留下的痕迹,因此大致方位能够被几人掌握。 他们极速赶回,目的正是要打那巨蟒一个措手不及。 此刻,看不见的秘林之外,头顶的月亮已经低下了几分,四人穿过层层树林再度上前。 目光所至,只见那尾部碎了鳞片的雷电巨蟒一脸怒色,它疯狂地吐着信子,一圈圈蛇涎滑落而出,躯干上的电流也不断闪烁。 几人没有任何沟通交流,吕凌帆率先发难。 他以自身最快的速度运气,抬手间,头顶便凝聚出几十根熔岩箭矢。 在吕凌帆的号令下,这些箭矢齐射而出,那滚烫炙热的高温将空气烤得干裂,更让整座广场通明。 两个剑客对那箭矢的力量感到瞠目结舌。 他们并不能确认这是火灵根还是火系灵技秘法,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他们二人联手都未必是眼前少年的对手。 他们对自己的定位倒也准确,知道能够以一己之力斩杀一位峥嵘境稳固灵修,对付两个青魂境入门自然不是什么大问题。 空中那些已然凝聚完成的弩箭,如疾风骤雨般倾泻而下,形成了一轮又一轮猛烈的轰炸。 而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攻击,体型骇人的雷电蟒蛇开始不断地扭动身躯,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和灵活度,试图躲避这些致命的箭矢。 只见它身上那一根根粗壮且闪烁着雷光的雷条,如同弹簧一般瞬间弹射而起,并在空中疯狂地舞动。 每一根雷条都蕴含威压,它们与袭来的熔岩弩箭激烈碰撞,或是直接将其抵挡在外,或是在接触的瞬间相互抵消,发出一连串耀眼的光芒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然而,尽管这条雷电巨蟒的防御堪称无懈可击,但终究还是百密一疏。 在如此密集的攻击下,终于有几根弩箭成功突破了电流的防线,狠狠地刺进了巨蟒庞大的躯体之中。 随着几声清脆的破裂声响起,四五片坚硬无比的鳞片瞬间被击碎,露出了下面血淋淋的肌肉组织。 遭受重创的巨蟒顿时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整个身躯也随之剧烈地翻滚起来,抽动频率比先前还要夸张。 看到这一幕,一直在旁伺机而动的林复清和鲍遇恩毫不犹豫地纵身向前,各自手持长剑,朝着蛇身近身猛力刺去。 他们二人均是剑术高手,只可惜,眼前的这条雷电巨蟒可是达到了六阶圆满境界的凶悍凶兽,又岂会如此轻易就被撼动? 几乎就在两人的佩剑即将触及蛇身的一刹那,巨蟒鳞片上原本微涨的紫色电流急剧膨胀扭曲。 紧接着,一股强大到难以想象的电流猛然爆发开来,瞬间将林复清和鲍遇恩手中的配剑震飞出去。 同一时刻,雷电巨蟒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更是充满了无尽的愤怒和杀意,它张开血盆大口,迅速喷出一团浓郁的绿色雾气。 这团绿雾来势汹汹,速度极快,林复清和鲍遇恩根本来不及做出有效的应对。 眼看就要被绿雾笼罩其中,关键时刻,又是吕凌帆挺身而出。 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再度唤出星辰壁垒。 一道闪耀着璀璨星光的透明屏障应声而出,堪堪挡住了那团汹涌而来的毒雾。 不过,由于这次出手太过仓促,而且完全是临时应变之举,所以难免还是出现了一些疏漏之处。 尽管大部分毒雾都被星辰壁垒所阻挡,但仍有少量毒气透过缝隙渗透进来,给近身的两人带来了不小的威胁。 缺失小块的星辰壁垒,恰恰致命。 那毒雾通过缺口渗入扩散开来,生生腐蚀掉了林复清的右臂。 吕凌帆修长的手指灵活舞动,丝丝缕缕的灵力从他指尖溢出,迅速汇聚到头顶上方。 眨眼间,一团熊熊燃烧的熔岩火球赫然成形,炽热的火焰仿佛能将空气点燃。 吕凌帆眼神一凝,手臂猛地一挥,那团熔岩火球朝着巨蟒疾驰而去。 紧接着,吕凌帆用尽全身力气向前猛掷长枪。 一枪一球,合力攻杀。 长枪速度极快,先一步直直地插入了巨蟒庞大的躯体,被巨蟒重重甩出,飞回到吕凌帆手中。 这就使得分神的它无法第一时间应对那团熔岩。 “砰!” 熔岩火球轰然炸裂开来,无数火花四溅飞射。 其中一块炙热的熔岩碎片不偏不倚地击中了巨蟒的一只眼球,伴随着一阵凄厉的惨叫,那颗眼珠瞬间爆裂,化为一滩血水。 与此同时,另一块熔岩碎片则无情地烧毁了巨蟒的半条蛇信子,使其痛不欲生。 遭受如此重创的巨蟒顿时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之中,它那粗壮的身躯第三次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起来。 庞大的蛇尾巴胡乱地拍打着地面,扬起漫天尘土,目光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原本平整的广场大地转眼间变得坑坑洼洼,惨不忍睹。 就连那座造型奇特的四不像雕塑和方圆一里内的树木也未能幸免,皆是被巨蟒摧毁得不成样子。 看到巨蟒暂时失去了反抗能力,刚刚取回自己佩剑的林复清以及鲍遇恩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点点头。 他们二人与手持长枪的吕凌帆一同身形一闪,准备趁此良机对巨蟒发起致命一击。 巨蟒竭尽全力地吼叫出声。 一股强大无匹的气流从其口中喷涌而出,迅速形成了一阵遮天蔽日的巨大风卷。 这股风卷蕴含着惊人的威力,比之前出现的那道劝退风卷还要强上数倍! 第417章 狂炫技惊呆二人 两把长剑、一杆长枪,连同主人一起,都被巨蟒掀起的惊人气浪给猛地震飞极远。 眨眼之间,四人直直地飞出了足足十里之远,几乎就要一路横飞到沧莹秘林的边境地带。 倘若那股如狂风般席卷而来的气流再稍稍强大一些,恐怕他们几个便会毫无悬念地被直接抛甩进茫茫大海之中。 惊心动魄的第二战里,四人不仅击碎了巨蟒身上的大部分鳞片,更是成功地让它瞎掉了一只眼睛。 那雷电巨蟒此番所闹出的动静可谓是惊天动地,它所掀起的强烈气浪竟然硬生生地将秘林沿途撕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沿着这十里的距离望去,道路两旁原本郁郁葱葱的上百棵参天大树此刻全都被无情地拦腰斩断,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地上,形成了一条宽阔得足以让猛兽肆意狂奔的大道。 秘林中潜伏的各种凶猛野兽惊慌失措,以为是末日降临,纷纷四散奔逃;栖息在树梢之上的鸟雀,也无一例外,竭力逃亡。 相比起第一次交手时仅仅只是受了一点轻微擦伤而言,二番战对于四人来说可称凶险万分。 吕凌帆体内有着星辰之力不断地游走守护,再加上他那副坚不可摧的强悍肉身,所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但鲍遇恩和林复清的情况就不容乐观了。 他俩相互搀扶着艰难地站起身来,随后不约而同地张开嘴巴,“噗”的一声各自喷出了一大口殷红的鲜血。 点点同样狼狈至极,娇躯颤栗不止,瑟瑟发抖。 吕凌帆将点点扶起,面对巨蟒的毒雾心有余悸,若是自己当时略微分神,便有可能导致点点陷入危险境地。 齐枳从身上取出药丸,给点点服下,想必也是具有疗愈功效的灵丹。 点点顺从地服下后,面露愧疚之色,但吕凌帆轻抚她的小脑袋,出言宽慰。 此时情形实难归咎于点点,她已然竭尽所能。 现今她甚至连一件像样的兵器和一部顺手的灵技都没有。 至于林复清,他凝视着自己右臂的残损,痛苦难耐。 失去右臂,无疑是对他未来的变强之路判处极刑。 精神上的重创,远甚于肉体撕裂的苦楚。 齐枳将一道灵气注入林复清的脑海,先助他稳住了右臂的伤势,至少止住了鲜血外流。 林复清左手握剑,略显不适。 正因这伤势,也为了那些牺牲的雇佣兵,他们决心倾尽全力剿灭这头巨兽,以泄心头之愤。 两位剑客重振旗鼓,与吕凌帆商议展开第三次兽王围剿。 说起来,此刻的巨蟒受过重创,已显虚弱,不再如先前那般灵活,接下来的战斗应该会相对轻松一些。 吕凌帆吩咐齐枳保护好点点,但点点却表达了强烈的不满,坚持要跟随吕凌帆继续战斗,直到杀死巨蟒为止。 吕凌帆拗不过她,只得顺从。 吕凌帆指尖轻捻,自指中弹出数道白色光晕,瞬间凝聚了两只拥有五阶凶兽力量的异兽。 在它们身后,还跟随着七八只四阶水准的仙异兽。 这种能够凭空制造出凶兽的能力,而且这些凶兽还个个有着不俗的本领,数量也不少,实在令人惊叹。 鲍遇恩和林复清目瞪口呆,已经无法想象吕凌帆接下来还会带来何等的惊喜。 这个深藏不露的小子,是他们此战获胜的唯一希望。 两只五阶异兽分别是紫翼大螳螂和五眼巨蜂,它们都是万仙诀和古兽录中收录的前二十名的异兽,实力仅次于怨流军精骑大战时召唤的六爪游龙。 吕凌帆能够完成这样的召唤,也有一部分是运气的成分。 他如今对万仙诀的掌握还不能随心所欲,只能大概选定异兽的特征,如是否能够飞行。 至于那七八只四阶水准的异兽,则大多是熟悉的老面孔,曾在之前的战斗中出现过。 一行人兽浩浩荡荡地返程,顺着巨大风卷所开辟出的宽阔大道,一路直抵广场处。 有了这条大道,日后海上来人便能轻松抵达秘林中央。 面对一行人兽的离去,齐枳与小海则朝着秘林的另一方向进发,想要仔细探查一番,试图找到除了巨蟒巢之外的另一处宝地。 齐枳倒是心大,或者说他对吕凌帆有着绝对的自信,相信他再不济也能捡回性命。 也就是说,在彻底抹杀雷电巨蟒之前,此战只剩下吕凌帆四人相依为命。 不对,从一开始就只有他们四个。 四人带着多只异兽抵达秘林中央,空地已然残破不堪,遍地狼藉。 曾经那四不像的雕像被轰砸得粉碎,雷电巨蟒破碎的眼球不断渗出黑色血液。 它此刻正痛苦得满地翻滚,那缠身的电流将大地击得焦黑一片。 既然如此,这确实是发动突袭的好时机。 吕凌帆手掌朝前一挥,号令一众由万仙诀所召唤出的异兽奔腾向前。 尽管浑身痛苦不堪,但作为六阶圆满的凶兽,雷电巨蟒的感知何等敏锐,它仍然能够瞬间洞悉袭来的危险。 听到动静,感受到异兽的气息,它顾不上郁闷,只能先将眼前的麻烦一一解决。 巨蟒口中吐出毒液,毕竟是六阶圆满的凶兽,毒液的威力顷刻间便将已经靠近的七八只四阶异兽腐蚀殆尽,没有给它们留下一丝生机。 拥有五阶凶兽战力的紫翼大螳螂和五眼巨蜂腾空而起,朝着巨蟒的方位横冲而去。 面对飞来的两只异兽,巨蟒直接张开那血盆大口。 或许是六阶兽王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让两只异兽的功力削减大半,来不及进攻,便被一口吞入蛇腹之中,断送了生机。 死去的异兽化作一道道洁白光晕灌入吕凌帆的身体中,它们的战死也给吕凌帆带来了一小部分伤势。 巨蟒周身崩出数道雷电阻挡,做出防御姿态。 就在同一时刻,鲍遇恩和林复清配合默契,双目圆睁,全身气势猛然爆发开来。 他们手中的长剑闪烁着寒光,随着手臂的挥动,各自施展出了自己最为凌厉的杀招。 刹那间,两道雄浑至极的剑气呼啸而出,仿佛两条咆哮的巨龙一般,携带着两人毕生修炼的功力。 这剑气犹如实质,其中蕴含的力量之强大,令人咋舌。 而当这两道剑气同时涌出的时候,四周原本平静的树叶像是被一阵狂风席卷而过,疯狂地翻腾起来。 紧接着,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两道剑气竟然奇迹般地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道更为恐怖的合力剑气。 两位剑客都是青魂境初期,此刻他们毫无保留地释放出自身的全部力量,使得这道合力剑气的威力已经无限接近于青魂境的巅峰层次。 再看那道剑气,像是由两条巨龙合并为一头愤怒到极致的猛虎,张牙舞爪地向着前方猛扑过去。 其威势之强,足以开山裂石、断江截流。 此时,站在不远处的吕凌帆也察觉到了这股惊人的力量。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迅速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上面顿时燃起熊熊烈焰。 随后,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体内的星辰之力以及霸道无匹的火灵根力量源源不断地注入到那道杀招剑气之中。 这三种强大力量的融合,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浩然之势。 只听得“咔咔咔”一连串脆响,原本就已经支离破碎、一片狼藉的大地再次遭受重创,被硬生生地切割出一道道深不见底的巨大裂痕和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大坑。 不仅如此,这道合三为一的恐怖力量还轻而易举地冲破了雷电交织而成的层层封锁,径直朝着那条巨蟒的尾巴狠狠斩去。 下一刻,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大爆炸声响起,整个空间都为之剧烈颤抖。 漫天的滚滚沉雾瞬间弥漫开来,遮天蔽日,让人几乎无法看清周围的景象。 尖锐刺耳的凄厉惨叫声骤然响彻云霄,回荡在这片神秘的密林之中。 即便相隔数十里之外的齐枳和小海,也能够隐隐约约听到那来自巨蟒的悲惨嘶嚎。 第418章 四战终于斩蛇身 沧莹大陆,西北边境,沧莹秘林。 中部蛇巢。 遍地都是黑色的蛇血,只剩下三分之二身躯的雷电巨蟒怒极,尽显惨状。 万钧雷电自其身旁源源不断地弹射而出,一条条电流化作一条条小蛇缠绕在四人身侧。 两位剑客拼命阻挡,以手中三尺长剑抵御电流的袭扰。 吕凌帆则枪挑雷电,同时还要顾及身侧的点点,帮她驱赶来势汹汹的电流。 断尾、碎鳞、独眼的雷电巨蟒口中喷出前所未有的巨大毒雾,将半片广场都笼罩其中。 吕凌帆迅速释放星辰壁垒,将点点扯进怀中,共同抵御这一团厚重的毒雾。 鲍遇恩和林复清则没那么幸运,他们自身压根无法抵御毒雾的侵袭,纷纷口吐鲜血,全身无力痉挛。 这蛇毒非比寻常,杀力极强,一旦渗入血脉便难以抵挡。 待得浓浓绿雾终于缓缓消散开来时,只见吕凌帆手持长枪,如同一道闪电般疾驰而出。 他迅速靠近巨蟒,手中长枪舞动如风,起手便是横竖两记凌厉的劈砍。 刹那间,两道炽热无比的熔岩飞溅而起。 然而,那雷电巨蟒反应极快,它一个敏捷的翻身,轻而易举地便躲开了这凶猛的攻击。 紧接着,巨蟒飞身朝着吕凌帆猛扑过去,丝毫没有畏惧之意。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撞击,吕凌帆想要躲闪已然来不及。 那股巨大的冲击力携来罡风,犹如排山倒海之势,让他根本无从抵御。 无奈之下,吕凌帆只能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挥舞手中的长枪。 只听“铛”的一声巨响,长枪狠狠地砸在了巨蟒的脸上,竟然硬生生地在其脸上留下了两道巨大的十字伤口。 尽管如此,吕凌帆还是没能减缓它的冲击势头,遭到了巨蟒的猛烈反击。 他只觉得一股强大到难以想象的力量猛然袭来,被狠狠地撞飞出去,肋骨似要扯断。 最终,他重重地摔落在沧莹秘林的边界之处,河岸之前。 与此同时,点点、林复清和鲍遇恩三人也未能幸免。 他们同样被巨蟒那恐怖的力量抛掷至此,一个个狼狈不堪。 吕凌帆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脑袋里嗡嗡作响。 他心中暗自惊叹,这头接近七阶凶兽级别的雷电巨蟒实力竟然如此强悍,实在是令人头疼。 双方你来我往,已经相互缠斗了整整三个回合。 尽管此时的雷电巨蟒已经身负重伤,但它依然有着惊人的战斗力,每一次出手都能将四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更让人感到奇怪的是,这头凶悍的兽王似乎有些死脑筋。 明明有好几次绝佳的机会可以将他们一举击杀,但它却只是把他们斥退而已,给了四人一次次重新组织进攻的机会。 林复清与鲍遇恩已经不能像先前那般轻松起身,林复清的右臂伤口再度崩开,不断冒血。 蛇毒不断侵蚀他们的血肉皮骨,痛苦不堪。 吕凌帆见此惨状,心中不忍,遂劝慰道:“那六阶圆满的兽王,如今鳞片碎裂,尾部切断,又瞎一眼,实力已然大不如前,不足为惧。你们三人在此安心疗伤,我自去与它周旋第四战,必当全力以赴将其斩杀!” 林复清与鲍遇恩亦不拖沓矫情,他们深知此时战意尽失,若执意前往,恐会成为累赘。 吕凌帆从储物囊中取出先前于百雄国国库中所得的解毒丹药,虽不知此药能否解两剑客所中之蛇毒,但他亦毫不吝啬地将丹药相赠。 二人接过丹药,道谢后,鲍遇恩紧紧握住吕凌帆的手,眼中含泪道:“小兄弟,此去务必保重。至于你这妹妹,不必忧心,我等弟兄二人在此,定不会让其他凶兽伤她分毫。” 吕凌帆微微颔首,沉声道:“待我斩杀巨兽,必与二位共享蛇巢宝物,绝不独吞。” 点点虽身负重伤,却仍挣扎起身,执意要随吕凌帆一同前往。 怎奈吕凌帆态度坚决,命她留下,而后独自奔赴战场。 在吕凌帆前脚离开一刻钟后,两道强悍的身影从海面上以极快的速度奔驰而来。 那二人的眉眼,吕凌帆是曾见过的。 …… 广场空地,经历前三轮的激烈交手,此刻已然破损不堪,遍地狼藉。 那雷电巨蟒实在想不到为何吕凌帆还能第四次站在它面前,宛如一只打不死的小强,这让它感到既愤怒又震惊。 同时,它亦有兴奋。 吕凌帆或许可以成为自己的进阶契机。 眨眼间,横冲来的巨蟒那一嘴尖锐锋利牙齿狠狠地钉在了吕凌帆的躯干之上。 只是,那看似无坚不摧的牙齿,在触碰到吕凌帆躯体的瞬间,竟然发出“咔咔”几声脆响。 紧接着,四颗沾满粘稠液体巨大的牙齿同时崩碎开来,化作无数碎片四散飞溅。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正是吕凌帆那如同铁墙一般坚固无比的变态肉体。 当然,他身上那件闪烁着神秘光芒的九星铠甲同样功不可没。 趁着巨蟒因为自己的牙齿崩碎而气恼惊愕不已的短暂瞬间,吕凌帆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他手中长枪猛地一挥,犹如一道银色闪电划过虚空,直接撕开了巨蟒那张足以吞下整头巨象的血盆大口。 与此同时,他抬起右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踹向巨蟒那颗硕大的脑袋。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巨蟒的脑袋就像一颗炮弹一样被踹飞出去,重重地砸落在地。 由于这一击的威力实在太过巨大,以至于地面都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力,瞬间被震裂开来。 四周的尘土受到激荡,纷纷扬扬地腾空而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状烟尘云团。 吕凌帆身在半空之中,动作却是行云流水,丝毫不见停顿。 他双手快速舞动,几道熊熊燃烧的火焰凭空而出,宛如火龙一般张牙舞爪地朝着巨蟒呼啸而去。 熔岩温度极高,所过之处空气都似乎被点燃,发出“噼里啪啦”的爆鸣声。 吕凌帆深知巨蟒实力强大,如果稍有松懈,很可能就会给对方留下反击的机会。 因此,他不敢有片刻停歇,继续发动一轮又一轮猛烈的攻势。 巨蟒从破碎的巨口中吐出硕大的雷球,甚至包含了漆黑的蛇血。 雷球与烈焰在空中交撞,顿时炸开片片红黑色的“莲花”。 在滚滚的浓雾中,吕凌帆持枪飞下,一枪戳碎了巨蟒的另一只眼睛。 他顺势拔出长枪,又一记横扫,在巨蟒的脸上划出血口。 此刻,巨蟒的脑袋已成了一团烂肉。 尽管失去了大部分战力,但雷电巨蟒毕竟还是接近七阶凶兽的存在,是这沧莹大陆西北边境沧莹秘林的兽王。 巨蟒身上滚滚倾泻的电流与毒液呈垂死反扑之势,将吕凌帆震开几里。 吕凌帆身上裸露的部位顿时新添了几道焦黑的伤痕。 他一手擦净鼻血,理了理杂乱的头发,一鼓作气继续战斗。 没了双眼与尾巴的巨蟒已在疯狂地窜动,它那癫狂的扑腾方式毫无规律可循,几次三番险些命中吕凌帆,差点让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好在吕凌帆再次召唤出几只仙异兽,让失去视觉的巨蟒混淆视听,让它应接不暇。 吕凌帆则趁机半路杀出,将这条庞然大物——曾在沧莹秘林不可一世兽王切成了几十段。 那几十坨烂肉在地上各自做最后的蠕动,吕凌帆迅速以灵气制造出一个薄膜结界,将巨蟒的尸体和血液暂时封存起来,聚集在储物囊里的几十只木桶中,以防它们蒸发或渗入地下。 经历了四番鏖战,终于得到了这珍贵的六阶圆满凶兽血,若是任其流失,实在浪费。 吕凌帆暂且原地休息片刻,正欲回去寻找三人,忽然察觉原路边界有灵力波动,还掺杂着打斗声。 他心中顿觉不妙,连忙起身,极速全力折返,暂时顾不得收拾这珍贵的兽血,将它们留在此地。 吕凌帆心中暗暗盘算,莫不是那两个剑客对点点起了歹心? 又或者秘林中有其它人一直暗中观察,想要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无论如何,他此刻最担忧的还是点点。 第419章 昔日禹城的二人 吕凌帆疾驰折返,不断提速,其精神气海中的雄浑灵气正被急速汲取。 待他距岸边仅剩两三里时,终于看清了局势。 林复清、鲍遇恩二人极为狼狈,浑身血污,伤痕累累,双双跪地,他们身旁放置着两柄已被折断的长剑。 二人皆已气息奄奄,然而,即便如此,仍竭力将赤娇点点护于身后。 而他们二人面前的两个身影,令吕凌帆惊诧不已。 凝视着那两道背影,吕凌帆惊愕失色。 这两个企图谋害鲍遇恩、林复清,甚至欲置点点于死地的男子,正是数年前吕凌帆初至禹城时,在禹城广场上目睹的激战二人。 只是相较于当年那两个险些将禹城广场夷为平地的青魂境圆满,此刻二人的气息已然稳稳踏入第五境界——峥嵘境。 无怪乎,二人天赋异禀,历经数年磨砺,有所突破亦是情理之中。 既是五境,那么对付已然受伤中毒的两名剑客,自是不费吹灰之力。 要将他们抹杀,亦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 他们两人中,一人身着墨绿色长袍,手持一把弯钩铁索。 弯钩头部的血渍已然难以清理,是在杀死不知多少人后留下的永久印记。 他身上所散发出的气息倒是似几年前一样,左手持着一道橙色的灵气,右手覆盖着一个奇怪的凶兽图案,那图案似虎似豹,却又生着双翼,与吕凌帆的翼虎倒有几分类似。 禹城一战后,王振林曾先向群众打探,后来对吕凌帆言明,此人名为张宇。 至于另外一个家伙,那个曾经与张宇互为死敌的家伙,神情中同样带着自信。 他拥有一双充满威压的紫黑色眸子,如今他已不再踏于那一只幼年火鸟身上,大概是上次一战中灵宠已经身陨。 其身上的红色铠甲被一簇火焰包裹,只是对于吕凌帆而言,这般温度还是有些小儿科,他那觉醒的火灵根的力量,自是可以轻松碾压寻常的火焰技法。 此人手中握有一把赤色莲纹的重锤,是吕凌帆很少见过的稀罕物,唤作刘文。 张宇、刘文他们二人如今皆是使用灵力凝器之法,并没有实体兵器在握,且张宇当年的巨剑已经被弯钩铁索替换。 这般灵力凝器的技巧吕凌帆见过几次,凝聚出的武器强度多半与灵修自身境界实力有关,但此法会十分消耗战力,故不如一把实打实的兵器划算。 吕凌帆在不断靠近时再次探测,这二人的修为俱是峥嵘境大成,接近圆满。 霎时间,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问题: 他们二人曾经不是生死仇敌么,为何如今成了战友? 他们二人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关在禹城大狱后没了音讯么,为何此刻又出现在此地,与自己一行人撞在一起? 他们二人为何会与林复清、鲍遇恩大打出手,莫非有前时恩怨? 此时的鲍遇恩已是七窍流血,模样甚是骇人,但他依然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艰难地从地上爬起。 他紧紧握住那柄已然破碎不堪的短剑,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 然后,他拼尽全力向着高空中那两人发起了最后的进攻。 另一边,林复清正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断臂处的伤口,鲜血不断地从伤口涌出,染红了他的手掌。 他强忍着剧痛,口中突然啐出一口污黑的血水,紧接着对着上方的两人怒吼道:“你们两个若是还有点男子气概,就放过这位姑娘!切莫做出那种遭万人唾弃、猪狗不如的卑劣行径来!” 说时迟那时快,鲍遇恩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般飞扑而上。 然而,面对此情此景,刘文却只是一脸不屑地撇了撇嘴,脸上的神情冷漠至极,没有丝毫波动。 只见他轻轻转动着手腕,看似随意间便轻而易举地操控起那把经过灵力凝聚之后看上去足有千斤之重的巨大铁锤。 这铁锤在他手中竟如同玩具一般,被他运用得灵活自如,挥动起来行云流水,毫无阻滞之感。 刘文出手毫不留情,只听“铛”的一声巨响,他猛地一挥大锤,瞬间便将鲍遇恩手中仅存的断剑再度砸碎。 这次,断剑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剑柄以及一小块残存的剑身,无力地坠落在地。 还未等鲍遇恩反应过来,刘文又是一锤狠狠砸下。 这一击犹如泰山压卵之势,直接将鲍遇恩整个人砸得身躯扭曲变形,血肉横飞,场面极其血腥恐怖。 刹那间,半空中仿佛爆开了一朵猩红的血花,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点点惊恐地捂住自己那双早已泪流不止的眼睛,她的娇躯因为极度的恐惧而不停地颤抖着,根本不敢再多看一眼鲍遇恩那凄惨无比的状况。 张宇冷哼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威胁:“我先前说过,那个姑娘是吕凌帆的逆鳞,你们只有把她乖乖交给我,我自然不会伤害你们。我们并非嗜杀之人,但此举纯属无奈,若你们执意阻拦,我倒是不介意顺手杀了你们。” 林复清意味深长地望着从空中直直坠下、已不成人样的鲍遇恩,内心震痛。 这位曾经并肩作战多次的挚友,此刻生死未卜。 他心中痛苦万分,万念俱灰,大吼道:“你这狗娘养的开什么玩笑!我们二人答应了吕兄要好好保护这小姑娘,又怎么可能让一个女人代我们受过?吕兄此刻尚在舍命激斗那畜牲,我不管你们与他有何恩怨,但我确信一点,吕兄绝不是什么坏人恶人。反观你们两个,绝不是什么好人!至于我,不过是舍去性命而已……” 林复清的话还没说完,张宇手中伸缩的弯钩铁索就已经洞穿了他的身躯。 他脸色惨白,身体机能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发出任何声音。 弯钩绕转,剜下一片肉块。 “啰啰嗦嗦,无能之辈。” 张宇淡淡开口,语气中尽是不屑和嘲讽。 对他来说,杀死林复清与碾死一只蝼蚁没什么区别。 点点看到二人为守护自己相继倒下,已经放弃了抵抗。 她明白自己与眼前二人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垂死挣扎只会死得更痛苦,甚至连全尸都留不得。 通过张宇、刘文的只言片语,她判断他们二人分明是冲着自己的老爷吕凌帆来的,目的是想通过自己威胁吕凌帆陷入险境。 既然自己很有可能成为负担,倒不如自行了断,为老爷减去后顾之忧。 反正师父齐枳后面一定会为自己报仇的! 她本就是鸟身,注定只能是困在铁笼中的宠物。 后来得了吕凌帆的天大恩惠,吸食奇物化为人形,这才得以见识世间百态。 纵使时间短暂,她也知足了。 这份天大的恩情,就让自己下辈子再为吕凌帆当丫鬟来报答吧,今生今世恐怕是没机会了。 于是,望着齐齐落下的巨锤与弯钩,她并没有躲避,而是闭上肿胀的双眼,静静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第420章 是常道豪要杀你 双眼紧闭的点点前踏一步,挺直身子,保留最后一丝体面,直面死亡。 张宇与刘文笃定,吕凌帆一定会为了赤娇点点而出现。 如果吕凌帆没有现身,他们今日便守住点点的尸体,总能等来目标。 仿佛命中注定,那两把虚幻武器就要将点点置于死地,让她万劫不复。 然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有火光闪耀,一柄充斥着滚烫熔岩的长枪横空出世,挡在了这两股致命力量之前。 “砰!” “乒乒!” 长枪与弯钩铁索、红莲巨锤一齐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清脆声响。 枪身上滚动的战意恐怖至极,竟将刘文和张宇齐齐震退。 吕凌帆的突然出现,让他们二人又惊又喜。 听到身前的巨响传来,紧接着,点点便感受到身前有一股强大而又膨胀的气息正在面前汹涌澎湃着。 过了好一会儿,点点才慢慢地、小心翼翼地睁开了双眼,脸上满是疑惑之色。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然命丧黄泉。 可是此时此刻,她竟然丝毫感受不到身体上有任何疼痛的迹象。 难道说……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天堂么?点点不禁在心里暗自思忖道。 带着满心的狐疑,点点努力眨动着眼睛,想要看清楚周围的环境,惊讶地发现原来自己并未身死!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宛如一座坚不可摧的山岳般稳稳地矗立在她的面前。 吕凌帆背对而立,手中紧握着一杆寒光闪闪的长枪,目光如炬,死死地锁定住了不远处的张宇和刘文二人。 从这道身影身上散发出来的凛冽杀气,恰似一只凶猛无比的猛虎正咆哮着冲下山坡一般,给人一种势不可挡的压迫感,仿佛只要他愿意,随时随地都能够将张宇和刘文这两只看似柔弱无害的“小白兔”瞬间撕咬得粉碎。 高大身影微微侧过头来,用低沉而又坚定的声音说道:“别怕,我来了。” 随着话音落下,阳光正好洒落在他那张轮廓分明、俊朗非凡的面庞之上。 听到这句话,点点只觉得眼眶一热,好不容易停止的泪水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 不知为何,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之情。 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在外受尽了欺凌与委屈之后,突然间有亲人及时出现并为自己挺身而出、仗义执言一般。 望着眼前这个如同英雄般伟岸的身影,点点暗暗在心底立下誓言——无论如何,自己一定要坚强勇敢地活下去,唯有如此,将来才有机会报答自己的大师兄! 吕凌帆凝视着已然面目全非、不成人样的林复清和鲍遇恩,心头不禁一震。 他虽历经无数血流成河的惨象,目睹过众多惨不忍睹的尸首,然而当今日再度目睹林复清和鲍遇恩的惨状时,内心依旧涌起一股异样的情愫。 他与这二人不过是萍水相逢,可他们却甘愿以生命为代价,助自己守护点点。 这份深情厚谊令吕凌帆甚是感动。 与此同时,他对刘文和张宇这两个狠下毒手之人,充满了无尽的愤恨与憎恶。 吕凌帆缓缓后退一步,轻柔地摩挲着点点的脑袋,轻声宽慰着她,助她从生死边缘的惊恐中挣脱出来。 刘文哈哈大笑,声音中充满了嘲讽:“吕凌帆,你终于现身了。你可知我们二人一路跨海跟来此地有多么辛苦?想当年你不过是个禹城广场的看客,短短几年竟然成长到需要我们二人联合绞杀的地步,你的成长速度,确实出人意料。” 张宇眼中浮出一抹阴鸷,挪动嘴唇说道:“的确,听闻你刚刚以一己之力覆灭了百雄国,杀死了洛千秋。我平日素来不爱夸赞别人,但你是个例外,的确给了我很多惊喜。” 见吕凌帆没有反应,刘文压低嗓音,眼神玩味地说道:“今日此刻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能护你周全的师父并不在此地,我们二人杀了你也将你大卸八块似乎也没什么阻碍。” 吕凌帆眼神漠然,他深知先前与巨蟒的四战已经耗费了他大部分力量,如今想要身抗力敌两个峥嵘境大成的高手似乎是天方夜谭。 但他并不打算就此放弃,哪怕是战死,也要堂堂正正,就如那两位萍水相逢却忠肝义胆的剑客一样。 他竭力掩饰自己紊乱的呼吸,暗中不断集聚灵气,试图恢复体能。 吕凌帆不想做个死去的糊涂鬼,于是他厉声叱问道:“我如今既然已是将死之人,恩师想必短时间内无法赶回。你们二人杀我只需瞬息,在我死之前,能否将你们二人的故事讲给我听?至少让我死个明白。” “你这算是在拖延时间?也罢,就算给你一个时辰,你也无法恢复到最佳时期,不妨了却你的遗愿。”张宇抢先开口道。 吕凌帆一怔,似乎恍然大悟。 他试探着问道:“是不是那苍世豪那老匹夫,在得到我尚且存世的消息后,雇佣你们来杀我?二位大侠,他开给你们多少报酬,我完全有能力回报双倍给二位。” “苍世豪?何许人也,不认识。”刘文冷漠地回答道。 吕凌帆又愣住了,“除了他,我实在想不到谁还与我有深仇大恨了。莫不是那赌坊的孙公子?” 曾经得罪过的人的身影在吕凌帆的脑海中一一浮现,张宇见状,知道他一时间没有头绪,便直接全盘托出:“交给你猜,你自然是猜不到的。而且,那人付给我们的报酬,并不是金钱,而是更为宝贵的东西。而雇佣我们杀你的人,正是禹城城主,那个已经死去的常道豪。” “什么!?是常城主?” 吕凌帆听到“常道豪”三个字,大脑一片空白,心头一沉。 他曾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但无论如何也没能猜到常道豪身上,这位在他心中德高望重的城主。 更多的疑虑在吕凌帆心头涌动。 当日二人被常道豪亲手羁押,按理说应该是互为仇敌,怎会因为利益就能化干戈为玉帛了呢? 不仅如此,那二人所指的比钱财更重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莫非是灵玉液? 还有,常道豪如今已是死人了,又如何在死去几年后支付二人报酬呢?莫非那常道豪当日是诈死,又或者被高人所救…… “当日禹城广场,我们二人决斗大战,险些掀翻整座广场。城主明面上将我们二人控制缉拿,实际上却并未将我们二人关进大狱,反而看中我们二人的潜力实力。因其过分惜才,竟行包庇之举,将我们两人收入麾下。” “此后,我们一直替他做着阴暗勾当,期间还曾受命调查禹城凭空出现的天甲者身份,并在不久后根据诸多蛛丝马迹与指引就查到了你的身上。” 张宇的话让吕凌帆持续惊讶,原来自己的身份早已暴露,亏他还以为自己的伪装足够成功。 第421章 抹除不确定因素 但他仍然想不明白自己与常道豪有什么深仇大恨,或许最多也只是在辩论节上抢了他侄孙的风头而已。 当日禹城大战,他吕凌帆可是为禹城效过死力的。 刘文把玩着自己手中凝聚的巨锤,丝毫不在意灵力的凭空流失,似乎想要杀死现在的吕凌帆只需要一招半式即可。 他揭开更多玄机内幕,说道:“你可知你所修的功法是一部强大的邪功?它虽能助你极快提升战力,却也能控制你的意识,令你走火入魔。” 吕凌帆立即联想到自己修炼的“九星登极神功”中的“星消一法”,的确有几次施法时差点侵蚀掉了自己的意识。 可他无论如何也没猜到,这竟然是一部邪功。 “在得知你是天甲的那一刻,潜心钻研推衍预测学术的常道豪不惜耗费血力,消耗禹城常氏一族的气数族运,并联合第八境界的书市老板宋恒为你推衍命数。合力之下,仍然只能为你推衍出模糊的三条线路:其中一条戛然而止,一条十分曲折,一条不断上升。我们虽然不懂推衍之术,但听常大人的意思,大概就是在你成为一方巨擘后,会被怨流军所用。虽然只有三成几率,但常道豪自称为天下万民着想,决不允许一个不稳定因素存在。” “在他眼中,你是一颗火药,一个拥有火灵根的天甲,日后放任发展不知要成为多么恐怖的存在。为了抹掉这个不稳定因素,他出此下策,假设你没有在禹城战场中战死,便要我们二人将你这天甲奇才彻底扼杀。” 吕凌帆顿感头晕目眩,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么多信息。 自己原来早就陷入到大人物们的算计之中。 常道豪不惜自损寿元,损耗家族气运,也要致自己于死地么? 可在禹城时,他明明有那么多机会。 吕凌帆联想到为自己牺牲的宋恒,质疑道:“宋恒大人也想要我死么?” 刘文摇头:“恰恰相反,宋恒大人不知为何如此看好你这家伙,竟是竭力保你,险些与常城主起了争执。或者你想,如果不是宋恒阻止,你说不准那一日就会在禹城离奇死亡。” “至于我们二人的动机,或者是作为条件,常道豪那个老谋深算的家伙一早便为我们二人下蛊,将我们的灵魂力量封印,并在某个你熟睡的夜晚与你串联在一起。” “你只要一日不死,我们兄弟二人的灵魂力量便一日不能解脱,生生世世受到束缚,修为晋升也受到限制。一旦你身死,我们二人才算真正自由、重获新生。这也是为何常道豪已死,我们仍要追杀你的缘故,也是所谓比金钱更重要的东西。” 听了二人的讲述,吕凌帆这才相信事情始末,并将其一一串联起来。 他私下里仍然在积攒灵气,二人将细节全盘托出,约莫是对吕凌帆也心存一丝丝愧疚。 常道豪此人怕吕凌帆的邪功走火入魔后会被怨流军利用,因此宁愿损失这一位横空出世的天甲,也不愿增大变故的可能性。 “你可知我们二人一路跋山涉水追寻你有多么费力?我们在那狗屁星云派周遭历练两年有余,终于等到你离开宗门,失了宗门庇护,我们二人正欲出手,却有人抢先一步。” “你那师兄将你击落深海之中,万丈深渊之下,我们以为你已死绝,魂飞魄散。不曾想你这家伙又奇迹般从海里出来,还碰上机缘得了一个境界不俗的师傅。看来你小子不光天资盖世,运气也是一流。” “后来我们二人一路追寻,至此地时,恰好遇上那齐枳离开,这正是天赐良机。若是再浪费,此后便难了。所以今日就算你那巧舌能辩破大天,也必杀你!” 吕凌帆不禁怀疑起常道豪的过去,他究竟是从何处听闻九星登极神功本是邪法? 而功法事实也正是如此,开启“星消”后,施法者的灵修意识会被功法掌控,邪念占据意识。 到那时,功法的掌握者会六亲不认,力量却暴增数倍甚至数十倍,大杀四方,不分敌友,堪称至阴至邪。 按理来说,作为武威榜前三的擒星尊者,吕昭黎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内情。 但为何作为师公,吕昭黎仍然敢把此邪功留给吕凌帆呢? 原来是因为吕凌帆血脉中流淌着至正至纯的皇室血液,能够阴阳相抗、融合升华。 除了皇室至阳龙血,吕凌帆体内又有麟宙——这一掌管一洲凶兽气运的正道麒麟血脉,将神功内的邪念压制。 因此,吕凌帆每次施展“星消”都不至于心神失守,只是受到略微影响。 如果二者尚且不够,那么本身便是阳属性的火灵根加以辅助加持,便能抵御足足九成邪祟气息。 这一切则是常道豪所不知的。 出于多年交情,当日宋恒只告诉他吕凌帆是那天甲的气运之子,却未曾告知其身世,就是怕常道豪也有私心。 吕凌帆细细梳理一切: 常道豪施展蛊术咒语,强行拘押着二人的魂魄力量,与他自己捆绑一处。 唯有二人杀死吕凌帆后,关联才会解除,刘文和张宇才能重获新生。 常道豪惜才,当日为了示威,自然只能假装将二人押入大狱中。 实际上,二人一天都未曾进入那深不见底的地下大狱,反而一直为常道豪暗中效力,还证实了自己的天甲身份。 自己修炼的功法容易走火入魔,竟是邪功。 常道豪善于占卜之术,不惜耗费巨大代价为自己模糊推算,得出自己似是气运之子的结论,却有三条泾渭分明的生命线。 在乱世中,将自己斩杀不失为一个破局的方法,于是他派遣刘文、张宇二人来暗杀自己。 在利益的牵扯下,这两个不死不休、互为仇敌的人竟然也能结为盟友。 吕凌帆了解前因后果后,心神震荡。 人心之复杂,竟然到了如此程度? 这常道豪,真是个矛盾的怪人,是大义与自私的结合体。 吕凌帆已经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位陌生的城主。 或许在他看来,自己当日战死禹城才是最好的归宿。 第422章 星消开死生难料 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吕凌帆紧紧攥住长枪,在枪杆上留下深深的划痕,嘴角颤抖着。 他仿佛忽然顿悟开窍,身上的某种情感忽然消失不见。 似是通透释然。 吕凌帆面色阴沉,诡异大笑起来。 “好啊,常老匹夫不就是觉得我修炼的功法会入魔么?” 刘文、张宇被吕凌帆的模样转变惊出冷汗。 “那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入魔的力量!” “你们来杀我是为了自己,那么我为自保杀了你们,也说得过去。” 考虑到他有手段杀死洛千秋,砍死雷霆巨蟒,显然是有底牌在身上的。 刘文和张宇二人生怕横生事端,不敢再耽搁分毫,已经摆好架势,准备将吕凌帆迅速抹杀。 吕凌帆抬起右臂,双眸改换为星辰蓝色,周身溢出气流。 他大喝一声:“星消!给我开!” 霸道的力量不断攀升,不属于青魂境的强大力量将吕凌帆包裹其中。 他浑身青筋暴起,牙齿挤压摩擦出声,犹如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正虎视眈眈地盯着猎物死敌。 刘文和张宇对视一眼,显然被吕凌帆这架势吓了一跳,略感心虚。 身后的点点也被开启星消后披头散发、双眸变色的吕凌帆惊到。 她心中的唯一反应就是“陌生”二字。 这毕竟是她头一次见到自家老爷被逼到这般程度。 刘文面色凝重地盯着吕凌帆,尽管内心早已翻涌起惊涛骇浪,但他还是竭尽全力地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波动。 他微微转头,与身旁的张宇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深吸一口气,决定率先发动攻击。 只见刘文双手紧握着那柄巨大的锤子,手臂肌肉紧绷,青筋暴起。 随着他体内真气的运转,一股炙热的高温瞬间从巨锤之上激荡而出,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点燃一般。 紧接着,刘文大喝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巨锤高高举起,而后猛地朝着前方砸去! 这一砸之势犹如泰山压卵,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势和磅礴的力量。 巨锤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所过之处,竟掀起一阵狂暴的罡风,四周的空间也似乎承受不住这般压力而略微扭曲起来。 与此同时,那蛮横强大的力量更是引发了一连串震耳欲聋的响声,宛如铸造武器时的锤铁磨剑之声,响彻云霄。 此时可以看到,刘文手中的红莲巨锤已然被熊熊烈焰完全包裹,炽热的火焰疯狂跳动着,仿佛要挣脱束缚,吞噬一切。 就这样,燃烧着火焰的巨锤以雷霆万钧之势直直落下,其蕴含的霸道力量没有丝毫花哨的技巧或辅助手段,纯粹就是凭借着绝对的实力碾压而下。 毫不夸张地说,如此恐怖的一击,恐怕就算是一座小小的丘陵也会在顷刻间被砸成齑粉。 然而,面对刘文这惊天动地的一击,对面的吕凌帆却表现得异常从容淡定。 就在那巨大的锤体即将砸落之际,吕凌帆身形一闪,整个人如同鬼魅般迅速移动开来。 与此同时,他手中长枪一抖,一道璀璨夺目的蓝色光芒骤然绽放,原来是他身上的蓝色星辰之力源源不断地攀附到了枪身之上。 不仅如此,就连他的火灵根熔岩此刻也开始不断在枪头处汇聚,使得原本就锋利无比的长枪更添几分威势。 说时迟那时快,吕凌帆手腕轻轻一翻,看似随意地向上挑起一枪。 可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枪,竟然硬生生地抵挡住了刘文那竭尽全力降下的巨锤! 刹那间,两件灌注了峥嵘境力量的兵器狠狠地撞击在了一起,发出一声清脆刺耳的金属交鸣声。 这声音尖锐至极,仿佛能够穿透人的耳膜。 更为惊人的是,在两者碰撞的瞬间,一股无形的能量冲击波猛然爆发开来,直接将周围的虚空撕裂出了一小片缝隙。 透过那道细小缝隙,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其中漆黑深邃、混沌一片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 两股力量僵持不下,刘文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已经与雷电巨蟒纠缠四战后狼狈不堪的吕凌帆,竟然能够挡下自己峥嵘境大成的全力一击,实在恐怖。 此邪功既然能帮助他在青魂境入门时与峥嵘境大成者厮杀,日后的成就更是无法估量。 若是这么一个耀眼的种子日后投奔怨流军,必是大敌。 看来,常道豪的担心也并非没有道理。 “张宇,你还愣着做什么?”刘文竭力嘶吼,手中的巨锤与吕凌帆的长枪僵持,讨不到半点便宜。 张宇冷哼一声:“你莫不是以为我是那坐收渔翁之利的小人?且看我出手便是。” 说着,他挥动铁索长钩,直直地向吕凌帆袭来,意图剜烂吕凌帆的五脏六腑,勾碎他的经脉丹田。 那铁索携带幽幽气息,仿佛从地狱而来,更像是索命的恶鬼。 千钧一发之际,眼见那铁索已经要洞穿吕凌帆的腹部,吕凌帆却没有丝毫慌张。 他那疯态的面庞出奇地冷静,甚至嘴角还浮出一抹令人见之胆寒的笑意。 吕凌帆忽然单手持枪,力道却没有丝毫削减,仍然能够与巨锤相持。 他个人的身形亦没有丝毫退缩,闲置出的左手握紧成拳后写意般轻松轰然打出一拳。 那拳极重,挥出时似有龙吟之声,霸道至极。 就是这么朴实无华的一拳,却充斥了星辰力量,竟然将飞来索命的铁索一拳轰飞,虚拟的兵器险些破碎撕裂。 铁索折弯,被甩出几十丈远,张宇因此受到牵连,亦是连连后退几十丈。 他口中吐出一口鲜血,眼神呆滞。 吕凌帆终于不再掩饰隐藏,全力爆发。 他的右手逐渐发力,那长枪在与巨锤的对拼中逐渐占据上风,最终将巨锤狠狠刺开,在其上劈出巨大的裂痕。 刘文也同样后退几百步,气喘吁吁,鼻头渗血。 灵力凝聚出的兵器确实有利有弊。 其弊端除了作战时消耗大量灵力外,还在于兵器与主人一体,器损身伤,这也是此类兵器不如实体兵器的一点。 若拥有一把超越人字号品阶的兵器,生有灵智,便能与主人心意相通。 例如,若灵修可操控一把人字号长剑,便能分神驾驭飞剑,在自身御敌时,号令飞剑从后方一剑穿心。 然而,依靠自身灵力凝聚出的兵器,则没有这样的效果。 在这场三人双方的对抗中,吕凌帆以一对二,丝毫不落下风。 “当真是个怪物,明明已经被那蟒蛇畜生消耗了气力,却依旧这么猛。” 张宇拭去额头汗珠,嘴里立即念叨出一句句咒语,指尖轻点,从指茧上弹射出一道细小暗紫色光束。 然而,吕凌帆并未闪躲,自信满满地任由那诡异光束射入脑海之中。 这本应能够侵蚀掉自身精神气海内青魂的精神攻击,在吕凌帆开启星消后却起不到任何作用。 若是换作任何一个普通青魂境,在受到这般创伤后大概会头痛欲裂,精神恍惚,甚至可能疯掉、傻掉,或者直接暴体而亡。 但吕凌帆哪里是普通的青魂境? 开启星消的他,岂会惧怕张宇的这一招? 见到吕凌帆竟然毫发无损,甚至还变得愈发清醒,那两人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然而,他们毕竟也是身经百战之人,短暂的迟疑过后,迅速回过神来,紧紧地抓住这难得的时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发动攻势。 一人在前,一人在后,呈夹击之势向吕凌帆扑去。 只听前方刘文暴喝一声:“七坚杀!” 声音未落,他已将手中的巨锤收入囊中。 与此同时,他的身形猛然加速,化作了一道绿色的闪电,以惊人的速度朝着吕凌帆疾驰而去。 这道绿色闪电携带着无尽的威势,直直地冲向吕凌帆,眨眼之间就要将其淹没。 而在这绿色闪电之中,竟还夹杂着熊熊燃烧的火焰。 炽热的高温与凌厉的电流相互交织、缠绕,形成了一股无坚不摧的力量。 每当这股“电夹火”触及到吕凌帆的身体时,刘文便能在瞬间挥出数十拳。 这些拳头犹如疾风骤雨一般,密密麻麻地砸落在吕凌帆身上。 尽管吕凌帆拼尽全力左躲右闪,试图避开这些凶猛的攻击,但刘文的速度实在是快若鬼魅,令人防不胜防。 短短几息时间内,吕凌帆虽然成功躲过了三次进攻,但还是被刘文击中了四次。 表面上看,只是区区四次冲撞重击而已,但实际上,每一次重击都是由数百拳连续轰击而成。 如此密集且猛烈的打击,让吕凌帆根本无从招架。 待到刘文的一轮进攻结束之后,再看吕凌帆,只见他原本完好的衣衫此时已经破烂不堪,仿佛被无数利刃划过。 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和肌肉更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鲜血从中汩汩流出,染红了一大片地面。 不仅如此,他的身上还到处都是青紫交错的斑点,看上去触目惊心。 站在一旁观战的点点,看到吕凌帆这般凄惨的模样,心中不由得一阵刺痛。 她紧咬嘴唇,眼眶泛红,几乎不忍心再多看一眼。 那种心如刀绞的感觉,让她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替吕凌帆承受所有的痛苦。 她暗自下定决心,日后一定要好好修炼,能够在日后助老爷一臂之力,至少不能像今日这般束手无策。 第423章 怎奈何命悬一线 “贞殇拳!” 伴随着一声怒喝,刘文身形刚稳,只见张宇从另一侧疾驰而来,裹挟着一股凌厉的劲风,手中重拳呼啸而至,直取吕凌帆要害,丝毫没有给其任何喘息换气之机。 刹那间,数百道金色拳头的幻影同时炸裂开来,威势骇人。 这一次的拳法相较于刘文更是威力倍增,霸道无匹,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摧毁殆尽。 面对如此凶猛的攻势,吕凌帆不敢有丝毫大意,他深吸一口气,强行稳住身形,然后双拳紧握,同样以排山倒海之势挥出数十记重拳,迎向那铺天盖地而来的数百拳影。 一时间,拳风激荡,劲气四溢,整个空间都似乎为之颤抖起来。 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每一拳的碰撞都发出沉闷的巨响,火星四溅。 短短片刻之间,两人已经交手数十回合,各自在对方身上留下了几十道触目惊心的伤痕,鲜血淋漓,皮开肉绽。 然而,就在这场激烈对攻即将结束的瞬间,吕凌帆突然心生警兆,敏锐地察觉到来自身后的致命危机。 他来不及多想,当机立断施展星辰玄甲术,星辰铠甲将吕凌帆全身紧紧包裹其中。 几乎就在星辰铠甲成型的同一时刻,刘文悄然出现在吕凌帆身后,五爪并拢狠狠抓向他的后背。 只听得“铛”的一声脆响,刘文的利爪结结实实地落在了星辰铠甲之上,溅起一串火花。 尽管这一爪未能突破铠甲的防御,但强大的冲击力还是使得吕凌帆向前踉跄了几步。 而刘文本人则因为反作用力被震飞出去数里之遥,其五指更是在巨大的撞击下崩裂开来,鲜血狂涌而出。 “你这家伙,果真不凡。” 刘文面对自身伤势没有丝毫气馁和哀嚎之意。 他深吸一口气后,从口中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令人惊奇的是,这口浊气竟像是拥有生命一般,在空中不断汇聚、凝结,最终形成了一口巨大无比的铜钟。 这口铜钟散发着古朴气息,将吕凌帆整个人严严实实地包裹在了其中。 刹那间,被这古怪金钟覆盖笼罩的吕凌帆只觉得一股强横压迫力袭来。 他咬紧牙关,用双手死死撑住铜钟的两侧,然后猛地调动爆发全身力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地面观战的点点甚至以为吕凌帆已被铜钟吃干抹净,近乎绝望。 “砰!” 高空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铜钟的两侧竟然硬生生地被炸开了两个缺口! 紧接着,吕凌帆瞅准时机,手脚并用,三两下就将这座原本看似坚不可摧的虚幻铜钟轰击得千疮百孔。 不过,方才一番费力挣扎,吕凌帆自己的拳头也因为过度用力而扭曲变形,鲜血顺着指尖流淌而下。 哪怕有着九星铠甲的护体以及至强肉体的庇佑,这口铜钟仍然实实在在伤到了他,就连体内的骨骼也受到了影响,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由此可见,这几年里两人的实力都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不仅如此,他们所使用的灵技和兵器也几乎全部焕然一新。 尤其是刘文此刻施展出来的铜钟秘法,其威力之大绝非普通的凡品灵技所能比拟。 “炎硫锤!给我砸!” 随着刘文一声怒喝,他手中的锤子瞬间燃起熊熊烈火,宛如一头暴怒的雄狮挥舞着锋利的爪子地朝着刚挣脱罩体束缚的吕凌帆扑去。 与此同时,那由灵气凝聚而成的锤体更是一分为六,自各个方位齐出,毫无差别的砸向吕凌帆。 “古祭盘,毒阵!” 张宇在一旁助阵,大手一挥,一座诅咒圆盘从米粒小点无限放大。 毒盘中央激荡出两道恶臭毒液,弹射向吕凌帆。 吕凌帆此刻腹背受击,身前六把硕大的炎硫锤,几乎无死角轰杀,根本无法闪避;身后则是两道能够腐蚀自己星辰铠甲的恐怖毒液。 两难之际,吕凌帆暴喝一声,胸前一点火光以其身体为中心,瞬间凝聚出一团高达十丈的熔岩火球。 熔岩火球将吕凌帆牢牢包裹在内,并将袭来的毒液与火锤一并吞噬。 绝处逢生! 刘文与张宇同时愕然,面露痛苦之色:“火灵根的力量,还是觉醒之后的火灵根。” 尚不等二人作出反应,那熔岩火球中忽然突兀出一道火柱,速度极快,瞬间擦砍去刘文半只手掌。 火球隐退,连并吞掉了二人的招式。 已是残废的刘文终于破防,近乎疯狂地朝着那团渐渐消失的熔岩火球发射火焰弩箭。 目光所及,漫天火箭雨袭来。 “星辰壁垒!” 吕凌帆身前骤然立起一道高墙,将所有火焰弩箭抵挡在外。 张宇抓住空档,从吕凌帆的身后逼杀。 而此时的吕凌帆已经长时间地催动星辰铠甲,体内灵力损耗太多。 正是因灵力储备枯竭,不足以支撑下去,原本闪耀着璀璨星光的星辰铠甲,此刻变得若隐若现,仿佛随时都可能消散于无形之中。 说时迟那时快,张宇瞅准时机,猛地拍出一掌,直直地击打在了吕凌帆铠甲的缺口之处。 这一掌威力惊人,更可怕的是,那掌心之上竟然布满了一道道黑色的条纹,这些条纹散发着诡异的气息,显然是附加了剧毒的毒液效果。 只听得一声闷响,那带附着毒液的手掌重重地拍在了吕凌帆的身上。 刹那间,一道深深的血掌印便嵌入了他的肌肤之中,触目惊心。 遭受如此重击,吕凌帆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向前再踉跄了几步。 但他毕竟也算是“久经沙场”,强忍着剧痛,以极快的速度转过身来,毫不犹豫地祭起一拳,朝着张宇紧接而来的第二掌迎击而去。 拳掌相交之际,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紊乱不堪,巨大的冲击力使得空间似乎都要为之扭曲。 一声声爆破之音响彻秘林,在两人的耳畔轰然炸响。 而在这股强大力量的碰撞相斥之下,吕凌帆和张宇各自被震退了数十丈远,方才勉强站定。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伺机而动的刘文看准了这个绝佳的机会,趁虚而入。 两人联手,行车轮战,围杀的对手却要比二人境界低上许多,若是让旁人见了,估计要笑话两句。 刘文飞身跃起,挥出一记势大力沉的朴素拳头,狠狠地砸向了吕凌帆的右肩头。 本来就因为星辰之力逐渐消散而受到影响的吕凌帆,意识和视线都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刘文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无疑让他的状况雪上加霜,整个人顿时摇摇欲坠起来。 “老爷!” 站在地面上的点点目睹了这一切,心中焦急万分。 瞧着吕凌帆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她心疼得眼泪夺眶而出。 来不及多想,点点立刻腾空而起,高呼师傅救命,心急如焚地四处张望,试图寻到不知去向的齐枳。 刘文凝视着妄图逃跑的点点,信手挥出一道橙色气流,裹挟着炽热高温。 尽管他的手段远逊于吕凌帆火灵根的威压,却也是名副其实的峥嵘境力量。 那道气流疾驰如电,宛如一道幻影。 吕凌帆头晕目眩,反应不及,无法第一时间上前阻拦。 他只能同样挥出一道火焰气流,试图让刘文的攻击偏离,或者将其削弱。 怎奈何,刘文的那道气流冲破吕凌帆攻击的封锁,不偏不倚正中靶心,将点点击落在地! 点点瞬间坠地,昏迷不醒,生死不知。 “你这混蛋!” “给我死来!”看到昏迷的点点,吕凌帆怒意暴涨,歇斯底里吼叫道。 他右手食指点出一瓣白色光晕,一只在星消加持下已有近七阶凶兽水准的异兽——紫电蛟龙忽然出现,与张宇缠斗一处。 这只紫电蛟龙在万仙诀中排行第五,甚至超过了第七的六爪游龙。 吕凌帆是在极端愤怒且开启星消的情况下,误打误撞将这尊大佛召唤出来。 紫电蛟龙压迫感十足,张宇见状连连后退,却仍是被其追上,被迫开启了一场惨无人道的追杀。 而吕凌帆则招来长枪,疯魔般一头撞向刚才打晕点点的罪魁祸首刘文。 此刻的他,像极了看到一抹殷红色彩的斗牛,眼中只有复仇的火焰在燃烧。 刘文见到吕凌帆气势汹汹杀来,便转身欲逃。 然而,他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吕凌帆如流星般的猛攻。 吕凌帆整具身体长满熔岩,笔直撞上惊慌失措的刘文,他此刻的愤怒和杀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层次。 刘文只觉得胸口一闷,窒息感与剧痛同时袭来,那滚烫的熔岩瞬间烧蚀掉了他的火焰护体。 二人齐齐坠入大地,在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火红色弧线。 两具身体同时撞击地面,刘文在下。 沧莹秘林中心方圆五里被开出一个巨大坑洞,深达数十丈。 大洞周围的所有树木尽数化为灰烬,藏匿在林间的上百只凶兽也受到波及,在顷刻间毙命。 刘文七窍流血,死死盯住身上压着的吕凌帆。 吕凌帆手中的长枪已经灌入自己的胸膛。 刘文哪里知道,那个女娃娃竟然能够把吕凌帆逼到如此程度。 只需吕凌帆将长枪前插一寸,刘文便会生机断绝。 奈何天不遂人愿,生死关头,吕凌帆体内力量急剧萎缩,仿佛浑身血液被一瞬间抽干。 他呼吸衰弱,星消提供的力量加持荡然无存。 好巧不巧,那黑色蛇纹出现在他的右臂,来自蚀天凡的诅咒此刻爆发。 功败垂成,张宇与刘文竟在生死一线获救。 第424章 麟宙又一次救场 吕凌帆那双星辰眼眸,此刻竟渐渐褪去光芒,恢复成原本深邃的黑色,且布满了猩红的血丝。 力竭过后,撕心裂肺的剧痛如潮水般席卷而来,瞬间淹没了吕凌帆的全身。 与此同时,星消所带来的强大副作用也在此刻猛然显现,他额头的细碎发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花白,就连后脑勺都突兀地冒出了几缕刺眼的白发。 本已陷入绝望深渊、万念俱灰的刘文,突然注意到吕凌帆的状况急转直下,瞬间大喜过望,不禁狂笑出声。 他后撤起身,抬腿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向已然失去星消力量加持的吕凌帆。 可怜的吕凌帆此时就像一只断线风筝一般,直直地倒飞出去,重重地砸落在远处地上。 紧接着,刘文毫不留情地拔出那柄深深贯穿自己胸膛的长枪,随意地往旁边一扔,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从地狱到天堂,刘文因过度兴奋致使浑身颤抖。 在他看来,只要能够在今日将吕凌帆斩杀,那么束缚着自己灵魂力量数年的枷锁便能得以解除。 哪怕失了一臂,仍然大有可为。 于是,他紧紧捂住那不断向外渗血的胸口,艰难地抬起头来,目光越过吕凌帆,投向不远处刚刚摆脱蛟龙纠缠、同样身负重伤且断掉一条腿的张宇。 在吕凌帆的星消之力消散之后,那头原本拥有接近七阶实力的凶悍蛟龙,其力量骤然下降至六阶初期。 本是陷入绝境的张宇也因此扭转败局。 “别犹豫了。” 刘文沉声道,“此时正是他最为虚弱之际,你我二人当速战速决,联手将其斩杀,以绝后患。” 张宇闻此,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颔首示意,二人遂一同朝吕凌帆逼近。 吕凌帆的邪功着实让刘文和张宇受尽折磨,好在局势尚未失控。 胜者仍然是他们。 二人不再迟疑,强忍着伤痛,纷纷使出看家本领,底牌杀招。 刘文手中那原本硕大的巨锤瞬间膨胀数十倍,犹如一座巍峨的山岳轰然压下。 张宇的铁索长钩亦产生异变,每一骨节皆分裂出无数锐利毒刺,毒刺上沾满了黏稠的毒液,散发出阵阵恶臭,令人作呕。 “焚军锤!” “毒司命!” 两件由灵力凝聚而成的虚幻兵器同时激射而出,挟带着寂灭之威。 当那两道致命的杀招同时攻来,眼看就要将已然丧失战斗能力、毫无还手之力的吕凌帆彻底抹杀之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在吕凌帆的身后,突然间闪耀起一团刺目的光芒。 一头体型甚于山岳的麒麟缩影骤然浮现而出。 麟宙降世,占地万顷的沧莹秘林中一切活物均被其威压震慑。 哪怕远隔百里,亦能感受到其外溢的怒火,好似天地间的愤怒都汇聚在了它身上。 只听它一声怒吼,张开血盆大口,猛然喷出一道犹如实质的厚重气浪。 那气浪宛如汹涌澎湃的洪流,向前席卷而去,竟硬生生地将刘文和张宇两人合力发出的凌厉杀招一并阻挡下来。 刹那间,半空中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震耳欲聋。 强烈至极的能量碰撞在一起,引发了一场强度惊人的大爆炸。 滚滚热浪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形成一股狂暴无匹的气流冲击波,其威力之大,波及范围竟然达到了方圆百里之遥。 身处半空之中的刘文和张宇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这股强大的气浪给狠狠地掀飞出去,一直飞到了极远处才勉强稳住身形。 不仅如此,他们手中经过精心炼化而成的兵器,在这场剧烈的爆炸余威冲击之下,也是瞬间变得支离破碎,化作无数细小的碎片散落一地。 除此之外,他们自身的根骨也遭受了极为严重的创伤,体内气血翻涌不止,无法平复,经脉更是受到了极大的震荡。 处在麒麟庇护之下的吕凌帆却安然无恙,只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神色平静如水。 刘文和张宇两人望着眼前这一幕,脸色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可言。 他们心如死灰,心中暗自惊叹,吕凌帆竟还有这般底牌手段。 要知道,他们可是两位货真价实,臻至峥嵘境大成的强大灵修。 而且此番乱斗还是两人联手,共同阻击一个不过刚刚踏入青魂境初期层次的少年。 更夸张的是,在此之前,吕凌帆就已经经历过一场激烈的鏖战,其体能消耗早已超过五成。 这种情况下,听起来似乎吕凌帆已经没有生路。 可偏偏即便种种情形累加,天时地利人和,他们最终还是没能成功得手。 两个峥嵘境大成节节败退,生死一线。 吕凌帆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身后的麟宙虚像,虚弱地开口道:“多谢。” 麟宙微微颔首。 至于濒死的张宇与刘文,犹做困兽之斗,妄图做最后一搏,就在二人蓄力之际,身后突现强大威压。 “定风波!” 一道磅礴的蓝色气浪令二人猝不及防。 遭受定风波重创的二人,须臾间仿若望见天堂。 躯干焦黑、骨骼尽碎的两位峥嵘境,又各自结结实实地挨了齐枳一掌,笔直坠落。 他们恰好砸在吕凌帆身前,已是面目全非,不成人样。 齐枳虽姗姗来迟,但好在胜局已定。 吕凌帆艰难地挪动着同样重伤的身躯,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已无法言语的二人,两具垂死的残躯。 齐枳的右手小指在施展定风波时过于急切,未能留意自身防护,以致被张宇的铁索镰刀骨节斩断,此刻正汩汩流血。 倘若齐枳处于全盛时期,仅凭这一根小指亦可将二人轻易抹杀。 吕凌帆嗓音嘶哑,泪流满面地道: “这世道逼着人非黑即白,你们为了自保想要杀我或许没错,但对我而言,十分不公。不过,显然此战我是胜者,你们二人再也无法改变结局。” 吕凌帆脸色晦暗,他仍旧缓慢移动,似乎在寻找些什么,并没有急着给二人最后一击。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吕凌帆立在两具峥嵘境大成的尸体之中,将鲍遇恩、林复清二人的两柄断剑分别插在刘文、张宇的尸身上,其中一柄已经破碎只余剑柄。 他轻轻挽起几缕雪白发丝,发梢染血。 完成这一切后,吕凌帆疲惫至极,他的大脑十分混乱。 曾经那个愿意以一人之力守护数十万子民的磊落城主,会因为一条尚未发生的虚拟因果线来斩杀自己。 而仅仅一面之缘的两个剑客盟友,也宁愿赌上性命也要守护承诺,保护点点。 这一切无从解释,或许出于人性的千奇百怪,或许源自内心的复杂思想。 此番星消消耗了吕凌帆太多的精气,他感觉自己的寿命被足足抽取了几年。 若是再肆无忌惮地任用下去,恐怕都活不到蚀天凡大劫降临的那日。 当然,尽管他浑身骨架受损,静脉堵塞,但此番酣战死斗却让他体内药浴的药效再度逼出几分,肉体更加夯实坚韧。 齐枳与小海疾驰而至,小海赶忙扶住几近昏厥、难以站稳的大师兄,而齐枳则伸手去探察点点的鼻息与脉搏。 幸而点点并无大碍,仅是昏迷而已。 若非吕凌帆出手阻拦刘文的那次攻击,削弱他的那道火焰,点点恐会当场殒命。 吕凌帆盘膝而坐,瞥见齐枳的断指后,流露出些许自责之色。 齐枳对于徒弟的伤势,心中更发愧疚,赶忙宽慰道这并非他的过错。 此时此刻,吕凌帆身上悠然浮现出的几道星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九道黯淡星河已点燃了六盏,而在六七之间的红色血月正若隐若现。 麟宙虚影入体后,浑厚的嗓音骤然响起,小海、齐枳皆听得真真切切。 “我存世千载,活动区域遍及渊渊大陆的十州千地,见识过无数的天之骄子与功法秘籍。你所修炼的九星登极神功,昔日乃是某邪宗门派的镇宗之宝。至于它缘何如今会经吕昭黎之手传至你处,其中内情我实难知晓。” “但你务必清楚,这九星登极神功阴邪至极,绝非那些人的虚妄之谈。其中封存的邪念与怨念,在你施展星消之时,将会尽数缠绕于你身,令你走火入魔,操控你的意念。” 第425章 冒险来吞纳血月 “好在你是皇室血脉,拥有天子龙血的至阳至刚之体,又兼具火灵根这一阳属性灵根,以及我那纯阳的麒麟血。这三重阳刚之力的加持,能够很好地化解并对抗此功的控制力量,抵消其邪祟气息。” “如今你已达到功法修行的瓶颈期。一旦你能顺利点亮第七层星河虚影后方的那轮圆圆血月,将其中的力量尽数吸收,便算是彻底驯服了此功,再也不会有任何走火入魔的可能性。” “此外,一旦你炼化了血月中的力量,日后自己再开启星消的负担会大大减轻。你精神气海中的青魂也会因此进化,一般的精神攻击根本无济于事,甚至比你高出一两境界的精神攻击也不会奏效。你的体能力量会达到一个崭新的强度,九星登极神功也算修成了七成。” 吕凌帆口头上应承,心中的疑虑却愈发深重。 “此时真的是我突破的最佳时机吗?我看未必。” “想要炼化圆月,恰是要在你身体最为虚弱之际。按常理而言,在你平日精力充沛时,血月印记根本不会现身,想要驯服唤醒这轮血月,便对你的忍耐力有极高的要求。此刻有齐枳为你护法,你只需放心炼化那圆月中的力量。若能将巨蟒的兽血一并吸食炼化,自然更好。” 吕凌帆听后不禁有些畏惧。 他此刻全身毫无气力,从头到脚无一不痛,且头晕目眩,七窍流血。 身上不断传来的剧痛,似乎在警示他经脉已然受损,骨骼近乎断裂。 吕凌帆熟稔地引出一道镇祟玉佩中的气息疗愈自身。 齐枳将兽血送至吕凌帆面前。 那六阶圆满凶兽的血液表面,隐约可见橙色光晕,灵气也更为浓郁。 “待你完成炼化,便能动用那血月的力量。然而,要让这轮血月与自身合二为一,代价便是在血月掌控自身后,你会变得人鬼难辨,丑陋不堪,身形化为黑雾气态。这般形态,便是无敌!” “不仅如此,一旦与血月相融,虽会是你战意最盛、战力最强之时,但对你身体的损耗也将达到极致。故而,这可作为你终结战斗的最后杀招。” 听闻那描述,吕凌帆的脑海中已然浮现出非人非鬼之状,自身亦化为团团黑雾。 他涩然一笑:“如此模样,着实丑陋不堪。” 吕凌帆话锋陡转,声音沉凝地道:“那么麟宙,你可信任于我?信我能因祸得福,一飞冲天?你想清楚,若我失败殒命,你亦将随之灰飞烟灭。” 麟宙决然答道:“伴你历经数载岁月,屡屡濒死直面生死,不皆是一次次的豪赌?我自是信你。若错失此次驯服血月之机,此生恐再无可能,你这九星等级神功,恐怕再难精进。” “一切成功皆系于赌之一字,我信你必能成功。” “好!” 闻听麟宙之言,吕凌帆心头涌起一股热流。 他与齐枳对视一眼,沉声道:“师傅,此番际遇或为我修行初期最大的劫难。我冥冥中有所预感,若能渡过此劫,修行之路未来或可一路坦途。” “不过以我现今的身体状况,欲同时吸收兽血并炼化血月、战胜心魔,实难之又难。但只要尚存一线机会,我必不会轻言放弃。” “往小处言,我须为日后强大奠定根基,为实现抱负奋力拼搏;往大处言,我不可辜负这千年难遇的天甲资质,须为天下苍生谋取福祉,击溃那乱世之源,为师公与弟弟报仇,为枉死的无辜百姓雪恨。” 齐枳满意地点头,他按住吕凌帆的肩头,猛然注入一道浑厚的灵气。 吕凌帆顿感神清目明,空虚的精神气海终于充盈了些许。 “徒儿,不必忧心。若你此番突破失败,遭逢反噬,为师即便舍弃性命,舍弃境界修为,也定要助你脱离险境,保你安然无恙。” 吕凌帆嘴唇微张,欲言又止,眼眶微微泛红。 平日里,齐枳对自己虽严厉苛刻,然关键时刻,他总能如心无旁骛的慈父一般。 点点适才受齐枳救治后,须臾间便苏醒过来。 她起身的第一时间,便是奔向吕凌帆,确认他的安危。 见吕凌帆浑身是血,点点不禁委屈大哭。 然一想到自家老爷获胜,又破涕为笑,面容变得哭笑不得。 吕凌帆面露苦笑,无奈地轻拍点点那悲喜交加的脑袋,让她莫要如此难过,结局终究是好的。 点点这才稍显平静,只是轻声抽泣着。 吕凌帆端坐如钟,缓缓地呼出一口浊气,拭去嘴角的血污。 他的九星登极神功,历经大战的磨砺,此刻已至第六七道星河的中央。 六道璀璨星河与三道黯淡星河相互映衬,而中央的阻碍,正是那轮黯淡的血月。 吕凌帆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印,准备再度施展“星消”。 然而,就在他运起灵力的瞬间,一股强烈的不适感涌上心头,胸口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一般闷堵不堪,紧接着一阵翻江倒海般的反胃恶心感袭来。 突然,他喉咙一甜,口中猛然喷出一大口鲜血,猩红的血液在空中飞溅开来,形成一道触目惊心的血雾。 站在一旁的点点和小海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脸色煞白。 与此同时,只见吕凌帆周身原本盘旋着的六道璀璨星河虚影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齐齐升空而去,将头顶封锁的古树尽数摧毁,沧莹秘林得已重见天日。 它们如同六条绚丽的彩带,在空中交织缠绕,相互辉映。 随着这些星河虚影的上升,头顶上方原本隐匿于云层之后的一轮巨大暗红色圆月也逐渐显露出来,似是凭空形成。 双月同天! 那轮血月无比巨大,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岳横亘在天空之中,将整座沧莹秘林的上空都笼罩其中。 远远望去,那暗红色的光芒如同一层浓稠的血浆弥漫开来,给人一种阴森恐怖之感,如此奇景,实乃生平罕见。 仔细凝视那暗红色的圆月,可以看到其中斑驳的人影在稀疏地跳跃着。 那些身影扭曲变形,若隐若现,仿佛是被困在了这片血色牢笼中的冤魂。 原来,这里面凝聚着无数曾经修习此功而丧生之人的邪念,同时也是人世间所有苦痛的集合体。 想当年,那个以这门功法作为镇山之宝的宗主,为了让它变得更加强大,不惜献祭了无数鲜活的生命来填充此法。 与万魂幡同理。 正是因为这样残忍血腥的手段,才使得这门功法越发强大,威力惊人。 曾经,麟宙就亲口对吕凌帆说过,如果有朝一日他能够突破血月的重重桎梏,那么这九星登极神功所蕴含的力量必将再上一个台阶,甚至有可能成为足以与天字号功法相媲美的强大灵技。 天字号功法的珍稀程度,自然不必赘述,估计武威榜上的十圣都凑不出五部,人间四大至尊都不见得能够人手一本。 就譬如如今现存记录在册的天字号兵器、铠甲累计也不过只有十六件,且其中半数已经有了归属。 在两人一鸟的护道下,吕凌帆盘膝闭目,周身运转着灵气。 另有一道不断盘旋、自玉佩中发出的治愈气息环绕着他。 吕凌帆两手并行,一手指天,试图接纳血月中的力量,把浓郁血气尽数吸入体内;一手撑地,指尖渗入盛装有血水的木桶中。 第426章 精神攻击恶念出 最为纯正的皇室血脉、牵系一洲凶兽气运的封疆圣兽之血气,与属于阳属性的火灵根相融。 吕凌帆将这三道力量逼出体外,那混合的金色气流剧烈激荡,萦绕于自身周遭。 而头顶那轮笼罩沧莹秘林的血月,则高悬于头顶,不断上升,愈发庞大。 血月中持续流淌、汇聚的血气弥漫开来,其威压之强,远超风沙大侠所看守的肉塔数十倍。 齐枳见状,即刻催动灵力,为小海和赤娇各自增添一层护盾,以抵御那外泄的血气,同时防止二人的心神被牵引,陷入走火入魔之境。 吕凌帆身旁的光束持续盘旋环绕,头顶的血月终于开始出现波动变化。 一道纤细红线顺着吕凌帆指天的食指滑落,被吕凌帆周身的至阳气息锁住,开始一点点进入体内。 远远观之,仿若天地间一条纽带,将吕凌帆与血色圆月紧密相连。 血月中源源不断降下浓烈的血气,那些污浊杂念、令人癫狂的诡异气息一同被引入吕凌帆体内。 齐枳此刻内心甚是焦灼。 以往任何一场战斗,他都有信心将其掌控在可控范围之内,然而吕凌帆此次的冒险之举,他却无能为力,只能无可奈何地旁观。 他深知,倘若自己的徒儿无法挺过此关,恐怕会心境受损、身躯重创,从此再难向更高境界迈进,留下一生难以磨灭的痛苦伤痕。 此前的话语多半只是抚慰之用,真正的闯关还需依靠吕凌帆自身。 吕凌帆咬紧牙关,那浓厚的血气不断充斥着自己的经脉和丹田,最后一并涌入精神气海。 不过这次,身处精神气海中的麟宙却无法奈何这血气。 因为承受血月血气的居所乃是他凝练不久的幼小青魂。 青魂不断引血气入内,体积也不断膨胀。 这些血气都是经过两重至阳力量压制净化过的,故而能够被他的黄金气海接受。 否则,若是换做普通人的精神气海,要么被庞大的血气冲垮撑爆,要么被腐蚀魔化。 另一边,吕凌帆的另一手正吸收着兽血。 那兽血顺着他的经脉一点点进入精神气海,融入麟宙的断脉中。 血月的邪念不断灌输给吕凌帆,他此刻承受着相当大的痛苦。 不仅仅是身体上内外撕裂般的疼痛,更是精神上的痛苦。 他的脑海中尽是一幅幅人间地狱的惨相,这邪功将人性扭曲的阴暗面尽数展出,还有他曾经不堪回首的往事。 色欲、贪念、贪婪、嗜杀、懒惰、愤怒、冷血、妒忌、算计、自私、骄傲、欲望、放纵…… 似乎每一个词语后面都能找到对应的情景。 这些足够使人发疯的画面不断在吕凌帆脑海中回溯,刺激着他原本的善心。 他似乎看到了幼年时丑恶的世间万象: 盗窃者倒打一耙,被窃者却当街遭殴致死;妙龄女子被花言巧语所骗,惨遭凌辱杀害;拉帮结派者仇视并孤立孤儿,对其拳打脚踢、恶语相向,致使孤儿万念俱灰投湖自尽。 除了自己过往的经历,他还目睹了那些曾经修习此道或命丧此道的芸芸众生。 有人为了追名逐利,不惜使出卑劣手段陷害同行;有人为了获取机缘,不惜暗害同门师兄弟,甚至残害挚友;有人为了钱财,不惜杀妻弑子。 更有村落的两千条生命被用于星消献祭,妇孺老人无一幸免;宗主为了磨砺此功,屠戮一城,致使尸横遍野、饿殍满地,世界一片灰暗,鲜血横流。 还有一些景象,更令吕凌帆深感震撼。 四大江湖至尊对怨流军的烧杀抢掠冷眼旁观,作恶多端却只求自保。 刘暌恩,本是他的救命恩人,也可能在下次相遇时因利益冲突将他置于死地。 常道豪只因一个占卜后不确定的可能,便要对他痛下杀手,其背后隐藏着诸多不可告人的勾当。 齐霜、孙公子之流仗势欺人,他的青梅竹马被卖到福禄雅居任人玩弄,王振林表兄不顾亲情加入黑帮…… 诸多情绪在吕凌帆心中不断积聚,他双眼赤红,周身青筋暴起,几近崩溃边缘。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与血水一同滑落在面庞被割裂的伤口处带来刺痛。 他身体颤栗不止,整个人压抑至极,精神近乎崩溃。 幸而他有至阳内力支撑,若是常人,即便同为觉醒了黄金气海的天等资质天才,若无数道至阳内力护佑,此刻恐怕早已走火入魔、万劫不复,甚至头颅炸裂,意识将被此功法完全操控。 点点在一旁见吕凌帆如此痛苦,心疼至极。 她大大的眼睛不停落泪,想要上前抱住吕凌帆,希望能分担他此刻所承受的痛苦。但齐枳严厉喝止,极力阻拦。 此番劫难,唯有吕凌帆自己能够渡过,无人可助。 头顶的一轮巨大血月,历经半个时辰的炼化,已被吞噬整整一半。 然而,吕凌帆周身的三道金色气息却愈发黯淡,他全身泛起血红色纹理,仿若皮肤裂痕,稍一碰触便会碎裂。 吕凌帆紧咬牙关,强忍着剧痛。 他的双腿不由自主地跪地,仿佛有一只巨掌压在脊背之上,迫使他跪地求饶,碾碎他的脊梁。 吕凌帆双目紧闭,他豁出全身气力重新起身。 精神气海中的青魂已经被染成血色,其集聚的力量尚在不断增加。 若此事能成,他的青魂恐怕能成为同境界中最强,遇到同境界释放的任何心魔心神大阵,都不会再被影响半分。 除此之外,这血气对他自身的增益同样不小。 血气入体,便能逼出他曾经药浴的药效。 这么一来,他能赶在峥嵘境之前,就激发所有药效,先成为世间最强第四境青魂。 此后,他便能平步青云、一帆风顺,顺理成章地成为世间最强五境。 吕凌帆的良知善心在挣扎中不断毁灭,又重获新生。 汗水已经浸透衣衫,洒落满地。 第427章 拥有最牢固基础 小海看到大师兄吕凌帆这般模样,心中萌生起极大的钦佩之意。 这个少年究竟吃过多少苦难才能走到如今耀眼的步伐? 相比起来,自己曾经所受的委屈简直不能称之为委屈,完全是矫情。 他曾那么羡慕吕凌帆,作为同龄灵修的佼佼者,吕凌帆似乎拥有着无比光明的未来。 但吕凌帆天甲资质背后的付出,却不曾比同龄人少半分。 不分白日黑夜地修行,死死抓住任何机缘,多次经历生死一线的死斗,这才有了今日的吕凌帆。 小海确信,如果现在正强行吸收血月力量的人是他,自己一定撑不过一刻钟。 吕凌帆脑海中的两股声音不断交战。 除去那些最恶的画面,似乎还时不时迸出一些美好景象: 张明辉死战怨流军,一人捣乱万人营帐,身死亦不曾后悔,实乃大义;宋恒将自己一生寿元赠给自己作为师傅子嗣的福缘,后又战死禹城;齐枳悔过后承诺一生的誓言,为了保护自己不惜短指;魏涛牺牲自我换取伙伴四人的光明未来;愿意为了自己付出生命的伙伴们在对抗怨流精骑时奋不顾身、竭尽全力、并肩作战、相互保护…… 一幕幕景象从原先与恶念的分庭抗礼渐渐占据上风。 吕凌帆竭力嘶吼,似乎要呼出胸间一切不快之事、一切愤懑之情。 嘶吼过后,吕凌帆又是一口鲜血吐出,因失血过多,他的脸色变得惨白。 那轮巨大血月在一柱香后与他自身彻底融合,九星铠甲周围,介于第六第七道星河中央的那轮血月也被点亮。 九星登极神功修炼七成,几近大成,臻于完满。 同时,那兽血也已被吕凌帆吸收得一干二净。 吕凌帆将血月与兽血全部吸入体内后,陷入短暂昏迷。 他的意识游荡在精神气海中,麟宙那九道撕裂断绝的血脉,在他的帮助下恢复了四道。 吕凌帆看着自己那枚深黑色、体型巨大的古怪青魂,总算感叹一切苦难都没有白白受过。 至阳之力和自己的坚定意念帮助他度过此劫,此后的九星登极神功便不再是什么邪功邪术。 吕凌帆与麟宙在黄金气海内短暂寒暄,发觉自身已经迈入了青魂境稳固,自然兴奋不已。 这是他帮助麟宙恢复断裂血脉应得的回报。 小海与赤娇在确认吕凌帆成功炼化血月与兽血后,心中难掩激动。 点点原本涕泗横流,此刻却突然大喜,如疾风般冲撞过去,扑倒在吕凌帆身上。 吕凌帆艰难地睁开疲惫的双眼,望向齐枳,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齐枳仔细地在身上摸索了一番,然后递给吕凌帆一枚通体碧绿的丹药。 吕凌帆毫不犹豫地吞下丹药,他对齐枳的信任已经达到了极致。 这位师父近日来的表现愈发可靠,甚至不惜付出断指的代价来拯救自己。 丹药入喉,吕凌帆顿感一股清凉从喉咙蔓延至小腹。 原本萎靡的精神逐渐恢复,呈现出大好的趋势。 镇祟玉佩的一道气息源源不断地滋养着他的身体,散架般的骨头传来的疼痛也在逐渐减轻。 齐枳缓缓说道:“此丹药可助你活血化瘀、通畅血脉,极其珍贵。你刚刚吸收了血月之力,突破了九星登极神功第七层的瓶颈,身体正处于极度虚弱之际。况且刚才经历了一场激战,身体消耗过大,我们不宜长途跋涉。待探索结束后,就在这凶兽巢穴稍作休整,歇息数日。” 吕凌帆对此并无异议。 “你那镇祟玉佩虽然能够吊住你此刻的气息,让你不至于立即垮掉,但你必须要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若是方才再多花一分气力,恐怕你便会暴毙此地。” 吕凌帆闻言色变,望着点点那满是心疼的眼神,以及自己额头与后脑新添的几撮白发,心中五味杂陈。 点点轻轻啜泣着,吕凌帆则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脑袋,轻声细语地安慰着。 回想起方才点点被刘文打晕的一幕,吕凌帆心中充满愧疚,要怪也只得怪自己本领不足,竟是不能够保全点点。 小海自告奋勇地干起了体力活,他将鲍遇恩、林复清两剑客的尸体埋葬在广场空地的雕像前。 安葬二人过后,吕凌帆郑重地一拜,紧接着跪地祷告,撰写碑文,敬告后来之人。 他将两柄断剑残躯放在二人墓前,作为永恒的纪念。 同时,他也不忘将刘文、张宇的尸体烧成灰烬,以泄心头之恨。 事已至此,四人开始寻觅蛇巢。 蛇巢山洞广袤无垠,然而内部却弥漫着刺鼻的气息。 沿途白骨累累,皆是雷电巨蟒食人所留之痕迹。 这方占地万顷的巨大秘林中原本凶兽众多,不计其数,然方才一战之后,秘林凶兽之王雷霆巨蟒已然殒命,余者凶兽自然只能望风而逃,再无一兽敢上前挑衅阻拦。 吕凌帆由点点一路搀扶前行,其心中感慨万千。 自己之前不过是青魂境初期修士,凭借坚实境界、强大肉体与诡异功法,竟能于与三位青魂境擒杀六阶圆满凶兽后,又以一己之力将两位峥嵘境大成强者斩灭。 此间之艰难与付出,唯有他自己最清楚。 齐枳之最终助力固然不可或缺,但也是吕凌帆倚靠星消先一步将那二人逼至绝境。 若非先前四擒巨蟒耗费诸多灵力,全盛之时的吕凌帆未必不能以命相搏,以青魂境入门斩杀两位峥嵘境大成。 而今,吕凌帆十次药浴之同境无敌逐渐展露无遗。 其自身精神气海内的青魂又得一轮血月之滋养,不知已强化多少。 他深知自己之修行之路尚漫长,但此一战却为其奠定了坚实之基础。 第428章 洞窟寻宝出秘林 四人深入蛇巢,洞内光线越发稀少。 满地皆是尸骨、利器和丹药,约莫是古往今来无数挑战者死去后留下的遗物。 小海与赤娇、点点负责搜刮丹药,他们完全继承了吕凌帆搜刮时的贪婪模样。 没办法,师出同门,习性相投。 沧莹秘林一战,对吕凌帆来说意义重大,稳固了他先前所得的一切修为和境界。 虽然有内外伤势需要恢复,但也有一天他会完全康复。 毫不夸张地说,曾经十桶药浴的药效此时已经被他逼出了八九桶之多。 如今的吕凌帆已经拥有了钢筋铁骨之躯,不是一般的青魂境灵修足以撼动的存在。 此外,吕凌帆的万仙诀已经开发了四成,这次他所召唤的异兽群,以及那只堪比七阶凶兽、与六爪游龙同样位列古兽录前十的雷电蛟龙,就是很好的证明。 准确来说,雷电蛟龙在古兽录中排名第五。 至于万仙诀古兽录中排行第一的凶兽究竟是何等水平,如今尚且不得而知,估计要等到吕凌帆的万仙诀开发七成才能摸索清楚。 另有,最大的惊喜便是他的九星登极神功已经开发了七成,突破了最难的阻碍,让这门神功已经能够接触到天字号神功的范畴。 他的精神气海中的青魂也得到了滋养,如今,恐怕遇上峥嵘境圆满所施展的灵技阵法,他的心神也不会受到丝毫影响。 觉醒后的火灵根在此役中同样发挥亮眼,吕凌帆心中对觉醒后火灵根的力量已有大概的估量。 他如今能够调动的火焰力量只是入门阶段,若是修成正果,大概能够凭空调动一烧光座郡县的火焰助阵。 小海和点点仔细地清点了所有战利品,共计:丹药二十七枚、兵器十四把。 这些丹药皆为普通丹药,并无特别之处。 兵器中有十二把属于劣质品,另有两把普通兵器,分别是一支弓箭和一把长刀。 吕凌帆将弓箭赐予点点,长刀则给了小海。 二人得到称手的兵器,自是欣喜异常,心情愉悦。 赤娇点点仍在不断摩挲那柄普通的弓箭,眼中满是兴奋与珍视。 这毕竟是大师兄送她的第一份真正意义上的礼物,她心中自然欢喜无比。 小海也满心欢喜,对吕凌帆的崇拜更甚,俨然成为了他的忠实追随者,小迷弟。 吕凌帆将剩余的收获尽数放入储物囊中,此时他的储物囊宛如一座小型兵器库。 除了他的个人物品单独放置外,其他所有战利品都在另一侧整齐摆放。 上次掠夺海盗大岛的收获以及此次秘林大战的所得,使他的财富愈发丰厚。 吕凌帆想到此处,不禁暗骂出声。 那两位峥嵘境大成灵修刘文和张宇都拥有不凡的兵器,可惜皆是灵气凝聚而成,并非实体武器。 若他们二人有趁手的兵器,至少也应是人字号兵器,那才是真正的赚大了。 四人在巢穴内休整了整整五日,待再次启程时,吕凌帆的伤势已恢复大半,只是行动时仍略有痛感。 如此惊人的恢复能力,不仅得益于镇祟玉佩,也与他那变态的同境无敌体质息息相关。 吕凌帆每每看到齐枳左手的小指残缺,心中便生出自责之意。 虽然这并不会对齐枳的战力产生太大影响,但却实实在在地改变了他身体的完整性。 吕凌帆心中暗暗立誓:师傅是为了自己而断指,况且之前对自己就有救命之恩,既然如此,自己一定要将那奖励取回,成为秋擂擂主,帮助师傅重回巅峰云起境! 得益于吕凌帆的丹药补品和二狗的加速功效,小海终于迈入了驭灵境大成。 破境之后,吕凌帆这当师兄的简直比小海还要激动,这是发自肺腑的激动。 齐枳终于踏上了归乡之路,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对他来说都是再熟悉不过的景致。 夸张些说,哪怕建筑系数翻新,但每一条街道,每一个拐角,都承载着他年少的欢声笑语和成长的足迹。 所以此次归来,可谓是轻车熟路,毫无阻碍。 而关于这次师徒共同进军沧莹大陆的路线规划,齐枳其实早已在心中反复斟酌思量过无数遍。 为了得到复魂丹,齐枳已经精心谋划了许多年,从各种渠道收集情报,分析可能遇到的困难,并制定出相应的应对策略,他为此做足了充分的准备。 对于所有灵修者来说,“境界”这个词就如同生命中的头等大事一般重要。 相比起那些世俗的金银珠宝,境界才是真正能够决定他们命运和实力的关键所在。 因为境界的提升不仅意味着实力的增强,更是与寿命长短息息相关。 每一重境界的突破,都会带来更多的生机和活力,延长自己的寿元。 因此,像齐枳这样一心追求更高境界的修行者,又怎能不对升境之事时刻挂念于心呢? 有了高深境界,自然也不愁金银俗物。 齐枳的家乡在沧莹秘林版图的最北部,是沧莹大陆最西北侧的一州。 这里的气候较为寒冷,类似渊渊大陆北部无法开通港口的州郡。 好在如今尚未迈入严寒冬季,只是深秋,故而气候还足以忍耐。 齐枳向诸位弟子(其实只有两人一鸟)仔细说着个人的计划打算。 他打算先拜过老家的父母,后祭拜雯苑,然后一路南下。 路途南北跨越三州之地,到达沧莹大陆十二州中部的大州,并在当地闻名天下的五两老酒馆参加秋擂大会。 齐枳对吕凌帆满怀信心,坚信他必能于秋擂大会上成功胜出,登上巅峰,助力自己重回八境修为。 若能如此,一切便会依计划有条不紊地推进。 他将在中部大州的阔当州休整一年左右,将体内因封印修为而积久的弊端逐一祛除,重塑经脉。 如此,方可在日后的修行之路上渐行渐远。 在齐枳的后续规划中,他意欲放任吕凌帆独自于沧莹大陆中历练。 以吕凌帆现今的成长速度而言,他笃信吕凌帆定能在此后给自己带来不小的惊喜。 况且吕凌帆身侧的底牌众多,完全具备越境而战的实力。 即便自己无法时刻守护在他身侧,那已然恢复四重血脉的麟宙亦能护他周全。 待到一两年后,齐枳稳固住八境修为,甚至有望抓住体内多年积聚的气息更上一层楼。 届时,徒弟吕凌帆也当是收获颇丰,大有长进。 听完齐枳的美好愿景,众人皆称赞。 吕凌帆心中却惶惶不安,唯恐中途生变,毕竟计划往往难以跟上变化的脚步。 第429章 齐枳的计划盘算 “那么一两年后,我们又将何去何从?”小海不解地发问。 齐枳轻拍折扇,慢条斯理地说道:“两年后,怨流军已完全吞并整座渊渊大陆后,大概也已成功稳住阵脚,将所有城池州郡掌握、消化。届时,他们所收服吸纳的伪军走狗数量也当十分庞大,怨流军有极大概率会向大海东方的沧莹大陆发起猛攻。” 他扫视打量吕凌帆,补充道:“我们自然不能坐以待毙。这沧荧大陆的力量很难与怨流军相抗,我们当然也要充分运用兵法中的神技——走为上策。” 小海原以为齐枳会提出如何高深巧妙的方法,原来还是逃跑,不免大失所望,垂头叹气。 “咳咳,战略性的离开不叫逃跑,是在为日后的反攻做好准备。我们一定要赶在怨流军大举进攻之前离去,我们师徒一同前往青玄洲,赶赴那个三年约定。” “三年约定?”小海仍然不解,他刚刚入伙,自然从未听闻。 吕凌帆将曾经与星云派伙伴们的约定讲述一番,小海恍然大悟。 他个人对于传说中的巅峰大陆——青玄洲与海途洲也很是神往。 只不过,听说凡夫俗子想要去到巅峰大陆十分曲折,稍有不慎便会中途丧命,他只得寄希望于齐枳来保护他们的安全。 “但是……若是怨流军仍然挡无可挡,其余四陆仍然作壁上观,岂不是说沧莹大陆也要沦陷?”小海担忧地问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齐枳叹了口气,“我们只能希望沧莹大陆亿兆子民中,能够少些投降者,多些猛士义士,尽量削减消耗怨流军的力量。如今我们自然人微言轻,无法游说诸国协同作战。” “在此之后呢,我们就在青玄洲定居,还是一直逃亡?只怕怨流军狼子野心,势大难挡,会继续克服艰难险阻攻占别国吧?”小海忧虑地问道。 “你个小海盗如今竟担忧起了家国大事,当初跟随那一众海盗劫掠时怎么不见你有这般忧国忧民的心思?”吕凌帆玩笑道,试图缓解小海的紧张情绪。 小海略有尴尬,挠了挠头,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嘛,现在我也是有师父、有师兄的人了,自然要学着担起一些责任。” 齐枳淡淡一笑,视线再度落到吕凌帆身上,语重心长地说:“小海,你可知你的大师兄真实身份?想要打破怨流军的布局谋划,唯有把赌注压在他身上,未来能够拯救万民的人,也极有可能是他。” 小海似懂非懂,他知道吕凌帆是千年难遇的天甲奇才,但直到齐枳说出吕凌帆的真实身份,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吕凌帆还是观灵国皇室正统,是本该继承大统的一国之君。 齐枳的意图是让吕凌帆尽可能迅速成长,直到有一定资本能够躲开明枪暗箭的刺杀,入主观灵国皇宫。 然后以观灵国一座浩大洲陆的团结力量,联合其余大陆,共同反击,彻底剿灭怨流军。况且观灵大陆上,还有当今四大至尊之一,如果吕凌帆真能继位,便有足够筹码劝说陈龙加入战斗。 有了至尊的支持,战事便有倾斜的可能性。 这么一来,吕凌帆身上肩负的使命与期望可就真的大过天了。 当然,吕凌帆自己也对怨流军恨之入骨,面对重担并未感觉到半分不适。他深知,人生在世,大多事总身不由己。而他自己,也愿意为了拯救万民而付出一切努力。 齐枳在得知吕凌帆身份的那一刻起,便似乎坚定了人生目标。 他总觉得自己就是为大场面而生的,若不能在历史上留下自己轰轰烈烈的一笔,那么苟活千年、境界无双、权势滔天均无意义。从那时起,他便找到了人生方向——他想要做出拯救万万人的举动,以赎去心中罪孽。 吕凌帆毕竟是天甲奇才,修行天赋在一日日崭露头角。 齐枳对吕凌帆的期望极高,他希望吕凌帆在沧莹大陆独自历练的两年中,能够迈入第五境界峥嵘境。 一旦迈入第五境,吕凌帆便吸纳了极品药浴,足以傲视世间,成为最强的第五境强者,即便是寻常的六境强者也未必能够战胜他。 拥有越境战力的吕凌帆,日后的成长将更加可怕,再加上他强大的灵技辅助,罕有敌手。如果吕凌帆真的能够成功,那么二十岁的他便以五境灵修的修为惊艳世间。 最恐怖的是,吕凌帆从初入灵修至今达到四境,所用的时间也不过几年,大概是从他登上禹城陆地开始算起的。 如果吕昭黎一开始就让吕凌帆放开手脚修行,甚至更大胆地设想,如果吕凌帆从未离开过观灵国皇宫,拥有全天下最好的资源倾注,那么如今他的修为境界,恐怕五境只是起点。 师徒四人在蛇窟内修整了多日,将能带走的物品全部打包带走,那洞窟内已经被他们打扫得干干净净,简直都能拿来当作住房了。 齐枳盘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告知众人合计离开。 经过几日的休整,加上镇祟玉佩的调理,吕凌帆全身的精力和体力已经全部恢复。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强度提升了不止一个等级,更有一种无法言喻的、从未有过的神清气爽在体内激荡。 血月中的神秘力量已经能让他随心所欲地调配调遣。 除此之外,他还拥有星辰之力、火灵根力量,进攻手段又多了些。 他发觉只有自身开启星消时,那血月的力量才能完全施展。因此,他将血月的力量作为底牌杀手锏,在秋擂赛场上能不用便不用。 死斗果然有助于激发自身潜能,这也是吕凌帆一次次从死神手中脱身后得出的宝贵经验。 师徒四人收拾好行装,离开了沧莹秘林。他们徒步行进了三日有余,走出沧莹秘林范围后,改用飞行的方式前进。 他们一连跨过数城,来到了一座两郡地交界处的小城。 齐枳即使自小在此地长大,但在阔别数十年后回到这里,仍然不得不感慨此地变化之大。 第430章 三徒儿孝心尽显 “师爷师奶见到您,想必会甚为欣喜吧?久离故土,他们定然甚是思念您。”吕凌帆刻意放缓语速言道。 他认定齐枳此时应是颇为欣喜的,故而言语时并未有太多顾虑。 然而,齐枳沉默须臾后摇了摇头,发出一声短促的哀叹:“实则,他们二老已然逝去了。” 吕凌帆闻此一言,身躯猛地一震,如遭雷殛。 他一个踉跄,身形不稳,点点见状急忙上前扶住他。 他原以为齐枳的父母尚在人世,此番探望或可排解多年来心中的郁结,岂料竟会是如此结局。 在齐枳的叙述中,吕凌帆方知他的师爷和师奶不过是凡人之躯,并非寿元绵长的灵修,且常年体弱多病,早已离世。 这也解释了为何齐枳胆敢出海远游数十载,即便他如此重情重义,本应谨遵“父母在不远游”之古训。 “回来探望二老,也只是祭奠一番,好使他们在天上也能安心些许。”齐枳轻声说道。 “定然会的!”点点柔声应道,“他们二老见到您如今有三位如此出色的弟子,必定欣慰至极!” 齐枳这才展颜一笑,轻抚了点点的头顶。 在这种时候,还是小丫头容易让人开心。 随后,齐枳领着他的三个徒儿,进入小镇,缓缓地踏上了那条通往他曾经成长和居住之地的蜿蜒小径。 这条小径由一块块青石板铺成,岁月的磨砺让它们显得有些凹凸不平。 师徒四人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摔倒。 当他们终于来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破落小院时,所有人都不禁愣住了。 眼前的景象实在太过荒凉,这座荒废多年的院落与四周崭新而整齐的建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是被时间遗忘的角落。 周围的房屋早已被拆除重建,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精美的屋舍,鳞次栉比,整洁有序。 不远处原本的万亩良田如今也变成了一座座风格各异的庭院,绿树成荫,繁花似锦。 湖池、花园,应有尽有。 就在不久前,齐枳在寻找自家院门的途中,竟然迷失了好几次方向。 他明明记得小时候这里的每一条小巷、每一个拐角,但此刻却觉得一切都变得如此陌生。 好不容易找到了记忆中的位置,结果还是不小心拐进了一道死胡同。 无奈之下,只能原路返回重新找寻。 好在在经历了一番波折之后,四人终于站在了那扇承载着无数回忆的古朴木门前。 这扇门看上去摇摇欲坠,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它就会立刻化作一堆木屑。 随着“嘎吱”一声响,齐枳缓缓推开了那扇木门。 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尘土飞扬,吸入鼻腔,小海忍不住咳嗽起来。 小院里一片荒芜,院墙内不时有蛇虫出没,杂草肆意生长,几乎掩盖住了原本的路径。 再看那座房屋,更是破败得不成样子。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墙壁上布满了裂痕,仿佛随时都会倒塌。 内院矮墙上贴着的门神画像,历经数十年的风吹雨打,虽然勉强还能看出个轮廓,但颜色已经褪尽,泛黄的纸张如落叶般脆弱,上面所绘的究竟是哪路神仙,已然难以分辨。 走进屋内,脚下的地面坑坑洼洼,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裂缝,稍不留神就可能崴到脚。 房间里四处都是厚厚的尘土,堆积弥漫着,很是呛人。 抬头望去,天花板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将整个屋子笼罩其中。 几扇窗户破碎,玻璃散落一地,显然遭窃过且不止一次,屋内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 与周遭的高墙大院相比,齐枳的小院显得格外破旧。 或许街坊邻居都会以此为耻。 齐枳立于门外久久不动,双目湿润,似乎触景生情,回忆起诸多往事。 吕凌帆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师傅,便沉默不语地陪着他静静站着。 还是点点伶俐地从路旁摘了几只鲜艳的花朵递给齐枳,这才让他平复了心情。 “你们三个今日先在此歇息,或者在城中四处转转也可。我要去拜访一位多年未见的老友,约莫傍晚归来。明日我们一同祭拜你们的师爷、师奶,还有你们的……师娘。” 齐枳沉声说道。 “放心吧,师父,您安心离去,有我在,定然不会让点点和小海惹下什么祸事。” 吕凌帆认真地回答。 齐枳微微点头。 “我其实更担心你会闯下大祸,其余两个徒儿,我不怎么担心。” 吕凌帆悻悻地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与点点、小海一起行礼拜送齐枳。 看着齐枳渐渐远去的背影,吕凌帆心中颇不是滋味。 他转头看着这独守的破旧院落,决定给师傅一个惊喜。 于是,他与师弟师妹合计,将院落打扫翻新。 三个弟子一拍即合,各自自发行动起来。 他们的执行力极强,很快便将整个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填填补补,焕然一新。 吕凌帆特意去城镇中雇了技艺高超、价格昂贵的瓦匠师傅团队。 仅仅一日,这小院便不逊色于周边任何一间豪华屋舍。 吕凌帆不仅添补了家具,修缮了窗户,还加固了大门,保准让有心人无法偷盗得逞。 一番缝缝补补之下,一日之内,小院焕然一新。 在翻新过程中,吕凌帆还尝试用并不熟练的灵力控物协助瓦匠团队修补。 他曾目睹过常道豪恢复禹城时的灵力控物何等熟练,奈何自己如今功力尚浅,只能效仿一二。 小院翻新完毕后,吕凌帆又亲自去店内换了两幅最为华贵的门神贴上,顺便还买了几幅财神画像。 此番小院改造花去了他不少银钱,但他现在可不是抠门的主儿,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阔少。 在城镇中心,他成功将缴获的战利品售出一些,获利不菲。 他接下来的计划就是在一路上将所有杂物战利品售卖一空。 除了这些新添的家具外,吕凌帆还买了整整一兜丹药,共计五瓶十六枚。 其中有些对小海的修行成长有益,有些则能够疗伤活血,是给点点准备的。 这些丹药品质不俗,价格自然也不菲。 吕凌帆幻想着自己若是有炼丹天赋该多好,轻轻松松就能炼出丹药来赚钱,那可比在尸骨堆中摸爬滚打来得快多了。 点点与小海接到丹药后自然是开心不已,一口一个“大师兄真好”地将吕凌帆哄得极为开心。 时辰很快到了傍晚时分,一身酒气的齐枳寻着这抹光亮走来。 今日他大概是与友人相谈甚欢,所以酩酊大醉。 脚步越近时,他忽然擦拭模糊的双眼,惊觉院子已经焕然一新。 相较于清晨时的“废墟”模样,此刻的院子简直可以称为宫殿了。 齐枳心疑,还寻思是走错了家门,踏进房门后,只见院内摆满了一盆盆盛开的鲜艳花草,推开崭新的木门,吕凌帆、点点、小海早已备好了满满一桌热气腾腾的山珍海味,等待着齐枳落座。 齐枳指尖微动,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内心已经被深深震撼,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动。 父母离世,伴侣离世,这三个孩子便似乎代替他们守护在自己身边。 吕凌帆看到齐枳一身酒气,走路摇晃,便赶忙招呼小海上前搀扶,将他扶到主位上。 点点则将原先预备的酒水换成了茶水,让这个充满回忆的孤寂夜晚,在三个贴心徒儿的陪伴下安然度过。 第431章 墓遇女儿皆震惊 翌日正午,阳光洒落庭院内。 吕凌帆睁开双眼,便见到点点已经将午餐制备完毕,并把他们三人的衣物一并清洗了。 感动之余,吕凌帆又给了点点几百灵金作为零花钱,让她想要什么便买些什么。 对于朋友,吕凌帆从不吝啬,何况点点对于自己就像是妹妹一般的存在。 小海在吞服了吕凌帆给他的部分丹药后运功聚气,境界一鼓作气突破到了驭灵境圆满,终于有望在一年之内突破二境。 虽然看起来成效一般,但毕竟他的天资有限,不能像吕凌帆那样迅猛破境。 能够依靠丹药调理自身从而破境已经不易。 在吕凌帆看来,依靠丹药加持,加上小海自身不懈的修行,运气好些,再赶上一两场机缘造化,几十年下来,他的最终境界应当能够跨过三境观明境。 日后在一小城小镇中谋生也能过得安稳舒心。 不,寻常小城中,三境修士已经是尊贵的存在,到那时小海便会是城内的高手了。 齐枳由于昨日夜间一时兴起,又不顾劝阻,足足灌了自己整整两坛女儿红烈酒。 此时此刻,他仍然卧在床榻上呼呼大睡。 反正他们时间充裕,借助外地的御空船只可在数日内连跨三州直达阔当州骏采郡进行秋擂比试。 今年秋擂报名,开擂时间已是深秋末尾,故而不用太过急赶。 那御空船乃是一位八境云起境的大能设计,他同时是一位机关大师,倾尽毕生所学,消耗天材地宝打造的一艘浮空巨轮。 一月之内便能横跨整座沧莹大陆十二州,是六座大陆中的独一份。 其作用堪比传送阵,且更为安全舒适,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不过,既然这艘名为“蔽空”的御空巨轮有如此威能,其每次航行以及维修的造价自然不菲。 吕凌帆等人想要借助“蔽空”直达阔当州,每人需要缴纳八百八十八枚灵金的费用,这个数字虽然吉利,但无疑会让吕凌帆感到肉疼。 好在他今日又去城镇中闲逛一圈,售出不少兵器法宝,又赚了一笔。 当他回到小院时,已是黄昏落日,齐枳三人已经收拾好行囊准备启程。 吕凌帆也随之动身,前往距离小镇不远处的一处墓地。 这片墓地所在就是齐枳多次提起过的那一片十里桃花坡,可惜此刻不是春季,无法看到那漫山粉色的浪漫,只有一排排光秃的树杈。 此地风水极好,用来下葬再合适不过。 齐枳当年也是凭珍贵法宝才争取到此处一方土地得以安葬家人。 在一处显眼的平坦沃土上,被桃花树群包围着三座墓碑。 虽然齐枳已有多年不曾返回,但墓碑及墓地仍然整洁,墓前还有几日前摆放的祭品。 这是齐枳昨日拜访的老友多年来代替他尽孝,时时祭拜探望的痕迹。 各种阴节也不曾缺席,齐枳自然感谢他的挚友。 告别前,他把自己身上仅存的一滴灵玉液赠予老友,以表谢意。 这一滴劣品灵玉液的价值,虽然不是极品,却也已经不是多少灵金能够衡量的了。 况且它更代表着二人之间不必言说的珍贵情分。 吕凌帆对着三座墓碑一一行跪拜礼,嘴里振振有词。 小海与点点也纷纷效仿,依次跪拜。 吕凌帆盯着雯苑的墓碑,喃喃道:“师母,您放心吧,日后有我伴在师傅身边,一定护他安稳周全。对了,我一定死死盯住他,不让他有机会寻欢作乐,另寻新欢。” 话未说完,齐枳重重弹了一个脑瓜崩在吕凌帆头上,吕凌帆抱头哀嚎鼠窜,连忙承认自己说错了话。 “我说过,除了雯苑,今生不会另娶,哪里轮得到你来复述?你师娘死后,世间便再无女子能够让我动心了。”齐枳的话语中带着坚定和深情。 点点嬉笑着鼓动双手,说自己被齐枳的神情感动到了。 微风拂动,一股花朵幽香扑面而来。 听到越发靠近的轻快步子,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生的十分水灵的女娃娃正捧着几朵艳丽花束走来。 吕凌帆看到少女的那一刹那,猛然震惊,这女孩的眉眼,竟有四分像那齐枳。 他呆愣地回望齐枳,只见齐枳早已如遭雷击,面目呆滞,心神失守。 小姑娘警惕地扫视了一下四周众人,然后怯生生地走到雯苑的墓碑前,将刚刚采摘的花朵放下。 这一举动,更印证了众人的猜测和预想。 齐枳颤抖着声音问道:“小姑娘,你,唤作什么名字?雯苑是你什么人?” 小女孩怯怯地后退了几步,沉默不语。 吕凌帆捏了捏赤娇的肩膀,点点心领神会,立马摆出一副知心姐姐的模样,上前温柔地与她攀谈起来。 虽然她也比小姑娘大不了多少,但两个女孩之间的交流总是比较受用的。 “我,我名叫齐舒语。听外公外婆说,这里安葬的是我的母亲。你们又是谁?为何在此地?”小女孩终于开口了。 “齐舒语,你真的姓齐?那家人会这么好心让你随了师傅的姓氏?还有,这里埋葬的当真是你的生母?” 吕凌帆大惊失色,他此刻虽比不上齐枳的兴奋,但也总是感到惊喜。 齐枳已经泪流满面,造化弄人,天意如此。 虽不知因果,但他与他的女儿,竟然在此一刻重逢了。 他跨出一步,想要一把抱起自己眼前的女儿,但齐舒语仍然害怕,以为眼前几人有所图谋,又是连连后退。 吕凌帆连忙让点点帮忙解释,眼前的男子,正是她的亲生父亲。 到底是两个姑娘交流起来果然方便些,有了点点的解释,齐舒语将信将疑,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忽然窜出的“父亲”,不知自己应该开心还是悲伤,小小的脑袋里有大大的疑惑。 正当她鬼使神差地要与齐枳相认时,远处传来了厚重的响声。 伴随着一阵沉闷而又响亮的声音,两辆装饰华丽、气势恢宏的马车疾驰而来。 车轮滚滚,溅起一路尘土飞扬;马蹄声疾,仿佛要踏碎这片大地。 与此同时,一支全副武装、威风凛凛的骁勇骑兵队伍也紧随其后。 转瞬间,这支强大的力量就将整座墓地团团围住,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防线。 在那队由二十人组成的骑兵身后,还有三位神色傲慢、目空一切的灵修缓缓飞来。 这三人身着锦衣华服,浑身散发出一种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气息。 仔细探查,便能发现他们皆已踏入青魂境稳固,实力深不可测。 这样的修为和势力,在这方小小的村镇之中,定是无人敢于轻易招惹的恐怖存在。 第432章 雯苑父母齐出动 沧莹大陆。 十里桃花坡。 眼前骑兵阵容正是为了保护马车中二人的安全而来的,且能够有三位青魂境灵修作为护卫仆从,可见雇主家世也较为显赫。 两辆马车所选的马匹也均是宝马,虽然称不上是千里良驹,但其品质在一座小城中也足堪首等。 “齐枳,你放肆!当初害得我女儿惨死异国他乡,今日莫不是又想将我的外孙女也一并夺去,跟你饱受颠沛流离之苦?” 马车中缓缓走出一位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之人,他声音浑厚,身着铠甲,眉目英武。 根据此人的言语不难猜测,他正是雯苑的生父。 另一面相尖酸的华服妇女被马夫搀扶,自另一辆马车中缓缓踏出。 她头上堆积的金玉吊坠饰品大概有十斤重,满满当当,大概是用来彰显身份,俗称“臭显摆”。 妇人对着齐舒语喊道:“小语,外婆告诉过你多少次,不可一个人跑出来,你怎么这般不听话、不乖巧?你如今如此年幼,尚无自保能力,又生得如此动人,四处乱窜被那些居心叵测之人盯上怎么办?” 齐舒语瞬间陷入两难局面,她呆滞地瞥了一眼齐枳,撞上齐枳那般老父亲慈爱的眼神,心中似乎有哪根弦被触动。 这般眼神,是她此生第一次体会到,仿佛是血脉渊源在作祟。 这个生得身份俊朗的中年男子,与自己真的好像啊…… 她带着几分胆怯,小声道:“外婆,他们……他们其实并不是坏人,这位叔叔大概是我的亲生父亲。” 齐舒语虽然渴望从未感受过的父爱,却又分明听到外婆的言语,眼前的齐枳似乎是害得自己母亲惨死的凶手。 小姑娘摇摆不定,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相信谁。 “哼!我怎会不知?这个害死我女儿的家伙,化成灰我也认得!” 雯父眼神犀利,十分恼怒。 他此刻浑身止不住颤抖,仿佛一个待炸的火药桶,只等一道火苗点燃引线,便要将在场几人全部焚尽似的,一触即炸。 雯母同样愤怒无比,厉声怒斥道:“舒语,听外婆的,赶紧过来。你年纪太小,不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切莫被他们言语蛊惑。你这个所谓的父亲,是逼死你娘亲的罪魁祸首!” “你们真是蛮不讲理!”听到二人如此侮辱齐枳,吕凌帆怒火中烧。 平心而论,无论当初还是现在,雯苑的死都与她父母脱不了干系。 如今二人却将缘由因果强加于齐枳一人之身,甚至想让齐枳的亲生女儿对其产生恨意,吕凌帆这个做徒弟的自然无法忍受。 看到吕凌帆上前一步,二十名骑兵纷纷抽刀,以防不测。 三位作为护卫的青魂境灵修则将吕凌帆团团包围,他们自认为吕凌帆也不过只是青魂境稳固,自然无法抵抗三人合力的进攻。 只是,他们无法预料到,吕凌帆的真正实力远超他们的想象,一只手就能将三人掀翻。 齐枳并不想撕破脸皮,把事情闹大,给女儿留下不好印象,更不愿在妻子的坟前对她的亲生父母出手。 他深知,如果此刻翻脸,那么齐舒语大概更不可能回到自己身边了。 权衡之下,他一把拦住正欲发作的吕凌帆,毕恭毕敬地朝着二老鞠躬致歉。 眼看局面将要失去控制,齐舒语仿佛受到了刺激,她退回到雯父身后,泪眼汪汪地问道:“外公,你从不骗我,你说,外婆说的那些可是真的?” 齐枳心中绞痛,五味杂陈,却心怀愧疚更甚,一言不发,似是默认。 他深知,如果不是自己当初的懦弱逃避,他们一家三口如今应该是多么幸福的场景啊。 究其根本,他与雯苑的死脱不了干系。 他一个八境云起的高手,竟然连儿女情长、家长里短都处理不好,又凭什么奢望更多呢? 吕凌帆青筋暴起,怒气冲冲地喊道:“小舒语,别听那狠心毒妇的话!她虽名义上是你的外祖母,却曾多次刁难你父亲,逼迫你母亲,也就是我的师母。当初你的母亲为了摆脱雯家的束缚,不惜断绝血亲关系。这么说来,逼死你娘的正是你眼前的这个毒妇!你与这恶毒妇人,也应当没有任何关系!” 吕凌帆不断咒骂着,却被齐枳一巴掌打懵了。 三个青魂境灵修正欲出手,看到齐枳的掌掴后便作罢了。 “吕凌帆!不得对二老无礼!” 齐枳严厉地喝止道。 雯母冷笑两声,恶狠狠地讥讽道:“怎么,齐枳,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连基本的尊老礼仪都不懂!还是说他是你在外面与哪个野花风流女子的私生子?”齐枳面部抽搐,脸色阴沉得可怕。 在雯父的号令下,两队骑兵共二十余骑将吕凌帆师徒团团围住。 局势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吕凌帆顾不得右侧脸颊火辣辣的疼痛,眼眶微红,仍然字字沉声:“我只对人有礼貌,至于那些不如猪狗的东西,绝不留情!” “你!” 雯母闻言,只觉得胸口要气的炸开,她捂住胸口,抬指指着吕凌帆,不断喘着粗气。 三个青魂境护卫已经亮出各自兵器,骑兵也已做好冲杀姿态,看来雯父雯母丝毫不在意血染墓地,好让雯苑、齐枳的在天之灵好好看清事态的后续发展。 吕凌帆环顾一周,思索片刻,认为若是就此开战,三名灵修大概会被齐枳一招瞬杀。 这二十余骑精兵自然拦挡不住他们,再怎么勇猛也不可能强过怨流精骑。 如果真要对抗起来,死的也只能是雯父雯母。 只是这毕竟是他国地界,雯父雯母身为观灵大陆的官员,若是将精骑、灵修与这对恶毒父母胡乱杀了,则后患无穷,师徒四人必将被通缉。 到时候,他们对齐舒语也不好交代。 小小年纪亲眼见证亲人死亡,见证鲜血喷发,恐怕会让齐舒语与齐枳彻底决裂,会给小女孩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和恐惧。 哪怕将一切外因排除,不去设想后果,在雯苑墓前杀死她的父母,这也是齐枳无论如何也做不来的。 第433章 昔日缘由始说清 只见雯父那双眼眸之中闪烁着阴森狠毒的光芒,仿佛两条毒蛇一般,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几个人。 他咬着牙,腮帮子因为愤怒而微微鼓起,正欲张口下令让身后那群训练有素的骑兵们冲上前去,将几人一举击杀。 此时此刻的他,已然完全不顾及往昔与齐枳之间所存在的丝毫情谊。 他的嘴唇颤抖着,那个代表死亡的“杀”字就快要从喉咙里迸射而出。 与此同时,他高高抬起手臂,做出一个即将下达攻击指令的手势,只要他的手一挥落,一场血腥的厮杀便会瞬间展开。 然而,就在这万分危急、生死悬于一线的紧要关头,令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扑通一声。 齐枳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 要知道,以齐枳现如今已经臻至六境的强大实力,如果他当真决定出手反击的话,那么现场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得住他。 别说是对付区区只有五境峥嵘境修为的雯父,就算是要将这里所有的敌人尽数抹杀,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如同探囊取物般轻而易举之事。 但即便如此,他最终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屈膝下跪。 他做不到。 在他的内心深处,始终怀着一份深深的愧疚之情。 这份愧疚犹如沉重的枷锁,牢牢地束缚住了他的手脚,使得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狠下心来对雯苑的父母痛下杀手。 所以,这一跪,不仅仅是跪在身旁的雯苑面前,向她表达自己内心的忏悔和歉意;同时也是跪在雯苑父母的跟前,乞求他们的原谅;更是跪在自己那颗因多年来亏待亲生女儿而备受谴责的心灵之上。 齐枳泪流满面,声音沙哑近乎哀求道:“叔叔,婶婶,一切罪责尽在我身,但我如今存活于世只剩下舒语一个期盼。求求二老让她回到我身边来吧。若是你们能够答应,我甘愿付出一切。” 雯父看到此般状况,原本悬在空中的胳膊缓缓收回。 骑兵们在接受号令后纷纷后撤几步,各自心中感叹捡回了性命。 幸好没有与这灵修玉石俱焚,否则小命不保。 三个灵修随从见状也各自退后,收起手中兵刃,气氛这才有所缓和。 雯父看着下跪的齐枳,怒火瞬间被抹平了一半。 他眼神复杂,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雯母则不再咄咄逼人,望向雯苑的墓碑时,眼中同样流露出愧疚的神色。 “当初我们不愿你们二人在一起,其实另有原因,而不是因为你出身贫寒,不能做到门当户对。那些话只不过是当时阻止你们二人相爱的借口罢了。”雯父缓缓开口,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我们当时知道你是八境灵修,强者想要获利,方法太多,过程太过简单。只要想要,那便是一呼百应的事情。而你一个八境的大修士,日后又怎么可能会缺钱呢?只要你愿意,只要摆摆手就会有万千宗门奉上钱袋。当初说你没钱,只不过是劝退你的法子。”雯母接着说道,似在回忆过往。 “你只见到我们百般阻挠,却不晓得我们的难处。因为小女雯苑生得貌美,琴棋书画皆是精通,可堪大家闺秀。而我们家族也并非小门小户,是提亲的极佳人选。当初有两方势力找到我们,一方是寒阴宗大长老的弟子,一方是观灵大陆的大将军要代子求亲,他们双方都对小女有意。然而,你却在此时横插进来,雯苑那丫头当时又爱上了你,非你不可。”雯父继续说道,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苦涩。 “你要清楚,寒阴宗和将军府两方势力,我们雯家都是不敢得罪的。稍微处理不好,便会横遭灭门。” 雯母补充道,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对过去的恐惧和无奈。 吕凌帆眼神微眯,听到寒阴宗后心绪烦乱。 他知道寒阴宗是二品宗门中的佼佼者,排名比星云派还要靠前。 这么说,那寒阴宗的大长老境界修为应当不低于九境扶摇,是一个极其强大的存在。 当初祝烨曾对他提起过该宗,并与其有过交手。 寒阴宗的弟子为了取胜可使出各种腌臜手段,心思慎重,在江湖上臭名昭着。 而观灵国将军府同样可怕,大将军掌管一洲四成兵马调度,权势滔天。 将军要为子求亲,试问谁敢不从? “师娘魅力也真够大的,竟能引来这些重量级的大佬青睐。怪不得师傅说继师娘后眼中便见不到美人了。” 吕凌帆心中暗叹,随后瞥了一眼雯苑的墓碑,心中充满了对师傅和师娘的同情和感慨。 “我们何尝不想让雯苑得偿所愿,追求她想要的幸福。但那寒阴宗大长老的弟子根本不是什么好玩意,竟然想让家女与其行双修之法。将军府嫡子倒是想着明媒正娶,但那纨绔风流的世子如今已是妻妾成群,雯苑嫁过去也只能注定是个没名分的。” 雯父叹息道。 小海在一旁重重点头,虽然他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小少年,但似乎十分理解雯苑父母当初的感受。 许是经历了生死离别,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和同情。 雯苑娘亲拭去眼角泪水,声音哽咽地说:“这世上哪有不爱儿女的父母啊,我们唯一想到的破局办法就是让雯苑狠下心来与我们断绝联系。这样一来,她已不是我们的女儿,两方势力自然威胁不到我们头上。” “我们已经做出这般让步,就差把她塞到你怀里了,可你这懦弱的家伙却不敢见她,害的她身死他乡,被恶人凌辱。” 雯苑娘亲的话语中充满了对过去的悔恨和对齐枳的责备。 了解了前因后果,齐枳更为难过,原来在这场故事里最混蛋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他不断朝二老磕头谢罪,额头已经大片流血。 雯父雯母也不忍再看,事到如今,悔过又有什么用呢? 况且齐舒语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是自己女儿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他们又怎么真的忍心让齐枳赴死呢? 稍待片刻,所有人都冷静了些。 吕凌帆拉住齐枳不让他这般自杀式磕头谢罪。 雯母长叹一口气,终于松口,大概也算是对逝去女儿的道歉:“当初见你时,你尚且是云起境灵修,可为何你今日已经连跌两境,连当初的十分之一都不如了?倘若你尚且还是八境,我们倒放心把舒语交给你,让你护她周全。但当今天下大乱,你这般实力并不够看,让她跟在你身边倒没有在雯府中安全。” 齐舒语蹲下身子在土地上用树杈画起圈圈,泪珠大颗大颗坠地。 她虽年幼却也能听明白前因后果,知道了关于她懦弱的爹与苦命的娘亲的故事。 吕凌帆将额头满是鲜血的齐枳扶起,地面被生生凿出缺口。 他点点拿出白色布巾将血迹擦干。 面对雯苑娘亲的疑惑,齐枳只好将自己如何血战五人导致跌境的来龙去脉讲述一通。 另外还把这些年如何怀念雯苑叙述了一番。 他甚至发誓终生不再娶,此生只认雯苑一人。 日后定然好好对待补偿齐舒语,以生命相护。 若有违背,则天打雷劈,死不入轮回。 齐枳字字发自肺腑,真情流露。 第434章 乘坐鲲鹏蔽空船 十里桃花坡,阴霾密布,似有雨意。 在场骑兵皆有所触动,暗自垂泪,擦拭眼睛。 雯父雯母见齐枳态度恳切,语气亦和缓不少,甚至心生怜悯。 若非其他势力从中作梗,齐枳或可能已成为自家女婿。 且相较于各方强大势力,在场众人皆微不足道,犹如任人摆布之棋子。 欲求幸福与自由,实非易事。 “若你这徒儿果真如你所言那般厉害,为你夺得丹药复魂丹,助你重回八境,我便……便让舒语回到你身旁。” 雯父终开出金口,给出一个令齐枳望见曙光之条件。 众人皆如释重负,原本紧绷之气氛瞬间消散,大战亦未爆发。 齐舒语随雯父雯母离去,他们留下于沧荧大陆暂住之地址,并告知齐枳,秋擂结束后,他们便要结束公差,返回观灵大陆。 换言之,齐枳若欲争夺女儿之抚养权,此次秋擂乃是唯一之机。 齐舒语拭去泪水,终明了外祖父母与父亲皆有难言之隐。 她轻声呢喃:“我有爹爹了。” 点点与吕凌帆依依惜别,向那可爱灵动之小丫头挥手作别。 吕凌帆亦再次深感秋擂必胜之压力,他必须为师父齐枳赢得复魂丹,助其重回云起境,方可名正言顺地接回齐舒语。 十里桃花坡之闹剧至此落幕,众人皆心领神会,各怀苦衷。 至于观灵国将军府、二品宗门寒阴宗,皆非他们师徒现阶段所能企及。 所幸,齐枳与雯家之矛盾得以化解,其心心念念之女儿亦已寻获,勉强可算皆大欢喜。 一日之后,阳光洒落大地,师徒四人终于抵达了那蔽空停靠的“港口”之一。 陆地港口横铺在蕴灵世界十大名山之一——“同游山”的半山腰上。 同游山巍峨耸立在沧荧大陆北部,宛如一条巨龙昂首向天,拔地而起的峰顶高达两千丈之巨。 站立山巅峰顶之上,仿佛能够将周围的群山尽收眼底,真正体会到那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迈气势。 关于这座山的名字,还有一段颇为有趣的传闻。 据说很久很久以前,曾有一位才华横溢、闻名天下的才子。 他经过多年寒窗苦读,终于金榜题名,考取了功名。 功成名就之后,这位才子阔别故乡数十载。 当他怀着深深的思念之情重返故土之时,特地登上了这座儿时经常攀爬的山峰。但当他再次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时,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心境已全然不同。 往昔与年幼伙伴一同登山嬉戏的欢乐场景历历在目,但如今却是物是人非,心中感慨万千。 于是,他触景生情,挥笔写下了一首名为《同游》的诗篇。 自此以后,这座山便因此诗而得名“同游山”。 山顶景色美不胜收、堪称妙绝,吸引着无数游客纷至沓来,使得同游山声名远扬,最终成功跻身于蕴灵世界十大名山之列。 不过,毕竟同游山得名至今已有数百年之久,这段典故的真实性究竟如何,恐怕也难以考证了。 在山腰之处,原本茂密的树木和嶙峋的石群都被清理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广阔无垠的巨大空地。 许多精明的商家敏锐地嗅到了其中蕴含的无限商机,他们纷纷使出浑身解数,通过各种各样的关系,在这片空旷的“港口”上争得了属于自己的方寸之地,并在此开设起一家家店铺,开始了热闹非凡的经营活动。 吕凌帆立于港口前,眼神不停地左右转动,仔细地观察着每一个登上蔽空船的人的装束和神态。 他凭借自身“老道”的经验,仅仅通过些细节就能大致判断出他们的身份地位。 只见那些登上蔽空船的人们,个个衣着光鲜亮丽、锦衣华服,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富贵之气。 毫无疑问,能乘坐得起这艘蔽空船的,无一不是出身名门望族或者富甲一方的富家子弟们。 这其实也并不奇怪,要知道,这蔽空船的船票价格可是高达八百八十八灵金一人! 如此高昂的票价,对于那些小门小户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根本无力承担这样一笔巨额开销。 经过一系列严格的身份核验流程,并如数付清了所有船费之后,一行人才终于获得了正式登船的资格。 他们跟随着指引者一路前行,穿过长长的走廊,最终来到了一间宽敞无比的房屋之内。 一踏入房门,众人便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屋内各式各样的用具琳琅满目,数不胜数。 然而尽管用具繁多,却被摆放得井井有条、整整齐齐,丝毫不见杂乱之感。 而且,这里面所有的生活用具显然都是最为顶级的配置,无论是床铺被褥还是桌椅板凳,无不彰显着奢华与精致。 只要是人们能够想得到的日常生活用品,在这艘船上几乎都一应俱全。 甚至连摆放在桌子上供客人享用的茶叶,竟然也是极为高档的货色。 若是将其拿到外界去售卖,恐怕需要花费整整两枚灵金才能买到区区一两呢! 再看这艘浮空蔽空船本身,其体型之庞大超乎想象。 单单是房间的数量就相当可观,如果只是单纯用作住宿用途的话,那么它完全可以轻松容纳下五千余人而绰绰有余。 然而,在此州实际登船的人数却仅有百人。 整段旅途中,蔽空船上的乘客加起来也不过五百之数。 船内不光各类设施一应俱全,下人们提供的一系列服务也都是顶尖的。 蔽空船的外形宛如一整头金色的鲲鹏,可堪雄伟壮观。 那对由黄金木打造的硕大无比的羽翼,是由能工巧匠精心雕琢而成,逼真得让人惊叹不已。 当这艘巨大的船只舞动着身躯开始飞行时,周围的空气瞬间被搅动起来,便能掀起层层金色气浪。 随着蔽空船不断升高,逐渐隐没在了厚厚的云层之中,从远处望去,它就像是一头真正的鲲鹏神鸟正在穿越云霄。 每当陆地上的人们偶然间抬头瞥见这样震撼人心的一幕,都会情不自禁地发出阵阵惊呼赞叹之声,或许心中已经认定这庞然大物乃是一尊八九阶凶兽。 不仅如此,蔽空船所拥有的防御措施更是堪称顶尖水平。 它的坚固程度简直可以和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相媲美。 只要蔽空船顺利升空,其周身立刻会形成一圈坚不可摧、密不透风的保护屏障。 这道屏障犹如铜墙铁壁一般,大多凡间攻势都无法在上面留下丝毫痕迹。 除非有某位修为高深的九境扶摇大仙倾尽全部力量对其发动猛烈轰击,否则想要让蔽空船遭受重创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再看蔽空船的船体之上,密密麻麻地分布着一门门威力惊人的火炮。 负责守护蔽空船安全的那些护卫们,也绝非等闲之辈。他们个个身手矫健,境界高强,皆是经过严格选拔和训练出来的精英之士。 倘若没有上千名实力超群的灵修同时登上蔽空船展开疯狂攻击,那么想要成功将其拿下,恐怕只能是痴人说梦罢了。 再者,哪怕真的遇上大片贼寇劫掠,蔽空船甚至可以不予理会。 其飞行速度极快,一日之内飞离百城十郡自是寻常事情。 任闹事者们豁出命来追赶也是追不上的。 此时,小海正伏在案几上休息,点点则在反复观摩齐枳与雯家的契约手书。 她如今已经认识了不少字,因此可以毫不费力地通读下来。 齐枳则闭目养神,同时在回忆先前的诸多事情。 他身前的茶水热气腾腾,茶香四溢。 这茶香仿佛不仅给这间较为豪华的屋舍增添了暖意,还能给这深秋带来一抹温馨的气息。 齐枳心中波涛汹涌,但无论是喜悦还是愁苦,都不能流于表面,毕竟事情还没到大功告成的地步。 吕凌帆俯下身子,十指交叉,目光穿过窗棂,投向那无垠的天际。 万丈高空之上,云海翻涌交叠,仿佛他只需轻轻一伸手,便能触碰到那柔软的云彩。 对于齐枳之前的一巴掌,他并未放在心上,反而觉得那是自己应得的惩戒。 师徒二人之间并未因此产生嫌隙,只是他此刻心绪难宁。 谁也不能保证他就能如众人所期望的那样,在秋擂上一举夺魁。 万一秋擂上出现一个惊为天人的绝世天才,自己到时候自乱阵脚,战败乃至丧命也是说不定的事情。 蔽空船在空中疾驰,脚下的城郭飞速驶离,连鸟兽在极远处感受到这股气流袭来,也一刻不停地四处奔逃。 午膳时分,门外有下人送来精美的菜肴,品种花样繁多,令人目不暇接。 小海暗暗咂嘴,称赞吕凌帆的选择明智,不枉他花费了大价钱。 第435章 演武场内雅公子 由于这艘御空仙船速度极快,“蔽空”两侧罕有生灵。 偶有未能及时飞走的飞行凶兽,尽管品阶颇高,但迫于蔽空船散发出的骇人威压,即便自身有些能耐也不敢靠近。 吕凌帆安然享受着无需赶路的闲暇时光,不时向地面张望。 新奇的景象持续冲击着他的想象,一座座连绵不绝的城池仿若变得微不足道。眼看着城池郡地不断闪过,吕凌帆心中忽地涌起一股对曾经并肩作战的挚友们的思念: 王振林、苏妤、子波、魏涛、卢倩…… 无论是在禹城还是在宗门,这四五年转瞬即逝的时光都在吕凌帆心中留下了极深的印记。 如今众人相隔千山万水,连书信也难以送达,想要知晓彼此的近况更是无从谈起。 吕凌帆唯一的期盼便是众人一切顺遂,如果没有忘却旧日情谊,能够在青玄州会师自然是再好不过。 若是他率先抵达,便在青玄州稍作等待。 忽然,吕凌帆猛地一拍脑袋。 他如梦初醒,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懊悔不已。 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平白浪费了一份门票灵金——此时赤娇已然化为鸟形,只需再度过两个时辰的虚弱期,她便可通过沉睡修行恢复体力。 若是在上船之前就让点点化为鸟形,岂不是能够节省八百多灵金? 一念及此,吕凌帆便深感痛心。 不过心疼归心疼,世上毕竟没有后悔药卖。 吕凌帆为点点点燃了一只有益于加快安眠的香支,希望她能尽快恢复体力。 夜间,众人皆已沉沉睡去,吕凌帆却心虚烦乱,无法入眠。 于是,他提起手中长枪,跨出房屋,来到蔽空船后方一间空旷的练武场中,试图转移注意力以平复内心的波澜。 这间练武场的面积极为广阔,占据了蔽空船的五分之一。 白日里,这里足以容纳几百人同时磨练武艺,强身健体。 练武场中,兵器种类繁多,各种用来锻炼体魄的器械更是数不胜数。 吕凌帆先前用于炼体的凝热膏,在这里堆积如山,且全都是顶级品质,价值不菲。 比武台的中央,是一座搭建起来的巨大擂台。 由于整座蔽空船都设置了禁制屏障,因此除非你拥有云起境的修为,否则无论如何拆卸打砸,这蔽空船都不会受到丝毫损伤。 更值得称赞的是,这练武场的隔音效果极好。 因此,无论其中比斗闹出怎样的大动静,都不会影响到外人的休息。 不得不说,这一系列的优质设计,都让乘坐蔽空船的人感叹: “这钱是真没白花啊!” 吕凌帆所选择的舱间只是最普通的那种,要知道,级别更高的舱间能卖到几千灵金。 因此,每次飞行,蔽空船的所获收益很是可观,自然也就能支付得起这些顶级服务的提供。 此刻,吕凌帆正独自在练武场中磨练枪法。 他将进阶枪法中的内容铭记于心,烂熟于胸,不断地练习挥动。 枪身舞动得极快,只留下一道道残影。 枪头灵活宛若一条游走的青蛇,若是有同为修习枪法的人见到此景,大概会拍手叫好。 随着枪舞速度的加快,枪头一次次地触碰四周,硕大的力道携起的罡风产生了不小的摩擦声响。 吕凌帆之所以如此疯狂地练习重复招式,是因为他知道,只有在平日中施展千次万次,实战中才有施展成功一次的可能。 这是他奉为圭臬的修炼之道。 除了吕凌帆之外,练武场内还站着两个身着华丽服饰的富家公子。 只见他们身上的锦缎流光溢彩,绣工精细。 想来这二人也是因夜间难以入眠,心中烦闷,故而来到此地,希望通过磨练拳脚来排遣忧愁。 此刻,他们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吕凌帆手中舞动得虎虎生风的长枪,眼中流露出跃跃欲试的神采。 待吕凌帆一套枪法耍完,稍作停歇之时,那两人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走上前来抱拳说道:“兄台武艺高强,令人钦佩!我等观之良久,心痒难耐,不知可否与兄台切磋一二?” 言语间充满诚意,毫无半分挑衅之意。 吕凌帆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两位公子哥,见其神色真诚且无恶意,当下微微一笑,爽快应道:“既然二位有此雅兴,小弟自当奉陪!” 说罢,他将长枪往地上一顿,摆出一副迎战的架势。 再看这两位富家公子,从头顶的发冠到脚下的靴子,无一不是价值连城之物;更不用说他们手中所持的兵器,以及腰间悬挂的配饰和随身携带的法宝。 随着一声令下,对战正式开始。 只见那二人如饿虎扑食一般,一同朝着吕凌帆猛冲过去。 他们施展出各自所学的绝技,同时纷纷催动随身法宝,一时间光影闪烁,气势如虹。 然而,面对如此凌厉的攻势,吕凌帆却是气定神闲,不慌不忙地应对着。 他仅用出七成力道,招式之间留有分寸,时刻留意着不要伤到对方,以免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这二人出身世家大族,若真有所损伤,恐怕会引来无尽的追杀。 经过一番激烈的混战之后,三人皆是汗如雨下,气喘吁吁。 尽管那两位公子哥已经竭尽全力,甚至不惜联手出招,但依然无法在吕凌帆手下讨到半点便宜。 最终,他们无奈地相视一眼,双双拱手认输。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这二人并未因此而心生恼怒,反倒是满脸笑容地对着吕凌帆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道:“兄台果然厉害,我等甘拜下风!今日能与兄台一战,实乃三生有幸啊!” 言辞之中满是敬佩之情。 吕凌帆头一次发觉,原来世家子弟也并非皆是纨绔或者咄咄逼人之辈,其中亦不乏真性情的豪杰。 他们教养极佳,待人有礼,让人如沐春风。 因为对这两位公子哥的观感尚好,一番对战切磋让吕凌帆的压力和情绪减少了许多。 甚至,吕凌帆主动提出向二人传授一些打架技巧,其实也是齐枳曾传授他的那一套。 二人听后表示受教,并作揖鞠躬道谢。 为了感谢吕凌帆的教学和陪练,二人赠予他面额不小的银票作为费用。 吕凌帆也没有犹豫,欣然接受了这笔横财。 对战过后,吕凌帆又花了多个时辰熟习枪法。 此刻的他已经浑身大汗,气喘吁吁,但内心却感到心满意足。 离开练武场后,洗了个通体舒坦的热水澡,烦闷的心绪一扫而空。 进入那可以用富丽堂皇来形容的宽大浴室,吕凌帆惊觉蔽空上的洗澡水也不简单。 蔽空的水房中储存的是地面上聚集了灵气的山泉水,类似于星云派内湖的湖水。 除此之外,在高昂的船票加持下,每次更换新泉水后,蔽空的主人都会毫不吝啬地向其中投入几滴劣等灵玉液。 尽管劣等灵玉液是灵玉液中的下等品,但它仍然是实实在在的宝贝。 即使被几十吨泉水稀释,仍然有着不俗的净体效果。 如果不是财力有限,吕凌帆真想常年居住在蔽空中。 每体验过这艘御空船的设施,吕凌帆便越发觉得自己这笔巨额开销十分值得,很是满足。 他甚至后悔没有在上船的一开始就泡在池水中。 清洗一番过后,吕凌帆第一次感受到了灵玉液带来脱胎换骨般的奇妙快感。觉到身上仿佛被泉水激活出一道道痕迹脉络,体内的灵力躁动不止。 当这些躁动趋于安定后,他的力量便更加浑厚。 第436章 梦中海上有仙山 得益于上次的血战,体内残留的躁动力量已经趋于平静,吞噬血月带来的增益也完全显现。 擦净全身后,吕凌帆惊喜地发现自己已经无形破境,迈入了下一小境界——青魂境大成! 已是深夜,吕凌帆兴奋地回到房间内。 他发觉众人皆已睡去,便轻手轻脚地寻到自己的铺位,而后昏昏入眠。 在睡梦中,吕凌帆梦到一座若隐若现的海上仙山。 这座仙山矗立在万丈深海之上,巍峨壮观,威压十足,充满了神秘的气息。 他觉得自己一定与这座不知名字的仙山有着某种渊源联系。 尽管他目前不晓得这座仙山的方位,但他坚信在庞大的蕴灵世界中,这座山脉一定存在。 仙山之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与自己体内的某股力量相呼应,吸引着他的神识前往。 这种感觉极为强烈,让他无法忽视。 第二日梦醒时,吕凌帆迫不及待地向众人宣布了自己破境的好消息。 得到众人的夸赞祝贺后,他心中的喜悦更甚。 就连睡梦中的点点也不忘叽喳两声,似乎也在为他感到高兴。 之后,吕凌帆好奇地询问齐枳,蕴灵世界中是否存在一座海上仙山。 齐枳只道自己早年游历江湖时似乎听说过一些相关的传闻,但年代过于久远,如今已经对那些传闻没了半分印象。 他只好暂时接受这个事实。 古怪的是,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吕凌帆竟然接连不断地梦到了那座神秘的海上仙山,而且每一次梦境中的景象都变得越来越清晰。 梦境当中,吕凌帆以旁观者视角凌空立于波涛汹涌的大海上方。 抬头望去,只见头顶上空层层叠叠、聚集翻涌着犹如墨汁般漆黑的云朵。 这些黑云剧烈翻滚着,不时有闪电划过天际,自黑云露出,伴随着阵阵沉闷的雷声,让人不禁心生恐惧。 黑云群笼罩之下,一座巍峨高耸的仙山赫然矗立在辽阔无垠的海面之上。 这座仙山高得简直超乎想象,其山峰之巅已然冲破云层,直插云霄。 然而,由于山顶被厚厚的云雾所遮蔽,再往上究竟是什么样的景致却难以窥见分毫。 环绕着仙山四周的海域也与常见的深蓝色海水截然不同,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白色。 这白色看上去既给人一种纯净无瑕的高雅之感,同时又隐隐透露出些许混浊和迷蒙之意,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和危险,如此矛盾却又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在仙山脚下的白色海洋之中,时不时会有几条体型硕大无比的蛟龙猛然窜出水面。 口中喷出熊熊烈焰或者冰冷寒气,使得周围的海水瞬间沸腾或凝结成冰。 这些蛟龙时而警惕地注视着周围动静,似乎在守卫着这片神奇的领地。 而在仙山顶部的云端之上,更是有成千上万只形态各异的狮鹫、鹰雀等飞禽在空中盘旋飞舞。 它们展开宽大的羽翼,发出清脆嘹亮的鸣叫声,向世人宣告这里乃是它们守护之地。 当吕凌帆将目光投向仙山底部时,他惊讶地发现原来整座仙山竟是由一只如同郡县地域那般巨大无比的神龟驮负着! 这只神龟的背壳坚硬厚实,上面布满了古老神秘的纹路。 它缓缓游动着,稳稳地托起仙山,使其在茫茫大海中屹立不倒。 连续几夜自这般浩大梦境中苏醒,吕凌帆都会感觉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好似经历了一场漫长艰辛的旅程。 他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那仙山与自己身上的某样东西相互呼应。 连续数日的梦境,愈发清晰的画面使他坚信,那座若隐若现的海上仙山定然真实存在。 随后,他决定在原计划的基础上,着手探寻这座仙山的消息。 吕凌帆先是仔细翻阅自己的藏书,希望能找到些许线索。 然而,遍寻书籍无果后,他索性鼓起勇气向蔽空上的工作人员打听。 能在这艘船上任职的人,自然不会是平庸之辈,起码都是有些阅历的。 在服务者的引导下,吕凌帆最终来到了蔽空的副船长处。 这位副船长乃是与那八境云起的蔽空主人一同缔造蔽空之人,亦是一位七境参天境的强者,其年龄已逾二百岁。 眼见这位面容俊朗、身材高瘦的男子,身着一袭墨色长袍,长发自然披散,剑眉星目,气度非凡。 吕凌帆作揖敬礼,与其相对而坐。 他一开口便直截了当,询问对方是否听说过一座传说中的海上仙山。 面对吕凌帆的梦境描述,宋弼并未显得惊讶。 在吕凌帆详细叙述后,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观点。 他清冷的嗓音格外令人精神专注: “你梦到的那座仙山确实存在。我也曾做过与你相似的梦,并对此进行过深入研究。我们之所以能同时受到其感召,是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 吕凌帆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宋弼,觉得二人除了性别相似外,并无其他共同之处。 于是,他迫切地追问道:“敢问前辈,您所说的‘同类人’是什么意思?还请前辈明示。” 宋弼并未立即回答,他抬起右掌,一圈白色光晕凝结于掌心。 他轻声呢喃,指尖微动,那光晕便弹射而出,触碰到的木制茶台立即化作了坚硬的石台。 吕凌帆惊讶不已,伸手触摸那石化的茶台。 这石化招式让他不禁回忆起白淙淙所修炼的石换形功法。 然而,那毕竟是一部地字号功法,才有石化威能,而宋弼却是弹指一挥间便能做到,显然并未费力。 “如你所见,这便是金灵根的力量。” 宋弼解释道。 “觉醒后的金灵根,可以随心所欲地进行石化。我猜你身上也一定有灵根,且已经经历了灵根觉醒。” “让我倍感意外的是,你竟然能在如此年幼的年纪便觉醒了灵根,日后定成大器。虽然不知道你先前经历过什么,但我晓得一点,你能够凭借二十年的时间赶上我二百年间对灵根的研究参悟,你一定吃过不少苦头。” 吕凌帆默默点头,同样伸出手掌,聚集出一团滚烫的熔岩。 至此,他已经见识过了四种五行灵根,仅剩木灵根未曾得见。 宋弼见状惊讶地说道:“竟是拥有毁灭之力的火灵根!” 吕凌帆突发奇想,好似明白了些什么,立即发问:“前辈的意思是,只有觉醒灵根之人才能察觉到那仙山的存在?是不是说仙山之上有什么途径或秘法能让我们二人的灵根再完成一次升级?” 宋弼微笑点头,赞许道:“悟性确实不错。借助仙山上的力量,确实能让我们的灵根在觉醒后完成最终进化,使灵根与自身境界完美契合,相辅相成,从而提升自身战力。只不过,关于灵根最终进化的细节,我所知也有限。” 吕凌帆渴望了解更多,于是继续发问,请宋弼赐教灵根知识,以拓宽自己的视野并加深对灵根的理解。 宋弼毫不吝啬,详细解释道: “金灵根,蕴含巧妙奥义,能操控金石,石化万物。将金灵根的力量附着于自身,能调和气息,强化精力和耐力,适合持久作战。 木灵根,充满生机与灵性,能操控草木,具有治愈和再生的能力。将木灵根的力量附着于自身,能百病不侵,百毒无害,心魔和阵法都将形同虚设。 火灵根,强横无比,能操控火焰,具有焚烧和毁灭的力量。将火灵根的力量附着于自身,能大幅增加杀伤力,势不可挡。 水灵根,至阴至柔,能操控冰水,具有化解和反弹的能力。将水灵根的力量附着于自身,能承受数倍强度的攻击,并溶解敌人的攻势。 土灵根,霸道稳固,能操控土沙,坚如磐石。将土灵根的力量附着于自身,能增大气力,防御力极强。” 第437章 灵根的最终进化 万丈高空。 蔽空船内。 吕凌帆感激抱拳:“小辈了悟了,多谢前辈不吝赐教。” “不过晚辈仍有不解之处,前辈既然已修行二百载,身抵七境,为何不去寻找那海上仙山以升华灵根力量呢?是因为不知道仙山的所在方位吗?” 宋弼淡淡一笑,“莫非你这小家伙在套我这老东西的话,想让我把仙山的方位告诉你?” 吕凌帆闻言脸红,说实话,这的确是他的小心思,没想到被高人一眼看穿。 宋弼并未生气,只是当作逗弄小辈的乐趣。 “告诉你也无妨。这座海上仙山名为寰樾山,是天下灵根血脉的发源诞生地。山巅之上有一汪巨大泉水,唤作‘天池’,终年有厚实的仙气萦绕,受天下五行气运汇集滋补。” “寰樾山大致坐落于整个蕴灵世界的正中央方位,位于两座神秘大陆——海途洲和青玄洲的中间。具体来说,这座海上仙山更靠近青玄洲,位于青玄洲的东南侧。” 吕凌帆显得有些惊喜,显然没想到宋弼会如此淡然地透露这些信息,并且没有索求任何东西。 “如果这座仙山被世人知晓,它一定会被尊为十大名山之外的第十一座名山,甚至有可能一举成为榜首。毕竟,相比其他十座山,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仙山啊。” “只是,前辈既然知晓寰樾山的存在,自身又有七境修为作为倚仗,为何不前去将觉醒后的灵根再完成最终的升华呢?按理来说,一旦灵根完成三级跳跃,自身战力定会狂增数倍不止。到那时,您的金灵根岂不是可以移山倒海,石化万物?”吕凌帆不解地问道。 宋弼苦笑一声,叹息道:“三级跳跃?谈何容易?寰樾山此仙山,天下知情的仰慕者自然不多。就算他们都有前去的打算,暂且先不提通往两座神秘大陆的魔鬼海域有多凶险,就是寰樾山周边的凶残异兽也不好应对。” “况且我只是区区七境,或许在你眼中还算个人物,但若是将眼界放到整座蕴灵世界中,却是不够看的。那寰樾山上定有不少闭关数百年的绝顶高手大能,一旦扰了他们的清净,他们便可在顷刻一念间取了我的性命。” “不怕你笑话,我这老家伙实在是胆子小了些,不愿身陷险境去追寻那泼天富贵,寻求终极力量。但你须明白一个道理,或许这个道理今日的你尚且不认可:一个人活得越久,胆子便越小。如今年迈,更是不敢行差踏错分毫。若是年少时,当然敢赌,敢不顾一切,但现在我已老了。” “你大概心存疑虑,为何这蔽空船不能作为前去的工具呢?” 吕凌帆重重点头:“的确有此疑惑。” 宋弼呵呵一笑:“你要知道此地距离寰樾山何其遥远,想要跨过茫茫深海行至那里需要耗费多么庞大的资源。若要真正在山上获取资源,又要拥有如何强大的灵修阵容作为力量支撑。如果做不到万事俱备,我绝对不会盲目前往的。” 说到这里,他眸中光亮又黯淡些许:“只是……若渴求做到真正的万事俱备,恐怕此生不得。反正我这家伙对追求至高境界一事没有多大的渴望,倒不如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 宋弼扶头,自嘲一笑,其面容虽因秘法驻颜而青春永驻,然其两百余岁之龄,却难以更改。 “世间竟有如此对境界无欲无求之奇人,真是长见识了。” 吕凌帆心中慨叹。 他蓦然惊觉,自离南崖古镇后,初时自己亦是无畏生死,奋勇向前。 但自打遇到王振林、苏妤、齐枳,自从知晓自身万中无一的天甲资质后,自从受过宋恒的借寿后,每逢死战,都会令他心惊胆战,愈发怯懦。 直白来说,他开始怕死了。 每临濒死之境,往昔种种美好,便如走马灯般于脑海中闪现,众人对自己的期许,禹城数十万亡魂,亦成了自己绝不可半路倒下的支撑。 一路走来,多有豪赌,但吕凌帆也没有把握能在日后每一次赌注中皆能押中。 故而,虽与宋弼年龄相差十倍,他此刻竟亦有几分感同身受,尤是那句“越老胆子越小”。 “前辈,晚辈吕凌帆今日冒昧邀您同行,共赴寰樾山。”吕凌帆鼓足勇气说道。 宋弼似闻到趣事,兴致顿起,“哦?与老夫同行?” 吕凌帆坦诚公布自己的计划: “晚辈谋划许久。我于沧莹大陆行事,至多三年便会离去。届时,我将倾尽自身所有资产仿制蔽空船,打造一艘可安然抵达寰樾山的超级战船,并招募一些有志之士同行。此外,我之师傅齐枳,亦为八境云起境高手,再加宋前辈您之七境修为,此行胜算当大增。” 宋弼显然未料到吕凌帆竟有如此背景,竟有一位八境云起的师傅为倚仗。 望着雄心壮志的吕凌帆,宋弼似乎看到了二十多岁的自己,于是忽然哈哈大笑:“好好好,那我便遂了你这小家伙的愿,暂且答应,再陪你疯上一把。若是你果真能在三年后打造出一艘仿造蔽空船,召集到足够强大的阵容,我便随你同去。” 吕凌帆行礼过后退出船长室,回到自己的房间,嘴里不断念叨着“寰樾山”三字。 他本来就有计划在赶赴三年之约前去往青玄州,而寰樾山与青玄州相距不远,又能完成灵根力量的最终进化,这实在是天大的诱惑。 这时,麟宙仿佛刚刚从沉睡中苏醒,对吕凌帆耳畔言明:“寰樾山,我倒是听说过不少。山上的确居住着不少以仙人自居的隐世强者,他们终年闭关,境界高深。对于探险者们来说,他们的威胁不算小。此外,山上不仅仅有隐士,还存在着不少不可见的危险,譬如那寰樾山海域的蛟龙、云巅之上的狮鹫,均是八阶凶兽。你须在此期间尽快提升战力,才有前去探索的资本。” 吕凌帆默默记在心中。 踏上沧荧大陆后,吕凌帆一路上不断售卖兵器,积攒的灵金也越来越多,他的财富空前富裕起来。 但是,想要真正完成仿制蔽空船和招贤纳士这两项壮举,他现在的财富积累仍然远远不足。 除了转售兵器,他还需要寻找其他契机,比如从当地的地主豪门中“借”一些灵金。 当然,他的目标会是那些作恶多端的罪恶之家,自己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第438章 亲临五两老酒馆 在通往中部大州的过程中,吕凌帆将百雄国宝库中劫掠的法宝、丹药、兵器尽数售卖,大部分都卖给了蔽空船的船员和船上的富家子弟。 虽然他们见过大世面,但却耐不住吕凌帆苦口婆心的劝说和浮夸的说辞。 前几日与吕凌帆交手练习的两位少年更是大手一挥,把他积压的所有存货都购买了去,堆满了整整两间屋子。 穿越三州,时隔数日,师徒四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阔当州骏采郡。 此时,吕凌帆的储物囊中堆积的灵金与大大小小的银票总计已经有三百余万。 相较于当初初入星云派的穷困潦倒,此刻的他可谓是一方富豪。 想当年,白淙淙用十万灵金想要购买他的镇祟玉佩,那时的十万灵金对他而言已经是不能奢望的数字,足够保他衣食无忧。 而如今,他已经积攒了更庞大的财富,却发现想要做成大事,还需要赚到更多。 一路走来,他的眼界更加开阔,不再是当初那个对世界一无所知的青葱少年。 旅途中的诸多震撼加速了他的成长。 蔽空船经过阔当州上空时,在某处高地山地渡口停靠。 说是渡口,却没有半片水滴的影子,这里是专门供类似于蔽空船这等御空船只停靠的。 这点与同游山的“山间港口”类似。 吕凌帆一行人下了船后,飞行数里离开高地,又改坐马车。 他们在宽阔的官道上疾驰数日不歇,经过数城,终于抵达了骏采郡的中心城池。 小海壮着胆子向行人多次打探,很快就得知了这座闻名天下的五两老酒馆的方位。 同时,他还被告知此刻距离秋擂开始也不过三日了。 师徒四人根据指示来到五两老酒馆所在的街道,果然发现这里热闹非凡,空气中弥漫着酒香,与传闻极为吻合。 那昂贵的酒香仿佛吸一口都能赚到。 小海领命提着鸟笼中沉睡的点点在附近寻找客栈旅店住下,而吕凌帆则在师傅齐枳的带领下前去进行秋擂的报名。 这座名为酒馆的地方,实际上是一座宏伟的高楼,奢华至极。 当初的修炼者书市,吕凌帆已经觉得其宏伟无比,但如今的五两老酒馆,足足有三座书市那么大。 这座酒楼与其他常见的酒楼截然不同,通体并非那种张扬炫耀的金黄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威严和压迫感的黑色。 远远望去,宛如一座矗立在闹市中的神秘古堡。 院落门前,两头巨大的石狮子威严地蹲坐着,它们口中紧紧衔着两颗硕大无比的金珠。 那金珠璀璨夺目、光芒四射,一看便知其价值连城。 然而,尽管如此诱人,却没有任何人胆敢心生觊觎,试图将其偷走。 因为这里的人们都清楚地知道,这样的举动将会引发何等可怕的后果。 一旦激怒了酒楼里的大人物,恐怕自己和整个家族都会遭受灭顶之灾。 对于吕凌帆来说,五两老酒馆已是他从小到大所见到过的最为庞大的酒楼。 虽然他见识过的酒楼数量有限,但内心坚信,即便在今后漫长的岁月里,也很难再有能够超越这家规模的存在了。 五两是为无量。 “老酒馆”三字则简洁明了地概括了这座酒楼长达三百余年的悠久历史,同时也默默见证了骏采郡历经三百年风雨沧桑后的兴衰变迁。 这座酒楼犹如一个传承久远的世家,内部的员工皆遵循着子承父业的传统。 他们世世代代在此以经营酒馆为生,并且享受着令旁人艳羡不已的优厚待遇。 在这座城市当中,如果能成为五两老酒馆的一员,那可真是众人眼中的香饽饽。 在这里工作的人,甚至比朝堂之上的官差更为威风凛凛、尊贵非凡。 就连高高在上的城主大人,见了他们也要客客气气、以礼相待。 酒馆独特的酿酒工艺与配方是其绝密。 酒楼共设有五层,层层宽阔如巨轮,占地面积更是足有寻常酒楼六七座叠加那么大。 如此设计,正对应着专门为秋擂开辟的那方小世界中的五座擂台。 这片繁华的闹市街区日日灯火通明,不设宵禁。 最近又正值秋擂,正是全年最火热的时段之一。 此刻汇聚了来自天南海北的好事者,自然热闹非凡。 整条街巷都被浓郁的酒香充斥,仿佛行人来回走上一段路就能微醺。一路上摆摊叫卖者数不胜数,亦有说书人巧舌陈词、慷慨激昂。 吕凌帆和齐枳穿过水泄不通的人群,终于挤进了街巷深处。 经过多方盘问与身份核验后,吕凌帆塞给报名者五百灵金的“好处费”(其实他已经错过了报名时间),终于获得了擂台比武的资格。 此次秋擂与往年相似,只是略有推迟几日。 酒楼会从某地重金聘请一位名声享誉诸国名嘴说书先生作为擂台战的解说之人。 巨大酒馆中央会被高人开辟出一方小世界,由于有五层楼,因此便有五方小世界。 酒馆内成千上万的看客可以清晰地窥探到小世界内激斗的场景,而参赛的少年郎却不能中途从小世界离开,除非战败或夺魁。 参赛者看不到赛场外的景象,因此不会受到来自场外的干扰。 酒馆内的上万把座椅也早已被哄抢一空,甚至一月以前就订不到任何座位。 为了给齐枳三人抢到位置不错的观赛座椅票,吕凌帆又花了发售时足足三倍的价格才从黄牛手中取得,这又是一次让他肉疼的大出血。 搞定一切后,吕凌帆与齐枳分别从酒馆中购买了两种口味的酒水,想要检验这美名是否名副其实。 当然,也绝不是因为嘴馋。 吕凌帆选择的是一款梅子风味的果酒,口感柔和,度数偏低;而齐枳则选择了一种招牌烈酒,后劲极大。 二人碰杯对饮,品尝之后只觉得唇齿留香,味蕾升华。 这酒品纯正,浓郁留香,五两便能让人微醺,饮过之后快活似神仙,果真名不虚传。 传闻曾有无数人试图破解老酒馆中的各类酒水,但结果却是无一例外的失败,仿制者最多能将味道仿成七分类似,但却没有灵魂。 也难怪,其酒水能够享誉天下三百年,定然有独到之处,有不可告人的秘方。 师徒二人又在繁华闹市中购买了不少新鲜玩意,满满当当一大兜袋。 吕凌帆明显察觉到这条街上的少年少女都是天资不俗之辈,本领境界都不低,说不准哪个就是自己三日后对战的对手。 秋擂的规则是,酒馆只允许二十岁以下的青年才俊打擂,且境界要求也至少要达到观明境巅峰。 如此说来,能在二十岁前达到三境巅峰的人,他们的天资也应当不会低于地丙,出身门第也不容小觑。 此番擂台赛,吕凌帆算是卡上了擂台条件的末尾,又付出了一笔不菲的金钱,这才顺利上榜。 第439章 魏涛的最好归宿 因为此次秋擂注定青年才俊辈出,所以此时的五两老酒馆也成了大户人家寻找女婿的胜地。 每日往来人员络绎不绝,世家大族的长者也都有观赛的一席之地。 齐枳先前整日向吕凌帆灌输这些,时刻提醒他。 在他看来,若是运气好些,说不定能为自己的徒儿谋取一桩好姻缘。 吕凌帆后来了解到,此番擂台赛算上他本人在内,参赛选手共有九十七人。 因为自己赶上了末班车,所以领到的号码令牌正是九十七号。 这近百人在擂台赛开始后,会被打乱顺序随机分成几个组别,每组大约二十人。 经过一番番激烈的惨斗后,最终能够站上五楼擂台巅峰的人,便是秋擂的魁首,有资格得到那珍贵的丹药——复魂丹。 要说这复魂丹究竟如何珍贵,其价值大概能够比肩两滴优品灵玉液! 天下能够产制出复魂丹的人实在稀少,那人必须精通炼丹之术,又要有不俗的修为境界作为底蕴。 而恰好,这位五两老酒馆如今的主人慕容枫,便是这样一位两者兼备的奇才。 慕容枫是天下闻名的丹药大师,在丹药一途有着极深的造诣。 他潜心研究百年,若拿炼丹境界类比于修士境界,恐怕他的炼丹境界还要比自身修为高上一层楼。 除了是炼丹达人,他的另一身份便是酿酒达人。 同时,他还兼具沧莹大陆特等品酒大师的头衔,此头衔由皇室颁布,整个国家如今也只有十几位。 多重亮眼身份加持下,慕容枫的身份地位越发高贵,是名副其实的大人物。 然而,他却并不因此自傲,反而早年间待人和善,毫无架子可言,故而名声极好。 慕容枫平日鲜有抛头露面的时刻,一年中除了四次擂台赛期间镇守酒馆,其余时刻便逍遥于天下各地。 不少人推测这酒馆老板是武威榜上之人,本领通天。 只不过他看破红尘,这才不去争些功名利禄,也不去做沽名钓誉之辈,只潜心做好自己喜欢的事。 能够将炼丹、酿酒都做到极致,自然也是难能可贵的。 何况他的产业遍地都是,根本无需担心财富挥霍。 通过路人的介绍,吕凌帆至少敢肯定一点:这神秘的酒馆主人,本领一定不弱于宋恒、巅峰时期的齐枳之流,甚至可能超过祝烨。 对于武威榜上是否有名的争论,酒馆老板从未出面解释过。 这种默认似的态度更为其本人增添了一抹神秘色彩。 倘若此事为真,那么慕容枫若能够登上武威榜,刨去世上那些没有名号的隐世强者,他至少也要位列整个蕴灵世界六座浩大洲陆中万万灵修中战力排行的前三百。 至于境界,怎么也得有九境扶摇了吧。 回到距离酒馆不远的客栈,吕凌帆已经开始精心策划打擂时的对策和出招策略。 他甚至考虑是否要在前几层擂台留手,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避免成为众矢之的,同时尽量保留体能。 他对自己的实力当然充满信心,尤其是吞噬炼化血月之后,他开启星消便不会背负太大压力,阳气寿元的消耗也大大减少。 而且,那股为己所用的血月力量相当霸道,作为杀手锏,也是他的一大保障。 然而,尽管他筹码不少,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够有百分百的把握赢下比试。 参赛选手共有百人,都是来自四面八方的年轻天骄,更是各个宗门世家的未来希望。 在攻擂时,说不准会从哪里冒出一个与自己同样天才的妖孽少年,身上又附带什么宗门长老、世家老祖给予的珍贵法宝,就像白淙淙的地字号灵技石换形。 又或者他忽然披上一身下等地字号盔甲,手持一把中等地字号神器。 凡此种种,都有可能让吕凌帆陷入绝境之中。 深秋来临,初冬将至,气温骤降。 吕凌帆俯身贴在茶桌上,怀中捧着小香炉暖手,望着窗外风起叶落,满地枯黄。 巷口屋瓦上飞驰的野猫弄出不小的动静,睡梦中的点点显然被这声响吓了一跳。 齐枳轻轻拍打安抚着昏睡的点点,又喊上小海去外面购置更多这些时日所需之物,大概就是些犀牛角、孔雀毛等等能够添加到药浴中的滋补之物。 在药浴中炼化吞服复魂丹,亦有淬体功效。 如此,能够在洗净自身多年来积累的毒素的同时稳固经脉。 说不准还能将多年困于体内的积累一并释放,让自己的境界更上一层楼,迈入第第九境。 小海虽然对齐枳这种提前庆祝的举动持有怀疑态度,但转念一想,他也相信大师兄吕凌帆能够一举夺魁。 千万里之外,另一座大陆之上,远在观灵大陆的苏妤两手托腮,似乎在思念着某人。 她眉头舒展,自顾自地傻笑一声,仍是那般倾国倾城。 此时,远在异国的吕凌帆却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同样相隔千万里,王振林正一脸骄傲地审视着自己的产业。 那座武器工坊已经初具规模,每日收入也数倍增长,他的名字已经在那座小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在同一片月光的照耀下,某处人迹罕至的荒凉戈壁里,隐藏着一片小小的绿洲。 一位男子正坐在湖边,轻轻地吹奏着长笛。 他宽大的衣袍遮盖住了右腿的义肢,头戴一顶头冠,将齐腰的长发束得整整齐齐。 这男子正是切断了与友人们联系,音信全无的魏涛。 他的腰间别着一把宝剑,剑鞘上镂空刻满了各种飞禽走兽,从龙凤虎豹到雀鸟虫鱼,无一不有,显得异常精美。 在离开渊渊大陆后,为了不给戴掌柜增添负担,魏涛独自逃到了潮涧大陆的边疆大漠中。 尽管他舍弃了一条腿,但在这苦寒之地,他遇到了能够相互温暖的女子。 此刻,在他吹奏笛曲时,湖泊对岸有一位身着雪白衣裳的女郎正在弹奏古筝。 她脚边摆着个小炭炉,与漫天的飞沙相映成趣。 寒风微微吹动着她的秀发和披肩上的绒毛,使她显得更加美艳动人。 二人相伴奏曲,为荒凉孤寂的大漠平添了一抹诗意。 或许这般,就已是魏涛最好的结局。 第440章 秋擂赛正式开打 秋风萧瑟。 满地金黄。 在客栈中的吕凌帆从桌子上醒来时,似乎梦到了昔日友人们的处境,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神伤。 但很快,他就收拾好心情。 三日之期已经到来,秋擂大比正式开始。 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后,师徒四人正式出发前往五两老酒馆。 为了观战,点点也不再吝惜这一日的睡眠修炼时间,化为人形跟随他们一同前往。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吕凌帆将“九十七号”参赛令牌悬挂腰间,同时佩戴上了象征着星云派内湖弟子的令牌。 他今日一袭白衣,将头上部分白发束起,整个人更显清爽精神。 他大步流星地向前路迈进,不声不响间就引来了周遭不少女子的青睐。 师徒四人进入五两老酒馆的一刻,酒馆内已是座无虚席。 摆放整齐的上万把座椅皆被占据,而坐在这些座椅上的无一不是有脸面有手段的大人物。 他们自天南海北汇聚此地,混得最差的至少也是个村长之流。 五两老酒馆内装饰得美轮美奂,各色烛火灯光齐齐闪烁,璀璨壮观,堪称华丽之至。 担任解说的说书先生果然是名满天下的名嘴,他正立于舞台前方刚刚搭建起的台座之上,等待着战斗的打响。 齐枳和徒儿艰难地挤过重重叠叠的人群,按照先后顺序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吕凌帆则独自一人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中央擂台处专门开辟出来的对战空间走去。 吕凌帆身为最后一名登上擂台的选手,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他的身影刚一出现,就如同磁石一般吸引住了无数人的视线。 在观赛位置前列,坐着一户整齐人家。 至于此户人家中倍受宠爱独女千金,此时正睁着一双充满好奇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上下打量着吕凌帆。 此女身材婀娜,曼妙动人,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风范,仿佛这种高雅的气质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骨子里。 她盯着吕凌帆那张英俊帅气的脸庞,尤其是头上那几缕格外显眼的白发,更是引起了她浓厚的兴趣。 要知道,每年一度的秋季擂台赛往往都会演变成世家大族挑选女婿的绝佳场所。 所以,今天到场观赛的观众当中,不乏许多尚未出嫁的年轻貌美的女子。 当那些前来参加比赛的天才少年郎们看到台下这群如花似玉的姑娘时,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斗志。 毕竟他们正值青春年少,血气方刚,谁不想在这么多美丽佳人面前大显身手,好好地出一把风头呢? 只是,与其他参赛者不同的是,吕凌帆对周围那些含情脉脉的目光完全视而不见,毫不在意。 对于他来说,今天来到这里只有一个目标——成功登顶擂台,为师父夺取复魂丹! 随着他最后一个踏入结界内,身形消失不见,五两老酒馆本年的秋擂也就正式打响。 慕容枫立于五层擂台之上,举起酒杯与在场的万人同时举杯共饮。 众人看到慕容枫举杯,皆是抬手一饮而尽,微醺的晕眩感瞬间袭来,酒香弥漫沸腾,以五两老酒馆为圆心向四周炸开。 整片街巷欢呼沸腾起来,这般热闹场景,不亚于正旦新年。 随着众人齐齐放下酒杯,眼前空间结界内的战斗也正式打响。 第一层擂台是五个组别的混战,每二十人被聚集在一座座巨大的圆盘之上,脚下是万丈深渊,是肉眼不可辨别的虚空。 慕容枫的浑厚嗓音极具穿透性,同时带来的还有难言的威压,让人无从拒绝。 那声音经过扩散,可以清楚地落入每个选手的耳中: “在第一层擂台中,没有任何规则限制可言。一柱香后,还能站在五座圆盘上的人,即被视作攻擂成功,可抵达二层擂台。” “你们在参赛前统一签订过生死状,应当知道此行风险。为确保魁首的质量,在战斗中死伤不论,赛后各方家族势力也不可介入追究。若是让老夫知道你们私下报复,定然不饶。” 慕容枫的话语让在场之人无不胆寒,心生惧意。 先前并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先例,曾经在某年的夏擂中,有一个三品宗门中某位长老的得意弟子在战斗中被杀,那长老私下报复,结果被慕容枫寻到了蛛丝马迹。 至于结果…… 那三品宗门当日被杀得个人仰马翻,天昏地暗,当事人长老身死,其余弟子和长老也受到伤害,宗门内的建筑也被拆了个七七八八。 慕容枫的事迹此后传播开来,参赛者便少了三成,大多都是些担心自家孩子的豪门大户。 “不过不必担心,为了给你们一个反悔的机会,这第一层擂台不存在生死之分,被打落深渊也只是从结界中退出,至多重伤而已。你们要想清楚,一旦从第一层中脱颖而出,踏上第二层擂台,那便是真正的既分高下,也决生死了。” “到那时,你们在结界中受到的怎样的伤害,现实中便会如何,能够退出结界的方法,要么认输,要么战死在台上。” 参赛众人闻言,心中皆是一颤,不少人咽了口唾沫,心生恐惧。 纵使他们赛前就知道这擂台赛有生命危险,但毕竟这些天骄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信心的,何况夺魁奖励又是价值连城的复魂丹,头脑一热之下自然没有负担地签下了生死状。 但如今,此时此刻真正站上擂台,面对生死抉择,那莫名的惧意与紧张便又占据上风,侵蚀着他们的身体。 吕凌帆却摩拳擦掌,常常呼气,眼神炙热。 鬼门关前,他不知已经走过几遭,因此比眼前这些娇生惯养、未曾受过挫折的世家子弟心态要好上许多。 除了这个原因,他也想试试如今自己炼化血月后,自身实力已经成长到了何种地步。 大战开始,五座巨大浮空圆盘上,排山倒海般的磅礴灵力瞬间涌动起来。 吕凌帆惊讶地发现,自己所站的平台上,打擂的灵修三三两两成群成队,显然是在赛前结盟了。 一番排兵布阵后,除了他自己,也只有三五人是独立作战。 既然大多都已暂时结成同盟小队,吕凌帆便有些理解“第一层擂台没有任何规则限制”的真正含义了。 形势的转变,一时间令吕凌帆有些头疼。 他亮出闪闪发光的银色长枪,静待时机。 这第一层擂台还不至于让他消耗太多灵力,甚至没必要太早暴露自己那二阶火灵根,以免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对于海选战,吕凌帆信心满满,他相信自己仅凭手中的这杆长枪就能将这些对手一一扫落。 锣鼓敲响,笛声悠扬,大战一触即发,几十道气力属性各异的灵气在小世界内肆虐开来。 第441章 让诸位观真天才 吕凌帆的首要目标是那些与自己一样落单的选手。 他环顾四周,很快便锁定了一个目标。 眼见不远处一个体型瘦弱的女子,模样尚可。 虽然看起来像个“软柿子”,但在这天才云集的混战中,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眼见混战已经打响,那女子手持一对赤红板斧连连后退,似乎想退出第一波混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待厮杀过后再坐收渔翁之利。 然而,即使她已经退到巨大圆盘的边缘,也没能逃过吕凌帆的锐利视线。 毕竟,一个萝莉少女手持一对板斧,总显得有些违和,引人注目。 吕凌帆放轻脚步,恰似暗夜潜行的刺客,又似于无声处取人性命的死士。 刹那间,少女察觉到一股冷冽之气自尾椎升腾而起,仿若被一道森冷的目光锁定。 她僵立原地,不敢稍动,宛如被猛禽锁定的野兔,虽天地广阔却无路可遁。 此刻出现在眼前的,正是已然悄然现身的吕凌帆。 他的长枪横在少女脖颈之前,毫无怜香惜玉之意。 吕凌帆沉声道:“抱歉,以你的能耐,还是莫要去上面一层送死了。此等登上擂台之刻,浅尝辄止即可。” 言罢,他无视少女的哀求目光,抬脚将她踹入深渊虚空之内。 少女未经任何反抗,便从此方小世界被狠狠抛出,成为近百号天骄中首位被淘汰的选手。 酒馆内的上万人见已有人淘汰,顿时躁动起来,他们甚至没有看清少女是如何战败的,只觉得惋惜。 在第一层擂台上,掉下圆盘便意味着失败。 吕凌帆在解决掉板斧少女后,情绪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反而比最开始要平静了许多。 他立刻将视线转回主战场,生怕被人偷袭。 就在吕凌帆刚刚转回视线的那一刹那,突然间,一支由三位天才所组成的队伍紧紧地盯上了他,一同飞扑而来。 这三人队伍中的头目更是引人注目,只见其身材异常魁梧,膀大腰圆得令人咋舌,浑身上下似乎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仿佛有着千斤巨力一般,而其体重估摸着起码也得有三四百斤之重。 再看此人的面容,丝毫没有二十岁年轻人应有的朝气与稚嫩,反倒更像是历经沧桑、饱经风雨的四十岁中年人。 那庞大的身影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山丘,瞬间便将吕凌帆整个人结结实实地笼罩其中。 面对如此这般毫无技巧可言、纯粹依靠蛮力的无脑进攻方式,吕凌帆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不屑的嗤笑声。 只见他不慌不忙地伸出手来,宛如书法家挥毫泼墨般写意地将手中那柄寒光闪闪的长枪高高举起,又重重地插入到脚下坚硬的土地之中。 他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最佳的出手时机。 眨眼之间,那名壮汉已然冲到近前,巨大身躯甚至已经完全遮盖住了吕凌帆的头顶。 与此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奇怪气味从这名壮汉的身上飘散开来,直直钻入吕凌帆的鼻中。 此时此刻,观众席上不少人都不禁为吕凌帆捏了一把冷汗,他们几乎一致认为,在这座“肉山”泰山压卵般的冲击之下,吕凌帆定然会被无情地压碎、捏扁,就如同操纵一个脆弱不堪的小玩具那般轻而易举。 然而,就在众人皆以为胜负已分之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原本深深插入地下的长枪突然如同一条出海蛟龙一般,破土而出,枪尖闪烁着耀眼的银光,在空中划过一道美轮美奂的弧线。 那长枪挥出的一道半月长虹宛如一道坚壁,将吕凌帆与壮汉的身躯分隔开来。 那壮汉尚未及惊愕,便被枪头掀起的罡风卷出十丈之遥,双眼一黑,跌落出了圆盘,滚入虚空。 “轰!” 脱离小天地后,壮汉的身子重重坠落在擂台中央,其沉重的身躯砸出了舞台上的一个坑洞。 壮汉的两位同伴见状皆是一惊,不敢再有丝毫怠慢。 他们本就是因利而聚,壮汉的落败并未令他们痛心。 大不了稍后再寻他人结盟罢了。 于是,两人左右夹击,径直逼向已然立于圆盘边缘的吕凌帆。 其中一人施展灵技,化身为狼人,此法门与吕凌帆的万仙诀颇有相似之处。 另一女子则抛出袖中的清脆玉笛,吹奏时,玉笛中便射出数十根毒针暗箭。 “星辰玄甲术!” 吕凌帆沉喝一声,星辰铠甲立即遍布全身,数十根毒针瞬间变得如绵软细线般脆弱,乒乒乓乓散落一地,未能对吕凌帆造成丝毫伤害。 按常理而言,这玉笛中的毒针杀伤力和冲击力皆是非凡,其力道足以摧毁一堵石墙。 然而,在吕凌帆的体术灵技面前,它们却宛如棉花细线般无力。 最为郁闷的并非使用玉笛的女子,而是那化身为狼人的灵修。 他的利爪落下时,按说寻常三境灵修皆会即刻被撕裂得粉碎、皮开肉绽。 可却无法伤及吕凌帆分毫。 不仅如此,两只狼爪的尖锐指甲在触及宝蓝色星辰铠甲的瞬间尽皆折断碎裂,狼人瞬间双手鲜血淋漓。 吕凌帆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对于那两人的郁闷情绪视若无睹。 只见他眼神一凝,瞬间做出反应,手中长枪猛地横扫而出! 这一击速度极快,力道更是惊人,只听“噗”的一声闷响,狼人那坚硬无比的腹部竟然硬生生地被撕裂开一道长长的血口,鲜血四溅! 自然,这狼人也并非等闲之辈,它狂吼一声,双掌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地朝着吕凌帆的脑袋挤压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吕凌帆身形忽地一矮,如同鬼魅般灵活地一闪而过。 同时,他脚下步伐交错变换,巧妙地避开了狼人的攻击,让其双掌扑空,重重地拍击在了空气中! 而此时,吕凌帆手中的长枪却并未停歇。 趁着侧身躲避的瞬间,他手腕一抖,枪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砸向狼人的腿部! 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响彻全场,仿佛骨头断裂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紧接着便是狼人那惨绝人寰的嚎叫声响起! 这还没完,长枪在重创狼人右腿之后,借着反震之力再度发动猛攻! 一时间,枪尖闪烁着寒光,犹如雨点般胡乱地戳刺在狼人的身上。 可怜的狼人化身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在吕凌帆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下节节败退。 很快,它再也无法抵挡,被逼得仓皇失措地逃出了空间结界,径直坠入下方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之中,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站在另一侧的女子早已被眼前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吓得花容失色、失魂落魄。 她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恐地望着吕凌帆,双手颤抖不已,甚至连原本准备施展的其他法器都忘记使用了。 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在如此强大的对手面前,任何反抗和挣扎都是徒劳无功的,与其做无畏的抵抗遭受更多的痛苦,倒不如赶紧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于是,未等吕凌帆逼近,她便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紧紧怀抱着手中的玉笛,纵身一跃跳下了圆盘…… 以一敌四,吕凌帆的所作所为终于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观众席上,唯有老师父齐枳看到吕凌帆的表现并不意外,很是淡定。 毕竟,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对天才少年的水准判断十分清楚。 而吕凌帆,则是他在几十年的修行道路上遇到过最为夺目出彩的那颗星,足以爆杀各路天骄。 “好好打,让他们那些大家族、大宗门看仔细,什么才是真正的天才。” 齐枳自语一声,先前的担忧一扫而空。 点点与小海纷纷为大师兄旗开得胜举杯庆贺。 师徒周围的达官显贵自然也能看清楚局面。 既然吕凌帆有争夺冠军的本钱,他们便开始向作为师父的齐枳祝贺献媚,以为齐枳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齐枳面对四面八方的敬酒,只是淡淡回应,点头示意。 说心里话,他对结交这些达官显贵没有任何兴趣,反而对他们有些厌恶,便想着敬而远之。 第442章 至尊姜州小孙女 沧莹大陆。 阔当州。 五两老酒馆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坐在观众席前列,那位以大家闺秀形容的女子,此刻看向吕凌帆的眼神愈发崇拜着迷。 同龄人中,似乎很少有人能够表现出吕凌帆这般魅力。 此刻,女子的父亲略带宠溺地扫视了女儿一眼,显然也已经注意到了吕凌帆的存在。 他开始向四周询问打探吕凌帆的来历,但却一无所获。 毕竟,吕凌帆如今在外尚且没有任何名气。 擂台世界内。 就在吕凌帆以雷霆之势连续斩杀四人之际,相邻的圆盘之上,一道倩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此女独自一人傲立其间,手中紧握一柄优质长刀,刀身闪烁着寒光,散发杀意,令人不寒而栗。 只见她一头银丝如瀑布般垂落至腰间,轻轻拂动间宛如仙子下凡。 那对眼眸深邃得如同蓝宝石,透着无尽的神秘与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其身姿婀娜却又不失英气,容貌更是堪称绝世佳人。 然而,与吕凌帆所采用的边缘游走战术截然不同的是,这位女子竟毫不畏惧地站立于圆盘的正中央位置,宛如一尊不可撼动的女神雕像,散发出一种绝对的王者气势。 但凡有人胆敢踏入她周身三步范围之内,迎接他们的便是那快若闪电、猛似惊雷的一刀! 这一刀下去,只听得“唰”的一声,进攻者便会被狠狠地斩退数步之远,身上还会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鲜血四溅。 此女所展现出来的沉稳与统治力,相较于吕凌帆而言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似乎并不满足于逐个击破敌人,而是盼望着所有对手能够一同涌上前去。 如此一来,她便能凭借手中长刀,在瞬间将这些乌合之众一举击溃,从而尽早终结这场位于第一层的激烈争斗。 面对着这位女子与生俱来的恐怖压迫感,在场众人皆面露惊恐之色,纷纷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却,谁都不愿意充当这个出头鸟,以免成为她刀下的冤魂。 于是,圆盘之上呈现出奇特的景象:众人皆紧贴圆盘边缘,而中央却是空空如也,唯有此少女孤身立于其中,这与其他四座圆盘的情形大相径庭。 相较于吕凌帆那神秘的身份,这位白发少女的来历更为尊崇。 在座之人,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的芳名。 同时,她亦是此次秋日擂台赛冠军的最有力争夺者。 齐枳向四周之人问询时,他们惊愕万分。 齐枳身旁的某位观灵大陆小城城主目睹吕凌帆的出色表现,想要为其留个好印象,便沉稳地解释道: “一把长刀箜篌,一袭紫袍,再加上堪比中品地字号威能的一记铩羽归刀,此女分明就是四大至尊之一、纳剑尊者姜州的小孙女啊!” “姜州的小孙女?” 齐枳摩挲着下巴确认。 这番解释听来合乎情理,似乎也唯有如此尊贵的身份,方能匹配她所展露的骇人力量。 小城主生怕齐枳不清楚情况,连忙补充道: “纳剑尊者姜州是世上剑术第一人,同时也是武威榜十圣之一,大概排行在第四到第七之间。四大至尊的实力难分伯仲,具体排名也难以确定。” “其境界登峰造极,通过吞纳消化天下名剑来增长功力。光是地字号的名剑,他就吞了不下百把。如今地字号兵器稀缺,他要负大部分责任。作为天下至强之一的孙女,拥有这般天资和战力也就不足为奇了。” 齐枳淡淡一笑,问道:“可怎那一个剑术第一人会教出一个用刀的孙女?莫不是水平不济?” 小城主如同白日撞鬼一般,面露惊慌之色,伸手做出噤声的动作,低声说道: “慎言呐!那可是当时的用剑第一人。除了纳剑尊者之外,还有岩君尊者邵阙、草曙尊者宋敬和弱水尊者陈龙,他们分别是世间土灵根、木灵根和水灵根修习最强者。这四人都是足以改变世界格局的强者,你侮辱他们或是他们的嫡亲,若是被得知,顷刻间就会小命难保。小心隔墙有耳啊!” 小城主慌张地四处张望,确保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二人的谈话。 “何况,你看这女子的造诣,年纪轻轻就已经跻身五境中的峥嵘境大成,前途不可限量。加上她所拥有的资源,几十年后冲击一下武威榜前五十也并非难事!” 齐枳瞥了小城主一眼,询问道:“那女子叫什么名字?” “她的名字和她的长刀一样,叫做箜篌,姜箜篌。” 齐枳摆了摆手,不屑地说:“武威榜前五十算什么,今天还不是照样要被打败。你仔细看好了,我的徒儿名叫吕凌帆,未来可是武威榜上拥有尊号的十圣……不,他会成为天下第一!” …… 一炷香燃尽,那位名嘴已经说得口干舌燥。 他平静地注视着天才们的退场,他的巧舌不知已经引动了现场几次欢呼。 擂台世界内的战场上瞬息万变,有两位备受瞩目的夺冠大热竟然爆冷出局,止步于第一层。 时间截止时,又有三人因恐惧死亡自愿弃赛。 胜者带着或多或少的伤势大步迈入下一层。 经过混战,近百名参赛者中,站上第二层擂台的人仅仅只有四十个,第一层擂台竟然剔除了半数之多。 第二层擂台不再是漂浮虚空上的巨大圆盘,而是实心场地,边界处均有屏障阻挡。 二层世界内共计十座比武台,四十位选手分得四人一座。 具体的参赛人数都是慕容枫临时调整的,毕竟此间时时刻刻都存在巨大变数,事先计划好反而不利于比斗进行。 慕容枫解释说,此次比武台划分的目的,是要在每四人中筛选一人晋级。 第三层的参赛者,只允许十人出现,即为二层中每座比武台上的唯一胜者。 也就是说,第二层世界每座比武台上,最终会出现三具尸体。 当然,选手也可以选择中途认输,但还要看对手能不能留住手,保不齐一时失手也会落下终生残疾。 场外观众无不感叹于赛制的残酷,秋擂果真就是百里挑一。 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不同于第一层擂台,四人混战中将不再有帮手一说,他们各自为战,争夺唯一的晋级名额。 这样的改变,使得第一层的抱团现象大大改善,每个人都心怀鬼胎,拼尽全力。 吕凌帆的运气尚可,分得的对手都不是什么厉害角色。 当然,对他来说,除了大放异彩的姜箜篌外,其余的竞争对手似乎都没什么太大差别。 虽然赛制改变了抱团的现象,但吕凌帆所在的那一组的三人,竟在开战前一致决定率先攻杀他。 吕凌帆对此哭笑不得,却觉得自己以一敌三才是真正的公平。 至于比斗结果,自然是那三人惨败。 其中一个年纪仅有十五岁的观明境圆满的小天才,当场吓得小便失禁,裤子湿了一片,惹得酒馆内哄笑不止。 好在吕凌帆尚有善心,大发慈悲便留下几人性命,只不过一个折了胳膊,一个断了腿。 第443章 箜篌一刀斩敌首 至于那位小便失禁的弟子,哪怕留下性命,大概会留下终生的心理创伤,心境受损。 在几招轻松取胜后,吕凌帆四下搜索,目光正对上了那一对深邃的蓝色眸子。 一袭银发与几缕白发四目相对,吕凌帆罕见地打了个寒颤,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与常人对视,他从不心慌,但眼前的妖孽少女却是一个例外。 姜箜篌在一对三的对决中同样是轻松获胜,看她的模样,甚至没有过瘾。 她冲着吕凌帆轻轻点头,仿佛认可了他,视他极有可能是自己决赛的对手(假若二人在三四层不提前相遇的话)。 外界光阴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擂台世界内的战斗已经开展到了第三层。 第三层擂台世界是一座巨大的浮空岛屿,与第一层的巨大圆盘有异曲同工之妙。 岛屿中四溢着轻柔的雾气,微微清凉,让所有人神志保持绝对清醒。 参赛的百人行至此处,只余下十人。 这十人化作两列,两两相对,又是一场残酷的十进五的比拼。 场外的客人们大多在推杯换盏间有了醉意,有的只是微醺,酒量差些的已经开始沉沉睡去。 好在万人大多都是有身份的贵客,自有涵养,不至于因酒品太差而耍酒疯被甩出酒楼去。 那些尚未大醉伶仃的客人们,既然都有了醉意,便比寻常更大胆了些,助威呼喊声也更大。 前两层擂台筛选下来的选手,有几人当场死亡,也有缺胳膊少腿之人。 大伙儿会为这些天才惋惜,却也清楚竞技死斗中不存在侥幸。 既然有胆量参赛,便应当接受战果。 除了那些倒霉蛋外,大多退下的选手只是受到轻伤。 他们懂得及时止损,不会傻乎乎地拼命到底。 自下场后,多数选手并没有选择离席,而是决定观看到最后,看看谁才是今日夺魁之人。 姜箜篌在第三层遭遇的对手,同样是一名女子。 算上她自己在内,十名选手中也仅剩这两名女性。 这位对手身材修长高挑,比寻常男子还要高出些许,一头妖艳的紫发,一对摄人心魂的狭长丹凤目,尽显媚态,仿佛能眉眼杀人。 她的身材也十分傲人,一对圆滚滚的胸脯在宽大的肚兜下摇摇晃晃,修长双腿宛若玉质,丰满翘臀极为惹眼。 若是放到外面,行走街市中,估计会吸引一众男子如狼似虎般渴求的目光。 此刻,紫发女的脸庞上有些许血迹,却并不是她自己的伤。 前两层惨死的选手中,有两人便是出自她的手笔。 她舔了舔唇边的血迹,这变态般的行径引起了场外的轰动,似乎不少贵族专门为此女子疯狂,都有着类似的嗜好。 面对紫发女的各种挑衅,姜箜篌一脸冷漠,丝毫不在意,轻飘飘给出白眼。 她的表现更似一种看待蝼蚁的不屑,这近乎无视的举动更是惹得紫发女子震怒不已。 姜箜篌身形前踏一步,手握刀鞘,似乎想要展示前两层未曾施展过的真正本领。 那把箜篌刀的刀鞘上有金色蛇纹,雕刻的乃是世上独行最强的蛇种。 刀柄纯金打造,镶嵌着一枚只有七阶以上凶兽死亡时才会凝聚产出的小血核。 品阶再高些的凶兽,据说还会产出一类唤作兽核的奇物。 刀身出鞘后,可见闪闪发光的刀刃由珍贵的精刚玄铁打造,削铁如泥,触碰则伤,血溅不止。 二女相斗,本应是此场擂台赛的最大看点,然结果却最是出人意料。 “尽展你之所能,欲胜我,你仅有此一次机会。” 姜箜篌之语,冷冽至极。 紫发女子面色阴鸷,本已因遭其轻视而心生怒意,此刻面对其嘲讽,更是怒不可遏。 “蜘蛛谣!” 紫发女瞬间催动灵技,十指如弹弦般射出一圈圈蛛丝,同时,数十只剧毒蜘蛛显形,自其宽大袖袍中滚落,皆朝姜箜篌疾驰而去,其中任何一只碧绿毒蛛,只需咬中姜箜篌,便可能引发致命剧毒。 紫发女双手所生蛛丝不断延展,以惊人速度朝姜箜篌身侧逼近,一旦得逞,便可将对手困死其中。 两式并用,眼看姜箜篌或被蛛网绞缠窒息而亡,或被蛛丝撕裂,经脉尽断,亦或被剧毒蜘蛛噬咬至死,惨不忍睹。 只听得姜箜篌冷哼一声。 她手中的箜篌刀微微抬起。 刹那间,暗紫色的微光如同一道汹涌澎湃的洪流,以排山倒海之势瞬间笼罩了整座巨大的浮空岛屿。 然而,这令人心悸的光芒却如同昙花一现般,仅仅维持了短短的一瞬间。 就在其余四组人马尚未来得及展开激烈战斗的时候,姜箜篌身形一动,宛如离弦之箭一般腾空而起。 只见她手中的箜篌刀带着凌厉无比的气势轰然斩落,与此同时,她竟然双目紧闭,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当她再次睁开双眼之时,手中的刀已经稳稳地收入鞘中。 这一刀的速度简直快到了极致,甚至连周围距离不过几十丈远的其他选手都未能看清楚其中的动作。 只见那紫发女子动作停滞,身子僵硬。 一颗头颅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突然坠落下来,砸落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与此同时,一股猩红刺目的鲜血从脖颈处喷涌而出,溅洒在地形成了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就这样,紫发女在眨眼之间便成为了第三层擂台上的第一个被淘汰者。 姜箜篌则依旧面无表情,她冷漠地抬脚轻轻一踹,那具失去头颅的尸体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地坠入下方的万丈深渊之中。 就连见识过无数天纵奇才的慕容枫此刻也是心中微惊。 单就目前姜箜篌所展现出来的强大实力和恐怖的统治力而言,她似乎堪称是近十年来每年四次擂台赛中的最强者! 姜箜篌这惊艳绝伦的一刀横空出世,给在场所有人带来的震撼实在是太过于强烈了。 一时间,原本喧闹嘈杂的酒馆竟然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这种死一般的沉寂持续了好几息的时间,随后才被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呐喊声所打破。 人们纷纷惊叹于姜箜篌那鬼神莫测的刀法以及冷酷无情的手段,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片狂热的氛围之中。 酒楼外行人不知楼内究竟发生何事,竟跟着那躁动一同高呼起来。 整座城池,瞬间沸腾。 百里外的秘林中,所有栖息飞鸟均被巨大震响吓破了胆,齐齐飞离。 同样受到震撼的还有不远处的吕凌帆,他不禁咽了口唾沫,感叹幸好自己没有提前遇到这疯女人,否则自己底牌尽出力竭也未必能拦得住。 小海与点点莫名揪心,生怕大师兄会像这紫发女一样被姜箜篌斩杀。 擂台世界现场存活的九人中有两人竟是因过度受惊生生呕吐。 吕凌帆身前的对手嗤笑一声,十分不屑:“不过是杀人而已,我手中的刀,未必不能胜过姜箜篌,这两个孬种都已走到此处,居然会因为尸体而呕吐,当真枉为顶天立地的男儿。” 吕凌帆回过神来,真正直视眼前的对手。 能够一连闯进第三层,无论如何都有本领压身,都是天才中的天才。 单凭运气,或许能再一再二,却绝不可能来到此处。 眼前此人看起来极为精壮,比吕凌帆的身形要大上一块。 他上身赤裸,坚实的肌肉线条十分夸张,面容更是可堪神武,不仅惹来场外一阵赞叹。 第444章 万茶源与楚秀芝 齐枳身旁的小城主解释道,此男子外号虎牢,师传某个一品宗门的长老,同样是这次擂台赛最被看好的选手之一,实力略弱于姜箜篌。 虎牢胸前抱着一把战马大环刀,刀背上串着四个硕大金圈。 吕凌帆总感觉,面对此人时不像是面对同龄者,反而像面对一个身经百战的军人。 二人没有过多寒暄,只是各自报上名号,便干脆利落地开始对决。 吕凌帆与虎牢的对决吸引了众多目光,其中就包括早早结束战斗的姜箜篌。 她的目光始终注视着二人,对于其他参赛者,则没有太多期待。 在她看来,二人的胜出者便会是自己决赛的对手。 若是虎牢胜出,她便再无半点忧心,先前二人曾经展开过一场对决,虎牢最终只逼出姜箜篌七成气力,考虑到虎牢的身世背景,姜箜篌选择留手,没有一杀了之。 那场对决正是发生在半年前,主动挑战者也是那虎牢。 关于吕凌帆,正因这份一切未知的神秘感,才更有趣。 这横空杀出,几乎差点错过报名的家伙,竟然能够展现出不俗的战力,这便引起姜箜篌不俗的兴趣。 不过在她看来,无论局势如何变换,今日魁首只能是自己,绝无其余可能。 除非慕容枫中途插手,否则她自认为可以一人战尽其余九十六位选手。 场外,齐枳也注意到了最前排的那位不停打探自己徒儿身世的大家闺秀。 她的端庄坐姿、优雅品茶姿态,都让齐枳尽收眼底。 女子的父亲则四处大声盘问吕凌帆的底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相中了这个未来的女婿。 观看其他人对女子父亲恭敬回应的态度,齐枳便清楚此人定然在江湖上拥有不俗地位。 他能够如此呐喊,并受到慕容枫的默许,便足以证明这一点。 小城主此刻已经为齐枳科普良多,看待齐枳的眼神越发像在研究一个乡巴佬。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什么都不清不楚,却能带出一位弟子在众多天才少年中杀出重围,怪哉怪哉! “那姑娘视线一刻不离你的弟子,好似生怕少盯一会便会飞走似的,大概是有些中意他了吧。若真是如此,你这个当师傅的可就有福气了哟。”小城主打趣道。 齐枳略带骄傲地一笑:“那是自然,我那好弟子要模样有模样,要实力有实力,多少女子喜欢都不为过。而且我看那女孩仪态样貌均不凡,配得上我那徒儿。” 缓和片刻后,小城主撇了撇嘴,吹了吹自己的八字胡,询问道:“你可知那女孩是谁家的姑娘?若是她真能与你那弟子喜结良缘,你便等着享清福吧!” 齐枳听到小城主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听到此处顿时来了兴致,他自然知道今日满座宾客皆是贵客,但能让小城主这么说,看来那姑娘也必然不是小门小户。 “姑娘名为楚秀芝,是万茶源楚止鹰的独女,万茶源啊,何等泼天富贵!他们不仅掌握沧荧大陆北部三州所有的茶园,更有这蕴灵世界六大洲陆中独一份的茶中贵族冬甘茶。” 小城主说到兴起时,甚至像个推销小贩。 “此茶只在冬日生,天下无双,故名曰冬甘茶,味道之鲜甜,甩出寻常茶叶百倍有余,其顶尖品质的一批茶叶更是沧荧皇室专供之茶。” “楚家先祖有从龙之功,世代恩荫,沧荧国皇室特许万茶源楚家分散大陆北部在三州的七座城池作为驻地,还有部分军队自治权,可招募训练府兵近万人!这才是真正的大家族啊!” 小城主说的上气不接下气,口干舌燥之余,连饮数口美酒。 齐枳微微点头,略作思索状:“楚秀芝,楚止鹰,万茶源。嗯……让我的弟子成为他的女婿,似乎不错。” 齐枳自小在沧荧大陆北部州郡生长,怎么可能不晓得万茶源楚止鹰的名号,只不过他方才那一问三不知,还让小城主以为齐枳是从其他国家的小村落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 若此人是楚止鹰,那么他大呼小叫便有了资本底气,在场众人中,他已经属于大人物的行列。 小城主见状,不禁撇了撇嘴,没好气道:“别着急做梦了,是人家考虑你,你考虑个什么啊?那么优秀的女子,恐怕上门提亲的翩翩公子足以占满这条街!” 齐枳嘿嘿一笑,不以为意。 他知道小城主说的是实话,但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此时,擂台世界中,近百个来回,二人交战二百手,仍是难分伯仲。 吕凌帆与虎牢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状态。 刀枪相触,衣袂破风声,金铁交击声,皆不绝于耳。 武器擦出火光,携来的强大冲击蔓延几丈,浮空岛部分地面开裂。 姜箜篌在一旁观战,确信虎牢相比半年前进步了不少。 他对武器的使用越发娴熟,甚至快要达到人刀一体的境界。 姜箜篌心想,如果是现在的虎牢与半年前的自己交手,大概能逼出自己九分力气。 虎牢手中的四环长刀无愧于“斩断山崖”的名号。 他挥舞着这柄大刀,密不透风,滴水不漏。 而且,他还不时从刁钻的角度斜斜刺出一刀,那刀就如同灵蛇吐信一般,狠厉毒辣。 吕凌帆的枪法已是大成境界,但面对虎牢的环刀刀法,他仍然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虎牢的攻势迅猛,势大力沉却不失灵活,可见他对长刀的熟练掌控。 若不是依靠火灵根为长枪附着在熔岩,烤融了大刀的刀刃,吕凌帆恐怕会很快陷入下风。 在焦灼之际,吕凌帆突发奇想,他双指捻诀,口中念道:“万仙诀,翼虎,三头巨蟒,三尾狐,齐出!” 随着他的咒语,虎牢身后突然出现了三头异兽。 姜箜篌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吕凌帆此刻对万仙诀虽然不能说完全掌控,但也算得心应手,能够控制部分异兽的凝形,尤其是在吞纳血月境界突破后。 九星登极神功的升华竟然能够与万仙诀相辅相成,这给了吕凌帆不小的惊喜。 他操控着翼虎朝虎牢背后飞扑而去,虎牢感受到身后袭来的杀意,在全力一刀逼退吕凌帆的瞬间,借助下劈的惯性一个旋身,将斩马刀向身后砍去。 第445章 不甘示弱的虎牢 这一刀直直抵在翼虎的利爪上,化解了攻势。 在翼虎与虎牢僵持期间,三头巨蟒已经盘旋在虎牢周身,三颗头颅一齐出动,咬向他的三处要害。 三尾狐双眼通紫,尾巴齐射出带有魅惑眩晕效果的光波。 吕凌帆趁此间隙活动筋骨,方才与虎牢的对攻让他吃痛。 尽管他已经是五境以下无敌手,但虎牢已与姜箜篌一般迈入峥嵘境大成,不可算作此列。 吕凌帆的肉身经过药浴十分强悍,但虎牢明显也是肉体妖孽,定然是修炼过什么特殊的肉体秘法,或者经过锤炼。 三兽奇袭,吕凌帆本以为自己可以凭借此招将虎牢解决,但虎牢似乎并不颓靡。 他大喝一声,浑身上下金光大放,一道金钟结结实实覆盖在自己周身,同时挡住了三头异兽的同时进攻。 吕凌帆瞬间目瞪口呆,这金钟罩似的招数,看起来与自己的九星铠甲同样坚挺。 姜箜篌也大吃一惊,这般招数在半年前的交手中并未出现,莫不是虎牢新学的招式? 吕凌帆飞身而去,虎牢支撑金钟罩的同时已经身受三面夹击。 吕凌帆长枪自第四个方向杀出,笔直前插。 他心中暗想,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自己接下来也只剩下两个对手而已,暴露一下绝技倒也无所谓了。 吕凌帆的枪间附着上了足以穿破防御的星辰之力,外层又裹挟了滚烫熔岩,加上自己强悍肉身的千斤气力,瞬间击破了虎牢的金钟罩防御。 防御失守,虎牢整个身子横飞出去,在空岛上砸出一个巨大坑洞。 滚滚浓烟升起,已经结束战斗的参赛者们无不被这破坏力所震撼。 近二百手的鏖战,终于第一次出现了真正意义上的优势。 姜箜篌眼中厉芒一闪,若有所思地望着那滚滚浓烟。 “那熔岩力量……是以毁灭着称的二阶火灵根么,果然不错。如果这家伙日后再修炼一道契合的强力火系功法,恐怕能够让火海蔓延吞噬一城之地。” 虽然她有绝对的自信与必胜的把握,但也多留意了一下自己后面的对手,以确保自己能够最快取胜而不受到伤害。 虎牢从坑洞中艰难起身,精壮结实的肉体已经新增了许多疤痕。 吕凌帆也没好到哪里去,面对难缠的虎牢,他不敢掉以轻心。 “虎吟诀!” 短暂恢复精力后,虎牢怒吼一声,身后出现一尊猛虎虚相。 猛虎虚像狂奔至此。 吕凌帆眉头紧锁,他深吸一口气,屏气凝神,全神贯注地应对着这来势汹汹的一击。 只见他双手之间原本微弱的火苗开始迅速集聚,并逐渐扩大,眨眼之间竟然化作了一尊巨大的熔岩火球。 这尊熔岩火球通体赤红,散发着炽热的高温,仿佛能够将一切都融化殆尽。 就在那猛虎虚像即将扑到眼前之际,吕凌帆猛地用力一掷,将手中的熔岩火球如同炮弹一般狠狠地砸向了那只猛虎虚像。 刹那间,两者在空中轰然相撞,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巨响。 一时间,火星四溅,犹如烟花绽放般绚烂夺目。 那耀眼夺目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空岛战场,使得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根本无法直视如此强烈的光线。 与此同时,撞击所产生的滚滚热浪气流也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来,众人纷纷施展出各自的护体法诀,才勉强抵挡住了这股强大的冲击力。 然而,在这场激烈的交锋之中,虎牢却是第一个从爆炸的影响中挣脱出来的人。 只见他身形一闪,毫不犹豫地纵身跃起,完全不顾自己双腿上正不断下渗的鲜血。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面对吕凌帆这样实力强劲且手段狠辣的对手,如果继续纠缠下去,只会让自己陷入越来越被动的局面,胜算也会随之变得越来越渺茫。 所以,此时此刻的虎牢再也顾不得隐藏实力,毅然决然地亮出了自己原本准备用来对付姜箜篌的最后底牌。 只见他飞快地伸手往腰间和裤腿处一摸,随即掏出了一大把褐色的符箓。 这些符箓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实际上却蕴含着极其恐怖的力量。 紧接着,虎牢毫不犹豫地面朝前方,将手中的符箓如同天女散花一般疯狂地投掷出去。 这些符箓如同雨点般密集地朝着吕凌帆所在的方位呼啸而去,对其展开了一场毫无差别的猛烈攻击。 每一张符箓落地之后都会立刻引发一阵剧烈的爆炸,威力之强远远超过了普通的火雷,所过之处皆是一片狼藉。 此外,这些符箓皆出自符箓大师之手,其功效不仅如火药般能引发爆炸,显然还经过精心改造与加工,依循秘法注入了雄浑的真气。 若被其击中,皮肤受损尚属小事,然而爆炸过后四处弥散的真气却异常强横。 一旦侵入体内,轻者可能扰乱对手经脉心神,影响灵气运行;重者则会截断经脉,重创乃至摧毁筋骨! 吸入符箓扩散出的真气,犹如符箓在体内爆炸,灼烧五脏六腑,其恐怖程度不言而喻。 吕凌帆连连闪避,空岛之上须臾间便多出数十个爆炸坑洞,爆炸范围甚广。 他深知一味躲避并非上策,毕竟不知虎牢究竟准备了多少符箓。 况且,急速飞驰时维持星辰铠甲需消耗大量灵力,恐怕自己在虎牢耗尽符箓之前便已体力不支,届时仍将成为砧板上的鱼肉。 故而,吕凌帆决定改守为攻。 他脚步游移如猎豹奇袭,左躲右闪,一杆长枪直逼虎牢面门。 姜箜篌心中对吕凌帆的表现颇为满意,因为他在第三层就逼出了虎牢的底牌绝招,为自己提供了不少便利。 她心中暗想,最好吕凌帆能够耗尽虎牢所有符箓,这样自己后来便能胜得轻松些。 擂台世界外,作为一品宗门“金佛寺”长老,一袭住持袈裟,那仙风道骨的强者看到虎牢如此窘态,心中暗叫不好。 他凭借自己强大修为,竟能隔空传音,与擂台中央世界内的虎牢进行交流。 “虎牢,速速收手,向少年示弱投降,保住性命要紧!” 同样修为不俗的慕容枫显然察觉到了金佛寺长老所作所为,甚至能够将二人的内心交流捕捉的一清二楚,却也没有横加阻拦。 他虽贵为酒馆之主,却也应当留给今日贵客些脸面。 而且,若是他强行制止与其发生矛盾打斗起来,整个城池都不够拆。 虎牢脸色晦暗,嘴角渗血,实在没想到自己的底牌符箓居然奈何不得吕凌帆,他浑身青筋爆起,那线条因结实的肌肉显得格外夸张。 “师傅,你放心好了,徒儿一定能够取胜。我之前已经向那姜箜篌认输过一次,如今不可能再向一无名小辈低头!” 金佛寺长老脸色难看,却无论如何劝阻不了决心死战到底的孽徒。 “火灵根而已,你有我也有!” 虎牢大喊一声,“你当真以为方才交手时我没有察觉么?你用火灵根融化我长刀时,我也用暗劲溶解了你长枪的大部分。今日若是你还要斗下去,你的长枪就会化作一堆废铁!” 随着虎牢的呐喊,那暗劲转化到明面上,他的斩马刀立即附着一层火焰。 然而,这只是一阶火灵根,若是对上普通灵修那么自然是优势,但面对吕凌帆觉醒过一次的二阶火灵根,气势明显小了一截。 第446章 我们二人要投降 “烈火烹斩!” 场外观众再度沸腾,他们被这场对决的激烈程度所震撼。 除了几家因痛失爱子而极度悲伤的家庭外,大多数人都亢奋起来。 先前那些醉酒睡去的观众大多已经苏醒,他们正目睹着开赛以来最精彩的一场对决。 老酒馆内的气氛被推到了新的高度。 服务人员已经在慕容枫的默许下坐地开盘,邀请众人向吕凌帆与虎牢中的胜者下注。 除此之外,还有赌局已经涉及到今日魁首的胜者,除了姜箜篌外,其余几人的赔率均是惊人。 小海已经因三碗美酒而头晕目眩,顿感天旋地转。 然而,作为鸟类的赤娇酒量却是惊人,她已经饮下四碗,仍然保持着一战之力。 齐枳内心忐忑,全心都被战场上吕凌帆的一举一动所牵扯。 位列前排的楚秀芝亦是如此,她双手合十,心中默念祈祷吕凌帆能够平安胜出。 一种成长以来从未有过的情愫在她心中暗暗蔓延滋生,少女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在擂台之上,那一招“烈火烹斩”的热浪蔓延整个空岛。 吕凌帆并不畏惧,因为他掌握的是那普通火灵根的老大哥。 他不需要什么华丽招式招数名称,只需要轻松一挑,熔岩便将火热的气浪悉数化解吞噬。 在虎牢迟疑惊讶间,吕凌帆一脚飞踹结结实实踢到虎牢头上。 金佛寺长老焦急万分,却没有办法破坏规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丧失战力。 虎牢因为那一脚头部发生变形,但他尚吊有一口气,有一种不甘心不服输的韧劲。 虎牢尚有临死反扑的想法,哪怕自己夭折,也一定拉上别的天骄垫背,这才稳赚不赔。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不顾口中吐出的大口鲜血,死死抱住吕凌帆的右腿,引燃了怀中剩下的十枚符箓。 “轰!” 巨大的烟雾蘑菇云升起,第三层擂台的整座空岛因巨大爆炸而四分五裂。 如此程度的攻击使得第三层擂台早已分出胜负的其余四位胜者均使出防御招式力图保全自己,但无奈仍有一人受到波及,自身防御被爆炸余威瓦解冲碎,昏迷不醒。 按照原本赛制,第四层的擂台是五进二的混战。 但如今突发意外,慕容枫临时更改赛制为一对一的四进二比赛。 这样一来既增加了悬念与看点,也可以让他再设赌注狠狠捞一笔。 通往第四层擂台的通道已经打开,姜箜篌第一个冲了进去,与她同行的是一对晋级成功的亲兄弟。 他们二人一个擅长使用暗器,一个惯用道法,均不是寻常灵修走的路数。 正因如此,他们兄弟二人通过冷门招式与战斗策略,在一轮轮战斗中脱颖而出。 酒馆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第三层最后的胜出者身上,然而镜像画面已经切换到第四层擂台,这不禁又吊足了观众们的胃口。 名嘴说书先生的解说也随着镜头切换而暂停,他方才那二百手的交战解说使他大汗淋漓,已经将毕生能够想到的招式名称都以华丽酷炫的方式呐喊出来了。 齐枳同样紧张万分,他没想到虎牢在最后关头竟然想要鱼死网破,欲以命换命。 那金佛寺的长老更是悔不当初,暗自懊恼,没想到今日要为自己的得意弟子收尸。 他十分自责,在虎牢签下生死状前,他就应该想到虎牢那不达目的不死不休的顽固性格。 当初虎牢口口声声只是想再见识一下姜箜篌的刀数,绝不奢求更多,一旦遇到生命危险就立即投降。 但虎牢骗了自己,他的极端自负性格导致了如此恶果。 至于齐枳,他现在已经不去想那复魂丹一事,他只希望吕凌帆能够平安无事。 如果自己终生六境停滞不前可以换得吕凌帆一命,他大概是不会犹豫的。 此行如此凶险,若是自己的天甲弟子因为自己丧命,他当真会无比愧疚。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最后一位走上四层擂台之人是一瘸一拐、浑身血迹斑斑的吕凌帆。 他还活着! 酒馆内已经不知第几次响起轰鸣呐喊声,齐枳与楚秀芝同时长长呼出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金佛寺长老心痛不已地走上台前,接走了擂台世界中掉落的面目全非的焦黑尸体。 姜箜篌看到自己期待的决赛对手尚未倒下,微微点头,原本的蹙眉舒缓了不少。 慕容枫临时为他们四人挑选对手,选定由两兄弟分别对阵吕凌帆与姜箜篌,将看点再度拉满。 究竟是黑马吕凌帆能够夺得魁首? 还是战力冠绝所有参赛者的至尊孙女姜箜篌更胜一筹? 亦或是两人皆败,最终五层擂台的决赛成为这对兄弟自相残杀的战场呢? 四人两两摆好阵型准备开打时,两兄弟却突然同时叫停了比赛。 其中一人看起来成熟稳重,应该是兄长。 他冲着结界边缘大喊,与慕容枫隔空对话:“慕容枫前辈,若我们兄弟二人就此弃权投降,那么应当赐给第三第四名的百万灵金是否作数啊?这两位实力如此强悍,若是我们再打下去,恐怕有生命危险啊!” 慕容枫闻言,微微一笑,回答道:“自然作数。想要留下性命,见好就收也不失为一种聪明的办法。能够一下保住我沧荧大陆的两位奇特门路的天才,当是我的荣幸。” 投……投降? 原本已经做好死斗准备的吕凌帆与姜箜篌皆是一怔,合着这兄弟二人是被他们前面的出手吓到了,竟想出了最好的法子。 不过想来也是,虽然那复魂丹千金难求,但对于身体康健之人却并无大用,还容易招致贼人盯上或是仇家哄抢。 相比之下,百万灵金却是唾手可得的实在奖赏。 百万灵金,已经是极为可观的数目。 只要不是挥霍无度,便能保证百年的衣食无忧、风风光光。 若是借助这庞大的灵金进行修炼,也足够连续支撑数十年。 由此一点也能看出慕容枫到底拥有何等富贵。 每年四擂的支出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用“富可敌国”来说或许有些夸张,但“富甲一方”却是当之无愧。 他的财富甚至能与那万茶源相提并论。 第447章 擂台五层的决战 虽然支出庞大,但每年五两老酒馆所带来的收益也是十分巨大的。 有酒馆在,便是开了滚滚财源。 何况慕容枫旗下的产业遍布周遭数郡,作坊数量数不胜数。 怪不得他已经对钱财没了渴望,原来已经到了无法花尽的地步。 这兄弟的出身也有说法。 他们同样来自于一品宗门“奇门观”。 此宗门内专门招收类似兄弟二人这般修习奇门异术的聪颖弟子。 虽然他们所修大道被常人视作旁门左道,但并不影响奇门观的影响力之高。 其弟子也因琢磨不透的战斗路数在与寻常灵修对决中占据优势。 此番擂台赛便是极好的例子。 诸如炼丹师、列阵师、占卜术师、符箓师、暗器师之列,均投身奇门观中。 至于金佛寺,则是以一寻常寺庙起家的宗门,如今已成庞然大物,信奉佛法。 兄弟二人夺得秋擂四强,势必大振奇门观士气。 且这奇门观本就是一品宗门中排行前列的宗门,知名度极高。 赛前,齐枳曾向吕凌帆讲述过金佛寺、奇门观这两个隶属于阔当州的一品宗门中会有弟子参赛。 如今天下二十四宗,四大宗门云清宗、御玺门、乾宫山、灵隐宗他已悉数牢记。 一品宗门中,他已经见识了金佛寺和奇门观的实力,二品宗门里他了解过寒阴宗,还有他曾经所属但已覆灭的星云派。 慕容枫准许那两位奇门观的弟子弃赛后,他们便向吕凌帆与姜箜篌作揖行礼。 先前已经见识到了二人的厉害,尚且不知他们是否有底牌尚未暴露,再不及时收手,倒显得有些狂妄了。 恐怕小命难保。 对于这二人的合理选择,吕凌帆心中暗自点头。 相比之下,那舍命赴死的虎牢倒显得有些愚笨。 古语有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倘若虎牢没有执念,中途停手,按照吕凌帆的行事风格,定然会留住他性命。 可惜,这位天乙天赋的天才,被师门寄予厚望,被视为未来可以带领金佛寺冲击四大宗门的绝代天骄,却行差踏错,最终走上了不归路。 那两位奇门观的弟子迅速退场,生怕慕容枫临时反悔。 他们留下了一脸懵的吕凌帆与姜箜篌,以及两侧通往最高层的晶莹剔透的水晶台阶。 这方小天地中,象征最终决赛的乐曲庄重奏响,笛子、琴筝齐声共鸣,每逢魁首争夺之战前夕,此仪式不可或缺。 闻得那激昂澎湃的琴曲响起,观众们皆如被点燃般振奋。 像是打了鸡血。 而那些观众席上落败的天才们凝视着吕凌帆与姜箜篌此刻的身影,眼中满是落寞与艳羡。 他们暗自思忖,若是此刻留在场上的是他们,那将是何等辉煌的景象。 吕凌帆与姜箜篌沿着水晶台阶稳健攀爬,踏入了第五层擂台的小世界,登上了决赛赛场。 行进间,吕凌帆单手护于胸口,胸前的镇祟玉佩即刻散发出橙色光晕,治愈自身。 他心中暗喜,虎牢那符箓齐炸威力难当,若再多几枚,恐怕连自己的星辰铠甲都难以幸免。 除了镇祟玉佩调养体内气息,吕凌帆自身的灵气亦在九星登极神功的滋养下迅速恢复。 姜箜篌则饶有兴致地凝视着吕凌帆胸前闪耀光芒的玉佩。 凭借对身份的敏锐感知,她总觉得那玉佩的气息似曾相识,却又难以叫出其名。 不过想来能登上秋擂决赛舞台之人,身上持有一两件稀世法宝也在情理之中,她便不再过多揣测了。 无论他拥有什么法宝,今日最终都会败在自己的刀下,一如半年前相遇的虎牢一样。 至于场外那些有些势力的家伙,他们都细心地注意到了吕凌帆胸前的那块玉佩,总觉得它与各国真命皇子佩戴的镇祟玉佩极为相像。 但他们不敢大胆设想,只是推测吕凌帆不过佩戴了一枚普通的仿制玉佩。 随着琴曲的终止,酒馆四方开始激烈地擂鼓,气势雄壮,仿佛能气盖山河。 鼓声作罢,决战正式开始。 姜箜篌闭目片刻,再睁开时,那对宝蓝色的瞳孔散发出诡异的紫色微光。 她并没有像对战紫发女时那样立即开始进攻,抢夺主动权,反而略带关切地询问吕凌帆是否需要休息恢复片刻,以进行最为公正的比斗。 她需要的是一场堂堂正正的大胜,让所有人为之叹服。 吕凌帆摆了摆手,长枪重重叩砸大地三下,已经摆出了防御阵势。 “既然你我的目标都是复魂丹,那便不必留手,更不应给对手喘息的机会,这才是对我最大的尊重。” 姜箜篌似是听到了什么趣事,冷笑一声:“复魂丹?我要那被世人吹传神乎其神的丹药有何用?拿去卖钱?还是当作筹码赌注?想必你知晓我的身份,我什么都不缺,更对复魂丹毫无兴趣。若是真心所求,慕容枫那家伙想来也得乖乖奉上,何须来此一战。” 吕凌帆有些吃惊,疑惑不解地问道:“既然此丹药对你无用,你又为何冒着生命危险攻擂?” 少女的蓝色瞳孔迸发出深邃的寒意,紫色微光的颜色愈浓:“丹药自是无用,我所做的只不过想要在江湖上讨个响亮名号,让世人知道我的存在。只是让这酒馆内响彻我的名字,还远远不够。除此之外,我要杀死未来有可能成为敌手阻碍的少年天才,例如那个虎牢。半年前我没能做到的,今日却被你抢了先。” “你应当知道,我与虎牢以及另外两人被视作夺冠大热。那二人却因畏惧我的存在,在第一层擂台便放水故意求败,美其名曰爆冷出局。” 场外宾客议论纷纷,那故意战败的二人闻言则是面露难堪,被说到了心坎上。 “我的目标一开始只有他们三人,但你,给足了我惊喜!如此年纪,身负二阶火灵根,是千年一遇的天才。若我猜得不错,你那强悍的体术灵技大概是地字号水准吧?” 吕凌帆欲言又止,本想大肆宣扬自己不光拥有地字号极品灵技九星登极神功,还有同为地字号品阶的万仙诀。 但转念一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自曝实乃愚笨举动,便选择默不作声。 第448章 与天才少女对攻 姜箜篌此言一出,酒馆内顿时炸锅。 不足二十的年纪,竟能开启火灵根的第二阶段! 虽然见多识广,但这般程度的妖孽实在闻所未闻。 怪不得吕凌帆能以青魂境大成斩杀峥嵘境大成的虎牢。 看来,此子若此战不死,未来必定会是名震天下的狠角色。 除了楚止鹰起初的喧闹,几乎所有观众皆开始探寻吕凌帆的真实身份与背景。 齐枳身旁的小城主对其更是肃然起敬,对齐枳的态度亦愈发恭顺和敬重。 楚秀芝掩住嘴唇,眼中尽是惊愕。 在此之前,她甚至未曾听闻灵根尚有升华一说,那似乎仅是传说中的存在。 也难怪,即便虎牢同样拥有火灵根,然与吕凌帆相较却相距甚远。 楚止鹰对这个自己心中未来的女婿愈发满意,愈发顺眼。 虽是一厢情愿,但他坚信凭借自己家族的资产和地位,以及女儿那倾国倾城的容貌,必定能够轻易俘获吕凌帆的心。 若是吕凌帆的家世平凡,那就让他入赘好了…… 万人齐声助威,分别为纸面实力最强的姜箜篌与神秘莫测的黑马吕凌帆呐喊助威。 慕容枫对姜箜篌并不陌生,甚至曾与纳剑至尊姜州有过交集。 然而,吕凌帆这个迟来的参赛选手,却令他倍感惊喜。 毫不夸张地讲,近十年的擂赛中,此次的擂台决战含金量无疑是最高的。 纵览历年擂赛,吕凌帆与姜箜篌的对决必定能够跻身三甲之列。 出于对吕凌帆的好奇,他已悄然派遣座下的门客前去调查其真实身份。 第五层擂台世界内,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宫殿。 宫殿内并无太多摆设,略显空旷,但那把金灿灿的龙椅却格外引人注目,仿佛预示着最终胜者能够坐上黄金宝座。 银枪少年与白发少女各自立于王座两侧,在这巨大空旷的宫殿中进行着最后的战斗。 “小凌帆,此番你的对手对你性命威胁极大。一旦对决处于下风,你便时刻立于鬼门关前。我观察此女出手狠辣迅利,从不拖泥带水。” 麟宙的声音在吕凌帆的脑海中回荡。 吕凌帆已经习惯了麟宙的神出鬼没,于是借机询问道:“是不是我只有借助体内血月的力量,才有取胜之机?” “说得不错。想要彻底战胜她,你不光要借助血月中的邪祟气息,还需抓到一个最为恰当的时机,以图一击毙命。” “明白了!” 吕凌帆昂首挺胸,银枪前置,准备迎接最后的决战。 少女展刀,紫刀箜篌,顺手将刀鞘丢弃,似乎并没有收刀入鞘的打算。 这一举动意味着,少女不仅要给予吕凌帆最大的尊重,使出全力,而且在没有砍下吕凌帆头颅之前,她并不打算收刀。 吕凌帆自是不惧,哪怕少女展现出来的威压超过以往任何对手,但他也算是在生死边缘走过多次的侠客。 过往的经历都使他内心足够强大,临危不惧。 大战即将爆发,气氛紧张到令人窒息。 只见姜箜篌的身影如同幽灵一般飘忽不定,难以捉摸。 她的速度快如闪电,眨眼间便已杀到了吕凌帆的身旁。 面对如此凌厉的攻势,吕凌帆并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星辰玄甲术!” 经过短暂恢复,吕凌帆周身星河闪耀,果断地启动九星铠甲。 紧接着,他双手紧紧握住那杆银色长枪,毫不畏惧地朝着姜箜篌迎了上去。 吕凌帆曾经亲眼目睹过类似于姜箜篌这般挟刀的技法,而施展这门技艺的正是他的师兄刘暌恩。 有了之前的经验,此刻的他显得胸有成竹。 与之前和虎牢对战时采取的保守策略不同,这次吕凌帆舞动银枪的方式变得极为豪放洒脱。 每一枪刺出,都使出九成气力,带着无尽的威势。 原本冰冷的银枪此时仿佛化为了一根熊熊燃烧的熔岩柱,周围的空气都因为这恐怖的温度而被烘烤得发生了扭曲。 然而,姜箜篌手中的箜篌刀不愧是地字号兵器中的翘楚。 即便面对着吕凌帆如此凶猛的攻击,它依然稳如泰山。 刀身之上包裹着一层坚固无比的灵力屏障,成功地抵挡住了大部分熔岩的侵蚀,使得刀身始终保持着原有的形状,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扭曲变形。 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对于那些已经达到绝对境界的强者来说,哪怕他们手中握着的只是一把劣质兵器的残片或者断刃,凭借自身深厚的功力和超凡的技巧,照样能够施展出斩断山岳的惊人剑气。 但是,如果双方的实力处于伯仲之间,那么兵器以及所修炼功法的优劣差异往往就会成为决定胜负生死的关键因素。 吕凌帆的这杆长枪只是半步人字号兵器,说白了也不过是五大品阶中倒数第二的寻常兵器。 携此兵器与地字号兵器对战,对方境界还比自己高出一截,本应是碾压局面。 多亏了这熔岩力量将长枪的质量提升数倍不止,这才勉强能与箜篌战平。 场下的齐枳同样意识到,吕凌帆的武器如今已经不再适合他如今的实力。 他手中至少要有一杆人字号的长枪才行。 如果今日吕凌帆手中的长枪是地字号,加上火灵根的威能,那么此刻吃瘪的便是姜箜篌了。 刀枪相斗,赤色与紫色的冲撞擦出绚烂的火花。 二人在瞬息之内竟能交手十次百次,场外观众只觉得眼前一片眼花缭乱,视线根本跟不上二人缠斗的速度。 瞬息之间,二人的交手竟能遍及空旷大殿的东南西北四个角落。 随着合力的消解,二人各退十步,准备发动第二次交手。 姜箜篌止步后立即扑身上来,二人又是一番毫不留手的对攻。 这主要还是作为试探,虽然前面四座擂台的选手互有观察,但毕竟未曾真正交手。况且他们笃定对方一定有尚未使用的底牌。 第二次交手,一番激战过后,姜箜篌的脸颊处被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鲜血顺着白皙的肌肤缓缓流淌而下;而吕凌帆的右臂也未能幸免,一道狰狞的伤口赫然出现,丝丝鲜血从中渗出。 尽管两人均已负伤,但他们的战斗意志丝毫未减。 短暂对视后,双方再度如饿虎扑食一般冲向对方,展开了更为激烈的争夺主动权之战——这已经是他们之间的第三次交锋! 一时间,刀光剑影交错纵横,令人目不暇接。 就在这眼花缭乱之际,姜箜篌凭借其敏锐的洞察力和卓越的战斗技巧,竟能在无数枪头乱戳之中精准地判断出横扫的落点。 说时迟那时快,她身随心动,一个侧身巧妙避开攻击,并顺势向前迈出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拳而出。 这一拳犹如雷霆万钧之力,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吕凌帆的胸口之上。 只听得一声闷哼响起,吕凌帆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倒飞出去。 在飞行途中,吕凌帆的身体接连撞上了身后矗立的几根巨大石柱。 伴随着一阵阵巨响,那些坚硬无比的石柱竟然纷纷碎裂开来,化作无数碎石四处飞溅。 整个巨大宫殿也随之剧烈摇晃起来,仿佛随时都会轰然倒塌,呈现出一副摇摇欲坠、即将坍塌的可怕景象。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吕凌帆身上那件九星铠甲发挥了强大的防护作用,使其在遭受如此重创之后依然能够勉强稳住身形,并未受到太过严重的伤害。 然而,姜箜篌刚才那一拳所蕴含的力量还是太过恐怖,小腹处的护体几乎被彻底粉碎。 几乎就在将吕凌帆轰飞出去的同一刹那,姜箜篌毫不犹豫地再次发动了凌厉的攻势。 只见她手握长刀,脚下生风,如闪电般朝着吕凌帆疾驰而去。 那把长刀几乎就要刺入吕凌帆方才被轰击的小腹处。 吕凌帆来不及起身,只能抬手举枪格挡。 一瞬间爆发出的气力竟然将滞空的姜箜篌震退了几步。 吕凌帆一记鲤鱼打挺快速起身,他还以一拳,那拳头裹挟着滚烫的熔岩,顷刻间就毁去了女子的衣袍。 第449章 一见钟情始发生 这一拳的功力,足以轰碎一座小山头。 然而,众宾客本以为能够一睹姜箜篌衣袍内的春光乍现,却不曾想宽大衣袍之下,竟是一身从头到脚的银鳞软甲,这让他们不免大失所望。 银鳞软甲作为顶尖的人字号护甲,想要防住刀枪暗器十分轻松,哪怕是炙烤爆炸也能保证护住内体。 但吕凌帆的一拳汇集了星辰之力,有着隔山打牛的穿透效果,仍然能将女子创伤。 姜箜篌随口吐出一口鲜血,对着面前狠狠劈出几道剑气。 这些剑气裹挟着杀意,迅猛地冲击直逼吕凌帆的四肢。 吕凌帆将长枪横向掷出,将自身的星辰力量附着其间,结结实实地挡住了这几道剑气。 然而,长枪枪身瞬间增添了几道破旧的痕迹,比起先前不再风采依旧,没了那股子勃发的英气,犹如垂垂老矣的迟暮之人。 连星辰之力都难以抵御姜箜篌的杀力,可见其强大。 虽然剑气被阻挡,但那股气力带起的罡风已经让宫殿地面变得狼狈不堪,四分五裂,遍地都是碎裂的石砖。 吕凌帆略有惋惜,不忍看到一路并肩作战的长枪变成如此模样。 他带着愤怒极速打出几百道火拳,每一拳都化作一头雄狮状。 数百拳自四面八方铺天盖地地落下,纵使姜箜篌有银鳞软甲护体,也免不了遭受伤害。 这是吕凌帆的又一独创招式,是对起初烈焰拳的改良。 无数狮头降下,将空气都炙烤得干裂。 姜箜篌反应迅速,挥出百掌,拳掌相对。 大殿内响起阵阵爆鸣,热浪奔流,四处墙壁都出现了崩碎的前兆。 慕容枫没想到,两人的破坏力竟然如此强大。 要知道,这五层擂台世界可是出自他的手笔。 他所设计的这座决赛宫殿,其建筑质量数倍于外界。 然而,现在却还是被两人的交手几乎凿毁。 换句话说,如果这间宫殿放在外界,早就会被二人这般程度的交手夷为平地了。 姜箜篌那对蓝色幽深的眸子再度泛起紫色微光,与在第三层擂台时对战紫发女如出一辙。 她口中念叨着咒语,以自身为阵眼,开启了大阵。 只见其身后猛然间光芒大盛,紧接着九道硕大无比的紫色光柱冲天而起! 这些紫柱宛如九条咆哮着的巨龙,从各个不同的方位疾驰而来,目标直指吕凌帆。 眨眼之间,九根紫柱竟神奇地幻化成了九把形态各异的兵器,巨斧、钺刃、弯钩、三叉戟、长鞭、宝剑、战戟、铜锤、铁棍。 随着姜箜篌源源不断地注入灵力,这九把兵器仿佛拥有了生命一般,气势汹汹地向着吕凌帆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猛烈的攻击。 吕凌帆仍未惊慌失措,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长枪召回手中。 面对这如潮水般汹涌而至的九波攻势,想要全部抵挡住显然也绝非易事。 更何况,经历了刚才那场激烈的战斗之后,这杆号称半步人字号的长枪已然伤痕累累,几乎到了损坏的边缘。 若再强行承受如此强大的冲击力,恐怕随时都有可能断裂开来。 “星辰壁垒。” 刹那间,一道由无数星光汇聚而成的虚幻高墙拔地而起,稳稳地挡在了他的身前。 只听见“铛铛铛”一阵巨响传来,火星四溅,正面袭来的四把兵器与星辰壁垒撞击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星辰壁垒虽然会在一次次进攻下显露裂痕,但至少能够支撑一段时间,暂时消去前方顾虑。 吕凌帆手持银枪与其他方位的五把兵器进行对抗。 须臾,吕凌帆便身陷绝境,全然被动。 姜箜篌虽亦在耗费体力操控阵法,但其消耗程度远逊于吕凌帆用于防御的投入。 入不敷出,致使九星登极神功渐感力不从心。 “砰!”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星辰壁垒应声而破,崩裂的气浪冲垮了宫殿的穹顶。 前方的四把兵器如离弦之箭,径直朝吕凌帆疾驰而来。 吕凌帆的九星铠甲已开启多时,此刻已然临近极限。 幸而他的肉身足够强悍,总算未在那九把兵刃的夹击下即刻倒下。 然而,由于体力不支且难以抵挡九把兵刃的同时围攻,吕凌帆破绽百出,身上的伤痕不断增多,鲜血四溅。 台下的小海与赤娇点点见大师兄如此惨状心痛欲绝,几欲落泪。 故作镇定的齐枳目睹着吕凌帆背后伤势的不断加剧,同样心如刀绞,身体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他甚至萌生出中途叫停比赛的念头,只求能保住自己徒儿的性命。 楚秀芝哪里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 虽然她自己家族有军队驻守,但她却从未亲眼见过生死杀伐的场景。 鲜血淋漓的画面充斥了她的大脑,她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竟莫名心疼起这个素未谋面的男儿。 “怎么了,女儿?” 楚止鹰察觉到宝贝女儿的异常,连忙轻轻拍打她的肩膀,试图安抚这头受惊的小鹿。 楚止鹰心中所想,是要让女儿多多见识这般场面,否则胆子太小,日后可撑不起万茶源这副担子。 “嗯?秀芝的面颊怎么如此红润?” 楚止鹰的夫人惊叹一声。 “没,没什么,大概是……吓到了。” 楚秀芝尽量躲避父母关切的视线,而她的父母则心领神会,默契地对视一笑,这便是夫妻间的共识。 话说楚秀芝自小吃穿用度样样不俗,但在成长过程中却唯独缺少儿女情长这一项。 平日出游也大多陪同女眷好友,如今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见到如此英勇俊俏的吕凌帆,心生情愫也是正常的。 尽管二人是第一次见面——不对,吕凌帆甚至没有见到这位姑娘——但楚秀芝已经牢牢地将他记挂在心。 这大概便是人们常说的“一见钟情”。 在擂台世界小天地内,暗流涌动。 两股堪称霸道的灵气展开了旷日持久的拉锯战,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姜箜篌双手支撑阵法,还在为前线制造出的兵器不断施加后续力量。 九杆兵器攻击越发迅速,每一轮进攻的声势也愈发浩大。 她冷冷地道:“原以为你是个很强的对手,没想到也只是如此了,只比那些家伙强上一点而已。” 她所指的那些家伙,正是与虎牢齐名的另外两人。 吕凌帆精神恍惚,压根没有听清女子的话,他也没想听清。 此刻,他已经将全部注意力用来判断九杆兵器的进攻走向。 他脑海中正苦苦钻研寻求破局之法,恰好灵光一现,想起了半年前在深海上对阵风沙大侠时的脱身之法。 第450章 铩羽归刀请君死 一想到这里,吕凌帆毫不犹豫地大喝一声,浑身爆发出金色气流,将所有兵刃抵御弹开片刻。 连操纵阵法的姜箜篌也受到了影响,再度吐出一口鲜血。 看来,维持阵法对她的消耗也绝不简单。 吕凌帆依靠震开兵器的片刻,口中吟诵起口诀,使出了万仙诀。 他的脑海中想象着能够帮助自己破局的异兽,身形逐渐胀大,化作一头具甲罴。 这头巨兽浑身上下的皮毛都附着着厚重的鳞片铠甲,体型如同小型山岳一般(熊类,在百兽录中排行第三,实力超过六爪游龙)。 具甲罴的体型巨大,本就因二人争斗而摇摇欲坠的宫殿因它的出现而彻底坍塌破碎。 化作巨兽的吕凌帆再也不惧那九大兵刃的冲撞,因为那些兵器根本奈何不得他身上如同天外玄铁一般的厚重鳞片。 具甲罴粗壮有力的左臂高高扬起,缓缓摊开,如同遮天蔽日的乌云一般笼罩而下,盖住了宫殿废墟。 眨眼间,那只巨掌上就稳稳地捏住了九把闪烁着寒光的兵器。 这些兵器在其掌心显得如此渺小脆弱,仿佛只是孩童手中的玩具。 具甲罴猛然发力,伴随着一阵令人心悸的咔嚓声响起,那些原本坚硬锋利的兵器竟然像是易碎的瓷器一般,纷纷碎裂开来,化作无数细小的碎片四散飞溅。 而另一边,姜箜篌看到自己引以为傲的百兵阵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破掉,脸上顿时露出惊愕与难以置信的神情。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花费了她无数心血和精力修炼而成的阵法,竟会如此不堪一击。 然而,还未等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股强大的反噬之力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般袭来。 她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体内气血翻涌,一口口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口中喷涌而出。 此时的姜箜篌已然身受重伤,但具甲罴却并未打算就此罢手。 它那一直闲置在身旁的右臂突然动了起来,犹如一座移动的小山丘般向着姜箜篌狠狠地拍去。 这一巴掌带着万钧之势,凌厉无匹,呼啸着砸向姜箜篌那娇柔纤细的身躯。 只听一声沉闷的巨响传来,姜箜篌整个人被远远地击飞出去。 她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重重地摔落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飞扬。 可即便遭受如此重创,姜箜篌依然没有失去意识,她强忍着剧痛想要挣扎起身。 但具甲罴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 它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抬起右脚,毫不留情地踩在了姜箜篌的身上。 抬腿,右拳再挥,竟直接将姜箜篌的身躯按压进了宫殿的废墟之中。 随着具甲罴右掌的不断发力,姜箜篌的身体一点点下陷,最终深深地陷入到地面之下足足十丈深的坑洞中。 此刻的她已经浑身浴血,七窍流血,模样极其凄惨,原本清丽动人的面容也变得狰狞扭曲起来。 要知道,具甲罴可是赫赫有名的百兽录中的“探花郎”,排名高居第三位!其实力之强悍自然不言而喻。 若不是因为吕凌帆此时的体力有限,仅能勉强支撑召唤出此兽并施展这几招,恐怕以具甲罴真正的实力,足以轻易将姜箜篌置于死地。 不过饶是如此,这次能够成功召唤出具甲罴,并凭借其一己之力击败姜箜篌,对于吕凌帆来说,也算得上是一件天大的幸事了。 面对吕凌帆的强势反击,酒馆内再度欢呼起来。 那些押注吕凌帆能够取胜的人们更是激动得流出眼泪。 黑马逆袭,高倍赔率,这意味着他们能够在今日赚个盆满钵满。 吕凌帆的表现让起初对他并不看好的人们暗暗咂舌。 如今他们想要取回押注在姜箜篌身上的钱,自然已经悔之晚矣。 无论小海与点点如何闹腾庆祝,齐枳仍然不为所动,连表情都没有变换,仍然是冷漠的。 虽然他表面保持绝对镇定,但心中却是整座酒楼中最紧张的。 局势尚不明朗,争夺尚未结束。 至于自己能否涅盘重生,还要看姜箜篌会不会留有底牌以绝地反击。 擂台世界中,尘土飞扬不止。 尘埃落定后,坍塌的宫殿已是一片废墟,再也寻不出半分先前富丽堂皇的影子。 酒馆内,一排排红衣舞女走上中央高台,已经跳起为胜者喝彩的舞蹈。 然而,慕容枫却立于酒馆最高处,他的意识与这方小天地连通,自然能感受到姜箜篌尚未存气息,仍未战败。 甚至他察觉到,汇聚在姜箜篌身上的力量越来越多,不断膨胀。 具甲罴重新变回人形,浑身血迹斑斑的吕凌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手掌护着胸口。 他浑身多处受到刀枪的砍伤,鼻中渗血,意识模糊。 他静静地盯着远处的深坑,贪婪地享受着这片刻的休息机会。 姜箜篌扶着长刀缓慢地爬了起来,从十丈深的坑中一跃而出,同样狼狈不堪。 她七窍流血,甚至那一头银发都沾满了血迹,染成了鲜红色,浑身的护体软甲也残破不堪。 她已不似人形,再没有了大展雄风时的艳媚。 姜箜篌站定身子,摇晃了几步,然后抬刀指向吕凌帆,大喊道:“你很不错,能逼出我最强的招式。死在我此刀下,便是化作魂魄去往地狱也不亏。” 眼见着姜箜篌死而复生,另一边的押宝者们则欢呼起来,齐枳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这般程度的攻击都能存活下来,此人当真好生可怕。” 楚止鹰自顾自地念叨着。 他分明看到姜箜篌受那具甲罴一掌后身上多处躯干器官扭曲变形,但她仍然能够抬刀再战,这样的对手实在恐怖。 姜箜篌提刀猛冲而来。 按理来说,此刻浑身上下的剧痛足以使正常的灵修昏厥,但对她却仿佛根本没有受到伤害。 只见她高高跃起,周遭无数灵气汇聚,擂台世界瞬间风起云涌。 只见少女手中的长刀,起初还闪烁着寒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逐渐变得模糊不清,最终完全虚化,化作一道若有若无的虚影。 然而,就在众人疑惑之际,那道虚影却在空中迅速扩张开来,其大小足足增长了十倍、甚至百倍有余! 此时,一股无与伦比的威压自长刀之上散发而出,宛如汹涌澎湃的洪流,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这股威压强大得令人窒息,仿佛就连传说中的神只见到也要避让三分,仙人见了也只能仓皇而逃;至于那些妖邪鬼魅,则更是被吓得魂飞魄散,丝毫不敢靠近。 毫无疑问,这是属于神明才能施展出来的一刀! 世间万物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渺小和卑微,所有生灵目睹此景之后,心中唯有敬畏与臣服之情,根本生不出一丝一毫反抗之意。 刹那间——那浩瀚无垠的刀意如同惊涛骇浪般从九天云霄之上倾泻而下,将下方的这片废墟彻底淹没其中。 整个小天地都为之震颤,一部分空间更是不堪重负,开始出现一道道细微的裂痕,并不断蔓延扩散。 \"杀招,铩羽归刀!今日,请君赴黄泉!\" 伴随着姜箜篌清冷的娇喝声响起,那惊天动地的一刀终于悍然落下。 当长刀虚像彻底形成的瞬间,整座擂台所在的空间竟然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肆意揉捏一般,剧烈地扭曲变形起来。 小天地上方原本晴朗湛蓝的天空突然间风云变色,雷声轰鸣响彻天际,经久不息。 浓密厚重的乌云迅速汇聚,犹如墨染一般遮天蔽日。 紫色的闪电在云层之中穿梭跳跃,不时划过虚空,释放出令人胆寒的光芒。 即便是那些身处场地之外的宾客们,也依旧能够感受到那股刀意所带来的强大气浪冲击。 这恐怖绝伦的力量居然能够穿透结界的束缚,对小世界之外产生影响。 倘若任由这位少女继续这样疯狂成长下去,假以时日,她必定会成为江湖上令所有人都闻风丧胆的可怕存在。 慕容枫凝视着这铩羽归刀,想来应是由纳剑至尊姜州所创的天字号功法大乾坤剑演化而来。 虽是仿作,铩羽归刀亦只能位列地字号功法,然在地字号中亦属上乘。 此乃姜箜篌的底牌杀招。 此刀威力惊人,以姜箜篌峥嵘境大成之修为,可斩地涌境强者。 然此招消耗甚巨,若非绝境,万不可轻易使出,毕竟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实非明智之举。 姜箜篌体力虽略胜吕凌帆一筹,然亦所剩无几,所幸其剩余之力,尚能支撑她使出最后一击铩羽归刀。 即便此招式引人注目,慕容枫亦摇头叹息:“铩羽铩羽,实非祥瑞之词,此女之最终宿命,恐已注定,如此天骄,着实可惜。” 场外观战之人目睹此景,皆震惊不已。 众人大多知晓此天才少女的身份背景,赛前亦推测姜箜篌将是擂主的有力竞争者,却未料到半路杀出的黑马少年竟能将姜箜篌逼至如此绝境。 第451章 血月之力更骇人 如果单论招式的华丽程度,姜箜篌这一刀的景象和威压绝对比得上诸多大能们的最强杀招亮相。 擂台之上,仅剩的二人均是全神贯注。 吕凌帆能够确确实实地体会到那一刀降下的威压,也深知这一招式根本无从躲避。 刀身宽大,足够将整个擂台世界一分为二,比他化作的具甲罴的手掌都要大,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铩羽归刀是少女武艺的极致,箜篌缠绕的紫电将四周空间震碎,空气中尽是灼烧和烧焦的气味,爆破声接连响起。此刀过后,恐怕这座小天地真的会不复存在。 吕凌帆屏气凝神,极力稳固心神。 他横起枪身,将星辰力量和火灵根力量一并注入其中,想要硬撼此刀。 除此之外,他甚至召唤出一条钢铁鳞片的巨蟒缠绕在长枪之上,力图削减铩羽归刀的冲击。 夺目的紫色光束骤然爆发开来,如同一道擎天巨柱般直直冲向天空,瞬间将整座擂台都严密地笼罩其中。 而那位身姿曼妙的少女,则静静地伫立在这光芒之中,她的身影显得那般渺小却又无比引人注目。 此刻,她的身后仿佛有一尊威严无比、掌管着雷电力量的神明正傲然屹立。 就在这时,只听得吕凌帆口中猛然爆发出一声怒喝:“星消,出!” 随着他话音落下,原本束起的几缕白发如同被狂风席卷一般,瞬间绷散开来,整个人顿时变得披头散发,宛如狂魔现世。 他那双原本就充满戾气的眼睛,此时更是狠狠地瞪向空中那尊掌控雷电的神明,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令人胆寒的狠戾之色。 与此同时,吕凌帆的身后竟突兀地浮现出一轮巨大的血月。 这轮血月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红光,其庞大的规模竟然与前方那手持巨刀的雷电神明不相上下。 血月中蕴含着无尽的磅礴杀气,犹如滔滔江水汹涌澎湃,径直向着对面滚滚而来的雷电之力迎击而去。 显然,吕凌帆再一次轻车熟路地施展出了星消之力,再不顾什么寿元消耗,试图以此来撼动铩羽归刀的凌厉锋芒。 若再不如此作为,他便是真的要死了! 一直以来,少女那狭长的眼眸中始终流露出一种属于上位者的冷漠神情,还有对这场战斗必胜无疑的不屑之意。 然而,当她亲眼目睹吕凌帆身后那轮血月缓缓升起的时候,心中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丝分神。 刹那间,无数杂乱无章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彻底打破了她原本高度专注的状态。 正因如此,原本应该能够一举斩断整个擂台地面的铩羽归刀,在这一刻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威力骤减。 据估算,至少已经损失了足足三成之多。 银枪与箜篌终于相撞,即便是这仅仅发挥了七成气力的铩羽归刀,仍然让吕凌帆注入了身上余下的所有星辰之力。 被熔岩包裹的银色长枪一分为二,彻底破碎,那条盘踞在枪身上的铁甲蟒也被一刀斩断,再无生机。 最终招式的对决,仿佛时间静止,所有人都静静地盯着场上的形势变换。 甚至有人已经开始为天甲的吕凌帆惋惜,年纪轻轻拥有大好前途却要命丧于此。 他们笃定没有同级别的对手能够在这铩羽归刀下存活,何况吕凌帆只是四境青魂境,比起姜箜篌还要差上足足一个大境界。 吕凌帆一气连续开启了五道星辰壁垒,却压根抵挡不了箜篌的杀意。 就在眼前,那一层层坚不可摧的壁垒仿佛脆弱的玻璃一般,在瞬间纷纷破碎、粉碎开来,化为无数细小的碎片四处飞溅。 土崩瓦解。 而那柄长刀,则带着凌厉无匹的气势,如同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直直地朝着吕凌帆疾驰而去。 他那蓝色的双眸之中,此时已经完全被这长刀的身影所占据。 眼看着巨大的刀身幻影以雷霆万钧之势向着自己的头颅狠狠劈砍下来,千钧一发之际,吕凌帆身后那原本隐匿着的庞大血月终于彻底展现出它惊人的威力。 只见那血月突然间光芒大盛,自行引发出一道绚丽夺目的血红气流。 这股气流在空中迅速凝聚成一双无比巨大的手掌,宛如两座山岳横亘于天地之间。它们稳稳地抵挡住了那即将劈落而下的刀身,使得长刀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姜箜篌见到这一幕,不禁震惊得瞠目结舌,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愣愣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尽管她拼尽全力试图再次挥刀劈砍,但却发现自己已然力不从心,无论怎样努力,那长刀都如同被钉在了空中一样,纹丝不动。 \"如麟宙所说,想要战胜她,眼下便是唯一的绝佳时机!\" 吕凌帆在心中暗自念叨着。 此时此刻,姜箜篌正处于防御最为薄弱的时候。 自从吕凌帆开启了星消之后,不仅自身实力得到了极大提升,就连那神秘莫测的血月之力也一并赐予了他。 值得一提的是,那双由血月凝结而成的巨大手掌根本不需要吕凌帆亲自去操控,它们似乎拥有着独立的意识和行动能力。 同一时间,吕凌帆那双原本因星消开启而呈现出蓝色的眼眸,此刻也渐渐发生了变化,逐渐转变成了令人胆寒的血色。 当姜箜篌与吕凌帆对视之时,竟从对方的双瞳之中看到了仿若无穷无尽般的深深怨念,那怨念犹如实质一般,让她不由自主地心生恐惧。 许多恐怖血腥的画面景象犹如洪水猛兽般侵入少女的大脑,她整个人竟变得呆滞,铩羽归刀的力量也在疯狂削减。 这一刻,胜负的天平似乎开始倾斜。 场下的点点看到吕凌帆变色的眸子,心中充满了震惊和恐惧。 她紧张地转向齐枳,担忧地问道:“师傅,大师兄他会不会被那邪功控制,从而走火入魔啊?” 齐枳看着点点的焦虑模样,摇了摇头,安慰道:“放心好了,血月既已被他炼化,此后便忠心听命于他,再不敢分毫造次。你大师兄既然已经破除心魔孽障,便不可能再受到控制影响,放心吧。” 点点听了齐枳的话,心中的担忧才稍微缓解了一些。 她转头看向小海,发现他早已紧张得满头大汗,浑身都在抖动。 就在这惊心动魄的时刻,只见吕凌帆缓缓转身,目光紧紧锁定着身后那高悬天际、散发着诡异光芒的巨大血月。 突然间,他猛地伸出双臂,仿佛要从那血月之中攫取某种神秘而强大的力量。 刹那间,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吕凌帆的双手竟然迅速化作了两团漆黑如墨、无形无状的黑雾,它们缭绕着吕凌帆的手臂,不断翻腾涌动,使得此刻的他看上去宛如一个半人半鬼的可怕存在。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姜箜篌却因为受到血月的影响,其意识竟在短暂的时间内被完全操控。 她整个人就如同失去灵魂一般,呆呆地站立原地,毫无反抗之力。 趁着这个绝佳的机会,吕凌帆毫不犹豫地驱动那两团黑雾,朝着姜箜篌疾射而去。 只听“噗嗤”两声闷响,那两团黑雾犹如两把锋利无比的利刃,一前一后精准无误地洞穿了姜箜篌那娇弱的身躯。 然而,吕凌帆并没有就此罢休。 紧接着,他身形一闪,欺身而上,右手化掌为刀,带着凌厉的劲风狠狠劈下。 这一记手刀干净利落,势不可挡,直接将姜箜篌的身体彻底斩裂开来。 伴随着姜箜篌生命气息的消散,那原本悬浮在空中、气势磅礴的长刀巨大虚影以及那轮让人毛骨悚然的恐怖血月也像是失去支撑一般,骤然间烟消云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随着这两件恐怖之物的消失,整个擂台世界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从第一层到第五层,层层崩塌破碎,碎石瓦砾四处飞溅,扬起滚滚烟尘。 伤痕累累的吕凌帆,则在这一片混乱之中被狠狠地抛出了擂台世界。 他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终重重地砸落在酒馆中央那张专为此次比武大赛的魁首所准备的华贵宝座之上。 刹那间,欢呼声、喝彩声响彻云霄。 人群沸腾了,他们激动万分,尽情释放着内心的震撼与兴奋之情。 无数彩色纸带如雪片般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将整个酒馆装点得如梦似幻。 那位一直站在高台上激情解说比赛战况、此时已喊得喉咙嘶哑的名嘴,更是竭尽全力地嘶吼出声:“吕——凌——帆——!” 他的声音在喧嚣的人声中显得格外突出,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舞台前一排红衣舞女正伴随琴声跳到整出舞曲的最高潮部分。 吕凌帆的身前则跌落出了那鲜血淋漓、再无生机的尸体。 明明一日前,这尸体还是碾压少年一辈的绝顶天才,此刻却成了模样骇人的尸骨。 到底是楚止鹰的夫人眼光独到,她自言自语:“这些个舞女一定是接受过严格训练,见到这血淋淋的尸体居然能够面不改色,安然完成舞蹈。” 在场下,有一个无法分辨男女的神秘人隐匿在一袭黑袍之下,头戴面具,全身被黑色覆盖得严严实实。 他双拳捏得响动,实在没想到姜箜篌今日竟会死在此地。 赛前,他已经对九十五人做过调查分析,确定他们没有任何一人能够威胁到姜箜篌的性命。 然而,百密一疏,他却唯独遗漏了这位错过报名的黑马。 “既然杀了我家小姐,那你便来偿命吧!” 黑袍人的声音介于中性之间,虽然有股阴柔之气,却也能辨出几分阳气。 第452章 夺魁险些遇刺杀 黑袍者一跃纵出观众席,瞬间移挪至酒楼中央的魁首宝座前。 此时,舞蹈尚未完成,琴师的琴声也由缓慢渐渐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所有人都被黑袍人的举动惊呆了。 这位是护送姜箜篌来此的护卫,是姜州麾下的高手,更是一位八境云起的强者。 他想要击杀意识模糊的吕凌帆,只需抬手之间。 然而,他确实抬手了,却未能如愿以偿。 几乎瞬息间,一把银色盘龙杖洞穿了这位不男不女的黑袍人。 银色盘龙杖中所爆发出的力量原本足以毁去半座城池,却被出手者不断压缩聚集,让那力量只在黑袍人体内扭曲爆炸,轰碎了他所有的生机。 对出手之人来说,这似乎是轻而易举、易如反掌之事。 黑袍人贵为八境大成的高手,竟被慕容枫一击毙命! 吕凌帆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现场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浑身的力量仿佛都被抽干,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眼见危机解除,忽然又是一震,琴师在琴弦上一压一拨,琴声就变得高昂了起来。 几番起落以后,琴声渐渐轻柔平缓。 如此反复三次,琴声才又重归了深沉委婉。 一舞结束,琴声渐止,舞女们纷纷四散离去。 慕容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黑袍者的尸体,面向宾客时又立即变为了慈眉善目的模样,微笑鞠躬。 “让诸位受惊了。此人是那姜箜篌的护卫,大概心疼其小姐的死亡,故心生歹意想要破坏规矩。但诸位明鉴,擂赛开始前我便让他们每人自愿签订生死状,死生不论。无论结果如何,任何人不得后续插手,这是我开馆擂赛铁一般的规矩,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容更改。” 他扫视了一周万人,狠狠震慑了那些不大服气的人。 “如果谁还敢当着我的面在我的酒楼闹事,这黑袍人就是其下场!莫说是这么个小小的八境修士,哪怕是那姜州亲临此地寻衅,我也绝不弃离酒楼半步!只要这五两老酒馆还姓慕容一日,谁也别想造次。” 这是何等的霸气! 所有人都被震撼了。 一招秒杀八境修士,这慕容枫的境界至少该是那九境扶摇大仙的大圆满了! 怪不得有人猜测他是武威榜上的强者,而今一见,此事似乎是板上钉钉。 慕容枫派遣门客秘密调查黑袍人的身份,查明他在姜州手下居于何职。 他还特别吩咐,这几日若是还有其他姜州的部下在附近游逛,一律斩杀不必过问。 慕容枫为安抚众人情绪,每人赐予一坛美酒作为赠礼。 为齐枳等人发放奖励后,他便一刻不停地将吕凌帆送往医馆治疗。 今年的秋擂告一段落,临行前,楚秀芝壮着胆子向齐枳讨要了他们如今的客栈住址,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今年秋擂,总算圆满结束。 吕凌帆一时间成为整个骏采郡的名人,这匹黑马击杀至尊血亲的传奇故事很快传遍周围几十城。 为保安全,楚止鹰率领五百甲卫包围医馆,不让任何人有机会靠近昏迷中的吕凌帆。 他所看上的女婿,可不能被别家抢了去。 正好借此机会立威,好让他们知道他楚止鹰万茶源的势力范围可不仅限于沧荧国北部三州,在这中部阔当州亦是有他家势力驻扎的。 吕凌帆沉沉醒来时,右臂上的黑色蛇纹正绞痛着。 他身旁有正在饮茶的齐枳陪护,点点和小海早已在隔壁的床上呼呼大睡。 吕凌帆正欲起身,却发觉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自己已被白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里三层外三层,成了个“包子”。 “此番大战你消耗颇大,外伤易治,内里难医。最近几日你便安心静养,莫要心急乱动。”齐枳嘱咐道。 吕凌帆听了齐枳的话,便乖乖躺下不再挣扎。 “师父,那复魂丹你可服用了?修为境界是否重回八境?” 他关切地问道。 齐枳摇了摇头,从身后取来那精美黑金匣子。 匣子上刻有慕容枫的亲笔签名和专属印章。 他动作轻缓,慢慢打开匣子。 匣内以金箔包裹的乌黑丹药,正是世人与齐枳有类似困扰的所有人所苦苦寻求的复魂丹。 “既然已经获取了丹药,吞服炼化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待你身子好些,我们回到客栈,我便打造一场金贵的药浴,配合复魂丹一同炼化。”齐枳说道。 他似乎又想起些什么,补充道:“你夺得魁首金榜,本应能够获得三百万灵金的奖励。那姜箜篌及手下破坏规矩,竟想在酒楼内当众刺杀你,幸得慕容枫出手相救。姜箜篌本应所获的二百万枚灵金奖励,算是予你的补偿。合在一起便是五百万灵金,我已兑换成银票悉数放入你的储物囊中。至于你此行的医药费用,全被慕容枫包了。” “五……五百万灵金!”吕凌帆惊呼道。 放在以前,这是他压根无法想象的巨款,就算做梦也不敢想这么多。 他细细一算,这一场擂赛下来的奖励,比自己前五年拼死拼活积攒的所有钱财都多。 自己如今储物囊中储备的灵金已接近八百万,如果想要打造一艘仿制的蔽空船,大概已经能完成百分之七十的工程了。 但若是想要招募兵勇,召集能人异士,这些钱财尚不足够。 “这里有一封楚秀芝姑娘交给你的信。”齐枳一脸神秘,将信封递给一头雾水的吕凌帆。 “楚什么秀芝姑娘……是哪位啊?”吕凌帆疑惑地问道。 齐枳故作正经,似笑非笑,将万茶源的背景和楚秀芝的身份一并告知了吕凌帆。 吕凌帆展开那封尚带有花香味的信件,细细品读。 信纸是少女粉,背面还有可爱的兔子画像。 信中写道:“致凌帆君:愿君安好,百病退散。小女子冒昧打搅,当日酒馆内一睹君之风采后,便被公子的风姿深深吸引,时时念之。若君康健,则期盼客栈一见,片刻小叙,共赏明月清风。愿君日后得偿所愿,事事顺遂。万茶源楚秀芝亲笔。” 吕凌帆观其笔迹秀丽端庄,行云流水,气韵生动,脑海中瞬间对楚秀芝的样貌浮想联翩,不由得老脸一红。 齐枳看到吕凌帆的窘态,总算笑出声来。 他没想到,那个在擂台上大杀四方的明朗少年,竟会被儿女情长所困。 第453章 慕容枫诸多渊源 “咳咳,师傅,你莫要取笑于我。说实话,我此番只为打架而来,根本没考虑过别的事啊。” 吕凌帆尴尬地说道。 齐枳笑着摇了摇头:“现在你便可以考虑了。说实话,那姑娘的确不错,在北部三州甚至被冠以‘公主’之名。” “我倒不在意什么公主名号,”吕凌帆挠了挠头,“师傅你同我讲实话,那女子样貌究竟如何?” 齐枳竖起大拇指:“大家闺秀,天生绝色,与你师娘倒是有几分相似。你知道的,你师傅我极少夸赞其他女子,但楚姑娘值得一夸。况且不说女子,那楚止鹰家大业大,若你顺从与楚家女子结亲,莫说一座仿制蔽空船,就是一次性打造十艘真的蔽空船都不在话下。” 吕凌帆心乱如麻,他皱眉道:“可徒儿满脑子都是变强与复仇,倒是从未想过成亲一事,总觉得操之过急。何况徒儿如今尚且年幼,被姻亲束缚,日后如何大展拳脚呢?” 齐枳摆了摆手,笑道:“为师当然不会强制你做些什么,你只需遵循本心。若担心耽误楚姑娘,寻个机会拒绝了楚止鹰便是。楚止鹰虽然有权有势,却并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也总不能做出那种将你五花大绑送上婚车之事。” 吕凌帆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齐枳又道:“你可曾记得我先前的规划?我在服下复魂丹后,清除体内积弊恢复巅峰至少要于此地停留修养恢复,短或六月,长则可达一二年。在此期间,由你孤身历练。你大可假意接受楚止鹰的请求,在这一两年中以他上门女婿的姿态行走江湖。” 吕凌帆神色怪异,却插不上话。 齐枳继续道:“有了这重身份加持仪仗,便没大有人敢在沧荧大陆北部三州动你。待我恢复的差不多了便遣你回来,我们悄悄溜出沧荧大陆,直奔青玄洲!哼哼,待我们离开了沧荧国,他便无法再为难你。” 吕凌帆犹豫道:“空手套白狼……这样真的好么?况且,对那姑娘也不大公平,怎么听起来我像个渣男呢……” 齐枳哼哼一笑:“反正你本来也不是什么正派人物,还怕那些闲言碎语不成?况且你已一走了之,一切身外事与你无关矣。” 吕凌帆皱眉道:“万一我对那楚姑娘心生愧疚怎么办?到那时我修炼时心境受损,岂不是坏了大事,就像你当年愧对师娘那样……” 齐枳闻言勃然大怒,伸手便要打,又及时收手。 他长叹一口气:“还是算了,别落下个众生遗憾。若你不喜欢,果断些拒绝便是。我常常教导你作为男儿要有责任心,切莫辜负良善女子。” 吕凌帆一脸问号,心中破口大骂。 这时,点点与小海大概是听了两人交谈的动静,醒来后立即扑到吕凌帆床前大哭。 “诶诶诶,我人还没走呢,你俩不至于这样啊。”吕凌帆汗颜。 恰巧小海的手触碰到了吕凌帆损伤的肋骨处,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医馆。 小海与点点诉说了这两日的担忧,真怕吕凌帆两眼一闭他们便没了大师兄。 吕凌帆哭笑不得,揉着两人的脑袋道:“两个小没良心的,你大师兄哪有这么容易死啊。” 齐枳在门外与人交谈几句后,回来便要带走小海和点点。 “凌帆,有人想单独见你。” “单独见我?是谁呀,莫非也是哪位狂热的小粉丝?”吕凌帆一脸期待地问道。 齐枳没有回答,只是带着小海和点点离开了房间。 不久,那个熟悉的身影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来者正是慕容枫,五两老酒馆的主人。 他的到来让吕凌帆感到有些吃惊。 由于无法起身,吕凌帆只能半躺着,举起巨手作揖,以示尊敬。 慕容枫则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吕凌帆的身旁,抬手便扯下了吕凌帆身上的镇祟玉佩。 吕凌帆面露惊恐之色,但他深知自己与慕容枫之间的实力差距悬殊。 一个八境灵修都能被其抬手震杀,自己这点微末道行还是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别怕,少年人,老夫并不是来夺宝的。”慕容枫的话语让吕凌帆暗暗松了一口气。 “别看那些宾客一个个身世地位不凡,其实都是不识货的外行。只有老夫一人是行家。你这玉佩上蕴含着浓郁的至阳龙气,我观你的样貌,你应当是观灵国老国主吕贤忖的孙儿吧?” 慕容枫的话语让吕凌帆感到惊讶,他频频点头表示承认。 既然慕容枫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份,再隐瞒下去也没有意义,反而会让慕容枫看轻自己。 “这就对了,一切都对上了。十几年前,你师公吕昭黎逃亡渊渊大陆时,曾与我有过一面之缘。那时我便见过了你,那个襁褓中的孩童。自打你踏入城池的那一刻起,我便觉得你有几分相似。此后几战,我观察你这镇祟玉佩便愈发确定了你的真实身份。”慕容枫的话语让吕凌帆感到意外。 他没想到自己的师公竟然与这么多大人物都有联系。 昔日是潮尽霸主青龙王、观灵国老皇帝吕贤忖,如今又是五两老酒馆馆主慕容枫。 “这么说来,您也算我半个爷爷了,我该称您为慕容爷爷!” 吕凌帆抓住机会紧抱大腿,而慕容枫也没有拒绝这个称谓。 毕竟他是昔日武威榜前三甲的传人,称得上喊自己一声爷爷。 “我曾派遣下人调查过你的一切,很快便得知了你一路上的行踪以及所作所为。当初你在星云派的一切过往我也都了解得一清二楚。虽然你如今并不显眼,但你所有的行踪和迹象都是无法磨灭的。” 慕容枫的话语让吕凌帆感到震惊。 他没想到慕容枫手下的办事效率竟然如此之高,短短两日便能网罗到自己过去所有的信息。 慕容枫此刻仿佛是一位运筹帷幄的执棋子者,他缓缓说道:“我的手下,出自一个名为烟雨楼的组织,你日后定会听闻,其间尽是天下网罗情报能力的顶尖好手。” “况且,我并不是自你获得冠军才开始调查你的。真正开始调查你,是在你踏进城门,报名过后。虽然也只有短短几日,但也足够我了解你的过去了。” 第454章 怨流军魔头生平 “我对你的目的略知一二,且听我所言是否属实。” “你此番前来沧莹大陆,莫非是想壮大己身,待军力强盛之时,再返回观灵国夺权,登上那一国之君的宝座,可是如此?”慕容枫沉凝问道。 吕凌帆缓缓摇头,目光坚毅。 “那你便是为了寻觅父母的下落,同时为师公和幼弟报仇雪恨,欲要亲刃那怨流军的首领,这乱世的罪魁祸首。我这般理解,可对?”慕容枫再次发问。 提及师公和弟弟,吕凌帆的眼神略微黯淡,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下我猜得不错。” 慕容枫抚摸着自己的胡须,轻声说道,“若是真让那怨流军统领六国两域(两域是指九天之上的穹泽与深海之下的潮尽,分别为蕴灵世界至高与至深的两座巨大世界,极为神秘),老夫也无法安稳地纵横四海了,这可是大不善。何况那些魔头杀人无数,老夫实在看不过去。说到底,你我二人虽有几百岁的年龄差别,却有着相仿的目标,都是除掉那罪恶之源。”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坊间传闻我是武威榜上的强者,我想说,确有其事。我的真实境界已是十境凌云境大圆满,与第十一境天倾境仅一线之隔,位列武威榜排行第五十二。按理来说,武威榜上的强者均可查阅,但众人无法确认我是否真的在榜上,是因为我在榜上并未添加慕容姓氏,只单列了一个‘枫’字。” 吕凌帆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在他的认知里,人人都想名扬天下,入武威榜榜单更是莫大的尊荣。 但到了慕容枫这里,竟是隐去姓氏,留给旁人猜测,真是个怪人。 “十境凌云圆满,太恐怖了。怪不得您能够轻松瞬杀一位八境灵修,连灵技都懒得用。不过,若是您用了灵技,五两老酒馆恐怕就保不住了,所有宾客也得跟着遭殃。”吕凌帆感慨道。 “你是否知晓怨流军的真正统帅是何人?你是否了解他的真实过去?”慕容枫突然问道。 吕凌帆稍加思索,回忆着当初在星云派废弃大殿内看到的记忆画面。 他知道翁勋是瀛终之乱的始作俑者,于是试探性地答道:“敢问慕容爷爷,那人是否唤作翁勋?” 慕容枫略感惊讶,“翁勋——的确是这个名字。这个本该在几千年前就被除名的人物,没想到你会知道。是那祝烨告诉你的吧?” “在几千年前就被除名?此话何意?”吕凌帆不解地问道。 慕容枫拍了拍吕凌帆的脑袋,缓缓诉说起来。 吕凌帆闭上双眼,神游几千年前,意识跟随慕容枫的讲述回到了过去,在慕容枫构建的精神世界中遨游。 “翁勋是世界上第一位突破常人躯体的灵修,是个疯狂的天才。他与清扫蛮荒、一统天下的始皇帝吕浩阳是同一时代的人物。他修行数千载,如今已是天下无敌,达到了尽道境界的最高阶别。哪怕四大至尊联手相抗,也未必能取胜。” “说来这大魔头也算是个可怜人,是被逼疯的天骄。他作为天下第一位灵修,年少成名,外出历练时,家族中人尽数被屠。” “那时,他的妻子尚且怀有七月身孕,却也被十几人凌辱致死。这一切的起因,不过是当初的他作为灵修成长太快,锋芒太盛,引来了皇室的忌惮 “作为天下第一个参透灵力奥秘的人,拥有以一敌百的能力,因此被视作妖魔。国师预言,若是放任他成长,以一人抵万军,恐怕会危及皇位。于是,皇帝下令将其全族诛杀殆尽。” 吕凌帆始终不发一言,脑海里全是慕容枫依靠精神力构造出的画面,以便让他更好地了解那段过去。 “他将仇恨之心埋藏心底,堕入魔道。后来,他巧借秘法与死去族人的尸体互换模样,让执行屠杀的士兵们误以为他已死亡,以安帝心。” “之后,他潜逃至深山老林,在终日不见天日的阴冷诡原山群中绸缪计划。他的最终目标,是让整个世界陪葬,让天下人都体验丧亲之苦楚。他渴望体验统治世界的感觉,更渴望看到无数人被屠戮的快意。” “几千年不停修炼,他自创了怨念神功,并派遣追随者四下挑起战乱,收集战场上的尸体,为其注入怨念,化为傀儡阴兵,被称为怨流。数量庞大的怨流军,正是这个疯子在几千年历史长河中制造出来的。世界上最恐怖的人,便是拥有无限力量的疯子。” “这个生长千年的老毒物,听上去比全盛时期的吕昭黎还要强上些。这也是为何他能存世几千年,麾下死命效忠者不计其数的原因。” 吕凌帆心绪收回,睁开双眼,坚定地说道:“因仇恨遁入魔道,我理解他,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肆意夺取千万人的性命。” 慕容枫点了点头,赞许道:“所以你还是要杀死他,无论以哪种方式,联络多少方势力。以你天甲资质,我相信那一天的到来不会太远。如果需要,我也定会出一份气力,或者……献上生命!” 吕凌帆闻言感到诧异,他没想到慕容枫会知晓自己的天甲资质。 莫不是方才慕容枫侵入自己神识时得知的? 若果真如此,这些个大人物还真是可怕,交谈间便能洞察自己的一切信息。 “前辈,若我一刻不歇,日日勤苦修行,需要多少年才能达到翁勋的境界?”吕凌帆迫不及待地问道。 慕容枫思考片刻后答道:“翁勋如今的境界冠绝天下,傲视人间。他离真正一人毁灭整个世界的阶段,只差一个突破契机。想要追上他数千年的修行,无有天大机缘,只靠平白修炼,恐怕很难。” “意思就是……根本做不到?” 吕凌帆眼中的光芒再度黯淡了些许。 是啊,且不说别的,自己面对的还有那几年后的乾坤天劫,能否幸存都尚未可知,如今居然奢望起与千年毒物对抗。 “十境凌云,十一境天倾,十二境尽道,你可知翁勋如今处于尽道境的何处?”慕容枫继续问道。 第455章 尽道境界大元虚 “既然您说他傲世人间,想来该是那尽道境圆满?” 吕凌帆试探性地回答道。 慕容枫耐心地解释道:“尽道境并不是单一境界,其中又分为尽道灵鸣境、尽道破晓境和尽道大元虚。尽道境已是传说之境,其中的第三重大元虚更是从未有人达到过的战力天花板。如今翁勋处于尽道破晓境大圆满,天下间独一份。他若是真正寻得契机迈入大元虚境,则必将天下无敌,一人屠杀一世界,挡无可挡。届时,连怨流军都不必出马了,大陆沉浮均在其一念之间。” 吕凌帆贪婪地记忆着所有获得的信息,包括他从未听过的尽道境详细知识。 当初他以为八境云起已是超级高手,今日闻言,方才晓得当初天真。 在真正的顶尖强者面前,区区八境,弹指可灭。 “没想到慕容爷爷竟有如此见闻,实在是博学多识。” 吕凌帆由衷地夸赞道。 慕容枫哈哈大笑,自称当初怎么也算得沧荧大陆上首屈一指的百事通。 要问当初是多久,怎么也得前推五百年了。 “此番除了告诉你这些,我还准备送你一样东西。” 慕容枫神秘地说道。 “嗯?胜者的奖励师傅已经代我领取过了。” 慕容枫从腰间取出一块精致玉牌,强行塞到吕凌帆手里,笑道:“看起来品相不错吧?不过,你小子可别小看这玉牌,它可是千金难求的宝贝!” 吕凌帆瞪大了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手中的玉牌,疑惑地问道:“难道说这玉牌是什么上好兵器?” 慕容枫捋了捋胡须,笑道:“比武器要好上许多,这可是老夫的人情。只要你身处沧荧大陆内,一旦遇到无法对抗的危险人物,你便立即捏碎这块玉牌。哪怕相隔千里万里,老夫也一定借助传送法阵迅速赶来护你周全。” “你亲手杀死了姜州的孙女,我又为维护秩序杀了他的手下,难免有人会找你的麻烦。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性。我倒是希望你永远不会用到此玉牌,省得我还得千里迢迢前来相救。” 吕凌帆如获至宝,瞬间喜笑颜开。 现在自己岂不是有了凌云境圆满强者的庇护,这比依附万茶源当姑爷要靠谱得多。 忽然,吕凌帆想起了什么,从储物囊中摸索搜寻,在最里层找到了那个存放最久的淡青色小盒子。 一路以来,他寻过诸多能人异士,却都未曾破解开这不起眼的盒子。 他想,眼前这位已是武威榜上的高手,又是十境大圆满,气力足以移山填海,想来开启这盒子的奥秘也并不困难。 于是,他将盒子递给慕容枫,说道:“此盒神秘无比,虽然外表看上去平平无奇,与寻常盒子相仿,却是无法开启无法摧毁的存在,仿佛就是不属于这世间的物品。若是师公尚在,我大概能向他讨个明白,毕竟此物是师公所赠。但如今故人已逝,只能寻求前辈您的帮助了。” 慕容枫接过盒子,细细观摩了一番,觉得此物外貌的确寻常。 但当他试图开启盒子时,却遭到一股无名力量的反噬,甚至他想一口气捏碎此盒,也做不到。 他惊讶地说道:“怪哉怪哉!莫非吕昭黎为其设下禁制?看来,除非寻得一把恰如其分的钥匙方能将其打开。” “钥匙?什么钥匙?”吕凌帆嘴上发问,心中却并不再抱有开启此盒的幻想。 连十境圆满的修士都束手无策,难不成自己为了打开此盒去求一求那四大至尊? 慕容枫看着吕凌帆失望的表情,安慰道:“此盒古怪,但你师公既然将其赠与你,说明那开启此盒的钥匙定然与你有关。无奈,老夫本领浅薄对此无能为力。你若真想解开谜题,还要依靠自己。言尽于此,希望今日你能将所见所闻牢记在心,一并好好保管那块玉牌。” 吕凌帆点了点头,尽管此刻他只有脖子以上的部分能够移动,光是点头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耗尽了他的全身气力。 他疑惑地问道:“慕容爷爷,您为何对我这么好?难道说师公当年也给了你不少好处,特令你关照与我?” 慕容枫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只是不愿看到如此天才过早夭折,惜才而已。你好好歇息吧,我走了。”说完,他便大跨步离开,三两步便飞离了医馆,那离去的身姿飘飘如仙人,令人望尘莫及。 吕凌帆则不断擦拭着那块品相尚佳的玉牌,心中暗自思量:若有一位十境圆满的大能修士作为性命保障,自己只要不去招惹四大至尊那类的人物,便可无所畏惧地在沧荧大陆上闯荡。 不过方才那老家伙也说了,他的庇护仅限于自己在沧荧大陆时,若是离得远了,在异国他乡,他也未必能感应得到。 慕容枫离开后,齐枳才携着另外两个徒儿重回此屋。 只不过这次齐枳并非空手,手中提着一捧花束以及一篮昂贵的水果。 “都是那位楚姑娘送给你的,不用谢我。” 齐枳将花束和果篮递给吕凌帆。 吕凌帆接过花束与果篮,将方才慕容枫的话语尽量复述给齐枳听。 齐枳拂拭着那块玉牌,果真察觉到玉牌上有不俗的灵力波动,估计就是慕容枫所注入的。 “这可是天大的人情,你日后切莫忘记此人。”齐枳叮嘱道。 “师傅说笑了,弟子岂是那般忘恩负义之人。不过……慕容前辈既然是十境圆满,估计没什么事情是麻烦得到我的。” 吕凌帆打了个哈欠,瞥见小海与点点异常兴奋,似乎有话要说。 小海激动得眉飞色舞,指了指地板,吕凌帆循着目光看去,却一无所获。 “大师兄,那楚姑娘,她,她!”小海过度激动,都有些口吃了。 吕凌帆面露疑惑:“她咋了?” “她真,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子。”小海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吕凌帆皱眉心想:就算是绝色美人也不该激动成这副样子吧? 这小海还真是在百雄国那岛屿上待久了,看到个美人都如此紧张。 第456章 似苏妤般美丽女 他又望向点点,点点大口呼气,水汪汪的大眼睛灵动地眨闪着:“楚姑娘简直和苏妤姑娘一样漂亮!” 听到此处,吕凌帆才明白那楚秀芝究竟惊艳到何种程度。 居然在点点看来与苏妤不相上下。 毫不夸张地说,苏妤在自己心中能够评上九十八分,是自己见过顶美的人物。 这么说来,他对楚秀芝果真多了几分好奇。 只是他不明白为何通过一场擂台战自己就能将这人人称赞的女子迷得神魂颠倒。 哥有魅力哥是知道的,却也没想到有这么大。 时光飞逝,约莫过了一旬,吕凌帆康健痊愈,齐枳也在客栈中做好了药浴的一切准备。 齐枳向吕凌帆借了二十万灵金搜罗了这座小城中所有的天材地宝,预计全部投入药浴中。 当然,名义上是借,其实是给。 吕凌帆大包小包地收拾好行囊,一口气全部塞进了储物囊。 自从把掠夺来的武器宝物等销售后,储物囊又变得空空荡荡,看起来整洁宽敞。 临行前,他给齐枳留下了五十万灵金的银票以供支配。 毕竟小海和点点修炼时需要用钱的地方不少,而作为八境修士,他每日的修行所需更甚。 留下五十万灵金……希望一年后不会被齐枳败光。 吕凌帆心想,既然师傅让自己历练,那自己就去沧荧大陆的北部三州逛一逛。 没有师傅在身边日日叨扰,自己也能感受一下天地广大、任我翱翔的快感。 至于为何不选择其余方位的州郡,其实吕凌帆还是藏有私心的。 “毕竟北部三州是万茶源楚止鹰的地盘,自己虽然表面矜持,但若真的惹出祸事也可以找楚止鹰帮忙解决,嘿嘿,我真是小天才。”吕凌帆心中暗自得意。 他对着齐枳说道:“师傅,弟子这便要走了。点点与小海伴在您身旁,弟子自然是不担忧的。再过三四个月便是正旦新年了,待那时弟子一定先赶回来陪您过个好年,之后再走。” 齐枳则摆了摆手:“你且去闯荡吧,来来回回耗费的路费不少,能不回来就别回来。反正有这两个乖徒儿伴着我,我在不在都一样。” 吕凌帆本来都准备要走煽情的剧本了,被齐枳这么一呛,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有些尴尬。 点点却突然说道:“不对,大师兄,新年时你可一定要回来看看点点,点点还等着你的大红包呢!” 吕凌帆揉了揉点点的脑袋,又拍了拍小海的肩膀,恭敬地朝着齐枳作揖作别后毅然转身踏出门去。 此一去,倒有几分意气风发的意思了。 齐枳望着吕凌帆离去的背影点了点头:“果然,人生最好的时刻便是那少年时,无病无疾、无愁无苦,最是潇洒肆意。” 此时,在这座本城内规格最高的客栈门外,有一道佳人倩影正在等候。 行人望见那道倩影,多数驻足欣赏。 有试图上前搭话的浪荡子则被佳人身侧的护卫阻拦。 吕凌帆看到此人,心中大概也有些准备,于是他朝着那倩影笔直走去。 女子身着一袭宽大的雪白金丝貂裘,脚踏一双精致的云纹轻靴,头戴纯金凤簪,耳佩一对凤鹊玉环,玉臂上晃眼的精致玉镯更是价值连城。 她的面容如桃花般娇艳,眉毛宛如远山,眼睛则像秋波一样清澈,双眸璀璨如星辰。 吕凌帆一时间竟失了神,他心想,点点评价她与苏妤一般貌美当真不为过。 只是二人各有不同风格,楚秀芝是典雅端庄之美,而苏妤则是清冷圣洁之美。 看到吕凌帆为自己怔愣,楚秀芝莞尔一笑,那清新脱俗的气质,仿佛自带一股轻灵之气,肤若凝脂,明眸皓齿,巧笑嫣然。 当吕凌帆离楚秀芝越来越近时,她也轻快地迎了上来。 吕凌帆越发能够闻到楚秀芝身上的清香,那是一种绝非胭脂水粉所能拟造的自然香气。 吕凌帆一向自认为外向,但此刻却不知该如何挑起话头。 幸好,楚秀芝率先开口,她的声音温柔动听,酥酥麻麻,仿佛能渗入人的骨子里。 “小女冒昧拜访,打扰了吕公子,还望海涵。”楚秀芝说道。 吕凌帆挠了挠头,笑道:“哪里哪里,能让我在大病初愈就见得如此美人,实乃人生幸事啊哈哈。” 然而,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心中暗叫:“这是哪门子浪荡风流人士才会说出的污秽言语,坏了坏了!” 楚秀芝却捂嘴一笑,并未在意,反而觉得吕凌帆有些率真可爱。 她继续说道:“此番前来,其实不光是秀芝想见公子。自打上次吕公子在擂台一展雄威后,家父也十分仰慕欣赏,想要求见公子。” 吕凌帆被夸赞得老脸一红,自谦道:“哪里哪里,不过是仰仗着运气好了。而且你也不必一口一个公子的叫,唤我凌帆便好,不然我听不习惯。” 楚秀芝施了个万福礼,这才改口道:“好,那以后我便唤你凌帆哥哥。” 吕凌帆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从楚秀芝的上一句话中反应过来:“等等——秀芝妹子,你刚刚是说楚止鹰大人也想见我?” 楚秀芝点了点头。 在得到应允后,她领着吕凌帆向不远处的大宅走去。 吕凌帆这才意识到,城中最大的那座华丽宅院也是楚家的产业。 能够与五两老酒馆、豪华客栈同处城池内寸土寸金的中心地带,这座大宅子也并非单靠财力就能求取的,其幕后主人也定然要像楚止鹰这般有权势才行。 同行而来的两个护卫见到吕凌帆,也纷纷行礼,吕凌帆连忙搀扶,感觉有些受不起这样的礼节。 一路上,二人并未多言,但他们的组合却引起了路人的纷纷侧目。 一个是名声大噪的黑马魁首,一个是万茶源的千金小姐,二人并肩而行,郎才女貌,宛如天作之合,简直是神仙眷侣般的存在。 行走间,不少人前来向吕凌帆讨要书法签名,但大多都被两个随从护卫拦了下来。 第457章 楚止鹰的招揽意 吕凌帆还是选了几个年纪较小的孩子,为他们签了名。 至于那些成年人,他则担心他们会拿自己的签名去做交易买卖,这种与利益挂钩之事,他并不喜欢。 二人一前一后迈进大院,穿过庭院,一路走进会客室。 楚止鹰早已在主座上恭候,吕凌帆见到这位大人物,赶忙行礼,并被邀至上座。 楚止鹰表现得十分自来熟,看待吕凌帆的眼神就像看待某个亲近的子侄。 他亲自为吕凌帆煮茶,将吕凌帆从未见过的白色茶叶放入名贵的紫砂壶中,用滚烫的山泉水冲洗一遍,倒掉后再次注水,盖上壶盖,静待茶叶慢慢舒展开来。 这本应是下人应做的活事,如今却由万茶源的主人亲自煮茶,由此可见他对吕凌帆的重视。 吕凌帆并未见过太多大场面,因此显得有些战战兢兢。 待茶水煮好后,楚止鹰为吕凌帆倒茶,并说道:“凌帆啊,我听说你是从渊渊国老家来的,想必未曾领教过我万茶源皇室专供的特等冬甘茶。今日邀你前来,你便仔细品鉴一番,快试试味道如何?” 吕凌帆立即作揖道谢,然后捧起滚烫的茶水一饮而尽。 因为他修火灵根,并不怕高温,只是喝得太急,兴许是呛到了嗓子,连着咳了几声。 楚秀芝看到吕凌帆的窘态,越发觉他率真可爱,连忙上前递上一块印有梅花的洁白手帕。 吕凌帆缓过劲来后,立即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好茶!虽然凌帆在过去二十年里极少饮茶,却也能尝出此茶乃是世间极品上品。凌帆此生能有机会尝上这一杯,世间遗憾事便少上一件。” 楚止鹰同样被吕凌帆的样子逗乐,笑道:“油嘴滑舌,凌帆贤侄啊,品茶可不是这么品的。” 但转念一想,吕凌帆的所作所为虽然不合规矩,却也能证明他是直率之人,不是擅弄权谋之辈。 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安心把自己的掌上明珠、宝贝女儿交给此人。 吕凌帆决定直奔主题,他询问道:“不知楚前辈今日唤小辈来所为何事?” 楚止鹰大笑一声,赞赏道:“你这小家伙倒是个爽快人,那我便实话实说。秋擂一战中,我看中了你,家女也相中了你。我愿让你做我万茶源的女婿,只要你答应,那几辈子都花不尽的荣华富贵便尽在你手。沧荧大陆皇室的特许权势,你也可承袭,这一切都只需你动动嘴皮子。” 说着,一封契约书很快被摆放在桌上。 只要吕凌帆按下印泥,他便是万茶源名正言顺的女婿。 吕凌帆沉思片刻,然后壮着胆子摇了摇头。 他自知自己不能像当初齐枳那般不负责任,于是他坦诚地说道:“前辈,能够得到您的赏识我很荣幸,令女也是倾国倾城的大家闺秀。说到底,凌帆出身寒微,是凌帆高攀不起。况且我们二人如今相互间并无半点了解,您如此急迫嫁女,岂不担心这会是一段错误的姻缘吗?” 吕凌帆已经做好了被赶出宅院的准备,却没想到楚止鹰非但不生气,反而笑声越来越大。 他不禁暗暗嘀咕:“这老家伙莫不是脑子有病?” 然而,楚止鹰却连声称赞:“好好好,能够不被财富权势冲昏头脑,我便知道我没有看走眼。感情这种东西本就不急于一时,是需要慢慢培养的。你能够拒绝这滔天富贵,我很意外,也很高兴自己没有看走眼。凌帆贤侄啊,你也不要急着拒绝,不妨告诉我,赢了秋擂冠军后,你最近有什么打算。” 吕凌帆不好隐瞒,便直接说:“家师希望弟子前往北部三州——鬓州、莲脂州、硿州历练一番,少则六月,多则两年。” 楚止鹰听后继续哈哈大笑,自打吕凌帆入了屋门,他的笑声便没停过。 “鬓、莲脂、硿三州,这不是到自己家了吗?哈哈哈,就让老夫尽尽地主之谊,带你一同回去,如何?” 吕凌帆连连谢绝了其好意。 他心想,若是跟着他们回去,岂不是默认了这份奇怪的婚约? 再说了,好不容易离开了齐枳,这下又多了个楚止鹰。 老在人家手底下做事,自己如何成长? 看到吕凌帆态度坚决,楚止鹰不再勉强。 他赠送给吕凌帆一份十分珍贵的礼物——一把破损的石质圆盘。 “此盘是个杀力极强的法器,虽然是残次品,却也能击杀任意七境参天境以下的修士。哪怕是参天境大成以下的修士,亦能遭到重创。此法器可保你性命,却也只能使用一次。若没有遇到性命危险,莫要随意使用。” “残次品都能秒杀七境以下任意修士,那倘若这法器是完全体,应当多么强悍啊?” 吕凌帆毫不犹豫地收下了法宝,为表感激之心,他朝着楚止鹰拜谢行礼。 “你既然执意选择孤身历练,我也不强求你与我们一同返回了。只是我要你考虑此事,你总要有个回应。”楚止鹰说道。 吕凌帆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楚止鹰满脸怜爱地望了一眼楚秀芝:“再过一月便是秀芝的生辰,今年的恐怕你赶不上了。我许你一年时间考虑,无论你态度如何,一年后来万茶源给我答复,并且陪秀芝过了下一岁生辰,做不了夫妻,亦可成兄妹嘛,你意下如何?” 吕凌帆心想,吃人嘴短,便爽快地答应了。 转念一想,其实与楚秀芝这般好的女子成婚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但他自知肩负使命,不一定哪一天就小命不保,他不该让楚秀芝这般好的姑娘承受那么多不确定的东西。 倘若日后太平盛世重现,他或许真能考虑迎娶楚秀芝。 当然,苏妤也是极好的人选…… 还有,楚止鹰这意思分明是让自己当上门女婿,传出去名声不大好听,不如自己明媒正娶来得体面。 吕凌帆走到楚秀芝身旁,从储物囊中掏出自己那长枪的一块断片,一本正经地道:“秀芝姑娘,我这便提前一个月祝你生辰快乐。身上倒是有些钱财,可我知道你最不缺的便是钱。没什么好相赠的,这长枪曾经伴我走过几年光阴,如今我取下它的一部分送给你,这是我身上最珍贵的东西了,希望你不会嫌弃。看到这断块,便像与我相见。” 第458章 寻得良驹唤白罡 若是换做旁的姑娘,见到男子赠给自己废弃银块估计会破口大骂,但楚秀芝却如获珍宝,仔仔细细收起了吕凌帆的“赠礼”,细语温声道:“多谢凌帆哥哥的礼物,小女同样送给凌帆哥哥一物,希望它能保佑凌帆哥哥旅途平安。” 说着,楚秀芝拿出一根粉色头绳,亲自替吕凌帆戴在手上。 看着几乎要贴到自己身上的美丽女子,嗅着那芬芳气息,未经人事的吕凌帆有些招架不住,鼻腔喘起粗气。 “同样不是什么值钱的货物,但也是小女子的一点心意。”楚秀芝柔声道。 吕凌帆的脸颊红得简直比大姑娘还要厉害,他连着点了点头,便着急告退。 心想,若是再待下去,恐怕自己真要沦陷了。 吕凌帆如今身怀巨款,又有慕容枫所赠的求救玉牌和楚止鹰所赠的保命法器,自觉天地不惧,走路时身姿都摇摇晃晃,似乎有些飘飘然。 离开楚府后,楚止鹰则带领府兵护送楚秀芝回莲脂州主府,他们的行进路线与吕凌帆大致相仿。 一路上遇到关隘,楚止鹰都特命对吕凌帆关照一二。 吕凌帆来到一处马厩,花费重金买到一匹通体雪白的疾风劲马,这匹马可日行千里。 他虽然现在体力充盈,但也只是短途飞行可行,若想北上,横跨几州几十郡,则必须要有一匹上好坐骑。 无论体内灵气再怎么充盈,也抵不住那般距离的消耗。 这匹白马块头高大,鬓毛齐整,每块肌肉都凸显出力量,模样品相更是上佳,堪称马中俊男。 吕凌帆试乘之后,感觉它奔驰如风驰电掣,似脱弦之箭,行人观之都赞叹不已。 最终以一千灵金的价格将其买下,取名为“白罡”,策马奔腾。 有了宝马,吕凌帆又不惜重金购买了配套的马鞍等物。 他现在所缺的,就是一把趁手的兵器。 刘曌赠送的银枪折断后,他暗自伤心了许久。 他最终所求,还是一把长枪,至少也该是地字号品质的长枪。 不过如今么,能用什么兵器就先凑合用着好了。 于是,他来到附近的武器铺子。 下马时,周围便聚集了一圈圈民众。 或许是先前习惯了默默无闻、无人问津,如今成为此城中的当红之人,吕凌帆反而有些不习惯,只能朝着众人行礼微笑。 当他刚要踏进武器铺子时,大腿似乎被什么东西缠绊,再也迈不开步子。 他回头望去,发觉脚下跪倒了一个哭哭啼啼的老妇人。 “阿婆,你为何如此?”吕凌帆问道。 那老妇人声音嘶哑地说:“吕少侠,你是有本事的人,你可一定要为我儿伸冤啊!” 吕凌帆听得一头雾水。 他平常闲事管得不多,但如今竟然有人拦住自己,且是个模样可怜的老妇人,他便决定听听其诉求。 老妇人当着众人的面,讲述了她儿子的悲惨遭遇。 她来自邻城,儿子与吕凌帆年纪相仿,是个得意的书生,本已金榜题名考取功名,却在回程途中在田间野外被恶人杀害。 她尝试去申冤,但附近的城郭官府在听到杀人者的身份后,都开始相互推诿,后来甚至不管不问。 她来到此城,同样申冤失败,城中的江湖人灵修也无人敢去招惹那个杀人凶手。 恰逢老妇人从街边听说了吕凌帆夺魁的故事,这才寻到此地,找到吕凌帆。 老妇声泪俱下:“少侠,你本事大,能夺得了魁首造化,便能平定安民。敢问您能否惩奸除恶,为我那苦命孩儿复仇啊?他本该拥有那么好的前途,可……却遭奸人所害啊!我跑遍了四城官府,却无人敢于为我儿伸冤,你说他们那些人当的什么官啊!” 老妇人的哭诉惹得一众旁观者都有些伤感。 吕凌帆当然想帮助老妇人,但他也心存疑虑。 既然城中那么多高手不愿帮助,岂不是说那杀人者要么实力强悍,要么地位崇高?可就是这么一个人,自己又凭什么敢打包票将其诛杀呢? 然而,吕凌帆还是将老妇人搀扶起来,他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自己如今不同先前,既然有了些荡平邪祟的能力,就绝不会对人间恶事置之不理。 “阿婆,您别担心,您先告诉我,那杀人凶手的名号。”吕凌帆安慰道。 老妇人擦去眼泪,狠狠咬牙,声音中透露出想要将凶手抽筋剥皮剔骨的恨意:“那人的姓名我也不晓得,他是住在东面三百里外荒郊洞窟中的魔头。近些年来,他杀人无数,恶贯满盈。他于洞窟中终年闭关,功法以人血为引,不知残害过多少无辜生灵了。” 吕凌帆略有疑惑:“既然老魔闭关,又是怎样做到杀人的?” 这时,一个面向和善的老伯开口解释道:“那老魔是我们那一带所有人闻风丧胆的杀人恶鬼。他虽本体在溶洞内闭关,却有意识操纵的傀儡游历在外,专挑阳气重的年轻人下手。以至于附近村子中的人都不敢夜间出门,哪怕白日行走,也须成群结队携带兵器。至于官府,派去围剿老魔的士兵死了一批又一批,故而不敢再插手此事。” 老伯发话后,周围人纷纷附和,痛斥那恶鬼的一系列恶行。 吕凌帆听的心中烦乱,他大概估计,至少有二百青年死于恶鬼老魔之手。 吕凌帆心中细细考量:“既然这老魔杀过这么多人,其修为必然不凡,但这也意味着他那闭关的溶洞中定有珍宝奇物,说不定还能找到极品兵器。我此去斩鬼荡魔,一来可以再噪声名,日后招贤纳士时,必会天下云集响应;二来,我也可以趁机夺宝寻器,一举两得。若是战力相差过大,我还有玉牌、碎盘保命,亦可借助血月之力遁逃。” 打定主意后,吕凌帆立即做出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模样,朝着老妇人抱拳道:“阿婆,您放心吧,我吕凌帆堂堂七尺男儿,当有大丈夫之志,势必为您报此血仇。想来您的儿子与我年纪相仿,那便由我来做成此事,让我那未曾谋面的兄弟安心于地下。” “世人不敢做,那便由我来做!” 第459章 答应老妇除魔头 街坊邻里被吕凌帆这番豪情演说深深感染,纷纷称赞他虽是少年,却胜过那些中年修士十倍百倍。 他们纷纷陈述此行的危机,让吕凌帆保重身体。 吕凌帆不再多言,询问了大概方向后,便纵马疾驰而去,让大家在此地静待佳音。 那眼泪婆娑的老妇人更是朝着吕凌帆离去的方向重重跪下,不发一言。 吕凌帆此举把围观的女子们迷得神魂颠倒,她们暗暗发誓,日后一定要寻个吕凌帆这般的如意郎君,可担大事。 东行三百里,天色渐暗,乌云密布。 吕凌帆惊讶地发现,一路走来,周遭越发荒凉偏僻,连建筑都少有,冥冥间徒增一抹阴森恐怖之意。 他控制白罡减缓速度,小心地观察四周。 作为四境灵修,他的五感超越常人十倍,能够清晰辨得十里外的山崖洞窟中隐约有邪祟紫气四溢。 他确信,那便是老魔闭关修炼的溶洞。 “这老妖怪倒是会挑选地方,”吕凌帆心中暗想,“此地既无凶兽侵扰,也不会有大批灵修行走经过,有的只是为抄近路的普通人,很合他的口味。听说他还有一傀儡游荡四周,用以察觉突发状况,好算计啊!我日后若是闭关,一定效仿,制造出一个战力卓绝的傀儡。” 骑着白罡离目的地山头越来越近,那股蠢蠢欲动的邪气似即将喷发的火山,难以掩盖。 吕凌帆四下观察,只见周遭草垛中无数鲜血与森森白骨触目惊心。 有些因为年代久远已经被风雨侵蚀,或被虫兽分食,已无法辨出具体形貌。 见惯了鲜血淋漓的吕凌帆竟破天荒有了几分胆寒之意。 观那白骨数量,看来围观群众所言不虚。这老魔的恶行,比想象中还要严重得多。 天降阴雨,狂风四起。 吕凌帆骑在白罡之上,心中暗自祈祷:“师公啊,您老人家在天之灵可一定要保佑我平平安安。这地方确实有点邪门,早知道就不说那大话了,应该再寻个壮士陪同,至少还能唠唠家常啊。” 话音未落,吕凌帆敏锐地察觉到身后袭来的杀气,他不动声色,右手已然燃起熊熊火焰,准备应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 “就是此刻!” 吕凌帆心中一凛,跃下马来,极速回身。 白罡前蹄抬起,鸣声不止,似乎也在为主人助威。 吕凌帆与正面袭来的黑影对上一掌,瞬间将黑影斥退。 绵绵细雨中,他模糊辨得眼前这人不人、鬼不鬼的身影,心中猜测这便是老伯们所说的傀儡。 此物被一团团乌黑麻线包裹,只能看到一双骇人大眼,连嘴巴都没有,显得异常诡异。 “怪不得大伙把你称作鬼,你这形象实在有些太磕碜了。”吕凌帆嘲讽道。 方才对上一掌,他的熔岩侵蚀掉了傀儡三根指头。 这傀儡本就是线头缠绕制成,刚好被他的火焰克制。 因此,他分明感觉到自己处于上风。 根据气力判断,这傀儡的真实实力大概刚刚迈入峥嵘境而已。 “五境实力,怪不得派来几百官兵围剿都丧命于此,城内灵修也无人敢来。”吕凌帆心中暗自思量,“若是傀儡都有此实力,其本体想来至少要高出傀儡一到两境,有可能会是七境参天!” 想到这里,吕凌帆不禁有些心生退意。 然而,傀儡却趁着他分神片刻又猛追上来。 傀儡剩余七指弹射出七根黑色粗线,意欲将吕凌帆缠绕绞杀。 吕凌帆随意挥动衣袍,逼近的七团黑线则瞬息间被燃烧毁灭。 傀儡靠近后一拳轰出,其浑身上下散发出刺耳尖锐的鸣叫声,放在这阴暗的环境中,果真有些渗人。 吕凌帆后撤一步,身形一矮,躲过了傀儡结结实实的一拳。 接着,他以肘攻傀儡腹部,傀儡整具身子便要横飞出去。 吕凌帆在肘击后顺势猛踹一脚,伴随着骨骼断裂的声音,傀儡的右腿便不保了。 断掉一腿的傀儡横飞极远,一路上把荒芜草垛一并撕扯开,扯出一条巨大裂缝。 吕凌帆趁势追击,一个结结实实的熔岩巴掌把傀儡的面部扇得变形扭曲,左拳则毫不留情地摧毁了傀儡的下身要害。 傀儡已经丧失意识,吕凌帆将其四肢生生撕扯断裂,最终将其身躯完全烧尽。 同时烧尽的,还有无数杂草草垛。 周遭数不清的尸体一并在火海中、在阴雨下化作灰烬。 吕凌帆双手合十,朝着四面八方各鞠一躬,沉声道:“诸位,请安息。” 他的话语中带着敬意和哀悼,仿佛在为那些无辜的亡魂送行。 半炷香的时间后,整片大地上便空空如也,大多数灰烬已随风而逝,化作雨滴中飘向远方。 只有吕凌帆身前那一堆灰烬,正在被他不断鞭尸烘烤。 这制成傀儡的丝线质量极好,一时半会儿烧不完全。 “作恶多端,让你死的这么痛快真是便宜你了。” 吕凌帆对着那堆灰烬啐了一口,拍拍沾染灰尘的手掌,准备离开。 他深知自己的实力,初入五境的水平在他面前几乎没有什么反抗能力,况且此人还被他的火灵根克制。 他心中暗自思量:“不说五境入门,便是寻常峥嵘境稳固也拦不住我,除非遇到类似虎牢和姜箜篌那般超模的峥嵘境大成,大概会陷入困境。不过,杀不死闭关老魔,杀了这傀儡大概也算是为他们报仇了吧?毕竟当初也是这傀儡杀得他们。” 于是,吕凌帆在远处路口竖起木牌,随手捡了根烧火棍写上歪歪扭扭的几个大字:“妖孽已除,行人安心。” 做完这些后,吕凌帆正欲策马离去,却突然感觉身子不听使唤,身后仿佛有一双无形大手将他牢牢握住。 白罡也同样受惊,马蹄乱抬,嘶吼鸣叫。 “无礼之人,损我傀儡,扰我清修,逼我现世。如今你不留下小命,还想安然离去?” 吕凌帆身后溶洞中响起恢宏的声音。 第460章 洞窟之内见利器 吕凌帆心中暗道不妙,却也知道此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既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 于是,吕凌帆调转方向一跃上马朝着洞窟处急驰而去,嘴中大喊:“今日我不光要损你傀儡还要取你狗命!你爷爷就是大名鼎鼎的吕凌帆刚刚夺了秋擂魁首如今更是要借着余威为民除害你待如何?” 他的声音响彻洞窟回荡不息。 靠近洞口时,吕凌帆把马匹拴好并轻轻抚摸白罡以示安抚。 而后一步跃上踏入洞窟,溶洞内空空荡荡却有奇石散发出各色微光为他照亮前路。 踏入洞窟后,吕凌帆顿觉气温骤降,仿佛腊日隆冬大雪飘荡,在屋外不着衣物那般寒冷刺骨。 眼前是一座巨大的莲花石台,那面容枯瘦鹰鼻狭目的老魔正坐在莲花台上。 他披散白发,长度垂至地面,显得极为邋遢,不修边幅。 枯黄的指甲生的极长,看来有些恶心,令人不禁皱起眉头。 然而在这恶心之中,吕凌帆却敏锐地发觉到,莲花石台两侧果然有两把兵器:一柄天青色飞剑和一把朱红色弓弩。 “好好好,真乃师公显灵,不枉我白来一趟,此二宝我今日必要收入囊中!” 不料,他的自言自语和轻视却彻底激怒了老魔。老魔从莲花石座上缓缓起身,双眼金光大放,透露出无尽的愤怒和杀意。 “一个不过四境的毛娃娃,竟然敢来此地送死!”老魔的声音如同雷鸣一般,在洞窟内回荡。 他凭空嗅了嗅,似乎闻到了吕凌帆鲜血中的至阳之力,这让他更加兴奋。 “哈哈哈,原本若是没有你的打扰,我在不中断闭关的情况下能从参天境入门跨到参天境稳固。可我闻到了你的鲜血中有无可替代的至阳之力,你的天资也势必傲极一代人。由你的血肉来做药引子,比我闭关苦修五十年效果都要好上许多!”老魔的笑声阴森诡异,让人不寒而栗。 吕凌帆撇了撇嘴,嘲讽道:“不成想我这身子如此金贵呢,竟惹得你这般恶鬼惦念。” 老魔哈哈大笑,笑容比洞窟外阴森的环境还要渗人:“真乃天赐良机,天助我也!若是吸干你的血,再将你抽丝剥茧制成傀儡,我将获得更大提升!小娃娃,我如今不怪你了,我反而要谢谢你!” 吕凌帆听着他的言语,心中不禁有些发毛。 他强作镇定地说道:“若是诚心谢我,把你那两个兵器赠与我好了,我也饶你一命。” 然而,老魔的笑容却越发阴森猖獗:“放我一马?哈哈哈,你真是好大的口气!放心,待我吸了你的鲜血,将你炼制为傀儡,你我便是一体。到那时,何须再分什么你我,这飞剑与弓弩,便都是你的了,哈哈哈。” 吕凌帆皱了皱眉道:“老鬼,你的话有点恶心,我听来不太舒服。所以今日便不打算放过你了。” 老魔也不再废话,他活动筋骨,整座洞窟内的阴气被其滚滚吸入腹中,阴森之气浓郁到肉眼可辨,不枉此人终日画地为牢邪功修行。 那气息强大,差点将吕凌帆的经脉扰乱,他勉强站稳身子,心中所想:“看来想要以四境之躯硬撼一位七境修士还是不可能的事,如今他只有借助刚刚获得的两件法宝。” 若是此刻捏碎玉牌召来慕容枫对抗一位七境灵修未免有些小题大做,实在太浪费了些。 况且自己刚刚得了玉牌便使用,难免会招来慕容枫一顿痛骂,权衡之下,还是用那块碎掉一半的石质圆盘合理方便些。 在老魔的号召下,那柄飞剑已经受到操纵悬于半空,赤色弓弩箭在弦上,也已入了老魔手掌,若是一剑刺下一箭刺出,吕凌帆必死无疑,哪怕同时召唤出星辰壁垒、星辰铠甲也难以抵御跨越三境的一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吕凌帆面色凝重,丝毫没有半点犹豫和心疼之意。 就在那老魔即将出手的前一刹那间,他手臂猛然一挥,将手中那件杀力极强的一次性法器狠狠地投掷而出! 破碎不堪的圆盘飞旋,其上闪烁着诡异光纹,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威能。 它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带着凌厉的气势直直地朝着老魔的胸前呼啸而去。 那老魔见状,心中不禁暗自冷笑。 他自恃七境修为高深,早已迈入了令人畏惧的境界,对于区区一个四境灵修的攻击,根本就未曾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这样的攻击不过是挠痒痒罢了,完全不足为惧。 因此,面对着飞袭而来的圆盘,这老魔竟是一脸轻蔑,甚至懒得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 然而,就在下一瞬间,事情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当那圆盘正中老魔身体的时候,一股恐怖至极的力量骤然爆发开来。 老魔这时候方才惊觉大事不妙,但此时想要躲闪已然来不及了。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伴随着一片震耳欲聋的噼里啪啦声,火光瞬间冲天而起,照亮了整个洞窟。 那老魔的丹田经脉在这股强大力量的冲击之下,竟然尽数粉碎炸裂开来! 原本即将在洞窟内汇聚而成的浓厚阴气,此刻也像是遇到了克星一般,眨眼之间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受到老魔操控的飞剑与弓弩失去了主人的法力支持,纷纷无力地从空中坠落下来,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之上。 再看那老魔,此时已是面如死灰,满脸痛苦之色。 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气力仿佛在一瞬间被彻底抽空,整个人软绵绵地瘫倒在地,就连动弹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老魔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前方的吕凌帆,眼神之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无法接受。 不仅如此,就连他平日里用来修行打坐的莲花石台,也在这股狂暴能量的余波冲击之下,轰然炸裂成无数碎片。 老魔倒在了满地的石堆碎屑当中,其狼狈凄惨的模样简直让人不忍直视,可谓是要多绝望就有多绝望。 “这……这怎么可能!你分明只有四境,这究竟是何妖术,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如此强悍的法宝。莫非是你隐藏气息,故意压低境界?你真卑鄙,你这小人,狡诈恶徒!”老魔丧心病狂地破口大骂。 吕凌帆听到老魔的骂声,顿时觉得十分好笑。 自己居然被说成是狡诈恶徒,那这老魔杀人无数,世上似乎根本再找不到恶毒之语来形容他了。 此刻不战而胜,吕凌帆其实心中还是有些后怕的。 他到现在都脊背发凉,万一这招没有成功,或者那楚止鹰只是欺骗于他,此法宝压根不是什么法宝,只是一块普通石盘的话,他今日可真就危险了。 好在所担忧之事没有成真。 他以胜利者的姿态一颠一颤地朝着老魔缓缓走去,嚣张至极。 吕凌帆踱步来时嘴中轻哼道:“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你整日闭关洞窟,不去见天地广阔画地为牢,犹如井底之蛙,怎么知道世间诸多奇妙法宝的强大。” 能够重创七境灵修,七境以下尽数秒杀,这法宝的功力果然名不虚传。 吕凌帆傲视奄奄一息的老魔,说道:“我今日便是为惩奸除恶而来,能让未来的天下第一杀死,你亦可瞑目了。只是,到了地狱,那些惨死在你手上的生命,那些无辜之人,绝不会饶了你。” 第461章 起名曰枭善惊鸿 老魔自知再无反扑余地,于是苦苦哀求起来。 但吕凌帆不予理会,他左手引绕镇祟玉佩的一道气息,试图用其至纯阳气去除飞剑与弓弩的一身邪祟。 飞剑与弓弩很快便为吕凌帆所用。 面对那至阳之力,它们挡无可挡。 人字号以上的兵器便通人性,见到吕凌帆方才出手秒杀老魔,两把兵器自然老老实实屈居吕凌帆身下,不敢有丝毫反抗之心。 “枭善,起!”吕凌帆一声令下,操纵着飞剑对准了曾经的旧主。 “长鸿,出!”随着他的话语,赤色弓弩落入他的手中,箭已在弦上,蓄势待发。 老魔声嘶力竭地哀求着,渴求吕凌帆饶他一命。 吕凌帆之冷冷地说道:“今日让你知道我临时所取兵器之名,被你杀死,也好让你安心魂归地下。飞剑名枭善,意为恶徒枭首,知明善事。如今我之所为,恰如其分。” “枭善,去!” 吕凌帆一声令下,青色飞剑划过洞窟,赤色弩箭紧随其后,那闭关几十载、杀人无数的老魔瞬间失去了生机。 无数鲜血喷涌而出,老魔身上难掩的恶臭瞬间弥漫了整个洞窟。 “既然我已取剑名枭善,那便将你这恶鬼枭首。” 吕凌帆操纵着飞剑,手起刀落,提起老魔血淋淋的脑袋别在腰上。 老魔死后,整座洞窟开始摇摇欲坠,有坍塌的趋势。 这洞窟就像一块组合的木板,中央的连接处一旦拆除,木板便会四分五裂。 老魔盘踞石莲台在此地修行几十年,此山的一草一木都已为老魔所用。 如今老魔气息消失,溶洞中盘踞的邪祟之气尽数消散,中央的木块随之消失,洞窟崩塌、山峦崩摧乃是必然之事。 吕凌帆迅速收起两把兵器,赶在此山彻底塌陷前策马离去。 空中仍在下着阴绵小雨,但他心中却充满了喜悦。 此行他相当于以一块强力法宝换取了两件至少是人字号阶别的兵器,并且积攒了自己在骏采郡的声望,总算是不亏的。 “若我真能入赘那万茶源,做了楚止鹰的姑爷,这种类似的强大法器岂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吕凌帆心中暗自思量。 他这才发觉,身后有一个豪门作为支撑是多么重要。 若自己如今是光明正大的嫡皇孙——不对,老皇帝吕贤忖已亡故,若自己的父亲登基,自己便是一国太子储君! 若果真如此,手中掌握的资源当是用都用不尽的。 吕凌帆当初听闻自己被吕昭黎一记“狸猫换太子”换出宫去,保全了性命与自由之身,而吕昭黎的亲孙如今却作为质子傀儡被庙堂掌控。 他们二人被调换了人生,吕凌帆每每想到此处便心生愧意。 他暗自发誓:若他有朝一日有了能力杀回宫中,荡平邪祟奸佞,一定要好好补偿那位少年。 若他真的想要皇位……似乎给他也可以。 雨势渐大,吕凌帆不得不驾驭着白罡马驶向身侧的林中避雨。 林中有一座废弃的凉亭,虽然简陋,但也足够遮蔽这倾盆雨幕。 吕凌帆稳坐在凉亭中,将枭善、惊鸿两件兵器摆放在石桌上。 不得不说,这两把兵器虽然威力算不上兵器中的最上乘,但外观却堪称完美。 先说那通体天青色的枭善剑,剑身不长,却犹如天外来客,流线型的设计如同夜空中的璀璨流星,薄如蝉翼,表面闪烁着冷冽的银光。 剑柄处镶嵌着一枚翠绿色的宝石,与通体青色的剑身相得益彰,交相辉映。 而那朱红色的弓弩,外身采用上等木质打造,线条流畅,光滑如玉,犹如一件艺术品。 弩弦由坚韧的兽筋配合千年蛛丝织制而成,弓身镶嵌着精钢,整体造型犹如一头翱翔的朱雀,雀头栩栩如生。 若是射出弩箭时配合火灵根使用,定能展现出朱雀喷火的奇观。 吕凌帆对这两件兵器爱不释手,但也不忘暗骂两句那老魔。 明明已经是七境大修士了,却这般贫穷,偌大的洞窟里除了这两把兵器外,再无其他金银珠宝。 “麟宙,速速给我现身。”吕凌帆心中默念。 感受到吕凌帆的召唤,化作人形的麟宙竟然能够以幻影的形态脱离吕凌帆的精神气海,与他一同坐在凉亭中。 吕凌帆也惊讶于麟宙此时的变化,“看来没有白白舍命帮你寻找兽血,你如今的恢复情况看来是极好的,要不了多久便能重现世间了吧?” 麟宙摇了摇头,“情况没有你料想的这般乐观。你目前已经帮我续上了四道血脉,但日后的路会更加难走。每每再想续上一道血脉,所需物品便会成倍增加。” 吕凌帆略显无奈地道:“师公当初也真是的,想要打服你,毁你一半血脉就好了。如今将你九条血脉全部切断,倒是给他的好徒孙增加负担。” 麟宙对吕凌帆的评论不敢苟同:“当初他定然认为若不将我所有血脉切断,我便有能力伤害于你。而且将我所有血脉切除对你来说,这并不是坏事,反而是馈赠。你莫不要忘记,每次帮我恢复血脉后,你自身的境界也总会或多或少得到提升。” 吕凌帆恍然大悟,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 “说来也是,你放心,日后我会时刻留意,处处留心。一旦有帮助你恢复的法子,我便会竭尽全力,绝不懈怠。” 麟宙对此没有回应,他心中明白,自己与吕凌帆如今已是一体,他的恢复对双方都是互利之事,吕凌帆绝不会只是说说而已。 吕凌帆本想将惊鸿、枭善两把兵器递给麟宙观看,但随即意识到麟宙此刻仍然只是一道投影虚体,无法真正从自己的意识中脱离,因此也定然握不住实体。 他尴尬地笑了笑,说明了真实意图: “我从那洞窟老魔手中夺了这两把兵器,看起来品质不凡,而且我试过,它们皆通人性,至少是人字号兵器。所以我想让你帮忙甄别甄别其具体品质。” 第462章 霍氏阁苍生龙吟 麟宙点了点头:“鉴宝,我是最为在行的。” 他紧盯着两把兵器,感受气息,片刻后,眉头舒展,得出了最终结论:“你所命名为枭善的飞剑,是地字号下等兵器;而你所命名为惊鸿的弓弩,则是人字号上等兵器。” 吕凌帆大喜过望:“地字号兵器!当真是赚大了。” “日后我一定要再寻一把地字号上等长枪,不能让我苦修的枪法白白浪费。” “你倒是容易满足之人。既然要寻求好枪,何不去寻那天字号水准的?”麟宙笑道。 吕凌帆自嘲一笑:“你就别挖苦我了。天字号的兵器铠甲加起来堆积到一块,全天下也寻不出三指之数,不,恐怕连五十都没有。想要得到天字号兵器,便要在万万灵修中脱颖而出,运气还一定要好,须得到神器认可方能发挥最大威能。” 麟宙笑着点头:“看来你多日历练成长了不少,眼界、悟性皆有所提升。不过你也莫要妄自菲薄,你既然是天甲,谁说不能寻一把天字号兵器呢?放心吧!” “放心?如何放心?难道你有办法搞来一把?”吕凌帆疑惑地问道。 麟宙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我很看好你,加油吧少年!” 吕凌帆深感无语。 麟宙轻笑,望着吕凌帆泄气的模样,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愉悦:“除去铠甲不论,单说兵器,几千年来,世上共有四十二把,其中大多已经失去下落,或随其主人陨落而消失。如今尚能被众人所知的天字号兵器共有十余把,它们或被世家供奉,或藏于四大宗门,或成为皇室藏品,或被高人所得。” 吕凌帆撇了撇嘴,疑惑地问道:“你说这些究竟想证明什么?” “在这近二十把兵器中,共有两把长枪。其中一把名为山海月明,在二十把天字号兵器中排行十三,其所有者乃是如今武威榜第十五名,蕴灵世界的枪仙。”麟宙缓缓解释道。 吕凌帆面容抽搐,有想要一巴掌扇死麟宙的冲动:“你的意思是让我日后去夺了枪仙的那把山海月明?你这是让我送死啊!” “非也非也,我只是告诉你它的主人是谁,好让你打消这个念头。”麟宙摆了摆手。 “我本来就没那胆量与想法,你倒不如不说。” 吕凌帆无奈叹气。 麟宙轻叹一声:“不要着急,我还没说完呢。其间长枪共有两把,另有一把在二十把兵器中排行第六,名为郓天枪,又名苍生龙吟,如今位于青玄洲上,由霍氏藏兵阁世代供奉。” 吕凌帆默默自语:“苍生……龙吟。” “霍氏本是青玄洲的最大豪族,但近千年过去,如今已日渐落寞。守阁人良莠不齐,待镇守的老阁主归天后,势必遭到天下江湖人的洗劫哄抢。”麟宙继续说道。 吕凌帆仍然不解:“你的意思,是要让我加入其中,抢夺苍生龙吟?” “大错特错,我的意思是让你那时帮助霍氏藏兵阁守阁。霍氏末主看到你这番君子作为定然感恩戴德,在得知你的真实身份后,更会将近千年的镇阁之宝双手奉上。” “霍氏藏兵阁重在传承,与其让江湖杂人哄抢得逞,倒不如将苍生龙吟托付给值得交托的正统之人,例如观灵国未来的皇帝。如此也算与帝室结下善缘,若他们霍氏日后举族搬迁至观灵国,也不会有任何阻拦。”麟宙耐心地解释道。 吕凌帆这才恍然大悟,如梦初醒:“麟宙,你真是个老油条!你看到的总比我远,这几千年算是没白活。” “哼,你这么个小毛头,做事从不深思熟虑,真不知道真有离开我的一天你当怎么活下去。罢了罢了,你速回去吧,没什么事便莫要打扰我了。” 麟宙故作不满。 “得嘞,您老安睡吧。” 吕凌帆获取到关键信息后,即刻在小本子上郑重地记录下来。 那小本子上虽记录得纷繁杂乱,但主要词条却清晰明了:“秀芝生辰,筹钱谋财,构建蔽空,招揽贤才,海上仙山,三年之约,协助霍氏,苍生龙吟。” 每个主词条之后皆详细罗列了具体的规划和应对之策,犹如他的记事簿。 总而言之,此次对战收获颇为可观。 丢弃了圆盘法器,无非是以物易物罢了,日后倘若真的遭遇难以抗衡的大修士,生命受到威胁,自己尚有慕容枫的玉牌可保性命。 念及此处,吕凌帆的心境略微舒缓了些许。 雨过天晴,那一缕金色微光洒向街市,似乎一切都已安稳过去。 吕凌帆得胜归来的消息一瞬间从城南传至城北,没了闭关老魔的威胁,众人心中都舒坦了许多。 至少不用再像之前一样整日提心吊胆,从那荒郊附近行走还得成群结队。 民众分别排列在街巷两侧,大声高呼吕凌帆的名字,各个脸上都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位新星的到来仅仅几日便打破了骏采郡的格局,他斩箜篌、夺魁首、除老魔、灭贼寇,一系列英勇事迹让人们对他充满了敬意。 吕凌帆驾马缓缓行驶在街道上,以王者胜利之姿享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高呼膜拜。 他特意将腰间的老魔头颅亮出,生怕别人以为他是空说的大话。 当吕凌帆慢慢悠悠回到先前的武器铺子前时,大队人马仍然聚集此处。 那老来得子的妇人见到手提恶鬼头颅的吕凌帆时,眼泪便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大哭着跪倒在白罡身前,吕凌帆见状立即下马起身搀扶。 “阿婆不必如此,”吕凌帆已正气凛然地口气说道,“惩恶扬善本就是吾辈热血男儿应尽的使命。如今令郎大仇得报,大概也能于九泉之下安息了。” 吕凌帆的一番话让无数修士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们绝大部分年龄都要超过吕凌帆,却人人畏惧那魔头。 如今让一个外乡少年郎做成此事,怎能不让他们感到惭愧呢? 第463章 名声大噪传海外 “少侠,英雄!” 老妇颤抖着手献上一块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布包,“我一乡野村妇实在无以为报。这点钱是我所有家当,希望少侠收下莫要嫌弃。如今我儿已随风去,我这年纪也用不到什么钱了。” 吕凌帆见状心中忽然抽痛,眼眶莫名湿润了些。 他拿起楚秀芝赠送的手帕抹了抹眼泪,连忙拒绝道:“阿婆,您的心意我领了。但这些钱我不能收。世上恶人都能日日快活、大鱼大肉,而世上穷苦人一生劳作却无处伸冤、不得善终。这实在是不公啊!但我不能因此就收下您的钱。您留着这些钱好好生活吧。” 老妇人见状,以为是吕凌帆嫌她给的钱少,于是拉着吕凌帆要去取自家的地契。 吕凌帆假装生气,震慑住了阿婆,并从储物囊中取出一张面额不菲的灵金银票递给老妇。 “阿婆,我刚刚赢了秋擂,有的是钱。倒是您,没了孩儿更应好好生活才是。我知道您现在丧子悲痛,其实,我也经历过这样的痛苦。不满您说,我的弟弟与爷爷都已故去了。” 吕凌帆说到这里,特意将师公吕昭黎说作爷爷,因为在他心中,吕昭黎也一直扮演着爷爷的角色。 老妇没想到吕凌帆年纪轻轻竟然也有丧亲的经历,心中更加难过,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吕凌帆继续安慰道:“故人已逝,想来他们在天之灵也不愿看到你我痛苦的模样。咱们凡事都要向前看才好。今日阿婆便把我当作你的孩儿,这银票便算作是他本应考取功名、高官厚禄时给您尽孝的养老钱。您老且安心收好吧!” 吕凌帆的态度坚决而真诚,老妇感动得痛哭流涕,紧紧攥住吕凌帆的拳头。 吕凌帆此举更是让满城轰动,听闻之人无不赞叹此子的良善之举。 老妇拗不过吕凌帆,只得收下银票。 后来,就连城主都亲自前来邀请吕凌帆前往城主府一叙。 吕凌帆乖乖前往,原本他欲痛斥那些官吏的不作为,但当他亲眼见到草垛中堆积的无数官兵的尸首后,他才明白官府已然尽力了。 听城主讲述,骏采郡几十城也曾高价派遣灵修讨伐老魔,但耗费颇巨的同时又鲜有成效。 多亏吕凌帆到来后主动请缨,此番才铲除了恶鬼。 此刻吕凌帆已然成了骏采郡诸城的红人偶像,各个城主都争相邀请吕凌帆前去交流,实则都想拉拢这个潜力无穷的少年郎。一旦吕凌帆答应坐镇城中,日后得来的荣华富贵则是无法想象的。 然而吕凌帆并未接受各城的优厚待遇,他的眼界可是天下六国两域,怎么可能会被限制在一座座小城之中呢? 经过阿婆的诉苦后,吕凌帆感触颇深。 后来他暗下决心做了一件更有意义之事:他向邻近十几城讨要了各城中鳏寡孤独者的名单,依次大发抚恤;且个人出资配合官府兴建学堂、养老堂。 昔日的爱财如命的吕公子竟然摇身一变成为大善人、散财童子。 吕凌帆的举动第三次引起整个骏采郡的轰动。 这么个毛头小子,不出一月,影响力甚至快要与坐镇五两老酒馆的慕容枫齐名了。 事情传到齐枳耳中时,他感到十分满意。 然而,他也不知道吕凌帆这小子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收买人心的巧妙办法。 事实上,吕凌帆起初的目的的确是为了收买人心,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内心驱使他完成了一系列善举。 这些善举并非为了博取多少称赞和目光,而只是因为他想顺遂自己的本心。 此刻的齐枳已经身处药浴之中。 这间足有二百平米的客栈房屋内没有任何摆设,只有一口能够容纳十人的巨大黑锅。 齐枳身处锅中,身下燃烧的炭火为他不断加热。 几个时辰前,他已经吞服了复魂丹,身体中那把锁链终于得以解开。 他只觉得四肢百骸有前所未有的舒畅之感。 药浴中添加了诸多天材地宝,也有艾叶、当归、荆芥这类寻常草药。 齐枳沉浸其中,双眼紧闭。 他的身体被药水包裹,每一个毛孔都在吸取药浴的精华。 复魂丹也在他体内不断游走,唤醒沉寂已久的一个个丹田、一座座气府、一条条经脉。 他试图运功,境界一口气直冲,刹都刹不住。 在滚滚水雾之下,齐枳宛若新生。 …… 视线跨越千城百郡十几州,穿越茫茫大海,来到世界的西南端。 王振林最近接到了一笔来自大人物的订单,要求他整个武器铺倾力在三个月内打造出一把人字号顶尖的青龙偃月刀。 至于报酬,则足够养活整个铺子一年的开销。 如今各方工人正加班加点地火热锻造,而王振林也在钻研武器图纸的诸多细节,尽量让这位大客户满意。 愣神间,一只雪白的信鸽落在他的肩头。 他取下信件,本以为是哪家俊俏姑娘赠来的情书,结果却大失所望——是几笔小买卖的订单。 遣人使信鸽送来订单,这倒也新鲜。 王振林把订单要求交给工人徒弟们去处理,而自己则因为心绪烦闷打算出门散散心。 他打算顺便买几包糕点回去尝尝鲜儿,并且再去看看戏台上的貌美姑娘们…… 王振林之所以心烦意乱,是因为他的“噬盾功法”最近又有了精进,但每当他取得这样的提升时,却找不到人可以分享这份喜悦。 他独自一人,既无人倾诉,也无人庆贺,这种孤独感让他感到心烦意乱。 走在路上,王振林无意间听到了旁人的谈论。 “听说了吗?今年沧荧国那边的秋擂,魁首连四大至尊之一姜州的孙女都斩杀了!” “自然听说了,那姜箜篌可是被寄予厚望的,甚至有人说她是近百年来数一数二的天才少女,日后极有可能登上武威榜。可斩杀她的人却没什么名气,听说还是从乡野出来的。我不认识那个人,但我父亲曾经带回来过一坛五两老酒馆的酒,亲口尝过,味蕾升华。兄弟,有机会你一定要去品尝一下那里的酒水。” “行,过两年我便去一趟五两老酒馆。听说今年那个无名的黑马叫……吕凌帆?好像是这么个名字的。” 第464章 弱水剑诀动风云 当王振林听到“吕凌帆”这三个字时,他立刻精神一振。 他凑到那两人身旁,往他们手里塞了些灵金。 那两人也认得王振林,武器铺小掌柜,城主府办事员嘛。 他们拿到灵金后立刻喜笑颜开。 “王掌柜,怎么今日不在铺子里铸造兵器,有空出来闲逛啊?”其中一人问道。 王振林嘿嘿一笑:“什么掌柜不掌柜的,我这种级别的称不上掌柜,我就是个小打铁的工人。只是我对两位公子方才的讨论很感兴趣,不知能否告知一二?” 那两人既然受了好处,也没必要隐瞒什么,便把吕凌帆如何在秋擂中大显身手、如何斩杀至尊孙女、如何使出血月奇招一路黑马夺魁的故事讲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王振林激动得蹦跳起来:“好好好!真是太好了!” 他的举动引来了周围不少人的围观,那两人也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 周围的人都不解地问道:“究竟……哪里好了?” “是呀,王掌柜,敢问喜从何来呢?” 王振林沉凝声音,生怕过路人听不真切:“诸位可能不知,今年在沧荧大陆阔当州斩杀至尊孙女的秋擂魁首吕凌帆,乃是王某的生死之交!见凌帆如此出息,身为兄弟的我岂能不欣喜若狂?” 然而,周遭众人皆是半信半疑。 “此话当真?王掌柜既有如此厉害的兄弟,为何自身还停滞在青魂境界?” “是啊王兄,空口无凭,你须得拿出些证据,让我等信服才行。” 场边众人大多疑心这是王振林为提高其铺子知名度而耍的手段。 王振林为证吕凌帆确为其兄弟,特意寻出一些吕凌帆所赠之物,其中有一副草书,落款正是“吕凌帆赠与兄友王振林”。 他高举草书,向周围众人沉声道:“诸位,今日得闻兄弟消息,王某甚喜,特请诸位今日于登天楼内就座,王某做东!” 听闻有免费饭局,吃瓜群众们皆骚动起来,尤其是此次设宴做东的竟是以吝啬闻名的王振林掌柜。 “看来王掌柜此次是真的高兴了,竟然要请客。” “是啊,那吕凌帆定然是他的亲兄弟,不然他怎会如此慷慨?” 王振林又接着宣布:“此外,诸位在一旬内若至阵林小屋内献上对我兄弟吕凌帆的祝福语,铸造兵器皆可享八折优惠!” 欢呼声再度响起,王振林只觉兄弟出人头地比自己获利更为欣喜。 他迈步前行,朗声道:“诸君,请!” 追随者们纷纷高声应和:“请!” 视角再度升空,离开沧荧大陆,来到潮涧大陆东面的观灵大陆中。 观灵大陆,翀州,寂啼谷。 此时,一道风姿绰约的身影立在寂啼谷的湖边,月下舞剑。 这女子舞剑时身形如翩翩起舞的蝴蝶般优雅轻盈,长剑在她手中仿佛化作灵活的蛇,或婉约如柳絮飘飞,亦如流光溢彩的丝带。 她步伐轻盈矫健,剑舞中仿佛融入了自己的灵魂,动作优雅至极。 剑光闪烁间宛若繁星点缀夜空,每一次挥剑都如同天外来物般决绝坚毅。 女子的美丽令人赞叹窒息的同时 周身又散发着极强的杀力,仿佛随时能够取走心生歹念者的性命。 就在眨眼之间,苏妤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一般,翩然舞动着身姿,迅速地飞到了大湖的正中央。 她手中的长剑猛然挥出,刹那间,平静的湖面像是被激怒了一般,掀起了惊涛骇浪。 湖水剧烈翻滚着,水花四处飞溅,犹如无数匹脱缰的野马在狂奔,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其声势之浩大,令人瞠目结舌。 那凌厉的剑意仿佛能够撕裂虚空,磅礴的剑气直冲云霄,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深深地感受到了天地的广袤无垠以及这剑法的高深莫测与无穷无尽。 就连那些跟随着苏妤一同前来的死士护卫们,尽管与湖心处相隔了足足百米之远,但当他们远远地望着在月光映照之下那道翩翩起舞的绝美倩影时,心中也不由自主地泛起阵阵涟漪。 他们暗自惊叹,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倾国倾城的女子? 她的美丽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宛如仙子下凡一般,超凡脱俗,却又带着一种清冷而圣洁的气质,让人只敢远远观望,丝毫不敢产生一丝一毫的亵渎之意。 正在这时,一个身影悄然无息地缓缓靠近。 四周的护卫们一见来人,纷纷面色大变,赶忙跪地叩拜行礼。 大人物正是名震天下的弱水尊者——陈龙。 此时此刻的苏妤依旧全神贯注地沉浸在自己的舞剑世界里,对于陈龙的到来浑然不觉。 剑舞收尾之际,苏妤自半空中一剑刺入湖水中央,先前沸腾的湖水竟像被施了法术一般立即静止。 这一剑之威,让湖水都为之畏惧。 待得剑舞作罢,苏妤返回岸边,这才注意到陪伴许久的陈龙,连忙行礼道: “父亲,苏妤方才过于沉浸,未曾见到父亲亲至,失了礼数,还望见谅。” 陈龙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他看向苏妤的目光中满是慈祥父爱。 他赞赏道:“小妤,你做的很好,这弱水诀你已习得三成,配合你的剑舞自成一套弱水剑诀,杀力惊人。” “弱水诀共有十层,你修得剑诀三成,便对应着弱水诀第三层‘三生沉海宴’。你的天资果真恐怖,比为父当初修炼弱水诀的速度都要快上不少。” 苏妤灿烂一笑,笑容纯洁无瑕,却足以倾倒众生。 她谦虚地说道:“父亲过誉了,可父亲您的弱水诀乃是自创的天字号功法,苏妤并无半点功绩,占据此宝术日日修行,习来心中十分惭愧。” 陈龙摇了摇头,郑重地说道:“我这人怪得很,觉得外界那些妖艳女子都是粉红骷髅,提不起半分兴趣。时至今日也尚未有任何一个女子能够入得了我的法眼,故而没有娶妻打算。” “但小妤,你与世间任何女子都不同,你比她们都要好太多。因此此生我便只有也只认你这一个女儿,弱水诀也只传你一人而已。你不要愧疚,待你那融会贯通的弱水剑诀大成后,你手中有剑,心中有念,能够独当一面为开山兄弟复仇时,我才最开心。” 苏妤再次行礼,听到苏开山的名字后,难免有些伤心。 因为是自创功法,苏妤不需吞食什么灵技,只需要陈龙诚心实意为其传输一道自身灵气,她便可领略弱水诀的奥妙与威力。 陈龙看到苏妤的落寞,连忙说道:“为父此来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一个你听来绝对开心的好消息。” 第465章 北部三州皆姓楚 苏妤虽然对金银财宝并不怎么感兴趣,但听到陈龙说的如此笃定,还是忍不住问道:“敢问父亲,是什么好消息?” 陈龙故作神秘,只先透露:“天大的好消息,是关于你那心上人的事。” 苏妤闻言十分惊喜,原本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连忙追问道:“是凌帆?他如何了?他是来到观灵国了吗?” 陈龙被苏妤一连三问的气势吓到,而后露出一抹坏笑:“我可没说那人是谁,你先前不承认,这下不打自招了吧?” 苏妤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套路了。 那倾国倾城的面庞瞬间羞红,不敢再看陈龙。 “我听说那小家伙去了沧荧大陆,顺便打了秋擂。”陈龙继续说道。 “结果呢,结果如何?他受伤了吗?”苏妤急切地问道。 陈龙摆了摆手:“小妤你先别急,容为父慢慢说来。那小子撞了大运,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杀了四大至尊姜州的孙女,夺了秋擂魁首。哼哼,想来那姜州老儿大概要气上一气,活该他投靠怨流军。” 苏妤双眼都成了星星眼,这平日冷若寒霜的女子此刻脸上竟是添了几分崇拜之意。 陈龙见自己可爱的干女儿竟然有如此一面,心中不禁有些吃味。 他贵为四大至尊之一,位列武威榜十圣,都未曾让苏妤这般崇拜过啊! “太好了,我就知道凌帆日后会有大成就。对上那姜箜篌,我未必有胜利把握,凌帆却能将其杀死。如今恐怕哪怕是我也未必能战胜他了吧,他的成长可真快。”苏妤赞叹道。 陈龙明显不悦道:“一派胡言,小妤你修炼了天字号灵技弱水诀,那姜箜篌只有被你秒杀的道理。至于那小子,十个也不够你打的。相信为父的判断,不管他们如何瞎扯吹嘘,你才是这一辈中真正的第一天骄!” 然而苏妤此时已经半点听不下去陈龙的话了,她的心中只有吕凌帆的模糊身影和不俗成就。 女大不中留啊! 这一夜,她于湖边月下再次舞剑,弱水诀一气突破第四层,四海生平昌。 她的剑法更加流畅自如,仿佛与湖水融为一体,剑光如水波般荡漾开去。 …… 在城镇内处理完一些琐事后,吕凌帆特地为白罡挑选了一套由碧绿色精钢打造的马铠。 这套马凯不仅坚固无比,而且华丽非凡,线条流畅,紧密贴合白罡的身形。 在马凯的庇护下,寻常的刀剑枪锤根本无法在其上留下任何印痕,即便是造价高昂的穿甲箭矢也无法将其完全穿透。 穿上马凯后,虽然良马的整体重量有所增加,行动速度不如之前那么迅捷,但安全系数却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由于这套鲜艳的绿色马凯实在罕见,吕凌帆在赶路时常常吸引来大片的好奇目光。 曾有一位公子看上了白罡及其马凯马鞍,愿意出价数倍于吕凌帆当初购买的价格买下,但吕凌帆实在不愿出售。 奈何那公子哥死缠烂打,最终被吕凌帆一掌拍晕。 离开阔当州境内后,吕凌帆在广阔的沧荧大陆中疾驰。 此次出行,他的心态更如同旅游一般,既没有身后怨流军的紧迫追兵,也没有前方繁重任务的驱使。 在这短暂自我放飞的光阴里,吕凌帆头一次深深地享受起了这种天高地阔、任我自在翱翔的感觉,实在棒极了。 “若有朝一日怨流军尽数死绝,六国各地和谐共处,自己便能长久享受这快意潇洒的生活了。”吕凌帆心想。 马不停蹄地赶路一月,路途上遇到了诸多不平事,吕凌帆都凭心而行,一剑破之。 他接连往南穿过两座大州,最终抵达了沧荧国北部三州中央的大州——莲脂州。 一路上,原本繁琐至极的手续都变得十分简便。 在各个州郡边界连接处,边境守卫士兵一旦得知吕凌帆的姓名,便不问缘由、不察凭证,立即放行。 这种待遇,按说是只有二品官职往上的封疆大吏才该享有的。 尤其是进入莲脂州境内后,他穿梭于十郡百城之间,一路绿灯,畅通无阻。 一开始时,吕凌帆尚且沾沾自喜,以为是自己在阔当州骏采郡闹出的动静不小,让其余州郡都记住了自己的名字,这才给了几分薄面。 只是后来他越发觉得不对劲,他并非愚笨之人,左右联想一番后,很快便反应过来这是楚止鹰为其设计铺路的结果。 的确,一个小小的秋擂冠军无论如何也不能迎来这般尊重。 在“北地之王”楚止鹰的运作下,吕凌帆所行一路,沿途各方豪绅大户纷纷相与结交,赠送奇珍异宝无数。 他们仿佛认定了吕凌帆会是万茶源将来的上门女婿。 而吕凌帆对大户们则保持暧昧态度,若他们询问具体进展,吕凌帆则不知可否,给出模糊答案。 但对于成箱的礼品、金银财宝,吕凌帆却是照单全收。 万茶源在北部三州掌握着七座城池,且这七座城池并非边陲小城,而是沧荧国内位列前排、名声显赫的繁华大城。 它们的规模面积仅仅略小于沧荧国的都城。 实际上,这七座重要城池还暗中操纵着周边的数座小城。 详细算来,楚止鹰至少掌握着几十座城池。 在北部三州内,他还间接扶持并掌握着一座二品宗门“风清楼”、两座三品宗门以及不计其数的小宗小派,因此以权势滔天自居并不为过。 作为沧荧大陆数一数二的巨富,万茶源势力在南方其余八州也有无数产业存在,紧邻五两老酒馆的那座巨大宅院便是明证。 万茶源树大根深,朝中也有楚氏族人为官。 毫不夸张地说,在沧荧国国内,无数大户的生死存亡无非就是楚止鹰一句话的事情。 楚止鹰被皇室特许的八千精锐府兵更是常常出街扬威。 明面上是为了震慑那些不服管理的世家大族,但其实最主要的目的便是荡平山野贼寇。 想当年万茶源产业刚刚兴起时,北部贼患猖獗,治安不严,外运的茶货常常遭受劫掠。 但自打楚家军出现后,这种情况便再也不曾出现。 第466章 假借身份震四方 在山贼们各个营寨中流传着一句话:“宁愿山间啃树皮,胜过被楚止鹰扒皮。” 楚止鹰治下的楚家军对付山贼大多就地处决,但对于那些恶名远扬的大贼,他则会使出九九八十一般折磨人的酷刑,让那大贼生不如死。 因此,楚止鹰的大名在贼群中与阎罗无异。 初时,楚家军军威浩大,所到之处,百姓无不震颤惧怕。 但之后,楚家军越发被平民百姓爱戴,名声愈佳。 每当楚家军行至各个州郡时,前来献媚者数不胜数。 他们自发缴纳“保护费”,实则是想借助楚家军的威势行不义之举,狠狠敛财。 尽管楚止鹰权势极大,但他却从来与百姓秋毫无犯,更不做那与奸人同流合污的勾当。 所有奉上的“好处费”均被他强硬回绝。说实在的,以万茶源的收益,压根不缺这些。 吕凌帆在无意间听说,这些年来楚家军剿灭了各地山贼、西面海盗数千余人,实在是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也因此赢得了极好的名誉。 楚止鹰之所以能够拥有堪比将军的特权而不被皇室忌惮,并非仅仅依靠那御供的冬甘茶。 他出身将门,外公更是三朝元老,曾拥有大元帅之职,功勋卓着且忠心耿耿。 外公曾为楚家拒绝世袭罔替的职位,只求子孙世代平平安安。 楚止鹰本就无意于功名权位,他所追求的也正是外公所期望的。 在经商过程中,他受尽皇室优待,加之自身头脑精明聪颖,于是逐渐将产业做大,最终一手创立了富可敌国的万茶源。 他与如今沧荧国的新皇也有交情,曾经在险地联手御敌。 沧荧国的国师亲自验证过楚止鹰的心意,确认他绝无半分谋逆之心,因此皇家对万茶源有着绝对的信任。 在沧荧大陆的十一州百郡数千城中,九成九的民众都知晓楚止鹰的名号。 一旦提起此名,他们也均会肃然起敬。 有人曾设想,如果怨流军突然发难,自西侧渊渊大陆杀来,那么万茶源便可以在沧荧国军尚未准备充分时充当护国的第一道防线。 万茶源的八千府兵日日操练,不曾懈怠。 他们身着的战甲、所乘的马匹、手持的兵刃无不是高价打造的优质物品。 而且,他们整日与山贼拼杀,战斗经验充足。 其军律严明,战力卓绝,即使面对正规守军比较也能略占上风。 吕凌帆在北上的一路中,听到了更多关于楚止鹰的消息。 与此同时,他也听到了所有适龄男性的梦中情人——楚秀芝的消息。 提及楚止鹰时,行人或许只会简单地概括几句。 但倘若涉及到其爱女楚秀芝,那些男人们便会立即变得亢奋起来,滔滔不绝地谈论她,仿佛无法止住话匣子。 “楚小姐啊,我曾远远见过一面。怎么说呢,优雅高贵,举止端庄大方,谈吐温婉动人……” 那人以夸张的语调喋喋不休地谈论着楚秀芝。 吕凌帆只得强忍笑意被迫听着,不时还得配合地点头。 他心想:倘若这些痴迷于楚秀芝的男儿得知自己曾亲口拒绝其婚约的话,岂不是会暴跳如雷、将自己五花大绑架在火上烘烤? 踏入莲脂州境内,吕凌帆一面仔细研究着手中的千撰图,一面按照内心的指引行走。 在这里,他见识了许多曾经在渊渊大陆未曾见过的奇特民俗、特色吃食和有趣的玩物。 他所到达的浮萍郡内的第一大城池,正是万茶源所属的七城之一,其面积甚至比渊渊国的禹城还要大。 吕凌帆骑着马在城中闲逛,手中不断摆弄着千撰图,心中暗自思量:“虽说是误打误撞来到了这里,但既然来了,不妨顺路去瞅瞅那万茶源。万一……日后这真的成了我的产业呢?” 他向城中的人打听了一番,得知此城往东二百里便已进入了万茶源的种植区域。 这地域绵延极深极广,其中整整一百九十二座山头都盛产冬甘茶。 吕凌帆寻了几个人打听清楚后,来到了城内一家品质最好、售价最高的衣饰铺子。 他将白罡马拴好,那怪异马铠的碧绿色闪光引人注目。 但吕凌帆自然不在意这些,他所追求的只是马铠是否牢固。 况且他的白罡马本身样貌出众,在马中算是实打实的“美男子”,无论穿上如何奇怪的马铠都照样威武。 吕凌帆进入衣服铺子,想要挑选一件自认为衬得上自身气质的华贵貂裘。 他自身是火灵根之体,自然不惧寒冷,但出门在外总要注意形象,不能每日都穿着俗衣布麻,那样岂不是浪费了自己这张俊俏的面孔。 再者说了,他如今可不仅仅代表自己,他身后还有齐枳师门。如果个人不注重形象,那岂不是丢了齐枳的脸。 在店内挑选了片刻后,吕凌帆很快锁定了一件金丝雪白貂裘。 此时,老板娘仍在一旁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其他商品,试图吸引吕凌帆的注意。 然而,吕凌帆却仿若未闻,他的心思完全被那件金丝雪白貂裘所占据。 只见他快步走向那件貂裘,轻轻地抚摸着它柔软光滑的皮毛,眼中流露出喜爱之情。 让人惊讶的是,面对如此昂贵的貂裘,吕凌帆竟然丝毫没有要砍价的意思。 想当初在禹城书市时,他可是会为了区区几块铜板而与售货员争得面红耳赤,甚至差点大打出手。 如今这般豪爽大方的举动,实在是与那时的他判若两人。 正所谓钱能养人,金钱的力量真是不容小觑。 如今的吕凌帆有了足够的财富,自然不再像从前那般斤斤计较。 他毫不犹豫地掏出一把灵金递给老板娘,那动作潇洒利落,没有半分迟疑。 老板娘见此情景,顿时喜笑颜开。 她接过灵金,赶忙将那件金丝雪白貂裘小心翼翼地包好,递到吕凌帆手中。 不仅如此,为了表示感谢,老板娘还热情地从柜台里拿出几件精致的小饰品,一并送给了吕凌帆。 这些小饰品虽不如貂裘那般贵重,但也制作精美,别具匠心。 “公子眼光实在是太好了!这件貂裘选用的乃是北地极品的紫貂毛,毛色纯正,光滑如丝,质地紧密,手感极佳,仿佛抚摸在云朵之上。领口和袖口都用金线镶边,更显得高贵典雅。这件貂裘,无论是从选材、工艺,还是从质感、美感上,都堪称上乘之作,令人叹为观止。配上公子您这足以迷倒世间所有女子的英俊面庞,简直天生绝配呀!”老板娘一张巧嘴滔滔不绝地赞美着。 吕凌帆闻言笑笑,心情大好之下大手一挥,又择了三件貂裘,打算分别赠与齐枳、点点、小海。 他对点点所穿的貂裘挑选格外上心,择了一件以大红色为主色调的,主打一个喜庆。 第467章 亲眼目睹万茶源 这件红色貂裘观之宛如一团热烈火焰,璀璨夺目,娇艳欲滴,每一颗纽扣都是上等玉石打造,最终价格比自己身上穿的那件还要贵上一些。 “有钱的感觉,真爽!” 吕凌帆暗自感叹,在老板娘的笑语奉送中走出门去。 此时,阴凉之风四起,几点零落雪花飘散在吕凌帆的肩头,眼见就是一场大雪将至。 然而,吕凌帆并无住店暂歇的打算,他想着尝试一下雪中纵马,这不也是一大人生快事吗? 于是,吕凌帆纵马疾驰,出东城门后,直奔万茶源而去。 万茶源在北部三州每州各有一座,只不过以这座位于莲脂州总部的万茶源规模最大,产茶品质最优。 冬日大雪纷纷扬扬,如鹅毛轻舞。 因前几日此地已经降过一场大雪,此刻积雪未消,大地银装素裹,满目一片洁白无瑕。 雪花飘落,晶莹剔透,枝头挂雪,屋檐垂冰。 大风四起时,寒气逼人,却也清新冷冽,令人心旷神怡。 这冬日大雪的景致,宛如一幅水墨画卷。 在这冰天雪地之中,田间地头早已无人之踪迹,却见一名英俊的男子骑着一匹雄壮的战马疾驰而来。 他身穿锦衣貂裘,腰间别剑,威风凛凛。 马鬃飞扬,雪花纷飞,战马如同一道闪电划破满地雪白。 兴许是先前在中部阔当州生长的缘故,白罡也未曾见过这满天大雪,故而同样兴奋不已,嘶鸣不止。 它欢快地践踏脚下蓬松之雪,一行长长扭曲的马蹄印留在身后。 远远观之,仿如大地之上有一条绵延不尽的细线。 一人一马很快便来到了莲脂州万茶源所在地。 吕凌帆翻身下马后,向守门二人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想要一睹万茶源内的风光。 不出所料,他最初被二人拦截禁止进入。 于是,吕凌帆只好“刷脸”,他拿出了官府开具的身份证明,并说出了自己的姓名——吕凌帆。 这一招果然奏效! 在近日的北部三州,他的名声似乎不亚于圣旨了。 守门二人在得知来者是吕凌帆后,立即躬身行礼,并激动地向万茶源内其余众人高呼:“兄弟们,姑爷来了,大伙速速欢迎!” 在一片“姑爷”的喊声中,吕凌帆老脸通红地走进了万茶源内。 他目光所至,只见漫山遍野都盛开着洁白的冬甘茶,景象十分壮观。 而且,群山遍野并不只有白色一种色调,与冬甘茶一并开放的,还有无数簇亮眼的梅花。 吕凌帆正在独自欣赏雪天万茶源的风光时,身旁突然传来了下人的声音,这让他吓了一跳。 原来是方才门口守卫二人中的一个,他为了让吕凌帆更好地赏景,连看门也顾不上了。 毕竟这漫天大雪,鲜有人经过,况且碍于万茶源的威名,如今已经极少有人赶来寻衅夺茶,万茶源其实很安全,这些守卫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方才我就看姑爷您仪表堂堂、风度翩翩,不似那凡人。”守卫笑着说道。 “姑爷您呀有所不知,不妨让小人来为您介绍一下咱自家产业。这些梅花于冬日凌寒独自盛开,寓意不与群花争艳,只求自身高洁。梅花的花香有助于熏陶冬甘茶,使冬甘茶生长后茶香更加浓郁。茶香配花香,天下一绝。楚止鹰老爷正是希望万茶源众人学习梅花的品质,也为了冬甘茶更加独特,故而大量种梅。您也看到了,相较于纯白,这满山的梅花与冬甘茶一粉一白相互衬托,映入眼中,何等壮美。”守卫滔滔不绝地介绍着。 吕凌帆闻言点头赞叹道:“以梅引之,寓意的确极好,山中画面也的确更美。” 小守卫搓了搓手,呼出一大口热气,听到吕凌帆的赞同,立即开心地说道:“要不说您天生注定是咱万茶源的姑爷呢,内心想法与楚止鹰老爷不谋而合。” “寒冷冬季,梅花在枝头绽放,宛如高洁仙子,傲然独立。花瓣柔嫩如丝绸,白里透红,散发幽香。冬日梅花盛开,如诗如画,使人沉浸其中。” 随行的小护卫绞尽脑汁,用尽毕生所学描述着这如画的景色,试图让吕凌帆这位“准姑爷”对自己印象深刻些。 他心想着,日后说不准还能在吕凌帆手下谋求个一官半职,那岂不美哉。 吕凌帆微微颔首,表示对眼前之人所言的认同。 就在此时,他正沉醉于眼前那如诗如画般的美景之中,仿佛时间都已静止。 然而,一阵突如其来的惊呼声却硬生生地撕裂了这份宁静。 只听得“不好了!不好了!”的呼喊声由远及近。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方才守在门口的另一个人正跌跌撞撞朝这边狂奔而来。 或许是因为地面太过湿滑,亦或是他跑得过于匆忙,以至于失去重心,猛地向前扑倒在地。 随后,他便像一个雪球一般,在洁白无瑕的雪地上连续翻滚了好几圈,最终以一种狼狈至极的姿势——狗啃泥,停在了离吕凌帆不远处。 见到此景,站在吕凌帆身旁的那个小护卫顿时怒不可遏。 只见他扯开嗓子大声怒吼道:“瞎嚷嚷什么!没看到姑爷还在这里吗?就不能说点儿吉利话啊?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能把你吓成这样?” 而吕凌帆本人倒是表现得颇为镇定和从容,对于小护卫的过激反应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他快步走上前去,伸出双手将跌倒在地的那个人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来,并轻轻地拍打着对方身上所沾染的雪泥。 “别着急,慢慢说,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来报信的护卫指着南面方向,焦急地说道:“刚才有一个兄弟骑马来报,南方十几里有个村子唤作南术村,此村属于咱们万茶源掌控保护。今日原本应当镇守村落的府兵受召赶回楚宅为楚秀芝小姐庆贺生辰,府兵调离后,村子守卫空虚。邻近南术村的三座山寨中之人,不知从哪里得来村落无人守护的消息,竟结为百人贼寇同盟。此刻,他们正在大举屠村,南术村鸡犬不宁,恐怕要不了半日就会血流成河啊。” 吕凌帆闻言,心中一紧。 他这才想起来,一月前楚止鹰便告知其楚秀芝生辰将至一事,如今的确是大概的日子。 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山贼来犯,情况危急,村民受难,一时间楚家军无法抵达,自己理应前去讨贼。 吕凌帆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做出决定:“你们继续镇守万茶源,派出几个兄弟去通知总部的楚止鹰。山贼此来动机蹊跷,有可能是敌人调虎离山的奸计。不如让我前去讨贼,若那百号山贼只是单纯劫掠村庄,便是我想多了,万茶源或许平安无事。” “谨遵姑爷号令,姑爷一路小心!”两个护卫齐齐跪地。 原本镇守在万茶源各地的护卫也迅速朝着此地聚集,但如今有能力救南术小村之人,唯有吕凌帆而已。 第468章 大雪时日屠山贼 偌大的万茶源,今日均为楚秀芝庆生,竟再无一个灵修、一个府兵。 “看好我的宝马!” 吕凌帆指了指拴在门前的白罡,丢下这一句话后便一跃腾空。 十几里的距离,他全力飞行,极快可至。 来到南术小村上空,吕凌帆眼见村内贼寇已然开始烧杀抢掠,地上已经有了几人的尸体,村内鸡犬四散,有几座房屋已经燃起火光,在素白的冬日里极为惹眼。 村内哀嚎不断,山贼前进不止。 “枭善,去!”吕凌帆一声令下,飞剑枭善爆发出属于地字号兵器的威能。 漫天大雪之中,浩瀚苍穹之下,吕凌帆脚踏白云,敕令飞剑,枭恶徒首。 飞剑既出,整个天地仿佛都失去了颜色,只剩下无数绚丽耀眼的剑光。 “刷刷刷!” 满地尽是人头落地之音。 枭首剑身轻盈如燕,随着吕凌帆的心意畅快遨游,剑气纵横,飞剑如龙。 在白茫茫的幕布下,飞剑时而低旋飞舞,时而高冲云霄,一次次落地将地面冰雪劈凿开。 眼前百号贼寇脖颈处殷红的鲜血像是得到了信号一般迸发了出来。 没有惨叫,没有哀嚎,也没有对这一飞剑的惊叹,只有尸体摔落在地的声音,一并掀起阵阵尘埃。 此刻,整个村落中的百号贼寇竟再无站立之人。 吕凌帆缓缓降下,来到死去的几位青壮身前。 想来他们是为保护村落而死,他伸手拭去溅在他们脸上的血珠,为其合上双目。 一剑定乾坤,飞剑晃晃悠悠地回到吕凌帆身后。 或许是察觉到屋外的忽然寂静,有人壮着胆子打开门来,这才见到了屹立于尸群中的吕凌帆。 吕凌帆大喊一声:“贼寇已尽数伏诛,诸位可以现身了。” “恩人!真乃大英雄啊!” 最先开门的那人立即跪倒在地,眼泪不止。随着此人的大喊,其余闭门不出者也纷纷打开大门,惊叹于那些脖颈流血的贼寇尸体。 “百余山贼,竟被一人顷刻除之。” “多谢恩人救命之恩啊!” “谢谢这位英雄壮士!” “多亏了灵修大人。” 吕凌帆身前,小到黄口小儿,大至耄耋老人,全村人纷纷在大雪中朝着吕凌帆跪拜致谢。 吕凌帆连忙扶起几位老人和孩子,说道:“诸位不必多言谢,为民除害本就是我辈热血男儿应当做的事。对了,我名吕凌帆,是……万茶源将来的上门女婿。诸位宽心,只要吕某尚在一日,便绝不允许万茶源下的任何城镇村子受到伤害。” 吕凌帆为了稳住他们的心,只能暂借这一虚无缥缈的身份,好让他们安心于此,不思搬迁。 村内“消息灵通”的大娘大婶很快就反应过来:“原来小英雄便是楚止鹰大人南巡相中的女婿啊,如此优秀,当真与秀芝姑娘是天生一对啊!” “是啊,这公子模样俊俏,心地善良,武功盖世,将来绝对能领着咱们过上好日子!” 众人长跪不起,均是感恩戴德。 吕凌帆环顾四周,问道:“敢问,哪位是村长?” 听到呼唤,南术村长便缓缓起身,是一位古稀老人。 那老翁须发皆白,面容憔悴,背微驼,步履蹒跚。 村长一步步颤巍巍走向吕凌帆身旁,脸上更多的是对那几个丧命村民的愧疚,与无法保护村民的失落之意。 “小英雄,我便是南术村村长。此番多亏少侠你仗义出手,老朽不胜感激。千言万语无法表达,老朽便代村民行礼,请英雄受我一拜。”老人说着就要跪拜。 吕凌帆大惊,立即搀扶住他:“村长言重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面对那几位死掉的青壮,吕凌帆没有丝毫犹豫,再次自掏腰包为死去村民的家属发放抚恤,用的却是万茶源的名义。 他心想:“小爷我真是做好事不留名啊,这番所作所为连自己都感动坏了。” 吕凌帆把年迈的村长扶起,关切地询问道:“村长,您可知这三伙山贼势力均来自何处?我今日既然至此,便是为了将其斩草除根,想要去往其山头走上一遭。若果真能将他们杀个干净,既能为咱们村子除去将来隐患,亦能让这几位死去的兄弟瞑目。” 老村长感慨地解释道:“此地不光有三伙贼兵,若全数记录,约莫有七八个山寨。这些年来因为有楚家军守护,他们不敢过多造次。这七八个山寨的方位我均有记忆,能够为少侠悉数指出。若少侠今日果真为民除害,我愿将村长一职让出,以表感激之情。” 吕凌帆淡淡一笑,婉拒道:“我本不求回报,对做村长一事也没什么兴趣,还是算了。我只愿为村民们除去这些祸害,让他们能够安居乐业。” 老村长点了点头,他苍老干瘪的双手紧紧攥住吕凌帆的胳膊,眼神中满是欣赏和感激。 他本来想去屋中取来地图,但吕凌帆却说不必麻烦,他直接将身上的千撰图奉上,供村长使用。 村长在图上将附近七八座山头的山贼悉数画圈标注,最远的山寨相去此村竟有接近二百里路程。 吕凌帆看着地图,心中已有了计较。 短暂拜别后,吕凌帆立刻起身,一刻不停地前往那些山寨。 剩余的南术村民均赞叹不止,他们声称吕凌帆才是他们认可的万茶源下一代掌门人。 这一日漫天大雪,有一侠义之士愤怒出剑,周遭山寨尽数被剿灭,遍地鲜血,哀嚎不休。 为斩草除根,侠士将山头一并毁灭,曾经山寨建筑均掩埋在滚滚落石之下,燃烧于熊熊烈火之中。 这一日,飞剑枭首饮血无数,威慑周遭四野,公认的贼寇最强“大当家的”,一位坐镇山寨的四境青魂大圆满,被吕凌帆一剑杀之。 吕凌帆今日所到之处,山顶炸响声不断,后来得到消息的周围村民无不欢呼雀跃。 等他毁灭山头回到万茶源时,果然发现有二百余人黑压压一片聚集在万茶源大门前。 第469章 寻死围攻万茶源 明面上守军撤离后,只是三伙山贼联合屠戮南术村,企图将守护万茶源的几十守卫一并吸引了去。 实际上却是八个山寨并分三路,一伙以百人进攻南术村为虚,一伙以二百人攻万茶源夺冬甘茶为实,还有一伙各自留于山寨中镇守,以防不测。 十几座山上满山好茶,若真能计成,则获利不可胜数,事后楚家军讨伐,这几伙山贼估计早就远去他国,以高昂售价换几世荣华。 好在吕凌帆提前让几十护卫寸步不离,这才没有让其得逞。 二百山贼此刻正与万茶源的几十守卫民兵对峙。 若强行攻击,这几十人恐怕难以抵挡太久。抢 掠南术村的一百多人均是新贼,而进攻万茶源的这二百多人却是“老将”,一个个“身经百战”,实在不可小觑。 楚氏主府离此地颇远,即使收到消息后快马加鞭赶来,也至少需要半日。此刻,能解救万茶源危机的,唯有吕凌帆而已。 “唉,看来又要我出手了。这下想和万茶源脱开关系都难了。罢了罢了,就让我这个姑爷来制裁这些恶棍吧。” 吕凌帆从天而降,宛若仙人,一脚跺碎地面,立于两伙对峙人马中间,将两股势力隔开。 万茶源的部众见到吕凌帆到来,立即欢欣鼓舞,自知性命得救。 而吕凌帆面前那黑压压的二百余人,却尚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年轻人,我们今日此来并不为杀人,只是为了夺取冬甘茶和茶种,再顺手带走几件万茶源的宝贝。望你不要多管闲事,若你能两不相帮,事后定有好处分给你。”山贼首领开口道。 吕凌帆听了,差点被逗笑,“抛开立场不谈,单说你们即使能取走这冬甘茶种又有何用呢?冬甘茶对生长环境要求极为苛刻,本就只能在沧荧大陆北部三州的冬季生长,且每一处适合其生长的山地都归万茶源所有。你取冬甘茶种,莫非是为了带回家纪念观赏?” “再说,你说这万茶源内有宝贝,你可曾思考过,谁家好人会把价值连城的宝贝放在自家菜园子里?倘若此地真有你觊觎的珍宝,楚止鹰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只指派几十个普通人镇守呢?” “额……这。”山贼们面面相觑。 吕凌帆持续输出道:“一旦你们窃取沧荧国皇室贡茶,势必会遭到悬赏通缉。即使你们能持茶叶跑到别国倾销,沧荧国亦可派人去往他国循着蛛丝马迹将你们逮住。到那时,等待你们的只有一个千刀万剐、五马分尸的惨死下场。” “头,他说的好像有些道理。”山贼头领身旁一个身材瘦小但面容精明的家伙分析道。 他的模样与当初在星云派击杀的袁赫一伙中的某人颇为相像。 山贼头目挠了挠头,顿时感觉被驳了面子,不悦地说道: “休要胡言乱语,此人不过是夸大其词,妄图瓦解我军心。既已来此,便是冒了杀头的风险,若空手而归,一切计划落空不说,恐遭其余寨子耻笑,且惹怒了楚家军,始终难逃一死,倒不如冒险干票大的。这说客大概是来拖延时间的,他若真有本事,早就将我等一并轰杀了,怎会不断废话。” 那精明者闻言,点了点头,附和道: “还是头儿你有远见。虽然此人可御空飞行,但约莫是个境界偏低的灵修,怎么可能对抗我二百弟兄。” 吕凌帆摇头撇嘴,摆了摆手说道: “你们不听这好言相劝,我也没办法咯。”他在心中暗想,“放心吧,你们寨子里留守的弟兄绝不会嘲笑你等,因为他们早就归天了,此刻约莫连渣都不剩。” 精明者朝着吕凌帆大喊,似有威慑之意: “小子,实话告诉你,我们二百号兄弟可都是附近山寨的好手,光是取道境灵修便有足足十二位,更有观明境强者六位,杀你简直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吕凌帆故作惊讶道: “如此恐怖,小小山贼伙团中竟有十二位二境灵修,六位三境灵修?吓煞我也!” 为首山贼哈哈大笑: “怎样,小鬼,吓破胆了吧。不过你已经错失投降良机,今日无论如何都得死。” 吕凌帆脸上浮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他背负身后的双手正悠闲地操纵着飞剑。 枭首剑出鞘,立即在吕凌帆身前两丈处划出一道长长直线。 “敢过此线者,死。”吕凌帆的声音冷冽而坚定。 那柄华丽的飞剑让在场之人无不惦念。贼首望着那把华丽飞剑,擦了擦口水道:“如此宝贝竟在一个废人身上,这废人还净故弄玄虚,不如杀他取剑。” 吕凌帆轻叹一声,心中暗自思量:如今这些家伙才是真正没了半分活路。 而他身后的万茶源守卫们则半点未曾担心,他们深知以吕凌帆的境界水平,想要杀死眼前这些乌合之众简直易如反掌。 “罪过罪过,一路杀人太多,如今杀得都没什么感觉了。还好死在我刀下的亡魂,大多都是罪该万死的恶鬼。”吕凌帆心中默念,手中飞剑已蓄势待发。 忆起当初在熏肉铺子,为保护老嫂子而第一次杀人时,吕凌帆尚且惊慌失措。如今杀人,对他来说却如同卧床饮茶一般随意。 想要瞬杀这些家伙实在容易,但为了增添些乐趣,吕凌帆想出了新的花样。他在飞剑剑身注入熔岩之力,原本天青色的剑身立即被赤红包裹。 那滚烫的热量,竟将周遭数丈的冰雪瞬间融化,附近所有人都感到浑身汗水流动不止。 “这又是什么妖魔法术?不管了,兄弟们给我冲,杀了这故弄玄虚的小子!”贼首大吼道。 阵中包括贼首与精明瘦弱者在内,果真共有十八位低境灵修,他们一同朝着吕凌帆冲杀而来。然而,他们十八人竭力组合的灵力,仍然不及吕凌帆随意释放的力量。 “枭善,去!”吕凌帆轻喝一声。 剑气犹如一道璀璨银河,倾泻而至。 长剑穿梭于虚空之中,其锐利锋芒破空之声响彻天地。 第470章 十八生辰一朵花 剑气舞动,宛若游龙出海,万物皆惊。 现场所有兵器在枭首飞出后全部震碎熔断,那排作一排犹如一线大潮的十八位灵修更是没有任何反应机会,一瞬间身首异处,焦黑的脑袋满地滚动。 十八具无头尸骨齐齐跪作一排,鲜血流淌遍地,融化了积雪。 “头……头死了,大家快跑啊!” 剩下的贼众见识过吕凌帆的杀力后,齐齐奔走逃亡。 吕凌帆此时哪里还打算放过这些祸乱人间的家伙,他收回枭首剑,改换惊鸿弩。 弩箭上弦,发射口处吕凌帆尚在不断积蓄火焰力量。 那朱雀感受到吕凌帆火灵根的加持后,通体闪出红色光芒,仿佛变成活物,成为一头真正的朱雀。 弩箭连射三根不止,那一伙乌合之众已经跑出几十米,但奈何根本就是无用功。 轰隆、轰隆、轰隆! 三声巨响传来。 眼前大地崩裂,气流颠倒,一股炽热火焰冲破天际,伴随滚滚浓烟,犹如狂龙出海。 爆炸之威,方圆几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眼前更是凭空出现一片焦黑废墟,若非如此爆炸威能,则做不到将逃跑的贼人一网打尽。 吕凌帆身后的守卫同样受到强大气浪波及,纷纷后退,有几人直接跌倒在雪地上。 “杀得好啊姑爷,你也太牛了!” 一个守卫赞叹道。 “怪不得能让老爷欣赏,让小姐青睐。有这般通天本领,又有着英俊面貌,倘若俺是个适龄女子,定然也被姑爷您迷得神魂颠倒。” 另一个守卫开玩笑道。 “多亏姑爷仗义出手,否则我等今日命休于此。” “正是呀……”其他守卫也纷纷附和道。 众人叽叽喳喳地夸赞吕凌帆,他对此早已习惯。 多日以来,他常常受到这样的夸赞,惩恶扬善也常常让他倍感心情愉悦。 正当众人沉浸于大胜的喜悦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吕凌帆示意众人不可掉以轻心,全部回防戒备,说不定还有敌袭的风险。 随着铁骑的愈发接近,蹄声如雷,轰鸣着大地。 骑兵浩浩荡荡地行进在广袤的大地上,他们身披铠甲,手握长矛,威武雄壮。 那齐整急促的马蹄声音如同龙吟虎啸,震耳欲聋,回荡在山谷之间。 为首者手持楚氏大旗,是楚止鹰率领府兵亲至。 骑兵很快将此处包围,看着漫山遍野的焦尸,他们简直不相信这股破坏力源自于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年轻人。 楚止鹰飞身下马,身着玄色铠甲,手中金色长戟,威严尽显,倒真有几分领兵打仗大将军的意思。 他快步走来,身后车马中楚夫人与楚秀芝被下人搀扶下马。 万茶源的守卫把前因后果详述一番,特意重重夸赞吕凌帆。 吕凌帆则将自己捣毁多处盗贼山寨、解救南术村村民的经历详细叙述。 他实话实说,自己也没必要故作谦虚,若是那般自谦,反倒显得虚伪。 楚止鹰听闻经过后大喜过望,赞叹道:“不愧是我楚止鹰认定的姑爷,真乃上天派来辅佐我万茶源的英豪。若不是你,恐怕今日南术村会遭屠戮,万茶源也定会被糟蹋得不成样子。若没有贤侄凌帆,恐怕万茶源会失去大半民心呀。” 吕凌帆丝毫没有推辞功绩的意思,他自己都觉得办成大功一件,该夸! 楚秀芝略有伤感地说:“此番遭遇罪责皆在我身,若不是这生辰宴,也不会有伤亡,可惜了南术村白白丧命的几位长兄。” 楚止鹰心疼地否认:“女儿,这是什么话?此事怎能怪你?” “若非我这本就没有必要的生辰宴,父亲便不会让驻军撤离,南术村便不会有伤亡。”楚秀芝坚持道。 楚夫人则安慰道:“秀芝,这并不是你的错,是那些贼子绸缪已久,难以防范。就算今日不来,日后也说不定哪日会趁机发难。况且今日乃是你的成人礼,怎能不过?今日是你一生中最为重要的一次生辰,你应当开开心心才是。” 楚止鹰连忙附和楚夫人的说辞,并朝着吕凌帆使了个眼神。 吕凌帆这才真正注意到盛装而来的楚秀芝,她今日的妆容,真像个皇家公主。 楚秀芝身着那件绣有凤凰的金丝红缎云锦棉袍,在白茫茫一片的雪地中金光闪闪,宛若神女下凡。 楚秀芝的发髻高高盘起,镶嵌着璀璨的宝石。 她的容颜如花似玉,美丽绝伦,让人不禁为之倾倒,尤以今日为盛。 初见楚秀芝时,她并未刻意装扮,便已美艳动人;今日盛装浓抹,更是惊为天人。 吕凌帆上前一步,细语温声道:“秀芝妹妹,此事的确与你无关,况且这些恶贯满盈的贼人均已被杀,日后附近村落再无贼寇威胁。那南术村中死去的男儿,我均已重金抚恤,并亲自将他们埋葬在东郊风水最好的地方,你不要难过了。” 少女此刻的模样楚楚可怜,惹人怜惜,她含情脉脉地盯着吕凌帆,不发一言。 吕凌帆被看得浑身酥麻,有些不太自在。 身后楚止鹰则顺势踹了吕凌帆一脚,楚秀芝顺理成章地倒在了吕凌帆怀中。 吕凌帆此刻大脑一片空白,感受着怀中柔软温热的身体,鼻腔中尽是芬芳气息,他便下意识地将楚秀芝抱得更紧些。 围观者无论是万茶源的守卫还是随行精锐府兵,亦或是楚止鹰夫妇,看到这温情场景时,脸上都浮现出各式各样的满意微笑。 两人身子分开后,吕凌帆倒显得有些意犹未尽,他与楚秀芝二人的脸一个比一个红润,引来四方大笑。 “姑爷,你怎的赚了便宜还害羞啊?”楚止鹰身旁的副将大笑道。 此言一出,四周更是欢声不绝。 吕凌帆咳了两声,郑重道:“本来并未料到你我今日相见,今年不成想竟是误打误撞为你庆贺了生辰。秀芝,贺卿芳诞,愿你诸事顺遂,日日如意。” 楚秀芝朝着吕凌帆施了万福,微笑道:“多谢凌帆哥哥的祝福,有你在,这次生辰便是秀芝十八年来最开心的一次生辰。” 第471章 楚秀芝的小金库 周围再度起哄,吕凌帆挠了挠头,说道:“楚前辈所说的婚约一事,还请容我继续考虑,今日无法予你答复。但你且放宽心,明年我一定还来此地寻你,为你庆贺十九岁的生辰。” 楚秀芝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蝇道:“好,那我等着凌帆哥哥明年的答复。” “啊呀姑爷,这么好的女子你便是把六国倒过来也翻腾也再寻不见了,打着灯笼难找,何要让我们苦苦等待一年才能吃上喜酒啊。不如今日趁着小姐成人,你便从了她吧。”吕凌帆最先遇见的守卫壮着胆子大喊道。 “对呀姑爷,你与小姐真乃天作之合,除了你之外,再无人能配得上我家小姐了。” “这万茶源的姑爷,除了吕凌帆姑爷,我们谁都不认!” …… 吃瓜群众沸腾起来,却被楚止鹰一令制止。 楚止鹰笑盈盈道:“当初我说过给贤侄一年时间考虑,你等便不要逼迫他了,否则让别人听去还以为我万茶源强抢民夫呢。” 吕凌帆不再去看楚秀芝,向楚夫人补足了礼数,然后又一脸期待地望向楚止鹰。 “那个……楚大人,凌帆今日所为,能不能算有功啊?” 楚止鹰轻轻点头:“算,当然算。若今日无你,万茶源的损失难以估量啊。你此举既是维护了万茶源的颜面,又守护了万茶源族人,还杀了这些个恶寇。这不是单单有功,而是大功一件啊。” 吕凌帆咽了口唾沫,继续大胆说道:“既然是大功一件,是不是该有些赏赐什么的?” 听到这里,楚秀芝与母亲皆是捂嘴一笑,没想到吕凌帆在这里等着他。 “哈哈哈,你这家伙倒是直爽,说吧,想让我赠些什么给你?” 吕凌帆思考片刻,答道:“上次您赠我的法器前些日子被我用了,今日凌帆能不能再向您索求一件保命法器。嗯……除了法器,最好是能添上些银钱,小侄最近手头吃紧。” “那宝贝法器本是让你保命用的,怎么不过一月便用上了?你莫不是最近遭到了刺杀?” 吕凌帆连忙否认,并将使用法器的前因后果一并说出,楚止鹰这才恍然大悟。 楚止鹰倒是麻利,从身上搜摸一阵子,掏出了另一半石块,只是大小略逊于上次的圆盘石板。 吕凌帆见到石盘两眼放光,继而再度咽了口唾沫。 “这块法宝与上次赠你那枚本是双生,可合二为一,只是这块体积小些,故而威力也小,大概只能对付六境地涌左右的对手,对七境参天构不成威胁。” 吕凌帆诧异道:“既然能够合二为一,为何要拆分开来?” “说来也怪,我曾亲自试验过,一块完整的法器,其威力竟不如拆分后的两半累积起来的威力大。或许是当初制造法器时的步骤出了差错。因此,为了最大化利益,我便将其拆分,变成了两件法宝。” “虽然只能让六境地涌受重伤,但这也足够了。”吕凌帆毫不掩饰自己的渴望,立刻从楚止鹰手中夺过宝物,生怕楚止鹰反悔。 吕凌帆眼巴巴地看着楚止鹰,期待他的下文,并试探性地说道:“那个,大人,贤侄刚才提到自己手头有些紧张,不知您能否支援一些。毕竟,这银钱只是世间的俗物,是一切痛苦的根源。不如让贤侄为您分担一些这份‘痛苦’吧。” 楚止鹰与楚夫人相视一笑,哼道:“贤侄啊,并非我吝啬,也并非我万茶源无财可支。只是有一点你要记住,你与秀芝订婚之日,万茶源半数财源便供你挥霍,哪怕你用来盖几座金山银山我也绝不干涉。只是现在,我此行是为了救万茶源而来,匆忙出兵,况且我也从没有随身带着银票出门的习惯,你懂的呀。” 吕凌帆不敢再自讨没趣,“勒索钱财”的想法只得暂时打消。 既然眼下万茶源的危机已经解除,楚止鹰便安排部分府兵回归驻守处各司其职,然后准备返程。 临行前,楚秀芝声称要与吕凌帆私下说些话,便支开众人,与吕凌帆散步来到远处。 此地有几棵巨大的古树遮挡,众人的目光均无法触及此处,也听不到二人的悄悄话。 楚秀芝本是个端庄内向的大家闺秀,但在面对吕凌帆时却显得格外大胆。 她看到吕凌帆皲裂的大手,便伸出纤细小手将其包裹起来,为其取暖。 其实吕凌帆这压根不是冻伤,若是火灵根拥有者能被冻伤,那才叫有鬼。 这皲裂是先前多次战斗遗留的疤痕,尚未完全恢复。 吕凌帆被楚秀芝主动牵手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询问道:“秀芝姑娘,你叫我来此是有何事?” 楚秀芝立即露出甜美的笑容,笑眼盈盈的双眸闪烁着晶莹的光。 “凌帆哥哥,我知道你闯荡江湖很缺钱。父亲大人对外人一向吝啬,你尚未答应入赘,他自然宁愿赠送你法宝器具也不愿给钱。”说着,楚秀芝便从华丽的衣袍中掏出几张象征大额的金色票据。 “父亲这些年来赏赐了我许多金钱,但我从来用不到,便一直积攒着。此次生辰宴,父亲又赐给我好几座别州的大宅子,还有万亩良田,可我压根用不上田地,屋宅也住不过来。” 吕凌帆听到一半,心下一惊,已经隐约猜测到了下文。 “所以我就瞒着父亲把田产屋宅通通变卖了,日后若是父亲想要收回,也不过是再添上些许银钱而已。我在家中自是不可能缺衣少食的,但凌帆哥哥你自己在外闯荡却要吃不少苦头。所以,秀芝便把自己积攒的私房钱都给你。你若觉得不够,秀芝还可以再凑上许多的,凌帆哥哥只管开口便是。” 吕凌帆十分震惊,看着整整价值二百万灵金的票据,如鲠在喉,心中似乎有根弦被拨动。 “楚姑娘,你真是……” 楚秀芝只是笑笑,把票据强塞到吕凌帆的衣袖口袋中,然后轻轻踮起脚尖,对着吕凌帆吻了上去。 第472章 雪夜中有铁匠铺 吕凌帆的初吻就这样被夺走了,而且是被女子主动强吻。 远处,楚止鹰暴跳起来,仰着脖子观看,一双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 虽然眼前有树木阻挡难以辨清,但从二人的姿势不难看出,正是二人正在拥吻。 “这小子嘴上说考虑,怎么忽然就吻了我宝贝女儿?” 楚夫人则以看破一切的眼神,温柔说道:“我倒觉得八成是秀芝那姑娘主动的。” 离开那一抹香甜后,吕凌帆如梦初醒,尚在回味。 “秀芝妹妹,你为何会对我这么好?” 楚秀芝把头埋得更低,羞涩地说:“哎呀,凌帆哥哥你是男子,怎就不能领会我的心意呢?” 吕凌帆默默点头,沉思片刻后说:“好,秀芝,你且等我再深思熟虑。明年今日,我一定给你答复。若是此事不成,或实在有为难之处,日后你若有危难唤我,凌帆哥哥便也绝对舍命相救。” 吕凌帆双指朝天发誓:“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楚秀芝摇了摇头:“我才不要你发誓,我要你一直好好的。” 说完,楚秀芝便掀起裙摆羞涩地跑开了。 吕凌帆尚在回味那一抹温热,人生初体验又增加了一项,以后怎么说也算小有经验了。 吕凌帆尚在原地羞涩不已,脑海中忽然传出了熟悉的声音。 “小凌帆,方才我探查到你身体有异动,便苏醒过来。原以为你是遇到什么难敌的对手,可谁曾想竟是被一个姑娘亲得害羞了,哈哈哈,真是甚有趣啊!” 吕凌帆听到麟宙的言语,顿感难堪,心中想到:“坏了,我们方才的一举一动都被麟宙这老东西窥探得一清二楚,日后可少不了被他调侃。” “先前你遭遇恶战时,我多数都在场。可细想你每次的作战经历,都未曾有过今日这般心跳频率啊。怎么那个在战场上可以镇定自若的少年郎,面对情字时却表现得如此生涩呢?”麟宙继续调侃道。 吕凌帆这才发现自己的心跳果然震动异常,扑通、扑通的。 他无奈叹气道:“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空长了近二十载,从未与女子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甚至记忆里认识的女子也寥寥无几。除了两三个童年玩伴,再就是苏妤、卢倩了。” 麟宙大笑:“放心吧,小凌帆!你虽然在情场上是个没天赋的新手,但相信在我的指导下,你一定能成为情场高手。到时候,攒他个三妻四妾,岂不痛快?” 吕凌帆苦笑一声:“罢了,我如今还没有类似的想法。我如今只想寻得父母,不断变强,将怨流军尽数剿灭。待此事了却,再寻男欢女爱也不迟。况且,我也没那三妻四妾的宏大愿想。若真的可以选择,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便再好不过了。” “真是纯情啊,小凌帆!不过你可莫要被话本里的爱情故事欺瞒了。男女成婚后,外出觅食是稀松平常之事。你也应当趁着年少,多结交些红颜知己,以待备用。”麟宙劝说道。 吕凌帆白了空气一眼,敷衍道:“麟宙你这么懂,是不是先前被哪只母凶兽背叛过啊?” 麟宙闻言勃然大怒,痛斥吕凌帆的恶语。 而吕凌帆则充耳不闻,任由麟宙口嗨。 目送楚秀芝回到楚止鹰身旁,朝着远方挥手告别后,两队人马便分道扬镳。 吕凌帆寻得一僻静无人之处,打开储物囊细细计算。 如今,他的资金储备算上楚秀芝赠与的二百万灵金,加上先前各个城主给予的“好处费”,再就是一路试图交好吕凌帆的豪门大户赠送的金银财宝,其手中资产估值已近千万灵金。 离开万茶源后,吕凌帆一路向东行,迷迷糊糊中来到了一座人口稀少的边陲小城。 恰逢漫天大雪再度纷飞,困意袭来,他便想找个客栈安睡一晚。 大雪纷飞的夜晚,家家户户都闭门熄灯,长长的街道上难以寻觅到一丝光亮。 万籁俱寂,只有凛冽的寒风呼啸声和吕凌帆乘骑的马蹄踏雪声,这让他心中有些烦闷。 吕凌帆凭着感觉左拐右挪,但很快就迷失在了错综复杂的小城街巷中。 他时而行至城墙边,时而绕进死胡同,时而又拐到牢狱前。 在这幽深的雪夜里,飘零的大雪几乎遮住了他的视线。 白罡也有些气馁,用怀疑的眼光注视着吕凌帆,低鸣一声,仿佛在说:“大哥,你到底认不认识路啊?若不认识就别逞强了,赶紧拿出你那破地图看看吧。” 吕凌帆皱起眉头,在第四次走进“绝境”后,终于拿出了千撰图,试图在地图上搜寻客栈的踪迹。 树枝摇曳,沙沙响声不绝于耳。 他靠着掌心的火苗在深黑中探索,偶尔路过几户人家时,马蹄声会惊起几声犬吠。 “真是奇了怪了,怎么这地图上标的三家客栈都是闭门谢客的状态?难道大雪天就不赚钱了吗?”他满心疑惑。 满城漆黑,实属怪事。 他心想,莫非此城有宵禁?但转念一想,若真有宵禁,也并未见官兵巡城盘查,这解释不通啊。 正当吕凌帆思考着找个马棚对付一晚时,他牵着白罡寻到了一座破旧的马棚。 他也顾不上马棚中的灰尘和异味了,实在困极,便拴好白罡,自己倚靠墙角怀抱飞剑睡去。 “铛!铛!铛!” 朦胧之中,吕凌帆灵敏的耳朵动了动,分明听见附近有锤打声。 “莫非是幻听?”他因这似有似无的敲击声而头脑清醒了一些。 他一掌将眼前的雪堆融化,将身子贴向地面,判断出那声音的确存在。 正是铁锤和铁砧的摩擦碰撞声,此外似乎还有炭火在炉中的“噼啪”声响。 他唤醒白罡,循着声音行进。 果然,在一片漆黑中他寻得了远方的一点光亮。 定睛一看,是一家铸造兵器的铁匠铺子。 铺子没有牌匾,房屋样式老旧,但却是整个黑夜之城中唯一的光亮。 “天无绝人之路,白罡,你我今晚大概不用露宿街头了,希望那铁匠是心地善良之辈。” 吕凌帆牵着马,很快靠近了铺子。 第473章 你当真没听说过? 虽然相隔老远,但只观窗内灼热的火光便能感到安心舒适。 他希望进入铁匠铺碰碰运气,若是那店家心善,能够容他一人一马安睡一晚,吕凌帆自当重金酬谢。 若是不能,按照吕凌帆的品性,自也不会强行逼迫。 铺子外,雪花纷纷扬扬地堆积在门口窗台。 那炉火正盛,锤声响起。 吕凌帆离那木门中的温暖只剩不足三丈,却忽然察觉到一股杀气猛然袭来。 眼前木门瞬间被破开,一把尚沾有红热的铁锤破门而出,直冲吕凌帆面门而来。 吕凌帆反应迅速,脚下移挪,一掌将无辜的白罡推开。 白罡面容抽搐,嘶吼一声,因吕凌帆一掌而飞入雪地。 吕凌帆也同样跌入黑夜中。 那飞来的铁锤自白罡与吕凌帆中央穿过,只差一寸便会擦到吕凌帆的面颊。 吕凌帆从雪地中爬起,面容冷冽。 他原本以为屋内捶打兵器者会是一个身穿厚实棉袄的糙汉子,可眼前此人,大大超出了吕凌帆的意料。 若是让他非要寻摘出几个字词描述,那便是:“稳重、俊朗、逍遥。” 此人年纪若根据外貌推测,则与齐枳相仿。 这位逍遥侠客一步跨上铁匠铺屋檐顶部,双手抱胸,打量着吕凌帆。 一眼望去,便觉此人英气逼人。 他身着锦绣长袍,华美而不失雅致,衣袂飘飘,宛若仙人临世。 黑发如瀑,自然垂落;眉如远山,眼眸深邃;鼻梁高挺,唇红齿白,面似冠玉。 本是愤怒的吕凌帆忽然战意全无,他苦笑一声,分明感受到眼前之人灵力波动何其恐怖,于是放弃了对战的想法。 此人方才那一招分明只是试水,若真用出全力,自己莫说躲开,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会记得。 “这位大侠,小辈并无恶意,为何出手挑衅?”吕凌帆疑惑地问道。 屋顶上那人居高临下,负手而立,直腰朗声道:“不必惊慌,我出手只是试探你如今的本事。一探之下,方知你的成长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方才既是试探,以你的肉身强度,真被铁锤砸中也并不打紧。” 说罢,这位侠客瞬间移挪到吕凌帆身前,连残影都未曾留下。 他一把拽住吕凌帆的胳膊,乐呵呵地道:“侄儿,外边太冷,不妨进屋一叙。” 吕凌帆尚且一头雾水,就连人带马被轻飘飘地丢进了铁匠铺内。 此人的内力深厚程度,恐怕与慕容枫不相上下。 吕凌帆被精准地丢到靠近火炉旁的桌子上。 桌上有汁水饱满的烧鸡、炙烤得娇嫩的羊排,还配有两坛民间常见的烈酒,唤作“倒头睡”。 此刻鸡羊尚且温热,烈酒也刚刚开封,似乎专门为吕凌帆的到来做的准备。 眼前的侠客率先开口自我介绍道:“纵你阅人何其多,应也无人再似我。我自认为是天地间最自由之人,不受任何规矩约束,从来都是随着本性做事。本人名为华靇,观灵国惘都人士,而今四海为家,居无定所。” “居无定所?这么可怜。” 吕凌帆迟疑片刻,面对华靇等待的眼神,连忙点头作揖道:“小辈吕凌帆,见过华靇前辈。” 华靇听到吕凌帆心中所想,顿时哑然失笑。 他将眼前两个碗碟倒满酒水,递给茫然无措的吕凌帆。 为表诚意,吕凌帆接过碗碟便一饮而尽。 此刻的他压根不敢在这位神秘强者面前造次半分。 原本傲气极盛的白罡也瞬间因华靇周身若有若无的恐怖威压成了乖巧的小马犊子,呆呆地站立着。 吕凌帆在华靇的“邀请”下一连干了三大碗烈酒,喉咙处已是热辣无比。 这酒的味道当真称不上美妙,但论起上头,绝对比任何好酒都要快。 吕凌帆的头脑已是略有眩晕,不自觉地扶住脑袋,打了个嗝。 华靇看到吕凌帆如此窘态,乐呵呵地道:“侄儿性情豪爽,果然不假,这也算继承了不少你父亲的优点。” 吕凌帆本已摇头晃脑,却被这句话刺激得清醒过来。 他闻言大惊道:“华靇前辈,您认识我父亲?” 华靇点了点头:“我与你父母吕通寿、徐柚芙都算故友,只不过关系没有那么密切。” 吕凌帆正要开口询问更多事情,却被华靇一只手捂住嘴。 “若是想要问我关于他们的下落,我只能说无可奉告。我华靇整日遨游天地,走南闯北,从不定居某处。虽然的确算是你父母的友人,但我们之间也不过见过几次面而已。” 此话一出,吕凌帆所有的好奇均被打碎,原来线索还是断了么。 华靇看到吕凌帆一脸愁苦的模样,于心不忍道:“你莫非就不想知道你父母是怎样的人?” 吕凌帆的双眼立即明亮起来:“敢问前辈,我父母是怎样的人?” 华靇微笑,滔滔不绝讲述,一顿稀里哗啦的言语输出,将他们二人的优缺点以夸张的口吻一一列举,吕凌帆听的直面庞抽搐,心想道:“这家伙分明说只与家父家母见过几次面,却能将他们二人的性格特征罗列百条,这洞察能力实在可怕。” 华靇从身上掏出一个风水罗盘,几枚铜钱,一片龟甲,语气自豪地道:“虽然我不知他们二人如今身处何地,却有办法知道。鄙人不才,略通……不对,是极为善于推测天文地理,人物命运。若你今日答应帮我一个忙,我便帮你算一算他们如今的状况。若是运气好些,连具体方位也能一并算出。” “此话——此话当真?”吕凌帆有些激动。 华靇轻轻点头。 “只是小辈凌帆如今人微力薄,能帮上前辈这般高手什么忙呢?再说了,前辈您可别别以为能够轻易就诓骗于我,实际上我根本不晓得推测之术,但我这人精明得很,能够一眼看穿你所言真假。”吕凌帆故作激将,故弄玄虚地道。 “嗯?!你小子居然质疑我的能力?你难道当真没听说过华靇这名号?”华靇有些不悦。 第474章 世界第一关系户 吕凌帆继续作死,假装满不在乎地道:“我认识叫华靇的不少,不知前辈是他们其中的哪位?” 华靇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咬牙道:“就是你听说过最有名的那位。” “最有名的?” 吕凌帆若有所思,华靇二字读来似乎有熟悉感。 细思片刻后,吕凌帆身后冷汗直流。 他曾经某日听齐枳为他科普过这十年武威榜放榜的大部分人选。 排在武威榜第十五位的是那手持山河月明的枪仙,第十六位是当世四大宗门之一御玺门的宗主,第十七位好像就是道法、剑术、阴阳占卜三修的——华靇前辈。 世间传闻此人极尽潇洒,天高海阔,无所限制,路遇不平皆可一剑斩之。 他自诩上可卜算尽天机,下可以道法开宗立派。 如今看来,这传闻中的华靇前辈,竟然就是眼前这位神秘莫测的铁匠。 此人每逢酒宴,必定痛饮至尽兴而归,热爱山野出游,欣赏世间美景,无欲无求,居无定所,四海皆为家。 他擅长在高山之巅吟唱弹奏,于竹林之间泼墨题字,还无偿参与了诸多宗门大殿的外形设计与宗门布局规划,其建议均被采纳。 这些宗门日后均发展得兴荣昌盛,所招收的弟子天资也日益优秀。 自己初次听到“华靇”二字时,只是觉得有些熟悉,还以为是错觉。 如今才恍然大悟,此人气息能与慕容枫比肩,原来是武威榜上排名第十七的狠角色,其真实实力比慕容枫高出足足三十多个位次。 “是晚辈失敬失礼了,方才小辈为舒缓气氛,特意开了个小小玩笑,望华靇前辈勿怪,您大人不计小人过,看在我是您故友之子的份上,千万别赶尽杀绝。” 吕凌帆持续求饶,见华靇脸色不见好转,便一下便扑倒在华靇身前。 华靇自然没有真正生气,他轻哼道:“看样子你是记起我来了,那么现在还质疑我的推算能力吗?” 吕凌帆挤出一个笑脸,连忙摇头:“若是连您这般占卜大家都测算不准,恐怕世上便无人能推算出我父母的位置了。” 对于这番说辞,华靇终于满意。 他再次与吕凌帆碰杯,饮尽酒水后呢喃道:“我之所以找到你帮忙,是因为普天之下只有你能做成此事。既然如此,你就该明白此事并非依靠境界解决,而要靠关系。” “靠关系?”吕凌帆一脸诧异,手指指着自己,疑惑道:“我?还普天之下只有我?大人,出卖身子的事情我可不干啊,您不会是看我生的英俊想把我卖给哪家贵室小娘吧?” 华靇呵呵笑道:“侄儿可真是风趣,想象力也丰富,这点比你那整日假正经的父亲好了不是一星半点。我也不卖关子了,实话告诉你吧,我所求之事对你而言十分容易。” 吕凌帆咽了口唾沫,听到“容易”二字,悬着的心放下一半。 华靇再度一口饮尽碗中酒水,说道:“不妨向你透露一二,我先前帮助你的父母并与其结交,是有目的在的。我当初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接近吕怡曲,你父亲的亲妹妹,也就是你的亲姑姑。” 吕凌帆整个人石化当场,他依稀记得当初阅读王自大的盗版书籍时,书上曾提到过:“一品宗门之上,是傲世天下的四大门派,分别唤作云清宗、御玺门、乾宫山、灵隐宗。四大门派之首便是那天下第一宗门云清宗。传闻云清宗的创始人是一女子,原是惘都皇室贵族,年轻时更是世间最美丽的女子,唤作吕怡曲。” “武威榜排行第十一,吕怡曲?是我姑姑!”吕凌帆惊呼道。 华靇本欲回复,吕凌帆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自言自语道:“华靇前辈莫急,让我好好捋一捋。若你所言为真,那么我的师公吕昭黎曾是武威榜上天下第一的存在,我的父亲是观灵国皇子,我是血脉最为纯正的嫡长孙。我还有一个亲姑姑,她是曾经的天下第一绝色,更是天下第一宗门的女子掌门,是武威榜排名比你还高的第十一人,只差分毫便能挤进十圣之列?” 吕凌帆惊呼一声,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他嘴唇微张,似乎连呼吸都停滞了片刻,一脸惊愕与茫然。 “如此说来,我岂不是蕴灵世界第一关系户?”他喃喃自语道。 华靇点头微笑道:“侄儿,你终于意识到你家族底蕴的可怕了吧。” 他撇了撇嘴,又道:“至于那最后一条,咳咳,不提也罢。吕怡曲之所以排名在我前列,完全是因为我无意追求这些虚名罢了。” 吕凌帆用怀疑的眼神望了一眼华靇,心想第十七与第十一差的定然不是一星半点,莫不是这老家伙想让自己说服姑姑在比试时放水,好让他们二人名次交换? “好你个华靇,自称不在意虚名,实则擅用这般阴谋诡计。”吕凌帆心中暗道。 然而,这点确实是吕凌帆推测错了,华靇志不在此。 华靇从怀中掏出一个被包裹严实的小小精致布偶,布偶面容是以吕怡曲本人仿制。 他看着布偶,双眼立即变得炯炯有神,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迷醉的微笑。 这老家伙的呼吸变得急促而颤抖,手指轻轻划过布偶的外身,仿佛沉醉在吕怡曲的美丽之中无法自拔。 “这是……变态吧?”吕凌帆眉头紧皱,眼神中流露出对眼前这花痴的嫌弃。 “华靇前辈,您把口水擦一擦,都快流下来了。”吕凌帆忍不住提醒道。 “咳咳。”华靇闻言立马恢复常态,将那视作珍宝的布偶收回怀中。 “想当年,我在四大宗门之一的灵隐宗多名长老围攻下侥幸逃生,但受了极重的伤,接近濒死。是吕怡曲路过将我救下并医治,还顺带铲除了那些想要索我性命的家伙。”华靇回忆起往事,眼中满是温情。 “捡回一条命后,我便对她一见钟情,她却解释说救我只是顺手而为。当初云清宗在四大宗门中排行末尾,而灵隐宗却是如日中天。我为报恩,后来间接帮助吕怡曲剿灭了灵隐宗的中坚战力,使其宗门力量锐减,云清宗则稳步发展,最终问鼎天下二十四宗。” 吕凌帆惊呼一声,没想到当初还有如此故事。 第475章 糖衣炮弹赠侄儿 华靇继续讲述,眼神中尽是当年回忆:“她后来告诉我,她知道是我帮她消耗了那些长老们的力量,她才能轻松斩尽。一来一回,相当于我们二人两不相欠。” 吕凌帆点了点头:“合理,理应如此啊。” 然而,华靇却一脸委屈,摇头道:“不,我偏要欠她的,我偏要与她有牵扯。因为我的灵魂已经被她深深吸引,至死不渝。” 吕凌帆听此言语,觉得胃里一阵翻涌,他竭力保持面部平稳。 世人可曾想过,被赞誉风流潇洒的华靇竟还有如此一面。 华靇长叹一声道:“奈何苦苦追寻多年而不得,这也算是我的一块心病吧。倒也合理,这么优秀的女子,应当已经见识过世间所有奇男,我应当是还没做到更好,因此她未曾动心。” 他自我安慰道:“此后我便想着,若是做不到长相厮守,默默守护她一生倒也无妨,也是幸福的。但如今遇见了你,或者说我前几日就已推算到你今日会来到此地,事情才有了转变之机。” 吕凌帆困惑地眨了眨眼:“华靇前辈莫不是想让我在姑姑面前为你美言几句,然后顺便促成我们的千里姻缘一线牵?” 华靇一拍大腿,大喊道:“哎呀,不愧是侄儿,果真聪慧的紧啊!” 吕凌帆略有无语,撇嘴道:“这忙我倒是可以帮,但我不知何日才能与姑姑相见,最近几年的行程也到不了潮涧大陆上的云清宗。” 华靇摆了摆手,笑道:“不急的,我有的是时间等待。几十年的追寻都过来了,也不差再等几十年。你有所不知,云清宗总部位于潮涧大陆,但还设有一分部就在这沧荧大陆最南端的大州上,说不定哪日她便会来这边看一眼。总之,你与你姑姑总有相见之机。而且,我相信只有经过时间检验的爱情才最纯粹美好。” 听着华靇这肉麻的话,吕凌帆都快接近呕吐了。 为了给华靇留些面子,他强忍着不适,重重点了点头。 “侄儿啊,我的终身大事就拜托给你了,你可一定要放在心上。” 华靇说完,似乎还不放心,便想展开“糖衣炮弹”的轰炸,“你且在此稍等片刻,我去给你寻些见面礼。” 听说有礼物相赠,吕凌帆的双眼立即发出了贪婪之光。 华靇的身影眨眼间便不见了,他从院内携来一件铠甲、一把铁匠铺的钥匙和一份地契。 “若是想将铺子赠我,这地契我倒是能理解,可这钥匙好像有点多余吧。” 吕凌帆指了指已经被轰碎的木门,感叹道。 “无妨,你莫要忘了我的能耐。”华靇自信地说。 只见华靇指尖轻轻一点,原本破损不堪的木门立即复原,与崭新的一般无异,自雪地中轻轻飞起,牢牢地捆定在了原先的位置。 “我这般境界的灵力控物,可还看得过眼?”华靇得意地问道。 吕凌帆重重点头,十分羡慕。 他又指了指这件铠甲,询问道:“华靇前辈,您这么大方一人,这赠送的宝甲想来也当是个地字号的吧?” 雕刻着金色狮鹫的铠甲在火炉前闪烁着耀眼的光,精致的线条与华丽的纹路交织在一起。 铠甲的表面光滑如镜,每一个流畅的细节都经过精心打磨。 “是我花费一旬时日赶制的,铠甲内融合了不少宝贝,正是正儿八经的地字号下等宝具。”华靇解释道。 吕凌帆丝毫不拖泥带水,一把抓住铠甲,立即将宝甲收入储物囊中。有此铠甲护体,日后便可少用星辰铠甲,节省体能。 他兴奋地眨了眨眼睛,又问道:“那您既然能花费一旬时间打造出一件地字号下品铠甲,何不耗上几年光阴铸造出一件天字号的呢?” 华靇重重敲了敲吕凌帆的脑袋,不屑道:“能够制造出这地字号的铠甲已是不易,况且需要我这等高深境界,还需杂糅天材地宝,融合至高境界的气息。你真当天字号范畴的兵器是可以通过随便铸造就得来的吗?若真如此,世上又怎会只有这么几件?” 吕凌帆不敢犟嘴,乖乖地把地契与钥匙全部收起。 “这几日你就在这铁匠铺中安心住下即可。喝了最后这碗酒,随我出来。” 华靇吩咐道。 吕凌帆将坛中倒出的最后一口酒一饮而尽,起身后老老实实跟随在华靇身后,一路穿过两道内门,来到了铁匠铺的后院。 后院十分宽阔,头顶被华靇设下了屏障禁制,密不透风。 头顶的漫天大雪也只能堆积在空中,倒是形成了奇观。 因为屏障的设置,院子内比炉火旺盛的前屋还要暖和。 吕凌帆眼前是一座热气腾腾的温泉。 温泉之水,犹如翡翠般晶莹剔透,流淌在碧石之上。 热气腾腾,如烟似雾,令人心旷神怡。 泉水四周,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花草,生机勃勃。 入池水中,嗅着花草的奇香,观赏着四周的精致景色,仿佛置身森林之中。 “此泉水非同一般。为了你这小家伙能够稳步提升,我可是下了血本,在其中浇灌了足足三滴劣品灵玉液。你在温泉中修炼养神,大有裨益。浸泡十日可将三滴劣品灵玉液的精华尽数吸收,效果比口服炼化要好的太多太多。此后,你体内先前的积弊将尽除,旧疾得医,境界也会更加稳固。”华靇解释道。 吕凌帆深受感动,抱拳道:“华靇前辈,不对,姑父,您对凌帆的好,凌帆势必铭记在心。放心好了,到时候你只管等着姑姑亲自寻你表明心意便是。” “好好好,孺子可教也。来,再叫几声姑父听听。”华靇笑道。 吕凌帆露出神秘微笑道:“华靇前辈,虽然未曾见过姑姑,但那毕竟是我至亲。若想多听,得加钱哦。” 华靇被吕凌帆气得够呛,转身便要离开。 “诶诶诶,姑父,怎么这般开不起玩笑。”吕凌帆连忙拉住华靇的衣衫。 华靇闻言变脸迅速,顿时喜笑颜开:“哈哈哈,听的顺耳。方才不过逗惹你,我却是真的要离开了。” 第476章 梦中熟习万仙诀 吕凌帆连忙拉住华靇:“我既已答应你了,你却还未曾兑现诺言,告诉我父母所在。” “你在此地修养炼化十日,十日后我会再来。到那时,便将最准确的推算结果告知于你。你且安心。” 华靇说完,便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后院之中。 吕凌帆这才放手,目送华靇离开的方向。 在将自身投入池水前,吕凌帆细心地将房屋门窗尽数上锁,确保万无一失。 他将屋内一切光亮火烛熄灭,营造出一个静谧的环境。 然后,在门前立了一块巨大的木牌,上书“作坊已停工”,以免有人打扰。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但吕凌帆仍然有些不放心。 他心想,自己这大好男儿身躯,万一被某个美女色狼看光,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为避免这种情况出现,他在储物囊中左右翻找,总算寻出一件有用的东西。 此物是一个檀木方盒,吕凌帆将方盒放到门前,为其注入灵力,开启盒子。不多时,一座简易的一次性丝线阵法便完工了。 此阵法成型完全归功于方盒,虽然并不具备强大的攻击力,但能在有人闯屋时第一时间通知到吕凌帆。 届时,整座铁匠铺内必将鼓声大作,任他吕凌帆睡得再怎么香甜,也会被吵醒。 这简易阵法是那些专攻大阵一途的灵修所制造的,与制作兜售丹药类似,他们都能从中获取巨利。 有了这个阵法的保护,吕凌帆这才安心下来。 他给白罡投喂了十日的吃食,转身走向后院。摘下长袍,褪去身上衣物,他任由滚烫的泉水没过满是疤痕的健硕身体。 此温泉区别于寻常温泉,因为添加过三滴劣等灵玉液,所以泉水灵气的纯度远远超过蔽空内的澡池。 吕凌帆从储物囊中翻找出老“古董”二狗——在禹城时宋恒所赠的那株幼苗。在修行前期,这株幼苗曾帮助吕凌帆提升破境速度,效果显着。 不同于之前,这次他是把二狗抱出来的,因为数月未见,二狗已经生长成了寻常树木的大小,需要吕凌帆环抱方能取出。 他心想,日后二狗再蓬勃生长时,会不会塞满自己的整个储物囊呢? 虽然在目前的认知里,储物囊可以储存无数物品,但保不齐二狗也是无限生长的。 万一哪日突破储物囊的界限,可就是一桩麻烦事了。 吕凌帆干脆把这棵树一并塞到泉水中,一方面可以继续加快二狗的生长速度;另一方面,他自认为自己是那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之人,当初受过二狗不少好处,如今也该让它尝尝灵玉液的滋味。 “二狗啊,这几年苦了你了。放心吧,日后待我飞黄腾达之日,一定日日以品质最高的优品灵玉液为你灌溉。” 吕凌帆在泉水中盘腿而坐,一面疯狂吸纳二狗提供的灵气,一面吸引泉水中的灵玉液分子入体。 吕凌帆在这潭珍贵的泉水中整整浸泡了十日,睡眠之中,他似乎梦到了一场大战。 梦境之中,吕凌帆浑身轻巧,并无半分不适。 然而,他面前却是虎视眈眈的兽群,一片黑压压、不可胜数的仙异兽。 这些异兽围攻而来,将他困在中央。 他意识到,眼前所出现的异兽,均是他曾经成功召唤过的,但数量却是召唤时的十倍、百倍。 由于不知梦境的原理,且念及这些异兽都曾有过功绩,吕凌帆于心不忍,不愿残杀它们。 于是,他一直采取退守防御的策略,想要拖到苏醒时分。 一开始,他的防御尚且得心应手,但忽然间,百兽退避,那三头战力卓绝的凶兽一齐杀来。 这三头凶兽分别是:曾经百兽录排行第三的具甲罴,体型如山岳大小,降下一掌,地崩山摧;排行第五的紫电蛟龙,号令梦境中诸天滚滚雷霆降下;排行第七的六爪游龙,遣出炙热的满天火球,进行无差别轰击。 三重杀招从四面八方袭来,吕凌帆躲无可躲,一筹莫展。 就在这时,他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呼唤,让他进行绝地反击,否则自己在梦中身死,外界的躯体也将一并消亡。 意识到恐惧的吕凌帆再也不掩饰自身力量,毫无保留地爆发体内真气。 浩荡的气流将三重杀招震开,三兽也被斥退极远。 吕凌帆的双眼射出金光,隐约间竟有帝王威严、君主威压,敕令天下的气势。 然而,三兽并不气馁,再度进攻。 吕凌帆大喝一声,浑身有一道流动金光护体,挡住了三头仙异兽的第二轮杀招。 片刻后,金光消解,吕凌帆身前身后各自出现一头新的仙异兽,一龙一凤,体型均不逊色于具甲罴。 其中的龙乃是金角蟒龙,百兽录当之无愧的第一,力压群雄。 此龙乃天地之灵兽,身姿矫健,威武不凡。 其身躯千丈,蜿蜒如长虹,鳞甲闪烁,似金似玉,流光溢彩。 龙角峥嵘,似玉树琼枝;龙爪锐利,如刀剑般锋利无比,可裂石穿铁,无坚不摧。其尾如蛇,细长而有力,摆动之间风起云涌,震撼乾坤。 龙吟声震天动地,如雷鸣般激荡人心,令人胆颤心惊。 它翱翔于天际,翻云覆雨,尽显无尽威能。其周身环绕着璀璨的火焰,犹如太阳般炽热耀眼。 此凤乃焚天妖凤,在百兽录中位列第二,其地位仅次于金角蟒龙。 它身姿华贵,优雅绝伦,羽毛仅有黑红两色,对比鲜明,更显其不凡。 凤冠高耸,尽显庄严之态,而那双炯炯有神的凤目,宛如晶莹的琥珀,仿佛能看穿百兽的内心。 其足细长而坚实,犹如玉柱,支撑着它那优雅的身体,无论身处何地,都能保持那高贵的姿态。 在梦境中,吕凌帆浑身金光闪闪,金角蟒龙与焚天妖凤化身为其左右护法,气势磅礴。 尽管具甲罴在百兽录中的排名与这两大灵兽相差无几,但其所展现出来的气势却与之天差地别。 第477章 破梦后再度升境 梦境中的百兽见到龙凤,就如同见到了君主,纷纷自觉跪拜。 不仅是紫电蛟龙与六爪游龙,就连之前威风凛凛的具甲罴也只能颤抖着磕头。 吕凌帆意识到,如果自己能将万仙诀开发完善,那么同时召唤万千仙异兽作战将只是小事一桩。 更重要的是,若能一次性召唤出金角蟒龙或焚天妖凤,自身的战力将会得到极大的提升。 若自己熟练掌握此诀,甚至可以化身为这两大灵兽,纵情傲游天地,篡改气象。 他回想起来,当初在吕昭黎溃决一战中,就曾召唤出一龙一凤抵御万军。 如今,眼见百兽臣服,吕凌帆以为万事已经平息,正欲长舒一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头顶传来巨大声响。 梦境上方裂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从中掉落出一轮杀气腾腾的巨大血月。 无数曾经命丧于九星登极神功的亡魂冤魂自血月中诞生,他们二话不说,直接朝吕凌帆的方向杀来。 这敌人的规模之大,仿佛吕凌帆被十万天兵天将围攻一般。 吕凌帆自知这是在梦中,心中十分困惑。 明明当初已经说好了,只要将血月炼化,九星登极神功便会彻底为己所用,不会再有类似的心魔出现。 然而,今日在睡眠中,他仍然能见到这恐怖的血月,感受到浓浓的恶意。 他很快意识到,究竟有多少人曾命殒于这邪功之中。 血月中一波一波的冤魂好似无穷无尽,很快便塞满了整个梦境。 冤魂们厮杀而来,暂时效忠于吕凌帆的百兽开始抵挡。 而吕凌帆则敕令身旁的一龙一凤展开屠杀。 拥有金角蟒龙、焚天妖凤和具甲罴这三大灵兽的坐镇,屠杀冤魂简直易如反掌。 它们只需略微出手,便能瞬息之间颠覆几十人、几百人的性命。 然而,随着它们屠杀的冤魂怨鬼越来越多,血月中产出冤魂的速度也更快了。 在人海战术的压制下,除了吕凌帆已知的百兽录排行前十中的五位灵兽外,其余的仙异兽均已死亡。 吕凌帆本想唤出飞剑枭善与五兽共同作战,却惊讶地发现飞剑并没有进入到自己的梦境之中。 他意识到,这场战斗只能依靠自己和身边的五兽了。 五兽虽然实力强悍,但终究难以抵挡万人齐攻。 很快,就有几个冤魂透过缝隙快步爬到吕凌帆脚下。 吕凌帆拳脚功夫了得,轻松解决了这几个冤魂,但随之而来的却是越来越多的鬼影。 他舒展双臂,熔岩自手掌、双腿蔓延,筑起高高的熔岩屏障。 冤魂触碰屏障,皮肉躯体瞬间融化。 然而,冤魂的数量实在太多,它们用尸体堆积,突破了熔岩高墙。 吕凌帆不再管顾四周的冤魂,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天上那一轮诡异的血月。 他隐隐约约看到了血月中央的人影,再仔细一看,正是那创造此邪功的老魔。 “看来问题的关键就是你了,给老子拿命来!” 吕凌帆怒吼一声,正欲朝着血月中央疾驰飞奔,脚下却被两只手牢牢抓住。 他双手攥成拳,自眉心处爆发力量,延伸至四肢百骸。 以吕凌帆为圆心,一个巨大的火焰气浪球体爆炸开来,无数冤魂被震飞,躯干粉碎。 暂时没了阻碍的吕凌帆一跃而起,快马加鞭赶去。 即使来到空中,亦有不少冤魂试图靠近阻挠。 他竭力嘶吼:“金角蟒龙、焚天妖凤、具甲罴、紫电蛟龙、六爪游龙,齐来助我!” 得到指令的五兽不顾眼前堆积成山的尸体,一齐朝着吕凌帆的方向冲来,一路上破除冤魂无数。 它们形成巨大的环形包围圈,吕凌帆则在包围中央。 在五兽的协力庇护下,他艰难地赶到血月前。 血月中央,正是一切的始作俑者——那创造邪功之人。 吕凌帆开启星消,双眸湛蓝,继而血红。 眼前的血月在感知到吕凌帆身上的气息力量后,受到操控般立即倒戈,不再产出任何一只冤魂怨鬼。 其中的力量则不断浇灌于吕凌帆之身。 他的双臂没了实体,再度变成两团黑雾,与当日杀死姜箜篌时一样,化为半人半鬼的模样。 他一左一右挥动黑雾,将那人四肢尽断。 随后,吕凌帆的双臂恢复正常。 他一把死死掐住那人彘的脖子,心中积压着莫名的愤怒。 然而,那人脸上却仍然带着渗人的挑衅般的笑容。 吕凌帆手中力道加剧,一怒之下,捏碎了此人脖颈。 终于,这个创造邪功、给吕凌帆带来无尽困扰的老魔,在他的愤怒之下彻底毙命。 他深吸一口气,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释然。 此人逝世的一刹那,整个梦境瞬间陷入了绝对的寂静,紧接着,空间开始碎裂,万物似乎都崩塌了。 五只守护兽的身影渐渐消散,无数的冤魂和尸体也落入了那破碎的虚空之中。 正当吕凌帆不知所措之时,他发现了之前天空裂开的缝隙,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猛地朝着那个方向冲去。 再次睁开双眼,他发现自己仍然在池水之中。 十日已过,泉水中三滴劣等灵玉液都已被他吸收,如今泉水已经恢复了寻常的模样。 然而眼前的二狗已经枯萎,树叶枯黄,全无生机。 吕凌帆在梦中吸收了二狗最后剩余的力量,他带着一丝惋惜抚摸着那枯损的树干,却也无能为力。 苏醒后的吕凌帆能清晰地感知到自身的变化,他体内的灵力正激荡着,渴求着向下一阶段冲刺。 吕凌帆顺势而为,开始尝试突破。 穿戴好衣物后,他整个人已经发生了质的飞跃。 他的境界突破到了青魂境的巅峰,如果算上血月的话,九星登极神功的十道暗淡星河已经点亮了八道,也就是说他已经习得了八成。 而万仙诀也已经修得了五成,距离圆满只有半步之遥。 灵玉液和二狗的滋养,再加上之前舍命拼杀的身体积累,吕凌帆离四境圆满只差一线。 第478章 遇追杀者有姑父 他将枯死的二狗和满院的花草葬在了一起,向它们近五年的陪伴抱拳致谢。 他撤去了布置的简易阵法,随手丢弃。 反正这是一次性阵法,丢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他打开了紧闭的铁匠铺大门,冬日的第一抹暖阳便映照在他的脸上。 门外的积雪都已经融化,屋外的街上也终于能看到走动的活人了。 比起那些繁华的大城,这边陲小城实在显得寒酸。 街上的行人极少,与鬼城无异。 “话说,十日已经过了,华靇前辈怎么还没来找我?莫不是昨夜又不知去了哪个酒楼逍遥风流,从而忘却了与我的约定?若真是如此,你也别想着我会在姑姑面前念你的好,哼。” 吕凌帆正打算出门去找他,却瞥见远处有三道如流星般疾驰而来的身影。 三道黑光瞬息之间便来到了吕凌帆的身前,裹挟着浓浓的杀气。 吕凌帆见来者不善,眉头紧皱,如临大敌。 他身后的飞剑和弓弩已经盘旋在半空中,只等吕凌帆一声令下,便各司其职。 吕凌帆故作示弱,眼神暗中打量着眼前的三人,抱拳问道:“不知诸位英雄来此有何贵干?我看三位模样陌生,是不是找错了人?” 迎接他的是一段尴尬的沉默。 那三人的组合是两男一女。 左侧的男子手持一把长剑,剑身比寻常宝剑要长出许多。 他身姿高挑,如同鹤立鸡群,面庞瘦削,线条分明,仿佛被风雕刻而成。 他的眉宇间透露出一股清冷的气质,目光深邃而锐利,嘴角微微上翘,带着一抹面善心狠的微笑,宛如笑面虎。 中间的男子手持板斧,面如刀削,目光如狼。 他的肌肉鼓起,如同巨石般坚实,眼神狠辣而阴鸷。他的嘴唇薄而紧绷,手掌粗糙而长满老茧,仿佛握过无数血腥。 右侧的女子手握长鞭,柳叶眉微挑,杏眼闪烁着冷冽。 她红唇紧抿,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肌肤白皙如玉,却透着一股冰冷之意。 她的身姿婀娜,犹如一只美丽的毒蛇,眼神与中间的男子相似,透着一股阴冷与狠毒。 见到如此三人,正常人都会绕道而行,偏偏他们却找上了自己。 吕凌帆虽然装作无辜,但心中却如同明镜一般,已经猜到此三人正是姜州派来刺杀自己的。 他心中颇为无奈,这姜州老儿分明是玩不起。若当日自己不将姜箜篌击杀,自己也不可能活着从擂台世界中走出。 “合着就你姜州老儿的命是命,老子的就不是是吧,我呸!”吕凌帆在心中将姜州的祖宗十八代挨个问候了一遍。尽管心中发怵,但他如今的感知力却能清晰察觉到三人的境界。 用来刺杀自己,竟是派出了两个地涌境巅峰和一个参天境大成的高手,姜州好大的手笔,也真够看得起自己。 “这么想杀老子,你咋不亲自出马呢?”吕凌帆心中暗想。 “今日此来,只有杀你,其余诸事,不必过问。” 位列当中的健硕中年男子沉声道,看起来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动手了。 他右侧那位犹如毒蛇般的恶女柔声道:“倒是可惜了这么英俊的皮囊,小弟弟放心吧,姐姐一定会好好对待你的尸体,让你死后做个风流鬼,说不定还能帮你遗留下骨肉哦。”她说话时,手中的长鞭甩动,口中的长舌不断翻搅,令人心悸不已。 最左侧那位笑里藏刀者,也是全场唯一一位参天境的高手,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他一看便是那种人狠话不多的狠角色。 由他做最后发言,声音清澈明朗:“二位,还是先完成了任务再闲聊吧。听说这小家伙邪门得很,若是再等下去,恐怕会失手。” 吕凌帆这时还在心中极速盘算:“用楚止鹰给自己的另一半圆盘法宝可以杀死那女子,自己开启星消血月可尝试对抗那健硕男子,但还剩下一个手持长剑、参天境大成的家伙,比洞窟老魔还要棘手,想要杀死自己十分容易,这该如何是好?难道真的要捏碎那块玉牌请慕容枫老先生赶来?” 吕凌帆尚且拿不定主意,那三人却不会给他思考的机会,一股脑儿拼杀而来。看他们的气势,的确是毫不留手,皆倾力而攻。 吕凌帆已经顾不上思考,他早已穿戴好了地字号铠甲,并且又在眼前设置了几道星辰壁垒,祈祷能够抵御三人一时半刻。 他手中已经攥紧了那块玉牌,即将发力。 然而,在他准备捏碎玉牌的前一秒,事情出现了转机。 眼前三人竟是被同一股宽厚的白色气浪震飞出去,他们已经使出的招式也被迫终止。 “三位,想要杀死我的侄儿,至少得先问过我吧?”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两男一女手中的兵器齐齐粉碎,在被气浪震退后,他们各自口吐鲜血不止,面容狰狞。 吕凌帆看到三把粉碎的兵器心痛不已:“你这华靇,兵器们有什么错,你倒是留手饶那兵器一命啊。就算战后自己用不上,也足以卖个好价格呀!” 华靇闲庭信步,在空中缓缓行来。 他左手持金色法宝,右手持一把名为“集快意”的仙剑,那是现世二十把天字号兵器中排名十四的神剑。 整片天地瞬间狂风四起。 唯独他衣袖飘飘,长发摇摆,真风流也。 华靇现世的气场,如同璀璨星辰降临人间,散发着威严与无穷的星光。 四周的空气犹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仿佛时间和空间都停止了流动,所有的喧嚣声在这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世界似乎都因为他的存在而失去了色彩,变得黯淡无光。 华靇静静地站在那里,他身上散发出一种无与伦比的强大气息。 这种气息如同泰山压卵般沉重,令人无法抗拒,不由自主地想要跪倒在地,向他的威严臣服。 面对这样的威压,任何反抗的念头都是那么苍白无力,任何试图挣扎的行为都只不过是一场虚无缥缈的幻想罢了。 就在这时,一道耀眼的光芒突然从华靇的身后绽放开来。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一尊高达万丈的法相金身缓缓浮现而出。 这尊法相金身庄严肃穆,周身散发着璀璨夺目的金光,宛如真正的天神降临凡间。 城中的人们看到这一幕,顿时惊恐万分,纷纷当街匍匐跪地,虔诚地祈祷着能够得到平安庇佑。 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敬畏之情,生怕自己稍有不敬之举,便会招来灭顶之灾。 与此同时,原本与吕凌帆对峙的那三个人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吕凌帆的身边竟然隐藏着如此恐怖的强者。 看着那巨大的金身法相,他们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哪里还有半点抵抗之心? 眼见形势不妙,他们顾不得身上的伤势,转身便想施展瞬移之术逃离此地。 然而,他们的想法实在太过天真了。 还没等他们移出百丈距离,只听得“嗖”的一声,数道虚幻的丝线从华靇左手所持的法宝葫芦中激射而出。 这些丝线速度极快,如闪电般划过虚空,准确无误地缠绕在了那三人的身上。 刹那间,那三人的身体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住,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强行拖回到华靇的面前,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第479章 集快意与闷油瓶 “给我侄儿心中留下了阴影,还想装完就跑?在我眼中,万没有这样的道理。”华靇声音清冷。 任凭那高挑的长剑男子先前如何安稳如山、处变不惊,但在临近死亡时,他的面部仍然抽搐起来。 他试图向华靇求饶,却连一个字都尚未说出,就被华靇抹去了性命。 华靇甚至尚未使出全力,指尖轻飘飘一点便足以将一位参天境大成的高手抹杀。 其余二人同样难逃一死的命运,他们的血肉之躯在空中暴毙,化作一摊血水。 为了不惊吓到市民,华靇特意在他们躯体爆炸的片刻做了手脚。 在民众眼中,天空正是白日炸开了绚丽的烟花,他们纷纷欢呼起来。 哪怕这三人可以仰仗境界在吕凌帆面前耀武扬威,但遇到真正的大人物时,他们同样犹如蝼蚁,弹指可灭,生死都由不得自身。 这就是武威榜第十七名的战力,估计其真实境界定在天倾,或者接近尽道,是世上最不能招惹的存在。 战事结束后,华靇将金身法相收回。本来召唤出金身法相就只是为了图个“帅”和“霸气”,如今装完了,便没必要再留着吓唬平民百姓了。 按理来说,天倾境以下的对手还没资格让他亮出金身法相。 此番他只是为了让自己的“侄儿”见见世面,最好能多叫自己几声姑父听听。 吕凌帆身后的飞剑不断摇摆,任凭他竭力控制,仍然难以改变其扭曲颤抖的剑身,更无法使其镇定平静。 “枭善,别怕,华靇前辈不是坏人。”吕凌帆安慰道。 然而飞剑仍然颤抖不止,发出嗡鸣。 吕凌帆无奈地说道:“真没出息,你这般胆小,日后我还如何带你见识更浩大的战争场面了?” 其实这也难怪,同为剑类,见到那高坐九天之上的天字号神兵,怎能不感到惧怕呢? 这种天生的克制关系,并非后天调教可以改善的。 华靇将三人的尸身粉碎后,随着漫天呼啸的大风,将其播撒散落田间地头,化作几处庄稼的养分。 大风平息,一切归于寻常。 吕凌帆为表感激,立即三步并两步上前迎接。 此番化险为夷,全都仰仗着这个想当自己姑父的家伙。 他微笑道:“如今见你出手风姿如绰约仙人,我是真期待能够看到你与排行十一的姑姑大战一场,那场面便是仙人大战,该是何等壮观。” 华靇闻言,厉声道:“臭小子瞎说什么呢,我与你姑姑永远只会是同一阵营,不可能有交手的一日。若是你姑姑当真想要杀我,我华靇也只会乖乖让她一剑刺之。若是如此能让她日后心中念我,我这一生也算值了。” 吕凌帆嘴角抽搐,已经想不出拿什么形容词来形容华靇了,或许“痴情汉”合适些。 华靇面色趋于平常,平静说道:“我此番出手,是为向世人证明你身后尚有足够倚仗,有我华靇撑腰。以后的路,你且安心前行。别人我不敢保证,但姜州的人绝不会再找你麻烦。他本人亲临我自然打不过,但他明白继续针对你的后果如何严重。况且那样冷血的家伙,绝不会为了一个无所谓的孙女亲自对你出手。” “冷血的家伙?”吕凌帆狐疑。 华靇默默点头,“陈年旧事,不提也罢。况且有些东西你知道的越多,对你自身反而不利。” 吕凌帆乖乖听话,不再过问此间事。 只是他今生头一次见到真正的天字号兵器,内心多少有些激动。 看到吕凌帆炙热的目光,华靇轻笑一声,随手便把那把包裹剑鞘的天字号长剑“集快意”丢给吕凌帆。 “看你如此好奇,那便仔细瞅瞅吧。看够了日后便不想了。” 剑鞘以千年盘龙木雕琢而成,其材质比罕见玄铁还要坚硬。 剑鞘上镶嵌着多处七色宝石,雕刻着复杂的云纹,仿佛云朵在剑鞘上游走。 剑鞘的扣环由龙麟制成,鳞片上有晦涩的符文,尽显神秘。 吕凌帆接住长剑,然而他身后的枭首感知到“集快意”的存在后,立即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一丈之内。 吕凌帆眉头紧缩,没想到这看似轻盈的剑鞘却有万斤重量。 他甚至没有机会拔出长剑,因为剑鞘的边角已经在他的手掌上留下了两道血痕。 看到吕凌帆陷入窘境,华靇立马将长剑收回。 吕凌帆擦干手上的血迹,尴尬地笑了笑。 为了满足吕凌帆的好奇,华靇亲自褪去刀鞘,拔出剑身。 剑身长约三尺,薄如蝉翼,却蕴含着足以一剑劈开虚空的惊人内劲。 长剑通体银如白玉,光滑如镜,没有一丝杂色,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寒光。 “你现在可是懂了?这天字号兵器并不是寻常灵修能轻易使用的。哪怕你的肉身如何强悍,境界修为过低,仍然会被其所伤。”华靇语重心长地说道。 吕凌帆赞同地点点头,仅仅是一个刀鞘就把自己的双手戳伤,这长剑本身的威力更是不言而喻。 “若前辈倾力祭出一剑,会是如何的景象呢?”吕凌帆好奇地问道。 华靇笑着摇了摇头:“未曾试过,或许可以开山断江,或许能撕开云幕,甚至可能横断十城。” 吕凌帆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心想:既然华靇排行武威榜十七名都有如此神力,那么作为超脱武威榜之外、真正的天下第一人——尽道境灵鸣大圆满的翁勋,他使出全力时,这天地间将会有多少生命白白丧生啊! 看完集快意这把神剑后,吕凌帆的眼神又瞥向那个金色葫芦,明显充满了好奇。 “集快意性情温顺,都已将你手掌伤害。这法器‘闷油瓶’虽然只是地字号上品,但性情狠戾,你千万不可再想了。若它对你起了杀心,片刻间我可拦不住的。”华靇警告道。 吕凌帆吸取了教训,这次重重点头,再也不敢对那葫芦有半分好奇。 华靇身上的宝贝随便挑出来一件都有可能让自己小命不保,实在不敢觊觎。 话说回来,十日前华靇赠给吕凌帆的宝甲,恐怕是最适合现在吕凌帆的宝贝了。 第480章 推衍父母的下落 集快意被华靇收回后,飞剑枭首这才“一瘸一拐”地飞回吕凌帆身旁。 华靇明显察觉到吕凌帆身体的变化,立即贴手为他诊脉。 诊完脉后,他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经过十日泉水调养,你体内先前的旧疾均已痊愈。今日不光境界提升,经历过梦境磨砺后功法也大有长进。” 吕凌帆朝着华靇重重鞠躬行礼:“凌帆的进步全是仰仗华靇前辈!如今性命得救也得感谢您!请容我最真诚地喊上一声——”说着,他清了清嗓子郑重地喊道:“姑父!” 华靇满意地点点头连说了三个“好”字。 “今日我欲再传你一秘宝作为你我暂时分别的礼物。此秘宝可让你迅速成长并在许多关键时刻有妙用你可千万要重视!”他郑重其事地说道。 吕凌帆心中早已充满期待,只见华靇从怀中取出一双黑色虎头棉布靴,解释道:“别看此靴模样普通,甚至有些破旧,其功用却十分强大。穿上此靴,可助你隐匿气息、肉体隐身半炷香时间。只要对手不是境界太高,很难察觉到你的存在。” 吕凌帆皱眉道:“此物……有何用处?” 华靇把靴子递给吕凌帆:“这可太有用了!此靴名为‘踏燕’,是我年轻时常常使用的好物,至今都没有太多磨损。穿上‘踏燕靴’,可助你在逃亡中脱身,在偷盗时隐匿,甚至在偷看良家姑娘洗澡时也能得逞……” “打住!打住!”吕凌帆连忙叫停,生怕华靇后面会说出更加粗鄙之语。 “嗯……看来的确是一大利器,日后我飞檐走壁便能像您一样潇洒了。”吕凌帆说道。 “对了,华靇前辈,那关于我父母的情报,您是否有了准确答案?”吕凌帆急切地问道。 华靇默默点头,说道:“经过我多日占卜测算,他们二人目前似乎受到软禁,但并无性命之忧,这一点你大可放心。至于具体方位,我的精神力量只能查探到他们二人身处西方。当我想再探查详细些时,意识竟被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强大结界阻隔,于是便没了下文。” “软禁?莫不是我那二叔所为?哼,想当初我就听说此人野心勃勃,是我父亲争夺皇位路上最有力的竞争者。他内心狠毒,常常以奸计为父亲下绊子。”吕凌帆眉头紧皱。 “可您说他们地处西方,等等!莫不是他们被囚禁在已经沦陷了的渊渊大陆上?那可是怨流军的地盘,为何说没有生命危险呢?若是强大如您也无法探查究竟,其境界势必通天。难道是翁勋从中作梗干扰您的推算?或者是他手下那些强有力的追随者,例如那给我下咒的鬼道人……莫非二叔与翁勋勾结?”吕凌帆瞬间陷入疯狂,双眼赤红,心绪难安。 华靇拍了拍吕凌帆的后背,安慰道:“放心好了,我说过,他们二人目前没有丁点性命之忧,或许事情还有转机。你若想继续深入调查,也至少要把自身力量再提高些,届时才有入局的资本。若是你能撮合我与怡曲,成就美满姻缘,我便愿意放弃这天下最自由之身,以你姑父的身份入局,共同探索最终的秘密。” 吕凌帆闻言,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他点了点头,对华靇说道:“前辈说得对,我现在势单力薄,空想无益。但总有一天,我要堂堂正正地杀回观灵大陆,与那些曾经算计我父母的家伙算清总账。此外,我还要亲口向二叔问个明白!” 说完,吕凌帆正式告别了华靇,收下了踏燕靴和地字号下品宝甲。 他将铁匠铺内的一切收拾妥当,平复了心情,骑上白罡,准备返程。 再过一个半月就是新年正旦了,齐枳和点点、小海还在骏采郡等着他一起庆贺新年呢。 吕凌帆心中盘算着:沧荧大陆北部共有三州之地,他随齐枳初入沧荧秘林击败蛇兽、祭拜雯苑时,是在北部西侧沿海的鬃州,那里也是齐枳的故乡。 如今,他已经在三州中部的莲脂州待了一段时间,虽然只探索了这座大州的不足十分之一,但也算完成了“历练”。 然而,吕凌帆的心思主要还是放在最后一座未曾踏足的硿州上。 他在渊渊大陆时,就曾听说许多英雄人物的原型都出自硿州,而且硿州盛产玉石珠宝,天下品质优良的玉器七成出自硿州,民间因此有了“良玉七分尽自硿”的说法。 新年过后,他打算北上,重返此地时,大概就要在东方硿州待个一年半载了。 想到这里,吕凌帆返程的心情格外舒畅。 既然华靇亲口承认此后自己不会受到姜州势力的暗杀,那么他日后就不必时刻小心谨慎,连睡觉都要睁一只眼了。 他现在身上揣着慕容枫的玉牌,底气十足。 他自知只要不去招惹那些大佬,就不会有突如其来的性命之忧。 相较于北上的一月之期,他只要在一个半月内返回骏采郡就能赶上今年正旦,与师傅一起恭贺新春。 既然时间没那么紧迫,吕凌帆干脆放缓了脚步,多多观赏大江大河。 他一路上极少走官道,大多是寻些地图上模糊不清的乡间小路。 可正是循着这些路,他才得以窥探到更多盛景,领略平日不曾见识的风光。 行路越远,他越能发觉天地的广阔和自身的渺小。他也越能体会到当初在星云派学堂中温太老的话语所蕴含的深意。 蕴灵世界实在是太过广大了! 如若各地舆图地籍的记载准确无误的话,那么六洲六国内共计有七十一座大州、六百六十八处郡地,至于城郭更是数以万计! 百万大山,十万群岛,万余宗门。 若将六座大陆视为中部人间,则九天之巅,极高之上有一域唤作穹泽。 深海之底,至深之下,有界名曰潮尽。 其二域面积广袤,类似人间六陆,却又神秘无比。 吕凌帆不敢想象,若是仅靠一人一马便要行遍整个蕴灵世界,哪怕不眠不休不死不病,大概要花上几百年的时间吧。 第481章 竟于他乡遇老乡 与月前北上时类似,他在纵马通过各大城门、边界、关隘时,仍然可凭借吕凌帆大名一路畅通无阻。 甚至机缘巧合下,有几地守军轮值时,已经认识了吕凌帆的面孔,算是第二次照面,竟主动打起招呼。 楚止鹰大似派人宣传新姑爷的缘故,吕凌帆这下在北部三州也打响了名声,迎来诸多赞誉。 不过既然有人喜,便亦会招人仇恨,一路上,吕凌帆遇到过几波小型刺杀,奈何对手实力实在孱弱,胆敢拦路,则压根活不过半炷香时间。 吕凌帆也不晓得这些跟得了疯病一样的家伙是何心理,明明互相并无仇怨,见面时却好似隔了血海深仇,甚至有更变态者当街痛斥吕凌帆,诉说那不共戴天的夺妻之恨,吕凌帆哭笑不得,一并斩杀。 除了刺杀,亦有收获之时。 吕凌帆路途中遇到几伙紧追而来的人马,大多年岁与自己相差不多,拢共约莫有三十余人。 他本来做好苦战准备,连打架的动机缘由都懒得去问,结果对方并无敌意,皆是想要跟随吕凌帆左右,希望成就大事。 详细询问后,吕凌帆得知这三十多人均是患难与共的生死弟兄,领头者名为晏雷利,与吕凌帆同为渊渊大陆人士,二人老家更是相去不远。 晏雷利所在村镇,离南崖古镇只有百里路程。 人生四大喜事,其一便是他乡遇故知,吕凌帆由此欣喜。 这晏雷利人高马大,面容刚毅,正气十足,一双浓眉下是坚定坦诚的目光。 正是通过晏雷利的气质,吕凌帆判断出此人绝对是可信者,况且晏雷利讲话时声音还有几分方言口音,吕凌帆听来倍感亲切。 他身着一件深色长袍,腰间束着一条宽宽的褐色布腰带,衣着虽简朴却整洁得体,整个人显得英姿飒爽。 仅仅一眼,吕凌帆便能想象出晏雷利几十年后的模样。 那时的他,若穿上精美铠甲,披挂红袍,手持长弓宝剑,骑跨一匹良驹,那气场定能超越任何将帅,成为一位绝对威武的将军。 他身后的三十多个弟兄对晏雷利表现出极高的尊重,而晏雷利却并无骄横之气,反而放低身段,显得真诚朴实。 二人交谈甚欢,吕凌帆询问其志向。 晏雷利仿佛忆起当初,双眼瞬间通红。 他握紧双拳,竭尽全力大喊道:“我晏雷利并无大志,只愿修得兵强马壮后,领精兵厮杀,将怨流军尽数除之,以还故乡安宁,面见战争中逝去的爹娘,为其设碑祭拜。” 晏雷利的吼声在山谷间回荡,愤恨不甘之意尽显其中。吕凌帆沉默片刻,深感自己已然遇上知音。 “既然我们二人怀有相同志向,又是同乡,日后便结伴而行吧。”吕凌帆提议道。 晏雷利重重点头,激动地说:“我此次前来正是为此。吕兄弟的所作所为,我早有耳闻。五两老酒馆秋擂夺魁、斩杀恶贼姜州的后人姜氏女、斩首身负血债的山中老魔、城中自费抚慰鳏寡孤独者,最近又在莲脂州频频剿匪,深得楚止鹰大人器重。我晏雷利敬重吕兄的为人,若兄不弃,愿与结为异姓兄弟。此后,我与兄弟三十二人均只听从吕兄调遣号令。” 晏雷利说罢,抱拳单膝跪地,身后三十二人齐齐下马,并行跪地。 吕凌帆连忙搀扶晏雷利起身,说道:“你我志趣相投,今日相遇本就是上天注定。自然要结为兄弟。只是晏兄方才讲述自己已二十有一,而我今日不过十九岁有余,尚不及二十之龄。因此,应当是晏兄作为大哥才恰当。” 晏雷利立即拒绝,言辞恳切地说:“我深知吕兄之能,数十倍于我。况且结拜一事本就不应只论年齿,更应看重德才能力。如今吕兄除年齿外,一切能力均在我之上,我自是心服口服。若是吕兄看得起我晏雷利,便请莫要再三推辞。今日就让我晏某及三十二弟兄做吕兄的左膀右臂,让我们追随你成就一番大事业。” 吕凌帆仍在犹疑,晏雷利趁热打铁地说:“大哥,请受小弟一拜!” 晏雷利几乎是喊出声来的,只不过刚刚那一嗓子已经让他的嗓音略有沙哑,无法再发出那般洪亮的回声。他双膝跪地再次拜倒,身后众人也齐齐跪拜,齐声大喊:“大哥吕凌帆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在蓝天白云之下,两个青年并肩而立,目光坚定。他们面对着苍茫的大地,心中怀着共同的信念和追求。 吕凌帆伸出右手,紧握着晏雷利的手,郑重地说:“如此,今日我与你结为兄弟,共同进退,不离不弃。”晏雷利连忙回应道:“此生此世,我与大哥共赴患难,同享富贵。若违背大哥,晏雷利势必遭噬心之苦。日后我若战死,必是与怨流军交战之时,绝不因个人利益而有叛国叛兄之举!” 他们二人一起跪在天地之间,朝着日中的方向磕头,简单地完成了结拜的仪式。 随后,吕凌帆向晏雷利索要了三十二人的全部身份信息,晏雷利没有丝毫隐瞒。 除了晏雷利是四境青魂境入门以外,三十二人中有半数均为一、二境灵修,三境灵修仅有三人,剩余的都是尚未迈入驭灵境的普通人。 听到晏雷利的真实修为时,吕凌帆有些惊讶。 二十一岁的青魂境入门,天资其实已然不凡。起码在当初的禹城中,晏雷利算是妥妥的天才。 虽然放眼整个蕴灵世界,在那些诸如二十四宗、隐世神族、皇宫宫城内妖孽天骄频出之地并不显眼,也不足与天甲的吕凌帆相比,但其日后大概率也会是一片坦途。 “我如今的情况需要向你们说清楚,”吕凌帆继续说道,“在我之上有一位八境云起境的师傅,名为齐枳,如今居于阔当州骏采郡小荷城内最大的客栈中。下有师弟师妹二人,均是儿童,与师傅居于一处。我奉师命独自北上历练,此次南回正是要与其共贺新年。雷利兄,你今日便率领其余弟兄前往骏采郡小荷城,去客栈将弟兄们都安顿下来。其间费用不必担心,大哥有的是钱。” 第482章 赶集却遭盗马贼 “倒是没想到大哥身后还有八境大修士这样厉害的人物。” 晏雷利点头,收下了吕凌帆赠与的钱财。 吕凌帆苦笑一声:“日后你便知道,如今八境在你我眼前还算个人物,但再往上仍然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 没了感慨,吕凌帆郑重其事地说:“你且率领弟兄们日日操练,我这几日尚有事务处理,晚些便至小荷城,到那时我们再共贺新年。” “小弟领命,只是大哥,你方才说我们可能要马踏青玄洲,敢问何时启程呢?”晏雷利询问道。 吕凌帆沉思片刻,回答道:“如今日期尚不确定,自新年伊始,我便开始遣人打造战船,以一年为期,必定建成。船既成,我们便再四方笼络些有志之士,出海西南行。” 晏雷利抱拳说:“一切知晓,小弟便不耽搁大哥时间了,大哥保重身体,我们在骏采郡小荷城相见。” 吕凌帆挥手告别,目送晏雷利上马离去。他要求晏雷利先行,那些人便如获圣旨,快马加鞭而去,一刻不停歇。 吕凌帆心中所思,乃是待得他日前往青玄洲时,与这些追随者并肩作战。 然而,仅靠小小名气拉拢来的三十余人想要征服寰樾山尚显不足。 据宋弼所言,青玄洲与沧荧大陆中央是恐怖的魔鬼海域,其间难免有诸多强大凶兽。 再者,那海上仙山中亦有隐世不出的高人。 若想保证绝对安全,还得四处招兵买马,以拱卫其即将投入建设的“仿制蔽空”。 船成之日,他计划去请副船长宋弼出山。 有了宋弼这位七境强者,再加上齐枳的八境修为,把握总会大些。 若仍是不妥,他那时再试试能否说服华靇或慕容枫两位大佬。 正当吕凌帆思考着未来计划时,他的爱马白罡自由自在地撒欢奔跑,误打误撞地带他进了一处拥挤的大集。 此集会极为特殊,设立在依山傍水的野外,于空旷草地中叫卖。大大小小的铺子临瀑布设立,塞满了整片空地。 吕凌帆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新鲜场景,便欲去集市中凑个热闹。他想着在如此良辰美景中设立集市,或许是当地特有的风俗。 一头扎进集市中,吕凌帆便被眼花缭乱的铺子迷了眼,挑都挑不过来。 他左右横穿集市,买了满满当当几大兜袋的新鲜玩意,一并塞进储物囊中。 “桃花酥、桂花糕、荔枝饼、菊花酿。”吕凌帆在集市中左右横穿,买了满满当当几大兜袋新鲜玩意,一并塞进储物囊中。 满载而归时,他哼着小曲步伐轻快,四下扫视,却未曾发觉自己的爱马白罡。 他仔细回忆着自己拴马之地,确信没有记错方位。 来到那棵大树旁时,他发现拴绳已被切断。 吕凌帆惊觉大事不妙,立即循着眼前的脚印飞奔而去。 不出二里脚程,吕凌帆便寻见了盗马贼人。 那人乘驾一辆载货马车,货箱内正是昏厥的白罡。 吕凌帆观察白罡的萎靡状态,断定此贼子下药得手,将被迷晕的白罡挪到了车上。 此人倒也识货,看得出白罡是那极品良驹,身上佩戴的马铠也并非凡物。 因此,他才放着林中几百匹马不偷,专窃白罡。 若是白罡未被药晕,定然会激烈抵抗,或高鸣嘶吼,绝不会让此人轻易得逞。 察觉到身后来人,驾马的偷马贼做贼心虚,舍命狂奔,疯狂抽打脚下之马。 然而,吕凌帆的速度更快,几乎瞬息间便与偷马贼并驾齐驱。 他一脚踹出,偷马贼车马俱翻,脚下乘骑之马更是横死当场,气息消亡。 吕凌帆一手托举起白罡,轻轻放到地上。 看到白罡嘴角渗出的白色粘液,他怒火中烧,二话不说,爆起一拳,轰碎了偷马贼的满嘴牙齿。 满嘴是血的盗马贼还想反抗,但手腕尚未触碰到腰间匕首,就被吕凌帆一掌拍飞。 盗马贼的身子撞断了树木,骨骼的碎响十分刺耳。 此刻他已匍匐在地,奄奄一息。 吕凌帆神情漠然,冷声道:“交出解药,饶你不死。” 盗马贼意识模糊,连忙磕头道:“大侠,此迷药本无解药,对马匹伤害不大,约莫再过半个时辰它自会苏醒。小人不敢说假话,希望大侠饶小人一条性命。小人日后一定改过自新,绝不再做此等勾当……” 然而,盗马贼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吕凌帆抬手捏碎了脖子。 为了灭迹,吕凌帆顺道一把火焰将其烧成灰烬。 这样连火化埋葬的步骤都省略了。 吕凌帆在林中守候了半个时辰,白罡果然恢复了活蹦乱跳的状态。 他等待片刻,确认白罡再无半分不适后,便重新上马,继续南行。 就在正旦新年前三日,吕凌帆终于抵达了小荷城。 跨入城门的那一刻,他的心绪立即安稳下来,那感觉就像是长久在外漂泊的幼子回到了故土一般。 放眼望去,此刻街上已经有了浓郁的年味。 街道两旁,一排排红灯笼高挂,微风吹过,摇曳生姿。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香味:有刚出炉的糕点的甜香、有新鲜炸鱼的鲜香、还有腊肉的醇香。 摊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伴随着欢快的锣鼓声和鞭炮声,营造出浓厚的正旦氛围。 街道上人流如织,热闹非凡。 人们穿着各式各样的传统服饰,脸上洋溢着喜悦和满足的笑容。 稚童们在人群中欢快地穿梭,手持彩色的风车和糖葫芦,不时发出清脆的欢笑声。大人们则忙着挑选年货,给家人添置新衣,期待着新年的到来。 在一家卖年画的摊位前,一位年轻的女子正精心挑选着年画。 她仔细端详着每一幅作品,时而低头沉思,时而与摊主交流意见。 最终,她选择了一幅寓意吉祥的年画,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五两老酒馆门前大排长龙,其酒水作为新春佳节赠礼的不二选择,自然深受欢迎。 况且酒馆正旦期间歇业七日,那些酒鬼馋虫自然要趁此时机多多囤积些。 第483章 八境师傅的改变 吕凌帆入城后,不少受过他恩惠的老人纷纷与他寒暄,一些少年仰慕者看到他更是激动高呼起来。 经历些许波折后,他终于穿过层层人群,来到了客栈中。 将白罡拴好并放好草料后,吕凌帆心情忐忑地登上楼去。 他先与掌柜寒暄了几句,然后登至二楼从窗台远眺。 只见远处演武场中,晏雷利正率领三十二个弟兄操练武艺,吕凌帆见状倍感欣慰。 他心中暗自思量,日后自己若真为王主,说不定真会提拔晏雷利做个将军之职。 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预感,直觉告诉他晏雷利本就是天生将才,也一定会是猛将。 吕凌帆推开那扇房门,眼前的中年男子略显陌生却又焕然一新。 他的模样、气质均有所变化,眉宇间不再常常是忧愁,如今尽是轻快之意。 齐枳身穿一袭素雅的长袍,腰间系着一块精致玉佩。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翻动着书页,另一只手则轻轻挥动着那把看似普通却随时可变化为杀人利器的经典折扇。 外表、气质的改变并不是让吕凌帆感到陌生的主要因素。 他所难以置信的是眼前男子嘴角处的一圈胡须,仿佛一丛丛细密松针微微曲卷着。 先前相处时,齐枳从来每日勤勤修理从未有过留胡习惯。 不过如今看来保留些许胡须的齐枳倒是比之前的样子更有魅力些、更有男人味了些——不会让当街女子观其样貌误以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潦倒书生了。 吕凌帆有些犹豫,险些不敢相认,他尝试性地呼喊一声:“您是,齐枳师傅?” 齐枳与吕凌帆四目相对,看到那沉稳深邃的眸子与那不苟言笑的风格,视线最后落在齐枳那根断指上,吕凌帆终于确认这是本尊,并非是自己看走了眼。 “徒儿,你总算回来了。这些日子老二老三整日在我耳边念叨,询问你何时归来。可你又不曾寄书信来告知近况,我只能糊弄他们两个说你不日便要抵达。还好你赶在了正旦前归来,否则那两个小家伙非要埋怨我诓骗他们不可。”齐枳抬手示意吕凌帆就坐,并且亲自为他沏茶。 吕凌帆有些诧异,怎么多日不见,齐枳不光外貌改变了,连性情都变化了? 曾经那个冷冰冰的木头师傅,怎么忽然变得像慈父一样? 怪哉怪哉,莫非是那复魂丹的功效? 吕凌帆顾不上疑惑,端起齐枳倒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揉了揉眼睛,细细端详齐枳的面貌。 “怎么,出游三月便认不得为师的模样了?”齐枳笑道。 吕凌帆摇头道:“实在是师傅您的改变太大了,徒儿不敢相认。” 齐枳哼笑一声:“自打吞服复魂丹,历经药浴后,体内积弊毒咒尽除,我体内的力量也突破了重重枷锁,更上一层楼。” 吕凌帆兴奋道:“如此甚好,看来效果比预计的好上许多。这么说来,师傅您已重回当年巅峰状态,如今已是云起境巅峰的大修士了。” 齐枳不语,只是将手臂搭在吕凌帆的胳膊上,为他传输一道玄妙气息。 吕凌帆默默感受那股气息,惊讶地察觉道:“师傅,您如今竟是……云起境圆满了!” “因祸得福而已。若非多年来我不断操纵体内力量与毒素枷锁抗争,进步也定不会有如今这么快。极品丹药复魂丹和天材地宝的加持,对突破也大有裨益。但我能有今日之幸,总的来说多亏了你。” “除你之外,我真的没有把握寻出一个能够战胜姜箜篌的弟子。”齐枳的夸赞让吕凌帆直挠头,竟有几分不好意思。 “方才见您留有胡须,这才迟迟不敢相认。只是不知师傅为何作此转变呢?”吕凌帆好奇地问道。 齐枳一手搭上墙边火炉,轻声道:“这其实算是个意外。当初我在药浴中沉睡,半月后才醒来。醒来时,我依照铜镜一观,竟发觉留有胡须的模样更胜从前,于是便保留了这一习惯。如何,师傅如今的模样你看得可还顺眼?” 吕凌帆重重点头道:“的确比先前的模样更胜一筹,显得更成熟沉稳了些。”为了将马屁拍到极致,他不忘补充一句:“当然了,之前您也是一表人才,英俊无比的。您的成熟稳重也并非是胡须所体现,而是您本人破境后的必然结果。” 齐枳眼神中闪过一丝恍惚,“我在重回云起境的第一时间,便不顾身上旧疾肆虐,从雯苑父母手中将舒语接了回来。从那天起,我真诚地许诺二老,日后他们便是我之父母。二老终于认可了我,也准许我抚养齐舒语。我的一大心愿就此了却,自己大概也该从当年的事情中走出来了。” 怪不得今日初见时齐枳眉心不再有那股愁苦情绪,原来是恩怨消解,女儿回归。 这样最好,他们师徒几人也不必整日因齐枳的郁郁寡欢而同样闷闷不乐。 吕凌帆赞同道:“是呀,师傅,如今有小舒语伴在您的左右,好似师娘从未离开。这一关您便算安稳度过,也该向前看了。您莫要忘了,您真正的志向可是帮徒儿建立伟业,创造太平盛世,为天下万民而战。” 齐枳点头赞同:“正是如此,前路漫长,阴蒙的天空尚未放亮。日后我既要照顾补偿舒语,又要兼顾师门,不能再被陈年旧事拖累。” 吕凌帆打心底里感到喜悦,“您有这般想法,徒儿再北上时便可安心离去了。” 接着,吕凌帆将初次北上入莲脂州的见闻以及一路的所作所为都讲述给齐枳听。 齐枳对楚秀芝的表现赞不绝口,劝诫吕凌帆日后若无入赘的打算,大可以带着楚秀芝私奔出海。 天地广大,楚止鹰上哪里去寻找他们? 这样的好女子,神似当年的雯苑。齐枳自己未能好好把握,因此希望徒弟不要重蹈覆辙。 吕凌帆设想未来,不由得浑身一颤:“若果真如此,楚止鹰非得倾其财力满世界通缉追杀我,不死不休。楚秀芝可是他最最宝贝的独女,若是让他在万茶源偌大的基业与女儿中选择一个,他也一定会坚定不移地选择楚秀芝。” 第484章 准备三个大红包 齐枳此刻的确不再像先前那般冰冷,他毫无顾忌地哈哈大笑道: “你这么说,当真也有几分道理。为了保命安全,你还是莫要采纳为师的馊主意了。” 他继续倾听吕凌帆的讲述,当听到华靇与吕怡曲被捆绑联系起来时,齐枳显得相当震惊。 “我只知那吕怡曲神通广大,以女子之身登上天下第一宗宗主之位,也听闻过她是惘都旧贵族,却没想过她的真实身份竟如此尊贵。这吕怡曲竟是与你父亲一母同胞的皇室公主。” 齐枳眉头皱起,右手搓捻着下巴,不解地说道:“可这些年中她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才能将自己的真实身份隐藏得如此好呢?如此身份想要隐瞒,实在不易啊。除非她用了什么假死脱身的计法,才得以瞒天过海,并未引来猜忌。只不过这些都是你们惘都老吕家的宫廷秘辛,我也没有太大兴趣了解。” “还有你说的那位华靇前辈,我行走江湖间听说过不少关于他的传闻,只是未曾见面。据说他的确是位大风流之人,快意恩仇,为人直爽。他既有意与你交好,你必要把握住这珍贵的人情。只有将世上大半能人奇士拉拢到同一阵营,你将来对抗怨流军的胜算才更大些。” “如今姜州倒戈怨流军,被世人戏称‘黑暗至尊’、‘邪魔至尊’,甚至还有什么‘混蛋至尊’,名声极差。你先前常常念叨的那个小女友,如今已拜陈龙为干爹。若你下次与其相遇,势必抓住一切机会挑起陈龙与姜州的对立。如此,两大至尊相互制衡,我们便少了一个难缠的对手。在对抗怨流军团这盘以天地为黑白子的巨大棋局中,我们才能扭转局势” 吕凌帆怔愣片刻,眉头一皱道:“小女友?” 他连忙摆手,澄清道:“师傅,您当真是误会了。我与苏妤姑娘乃是极为要好的朋友,但尚未明确男女关系。您不可如此随意胡乱说道,这对苏妤姑娘很是不敬。” 齐枳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怎么?如今为了那苏姑娘都开始与为师强硬顶嘴了?你敢说你小子不中意人家?” 吕凌帆顿时哑口无言,片刻后喃喃道:“自然……自然是中意的。但这不意味着我能随意利用她,况且苏妤姑娘未必是心怡我的,又怎肯听我的?” 齐枳不再调侃吕凌帆,最后甩出一句:“怪不得你对楚姑娘的心意含糊不清,原来是上面有位苏姑娘让你如此犹豫啊。” 吕凌帆并未反驳。他与苏妤是并肩作战、同生共死的伙伴,苏妤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又是那样优秀,风光似乎能够盖过世间所有的好姑娘,自己怎么可能不心动呢? 若真不心动,自己还算个男人么? 至于楚秀芝,自己与其相见不过寥寥几面。 他深知楚秀芝对自己一见钟情,但现在而言,若是非要让他从两人中选择其一,他定然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苏妤姑娘的。 师徒二人交流不断深入,上谈天文下道地理,正在争论之际,屋门忽然被推开,三个小小身影同时踏入。 “大师兄!”点点与小海齐声呼喊,一旁的齐舒语也笑眼盈盈地朝着吕凌帆鞠了个躬。 点点一蹦一跳,瞬间扑入吕凌帆怀中。 一开始二人是主仆关系,但渐渐相处下来,吕凌帆更觉得点点是自己的妹妹,小海则是弟弟。 吕凌帆抱着点点旋转了几圈,这才将其放下,继而又摸了摸小海和齐舒语的脑袋。 “大师兄,这次出游好玩吗?”小海好奇地问道。 吕凌帆点了点头,说道:“十分有趣。日后等你实力足够,也可以独自仗剑遨游,看遍大江大河,肯定比你在那小岛上当海盗有趣多了。” 说着,吕凌帆打开储物囊,把这些时日一路上囤积的特产、礼品一一拿出。 “新年礼物,人人有份噢!” 三个小家伙见到礼物瞬间欢呼起来,将吕凌帆紧紧围住。 点点换上了那一件华贵的貂裘大红袍,整个人都透露出几分喜庆的气息。小海和齐舒语也各自穿上了吕凌帆赠送的衣袍,唯独没料到齐舒语的存在。 吕凌帆当然不会偏私,他从诸豪绅赠送的珠宝中挑选了一串名贵的珍珠项链,亲手为齐舒语佩戴。 齐舒语甜甜一笑:“谢谢凌帆叔叔。” “咳咳,叔叔?”吕凌帆明显被呛了一下,“要不然,你也与他们同叫我大师兄吧,这样听起来顺耳些。” “好啊,大师兄!”齐舒语也甜甜地应和着,接过了吕凌帆递来的红包。 吕凌帆从口袋中掏出几个鲜艳的大红包,红包内均是一千灵金面额的银票。不得不说,如今吕凌帆出手之阔绰,连当初败家的白淙淙见了都要自叹不如。 “呐,提前把新年红包给你们,每人一份。”吕凌帆笑道。 接了红包,三个小家伙便商议着要去街上挥霍一番,对吕凌帆的热情也减退了几分。 吕凌帆无奈苦笑,却并未阻拦。看来他们不是冲着自己这个人来的,而是冲着礼物来的。 齐枳笑眼盈盈,伸出手来:“他们都给了,为师的呢?” “不是,师傅,我先前留下的五十万灵金你都花完了?” 吕凌帆石化当场,满脑子疑问。你这老登莫不是整日在房屋中闭门不出,一直在吃钱? “逗你玩的,莫要紧张。如今你放在我这里的钱尚有三十多万灵金富余,为师暂且替你存着,待你哪天破产,师傅还可以给你提供救济。”齐枳笑道。 “啊呸呸呸,师傅,大过年的,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如今徒儿搞钱法子多得是,怎么可能会破产呢?”吕凌帆连忙反驳。 …… 是夜,齐枳亲手为吕凌帆操办接风宴,所有人如约到场,包括晏雷利和三十二个兄弟手下。 他们将客栈大厅占据,各个兴奋无比。 齐枳位于中央主座,吕凌帆与晏雷利分列于齐枳左右两侧。 第485章 命名为天悬之阁 齐枳知道了晏雷利与吕凌帆的结拜关系,但出于警惕,他并未对晏雷利完全信任,故而没有将其收入师门的打算。 吕凌帆吩咐下人迟些上酒菜,自己有事要说。 他站起身来,环顾在场一圈,向众人言明自己今晚欲对日后做个计划展望。他们眼巴巴瞧着吕凌帆,只等命令下达。 吕凌帆清了清嗓子,抬高嗓门道:“还有三日就是正旦新年,我们在年前将新的一年中的安排下发。若是一切顺利,则明年今日,便是我等启程之时,诸位可有异议?”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并无异议。 “大哥,你只管下令,弟兄们绝对没有任何意见,定将全力完成。”晏雷利诚恳道。 吕凌帆点了点头,开始下令:“这些日子中我思来想去,想为即将打造的仿制蔽空起一响亮名字,奈何寻遍古籍,都未有心仪之名。” “昨夜梦中,我梦到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他告诉我,船只可命名为天璇之舸。梦醒时,梦境细节我均已忘却,却仍然记着这船的名字:天璇之舸,寓意船只稳如天璇,不惧惊涛,掌控骇浪。诸位意下何如?”吕凌帆环视众人,缓缓说道。 齐枳率先赞同:“不错,虽然比起蔽空二字要俗气些,但挺适合你的。”他笑着点了点头。 其余人闻言哈哈大笑,吕凌帆撇了撇嘴,不知这到底是夸赞还是批评。 “大师兄,我们没意见,就叫天璇之舸吧。”小海附和说道。 点点取来笔墨,虽然这些日子她识字听写均有精进,但某些时候仍然把握不清具体文字。 她在空白宣纸上歪歪扭扭写到:天悬之阁。 众人看到点点写下四个字竟错了两个,本能想要发笑。 但他们忽然觉得这误打误撞的名字,似乎更有韵味。 天悬之阁,悬挂于高天之上的楼阁,乃是仙人居所,更能镇压海浪,真是巧妙。 吕凌帆抬起那张宣纸与齐枳、晏雷利反复传看,忽然笑道:“天悬之阁,听起来比天璇之舸雅上不少,甚至比蔽空更巧妙。好,就采纳你的天悬之阁作为船名。” 点点听到吕凌帆的夸赞,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嘿嘿笑着。 小海见状,便将“璇与悬,阁与舸”的区别为点点一并讲明。 关于船只名称的讨论结束后,吕凌帆继续阐述他的计划:“新的一年,我仍要北上历练。这一整年造船的任务,就拜托各位了。”他朝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众人纷纷起身还礼。 晏雷利朗声道:“大哥,何须如此客气。既然是兄弟,这本就是我们共同的事。何须将你我分得那么清楚。” 小海也附和道:“大师兄,你尽管为我们派发任务便是。我等绝对按令执行,绝无二话。” 吕凌帆再度抱拳感谢,然后开始详细布置任务:“师傅,您的境界最高,足以服众。我走后由您督造战船总管进度,招纳四方有志之士,招募医官、兵勇、水手,并且负责教习新招纳的兵士,可否?” 齐枳微微点头:“没问题,我定会替你选拔出不少人才。” 吕凌帆将存好的一大沓银票递出:“我可允您一百五十万灵金预算,大额交易可直接用银票进行,方便妥当。” 齐枳比了个放心的手势,将大批银票收入袖中。 吕凌帆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看向晏雷利,眼神中充满了信任:“晏兄弟,你与其余三十二位兄弟负责联系造船工匠,采购一事也由你全权负责。船上一切设施均要按照最高配置设置,造船原料也均选取最好的。天悬之阁不光要具备不怕风浪的功能,还需有御空飞行的能力,一切均向‘蔽空’看齐即可。” 晏雷利郑重地点了点头:“虽然难些,但小弟一定全力促成此事,并且将曾经参与过蔽空的工人、设计师、机关师一并请来。” 吕凌帆又从储物囊中掏出大沓银票,下方还有几片超大面额的金箔票据,看起来资金要比给予齐枳的多得多。 他将这些银票和金箔票据递给晏雷利:“我将许你八百万灵金作为预算,望你勉为其难,尽心尽力,可以吗?” 晏雷利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他整个人猛然楞在原地:“八……八百万灵金?自己几十辈子辛苦劳作也攒不出来这么庞大的财富啊,大哥,你就不怕我贪墨?” 吕凌帆呵呵一笑,他拍了拍晏雷利的肩膀:“你我既是自家兄弟,我自然信得过你。我也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绝不会错。” 晏雷利与三十二个弟兄听到此言,感动得差点泪洒当场。 他们纷纷表示一定会尽心尽力,绝不会辜负吕凌帆的信任。 齐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提点道:“你们也莫要忘了,我是此次制船进度的总工程师。若是期间你们真有什么贪墨行径被我抓住,后果自负。” 听到齐枳的言语,他们几人浑身冷汗直流,竟是不敢再有分毫歪心思。 他们知道,齐枳可是货真价实的八境云起境大圆满级别的强者,距离九境扶摇大仙仅仅一线之隔。若是他想要将他们几人灭杀,只不过是抬手落手之事。 接着,吕凌帆又看向小海、点点、齐舒语三人:“小海、点点、齐舒语听令。” 三个小家伙同时起身,异口同声响亮地回答道:“到!” 吕凌帆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继续说道:“今日令你们三日之内成立刺探机构。你们三人在这一年内的任务,是通过各种手段,搜集网罗一切关于神秘大陆青玄洲、海上仙山寰樾山、诡异魔鬼海域的一切信息。你们可打探一切知情人物,具体实施手段我不管,只要目的能够达成即可。这是对你们三人的磨砺考验,我允你们三人共二十万灵金预算,能否做得到?” 三人齐刷刷地回答道:“可以!谨遵大师兄之命!” 小海还补充了一句:“大师兄,这钱的重要性我们晓得,保证不乱花。” 第486章 正旦新年热闹景 吕凌帆瞥了一眼齐枳,说道:“若是你们三人感到不堪重负,可以向师傅齐枳求助,但请记住,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一定要靠自己完成任务,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人齐声回应。 齐枳无奈地白了吕凌帆一眼,心想看来照顾这些孩子的责任又落到自己头上了。 一切安排妥当后,吕凌帆终于如释重负,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 “既然大家都无异议,那就按照计划行事。等正月初五一过,我们便各司其职,同时开工。”他宣布道。 “是!”众人再次齐声回应,声音在客栈大厅中回荡。 齐枳看着越发成熟稳重的吕凌帆,心中感到十分欣慰。 “小二,可以上好酒好菜了!诸位,今夜我们不醉不归!”吕凌帆朝门外大喊。不久,餐桌上便摆满了鸡鸭鱼肉和多坛美酒。 小荷城位于沧荧国中部,多年来罕有降雪,但年前这晚却意外地下了一场瑞雪。 满街的银装素裹让民众们欣喜不已。 转眼间,蕴灵世界新历七十七年的正旦已至,吕凌帆也正式迈入了二十岁的门槛。 这是他自南崖古镇逃亡五年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过年。 他心中感慨万千,最终选择在小荷城的寺庙内烧香跪拜,祈祷自己所有的友人都能平平安安、心想事成。除此之外,他还特意为师公吕昭黎和弟弟各烧了几道香纸,然后才退出寺庙。 新春之际,万象更新,大地回春。 虽然积雪尚未完全消融,但时辰刚过子时,大伙便迫不及待地出门而去。 大街小巷热闹非凡,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街上红灯高挂,彩旗飘飘,锣鼓喧天。甚至还有当街打铁花的艺人。 铁花艺人挥动铁棒击打熔炉,铁汁四溅化作漫天繁星。 那场景璀璨夺目,空气中弥漫着铁花和火焰的炽热气息,真是人间难得几回见的奇观。 街市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各种杂耍艺人纷纷展露绝技吸引众人围观:有人踩高跷舞狮身姿矫健;有人变戏法戏噱引人入胜;有人说书唱戏口若悬河;还有人弹奏琵琶一曲终了乱凡心;更有人高声吟唱一曲唱罢各尽兴。兴奋的观众们目不暇接纷纷喝彩叫好。 家家户户欢声笑语不断,市民们都身穿一身喜庆靓丽的新衣欢聚一堂共度这佳节。 道路两侧,烟花爆竹的响声此起彼伏,绚丽多彩的光芒照亮了街面。 众人相互祝愿,希望对方平安顺遂,幸福安康。 夜幕低垂,红纸包裹的爆竹炸响,瞬间融化了一地的积雪。 各式各样的烟花被引燃,腾空而起,如流星般划破天际,绽放出绚丽多彩的火花,将整个夜空装点得格外明亮。 声声爆竹震耳欲聋,仿佛在驱散一切阴霾和晦气,为新年带来吉祥和好运。人们欢腾跳跃,喜迎新年的到来。 吕凌帆与齐枳以及三个孩童一同走在街上,感受着这久违的热闹和喜庆。 点点吵闹着要吃糖葫芦,吕凌帆便豪爽地买下一整车,让点点随意挑选,并且还分发给遇见的每一个人。 收到糖葫芦的人们都纷纷向吕凌帆道上一声“新年好”,使得他成为了城内收到祝福最多的人。 四处商贩的摊位上摆满了各种年货,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无忧无虑的儿童们在街头嬉戏玩耍,追逐打闹,欢声笑语不断。街市上熙熙攘攘,人潮涌动,一派繁华景象。 “若是没有战争,日日都能像今天这样盛世太平,那该多好啊。”吕凌帆自语感叹。 如果真是如此,他今日也该与师公、弟弟在南崖古镇共贺新年了。 走着走着,小海突然停下脚步。 路边,一位书生模样的摊主正认真地挥毫泼墨,为来往的行人书写对联。红纸金字,笔走龙蛇,一幅幅吉祥的祝福跃然纸上。 墨香四溢,吸引了不少行人驻足观赏。有人点头称赞摊主的书法技艺,有人则讨价还价购买对联,还有人迫不及待地拿着自己的对联回家张贴。 吕凌帆注意到小海炙热的目光,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 “想要吗?”吕凌帆问道。 小海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几分落寞。 “当初在百雄国时,过年我们总会贴上对联的。窗上、门上、墙上,都贴得满满当当。虽然第二年的日子仍然不好过,但这对联中的福语就是一种期盼。对联贴得越多,心中便越满足。”小海回忆起往事,感慨万分。 小海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怀念与感伤,“之前我父亲在岛上的书法水平可是数一数二的,每到过年时,家家户户都会向他讨要对联,而他也总是乐此不疲,从不收钱。” 吕凌帆听出了小海对已故父母的思念,心中也不禁涌起一阵酸楚。他轻轻地拍了拍小海的脑袋,以示安慰。 “老板,来一副对联吧。” “好嘞,公子请稍等。”摊主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焚香静心,研墨润笔,准备书写对联。 他深思熟虑,寻找着新春对联的灵感。 片刻之后,他挥毫写下:“梅花傲雪映红日”,接着又停顿片刻,再次挥毫写下:“竹满摇风送绿茵”。横批为“春满乾坤”。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摊主对自己的作品感到非常满意,将墨迹晾干后,轻轻抚摸着对联。 吕凌帆注视着街边的积雪,又望着对联中的“傲雪”二字,喃喃自语道:“这对联倒是应景。” 他小心翼翼地把对联捧起来,然后在桌上丢下两枚灵金作为报酬。小海看到对联后,发现字迹竟有几分相似于自己父亲的笔迹,终于露出了微笑。 “客人,您给的太多了,五枚铜板就足够了。”摊主手中掐着两枚灵金,正想找零给吕凌帆,却发现自己铺子中压根没有那么多零钱。 他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我今天刚刚趁着月色出摊,没准备太多零钱” 吕凌帆并不在意这些,摆了摆手说道:“你写的很好,这两枚灵金只当是赏钱了。” 第487章 灯谜奖励灵玉液 “既如此,便谢过公子了。但我不能白白拿您这么多钱。这样吧,我再送您几幅对联,用我今日带来的最好的洒金纸写下。”摊主道谢后正欲下笔再写几幅对联送给吕凌帆。 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吕凌帆的面庞有些熟悉。他惊呼一声:“您莫不是那位小英雄吕凌帆?” 吕凌帆微笑着轻声回应道:“正是在下。不过我只是一个寻常人而已,并非什么小英雄。” 在摊主的惊呼声中,不少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这里。 他们之中有许多人都曾经受过吕凌帆的恩惠:有的人的孩子在吕凌帆开设的公益学堂中读书识字;有的人的父母在养老堂中得到了妥善的照顾;还有的人作为鳏寡孤独者得到了吕凌帆的抚恤和帮助。 他们纷纷朝着吕凌帆的方向走来,都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 吕凌帆与热情的围观者一一寒暄着。他耐心地听着每一个人的感谢和祝福,也一一回应着他们的问候和敬意。 然而,当他终于从人群中脱身出来时,却发现齐枳和几个孩童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无奈地自叹一声:“一个个真不够仗义啊,丢下我就跑了。” 吕凌帆快步追赶着齐枳几人,脚下的爆竹不时爆响,让他有些心惊。他抬头望向天空,只见绽放的烟花把大地映照得五颜六色,四处灯火通明,宛如白昼。时间不断推移,街市上却越发热闹,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气味。 当他终于追赶上齐枳几人时,他们已经踏入了猜灯谜的区域。 眼前楼台之上,各式各样的灯笼高高挂起,灯谜竞猜活动吸引了众多行人驻足观看。 猜灯谜也算是当地过年活动的重要一环,大多数人都会花上几块银板尝试,若是猜中谜底,不但能带走灯笼,还能获得附赠的小礼品,为新的一年讨个好彩头。 古街之上,满墙灯笼高挂,光影斑驳。 百姓们围聚一处,猜灯谜活动正进行得如火如荼。人们围在灯笼下,有的低头沉思,有的相互讨论,有的跃跃欲试。猜中谜底的人欢声雷动,而百思不得其解的人则懊恼不已,为白白搭上的银板痛心疾首。 摊主则笑容可掬,悠然自得。 在人群中,有一个显眼的少年才子,他眼眸炯炯有神,气质超群。 他胸有成竹地吟咏出一个个谜底,引得众人惊叹不已。有人投来羡慕的目光,有人赞叹他的才智。而这位少年才子却谦虚有礼,气度非凡。 吕凌帆左右打听,才知道此人是今年中试的书生,因才气十足、天资聪颖,被某位三品高官寄予厚望,特送来小荷城历练几年。 等此人有了基层经验,再顺理成章调回中心朝堂,势必平步青云,也定会是那三品大员的得力助手。 “大师兄,你整日通读文学书本,书中总该也有不少墨水,倒不如与那公子比试一番?”点点满怀期待地开口。 小海也赶忙附和道:“是呀师兄,你先前总与我们讲如何在那禹城辩论赛上大放异彩,如今上台杀杀那人的威风,也好让我们晓得你不是在吹牛。” 吕凌帆摇了摇头,自嘲道:“我这三两知识,还是莫要拿出来丢人现眼才是。人家是正儿八经通过中式选拔的官员,是经历了书山诗海的选拔、从经世至论中脱颖而出的才子。我与他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不可能是他的对手的。”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中却也不禁涌起了一丝想要挑战的念头。 齐枳在料峭的春寒中依然挥动着他那把折扇,经过多日的相处,他深感吕凌帆才学深厚,值得一试身手。 突然,齐舒语打了个喷嚏,似乎是因为齐枳的扇风让她感到了寒意。齐枳心中一紧,连忙收起折扇,把齐舒语的棉袍裹得更紧了一些。 此时,台上那位少年才子已经连续猜中了十题,现场气氛顿时热烈起来。摊主见状,趁机拿出了今日的压轴宝物——一个描画着竹林的瓷器玉瓶。 他朝着台下大声喊道:“蔡公子现已成为擂主,可还有人敢上前挑战?” 台下原本嘈杂一片,此刻却突然变得鸦雀无声。 摊主顿了顿,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如果无人应战,这最终奖品,包括价值二百灵金的瓷瓶以及瓶中的无价之宝——一滴劣等灵玉液,都将归属于蔡公子!” “什么?!奖励不仅仅是瓷瓶,瓶内竟然还有一滴劣品灵玉液!”台下众人纷纷惊叹。 “摊主真是豪爽,竟然拿出如此珍贵的东西作为奖励。”有人赞叹道。 “蔡公子,既然大家都不敢上台,那我就来会会你吧!不过要是我抢走了你的灵玉液,你可别记恨我啊。”一个声音突然从台下传来。 然而,就在他即将登台之际,却被摊主一把拦住。 “壮士且慢,待我把话说完。”摊主连忙说道。 那人点了点头,示意摊主继续说下去。 摊主揉了揉喊得生疼的喉咙,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上台者挑战成功,自然可以代替蔡公子成为新的擂主,并守擂一炷香的时间。整支香燃尽后,若再无人攻擂,擂主便可以拿走瓷瓶与灵玉液。但是,如果挑战失败,则需要缴纳一千灵金作为惩罚。” 听完摊主的话,那个跃跃欲试的汉子立刻后退了几步,放弃了上台的念头。 “一千灵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就是把房子卖了也凑不出这些钱啊。”他苦笑着说道。 “要是我真有和蔡公子不相上下的才学,那倒还可以试一试。但我对自己的真实能力最了解了,一千灵金的风险实在太大了。算了算了,我还是做个看客吧。”他摇了摇头,最终选择了放弃。 原本激动的众人听到这一附加条件后也纷纷退却了。 毕竟,天上本就没有那么多掉馅饼的好事。如果没有失败的惩罚,他们或许还会上台尝试一下,但如今冒着破产的风险去和一个才子争霸,实在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第488章 登台迎战蔡公子 吕凌帆听到奖励后心中也是一阵悸动,但他强忍住了内心的激动,只是淡淡一笑:“虽然我已经把家当都用在了打造战船上,但我余下的那些钱,倒是足够赔付这一千灵金了。” 齐枳不知不觉间又摇起了折扇,这次却被齐舒语踮脚一把夺过。 他尴尬地笑了笑,转而面向吕凌帆,面容和煦地说道:“去试试吧,徒儿。不成也没关系,玩得尽兴就好。我这里还有三十余万灵金留给你兜底,咱们师门,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吕凌帆终于没有再推辞,点点和小海比即将上台的他还要激动,两人原地蹦跳起来。 按理来说,点点经常有些幼稚行为可以理解,但小海今年已经十四岁,几乎已经告别了“孩童”这个称呼,然而他的心智却仍然停留在十岁。 吕凌帆步伐沉稳,中气十足,毫不怯场。 类似的大场面他已经见过不少,他在众人的目光下登上高台,高声宣布:“吕凌帆前来打擂,愿承担失败后果。鄙人既然能攻得了武擂,便也不惧你这文擂。” 看到前来挑战者是吕凌帆,群众更加兴奋。 如今擂赛有了看头,他们便更舍不得走了。 摊主当然也晓得吕凌帆的故事,眼见其走上台来,立马恭敬地作揖道:“相信吕公子平日也是饱读诗书之人,今日这才有底气登台一战。我也不啰嗦,直接说明规则:你们二人交手的规则十分简单,由我依次点燃灯笼,说出灯谜。你们二人迅速思考抢答之,谁先答满五道,取走五只灯笼,便是今日胜者。” 吕凌帆朝着少年才子微微一笑,抱拳道:“蔡公子,承让了。” 蔡公子回以礼数,笑着言道:“凌帆兄的事迹我早有耳闻,只是可惜一直未曾相见。今日得见,实乃幸事。吕兄一表人才,浑身气质更似富有诗书者。今日蔡某恐怕要拜于兄手了。” 二人一阵客套互夸,台下的观众却早已猴急不可耐。 此刻正旦的年味已经接近高潮,摊主已将全部九个灯笼准备齐整。若二人不分上下,每人各猜中四个灯谜,便要共同争抢那第九个灯笼。 摊主从身后取来锣鼓,大喊道:“两位公子,请听谜面。”他托起第一个灯笼,照着灯笼上的文字念诵道:“红口袋,绿口袋,有人怕,有人爱。爱它是样好小菜,怕它吃到嘴里眼泪来。此灯谜谜底,打一食物。” 听到谜面后,台下之人已然开始窃窃私语,有的低头沉思,有的抓耳挠腮。吕凌帆思考片刻,很快便得出了答案。然而,眼前的蔡公子下手更快,一把夺过第一个灯笼,细语道:“先生,这灯谜谜底乃是辣椒,敢问是也不是?” 摊主连连点头,朝着蔡公子竖了个大拇指:“蔡公子才思敏捷,果然聪颖,这第一道灯笼便是属于蔡公子的了。若是加上先前猜谜,您已经连续答中十一道。” 台下一位满脸胡茬的屠夫已经全然不顾自己的肉铺生意,将手中切到一半的肉块一丢,便挤进人群中,只为了目睹这场灯谜对决。 看到蔡公子的表现,又听到他已经连续猜中十一道题,屠夫自言自语道:“不愧是读书人,俺连题目都没听懂,他竟将谜底答出了。” 一对年迈夫妇相视一笑:“看来给咱们修建养老堂的小恩人今日要白白搭上一千灵金了。” 再离舞台远些,一对兄妹正吵得不可开交。 个高一头的男子大声叫嚷:“我就说吧,那谜底正是辣椒,你却猜什么萝卜,那萝卜吃到嘴中难道会流泪么?” 妹妹则不以为意,驳斥道:“那你是没吃过潍乡城特产的果蔬萝卜,雪白外皮,个头有半个胳膊大小,尝来先是浓烈的呛辣,之后才是甘甜。第一口呛辣浓厚,若是寻一个毫无防备之人试吃,说不准真会呛出眼泪来。” 那做哥哥的分明不服气,摇头道:“你这是强词夺理。” 妹妹更是气鼓鼓的,整个人都快涨成一个皮球了:“明明是你见识短浅,这谜面分明就是有争议的!” 二人僵持不下,现场气氛愈发火热。 台上摊主已经取来第二个灯笼:“二位公子继续听题,谜面为:姑娘爱着大红装,颗颗芝麻肚里藏。待得金黄铺满地,只待秋收好时光。” 吕凌帆此次反应比上次快些,等待摊主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心中便有了答案。但他伸手,却仍然落空。蔡公子速度更胜一筹,比起吕凌帆,他早在谜面前两句落下后就伸出手来:“先生,这第二道灯谜的谜底,乃是石榴。” 摊主一连点头:“恭喜蔡公子十二连中。” 蔡公子又下一城,现场不少支持者雀跃起来。 不过仍有六成观众略有失落,想来大概是支持吕凌帆的。 摊主笑容神秘,朝着台下大喊道:“恭喜蔡公子,夺得第二个灯笼,如今离他获胜,只差三题。” 摊主又试探性地询问吕凌帆:“吕公子,此刻心中可有慌乱?” 吕凌帆摇了摇头,微笑着回答,神色自若:“并不慌乱,凌帆此来本就是图一快事,况且对手是博学多识的蔡公子,我本就没有获胜的打算,只需尽兴。倘若落败,也尽在计划之内,并不会失落。” 蔡公子作揖道:“吕公子谬赞了,蔡某能看得出,吕公子分明也猜出了那些谜底,只是速度略慢而已。” 吕凌帆回以微笑,看向台下齐枳几人,几人均高声呼喊,为吕凌帆呐喊助威。 点点则若有所思,担心地道:“万一那店家与蔡公子暗通款曲,蔡公子早已知道所有谜底,那大师兄的钱岂不是打水漂了?” 齐枳闻言连咳了两声,纠正道:“‘暗通款曲’这个词,点点你用的有些……不太恰当。” 台上摊主已经取来第三只灯笼,依旧是将谜面托出:“高高山上一堆灰,千把锄头扒不开。此番灯谜,不打食物,打一寻常的自然现象。” 这两行诗句放到吕凌帆眼前,自成一个熟悉画面,几日前,他在高山谷地纵马时,眼前就有这般景致。 第489章 莫非是故意放水? 几乎是一瞬间,吕凌帆第一次抢先于蔡公子抢得灯笼,台下瞬间爆发一阵惊呼,就连蔡公子也未能短时间将谜底想到。 摊主笑眼盈盈地问道:“吕公子,这答案?” “是雾,山间大雾。”吕凌帆脱口而出。 台下众人细细揣摩,频频点头,仿佛恍然大悟。听到这个答案,蔡公子也似醒悟,不予反驳。 摊主故意拉长音调,制造悬念:“吕公子的答案是大雾,此谜——得解。” “大师兄真棒!”齐舒语扯着嗓子大喊,蹦跳起来。 齐枳温声道:“女儿,喊得小声些,作为女子当温文尔雅。” 面对齐枳的建议,齐舒语充耳不闻,仍然自顾自大喊。点点与小海也被其感染触动,一齐高呼“大师兄好样的”。 齐枳无奈叹气,心中却十分欣喜。 这般阖家团圆的场景,当真美好。 蔡公子亲手将第三枚灯笼递给吕凌帆,说道:“凌帆兄台,恭喜了,看来今日你我结局尚不明确啊。” 吕凌帆摇了摇头:“蔡公子谦虚了,凌帆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好些蒙对一题而已。” 台下那身材臃肿的孩童大喊一声:“你们两个不要磨磨唧唧,速速继续比试吧,我还等着看下面的灯谜呢。” 童言无忌,众人均被此孩童逗乐,摊主也不再拖延,将第四个灯笼取出。 “第四道灯谜的谜面为:小小身儿不大,千两黄金无价,爱搽满面胭脂,常在花前月下。打一……文房器物。” 蔡公子本是读书人,日常生活与文房四宝笔墨纸砚从不分家,当摊主说出文房器物时,他心中便有了答案,奈何吕凌帆越发英勇,抢先一步夺走灯笼。 “此题谜底,为墨。” 摊主点头,台下掌声雷动,蔡公子自嘲一笑,无奈摆手。此刻二人身后各有两只灯笼,二比二打平。 摊主取出第五个大红灯笼,仔细阅读谜面:“少年白发老来黑,有事秃头闲戴巾,凭你先生管得紧,管得头来管不得身。此题,仍然打一文房器物。” 台下小海撇了撇嘴,说道:“那个蔡公子是个只晓得读死书的书呆子,这摊主频频考察文房器具,岂不是有偏私之嫌?” 点点冷冷一哼:“任他如何偏私,我们大师兄才不会怕得。” “就是就是!”齐舒语双手插着腰说道。 吕凌帆绞尽脑汁也未能破解谜题,看吕凌帆沉思模样,蔡公子则神态轻松,不紧不慢地取走了这只灯笼。 “店家,此谜底为笔架,是也不是?” “正是此解,恭喜蔡公子拿下自己的第三只灯笼。” 台下之人一个个恍然大悟,拍手叫绝。 “第六题,两位请听:是有面没口,有脚没手,也吃得饭,也吃得酒。打一家具器物。” 吕凌帆不假思索,只听“酒饭”二字心中便有了答案,一手扯着灯笼,脱口而出:“谜底是桌子。” 方才托着下巴沉思的屠夫点了点头:“有脚没手,便是有桌脚,的确是既能吃饭也能吃酒。” 摊主连连赞叹,拍手道:“恭喜二位公子再度打平,接下来三题,灯谜难度会直线上升,望二位公子考虑明白。” 两人齐齐点头,摊主拿来第七只灯笼,沉声道:“上无半片之瓦,下无立锥之地,腰间挂个葫芦,晓得阴阳之气。此谜既不考究家具,亦不考究墨宝,只打一字。” “打一字么。”吕凌帆眉头紧缩,试图在手掌上拆解此诗句。 台下不少人亦是在地上随意捡了石子刻画,各自商量了起来。 蔡公子的学识再度占据绝对上风,他在听题时闭目沉思,脑海中全是对谜面的分析。再睁眼时,答案已经脱口而出: “谜底——是卜字。” 摊主并未直接揭晓结果,而是在蔡公子身边转了两圈,这才把第七只灯笼递到他的手中。 卜字得到印证,众人无不感叹于蔡公子的博学,惊叹他的分析能力。 “看来此次,吕凌帆是凶多吉少了。”有人小声说道。 摊主朝着吕凌帆眨了眨眼:“吕公子,你如今已经走到悬崖边上,若是下一道灯谜再让蔡公子猜中,可就要支付一千灵金了。” 吕凌帆仍然微笑:“无妨的,我此来并无压力,能够与蔡公子这般才士僵持许久,已然心满意足。便是此刻下场,也并不丢人,反而值得骄傲。” “好,既然吕公子如此爽快,那我也不废话,二位请听第八道谜题谜面。”摊主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 “一月复一月,两月共半边。上有可耕之田,下有长流之川。四口共一室,两口不团圆。仍然打一字。” 这道字谜比上一道简单些,吕凌帆察觉到蔡公子没有丝毫要行动的迹象,莫不是想要将这个灯笼让给自己? 虽然心存疑惑,但吕凌帆并没有放过机会,一把拉过灯笼。 “此谜底为‘用’字。” 台下小胖墩高兴大呼:“就是用字,我也猜的这个。” 摊主来回踱步,让观众心急如焚。 等有人催促,他才不慌不忙地揭晓答案:“吕凌帆公子与蔡公子,将要同时竞争最后一道灯笼了。” 话音落下,舞台下一片山呼海啸,掌声雷动。 围观灯谜大战的人越来越多,此地已经人满为患,水泄不通。尤其是擂赛已经进行到了这般白热化阶段,胜负只在一题中。 “最后一道灯谜的谜面仍要上难度,仍然是打一字,二位请听我细说:远看一座城,近看不像城,只闻脚步声,不见人出城。” 蔡公子再度闭上双眼,脑海中开始拆分拼接诗句,分析大致内容比喻。在答案即将出现的前一刻,胜券在握的吕凌帆已经握住了最后的灯笼。 或许是上天眷顾,今日出门上街前,吕凌帆所阅读书籍的名称中,正包含此单字。 “谜底为——钟。” 众人大多尚未理解,没能把答案与谜面联系起来,蔡公子则面露惊恐,答案与自己心中所想分明一致。 第490章 怨流军首脑集团 摊主走到吕凌帆与蔡公子中央,举起吕凌帆的右手,高呼道:“吕公子攻擂成功,恭喜恭喜。” 台下掌声喝彩迭起,点点几人更是兴奋不已,三人手牵手冲过人堆,来到台前为大师兄欢呼,只留下齐枳一人在风中凌乱。 蔡公子为吕凌帆送上祝福,吕凌帆则送上感谢:“我知蔡兄在灯谜八有所留手,若非如此,凌帆也撑不到第九题。” 蔡公子苦笑摇头:“还是兄台技高一筹,何来留手一说。况且我一个连境界都没有的读书人,要那灵玉液亦是无用,不如赠与吕兄这等英雄。” 吕凌帆再拜,心中将此事记挂下来。 蔡公子拜别,识趣退下。 摊主扫视台下一周,开口询问道:“诸位,可还有人上台挑战新的擂主,我们小荷城的红人吕凌帆?” 现场氛围火热,后续有二三人在亲朋鼓舞下登上台去,奈何很快被吕凌帆杀下阵来,白白折损几千灵金,让摊主一次性赚足了多年的银钱。 吕凌帆坚守擂台一炷香,终于无人再敢登台。 摊主便将贵重瓷器玉瓶交给吕凌帆,吕凌帆仔细探查,瓶内果真是劣品灵玉液一滴。 下了台来,围观群众皆是祝贺,吕凌帆草草道谢,领着三个孩童来到野地中燃放爆竹,相互惊吓。 齐枳赶来后,几人开始点燃烟花。 烟花绽放于夜空,如梦似幻,五彩斑斓。 万紫千红如繁华盛开,绚烂夺目。 几人并肩而立,眼中均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的光芒。 在这一刻,一切烦恼忧愁仿佛全被抛掷于九霄云外,他们什么也不必烦忧,只有欢乐和美好。 …… 极远处,横跨茫茫山海,在已经沦陷了的渊渊大陆西北角。 诡原山脉内,隐藏于地表下的庞大城堡中,有一人高坐象征权柄的王位之上,身负君王威压。 坐在上方那人半边身子都藏在阴影里,端起手边的青花瓷杯,用杯盖拨了拨茶叶,轻啜一口。 此人乃是翁勋,乱世的始作俑者,怨流军的灵魂所在。 翁勋身前,共有两排人物,随便拎出一个来,实力都足以震撼世间。 第一排共有五人,其中一人是身着“鬼”字黑袍,曾为吕凌帆种下蚀天凡诅咒的鬼道人,一人是投靠了翁勋的黑暗至尊姜州。 其余三人如今身份未知,两男一女,女子样貌极为年轻。 “千劫尊。” 高座之上的翁勋一声呼唤,位于五人中央的男子瞬间跪地。 此人身上散发着难言的强横气势,令人不寒而栗。 他目光如炬,犀利如刀,仿佛能看穿人的内心。 身姿挺拔,若山峰般不可动摇。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暗紫色铠甲,乃是天字号护甲,整个蕴灵世界也找不出半手之数。 “卑职在。” 翁勋语气漠然:“攻占渊渊大陆的伤亡比我预期要严重些,我并不希望看到你在下一场战事中还要消耗如此兵力才能取胜。” 千劫尊听着翁勋的命令,纵使修为超绝,心中难免惊恐,一滴冷汗自额头悬落。 “千劫尊得令,今日起一定勤加练兵,为其寻找更多怨念灌顶,定不负主上所托。近日来,投靠我部之人越来越多,日后战事大可让他们充当肉墙送死,待耗尽守城人精力、弓箭,那时我部再大举进攻,一定势如破竹。” 翁勋点了点头,“自从我创建了这地宫起,数千年里,从无数战场中寻找出身体机能出类拔萃者,为其注入怨念之力,变为怨念傀儡,大战前更是足足累计五十五万怨流军之众。可仅仅攻下一座实力最为孱弱的大陆,便消耗我精锐无数,这种情况,我绝不允许再次上演。” 翁勋冷漠的目光扫过姜州、千劫尊、鬼道人三人。 另外两人,一个是面容枯槁的阴怖老者,唤作谜灵老鬼。 此枯冢老人,身形消瘦,面容憔悴,仿佛被岁月磨去了生命的色彩。 他的眼神深邃而冷冽,仿佛藏着无尽的阴谋与诡计。 其双手细长而干枯,仿佛能操控一切生与死。 寻常时日,谜灵老鬼常常独自坐在荒芜的坟墓旁,眼神时常凝重地注视着前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深奥的秘密。 虽然比不得翁勋几千年岁月,谜灵老鬼却也有千年寿元,类似于如今潮尽的海妖长老。 地宫大殿之中,他的身影摇摇欲坠,如同枯枝般脆弱,但内心却藏着不为人知的强大与冷酷。 他善用计谋、兵法,鬼道人擅使咒术、毒药,二人一阴一阳,合力为翁勋智囊。 另一女子貌美无双,眉如远山,目似秋水,唇若丹砂。 目前仅剩此女不知姓名,她身着锦衣华服,佩戴着璀璨的珠宝,气质高贵而冷艳。 她的举止间流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优雅,仿佛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她心思缜密,善于察言观色,洞悉人心。 在她的面前,所有人都显得苍白无力,无法抵抗她的魅力与智慧。 她是一个极具城府的女子,深谙权谋之术,是反派中的佼佼者。 若论天资,她亦不输吕凌帆,更算得上真正的年轻一辈第一人。 姜州、鬼道人、千劫尊、苦冢老人、神秘少女,此五人乃是翁勋手下最强战力,直属翁勋,也仅仅听从他一人之调遣,各自为战,互不干涉。 第一排五人身后共有十人,均是怨流军万夫长之上的大将军,是怨流军内最高官职。 他们十人,统一听从第一排那位唤作“千劫尊”之调遣,如此说来,千劫尊的身份更像是一位天下兵马大元帅。 翁勋当初设立十五大将,奈何溃决一战中,被身体每况日下的暮年吕昭黎除去其五,连并重创十万大军,怨流军由此士气、军力受损。 如今翁勋囊括整个渊渊大陆,渊渊大陆所有财物、所有军备器械、所有功法秘籍,均归于怨流军之手。 再加上无数山贼、囚犯或惧死之人来投,先前的伤亡便算是得以恢复。 第491章 朱谢两尊大世家 翁勋在地宫内与十几人密谋些什么,手指同时指向蕴灵世界版图中两块大陆,按照他的考量计划,不出二十年,便能倾覆世界。 除了调兵遣将一事,翁勋特意支开十大将领,就连最近新投的姜州也不信任,随意找了个借口差事使其离开。 此刻大殿内,只余下第一排的另外四人,这四位元勋与翁勋共创怨流军,是翁勋的绝对心腹,至于那投靠不久的姜州,虽然实力不俗,位列武威榜十圣之一,却并无功绩可言,现在自然不能得到翁勋的绝对信任。 翁勋与四人商讨真正大事——是关于突破尽道境第三重,跻身真正的无敌之境——大元虚…… 小荷城内,几人从子时一路逛到酉时,徒步将整个小荷城逛了个遍。 正旦期间,所有的铺子、活动,他们几乎都参与,没有遗漏任何一个项目。等回到客栈时,一个个都已经疲惫不堪,扑倒在床上,累得连一句话都不想说。 今天,点点在街上买了一只超大号纸鸢。 店家一顿忽悠,说这纸鸢无论刮哪路大风,都会向北飞行,即使超大逆风也不例外。 点点对这只纸鸢喜爱得不得了,吕凌帆他们也不忍心戳穿店家的夸张之词,便让心思单纯的点点怀着期待取走了这个足足有她半个身子大小的纸鸢。 “有了这个宝贝,大师兄,我们在海上航行时就不会迷失方向了。”点点兴奋地说道。 吕凌帆只是笑笑,并未反驳。如果千撰图能讲话,此刻一定会跑出来破口大骂:“你当老子是摆设吗?” 时间匆匆流逝,吕凌帆在小荷城已经待了三日。 新历七十七年正月初五,一切按照计划进行,他准备二次踏马北上。 临走前,吕凌帆再三嘱咐他们任务的重要性。 原定选购造船材料一事,由晏雷利负责。 他早在正月初二就开始四方打听比较,并且把整个骏采郡中鼎鼎大名的造船设计师请了来,还一并雇佣了百十号工匠好手。 不知道晏雷利通过什么手段,他果真不是画饼,而是真的将曾经参与过蔽空制造的机关师们寻了来。 毫不夸张地说,除了蔽空的主人与副船长宋弼,所有人悉数集齐。 天悬之阁的制造图纸很快被设计了出来。 虽然只是草图,但看那规模和外貌,半分也不逊色于鲲鹏外形的蔽空。 虽说这些日子吕凌帆趁着新春好好放松了一番,但仍然空出部分时间用来修炼与谋划。 此番北上,是要前往位于沧荧大陆最东北角的硿州,硿州最富庶的郡地乃是繁湘郡,吕凌帆得到消息,繁湘郡内最大城池瑞城四个月后会举办一场大型集市,名曰集市节。 届时,他大概可以从中淘得些有用之物。 名为集市节的巨型集市,拿黑市、拍卖会与之比较都不大妥当,因为集市节当真就如寻常大集一样,要说区别,那便是售卖之物、集市规模。 集市节时,整整三日,偌大繁湘郡数十城满城皆市,所售物品均是平日罕见的稀罕玩意。 集市节的最大看点也在于此,几十城盛大的集市中会有寻常人间难寻之物,也会有各家各户的传家宝。 集市上除了会有大批大批功效奇特的丹药、阵法外,珍贵的兽血与兽骨亦会占据不少摊位。 正是冲着这点,吕凌帆想正好借机多多购买兽血,以帮助麟宙更快恢复血脉。若是能够在集市节上捡个大漏,淘到什么不起眼的宝贝,那也算自己平日积善成德应得的。 繁湘郡是硿州境内最富饶殷实的郡地,该郡内共有四十多座城池,其中主城名为瑞城,是沧荧大陆都城之下的三座副都之一。 沧荧国境内,大陆西方最富庶的州郡设立江都,以管控富家商贾,以免他们与别国通谋。 大陆最南端宗门林立的区域设立方都,节制修士所作所为,监管其是否异心,是否会危及边地治安。 大陆东北方亦有副都瑞城,既能监视北部三州的世家大族,亦能牵制万茶源楚止鹰的势力。 虽然明面上皇室对楚止鹰十分信任,但私下,面对势力不断壮大且根基深厚、民心所向的楚家军,皇庭仍有猜忌提防。 一旦坐上那个位置,除了自己,便再也不能相信任何人。 唯有深谙此道,皇位才能稳健长久。 北部三州的富庶大城本就不多,万茶源则一口气占了七座,不过万茶源七城也只是面子上足够唬人,若要真的比较真实地位,七座富饶大城累计相加,也略逊“副都”瑞城的权威一筹。 瑞城内共有两大豪门世家,分别是朱家与谢家。 这两个家族均是副都巨富,是庞然大物的存在,他们背后各自有二品末流宗门作为仪仗,朝中也均有家族势力为官,算得上是旗鼓相当。 二品末流宗门月影宗,是朱家的后台,二品末流宗门千岁阁,是谢家仪仗。同为二十四宗,两座宗门一个在硿州境内,一个在西面鬓州,两家宗门互为仇敌。月影宗设立于硿州境内,朱家则占据一定优势,为了防范其突然发难,千岁阁每过一段时间便更换弟子坐镇谢家。 两个世家类似于两个宗门,同样互为仇敌,各自占据副都内将近一半的势力,因此二家分庭抗礼,互为牵制。 皇室便并未将两家的争斗放在心上,只要两家中有一家未倒,便不会有另一家敢于暴露狼子野心,这种情况,比一家独大要好太多。 两家族常常各自明里暗里互使绊子,两家争抢生意、当街斗殴也是寻常之事,今日你烧我谢家豆腐铺子,明日我必拆你朱家水果摊子。 生活在副都中的平民百姓早已对此见怪不怪,直到后来,连官府都懒得管理两家破事,爱闹便随他们闹腾,主要是衙门人手总共就那么多,遇上当街群架,派出的官兵还不及双方打架的人多,制止不了是小事,就怕两家合力把官兵先收拾一通。 第492章 一路走来一路杀 况且两家族势力庞大,时常往各级衙门官府中成箱成箱的堆送银钱,上至副都瑞城城主这等大吏,下至府前最平常的看守,任谁都拿过两家的好处。 多数时候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徇私枉法也是稀松平常。 官商勾结,互为一家,荼毒百姓,大家均是敢怒不敢言。 虽然谢、朱两家互为死敌,形态完全相反,但两大家族在某些方面还是极为统一的,例如:恶名远扬。 在平民百姓的意识中,两家族作恶多端,能有今日辉煌成就,皆少不了一路上草菅人命,为非作歹。 事实也正是如此,并非百姓凭空捏造,两家几百年的历史中,背负血债人命极多,但凡探查到两家头上时,却无一例外均成了悬案。 州牧、郡守、瑞城城主,各级封疆大吏都对两家格外袒护,况且两家家族中人在朝廷上也有能说得上话的家族人,地理位置优越,天高皇帝远,沧荧国皇室对这些情况自然不知。 或者皇帝眼线众多,对此知情,却也只是放任为之。 对皇帝而言,地方多几个奸佞要比地方全是忠臣好些,若两家深得民心,到时候想要更换当地官吏都可能激起民愤。 现在好了,某日朝廷缺钱,随便找个由头遣兵遣将,将两个世家一路搜刮,罗列罪行,百姓定然心满意足,国库还能趁机充盈。 反正两家并无类似于楚止鹰的楚家军,只是名头大些,没有训练节制正规府兵的权利,容易对付的很。 若到时候两个宗门找死从中阻挠,一国皇室内的顶尖高手,也足够覆灭两座二品末流宗门了。 吕凌帆在路途中听说了某些关于谢、朱两家的传闻,并未放在心上。他虽然要去瑞城,却并不打算与这两个庞然大物扯上关系。 他此刻心中绸缪,留给自己一年时间中,目标是争取突破到五境峥嵘,成为世上最强五境。 倚仗着无敌肉身、强悍灵技功法,最好是可以凭借五境入门斩杀五境圆满。 当然,除了这个目标,他时刻不忘赶去瑞城集市节为麟宙讨些高品质兽血,主要是麟宙时时刻刻在他耳朵旁念叨此事,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麟宙的力量不断恢复,必要时也可以当作自己的杀手锏,当初面对二百怨流精骑岸边一声怒吼,二百精骑人仰马翻,局势瞬间逆转,一招便便挽救了所有人。 如今麟宙血脉恢复四重,若是再似当年一声怒吼,威力难以想象。 吕凌帆慢悠悠骑着白罡,感叹道这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连节日都那么古怪。昔日禹城时,有辩论节,今日在沧荧国,又听说了这三大副都之一的瑞城居然有集市节这种东西。 在渊渊大陆时,到底还是自己意识封闭,眼界太窄了。 白罡许是饿了,自己减缓了行进脚步,朝着吕凌帆细细哀嚎几声。 吕凌帆接着翻身下马,轻轻拍了拍马背,从储物囊中寻出上好草料喂给白罡,这些日子储物囊中积攒草料,以至于整个储物空间中都弥漫着草料的味道。 白罡低头大快朵颐起来,吕凌帆仍在思考,心神不宁。 今年最重要之事,当然还是在年末时赶赴莲脂州,为楚秀芝庆贺生辰,顺便把自己考虑良久的想法如实告知。 按照如今情形看,两人走到一起的几率仍然微乎其微,毕竟自己已经有了一年后出走他国的计划,而楚止鹰把楚秀芝视作掌心明珠,又欲招纳自己为上门女婿,若婚约定成,他怎么可能放任自己离开呢? 纵使楚秀芝有百般好,自己也不该仅凭一己私欲将人家的一生耽误坑害,楚秀芝这般女子,嫁给沧荧国某位得宠皇子才是最好的归宿。 不过楚止鹰不忍将其送入宫廷,心中仍然期盼一个优秀的上门女婿到来。 一人一马驶过一座座城池,每过一地,吕凌帆便询问城内赫赫有名的灵修,前去叫阵挑战。 叫阵挑战并不是突发奇想,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一方面吕凌帆是为了继续传播自己在沧荧国境内的声名,另一方面频繁的战斗能够增强他对两把新兵器的熟练程度,对着一个稻草人人偶挥剑千百次,或许都不如实战挥剑一次效果要好。 当然,吕凌帆也有自知之明,挑战时往往自动略过那些无数高人坐镇的大城池,专门挑些四境、五境为城内最强战力的灵修,一路挑战,吕凌帆名声果然小有扩涨之势,且几十场战斗下来,他累积了无数战斗经验。 虽然在他看来,对手都不是什么狠角色,几乎对自己构不成威胁,但对手战斗风格各异,各类奇异招式也层出不穷,让吕凌帆见识更上一层楼。 让他记忆最深刻的一次,挑战的对手不知用了什么谜术手段,竟能凭空消失,吕凌帆为此白白挨了几下重击。 等他稳下心神,灵机一动,依靠敏锐嗅觉探查对手气息所在,以确定方位,这便将那隐形人一拳轰晕,得以取胜。 另外有一次面对一个女子对手时,那女子频频陷入颓势,压根不能抵挡吕凌帆的猛攻,正装模作样投降时,却在吕凌帆身后召唤出了一根剧毒藤蔓。 幸好吕凌帆当时外袍内穿着软金(华靇所赠地字号下品铠甲),这才未被偷袭得手。 察觉大事不妙的女人本欲逃走,却被吕凌帆当众一剑斩杀,当然,众目睽睽之下的决斗,那女人却使用阴毒手段想要保全自己的战力名声,吕凌帆之举并非报复,只是“正当防卫”,并未引起众人反对,反而都不自觉站到吕凌帆这一边。 因为一路打架一路赏景,还兼顾着一路修炼,此次北上路程,吕凌帆足足走了两个余月。 虽然耗时久些,但他自认为收获更大,益处极多,尤其是对飞剑枭善与弓弩惊鸿的掌控越发熟练,就连万仙诀也被他开发出多个新的仙异兽,不过曾经排行百兽录前十的凶兽并未更新。 第493章 一老一小两家奴 再有小两个月,瑞城的集市节便要开始,他此刻已经深入硿州繁湘郡,立于副都瑞城南部的相邻城——霓城城门前。 经过霓城后,他便能真正抵达副都瑞城。 由于靠近副都,得益于其影响扶持,霓城的规模也不算小。 且霓城城门查验要比其他城池更加严格,霓城的前身是一座边关军城重镇,近年来已经转型,却也免不了仍然继承了曾经的些许痕迹。 城门前,甲胄鲜明的士兵们肃立,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铁壁。 他们身姿挺拔,目光如炬,手中的长枪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严谨与纪律,仿佛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铁军,时刻准备着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城门两侧的箭楼上,弓箭手们肃穆而立。 他们身穿精良的箭服,手持长弓,眼神坚定而锐利。 在城门内,巡逻的士兵们步伐铿锵有力,声音整齐划一。 他们穿越古城的大街小巷,守卫着每一个角落。 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高大威猛,让人们感受到这座城市的安宁与稳定。 不过他们之中也有一条绝对服从的奇怪规矩,只要你人不踏入城内,哪怕在城门外杀人也与他们并无干系,受不到任何法律制裁。 霓城的城门前更像是一个三不管地带,每日夜间都有人于城门前的林子中抛尸,尸体则来自四面八方。 对于行凶者来说,将尸体带到此地,自己便无了被追查的后顾之忧,这是霓城规制的重大缺陷之一。 由于尸体堆积,吕凌帆一路走来时难免闻到林中散发的腐烂恶臭,林中阴气十足,若不是害怕林中纵火会被逮住,他真想把这片鬼地方夷为平地。 城门正对着藏尸林,这是何其晦气,何等影响风水。 奈何霓城城主并无作为,邻近城门的居民半夜时常听到林中凄惨哀嚎,整夜不得入睡,向官府通报却并无结果。 守城士兵夜间时常会看到林中有人影闪过,却不能确定行走的到底是抛尸人还是鬼魂,为了不去沾染晦气,他们只当未曾看见。 尽管如此,轮班午夜时仍然会因噩梦惊醒,需得白日去寺庙内烧香拜佛。 吕凌帆捂着口鼻穿过满是血迹的树林,此刻已经驾着白罡准备进入城门,他手中都已取出了全备的手续、证件。 眼看着自己将要跨进城门,眼前忽然袭来一股浓郁杀气,锁定的方位,是朝着自己无疑的。 察觉到情况不对,吕凌帆立即掉转马头,守城士兵看到吕凌帆纵马回身,还以为他是形迹可疑的通缉犯,正要呼喊捉拿。 连嗓子都未曾打开,身后城中便扑来两人,将城门几个守卫一并杀死。 当街杀死守城士兵,城墙上的士兵顾不上惊讶,进入警惕状态,齐齐拉弓射箭,想要对城中冲出的两人进行一番箭雨轰炸。但当他们看到来者,便都自觉放下弓箭。 吕凌帆看清来者,一老一小,老妪身材佝偻,女童青面獠牙,此二人是霓城城主培养的家奴,虽然名号中带着奴字,身份地位却要压胜过这些个普通士兵,这一老一小仗着城主威名,在城中行事无所顾忌,如今杀了几个守城士兵,也并不算大事。 况且城墙上的士兵有自知之明,若有阻拦,他们定将死尽。 几根破弓箭,还不足以伤到这两位灵修。 吕凌帆眉头紧缩,双手抱胸,询问道:“不知二位今日因何拦路,我们之间似乎是初次相遇,彼此并无仇怨。” 吕凌帆心中纳闷,按照华靇的说法,此二人绝不会是姜州派来的刺客,但观二人气息,也绝非等闲之辈。 老妪咯咯笑着,笑声阴森,先前城门前大排长龙的百姓乱作一团,哄抢着冲进城内,生怕城前的对战会危及他们的性命。 城门前士兵死尽,他们自然畅通无阻。 老妪以折磨耳朵的尖锐声音说道:“听说你前些日子四处寻人对战,几十场战斗并无败绩,好不威风。恰好你先前所杀的女子是我们姐妹的表侄女,你我也算有杀亲之仇了。我们姐妹二人虽然不是霓城的战力之尊,却也渴望与你一战,输的人就在这城前留下性命如何?” 吕凌帆虽然不是怯战之人,却也不明白二人奇怪的动机,也绝不相信什么表侄女的鬼话。他此时尚不知晓二人的身份,如若清楚,他还会寻思自己什么时候招惹过霓城城主了。 等等! 吕凌帆瞬间反应出不对的地方,眼前明明是一老一小,老妪却称其为姐妹,也就是说这青面獠牙、面目可怖的女童,也并非是真的孩童,恐怕也有七八十岁的寿命? 说来也是,如此幼小的面貌,怎么可能爆发出峥嵘境的威压呢? 一定是使用手段改变面容,亦或是曾经炼化了什么伤害外貌的邪功,服用过什么劣质丹药才会导致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气氛已然剑拔弩张,吕凌帆召唤出飞剑枭首,并不废话,既然战事来的不明不白,自己也大可以错手不明不白将二人杀死。 这几十场连捷的战斗中,吕凌帆仅仅杀过一人,就是那打算暗算自己的女子,如今既然两个老东西自称那人是其什么狗屁“表侄女”,那他并不介意再杀两个,好送她们黄泉路上团圆。 老妪与“小丫头”已经率先出手,赶在吕凌帆操纵飞剑前,想要抢占先机。 此二者均是峥嵘境巅峰,气势累加之下却仅仅与青魂境巅峰的吕凌帆勉强持平,很是奇怪。 老妪一掌击地,风尘大作,飞沙走石,视线不清。 这场景就犹如当年海上风沙群岛,风沙大侠所召唤的漫天黄沙,只是如今造就的沙尘,比之当时要逊色些,毕竟这片城前空地可没有遍地黄沙。 置身于滚滚风暴中,一身青衣的“小姑娘”直面吕凌帆,好在有黄沙遮掩一二,否则盯着她那渗人的面庞,吕凌帆大多会战意受损。 第494章 古怪招式难对付 “小姑娘”身形不动如山,开始向吕凌帆递拳,每一拳击出,都会带出剧烈震荡,即便是风暴中夹杂的巨石,也是一触即碎,拳中有拳意血气,刀剑不伤,水火不入,可破神通道法。 可惜这些拳头打在身着“软金”的吕凌帆身上压根不痛不痒,根本无法伤及肉体。 其一袭青衣双手向前一拍,两块比她本身还要大上许多的巨石凌空飞起,砸向吕凌帆。 同时她双脚轰然踩地,踩出一个大坑,脚下顿时溅起大小不一的飞石无数,双手再一挥,飞石如雨落,倾泻而出, 紧紧跟随在两块巨石之后,朝着吕凌帆泼洒而下。 吕凌帆淡然一笑,枭善横在身前,一剑斩之,剑气挥出,漫天石块尽数成为碎屑。 老妪口含紫珠,浑身被电流缠绕,她干瘪枯瘦的双掌死死抓住吕凌帆双肩,其浑身萦绕的电流便一道道透过铠甲直击吕凌帆的肉体。 吕凌帆不断晃动身躯,顿感疼痛,想要甩开这难缠之人,可老妪的双手十指就像是嵌入吕凌帆的皮肉中一般,无论如何发力是徒劳。 他的双肩瞬间燃起两团熔岩,老妪感受到那股腐蚀高温,却仍然死死攥着,浑身释放的电流强度也越来越高,吕凌帆分明能够闻到自己身上传来的焦麻气味。 正当难以脱身之际,“小女孩”酝酿良久,蓄满气力的一拳直直轰来,感受到此拳力道,吕凌帆左掌前推,连忙操纵枭善及时挡在身前。 “铛!” 巨力与铁器碰撞之音传来,原来先前的小把戏都是障眼法,“小女孩”峥嵘境巅峰的全力一拳祭出,枭善竟被震退三丈有余,那一拳的气力,足够将自己英俊的面庞轰的扭曲。 当然,被挡下这一拳,“小女孩”的状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连连后退,手腕上不断渗血,显然也被坚固的剑身震伤。 毕竟是地字号兵器的坚韧程度,如果眼前只是一把人字号兵器,大概会有所损耗,甚至折断,但观那枭善,似乎只是外表的光泽暗淡一些。 方才一拳,气浪强大,将城前地面方圆十米轰出一个巨大坑洞,老妪眼见双掌都要被那团滚烫熔岩腐蚀成灰烬,正欲脱手,背部却被枭首一剑贯穿。 吕凌帆借机脱身,一脚将老妪踹飞老远,老妪倒地的方向,压倒那晦气树林中十几棵巨大树木。 老妪身下还压着早已被虫蚁啃蚀过的尸体。 青衣使出灵技,整个人娇小的身体急剧扭曲变形,成为了一尊半座城墙高的怪物,其浑身肤色变为浓重褐色,头上生出几顶犄角。 怪物化的青衣两双类似粗状藤条的大手极速向中间靠拢,想要将吕凌帆拍成肉夹馍。 城门内围观群众、城墙上观战士兵,见到这怪物化的模样均有震惊,不过他们的心思,倒是希望吕凌帆能将这两个家奴斩杀,省得她们整日在城内无法无天,整得人心惶惶。 至于吕凌帆真的取胜后会不会招致城主报复,那又关他们什么事呢? 吕凌帆脚下移挪,身形后撤,快的只剩下一道残影,因此轻松躲开怪物的拍击。 怪物扯开双掌,化掌为拳,一左一右仍然砸了空气。 吕凌帆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惊鸿,朝着怪物腹部连续轰射两箭,两根弩箭很快产生燃烧爆炸,怪物呻吟一声,又是迅猛的一拳砸下。 吕凌帆毫不示弱,使出万仙诀的技法,右手同样胀大几十倍,借用了具甲罴的手掌。 比起吕凌帆,这个怪物的拳头似乎还要略小一些,但毕竟她有着峥嵘境巅峰的修为,那一拳仍然占据些许上风。 两拳相撞,吕凌帆后退程度更多些,他双手撑地,两腿在地上滑行时留下张张印痕。 吕凌帆身后忽然传来动静,那已失了人形的凄惨老妪已经起身,虽然十指已失,但仍有战力存在。 吕凌帆惊鸿在手,趁着眼前青衣还没冲上来打杀的间隙,朝着即将靠近的老妪连射十几根弩箭。 包裹着熔岩的十几根弩箭分毫不差落在老妪身上几处致命穴位上,将她钉死在当场。十几根贯穿了身子的弩箭不断爆响,在树林中燃起火光。 这时,妖魔化的青衣已经攻了上来,吕凌帆向前滑铲,恰好从巨大怪物两腿之间穿过,青衣重重砸下的两锤便又落了空,将眼前大地轰得破败不堪。 这两拳的威能,绵延几十里的官道也受到影响,远处官道上的平稳行驶的车马竟被两记锤拳余威震倒,可见其威力恐怖。那驾马者不明所以,看不到城前争斗,还寻思此地发生了地震,慌不择路寻找空旷地带跑去。 怪物化的青衣虽然力量加强,能够破除吕凌帆的防御,却丧失了灵活性,绕到青衣身后的吕凌帆一掌推出,青衣此刻双手尚且陷在大地之中,未曾脱身。 吕凌帆一掌借助星辰之力,穿透怪物的外皮,搅乱了其经脉气息。 青衣哀嚎,身形不稳,庞大的身躯重重向前倒去。 趁此良机,吕凌帆正欲补刀,却惊觉被重创的老妪不知去向。老妪不知用了什么功法脱身,整个人化作一团黑泥钻入地底,不知不觉间绕到吕凌帆身后。那黑泥为老妪重塑人形,从身后一把掐住吕凌帆的脖颈,用了死力。 如果是寻常青魂境巅峰,老妪这一掌绝对可以捏碎他的颈部,但吕凌帆有着无敌肉身,自然不是老妪这般轻松招式能够杀死的。 老妪虽然占据片刻主动,心中却在纳闷,怎么这青魂境的小子生命力这么顽强,实在是太过古怪了。 这突如其来钳制让吕凌帆不知所措,老妪被黑泥修复的双手持续发力,吕凌帆脖颈上露出血印,此刻任由吕凌帆如何提高自身温度,那双枯瘦手掌仍然不撒。 吕凌帆移动困难,正欲召唤飞剑,双手又被老妪身上黑泥钻出来的黑色绳索束缚。 第495章 此式名彗星流吟 吕凌帆与枭善之间的默契尚未达到意念操控的境地,多数时候他们依赖手势进行沟通。 但此刻,吕凌帆的双手被束缚,枭善却纹丝不动。 他的颈部没有软金护体,他试图利用九星铠甲的威能将老妪震飞,但自从身上被老妪的黑泥沾染后,任何灵技都似乎失效了,吕凌帆感受到了绝望的滋味。 他的皮肉生出熔岩,然而老妪的功法实在诡异,连觉醒后的火灵根都无法腐蚀那黑色的绳索,吕凌帆的心头不禁一凉。 城门口的平民百姓、城墙上的守军都在摇头,他们看到吕凌帆陷入如此困境,难以脱身,对他获胜的希望已经破灭。 这两位峥嵘境巅峰的强者,作为城主的得力手下,手段果然不凡。 在他们二人联手之下,吕凌帆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们算是他对战过的几十人中最难对付的敌人了。 主要此二人并非一对一作战,否则吕凌帆当真有极大胜算。 在吕凌帆被束缚的这段时间里,青衣得到了恢复,她从地上爬了起来。 先前被吕凌帆一掌推倒在地,她此刻怒火中烧,一拳将吕凌帆轰飞了出去。吕凌帆的身体撞在城墙上,那宽厚坚固的城墙竟被他凿出了一个显眼的坑洞,他自己也如同镶嵌在其中一般。 吕凌帆却也因祸得福,得以脱身,吐出一口鲜血,从城墙上跃下。 没有了黑色绳索的束缚,他感到一身轻松,再次看到了获胜的希望。 虽然这一拳实实在在地伤到了自己,但换个角度想,青衣也算是将他从束缚中解救了出来。 如果任由那老妪一直吸榨自己的力量,他恐怕很快就会失去意识。 青衣和老妪猛冲而来,吕凌帆屏气凝神,决心不能再让两人靠近自己分毫。说实话,他其实身上还有一大批压箱底的本领尚未使用,但今日毕竟是在副都瑞城的边上战斗,太早暴露出底牌实在不利。 况且对付这二人,他也并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因此他放弃了全力迎战的打算。 九星登极神功他已经修炼了足足八成,但如今却仅仅习得了星辰铠甲、星辰壁垒、星消三个技能招式,算上血月那便是四个。 作为一部罕见可以自我开发升级的地字号上品灵技,吕凌帆仍有信心将九星登极神功再开发出一两个招式来应对眼前的危机。 想当年,星辰壁垒与星消都是在危急关头临时领悟而出。 如今,吕凌帆再次面临同样的境地,他转变思路,决定从这部主打防御的灵技中,开发出具有主动攻击性的招式。 这个新招式,必须拥有足够的杀伤力。 吕凌帆深吸一口气,尝试将九星登极神功所有的星辰之力调集起来,汇聚于一点。 他要让这部功法突破防御的限制,成为一部全能的功法。 萦绕在他周身的八道闪烁星河同时闪耀起来,吕凌帆高抬右手,脱口喊道:“我有一式,名为彗星流吟!” 老妪与青衣已经近在咫尺,但她们却同时止步,被眼前闪烁的璀璨光亮所震慑。 方圆十里之内,原本青天白日的天空,在吕凌帆九星登极神功的影响下,竟然短暂地变为了黑夜。 吕凌帆的灵技竟然拥有改变方寸光阴的奇妙力量,这让在场的所有围观者都震惊不已。 在那短暂出现的漆黑夜幕中,一道银色的光带划破长空,如同一把神剑劈开了黑暗的帷幕。 那流星如同一匹奔腾的玉龙,疾驰而下,其速度之快,无从避让。 随着它逐渐接近地面,它的光芒愈发璀璨夺目,犹如烈火燃烧,又如玉石闪耀,照亮了整个夜空。 在这一刹那,所有的星星都黯然失色,只有这颗流星独领风骚。 它的轨迹仿佛是一道银色的瀑布,从高高的天际倾泻而下。 当流星最终撞击到地面的那一刻,爆发出万丈光芒,犹如太阳坠地般震撼人心。 那光芒瞬间扩散开来,所有人都不得不在这般耀眼光芒下闭目。 在这一刻,所有的喧嚣都消失了,只留下那流星坠地的轰鸣声和人们惊叹的呼吸声。 所有人都抬头仰望,心中尽是方才那壮观的景象。 天空之中划过一道耀眼夺目的彗尾,犹如一条璀璨的星河奔腾而下。 那彗星裹挟着无尽的星辰之力,以雷霆万钧之势轰然坠落。 刹那间,天地为之变色,狂风呼啸而起。 老妪和青衣这两个可恶的家奴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那汹涌澎湃的能量瞬间吞噬。 只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两人连惨叫都未曾发出,便已被炸得粉身碎骨,化作无数细小的粉末碎片,如尘埃般飘散于风中。 这些粉末随着风势四处飞舞,眨眼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而那坠地之后的彗星依然余威不减,强大的冲击力使得周围的地面剧烈颤抖起来。 吕凌帆站在不远处,拼尽全力想要控制住那股狂暴紊乱的力量。 他的额头青筋暴起,面容因为过度用力而显得有些狰狞扭曲。 然而,尽管如此艰难,他仍然咬紧牙关不肯放弃。 要知道,这彗星流吟之术虽然威力惊人,但对于施术者自身的消耗同样巨大。 每一分每一秒,吕凌帆都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在飞速流逝,但他深知不能让这股力量失控,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终于,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那尚未完全消解的彗星开始逐渐稳定下来,并在他的操控下缓缓向着南方滑行而去。 彗星所经之处竟将南方那广袤无垠的千亩树林夷为平地。 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林转眼间变成了一片漆黑焦土,满目疮痍。 无论是高大挺拔的树木还是低矮繁茂的灌木丛,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那些曾在此处游荡徘徊的孤魂野鬼,或许还有许多未解的冤屈和怨念,但如今也都随着这片土地的毁灭而烟消云散,再无半点痕迹可寻。 城内的百姓们起初只是听到从城外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声以及地动山摇的震动感,心中皆是惶恐不安。 待到得知原来是那两个作恶多端的家奴已然毙命之时,整个城市顿时陷入了一片欢腾喜悦的氛围之中。 人们纷纷奔走相告,欢呼雀跃之声响彻云霄,仿佛要将积压已久的愤怒和怨恨全都释放出来。 一时间,万人空巷,街头巷尾到处都是庆祝胜利的人群,好不热闹! 他们身后,浓烟滚滚,一片废墟,这是战斗留下的痕迹。 战事结束后,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吕凌帆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召回了飞剑枭善和弓弩惊鸿。 他一步跨骑上白罡,只在城楼前停留了片刻。 他的眼神盯着“霓城”的牌匾,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但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内心的想法。 数息过后,吕凌帆淡然地穿过人群,进入了城中。 身后的平民尚未从方才那震撼的场景中缓过神来,街上的无数人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这个深不可测的青年,互相窃窃私语。 有人说吕凌帆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既除去了那片尸林,又除去了两个恶人;也有人言道,他杀了这两个战力卓绝的家奴,就相当于卸下了城主的左膀右臂,日后的路定然不会太过顺利。 然而,吕凌帆自然不会去顾及那些风言风语。 在他看来,既然是那二人主动挑衅,自己在城外杀人也并无不妥。 若是有人不服气,只管来寻自己决斗,他奉陪便是。 他心中暗想:任你是哪路妖怪神仙,都不能欺负到老子吕凌帆头上! 第496章 人见人怕似瘟神 一人一马平稳驶在霓城宽阔的街面上,吕凌帆方才城前杀人,弄出的动静实在太大。 不得不承认,方才吕凌帆那一招彗星流吟释放时,整个霓城区域都陷入黑夜之中,唯见那一块天际极速滑翔的璀璨星陨。 流星坠落时,不少见到新奇景状的孩童自发双手合十祈愿。 彗星流吟绽开时,整个霓城地面随之震抖颤动,城墙上站立的威武兵士接连跌倒。 那城外传来的巨大声响让许多尚在食用午饭之人误以为天灾降临,均是跑出门来驻足围观。 吕凌帆虽然表面轻松,实则方才那一招对自身消耗巨大,已然力竭。 这些个街坊邻里叽叽喳喳的议论,均以审视怪物的眼光注视这斩杀两个家奴的青年男子。 若是按照其他城池乡镇的律法,吕凌帆此刻恐怕早就被官兵重重包围,城前杀人,放火烧林,危及民众安全,几条罪证随便放到某一处官府衙门,都足以让其下狱。 偏偏是这有着独特规矩的霓城,此刻竟然没有任何能动吕凌帆的理由,况且哪怕这些个城门守卫一拥而上,想要尽除,也不过是吕凌帆一剑之事。 霓城城主手下共有四位家奴,两男两女,被百姓们私下冠以“四害”的“美称”。 那名为苏姑的老妪与唤作绣娘的青衣“小女孩”,是四害中实力最强者,目前已经被吕凌帆斩杀,另外两害的男子家奴均只有第五境稳固的修为,吕凌帆现在连五境巅峰联手都杀得,此二人更是不足为惧。 霓城城主本人是六境峥嵘境稳固,比之禹城城主常道豪要弱上一个小境界。 但此人身边有四位五境修士护法,整体实力已然不容小觑。 据传闻所言,此四位家奴均是四海来客,曾经在与霓城城主比试中落败,成为手下败将。 他们四人无一例外,为图保全性命,被迫吞服慢性毒药,令自己面目全非,忠贞不二。 此后的故事,四人一心效忠霓城城主,以求定期获得解药,不至于时时饱受病痛摧残折磨,不会忍受那万蚁蚀骨的痒痛。 毒性一旦发作,那便是真正的生不如死,可他们怎么甘心五境的大好身躯白白死去,只好作为听命忠犬。 此四人在霓城的名声极差,仗着五境修为与城主名声,时常在城内为非作歹。 虽名为奴,却在城内处处受尽优待,在城主的默许下,随意杀人也无妨。 这也是为何苏姑、绣娘城门交战前,将那无辜的大门守卫一并杀了,也并未有人敢于斥责。 谁也不想触四害的霉头,平日若是远远看上一眼,都会觉得晦气,甚至后怕。 吕凌帆今日为民除害,杀死两害,城中自然多数百姓都是欣喜的。 虽然心中喜悦万分,他们却不敢在外表表露分毫,生怕被城主的眼线视作吕凌帆同党。 一旦被眼线们盯上,到时候甚至无需剩下的两害出手,城中驻军便会将自己的府邸包围,将自己抓入狱中,问罪吕凌帆时将自己连带处死。 “可这哥哥的模样,真的好神武啊。” 有一乖巧女童靠在门槛上,手持一根只吃了外层糖壳的糖葫芦,眼神中尽是吕凌帆那飒爽英姿。 眼前的少年,一身青色长衫,腰间佩剑,意气风发。 英俊的面容,神秘的白发,眉宇间透露的英气,以及刚刚越境杀掉两个拦路家奴的气势,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女童忽然有一瞬间心中觉得,眼前的少年郎似乎比手中香甜可口的糖葫芦更要吸引人,她本欲壮着胆子上前摸摸吕凌帆那匹白马,身后一股力道立即将她抱回屋内。 女童疑惑望了屋内妇人一眼,妇人摇了摇头说道:“女儿,那个男子非常危险,从现在起,只要他还在城内一日,你便不能多看一眼,否则有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女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可是,他帮大家除了四害中的两个,不应该是大英雄才对吗?而且娘亲,你平日里不也痛恨那四个家奴的么,为何今日却反要让我远离大英雄呢?” 妇人听完童言仿佛受惊,立马将屋门、窗户一并锁好关严,并左右探寻,确认方才女儿的话没有第三人听到,这才常舒一口气。 她一把捂住女童的嘴巴,告诫道:“傻闺女,你如今年幼,许多事情并不懂得。你现在只需要知道,就算这男子真的是英雄,我们也绝对不可以承认,只当对此事尚不知情。” 女童眼神中仍然是大大疑惑,妇人叹气,无奈道:“我也不想如此刻意引导你,但你要知道,我们这些平民小户只要能够在世上安稳的存活就够了,其余闲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妇人灵机一动,诱导道:“若你听娘亲的话,不再去想着此事,娘亲便再给你买一串糖葫芦,糯米馅的,怎么样?” 来自糯米糖葫芦的诱惑,女童总算欢呼雀跃。 缓慢行进的吕凌帆因为半路杀出两个家奴的缘故,对整座霓城都观感不佳,至少霓城的百姓看起来没有禹城、小荷城中人那么友善,都是些“洁身自好”之辈,不愿沾染闲事。 他转念一想,大概是城内统治者是奸恶之辈,这才让整个霓城都这般死气沉沉。 眼前有一叫卖的炊饼摊子的生意不错,吕凌帆在摊子的队伍长龙前驻足下马,原本安稳排队之人看到吕凌帆至此,主动纷纷避让,仿佛见了瘟神,谁也不愿与吕凌帆多搭上一句话。 仿佛吕凌帆杀了城主家奴,是做了什么极大错误一般。 吕凌帆先是皱眉,而后无奈苦笑,既然队伍都给自己让行,自己哪有不遵从的道理。 他很快来到炊饼铺子前,铺子老板不似街民般恐慌,反而热情的递上香气腾腾的炊饼。 “少侠,多谢你为民除害,这几个炊饼是俺送给你的,不收钱。” 吕凌帆身躯一震,被这突如其来的善意感动坏了,咬一口香软温热的炊饼,吕凌帆觉得比那些千金宴席上的山珍海味都要好吃许多。 第497章 昔日落魄一郡守 “大伯不必客气,我只不过顺手杀了两个想要置我于死地的家伙而已,何来为民除害一说,莫非那二人是城中恶霸?” 吕凌帆此刻尚且不知什么城主、家奴,当他想要细细闻讯时,摊主却支支吾吾,不敢透露太多。 吕凌帆心领神会,不愿让铺子摊主惹上麻烦,于是啃完炊饼,临走前在摊前丢下几枚灵金,而后头也不回转身策马离去。 摊主看到几枚灵金,焦急大声叫喊:“少侠,用不了这么多的,速速回来!” 吕凌帆充耳不闻,策马狂奔,并在巷尾转角处绕道而行,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有几分路痴属性的吕凌帆自己摸索,兜兜转转间,寻到一家牌匾上写着“谪居”的客栈。 此客栈似乎十分合乎自己的胃口,他隐约觉得客栈老板大概是个有故事之人,或许还能从客栈中问到些关于家奴的信息,便使人牵下白罡,快步走进客栈内。 客栈内部被布置得古色古香,檀木的朱红桌椅和窗棂上均雕刻有巧妙精良的图案,散发出淡淡的木香味。 一楼大厅顶部悬挂着几盏古铜色的灯笼,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客栈。 正对大门的那一面墙壁上挂着一些个古画和武器,展示着客栈的历史和氛围,就是不知那些个古画是否为真迹。 大堂四处角落里摆放着一些花草植物,给整个客栈增添一丝生机和清新。 整个客栈的氛围温馨而宁静,看起来极是整洁,竟能让人感受到一种归家的感觉。 吕凌帆向前走去,盯着柜台上方装裱着两幅字:“才高八斗”、“气冲斗牛”。 他直勾勾盯着,仔细欣赏两幅书法,越发感叹其中精妙: 八字笔墨之间,尽显大气磅礴之气象。 那浓淡干湿的墨迹,如同山川河流,跌宕起伏;那起承转合的笔锋,宛若风云变幻,气象万千。 其每一笔都凝聚着书者的情感与思绪,每一划都展现出书法的韵律与节奏。 那刚劲有力的线条,犹如战马奔腾,势不可挡;那飘逸灵动的笔触,又如飞鸟展翅,轻盈自如。 笔走龙蛇,如风舞柳絮;墨滴莲花,似雨打芭蕉。 横竖撇捺,皆有法度;起承转合,尽显韵律。 吕凌帆一个对书法不算精通的外行人,都能从这两件作品中感受到许多,他向下望去,发现两幅作品的落款均为一个崔信郢的名字。 “崔信郢?莫非是某位书法界大家?”吕凌帆尚在思考,记忆中未曾听说过一个这样的名字。 吕凌帆在客栈中行走时,周围安坐的客人均投来异样目光,但也只能窃窃私语,不敢大声讨论。 这场景,好像真的把自己看作瘟神。 吕凌帆自己倒是纳闷,怎的自己杀了那两个怪人不过半个时辰,好似整个霓城百姓都认识了自己。 他尝试与客人攀谈,想要了解具体情况,怎料无一人愿意搭理自己。 无奈之下,吕凌帆唤来店小二,要了好酒好菜,并准备付上暂住几日的定金。 “来了客官。” 店小二欢喜跑来,却在看到吕凌帆真容的那一刻立即变了表情,脸色惨白,宛如白日见鬼。 “是……是你!” 店小二说话时变得结结巴巴,手上准备端送茶碗的手亦行动迟缓,看起来,他同样把吕凌帆当作恐怖人物。 他生怕吕凌帆武功不凡,若自己拒绝其请求会对自己不利,但心想着如若收留吕凌帆,自己的家人恐怕也会受到来自城主的威胁迫害。 他毕恭毕敬,声音颤抖道:“客人,要不您还是去别家客栈住宿吧,我家客栈今日……已经没了空房。” 吕凌帆带着怀疑的眼光扫视一眼店小二全身上下,又环顾二楼诸多空闲房间,心中有些气恼。 小二见状心虚,当即低下头,再不敢与吕凌帆对视一眼。 “客人,您看这样如何,今日您所点的这桌菜品,权当是本店的赔礼,不收您一分钱。另外,若您没有吃饱,也可以随意加菜,如何?” 吕凌帆轻叹一声,心中感叹原来被人嫌弃的感觉这么惨。 他站起身来,店小二受到惊吓,连连后退。 “若想打包,也可以商量,我们还能赠您本店佳酿——真的。” 吕凌帆连忙轻声解释:“你放心吧,我是不会伤害你的,为难别人的事我也做不来。既然你家客栈不欢迎我,我再找个欢迎我的去处便是了。” 店小二如获大赦,连连朝着吕凌帆鞠躬,口中说着:“多谢贵客理解,多谢您。” 吕凌帆此刻没了吃饭饮酒的心思,正要踏步出门去,边上食客们说话的音量也随之变大。 “客人暂且留步。” 听到儒雅的声音,吕凌帆转头望去,发现客栈柜台前立着一位皮肤暗沉、神色疲倦的中年男子。 这位中年人脸上有受刑的疤印,看起来饱经风霜,但他的眼神中仍然有光,似是尚未对一切失望。 吕凌帆仅仅一眼便大概猜到了此人的身份,以及“谪居”客栈名字的来源。 吕凌帆朝着男人身旁走去,主动伸出右手道:“阿叔你好,小辈吕凌帆。” 中年人很快握住吕凌帆的手,自我介绍道:“本人崔信郢,此前是繁湘郡郡守,因不愿与贼人同流合污,却又抵挡不过其背后势力,惨遭陷害,抛官弃爵,赋闲于霓城内。如今是这间谪居客栈的老板。” 一旁的店小二不断对崔信郢挤眉弄眼,可没想到崔信郢仍然一口气把老底都尽数脱出。 任他在一旁如何急迫跳脚,崔信郢仍然大方谈吐,神色平常。 吕凌帆未曾想到,眼前这位沧桑的中年男子,竟是沧荧大陆北部第一富庶州郡的郡守,是货真价实的三品高位。 至于他口中所说不愿同流合污之事,吕凌帆大概能猜到一二,应该与副都瑞城内两个世家大族有关。 虽然崔信郢如今能以轻松姿态说出过去的经历,但当吕凌帆看到他浑身的伤口疤痕、手臂上的结痂与老茧,以及只能用粗糙形容的皮肤,他知道崔信郢一路被贬,大概遭受过极大极深的苦难。 第498章 思前后走为上策 那些个曾经屈居身下的不甘手下,一定没少给他的刑法“加料”加量。 难怪此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无力与痛苦,换做那些内心稍软弱些的人,经历大起大落,恐怕早已自绝于世间。 时过境迁,往事如烟,如今他能将自己的过去经历侃侃而谈,又能不惧霓城城主的态度与这块“烫手山芋”的吕凌帆交谈,吕凌帆心中一股莫名的敬畏油然而生。 “原来那两幅墨字是您的佳作,凌帆方才阅览,只觉得浑身神清气爽。”吕凌帆不吝夸赞。 “小吕兄弟莫要急着走,既然来了本家,那便是你我二人的缘分,你不必担忧其他,且安心于此地住下即可。” 吕凌帆勉强笑笑,摇头道:“崔大人,凌帆感谢您能在这种时刻伸出援手,但凌帆虽然不甚了解自己的罪责,但看到大家如同躲鬼一般的反应,也大概能猜到自己闯了祸。凌帆留在此地,只会为崔大人和你的家人徒增危险。” 一旁店小二连连点头,看到吕凌帆这么善解人意,他也颇为感动。 奈何自己只是个渺小的普通人,不敢因为一点小感动便与城主为敌,他自知举全家性命也斗不过城主的一根手指。 “伤你的二人,是本城城主吴侯月的四位家奴中的两位,被我们戏称为‘四害’。” “四害?”吕凌帆跟着念叨,却不知自己与城主有何深仇大恨。 崔信郢不惧旁人眼光,说道:“那两个家奴无缘无故向你发起挑衅,甚至想要将你至于死地,你出手反击,只是正当防卫。你杀死了二人,甚至是为民除害。单凭这一点,崔某认定你是我们霓城的英雄,我这人平生亦最敬最喜英雄,也最不怕权贵,小吕兄弟,你就安心住下,无论住几日,崔某绝不收你分文。” 崔信郢的话让在场不少食客都呛住,但凡生活在霓城中,他们何人不知霓城城主吴侯月的眼线遍布全城,一旦发现有人散播类似不利他的言语,那人的性命便会在某日不知不觉的终结。 好在虽然崔信郢胆子大,敢讲真话,身后也有累累功绩在身。 加之昔日郡守威望,吴侯月不敢轻易动他,若真动了,大概会遭到更多诟病非议。 面对崔信郢的善意,吕凌帆仍然犹豫,他是真的怕自己的到来会为整间客栈带来麻烦,到时候自己非得内疚死不可。 虽然自己去意已决,却也架不住崔信郢近乎疯狂的热情邀请,二人拉拉扯扯一刻钟,眼见实在无法推脱,自己只好与这位昔日权柄加身的人物共进晚宴。 崔信郢与吕凌帆快意对饮,店小二虽竭力阻止,仍然无可奈何,只好失落的回到前堂招呼客人。 小二只能期待吴侯月看在崔信郢的昔日身份上,宽恕整个谪居客栈。 吴侯月将四害家奴的恶行一并讲述,吴侯月自身亦是罪行累累,独断全城大权,极尽腐败。 吕凌帆请教崔信郢,希望让他帮忙分析吴侯月想要除掉自己的动机,奈何崔信郢卖力推测,仍然一无所获。 推杯换盏间,二人均有了些许醉意,崔信郢与吕凌帆交谈甚欢,无话不言。 吕凌帆了解到,崔信郢当初尚且在位时,治下繁湘郡治安良好,经济发展迅猛,朝堂下达的政令也往往最先超额完成。 修水利、治官道、扶贫弱、降赋税,他的所作所为,繁湘郡四十余城之百姓无不真心称赞。 奈何他不懂联络势力,所对抗的世家力量又太过强大,加之触及不少大户势力,这才造就恶果。 其诸多可叹功绩尚未传到宫中,反而是莫须有的污名先被沧荧国帝王所知晓,此后多年,崔信郢一路降级,被贬为赋闲庶民。 领略了人生的的大起大落,见识了官场上的尔虞我诈,更看透了人性的阴暗面,心灰意冷下,崔信郢干脆放下过去,这才自嘲开了一间名为谪居的客栈。 谪居二字,看起来简单随意,可其中包含的崔郡守之诸多心酸,岂是常人能够领会到的。 二人的话题很快又深入到书法上,崔信郢从内室的匣子中取出许多年轻时慷慨所书诗词、书法作品,吕凌帆依次传看,赞不绝口。 单从那潇洒的笔迹中就不难推测出崔信郢当初是何等雄心壮志、意气风发。吕凌帆特意将早年作品与柜台处的“才高八斗”、“气冲斗牛”相对比,仍然觉得是那两幅墨字最佳。 崔信郢呵呵一笑道:“小吕兄弟眼光毒辣,那两幅作品正是我人生巅峰,初任繁湘郡郡守时所作,那时的我,少了些少年浮躁,也没有暮年凄哀,自然是书法水平最为稳重成熟的时刻。” 崔信郢又翻箱倒柜,从杂物间中寻出近些时日空闲时的作品。 若拿这些字与前两阶段的书法对比,反差极为强烈,若让人分辨,恐怕都难以相信是同一人所作。 经过岁月世事的摧残,崔信郢现在的作品中,尽是苍凉悲壮气息,甚至沾染老态,既无力又无神,与当年意气风发时的作品相差实在太大。 不能说它们相似处甚少,只能说是截然不同的两类风格。 吕凌帆知晓崔信郢心中的不甘与苦闷,便言语宽慰,希望让崔信郢放下过去。其实做官也没什么好的,再说了,做到多大才算大呢。 至少那高处他崔信郢也曾看过,比之那些同样雄心壮志却挣扎在琐事泥潭中的小小官吏,已经足够幸运了。 崔信郢听完吕凌帆的话深以为然,况且那等日日算计、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环节,对他来说,委实没什么意思。 二人聊到兴起时,不断互相添酒,直到喝的昏天黑地,酩酊大醉。 吕凌帆心中对于霓城城主吴侯月日后会不会寻衅报复,其实心中也没什么底,他也有些发怵。 保险起见,吕凌帆选择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一旦他离开此城,对所有人都好。 崔信郢知道吴侯月手下有不少钉子眼线,故而拖着醉醺醺的身子,携吕凌帆半夜从客栈的地下暗道中出走。 第499章 城主与刺客合谋 暗道极长,是崔信郢尚且在位时便设计打造的,原本作为异常情况下秘密出城的通道,今日竟真的派上了用场。 那暗道出口极远,二人在地下一路行奔,至霓城东城门外一处罕有人迹的荒郊处,吕凌帆穿过乱石堆和茂密草垛,终于脱身,送走了吕凌帆,崔信郢也原路返回。 哪怕盯着谪居客栈的眼线们明日一早发现异常,恐怕吕凌帆也早已远走。 他离开霓城的那一刻,是子时三刻。 殊不知离去的城池身后,在这天夜里发生了两起悬疑命案。 谪居客栈的牌匾当夜随着一阵巨大妖风吹来,毫无挣扎的砸在大地上,摔的粉碎。 寂静月色中,几个身形矫健、身着黑袍瞧不清面容的家伙悄悄潜入客栈中。 不多时,黑袍们从客栈撤出,整座谪居客栈上下开始起火,燃烧之迅速,整个建筑的消失也不过半炷香时间。 奇怪的是,客栈上下几十人并未一人醒来呼救,连一声“走水了”都无法喊出,他们几十人随着火势不断扩大,再没了半分气息,与整座客栈化作一堆焦土。 客栈内部,从上到下,崔信郢、店小二、住客尽数被那几个黑衣悄无声息提前杀死。 他们的出现与离开没有任何人察觉,无声无息,如厉鬼索命。 在大火燃烧的前一秒,客栈内便已无有活口,这也是为何无人察觉到客栈失火的原因。 另外,距离客栈不远处,一处布置整洁的屋宅中,同样起了一场大火,死者正是白日中卖给吕凌帆炊饼的善良大叔。 行动者同样是几个黑袍人,可怜炊饼铺子其一家三代同住十二口性命都交代在了这夜色中,半生心血的大宅子也一并毁去。 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两处失火点街坊四邻并未发觉异常,平日里整夜热闹的街巷今夜竟空无一人,仿佛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大家均心知肚明,唯有受害者没有分毫察觉。 待得天光大亮时,人们才“主动”发现这两处沦为灰烬,无物可辨的屋宅,几十条人命,动静不小,官府这时才刚刚收到消息。 霓城城主府中,城主吴侯月正满脸怒意,训斥下人。 他身前跪拜着仅剩的两个男子家奴,另外还有四人是来自他处的灵修,四人身着黑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杀手的气质,一眼便知来自统一组织。 四人的代号十分简便:壹号、贰号、弎号、肆号。 此四人中有三人真实境界都已五境峥嵘境大圆满,为首的壹号更是六境地涌境稳固境界,与身为城主的吴侯月平齐。 虽然来自异乡他国,可四人受到的任务却与吴侯月的意愿不谋而合。 吴侯月重重一摔衣袖,一拳粉碎了石桌上的一排昂贵茶具,而后在主位坐下,鼻腔中不时喷涌出气流。 “你们两个废物,到底是怎么派遣安排手下探查的消息,他们是瞎了么?还有,那吕凌帆到底是何时出走的,你们二人竟连个大活人都看不住,那我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吴侯月口中唾沫星子飞溅,跪地的两害一言不敢发。 “这次暗杀共派出你们五位五境,一位六境,就差我亲自出马了,那吕凌帆纵使有通天手段可以杀死苏姑、绣娘,却怎么也不可能对付你们六人的合力。” 吴侯月怒目扫视两个家奴,而后面色舒缓,又扫过四位拥有代号的刺客。 “四位客人莫要生气,虽然此番未曾得手,但若是四位仍要前往瑞城进行暗杀,我也可派遣两位家奴随行助力,并提前联络当地部分官员,保证你们行动顺利。” 境界最高,也同为四人首领的壹号朝着吴侯月一拜,他脸色晦暗,喉结微动:“那便多谢吴城主了,主人之令是让我们务必带回吕凌帆的尸首,计划尚未完成,自然还是要继续进行。吴城主且放心,只要您实心帮助我等,事成之后,您不但能为苏姑、绣娘二人报仇,亦可与我国交好。” “此非虚言,而是我家大人的旨意,若吕凌帆身死,您便有大功劳榜身,他日弃此城来投,大人必许您以二品以上官职。” 吴侯月听完这番话,终于喜笑颜开。 “那侯月便静候佳音了,四位客人得手回国后记得待我和大人问个好,侯月处理完一切琐事,即刻动身启程尊国。” “吴城主莫要开心过早,事情还尚未成功呢。” 贰号冷冷说道。 壹号迟疑,同众人讲道:“按照大人的推算,多年未见,还以为那吕凌帆如今应该成长到了三境观明境。没想到那小子比主人预期要强上不少,不知用了什么邪门丹宝,现在已是四境青魂境巅峰。不光如此,以青魂之境,他还能跨越一整个大境界同时对付两个五境峥嵘境巅峰,斩敌取胜,实在不容小觑。” 吴侯月眼神阴骘,沉声说:“我也没想到那小子竟有不俗的本领,我派遣苏姑、绣娘二人本欲在城外就将他杀死,一方面能帮四位客人了却心事,另一方面也能让那与我有大过节的楚止鹰失去女婿。” 吴侯月攥拳,骨骼传来异样响动,不知这股仇恨是对楚止鹰还是对吕凌帆。 “没料想到那小子身负绝技,竟能爆发出不俗的力量。说到底是我低估了他,判断错了形势,这才白白折损了二人。若当日我等能放下面子,不顾什么恃强凌弱、以多欺少的鬼话,合理将其围杀,便是万事大吉了。可惜,如今悔之晚矣,想要找到他,恐怕还需费些心力。” 弎号摆了摆手,不屑道:“这个娃娃纵使有再多法宝谜术,终究只是一个四境青魂而已,我们五位峥嵘境,三位臻于圆满,距离六境仅有一线之隔,壹号大哥与城主更是六境地涌境稳固,我当真不信他一个青魂能把天给翻了。” “鞑、庵。” 两个家奴听到吴侯月呼唤立即抬头应答。 第500章 又搭上不少性命 “你们二人昨晚可曾确认过,昨晚两处地方杀人毁尸后处理的干净么,是否残留蛛丝马迹?” 鞑听完此言顿时露出一个谄媚笑容,他手中不知比划了什么奇怪手势,说道:“头儿,您在我们面前还充什么楞啊,这繁湘郡内四十诸城,到处都是我们的人。先前那崔信郢自视清高,终得落下马来,还不是靠您这些大人同心协力的结果么?当初他那家伙便不谙世事,白日又当着那么多客人的面对您冷嘲热讽,如今已成一堆焦土,真是报应啊哈哈。大家都认为您不敢杀他,可他们大错特错了,您的顾虑只不过是何时杀他而已。” 庵立即附和道:“老鞑说的不差,虽然名义上城主府与衙门分立而设,可在咱们霓城,那县衙不就是咱们自家下属么?哪怕当场留下证据,又有何人敢出面指证我等?若大人实在不放心,我今日便去废墟处威胁那伙刁民,保准让他们闭好嘴巴” 吴侯月闻言静静点头,右手抚了抚下巴上一缕白色胡须,“虽说事实如此,但你们也要到官府中知会一声,顺便送些钱财过去,让他们把此案立即定为悬案,莫要太过为难。至于崔信郢么……哼哼,为安民心,在城东风水最好之地给他立个石碑吧。记住,立碑时用城主府我的名义,去宣称一声是我吴侯月感念前辈恩情,自掏腰包为他风光大葬。” “遵命!属下这就去办。” “等等。” 吴侯月似乎想到了什么新的点子,他笑容阴森,说道:“定为悬案并不是最妥当的方法,不如我们直接将两起案子并为一起,一并嫁祸给吕凌帆。如此一来,吕凌帆背负血债,必遭唾弃,若是有人发现他的存在,也一定会如实上报。最重要的一点,只要他成为通缉犯,我便有权有名派兵围剿,他若抵抗,便是我沧荧国的叛贼钦犯!” “还是主人思虑周到,吾等自愧不如。” 鞑、庵两位家奴这便先行退下,刺客壹到肆号也跟随两人脚步,踏出城主府,消失在阴影中。 众人筹划刺杀吕凌帆的计划,至此仍然没有结束,至于那四位实力不俗的刺客的来处,尚不明确。 换言之,他们可能来自任何一方,因为如今随着吕凌帆名声愈振,受伤人命越来越多,仇家也越多。 如此说来,想要置吕凌帆于死地的人越来越多便很好解释了。 一夜奔走,吕凌帆如今驾马处在两座城池交界处,这里有五座村寨相连,均是瑞城的附属小村。 吕凌帆正欲进村,忽然察觉到身后有人纵马飞驰而来,这一路上,他也隐约感到有人跟踪。 吕凌帆高度警觉,转头时发现跟踪者竟是谪居客栈中的店小二。 小二毕竟是常人之躯,一夜纵马追赶,此刻已然精疲力尽,隐约有晕厥迹象。吕凌帆察觉到店小二此刻双眼涨红,泪流满面。 吕凌帆意识到大事不妙,连忙迎上店小二去。 小二将昨夜所见所闻悉数讲述:“昨夜不知什么时辰,我在柜台处整理账册,发现近几月有几处收支有大出入,同先前记账对不上号,于是便去密道中取来往日账册进行核对,客栈的机密账册都被封存在密道中。我潜入密道,那时候正碰上行路不稳的掌柜归来,便先扶他回房休息。等我二次入密道时,前脚刚入,后脚便听到异动。” 吕凌帆心绪慌乱,心脏骤跳,已经隐隐察觉到不安。 他握紧店小二的手臂,声音颤抖道:“之后呢?发生了什么?” 店小二不断抽泣:“之后,我听到楼上有动静传来,我打开密道入口的缝隙,那一刻,正巧瞧到两具熟睡中的尸体被几个身着黑袍的人肢解,刚躺下的崔掌柜也倒在书架旁,地板上——全是血。当时我怕极了,极力克制住自己不发出一丝动静,我顺着密道出逃,在城外买下一匹马,一夜追赶,这才找到了你。” 吕凌帆浑身颤抖,胸腔中尽是盛怒之意,同时伴随来的还有愧疚。 他没想到自己随意的举动,竟会让那么多人白白丧生。 他心跳的极快,心想着既然连昔日的郡守高官都躲不过祸事,那么身为普通人的炊饼老板一定也惨遭毒手。 店小二哭声越发狠烈:“崔掌柜平日待我那么好那么好,他就像是我半个长兄,可他怎么就……” “一切都是因为你。” 这句话犹如一把利剑,狠狠刺穿吕凌帆的胸口。 吕凌帆沉默不语,再开口时,手中已经紧紧攥紧了飞剑枭善。 他知道此刻无论自己如何忏悔愧疚都已无用,不如用手中剑,拯救这座城。 “放心,我不走了。我要回到霓城,查出真凶,为崔掌柜和那些无辜者报仇,让所有恶人付出代价。我要查清楚来龙去脉,若幕后真凶真是吴侯月,我便要问清缘由,再将他碎尸万段,带到崔先生坟前祭奠。” 因为要从头查起,吕凌帆特意乔装打扮,寻了个新的身份,与先前的吕凌帆只有三四分相似。 既然现在已有贼人试图对自己展开刺杀,自己不妨反其道而行之,伪装后正面交锋,探清那刺客的来路底细。 临行前,吕凌帆留给了店小二一笔钱,由于小二一夜奔波实在体力不支,吕凌帆便将他暂时安顿在村子里,等他恢复后前往别地开启新的生活,希望他忘掉此地发生的一切。 已经有太多无辜人因他而死,他可不想再搭上一条年轻性命。 吕凌帆将白罡同样安顿在村中寻人照看,若是再乘骑此马入城,恐怕容易被辨出。 经过易容乔装的吕凌帆果然凭借新的身份顺利进入了霓城,他无意间看到满街街面上张贴的通缉令,自己的面容赫然印在其中。 另外,依靠吴侯月的手笔,吕凌帆被诬陷为焚烧谪居客栈、谋杀炊饼老板的真凶。 “这个王八蛋,真是阴险啊。”吕凌帆虽然恨之,想要啖其肉,寝其皮,却保持着绝对理智。 第501章 醉汉穷人来诉苦 如果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直接杀进城主府,他自将会面对满城围攻,万一不敌便是自投罗网。 而且想要杀死自己的人恐怕也不止城主一人,若是遗漏,自己仍然有危险,不如徐徐图之,聚而歼之。 “这吕姓家伙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前脚刚杀了城主的两个家奴,后脚又跑到城里大杀四方。” “就是就是,我还听说那客栈掌柜热情款待了吕姓青年,怎料吕凌帆见财起意,取财杀人再潜逃,那客栈最后竟然无一活口。你们可知,那间客栈的掌柜就是多年前的郡守大人。” “怎的不知,那崔郡守爱民如子,却被小人奸佞暗害,实在可惜啊。如今他又不幸结交恶人,被毁尸灭迹,太惨了。” “嘘,别瞎说。我听说这吕凌帆日后会是万茶源的姑爷,权势一定超过咱们城主,他们大人物之间的事情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够议论的,慎言吧你们。” “是呀,再怎么说他也帮咱们除掉了四害中的两个恶人家奴,而且官府与城主向来沆瀣一气,如今针对吕凌帆,说不定是栽赃嫁祸,是在为他那两个家奴报仇呢。” “说来也是啊,我擅看面,观那吕公子的面貌,绝不是通缉令上描述的那般恶人。” …… 吕凌帆有意识的偷听路人谈话,心中没有太大波澜起伏,他很惊讶,竟然能有人站在自己的方位考虑,对于这点,他已经十分满足了。 至于那些侮辱他的言语,也是他应得的,毕竟他自认为害死了无数无辜之人,拆散了无数圆满家庭。 方才的探听并不是无一收获,他方才分明更加确信了霓城内原本应该分立的“城主权”、“官府权”竟是一家,下发通缉令的也正是霓城官府,如此说来,这道旨意极有可能是在吴侯月的授意下派发的。 吕凌帆决定从官府入手,但今日城内大批卫兵正在城内彻查,为保证自己不太早暴露,需要静待一个称得上好的时机,于是他先选择了一座靠近谪居客栈的酒楼住下。 自己的住房位于酒楼的七层顶楼,可一眼尽览霓城风光,也能随时观察城内士兵的动向。 夜间,吕凌帆仔细正思考下一步计划,门外忽然晃晃悠悠闯进来一个醉醺醺的糙汉子。 吕凌帆保持警惕,面对陌生人本来已经动了杀心,可他再测探一番,察觉到眼前之人压根就不是灵修。 吕凌帆对这醉汉并不排斥,心想此人大概是认错了门,他先将醉醺醺的汉子扶稳,为他搬来一把椅子。 那汉子浑身晃晃悠悠,满嘴酒气,果真是醉极。 他坐到木椅上,差点整个人翻倒在地。 大醉汉子仔细打量着吕凌帆,颤着音道:“小公子,今夜打搅你了,不好意思,你没有受到惊吓吧?我今日多喝了些酒水,不知怎的,就想看看这酒楼里最好的房屋长个什么样子,今日得见,也算了却一桩心愿了。” 吕凌帆见此人并无恶意,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那汉子还没等吕凌帆开口答复,自顾自便哀嚎大哭了起来,好似蒙受了天大委屈: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你们这些公子哥能口含金钥匙出生,能一生下来就站在人间最顶层。而我们呢,喝着最廉价的黄酒,一日日不眠不歇的劳作,却一辈子也住不进这宫殿似的屋子,尝不到那天上的琼浆玉液。这也罢了,我们还受尽白眼,被人欺压,老天不公啊!” 汉子哭得越发大声: “世道不公啊!凭什么你们这些锦衣玉食的人可以仗势欺人,我们只有认命?” 吕凌帆心中酸楚,相比之下,自己何尝不是苦命人呢,只是自己一路经历遇到了太多贵人,所以自己也算是幸运的。 他理解这些普通劳工内心的苦楚,于是便干脆席地而坐,听他宣泄心中压抑,并为其斟满了一杯所谓的“琼浆玉液”。 那汉子看到吕凌帆并未驱赶自己,反而亲自敬酒,分明是感动坏了。 他不断说着些含糊不清的话,吕凌帆只听懂了部分,这汉子夸赞自己与那些富贵恶人截然不同。 “小兄弟,今日多谢你了。”汉子止住哭声,接过酒水一饮而尽,而后擦了擦嘴角:“这琼浆玉液,其实也就那样。” 吕凌帆闻言顿时笑出了声:“大哥,相遇便是缘分,今夜你就在这屋子里歇息吧,我来付钱,不必担心。” 汉子听完更是感动,便拉着吕凌帆要给他讲述世道不公。 吕凌帆倒是无所谓,乐见其成。 “我本名张三,就出生自在不远处的阳凤小村,阳凤小村隶属于霓城。除我外,家中还有两个弟兄,两个妹妹,共计五子。母亲因病早亡,只剩下父亲一人苦苦拉扯我们五个兄妹。后来,父亲在做工时摔断双腿,彻底瘫痪。” 吕凌帆鼻尖一酸,这样的家境,听起来的确艰难困苦。 “我前些日子在瑞城的大户中做活,就是那个鼎鼎大名的世家朱家,小兄弟你一定听说过吧?” 吕凌帆点了点头,不光朱家,他还知道谢家,更知道崔信郢的贬谪就是与两大家族对抗的结果。 “别看他们朱家家大业大,其实付给我们的劳工的薪水俸禄一点都不高,他们全家人都抠门的要命,对外穷奢极欲,对内将我们压榨的分毫不剩。” “若只是工钱少些倒还能理解,毕竟他们给了我工作机会,可这大户中人从未给予我们半分尊重,从不把我们这些做工人当人,只当是呼来喝去连性命都不值钱的奴隶。” 张三一顿,继续诉苦:“我在为朱家修筑新宅时,常常被无故克扣工钱,自己的长兄因为长时间做工,双眼发昏时休息了一会,就被监管生生斩断半条腿。” “大哥落下残疾,我们势单力薄,无处伸冤,只得认了。如此一来,少了大哥这顶梁柱,家里的负担又重了些。如今两个妹妹尚未婚配,在家中轮流照看瘫痪的父亲和残疾的大哥。” 第502章 天大冤情我来破 汉子长满粗糙老茧的手瞬间捏碎玉质杯盏,鲜血顺着手掌流洒一地,混合着酒液。 “况且提亲者看到我家这般家境,也都打起退堂鼓,不愿求娶两个妹妹。” “这朱家的恶鬼们欺辱我大哥就算了,就连次兄也被他们这些奸人暗害,竟被哄骗要挟顶替朱家某位公子做那罪大恶极的罪犯。次兄被陷害后入了大狱,听说明日牢狱还要游街,让我次兄丢掉最后一丝尊严,处决定在月末。这些个奸贼欺人太甚,他们定将不得好死!” 吕凌帆听到此处,同样愤恨,他并不是什么仇富之人,此刻愤怒源自于对方是那仗势欺人者。 忽然,吕凌帆似乎想到了联系官府的途径,连忙追问道:“阿叔,你那次兄从瑞城被抓到霓城替为罪犯定罪,既有天大冤情,为何不选择上报官府呢?” 听到官府二字,张三越发愤怒,他将满桌杯盏一并打翻在地,怒吼道:“次兄先前就在官府内当差,自然明白诸多相关内情。” “这方圆千里,不说整个繁湘郡,但至少有八成城池都是官商一家勾结,富人世家子弟犯罪,庶民顶替是常有之事,若是去求救官府衙门,衙门非但置之不理,上报者自身都会有性命之忧。” “怎会如此?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狸猫换太子,难道无人敢于为次兄伸冤一字?更何况你次兄曾经为官府做事,官府难道不该给予几分情面吗?” 张三果真是昏醉了,全然忘却右掌的疼痛与割裂伤口,直接用血淋淋的手掌擦了把脸。 满脸鲜血的张三,在烛火下观来尤其可怖。 他苦笑一声,无奈道:“你莫不会以为次兄在府衙有一官半职吧?若真是如此倒还好了,有这层过去的身份,至少他不会被当作替罪羊的人选。” 张三血淋淋的右掌顺着脸颊抹向乱糟糟的头发,因整日郁闷愁苦早早斑白的两鬓也被染成血红色。 “次兄他曾经也只不过是府衙的看守护卫而已,在大官们看来,不过是一条可有可无的野狗,如今的府衙官吏甚至都不记得次兄曾经的存在。” 张三无故暴喝一声,疯狂捶打自己的胸口,想要宣泄自己的怒火与不甘。 “况且与官府对抗,谁敢啊,莫不是活腻了?我前些时候从瑞城来到霓城暂住,一直以来小心谨慎,平日谁也不敢招惹,对谁都是卑微客气,就是怕惹祸上身。不同于瑞城的两大世家,这霓城中最不能招惹的便是城主。” 吕凌帆眨了眨眼,轻轻点头。 张三嘴角下撇,“看小公子你的样子似乎不像本地人。” 吕凌帆大方承认。 “我给你举个例子,你或许就能知晓一切了。自我搬来此地数月中,霓城已经许久没有过什么新鲜大事发生,昨日听说城内忽然冒出来了个实力强悍、天资非凡的年轻人,此青年不知晓情况,将城主的两个家奴于城外杀死,可因此他也被全城通缉,如今还不知已经逃命到了何处。这便是招惹城主的下场。” 吕凌帆目前尚不明确吴侯月为何要为难自己,听的越发生气,尤其是回想起崔信郢等因他白白丧命的人后。 “敢问大叔,您的次兄明日游街示众是在何时何地?” 张三一脸疑惑,询问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吕凌帆神秘一笑:“我这人吧,天生正义感十足,恰好自己的实力又有那么一点点强,强到我自己有时都害怕。这样吧,既然你我有今晚一面之缘,你我又皆是世间苦命人,我明日便帮你救下次兄。” “此话当真?”张三顿时酒醒,有些震惊地看着眼前即使经过乔装却仍然气宇非凡的年轻人。 他心中明白,这种事情开不得玩笑,若是被有心人听去,必定是掉脑袋的大事。况且他早就看出眼前青年仪态不凡,不像寻常人物。 吕凌帆掏出千撰图,在城图中标画一处:“明日你只管出城,在霓城城墙东北面药铺后等候,我到时候必送他来见你。” 张三将信将疑,但事到如今,事情已经难有挽回余地,不如死马当活马医,便听信一下这神秘青年。 张三将他所了解到的游街路线、时间、守卫情况一并告知吕凌帆,说完这些,张三醉意到达顶峰,意识模糊,大概是两种酒精掺杂的缘故,格外上头。 张三晕晕呼呼倒头睡去,吕凌帆将他扶到床上,盖好铺盖。 为防止张三酒醒后万事忘却,他特意于枕边留下一张醒目字条:“明日未时三刻于城外东北药铺后等待,汝之次兄必为我所救——吕凌帆。” 翌日清晨,张三迷迷糊糊从床上醒来,看到自己被包扎好的右掌,很是疑惑。 他捂住刺痛的脑袋,昨晚的记忆模模糊糊浮现,他一把扯过床头的纸条,看到留言的名字后瞬间大惊。 “吕凌帆,那个被满城通缉的青年,那个收留我一晚的公子,将要救下我次兄的人,竟然都是他。” …… 历史悠久的石板路街道上,灰蒙蒙的阴沉天空下,一支军容整洁的队伍缓缓行进。 那浑身伤痕的犯人被铁链镣铐牢牢锁住,他身着破烂的囚衣,几处衣衫烂洞均能看到显眼的伤痕血迹,他的左颊更有一块被烙铁烫印过的痕迹,大概率是狱卒们严刑逼供时所谓。 犯人的面容憔悴而绝望,双眼空洞。 在世家大族面前,在绝对权利面前,他们的确是畜生奴隶,是只能任人摆弄的玩物。 看到此人这般状态,有些心软的女子直接撇过头去,不敢久视这非人的创伤,忧心半夜会被噩梦惊醒。 她们竭力克制自己不因恐惧而尖叫,若果真惊叫出声来,怕是会被一众士兵乱枪戳死。 押送游街的军队脚步沉重,他们每一步都在石板路上留下沉闷的回响。 街道两旁,围观的民众议论纷纷,有的人眼神中带着怜悯,知晓此人大概是蒙冤的替罪羔羊;有的人则是幸灾乐祸,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孩童们惊奇地张望,妇人们低声议论,老人们则摇着头叹息。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闷和压抑,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第503章 游街百姓皆冷漠 说来好笑,全城从上到下,从垂髫到耄耋,甚至包括押运犯人的卫兵,他们全都知道。 知道站在囚车里,双手双脚被镣铐封锁的人是多么冤枉,多么痛苦,但他们更怕与那人有丝毫联系,怕稍有不慎便小命不保。 街上更有人在得到大人物的授意后,朝着囚车内疯狂投掷烂菜叶、烂水果、臭鸡蛋。 张三次兄浑身都被臭鸡蛋那股直冲天灵盖的臭味覆盖,腐臭的果子砸在他身上很快便肿起一个个血坑,那些投掷之人破口咒骂,观他们的演技,还真以为张三次兄是什么罪无可赦的大恶人呢。 吕凌帆就在不远处观望,双手抱胸,神态冷漠。 他先前并不知作为沧荧大陆副都之一的瑞城,连同这霓城,不,应该说是整个繁湘郡的吏治已经糟透了,烂到骨子里。 如果楚止鹰得知这些内情,想来一定会采取些措施,至少也会向皇帝谏言,力图惩治硿州州牧。 奈何三州版图太过广大,楚止鹰对于极西方的事情,鲜有听闻,故而不会了解。 况且繁湘郡四十余城沆瀣一气,又有两个二品宗门、两个超级世家坐镇,哪怕楚止鹰亲自出马,也难以短时间内改变近况。 押解囚车的士兵们神情严肃,他们手持长枪,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立于押解队伍最后方,一人神情傲极,并未穿戴铠甲,只着一袭接地绯袍,气质不凡。 作为押解队伍的头领,此人拥有三境观明境的境界,面对寻常百姓,则是绝对不能招惹的存在。 如果真遇上几十个壮汉想要劫囚车,他也能够轻松应对。 虽然知晓城内无人敢拦,也不可能有人为这囚车内的糙汉子求情,但为了面子上凸显他们的尽职尽责,仍然要仔细巡视。 他们的脚步声与犯人们的铁链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凄凉而沉重的节奏。 随着队伍的行进,风中似乎夹杂着低沉的哀歌,仿佛是古老的冤魂在为受苦的张三次兄哭泣。 张三次兄放弃了挣扎,麻木的他对于身上传来的阵阵刺痛也已无感,他的生命掌握在大人物手中,自己没有分毫作主的机会。 他只求死后能像话本中书写的一般,化为厉鬼,寻整个朱家索命。 遥想当初,还是那朱家幼子与自己称兄道弟在前,哄骗自己有个美差。具体活事只需装装样子,并不会真的为自己定罪。 张三次兄一开始觉得此事不妥,当时便十分抗拒,但朱家幼子言语哄骗,告诉他只要顶替认罪,朱家老辈便能很快将他的罪名抹除。 张三次兄仍然留了个心眼,嘴上暂时答应,可当他想要逃离时,门外早有几十守卫等候。 张三的次兄就这么被强迫按下手印,签字画押。 如此一来,他自己便真的成了罪犯,身上也莫名其妙背负上了三条人命。 事实上,却是那朱家幼子在街上看中三个结伴而行气质不凡的妙龄女子,试图交好,奈何三名女子不从,朱家幼子便行了霸王硬上弓之举。 三女子被朱家幼子的随从带回朱宅,关押房内折辱她们整整两天两夜,被释放时均已是面目全非。 此后三人中两人不堪此辱,于家中自缢。 朱家幼子自作聪明,声称要毁尸灭迹,于是唯一存活的女子也被朱家幼子派人杀死。 朱家幼子朱俊弘本以为是同平常一般可以轻易摆平的小事,没想到三个死去的女子中,有一人家世同样来头不小。 虽然那女子的背景比不过瑞城内朱、谢两家,却也有些实权,在常人眼中,同样是不小势力。 那女子一家得知小女受辱死后,将事情闹得极大,甚至想要上达沧荧天听,让朝中裁决。 朱家为此多番赠送厚礼,不惜付出半座城池的代价赔罪,后威逼利诱,徐徐图之,恩威并施,最终才谈得融洽。 但毕竟此事事关三条人命,况且已经闹到朝中,总得有个说法来结尾,朱家同样重金开路,贿赂官府,并令朱家幼子与张三次兄互换身份,另外为了避免副都瑞城这块显眼之地,特将张三次兄调入隔壁霓城大狱,这才有了今日之游街,月末之斩首。 囚车不断碾过大地,空中飘着蒙蒙细雨,本该是万物复苏的春季,地面花草却多有残败之感,观来整个场景给人一种沉重而压抑的感觉,让人不禁想起人性的复杂,思考世间的苦难。 吕凌帆站在百姓当中,因为乔装打扮过,故而并不显眼。 他故意贴身询问身旁老者,声音轻柔道:“老人家,您知不知道这游街的囚犯犯了什么罪啊?竟然需要游街示众。在我的家乡,只有叛国弑君者才会遭到如此对待。” 老人愁容满面,摇头道:“少年郎,你有所不知啊。这囚车中人,哪里是他犯的罪,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分明是被迫顶替那些有权有势者赴死,好给上差一个交代啊。” 吕凌帆身后的妇孺都用惊诧的眼光看向老者,她们心中猜测,大抵是这老东西活的够久了,这才敢畅所欲言,不怕引火烧身。 吕凌帆终于确信昨晚张三所说的均是实情,且这些百姓也大多晓得内幕与真相,只是不敢透露一二,免得惹祸上身。 “诸位且看好了,今日我——王振林,嗯对,我名王振林,便要做个出头鸟,将繁湘郡不法之事肃清,还囚车中人一个公道。” 吕凌帆自信说着,脚步已经开始向前移挪,一步步向街面中心靠拢,就这么笔直的拦在囚车前方。 看到有人横在街道中央拦路,囚车守卫立即停下脚步,纷纷抬起长枪,进入警戒状态。 张三次兄眯缝眼睛打量着吕凌帆,在车尾断后的绯袍灵修头目也察觉到了异样,立即跃上囚车,一脚踏着木笼,一脚踹着囚犯张三次兄的脑袋,生怕今日游街一事出了差池。 被踹到脑袋的张三次兄嘴中发出一声闷哼,他紧闭双眼,期待奇迹降临。 “年轻人,千万别做傻事啊!” 方才与吕凌帆谈话的老者大声呼喊,吕凌帆嘴角浮出一抹笑意,脚上不知何时穿上了华靇赠送的踏燕靴。 第504章 雨夜有鬼乱杀人 “唰!” 这么个活生生的人竟然凭空消失在街巷中,连气息都一并消散。 “我这是,眼花了?” 绯袍灵修头目使劲揉了揉眼睛,确保方才不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囚车四方的士兵也倍感惊讶,刚才他们面前分明就是有人拦路的。 人群中有不少人盯着吕凌帆,只一个眨眼片刻,吕凌帆消失不见,他们倍感诧异,一个个接连惊呼,震撼不已。 那绯袍左右探查,并未发现附近有灵修存在的痕迹,同样顿感诧异,他大喊一声:“全员戒备,提防贼人施展障眼法劫囚车。” 正逢此时,空中绵绵细雨雨势骤大,狂风四起。 处于气息全无状态的隐形人吕凌帆已经悄无声息绕到囚车后方,他手中的惊鸿填满了整整八枚弩箭,八箭齐发,恰好足够送给八名士兵守卫。 “嗖!嗖!嗖!” 弩箭破空声萦绕耳畔,恐怖的杀气自士兵们正后方袭来,奈何已经摆好战斗姿态的他们没有任何反抗余地,连回头的机会都不曾有,一个个被身后的弩箭透过铠甲,洞穿心脏。 面对这些普通士兵,吕凌帆甚至没有必要向弩箭上附加任何力量。 单靠惊鸿是自身人字号上品兵器这一点,哪怕这些士兵身穿三层铠甲亦是万难阻挡。 八名士兵当街死亡,原本熙熙攘攘的街头突然传来了刺耳的尖叫声。在他们眼中,弩箭同样是凭空出现的,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刺了过来。 百姓们今日本就只是冲着看热闹来的,谁成想竟目睹了多人死亡的重大命案。百姓们惊恐地四散逃跑,纷纷挤向街头两侧的店铺里躲避。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恐慌气息,人们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和慌乱。 一位年轻的少女紧紧抓住手中的包袱,慌不择路地奔跑着,眼中满是惊恐。她的长发在风中飘扬,衣袂翻飞,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 一位老者跌跌撞撞地跟在少女身后,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他手中紧握着一把破旧的锤子,似乎想要保护自己和孙女免受伤害。 周围的店铺里,店家们纷纷关上了门窗,用木板加固窗户,街道上散落着惊慌失措的百姓丢弃的物品,一片混乱。 吕凌帆隐身杀人,悄无声息,更让这些百姓误以为是天降报应,厉鬼索命。 方才与吕凌帆谈话的老者,眼神中尽是震惊,他因腿脚不便,尚未寻到安全的庇护所,两侧商铺均已锁死了门。 老人脚下被一顽石所绊,一屁股跌倒在路旁,顾不上感受老骨头是否散架,他惊恐的回头一望,眼神中是漫天雨水下,士兵们身体中流出的血液染红了街道。 “究竟是谁搞得鬼?若是有本事,你便出来一战!你可知当街劫囚是死罪?” 绯袍四面巡查,却没有发现任何灵修的踪影,他疑心白日见鬼,提前在手中凝聚出一把绯色长剑。 绯袍头目以灵力凝造出的兵器,是他自身安全感的最大倚仗。 他看向眼前跌倒的老人,脑海中忽然回放出方才吕凌帆与其交谈的场景,“是不是你这老东西搞得鬼?你是不是那家伙的同谋?” 突然,一道冷冽红色的剑光闪过,伴随着一声惨叫,无辜老人直直倒在了血泊中。 又死一人,此刻街上恐慌的气氛更加浓重了,极远处的人们看到此状,纷纷尖叫着逃向更远处。 吕凌帆本欲搞怪一番,让这个草菅人命、杀人无数的绯袍头目吓破胆子,却没料到自己的犹豫又害死了一条无辜性命,眼睁睁看着绯袍将老人一剑杀之,懊悔不已。 他此刻终于果断出击,双腿骤然发力,稳稳落在囚车正上方,立于绯袍人的身后。 但由于自己穿着踏燕的缘故,自己哪怕紧贴着绯袍,仍然没有任何一丝气息泄露。 吕凌帆爆起一拳,绯袍整个身子都斜飞了出去,吕凌帆出拳的位置,绯袍骨骼破碎,一路蔓延,直到浑身骨骼尽断。 绯袍笔直倒地,在大雨中挣扎,宛如一条只剩半段的泥鳅。 他的表情当真精彩,惊讶、恐惧、绝望竟能在同一时刻全部显现。 浑身的剧痛让他精神恍惚,吕凌帆紧随其后,飞身至绯袍的跌落处。 吕凌帆一把握住他已经无骨的手臂,借着他所凝练出的红色长剑向他的左胸狠狠插入。绯袍喷出一口鲜血,吕凌帆再接一拳,将绯袍的脑袋一整个轰了下来。 “鬼!见鬼了啊!” 在百姓们眼中,整个押运车队的死亡是在瞬息间实现的,凭空出现的索命弩箭、绯袍无故落下的脑袋,分明都是索命鬼所为。 先前朝着张三次兄丢掷臭鸡蛋、烂菜叶的几人更是被吓破了胆,生怕天降正义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他们几人均已失禁,兜着屎尿一路狂奔。 囚车内的张三次兄面对此刻的状况同样不明所以,但相较先前的绝望,他现在仿佛看到了活命的希望。 他心中思索,却并不记得自己与哪位灵修高手有交情:神秘人使用奇异技法杀死了所有兵士,单单留下了自己,难道是某位路见不平的仗义侠士? 吕凌帆来到惨死的老者身前,为其合上双目,而后在雨中诚心跪拜,总计三拜。 他起身后来到囚车前,一掌轰碎了整架囚车,束缚张三次兄的手链脚铐也被吕凌帆一指熔断。 张三次兄忽然感觉到自己变得轻飘飘的,整个人被抓了起来。 吕凌帆在张三次兄耳边呢喃道:“阿叔别怕,我是受人之托来救你的,你此刻莫要表现出惊慌,最好是假装昏迷。” 张三次兄听完点了点头,心领神会,立刻双眼一闭。 在常人视角下,昏迷的张三笔直升天,而后一溜烟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大概是被神明所救。 不多时,闻讯赶来的官兵们聚集在事发地点,奈何吕凌帆出手迅速,压根没有留下丝毫破绽。 倒是有几个对吕凌帆有印象的妇人,为摘清自身,特地把吕凌帆的大致外貌描述一番。 奈何她们之描述,不过是乔装易容后的吕凌帆。 第505章 县令徐飞有问题 吕凌帆空中移动极快,张三次兄的体型大小在高空与飞鸟无异,自城楼上空一闪而过,守城卫兵压根没注意到张三次兄的离开。 等到吕凌帆带着张三次兄来到城外约定好的城外药铺旁时,张三早在此等候多时,吕凌帆也褪去踏燕,终于原形毕露。 张三方才在此地来回踱步,眼中带着忧虑与期盼,当他看到次兄与吕凌帆一同走来时,泪水不禁涌上眼眶。 “恩人!多谢恩人的救命之恩。” 张三次兄看到吕凌帆真容,立即噗通跪地,双眼通红。 张三同样跪在地上,二人均是激动万分。 吕凌帆将二人搀扶起来,轻描淡写道:“二位不必如此,你们均比我年长,况且都是老实本分之人,本就不该遭受污蔑陷害。阿叔,我救你,完全是为了心中的正道。” 张三心疼的看着自己的次兄,仅仅数日不见,次兄竟仿佛苍老了十岁,身上的伤痕也能印证他所受过的苦难。 次兄脸上刻满了风霜的痕迹,疲态尽显。 张三次兄望着阴蒙的天空,却能从乌云中看到一丝光亮,死里逃生,不由得感慨万分。 兄弟两人紧紧相拥,次兄更是诉说着多日的思念与苦楚,仿佛要将心中的情感全部倾泻出来。 等二人从喜悦中缓过劲了,吕凌帆又带着二人沿着小路出逃,等离开霓城十里地,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三人片刻交流,张三的次兄很快告知了吕凌帆想要了解的事情: 如今霓城衙门吏治腐败,主县令名为徐飞,其名声极差,常判冤假错案,背地里做得都是肮脏交易勾当。 “若你想要查弄清楚一切,大可胁迫徐飞助你与烟雨楼牵线搭桥。我尚在县衙做守卫时,便在一日徐飞醉酒后听他说他的小舅子在烟雨楼内当差。” “烟雨楼?莫非就是那个自称陆地无所不晓,号称‘知晓人间百事,通悟天机万法’的烟雨楼?” 张三次兄面露惊喜,点头道:“正是的,原来小吕兄弟听说过烟雨楼,这样也好,省得我这外行人介绍起来出差错。” 吕凌帆若有所思,他并非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组织机构的名字,甚至在不少书籍中也曾看到过。 烟雨楼总部位于潮涧大陆,前身是潮涧国的特务机构,直属帝王,后来被群臣联合抗拒以至弃用。 烟雨楼楼主于是将其改制转型,成为网罗天下信息情报的机构,并设立数百分部,建于诸国。 烟雨楼如今是独立的特大势力,不隶属于任何一个国家地区,当代楼主更是武威榜第十四人李疆硫。 烟雨楼的理念,只要钱给的足够,人间之事,不分类别,尽数应答。 烟雨楼可从万事万物中寻出蛛丝马迹与各类联系,探听到世上任何情报,且九成九为真。 烟雨楼如今不仅仅是全世界最大的情报机构,其下更管治着整整两座一品宗门:烟波渺、雨霖铃,名称特立独行的两大宗门,合为烟雨。 烟雨楼楼主的势力,几乎比肩四大至尊,这也是六国皇室不敢对其采取动作的主要原因。 吕凌帆思考张三次兄的提议,只要劫持了徐飞,便能联系到烟雨楼。 之后事情就会变得简单起来,他许以重金,自然可以得到想要的情报:霓城城主吴侯月为何想要杀死自己,背后推动之人除了吴侯月还有谁,杀死炊饼老板,火烧谪居客栈的幕后黑手,又是否同为吴侯月。 “吕少侠如果想要劫持徐飞,需要以计图之。” 吕凌帆听着此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解道:“阿叔此话何意?” 张三次兄娓娓道来:“若你想要强攻衙门,势必惊动不远处的城主府,到那时他们便可顺理成章缉拿你。要知道,城主府内高手不少,纵使你孤身一人实力再强,他们也能撑到周边城池的高手协助。况且按照你的说法,你并不清楚幕后真凶是否真的是吴侯月,若是平白无故结下仇怨,恐怕你后面的道路更不好走。” “若你真的杀了吴侯月,偏偏他又不是幕后真凶,正是那幕后真凶一步步引导,目的便是为了借刀杀人,到那时你并无分毫线索,反而满城皆敌,又当如何?” 吕凌帆反复斟酌,觉得张三次兄所言确有道理。 “那么敢问阿叔,您有经验,我该怎么做才有最大把握成功?” “先不要搞出那么大的动静,府衙每月五日便有一场雷打不动的旁听断案,你可在那时乔装打扮为百姓,混入旁听。等断案结束,你使用今日那隐去身形的神通法术,神不知鬼不觉悄悄跟随徐飞来到其住处,封锁门户,介时再进行威胁,则大功告成。” “每月五日,岂不就是三日之后?” 吕凌帆听着张三次兄的计划,连连拍手叫好,没想到他一介粗人竟有如此缜密的心思。 吕凌帆交给二人几十灵金,作为逃难的费用,张三兄弟感恩戴德,再度跪拜后离去。 吕凌帆认真分析了张三次兄的计划,自觉天衣无缝,于是又偷偷溜进霓城中。 此刻大街小巷上张贴了两张甲级通缉犯的画像,分别是乔装前的吕凌帆与乔装后的吕凌帆,“两个自己”的悬赏金额竟都达到了十万灵金的天价,吕凌帆真想自我揭发。 无奈之下,吕凌帆只得再度改头换面,他找到一人花高价制作出了一副新的面皮,并且威胁那制作面皮者,一旦暴露自己的身份,必死无疑。 那人怕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恳求吕凌帆饶过自己,并以一家老小性命发誓绝对管好嘴巴。 如此一来,他以崭新面貌出现,绝对不会有人认出他的真实身份。 有了新的身份面容,吕凌帆又买了一身最寻常的低价麻布衣服,穿戴整齐后,他现在已经成了最不显眼的平凡青年,大眼一看便晓得是从村里来到这大城中做工的。 他在三日内搜集了更多关于烟雨楼的信息,并且依靠“钞能力”贿赂官府中的办事者,更确信了徐飞的确有个在繁湘郡烟雨楼分部当差的小舅子。 第506章 寄信楚氏埋后手 烟雨楼没有立场,不讲情感,不问顾客姓名来处,亦不看身份地位。 他们只管交易,一方付钱,一方给出信息,两不相问。 再说了,只要是烟雨楼肯做,他们便能把顾客的十八代信息悉数刨出,关键只在那愿与不愿而已,哪怕牵扯皇室秘辛也无妨。 何况多年来烟雨楼口碑一直上佳,对于保守客人秘密这一方面,几乎从未出过差错。 奈何贫民百姓平日里根本没有接触烟雨楼的机会,只有那些有些声望、财权之人才晓得周边烟雨楼的具体位置,吕凌帆想要借助徐飞牵线搭桥,也是顾虑到了这一点。 如果让他自己去寻,压根无法寻到。 吕凌帆在紧闭的房屋内细数如今的资产,自从分配给齐枳等人用以制船后,自己的小金库其实所剩无几,今日详查一番,满打满算不过千余灵金。 他并不确定这千余灵金是否能在烟雨楼分部买到自己想知晓的消息,实在不成,就先搭上那瓷器玉瓶与其中的一滴劣品灵玉液,若还不够,他便拿白罡作为抵押。 事到如今,那么多无辜人因为自己受到牵连,只要能得到幕后凶手的真实身份,让他付出什么代价都无妨,只要不是太过分。 只是如果自己在得知真凶后忍不住大开杀戒,恐怕会引来不小的麻烦,自己很可能会被多地通缉,围杀自己的人也只会如繁殖一般越来越多。 吕凌帆在屋内来回踱步,苦苦寻找退路。 窗外飞过一只白色信鸽,这倒是提给吕凌帆些许灵感。他很快取来纸墨笔砚,心中挣扎,仍然犹豫不决。 权衡再三下,他终于下定决心,俯身桌前,写下文字: “敬爱之楚止鹰阿叔: 侄儿吕凌帆近日深感不安,自觉不久之后可能会闯下大祸,但本心绝对是为了正义,为了解救生存在水火中的百姓。一切缘由太过繁琐复杂,若是叔叔有心了解,很快就会明晓一切。在此,侄儿恳请叔叔能够在事后给予援手,助侄儿化解这场危机。” “侄儿深知叔叔为人正直,处事果断,是家族中的顶梁柱,且一直视楚止鹰为楷模,敬仰不已。如今侄儿遭遇困境,自知力有不逮,故而特向叔叔求助。 具体事宜,侄儿定当面详谈,并愿全力配合叔叔的一切安排。只望叔叔念在你我交情,伸出援手,助我度过难关。 侄儿吕凌帆敬上。” 写完书信后,吕凌帆寻来一只信鸽,似乎是下定了莫大决心,将信寄走。 他如今期待,唯有是自己将霓城搅得一片腥风血雨后,自己的准岳父能够给自己擦干净屁股。 窗外大雨渐渐褪去,骄阳再度爬上天空,阳光笼罩覆盖了整座城池,似乎昭示着霓城的光明即将来到。 城主府内,鞑、庵二人久跪在吴侯月身前,至于那四位远道而来的刺,齐齐立于两个家奴身后。 “主人,我们已经与瑞城方面联系过了,两城下附属的几十个村镇也均打好了招呼,最近几日一旦有二十岁上下的陌生人入内,立即就会来通报。” 吴侯月点了点头,抿上一口茶。 “四位且宽心,这整个繁湘郡内已被我设下天罗地网,除非有哪个大人物出面保他,否则他绝对难逃一死。几位得到他的人头,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吴侯月担忧的大人物,其实就是一直稳压他一头的楚止鹰,不过据他前几日派人打探,楚止鹰大概并不知晓吕凌帆的近况,也不了解硿州事宜。 壹号冷笑一声:“那便先借城主吉言了,不过你说错了一点,无论什么人物出面保他,哪怕是硿州牧亲临,我们也要他的性命。这是主上给的任务,若不能完成,我们几个同样小命不保。到那时候,你莫要怪我们与你玉石俱焚。” 吴侯月听着这赤裸裸的威胁,却不敢有半分架子,只是端举着茶杯的右臂略微震颤一下。 弎号附和道:“吴城主,事到如今,您也别再思考什么退路了,唯有携了吕凌帆的首级跟我们一同见主上才是你唯一的出路。许诺你的高官厚禄、优厚财富,半分也不会少。” “大人说的是,别说州牧,哪怕这沧荧国皇帝出面力保,吕凌帆我亦是照杀不误。”吴侯月连连谄媚点头,相处几日下来,他越发查明这四人身后可怕的势力,大概……也是皇家势力。 贰号听完哈哈大笑:“这大逆不道之言,您竟然说的如此轻松,看来是铁了心与我们站在同一处了,如此最好不过。” 三日后,乔装为平民百姓的吕凌帆来到官府衙门前,在面对盘查时,吕凌帆表现的极为放松,因此很快过关。 能够跳过核验的主要原因是他悄悄在两个卫兵手中塞了枚灵金,声称自己日后想要入府衙做官,此前特来学习断案之事。 两个卫兵自然开心,象征性检查一番,不忘预祝吕凌帆早日为官。 府衙大门巍峨耸立,青石铺成的道路笔直地通向前厅。 厅门上方悬挂着一块巨大匾额,牌匾边缘以纯银相饰,上面镌刻着“公正廉明”四个大字,显得庄严而神圣。 若非知晓内情,吕凌帆差点被这四个大字骗了去,心中只觉得极为讽刺。 两旁的石狮威武雄壮,口含铜珠,如同两尊化身的守护神,时刻守护着衙门的安宁。 吕凌帆跟随着人群依次跨过前厅,迎面而来的是一片宽阔的广场,广场上铺着青石板,四周种植着苍松翠柏,营造出一种肃穆的氛围。 广场中央有一条笔直的石道,通向府衙断案大堂。 石道两旁,衙役们身着皂衣,手持长棍,整齐地站立着。 衙门内的建筑风格古朴典雅,廊柱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门窗上镶嵌着镂空的雕花。 吕凌帆被引领到大堂两侧,前方有粗壮石柱隔开,以防观看者干扰大堂秩序。 有了石柱阻隔,围观者不得跨越,只能露出一排脑袋观看。 第507章 糊涂县令瞎判案 主殿内,高堂之上,身着相仿服饰的官员们端坐于案几之后,神情庄重。 那名为徐飞的县令,居于官员中央,身前案几上摆放着官印、文房四宝等物件,彰显着权力的威严。 公堂中央,有一张巨大的案桌,桌上摆放着惊堂木和令箭等审案用具。 大堂内的气氛肃穆而庄重,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都能引起人们的注意。 县令徐飞身材中等,不胖不瘦,显得十分匀称。 他的面容和善,眉眼间流露出一种淳朴和诚实的特质。一头黑发整齐地束起,显得十分整洁。 他身穿一袭蓝色的官服,上面没有任何华丽的花纹,却给人一种朴素而稳重的感觉。 腰间佩戴着一枚铜制的印章,简单大方,脚下穿着一双布鞋,鞋面上略显磨损,但依旧干净整洁。 不知为何,明知此人是贪官,可他的外貌却给人一种朴实无华的感觉,让吕凌帆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古话说的不假,人不可貌相,阿叔说过,这徐飞是个不折不扣的贪官恶吏,我可千万不能被其外貌给欺骗了。” 吕凌帆心中默念道,对于今天的庭审他充满期待,想要见证徐飞断案到底昏庸到了何种地步。 升堂过后,第一位上诉申冤者被提了上来。 被审问的犯人跪在堂前,面对着徐飞的质询,他胆战心惊,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他的衣衫褴褛,面容憔悴,显然是经过了长时间的牢狱之灾。 衙役们手持棍棒,威严地站在一旁,他们的目光如刀,不怒自威。 在大堂的两侧,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对审案的过程充满了好奇。 犯人很快进入状态,条理清晰,一条条列举自己冤枉的证据。 吕凌帆听着犯人的自述,越发同情,觉得此人大概与张三次兄情况相仿,是蒙冤受难者。 怎料徐飞生的一张巧嘴,思路反应更是惊人,犯人申冤举证被徐飞一条条驳斥退回,最终犯人的自证竟自相矛盾,不攻自破。 犯人痛苦哀嚎,他苦苦寻求翻案转机,为了这次公堂自证更是准备了许久,怎料如此轻易便失败。 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要回到无边黑暗的牢狱中,犯人直接急眼,对着徐飞破口大骂起来。 犯人大骂县令,使出浑身解数,他情绪激动,声音响亮而尖锐,几乎把世上最恶劣凶狠的词语都说了一遍。 他挺直胸膛,指着徐飞的鼻子道,“你这个昏官,贪赃枉法,不分青红皂白欺压百姓,我要你付出代价!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他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双目圆瞪,眼中迸出仇恨之意。徐飞端坐在大堂之上,面对犯人的大骂,他面不改色,神情淡定。 他轻轻一摆手,示意衙役们不要轻举妄动。 然后,他冷冷地注视着犯人,用威严的声音说道:“大胆狂徒,公堂之上,岂容你放肆!再敢无礼,休怪我不客气!” 犯人挣脱身旁束缚,正要打杀上来,被身后一记闷棍敲晕过去。 衙役们拖着他的身子撤下大堂,地面上留下一条长长的骇人血迹。 吕凌帆对徐飞的做法略有愤恨,狠狠攥拳,咬牙切齿。 如果不是承受了巨大冤屈,这犯人绝不会当场崩溃至此,今日于庭前作乱,等他在牢狱中醒来时,恐怕要过上比先前更难挨的恐怖日子。 吕凌帆一直观察着徐飞,有那么一瞬间,他竟从徐飞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无奈苦楚,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片刻后,徐飞再度摆出那铁面无私的冷漠脸庞。 第二轮被带上场的人是一个年近七十的老妇人与一位面容略显猥琐的男子。 “你们二人有何冤案,速速道明。” 老妇人抢先一步开口,哭诉道:“青天大老爷,您可一定得大发善心为我作主啊。这个挨千刀的王八蛋,把我家鱼塘里的鱼全都毒害死了,那近千条鱼和那鱼塘可是我和老头子苦苦经营了几十年的心血啊。这个恶人将我们一家五口的心血毁去,害得我家那老头子一时想不开,急火攻心之下一命呜呼了呀。” 那老妇人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天昏地暗。 “你,你这恶毒的老太婆,分明是血口喷人。你怎能一口咬定你家鱼塘近千条鱼是我下毒药死的,况且你凭什么把老大哥的死怪在我身上?” 面容猥琐的男子意味深长的朝着徐飞抛了个眼神,徐飞似是心领神会,轻轻点了点头。 老妇人听到男人的话,简直要崩溃。 她竭力嘶吼,泪水止不住大颗大颗跌落。 “你这王八蛋,你说不是你下的毒,那你敢对天起誓吗?拿你八辈祖宗起誓,你说啊!” “你简直蛮不讲理,都土埋半截了还这般胡搅蛮缠。” 猥琐男人被老妇人的气势吓到,连忙后退几步,生怕她会扑上来抓挠自己。 一旁围观之人看到老妇人这般崩溃,大概也曾猜到实情一二,纷纷窃窃私语,表示同情,并对那猥琐男子指指点点。 老妇人双眼赤红,浑身止不住颤抖。 徐飞拍响惊堂木,整个大堂瞬间寂静。 “阿婆,你莫要激动,你口口声声说是此人毒杀了你满塘池鱼,你的丈夫也因此怒极而亡,可有凭证?” 老妇人擦抹一把眼泪,断断续续说道:“大人您有所不知,我们家与这个卑鄙小人同为鱼贩,多年来为争抢鱼市铺位多次大打出手。近年来,他为了多赚些钱净买那些便宜的鱼料,结果可想而知,他家生长出来的鱼儿自然比不上我一家细心照料的鱼儿一半肥美。” 老妇人继续擦拭眼泪,控诉猥琐男子的恶行:“也就是最近一两年,我们家的鱼肉生意一直好过他家的鱼铺,我们两家也从来没有来往。可不知怎的,上个月月末,这家伙竟然破天荒提着好酒礼品来到我家,说什么要与我家重修于好。我那老头子也是憨傻,任凭我怎么劝阻,非要与此人对饮。” 第508章 诛杀恶人造混乱 “饮酒就饮酒,可那老头子一辈子都是那么点酒量,没几杯下肚便已经不省人事,还一直拉着这个卑鄙的家伙要拜把子。当天夜里,我的小儿子与邻家小童在鱼塘附近玩耍,亲眼看到此人形迹可疑。第二天醒来时,鱼塘已经是一片翻白的鱼尸。我家老头子也正是翌日急火攻心,当场死亡。” 老妇人指着猥琐男子的鼻子骂道:“你真不是东西,你这个杀人犯,你罪该万死!” “你真是老糊涂了,竟胡乱攀扯,你怎的知道当晚只有我去过鱼塘,你可在我身上或者现场找到过毒药?既然无有证据,又凭什么认定是我下的毒。” “不是你是谁,实情都明摆着呢,只有你我两家有长远的利益冲突,我当时还寻思着你怎么良心发现了,竟然亲自前来修好,没想到你竟安着如此歹毒的心思。我再问你,那两个孩子可会说谎?他们都是亲眼所见,当晚鱼塘除你之外再无他人。” “说不定都是你一手编造,两个孩子的说辞也是你教唆的,能有什么说服力?” 猥琐男子继续硬刚,眼神狠戾。 “你!” 老妇人捂着胸口,看起来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猥琐男人身后有观庭之人仗义执言,对着男人破口大骂,附和之人越来越多,整个大堂再度陷入嘈杂混乱的局面。 “我今日便是舍了这把老骨头不要,也得让你偿命。” 老妇人说完,强撑着身子爬起,右手中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一根锋利的簪子。奈何还未跨出一步,就被两侧衙役牢牢按住。 “你这老东西,竟还想杀了我?县令,此人极其危险,请您务必将其扣押,详细审问。” 徐飞二度拍打惊堂木,嘈杂瞬间消去,归于寂静。 “阿婆,你既然没有实证,便不能说此事一定是这位先生所为。这样吧,你且先下去好好调养身子,我们这几日会去你的鱼塘调查取证,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答复,如何?” 老妇人闻言一口气喘不上来,只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而后身体不受控制重重倒在地上。 那猥琐男子看到老妇人倒下,立即摆出胜者姿态,双手叉腰,一改初进大堂时的卑躬屈膝。 他来到老妇人身旁,在其耳边轻声说道:“实话告诉你,毒就是我下的,可你能奈我何呢?我不但要逼死你家老头子,还要逼死你这老东西。等你入土后,我看这霓城内还有哪家鱼铺能有我家生意火爆。” 猥琐男子声音极其微小,只有作为灵修的吕凌帆拥有灵鸣听觉,能够听的一清二楚。 猥琐男人朝着县令徐飞鞠躬敬礼,刻意说道:“今日多谢县令主持公正,今夜鄙人在酒楼设宴,希望徐县令一定要来捧场啊。” 徐飞静静点头,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人群中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他怒吼一声:“徐飞,你这是当的什么鸟官?你这分明是行包庇之举,真当我们的眼睛是瞎的吗?” 那说话的男子浑身上下青筋暴起,看到那受欺压的老妇人,便想起了从小把自己拉扯大的和蔼阿婆。 看到有人站出来,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仗义执言,矛头直指徐飞。 “贼人扰乱公堂秩序,给我缉拿!” 徐飞一声令下,衙役一拥而上,将仍在骂骂咧咧不断挣扎的男子压下,其余声音也顿时烟消云散。 大家只是来图个热闹,如果真把自己搭上,那可真是不值当的。 “此案暂结,先带两人下去吧。” 衙役们领命后,几人抬着昏迷的老妇人下场,至于猥琐男人则得意洋洋,以最为嚣张跋扈的脚步下堂,看到他这样子,身后众人无不咬牙切齿,明明知道此人就是真凶却并无证据,况且此人与衙门恐怕早有串通,无论如何今日都能全身而退。 吕凌帆趁着先前壮汉仗义执言人群骚乱时,已经将老妇人手中那根脱落的簪子牵引到自己手中,又趁着无人注意时将簪子挪到门前房梁上。 猥琐男人踏出大堂台阶的那一刻,众人眼睁睁看着一根簪子从天而降,笔直插入男人的头颅中,猥琐男人回头一望,满脸都是震惊。 鲜血顺着他的天灵盖哗哗淌向全身,流向地面,最后双腿跪地倒下,再无生机。 看到此人死亡,整个大堂再度暴乱起来,那些个观看庭审的百姓纷纷避逃,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徐飞看到男人死亡,见状同样慌张。 但吕凌帆仍在观察,徐飞的眼神中竟有若有若无的喜悦闪过。 徐飞身旁的几位官员撒腿就跑,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掀翻眼前碍事的桌子便跨步出去。 “所有护卫,维护公堂秩序!” 徐飞一声令下,所有衙役将徐飞团团围住,牢牢保护了起来。 吕凌帆假装跟随百姓逃散,行至无人角落时,他便穿戴上了踏燕靴,瞬间隐去身形。 他朝着大堂内望去,徐飞被衙役保护包裹的严严实实。 吕凌帆定睛一看,徐飞的那颗显眼脑袋正顺着厅堂的后门窜出,吕凌帆飞檐走壁,穿过院墙绕到房屋后方,看到从后门奔走的徐飞立即快步跟上。 衙役们掩护徐飞撤离后,立马去前厅拿人,不打算放过现场任何一个可疑的观众。这也给了吕凌帆与徐飞独处的机会。 徐飞从后门出走后,立即牵来马匹,飞奔离去。 吕凌帆此刻是隐身状态,只需慢悠悠飞行即可,方才顺手杀了那个猥琐男子,实在是因为自己看不过去,心中气恼。 今日制造混乱提早终结庭审,也能让更多无辜者免于误判。 他跟着一路策马疾驰的徐飞来到县令屋宅,吕凌帆抬头望着面积宽阔的大宅子,观察那华贵的白墙黑瓦,更加确信了徐飞是个贪官污吏的想法。 若不是留徐飞性命暂时有用,吕凌帆恐怕早忍不住替天行道,将这恶人诛杀。 让吕凌帆有所疑惑的是,徐飞在庭审时流露出的无奈与欣喜。 第509章 蒙冤者一心求死 若非吕凌帆观察的仔细,绝对不会发现到徐飞微妙的情感变化。 受了惊的徐飞一路狂奔进宅邸书房,气喘吁吁,大口大口喝着已经凉透了的茶水。 吕凌帆同样跟进了书房,可一路走来,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座宅邸虽然宽广,却连一个下人都没有,准确的来说,整个院子除了徐飞都没有第二个人。 大宅子从外面看的确华丽,但若踏入内部,就会院内极为破败,多数房屋都上着锁,更是连基本的陈设都没有,仿佛就是一个空架子。 唯一的一口池塘此刻已经干涸,池底只有一滩滩淤泥。 随着奔跑的徐飞穿过一个个房间,他惊讶发现屋内装饰十分老旧残破,家具极少,细细推断,似乎整个大院子只是做给外人看得样子,内里则是一座慌宅。 吕凌帆再度外出探查,感受气息,确信整个宅子内除了他们二人外再没有余下活人。 徐飞重回书房,仍未从惊慌中平复,吕凌帆沉稳迈步上前,单手褪去脚上的踏燕靴,枭首剑剑身稳稳抵住徐飞脖颈。 徐飞清晰感受到脖前那丝若有若无的凉意,亲眼目睹从隐身状态显露出真身的吕凌帆。 徐飞并未流露出过多惊讶之色,仿若一切皆在掌控之中。 吕凌帆不禁疑惑,是自己眼花了,还是这徐飞被吓得呆滞了,面对死亡,他竟如此镇定,眼神中甚至还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 徐飞沉默良久,一言不发,吕凌帆眉头紧蹙,沉声道:“你这狗官,胡乱判案,与他人狼狈为奸,实乃罪大恶极。” 徐飞无奈苦笑一声,声音平淡道:“不错,我的确是这样的恶人,自知不配存活于世,不妨你今日就在此时此地将我就地正法了吧,这样的日子我再也不想过了。” 徐飞并不是空说大话,他竟主动朝着枭善靠近一寸,仅差分毫,枭善就能将整颗脑袋切下。 吕凌帆见情况不对,连忙撤回长剑,他寻思着徐飞身上的重重神秘之处,疑惑道:“莫非,你是有难言之隐?” 徐飞又是两声干笑:“怎么?我这个狗官的话,哪怕是真的,你会相信么?” 吕凌帆将飞剑收回,语气没了先前那般冰冷:“那要你先说,我自有真伪判断。” 徐飞摇头苦笑:“我虽然不知道你今日是何原因想要置我于死地,但我清楚的很,哪怕不是你,明日、后日、明年、后年也会有他人来处决审判我。整日过着东躲西藏被人误解的日子,我是真的累了。” 吕凌帆知道徐飞意有所指,没有继续逼问,任由他讲述。 “霓城之人都知道我这个官府衙门一把手是实实的贪官污吏,可你自己睁开眼睛看看,什么贪官会住在这也破败的老宅中,或许打外边一看,还以为这里面是什么豪华府邸,可只有你身临其境,才懂得这破落屋宅是何其冷清啊。” “我不过是一被架空了权利的替罪羔羊,被囚禁在这破落空宅中,我的实权甚至不如我身旁坐着的几位位卑的同侪。那些个牟取巨利的家伙,是在我之上的人。 “不瞒你说,他们前一日告诉我哪些案子应当怎么判,我第二日便必须要按照要求进行判决,否则性命不保。结果便是,恶人骂名全让我来背负,所有获利尽归他们。” 吕凌帆再次环顾破落屋宅,他四下搜索,想要找出徐飞贪污的证据,没想到只发现一张银票支出的凭证。 “徐飞赠与城南五号宅马氏妇人,愿自费为其夫下葬,注:需匿名。” 吕凌帆瞳孔急剧放大,似乎有几分相信徐飞了,这张凭证日期,正是老妇人丈夫死后第三日。 “所以说,那些好处费没有半分流到你手上,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为安良心,你甚至自费隐去性命为马氏之夫下葬。那些个真正的大人物将你操纵,让你承担骂名与被杀的风险,自己得利?” 徐飞点了点头,眼神中尽是麻木,经历了今日庭前大乱,他已是生死看淡,再无心力。 吕凌帆心情复杂,没想到一切都与自己的判断大有出入,怪不得申冤者暴怒时他有无奈,猥琐男身死时他有欣喜。 吕凌帆倒是有几分同情徐飞了,他试探问道:“那你可愿告知我,一直从中获利之人,那掌控你命令你的家伙,到底是谁?” 徐飞冷笑,带有几分讥讽意味:“我告诉了你,你便能将他们一网打尽?省省吧,我知道你能悄无声息一路跟随我至此是有些本领,但上面的人物,你我都惹不起的,你还年轻,没必要犯险,还是算了吧。” 吕凌帆瞬间被激起兴趣,一字一句道:“若我非要知道他们的身份呢?” “你既然一心求死,我也没什么好再隐瞒的了。” 徐飞右手捂住镇痛的额头,缓缓道:“实话同你讲吧,按理来说城主府负责城内治安、建筑、经济发展,官府衙门负责审案、掌狱,两个机构各司其职,互不干涉。可在霓城内,城主吴侯月一手遮天,官府衙门不过是城主府的下属机构,一直以来指使我错误判案之人,中饱私囊者正是吴侯月的亲弟弟。” “又是吴侯月的势力,还是他的亲弟弟。” 吕凌帆双拳紧握,当初他派家奴在城外便想杀了自己,与自己交好之人也在一夜之间离奇死亡,现在又是他的弟弟作恶,仗着哥哥的权柄草菅人命,牟取巨利。看来霓城这场的腥风血雨,实在是无法避免了。 吕凌帆了解了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后,徐飞又把多年来掌握的证据一一递给吕凌帆传看,吕凌帆终于确信徐飞是被迫无辜之人。 “你看这样如何?我替你杀了吴侯月的弟弟,为你证明,将你搜集的证据公之于众。你恢复了清明的名声后,便可以做你的清官。” 吕凌帆扶起瘫倒在地的徐飞,轻声道。 徐飞轻叹一声:“不了,若你真能帮我除掉吴侯月的弟弟,我也不做官了,到那时我便云游四海,再不愿回这污秽之地了。况且假若你真的除了吴侯月的弟弟,吴侯月本人也绝对会掘地三尺寻出你我二人的踪迹,展开追杀。我若那时还留在霓城,便是自寻死路了。” 第510章 一拍即合的交易 “一切随你,事成之后,我放你自由。” “你的条件呢?少侠莫不真是那不求回报只论善恶的绝世大英雄吧?”徐飞知趣问道。 “我需要你帮我与烟雨楼搭上线,最好是在我询问问题时,能给我开出个友情价。” “看来少侠亦有不解的疑难。” 吕凌帆面无表情,说道:“这便不用你管了,知道的越多反而会危及你的性命,让你不得轻松云游四海。” 徐飞当然听的明白,他点了点头,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以我的面子与关系,可以让你在烟雨楼中免费问上一个问题,但也仅有一个而已。至于我的条件,还需加码。” 吕凌帆听完饶有兴趣,“烟雨楼不是向来不看什么情面么,你一个人小小县令,怎的有这样大的面子。” 徐飞有样学样道:“这也不用你管,知道的越少,你想寻的答案便越清楚。”吕凌帆与徐飞默契的相视一笑,似是达成共识。 吕凌帆问道:“徐先生的加码,还请言明。” 徐飞呼气,揉了揉额前碎发,说道:“我外出云游四海需有庞大经费,这么多年来,吴侯月的弟弟吴歆羽不但从我这里捞油水,还不断挪用我府衙下发的公款,大概积攒了一笔极大财富。而我恰好知道他藏纳赃款的位置所在。” 吕凌帆大惊,试探问道:“你想将那赃款劫取了?” 徐飞笑着答应道:“事成之后,其中赃款你我一人一半,不过我要亲眼看着你将吴歆羽那恶人斩杀,而后我自会领你上烟雨楼,你我再无牵扯,分道扬镳,互不相欠,如何?” 吕凌帆对这个提议很是满意,自己如今本就资金告急,如果能够狠狠劫富济贫一波,对自己帮助极大。当然,自己就是那个“贫”。 “那我便听从你的安排,只是我需要详细了解吴歆羽和他守卫的实力,不容有太大出入。” 徐飞试探问道:“那我得先对你的实力有所了解。” 吕凌帆毫不谦虚:“四境青魂巅峰,但……五境峥嵘圆满以下,均可斩杀,若是底牌尽出,五境圆满以上,未必不可,六境地涌,虽未尝试,但大可一战。当初在城前杀了两个城主家奴,被全城通缉的吕凌帆就是我。” 听到吕凌帆三字,徐飞哈哈大笑:“原来那世人所说的小英雄,就是你呀。如此说来,敌人压根不足为惧。” “何意?”吕凌帆不解。 “那吴歆羽如今已有三十余岁,虽然整日吞食天材地宝,境界却在三境入门止步不前,就这么个三境,根基也并不稳固,是无数药物累计的三境,其真实战力大概只有个取道境巅峰的样子。至于他的那些守卫,虽然人数众多,但在你面前,更是不堪一击。” “如此甚好。”吕凌帆终于有所放松。 徐飞若有所思,问道:“我曾仔细看过两幅通缉令,那日当街劫掠囚车之人面容与你有三四分相像,想来也是你的手段吧。” 吕凌帆没有刻意解释,他说:“我喜欢与聪明人做交易,徐先生,您就是我眼中的聪明人。” 二人又是默契捧拳,一想到几日后可以手刃恶贼,获取财宝,内心便激动不已。 徐飞解释说: “今天是本月初五,每月七日我会将部分官府公款送到他那秘密藏宝处,他会准时在那个地方与我会面碰头,并且交代给我后面几日断案时需要“特别关照”的人物名单。两日后,你便继续用你那隐身的技法,跟随我前去,杀他个天昏地暗,片甲不留,让吴侯月这霓城首恶也尝尝丧亲滋味。” 吕凌帆摩拳擦掌,摇晃着脖子说道:“杀恶人,我可从不手软的。” 两人一拍即合,吕凌帆干脆在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院子里住下,反正两日之期而已,他留下来还能顺便看住徐飞。 他如今对徐飞并未完全信任,生怕精明的他又耍什么花样。 此后两日,徐飞都是带着吕凌帆上堂,对外只说这是他的远房侄儿,跟随自己学习断案经验,询问之人大多没有怀疑。 因为心中没了顾忌,徐飞接下来几番断案,均是实事求是,绝不偏私,这一反常举动被衙役们看在眼中,疑在心里,却谁也没有拆穿。 至于徐飞的几位同侪,连续两日尽数告病,原来是吕凌帆得知他们均有恶行恶举后,在他们的茶水中动了“一丢丢”手脚,好让他们连续三日腹泻不止,至少不会影响到徐飞断案。 第三日清晨,徐飞已经整装待发,吕凌帆紧随其后,二人踏上诛杀吴歆羽,抢夺赃款之路。 这日,街上罕见升起一片茫茫大雾,五步之内性别难辨,十步之内人畜不分。 这般迷雾,近几十年来从未出现过,仿佛预示着霓城最近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几家平日疑神疑鬼的百姓将大门紧锁,于屋中烧香祷告,在他们看来,这场大雾的成因极有可能是上天降下的处罚。 霓城自城主吴侯月顺下,几乎没有几个清官正臣,城内数十万百姓大多也都受这风气“熏陶”,此城犯罪率高居整个繁湘郡的头名,在外名声也极差。 也正因如此,不少霓城居民心中有鬼,做贼心虚,平日一遇到什么怪事就开始求仙问佛,希望能够得到上天宽恕。 几个平日时常聚集在街头巷尾的长舌妇人,此时正在向街坊四邻传谣:这大雾分明是老天爷给咱们的警告。 前些日子平白无故死了这么多人,一定是他们的冤魂跑去老天爷那里告状了。 街坊四邻听完深信不疑,一个个都把自己锁在屋中,有样学样将神仙泥塑摆在桌上,烧香祈祷。 朦胧清晨中,这条古街被浓重的雾气笼罩,仿佛是幽冥之地的门户大开。 雾气中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街道两旁的百年古树,此时枝叶低垂,仿佛是一只怨魂的双手,伸向黑暗的深渊。 第511章 寻找城主的胞弟 店铺的竖旗在雾中轻轻摇曳,发出“吱呀”的声响,仿佛是孤魂的叹息。 偶尔有微风吹过,雾气翻涌,却更添几分肃杀之气。 今日街上行人比往日少上许多,大多数都在屋中等待大雾散尽,照常出摊的小摊主们摸着大雾前行,他们的脚步声在雾中回荡,显得异常沉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与死亡的气息,让人不自主地屏住呼吸。 偶有耳畔传来的乌鸦的叫声,像是预示着什么不祥之事。 吕凌帆与徐飞先去了一趟官府衙门,把每月按例应交给吴歆羽的下拨款放入结实的布包中。 吕凌帆试探提溜两下,发觉布包沉甸甸的,他解开袋口来看,包内灵金塞得满满当当,稍一晃荡就会洒出来大片。 看到这么些个灵金,吕凌帆顿时两眼放光道:“这吴城主的弟弟胃口不小啊,每月都要贪墨这么一笔公款,一二来去,你们府衙不好过啊。” 徐飞神色如常,“我们府衙每日过的都是紧巴巴的日子,大多数官员衙役都不能按时拿到俸禄。况且这些还算多么,吕少侠有所不知,那些个大户来攀扯关系上门送礼时,礼品、赃款数额之大是你不敢想象的。” 吕凌帆平淡一笑,指了指自己:“徐飞兄可莫要把我当作没有见识的乡野贫困小子,因而小瞧于我。不瞒你说,我手中也曾有过千万灵金的富裕,是见识过大富贵之人,只是那些钱此刻都已经投入使用。” 徐飞呵呵一笑,又仔细检查了布包,确认没有灵金洒落后才开口说:“我知你吕少侠有本事有能耐,但千万灵金……恐怕吹得有些过火了吧?换句话说,你可对这笔金额有具体概念?” “不信算了,但有一点,徐飞兄你要记好了。” 徐飞耸了耸肩,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吕凌帆这个名字,日后一定会响彻天下,你云游四海时,大可尽情向路人炫耀自己曾是吕凌帆的盟友。” 关于资产问题,吕凌帆并未强加辩解,自己与徐飞只是暂时的盟友,自己哪怕有再多辉煌资产,也没必要向他证明。 二人又在大雾中走了一段,吕凌帆不时听到布包内灵金碰撞的悦耳之音,突发奇想道:“徐飞兄,我倒觉得背着装满灵金的布包大摇大摆走在街上有些引人注意,不如一笔换做银票来的方便。” 徐飞意味深长的一笑,说道:“这便是吕少侠你思考问题过于简单了,上头拨下的银票都有官印,他吴歆羽将其私藏到时候欲要使用时该如何解释呢。我们曾商议过此事,最安全的办法,唯有我提前向附近钱庄说明用途,以县令的身份将国拨银票兑换成灵金,吴歆羽才好以自己的名义将这些个灵金通过钱庄替换成普通银票。” 吕凌帆恍然大悟,自觉受教,连连点头。 徐飞继续补充说:“你莫要觉得这是多此一举,寻思着吴歆羽是城主弟弟,便能在地方为所欲为,能够要挟钱庄。其实各地钱庄背后势力极大,一旦他们告发了吴歆羽的所作所为,吴侯月这个城主的帽子恐怕都要丢。” 二人离开府衙不久,迎面撞上一行出殡者。 白雾弥漫,凄凄寒风中,一行人缓缓行至二人身前。 吕凌帆扫视一眼出殡队伍,队伍最前方抬着一口黑漆棺材,棺木上斑驳的痕迹格外醒目。 队伍中众人皆着素服,面容哀戚,每一步都沉重如铅,仿佛背负着无尽的悲痛。 城内万物寂静,唯有哀乐低回,萦绕在雾气之中。 纸钱纷飞,随着冷风起舞,如同离别的蝴蝶,凄美又哀婉。 队伍低沉的哭声,穿越雾气,回荡在寂静的街面,道路两排古树默然伫立,枝叶低垂,仿佛在为逝者默哀。 偶尔有预示“不祥”的乌鸦从天空飞过,凄凉的啼声划破长空,与哀乐交织在一起,更添几分凄凉。 徐飞贴在吕凌帆耳畔说道:“吕少侠,你可知那棺椁中仪殡何人?” 吕凌帆摇了摇头,心中有些猜测,却并不能肯定。 “正是你当街阻拦囚车那日,无辜死去的老者。” 吕凌帆闻言心口一阵抽痛,他快步走到送殡队伍的正前方,寻到了老人的唯一女儿。 短暂的言语安慰后,吕凌帆交给那女人一大把灵金,转而头也不回,飞檐走壁迅速离去,不作任何解释。 徐飞早已在几处院墙外等候,吕凌帆翻身落地,一手捂着胸口,面容瞧着十分憔悴。 他自言自语道:“放心吧,崔掌柜、炊饼大叔、老爷爷,等我查出一切的始作俑者、幕后真凶,一定将其千刀万剐,为你们报仇。” 徐飞不知自己方才告知吕凌帆真相的举动是否正确,他看到吕凌帆惭愧的模样,有些忧心吕凌帆的状态会不会影响到后续战斗。 不过很快,他的疑虑便彻底烟消云散。 吕凌帆从短暂的失落中恢复常态,脸上取而代之的是徐飞从未见识过的兴奋,一想到很快能让城内恶人之一的吴歆羽付出代价,能让大权在握的吴侯月体验亲人死去的感觉,吕凌帆心中便有说不出的畅快。 在徐飞的带领下,两人绕过戒备森严的城主府,来到城墙边缘一处废弃池塘处。 吕凌帆四下扫视一周,并未发现有何异样,徐飞拉着吕凌帆从一大片荒芜杂草中穿行,很快在草垛最深处寻到一块模样寻常的巨石。 放到平日天朗气清视线极佳时都不会有人察觉到草丛中的秘密,更别提今日的大雾漫天了。 “掀开来看看。” 吕凌帆并未质疑,乖乖照做,一只手就将那块沉重巨石移挪。 巨石之下,是一块方正铁板,只是铁板上锈迹斑斑,显然是经历多年风雨冲蚀。 铁板上有一把扁平的铜锁,徐飞从口袋中摸索一圈,寻出打开铁板铜锁的钥匙。 “咔嚓。” 徐飞掀开铁板,尘土飞扬,吕凌帆接连咳嗽几声,用手扇风,眼前出现了一条单次只容一人通行的台阶暗道。 第512章 掩埋地下一宫殿 “这吴歆羽心思倒是巧妙,能够在如此隐秘处打造这样的密道与入口。” 吕凌帆忆起崔信郢客栈下方的密道,庆幸二人打造的密道没有交错。 “不穿你那双神奇的隐身靴子了?”徐飞疑惑问道。 吕凌帆摇了摇头:“既然已经来到此地便没必要再穿了,何况那踏燕靴也并非永久的,我观察过,每穿戴一次,踏燕靴便会老旧一分,距离彻底损坏也差不过几次了。” “既是如此,那你便跟我下来吧。” 徐飞熟练的率先潜入洞内,吕凌帆紧随其后,下潜时不忘把头顶的铁板关上。 二人顺着台阶缓慢下落,在幽深的地下,暗道蜿蜒曲折,仿佛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户。 四周石壁湿润,滴答的水声回荡在空气中,增添了几分阴森与潮湿。 暗道内光线昏暗,唯有摇曳的灯火勉强照亮周围,倒像是昔日通往禹城地下空间的那条道路。 墙壁上苔藓丛生,绿得发黑,与周围的石壁融为一体,眼前偶尔有蝙蝠飞过,带来一阵轻微的颤动,使得这原本就阴暗的环境更添几分诡异。 走出长长暗道后,吕凌帆眼前是一片堪称壮观的广阔地下世界。 徐飞抬手在吕凌帆的眼前晃了晃,吕凌帆放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整座地下矿坑。 吕凌帆对繁湘郡了解不多,但至少晓得一点,那便是郡地诸城严令禁止个人私自开矿。 这吴歆羽显然是仗着兄弟是一城之主的威势,便包揽了一切能够获取巨利的违法行动。 徐飞一手抵在嘴边,悄悄说道:“忘了告诉你,除了收受巨额贿赂左右案件,再除去挪用府衙公款,吴歆羽还运营着诸多黑色产业。除去这一整片非法矿区,他手上还有三家赌场,两家酒楼,五家青楼,至于他多年来积攒的雄厚资产,全都存在地下最深处。” 顺着徐飞手指的方向,看到通往更深处的硕大铁门。 铁门是椭圆形的,镶嵌在目光极处的墙壁上,看起来就是顶级材质,难以摧毁。 “虽然已经说过一次,但我仍然要感叹一下,这吴歆羽胃口当真是不小,不对,是太大了。他这般到处揽不义之财也不怕某日撑死自己。” 徐飞咯咯笑着:“这不是今日就由你来让他撑死么。” 二人持续深入,四周石壁裸露,久观则心乱。 矿坑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硫磺土尘味,令人窒息,生生刺得眼睛难以张开。 矿工们手持简陋工具,其实也只有铁锹和镐头,连铁帽都不曾佩戴。 他们埋头挖掘,汗水早已浸湿衣衫,身上沾染了难以抹除的灰黑,在昏暗的矿洞里挖掘着珍贵的矿石。 工人们为了生计而忍受着艰苦的环境,却不知道何时才能摆脱这无尽的黑暗,相较于他们的辛苦劳作,坐享其成的吴歆羽之财富却是与日俱增。 矿坑深处,不时传来岩石崩塌的声音,伴随着矿工们阵阵惊恐的尖叫声。 每一次的塌方都让他们心惊胆战,生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二人来到矿坑最深处的椭圆铁门前,两个全副武装,块头粗大的士兵守卫朝着徐飞鞠躬问好,却拦住了从未露面的吕凌帆。 徐飞赶忙从兜袋中摸出两把灵金,左右张望,确认没人注意后将灵金塞到两名护卫手上。 “这个年轻人是我老家表弟,想在吴大人手下谋个差事,我今日才带他来到此处,都是信得过的自己人,两位不必惊慌。” 两名守卫将信将疑,吕凌帆朝着二人木讷鞠躬,故作结巴道:“两,两位大人好。” 徐飞拍了拍二人手上的灵金,特意眨了眨眼,暗示道:“通融通融,一会若有剩余,还是少不了二位兄弟的。” 两护卫收下灵金,这才费力打开那扇巨大铁门。 等吕凌帆与徐飞一并入内,身后的厚重铁门又重重关上。 “搞这么麻烦做什么,不如由我直接大开杀戒。” 徐飞重重按捏吕凌帆的肩膀,解释说:“莫急莫急,若是一开始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行动反而容易失败。不过我们此刻已经进入了他的老巢中,便可再无顾虑了,你也可以大战拳脚。放心吧,那扇足有半丈厚的巨型铁门能够阻挡隔绝内外一切声音,无论你在此地如何闹腾,门外的两个傻子和那些卖命的劳工都不会有所察觉。” 二人踏入铁门后,吕凌帆好奇地观察着四周,眼前——分明是来到一座装修华丽的地下宫殿。 此地,正是吴歆羽的藏纳赃款处。 很难想象,地上是平坦的石砖街道,而在这幽深的地下,竟隐藏着一座富丽堂皇的地下宅院。 这座宅院宛如一座迷宫,其规模之大,足足有徐飞那徒有其表的宅院三倍。 宅院四周的石壁经过巧匠的雕琢,显得庄重而典雅。 石壁上还镶嵌着各种珍稀宝石,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彰显着主人无尽的财富。 踏入宅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宽广的庭院。 庭院中绿树成荫,流水潺潺,宛如瑶池仙境。 庭院中央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小径,两旁栽满了奇花异草,芬芳四溢,令人心旷神怡。 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吕凌帆对于这些植物如何生存倍感好奇,地下豪宅中遍地守卫,大致统计足有近百身穿甲兵之士。 宅院内的大小房间都被布置得富丽堂皇,家具摆设皆为昂贵上品。 墙壁上挂着名家的字画,展示着主人的“品味与文化底蕴”。 而地面上铺着华丽的丝绒地毯,踩上去柔软舒适。 在这奢华的环境中,四处阁楼中不时传来阵阵丝竹之声和优雅的歌声,仿佛是宅院中的乐师和歌姬在为吴歆羽献艺。 “简直奢靡到荒唐了,这待遇简直堪比那帝王了,吴歆羽,我去你的吧!”吕凌帆愤愤道,一想到那些受他迫害的平民百姓无家可归,眼前的豪宅就越发碍眼。 吕凌帆话音未落,房屋正厅中缓缓走出一人,气场强大。 第513章 大开杀戒除蛀虫 来人正是吴歆羽,他赤脚而出,面如冠玉,眉目如画,身姿婀娜,明是男子,却颇有几分阴柔之美。 然而,他的眼神中却透露着一丝狡黠与狠辣,令人不寒而栗。 吕凌帆注意到,身着粉袍的吴歆羽手指异于常人,足足多出两个指节的长度,这双手曾经沾染过无数鲜血,无数人命。 吴歆羽缓步走来,他的嘴角总是挂着一抹微笑,但这微笑却如同冰霜一般冷冽,让人无法接近。 徐飞曾言明,吴歆羽行事诡异,心思缜密,让人难以捉摸。 他常常以柔弱之姿掩盖内心的狠辣,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落入他的圈套。 他的手段毒辣,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让人望而生畏。 尤其是靠近后,吴歆羽浑身上下散发出一丝病怏怏的气态,大概是由于整日吞服丹药虚长修为的后遗症。 “吴大人,本月的‘礼金’都在这里了。” 徐飞笑眯眯说着,将吕凌帆手中装满灵金的布袋一把抛到吴歆羽身旁。 布袋跌落地面,彻底因饱满撕扯张开,袋内满满当当的灵金疯狂外涌。 吴歆羽先是一愣,眸中闪过一丝阴狠。 平日这徐飞都是毕恭毕敬将灵金奉上,生怕惹自己半分不悦,怎的今日颇为大胆。 吴歆羽仍然微笑面目示人,并未因此动怒,反而是上下打量起吕凌帆来,“徐县令,你今日未曾通禀便带了个外人来此,这是什么意思?” 徐飞脸上的谄媚半分不剩,冷哼一声:“没什么意思。” 吴歆羽眉头一皱,脸上浮现出气恼的杀意。 “你不知道此地有诸多机密么,不管他是你什么人,今日既来了此地,那便留下吧。” 吴歆羽一甩宽大衣袖,庭院中悠扬的笛声、乐曲声瞬间停止,四面八方的卫兵一齐向此地靠拢,将庭院重重站满,将吕凌帆、徐飞二人包围起来。 “徐县令,你今日的表现,我很不满意。另外,若你真觉得仗着自己那徒有虚名的官职能与我平起平坐的话,县令的位置也不是非你不可。” 吴歆羽说此话时,面色阴沉了下来,眼神阴骘,再也不保留分毫杀意。 徐飞闻言非但没有丝毫惧怕,反而哈哈大笑。 “怎么,你这是受惊发疯了?” 吴歆羽诧异万分,平日里徐飞从来不敢在他面前如此随意放肆,怎的今日有这般底气,莫不是因为他身旁那个相貌平平的男子? 徐飞望向吕凌帆,“吕少侠,开始一展胸中愤郁吧?” 吕凌帆点了点头,一把扯下那张人皮假面,狠狠丢到地上。 隐藏了这么久的身份,终于可以重回真我了。 一瞬间,满场百人都察觉到吕凌帆的面孔异常熟悉,吴歆羽看到这张脸,整个人脸色苍白如纸,双眸中满是惊恐之色。 他紧紧捂住胸口,仿佛心脏要跳出胸膛一般,整个人如遭雷击,呆若木鸡。 来人不过寥寥数步之遥,每一步都像踏在吴歆羽的心上,让他心跳加速,呼吸困难。 他的视线紧紧盯着来人的脚步,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要将他淹没。 “竟然是你,是你啊!就是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杀了我大哥府上那两位忠心耿耿的家奴——吕凌帆!” 吴歆羽瞪大双眼,满脸惊愕地看着前方,身体不由自主地连连向后退去。 而就在此时,他的脚却突然踩到那只装满灵金的破旧布包,只听“砰”的一声,他狼狈不堪地摔倒在地。 “天啊,真的是他,那个被全城通缉的重犯!”有人惊呼出声。 “没错,绝对不会有错,此人正是吕凌帆无疑!”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起来,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震惊。 近百名卫兵此刻也是惊恐万分,一个个面如土色。 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徐飞居然能够和“恶名昭着”的吕凌帆联手,并且还找到了这里来。 吴歆羽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一边继续拼命往后退着,一直退到了庭院的墙角处才停下脚步。 只见他面色狰狞,怒目圆睁,对着周围的士兵们歇斯底里地大吼道:“杀!你们所有人都给我一起上,谁要是能把这该死的吕凌帆给杀掉,本王重重有赏!奖赏一万灵金,不不不,十万灵金!” 在吴歆羽声嘶力竭的吼叫下,原本还有些犹豫和害怕的士兵们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瞬间变得疯狂起来。 院子内外里三层、外三层的百余兵士们手持武器,呼喊着朝站在中央位置的吕凌帆蜂拥而去。 此时此刻,这些士兵们心中所想已经不再仅仅是那丰厚无比的灵金赏赐了,更多的则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 因为他们深知,如果不能将眼前这个可怕的敌人置于死地,那么等待他们的必将是死路一条。 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敌人,吕凌帆却是临危不惧。 只见他左手轻轻一挥,一股强大的气流顿时喷涌而出。 经过他精心改良后的星辰壁垒瞬间显现出来,化作一座坚不可摧的安全屏障,将身旁的徐飞整个儿笼罩在了其中。 吕凌帆右手紧紧握住枭善,不再以飞剑御之,他要多多尝试把长剑握在手中的感觉。 原本宁静的庭院中,多重色彩的光芒与浑厚剑气交织,映照出吕凌帆那英俊的面容。 他手持长剑,透着无尽的杀意。 士兵们如潮水般涌入庭院,他们手持各种兵器,脸上写满了狂热与凶狠。 然而,面对吕凌帆那流水般流转的剑法,他们的攻势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吕凌帆身形轻盈地移动着,时而疾如闪电,时而悠然自得。 每一次剑出鞘,都有一道凌厉的剑气撕裂空间,令士兵们胆寒。 士兵们的攻击纷纷落空,或是被剑气所伤,倒地不起。 每次挥剑,吕凌帆心中脑中都是府衙大堂中老妇人那绝望的模样,是矿坑内可怜奴工的模样。 庭院内的景象也随着战斗变得一片狼藉。 桌椅破碎,树草折毁,花木凋零,碧瓦红墙被剑气割裂,露出了砖石之色。 庭院中央的石板路上,血流成河,士兵们的兵器散落一地。 只听一声长啸呼出,吕凌帆砍出怒意最盛的一剑,剑光闪烁,如同白虹贯日。 一剑之下,地面尽是残尸残甲,士兵们纷纷倒下,哀嚎声此起彼伏,场面惨不忍睹。 随着吕凌帆收剑,他淡然一笑,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忽然间,地下宫殿中的楼台、宅院纷纷受到磅礴剑气影响,依次倒塌,化为一片废墟。 破碎的庭院中是满目满地的尸体,方才还在楼阁中弹奏乐曲的乐师们也无一幸免。 吴歆羽趁方才乱战时已经溜到极远处,眼看就要扣响那扇半丈的巨大铁门,奈何下一秒,他的手臂在半空僵住,整个脑壳都被惊鸿射出的一箭洞穿。 罪孽无数的吴歆羽被吕凌帆一击毙命,整个身子径直倒在铁门之前。 吕凌帆望着满地的尸山血海,心情复杂,但随着一日日的经历,他的心也越发冰冷,与其纠结这百人的性命,想想那些遭受苦难的几十万百姓才是正道。 他将徐飞身上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星辰壁垒被撤除,徐飞疯魔般朝着门口方向奔去。 第514章 寻得宝库来分赃 徐飞来到吴歆羽身旁,久久望着他的尸体,脑海中浮出了一次次卑微的自己被其欺辱的画面。 他重重咬牙跺地,近乎疯狂的捶打吴歆羽已经面目全非的脑袋,他的衣上、脸上都已被飞溅的鲜血铺满。 吕凌帆知道徐飞这些年来承受了怎样的误解,遭遇过多少威胁,如今积攒多年的大仇终于得报,心中何其畅快。 等待徐飞恢复理智,眼前早已是一摊鲜血淋漓的烂肉,他从吴歆羽身上搜寻出几把带血钥匙,转身走到吕凌帆身旁,扫视眼前的废墟与尸海,拍了拍吕凌帆的肩膀。 “别想太多了,你今日同样是大功一件,一会出去便可放那些苦命劳工自由。” 吕凌帆默不作声,跟随徐飞来到庭院废墟的正后方,徐飞掰动几块不显眼的石砖,巧妙触动了墙体机关,很快,眼前的一片石墙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又一宽大厚重的钢铁门。 “其实无需钥匙,我可以直接将这扇大门轰碎或者烧掉。” 徐飞白了吕凌帆一眼:“知道你有本事,可门内有诸多银票,若你未能及时收住手将银票以一并烧了,我们此行不就白忙活了。” 吕凌帆没再搭话,看着徐飞不断尝试更换手中那一串钥匙,终于用倒数第二把钥匙开启了铁门。 吕凌帆将厚重的铁门搬开后,眼前景象震撼不已。 铁门背后的洞窟内部,无数灵金犹如奔涌泉涌般倾斜而出,塞得满满当当的灵金堆聚如山,整个洞窟内根本无从下脚,若要雇人细数灵金的具体数额,恐怕也要花上几个月时间。 这座灵金小山的正上方,有六个酒坛大小的纯银铁盒,徐飞爬上灵金小山,将纯银铁盒取出,当着吕凌帆的面依次开启。 纯银铁盒内部均是一叠叠摆放整齐的票据,累加过后,数额均极是惊人。 吕凌帆被眼前的场景搞得眼花缭乱,他与徐飞粗略计算,往小了说,若将六个纯银大匣子内银票总额累加起来,合并眼前这一洞的灵金现金,其总额大概要在六千万灵金以上。 这还是在最少估算情况下的结果,其实际分量,可能还要高出一两成。 按照先前约定,二人将洞内资产平分,为方便携带,徐飞取走了藏宝洞内大部分银票,整整四个硕大银盒被他塞进一开始带来的大布包中。 奈何布包破损严重,银盒很快从中脱落。 吕凌帆无奈从储物囊中搜寻出了一个金丝麻布袋,忍痛割爱赠与徐飞。 他自己则默默将剩下的两盒灵金与整座灵金山塞进自己的储物中。 等整个洞内空空如也时,徐飞看着眼前的废墟感叹一声:“你方才若是放过这座宅子,我们还可以再去里面把珍宝名画一并带走。” 吕凌帆冷哼一声:“我就是看这宅子不顺眼,便就拆了。再说了,怎么到了此刻你还去追究这些细枝末节,你手中现在可是有整整三千多万灵金,这些金额代表什么概念想必你比我要清楚。” 徐飞兴奋点头道:“这是自然,三千万灵金,转换下来是足足三百亿枚铜币,足够我逍遥快活几百辈子,也足够我修建一座堪比副都瑞城的大城池,自己做城主了。” 徐飞审视吕凌帆上下,打趣道:“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多么正义之人,现在看来,其实也一般么。要我说,你身上确有正气,但不多。你如今有了大把钱财,就应该分给贫穷百姓。” “我的钱怎么花不用你来说三道四,我日后招兵买马,少不了用钱之地,这些事情,比现在分给穷苦百姓要重要的多。” 徐飞双顿时眼瞪大:“招兵买马?难不成你小子想造反做皇帝?” 吕凌帆淡淡一笑:“何须去想,我本就该是。” 徐飞面部抽搐,伸手摸了摸吕凌帆的额头,接着又试了试自己的额头温度,疑惑道:“奇怪了,你小子也没发烧啊,怎么跟烧糊涂了一样?” 二人来到最初进入的厚重铁门前,此刻终于再无顾虑,吕凌帆一掌贴在半丈厚的椭圆铁门上,炙热的红色熔岩开始将其吞噬腐化。 吕凌帆回头望向这座已经沦为一片废墟的巨大地下宫宅,伸出空闲的另一只手,指尖弹射出一颗颗火焰弹。 熊熊大火之下,废墟掩埋的尸体化作一团团焦黑灰烬,烈火舞动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座建筑唱响着最后的挽歌。 坍塌后牢固的外墙被烧得焦黑一片,窗棂在火光中扭曲,四周的空气被火焰烤得炽热,窒息感十足。 黑色浓烟滚滚沸腾,很快填满了整个洞窟,徐飞显然被呛的不行,一面捂着口鼻一面催促吕凌帆。 吕凌帆随机加大火力,厚重外门瞬间融化,门外值守的两个士兵瞬间发觉异常,他们朝着腐蚀了铁门的大洞内望去,看到的却是人间炼狱般的景象。 滚滚黑烟连同炙热高温不断向外喷涌,洞内遍地残骸鲜血,再看不到半分昔日仙境般的景象。 吕凌帆和徐飞一前一后从容踏出,两个守卫倒也算是机灵,他俩反应迅速,很快就猜出了前因后果。 两个守卫一心想要活命,便立即挪开视线,直接放弃阻拦,只当作并未看到二人。 看到二人如此知趣,吕凌帆便也没有赶尽杀绝,临行前又丢给二人各自一袋灵金。 两个卫兵感恩戴德,跪拜二人离开的方向。 至于身后的废墟火海,随它去吧,兵士们也并非忠心耿耿,吴歆羽手下心怀不满的手下十之六七,就是因为吴歆羽平日虐待下属,苛责至极。 要问世上有哪些人希望吴歆羽快些死掉,徐飞的排名恐怕还要往后排一些,吴歆羽的大部分下属才是最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 来到矿区深处,吕凌帆看着那些尚不了解情况埋头苦干的劳工,内心心酸不已。 徐飞方才解释过,他们当中大多数都是被抓来强制劳役的,要么是家人受到威胁,要么是房产田地被吴歆羽强行霸占,却很少有人自愿来此。 第515章 解放地下百劳工 毕竟这暗无天日的地下矿区,整日吸食有害气体损害身体,巨大负担也会给身体带来种种创伤,好在今日,一切都结束了。 吕凌帆走到矿区正中央,清了清嗓子,尽量保证让所有人都能听清楚。 “大家先把手头的工作停一下,听我说。” 吕凌帆吼完,多数劳工面带疑惑的望向吕凌帆,心想这个陌生人大概是吴歆羽派来的新长官。 可吕凌帆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十分震惊。 “我知道大家伙来到此地,都是受到胁迫欺辱,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整日透支生命做些非法勾当,是大家都不愿做的。今日吕某来此,就是为了解救大家。” 劳工们满脸震惊,交头接耳。 “这家伙不会是疯了吧,今日那吴魔头可就在他那宅院中,若是被听到,他哪里还有性命可活了?” “我知道了,此人一定是吴歆羽派来试探咱们的,一旦咱们暴露不满,吴魔头的兵士一准来缉拿咱们。” “有道理啊老胡,咱们还是别听这小子胡言乱语了,老实干活吧。” 劳工们听完吕凌帆的话,仅仅震惊片刻,便又投入到一刻不歇的工作中,要放在平时,一旦有人偷懒被发现,免不了一顿皮开肉绽的棍罚。 吕凌帆眉头紧锁,十分纳闷,徐飞看到吕凌帆吃瘪,则显得很开心。 “怎样,吕少侠,你的人格魅力放到地下世界便不管用了吧?” 吕凌帆不信邪,将两个幸存的卫兵寻来,继续大声喊道:“恶贼吴歆羽鱼肉百姓,刑罚属下,贪墨公款,干扰府衙断案,所犯之罪孽太过深重。在我看来,简直是十恶不赦、死有余辜!” 听到吕凌帆如此大不敬之语,劳工们一个个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整个被震惊住了。 今日吴歆羽就在此地,他好大的胆子,竟敢当着一百兵士的面破口大骂。 “这家伙什么来头?”有劳工开始疑惑。 “按理来说,他敢说出这样大不敬的话,早该被吴魔头的手下铲除了,可他旁边的两个大兵咋的无动于衷呢?” 吕凌帆指了指已经沦为废墟的宅院洞窟,矿工们都看到了从宅院方向飘出来浓雾。 “今日,我吕凌帆替天行道,已经将吴歆羽及其党羽余孽一并清除,诸位彻底自由了。若是不信,我身旁这两位幸存的侍卫可以作证,还有徐飞徐县令,是他与我共同诛杀了那恶贼吴歆羽。如今他们的尸首已经成为一堆灰烬,若是谁有兴趣,大可以去那铁门后洞窟内探查一番。不对,现在那连那铁门也没了。” 两个侍卫朝着他们大喊:“大家,吕公子的话的确为真,恶贼吴歆羽已然伏诛,大家从现在起便又是自由之身了。” 徐飞附和道:“诸位,我是咱们霓城府衙的县令官,你们每个月初七都会见到我来到此地,其中原因正是受迫给那王八蛋送钱,送的还我们府衙的公款!可今日起,一切都变了,我身边的这位小兄弟,先是诛杀了城中四害中的两个,今日又端除掉了大家憎恶的吴歆羽。” 听完三人作证,整个矿区瞬间沸腾起来,劳工们欢心雀跃,将锄头镐子随手一扔,一个个抱头痛哭起来。 很难想象,他们在这封闭的幽深矿区中遭受了怎样的非人折磨,每日要经历如何的煎熬。 矿工们从四处一个个撤了下来,真有几人冲到那废墟火海中,对着吴歆羽的骨灰狠狠啐了几口唾沫,临走前也不忘痛骂两声。 劳工们依次来到吕凌帆身前,一个个长跪不起,痛哭流涕,嘴里尽是感恩戴德的话语。 “你们今日已重获自由,可先前的苦难不能白受。今天便由我分予你们每人一百灵金作为重返霓城地面的安家费,也是你们这么久以来劳作的辛苦费。” 眼前的少年不但还了他们自由之身,此刻更是慷慨奉上一百灵金,其恩情如同再造。 他们先前整日吃在矿区睡在矿区,玩命工作,一月下来也只有七八枚金币的酬劳,时常还会被监工抽扣,现在想想,先前的混蛋吴歆羽当真是想尽一切方法来压榨他们的价值。 “吕公子,俺这条贱命今日就算是你救的,以后你若是在霓城遇到麻烦,便来参家庄找俺大牛,俺便是豁上性命也帮定你。” “是啊,吕公子,日后你只要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便支会一声,只要你一声令下,就算是攻打城主府我们也照办。” “吕公子,真的太感谢你了,俺给你磕头了。” …… 劳工们激烈讨论,纷纷表明忠心,吕凌帆依次发放灵金,一人也不落不少。 等到最后,这座矿坑中只剩下吕凌帆与徐飞二人,远方洞窟内也已经彻底沦为一片焦土。 徐飞此刻看向吕凌帆的眼神,竟然多了几分崇拜之意:“看来先前我还是看错了你,虽然你不怎么大方,但的确做到了劫富济贫。” 吕凌帆淡淡一笑,摆了摆手:“我们也上去吧,此间事了,便该去做更重要的事情了。” 两人短暂计划后分头行动,吕凌帆方才扯去人皮假面,纵使有大雾掩护,此刻大摇大摆上街难免被发现。 于是吕凌帆左躲右藏,在城内找回了崔信郢那通往城外的暗道。 他大概估计踏燕靴还能使用四次,故而不会再轻易穿戴,除非是万分紧急的时刻。 都怪那华靇先前并未提前与自己说清楚,否则那日尾随徐飞也不该浪费机会的。 吕凌帆一路十分顺利,而徐飞作为县令,自然可以随意出入城池。 他先寻了地方换了套干净衣物,将身上血迹清除,而后才出城。 面对重兵把守的城门,他只宣称自己得了吴侯月的任务指使,便得以轻松出城,直接省略了搜身步骤。 由此看来,虽然徐飞只是个被架空的傀儡县令,但出门在外,面子还是足够大的。 吕凌帆与徐飞按照先前约定在霓城东南面的群山地带碰面,吕凌帆作为灵修,可低空速行,自然要比驾马而来的徐飞行动更快。 第516章 繁湘烟雨楼分部 二人会合,两两立于山前小道。 “徐飞兄,你可不要骗我,你确定那烟雨楼会在这鬼地方?” 吕凌帆皱着眉头,望着远处绵延不尽的光秃秃山脉,再远眺些,竟能看到大海。 此地景色倒是不差,缺点就是方圆百里几乎没有人影,更别提建筑了。 徐飞故作神秘一笑,“你只管跟我来便是,若寻不到,你只管一剑刺死我。” 吕凌帆听徐飞已经话尽于此,便不再质疑。他跟着徐飞迈入群山中,一路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吕凌帆倒是没什么的,可徐飞早已是口干舌燥,腰酸背痛,上气不接下气了。 也难怪,这么个大活人整日端坐府衙中,一坐就是一整天,身体能好才怪。 徐飞看到眼前半山腰上的小房子,长长呼出一口气,其颤抖的手指指着眼前的破败草屋,喜悦道:“咱们到了。” 吕凌帆愣在原地,他死死盯住徐飞,却并未发现徐飞任何异常。 “闻名天下的烟雨楼分部,是这座破茅草屋?” “跟我来便是了,若没有足够权势受邀来此,便需执一信物。好在我那有些良心的小舅子曾给过我相关信物,凭借这个,我就能完成对你的约定,让你免费询问一个问题。” 徐飞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片苍翠绿叶,他朝着吕凌帆说道:“这就是我说的信物,凭借此叶就能进入烟雨楼世界内各个分部,一会你打探过情报,一定也会收到类似信物,到那时,世界上任何角落的烟雨楼你都能畅行无阻。” 吕凌帆好奇地观察着苍翠绿叶,本欲夺来观看,徐飞一把收回。 “小气。” 吕凌帆白了他一眼,来到破败草屋面前。 徐飞伸出手,将那叶片与残缺的木门接触,二人所处方位空间瞬间扭曲起来,吕凌帆眼前的景象极速改变,心跳加剧。 二人眼前顿时昏黑一片,下一秒,什么群山、茅草屋通通消失不见,二人片刻间穿越禁制来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繁湘郡,烟雨楼分部。 这方小世界就类似于秋擂大比时的擂台世界,类似于禹城地面下宋恒制造的神秘空间,类似内湖下方开辟的内湖世界,总之是独立于蕴灵世界之外的小天地。 吕凌帆眼前是一座直通天际的千丈高楼,楼阁通体是黑褐色,每层楼阁大门紧闭,窗边闪烁着微弱的橘色灯火,尽显神秘。 楼阁四周的高墙坚实而厚重,上面长满了青苔和藤蔓,增添了几分古老岁月的痕迹。 依秘法创造的小世界内,除了这座巍峨的楼阁,再无他物,向四周探索,可能稍有不慎便会回到原本世界中。 吕凌帆略有几分紧张,徐飞则拍了拍胸脯,说道:“咱在里面有人脉关系,不用慌。” 吕凌帆将信将疑,跟着徐飞开始登楼。 进入烟雨楼楼阁,吕凌帆每时每刻都会感受到一种肃穆而神秘的气氛,这座楼阁还会对灵修有着天然压制,吕凌帆的四境巅峰在此地硬是只有三境大成的水准,大概这也是烟雨楼楼主的手笔。 他的种种手段无非是为了保护烟雨楼各部的安全。 二人一层层登上,前面几层楼阁很少见到人影踪迹,身旁一排排高大的书架上摆放着各种古籍和卷轴,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这些卷轴记载着各种机密和情报,每一页都记满了秘密。 由于前几层实在见不到活人,二人一口气登上第七楼,总算逐渐看到人影,只是那些家伙大概都极忙,来回奔走,手中是一沓一沓情报信息,根本没有注意到吕凌帆和徐飞的出现。 徐飞轻车熟路,领着吕凌帆通过另一侧的台阶一起来到楼阁第十层,据他所说,他的小舅子就在此层办公。 进入楼阁十层,他上下左右环顾一圈,并未发现熟人踪影,只好领着吕凌帆朝内部走去。 在十层楼阁的深处,扣响书架,身侧立即展开一间更加隐蔽的密室。 这里是情报收集的核心地带,满墙上挂着各种地图和机密文件,桌上摆放着各种神秘的仪器和工具。 密室中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光,营造出一种神秘而紧张的氛围。 在这里,探子们通过各种手段收集情报,分析形势,为尊贵的客人提供重要的信息支持。 烟雨楼中的人都是经过严格选拔的探子,是精英中的精英,他们精通各种语言和技艺,善于在暗处搜集情报,当然,能够在此地任职,除了头脑精明外,拳脚功夫、武力修为一定也都不差。 探子们受命外出行动时,常常身穿黑色的衣裳,脸上常常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以隐藏着自己的真实身份。 这座神秘的楼阁不仅是天下情报的汇聚地,更是悠久历史的象征。 它见证了无数的秘辛传闻,造就过诸多辉煌事迹,救过无数人,也害死过无数人。 对于外界来说,这座楼阁充满了神秘和未知,对于有些权势的灵修而言,此地是江湖中地位极重之地,绝对是不可或缺的一块世界拼图。 徐飞来到小舅子曾经待过的位置,此刻漆木桌台后方却是一站立的女子。 此女佩戴一袭黑色面纱,遮住半脸,尽显神秘。 眉如远山,轻柔婉约,带着一种淡泊的从容。 见到来者是吕凌帆与徐飞,女子唇角微微上翘。 女子的衣着素雅,喜欢穿着淡雅的衣裳,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的气质和韵味。 她的长发如瀑布般流淌在肩头,简单地束起。 “姐夫,你来啦。” 女人甜甜喊叫一声,吕凌帆疑惑的望向徐飞,“姐夫?” 听到姐夫的称呼,徐飞贴近仔细看了看,直到那女子主动摘下面纱露出全脸,徐飞才将她认全。 “哈哈哈,原来是冰儿啊,两年不见,你竟比先前又漂亮了不少,连姐夫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冰儿受到夸赞,莞尔一笑。 第517章 三个问题均免费 徐飞骄傲的向吕凌帆介绍道:“这是冰儿妹妹,我那小舅子祖坟冒青烟寻到的极好女子,如今与他在烟雨楼中共事。”他又指向吕凌帆,说:这位是吕凌帆,我带来的客人。” 冰儿仔细端详吕凌帆,点了点头。 “夫君今日外出了,他被派去调查一起宗门秘辛,所以今日由我来替吕公子答疑解惑。” 吕凌帆清了清嗓子,试探性问道:“那个,咨询的费用方面?” 冰儿两眼眯缝成一条线,甜甜笑道:“夫君曾嘱咐过我,若是姐夫至此,无论带了谁来,都可以免费询问。只要公子所求,不是什么天机大秘,自然都可以免费。” “果真如此,真是太好了,老徐你果然没坑我!”吕凌帆大喜,一脸兴奋道。 “哼哼,我徐飞怎么说好歹也是一城县令,是府衙一把手,当然是言出必行。你能不能在姑娘面前收敛收敛你那财迷样子,丢人。” 吕凌帆不忘讥讽补刀:“是是是,我丢人,您多体面啊。要我说,您这个府衙一把手就差别人骑在你脖子上拉屎了。” “你!你别胡说!”徐飞老脸顿时涨红,有些气恼。 面对二人的调侃,冰儿只当是看热闹。 吕凌帆很快恢复常态,他想起了一路上的重重遭遇,再次望向冰儿时,眼神中已是满满的冷漠。 “我今日想得到的答案是,霓城前几日惨死的前繁湘郡郡守崔信郢是被谁杀害的?暗地里一直想要置我于死地之人是不是吴侯月?还有,若真是他吴侯月,究竟还有谁参与其中也想要杀死我?我分明能清楚感觉到,想要谋害我的人绝对不止来自于一方势力。” 冰儿神秘一笑:“客人,你这已经算是是三个问题了哦。” 吕凌帆丝毫不在意,他如今手握三千万灵金巨款,估计能把这座楼阁买下,又怎会心疼两个问题的钱呢? “无妨的,多两个便多两个,我只要问题的准确答案,越快越好。” 冰儿眨了眨眼睛,托腮道:“公子莫急,听我说完。大人早就预测过吕公子到来的这一日,介于你的身份,我倒是不介意代表大人多送你两个答案,权当烟雨楼与公子提前交好了。” 此言一出,这下不光是吕凌帆愣住了,连徐飞都震惊傻愣,心想这吕凌帆什么来头,竟能让烟雨楼这庞然大物主动与其交好,会不会是冰儿在开玩笑。 “介于我的……身份?还请麻烦冰儿姑娘言明。” 冰儿俏皮笑笑,指了指吕凌帆胸前悬挂的镇祟玉佩。 “不必隐瞒了,在烟雨楼内,所有人的信息都是透明的,你说对吗,观灵国正统储君吕凌帆?” 吕凌帆身子一僵,心中豁然开朗。 他终于放弃了那些隐瞒的小心思,逐渐对烟雨楼崇拜起来,果然号称网罗天下秘闻,他自以为隐藏出色,没想到在很早前就被大人物预料到来到此地的一天。 “观灵国——正统——储君?!是你吕凌帆?” 徐飞当场石化,嘴巴张到了此生最大的程度。 他此刻的状态比痛揍吴歆羽尸体时还要癫狂,不顾形象地上蹿下跳起来。 “吕凌帆你丫的当时在地下竟然没吹牛,你果真能当皇帝?” 吕凌帆点头默认,从南崖古镇出逃后,一路相伴的镇祟玉佩被许多父母故人认出,他第一次知晓自己身世,还是苏妤亲口描述。 渐渐的,他明晰了师公吕昭黎为何不愿让他的身份重现世间,这种隐姓埋名,正是对自己最大的保护。 为了陪伴自己,师公不惜让自己的亲孙儿留在惘都做傀儡人质,受到操控。 可事到如今,吕凌帆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知晓的小娃娃,他如今已经下定决心,要走好自己选择的路。 对于皇子身份,能够隐瞒自然最好,若是瞒不过,大方承认便是。 即便人尽皆知又怎样,只不过修行路上会多几分危险苦难,他相信自己不是遮遮掩掩的懦夫,他的身世也从来都不丢人。 他偏要让惘都中祸乱朝政的恶人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步步迈向通天路。 他偏要让这些陷害父母,觊觎皇位的家伙整日不得安稳睡眠,日日活在忧虑恐惧中。 最后,他要以观灵国天选储君的身份,重踏惘都故地。 吕凌帆望向冰儿,眼神真挚,语气诚恳起来。 “那么冰儿姐姐,敢问这三个问题的答案,以烟雨楼的实力需要几日探明?调查这些凶杀案的凶手总不能算泄露什么天机吧?” 冰儿比了个零的手势,吕凌帆一头雾水,询问详情。 “当然不算啦,至于时限么,压根不需要再加探查,对于你的问题,我现在就能给予答复。” “这么……神奇?” 徐飞还在一旁不停叽叽喳喳,上蹿下跳,完全没了昔日县令的半分稳重。 这也难怪,普通人一辈子也难见到一次帝王将相,偏偏这徐飞又是皇权的狂热崇拜者,如今观灵国储君就在眼前,怎能不激动兴奋? 吕凌帆无奈一掌将自言自语的癫狂般徐飞推到座椅上,接着转头望向冰儿。 冰儿回答吕凌帆的问题时完全换了面貌,整个人变得无比严肃,再也没了一开始时的俏皮可爱。 “炊饼铺子老板的离奇死亡,谪居客栈一夜沦为焦土,整个客栈当夜几十人无人幸免于难,下令的幕后指使者都是吴侯月。” 听到这个答案,吕凌帆并不意外,他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 “另外,你的推断不错,除了吴侯月手下两个家奴,的确还有一方势力介入。另一伙势力是四名刺客,他们几月来一直苦苦寻找你的下落,想要伺机除掉你,并且已经与吴侯月结盟。” “四个刺客?”吕凌帆一手托腮,并未从刺客身上联想到自己有哪位死敌。 冰儿点了点头:“一位是六境地涌境稳固,三位是五境峥嵘境圆满,均是来自……观灵皇室。” 吕凌帆不屑干笑两声,隐约有爆发趋势。 “是我那些个叔叔伯伯吧,也唯有他们铁了心想让我死在他国。” 第518章 李疆硫有意示好 冰儿没有对此解释,转而继续叙述:“自从你在阔当州小荷城秋擂夺魁一战成名后,观灵皇室第一时间收到了关于你的消息,并展开调查,确信你就是那个独一无二的吕凌帆。他们本以为你会死在南崖古镇,惨死在怨流军的铁蹄下,并没料到你奇迹般幸存下来。其实,是他们太过心虚,从来不敢相信你还活着。” “你的存在对他们而言是个大麻烦,对么?” 吕凌帆眼眸中有血丝浮现,他尽力平心静气道:“的确是个大麻烦,势必会影响到他们统治帝国。” 冰儿见吕凌帆状态不对,从一旁琉璃玉壶中倒出两杯茶水,递送到吕凌帆眼前。 吕凌帆举起茶杯一饮而尽,大口喘着粗气。 “因为你是个十足的大麻烦,观灵皇室中的某股力量派来这四位刺客对你进行暗杀围剿。在他们的推断中,以你的成长速度而言,今日撑死了也该只是三境观明。” “可他们不知你的天甲资,不知你一路上遇到了贵人机缘,更不知你体内的封疆圣兽。因此观灵皇室派出了这等刺客阵容,自以为刺杀必定成功,可高枕无忧。” 吕凌帆冷笑:“一位六境稳固,三位五境圆满,用来杀一个区区‘三境’,的确是足够了。不过我现在的实力,恐怕要让他们的计划落空,让那几个老家伙痛心了。” 冰儿再次为吕凌帆斟满茶水,一旁躺在椅子上的徐飞仿佛又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天甲资质、封疆圣兽,虽然徐飞本人并非灵修,但他夹缝求生这么多年总也听过天等资质意味着什么,那可是开了挂的天才。 至于封疆圣兽,虽然他了解极少,但一听这霸气的名字就知道绝非凡物。 “霓城城主吴侯月一开始派遣苏姑、绣娘两家奴围杀你,一来是想毁去老对头楚止鹰指定的未来继承人,也就是你。二来,他与四名刺客做了一笔交易,只要合力将你杀死,他便能得到来自观灵国开出的高官厚禄。” 吕凌帆的脸色极为阴沉,一旁的徐飞看到吕凌帆这副样子,压根都不敢上前安慰,生怕触动吕凌帆的怒火。 “冰儿姐姐,前因后果我已知道了,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 吕凌帆声音沙哑,心中似乎在暗下决定。 “本就是烟雨楼的职责所在,不必言谢。另外,吕少侠你且不要冲动莽撞行事,据我们最新获取的情报来看,吴侯月此刻已经得知了弟弟的死讯,并且从某位矿工口中知道了你与姐夫是那真正的杀人凶手。” 徐飞忽然暴起,重重锤砸桌面。 “是哪个矿工?亏我们好心解救了他们,还付给他们每人一百灵金,怎么能做出这般忘恩负义的事情?” 吕凌帆沉默不语,挣扎片刻才从嘴里跳出几个字:“罢了,他们也只是想活命而已。” “你倒是会为他们着想,可这些家伙可曾为你我考虑过?在那矿坑之下时,一个个说的好听,愿意为你赴汤蹈火,现在可倒好,一到地上接着就把你卖了。” “那你说能怎么办?再将他杀了不成?” 徐飞被吕凌帆一句话堵了回去,只能自顾自生闷气。 冰儿抬起右指,左右摇晃:“这个便不用你们两个操心了,那个矿工在指认你们二人后,当场就被吴侯月杀了。” 密室内出现一阵短暂的沉默,吕凌帆与徐飞四目相对,心绪复杂。 冰儿告知吕凌帆:“吴侯月会于明日夜间在城主府召集所有手下,制定商讨复仇大计。你可在那时多多召集人手,直奔城主府,将其一网打尽。不过你若真的铁了心复仇,那便是与官府、与沧荧国朝廷对立,会真的被举国通缉。” 吕凌帆摆了摆手,说:“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我已经将退路都想好了。” “既然你已下定决心,若有需要,按照大人的意思,烟雨楼也可派遣助力。” 吕凌帆一阵怔愣,他倒是没想到烟雨楼的李疆硫会有这么大的诚意,一向不涉及江湖恩怨、朝廷党争的烟雨楼,竟然有意站队协助自己,这何尝不是一种押宝豪赌呢。 吕凌帆作揖致谢:“清姐姐有机会转告一声,楼主大人的好意我已心领,这份情谊凌帆永不敢忘。只是因我一人惹出的祸事,本就该我一人来终结。这并非是逞强,是我深思熟虑日日计划后的结果,还望烟雨楼莫要插手此事。” 冰儿不再强求,脸上再次恢复了那温和的神情。 “既然殿下心意已决,冰儿就提前祝贺殿下复仇成功了。”冰儿朝着吕凌帆施了个万福礼,咬字时特意加重了“殿下”二字。 冰儿从怀中掏出一块温热的红色玉珠,颜色鲜亮。 “此信物是与烟雨楼联系的最高级别信物,是大人嘱咐小女定要亲手送到殿下手中,持此玉珠,殿下可在世界上任何一座烟雨楼畅通无阻,并且可以进入潮涧大陆烟雨楼总部,被视为坐上宾。” “另外”,冰儿又从身上取出一物,是一根纯铜汤勺:“我知殿下秉性纯良,定不忍伤及无辜。可你们几个五境、六境的灵修一旦爆发混战,估计十座城主府都不够拆的,到那时免不了波及整个禹城,殃及百姓。此铜勺可以创造一个供你尽情杀戮破坏的小世界,不过小世界维持的时间至多只有一个半时辰。” “一个半时辰内杀死七人,这才能保证城内百姓幸免于难么?”吕凌帆拿起铜勺子上下颠了颠,自信道:“足够了。” 吕凌帆再三道谢,取了铜勺子和玉珠,与徐飞一同离开烟雨楼分部。 一路上,二人都没有言语,徐飞能看到吕凌帆心情极差,虽然也对他后续孤身复仇有些忧心,但二人毕竟只是短暂的结盟关系,具体的后续便不用他操心了。 况且他只是一个一境都没有的普通人,就算真的替吕凌帆忧心又能做什么呢,自己若跟了去不过是白白让吕凌帆分心罢了。 二人自此分道扬镳,吕凌帆特意向徐飞道谢,而后一人一剑朝着霓城方向走去。 第519章 主动登上城主府 吕凌帆先去邻近村落中将托付的白罡牵了回来,他在霓城外围的小溪边不知徘徊等待了多久,等到翌日夜晚,便立即动身霓城。 在深邃的夜色中,一名侠客孑然而立,身着一身丧服,宛若幽灵般悄然降临。 他的眼神深邃冷峻,藏着无尽的冰冷与坚定。 丧服的黑色绸缎在夜风中翻飞,如同黑色的火焰,燃烧着无尽的愤怒与悲痛。 他的手中紧握着一把锐利的剑,剑身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 这把剑,名曰枭善,既是他的复仇之刃,也是他心中的痛与恨的象征。 这莫名其妙的刺杀,原来都是一场为自己设计的棋局谋划。 四周的空气弥漫着肃杀的气氛,仿佛连月光都被这悲壮的场景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 侠客的脚步在石板上回荡,每一个步伐都充满了决绝。 他身后,是雄壮的城门铁关,城墙上下横七竖八躺着几十个卫兵的尸体,他们的伤口均在脖颈,是一击毙命,不断流出鲜血,连叩响城门警报钟声的机会都没有。 吕凌帆心中唯有一念,今夜,他将为那些无辜死去的人复仇,让那些想要害死自己的人付出应有代价。 青年侠客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他的丧服穿戴并不是为那死有余辜的吴歆羽,而是为受到奸人迫害的繁湘郡前郡守崔信郢,为了街边横死的善良老人,为了葬身火海的炊饼铺子老板,为受尽折磨冤屈的傀儡县令徐飞,咳咳,虽然徐飞还没死。 当晚,城主府内,一片肃穆。 高挂的白幡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如云如雾,给人一种沉重而悲痛的感觉。 整座府楼内的四壁均被素白的布幔覆盖,仿佛连一丝的色彩都被剥夺,只有那淡淡的哀伤。 城主吴侯月身着缟素,脸色苍白,双目无神。 他孤独地站在大厅中央,目光空洞地盯着前方,嘴里则在不断嘟囔着歆羽二字。 他的身影在白幡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瘦弱,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眼前地上横躺着几张吕凌帆的画像,已经被匕首切割的不成样子。 家仆们低着头,默默地守在一旁,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他们的眼神中流露出哀痛与惋惜,却不敢打扰到城主的哀思。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烛味道,与这哀伤的氛围相得益彰。 鞑、庵两个家奴兴许是在装模做样,口中轻微的哭泣声传来,压抑着声音,生怕打破这份宁静。 一如往常安静站立的四位刺客倒是没什么情感波动,在他们眼中,死掉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他的死或许可以逼迫吕凌帆尽快现身,因此此人的死亡不失为一件好事。 城主府内的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哀伤与悲痛。 那些个精致的瓷器、华丽的屏风和繁复的挂画,此刻都显得黯淡无光,失去了往日的繁华与热闹。 “诸位,此乃弑弟之恨,我吴侯月定当复仇。接下来我会与诸位一同行动,直到亲手杀了吕凌帆,将他活剐生剥!” 吴侯月从身后座椅下方抽出一柄隐藏极好的金色宝剑,挥动剑身,眼前的石桌瞬间化为齑粉。 他将锋利的金色宝剑狠狠折断,一分为二。 他两掌齐震,断裂的剑身瞬间化为一地碎片。 “此剑本是预备当作送给弟弟的生辰贺礼,如今已经用不上了。既然送不出去,那便是无用之物,只有粉碎一条路。此剑的下场,就是他吕凌帆日后的下场。” 主城楼府外不断传来奇怪的异样响动,沉迷于悲伤中的众人都没有在意,奇怪的是,方才屋内撤出取茶的奴仆离开后迟迟没有回来。 壹号双手抱拳,趁热打铁道:“城主大人,想要报仇需趁早,那吕凌帆十分狡猾,他既然能够悄无声息杀死你的弟弟,便有可能在不经意间摸到你头上来。或者他会通过什么神通秘法,就在我们眼皮子地下溜走,若真到那时,你我可都没有退路了。” 门外仍然不时传来响动,吴侯月听的有些莫名烦躁,以为是夜间妖风所为。 他看着眼前装有弟弟骨灰的青色瓦罐,眼神中爆发出骇人的杀气:“吕凌帆若真敢靠近我城主府一寸,我便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若他敢溜走,我舍去城主一职上奏朝廷,给他安置个天大罪名,让他尝尝满城皆敌的滋味。” 他缓缓地伸出手,轻柔地触摸着那个瓦罐,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手中捧着的不是一个普通的罐子,而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每一次指尖与瓦罐表面的接触,都如同在轻拂弟弟那“柔嫩”的肌肤一般(吴候月内心病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就这样静静地站着,沉浸在对弟弟无尽的思念之中。 良久之后,吴侯月终于抬起头来,目光缓缓扫过眼前的众人。 他的眼神冰冷而锐利,宛如寒夜中的冷月,令人不寒而栗。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今夜召集诸位前来,也正是为了商讨追杀吕凌帆一事。此子作恶多端,杀害我的亲弟,若不将其碎尸万段,难消我心头之恨!” 话音未落,只听得“砰”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整个城主府都为之震颤。 众人惊愕地循声望去,只见原本紧闭的大门竟已被人硬生生地踹开,木屑四溅,烟尘弥漫。 “不必商讨了,我自己来了!” 伴随着这道清朗而又带着丝丝寒意的声音响起,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借着皎洁的月光,可以看清来人竟是个身形单薄的少年。 他身上穿着的丧服早已被鲜血浸染得通红,仿佛刚刚从一场血腥的杀戮中走来。 吕凌帆的脸上布满了一道道尚未干涸的血痕,在月色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恐怖,犹如来自地府的恶鬼一般。 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吴侯月、二害以及四名刺客总计七人皆是面露惊色,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望向他。 尤其是吴侯月,当他看清楚来人竟然真的是吕凌帆时,心中更是怒火中烧。 他怒目圆睁,竭尽全身力气怒吼道:“吕凌帆!究竟是谁给了你如此大的胆子,竟敢主动送上门来?这些日子以来,我们千寻万寻都未能找到你的踪迹,本以为你会像一只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苟且偷生,没想到地狱无门你却偏偏要闯进来!好啊,既然今天你自投罗网,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定要让你给我死去的弟弟陪葬!” 家奴鞑察觉到问题所在,他疑惑道:“此人竟能一人一剑杀到此处,可为何无人前来禀报呢?” 吕凌帆冷笑一声:“禀报?你是指望他们么?” 他们所在的城主府主屋在整个府楼的顶层,枭首一剑剑气斩去遮挡视线的部分高楼地砖,映入眼帘的是地面堆积如山的尸体。 那是无数士兵与城主府奴仆化作的尸山血海,方才吕凌帆的一杆飞剑上天入地,顷刻间就将他们的性命抹除,因此他们连喊叫求救都无法做到,只有尸体倒地的声音。 这便是方才门外异响的来源。 “就凭你一个青魂境巅峰,想要挑战我们七人联手,未免有些太过狂妄自大了吧?”从未说过话的肆号对于吕凌帆的胆量震惊不已。 “怎么,不允许我以少欺多么?还有,是谁给你的胆子,见到我敢不尊称一声殿下?真是放肆!” 第520章 自投罗网一对七 吕凌帆最后一句话几乎是用吼出来的,他的声音从容不迫,带有强大的压迫感,隐约有帝王气势。 尤其是吕凌帆抬起胸前镇祟玉佩时,场景不亚于帝王抬出传国玉玺。 壹号看到爆发的吕凌帆频频鼓掌,“好一个以少欺多,临危不乱,不愧是殿下。你本该是最有希望继承大统之人,可惜了,今日要死在此地。无妨,让你那互换了身份的弟弟来做这帝王傀儡也是一样的,反正独揽政权的永远是大人自己。” “你所说的,是我那些野心勃勃的叔叔们吧,最有可能的便该是二叔吕鸠裘,他也是师公生前唯一提到过的人,想来我父母如今下落不明,也该是他的手笔了。” “殿下果然聪慧啊,能够在几年内一口气连破四境,说明这武艺天资也是极佳,至少是个天乙吧?可惜啊可惜,你若像条野狗一样逃出城去潜心修炼,要不了多久我们便不再是你的对手。可你的耐性似乎没那么好,以至于今日主动上门送死。” 吕凌帆眉头紧缩,眼神凌厉如电,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语气冷硬道:“莫要聒噪了,身为人臣,见孤不拜,实在放肆。” 他的声音洪亮威严,四名刺客面对天生的压制竟片刻不敢言语。 “你们这些国家蛀虫,本就罪该万死,如今欲行刺皇子,罪加一等。” “够了!” 吴侯月一声暴喝打断了吕凌帆的攻心言语,陷入了极度愤怒。 “少给我在这装神弄鬼君君臣臣,是当我不存在么?吕凌帆,你杀了苏姑和绣娘,接着又害死了歆羽,连个全尸都不留给他。你可知他的死相有多难看?我赶到时,只剩了几块烂肉和灰黑!今日我便要让你付出代价,将你挫骨扬灰!” “他的死相难看,你可曾想象过被大火吞没的人们死相难不难看?” 吕凌帆双眼微眯,手中铜勺子被一把捏碎,须臾,屋内八人一齐进入这方只能维持一个半时辰的小世界中。 吴侯月警惕地扫视四周,疑心这方空间结界会压制自身修为,但当他凝聚灵气时,发现自己的力量没有分毫减少,仍然处于地涌境稳固。 如此一来,甚至无需他人出手,仅仅一个青魂境巅峰,他一个高出两境的灵修能够分分钟灭杀他千百次,其轻易程度,宛如碾死一只蝼蚁。 不过吴侯月并未掉以轻心,吕凌帆既然能够在秋擂斩杀姜箜篌一战成名,说明他身上兼具的底牌也良多,不能当作普通的四境灵修看待。 但在吴侯月眼中,就算那些榜身的强大武器、功法能将吕凌帆的修为夸张到六境左右的水平,他也绝对抵挡不住七人合力的进攻。 “你为自己打造了这么个虚幻天地,就是为了阻挡那些赶来支援的军队官兵么,殿下?”壹号的语气充满讥讽,尤其是加重了殿下二字的尾音,丝毫没有将其放在眼中。 此刻四名刺客都是激动无比的,这可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 只要取下吕凌帆的首级,将这位皇子从世间彻底抹除,回国后便是一件天大功劳,他们四人再不必整日出生入死,干着阴暗刺杀的勾当,加官进爵都是顺理成章之事。 虎视眈眈觊觎皇位的叔伯等人,吕凌帆就是他们独揽朝政路上最大的阻碍,一旦吕凌帆这个佩戴着镇祟玉佩的天命皇子回到惘都,揭露当初一切实情,他就能稳稳坐上至尊之位。 届时,藏身惘都中的那些效忠皇室正统血脉的绝世高手,曾经拥戴吕昭黎的高手,依附吕凌帆父母的势力便会尽数现身,会成为吕凌帆最坚实的后盾。 到那时,吕凌帆的姑姑吕怡曲作为天下第一宗门的宗主,势必也会加入己方阵营,有此筹码,那些叔伯的阴谋也必将破产,面对的也只有一死的结局。 也正因为这一点,他们才在得知吕凌帆的消息后第一时间派遣刺客组织来到沧荧大陆,并通过多方打探摸到了霓城方位。 仔细说来,四名刺客其实是第二伙刺杀者。 观灵皇室兵分两路,最先派遣过五人,先前五人同样有着五境、六境的修为,奈何一入沧荧大陆便与总部断了联系,惘都皇室这才派出第二伙人马。 其实第一伙刺客集团在数月前准确无误的去往了莲脂州方向,不过那时吕凌帆与华靇在一起,华靇则暗地里悄无声息的灭去了那一伙贼人,吕凌帆对此毫不知情。 倒是姜州派去为孙女复仇的三人差点在华靇眼皮子地下得手,还好华靇现身及时,三人当场殒命,被正面抹杀。 华靇此举既是威慑,也是警告,告诫姜州莫要再动类似心思。 吕凌帆不是没有想过退路,他在烟雨楼中对冰儿说过的并非大话,他先前已经通过信鸽联系了楚止鹰,若楚止鹰得到消息后快马加鞭赶来,按照里程推算这几日便能赶到此处收尾。 到那时,繁湘郡其余城池的高手哪怕一拥赶来,看在楚止鹰的面子上,大概也能饶过自己。 若是楚止鹰那时并未来到,自己便捏碎玉牌,将慕容枫这尊大佛搬来,救自己逃出生天。 当然了,这些后路的设想都是建立在自己能够一打七存活的情况下。 吕凌帆自知此次战斗的棘手,因此一上来便做好了火力全开的准备。 “星消!” 吕凌帆大喝一声,浑身衣衫通通炸开,满身粗壮肌肉不断膨胀,头上的束发白带也瞬间断开。 他头上黑黑白白一片一片的头发一并披散开来。 星辰之力自心脏涌入四面八方的经脉丹田,他的漆黑眸子变为深蓝色,继而变成血红,身后则瞬间出现了那巨大的血月虚影。 那轮圆圆的的血月整整占据了这方小世界一半的空间,磅礴的血气让七人倍感惊讶。 “怎么,这虚影法相是什么怪招?法相一式不是明明只有十境以上的狠角色才能召唤出来么,莫非是障眼法术?” 第521章 法宝秒杀最强者 弎号看着开启星消后气场截然不同的吕凌帆,这才知道这家伙为何能够以一己之力斩杀两位峥嵘境巅峰的家奴了。 贰号舒展筋骨,摇头道:“老弎,你看好了,这古怪的红色圆月并非是十境大能才可召唤的金身法相,却也不是障眼法,那古怪血月中散发的血气威压,想必你我都能清楚感觉得到。” 吕凌帆双眼舒展,张开双臂,浑身被青蓝与朱红两种气流颜色萦绕,惊鸿弓弩与飞剑枭善也受到感召,分别出现在了他的左右手上。 说来也够滑稽的,按理来说操纵之飞剑与手握之剑有很大区别,吕凌帆这天甲资质偏偏对什么武器都信手拈来,能将两类剑当作一种使用,既可握剑杀敌,又可御剑纵横千万里,杀人于无形。 “今日,我一人便要用手中之剑,将你这草菅人命的王八蛋城主斩杀,将你们这些不敬皇子的走狗败类除尽。” 吕凌帆浑身灵气极为紊乱,气息躁动,他心中也有着前所未有的兴奋。 “就凭你?”吴侯月面色铁青,脸色晦暗,睚眦欲裂。 他有一点始终想不明白,那就是为什么吕凌帆敢于单枪匹马回来复仇。 在他看来,死去的人都是些无关紧要者,只要不妨碍自己的修行大业,非亲非故的死便死了。 以吕凌帆的本领,想要逃出生天十分容易,面对追杀自保无虞。 既然想不明白,那便不想了,只要能为弟弟复仇,一切都可以是那么不明不白的。 “殿下,要留什么临终遗言吗?我好回去禀告监国大人。”壹号狂妄喊道。 “时间紧迫,莫要啰嗦了,我可是准备在一个半时辰内解决你们的。至于遗言,也该是你们七个来说。放心,就算你们说了我也无处转达,因为你们七人,根本就没有家人。” 听着吕凌帆狂妄的话语,四处虎视眈眈的七人却再也不敢轻视分毫,吕凌帆身后那轮血月当真有些唬人。 “既如此,那我便满足你。” 作为四刺客中战力巅峰的壹号,货真价实的六境地涌境稳固,虽然与吴侯月同境,但真实实力定要超过这位专断的城主。 至于心怀怨恨的吴侯月为何没有第一时间出手,大概就是因为他的精明。 他没有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想让这四人先去摸摸吕凌帆的底细,将他的手段全部逼出。 若是吕凌帆死在四名刺客手中,吴侯月同样有功劳赏赐,若四人不敌,却将吕凌帆大幅消耗,他与两个家奴再伺机取下其性命,更是大功一件。 壹号浑身如孔雀开屏,背后生出密密麻麻的几十块玄铁断片,每一片外形都极似一把剑。 不愧是货真价实的地涌境,吕凌帆能够清楚意识到他与苏姑、绣娘之辈截然不同的威压,速度也快上许多。 壹号瞬息间移挪到吕凌帆身前,他背后的几十片断片尽数绽开,犹如万箭齐发,每一处瞄准目标都是吕凌帆身上各部位的死穴。 “星辰壁垒!” 只差一寸,那些玄铁片就能刺穿吕凌帆的躯体,可吕凌帆身前忽然升起的透明盾墙,将所有玄铁一并阻拦了下来。 壹号满脸震惊,自语道:“这怎么可能?” 他没有分毫犹豫,将玄铁弃置,转而绕过吕凌帆的星辰壁垒,一拳递出,那右拳注入了浑厚灵力,拳头周围围满了一圈圈黑色线束,外观似黑洞那般。 他的黑头拳头下,一拳重伤,两拳抽干灵力,三拳昏厥,四拳必亡。 “轰!” 吕凌帆倒退十丈,以肉身硬顶下此拳,后撤时地面划出两道长长的极深印痕。 吕凌帆拍了拍壹号重拳击打的右肩,讥讽一笑,壹号定睛一看,其右肩并无任何受伤迹象。 整个小世界内回荡起了贰、弎、四号同时惊讶的呼喊,壹号的黑洞拳,他们自然见过千百遍,一旦出手,非死即伤,眼下更是面对一个低于自身两境的修士。 受拳者竟然毫发无损,这压根说不通的。 “让你白白打了一拳,下面该我了吧?” 开启星消后的吕凌帆更像是一个疯病魔鬼,披头散发,身上满是死亡气息,与平日里的翩翩公子判若两人。 壹号尚未完全明白吕凌帆的意思,正要接续上自己连环第二记的黑洞拳法,突然间感受到脑袋上有什么东西爆开了。 就在众人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见吕凌帆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一件物品,正是当初他费尽脸皮才从楚止鹰那里讨要来的另外半块圆盘法宝! 当这件法宝出现在吕凌帆手中时,周围其他六个人的眼睛都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大,满脸都是惊愕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然而,吕凌帆并没有给他们太多反应的时间。 只见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迅速地冲到了壹号面前,高高举起手中的圆盘法宝,就像是手持着一块坚硬无比的板砖一样,狠狠地朝着壹号的脑袋砸了下去! 只听得一声沉闷的巨响传来,壹号的头颅瞬间爆裂开来,脑浆和鲜血四溅飞射! 与此同时,那件圆盘法宝绽放出耀眼夺目的光芒,一股恐怖至极的力量瞬间席卷而出。 在这股可怕力量的冲击之下,原本已经施展出黑洞拳准备攻击吕凌帆的壹号,其身体竟然直接僵在了原地。 他那双原本充满杀意和自信的眼睛变得呆滞无神。 紧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壹号的身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裂分解,先是四肢与躯干分离,然后肌肉、骨骼纷纷破碎散落一地,最后整个人彻底爆炸开来,化成了一堆血肉模糊的烂肉! 猩红的鲜血四处飞溅,将吕凌帆全身都染得鲜红一片。 还有好几块碎肉横飞过来,重重地落在了他的脚下。 完成这一击之后,吕凌帆突然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尽管他之前已经开启了星消状态,并且拥有无敌肉身的庇护,但要想完全承受住来自峥嵘境强者的全力一拳,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使用的究竟是什么法宝啊?居然能够如此轻易地斩杀壹号!” 贰号望着眼前已经变成一滩肉泥的壹号尸体,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震惊。 他颤抖着声音说道,同时目光惊恐地看向那个宛如魔神降世一般的吕凌帆。 此时整个战场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所有人都被吕凌帆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击所震慑。 谁能想到,原本被视为场上最强战力的壹号,竟然会在吕凌帆的一招之下就命丧黄泉呢? “诸位不要怕,他的底牌杀招想必已经用完,我们此刻一拥而上将他制服,为你们的老大复仇!”家奴鞑一声洪亮的叫喊,众人瞬间统一默契,若再不联合御敌,恐怕会挨个惨死。 吕凌帆拍拍胸脯,软金铠甲立刻贴合在身上。 “接下来便不能再轻敌了,星辰铠甲,出!” 在身着地字号下品铠甲的情况下,吕凌帆又在皮肤上附着了星辰铠甲,堪称无敌防御。 吕凌帆手中惊鸿疯狂射出熔岩弩箭,一口气连续射出几十支,几乎是无差别攻击。 弩箭飞行途中自然爆炸,霎时间,吕凌帆身前炸开一道道火焰。 面对弩箭袭来,冲杀而来的三位刺客左躲右闪避,此招有效减缓了他们一齐杀来的速度,弎号更是一个不留神,右肩被滚烫的爆炸融出一道血痕坑洞。 第522章 久攻不下皆抓狂 虽然能够暂缓他们杀来的速度,但想抵挡片刻仍是不足。 “万仙诀,具甲罴、六爪游龙、紫电蛟龙,给我出!” 吕凌帆双手捻诀,嘴中喊咒,一声令下,体型大如山岳的具甲罴一掌轰出,堪堪与贰号呈僵持之势,六爪游龙喷出一团热浪火焰,受到烫伤的弎号暂做防御姿态。 紫电蛟龙在肆号周身高速盘旋,随时可能发动电浪,肆号只得凭借手中长戟一次次判断蛟龙的落点。 有了三兽阻拦,吕凌帆终于能够面对另外三者。 吴侯月与鞑、庵从身后杀来,已经入了星消状态的吕凌帆,面对只有五境稳固的鞑、庵二人,实在是太过轻松。 他拦截三个刺客进攻的首要目的,便是要抓住机会先将这两个薄弱点突破,避免一会进入一打六的艰难鏖战。 吴侯月虽是与两名家奴一齐攻上,但心思深沉的他仍然是让两个家奴在自己身前率先发起进攻,他好趁着观察之机寻到破绽,力图一击毙命。 鞑、庵一人手持雪松木斧,一人手握银月弯刀,吕凌帆摘剑横胸前,与二人展开缠斗。 “乒乒”、“乓乓”,武器交错的声音回荡在空中,连续不绝,交锋速度极快。 吕凌帆提起的长剑犹如灵蛇出洞,时而狂暴如雷,时而轻柔如风。 每一次交锋,都会激起一片火星四溅。而他的身影,则在血月下忽隐忽现,如同魔鬼幻影一般。 两位家奴纵使使出浑身解数、拼尽全力却始终无法近身。他们的攻击一次次被吕凌帆巧妙化解,而每一次化解都伴随着长剑的清脆响声。 突然间,吕凌帆身形一动,化作一道闪电般的白光,瞬间划破了空间。 他的身影在半空中翻滚,长剑犹如灵蛇吐信,疾刺而出。 剑尖闪烁着滚烫熔岩,伴随着一声尖锐的破风声,家奴鞑的头颅就这么滚滚脱落。 吕凌帆的另一只手紧握剑柄,手腕一抖,长剑划出一道半圆形的弧线。 瞬间,一股强大的剑气弥漫开来,那剑气中的底蕴来自于血月力量与星辰力量的共同加持,令人望而生畏。 他的身体在空中翻滚,脚下一踩,犹如神龙摆尾,庵手中弯刀碎成两截,他的身子也被直接拦腰斩断。 “就是此时了!” 吴侯月毕竟是老辣的六境灵修,抓住了吕凌帆杀人前后的换气时机,他手中那根暗紫色的长矛径直推入,刺向吕凌帆的左胸。 “轰!” 吕凌帆左胸前一块星辰铠甲碎裂,那长矛的威力在冲破星辰铠甲的防线后仍在持续,没有停止的意思,紧接着撕开了软金铠甲的几块鳞片。 吕凌帆反应及时,手中枭善用力上挑,将险些持续深入肌肤的暗紫色长矛推开。 二人均是后撤几步,星辰铠甲的破碎,势必造成自身损耗,吕凌帆再度吐出一大口鲜血。 因为方才短暂的分神,供给后方三条仙异兽的后续灵力已然不足,贰、弎、肆号刺客抓住机会,很快纷纷突破阻拦,将三头仙异兽尽数斩落。 三头仙异兽的身躯化为光影重新钻进吕凌帆身体中,此刻场上局势变为一对四,虽然较先前的一打七要好上些,但吕凌帆方才消耗也不少,局面仍然只能用困难二字形容。 “黯天紫雷!” 吴侯月不再遮掩隐藏,直接发动了破坏力极强的且引以为傲的杀招灵技。 曾经的吴侯月凭借此灵技立威,当初不赞同他以城主身份掌管府衙的三位府衙高手一同寻衅,三人均是六境修为,齐攻之下,却被吴侯月依靠这黯天紫雷退敌。 那三人事后受到了极大伤害,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几乎断绝了修行之路。 吴侯月此招几乎毁灭了半个霓城,他也由此一战成名,成为霓城一手遮天的专权霸主。 吴侯月的暗紫色长矛投掷于小世界内的苍穹中,天空之上,无数阴云瞬间聚集,小世界内顿时响起了阵阵雷鸣。 这般场景,仿佛似曾相识,吕凌帆回想起了对抗姜箜篌铩羽归刀时,同样面临过漫天的雷鸣闪电。 吴侯月身旁浮现出三朵巨大的黑色莲花,吕凌帆虽然不知其功效,但分明能感受到这强横灵技的压迫感,他持剑上前,想要打断吴侯月的施法。 他一个箭步冲出,不断逼近莲花位置,抬手就要砍向眼前的那朵巨大的黑色莲花。 身后忽有一阵凉意袭来,他惊觉自己背部星辰铠甲破碎,软金甲上则多出了一根箭矢。 他整个身子被一箭携来的力量掀翻在地,滑行极远。 吕凌帆顺势拔出那根箭头,回头观望,那贰号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把精美的弓箭,其品质肉眼可见不在惊鸿之下,箭矢力道更是恐怖。 三名刺客均是峥嵘境的大圆满之人,虽然比不得吴侯月和壹号二人,但破坏力、杀力均是不俗的。 眼看贰号射来更多箭矢,吕凌帆只好疯狂躲避,顾不得破坏那黑莲。 躲闪途中,吕凌帆尝试用惊鸿弩箭炸烧黑莲,奈何一轮狂轰下来,黑莲竟是毫发无损。 就在这时,有了贰号弓箭那密不透风的掩护,弎号和肆号如同脱缰野马一般,毫无顾忌地冲杀过来。 而另一边的吕凌帆,情况则显得颇为不妙。 在躲避那如雨点般密集射来的弓箭时,他的行动明显受到了极大限制,根本难以完全避开所有攻击。 于是乎,弎号和肆号这两个家伙趁机左右夹击,一人出拳,另一人挥掌,打得吕凌帆应接不暇。 只见他身上那件原本坚不可摧的星辰铠甲,此刻竟然都出现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已有了支离破碎的迹象。 然而,即便身处如此险境,吕凌帆依旧没有丝毫慌乱。 破局之法,他已想到。 趁着躲避攻击的间隙,他暗中悄悄凝聚起体内火灵根的强大力量。 随着他的意念一动,以其自身为中心,那熊熊燃烧的火焰瞬间席卷全身,顺着四肢百骸汹涌流淌。 眨眼之间,滚滚熔岩已然在他身体内部汇聚成形。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正在围攻的三名刺客皆是大吃一惊。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吕凌帆浑身上下都被那滚烫无比的熔岩所包裹,整个人变成了一个模样奇异的火人之后,更是惊讶得合不拢嘴。 紧接着,更令人震撼的一幕发生了。 那包裹着吕凌帆的熔岩开始疯狂膨胀起来,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向四周蔓延开去。 刹那间,高空中就像是多出了一团硕大无朋的熔岩火球,炽热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天际。 面对这样恐怖的景象,弎号和肆号一时间竟无可奈何,因为只要稍微靠近一点,就要承受那足以让人皮开肉绽的炙热腐蚀之痛。 眼见形势急转直下,弎号和肆号不禁有些抓狂起来。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似陷入绝境的对手居然还有如此厉害的后手。 一直在后方射箭支援的贰号也是心急如焚。 尽管她不断地朝那团熔岩火球射出一支又一支锋利的箭矢,但这些箭矢却无一例外全都被挡在了外面,根本无法穿透那厚厚的熔岩壁障。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难道真的打算靠自爆来跟我们拼个鱼死网破吗?”贰号满心狐疑地喃喃自语道。 弎号感受着右肩不断传来的刺痛,忿忿道:“他娘的,这个怪物竟然还有火灵根,还是觉醒状态的。看来先前大哥对他的评价还是保守了,恐怕让这个家伙真正踏入峥嵘境入门,就能将我们全部灭杀。” 第523章 雷霆落命悬一线 肆号则望向仍在运功的吴侯月,歇斯底里道:“吴城主,你的灵技好了没有,再不出手,我们都要没命了。” 吴侯月双眼紧闭,看起来从容不迫。 苍穹中滚滚雷霆声越来越响,降下的紫电颇为震撼,至于围绕在吴侯月周身三朵静止的巨大黑莲也瞬间成了活物,盛开显蕊。 吕凌帆在熔岩火球的核心,悄悄酝酿另一道攻击招式,时机一到,他双眼猛地张开。 那团巨大的火球于高空瞬间爆裂,炙热高温和爆炸的余波让地方四人纷纷寻求防御庇护,不得不避起锋芒。 吴侯月周身的黑莲凝固出一道道屏障,弎号、肆号距离火焰爆炸距离最近,哪怕已经开启了防御灵技,仍然免不了被滚烫余波震出内伤,他们二人撤离极远,各自喷出一口淤血。 就在所有人退避的一刻,吕凌帆高抬的右手重重落下,天穹之上,不止有紫色的阴云,还有一颗能将空间划的支离破碎的璀璨星辰。 “彗星流吟,给我砸!” 吕凌帆吼出声来,极速坠落的流星矛头直指方才不断给到自己射击压力的贰号。 弎号肆号见此状,纷纷向坠落的星石靠拢,出力阻拦。 二人一人推出一道磅礴的灵气气浪,堪堪组成一道网墙。 按理来说,两人合力构建的网墙足够阻拦地涌境强者的一击,可那颗极速坠落的星石没有丝毫速度减弱的迹象,瞬间就冲破了两人合力构建的防御网。 网墙被破,弎号、肆号二度震开,五感均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那星石仍在极速下退,贰号将手中弓箭随意一撇,双臂交叉护在身前,将身上所有的灵力调集一处,企图保全性命。 彗星流吟移动的速度太快,星石体积过大,贰号自知根本无法跑脱,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以肉身硬抗。 奈何上天并未赐下眷顾,那星石一整个砸下,刺眼的白光炸开,连吕凌帆本人都要闭上双眼。 地面一声震撼巨响过后,幸存者耳边均有不同程度的“嗡嗡”耳鸣,贰号则在星石炸开后一整个尸骨无存。 整个小世界在彗星流吟的爆破下狠狠晃动,几处空间直接碎裂,整个小世界隐约有坍塌迹象。 “这人是个妖怪吧!” 弎号、肆号两刺客欲哭无泪,他们怎的知道一个青魂境的小子简直比七境参天还要难杀。 这上头也真是的,若真有刺杀之意,干脆派个极高战力的八境、九境过来,任他吕凌帆如何出招,总也不可能在高出四境的灵修手上走过一招。 无奈,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弎号、肆号只能继续硬着头皮战斗。 当然,他们二人在与吕凌帆拳拳到肉交手二十回合后,也迎来了一个好消息。 在历经精修凝炼之后,吴侯月的黯天紫雷终于大功告成! 只见他身形一闪,如一道闪电般跃上高空,稳稳地停在了苍穹之上那诸多雷霆的正中央。 此刻的他,周身环绕着三朵神秘而又深邃的黑色莲花,这些莲花缓缓地盘旋着,仿佛拥有生命一般。 与此同时,随着他脚步的移动,一朵朵黑色莲花不断地从他脚下生长而出,宛如步步生莲,令人叹为观止。 站在那高天之上,吴侯月的身姿显得如此缥缈虚幻,仿若来自仙境的仙人降临尘世。 他衣袂飘飘,长发随风舞动,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 “无知的小辈啊,今日就让你来亲身感受一下,我这位已经踏入六境的灵修所施展的地字号下品灵技,到底具有何等恐怖的威能吧!” 吴侯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冷冷地说道。 话音落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全力运转体内磅礴的灵气,使之汇聚到一处。 此时此刻,他全身的经脉都闪耀着璀璨的光芒,强大的灵力波动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 在做好一切准备之后,吴侯月双手开始迅速地结出一个个复杂而玄妙的手印。 每一个手印的完成,都会引发周围雷电力量的变化和增强。 就在这时,第一道紫色的惊雷从天而降,带着毁天灭地之势直直地朝着下方的吕凌帆轰击而去。 只听得一声巨响,那道紫雷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吕凌帆的身躯,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他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被直接轰飞出去。 原本就已经伤痕累累、支离破碎的星辰铠甲在这一击之下更是不堪重负,瞬间炸裂成无数碎片四处飞溅。 而那狂暴的雷电则顺着吕凌帆的皮肉疯狂地渗入他的身体内部,他身上那些没有被软金甲所保护的地方,瞬间变得一片焦黑,皮开肉绽,鲜血四溅,看上去惨不忍睹。 这仅仅是开始而已,小世界内苍穹接连不断降下雷电,高频多次,几乎无处躲避。 弎号、肆号看到眼前恐怖的电流区域,自觉退后,为吴侯月护法。 雷区中心,吴侯月高高在上,犹如审判众生司命雷电的雷神,他手指轻轻颤动,每一个指关节都仿佛蕴藏着无穷的力量。 随着印法的变换,周围的灵气开始涌动,凝聚成一团团白色的气旋。 这些气旋在空中旋转着,逐渐汇聚成一个巨大的紫电能量球。 紫电能量球内蕴含着强大的力量,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吴侯月闭目凝神,用心灵去感受这股力量的脉动。 他们的脑海中浮现出雷电的形状,那是一条条银色的电蛇,在空中蜿蜒盘旋。 吴侯月心中默念咒语,声音深沉而悠扬。 随着咒语的深入,紫电球开始发生变化。 球内蕴含的雷电开始活跃起来,像是有生命一般扭动着身躯。 紫电球从三朵旋转的黑莲中汲取力量,在空中疯狂翻滚着,仿佛随时都会胀开炸破。 紫电球在吸收黑莲力量之时,仿佛有了意识,只听从吴侯月的召唤,于空中展现出各种古怪姿势。 吴侯月此刻仍是紧闭双眼,全神贯注地控制着雷电。 他以自己的雄厚灵气引导雷电的方向,使其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 弎号、肆号看到这比那彗星流吟气息还要强大的雷球,心想这大概是最有希望终结吕凌帆性命的一招了。 在这颗紫电雷球下,吕凌帆势必会沦为一摊灰烬。 “劫生雷,落!” 雷区之中,吕凌帆虽然疯狂躲闪,但仍然又被命中几次,七窍流血此刻用来形容他,似乎有些委婉了。 吕凌帆身上的软金甲磨损已过五成,越来越多的区域鳞片脱落,纵使是地字号下品的铠甲,却也挡不住高出两境强者的全力进攻。 他浑身都是炸开的血口,皮肤焦黑。 他拥有火灵根,的确不怕高温,却挡不住电流的撕裂。 那颗名为劫生雷的巨大雷球眼看已经杀到眼前,再过片刻就能将吕凌帆一整个吞没。 吴侯月自信无比,已经随时准备露出胜者的微笑,要想当年,这一招劫生雷将三个挑衅者折磨的生不如死,对于吕凌帆,肯定更是无法承受。 第524章 麟宙又一声怒吼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出人意料,让高天之上的三人同时石化。 只见那整片地面雷区瞬间金光大放,吕凌帆身后出现一只体积超过具甲罴的巨大麒麟,携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压,那气息,必是毋庸置疑万兽之尊。 麟宙一声竭力嘶吼,逼停了那近在咫尺的雷球,若真让雷球炸开,这方小世界估计会一并破碎坍塌。 麟宙的出现替吕凌帆暂时挡住了漫天狂轰的紫电,更是一口吞食了一整个紫电雷球。 “这又是……什么?” 吴侯月脸色差到极点,这蓄力许久打出的全力杀招,竟然被吕凌帆放出的奇怪兽影——直接一口吞了?! 实在是没天理了呀,不带这么奇幻的,这不是欺负人么? 这是麟宙第二次怒吼,第一次是在渊渊大陆西疆渡口一吼斥退二百怨流精骑,此次便替吕凌帆解决了目前最大的麻烦。 麟宙的虚影很快消失,估计那雷球对他的损伤也实在不小。 吕凌帆趁着方才麟宙为他抵挡雷击的时候已经飞速跨离雷区,极速向那轮血月方向靠近,显然是要借助血月中的力量。 弎号、肆号也不知吕凌帆还想整些什么幺蛾子,拼了命想去阻拦吕凌帆的去路,三人扭打一处,空中闪起无数华丽光影,纵横交错。 吕凌帆且战且进,已经来到能够掌控血月的范围,当然,与两位峥嵘境大圆满交手期间,他自己没有讨到任何便宜,以至于身体在崩溃的边缘。 那轮占据了半个小世界的巨大血月感受到了吕凌帆的召唤,血月中磅礴的力量通过两条若隐若现的细线传输到吕凌帆身上。 吴侯月一手开始搓聚第二颗紫电雷球,另一只手召唤滚滚雷电,移动雷区位置以阻拦血月的力量供输。 降下的紫电化为一条条蜿蜒爬行的蟒蛇,试图撕咬切断那两条模糊的红色线束,怎料无论雷电如何轰鸣,仍是无法奈何血月的力量输送。 此刻面目全非的吕凌帆已经得了血月的力量支持,他的整个身子变得不人不鬼,右半边身子变成了一团可塑的无形无状的黑雾。 半人半鬼,杀力无穷,阴森可怖。 血月最强式! 弎号、肆号顾不得流露出半分恐惧,他们深知吕凌帆生命力顽强,不得继续拖延,于是纷纷摆出杀招。 一个四境青魂能将他们二人逼到今日绝境,事前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的。 “幽冥功!” “醉山腿!” 两个仅剩的刺客已经燃烧了身上所有的力量,释放出各自最强的招式。 可他们面前的吕凌帆根本不给他们完整出招的机会,那无形黑雾化形为一把锐利尖刀,在空中划出十字。 弎号、肆号的身躯被黑雾撕裂拆解,一击毙命。 吕凌帆只靠着诡异的半边脸望向空中最后一人,自以为掌管雷电审判的吴侯月,间接杀害无辜之人、将整座霓城搞得乌烟瘴气的始作俑者。 看到吕凌帆那诡异的形象与满是杀意的目光,吴侯月再也无法镇定,他的胸口不断震荡,危机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状态。 自打成为灵修算起,一路几十年走来,这是他第一次面临如此险境,第一次面临生死区分。 “劫生雷,去!” 吴侯月手中仅仅攒聚了一半的紫电雷球重重抛下,由于凝聚时间较短,加之心态受损的情况下,这颗紫电雷球的威力不及方才雷球的三分之一。 吕凌帆面对紫电雷球丝毫不惧,他将身子一侧,已是黑雾虚影的那一侧朝向雷球。 “轰!” 又是一场导致小世界震荡的爆炸,待烟雾消散后,吕凌帆果真没了半边身子。 还没等吴侯月兴奋,吕凌帆那半边身子又“长”了出来,再次被黑雾填充。 远处巨大的血月体积不断缩小,或许是吕凌帆此刻的体力无法维持血月的继续存在,那血月回到吕凌帆身上,彻底与他融为一体。 吕凌帆气喘吁吁,身上几乎没有哪个部位不在流血,他声音沙哑,竭力道:“吴侯月,我的力量最多只能支持我施展一招,希望你也能全力应对,你我二人一招定胜负,分生死”。 “你这个疯子,天杀的怪物!” 吴侯月歇斯底里的嘶吼,他将三只黑莲和为一体,化作一尊体积巨大的黑色莲花,约莫有一座小山大小。 空中所有阴云雷电一并注入巨大莲花中,吴侯月殊死一搏,同样拼上所有,只在赌一个获胜的可能性。 吕凌帆丝毫不惧,脚下一蹬,全力冲刺迎着那巨大莲花笔直而去,他的速度突破先前极限,化为黑雾的半边身子重新长出右掌形状,那一掌直接轰碎了整个硕大的黑色莲花。 吴侯月在莲花炸裂后吐出一口浓浓淤血,身形倒退数十丈不止,吕凌帆的身形没有丝毫停止迹象,仍然在极力追赶。 等他来到吴侯月身旁,吴侯月望着那张恐怖的脸,心中已经后悔忏悔千百次。 黑雾生长演化而的右掌一把死死掐住吴侯月的脖子,指头渗入他的皮肉中。 “你自以为是高高在上审判众生之人,那么我今日便以他国皇子身份,为霓城百姓伸冤,为那些你曾迫害的生命讨要个说法。” 吴侯月奋力挣扎,他身上接近干枯的灵力仍然被抽丝剥茧一点点吸食榨干,他的意识越来越微弱,直到黑雾五指刺透脖颈,他已再无生机。 方才黑莲破碎时,整个小世界已经开始坍塌。 众人的混战加速了小天地的崩塌,吴侯月气息断绝后,此刻用来支撑小世界的铜勺猛然炸响,化为一团粉末,吕凌帆与吴侯月的尸体也从这方世界中返回现实世界。 吕凌帆虽然已经感受到吴侯月没了气息,却仍不解恨,将他的尸体疯狂向地面按压。 此刻城主府外,地上地下已经聚集了黑压压一片数万人,包括邻城的军队和城池高官,甚至有几个邻近的宗门的长老、内门弟子都受邀前来,目的就是一旦发现吕凌帆从小世界中逃脱,他们便直接强攻,解救吴侯月。 第525章 贼子怨流军间谍 在数万军民的紧紧簇拥之下,人们惊恐地望向城主府那高耸入云的楼阁顶部。 只见一个身形诡异的身影出现在那里,此人似人非人,似鬼非鬼,头发散乱地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 而在这个神秘人的面前,吴侯月正被其以一种恐怖的力量一层层地往下按压! 伴随着这股强大的压力,吴侯月的身躯就如同陷入流沙一般,从顶楼开始,一路急速下沉,眨眼间便已深入地下百丈之深! 就在他们二人遁地而去的同时,城主府也随之发生了一连串惊心动魄的变化。 原本巍峨壮观的府邸,竟然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开始一层接着一层地坍塌、崩溃! 仅仅只是短短几数息的时间,这座曾经象征着无上权力和威严的城主府,已然化作了一片狼藉不堪的废墟。 眼看着城主府如此迅速地倒塌下来,那些喜欢凑热闹的好事者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惊慌失措地向后退去,试图逃离这片危险之地。 然而,那些负责围守四周的士兵们却因为人数众多且行动不便,难以在短时间内迅速撤离。 于是乎,一些倒霉的士兵不幸被不断崩落的建筑物击中,瞬间惨叫连连。 经过粗略统计,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导致了足足百名士兵伤亡。 此时此刻,昔日那座宏伟壮丽的城主府已然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只有满地的碎石瓦砾和扬起的漫天粉尘大雾。 这些浓雾弥漫开来,遮天蔽日,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其中。 在这片迷茫的迷雾深处,那片荒芜与死寂交织的地方,断壁残垣之下,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的吕凌帆艰难地爬起了身来。 令人震惊的是,此时的他已然褪去了之前的浑身星光闪耀,头上竟长出了整整半头的白发! 不仅如此,他全身上下更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无损的肌肤。 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摇摇欲坠,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他吹倒在地。 然而,尽管如此,他还是顽强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似乎想要向天空宣示着什么…… 等大雾散尽,众人才看清这血肉模糊的青年手中,是吴侯月血淋淋的头颅,死不瞑目。 这场战力悬殊的一对七大战,吕凌帆成了唯一幸存的胜利者,城主府的坍塌也将城主府的守军、奴仆的尸体一并镇压埋葬。 与吴侯月关系最为紧密的隔壁褚城城主当即下令,他的声音在数万人群中格外响亮: “诸位,逆贼吕凌帆依靠邪术杀了霓城城主吴侯月,并且杀害无辜守军、仆人三百人,此人的行为便是公然叫板我沧荧皇室,是我沧荧国公敌。这么多人命血债加身,吕凌帆死一百次都不足够,请诸位随我杀贼,以为吴城主复仇,为我大沧荧国除患!” 此声落下,无数灵修、数万甲兵朝着废墟中孤零零的吕凌帆奔涌而去,一拥而上。 “都给我住手!” 伴随着一声洪亮的喊叫,所有人自觉停止了动作,瘫倒在地的吕凌帆身上被一圈镇祟玉佩的金色屏障包裹,他颤抖的血手上紧握着那块玉牌,仅差一秒便要捏碎。 吕凌帆看清远处来人,是一方浩浩荡荡军队,军旗之上赫然有一显眼的“楚”字。他口中呢喃:“楚叔,你终于来了。” 说完这句话,再无半点气力的吕凌帆便丧失意识,在废墟中昏迷了过去。 楚止鹰与属下宗门的长老、内门弟子,共计几百灵修飞驰而至,身后则是战力卓绝的数千人楚家军。 楚家军千骑开路,势不可挡。 数千人楚家军的威势,让数万正规甲兵纷纷避让,在他们的眼中,北部三州,楚止鹰的权势堪比州牧,不是他们几十个城池加起来可以碰瓷的。 况且今日来此,谁也不愿与同为沧荧国人士的自己人真打起来,以至丢去性命。 说实话,这数万城池守军,若冲杀起来,真不一定能从几千楚家军手中讨得便宜。 而且有楚止鹰亲临坐镇,楚止鹰本身就是七境参天境灵修,他带来的几百灵修更各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能让他们吃尽苦头。 看到来者是楚止鹰,先前那些站在吕凌帆对立面的宗门长老纷纷改变站队,主动退出纷争。 更多城主看到楚止鹰的来临,也自觉率兵返程。 先前听说吕凌帆是楚止鹰钦点的姑爷,是万茶源未来的继承人,他们大多还都不信,如今看到正主亲自来救,便是楚止鹰昭告天下,既如此,谁也不愿再得罪招惹吕凌帆,自然见好就收。 只要在北部三州混,谁也不想与楚止鹰敌对,这是不争的事实。 况且楚止鹰不光有本部的八千楚家军,其身下七座城池均有数千守军,威慑力十足。 若是今日对峙,有副都瑞城插手,他们或许还可与楚止鹰叫板。 奈何褚城城主号召来了所有城池的帮手,唯独没有面子将瑞城号召进来。 相比之下,他们的联合军就成了笑话,成了乌合之众。 褚城城主看到身旁一队队助威人马撤去,己方势力越发薄弱,他脸上的面子再也挂不住了,毕竟是他号令大家前来聚集讨贼的。 褚城城主显然有些气急败坏,事情演变到这般地步,便是想要回头也晚了。 最开始得到吕凌帆一人一剑进攻城主府时,褚城城主尚且觉得好笑,城主府戒备森严,吴侯月及其下属也并非吃素的,一个毛头小子怎么可能闹出什么大动静。 约莫一刻钟后,下来来报,城主府守卫尽速死绝,吕凌帆与七人展开生死决斗,褚城主这才察觉到事情诡异,连忙召集了附近城池的数万兵士、宗门势力。 他满脸悲愤,再顾不得脸面情谊,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蠢材,该死的势利眼,事到如今,竟还妄图逃跑。今日我们共同摆出如此阵仗,你们觉得事后朝廷追究起来,你们真能免除罪责么?” 任由他如何撕心裂肺地呼喊,退出争斗之人仍是不为所动,月色之下,孤立无援的褚城城主像极了傻子。 褚城城主一怒之下从手中丢出几颗火雷,抛向极远处。 在众人撤离的最前方的道路上,忽然炸开几束破坏力极强的火光,尘土飞扬,烟尘四溅。 险些被火雷重伤的兵士们顿感恼怒,齐齐望向这个近乎疯癫的褚城城主,实在想不明白此人有什么底气妄图与楚止鹰抗衡。 “贼子吕凌帆,在众目睽睽下杀了霓城一城之主,屠杀城主府上下府兵、奴仆无辜者共三百余人,东面城墙今夜当值驻守守军也均是为他所杀,血债累累,毫无人性!这样的人毋庸置疑的国家重犯,人间魔头,是全民公敌。他此番暗杀吴城主,很有可能是受了怨流军内部的旨意。没错,此人就是怨流军的间谍,想要通过暗杀城主来制造恐慌,将我们繁湘郡从内部瓦解。” 褚城城主疯狂洗脑,连怨流军间谍这般身份都编造了出来,楚止鹰听到此处面庞抽搐几下。 这位“深明大义”的城主还没有停下的意思,他继续说着:“诸位同袍,今日,此时此地,你我一同将间谍杀死,事后朝廷追封,大伙均有泼天功绩,哪怕他楚止鹰亲至又能如何?楚止鹰亲至,那便是助纣为虐,想要维护怨流军间谍,他自身也有嫌疑。” 第526章 圣旨在此皆跪拜 看到围观众人依次有了反应,褚城城主大喜,添油加醋道:“楚止鹰在北部三州嚣张跋扈多年,诸位想来对他不满已久,今日若他楚止鹰敢横加阻拦,咱们便把他也一并一并就地处决,到了宫里我去解释就好。诸位听我一句劝,若是你们今日坐视不管,任由这楚蛮子为虎作伥与叛国何异?” “说完了吗?” 楚止鹰在听到楚蛮子的称呼后,并未气恼,极为冷静。 但就是这份冷静,比写在脸上的恼怒更要可怕,楚止鹰此刻心中的真实想法,谁也揣测不出。 看热闹的几大城主仍然做袖手旁观态,虽然他们的确不满屈居楚止鹰之下,但想来他们各城的经济命脉半数都掌握在万茶源手中,当然不会傻乎乎的跳出来站到楚止鹰的对立面上。 楚止鹰飞身而至,三两步大跨到褚城城主面前,他的身后则汇聚了各方与万茶源交好宗门大佬,来自各方势力虎视眈眈的目光,现场气氛压迫感瞬间拉满。 褚城城主在诸多目光注视下显得心虚不已,再也没了大喊大叫的气势,不自觉咽了口唾沫,连续退后几步时还险些绊倒。 他浑身冷汗直流,双腿打颤,竭力维持体面。 楚止鹰面容冷峻,但褚城城主多年来识人无数,当然能从那双冰冷的眸子中窥探出些许愤怒与杀气。 “楚……楚止鹰,你莫要以为凭借你的楚家军能吓到老子,如今你尚有回头机会,可莫要执迷不悟,一条路走到黑。你可想好了,若是真要决定死保吕凌帆,便是与叛国贼同罪,是死罪!他可是怨流军派来的间谍。” “好一个怨流军间谍,怨流军若真派出间谍,会派出一个只有四境修为的毛头小子来吗?” 楚止鹰当然没有被褚城城主夸大其词的气势震慑,在他看来,无非是一个陷入绝境之人胡乱言语罢了。 他白了褚城城主一眼,呐喊出声,让整座尚在沉睡的霓城百姓听清,也让那些即将离开的势力听清。 “不妨让楚某给城主大人看样东西吧。” 楚止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金色卷轴,卷轴上有龙腾印记,观之绝非凡物。 楚止鹰环顾四周,底气十足道:“我知道自己率领本部马踏霓城会被诟病,所以临行前,我特意令人快马加鞭去求了此物。” “沧荧国皇室,圣旨在此,见者跪拜!” 浑厚的声音响彻天地间,此言一出,本欲离开之人尽数静止身子,空中灵修自觉下落,一时间,霓城内数万人齐刷刷跪地,脸上均是震惊与复杂。 他们其中某些人今日本就只是来充场面,壮威势的,怎料今日会因一个年轻人的生死迎来圣旨降下。 方才威风凛凛的褚城城主也一并跪倒,他脸色惨白,两腿之间更是因惊吓小便失禁,不断有液体流出。 眼前的楚止鹰风光无限,身着御赐的华丽战甲,威风凛凛地站在废墟堆积的高台上,立于昏迷的吕凌帆身旁。 他手持金黄圣旨,面色庄重。 楚止鹰高声宣读着圣旨,声音洪亮而有力,回荡在整个城池中。 “诚如楚爱卿之言,朕多日前已遣人查明霓城城主吴侯月品行不端,常常鱼肉百姓,独断专权,无视上命,且有通敌叛国之疑。其罪孽深重,罪证属实,按律当斩,夷灭三族。其弟吴歆羽贪墨公款,大肆敛财,权势威逼府衙错误断案,同样罪当万死。由此特派楚爱卿率楚家军前去缉拿此二人极家眷等,若有从犯,一并缉拿。此外,若有他人抢先诛杀恶贼,则可论功行赏,不计过失。钦此。” 宣读完圣旨的那一刻,褚城城主面如死灰,还没等他求情,楚止鹰便抽出手中长剑,毫不犹豫将他的头颅割下,干脆利落。 鲜血洒满一地,望着满地翻滚的肥胖头颅,满场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褚城城主在协助义士吕凌帆诛杀逆贼吴侯月时不幸身陨,诸位可都有见证。”楚止鹰掌控全场,一声过后,万人回应附和: “褚城城主在协助义士吕凌帆诛杀逆贼吴侯月时不幸身陨。” 褚城城主本应有个从犯的罪名,但楚止鹰考虑到,一旦将褚城城主定义为从犯,今日此来数万人恐怕都会被追究责任。 楚止鹰此举,大事化小,无疑是为褚城城主保全名声的同时,让这些真正的从犯们摘清嫌疑。 但只要今日来者的势力在世一日,楚止鹰便紧攥着这些人要命的把柄,他们的生死,不过是楚止鹰一念之事。 这种掌控,会让他们倍感恐惧,若真将褚城城主定为从犯,这些家伙也被逼上了绝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后,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楚止鹰考虑全备,如此收尾,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经此一事,除副都瑞城外的繁湘郡诸城,也必将为楚止鹰马首是瞻,日后忠心耿耿。 楚止鹰今日前来,除了为解救吕凌帆外,也是为了抛头露面宣誓自己在北部三州的地位,震慑警告这些近年来蠢蠢欲动的家伙,是要让他们清楚明白,他楚止鹰仍然是可以上接皇权下统诸城的霸道人物。 此既为立威之举,亦有开恩之意,此行过后,见识了楚止鹰的通天本领与楚家军的恐怖军容,估计吴侯月的同伙们最近几十年不会在繁湘郡中搞出太大过分的动静了。 果不其然,在数万军队迅速撤走后,各方势力的领头人物纷纷前来示好,表示今日之举实在是鬼迷心窍,被褚城城主的花言巧语蒙蔽,日后一定不会再犯。 楚止鹰虽然心中对这些家伙很是鄙夷,但面子上仍然给予和颜悦色,显得十分尊重,挨个示好致意,让他们放下心来。 说起来,万茶源的无数产业也正是谄媚者们的命根子,若楚止鹰愿意,随时能够掐断他们的财路。 到那时,这些个依附繁湘郡的宗门、城池会尽数萎靡不振,只凭借一个副都瑞城,恐怕难以将其全部盘活。 第527章 烟雨楼主李疆硫 在敷衍着送走所有人后,楚止鹰派立即遣八百楚家军入驻繁湘郡,地位超然于繁湘郡本土守军,专门用以纠正此地的恶行恶事。 除此之外,楚止鹰暗地下令,让这八百楚家军对今日前来助战的宗门、城池起到监视职能,以免他们再出什么乱子。 既然已经平定暴乱,其余的数千楚家军以及随行而来的宗门势力,全部原路返回。 楚止鹰望向昏迷不醒的吕凌帆,那皮肉身形已经在大战摧残下不成人样,心中既有心疼也有震惊。 一个四境青魂,凭借一己之力杀死了五位五境灵修,两位六境灵修,这等豪华战绩,实在太过骇人了。 吕凌帆胸前的镇祟玉佩散发着浓郁光芒,其中流淌的气息不断为吕凌帆续命。 …… 潮涧大陆,烟雨楼总部。 散布在全世界各个角落的数百个烟雨楼分部,均是以小世界的形态存在,需要凭借信物开启进入,唯有傲立于潮涧大陆中部平原沃野的烟雨楼总部就这么矗立世间,展现在世人眼前。 烟雨楼总部共由一百八十八座楼阁组成,排布规则,鳞次栉比,空中俯瞰,定会感叹一声壮观巧妙。 屹立一百八十八楼排布最中心地带,是名为“瞰月摘星”的宏伟主楼。 瞰月摘星楼高耸入云,此楼阁之壮美,难以用言语形容,楼阁之身,宛如巨龙腾空,扶摇直上。 每一层阁楼均以琉璃瓦覆盖,月色下,正是古人苦苦追求的琼楼玉宇。 楼阁之巅,隐约可见一道身影,有一人单脚立地,踏在顶部横梁上。 此人一袭黑袍,头戴银冠,面容清秀,只能称为普通人中面容姣好者,算不得风流绝代。 观察这年轻的面容下,便是任谁也猜不出,位列武威榜第十四位的烟雨楼楼主李疆硫已有千岁高龄。 蕴灵世界面积极大极大,因此容纳的人口数也难以估量。 正因如此,便有了各类各异的不同性格,有人喜欢以老态示人,真实战力却不容置疑,例如潮尽中近千岁的海妖长老,外表已是老的不成样子,仿佛那一把老骨头稍微触碰就会散架。 但倘若海妖大长老真动起手来,恐怕他所展现的灵活性,半分不输青壮男子。亦有人纵有千岁高龄,仍然最欣赏自己年轻时的样貌,李疆硫便是如此。 那些个百岁女子灵修,更是极力将自己的面容控制在芳龄十八的模样。 都说伴君如伴虎,李疆硫侍奉过潮涧大陆多代帝王,整日虎口安睡。 他曾亲手协助当今皇室平定四处叛乱,统一了数国纷争的整块潮涧大陆,至于他如今已是几代功勋辅臣,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对于当今的潮涧皇室项氏一家,他忠心耿耿数百年,兢兢业业奉献一切,自以为问心无愧。 可正因为他的威望太大,可堪功高盖主,这便引起了一代代帝王的猜忌忌惮,为表明忠心,李疆硫主动创立烟雨楼,直属帝王。 从他自愿创建烟雨楼这刺探组织的那一刻起,他放弃了累累名声威望,甘愿屈居幕后。 烟雨楼中大小人物均只听命于项氏帝王一人,不可参与党争,不得封王冠侯,李疆硫甘愿如此,竭力付出,仍然被诸多臣子诟病。 再后来,二十年前,最新一代的项氏皇族大皇子项柏登基,他率先囚禁了一直以来支持李疆硫的三皇子项鸣,并听取朝臣建议,废除烟雨楼。 三皇子项鸣曾是对项柏继承皇位威胁最大之人,自己这位弟弟仿佛天选之人,任何方面的造诣都要远远超过自身,得到了大多数朝臣的赞许支持。 另外,项鸣与吕凌帆一样,是项氏皇族血脉最纯正者,出生那一刻皮肉血脉便衍生出了潮涧大陆的镇祟玉佩。 尽管项鸣仿佛是上天指定,但那懦弱的潮涧国老皇帝最终还是未能狠下心来废长立幼,而是遵循了昏庸的祖宗之法。 最终的太子之位,当然还是被大皇子项柏夺去。 至于佩戴镇祟玉佩的项鸣,以及一切支持他的党羽大臣,在项柏登基继位的那一刻起,悉数被押入大牢囚禁起来。 时至今日,天命之子项鸣已经在昏黑牢狱中度过了二十年。 此行过后,朝中大多数能臣下台,整个潮涧国瞬间岌岌可危起来。 只是将项鸣关押起来便能引起不小轰动,项柏便暂时不敢再有嗜弟的心思,同样不敢对威望通天的李疆硫做些什么不义之举,生怕招致十四大州再度迎来分崩离析的局面。 项鸣被关押,烟雨楼被废,李疆硫从此心灰意冷,对潮涧国没了半分留恋,他此刻深深明白,这个皇室已经不值得自己扶持,自己需要另寻明主才是正道出路。 另外,一味地妥协放权亦是不可取,只有真正把握在自己手上的权利才是真的。 李疆硫不愿公然与项柏开战,念及自己与项始帝的情谊,他始终把项柏看作故人之子。 不对,是故人之重重重重重孙。 在李疆硫接受废除烟雨楼旨意后,离开皇庭前,倚仗着自己的数百年的功勋,更以强势索取的姿态“借要”去了地处整块潮涧大陆核心,最肥沃的万顷良田。 他将烟雨楼残部带到此处扎根生长,以自身数百年的威望号召天下名士入伙,打造出了今日烟雨楼之盛况。 势力之大,以至于各方王国都不敢觊觎。 此刻孤独傲立于瞰月摘星楼顶部瓦尖的李疆硫神色平淡,看不出半分悲喜。 不多时,一只罕见的浑身毛发金黄信鸽乖乖悬停在李疆硫的肩膀上,李疆硫将信鸽携带信件拆开来看,脸上露出一抹浅笑。 “沧荧国硿州繁湘郡烟雨楼分部寄出,潮涧大陆烟雨楼总部李疆硫大人亲启: 吕凌帆拒绝烟雨楼协助,但表示牢记恩情。 本月八日,夜半子时,吕凌帆一人一剑闯入霓城,击杀东城门守卫三十四人,击杀城主府奴仆、守兵共三百一十七人,杀霓城城主吴侯月、家奴鞑、庵、刺客壹号、贰号、弎号、肆号。战后,铜勺空间塌陷,吕凌帆本人力竭昏迷,生死不知。后在众人围攻下,被赶来的楚止鹰及时救下,分部目前已发动当地最好的救援力量协助。” 第528章 天下第六位天甲 李疆硫的笑容越发灿烂:“这小子当真是好大的本事,据冰儿所说,此人是天甲资质,注定不凡,日后定可成就大事。古往今来,整个蕴灵世界万兆生灵也不过才出过五位天甲而已,吕凌帆这小家伙正是数千年来的第六个天甲资质者。被人熟知的天甲资质者,如今均名声响彻江湖。嗯……都有谁来着,让我想想。” 李疆硫掰着手指头思考,自言自语道:“哦对,首先是那三个自打新历七年武威榜开榜时就雷打不动难分伯仲的前三名——武威榜第一人叶蛄痕、武威榜第二人曾岫、武威榜第三人吕昭黎。他们三人凭借天甲之姿,占据武威榜三甲几十年,虽然如今叶蛄痕与曾岫已经隐退,吕昭黎身死,但仍然没有人敢自居齐上。也就是说,今日的武威榜,其实是从第四人开始算起,按理来说这个位置大概是纳剑尊者姜州。” “除了此三人是天甲资质,还有那个参与了观灵国天赋试验,后隐瞒姓名的家伙。还有一位,就是世界上的第一位灵修——翁勋了。” 李疆硫望着茫茫夜空,眼眸深邃,喃喃道:“希望这第六位天甲资质者,能够成长到比肩武威榜前三圣的水平,能拿回本该属于他的皇位。我已将烟雨楼的未来押注在他身上,解救项鸣,改变潮涧大陆现状一事,也只能寄希望于未来的他了。” 毛色金黄的信鸽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它飞到李疆硫的手上,重重啄了几下信纸背面。 李疆硫将信纸翻转,并借用金色信鸽的一根羽毛在信纸上擦拭几下,几行隐秘小字立即显现。 “李大人,此信辗转数十人之手,跨越山海方得至此,冰儿在信件上涂抹了特殊的荧光粉末,若有人中途拆信查看,必定会留下指纹,指纹和文字都能借用小金的羽毛呈现出来。若您看到此信时,信件上有指纹印痕,您可具体比对,从而得知是哪处分部何人所为。” 李疆硫用羽毛擦遍整张信纸,看着信纸上刻印着的三个大小不一的指纹,眯眼一笑道:“冰儿这小姑娘,真是有心了,竟然知道我这专属信鸽的奇特功能,心思足够缜密。看来,明年分部主管的位置便留给她了。”李疆硫抚摸几下金色信鸽,继而转身一步跃下高耸入云的瞰月摘星楼。 翌日,信上遗留的三个指纹的拥有者,全部化作面目可怖的尸体。 发现尸体的烟雨楼弟子并未声张,他们看到死者身上放置的金色羽毛,茅塞顿开,知晓是楼主所为。 …… 一月后,沧荧大陆,繁湘郡,霓城重建后的谪居客栈内。 吕凌帆睁开双眼,浑身疲倦,好像睡了好久好久。他尚不明白周围状况,一抬头就听到身旁伺候的下人大呼小叫起来。 “醒来了!吕公子醒来了,姑爷醒来了!” 吕凌帆脑部忽然刺痛,一月前那场大战的零星记忆碎片慢慢浮现拼接,他尝试活动身子,惊讶发觉自己本该血肉模糊的躯体焕然一新。 听到动静,一脸惊喜的楚止鹰大跨步前来,身后则跟着一袭粉裙的乖巧楚秀芝。 “哈哈哈,贤侄,你终于醒来了。你可不知道,你昏迷了整整一个月,我带来的医官和烟雨楼那边派来的神医便竭力救治你整整一个月,可把我担心坏了。听那些神医说,你当真是福大命大,这场战斗险些夺取你的性命,多亏你佩戴的那宝贝玉佩吊住你一口气息,替你疗愈内部最严重的损伤。若没有那玉佩在,恐怕我们这些人再怎么竭力救治仍然无力回天的。” 吕凌帆望向心口的镇祟玉佩,已经数不清这个宝贝已经把自己从鬼门关前捞回几次了。 楚止鹰想要探清吕凌帆的身体状况,于是掀开被褥上下齐手,四处按压吕凌帆结实的肌肉:“贤侄啊,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醒来就好,醒来就好啊哈哈。” 楚止鹰毕竟是七境灵修,手上力道不好控制,按压吕凌帆左胸时,恰好挤破了他的旧伤处。 吕凌帆顿时吃痛,忍不住闷哼一声,勉强微笑道:“多谢楚叔叔关心,小侄觉得自己的身子已无大碍,这次能在那么多大人物手下幸存,还要多加感谢楚叔叔的救命之恩。” 楚止鹰哼唧一声:“马上都要是一家人了,还这么生分,我帮你就是帮我未来的女婿,还不是应该的吗。那些个王八蛋日日恨不得我早死些,而我偏不遂他们的愿,我偏要站在他们面前,让他们心中恐惧抖上三抖,让他们知道老子楚止鹰春秋鼎盛,气死他们!” 楚止鹰平息怒火,平静道:“凌帆啊,你放心吧,接下来的日子我会派人时时刻刻在暗处保护你,若仍有人心怀鬼胎,那我可要动真格的了。我已经向世人宣告保定了你,若谁想动我楚止鹰的姑爷,除非先把老子掀翻了,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不久前才平息了怒火的楚止鹰,说话时再度情绪激动,他一只手重重揉捻吕凌帆的手臂,另一只手揉搓自己的眉心。 楚秀芝蹙眉,一把推开楚止鹰的粗糙手臂:“父亲,凌帆哥哥才刚醒过来,身子尚未痊愈,经不起你这么折腾,你别弄疼了他。” 楚止鹰听到女儿的厉声制止,这才松开手,傻笑两声:“你这丫头,现在就帮着你的夫君欺负老父亲来了不是?” 楚秀芝闻言脸颊一红,嗔怒跺脚。 听到吕凌帆出事的那一刻,楚秀芝忧心不已。 楚止鹰担心现场混乱,明枪暗箭难免会威胁到女儿,故没有让楚秀芝随行。可楚秀芝哪里放心的下,楚家军开拔后,楚秀芝偷偷从主府中出逃,不远万里一人一马前来此地,可把楚止鹰吓坏了。 楚秀芝望着数月未见的吕凌帆,心中掀起阵阵涟漪,她将身子贴近吕凌帆,一股好闻的清香扑鼻而来。 她望着吕凌帆已经覆盖了半个脑袋的白发,心疼不已,双眼瞬间湿润。 第529章 七代武威榜颁榜 吕凌帆见到楚秀芝这般模样,纵然心疼,却也毫无经验可言。 他壮着胆子捧住楚秀芝的洁白小手,安慰道:“无妨的,秀芝妹妹,不过是几根白发而已,你不觉得你兄长这般模样更英俊么?况且我大难不死,福报都在后面呢,有什么好难过的。” 楚秀芝本来就要哭出声来,楚楚可怜的模样被吕凌帆这么一句话生生逗笑,楚秀芝自然地倒在吕凌帆怀中,感受着那股柔软温热,吕凌帆心跳加速,动作僵硬地把楚秀芝搂在怀中。 楚止鹰看到这样的场面,自然十分兴奋,他干咳两声,便领着下人退出房间,只留给二人说话。 两人都没有言语,只是这么安静的依偎着,吕凌帆鼻腔中不断涌出粗气,他尝试唤醒楚秀芝,怎料此刻的楚秀芝已在吕凌帆的怀抱中沉沉睡去。 望着怀中乖巧的身影,吕凌帆心乱如麻。 楚秀芝的脸庞肌肤宛如婴儿般纯洁无瑕,一对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如同蝴蝶翅膀舞动,她就这么安稳熟睡,气息平稳。 吕凌帆看着眼前的女子,听了她不顾危险一人一马赶来霓城的经历十分感动。想来自己昏迷不醒的这几日,傻姑娘应当也没有睡过安稳觉。 感动之余,吕凌帆心生些许愧疚,这个傻姑娘对自己实在是太好了,他吕凌帆却还在思考着从楚家脱身,现在一想,自己的所作所为似乎有些畜生。 望着楚秀芝的脸,吕凌帆自觉动容,如果人生能一直如此,安安稳稳,平淡开心,那该多好啊。 对于婚约一事,吕凌帆今日又有所动摇,十分纠结,心绪烦乱。 到了傍晚,楚秀芝总算醒来,她慵懒地睁开双眼,眼波流转,如同晨光中的露珠,晶莹剔透。 她轻轻打了个哈欠,唇角微翘,流露出娇媚的姿态。 吕凌帆这才放下无辜的双手,怀中是温热与芳香,他的脸颊此刻比楚秀芝还要红润。 已经度过几个时辰,听到二人交流的动静,楚止鹰再度闯了进来。 吕凌帆清楚看到楚止鹰手捧中有一大红色卷轴,模样比一月前的圣旨还要华丽威风些。 “楚叔叔,此为何物?”吕凌帆略有疑惑,对卷轴内容有所期待。 楚止鹰笑着来到吕凌帆身旁,将大红色卷轴放在吕凌帆腿上。 “这是能让你增长见识的东西,以后你免不了与之打交道。” 楚秀芝见了卷轴,心中已然知晓,在她八岁那年,就曾亲眼见识过家中有这样一卷卷轴。 十年之后,卷轴再现,意义非凡。 “凌帆贤侄,我且问你,可还记得今年年月?” 吕凌帆苦笑一声,抱怨道:“楚叔,我是身子受了伤,脑子可还算清醒的。今年不是新历七十七年么?难不成我昏睡了一年?” 楚止鹰仍然保持着笑意:“那你可知,这诸多强者苦苦争夺,天下闻名的武威榜是什么时候颁榜?” 吕凌帆闻言恍然大悟,望向红色卷轴的眼神越发灼热:“武威榜自新历七年启榜,每十年便更新其中百人名单,今年是新历七十七年,难道您手中的卷轴正是那第七届武威榜的榜单排名?” 楚止鹰轻轻拍了一下吕凌帆的脑袋:“算你小子聪明。” 就是这么轻轻一拍,又招来一旁女儿仇恨般的不满目光,楚止鹰生怕惹得女儿不悦,于是悻悻收手。 楚秀芝是公认的大家闺秀,性格极是温柔,但偏偏是对于老父亲欺负吕凌帆时,她会罕见发怒。 楚止鹰毕竟是个远近闻名的女儿奴,若女儿生气起来,比杀了他还难受。 这位在沧荧大陆北部三州享有辉煌名声、崇高地位的大人物,不怕老婆伤心,只怕女儿生自己的气。 “境界高绝的灵修们的寿元至少都有千年,但迄今为止都没有至强强者自然老死的例子。那些个十境凌云、十一境天倾的超级大能,结局只有战死、病死或意外身亡,若没有上述情况,便能活的好好的,因此时至今日仍然无人知晓灵修寿命的上限所在。” “既然武威榜前列的超级大能们一个个都有数千年寿命,那么十年光阴对他们来说都不值一提,新晋天才灵修想要通过十年追赶超过强者们的千年底蕴,也实在是难上加难。因此武威榜上百余强者的姓名几乎很少变动,除非死亡,倒是他们的排名会在每次颁榜后产生些许改变。” 吕凌帆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复述了一遍:“只要不是榜上强者死亡,那么便很少有新人插进榜单,顶多也就是榜单内排名变化。” 楚止鹰喜笑颜开,正要拍打吕凌帆的脑袋赞叹一声孺子可教,可看到女儿直勾勾的眼神后,他立马放下手装作无事发生,尴尬地哼唧两声。 “今年的榜单变化其实也并不大,但你仍然要清楚你未来面对的竞争对手是哪些人,以及榜上哪些人可以成为你实现宏伟抱负的助力,哪些人绝对不能招惹。” “另外,”楚止鹰忽然切换了一种十分严肃的眼神:“我希望十年后,你的姓名能够在榜单之上。或者说不是希望,而是要求。” 吕凌帆听到这个近乎苛刻的“要求”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望了一眼手臂上黑色蛇纹经常出现的位置,心中暗自言语道:“若那时候我能在蚀天凡天劫下幸存,再思考此事不迟。” “父亲,你莫要给凌帆哥哥这么大压力,我相信以凌帆哥哥的资质,上榜是早晚的事。” 楚止鹰和蔼看了一眼楚秀芝:“我当然知道以凌帆贤侄的资质早晚可以上榜,但那蠢蠢欲动的怨流军是不会等他的。凌帆贤侄,事到如今,我也同你说明了吧。你师傅齐枳早就向我介绍了你的意愿与身世,以你的条件,是最有希望联合各国共同抗击怨流军的,可按照他们吞并渊渊大陆的速度来看,真的没有多少时日可以留给你。” 第530章 雷打不动前三甲 “近来我听到不少传闻,渊渊大陆的怨流军蠢蠢欲动,已经大肆集结战船,操练水军。按照他们的战略意图来看,下一步侵犯目标极有可能是我们沧荧国。若怨流军贼人来犯,沧荧国必将派出海上军团克敌,若阻挡不了,而那怨流军野心不止妄想使我北部三州子民蒙受战火侵害,我一定率领楚家军全部部众作为沧荧国第一道防线与其对抗到底。” 楚止鹰说到此处,眼神竟然黯淡了些,闪过一丝落寞,他紧紧攥住吕凌帆的双手,吕凌帆能够感受到楚止鹰身上流露出的几分悲伤之意。 这场景看来,倒像是在托孤一般。 楚止鹰眼神真诚,“若真有这么一天,怨流军大肆进犯我北部三州的土地,秀芝她……就交给你了。” 吕凌帆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却被一旁的楚秀芝打断。 她的语气又有几分不悦:“父亲,你说的都是些什么晦气话啊,放心吧,怨流军是不会有进犯我们沧荧国那一天的。怨流军占领渊渊大陆后,已经两年没了动静,我猜他们一定是自己分赃不均而内乱了,说不定用不了他国出手,用不了多久,怨流军团就会分崩离析呢。” 吕凌帆不愿将怨流军如何可怕的实情告知,不想让楚秀芝活在战争的阴影下,他想守护楚秀芝心中最后的期待。 楚止鹰大笑,只有吕凌帆能瞥见,楚止鹰眼神中有泪光闪过。 “女儿说的对,为父方才也说了,都是些小道传闻而已,并不可信。想来那怨流军销声匿迹两年多,估计是内部不和,已然崩溃了。况且他怨流军与投诚的贼寇们加起来拢共也不过才五六十万人,渊渊大陆这么庞大的一块洲陆,九成九的城池大概都是空城,他们怎么可能还会想继续扩大领土呢?这岂不是自寻麻烦么?”楚止鹰一手抚摸楚秀芝的脑袋,另一只手握紧吕凌帆的拳头,似乎是在给他暗示。 吕凌帆手指扭动,得到回应后,楚止鹰这才放心下来。 “好了,不提这些乱糟糟的事情了,我此来是特意向你介绍新武威榜前二十人的,你的目标只要向他们看齐就好,其余榜上八十人,你可趁着闲暇时传看记忆,可结盟入伙,但他们的位次绝对不是你的目标所在。你是天甲,是皇子,眼界应当更宽更广。” 吕凌帆郑重点头,目光放到缓缓掀开的红卷金榜上。 “首先是武威榜十圣,第一甲:王相尊者叶蛄痕,拥有全世界最强大的金身法相,足以毁天灭地,法相只有在突破十境凌云境后方可拥有,我如今只有七境,对法相一事一知半解,若你感兴趣,可以向高人请教。” “第二甲:曲殇尊者曾岫,一把断肠笛、一台归终筝(后赠予吕怡曲),坐拥两件天字号神兵,修得契合自身的天字号曲艺灵技,平生千场战事从无败绩。第三甲:擒星尊者吕昭黎,是世间金灵根最强者,曾兼具观灵国惘都元帅、国师、丞相三职,空前绝后,哪怕身死,因其影响力成了武威榜上唯一例外,仍然拥有排名。” 流水的武威榜,铁打的前三甲。 目前而言,哪怕一人陨落,两人隐退,仍然尚未有人表现出比此三人更强的竞争力。 听到师公吕昭黎的名字,昔日朝夕相处的画面犹在眼前,吕凌帆神情落寞不少。 看来齐枳只告知了楚止鹰自己的皇子身世,并未透露自己与吕昭黎的关系。 “说起来,此三人自开榜起,便纵横武威榜十圣前三甲七十载光阴。算上这才新榜,整整七次榜单交替,前三甲从未有过争议。至于他们的位次,从来都是轮流互换,终究分不出高下。毕竟三人从未正式全力交手过,却在各自领域都是无法超越的夸张存在。” 吕凌帆回忆起五年前在漫襟江上的场景,那时尚未成为灵修的他,曾幻想过达到吕昭黎水平的场景。 如今踏入江湖,经历风雨后,才得知那究竟是多么恐怖的高度。 此三人是自己的最终目标,只有到达了这三人的水平,大概才能与世界上第一天甲,也是第一位灵修,修行数千年的翁勋展开最终决战。 吕凌帆顺着武威榜的位次向下看去,嘴里喃喃道:“三位顶尖的前辈中,两位已经隐退,一位身死,那么肯定不在我的拉拢范围之列了。” “不错,你要争取的助力,是十圣中的另外七席,若实在不可为之,也要尽量避免敌对情况。” “这点我自然是知晓得,但那姜州如今已是怨流军麾下势力,被戏称为‘黑暗至尊’,想要避免与他的纷争恐怕极难。况且不久前的秋擂中,我曾亲手杀死了他的小孙女,姜箜篌的八境护卫刺杀我失败,被慕容枫铲除。后来姜州麾下势力继续刺杀我时,也被一位高人救下。我既害得他损兵折将,日后战场相遇时,这份仇怨应当不会小。” 楚止鹰沉默片刻:“听起来倒是有些棘手,毕竟虽然四大至尊表面上分庭抗礼,但纳剑尊者姜州被排置在武威榜第四位并无道理,他的综合实力其实是要超过其余三位至尊些的。” “换句话说,除了武威榜前三位,再抛出那些不掺和江湖事的隐世强者,他姜州就是如今公认的天下第一。虽然无可奈何,但与他对敌,实为下下策。” 想要制衡姜州,吕凌帆非得从某地拉拢揪出一位极强极强的隐世强者才行。 楚止鹰本是忧心,但当他联想到吕凌帆的身世时,忽然眼前一亮,似是有了对策。 “有了有了,不必担心了,凌帆贤侄,姜州一旦知晓了你的真实身份,便绝不会对你出手。” 吕凌帆不解地挠了挠头,与同样疑惑的楚秀芝对视一眼:“要用到什么办法,能阻止姜州斩杀自己?” 楚止鹰屏退众人,掩实屋门,确信没有人能够探听到他们三人谈话的内容。 神秘兮兮的楚止鹰一通操作,让床上二人一头雾水。 第531章 母亲的两位故交 楚止鹰上身燥热,便解去外部衣衫,他语调刻意压低,将当年的秘闻脱出。其实在顶级权贵、超级大能们眼中,此事在当年根本算不得什么秘密。 “问题的关键在于徐柚芙。” 吕凌帆怔愣片刻,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脑海中却没有半分印象:“您是说,靠我的母亲?” 楚止鹰重重点头,眼眸中流露异彩,回忆起了过往时光。 “当初有一位叫做徐柚芙的神秘女子,与横空出世的天纵奇才姜州师出同门,二人皆是如今天下四大宗门之一乾宫山的弟子。姜州与徐柚芙的师尊同是乾宫山的二长老,算起来,姜州便是徐柚芙的‘亲师弟’。据说徐柚芙人品、性格、样貌均是极好,平日中对年龄最小的师弟姜州极为关照,堪称无微不至。” “说起来,姜州是一农户人家的弃婴,一路辗转曾被三户人家收留,又曾遭三次拐卖,直到十四岁拜师乾宫山,才算有了真正稳定的住处。宗门弟子常常因姜州的可怜身世取笑嘲弄于他,徐柚芙则常常在姜州受到同门欺辱时站出身来予以保护,将姜州牢牢护在身后。” “或许是经历使然,姜州性格孤僻,在宗门中只认徐柚芙师姐一人,并将她当作自己存世的唯一亲人。徐柚芙呢,据说她曾有一个亲弟弟,年纪与姜州相仿,却因意外早早离世。于是徐柚芙便把姜州视作自己的曾经无比喜爱的小弟,二人常常结伴而行,某次外出同行历练时,她替姜州挡下刀剑,伤口距离心脏只差三寸,险些要了你母亲的性命。” 吕凌帆神色复杂,显然没有想过自己的家人与姜州还有些牵扯。 “姜州自幼失去了父爱母爱,收养他的三户人家也并未在这一方面提供更多,十四岁的姜州拜师时,被宗门二长老挖掘出了他那天乙等的资质,立即视作珍宝收留了下来。作为师姐的徐柚芙带给姜州从未有过的温暖,甚至承担了一个母亲应当承受的责任。” “先前说过,她始终将姜州当作弟弟看待,可那姜州却在一日日相处中对徐柚芙暗生情愫。至于那次外出试炼遇袭,是某个三品宗门中的二百弟子自发所为,他们听说了乾宫山弟子今日将经过此处,便提早集合众人设下埋伏,为的就是过一把杀死四大宗门弟子的瘾,回去后也可作为吹嘘资本。在我看来,他们当初心中所想,大概是:凭什么这些个天骄能高高在上,拜入四大宗门之一,而他们却只能在平庸的三品宗门中苟活度日,这不公平。” 吕凌帆明显不快,愤愤不平道:“二百弟子围杀两人,哪怕取胜也是耻辱。” 楚止鹰笑着摇头:“他们可不会这么觉得,对他们来说,无论多少人围攻,只要能够杀死两位四大宗门的弟子,便是莫大荣耀。” “乱战中,徐柚芙为姜州挡下一剑,若非如此,恐怕今日这世上便只有三位至尊了。看到师姐重伤,姜州当场震怒爆发,奇迹般一气突破整整两个大境界,更是一口吃掉了二百拦路者的手中长剑,将他们尽数分尸。当日,横尸遍野中,茫然无措的姜州抱着徐柚芙痛哭不止,他数日不眠不歇,将徐柚芙送回宗门医治,若再晚上片刻,今日也就不会再有你了。” 吕凌帆沉默不语,碰了碰自己的下颚。 “直到今日,仍有知情人对这个故事存有疑惑,一气突破两个大境界,整整十个小境界,听起来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人们的质疑声音大多只在私下传递,从来无人敢公开询问姜州这个话题,毕竟此事背后,牵扯着他的逆鳞徐柚芙。” “换做是我,听了这个故事大概也不会相信的。”楚秀芝中途插话,不过徐柚芙虽只是师姐,却能做到以命护姜州,的确让她十分感动。 楚止鹰平淡一笑,解释说:“既然能够凭借最年轻的年齿位列四大至尊之首,登上武威榜十圣位列,那么此事便是有极大可能性的。事后,乾宫山大为震怒,深感宗门受到挑衅,二长老为平息门下有史以来最天才弟子姜州的怒火,直接将那三品宗门夷为平地,方圆百里,无一活物,尽是尸山血海。” “自那以后,姜州对徐柚芙的爱恋更是达到了病态的程度,他数十日不眠不休为徐柚芙传输内力,中途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生怕他们会对自己的师姐产生威胁,直到徐柚芙康复才恢复正常。” “至于同样爱慕你娘亲的至尊宋敬,是来自四大宗门之一灵隐宗的亲传弟子。四大宗门每隔几年便有宗门大比,乾宫山与灵隐宗大比时,宋敬对台上大放异彩的徐柚芙过目不忘,堪称一眼万年。他先前不晓得一见钟情为何物,但自从见过徐柚芙一面后,便彻底清楚了。就像……你和秀芝一般。” 楚秀芝本来捧着脸颊听故事入神,忽然反应过来亲爹的调侃,瞬间羞赧一笑,侧过身去。 吕凌帆倒是没有受到影响,他的思绪还夹在三人复杂的关系当中。 楚止鹰看吕凌帆听的认真,便继续讲述起来: “宋敬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徐柚芙的爱恋,日后常常以切磋为名看望徐柚芙,每次前来都会携带鲜花、糕点、玉器首饰等物,他一月赶来切磋的次数少说有十次八次,常常被两家宗门的弟子调侃。” 吕凌帆皱了皱眉:“这两个宗门,是隔得很近么?” “都在青玄洲境内,但中途距离也要跨越两块大州。” 楚秀芝微笑,脑海中已经想像出了宋敬每日清晨早早出发,日暮迟迟回归的场景。 “这么说来,这个宋敬倒还是个痴情男子了,竟将平日宝贵的修行时间都放到了赶路上。” “怪不得能被称作巅峰大陆,竟能同时容纳天下四大宗门中的两个。” 楚止鹰没有理会二人的插话,继续讲述: “姜州自然看不惯这个日日骚扰师姐之人,因此每次切磋对战,姜州都是主动替师姐出战,一来二去之下,二人成了一对相看两厌的冤家对头。说来有趣,每次姜州与宋敬都是势均力敌,可姜州偏偏会在最后一招收手,故意做出自己受伤的假象。到那时,徐柚芙便上前安抚,每每看到这一幕,宋敬便气得跳脚。” 第532章 前十圣悉数揭晓 听到这里,吕凌帆与楚秀芝相视一笑,“没想到曾经的两位至尊都如此有趣。尤其是那姜州,心机够深的。” “日子一日日下去,几十年后,宋敬与姜州均已成长为了各自宗门的顶梁柱,他们二人已经能够各自扛起大旗,代表身后的宗门。这时候,乾宫山的二长老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便告诫徐柚芙远离二人。” “徐柚芙审视利弊,听从了师傅建议,从二人的视线中消失。况且她本来就只当姜州是弟弟,宋敬是好友,并没有半分男女私情。就在两位至尊对徐柚芙展开疯狂追求时,徐柚芙却忽然人间蒸发。” 楚秀芝捂嘴笑道:“我已经能想像到两人当时焦急的样子了,估计会满世界寻找徐姨吧?” “的确如此,二人苦苦寻找徐柚芙的下落,始终无果。几年之后,徐柚芙的名号重现江湖时,她已与一个当时尚未崭露头角,没什么名气的皇子走到了一起,叫做吕通寿。” “在徐柚芙看来,自己嫁入皇室,对两大宗门都不会产生影响,更能终结宋敬与姜州几十年的恩怨。姜州与宋敬多次找到徐柚芙想要问个原因究竟,却始终得不到满意答复。二人无法忍受失去心头挚爱,因为二人的缘故,两大宗门险些与惘都开战敌对。直到他们听说了徐柚芙已怀有身孕的消息,两人于心不忍,这才作罢。” “至此以后,姜州与宋敬彻底决裂,他们把徐柚芙的出走都归结到对方身上,不死不休。” 楚秀芝撇嘴,“怪不得当今江湖传闻两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原来这便是仇之所在。” 吕凌帆整理思路,将前因后果悉数理清,感叹道:“也就是说,如果姜州、宋敬两位至尊知晓我的真实身份,也就是徐柚芙的儿子,大概会与我站在同一战线之上。” “就算不与你同盟,看在故人之子的面子上,他们也绝不会加害于你。你如今只有二十岁,无法亲身经历当初那段时光,自然也无法理解你娘亲在宋敬与姜州心目中的重要地位。他们二人至今仍未娶正妻,只有无数小妾,为的就是纪念各自心中的白月光。弱水尊者陈龙无意女色,是为孤家寡人,四大至尊中唯一有正牌妻室的,便是那邵阙了。” 吕凌帆心存疑惑,当初自己曾拜托华靇帮自己推算父母的具体方位,后经卜卦,从方向判断大概得知两人是被困在渊渊大陆中。 可姜州如今已经投靠了怨流军,若是知道了母亲的消息,应该第一时间采取些行动才对呀,为何时至今日渊渊大陆仍然没有任何动静传出呢? “这些事情现在思考为时过早,等日后于战场上兵戎相见时,你再将身份拖出,姜州一定会念及旧情强行退兵。” “但愿吧,但愿这姜州真有楚叔说的那么深情。”吕凌帆轻轻叹出一口气。 “武威榜前四位已经揭晓,毫无疑问,后面三位同样是雷打不动的另外三位至尊,只是每次榜上位次略有改变。武威榜第五,邵阙,岩君尊者,是世间土灵根最强者;第六位,宋敬,草曙尊者,是世间木灵根最强者;第七位,陈龙,弱水尊者,世间水灵根最强者;” 吕凌帆看到陈龙二字,很快便联想到苏妤,不知为何,身边有安坐的楚秀芝,吕凌帆竟然心生一丝心虚,搞得好像自己在“偷吃”一般。 他的手指指向宋敬与陈龙:“在我看来,此二人都可拉拢,宋敬毕竟与我娘亲曾是好友,陈龙则是我……一个好朋友的干爹。” “哦?没想到你竟有这样的朋友,是何人啊?” 吕凌帆生怕自己说出苏妤后会被楚止鹰活活打死,只好转移话题道:“是谁其实并不重要,反正您也不认得。总之,这两位至尊都可以尽力争取,至于邵阙,我的家族与他本无仇怨,只要不互为仇敌就好了。一旦拉拢二人成功,拥有两位至尊坐镇,怎么还会惧怕他一个纳剑尊者?” “如此最好了。”楚止鹰视线向榜单下方顺去,“武威榜第八位灵丹尊者顾侍,天下第一炼丹师;第九位机巧尊者肖磊,天下第一机关师、阵法师;第十位符箓尊者耿谦年,天下第一符箓师。” “看来这武威榜前十名,或多或少都在某个方面造诣卓绝、一骑绝尘啊,这天下第一的名号说出来和不值钱似的。” 楚止鹰笑了笑:“能在海海灵修中脱颖而出,刨去隐世不出者,位列天下前十之列,当然要趁一个第一的名号了。凌帆,十年之后,我对你的期望便是将十人中任何一个挤下去。” “啊?方才的要求不是上榜就可以了吗?” 吕凌帆撇了撇嘴,深知事情的难度。 榜上十圣均是修行数百载、近千载的天才妖孽,虽然他的天甲资质占尽优势,但想想在十年内撼动十圣七次放榜不动如山的地位怕是难如登天。 “十一到二十位,我只拣重点介绍,不做过多赘述,至于是敌是友,能否拉拢招募,还是要看你自己。” 吕凌帆点了点头,争取将接下来听到的每一个名字都记在心中。 “武威榜第十一位,天下第一宗门云清宗宗主,吕怡曲。” “是姑姑耶!”吕凌帆心中欣喜,骄傲自豪感油然而生。 “第十二位,灵隐宗宗主许寒松。第十三位,乾宫山宗主令狐琛。第十四位,烟雨楼楼主李疆硫。第十五位,枪仙魏大业。第十六位,御玺门宗主黄云逸。第十七位,逍遥客华靇。第十八,兽王凯铉。十九,剑道宗师谢瑜。二十位,周静风。”楚止鹰一口气将榜单前二十名连贯介绍一番,吕凌帆心中约莫有了几分印象。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第二十一位的于金镰,他是江湖中推崇备至的正道十二宗师头名,另外十一位宗师均是榜上有名,排名都不会太差,最次也能位列前四十名。” 第533章 王自大与温太老?! “十二宗师?苏妤好像提到过,正不正道就不晓得了。” 吕凌帆暗暗思索,若这十二位高手真跟正道沾边,自己想要拉拢起来联合对抗怨流军便容易得多。 楚止鹰将展开的卷轴郑重递送到吕凌帆手中,仿佛在完成什么重要的交接使命:“这份崭新的武威榜排名今日便赠与你了,望你日后修行时刻勤勉,多多寻出此卷,将卷中人物定为自己的假象目标。” 吕凌帆感恩道谢,想要探究剩余八十人的名字,可偏偏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剩余榜单八十人中,竟然跳出几个熟悉的名字,吕凌帆双眼瞪得极大,仿佛白日见鬼。 吕凌帆看着那几个名字,不自觉念出声来:“武威榜二十七位吕通寿,武威榜三十九位徐柚芙,五十二位慕容枫,八十九位……王,王自大?!九十七位——温太老?!” 吕凌帆一时间难以置信,昔日悬崖峭壁上大义书屋的老板王自大,出版盗版书籍自卖自夸的王自大,竟是武威榜上的强者。 还有昔日星云派学堂中,那位温太老先生,竟然是武威榜上第九十七人。 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回荡,吕凌帆恍然大悟,原来这两个老家伙都不是吹嘘,他们都有着装逼的资本。 只是吕凌帆没想到,身为这种级别的强者,竟然甘心隐姓埋名做一个不问世事不争不抢的普通人,实在罕见。 楚止鹰看到吕凌帆惊讶的反应,笑眯眯道:“怎么,在上面看到老熟人了么?” 吕凌帆没有隐瞒,但对于两个并不算很熟的熟人,他只是粗略介绍相识经过。楚止鹰欣然:“如此一来,这两位似乎也有拉拢的机会。” “嗯……姑且算是吧。” 吕凌帆凭心而论,几年后再相逢时,此二人未必还记得自己。 况且星云派阻拦怨流军大军溃败后,温太老也已不知所踪,如今想去寻觅当真有些难度。 吕凌帆将武威榜卷轴整齐叠好,视若珍宝。 虽然想要在十年光阴踏入这一百人的行列有些困难,但此事并非绝无可能。他本身就是数千年来少之又少的天甲资质,修行速度比之天乙都有数倍领先,况且体内居住的封疆圣兽每次恢复都能给予自己一定的修为补偿。 自己如今只是青魂境,便能以死战血战杀死五位五境、两位六境,等他将两部地字号灵技修炼圆满,掌握天字号残篇灵技青掌后,日后更是大有可为,前途无量。 “凌帆贤侄,距离我们的约定还有大半年时间,不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吕凌帆沉思片刻,回复道:“小侄想先在此地静修养护几日,等身体痊愈恢,便恰好能赶上瑞城集市节。” 楚止鹰接着追问道:“你想去那集市节,是有什么所需之物吗?” “只是随便逛逛,最好是能寻到些兽血之类的。” “兽血?”楚止鹰将吕凌帆全身上下打量一番,“莫非是你修炼了什么需要吸纳兽血的功法?” 吕凌帆连忙摆手,在他看来,楚止鹰是绝对可以信任托付之人。楚止鹰曾两次赠送自己珍贵法器,在两次战斗中发挥了极大作用。 此外,为了帮助自己摆平擅杀城主之过,他不惜求取圣旨千里迢迢赶来此地为自己撑腰,想将自己的珍爱女儿托付到自己手上,显然已经将他吕凌帆当成了自家人。 既然如此,他吕凌帆若是再遮瞒隐藏,那可太不是东西了。 吕凌帆将封疆圣兽麟宙之事尽数诉说,若唤作平常人,大概已是惊讶震撼,嘴巴难以合拢。 可楚氏父女二人在得知吕凌帆体内的封疆圣兽后,面色如常。 在他们看来,吕凌帆能够越境击杀诸多强者,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仪仗。既然早有猜测,此刻吕凌帆袒露心胸他们便不觉得奇怪。 “没想到世上真的存在封疆圣兽这类十一阶凶兽,纵使我见多识广,先前仍然以为封疆圣兽只是传说。我们万茶源虽然家大业大,各类铺子成百上千家,却没有一户是做收集兽血买卖的。不过我那私藏的宝库中倒是有两枚兽核,不知对那封疆圣兽续接血脉有无帮助,我这几日就遣人将兽核送来,你到时候连同购买的兽血一并炼化。” “兽核?!”吕凌帆又惊又喜,兽核是凶兽一身精华所在,其珍贵程度当然要远远超过兽血,而兽核的产出,只有八阶凶兽以上才有概率。 七阶凶兽对应着灵修六境、七境的修为,八阶凶兽则对应八境云起境灵修,兽核何等珍贵,大概在那些修炼兽法的灵修看来,比一滴优品灵玉液更甚。 何况是他楚止鹰的珍藏,兽核的产出兽不一定是八阶,甚至有九阶的可能。 对于万茶源这种超级豪门来说,两枚兽核或许微不足道,但对于吕凌帆来说,这份赠礼的价值无疑远远超过了先前两件法器。 既然是八阶凶兽才能凝炼出的兽核,若是炼化,大概对自己的万仙诀也会有显着提升,吕凌帆心中思考。 “那么见识了集市节后,你又打算何去何从呢?” 吕凌帆不假思索道:“大概会继续留在瑞城,也可能去往硿州其余有名的郡地城池转转,反正不会离开北部三州的。您放心好了,我跑不了,约莫快到秀芝生辰时,我便马不停蹄去见您和秀芝。” “臭小子,你就算跑了我也能给你抓回来。” 楚止鹰得到这个答复后满意点头,楚秀芝甜甜一笑,嘴角微微上扬,双眼弯如新月。 楚止鹰本想安插几个府内高手时刻护卫吕凌帆的安全,却被吕凌帆严辞拒绝。 “放心好了楚叔叔,我先是在霓城大闹一番,后来又有您携圣旨前来撑腰,轰轰烈烈的事迹大概已经传遍四野,只要在硿州境内,不,在整个北部三州内,看在您的面子上绝不会有人敢轻易动我。况且时时刻刻被人保护着,我也不习惯,如此一来,历练效果反而不好。” 第534章 云涌之日有穹泽 楚止鹰拗不过吕凌帆,只好返程。 临行前,他私下找过吕凌帆,重新交代一二,大致意思便是他楚止鹰不会永远安坐北部,他自己有预感,说不定某日就会再也醒不过来。 楚止鹰的大致意思还是希望吕凌帆能够迎娶楚秀芝,到那时,天南海北任他游走,只要能保护他的宝贝女儿一世周全。 吕凌帆有所触动,真诚应下。 告别了二人,吕凌帆就在客栈中安心修养,闲来无事时,他便来到精神气海中,造访麟宙。 时隔数月再度来到精神气海中,整个黄金气海又一整个大变样。 吕凌帆环顾四周,云雾缭绕,如梦似幻。 黄金气海在麟宙的经营下,已经有了仙境风采。 放眼望去,周边山峰高耸入云,峰峦叠嶂,宛如一幅壮美的画卷。身前一条条小溪中流水潺潺,清澈见底,水面上泛起阵阵涟漪,绿树成荫,翠竹摇曳,百花齐放。 花香四溢,沁人心脾,令人心旷神怡,沉醉其中。 吕凌帆一步一步靠近精神世界中央王座,人形态高大魁梧的麟宙正安坐王座之上。 吕凌帆见面的第一句话,便是关切麟宙的伤势如何了。 “那日吞食了雷球威力不小,说实话的确重创了我,不过经过多日修养,内伤基本痊愈,不必忧心。” 吕凌帆心情不错,便玩笑道:“我总觉得你这封疆圣兽的名号有些水分在的,明明是超脱于凶兽级别外的第十一阶,更是天下间六分之一,掌管一洲凶兽气运,怎的被一个地涌境打伤了。” 麟宙倒也没有生气:“我如今恢复尚不足五成,自然不复当年神威。况且我的宿主是一具只有四境的孱弱载体,我怕全力尽出会使得你暴体而亡,我也只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吕凌帆白了麟宙一眼,“不久后的集市节,我会尽量将集市上所有的兽血都买来,再配合楚叔叔送来的兽核,一定能助你恢复第五道断脉。” “但愿如此。” 吕凌帆搓揉了一把半头白发,郁闷道:“当初你说过,我炼化血月后开启星消便不会过分克扣寿元,可怎的头发还是一直变白呢?” 麟宙面容不悦,用教训的口吻说道:“想要真正没有负担的使用星消,你必须将此功法开发到极致,十成圆满。如今短暂的星消对你身体的消耗确实不算大,可你自己摸着良心问问,你那日依靠星消死斗,几乎是全程开启,维持了少说也有两个时辰。这般不要命的撷取消耗,头发不变白才怪呢。” 麟宙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吕凌帆说:“先前你对蕴灵世界的认知太过狭隘,我便没有向你透露太多信息,怕你吃不下。如今你已行过了万里路,见识过无数风景,我现在为你讲述更多,你才能彻底理解。” 吕凌帆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蕴灵世界共有六洲两域,六洲位于世界中间部分,即是广袤的六国。六洲之下,深海尽头,极深之处,有地曰为潮尽,此为二域之一。潮尽统一后,青龙王毫无疑问掌管了海洋之力,肩负整域气运,如果说我们六个封疆圣兽是虚无缥缈的十一阶凶兽,那么青龙王就是独一档存在的十二阶凶兽。” 吕凌帆想起了与青龙王的约定,能让麟宙如此夸赞,其实力大概能与世上无敌的翁勋平齐了吧? “当初尚未凝聚潮尽气运的青龙王能够堪堪逼出全盛时期的吕昭黎的九分实力,如今潮尽一统,青龙王大概能与当初巅峰吕昭黎战平。若是再让这般状态的青龙王得到曾经的海洋至宝,真正的天下第一天字号神兵——瀚海镇神戟后,完全体的青龙王,便是四大至尊合力都未必能讨到好处。” 听闻这恐怖的战力描述,吕凌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潮尽我已去过,在其中也与青龙王也有一纸盟约,可这六洲二域中的另外一域,我却问闻所未闻。” 麟宙解释道:“这次向你介绍蕴灵世界全貌,主要就是告知你关于另外一域的情况。在我看来,你的成长速度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期,那么你进入那一域也该尽早提上日程了。因为在那个地方,有能够帮助你化解蚀天凡诅咒的力量。” 吕凌帆闻言立即全神贯注,空前认真起来。 “二域之一的潮尽位于大海尽头,极深地下。另一域则恰恰相反,穹泽傲立九天之上,深空之巅。” “穹泽。”吕凌帆跟随着念出声来,脑补了一万种场景。 “穹泽自古以来被普通百姓视为仙境,是神明居所,可事实上真正的穹泽作为二域之一,地位与潮尽类似,里面没有什么法力无边无所不能仙人,有的是另一奇异种族。” “就像海妖族那样的种族吗?” 麟宙点了点头:“如今依靠你的见闻,已经知道了人类、凶兽、海妖三族,这第四个生物种族,就生活在穹泽上,唤作炽翼。” “炽翼族。” 吕凌帆牢记于心,迫不及待想要听下文,毕竟事关自己的生命大事,若真能在此地将蚀天凡彻底化解,自己便少去最大顾虑。 “穹泽之主的能耐与全盛青龙王不分上下,与如今人间无敌的翁勋也相去不远,它统领炽翼一族,自身拥有起死回生奇妙术法,世间任何疑难杂症在它面前,都不值一提。” “因此,我认为你去往穹泽后可向其探讨化解诅咒之道,哪怕实在无法解决,至少能够帮你分担几分痛苦。昔日宋恒舍去性命,你又在潮尽藏宝阁获取灵丹,二者已经将天劫诅咒的威力削减一半,若穹泽之主可替你再抹去二三分,你在乾坤天劫下的存活率就会高上许多。” 吕凌帆听了这个消息后十分高兴,连忙问询进入穹泽之法。 “大潮月圆日投身大海可入潮尽,云涌日满时自海途洲升天可进穹泽。你的下一步计划是前往寰樾山和青玄洲,可在之后赶往海途洲,趁云翻涌日最盛时,通过特殊渠道进入穹泽。穹泽内部光阴改变,其间时光流逝缓慢,内里十年,外界一年。” 第535章 齐枳第四位弟子 吕凌帆闻言极为震撼:“岂不是说我可在内里苦修十年,境界功力精进,可在外看来仅仅过了一年?” “的确如此,而且穹泽内部灵力雄厚,数倍于人间,你若真能在其中修满十年,实力境界便是突飞猛进。不过你也别事先将事情想的太好,炽翼早有准则立定,凡人一生只能入内一次,且期满十年后必定会遭到驱逐。若赖着不走,你便只能承受来自穹泽之主的怒火了。” 吕凌帆本想在里面不问世事苦修个百八十年,出来之后直接以人间无敌之姿亮相,但听到麟宙的后续解释,计划瞬间落空。 “并且,想要进入其中条件极为苛刻,对于你自己,我有把握一试。但对于你那些伙伴们,你最好还是放弃让他们一并入内的想法。” 吕凌帆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眼下自己能活下来的几率又有增长希望,免不了大喜过望。 “好了,你先回去安心修炼,这几日莫要多想,想的太多太早难免会给自己套上枷锁束缚。” 吕凌帆听话,乖乖退出精神气海,这时候,楚止鹰遣人快马加鞭送来的兽核也已送到客栈之中。 吕凌帆拿来盒子,打开里三层外三层的昂贵丝绸包装,两颗宛如红宝石般璀璨,拳头大小的兽核安静躺在盒子中。 吕凌帆伸手抚摸兽核,感受着磅礴的凶兽精华气息,内心喜悦。 他连忙书信一封,信上浮夸辞藻堆砌罗列,一顿彩虹屁将楚止鹰夸得极好极好,令那人连夜赶回。 阔当州小荷城某客栈内,齐枳自从得知了吕凌帆在霓城的所作所为后便很是忧心,杀城主,毁主府,重伤受围剿。 一个个词句锥心刺骨,齐枳恨不得北上一趟看看他的伤势,但碍于面子,加上此处繁多事务缠身,便只能干着急。 他今日上午还在客栈内来回踱步,一月以来,他的状态都极差,直到方才得到吕凌帆痊愈的消息,他总算放下心来。 送信之人是楚止鹰的心腹下属,因此吕凌帆才敢让他将五百万灵金的银票一并带来,作为队伍后续花费的补充。 齐枳阅览了吕凌帆寄来的信件,第一时间将此消息消息告知师徒几人和晏雷利众人,得了天大的好消息,众人均是长舒一口气。 此刻天悬之阁的框架构建已经完成了七七八八,进度极快。 这艘战船巍峨耸立,体积比之刘曌的巨轮“定鼎”要大上不少,相较“蔽空”也略有优势。 天悬之阁仿佛自天际破浪而来的神兽,船身巨大如山,杂糅了“天空”、“楼阁”两种元素。 船头高昂,如龙首探海,可与波涛相互映衬,尽显其不凡的气势。 这艘战船整体看来,犹如一座高耸入云的连座高楼,船身巨大而坚实,仿佛用整块巨石雕刻而成,给人一种坚不可摧的感觉。船身线条流畅,从船头到船尾,每一个细节都经过精心设计,显得既雄伟又华丽。 船头和船尾各有一座巨大的雕像,一为龙,一为凤,各色的旗帜随风飘扬。 晏雷利来到齐枳身边,毕恭毕敬道:“齐前辈,天悬之阁外观建设已经差不多了,接下来只需粉饰船身色彩,在防御设备上做些完善。后面几个月,我们便着手战船内部的建设,并将御空飞行的功能提前设计出来。” 齐枳面对旁人时,目光仍然是冷淡的:“你做事总是靠谱的,你的所作所为这些日子我都看在眼中,我能肯定你是真心实意相助凌帆。” 晏雷利得到了罕见的夸奖,一时间有些惊喜。 “我与凌帆大哥既然已经结拜,自然当为我们共同的事业的事情尽心竭力,只要能跟着大哥杀尽怨流军,便是舍了我这条贱命也无妨。” 齐枳淡淡一笑:“那么,晏雷利,我且问你,你是否有兴趣做我的第四位弟子?” 晏雷利受宠若惊,反应片刻后大喜过望,扑哧一下跪倒在齐枳身前。 “师傅齐枳在上,请受弟子晏雷利一拜。” “你虽然入了师门,境界年龄均是不低,但仍然要尊称此二人为师兄、师姐,可有不妥?”齐枳指了指比自己大概小上十岁的小海与点点,晏雷利没有半分扭捏,反而很自然的改了口。 头一次体验到做师兄滋味的小海很是开心,一把将晏雷利搀扶了起来。 齐枳将五百万银票的用途拆分为了几部分,取出今日准备银票递给晏雷利:“这二百万灵金是你后续的资金补充,若还是不足,便向我讨要即可。” 晏雷利接过银票,兴奋道:“绝对够了,而且一定有不少富余,到时候弟子一定如数上缴,不贪墨一分一毫。” 齐枳淡淡一笑,轻挥扇子:“谅你也不敢。” …… 半月后,硿州,繁湘郡。 明日便是瑞城一年一度的集市节,吕凌帆提前至此,已经乘骑着白罡来到瑞城城门面前。 面对这座沧荧大陆的副都时,他不免发出感叹。 昔日他觉得霓城城墙已经比较雄伟,但而今一见,才知是小巫见大巫。 瑞城城门之巨大,宛如庞大凶兽的深渊巨口,可纳万马千军。 城墙极高,墙体坚固厚重,宛如巨龙盘踞,历经千年风雨,仍巍然不动。 瑞城城门之上,雕梁画栋,尽显古人之匠心独运。 重檐飞翘,犹如凤凰展翅,寓意着古城的繁荣与昌盛。 城门前有巨大的护城河,河水清澈见底,犹如玉带横亘。 护城河极深下方,有一排排铁刺粘连,落下桥体的铁链,粗如树干,坚实如石,宛如龙的鳞甲,闪烁着冷冽的光芒,让人感受到古城的威严与庄重。 城门之内,有瓮城环绕,可藏兵千人。 城墙上,箭楼高耸,了望台林立,可俯瞰全城。 城墙之石,经过精心打磨,坚硬如铁,可抵挡千军万马,不惧炮火轰击。 瑞城城墙上的守城军士足有百人,一眼看来便知是真正的精锐士兵,那气质仪态与霓城守军无法比较,估计战力也要比霓城守军强上不少。 第536章 集市节盛大开幕 吕凌帆纵马入城,没有遭到阻拦,也没有经历繁琐手续,大概是自己前些日子名声大噪的缘故。 士兵们得知了自己有楚止鹰作为靠山,大户人家大概都会上赶着来讨好自己,这些个守军更是不敢加以为难。 在普通百姓还在排队入城时,吕凌帆仿佛踏了绿色通道,一路畅通无阻。 吕凌帆既没有见识过渊渊大陆都城炎阳城,也没有见识过观灵大陆都城惘都,瑞城便是他来到的第一个都城意义的城池。 虽然只是副都,但也够用了。 副都的意义,绝对碾压禹城、小荷城这些富贵大城。 进入副都之内,目光所及一派金碧辉煌的景象。 高楼亭台犹如山峦般连绵起伏,巍峨耸立,直插云霄。这些建筑采用最上等的木材和石材,雕刻精细,富丽堂皇。阳光照射下,建筑熠熠生辉,更加辉煌壮丽。这座繁华城池内,仿佛很少有穷人的概念,有的只是谁更富有,谁没那么富有。 瑞城面积广大,受到影响,道路随之宽大,足够容纳六匹马车并行,街道四通八达,可抵达诸多景点名胜。 明明尚未到集市节开始,街面上的热闹氛围已经溢出。 街道两旁,商铺一家挨着一家,各式各样的招牌旗帜随风飘扬。 丝绸、锦绣、珠宝、玉器等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吸引着来来往往的行人驻足观赏。商贩们热情地吆喝着,展示着自己的商品,竭力招揽顾客。 酒楼茶肆里,香气四溢,客人们品尝着美食佳肴,谈笑风生。文人墨客们则聚集在一起,吟诗作画,畅谈天下大事。这里不仅是品尝美食的好去处,更是文化交流的平台。 吕凌帆听人所说,瑞城夜晚降临时,灯火通明。整个都城被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璀璨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绚丽多彩,自是一派繁华夜景。 可这般景象,他吕凌帆只有在小荷城度过正旦新年时才曾见识过,怎能想到瑞城如此奢靡,竟是日日如此。 作为副都,瑞城自然设有行宫,行宫一派更是富丽堂皇。 金碧辉煌的宫殿、雕花的廊柱、精美的石雕,无一不显示出皇家的尊贵与气派。 吕凌帆为熟悉副都构造,一整个白日都在城内逛游,他在城内很快寻到了两个超级世家的地盘——朱家、谢家。 这城内半数的商铺归于朱家,另一半则毫无疑问归于谢家。 毫不夸张的说,两家的府宅面积都在一定程度上超过了行宫的规模,按礼制来说,这实在是僭越之举。但奈何两家势力庞大,财力雄厚,又各自在朝中有些势力,故而此举不会惹来麻烦。 吕凌帆回想起了当初听说的两家种种恶闻,如今对两个家族当中的人提不起半分好感。 不过一想到两个家族的深厚底蕴,吕凌帆只得收起小算盘,尽量不去招惹,不与两家有分毫牵扯。 虽然身后有楚止鹰为自己撑腰,但吕凌帆也实在不愿为他招惹更多麻烦,上次求救楚止鹰,已经是无可奈何之举了。 虽然不惹事,但他同样不怕事,如今手上还有慕容枫前辈的玉牌在此,若两家对自己不利,他便能搬出这尊大佛求救。 相较于在霓城时,众人将自己视作洪水猛兽敬而远之,今日瑞城的客栈都争抢着想让吕凌帆入住,一个个开出优厚条件。 吕凌帆倒是不在意这些,他选择了靠近行宫的一家中心大客栈,入住后,果然有不少慕名而来之人同样在此地选择入住,他们一个个争抢着成为他吕凌帆的邻居,说不定能有幸结交楚止鹰这些大人物。 这间客栈主动免去了吕凌帆住宿三月的房费,很快,后续源源不断的租客便让客栈掌柜赚了个盆满钵满,掌柜借着吕凌帆近来的名号大肆抬高房价,仍然抵挡不住租客们争抢的热情。 对于客栈而言,吕凌帆现在就是一棵摇钱树,只要吕凌帆在客栈内居住一日,那么他的客栈就会时永远满员的状态。 这段时间,无论店家将房价抬高的多么离谱,这些个没有脑子的住客都不会介意,只会乖乖缴纳费用。 如果吕凌帆在此地住满一年,客栈的营收便会是数年累计,故而说吕凌帆是金子摇钱树。 夜半寅时,吕凌帆闭目专注于修炼时,听到了屋外的窸窸窣窣动静,渐渐的,街上交流、吵嚷的声音越来越大。 他皱着眉头朝着屋外望去,原来是卖家们已经开始为清晨集市节做准备。 他们此刻趁着夜色满城寻找适宜摊位,互相比较带出商品的品质。 吕凌帆抑制住内心激动,继续安稳修炼。 次日,繁湘郡特有的集市节到来,清晨的第一抹阳光透过窗子打在吕凌帆脸上,将沉浸修炼的他唤醒。 吕凌帆整理一番,出门而去。 此次盛会共维持七日,整个繁湘郡所有城池的街道都会被大小铺子摆满。 吕凌帆从未见过这般规模空前盛大的集市,在这个以城池为范围的巨大集市上,商铺琳琅满目,叫卖声此起彼伏。 街道两旁,奇货可居,珍稀物品摆满了货架。 吕凌帆一路行走,边逛边看,身侧两旁有来自遥远国度的香料、有炼制尚未成功的半成品丹药,有尚未经过雕琢的生玉玉料,有凶兽羽毛制成的华丽服饰,有不知用途的神秘宝石和符箓。 集市节主要突出一个“奇”字,放眼望去,大多数商品都是平日罕见之物,这些奇珍异宝在骄阳下闪烁着的光芒,引得无数买家驻足观赏,惊叹不已。 吕凌帆缓缓行进,发现一个铺位上摆满了青铜器皿,器皿上的泥土都尚未清理干净。 铺子老板看到吕凌帆好奇探究的神情,看他衣着仪态均是不凡,大概是个公子哥,下意识想要宰他一把。 “公子,这些宝贝都是昨夜我刚刚从大墓中挖掘出来的,绝对是实打实的好东西,您今日买回去可以留作传家宝。” 第537章 一人包圆全兽血 吕凌帆当然不会轻易相信他的鬼话,况且他对文物也没什么兴趣,奈何前方人群拥堵,一时半会无法脱身,他便敷衍询问道:“不知是从哪个富贵人家的墓中挖掘出来的?” 那摊位老板左右巡视,靠在吕凌帆的耳边轻轻言语,仿佛是在说什么不光彩之事。“这大墓的主人啊,是几百年前咱们沧荧国分裂割据时的某位国王。” 吕凌帆差点没憋住笑意,心想着你这家伙倒是真敢说啊。面对摊主的推销,吕凌帆摆了摆手,顺着人群远去。那摊主仍不死心,试图给吕凌帆开个八折优惠,奈何还是不能将其打动。 吕凌帆花费高价一口气购买了几块七阶凶兽的兽骨,将摊子上的兽骨全部收入囊中。他不知此物是否对麟宙的恢复有益,但自己如今家大业大,根本不差钱的,购买这些兽骨就当是毛毛雨。 在集市的中心区域,一片热闹的交易区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这里售卖着各种珍稀兽血,有龙血、凤血、麒麟血等。这些兽血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散发着诱人的腥味,在感兴趣的人们看来,这哪里是腥味,分明是香气。 买家们围在摊位前,争相抢购这些稀世珍宝,希望借助它们的力量和效用,为自己带来好运和庇佑。 吕凌帆看到这里,快步赶去,生怕会被别人买去太多。 购买兽血之人,大多都是主修御兽功法的灵修,其灵技与吕凌帆的万仙诀类似,但既然作为主修灵技,便是自身实力的最大倚仗。 只要那功法得以提升,自身实力自然也迅猛增长。 “麟宙,我原以为世上只有你一条麒麟,没想到竟有同类凶兽存世。你说麒麟血对你的恢复帮助会不会很大,还有还有,万一我买的这桶麒麟血是你族人的血咋办?你会心疼吗?” 吕凌帆不断与麟宙掰扯,奈何麟宙压根就不理会吕凌帆,也不知是正在沉睡还是面对吕凌帆的问题太过无语。 吕凌帆来到几百桶兽血堆叠的铺子前,只需要轻轻一嗅便感知到这些兽血的品质极佳,凶兽们生前品阶也定是不俗,至少也都有个六阶起步。 围观的买家们一个个盯着价格昂贵的凶兽血纠结不已,可思虑再三,一桶优质兽血对自身的提升应当是极大的。这些人本欲通过砍价买下那么一两桶,吕凌帆中途介入,让他们的计划瞬间泡汤。 “老板,铺子里剩下的兽血,我全包了。” 吕凌帆豪横放言,周围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买家都不乐意了,一个个死死盯住吕凌帆。 虽然吕凌帆的名声不小,但今日集市节汇聚了天南海北之人,故而大多数认不得吕凌帆的容貌,尚不知他的身份,只以为他是哪家富商之子。 那兽血摊位的摊主双眼瞪得极大,他本以为自己设定的高昂价格会让许多人望而却步,没想到仅仅第一日就遇上了这般豪横的主顾。 原本在他看来,这七日只要能卖出去一百桶兽血便是血赚,今日看来,如果此人并非玩笑言语,自己后面十几年都不必去深山老林里猎杀凶兽了。 摊主一把紧紧攥住吕凌帆的手臂,结结巴巴道:“公子,此话当真?这种玩笑可是开不得的呀!” “自然当真,我等待这集市节的兽血已然许多时日了。”吕凌帆点了点头,周围瞬间传来诸多异议。 “凭什么,你一人将兽血全都买了去我们用什么?” “就是的,先来后到的道理都不懂么?” “真以为自己有两个臭钱了不起啊,还不是仰仗着家世。” “小伙子,我奉劝你看清楚标价再出手,这一桶优质兽血最便宜的都要三百枚灵金呢!不是三百铜币!” “年轻人,听我一句劝,别这么干。这么多桶兽血,你用不完的,为何要把别人的路也堵死了呢?” 面对周围叽叽喳喳的议论和高高在上的批判,吕凌帆不屑一笑:“诸位,若你们真有心买,恐怕早就将兽血买下来了,可你们在这半天犹犹豫豫磨磨唧唧,还不是因为囊中羞涩么。今日我替诸位买下这些兽血,你们也不必纠结了,省下这三百灵金用来好好生活不好么?至于我能不能用完,也不必大伙操心,我这人吧怪得很,就喜欢收集各类兽血摆在院子里看着,那我花钱买个开心总没什么问题吧?” 他双手捧在嘴边,做出喇叭状,大喊道:“大家放心好了,我不会在购买兽血后再高价卖出的,这些宝贝我怎么都不嫌多。” 三百灵金,大概是一户正常人家全家辛苦劳作十年的总收入了,对于家境普通的灵修来说,的确是不小的负担。何况这还是几百桶兽血中,最便宜的那一类。 围观买家听了吕凌帆一席近乎羞辱的话,一个个羞愧恼怒。 那摊主不顾众人议论,高声喊道:“诸位,买卖从来不分什么先来后到,虽然方才小公子言语诛心,但不失为实话。既然你们面对一桶兽血都如此为难,为何不留下这些钱财去换些物有所值的物件呢?” 摊主转身面向吕凌帆,笑眼盈盈道:“公子,您确定要将所有的兽血包圆?” 吕凌帆笑着点了点头,“不能再确定了,您马上将总价计算一下,我此刻就能付款。” 听到此言,众人皆是一愣,百桶兽血当场付款? 他们各自窃窃私语谈论起来,总觉得吕凌帆身世不简单:这公子到底是何等富贵啊,竟然这般有底气,莫非是朱家或谢家的公子? 不对不对,朱谢两家没有过这么个面孔呀。 摊主在得到吕凌帆肯定答复后瞬间喜笑颜开,立即吩咐几个下人核对兽血桶数量,并累加价格。 一番操作下来,摊主取来一张经过多次验算的长长宣纸,谄媚道:“公子您真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我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公子这般英俊大方的人了。这是具体的累加过程,请您过目,若有质疑,您也可以亲自核算一遍。” “不必了。”吕凌帆摆了摆手。 第538章 神秘的卜卦高人 “各类兽血总共三百又三桶,合计价格十六万六千六百五十灵金,今日我给您打个九折,再将零头抹去,您只需要付十四万九千九百灵金。” 一旁的买者听到这天文数字后一个个皱起眉头,他们对吕凌帆的真实财力抱有疑问,真的有人会花费十几万灵金来购买兽血么? 他家中到底是何等富贵啊? 再说,就算他身负什么极品兽类灵技,没个三年五载也难以将几百桶兽血全部炼化,中途几年中,这些兽血若是保存不当很有可能腐坏的。 “放心吧,这小子肯定拿不出这么多钱,哪有人随身带着十几万灵金出门的?就是那朱家、谢家两家的公子,也没有随手掷出十几万灵金的资本啊。” 吕凌帆不在乎身旁的流言蜚语,轻蔑一笑。 除去寄给齐枳的五百万灵金,自己如今手中足足剩余两千五百多万灵金巨款,此刻这十几万灵金,真的如同每日的零花钱一般。 “抹零就不必了,我给您凑个整吧,多的就当赏钱了。” 吕凌帆在众人惊愕羡慕的眼神中,从储物囊里取出几张金边银票,一看便知是大面额票据。 吕凌帆清点几张,没有半分心疼地递给了摊主,那模样就像是递送炊饼一般随意。 “十……十五万灵金?!” 摊主反复确认,颤抖滚烫的双手不断翻动银票,自己本欲给吕凌帆些许优惠折扣,没想到吕凌帆还给多自己些。 “这些兽血日若前都给我送到东边那间客栈里,掌柜会告诉你我的房间所在,若是事后被我发现兽血数量不够三百零三桶,可别怪我找你们麻烦。” 摊主死死抱住银票,点头哈呀道:“好的好的公子,保证一桶不少送到,若少一桶,我提头来见。” 吕凌帆迈着轻快的步子在众人炙热的目光下离开,他们纷纷猜测起吕凌帆的身份,直到一位与吕凌帆客栈房间邻近的女子开口:“他是吕凌帆,前些日子杀了霓城城主吴侯月的那个,是万茶源未来的姑爷。” 听到这个解释,众人恍然大悟,既然是万茶源的姑爷,那么十几万灵金的确是无足轻重的。 面对吕凌帆豪掷千金的行为,他们的嫉妒一个个都写在了脸上,更有不少人唉声叹气,懊恼不已,后悔为何自己方才如此犹豫,错过了购买兽血的机会。 吕凌帆得了目标,便又怡然自得的在集市上闲逛了起来,想要搜集一些感兴趣的物品。 除了兽骨和兽血等平日见不到的奇物,这个集市还有各种神秘的技艺和传承。 铸剑大师现场用各种诡异材料打造“神兵利器”,例如眼下正用竹木、铜丝、石块铸造一柄长剑,铁锤敲击声回荡在集市上空,吕凌帆观摩片刻,发觉无趣便离开了,嘴里哼哼着:“还不如王振林制造逍遥回旋鼓时专业呢”。 除了铸器师,吕凌帆还发现一位古老传承的符箓师正绘制护身符咒,笔走龙蛇,符咒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光,看到这些个符咒,吕凌帆回想起当初大战虎牢时,被其古怪符箓逼退的场景。 吕凌帆当即购买了诸多具有强大杀伤力的进攻符箓,顺手买了一些治疗符箓。 吕凌帆一路疾行,终于来到了这座城镇的边缘。 他停下脚步,缓缓抬起头来,眼前便是那巍峨雄壮、高耸入云的城墙。 经过一番观察,吕凌帆最终停在了角落里的一个卜卦摊前。 摊子后方,摆放着一张精致的红木桌子,一位身着青衫的清秀道长正端坐在那里。 这位道长年岁不大,但面容清瘦,透着一股超凡脱俗之气。 他那双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仿佛隐藏着无尽的故事和智慧。 此刻,他的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卦筒之上,修长的指尖微微颤动着,似乎正在用心感受着天地之间那极其微妙的变化。 再看那卦摊周围,布置得极为古朴典雅。 一盏青石灯放置在一侧,散发着微弱而柔和的光芒,将整个摊位映照得若隐若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丝丝缕缕地钻入鼻中,让人顿感心神宁静,仿佛所有的烦恼都能在此刻烟消云散。 就在这时,道长手中的卦筒开始轻轻摇晃起来,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响声。 道长紧闭着双眼,宛如沉浸在一个只有自己才能感知到的世界里。 他的嘴角微微一动,似是在默默解读着从卦筒传来的神秘信息。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道长的吟唱声和卦筒的摇晃声。 偶尔有几位行人驻足观看,但都保持着安静,不敢打扰这份神秘而庄重的氛围。 吕凌帆排在前一位卜卦姻缘的男子身后,男人离开后,接着就轮到了自己。 吕凌帆坐下来,低声询问:“先生,敢问能否为我卜一卦?就测算一下我的未来命运如何?”算卦人笑容神秘:“天机不可泄露,但贫道可以为公子暗示指点一二。” 吕凌帆点点头,笑而不语。 算卦人凝视着吕凌帆的面庞,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从卦筒中取出一爻,细心地解读。 随着解读的深入,算卦人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他的双手颤抖,几乎无法保持卦筒的平衡。男子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忧,他紧盯着算卦人,似乎在等待着一个重要的答案。 算卦人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动。 他知道,这个卦象不仅关乎某个人的命运,更关乎某个国家的未来,他竟凭借本领推算到了吕凌帆的龙命! 既是如此,他必须慎重对待,不能让任何细节泄露出去。 算卦人抬起头,对吕凌帆缓缓道:“公子,卦象显示,您的命运非凡,贵不可言。” 吕凌帆微微皱眉,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贵不可言?这话对谁讲都好用吧?吕凌帆沉默片刻,又问道:“那我的身份如何?” 算卦人犹豫了一下,在一张宣纸上写下只言片语,塞到吕凌帆手中:“此地人多眼杂,不便泄露,但公子若日日勤勉,日后定有九天高歌之日。” 吕凌帆听着这云里雾里的话语,丢下几枚灵金便离去,不再为难这算卦人。 在回客栈的路上,吕凌帆拆开那张纸条,上面的几个字赫然让吕凌帆受惊。 “卦象显示,您是当今某国的太子。” 吕凌帆没有说话,但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与沉思,当他回过头来想去寻找那算命摊子时,发觉那道人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世上竟真有这么多隐世高人存在。” 吕凌帆惊讶不已,喃喃说道,继而回到客栈之中。 第539章 悉数炼化续两脉 此时与摊主约定购买的三百零三桶兽血一桶不落,整齐叠堆在房屋中,将吕凌帆的屋子塞得满满当当。 屋内摆设提前全被撤走,空空荡荡的房屋内只留下一张足够容纳一人坐立的位置。 接近客栈的那一时刻,他就隐约闻见了兽血的血腥味道,当他打开房门的那一秒,满屋子浓稠刺鼻的血腥味更是扑面而来。 楼下食客怨声载道,两侧邻居纷纷避退,面露不满。 吕凌帆忽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在客栈中挨着给每人发些灵金表示歉意。 在接受到吕凌帆的“歉意款”后,原本面容狰狞的众人一个个面貌发生了极大转变,对吕凌帆喜笑颜开。 那些个食客更是在浓郁血腥味下大快朵颐起来,仿佛这辈子没有吃过这么香的饭食。 吕凌帆心想此番炼化兽血一定要速战速决,不可干扰他人正常生活。 他的免费房间的面积是整个客栈中最大的一间,比寻常上房都要大出三四倍,此刻却被三百桶兽血塞得无处下脚。 吕凌帆满足地看着满屋子的兽血,将两枚兽核取来放置身旁,又将购买的兽骨研成粉末,全都抛洒在一桶桶兽血当中。 “麟宙,麟宙,你快出来。”吕凌帆疯狂召唤麟宙,总算把这尊祖宗喊醒。 “你竟然搞到了这么多优质兽血?” 听着麟宙惊讶的语气,吕凌帆越发骄傲。 “哼哼,整整三百零三桶呢,再加上兽骨粉和两块兽核,话说,一次性炼化如此大的量,你能受得了么?” 麟宙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笑话,“别说三百桶,哪怕三千桶摆在这里,我一准能尽数吸干。” “晓得了,那你准备准备,我们快些开始吧。” 吕凌帆内心比麟宙还要激动,在他看来,这些兽血最低品阶都来自六阶凶兽,两枚兽核加上三百桶兽血无论如何都能让麟宙再接续上一根血脉,自己的修为也能有所精进。 如今麟宙的力量越来越强,已经成为他的底牌杀手锏之一,至少能在某些情况下帮助自己保住性命。 在吕凌帆看来,麟宙已经渐渐成了自己老师一般的人物,绝对不会在重现世间后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 “我准备好了,开始吧。” 麟宙清冷的嗓音打断了吕凌帆的思绪,吕凌帆关好房门,在狭小空间盘膝而坐。 就在那一瞬间,麟宙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和方式,成功地接管了吕凌帆身体的绝对控制权! 刹那间,无数道混杂着细碎兽骨粉的浓稠兽血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化作一道道虚幻而又耀眼的血红色光束,如疾风骤雨般齐刷刷地涌向吕凌帆的眉心处。 与此同时,只见吕凌帆胸前原本就闪烁着神秘光芒的两颗兽核此刻更是大放异彩,璀璨夺目得让人无法直视。 麟宙巧妙地牵引着这股源自于兽核内部的强大力量,并如同一条精准无误的导火线一样,将它们也一同引向眉心之处,使其与那无数道汹涌而来的兽血汇聚在一起,然后势不可挡地冲进了吕凌帆的精神气海之中。 遥想当初,在星云派初次尝试炼化兽血之时,由于那时吕凌帆自身的实力还相对较弱,所以麟宙只能小心翼翼地选择他身体里承受能力较为强大的几处丹田作为通道,来引导那些狂暴的兽血缓缓流入精神气海。 然而今非昔比,经过长时间艰苦卓绝的修炼以及无数次生死边缘的磨砺之后,吕凌帆的境界已经实现了惊人的突破,其实力也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自然而然地,他身体对于各种能量冲击的承受能力也得到了显着的优化提升。 正因如此,麟宙现在完全有足够的信心和把握,可以毫无顾忌地直接将这些饱含磅礴力量的血气从吕凌帆的眉心处引入那个深藏于体内的黄金气海当中。 事实证明,这样做所带来的效果确实要远远优于之前迂回曲折的方法。 当麟宙彻底占据了吕凌帆的身躯之后,那源源不断被炼化的兽血犹如脱缰野马一般,疯狂地涌入到麟宙体内那一条条早已断裂破碎的脉络之中。 伴随着血气的持续堆积与积聚,终于,在某一个关键节点上,奇迹发生了——麟宙的第五条断脉竟然开始逐渐愈合重生,并最终完好无损地重新融入了他的身体之内! 眼前一枚兽核已经黯淡无光,另一颗中仍然蕴含不俗力量,显然是这颗兽核之前凶兽的品阶要更高一些,大概是一枚八阶凶兽兽核,一枚九阶凶兽兽核。 恢复了麟宙的一条血脉,眼前的兽血还剩下将近两百桶,麟宙大喜过望,继续贪婪炼化着兽血。 在麟宙炼化三百零三桶兽血期间,吕凌帆的意识陷入沉睡,在梦中,吕凌帆来到了一片未曾见过的地方。 在这里,他见到了心心念念的父母,看清了两人的真实模样。 但当他冲向前方,想要与思念多年的父母团聚拥抱时,肢体接触瞬间,父母二人便立即化为一堆碎片。 吕凌帆失落低下头,尽量控制自己不流出眼泪,身前传来脚步,缓缓走来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 吕凌帆抬头看,虽然是头一次相见,但吕凌帆能够准确判断出这青年的身份,正是师公吕昭黎的亲孙子,代替自己留在惘都成为傀儡的那个人,名字叫做吕睿利。 吕凌帆从吕睿利的眼神中,看到了三分恐惧,三分怨恨,以及四分无奈。 吕凌帆内心抽痛,不知所措,内心愧疚不已,但当年的他只是襁褓孩子,什么也无法决定。 他想要与此人讲个清楚明白,又想表达自身歉意,奈何触碰到吕睿利手臂的那一刻,吕睿利这道幻影的身体也四分五裂,化为一摊碎片。 一个时辰后,吕凌帆醒来时,他只觉得浑身酸胀不已,心中似乎失去了些什么,有几分莫名的伤感。 他身下是两颗已经黯淡无光的兽核,眼前是三百个干干净净的空桶。 吕凌帆站起身来挨个木桶依次查看,惊觉每个木桶中的血液均一滴不剩,连先前刺鼻的浓郁血腥味都再也闻不见了。 “麟宙,你还真是饿了啊,活像个话本里描述的饕餮。话说,吃了这么多兽血,再加上两个血核,你那血脉也该恢复了吧?” 麟宙话里有话:“我的血脉恢复情况,你应当是最能感知到的。” 的确如此,吕凌帆起身片刻,忽然觉得浑身灵力不断膨胀,疯狂冲击着自己的经脉丹田,黄金气海中也已聚满了灵气。 浑身异痒的他分明能感受到自身境界又有更上一层楼迹象,于是趁着这股力道尝试突破。 “这次的兽血和兽核,足足帮我修复了两根断脉,如今我只剩下三根残缺断脉,已复原六根了。” 吕凌帆并未听清麟宙的言语,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感觉让他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他的心脏仿佛被架在火焰上烘烤灼烧,浑身皮肉变得极为僵硬,伴随些许痒感痛感,他能探查到皮肉强度正不断强化着。 吕凌帆的房屋内,一时间金光大放,惊呆了街上攒动的人群。 因为兽血的功劳,吕凌帆对于万仙诀的掌握程度达到七成,至于后续能够开发出什么招式技能,还需吕凌帆自行摸索。 第540章 一连破开三境界! 吕凌帆忽然喷出一口淤血,他能清晰感受到,体内游走的气息十分凶悍,大有抑制不住的趋势。 他彻底放松身体,任由那气息冲击自己的经脉丹田、精神气海。 突破,青魂境圆满! 至此,那股游龙般的气息仍然在冲击他体内的各个穴窍,吸引着黄金气海内的灵力聚集,根本阻拦不住。 突破! 峥嵘境入门! 诗词有云:三十六峰长剑在,星斗气,郁峥嵘。 一口气连破两个小境界,一步跨过峥嵘境门槛,吕凌帆此时彻底迈入五境峥嵘,完全激发了药浴的药效,铸就了十分夸张的肉体。 此外,迈入五境,吕凌帆便是天下间最强五境者,任由何方神圣来了,只要将修为压制在五境,便绝不是吕凌帆的对手,这个何方神圣,甚至包括至尊。 等等! 吕凌帆又惊又喜,这突破似乎还有继续的趋势,得益于自己又一场城主府死斗,带给自己体内带来的沉淀积累太多太多。 那一口游走的气息,与境界桎梏相持不下,吕凌帆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于是竭力突破,怎料急得他汗水大颗大颗滚落,仍旧难有起色。 吕凌帆狠下心来,摸索着从储物囊中寻出那滴劣品灵玉液,直接口服之。 瞬间,游龙般的气息因灵玉液的加持如虎添翼,彻底冲破那层桎梏壁垒。 突破! 峥嵘境稳固。 终于,一切平息,吕凌帆脑袋眩晕,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能在一日之内连破三境,还能帮助麟宙恢复两层断脉。 就连万仙诀的开发熟习也大有长进,已经掌握七成。 “这十五万灵金花的实在是太值了!”吕凌帆扶着摇晃的脑袋,兴奋喊道。 “说起来,主要还是靠两颗兽核的功劳,那三百多桶兽血只是起到了辅助作用而已。”麟宙实话实说,倒也不怕打击吕凌帆。 “剩下的三条断脉,恢复难度已然直线上升,除非是品阶超高的兽血,否则作用微乎其微,杯水车薪。日后你要寻些机会多找类似的兽核,或者收集高阶兽血。” 吕凌帆本是大喜过望,可麟宙一盆冷水泼下,他顿感无语。 “知道了,我累死累活为你寻了这么多兽血,实在不易,你也不知道夸夸我。” 麟宙淡淡道:“辛苦你了。” 吕凌帆对于这个答复已经买账,便再度舒展笑颜。 “如今我已恢复六成多的实力境界,若你日后遇难,我已有极大把握保你取胜。你今日一连突破三境,境界尚未扎实稳固,还是好好闭关沉淀几日吧,莫要出去兴风作浪了。” “收到!” 吕凌帆听取了麟宙的建议,就这么在客栈房间中开启了为期一月的闭关。 …… 云清宗作为天下万千宗门之首,四大顶尖宗门之尊,超脱一品宗门之外,于江湖中地位超然。 无论你是何方神圣,拥有如何强大的家世背景,哪怕是皇族势力,遇上这三个字时也须放尊敬些。 二十四宗中,有几座宗门因规模庞大而下设分部,但像云清宗这般,总部分部分别设立于两座大陆上的,真没有。 一座宗门,两处并立,便是真真正正的独一份。 至于二十四宗之下的三、四、五品宗门,能够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已是不易,便不可能再去设立分部以削分自己的规模力量了。 云清宗的总部位于潮涧大陆中部,其下分部设立在沧荧大陆版图的最南端,占据广袤疆域,足有四郡之地。 位于沧荧国南部的云清宗,华靇曾对吕凌帆提及一二。 云清宗的分部虽然只有总部六成左右的规模、战力,但单拎出来却也足够碾压一众二品宗门,在一品宗门中也是排名靠前的存在。 至于潮涧大陆的云清宗总部,与烟雨楼总部位列相邻两州,均在潮涧国中部地区。 两宗互有来往,虽然明面上并非盟友,暗地中却互相援持,两大势力中高手不胜枚举,若这两尊大佛的主人有心朝政,那么很有可能颠覆整个潮涧大陆的半壁江山,此话绝非虚言。 正是大风呼啸的夜晚,为寂寥沉闷的夏夜带来些许清凉,此刻大多百姓都在自家院落中躺在摇椅上看星星月亮。 他们大多一手持蒲扇,一手持冰镇过的瓜果,好不惬意。 云清宗的宗门弟子虽然是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天才神仙,却也会如寻常百姓一般争相在清凉湖水旁嬉戏,那位地位极为尊崇的强大女子静坐池水中央,浮空闭目,对于小弟子们的放肆之举倒也毫不介意。 这座规模巨大的池湖,显然是云清宗的一大标志,碧波万顷,池水连天。 池水清澈见底,宛如一面巨大的明镜,映照着漫天闪烁星辰;又似一块巨大的翡翠,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 若论起面积规模,这块唤作“问海”的池湖规模足足有五块星云派的内湖大小,在沧荧大陆的分部,同样有一座仿制的人工“问海”池湖,但那规模仍然只有此湖的七分标准。 湖水中灵气浓郁至极,说是全天下几处灵气聚集最盛之地亦不为过,寻常时候,约莫只有宗门中的亲传弟子、管事、长老这般级别方有资格踏入,至于外门弟子、内门弟子,压根没有资格靠近。 今日那位悬浮于湖面中央的女子力排众议,坚持让所有弟子感受于问海旁修炼的感觉,以更好燃起他们争相向上的斗志。 用她的话来说,先前自己在宗门中只是个寻常内门弟子时,便受过前任宗主的此番恩惠。 也正是有了那一夜的经历,她才下定决心不惜一切向上攀爬,要日日享受这湖水滋养。 如今她做到了,不光顺利晋升了阶别,更顺理成章成了这偌大宗门的唯一主人,整片问海都已成了她的私属物。 这名女子正是天下第一宗门的主人,是观灵国王室正统的公主,是武威榜排行第十一位,直逼十圣位列的吕怡曲。 第541章 宗主姑姑吕怡曲 历尽千帆,历经磨难,多年来通过自己的手段一步步登上至尊宗主之位,期间难以估量的心酸苦难,无数生死一线的无助时刻,实在无法一一道清。 她的脸庞似乎被岁月雕琢得更加完美,没有那浑浊沧桑感,取而代之的是十分韵味。 吕怡曲皮肤白皙如玉,光滑细腻,透出一股子清冷之气质,哪怕放到今日一观,仍然让人觉得她不负昔日天下第一美人的称谓。 吕怡曲那双曾经灵动如水的眸子,如今更显得深邃而明亮,仿佛能洞察人心,看透世间万象。她的眼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种不经意的傲气,那是她历经磨难后,更加坚定自信的表现。 一袭浓密顺滑的长发如瀑布般披落在肩,每一根发丝都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大风吹拂过,长发随风轻舞,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展现出她独特的韵味。 池水四周无数宗门弟子,望着那高高在上的绝美容颜,一个个均是失了神。在他们眼中,吕怡曲便是高不可攀完美无缺的存在,甚至世上没有任何男人有资格与其相配。 吕怡曲就这么静静地安坐在池水中央,双手轻轻搭在膝上,目光凝视着脚下水面。池水映照出她美丽的容颜,透过湖水,她的眼神中有对往事的回忆,说起来,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传奇,凭借女子之身险些撼动武威榜十圣宝座,几乎与四大至尊平齐,抛却公主身份,统御一座至强宗门。 如此奇女,也难怪能将无心人间俗事的逍遥客华靇迷得神魂颠倒,让其无法忘怀。 在濒死时刻遇到的一见钟情,才最是要命。 这种复杂的情感,将会贯穿华靇的一生。 就在不久前,吕怡曲收到了一些关于吕凌帆的消息,让这位奇女子引以为傲的小侄儿,正凭借自己的手段本领一步步走进大众视野,让无数势力注视到他的存在。 “此番在沧荧大陆闹出大动静,观灵皇室那边,那些老家伙应该咬牙切齿了吧?”吕怡曲莞尔一笑,万千宗门修士望着那张完美面庞更是血气翻涌,难以抑制心中的膜拜欣赏。 其中甚至不少男性弟子已有道侣女伴,仍然移不开贪婪目光,今夜回府少不了挨上一顿打骂。 奈何这位神秘宗主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今日好不容易得见,便是回去挨上一顿毒打也是值得。 吕怡曲既然与烟雨楼有所联系,李疆硫自然对吕凌帆的一切信息行踪无有隐瞒:蕴灵新历六十七年秋,怨流军入侵时,吕凌帆十岁。新历七十一年夏,溃决之战爆发,吕昭黎一人斩杀怨流军部五大将军,吕凌帆身中蚀天凡禁咒时,十四岁。新历七十二年秋,吕凌帆跟随刘曌船长在漫襟江逃亡一年有余,那时的吕凌帆十五岁。直到今年,新历七十七年,吕凌帆来到了沧荧大陆,斩杀常道豪留下的两枚暗棋,夺秋擂魁首,杀霓城城主及一众观灵国刺客。 面对这一番傲人战绩,吕怡曲嘴角的笑意再难压制,她对着湖面自言自语道:“好侄儿,如今我还有诸多麻烦事尚未处理妥当,但我相信,亦有预感,你我二人相见之日不会太远了。” 沧荧大陆,硿州,繁湘郡,副都瑞城。 七月盛夏,烈日如焰,炙烤早已干裂的大地。 行走在路边,仿佛是于火海中前行。 蝉鸣声此起彼伏,尖锐刺耳,令人烦躁不安。目光所及之处,所有植物均是萎蔫,恐怕连一滴多余的水分都挤不出来了。 街上行人汗流浃背,衣衫浸湿,仿佛置身蒸熔,哪怕有微风抚过,仍然无法带来些许清凉之意。 好在吕凌帆天生火灵根,哪怕几百度的高温对他来说也没有分毫影响。 他正于街上漫步,眼前调皮的男童一把夺走女娃娃手中的棒冰,留下泫然欲泣的娇滴滴女娃娃。 吕凌帆看到女童那可怜模样,便自发买来多根棒冰分赠给两个孩子,两个娃娃心满意足,蹦跳离开。 自从上次炼化了三百桶兽血及两枚珍贵兽核,帮麟宙觉醒六道血脉后,自己得到馈赠,竟是一口气连升了三境,最近几个月,他一直在稳固打磨自身境界。与此同时,他不忘日日熟习参悟那已经开发了七成的万仙诀,总的来说,一切平静无事发生。 最近几日,他常常跑到城镇中心的演武场中练习万仙诀,虽然在兽核的帮助下,这部地字号中品功法已经开发达到七成,但吕凌帆仍然无法同九星登极神功一般自创招式,能够使用的仍然是老几样的招式本领:自身化为异兽,躯干异兽化,召唤异兽群。 将自己一整个变化为异兽,在许多时候作用极大,尤其是在特殊环境下脱困时,表现极佳。 值得欣慰的是,经历这段时间的刻苦修习,此刻的吕凌帆除了尚不能召唤指挥百兽录中排行前二的金角蟒龙、焚天妖凤外,便能够随心所欲控制异兽们的数量,甚至能够轻松指定出战的异兽。 此外,他已经将百兽录前十的凶兽全部摸清,前两名恐怖的存在自不必再说,后面八只中,吕凌帆也曾召唤出过几只:百兽录排名第三的具甲罴,体型巨大,攻防顶级,可踏碎山河;撕裂云层。排行第五的紫电蛟龙,可驾驭雷电,杀力惊人;排行第七的六爪游龙,吞吐焰火,焚尽诸敌。 几个月中,吕凌帆不断摸索,终于将余下几位“大佬”的真实面目摸清:第四位,能够吞纳对方兵器、吸收金属物的吞铁雀;第六位,毒性极强的六足毒阴犬;第八位,体型如同丘陵的三头龙蜥,自身兼具风、雷、火三种元素,并且是唯一一只双性生物; 排行第九的冰甲蜈蚣,浑身覆盖厚重冰甲;第十位,紫毛生草龟,至少目前看来,吕凌帆认为这第十位的生物有些平平无奇,没有太过出彩的地方。 第542章 闻所未闻兽术师 至此,百兽录的前十位凶兽,吕凌帆尽数知晓,不过实战中,他仍然无法召唤出金角蟒龙与焚天妖凤,或许是因为境界不足,或许因为对于灵技的领悟不足。 召唤异兽群体时,如果前十序列中的异兽登场,对自己的体能消耗是极大的,但若仅仅召唤几百只十名开外的异兽,便没什么负担。 也就是说,吕凌帆在使用万仙诀召唤异兽时,有两个选择,要么是人海战术,要么是精兵战术。 通俗来讲,他既可以选择召唤出成百上千只平庸异兽一拥而上,又可让排行前十的精英异兽出战,以一敌百。 异兽与凶兽,仅仅一字之差,实际上却有本质区别。 二者究竟谁的起源较早,至今也没有绝对结论,但异兽一脉古代被视作“仙”的动物变异种,如今已经灭绝,在众人如今的视角下,似乎凶兽们是从天地初创起就一直存在的强大生物。 关于异兽的记载,也就只有那一部《百兽录》了,少了关于异兽的记载,哪怕百兽录仍然流通,却也没有多少人愿意相信异兽的存在了。 帮助了男孩女孩,吕凌帆心情舒畅,便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向瑞城演武场,这座模仿玉玺形状为设计外观的巨大建筑,吕凌帆初见时便被吓了一跳,当初还真以为这是一块神仙打造的巨大玉玺。 踏入演武场内部,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均有错综排序大大小小的结界空间。 在这些个小空间小世界内,灵修们大可放心施展拳脚,他们的功法威力不会波及到外界建筑,会被这一方方空间尽数吸收。 演武场外,遍布各个角落的看客们可以将各个已经开启的小世界中场景尽收眼底。 你可莫要以为这些看客都是闲人,其中说不准就混杂着某些宗门长老,他们肩负使命至此,于场外仔细观看,尽量寻些优质苗子许以优质报酬带回宗门。 吕凌帆的天资非凡,战力卓绝,当然也受邀多次,面对那些对自己青睐有加,自己却压根看不上眼的三、四品宗门,他均是婉言谢绝。 按照惯例,吕凌帆缴纳了三枚灵金,作为今日开启演武场内一方小世界的费用。 一路走来,这般小世界他已见得多了,就在几月前,他还曾借助冰儿赠送的铜勺亲手开启了一方小世界,并在其中斩杀了吴侯月等贼恶。 快步踏入小世界中,吕凌帆并未意识到,他身后紧紧跟随着一人,同样踏入他开启的世界。 来人身材较之寻常男子矮小几分,但他浑身肌肉粗壮,面貌也得用“粗犷”二字形容。 男人身着兽皮缝制的衣袍,头上梳理几条杂乱发髻,满是疤痕的双手上佩戴整整十枚铜质戒指,造型打扮可堪怪异。 等他随着吕凌帆一同进入这方世界后,吕凌帆才察觉到他的存在,吕凌帆上下打量此人,略有不解。 “这位兄台,我今日分明开启了单人练武场,你是如何能进来的?” 那怪人咧开嘴角一笑,露出满嘴镶嵌的金牙:“不过是多付了看门人些打赏,他自然将我放进来了,这世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不是?”看那男子似乎并无杀气戾气,反而透露出几分憨厚,吕凌帆忽然联想到了子波。 或许是兽袍男子同样也觉得自己举止有些莫名其妙,于是连忙解释道:“我叫申宇,这些日子常常在擂台场外观摩,你那御兽的灵技实在是让我很感兴趣。” 吕凌帆自谦一声:“不过是样子唬人罢了,其实就是一部寻常灵技而已。”他思考片刻,追问道:“不知兄台今日此举何意,是要寻我切磋么?” 申宇面露兴奋:“说起来咱们二人也算有缘,所修路数相仿,只不过你是拥有境界的灵修,我是奇门观那专修奇诡法门的弟子。不过我既不修暗器符箓阵法之流,亦不修推衍炼丹等术,我所修得门类名为‘兽术’。” “兽术?” 吕凌帆听到这新鲜词汇,顿时来了兴趣。 “哦,我晓得了,是不是那些拥有一兽便战力卓绝的家伙,一生只驯养一两只家兽,一两只家兽却足以庇护主人一生。我曾听说传闻,若将驯养的凶兽培养到极致,便是遇上八、九境界的巅峰灵修仍然有一战之力。” 申宇脸上闪过一丝失落。 “你所言道并非兽术师,而是御兽者。” “御兽者?” 显然又是新鲜词汇,吕凌帆对于除了灵修外的旁门左道均是了解不多,他只晓得灵修一途才是真正的大道正道,一切其余路数都不如一部灵技来的实在。 例如阵法师可修建毁天灭地的大阵,符箓师可制作定身、爆炸等符箓,又或者申宇将将提及的御兽者,其实一部灵技便可有类似效果。 就在上次大战中,吕凌帆还亲眼见过吴侯月通过灵技制造出的雷电法阵,效果其实不输同阶别的阵法。 因此提到灵修外的其余职业,吕凌帆心中或多或少存有几分不屑。 申宇先是贬低一番御兽者,然后脸上的阴霾瞬间消解,骄傲道:“我们这些修炼奇异法门的人,若是行至巅峰,未必比你听说的那些境界高超的灵修弱。此番新武威榜颁布,榜上第十八位的兽王凯铉,便是我辈兽术顶峰典范,更是我的榜样目标。若是一个灵修遇上同等水平的兽术师,说不定就会因不熟悉兽术师的进攻路数而败下镇来呢!” “说的倒也是。让我捋捋,你是奇门观的弟子,是兽术师,兽王凯铉是你的偶像。”吕凌帆逐次分析,这几个字眼颇为熟悉,的确都有所耳闻。 眼前之人并非灵修,先前秋擂半决赛时,他遇上的兄弟二人同样出自奇门观,至于他们当初所修是暗器还是什么来的,吕凌帆已经没了记忆。 “至于兽术如何使用,我也可以讲给你听。” 吕凌帆席地而坐,双腿盘膝。 “因为我们家族天赋向来一般,血脉传承之下约莫天资都只能在地乙之下,几乎没有例外。因此自幼年起,我们兽术一脉便整日吞服特殊药液,一直持续数年,直到身体里生出一种足以掌控凶兽的奇妙力量。有了这奇妙力量,我们兽术师可将曾经亲手猎杀过的凶兽召唤出来,相当于吸收了它们的魂魄。” 第543章 应邀比准备打脸 “那些个凶兽的魂魄血肉会助长我们强化肉身强度,让我们的肉体堪比同境界灵修,寿命也会随之增长,只是增长的幅度没有你们灵修那么夸张,做不到每次升境便有几十年上百年的寿元提升。倘若我亲手猎杀了一条六阶凶兽,下次作战时便能召唤出那只六阶凶兽与你对决。日积月累之下,兽术师们便能积攒下无数可驭之兽,肉身强度也会在不断累计下强化。” 吕凌帆大概听了个明白,他感觉这兽术不过就是加强版的万仙诀,能够额外带来肉体强化,召唤凶兽时也不必耗费灵力。 “那兽王凯铉既然能够以兽术师的身份登上武威榜第十八位,该不会能够操纵几只十阶凶兽吧?若真是如此,那他本人也需要有猎杀十阶凶兽的本领才是,作为兽术师第一人,的确配的上武威榜第十八位。”吕凌帆心中思考,忽然浑身震动,冷汗直流。 “若是让某个兽术师一连收服了蕴灵世界中六大封疆圣兽以召唤驾驭,那么他的实力水平,大概能够超越四大至尊,直逼武威榜前三了吧?而且吸收了六只封疆圣兽的皮肉力量,其肉身强度恐怕已是无法摧毁了。” 看到发愣思考的吕凌帆,申宇还以为是被自己兽术师一派给吓到,于是大声唤醒道: “我连续观看了你几日的训练,最开始的时侯,我还以为你同样是兽术师,后来经过观察,我发现你召唤的虚拟凶兽均是我未曾见过的样子。后来询问被你拒绝过的长老才知晓,你是一名天赋卓绝的灵修。出于对你的那部灵技好奇,这些日子里我一直在观察你那古怪的功法,并且十分想要与你比试一番,意愿强烈。” 吕凌帆对此自然没有意见,既然对方并无恶意,自己也正愁没有对手帮自己磨合万仙诀呢。 况且,若是真的动起手,眼前之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战胜自己的。 自打迈入五境峥嵘后,吕凌帆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转变,似乎有些飘飘然。 他已经极力克制自己的自负,时常告诫反省自己:失去了同龄的对手,其实也不是一件好事。 但他脑海中似乎又有另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年轻人不狂一些,那还能叫年轻人吗?” 吕凌帆抬臂伸手,嚣张挥动手指,做了个放马过来的手势:“申宇兄,不知你想要怎么个比试法?” “如今我不过二十七岁,便已是宗门长老的亲传弟子,更被被奇门观的长老们誉为当世罕见的兽术天才。除此之外,在族人和同宗们的帮助下,我身上已累计能够驾驭的二百只凶兽,其中六阶凶兽四只。师傅曾赞誉我如今的实力水平能够对抗峥嵘境圆满的灵修!据我所知,吕兄弟你如今只是峥嵘境稳固,大概不是我的对手。” 吕凌帆听到此言差点没笑出声来,自己的威名如今应该不小才对,怎的眼前这憨厚的男人多方调查后还并未摸清自己的真实实力呢?莫非是没人告诉过他自己的战绩? 吕凌帆忍住笑意,低声道:“无妨的,申宇兄弟,不必因境界看轻于我,你只有全力以赴才是对我的尊重。咳咳……那个,说句自负的话,我自认为在五境峥嵘,大概是没有敌手的。” 不明所以的申宇疑惑皱眉,不知道吕凌帆哪里来的自信勇气。 “既然你我二人和平比试,那便是点到为止,没必要争个头破血流,我不想伤了吕兄,导致你我二人交恶,也给你留下阴影。” 吕凌帆举起双手,瞪大眼睛道:“我完全赞同的,点到为止。” 申宇双手环胸,询问道:“吕兄,你对自己能够召唤出凶兽的最大数量,可有估量?” “嗯……”吕凌帆挠了挠头,似笑非笑道:“我并非口出大话狂言,只是若是我那万仙诀异兽全数尽出,大概比你二十几年来累加的凶兽的要多上不少。” “这怎么可能,吕兄你大概不晓得二百只凶兽是什么概念吧?” “既然如此,我便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凶兽家族,让你今日输的心服口服。”申宇摆正姿势,亮出气势,出拳蹬腿大吼三招一气呵成。 他那黝黑的皮肤上,五颜六色的血管正在疯狂蹦跳,尤为显眼。 此刻他身后一道道凶兽影像均化为实体,大小不一的二百头凶兽依次凝形,浩荡排开,最强的四只六阶凶兽分列申宇东西南北四侧。 看着申宇摆出的唬人架势,吕凌帆轻蔑一笑:“既然申宇兄弟如此自信,不妨让我也竭力一试?” 申宇点头道:“请便,若是你放水,可就是对我的不尊重了。”他心中无比笃定,吕凌帆绝不可能凭借此灵技召唤出更多凶兽。 当然,他从一开始就错了,吕凌帆召唤的并非凶兽,而是古时候百姓们认为的“仙”,是奇异物种混交变异的异兽。 吕凌帆昂首挺胸,神情立即严肃起来,他十指弯曲,最终吟诵口诀咒语。申宇自然是不会相信,一个灵修施展灵技,随手召唤便能够追赶上自己二十年来的努力。 “万仙诀,万兽出!” 吕凌帆暴喝过后,一道金光随着吕凌帆弯曲的手指弹射而出,那是他所熟悉的面孔,当年当日在星云派调查兽潮时,便是这应声而出翼虎。 翼虎出后,吕凌帆仍在蓄力,可身旁的异兽却不见增加。 等待片刻,申宇看着从未见过的翼虎,疑惑道:“就……这么一只?” 吕凌帆笑意渐浓,“当然——不止。申宇兄未免也太轻视于我了吧?” 很快,越来越多的金光从吕凌帆的指尖弹射喷涌,那一道道凝聚出的异兽以夸张的速度遍布了整个小世界,申宇看着眼前越来越多从未见过的古怪异兽,面容抽搐。 小天地以外,无数围观者面对这般场景暗暗咂舌,惊讶不已。 当然,经过前几次的试探,他们均已放弃收拢吕凌帆的想法,这块骨头实在难啃的很啊。 此子志存高远,并非笼中鸟雀。 第544章 完全碾压坏心境 除了老友翼虎外,越来越多熟悉的异兽面孔出现,它们都曾与吕凌帆在各个战场中并肩作战过: 五眼巨蜂、紫翼大螳螂、红磷大泥鳅、三头六臂猿、三头巨蟒、无角犀牛、生刺猿猴、双头电鹰、三尾狐、六足赤驹…… 至于异兽的数量,其实早已经对申宇完成了全面碾压。 本来吕凌帆不想做出这般打击人的举动,可申宇最后丢下的一句话让吕凌帆彻底放下顾虑。 “那便,如君所愿。” 望着眼前规模足有自己身后凶兽家族两倍庞大的异兽势力,申宇垂头丧气,不得不承认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说法,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对自己所修习的兽术产生了质疑。 老实说来,他的确算是兽术一脉的天才,可倒霉的是他在如此青春年华就遇上了灵修界的最大妖孽,必然心态失衡。 申宇望着眼前的异兽海洋发愣,实则心有不甘,强撑嘴硬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何能够召唤出这么多古怪凶兽,但若比起真本领来,我的凶兽必然能将你身后的凶兽杀个片甲不留。” 吕凌帆看申宇仍不死心,便想让他见识一下真正的实力差距。 “若你身后的凶兽死尽,会对你造成多大影响,会不会伤及你自身?” 申宇摇了摇头:“顶多是内力暂失,只要不伤及自里,修养个十天半月便能恢复,还可重新召唤这些凶兽。凶兽魂魄归于手中,便不再有消失一说,这便是兽术师的优势之一。” “哼哼,听起来倒像是什么邪术妖术。” “我们兽术师就是如此,体内有可融合凶兽的血脉,只要曾经亲手猎杀凶兽,那么此凶兽的魂魄便归于己身,只要保证自己不死,那便无甚大碍。” 吕凌帆这才放下心来,他将数百异兽依次收回,在申宇疑惑费解的眼神中解释道:“既然你认为我的凶兽空有数量,不值一提,那我便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质量。” 吕凌帆改变手势,熟练吟诵另一口诀咒语,意要将曾经百兽录排行前十的仙异兽尽数召唤。 当然了,他如今的实力尚不足以召唤前十榜上首位次位的龙与凤,只能勉强维持后面八个大家伙同时在场。 八道身影缓慢凝形,申宇从中探查到几分羞辱意味:“你要用八只凶兽,对战我二百凶兽群?” 吕凌帆面无表情,语气冰冷道:“你觉得我在虚张声势吗?” 看清八只异兽的真实面貌,感受其携来的威压时,申宇再度受到打击。 具甲罴出现的一瞬间,整个小世界陷入短暂震颤晃动,其巨大影子,将眼前二百凶兽尽数包裹其中,申宇身后的凶兽均撕心裂肺地吼叫,仿佛受惊。 具甲罴之后,剩余异兽几乎同时现身:紫电蛟龙浑身缠绕雷电,似可撕裂空间。被数团炙热火焰包裹六爪游龙;周身尽是波动漩涡的吞铁雀;浑身上下尽是剧毒的六足毒阴犬;兼具风、雷、火三种元素的巨大龙蜥;浑身覆盖厚重冰甲的冰甲蜈蚣;压迫感十足却没什么用处的紫毛生草龟。 八只强大异兽所散发出的威压,几乎碾压了眼前数量二百的一众凶兽。 吕凌帆摩拳擦掌,兴奋道:“申宇兄,不必留手,尽可让你的‘手下’全力展开进攻,且看你这二百只外貌唬人帮手能否在我这一道灵技面前讨得便宜,是不是虚有其表。” 申宇从吕凌帆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揶揄味道,但他吸取前面的教训,此刻再不敢轻视吕凌帆分毫,重重点头。 申宇一声令下,凶兽大军大举进攻。 吕凌帆身后的八只庞然大物与二百头凶兽交织一处,展开对攻,至于战斗的具体画面,十分惨烈。 这些个品阶高低不一的凶兽,在八只异兽面前如同玩物,弹指可灭,具甲罴一掌降下,整个小世界都要随之抖上三抖,时刻有塌陷风险,被这一掌压扁的凶兽更是不计其数。 来自异兽们身上的各种元素攻击一同爆发,绽放出五颜六色的光彩,充斥满了整个小世界。 吕凌帆闭上双眼,仿佛胜券在握,根本不去看具体战况。 申宇满脸震惊,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的凶兽大军前赴后继,灭尽死绝。 他最引以为傲的四只比肩峥嵘境灵修的六阶凶兽,在八只异兽面前仍然难以抵御片刻,很快就被冲碎沦为碎片。 几乎是毫不费力,碾压般风卷残云的胜利,二百头凶兽尽数倒下时,吕凌帆身后的八条异兽几乎是毫发无损的状态。 这位天才兽术师自认为可以比肩峥嵘境圆满,可他碰上的对手,恰恰是五境中的第一人,面对任何峥嵘境都能毫不费力取胜。 凶兽死亡殆尽后,申宇果然浑身气力都被抽干,此刻脸色苍白,嘴唇发紫。 他吐出一口鲜血,眼神空洞。 战败事小,可此战结果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太大。 他从小便知自己是那兽术师一脉的绝对天才,可如今面对一个比自己小上七岁的灵修,自己引以为傲的兽术竟然没有丝毫反击机会。 吕凌帆快步上前,一把搀扶住摇摇欲坠的申宇,与此同时,他明显感受到空间外有力量冲击,于是拖着申宇一并离开了这方小世界。 回到现实世界,这座玉玺建筑之中,吕凌帆搀扶着一瘸一拐的申宇,见到了一位不怒自威的大叔。 方才叩响空间之人,大概便是他了。 那人自称是申宇的师傅,今日被自己的徒儿拉来观战,没想到申宇竟吃瘪,还受了伤。 他欲将虚弱不已的申宇带离,吕凌帆将信将疑,暂且阻拦。 申宇见到此人满脸愧疚神色,仿佛是自己的表现不佳,让师傅丢了人。 只是无辜的吕凌帆莫名其妙受到这位奇门观长老的严厉批判,心生委屈。 “胜负事小,但你如此狂悖作为,恐怕有损我徒儿心境,日后若是真的断了他的大好前程,你可是要担责任的。” 第545章 来自朱家的请柬 吕凌帆只觉得莫名其妙,分明是那申宇主动要求,自己为表尊重才没有放水倾力出手的。 现在倒好,这老东西非但没有因为自己帮助他的宝贝徒弟磨练心性发出感谢,反而自己落得一顿劈头盖脸的数落。 虽然心中憋着一肚子郁闷气,但理智的他为了避免与奇门观结仇,也为了避免与这位怪长老立即开战,吕凌帆便只好敷衍致歉,甚至提出赔偿请求。 好在这老东西也不是那么不依不饶,并没有让吕凌帆真的赔偿些什么,只是又叮嘱了几句,便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眼见危机解除,吕凌帆同样离开这座宏伟的“玉玺”,吕凌帆只觉得如今自己实力水平到达了难以估量的地步,六境之下无敌手,六境之上未可知。 想来此时此刻,寻常六境已经无法逼出他的全力了。 他在城镇中漫无目的地闲逛,从水果摊铺中购买了几个体型硕大品相极好的西瓜,带回到客栈中。 如今他的九星登极神功已经修习八分大成,万仙诀也已有七成,但对于那部残篇天字号功法青掌,吕凌帆仍然不敢尝试吞食炼化。 他对如今的身体是否能够炼化这部天字号功法其实并无太大把握,在他看来,至少要等到自己将手上两部地字号灵技全部修习圆满,或者等自己迈入六境地涌时方可尝试。 吕凌帆曾见识过天字号兵器的恐怖,不必出鞘,仅仅手握剑柄剑鞘就会伤到自己,那么天字号功法想来大概类似,没有绝对实力,极有可能损及自身。 在目前阶段,一部地字号中品功法万仙诀,一部堪比天字号功法的顶级地字号九星登极神功,同境便是无敌的存在。 在客栈修炼的这段时间内,吕凌帆脑海中不断回想自己曾接触过灵修之外的其余法门:阵法师、御兽者、兽术师、炼丹师、符箓师、暗器师……还有刚刚听到的御兽者。 凡此种种,虽然均是不是被大多数人认可的大道,却也不容小觑。 这几日来,他闭门不出,在客栈房屋内不断查阅相关书目、资料,并从各个渠道了解奇门观中的各大派别,针对这些个“旁门左道”,自己知晓了其中优劣,日后再次相遇也好及时应对。 在了解这些另类法门时,吕凌帆忽然惊醒,当初自己目睹了溃决之战,自己的师公吕昭黎身为灵修,竟然可以召唤出数不胜数的恐怖大阵,其威力更是毁天灭地。 主要是,师公施展的大阵并非是灵技演化,而是亲手设置。 这么说来,吕昭黎除了灵修主途,还兼具着强大阵法师的身份。 加上那只轻松抵御千军万马的冥龟,吕昭黎还有御兽者的第三重身份。 等等! 后知后觉的吕凌帆除了吕昭黎外又想到一人,几年前的星云派外林中,苏妤也曾在洞口前布置下了三道阵法,如此说来,她也是两者兼修的路数。 不,苏妤还有一只狼兽,一条雀兽,虽然尚未成长起来便在大战中死去,但她苏妤分明与吕昭黎一样是三者兼修。 只不过共同相处几年,伙伴们从未有人问及过此事,苏妤便只当伙伴们都是知晓的。 说起来,或许其他人的确知晓,只不过蠢笨的吕凌帆一人刚刚发觉而已。 “若我同他们一般,也修习阵法一式,如何?”吕凌帆本是心血来潮,但经过短暂考量权衡过后,如此想法还是还是作罢。 “修习阵法一事,我并无基础,也未必有灵修的天甲资质,说不定到头来反而会妨害我的主修道路,还是老老实实做个普通灵修吧。况且我这万仙诀功法乃是地字号中品功法,开发完全后与那些兽术师大能约莫不相上下,既然如此,我大可以自认为是灵修与兽术同修之人,也可视作御兽灵修同修。” 吕凌帆一顿自我安慰,思绪引领至此,脑海中苏妤的身影便挥之不去。 他想鼓足勇气寄出书信,却怕苏妤当初未能拜入寂啼谷,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与其如今无意义的问候,倒不如怀着期待努力提升,在一两年后风光相见。 当晚,吕凌帆收到了来自客栈掌柜从门缝中递送进来的纸条,另外还有一封拜帖样式的纸张。 吕凌帆先是将纸条舒展开来,仔细阅读,其中所写只有寥寥数字:“吕少侠,在您休息时有朱家下人送来请柬,望知晓。” “请柬?” 吕凌帆一头雾水,怎的自己几月以来极力避开朱、谢两家,最终还是被盯上了,说不定还要沾染上不清不楚的关系。 吕凌帆将请帖舒展开,仔细端详,镶嵌金边的丝绸请柬以鲜艳的红色为主色调,象征着喜庆和吉祥。 请柬的表面光滑如丝,触感柔软,上面绣制着精美的寿桃与仙鹤等,寓意着福寿双全、吉祥如意。 “倒是值得收藏,等日后我大婚时,便要效仿这外观。” 在请柬的封口处,精美的丝带系着一个小巧的寿桃形状的装饰物,寓意着对寿星的祝福和美好愿景。 “都是一把年纪半截入土的人了,还搞些这种小巧可爱的装饰,也忒不要脸皮了。” 每一份请柬都是独一份,吕凌帆手中拿的这张,封皮下方有一行小字:至书楚止鹰贤婿吕凌帆吕公子。 吕凌帆阅读请柬中详述内容,终于弄明白了这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寿宴雅邀】 松龄长岁月,皤竹长春色。 于此万物并秀、阳光如瀑的美好盛夏时节,我瑞城朱氏一族有幸迎来族长朱碣老大人之八秩华诞。 为庆祝此盛典,特设寿宴于府上,敬邀各位亲朋好友、贤达雅士共襄盛举,共享欢乐。 寿宴详情如下: 吉日:新历七十七年七月九日。 吉时:午时一刻。 吉地:朱氏府邸大堂及前庭。 届时,府中将有歌舞升平、琴瑟和鸣之盛景,更有佳肴美酒相待。本人朱冬灏,即朱碣族长独子,诚挚邀请,衷心期盼您的光临大驾,共同为家父祈福祝寿,愿他老人家福寿绵长、康宁永驻! 敬请携带此请柬,准时赴宴,我朱府定当备下好酒好菜及一众礼品静候。 若有不便之处,敬请提前告知,以便吾等竭诚为您提供周到的安排。 在此,谨代表朱氏家族,向您表达最诚挚的谢意与敬意! 愿您福寿安康,吉祥如意! 瑞城朱氏家族 敬邀。 第546章 打听朱家近怪举 嗅着那淡雅的香墨,吕凌帆心中仔细琢磨,一时间不能确定自己此刻的真实想法。 面对这份邀约,他颇有矛盾,若是去干脆赴宴,便免不了与恶贯满盈的朱家搭上关系;倘若不去,便是驳了朱冬灏的面子,没准这朱氏各个都是心胸狭窄之人,处处给自己穿小鞋找麻烦,仍然不妥。 心机颇深的朱冬灏特地在请柬背面强调“楚止鹰贤婿”,让吕凌帆更是为难,倘若他明日闭门不出,岂不是代表了楚止鹰的意思? 虽然众人心中尽知自己身后有楚止鹰这位大佬撑腰,但说到底,副都瑞城其实还是朱、谢两家庞然大物说的算。 有这重身份阻隔,两家的确会给予自己几分薄面,但他们也绝对不会畏惧楚止鹰的万茶源势力。 倘若因自己的某些行为让楚止鹰感到为难,虽然楚止鹰本人不会在意这些,但他本人便会无比愧疚。 一路走来,吕凌帆发现还是自己不出名的那段时间活的轻松些,如今闯出些许名堂,入了各方势力的法眼,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要慎重慎重。 对于这般耗费心力的构想,他很是反感,若是此刻与某人大战一场便能解决一切,他甚至求之不得。 “若我不去赴宴,或许是朱家最希望看到的情况。他们或许会寻此借口打压于我,逼迫楚止鹰叔叔将那些安插在繁湘郡诸城的势力介入副都。” “若楚叔叔果真如此做,对万茶源楚氏早已心存不满的朱家,其在朝堂之上的言官近亲便会借此大作文章,添油加醋极力弹劾楚叔叔的‘地方霸权’,引来帝王猜忌,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该来的总是躲不掉,思虑再三,吕凌帆终于下定决心,明日正午,赶赴寿宴。 吕凌帆罕见夜间下楼,寻到正在瞌睡的客栈掌柜,将他摇醒过来。 见到来者是几月来带来极大收益的招财树吕凌帆,那面貌渗人的磕碜掌柜立马挺直腰杆,毕恭毕敬起来。 他熟练地从身后柜台取来一杆铜制烟枪点燃,大概是为了醒脑,他象征性表示客套将烟枪递送给吕凌帆,吕凌帆则摆手婉拒。 至于为何说这位掌柜面貌渗人,大概是因为他年幼时烧柴点火时一不留心半边身子跌入巨大火盆之中,留下了半身漆黑疤痕的缘故,时至今日,伤痕犹在,仍然无法恢复寻常人的相貌。 也正是因为这点,不少客人望而生畏,哪怕客栈占据副都黄金地带,但在吕凌帆到来之前,客栈的营收始终不怎么理想。 “掌柜的,您转交给我的请柬我已收到,只是小子对那即将大摆宴席的朱家了解甚少,您在瑞城中怎的也算一方享有地位的大人物,对朱家的了解大概很深。我这才搅扰了您的美梦,冒昧赶来,不知掌柜您能够将朱家介绍一二?” 听到吕凌帆不着边际的夸赞,半脸烫痕的掌柜骄傲地吹动自己嘴唇上的两撇稀疏小胡须,眉飞色舞道:“既然是吕少侠求助,本人自然是知无不言。” 掌柜取了一把木椅递交给吕凌帆,吕凌帆一屁股坐下,顺便点取三杯果蔬饮品。 掌柜自顾自抽起烟枪来,一脚踏在小凳上,身子向前倾斜。 深吸一口,表情十分精彩,那吞云吐雾的架势显得他好不畅快。 随着无数烟圈规律吐出,一楼大堂瞬间烟雾缭绕,吕凌帆被呛的咳了几声,却也没有制止。 “瑞城朱家,资产雄厚,富甲一方。或许在你们这些拥有动辄几百岁寿元的灵修们看来,朱老爷子朱碣的这场八十大寿寿宴有些可笑,但对于我们这些众生无法跻身灵修的普通人而言,八十岁已然算是高寿了。” 吕凌帆眉头一皱,似乎听到了什么古怪的事,疑惑道:“坐镇偌大朱家,朱老爷子这一族之长竟然并非灵修?可没有绝对的战力支持,他又何以服众呢?” 掌柜被自己的烟枪呛到,缓缓点头:“他的确不是灵修,这在民间并非秘密,可他拥有能力与头脑,又是朱氏一带合法的制定继承人。世家大族有些的确看重实力,有一部分则看重正统,朱氏便是后者。不过虽然朱碣不是灵修,可他的独子朱冬灏,嫡孙朱俊弘均为灵修。” 的确,作为存活于乱世中一个普通人而言,八十岁已然算是高寿了。 “明日朱老爷子的寿宴上,估计有不少谢家势力也会到场。” 吕凌帆抿嘴歪头,语气中尽是不解:“朱、谢两家分明互为死敌,不互相拆台已经算好的了,怎么谢家人还会主动赴宴呢?这朱碣老爷子看到仇人难道不嫌晦气?” “怪就怪在此处啊。” 掌柜重重吐出烟圈,满脸尽是享受之意,仿佛登临天堂,五脏六腑均被烟雾滋润。 他轻轻扣响桌面,靠近吕凌帆身旁,轻声细语道: “先前多年,甚至追溯到朱老爷子六十岁、七十岁的寿宴,谢家之人从未受邀。可此次大寿,朱老爷子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以寻求两家重修于好为名,最近几月向谢家疯狂示好,明日寿宴,更是邀请了谢家主力四十多人。” 吕凌帆嗅着贴近自己的浓重烟味,不自觉皱眉,而后将杯中饮品一饮而尽。 “竟有此事?” 掌柜挠了挠下巴,语气怀疑:“朱家最近将瑞城内接近两成的商铺无偿赠送给谢氏,瑞城之外的诸多获利颇具的重要产业同样拱手相让。据说朱老爷子为表诚意,那请柬更是他亲自托着垂垂老矣的年迈之躯送到了谢府之上,这大热天,朱老爷子险些没热昏过去。看到朱碣的所作所为,可把谢家全府上下那些人感动坏了。” 吕凌帆嘴角抽搐,耳朵上下晃动,似乎有些质疑这故事的真实性。 “朱碣在独子的搀扶下于谢府门前如孩童般嚎啕大哭,声称自己多年来对谢家的所作所为深感悔意,如今自己年老色衰,恐怕命不久已。他希望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能让两家重归于好,了结世代恩怨,也算做出一桩天大好事,万望谢家能够给予薄面。” “总之,这位老爷子算是彻底放下面子,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再加上先前多次示好赠送,这谢家若是再拒绝参加寿宴,恐怕会被无数人诟病耻笑。” 第547章 心中谋划欲使坏 吕凌帆向门外瞥去,又抬头观望各个紧闭的房间,以确保二人的对话不会被窃听到。 “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这朱碣像是使坏,此番所作所为更像是一盘筹谋已久的大棋,似是酝酿的阴谋。祖祖辈辈跨越数代的恩恩怨怨,怎么可能说放就放?”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可被逼到这份上,谢家已经没有拒绝的选择了,只能被动接受。” 掌柜此刻终于放下熄灭了的烟斗,赞同道:“其实我也觉得这次寿宴危机四伏——咳咳,我是指对谢家,吕少侠自然不必担心,有楚大人给你撑腰,他们定然不敢伤你分毫。不过哪怕朱家精心算计,谢家也不可能没有防备。他们此次受邀之人均是谢家中流砥柱,谢家必然会力保他们的安稳。至于两家明日会不会闹出什么响动,便不是你我这等人该操心的了。吕少侠,你明日切记小心谨慎,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吕凌帆应下道谢,主动替掌柜点燃烟斗。 掌柜受宠若惊,他望着吕凌帆指尖燃起的火焰,大为震撼,但转念一想,眼前的年轻人亲手杀死了六境的邻城城主吴侯月,会些技巧不足为奇。 “想必你先前也曾听说过这段传闻,二品末流宗门月影宗,是朱家的后台,二品末流宗门千岁阁,是谢家仪仗。两宗同为二十四宗,两座宗门一个在硿州境内,一个在西面鬓州,两家宗门与朱、谢两家一样,互为死敌。月影宗设立于硿州境内,朱家则占据一定地理优势,为了防范其突然发难,千岁阁每过一段时间便更换弟子坐镇谢家。也就是说,明日陪同谢家赴宴之人,一定有不少千岁阁的高手。” 吕凌帆略作思考状,心想:“两个同为二品末流宗门,那他们的势力便类似于星云派。既然有宗门高手驻扎谢家,定然是宗门的长老、总管一类人物,品阶境界应当不低,约莫似那苍世豪的八境云起,实在不好招惹。” “吕少侠,你若真要赴宴,可有什么保命仪仗?” 掌柜的话打断了吕凌帆的思绪,吕凌帆微笑点头,“自然是有的,多谢掌柜记挂。” 如今自己身上时刻佩戴着慕容枫给予的保命玉牌,加上自己有楚止鹰这层背景在,哪怕明日两家真动起手来,自己也不会受到牵连波及。 就是怕两大宗门插手后,万一收不住力道,这满城百姓可就要遭殃了。 “我要了解的信息这些便足够了,多谢掌柜告知。” 吕凌帆抱拳行礼,掌柜则乖巧陪笑。 临走时,“懂事”的吕凌帆在柜台上拍下一大块分量十足的银砖,说起来怎么也值个几十灵金。 掌柜见状赶忙把银砖收起,面对客人的打赏,他自然不会放过,感动之余又招来两个小二为吕凌帆的房间送去宵夜。 回到房屋内,吕凌帆便开始谋划明日的计划。 “朱、谢两家均是臭名昭着的世家,草菅人命、血债累累,死不足惜。虽然自己没被两家迫害,但我也亲身经历过被冤枉的张三次兄游街一事,两家算是烂到了根上,若是真的爆发一次大规模冲突,两败俱伤对此城受尽盘剥的百姓们而言倒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问题在于,我明日应当有什么作为,总不能只是去单纯吃一顿饭吧?” 他取出千撰图,将附近朱家府邸的俯瞰图不断放大,虽然自己曾在宅外远远观望过几次,但只有真正看清住宅内部构造,才会对其规模感到难以言喻的震撼。 朱宅内部,屋宅近百,道路交错,行廊百转千回,假山总七座,池塘共四座,俯瞰便觉眼花缭乱,仿佛在观视一座缩小般城市。 “这般规模真是荒唐奢靡啊,等我以后下定决心定居某地风景美极的世外桃源,一定也要建一座这般规模的府邸。不对,那府邸规模要比这还大上许多,我要建一座宗门大小的宅邸,光是仆从便要千人,哈哈哈!” 吕凌帆尚且沉浸在自己荒淫的美梦中,忽然发觉一事:“不对啊,若是我接受了观灵国皇室,那么天下恐怕没有比皇宫更大的屋宅了吧?可做了皇帝,每日都要思考如何治国,要和数百朝臣勾心斗角打谜语,还要制衡各方势力,好麻烦的,感觉每日想这些头都大了。” “等等,想哪去了这是。” 吕凌帆思绪骤然终止,他继续考虑最开始的问题。 “绝不能让两家真的重修于好,若他俩合起伙来垄断市场,欺压百姓,岂不更加无法无天了,不可不可。” “如果明日无事发生,我便假意与其中一家交好,用楚止鹰的名义,这样一来,两家势必会互相猜忌对方联合楚止鹰,他们的交好计划便会破产。我到时候三言两语从中作梗,一定让两家闹出动静,互有损伤。若是明日无需我出手便有两虎相争,我便趁乱从这奢靡的朱府中顺走些宝贝古董,让这恶贼家族大出血。” “这样的想法……是不是有点太过邪恶了。咳咳,罢了,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今夜天空被大片阴云笼罩,望不见星辰,窗外不时飞过象征灾厄与血光的黑色鸟雀凶兽,利嘴中发出刺耳嘲哳之音,似乎预示着灾难发生。 月落日升,今日的吕凌帆特意起了个大早,他从衣柜中挑选了一件最为昂贵的青色薄衫,又将自己的发型拾掇齐整,看起来干净利落,气质不凡。 他在街上最大的一间古玩堂中挑选许久,最终择了一尊纯金打造仙鹤像,作为送给朱碣八十岁的贺礼,有祝贺朱碣长寿之意。 虽然是虚情假意,自己巴不得这老东西今日便死,自己去赶赴大寿,总不能空手去的,总要做做样子。 再说了,这纯金仙鹤自己最终还会拿回来的,且是连同别家大户的贺礼一同拿回,付钱的时候自然不心疼。 第548章 朱宅当真是气派 纯金仙鹤的双眼镶嵌两枚晶莹剔透的玛瑙宝石,最终吕凌帆以三千一百灵金的天价购入,并挑选了一个体面喜庆的巨大盒子。 挑完礼物,吕凌帆不敢耽搁,驾乘体型越发肥硕的白罡直奔朱府。 朱府宽大的主门前,有十名精壮守卫士兵分列大门两侧,朱家如今的话事人朱冬灏与其嫡子朱俊弘同样立于门槛前笑脸迎客。 朱俊弘与吕凌帆年龄相仿,他身材高大魁梧,模样姑且看的过去,那张写满傲气与不屑的面庞总让人有想上去给他一拳的冲动,其眉宇之间仿佛凝聚着北地的风雪,凌厉而冷峻。 朱俊弘在见到风头正盛的吕凌帆时,心中难免有落差,于是尽管强撑笑意,那几分挂在嘴角的嫉妒愤恨仍然能够被察觉。 对于朱俊弘的假笑,吕凌帆则回以微笑,他嘴角微扬,却明显带着几分戏谑与挑衅。 看到吕凌帆这般模样,朱俊弘垂下的拳头狠狠攥紧,这位在瑞城中不可一世的公子哥,头一次要对同龄人压制脾性。 面对吕凌帆的挑衅,若非今日是爷爷的吉日,他便绝不会顾及什么后果,当即便会喊出自家长辈出手教训吕凌帆,打残了最好。 吕凌帆倒是蛮享受这种感觉,自己可以嚣张至极,他却干不掉自己。 朱俊弘的衣着总是考究而华丽,他喜欢穿着深色调的锦衣,上面以昂贵丝线绣着华美的图案,得以彰显出他的尊贵与不凡。 不过今日既然是大吉之日,他只能与父亲朱冬灏一齐换上喜庆的褐红衣衫,在他看来,俗气得很。 他的腰间佩戴着一把精美的长剑,剑柄上刻画一头咆哮猛虎,仿佛与他的气质相得益彰。 对于这位朱家嫡子在市井民间的评价,总是褒贬不一,不少人见到他便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才痛快。 这位朱氏大族的纨绔嫡子,以其傲慢而冷峻的外貌和气质,成为了副都瑞城中极为引人注目的存在。 虽然没有亲手杀人放火,但在他的带领下,不少城内黄花闺女都被侮辱侵犯过,其手下各种犯罪也往往被无辜无权无势者顶替。 他平日中所作所为总能透露出他的不凡与傲慢,让人“敬”而远之,至于为何会落得居中的评价,大概是有不少家族不敢触怒朱家,故而时常将这位纨绔公子美化,违心夸赞。 吕凌帆先是将请柬递交给守卫核对,确认无误后得以放行。 脱离士兵的阻拦,他快步上前,为表尊敬,首先问候了朱冬灏,深深鞠躬作揖。而后,吕凌帆紧接着便向朱俊弘打了招呼,只是招了招手,实在敷衍。 “吕凌帆公子当真是年轻有为啊,你如今在这北部三州可谓名声鹊起,今日你能至此,朱某不胜感激。你的到来,简直令我们朱府蓬荜生辉啊!” 朱冬灏毫不吝惜那些虚伪的客套话数,吕凌帆连忙摇头,笑容真挚,装出一副备受感动的模样:“令郎同样优秀得很,凌帆能够走到今日,还是沾了楚叔叔的光,不过是运气好些而已。若没有楚叔叔扶持,凌帆今日成就,绝对没有令郎十分之一” “诶,这是哪里话,吕公子的实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如此年轻的天纵奇才,二十岁的五境峥嵘,放眼全天下也没有几个。若是我家犬子能有你一般优秀,我便高枕无忧了。” 朱俊弘听着这些话语,许是心中有些气恼,便咳了一声。 他的脸色已经不对,隐约有几分涨红。 朱冬灏无视了反常的朱俊弘,继续夸赞道:“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听了那些震撼人心的故事,我是实在欣赏吕公子的,若是不嫌弃,不知公子可愿与我这不争气的犬子结为异姓兄弟,永结同好啊?你放心,此后我一定将吕公子视如己出,朱府会将一切资源向你倾泻。” 吕凌帆尴尬笑笑,心想这老东西不过是看上了自己背后楚止鹰的势力而已,既然朱家有意攀附楚氏,看来今日对谢家便是一场绸缪已久的鸿门宴了。 “不过说起来这朱冬灏想认我这一国皇子做干儿子,想占便宜,能压得住么,倒也不怕折寿。” “好说,好说,不过此事我们不妨先搁置,待到老太爷寿宴结束再细细商议,莫要让其他客人久等了,如何?” 见吕凌帆有意答应,朱冬灏大喜过望,他望了一眼吕凌帆身后排起的宾客长龙,于是立刻让吕凌帆高调入府。 他与朱俊弘互相作揖,假模假样地互称兄弟。 大门两侧的石狮威武雄壮,仿佛世代守护着这座宅邸的安宁。 踏入朱家府邸后,吕凌帆仍然深陷震撼之中,这府邸的规模,可半分不逊于吴歆羽修建的地下宫殿。 其占地面积之广,令人叹为观止,仿佛将整个天地都囊括其中,彰显着世家大族的尊贵与权势。 宅邸的外观宏伟壮丽,雕梁画栋,屋顶上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进入宅邸,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宽敞的庭院,庭院四角栽满了各种名贵的花卉和树木,花香四溢。 宅邸的建筑风格独具匠心,既有古代宫殿的庄重与华丽,又不失民间建筑的精致与细腻。 每一根柱子、每一块砖瓦都经过精心雕琢和打磨,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工艺水平。宅邸内的房间布局合理,既有宽敞明亮的大厅,也有幽静雅致的卧室和书房,甚至还有一大块地皮专门用于朱氏护卫屯兵练兵。 吕凌帆四处闲逛,穿梭每个房屋,这宅邸内陈设着各种珍稀的古董和艺术品,让人目不暇接,他的主要目的,就是将各个古董的位置记忆。 当然,许多房间今日上锁,不得入内,不知是何缘故。 吕凌帆猜测今日朱家若有阴谋,大概率与这些上锁的房间有些联系。 逛遍朱府角落,吕凌帆回到开宴前庭,此刻场上宾客已然落座十之六七,均是城中颇有权势威望的大户,其中一些连较少出门的吕凌帆都认得。 烈日当空,正午时分,阳光倾斜洒在朱府主园的每一个角落。 第549章 厕所都金碧辉煌 庭院当中,一张张价格不菲的紫檀木大圆桌整齐排列,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上面摆放着精致的餐具和色香味俱佳的佳肴。 若不是条件有限,吕凌帆倒真想将这些桌椅一并搬走。 朱家的仆从下人们忙碌地在桌间穿梭,为来客们提供周到的服务。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美食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寿宴的中心,是一座装饰华丽的寿台,修建此台耗费诸多财宝银钱,连台座都是纯银打造,只为朱碣一日欢愉。 寿台上摆放着巨大的寿桃和寿糕,老爷子朱碣坐在寿台的正中央,身穿红色长袍,头戴寿帽,面带微笑地接受着家族子弟和宾客们的祝寿。 他身后是四位貌美的妙龄女子,今日专职伺候这老东西。 宾客们纷纷在寿台旁的长桌上献上自己的贺礼,其中有珍贵的珠宝、有精美的字,虽然对朱府来说,这些个东西压根瞧不上眼,但每一件贺礼都代表着宾客们对老爷子的敬意与祝福(表面上)。 吕凌帆随着人群攒动将纯金的仙鹤奉上,他的礼物足够贵重,在诸多贺礼中也称得上显眼。 朱碣此刻饶有兴趣地盯着自己,吕凌帆心中发毛,他一言不发,只是对着朱碣恭敬行礼,挤出憨厚笑容。 庭院四周,乐师们弹奏着欢快的琴曲,旋律悠扬动听。 妖艳的舞者们身着色彩鲜艳的舞裙,在乐曲的伴奏下翩翩起舞,舞姿轻盈优美。 她们的表演吸引了众多宾客的目光,赢得了阵阵掌声和喝彩声。 提前到来的贵客们手持玉杯,彼此间敬酒祝福,然而这大多只是虚伪的问候与攀谈。 他们表面上亲如兄弟,背地里却相互算计。 在这群人中,有的谈笑风生,有的高声歌唱,更有甚者拽来两个娇滴滴的貌美丫鬟左拥右抱。 整个庭院都沉浸在一片喜庆与和谐的氛围之中。 在这般热闹的场面下,吕凌帆显得格格不入。 尽管有不少人向他敬酒致意,他却刻意保持距离,没有要加入这些大户人家攀谈的意思。 他凭借敏锐的嗅觉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自打进入府中,他便四处观察。 此刻宾客已至七七八八,现场杂音不止,便更没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吕凌帆起身暂时离席,他来到那一排排生长繁茂的昂贵花草旁,向远方眺望。 几百个奴仆端着各式华美菜肴将眼前这条小路挤得满满当当。 此路连通后方朱宅的厨房,是上菜的必经之路。 在这条小路尽头的拐角处,吕凌帆注意到有几道日光反射出刀剑的光影,偶尔晃动双眼。 他很快又将视线转向热闹非凡的宾客席位,似乎除他以外,没人察觉到拐角的异常。 “看起来此处定有古怪,我得去探探。”吕凌帆心想。 他很快找到已经回到前庭的朱冬灏,并发挥出自己天然的演技优势。 他捂着肚子,神色痛苦地哀嚎道:“朱叔叔,许是今日早晨吃坏了东西,此刻我已是腹痛难忍。且失陪片刻,容我解决一下人生大事。我知此举多有不敬,实在抱歉。” 听到吕凌帆的话,朱冬灏的神色明显变得不自然。 如吕凌帆猜测的一样,他的眼神果然不自觉地瞥向那条小路的拐角方向。 但他毕竟也是道行极深的老狐狸了,很快便将那份惊讶隐匿起来,神色和缓地说道:“人有三急,可以理解。况且咱们马上就要成为一家人了,哪里来的不敬一说。吕少侠快些去吧,南边那些屋宅中都有宽敞茅厕配置的,随你挑选。” 吕凌帆点头应答。 为了将痛苦的感觉装得更像些,他甚至“自我加热”,强制在额头上挤出几滴汗珠,脸色也变得潮红。 吕凌帆随意选择了一间大宅的厕所进入,眼前的景象让他这个“井底之蛙”震撼不已。 这间茅厕的设计和装饰都尽显贵族的尊贵与奢华,显然不仅仅是一个排泄之所,更是一个彰显家族地位和品味的象征。 他轻轻推开那扇金银混制而成的大门,门上大部分皆是镂空雕刻,精雕细琢着四方瑞兽的图案,寓意着家族的吉祥和繁荣。 推门而入,一股淡淡的熏香扑鼻而来,令人倍感安心。 这间屋子,甚至不能被称作茅厕了。 如果以茅厕来称呼它,恐怕会让寻常百姓家看到后唾骂上整整几日。 他们的房产地契合在一起,恐怕都不够买下这扇大门。 茅厕内部空间宽敞,地面铺着光滑细腻的大理石砖,既防滑又美观。 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几幅精美的丝绸壁画,几乎要将一墙铺满,极尽奢侈。 壁画中描绘着山水、花鸟,让人仿佛置身于自然之中。 在茅厕的墙角处,摆放着两座精致的铜制熏香炉,炉中燃烧着上好的檀香,烟雾缭绕,增添了几分意境。 吕凌帆心中好奇,在茅厕中大量铺设这些东西,真的有润肠通便的功效吗? 还是仅仅用来彰显富贵? 在厕所的一角,还有一张檀木制成的座椅,座椅上铺着柔软的丝绸垫子,让人在方便之余也能感受到舒适和尊贵。 或者说,这张座椅的用途大概是……解决完人生大事后在座椅上休息休息? 然而,吕凌帆的真实目的当然不是真的来此地入厕。 若真想拉屎撒尿,他尽可寻个草垛解决,反而更方便舒心。 他从储物囊中取出仅能使用四次的踏燕靴,蹑手蹑脚地离开这间屋子。 为了避开宾客们的视线,他特地绕了个大圈,几乎是贴着朱府的边墙小心移动。 穿戴踏燕靴后的确能隐匿身形气息,但华靇也提醒过他,若是遇上境界高出自己许多的强大灵修,那么自己的气息仍然能被探查到。 今日寿宴之上,有不少月影宗、千岁阁的高手坐镇,亦不排除朱、谢两家也有强大灵修。 如果自己穿着踏燕靴大摇大摆地从宾客堆中走过,一定会被感知发现,被揪出来一顿质问和毒打,那便有些得不偿失了。 第550章 大厨管家欲下毒 这一路上,吕凌帆在朱府的各个角落见到了无数灵修和下人。 他们三五成群,要么聚集在一起高谈阔论,要么围坐在桌前共推牌九。 趁着今日老爷子大寿,他们这些没有任务的人便能舒心地享受闲暇时光。 吕凌帆尽量加快脚下的速度,因为踏燕靴的隐身效果正在每分每秒地流逝。 他每走几步,就不由得感叹朱府的占地广大。 等他绕过大半个府宅,终于来到了那处小路的拐角。 朱府的厨房极大,也非常显眼。 整栋建筑通体雪白,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昔日王振林家胡同中那个墙壁全都被粉刷成金色的圆饼建筑。 吕凌帆对兵器反光的判断果然没错,厨房门外,整整二十个全副武装的重甲兵士守护着。 这些家伙大概是府中最精锐的士兵。 “里面定有猫腻,待我去仔细探查一番。”吕凌帆心想。 他跟在仆从身后,隐去身形的他几乎是贴着一个貌美丫鬟的身子顺利进入了厨房。踏入门内,房门两侧竟有两位灵修驻守,这可把毫无防备的吕凌帆吓了一跳。 不过,吕凌帆如今的感知力极强,仅凭气息便能极快地推断出此二人均为青魂境界。 得此结论,他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境界尚在自己之下,自然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若此刻被派来守卫厨房的是月影宗的长老之流,自己今日恐怕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奈何方才吕凌帆呼出的温热气体尽数打在了身前丫鬟的后颈上,丫鬟迟疑片刻后回头观望,与吕凌帆大眼瞪小眼。 吕凌帆屏住呼吸,丫鬟望着眼前空空如也的小路,只当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这才又回过头去。 吕凌帆来到厨房内部,四下环顾。 厨房中心位置是三座巨大的灶台,均由整块青石雕琢而成,台面光滑如镜,可映出人影。 灶台上摆放着各种精美的铜制厨具,锅碗瓢盆俱是金银打造,琳琅满目,奢侈得很。 他继续向里面走去,一排排整齐、大气、奢华的纯银橱柜映入眼帘。 橱柜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并镌刻着一些古怪难懂的符文。 橱柜内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各种食材和调料,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几乎网罗了市面上常见的所有食材。 若是嫌少,厨房后方的两座仓库则塞得满满当当,作为储备。 厨房的一角,十几名经验丰富的大厨正忙碌着,一刻也不能歇息。 他们身着的白袍均非凡物,手上和脖子上都戴着金银玉器,看起来在朱家做厨子的待遇还是不错的。 这些大厨们手法熟练,一丝不苟地烹制着各种美食。 厨房内烟雾缭绕,香气四溢,让人垂涎欲滴。 吕凌帆在厨房内来回溜达,误打误撞之下,在这宛如迷宫一般盘旋交错的厨房内摸索出了暗门所在。 他悄悄地进入到这个难以寻找的内室中。 内室里只有一条极长的走廊,尽头是一扇虚掩的木门。 木门两侧仍有灵修守卫,只是此二人的实力要比守卫大门的两个灵修强上不少,均是五境峥嵘稳固,与如今的吕凌帆同境。 既然同境,此二人自然也察觉不出穿戴了踏燕靴的吕凌帆的存在。 吕凌帆来到那扇虚掩的门前,朝着远方抛掷出两枚灵金,果真将两个灵修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趁着两个灵修探查情况时,吕凌帆贴近大门,小心地将门推开,进入了那间神秘的屋子中。 屋内灯光昏暗,只有微弱的烛火照明。 吕凌帆的眼前,是桌上摆盘精致的几十盘成品的红烧鲤鱼。 这些鲤鱼观其色泽,金黄诱人,红亮如琥珀,肉质鲜嫩,汤汁浓郁。 朱府的最大主厨陈沉,此刻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口遮厚重面巾,眼配玻璃护镜,手上戴有厚厚的棉布手套。 吕凌帆十分诧异,这般炙热高温的天气,这位大厨却是这样的打扮,莫非精神有异,想将自己活活闷热死在这间暗室中? 陈沉身旁堆积着几十包小巧的白色裹袋。 他此刻正一包包地拆开那白色裹袋,将裹袋中的粉末分批撒进药物当中。吕凌帆定睛一看,那白色药包上赫然写着几个骇人的字眼:“梅茗粉”。 他如今读的书多了,眼界开阔,了解更多,便也听说过梅茗粉这种毒。 此粉无色无味,溶于液体中便毫无踪迹可寻。 梅茗粉入体,即使免疫力再强,一个时辰也会起效。 其毒性十倍于砒霜,微量便可致死。 若是沾染到肌肤或是嗅入体内,同样拥有劫数。 如果没有提前做好防备措施,任你是凡人还是灵修,都免不了一死。 当然,四境以上的灵修身体已然发生质变,中毒后的症状会随着境界提升而不断减弱。 若是四境青魂境,大概会五感尽失,身体残废;五境则会伤及肺腑,难以治愈;到了六境,毒性则会大减,顶多只是重伤,修养一月便能恢复。 吕凌帆见到这梅茗粉之毒,心中惊骇万分。 正当他准备悄悄撤离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他迅速躲到一旁,盯着那双进入密室的绣花褐靴,立刻认出了来者——正是整个朱府的大管家。 大管家也“全副武装”,将自己遮掩得严严实实。 尽管是炎热盛夏,他和陈沉却并无怨言。 屋内没有冰块降温,因为低温可能会影响梅茗的药性。 两人的汗水很快浸透了衣衫,滴滴滑落。 朱府管家将那扇虚掩的房门重重合上后,走到大厨陈沉身旁叮嘱道:“老陈,你与我一样,在朱家辛勤做事二十年。今日便是关乎到你我能否永久享受朱家荣华富贵的一日,千万不能出差错。你要确保每一道鲤鱼的每一块肉都布满剧毒,连汤汁也不能少!若是此事做成了,此后瑞城便是我们朱家独大了。你我二人既是朱家元老,又是今日功臣,以后就有享不尽的福缘了。” 说着,朱府管家快步走到陈沉身旁,同样撕开梅茗粉末,将剧毒粉洒在红烧鲤鱼中。 第551章 寻求谢宅的帮助 他接着说道:“一会我会仔细叮嘱那些下人,这几十盘红烧鲤鱼万万不可上错桌。我们这次的目标是只毒杀谢家一伙,可不能牵连其余家族。一旦这剧毒入体,一个时辰内没有服用解药……哼哼,便是神仙难救。” “今日谢家的主事之人,尽数要死在这里,最少也要掉一层皮。虽然这般民间剧毒对七境以上的修士几乎没有作用,可他们有千岁阁的长老坐镇,我们背后的月影宗有更多高手早在多日前便埋伏进了瑞城。今日他们谢家,是必亡之局面。一会藏在府中的卫兵也会全数出马,将这些家伙一网打尽。” 主厨陈沉与朱管家相视一笑,二人汗如雨下,心中却越发激动。 隔着面巾,吕凌帆已经能够想象出二人面具下的得意嘴脸了。 几日之前,他们二人得知此计划,并被许诺可任意挑选谢家败亡后的几处产业。 看来朱家对此次一举覆灭谢家有极大把握。 吕凌帆推断出前因后果后恍然大悟,看来先前自己的猜测果然不假。 两大家族明争暗斗,这朱家怎么可能忽然性情大变呢? 原来先前几月的慷慨赠地均是烟雾弹,是为了让谢家削减警惕之心。 他们是想趁着此次寿宴的机会瓦解谢家精英及中坚力量,或可乘胜追击一举覆灭谢家。 吕凌帆的脑袋飞速运转,他心生妙计,预备惩恶扬善并赚大钱。 “若真让朱家得逞,那么朱家便真成了这瑞城中的一家独大,恐怕会更难对付,我必须要在今日挑起两家对立。” 吕凌帆心中暗道,他明白,一旦朱家成功实施了这个毒计,那么他们在瑞城的地位将更加稳固,难以撼动。 “早就听说朱家罪孽深重,如今我使计挑起两家大战,恐怕会死不少两家族人,但他们都是罪有应得。” 吕凌帆心中虽然有些不忍,但他知道,这是唯一能够阻止朱家独霸瑞城的办法。 趁着朱府大管家和陈沉不注意时,吕凌帆将一包地面上已经用完的梅茗空裹袋取走,然后迅速溜出厨房。 他不敢耽搁时间,一旦朱家开始行动,那么一切都晚了。 离开朱府后,吕凌帆直接翻墙而出,他在空中极速飞行,直奔谢府大宅。 自己必须尽快将这个消息告诉谢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踏燕靴的效力只能维持半炷香时间,但吕凌帆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在半空中飞行时,身形忽然显露原形,身后扬起一条长虹,这可把街上行人吓了一跳。 终于,吕凌帆以最快速度来到了谢府门前。 他看着眼前这座与朱宅同样奢华宽阔的府邸,心中忍不住赞叹。 然而,现在可不是欣赏美景的时候。 他端正态度,恭敬地行礼,然后试图向两个卫兵说明情况。 然而,他却被阻拦了。 “我找你们谢博雄少爷,我知道他今日没去参加朱老爷的寿宴,故而有很重要的消息告诉他,人命关天啊!不让我进去,事后若出了什么岔子,你们两个的贱命可承担不了。” 吕凌帆焦急地说道。 然而,两个卫兵却丝毫不为所动。 他们冷冷地看着吕凌帆,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今日长老大人正在后园中传授谢少主棋技,族长吩咐,任何人不得上门打搅。”其中一个卫兵冷漠地说道。 “那我就见一见你们的族长谢增天,麻烦通禀一声,十万火急啊,此事事关谢府存亡。” 两个卫兵却仍然拦着他不放。 吕凌帆看着眼前这两个死犟的卫兵,郁闷无比。 他摇了摇头,然后一拳递出。 两个护卫的面部瞬间扭曲狰狞,被那拳头气浪轰击致死,七窍流血。 他们的尸体横飞出去,谢府的大门也一并破碎,巨大的谢府牌匾沦为齑粉。 就在谢府大门被破的一瞬间,谢府上下四面八方涌来无数灵修、府卫。 他们惊愕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然后顷刻间将吕凌帆围了个水泄不通。 望着密密麻麻的谢府灵修和府卫,吕凌帆苦笑一声,心想:“早这么麻利不就好了,也省得我费力气。” 这时,一道浑厚威严的嗓音从谢府中央传来,震得吕凌帆心神震颤,肝胆欲裂,头痛不已。 “哪里来的狂徒小辈,竟敢对我谢府不敬。” 吕凌帆捂住双耳,面目抽搐,大声吼叫道:“请前辈勿怪,晚辈吕凌帆,今日登门并无任何歹意,只是消息十万火急,事关谢府存亡。晚辈本欲求见少主谢博雄和族长谢增天,怎料两个歹人横加阻拦,凌帆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还望海涵。” 随着话音落下,一袭黑衣的谢博雄从大门走出,他身旁一左一右分别是谢家如今的族长谢增天以及镇守谢府的千岁阁第四长老。 这位长老可是货真价实的八境云起巅峰强者,方才那威压之音,大概就是此人发出。 吕凌帆见到来者,三两步跨到其身前,粗浅行礼后,立即讲述了前因后果。 他将自己如何发现朱家的阴谋,又如何冒险取来证据的过程详细叙述了一遍。 说着说着,吕凌帆取来那梅茗粉的包袋,恭敬地递送给四长老。 四长老十分谨慎,一掌横在二人身前,将裹袋取走观摩。 他仔细查看着包袋中的梅茗粉,眉头紧锁,似乎在想着什么。 谢增天一双阴鹜眸子死死盯住吕凌帆,声音沙哑地问道:“你若真是亲眼所见他们下毒,为何不当场制止,将这些消息公之于众呢?” 吕凌帆擦了把额头汗水,诚恳地说道:“我思考过,若我当场阻止,非但我,就连此刻已经在酒席中的谢家众人也不会存在一个活口。我并非谢家之人,却十分想与谢家修好,因此不顾朱家追杀的风险也要将消息带来,为的就是让族长您早作打算。” 听到吕凌帆带来的消息,谢府全府上下均是震惊不已。 他们纷纷议论起来,场面一时间炸开了锅。 第552章 大战将来百姓逃 “我说这些个朱氏猪狗怎的最近几月如此乖巧,原来是憋着大坏水呢!” “这么说来,大家长他们岂不是有中毒危险,咱们得速速援救才是啊!族长,请您快快下令,咱们今日便将朱府攻下来。” “就凭他们朱家还想覆灭我们,哼,今日咱们干脆主动出击,一不做二不休,让那朱碣老儿的寿宴变成葬礼!” “依我看呐,首要任务还是要先去终止寿宴,以防大家长他们剧毒入体呀。” 全场最为镇定之人,此刻便是谢家族长谢增天。 他显然对吕凌帆带来的消息将信将疑,等待着千岁阁四长老的答复。 四长老观摩着梅茗粉包袋,沉吟片刻后,缓缓点了点头。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凝重之色。 四长老肯定地答道:“这的确是剧毒梅茗粉,也的确是不久前刚刚拆封,裹袋上有朱家的气息,错不了。” 在得到了四长老的认可后,原本从容镇定的谢家族长忽然浑身抽搐,谢博雄一把将爷爷扶住,同样急躁万分,等待下文。 “快!快啊!”谢增天咬牙切齿,声音颤抖地下达命令,“谢府上下留守一百兵士及千岁阁二十内门弟子,由千岁阁二总管统一指挥守卫谢府。其余众人,凡可调动,一并出府,随我斩贼!随我营救族人!” 谢家倾家族之力,与千岁阁合力,数百灵修、近千甲士声势浩大,一并极速向朱府靠近聚集。 吕凌帆表面上焦急万分,心中则幸灾乐祸。 眼下情况,这位八境巅峰的四长老同样是要参与战事的,果真如此,朱家必然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诸位大人,小辈吕凌帆先行一步。此刻朱府上下还不知我来此通风报信,诸位先进行作战准备,由我来终止这场宴席。”吕凌帆提议道。 谢家族长点了点头:“若今日朱府灭亡,你便是我们谢家第一功臣。” 吕凌帆不再与其多言,转身便朝着城中另一侧的朱府飞去。 千岁阁四长老与谢博雄紧随其后,谢家数百灵修不断聚集,近千甲兵也闻讯从各处赶来。 谢家此行声势浩大,来势汹汹。 朱、谢两家的消息向来是城中百姓们所牢牢掌握的。 眼下看到谢家这般全军尽出的气势,他们大概已经明白,一场破坏力惊人的恐怖大战在所难免了。 瑞城城中,两家即将爆发战事的消息如同野火般迅速蔓延。 恐惧与不安的情绪如同潮水般涌上百姓们的心头。 虽然不知原因,但这场战斗迟早会到来的,无可避免,这是大家的共识。 一山难容二虎,亘古不变的道理。 大多数百姓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心中充满了惊恐。 他们眼看着谢家与朱家两大势力即将爆发冲突,那架势仿佛要将整个瑞城都拆毁一般。 平日里,两家之间的小打小闹或许还能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他们甚至还期盼着能多一些恶人受到惩罚。 但今日的情况却截然不同,若不及时逃命,恐怕难逃血光之灾。 然而,在这混乱之中,也有一小部分人显得与众不同。 他们非但没有逃离,反而恨不得靠近朱府几分,看个热闹。吕凌帆看到这些人,也不禁在心中夸赞他们一声“大心脏”。 大街上,尘土飞扬,一片混乱。 惊慌失措的居民们纷纷收拾起能够带走的财物,马不停蹄地逃离瑞城。 他们生怕下一秒,灵修们的某道冲击波就会将自己的老宅炸毁,自己也连同尸骨无存。 车轮滚滚,马蹄声声,与人们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使得整个瑞城仿佛陷入了末日般的混乱之中。 城主府、府衙均被惊动,就连驻守在副都行宫的皇亲也派出了金甲卫士来了解状况。 在吕凌帆居住的客栈之中,一位刚刚睡醒的老者踏出门去,本想享受一下阳光的滋养,却被眼前的混乱景象吓了一跳。 他喃喃自语道:“难道是怨流军打过来了?” 显然,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震惊。 而在城东的一角,一些百姓选择了闭门不出。 他们将门窗紧闭,用重物将大门抵住,窗帘拉下,自己则躲入床底或衣柜之中。 他们蜷缩着身子,默默祈祷着这场人为的“灾难”能够早日结束。 当然,他们内心最深处的愿望便是两家能够尽数死绝,这样一来,他们便能免于受到压迫,也不必再整日生活在两家的掌控之下。 与此同时,瑞城周围几座山峰上的寺庙也感知到了这股不祥的气息。 僧人们几乎在同一时刻下令打开寺门,准备接济逃难的百姓。 很快,原本繁忙的街道变得空旷寂静,只有偶尔的马蹄声和车轮声打破这沉默。 也许瑞城的民众早就预料到了这一日会到来,因此他们早有准备,可以随时提起包裹逃出城去。 此刻,瑞城的几处城门都已聚集满了百姓,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压抑感,仿佛整个城市都被这场大战的阴影所笼罩。 每座城门上的几百守卫均被城主调走,此刻看守城门的士兵也不想激起动乱,干脆大开城门,任由百姓们逃离。 与此同时,城中的商铺也都纷纷关门大吉,商贩们带着自己的货物逃离了这座即将陷入战乱的城市。 而那些并不打算逃离的百姓们,则只能默默地忍受着这场灾难带来的痛苦与煎熬。 瑞城大狱中,几千囚犯听到街面上的躁动,一个个仿佛打了鸡血,大吼大叫,想要为今日的氛围再添加些“气氛”。 谢家势力行至朱府门前,谢博雄则丝毫不将守门的甲兵放在眼中,嘴中叫嚷着朱俊弘的名字,破口大骂。 吕凌帆听着谢博雄骂娘的功底,丝毫不输他曾见识过的“骂街先贤”们,那一个个闻所未闻的污秽词语,让他脸颊一红。 十几个守宅士兵立即围靠上来,他们自然不能忍受自家少主受到侮辱,但同样不敢做些什么,顶多只能将人围困。 第553章 两族相斗战火起 叫阵者毕竟是谢家少主,其身后还有几百灵修的巨大阵仗。 看到来者不善,有两人想要偷偷跑进府中通风报信,奈何他们二人在顷刻间被四长老取了性命。 四长老几乎没有抬手,吕凌帆注意到他的双眼变色,那两人便绝了气息。 或许听到了府外的动静,看到了聚集的修士,朱俊弘在几位月影宗灵修的保驾护航下簇拥出府。 十几个士兵看到少主出马,气势瞬间高涨,一个个终于舍得抽出腰间佩刀,指向谢博雄,仿佛在说:在自己家还能让你们谢氏族人欺负了? 吕凌帆叹气一声,摇了摇头,这些个忠心耿耿的好士兵也是真不怕死。 就在他们举起佩刀指向谢博雄的一瞬间,四长老眼神再次发功,扫视一圈,地面多了十几个僵直尸体,口吐鲜血。 朱俊弘见了府前的尸体,又抬头望向数百灵修将朱府门前堵得严严实实的场景后,这位平日嚣张跋扈的朱少爷再也没了那般傲气。 他下意识后退几步,皱眉问道:“谢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两家分明已经重修于好,莫非你想打破这规矩?况且爷爷的寿宴想来没有邀请过诸位吧,难不成你们想要闹事?” 未等谢博雄回答,一柄极快极快的剑便已洞穿了朱俊弘的胸口。 朱俊弘身旁守护的四位青魂境灵修也被那狠戾的剑气震飞,他们惊恐地跌倒在地,一脸的不敢置信。 朱俊弘喷出一口鲜血,脸色惨白如纸,他一脸惊恐地望向刺向自己却笑意盈盈的吕凌帆,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和绝望。 对吕凌帆来说,做事便要做绝。 他此刻代表谢家意志杀了朱俊弘,今日战事便再无调停可能。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仿佛是在享受这一刻的胜利。 谢博雄与四长老都惊叹于吕凌帆的果断和狠辣,但事到如今,他们也只有默许。 谢增天率领着士兵赶到此地,来到谢博雄身旁。 他望着朱俊弘那无头尸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显然仍然觉得不够解气。 “一会行宫的人、城主府的人大概都会至此,他们两家都不敢得罪,劝架也大概只是做做样子。你们尽管毫无保留大开杀戒,至于其他,一律不必理会。”谢增天冷冷地下达了命令。 “是!” 谢氏众人齐声呐喊,他们已经被战意和仇恨冲昏了头脑,只想尽情杀戮和破坏。 吕凌帆轻车熟路地率先进入朱府中,眼前的宴席已经乱作一团。 他面前数百个醉醺醺的汉子均是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此刻却如同丧家之犬一般互相敬酒劝酒,相见恨晚痛哭流涕。 吕凌帆快步来到谢家一派的餐桌前,只见几十盘色香味俱全的红烧鲤鱼均被谢家人吃了七七八八。 他心中暗笑,看来自己是晚了一步。 不过没关系,他们下的毒还需要过上一个时辰才会发作。 对接下来即将展开的大战自然产生不了什么影响。 酒过三巡之后,朱冬灏满脸涨红地走过来拉住吕凌帆的手。 “吕少侠啊!你怎么上个茅厕要这么久的?我可想死你了!来来来!快来喝酒!先给老爷子敬上一杯!一会你和弘儿还要拜把子呢!”他大声嚷嚷着,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遭遇了不幸。 吕凌帆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他从身后提出朱俊弘那鲜血淋漓的头颅。 “不知朱叔要找的可是这个弘儿?”他冷冷地问道,将那颗头颅高高举起。 看到此情此景,宴席众人均是震惊不已。 不少人当场呕吐出来,场面一片混乱。朱冬灏在看到自己儿子脑袋的那一刻,瞬间酒醒大半,仿佛耳畔炸响雷鸣一般。 他瞪大眼睛看着吕凌帆手中的头颅,口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寿台上高坐的朱碣在看到孙儿头颅的那一刻,只觉得一时间头痛欲裂、怒火攻心。 紧接着便是心脏骤停,八十岁的老人瞬间倾倒在地。 一旁负责侍奉的四位貌美姑娘同样被吓得不轻,但她们四人并没有搀扶朱碣的打算,平日里,这个恶毒的老东西对她们用尽“酷刑”,日日凌辱,日子过的简直生不如死。 现场瞬间暴乱起来,四个姑娘将不知生死的朱碣推下高台,摔成一摊肉泥。 朱冬灏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他带着难以置信的眼神上下打量吕凌帆,尚未说出下一句话,吕凌帆身后数百谢家灵修便蜂拥而至。 此刻叨完嘴中最后一块鲤鱼肉的谢家大家长尚且不明所以,他望向千岁阁四长老,期待下文。 千岁阁四长老大冲着人群喊道:“卑鄙朱氏,向我族饭菜中下药,下的乃是是剧毒梅茗粉,意欲谋害我谢家中坚力量,简直猪狗不如。今日,鄙人代表与谢家世代盟好的千岁阁,向朱家讨个说法!” “什么?梅茗粉,饭菜下毒?”已经满是醉意的谢家宾客一个个如遭雷击,面色惨白,得知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后,他们一个个更是怒火滔天,想要杀尽朱家人以陪葬。 四长老话罢,驻守在朱家的月影宗弟子纷纷现身,朱家上下早已埋伏好的甲兵也全部钻出,浩浩荡荡。 吕凌帆眼睁睁看着中午上锁的那些房屋一个个门窗破开,钻出数不尽的士兵。 这些士兵前几日就被聚集藏匿府中各处,房屋上锁,原本他们是预计在谢家今日来客死尽后向谢府发起进攻,没想到谢家竟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这样也好,省得再躲躲藏藏遮遮掩掩,不如正面一战。 谢家最强战力那是千岁阁的四长老,也是全场最强战力,八境云起境巅峰。 对应的,朱家最高战力是月影宗驻扎于此的三长老,境界为八境云起境大成,与四长老势均力敌。 两大势力此刻彻底撕破脸皮,爆发混战,谢府士兵集结门前,攻入府中,双方各千人兵士在宴席中展开厮杀,无数弩箭、火炮漫天袭来,辛辛苦苦搭建好的寿台瞬间化作焦土废墟。 第554章 趁乱搜刮朱宝库 相对于地面上的混乱激战,双方各自数百灵修于空中同样爆发惨烈战斗。 那些个赴宴而来的大户人家,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今日会演变如此局面,一个个痛哭流涕,四处逃窜,只求自己能够活下来。 吕凌帆计划得逞,连忙闪逃角落,不愿牵扯其中。 他脚上再度穿戴踏燕靴,先是以最快速度在混乱中将价值连城的无数贺礼卷入储物囊中,而后便直奔朱府主宅,网罗朱府金银财宝。 吕凌帆将房屋内目光所及之处的所有宝贝通通塞进储物囊,并鬼使神差地走进朱碣的卧房。 为保护朱族长的安全,这间屋子通常会有府中至强强者守护,恰巧此时屋外正在血战,屋内空空如也,吕凌帆便轻而易举进入了这间卧房。 不愧是朱碣这位朱家真正掌权人的卧房,其内装饰最为奢靡,面积也大的吓人。随着卧房的大门缓缓开启,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极为宽敞的空间,仿佛一个小型的宫殿。 “纯……纯金地板?” 吕凌帆总觉得在朱府中生活会给人带来错觉,仿佛金银美玉是世上最不缺的东西。满地璨璨金光,直勾得他心痒痒。 头顶中央正中央悬挂着一盏华丽的吊灯,其形状宛如一朵盛开的莲花,每个花瓣都镶嵌着耀眼的宝石,富贵逼人。 墙壁上,精致的金色雕花仿佛流淌着金色的光芒,它们如同历史的长河,每一道纹路都记录着家族的荣耀与辉煌。 放眼望去,墙上还挂着数幅名家字画,均为昂贵真迹,吕凌帆在将字画打包时尤为小心翼翼,生怕损坏边角,日后卖不出好价钱。 至于两座雕塑,吕凌帆均是塞进可以无限张大的储物囊中。 卧房的正中央,光线极好,是一张巨大的红木床榻,足够七八人同时入睡。 传闻朱碣虽然已是耄耋老人,可每晚仍旧要怀抱五六个暖床的通房丫鬟入睡,吕凌帆十分怀疑这老东西夜间是否会上下齐手,四处采撷。 那床榻上铺着金色锦绣被褥,摆放着柔软的靠垫和精致的枕头,无论入睡如何困难之人,只要在这张大床上立刻躺下,便能好好享受一番舒适的睡眠。 此刻卧房内的安神香正吐出一圈圈烟圈,味道很是好闻,有花蕾芬芳。吕凌帆手脚并用,凡是屋内能够拆卸之物,一并收入储物囊中来者不拒。 卧房的角落里,摆放着各种珍稀的摆件和工艺品,有古朴的玉器,有精美的陶瓷,还有从世界各地搜集来的奇异珍宝。 朱族长卧房的地板均为纯金打造,吕凌帆便一拳一拳将地板的金砖轰开带走,那些受到破坏后形状不规则的碎金子,凡是能够拿起来的,他均是不放过。 直到这地面已然狼狈不堪后收手,仿佛刚刚经历了轰炸。 就在吕凌帆埋头收集财宝时,忽然瞥见角落处还有一张宽大的书桌,桌面上摆放着各种罕见书籍,约莫是世上孤本。 吕凌帆来到书桌旁,连同桌上的金银器皿、文房四宝等宝贝,将整个桌子塞进储物囊内。 没了书桌遮掩,下方隐藏极好的石砖暴露在视线之中。 吕凌帆察觉到书桌下石砖的奇怪,与余下位置的金砖似乎格格不入。 他轻踏于石砖地板之上,果真感应到不对劲的地方。 吕凌帆弯下身子,先是轻轻敲击这几块黏连石砖,听那声音,确认下方别有洞天。 他环顾四周,将卧房门户锁好,这才尝试敲开那片石砖。 在他起身走动之时,屋外已是火光漫天,大地接连震动,屋外惨叫不止,若此刻探出脑袋,一定能见识到血腥惨烈的景像。 吕凌帆头顶的吊灯因地面晃动砸到大地之上,摔的粉碎。 屋外激斗正酣,吕凌帆却怡然自得,尝试敲碎石砖时,他惊觉这片石砖极为坚固,铺盖的厚度亦是极深。 依靠几张爆炸符箓,整个房间已然昏黑破损,好不容易将这片石砖掏空,吕凌帆发觉,横在下方的是一片封印禁制。 当初在百雄国群岛之上,吕凌帆与师傅齐枳探索洛千秋的藏宝洞时,同样遇上过这般封印禁制。 吕凌帆左眼皮疯狂跳动,这更加印证了他的想法,禁制下方,定然是整个朱府的“藏宝洞”,看来能否大富大贵,就看今日了! 打破这道禁制花费了吕凌帆不少时间,毕竟是朱老爷子的乃至朱府上下的财产累计,当然要严加防范了。 最开始时,吕凌帆凭借蛮力无法破除禁制,后来尝试火灵根、枭善剑,甚至又浪费了一张昂贵的爆炸符箓,仍是无用。 那封印禁制固若金汤,纹丝不动,无奈之下,吕凌帆只得短暂开启星消。 获得片刻境界提升的他,依靠血月的侵蚀力量勉强将这道禁制攻破,就在此时,半炷香时间已过,吕凌帆的身形重现人间。 至此,踏燕靴也仅能再支持他使用两次,累加起来也不过一炷香。 穿过破损的封印,吕凌帆进入坑洞深处,发现内里便又是别样风景。 瑞城朱氏,财产累计,是连吴歆羽那般财富都无法比拟的。 作为副都中世家大族的地下藏宝室,此地简直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宝藏世界,藏匿着无数令人叹为观止的奇珍异宝,纵使吕凌帆做好了心理准备,尽管他自认为拥有了开阔眼界,见识了足够多世面,在这一瞬间,仍然心跳加剧,呼吸不畅。 成堆的大师级书法、画作就这么被当作废纸似的丢在一旁,堆积成山。 或许在朱家看来,这些佳作已经根本算不得什么值钱玩意。 可这些作品随便取出一幅来放到普通人手中,便是可以滋润一辈子的存在。 除了这些艺术作品被随意丢弃,满地可见精致玉盒和珍贵瓷瓶子摆放得井井有条,每一件都晶莹剔透,光泽温润。 甚至还有一块金色玉玺,玉玺的来历是曾经沧荧大陆尚未统一时,诸国混战中某个强盛国家的遗留物,不知为何几百年后竟然流落朱家。 吕凌帆对这段历史并不知情,他只知道凡是府内物品,那便均是宝贝,来者不拒。 第555章 谢家同样不放过 地下室的满地堆放着无数银票和金银货币,它们整齐地码放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座金山银山,光是摆放看着便十分养眼。 立于金山银山中,根本是无从下脚。这些财富的数量之巨大,无不令人惊恐万分。 除了俗气的金银财宝,吕凌帆还在藏宝室中寻到了一枚兽核、整整一瓶半的劣品灵玉液,两部人字号中品灵技。 除此之外,又有不计其数的珍贵大药:千年山参、北地雪莲…… 吕凌帆向上望去,地面上的动静越来越大,好在仍然无人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他竭力向储物囊中塞纳财宝,中途于金钱堆中翻出几本老旧账册,便看也不看一把火烧尽。 除了账册,宝库中还有几本专门记录城中各个大户把柄的书薄,其中记录极尽详细,先不说那些骇人听闻的贪腐情况,就连屠家老三上个月偷看邻家寡妇沐浴这等小事都记入在内。 吕凌帆恍然大悟,怪不得瑞城半数大户都对朱家马首是瞻,原来除了他们自己的产业掌握在朱家外,自身亦有把柄在其手上。 这些把柄不光能让他们名声扫地,也能让他们丧命。 又是几声炸响传来,主宅顶部屋瓦开始坍塌,吕凌帆朝着洞口上望,尽管自己此刻身处地下,仍然被屋外绵延不尽的爆响声刺痛双耳,地面的震动也愈发加剧。 “今日来参加宴席的大户们大概死的差不多了,我便做些好人好事,让他们留得清白在人间吧,也算积攒功德了。” 吕凌帆话罢,一把火将三四本厚重书薄燃为灰烬,眼见不够过瘾,便又将已经接近空空如也的地下宝库付之一炬。 重回地面回到卧房时,四周火势已经越来越大,这间主宅也已岌岌可危,屋外大战进行到了白热化阶段。 吕凌帆本来想翻窗而出,后来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礼貌的可笑,于是一掌摧毁面前高墙,在滚滚浓烟中从容踏出。 抬头望去,几百灵修在空中闪过万千刀光剑影、璀璨光束,各类奇技层出不穷。 至于地下,方才还是热闹非凡的宴席大厅,此刻已经是尸山血海。 整个朱府被尸体与大火覆盖,吕凌帆此刻也顾不上辨别究竟谁胜谁负哪方优势了,他趁着混乱极速逃离朱府,下一目标便是再将同样罪恶的谢家大肆搜刮一番。 吕凌帆在临行前又瞥了一眼朱府大门,两家的交战显然惊动了瑞城城主,封疆大吏及其亲兵将整个朱府围得水泄不通,本欲叫停战争,没想到谢、朱两家的甲兵、灵修杀红了眼,将前来劝架的城主亲兵都席卷了进去。 行宫派出的皇亲势力同样不能制止大战,干脆等两家打完再掺和进去。 眼见事态越发严重,吕凌帆在飞行途中看到了自发赶来支援的谢府兵士,心中暗爽。 这么说来,本就数量不多谢府的守卫又削去几分,正是自己大举偷窃的好时机。 不对,自己这怎么能叫偷呢,分明是劫富济贫。 吕凌帆穿戴踏燕靴潜入谢府后,谢府的守卫及防御果然显得松松垮垮,但他不敢保证谢府此刻是否还有来自千岁阁的大人物坐镇,故而行事小心谨慎。 他隐匿身形后花了足足半炷香时间才寻到谢家主府的位置,脚下这双踏燕靴已经破损不堪,只能支撑他使用最后一次。 好在来到谢家族长的卧房时,仍然无人看守。 他想效仿在朱宅的方式砸地,以寻求地下宝窟的存在,奈何这间卧房内没有书桌摆放。 吕凌帆急得抓耳挠腮,将整个大床掀翻,并在这巨大床榻下方发现了类似朱宅的禁制,得来全不费工夫。 到了此时,吕凌帆不得不发出拷问:“怎么你们这些有钱人都喜欢把钱埋在地下,而且要放到自己的卧室地下,若是碰上我这般有经验的小偷……呸,不对。若是碰上我这般实力与智慧并存的侠客,岂不是很容易将其破解。” 破除禁制,吕凌帆在地底俘获无数奇珍异宝,将亿万金币、价值连城的宝石美玉一并堆积聚集,另古董字画、奇珍异宝数不胜数,悉数存入储物囊,光是装纳便花费了整整半个时辰。 朱、谢两家尚在朱府打的天昏地暗,不可开交之际,吕凌帆两番扫荡扫荡,算是吃空了两个世家的家底。 在他鬼鬼祟祟准备离开谢府时,仍然是被察觉发现。 无奈之下,吕凌帆只好使用最后一次踏燕靴溜之大吉。 围追堵截之人是三位五境灵修,三人均是月影宗最为出色的弟子之一,为了避免麻烦,少结些怨,他不愿再大开杀戒。 吕凌帆在这一日乘骑白罡快马加鞭离开了瑞城,来到极其偏远的群山内边陲小村中夺避风头。 几日后,他莫名其妙得到了最新邸报,是一只金色信鸽递送来的,至于递送者是何人,他尚不清楚。 他粗浅查阅邸报内容,说的大概是经过上次俩家混战,瑞城被毁去大半,城主府与行宫势力不知为何与两家残部展开大战,千岁阁、月影宗后续不断投入战力,周边城镇的士兵也受召赶来,战争范围一度扩大。 战斗结束时,城内多数着名建筑倾塌,城中百姓死伤八千三百余人,陷入重建状态,千岁阁、月影宗两位长老双双殒命,四位总管死亡,弟子陨落不计其数。 两宗门因此陷入死战。 谢、朱两家经此一役几近伤亡殆尽,城内其余幸存大户趁机大肆侵略其资产商铺,获得巨利。 当然了……同样获得巨利的还有他吕凌帆,事后他曾在村中做过总结盘点,这番大闹瑞城,若不算上数不胜数的古董、字画,只将现成的各种银票和灵金累加,其数额已经超过了两亿灵金。 若是将其余宝物、金银一并算上,真实数额实在难以估计,可怕且难以想象,是他可作为日后开疆拓土招募能人异士供养军队的财富。 第556章 劫富后逃往深山 至于金钱之外的收获,他在两家共淘得两枚兽核,无数珍稀大药,两瓶半劣等灵玉液,高级符箓二十余张,简易阵法三座,一把人字号中品兵器,两部人字号中品灵技。 两部灵技分别是治愈、防御功效,吕凌帆决定将其分别赠与点点与小海。 至于那人字号中品兵器冰霜棍,他意欲一并赠送给点点,昔日自己曾承诺过要为小家伙寻以趁手兵器,如今时机正好合适,可让她用于自保。 吕凌帆藏匿在这个坐落于层层大山深处,镶嵌在沧荧大陆版图东北侧的边陲小村,倒也怡然自得。 此村相去繁华瑞城要有上千里路程,且一路尽是泥泞土路,荒郊野岭,鲜有人家。 吕凌帆自信,现在瑞城乱成一锅粥,便不会再有仇家追杀自己到这深山野林中。 只要自己离开众人视线几月,曾经过往的一切痕迹都会被抹除。 来到襄沟村那晚,正是大雨倾盆之夜,被淋成落汤鸡的吕凌帆牵着同样可怜的白罡一身污泥寻到村长住处,意思便是想付予些银钱,希望村长能收留自己些时候。 村长带着他在暴雨中寻了一间无主的破旧土屋,屋子不大,顶棚还是茅草铺盖,屋内墙体渗水,头顶茅草漏雨,潮湿一片,好在没什么异味。 吕凌帆忽然感叹人生无常,明明不久之前自己还睡在宽敞的豪华客栈中,享受着富人的优渥生活,与那些权贵巨富打交道。 不久之后,自己便落得如此环境,在这深山老林中,哪怕他有泼天财富,仍然无用。 有了村长许可,吕凌帆便在这泥土草屋中名正言顺住下,只要能够遮风挡雨,他倒是对环境没什么苛刻要求。 他首先冒着倾盆大雨寻了树枝砖瓦,修缮房顶,后给白罡喂了些草料,为其摘下湿透了的马凯,自己也脱下湿漉漉的衣衫。 自己脚上的名贵靴子沾满泥土,不由得让他记起几年前在星云派的雨夜,自己当时为了照看祝烨托付的作物,淋成落汤鸡不说,还摔了浑身污泥。 他自门前随意薅了几捆杂草于屋内引燃,将马凯与衣服一并烘干。 这废弃的茅草土屋中,荒废多年,自然没有任何摆设。 据村长那一口模糊不清的介绍,大概意思是此地原先是一马厩。 吕凌帆不在意这些,从储物囊中寻出一张厚实绵垫,铺在地上,听着屋外雨声安稳入睡。 躲进深山后,少了那些平日里的麻烦琐事,没了各种无意义的寒暄问候,自己的修行能够更专注些。 不过这个名为襄沟的小村子,看似普通,实则不凡,其间有许多吕凌帆暂时无法理解的古怪之事: 譬如自己踏入襄沟,第二日上街时村民们投来畏惧的神情,仿佛看待自己就像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又或者是自己每次遇到村中玩耍的小孩子时,他们都会争抢着喊叫自己是“仙人”,之后会被他们的父母慌张接走,仿佛仙人在村子里是个忌讳的字眼,事后喊叫自己仙人的孩子回到家中免不了一顿毒打。 最让吕凌帆困惑不解的,是初见村长那日,他似乎根本认不得灵金是何物。 吕凌帆寻思他既然不认识灵金,那么金币、银币、铜板这主流货币总能熟知,于是试图拿出其他金银奉上。 怎料村长见到金银亦是摇头,从他真诚的眼神中,吕凌帆看不到一丝渴望,好像在村长看来,均是些无用之物。 吕凌帆十分纳闷,觉得这村长活生生就是一个没有欲望的野人,好在储物囊中汇聚百宝,等他递送给村长几瓶好酒,村长这才操着一口晦涩难懂的方言开心收下,并且领他去了那间土屋。 经过几日的观察,吕凌帆发现这村子似乎是与世隔绝的状态,他没有在村中寻见任何一家店铺,平日村民交易都是以物换物。 也难怪村子建在深山中,四周却没有任何一条通往外界的大道,倘若此地的想要出去,恐怕要接连翻过七八座横躺的大山脉才行。 襄沟村民们平日装束与外界大不一样,在吕凌帆看来,他们的穿衣风格似乎还停留在百年前,与话本中的描述一致,外界的多数便利生活用具,襄沟内看不到一件。 除此之外,他几日游逛襄沟村,惊奇发现村内竟然没有一个灵修存在。 也就是说,这个困在大山深处的村子,极有可能真的与世隔绝,这村长既不认识灵金为何物,也不晓得那些金银有何可贵之处,一切便说的通了。 的确,自给自足的村落,拿些金银来压根没有用处,关键时刻不如一块板砖好用,倒不如来些粮食实在。 至于为何总有孩童喊叫自己为仙人,大概是因为自己某日不经意间展现出火灵根的技巧,恰巧被一堆嬉戏打闹的孩童瞥见。 那日,其实是吕凌帆好心帮助一户寡妇家升火,他一指引燃柴火垛,貌美寡妇吓得大惊失色,围观孩童也倍感震撼。 自此以后,便有了仙人入住村子的说法。 孩子们隔三差五就会跑到吕凌帆的破旧土屋外围观,吕凌帆倒也不介意,常常主动为他们展示灵修的力量,什么腾空飞行、一手碎石都是洒洒水小意思,某家房屋破损塌陷,吕凌帆亦能通过灵力控物将其复原。 在村中居住一月后,吕凌帆与村子中众人的关系明显缓和,虽然他不晓得为何村子里的人先前对他如此敬畏,但他没有对奇怪村民们抱有偏见,反而一展自己的热心肠。 他常常到东头王家劈柴喂驴,去西头华家抬水修门。 相处下来,大家越发发觉这个模样俊朗的少年十分好相处,虽是仙人却没有仙人的架子。 另外,自己赠给村长的酒水,是五两老酒馆的酒,对于喝了一辈子家酿米酒、浑浊黄酒的老人家来说,无疑是琼浆玉液,此酒只应天上有。 不少老酒鬼在村长的劝说下仅仅尝了一口,便对这天上味道念念不忘,整日堵在吕凌帆门前,堆满粮食猎物乞求换酒来喝。 第557章 见多识广小巧儿 吕凌帆能够带来“仙酿”,更坐实了他仙人的身份。 吕凌帆后来真正理解村子全貌,还是通过一个七岁女娃娃之口,姑娘唤作小巧儿。 小巧儿长得十分喜人,惹人怜爱,她乖巧懂事,每日头上都扎着两个羊角小辫。 虽然在村中长期缺衣少食导致她的小脸病态蜡黄,但那一双明亮的眼睛犹如夜空中最亮的星星,闪烁着纯真与善良的光芒。 她的眉毛细长而弯曲,像两道弯弯的月牙,嘴唇红润小巧,嘴角常挂着天真烂漫的微笑。 小巧儿的家正坐落在吕凌帆那间破旧土房子的后方半里地,勉强算得上是邻居,她与吕凌帆相处极好,有事没事便来找这位仙人哥哥玩耍。 吕凌帆看到小巧儿便像是看到了点点,心中暖暖的,她常常为小巧儿做些新奇美食,馋嘴的小姑娘每次都吃得满嘴流油。 小巧儿个头不小,胃口却极大,自己一顿能吃掉一整只山鸡,当然,这也算对吕凌帆厨艺的赞美捧场。 吕凌帆还是从村长口中得知了小巧儿的身世,完全可以用凄苦形容。 小巧儿生下来那日,母亲便因难产大出血而亡;她的父亲两年前在深山打猎时,被野猪杀食,爷爷在捕鱼时抽筋溺死,原本和谐美满的幸福家庭只下一个常年多病的奶奶和一个大她两岁的姐姐。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她的姐姐在一年前离奇失踪,再无音讯。 吕凌帆曾向其余村民询问小巧儿姐姐下落时,那些村民面露惊恐,不肯透露一个字。 看到村民们的反应,吕凌帆并非傻子,他当然知道其中有大古怪。 但他没有强人所难,而是想要通过自己暗中调查。 昨日夜晚,吕凌帆为小巧儿烤好鱼后,小巧儿对自己说明了村子的现状:“我们襄沟接近全封闭状态,村里的叔叔婶婶们认知落后,那个词是咋说来的,嗯……可堪愚昧,村中几乎没有出过灵修。” “哎呦!你还知道灵修?”吕凌帆对此很是惊讶,小巧儿不过七岁年纪,却知道灵修的存在。 小巧儿幸福地啃咬着烤鱼,骄傲点头,给出了极为合理的解释:“父亲曾是村中唯一一个灵修,而且是天生的灵修,更是襄沟村近百年来唯一一个曾经走出大山去往外面广阔世界之人。” 听到天生灵修,天资不凡几个字就在吕凌帆脑海中冒了出来。 “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大概有几万个襄沟村这么大,父亲在外面闯荡,待了整整两年,也只是听说见识了世界的一角。等他归来时,整个人显得憔悴了许多许多,他说自己并不是生病,是太过疲劳,修养一段时间就好。” 吕凌帆温柔笑笑,在女孩的认知里,几万个襄沟村便是世界全貌,殊不知世界真正有多大,几百年都未必能尽数探索丈量。 他一手托腮,安静望着篝火映照在小巧儿的脸蛋上,耐心倾听。 “父亲给我和姐姐带来了许多没见过的新鲜玩物,还有许多村子里面没有的吃食,讲述了许多许多外面的新奇见闻。吕凌帆哥哥,你是外界来的仙人,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很精彩啊!” 看着那双一眨一眨的纯粹眼眸,吕凌帆温和一笑道:“我真的不是什么仙人,只是普通灵修而已。至于外面的世界,的确很精彩,如果有机会,小巧儿也出去看看吧?” 小巧儿听到“出去”二字,仿佛受惊,连忙撇嘴摇头:“不行,不行的,外面世界是很危险的,父亲归来之后,精神一直很是萎靡,我与姐姐多次询问他在外面的世界究竟遭遇了什么,可他总三缄其口。” 吕凌帆摸了摸小巧儿的脑袋,笑着道:“你这小家伙,年龄不大,掌握的词句倒是不少,怎么,日后想要成为一代才女吗?” 小巧儿将手中烤鱼啃食得只剩鱼刺,满嘴油脂道:“才女是什么?我这些用词都是从父亲带回来的书上学来的,父亲总对我们说,哪怕一生只能困在这一方深山中,也要多多学习知识,让自己富有内涵。他还说书中有什么金,什么玉来着。” 吕凌帆哑然失笑道:“看来你的学问功夫还没到家,那句诗叫做‘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听了你的话,你的父亲当真是个极好的人呐。” “那当然了!” 小巧儿揉了揉圆滚滚的胸脯,不过提到父亲,她的眼神又落寞几分。 “当时村子里每天都有人向父亲询问关于外界的事,父亲只是向众人说明,外面的世界绝不是什么美好地方。恰恰相反,实在腌臜不堪,充满危险,倒不如就在村中劳作一生,娶妻生子,繁衍后代。父亲说人便是知道的越少就越快乐,越容易满足。村民们又问他,到底是有多危险,难道是神仙魔鬼便地走?父亲没有给出具体结论,只是说比那后山的野兽要危险。” 吕凌帆抬头望着星空,似乎心中某个点被戳动了,连声赞叹道:“说的不错,人便是知道的越少就越快乐,越容易满足。如果日后某日你也能走出大山生活一段时间,或许真的会赞同你父亲的话。有的时候,平平淡淡也是极好的选择,可外界多数人被生计所迫,就连平平淡淡也做不到。” “嗯嗯,我相信父亲,也相信凌帆大哥哥。” “至于你的姐姐,哥哥保证帮你找回来好不好?” “真的吗,可是姐姐已经失踪一年多了……” 吕凌帆手指指了指自己,自豪道:“怕什么,你都叫哥哥仙人了,这世上难道有仙人办不到的事情吗?” “嗯……那要拉钩哦?”小巧儿眼见寻找姐姐有了希望,眼中瞬间闪闪发光,便伸出弯曲的小指。 在她看来,哪怕自己的姐姐已经真的死了,只要吕凌帆能将其尸体带回,仍然是自己的大恩人。 起码自己能将姐姐与父母葬于一处,让她魂归故里。 第558章 山神献祭需女童 吕凌帆鼻头发酸,战场之上他可杀人如麻,可在嗜血的道路上越发冷漠的自己,在面对人间温情时难以自控。 吕凌帆伸出大一号的小指,果然与她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好耶!” 在襄沟中住的久了,吕凌帆便了解到更多信息,襄沟村庄共有六百多户人家,总计两千余人,他们世世代代居住于此,交通闭塞,信息落后。 村内人家偏爱男孩,若生下女子便忧心不已,吕凌帆原以为这是村中重男轻女的陋习,后来才知事情真相。 也不知从是从村中哪一代流传下来的消息,据村民们说,一旦他们离开村子便失去了山神必会,会世代受到无可避免的诅咒。 起先,人们对这点只是将信将疑,可自从他们亲眼看着小巧儿的父亲离开村庄后,归来时的憔悴模样便有几分相信了。 再到后来,小巧儿的父亲本是村中打猎好手,却出人意料的在后山被一头并不粗壮的野猪杀害,再结合其父对外界含糊不清的恐怖形容,村民们便认为深山之外是人间地狱,实在不能离开。 村子中央有一条自山顶流下,一路流向外界的大河,说是养育襄沟全村的母亲河都不为过。 这条河是全村水源的来源,一年四季不旱不涝,冬季不结坚冰,水质上佳。平日里村民洗衣做饭均少不了在河中抬水取水,上游之水可饮,中游之水可用,下游之水可排污,这是襄沟世代流传的规矩。 村民长久在大河中捕鱼,引河水灌田种地,这条母亲河中不但鱼群种类数量繁多,浇灌过的田地粮食产量也极大。 毫不夸张地讲,没了这条无名河流,便没有襄沟的存在。 村落食物来源单一,要么就是田地作物,要么就是烤鱼炖鱼,还有一项选择——后山打猎吃野味。 只是后山打猎有些风险,村中壮年往往三五成群才敢上山,每年因打猎死亡的总有一两人,小巧儿的父亲也因此而亡。 某日,村长端着陶碗来到吕凌帆的破落土屋中做客,仍然操着一口让他似懂非懂的浓重乡音解释,为什么村子对仙人一词如此忌讳。 吕凌帆明白规矩,恋恋不舍地取出准备自己留喝的美酒,为村长灌上满满一碗。 村长眉开眼笑,一股脑将仙酿灌入牙齿所剩无几的嘴中,长长感叹吟诵这美味。 很快,他就开始讲述正题: 襄沟村中世代传闻,后山群山深处有一仙人山神坐镇,负责掌管整条河流水质,操纵后山动物生态。 虽然名为仙人、山神,可他的行为在百姓心中实乃恐怖恶魔厉鬼。 自打这年迈村长记事起,大概要追溯到七十年前了,村中有传统,每年八月八日,高山上的山神都派会来一位使者,要求他们襄沟村祭祀祭祀一个纯洁无暇的处子身童女,并规定那处子童女必须是模样上佳。村中自行决定某户送女,送往山中祭祀,可保村庄安然无恙。 也正是这个原因,谁也不愿将自己家的心头肉女儿割舍出去,越来越多人不愿生女,甚至祈祷自己的女儿模样丑陋,起码不会耽误一生,能活下去。 听到此处,吕凌帆不自觉皱眉,对小巧儿姐姐失踪一事,似乎也有了联想。 “既然是自打您记事起村中就有这样的规矩,那么算下来这老妖怪的年纪估计要超过百岁了吧。可凌帆仍然不解,就是想不明白为何老妖怪要以童女祭祀呢,这分明是拆散家庭的举动啊。您作为一村之长,难道忍心看着一个个无辜生命被那什么狗屁使者带走吗?” 吕凌帆直呼山神为老妖怪,将村长吓得不轻,脸色大变。 并且吕凌帆说完最后一句,听到此处村中终于激动起来,嘴里哇啦哇啦吐出一大串,吕凌帆大概理解其意: “我怎么会忍心看着自己的同族受辱呢,我也不是没试过终止祭祀,七年前,我与使者言明拒绝那年的祭祀,结果山神震怒,果然引来灾害。那一整年间,原本清澈透亮的水质忽然变得污差,死鱼遍地,喝了那水,村民接连得病,上吐下泻。此外,山中猎物离奇变少,每次猎户上山,只能找到一堆野兽尸骨。水质变差后,灌溉农田也成了问题,粮食收成下降,品质不佳,仅仅一年,村子就饿死了足足七十二人呐!” 吕凌帆将信将疑,心中尤为不解,既然这山神被吹捧的神乎其技,拥有这般强大完全可以下山抓人,怎么非得采用祭祀一途呢? 哪怕他有原因不便亲自出面,那使者自然也可以随意挑选女娃娃抓上山去。 在吕凌帆看来,这所谓“山神”既非神明也非恶鬼,极有可能是某个故弄玄虚闭关不出的灵修,就像自己遇到洞窟中的老魔一样。 “村长,您方才说每年八月八日是献祭的日子,那么今年的山神献祭岂不就是五日后?” 村长用尽是褶皱的苍老手掌死死攥住吕凌帆的双手,眼神中尽是乞求:“请上仙,为我们村子斩杀山神,不要再让村中百姓承受亲人离散之苦了!每年献祭的女娃娃,何尝不是我的心头肉啊,每每看到她们被使者带走,我的心都在滴血啊。大家伙信任我,将我视作村长,他们便都是我的亲人,我是再受够了每年的都要看到一户人间痛哭流涕的场景了。” “斩杀山神么?” 吕凌帆心中早已有了打算,不光什么狗屁山神,就连这使者他也一样不会放过。 这世上本是弱肉强食,他本不否认,可若恶事发生在自己眼前,自己又恰恰有本领处理,他便会斩尽恶人,维护心中之道。 “老人家,您同我说实话,去年献祭的女娃娃,是不是可怜小巧儿的姐姐?” 村长点了点头,自责叹气。 “当初我欺骗了小巧儿,告诉她说她姐姐在深山采集野果时迷路失踪,再也寻不见了。当初我还当着小巧儿的面喊上几个打猎好手去深山寻找她姐姐的下落,其实只是做做样子罢了,除了小巧儿,全村都知晓此事。她已经足够可怜了,我不想让她再恨上我。” 第559章 八月八日迎使者 吕凌帆脸色一黑,声音越发低沉:“你是知道她的身世的,她已经那么可怜了,你还想毁了她们全家不成?巧儿的奶奶若是某日病逝,非要她们全家只剩一人才行?” 老村长此刻已然泣不成声,其实无论送出哪家女娃娃,他都是背负骂名的,但为了全村生计,他不得已这么做。 若非如此,全村六百户人都要活活饿死。 因此村民们也不是重男轻女,村子里新婚夫妇日夜祈祷,烧香拜佛,生怕生的一个女儿,日后有献祭山神的风险。 看到老人垂泪,吕凌帆于心不忍,怒气消了些,又给老人倒满一碗酒水。 “不仅小巧儿的姐姐受此磨难,就在仙人您来到村子之前,我们商议的下一祭祀女童正是她小巧儿。” 村长怕吕凌帆震怒,连忙找补道:“此事你也不能怪罪其他村民,大家都是有私心的,只有让无父无母的小巧儿顶上,他们的女儿才得以再存一年。不过好在上仙你出现了,你就是能够解救我们全村于水火的恩公啊。” “好,五日后,您只管献上小巧儿,一切仪式照旧,万万不可被使者瞧出破绽。送走小巧儿后,我将在使者身后暗中跟随,将那隐藏在幕后之人装神弄鬼的罪魁祸首老妖怪斩杀。” 老村长忽然跪地,对吕凌帆重重行礼,磕头谢恩,吕凌帆大惊,连忙将老人搀扶起来。 对村长来说,如若吕凌帆真能斩杀山神,便是他们襄沟所有人的大恩人,不光拯救了今日之襄沟,更拯救了襄沟后面的无数代人。 当晚,一如往常扎着两个精致羊角小辫的小巧儿蹦蹦跳跳寻到吕凌帆,吕凌帆与小巧儿相坐河边,仰望夜空,将自己的打算和与村中谈论的部分内容并无隐瞒地告诉了她。 吕凌帆习惯性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闻声道:“五日后,我们小巧儿就要被献祭给山神大人了,心里怕不怕啊?” 小巧儿嘟起嘴巴,不屑道:“才不怕呢,巧儿胆子可大了。而且有凌帆哥哥在,一定能保护好我的。凌帆哥哥是一定比那山神更厉害的神仙,一定能把他打趴下。” 吕凌帆笑眼盈盈:“你对我就这么有信心啊,说实话,我自己都没什么把握呢?”话音落下,吕凌帆的眼神瞬间坚定起来:“但不论那自诩山神的恶鬼是什么怪物,我都保证不让小巧儿受伤。” 直到小巧儿回家,吕凌帆都没有提到她姐姐的事,就像小巧儿父亲说的那样,知道的越少反而越快乐嘛。或者,已经过去了一年,小巧儿的姐姐在“山神大人”手中不知死活,若提前告知,反而可能让小巧儿空欢喜一场。 八月八日,正午时分。 阳光洒落在襄沟大河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宽大河岸两侧,茂盛草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 为表对祭祀的重视,除了有特殊情况的村民,其余人全数出动。 村民们每个人都身着自认为最为美丽的衣服,手持三根香火,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列于河岸两侧。 六百户两千余人尽数至此,他们脸上的表情虔诚而庄重,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对山神的敬畏,或者,倒不如说不是敬畏,而是惧怕。 河边的空地上,早早搭建起了一座庄严的神坛,规模不大,足够容纳十几人同时站立。 此时神坛上供奉着村民按照对于神仙的一贯想象而制成的山神神像,高大威严,雕刻得栩栩如生。 祭坛四周,早已摆满了祭祀所用牛羊山鸡等猎物,另有村中种植的瓜果稻米,垂钓的肥美鲈鱼。 村民们围绕着神坛,排成了长长的队伍,他们手中的香火在微风中摇曳,散发出淡淡的烟雾。 小巧儿今日没有扎两个羊角辫,她光滑的头发披散开来,头戴一圈绯红色花环,被常年体弱多病的奶奶一瘸一拐搀扶前行。 村长本来也想扶住巧儿的奶奶,却被其一把推开,巧儿奶奶面带怨恨之色,心中愧疚不已,不敢直视,内心同样痛苦。 好在今日过后,这样的事情以后不必发生,再也不用某家舍弃爱女了。 随着盛大祭祀仪式的开始,村民们纷纷下跪,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着。 他们嘴中振振有词,大多都在祈愿新的一年一瞬百顺,孕妇家庭则祈祷能够生个男娃娃,村民们的祈祷声此起彼伏,这一刻,整个河边都沉浸在了一种神秘而庄重的氛围中,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有三五村中乐手敲动手中兽皮鼓,吹动嘴上的粗铜号角,庄重的乐曲回荡在河面之上。 河面上游,一艘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船缓缓驶来,船上那人便是村中口中的接引使者。 他身着一袭黑袍,佩戴狰狞面具,无人能识别他的真实面容。 吕凌帆躲藏在人群之中,隐匿气息,并不显眼。 他的余光不断探查来使,想要获取更多关于山神的信息。 此人手持一把漆黑的权杖法器,口中念念有词,声称自己是在为山神寻找最圣洁诚挚的祭品。 小船于河流中央停下,使者望向今年的“祭品”小巧儿,很是满意,点了点头。 吕凌帆在人群中,倍感疑惑。 从他的角度看来,这使者的确是灵修不假,但其境界怎么好像只有四境青魂的样子。 虽然四境在这与世隔绝的封闭村庄中就是神明的存在,但绝对没有掌控上游河流、后山猎物的本领,也就是说,这位使者真的只是个使者,真正的“山神”另有其人。 来使与村长短暂交涉,伸手就要接住小巧儿,巧儿体弱多病的奶奶红着眼眶阻拦在使者身前。 她愤怒瞪了一眼来使,紧接着如同看待仇家一般瞥向村长。 “我如今只剩下小巧儿这么一个宝贝亲人,你忍心让我这老骨头成为孤家寡人吗?我反悔了,如果你们让这个贼人带走我的宝贝孙女,我就同你拼命。” 村长一个劲挤眉弄眼,对着老妇一通暗示,他将老妇拉到一旁,用使者无法辨别的方言说道:“老姐姐,我昨日不是同你讲清楚了吗,小巧儿不是真被送去献祭,只是个诱饵。到时候那个姓吕的小伙子会把她带回来的,你不相信我,难道不信他吗?” 第560章 偷偷跟随往深山 听到这里,小巧儿的奶奶愈发暴躁,吕凌帆虽然听不懂她的言语,但能感受到她的真实愤怒。 “你少诓骗我了,你们都在合伙骗我这老婆子,骗我把孙女交出去。那个小伙子就算本领再大,难道能比得上山神大人?你们已经害死了我的大孙女,现在只剩下这么个小孙女都要带走,还算不是人啊!” 襄沟方言,吕凌帆和使者听不懂,世代居住于此的村民们却是听得懂,他们看向老妇人的眼神中多出几分怜悯,说起来,她大概是村中最可怜的人了。 接连失去了一家四口,现在仅剩的小孙女也要被带走,放到谁身上都要精神崩溃。 小巧儿扯了扯奶奶的衣袖,仍然不顶用,她死死掐住村长的衣领,破口大骂。 那使者或许是觉得厌烦了,手中法杖高高抬起,重重砸在老妇人的脑袋上,老妇人瞬间头破血流,倒地不起。 一瞬间,全村躁动起来,纷纷起身。 看到村民们有反抗的架势,使者重重扣响权杖,他们纵使如何愤恨,仍然不敢反抗,于是又乖乖跪下。 小巧儿双眼瞬间涨红,她拼命推动奶奶的身体,大声哭喊。 看到小巧儿崩溃的模样,村民们无不心碎,尤其是村长,一把老骨头竟有想要与使者拼命的心态。 吕凌帆忍无可忍,正要起身时,被身旁的寡妇一把拉住。 “上仙,你现在能做的唯有忍耐,只有揪出真正的山神将他杀了,才算替巧儿的奶奶报仇。” 吕凌帆闻言,只好咽下那口怒气,气鼓鼓地弯下身子。 小巧儿不知怎的,想来是听到了吕凌帆的传音,告知她只要忍到最后,他保证让使者死无全尸。 小巧儿听了吕凌帆的话,认主心中万千悲痛,那小小的身子倔强的身影朝着停靠在河流中央的小船走去。 使者临行前,特意抛给村长一个挑衅的眼神,村长为保全大局,强硬挤出一个别扭的微笑,拜别使者。 小巧儿就这么被送上船去,吕凌帆看着那瘦小的身形,心中别提有多么难过了。 小巧儿上船后乖巧坐好,装出没有半分忧心的,不知是不是因为奶奶的离世太过痛苦,已经没了别的情绪,只在默默流泪。 或许支撑她的是吕凌帆,在她看来,自己的凌帆大哥哥总会将她救下的。 使者择取了几只肥美牛羊再扔到船上,将小巧儿用绳索捆好。 村中壮汉许多气得发抖,却又无可奈何,哪怕他们几百个青年一拥而上,也免不了被使者全数轰杀的下场。 使者并未着急离开,他走下船来,随机选择几个村民,在他们的额头上轻点几下。 据使者之言,他代表山神大人挑选的子民,在新的一年都会得到山神的特殊关照,定会顺顺利利,心想事成。 被点到额头的几个村民虽然心中厌恶不已,但表面上仍要装作十分开心的样子。 几人对着使者重重磕头,嘴里念叨着感恩的话,仿佛得到莫大恩典,好似被点了额头就真能心想事成。 村民们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吕凌帆身上,在吕凌帆斩杀深山恶鬼之前,他们不能让使者发现任何异常。 小舟上乖乖安坐的小巧儿双眼哭得血红,她不止一次望向吕凌帆,吕凌帆心中酸涩,只能回以微笑,让她保持勇敢,只等使者返程。 说起来,这使者的真实实力在村民们眼中也是十分可怕的,此人为四境青魂,不用一桨便可在河流上行舟,甚至可以操纵小舟逆流而上,向高处平稳行驶。 也难怪村民们对他的惧怕,不用四境,哪怕只是个二境取道放在襄沟中,也是无人敢招惹的存在。 眼见着使者的小舟越来越远,几乎离开了众人视线,村民们纷纷起身,丢弃手中香支。 他们将巧儿的奶奶包围起来,村中有些医治经验的老人立即上前,奈何头破血流的老妇人早已断了气息,没了生机。 “大家放心吧,我既然答应了大家,此去便是豁上自己的性命,也一定拉那山神恶鬼同归于尽!大家等我回来,让小巧儿亲眼看着自己的奶奶下葬。” 吕凌帆后面又说了些让村长村民们放心的话语,他扫视村落两千余人,感受着众人的期待,一步腾空,向着河流上游,深山之中驶去。 看着这宛如真正仙人的英姿,村民们自觉朝着吕凌帆离开的方向深深鞠躬。 吕凌帆离开襄沟一段时间后,便放慢了飞行速度,他怕自己飞的太快,一不留神超过了使者那慢悠悠的逆流小舟暴露身份。 在这鲜少有人踏足的大山深处,四周果然多了几分阴森恐怖的气氛,这片终年不见天日的山谷中,黑暗如同一张巨大的天幕,无情地笼罩着每一寸土地。 阳光无法穿透这厚重的黑暗,只能在外部徘徊,无法给予这片土地一丝温暖。 吕凌帆一路跟随,使者则在半途中弃置小舟,他一手将捆绑绳子的小巧儿提起,同样转为飞行。 这通往绝对深处的入口处,矗立着一座古老的石碑,上面刻满了模糊的文字和诡异的图案,吕凌帆当然理解不了其中内容。 这些文字仿佛是古老的咒语,诉说着这片土地被诅咒的历史。 每当有人靠近,都能感受到一股冷意从石碑上传来,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警告他们远离这片禁地。 极深处的山谷内部,树木长得异常高大,它们的枝叶扭曲变形,仿佛在挣扎中与黑暗抗争。 树干上布满了青苔和腐烂的痕迹,散发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恶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死亡的气息,仿佛这里曾经是一个血腥的战场。 行走一路,吕凌帆几乎没有看到野兽,大抵是此处环境阴森的缘故,连动物也无法忍受不见天日的鬼地方。 偶尔耳边会有一阵冷风吹过,带起一阵低沉的呼啸声,仿佛是丧命于此的恶鬼在低声咆哮。 在这阴森恐怖的气氛中,吕凌帆仿佛能听到它们的笑声和嚎哭声,不过在他看来,这些动静都是吓唬平民百姓的,对他来说没什么影响。 第561章 姐妹相见别人间 一路走来,他早已不是那个害怕厉鬼的小家伙了,尤其是在炼化血月那日,见识了无数冤魂后,他对鬼怪一事早已免疫。 如今的他,双手沾染的鲜血恐怕比真正的魔鬼还要多,若是让他碰上魔鬼,仍然一剑杀之。 襄沟村长曾经说过,在这片被诅咒的山谷中,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里曾有过方圆千里内除了襄沟外的第二个村子,是村长的父辈讲述流传。 只不过许多年前,一夜之间,这个坐落高山之上的村庄不知为何惹得山神震怒,全村老小一夜死尽,无一幸免。 高山之上血流成河,横尸遍野,他们的血肉渗入树根,树根便扭曲成今日之古怪形状。 入口古怪碑文、空气中久久不能驱散的难闻气味,大概也统统与这传说有关。 如今,这片不见天日的山谷已经成为了村民们的禁地,说起来,也只有年长一辈对此事有所耳闻。 襄沟众人对于此地远离还来不及,当然不敢踏入这片可怕的土地,生怕被那些恶鬼缠上,又怕坏了规矩惹怒山神。 吕凌帆如今一心只想试图揭开它背后的秘密,想将村民们的梦魇彻底斩杀,为巧儿的奶奶报仇。 吕凌帆一路暗中跟随,倾斜上行,越向前走光鲜愈落,几乎快要越陷入入黑暗之中,总行程大概有两个时辰,吕凌帆终于看到使者在不远处停下脚步。 他们一路飞行爬升,来到了群山中海拔高绝之山的山巅空地,周围不似其他山脉险绝,山顶之上空空荡荡地势平坦,看起来倒像是“山神”才会居住的地方。 这山巅空地四处造型诡异的古树茂盛,只有微弱光线能透进来,自其余山顶观望此处,便是一个天然巨大囚笼的形状。 吕凌帆四下扫视,周围尽是散发恶臭的干瘪尸骨,观那骨架大小,似乎都是孩童…… 吕凌帆透过使者看清远处的安坐的“山神”,那是一形容枯槁的丑陋老人,至于他身上散发的气息……是七境参天境入门。 不知为何,吕凌帆心中下意识便想将这丑陋老头唤作老鬼,许是太过厌恶。 老鬼身前,腿上躺着一个面目全非的女童,此时披头散发,浑身青紫脸色煞白,身上瘦的几乎只剩一层皮,轻轻一戳就能撕开皮肉看到白骨。 那女童陷入昏迷,生命气息极其微弱,不知此前遭到过怎样的凌辱摧残。 小巧儿看到女童异常激动,她盯着那昏迷的女娃娃,激动大喊道:“姐姐!醒醒,姐姐!小巧儿来了,姐姐!” 吕凌帆大惊,小巧儿的姐姐虽然饱受折磨,但至少一息尚存,这对他来说便是天大的好消息。 吕凌帆躲在草垛后方,枭首与惊鸿尽入手中,时刻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参天境初期的冒牌山神显然察觉到了吕凌帆的存在,对于孤身至此的少年灵修,他很是感兴趣,但并没有表现出惊讶。 他假装没有察觉到吕凌帆的存在,同样为了作戏,一拳洞穿了小巧儿姐姐的枯瘦身体,将她最后一丝气息都抹灭了。 老鬼舔了舔嘴角,笑容丑陋诡异:“来了新的宝贝,旧的玩物就该拆掉。” “不!姐姐!” 小巧儿的眼泪如同连珠炮一般滚落下来,她撕心裂肺地哭喊,拼命挣脱使者的拥揽,奇迹般将身上的缰绳拽断,伸出手想要抓住死在眼前的姐姐。 吕凌帆勃然大怒,终于踏出一步,眼前阻挡视线的草垛悉数沦为灰烬。 使者回头望去,此刻才察觉到了跟随自己一路的吕凌帆的存在。 使者握紧权杖,显得很是惊讶,环抱小巧儿的胳膊泄力,小巧儿摔倒在地,朝着眼前姐姐不堪入目的尸体爬去。 “有意思。” 使者喃喃自语,一路上,他能够交差便很是放松,故而没有察觉到吕凌帆的存在。 “你是襄沟村子里的村民吧?一介凡人,也敢擅闯神仙居所,真是大胆!” 吕凌帆此刻再不掩饰自身气息,明明只有五境稳固,可那堪比六境地涌的磅礴气势瞬间袭涌而来,充斥满了整个“囚笼”。 “神仙居所?就凭他,也配玷污神仙二字?” 吕凌帆竭力怒吼,身后背负的枭善已经蠢蠢欲动,发出嗡嗡的震鸣响动。 小巧儿疯魔似的冲向姐姐的尸体,用白嫩的手掌捂住姐姐身上不断渗血的巨大伤口,无数委屈涌上心头,眼泪再也抑制不住。 七境老魔看向小巧儿的眼神,正像一头饿狼看待珍馐美味。 枯瘦老鬼喉头微动,眉飞色舞,舔了舔青紫色的肮脏嘴唇,满意道:“放心吧小姑娘,接下来一年我会好好享用你的,我会让你尝试你姐姐过去一年中一切体验,作为我山神大人的补药,你也不亏。” “巧儿,快回来!” 吕凌帆的警告为时已晚,小巧儿始终守在那已被贯穿腹部,姐姐的干瘪的尸体旁,仅仅一年未见,她已有些认不清自己的姐姐了。 七境老魔老鹰抓小鸡似的一手死死攥住小巧儿脖颈,令其挣脱不得。 小巧儿泪流满面,难怪去年的八月初八,奶奶将自己锁在屋中没有参加那年祭祀,原来自己的姐姐便是去年的祭品。 奶奶在祭祀过后生了一场大病,一连半个月都没有下床,也正是那日姐姐失踪。 村子里所有人都告诉她,自己的姐姐是为多摘些野果,这才在深山中迷路,寻不见半分踪影,可这真相,为何如此残酷呢,或许自己早该想到的,只是不愿相信。 姐姐离开一年之中,年仅七岁的小巧儿常常壮着胆子孤身一人踏入后山寻找过姐姐的踪影,比同龄男孩坚强勇敢的多。 这么个小小的人儿,不知来到过多少座悬崖下方寻找尸骨。 每当一无所获之际,她心中十分矛盾,既失落又开心。 至于为何开心,大概是因为她一日没有确认自己姐姐的尸骨,姐姐便尚有幸存的可能。 第562章 求你杀了这魔鬼 可今日,确定一切的小巧儿的心彻底死了,哪怕接连失去至亲的几年昏暗天日将她锤炼坚强,但在此一刻,她同时感受到了来自襄沟村的欺骗与背叛。 先前故作坚强,只不过是因为还有姐姐存活的希望,可今日自己的姐姐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生命中唯一的光亮也消失了。 不仅如此,她还亲眼见识了自己的奶奶死在自己身前,杀人凶手,就是这个该死的使者。 小巧儿双眼血红,他死命咬住“山神”的胳膊,可这枯瘦老鬼乃是七境修士,那皮肉火炮都奈何不得,任由小巧儿如何竭力啃咬,始终留不下一点痕迹。 吕凌帆担心小巧儿的安危,刻意放松语调,道:“山神大人,只要你现在把她放了,我便当今日什么都没发生过,你我二人各自相安无事,如何?” 枯瘦老鬼像是听到了极为好笑的笑话,嘴里发出尖锐刺耳的诡异笑声。 使者同样大笑:“我家主人在此地画地为牢苦修百年,习的便是与处子身童女双修的门路,每年一女,节奏频率刚刚好,等玩腻了,正足够我家主人将那女童的阴气抽干。今年送来的贡品,我家主人更是满意地不得了,哪有拱手送人的道理?” “真是,畜生!” 吕凌帆气恼无比,浑身颤抖。 他忍耐住即将暴怒的性子,此刻小巧儿的性命还在老鬼手中,断然不能冲动行事。 望着随处可见的瘦小尸骨,吕凌帆心中阵阵寒凉,或许他该早先一步站出来,至少提前将小巧儿从使者手中夺过,不至于陷入这般被动局面。 吕凌帆先前就思考过这山神寻找女娃娃的具体动机,心疑为何每年都要供奉一位模样姣好的处子女童,原来是依靠这邪功双修法门,残害纯洁幼小的生命。 老鬼在山中百年之久,依靠邪功内功登临七境参天,放在外界也是不容忽视的存在了,被他残害面目全非的女娃娃也至少要有百人,当真是细思极恐啊。 使者看到此刻陷入困境的吕凌帆很是狂妄,语气挑衅道:“你方才那股嚣张劲怎么不见了,哪怕你是灵修,见到我家七境的主人,也只有乖乖跪拜的份。或许你先前听说过,在这群山之中不止有襄沟一个村落,高山之上,还曾存在过另一个村子,规模比如今的襄沟更大。” “我家主人当初选择这块风水宝地修行双修秘法,便需要攫取处子童女的阴气,怎料那村子几千号人纷纷抗议,甚至联合起来追到此处,想要围攻我家主人,最终落得个一夜满村死尽的下场。为了解开你的疑惑,不妨告诉你,我们发现襄沟村时,为避免重蹈覆辙,不做那竭泽而渔之事,便设计将村民尽数圈养起来。主人以山神自居,每年只取一位女童上山,既不会破坏村庄的人口形态,又不会耽搁主人的修行进度。” “前几年襄沟村曾试图反抗,好,我家主人就让他们尝尝神仙震怒的滋味。一连数月,河流上游的群鱼均被主人震杀,山中猎物凡是肉眼所见,悉数屠灭。结果不出所料,这襄沟村的乡野歹民第二年果真乖乖奉上女童,不敢再有分毫抵抗之心。” 消化完使者的说法,吕凌帆大抵明白了如今状况。 被奉为山神的老鬼,百年前便来到山巅苦修,所修行法门是让处子之身的童女作为药引,满足自己的修行邪功吞噬阴气的需要。 他将无辜纯洁的处子女童折磨整整一年,令其生不如死。 此行径有悖天理,禽兽不如。 遭到残害的女童在一年后不成人样,几乎成为白骨,奄奄一息,到那时他便再选择新的祭品,眼前小巧儿姐姐的惨相便是印证。 先前被屠尽的村子,便是竭泽而渔的下场,与其强行掳掠,倒不如让村民们信以为真,安安稳稳稳定为他们敬畏的“山神大人”每年送上最为圣洁的祭品。 省得刁民作乱,没收住手又不小心屠了村落。 吕凌帆缓慢向前靠近,忍气吞声道:“山神大人,我这里有无数金银财宝都能孝敬献给您,包括两枚珍贵兽核,两瓶劣等灵玉液,只求您放过小巧儿,让我们二人平安离开此地。” “哦?你小小年纪,怎会有如此多的宝贝呢,这般珍贵资源,放在豪门大族也未必能拿的出来,你究竟是何身份。” 听到吕凌帆如此优厚的报价,枯瘦老鬼震惊不已,他瞅了瞅手上拼命挣扎的小巧儿,忽然放肆大笑。 “罢了罢了,你是什么身份都不重要,只要你来了此地,一切就由我说了算。而且你这娃娃傻不傻,你认为凭你五境修为有什么资格与我讲条件?我偏要留下这上好的贡品,然后杀你夺宝,岂不美哉?” 吕凌帆眉头紧锁,眼神中没过狠戾杀意。 小巧儿拼命摇头,眼泪婆娑,令人心疼。 “凌帆哥哥,杀了他,杀了这个魔鬼,替我姐姐和奶奶报仇!不用管我。” 小巧儿撕心裂肺地哭嚎,再也没了半分往日灵气,眼神中全然是仇恨。 “凌帆大哥哥,小巧儿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了,奶奶和姐姐都死了,都在今天死了。巧儿求你,求求你杀了这个魔鬼,连我也一并杀死,让我们全家在地下团聚吧。” 小巧儿哽咽啜泣,吕凌帆简直心都要碎了。 “还有哦,希望大哥哥你回村之后,能将奶奶妥善安葬,小巧儿感念你的大恩大德,若有来世,定然为您当牛作马,以报恩情。” 吕凌帆如遭雷击,心痛不已,为什么这么懂事的乖孩子会有如此苦痛的命运啊? “放心吧,你不会死的,你还得乖乖留在我身边,像你姐姐那样服侍我整整一年呢。倒是你一口一个大哥哥的家伙,你凭什么觉得他会是我的对手呢?” 枯瘦老鬼哈哈大笑,狂妄至极。 吕凌帆呼吸困难,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脸色极其难看。 “求山神大人放过他,我愿拿性命交换。” 使者与老鬼看着服软下跪的吕凌帆,同时大笑不止,没有注意到吕凌帆的脸色又阴暗一分。 第563章 盛怒之下欲斩神 “我要的是世间纯洁童女之身,你一个大男人身上只有阳气,与我的功法相悖,况且我也没有龙阳之好,要你何用啊哈哈哈?” “大哥哥,不要求他,和你相处的这些日子,巧儿很开心。巧儿剩下的心愿就拜托哥哥了,巧儿要走了。” 跪倒在地的吕凌帆神情大变,他听出不对劲的地方,立即伸出手,想要挽留小巧儿,可下一秒,他整个人呆滞原地。 小巧儿的脑袋主动撞上枯瘦老鬼身旁剑柄,那把雪白骨剑完全以骨架打造,剑柄突兀,十分锋利。 吕凌帆就眼睁睁看着剑柄突出刺入小巧儿的眉心,小脑袋不断涌出鲜血,一切……为时已晚。 “哎呀,这么好的美食被浪费了,真是可惜可惜啊。罢了罢了,再让他们襄沟村送来个新的祭品好了,就说这次的祭品山神大人不够满意。” 七境灵修伸出修长而苍白的手指,轻轻地捏住小巧儿那光洁如玉的额头,然后用指甲轻轻一划,瞬间,一抹猩红的鲜血便流淌而出。 只见他面无表情地将那一点鲜血捻起,缓缓放入口中,细细品味起来。 接着,他竟然故意眯起眼睛,做出一副极其享受的神情,嘴角还挂着一丝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随后,他像是丢弃一件毫无价值的物品一般,狠狠地将小巧儿那失去生机的尸体扔到了一旁。 “不!” 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吕凌帆猛地站了起来。 他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那躺在血泊之中、已然变得冰冷且无助的娇小身躯。 脑海中不断闪过那个天真无邪、总是笑眼盈盈的活泼女孩的身影。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此刻都如同锋利的刀刃一般,深深地刺痛着吕凌帆的心。 仅仅就在昨日,他还信誓旦旦地向小巧儿承诺过,一定会保护好她的安全。 可如今,这个美好的誓言却已化作泡影。 连对孩童的承诺……都做不到吗? 想到这里,吕凌帆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犹如火山喷发一般,不可遏制。 他紧紧握住双拳,手臂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清晰可见。 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像一面被重锤敲击的大鼓,发出雷鸣般狂烈的跳动声。 每一次跳动,都似乎在无情地嘲笑着他的无能和懦弱。 吕凌帆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那位七境灵修身上,其中闪烁着无尽的悲痛与愤怒。 那眼神,仿佛要喷出火来,将这片黑暗笼罩的山巅整块撕裂。 然而,面对吕凌帆如此悲愤交加的模样,那位使者却是视若无睹,甚至连看都未曾多看一眼。 相反,他竟肆无忌惮地仰头狂笑起来,笑声回荡在整个山谷之间,显得格外刺耳。 虽然他不是吕凌帆的对手,可吕凌帆一个五境,也绝不可能是自己七境主人的对手啊。 “小鬼,你既然有胆量来到这里,我便敬佩你,如此一来给你自己选择个死法吧,我家主人气量极大,定会满足你的要求。或者你想与这女娃娃葬于一处,只要你再磕头服软,也不是不能考虑。” “你们两个畜生,杂种。” 吕凌帆口中轻飘飘吐出几字,语气冰冷道:“还有,你不觉得你话太多了么。” 四境青魂的山神使者,前一秒风光无限,下一秒便成了一具温热尸体。 吕凌帆的飞剑在瞬息之间打碎刺穿了使者的十二处要害穴窍,最后一剑,更是将使者圆滚滚的脑袋一并斩杀,这一切发生太过突然,连老鬼都没反应过来。 何为枭善,枭恶首,知明善,恰如其分。 眼见自己忠心耿耿的下人奴仆被吕凌帆瞬间斩杀,自诩山神的枯瘦灵修终于站起身来,他眉头紧锁,手上握紧那把人骨长剑。 “好些年没有活动身子骨了,今日你来,正好检测一下我闭关成果,看看是否仍然是一剑灭峥嵘。” 冒牌山神仿佛陷入思考,转变了想法,他死死盯住满是怒火的吕凌帆,仿佛在观看一只受到刺激后暴怒的小狮子。 枯瘦老鬼将手中人骨长剑指向吕凌帆心脏位置,脸色晦暗道: “直接将你杀了太没意思,你我还是斗上一斗。方才我看到你能操纵飞剑,且能以五境秒杀四境,表现很是不错。巧的是我恰恰是一名剑客,手中痴骨剑集成无数优质白骨,萃取无数灵魂,与我那双修功法相辅相成。痴骨剑如今中积蓄的力量异常强大,用它来终结你的生命,也算送你一场体面的离场。” “手握之剑,我也是有的。” 吕凌帆将飞颤的枭首紧紧攥在手中,三尺气概指向痴骨剑,面对高出自己两个大境界的灵修,没有显露出半分畏惧,那枭善更是大鸡血一般兴奋,仿佛直到今日它才遇到了最想斩杀的头颅。 “很不错么,虽然仅仅见了几面,你却带给我许多惊喜,我看你颇有眼缘,你来做我的弟子,怎样?” 枯瘦老鬼对吕凌帆越发有兴趣,看到他能将飞剑当握剑使用,便知道他对兵器掌控方面造诣极深。 另外,如此年轻的五境峥嵘,比之自己六十岁那年才跨入峥嵘不知要好上多少,这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恶人,竟然破天荒心生一丝对天才的怜悯之心。 “滚你的蛋!” 老魔没有回应吕凌帆的怒斥,继续自顾自说着:“我依仗这部内功功法优势攫取纯洁阴元,而且比你足足多修行了一百多年,全力出手恐怕有失公允。” 吕凌帆闻言仿佛听到天大笑话,他冷冷出声,语气中尽是愤恨:“你这样的人,还会在乎公允二字?对了,差点忘记,你甚至不能被称之为人。” “山神大人”只觉得吕凌帆有些天真得可笑,但面对吕凌帆,不知为何,他无论如何也动不了绝对杀心。 看到当日的吕凌帆,仿佛就见到了初次踏入江湖时尚不知人间险恶一身正气的自己,可惜那个少年已经随着时间一点点改变,被万千恶事影响裹挟,以至于最终踏入今日这般地步。 “我倒不怕将自己的老底透露给你,早年间我所修习的劣等功法如今已经通通放弃,不屑再用,如今专心修行攫取纯正阴元的双修内功,名为‘采阴集’。我如今的命门所在与所有的实力仪仗唯有这把痴骨剑而已,除了内功采阴集,我也只有一道剑招作为杀招使用。” “我这痴骨剑跟随我约莫也有百年,吞食超过千人人骨,虽然不是什么经手过正规铸器师打造的兵器,但它的力量,至少也能媲美地字号下品兵器。我将自己的半数力量都封存注入了痴骨剑剑身,不妨这样,若你能接下我整整三剑,我便让你带走这两个女娃娃的尸首,放你一条生路,这样的赌局显得有趣些,也不算我以大欺小,恃强凌弱。” 吕凌帆双眼漠然,一字一句道:“可我并没打算放过你,杀了你,两个姑娘的尸体我一样可以带走。” 第564章 第三剑我不接了 形容枯槁的老家伙眼中闪过一丝自我怀疑,眼下局面,不知情的倒以为他吕凌帆才是灵修七境,自己是那被动的五境。 “虽然不知你为何有如此底气,但我说到做到,只要你能吃下三剑不死,我就饶你。” 吕凌帆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太聒噪了,抓紧放出你那三剑,三剑过后,我便不再留手,势必将你千刀万剐。” 枯瘦老鬼哑然失笑:“真是一位托大的少年郎啊,想来若你不摊这趟浑水的话,大概会自保无虞。以你的资质,很快便能赶超我,若是隐忍不出苦修几十年,你再以风光姿态赶来报仇,岂不更好?” “我这人恰好有个毛病,那便是,今日事,今日毕。” 老魔面沉似水,双眸之中闪烁着凛冽寒光,口中再也不愿多说半句废话。 只见他缓缓抬起手中那柄巨大无比的痴骨剑,刹那间,原本平静如水的空气仿佛被点燃一般,汹涌澎湃的剑势如惊涛骇浪般瞬间翻涌而起,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仔细看去,这把由无数块细小骨骼拼凑而成的痴骨剑此时正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光芒,而每一块骨骼似乎都拥有着独立的生命,它们不停地颤抖着、扭动着,并发出各种不同音色却同样阴森恐怖的渗人响动。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犹如千万个屈死冤魂正在凄厉地申冤呐喊,让人不寒而栗。 与此同时,从痴骨剑上猛然爆发而出的浑厚气息更是如同泰山压卵一般向着吕凌帆铺天盖地地袭来。 面对如此强大的气势压迫,吕凌帆心中不禁一凛,但很快他便察觉到一丝异样——这股气息竟然给他带来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没错,经过一番短暂的思索之后,吕凌帆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这痴骨剑之所以会有这般强大的威力,不仅仅是因为它本身就是一件极其厉害的法宝,更重要的是其中封存了何止数千人的魂魄怨念! 再加上那个枯瘦老鬼长期修炼邪功对其不断滋养,使得这把痴骨剑所蕴含的力量已经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甚至与传说中的九星登极神功所散发出来的气息都有着惊人的相似度。 回想起当初自己炼化血月之时所遭遇的种种艰难险阻,尤其是那功法中无数人的怨念凝结在一起所产生的恐怖冲击力,几乎要将自己的精神气海彻底摧毁,令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想到这里,吕凌帆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也渐渐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来。 如今那翁勋大肆培养怨流军,也是依靠怨念,只要世上有不平,有冤屈,怨念便长存,难以断绝。 这也是为何经过怨念灌顶的兵士们会拥有那么强大的战斗力,相较于有血有肉的普通人,心存怨念而无所畏惧者,最是可怕。 “这第一剑,便是我要败尽你锐气之起始!无知少年郎啊,瞪大双眼给我瞧好了!” 只见那枯瘦如柴的老鬼双目圆睁,浑身气势陡然暴涨,仿佛与手中的痴骨剑融为一体。 他深吸一口气,将全身剑意凝聚于剑身之上,随后猛地向上一挑。 刹那间,一道剑气呼啸而出,宛如空中高悬着的一轮明亮半月,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杀意。 这道剑气声势浩大,所过之处狂风大作,四周那些参天古树如同纸糊一般,在强大的冲击力之下纷纷连根拔起。 一时间,飞沙走石,尘土飞扬。 原本这片区域树木繁茂,郁郁葱葱,但就在这第一剑挥出后的短短片刻之间,方圆一里之内竟已变得光秃秃一片,再无一棵树木矗立其间。 随着这些碍事的古树被清除殆尽,这座由人为打造而成的巨大囚笼总算在顶部被硬生生地撕开一个口子。 阳光透过这个缺口倾洒而下,照亮了下方阴暗潮湿的地面。 而此刻,人们抬头望去,便能清晰地看见那一轮正缓缓西沉、逐渐退去的夕阳余晖。 面对如此凌厉凶猛的攻势,吕凌帆却并未露出丝毫惊慌之色。 他不慌不忙地抬起双手,口中轻喝一声:“星辰壁垒,出!”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股瑰丽的宝蓝色光芒从他掌心之中喷涌而出,并迅速向四周蔓延扩散开来。 眨眼之间,这些光芒便汇聚成了一堵高大而坚固的透明高墙,稳稳地挡在了他身前。 有了眼前的壁垒守护,安全感瞬间爆棚,那看似骇人的第一道半月剑气笔直冲撞到星辰壁垒中,两股力量不相上下,相互磨损。 吕凌帆卖力支撑着星辰壁垒,在将第一道剑气彻底消解后,自己仍然连退数步,大口呼气。 “怎会如此,接了我的第一道剑气,你竟毫发无损?你所修习的古怪功法究竟是何品阶,莫非是那地字号灵技?” 枯瘦老鬼产生了极大怀疑,他可是七境参天,虽然只是七境初期,但凭借自己手中的痴骨剑与修炼的双修内功,他自认为哪怕是在七境也是能越境而战的水平,应当面对七境大成的灵修亦能不分上下才是。 怎么此刻面对一个根本入不了自己法眼的五境灵修,能够挡住自己七分气力的剑气呢? 方才自己分明没有留手,可这小子的防御功法怎会如此邪门呢? 吕凌帆拿出看待垃圾的眼神刺激着老魔,语气嘲讽道:“你猜错了,我这灵技的品阶,乃是天字号。” “再来!我就不信了,你居然还能够硬接下我的第二剑!” 只听得那枯瘦老鬼声嘶力竭地大吼一声,他手中的痴骨剑再次开始凝聚气势。 很明显,这第二剑所蕴含的力量要远比第一剑强大得多,而且从其酝酿的时间来看,也是花费了更多的精力和功夫。 随着枯瘦老鬼手臂一挥,那第二剑终于呼啸着斩出。 只见这道剑气呈现出一种波浪般的形态,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前方猛劈而去。 刹那间,整个山巅都因为这股强大的剑气而剧烈地震动起来。 由于这第二剑威力实在惊人,其所产生的剑气余波更是如同风暴一般席卷四周。 方圆五里之内的所有植被在一瞬间便被彻底摧毁,那些原本坚硬无比的岩石也纷纷崩裂破碎,就连脚下的大地都承受不住这般恐怖的冲击,直接塌陷下去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再看吕凌帆这边,此时的他早已将那件软金甲穿戴整齐。 这件软金甲在上一次与吴侯月的激战之中已然变得破损不堪,但不管怎么说它好歹也是一件地字号下品的装备,所以在此刻依旧能够发挥一些作用,帮助吕凌帆抵御住来自山神的凌厉一击。 就在这时,吕凌帆口中念念有词:“星辰玄甲术,星辰铠甲,出!” 紧接着,一层神秘的蓝色光芒迅速笼罩住了他的全身,眨眼之间便凝结成一副坚不可摧的铠甲。 就这样,吕凌帆整个人都被那层耀眼的蓝色光芒所包裹,看上去威风凛凛、霸气十足。 面对着如怒涛般汹涌而至的第二道剑气,吕凌帆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丝毫没有露出半点畏惧之色。 “咚!” 只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仿佛整个天地都为之颤抖。 山巅之上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无数的飞鸟惊慌失措地四处乱飞,各种野兽也吓得拼命逃窜。 与此同时,一道冲天而起的火光划破天际,照亮了周围的黑暗夜空。 第二道剑气几乎将这处光滑平稳山巅平台拆掉一半,枯瘦老鬼自信地望着眼前炸出的巨大深坑,静静等待欣赏烟雾散去后躺在地上的尸体。 奈何吕凌帆没有遂了他的愿,等烟雾散尽后,地面上是脱落的焦黑软金甲,吕凌帆半跪起身,不退一步。 他拭去嘴角唯一一抹鲜血,眼神坚定。 “山神大人”一脸错愕,面庞僵硬抽搐,心中早已万马奔腾,这这这……万没有道理的呀! “莫非,你这功法真是可遇不可求的天字号品阶?”枯瘦老鬼傻眼,原以为吕凌帆只是一句玩笑话,可当他亲自验证了吕凌帆的强横防御后,心中真的产生了怀疑。 再联合之前的怪事,一个如此年轻的灵修到达峥嵘,身上怀揣着灵玉液和兽核这等珍贵至宝,若再修有一门天字号功法,似乎也能说得过去。 方才第二剑,他使出了八分气力,好在吕凌帆嘴角渗血,不至于让他对自己的实力认知坍塌。 吕凌帆面色如常,轻轻拍打身上的灰尘,眼神中写满了要将枯瘦老鬼分尸的恨意与狠戾。 “我不相信,你竟然还能接得下我这第三剑!” 伴随老鬼着这句话出口,吕凌帆只是微微地耸了耸肩,嘴角上扬,露出一抹不屑一顾的冷笑:“哼,这第三剑,我可不算接了。” 听到这话,对面的枯瘦老鬼不禁心头一惊,瞪大双眼紧紧盯着眼前这个看似狂妄的年轻人。 只见此时,枯瘦老鬼手中早已开始酝酿起第三剑的澎湃剑势,他全身的真气都源源不断地汇聚到剑身之上,准备使出自己九成的功力来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原本看似毫无动作的吕凌帆却突然动了起来。 只见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迅速,眨眼间便已经手持枭善剑飞身朝着枯瘦老鬼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随着他口中低喝一声:“星消,开!” 刹那间,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一般,先是由漆黑转为幽蓝,再由幽蓝化作一片猩红,犹如燃烧着熊熊烈焰的血海。 紧接着,令人震撼的一幕出现了——一轮巨大无比的血红色月亮就这样突兀地悬挂在了两人头顶上方。 这轮血月散发出一种诡异而强大的气息,仿佛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其中。 它不仅取代了原先生长在山巅平台上的那些繁茂树木,更是直接遮蔽住了那即将缓缓落下、洒下余晖的残阳。 说时迟那时快,吕凌帆已然飞至半空之中,双手紧握枭善剑,朝着下方的枯瘦老鬼狠狠劈出一剑。 这一剑蕴含着无尽的力量,既有血月所赋予的神秘力量,又有星辰之力的加持,其威力之强丝毫不逊色于之前来自七境参天境界的那前两剑。 面对吕凌帆如此突如其来且气势汹汹的攻击,饶是枯瘦老鬼这般久经沙场、拥有着一百多年江湖经验之人也不禁心中暗自惊诧。 然而,他毕竟身经百战,深知在这生死相搏的关键时刻绝不能有丝毫分心。 于是,他强行压下内心的震惊,全神贯注地应对起吕凌帆这凌厉的攻势来。 来自那使出九成气力的第三剑,仍然让他挥了出来。 第565章 差两境势均力敌 两道剑气在空中交汇片刻,夸张的破坏力产生爆炸气浪气流向挥剑二人方位反噬,山巅空间几近破碎,裸露虚空,两人被那气浪各自弹飞百步。 “轰~” 山巅之上的巨大声响,响彻在群山之中,长久不息。 纵使相隔极远极远,自发徘徊在河流两侧的襄沟村民仍然能够听到这声巨大闷响,他们望着极远处山顶的那轮血月,纷纷跪拜祈祷,希望吕凌帆能够得胜而归。 交手二人头顶那轮血月爆发出浓郁血气,枯瘦老鬼手中的痴骨剑似乎也感受到熟悉厚实的怨念,竟然有脱手而出的冲动。 老鬼死死握住剑柄,实在有些后悔低估吕凌帆的战力,没有在一开始就痛下杀手。 血色洒落笼罩在这余音回荡的山谷之中,两名剑客相对而立,各自发起了第二次交锋。 两道身影碰撞一处,剑尖轻触,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他们二人目光如电,透过血色交织在一起,仿佛有着无形的火花在其中跳跃。 枯瘦老鬼因多年来的过度纵欲,以至于骨瘦如柴,面无血色,相较于他,吕凌帆则显得身姿挺拔如松,中气十足。 枭善飞剑在他手中仿佛化为一道银色的流星,划破虚空,凌厉无比。 他的剑法灵动而迅猛,每一次挥剑都仿佛能听到风声的呼啸,带着不可阻挡的威势。 枯瘦老鬼的痴骨剑势大力沉,却不失灵活,毕竟有着百年的挥剑经验,他的剑法沉稳,每一剑都蕴含着深不可测的内力。 他的白骨剑光如同深渊中的黑水,深邃神秘,让人无法窥视其真正的威力。 两人的身影在血色月光下交错,剑光映照红色,接连闪烁,气流激荡。 二人每一次交锋都仿佛能让周围的空气为之爆响,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们的身影忽明忽暗,看似平淡交手几十回合,实则二人都在竭力应对,寻求破局之法。 吕凌帆突然一声长啸,身形如风般疾掠而出,长剑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燃起滚滚火焰劈向枯瘦老鬼。 枯瘦老鬼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身形微动,巧妙地避开了这一致命的一击。 然而吕凌帆并不气馁,身形连续闪烁,他尝试掌握局势的主动,因此疯狂进攻,几乎不留防守余地。 这也意味着在全力进攻的同时,他暴露给对手几分弱点。 吕凌帆又一劈砍直直劈下,双手簇拥的熔岩仿佛能够焚尽世间一切,枯瘦老鬼惊讶于那滚烫的力量,横挡撤身,假意不敌。 吕凌帆左砍,右剁,横劈,三连一气呵成,奈何均被老家伙一一闪过。 就在吕凌帆落下下一剑横扫时,枯瘦老鬼趁此间隙一脚重重轰踹在吕凌帆的腹部。 吕凌帆身子失去平衡,整个人横飞出去,飞离途中,他看到老人左脚环绕的沙土,似是故人招式。 土灵根,霸道稳固,可控土沙,坚如磐石,附着土灵根力量于自身气力增大,防御极强。 没想到这老东西竟然是土灵根拥有者,怪不得如此抗揍,自己方才交手时明明砍中几下都没能造成杀伤。 两人一路从高空打到地下,吕凌帆脊背处始终有一条若隐若现的红丝,与空中血月连接,为他补充源源不断的血月力量。 痴骨剑自高处悬下,杀气磅礴,只待将吕凌帆一分为二,让他皮开肉绽。 “年轻人,给我死来!” 枯瘦老鬼浑身被紫黑气流包裹,想来是他那邪功内力反哺,痴骨剑被土灵根的蛮横力量包裹,笔直坠下,四周空间被尽数撕裂。 吕凌帆不慌不忙,右手持剑,左手则掏出惊鸿。 箭在弦上,弩箭射出,飞奔而至的枯瘦老鬼只看到眼前几团细小火光奔涌而至,他侧身躲过一箭,另有一箭则横插在自己的右眉上。 枯瘦老鬼面部传来极大刺痛,弩箭一并携来的滚烫熔岩腐蚀掉他小块皮肉,这还是在那邪气与土灵根共同护体的情况下。 只差三寸,他的眼睛就会被灼瞎。 受到弩箭阻挡,枯瘦老鬼的速度气势同时下降一截,等他接近地面时,吕凌帆已经有把握与其再次对剑。 “砰!” 地面塌陷开裂,吕凌帆双脚因一剑冲击的骇人力量踏碎岩石陷入地下,痴骨剑与枭善死死纠缠一处,两人均倾注手腕之力,僵持片刻,察觉到互相不能更进一步后,各自散开。 双腿彻底落地的枯瘦老鬼手腕一翻,脚尖在地下一蹬,整个人如脱弦之箭,再度疾驰而来。 他瞬息间移动到吕凌帆上方,双手高举痴骨剑,效仿上次进攻,冲着吕凌帆当头劈下。 吕凌帆右手枭善向上递去,仅仅与痴骨剑擦撞片刻,立即脱手。 吕凌帆撤出身去,枭善本为飞剑,即便吕凌帆脱手亦可行动自如。 只见那痴骨剑失去了目标之后,犹如一头失控的巨兽一般,携带着十足的气力狠狠地砸砍向地面。 刹那间,只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轰!” 这一剑之威,竟是如此恐怖,竟然硬生生地将这座高耸入云的山峰的上半部分直接一分为二,生生劈出了一个极深的人造峡谷。 伴随着山顶的坍塌,无数大大小小的飞石如雨点般滚落四处,而那位手持痴骨剑的老鬼,此刻也是惊险万分,差一点就被那股强大无比的力量给带入了幽深的峡谷之中。好在他反应迅速,在空中随意踏住了一块飞速坠落的飞石,这才勉强站稳了身形。 待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之后,便急忙开始四处寻找起吕凌帆的身影来。 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瞥见在那漫天飞扬的尘埃之中,有一道耀眼夺目的火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自己疾驰而来。 那枯瘦老鬼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当下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施展出浑身解数,急速凝聚周围的碎石和尘土,眨眼之间便在自己身前筑起了一道厚重坚实的石墙,妄图以此抵挡住这来势汹汹的攻击。 可惜的是,这一切都不过只是徒劳罢了。 那汹涌澎湃的熔岩仿佛拥有着无坚不摧的力量,仅仅只是一瞬间,便轻而易举地劈开了这道刚刚才聚集而成的泥土石墙。 而下一秒,那炽热无比的熔岩已然如同闪电一般出现在了老东西的头顶上方,紧接着便是毫不留情地当头砍下,可怜这位老鬼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整个人被狠狠地砍进了他自己亲手制造出来的山谷之中。 与此同时,位于襄沟的众人也都将这次的巨大动静听得真真切切,就连那远处高山崩碎、烟尘滚滚的骇人场景,他们也是尽收眼底,一个个皆是瞠目结舌,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仙人的力量吗,原来书上说的毁天灭地、移山填海并非虚言,如果传闻中外面世界都是仙人便地走,想要活着可真难啊,万一不经意间惹到某个大人物,灭杀自己岂不是轻轻松松?” 一个男童喃喃自语,方才的场景让他心有余悸,“外界真的好危险,我还是老老实实跟着父亲学打猎吧。” 村长痴痴望着吕凌帆居住的破旧土屋,心跳不止。 第566章 缠斗老鬼烧白骨 他不知让吕凌帆去诛杀“山神”的举动究竟是对是错。 若成了还好,若是不成,不光小巧儿和她的奶奶,整个村子都要跟着陪葬。 到那时,去了阴间地下,自己有何面目面对列祖列宗,又有什么脸面乞求村民们的原谅呢? 刚刚被痴骨剑开辟的山谷内部,吕凌帆伸手一抓,死死扣住枯瘦老鬼的胸口,指甲透过衣衫嵌进血肉中,小巧儿凭借牙口咬不坏的,他吕凌帆靠手来抓坏。 枯瘦老鬼手中死死抓着痴骨剑,任由吕凌帆如何蹂躏他的胸口,他只一剑回应,朝着吕凌帆脖颈劈砍。 就在此时,飞身救主的枭善仍然发挥出其飞剑的本职,自觉与痴骨剑碰撞在一起。 枯瘦老鬼对着吕凌帆的腹部又是一踹,拥有土灵根的力量加持,吕凌帆后撤十丈,地面上撕扯出现一条深厚沟壑,只是年轻人的身形始终屹立不倒。 “你虽自称剑客,实则压根不配剑客之名。你最引以为傲的是那剑与剑术,我本想凭借自己并不算精通的剑术将你杀死,以羞辱你,没想到你的生命力足够顽强,那便怪不得我始终什么其他手段了。” 胸口不断渗血的枯瘦老鬼一剑将枭善重重打回,咬牙切齿道:“无论你有什么唬人招式,我均有一剑应之。” “好。” 吕凌帆安静点头,右手抬起。 枯瘦老鬼感受到吕凌帆正在聚集力量,只是没想到这招式启动如此之快,片刻间便得以实现。 其实方才吕凌帆手抓老魔胸膛时,已经开始暗自聚气,拖延了片刻时间,正好足够彗星流吟的召唤。 “彗星流吟,给我砸!轰死这个恶魔。” 吕凌帆暴喝一声,右手笔直落下,眼见高空之中,一道璀璨星辰极速坠落,裹挟强大的神秘力量。 枯瘦老鬼双眼微眯,看那星石似乎是从天际飞来,一眨眼就笔直穿透头顶的那轮巨大血月。 “你能凭借肉身扛下我痴骨剑两剑,我亦有土灵根之力,防御你这不入流的灵技亦是轻松。” 嘴硬的枯瘦老鬼身形站定,浑身不断吸取四面八方的飞石尘土,一并汇集己身。 他当真不相信,一个五境峥嵘能有什么力量重创自己的七境,若果真如此,自己一百多年的苦修,岂不成了笑话。 眼见头顶彗星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温度不断升高,璀璨的光亮一时间掩盖了头顶的血月,随之而来的还有突破岩沙层层封锁保护的强大威压。 “轰!” 伴随着又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一道刺目的光芒骤然爆发开来,犹如一轮烈日当空炸裂。 老魔猝不及防间,双眼被这强烈的光芒狠狠刺痛,眼前顿时一片白茫茫。 就在那星石以雷霆万钧之势砸向枯瘦老鬼的最后一刹那,老魔深知生死存亡在此一举,他不敢有丝毫怠慢,拼尽全力挥动手中的痴骨剑,朝着星石狠狠地斩去。 只见剑光一闪,如同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瞬间与星石碰撞在一起。 然而,即便老魔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但那星石的威力实在太过惊人。 在痴骨剑的猛力一斩下,星石虽然被劈成了两半,但其中蕴含的恐怖能量却并未因此而消散。 爆炸所产生的余波如同汹涌澎湃的海浪一般,向着四周疯狂席卷而去。 老魔只觉得一股强大到无法抵御的冲击力迎面扑来,将他整个人都掀飞了出去。 尽管他在半空中竭力稳住身形,但那可怕的爆炸余威依然无情地侵袭着他的身体。 一时间,老魔只感觉气血翻涌,五脏六腑仿佛都要被震碎一般,痛苦不堪。 随着时间的推移,星石的光芒逐渐黯淡下去,最终完全燃烧殆尽。 而整座山峰也因为这场剧烈的爆炸而发生了严重的塌陷,无数巨石滚落而下,烟尘弥漫。 枯瘦老鬼的身躯则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直直地飞出了十数丈之远,然后重重地摔倒在地。 此时的枯瘦老鬼已是浑身浴血,伤痕累累。只见他咬紧牙关,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摇摇晃晃的身影显得无比狼狈。 此刻,枯瘦老鬼满脸怒容,脸色阴森得吓人。 他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再也顾不得其他,猛地运起全身功力,将身上那件早已血迹斑斑、破烂不堪的衣袍一下子震碎。 刹那间,一个瘦骨嶙峋、血肉模糊的骨架出现在吕凌帆眼前,令人不寒而栗。 “你的内里和外在一样恶心,杀你这样的东西,我恐怕一连三日都食难下咽。” 吕凌帆尽力掩饰自己的大喘气,故作语气轻松。 至于头顶不断坍塌的巨大落石,均由枭善一剑剑破开,况且以他如今的肉体强度,就算没有星辰铠甲庇护,任由落石砸在自己身上也是不痛不痒。 枯瘦老鬼面目狰狞,提起痴骨剑冲杀而来,他的身前身后,忽然凝聚出一个个阴森白骨,组成了白骨大军,约莫有百人样子。 白骨大军手上均握有与痴骨剑一模一样的骨制长剑,他们从四面八方海海杀来,吕凌帆稳坐中央,面对百人围杀的阵仗,并不恐惧。 数百痴骨剑一并递送而来,吕凌帆双臂交叉,原地蹲坐。 熔岩从他的七窍最先渗出,紧接着,他浑身上下均燃起滚烫熔岩,熔岩不断扩散扩大,将吕凌帆包裹其中,以其为中心,化作一个巨大实心球体。 当初对阵吴侯月等人时,他便用过这般以自身化熔岩球,这龟缩成球的最佳防御战术招式,也是他自己通过一次次战斗摸索来的。 坍塌中的山谷内,吕凌帆已经变成了一团巨大的熔岩火球,数百骨剑同时刺入火球中,压根无法承受这般高温。 不光骨剑被熔岩吞噬,连同枯瘦老鬼召唤出的数百白骨,都一并被烧成灰烬粉末。 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便是持有痴骨剑的“山神”本尊。 空中塌陷的无数巨大落石跌入火球之中,同样被焚烧殆尽,干干净净。 枯瘦老鬼自诩山神,在这座隐秘山巅修行百年,已经真将此地当作了自己的神仙居所,怎料今日一战,竟被吕凌帆轻松毁灭。 熔岩火球极不稳定,其温度正在不断升高,最终在温度顶点怦然炸响,火焰余温散播四处,零星火星瞬间燃起周边山林的熊熊大火。 枯瘦老鬼早就做好了防御架势,他再不敢轻敌半分,怎料凭借尚未觉醒的初等土灵根,无法真正抵御觉醒火灵根的威能。 刚起身不久的枯瘦老鬼又被爆炸后热浪震飞出去,吕凌帆趁此时机在坍塌的废墟中找到了小巧儿姐妹的尸体,为避免她们被群山掩盖,他需先将两人带离此地。 “具甲罴,出!” 话音落下,体积堪比山岳的巨大的具甲罴横拦在枯瘦老鬼与吕凌帆身前,跌坐在地的枯瘦老鬼望着眼前的巨大罴兽很是吃惊。 在具甲罴与枯瘦老鬼缠斗期间,吕凌帆将两姐妹的尸体放到极远极远处,至少此地不会受到战斗波及。 他为其二人周身分别添设一道星辰壁垒,以防被野兽残食。 具甲一掌将枯瘦老鬼按入地下十丈深处,枯瘦老鬼或许是被激怒,终于爆发出堪比参天境大成的恐怖战意。 他彻底破除了痴骨剑中封存的所有力量,地底深坑之中,刀枪不入的具甲罴那一只堪比小山的巨大手臂,被痴骨剑穿透刺碎。 第567章 骨噬将天一剑出 枯瘦老鬼重现天日,横竖两剑挥出,便轻易把体型巨大的具甲罴斩落。 吕凌帆此时已经急忙赶回,恰好目睹身形破碎的具甲罴化作光影一团,融入自己的身体。 “小子,接下来就让你看看,我这山上仙神使出十成气力的最强一剑,亦是我唯一杀招,骨噬将天!就怕你等不到我剑意养成便已死亡。” 吕凌帆注意到,老家伙的气息已经发生质变,他引以为傲的邪法内功已经将百年来所有的阴气祭奠反哺,面前的枯瘦老鬼竟然在此刻破境,迈入参天境稳固。 吕凌帆几年中战斗不少,可见到交战时破境的,这老东西是头一个。 吕凌帆扶起衣袖,振臂高呼:“六爪游龙,紫电蛟龙,吞铁雀,都给我出!” 枯瘦老鬼将痴骨剑横在身前,任由痴骨剑凝聚杀力,吸食他身上暴露的阴气。 枯瘦老鬼自己在得到了邪功反哺后拥有了弃剑作战的实力,加上破境,他的斗志战意已经达到顶峰。 六爪游龙与紫电蛟龙分别裹挟着火焰与雷电,对挡在痴骨剑身前的枯瘦老鬼展开狂轰乱炸,想要打断痴骨剑最强招式的聚气。 怎料彻底蜕变的枯瘦老鬼丝毫不惧,他竟能稳稳迈向大肆轰击雷电与火焰,自身被阴紫邪气包裹,几乎受不到任何伤害。 “山神”一手掐住六爪游龙,一脚踏上紫电蛟龙,只需稍加用力,便能轻松毁灭了刚刚降世的二兽。 至于试图吞食痴骨剑的吞铁雀,压根无法阻挡那股磅礴的剑气杀意,尚未靠近痴骨剑一丈,整个身子便被剑气风暴肢解。 三团光束涌入吕凌帆身上,此刻的老魔,哪怕吕凌帆开启了星消升境后也未必能讨到便宜。 枯瘦老鬼猖狂大笑,吕凌帆手握惊鸿,不断扣动弓弩,那一根根炙热的熔岩弩箭,却再破不了老鬼周身的紫色至阴屏障。 足足十根弩箭齐射,在接触到老魔周身时便停止,难以突破邪气护体。哪怕弩箭炸响,十次爆炸也未能伤及老魔的真身。 老家伙张牙舞爪冲杀而来,那赤身裸体披头散发的瘦骨嶙峋模样简直活像一头恶鬼,而不是什么山神。 任他有至阴内力,吕凌帆此刻可是开启了星消,升境之下,火灵根加上血月之力,再加星辰之力,自己体内还有至阳内力,四重力量合并一处,分明是单方面碾压,有何可惧? 面对冲杀来的老魔,吕凌帆于是双脚瞪地,亮出一掌,血色、火红、青蓝、金黄,体内四种力量叠加,这一掌便有五彩斑斓的意味,老魔同样递出一掌与之较量。 枯瘦老鬼掌心暗紫,出掌时,吕凌帆只觉得耳边忽然寂静,而后嘈杂,诡异之声接连炸响。 他已经辨认不清,这哀嚎声音究竟是惨死的其剑下的冤魂诉苦还是无辜损耗的女童哭泣,两掌齐齐交撞之时,耳边的一切声响一并消失。 “咚!” 威力骇人的两掌,吕凌帆占了微末上风,那剧烈声响仿佛满满堆积一城的火药同时引燃炸响炸响。 两掌交汇之处,周边空间裂开大块,露出虚空。 两人各退数十丈,此地本就已经沦为塌陷废墟,经此对掌,方圆十里再寻不出一草一木,甚至没了大块石头,只有无尽堆积的焦黑碎屑。 这巨大声响再次让襄沟村众人的心悬了起来,襄沟村众人心中均在为吕凌帆祈祷诸位,他们一个个自觉点燃手中香火,神情紧绷。 “看来上仙与山神的对决,很是焦灼啊。”一个壮硕的男子开口。 他来到村长身前,试探问道:“村长,他们二人的交战,会不会影响到咱们村子。” 村长摇了摇头:“两位仙人武功均是高深莫测,却不至于能一路打到此处,再说了,无论他们二人最终的破坏力如何,都不是我等能够改变的,只能乞求上仙能取胜。” 白罡此时来到一众村民面前,众人目光合于一处,都在审视这吕凌帆的这匹宝马。 方才开口的精壮汉子抚摸白罡的马背,试探询问道:“好马儿,你是想去接应主人吗?” 白罡竟是出人意料地点了点头,大伙对此马的表现震惊不已,自觉闪开一条道路,目送白罡朝着混战的深山处急驰而去。 此刻日已落下,一轮皎洁白月已经升上天空,只是吕凌帆那边的战场头顶有血月笼罩,故而不晓得外界时辰。 “哈哈哈,我剑已成,这一杀招名为骨噬将天,此剑一出,哪怕上天也奈何我不得,看你这下还有什么手段能绝处逢生!” 枯瘦老鬼举起爆发紫光的痴骨剑,高高举过头顶。 吕凌帆擦拭嘴角血迹,望着那巨大的长剑虚影,总觉得似曾相识。 “先前有个姑娘,天资不逊于我,当时她比我高出一个大境界,用过与你类似的招式,名为铩羽归刀。如今你比我足足高出两个境界,有一招类似骨噬将天,我既然能杀了她,便已有把握将你战胜。” 吕凌帆稳住身形,身后脊骨处连接血月的线条由一道变为五道,加速吸食血月的力量。 二人头顶血月开始消散,尽数融于己身,一旦融合血月,便证明吕凌帆想要速战速决,使出真本领了。 同先前几次一样,一旦吕凌帆与血月融合,便是他战意最盛,战力最强之时。 可这般状态的吕凌帆消耗也最大,会变成半人半鬼的模样,浑身肉体变作气态,支撑不了太久。 枯瘦老鬼看到浑身被黑雾包裹的吕凌帆四肢躯干变得透明,那模样简直比吸收阴气百年的自己还要称上一句“人不人鬼不鬼”。 吕凌帆此后为其取名:血妖体。 “这是做什么?想要弄出这副可怜架势让我同情你,好留个全尸?你此刻跪地磕上三个响头我倒能考虑考虑。” 吕凌帆自然不屑与他多做口舌之争,从现在开始,他要尽量保留身上所有的力量,尽量一招制敌,一击毙命。 反正不久过后,这位苦修百年的老匹夫,就要为他残骸女童付出代价了,此刻再损他几句不痛不痒。 第568章 血妖体真正显威 硕大剑身好似仙人手笔,澎湃剑意充斥四野,笔直砍下,气势比之铩羽归刀还要强盛许多许多。 也难怪,毕竟当初姜箜篌只是五境,若她如今尚且在世,修至七境时,铩羽归刀的威力一定要比这骨噬将天恐怖许多。 远在极远之外的襄沟村民,亲眼看着天上那轮巨大血月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硕大剑影。 痴骨剑的剑影劈砍之下,周遭空间发出破碎震响,巨大剑身就这么在吕凌帆身上重重劈下。 一剑过后,吕凌帆原本被血月附体后就已成半液半气态的躯体,在这一剑之下彻底灰飞烟灭! 骨噬将天在将吕凌帆的气态之身斩去之后,仍然不停,剑影笔直砸坠地下,大地瞬间颤抖破碎,群山因为这一剑招产生了短暂的地震。 枯瘦老人心中暗数三秒,骨噬将天的剑影不断缩小,最终回归剑身本体。 他收回痴骨剑的剑影后,心有余悸,四下搜寻。 在他七境的感知下,确信方圆百里再无活物气息,自己方才那一剑的的确确将吕凌帆彻底斩落,连渣都不剩,于是猖狂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就说,果然是没用的唬人把戏,弄出这么大个血红月亮,不仍然被我一剑斩之。不过你能将我逼到这个份上,也算很不错了。倒是你这家伙,放弃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助我破境,我当真是该感谢你才是啊。” 他就这么笑着,方才激战让他浑身负伤,狼狈不已。 但很快,那笑声便戛然而止,因为方才分明被斩灭的吕凌帆,再次依靠血气凝聚成那人不人鬼不鬼的血妖体,或者说枯瘦老鬼此刻身前站立,只是一团剩下半张脸的黑雾,仿佛压根无法斩杀,又好似风轻轻一吹便无影无踪,离奇得很。 枯瘦老鬼满眼不可置信,他两指颤抖指着“重生归来”的血妖体吕凌帆,面如死灰道:“这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轻易接下了我的骨噬将天呢?” 吕凌帆那神情难辨的诡异脸庞上,终究浮出笑意。 “我遇到过许多许多难缠的对手,他们大多境界要比我高,比我自信,但无一例外,最终都死在我的手中。你与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都会与我对战之后,表现出让我兴奋的惊讶。” 枯瘦老鬼此刻再没了任何战意,他的力量不足以支撑自己施展下一次骨噬将天。 枯瘦老鬼眼见自己命不久矣,绝望之中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开始了临死前的疯狂反扑。 只见他拼命地挥舞着手中的痴骨剑,每一剑挥出,都带起一道凌厉无比的剑气。 那些剑气呼啸着冲向吕凌帆,尽管此时的剑气威力已大不如前,但依旧有着极强的破坏力。 它们狠狠地轰击在前方那片早已破碎不堪的大地上,瞬间就将其再次炸得底朝天,尘土飞扬,碎石四溅。 然而,面对如此凶猛的攻势,吕凌帆却毫发无损。 他步步紧逼,身形看似有形,实则无形,仿佛与周围的空气融为一体,让人难以捉摸和触碰,更别提对其发动有效的攻击了。 吕凌帆的双手突然化作两团浓郁的黑雾,这黑雾迅速凝聚成形,竟然变成了两只长长的触手! 这两只触手宛如拥有生命一般,灵活自如地舞动着,并且可以无限制地蔓延伸长,仿佛能够触及到世界的任何角落。 “或许……若你没有逼死小巧儿,看在你修行不易的份上,我还能大发慈悲,给你留下一具全尸。” 吕凌帆冰冷的声音响起,此时此刻的他,比起那所谓的“山神大人”,更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的一尊恐怖魔鬼。 听到这话,枯瘦老头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了。 他惊恐万分,毫不犹豫地迈开脚步,施展出浑身解数飞身逃窜。 这一刻,他已经顾不得其他,甚至连陪伴自己多年、视若珍宝的痴骨剑都被他随手丢弃在了一边。 因为在生死关头,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可惜,事与愿违。 如今的局势已然完全失控,绝非他想走就能轻易脱身得了的。 吕凌帆所化的血妖体,那两条黑色触手以惊人的速度不断蔓延伸展,其长度简直超乎想象。 而且,触手生长的速度远远超过了枯瘦老鬼飞行的速度。 仅仅片刻之间,尽管枯瘦老鬼已经竭尽全力飞出了百丈之遥,但他的左右两腰还是被那两根无情的触手瞬间洞穿。 任他什么阴气护体,土灵根防御加持,在这超脱规则之外的血月力量面前,一无是处。 已经丧失了抵抗能力的枯瘦老鬼被触手带了回来,重重摔在地上,他的内部骨骼经脉均已经被两根触手搅得粉碎。 真正胜者的吕凌帆来到枯瘦老鬼身旁,退出星消状态,整个人也从人鬼难辨的模样回到寻常状态。 月光下,他的头上又多出一撮白发,此时他头顶的黑发面积,仅剩四成。 吕凌帆蹲在满脸痛苦的枯瘦老鬼前,神色冷漠,他的手指轻轻拍扇老魔的左脸,紧接着开始拍打他的躯干,似乎有些享受。 “你这家伙真是个可怕的恶魔,在我之后,不知将来会有多少人死在你的手上。” 枯瘦老鬼咬牙切齿,此刻身体正在承受难以描述的痛苦,他的丹田被吕凌帆依次震碎,内力正不断消减,体内还承受着锥心的碎骨疼痛。 “谬赞了,做恶魔这方面,我不如你。至于在你之后还要死多少人,我不能保证,唯有一点可以允你,那便是只杀你这样的恶人。” 吕凌帆忽然按住老鬼的额头,抓娃娃似将他血肉模糊的整个干瘪身子提起,重重掷下,让他狼狈跪在自己身前。 枯瘦老鬼露出白骨的双膝就这么镶嵌在大地中,那源源不断的刺痛伴随着此生最大屈辱,老鬼精神略有恍惚。 “我之前如何拜的你,你便要如何还回来。” 话罢,吕凌帆将他的额头按下,“砰”的一声,在寂静废墟中十分清脆,果然是个响头。 “剩下三拜,分别是拜给小巧儿和她的姐姐与女儿。” 吕凌帆按住老鬼的脑袋分别朝着小巧儿尸体与襄沟村的方向抬起按下共三次。 “你有种就一剑杀死我,杀死我啊,你这个小杂种,小畜生。告诉你吧,你今天带来的那个姑娘,她的姐姐很润很润,我在享用她时,简直爽到没边了,哈哈哈。” 听着枯瘦老鬼精神崩溃后嘴里嘶哑嘶吼,吕凌帆仍然如同一块难以融化的千年寒冰,神情冷漠,手掌一刻不歇,炸碎他的剩余丹田。 “你是想激怒我,让我给你的痛快的?劝你收起这种想法,你作恶太多,必须好好‘享受’一下最后的旅程。” 看到吕凌帆不上钩,枯瘦老鬼顿时抓狂,他没了挣脱的力气,只能任人摆布,此刻唯一能够供他使唤的便是自己的嘴了。 他一会大声喊骂,一会痛哭流涕,到了最后,奄奄一息时只能痛苦闷哼。 吕凌帆随意取了一根弩箭,用锋利箭头切除了他那丑陋不堪的污秽命门,心生一记。 他忍着异味将那条“虫子”托起,亲自喂到他口中服下,并打碎了他的全部牙齿,将血液一并强硬灌下。 第569章 小巧儿一家团聚 老东西还想竭力喷出一口鲜血报复吕凌帆,就算自己身死,也要恶心恶心这个小魔鬼。 奈何他的气力已尽,口中涌出的鲜血并未喷出,反而全都倒灌在了自己的脸上。 吕凌帆用方才那根弩箭的箭头剜去老魔的双眼,哀嚎声再度响彻此地。 做完这些,吕凌帆提起一旁被弃置的痴骨剑,开始为“山神大人”抽筋剥皮。 经历方才一战,痴骨剑对于吕凌帆很是惧怕,故而当吕凌帆握起它时,它已背叛了效忠百年的主人,表现臣服,对于吕凌帆的操纵毫无反抗之心。 为表忠诚,这墙头草死命渗透枯瘦老鬼的皮肉,老家伙的哀嚎声越发微弱,最后已经难以听清,只有细微呜咽。 吕凌帆折磨了这家伙足足一个时辰,赶在他咽气之前,用烈火烘烤了腌臜处,让他彻底沦为阉人尸体。 吕凌帆感受到这位七境灵修彻底气绝身亡,便用痴骨剑斩断其四肢,砍下头颅,将他的骨骼拆碎。 或许枯瘦老鬼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剔骨他人一百余年,最终也会落得被他人剔骨的下场。 至于痴骨剑,吕凌帆想起其来历,便没了收为己用的心思,用此剑杀人,似乎有些奇怪。 他原本打算将这长剑当场震碎,与他的恶毒主人一同丢弃在这片深山废墟中,但他感受到了痴骨剑内封存的力量,损之可惜。 他心中忽然有了个想法,或许能用痴骨剑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吕凌帆带走了两颗脑袋,分别是使者与“山神”,寻到了方才安置好的小巧儿兄妹二人,在星辰壁垒的保护下,果然没有受到任何威胁。 对于小巧儿,他心中其实满是愧疚之意,就在几日前的夜晚,他还信誓旦旦声称要保护好她,甚至说要帮她找到姐姐。 说起来,其实今日本有另一种解法,他本可以冒险一事,威胁使者带路。 虽然成功几率不大,那使者有可能当场寻死,但既然有此事可能,便好过现在这最坏的结局了。 身后这一整座山峰经此大战已被被夷为平地,东北边陲群山中的最高峰不复存在。 至于周围的山群,或多或少受到波及,距离峰顶最近的两座山,同样被削去山头。 满山树林因熊熊大火被焚去大半,裸露出光秃秃的山地。 这样也好,少了那些形状稀奇古怪的树群阻拦,群山终于得以重见天日,先前被屠戮的村子中无数生灵,灵魂也得以解脱。 这场大火,便算是给予先前灭亡村子的洗礼,也勉强算是对死去百名无辜女童的告别。 吕凌帆离开此地,身后背起两个本应在村中幸福生活的女娃娃,顺着河流源头向下走去。 他一路上失魂落魄,但也总算回了小巧儿和她姐姐那不成人样的尸体,他下山时,已是第二日清晨。 良驹白罡早在山脚下等候主人,吕凌帆看到白罡到来,心中总算有几分感动温暖。 他将可怜的姐妹二人用厚厚棉布裹住,不让二人的伤口暴露世间,好像她们从未受过伤一样,只是浅浅的睡着了。 他将棉布轻轻放到白罡背上,自己则牵着白马缓缓归程。 本应是象征着希望的晨光之下,处于归途的吕凌帆一人一马显得格外落寞。 回到襄沟村后,六百户两千余人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吕凌帆将那使者与“山神”的肮脏脑袋随意丢弃,望向对自己充满期待的村民,有些愧疚自责。 虽然他做到了答应村民们的斩杀山神与使者,可小巧儿,他终究没有保住。 看到吕凌帆得胜归来,一想到此后自己家的女儿不必再有性命之忧,全村瞬间欢呼起来,嘴里尽是上仙与万岁。 村长如释重负,一瘸一拐向吕凌帆走来。 他满是褶皱的双眼中噙满泪水,其实他身后肩负的压力,其实也是极大极大的。 不多时,激动的村民们通过吕凌帆神情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很快停止了庆祝。 小巧儿,似乎没有回来。 沸腾声止,吕凌帆将马背上姐妹二人尸身轻轻放下。 看到小巧儿的尸体,村民们均是倍感惋惜,无不感叹这一家苦命人的悲哀宿命,若有来世,只希望她们一家能够平安幸福。 按照吕凌帆的意思,村长并没有在昨日下葬小巧儿的奶奶,本意是想让小巧儿看望奶奶最后一程,如今倒成了祖孙两辈齐葬。 村中最好的木匠联合许多青壮汉子连夜赶制出了棺椁,村长也早就在在全村风水极佳处掘开葬坑。 吕凌帆用手帕替小巧儿和她的姐姐擦净脸蛋,在村民们的帮助下,将棺椁放置一处。 小巧儿、姐姐、奶奶三人得以一并风光大葬,这墓葬离小巧儿的父母亦是不远,能够合葬此地,魂归故里,似乎对这身世极苦的小姑娘来说也是不错的结局。 吕凌帆双手合十,心中默念,祈祷小巧儿下辈子能投个好胎,这辈子于她而言,太苦太苦了。 完成了仪式繁杂的下葬,村民们依次为小巧儿献上花朵与蜜糖,这是小巧儿生前最喜二物。 吕凌帆沿着河岸走了几步,若有所思。 他望着南方阻隔一代代人的山川,悬停于高空之上,此时正是兑现心中所想的时候。 “接下来的事情,请诸位莫要惊慌。” 村民们一个个不明所以,就这么盯着吕凌帆。 “星消,起。痴骨剑,来!” 吕凌帆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村子里,他召唤出那一轮巨大的高天血月,耀眼血色几乎可与晨阳争辉。 痴骨剑被吕凌帆牢牢握在手中,吕凌帆催动剑内余下的浑厚气力,这都是老魔修行百年的积累,他将那些力量悉数逼出,并不心疼。 等痴骨剑汇聚四方剑意达到最佳状态时,吕凌帆汇集自身全身力量,他将血月整个吞食,毫无保留地将精神气海中存放的浩瀚灵气全部使干,尽数浓缩到痴骨剑剑身上。 化作黑雾的吕凌帆属实把村民们吓了一跳,但一想到这上仙是斩妖除魔的大好人大正派,他们便不再惧怕。 第570章 我有一剑开群山 在数千村民的注视下,吕凌帆身上的黑雾也在一点点融于痴骨剑内,这一剑的力量,实在难以估计。 为避免那恐怖的破坏力伤及襄沟,吕凌帆便又一面传力一面前移,等离开襄沟三十里外,他身前的巨大剑身终于成型。 “诸位前辈!那些含冤而逝的魂魄!与其让你们的残破灵魂在这剑身之中备受痛苦折磨、被永远地封印着,倒不如借助你们的身躯,奋力挥出最后的一剑吧!如此一来,不仅可为后世之人谋得福祉,而且自此以后,这片广袤无垠的天地之间,你们也能够自由自在、毫无阻碍地通行!” 伴随着吕凌帆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语,只见那柄痴骨剑突然迸射出无数种各不相同的音色所交织而成的轰鸣声,这些声音此起彼伏,犹如万千冤魂在齐声呐喊一般,似乎正是它们对于吕凌帆此番举动的回应和呼应。 刹那间,剑气四溢,纵横交错于天际之间;杀意弥漫,磅礴浩荡如汹涌浪潮。 此时此刻,这把痴骨剑一经出手,已然展现出了今日吕凌帆所能爆发出来的最为强大的力量极限。 就在众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之下,一道无比巨大的剑气光影在高远的天空之上迅速凝聚成形,并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南面的群山狠狠地劈落下去。 这道硕大无比的剑气简直就是倾尽了痴骨剑内所封存的全部力量,再加上吕凌帆如同舍弃生命一般全力以赴地灌输其中,其威力之强,据保守估计,恐怕都足以与云起境巅峰强者相媲美了。 虽说这一击的绝大部分威能都是源自于痴骨剑本身所蕴含的恐怖力量,然而仅仅只是一名处于五境修为层次的修士,竟然就能够施展出如此惊世骇俗、堪称达到八境巅峰级别的一剑来,放眼整个世间,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能够有这般能耐了。 只见天空之中,一道巨大无比的剑身光影如流星般急速坠落,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势和能量。 那把威名赫赫的痴骨剑竟然在这一击之下当场粉碎! 无数细碎的骨粉如同雪花一般随风飘散,弥漫在空中,形成一片白茫茫的景象。 然而,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 那股巨大而浩荡的剑气并没有因为痴骨剑的破碎而消散,反而以排山倒海之势继续向前冲击而去。 它犹如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轻易地就将横拦在襄沟前已经存在了数百年之久的连绵群山一一斩断。 吕凌帆借星消之力,收拢并汇集起痴骨剑残留下来的余威,然后倾尽自己全部的力量,奋力挥出了这惊世骇俗的一剑。 随着这一剑的斩出,原本高耸入云、巍峨壮观的数十座高山瞬间被从中一劈为二。 巨大的冲击力使得整座山脉都发生了剧烈的震动,一个完整的断层随之出现,碎石滚落,尘土飞扬。 那惊心动魄的声响远远传播开来,甚至惊动了几千里之外的众多城池。 襄沟村里的村民们听到这震耳欲聋的声音后,纷纷惊恐万分地捂住自己的耳朵,但即便如此,他们依然感受到了强烈的震撼,不少人因此而出现了耳鸣不止的症状。 当一切终于平静下来之后,人们才缓缓睁开双眼,望向眼前这片被硬生生开辟出来的宽阔大道。 而完成了这一壮举的吕凌帆,则早已退出了星消状态。 此刻的他面色苍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显然已是到了力竭的边缘。 他在原地足足休养了半炷香时间,这才有余力飞回襄沟村内。 吕凌帆趁着村民们尚未返回,便大声宣布道:“诸位乡亲,请听我一言。” “自今日起,我会无偿分给你们每家每户一千灵金,外面的世界是危险的,这不假,但说起来其实也很美很有趣。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们,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不能出村的诅咒,如今通往外界的大道已经开辟,你们谁若想要离开这片封闭百年的土地,去探寻真实世界,尽管去便是。” “或许你们没有清晰概念,这一千灵金,在外界并不算是小数目,足够你们购置房产或行商,如果你们愿意留在村中,我也没有任何意见,一切取决于你们自身。山中恶鬼今已伏诛,你们再不用担忧了。” 听了吕凌帆的话,不少村中青壮已经跃跃欲试,他们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去做个勇敢的冒险者,更想成为一个像吕凌帆这般强大的上仙。 新婚夫妇相互拥抱,他们再也不用管顾孩子的性别,说起来,谁不喜欢可爱的女娃娃呢? 村中众人无论老少,均是自发拥抱一起,痛哭流涕。 危险解除,吕凌帆又在襄沟中居住了整整两个月,在此期间,他炼化了两枚兽核,万仙诀突破八层,麟宙血脉有所提升,但并未突破第七道血脉。 另外,他的境界更上一层楼,来到了峥嵘境大成。 新历七十七年十月十日,此刻,吕凌帆终于准备动身启程,眼下即将迈入冬季,是该出走硿州,去往北方中部的莲脂州,给楚秀芝及整个万茶源一个答复的时候了。 在告别襄沟村民的时刻,全村老少,无一缺席,纷纷走出家门,送行的人群如潮水般涌动,那壮观的场面,甚至超越了山神供奉时的盛况。 那日,吕凌帆仅凭一剑便劈开了连绵群山,此后又热心地帮助各家各户解决了无数难题。 他召集村里的青壮,讲述着外界世界的种种奇妙与广阔。 尽管与村民们相处的时光仅短短数月,但吕凌帆的善举却赢得了全村人的深深感激,他们将他视为恩人,更是尊称为上仙。 他的到来,仿佛是天降福星,为襄沟村带来了希望与转机,或许从今日起,整个襄沟的命运都将为之改写。 此刻,数千人聚集在河岸两侧,他们的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心中满是不舍之情。 村民们怀着感激之情,自发地拿出家中最为珍贵的传家宝,赠予吕凌帆,以此作为这段如大梦般的记忆的见证。 除了传家宝,村民们还准备了丰盛的宴席,烹羊宰牛,鸡鸭鱼肉应有尽有,数量之多,难以计数。 这些都是他们对吕凌帆的感激与敬意的表达。 然而,吕凌帆却婉拒了村民们的好意,他只是随意挑选了几只家禽和肉类,便踏上征程。 吕凌帆启程后,襄沟村内两百多名热血青壮,毅然告别了养育他们的父母,他们怀揣聚集家中的灵金,携带着干粮,自发地踏上了探寻外界之旅。 此刻,他们手中紧握着大笔灵金,心中燃烧着对外面世界的无限好奇与渴望。 他们渴望见识到那精彩纷呈的天地,更想要在襄沟之外,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那条由吕凌帆开辟的断山大道,宽敞平坦,足以容纳无数车马并行,为他们的征途提供了便利。 至少,吕凌帆的壮举,让襄沟村不再被世代束缚,这里的儿郎得以追寻更广阔的人生。 在离开硿州,前往莲脂州的途中,吕凌帆再次经过繁湘郡。 当他路过瑞城时,心中涌起一丝忐忑。 为了避免被旧人认出,他特意乔装打扮,甚至连心爱的白罡马也换上了新的马凯马鞍。 他深知,若是再惹出什么乱子,自己未必能够应对得了。 然而,或许是心中的某种冲动驱使,他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踏进了这座曾经被他搅得天翻地覆的沧莹国副都。 数月未见,瑞城已经焕然一新,再也看不到大战留下的破坏痕迹,四处洋溢着生机勃勃的气息。 随着朱、谢两大家族垄断势力的消失,曾经笼罩在百姓头上的两朵阴云已然散去。 虽然城内仍有富豪恶霸的存在,但他们的行为相比起曾经那两家被冠以“非人哉”之称的大族,已显得温和亲切许多。 第571章 重建之后的瑞城 回想起副都那场混战的场景,行宫、城主府尽遭破坏,官员伤亡惨重,令人痛心。 沧莹皇室对此大为震怒,果断下令派遣三万精锐甲兵自中央而来,驻守行宫,稳固副都局势,以威慑四方。 此外,瑞城官员从上至下进行了大规模调换,与朱、谢两家有过利益往来的官员八成被查办,多数难逃牢狱之灾。 而那些尚未被富商吞并的朱、谢家族产业,悉数归入了皇室名下。 然而,令皇室倍感意外的是,在对两家战后进行资产清查时,所搜出的财宝古董数量远低于预期,竟少了数十倍之多。 原来,作为主要存放流动资产之地的两家宝库,早已被“神偷妙手”吕凌帆一扫而空。 吕凌帆之所以谨慎乔装,正是担心被人识破,一旦引起皇室注意,脱身将变得极为棘手。 朝中自然不乏能人异士,他们曾尝试调查失踪财宝的下落,毕竟那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无论是用于修建宫殿庙宇还是充作军费,都极为合适。 即便是查得下落,收缴后作为皇帝的“私房钱”,也总比一无所获要好。 这些能人异士调查数月,实在纳闷,毫无线索的情况下也唯有放弃。 说起来,在后来在“专业团队”烟雨楼楼主李疆硫的授意下,烟雨楼亲自出马,一切蛛丝马迹尽数销毁。 这些吃皇粮的家伙想要凭借自己那不入眼的功夫挑战烟雨楼密探,实在滑稽。 吕凌帆心中深感这份莫大的恩情,他藏匿于襄沟时,那邸报之外,竟还附带烟雨楼分部的密信与全世界分部位置图,足见对方对他的重视与厚意。 只是时至今日,吕凌帆仍然不能揣测确定李疆硫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难道只是想将自己推上皇位,助长他烟雨楼的威势? 这密信内容,不单单是烟雨楼的邀功,他们还告知吕凌帆尽管安心在襄沟住下,一切关于自己不利的情报买卖,烟雨楼均会妥善处理。 吕凌帆虽然不明白李疆硫为何如此看重自己,但眼前的这份大礼,若不珍惜,那才是真正的愚蠢。 白罡马轻踏在熟悉的街道上,经过修复的副都焕然一新,仿佛一座新城。 谢、朱两家的痕迹已荡然无存,今日的瑞城比往昔更加繁华。 吕凌帆漫不经心地环顾四周,见百姓们面带笑容,心中阴霾一扫而空。 想到此,他也感到由衷的喜悦,只是心中仍有一丝惋惜,为那无辜丧生的八千多平民。 在瑞城中闲逛一圈后,吕凌帆意兴阑珊地离开了副都,并未打算久留。 他深知,在此地久留,暴露的风险便会增大,他不愿让烟雨楼先前的努力付诸东流。 在瑞城东方四五十里处,有一片辽阔的人工空地平台,兵士驻守,专为蔽空等飞行载具停靠。 此处壮观非凡,飞行物众多,但吕凌帆今日并无上船之意。 乘坐蔽空固然能迅速抵达相邻的莲脂州,且他如今财力雄厚,但相较于飞船的快捷,他更偏爱策马而行。 登船需经身份核验,伪造身份既费时又费力,且风险颇高。 既然时间充裕,他便选择一路策马前行,只需在秀生辰前抵达万茶源即可。算算日子,距离秀芝的生辰还有一个多月,他有足够的时间悠然前行。 在襄沟隐居修养的几个月中,他几乎每日都在思考给予楚止鹰的答复,这上门女婿,自己到底当还是不当呢? 根据上次与楚止鹰交谈的情况来看,他似乎并不反对自己带着秀芝出走,甚至可以说已经将秀芝托付给了自己。 虽然他不知楚止鹰为何做出如此举动,但吕凌帆晓得,楚止鹰背后定然背负不小压力,至少没有如今表面上这般风光了。 但若是自己当真娶了楚秀芝,苏妤姑娘该咋办啊? 吕凌帆莫名其妙感到愧疚,仿佛做了什么对不起苏妤的事,好似自己在偷情。 “不对啊,我与苏姑娘明明什么特殊关系,为何会做此想,怪哉怪哉。” 满城氤氲,蒙蒙细雨。 时序渐入初冬,空气中开始透露出淡淡的寒意。 清晨时分,商贩们纷纷裹上轻薄的棉袄,迎着微寒的晨风,摆摊叫卖起来。 在这大陆中部的阔当州,一艘战船正悄然崛起,它极有可能成为近百年内最为豪华、最为强大的战船。 此船耗资数千万灵金,且后续投入的资金源源不断,其配置之精良,足以与各国皇家水师的王牌战船相媲美。 更为惊人的是,此船与蔽空相似,能在资源支持下御空飞行。 当这尊庞然大物升空而起,那些所谓的先进巨轮在它的碾压下显得微不足道。 近日,天悬之阁的建设已接近尾声。 这艘战船在规模和防御力上均不逊色于蔽空,但其与蔽空的最大区别在于,蔽空乃是商用之船,而天悬之阁却是攻击能力拉满的纯战船。 天悬之阁分为上中下三层,共有一百七十二间宽敞明亮的舱内房屋,足以容纳近千人居住。 而这些房屋仅仅是为了满足居住需求,至于储物、练兵、侦查、休养等功能的舱房更是数不胜数。 若将这些舱房全部用于容纳人员,天悬之阁甚至能承载万人以上。 参与天悬之阁建设的工匠、设计者大多为前蔽空的老伙计,他们的参与使得此船御空飞行成为可能,而且在许多方面甚至比蔽空更加出色。 有了这样的战船,面对那凶险的魔鬼海域时,天悬之阁便能轻松应对。 然而,飞行时整船的消耗也是巨大的,每飞行百丈便要燃烧消耗价值近千灵金的珍贵矿石——紫曜矿,这个数字的消耗无疑令人咋舌。 此外,船身还配备了目前蕴灵世界上最先进的火炮、机关塔,使得天悬之阁在自保方面无虞。 若遇到强大的灵修拦截战船,天悬之阁还可依靠燃烧紫曜矿资源开启一道防御能力极强的护船大阵。 第572章 船队阵容极强大 说起紫曜矿,其色泽粉黑相间,每一颗掌心大小的矿石都蕴藏着惊人的能量。 这种矿石之所以如此珍贵,便是因为它的稀有性。 它只生长在人迹罕至的活火山口或地脉深处。 而燃烧这些紫曜矿,其效果远超直接消耗燃烧成吨的灵金,不仅效能卓越,性价比也高出许多。 正因如此,紫曜矿成为了众多商人梦寐以求的宝物。 齐枳对紫曜矿怀有浓厚的兴趣,这段时间他埋头于各类典籍之中,搜罗天下资料,一心想要查清盛产紫曜矿的矿脉所在。 若能掌控紫曜矿的开采,战船日后的能源问题将迎刃而解。 除了满足战船自身的消耗,通过售卖紫曜矿,还能积累一笔巨大的财富。 正当齐枳沉浸在紫曜矿的知识中时,房门被轻轻叩响。 来者依旧是那熟悉的三人小队——点点、小海以及他的宝贝女儿齐舒语。 长时间的相处让齐舒语完全融入了这个小团体,虽然名义上她是三人中年纪最小的,但在这个小团体里,她却更成熟些,像个姐姐般的存在。 “师傅,我们的任务完成啦!” 甜甜的声音打断了齐枳的思绪。 点点一脸兴奋地走到书桌旁,踮起脚尖一屁股坐在桌上,两条小腿不停地晃动着。 齐舒语和小孩则抱着四五本厚厚的书卷走到齐枳面前,满脸都是期待表扬的神情。 这段时间,齐枳忙于监工事宜,忽略了这几个小家伙,他们几乎处于放养状态。 近一年来,他只知道三人整日在外游荡,却忘记了曾为他们布置过什么任务。 “这些册子上都写了些什么?” 齐枳看着眼前的图本,有些茫然地问道。 他的话音刚落,齐舒语瞬间鼓起了腮帮子,显然对他的忘却感到不满。 小海看到齐舒语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憋着。 而点点则是一脸不悦地从桌上跳下,两手环胸,眼神不善,仿佛在责怪齐枳忽视了他们数月来的辛勤努力。 若回溯五六个月的光阴,那时的点点绝不敢如此恣意妄为。 然而,经过长时间的相处,她渐渐明了齐枳的性情——刀子嘴豆腐心。 对于她们几个小辈,他几乎总是纵容娇惯,几乎从未真正动怒。 即便他真的动手,那打人出气的对象也只会是大师兄…… 此刻,齐枳满脸困惑,他转向脸颊憋得通红的小海,期待从这位向来听话的徒弟身上得到答案。 “自然是凌帆大师兄临行前布置的任务。”小海解释道,“他让我们想尽一切办法搜集民间关于寰樾山的消息,还特地给了我们一笔经费呢。” 听到这里,齐枳终于恍然大悟。 他拿起面前堆积的书卷,仔细翻阅起来。 尽管字迹尚显稚嫩,配图也有些模糊不清,甚至顺序都未能排布得井井有条,但总体而言,这几本厚厚的书简中确实记载了不少关于寰樾山的详尽描述。 正所谓百人百口,千人千面。 这十个月来,三个小家伙记录了不下四百位知情人士的讲述。 齐枳翻阅几页后,给予了高度肯定,原本因被忽视而有些气恼的三人瞬间喜笑颜开。 “只是,当初大师兄发给你们的灵金,如今是否还有剩余?” 齐枳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只见她们身形越发圆润,想来那些灵金大多都化作了糖葫芦与烤肉的香气。 这目光一瞧二瞧,便让三人羞愧不已。 她们这些小财迷哪里还敢提及灵金的剩余,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便匆匆逃离了现场。 齐枳只是无奈淡淡一笑,左手摇扇,右手端茶,目光始终不离那几本关于寰樾山的介绍。 他欲将所有信息统合归纳,提取其中最可靠的情报,待宝贝徒弟归来时,好一一讲述给他听。 唉,没办法,身为师傅的他,总是这般操心的命。 自正旦新春至今,已过去十个多月。 这段时间里,齐枳在周边州郡四处寻访招募能人异士。 面对他开出的丰厚报酬,以及他们本身对于寰樾山与青玄洲的好奇,如今队伍规模已然壮大不少。 前些日子,曾担任蔽空副船长的宋弼应邀前来。 他如今已是七境参天巅峰的高手,是整个队伍中仅次于齐枳的第三人。 而能排上第二的,则是一位八境云起初期的强者。 他曾担任阔当州本土二品宗门蜉蝣宗的长老一职,辞别宗门后便总怀着一颗成就大业的心。 如此这般,天悬之阁的船队已然汇聚了两位八境强者、一位七境高手坐镇,实力不容小觑。 晏雷利一伙亦是广纳英才,召集了二百余名雇佣灵修,他们的修为从二境取道至五境峥嵘不等,各具特色,其中更有一位六境地涌的强者,可谓能战之士如林。 就在船队名声远扬之际,一位自称是神医妙手张碧瑕亲传弟子的美貌姑娘也加入了队伍。 她以船上医官自居,自信满满地宣称自己日后必将成为不逊于蕴灵世界第一神医张碧瑕的存在。 齐枳初时对此女身世抱有疑虑,遂委托烟雨楼进行调查,果真证实了她确为张碧瑕的得意门生之一。 张碧瑕及背后的扶伤派,作为八大一品宗门之一,名扬四海,以出产名医圣手与擅长毒术着称,张碧瑕更是一宗之主,对这位弟子寄予厚望。 小医官姜珞珞奉师命下山游历,她掌握着世间万千阴病恶疾的解法,更修习了一部地字号下品的治愈灵技。 有了她的加入,船队的实力无疑将再上新台阶。 此外,船内还有数百位后备人员、伙夫等,均是齐枳高薪聘请而来,他们无一不是业内顶尖的航海精英,为船队的航行提供了坚实的保障。 拥有如此强大的阵容,齐枳对于此次青玄洲的征途充满信心。 换言之,中途便是想出些差错意外都很难办到。 近日,齐枳又收到了一笔来自万里之外、经手烟雨楼分部送来的资金。 他不禁纳闷,吕凌帆究竟在北方从事何种事业,竟能实现源源不断的财富积累。 莫非他已经向准岳父楚止鹰妥协了? 不对,这并非这小子的一贯作风。 第573章 老茶提纯灵玉液 久思之下,齐枳很快联想到沧莹皇室举国震动的朱、谢两家金银失窃案,再结合烟雨楼与大徒弟的密切关系,他很快便猜出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毕竟姜还是老的辣,没有深沉的心机和睿智的头脑,齐枳也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成为无限接近扶摇大仙的传奇人物。 当然,这里所说的齐枳,是指他在雯苑离世、游历四方后觉醒的那个他,而非那个曾经不通情爱的榆木疙瘩。 在齐枳精心谋划的秋擂棋局中,选择吕凌帆作为弟子,无疑是他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 北方州郡,临近十一月便下起零星碎雪,满目细小雪花随风散落,倒是值得一观的。 吕凌帆不紧不慢赶了几天路,此刻安坐在一家规模不大的茶坊二楼,他身前杯满褐黄色的茶叶不断溢出茶香和滚滚热气。 雅座的角度刚好能将漫天飞雪的景致饱览一通,透过木窗,耳边清风吟唱,窗边几棵光秃树杈平日虽然碍眼,此时此刻裹满细雪后却更能为枯寂初冬添加几分意境。 这间设立于硿州、莲脂州两大州交界处的茶坊,规模虽小,实则大有来头,不容小觑。 坐落两州边境,除了这间小茶坊,方圆百里便只有驻扎的无数边关守军与绵延不绝的城墙关隘。 今日茶坊仅有吕凌帆这一个客人,直白点说,这种地方,客人累加一起,十天半个月恐怕也凑不出两指之数。 据茶坊老板所言,他出身于一个神秘的隐世大家族,家族底蕴深厚,实力非凡。 他们家族擅长炼金、炼药等各种奇门秘法,而他更是被视为下一代家族继承人的不二人选。 然而,这位老板却是个放荡不羁、热爱自由的人,他不愿被家族的规矩束缚,更不愿被家业所困,于是他在精通家族秘法后,毅然选择出逃,来到了这片荒无人烟之地,一呆便是三十年。 吕凌帆初时对此不以为然,但随着与老板的深入交谈,他逐渐发现这位老板的确非比寻常。 老板的谈吐举止间透露出的那种从容与自信,让吕凌帆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或许,这位茶坊老板真的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和故事。 在这片无拘无束之地,他经营着自己的小茶坊,尽享着随心所欲的自由。 无人的管束让他得以随心所欲地踏上旅途,时而于酒楼之上畅饮高歌,时而于赌坊之中一掷千金,时而于榻上酣睡三日,尽情享受着生活的每一个瞬间。 这间茶铺,虽地处偏僻,理应难以维持生计,然而他凭借着身上的秘法,却总能赚取丰厚的财富。 铺子老板不愿透露姓名,吕凌帆便以“老茶”相称。 老茶掌握着令吕凌帆深感兴趣的技术——提纯灵玉液。 良品灵玉液的功效绝非劣等灵玉液能以数量相抗衡,而优等灵玉液更是其中的翘楚,其优劣之分,宛如天壤之别。 窗外,雪花依旧在纷飞,干枯的树杈已被白雪覆盖,树皮难以窥见,地面上也堆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吕凌帆饮尽杯中最后一口茶水,起身伸了个懒腰,便朝楼下走去。 适才,老茶在一楼房间内准备着提纯灵玉液的器械与材料。 那些陶制、青铜制的瓶瓶罐罐,均具有蒸馏之能。 而那些叫不上名字的粉末和药液,想必便是老茶家族的不传秘法。 吕凌帆走下楼梯,环顾四周后,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那扇破旧的房门。 屋内热气滚滚,扑面而来。当他看到眼前由石砖堆砌而成的火炉时,不禁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现在只是初冬,虽然下了小雪,但也不必生火炉吧?” 吕凌帆疑惑地问道。 老茶笑了笑,解释道:“我们这些寻常人的身体,哪里比得上你们灵修。严寒酷暑对你们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对我来说却是极大的折磨。更何况我体质特殊,尤其怕冷。” 吕凌帆好奇地问道:“哦?你的体质特殊在何处?” 老茶指了指自己憔悴的面容和头顶那与吕凌帆并肩的雪白碎发,无奈地说: “我今年明明只有四十七岁,但外貌却已经衰老得像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炼金炼药这一行对普通人身体的损害极大,许多矿物和药物都有毒性,熔炼后散发的气体更有致命的风险。我在这样的环境下坚持了三十年,自然体质极差。现在,我常常需要依靠重金购买的药物来维持身体。” 吕凌帆闻言,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惋惜。老茶的身体确实显得极为憔悴,宛如风中残烛,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倒下。 说起来,若是老茶并未从家族出走,今日或许仍然生龙活虎,不必靠药物维持,已经成了灵修也说不定。 但世事如此,并无两全之法,家族隐世不出,倘若他真成了少族长,一辈子就要困守“囚笼”中,无法寻得真正的自由。 违背内心,哪怕取得成功,仍是失败。 如今老茶虽短命体弱,却见识了世间风景与繁华,至少对老茶自己来说,也算不枉此生。 “准备的如何了?” 吕凌帆轻声问道,他贴近那些陶罐,却不敢轻易触碰,生怕罐上留有未知的毒素。 老茶自信地点了点头,他抚摸着桌前那些吕凌帆从未见过的仪器,仿佛在与多年的老友亲切交流。 “一切准备就绪,但须提醒公子,我的开价绝非寻常,你需有心理准备。”老茶坦言道。 吕凌帆听后,心中并无波澜,甚至有一丝笑意涌上心头。 他暗想,自己如今身怀数亿灵金,岂会怕你这点小小开销? 若是你老茶真敢狮子大开口,索要天价,那他也只好不客气地掀桌子了。 吕凌帆小心翼翼地从身上取出两瓶半灵玉液,他动作轻缓,生怕损坏玉瓶或让液体洒出。 他将三个玉瓶整齐地排列在桌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老茶拿起三个玉瓶,轻轻掂量,心中不禁大惊。 他原本以为这年轻人最多只有五六滴劣等灵玉液,而这已是相当可观的数目了。 第574章 防贼竟然有后手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吕凌帆竟能拿出两大瓶之多,真是财大气粗啊! 他不禁猜测,这吕凌帆到底是哪家的公子,莫非是二十四宗中的某位少宗主? 尽管老茶心中有所怀疑,但他并未深究。 他与吕凌帆只是商人与顾客的关系,知道的越少自然越安全。 万一从吕凌帆身上牵扯出什么了不得的身份,他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因此,他选择保持沉默,只专注于眼前的交易。 祸从口出,患从口入,此乃老茶逃离家族后所奉行的生存法则,深知知道的越少,便越能保全自身。 吕凌帆试探性地问道:“老茶,我这两瓶半的劣等灵玉液,经过你那神奇秘法的提炼,究竟能制成多少良品?一瓶总该有吧?” 吕凌帆对灵玉液的提纯过程一无所知,他这门外汉的提问让老茶愣了好一阵,手中抬瓶子的动作也僵硬在半空。 吕凌帆见老茶这般反应,心中一紧,意识到自己可能要求过高了,连忙改口道:“那个,我其实不太懂这些,只知道这满满一玉瓶中大约能倒出三十滴灵玉液。我手中的灵玉液加起来应该有七八十滴之多,全部提纯的话,不求一瓶,但至少弄个十五滴的半瓶应该没问题吧?” 老茶白了吕凌帆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世事的富家子弟。 “实话告诉你吧,情况可能并不乐观,甚至连半瓶十五滴都不敢保证,或许还会更少一些。”老茶淡淡地说道。 吕凌帆闻言,嘴角一撇,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罢了罢了,只要能够提纯成良品灵玉液,其价值定然远超劣等品,少点就少点吧。” 老茶一脸严肃地宣布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将你手中所有的劣等灵玉液全部提纯成良品后,我要两滴作为报酬,外加十万灵金。你能保证拿得出来吗?” “两滴?你这奸商,一共才能制出十来滴,竟然敢狮子大开口要两滴!太过分了!”吕凌帆心中痛斥这个黑心商贩老茶,但表面上还是保持着冷静,开始讨价还价,“老茶叔,能不能只付灵金?我可以给你两百万,整整十倍,或者更多,只要你开口。” 老茶听到吕凌帆的提议,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他语气坚决地说道:“我做事自有原则,说好了的条件便不会更改。若公子觉得为难,还请另寻他处吧,恕不奉陪。” 吕凌帆见状,连忙一把扯住老茶的衣袖,赔笑道:“别生气别生气,是我错了,老茶莫要与我这小辈一般计较。你的要求我答应了,就按你说的办吧。” 说起来,哪怕真的付出两滴两瓶灵玉液的代价,自己也仍然大赚一笔。 想到此处,吕凌帆再度兴奋起来。 他很好奇,整整两瓶半劣等灵玉液,汇聚朱、谢两家私产,经手老茶的秘术后究竟能产出几滴良品。 老茶说的不足半瓶只是预防针,万一有大惊喜呢。 若是真的能够提炼出二三十滴良品灵玉液,嘿嘿……那自己在抵达云起之前,修为晋升的路上恐怕将畅通无阻,再无阻碍。 “那个,老茶啊,你看我条件都答应你了,能不能让我学习观摩一下你的家族秘术呢?你放心,我保证只看不说,绝不外传,如果没能领悟,也绝不纠缠不休。”吕凌帆试探性地问道。 “你看看你,如今身体已经如此衰弱,说不定哪天就驾鹤西去了。万一你家族秘法无人继承,让它白白失传于人间,那得多可惜啊。”吕凌帆继续游说,企图打动老茶。 然而,老茶却是越听越生气,脑袋几乎要炸开。 他一把推搡着吕凌帆出门,连踢带踹。如果再让这臭小子胡言乱语下去,不用等到某日,自己今天恐怕就要被气死了。 吕凌帆百般央求,但老茶坚决不允许他旁观那浓缩灵玉液的过程。 他曾在家族祠堂前郑重发誓,绝不能让外姓人学走秘法,这是他坚守的底线,绝无商量余地。 尽管他已经“叛出”宗族,却也不愿违背曾经祠堂立下的誓言,不愿背叛列祖列宗。 吕凌帆见状,只得放弃请求。 他声称尊重老茶的想法,同时也给予其足够信任,相信他绝不会做出贪腐灵玉液之事。 吕凌帆离开内室,在茶坊内漫无目的地闲逛,心中颇感无聊。 于是,他转而与两位伙计攀谈起来,聊起了人生百态。 这茶坊虽小,却聘请了两位伙计,这般待遇,足以称得上是奢侈了。 这两位伙计,一看便是那种朴实无华、身强力壮的汉子,说话直来直去,带着两州交界处的独特乡音,别有一番趣味。 吕凌帆打趣道:“你们三人敢在这荒凉边境开茶馆,就不怕遭遇马贼之类的贼人袭击吗?若是某日数十马贼包围茶坊,逼迫你们为他们效力,你们又该如何自保?又或者,遇上一个像我这样的风流人物,表面装得温文尔雅,却在得到珍品灵玉液后翻脸不认人,一把火烧了茶坊,将你们一并杀害,那又该如何应对?” 两位伙计相视一笑,笑容中透露出几分干脆利落。 此地位于两州边境,十余万州军严密驻守,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若真有人敢在此地滋事,那无疑是自寻死路。 “更何况,若真遇上那种忘恩负义之人,我们茶铺地下还埋藏着两万斤重型火药呢。”其中一位伙计得意地说道,“这是掌柜的从外地高价购得的,一旦到了生死关头,掌柜的自有办法引燃火药,到那时,方圆十里恐怕无一生灵能够存活,哪怕是灵修高手,四境以下也难逃一死,四境之上的,恐怕也要掉一层皮。” 吕凌帆闻言,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 原来这茶坊的伙计们心中早有防备,难怪老茶能够如此有恃无恐。 是啊,世家子弟怎么可能没有些心思呢?若老茶真是个呆子,当初又怎能成为族长的候选人呢? 第575章 十滴良品入兜里 此时,一楼内室里,老茶已经将屋门紧锁,木窗也关得严严实实,确保外界无人能够窥探到他施展家族秘术的过程。 屋内不时传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是爆鸣声,其间还夹杂着铁匠铸铁的敲击声,甚至偶尔还能听到动物的叫声。 吕凌帆以为自己听错了,忙不迭地咽下茶水以平复心情。 门缝中渗出大片粉色的蒸汽,味道奇特,像是混合了多种花草煮制而成。 吕凌帆觉得颇为新奇,而两位伙计却早已习以为常,毕竟跟随老茶打工已有十余载了。 两位伙计自觉地戴上厚重的棉布口罩,动作熟练,还顺手递给吕凌帆一个。 原来,老茶因整日吸食这些古怪气体而损害了身体,伙计们可不想为了这份工作而丢了性命、加速衰老。 吕凌帆自知自己虽然达到了五境修为,但还远未达到百毒不侵的地步,于是乖乖地将大厚面罩戴上。 他想起昔日梅茗粉的毒性之强,至少也得是七境灵修方能免疫人间寻常毒性。 老茶在屋内忙碌了两个时辰之久,窗外的大雪也停了。 在吕凌帆的暗示下,两位伙计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老茶的珍藏。 三人共同品尝了老茶珍藏多年的名贵茶叶,纷纷赞叹其品味非凡。 吕凌帆则向二人承诺,不久后定会派人送来大量的冬甘茶,以壮大茶坊规模,同时也让二人尝尝世上顶级的茶叶滋味。 起初,吕凌帆虽然怂恿鼓动,但两位伙计虽然老实却并不愚笨,对此事心存疑虑。 那冬甘茶价值连城,是万茶源独有的珍品,优质冬甘更是皇室专供之物。这年轻人怎会有获取的门路呢? 直到后来,吕凌帆透露了自己的“万茶源准佳婿”身份,两位伙计这才信服。 若真能用老茶的私藏换取冬甘茶,也是一笔划算的交易。 想来老茶得知此事后,不仅不会动怒,反而会夸奖他们二人呢。 “轰!” 内室一声巨响传出,门外三人默契捂住耳朵。 老茶身子看起来似乎也足够硬朗,整日吸毒放炮,若是寻常之人,恐怕在这声声巨响的摧残下早已听觉尽失,而他竟能在这般环境中屹立不倒,实在是令人称奇。 随着那声巨响的消散,原本从门缝中逸出的粉色蒸汽也瞬间消失无踪。 老茶缓缓打开屋门,向吕凌帆招手示意他进入。 吕凌帆深知此行的危险性,他向茶坊的伙计再讨要来一块棉布面罩,再加上自己已有的一层保障,这才放心地踏入了这个刚刚经历了剧烈变化的房间。 房间内昏暗一片,四周的墙壁仿佛被黑暗吞噬,桌上的瓷罐陶瓦、玄铁仪器都显得凌乱不堪。 那三个原本装满劣等灵玉液的玉瓶,此刻已经齐齐破碎,碎片散落一地。 然而,吕凌帆对于这些破碎的玉瓶却并不心疼。 如今的他,储物囊中珍奇异宝琳琅满目,对于这些灵玉液的损失自然也不会太过在意。 若是换作几年前的那个穷困潦倒的自己,这样的损失恐怕会让他痛心疾首。 他蹲下身子,仔细地翻看着那些碎片,生怕在老茶以秘术浓缩提纯的过程中会有灵玉液遗漏。 毕竟,即便是劣等灵玉液,也是市面上有价无市的珍品。 就在吕凌帆四处搜寻之际,老茶却是不慌不忙地从身后取出两个小盒子。 他轻轻打开盒子,向吕凌帆展示着其中的内容。 一个盒子里装有两滴已经凝固的灵玉液,而另一个盒子里则有十滴排列整齐的灵玉液。 吕凌帆仔细观察着这些灵玉液,他能感受到它们经过浓缩提纯后的纯净与强大。 老茶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这些灵玉液已经不再是原本那暗淡无光的劣等品,而是变成了淡粉色的良品。 尽管吕凌帆对于老茶的能力有着充分的信任,但当他看到这两盒灵玉液时,心中还是不可避免地涌起了一股失望之情。 原本他以为能够得到更多的良品灵玉液,但现在看来,结果并不尽如人意。 不过,他也知道老茶已经尽力了。 毕竟,将这些半劣等灵玉液化作良品并非易事,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而现在得到的这十二滴良品灵玉液,已经是老茶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他自问行事光明磊落,不是那出尔反尔的小人,只是偶有“劫富济贫”的举动。 百雄国藏宝洞、吴歆欤藏宝宅、朱谢两家金库…… 总的来说,他至少真正在某种意义上做到了劫富。 拥有这十滴良品灵玉液,对于他日后稳固境界、提升修为来说,无疑是一份宝贵的保障。 每次破境时,借助这粉色珠球的帮助,他都能异常顺利地突破瓶颈,迈向更高的境界。 拥有天甲资质的他,再加上灵玉液的辅助,简直就是一顺百顺的天湖局面,前途一片光明。 然而,对于两个伙计方才的描述,吕凌帆心中也不禁泛起几分忌惮,不敢稍有造次。 他并非畏惧那火焰炸弹的威力,而是担心巨大的声响会引来驻守边军的注意,届时自己恐怕难以脱身。 于是,他试探着向老茶问道:“老茶啊,你那家族秘术既然能将劣等灵玉液浓缩成良品,那是否也能将这十滴良品灵玉液进一步提升为优品呢?哪怕只能制成一滴也好啊。当然,如果太困难的话,半滴也是可以接受的。若是真能制成优品,我这里的许多天材地宝你可以随意挑选,千万灵金我也能付得起,足够你挥霍下半生了。” 优等灵玉液,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宝,其珍贵程度绝非十滴良品可以媲美。若要形容它的珍贵程度,恐怕只能说它的出现势必会招致一场腥风血雨。 然而,老茶却白了吕凌帆一眼,淡淡地说道:“你这年轻人,年纪不大,想法却不少。竟然打上了优品灵玉液的主意。实话告诉你吧,若是家族中的初代老祖宗尚且在世,或许真有这般本领。但以我的造诣而言,由劣变良已是极限,家父也做不到炼制优品。” 第576章 寻找一炼丹大师 “方才的浓缩过程消耗了我大量的精力血气,若强行尝试由良变优,恐怕我会死在这里。所以说,我只取你两滴良品灵玉液,当真不算多。再说了,如果真想让良品转为优品,比例也当是五十比一。” 吕凌帆闻言,眉头微蹙,不再奢求更多。 人生在世,知足常乐。 他忽然想到,老茶家族的秘法除了提纯灵玉液外,似乎还有制药的本领。 吕凌帆轻抚储物囊,从中取出一堆珍稀药材与奇异物品,这些是他从两大家族宝库中精心搜集的几十株大药奇物。 他轻轻地将它们散落排放在地上,每一声细微的碰撞都仿佛敲打在老茶的心头,生怕这些无价之宝受到丝毫损伤。 老茶凝视着眼前这座由药材和奇物堆积而成的小山,嘴角不禁抽搐起来。 他眼中的震惊难以掩饰,对吕凌帆的财富累积感到愈发吃惊,同时对他的身世也再不敢轻易揣测。 他张开鼻子,疯狂地吸嗅着这些此生仅见的珍品,每一缕香气都让他陶醉不已。 这些药材奇物,是多少人穷尽一生都难以得见的稀世珍宝。 极品犀牛角、千年兽化石、翡翠流明骨、千年土灵芝、千年野山参、千年雪莲、千年沉香、紫狐貂绒皮、不化坚冰…… 这些珍稀之物如同不要钱的垃圾般随意摆放,令老茶瞠目结舌。 即便他在隐世大族生活了十几年,也从未见过如此丰厚的储备。 老茶沉浸在这片奇物的海洋中,眯着眼睛玩笑道:“小兄弟,说实话,你究竟是人还是神仙啊?这么多珍贵的天财地宝,恐怕连一座二品宗门都未必有如此储量。实话告诉我,你究竟是不是江湖上某个隐姓埋名的顶级大盗啊?” 吕凌帆闻言,先是犹豫了一下,但随即语气坚定地说道:“这些宝物都是通过正规手段得来,绝非盗窃所得!你看我这满脸正气,一身英姿,怎么可能去做偷鸡摸狗之事呢?你真是误解了我呀。若我真是那大盗,恐怕你这茶坊早就空空如也了。” 老茶显然对他的辩解并不买账,不屑地冷哼一声,又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千年野山参。 此时,大堂内的两个伙计听到二人的议论,快步走近。 他们望着眼前堆积满地的名贵药材,眼中也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嘴角张得极大,仿佛要将这些珍宝一口吞下。 老茶看到伙计们闯来,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只好依依不舍地起身。 对于吕凌帆先前的请求,他冷静地思考着,来回踱步,似乎在权衡利弊,寻找最佳的解决方案。 “唉,用这些绝世珍宝来制作普通药物,实在是一种奢侈的浪费,即便能炼成起死回生的妙药,其价值也远不能与这些宝贝相提并论。” “不值当?那在您看来,这些珍宝应该如何使用才算物尽其用呢?”吕凌帆虚心请教,内心渴望让这些宝物发挥出最大的效用。 老茶正色道:“若能将这些天材地宝融合一体,炼制出极品丹药,其性价比必将远超任何妙药神药。” “丹药?老茶,你莫非是一位深藏不露的炼丹大师?”吕凌帆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期待老茶能为他炼制一枚价值连城的珍贵丹药。嗯……这些宝贝加起来,应该足以炼制出一枚极品丹药了吧。 然而,老茶却轻轻摇动右手食指,泼冷水道:“我并非炼丹师,更不通晓什么炼丹术。”他停顿片刻,又话锋一转,“但我有一位交情深厚的故友,他是一位真正的炼丹痴人,一生痴迷于炼丹之道,除了炼丹别无所好。这些宝贝若交到他手中,必定能炼制出一枚绝佳丹药。” “毫不夸张地说,若炼丹师有境界之分,他的炼丹造诣足以比肩你们灵修中的八境九境,已是登峰造极的级别。” 两个伙计显然对这位炼丹师有所了解,纷纷点头赞同,对他的炼丹技艺赞不绝口。 听完前半句,吕凌帆脸色一沉,心中满是失落。 但听到后半句时,他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来,尤其是听到这位炼丹师的造诣竟能与九境扶摇大仙相提并论时,更是振奋不已。 他连忙上前按摩老茶的肩膀,讨好道:“老茶,你那位炼丹师挚友如今身在何处?能否引荐我一见?你放心,此事若成,凌帆定有厚礼相赠。” 老茶瞥了一眼吕凌帆手中的匣盒,笑道:“那我若是再让你舍去两滴良品灵玉液,你可舍得?” “这……” 吕凌帆一脸痛苦地闭上双眼,犹豫道:“若是那成品丹药真有不俗功效,我便忍心,忍痛割爱!”说完这句,他重重地喘了口气,似乎下定了极大的决心。 老茶见状,笑容更加灿烂,重重拍了拍吕凌帆的肩膀,安慰道:“逗你玩的,吕少侠,不必忧心。先前那两滴良品灵玉液已经足够我替你引荐那人了,无需再付什么额外之物。” 吕凌帆闻言,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两行假模假样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他拙劣地演绎着感激之情,仿佛真的对老茶感激涕零。 “若真是如此,那可太好了。只是,您这里虽然没问题,但那位大炼丹师,会不会出价很高啊?”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又有什么额外的花费。 老茶发出几声干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吕少侠,你手中的这些珍宝,在炼丹师眼中可是难得的炼材,他必定会沉醉于炼制此生最杰出的丹药之中。说起来,他应当对你感激涕零,说不定还会主动付你银钱作为答谢呢。咳咳,当然,他身无分文,但可能会拿出一些曾经炼制的珍稀丹药作为报酬赠予你。” 吕凌帆听着老茶这番离奇的描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位炼丹师竟然会愿意用自己的宝贝为他炼制极品丹药,不但分文不取,还会额外赠送丹药,妙哉妙哉。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竟然让他给碰上了,真是妙不可言! 第577章 引地火入丹药炉 “若真如此,那我们岂能拖延?老茶,你那位挚友究竟身在何处?”吕凌帆急切地问道。 老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缓缓说道:“他同样隐居在这两州交界的荒郊野外,藏于一处深埋地下的洞窟之中。距离此处不过六十几里路程,若今日启程,明日便能抵达。” “如此甚好,我们即刻出发吧!”吕凌帆迫不及待地说道,拉着老茶就要夺门而出。 老茶也不拖沓,迅速披上那件厚重的黑色大氅,吩咐两个伙计备好马车。一个伙计担任马夫,另一个则留守店铺。 吕凌帆骑上白罡,与马车并肩前行。 他们踏着薄薄的积雪,在这荒凉边境中悠然前行。 整整一日过后,地面积起的一层薄雪已经融化殆尽,马车在后方留下一条长长的车辙印。 清晨的空气中弥漫着寒意,微风吹过,马车中的老茶紧裹着大氅,又加上一层盖被,双手紧紧贴在铜制火炉上。 尽管如此,他那干瘦的身躯仍然止不住地微微颤抖,显然几十年的制药生涯对他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损害。 驾马的伙计经过一夜的奔波,显得有些疲惫,此刻哈欠连天。 相比之下,白罡依旧精神抖擞,似乎再疾驰千里也不在话下。 在这片辽阔无垠的两州边界,荒芜的旷野之中。 极目远眺,只见一片连绵起伏的土丘,其中一座并不特殊的土丘下,便是那深藏的古老洞穴,也正是三人此次探索的目的地。 这土丘下的洞穴,究竟是人为雕琢还是天然鬼斧神工,已无从考证。 它仿佛被时光遗忘,静静地屹立于这片荒芜的土地上,历经风霜雨雪的洗礼,默默见证着历史的变迁。 马车在形态各异的土丘间穿梭,蜿蜒曲折,终于来到了中心区域。 老茶在驾马伙计的搀扶下,缓缓走出马车,而吕凌帆则将白罡拴在旁边的巨石上,紧随其后,一瘸一拐地跟随着老茶,寻找着那位故交友人的居所。 洞穴的入口隐藏在巨大的中心土丘之下,被茂密的枯木和杂草所掩盖,周围散落着碎石和蛛网,显得异常荒凉。 尘土掩埋之下,只露出细小的石质边角,若非细心寻找,恐怕难以发现那隐匿在绿叶黄土之中的小石门。 穿过石门,便是一处古老的地下洞穴。 深处,一位银发紫瞳的邋遢老者静静地坐在半人高的巨大炼丹炉旁,双手熟练地掌控着炉内的火候,似乎正在尝试新的丹方。 那炼丹炉乃是由一种罕见的黑色石块精心雕刻而成,炉身散发着淡淡的黑光,上面雕刻着诸多远古神兽,仿佛在为炼丹祈求祥瑞。 炉中的火焰并非凡火,而是从地心深处提炼出的百年地火。 这种火焰呈现出幽蓝色的光泽,寻常之水难以浇灭,唯有以坚冰铺盖,方能将其融化。 地火时而狂暴如狂风骤雨,时而温顺如微风拂面,极难驯服。 然而,正是借助这种火焰,老者方能炼制出极品丹药。 对于炼丹师来说,掌控这种地火无疑是一大考验,火候的把控稍有差池,便可能前功尽弃。 从老者的手法和这炼丹炉的神奇之处,不难看出这位老人绝非等闲之辈。 老茶先前的夸赞和形容,也并非空穴来风。 那位外貌奇特的老者,自身旁那个古朴的木盒中,逐一取出那些百年生长的珍稀药材。 老人精准地在恰当的时机,将这些药材次序轻放入炼丹炉中。 这些药材,皆是在特定环境下生长的百年灵物,虽然与吕凌帆的收藏相形见绌,却仍旧价值连城。 它们与龟甲兽皮等物共同熬煮,历经时间的沉淀,方能蜕变成丹。 投入炉中的药材,色彩斑斓,有的似火绚丽,有的如水深邃,每一株都散发着独特的气息,汁液交融间,发出异样声响。 老者小心翼翼地将药材安置完毕后,一切准备就绪。 他开始进行炼丹中最为关键的一步,这一步的成败,直接关系到丹药品质的优劣。 他紧握那根来历不明的褐色铜棒,轻轻揭开丹炉的盖子,用铜棒开始搅动。这根铜棒,坚硬如金石,蕴藏着强大的力量,是老者在一次游历中偶然得到的珍宝。 随着铜棒在炉内的搅动,药材逐渐融化,与地火相互交融,绽放出艳丽火光。 老者操纵铜棒的手法娴熟而轻盈,主要靠胳膊的甩劲,同时不断调整火焰的大小和搅动的速度,确保药材能够完美融合。 他神情专注,时而紧锁眉头,时而露出满意的微笑,仿佛在与这些药材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 随着时间的推移,炉中的药液逐渐变得粘稠而富有光泽,这是丹药即将成形的预兆。 老者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的功力凝聚在铜棒之上,猛地一搅,只见炉中药液瞬间沸腾,地火随之熄灭。 一切归于平静,唯留炉底中央那枚金光闪闪的丹药,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这枚丹药,凝聚了老者的心血和百年药材的精华,蕴含着强大的能量和神奇的疗效。 无论是对于修行者还是普通人来说,它都是无价之宝。 丹药炼成,老者已是汗流浃背。 尽管他是制丹大师,但岁月不饶人,他的精力已大不如前。 如今已过百岁的他,早已力不从心,耳背眼花。 此次炼丹,已是他能力的极限。 然而,老者却不顾疲惫,伸手进入尚有余温的丹炉,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枚丹药,放在手心中仔细端详。 他可以感受到丹药中蕴含的强大能量和生命力,仿佛能够听到自然的声音和宇宙的呼吸。 对于炼丹师来说,手握成品的那一刻,是无比珍贵而短暂的。 老者的疲倦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成就感与自豪。 百岁老人轻轻一笑,将丹药放入一个精致的丹瓶之中,又将丹瓶整齐码放到洞窟深处石桌上。 他观察丹瓶位置,一丝不苟,必须与其余丹瓶排列一线,显然是典型的强迫症晚期。 第578章 遭遇构陷心境毁 巨大石桌上摆放的成品丹药密密麻麻,瓶内封存每一颗用途功效均不俗,它们的存在,便是这位大炼丹师毕生心血汇聚,是他存在过的印证。 在老人的设想中,或许在他长辞世间后,后辈有人无意入洞窟后见到这些宝物,便能了解到老人的生平,将他的存在记忆传承下去。 短暂歇息后,他便再次燃起炉中地火,操手下一颗丹药炼制。 高高土丘前,两人平齐站立。 老茶讲述过往,吕凌帆认真倾听。 岁月如梭,这位名为云溪空的炼丹师,已在这幽深洞穴中度过了无数个春夏秋冬。 他曾是备受瞩目的天才炼丹师,无数宗门势力向他抛出橄榄枝,无数灵修渴望拜他为师,然而他均一一婉拒,因为他的志向远不止于此。 云溪空作为一个善良的炼丹师,他以超凡的炼丹天赋,炼制出无数珍贵的丹药,救治了无数病痛缠身的百姓,帮助数以百计的灵修突破境界,重塑灵脉。 他的美名曾经传遍整个北部三州,成为众人传颂的传奇。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却改变了一切。 那件事情不仅重创了云溪空的道心,更断送了他在炼丹一途上更进一步的可能性。 吕凌帆怀着好奇和探究的心情,追问着事件的细节。 几十年前,老茶刚刚从家族中出走不久,便来到了两州边境安家。 在那时,他与云溪空有过几次短暂的接触。 然而,命运却对他们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 那些曾被云溪空拒绝过的势力,怀恨在心,竟然威胁那些曾经受过他救治的百姓,凭空构陷他,给他安上了无数的罪名。 云溪空遭到了陷害,原本如日中天的名声瞬间崩塌。 他对此并不在意,但让他彻底心灰意冷的,却是那些他曾经不要酬劳亲手救治的百姓,竟然也成为了将他推向深渊的推手。 此事过后,北部三州最负盛名的炼丹天才云溪空销声匿迹。 他心灰意冷地逃离了地面世界,来到这幽深的地穴中避世,一心沉浸在炼丹的世界中。 人们都以为他已经死去,或者逃亡他国,渐渐地,关于云溪空的一切都被遗忘在时间的洪流中。 只有老茶,那场构陷中唯一选择相信他的人,始终铭记着云溪空的恩情。 因为老茶也曾是服用过云溪空丹药的受益者之一,两人因此结缘,成为忘年之交。 云溪空地穴中那足以支撑他数十年炼丹的原料,均为老茶无私供应。 如今,老茶站在土丘前,向吕凌帆诉说着这段尘封的往事,仿佛在回忆着那段与云溪空共同度过的岁月。 而吕凌帆则在这故事中感受到了云溪空的传奇与悲壮,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慨。 几十载光阴匆匆逝去,云溪空的名字早已在世人记忆中淡去。 然而,这位老人早已超脱于世俗的虚名之外,他心若止水,不再为名声所累。 他只是默默地坚守在那幽深的洞穴之中,将全部的热情与执着倾注于炼丹大业之中。 对于云溪空而言,炼丹不仅仅是一门技艺,更是他内心深处的信仰与追求。 他深信,通过炼丹这一技艺,能够沟通天地之间的玄妙之力,感悟生命的无尽奥秘。 他将自己的心血与灵魂,一点一滴地融入每一颗丹药之中。 尽管他不能像那些灵修般移山填海,拥有超凡脱俗的力量,但云溪空坚信,在炼丹这一领域,他有着超越常人的独特之处。 他的丹药,能够治愈伤痛,提升修为,为世人带来无尽的福祉。 “说起来,上次来此探望这位老友,已是八年前的往事了。” 老茶望着洞穴的入口,轻叹一声,“看这洞穴入口的模样,老家伙怕是已有多年未曾踏出洞府一步。不知他在洞内是否安好,炼丹材料是否还充裕。” 吕凌帆听着老茶的话,嘴角不禁抽动了一下:“八年未见?还称得上是挚友?明明两地相距不远,马车一日便可抵达。若你与他的情谊真有那么深厚,为何这么久都不来探望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二人早已形同陌路。”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而且,老茶你的语气,似乎对这位故交出事颇为期待啊?” 老茶摇了摇头,沉声道:“年轻人,你不懂。有些情谊,并非需要日日相见才能维持。只要心中互相记挂,便足以让这份情谊长存。我与他虽多年未见,但彼此的心意却从未改变。” 吕凌帆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敬意。 “怪不得你称他为炼丹痴人。”吕凌帆感叹道,“这分明是对一个真正疯子的委婉形容。试想,整整八年,甚至更久,困守在这阴暗潮湿的地洞中,不与任何人交流,若是换成我,恐怕不出一月便会精神崩溃。” 老茶默然片刻,然后缓缓说道:“正因为他的这份执着与痴狂,才能让他在炼丹一途上达到如此高的境界。我们虽然无法理解他的行为,但应该尊重他的选择。” 二人费了些功夫清理了门前的污物,使得那圆盘状的石门焕然一新地显现出来。 老茶象征性地轻叩石门,声音在空旷的洞窟内回荡,他并未等待内部的回应,便毅然决然地一把推开石门。 随着石门的缓缓开启,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瞬间弥漫在整个空间。 吕凌帆出于好奇,尝试去握了握那扇石门,顿时感受到其沉甸甸的重量。 他深知推动这扇石门所需的力量绝非一般,不禁对老茶刮目相看。 这老茶看似弱不禁风,实则深藏不露。 二人小心翼翼地踏入这狭小的洞窟,只见入口仅能容纳一人通行,他们沿着曲折的洞道前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里的宁静。 洞顶垂挂着形态各异的钟乳石,偶尔有冰凉的水珠滴落,发出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寂静的洞窟中。 经过一番周折,两人终于踏入了这洞穴的深处。 第579章 阿兄阿弟再相逢 洞窟中央,一个空旷的大厅映入眼帘,四周连通着数个小洞穴,宛如云溪空精心规划的各个功能室。 除了路口处,大厅四周不时传来嘀嗒嘀嗒的落水声,水珠击打在地面,溅起一片水花。 洞窟内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压抑的气息,仿佛这里从未有过一丝人气。 在大厅中央,吕凌帆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炼丹痴人——云溪空。 这位被老茶赞誉为炼丹一途登峰造极的高人,此刻正沉浸在他的炼丹世界中。 尽管吕凌帆在云溪空身上并未察觉到明显的灵力波动,但他深知这位老人的真实战力定然不容小觑。 至少以凡人之躯,他对上寻常三境修行者,也有着极大的胜算。 然而,对于四境以上的强者,吕凌帆却不敢轻易断言。 毕竟,他从未真正与一位纯粹的炼丹师交手过,故而没有明确判断。 初见云溪空,吕凌帆的第一印象便是老态邋遢。 老人的满头白发如同荒野上的枯草,蓬乱而长,遮住了他那深陷的眼窝。 皮肤经过无数次炼丹火焰的炙烤,变得粗糙不堪,仿佛古树般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他身上的衣物破旧不堪,到处都是大小不一的烂洞,衣衫四角布满了灰尘和油渍,显然已经许久未曾替换清洗。 这样的云溪空,仿佛已经与这个世界脱节,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炼丹的热情和那一炉炉的丹药。 在这地下洞窟内,随处可见散落的铜片铁皮,显然是炼丹过程中炸炉的遗迹。 空气中除了潮湿和腐臭的气息外,还弥漫着各类炼丹原料化为灰烬后融合出的古怪味道,令人闻之皱眉。 据老茶所述,云溪空的生活极其简单,他的世界除了炼丹炉和丹方外,再无其他。 这位老人将全部的心血都倾注在了炼丹之上,他的生活虽然清苦,但他的精神却无比富足。 曾几何时,云溪空怀揣着雄心壮志,誓言要超越武威榜上那位排行第八位,赫赫有名的丹王——灵丹尊者顾侍,天下第一炼丹师。 云溪空正是希望以天下第一炼丹师的身份荣登榜单,在十圣的行列中留下自己的名字。 然而,时至今日,这个想法似乎显得颇为天真。 想要以非灵修的途径冲击十圣的至高荣誉,几乎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更何况,即便是那些灵修兼修的炼丹师,在两条道路之间徘徊,往往也是分身乏术,难以取得真正的成功。 武威榜所看重的,终究还是修行者的真实战力。 排行前十甲的丹王,他不仅炼丹术高超,自身修为也达到了惊人的境界,且并非纯粹的炼丹师。 而云溪空这位纯粹的丹药师,想要登上武威榜,难度之大可想而知。即便是面对吕凌帆,他也难以保证胜算。 慕容枫,身为十境凌云的大修士,同样具备炼丹师的身份。 据吕凌帆推测,云溪空的炼丹水平或许与慕容枫不相上下。 然而,若云溪空当初未曾遭受陷害,道心未失,或许他早已成为名震天下的炼丹师。他在炼丹一途的造诣,或许早已超越了类比灵修的八境九境。 但总的来说,蕴灵世界中,灵修依旧是公认的大道,其他旁门左道虽然在某些方面有着独特的优势,但终究难以超越灵修的价值。 因此,大多数炼丹师都会选择兼修灵修,以增强自身的实力。 阵法师、符箓师、兽术师、暗器师等职业亦是如此。 世上极少有纯粹专注于旁门左道的天才,若有,也大多投身于二品宗门奇门观中。 云溪空一生痴迷于丹药之道,虽非灵修,却活得长久,寿命远超凡人。 这得益于他所炼制的续命丹药,以及他所开发的地火,这些都为他的延年益寿提供了助力。 至于他这凡人之躯为何能拥有非凡的作战能力,则是因为他多年来服用丹药调理身体,激活了全身经脉,即便没有灵气入体,也能拥有远超常人的战斗力。 其余法门均有异曲同工之妙,遥想昔日五两老酒馆的秋擂盛事,来自奇门观的兄弟二人,他们主修暗器之道,体内并无灵气流转,却凭借精湛的技巧与深厚的底蕴,成功登上了四层楼的高度。 他们以出其不意的姿态,展现出了暗器道的独特魅力,最终跻身四强之列,赢得了众人的瞩目与赞叹。 这兄弟二人的成就,不仅彰显了暗器道的威力,也证明了即便非灵修之道,亦能在武道世界中闯出一片天地。 由此可见,虽炼丹、暗器等门类非主流派系,但若天赋异禀,加以勤修苦练,战力仍然不可小觑。 云溪空听到脚步声很是意外,他不得不退出全神贯注的状态,中止此次炼丹,铜棒一丢,任由地火哄煮。 说来也怪,云溪空对于自己的要求极为严苛,炼丹必须一气呵成,一旦某一步骤并不顺心如意,这炉丹药必须放弃。 这完美主义者的老人望向洞口,见到老茶前来,立即起身,也不顾自己面前沸腾的药炉,很是激动。 蓬头垢面的丹药师快步走到老茶身前,两只干枯如树杈的苍老手掌紧紧握住他的双臂,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两颗混浊紫眸闪出亮光。 “阿弟,阿弟,是你!你来看我了,说起来,你我有几年未见了吧?” “阿弟?”吕凌帆眉头一皱,两人分明相差七八十岁的年纪,这老家伙却叫老茶“阿弟”,听起来实在别扭。 “足足八年了。” 老茶语气轻描淡写,面带微笑,眼神下意识望向吕凌帆。 云溪空这才意识到吕凌帆的存在,说起来,他将自己困于洞窟之中,已经许多年没见过除了老茶以外的人了,初见吕凌帆,不免有些警惕。 当初一事,他不再相信任何人,心已死,念入地。 老茶许是看出了云溪空的警惕不安,连忙拍了拍云溪空的肩膀,以示安抚。 为表对客人的重视,云溪空特意双手整理自己杂乱如鸡窝的头发,可当他看到吕凌帆半头白发后,一时间竟不能断定他的年龄。 第580章 倾囊相授寄希望 莫非是通过某些手段染发? 如今少年儿郎的审美都这么奇特了,竟喜好黑白发色混搭? 老茶指了指吕凌帆,笑道:“阿弟此来是要为老哥哥送上一份大礼。” 吕凌帆撇了撇嘴,怎么听老茶这动静,好像自己是那被送给山寨大王的娇滴滴小媳妇一般。 “实不相瞒,这小子古怪的很,他身上怀揣的天财地宝加起来,绝对足够让你制作出此生最满意的作品,一枚能令你此生无憾的完美丹药,一颗能让你尽情施展炼丹功底的绝迹。” 闻言后,云溪空看向吕凌帆的眼神多了几分炙热,他“步步紧逼”,相信自己都阿弟绝对不会欺骗自己。 吕凌帆凝视着逐渐走近的老人,那股几十年未曾沐浴的奇异臭味逐渐侵袭他的嗅觉,令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然而,他手中的动作并未停歇,急忙将那些从朱家谢家掠夺来的珍宝一一展示出来,供云溪空挑选。 “极品犀牛角、千年兽化石、翡翠流明骨、千年土灵芝、千年野山参、千年雪莲、千年沉香、紫狐貂绒皮、不化坚冰……” 吕凌帆如数家珍般地报出这些珍宝的名称。 云溪空虽见多识广,但面对眼前这些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仍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他潜心炼丹百年,却从未见过如此丰富的炼丹原料,它们的价值简直难以估量。 “小公子,这些……真的都可以让我随意炼制吗?”云溪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显然是被眼前的珍宝所震撼。 吕凌帆郑重地点了点头,抱拳道:“前辈请尽管放手炼制,无论成败,我都能接受。最好是将这些杂物全部融合到一枚丹药中,这样我日后携带也方便。” “杂物?你竟称这些为杂物?”老茶闻言,差点跳了起来。 “这些神物虽然大多属性相克,但我有信心将其药性中和,尽力炼制出一枚前所未有的高阶丹药。”云溪空沉声说道,眼中闪烁着对炼丹的狂热。 吕凌帆点头表示赞同,温和地说道:“只要前辈有信心就好,至于报酬之事,我们可以慢慢商量。” “报……报酬?什么报酬?”云溪空一愣,随即疑惑地看向老茶。 老茶笑眯眯地摆了摆手,解释道:“这小家伙还以为雇你炼丹需要花钱呢,我已经跟他解释过了,但他仍是不信。” “哈哈哈,原来如此。”云溪空大笑起来,捂着额头摇头。 吕凌帆虽然觉得老人的行为有些夸张,但还是礼貌地微笑着。 “你用这么多珍宝供我炼丹,是我此生莫大的荣幸。此举甚至有可能让我创造出此生最引以为傲的作品,我又怎会再向你索取那些俗世的金银呢?你把我想得太不堪了吧?”云溪空感慨地说道。 老茶趁机凑上前来,“不经意间”走到洞穴深处,实则对这里了如指掌。他指着满屋的成品丹药说道:“我这老哥哥不仅不会收取你一分钱,这些他珍藏多年的丹药你也可以挑选一些带走。” 吕凌帆一脸感激之情,心中暗自赞叹:“老茶,你真是好样的!那两滴良品灵玉液花得真值,你做中介,我放心!” 然而,看到自己珍藏的丹药可能被带走,云溪空心中不禁有些不舍,“肉痛”二字几乎写在了脸上。 但既然老茶已经开口,他也不好再与小辈计较,免得显得自己太过小气。 “这……咳咳,没错,我这身老骨头已经半截入土了,就算再依赖丹药苟延残喘,也最多再活个二三十年。这些丹药,我终究带不走,你离去时,尽管挑选几样,权当是我对你的谢礼。” 吕凌帆哪会拒绝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毫不犹豫地接住,甚至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走到那堆积如山的丹药前,开始盘算着要带哪些宝贝走。 云溪空则是摩拳擦掌,兴致勃勃地走到炼丹药炉旁。 他先是将上一炉的“废品”全部倾倒销毁,然后又将那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宝贝搬到一旁。 由于大药数量太多,三人竟然来回搬了三趟! “小友,你可知道这些丹药有何神奇之处?”云溪空问道。 吕凌帆思索片刻,说出了自己的一些理解。 云溪空微微点头,说道:“你说得虽有些道理,但还不够全面。丹药之妙用无穷,服用之后,可治愈百病,起死回生;可助修士通顺经脉,加速修行,突破境界;可令肉体水火不侵,铜皮铁骨,移动如风,精神气海中的灵力瞬间充盈,短暂强化战力……” 吕凌帆听得如痴如醉,云溪空的讲述几乎涵盖了丹药的所有神奇功效。 这位一代炼丹大师,竟然将自己的毕生见解倾囊相授,实在是难得。 老茶看在眼里,心中感慨万分。 他看出云溪空与八年前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或许他真的感知到了自己的大限将至,此举看似是传授技艺,实则是一种传承。 云溪空看着吕凌帆那认真的模样,心中的执念也慢慢释怀。 虽然他自己可能无法以丹药师的身份登上那武威榜,但如果他的技法和经验能够得以传承,那他的生命也算是以另一种方式得到了延续。 在云溪空滔滔不绝的讲述中,吕凌帆越来越感受到老人对炼丹术的热爱与执着。 正是这份热爱与执着,支撑着他数十年如一日地在这死气沉沉的地洞中潜心钻研,实在令人敬佩。 吕凌帆心中充满了对炼丹术的向往与好奇,他仿佛看到了一幅庞大的画卷在眼前展开,画中的云溪空年轻而充满活力,日夜守在炼丹炉旁,守护着他的信仰与梦想。 老茶看着眼前这一切,心中也感到无比欣慰。 虽然八年未见,但他能明显感觉到云溪空的变化。 他不再是那个只知道炼丹的痴人,而是多了一份人情味和豁达。 当初的事情,或许也已经在他的心中得到了释怀。 只是老茶也没有想到,云溪空竟然会在某一刻决定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少年吕凌帆倾囊相授。 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吧。 第581章 全力练绝世丹药 吕凌帆算是走了大运,但这也是必然的结果,因为除了他之外,云溪空实在没有更合适的人选来继承他的炼丹术了。 至于老茶自己嘛……还是算了吧,他这身子骨恐怕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指不定哪一日就一命呜呼了,更别说去继承什么炼丹术了。 而此刻的云溪空,宛如一位即将告别私塾的教书先生,守着最后的弟子,孜孜不倦地传授着知识。 而吕凌帆却还未知晓云溪空心中的想法,他正沉浸在丹药的奇妙世界中无法自拔。 对于丹药的用途与制法,吕凌帆不遗余力地将其烙印在脑海之中。 或许未来的日子里,这些知识未必会派上用场,但拓宽视野、深化理解,总归是利大于弊的。 论及年龄,一百二十岁的光景,在灵修的领域中,正值风华正茂的盛年。 然而,云溪空并非灵修之人,他能够活到如今,已然是超凡脱俗的长寿。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云溪空将自己百年来积累的炼丹心得倾囊相授,一股脑儿地灌输给了吕凌帆。 他并不顾及吕凌帆是否能够全然领悟,毕竟,完全吸收这些深奥的知识,对任何人来说都绝非易事。 云溪空眼中满是欣赏之意,他看出吕凌帆在武学上的天赋异禀,造诣非凡。 倘若此子能得他真传,有朝一日登上那武威榜的巅峰,也算间接完成了他的心愿。 尽管他的身体已然消逝,尸骨深埋于黄土之下,但他的记忆与存在的气息,却在吕凌帆身上得到了延续。 吕凌帆轻拍着自己有些晕眩的额头,似乎一时间难以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庞大知识。 方才听讲时,他已是昏昏欲睡,但出于对这位大炼丹师的尊重,他硬是强忍困意,努力吸收着这些知识。 既然云溪空已经有了交代,吕凌帆也明白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正事”了。 他向云溪空述说了自己的所求,希望能根据他目前的需求,炼制一枚特制的丹药。 尽管他深知这并非易事,但若云溪空的丹药真能对消解那蚀天凡——这世界第一禁咒有所助益,那此行便算是意外之喜了。 老茶悄然来到两人身旁,一手搭在云溪空的肩膀上,一手轻按在吕凌帆的额头,温和地开口道:“兄长,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是时候将事情收尾了吧?” 云溪空点了点头,神情变得庄重起来:“我困在这地下囚笼中太久了,以至于对外界的时间流逝已毫无概念。近百年来,我始终在炼丹术中探索,却未曾有过真正满意的作品。或许是因为我性格中的偏执,或许是因为那长久以来萦绕心头的困扰。” 老人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湿润,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今日,眼前摆放着我这辈子都难以认全的天材地宝,这无疑是前所未有的绝佳时机。我便豁出全部功力,倾尽毕生所学,借助地脉中的地火,炼制出一枚绝品丹药。这枚丹药,便是对我此生炼丹生涯的最好交代。” 吕凌帆与老茶见云溪空欲大展身手,默契地退到一旁,空出洞窟中央的大片空间,以便云溪空能够尽情地发挥。 他们小心翼翼地保持距离,生怕自己的一举一动、一呼一吸,都会影响到云溪空的创造过程。 这位邋遢老者,举手投足间气势如虹,一股磅礴的真气宛如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将地面裂缝中的幽蓝地火如龙吸水般吸入掌中。 吕凌帆瞠目结舌,注视着那从裂缝中喷薄而出的地火奇观,内心涌动着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 他渴望截取一缕那神秘的蓝火,与自己的火灵根火焰相比较,倘若能够吸纳这地火的精髓,定能让自己的修为更上一层楼。 那尊历经风霜的炼丹炉中,幽蓝色的地火熊熊燃烧,炉鼎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颤抖不止,出现裂痕。 如此磅礴的地火,仅足以支撑此炉完成这一次丹药的炼制,毫无疑问,今日过后,这尊炼丹炉必将因承受不住地火的威力而崩毁。 他们只能祈求,在这最后的时刻,药炉能够顽强地撑住,完成它的使命。 云溪空手持铜棒,心中激荡着少年时的壮志豪情,手臂间迸发出浑厚无比的力量。 地火在他的操控下沸腾翻涌,他率先向炉内倾倒了七八瓶珍贵的药水。 这些药水在平时足以支撑七八炉丹药的炼制,但此刻云溪空却毫不吝啬,决心一举成功。 这七八瓶辅助炼丹的药水,或许是老人多年珍藏的最后一批。 准备工作完成后,炉内水火交融,云溪空开始分批将满地的奇珍异宝投入炉中。 老茶目睹着挚友的这番壮举,内心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凄凉之意,眼中闪烁着伤感的泪光。 他强忍住鼻子的酸痛,凑到吕凌帆耳边轻声嘱咐道:“好好看着,好好学着,每一步都要用心领悟。今日过后,你或许也能为一位大炼丹师。” 吕凌帆虽然一脸茫然,但仍旧全神贯注地观察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云溪空不愧是老茶心中的炼丹大师,他的手法熟练而精湛,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投放奇物的时机更是精准无比。 他时而轻拂丹炉,时而低声吟唱,仿佛在与之沟通。 铜棒在丹炉中游走,犹如书法家在宣纸上挥毫泼墨,灵感如泉水般涌现。 炼丹炉在云溪空的操控下逐渐由焦黑变得红热,仿佛随时都会炸裂开来。 即便相隔甚远,老茶也能感受到那股炽热的高温在炙烤着自己的肌肤。 云溪空的炼丹之术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令人叹为观止。 炉中的地火越发旺盛,各类药王奇物混合燃烧的气味弥漫在整个地穴之中,炉顶偶尔有青烟溢出,沸腾的声响不绝于耳。 突然间,云溪空毫不犹豫地在手腕处划开一道小口,将几滴精血滴入炉中。 老茶见状双眼瞪得溜圆,吕凌帆也是大受震撼。他们从未想过,炼丹竟然还需要掺杂人血。 这样的丹药,真的还能服用吗? 第582章 此丹有三重功用 随着地面上堆积的宝贝逐渐减少,炉内的地火也逐渐减弱。 云溪空的动作开始变得缓慢而沉重,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 此次炼丹消耗之大前所未有,他已经是在硬撑着完成最后的步骤。 吕凌帆只能焦急地在一旁观望,他生怕这位老者突然倒下,导致整个炼丹过程功亏一篑。 若云溪空是灵修,自己倒还可以为他的身体注入灵力支持,可他只是个普通的炼丹师,能否撑过去,还是要看他自己。 万幸的是,一切均如预期般顺利。 云溪空硬是挺过了那漫长的一刻钟,他沉着冷静,有条不紊地完成了余下的炼制步骤。 地面上所有的珍稀奇物,无一遗漏,全部投入了那炽热的炉火之中。 突然间,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洞窟中回荡,大地仿佛都为之颤抖,头顶土丘纷纷崩裂。 正在马车上酣睡的马夫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醒,睡意全无,惊惧地四处张望。 在洞窟深处,那尊炼丹炉已崩碎成一堆碎片和灰烬。 云溪空疲惫不堪地跪倒在地,大口呼气,他在那堆废墟中翻找着,双目赤红。 终于,那枚金光灿灿的圆珠映入了他的眼帘,他的心中才算是真正放下了一块大石。 这枚完美无瑕的丹药,终于在他手中炼制成功。 这枚丹药,不仅耗尽了朱、谢两家多年积累的珍稀材料,更是耗尽了云溪空百年炼丹功力的沉淀,甚至连他作为炼丹师最为倚仗的珍贵精血也一并投入。 他手捧着那枚在焦黑废墟中熠熠生辉的金色丹药,泪水已滑过脸颊。 那泪水滴落在被炉体碎片割伤的皮肉上,但他却已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心中只有无尽的感慨和复杂的情绪。 “成了!” 云溪空低声呢喃,这两个字仿佛承载了他所有的艰辛与付出。 老茶在一旁沉默不语,但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云溪空口中的这两个字意味着他已解开心魔,再无执念。 吕凌帆迅速走上前来,将云溪空轻轻扶起。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枚耀眼的金色丹药,在手中轻轻晃动,仔细观摩。 那丹药宛如一枚璀璨夺目的金珠,握在手中便能感受到其表面流淌的强大真气。 云溪空以那沾满尘土的肮脏衣袍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声音低沉: “此丹的确拥有三大神奇功效,然而你所说的抵御天劫、消除禁咒,我这一把老骨头实在无能为力。即便丹王亲临,恐怕也难以做到。你曾通过种种手段削减了蚀天凡的诅咒之力,但你必须明白,随着诅咒加深,每削减一分诅咒的难度都会成倍增加。” 吕凌帆乖巧地点点头,他深知其中的道理。 当初宋恒为了他,不惜放弃八境的修为,消除三分天劫的强度。 而如今,哪怕是一位十境的强者当场献祭,也未必能再削减一分诅咒。 若想真正追求更多,似乎只有踏上麟宙所提及的那条险峻之路:前往两域之一的至高之地——九天极巅的穹泽。 “尽管我不能替你消解诅咒,但这枚丹药汇聚了无数珍稀之物的精华。你一旦服用此丹,便能获得三重神奇的功效。”云溪空缓缓说道。 “请前辈赐教。”吕凌帆恭敬地请求。 “此丹首先能保你万毒不侵,即便你身处五境,也能拥有八境大修士才普遍具备的能力。寻常之毒对你而言如同虚设,即便是面对其他灵修高手附带毒液的灵技攻击,也无法伤你分毫。其二,你方才提及手中握有一部天字号的超级残篇灵技,历来参悟残篇者大多下场凄惨,更何况是反噬最为猛烈的天字号。此丹在你体内能为你保驾护航,助你安全度过残篇的领悟空间,保你性命,如今这部天字号灵技已算是被你成功领悟。至于其三……” 云溪空突然话语一顿,似乎在故意卖关子。 吕凌帆看到云溪空故意停顿,心中不禁急切起来。 丹药的前两重功效已经让他觉得十分珍贵,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而这第三重功效既然是压轴之作,必然有着惊人的效果。 “这第三重功效,需得你服用后才能知晓。”云溪空终于揭晓答案。 吕凌帆心中有些犹豫,捧着那枚丹药迟迟不肯下咽,生怕自己服下后会有什么不测。 老茶见状,轻轻向吕凌帆点了点头,示意他云溪空绝对值得信赖。 吕凌帆虽然与云溪空和老茶只是今日初见,但不知为何,他对他们二人有着莫名的信任感,仿佛他们是自己多年的至交好友。 深吸一口气后,吕凌帆闭上双眼,狠下心来将丹药一口吞下。 丹药并无特异之味,入口即化,宛如一股温暖的溪流,自唇舌间流淌,迅速渗透四肢百骸。 吕凌帆服下丹药,顿觉精神气海中灵力汹涌澎湃,转瞬间充盈无比。 他乃天甲资质,身怀浩瀚如海的黄金气海,寻常之时,欲要填满灵力,尚需数月时光积累。 然而今日,仅凭这小小丹药,便达此奇效,实乃出乎意料。 自踏入灵修之路,吕凌帆的精神气海中从未有过如此丰沛的灵力储备。 然而,这枚极品丹药所展现的,不过是其冰山一角。 经过珍贵药浴的洗礼,吕凌帆的肉身已然脱胎换骨,成就无敌之躯。 丹药入体,更赋予他八境灵修才有的万毒不侵之体。 此外,即便在领悟中篇青掌时遭遇失败,这枚丹药亦能护他周全,保他不死。 “只是,这第三重功效,究竟为何我尚未感知?”吕凌帆心中疑惑,话音刚落,便觉头脑一阵眩晕,疼痛如撕裂般袭来。 数息之后,他身躯一软,两眼一黑,便昏倒在地。 老茶见状,连忙扶起昏迷的吕凌帆,眼中流露出一丝忧虑。 他望向云溪空,叹道:“此子福缘深厚,竟能得此奇遇。老哥哥你果然舍得下血本。” 云溪空对此毫不在意,轻描淡写地说道:“或许这便是天命所归。自初见此子,我便心生赠予之意。这丹药的第三重功效,乃是我毕生精血之回馈。服下此丹,他便能掌握我百年间关于丹药的所有见解与经验,无论辨丹、制丹还是解丹,皆能信手拈来。” 第583章 昔日大师不炼丹 “一步登天,成为你这般的炼丹大师,继承你的衣钵。但愿你这一步没有走错。然你体内已无精血维持,身体机能必将迅速衰败。莫说再活二三十年,恐怕两三年亦是奢望。如此牺牲,真的值得吗?”老茶忧虑地问道。 云溪空沉默片刻,未置可否。 他望向洞窟出口,眼中流露出一丝期待与释然:“久居樊笼中,如今我欲寻回那片久违的广阔天地。精血既已献出,便再无回头之路。今日我完成了此生最得意的作品,论其三重功效,恐怕即便是丹王亲临,亦会赞叹不已。” 说罢,云溪空佝偻着身子,仿佛又苍老了几分。 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一步步朝着出口走去。 老茶欲上前搀扶,却被他婉拒。 他深知,这已是云溪空最后的旅程,他要去追寻那久违的自由与广阔。 那位老者未曾回首,只是以手轻摆,对身后的老茶示意:“余下的丹药,你与小娃共分之,我无需再携。而那炼丹余下的原料,你也一并带回茶坊吧。” “兄长,你真的不再炼丹了?” “炼丹之路,我已行至尽头。” “不炼丹了……” 原本仅开启小缝的土丘下石门,此刻已全然敞开,光芒如瀑,洒满洞窟的每一处阴暗角落。 老者疲惫而坚定地爬出洞穴,此举象征着与过往的和解,他决心将余下的时光,用于丈量那阔别多年的山川大地,与青天白云为伴。 守候在马车旁的伙计,目睹地窟中走出的老者,面露惊恐之色。 他对着云溪空离去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以此表达对这位昔日救死扶伤的炼丹奇才的敬意与肯定。 荒凉的两州边境上,一道佝偻的身影缓缓行进。 那位百岁老者,白发苍苍,步履虽蹒跚,却宛如一片在深秋风中摇曳生姿的秋叶,尽显沧桑之美。 天高地阔,他的身影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雄伟。 他深知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然而心中却已无憾。 他的一切都已后继有人,百年功力汇聚成丹,他对此感到满足。 他渴望在最后的时光里,追寻那大地的风光,用双脚去感受每一寸土地。 一路上,他回首往昔,那些年轻时的身影与经历仿佛历历在目。 他曾怀揣梦想,踏入江湖,历经风雨,体验人生百态。 他曾在江湖中救死扶伤,备受尊敬; 也曾遭受冤屈,背负无端指责,一度心灰意冷。 然而,如今这一切都已如过眼云烟,消散在风中。 他极目远眺,只见荒郊中碑坟林立。 那些他救助过的平民百姓、陷害他的府衙高官、记恨他的宗门主管以及曾经志同道合的江湖玩伴,如今大多已化作黄土,永无相见之日。 一股莫名的哀伤涌上心头,却又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 他闭上双眼,让风轻轻吹过白发,让自己与这片荒凉的土地、日光下的群山融为一体。 在这一刻,他感到自己的意识已超越生死,成为了这片土地上永恒的存在。 在地窟的幽深之处,吕凌帆沉睡了漫长的一天一夜。 当他缓缓睁开疲惫的双眼,警觉地环顾四周,心中难免生疑,以为老茶与云溪空在暗中设局陷害自己。 老茶见吕凌帆苏醒,轻声细语地安抚他,并向他解释了事情的真相。 吕凌帆听后恍然大悟,原来在睡梦中,无数知识技巧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此刻的他,已经继承了云溪空炼丹能力的十之五六,称自己为大炼丹师,实至名归。 “此外,”老茶指着桌上堆放的丹药说道,“这些丹药是云溪空老哥哥留给你的遗产。” “他原意是我们二人平分,但我认为,这些丹药若全用在你身上,方能发挥最大效用。这些成品丹药数量可观,足以供你使用数年之久。至于它们的功效,相信你得了传承之后,一眼便能洞悉全部。而洞窟内剩余的炼丹原料及药物,本就归我所有,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吕凌帆听后并无异议,他在睡梦中不仅得到了云溪空的炼丹真传,体内似乎还涌动着一种别样的力量。 他轻轻翻转手腕,掌心便轻而易举地凝聚出一团幽蓝色的地火,这无疑是云溪空精血的馈赠。 吕凌帆心中充满惊喜,有了这地火相助,虽然他的战力不会有太大提升,但在炼丹之道上必将更加得心应手。 他来到洞窟内室,将堆积如山的几百枚价值连城的丹药一一收集起来,放入储物囊中。 面对老茶的慷慨相赠,吕凌帆感激涕零,朝着他深深鞠躬致谢。 二人走遍了地穴的每一个角落,确认没有遗漏任何宝物后,便相伴离开了这个神秘之地。 吕凌帆将入口彻底封堵,掩埋于沙土之下,并朝着洞窟的方向三次跪拜,以表达对云溪空的感激之情。 随后,老茶在马夫的搀扶下登上了马车,返回了茶坊。 吕凌帆则纵马西行,穿越边境。 二人相互告别,各自启程。 沧莹大陆,阔当州,小荷城内。 哪怕位于大州中部,入了初冬,十一月的苍穹仍然飞起细雪,这是往年极少见到的。 按照往年规律,至少要是接近正旦的深冬时分,天空才会象征性飘下几片雪花。 天生异象,自然因为来客特殊。 街上无数百姓人头攒动,乌泱泱一片,目的相同。 他们纷纷驻足,仰望天空对峙许久的几道人影。 高天之上,身着淡蓝色大氅的齐枳手持折扇,神色轻松,长发添得几片雪花,更显文人雅士的齐枳。 只是如今已是云起境圆满的他,面对几位不速之客,毫无保留地爆发出了空前战意。 他身后左右两侧,分别是曾经蜉蝣宗的长老之一,拥有八境初期修为的韩海波,还有那蔽空副船长,七境参天境大成,宋弼。 位于齐枳对立面,同样有三人对峙相持。 两位云起境巅峰,均是毫无顾忌地自报家门,他们二人来自于观灵王国的都城惘都,直接听命于吕鸠裘。 第584章 小荷城内恶战起 两位死士一人名为魑,擅使拳法,身型彪悍,块头硕大,一人名为魅,精通掌技,骨瘦如柴,尖嘴猴腮。 那吕鸠裘正是吕凌帆的亲二叔,当今总揽朝政大权的观灵国监国。 他控制着被洗脑了的提线木偶吕瑞利,吕昭黎的亲孙,妄图假戏真做,让吕瑞利成为吕凌帆。 这位不可一世,风光无限的监国大人,也是一直以来多次派出刺客暗杀,想要置吕凌帆于死地之人。 将吕凌帆抹杀,取走镇祟玉佩,吕瑞利便成了真正的“吕凌帆”,那位观灵国血统最纯正的准继承人,一整座大陆的真正主人。 多年的思想灌输与控制,吕瑞利已然默认了自己的身份,对监国无限忠诚,对素未谋面的吕凌帆则恨之入骨。 一旦事情办成,整座大陆都将入了二叔手中,所有大陆上的世家、宗门悉数听令,百万铁骑制衡调遣,连四大至尊之一的陈龙都要敬上几分。 吕凌帆的大舅,同样与他这二叔位于同一阵营,想要真正吞并皇位。 在吕凌帆降生不久,所经历明枪暗箭中,便有这两位好好亲戚的推动。 只要吕凌帆一死,那些个坚决维护观灵国正统的老臣及朝中顶尖高手、供奉等人,都会乖乖听命臣服。 挟天子以令诸侯,不过如此。 只是如今,他虽自称监国,手下高手却并不多,如今守护他左右的最强战力,大概只有这四位一路扶持的忠仆宦官,代号分别为魑、魅、魍、魉。 此四人借用恶鬼名头,均是朝中宦官势力的头目,那位血亲二叔的监国大人已经探听到吕凌帆身边有齐枳这么一号高手,于是派出两员貂寺大将想要先把这一阻碍扫清。 齐枳一死,吕凌帆再无庇护,没了羽翼遮蔽,要取他性命,便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再无阻碍。 今日至此的这两位云起境大成,约莫已是他手中的半数底牌,为的就是将齐枳稳稳绞杀在小荷城中。 由于尚未真正摄政,他的身份得不到各方认可,因此帮手助力不多,手中势力算不得强大。 先前派出几伙刺客悉数殒命,已经让他十分心痛,元气削减。 为保今日铲除计划不会发生意外,观灵国监国为蜉蝣宗送上一份珍贵大礼,以不小代价换取那位宗门中的绝顶高手出手,力求稳胜。 那除魑、魅外的第三人来自蜉蝣宗,是蜉蝣宗一宗宗主,为九境扶摇大仙,身份境界皆与星云派掌门祝烨相仿。 虽只此人只是九境初期,却也远胜齐枳这一八境圆满,八九境之间,便是灵修一途继四境青魂之后的又一道大分水岭,犹如天堑,难以跨越。 蜉蝣宗宗主大人,虽与宗门长老韩海波曾为同侪,暗地里却是水火不容的旧敌。 说起来,这种关系在许多大势力中似乎普遍存在,那星云派掌门宗主祝烨与大长老苍世豪同样不合,暗地里都想对对方痛下杀手。 只是碍于形式与复杂状况,为保宗门弟子和睦,只得伪装出一副要好模样。 正是在宗门中,韩海波受尽宗主联合众人的打压、侮辱与威胁,这才一气之下叛出宗门。 除了宗门众人的联合敌对,韩海波叛出其实还有一大重要因素,是因为一女子故人。 不得不说,监国大人实在好手段,这一手算盘打下来,无论结果如何,齐枳都会被迫与整个蜉蝣宗宣战,韩海波也必将背负上欺师灭祖的恶名。 “海波,你我在宗门中素来不睦,我知你对我怨念颇深,今日趁此机会,正好允你对我出手。只不过,如果今日你不能重伤我,我必杀你。” 蜉蝣宗宗主郭权语调浑厚,一把宝蓝色弯刀已经被他牢牢攥在手中。 “把你的不满都发泄出来吧,让我瞧瞧你离开宗门之后有多少长进,对我那夺妻之举有多愤恨。” 韩海波心中怒极,但表面仍是极力克制,他自知绝非郭权对手,却也并未露出半分畏怯。 二人相差了整整一个大境界,对方已是扶摇大仙,若展开混战,恐怕极难取胜,胜率万中无一。 齐枳不屑一笑:“当初我一人斩杀五位同境,不曾费力,今日你这老东西只是比我高出那么一丢丢修为,仍然不会被我放在眼中。虽然不知你与海波兄弟有何仇怨,唯有一点,今日我要取你人头献给海波兄。” 齐枳刻意传扩音量,好让大地上的百姓均能将自己的豪言壮语听的一清二楚。 客栈前方,点点、小海、齐舒语、晏雷利四人齐齐向高天仰望,脸上尽是崇拜仰慕之色。 “这样的师傅,好帅啊!” 郭权冷笑一声,双手环胸:“虽不知你哪来的底气,有如此狂妄的口气,但我敬你的勇敢,今日定让你死的痛快。” 齐枳打了个哈欠,一脸轻蔑不屑,手中折扇尚在放松扇风。 “我原以为你们这些家伙会派出十几二十人来围杀我,今日却只来了三个,三对三,是瞧不起我齐某人么?” 郭权并未被齐枳的挑衅之举激怒,他冷笑一声,幽幽道:“谁说我们,只来了三个?” 他轻轻拍手,只见身后极速飞来一人。 来者是一面容清秀的成熟女子,身着一袭粉袍,左手持骨伞,右手携长剑。 见到这一女子到来,韩海波脸色剧变,曾经一幕幕痛苦回忆疯狂涌入脑海。 面对韩海波难以掩饰的痛苦流露,郭权似乎十分享受。 他舔了舔青紫嘴唇,干笑道:“芙蓉,一会就由你来对付你的老相好吧?” 粉袍女子面色没有分毫波澜,静静点头,眼神扫视过韩海波时,先有一抹愧疚之色,紧接着再无半分情感流露。 韩海波望着眼前有些陌生的冰冷女子,已经与自己印象中的芙蓉儿没了半分契合。 昔日天作之合,今日陌路之人,生死之敌。 “老韩,此女是谁?与你有何关系。”宋弼疑惑。 韩海波声音有些嘶哑:“芙蓉儿,八境云起稳固灵修,蜉蝣宗四长老,同样兼修阵法,是大阵法师,也是……曾经与我有过婚约,我要娶的姑娘。” 第585章 昔日眷侣成仇敌 宋弼闻言大惊,虽然不知道宗门内情,但郭权能想出这么个阴损法子,让曾经恋人相杀,实在狠毒。 蜉蝣宗曾有一对人人称颂羡慕的神仙眷侣,便是这男女二人。 芙蓉与韩海波仅仅相差三岁,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二人先后拜入蜉蝣宗修习,共同长进,极早便定下婚约,一步步登高,后来更是一同尊为蜉蝣宗长老职位,成为一段佳话。 两位长老合力,权势不小,俩人麾下山门弟子无数,几乎亲如一家,因此引来宗主郭权长久忌惮,这便是郭权打压韩海波的因素之一。 除此之外,那郭权老儿贪恋芙蓉儿的美色,以阴狠手段控制了芙蓉儿,先是控制囚禁了芙蓉儿的父母,又以春媚汤药强行逼迫她与自己行肌肤之亲。 此后,郭权不断以手段针对韩海波及其山门势力,将其逼出宗门。 半年之内,韩海波的亲信、亲传弟子总会遭到针对,莫名死伤无数,宗门众人心照不宣,皆不敢谈论此事,只得敬而远之。 不明真相遭到背叛的韩海波,为保全山门无辜弟子,只得退场离开,还留下了叛出师门的骂名。 此内情知情人极少,连韩海波也不晓得为何与自己形影不离的芙蓉儿忽然有一天便像变了个人,当众撕毁婚约,羞辱自己。 他甚至不知芙蓉儿已非处子之身,只当是自己实力不济,境界低微,已入不了她的眼界。 如今二人再见,形同陌路,韩海波心痛不已,要他动手,实在困难。 芙蓉儿内心对郭权的强行掳掠早已恨之入骨,她的父母因不堪郭权的囚禁忍辱,早已自绝,只是两位老人家的尸体仍被郭权留藏,作为威胁芙蓉儿的又一把柄。 弑杀亲人、强行凌辱、拆散情郎,芙蓉儿的人生已被毁灭,她恨不得将这老贼狠狠撕成碎片。 但她也知道,自己绝非此人对手,哪怕有阵法师加成,以命相搏,仍然无有胜算。 九境扶摇,宛如神明。 除此之外,她尚有与韩海波先前同样的顾虑担忧,怕自己与郭权撕破脸皮愤然开战之后,自己山门的万千弟子会白白丢掉性命。 权衡之下,她以哀求姿态,向郭权提出了离开的请求,并希望得来父母尸骨,以寻风水宝地安葬,以尽余孝。 出人意料的是,郭权此次竟然没有阻拦为难,只是作为代价,便是今日要她芙蓉儿取一人性命。 她只管应下请求,可又如何想得到,郭权老谋深算,今日要她杀的人,正是自己百般亏欠的韩海波,自己曾经的挚爱。 此时此刻,仿佛有一把锋利匕首一次一次刺入自己的心口,那股痛感,锥心刺骨。 强烈的不适爬满全身,以至于芙蓉儿浑身上下冷汗直流。 齐枳望向脸色惨白的韩海波,鼓舞士气般大喊一声:“老韩,你如此了解这女人,那你便与宋弼一起对付她,打赢了就把她扛回船上,我给你们两个摆婚宴酒席。若是姑娘不愿,我来当媒人说客。至于这三个难搞的家伙,交给老大我就行了。” 大地之上,点点正拉着齐舒语欢快地捕捉头顶飘落下的片片雪花。 对齐枳的实力,她们两个自是百分百自信,在她们的估算里,不出一个时辰,这三男一女就会被他揍成头破血流的猪头,屁滚尿流灰溜溜逃离。 对点点而言,她没见过什么大战场面,对灵修境界也没有太明确的认知。 她只知道自己的大师兄吕凌帆已经那么厉害了,几乎算无所不能,大小战事,不懂境界,均挡不住。 可哪怕是这样的天才,仍然要被师傅齐枳吊起来打,半点不敢吭声。这么比较,世上便无人能拦得住师傅大人了。 齐舒语的内心所想么,便宜老爹当然是无所不能的啦! 老爹可是云起境圆满,听老爹夸口,整个小荷城内,除了一位慕容姓氏的百岁老爷爷,他再无敌手。 相较于两个小姑娘的胜券在握,小海与晏雷利则显得忧心忡忡,他们看待战局较为理性,并不知郭权四人的境界水平。 但只从他们周身爆发出不逊色齐枳的气息来看,至少也都有八境修为,这骨头难啃的很呐! 晏雷利的几十个弟兄很快包围了上来,大战即将开始,对于天悬之阁的收尾工作,就不急于这一时了。 天悬之阁船队数百灵修工匠齐聚客栈前方的宽阔街道上,满是期待。 空中,妖风四起,山雨欲来,对峙七人再也不掩饰自身气息,各自爆发出强大威压。 七人中,一位九境,五位八境,最弱者也有七境稳固。 此般阵容,足够碾碎覆灭任何一座三品宗门,放眼十二座二品宗门,都绝对是可以称王称霸的存在。 好在几人选择空中交战,若在地面,恐怕又免不了拆城,到时候不但波及平民百姓,甚至会惊动城中守卫及诸多高手。 “芙蓉儿,虽然我不知你当初为何背叛我,离我而去,但今日我仍然想要问你一句,我们二人,难道非要走到这你死我活的局面吗?你当真就那么恨我?” 韩海波声音颤抖,眼眶通红。 “我只想让你明白回话,告知我真相。” 韩海波整个人处在崩溃边缘,看到他这般憔悴模样,芙蓉瞬间心神失守,原本强撑的冷峻面庞,痛苦溢出。 “抱歉。” 她收起手中骨伞,只留下腰间佩刀。冷冷道:“海波,你没有错,一切错尽在我身,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只希望接下来的战斗,你不要心慈手软。” 韩海波眉头紧皱,双眼赤红,几乎是吼叫出声:“什么叫一切罪责尽在你身?我差一点就成了你的夫君,难道连了解前因后果的资格都没有吗?你当初弃我而去,是不是郭权这人面兽心的家伙许给你什么东西,他能给你的,我难道不能给吗?” 闻言至此,郭权放声大笑,满脸不屑,语气中尽数挑衅意味:“我能给的,你当然给不了。我能一句话卸去她宗门长老一职位,许以无数珍宝,放她自由。除此之外,还能还她父母的尸首供其安葬,就凭你,一个八境初期,也敢同我叫板?” 第586章 一拳开免百拳来 “什么!” 郭权三言两语所提供信息量之大,韩海波一时间无法接受消化。 “对了,忘了告诉你,芙蓉儿在床榻上可乖巧的很那。那美妙的一夜,我至今记忆犹新,这姑娘可真是润得能掐出水呦……” “够了!你这畜牲杂碎!” 齐枳暴喝一声,身形化作一道银光划破云层,于郭权身前咫尺挥扇,强悍气浪,将其逼退几丈。 “要打便打,等一会你跪地求饶忏悔时,任由你絮叨。” “蓉儿,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昔日你我决裂,你是有苦衷的对吗?伯父伯母他们难道真的已经……当初为何不讲明呢!” 韩海波似是恨铁不成钢,双拳紧攥,实在不忍心对她出手,望向芙蓉儿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怜悯,陷入深深自责的困境中。 自己深爱的女子,遭遇了这么多痛苦不公,始终未曾言道半句,不曾诉苦,分明是不想让自己沾染瓜葛,引火烧身。 自己早该想明白的,事发的那段时日,芙蓉儿分明表现得如此异常。 “呵,这世间道理诸多,哪能尽数讲明白呢?当初哪怕我一切都告知于你,家父家母一样会死在那恶魔手上,甚至你我二人都逃不掉。你我一死,宗门必乱,你难道忍心看着同宗互戮,弟子死尽吗?” 芙蓉无奈合上双眼,紧握着长剑的纤细手臂微微颤抖。 宋弼年岁不小,同样见惯人间之事,如今看到昔日恩爱两人站到了对立面,他同样倍感痛心。 可尽管阅历丰富,他却是在场人中境界最低的,便是想查插手改变些什么,亦是无能为力。 齐枳这边,在他对郭权愤然出手后,精通拳法的魑与擅长掌式的魅同样包围上了,形成三夹一的局面。 面对实力背景不俗的三名敌人,齐枳兴奋异常,口中大口喘呼气,浑身气血疯狂涌动,黄金气海灵力沸腾翻涌。 自打许多年前自己为雯苑斩敌同境五人后,自身修为被封,不负巅峰。 虽然游历期间仍有大小作战,也曾帮助吕凌帆出手多次,但面对八境、九境大修士这般程度的对手,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了。 云起境圆满的战力,这才是他原本的身姿。 毁天灭地的战斗快感,曾经记忆的片段一股脑涌入他的意识中,这种感觉,实在太过怀念了啊。 齐枳翻转手腕脖颈,活动筋骨,他倒是渴望大战一场,领教一下蜉蝣宗宗主的风采,以及自己如今战力究竟到达了何等水平。 这一战意义重大,不仅仅代表着自己重回八境后的首战,此战的成功与否还关乎日后是否会遇到相似威胁。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吕鸠裘手下代号为魑、魅的两员八境大将底牌亮出,除了二位貂寺大人,尚有魍、魉两人躲在暗处。 只是若今日自己胜出,将魑魅一并斩杀,监国大人势力遭到重创,要重新培植势力,大概不敢再放肆出招了。 况且自己那还算争气的开山大弟子日后是要改换天地的人物,肩负拯救万民的使命,遇上的麻烦事一定不少。 自己这个当师傅的免不了给吕凌帆擦屁股,斩去诸多强敌威胁,今日若首战挫败,又有弟子观战,那该多丢脸啊。 所以,此战他绝不能输! “要开始了,要开始了,王兄,抓紧丢了你那破书吧。你总是说我哄骗你灵修大战何其精彩,今日你有幸得见,还不好好领悟一下。” “李兄,那几人看起来都不弱的样子,你们猜当是几境灵修?” “能造出这般宏大气势,至少也该是名为地涌境的六境高手了吧!咱们城主大人,也不过是六境圆满,可惜咱们这些人字号根骨的废柴,此生无法领略灵修一途的精彩风光了。” “你们看那位手持折扇的蓝袍高手,我好像曾见过他,是去年秋擂魁首吕凌帆的师傅!” “我说怎么如此眼熟,去年秋擂我正在现场的,好像当真是他。他那弟子本是这么大,这当师傅的境界至少得是那七境参天。” “好呀好呀,今日中有幸目睹高手对决,有眼福咯。” 聚集的百姓叽叽喳喳,议论不休,仿佛比那打斗者还要兴奋。 不少小贩提着椅子板凳、瓜果饮品四处窜跑,趁机售卖。 说起来,这热闹场景像极了当初,禹城两位四境青魂在广场大战时的场景。 那是吕凌帆生平第一次见识两位灵修对战,先前跟随刘曌船长游历一年有余,期间从未见过。 只是今日,小荷城上空的灵修对战,双方均是八九境的强大修士,当初禹城广场一战若拿来比较,真就如小儿科一般。 “点点姐,你说,老爹多久能把那些恶人打趴下,我赌半个时辰。”齐舒语从口袋中抓出一把蜜饯含在口中,腮帮子鼓鼓的,一边言语一边流口水。 点点坐在石街上,两条小腿不断摆动,捧住脸颊:“那些家伙恐怕不好对付,虽然我也相信师傅能赢,但半个时辰应该结束不了。还是一个时辰稳妥些。” 晏雷利忽然扯开嗓子朝着天边大喊一声:“师傅,一定要赢啊!” 小海学着他的样子同样呐喊助威,一时间,街上聚集的目光齐刷刷转向小海方位。 齐枳虽然听不到地面的声音,但面对徒儿们的期待,自然能够有所感应。 他淡淡一笑,自言自语道:“乖乖瞧好了,今日一战,你们师傅齐枳的大名必将传开。” 两处战场,齐枳一对三,面对郭权与魑、魅。 韩海波携手宋弼,对抗大阵法师芙蓉。 高天之上,风云激荡,宛如一幅泼墨画卷。 齐枳,这手持折扇的翩翩公子,以八境圆满之姿重回巅峰,如获新生。 他凌空而立,大氅衣袂飘飘,手持不起眼的折扇一把却能爆发出堪比天下神兵的气势,单单只是站在那里,便宛如乘风归来的仙人。 他的眼神冷冽而坚定,面对眼前三人,露出讥讽。 昔日为雯苑复仇,一气斩杀五位依靠天财地宝灵丹妙药堆积出来的天才八境,算是灭了三座世家的根基与未来,如此威慑,哪怕三座世家怀恨在心,也绝不敢出手报复。 第587章 八境修为一战三 今日无非面对的敌人势力更大些,一座二品宗门,以及一座皇宫,自己只需效仿当年,把敌人打服打怕! 只见折扇在手中轻轻一挥,便带起一片凌厉的呼啸风声,仿佛藏有万千剑气,猛冲而来。 站立对面,魑与魅,两大权势高绝的大宦官,均配一身黑衣,如同夜色中的幽灵。 面对齐枳第一次试探性出手,两个太监各自巧妙应对。 魑的拳法刚猛无匹,每一拳击出,都仿佛有雷霆之力,龙吟之声,许是常年在皇宫中受到磅礴龙气的微末滋养,这身体残缺之人,拳法中竟然也能感知到王霸之气。 折扇掀起的滔天气海,在他的浑厚内力的拳头下剧烈震荡,发出低沉的轰鸣。 面对气浪中深藏的锐利刀锋,他均是拳拳破开。 魑拳了得,魅则有掌法卓绝,他的手掌如同终年积雪山巅之上那凝聚了千年的坚实寒冰,每一次挥动双掌,都带有凌厉的掌风,寒气袭来,仿佛能撕裂一切。 掌掌拍出,如排山倒海,止住气浪攻势,搅碎气海余波。 至于郭权,二十四宗之一,二品宗门蜉蝣宗的一宗之主,又是此战唯一的九境高手,实力更是不可小觑。 他手持那一柄宝蓝色大刀,刀身宽厚,刀刃上隐约闪烁着寒光。 气势后,大刀横起,金石声于空中炸响,不绝于耳。 抡起的大刀一刀斩裂气浪,初冬十时分,一刀之下,街上行人竟是隐约听到了雷鸣之音。 此到过后,天色巨变。 他的刀法霸道无比,每一次挥刀,都仿佛能将整个天地都劈开,周围空间也有损坏迹象。 不过虚空显露片刻后,那粉碎的空间很快复原。 齐枳挥动折扇的试探一招被破解,魑、魅二人脸上各自留有一道嵌入皮肉的深深疤痕,郭权则毫发无损。 “哦?是我小看了各位,看来你们身上那些个不小的名头帽子,都并非虚假,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 “那我就请各位再吃点点心。” 齐枳清哼一声,宽大袖口中抛出几颗蕴含雷电力量的紫黑雷球。 雷球即刻于天边炸响,威力胜似当初六境时百倍。 “轰!” 几颗雷球在三人面前一丈处炸开,地面之上,只见得天空紫光蔓延,那耀眼程度,让人难以直视,只得强行闭目。 若长久凝视,必至失明。 雷球绽放炸裂,空中烟雾缭绕,爆炸处升起一朵朵焦黑之云,刺鼻气味传来。 这之后,才是震耳欲聋,绵延不绝的炸响。 围观百姓先是闭眼,后是堵耳,或许头一次感觉到观看强者大战也是一种折磨。 “这几人当真只是七境吗,拥有这般毁天灭地的威能,至少要是传说中的八境云起吧?” “今日得见此战,王某此生无憾亦无悔。” “可惜没什么工具能将此战的震撼场面记录下来,只能靠手写了。” 一人端出笔墨纸砚,就这么盘坐地面,将空中的战斗场景描绘记录下来,旁边民众不时支招,提供词句。 烟雾散尽,魑、魅两大宦官身上漆黑衣袍均有不同程度的损坏,沾染绯红血迹,受到雷球爆炸余威的波及,尽管已经做足了防御,仍然受到些伤。 毕竟齐枳在这二人面前,有着一个小境界的领先优势。 郭权横刀大笑,尽显讥讽,方才几颗雷球显然并未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傲气满身的家伙,叫什么来着,齐枳对吧?如果你能做到的只有这些,那么今日你死在这里,已是定局。” 郭权不再观望犹疑,空中踏步提刀冲来,移速极快。其身形如化为一道耀眼白虹,由守转攻。 “观灵拳法,七伤拳!” “观灵掌式,洪极掌!” 魑、魅见状一齐攻来,三人分列不同方位,为的就是逼出齐枳分身乏术时暴露的破绽。 几百只拳如雄狮飞扑撕咬,硕大单掌如月夜孤狼哀嚎,三人齐力,搅乱风云。 “给我,滚开!” 浩大气浪自手中折扇攀爬蔓延,瞬间斥退三人的第一波攻势,为自己创造出移动空间。 两位宦官、一位宗主异常难缠,丝毫不给齐枳喘息之机,发疯般猛扑上来,发送第二波攻势。 魑魅两死士主要承担牵制之责,如毒蛇捕获猎物后的死亡缠绕,齐枳一旦陷入分身乏术的局面,郭权便能使一杆大刀将他了结。 四灵修在空中展开激战,每一次交锋都引发惊天动地的声势,震撼人心,那几道绚丽光影来回交撞,双方交手速度极快,哪怕仔细盯望,亦是只能瞥见残影。 齐枳稳住心神,冷静应对,手中的折扇如同灵蛇般灵动,宛如一把长剑握在手中。 折扇时而化作凌厉的尖锥,时而化作绵密如网的剑幕,与长刀交错,爆发出铁石轰鸣的异响。 七伤拳与洪极掌,均为观灵国皇族秘术,皆为地字号中等品阶的强大功法,也只有与皇子侍卫能够修习。 好在二人境界略低于(相较而言),他们那毫无章法发疯般疾风骤雨的攻势,齐枳勉强应付的过来。 如此一把寻常折扇,竟被他使出了万般兵刃混合累加的气势,由此可见,外物只是辅助,想要真正获得提升,还需自身强硬。 齐枳且战且退,同时抵御着魑、魅及郭权的攻势。 他的身影在空中飘忽不定,如同一片轻盈的羽毛,随风起舞。 魑与魅的配合默契无间,一拳一掌,攻守兼备,空间片片开裂,让陷入被动的齐枳一时间无法找到破绽。 郭权则凭借强大的实力,不断发动猛烈的攻势,长刀横砍竖劈,幻影乍现,招招都在寻找齐枳的命门要害,试图一举将齐枳击败。 “乒乒!” 钢制折扇被大刀砍破一角,然而,齐枳却丝毫不慌,后仰避拳,身子一矮,躲过一掌,侧身回旋,逃过竖劈。 齐枳嗅到反击气息,抓住绝佳机会,猛然踹出一脚,毫不留情抵向郭权小腹。 郭权腹部软甲被踹碎,一道显眼血印浮出,三人第二波围杀失败。 第588章 郭权刀法创齐枳 四人各种退步,开始换气。 齐枳此刻身上的兴奋丝毫不减,他的眼眸中满是自信,甚至在换气时下意识瞥向地面。 没办法,小辈们都在看着呢,自己哪怕打不过,强装出的气势也不能输。 吓也要吓破这群孙子的胆! “若是你们还想活命,便抓紧投降,然后乖乖滚回去告诉你们那位冷宫出来的最不受宠的二皇子监国大人,抓紧把皇位让给我的徒儿,大可饶他一命,许他在边疆或牢狱度过百年。” 魑、魅二人听到这大不敬的言语勃然大怒,监国出身乃是最为忌讳的话题,是这位二皇子的逆鳞。 作为监国死士,他们自然不容许齐枳的放肆发言。 主辱臣死! 古今向来如此。 客栈前方,众人本是屏气凝神,精神紧绷,寂静环境忽的被一声绵柔女声打破。 “他们三打一,明显是在欺负人!”点点气恼,重重跺地,语气尽显幼稚。 齐舒语同样气的脸颊涨红,同样为老爹打抱不平,担忧得很,对待战局不似先前那样乐观。 “没办法,这三人只能由师傅对付,宋爷爷和韩叔加在一起,都未必是那神秘女子的对手。”晏雷利冷静分析着局势,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自己的身子正因内心的紧张煎熬而微微震颤。 况且他晏雷利如今也只有四境修为,若要参加战事,对手随意丢来三两招大概就会使其殒命。 他痛恨自己如今实力孱弱,不能解恩师之围,但也无可奈何。 至于船队中招募的几百灵修,其中不乏有五境强者,可面对扶摇大仙级别的混战,上场即送命,这并非儿戏。 大战之前,齐枳特意嘱咐,船队众人谁也不准插手此次战事,在郭权这种强者面前,哪怕七境都难以维持片刻。 高空中,齐枳身形如风,折扇如龙,时而攻敌之不备,时而守得固若金汤。 但面对三人合力围追堵截,他实在经不起这般消耗。 郭权与两位貂寺身型变换,织成密不透风之网,齐枳嘴唇微张,吐出三字:“化身诀。” 尚在猛攻的郭权忽然意识到情况的转变,齐枳周身爆发耀眼白色光束,三人进攻停滞片刻。 霎那间,眼前齐枳身旁忽然窜出两道气息与其本体一模一样的分身,真身假象,一时间竟无法辨别。 化身诀一出,三个齐枳并肩而立,原本一打三,瞬间变成三打三。 看到齐枳从未在众人面前施展出的奇异灵技,哪怕是船队之人也不禁啧啧称奇。 两道分身虽然模样唬人,但也绝对做不到对自身完全力量复制。不过这也并非假把式,至少能够发挥本体的七成力量,大战中是绝对利器。 这一招式用来拖延对付魑、魅自然足够,他要争取赶在两道分身败阵幻灭之前,重创郭权,缓解自己以一敌三的压力。 “装神弄鬼,给我破开!” 郭权大喝,手中长刀挥舞,一道足够遮天蔽日的巨大刀气袭来,两侧太监不得不急忙躲避,避其锋芒。 面对来势汹汹的浑厚刀气,三人三扇各自掀起巨大气浪,融合化一,气旋滚滚,成了一片壮观的气流汪洋。 刀气与扇浪交叠一处,掀起的响动超过先前任何一道,空间出现几处塌陷裂痕,露出虚空。 此间战斗进行得如火如荼,高天之上的风云仿佛也被这场激战所感染,变得更加狂暴,在地面视角看来,空中万物肉眼可见扭曲变形,可称奇观。 郭权的大刀仿佛一刀撕裂了的天空的口子,原本细小雪花,此刻成倾盆之势大肆涌落。 中部州郡的百姓,大概已有几十年未曾见过这般大雪了。 不知状况的邻城老者抓一把漫天飞雪,点头赞叹一声:“好啊,好啊,瑞雪兆丰年!” 云端之下,魑的拳头如同雷霆般落下,却被齐枳分身巧妙地以折扇挡下。 锵锵! 扇拳交撞,发出金属般的碰撞声。 魅的掌法凌厉无比,却被齐枳分身的身法巧妙地避开,只留下一道道残影,令他捉急。 而郭权的大刀对着齐枳真身每一次挥出,骇人力道都仿佛要将天地劈开,但齐枳真身却总能以惊人的速度闪避开来,并在最关键的时刻以折扇反击,让郭权也不得不小心应对。 “离魂斩!一刀怒斩肝胆裂!” 久久不能突破齐枳防御的郭权勃然大怒,终于不再试探,爆发出扶摇大仙货真价实的威压。 长刀携来澎湃杀意,地面仰望,可见空间扭曲抽动。 齐枳眉头紧蹙,感受到这恐怖的杀意后,立即变招抵御。 横扫一刀本是避无可避,折扇垂下,横起以扇面阻挡离魂斩的幻影刀气。 两器相撞,郭权面露阴谋得逞的恐怖笑容,齐枳发觉事情不对,奈何为时已晚。 “离魂斩,二刀送你赴黄泉!” 离魂斩招式复杂,变式极多,此式乃是避实就虚的一招,先前起势只是做足样子,他真正的手段并不在于那横扫的一刀。 在齐枳抵御离魂斩时,扇面前的大刀忽然消失,郭权同样身形消散,失力的折扇将齐枳整个身子向前盘带。 “噗呲!” 齐枳身后,那把长刀垂直灌入体内,洞穿胸腔。 殷红血水浸染大氅,齐枳眉头紧锁,忍住剧痛,一手拍散残留在原地的刀气,另一只手抓住刀间。 血水爬满指尖,锋利长刀磨破他的手掌骨骼,拍散了残留刀气的那一只手抬起,灵力瞬间汇聚,重重一掌拍向被贯穿的左胸伤口,将自己身后的郭权连人带刀一齐震退。 “嗯。” 闷哼声响起,紧接着,郭权身影重重飞出几十丈,口中鲜血喷涌,显然被齐枳一掌震伤。 他对于齐枳受伤后还能爆发出这般战力十分震惊,好在他也是身经百战的老手,对于这份惊讶,很快消失。 高空中,郭权踉跄稳住身形,极速调节体内紊乱气息。 地面众人遥望高空,相隔极远,虽然看不清齐枳受伤程度如何,但人们却实实在在看到那把长刀嵌入他的胸膛。 看到点点绯红染红雪花。 第589章 云起扶摇五五开 “爹爹!” “师傅!” 人堆哄乱,观战一行人心痛不已,两个女娃娃更是竭力嘶吼。 点点与齐舒语鼻涕眼泪一齐流下,望着空中受伤的身影,小海与晏雷利同样揪心不已。 一直以来,师傅齐枳都在他们心中有个“无敌”的标签,今日一观,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师傅也只是普通人,并非神明,他也会流血。”小海喃喃自语,昔日海上齐枳一人一扇摧毁海盗舰队的场景历历在目,那时起,他便将师傅齐枳视作神明一般的人物。 今日,印象破碎,他只能双手合十,虔诚闭目祈祷,希望那郭权能够突发恶疾而身亡。 漫天大雪铺盖大地,鹅毛纷纷扬扬,初冬的寒意并未削减民众半分观战热情,倒是罕见大雪与大战勾起百姓兴趣。他们一个个搬着板凳撑起小伞,寻个场景开阔的舒适位置,身旁放上一杯热茶热饮,倒是舒心。 人群中央,那位曾经主持过秋擂的名嘴同样在场,今年刚刚结束的秋擂,他同样作为主持。 只不过今年秋擂参赛选手的质量远不如上一届,故而名声未能远播。 这快嘴此刻正分析空中战场的局面形势,从容不迫,有理有据,侃侃而谈,引来诸多目光注视。 “依我看啊,那齐枳绝不可能是郭宗主的对手,我听闻郭宗主是蜉蝣宗最强战力,境界高绝,已达扶摇大仙,享有至少五百岁的寿元。这样的人物,哪怕齐枳有些手段底牌,也难以撼动根本。何况除了郭宗主,还有三位随行强者出手,他们的境界只是稍有逊色于齐枳,然纵使齐枳三头六臂,拥有召唤分身的本事,仍败局已定。” 众人听了名嘴叙述,这才对战事情况有了判断考量,纷纷默默点头。 这么说来,今日战事是不会有奇迹出现了。 “话说,先生,那随行的三位强者都是什么身份,除了那名女子,为何我看另外两个男人身上亦有浓重阴柔气息,莫不是我眼昏?” 说书人闻言眼中金光一闪,向着说话那人竖起大拇指,赞叹道:“能有这样优秀的感知力和视力,想来您也是灵修吧?” 那人旋即大方点头承认,也只有境界不低的灵修,才能拥有这般探查力,可隔着万丈于大雪中窥得那几人的气息流转。 “那两个男人之所以身负浓厚阴柔气息,是因为他们均出自宫中,身体有所欠缺,因而缺失阳刚之气。” “宫里的人?” 提问者后知后觉,面色震惊: “太监?公公?” 名嘴微笑点头,笑容神秘,让人不敢再继续猜想下去,若涉及过深,恐有杀身之祸。 “只是不知这齐枳等人为何能与蜉蝣宗结怨,与不知哪一国的皇室结仇。唯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齐枳惹怒的是我们沧莹帝国,今日来人便绝对不止这个强度的阵容了。” “是啊,倘若在本土得罪了咱们那位帝王,今日来围杀的阵容恐怕会出现真正的本领通天者!” 有人顿时疑惑:“这八境九境难道不是你们灵修的尽头了吗,翻手云覆手雨难道还算不得手眼通天?” 一人干笑回应:“这便是你的无知了,九境之上,亦有更高境界,神秘强大。如今他们这些八境九境与那些大陆上上的真正强者比较,亦不过是一粒蜉蝣见青天!” “幸亏他那天资卓绝的吕姓弟子今日未在此地,免遭杀身之祸。哪怕齐枳一脉悉数死绝,那吕姓娃娃也能为师门保留希望,留下复仇之机。” 一人果断反驳道:“这便是你想的简单了,两大势力既然决意出手,便不可能善罢甘休,势必斩草除根。况且那吕凌帆天资冠绝碾压一代同龄,郭权等人又怎么可能放任其成长变成祸患,齐枳这靠山一死,吕凌帆也没有几天活头了。” “说的是啊!依我看来,今日布局,正是冲着那吕姓娃娃来的!” …… 地面上嘈杂之音,空中均听不真切,唯有耳边磅礴灵力的轰鸣之音与漫天大雪之音杂糅,眼前场景如梦似幻。 “裂天刀,三刀碎魂魄!” 郭权再度气势,飞身而来,双臂凝聚金光,肌肉线条膨胀坚实。 长刀撕开雪幕,伴有雷鸣轰响,齐枳不慌不忙,短暂疗愈胸口伤口后,折扇化作一道巨大屏障,堪堪挡下长刀劈砍。 这第三刀并非虚式,而是实打实的力量压制。 “轰!” 交换一招式,二人各自后退十丈,相互喷出血水,喉头甘甜。 “清风掌!老东西,我这一掌,你接得住否?”齐枳一掌推出,破开漫天雪花,所过之处,空间颤动扭曲。 他的整个身子因极速飞行化为一道金色幻影,将要刺破一切虚妄,郭权察觉到此掌威能,不敢大意,他将刀身竖起,贴合住了那势大力沉的掌击。 清风掌下,长刀震颤嗡鸣,表面竟有弯曲迹象。 郭权握紧大刀的手臂受到掌劲波及,阵痛不已,那股绵延暗劲仿佛是蚁群撕咬自己的五指。 情急之下,郭权连忙采取变招,一把撤回长刀,任由那一掌的后续威力拍打在自己的左肩。 “啪!” 齐枳的清风掌没了长刀阻挡,竟瞬间切掉郭权左肩皮肉。郭权左肩露出瘆人鲜血白骨,可郭权的长刀也在齐枳倾力发劲时将齐枳小腹撕开一道血口。 幸好齐枳反应迅速,落下清风掌时另一手的折扇及时抵住长刀攻势,这才使得伤口没有继续深入,只留下浅浅痕迹。 二人不断地尝试调整着自己的进攻节奏,更互相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空中耀眼夺目光影来回交撞,巨响顿时充斥了整座小荷城上方天地,观战者们无不赞叹这一战事的精彩程度,想来这极有可能是他们此生见过的最强一战。 二人对招共计二百手,各有来回,在经过了无数次的交锋和试探之后,齐枳终于找到了一个绝佳机会。 第590章 八境阵法师芙蓉 只见他滞留原地的身形一闪,巧借郭权换气的时机,悄然来到了郭权的身后。 他手中折扇一挥,便准确地击中了郭权的脊柱要害,划出大片血肉。 郭权顿时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自背部肌肤涌入体内,那刺痛与麻痹感瞬间让他无法动弹。 他来不及为自己的分神而懊恼,脑海中闪有一万种破局之法,奈何那折扇力道后劲太大,让他难以动弹。 “定风波!” 齐枳一脚踹开短暂僵硬的郭权,眉心亮起青金,自身化为一道撼天动地的青色光束,那力道似乎足以碾碎一切入局者。 如果只是通过肉眼观察,这股源自定风波的力量仿佛来自另一空间维度的神明降世,举手投足便足以颠覆此间世界。 这是齐枳杀招底牌,曾经在吕凌帆面前也有过施展,只不过当初几次出手时,齐枳只有六境修为。 今日他有了无限接近九境的恐怖修为,这部极致进攻型地字号中品灵技功法才得以展现出完全力量。 这部地字号功法是齐枳在宗门的藏经阁顶层取得,战胜所有守阁高手,震惊内外。 彼时的少年天才是那座一品宗门中最耀眼的天才,八境修为的亲传弟子,虽做不得一品宗门的长老,但也已是长老、护法、执事之下境界第一的弟子,前途无量。 二十四宗,四大宗门之下,也只有那么八座一品宗门,齐枳作为八分之一中当时最耀眼的天才,他的名声其实不小。 只不过有了先前遭遇,齐枳离开宗门几十年,孤身游历四方,这才渐渐被人们忘了存在。 魑、魅凭借各自手段,艰难抹去了齐枳召唤出的两道分身,毕竟是深藏皇宫大内的高手。 虽不位列宫内高手顶尖之类,但既然能登上宦官首领集团,成为监国死士护卫侍奉左右,肯定有不少手段傍身。 他们二人各自解决了只有本体六成力量的齐枳分身后,各自负伤,在对抗分身时,齐枳施展出定风波的气势,也着实让二人一惊。 那道青色光影笔直撞向郭权,郭权双眼赤红,暴喝一声,身前出现一头巨大玄武的虚像。 “护体神功,玄武挡!” …… 在空中的另一处战场上,这对昔日人人艳羡的情深道侣,今日却成了你死我活的生死对手。 韩海波与芙蓉儿,两人曾共同修炼闭关,共同秘境探宝,共同御敌,携手走过多年风风雨雨。 竹马青梅,两情相悦,本该羁绊一生,然而此刻却成为了敌对双方,可叹可悲。 这一切始作俑者,均是那位毁掉了芙蓉儿一生的淫首宗主——郭权。 实力、势力越是强大,腌臜心思便越多,虽不能用来描述赤子之心,但那毕竟是难能可贵的少数。 心思不深,行事不狠便走不上那极高处,这位二品宗门宗主便是极好印证。 简单描述,好比一个整日刀头舔血的杀人恶魔,对于人命便越不珍惜,对于死亡,视为平常。 韩海波一袭青衫飘摇,目光如炬,手中三尺长剑舞动云间,抬手翻腕均能带起一片片寒光。 “芙蓉,我知你当初有苦衷,是受到那老贼的胁迫,但你今日醒悟回头仍然不晚。和我一起,让我们重新开始,可以吗?我定会竭尽所能,为伯父伯母复仇!” 韩海波放下面子,表现出苦苦哀求的姿态,让他对曾经挚爱出剑,实在难以做到。 芙蓉浑身透露出生人勿近的清冷气质,苦笑一声:“说得轻巧,海波,我们不可能回到过去了。我的身子已经肮脏,配不得你。” “我不在乎!” 芙蓉儿仍然固执摇头:“今日不除你,我便……再没有重获自由的可能,也无法迎回父母的尸体。想要合力战胜他们三人,更是痴心妄想,你我都明白。哪怕有奇迹发生,郭权死后,蜉蝣宗全宗也会追杀我们到天涯海角,逃不掉的。” 芙蓉儿忍住即将喷涌出眼眶的酸楚泪水,轻声道:“海波,你放心,杀了你后,我会将你与爹娘葬于一处,用不了几十年,再看过一眼人间为自己活过后,我就会来地下陪你。此生小女已是无法回头,来世我愿为你当牛做马赎罪。” 韩海波看到死不悔改的芙蓉儿,眼底闪过失落绝望。 “既然如此……蓉儿,接剑吧!我先把你打昏,再手刃那恶贼郭权,用他的脑袋作为迎娶你的聘礼。” 韩海波干脆利落出剑,身形飞窜出去,熟练施展剑诀。 宋弼紧随其后,适时辅助出手。 韩海波的剑法凌厉无匹,剑气激荡,光影回环,每一次挥剑都仿佛要将天地都劈开。 大开大合,刚柔并济,杀意澎湃,杀力极强。 雪幕在周身气息的阻拦下无法靠近韩海波一丈,周身肆意的剑气萦绕,于空中形成一道奇观。 剑气杀来,芙蓉儿痛苦眨眼,纵使心中万般不愿,纵使心中有愧与亏欠,她仍然要对韩海波痛下杀手。 芙蓉儿不仅仅是这座二品宗门蜉蝣宗内首屈一指的阵法师,哪怕放眼整个阔当州,同样是不能被忽视的存在。 到达了八境的阵法师,若做阵能力与境界相仿,举手投足间创造的阵法都有毁天灭地的威能。 兼修阵法的灵修,战力超过同境纯种灵修,其余兼修法门亦是这样的道理。同境作战便有极大优势,更别谈现在的芙蓉儿本身境界就要高出韩海波一截,若真想取胜,实在容易,甚至不许倚仗灵技,只用阵法足以碾压。 她轻启朱唇,手指轻弹间,便在空中布下了一座座玄奥的阵法,飘逸灵动的灵气尽显自由,四处窜飞,为大阵形成起了基础。 “缚灵蛛网法阵!” “纸鸢炎阵!” 在那雪花倾覆的苍穹之下,芙蓉儿傲然站立,她的身姿挺拔而优雅,仿佛一朵盛开的荷花,在风雪中轻轻摇曳。 韩海波的瞳孔中映射出女人自信的面容,一刻恍惚。 两重阵法映射出的奇异光束洒在她的身上,为她披上了一层彩色的光辉,使她看起来更加神秘。 第591章 酒馆将倾法相出 一座由无数根粗壮蛛网凝结的大阵率先形成,约莫是千百根蛛网,毫不夸张地讲,每一根都有寻常树干粗细。 粗壮线网蔓延生长,恐怖蛛网将韩海波与宋弼困在其中,一步步压缩二人的活动空间。 每根蛛网上均沾有剧毒粘液,刺鼻得很,远处观止,则可见蛛网仍在以不慢的速度移动,阵法正在不断向中央区域收缩。 有情男女共同作战不下百次,韩海波当然见过芙蓉儿掌握的所有阵法,对这“缚灵蛛网法阵”也熟悉的很。 昔日并肩作战时,往往是芙蓉儿以此阵聚敌困敌,后由自己手中三尺青锋将困顿绝望的敌人斩杀。 可惜,今日此地,自己竟然成了被困阵中之人。 没有太多犹豫,韩海波抬起手中长剑,朝着不断收缩的蛛网一顿挥砍。 宋弼见状效仿,灵力凝聚的镰刀兵器胡乱挥砍,劈开一条条粗壮蛛丝,阻止蛛网的靠近。 奈何宋弼毕竟只有七境大成,砍起八境阵法师所布阵法要费力许多,每次挥砍,他均要使出八分气力,长此以往,消耗极大。 蛛网阵法之外,两人视线望不到的地方,一条条燃烧的只有手掌大小的纸鸢形成。 可莫要小看了这些外表看似可爱的纸鸢,其实这些个不起眼的小玩意攻击性、破坏力很是恐怖。 芙蓉儿的长发随风飘动,仿佛与天地间飘游的灵气相互呼应。这般气质,令人离不开眼。 她的双手轻轻结印,手指灵动而迅疾,仿佛在弹奏一曲无声的乐章,是失去乐谱后的琴曲绝唱。 随着她的手势变化,周围的空气开始流动,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 无数纸鸢聚集,黑压压一片,布满天空,染红苍穹。 大片云彩翻涌沸腾,大片雪花被纸鸢高温融为水珠,本是漫天大雪,小荷城上方,竟在阵法影响下化为初冬大雨,形成了一幅壮丽奇观。 小荷城城墙处,更是雨雪交融,踏进城内一步则会沦为落汤鸡。 “书上言说,大修士出手可改变气象,借天地助力,今日得见,方知并非虚言。” “不错的,今日能观此景,俺老王一生无悔了。” “此情此景,我这一届书生竟诗兴大发,想要吟诗一首。” 一位儒雅书生摘下头顶毡帽,一步步踏入雨水中,在众人的注视下高声吟诵,神情激动。 他望着空中场景,来回踱步,清了清嗓子,后由扭动脖子兴奋不已,诗兴大发。 “初冬时节雪漫天,观战仙人舞翩跹。 出手一招融冰雪,壮观场面似云烟。 剑气纵横破长空,仙光闪烁耀人眼。 书生有幸得一见,心中感慨难言宣!” 一诗既成,满座赞叹,连那见过太多奇闻雅句的名嘴说书人也不禁点头赞叹。 他摸了摸被雨水沾湿的衣袍,兴奋道:“好诗,好湿啊!” 苍穹之上,芙蓉儿灵活舞动青葱玉指,已经创造完成的几百条纸鸢依次轰向蛛网大阵,纸鸢之上,蕴满死亡气息。 尚被困在蛛网中心的二人尚在疯狂挥砍源源不断的蛛丝,他们自然能感受到阵法外急剧升高的温度,也能体会到持续压迫的强大力量,但眼下,他们无暇顾及其他。 稍有分神,自己的身体便会被藤蔓牢牢锁住,毒液入体,非死即伤。 芙蓉儿双手轻扬时,一滴眼泪无声淌下,顺着脸颊滚落,混合融化了冰雪的雨水一同坠向地面。 毫无疑问,人性是复杂矛盾的。 芙蓉儿不再回忆过去,为大阵收尾,轻喃道:“海波,下辈子别再遇到我这样自私的女子了。” 一瞬间,数百只燃烧的纸鸢如流星般划破天际,呈冲锋之势直扑蛛网阵中困守的韩海波与宋弼二人。 纸鸢疾飞,带着凌厉的风声,炙热高温将空气烤干。纸鸢群的到来,几乎是瞬间就融化阵法外层的万千蛛网,那势头仿佛要将一切阻挡之物撕裂。 “轰!轰!轰!” 纸鸢炎阵其实是在缚灵蛛网法阵外围形成的更大阵法,几百只纸鸢排布分列,无死角冲撞,规模将整个蛛网大阵包裹其中,以至于逃无可逃。 跌入大阵中的第一只纸鸢迅猛燃烧,与蛛网交织在一起,炸响连连,火光四溅。 噼里啪啦,嘶嘶作响。 紧接着,是燃烧后连锁效应,进入蛛网的火焰纸鸢数量越来越多,每一只纸鸢炸裂,都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仿佛天崩地裂。 火光在灰蒙蒙的天空中疯狂蔓延,形成一片火海,将蛛网中的二人紧紧包围。 整座小荷城上方,头顶一片灭世的火海形成,哪怕相隔千丈,地面仍能受到恐怖高温的影响。 高温驱使,地面积雪瞬间融化,空中不时倾斜砸下的火球,致使百姓纷纷避逃,围观者也连忙寻找庇护,惊骇不已。 观战自然是快事,可若因此伤了残了,那可得不偿失。若再丢了小命,更是倒霉。 最先两三只火球落下,烧毁了几间无辜屋宅,可眼见那漫天火海中落下的火球数量越来越多时,整座小荷城都有了被毁灭的风险。 说书名嘴抬头望天,忽的被光亮刺地睁不开眼。 天空中突然火光冲天,一颗巨大的火球如同流星般砸向地面,目标直指那距离客栈不远处的繁华酒楼——五两老酒馆。 火球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点燃,发出嘶嘶的声响,令人心悸。 就在那颗炙热火球即将砸向小荷城标志性建筑五两老酒馆时,一道光幕笔直横栏在了火球与酒楼前。 原本即将会将整座酒楼付之一炬的火球,在接触到金色光幕后,火焰尽散,化为灰烟,再无法造成任何破坏。 紧接着,那道光幕异彩膨胀扩大,一尊山岳大小的万丈金身法相拔地而起,几乎将整个小荷城笼罩保护了起来。 一道身影不知从何方飘来,此刻平稳安坐在五两老酒馆顶层,手持一酒葫芦,猛灌一口。 十境凌云! 第592章 慕容枫坐镇观战 这是唯有十境之上方能召唤施展的金身法相,每位十境以上的灵修大能所召唤出的金身法相形状样貌均不相同。 有些或许是兽类模样,有些或许是奇异物种,有些则是神明尊容。 武威榜三甲之列,曾与巅峰吕昭黎齐名的叶蛄痕,正是倚仗天下间灵修最强法相坐稳位置。 据说,他所召唤出的法相是一尊足以审判众生的万丈佛身,任何生命的生死渡难均在其一念之间而已。 昔日吕昭黎对战怨流军军中五大将军,尚未使用自己的金身法相,或许因为失去尽道境强者原本千年寿元后年老体弱,或许因毒入内里,咒术封印,导致始终未曾召唤出自己的金身法相。 尽管如此,没有动用金身法相的吕昭黎,仍然在极其虚弱的情况下,凭借一招青掌瞬间殒灭怨流军五大将军的虚影法相,秒杀了这五位至少为凌云境级别的强者。 如今整座小荷城金光笼罩,庇护万民,而这尊法相的主人,亦是这座五两老酒馆的主人,慕容枫,武威榜上有名的强者。 最近一届秋擂结束不久,他正好居于阔当州内,并未远行,感知到小荷城内异动后飞速赶来,因此恰好赶上救场。 “若是老夫迟来片刻,恐怕多年来积攒起的心血都要被你们这些家伙毁去了吧。” 慕容枫浑厚嗓音响彻天地,他的出现,宛如末日中的一尊救世神明。 此人到来,城中无数人皆是暗中松了一口气,尤其是那些个城内官员,小荷城城主一直在暗中观战,奈何自身只是地涌境圆满,根本无心无力阻止空中的强者对招。 无数坠落火球接触到尚未凝聚完成的法相之身后化为灰飞,空中酣战不止,交手六人太过投入,并未感受到脚下变化。 慕容枫被无视后,双拳紧攥,面色微变,但眼眸中却闪过一丝坚定。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那金光开始化为具体形态。随着他的咒语声响起,一股磅礴的力量自他体内汹涌而出,直冲云霄。 在这股力量的牵引下,地面之下突然金光大放,万丈巍峨的法相金身缓缓浮现。 这尊金身模样英武非凡,手持酒葫芦,身披金甲,仿佛是从古老传说中走出的战神。 它的出现,让整个大地都为之变色,仿佛法相一出,连日月星辰都为之黯然失色。 原本万念俱灰四处奔逃看客们见状,无不惊叹连连,终于安心。 方才作诗的书生实际上在举试中名落孙山,见此情景,仍然忍不住再次用自己的微末才华做出打油诗一首: “城垣危在旦夕间, 天降火球烈火燃。 百姓惶恐哭声起, 四方动荡难安闲。 忽见金身万丈显, 神光熠熠耀天寰。 一臂擎天阻火球, 化解危机保民安。 众生欢呼声震天, 感激神恩泪涟涟。 从此城中多香火, 祈求金身永护安。” 听到屋外异动,不晓得具体情况的百姓还以为神明降世,纷纷跪倒在地,顶礼膜拜,面露虔诚。 那金身的威压,让人感到心悸,同时也感到一股强烈的安全感。 外城之人,隐约也能见到法相金身现世,惊讶的很。 只见慕容枫的法相金身屹立于天地之间,手持酒葫芦,轻轻一挥,便将那不断落下的火球抵挡隔绝。 空中已是一片漫天火海,小荷城边界方圆十里,再感受不到丁点大雪,全部化为雨水。 火球撞击在金身法相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但金身却纹丝不动,仿佛坚不可摧。 一片仿佛欲焚尽一切的火海之中,韩海波与宋弼痛苦挣扎,各自源源不断逼出体内灵力化为护体。 火焰仿佛有了生命,它们贪婪地舔舐着韩海波与宋弼二人的衣物,将衣袍瞬间熔为灰烬。烈焰如同无数魔爪,无情地撕扯着他们的肌肤,带来撕心裂肺的痛苦与累累伤痕。然而, 随着火海的蔓延,那束缚着他们手脚的蛛网也在火焰的炙烤下化作虚无。 韩海波屹立火海之中,如同一座不屈的山峰。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灵力暴动,随后狠狠甩出几道剑气。 那剑气凶戾无匹,如同脱缰的猛兽,在烈焰中肆意奔腾,不顾一切地冲破眼前的重重阻碍。 浑厚的剑气携带着韩海波充沛的剑意,在熊熊烈火中生生撕开一道大口子。虽然他们身受重伤,但在这生死关头,韩海波与宋弼终于挣脱了束缚。 他们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顺着那道撕开的裂口,如同破茧的蝴蝶般从火海中冲天而起。 韩海波的身影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宛如从地狱中归来的战神。 先前那两道大阵在火海与剑气的冲击下土崩瓦解,化作一片废墟。 此时,芙蓉儿站立在远处,望着火海中的二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纸鸢虽已燃尽,但她的战斗却未结束。 她窈窕身形一动,化作一道极快残影,直扑韩海波与宋弼而去。 她要抢占先机,占据绝对主动。 瞬间,三人便陷入了近身肉搏的激战之中,芙蓉儿抓住二人尚未完全稳住身型的时机,果断出拳。 拳风呼啸,掌影翻飞,每一次交锋都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震撼人心。芙蓉儿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飘忽不定,让人难以捉摸其真实位置。 然而,韩海波与宋弼凭借着短暂的默契配合,奋力抵抗着芙蓉儿的猛烈攻势。尽管各自承受了重拳的打击,韩海波右侧脸颊青紫肿胀,眼角渗出血丝,而宋弼的伤势则更为严重。 他焦黑的左腿崩裂出大片血口,口中鲜血连连喷涌而出,这场越境战斗,付出的代价实在太过惨重。 “蓉儿!”韩海波轻呼一声,芙蓉儿的思绪瞬间被牵引,微露破绽。 二人见状,抓住这难得的时机,迅速变换招式。 韩海波剑尖直指芙蓉儿的左肩,而宋弼则挥动长镰刀,砍向她的右背,二人一左一右,一前一后,配合默契,夹击之势凌厉无匹。 第593章 心魔大阵伤宋弼 在这短暂的一瞬,时间仿佛凝滞。 芙蓉儿对韩海波的小手段感到惊讶,她身旁,玄奥的符文逐渐浮现,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这些符文如同星辰坠落,又似天地间的秘密被逐一揭开,它们在空中交织成一幅繁复而深邃的图案。 随着符文的交织与凝聚,一座庞大的阵法逐渐成形。 这第三座阵法散发出强大的气势,是一座防御阵法,以芙蓉儿为中心,瞬间凝聚出一座巍峨的虚拟山峰。 这山峰稳固而雄伟,仿佛拥有镇压一切敌人的力量。 韩海波与宋弼的攻击在触碰到这山峰的瞬间,便被那山岳般的力量震退百丈之远。 韩海波望着芙蓉儿,眼中同样闪过一丝惊艳。 这个阵法他从未见过,其威力和破解难度都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芙蓉儿虽在方才的夹击中只受了轻伤,但她并未有丝毫松懈。她迅速调整状态,专注地投入到战斗中。 她抬手半曲指,再度构建出一道心魔大阵。 这已经是芙蓉儿发起的第四座阵法了。 那心魔阵法,作为大阵法师的钟爱之选,其无形无迹,透明气流宛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蔓延盘旋在韩海波与宋弼二人周身。 这阵法究竟能造成何等伤害,全然取决于中招者体内青魂的坚韧程度。 以吕凌帆为例,其黄金气海中青魂吸纳血月之力,寻常心魔阵法对他而言,如同微风拂面,毫无影响。 大阵一经施展,那霸道且磅礴的灵力便如同狡猾的猎豹,在二人周身游走,伺机而动。 而那阵法力量,则似狂暴的河流,汹涌澎湃,任何阻碍在其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它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韩海波与宋弼的意识发起猛烈攻击。 操纵心魔阵法的芙蓉儿,此刻的神情显得尤为专注与严肃。 此阵构造之难,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可能反噬其身,因此她必须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大意。 她那双漂亮的眼眸紧紧盯着韩海波,仿佛毒蛇吐信,捕捉猎物时的目光灼灼,似乎要穿透他的内心。 她的双手在空中飞快结印,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熟练。 随着阵法的彻底启动,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注入了狂暴的因子,无形的力量在其中肆虐,搅得云层翻滚,层云被这股力量牵引,不断翻涌,形成了一幅震撼人心的景象。 面对这心魔阵法,韩海波眼中再度闪过一丝惊艳。 如果说先前的山岳护体阵法已让他感到惊喜,那么这未曾见过的心魔阵法,则让他感到深深的震撼。 在这阵法的威力面前,他仿佛置身于狂风巨浪之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芙蓉儿,仅仅两年的时光,她的成长速度竟如此惊人。 如今她的修为已是八境稳固,且身兼大阵法师之能,即便是面对八境巅峰的强者,她也能展现出一定的优势,若是对上圆满境界的修士,亦有一战之力。 韩海波能深切感受到这些阵法中蕴含的强大力量,也深知芙蓉儿为了构建这些阵法所付出的艰辛与努力。 每一道符文、每一次结印,都凝聚着她的心血与智慧。 然而,眼前的情景却让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痛楚。 难道自己深爱的女子,真的要将自己逼上绝路么? 心魔阵法来得太快,韩海波连出剑靠近的机会都没有,阵法的力量迅速控制了宋弼与韩海波的身体,开始侵蚀二人精神气海中的青魂。 二人的动作瞬间停滞,脑海中涌现出无数痛苦的回忆,那些曾经的怨念与恐惧化为心魔,不断侵扰着他们的心神。 这一幕让躲藏在慕容枫那具金身法相之下的百姓看客们纷纷露出不解之色。他们不明白为何两人打着打着便突然停手了。 心魔大阵的来势愈发凶猛,宋弼只觉天旋地转,头痛欲裂。 只有七境修为的他显然无法抵挡这般程度的攻势,无数幻觉心魔在他眼前出现,让他面容痛苦,最终败下阵来。 他喉中甘甜,口中再度喷出鲜血,手中凝聚的镰刀瞬间破碎。 与此同时,他体内的青魂也受到了心魔的压制,隐约出现破损的迹象。 青魂的受损对修士来说影响极大,就如同根基损坏一般,后患无穷。 韩海波看着眼前的宋弼,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力感,他知道,他们二人此刻都陷入了芙蓉儿布下的绝境之中。 只差一步,昔日蔽空的副船长宋弼便殒命于此,但不知为何,芙蓉儿并未选择对他痛下杀手,而是一拳将陷入昏迷的宋弼轰向晏雷利身侧。 小海等人眼疾手快,稳稳地接住了已经昏死过去的宋弼,他们不敢有丝毫的耽搁,马不停蹄地将他送往客栈内。 小医官姜珞珞一见伤者,便立刻调遣医师们展开紧急救治。 吕凌帆不时寄来大笔灵金,齐枳用这些资金购置了不少昂贵药材,本是为出海后准备,谁知竟提前派上了大用场。 空中,风雪已敛其狂态,悄然停歇。 芙蓉儿的心湖此刻波澜起伏,身为阵法的缔造者,她自然能窥见韩海波内心深处的秘密。 出乎意料的是,韩海波的心魔并非外界所传之夺妻陷害的郭权,而是她芙蓉儿——那个深藏不露、难以捉摸的自己。 在这心魔幻境之中,韩海波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面对芙蓉儿的幻影,他竟毫无抵抗之意,任由那长剑一次次刺入心脏,不躲不闪,毫无反抗之心。 芙蓉儿的心中,某样东西轰然炸裂,破碎的碎片刺痛了她的灵魂。 她原以为韩海波已经放下过往,可直到此刻,她才惊觉自己竟是韩海波心中所有痛苦的源头。 稍一分神,芙蓉儿便感受到了阵法反噬的恐怖力量。 她体内的青魂也出现了细微的裂隙,剧烈的疼痛迫使她嘴角溢出大片瘀血,将那粉色的袍裙染得斑驳。 然而,芙蓉儿并未因此颓丧。 她深知,这些阵法或许是她与韩海波之间最后的较量,但她也坚信,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不会后悔曾经的选择。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波澜,双手继续结印,将更多的灵气注入到阵法之中。 第594章 我有一招风波定 她的意图明确而坚定——毁灭韩海波的青魂。 这一刻,整个天空都仿佛被芙蓉儿的阵法所笼罩。 那些繁复的符文和神秘的图案在空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与周围的景色交相辉映,共同构成了一幅震撼人心的画面。 芙蓉儿傲立在阵法中心,宛如一位掌握乾坤的神灵,她的威严与力量让人敬畏不已,同时又心生钦佩。 在齐枳的阵下,众多船员灵修中,唯一一位达到六境地涌境巅峰的灵修——牧青,眼见此状,愤然出手。 他的心中盘算着,若是东家们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日后又向谁去讨要那丰厚的报酬? 在这乱世之中,好不容易傍上了出手如此阔绰的老板,怎能轻易失之交臂? 牧青手提一把重型长枪,犹如一道闪电般驰骋高空,飞身来到韩海波的身旁。 他瞄准芙蓉儿的面门,巨型长枪竭力刺去,却被芙蓉儿轻描淡写地一掌扇飞。 这一掌虽轻,却威力惊人,出掌迫使芙蓉儿不得不中断阵法的施展,这也是牧青的目的所在。 尽管身受重伤,牧青却冒死折回,方才芙蓉儿那轻飘飘的一掌已让他七窍流血,右臂骨折。 他深知,与芙蓉儿相差两大境界的自己,能够存活下来已算是福大命大。 牧青艰难地来到韩海波身旁,轻拍着他那血迹斑斑的肩膀,试图唤醒他。 韩海波睁开双眼,突破了阵法控制,与牧青一同进攻。 芙蓉儿先前施展出的四座阵法已被破去三座,然而那山岳阵法却犹如一座座坚不可摧的无形壁垒,将韩海波与牧青的后续攻势一一化解。 牧青单手持着那杆巨型长枪,枪法威猛而霸道。他不断地发动攻势,试图打破芙蓉儿的最后一道防线。 然而,毕竟修为差距犹如天堑,任由他的攻势如何迅猛霸道,也只是局限在六境以下,与常道豪类似的实力。 芙蓉儿的阵法坚如铜墙铁壁,令两人无法撼动其分毫。在那山岳阵法之中,不时有崩石沙土疾飞而出,化作犀利的反击。 韩海波拼尽全力出剑,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异常决绝,他紧紧抓住每一个能够造成实质伤害的进攻机会。 高空之上,剑气与阵法的光芒相互交织,画面之下,韩海波与芙蓉儿的心中却充满了复杂的情感纠葛。 他们彼此心系对方,愧疚与怀念之情如同乱麻般交织在一起。 因此,在对战时,他们都没有互下死手。 每一次的攻击,更像是在试探对方的底线,试图找到那个能够结束这场战斗的契机。 然而,每一次的攻击都被对方巧妙地化解,使得这场战斗变得异常胶着,难以分出胜负。 而在小荷城中,五两老酒馆的顶层之上,慕容枫正悠闲地品着自家店铺的美酒。 他收回那尊壮观的金身法相,饶有兴趣地观望着这场战斗。 点点望着高楼上的那道身影,内心焦急万分。 她声泪俱下,声嘶力竭地喊道:“慕容枫前辈,求求您出手相助,帮帮师傅吧!” 然而,慕容枫望着眼前可怜巴巴的小姑娘,心中却并未泛起任何波澜。 赤娇身旁的小海等人也纷纷应和,高声呐喊,期盼着慕容枫这位十境大能能够出手相救。 他们深知,只要慕容枫介入战场,局势必将瞬间逆转,扭转乾坤。 慕容枫缓缓走到众人面前,面色如常,波澜不惊。 他淡淡地说道:“我与那齐枳并无深交,我所看重的,不过是他的弟子首徒,你们的大师兄。因此,我才赠予他那枚能够保命的翡翠玉牌。今日要我无缘无故地出手,与两方势力结下仇怨,实在不是我所愿。” “闲事繁多,实在管不完的。”慕容枫的语气中不带一丝情感,平静而坚定。任凭两个小姑娘如何哀求,他始终不为所动。 说起来也是,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又有谁愿意去做呢?慕容枫自然也不例外。 小海见慕容枫不为所动,便转换思路,尝试说道:“大人,您可知大师兄现在家资丰厚,他已经成为了万茶源楚止鹰的女婿。只要您肯出手相助,事后他必定会重重报恩,好处自然少不了。” 慕容枫闻言,仿佛听到了什么趣事,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小家伙,你可知我慕容枫从来不缺银钱,也从来不对银钱感兴趣。即便我帮了万茶源,也难免会引来蜉蝣宗和观灵皇室的敌意,这样的买卖,实在不划算。那二品宗门蜉蝣宗我倒是不惧,哪怕他们倾巢而出,也未必能胜我一人。但若是得罪了观灵国,哼……那可就有些棘手了。” 慕容枫说着,抬起手中的酒葫芦,饮尽最后一口酒水。 他神色一正,沉声道:“你年纪尚轻,还不明白一洲一国的底蕴究竟有多么深厚,背后又有多少强者坐镇。不过,看你二人如此可怜,我慕容枫也并非铁石心肠。”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虽不会直接参与此战,但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一旦你们那位师傅没有获胜,我会出手保住他的性命,充当一个和事佬的角色。你们且放心,有我慕容枫在,他绝不会有性命之忧。” 尽管结果并非众人所愿,但慕容枫的保证已然让众人悬着的心稍微放了下来。 晏雷利心中感激不已,他长跪不起,以身体之姿,向慕容枫表达深深的谢意。 晏雷利跪拜之后,船队中的数百人亦随之而动,浩浩荡荡地一齐跪拜下去。在这一刻,无论是晏雷利还是船队中的其他人,都深知慕容枫的出手相助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份恩情,他们将铭记在心,永远不忘。 在另一片风云变幻的战场上,齐枳终于亮出了他的终极底牌——“定风波”。 一招风波定,四海皆安宁。 他一声低喝,犹如狂风骤雨般的强悍灵力猛然爆发,以身体做那进攻兵器,躯体瞬间化作一道耀眼的青蓝色光芒,犹如流星划破夜空,势不可挡地直冲向郭权。 第595章 离魂斩对清风掌 此时,天空更加阴沉昏暗,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惊天对决。 郭权身前玄武挡的防御屏障与定风波僵持片刻,紧接着,那道玄武幻影被齐枳的身体钻出缝隙。 郭权面对这如猛虎下山般的攻势,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紧握长刀,全力挥出,一刀劈出,犹如雷霆万钧,刀芒璀璨夺目,直冲云霄,仿佛要将天地都劈开。 “轰!” 一声巨响震彻天地,两道身影如同两条巨龙在空中交错缠斗,气势震天。 郭权,作为蜉蝣宗战力第一人,在生死关头,终于爆发出了他深藏不露的恐怖力量,那是来自扶摇境的至高力量,让人望而生畏。 尽管齐枳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八境圆满,但面对九境的郭权,他仍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看似半境差距,那实则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有着天壤之别! 尽管齐枳拼尽全力施展“定风波”,但那郭权的长刀犹如神兵利器,竟然硬生生地将齐枳的杀招斥退。 此次对招中,齐枳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的长发被削去一半,小腹上露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巨大伤口,鲜血淋漓。 而郭权也并不好受,他的左目在战斗中炸开,暂时失明,鲜血顺着脸颊流下,他痛苦地嚎叫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怒和不甘。 此时的他心中充满了悔恨,早知如此,他今日就该将蜉蝣宗所有强者召集起来,踏平这座城池,将齐枳及其部下尽数杀尽。 失了一颗眼珠的郭权,此刻站在十步之外,挥刀之际,呼啸呜咽的冬季寒风似乎都为之颤抖。 尽管少了一颗眼珠,但剩下的那只眼眸却闪烁着更为凛冽的杀机。 他猛然跃步,手中长刀搅动风云,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劈开。 “离魂斩,招式四,大灭绝术!” 郭权一声怒喝,宗主新招数再现江湖。 只见长刀威势惊天动地,霸道杀气汹涌而出,战局之中,刀魂纵横交错,混杂着浓浓的血气,威势更加惊人。 黑色藤蔓缠绕在长刀之上,为其加持力量,寻常兵器在这等威势下似乎都难以阻挡。 “化身诀!” 面对如此强大的攻势,齐枳不顾身上的伤势,强行二次召唤分身,三人三扇,共同御敌。 他们三人围绕着郭权,摆出防御的三角阵势,试图以合力抵挡这惊天一刀。 “轰隆!”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碰撞声响起,整个战局中,两股恐怖的气息互相冲击,声势震撼人心。 三把折扇与施展了大灭绝术的长刀交撞在一起,气浪扩散开来,将周围的空气都震得嗡嗡作响。 然而,两股力量的平衡往复仅仅僵持了一瞬,齐枳的两道分身便被弹开极远。 这两道分身虽然也拥有不俗的力量,但在郭权的大灭绝术面前,仍然显得力不从心。 除了两道分身,那距离极近,正欲出手协助郭权的两位宦官同样直接被这股气息震飞出去,连退数百步。 眼前,一瀑朱红飞溅,宛如逆冲的血雨。 齐枳的本体在失去了分身的帮助后,万难阻挡大灭绝术的冲击力迫害。 他的胸膛从左骨到右肋,一道骇人的刀痕出现,深可见骨,血肉倒翻。喷涌的鲜血像是泉水一般涌出,惊世一刀,几乎将齐枳生生斩开。 然而,尽管重伤在身,齐枳仍然留有后手。他满是血污的嘴角浮出一抹浅笑,仿佛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刻。 方才交手时,他假意硬撼锋芒,实则在折扇背部贴上了一枚符箓。 这枚符箓足够侵蚀任何兵器,任你是天外玄铁还是百炼精钢打造,在这符箓中注入自己八境的力量,便足以一扇破之。 这时,金石碎裂声响起,郭权手中的那把地字号中品长刀,在符箓的力量下寸寸裂开,旋即应声崩碎,化为无数碎片。 郭权目睹此景,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深深的惊恐。 他完全没想到,齐枳竟拥有如此令人咋舌的手段。 愤怒与不甘在他心中交织,他愤愤不平地怒吼道:“这怎么可能!你那看似平凡的扇子究竟是何等妖物?竟然能脆化我的神刀!” 然而,齐枳却仿佛置身于自己的世界中,他并未回答郭权的疑惑,只是低声自语:“真是丢人啊,当师傅的竟然还要依靠徒弟送来的宝贝,丢人呐!”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苦笑,但行动却异常果断。他迅速从怀中拽出两张符箓,一红一蓝。 蓝色符箓轻轻地贴在自己的额头穴位上,顿时,一股难以描述的神秘力量涌入他的身体,充斥黄金气海,为他带来了短暂的恢复与疗愈。 郭权惊讶地看着齐枳那奇特的举动,不敢懈怠分毫,随时准备出手还击。 只见齐枳不紧不慢将手中的另一张红色符箓注入了自己的磅礴力量,然后轻轻一抛,那符箓犹如有了生命一般,悠悠飘向郭权。 “轰!” 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闻一声巨响,符箓在空中爆炸开来,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这只红色符箓的爆炸威力之大,竟与先前芙蓉儿施展的纸鸢炎阵不相上下。 在火光中,郭权衣衫褴褛,露出焦黑的肌肤,浑身是血,显得狼狈不堪。 他沙哑着嗓子,怒意盎然地喝道:“你以为我是何许人也?仅凭这点本事就能当上一宗之主吗?接下来,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九境扶摇!” 齐枳听后,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微笑。他并不想听郭权多说废话,于是不等对方继续放狠话,便迅速抬掌飞来。 “清风掌!”他低喝一声,只见三道身影瞬间闪现,分别是齐枳的本体和两道分身。 他们一同向郭权发动攻击,巨大的掌印破空而来,声势浩大。 然而,郭权却早有准备。 他冷静地施展出防御绝技“玄武挡”! 紫色的玄武幻影瞬间出现在他身前,将巨大的掌印牢牢抵挡。 同时,这玄武幻影还将郭权整个人包裹其中,使得他的身影和方位都变得模糊不清。 第596章 昔日道侣重修好 面对如此强大的防御,齐枳并未退缩。 他连续出掌,掌印结结实实地打在玄武幻影之上。 而他的折扇也仿佛有了灵性一般,无需他操控便自行劈砍,试图从玄武幻影的防御中撕开裂口。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无论“三个齐枳”与折扇如何努力,他们的攻势在触及玄武幻影时都仿佛石沉大海一般,连一丝波澜都未能掀起。 “给我滚开!”郭权在玄武挡背后怒吼一声,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 他周身的灵力瞬间爆发,犹如惊涛骇浪般汹涌而出。 这股强大的力量直接将齐枳的三人三扇整个掀飞出去。 在这股力量面前,齐枳的两道分身再次粉碎,化为灰烬消散在空气中。 倒退十丈的齐枳已然成了一尊血人,他满身血污,每一道伤痕都仿佛在诉说着战斗的惨烈,那模样即便千里之外的吕凌帆亲眼所见,也几乎难以辨认出这竟是他那敬爱的师傅。 点点和齐舒语一左一右紧紧攥住慕容枫的袖袍,嚎啕大哭,声音中充满了绝望。 她们无法接受眼前的残酷现实,不忍再看齐枳的模样,只能寄希望于慕容枫这般强大的存在。 “大人,求求您快些出手吧,若是再不出手,师父他当真要死了!”点点带着哭腔哀求道。 慕容枫相当淡定,语气和缓地安慰道:“战局尚未到如此悲观的程度,此战对齐枳来说,是一场打磨自己的好机会。沉淀几十年,经此一役,或有破境契机。” 晏雷利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一丝震撼之色。他深知破境对于武者来说意味着什么。 如果齐枳真的能在这一战中迈入于郭权同样高度对扶摇境,那无疑将是天大的好消息。 然而,看着齐枳那满身鲜血的模样,他们心中的担忧却丝毫未减。 毕竟,生死关头,谁又能保证齐枳真的能够挺过来呢? 但无论如何,他们都只能祈祷和期待,希望齐枳能够挺过这一劫,迎来属于他的破境契机。 在另一侧战场,两男一女经过一番激烈的对决,高下立判。 修为仅止于六境的牧青,在几轮竭力交锋后终是力不从心,毫无悬念败下阵来。 芙蓉儿一脚将他踹向客栈地面,牧青昏死过去,其惨状,竟与先前的宋弼不相上下。 好在芙蓉儿心存一丝仁慈,她虽身负罪孽,但只决心了结韩海波一人之命,不愿再牵累无辜。 她玉立于风中,双眸凝视着眼前那位曾深爱的男子,手中长剑的剑尖颤颤巍巍,却始终未能狠下心来刺入韩海波结实的胸膛。 芙蓉儿此刻心乱如麻,手中佩剑与韩海波的剑本是一对双生剑,一把名为风华,一把名为雅韵,皆是地字号下等兵器中的珍品。 风华剑,寓意着少年英雄的风华正茂,才情出众,剑身流畅,仿佛蕴藏着无尽的风华之力;雅韵剑,则代表着优雅与韵味,剑身纤细,线条优美,剑柄上镶嵌着璀璨的宝石,彰显着贵气与雅致。 这两把剑,风华与雅韵,一展风采,一显韵味,彼此间相辅相成,如同他们两人曾经的深厚情感。 然而,今日难道注定这对双生剑只能留下一把吗? 韩海波此刻处于绝对的劣势,雅韵剑的剑尖直指他的心口。 他望着眼前这位深爱的女子,心中却无丝毫怨恨,连反抗的心气都再没了。 某一瞬间,他甚至放弃了抵抗,如心魔梦境中一般,心想,若自己的死能换得芙蓉儿余生的心安,那便让她亲手杀了自己吧。 死在自己的爱人手上,不失为一个好死法,只是有些对不起齐枳,终究要让他承担接下来的一切。 “蓉儿,动手吧!” 韩海波大吼一声,眼中布满血丝,声音中透露出无尽的决绝与悲壮。 然而,芙蓉儿依旧愣在原地,手中的雅韵剑始终未能刺入韩海波的心口。 她的内心在挣扎,情感与理智在激烈碰撞,让她无法做出决断。 “芙蓉。” 一声清脆的传音自千里之外穿越空间,唤醒了芙蓉儿内心深处的思绪。 她听到了挚友的呼唤,分明探查到那声音中透着欣喜与急迫。 “芙蓉,我已联合你门下弟子找寻到了伯父伯母的尸骨,原来一直被那恶贼郭权安置在密室之中。” 心中石头落地,再无顾虑。 芙蓉儿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父母的音容笑貌在她脑海中浮现,那些被时光掩埋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挚友的声音继续传来:“不仅如此,我已号召全宗弟子聚集一处,控诉了郭权多年以来的种种恶行。宗门上下六位长老,五位供奉,十一位管事,甚至包括他那嫡系一脉的数万宗门弟子,都欲对他的宗主之位进行审判。伯父伯母已被我们妥善安葬,你现在不必再有任何顾虑,只管做你想做的事就好。” 原来,多年的积怨早已在蜉蝣宗内生根发芽,全宗上下对宗主郭权的不满已经积聚到了顶点。 除掉郭权,以正宗门风气,已成为整个蜉蝣宗的共同心愿。 芙蓉儿没有察觉,自己的脸上已经布满泪水。 她轻轻放下抵在韩海波心口前的雅韵剑,整个人扑进韩海波的怀中。 韩海波本已做好赴死打算,看到芙蓉儿的行为,又惊又喜。 他以宽厚手臂一把揽住芙蓉儿,任由她的泪水滑落自己满是血污的胸膛。 “没事了,没事了。”韩海波轻声安慰着芙蓉儿,声音中充满了温柔与坚定。 芙蓉儿在韩海波的怀抱中渐渐平复了情绪,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海波。” “我在。” “事情后面我会向你慢慢解释,现在我们去帮那齐枳吧,我要手刃郭权那个恶魔。”芙蓉儿的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心。 韩海波点点头,紧握芙蓉儿的手,两人并肩而立。 “好。” 两把佩剑,犹如两道流光,裹挟着极寒与烈焰,笔直射向郭权。 郭权察觉到来势汹汹的剑气,眼中闪过一丝惊色,随即抬手出招。 第597章 先从宦官来下手 “玄武挡!” 一声大喝,玄武幻象浮现,寒气与真焰两股至极的力量狠狠碰撞在一起。然而,两股力量虽然强大,却似乎缺乏后续的支撑,无法彻底摧毁玄武幻象。 余劲汹涌,撕开大片空间,仿佛要将整个天幕都撕裂开来。 韩海波与芙蓉两人笔直飞来,他们的身影围绕郭权在空中不断交错,剑势如惊雷般迅猛,力沉如山岳般沉重,对着郭权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绞杀。 大刀被摧毁,郭权只得凭借肉身应对,面对突然叛变的芙蓉儿,他心中充满了震惊和愤怒。 强大修士们的战斗,虽然算不得境界极巅,但毕竟已有八境九境,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毁天灭地之威。 苍穹之上,三人全无顾忌,将一身修为提至了极限。 浑身灵力轰鸣,夺目刺眼,阴黑天空被照的极亮。 “芙蓉儿,你难道疯了不成?帮着这小子对付我,难道不怕我把你父母尸骨毁去,让你陪他一并下地狱?”郭权怒吼道,试图用芙蓉儿父母的尸骨来威胁她。 然而,芙蓉儿眼神冰冷,仿佛没有听到郭权的话一般。 她只霸气咬吐出一个字:“滚!” “缚灵蛛网法阵!” “纸鸢炎阵!” 随着芙蓉儿的声音落下,蛛网和纸鸢开始在空中凝聚成形。 韩海波则提剑在前,为芙蓉儿构建大阵拖延时间。同时,他还不忘朝着喘息片刻的血人齐枳大喊一声:“齐枳兄,将那两个阉货杀掉!” 齐枳勉强撑出一个微笑,竖了个大拇指:“好小子,这么快就把媳妇拐回来了。放心,两个残废交给我。” 说完,齐枳手持折扇,眼神坚决地寻到了魑、魅二人。 “点点师姐,你们看,那个女子好像与我们狼狈为奸,成了一伙了。” 听到小海的形容,晏雷利差点没缓过来,连咳几声。 “小海,狼狈为奸可不是什么好词啊。” “那是我错了,小师弟,以后我会少说的。” 听到小师弟一词,晏雷利更加别扭,但也不得不承认,师门中齐枳之下自己年龄最大,位分则是最小的。 几人方才只看到韩海波与芙蓉儿僵持片刻,紧接着便一同阻拦起了郭权,如此一来,齐枳的胜算便大了不少。 慕容枫轻轻点头:“两个宦官虽然境界与齐枳相仿,但论起真才实学,此二人绝非齐枳对手,估计战局很快就会变成一对三的局面了。” 慕容枫的话语让原本紧绷的氛围轻松不少,几人均是松了一口气,对战争结果又有了期待。 小医官那边,刚刚将命悬一线的宋弼救回,随行医者紧接着对牧青展开救治。 空中,风云变色,雷霆轰鸣。 满身是血,形貌骇人行齐枳一人独战魑魅两大宦官首领,怡然不惧。其英勇之姿,恍若天神下凡。 魑,身形魁梧,肌肉虬结,每一拳出,皆有开山裂石之力,拳风所过之处,空气都为之颤抖。 魅,身姿“窈窕”,面容妖娆,掌法诡异莫测,轻轻一挥,便带起一片掌影,令人眼花缭乱。 齐枳手持折扇神兵,身形飘忽不定,时而如游龙戏水,时而如惊鸿掠影。 他折扇轻摇,扇面之上光华流转,时而化作利刃,时而化为护盾,与魑魅二人的拳掌相抗,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战况持久,战局激烈。 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这三人。 风云为之变色,雷霆为之轰鸣。 每一次交锋,都引得周围空气剧烈震动,空间开裂,仿佛大战要将这天地撕裂。风卷残云,雷霆在远方咆哮,仿佛在为这场旷世之战助威。 “拳无影踪!” 哪怕生的虎背熊腰,魑身上仍然有那无法抹去的阴柔气息,毕竟身体有缺。不过他的拳法霸道无匹,满是阳刚,他每一拳轰出,都恰好伴随着雷霆般的轰鸣,空气被他那狂猛的拳风撕裂,形成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拳影重重,仿无数只巨拳同时轰向齐枳,令人胆寒。 然而,面对魑的猛烈攻势,齐枳却显得从容不迫。 他仅凭一掌,便以清风掌法抵挡住魑的千拳,一步不退,展现出惊人的实力。 而魅则与魑截然不同,他身形曼妙,掌法灵动飘逸。 掌风如丝如缕,却又凌厉无匹,变化多端。时而化为柔和的春风,时而化为凌厉的刀风,让人防不胜防。但无论魅的掌法如何变幻,齐枳都能凭借双掌轻松应对。 三人拳拳到肉,互有来回,战斗异常激烈。久攻之下,齐枳突然加重双掌之间的力道,瞬间改变了战斗的节奏。 魑和魅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被力道突然改变震飞,各自受了不小的内伤,经脉震断几根。 然而,两人并没有丝毫迟疑,继续发难。 已经到了这般时候,稍有犹豫便是死路一条。他们倾其所有,不顾代价地猛攻齐枳,试图将其击败。 占据上风的齐枳手持折扇神兵,面对两人的围攻,却丝毫不显慌乱。 他身形飘忽不定,如同一只在风雨中穿梭的燕子,时而高飞,时而低掠。折扇在他手中化作万千利刃,时而斩向魑的拳影,时而抵挡魅的掌风,展现出惊人的战斗技巧和实力。 一时间,空中拳影、掌风、扇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惊心动魄的场面。每一次交锋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和耀眼的火花,令人目不暇接。 齐枳低掠低空一瞬,转而瞬间驶离,展现出惊人的身法和速度。 无数看客清楚看到了齐枳的英姿,地面爆发出阵阵连连叫好助威声。 然而,点点与齐舒语两个小姑娘却心疼不已。她们看到满身血污伤痕的齐枳后,心口绞痛,说不心疼那是假话。 两个女娃如同瓷器般精致的脸庞上,泪水如同连珠炮弹一般倾泻而下,压根止不住。 齐枳与两名大太监的战斗愈演愈烈,他并非在拖延的飞行中寻求逃避,而是潜藏心机,仔细寻找着对手的破绽。 第598章 第二次展定风波 每一次交锋,他都以敏锐的目光洞察着对方的动作,寻找着那稍纵即逝的破绽。 某个刹那,在一次激烈的碰撞中,齐枳敏锐地捕捉到了魑的拳法中那一丝微妙的停顿,而魅的掌法则在配合失误的瞬间露出了破绽。 齐枳心中一动,折扇神兵瞬间挥出,一道璀璨的光芒划破天际,带着凶狠的气浪,直取魑魅二人。 魑魅二人见状大惊失色,想要躲避却已是措手不及。 折扇所过之处,两人四臂尽毁,干脆切断,那本就残缺的身体在瞬间化为一片凄凉。 “那么,二位,今日之战就到此为止吧。” 齐枳冷冷地说道,语气中杀意尽显。 “我要用你们的死,让那位监国大人知道,谁若想伤我弟子吕凌帆分毫,我便会让谁付出代价。” 那沾满鲜血的折扇稳稳地回到他手中。 “定风波!” 齐枳眉心闪亮,蔚蓝色的光芒璀璨夺目,其耀眼程度竟盖过了漫天紫雷。魑魅二人身形一滞,肌肤寸寸碎裂,瓦解破碎。 一招风波定,四海皆安宁。 只见魑魅二人的身形就这么在空中彻底炸裂开来,化作漫天的血雨和碎片。 齐枳身形一闪,避开了这漫天的血雨和碎片,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 然而,由于第二次施展定风波,他消耗过大,体力不支,口中涌出大口鲜血。 四周一片寂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片刻之后,地面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喊声,那响动几乎盖过了雷声。 晏雷利则一把捂住齐舒语的眼睛,不让她看到身体炸裂的恐怖画面。 齐枳拖着疲倦的重伤躯体来到郭权身前,韩海波与芙蓉儿已经竭力牵扯拖延了好一会,二人均是受伤不轻。 不愧是一宗之主,九境的扶摇大仙,真是难啃的骨头。 眼下局面,真正成了三打一。 韩海波、芙蓉、齐枳三人均遭到了重创,郭权倚仗扶摇大仙的高绝境界以及玄武挡的变态防御,仍然难以对抗。 芙蓉儿两道阵法并未限制到郭权,被他赤手空拳轻松破开,砸烂了两座大阵。 拥有境界压制,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在辽阔无垠的苍穹之下,韩海波、齐枳与芙蓉儿三人并肩而立,他们的目光如炬,紧盯着眼前那位气势如虹的郭权。 这场高空的对决,已经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每一次的交手都仿佛是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 齐枳伤势尤为严重,接连交战,体力枯竭,最严重的伤口便是被郭权大刀洞穿的胸口血液已然凝固,左颊有三道嵌入血肉的抓痕,另有无数刀伤遍及躯干,左臂骨折,赫然成了一尊血人。 浑身焦黑的韩海波手持长剑风华,剑身闪烁着寒光,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凌厉的风声,撕开空间。 他的剑法犹如狂风暴雨,势不可挡,但即便如此,仍难以突破郭权的防线。每次剑气轰击在玄武挡上,只是爆发尖锐爆鸣,却始终无法破开。 齐枳为保存最后力量,一直操纵折扇自行挥砍,折扇每一次挥击都仿佛带着雷霆万钧之力,与此刻漫天乌云雷鸣十分契合。 一颗颗凝聚的雷球轰砸过去,混合着吕凌帆带来的不少爆炸符箓,滚滚黑烟,漫天烈焰。 郭权从容不迫,坚实防御总能巧妙地化解齐枳的攻势,且战且退。 相较于直接出手的二人,芙蓉儿则是三人中最为灵动的一个,她的身形飘忽不定,如同水中的芙蓉一般。 她的手中握着软剑雅韵,剑身驱动,仿佛一条灵蛇在舞动。 她的攻击虽然灵活多变,但郭权却总能稳稳地守住自己的阵地。对于芙蓉儿,他也是十分熟悉,任何变招起势都能被他准确预判。 三人合力对战郭权,已经是精疲力尽,伤痕累累。 几人的衣袍已经被汗水浸透,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鲜血染红了衣裳。郭权然略高一等的境界,但面对三人的围攻,他也感到压力山大。 他的脸色阴沉,眼中闪烁着狠厉的光芒,不断地催动内力,试图将三人一举击溃。 “玩够了,接下来,我便一招送你们三人一并殡天!” 郭权猛地怒吼一声,突然间撤去了玄武挡的防御屏障,他周身的黑气如同夜幕般迅速蔓延开来,散发出一种阴邪无匹的气息。 此时,一道玄黑气流自千里之外的蜉蝣宗疾驰而来,形态是一条模糊的黑暗长龙,紧紧牵引着郭权的身躯,顺延至他的四肢百骸、丹田经脉。 芙蓉儿与韩海波目睹此景,心中皆是大惊。 他们深知,郭权此刻的举动,乃是凝聚了山门祖师堂的气运,短暂地加持己身,意图获取毁天灭地的力量。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迅速来到齐枳身旁,一人一手紧紧握住齐枳的双臂。他们的眼神坚定而决绝,仿佛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若是让他成功施展此招,”韩海波沉声道,“短时间内,他恐怕能拥有堪比十境凌云的威能,甚至可能召唤出金身法相。若是那位十境的强者不出手相助,恐怕整个城池都将为之陪葬。” 话语间,他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齐枳听闻此言,内心亦震撼不已,只见韩海波与芙蓉儿已然开始为其倾注功力。 “齐枳兄,时不我待,你我二人之力,皆将借予你手,望你能以最后一招,阻断他的召唤。” 齐枳重重点头,体内灵力已然耗尽,重伤之下,竟奇迹般地催动了那威震天地的第三道定风波! 此刻的齐枳,疲惫至极,痛苦难抑,然眼中却闪烁着坚定决绝之光。 他深吸一口气,凝聚残存之力,准备施展那底牌杀招——“定风波”。 双手紧握,体内真气汹涌澎湃,仿佛要将他身躯撕裂。心跳如战鼓擂动,震撼耳膜,眉心青蓝之光闪烁不息。 终于,在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中,齐枳猛然出击,一道璀璨光芒划破天际,直刺云霄。 第599章 死战中入扶摇境 那光芒蕴含无尽威能,仿佛欲将苍穹撕裂。 郭权见状,脸色骤变,前所未有的压迫感笼罩心头。 同时,心脏绞痛如刀割,身后那条连接宗门祖师堂气运的黑线,竟不知为何忽然断裂。 究其真相,蜉蝣宗内,祖师堂前,弟子长老们纷纷跪地赎罪。 为彻底毁灭恶贼郭权,拯救芙蓉儿与韩海波,更为了重振宗门声威,祖师堂被付之一炬,化为焦土。 因此宗门祖师堂气运毁尽,没了黑线加成,郭权身体瞬间被掏空。 郭权拼尽全力,欲抵挡那致命一击,然那青色光芒如狂风巨浪般汹涌而来,将其淹没。 就在此时,齐枳身躯剧颤,气息变得狂暴而混乱。 他体内似有一股神秘力量涌动,冲击着经脉骨骼。 施展第三次定风波时的他仿佛置身于奇异空间,四周灵气浓郁,滋养着伤痕累累的疲惫之躯。 在这灵气的洗礼下,齐枳经历了一场脱胎换骨般的蜕变。 破境! 天地间异象纷呈,乌云密布的天空中金色闪电劈裂长空,似为齐枳破境喝彩。 狂风呼啸,吹拂着他飘逸的长发,宛如一尊降临凡世的谪仙人。 在这天地异象的映衬下,齐枳破境成功,实力达到崭新高度——九境扶摇! 他感受着体内那股澎湃的力量,多年的愤懑在这一刻宣泄而出。 定风波的光束如同灭世之焰,将郭权轰得粉身碎骨,不留一丝痕迹。 方才尚且不可一世的二品宗门主人,此刻只剩灰飞残烬。 “赢,赢了?!” 点点和齐舒语仿佛已经哭干了所有泪水,相互拥抱在一起呜咽。 晏雷利与小海,船队中所有修士工匠,眼眶中隐约都有了泪花,此战,终胜。 慕容枫望着破境后的齐枳,即便早有预料,内心仍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迅速走到医官姜珞珞身旁,留下几枚珍贵的治愈丹药,轻声嘱咐几句后,便悠然离去。 整个小荷城被欢呼声淹没,观战的人们无不被这场八境九境的大战所震撼,能亲眼目睹如此壮观的场面,他们此生无憾。 不少小荷城的灵修在观战中受益匪浅,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对武学的理解和境界的打磨都达到了新的高度。 “那齐枳真是神人啊,竟然能在重伤之下光速破镜!” “是啊,当他第三次施展那绝技时,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觉得还是那女子中途改换阵容的功劳,如果她当时狠心杀了韩海波,局面可能就是齐枳一打四了。” “确实如此,齐枳此举恐怕得罪了整个蜉蝣宗和观灵皇室。” 城内议论纷纷,各类真假消息迅速传开。虽然齐枳得罪并重创了监国势力是事实,但对于蜉蝣宗上下,他们对他充满了感激。 除去这一大恶魔祸患,虽然宗门实力大损,可能跌入二十四宗最末流,甚至失去九境坐镇,面临脱离位列的风险,但也为宗门带来了新的开始和无限可能。 星云派与怨流军死斗后遭遇重创,几乎走到了覆灭的边缘,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它依旧稳稳地占据着二十四宗的席位,未曾被踢出这一行列。 究其原因,除了其事迹值得歌颂外,竟是因为山门掌门九境祝烨仍旧存活于世。 他的存在,如同定海神针,让星云派在风雨飘摇中屹立不倒。正因为有了这位九境强者的庇护,其他后备三品宗门也无机可乘,无法取而代之。 齐枳望向芙蓉儿与韩海波,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今后,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芙蓉儿眼中闪着泪花,她紧紧挽住韩海波的胳膊,坚定地点头道:“此生,至死不负君。” 空中,负伤的三人在万人瞩目中缓缓落地。 齐枳一手捂着左胸的伤口,尽量不让弟子们看到他狼狈的一面,他挤出一个笑容,声音略显虚弱却充满自豪:“怎样,师傅没给你们丢人吧?” 与此同时,沧莹大陆北部,莲脂州东部。 吕凌帆骑着白罡,悠然自得地在官道上闲逛,心情如春风拂面,尚不知晓那遥远万里之外惨烈战事已然终结。 倘若他得知一直欲置他于死地的二叔大舅的阴谋已然破灭,此行被他的师傅杀得溃不成军,定会欣喜若狂。 尽管他的船队也遭受了不小的冲击,但有医术高超的小医官姜珞珞和一众医师的悉心照料,众人的伤势只是时间问题,终将恢复如初。 更值得一提的是,天悬之阁的船队新添了一位八境强者——曾经同为二品宗门长老的芙蓉儿,她作为八境灵修兼具大阵法师,无疑将船队的整体战力推向了一个崭新的巅峰,使得探索那神秘莫测的寰樾山的把握大增。 吕凌帆近日来细细盘点了云溪空的遗产,各类珍稀丹药竟达一百七十六枚之多,每一枚都价值连城。 如今,即便再次陷入生死苦战,他也多了一份底气与依仗。 一旦局势不利,他便可以凭借这些丹药与在朱、谢两家洗劫来的优质符箓扭转乾坤,哪怕面对实力远超自己的对手,也能通过一场鏖战将其消杀。 “倘若如今的我能回到当初的禹城战场,或许能够改变些什么。”吕凌帆心中暗想,突然间,他感受到远处一股强烈的杀气袭来。 灵修的嗅觉,正是如此敏锐。 他一把勒住缰绳,让白罡停下脚步,目光远眺,只见一个不速之客横飞而来。 然而,他并未因此而惊慌失措,几年的历练早已将他磨砺得沉稳如山,即便大敌当前,他依然能够保持镇定自若。 百人围杀他都不怕,何况今日只来了一个。 回想起几年前,那个见到尸体便会瑟瑟发抖、整日做噩梦的少年,如今手中已沾满了无数鲜血,背负了无数的人命债。 白日之下,阳光洒满宽阔的官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尘土气息。吕凌帆翻身下马,青衫飘飘,气质出尘,缓步前行。 第600章 今年魁首来挑战 就在此时,一个与他体格相仿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名叫赵金洋。 他身穿一身黑衣,短发蓬松,相貌平平,脸上有醒目疤痕。 吕凌帆微微侧头,淡然问道:“不知阁下是?” 赵金洋昂首挺胸,满脸骄傲,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脚下:“我乃赵金洋,今年五两老酒馆秋擂的擂台魁首。” 吕凌帆轻轻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以示敬意。 然而,赵金洋却觉得吕凌帆的态度太过轻慢,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好在他尚存理智,没有当场发作。 “吕凌帆,去年你技惊四座,以黑马之姿夺得秋擂桂冠,斩杀了四大至尊的孙女,人人称道,好不威风。” 吕凌帆耸了耸肩,并未否认些什么。 “你的名字如日中天,远播四方,终被万茶源青睐,成为楚氏千金的佳婿,真乃福星高照。然今年秋擂,魁首之位却已易主,归于我赵金洋之手。可叹我虽夺魁,却声名不显,更无大人物垂青,指我为未来女婿。我恨,恨这世道不公!” “咳咳,你是否未曾深思过自身之缘由?”吕凌帆瞥了一眼赵金洋那略显平凡的面庞,盯了一眼他那醒目骇人的疤痕,话中有话,却未直言其短。 赵金洋面露不悦,愤愤然道:“休要赘言,今日我拦路于此,只为与你一决高下,证明我赵金洋非徒有虚名之辈!倘若我胜出,你需当面承认,若我与你同届秋擂,魁首之位必将属于我。”赵金洋的话语冷冽而坚定,透露出不容置疑的霸气。 “中。” 吕凌帆微微一笑,眼神如炬,审视着眼前这位少年,心中暗自赞叹:“此子虽修为仅至四境青魂圆满,但气势却如此凌厉,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 然而,吕凌帆心中又生一念:“不过嘛,四境圆满便能问鼎今秋擂魁首,此番秋擂,怕是有几分侥幸水分在的。若真与你同届争锋,恐怕你难以跻身四强之列。也罢,念你勇气可嘉,我便遂了你的心愿。” 这番话语,吕凌帆藏于心底,未曾出口。 在吕凌帆眼中,赵金洋的修为尚显稚嫩,年岁也要小自己三岁,难以与他匹敌。 他已是五境峥嵘大成的修士,距离五境巅峰仅一步之遥,更拥有越境而战之实力,即便是面对七境高手,亦可一战而强杀之,若是愿意,五境之下尽可轻松灭杀。 因此,对于赵金洋的挑战,他并未感到过多的压力。 或者说,他正在思索如何以一种不伤和气的方式击败赵金洋,既让他败得体面,又不至于打击其道心,使这蕴灵世界失去一位年轻的天才。 “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便与你一战。”吕凌帆淡淡地说道,声音中透着一股从容与自信。 赵金洋闻言一愣,显然没料到吕凌帆会如此爽快地应战。 大战在即,他不再多言,迅速摆好战斗姿态,准备全力以赴。 两人对视而立,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风似乎都停止了吹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一场激烈的较量,即将在这宽阔的官道上展开。 然而,就在气氛达到顶点之际,吕凌帆却突然开口:“且慢,我需先安顿一下我的骏马白罡。”他打着哈欠,牵着那匹神骏非凡的白马,走向不远处的树干,准备将其拴好。 吕凌帆的随意之姿,令赵金洋瞠目结舌,犹如一尊石化的雕像,尴尬至极。早早起势摆好阵型的他仿佛成为了人们口中的跳梁小丑。 他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那匹矫健的良驹,咬牙切齿,内心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你就这么看不起我?!” 明明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却被吕凌帆如此轻视,这种屈辱让他难以忍受。 白罡撇头望了一眼,嘴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嘶鸣,仿佛在嘲笑赵金洋的自大与无知。 赵金洋面色瞬间阴沉下来,彻底破防,冷冷地喝道:“牵马!我让你牵马!去死吧!” 他怒火中烧,一步踏出,浑身灵气如同沸腾的江水般汹涌澎湃,一拳轰出,威力惊人。 然而,他的目标并非吕凌帆,而是那匹无辜的白罡。 吕凌帆似乎察觉到了赵金洋的意图,原本对他的一丝赞赏瞬间化为乌有。 他感受到那股汹涌而来的力量,却并未露出丝毫慌乱之色。 他及时停下脚步,脚下步伐轻盈地旋转,身形瞬间出现在白罡身前,轻描淡写地递出一掌。 赵金洋的全力一拳,如同鸡蛋碰石头般,正中吕凌帆的掌心。 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反震而来,将赵金洋整个身子掀翻在地。 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右拳骨裂,浑身痉挛,痛苦不堪。 吕凌帆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赵金洋,淡淡地说道:“你若真想体验我们之间的差距,我便让你明白个彻底。”他手中唤出枭善剑,一剑挥出,剑气厚重如山,蔓延一里之远。 赵金洋那扭曲痉挛的身子在剑气中切割开来,如同断线的风筝般横飞而出,最终重重落地,已然昏死过去。 吕凌帆并未使出全力,便以两招制敌。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今日留你性命,望你日后能将好胜之心用在正途上。”话罢,他再度翻身上马,驶离此地。 数里之外,吕凌帆隐约瞥见远处山坡上有一道曼妙的身影,似乎是一位故人正在那里静静等待。 他的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情感,扬鞭驾马迎了上去。 吕凌帆极力压制内心的激动,沉稳地驾驭着马匹,缓缓朝那身影行去。 在山坡高处,静静等待他的,正是楚秀芝。 女子从苍翠的山坡上轻盈驶下,身着一袭流云般的锦绣华裳,裙摆随风轻轻摆动,似乎山间的清风都为之驻足欣赏。 她的青丝如瀑布般垂落,几缕发丝轻抚过那如玉般的耳垂,为她增添了几分妩媚与风情。 楚秀芝所乘的宝马,比吕凌帆的白罡更为尊贵非凡。 第601章 再见楚氏采茶女 作为西北三州首富最为宠爱的独女,这匹宝马无疑是稀世珍品,恐怕整个沧莹大陆都难以寻得百匹如此出类拔萃的良驹。 这匹宝马模样奇特,身披火焰般的红色鬃毛,四蹄仿佛踏云而来,自天际降临。 它的马眼炯炯有神,透露出一种不凡的灵性,稳稳地承载着楚秀芝,缓缓走下山坡。 阔别半年,楚秀芝的美貌更胜一筹,身上更增添了几分成熟与清冷的韵味,令吕凌帆在瞬间愣神。 在秀芝身后十步之遥,紧紧跟随着一骑。 那人似乎是楚秀芝的贴身护卫,身穿一袭黑甲,披着红色斗篷,面部被宽大的面罩遮掩,让人无法窥见其真容。 远远望去,只觉得他气场强大,绝非善类,令人不敢轻易招惹。 当距离缩短至一里时,吕凌帆远远地挥手致意。 见到楚秀芝那倾城的面容上绽放出笑意,他心中一暖,随即策马狂奔,疾驰而来。 三人齐聚一处,吕凌帆正欲轻抚那柔滑如丝的小手,怎料那护卫的目光如利箭般射来,他只得悻悻收回伸出的手。 “秀芝,你究竟如何得知我今日会至此?莫非你掌握了那观星推衍的奥秘,却未曾与我分享?”吕凌帆戏谑地问道。 楚秀芝听后,只是淡然一笑,那笑容如秋水般宁静温柔。而一旁那位浑身散发肃杀之气的护卫,却忍不住开口。 尽管他戴着面具,但透过那双眼睛,仍能感受到浓烈的杀气和敌意。 他看向吕凌帆的眼神,宛如一位老父亲看待着夺走了自己女儿芳心的轻浮少年、黄毛纨绔,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胡言乱语!什么观星推衍之术,你这轻狂小子,满嘴胡话。真不知小姐和老爷究竟看中了你哪一点。小姐得知你从硿州启程,便离开府中,日日在此等候,今日已是第六日,总算把你等到了。”护卫冷声斥道。 “修叔叔,别这么生气嘛,凌帆哥哥是自家人。”楚秀芝轻轻拉了拉黑袍护卫的衣角,语气温柔。 护卫对楚秀芝向来言听计从,尽管心中对吕凌帆仍存不满,却也只能给他一个白眼,冷哼一声,转过头去,生怕再多看一眼就会控制不住怒火,将他的脑袋整个削下来。 在他心中,楚秀芝是名门望族的掌上明珠,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容貌倾国倾城,性格温婉可人。 作为她的叔叔辈死士,他早已将她视为自己的亲人,是半个宝贝女儿的存在。 这样的女子,即便是四大至尊前来提亲也需考虑上几日。天仙般的楚秀芝,世间又有谁配得上她呢? 而这吕凌帆,不过是个鲁莽武夫,论武功连自己都敌不过,论相貌也勉强及格。让他娶了自家小姐,简直是暴殄天物,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可恨啊! 护卫越想越气。 楚秀芝突然想起自己尚未向吕凌帆介绍修无叶的身份,便微笑着向吕凌帆介绍道:“凌帆,这位是修无叶叔叔,八境巅峰灵修,是我们府上坐镇的顶尖高手,实力甚至超过了我的父亲。修叔叔是父亲特意派来保护我的,所以你不必感到紧张害怕。” “八境……巅峰!” 吕凌帆听后心中一惊,气势瞬间减弱了不少。他苦笑一声,挠了挠头,不敢再有丝毫的造次。 “咳咳,那个……修叔,其实我人挺好的,真的挺好的。咱们只是缺少了解,所以您可能对我有点误会。”吕凌帆试图拉近与修无叶的关系。 “少跟我套近乎!”修无叶没好气地说道,“还有,只有小姐才能叫我修叔,你只能叫我前辈。” 吕凌帆连忙点头,毕恭毕敬地称呼道:“好的,修前辈。” “哼,毫无主见,软弱无比。让你叫前辈就叫前辈,难不成我让你去跳崖你也跳吗?”修无叶仍然不满地说道。 吕凌帆心中暗自腹诽:“看不上我就直说,何必找这么多借口刁难我,狗东西!”但他表面上仍然保持着恭敬的态度。 楚秀芝看到吕凌帆被修无叶如此对待,心中不禁有了几分不悦。修无叶察觉到了小姐的怒意,这才稍微缓和了语气,改变了态度。 然而,他心中对吕凌帆的偏见并未完全消除。 一路上,看着自己守护了近二十年的小姐与这毛头小子相谈甚欢,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吕凌帆仔细端详楚秀芝的脸,楚秀芝后知后觉,察觉到那道炙热目光后,脸颊通红,害羞不已,眼神闪避。 吕凌帆的眼神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并非被美色所惑,而是敏锐地察觉到了楚秀芝的变化。 与半年前相比,她的妆容明显厚重了许多,仿佛在刻意遮掩着什么。曾经青春灵动的发式风格也已改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成熟稳重的风格。 更让吕凌帆感到担忧的是,楚秀芝的眼角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丝疲惫之意。她的笑容虽然依旧灿烂,但吕凌帆却能够感受到那笑容背后的勉强和苦涩。 “秀芝。” 吕凌帆轻声唤道,他的手掌厚重而温暖,轻轻地贴在了楚秀芝的额头上。 “嗯?”楚秀芝尚未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便感受到了这温柔的触碰。 “你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吕凌帆关切地问道,语气中透露出丝丝担忧。 修无叶在一旁冷眼旁观,他紧盯着吕凌帆的动作,心中万马奔腾,怒火中烧,但却无法出手制止。 在他看来,这浑小子分明是在对自家小姐揩油! 然而,楚秀芝却乖巧地点了点头,对吕凌帆没有丝毫隐瞒:“战事将近,父亲一直忙于前线调兵布防的事务,万茶源的总务近几月来一直是我在打理,不分昼夜,因此劳累了些。好在不久前我已将事务悉数转交管事,这才得空来寻你。” “战事将近?”吕凌帆怔愣片刻,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世界大势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战事?是有州郡起了叛军,还是与其他大陆的国家开战,亦或者是……”吕凌帆的语气中透露出几分不安,他似乎已经猜到了最不愿看到的可能。 第602章 怨流军来势汹汹 “是怨流军。”修无叶抢先一步介绍起战争局势,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冷意,吕凌帆则仔细倾听着。 “怨流军在稳固了渊渊大陆的统治后,泱泱浩土,聚集起了千万臣民。这些所谓的臣民,均是侵略战争中的山贼匪寇、狱中死囚,更多的还是东部三州不战而降之人。此番怨流军出征,除了怨流军本部兵马,还有随行的二十万伪军叛军。”修无叶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厌恶和鄙视。 吕凌帆听后,心中也不禁翻起一阵恶心情绪。他联想到那些投身怨流军的恶徒,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感到无比失望。 现在渊渊大陆一洲之地,投入怨流军一伙的伪军叛军恐怕人数已经与怨流军本部兵马不相上下,日后这个数字只会越来越多。 “出乎意料的是,怨流军夺占城池后,不再滥杀屠城。或许是那统治者享受上了高高在上的体验,若将治下万万人屠尽,只占据尸山血海的死城,似乎也挺没意思的。”修无叶继续说道。 吕凌帆听后,神色变得更加凝重。 他点头示意,显然接受了这个说法。 “后方稳固后,怨流军便大举东进渡海,其势不可挡。”修无叶眼神炙热,拳头紧握,仿佛能感受到战争的紧张氛围,“他们的先锋三路大军,以九万怨流精兵、一万怨流精骑为主力,辅以二十万伪军,直逼我方防线。” “伪军虽然人数众多,但并不可怕。他们的作用,就像是用尸体去推开防线,承受火炮箭雨,为怨流军的主力兵马铺平道路。” “老爷曾经仔细推算过,怨流军的三路进攻策略非常明确。”修无叶继续说道,“南北两路,分别有两万怨流军步兵,各自配合五万伪军,意图骚扰为主,目的正是分散我相邻大州边关将士的兵力。” “中央主攻,十万伪军,七万怨流精兵,一万怨流精骑,数以千计灵修百夫长,采用闪电战计谋,主打一个快字。中路大军会一路推进,并不接管城池州郡,儿直奔北部三州的中央,也是我们万茶源的大本营,莲脂州。莲脂州一旦陷落,相邻两周不攻自破。” “据前线来报,我沧莹国派出八百艘战船,几乎出动三成海上力量,共十万水军进行阻拦,结果仍被怨流军的海上舰队打的溃不成军。毕竟对方有两位大将出手,我部海军中四位八境统帅殒命,十万精兵葬身深海,自发抵御怨流军的灵修义士死亡更是不计其数。 相比之下,我部顽抗抵御,拼死抗敌,十万怨流军,不过折损七千余人。伪军死伤,两万有余。” 面对这样的战损比,吕凌帆似乎并不感到意外,他曾亲身经历过与怨流军的苦战,知道那些妖魔拥有怎样的实力。 昔日禹城,两万怨流军,数百邪修,屠戮数十万军民。 今日大将亲至,精骑派出,势必又是摧枯拉朽之势。 “怨流军此次还派出了众多强者。”修无叶继续说道,“传闻中,他们曾拥有十五位大将军,虽然战死了五位,但此次进攻仍有两位大将军随行。这样的阵容,足以让任何敌人感到恐惧。” 吕凌帆内心越发惴惴不安,九万步兵,一万精骑,两位大将,千数邪修,二十万伪军。 这般恐怖阵容,似乎是想要在极短时间内一口咬掉莲脂州,继而吞并左右两州,不留退路,转战南下。 “老爷最近几月已经调集所有楚家军,连家仆和镇守万茶源的普通士兵都参与其中,上万人浩浩荡荡集合于滩龙关内,另外,有沧莹皇室派遣的十四万精锐兵士协助守关,后续有超过二十万人精锐大军正在自都城腹地向北部三州靠拢,驰援滩龙关。” 哪怕纸面上已有人数压制,又占据地利人和,吕凌帆仍然不敢断言此战有多大的胜算。 “滩龙关,这究竟是什么神秘之地,竟拥有如此霸气的名字?”一句话打破了原本凝重的气氛,修无叶不禁皱起眉头,眼神不善,如同看傻子般瞥了吕凌帆一眼。 楚秀芝察觉到了修无叶的无奈,于是主动开口解惑:“滩龙关,乃我沧莹国第一天险,屹立于莲脂州西部边境,百年前便是为抵御渊渊大陆的侵扰而设。此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雄伟壮丽,连绵不绝,与群山相连,实乃守战之绝佳之地,是我等抵御西面敌寇的最大依仗。至于其名,或许寓意着即便是真龙至此,也只能滩伏亡命。” 吕凌帆听得似懂非懂,他并非沧莹本土之人,当初穿越沧莹密林,偷渡至此,对本国的防御建筑自然所知甚少。 “看来楚叔叔与皇室已将希望寄托于滩龙关,誓死守护此地,意图将敌军一网打尽。只要怨流军的先锋受挫,我们便能掌握主动,不再重蹈渊渊大陆的覆辙。一旦怨流军的前锋被遏制在北部三州,后续大军便难以深入,而我沧莹的水军则可在两军僵持之际绕后歼敌,形成多面夹击之势。” “只是,我恐怕那怨流军此次是抱着必胜的决心而来,看那先锋部队的阵势,连一直隐藏的怨流精骑都大肆而出,又有大将随行,显然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破关。” 吕凌帆从储物囊中取出千撰图,平铺在地面,修无叶与楚秀芝见状迅速围拢过来。 修无叶很快发现了千撰图的奥妙,尽管心中有些不悦,但还是忍住,淡淡道:“你这小子虽然平日里不务正业,但手上的宝贝倒是不少,这些宝物跟了你,倒真是有些浪费可惜。” 吕凌帆撇了撇嘴,不敢顶撞,只好装作没听见。 他按照修无叶的指示,仔细缩放地图,果然在莲脂州西部边境看到了那座显眼的大关。 从空中俯瞰,那关隘雄伟壮观,连通群山,深不见底,高不可攀,规模之大,不亚于一座繁华都市,横亘两州之间,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第603章 赶回在大婚之前 “虽然此关易守难攻,但对手毕竟是怨流军那等妖孽,他们此次定会带来从渊渊大陆掠夺来的各类先进攻城器械,更何况还有两位至少为十境凌云的将军坐镇。若皇室援兵迟迟不至,我们实难抵挡。” 修无叶点了点头,似是认同这言语,对吕凌帆的敌意终于稍减。 “没想到你这小家伙对战局也颇有见地。” 吕凌帆听到夸奖,顿时飘飘欲仙,却故作低调道:“不过是闲暇时翻阅过几部兵书,曾在渊渊大陆的禹城夺得兵法辩论的头名,亲身参与过几场战事而已,算不得什么。” 修无叶白了吕凌帆一眼,“老爷的意思,在楚家军死绝死尽之前,绝不让怨流军迈入滩龙关一步。” 禹城守卫战的惨烈场景,如今历历在目,大战将近,吕凌帆那颗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再度激动起来。 归程途中,楚秀芝的心情似乎并不如她外表所展现的那般平静。吕凌帆敏锐地捕捉到了她一路上频繁的分神,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虑。 见到心心念念的凌帆哥哥,楚秀芝这姑娘理应满心欢喜,然而,她眉宇间却隐约透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困扰。 “秀芝。” 吕凌帆轻声唤道,轻轻在楚秀芝眼前摆了摆手,试图将她从沉思中唤醒。 楚秀芝微微侧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似乎对吕凌帆的呼唤感到有些意外。 “我瞧你神色不佳,是否心中有什么忧虑?或是旅途劳顿所致?”吕凌帆关切地问道。 楚秀芝犹豫了片刻,最终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没什么,到了府中,凌帆哥哥自会知晓。” 吕凌帆点了点头,心中虽仍有些不解,但也没有再深究。 他转而提起即将到来的生辰宴,叮嘱楚秀芝好好休息,以最佳状态出席。楚秀芝乖巧地应了声,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就在此时,吕凌帆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修无叶的传音。 由于楚秀芝并非灵修,因此无法察觉到这隐秘的对话。修无叶的声音带着几分严肃与警告:“臭小子,大婚之后,你要好好待小姐,若她有半点不满,我不介意让她守寡,亲自照顾她一辈子。” 吕凌帆闻言,面色顿时变得有些尴尬与惊恐。他眨了眨眼,试图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心中不禁涌起几分疑惑与不安。 “等等,修前辈,什么大婚?我好像还没有答应楚叔叔入赘万茶源吧?”吕凌帆试探性地问道。 然而,修无叶却没有再给他任何回应,只是留下了一句令人捉摸不透的话后便沉默了下来。 三人三马继续驶离东部郡地,历经一旬的跋涉,终于抵达了万茶源楚氏主府。 望着眼前规模宏大的豪华宅邸,吕凌帆的心情却出奇地平静。 他已然见过太多的惊掉下巴的豪宅,朱宅谢府、瑞城行宫,甚至连吴候月胞弟那奢靡的地下宫殿也未能让他动容。 如今面对这万茶源的楚氏主府,他只觉得一切都已司空见惯,波澜不惊。 在修无叶与楚止鹰的嫡女楚秀芝的陪同下,吕凌帆缓缓步入了主府。 高大而庄严的院门上,悬挂着一副耀眼的火红对联,那铿锵有力的字迹仿佛跃然纸上,出自大陆闻名的书法大家之手,挥洒自如,充满灵性。 上联:“锦绣双飞绕画梁,喜气洋洋映红妆”,下联:“琴瑟和鸣歌盛世,花好月圆贺新章”,横批:“喜结良缘”。 吕凌帆望着这对寓意着美好姻缘的对联,神情痴然,身后的楚秀芝则目光闪烁,流露出别样的情绪。 万茶源的美景宛如画卷般展现在眼前,每一处都透露出宏伟与尊贵的气息,其规模之盛大,足以与瑞城行宫相提并论。 府内,长廊曲折蜿蜒,仿佛一条巨龙在静谧中蛰伏。雕梁画栋间,龙凤呈祥的图案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破画而出,腾空翱翔。 沿途所见,皆是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如同串串明珠镶嵌在府内的每个角落,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灯笼上,金色的“囍”字熠熠生辉,彰显着大婚前的喜庆与热闹。整个府内弥漫着喜庆的气氛,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甜蜜与幸福的气息。 吕凌帆与修无叶、楚秀芝三人行走其间,不时引来府内仆从的侧目与窃窃私语。 吕凌帆尚不知眼前这盛大的婚礼准备,皆是为他与楚秀芝而设。 不过根据种种迹象,吕凌帆已能猜出七八分。 楚秀芝低眉顺眼,偶尔偷偷瞥向吕凌帆,眼中闪烁着复杂情绪,仿佛有着千言万语却又难以启齿。 她是心悦吕凌帆不假,但若吕凌帆不愿,强求的姻缘,她也不会开心。 况且战事将近,前线情势紧张,府内却在铺张大办婚宴生辰宴,恐怕会影响军民士气。 修无叶则是一脸肃然,仿佛肩负着沉重的使命。 三人缓缓前行在万茶源主府内,各自怀揣着不同的心事。 踏进正门,全府上下均对吕凌帆毕恭毕敬,仿佛已经将他视作了万茶源的新主人。 穿过曲折回环的连廊,进入主厅,一路上满院百屋,比朱府更为豪华壮观。楚氏主母,这位雍容华贵、气质非凡的妇人,早已在主厅等候多时。 她身着锦绣华服,金翠闪耀,气质高贵而典雅。 见到吕凌帆的身影,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脸上绽放出如花般灿烂的笑容。 她快步上前,热情地拉起吕凌帆的手,仿佛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 吕凌帆虽有些受宠若惊,但依旧恭敬行礼,做足小辈礼数,以表达对这位尊贵主母的敬意。 “凌帆啊,你可算是到了!”楚母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 她目光温柔地打量着吕凌帆,感叹道:“今日你能来,真让楚府蓬荜生辉啊!许久不见,小凌帆愈发显得俊朗稳重,方才听无叶提及,你如今修为精进,已非昔日可比,同龄之中,恐怕已无人能及,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第604章 万茶源底蕴积攒 吕凌帆闻言,谦逊地拱手道:“伯母谬赞了,凌帆在修行之路上尚属初窥门径,未来之路还长,需得继续努力。今日能亲至贵府拜访,实乃凌帆之幸,怎敢言蓬荜生辉。” 修无叶在旁冷冷一哼,轻吐道:“油嘴滑舌。” 楚母却不以为意,反而笑得更加灿烂,眼中满是对吕凌帆的欣赏与喜爱。 她热情地拉着吕凌帆入座,并亲手为他斟上一杯香茗,那茶香浓郁,正是府中珍藏的极品冬甘。 “战事将起,你与秀芝便快些完婚。” 楚母自桌匣中取出一本大红册子,递到吕凌帆手中。 吕凌帆深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复杂情感,仿佛波涛汹涌的海浪在胸中翻滚,眼中所阅文字,眉头紧蹙。 经过这足以载入史册的一战,或许需要整个万茶源倾尽全力,无论是楚家的奴仆,还是年迈的楚族老人,都将挺身而出。 全民参战,誓死锁住怨流军的步伐,竭尽全力将他们阻挡在滩龙关之前,直至沧莹皇室的援军到来。 楚母见吕凌帆已经阅读完婚书,她挥手示意众人退下,连修无叶和楚秀芝二人都不得旁听。 她语气郑重地开口:“凌帆,有些话,我只能单独对你说。老楚留给你的,并非婚书上所写的那些表面之物,战争来袭,万茶源遍及各州的产业你是无法照管的。婚书上的文字,只是用来给外人看的,是为了给你一个万茶源主人的名分而已。” 吕凌帆听得一头雾水,只能茫然地点点头,心中半知半解。 楚母耐心地解释道:“老楚真正要留给你的,是万茶源昔日积累的人脉,以及府宅中现在能动用的所有银票银钱,数目庞大到无法计算,但足以让你和秀芝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也足够你招兵买马,组建起一支十万人的大军。如果你不愿意插手世间的繁琐事务,只需让秀芝过上安稳快乐的生活。” “这笔财富,大概是花不完的。” 吕凌帆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万茶源多年积累的家底,富可敌国,绝非人力所能轻易耗尽。 楚母继续道:“秀芝那丫头目前还一无所知,除了她之外,整个万茶源楚氏都已经陷入了生死攸关的境地。” 吕凌帆心中涌起一丝疑惑,“伯母,其实,我们并非没有选择。我可以带着秀芝离开,甚至我们全家都可以一起离开。怨流军此次来势汹汹,单凭一个楚家之力是难以抵挡的。我这么说并非怯战,也并非贪生怕死,而是为了积蓄力量,寻求更合适的时机。如果我们能倾尽楚氏的家产,或许能够拉拢到更多的兵力,到那时再进行反击也未尝不可。” 楚母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让吕凌帆心中感到一丝莫名的寒意:“小凌帆啊,你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太浅薄了。北部三州,万茶源虽称霸一方,但威名之下,也引来了无数的忌惮。皇室与楚家表面看似和睦,实则暗流涌动,他们早已对楚家军的强大心生恐惧,对老楚的地位更是心存不满。” 她的话语让吕凌帆心头一震,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消化着这些信息。 “此次滩龙关之战,那所谓的二十万援军,不过是皇室的权宜之计。他们会在楚家与原本的十四万边军拼尽全力后,才‘恰好’赶到。而那些其他两州的守军,也各有顾忌,无法支援我们。” 楚母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悲凉,“楚家的命运,早已注定。即使有人幸存,也会被当做余孽遭到绞杀。此番大婚,允许你带走秀芝,已是皇室对我们的最后底线,也是他们对我们楚家几代忠诚的些许慰藉。” 吕凌帆听后,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和不甘。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更无法想象楚秀芝将要面临的悲惨命运。 “怎会如此?皇室竟然如此阴暗!楚氏几代忠诚,为沧莹大陆镇守北方,平定叛乱,剿灭山贼,他们难道没有半分愧疚之心?”他愤怒地吼道,拳头紧握,仿佛要将内心的愤怒发泄出来。 楚母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小凌帆,这就是现实。我们无力改变皇室的决定,只能尽力保护好自己的家人。我要你答应我,无论将来发生什么,都要好好照顾秀芝,不要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吕凌帆紧紧握住楚母的手,旋即改口道:“母亲,您放心吧!我会尽我所能保护秀芝,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说到这里,吕凌帆停顿片刻,下定决心:“另外,滩龙关保卫战,我尽量出上自己的一分气力,斩杀十个八个怨流军百夫长,为楚叔……父亲,缓解压力。再许我几年成长时间,等我有能力与怨流军大将论道理掰手腕时,一定将他们斩尽杀绝。” 听闻此言,楚母眼中泛起晶莹的泪光,心中总算得以宽慰。 “如此甚好,我即刻启程,竭尽全力将老楚唤回,见证你们的大婚盛典。秀芝的未来,就托付给你了。” …… 翌日,楚母率领一队精锐护卫,毅然前往滩龙关,府内则留下修无叶坐镇,稳守后方。 随着楚秀芝生辰的日渐临近,喜悦的氛围弥漫在整个楚府。 一连数日,府中上下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大婚忙碌着,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吕凌帆更是几乎整日陪伴在楚秀芝身旁,两人相互熟悉,彼此了解,为日后的风雨同舟打下坚实基础。 城内最负盛名的裁缝送来精美的婚服,距离楚秀芝的生辰仅剩七日。 人靠衣装马靠鞍,此言果然不虚。 吕凌帆身着那袭华丽的婚服,宛如从古代画卷中走出的翩翩公子,风华绝代。婚服以深红色为主调,上面绣着金色的龙纹,显得既庄重又威严。腰间束着一条玉带,上面镶嵌着一枚奢华的宝石,闪烁着迷人的光芒,更添几分贵气。 第605章 最为关键的防线 楚秀芝则身穿凤冠霞帔,美得令人窒息。凤冠中央簇拥着宝石,一只金凤展翅欲飞,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腾空而起。霞帔以红色为主,上面绣着各种花鸟图案,色彩艳丽,令人心醉。 霞帔的下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宛如一朵盛开的红牡丹,彰显着她的美丽与高贵。 这一袭红衣,凤冠霞帔,更衬得楚秀芝气质成熟,倾国倾城之姿尽显无遗。 吕凌帆望着她,眼中满是惊艳与痴迷,几乎移不开眼。 然而,正是在这喜悦的时刻,万茶源却传来了战时的最高级别戒备。 楚父楚母的信中透露,怨流军的中路大军,七万步卒一万精骑,以及十万伪军,已经一路势如破竹地推进至西部大州。 尽管沿途遭遇重重精兵拦截,但他们仍然只折损了一成兵力,展现出惊人的战斗力。 怨流军的直线攻势已经直抵滩龙关外三百里外,形势岌岌可危。 十四万大州守军和万余楚家军,上下一心,齐力死守,已经在滩龙关严阵以待。 得知这个消息后,楚秀芝再也顾不上众人的反对,甚至连婚袍都来不及脱下,便执意要前往滩龙关,与父母族人并肩作战。 修无叶与吕凌帆尝试劝阻,但楚秀芝的决心坚如磐石,两人无奈之下只好陪着她一同前往。 吕凌帆心中早已有了计划,此战他至少要凭借丹药符箓等杀招诛杀三十位怨流军百夫长,重创敌军。 然后,他会带着楚秀芝远走高飞,静待时机成熟,力量壮大,再复仇归来。 滩龙关,这处沧莹大陆最为着名的天险关隘,宛如一条巨龙蜿蜒盘旋在崇山峻岭之间,气势磅礴,雄壮非凡。 关隘两侧的山峰高耸入云,峭壁陡立,中央仿佛是仙人用巨斧劈凿开出的一道裂缝。 城墙宽厚,关前,地面崎岖,并无太多平坦路面,因此,骑兵难以展开大规模冲锋。 用以破城门的冲车、火焰投石车等均不能大量布置,只得分批次摆放,这也是此关易守难攻的重要因素。 一条条狭窄的山道曲折延伸,仿佛直通天际,无法布兵。 山道两旁,林木葱茏,荆棘密布,不时有滚石坠落,又有伏兵威胁,为关隘增添了几分险峻。 想要破关,只有正面突破。 每当大风起时,林涛阵阵,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奔腾,更显得滩龙关的威严与不可侵犯。 关内,城墙高耸,坚固异常。 城墙上,坚固砖石整齐划一,历经百年风雨洗礼,仍显得坚固如初。 关壁宽有五丈,高达二十丈,极深极厚,内部又遍布精钢浇筑,哪怕火炮齐射,亦不能摧毁。 城墙上,战旗猎猎,飘扬在风中,仿佛在诉说着滩龙关曾经的辉煌与荣耀。 滩龙关关隘的入口处狭窄,只需八千兵力便可封锁整个关道,这也使得敌方纵有雄兵百万,也不能将大军一线铺开,只能分批涌入,以尸体作为盾墙。 而一旦怨流军试图强攻,关内的守军便可居高临下,发挥弓箭和滚石檑木的威力,弓弩塔、火炮投车,均给予敌军致命的打击。 此外,关隘两侧的山峰也是天然的屏障,敌军若想从侧翼迂回进攻,也必须付出极大的代价。 如此说来,在这道天险面前,任何方神圣都不得不望而却步,感叹其易守难攻,怨流军想要突破,亦要付出不小代价。 不过若是两位大将军发力,大概很快能破关,昔日渊渊大陆同样坚实的龙尧关,便是在怨流军大将屠尽防守领袖后,以百丈法相金身强行破关,怨流军大军得以长驱直入。 滩龙关已成为了守护家园的坚固屏障,此番固守,为防御两位大将,将两人视作十境估算,皇室号召整座大陆上的宗门高手驰援。 除了宗门高手,不少云游世间的散修自觉参与到这场战事中。 数千正道灵修,聚集了天南海北的爱国义士,七境参天八十余人,八境云起二十余人,九境扶摇共计七人。 在场还有唯一一位十境,是从宫中来到,此人乃是太子太师,兼具太子护卫一职,今朝至此,亦是自发请愿,守护疆土。 滩龙关前,天昏地暗,风卷残云。 怨流军与伪军合兵一处,占据鬓州边境三城之地安营扎寨,大军此刻已陆续开拔,目标直指滩龙关。 兵士人潮涌动,宛如一片汹涌的海洋,波涛翻滚,声势震天。 七万步卒,一万精骑,十万伪军,累加近二十万人的大军,铠甲铿锵,刀枪林立,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那肃杀之气,令人胆寒。 冲车、投石车陆续进发,片刻塞满了原野。 楚止鹰派出老派暗探斥候,他们经验丰富,如鬼魅般穿梭于夜色与丛林之间,试图窥探敌军虚实。 然而,怨流军的嗅觉同样不容小觑,近千邪修坐镇,很快探查到斥候踪迹,这些人一一被怨流军精锐所斩杀,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滩龙关内外,一片肃杀,气氛凝重得几乎可以拧出水来。 天色阴暗,不知何时便会降下一场大雪,怨流军选择冬日进攻本不是明智选择,此番至此,想必拥有十足把握,相信自己能在大寒时节前侵占北部三州。 滩龙关关壁之上,守军将士们,身着战甲,手持宝弓,背后箭袋火油齐齐堆叠。他们在城墙上列成方阵,目光如炬,紧盯着极远方如潮水般涌来的恶魔。 一路上,他们设置了极多陷阱,约莫能打乱伪军的进攻节奏,同时,大量路障可令怨流精骑无法发挥全部战力。 首战即决战,此战若胜,哪怕付出几十万兵士的代价将这十万先锋拖死,则至少可为沧莹大陆换取五年以上的和平与喘息机会。 城头四万将士摩拳擦掌,关内十余万士兵,包括楚家军所有精锐在内,随时准备赶上城头接替弓箭手,亦有诸多方阵随时准备出城迎敌,城门破开之时,他们便放手厮杀。 总计十五万将士严阵以待,守护着莲脂州的最为重要的一道防线。 第606章 冬日两军始厮杀 冬日,肃杀。 怨流军的大军已经抵达滩龙关前,铁蹄踏地,尘土飞扬。 他们的战鼓擂动,如同雷鸣般扰动守军紧绷的心绪,叫阵伪军们的呐喊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滩龙关内,守军将士们则毫不畏惧,他们齐声高唱战歌,声音慷慨激昂,回荡在滩龙关的上空。 两军对峙,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这是一场生死之战,一旦滩龙关被破,整个莲脂州将陷入敌手,百姓将遭受无尽的苦难。 这日,一位身披铠甲的将军走出城门,他目光如炬,气势如虹。 他挥舞着手中的长剑,高声喝道:“将士们!今日我们与敌决一死战!为了莲脂州的安宁,为了百姓的福祉,为了妻儿老小,更为我们国土不被侵占,我们要赌上一切,奋勇杀敌!决不后退!” 守军将士们闻言,士气大振,他们齐声高呼:“誓死保卫滩龙关!保卫莲脂州!”声音震天动地,仿佛连天地都为之动容。 楚止鹰及修为最高的几十人立于高空,宗门长老、太子太师、散修强者,各个拥有不俗本领。 他们屏气凝神,正静待两位大将到来,一旦正面遇上,判断修为,他们便知道先前的猜测是否准确。 滩龙关前,那条破碎崎岖的大路仿佛一条巨龙蜿蜒伸展,被岁月和风雨侵蚀得面目全非。 昏暗的血色天空已然开始落下雪花,十万用来送命的肉盾大军如潮水般涌来。 大军所过之处,机关陷阱纷纷触发。 坑洞塌陷,地面如同巨兽张开巨口,无情地吞噬着前进的士兵;火药炸裂,火光冲天而起,烈火焚烧,火舌舔舐着大地的肌肤,留下焦黑的印记;地刺冒出,尖锐的利器如同恶魔的爪子,撕裂着空气,洞穿士兵铠甲,两侧的山体也不时传来轰鸣之声,陨石塌陷,巨石滚落,犹如天神的怒号,震撼人心。 然而,伪军大军却似乎毫无畏惧,他们疯狂地冲锋着,用无数的尸体铺平前方的道路。 不知他们被怨流军灌输了怎样的思想,此刻拼命冲锋似乎有了怨流军士兵的影子。 每当有士兵倒下,便会有更多的士兵挺身而出,他们的眼中只有前方,只有那龙关之巅。 当伪军大军终于出现在关前守军的视线中时,城头之上,随着将军的一声令下,守军将士们如同离弦的箭矢般冲向敌军。 万箭齐发,场面很是壮观。 以伪军视角看来,呼啸而来的箭矢布满目光所及,将无数躯体钉死在原地。 箭矢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尖锐的箭尖穿透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伪军士兵纷纷倒下,尸体渗然破碎焦黑的地面,但他们的攻势却并未因此而减弱,反而更加疯狂地向前冲锋。 这些士兵,果真不像山贼草寇乌合之众,仿佛入了魔,或许是怨流军的小小手段。 与此同时,山体两侧的埋伏之地,几百名守军死士如同幽灵般杀出。他们自发请命,为了国家的安宁,他们愿意用生命去换取一丝胜利的希望。 冒着漫天箭雨,几百人横挡在前,可尽量拖延伪军的进攻。他们与伪军先锋乱战作一团,刀剑相交,火花四溅。 一时间,战鼓擂动,金戈铁马,两军在这片天险大关前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刀光剑影中,将士们的身影交错穿梭,战斗的惨烈程度令人咋舌。 在苍茫的天际下,辽阔的战场上,十万伪军犹如一股洪流,汹涌澎湃,向前冲锋。 他们呐喊着,挥舞着手中的兵刃,铁蹄踏地,扬起一片尘土。 几百人的抵御果然奏效,但不出多久,这几百位连姓名都未曾留下的勇士,便被大军吞没,化为白骨。 战争惨烈,正是如此。 后续伪军的眼神中充满了狂热,仿佛要将前方的城墙撕裂开来。 城墙上,箭雨如瀑,火球纷飞。 箭矢划破长空,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射向伪军军阵。 火球在空中划过一道道炽热的轨迹,落在伪军群团中,爆炸开来,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然而,伪军们却仿佛不知疼痛,不顾生死,继续拼命冲锋。 在十万伪军的后方,无数先进的攻城器械排列成阵,顺次前推。 投石车高耸入云,巨大的石弹在机械臂的牵引下,被狠狠抛出,砸向城墙。每一次砸落,都伴随着地动山摇的巨响,城墙在巨石的轰击下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战场上的喊杀声、爆炸声、器械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惊心动魄的战争画卷。 尸体横飞,血肉炸裂,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血腥的气息,让人窒息。 关外的原野上,炬石车朝着关上士兵疯狂投射,向着关内疯狂轰砸,好在滩龙关内部兵营距离大门极远,不会受到太大威胁。 滩龙关关上密集投放的箭雨一波又一波,两排军士站满城头,辅以无数守城利器,眼前的防护网堪称密不透风。 任何一人率先踏入射程之内,要么被轰成灰飞,要么被射成筛子。距离城墙七百步,伪军按照指挥结阵防御,谨慎进攻前进,一步步向关隘靠拢。 伪军虽然没有正规军强大,但经过几年训练,也已不是乌合之众。 他们身上的铠甲兵器,具是缴纳过渊渊大陆的精品,亦有潮涧大陆的支持。 眼下结镇步卒为破解箭雨攻势,一个个高举起手掌厚、一人高的锻铁巨盾,遮挡在头顶,方阵缓缓地向着滩龙关下推进,踏着同伴尚有余温的尸体,将他们的最后一口气碾杀。 方阵中央是被一百近百人推动的攻城器械冲门车,这件以整根巨木制成击槌的巨大武器行进中发出轮轴滚动的隆隆声,击槌上镶嵌了生铁铸造的巨大槌头,尖锐如猛兽巨角。 这样的冲车共有五座,观其样式,任何城门都会在这件改良的巨型野兽前崩溃为碎片,即便是用生铁铸成的滩龙关城门。 第607章 新婚夫妇至前线 炮火齐射,将地面炸开一个又一个巨大坑洞,第一座冲车很快被炮火齐功化为灰烬碎片伪军尸体横飞,难以持续推进。 战斗爆发的第二天正午时分,吕凌帆、修无叶、楚秀芝赶到滩龙关境内。 此刻伪军的进攻陷入短暂停滞,战争仅仅爆发一日,关前腹地已经堆起一座座尸山,鲜血涌满城门前极深的沟槽。 怨流军的邪修与本土兵马并未出动,两位大将也只是远远观望,暂时没有出手的意思。 整整一日一夜,十万伪军在城头狂轰滥炸下,伤亡三万三千余人,冲城车损坏三座。 相隔极远,吕凌帆远远瞥见,高天之上,有两尊灵修屹立,气息非凡,宛若神仙。 一男一女,面容辨别不清,只觉得他们周身无意间暴露出的力量格外诡异,强大到令人心神震颤。 怨流军大将之一霖娘娘,怨流军大将之一鲁旺。 两人立于高空之巅,不必任何动作言语,单单站着,那股超强大的天人威压便足以笼罩覆盖整个战局。 滩龙关上空,受到楚止鹰召唤前来的数千本土灵修严阵以待,一旦怨流军邪修插手战事,他们便一同御敌。 灵修战灵修,凡人杀凡人,这是战场规矩。 唯有灵修胜者,才有资格插手地面战事。 吕凌帆望向关上,回头望向自己尚未过门的貌美妻子,温柔道:“秀芝,我先去城墙上观察局势。你乖乖待在此地,容我向父亲禀报一声,让他来寻你。” 吕凌帆转头望向修无叶,抬手作揖,请求道:“楚叔叔,秀芝这里麻烦您先照看,我去去便回。” 修无叶没有回话,而是看楚秀芝,似乎在等她的答复。 楚秀芝破天荒地没有听从吕凌帆,摇了摇头,拒绝了吕凌帆的请求。 “夫君,我同你一同寻父亲,城墙关上,都是我楚氏子民,我应当与他们站到一起。这城墙太高,我配有厚重发饰,行动不便,你背我上去吧。” 听到夫君字眼时,吕凌帆仿佛浑身触电,心中涌过暖意。 这种感觉,好像已经孤苦许久的人,再次感受到亲情的份量。 其实说起亲人,不算失踪的父母,已故的弟弟,齐枳、点点他们都算自己的亲人。 但如今有个女孩亲口喊叫自己一声夫君,这种感受不同于任何人。 他有些犹豫,转头瞥向宽厚城墙上的火球石块,而后坚定摇头:“不可,城墙上太过危险,你乖乖待在此地,我很快便回。” 楚秀芝仍然拒绝,径直走向吕凌帆身后,双手揽住他的脖子。 “没关系,有你和修叔叔保护我,我什么都不怕。” 吕凌帆最终犟不过,与修无叶对视一眼,牢牢把住楚秀芝的双臂,朝着城头高空飞去。 一对新人,两身红衣,在黑压压的天空下,混乱嘈杂的战局中,很是惹眼。 城墙之下,满身焦尸,大地狰狞,血流千里。 吕凌帆一只手捂住楚秀芝的双眼,尽量不让她看到惨烈场景,以至于夜间噩梦不止。 修无叶一直护在左右,称职守卫。 察觉到身后楚秀芝、吕凌帆的到来,楚止鹰赶忙从城头撤下,暂时将领兵之权交替于在场唯一一位十境凌云,太子太师。 楚止鹰走下城头,带领三人来到关内核心军营当中。 楚母此刻正在主军营中等待,纵使作为大家主母,见过大世面,今日仍然心慌不已。 人性本能让她察觉到大事不妙,自己的牺牲或许并不久远。 她纵使不会武功,身旁也早就摆放好了铠甲宝剑,只等怨流军邪修动手,她便披挂上阵,为万军擂鼓,于城头战死,与楚止鹰共同殉国。 可惜,再见不到自己的宝贝女儿了。 心中作此想,惊喜悄然而至,楚母惊讶无比,见到来人立即起身,眼泪不自觉流下。 大战正酣,烽火连天,城墙之外战鼓擂动,杀声震天。而在城墙之内,军营的深处,却有一幕别样的情景。 楚母,这位平日里坚毅果敢的端庄女主人,此刻却泪眼婆娑,心绪难平。 她终于能赶在大战结束前,见到宝贝女儿身穿婚服的模样,或许是上天恩赐,能了却她一桩憾事。 她的眼前,是一袭婚服的极美楚秀芝,如同那初绽的桃花,娇艳欲滴。 楚母抚摸着女儿的手,那双手曾是她无数次牵过的,如今却已有了为人妻的沉稳。 她心中的感慨如潮水般涌来,能够在生前看到女儿穿上这身凤冠霞帔,与心爱之人喜结连理,这无疑是她此生最大的欣慰。 然而,这欣慰之中,却又夹杂着无尽的悲痛。 一想到最近几日,自己与丈夫楚止鹰可能满门忠烈,为沧莹一国族献出全族的生命,留下举目无亲的宝贝女儿孤零零一人存世,楚母的心便如同被刀割一般。 楚止鹰面容复杂,上前轻轻为妻子擦拭着眼泪,眼中满是柔情与不舍。他尽量表现出轻松的模样,言语安慰。 “你看看你,不过几日未见,便如此想念女儿,这还得了?以后小秀芝可是要跟着凌帆整日闯荡江湖的,说不准几年都见不到一次,你莫非要天天在家中哭泣不成。” 楚止鹰对吕凌帆其实有几分埋怨,他本不该将楚秀芝带来,但一想到连修无叶都未能阻止,大概是女儿的主意。 他挤出笑容面对众人,说道:“放心吧,女儿,女婿,你们刚才也看到了,这天险大关何其坚固,他们根本杀不上来。况且我们这边灵修强者无论数量还是质量,均能碾压对方,此战赢面极大。” “今日已降起大雪,我已观测过,这场暴雪将持续一旬,厚重积雪坚冰将让他们很快溃不成军,二十万援军马上就会赶到,我国水军亦已在西部海域靠拢集结,此战胜局已定。” 他拍了拍吕凌帆的肩膀,揉了揉楚秀芝的脑袋:“来也来了,看也看了,但战场上毕竟刀枪无眼。凌帆贤婿,你速速带着小女回去,安心准备大婚事宜。” 第608章 六前朝供奉赴死 “无叶。” 修无叶神色恭敬,颔首回应:“老爷。” “务必照顾好小姐和女婿。” 修无叶读懂了楚止鹰的眼神暗示,嗯了一声。 楚秀芝并未质疑父亲的决定,她眼中不知为何已经湿润,主动拥抱了楚母与楚止鹰。 “都已经是马上成婚的大姑娘了,却还这般……” 楚止鹰宠溺说着,话语戛然而止,或许是想到今日会是与女儿见到的最后一面,干脆紧紧搂住自己的掌上明珠。 吕凌帆脑海中出现传音,他与修无叶同时得知了解的一个极坏消息:所至怨流军两位大将军的境界,并非所有人先前推算预估的十境凌云,而是两位十一境初期,天倾境。 也就是说,一但此二人出手,就连在场的唯一一位十境,太子太师都难以撼其锋芒。 至于为何二人仍然按兵不动,大概是仍然在等待变数后手,生怕守军中藏有什么底牌高手。 十一境天倾,作为传说中的境界——尽道境界之下第一境界,吕凌帆难以想象其强大。 “若是华龙在此就好了,能登上武威榜前二十,他的实力一定能媲美此二人。” 吕凌帆并没有催促,等待楚秀芝与父母做了最后的告别,他牵起女子的手,向军营外走去。 “修叔叔,你带着小姐先走,我得先给岳父送上彩礼,为他献上几十个百夫长的人头,在此之后,我便去追赶你们。” 军营之外,轰隆一声巨响传来,楚止鹰出营探查,终于耐不住性子的怨流军邪修已经开始大举进攻。 高空中,怨流军的邪修们全军出动,千余高手,疯狂涌来。 黑压压的云层下,越发盛大的大雪之下,他们如同乌泱泱的恶狼,咆哮着冲向滩龙关。 就在这一刹那,天际间忽然金光大盛,耀眼夺目。 六道金光异彩自虚无中窜出,如同六条金色的巨龙横亘在天际,横挡在近千邪修之前。 那金光之中,隐约可见六道人影,他们身着长袍,衣袂飘飘,宛如从神话中走出的仙人。 滩龙关城墙上,数千灵修正严阵以待,准备迎敌。 然而,当这六道身影骤然出现之时,他们却纷纷愣神,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原来,这六人竟是已经灭国了的渊渊国前朝供奉,是都城炎阳城的六位隐世大内高手。 想当年,炎阳城城破之际,这六位供奉因各种原因并未在城中,从而逃过一劫。如今,他们重聚于此,面对怨流军的邪修,心中的仇恨之火熊熊燃烧。 “渊渊皇庭,黄供奉!今日至此,杀敌,报国仇国怨!”一声大喝响起,震撼人心。 “渊渊皇庭,刘供奉!奉先帝懿旨,讨贼杀敌。”又一声响起,如同雷霆炸响。 紧接着,“渊渊皇庭,朱供奉!杀我国民,辱我皇室,生灵涂炭,天下大乱,罪无可恕。” “渊渊皇庭,赵供奉!” “渊渊皇庭,宋供奉!” “渊渊皇庭,崔供奉!”一连六声大喝,声声震天,仿佛六头神兽在咆哮,宣泄着心中积压已久的仇恨怒火。 六尊供奉,在那座泱泱浩土亿万疆域的渊渊大陆上,在那座皇庭之中,已经算是战力的顶尖一层,吸食龙气滋养百年,今日一战,报恩报怨,一并结清。 慷慨义士,共赴他国,旨在赴死。 六位十境凌云的高手齐聚一线,他们的气息强大而凌厉,仿佛能够撕裂虚空。 战场局势瞬间扭转,在这座雄伟关隘之上,汇聚了无数灵修界的高手,虽然称不上顶尖尽头,但也已是百年难得一见。 两尊十一境天倾,将要面对七位十境凌云。 六位供奉的身后,是数千本国灵修,他们眼神坚定,手持法器,严阵以待。 昔日邻国的英雄已然准备豁出性命,自己身后就是本国国土,万万子民同胞,他们更应赌上一切。 大战彻底爆发,两位大将军稳坐后方,仍然没有出手意向。 楚止鹰见到灵修大战已然爆发,再度依依不舍望了女儿妻子一眼,便再无杂念,直奔城头飞掠而去。 见女儿离开大营,楚母也已开始穿戴那身铠甲,欲以登城楼,擂战鼓,女子豪杰,携手之妻,正是如此。 滩龙关城墙两侧,近千名将士毫无畏惧,毅然借助绳索自关头飞身而下,落至旷野之中。 他们与已冲至城门前、企图登城破门的伪军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殊死搏斗,楚家军在焦土之上奋力厮杀,竭尽全力阻止敌军逼近大关的步伐。 楚止鹰离开军营后,巡视了后续军队,随即直赴天空战场指挥战局。 他亲眼目睹六位邻国前朝供奉如雪中送炭般自发参战相助,心中感激不已,但大战在即,他并未过多寒暄。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唯有胜利者才有资格交谈。 论及修为境界,楚止鹰虽仅达七境参天,却能在高手如云的守军阵营中担任指挥官一职,这足以彰显他在沧莹大陆北部三州的崇高地位,深受众人敬仰。 然而,这点也让沧莹国皇帝对他心生忌惮,欲除之而后快。 放眼历朝历代,海外诸国,从无帝王愿坐视权臣势大,哪怕这位楚氏之主并无反叛之心,忠心耿耿。 更令皇室不安的是,楚止鹰越是忠诚无二,越是英明果断,便越得民心。 吕凌帆牵着楚秀芝的手迅速撤离边关外围,打算将她交给修无叶安全护送离开,以便自己无牵无挂地投入战斗,为岳父分忧。 他心中暗自发誓,每杀一名敌军,便为死去的师公和弟弟报一分仇怨,方能稍感安心。 然而,没走几步,吕凌帆便察觉到身后的异样。 他回头望去,只见楚秀芝已停下脚步,紧紧抱住自己的手臂,不肯移动分毫。 吕凌帆疑惑地转身,惊见楚秀芝面色惨白,眼中噙着泪水。 “秀芝,你看起来有些异样,是身体不适吗?还是舍不得爹娘,想再看他们一眼?” 楚秀芝含泪微笑,轻轻摇了摇头,头上的金簪随之发出清脆的响动,仿佛在诉说着离别的哀愁。 然而,她接下来的话语却让吕凌帆的心瞬间沉入了冰窖。 第609章 今日秀芝不走了 “夫君,今日,我不走了。” 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满是不可动摇的决心。 吕凌帆心中的惊恐如潮水般涌来,他焦急地看向修无叶,试图从他那冷漠的面具上找到一丝线索。 只见他满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睛瞪得浑圆,急切地扯着嗓子吼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劝劝你家小姐啊!她现在就跟疯了一样,再这样下去可不得了啦!赶紧带着她速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面对他如此这般心急如焚的呼喊,修无叶却宛如一尊木雕泥塑般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纹丝未动。 他那双修长的手臂交叉环抱于胸前,脸上毫无表情,声音更是冷漠得如同千年寒冰一般,坚定不移地道:“我只听从小姐的吩咐,尊重她所做出的每一个决定。至于阁下您嘛,虽然与小姐有婚约在身,但毕竟尚未正式完婚,所以根本没有资格来指使我做任何事情。” 听到这话,吕凌帆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煞白,他猛地向前跨出一步,指着修无叶怒喝道:“你这家伙简直就是冥顽不灵!难道你不知道这里究竟有多危险吗?稍有不慎,我们所有人都将性命不保!尤其是小姐,一旦那关卡被攻破,就算你我拼尽全力也绝对无法保护得了她!”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楚秀芝突然间爆发出一阵沙哑刺耳的笑声,那笑声回荡在空气中,竟让人毛骨悚然。 她缓缓抬起头来,原本美丽动人的脸庞此刻显得异常憔悴,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深深的绝望和凄凉。 她用略带颤抖的嗓音说道:“呵呵……夫君啊,原来所谓的‘关破’、‘保不住我’之类的话语,终究还是让你原形毕露了。之前你口口声声跟我说这场战争我方胜算极大,告诉大家都会平安无事,还信誓旦旦地保证援军马上就能赶到。可是如今看来,这一切不过都是些哄骗我的假话罢了。” 她退后两步,让原本准备搀扶她的吕凌帆愣在了原地。 她的语气已经变得冰冷:“我知道,你们都在骗我。我虽然蠢笨些,但不傻,也不聋不瞎。我知道父亲母亲的话都是编造来诓骗我的,他们是想丢下我,对不对?” “我知道怨流军很强很强,根本不是楚家军能对付的。我还知道,宫里答应的援军根本就不会来,朝中那些人,都盼着父亲快些死掉。”她的声音越来越冷,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冻结。 吕凌帆的心脏隐隐作痛,他原本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却没想到在楚秀芝眼中早已暴露无遗。 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而且,楚秀芝看待问题的深度和远见都让他感到惊讶。 这也难怪,万茶源独女,该当有此见识。 “夫君,你也不必安慰我,其实我很坚强的。” “能够与你相识一场,体会到什么叫人间情爱,秀芝已经知足,不敢奢求更多,更不敢再耽误夫君。” “只是,接下来我所要做的事情,都已经过深思熟虑,万望夫君莫要阻拦。”她的眼神中透露坚定,仿佛已经做好了决定。 吕凌帆下意识地想要将楚秀芝击昏,然而他却发现自己浑身无法动弹,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住了。 只见修无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用术法将他牢牢地定在了原地。 “小姐,请容我再次重申,属下定会尊重您的每一个选择。我这条命,是您与老爷所赐,今日若有需要,我必将它归还于您与老爷。” 楚秀芝的泪水大颗大颗从脸颊上滑落,每一滴都仿佛承载着无尽的哀愁,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她望向吕凌帆,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夫君,你可曾知晓,万茶源最为人所觊觎的珍宝,并非那些表面的产业与财富。真正的珍宝,便是我,楚秀芝。” 吕凌帆此刻面容扭曲,身体剧烈挣扎,他嘶吼着:“秀芝,别再胡言乱语了,快让修叔叔放开我!我答应过楚叔叔,要守护你一生平安。你今日若做出傻事,岂不是让楚叔叔在九泉之下难以瞑目?” 然而,楚秀芝似乎并未将吕凌帆的话听进耳中,她继续自言自语,语气坚定:“为何诸多二、三品宗门、豪族势力纷纷前来求亲,不过是因为他们觊觎我的身子。或许你未曾听闻,沧莹国楚氏一脉的鼻祖,曾在久远之前误食了来自二域之一穹泽的一株圣物。自此,他的血脉中便流传下一种奇异的献祭之法。” “此法天生便有,然而父亲身上并未显现,因这特殊血脉的奥秘乃是隔代遗传,恰巧降临在了我的身上。所以,即便我并非灵修,也能为夫君奉献自己,献上微薄之力,与父母一同赴死。即便身死,有万千兄弟姐妹相伴,我也不会感到孤单。” 吕凌帆气急败坏,声嘶力竭地喊道:“楚秀芝,你给我听好了!我不需要任何献祭,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然而,他的警告似乎并未起到任何作用。 不知何时,楚秀芝的心中早已下定决心,要用自己的生命为吕凌帆献祭,让自己的灵魂永远追随他,陪他共同见证那巅峰的风景,直到怨流军被彻底消灭的那一刻。 或许是方才,或许是一月前,又或者是二人初次见面那日。 更重要的是,她无法容忍自己独自活在这世上,与父母阴阳相隔,每日饱受思念之苦。 或许这样的场景,早已在她的心中预演了无数次。 她的决心如此坚定,即便是最希望她活下去的修无叶,也无法左右改变她的决定。 “修叔叔。” 一声轻柔而带着嘶哑的呼唤在耳边响起,修无叶心中一震,他单膝下跪,恍若守护公主的忠诚骑士,准备迎接主人的命令。 “小姐,我在。” “这是我的最后一道命令。”楚秀芝的语气带着一丝决绝,“尽你所能,上前拼杀。若战事不利,你可自行寻找生路。对于楚家的恩情,你已尽数还清。” 吕凌帆在一旁默默观察,只见修无叶那双隐藏在面具后的眼睛,此刻已变得通红如血,仿佛有无尽的悲伤与痛苦在其中翻涌。 他从未见过这般坚强的男人流露出如此脆弱的情感。 “小姐,此令,我恐怕无法完全遵从。”修无叶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与坚定,“今日此地,只有战死的修无叶,绝无败逃的修无叶。” 他转身朝向楚秀芝,深深一鞠躬,随后郑重地跪下,行了一个大礼。 起身之后,他毫不犹豫地飞向战场,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决绝而悲壮的弧线。 吕凌帆望着修无叶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绝望。 他本已做好与楚秀芝共度余生的准备,却不料这傻姑娘今日竟要自绝于此。 修无叶设下的禁锢术法强大无比,他连一丝灵力都无法动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秀芝,苦苦哀求。 “求你,秀芝,别做傻事。”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和绝望,“听我说,只要你放开我,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第610章 七宝华彩琉璃殿 楚秀芝胡乱地擦去脸上的泪水,露出一丝凄美的微笑。 她轻轻地抚摸着吕凌帆的脸颊,声音温柔而坚定:“夫君,让我最后再唤你一声凌帆哥哥,可好?自从在秋擂上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被你那独特的气质所吸引。尤其是你那年少白发和非凡的气质,让我为之倾倒。” 她的声音渐渐哽咽,但依旧坚持着说完:“后来观战,我更被你越战越勇的英姿所折服。我不懂什么灵修天赋,但听修叔叔和父亲说,你的天资冠绝天下,日后必将成为解救万民于水火的英雄。虽然我们相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我已经彻底倾心于你。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一见钟情吧。能有幸与你相识相知,我已知足。你日后定会成为拯救苍生的天下第一人,请你代我好好活下去。” “不!不要!秀芝,求求你!”吕凌帆绝望地呼喊着,但楚秀芝已经做出了她的选择。 “夫君,请允许我为你献上最后一支舞吧。这支舞,拥有着与家族血脉献祭秘术同名的美丽称谓——‘七宝华彩琉璃殿’。” 楚秀芝,身披凤冠霞帔,一袭鲜艳婚袍宛如盛开的牡丹,在城墙关内的烽火之中,翩翩起舞。 她的舞姿虽无灵力支持,却奇迹般地引动了一圈圈绚丽的光晕,将她如仙子般包裹其中。 吕凌帆眼前,一座琉璃殿若隐若现,仿佛假山般大小,璀璨夺目,仿佛将整个世界都映照得五彩斑斓。 城墙之外,黄沙漫天,战鼓擂动震天响,铁骑奔腾如狂潮。 将士们身披重甲,手持长矛,与敌人浴血奋战。 每一次挥刀的瞬间,都伴随着敌人的惨叫与鲜血的喷溅,构成了一幅残酷而壮烈的画面。 战场上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令人窒息。 烽火连天,烟尘滚滚,仿佛整个天地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而在城墙之内,却是一片死寂,仿佛与世隔绝。 吕凌帆与楚秀芝,这对即将大婚的璧人,此刻却站在一处,彼此凝视,眼中满是不舍。 吕凌帆喉咙已经嘶哑,他知道已无法改变楚秀芝的决心,于是选择默许,静静地欣赏这最后一支舞,这支只为他而跳的舞蹈。 楚秀芝身披红袍,红妆艳丽,风姿绰约,美得令人窒息。 她轻轻起舞,身姿曼妙如仙,每一个动作都蕴含着楚氏一族的秘法,那是用来献祭的神秘舞蹈。 楚秀芝的舞姿随着城墙外炮火的节奏而变幻,时而轻盈飘逸,如柳絮随风起舞;时而热烈奔放,如火焰般燃烧。 楚秀芝猛然转身,裙摆飞扬,如同柳絮随风起舞,又似莲花绽放。双手时而轻抚云鬓,时而挥动袖袍,每一个动作都美得如同仙子降世。 她的舞步绚丽多彩,似彩蝶翩跹,在烽火连天的战场上绽放出最绚丽的光芒。 吕凌帆静静地凝视着楚秀芝,眼中柔情似水,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他深知,自己亏欠楚氏一族的,尤其是楚止鹰和楚母,实在是太多了。 万茶源曾给予他巨大的帮助,而如今,更是将整个家族的财富赠送托付给了他。 舞蹈终了,楚秀芝已是气喘吁吁,脸色苍白如纸。 这一舞,她倾尽了所有的血气,只为给吕凌帆留下最后的美好。 她缓缓走到吕凌帆面前,轻轻献上一吻。 这一吻,仿佛融入了所有的爱意,吕凌帆嗅着那熟悉的芳香气息,感受着少女甜美的吻,一股股奇妙的力量涌入他的身体,遍布经脉丹田。 一道彩色光束在吕凌帆身上绽放,然而,楚秀芝的气息却越发微弱,她的生命在迅速流逝,宛如风中残烛,雨中残灯。 但她的脸上,却露出了满足与安详的笑容,仿佛完成了某种使命。 随着楚秀芝的献祭完成,那深情一吻也随之结束。 两人身体分开,楚秀芝玉手轻点在吕凌帆的眉心,那道禁锢术法立即解除。 楚秀芝整个人虚弱至极,几乎要瘫倒在地。 吕凌帆急忙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她,想要为她输送灵力,奈何并无效果。 楚秀芝从身上取下一个黑白交糅的布袋,递给了吕凌帆。 这个乾坤袋拥有类似储物囊的功效,里面装着楚氏本部能动用的累计财产,银票、灵金堆叠成一座座山。 七宝华彩琉璃殿,这家族秘法的献祭果然非同凡响,吕凌帆先前因多次开启星消而消耗的寿元竟然尽数返还。 他的头顶,一片片白发重新变为乌黑,那个曾经显得老气横秋的青年人,瞬间恢复了年少时无敌之姿。 这秘法竟然有借换寿元之功效,难怪会受到那么多世家大族的觊觎。吕凌帆心中暗自惊叹。 除此之外,他还明显察觉到精神气海的异动。 有了楚秀芝秘法的加持,他那天甲资质的黄金气海体积再度拓宽,化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超级气海,仿佛能够容纳不竭不尽的灵气。 后来,吕凌帆将这奇妙的气海称为“白玉气海”,以纪念自己那位早逝的未婚妻。 同时,他的境界也有了精进,迈入了峥嵘境巅峰。 这一切,都是楚秀芝用生命换来的。 吕凌帆紧紧地拥抱着楚秀芝逐渐失去温度的躯体,泪水夺眶而出。 他深知,这位温柔的女子为他付出了太多,这份深情重如泰山,让他多了一份坚定活下去的理由。 他唯有带着楚秀芝的祝福与期望,继续在这片土地上战斗,守护每一寸领土。 他誓要登临武道巅峰,涤荡世间怨流军,为她,也为这片土地。 贤妻传寿拓海,吕凌帆心中五味杂陈,愧疚、不舍与感动交织在一起。泪水一滴滴滑落,轻轻洒在楚秀芝的红袍上,将那绸缎浸湿。 面色苍白如纸的楚秀芝用尽最后的力气,为吕凌帆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 她露出欣慰的笑容,仿佛对即将到来的死神毫无惧色。 能够与父母同葬,为心爱的人献出一切,她感到无比安心与庆幸。 天空战场上的战斗异常激烈,关内上空的东侧方位,一位以速度着称的七境万夫长邪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杀了四位六境正道灵修,突破了他们的防守,凌空踏入关内。 第611章 金刚怒目面狰狞 万夫长修为位于七至九境之间,此人虽然境界末流,但速度却足以碾压一众九境万夫长强者。 他极目远眺,突然发现了下方两道身着红衣的显眼身影。他没有丝毫犹豫,操纵着飞剑直指地面那鲜艳的红装,一剑刺去。 吕凌帆尚未察觉到危险的来临,而弥留之际的楚秀芝却似有所感。 她奇迹般地挣扎着起身,用尽全力替吕凌帆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剑。 “刷!”一声轻响,利剑自背后贯穿楚秀芝的身体,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腹部。 吕凌帆瞬间石化,他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至此,竟然连女孩的完整尸首都无法保全。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抽动颤抖着,他轻轻拔出那柄飞剑,在七境邪修震惊的目光中,他捏碎了那把引以为傲的兵器。 吕凌帆抬头望向天空,将楚秀芝轻轻放在地上,扯下自己身上崭新的外袍,为她轻轻盖上。 随后,他以极为恐怖的眼神望向那个毁灭了楚秀芝尸身的罪魁祸首。 那一刻,他的眼神仿佛要将对方撕成碎片。 王之狰狞愤怒! 感受着对方五境巅峰的死亡凝视,那股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与凛冽杀气如巨浪般汹涌而来,让身为七境稳固的大修士也不禁感到浑身不适。 他身为修炼界的佼佼者,此刻却在这股恐怖气息面前,内心涌现出前所未有的恐惧与懊恼。 吕凌帆紧盯着眼前的敌人,体内白玉气海瞬间膨胀,一股庞大而诡异的气息在他身旁爆发,如同黑暗中的狂风骤雨,令人心悸。 “星消!” 他低喝一声,双眸由黑转蓝,再由蓝转血,宛如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突然陨落,又似深渊中涌动的暗红血液。 随着他眼眸颜色的转变,吕凌帆的战意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怖高度。 一轮庞大血月缓缓升空,其气势之强,饶是在场的大能们也不禁感到震撼与惊艳。 血月之下,吕凌帆宛如一位掌控星辰的霸主,睥睨众生。 “星辰壁垒!”他心念一动,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覆盖在楚秀芝身上,将她紧紧保护其中。 “星辰玄甲术”,一身星辰铠甲贴合肌肤,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邪修见状惊恐万分,他深知自己惹上了硬茬子,于是拼尽全力施展绝技,想要尽快铲除这个人族祸害。 然而,一道道看似足以摧毁山岳的进攻,明明实实地打在吕凌帆身上,却如同石沉大海,掀不起半点波澜。 那星辰铠甲仿佛拥有神奇的力量,将所有攻击都化解于无形。 “这怎么可能?”邪修又惊又气,他无法理解眼前这个人族修士究竟拥有怎样的力量。 然而,他并没有放弃,反而加大了攻势,试图寻找对方的破绽。 然而,城头下的吕凌帆却如同磐石般稳固,任由一道道攻击波将地面轰砸得稀烂粉碎,塌陷一层又一层。 他只平静站在那里,不闪不避,酝酿怒火。 “这,怎么不可能?”吕凌帆心中冷笑一声。 原来,在得到楚秀芝献祭神魂后,他的九星登极神功似乎又有了精进。 此刻,连同血月在内的十道星河虚影漂浮在他身侧,星光璀璨大盛,仿佛要将整个大雪天地都照亮。 九星登极神功,圆满! 吕凌帆抬起手臂,一道蛛丝状光束瞬间弹射而出。 那道光束正是他功法圆满后创造出的最后一道招式,威力之强,足以扭转任何战局。 继星辰玄甲术、星辰壁垒、血月、彗星流吟之后,这最后一式标志着九星登极神功彻底由地字号蜕变为天字号功法。 吕凌帆站在城头,睥睨着城头上的万夫长。 虽然心中无限怨恨,但吕凌帆面无表情,只冷冷地吐出二字:“锁僵。” 话音未落,只见无形的蛛丝犹如幽灵般穿梭,轻松突破了邪修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层层招式封锁,轻盈地抵达其身旁,将他整个身子缠绕包裹。 邪修在一瞬间面色惨白,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再也无法动弹,宛如方才被吕凌帆施了定身咒一般。 他自诩以速度无敌,此刻却如同被冻结的雕像,连一根手指都操纵不得。 “这……这怎么可能?你这混账东西,究竟使了什么妖法?”邪修惊怒交加,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不解。 吕凌帆面无表情,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是用来送你上路的招式,七境参天?不过如此。” 他一口气吞食了三枚丹药,一股磅礴的力量在体内汹涌澎湃。 吕凌帆身形闪掠,身后数道血月力量牵引,如同流星划过天际,极速抵达邪修身前。 随后,吕凌帆重重一拳轰出,拳风凛冽,力道之强难以用言语形容。 只一拳,便直接轰碎了邪修的头颅,让其成为一尊无头尸首,倒在血泊之中,直落地面。 怨流军内部将士境界参差不齐,万夫长亦是如此,尽管七境在万夫长中已属底层,但常理而言,理应轻松碾压仅有五境巅峰的吕凌帆。 然而,结局却出人意料。 放眼天下,每日战斗切磋无数,但五境斩杀七境,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此时的吕凌帆,宛如一尊从地狱中归来、重现世间的魔神,浑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他屹立城头,俯瞰四方,左手再次取出四五枚瞬间提升战力的龙虎丹,毫不犹豫地吞服下去。 右手在掏丹药的同时,捏碎了慕容枫所赠的玉牌。 此刻,愤怒的火焰已经在他胸中熊熊燃烧,唯有通过死斗,方能让自己好受些。 他怒喝道:“万仙诀!” 声音震天动地,仿佛要撕裂苍穹。 楚秀芝的献祭为吕凌帆带来了无尽的力量,继九星登极神功圆满之后,万仙诀也似乎有所精进,达到了八成水准。 他大喝一声:“金角莽龙、焚天妖凤,速速现身!” 随着他的号令,两尊体型庞大、气势磅礴的神兽轰然现世,惊艳了在场众人。 龙凤齐出,悲愤冲杀,攻入阵中。 第612章 麟宙再出举世惊 两尊圣兽疯狂地屠杀着那些境界较低的邪修,那些百夫长、千夫长在两兽的冲杀下毫无还手之力。 与此同时,地面上,伪军的尸体已经铺成了一条大道。 怨流军的精兵精骑,借着这股势头,展开了浩浩荡荡的进攻,势如破竹,无人能挡。 全面战争,正式打响。 悲愤到极致的吕凌帆如同一头发狂的猛虎,义无反顾地冲入那乌泱泱一片的邪修乱军之中! 只见他手中紧握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身形敏捷如龙,左右开弓,剑势凌厉无比,所过之处,血花四溅,残肢断臂横飞。 这些丧心病狂的恶魔们,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残忍地逼迫致死了那位心地善良、温婉可人的女子——他挚爱的未婚妻。 想到此处,吕凌帆心中的怒火愈发熊熊燃烧起来,往昔那些在他眼中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邪修们,此刻却如同卑微的草芥般不堪一击,他手起剑落之间,便能轻松收割一条又一条罪恶的性命。 然而,长时间高强度的厮杀令吕凌帆的体力急剧消耗,但极度亢奋状态下的他并未退缩半步。每当成功斩杀一波邪修后,他便会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大把大把的丹药,囫囵吞下以迅速恢复体力,并保持住自己的巅峰战斗水平。 而每一次吞咽丹药时,那些伴随着敌军鲜血喷射而出的血水也一同顺着喉咙滑入腹中,令人作呕。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场上的尸体堆积如山,越来越多的邪修身首异处。 而原本一尘不染、华丽无比的婚袍,此时早已被猩红的血水彻底浸透,紧紧贴附在吕凌帆的身上。与此同时,他全身的青筋开始诡异地扩张凸起,仿佛一条条狰狞可怖的蚯蚓在皮肤下蜿蜒爬行,这显然是因为过量服用丹药所致。 但即便如此,吕凌帆依旧没有丝毫停歇之意,他的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前方源源不断涌上来的敌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将这群恶魔赶尽杀绝! 头顶之上,一轮巨大的血月高悬,龙凤的幻影在空中盘旋,坐镇全局的鲁旺与霖娘娘都被吕凌帆的动静所吸引,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惊疑。 面对不利的局面,鲁旺身旁的副将主动请缨,率领三位万夫长前往探查吕凌帆的虚实。 这三位七境参天、一位八境云起的强大邪修,怀着疑惑和警惕,朝着吕凌帆的方向疾驰而去。 然而,当他们靠近吕凌帆时,却惊觉眼前这个只有五境气息的年轻人所表现出的力量却远超过七境,这让他们感到十分困惑不解。 面对来犯之敌,吕凌帆毫不畏惧,他的怒气反而更加旺盛。 他低喝一声:“惊鸿,枭善!”左右手兵器瞬间出现,仿佛与主人心意相通,散发着凌厉的气势,继承了吕凌帆的怒火。 几道弩箭狠狠轰飞了五位结阵而来的百夫长,一道浑厚剑气又让一位千夫长尸首分离。 那位八境副将见状,心中一惊,他不仅是灵修身份,同时还兼修阵法师之道。 赶来途中,他口中吟诀,手中掐势,迅速制造出一座心魔大阵,意图将吕凌帆困住。 这座心魔大阵威力巨大,覆盖了包括吕凌帆在内的五百位正道灵修。 被困在阵中的修士们大多痛苦不堪,有的甚至自相残杀,显然是被困在了自己的心魔之中,回忆起了不堪记忆。 然而,位于大阵中心的吕凌帆却似乎丝毫不受影响,他的眼神坚定而冷冽,仿佛这心魔大阵对他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更令人惊异的是,吕凌帆白玉气海之中的青魂,在感知到心魔大阵的力量后,竟然兴奋无比地开始主动吸食这股力量。 随着青魂的吸食,心魔大阵的强度逐渐减弱,那位副将也失去了对阵法的控制。 等释阵副将察觉到问题来源于吕凌帆身上时,为时已晚,青魂如饕餮见到珍馐美味,大快朵颐,其吞噬速度不断加快,整座阵法都被那青魂啃食了去。 与此同时,丑陋青魂的体积随之膨胀起来。 吕凌帆周身灵力躁动,下一瞬,受到吞噬阵法的青魂反哺,亦得益于楚秀芝的献祭底蕴,吕凌帆再度破境。 五境峥嵘,大圆满! 片刻之内,连破两境。 大阵被吃干抹净,幸存的二百灵修得以解脱,不至于痛苦死在梦境阴影之中。 副将目睹此景,已然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他的声音在颤抖中显得支离破碎:“这……这简直是个怪物!诸位,速速与我联手,必须斩杀此子,他绝不能留!” 吕凌帆目光如刀,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地冷冷道:“想取我性命?未免也太天真了。” “麟宙!” 一声呼唤如雷霆贯耳,响彻天地,所有的厮杀与喧嚣都在这声呼唤中消散。 紧接着,一道异彩纷呈的光芒冲天而起,仿佛撕裂了虚空。 麒麟降世! 那尊封疆圣兽的雄壮面容再度降临。 真正的尊者! 六位渊渊大陆前朝供奉,分明感应到了来自故国凶兽气运的气息,均是惊骇。 城头上,鼓声隆隆,楚母身披甲胄,亲自擂鼓助威。 万茶源主母亲自擂鼓,与军士们立于一处,那震天的鼓声,如同战鼓擂动在每一位将士的心头,让他们士气大振,斗志昂扬。 楚止鹰的目光转向吕凌帆所在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似乎在疑惑,为何吕凌帆没有带着女儿离开这危险的战场。 “修无叶,吕凌帆年轻气盛,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他胡闹?”楚止鹰沉声道,“速速带着秀芝离开此地,你对楚氏的恩情已经足够,去寻找你自己的生路吧。” 修无叶心中默念着小姐的叮嘱,他深知不能让楚止鹰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承受丧女之痛。 于是,他果断扯谎道:“老爷,小姐已经被安全送离此关,您不必担心。而且,请恕无叶今日违背您的意愿。自从您和小姐在那个雪天救下我这条命起,我就发誓要效忠楚氏一生。今日,我正好可以追随您到地下,将余下的恩情补全。” 楚止鹰眼神微眯,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修无叶的忠诚和决心,也知道楚秀芝在他心中的分量。 面对这样的局面,他竟无言以对。 麟宙现世,其威压搅动风云。远处的副将和三位万夫长几乎无法承受这种压力,他们的内心防线几乎被击溃。 破大防了! “那……那究竟是什么?金身法相吗?”一位万夫长颤声问道。 “胡说八道!五境灵修怎么可能有金身法相?”副将虽然嘴上否定,但心中也充满了疑惑和恐惧。 “那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另一位万夫长惊疑不定地问道。 “或许……或许只是虚张声势的虚招手段吧。”副将试图安慰自己,但面对封疆圣兽的威压,他依然心神不宁。 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联手其他三位万夫长围杀吕凌帆。 此刻,他们四人已经顾不得什么境界碾压和恃强凌弱了。只要能杀了吕凌帆,就能为主上翁勋除去一个巨大的潜在威胁。 第613章 我以五境杀八境! 霖娘娘与鲁旺见到麟宙的虚影,脸上的震惊之色同样难以掩饰。 他们二人跟随翁勋多年,自然认得这便是那条曾被主上征服过的一洲封疆圣兽。 只是今日,它怎会出现在一个少年身上? 这其中的缘由因果,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麟宙此刻面对怒火中烧的吕凌帆,竟展现出前所未有的恭敬与臣服,那份高高在上的姿态荡然无存。 破天荒的,他口中吐出震撼人心的两个字:“吾主。” 吕凌帆眼中闪烁着坚定与决绝,他冷声命令道:“麟宙,我要你倾尽全力。哪怕这场战斗会让你再度陷入沉睡,我也有无数办法将你唤醒。他们害死了我的妻子,我要让他们付出应有代价。” 麟宙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这其中的分量,随后郑重地回应:“谨遵吾主之令。” 恢复了六道血脉的麟宙,发出震天动地的嘶吼,那声音仿佛携带着天生的王者威压,让周围的一切都为之颤抖晕眩。 那四位七境、八境的大能强者,在麟宙的威压下,身形被生生止住,肝胆欲碎,头痛欲裂,只得止步不前。 昔日,麟宙一吼能震杀二百怨流精骑,今日这一吼,更将审判三位万夫长及一尊副将的命运。 “锁僵!”吕凌帆一声令下,四道蛛网在四人昏厥之际牢牢锁住他们的身形。 与此同时,吕凌帆早已蓄势待发的右手重重落下。 天际,一道彗星如流星般笔直落下,穿透那轮血月,撕裂空间,带来震天的轰鸣。 “彗星流吟!”吕凌帆低喝一声,有了血月力量的加持,这一击的威力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强大。 自九星登极神功修习领悟圆满后,吕凌帆对血月力量的掌控愈发熟练,如今更是运用自如,能将先前所有领悟招式融合。 星辰壁垒、彗星流吟、星辰玄甲术,均能借助血月之力再度升华。 “轰!” 彗星流吟重重砸下,分毫不差地击中四人。 他们本已被麟宙那夺去所有力量的一吼震得半死,意识模糊,此刻又完整接下这气势磅礴的一击,四具躯体在瞬间接连炸开,血花四溅,场面惨烈至极。 一吼震天响,麟宙积攒数年的力量尽数倾泻而出,随即再度陷入沉睡。 然而,此次沉睡与往昔截然不同。 吕凌帆的九星登极神功已臻化境,开启星消毫不费力,再不会对麟宙的沉睡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 那血色彗星如流星划过天际,将四位强者轰得支离破碎,其势未减,继续撕裂层层云幕,笔直地冲向地面,无情地撞向密集的士兵群。 “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数万具尸体在这股巨力下化为焦土与灰烬,地面被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怨流军的精锐骑兵,在这可怕的攻击下,近千人丧生! 气浪如狂风般席卷千里,连那雄伟的石关都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颤抖不已,关上士兵都感受到明显震感。 楚止鹰望着眼前这震撼人心的一幕,心中涌起无尽的惊涛骇浪。 他简直无法想象自己的女婿是如何创造出这样的奇迹,以一己之力越境挑战四位强者,甚至斩杀了八境高手! 五境杀八境,实在可怕。 吕凌帆此刻也失去了往日的冷静与理智,他手忙脚乱地再翻出几枚丹药,连药效都来不及细究,便一股脑地吞服下去。 天空中,霖娘娘身后显现出一尊五千丈高的紫黑色人面蜘蛛,面容狰狞可怖,蛛腿粗壮如古树,散发出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 而鲁旺头顶,则耸立着一尊万丈高的独臂巨猿,毛发如钢针般坚硬直立,独臂肌肉虬结,仿佛抬手便能轻易撕裂云幕。 两尊金身法相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太子太师及六位供奉深知形势严峻,七人准备合力阻拦这两位大将。 霖娘娘和鲁旺也面色凝重,时机稍纵即逝,迟则生变,他们无暇为那些逝去的得力助手悲悼,更无暇深思吕凌帆究竟如何拥有如此诡谲莫测的力量。 此刻,他们的心中仅有一个坚定的念头——必须立即斩草除根,诛杀吕凌帆。 否则,一旦他再度逃脱,必将酿成无法挽回的大祸,成为怨流军一大心头大患。 吕凌帆以五境修为强势斩杀八境强者的壮举,令他们深深地震撼,此刻只能果断出手,力求一击必杀,绝不容有失。 十一境天倾强者的力量在这一刻得到了完美的展现,他们手掌翻飞,身后的金身法相一同起势,天地间刮起了狂风巨浪,毁天灭地的力量汇聚成一道璀璨的紫黑光束,直取吕凌帆的要害。 “凌帆,速速逃离!” 楚止鹰大惊失色,连忙呼喊,但他自己深陷混战之中,无法抽身相救,更无力与之抗衡。 然而,在这危急关头,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划破天际,横亘在吕凌帆与两位大将之间。 慕容枫来得及时。 他神色冷峻,双手结印,召唤出一尊万丈巍峨的法相金身。 这尊金身手持酒葫芦,身披金甲,英武非凡,宛如战神降临。 金身挺身而出,挡在吕凌帆身前,金甲巨人手中的酒葫芦承受了那两位大将合力攻来的致命一击,瞬间崩碎。 金身与光束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天地间仿佛都在颤抖,光芒四溢,数十万人不得不闭眼以避其锋芒。 最终,金身屹立不倒,后撤百丈,化解了攻击的力量。 慕容枫只是十境修为,强行挡下两位十一境强者的攻击,亦是极为吃力。 他口中呕出一口鲜血,面露痛苦之色,却向吕凌帆玩笑般埋怨道:“你这小家伙,真能给老夫找麻烦。不过,既然对手是这些杂碎,便也罢了。哪怕你不碎那玉牌,我也必杀他们无疑。” 来者除了慕容枫这位中部大州的传奇人物,还有一位九境强者同行。 突然,一把折扇自天边翩然飞来,它在天空战场中悄无声息地划过,竟一连割下几十个百夫长的头颅,其手法之凌厉,仿佛是在展示其超凡实力,宣告自己的到来。 第614章 丹药全当糖果吃 折扇随后稳稳当当地回到那九境强者手中,向众人示威。 齐枳挺身而出,朝着面前放声道:“想杀我爱徒,先杀了我!” 此时,战局愈发紧张。 六位邻国前朝供奉,加上本国太子太师,以及匆匆赶来的慕容枫,共计八位十境凌云强者,对两位十一境天倾境初期的大将军展开了围追绞杀。 十道身影,十尊法相,瞬息之间挪移千里,片刻之间已经激战于西侧茫茫深海之上。 当下,经过几个时辰的厮杀过后,己方灵修伤亡过半,战死几千人。 此刻,七境参天不过剩余四十余人,八境云起十三人,九境扶摇共计七人,再加上赶来支援的齐枳,共有八位。 反观邪修一方,虽然人数较少,只有守军的三成,但他们的整体境界较高。最不济的亦是四境青魂圆满的百夫长,至于九境强者,眼下尚有四人,八境强者更是高达二十位。 吕凌帆身前,又是三位参天境邪修拦路。 三人想要将两位大将未能做成之事了解,保不准此次便能一飞冲天,获得万夫长的头衔。 这三位千夫长各自手持利器,将吕凌帆困在中央。 千夫长与万夫长皆有七境实力,但怨流军的军衔并不以纯粹境界论之,更多的是综合考量评定,与谋略亦有紧密联系。 这三位千夫长,无疑是千夫长中的佼佼者。 三位邪修如饿狼般咆哮猛扑而来,吕凌帆却极度兴奋,他恨不得让全天下的邪祟一同攻来,好让自己杀个痛快。 “靖妖血火!” 吕凌帆伸手抓向虚空,头顶血月的磅礴血气通过虚空传递,瞬间挤涌汇聚在他的手心。 随后,他召唤出火灵根的滚滚熔岩,与血气合并一处。 得了血气的增幅,熔岩形态异变,化为诡异绿色,闪烁精光。 三位邪修一齐杀来,吕凌帆操纵着掌心绿色熔岩,持续喷射。 绿色熔岩化为片片雾状,范围越发扩大。 同时,吕凌帆让自己的身子疯狂旋转起来,仿佛一个巨大的熔岩陀螺。 虽然白玉气海储备有惊人的灵气,但方才麟宙一吼已然损失半数之多。 而吕凌帆这一自发创造的新鲜招式,对灵气的消耗速度亦是十分恐怖。然而,他并无退缩之意,反而越战越勇。 三位千夫长以七境自傲,手中性命冤魂无数,手中兵刃足以劈开山岳、截断江水。 然而,在有着灵力包裹保护的情况下,他们的兵刃却被绿色熔岩顷刻间熔断,来不及任何变招。 随着吕凌帆身子旋转的速度加快,他手中绿色熔岩的喷发范围也在不断扩大。 三位邪修此时已是后悔先前的冲动,他们望向吕凌帆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仿佛在审视一尊瘟神。 此刻,他们已避无可避。 绿色火焰在接触到人体的一刻起,铠甲瞬间融化。 紧接着,绿色熔岩将三人身躯吞没腐蚀,干干净净,连渣都不剩。 战斗结束后,吕凌帆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他及时收起熔岩的释放,眼神中透露出疲惫,怒火尚未平息。 俄顷,吕凌帆毅然决然地吞食了十枚丹药,确保气血畅通无阻,体能充沛如初。 丹药入腹,化为滚滚洪流,滋养着他的四肢百骸。 解决完眼前棘手的问题后,吕凌帆再度抬起右臂,施展出威力惊人的彗星流吟。 这一招式,直取脚下那密密麻麻的怨流精兵。 血色陨石应声而落,地面瞬间火光冲天,气浪翻涌,声势震天。 巨大的坑洞让地面塌陷,怨流精兵人仰马翻,甲胄灰飞烟灭,骨架亦被掩埋在深坑之中。 然而,吕凌帆这一招却犯了致命的忌讳。 在他分心影响地面战局之时,丝毫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威胁。 在场的最强者,乃是万夫长中的顶尖序列者,他的境界已达九境扶摇大成,远超先前出场的七境、八境高手。 他手中的紫剑泛着寒光,接连洞穿星辰壁垒、护体绿火,最终刺破星辰铠甲,瓦解了吕凌帆的诸多防御,直取其后背。 一剑洞穿,吕凌帆痛呼一声,呕出大口鲜血。 他拼尽全力想要摆脱身后的长剑,但紫剑太过强横,回掠上挑,撕碎了他的右颊护体,留下一道狰狞的疤痕。 吕凌帆尚未稳住身形,便又被一脚踹飞数十丈,再度呕血不止。 “定风波!” 此时,齐枳看到徒儿陷入窘境,奋力突破封锁,青色光芒如闪电般冲杀而来,将那位万夫长狠狠撞开百丈之外,将重伤的吕凌帆护在身后。 “化身诀!” 齐枳愤怒至极,三人三扇如疯了一般冲杀上去。 城关之下,怨流军以十万伪军的生命为代价攻破了滩龙关的城门。 怨流精骑开路,怨流军兵士紧随其后长驱直入,与关内守军展开了惨烈的厮杀。 城关之上,火炮箭雨之下尸横遍野。 工程塔、云梯横布天际,多路怨流精兵开始登城夺关。虽然守军均是精锐之师,但面对如怪物般的怨流军精兵,他们仍显得力不从心。 通常情况下,三五精兵合力围堵方能与一怨流军士兵同归于尽。 然而,就在这时,原本响彻城头的擂鼓之声突然戛然而止。 楚止鹰心生不祥之兆,他刚捣碎了一位邪修的丹田,转眼一看,却见自己的妻子已被怨流军士兵狠狠踩在脚下,生命已逝。 守护在楚母身边的几百位楚家军,此刻已无一人存活。 楚止鹰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知道夫妻二人今日难逃一死,但亲眼见到妻子先他而去,仍难以接受。 此刻的他已是一心求死,再不顾及力竭与伤痛,与修无叶并肩杀入邪修最为密集之处。他要与楚家军万千子弟、与自己的妻子一同光荣地死在这漫天大雪之中。 吕凌帆捂住被紫剑贯穿的胸口,愤怒已让他感受不到太多疼痛。 然而,吞食过量丹药与连续释放灵技已让他头晕目眩,难以稳住身体。 但他依然屹立不倒,眼中闪烁着精芒。 只见吕凌帆再度将手探入丹瓶,一把丹药犹如流水般滑入他的喉头,那些昔日云溪空炼丹师呕心沥血炼制的珍贵丹药,此刻在吕凌帆眼中,却如廉价的糖果般被他肆无忌惮地吞噬。 第615章 万茶源满门忠烈 倘若云溪空在九泉之下得见此景,见吕凌帆这般挥霍无度,只怕会气得破口大骂,怒斥其不知珍惜,亦会为他如此不爱惜身体而无奈。 丹药之力如涓涓细流,滋养着吕凌帆的伤口,使之迅速愈合。 先前他所携带的大袋丹药,此刻已然消耗殆尽,只留下一片空荡,剩余寥寥几颗。 与此同时,齐枳正与那最为强大的万夫长激战正酣,而吕凌帆则毫不懈怠,再度寻找其余对手。 他紧握死枭善,身形如风般冲杀而去,力求不浪费丹药带来的每一分力量增幅。 雪花纷纷扬扬,如同精灵般在空中翩翩起舞,渐渐将战场覆盖成一片银白世界。 那些倒下的将士、破碎的兵器、流淌的鲜血,都被这纯净的白雪所掩埋,只留下一片宁静而庄严的景象。 这场大雪,仿佛是上天降临的见证者,默默注视着这场生死较量的惨烈与悲壮。 城墙关头已然失守,怨流精骑如潮水般涌入关内,列阵以待,势不可挡。 吞食了无数极品丹药,加之开启了星消秘术,借助已成天字号功法的九星登极神功,吕凌帆此刻虽仅有五境圆满,但所展现出的威势竟不逊色于任何一位八境云起高手,令人叹为观止。 这种近乎自杀式的做法,无疑激发了在场正道灵修的斗志。 他们纷纷向吕凌帆靠拢,与他并肩作战,共同抵御强敌。 吕凌帆试图用杀戮来麻痹自己,却无法忘记那个本该拥有幸福一生的女子——楚秀芝。 她才貌无双,却因战争而香消玉殒,死在了这个漫长冬季,连自己的生辰都未能度过。 好在,她曾为心上人穿过婚袍,死在了心上人最爱自己的那日,也死在了自己最美丽的年纪。 在另一片战场上,海浪汹涌,大风呼啸。 二对八的悬殊局面,结果却只能用惨烈打平来形容。 此一战,六位邻国前朝供奉尽皆陨落,太子太师与慕容枫亦受到重创。 慕容枫骨骼尽碎,至少需要数年时光方能恢复;而太子太师则丹田尽废,命悬一线。 两人在六位高手的掩护下侥幸逃生。 与此同时,两位大将的命运也各不相同。 鲁旺战死沙场,尸沉深海,霖娘娘虽重伤法相被毁,但仍以胜者之姿重回滩龙关战场。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唯一一位女子怨流军大将即便已断一臂一腿、缺一眼珠,仍是全场最为强大的存在。 她的归来瞬间扭转了战局。 怨流军彻底掌握了主动权,滩龙关失守,大军如潮水般涌入大关,屠杀守军。 吕凌帆在接连斩杀十几位千夫长后终于到达极限,头顶那轮血月不断收缩,最终重归体内,星消状态亦被迫终止。 他那因狂吞丹药而胀大诡异的青筋终于也恢复平常大小。 吕凌帆眼神涣散地望着战场上的惨状,只觉得浑身力量都被抽干,连再取丹药的力气都没了。 而事实上,若他再去取那仅剩的几枚丹药吞服,极有可能会因药力过猛而爆体而亡。 齐枳与那狡猾难缠的万夫长你来我往,相互间无法取得压倒性的优势。 然而,齐枳胸中怒气难平,扇锋之下,竟在邪修胸口刻下了大片触目惊心的血痕,更是利落地斩断了他三根手指,算是为徒弟吕凌帆出了一口恶气。 齐枳趁机抽身而退,稳稳接住昏迷中即将跌落大地的吕凌帆。 “大人,请您速速带他离开此地!”混乱的战场中,有人焦急地向齐枳呼喊。 齐枳毫不迟疑,点头致谢,随即迅速撤离这片血腥之地。 这一名正道灵修自发地挡在了他的身后,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同道纷纷组成人墙,为二人的撤离提供掩护。 吕凌帆先前的英勇举动,深深地打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因此,他们愿意齐心协力,为吕凌帆拼出一条生路。 他们坚信,这位天赋异禀的少年,终有一日会成为顶尖的强者,为今日战死的他们,拼出一个太平盛世。 楚止鹰与修无叶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目光依然紧紧锁定在齐枳与吕凌帆离开的方向。 他们的最后一点期待,总算得以实现。 “只可惜,未能守住此关,百姓们恐怕要遭难了,夫人,我来陪你了。”这是楚止鹰在临终前最后的轻语。 除了吕凌帆,被齐枳一并带离的,还有一个隐藏在军营中的清瘦少年,名叫苏鹤。 年仅十五岁的他,却拥有地甲的不俗天赋,如今已是三境。 他一路悄然跟随,直至滩龙关失守,才遇上撤离的齐枳,并道出了缘由。 原来,苏鹤是楚秀芝的表弟。 楚秀芝在与吕凌帆相处的日子里,曾多次提及他,并隐约表达出想要将他托付给吕凌帆的意愿。 当时吕凌帆并未太过在意,只是应承了下来。 不曾想,楚秀芝这位奇女子早已做好了一切后续准备,甚至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 苏鹤与吕凌帆也曾有过几次见面,他一口一个“姐夫”地叫着,虽然最后被吕凌帆收为徒弟,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却十分亲近。 三日后,大战终于停歇,然而大雪却仍未停止。 厚厚的积雪覆盖了满地的残尸和污血,填平了坑洼的地面,遮挡了破碎的城关。 数十万条生命永远地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虽然沧莹大陆并未在这场战争中取得胜利,但也让进攻的怨流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十万伪军全军覆没,怨流精兵折损四万,一万怨流精骑中死亡三千。 这场战事,数千正道灵修英勇牺牲,邪修更是灭亡了八成。 死去的千夫长、百夫长不计其数。鲁旺死后,重伤的霖娘娘也未能幸免于难,被敌人围杀。 可悲可叹,楚家军、万茶源满门忠烈,十几万莲脂州守军亦无一生还。 正如楚母所料,皇室派出的二十万援军,终于在关破之时抵达莲脂州,与怨流军再次展开一场场激战。 北疆烽火连天,战事如怒放之花,此起彼伏。 第616章 昏迷回到小荷城 沧莹皇室,面对二十万北上援军与怨流大军的僵持战局,毅然决然地再次调遣数支精锐军团疾驰增援。 这些军团汇聚了各州之英豪,各兵种皆为翘楚,配备着国家最为尖端的战争器械,每一支军团均人数过万,声势震天。 与此同时,无数强大的修士亦纷纷挺身而出,各大宗门亦自发组织力量,齐心合力,共赴战场,为国家的荣耀与尊严而战。 遥想那西方的神州浩土,若他们也能如我们一般,万众一心,此刻是否国破,尚属未知。 与渊渊大陆的全线溃败不同,沧莹国在面对怨流军的凶猛攻势时,竟能凭借天时地利人和,巧妙布局,出奇制胜,赢得了几场重大的胜利,极大地振奋了军民之心。 怨流军的魔爪虽然仍在扩张,但已失去了往昔的迅猛之势。 沧莹大陆北部的三州之地,民众皆兵,坚守阵地,鲜有叛变投敌者,因此伪军势力难以抬头,怨流军的推进亦受到重重阻碍。 反观渊渊大陆,那些已屈服于怨流军的数千万臣民中,竟又滋生出一批批伪军,他们乘坐数百艘战船,源源不断地被输送到战场。 而在这北部三州,山贼海寇早已式微,民众安居乐业,即便偶尔有贼寇出没,也不过是些小打小闹。 那些曾经名震一方的巨大贼寇势力,早已在楚家军的铁腕之下被一一肃清。 数月之间,数以千万计的百姓为了生存,纷纷南迁,而那些热血青壮,则自发地加入军队或宗门,为保卫家园而奋战。 渊渊大陆一座辽阔的大洲已然沦陷破碎,四分五裂,沧莹大陆三座州土亦陷入混乱的旋涡之中。 百姓们为了寻求生存的希望,纷纷大规模迁移,这使得国内其他大州,乃至海外的四国,外来人口日益增多,形势愈发复杂。 方今天下大乱,那些曾经隐世不出的家族势力也纷纷浮出水面,开始活跃在人们的视线之中。他们或明或暗地影响着局势的发展,使得整个世界局势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怨流军依旧沿用着他们的老套路,对那些已经侵占的数百座城池中的牢狱大开,赦免所有的罪犯死囚,企图将他们变成自己的第一批忠实臣民。 虽然滩龙关一战未能成功阻拦怨流军先锋的凌厉攻势,但也为北部三州保全了余下三成的土地,留下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怨流军若想将北部三州彻底吞下,要么付出极其沉重的代价,要么就得耗费大量时间实行蚕食政策。 而在这段宝贵的时间里,沧莹国便拥有了足够的缓冲期来准备后续的增援力量。 沧莹大陆,阔当州,小荷城。 吕凌帆醒来,已经是半月以后。 昔日滩龙关出逃,齐枳、苏鹤乘坐蔽空不过两日便将他带回小荷城的大本营客栈。 从客栈那张宽敞的大床上悠悠醒转,吕凌帆的双眼仍带着几分朦胧。 他的眉头紧锁,隐隐传来的头痛感如同万针攒刺,那是上次与敌人大战中过量服用丹药的副作用,使得他的内伤久久未愈。 除了脑袋里的阵阵刺痛,他的右臂浮现出了许久未见的黑色蛇纹,右臂的疼痛似是提醒,那是蚀天凡诅咒的烙印,始终如影随形。 他缓缓坐起,目光所及之处,是两个陌生而又美丽的面孔。 是两位他从未见过女子,各有风姿。 其中一位,是清新脱俗的小丫头医官姜珞珞,此女不愧为师出闻名天下的神医,牧青、宋弼的伤势多亏她救治,方能痊愈如此迅速。 她身着淡绿色长裙,脸庞娇小可爱,双眸清澈如水,透着一股子灵动与纯真。 微笑时,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两颗小虎牙,更添几分俏皮。 另一位女子,则是风韵犹存的年轻美妇,名叫芙蓉儿。 芙蓉儿彻底加入韩海波的“贼船”,与吕凌帆统一了战线,她的到来,让整个船队战力来到崭新高度。 今日的芙蓉儿身着紫色华服,绣着精致的牡丹花纹,彰显出她高贵的气质。 她的眉眼之间,透着一股子妩媚与风情,仿佛一朵盛开的牡丹,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芙蓉儿见到吕凌帆醒来,捂嘴含笑,那笑容如同春风拂面,尽显她的妩媚与温柔。 她轻声说道:“吕公子,你终于醒了。” 姜珞珞则笑得纯真可爱,她眨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吕凌帆,说道:“吕大哥,你可真是个大英雄呢!竟然能在那么惨烈的战斗中活下来。我都听齐伯伯说了,你以五境修为,竟是杀了近二十位七境八境的高手呢!” 吕凌帆听了她们的话,心中不禁一阵感慨。 他苦笑一声,说道:“我这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吧。不过,两位漂亮的姐姐妹妹,我这是到阴间了吗?莫非你们是阴间接引使?”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玩笑之意,想要缓解生人初见的尴尬气氛。 而芙蓉儿和姜珞珞听了,也不禁笑出声来。 她们二人各自自我介绍,向吕凌帆打了招呼。 吕凌帆这才晓得,原来在不久之前,小荷城还爆发过这样一场战斗。 他轻叹一声,喃喃自语道:“二叔,为了杀你的小侄子,派出两位贴身宦官护卫,甚至利诱蜉蝣宗一宗之主助战,好大的手笔啊。” 好在那结果总算是好的,齐枳等人并未因此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反而借此契机实现破境,跨过灵修境界的一道天堑分水岭,一举成为扶摇大仙。 同时,一位八境兼具阵法师的绝色美人加入,亦是天大喜事。 灵修一途,大分水岭有三,其一为四境青魂,其二为九境扶摇,人们通常认为九境过后,便是海阔天空,成为大陆上不可多得的一方至强者。 其实除了这两大分水岭,还有真正的一道分别界河,便是十一境天倾境与传说中的尽道之境,可正因其太过稀少珍贵,才不为人所知,古今典籍也没有类似记载。 第617章 船队阵容很强大 一旦踏入尽道境,那才算是真正的主宰天地,成为无上至尊。 听到房屋内吕凌帆醒来的消息,门外守候的众人一窝蜂冲了进来。 接下来入门的,有一半熟悉面孔,又有一半新招募的船员。 点点与齐舒语飞扑而来,趴在吕凌帆身旁,泣不成声,小海、晏雷利亦是激动不已。 不过他们倒没有太过在意吕凌帆的伤势,问得最多的两个问题便是: “大师兄,你的头发怎么又变黑了?” “楚秀芝姐姐怎么没有一并跟来,你们二人难道没有完成大婚吗。” 提及楚秀芝三字,吕凌帆那原本平静的面庞,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他双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悲伤,头痛如裂,仿佛又回到了半月前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那时,他与楚秀芝并肩而立,在生死关头,楚秀芝却选择了献祭自身,以换取他的一线生机。 弥留之际,那个傻姑娘仍奋力为他挡下了那致命一击。 那一幕,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吕凌帆的心中,让他每每想起,都心痛如绞。 当初,若他强行将楚秀芝带走,此时此地,大概就不是自己孤身一人了。 了解状况后,大家均难掩失落,最后还是齐枳至此,才将众人驱散了去。 后面几日,几人试图轮番安慰,吕凌帆的情况渐渐好转,但也总有几个时辰将自己关在房屋里,发呆沉思。 这些日子,他尽量表现得正常,将船队上下新人认全认遍。 楚秀芝的离世对他打击并不算小,其临死前赠送的乾坤袋中,正是婚书上写明“聘礼”,那是万茶源总部所能拢集的所有流动资产,数额之雄厚,无法计量,唯有一点可以确认,此后队伍一切开销都不再是问题。 这庞大资产,足以支撑他拉起一支百万人马的精锐雄军,在没有任何后续支撑的情况下,至少能维持数年。 这便是北部三州财库,万茶源的含金量。 如此,还不算上数以万计的店铺产业,万顷之良田。 天悬之阁,这艘辉煌至极的御空战船,终于完成了它的华丽蜕变。 经过严格评测,这艘庞然大物展现出的诸多性能,足以与蔽空争锋,甚至在防御方面更胜一筹。 它如同一头沉睡的巨龙,等待着唤醒的时刻,去征服那广袤无垠的大海与苍穹。 万事俱备,只待东风。 面对魔鬼海域可能降临的种种险恶,众人早已做好万全之策,只等吉时启航。 距离启程之日愈发临近,吕凌帆如同往常般为秀芝黯然神伤。 他独自一人倚窗而立,静静发呆。 就在这时,客栈之外,马蹄声阵阵,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缓缓而来。 客栈屋门被轻轻叩响,吕凌帆沉浸在思绪中,并未理睬。 他以为又是某位友人前来安慰,却不料,木门被轻轻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两道熟悉人影。 卢千军、卢倩兄妹二人,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卢倩在潮涧大陆稳定产业后,追寻家兄脚步至此,两人听闻吕凌帆的行踪,一路南下,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在这中部大州的小荷城找到了吕凌帆的踪迹。 更为巧合的是,他们竟在城中偶遇了外出觅食的点点。 点点一眼便认出了卢倩,于是将他们带到了这里。 化作人形的点点自然记得卢倩的模样,但卢倩却难以接受这只鸟兽竟能化作人形。 最终,在点点讲述了星云派众人的诸多故事后,卢倩才终于信服。 除了他们兄妹二人,卢千军麾下誓死效忠的五百精锐甲兵也一同前来投奔。 天悬之阁的势力因此再度壮大,如虎添翼。 吕凌帆见到两位故人,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 他们的到来,仿佛驱散了他心中积聚已久的阴霾。 卢倩缓缓走到吕凌帆身旁,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已经大不一样的男子。 相较于几年前,吕凌帆似乎更加成熟稳重,也更加英俊挺拔。 卢倩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脸颊不自觉泛红,旋即她伸出白嫩的手掌,一脸笑意。 吕凌帆愣神片刻,随即会意,从储物囊中翻找出曾经分别时卢倩赠予的物件,轻轻递到她的手中。 他微笑着说道:“这次,凌帆哥哥可没有食言,保管的极好。” 卢千军与吕凌帆早已结交,吕凌帆秉持着“五湖四海尽吾兄”的信念,又与晏雷利结下深厚的友谊。 得知情况后,卢千军将晏雷利的三十余位弟兄编入自己的五百人团中,一并操练。 至此,天悬之阁第一阶段的筹备人员齐全,吕凌帆特意委托小海统计书写船队人员图,结果让他非常满意。 灵修阵营中,高手如云: 九境扶摇的恩师齐枳稳居主位;八境云起的韩海波和芙蓉儿相辅相成;七境参天的宋弼经验老道;六境地涌的牧青和卢千军骁勇善战。 五境峥嵘的高手共计二十一人,四境青魂的有三十八人,三境观明的有四十三人,二境取道的则有一百人整。 晏雷利和姜珞珞均为四境灵修,卢倩则依然稳固在三境观明的境界。 而曾经与她相差无几的吕凌帆,如今已经半只脚踏入了六境的门槛,成长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除了强大的灵修阵营外,还有六百名精锐兵士配备着昂贵的铠甲和兵器,他们骑着良驹战马,气势如虹。 船上医士二十人,伙夫工匠八十人,他们各司其职,共同构成了船队的阵容,目标直指海上仙山——寰樾山。 长时间的精心谋划与准备之后,众人终于选定了一处理想的开航地点——那便是紧邻阔当州西侧的谌州渡口。 他们将从这里启航,扬帆驶向那浩渺无垠的海洋,追寻那座传说中神秘莫测的仙山。 岁月流转,又是一年正旦,今日,吕凌帆正值二十一岁青春年华。 自六年前他从南崖古镇逃离,四处漂泊,历经风霜,如今已是第六个年头。 这日,大雪纷飞,银装素裹。 天悬之阁这艘宏伟的战船,宛如一只展翅的巨鹰,凌空而起,飞越阔当州的上空,掠过谌州肥沃的原野,最终抵达了那广袤无垠的深海之上。 第618章 匡世军与太平宗 尽管吕凌帆此刻手握巨额财富,然而紫曜矿这种珍稀矿石的储量却并不充裕。 此矿之珍贵,举世无双,有市而无价。 齐枳当初曾将整个阔当州翻了个底朝天,所搜集到的紫曜矿也仅够支持天悬之阁连续飞行一月之久。 沧莹大陆上的紫曜矿矿脉本就稀少,而大部分又被蔽空势力所垄断。想要获取更多的紫曜矿,就必须从其他大陆寻求。 因此,在迫不得已之前,天悬之阁只能保持航海模式前行。 或许,只有当他们深入那传说中人迹罕至、凶险万分的魔鬼海域后,才会再次启动御空飞行。 燃烧灵金以催动战船固然可行,然而此举未免过于铺张,吕凌帆显然不想过早地动用他用以组建军团的积蓄。 毕竟,这些钱财乃是万茶源数万民众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应当审慎使用,绝不可轻易浪费。 天悬之阁航行于海面之上,船内传来阵阵欢呼之声,对于此次的出海之旅,众人都满怀期待与兴奋。 吕凌帆将楚秀芝赠予的手帕随身携带,再次踏上大海,离开沧荧国国土,心中的郁结终于得以释怀,不再整日闷闷不乐。 他深知,唯有踏足仙山,实现灵根的最终进化,方能不负故人期望。 又一次领略大海的辽阔与深邃,海风轻拂面庞,吕凌帆闭目养神,眉头舒展,流露出些许享受之意。 回想起当初在济世桥头立双人,他被那刘睽恩打入深海,却意外进入潮涧之地,这或许是天意所为。 此次踏足仙山,造访青玄洲,他心中虽有些许疑虑,却也不知这是否为正确的选择。 无论是那难以企及的神秘大陆,还是仅存在于传说中的海上仙山,都必然蕴藏着巨大的危机,稍有不慎便可能命丧黄泉。 然而,吕凌帆心中却涌动着一种莫名的激动,他并不去过多猜想未来的种种可能。 无论是生是死,他都要赌上一把。 若他选择安稳度日,墨守成规,择一山穴避世苦修,凭借那天甲资质,修为必能登峰造极。 然而,岁月不待人,怨流军绝不会给他百年的等待,按照其行军速度推测,翁勋大概要计划在二十年内统一六洲万方。 除此之外,他那失踪多年的父母安危不明,更是无法再拖延。 更何况,他的亲二叔,如今监国大权的执掌者吕鸠裘,一旦通过某些手段大权在握,必将不遗余力地调动整个国家的力量,对他进行残酷的绞杀。 届时,纵然身边有百名齐枳这样的高手守护,亦是难逃一劫。 因此,他必须另辟蹊径,不惜一切代价寻找世间最快捷的提升战力境界之法,一次次将自己置身于危险的边缘。 他在赌命,赌自己是否为上天所选,是否为拯救万民、实现天下大同的天命之子。 点点悄无声息地绕到吕凌帆身后,恶作剧般地重重拍打他的后背,双手锁住他的脖颈,试图惊吓。 如今,他们二人早已不再是一人一鸟的主宠关系,更像是亲密无间的兄妹。 吕凌帆虽对身后的“偷袭”早有感知,却仍配合地点,面露惊色,装作真的被吓到。 点点见状,忍不住捧腹大笑,乐不可支。 此时,卢千军与晏雷利并肩走来,二人在军事布局方面向熟谙兵法的吕凌帆请教。 经过一番深入的探讨,他们共同宣布了一个新的决定:这支初具规模的六百人军队,将命名为“匡世军”,吕凌帆担任总理之职,统揽全局。 卢千军作为第二话事人,地位无可置疑;而晏雷利虽稍逊一筹,但也稳稳地坐上了匡世军的第三把交椅。 这支军队虽然刚刚起步,但日后的壮大与发展,却充满了无限的可能与期待。 寂静之夜,吕凌帆带着他如今唯一的弟子苏鹤,向齐枳深深行了一礼,让他认下这位师爷。 齐枳曾誓言只收一徒,在无数纷扰因素的裹挟推动下,终究还是踏入了这错综复杂的师门网络中。 狂风怒吼,暴雪肆虐,然而战船上的灯火却如星辰般璀璨,照亮了漆黑的海面。 在这苍茫的大海上,一个崭新的宗门势力正悄然崛起。 以齐枳为宗主祖师爷,一个与“匡世军”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天下太平宗”正式成立,整个船队都成为了这个宗门的一份子。 尽管这个宗门尚未被世人所知,也未曾被典籍所记载,但其展现出的综合实力,已经足以让任何一座三品宗门势力望而生畏。 然而,距离那天下至强的二十四宗,他们仍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船行已逾一旬,吕凌帆轻轻抚摸着袖中的那幅千撰图,眼神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 图上所描绘的魔鬼海域,如今已如一头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逐渐逼近。 夜色如墨,天际一片漆黑,唯有船上的灯火在狂风中摇曳,如同海上的孤星。 海浪翻滚,犹如万马奔腾,声势浩大,震撼人心。 每一道巨浪都仿佛由海底的巨兽掀起,它们咆哮着、怒吼着,猛烈地冲击着船只,仿佛要将这小小的船只吞噬。 海浪的高度令人咋舌,有些竟高达数十丈近百丈,宛如一座座巍峨的山峰在海面上移动。 浪头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白色的弧线,随后狠狠地砸在船身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每一次撞击,都让船只剧烈地摇晃,仿佛随时都会支离破碎。 海水被海浪高高抛起,又重重摔落,溅起一片片白色的泡沫。 海浪的咆哮声、海风的呼啸声、船只的摇晃声,交织在一起,如同一首悲壮的交响曲,在海面上回荡。 船舱内,会客厅的灯火辉煌,如同白昼。 一张巨大的紫檀木圆桌,桌脚嵌入地板,安稳地坐落,丝毫不因船外波涛汹涌产生任何晃动。 圆桌四周,小海、点点、齐舒语、晏雷利、卢倩、卢千军、姜珞珞、韩海波、芙蓉儿、苏鹤、吕凌帆、牧青、宋弼、齐枳,共计十四人围坐其间,共商大计。 这十四人便是“天悬之阁”初创的绝对核心。 第619章 启程海上寻仙山 在卢千军的示意下,卢倩缓缓开口,她摊开几本厚重的记录卷轴,将自己与兄长数月来的所见所闻娓娓道来,详细叙述了当前的战争形势。 她面色凝重,声音坚定:“怨流军野心勃勃,不仅满足于单线作战,即便在沧莹大陆北部受阻,仍野心不死,企图向四方国家扩张,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听闻此言,众人面色皆是一沉,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卢倩继续道:“怨流军之所以敢如此嚣张跋扈,除了其精锐本部兵马外,更倚仗那数十万归降的叛变伪军。这些伪军,如同附骨之疽,令人痛恨至极。” 坐在主位的齐枳目光如炬,扫视着众人。 他深知在座的每一位都是值得信赖的心腹,于是毫不保留地将接下来的计划全盘托出。 “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有着相同的目标和愿景。在这蕴灵世界,强者为尊,我们皆渴望追求那至高无上的境界,享受长久的寿元,坐拥无尽的荣华富贵。然而,如今生灵涂炭,怨流横行,国家岌岌可危。” “若我们放任这些恶贼荼毒天下,残害万民,分裂疆土,使整个蕴灵世界沦为人间炼狱,那么一切追求和设想都将成为奢望。因此,我们必须竭尽所能,在乱世中发光发热,争取早日肃清贼寇,还世道一个朗朗乾坤。正如我们宗门名号所寓意的那样:天下太平。” 齐枳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让满座之人都为之振奋。 待他举杯示意,十几盏茶水同时抬起,众人一饮而尽,以示决心。 齐枳的目光很快落在吕凌帆身上,补充道:“若我们真能驱逐怨流,将其斩尽杀绝,诸位或许可以留名青史,成为各人家族中的荣耀之人。于己,亦有成就感,不枉此生。” 卢千军闻言,重重拍桌而起,正色道:“宗主,您只管下达命令,我等日后定当誓死效忠,绝无二心。唯有一点,若日后为国捐躯、战死沙场时,您得为兄弟们立上一块碑,这是我代表六百弟兄向您提出的唯一请求。” 众人齐声附和,气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可以,不仅如此,若择好墓地,我将首先为自己立碑。” 齐枳指尖在桌上轻轻敲击,发出清脆的节拍,他微微颔首,目光灼热。 “我有一事需得告知大家,此事或有知晓者,或有未知者。今日聚于此地,皆为我齐枳心中可信之人,此事亦应坦诚相告。” 芙蓉儿美眸流转,慵懒地笑道:“大宗主,既都是一家人,又何须拐弯抹角?但说无妨。” 齐枳再次点头,声音里透露出几分庄重:“我座下首席弟子吕凌帆,诸位已有所识。他身负千年难遇的天甲资质,真乃绝世奇才。更奇者,其体内竟寄居着一头封疆圣兽——那曾掌控渊渊大陆一洲凶兽气运的麒麟。再者,他体内拥有觉醒过的火灵根之力,此次青玄洲之行,途经海上仙山寰樾山,或许能完成灵根的最终进化升华,此行目标之一即在于此。” 齐枳话音落下,韩海波等人无不面露震撼之色。 三者之中,任一都足以令人瞩目,而这位年仅二十一的青年,竟能将三者集于一身,实在令人咋舌。 天甲资质,封疆圣兽,觉醒火灵根,如此妖孽,当真是世间少有。 若他们得知,吕凌帆今日之成就,仅用了六年光阴,恐怕会惊得当场失态。 然而,齐枳并未止步,他继续述说着吕凌帆的身世,毫无隐瞒,只为赢得众人的绝对信任。 牧青打量着沉默不语的吕凌帆,又仔细端详着他佩戴的镇祟玉佩,心中不禁感叹:人与人的差距,真是比天还大。 他怎会有如此好运? 这世道,真是不公! “也就是说,我们接下来的任务,便是助小凌帆重返惘都,夺回那本属于他的皇位,以一国十二州之力,抵御那怨流大军。” 宋弼抚着胡须,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此计甚妙,唯有如此,方能取得最大胜算。如今一国已陷,一国岌岌可危,其余四国却仍作壁上观,皆因各国之主各有图谋,不肯全力以赴。但若凌帆能执掌大权,举国之力,未必不能扭转乾坤。” 齐枳默认,笑眯眯道: “更何况,四大至尊中有三位与凌帆渊源颇深,届时或可拉拢结盟,共御外敌。” 听到此处,即便是吕凌帆也觉得师傅这饼画得有些大了。 他与三大至尊虽有渊源,但要说能轻易拉拢结盟,却是有些不切实际。若真到那时,能否得到至尊们的支持,还得看自己的实力和运气了。 至于在座诸位信与不信,都无所谓。 海浪依旧狂暴地拍打着船身,航行途中,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声响。小海好奇地趴在船舷外围观看,竟意外发现一支庞大的逃亡船队。 遥望远方,只见巨轮与货轮连绵不绝。 细细数来,巨轮数量足有三十余艘,货轮更是多达百艘,每一艘都满载着逃难的百姓,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惊恐与无助。 这支声势浩大的船队,一路向南疾驰,似乎正在向着观灵大陆的方向逃难。船上,孩童的啼哭声与妇人的抽泣声交织在一起,如同尖锐的刀片,一次次刺入人们的心中,令人痛彻心扉。 他们的父亲、丈夫,大多已被怨流军强行拉去服役作战,生死未卜,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担忧与思念。 这些勇敢的男子,早已预见到沧荧大陆将被怨流军吞并的命运,他们只能将心中的牵挂送往他乡,自己则毅然决然地投身战场,保家卫国。 然而,此刻的沧荧大陆已经被怨流军席卷了六分之一,战火纷飞,生灵涂炭。百姓们流离失所,家园被毁,生活陷入了无尽的苦难之中。 吕凌帆等人目睹着这些逃亡的百姓,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情感。 他来到船内二层,找到管事,低声嘱咐了几句。 第620章 魔鬼海域当真险 是夜,天悬之阁慷慨解囊,拨出了难以计数的粮食和银钱,分发给这些无辜可怜的妇孺。 在她们一声声真挚的感谢中,吕凌帆等人驶向远方。 在那无尽的海洋深处,隐藏着一片被称为魔鬼海域的神秘地带。 这片海域四方绵延数万里,如同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将东西南北四座大陆与世界中央的两座神秘大陆隔绝开来。 它们之间,仿佛存在着一种无法逾越的鸿沟,只能遥遥相望,无法触及彼此。 在这片魔鬼海域中,一座巍峨的山峰——寰樾山,孤独地耸立着,它宛如这片魔域的守护者,静静地屹立在海天一色之间。 尽管此山名声不显,鲜有人知,未曾跻身十大名山之列,但倘若能位列其中,因其神秘莫测与广袤无垠,必将毫无争议地成为名山之首。 寻常海域的湛蓝与魔鬼海域的深黑,犹如天地间的两极,形成了一幅鲜明的对比画卷。 那深黑色的海水,仿佛是一个吞噬光明的无底洞,带给人一种难以名状的神秘感与压迫感。它观之似污泥般粘稠,仿佛能将人吞噬其中,让人心生畏惧。 黑水之下,似乎隐藏着无尽的恐怖与秘密,让人不敢直视,更不敢想象其中的奥秘。每当海浪翻滚,那深邃的黑色便如同深渊巨兽般咆哮着,令人心悸不已。 在魔鬼海域与普通海域之间,有一道清晰可见的分界线,净蓝与浊黑并行,犹如阴阳交汇,形成了一幅奇特的画卷。 这道分界线不仅是两种海水的界限,更是生死之间的隔阂,让人在敬畏中感受到无尽的恐惧。 在这片魔鬼海域中,海浪汹涌澎湃,海兽肆虐横行。 它们或庞大如山,屹立在两侧,犹如守护这片海域的巨兽;或狡猾如狐,隐藏在海底深处,等待着猎物的到来。它们无时无刻不在威胁着过往的船只,让每一个航行者都心生警惕。 “天悬之阁”的前方,两艘规模略小些的商用巨轮已经先行踏入了这片魔鬼海域。 离开寻常海水,它们的船身在浊黑的海水中明显下陷了一块,连航行速度都变得极慢。 传闻中,一旦踏入这片魔鬼海域,能够幸存返航者只有十之二三。 这两艘商船,无疑是在与天对赌,用脆弱的生命去博取那渺茫的生存机会与可观的财富。 话说回来,如今盘踞在各地的富商豪门,祖上确有不少是在青玄洲、海途洲发家,两国遍地是黄金的说法虽然夸张,但吹嘘之余也有几分可信。 至少商机的确要比四座超级大陆多上不少。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正是为了这渺茫机会,这些人才得以踏出此行,不顾魔鬼海域的传闻,硬着头皮也要闯上一闯。 然而好运似乎并未站在他们这边,这几日来,海浪异常汹涌,仿佛要将一切吞噬,而整日的雨雪更是让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不出意外,两船数百人都要落得尸沉大海的下场。 在这般恶劣的天气下,他们的航线充满了凶险,吉少凶多,不少船员已在船舱内烧香拜佛,吟诵诗文,想让上天降下垂帘。 在天悬之阁底层燃烧室内,吕凌帆果断下令向巨炉装填紫曜矿,矿经燃烧,整艘巨轮立即充满动力。 这艘战船随时准备升空,以便跨越这片恐怖的海域。 他深知,在这片危机四伏的海域中,任何迟疑都可能意味着灾难。 哪怕是重金打造,配置拉满的天悬之阁。 而眼前不远处那两艘巨轮,则如同飘零的落叶,在狂风暴雨中摇摇欲坠。 海浪如同巨锤般猛烈地砸向船身,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让人心惊胆战。 夜晚的能见度极差,雨雪交加,冰冷的雨水夹杂着雪花,无情地拍打着船身和甲板,使得整个海域都弥漫着一种肃杀和凄凉的气息。 商船船舱内已是混乱不堪,原本摆放整齐的摆设此刻已经七零八落,桌椅倾倒,瓷器碎裂,一片狼藉,摆放商品货物的木箱被绳索一圈圈缠绕固定,幸而没有侧翻炸裂。 船上人们惊恐地四处奔逃,呼喊声、尖叫声此起彼伏,与海浪声和风雨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惊心动魄的画面。 这幅画面,与昔日漫襟江紫色巨鲸啃食巨轮,致使难民崩溃的场景如出一辙。 船上的灯火在摇晃中显得异常微弱,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甲板多处已然渗水,岌岌可危。 微弱的光线下,船长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绝望,面对生死时,常人往往不知所措。他紧紧地抓住身边的物体,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这狂风暴雨吞噬,连如何指挥都已忘却。 而在这危机之中,海兽们似乎闻到了血腥的味道,纷纷涌向这两艘巨轮。 见此情状,已有不少加盟商人破口大骂,嘈杂声乱作一团。 “天杀的,早知道此地真有这么邪乎,老子说什么也不会来的。”有人懊悔地喊道。 “是啊,都怪那王麻子一通哄骗,谁能想到,这竟然是一趟丧命的买卖啊。”有人附和道。 “妈的,你们都算好的,老子才冤呢。为了租下这艘大家伙,加上买货的钱,老子家里三家铺子全都抵押出去了。现在看来,非但没法回本,连小命都得折在这里。”一人更是愤怒地抱怨着。 四五头巨鲨猛然跃出海面,血盆大口张开,犹如深渊般的巨口吞噬着一切,腹中不知已经吞食过多少无辜人。 巨鲨们狠狠咬碎船体,每一次撕咬都令人心惊胆战。 船员们手持弩箭,拼尽全力抵抗,疯狂射击,但在这狂风暴雨和海兽的围攻之下,他们的力量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两艘巨轮之中,勉强能凑出三位灵修,他们均为三境观明,身手在小地方自然是一流,可在这片危机四伏的海域上,他们的优势并不明显,最多只能依靠飞行稍微延长生存的时间。 “不愧是魔鬼海域,边界地带的海洋凶兽都已是四阶成群了。”齐枳感叹一声。 第621章 得见仙山真容貌 “师傅,要不然我们帮他们一把吧?”吕凌帆思索片刻,向身旁的齐枳询问。 齐枳淡淡回应:“按说他们应当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不过既然你有此心,略微出手即可,只帮他们化解此次危机,剩下的还是交给他们自己吧。” 吕凌帆应声抱拳道:“弟子领命。” 鲨群围攻过后,又有七八只四阶的人身海猴子、巨型海蛇跃上巨轮,三位观明境灵修竭力抵抗,船员们见状也干脆放弃射击,举起刀枪剑戟对着爬上甲板兽身一通砍砸。 战斗异常惨烈,奈何人力终究难敌妖物,陆续有人倒下,海兽很快占据上风,眼见死去的船员越来越多,尸体遍地,巨轮上流淌的鲜血很快染红了小片海水。 就在此时,一俊朗青年自天悬之阁中三步跨出,他手中长剑剑气流转纵横,三剑挥下,两艘巨轮上猖狂无比的十几只四阶凶兽瞬间断绝了生机。 剑气将海兽拦腰斩断,巨轮上的船员们尚未搞清楚状况,连道谢都来不及,便见那宛如神人的白衣飘飘的俊朗青年提剑离去,重回天悬之阁。 就在此刻,天悬之阁彻底升空,悬浮于海面之上,壮观无比。 “那是……蔽空吗?”有人惊讶地问道。 “不像,蔽空我是见过的,其外形是金翅大鹏,此船则是林立楼阁,两者差别极大。”另一人回答道。 “可它怎么也在飞啊,这世上除了蔽空经还有第二艘如此奇物?”有人不解。 “别乱猜测打听,那船上之人,指不定都是些什么身份恐怖的强者呢。”有人提醒道。 众人议论纷纷,对这艘巨大御空战船与白衣青年充满了好奇,听闻这句提醒,纷纷噤声,目送青年离开。 船行空中,极速挪移,可看到脚下片片凶兽群落,窥得片片汪洋大海。 此情此景,令吕凌帆的思绪飘回了昔日漫襟江畔逃往禹城的那一幕,那时他曾遭遇一头紫色巨鲸,几乎命悬一线。 昔日因玉牌而招致的灾难,使他与死神擦肩而过,而如今他的实力已臻至峥嵘境圆满之境,即便昔日那般凶兽成百上千地袭来,他亦能从容应对。 然而,心中的遗憾却如影随形。 那位昔日对他关怀备至的船长刘曌,为了抵抗怨流军,最终英勇牺牲在禹城的战场上,最后的积蓄也留给了自己。 不仅是刘曌船长,还有那位为了他而舍弃寿元消弱诅咒的宋恒,父母的嫡传弟子。 他们的离去都成为了吕凌帆心中难以抚平的伤痛。 每当夜深人静,吕凌帆便难以抑制自己的思绪,他的内心充满了多愁善感,仿佛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结。 此刻,他指挥船夫操纵着战船继续攀升,飞行耗费了海量的紫曜矿,这种珍稀矿石是战船升空的关键动力,性价比极高。 历经三日航程,天悬之阁终于驶达寰樾山。 这传说中的海上仙山,始终被飘渺的云雾所环绕,仿佛一层轻纱遮掩了它的真容。 遥望远方,海平线上似乎有一只巨大的神龟,静静地承载着这座仙山,宛如一位忠诚的守护者,默默守护着这片神秘的土地。 然而,当战船逐渐驶近,那巨龟却又在云雾缭绕中悄然消失,仿佛一切只是过眼云烟,令人心生疑惑,对眼前的景象产生了丝丝的不真实感。 云层深处,仙鹤翩跹起舞,它们优雅的身姿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若细心观察,便能感受到它们对外来者的淡淡敌意,仿佛这片仙山并不欢迎外界的打扰。 乳白色海面之上,蛟龙成群结队地游弋,它们身躯庞大,鳞片闪烁着幽深的光芒。 这些蛟龙在海水中翻腾跳跃,时而掀起惊涛骇浪,时而潜入深不见底的海洋之中,为这片海域增添了几分神秘。 寰樾山整体,宛若一根擎天之柱,高耸入云,仿佛能够触摸到天际。 它的高度令人望而生畏,宽度更是无边无际。山势险峻,峰峦叠嶂,怪石嶙峋,每一处都充满了神秘与壮丽的气息。 战船上的众人,无不被这海上仙山的壮观景象所震撼。他们惊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更敬畏于这仙山的神秘与威严。 随着战船的高度不断攀升,高空中四面八方传来的压迫感也愈发强烈。 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从天而降,紧紧地按住船身,竭力下压。 这使得战船消耗紫曜矿的速度急剧增加,每一次上升都显得异常艰难。 终于,在某一刹那,天悬之阁达到了极限,无法再继续升空。 船身剧烈晃动,船体铁皮发出异响,隐约有裂痕出现,仿佛在气流压迫下随时都会崩溃。 齐枳等人急忙飞离船身,出手控制,勉强稳住了船身。 战船在仙山山脚下的海面平稳停靠,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次突如其来的下坠十分惊悚,但众人的冒险举动并非毫无收获。 在战船攀升至巅峰的刹那,吕凌帆有幸目睹了山顶绝巅的奇观。 那里,果然存在一方天池,它被誉为五大灵根的诞生之源,与长久以来打探的情报不谋而合,另外,天池上空,有一尊载纳汇聚天地灵气的青铜巨鼎,与日平齐。 天池之水清澈透明,波光粼粼,宛如汇聚了天地间所有的生机与活力。 吕凌帆深知,这神秘的天池,正是宋弼口中的圣地,能够引领灵根完成最终的进化与升华,是众人此行的重要目标。 战船缓缓停靠在山脚之畔,六境以上的强者纷纷出动,为吕凌帆保驾护航。 其他人则安心留守船上,静候佳音。 七人并肩而行,踏上这片充满神秘气息的沙滩土地。 牧青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中弥漫的充沛灵气,脸上流露出满足而愉悦的神色。 当他们踏上沙滩时,一座巨大圆形岩石日晷赫然出现在眼前。 据点点等人搜集的情报显示,这座日晷乃是灵修们通往诸国的神秘通道,可传送至四方大陆之上。 虽然其功能与潮尽中的传送大阵相似,但内部却极不稳定,充满了未知的风险。 第622章 山上当真有神仙? 牧青踏着轻快的步子,不知从何处捡来一根树枝,在日晷前的沙滩上,刻画出歪扭的大字:“俊男牧青到此一游。”吕凌帆见状,不禁白了他一眼,但并未出声。 他伸手触碰那石质巨型日晷,一股清凉之意瞬间遍布全身。 触摸着日晷,吕凌帆的思绪不禁飘回了自己乘坐潮涧传送法阵时,被丢到茫茫深海的情景。 只是,青龙王帝俊委派给自己寻找翰海镇神戟的任务,似乎还没有丝毫进展。 “咦,真是奇哉怪哉!放眼望去,四周海面皆是风雨如晦,唯独这座山峰之上,却是晴空万里,鸟语花香,宛如另一世界,怪不得被誉为仙山呢。” 韩海波随手抓起一把细沙,轻轻嗅了嗅,随后摊开手掌,让沙粒随风轻舞飞扬。 芙蓉儿则从树上摘下一片翠绿的叶子,轻巧地挂在耳际,犹如一朵别致的花饰。 她见韩海波这般感慨,不由得掩嘴轻笑。 “你又不是个文人墨客,何必学那些酸溜溜的词句。”她调侃道。 韩海波闻言,也不生气,只是摸了摸脑袋,笑眼看向芙蓉儿,眼中满是宠溺和欢喜。 齐枳抬头望向天空,只见厚重的云层遮蔽了视线,无法窥见上方的真实景象。 他沉声说道:“诸位,我们准备登山吧。要速战速决,尽快找到泉眼,以便宋弼和凌帆能够吸收其力量。” 众人齐声应诺,就在这时,海上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动。 只见两条蛟龙腾空而起,携带着厚重的杀气,笔直地朝七人所在的方向冲来。 这两条庞然大物,威势不凡,仔细观察,似乎拥有不下于七阶凶兽的强大力量。 蛟龙拍打着海面,掀起巨浪和泥沙,然而七人却镇定自若,毫无惧色。 吕凌帆抬起手掌,轻喝一声:“星辰壁垒!”只见一道近乎透明的淡蓝色高墙拔地而起,将蛟龙的第一波冲击抵挡在外。 两条庞大的身躯重重地轰砸在壁垒之上,却无法突破其防御。 齐枳见状,怒喝一声:“畜牲,给我死!”他手中的折扇猛然弹射飞出,在空中划出两道耀眼的弧线,瞬间将碰壁的两条蛟龙分尸。 这一举动起到了震慑作用,原本蠢蠢欲动、准备围攻的其他蛟龙和海怪纷纷退避三舍,潜入深海之中。 斩杀蛟龙后,高山之巅,云层深处,一道洪亮而威严的声音骤然响起。 “无知凡人,竟敢擅闯此地,扰乱我的清净!”那声音如同雷霆般滚滚而来,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速速退下,我可饶你们不死。若再不退,休怪我无情!”声音中透露出强烈的警告意味,让众人不禁心生敬畏。 吕凌帆心中微微一悸,迟疑道:“莫非这山上真的有仙人居住?” 齐枳却摆了摆手,冷笑一声:“不过是装神弄鬼,故弄玄虚罢了。若那幕后之人真有那么大的本领,我们这些人岂能活到现在?他们这般做派,无非是想吓退我们而已。” 宋弼目光坚定,大声说道:“不必理会这些虚张声势。我们来此,便是为了登山。若有不服,便打到他们服为止,管他是神仙还是妖怪!” 吕凌帆有些震惊地瞥了一眼宋弼,发现那个曾在蔽空船室与他交谈的“胆小”之人,此刻似乎变得英勇无比,与之前截然不同。 他忍不住问道:“宋前辈,您之前不是说年纪越大胆子越小么?怎么今日到了这里,反而变得如此勇猛?” 宋弼尴尬地笑了笑,回答道:“臭小子,狠话都放出去了,你可别拆我台啊。” 几人不顾“仙人”的劝阻,开始迅速登山。 随着他们越往上跳攀,周围的压迫感也愈发强烈,灵气也愈发浓厚。 在此地修炼,效果必定远超凡间数倍。 为了避免出现像天悬之阁那样,迅速升高后难以保持平衡的意外情况,七人决定依次沿石堆跳跃挪移,稳步登高。 然而,当他们坚持不退时,那道恢宏之音再度自山巅响起,起伏的声波滚滚而下,给吕凌帆与牧青带来了不小的阻力,但其余高手却未受影响。 “无知之徒,竟敢贪图吾辈气运!”云层之中,突然窜出三道人影,皆是英俊壮年的面容。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此言果然不虚。 此地山清水秀,灵气充沛,方能孕育出这般气宇不凡的“仙人”。 然而,面对这些自称为仙人的拦路者,登山七人毫无惧色。 芙蓉儿玉指轻舞,瞬间布下一座阵法。 阵法中,几十条青蛇蹿出,盘旋撕咬着面前的三人。 “海波!”芙蓉儿与韩海波对视一眼,韩海波立即会意。 两人祭出双生剑,风华与韵雅交相辉映,并肩而立,共同出击。 吕凌帆本欲上前助战,却被齐枳一把拦下。他站在一处山石凸起处,静静观望这场与“仙人”的战斗,激动得很。 “他们二位本领,你应当清楚,我们只需静观其变,无需插手。这些所谓的‘仙人’,实则不过尔尔,并无太过强大的实力。” 这对神仙眷侣,历经无数战役,彼此间的默契已经达到了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程度。 他们手持双生剑,剑尖相对,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两人之间流转,使得他们的配合如同行云流水,浑然天成,仿佛一人之躯,两人之魂。 此刻,三位自命不凡的壮年修士,面色冷峻,正与源源不断从阵法中涌出的蛇群激烈交锋。 五人混战在一起,剑光闪烁,声势震天。 剑气纵横交错,如同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每一次剑锋的碰撞,都会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响,横飞的剑气使得周围的山岩开始崩塌,巨石滚滚而下,尘土飞扬。 在这短暂到几乎看不清招式的激战中,韩海波与芙蓉儿的双生剑更是发挥出了前所未有的威力。 他们的剑法时而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自然,时而如狂风骤雨般猛烈无比,让人惊叹不已。 第623章 黑白双煞神仙组 经历了一次别离后,他们重归于好,配合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默契。 两人每一次攻击都能准确地找到对方的弱点,让“仙人”们无从应对,只能节节败退。 很快,在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中,三位自诩仙人的修士一齐败下阵来,他们的躯体满是剑痕和血口,笔直地掉入深海之中,被等待已久的海兽迅速分食。 战斗结束,韩海波与芙蓉儿二人回到了原地。 “宗主,幸不辱命。” 齐枳满意地点了点头,露出赞赏的微笑。 “这些所谓的仙人,若是在如此优渥的条件下修行许久,却仍然只达到七境巅峰的水准,那可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他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与嘲讽。 方才混战至使山体震动,上方不断有滚石砸落,吕凌帆步步小心,即便在滚落飞石中,亦能稳如磐石,逐步上升,直至与云层近在咫尺。 此时,那曾经阻挡他们的蛟龙已然不见踪影,但云层中盘旋的仙鹤却接踵而至,企图阻挠他们前行。 这些仙鹤,皆为七阶凶兽,与先前的海底蛟龙相比,它们的力量更为强横,威势滔天。 吕凌帆的视线不经意间投向了齐枳,似乎又需要他施展一番神通,方能令这些凶兽心生畏惧,不再阻挠。 “化身诀,定风波!” 齐枳一声低喝,三道淡蓝色的气浪汹涌而出,犹如利剑般凿穿数座山体,径直冲向仙鹤群。 宋弼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仿佛静待一出好戏。 下一刻,火光四起,那些仙鹤在火海中化为焦尸,灰飞烟灭。 剩余的仙鹤见状,惊恐万分,纷纷四散而逃,再也不敢轻易挑衅。 站在半山腰,吕凌帆俯瞰着脚下的海洋风光,眼中满是震撼。 他特意将目光投向那天悬之阁,赞叹道:“真不愧是我的专属战船,当真壮观,哪怕不用于航海,只当景点亦会招来无数游客。” 短短半日之间,七人已经攀升至万米高空,踏过了厚厚的云层,仿佛置身于一个全新的世界。 周围的景致如梦似幻,美得令人窒息,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的国度。 放眼望去,只见云层之上的山峰各处,有着无数人为开凿的洞穴,其间自然居住着那些自诩为仙人的隐世闭关者。 对于这些不请自来的外来者,他们大多选择了视而不见。 先前那三人,原本是为了杀人夺宝而下界,却没想到最终却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牧青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道:“此地灵气之浓郁,果真是名不虚传。难怪被誉为海上仙山,依我看,这里的空气已经不仅仅是灵气那么简单了,简直就是仙气。这样的灵气浓度,即便是皇宫大殿、四大宗门也难以企及吧。” 他伸手轻轻触摸着眼前的白云,眼中闪过一丝遗憾:“除了穹泽、潮尽二域,世间少有能与此地相提并论的地方。只可惜此行另有目的,若是能留在此地修行几年,那自然是极好的。” 齐枳闻言,微笑着说道:“无妨,待我们抵达青玄洲后,我本意便是让大家各自历练,学有所成后再回宗门。届时,你若愿意,大可自行来此修行。或者,你也可以从此刻起便留在这里,待我们再次相聚时再一同返回宗门也不迟。” 牧青听着齐枳的话,心中虽然有些意动,但最终还是觉得等分别之后再寻来此地更为妥当。 吕凌帆抬头望去,只见那神圣的天池在云巅之上若隐若现,给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 随着他们越往高处攀升,灵气越发浓厚,压迫感十足,使得他们的爬升速度变得缓慢起来,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在这七人之中,修为最浅的牧青所承受的压力最大。 强烈的压迫感让他满头大汗,痛苦不堪。 即便是七境的宋弼也开始感到有些吃力,只有几位八境、九境的修士才能勉强应对。 至于吕凌帆,虽然他只有五境圆满的修为,但他那无懈可击的肉身与星辰铠甲的加持让他在这浓厚的灵气中如鱼得水,感受不到丝毫的压力。 就在他们以为经过立威之后能够一路畅通无阻时,不远处两座相邻的洞府中突然窜出两道人影。 与先前那三位俊朗的修士不同,此二人相貌平平,甚至可称“其貌不扬”,但修为却达到了八境初期,比之前的修士更加强大。 这两位,一位身躯雄壮,肤色犹如熔炼过的黑铜,身材矮小却精力旺盛,满脸胡须茂密;另一位身材高挑,肤色白皙如瓷,头顶却光洁如镜。 两者一黑一白,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秃一毛,这般鲜明的对比,很难不留给人们深刻印象。 无需多言,二人便自觉地自报家门。 “吾乃黑缸是也!” “在下白碗。” “吾等乃黑白双煞,神仙组合!” 两人异口同声,尽管他们的话语中并未流露出半分“仙人”的气息,却更显得接地气,带着一丝人间的烟火气。 “此山乃吾等修炼之所,非寻常人等可轻易涉足。尔等能至此,必然身怀绝技。此时离去,留下些许宝贝,或可保全性命,不至浪费多年苦修。” 齐枳眼神微眯,语气中透露出不耐之意:“就凭你们二人?” 黑白双煞手持巨斧,见齐枳并无畏惧之色,心中顿时慌乱。 黑缸急跃至白碗耳边,低声商议:“兄弟,看这几个家伙似有真本事,咱们这装腔作势的招儿怕是行不通了,这可如何是好?” 白碗虽浑身颤抖,却努力维持镇定:“莫慌,咱们先试探他们的底细,若他们实力不济,咱们便可趁机敲诈一番。” 黑缸点头赞同:“有理!” 然而,不等二人商议出结果,齐枳已然火力全开,不再掩饰自身的气息威压。 九境扶摇的力量瞬间弥漫开来,原本就心存犹豫的黑白双煞感受到这股恐怖的气息,自知绝不是对手,浑身冷颤,双双跪倒在地。 第624章 投身天池湖水中 “大人!” “小人冒犯了,这就向大人赔礼道歉。” 先前还气势汹汹的黑白双煞此刻跪地磕头,毫无犹豫。齐枳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一头雾水。 “你们两个……” “承蒙大人不弃,我二人愿拜入山门。” 齐枳更是摸不着头脑:“这都哪跟哪啊?” 黑白双煞此刻乖巧得如同稚童,抱着齐枳的双腿便开始滔滔不绝地哭诉起来,仿佛要将心中的委屈和恐惧都倾诉出来。 听了此番叙述,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寰樾山上的世界并非想象中的乐土。 尽管两人已踏入八境初期,但在这山上没有强大的靠山,依然要受到真正高手的制约,需按期献上珍宝贡品。 正因如此,他们不得不以打劫上山之人为生,想必之前拦路被杀的三人也是同样命运。 谁料今日他们运气不佳,一出场便遇上了硬茬子,若是道歉再晚半刻,恐怕连性命都难以保全。 “既然你们不愿受制于人,为何不选择下山离去?此地风水虽好,但终究不是久留之地。以你们的八境修为,在凡界各国都是翘楚,若是投身二十四宗,也必会受到重视。”齐枳淡然说道。 黑缸闻言,顿时泪流满面,他迅速抹去鼻涕眼泪,哽咽道:“我们何尝不想离开?只是苦无门路,无人引荐。而且擅自下山会受到重重阻碍,那些大人物定会阻拦。” 白碗连忙附和道:“但今日情况已然不同,有诸位大人同行,想必那些大人物也不敢再刻意刁难。这乃是上天赐予我们改过自新的机会,还请大人收留我们。” “改过自新?言重了。”齐枳微微皱眉,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请求,他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他试图婉拒:“我那山门不过是个小派,名声不显,且创立尚不足一月,恐怕难以容纳两位高手。” 本以为黑白双煞会因此离去,岂料他们二人听后却更加兴奋,眼中闪烁着金光。 “这不正好吗?我们二人此时若是投身贵宗,岂不就成了开山祖宗?哈哈,真是妙不可言。宗主大人,请再受我们一拜,万望不要推辞。” 两人再次跪地叩拜,就这样,天下太平宗莫名其妙地多了两位八境弟子。 “只是不知,宗主此次前来所为何事?”齐枳轻抚衣袖,指了指一旁目瞪口呆的吕凌帆。 “我们此行是为了寻找天池,助你们的少宗主完成灵根的最终进化。” “哎呀呀,少宗主如此年轻便已将灵根修炼至此等地步,真是天赋异禀,前途无量啊!”白碗快步走到吕凌帆身旁,面对他瘦弱的身躯逼近,吕凌帆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此事我们二人颇为熟悉,虽然我们没有灵根,但多年来也见识过不少人才借助天泉之水完成了灵根的升华。今日就由我们二人带路,也算是对之前的不敬做些弥补,如何?” 齐枳点头应允,两人便乐呵呵地领路前行。穿过层层山峦,夜幕降临时,众人终于登顶。 入夜,微凉。 月色如水的夜晚,寰樾山山顶仿佛被一层薄如蝉翼的轻纱所笼罩,透出一种朦胧而神秘的仙气。 九位灵修静静地伫立于天池之畔,他们的身影在柔和的月色中若隐若现,宛如九位自天界下凡的谪仙,身姿飘逸,超凡脱俗。 天池的水面五彩斑斓,宛如一幅流动的锦绣画卷。 那五色交融的池水,正是金、木、水、火、土五行灵根的生动象征,它们彼此交织,却又各自独立,仿佛诉说着天地间无尽的奥秘。 池水清澈透明,却深不见底,着实神奇。 而更为奇特的是,一根五色细线自天池中心缓缓升起,透过青铜宝鼎中心,直抵苍穹,它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瑰丽的光华,宛如天地间的一条神秘纽带,连接着人与神、凡与仙的桥梁。 这条细线的存在,使得整个天池更添一层庄严而神秘气息。 九位灵修闭目静立,仿佛在用心感受着这天池中的仙气。 那萦绕在他们周身的水汽,仿佛蕴含着一种神奇的力量,能够洗涤心灵、延年益寿。 “黑叔叔,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吕凌帆轻声问道。 黑缸听到呼唤,神情立刻变得近乎谄媚,他恭敬地回答道:“少宗主,想要完成这最后一步的升华,您需投身这池水中,开启二阶火灵根的力量,潜入池底,浸泡整整三个时辰,彻底吸收池水中的火元素力。” 宋弼望着那看似深不见底的池水,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他今日也将完成灵根的最终升华。 “晓得了,谢谢黑叔叔。”吕凌帆道谢道。 “诶,少宗主您言重了,我们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黑缸连忙摆手说道。 齐枳在一旁冷冷地开口道:“你们若是敢欺骗我的徒弟,后果想必是知道的。我会将这座山掀个底朝天。” 白碗闻言,立刻摆手解释道:“宗主明鉴,我们哪里敢欺骗您啊?我们两人是真心实意地投奔您,从今以后,一定为宗主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齐枳审视着二人,目光如炬,但确实未能察觉出丝毫说谎的痕迹。 “宋弼、凌帆,你们可有信心?”齐枳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关切。 “师傅请放心,徒儿福泽深厚,定能顺利过关。”吕凌帆重重点头,回应询问。 随后,吕凌帆恭敬地向黑白双煞鞠躬致谢,与宋弼相继跃入那神秘的天池之中。 天池之内,吕凌帆只觉得视线朦胧,但池水的触感却温暖而柔和,令人心生舒适之感。 他催动体内的火灵根力量,向着池水深处游去。 随着他的深入,滚滚熔岩环绕全身,一股难以名状的奇异力量穿透熔岩,渗透入他的四肢百骸、经脉丹田,最终汇入那白玉般的气海之中。 随着他不断向深处探索,池水的压迫力也愈发强烈,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紧紧束缚着他。 第625章 灵根圆满神火出 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昏暗模糊,仿佛置身于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之中。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吕凌帆突感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随后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在昏迷之中,他的意识再次飘入了梦境之中。 与初次灵根觉醒时相似,但场景却截然不同。 此刻,他站在一座漆黑如墨的城池门前,眼前是一座断裂的大桥,对岸则是无数狰狞可怖的妖怪恶魔,它们张牙舞爪地向他扑来。 吕凌帆身后城池内,是自己的亲人挚友,是他势要守护之人。 妖怪飞扑而来,吕凌帆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强烈的怒火。 他双手凝聚熔岩火球,奋力向那些恶魔怪物轰去。 火光漫天,熔岩裂地,城前已是一片火海。 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那些恶魔怪物似乎拥有无尽的生命力,始终无法被彻底灭绝,肌肤并不受炙烤威胁。 在愤怒与绝望的交织中,吕凌帆突然大喝一声,周身金光璀璨。 在怒意加持下,他手中的熔岩火球瞬间完成蜕变,化为一种全新的火焰——那火焰深邃的黑,诡异的绿,二者交融,形成了一道耀眼的神火。 在这一刻,吕凌帆感受到自己的火灵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初始的微弱火焰,到二阶的熔岩之力,如今火灵根已臻至圆满之境,化为了这黑绿交融的神火。 这神火拥有焚尽荡涤一切罪恶的力量,其威力足以压制一切灵根力量。 作为五灵根之首,在同境界中,即便是被誉为四大至尊之一的陈龙所掌握的神水,也无法与这神火相抗衡。 吕凌帆已经成功觉醒了火灵根的第三重形态——神火,这也是火灵根的最终形态。 当吕凌帆从昏迷中苏醒时,他已被池水轻柔地送出。 “诸位,成了。” 在众人充满期待的目光中,他手掌轻轻一挥,神火瞬间燃起。 山巅之上,欢呼声此起彼伏,回荡在广袤的海域与云层之间。 继吕凌帆之后,宋弼也顺利完成了金灵根的最终升华。 至此,寰樾山之行终于圆满结束。 九人离开仙山,回到天悬之阁中,面对新入宗门的黑白双煞,齐枳废了好一番口舌,方为众人解释清楚。 至此,天悬之阁继续升空,朝着青玄洲方向驶去。 离开这座仅仅存在于传闻传记中的海上仙山,月余的航程终于接近了尾声,吕凌帆对于世界的探索经历,又多了一页。 先前点点的三人小队通过多方打探汇集的情报,果然派上了大用场,多项说明都与现实完全吻合。 为此,吕凌帆将三人大肆夸奖一番,并给予不少“零花钱”,可供她们在新大陆中随意消费。 在点点的带领下,三个小家伙胡吃海塞了一整年,体型均肉眼可见大了一圈。 特别是点点,在某日化为赤娇鸟形态时,体型更是膨胀了不止一圈,成为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大肥鸟。 历经风雨洗礼的天悬之阁,如今立于青玄洲海岸线百里之外,若全速行进,无需多久便能彻底踏上这座浩土版图。 青玄洲与海途洲这两座巅峰大陆,南北相望,坐落在蕴灵世界的中央,以神秘、危险着称。 据说,这两片大陆天才辈出,新生儿中有三成天生便具备灵修的地甲天赋。新武威榜上的百强中,超过半数都来自于这两块宝地。 然而,若是在同级之间比较,一位四境青魂在偏远城池中或许能称王称霸,但在这片大陆的边陲之城,却难以崭露头角。 虽然不至于泛滥成灾,但也相差不远。 为了节省珍贵的紫曜矿,以备返程所需,天悬之阁在近一月里大多选择在海面上低空航行,尽量避免升空消耗。 当初战船试图登顶天池时,紫曜矿的消耗远远超出了预期,如今若不加以节省,返程跨越魔鬼海域时,恐怕就得依靠巨额的灵金来维持飞行了。 即便是这样一艘配备顶级设施的战船,在航行过程中仍有伤亡发生。这足以证明,魔鬼海域的威名绝非浪得虚名。 这片被世人称为九死一生亡命航线的海域,风雨连日不止,海浪滔天怒号,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船体。 至于潜伏在深海中的各类凶兽,三五成群,如同饿狼遇兔般窥视着船上的一切,时刻准备发动致命的袭击。 航行结束,据统计,共船夫七人、卫兵五人、船医一人、灵修两人殒命,难以想象,其余安稳度过这片魔鬼海域的商船,该是拥有怎样的绝佳运气,才能度过无数磨难,安稳抵达此地。 今日此时,这座充满未知与神秘的青玄洲大陆,已然近在咫尺。 船上众人的心中充满了激动与期待,仿佛已经能够感受到那片巅峰大陆上的气息。 吕凌帆此刻倚在战船甲板的围栏之后,眼神深邃,瞳孔倒映出辽阔大海,他心中默念着曾经与故人的三年之约,如今终于要兑现了。 只是,此刻他心中也不免有些忐忑,不知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们是否能够按时赶来,是否记留曾经情谊。 卢倩或许是看出了吕凌帆心中的焦虑,她悄然来到吕凌帆的身旁,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以柔和的声音安慰道:“放心吧,凌帆哥,我相信大家一定都在的。” “三年过去,大家大概有有所改变,但初心一定不会改变。不久后,青玄洲全洲上下都会举行共庆大陆统一四百年整的盛大节日,届时,家家户户共放灯火,我们大家定能一同见证这美景。” 听着卢倩的安慰,吕凌帆心中的忐忑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他微笑着点头,结果如何都已不再重要,自己问心无愧,便有最好结果。 正午时分,冬日的艳阳高悬,洒下耀眼的光芒。 天悬之阁终于缓缓驶入青玄洲的海域,稳稳地停靠在了一处繁华的港口。 船上千人举杯欢庆,共饮五两老酒馆的佳酿,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这艘巨大而豪华的战船,与周围的船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626章 来自玉佩的指引 它巍峨耸立,数座楼阁排列有致,体积数倍于普通巨轮,引得港口众人纷纷驻足观望,议论纷纷。 港口内,船只往来穿梭,人声鼎沸,一片繁忙而热闹的景象。 岸边的巡视者依次上船核对天悬之阁的相关证明,确保众人并非怨流军的暗探。 齐枳迅速召集了全船上下所有人员,齐聚于宽敞的甲板之上。 芙蓉儿、韩海波、宋弼、吕凌帆等人分列两旁,肃然站立,衬托出齐枳威严。 齐枳站在众人面前,目光如炬,声音如洪钟大吕,慷慨激昂地发表演说:“诸位同门,此次航行已抵达终点,一月以来,大家同舟共济,历尽艰辛,实属不易。” “而今,我们即将踏上新的征程,为吾宗之发扬光大而努力奋斗。接下来的几年里,各位需四方历练,开枝散叶,不断壮大宗门势力。”齐枳的话语铿锵有力,令人心潮澎湃。 他接着说道:“我已派人四处造势,宣扬宗门之名,芙蓉儿、韩海波、白碗、黑缸四位长老将负责宗门宣传认证事宜。若在历练途中发现奇才异能之士,务必尽力招揽。待重逢之日,我必将论功行赏,不吝封赏。” 齐枳忽然张开双臂,慷慨激昂地说道:“此后,天悬之阁将游历各国,若有意愿在青玄洲历练者,可于今日自行下船。诸位,虽终有一别,但重逢之日可期。今日,每人发放一千灵金作为盘缠,另各分发一定位传信器物,几年后我将寻一风水宝地开山立派,以宗主之名召集各位,大家可有异议?” “禀宗主,我等并无异议!谨遵宗主号令!”战船上,千人齐声回应,声音震天动地,整个港口都为之震撼。 齐枳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待吕凌帆入主观灵皇室后,天下太平宗、匡世军都将以国家为依托,有望发展成为四大宗门之一。 届时,联络各方势力,共同对抗怨流军,他此生的宏图大业或许能够如愿以偿。 众人领足钱粮后纷纷告别,确实有不少人选择在青玄洲下船,至少有五成弟子。 他们历经生死,如今来到这片神秘的大陆,自然想要好好体验一番。 传闻此地遍地黄金,天才辈出,奇闻秘事层出不穷,此生能有机会踏足此地,也算是一大幸事。 卢千军与晏雷利共同带领六百匡世军,于青玄洲下船,在牧青与姜珞珞的陪同下,继续向四方募兵,吕凌帆给予了一笔数额很大的军费,足见他对兄弟二人的信任。 匡世军日后能否发展壮大,成为一支媲美皇室卫队的强大军队,也只在卢晏二人而已。 吕凌帆、齐枳、卢倩、小海、点点、齐舒语六人,配备齐整,共同踏入青玄洲境地。 走出了港口之后,三个小家伙对眼前一切都倍感好奇,就连叫卖摊车都要依次截停驻足,寻上些新鲜吃食。 该说不说,此地风俗的确与渊渊大陆、沧莹大陆有极大差异,天壤之别。 举例而言,此地百姓主食并非稻米或馒头饼子,而是喜食各类面食。 面食花样繁多,几人寻了一家寻常面馆,竟能寻出十七种不同花样的面食,奇哉怪哉。 又比如,这座位于边境的州郡沿海城市,盛产瓷器玉品和金玉挂坠,几乎每隔几步,便可见到售卖这些物品的店铺,这与其他国家的沿海城市盛产海鲜的情况截然不同。 点点寻了一处小吃街,在排头摊位上取了六只糖葫芦,糖葫芦夹心满是红色糯米,外壳裹有甘甜果酱,尝起来的确别有一番风味。 “这里的建筑都好华丽,似乎很少有破落平方,看来此地之人的确都很富有啊。” 小海嘴里嚼着糖葫芦,含糊不清道。 吕凌帆巡视四周,的确发觉此城中宅邸都是两层起步,外观较为华美,占地面积广大,实在鲜有茅草破屋,小海的言辞不无道理。 齐枳反驳道:“这点倒也未必尽然,或许只是此城恰好是繁华大城,你所说的破落平房,总该存在的,或许就隐藏在城池深处。” 齐枳手中的糖葫芦尚未享用,点点便风卷残云般将自己手中的糖葫芦吃干抹净。齐枳将自己的糖葫芦递送给她,又怕亲闺女不满,干脆又多买了几只,依次发放。 吕凌帆取出千撰图带路,几人很快在这座城中寻到一座豪华客栈,暂时安顿下来。 或许听出了几人的“外地乡音”,店家待客态度并不好,似乎生在此地拥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也或许只因此人是排外的个例而已。 这晚,吕凌帆怀中玉佩不断闪烁,意念相通下,他感知到玉佩似乎要引领他去往某一处地方。 吕凌帆半夜手持烛火,寻到齐枳房屋,将镇祟玉佩带自己的感受说清。 “既然是玉佩指引,想来并不是要取我性命之人,当是有重要事宜。师傅,我去去就回,绝不耽搁。” 齐枳沉默片刻,似乎仍然有些放心不下:“你且前去,告知我大致方位,我在后方躲藏,若有人对你不利,我便出手救你。” 话罢,玉佩忽然常亮,亮光充斥照亮整间屋子。 吕凌帆心有所感,果断摇头道:“若是有您同行,今夜想见我的人就不会出现。” 吕凌帆坚定说道:“放心吧,师傅,如今徒儿的本事您还不清楚么,有了神火加持,天字号功法在握,来人若非八境之上,恐怕难以取我性命。想逃的话,实在容易。” 齐枳仍然犹豫不决,但拗不过软磨硬泡,最终还是答应了吕凌帆的请求。 循着玉佩指引,吕凌帆身形矫健,一步步于房屋瓦檐上飞掠。 吕凌帆按照玉佩的指引,身形矫健地在房屋瓦檐上飞掠。 他脚步疾行,期间不慎惊动了脚下屋檐屋内昏睡之人,引来几声破口大骂。他察觉后,立刻收敛了气息,放缓了步伐,转为蹑手蹑脚地前行。 第627章 不忿拔刀斩明月 这也难怪他如此小心,一旦他脚尖离地,那镇祟玉佩的指引感应便会立即消失。若非如此,他早就腾空而起,飞速前往目的地了。 夜晚的街巷中,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此地不设宵禁,夜晚的夜市规模极大,叫卖声、喧哗声此起彼伏。 吕凌帆为避免引人注意,只好选择昏暗处行走。 他飞檐走壁的模样,倒像极了一个准备偷盗的贼人。 由于是海滨之城,夜晚的海风尤为强烈。 加之冬日时节,寒风凛冽,吹打在身上冰凉刺骨,却也让他更加清醒。海浪疯狂地拍打着礁石,发出骇人的声响。 随着他离目的地越来越近,那玉牌的闪烁频率也越来越高。 然而,就在这时,前方街巷的死角处突然传来异样的动静。 那里并无灯火,一片漆黑。 吕凌帆隐约听到两个不足十岁的孩童的尖叫声,似乎正在求救。 他心中一紧,立刻来到那条死胡同前。只见眼前出现了一只体型庞大的巨鳄,通体通红,夜间格外晃眼。 凶兽体型之大,几乎堪比一座寻常房屋。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吕凌帆不禁皱起了眉头。 两名孩童被逼至绝境,心中惊惧至极,他们相拥而泣,身体僵硬如木,静待着死神逼近。 吕凌帆的视线投向远方那十丈之外的海滩,只见那里空空如也,毫无防护措施可言。 他心中暗自揣测,这头凶兽必定是从深海中潜藏而来,其嘴角还残留着血红的痕迹,让人不禁怀疑,它之前是否已吞噬过无辜生灵。 面对此情此景,吕凌帆毫不犹豫地出手。 他掌心燃起黑绿双色的神秘火焰,犹如狂风骤雨般朝着巨鳄的方向猛冲而去。 这巨鳄乃是五阶凶兽,已生出灵智。 它察觉到身后那强烈的杀意,口中发出一声宛如人类般的闷哼。 它转身挥动巨大的尾椎,瞬间摧毁了旁边的厚重巷墙,甚至连同一座二层宅楼也一并粉碎。 屋内,一对新婚夫妇正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中,却被突如其来的巨震惊醒。他们摔落在废墟之中,满身血痕,大脑一片混沌。 吕凌帆深知这巨兽的威胁,出手果断而迅猛。 他掌心的神火如同利剑般纵横交错,瞬间穿透了巨鳄的躯体。 随后,他手掌上下翻飞,将整只凶兽的身躯熔断劈开,连其骨椎也被融化腐蚀得一干二净。 两名孩童得救后,仍然惊魂未定,大声痛哭,似乎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而那对从二层阁楼重重摔下的新婚夫妇,同样痛苦不堪,口中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吕凌帆本想亲自处理后续事宜,但腰间的玉牌却不断闪烁,催促着他离开。无奈之下,他只好高声呼唤附近的邻里前来帮忙。 经过先前的巨大响动,周围的居民纷纷起身查看情况。 吕凌帆将他们聚集在一起,将巨鳄的尸身重重摔在地上,简明扼要地说明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你们都仔细看看,这是谁家的小娃娃?他们刚才差点被巨兽吃掉,幸好我及时发现并出手相救。”吕凌帆的话音刚落,围观的人群便议论纷纷,纷纷猜测这两个孩子的身份。 “这会不会是东头老王家的那两个孩子?”有人提出猜测。 “不对不对,老王家的是龙凤胎,这两个孩子看起来年龄相差至少有三岁呢。”又有人反驳道。 “我看这两个孩子更像是寡妇宋丽家的,也许是她今晚出摊卖豆腐,没顾上这两个孩子。”还有人提出自己的看法。 看着众人争论不休,吕凌帆心中焦急。 他干脆大声喊道:“你们选出几个人速去报官,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让官府加强海岸巡查和防御措施,防止更多的海中凶兽来袭。另外,也请各位邻里帮忙安顿这两个孩子和那对受伤的夫妻,拜托了。” 说完,吕凌帆随手丢下几袋银币,作为酬谢。 既然有赏钱拿,很快,他的要求便得到了众人的响应和夸赞,解决完眼前之事,吕凌帆再度跨上飞檐走壁的道路。 随着行程迫近终点,吕凌帆来到城池深处,一处人迹罕至之地。 此地的建筑风格别具一格,墙体犹如泼墨般漆黑,砖瓦则如同翡翠般碧绿,高耸的楼台与外城的屋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或许因此地的异象,人们皆视其为不祥之地,即便地价低廉,也少有人愿意涉足,故而此地人烟稀少,寂静得如同被世界遗忘。 在那最高处的楼阁之巅,一道模糊的身影迎风而立,仿佛悬于房顶之上,与天地相融。 吕凌帆初时望去,只觉得身影朦胧难辨,他急忙擦拭双眼,胸前的玉佩突然大放光芒,在黑夜中格外耀眼。 吕凌帆缓步登上楼阁,站在百屋之巅,终于将眼前之人看得真切。 那是一位身披黑袍的僧人,面容慈祥,宛如一位得道高僧。 见吕凌帆走近,他双手合十,行了一礼,手中的黑红佛珠竟自动旋转起来,仿佛拥有灵性。 “老人家,不知是何缘由呼唤小辈至此?”吕凌帆恭敬地问道。 黑袍僧人微微一笑,道:“施主,你便是那吕凌帆吧?贫道观你气运非凡,乃是观灵大陆皇室天定嫡孙,拥有最纯正的龙气。若非如此,你那玉佩也不会引领你至此。” 吕凌帆心中震惊,知道这位高僧非同一般,便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 “正是的,晚辈不知高僧名号,可否告知?”他恭敬地问道。 黑袍僧人摇了摇头,道:“贫道的名号并不重要,你我二人有缘,自会有再见之时。贫道推衍天机,自你踏上青玄洲的那一刻起便有所感应。今日前来,实乃为结善缘而来。” 吕凌帆闻言一头雾水,指着自己疑惑道:“高僧是要与我结善缘?” 黑衣老僧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吕施主,你可相信天命之子一说?虽说天机不可泄露过深,但贫道可隐晦言之。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正需一位天降之人履救世之责,平海内之乱。” 吕凌帆闻言心中巨震,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问道:“高僧所说的天命之子,可是我?” 老僧没有直接回答,但眼中流露出的深意已是答案。 “乱世之中,变数极多。贫道此行,正是为了助你一臂之力,减少变数。虽然此举会折损贫道寿元,断我僧门气运,但若能为苍生带来一丝安宁,贫道便无怨无悔。” 吕凌帆听后深感震撼,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深知自己肩负着重任,不敢多问一字,生怕泄露天机,给更多人带来灾难。 “贫道将举全寺之力,赠你一梦。此后你一路破境便再无阻碍。”黑袍僧人说着,宽大的手掌轻轻按压在吕凌帆的头顶。 不等吕凌帆迟疑拒绝,他口中吟诵着晦涩难懂的口诀,吕凌帆的困意仅在一瞬间便袭来。 眨眼间,黑袍僧人已消失不见。 而吕凌帆的手中,却多了一把模样俊俏、锋利无比的长剑。 吕凌帆,持剑独立楼台之巅,眼前一片苍茫,唯见头顶那轮皎洁的圆月高悬。 此月非九星登极神功所召唤之血月,乃是僧人与老道以手为笔,凭空绘就的一轮紫黑圆月。 四周静谧无声,生灵仿佛尽皆隐匿,世间仅余此轮紫黑圆月与持剑少年。 突然,一道空灵而威严的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仿佛自九天之上传来,向吕凌帆发出问询。 “若赋予你救世之任,你心中可有疑虑?” 吕凌帆昂首挺胸,剑指苍穹,朗声回应:“我有一剑之惑,恳请高僧指点迷津。” 言罢,他御空而起,一剑挥出,剑气浩荡,直逼那轮紫黑圆月,似要将人间一切恶与愁斩尽。 紫黑圆月在剑气冲击下剧烈震颤,表面出现道道裂痕。 吕凌帆凝视着圆月,沉声问道:“高僧曾言,因我而死者众多。我历经磨难,心中已有体悟。但请教高僧,今后我该如何避免更多无辜牺牲?” 高僧叹息一声,缓缓道:“此乃天命所定,非人力可改。” 吕凌帆闻言,心中不满,再度挥剑而出,剑气更胜之前。他怒吼道:“天命?何谓天命?既说我是天命之子,我便要掌握自己的命运,逆天而行!” 随着他的怒吼,剑气如虹,紫黑圆月再次遭受重创,裂痕遍布。 高僧见状,叹道:“明月本无心,世人皆有情。施主之心,贫道深感敬佩。然世间万物,皆有定数,非人力所能抗拒。若施主欲救世,恐需付出巨大代价,甚至牺牲自己。” 吕凌帆冷笑一声:“只要能寻回父母,为师公与幼弟复仇,即便身死道消,又有何惧?只要苍生得救,我无怨无悔!” 高僧点头赞道:“施主能有如此觉悟,贫道甚感欣慰。愿施主前路无阻,终成正果。” 吕凌帆口中汇聚一口郁气,吼道: “料青山略输我峥嵘,判江河亦低我磅礴,给我破开!” 吕凌帆持剑而立,浑身金光闪耀,第三道剑气如巨龙般腾空而起,直取紫黑圆月。 剑气所过之处,圆月轰然碎裂,化作无数碎片消散于无形。 这场梦境随之破碎,吕凌帆修为猛进。 一夜悟道。 一夜入地涌。 第628章 可曾听闻冬甘茶? 自梦境的迷雾中缓缓苏醒,吕凌帆的双眸缓缓睁开,眼前的一切如常,平静得仿佛从未发生过任何事端。 那位身披古怪黑袍的老僧,早已不见踪影。 吕凌帆独自伫立于楼阁之巅,手中那把华美长剑已然消失,眼前也再不见那轮手绘的圆月高悬。 然而,有一件事情是确凿无疑的——经过这场梦境,吕凌帆已然迈入了六境地涌的境地。 虽然表面上看来,他尚处于地涌的初期阶段,但此刻的吕凌帆,却已是世间最强的六境修者。 在同境界中,他无人可敌;即便是面对七境的强者,他也能奋力一战,罕有败绩。 若是没有达到这样越境而战的实力,他也无法在极短的时间内,尝试挑战那诡原山脉中的至高王座上的存在——怨流军始祖,那位世间第一位灵修,拥有天甲之姿的千年老魔翁勋。 这老妖怪的名号,虽然冗长,但其所代表的恐怖与威压,绝非几句骇人听闻的言语所能概括。 吕凌帆缓缓蹲下身子,鼻尖微微抽动,深深地吸入一口清新的空气。 梦中带来的郁气仿佛在这股清凉的气息中消散无踪,他只觉得,此生从未有过如此畅快淋漓的感觉。 自离开南崖古镇的那一刻起,这已是他踏入江湖的第六个年头。 期间,他历经无数磨难,生死边缘徘徊的次数更是数不胜数。 然而,他始终承蒙上天的眷顾,每一次生死博弈都能险胜对手,每一次都能从死神手中逃脱。 看来,老天爷尚不肯轻易收走他这条性命。 既然如此,他便要把握这份上天赐予的恩慈,肩负起救世渡苍生的重任,成为那主宰世间沉浮的救世主。 短短六年时间,吕凌帆的修为突飞猛进,竟连续跃升五境,如今已稳坐于地涌境界,他那强大的实力足以比肩七境参天,成为举世瞩目的存在。 他的成就已经超越了昔日遥不可及的常道豪,甚至达到了更高的层次。 虽然与真正的顶尖灵修相比,他仍如同蜉蝣仰望青天,难以企及那至高无上的境界;但至少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无限的快意和自豪。 吕凌帆一跃而下,楼阁之外风声呼啸。 他在这偏僻之地仔细搜寻片刻,确认黑袍老僧已经离去后,便选择了原路返回。 途中,他细细回味着自己所掌握的战斗手段,九星登极神功已经完全领悟,升华为了天字号功法;而那万仙诀更是领悟了八成,足以召唤出百兽录中位列前两名的龙凤齐出,威力惊人。 接下来的几日,吕凌帆计划修炼那部真正的天字号灵技——青掌中篇。 一旦掌握此式,再加上他手中已有的一部天字号功法和一部地字号功法,恐怕寻常行走江湖将再无对手,即便是越两境挑战也将变得轻而易举。 “师公啊师公,您真是对我太好了。”吕凌帆心中感慨万分。当初他还以为师公留下的只是几部劣等废品,却不料这些竟是世上最最珍贵的奇物。 世所罕见。 回忆起几年前在船上修炼第一部灵技时的痛苦经历,吕凌帆不禁苦笑。 那时他并非灵修,因此遭受了极大的折磨,几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甚至在梦中也会被惊醒呕吐。 然而,师公留下的不仅仅是三部顶尖灵技,那来历不明的储物囊同样珍贵无比。 吕凌帆眼界开阔,见识过不少类似的储物器具,但它们的空间始终有限,内部世界也不稳定。 相比之下,这储物囊的内部空间似乎仍然无穷无尽,堆积了无数财宝等物。 在无人的角落,吕凌帆甚至可以将身形隐匿缩小,进入储物囊中探索,先前曾多次提到。 当然,他必须小心谨慎,以免被人察觉。 一旦被人封住袋口,他便会被困在其中,无法逃脱。 夜幕低垂,吕凌帆悠然漫步于归途,原本巨兽狰狞的尸骸已消失无踪,血迹也被擦拭得干干净净,仿佛一切未曾发生。 除了府衙官兵于此地聚集,两个娃娃与受伤的夫妇均已被安置,至于倒塌的建筑,已经有人开始着手修缮。 吕凌帆对其行动速度较为满意,想来是自己分发的银钱起了作用,于是干脆又踩着海边巡视一周,果然也有人开始构建防御工事。 至于先前是否出过类似命案,吕凌帆并不感兴趣,大概是有的,但以后没有了就好。 街上的风逐渐凛冽,吕凌帆步入一家尚未打烊的茶楼,二楼的红木椅上,他安然坐下,准备稍作休憩。 茶楼的柜台上,茶叶琳琅满目,每一款都有其独特的风味与价格。 吕凌帆懒得细究,直接向内屋喊道:“掌柜的,将你这店中最顶尖的茶叶悉数呈上,我要一一品鉴!” 消瘦的掌柜闻言,恭敬地走出内屋,脸上带着一丝惊讶:“客官,若要将所有好茶齐聚一堂,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况且夜深人静,浓茶恐会扰人清梦。您当真要品尝本店最珍贵的六种茶叶?” 吕凌帆微微一笑,摆手道:“无妨,今夜我毫无睡意,品茶只为享受其中韵味,不会影响我休息。对了,掌柜的,你可曾听说过冬甘茶?” 掌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冬甘茶?那可是东方沧莹大陆上的名品啊!小人虽有所耳闻,但可惜本店并未有过冬甘茶的贸易,大概是因其保存不易吧。” 吕凌帆轻笑几声,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木匣,轻轻推到掌柜面前:“这里共有十泡冬甘茶,今日我便赠予你。你既可高价出售,也可留作店内展示或自用。今夜心情甚佳,又恰逢你店未打烊,这便是缘分。我这十泡冬甘茶,换你六杯顶尖茶水,你可不亏吧?” 掌柜喜出望外,小心翼翼地打开木匣,轻轻一嗅,便知是极品好茶。 他连忙恭敬地收起冬甘茶,又迅速为吕凌帆沏上几杯店内最顶尖的茶叶。 吕凌帆望着眼前堆积如山的茶叶,不慌不忙地一一品尝。 第629章 姑父华靇的后手 虽然这些茶叶确实品质上乘,但与他心中那万茶源的佳茗相比,仍有些许差距。 品茗完毕,吕凌帆起身欲离。 掌柜却突然拦住他,若有所思地说道:“公子,我观您气宇轩昂,绝非寻常之辈。敢问公子是否姓吕?” 吕凌帆大吃一惊,怀疑自己是不是脸上写着“吕”字:“你怎知我姓氏?难道你有观人面相知姓名的本领,还是我的名声已经远扬至此?” 掌柜微笑道:“实不相瞒,不久前有位名叫华龙的大人曾来小店,他可是武威榜上有名的大人物。他详细描述了您的相貌,并在附近街道店铺通通留下画像,无一遗漏。他嘱咐我们,若您到来,定要提醒您别忘了当初的约定。” 吕凌帆恍然大悟,无奈苦笑:“原来是华龙这家伙,他还真是一心想着当我姑父啊,连这种小事都能算计到。” 掌柜又道:“另外,华龙前辈还提到,若您来此寻人却不知所踪,可前往青云门一探。或许在那里,您能与友人重逢。” “青云门?”吕凌帆眉头一挑,“这又是何地?” 掌柜解释道:“青云门位于小店正北方,距离此处不远,约二百余里。它是青玄洲的正东门户,也是沿海一带的标志性建筑。吕少侠若要寻友,可前往附近守候,相信总有相逢之日。” 吕凌帆感激道:“多谢掌柜相告。”说完,他向掌柜作揖致谢,并在茶碗下留下几块灵金,随后转身离开茶楼,返回客栈休息。 他举着火烛叩响客栈房门,轻手轻脚踏入齐枳房间,向齐枳说明今夜状况。 齐枳面对吕凌帆的突然升境,自然又惊又喜,他刻意探查吕凌帆体内灵力,果然已是六境。 只是他试图搜寻脑海中一切关于黑袍僧人的认知,最终仍然不能具体确定他的身份。 吕凌帆退走,于房屋中朦胧睡去,这几杯茶水果然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此觉极沉,日上三竿方懒洋洋醒来。 今日,众人已然开始打点行装,踏上了前往二百里外青云门的旅途,欲寻一处住所。 对于这三个小家伙来说,能够近距离领略那传说中的“着名景点”,自是乐在其中,岂容错过。 吕凌帆特意嘱咐店小二为白罡备上上等草料,意在将其一同带上这趟旅程。 一想到很快能够见到故友,卢倩则更是兴奋。 在巅峰大陆青玄洲的东部,临海之滨,天衡州衢郡内,屹立着一座地标性的巍峨建筑——青玄门。 这座庞大而坚不可摧的巨大石门,静静地伫立于海岸悬崖之巅,背后则是广袤无垠的青玄洲国土大地。 这石门,非人力所及,乃是天地造化、自然形成的奇观。 它高耸入云,气势磅礴,仿佛与天地相连,透着一股神秘莫测的气息。 石门之上,岁月的痕迹斑驳可见,石面上刻画的古代文字,涂有部分壁画,诉说着历史的沧桑。 此地,乃是衢郡沿海地区的最高点,每日均有无数游客慕名而来,欲一睹这一自然奇观的真容。 他们或坐或卧,聆听着海浪拍打礁石的悠扬旋律,欣赏着浪潮层叠拍岸的壮观景象,尽情沉浸在大自然的神奇魅力之中。 齐枳则从客栈之外购得一辆宽敞马车,足以容纳八人共坐。 他精心挑选了一匹灰色骏马,与白罡一同拉车前行。 吕凌帆与小海则自告奋勇,担当起马夫的重任,其余四人则安稳地坐在车内,悠然自得。 齐舒语为了追求美观,不知从何处寻来几匹粉色丝绸,巧妙地装饰在马车之上,使得这辆马车在街头巷尾格外引人注目。 行驶途中,点点突然嗅到了一股诱人的肉香,连忙叫停了马车。 吕凌帆无奈下马,却也感叹点点的嗅觉之灵敏。 果然,在拐角处,他找到了一家隐蔽的卤肉铺子。 “卤猪头、卤鸭脚、卤鸡腿……”吕凌帆用油布纸包裹了几包卤肉,返回马车。 一见卤肉,点点便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颐起来,连平日里的淑女形象都顾不得了。 卢倩见状,只是掩嘴轻笑,场面温馨而有趣。 马车继续前行,两匹千里马奋力奔走。 当抵达二百里外青玄门附近时,已是傍晚时分。 此地果然客栈林立,且个个奢华气派。 吕凌帆连续询问了几家客栈,均被告知已满客。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有空余房间的客栈,价格却高得离谱。 经过一番权衡,众人还是咬牙定下了三间上房,入住休息。 这夜,料峭的春寒依旧顽固地肆虐,吕凌帆身披一袭黑白交织的大氅,步履坚定地走向海边悬崖,目标直指青云门的方位。 历经世间的千锤百炼,吕凌帆早已不再是昔日那个青涩的少年。 他的身形愈发匀称,肌肉线条分明,高大挺拔的身姿仿佛一棵参天古树,屹立不倒。 自那白发转黑之后,他身上那股少年特有的勃勃英姿便再也难以掩藏,尤其是今夜这身大氅的装扮,更是让他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白日里,若是他这般装扮行走于市井之中,定能吸引无数青春少女的目光,然而此刻,夜色已深,青云门下人影稀疏,少了白日的喧嚣与热闹。 吕凌帆环顾四周,却未发现同伴的踪影,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 他猜想,或许是因为深夜时分,伙伴们早已散去。 于是,他决定在此地等待几日,相信总会有所收获,前提是兄妹们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得知了他的行踪,并正在赶来的路上。 夜色朦胧,月光如练,洒在青云门下的石阶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在这朦胧的月色中,吕凌帆隐约看见一位老者端坐于石门之下。 老者手中紧握着一只锈迹斑斑的铁质酒葫芦,头顶和唇上的毛发“茂盛”却沾满了尘土和污物,显得油腻不堪。 吕凌帆仔细观察老者的双眼,发现其中一只明亮如炬,而另一只却泛白无光,显然是个瞎子。 他不禁猜想,这老者年轻时或许曾有过不轨之举,因此遭到惩罚,失去了一只眼睛。 第630章 大恶老人对饮酒 或许是小偷小摸 又或者可能是偷窥某家千金沐浴。 老者盘膝而坐,俯瞰着脚下的海景,听着水声风吟。 他举起酒葫芦敬向苍天,嘴中喃喃,仿佛在与天地神鬼对话,其身影在月光下显得孤独而洒脱,这种独特的气质让吕凌帆倍感好奇。 吕凌帆悄然靠近老者,脚步轻盈谨慎。 他生怕惊动了这位似乎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老者。 吕凌帆仔细观察着老者的面容和举止,突然,鼻尖传来一阵诱人的香味。 老者身形佝偻,衣衫褴褛,身前却架起了木炭火堆。 火堆上烤着一只巨大的羊腿,香气四溢,令人垂涎三尺。 老者大口吃着烤肉,不时地咂摸着嘴巴,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满足。 吕凌帆嗅着烤肉香味,肚子便不自觉地开始哀嚎。 他心想,这位能在夜间赏月听海的老者,必定有着不凡的情趣和心境,或许与自己性情相投。 于是,他心生一计,决定向老者讨要一块烤肉。 应该不过分,对的。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老者身旁,自来熟地与老者攀谈起来:“老先生,候月听风,当真好雅兴啊。”老者似乎早已察觉到吕凌帆的存在,只是未曾表露。他用仅剩的一只眼睛扫视着吕凌帆,原本的漠视中竟闪过一丝惊艳。 “好娃娃,好根骨,可莫要浪费了。”老者开口赞道。吕凌帆肚中馋虫已被勾起,哪里还顾得上回话。 他不争气地咽下一口唾沫,直勾勾地盯着火堆上的烤肉,指着它说道:“老先生,我看您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不如让小辈来帮您分担一些吧。” 老汉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想吃肉?自然可以,不过要拿些好物来换,这世上可不是什么娃娃都能白白吃我这四百多老人烤制的肉。” 老汉自称已经四百多岁,吕凌帆听后不禁心生疑惑,能活到四百岁的人,岂不是得达到扶摇境界? 他暗自揣测着老者的身份和实力。 “不对,观眼前此人的气质若是九境扶摇,恐怕自己都得是十境了,一定是老家伙在虚张声势,难道此人是炼丹大师,通过吞服丹药延年益寿?也不对,云溪空先生那样厉害的炼丹师,也活不过二百岁的。” 吕凌帆心中揣测一番,并未对老汉玩笑之语放在心上,为了表示诚意,吕凌帆从储物囊中取出五两老酒馆的佳酿,与老者对饮起来。 老者果然识货,仅仅靠闻酒香,馋虫便起,甚至不需细品一口便知道这是极好的酒水。 他眼睛金光大亮,争抢着往自己的酒葫芦中灌酒,仿佛想要将这美酒尽数收入囊中。 一老一小开始争抢美酒,全然没有注意到烤肉已经烤焦。 火光中,他们的身影交织在一起,笑声和酒香弥漫在空气中。 酒过三巡,吕凌帆的脸上已泛起了微醺的红晕,醉意之中,他心中的防线逐渐松懈,开始向那位佝偻老者敞开自己深藏的内心世界。 他诉说了那些惨痛的记忆——目睹怨流军肆虐屠村,城池在他们的铁蹄下化为废墟血海;黑伙劫匪如狼似虎,轮番劫掠无辜百姓;门派弟子间的勾心斗角,暗算与相杀成为家常便饭;赌坊世子仗势欺人,横行霸道;他国刺客如影随形,接连不断的刺杀让他无处可逃…… 吕凌帆的叙述中充满了对世道混乱与艰险的感叹,他的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愤懑与不平。 在月光的映照下,脸庞略显苍白。 然而,那老者对于吕凌帆的诉苦却是嗤之以鼻,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似乎对吕凌帆的遭遇并不以为然。 他轻哼一声,缓缓说道:“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而已。小家伙,你可知你所说这些,在我这四百年的漫长岁月中,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你如今不过二十出头,未来的道路上还有更多的恶事和不公等待着你。到那时,你才会真正体会到愁的滋味,才能对愁之一字有更深刻的见解。” 老者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却透露出几分嘲讽和淡漠。 他似乎并不希望吕凌帆这般少年郎经历更多的磨难,宁愿他糊涂地度过一生。 说完这些,老者放下手中的酒葫芦,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在离去之前,他留下了一句令人费解的话:“可惜啊,以你的资质看来,想要安稳度过一生,恐怕是绝无可能了。” 老者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更加佝偻,但那种不可一世的傲气却愈发明显。 他最后留下一句话,声音在风中飘荡:“这世上丑事太多,你根本管不过来。而我,曾经也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 吕凌帆听着老者渐行渐渐远的脚步声,心中不禁有些发愣。 他本以为这老者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却不料对方竟如此直接地承认自己是个恶人。 他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心中却并未深究老人的过往。 毕竟,两人只是一面之缘,又何必去探究对方的底细呢? 他站起身来,走到海岸悬崖的顶端,回头向城内望去。 万家灯火通明,犹如繁星点点,照亮了整个夜空。 在这灯火辉煌中,他仿佛看到了那些曾经并肩作战、共同经历风雨的伙伴们的身影。 吕凌帆距离青云门二十米开外,他选了一处风水宝地,那里草坪环绕,空气清新。 在草坪中央,有一块形状规则的巨石屹立不倒,石上刻有深深的爪痕。 吕凌帆轻轻吹拂去巨石上的陈年灰尘,然后盘腿而坐于石上。 他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从储物囊中掏出那部存放多年的功法。 青掌——中篇。 不同于后期晋升为天字号的九星登极神功,青掌此法,乃是实实在在,货真价实的天字号。 吕凌帆也曾在祝烨赐梦中见识过这部功法修炼到极致的模样,昔日溃决之战,不知修炼了上部还是下部青掌的吕昭黎,一掌祭出,五座怨流军大将的金身法相尽数毁灭。 第631章 修习青掌险丧生 吕凌帆决心修炼这部功法,此时身上的万仙诀与九星登极神功都已经大成,只是那万仙诀距离圆满仍然有些差距。 想要提升自己的战力极致,突破限制,唯有将青掌练成。 先前云溪空为自己炼制丹药服下后,自己眼前最后一道阻碍与担忧均不复存在,此丹可保他在领悟空间中存活性命,此举必成! 为确保自身安全,吕凌帆特意在巨石周围设下星辰壁垒禁制,若有人强行打扰,齐枳则立刻会得到消息。 青掌须得几日修成,吕凌帆并无太大预想估计,只得亲自实践。 从储物囊中,吕凌帆慎重地取出了那部封皮褐黄的灵技。 他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开始从边角处逐一撕咬咀嚼这部古技。 这部天字号功法残篇,与前面两部极品功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品尝之下,却并无太多滋味。 待他完全吞噬这部灵技后,意识逐渐变得模糊,顺利踏入了领悟空间。 然而,吕凌帆心中却难免有些忐忑,生怕云溪空的药效夸大其词,更怕自己会在这领悟空间中丧命。 若真如此,他恐怕会成为地下含冤的亡灵,这无疑是一场巨大的赌注。 赢了,他便离天下无敌更近一步;输了,则可能命丧黄泉,多年的努力化为乌有。 在领悟空间中,吕凌帆发现自己悬浮于虚空之上,脚下踩着两块破碎的碎片,四周皆是破碎的空间碎片,数以万计。 前方十丈处,一尊金色巨掌屹立,仿佛凌驾于众生之上,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 吕凌帆试图移动,却发现一旦踏出,脚下便是无尽的深渊。 他环顾四周,发现那些碎片空间似乎可以作为攀爬的支点。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握住碎片,一步步前行。 在这个世界中,他无法使用自己已经掌握的任何功法,这也是领悟功法的一大难关。 即便他拥有强大的肉身,但这些破碎的空间碎片锋利无比,远超寻常刀剑。 因此,他的双手手掌不断渗出鲜血,皮肤也被割出无数伤口。 他咬紧牙关,忍受着疼痛。 然而,刚刚前行了五步,那尊金色巨掌似乎感应到了他的存在,开始释放威压。 顿时,领悟空间内狂风呼啸,脚下的虚空开始扭曲变形,爆发出恐怖的吸力。 在这股磅礴的力量下,无数细小的空间碎片被吸入深渊。 同时,又有无数中等大小的空间碎片被巨掌的力量震碎,化为粉末,同样落入深渊。 吕凌帆眼见身旁可用于抓靠的碎片越来越少,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恐惧。 他奋力一跃,抓住了头顶最大的两块碎片。此时,他的心跳已经加速到了极致。 “天杀的!这鬼功法是人学的吗?师公啊,天字号本就难以领悟,您还留给我一部残篇,想让我追根溯源前后延伸,也太难为我了!”吕凌帆欲哭无泪,尚未做出下一步计划,那尊巨大金色手掌已然朝他狠狠镇压而来。 吕凌帆此刻浑身是伤,已经没有余力抵抗。巨掌将眼前的碎片全部震成粉末,最后将吕凌帆整个身子打入深渊。 他大脑一片空白,紧闭双眼,突然感觉身后一软。 吕凌帆睁开眼睛一看,深渊之上,一块绵软的金云将他紧紧包裹住,宛如一床温暖的棉被。 吕凌帆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心中感激云溪空的救命之恩。 云老,你是我的神! 还是老云靠谱。 若非当初服用了那颗丹药,他今日恐怕真的会命丧于此。 “妈的,以后我绝对不会再修炼残篇功法了,天字号也不行!”他从金云中跃起,朝着头顶的巨大金掌竭力推出一掌。 轰! 两股巨力交汇,气旋交撞,这领悟空间中所有的空间碎片在一瞬间化为粉末。 下一刻,眼前变成一片虚无混沌。 当吕凌帆再次睁开眼睛时,已是五日之后。 他已经完全掌握了青掌,缓缓睁开疲惫的双眼时,耀眼日光自头顶投射而来。 身旁的星辰壁垒早已崩塌,天空缓缓落下细雪,鼻尖传来熟悉的香味。 他抬头一看,眼前站着一个美貌绝伦的清冷女子,正是他魂牵梦萦多年的那个人。 苏妤。 “先前的白发怎么没了?” 少女轻启朱唇,莞尔一笑,风华绝代。 吕凌帆缓缓站起,身影挺拔于风雪之中,目光穿越纷飞的雪花,锁定在那道熟悉的倩影之上。 他的瞳孔微缩,仿佛被久别重逢的故人深深吸引,一时间竟难以移动脚步。 那一刻,心潮澎湃,难以名状的情感涌上心头。 苏妤今日的容颜,相较于往昔更添了几分绝艳,岁月仿佛只赋予了她成熟的韵味,而未曾带走丝毫的青春。 她的美,足以颠倒众生,令世间所有描绘美人的辞藻都黯然失色。 吕凌帆凝视着苏妤,她清冷的气质依旧,但此刻却多了一股柔和的光彩。 那是历经风雨后的平和与从容,显然苏妤已从过去的苏氏一族报国覆灭的阴影中走出,想来那作为干爹的弱水尊者陈龙定是对她呵护有加。 “你……我……” 吕凌帆顿时语塞,因太过激动,似乎不知言语当从何说起。 苏妤今日身着一袭质地极佳的青色狐裘,并不佩戴许多繁琐首饰,简约大方。 她感受到了吕凌帆的局促,发觉眼前的少年似乎与先前一样率真,尚未被世俗彻底侵染,于是温柔一笑,轻轻抬手替吕凌帆整理着大氅的领口,动作轻柔。 吕凌帆凝视着她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却又忧心这是一场大梦,怕自己仍然身处青掌的领悟空间中尚未醒来。 两人的身影在风雪中格外显眼,围观之人议论不止,远远瞥去,仿佛是世家公子与贵府千金在风雪中的深情相拥。 “那少年奇怪的很,几日前我来时他便垂坐那里,几日后又来,他仍然未曾离开,身边还多了一位绝色美人。” “的确奇怪,想来此二人都是有些深厚家世背景在的。” 第632章 再见苏妤心舒畅 由于长时间的盘坐,吕凌帆的双腿此刻有些胀软酸痛,他颤颤巍巍地靠近苏妤,未发一言,而是伸出双臂将她紧紧拥抱。 心跳如擂鼓般加速,仿佛要冲破胸膛。 苏妤面对来者没有抗拒,温顺迎了上去,她的身体在吕凌帆的怀中微微颤抖,两人心中都充满了深深的思念和重逢的喜悦。 “苏妤……” 吕凌帆轻声呼唤。 “我在。” 苏妤温柔回应。 约莫过了数息,吕凌帆才恋恋不舍将怀中芳香的姑娘松开,大口喘着粗气,苏妤的脸颊微微泛红。 “三日前我便通过此地的烟雨楼分部得知了你的行踪,特至此地寻你,那时你尚在昏迷中,想来是于领悟空间中挣扎。” “于是我便费了些功夫拆掉星辰壁垒,亲自守护你,若你中途遇到难处,我可自行为你输送灵力相助。” 吕凌帆闻言十分感动,他狠狠掐捏了一把自己的皮肉,微微痛感,方知自己并未做梦。 他回头望向石台处,心想自己大概已经算是领悟了这部功法,忽然抬起自己的右掌,身上果然多出一道难以言喻的奇异力量,正是来自青掌的。 吕凌帆对此感到十分兴奋,右掌上掠,掌间脉络清晰可见,远方海面,在他的操纵下,一道巨掌虚影缓缓凝成,盘旋海上。 一掌震下,海水沸腾。 炸声入耳,海面瞬间浮出七八条巨型海兽的尸体。 这仅仅是尚未被开发过的青掌,至于后续是否能延伸出新的杀伤法术,还要看他吕凌帆自己。 得到验证后,吕凌帆很是兴奋,功法习得,故友重逢,双喜临门。 他拉起苏妤的纤纤玉手,一脸真挚,向她讲述分别三年多来,自己一路上所经历种种。 苏妤静静地聆听,不时露出微笑。 突破六境地涌,三部逆天灵技,觉醒三阶神火。 苏妤为吕凌帆的进步感到由衷的高兴,然而谈及二人如今的实力对比,胜负似乎还难以预料。 吕凌帆作为世上最强的六境武者,在苏妤面前,仍有着不可预知的变数。 吕凌帆滔滔不绝讲述了自己的过往经历,提及楚秀芝本人及其全家对自己的好时,毫无隐瞒。 苏妤问询了许多关于楚秀芝的事,自然对这位大家闺秀很是欣赏,但在得知她已身死时,眼角闪过一丝落寞。 两人就这么对坐交谈,也不顾头顶雪花已然落满全身。 “我已讲了这么久,小妤,该换你来说了。” 苏妤并未抗拒,同样将自己的修炼历程详述,但相比于吕凌帆整日冒险死斗,她的经历,似乎显得有些枯燥。 困在寂啼谷的一千多个日夜里,她竟无有一日松懈,除了修炼便是修炼。 这般程度,与闭关差异不大。 在寂啼谷时,无数天之骄子试图接近这位冰雪美人,为避免这些家伙影响到自己的干女儿升境,陈龙干脆明令,禁止男子单独与苏妤相处,这条规矩对她来说倒也受用。 “什么!你竟然也达到了六境,而且已是六境稳固?!” 得到消息的吕凌帆震惊不已,同时也为苏妤的成长感到欣喜。 他知道这背后定有弱水尊者陈龙的悉心栽培以及苏妤自身的勤奋努力。 吕凌帆自认为没有错过任何机缘,但修行进度仍然只能与苏妤堪堪打平,当真吓人。 不过二人最终的目标是相同的,便是诛杀世间存活了数千年的首恶,灭尽怨流大军,如此才算对已故亲人问心无愧。 对于那些枉死的平民百姓,也算有个交代。 说起来,苏妤能有今日境界,陈龙这位干爹,果真有情有义。 吕凌帆心中揣摩思考,若是如此,按陈龙的品行来看,自己到时候对这位至尊进行拉拢劝说,似乎有成功的把握。 哪怕他的出手仅仅是为了苏妤,有了至尊的加入,己方胜算也更大些。 “陈龙伯伯自创的天字号功法——弱水剑诀,我何时有幸能一睹其风采呢?” 吕凌帆轻语间,恰好一片晶莹的雪花悄然落在苏妤如瓷般精致的鼻尖,使得吕凌帆再度为之愣神。 苏妤莞尔一笑,那笑容仿佛春风拂面,让整个世界都为之倾倒。 她轻声回应:“总会有机会的,或许就在我们下一次并肩作战的时刻,又或者,你若有心,随时可来向我请教。” 吕凌帆故作轻松,却难掩心中的一丝失落,玩笑道:“原以为此次重逢,能在你面前炫耀一番,未曾想,即便我苦修多时,依旧与你有些差距。” 苏妤轻轻安慰:“凌帆,你现已掌握两部天字号功法,又有神火在手,若是真刀真枪地比拼,我想我未必能胜你。在这世上,任何一位六境灵修,恐怕都难以与你匹敌。” 听到这番话,吕凌帆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仿佛被阳光照耀般温暖。 两人手挽着手,漫步在雪地中,那亲密无间的姿态引来了周围无数艳羡的目光。 他们就像是一对璧人,天造地设,郎才女貌。 然而,就在这温馨的时刻,前方突兀出现了几道人影拦路。 吕凌帆定睛一看,转而向苏妤顺序介绍了这些拦路者。 苏妤向几人一一行礼问好,在得知那位胖乎乎的可爱小姑娘竟然是曾经的那只小鸟时,不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齐枳笑眯眯打量着极为般配的二人,朝着吕凌帆竖起大拇指,小海则目瞪口呆,心中感叹:“怎么大师兄身边的女子个顶个漂亮,先前他见过最美的女人便是楚秀芝,可今日便成了她苏妤了。” 得见苏妤,卢倩已是激动得热泪盈眶,跌跌撞撞地跑到苏妤怀中,紧紧地抱住她:“苏妤姐姐,我好想你啊!” 苏妤笑着回抱着卢倩,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并从怀中取出了一套精心准备的华丽头饰作为重逢的礼物。 吕凌帆见状,也不甘示弱地伸出手讨要道:“苏姑娘,我的礼物呢?” “自然也是有的。” 第633章 父母悉数被软禁 苏妤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只精致的桃木匣子递给他。 匣内装着一个可以随时启用的一次性阵法,杀力不俗,这无疑是苏妤作为阵法师的匠心独运之作。 想来也对,苏妤是阵法师,费些心力自然可以做到。 “我为你准备了礼物,你可曾为我备下礼物?”面对苏妤的询问,吕凌帆略显尴尬,他指了指自己的胸膛,肉麻道:“一颗真心。” 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紧接着爆发出一片笑声。 苏妤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嗔怪地看了吕凌帆一眼,仿佛在说:“你这个登徒子!” 但她并未真的生气,与几人很快熟络起来。 在交谈中,苏妤提到了他们的朋友王振林、子波二人已经先他们一步抵达了寅郡。 吕凌帆提议:“既然如此,我们这几日便启程前往寅郡,与他们会合。” 苏妤点头同意:“半个月后青玄洲各州都会举行盛大的烟火盛会,我们正好可以借此机会重逢。” 点点精神百倍地附和道:“烟火盛会?那是不是和小荷城的正旦新年一样热闹?” 卢倩试图解释盛会的来历,但齐舒语和点点毕竟还是儿童心性,也不观闻讯下文,早已被其他事物吸引,跑到一旁玩起了堆雪人。 齐枳则向苏妤询问了许多关于陈龙及寂啼谷的事情。 苏妤因为齐枳是吕凌帆的师傅的缘故,所以对他十分尊敬,将寂啼谷内的情况一一告知。 新历七十八年二月,沧莹大陆北部三州彻底沦陷于怨流军的铁蹄之下。 然而,各州的精兵已经集结成数百万大军,在三州以南筑起了一道道坚固的防线,誓死抵御怨流军的南下。 为了一举吞并北部三州,怨流军本部折损不少,不敢再轻举妄动。 世界上最为强大的精锐士兵,这些怪物集合,面对这坚固的防线也无可奈何,只能不断调集叛军进行疯狂的进攻,以人墙消耗防御网络的力量。 渊渊大陆西北角的最深处,诡原山脉的腹地中,隐藏着一个被世人遗忘的角落——十八层地牢。 这里位于怨流军大本营的地下极深处,阳光无法穿透厚厚的岩层,使得这里成为了一个阴暗潮湿、充满绝望与死亡气息的地方。 在这地牢的最深处,一个魁梧挺拔身影傲然而立。 他便是四大至尊之一的纳剑尊者——姜州,如今更是武威榜上排名第四的强者。 他身着橙黄色的外袍,衣摆随风轻摆,于这阴暗之地中显得格外醒目。他那锐利的鹰目紧紧地盯着牢狱中的一对夫妻,眼中看不到一丝情感。 这对夫妻正是被囚禁在这深山禁地地下深处的巨大牢狱之中。 他们身上的灵力术法被完全封锁,与普通人无异,只能在这无尽的黑暗中默默承受着无尽的折磨。 姜州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子——那个夺走了他心爱之人的男人。 他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然而,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轻举妄动,因为这对夫妻身上,有着他必须得到的秘密。这是主上的吩咐。 牢狱中的夫妻,相互依偎在一起,他们二人的面容憔悴,满是疲惫神色。 时至今日,姜州仍然想不通为何如此优秀的师姐,会在两位未来至尊之间选择了相较之下略显平庸的观灵国皇子,难道真的只因为他的背景? 呵! 若是她愿意,只要开口,姜州便是集结力量建立一个王国,亦或是夺得整个天下,又有何难? 女子名为徐袖芙,她曾是姜州的一生挚爱。 男子名为吕通寿,他默默地将身上衣袍披在妻子身上,为徐柚芙遮挡这地牢中的阴冷黑暗。 “师姐,只要你肯低头,愿意离开此人,我保准让你过上最幸福的人生。” “我知道,师傅离世时,曾告诉过你他钻研一生的秘法——突破尽道境界大元虚的法门,此法如今世间唯有你知晓。若你能将那方法如实告知,我可保你再无危难,应有尽有。” 姜州的声音在地牢中回荡,充满了诱惑与威胁。 他向徐袖芙许下了种种承诺,只要她愿意离开吕通寿,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 哪怕是放弃自己如今的一切权势,他都毫不犹豫。 他对徐袖芙的爱,已经趋于病态。 面对他的问询,徐袖芙却只是冷冷地侧过头去,不愿再看姜州一眼。 “你如今已沦为这般模样,早已不配再提及师傅的名讳。至于那秘法,我更是不会透露半句。”徐袖芙的语气坚定,“姜州,我只希望你能看在往日的师门情谊,以及我当年对你的救命之恩上,让我与夫君能够痛快地离去。” 在她心中,那个曾经跟随在自己身后的清朗少年早已不复存在。 现在的姜州,已变得陌生而可怕,她对他的感情早已在岁月的侵蚀下消磨殆尽。 自从他带领部下投靠怨流军后,她对他的最后一丝好感与同门情义也随之烟消云散。 这对夫妻的遭遇,正是姜州为了获取翁勋突破尽道境界的秘密而精心策划的。 翁勋天甲资质,迈入尽道破晓,早已是圆满中的圆满,奈何距离那最顶点,始终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障壁。 说起来,若是许以吕凌帆百年千年光阴,若是得不到突破之法,他也只能与如今的翁勋一样,难以再进一步。 翁勋不惜一切代价,联合吕鸠裘、徐禾(大舅)等人,派出无数顶尖高手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们夫妻二人囚禁于此,只为逼问出那个秘密。 奈何徐柚芙对待生人般的冷漠态度,如重锤一般击在姜州的心头,让他心如刀绞,双眼更加血红。 滁州某座城池内,吕凌帆一行人已经拖家带口搬迁至此。 王振林与子波得到书信,今日早已在城门前等候。 马车行至,两人连忙冲上去敲锣打鼓迎接,点鞭迎接,引来周围一众注视目光。 吕凌帆翻身下马,来到两位兄弟面前,一人一拳轻轻击打在胸膛上。 第634章 龙藏寺胜意大殿 哪怕未尽五成气力,王振林与子波仍然倒退几步。 “原以为几年过去,你们会更壮实些,现在感觉有些失望啊。” 王振林撇嘴笑着,吐槽一声:“可不是谁都与你一样进步神速,你吕凌帆是个怪物。” 子波则仍然是憨傻老实模样,挠头道:“俺是自然比不得吕兄弟的,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 “什么之前现在的,这辈子你都没机会了。”王振林白了子波一眼。 几人一路絮叨,很快进了城去,卢倩、苏妤二人自马车中探头,向二人打起招呼。 “话说,振林兄,我可记得你当初的许下的豪言壮语呢。如今卢倩兄妹买卖做的不小,你可在潮涧大陆站稳脚跟混上一官半职了?” 王振林尴尬笑笑:“吕兄,不带这样的,哪有老友重逢先问些难堪问题的。” 吕凌帆一脸坏笑:“仕途不顺,修为总不错吧?难不成你官职没混上,连修行也落下了,那你这三年都做了些什么?” “许久不见,吕兄怎么这般毒舌了?” 王振林脸色更黑:“干脆一并告知你吧,子波兄今方四境入门,乃是初期,我好一些,四境巅峰修为。” 王振林自以为自己的修为在同龄人中已是佼佼者,原以为会得到称赞,不料吕凌帆继续泼冷水: “的确一般,你怎么搞的,才四境呐。你还说自己不是整日偷懒,我与苏妤姑娘可都已经六境了,照这个进度,你很快就不配做我兄弟了。” 王振林气的牙根痒痒,为找补面子,他思考片刻,脱口道:“如今在一座小城中当城主副手,虽没有明确官位,却也有些权势。除了副手,我还弄了个武器铺子,如今规模倒还不算小,利润尚可。” 吕凌帆总算满意点了点头:“不打击你了,我相信,若再许你十年,王兄你定能身居高位。” 王振林总算听到吉利话,顿时喜笑颜开:“我也这么觉得。” 子波附和一声:“俺也一样。” 择得一处幽静之所居住,这夜,久别重逢的众人,携手漫步至城内的河滩之畔。 齐枳与三个天真无邪的小家伙亦紧随其后,欢声笑语,为这宁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生气。 河滩两岸,灯火通明,人影绰绰。 吕凌帆从袖中取出几只精致的孔明灯,是方才街边购买,依次递给身旁的友人。 众人手捧孔明灯,点燃其底,那灯火摇曳生姿,仿佛承载着众人的心愿与期盼。 随着一阵轻风拂过,孔明灯缓缓升空,不多时,河滩上空已是灯火辉煌,如同繁星点点。 恰逢夜半子时,青玄洲上盛大的烟火会如期而至。 刹那间,无数烟火自地面冲天而起,绽放出五彩斑斓的光芒。 那光彩夺目,绚丽非凡,将整个天空装点得如同仙境一般。 吕凌帆与众人抬头仰望,眼中倒映着那绚烂的烟火。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陶醉与向往,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烦恼与忧愁都烟消云散。 他们心中不禁感慨,若这乱世能得片刻安宁,若世间无战争纷扰,那该是多么自在惬意的生活啊。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 他们深知,这盛世烟火之下,隐藏着太多的无奈与悲凉。 不久后,或许战火也将燃至此地,怨流军的铁骑,似乎尚未有停歇迹象。 就在众人沉浸在烟火美景中时,有一高瘦人影自黑夜中走出,笔直朝着几人方向走来。 此人乃是八境稳固的修为,气息不凡,齐枳最为警惕,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来者。 不过他并未将其放在心上,若那人要寻衅滋事,自己可将他轻易镇压。 萧申脚步声越来越大,王振林撇头见到来者,立即恭敬起身,行礼道:“师傅!” “师傅?” 几人同时疑惑出声。 “振林,你何时认了个师傅,白日时为何没有提起?” 高瘦男人面容不善,有些难以掩饰的阴狠气息,王振林为众人介绍,此人是自己的尊师,名为萧申。 “能来到这青玄洲,全是仰仗师傅的功劳,这一路的惊险刺激说来话长,日后慢慢讲给大家听。曾经祖父一脉邻家势大时,师傅萧申曾在林氏效力,与家族众人相处极好,说起来都算我半个叔叔了。” “我在历练途中遇到了师傅,他于一只七阶凶兽口中救下了我的小命,想来是上天让我们二人相遇,一切都是缘分使然。” 听着二人相识经过,吕凌帆心中总觉得这萧申的身份有些可疑,至于什么林氏下人,更是无从考究。但毕竟他是王振林的师傅,自己不好多说些什么。 再说,自己身旁还有一位九境扶摇大仙兜底坐镇,想来此人也不敢造次生事。 烟火盛会过后,众人返回原先住所。 深夜中,吕凌帆在荒野中瞥见萧申于野地中焚香,似乎是忏悔祭拜之举。 这一举动被吕凌帆尽收眼底,他不知道此人的过去,但总有预感,此人并非善类,如今没有证据,也只能暗自观察。 曾经在离开渊渊大陆的夜晚,几人诉说平时志,齐心协力救乱世。 下一步计划,欲要前往胜意大殿,祷告上苍。 南方滁州的胜意大殿,坐落于蕴灵世界内最为神秘的古寺龙藏寺内,拥有千年历史,是天下信仰者的朝圣胜地。 据说于此地求签极为灵验,得道高僧遍布,若有人世间疑惑,前往此地问询总有结果。 至于因果反噬,总也是存在的。 一伙人长途跋涉,过三洲十五郡,终于到达暮钟城,龙藏寺山脚下。 龙藏寺乃是青玄洲第一大寺,想来规模大概也是整个蕴灵世界中最大的。 寺庙占地极广,寺百间,楼千座,气势磅礴,仿佛天地间的一尊巨人,守护着信仰的圣地。 寺中每一座殿堂都雕梁画栋,飞檐翘角,尽显风雅之美。 金碧辉煌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宛如龙鳞闪耀,彰显着寺庙的尊贵与威严。 xs7.com 龙藏寺之名,寓意深远。 龙,乃力量、智慧和尊贵的象征,代表着超凡脱俗的力量。 藏,则寓意着佛法的宝藏和修行者的内心世界,寓意着寺庙是探寻佛法真谛、修炼内心境界的圣地。 寺庙的主殿——胜意大殿,更是天下闻名。 此殿巍峨耸立,高耸入云,气势非凡。 殿内供奉着诸佛菩萨,香火鼎盛,信徒如云。 每日晨钟暮鼓,诵经之声不绝于耳,让人心生敬畏,感受到佛法的博大精深。 龙藏寺正位于青玄洲第二大城——暮钟城内。 此城繁华昌盛,商贸云集,职能与沧莹大陆的副都相似,但其地位却更加尊崇。 暮钟城之名,其来历亦有一段美丽的传说。 相传,昔日此城曾有一座巨山,山上悬挂着一口铜质巨钟。 每当暮色降临,钟声便会随风声悠扬响起,回荡在天地之间,唤引着归家的游子。 为了讨得先皇后心欢,青玄洲帝王下令敕造一口更大的巨钟。 此钟足有一座山丘大小,耗费铜铁矿石无算,几乎滞空几座矿脉。 黄昏时分,每当百人共同持悬木与钟身敲击时,钟声悠扬激荡,传遍四方,寓意着万民祈求太平、国家昌盛。 如今,这口巨钟已成为暮钟城的象征,每当重大节日或庆典之时,钟声便会响起,回荡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提醒着人们珍惜和平、祈求幸福。 暮钟城,因此得名。 在龙藏寺的庇佑下,暮钟城历经风雨,依然繁荣昌盛。 寺庙与城池相辅相成,共同守护着这片土地的安宁与和谐。 无论是信徒还是游客,来到此地都能感受到一种超凡脱俗的氛围,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真正踏入了仙家府邸。 山门脚下,抬头上观,胸中便有难以言述畅快之感。 临近龙藏寺,方圆百里精怪鬼魅,阴邪祟物不敢靠近分毫。 实在是这股正道气息太过磅礴,身负正阳龙气的吕凌帆,在嗅到寺门气息后,有着难言的舒适之意。 右臂蛇纹恰巧此时乍现,却在这股霸道佛气前肉眼可见缩小作为一团,转而瞬间消失,仿佛不敢现世过久。 “怪不得能被誉为天下第一寺,如今亲眼得见,方知其含金量。” 王振林喃喃道。 “是啊,连俺这般粗人见到此景都忍不住想要吟诗一首。” 子波感叹。 “说到吟诗,点点,我最近交给你的几部诗经,都好好看了吗?”吕凌帆忽然发问道。 点点有些心虚地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日渐圆滚的小肚子,想来是只记得填饱肚子,将识字学诗一类任务都抛之脑后了。 吕凌帆无奈苦笑,“本想让你作诗一首,检验一下学习成果,如今看来,还是我想多了。” 点点羞愧不已,脸颊血红。 王振林则饶有兴趣道:“吕兄,你文采斐然,何不给兄弟几个打个样?” 吕凌帆并未拒绝,清了清嗓子,正欲构思吟诵,却被身后之音打断。 “谈及才情横溢,年轻一辈中,我自信难逢敌手,即使与古代圣贤相较,我也自诩不遑多让。” 然而,这番凭空出现的自我介绍却让在场的众人一头雾水,纷纷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只见一人头戴儒冠,身着素白长袍,腰间佩戴着玉带,颈项上悬挂着晶莹剔透的玉珠,面容清秀,透出一股书卷气息,却又不失稳重与健壮。 他淡淡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把折扇,扇面洁白如雪,上面绘有山水画卷,并有千古名句点缀其间,扇边镶嵌着金边,握把则是温润的玉质,比起常见的折扇更显精致与高雅。 齐枳见状,心中不免升起一股莫名的敌意,他素来心思细腻,见此人如此炫耀,便觉得他有些小心思。 最重要的是,他的扇子比自己的好看,容易盖过自己的风头,这可不行。 “小生华倾,有幸在青玄洲第一百二十四届科考殿试中荣获探花之名,获皇家赏识。方才之言,实非虚夸。”华倾本以为会得到众人的赞赏与恭维,然而几人却只是冷漠地注视着他,使得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既然诸位有所疑虑,小生愿即兴赋诗一首,以证才情。”华倾见状,只好主动打破沉默,试图以诗会友。 空中飞过一群乌鸦,发出刺耳的叫声,而地面上的人们却依然不为所动,这使得华倾更加尴尬。 吕凌帆等人心中皆觉此人行为怪异,不禁怀疑他是否精神有恙,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吐槽。 他脸颊微红,只好当做众人默许,开始原地踱步吟诗:“龙藏古寺钟声扬,高耸入云气势强。胜意大殿香火盛,游客如云瞻仰忙。洗涤罪孽心自净,今日有缘聚此堂。傀儡驸马逃此地,愿伴诸君共翱翔。” 吕凌帆嘴角微抽,心中暗自感慨这探花郎的文采似乎有些水分,若此人真是探花,那自己或许能摘得状元之冠。 然而,为了顾及此人的颜面,他仍带头鼓掌叫好,王振林等人也纷纷效仿。 “你是说,你真是探花,只因不愿入赘皇室而逃离至此,还希望加入我们?”齐枳怀疑地打量着华倾,仿佛要看透他的内心。 “正是如此,大人真是别具慧眼。我华倾自认为颇具智慧,无论是治国之道还是战事策略,我都颇为擅长。只求您能给我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若是日后诸位要拉起军队,我可自告奋勇拜为军师。”华倾诚恳地说道。 听到这里,吕凌帆虽然将信将疑,但少有表现出一丝心动,想来匡世军如今不缺武夫,但少智囊军师。 “真是莫名其妙。” 始终未曾发过一言的萧申冷冷地留下一句话,似乎是感觉几人太过拖延,便转身向山上走去。 吕凌帆等人也对这个形迹可疑的家伙心存疑虑,此人是那二叔大舅那里派来的奸细探子也说不准。 遭到众人无视后,华倾感到十分挫败,只好再去寻找其他游客投靠,尤其是那些看起来气度不凡、实力超群之人。 第636章 诸位均有深佛缘 “师傅,你觉得方才那个叫华倾的人可信吗?”齐枳疑惑地问道。 “你指的是他的经历?”吕凌帆反问。 “看起来倒不像作假。这三年一届的科考刚刚结束,你若有兴趣,可以去查证一下探花的名字。”齐枳建议道。 吕凌帆在登山途中询问了几个本地人,果然从他们口中得知了殿试三甲的姓名,其中确实有华倾之名。 然而,他方才所展现的文采却与他的身份有些不符。 “他方才隐匿了修为,二十五岁便已达到地涌境巅峰,这等天赋确实不凡。虽然比不上你和苏妤的二十岁六境修为,但也足以跻身天才之列。看来青玄洲遍地天才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吕凌帆在得知华倾的真实境界后,也不禁感到惊讶。 然而,在仔细权衡利弊之后,他们一致认为,若华倾真是违背皇帝赐婚后出逃的驸马,将他留在身边无疑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给他们带来麻烦。 因此,他们决定暂时保持观望态度,不轻易做出决定。 龙藏寺的建筑是依着山势而走,越往深处的建筑,所占地势便越高,胜意大殿后方,仍然坐有更高建筑,殿内其中设有九千盏金灯,每逢盛大节日,寺内主持便主动点亮所有金灯,灯火辉煌如白昼,气派浩大如仙家,整栋楼阁大放光明,整座中都城都能看到这里的壮阔景象,好似天上仙宫。 这样的煊赫景象,若是无缘得见,不能不说是一个天大的遗憾。 登上山顶,身旁有了越来越多僧人,各个实力非凡,深藏不露。 龙藏寺内弟子三千,住持方丈,长老掌门各个神秘,传闻还有一位千年祖师,闭关已有百年之久,真实与否,难以推测。 吕凌帆不知是不是眼前出现幻觉,有一瞬间,他竟在主殿山门前看到了夜晚那个黑袍僧人。 奈何下一瞬,他用手掌擦拭双眼后,那道模糊人影却又消失不见。 龙藏寺,这座天下第一寺,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尘世之中,备受世人的尊崇与敬仰。 胜意大殿,作为寺庙的主殿,更是气势磅礴,令人望而生畏。 殿门前,七座巨大香炉一字排开,宛如七位庄严的守护者,默默守护着这座千年古刹。 香炉内,香火鼎盛,烟雾缭绕。到来游客们手持香火,围绕在香炉周围,人头攒动,水泄不通。 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虔诚与敬畏,双手合十,默默祈祷,仿佛在向佛祖诉说着自己的心愿。 吕凌帆一行人,在人群中耐心等待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挤进了胜意大殿之中。 这座大殿的宏伟程度,远超他们之前的想象。 大殿的屋顶高耸入云,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四周的墙壁上,绘满了精美玄奥的壁画,大殿中央,十二座巨大金佛像巍然屹立,每一座都金光闪闪,庄严神圣。 这些佛像或闭目沉思,或面带微笑,或俯瞰众生,每一尊都仿佛拥有无尽的智慧与慈悲。 吕凌帆在十二座莲花座下依次虔诚叩首,他的心中充满了敬畏。 随行伙伴们也纷纷效仿,一同向佛祖表达他们的敬意与祈愿。 吕凌帆刻意侧目余光,果真逮到神色不自然的萧申,他在叩拜金像时冷汗直流,嘴里振振有词,分明是心里有鬼。 在十二莲花座正中央,有一位面貌和善的住持站立。 是今日轮值的唐主持,同样,在七位主持中,他的位份最高。 唐主持身披袈裟,手持念珠,微笑如春风拂面,迎接着每一位前来朝拜的信徒。 他的眼神深邃而慈悲,仿佛能洞察人心,透视世间万象。 吕凌帆行至住持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将此次造访的缘由娓娓道来。住持听后,微微颔首,双手合十,为众人祈福加持,愿他们得偿所愿,福慧双增。 在龙藏寺庄严肃穆的胜意大殿中,吕凌帆忽然回想起那位神秘的黑袍老僧,以及眼前浮现的人影,于是开门见山地问:“唐住持,请恕凌帆冒昧,敢问贵寺中是否有一位常着黑袍的高僧?” 住持听后,微笑依旧,双手合十道:“龙藏寺讲究包容并蓄,不拘一格。此山之上的僧人皆可自由选择服饰,施主所言之黑袍,寺中确实不乏其人。” 吕凌帆思索片刻,继续追问:“那是否有某位黑袍高僧,地位崇高,足以代表整个龙藏寺?” 唐主持笑而不答,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在吕凌帆佩戴的镇祟玉佩上。此时,一小僧匆匆跑来,在住持耳边低语几句,随后恭敬地向众人行礼退下。 住持指向大殿东南角的巨大莲花台,缓缓道:“吕施主若想在寺中寻人,不妨多留几日。诸位与佛有缘,可在此修养身心。恰巧三日后,大殿将举行窥探宿命、观物得道的盛大仪式,贫僧诚挚邀请各位施主共襄盛举。” 众人欣然应允,深感荣幸。 至于黑袍僧人的事,王振林心中充满疑惑,不解吕凌帆为何如此执着于寻找他。 几人在胜意大殿附近安顿下来,选择了几处僻静之地扎营。 嗅食龙藏寺的烟火气息,足以安抚身心,王振林明显感到自己每每在寺庙中行走时,心安无比。 齐枳为亡妻求了一座供奉十年的牌位,吕凌帆亦效仿,为师公求得一座。 苏妤则替苏氏全族求取,当场落泪。 三日后,当众人还在酣睡之中,唐住持已将吕凌帆、王振林、卢倩、苏妤、子波五人召集至一处。 这一日,龙藏寺谢绝游客,只为本寺弟子及有缘人敞开大门。 广场上,数千名弟子身着各色服饰,汇聚一堂,气势磅礴。 说起来,虽然龙藏寺并非宗门,但若强行比较,想来其综合战力已经接近天下四大宗。 龙藏寺内藏龙卧虎,什么存活千年的隐世祖师,威风八面的笑面住持,随便单拎出来都是战力卓绝之辈。 何况龙藏寺乃皇室扶持,寺中大概少不了皇庭眼线,护法高手。 第637章 观物得道悟宿命 龙藏寺广场之上,一座宏伟的水池巍然屹立,占地面积甚广,恍若一片金色的湖泊。 池中之水,不似凡间所见,而是呈现出一种深邃的金色,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奥秘。 在料峭的春寒之中,这汪金色的池水却仿佛沸腾起来,表面翻滚着细小的泡沫,腾腾的蒸汽升腾而上,弥漫在整个广场之上,成了一片朦胧的仙境。 空中,七位住持如同七座巍峨的山峰,他们身着僧袍,神态庄严,悉数到场。 另有掌门、总管等,一人不差。 唐住持站在众僧之前,吟诵经文,他的声音高亢而清亮,诵经之声如同天籁之音,回荡在广场之上,传遍了漫山遍野。 数千弟子紧随其后,异口同声地效仿着他的诵经之声,那声音如同海浪般汹涌澎湃,震撼人心。 经文入耳,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在洗涤着人们的心灵。 那些平日里积压在心中的烦恼、忧愁和污秽,在这一刻仿佛都被这经文之声所洗涤。 吟诵中止,吕凌帆方从昏沉中苏醒过来,他仔细盯着身着黑袍的寺中弟子,奈何一无所获。 “诸位,今日乃是我寺门一年一度观物得道之日。”唐住持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烦请各位弟子有序入池,共同参悟圣水的奥秘,观物得道,探求宿命。” 话罢,唐住持转身来到了吕凌帆一行人的身旁。 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了吕凌帆的身上。 他微笑着说道:“吕施主,我先前说过,你与我最是有缘,今日我便亲自引领你参悟这池水,感受我寺门的仪式氛围。” 吕凌帆微微一笑,他看向唐住持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和敬意。 他知道这位高僧并非无缘无故地关照他们,而是有着更深层次的用意。 他大胆开口问道:“唐住持,你似乎对我们特别关照,前几日口口声声说我们几人均有佛缘。可依我看,这背后必有高人指点。而那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高人,一定就是那夜赐我一梦的黑袍高僧,是也不是?” 唐住持闻言,依旧是那副和蔼的微笑。 他并未直接回答吕凌帆的问题,而是微微颔首道:“吕施主果然聪慧过人。不过,有些事情你只需心中明了即可,不必过于追究。想要见的人,若有缘分,总能得见,无需强求。” 他带着吕凌帆一行人来到了池水的西北角。 这里相对于其他地方来说弟子较少,更显幽静。 几人依次迈入了那金色的沸腾池水之中,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脚下升起,迅速传遍全身。 他们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着这池水所带来的奇妙感觉。 在这金色的池水之中,他们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参透宿命,观物得道。 被唐主持称呼为“圣水”的金色池水,虽有沸腾气浪,但也只是看着唬人。 池水并没有上百度高温,进入池水,第一触感是暖和,但当将身体整个浸泡其中,接触肌肤时池水却变得冰冰凉凉。 吕凌帆的意识很快进入到圣水所开辟的世界,得了这般圣水滋养,白玉气海中,失去所有力量陷入沉睡的麟宙似乎有所感应,躯干出现震颤。 先前龙滩关一役,麟宙一吼耗费了积攒恢复了几年的气力,如今想要将他重新唤醒,必须寻找一些特定方法。 阴差阳错之下,这池中圣水恰好与其相辅相成,此刻正为昏死的麟宙一点点恢复力量。 但若想将它彻底唤醒,这般程度还远远不够。 至于进入了池水幻境的吕凌帆,连他自己都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穿越到其他天地空间中。 多次穿行,有些时候,他甚至会沉思自己究竟处于现实还是梦境当中。 眼前,屹立一座古城。 这座古城仿佛被岁月遗忘,街道上空无一人,唯有风穿过狭窄的巷弄,发出呜咽之声,如同鬼魅的叹息。 吕凌帆屏气凝神,神识探查不到丁点生灵气息,得出结论,这俨然是一座死城。 往往这般时刻,这般气氛,精灵鬼怪,邪祟之气才越发猖獗肆虐。 因此,吕凌帆心中生出不祥预感。 在这般诡异的氛围中,吕凌帆的眼前逐渐浮现出一只只妖物的幻影。 起初,它们如同薄雾般飘渺,难以捉摸,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幻影逐渐凝聚成形,化作形态各异的鬼怪,它们的目光炙热而贪婪,如同野兽盯着猎物一般。 从一只两只,至十只百只,最终填满整座死城。 阵势骇人,让人不寒而栗。 吕凌帆心中惊疑不定,他方今明明身处龙藏寺内,那里是佛道正气汇聚之地,怎会藏污纳垢,有邪祟污秽入侵? 眼前这一切却让他不得不相信,这显然并非简单的梦境。 面对来势汹汹的鬼怪,吕凌帆表面上并未表现出丝毫惧色。 他单手托起胸前的镇祟玉佩,一股强大的至阳气息自玉佩中涌出,与他体内纯阳龙气完美融合。 金色气流如同龙蛇般在他周身游走,伴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龙吟,万千鬼怪纷纷战栗后退,面露惊恐之色。 气流扩散,如一线大潮般向城内涌去,紧接着,气流范围越来越大,铺天盖地,将整座古城都包裹其中。 在金色气流的洗礼下,妖物鬼怪们凡是躯体触及,它们的身体在瞬间便如同被烈阳焚烧的残雪,化为细细的齑粉,飘散在空气中,不留一丝痕迹。 惨叫之声不绝于耳,越来越多妖物死尽消失,原本阴暗的城池,因这金色的光芒而短暂地明亮起来,却又在妖物消散的瞬间重归沉寂与昏黑。 然而,这些妖物的怨念并未随着它们的消亡而消散。 它们的碎片、灰烬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牵引,缓缓凝聚,逐渐化作一团团小型旋风。 这些旋风在街道上肆虐,卷起阵阵尘埃,形成了一幅诡异的景象。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旋风汇聚而来,它们相互碰撞、融合,最终造就了一场破坏力极大的恐怖气流。 第638章 千人千梦均不同 这股气流如同巨龙般在城池中肆虐,所到之处,建筑被连根拔起,砖墙爆裂,楼宇坍塌,废墟飞旋升空,仿佛是一场末日般的灾难。 吕凌帆站在风暴的中心,极力稳住身形,尽量不受到影响。 他望着眼前这震撼人心的景象,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忧虑。 他深知这场风暴并非简单的自然现象,而是由那些妖物的怨念所引发。 但当他如何调用镇祟玉佩的力量,都无法镇压这道恐怖风卷,甚至连削弱都很难做到。 随着风暴的持续,地面上的建筑越发稀少,最后只剩下光秃秃的破碎地面和城池中央的一棵参天古树。 这棵古树仿佛拥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在风暴中屹立不倒,枝叶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狂风大作,乌云密布。 原本就不怎么明亮的天空瞬间被厚重的云层所遮蔽,更是昏黑,整个城池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狂风暴雨中,被风卷卷上天空的建筑悉数破碎,化为粉尘。 尘土、瓦砾四溢,在风卷趋势下横冲直撞,逼得吕凌帆几乎睁不开眼。 他只能凭借着感觉在风暴中前行,寻找着那棵唯一的古树,这古树或许是唯一的生门。 此刻这方世界的环境变得极为恶劣,眼前的古城不复存在,眼见地面被狂风摧残出一道道深坑沟壕,一片狰狞。 然而,在那片废墟之中,唯有那棵古树依旧屹立不倒,其下地面早已裸露,显出道道树根。 折断的枝桠,满地的落叶,裂痕的树干。 尽管饱受摧残,它仍然站到了最后。 吕凌帆望着这棵古树,心中忽然有所感悟。 随着风卷逐渐平息,狂风暴雨戛然而止,方圆百里,唯古树尚存。 坚韧,不屈,永恒,乃生命真谛。 唐主持位于池水之外,身在外界的他,显然能够窥探池水中各方世界。 数千人的梦境,他甚至可以随意左右,至于为何紧盯吕凌帆,自然是受人所托。 唐主持面对吕凌帆的心得收获,满意点头,心中暗暗赞叹吕凌帆的悟性。 天甲才子,果真不凡。 与此同时,不知是何缘由,苏妤所处的世界中,眼前只有一座神像。 或许只有在神明一类面前,这外边坚强冷峻的女子才能毫无顾虑袒露自己心中最为脆弱柔软的一面。 神佛身前,苏妤长跪不起,泪眼婆娑,希望神明在上,可替自己审判害灭自己全族的怨流军。 神佛竟能开口言语,“执着于旧仇旧恨,毫无意义,逝者不返,若想要终结罪恶之源,不如着手眼前之事。” 苏妤似懂非懂,双手合十,恭敬再拜。 “既如此,小女只愿吕凌帆平平安安,可安稳度过生死天劫。他是平定乱世的最佳人选,小女中意于他,因此也算私心。若神明大人有灵,万望相助。” 神像的回答没有了下文,在神位前为吕凌帆祈求平安的苏妤,显然透露了自己的心意。 观看完此二人的梦境场景后,唐住持观王振林梦境时面露难色,心想着此青年外表看起来没心没肺,实则内心丰富。奈何其一生命途多舛,往后恐怕有苦头吃。 他无奈叹息一声,却道天机不可泄露,世间千百事,万千劫,都需靠自己度过。 何况世上苦命人太多,以他的力量,哪怕宁愿泄露天机堕入地狱,也是渡不过来的。 原本只有他五人入池水观物得道,那萧申对圣水洗礼很是渴求,竟偷偷跟来,并在无人在意的角落,踏入池水。 入池水后,萧申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画面,浑身煞气冲天。 唐主持见状大惊,闪转腾挪,一把金掌死死按在萧申的头顶,口中吟诵经诀,团团金光聚集笼罩,金光入体,为他清除煞气邪念。 在此期间,萧申浑身抽搐,面容狰狞,似是承受着极大痛苦。 直至后来,萧申干脆昏死过去,瘫倒池水中。 “心中有怨亦有愧,杀心极重,既如此,便当面向祖师忏悔吧。” 唐主持话音落下,萧申早已不见踪影,他的身体被凭空转移,此刻昏迷之中,跪倒在一位高人身前。 观物得道的仪式结束后,几人依次从圣水中苏醒,周围早已无人存在。 数千弟子各司其职,方丈住持也回归原位。 五人一番探讨交流,众人大概皆有收获,有的体现在心境的稳固,有的体现在修为境界的提升。 卢倩、子波、王振林各升一小境界。 如此看来,池水的力量仿佛福缘灌顶,很是有益。 吕凌帆心想既然来都来了,不妨多逗留几日,反正自己苦苦找寻的黑袍僧人尚未出现,善心的住持也丝毫没有驱赶自己的意思。 几人于寺中休整数日,王振林与子波四处结识寺门弟子,每日交流切磋,甚至学到了不少龙藏寺特有的战斗招式。 在捐赠给寺庙十万灵金的香火钱后,苏妤、卢倩得到掌门准许,于后山几座药园中采集搜刮各类珍稀草药,闲暇时便供给吕凌帆炼制成丹,分发给众人。 吕凌帆如今得以熟练操纵地火,只不过经过研究,地火只能供以炼丹使用,对神火并无增益。 反之,神火还会将地火吞噬吸收。 上山前,吕凌帆特意高价从一位民间高手炼丹师手中买下一只品质上佳的炼丹炉,继承了云溪空几成炼丹本领后,他果真毫不费力炼制出一炉炉丹药。 那制作流程、火候掌控仿佛凭空出现在脑海中一样。 至于丹药成品,品质不凡,效果尚可,样貌极佳。 至于为何是闲暇时制作,自然是因为这几日他吕凌帆忙得很。 此刻,他还手捧经书,与几个年幼小僧共座,摇头晃脑,大声吟诵: “天地初分 便有灵气。造化真人,修得善缘。” …… 几日中,吕凌帆在藏经阁饱读诗书,几乎草草阅览了几十部寺门经典。 有所收获后,他常与僧人论道,受益匪浅。 只是免不了被王振林戴上“书呆子”的名号。 第639章 只为一人插玉簪 随着一年一度的“观物得道”仪式缓缓落下帷幕,龙藏寺那扇庄严的寺门,终在缓缓敞开,迎接着新的一天的晨光,重新迎客。 观物得道这一日,不同于平日盛大节日的喧嚣,它独享着一份宁静,是对世间纷扰的短暂避让。 这也算龙藏寺一年中唯一一次“闭门谢客”。 山头之上,齐枳与萧申并肩而立,俯视着山脚下蜿蜒的山道。 平日里,他们二人虽言语不多,但彼此间却已有默契,自然而然。 萧申曾郑重承诺,愿为队伍倾尽全力,他不会过问最终目标,但愿听令行事,保护自己徒弟王振林的安全。 而齐枳亦以信任相待,这份深厚的情谊,无需多言。 山脚下,万民朝圣,浩浩荡荡。 他们或背负厚重行囊,或手持燃烧香火,或身着破旧草鞋,或身披残旧布衣。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坚毅与执着,他们的脚步虽然沉重,但心中却燃烧着对信仰的炽热火焰。 无人知晓他们究竟走了多远,是不是翻山越岭,跨江渡海而来。 无论其间经历了多少风霜雨雪,他们的信仰,如同山岳般坚定,无法撼动。 此刻,苏妤与吕凌帆结束了草药采摘与僧人论道的修行,一同步入了胜意大殿。 他们准备与今日轮值的唐主持商议返程之事,毕竟在这庄严的寺庙中久留,也是不妥之举。 然而,当他们踏入大殿之时,眼前的一幕却令他们心生感慨。 只见一个粗衣烂布、满脸土灰的女娃娃正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着。 “神仙伯伯在上,万望保佑母亲疾病退去,健健康康。” 她的双手磨出了茧子,胳膊上留下了不少野草划伤的疤痕,身旁登山杖杖底磨平,这些均是她信仰的见证。 她小小的身影在人群中显得如此孤单而又坚定,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询问之下才得知,小姑娘生父早亡,如今母亲有慢疾缠身,她听闻胜意大殿参拜极为灵验,这才跨越数城至此。 吕凌帆见状,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同时又有几分难过。 他走上前去,从怀中掏出一张面额不菲的银票,递给了女娃娃。 他温和地告诉她,用这些钱去抓几味名贵的药材,好好照顾生病的母亲。 他担心女娃娃年纪尚小,身上带着巨款会遭遇不测,于是又吩咐小海联系在此州境内的苏鹤及部分匡世军护送她们母女二人回家。 吕凌帆轻轻地搂抱起这个可怜的小姑娘,用温暖的话语安慰着她:“相信神灵一定会感受到你的诚意,会庇佑你们母女二人的。”女孩听后感激落泪,她从怀中掏出一支桃花簪子回赠给吕凌帆。 虽然这支簪子材质廉价,但女孩的心意却无比珍贵胜过万金。 唐住持见状称赞吕凌帆的善举,而苏妤则闻声落泪。 她心疼女孩的遭遇,或许也联想到了自己已故的父母。她望着那只桃花簪子,仿佛能感受到女孩那份纯真的爱。 吕凌帆注意到了苏妤的异样,他走到苏妤身边亲手将梅花簪插在了她的头上。 古来情郎若有意,只为一人插玉簪。 清晨,几人不紧不慢收拾好了行装,告别住持及这几日相识的寺门弟子。 萧申匆匆赶来,但似乎他的消失并未引起大家注意,众人只当他这几日是独自游览了龙藏寺。 唐主持送给几人雕刻精巧的木雕,虽无特殊作用,但是住持亲手雕刻,意义非凡。 唐主持又分别赠送几人人手一枚佛像玉佩,算是对几人捐赠寺门的香火情赠礼。 吕凌帆几人离开龙藏寺后,择一新路下山,人迹罕至,地势陡峻,但距离内城也更近些。 寺门前方,出现一道人影。 正是那位曾经赐给吕凌帆楼阁一梦的黑袍僧人,他似乎是有意躲避,只愿在一行人下山后现身在山门之前。 黑袍缓缓行至唐主持身旁,注视着几人离开的方向。 唐主持见到来者,立即恭敬行礼,按说他在寺中位分已是极高,可眼前之人却能让他毕恭毕敬,可见其地位高绝。 而唐主持之上,也唯有寥寥数人,这黑袍,恰巧是最高处的那位。 “祖师,您当真不去见见那小家伙,好让他走的安心而无惑。” 这黑袍僧人,正是千年前创立龙藏寺的祖师,本领通天,窥破因果,历尽千劫。 他果断摇了摇头,隐藏在黑袍下的面庞看不出表情。 “罢了,我们二人终有再见之时,他也总会知晓我的身份。” 黑袍祖师话锋一转,叹息一声:“只是与吕施主再相见时,那大概也是我离开人间的日子,那天的到来,想来不会太远了。” 龙藏寺祖师本领通天,推衍算法更是世间独一档的存在,他说出的话,几乎不容质疑,也不会有误。 黑袍祖师继续开口:“若是中途强行破坏这桩巨大因果,恐会带来不可设想的后果。与其如此,相见不如不见。” 一向稳重的唐主持穆然脸色大变,面露惊恐。 在他看来,自家这位祖师本命通天,哪怕面对武威榜上十圣亦有胜算,前后千年的天命更是推算算无遗策。 如今,他心中不可一世,堪称无敌的前辈,他最尊敬之人,竟然亲口说出自己命不久矣的消息,唐主持一时间难以接受。 可偌大蕴灵世界,六洲两域,真正能威胁到祖师的会是谁呢? 是与龙藏寺无冤无仇的四大至尊,还是怨流军中的领导集体,又或者是祖师选择主动坐化?现在看来,一切尽是未知数。 一向乐观和善的唐主持语气略有哀伤:“希望这个小家伙,真能担起救世之责,替天下黎民寻出一条活路吧。” 祖师看待唐主持如和顺小辈,安慰道:“观物得道时,你也看到了,他表现不错。况且,我的眼光,千年来也并未有过差错。” 离开胜意大殿后,在暮色渐深的暮钟城中,一行人踏足其宽阔的街道,这座城市,作为青玄洲境内规模仅次于首府的壮丽之地,比起那遥远东北方沧莹大陆副都瑞城的繁华,更是气派。 第640章 久负盛名青俊会 经过龙藏寺数日的沉淀,几人的心灵仿佛经过一场洗礼,心境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其中,萧申自归队后,他的气质焕然一新,就连吕凌帆也不禁对他刮目相看,仿佛之前的种种不快都烟消云散了。 这一切的背后,其实是祖师出手,为萧申驱散了心头的怨气与煞气。 至于他在胜意大殿中的奇遇,几人虽好奇,但也深知其中的隐秘,自然不会过多询问。 在这漫无目的的漫步中,子波眼尖,率先发现前方一里开外的人群异常拥挤。 数千人围观,车马为之绕道,中央有一身着官服者正高声宣读榜文。 吕凌帆心生好奇,欲上前一探究竟,怎奈人群密集,嘈杂之声此起彼伏,难以听清官员的话语。 他转头询问见多识广的齐枳,但齐枳也摇头表示不知。 于是,吕凌帆决定亲自询问本地人。他穿梭于人群之中,寻找着看似阅历丰富的目标。 目光所及,一位大腹便便的富家公子映入眼帘。 他身旁两位随从,一人捧着火炉,一人递送着鲜甜的柑橘和瓜子,公子哥则悠闲地享受着这一切,偶尔抬头聆听官员的呼喊。 吕凌帆轻拍公子哥的肩膀,笑容满面地说道:“这位兄台,看您气宇轩昂,必定是暮钟城的本土翘楚,敢问这是在举行何种盛会?能否为小弟指点迷津?” 公子哥见有人搭讪,初时有些警惕,但听了吕凌帆的恭维后,不禁心生欢喜。 他上下打量吕凌帆一番,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后目光转向苏妤和卢倩两位佳人,更是目不转睛,仿佛被她们的美貌所吸引。 直到感受到吕凌帆等人凌厉的目光,公子哥才尴尬地收回目光,擦拭口水,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诸位朋友,看来你们是外地来的,对这暮钟城的盛事并不了解。这乃是汇聚天下英才的大赛——清俊会!” “清俊会?”齐枳闻言,心中一惊,隐隐猜到了这盛事的真实身份。而公子哥的讲述,更是让他确信无疑。 “这清俊会乃是暮钟城的老传统了,各方少年英雄组成团队,角逐出年轻一代的最强者。其含金量,远非那五两老酒馆的擂台赛所能比拟。”公子哥滔滔不绝地说道。 然而,就在他欲继续解释之际,忽然神色大变。众人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位英武壮汉手持棍棒,怒气冲冲地赶来。 “小兔崽子,你要翻天吗,要不是教书唐先生今日寻到我,我都不晓得你已连续旷课一旬,书堂中都见不得你的人影!花着老子的钱,整日游手好闲,带着下人四处胡闹,老子今日非要把你的屁股打开花!” 一场父子追逐战就此打响,四人你追我赶,很快逃离了此地。 吕凌帆面对如此情况倍感无奈,只好再寻人问个详细清楚,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道熟悉声音。 “各位,此等奥秘,岂能少了真正通晓之人?且让本探花,为尔等指点迷津,拨云见日!”来者正是先前在龙藏寺山脚被众人避之不及的华倾,这位“风华绝代”的华探花。 今日的华倾,与往日截然不同。 他未携那柄折扇,换上一身白金华袍,熠熠生辉,头戴草冠,更显飘逸。手持佩剑,剑眉星目,气宇轩昂。 “哼,真是人模狗样。”萧申嘴角轻挑,冷言嘲讽。 “咦?你这家伙,怎又在此?莫非是尾随我等,亦或是看上了我们中的哪位佳人?”王振林眉头紧锁,对华倾的出现颇感不悦,许是因其风头太盛,又或是因其神秘莫测,令人心生警惕。 华倾却不以为意,轻笑道:“哈哈哈,能在此重逢,实乃你我缘分深厚。今日相遇,乃是天意使然。” “哼,可俺等不欢迎你!”子波见状欲动手,却被齐枳单手及时制止。 “既然你如此自信,那便由你来为我们详述此事。”齐枳淡然道。 华倾得此机会,忙不迭地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这清俊会,乃是年轻一辈灵修的盛宴,其含金量之高,非比寻常。参赛者皆是二十五岁生辰以下、十五岁以上的青年才俊。” 吕凌帆环顾四周,只见五人结义,年龄皆在限定之内,正合时宜。 “此会每三年举办一次,由青玄洲各大宗门联手操办,甚至皇室也参与其中,故绝无黑幕。”华倾继续道。 “参赛者呢?都有哪些高手?”吕凌帆追问。 “嘿嘿,诸位听好了!全洲上下,四大宗门之二的灵隐寺与乾宫山、一品宗门缭音坊等宗门的天才弟子均会参与。此外,更有来自其他国家的杰出小将,或是豪门世族的后裔,或是王公贵胄,或是各大门派的精英。”华倾得意洋洋地介绍道。 吕凌帆闻言,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寒意,但表面上仍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果真是汇聚天下英才的盛会啊!不提各界天骄,光是来自四大宗门的弟子,便已足够棘手。” 苏妤陷入沉思,似乎想起了陈龙曾提及此会。陈龙本意也是希望她能参与其中。 参与清俊会,不仅能磨炼实力、见识同级别天才的风采,其冠军奖励更是诱人至极。 “华探花,这一届清俊会的冠军奖品究竟是何物?”苏妤好奇地问道。 华倾得意地挥了挥手:“哼!我华探花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这冠军奖品嘛……啧啧,简直是让人垂涎三尺!除了能获得‘冠绝一代’的头衔殊荣外,每位冠军成员还可获得一万灵金、二十滴良品灵玉液、六枚超级兽核!更有皇室赐福灌顶的机会!” “二……二十滴良品灵玉液?!”众人惊呼出声。 一万灵金对他们来说已不算什么,但二十滴良品灵玉液却足以让他们心动不已。 吕凌帆身上也不过十滴而已,而朱、谢两大世家倾尽所有的积累也不过两枚兽核。 这六枚超级兽核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唤醒麟宙、修复其血脉的绝佳之物。 第641章 奖励极佳始组队 而那皇室赐福灌顶更是诱人至极! 若在赐福时炼化灵玉液,修为必定突飞猛进! 卢倩此刻提出疑问:“可这‘冠绝一代’的名号究竟有何用处?” 华倾微微一笑,双手环胸道:“问得好!这‘冠绝一代’的名号在下一届清俊会冠绝决出之前,乃是青玄洲六洲六国的通行证!无论是拜入四大宗门还是朝中封侯拜相都畅通无阻!你甚至可以持此名号去向某位大能索要人情!这相当于青玄洲皇室的许诺!” 此言一出,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这冠绝一代的名号才是所有奖励中最为珍贵的。 至此,五人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参赛冲动! 王振林撇了撇嘴,眉毛上挑,神情轻蔑:“感谢华探花的相告,只是后续事宜便不劳你探花大人费心了,我们自发组队,队伍里面有凌帆苏妤二人,想来夺冠如喝水一般简单。” 吕凌帆白了王振林一眼,但思考他的言语,似乎也挑不出毛病。 如今他对自己的实力,实在自信,借此机会,也可在对战中打磨青掌这一招式。 华倾连连摇头:“此言差矣,这位兄台想错了。自发组队却也有人数要求,一队共六人,算上我才算正好。清俊会赛制如此,你们到哪里打听结果都一样。况且三日后便要开赛,在此期间,你们应该找不到剩余伙伴了。而我华倾,便是上天派来相助,因为除了上面一条,你们还有理由必须要邀请我。” 先前齐枳说过,华倾是二十五岁的地涌境巅峰,恰好达到入赛标准,若有他加入,实属如虎添翼,战力大增。 “你且说来听听,我们为何必须求救于你?” “清俊会大赛,每个参赛队伍必须有一位青玄洲本土人士坐镇,此乃参赛底线。若不比较国土面积,说我青玄洲是六座大陆实力最强,并不为过,也唯有南方无主的海途洲能够相提并论。因此,我们青玄洲国人自然有些自信在身上的,既如此,也绝不容许一支没有国人的队伍夺冠。” 了解前因后果,众人恍然大悟。 此时此地,似乎当真没有比华倾更加合适的人选了。 若他真有探花之才,经天纬地之能,不但拥有即战力,还能为队伍出谋划策。 如此说来,让他入伙也并非不可,日后若战事再起,还可让他担任匡世军军师,制定些战略。 至于是否实用,还有待观察。 那么留下一位人才,小小得罪一下那位不知名公主,似乎也是笔不错买卖。 如果真能夺魁,获得冠绝一代的头衔,拒绝公主婚约恐怕也不再是难事。 吕凌帆权衡再三,终于点头。 他主动伸出手,华倾很快握上。 苏妤质疑道:“可这赛事既然如此激烈残酷,岂不是会葬送许多天之骄子,各方豪强势力的根基,岂不受损?” 华倾再度给出解释,清俊会当然不会放任天骄陨落,若是如此,他们也不好向各方交代,于是为了保证战斗的精彩程度,他们寻了折中法子。 参赛选手进入指定一方幻境,哪怕在幻境中死的不能再死,离开后仍然毫发无损。 “我华倾也向诸位兄友透个底,我这人身上有万般优点,唯有一条缺点从不否认,那便是怕死。或者说,我极为珍视生命。如果不是晓得清俊会没有性命之忧,便是许我百万灵金我也不会参加的。” “如此甚好,华倾兄弟倒是实诚。” 吕凌帆回忆起秋擂时在场上被打的半死不活,遍体鳞伤,很是后怕。 既然此番作战没有损伤,自己便不再有任何后顾之忧。 也唯有这样的设定,对各方参赛者均有利好,既不会得罪各方,又能避免黑幕发生,还能保证参赛者不遗余力,保证赛事精彩程度。 可谓一举多得。 齐枳自然也想让几人锻炼,能够获得奖品名次则是好上加好,于是暂时接纳了华倾。 “既然还有三天开赛,现在还有报名机会吗,会不会太晚了些?” “自然是有的,只不过我们自行组队,身后没有宗门保障,亦无名人推荐,只能参加海选核验。” “海选?倒也好说。参加海选的多半都是不入流的对手。” 王振林深信己方六人哪怕身处天才云集的青玄洲国,仍然能在海选中脱颖而出,打遍海选无敌手。 华倾继续解释赛制:“清俊会首先进行海选,从海选中杀出重围后的十二只队伍,组成人字组。除了从海选中脱颖而出的人字组队伍,上面还有天、地两大组别,每组同样各十二只队伍。而天地两组二十四只队伍,名额早已内定,均是各方势力宗门推荐。” 吕凌帆若有所思:“也就是说,想要不借助势力进入到正赛,只能通过海选,再无其他途径。不仅如此,哪怕通过了海选,也只能屈居最下层的人字组别。” 华倾点头道:“正是如此,人字组能够进入到真正淘汰正赛的几率很小,夺冠机会更是渺茫。这倒也合理,毕竟东拼西凑出来的杂牌军,如何与精挑细选而出的真正天骄较量呢?” 苏妤目光扫向前方聚集人群,放榜官员已然准备离开。她提出疑惑:“天地人三组,三十六支队伍,如何算是进入淘汰正赛呢?” 华倾不愧对赛制了解清晰,几乎是脱口而出:“经过一番小组内混战后,按胜场排序,天字组前四,地字组前三,人字组第一,此八队是为前八甲,可进行更激烈的淘汰赛阶段。” 众人恍然大悟,怪不得说人字组难以脱颖而出,如此看来,想要更进一步,必须首先在十二支队伍里死战,脱颖而出。 天、地二组均是拥有势力推荐的强队,参加海选取胜后也只能进入人字组,夺得头筹方能进入下一轮,不可谓不惨烈。 在华倾这本地人的带领下,几人穿过方才放榜街道,寻到报名处。 此地古朴的建筑掩映在绿树红墙之中,檐角飞翘,犹如展翅欲飞的凤凰。 第642章 报名懂事互赠礼 一行六人,身着各色华服,踏着青石小径,缓缓而来。 距离报名截止的时辰,仅有一炷香的时间。 五人心中虽然焦急,但面上却保持着镇定。 倒是华倾最为从容不迫,他悄悄告诉吕凌帆,只要添些“好处费”,便是再延长一个时辰也不难。 这海选报名处,位于这座打扫干净的古老院落中,很是奇特。 进入院内,眼前长桌连摆,一名中年审核者,面色肃然,坐在主桌前。 他身旁有四人并肩,手里拿着几大摞报名资料。 主审核官眼中闪烁着精光,吕凌帆见状,不敢有丝毫怠慢,先是行礼,紧接着连忙上前递交了报名银钱和几人的资料文书。 中央的审核者接过银钱,又将文书递给身旁几人仔细端详了一番。 他眉头紧锁,故作咳嗽状,眼神暗示。 吕凌帆见状,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了审核者的意图。他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袋硕大的灵金,轻轻放在了桌上。 袋子露出小口,灵金散发着淡淡的青金色光芒,似有无穷魅力。 审核者见到这大袋灵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心中估算具体数额。 他抬起头,看着吕凌帆,眼中满是赞赏之色。身旁几人也是轻轻点了点头附和,示意吕凌帆几人已经通过了身份核验。 吕凌帆再次从怀中掏出几枚美玉,依次递给了几位审核官。 “几位大人辛苦,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几人接过美玉,一个个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主核官轻轻拍了拍吕凌帆的肩膀,轻声道:“小伙子,你很有前途。这些灵金与宝贝,我等就收下了。不过,你要记住,海选过程中可能会有许多挑战和困难,你需要保持警惕,不要被那些黑手所害。另外,这里有一部分名单,上面记载着前几日已经统计过的选手信息,你可在今晚研究,明日好作出应对。” 吕凌帆闻言,心中一凛。 他深知审核者所言非虚,海选过程中确实可能会有人暗中使绊子。 于是,他连忙点头称是,接过“回礼”并再次向审核者表示感谢。 审核者见吕凌帆如此上道,心中更是满意。 他挥了挥手,示意吕凌帆等人可以离开了。 吕凌帆等人见状,连忙拱手告别,退出了报名处,行走不远,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小院。 这是齐枳刚刚租下的暂时营地,小院中栽种着各种奇花异草,散发着阵阵清香,面积不小,共有六间屋子,很是宽敞。 院中除了奇花异草,还种有几棵果树,只是现在尚不是开花结果的季节。 小院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看起来很是舒心。 一行人坐在石桌旁,品着冬甘香茗,谈论着即将到来的海选。 吕凌帆将那些选手资料一一分发,虽然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自信,但多了解对手一些,总不是坏事。 “吕兄,你今日可真是大方啊!”华倾笑着说道,“一袋灵金,五块美玉,可不是小数目啊!说起来,我竟不知吕兄是富家子弟。” 吕凌帆闻言,微微一笑。 他摇了摇头道:“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能确保我们顺利参加海选,一切都是值得的。” 华倾当然不知吕凌帆身上究竟怀揣着一笔如何庞大的财富,只当他是别国公子哥。 “凌帆所言极是!”王振林附和道,“不过,我们还是要小心为上,时刻保持警惕。” 吕凌帆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我们六人虽然实力不俗,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明日海选便会开启,今夜大家都早些歇息。” 几人纷纷应下,稍作交流后各自回房。 齐枳将吕凌帆叫住,嘱咐道:“对于你们明日的数百对手,我已有了判断,若出全力,没有任何一支队伍能挡得住你们六人。但既然是海选,你们须留存体力,亦不能显露真正实力,以免过早被盯上,出现意外。” 吕凌帆沉思片刻,心想的确如此,他抱拳道:“弟子谨遵师命。” 次日,海选擂台中,哪怕面对多方汇聚的英才豪杰,自己的队伍里到底是有年轻一辈的天花板战力在的,一路横扫,并无差错。 只是听从了齐枳的建议后,为了避免对手过早注意,吕凌帆的队伍在海选中并未出全力。 在外人看来,吕凌帆的队伍堪堪以人字组第七的身份有惊无险,进入清俊会正赛,实力不足为惧,名额来之不易。 况且赛事焦点主要聚集于天、地两大组别,己方位于人字组,更是不被看好,甚至少有人注意。 自打清俊会创立之初,便从来没有过人字组夺冠的先例,观众们也更期待看那天字组的强者厮杀较量。 结束海选,大伙并没有太过兴奋,这本就是理所应当,因而也没有过多庆祝。 如今目标,还是要放眼于两日后开启的小组混战。 寂静的夜色中,高悬的月光如一道银色的瀑布,倾泻而下,将整个天地洒上一层淡淡的银辉。 初春的寒气似乎已在这皎洁的月光下悄然消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丝清凉的夜风,拂过脸颊,带走了一日的疲惫。 此时,夜晚观月已无需再披那厚重的大氅,只需轻轻增添几件轻薄的外衫,便可尽享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吕凌帆此刻正坐在小院的石凳上,凝视着前方那一潭波光粼粼的池水。 或许是性格使然,离开禹城后,他总会独处一段时间,享受片刻安宁。 这般时候,无人打搅,往往可以思考深些。 海选赛时,吕凌帆为这支队伍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凿子队”,虽然有些土里土气,不似其余队伍文雅霸气,但这直白的队伍名寓意着他们如同锋利的凿子,能够凿穿天地人三组,一举夺魁。 晨时,他又通过某些渠道了解了更多关于清俊会的具体章程,他此刻盘算着比赛的策略,思考着每一个细节,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一刻,沉浸在他的思绪之中。 第643章 凿子队首场战斗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为他披上了一层神秘的光华,使他看起来更加英气逼人。 此时,苏妤从屋内缓缓走出,她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美。 她缓缓走到吕凌帆身边,轻轻坐在一旁,主动为他按摩起脑袋来。 “凌帆,你不必为两日后的比赛而过分焦虑的。”苏妤的声音如清泉般悦耳动听,“以我们的实力,打通人字组应该没什么问题。” 吕凌帆抬起头,对上苏妤那温柔的眼眸,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温暖。 两人就这样坐在月光下,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吕凌帆对苏妤敞开心扉道:“其实那些看似丰厚的奖赏我都可以通通不要,我所图谋,是那冠绝一代的名号。” “这名号太过珍贵,千金不换。” 苏妤仅仅听完便立即明白了吕凌帆的计划图谋,二人不可谓不默契。 “有了冠绝一代的名号,在皇室赐福灌顶时,你便能接触朝中高官,甚至能一路寻至将军府乃至皇宫,面见青玄洲圣上。” 吕凌帆点了点头,对于苏妤这么快猜透自己的心思,略显意外。 苏妤并未停顿,继续说道:“在此之后,你便可借助自己的名号提出条件,陈述如今世界的局势,道明利弊,劝导青玄洲举国提前备战参战,共抗怨流大军。如此一来,若你能稳稳取回观灵国王位,便有一国盟军助力,胜率大增。” 吕凌帆柔和一笑,握紧苏妤手掌,十指相扣,心意相通。 有了名号,便有名正言顺的资格劝战,这也是他剩下计划中重要一环。 开赛当日很快到来,吕凌帆、苏妤、卢倩、子波、华倾、王振林,六人准备妥当,收拾行装,前往大赛场地。 小组赛第一日,天空、地、人三个组别共计三十六支队伍两两对决,同时展开混战。 在这广袤无垠的古老大地上,矗立着一座巍峨壮观的露天竞技场。 名为冠绝塔。 冠绝塔建筑风格独特,历经千百年风雨的洗礼,却依旧屹立不倒,其占地面积之广,内部足以容纳十二万观众,每当青俊会大赛之际,这里便成为了一片沸腾的海洋。 此刻,这座竞技场正是此次汇聚天下少年英雄的“清俊会”地盘。 只见竞技场四周,高耸的城墙之上,观赛席连绵不断,犹如一条条巨龙蜿蜒盘旋,壮观无比。 赛事主持人共有三位,他们分别是来自乾宫山和灵隐宗的两位长老,以及宫里那位位高权重的一品大吏。 这三位身份尊崇的主持人出现,足以彰显此次赛事的重要性。 他们轮流走上高台,用洪亮的声音致辞,台下掌声雷动,观众热血沸腾,振臂高呼,为即将到来的比赛加油助威。 随着主持人的致辞结束,大赛正式打响。 只见竞技场中央,一片平坦的赛场上,已经摆放好了各种比赛器具。 而参赛的少年英雄们,则纷纷走上赛场,他们身穿各宗门的服饰,英姿飒爽,气势如虹。 这些少年英雄们,都是各自宗门中的佼佼者,他们代表着蕴灵世界年轻一辈的翘楚。 他们的对决,不仅是一场技艺的较量,更是一场荣誉和尊严的争夺,这也算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 巨大的露天场地中央,分裂有大大小小十八个幻境空间,场外观众座无虚席,来自天南海北十二万人,满满当当,座无虚席,盛况空前。 他们可以自由选择观看赛事,因此,人字组观看者极少。 人字组共十二只队伍,汇集各方年轻天骄七十二人,凿子队需依次与剩余十一支队伍各交手一次,最终榜单之上累计胜场最多的队伍,便能取得那唯一的晋级名额。 若出现两队成绩并列的情况,则需要进行一轮加赛,只是往年也从未出现过这般情况。 由于在一方被开辟的幻境世界内作战,这世界的秩序规则则由创造者设定。 此番脱离幻境后,先前自身在幻境内所遭受的伤势自愈,体力恢复,哪怕身死,也仅仅是强行退出幻境而已。 既然对于比赛者没有损耗,因而赛事之间没有任何间隔,所有队伍每一日都有比赛,这样能保证赛事的紧张火热程度。 既是首战,其他人心中所想当然是抢夺开门红,赢得顺利开头,而凿子队中几人则在考虑商量,是不是可以以试探为主,故意失败。 到底还是华倾做下最终定论,既然已经出了海选,那便要将后面的每一场比赛都尽力拿下,也不必再管他人是否注意。 哪怕真有队伍注意到了自己,如今赛程如此紧凑,估计也抽不出身来针对研究,况且那些骨子里满身狂傲的家伙,怎么可能真的放下身段去重视一支人字组的队伍呢? 齐枳很同意华倾的这番言论:“天地两组的家伙傲气十足,绝不会相信自己会败给人字组杀上来的队伍,因此他们不会刻意研究。人字组的十一场战斗,只当是练手,真正的重头戏,还是要放在后面,毕竟,我们的目标可是清俊会的最顶点。” 吕凌帆率先伸出右手,其余五人分别将手掌盖上,六人齐声呐喊:“凿子队,必胜!” 在沸腾的观众呼喊中,凿子队六人齐齐踏入了人字组别的幻境战场。 身型站位,吕凌帆身为凿子队的名义队长,自然矗立中央。 他步伐沉稳有力,气宇轩昂,难掩天生王者气息,眼神中尽是少年应有的自信。 苏妤和华倾,作为队伍里的另外两位六境灵修,分列吕凌帆身旁两侧,稍有靠后。 卢倩、子波、王振林三人则站在最后一排,并不显露声色。 反正一开始三人便并非既定主攻,而是适时选择机会辅助他们。 卢倩最近新吃了一部灵技,品级为人字号下品,仍然是治愈灵技,但比飞鸟愈的效果要好上些。 凿子队首战的对手,是名为“蟒龙”的队伍,是摘自某部话本传记中的“蟒雀吞龙”。 第644章 我以一人一对六 蟒龙队队名虽然足够气派,但在这人字组别的幻境中,似乎称不上对手二字。 吕凌帆只做略微探查,便发现对方六人三男三女,皆是修为不俗之辈,三位五境地涌、三位四境青魂,至少在这个年纪,配得上天骄之名。 然而,这样的修为在已经亲手杀死过八境云起的吕凌帆眼中,不过是蝼蚁。 他们遇上的,是拥有天甲资质的怪物。 千年难遇的怪物。 华倾观察前方的战场,笑吟吟地说道:“吕老大,对付这种对手,便不用我们出手了吧。只你一人,便能将他们打的人仰马翻,头破血流。” 吕凌帆侧身回头,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淡淡道:“既如此,那诸位便在一旁歇息,今日首战,让我来给这几位同龄天骄一些指导。” 王振林拉着子波坐到一旁,双手环胸,一脸看戏的模样,仿佛在说:“这场战斗,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 他也当真好奇,阔别三年,这吕凌帆的实力究竟成长到了怎样的地步。 “大师兄,加油啊。”卢倩则刻意俏皮,效仿点点的称呼,在一旁大声呼喊,为吕凌帆送上鼓励,苏妤静静地站在一旁,美眸闪烁,眼神中尽是对吕凌帆的信任。 她知道,这场战斗,对于吕凌帆来说,只是一场小试牛刀而已,甚至无需动用神火与星消。 幻境之外,齐枳几人是少数盯着人字组别战事之人。 这也难怪,花了高昂票价至此,当然要欣赏天地二组顶级天骄的对决,如此才不算亏本,说不准日后他们当中哪人便能名动江湖,举世瞩目。 齐枳看到吕凌帆独身缓缓前行,身后几人则纷纷退避,不禁感到有些疑惑。 然而,当他们看到吕凌帆身上毫不掩饰的六境气息爆发后,他才恍然大悟——这小子是想一打六! 萧申瞧看出端倪后,风轻云淡地笑道:“这小子,倒是勇气可嘉。” 点点闻言瞬间瞪大了双眼,两个小拳头扶在嘴边,一脸崇拜地看着幻境中的大师兄。 齐枳则冷哼一声:“经历了那么多次生死之战的磨砺,这小子若是对付不了这六人,那他日后也不用喊我师傅了。” 幻境之内,蟒龙队的六子瞥见独步行来的吕凌帆,眼中齐齐闪过一丝惊异。 他们曾观摩过凿子队的海选战斗,揣测这是凿子队精心策划的战术,然而,此刻的局势却似与他们所料大相径庭。 红衣女子嘴角轻扬,带着几分轻蔑:“哟,你孤身一人前来,是与队友闹翻,还是自寻死路?” 吕凌帆却只是淡然一笑,轻轻摇头:“不过是我一人对你们六人,并无其他,亦无需多言。 “你!” “莫要嚣张!” 绿发男子怒目圆睁,怒喝一声,然而当那犹如狂风骤雨般的六境气息扑面而来时,他的声音却如同被风暴吞噬,渐渐低沉。 他们心中明白,眼前的这位青年,并非口出狂言,他是真的要以一己之力,挑战他们六人! “无需多虑,我等联手,先将这狂妄之徒斩于马下!” “遵命!” 蟒龙队六人迅速分散至各个角落,准备迎接吕凌帆从任何角度的冲锋。 他们并不知晓吕凌帆那跨越境界的恐怖实力,只当他刚刚踏入六境初期,六人联手,似乎仍有胜算。 高高瘦瘦的绿发男子犹如绿色风暴腾空跃起,双手各自出现一把若隐若现的朦胧绿色刀刃,是灵力凝器的路数。 他咆哮着向吕凌帆冲去,而吕凌帆却如磐石般沉稳,毫无惧色。 只见吕凌帆悠然抬起右手,口中轻吟:“星辰壁垒。” 话音未落,一道巍峨的虚幻屏障墙体已拔地而起,其速度之快,仿佛瞬间凝结。 绿发男子眼见已近吕凌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高墙,他毅然挥动双刃,猛烈劈砍。 咚! 绿色刀刃与星辰壁垒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然而,墙体却坚如磐石,未留一丝裂痕。 绿发男子被反震之力横飞出去,贴地滑行甚远,艰难地爬起,眼中怒火中烧。 狼狈起身的绿发男子怒喝一声:“双飞别欲风!”。 只见双手一展,眉心浮出一道绿色兽痕,与吕凌帆的黑色蛇纹较为相像。 两道绿色龙卷自他的掌心呼啸而出,如同两条巨龙在地面盘旋肆虐,地皮被其无情撕裂。 他意图以此力量一举冲破吕凌帆构建的防御。 与此同时,趁着绿发男子蓄力的间隙,蟒龙队其余五人亦不甘示弱,两男三女齐齐杀来,手中兵刃各异,却都使出了十成十全力,意图一举将吕凌帆击败。 面对这五道凌厉的攻势,吕凌帆却仍泰然处之,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 “我不还手,只此一次,若你们无法破我防御,便只能提前告别这场较量,送你们去准备下一次比赛了。” 他轻声宣告,随后低吟:“星辰玄甲术。” 瞬间,一身璀璨的星辰铠甲覆盖在吕凌帆身上,犹如天神降临。 五人的攻击汇聚一处,地面瞬间塌陷三丈,而吕凌帆则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跌入深坑之中,被五把兵刃牢牢压制。 然而,他的眼神中却流露出一种从容与淡定,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五人仍旧不停手中动作,朝着坑内不知生死的吕凌帆疯狂轰击,那最开始开口的红发女子,竟然身负火灵根,倒与吕凌帆也算是有缘。 奈何此女的火灵根只是一阶,尚未完成觉醒,能表现出的力量十分有限。 她手中凝聚出巨大火球,试图填满整个坑洞,融化一切生灵。 远处,操纵着龙卷的绿发男子正死命尝试攻破星辰壁垒,龙卷将四处搅地极为狰狞,奈何哪怕他五境身躯火力全开,灵力耗尽,也仅仅只是在壁垒上开出几道裂痕。 深坑中烟雾缭绕,坐在后方观战的五个同伴丝毫不慌,甚至没有出手相助的打算。 他们知道,吕凌帆此刻定然平安无事,这便是来自于友人的信任。 第645章 苏妤也想一战六 “都打尽兴了吧?要不,接下来换我试试?” 坑洞中,狂风骤起,气流如猛兽般咆哮,将五人连同他们的兵器一同掀翻在地。 吕凌帆自那火球与烟雾交织的战场中一跃而出,他并未如众人所料,满身血污,反而毫发无损,仿佛刚从天宫中降临的战神。 “这怎么可能?!”红发女子满脸震惊,手里仍然不住朝着吕凌帆扔砸火球。 这些火焰砸在吕凌帆的星辰铠甲之上,很快便被那星辰玄甲术之上的一团淡蓝吞噬。 紧随其后的,是吕凌帆身后亮起的十道璀璨星河,九蓝一红,威压迫近。 “我说过,方才是你们重创我的最后机会,现在我便送诸位去歇息歇息。” 吕凌帆不再犹豫,朝着红发女子的方向一掠而去,全然不顾挠痒痒一般的火球攻势。 其余四人试图阻挡,长枪巨斧齐齐劈砍拦路,奈何根本阻挡不了已经起了杀心的吕凌帆。 四把兵器在一瞬间被吕凌帆的身子突破了防御,在接触到星辰铠甲后纷纷碎裂。 想来都是些寻常兵器或是劣等兵器,若是稍好一些的人字号兵器,还能多支撑些时候。 伤势可以在离开幻境后得到疗愈,但兵器断掉可是真的断了。 吕凌帆自然不会顾忌他们是否心疼,身子已经突破封锁来到红衣女子身前,无视她那惊愕的目光,一拳递出,直接毁去这女子半边脸。 他动作未停,脚步游移,旋身后至于女子身后,五爪并拢,隔着外衫直接撕裂了红衣女子的脊骨,再续接一脚,此女径直倒地,再无生机。 解决完红衣女子,吕凌帆首先对那仍然操纵龙卷风与星辰壁垒死磕的绿发男子。 绿发男子见吕凌帆逼近,果断放弃了对星辰壁垒的进攻,操纵两道巨大的风卷朝吕凌帆袭去。 “双飞别欲风!” 风卷声势浩大,地面被撕裂开来,幻境中的草木皆被吞噬。然而,吕凌帆却丝毫不惧,伸出双手,竟以肉躯之力将两道风卷牢牢按住。 “混账!你做了什么?”绿发男子怒吼道,“双飞别欲风!给我动啊!杀了他!” 绿发男已然歇斯底里破口大骂,王振林则止不住发出咯咯笑声。 “凌帆,别装过头了,这样不好。不但打击他们的自尊心,甚至有可能让他们心境受损。” 吕凌帆听到身后之音,淡淡道:“晓得了。” 下一秒,他将两道硕大风卷捏在一起,重重摔出。 绿发男子被自己召唤出的风卷顷刻间撕的粉碎,地面上是无数尸块,还有那绿色剑柄的碎片。 吕凌帆回过头去,蟒龙队余下四人已然呆傻,面对吕凌帆步步走来的威压,齐齐下跪,认负。 场外,齐枳会心一笑,算是勉强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点点、小海、齐舒语三人高呼喝彩,除了这几人,十二万观众中,也有几百双眼睛注意到幻境中吕凌帆大杀四方的神勇表现。 “那个俊朗青年虽在人字组,却已是六境,比起天、地二组中的顶尖弟子也不遑多让啊。” “不错,方才他只一人便将莽龙队打的全员溃败,这凿子队恐怕是本届黑马。” “嗨呀老兄,这才哪到哪里,一场比赛而已,说不准那蟒龙队是故意放水,或是两队赛前达成了某种协议呢。” “嘘,兄台,可不敢妄言。这赛事可是皇室在幕后支持,谁敢作假?” …… 听着身旁的议论,齐枳不知有些知名度对于吕凌帆他们来说究竟是喜是忧。 离开幻境后,吕凌帆本想带领队友五人向蟒龙队众人致歉,怎料蟒龙队队员早已心态崩坏,直至夜间,他们才得知蟒龙队已经提前退赛。 一人战六人,一战粉碎了莽龙队的冠军梦。 夜间,小院内摆满好酒好菜,首战旗开得胜,自然值得开心。 “明日对战队伍,名为花蝶,来自青玄洲一品宗门缭音坊。此宗门只收女子,此番清俊会共派出两支队伍,计十二人。其中一支队伍锁定了天字组一席,这花蝶队便只能靠自身于人字组突围。她们的实力虽然比不上天字组的嫡系队伍,但毕竟出身一品宗门,不容小觑。” 齐枳今日对队伍研究下了功夫,这才能将花蝶队分析清楚。 “一队竟尽是女子,模样如何,身材如何?” 王振林两眼放光,哈喇子都要流出嘴角。 吕凌帆无奈扶头,“等她们将你打的半生不死,你便不会思考她们是否貌美了。” 苏妤喊下一口酥饼,若有所思,她望向吕凌帆,轻声道:“既然对手都是女子,明日不妨让我来战吧。” “凌帆,你不是一直想要看看我的弱水剑诀吗,明日我便展现给你。” 吕凌帆舀起一块鲜嫩鱼肉,嚼嚼咽下,微笑点头。 “怎么,你们这是商量好了一人来一场一打六?”齐枳笑问。 王振林连连摇手摆头:“我和子波兄、卢倩妹妹可没有这样的本事,逞英雄还是让他们来吧。” 华倾掏出初见时那把精致折扇,盘腿说道:“我华某人自认为最惧死亡,贪生怕死有些难听,却是事实。但这赛事既然没有所谓生死,我便是概念上的同龄最强,既然吕兄、苏姑娘已经做了表率,第三场便有华某人来一打六。后面几场,我们再并肩作战,好好磨练。”几人很快同意了华倾的方略,也期待明日见识苏妤那师从至尊的自创天字号功法。 翌日清晨,凿子队六人陆续进场时。 不同于昨日的无人注意,今日场边观众已然有几双眼睛开始注意到几人。吕凌帆时刻留心,身旁指点议论的目光果然多了起来。 不过他也并未对此在意,无论是否引人注目,他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第二战,仍然根据顺序进入地字组的幻境空间。 这片朦胧的幻境之中,几人身处一片原始森林,满目尽是苍翠碧绿,生机勃勃。 但由于头顶密林遮蔽日月,周围又有些昏暗阴森之意,让人不自觉冒出冷汗。 第646章 弱水剑诀惊世人 在战场的另一端,六位风华绝代的女子犹如盛开的花朵,傲立于天地之间。 华倾的目光如流水般在她们那曼妙的身姿上流转,前凸后翘的曲线令他移不开视线,犹如被魔法所吸引。 距离十丈之外,王振林已能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异样香气,他忍不住低声咒骂:“真是群惑人心神的妖精。” 这六位女子的确摄人心魂,不过若是与一人站定的苏妤比起来,则黯然失色,沦为俗粉。 苏妤独立于此,手中紧握一柄名为“海皎”的长剑,剑身崭新,宛如天边初升的明月,清冷而璀璨,仿佛与她的灵魂早已融为一体。 吕凌帆从未见过这把地字号上品兵器,名为海皎,由陈龙亲自督造,与她修炼的弱水剑诀极为契合,相辅相成,人剑合一,战力翻倍。 六位缭音坊的备选女子,胸中本就有郁气,昨日一战惜败给“紫电”队,被那些以速度着称的登徒子揩油轻薄,更是怒不可遏。 她们正愁寻个不知名的队伍泄泄火气,今日遇上这海选第七的凿子队,总算放心,自以为胜券在握。 如今苏妤一人一剑,面对着来自花蝶队的六个女子,却毫无惧色,反而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轻蔑,这便彻底激怒六人。 何况挑衅的女子,比她们美上太多。 女人见女人,最重攀比。 苏妤回头朝着吕凌帆眨了眨眼,吕凌帆则挥起拳头为其打气。 场外,观众的视线逐渐从天地二组转移至此,目睹着与昨日相似的队员站位,他们纷纷交头接耳,疑惑不解:“这凿子队的策略难道又是一打六?可今日怎么换了位女子,昨日那位英勇的青年何在?” “这位女子,真是美得令人惊叹!” “这队伍里难道都是怪物不成?他们竟然都敢挑战一打六的壮举。若是不敌败下阵来,那可真是颜面扫地啊。要知道,对手可是来自一品宗门的强者,怎能如此轻率?” 在幻境之内,六名缭音坊的女子迅速布下了宗门中精心研习的阵法,此阵一出,攻守兼备,威力不凡。 苏妤手腕轻颤,海皎剑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她轻盈一跃,口中低吟着独特的招式名:“弱水剑诀!” 随着剑尖的颤动,一道剑气如同波涛般汹涌而出,瞬间席卷整个幻境,仿佛大海怒涛一般猛烈。 由于幻境内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四周的树木在这股浩荡的剑气之下,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所驱使,纷纷被拦腰斩断。 草木断裂的声响震耳欲聋,地面也随之塌陷,形成一片狼藉。 原本在远处观望的王振林等人,感受到四周树木草垛的剧烈晃动,慌忙逃离,直至找到一片空旷之地,才得以仔细观察这场惊心动魄的对决。 随着剑气的不断扩散,花蝶队六人原本稳固的阵势开始动摇,她们的身形不稳,脚步晃动,显然难以抵挡这强大的剑气。 与此同时,幻境中的景象也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仿佛整个空间都在为这一招式而颤抖。 “弱水剑诀,剑一,碧波映海月。” 苏妤身形飘然,如同仙子凌波微步,她化为那海上弯月,皎洁而明亮,照耀着整片狼藉的原始森林。 一股磅礴的水汽从地底升腾,瞬间将周围笼罩,宛如海潮汹涌。 她的剑法,轻柔如月光,却蕴含着深不可测的力量。 高处的苏妤,气势凛然,仿佛一尊威严的天神,剑气与海水气息交织,环绕在她周身,构成了一个只属于她的领域。 六个女子被这绝美的剑法所吸引,目光痴迷地追随着苏妤的身影,仿佛被她的美丽和剑法所迷惑,不知不觉间踏入了她的节奏中。 “剑二,波涛海雾殇。” 随着苏妤剑尖的舞动,幻境中的水汽竟然凝聚成波涛汹涌的海水,水位急剧上涨。 吕凌帆等人不得不跃至空中,以避开这滔天巨浪。 海面翻腾着雾气,犹如真实的海上迷雾,让人难以窥视其中。 在这迷雾中,苏妤的身形若隐若现,她的剑法如同海浪般汹涌澎湃,带着无尽的哀伤与悲凉。 六个女子在这股剑气中摇摇欲坠,她们深知不能继续被动,于是六人六剑,脚步翩翩,默契宛如一体,如同彩蝶般向高空的苏妤发起冲锋。 然而,她们合力的攻势在苏妤的第二剑剑气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轻易便被那水汽与剑气所抵挡,无法逾越。 “剑三,三生沉海宴。” 苏妤剑法再变,她悠然做出抬手举杯状,仿佛在海浪之巅主持着一场天地间的盛宴。剑气化作琼浆玉液,飘香四溢,然而这美味佳肴之下,却隐藏着致命的锋芒。 六个女子在这幻境中的盛宴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她们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防御阵型,在苏妤的剑气下如薄纸般层层破裂。 “剑四,四海升平昌。” 苏妤剑法一转,由凌厉转为柔和,她仿佛在呼唤四海的安宁与祥和。幻境中的海面霎时平静如镜,仿佛一切都沉浸在和谐与美好之中。 然而,这宁静之下,却潜藏着苏妤凌厉的杀招。 四道磅礴剑气自海底升腾,如同四海龙王之怒,分别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冲向花蝶阵。 六女在这四面夹击之下,根本无从抵挡,被剑气彻底击溃,沉入苏妤所创造的深海之中。 苏妤轻挽剑花,身姿曼妙,但眼中却闪烁着凌厉的光芒。 她深吸一口气,准备施展最后一招,也是她现阶段的压轴杀招。 “剑五,五湖峙无双!” 苏妤身形拔地而起,挥剑向天,剑气如同五湖之水汇聚成洪,汹涌澎湃,直冲云霄。 那六个已经昏迷不醒的女子在这股剑气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瞬间被吞噬,化为虚无。 苏妤的剑法既是剑法也是剑舞,她以曼妙的舞姿演绎着杀力极强的招式,形成了一幅绝美画面。 她的剑法如同她的灵魂一般高傲而独立,在幻境中绽放出震撼的光芒。 第647章 不速之客的来到 最终,花蝶队的六人在弱水五剑的凌厉攻势下,全部阵亡。 苏妤以她绝世的剑法,证明了自己的同境无敌之姿。 五式剑法祭出,场外近万名观众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仿佛目睹了一个真正的天才少女在幻境中独领风骚,举世无双。 这地字组的赛事如此早就吸引了如此多人的关注,还真是前所未有。 吕凌帆与苏妤两人两战,双方皆以一己之力挑战六人,这场面不仅震惊了对手,也让更多人开始注意到这支之前默默无闻的凿子队。 在这两场大战中,苏妤的表现尤为出众,每一次出剑都干净利落,无懈可击。 吕凌帆亲眼目睹了苏妤施展弱水剑诀的全过程,心中不禁暗自惊叹。 他深知,若是两人全力以赴,胜负之数,还真难以预料。 场外,点点、小海、齐舒语三人再度为苏妤欢呼喝彩,他们的声音此起彼伏,引起了周围不少男子的注意。 这些男子纷纷上前示好,想要了解关于苏妤的更多信息。 “就凭你们也想追求苏姐姐?别做白日梦了。”点点俏皮地做了个鬼脸,齐舒语也跟着她一起起哄,而小海虽然性格沉稳,但面对这些示好者,也露出了不屑一顾的目光。 在他们眼中,苏妤姐姐如同天仙下凡,岂是这些凡夫俗子所能配得上的? 那些被嘲讽的男子们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有几个甚至想要上前教训这三个小家伙。 然而,就在此时,齐枳挺身而出,他周身恐怖的诡异气场瞬间让周围的气氛变得紧张。 他只用一个眼神,就让那些想要闹事的人纷纷后退,不敢再轻举妄动。 这也难怪,苏妤如此年轻,便已经拥有如此天才的实力和天仙般的美貌,这样的王炸组合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走出竞技场后,五人一路上都在不停地夸赞苏妤的剑舞。 他们并不知晓,就连坐在高台上观战的萧申都罕见给出“优雅”二字的评价。 路上,王振林手中扶着一把新式铜鼓,满脸含笑:“不愧是至尊强者所创天字号灵技,这般级别的灵技,哪怕与地字号上品也有着断层的恐怖差距,宛如鸿沟天堑。这弱水剑诀若是排名,哪怕放在所有天字号中也当排行前列。” 王振林怀抱的这把爱不释手的铜鼓替代了他先前使用的逍遥回旋鼓,是振林小屋武器铺子中倾力打造的的人字号兵器。 苏妤回应以一抹浅笑,几年的相伴已让她褪去了往日的冷漠,面对伙伴时总是温婉可亲。 “对啊,况且苏姑娘说过,这弱水剑诀共有十式,一式强过一式,如今苏姑娘不过刚刚习得半数,便已同境无敌,再往后的造化实在难以想象。” 华倾连忙补充。 子波望着苏妤那把海皎剑,心生艳羡,回忆起方才苏妤的招式,同样称赞道:“苏姑娘不光厉害,起招式名字的手段也是一绝,若换作是俺,恐怕只能有样学样喊出个剑一剑二,这之后便戛然而止了。” 王振林双眼瞪大,惊讶道:“子波兄,你竟又新学了成语‘戛然而止’,当真了不得,再往后我可真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子波仍然憨憨傻笑,丝毫没听出王振林的嘲讽玩笑之意。 吕凌帆与苏妤并肩而行,对她的表现感到十分满意。 他提议道:“小妤,待我青掌功法有所精进,我们便来一场友谊切磋如何?” 苏妤依旧淡淡一笑,回应道:“一切依你。” 众人见到两人这般亲密无间的模样,忍不住纷纷起哄,欢呼声此起彼伏。 一行人在内城闲逛,回到院中,已是夜晚。 夜色如墨,繁星点点,空气微凉清新。 宁静的夜幕之下,几人笑语盈盈,因两战两捷而步履轻快。 走在最前方的华倾忽然驻足,几人寻着他的目光望去,院门之前,伫立几道可疑人影。 “那些人是谁,怎么会知道我们的住处?”王振林擦了擦双眼试图辨清来者,有些警惕疑惑。 “莫非是前两场较量中的对手,寻上门来复仇?”子波轻声猜测,掰着指头细数着,确定那确实是六名男子。 华倾观看那几人样貌,虽然相隔极远,但总觉得有几分熟悉。 等靠近过后,六男子也贴近过来。 华倾左思右想,忽然顿悟,作为本地人,他自然对这六人的来历心知肚明。 他心中五味杂陈,目光在六人队伍中扫过,最终定格在为首的那位英俊健硕俊朗的男子身上。 华倾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中透露着几分惊讶与敬畏:“你是……莫一坤。” 面对逐渐逼近的莫一坤,华倾深吸一口气,缓缓陈述:“莫一坤,灵隐宗大长老的亲传弟子,威名远扬。他的天赋极佳,二十五岁便已达到七境参天。在之前的清俊会上,他代表‘灵隐’一队两度参战,战绩斐然,一次闯入四强,一次荣获亚军,皆因败给同样来自四大宗门的‘乾宫’嫡系队伍而憾然止步。” “而此次清俊会,对莫一坤而言,是最后的辉煌舞台。灵隐队,作为种子队伍,被视为冠军的有力争夺者,其背后承载着整个宗门的荣誉与期望。” 莫一坤静静地站着,似乎对华倾这番充满敬仰的介绍颇为受用,脸上掠过一丝得意的微笑。 “灵隐队,无疑是本届清俊会综合战力最强的队伍。他们在天字组比赛中,已经连续取得两连胜的辉煌战绩。队内高手如云,拥有三位六境地涌巅峰的强者,两位七境参天入门的精英,更有一位七境参天稳固的顶尖高手,也就是眼前之人。这样的组合,在年轻一辈中堪称无敌。” “灵隐队的实力之强,不仅吸引了众多粉丝的狂热支持,就连我……也曾是他们忠实的拥趸。”华倾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钦佩。 三位六境高手,三位七境强者,再加上灵隐宗这一强大后盾,这样的队伍怎能不让人心生敬畏,胆战心惊? 第648章 灵隐队长莫一坤 吕凌帆心中暗自盘算,若论清俊会上的最大劲敌,除了那“乾宫”之外,无疑便是眼前的灵隐队了。 两队均出身于四大宗门,以宗门之名作为队名,正是对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与彰显。 此刻,莫一坤矗立在那里,静默无声,却似有一股无形的威压弥漫,让众人感到心头沉甸甸的。 王振林靠在华倾身旁,低语冷嘲:“华倾兄,此人虽被你说得天花乱坠,但连续参加两次清俊会都未能问鼎,此次还厚着脸皮再来,恐怕学艺确实不精。”他虽如此说,却也不敢高声,唯恐引发不必要的纷争。 莫一坤这位出身青玄洲名门望族的贵公子,家世底蕴深厚,堪比渊渊大陆的白氏一族。身为灵隐宗大长老的亲传弟子,他英俊与和蔼并存,气质出尘,宛如玉树临风。 他身旁的五位同门,皆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二十五岁之下,境界难寻敌手。 今日,莫一坤身着一袭洁白如雪的长袍,衣袂飘飘,仿佛仙子下凡。 长袍之上,精致的云纹随风而动,增添了几分飘逸之感。 他的腰间,佩戴着一把名为“长霄”的玄色长剑,这是地字号中品兵器,散发着凌厉的气息。 莫一坤带着五位同门来此,目光紧锁在逐渐走近的苏妤身上。 吕凌帆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原来是灵隐宗的前辈,不知今夜光临此地,有何指教?” 莫一坤微微一笑,回以同样的礼节:“虚长几岁,岂敢称前辈。我连续参加两届清俊会,都未能如愿,实为惭愧。倒是凌帆兄,实力与气势均胜过我当年,未来必定大有作为。” 王振林虽表面平静,但心中却波涛汹涌:“不过多了一境修为,多长四年时光,有什么好得意的。若非实力不济,我定要让你颜面扫地!把你撂在地上爬不起来。” 而萧申则更为直接,语气冷淡地问道:“来此有何目的,直言无妨。” 莫一坤身旁,那位名为牛文贺的壮士,与莫一坤的儒雅气质形成鲜明对比,倍显“粗糙”。 他虽与莫一坤同龄,但面容却显得沧桑许多,宛如四五十岁的老者。身材魁梧,肤色黝黑,胡须茂密得几乎要盖过头顶的乌发。 牛文贺朗声为莫一坤辩解:“诸位或许不知,我这莫师兄向来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然而今日,在目睹苏妤姑娘的剑舞之后,他的心竟如枯木逢春般悸动起来,对苏姑娘一见钟情,特地前来表达倾慕之情。” 听闻此言,莫一坤身旁的五人纷纷戏谑地起哄,原来此次造访,竟是为了苏妤姑娘。 华倾自然清楚,这位在灵隐宗中名声显赫的年轻天才,身边总是围绕着无数倾慕他的女子。 然而,无论她们如何费尽心机,如何美艳动人,莫一坤总是冷若冰山,一心扑在修行之上,绝无其余心思。 然而面对横空出世的苏妤,他这块千年寒冰却似乎有了融化的迹象,这让华倾也不禁感到惊讶。 王振林此刻关注点与寻常人有所不同,心中则暗自忧虑,他的凿子队竟然被天字组第一盯上了,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莫一坤越过吕凌帆,走向苏妤,轻声细语道:“苏姑娘,虽然这听起来有些荒唐冒昧,但莫某确实对姑娘心生敬意,真心希望能与姑娘更进一步了解。哪怕只是从朋友开始,也好。若是在大赛中相遇,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情谊。” “此外,我代表灵隐宗,向诸位发出诚挚的招揽邀请。只要诸位点头,明日便可入我宗门,享受宗门的优待与庇护。” “四大宗门之一,这条件确实诱人。拉拢人心,你很擅长。”吕凌帆淡淡回应,同时一把轻轻将苏妤护在身后,目光冷冽地扫视着莫一坤一行人。 他沉声道:“莫公子,想要接近苏姑娘,还需在赛场上堂堂正正地击败我。至于你的邀请,我们不会考虑,只当你是在骚扰苏姑娘。现在,我个人并不欢迎你们在此逗留,请你们离开。” “小子,你怎得如此狂妄?” 吕凌帆的话音刚落,莫一坤的友人便露出不悦之色,后辈的不敬往往最能激起他们的怒火。 然而,就在这时,齐枳和萧申迅速上前一步,分别站在吕凌帆两侧,为他撑腰。 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八境、九境的强大气息,让莫一坤一行人感受到了强烈的杀意与压力。 齐枳冷冷地说道:“我的徒儿并非在请求你,而是在告知你。若你们不愿离开,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莫一坤深知事态严重,不愿将事情闹大。 他明白他们不敢真的对自己动手,但为了不给苏妤留下不好的印象,他只好向苏妤投去一抹遗憾的目光,随后带着同门六人离开了院子。 王振林见状,被吕凌帆方才的气势所震撼,连忙向吕凌帆竖起大拇指,大笑道:“凌帆兄,方才护妻之举当真霸气!只是你与苏姑娘何时交好的?为何不早些告诉我们?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吕凌帆闻言,在王振林的脑袋上轻轻敲了敲,笑骂道:“瞎说什么呢!” 苏妤听到这番话,脸颊上浮起一抹绯红,羞涩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吕凌帆那炽热的目光。 这夜色宛如泼墨般厚重,青玄洲的文城大都,深宫之内静谧无声,仿佛连风的脚步都悄然驻足。 宫墙内外,无数的护卫高手如同暗夜中的幽灵,隐于明暗交织的边界,默默守护着这片国家的心脏。 中宫之内,龙榻之上,金色的帷幔如同巨龙的鳞片,层层叠叠,熠熠生辉,仿佛巨龙在夜色中悄然沉睡,金光闪烁,彰显着无上的尊贵。 在这寂静之中,朱连军,那位自带威严的帝王,听到门外禀报,便从龙榻上缓缓起身。 他的身影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愈发高大,然其面容却略显憔悴,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 第649章 三战仍是一打六 朱连军虽已年过五十,但依旧保持着年轻时的气盛与决断。 他并非天资卓越,甚至可以用平庸形容,所有人都质疑他的能力,朱连军却能凭借着先皇唯一嫡子的身份,在三年前顺利继承了青玄洲的帝位。 他站起身,步伐沉稳地走向门前,将一位身着乌黑长袍的女子引入卧房。 此女并非皇后,也非侍寝的妃子,但她的地位却凌驾于群臣之上,乃是六国之中唯一的女子国师——刘箐珺。 在刘箐珺面前,朱连军毫无帝王的傲气与威严。 他能稳坐帝位,其实有一半的功劳要归功于刘箐珺的长兄的扶持。 青玄洲的刘氏,与渊渊的苏氏一样,都是功勋卓着的异姓王。 刘箐珺一路走来,护卫高手无数,却无一人敢阻拦,更无人敢有不敬之举。 这足以证明她在朝中的崇高地位。 皇权特许,她可遇帝不拜,持刀剑上殿,在都城附近更是有自己的封地。 刘箐珺虽非倾国倾城之貌,但她的气质却如幽兰般清雅,眼中尽是精明。 她走进卧房后,自然熟练地坐下,也不行礼,为自己倒上一杯茶水,举止间流露出从容淡定,倒没有半分对帝王的恐惧。 在刘箐珺面前,朱连军也收起了那帝王的傲气与威严,他对这位传奇的女子国师充满了敬意与钦佩。 两人相对而坐,朱连军微微清了清嗓子,目光深沉地望向刘箐珺,问道:“箐珺国师,深夜造访,究竟有何要事相商?” 刘箐珺嘴角勾起一抹妩媚的笑容,但那笑意之中却掩藏不住她内心的深沉与冷静。 她轻启朱唇,声音如清泉般流淌而出:“倒也并非大事,陛下,四十日后的万方节筹备事宜已然启动,此次宴请的各方王侯,是否仍循旧例?” 朱连军沉思片刻,双眸中闪过一丝决断:“除了往年的王侯,今年还需将戍边的四方将军一并召来。另外,你的长兄亦需出席,届时朕有要事相托。” 刘箐珺微微颔首,恭敬地起身行礼,随后轻盈地转身离去。 她的背影在夜色中逐渐模糊,但朱连军的目光却始终追随着她。 除了敬畏,朱姓皇帝似乎对刘箐珺还有些别样情感。 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朱连军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他深知自己并非一代明君,亦曾被人冠以昏庸无能的标签。然而,他心中却燃烧着一团火焰,渴望着证明自己,扭转乾坤。 他已被权谋所困,被压制得太久太久。 而在漫长的隐忍之中,他更是借助烟雨楼之力,揭开了暗害生母的真凶之面纱,那些凶手竟隐藏在即将被邀请的“大人物”之中。 朱连军深知青玄洲的局势已经岌岌可危,各地王侯和将军皆心怀异志,蠢蠢欲动。 尤其是那曾将他扶持上位的刘氏一族,更是自恃实力雄厚,意图趁机而动。 他并非呆傻之人,知晓自己一开始就被当做傀儡扶持,他也明白,若再不采取行动,恐怕不出三五年,青玄洲便会陷入内乱之中。 而这次万方会便是他扭转乾坤的契机,是最后的机会。他必须借此机会稳固自己的地位,化解潜在的危机,更要为生母复仇雪恨。 数月绸缪,无尽隐忍,君臣异心,弑亲之仇……这一切都已到了决断的时刻。 朱连军紧握双拳,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充满希望的未来。 第三日的晨光洒落,点点与齐舒语因昨夜偷尝果酒过量,今日早晨头脑昏沉,双双赖床不起。 见此情景,小海只能脱离他们三人小队,独自前往观战区。 与此同时,萧申早已前往小院后山,专注地修炼着功法。而凿子队的忠实粉丝们,今日仅剩齐枳与小海二人坚守。 吕凌帆率领着队伍,走在最前面,他们刚步入竞技场,便遇上了昨晚有过小摩擦的灵隐一队。 吕凌帆与莫一坤远远地对视一眼,随即各自移开目光,均看不出喜怒,从不同入口悄然进场。 今日,观众席上关注凿子队的目光明显增多。 凿子队在前两场比赛中,连续上演了一对六的壮举,名声大噪。在人字组的队伍中受到如此瞩目,实属前所未有。 今日的对手,名为“重楼”,一支由五男一女组成的五境实力队伍,他们在人字组中同样取得了两胜的佳绩,与凿子队并列第一。 吕凌帆对今日的比赛充满期待,尤其是想看看自告奋勇的华倾会有怎样的表现。 场外,观众们议论纷纷,相较于昨日,前来观战凿子队与重楼队的人数又增加了数千。 全场十二万观众仍然座无虚席,最高处又增添几千把椅子,其中有十分之一的目光被这场人字组别的比赛吸引,这在以往是极为罕见的。 人群中,有人猜测:“这凿子队的人真是怪物,前两场分别派出了一位英俊少年和一位倾城少女,都能以一敌六。今天对上同样连胜两场的重楼队,会不会还是派出一人应战六人?” 很快有人回应:“不太可能,前两场的对手实力相对较弱,今日若再冒险,恐怕会满盘皆输。” “确实,前两日那一男一女应该是凿子队内的顶尖战力了,如果这人字组第七海选出来的队伍还能找出第三个一挑六的选手,那才是真的令人惊异。” 终于,有识之士发话了:“不,你们想错了。既然凿子队深藏不露,当初海选时也有可能是故意示弱。如今到了正赛,他们便不再掩饰实力,让其他队伍去研究对策。” “言之有理,也就是说,今天我们可能还有更多精彩可看。” …… 幻境之中,万众瞩目之下,凿子队这边,五人靠后,唯有华倾一人独步向前。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站位,乍一看还以为一队只有一人参赛。 自认为贪生怕死的华倾,在死不掉的前提下,便是概念神。 场外再度响起阵阵高呼,果然,第三战,第三人,一对六! 第650章 探花身负水灵根 即便对手是连续两战皆胜的重楼队,他们五人如铁壁般环绕中央的女子,六位六境灵修,历经百战,默契无间。 凭借这精妙的阵法,他们六人仿佛融为一体,攻守兼备,实力远超上一战的花蝶队。 华倾深吸一口气,舒展筋骨,大步向前,眼中闪烁着自信与炽热的战意。 吕凌帆望着他,感叹这与平日的他截然不同,赞叹道:“这才是真正的探花郎嘛。” 众人未曾见过华倾出手,也不知他擅长何种兵器,王振林曾猜测他的兵器或许是那把奢华的折扇。 然而,此刻华倾却从背后抽出一柄红缨长枪,气势如虹。 “杀!” 华倾一声大喝,脚下旋转如风,地面瞬间塌陷,两道深坑赫然出现。 “起阵!”重楼队五男一女同时催动灵力,阵法边缘,五男子分别筑起四道绚丽的墙体,将东西南北四方封锁,另一人则将头顶也遮盖得严严实实。 至此,重楼队的大阵形成,防御之强,如同铜墙铁壁,密不透风。 华倾手持长枪,重重砸下,枪尖与空气摩擦出火星,犹如流星划破夜空。 然而,枪柄轰击在那“乌龟阵”上,却如泥牛入海,毫无波澜。 本该土崩瓦解的防御阵法,竟如此强悍,反倒是那长枪在反噬力下弯曲如弓,几近变形,华倾也被甩飞出去,划过地面数米后稳住身形。 他吐出一口鲜血,却毫不在意,回头朝着五位同伴竖起大拇指,笑道:“有点棘手,但也没那么难对付。” 地面因他们的短暂交手而塌陷,但重楼队的六人却仍屹立不倒,仿佛山岳般稳固。 在重楼队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大阵之中,一根银白色蛛丝,粗壮如树干,猛然透过防御结界,如闪电般射向正处于惊愕中的华倾。 这大阵的精妙之处在于五位男子构建的外围屏障,但真正的杀招,实则隐藏在那阵法中心,蒙面的神秘女子。 华倾试图以长枪斩断这突如其来的巨大蛛丝,然而蛛丝速度之快,如鬼魅般难以捉摸。 他的手腕微抖,那蛛丝却如蛇般缠绕,瞬间将长枪牢牢束缚,将其碾碎成数段。 蛛丝并未因此停息,继续疯狂地冲向华倾,直逼其胸口。 华倾虽迅速防御,但金色的华服内的护心铠仍被其强大的力量轰然破碎,胸口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当蛛丝即将贯穿华倾胸膛之际,吕凌帆等人许是因过于紧张而慌了神,似乎忘记了这幻境中的伤害不过是过假象,可以自愈。 在这一刻,他们才真切地将华倾视为并肩作战的伙伴。 然而,华倾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自信的微笑,没有任何慌乱,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只见他的胸口瞬间化为一层水幕,任由蛛丝穿过,却如春风拂面,不痛不痒。 紧接着,华倾单手化作凌厉的水刀,瞬间将蛛丝斩断。 “啊!”重楼队中央的女子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狼狈地收回那道白色蛛丝。 蛛丝断裂的瞬间,她的本体亦受到重创。 场外,齐枳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所震撼,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水灵根?”他低声惊叹。 吕凌帆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艳,这华倾,果然深藏不露。 华倾低头审视胸前那大片伤口血迹,轻轻摇头自语:“幸是虚幻,若在真实世界,此等险境,我必当迅速撤离,绝不逞匹夫之勇。” 他抬起头,目光坚定,神态自若:“戏耍至此,已觉乏味。接下来,便让你们见识我真正的实力,让你们无处可逃。” 重楼队六人迅速重整旗鼓,防御的屏障逐渐散去,六人合力,竟召唤出一头巍峨如山的彩色神犬,其威势足以震撼天地。 神犬咆哮,整个空间为之颤抖,那是六人集结的最强一击。 吕凌帆见状,迅速在后方筑起一道高耸入云的星辰壁垒,宛如一道坚固的防线,将五人紧紧护在身后,以抵御即将到来的攻击。 被关在壁垒之外的华倾面对那神犬,毫无惧色。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灵力疯狂涌动,手中凝练出一道紫黑色的长柱,直指苍穹。 这是人字号上品巅峰的灵技,他已然完全领悟其精髓。 他引动那紫黑色虚幻的长柱,跃步向前,全力一击,不带任何保留,瞬间将神犬的虚像轰得粉碎。 这神犬尚未来得及发力,已然烟消云散。 紧接着,紫黑色的柱锥势如破竹,将结阵的六人一并击溃,他们的身躯化作烂泥,被掩埋于风沙之中,死前甚至毫无反应。 一瞬之间,胜负已分。 第三战,华倾以一敌六,胜。 场外,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观众们纷纷聚集,议论声此起彼伏,仿佛海浪般汹涌澎湃。 “看到了吗?凿子队再次获胜,又是派出一人独战六人,这也太狂了!”一个声音激动地喊道,瞬间点燃了整个场地的热情。 “今日是哪位英雄?是前日那位青年还是昨日的女侠?”有人好奇地询问。 “都不是,是他们队伍中的第三人!”一个知情者高声揭晓答案,声音中充满了惊讶和赞叹。 “第三人?这怎么可能?”众人纷纷表示难以置信,脸上写满了疑惑。 突然,一个观众指着竞技场的方向,惊呼道:“我怎觉得今日这位英雄似曾相识,似乎在何处见过其画像。” “对啊,我也觉得,等等……我想起来了,他该是此次科考的探花郎华倾吧?”旁边的人恍然大悟,一拍大腿说道。 “的确是他!”有人认出了华倾的身份,声音中充满了惊讶和敬佩,“可他放着驸马不做,为何要来这清俊会一展身手?” “或许是想挑战自我,或是那清俊会的奖励也令他心动。”有人猜测道。 “真是出人意料,华公子不仅文采飞扬,武艺也如此高强。”一个年长的观众感叹道,眼中满是赞赏和钦佩。 观众们议论纷纷,声音越来越大。 第651章 青玄洲五势并立 有了前三战的铺垫,凿子队的名声算是彻底打了出去,此后几场赛事,凿子队更是一路高歌猛进,没有对手。 只是后面七场,吕凌帆、苏妤、华倾三人互有留手,不再像前三场一般大放异彩,多半是配合进攻,以磨练王振林、子波、卢倩为主。 毫无悬念,小组赛截止日,凿子队以十一胜零负的傲人战绩屈居榜首,得以参与到八强赛的抽签当中。 除了第一场就被凿子队打地解体弃赛的蟒龙队,其余十支队伍也好不到哪里去,多半都出现了心理阴影。 当然,除了未尝一败的凿子队成功凿穿人字组外,最富盛名的灵隐队,同样在天字组大开杀戒,毫无对手。 同为十一胜零负,可出现在天字组,含金量可就要高上太多太多。 甚至不少人已经将灵隐队提前视作冠军,对于莫一坤三届清俊会角逐,离最终圆满,似乎也只是时间问题。 或许天骄少年十年逐梦,功成事了,终成大器,无疑将成为一段传世佳话。 而灵隐队庞大的粉丝群体,也正是为这三位七境、三位六境的高手所倾倒。试问,谁能阻挡他们前进的步伐? 抽签之日,华倾身着一袭华服,如同星辰落入凡尘,他站在众多队伍的代表之间,如同鹤立鸡群。 他的目光中闪烁着对莫一坤这位天之骄子的敬仰,尽管他们年龄相仿,但莫一坤的威名与风采,早已在华倾心中留存多年。 许多文人雅士得知华探花参与清俊会后,立即展开追捧,凿子队的粉丝群体再度扩大。 台下,吕凌帆等人翘首以盼,等待着抽签的结果,期待华倾能有好运。 王振林紧张得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向那未知的神灵祈求,希望他们的队伍不要在第一轮就遭遇莫一坤那等强大的对手。 吕凌帆则显得淡定许多,他平静地开口:“若是我们早些遇上他们,早些解决,倒也并非坏事。这样,我们后面的比赛还能轻松些。” 齐枳听着吕凌帆的自信言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不愧是我的开山大弟子,想法独到,非一般人所能及。” 不一会儿,华倾兴奋地跑下高台,满脸兴奋。 他大声呐喊着:“诸位,好签,好签啊!” 八强赛的对手已经揭晓,人字组第一名的凿子队将迎战地字组第二名的虎将队。 齐枳根据他先前的研究解释道:“这两支队伍的成员均是青玄洲四方将军的后代,他们自小便在军伍中磨练,因此得名虎将队。不过,你们切莫小觑他们。仅凭借他们的身世背景,是无法直接进入地字组并获得第二名的。他们显然拥有不俗的实力,需得小心应对。”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应下。 他们甩掉一路上追逐的狂热粉丝,回到小院居所,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八强赛做准备。 吕凌帆正手持一卷泛黄糙纸仔细翻看,这纸张皱皱巴巴,传至他手,不知已经经手几人。 仔细阅读,他脸上不禁流露出诧异神情。 “队名虎将队,队员六人,唤作虎威,虎武,虎雄,虎猛,虎壮,虎勇。” “威武、雄壮、勇猛,这兄弟六人起名字如此接地气?话说他们六位不是来自于东、西、南、北四方将军的嫡系一脉吗,怎么都是虎姓?” 齐枳先前对此多有了解,解释道:“为避血脉背景之嫌,也为了更衬虎将队队伍的名号,此六人皆用化名,并非真名。” 吕凌帆闻言恍然大悟,点头道:“如此说来,便解释的通了。” “此六人倚仗蛮力技法为主,更有两人均是天生土灵根之身,所修习灵技也均以最朴实的力量招式,霸道无比,在行军作战中最是有用。力敌千军,开山破甲,惊马破阵,样样轻松。” “哦?如果真是比起蛮力,我似乎没在怕的。”吕凌帆自认为浸泡过十副药浴的肉身强横无敌,又有星辰玄甲术护体,无惧任何对攻。此战或许能更好磨砺自身的肉体强度。 师徒交谈间,院外传来脚步声。 萧申早早结束了今日的功法修习,大步迈过门槛,主动开口道: “我曾与青玄洲国东方将军打过交道,那人乃是十境高手,统领东部二州四十万青玄军精锐。他东征西讨近百年,一直稳定着青玄洲东部大势,权势高过一品,便是唤作‘二皇帝’也没什么。不光是他,其余三方将军与他功勋势力类似,都不是好惹的主,权势滔天。” “这样的人,后代天赋能力便不都会差,何况虎将队六子早年在军伍中摸爬滚打,刀枪磨练,又有雄厚资源倾注,实力实在不容小觑。” 吕凌帆略显惊讶,上下打量了一圈萧申,像在看陌生人。 相识数月,此人似乎是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这么多话。 平日里,他总是爱搭不理的冷漠性子,身上藏着的秘密显然也不在少数。 不过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吕凌帆虽然心中仍然有所忌惮,但已渐渐卸下了防备。 他年纪虽小,阅人却不在少数,他能明显感受到萧申对于徒弟王振林的重视栽培,那种眼神是无法伪装出来的。 “萧前辈,晚辈对四方将军的事迹深感好奇,能否请您再详细讲讲?” 吕凌帆好奇地望向萧申,心中充满疑问,“这些将军权势滔天,手握重兵,皇室难道不会心生猜忌吗?” 萧申从容地坐在太师椅上,轻叩桌面,吕凌帆见状,立即恭敬地为他斟满一杯香茶。 齐枳对萧申指使自己徒儿端茶倒水,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萧申日后可是会成为自家宗门的中流砥柱之一。 萧申手中把玩着茶盏,轻轻吹去热气,待茶温适中后,满意地饮下。 “四方将军,世代皆为皇室之忠臣。”萧申缓缓开口,“在青玄洲结束多国割据、实现大一统之前,他们与老皇帝是结义兄弟。老皇帝分封四方将军,既是对他们功绩的认可,也是意在共享天下。青玄洲虽名义上统一,但若将其视为五个国家,亦不为过。” 第652章 粉丝数量愈发多 “然而,四方将军虽形似诸侯,却仍对皇权保持忠诚。”萧申继续道,“原因有二。其一,皇都的百万禁军实力强大,足以抵御四方同时叛乱。其二,若要调动边州兵马,必须持有皇室虎符,否则只能调动麾下不足四成的兵力,且需经过层层审批。此外,四方将军的家属都作为质子养在京都,这也是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之一。” 吕凌帆听后,不禁感慨道:“想当初与老皇帝一同打江山,如今看到这般局面,恐怕也会感到失望吧?” 萧申冷笑一声,摇了摇头:“这或许是老皇帝深谋远虑的布局。帝王之心,深不可测,毕竟圣心如渊,我们不能以常人之心度之。或许这分权封王的举动,正是为了维护国家统一、制衡各方势力。” 然而,萧申话锋一转,“然而,这计策虽已维持数百年,但时至今日,其弊端已逐渐显现。 吕凌帆听后,脸上露出困惑之色,连忙追问:“前辈何出此言?” 见茶杯已空,吕凌帆连忙再次斟茶,连齐枳的茶杯也一并倒满,以示公平。 “近年来,新帝朱连军继位,其平庸的执政能力引发了广泛质疑。”萧申解释道,“因此,青玄洲表面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都在暗中积蓄力量,意图重整国家格局。四方将军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若能成大事,皇都中的质子便不再是他们的顾虑。” “质子而已,死便死了。” “这……”吕凌帆听后,震惊不已 对吕凌帆而言,这消息宛如晴天霹雳。 青玄洲的纷乱局势,如同乱麻般难以梳理,甚至随时有分裂可能,这便使得他精心策划的联合御敌策略陷入僵局。 一旦青玄洲陷入内乱,怨流军必将趁火打劫战力最强的青玄洲国不攻自溃,紧随其后,万里之外的海途洲国亦将岌岌可危。 蕴灵世界的六国,终究会沦陷在怨流军的铁蹄之下,这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攘外必先安内,这定会是这些欲争夺至尊之位者心中所想。” 吕凌帆努力消化这些信息,缓缓点头道:“听起来的确是这样的道理。” 萧申在已经出神的吕凌帆眼前摆了摆手,将他思绪拉回。 “倒也不必思虑过度,眼下你唯有认真应对八强之争,先将赛事魁首拿下才是正理。” 齐枳到底思虑更深些,“若清俊会你真能夺魁,名声势必大噪,且比之先前秋擂胜出,效果更好。到那时,你便可用自己为期三年‘冠绝一代’的头衔招兵买马,壮大我天下太平宗,壮大我匡世军。” “只是,一旦名气大了,暴露在世人眼前,你的身世或许有泄露之嫌,面对一个横空出世的年轻天才,势必会招致祸患。到那时,想要刺杀你的,恐怕就不止吕鸠裘了,还会有怨流军及各方势力。” 吕凌帆沉思片刻,倒是将这些分析劝告全听进去了,日后的事的确要早做打算,可如今八强赛事未战,提前说这些似乎有些为时尚早。 萧申听闻齐枳话语,面露疑惑,询问道:“吕凌帆,你的身世,有何特殊?” 吕凌帆明显对这反问有些惊讶,眉毛上挑:“你的好徒儿没向你提起过吗?” 说完这句话后,吕凌帆才发觉自己的问题蠢笨,王振林并非呆傻,哪怕对萧申心怀感激信任,也绝不会轻易透露这等天大机密。 那可是他信得过的生死兄弟。 吕凌帆正犹豫,齐枳则大手一挥道:“无妨,该说什么便说什么,老萧虽然看起来吓人些,但还不至于是怨流军或者吕鸠裘安插进来间谍,我看人的眼光你还不信么?” “咳咳,”吕凌帆笑了笑:“相比而言,还是师傅你看起来更吓人些。” “臭小子,你!” 齐枳闻言,顿时怒目圆睁,作势欲打。吕凌帆见状,急忙认错,这才化解了这场危机。 吕凌帆一五一十将自己的身世来历道出,包括自己一路以来所遭到的针对刺杀。 萧申面上倒是沉稳镇定,心中却指不定是否被震撼到。 一国皇子,天甲资质,封疆圣兽认主,更是武威榜三甲吕昭黎的徒孙,天下第一宗宗主吕怡曲的外甥,南崖古镇尸山血海中唯一的幸存者。 有了这些了解,他对吕凌帆后面要做的事,也有了预想。 此子大概想要肃清天下,扫尽怨流,重开太平盛世。 …… 大赛当日,冠绝塔竞技场内出现空前盛况,人山人海,喧闹非凡,两人相隔一丈,需高声呼喊方能辨清对方话语。 如此盛况,可见这清俊会的知名度。 原本整整十二万把座椅座无虚席,已是人山人海,高层自添座椅也已无法满足需求,如今冠绝塔场外竟又自发围起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墙,只为在第一时间内得到胜者消息。 因为竞技场外观众无法亲眼得见竞技场中央仅剩的四座幻境景象,便有专人负责口头描述战斗场景,好让场外之人也能了解到战斗进程。 据说,这几十个佩戴扩音器具的赛事解说,均是自发性的,并非官方指派,但每一场赛事后他们的收入,相当可观。 至于收入来源,他们售卖一种小巧粉色耳环,与自己的扩音器具连接,佩戴后则可听清自己的讲述,耳环造价极低,通过极少灵力便能在万千人中传导自如,奈何只有一次性功用,使用个把时辰便会损坏。 也正是借此盛况,数以百计的商贩四处售卖食品饮品,售价颇高,却也供不应求。 场外人大多自带板凳,少数寻个石块土堆便席地而坐,听着竞技场边缘的专人解说,倒也有趣,仿佛身临其境。 坐在场外“听战”,倒是能省去一笔门票的高额费用。 凿子队穿过层层人群,耳畔多出不少欢呼助威之音,甚至有不少男子高举横幅,上面写道:“苏妤仙子我们永远支持你!”一类的话术。 第653章 将门虎子齐上阵 看到这些场景,吕凌帆感受到那背后的支持目光、呼声很是喜悦,咳咳,哪怕那些支持不是冲自己来的。 当然,作为清一色将门虎子的虎将队,支持人数也不在少数,相比而言,大概占了上风。 不过要论起场上哪只队伍粉丝数量最为庞大,毫无疑问是由莫一坤带队第三次冲击清俊会的灵隐队。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算上场外观众,这浩浩荡荡十五万人几乎塞满了内城,其中倒有三分之二是灵隐的支持者。 当然,也有不少人看好黑马夺魁的戏码,尤其是人字组的成功,越是离谱的结果,便也有人敢于开盘下注,毕竟富贵险中求。 今日八强赛的四座幻境,景致倒是统一,进入幻境,两队十二人分列一眼望不到边界的乱石堆林之中。 相隔十丈,吕凌帆扫视一周,便能感受到对手六人身上散发出的英武之气。 不愧是自小在军伍中摸爬滚打的大将后裔,皮肤上触目惊心的伤痕与那一对对充满杀气冷漠的眼神实在骗不了人。 这六人均是英武壮汉,身穿统一的褐色铠甲,却不曾持有兵刃,吕凌帆也曾了解过,这六人修的是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的蛮力路数,若用兵器,反而限制发挥。 “堂堂男儿,铿铿虎将!”吕凌帆自语赞叹一声。 面对六位地涌境大成,他们须得小心应对才是。 听到吕凌帆的赞叹,为首的虎威心情似乎不错,他同样扫视几人,喊道:“人字组爬上来的,很不容易,但你们要小心些,我们可不是人字组那样好糊弄的对手。” 吕凌帆直声朗腰,抱拳回应:“请赐教!” 话音落下,吕凌帆身型如猎豹奇袭,凿子队六人齐齐跃出,按照事先战略安排,由卢倩坐镇后方牵线辅助,吕凌帆对付虎将队中两人,其余人各自一对一。 吕凌帆所选定的目标,乃是虎威、虎猛二人,虽然虎将队六人境界不分上下,可这二人身负有土灵根,个头也最大,是劲敌。 要打就打最强的,吕凌帆身为队长,当然要多出些力。 见吕凌帆冲了上来,目标明确,这两人同时怔愣片刻,心疑这小子难道当真不怕死,竟有信心同时对上我们二人? 场外,靠近幻境的前排观众看的清晰,连连摇头:“这唤作吕凌帆的青年又去逞能了,先前在人字组时,鱼龙混杂,他或许可以一挑六,但今日对手与前面遇上的几人分明不是同一量级,仍然选择一打多,实在是太过狂妄了。” “我看这未必是狂妄吧。” 断言之人回头望去,齐枳似笑非笑:“若他真的想,便是再来一场一打六也非难事。” “就是就是,实话告诉你,除了那个叫什么莫一坤的,大师兄谁都不怕!”点点自信附和。 小海对大师兄吕凌帆更是自信,直接豪言道:“哪怕真与莫一坤对上,大师兄也一定能把他打的屁滚尿流!” 这观众悻悻缩回脑袋,心知吵架不敌,嘴里喃喃道:“真是狂妄啊,一会等凿子队落败,看你们几个尴不尴尬。” 幻境之中,吕凌帆手中的长剑枭善,闪烁着凛冽的寒光,气势如虹。 他一路驰骋,飞石崩塌,地面震动,所过之处,巨石皆在瞬间化为尘埃。 虎威与虎猛二人,面对此景,岂能掉以轻心?他们迅速催动体内的力土灵根,那熟悉的橙色气息如同火焰般熊熊燃烧,与他们的灵力完美融合,仿佛为他们披上了一层坚不可摧的铠甲。 在这土灵根力量的加持下,他们的力量与肉身强度都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境地。 谈及灵根,吕凌帆心中感慨万分。 六年间,他见识过无数天生附有灵根的天才,然而,却未曾有人能像他一样,将灵根修炼至三阶的最终形态——“神火”。 即便是觉醒后的二阶灵根,也未曾在他眼前出现过。 那些仅仅拥有一阶灵根之人,虽然实力不俗,但在他看来,却远远称不上“震撼”二字。 面对来者,虎威身形如风,脚步前移,一拳直逼吕凌帆面门,而虎猛则紧盯着吕凌帆的下盘,身型一矮,同样竭力挥拳出击。 两拳同时轰出,猎猎风声呼啸,仿佛有虎啸龙吟之声在其中回荡。 然而,吕凌帆却如同一只灵动的燕子,在空中极速旋转,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堪称变态的反应调整姿态,巧妙地避开了这两记重拳。 他手中的枭善剑嗡鸣不止,在身型挪移的瞬间上下劈砍,将虎威、虎猛二人的铠甲切开大段裂痕,然而,那强大的剑气却并未伤及他们的皮肉。 虎威经验丰富,见势不妙,立刻收回拳头,同时转身踢出一记扫堂腿。 吕凌帆在空中尚未落地,便借力一跃而起,惊险地避开了这一记腿攻。 然而,他却未能挡住虎猛紧贴上来的一掌。 “啪!”这一掌结结实实地轰在了吕凌帆的心口位置,掌风如刀,气浪翻腾,周围的巨石在瞬间化为齑粉。 然而,令人震惊的是,吕凌帆虽然衣衫破损,但却并未受伤。 “不对!”虎威与虎猛同时惊呼出声。 心脉位置受到如此重击,即便是六境初期的强者也应当非死即伤。 然而眼前的吕凌帆却仿佛没事人一般,胸口衣衫破损不假,却实在看不出任何伤势与不适,这让他们如何能不感到震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吕凌帆唇边微扬,似笑非笑,他浑身仿佛被淡蓝色的星辰光辉所笼罩,一层玄妙的铠甲悄然浮现,身后更是显现出九蓝一红的十道椭圆星河,绚丽夺目。。 “九星登极,神功显世;星辰玄甲,护我无恙。”他轻语,声音中带着几分傲然。 虎威、虎猛兄弟二人虽然对这强大的防御顿感后怕,却也不敢犹疑半分,各自祭出灵技。 “冠勇拔千山!” 虎猛一跃而起,自身体积瞬间扩大数倍,虎猛一声怒吼,身形暴涨,化作巨无霸般的存在,犹如山岳移动,每一脚踏下都震得地面颤抖,形同骇人妖物。 他以自身化作兵器,可在战场中蹦跳肆意轰砸,顷刻间便能取百人性命。 第654章 一拳打碎两人梦 “石破天惊!” 虎威则是挥手之间,虚空中出现一道道凌厉的爪痕,宛如实体,飞速穿梭,所过之处皆成碎片。 两人各自起势,土灵根之力已经覆盖全身,达到鼎盛之势。 吕凌帆面对这等威势,却只是淡淡一笑,他知自己需以八成功力应战,以示对对手的尊重。 “索僵之术,现!”他轻喝一声,指尖银光闪烁,两根银色细线如灵蛇般窜出,避无可避,瞬间将两位魁梧的猛男捆绑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先前酝酿片刻,蓄势待发的绝技,瞬间哑火,在此刻也化为了泡影。 “收!”随着吕凌帆再次轻喝,二人重获自由,但已是气喘吁吁,力量被抽走了大半,身子随之倾倒。 他们狼狈地站起身来,望向吕凌帆的眼神中充满了惊讶,看待吕凌帆的宛如盯着一个怪物。 “两位,我尊重你们二人的武道修为,知晓你们对于力量与肉身的锻炼见解独到。巧的是,吕某也极为推崇力量,故而想要与两位比一招最纯粹的拳法,以定胜负。” 虎威、虎猛二人此刻有些羞愧难当,若不是吕凌帆手下留情,他们方才恐怕已经提前出局,哪里还有理由拒绝。 二人齐齐抱拳:“请。” 吕凌帆点了点头,左右手均握掌成拳,他要同时硬撼接下来的两拳。 虎威虎猛二人竭尽全力,猛冲向前,脚下垛地之音响彻整片幻境,地面更塌开一个个坑洞。 咚!咚! 四拳相交,风云变色,气浪翻涌。 碎石纷飞,地面龟裂,虽是拳头对攻,却莫名有金石交击之声震耳欲聋。吕凌帆调动星辰之力覆盖双拳,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神火附着其上。 他知道对方擅长土灵根之力,但在这幻境之中,他也有足够的底气与之抗衡。 正是在此期间,吕凌帆攫取了星辰之力覆盖十指,又借调难以察觉的微量神火附着指尖。 咳咳,既然对方使用了土灵根,那么自己开启神火大概也不算欺负人。 四只拳头相持,吕凌帆被风浪吹刮,衣衫破损,虎威虎猛二人的铠甲则炸裂成一堆残破碎片。 但实力差距在此,他们兄弟二人无论如何发力,吕凌帆身形仍然纹丝不动,倒是他二人的脸色越来越差,逐渐狰狞。 吕凌帆加力前推,虎威虎猛二人两只右拳生生开裂,血肉炸崩,伴随痛苦嘶吼,沦为残废。 这与神火的腐蚀效果有很大关系,哪怕吕凌帆只是催动了少量神火。 当然,出了幻境之后,他二人仍然健全。 被轰飞的两个断臂男人艰难搀扶起身,朝着吕凌帆齐齐鞠躬:“技不如人,今日遇吕公子,方知年轻一辈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吕凌帆礼貌回应,并在二人的示意之下,一人一剑将他们送出幻境。 在赛场之外,众人目睹了虎威虎猛二人被吕凌帆以惊人的实力轻松击败,狼狈离场的场景,全场瞬间爆发出一阵强烈的震动与哗然。 “一打二,竟然真的让他成功了!”先前对吕凌帆持怀疑态度的人此刻羞愧地低下了头,嗓音颤抖,极为惊讶。 “这吕凌帆公子果然深不可测,他以六境初期的修为,竟然能够碾压两位六境大成的强者,这支凿子队,实力之强,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谁说不是呢?”有人附和道,“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是否还留有更强大的后手。今日看来,他们确实有黑马逆袭的强劲势头!” 齐枳听着周围对自己弟子的夸赞显得很是满意,嘴角不自觉上扬几度。 幻境之内,苏妤手持海皎对上虎雄,犹如一朵孤傲莲花。 此人比苏妤高出一个小境界,但苏妤手中掌握天字号功法,丝毫不惧。 虎雄上下打量,舔了舔干裂嘴唇,道:“倒是个绝色美人,怎么样,是否考虑与我虎雄交好?” 苏妤面对虎雄的轻浮之语,不为所动,她身形一动,杀意尽显,海皎剑已出鞘,直刺向虎雄。 “弱水剑诀,第一式——碧波映海月!”苏妤身形轻盈跃起,宛如仙子在云端漫步,她的身姿化作一轮皎洁的弯月,映照在地面之上,照亮了周围破碎的石堆。 一股磅礴的水汽从地底裂缝中升腾而起,瞬间将小片战场笼罩,如同海浪汹涌,波涛澎湃。 虎雄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如此美景意境,配上你这美人,倒也别有一番风味。不过,还是让我这铁拳来会会你的剑法吧!” 虎雄是左利手,他的左拳瞬间虚化,化为黑色精钢,瞬间扩大数倍。 他怒吼一声,挥出那硕大的精钢拳头,如同暴怒的雄狮,意图一举击碎那轮皎洁的弯月。 “弱水剑诀,第二式——波涛海雾殇!”苏妤剑尖轻舞,方圆一里内的水汽随之翻涌,她与虎雄交手之处,地面仿佛渗出了海水,急速上升。 面对虎雄那势大力沉的拳头,苏妤手中的海皎剑直劈而下,没有半点花哨,只有朴素而纯粹的剑意。 这一剑中,蕴含着海浪的汹涌澎湃,杀气腾腾。 剑身与铁拳相撞,爆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无数火星四溅。两人的力量在空中相持,难分伯仲,各自撤开五丈。 “剑三,三生沉海宴。” 苏妤仍然做出虚握举杯姿势,全身剑气汹涌,锋芒毕露,一里之内的海水仿佛被她的意志召唤,化作无数有形触手,从四面八方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刺向虎雄坚固的铠甲。 虎雄因分心抵抗下方的凌厉攻势,不得不分散力量,原本坚不可摧的铁拳在苏妤贴身一剑的凌厉之下,瞬间开裂,紧接着,他庞大的身躯被苏妤一脚踹出,远远地翻滚而去。 虎雄身上那曾经引以为傲的三层厚实铠甲,在苏妤凌厉的剑气面前如同薄纸般脆弱,层层破裂,那些由海水凝聚而成的触手,更在他自以为坚不可摧的肌肤上划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虎雄的血液迅速染红了周围升起的海水,形成一片刺目的红色。 第655章 引三大人物关注 “剑四,四海升平昌。” 苏妤手腕轻转,海皎剑随之舞动,与先前对阵花蝶队时的情景相似,但更加壮观。 四道磅礴的剑气自这片小海的海底升腾而起,犹如四海龙王齐怒,分别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向着疲于应对的虎雄汹涌而来。 在吕凌帆的视线中,远处矗立着一道通天水柱,虎雄与苏妤便在这水柱之中。 而那水柱所笼罩的领域,仿佛成为了苏妤的专属战场,她在这片世界里,是无可争议的主宰。 在四面夹击之下,虎雄已是疲于奔命,甚至无需苏妤施展出终极杀招“剑五”,他便已在这场激战中痛苦地倒下,再无生息。 虎将队,已六去其三。 华倾与虎壮交手,二人互不相让,虎壮家世显赫,整日混迹上流官场,自然对于这个逃婚公主的探花郎有所耳闻。 然而他却以将门子弟的骄傲自居,对那些只会空谈误国的读书人嗤之以鼻。 由于两人观念迥异,战前的对骂更是激烈无比,言语间火药味十足,直至面红耳赤,最终演变为一场激烈的肉搏。 儒雅如华倾,此刻也抛却了所有顾忌,与虎壮交手十余回合,愤怒之下,他终于直接亮出了自己的底牌——“惧意柱锥”! 只见紫黑色虚幻长柱猛然拔地而起,紫电在柱间萦绕,气势狂暴无比。 而虎壮亦不甘示弱,他身形一纵,巧妙地绕过那巨大的长柱,朝着华倾疾速飞扑而去。 拳法一出,乃是“南山无影拳”! 虎壮的拳头速度极快,由几十化几百,多到令人眼花缭乱,每一拳都蕴含着开山截江之力,数百拳齐出,仿佛编织出一道密不透风的杀人网,足以震碎轰灭一切邪祟。 面对这来势汹汹的无影拳,华倾竭力防守,脚下后撤游移,手上却仍在聚集灵力,操纵着即将形成的柱锥。 虎壮的拳风如狂风骤雨般袭来,阵阵气浪将华倾的华服震出一道道窟窿,他的长发也已被风吹得凌乱不堪。 然而,华倾却并未因此露出惧色,反而更加冷静。 “真是服了,每次打斗都要毁去我珍藏的衣衫。” 华倾自言自语道,虽故作镇定,但难掩疲态。 他一路后撤,左右躲闪,一心二用之下已气喘吁吁。 虎壮见打不中后撤的华倾,更是怒火中烧:“书呆子,你只会跑吗?” “哦,那倒也不是。”华倾会心一笑,虎壮身后的阴影突然无限扩大,滋滋的电流声开始在耳边萦绕。 原来,那蓄势待发的柱锥已经准备就绪,即将给虎壮带来致命一击。 然而,面对身后那即将汹涌而至的危机,虎壮却置若罔闻,高傲与自负如同坚固的壁垒,让他连逃避与防御的念头都未曾闪现。 他手中的拳头愈发迅疾,如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 华倾在抵挡了数回合后,终于难以招架,几记重拳同时直击他的面庞,那原本英俊的脸庞瞬间变得血肉模糊,肿胀如猪头。 然而,在这生死攸关之际,他手中的柱锥终于以雷霆万钧之势轰砸在虎壮的后背之上。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巨响,如同建筑爆破倾塌之音,在整片幻境空间中回荡。 虎壮的身体被柱锥打得猛烈颤动,紫电缠绕他的全身,焦黑破皮,脑海一震,头晕目眩。 紧接着,又是狠戾一击,虎壮此刻已彻底失去意识,身后的皮肉甚至半边身子已溃烂焦黑,他被狠狠地拍打在地,嵌入石堆之中。 华倾气喘吁吁,但他并未就此罢手。他竭尽全力,对已经昏死的虎壮发起最后一击,以报先前口头争吵的私怨。 “咚!” 最后一柱落下,乱石堆中瞬间形成一个巨大的坑洞,而虎壮的尸体则已不见踪影,恐怕已化为一片肉泥。 虎将队六人,此刻已有四人败北。 场外,沸腾喧嚣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而在竞技场极高深处的一间昏暗密室中,有三人正密切地窥探着赛事的进展。 这三人,在青玄洲论资排辈都拥有着崇高的地位,分别是灵隐宗的三长老、乾宫山的四长老,以及皇宫内的一位神秘一品大员。 他们三人正是本届清俊会的总指挥,当日开赛时的致辞者也正是他们。 “看来,这凿子队确实非同一般,正是这届清俊会的黑马。”乾宫山的四长老率先发话。 灵隐宗的三长老点头附和道:“没错,凿子队确实令人意外。不过,若他们提前遇上我们一坤带领的灵隐队,恐怕就与亚军无缘了。那个叫吕凌帆的少年、名为苏妤的少女,还有我们的华倾华探花,都带给我十足的惊喜。我已派人去调查,若他们尚未投身宗门,灵隐宗将竭力拉拢。” 乾宫山的四长老闻言,冷哼一声,不再保持和气:“我们乾宫山同样是四大宗门之一,开出的条件未必就比你灵隐宗差。他们若真有投效意愿,成为谁的助力还尚未可知。” “聒噪。” 一直沉默的宫中老人终于开口劝阻:“二位,赛事尚未结束,我们还是保持和气为好,莫要让外人看了笑话。你们私下如何竞争我不管,但至少别在我面前吵闹。” 两位在青玄洲名动一时,身份显赫的灵修强者在听完老人的话后,纷纷服软示弱,表面上再次恢复了和睦的氛围。 “范老,晚辈知错。”二人恭敬地说道。 …… “虎将队,虽名声赫赫,然而观今日之战,其真实实力看起来却不过如此,轻易便被人字组队伍击败,这战绩,确实令人叹息。甚至,说丢人也不为过。” 观众席前方,一阵叹息声随风而起。 “唉,虎将队,终究只是地字组的次席,非真正强队。今日之胜,不过是凿子队运气使然,寻到最弱对手。若换作天字号队伍交手,恐怕凿子队亦难逃此劫,会是与虎将队一样的下场。” “诸位,且慢论断。赛事尚未终了,虎将队尚存二虎,逆袭之机,谁又敢言无?” 第656章 异海乡中鳞鲖队 此时,默默观战的齐枳,嘴角轻扬,噗呲一声笑出声来,瞬间吸引了周围热烈讨论的人群的目光。 “你们真以为,这场比赛还有反转的可能?”数人疑惑地望向齐枳,“为何没有?” 齐枳轻轻摇头,笑道:“诸位且看,凿子队今日之战,并未全力以赴。若他们真正施展开来,只凭吕凌帆一人,全力出手,便可横扫六虎。”齐枳的话虽狂傲,但众人听后,却无人尝试反驳。 经过数场赛事的观察,吕凌帆的实力已是有目共睹,他每次出手,都能轻易击败对手,其真正的极限,尚未有人能窥见。 或许,只有与莫一坤的巅峰对决,才能激发出吕凌帆的最强实力,让人们真正见识到他的无尽潜能。 在幻境的幽深之处,六虎仅余虎勇、虎武二人屹立不倒。 王振林与虎勇交锋,二人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以实力对话。 子波与王振林并肩作战,向身前虎武发起进攻,展开缠斗。 王振林紧握铜鼓,全力一击,鼓声震天,铜鼓狠狠地砸向虎勇的肩头。然而,虎勇并未躲闪,任由鼓声回荡,鼓身捶打。 当铜鼓落下,王振林脸色骤变。 他原以为虎勇会在这一击下皮开肉绽,但出乎意料的是,他自己反而被震得连连后退,双手紧握鼓身,痛得磨出血痕,火辣辣的感觉传遍全身。 他仿佛赤手空拳砸在了坚硬的铁石之上,肉身强度的巨大差距让他即使拥有土灵根加持也显得力不从心。 “四境对上六境,境界的鸿沟,即便有土灵根也难以逾越。”萧申冷静地评价道,他并不心疼王振林,反而希望他能从失败中汲取教训,如此方能进步神速。 虎勇冷笑,大步向前,一掌五指弯曲,震开铜鼓。 王振林随即泄力,再度连连退步。 虎勇抓住时机迅速贴身,右拳如铁锤般强硬,实实在在击打在王振林的小腹处,哪怕有土灵根护体,他仍然喉中甘甜,吐出一口鲜血,只觉得腹内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剧烈疼痛导致头晕目眩。 虎勇化拳为掌,一记手刀切在王振林的脖颈,朴实的力量直接将那层土灵根护膜轰碎。 虎勇并未摆出花架子,所用招式皆是朴实无华的战招,虽然简单,却最为有效。 王振林几乎无法防御,虎勇不紧不慢给出第三招,一脚蹬在王振林胸口处,将他胸前踹出巨大血口,骨骼碎断,身子横飞十丈,径直倒在极远处石堆之中,昏死过去。 至于子波,喊出一句“大风起兮”后,灵力刚刚聚集在双手间,尚未将风云搅动,形成风暴,便被虎武一拳轰杀,实在干脆。 没错,一招秒杀,毫无还手之力。 毕竟子波境界比之王振林还要低些,又没有土灵根加持护体,自然一招也扛不住。王振林能在虎勇手中撑过三招,已经不凡。 六去其二,面对场上转变的形势,扑朔迷离,悬念再起,人海喧闹沸腾,各个激动到面红耳赤。 王振林与子波两人接连身死,身后牵引的治愈荧绿细线瞬间断裂,卢倩心中五味杂陈,更气喘吁吁,体力不支,以至于身子都有些不稳。 吕凌帆瞅了一眼两侧王振林与子波的“尸体”,无奈摇头,掌间骤然发力。 “星消,彗星流吟!” 接下来的一幕幕画面,只存在片刻,以至于幻境外的观众只隐约看到这方石堆世界上方升起一轮震撼的血月,紧接着,好像有一颗极亮的璀璨陨石穿透血月,轰砸而下。 一声巨响过后,幻境中爆发了一场恐怖的爆炸。 甚至没人瞧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待到硝烟散尽,虎将队六人已被悉数淘汰,凿子队成功晋级四强。 吕凌帆的一招“彗星流吟”,竟将剩余的两位虎将队成员震杀于无形之中。 在冠绝塔高耸的密室中,三位举足轻重的大人物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比赛,他们清晰地见证了吕氏少年那诡异而震撼的招式。 那轮弥漫磅礴血气的巨大血月,以及那能够摧毁四分之一幻境世界的天外彗星,无不让人叹为观止。 “这吕凌帆,确实非同凡响。他施展的灵技威力,恐怕已接近天字号水准。尽管我们尚未探明他的来历背景,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身世绝不简单。”乾宫山四长老言道。 “的确如此,吕氏少年的招式多变且应对从容,实力之强,绝非寻常六境修士可比。他在这场比赛中始终保持着轻描淡写的姿态,从未全力以赴,这更让我期待他与莫一坤的对决。”灵隐宗三长老附和一声,也表达了同样的期待。 …… 随着四强榜文的公布,上半区的宿命对决也即将上演。 灵隐队与乾宫队这对宿敌再次相遇,纵观往届青俊会,两支毫无争议的夺冠大热的每一次交锋都充满了火药味。 也正是在过去的两届清俊会里,灵隐宗两次惜败于乾宫山,一次止步四强,一次遗憾屈居亚军。 因此,尽管同为四大宗门之一,灵隐宗内部却时常受到乾宫山的嘲讽和编排,毕竟胜者可以享受为期三年的猖狂狗叫权。 两宗门内的高境界灵修强者众多,多如海中游鱼,但在二十五岁之下,唯有七境参天境大成的莫一坤是本届所有参赛选手中的佼佼者。 他拥有万中无一的天乙资质,被誉为天纵奇才。 除了这对冤家队伍在四强提前碰面,凿子队的对手也得以揭晓。 夜色如墨,微风轻拂,盆栽中的花草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茂盛,其香气也愈发浓郁,弥漫整个庭院。 华倾倒是才情横溢,手持短笛吹奏,身着白衣,坐卧房顶瓦檐,悠扬笛声随风飘荡,犹如清泉石上流,洗涤尘埃,更衬托出大胜之后那份悠然自得的喜悦之情。 小院中,齐枳的脸色突然凝重,他沉声向众徒儿传递消息:“凿子队半决赛的对手,乃是天字号第三,鳞鲖队。他们来自……观灵大陆那威名赫赫的一品宗门——异海乡。” 第657章 昔日宗门今日情 苏妤敏锐地捕捉到齐枳的异样,疑惑地询问道:“齐前辈,您为何心神不宁?是因为对手太过强大吗?” 齐枳的脸色略显苍白,双眼似乎被过去的回忆所笼罩,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他轻咽一口唾沫,手掌微微颤抖,这些细微的动作都被吕凌帆尽收眼底。 “异海乡,那是我曾经的宗门所在。”齐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吕凌帆闻言,心中一惊。 他之前只知道齐枳来自一品宗门,却未曾料到竟是这异海乡。 他惊讶地脱口而出:“原来您与师娘竟曾是异海乡的宗门弟子,那今日这鳞鲖弟子参赛来人中,是否有您的故人?” 齐枳微微摇头,眼底闪过一丝明显落寞。 “异海乡中,我自然有不少旧日相识。但此番前来的鳞鲖队,我并无故交。” 齐枳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据情报与前几次战事观察,鳞鲖队伍中,有一位天才灵修兼阵法师,名为粉鲸;一位灵修兼符箓师,唤作红鲤;还有一位灵修兼兽术师,名为绿鲨。此三人不仅兼修旁门,而且均为七境初期的天才灵修。他们与那虎将队一样,不以真名示人,只用代号。” “明明已是极难得的天才,可在您口中,这二十五岁的七境怎么跟大白菜似的,遍地都是。”王振林吐槽道。 萧申白了自己没见过世面的傻徒儿一眼,无奈叹息道:“清俊会网罗了整个蕴灵世界六洲万万修士中出类拔萃的顶尖奇才,你所见七境不过寥寥数人,怎么会觉得多呢?” “按理来说,若资质上乘,那地甲天赋想要修至七境参天,期间若无机缘,只稳步上升,则需要勤修二百年。无论你如何想象,也不该觉得不足三十岁的参天境平庸。” 看到萧申一脸恨铁不成钢,王振林只好致歉,同时不忘吐槽一声:“还不是因为身边有吕凌帆和苏妤这两个怪物,哪怕我是天级资质,修为仍然比二人落下一大截,又恰巧这些事日总听你们几人说哪位哪位四大宗门的顶尖天骄,故而心绪不平。”。 吕凌帆听着齐枳方才一番分析,语气中略带不屑:“什么阵法师、符箓师的,多加个旁门左道的副职,终究也闹不出多大动静。若要真的论起来,我也算半个炼丹师,那小妤也是阵法师,还兼具驯兽师,岂不比他们几人更强?” 苏妤淡淡扫视了一眼自己右手手腕处佩戴的精致青金色手环,开口道:“说起来,先前两只兽宠先后死掉,这几年中,我又在干爹那里又养取了两只,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展示,或许此战能够让它现世。” “哦?至尊大人给的兽宠,是只什么?” 吕凌帆好奇询问。 苏妤神秘嫣然一笑,倾国倾城:“一只是兽龟,另一只先暂且保密,到时候你便知晓了。” 一旁只顾着逗弄院中幼猫的卢倩思虑片刻,疑惑道:“鳞鲖队一队六人,为何齐前辈只提了其中三人,莫非是因为另外三人战力平凡,不值得详述?” 齐枳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没来由地说道:“卢倩,还有振林、子波你们几个,整日一口一个前辈叫着,我总觉得不太顺耳。” 齐枳缓缓起身,似乎作出了什么重大决定:“此时此刻,我想问,你们是否愿意投身我天下太平宗门下,奉我齐枳为师?” 发问间,齐枳心虚地扫了一眼萧申:“咳咳,振林只是名义拜师入山门即可,你的真正师傅,还是萧兄。” 正欲掀桌发作震怒的萧申这才作罢,随手撕下餐桌上一只肥油鹅腿,放肆咀嚼。 几人当然没有丝毫犹豫,面对齐枳的要求,纷纷应下。 在他们看来,天下太平宗未来势必会超越云清宗,独立于四大宗门之上,成为天下第一门派。 也唯有做到如此地步,才有资格抗衡怨流军恶魔。 只是一想到日后要在齐枳面前喊吕凌帆大师兄,王振林便有些不痛快。 吕凌帆则略带鄙夷望着齐枳,倒不是心中不愿接纳几位好友,只是这便宜师傅口口声声此生只收自己一个徒弟,如今倒变得多多益善,来者不拒起来了。 点点得知自己又多了几位师弟师妹,自然开心,小丫头在房屋中蹦蹦跳跳起来。 几人入了天下太平宗门下,自然也默认加入匡世军之列,在吕凌帆与齐枳的规划中,门派与军队本就互为一体,都是未来对抗怨流军军队的绝对力量。 面前卢倩方才的提问,齐枳此时才给出回答:“鳞鲖队另外三人,在参赛名单上便没有名字与代号。这三位均为六境地涌初期,且均修习着人字号上品的辅助功法,一旦开战,这三人便在后方发动灵技,随时对前方三人展开治愈与增幅。” 吕凌帆这才恍然,团队作战时,若有一方拥有辅助,其战力自然更胜一筹。更何况,鳞鲖队竟有三位辅助灵修同时参战。 “至于他们三人的人身安全,粉鲸会在战斗开始时为他们布下一道坚不可摧的防御阵法,确保他们不会成为敌人暗杀的目标。” “如此巧妙的战术配合,难怪鳞鲖队能成为天字组三号队伍。” 齐枳在紫檀木长桌上铺开一张宣纸,手持朱笔蘸满墨水。 “接下来的两场战事,对手都是硬骨头,不可再与先前对手相提并论,务必重视起来,单打独斗我并不提倡,最好制定些应对策略,才好提高胜算。” 他持朱笔的手抬起,正欲在宣纸上肆意泼墨,忽得像是心有所感,抬头望向已经停止屋檐吹笛,正在逗弄笼子内蛐蛐的华倾。 “华探花,你先前夸口自己拥有经天纬地之能,这场战事,不如由你来排兵布阵。” 华倾闻言,很是感动,自觉倍受信任,于是立即接下这份差事。 他接过朱笔洋洋洒洒画下十二人之站位,画像虽简易,但形神兼备。 第658章 两位大人物招揽 “王振林、子波、卢倩,你们三人对上七境灵修毫无胜算,甚至可能会被一击毙命,因此你们三人的任务便是合力突破后方防线。” 子波略有怀疑,打断了华倾:“方才师傅已经言明,那七境阵法师会布下阵法,‘华军师’莫非想让我等搅碎七境大阵?” 华倾摆了摆手,慢条斯理道:“子波兄莫急,鳞鲖队后方布有大阵,期间三名队员在阵法中施展辅助灵技,如此便能领粉鲸、绿鲨、红鲤三人的修为短时间内提升到七境稳固,实在难以应对。你们三人合力破阵,可干扰他们施展辅助灵技,虽然难以突破阵法,但若有凌帆那护体法术保护,便不至于被大阵很快抹杀。有你们三人干扰拖延,虽不能破,但至少能让他们分心。” 王振林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本就没指望我们能破阵?可这战术听起来,似乎也毫无亮点。” 华倾并不气馁,继续在宣纸上仔细勾画: “至于前线,形成三打三的局面,凌帆若使出全力,对付三人中任何一人都是不难。苏妤姑娘想必也能与对手四六开,总不至于是碾压局面,可以撑很长时间。经过这么多次战斗观察,你们两人的六境绝非寻常六境能论,凭借各自本领自能越境而战,至少对上我这般水准,可以随意取胜。” “说来惭愧,我华倾虽然明面上是地涌境大成,队伍中境界最高之人,表现却也最为平庸。我并没有什么强大本领秘法或高品级兵器支持我越境而战,我所能做的,只能尽量消耗,为你们二人争取时间。” “倒也不是刻意泼冷水,理性看来,先前那么多队伍都未能突破后方阵法是封锁,王兄、子波兄和卢倩妹妹成功的概率自然也不大。这场战斗的胜负关键,只在一个撑字。” 华倾扭头望向苏妤:“苏姑娘,只有我们为凌帆争取的时间越多,胜算便越大,一旦他成功突破任何一人,便能继而支援我们二人,形成多打少的局面,那时,胜算便大大增加。”说到此处,华倾暗暗自嘲一声:“当然,最容易溃败的漏洞,其实是我。因为我先前从未越境而战,因此并不知晓自己究竟能在七境手中撑满几个回合。说起来,诸位也知道华某贪生怕死,承蒙诸位兄友信任,我当竭尽所能,争取时间。” 华倾一面有理有据侃侃而谈,一面在宣纸上挥毫泼墨,讲述极为形象。 听取了华倾的战术安排,齐枳脸上看不出喜怒神色,手中折扇轻摆,似是认可。 吕凌帆等华倾一口气说完,及时鼓掌,连连赞叹。 其余几人同样拍手称赞,这般氛围使得华倾老脸一红,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齐枳走到吕凌帆身旁,轻轻拍打他的肩膀,温声道:“凌帆,后面这两场赛事,你都不必留手,毕竟对手已是七境,又有队友辅助灵技的加持,境界可能还要抬高一阶,绝不能轻敌,一切底牌杀招放手施展便是。” 听了齐枳的建议,吕凌帆无奈一笑:“其实也并非我本意遮掩,只是因为前面十一场战事的对手,实在逼不出我的全力。” 齐枳闻言,爽朗大笑两声:“好好好,这才是我的徒儿,就当傲气些。接下来两日两战,就让世人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蕴灵世界第一天骄。” 皎月悬空,月光似银河之瀑,倾泻而下,将小院的青石板镀上一层淡淡的银辉,光华流转,如梦似幻。 酒宴已过,吕凌帆正欲洗个通体舒泰的热水澡,美美入梦。 起身时,忽闻小院门前,有脚步声轻轻响起,如落叶飘风,悄然而至。 吕凌帆心生警觉,疑为灵隐宗莫一坤等不速之客再度造访,便凝神戒备,目光凝视,身后携有飞剑枭善,神色紧绷,紧盯着那扇即将开启的木门。 门扉缓缓开启,出人意料的是,造访者是两个老家伙。 两位老者悠然步入,一位白须飘飘,仙风道骨;一位金发闪耀,气息非凡。两人面容和善,一进门便锁定了人群中的齐枳。 倒也难怪,齐枳此刻一身青色长袍,气质沉静,宛如一颗未经雕琢的璞玉,自然引人注目。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齐枳那九境修为。 九境灵修,扶摇大仙,已然是蕴灵世界中凤毛麟角的存在,此刻出现在这座偏僻院落中,很难不让人惊疑。 齐枳微微颔首,示意两位长老入院,同时眉头轻蹙,感受到两位老者虽隐匿气息,但修为定在他这九境扶摇之上。 齐枳恭敬地询问,得知这两位正是灵隐宗与乾宫山的德高望重之长老。 吕凌帆听后恍然大悟,怪不得觉得眼熟,原来在清俊会开赛之日,冠绝塔内主持之人,便有这两位前辈。 此时,王振林正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被小海轻轻唤醒,似乎有些不情愿,嘴里嘟囔着来到院中。 他睡眼惺忪,疑惑地盯着眼前这两位仪态不凡的老者,嘴里打着哈欠。 两位老者神态自若,坐下后,吕凌帆忙前忙后,恭敬地敬茶,献上香茗。 白须老者开门见山道:“齐先生,我灵隐宗贵为四大宗门之一,资源丰厚,师承卓越。前几日见诸位天骄才华横溢,特来招揽。为表诚意,我代表宗主大人许诺,诸位若入我宗门,可自选师尊,直接成为亲传弟子,并享受不亚于清俊会冠军的丰厚奖励。除了那‘冠绝一代’的名号,我灵隐宗无所不给。”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面容震撼,嘴巴微张,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所震撼。 乾宫山的金发老者亦不甘示弱,他紧随其后,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乾宫山亦是修行圣地,地位与灵隐宗不相上下。诸位若愿加入我宗,同样会享受最优厚的待遇。”他亦讲述了一通诱人好话,甚至在奖励上有所加码。 此刻,摆在众人面前的,无疑是一笔极为诱人的交易,几乎让人无法拒绝。 第659章 四强赛正式开打 天下四大宗门,乃是灵修界的巨擘,谁不想成为其中的一员,享受那无上的荣耀和尊贵,享尽极佳的修炼资源? 眼下送上门来的这两大宗门,均是傲立灵修阶层顶端的巨头势力,进入其中,是万万灵修梦寐以求,如今机会便摆在眼前,甚至是宗门长老屈身至此,诚意满满,携丰厚奖赏诚邀,若拒绝,甚至有不给宗门面子的嫌疑,恐招至祸患。 这大门大户,背地里或许没有明面上这般光鲜,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阴暗面。 若某位长老心胸狭隘或记仇心切,暗中施以毒手,那便是人祸难防。 吕凌帆望着齐枳眼中闪烁的复杂情绪,深知他心中亦是不安。 对方开价太过优厚,自己的弟子们若执意“弃暗投明”,自己也不好说些什么。 好在还是开山大弟子吕凌帆靠谱,他径直站出身来,毫不畏惧地迎上两位长老的目光,深深一鞠躬,诚恳地表达歉意:“两位长老的厚爱,我等感激不尽。然而,吾辈已有师承,也已入了宗门,心中坚守‘忠’之一字,实难背弃。还请二位谅解。如您所见,我们的师父,正立于此地。” 顺着吕凌帆手指的方向,两位长老的目光落在了齐枳的身上。 “已有宗门,这么说齐先生便是宗主了?” 他们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中年模样之人,竟能培养出如此多出类拔萃的弟子。 “敢问齐先生宗门名号?”他们好奇地问道。 齐枳恭敬地行礼,微笑着回答:“宗门名曰天下太平宗。” “这二十四宗中可有天下太平宗这一号?”乾宫山长老露出疑惑之色。 齐枳洒然一笑,坦然道:“小门小派,成立时日尚浅,两位大人未曾听闻,亦是情理之中。 了解了前因后果后,灵隐宗长老释然一笑,赞叹道:“有这样忠诚且天赋异禀的弟子,不因巨利而动摇初心,实乃幸事。虽然今日你这宗门名声不显,但未来如何,谁又能说得清呢?” 虽然未能成功招揽到这些出色的弟子,但乾宫山也未能如愿以偿,算是一笔不赚不赔的买卖吧。 两位长老哼着曲调离去,众人纷纷出门,恭敬地行礼送客。 直到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众人才松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这二位长老应该不会行那杀人灭口的卑劣之事。 翌日清晨,凿子队六人踏上前往四强赛的路上。 今日天降小雨,街面原本光滑的路面布满一片潮湿水渍,往来销售推车铺子都早早支起棚伞。 点点今日不知为何格外兴奋,拉着齐舒语踏着厚厚靴子在街面上欢快地蹦跳着,踩出一朵朵水花,银铃般清脆笑声回荡在这湿润的空气中,期间还拦停了了几辆疾驰马车。 小海则哼着欢快口哨,庆贺自己时隔一年再度破境,眼下已是二境取道境大成。 今日的竞技场冠绝塔人气更甚,仍然拥堵里三层外三层,丝毫没有因为春雨将至而减少。 不少观众备好雨伞雨衣,也有许多人抓住商机,四处倒卖雨具。 齐枳又语重心长向众人交代几句,紧接着将昨日华倾制定的战术复述一番。 既然已经闯入四强之列,每个细节都要做的极好才行,略微疏漏便有可能招来失败。 对手三位七境参天境,战力绝非先前对手可以比拟。 若将虎将队六人派出,恐怕六虎合力也只能勉强与鳞鲖队队中一人打平而已。 如今竞技场冠绝塔中央高台的上空,曾经十八座幻境天地如今碎去绝大多数,只余两座幻境傲立中央,至于明日,便只剩下最后一道幻境供冠亚军对决。 前往幻境空间的路上,四支队伍二十四人昂首而立,周遭十余万排山倒海般的轰动欢呼声不绝于耳。 作为本届最大黑马,凿子队是几十届清俊会中唯一一只闯入四强的人字组队伍,有这一背景加持,凿子队的支持人数空前增长,竟与来自异海乡的鳞鲖队难分伯仲。 不少人将凿子队视作草根逆袭的典范,将他们视作并不依靠背景却能取得成功之人,争相效仿学习。 至于乾宫山与灵隐宗两支队伍,拥有莫一坤的灵隐队粉丝数目最为庞大,与乾宫队约莫是三七开。 齐枳今日与点点等人有幸坐在观众席的前列,作为选手亲友,正可获此殊荣。 齐枳身侧十几人,均是来自一品宗门异海乡的助威者,除了一位异海乡长老同行,剩下的人均是鳞鲖队的亲眷或同门。 那位异海乡的长老侧头瞥去,阴鸷目光正好盯上神色有些不自然的齐枳,有一瞬间,他总觉得齐枳似曾相识。 几十年前,齐枳的确在异海乡大展拳脚,八境虽在一品宗门中登不得长老之位,但也能谋求管事之职。 这位异海乡长老是五年内新晋,或许曾经在宗门内与齐枳当真有过几面之缘,不过并不熟悉,只余极少印象。 至于齐枳,他已不愿也实在无心回忆当年之事,面对这位异海乡长老的目光,他只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目光死死盯住眼前幻境。 孰不知微微颤抖的身子已经证明他又回记起了往事,想起了自己曾经挚爱。 说起来,在异海乡时,也算度过了一段不错时光。 今日的这片供以作战的天地空间,是茫茫冰川。 眼前,一片广袤无垠的冰川铺展开来,宛若上天遗落人间的白玉棋盘,纵横交错,一眼望不到尽头。 冰川之上,寒风凛冽,呼啸而过,犹如千军万马奔腾,声势浩大,震撼人心。 在这片纯净的天地之间,雪花自天际纷纷扬扬地洒落,像是无数精灵在翩翩起舞,轻盈飘逸。 它们在空中旋转、翻腾,最终落在冰面上,瞬间融入了这片银白的世界,点缀着这寂静而壮美的冰川。 随着狂风的呼啸,冰雾渐渐弥漫开来,像是轻纱一般笼罩着整个冰川。 忽然,一阵奇异的声音自冰面之下传来,低沉而悠扬,仿佛是远古巨兽在沉睡中发出的梦呓。 这声音在冰川中回荡,穿透冰层,直抵人心。 第660章 依照原计划行事 观众们面对这壮观的冰雪山川之景,不自觉打起冷颤,仿佛身临其境。 进入幻境的第一时间,鳞鲖队的前锋三人如磐石般屹立,而后方的三人则迅速调整姿态,似如猎豹般敏捷地跃上三座巍峨的冰石之巅,手势一挥,双眼紧闭,开始凝聚着灵气的力量。 “他们三人……已经开始施展辅助灵技了吗?倒是迅速。”王振林似乎没想到他们如此果断,按理来说不该先放些狠话才是合理桥段么。 倒也难怪,狠人话少,凭实力说话才是强者风范。 随着三人的起势,粉鲸立即开始了他的布局。 他在冰面上如游鱼般穿梭,留下一道道模糊的残影,他的身影迅速在三人所在的冰石周围布置下了保护大阵的阵眼。 红鲤则为粉鲸争取时间,率先出击干扰凿子队众人,十指握有八只价值连城的红色符箓,毫不犹豫轰砸而出。 八只符箓迎面而来,吕凌帆眼疾手快,在冰面上立起一道屏障。 “星辰壁垒!” 淡蓝色虚幻屏障拔地而起,怎料那八道符箓一齐轰炸,猛烈如如狂风暴雨,竟然将刚刚铸起的宽厚星辰壁垒直接轰碎,至于冰面,更是裂开巨大坑洞,底部海水滚滚翻涌,迷雾飞扬。 “好强!” 吕凌帆有些惊讶,十一场战斗,从未有人正面突破他的星辰壁垒,眼前红鲤,竟轻易破开。 虽说是借助外物,但也能证明他的实力非凡。 七境的符箓师,果然不同凡响,何况这还是没有得到灵技增幅的情况下。 话音落下,后方保护三人的阵法已成,冰石上盘坐三人的辅助灵技化作三道璀璨光束,依次注入绿鲨、粉鲸、红鲤身上。 接受到辅助力量的正面三人体内灵力空前暴胀,战意充沛,在体内如烈火般熊熊燃烧。 七境兽术师绿鲨大喝一声,他的身后源源不断地凝聚出驯服的凶兽,它们怒吼着,宛如一支万人军队。 这磅礴的气势,令人胆寒。 “振林,卢倩,子波,你们三人按计划行事,去尝试破坏阵法。” “得令!” 吕凌帆指尖翻转,三道淡蓝色气息便萦绕在三人周身,形成短暂的星辰护体。 见三人试图破阵,粉鲸只是略作试探,感受到三人的境界气息后,便不再阻拦,只冷笑一声,感叹三人的自不量力。 干脆让三人闹腾,眼前三位,就交给他们三兄弟吧。 观众席上,议论声此起彼。 “你们猜猜,今日这场激战,鳞鲖队与凿子队,究竟谁能笑到最后?” “鳞鲖队吧,我看好他们多些。” “依我看,多半是鳞鲖队。他们可是一品宗门精心挑选的六人组成的队伍,队中三位七境强者,其综合战力绝非之前那些队伍所能比拟。” 但立刻有人提出了异议:“话虽这么说,可凿子队的吕凌帆,他的极限战力至今仍是个未知数。谁又能确定他没有隐藏的底牌呢?” “杨兄,你过虑了。”有人笑着摇头,“吕凌帆不过六境修为,还是初期水准,即便他身怀绝技,终究难以与七境高手争锋。更何况,这名声不显的小子,难道还能拥有天字号灵技不成?他们人字组的队伍能杀入四强,已属奇迹,再往上猜,未免有些不切实际了。” 齐枳坐在人群中,听着身后的议论,一口水差点没忍住喷了出来,呛得他连连咳嗽。 一旁的萧申见状,连忙从旁边的果盘中抓出一把红枣,一股脑儿地塞进齐枳的嘴里,直塞得他满口都是。 被红枣塞得满满的齐枳,咳也咳不出,咽也咽不下,脸色憋得青紫一片。他缓了好一阵后,才恶狠狠地瞪了萧申一眼。 萧申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这是我们家乡的土方子,听说塞满嘴巴能止咳。” 冰川幻境之中,王振林、卢倩、子波三人并肩而立,他们身上闪烁着吕凌帆赐予的星辰铠甲,那是他们暂时赖以生存的庇护。 然而,一旦星辰之力消散,面对七境灵修的威压,他们的肉体恐怕难以支撑片刻。 三人立于神秘的阵法结界之前,眼前,三座冰石之上,辅助修士们静坐其中,仿佛与世隔绝。 卢倩望着眼前的平静,眼中满是不解:“按先前所见,阵法内应是雷霆万钧、烈焰焚天或陨石天降、尘土飞扬,为何这七境灵修布下的此阵却如死水般波澜不惊,仿佛未曾存在。” 子波摇了摇头,沉声道:“卢倩阿妹,这你就错了。越是高手布下的阵法,越是深藏不露。表面虽平静如水,但一旦踏入其中,恐有惊天之变。” “我说子波兄,你就别吓唬卢倩了,趁着凌帆暂借给我们的星辰之力尚能使用,我们就抓紧冲杀进去,将这三人逐一击破。” 王振林话音落下,子波点头应允,但观王振林似乎没有移动迹象。 两人大眼瞪小眼,眼见二人都不敢率先迈入,到底是还卢倩率先一步跨出。 她右脚渐将踏进阵法边界,似乎真的无事发生。 可还没等她松一口气,这大阵似乎是感受到入侵者,终于生效。 “兵勇联护阵,启。” 粉鲸冷冷一笑,对身后阵法发号施令。 至于为何起出这样的奇怪名字,阵法的作用便能很好解释。 几乎片刻之间,三座冰石周围开始凭空凝聚出一个个身着盔甲的虚拟兵士,高空俯瞰,密密麻麻。 士兵铁甲内部,并非真人,而是一具具木偶假人。 假人们越来越多,不断分裂,占据冰面之上,很快铺满阵法覆盖的范围,将正在施法的三位灵修一一保护起来,堪称密不透风。 若想腾空奇袭,此阵亦有应对之法,王振林正高高跃起,头顶却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阻隔,宛如一头撞到墙壁之上。 他的脑袋瞬间红肿,鼓起大包,嘴里哀怨几声。 他捂着红肿的脑袋,望着眼前浩浩荡荡的玄铁铠甲军团,心中不寒而栗。 “这粉鲸的阵法果然非同小可,古怪的很,难怪先前十一支队伍都束手无策。” 子波叹息之余,目光却越发坚定。 第661章 身后燃火的狼王 “别再犹豫了,直捣黄龙!”王振林一声嘶吼,如猛虎下山,他手持铜鼓,一马当先,冲入阵法中央。 土灵根的金色脉络在他皮肤上跃动,与淡蓝色铠甲交织,宛如一位身披战甲的英勇将领,以一己之力,誓要破敌百万。 “大风起兮!” 子波仍然扎马步起势,冰川之上,风雪搅动,冰石飞扬,狂风瞬间肢解面前四尊木偶士兵,将傀儡甲士人堆的阵型冲散,他也抓住空隙迈入人堆之中。 “风惊!” 召唤出巨大龙卷撕开战局后,子波手持那对对青铜钺,双臂附着旋风与王振林并肩厮杀。 “飞鸟愈!” “升力波!” 卢倩芊芊玉手指尖灵活绕转,同时引出两道灵力,一道仍然是淡绿色牵线,另一道橙黄色光晕分别贴合在子波与王振林的后背处,为其加持力量。 尽管被数百人偶兵士围困,两人却如入无人之境,杀得酣畅淋漓。幸好人偶并无血肉,否则这冰面上早已是血流成河。 至于战场前方,获得增幅后已经比肩参天境稳固乃至大成的鳞鲖队三人,各显神威。 应对之策,由吕凌帆对战符箓师红鲤。 苏妤挑战阵法师粉鲸,并遣灵宠助战华倾,阻拦兽术师绿鲨。 吕凌帆倒是好奇苏妤新收服的灵宠究竟为何物,只见她玉手轻扬,犹如弹奏着无弦之琴,秀发随风飘舞。 在众人屏息的注视下,苏妤手腕上的青金色玉环,仿佛承载了万千力量,突然迸发出耀眼的金光。 那金光如同初升的太阳,照亮了整个幻境空间,将周围相连的冰封群山都映照得熠熠生辉。 金光在空中盘旋、凝聚,最终渐渐化作了一个体型巨大的身影。 那是一只巨型的狼王,体长超过三丈,将俊美和威武完美地融于一身。 它的身躯覆盖着坚不可摧的鳞甲,肤色蓝白交错,宛如雪山顶峰的冰川与碧空的交汇,与今日这冰川幻境的美景相得益彰。 更令人瞩目的是,狼王背后跃动着一团幽蓝的火焰,那火焰犹如鬼魅般舞动。 狼王双眼赤红如血,渴望厮杀。 不过苏妤先前提到的巨龟兽宠,尚未登场。 吕凌帆望着这只堪称酷炫的灵宠,心中充满了难以名状的羡慕。 他幻想着,若是自己能将麟宙放出,那封疆圣兽的霸气定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更有面子。 然而,他随即苦笑,深知麟宙的威严岂容他随意亵渎,若是真将其当做灵宠,恐怕会被其严厉责备。 华倾望着这条狼王,一眼便知灵宠必定是某位大能者倾尽心血培育而成,绝非寻常之物。 他对陈龙的慷慨与大方感到敬佩,竟然赠予干女儿苏妤如此珍贵的灵宠。 此刻的苏妤,在狼王的映衬下,宛如一位仙子降临凡间,狼王便扮演着神兽守护神的角色。 她右手轻抚着狼王的毛发,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而狼王则低伏着身子,向她表达着臣服与忠诚。 “去吧,与华倾并肩作战,将那些兽术师召唤出的凶兽一网打尽。” 苏妤轻声下令。 狼王听到了她的召唤,如获敕令,在冰川高原上发出嘹亮的嚎叫,声音回荡不止,与华倾并肩而立,直面绿鲨身后的凶兽大军。 随着排兵布阵的结束,正面战场上的酣战正式拉开序幕。 红鲤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她实在难以想象,这支整体境界并不出众、东拼西凑的队伍是如何杀入半决赛的。 今日,她正好要一探究竟,看看这支队伍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星消,启。” 吕凌帆周身灵力如沸水般汹涌澎湃,冰川之上,一轮巨大的血月骤然升起,其血红的阴影瞬间笼罩了冰川大地的每一寸土地。 感受到这磅礴的血气,场上除了吕凌帆,其余十一人均被深深震撼。 场外,观众们的哗然声此起彼伏。 “那吕姓少年究竟施展了什么法术,竟能用鲜血凝聚出如此巨大的月亮?” “真是诡异至极,看来他尚未展现全部实力,说不定这真的是传说中的天字号功法。” “别胡言乱语了,或许这灵技只是外表唬人,实则并无大用。要知道,天字号功法,只是传说中的存在,岂是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无名小卒能够轻易掌握的?” 小海在人群中眨着那双明亮的眼睛,双手枕在脑后,兴奋地说:“大师兄好久没有展现过全力了。” 突然,啪的一声,他身旁的小手握拳,狠狠地砸在他的肩膀上。 “师姐,你这又是怎么了?”小海苦笑着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太激动了,总想找个东西敲一敲平复一下心情。” 小海哭笑不得,却也习以为常,只能长叹一声:“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总拿我当靶子啊。” 冰川之中。 星消之术一经启动,吕凌帆的气质瞬间焕然一新,犹如脱胎换骨。 昔日禹城战场上那稚嫩的神只,此刻已然成长到了令人惊叹的地步。 他此刻所展现出的力量,早已超越了六境的范畴,即便是六境大圆满级别的强者,也难以抵挡他的凌厉攻势。 吕凌帆的眸子,从深邃的黑色逐渐转变为清澈的蓝色,最终又化为妖异的血色。 那双诡异的血眸,只需与寻常灵修对视一眼,便足以令人心悸不已。 “你究竟是何等修为?为何先前要刻意隐藏?”红鲤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然而,吕凌帆并未回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红鲤见状,摇头轻笑道:“此人真是深不可测,令人捉摸不透。” 谈笑间,红鲤手中已出现三张符箓,分别呈现出蓝、黄、红三种颜色。 每张符箓都雕刻得极为精致,其上流动的灵力更是强横无比。 “我这三张符箓,各有妙用。黄符可定身,让你如陷泥沼,动弹不得;蓝符可侵体,让你虚弱无力,漏洞百出,神志不清;至于这红符,乃是爆炸符,你方才已经见识过其威力。而这张红符,其威力更是远超先前八张之和,足以将你轰得连渣都不剩。” 第662章 天才亦有些差距 面对红鲤的狂言威胁,星消状态下的吕凌帆终于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漫不经心的笑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晓得了。” 目睹吕凌帆的狂妄之态,红鲤的怒火瞬间爆发,怒火中烧。 她自以为是万里挑一的天之骄子,从未有过像今日吕凌帆这般轻视。 她迅速抛出手中三只异色符箓,然而,还未等它们命中目标,她已再次从腰间掏出三只红色符箓,一并发射。 六枚符箓齐出,如同流星划破夜空,誓要将吕凌帆轰至渣滓。 吕凌帆的双眼射出骇人的血色光芒,头顶的血色煞气如潮水般涌入他的体内。 红鲤满怀得意地看着她的六枚符箓齐齐击中吕凌帆,正准备欣赏他化为肉泥的惨状。 然而,下一刻,她的笑容凝固了。 那造价昂贵的六枚极品符箓,竟然从吕凌帆的胸口穿过,没有造成丝毫伤害。这场景,就如同先前战斗时华倾借助水灵根使身体虚化,躲避进攻。 眼前的场景令人震惊,吕凌帆的胸口仿佛变成了一摊流动的红色液体,这正是血月之力的展现。 血妖体,再现! 既可化为黑雾气态,亦能转为血水液态。 这般自由自在随心所欲,正是血妖体的恐怖之处,依靠想象力便能施展万法。 “这究竟是什么诡异的招式!”红鲤惊呼,愤怒与惊讶交织在她的脸上。 六枚符箓失去目标,继续向远处滑行。 吕凌帆深知这些符箓的爆炸威力,一旦引爆,必将摧毁周围的冰山,甚至破坏整个幻境空间。 “万仙诀,巨甲罴!” 在这危急关头,吕凌帆大喝一声。 顿时,一只体型庞大、盖过山岳的披甲巨兽凭空出现,用其宽阔的身躯笼罩群山,巨大手掌紧紧抓住了即将落地的六枚符箓。 轰! 咚咚咚! 爆炸声震耳欲聋,火光在冰川中肆虐,烟尘四散。 巨甲罴虽身披铠甲,但在这六枚符箓的合力之下,它的庞大身躯也被炸得粉碎。 吕凌帆心中一阵惊讶,这般骇人威力,怪不得她红鲤的符箓先前能攻破他坚不可摧的星辰壁垒。 连巨甲罴这般顶尖防御的异兽也只是勉强用命顶住,他深知不能再让红鲤继续投掷符箓,必须速战速决! 面对方才场景,场边不少观众不禁怀疑自己是花了眼,方才出现的庞然大物,显然是人为召唤,莫非这吕凌帆也是兽术师或驯兽师? 然而,让他们惊讶的远不止于此,因为吕凌帆接下来的举动,更是让他们瞠目结舌。 既然不再隐藏留手,力求速战速决,自己便要全力轰击。 “索僵!” 银白丝线弹射而出,这位七境符箓师瞬间动弹不得,像是吃了自己的黄色定身符箓,双手也无法挣脱去拿取符箓。 不过红鲤毕竟是七境,这招式只能困住他一时半刻。 “彗星流吟!” 天际忽然飞来一块耀眼陨石,穿透血月后更附加一层磅礴血气,杀力惊人,外膜血红。 吕凌帆高高抬起的手臂重重落下,使那颗威力不亚于方才符箓汇聚的陨石轰砸而下,具于一点。 不过,吕凌帆的目标,并非直指红鲤,而是后方。 王振林与子波气喘吁吁,近乎力竭,吕凌帆赋予他们身上的星辰铠甲几乎也已破损不堪。 两人站立在高高堆起木偶尸体堆上,体内灵力也近乎枯竭,不知已经杀了几百木偶兵。 只是眼前的木偶甲兵仍源源不断分化,没有终止迹象,似乎杀不尽一般,着实让人苦恼。 卢倩持续施展灵技,为王振林与子波恢复体力,但她自己体内灵力也已空虚,那增幅大不如前,三人近乎同时陷入绝望。 就在此时,头顶忽然掠来一道血色黑影,将整座阵法都覆盖了起来。 那道陨石移速极快,三人只感到头顶温度越来越高,耳边隐约出现轰鸣声,星陨只在接触时就将阵法天幕震碎,紧接着,那枚陨石将整座大阵砸的稀烂,一时间,巨大的爆炸产生恐怖气浪,无数木偶尸体,连同鳞鲖队三人一并沉入冰面之下,深海之中。 至于王振林三人,同样难以幸免,让他们早些离开幻境,也是好事。 阵法范围内,六人皆亡,没了身后辅助灵技的加持,被定身的红鲤面露痛苦之色,索僵之绳将他捆得越来越紧,压入她的肌肤,渗出血液。 吕凌帆身形极速闪转腾挪,那速度快的几乎只能辨得残影。 只片刻之间,吕凌帆就已经移动到红鲤身侧,在他耳边低喃一句挑衅之语:“天才,亦有差距。” “神火!” “血月!” 红鲤视线模糊,只见眼前青年右手化作一团他从未见过的黑绿色神火,左手化作一团血色刀锥。 两只手臂一左一右分别刺中红鲤的心脉与小腹,洞穿,腐蚀,将这位骄傲的七境天才符箓师,这位与自己师傅齐枳师出同门的骄傲后辈,瞬间击杀。 在吕凌帆对红鲤痛下杀手的那一刻,距离他们一里外,苏妤与阵法师粉鲸也各自开始了他们的阵法布局。 苏妤同样身为一名阵法师,她所布下的阵法以凌厉的攻势为主,主杀伐,果决,求一击毙命。 那些曾经在星云派中施展的稚嫩阵法,“小儿科”般的本领,她早已不再使用。 经过几年的锤炼与磨砺,她已熟练掌握了一套完整的阵法体系。 此刻,她所展现的,正是她那套精湛的剑气大阵。 在冰川之上,剑气如狂风骤起,疾驰乱舞,仿佛能撕裂空间一般。 而粉鲸所布之阵则截然不同,他的阵法以镇压为主,借助天地同力,更改气象,头顶的天空中雷霆滚滚,轰鸣着向下劈来,与苏妤剑阵中的剑气激烈交锋。 瞬息之间,数百道剑气与数百道雷霆相互交织,碰撞出耀眼的火花,爆炸声此起彼伏。 地面的冰石被这股力量激荡得四处飞溅,空中浓烟弥漫,刺鼻的烟味让人不禁皱眉。 这两座强大的阵法在交锋中竟然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分庭抗礼,场势均力敌。 第663章 英雄救美未来迟 苏妤轻轻一挥手中的剑,轻易斩断了数道头顶企图偷袭的雷电。 苏妤身上的粉色罗裙散发出浓郁的异香,这股香气迅速扩散,将她紧紧环绕,仿佛形成了一层类似星辰玄甲术的护体屏障。 在这层屏障的保护下,阵法内的雷击对她无可奈何。 紧握海皎剑,苏妤化为一道粉色幻影般直掠而去,在震耳欲聋的雷鸣声中,与手握权杖的粉鲸展开了激烈的近身搏斗。 “快看啊!”有人惊呼,“苏姑娘要开始舞剑了!” “太棒了!我早就听说苏妤姑娘舞剑时如同惊鸿般翩跹,宛若游龙般灵动,仿佛天仙下凡一般。今天终于有幸亲眼目睹,真是太美妙了!”旁边的人兴奋地附和道。 粉鲸面对苏妤凌厉的剑势,神色不变,他手中的权杖重重地向冰面扣砸而去,瞬间将坚硬的冰面撕裂开一道深邃的裂口。 权杖的顶部,一圈圈黑色气流盘旋缠绕,释放出惊人的威能,竟能撕开一小片空间。 当苏妤的长剑劈砍而来,他毫不畏惧地迎面而上。 两人身体微微前倾,双方手腕的力量在一点上交织、碰撞。 咚! 两股强大的力量交缠了片刻,随后各自震开,使得二人都退后了几步。 由于冰面湿滑,他们不得不通过连续的旋转来稳住自己的身形。 “剑一,碧波映海月!” 苏妤高声喝道,紧接着又是第二剑,“剑二,波涛海雾殇!” 她将手中的海皎剑高高举起,剑身顿时璀璨生辉。 随着她的动作,浩荡的水汽在剑身周围翻涌沸腾。苏妤的脚步轻盈而优雅,引得场外观众一阵欢呼。 面对苏妤强大的剑意压迫,若是换了其他同龄人,可能早已心生恐惧。 但粉鲸毕竟是一品宗门异海乡的荣誉弟子,他见过的风浪太多,对此并不畏惧。 他在年仅二十五岁时便达到了宋弼花费二百年才修成的七境,因此面对同为天骄,手握天字号绝学的苏妤表现得从容不迫。 只见粉鲸将权杖横起,口中吟诵起晦涩的口诀。 权杖瞬间化作一把锋利的鱼骨,而他身后则隐约出现了一头巨型鲸鱼的幻象。 粉鲸召唤鲸鱼,合情合理。 尽管苏妤出剑迅速如风,弱水剑诀的两式合一也未能动摇他分毫。 粉鲸身后的鲸鱼幻象突然光芒大放,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力量顷刻间将苏妤斥退极远。失去重心的苏妤迅速将海皎剑插入冰面以减速,只见冰面上留下了一道极深极长的划痕。 她单手撑地稳住身形后,脚尖一扭便再次向前俯冲而去。 “剑三,三生沉海宴。”她轻喝一声后又是一剑,“剑四,四海升平昌。” 海皎剑的剑势由凌厉转为柔和,仿佛是在呼唤四海的安宁与祥和。 幻境中原本翻涌沸腾的水汽也霎时变得平静如镜,一切都沉浸在和谐与美好之中。 然而这宁静之下却隐藏着苏妤的凌厉杀招。 四道磅礴的剑气钻碎冰面,引出地底之下的幽深海水,如同四海龙王的愤怒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冲向粉鲸方位。 面对这强大的攻势,粉鲸依然气定神闲,他轻轻一挥权杖,身后的巨鲸便化作实体,将他一整个身子都吞食进去。 砰! 这头巨鲸瞬间接下了四方浩荡的剑气袭击,烟雾散尽,却安然无恙! “好强的防御。”齐枳自言自语,道心中充满了震撼。 “剑五,五湖峙无双!”苏妤并不气馁,再度聚力使出了她如今掌握的最强招式。 只见她身形一掠拔地而起挥剑向天,磅礴的剑气如同五湖之水汇聚成洪流,汹涌澎湃地直冲云霄。 她的曼妙身姿在空中划出五道残影,分批斩向中央的那头庞然大物,最后再由她本体递上致命一击。 巨鲸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强大的声波将猛攻而来的剑气一一震散。 当苏妤的真身挺剑刺向巨鲸时,却发现自己的剑尖被巨鲸坚韧的外皮所阻挡,难以穿透。 这层外皮不仅异常坚韧,更覆盖着一层厚重的膜壁,显然是巨鲸腹中的粉鲸所施展的防御手段。 这头庞然大物的实体,实则是粉鲸所布下的阵法幻化而成,其特殊的表现形式让人误以为是某种强大的灵宠。 在苏妤与巨兽僵持不下之际,巨鲸猛然张开血盆大口,粉鲸手持权杖从鲸口中一跃而出,一击横扫之下便将苏妤身旁的四道残影彻底粉碎。 紧接着,粉鲸再度挥动权杖,重重地击打在无法动弹的苏妤纤细腰间,将她整个身子轰飞出去。 与此同时,由于境界上的差距,苏妤所布的剑阵在粉鲸的雷霆法阵面前开始逐渐崩溃,甚至在苏妤失力后显得不堪一击,瞬间粉碎瓦解。 滚滚雷霆占据主动。 苏妤瘫倒在地时,她身上的护体已经消散无踪。 空中几道雷电齐齐劈下,威力之大仿佛能将一切化为齑粉。 此刻的苏妤若是有灵宠狼王相助,或许还能与粉鲸一战,但遗憾的是她并未达到完全体的水准,与粉鲸对阵时总显得力不从心,甚至忘了将龟兽放出抵挡雷击。 就在雷霆即将落下的危急时刻,无法起身的苏妤紧闭双眼,只能等待命运的审判。 然而,在万念俱灰之际,她并未感受到预期的雷击之痛。 疑惑地睁开美眸,她惊讶地发现一道挺拔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挡在她的身前。 一堵淡蓝色的虚幻高墙拔地而起,宛如坚不可摧的屏障。 “星辰壁垒!”苏妤心中惊呼。 小海在观众席上心急如焚,坐立难安,心脏因紧张而砰砰直跳。 幸好,吕凌帆及时出手,化解了危机。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师傅齐枳,抱怨般地发出强烈的谴责:“大师兄也真是的,每次都要在命悬一线的生死时刻才出手,他莫不是喜欢寻求刺激?” 萧申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调侃道:“这小子,大概是想表演一出英雄救美吧。” 在冰川之内,粉鲸面对突然出现的虚幻墙体,几道雷霆被墙体挡下,他一时发懵。 然而,下一秒,吕凌帆的残影已经迅速抵达他的身前。 第664章 率先晋级总决赛 “这是……什么情况?”粉鲸惊愕地问道,他后知后觉望向红鲤的方位,却发现自己的队友早已被淘汰。 他疑惑望向吕凌帆:“你区区一个六境初期,究竟是如何胜过红鲤的,莫不是你许了他某样好处?这个贱人!” 吕凌帆没有心思与他闲聊,也根本无意解释,只轻呼一声“神火!”,手中便迅速凝聚出一团半座山丘大小的绿黑色火球。 火球熊熊燃烧,举过头顶,压迫感十足。 他迅猛地将火球掷出,粉鲸身后的巨兽阵法试图起身阻挡,但在绝对的力量下,根本没有丝毫机会,瞬间被抹杀。 伴随着一声凄厉惨叫,这诡异的火球将粉鲸与巨鲸阵法一齐吞没。 吕凌帆将瘫倒的苏妤搀扶起来,眼神坚定地望向西方鳞鲖队的最后一人。 华倾的情况却比其他人糟糕得多,他几乎是单方面挨打,身上已经吃了绿鲨七八十拳,满身肿胀。 按照他一贯“珍爱生命”的性格,若非这场战斗无性命之忧,恐怕他早已飞奔逃离了。 华倾疯狂地操纵惧意柱锥轰杀着眼前源源不断涌出的凶兽群,他丝毫不敢懈怠分神,只能竭尽全力挥舞柱锥。 名为“奔雷”的蓝焰狼王,此刻的作用不亚于一位六境初期灵修,若非它在前方疯狂撕咬助力,恐怕华倾很快就会被绿鲨召唤出的凶兽群包围。 眼见华倾陷入颓势,绿鲨乘胜追击,一手撑地,五指生出蹼来,尖锐的指甲化为了鳞片。 他那异化的手掌发出声波按压在地面上,那声波已经开始扰动冰面之下的海水频率。 若是在平地上,这一部下等地字号灵技招式的威力将会更加骇人。 “揭地刺!”绿鲨大喝一声,声波无限向前方蔓延并固定了方向,在水面之下宛如一条暴躁的游龙一直寻到华倾脚下。 嘶嘶声中,冰面开裂,须臾间声波化为实体,形似触手,又似地刺,搅乱冰体穿透海水拔地而起。 华倾这才意识到脚下危险袭来,连忙将惧意椎柱缩回,转而轰向脚下飞腾而来的巨大触手。 然而紫黑色的柱锥并未能按照华倾的预想击退触手,反而被触手撕开裂口。 这难缠的触手盘旋缠绕将巨大的柱锥瞬间崩断。 面对这惊险的一幕,华倾立即使出了保命手段,应对之法。 “水门,天幕,开!” 他大喊一声,脚下一道巨大的虚幻水门形成展开。 然而,他本以为能抵挡片刻的水门却被触手轻松穿透,即刻撕裂。 华倾顾不得惊骇连忙使出另一灵技应对,只要能拖延时间,他便不留余力。 “藤蔓千延!”华倾以自身为中心,蜷缩的身子仿若树种,扎根在空气中,疯狂吸吮空中灵气以生根发芽。 华倾的四肢躯干肆意疯长,形成一条条古树树干,分裂延伸出足足千根藤蔓,每根都结满了淬满剧毒的绿叶。 千根翠绿藤蔓自发进攻,缠绕着触手,华倾化作树人,以身躯硬撼这只化形触手。 数千藤蔓撕破了触手的防御开始向内触手钻渗。 然而就在华倾匆忙应对脚下触手的这一片刻,前方战线已经失守。 狼王奔雷一己之力明显不敌数以百计的凶兽群,七八只巨兽已经奔至眼前,随时都能取了华倾性命。 好在这般危急时刻,两把长剑携杀意自极远处横飞而来,一柄海皎,一柄枭善。 两剑齐至,目标直指绿鲨。 感受到杀意袭来,使绿鲨不得不被迫防御。 绿鲨将另一只手按在冰面上,召唤出第二只触手以应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 “揭地刺!再来!” 绿鲨怒吼着,庞大触手猛然伸出,将两柄长剑抵挡在五丈之外。 这时,吕凌帆极速踏空而来,一手接下枭善剑,同时手掌上凝聚的神火已经迅速蔓延至剑柄之上。 “彗星流吟!” 吕凌帆大喝一声,手掌落下,再次施展出那熟悉的招式。 血色陨石穿过虚幻的血月,带着毁灭的力量极速下坠。 “轰!” 伴随一声巨响,恐怖的爆炸顷刻间夺走了无数凶兽的性命。 绿鲨虽然极速躲闪,但仍然被爆炸的余波炸掉了右臂,鲜血淋漓。 吕凌帆紧握着附有神火的长剑,挥出一道长长的剑气。 那剑气中蕴含着神火的力量,仿佛能焚尽万物。 剑气划过,瞬间将揭地刺召唤出的两只触手一分为二,断面处还燃烧着熊熊绿黑色的火焰。 绿鲨眼见自己陷入三打一的困境,心中虽然难以接受这个现实,但心知败局已定。 他无奈地叹息一声:“想不到我堂堂一品宗门异海乡的弟子,今日竟会败给一支不知名的人字组队伍,真是羞愧难当。” 华倾此刻却摆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架势,大喊道:“兄弟,不必气馁。你们今日败给的,可是本届清俊会的冠军队伍!若是回到家乡去,你也可以骄傲地承认自己有亚军的水准。” 吕凌帆欲要速战速决,瞬间吸收了空中所有血月的力量,众人就这么看着如此庞大的血月被吕凌帆生生吞食,惊讶到无以复加。 吕凌帆此刻的身体化作半人半鬼的血妖体虚体状态。 他猛地一记虚幻手刀挥出,瞬间将绿鲨的七境躯体撕裂成两半。 面对吕凌帆这般恐怖的模样和力量,苏妤与华倾还是被吓了一跳。 毕竟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见识到吕凌帆施展出如此强大的招式。 任谁也没有想到,凿子队这支来自人字组的队伍竟能在一众地字组、天字组的强者队伍中脱颖而出,成为第一支进入决赛的队伍。 这个结果无疑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震惊不已。 此时灵隐队与乾宫队——两支纸面实力最强、人气最高的队伍,仍然在酣战之中,难分高下。 而凿子队的胜利已经让十几万观众为之欢呼喝彩,整座竞技场都沸腾了起来。 点点与齐舒语两个小家伙更是相拥而泣,激动不已。 小海的眼神中此刻也蕴满了泪光,为自己的大师兄感到骄傲和自豪。 齐枳与萧申默契地相视一笑,简单碰拳。 第665章 幻想夺魁的景象 齐枳感叹一声说道:“这几个小家伙真是了不得啊!看来几十年后的天下就是他们的了。” 萧申听后也点头赞叹道:“的确如此,你这徒弟的确是我所见过最为天资卓越者之一。若无意外的话,想来用不了多久他就能登上那武威榜的榜单,名扬天下了。” 说到这里,萧申的眼中流露出几分羡慕之色。 毕竟能培养出如此出色的徒弟也是一件非常值得骄傲和自豪的事情。 反观王振林,唉,不提也罢。 走出冰川幻境后,吕凌帆几人并未离开,而是在冠绝塔的山呼中寻了前排空座,想要共同观望灵隐宗与乾宫山的对决。 奈何几人被告知胜者不得停留,他们只好穿过人潮来到竞技场外等待决赛对手。 不多时,高空中唯一开启的幻境也已黯淡下来,奈何比赛的最后情景,几人无从得见。 只听场内躁动起来,场内主持盛赞一声,将莫一坤与乾宫山大弟子对攻的最后一招描述地极为华丽震撼。 至于最终结果,莫一坤率领的灵隐队,在十数万人如海潮般的欢呼下,险胜乾宫山,挺进清俊会决赛。 “果然,最终对手当真是冤家。”吕凌帆叹息一声,知晓灵隐队是除去自己外,整个清俊会赛事三十五只队伍中,最难对抗的。 他们的纸面实力最强,杀入决赛,似乎也理所应当。 十年锤炼,参与三届,不同于三年前的决赛,莫一坤此番战胜心魔乾宫山,决赛对手更是名不见经传的人字组队伍。 看起来,胜利近在咫尺,他也总算来到最接近目标的时刻。 吕凌帆几人无暇理会全场对明日对手的漫天喝彩,短暂平复心情后,便迅速找到齐枳等人,一同离场。 此刻,大街小巷已然疯传今日战况,不出半日,邸报漫天。 青玄洲国九座大州,日落之前便知晓了晋级到清俊会决赛的两支队伍,对于莫一坤与灵隐队的胜利,似乎理所应当,可对于凿子队,不免生出许多质疑之音。 甚至有人心疑凿子队乃是“关系户”,队伍中尽是皇亲国戚的嫡子长孙,要么便是至尊门下,这才得了天大的面子,能以人字组身份进入决赛。 当然,无论传言如何发展,不管是否真的存在内幕,决赛过后,一切均有定论。 想来三日后,哪怕各国相距万里,遥隔茫茫山海,整个蕴灵世界仍然会知晓迎接新的“冠绝一代”。 青玄洲,文城大都,皇宫禁内。 此时,金碧辉煌的御书房内,气氛庄重肃穆,金色的装饰在烛光下闪烁着尊贵的光芒,映衬着房中每一个侍卫仆从,其神情都显得格外凝重。 老态威严的宦官首领,此刻身着醒目的黑红袍子,匍匐在地。 他袍摆上的龙形图案很是抢眼,彰显着皇室的威严,允许宦官穿戴龙纹服,恐怕也是天下独一份。他手持一份精致的报文,上面详细记录了清俊会的赛况,言简意赅。 接着,这宦官头头缓步走向木塌前,那里半卧着的是这片大陆的至高无上的统治者——朱连军。 朱连军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上面绣着五爪金龙,虽然慵懒地躺在那里,但那种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却不容忽视。 宦官首领深吸一口气,然后压低了他那柔长而独特的嗓音,开始详细汇报清俊会的战况,悉数陈奏,无有遗漏。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敬意与谨慎,毕竟这是皇室举办的赛事,选拔的是各国的天骄,每一个细节都不容有失。 何况这位掌印已是在宫中纵横几十年的老人,处事分寸拿捏得必然极好极好,恐怕任谁也挑不出一点毛病。 “陛下,此番清俊会决战,实在是看点十足。”宦官首领缓缓道出,他的声音在御书房内回荡,每一个字都带有回音。 “一队是名为凿子队,从人字组杀进决赛的最大黑马,这样的成绩,翻遍历史也是史无前例的。他们可能铸就黑马逆袭的奇迹,这群名不见经传的少年灵修,虽然门派名声不显,但他们的实力却让人刮目相看。” 说到此处,宦官首领偷偷瞥了一眼朱连军,只见他依然面无表情,只是手指轻轻敲打着木塌的边缘,似乎在沉思。 “至于另一支种子队伍灵隐队,”宦官首领继续说道,“他们从一开始就被寄予了厚望。队长莫一坤,被誉为天下二十五岁最强的灵修,他的剑术精湛,修为深厚。如果他能够夺冠,那也将是八成观众所期待的局面。” “莫一坤,朕倒是有些印象。” 朱连军终于有了些许反应,他从银盘中取下一颗饱满苍翠的紫葡萄,放入口中大口咀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虽然他对那支名不见经传的凿子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身为帝王,他不能轻易表露自己的喜好。因此,他听闻汇报后,只是大手一挥,淡淡地说道:“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 宦官首领见状,立刻恭敬地磕头谢恩,然后缓缓退出了御书房。 屋内侍卫仆人纷纷撤出,房间内再次恢复了宁静,只剩下朱连军一人躺在木榻上,继续品尝着美味的葡萄,心中却在暗自盘算着这场清俊会可能带来的种种影响。 小院凉亭中,凿子队众人难以抑制激动心绪。 “爹,娘,老爷,妹子,我王振林终于要为家族争光了!”王振林嗷一嗓子嚎叫一声,已经开始幻想明日夺冠场景,一次次询问华倾,不厌其烦地确认冠军奖品。 华倾也不知是第几次重复,倒不嫌麻烦,似乎也已经开始构想明日站在最高处,接受万人崇拜的景象。 “胜者奖励,会分发我们六人每日一万灵金,另外共计整整二十滴良品灵玉液,优质兽核六块,且在当日为我们六人进行的皇室赐福,以及每人可使用三年那‘冠绝一代’尊贵称号。” “至于奖励最终如何分配,倒也算是个问题。”华倾歪头思虑。 第666章 算你的生辰赠礼 吕凌帆看几人似乎已经胜券在握的势头,倒也没有泼冷水,只嚼了一把深紫葡萄,淡淡开口道:“所获奖品,我们六人平均分配即可,有何为难之处?” 王振林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实话,我们几人没怎么出力,能杀至此处,全都仰仗凌帆和苏妤女侠,你们两人应当拿大头的。” “吕兄,你没有把我们几个当作拖累,我们已经很是感激了,若再平分奖励,实在太过贪婪。至于华倾探花,你的功劳不可否认,但若是诚心投效我天下太平宗,也得交些门票钱不是?” 华倾立即心领神会:“这是自然,能够打进清俊会决赛,是华某人这辈子都不敢奢望之事。能成大事,多半是吕兄与苏姑娘的功劳,况且这六枚优质兽核,唯有吕兄的‘万仙诀’与苏姑娘的灵宠用的到,兽核的分配,我便不掺和了。” 子波听出了弦外之音,不要兽核,那便是还想在其余奖励上分一杯羹,憨厚的他少见的精明了些,补充道:“那二十枚良品灵玉液,应当让给资质更好的人。除了吕兄和苏妤女侠,俺们四人一人分走两颗足矣,剩余十二颗。” “这……好吧。”华倾听闻此言虽然不禁一阵肉痛,但沉痛思考,分析利弊,想要投效,还是接受了这一提议。 苏妤整理裙摆,自然坐到吕凌帆身旁,温和问道:“先前在沧荧大陆时龙滩关一役,麟宙因你陷入沉睡之中,若将六枚兽核都给你炼化,大概能将他唤醒吧?” 不等吕凌帆拒绝,苏妤立即补充到:“三月廿八,后天,正是你的生辰,我愿只取两颗灵玉液,六枚兽核与十颗良品灵玉液,算是我送你的生辰贺礼。” 苏妤修长芊指立于嘴边,含笑道:“不能拒绝哦。” 苏妤含笑看着吕凌帆,那笑容如同春花绽放,令人心动。饶是见惯了胭脂佳人的华倾也怔怔出神。 吕凌帆怔愣片刻,喃喃自语:“我的……生辰?” 似乎连他自己都已经忘记,过去六年,从未度过一个生辰日。 原来自己的字字句句都被苏妤放在心上,吕凌帆很是感动,心中不自觉涌起暖流。 王振林看到有些发蔫的华倾,总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于是擅自作主,大手一挥道:“华倾兄,我晓得你家里并不缺银钱,但六万灵金,并不是小数目。为了弥补你的损失,这六万灵金,我们分文不取,悉数相赠于你,如何?” 华倾感动不已,心中估算着:“若六万灵金到手,恐怕以后几十年都不怕打架时扯坏昂贵衣袍了,打一场丢一个都没啥问题。” 眼见“分赃”计划完备,众人便又顺着新的话题激烈讨论起来。 “既是大师兄的生辰,应当好好庆贺一番才是,我想想,在酒楼举办个宴会如何?”小海兴奋道。 “大师兄,你说吧,想要个什么新鲜玩意,我直接去给你买来。嘿嘿,点点存了些私房钱,现在可富有的很哦。”点点扬起下巴,挺起胸脯,骄傲道。 吕凌帆眼神中尽是欣慰神色,揉了揉点点的小脑袋:“算我没白疼你,只是你这私房钱,也是我给的吧?” 点点尴尬笑笑,小脸羞红。 几人热火朝天商议,忽然被清脆击掌声打断。 萧申冷声道:“好了,一切讨论到此为止,等明日真的夺冠,再商讨如何庆祝不迟。你们送给吕凌帆最好的生辰贺礼,便是全力协助他拿下明日冠军。” 齐枳在一旁点头附和:“如果明日失败,功亏一篑,你们今日的庆祝,可就真成了笑话。” 几人这才严肃起来,站立一排。 齐枳清了清嗓子,开始宣布正事:“本届清俊会赛制有所更改。” 听闻此言,几人瞬间围靠上来,聚精会神听着,生怕遗漏什么信息。 “不同于往年团队决战,此番对决,是要两队择出队伍中最强者进行一对一。另外,各自队伍五人要将自己的全部灵力短暂传输赠送给上场之人,以造就一场真正的天骄决战,这也是宫里那位的意思。” 几人消化这消息后,心中不知该担忧还是庆幸,换个角度思考,单打独斗或许胜过群战。 “宫里那位,明日会出现在现场观战吗?”卢倩好奇问道。 齐枳摇了摇头:“他要的,只是一个结果罢了。” 王振林自然将目光转向吕凌帆,听起来,灵隐队的莫一坤若聚集两位七境稳固,三位六境巅峰的合力,其真实战力恐怕会突破云起之境,相当恐怖。 吕凌帆上次龙滩关一战,是依靠借助麟宙的所有力量才斩杀了几位八境邪修,论起来,苏妤与华倾两个六境传功,也不过只是能帮助自己暂时突破七境,至于王振林、卢倩、子波三人的力量实在微不足道,几乎可以忽略。 明日决战,似乎有些凶险…… 清俊会决赛当日,万人空巷。 冠绝塔这座存在了数千年的古竞技场,经历过多代王朝兴衰,国土争夺。 作为暮钟城内除去山间巨钟以外的第二座地标性建筑,今日内内外外竟聚集了浩浩荡荡约莫二十万观众,来自五湖四海,异国他乡。 观众们的热情和期待仿佛要将整个冠绝塔点燃。 与其说他们漂洋过海是为了看清俊会决赛而来,不如说他们更想在这里感受那如潮的人海和热烈的气氛。 今日,城主府内能够调遣出的近万兵士齐齐出动,用以维护场边秩序,应对突发情况。 为避免意外,连大狱的看管都抽调出百人队伍,一并进驻冠绝塔周围。 倒不是说暮钟城只有这二十万人,暮钟城占地规模极大,既然作为青玄洲国第二大城池,始建规划便有七八城池累加大小,城内常住人口更接近两百万。 奈何这竞技场周围被群山、几条大江贯穿阻隔,作为一处险地,实在没有太多能容纳人身之地,此刻人潮,已达到极限。 xs7.com 第667章 超高赔率押自己 若再强行往外扩,恐怕观众们就要立于山腰乃至山巅观看,攀爬都费时费力,何况人数如此之多,上下行极为困难,更有塌方风险,亦有踩踏之危。 故而近万甲兵在冠绝塔外围保护,神情庄重肃穆,已禁止再靠近这方竞技场。 若今日真的出现什么意外,恐怕龙颜大怒,他们都少不了掉脑袋乃至株连的下场,前些年便有过贼子趁决赛作乱先例,那可是血淋淋的教训。 至于无缘得见之人,只得暂留极远处远眺,等待场内传出最终结果。 各大报坊之人已经潜入冠绝塔内,寻了极佳位置,手中纸笔备好,已开始提前编写话术。 更有甚者,提早准备两份纸张,分别在胜者一栏勾写上灵隐队与凿子队,概括性描述战况详情,只等胜负揭晓,便立即将胜者一方的邸报抄送传扬。 在冠绝塔内,赌博取乐也是一项不可或缺的活动。 这似乎已经成为了惯例,官方对此并不禁止,甚至乐见其成,至于原因,懂得都懂。 这些的活动不仅能增加比赛的趣味性,还能促进城内的经济发展,充盈金库。每逢赛事或者路遇决斗的时候,那些好事者们总是要化身赌徒来一番小赌怡情。 只是如今冠绝塔内外二十万观众浩浩荡荡,十五万倒都是他莫一坤带领的灵隐队的狂热支持者,看好凿子队的五万余人,自然是希望看到黑马逆袭之人,其中还包括怀怨在心的乾宫山弟子。 出乎意料的是,虎将队几人竟也到场支持,手举“凿穿一切”的横幅大旗,竭力呐喊。 齐枳环顾一周,大小赌局席地开启,不在少数。 但无一例外,凿子队夺冠的赔率大的惊人,竟是接近一比七。 齐枳叹息一声,想来没人看好自己的徒弟们,倒也有好处。 “老萧,要不要同我去赌上一番?” 萧申仍然是那张似乎谁欠了他几万灵金的丑冷脸,看不出任何情绪。 萧申上下翻腾裤袋袖口,又在腰间摸索,总算寻出几包零钱,并没有丝毫迟疑,满是信任直接递给齐枳。 “齐兄,就由你你替我压上好了。” 齐枳似笑非笑:“老萧,你就这么信任我,反正你也不知具体数额,不怕我将押赢的银钱全吞了。” “随你。” 萧申只是淡淡开口,似乎对钱财没什么在意。 可其实境界越高,所耗费银钱便越多,丹药、灵技、符箓、兵器等等,任何资源都要倚仗庞大灵金支持。 因此,齐枳猜测这萧申一定有所隐瞒,所拿出的灵金只是零用,他自己肯定藏有小金库,数额想来也不会太少。 齐枳在拥挤的人群中艰难左右走动,目光扫掠,寻到一处富商聚集处,至于为何笃定对方是富商,观衣着服饰与谈吐气质便知。齐枳行走江湖,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此地立有方桌,银票灵金已堆积如山,庄家身旁小厮嚎叫着买定离手。 齐枳走上前去,并未开口,果断在凿子队少得可怜的筹码区重重按下几张银票。 “凿子队,一万零二百七十三灵金。” 这多出的二百七十三块灵金,自然色萧申给出。 几人惊愕抬头,望着齐枳挺拔身姿,气宇不凡,心疑他是某个大户中人。 身旁有好心人人劝阻:“这位兄台,虽然凿子队赔率极高,但他们面对灵隐队,几乎没有胜算,您这一万灵金,相当于打了水漂,若是还有闲钱,莫不如下注灵隐队,还能止损些。” “诶诶诶,那个谁,你不玩就滚出去,莫要在这里多话。” 听到有人想要断财路,富商们自是不愿,开始驱赶那劝阻之人。 他们巴不得多来些齐枳这样的傻子,抬高灵隐队赔率,好让自己最终赚个盆满钵满。 一万灵金已绝非小数目,可齐枳竟看起来面不改色,几位富商循循诱导,想让他再多吐出些利来。 一道稚嫩童声自身后响起:“凿子队,两万灵金!” 随着四张五千灵金的大额银票齐齐落地,齐枳身后,两个小姑娘挺起胸脯,一脸骄傲。 齐枳朝着几人笑笑:“这是我的两个女儿,带她们出来见见世面,诸位莫要见怪。” 三万灵金送上门来,几个富商自然笑得喜笑颜开,连那庄家也笑得合不拢嘴,他提供给几位富商决赛门票,今日坐庄者,是城主府内账房,便能收取千分之一的赌资作为手续费,稳赚不亏,下注数额越多,他便赚的越多。 在这熙熙攘攘的赌坊角落,一股窃窃私语如暗流涌动,仿佛怕惊扰了空气中的尘埃。 “这人究竟什么来头,轻易就能拿出三万灵金,这下好了,全没了。”一个声音传出,带着几分疑惑。 声音的主人,或许是个赌桌上的常客,但今日却遭遇了未曾预料的情况。 “嘘,小声些,莫要得罪大人物。”另一个声音倒是沉稳,压住了那股不安的波动。 “人家下人家的注,咱们跟着陪下灵隐队,富商吃肉我们喝汤,何乐而不为呢?”这句话,带着几分狡黠与机智,像是赌坊里常见的那种投机者,他们不追求大富大贵,只希望能在这场游戏中分得一杯羹。 “就是的,你只管赚好自己的钱,管那么多干什么?穷人的钱赚不到,富人的钱总是可以骗一骗的。”这句话,更是将这场游戏的本质揭露得淋漓尽致。 在这个世界里,财富和权力往往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而弱者,只能被动地接受这一切。 “大哥,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今日邪了门见了鬼,真会是那凿子队取胜?”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绝无可能,我可是把全部身家都放进去了,若凿子队真能取胜,定会是黑幕。” 三万灵金给赔率的天平带来微小转变,灵隐队赔率一度攀升至一点五,但只片刻过后,对灵隐队一方疯狂的迷信下注再度将差距拉大,一旁负责记录的小厮已经忙的不可开交。 第668章 六境圆满对八境 台下已是如此热闹,冠绝塔最中央位置,那高台穹顶的天空上,只余下最后一片幻境空间。 两位四大宗门的长老和那朝中地位显赫的一品大员范老,三人如三尊神像,庄严立于中央高台之上。 范老直声朗腰,浑厚嗓音可清清楚楚传遍全场内外二十余万人耳中。 “诸位,”范老朗声道,“三年一度的清俊会即将落幕。能与君共襄盛举,见证我蕴灵世界新一代顶尖灵修的诞生,范某不胜荣幸。本届的胜者,将在天字组第一灵隐队与人字组第一凿子队之间产生。” 这位效力皇室二百年的股肱之臣,拥有太子太师的头衔,权势风光无限,更是在这青玄洲国中备受敬仰。 说起来,范老身后的范家一脉,虽只是二流家族,却是最与当今圣上贴心的忠诚势力,是已病故皇后的母族一脉。 这也是为何两位四大宗门长老都对此人尊敬有加的原因。 范老身后,乃是圣命,是皇族信任。 更何况,这位忠心耿耿的宫中老人,修为也绝对不低,至少不会低于九境扶摇。 “人字组队伍能够闯入决赛,这在近百年来的三十三场清俊会中前所未有。凿子队跻身八强,已创人字组历史之最。他们无疑是本届的黑马,但今日遭遇天字组头名,想要取胜恐怕难上加难。”范老挥动宽大的绿色袖袍,微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今日便有少年英雄并起。大概一个时辰后,我们便能见证谁将笑到最后。” “诸位,决赛规则昨日已详述。今日幻境之内,将是两人的巅峰对决,择出当今的天下第一天骄。在此之前,我们会以特殊手法将两队其余五人的力量暂时赋予各自的队长。” 范老的目光首先投向东方,那里站立着一位身着瓷器花纹修身袍的少年,手持玄色长剑“长霄”,他便是灵隐队的队长莫一坤,英姿勃发,剑眉星目。 台下观众的尖叫声、呐喊声此起彼伏,如同海浪般汹涌澎湃。二十万观众自发起身,摇旗助威,场面无比壮观。 范老随即将视线转向西方,那里站立着黑袍加身的俊朗少年——凿子队队长吕凌帆。尽管场边也有欢呼声传来,但相较于莫一坤的支持者来说,声势稍显逊色。 齐舒语与点点忘情地呐喊助威,全然不顾往日的淑女形象。而小海则忙着四处分发赏钱,拉起一众临时支持者共同为吕凌帆加油。 两队十人被引领至场外第一排座席,而吕凌帆与莫一坤则在雷鸣般的掌声中缓缓步上高台,准备进入幻境对决。 他们先向三位老者鞠躬致意,随后彼此作揖行礼,展现出对对手的尊重。 已经得了队友加持的莫一坤,哪怕只能维持一个时辰,他的气息也已隐隐来到八境云起境初期。 可吕凌帆,哪怕有苏妤与华倾的助力,自身气息也只能勉强维持在六境圆满之上的样子。 面对如此现状,现场不免有观众开始抱怨:“这灵隐队三位七境,三位六境,六人合一,是否有失公允?” 立即有反驳之声响起。 “都是凭实力打进决赛的,凿子队既然能以整体偏低的境界杀入决赛,自然有独到之处。再说了,若没有过大实力差距,我等如何跟着富商赚取银钱,难不成真要盲赌不成?” 那质疑之人仍不死心,争辩道:“可往年赛制从未修改,唯独今年改变,怕不是那范老收了灵隐宗的好处,想让莫一坤及整个灵隐宗名声大显吧?” 听闻此言,周遭几人脸色大变,连忙制止,警告慎言。 莫一坤神色轻松自然,似乎胜利已然唾手可得,他对吕凌帆有过了解,更亲自在场观摩过两场比赛,虽然可圈可点,但也没到多么需要他警惕注意的程度,况且今日,他已假入八境,对手堪堪不足七境,相差之多,犹如天堑,难以逾越。 “吕兄,莫要忘了你我二人的承诺,若我胜出,你自当不会阻拦我追求苏妤姑娘了吧?” 吕凌帆冷哼一声:“打完再说,莫要废话。” 见二人气势已起,争锋相对,三位老者均是乐见其成。 两人一跃而起,步步登天,面对海潮般刺耳的欢呼,四面高声擂鼓,一齐入了整座冠绝塔中央上空,最后一道残留幻境中。 在冠绝塔上空最后一座终极幻境空间中,吕凌帆与莫一坤很快苏醒。 四下扫视,他们发现自己分别傲立于两座雄伟建筑的楼阁顶端,彼此对视,准备迎接这场宿命的对决。 随着晨曦的第一缕微光温柔地洒落在他们身上,那金色的光线如同细腻的笔触,精心勾勒出两人刚毅而坚定的身影。 他们所站立的位置,是一座巍峨的孤岛,它孤独地漂浮在辽阔无垠的深海之上,与世隔绝,仿佛是一个专为这场决战而设的天然擂台。 反观历届决赛,皆是采用这一幻境作为决赛场地,无数天纵之才,正是名扬此地。 目光下移,岛内一座庞大而沉寂的城池进入视野。 那错落有致的建筑布局,那林立的楼阁,以及那宽阔平坦的道路,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座城市往昔的繁华。 然而,此刻的它却是如此的冷清,乃至死气沉沉,仿佛被时间遗忘的角落,只留下孤寂与荒凉在空气中弥漫。 不知为何,吕凌帆总感觉此城似曾相识,细思之下,恐怕经历过战火摧残,百姓被屠戮殆尽的禹城大概就是这般死气。 诡异的是,尽管这座城市已然失去了往日的喧嚣与人烟,但它的整洁与曾经的繁华依旧可见。 街道两旁的商铺大门敞开,仿佛在等待着顾客的归来,或者是,等待鬼魂光顾。 举目四望,只见海水湛蓝,深邃神秘。 海面上,巨浪不时掀起,拍打岛边礁石,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仿佛是大海在为他们两人的决战呐喊助威。 缓过神来,两人已然全神贯注。 第669章 绝代天骄的争夺(上) 为了能与皇室牵线搭桥的“冠绝一代”名号,为了唤醒麟宙的六枚优质兽核,为了友人的付出期待,吕凌帆没有理由失败,他要毫无保留,底牌尽出。 哪怕对手强如八境,没了麟宙支持的自己强开星消,大概也能与其分庭抗礼。 “星消,启!” “星辰玄甲术,开!” 随着他的喝声,一轮震撼人心的巨大血月缓缓升起,悬于孤岛正上方,那浓重的黑暗氛围带来了沉重的压迫感。 吕凌帆的全身被淡蓝色的星辰铠甲紧紧包裹,他的眼眸经历了两次变色,由深黑色转为宝蓝色,再由宝蓝色化为诡异的血色,战意攀升,杀气腾腾。 莫一坤则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一切,空气中弥漫的浓郁血腥味反而让他感到兴奋。 吕凌帆召唤出的血月确实让他感到震撼,但在他看来,境界的差距是无法用这些华丽的技巧来弥补的。 “万仙诀,金角蟒龙,焚天妖凤,给我出来!”吕凌帆几乎是嘶吼着喊出这句话。 顷刻间,一龙一凤两尊庞大的圣兽身躯显现在他身旁,一左一右地守护着他,给现场二十万观众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和视觉冲击。 “龙凤齐出?真是好手段。” 莫一坤淡淡地评价道,他甚至悠闲地为吕凌帆拍手鼓掌,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彩的表演戏。 当两只象征祥瑞的圣兽一同冲杀过来时,莫一坤从容地收起佩剑长霄,张开双臂迎接。 他的眉心忽然显现出第三只眼睛,双手源源不断地凝聚出滚滚气浪。 这种级别的唤风之术,即使与同境界相比,也绝对超过子波的“大风起兮”几十倍之强。 “扭风萃魂!”莫一坤低喝一声,双手间肉眼依稀可见的气流瞬间凝聚,变得汹涌澎湃,仿佛化作半液态,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尽管他高立于空中楼阁,但脚下城池的地面却受到这股力量的波及,层层开裂塌陷,被撕裂开一道道大口,建筑倾塌,景象狰狞可怖。 莫一坤四周最高的七八座亭台楼阁建筑,在这股凝聚扩大的气浪中瞬间被撕碎,化为碎片粉末。 砖瓦、立柱极快地消失在气浪中,成为漫天飘散的粉尘。 当金角蟒龙与焚天妖凤靠近这股恐怖的气浪时,吕凌帆心头一紧,忽然意识到大事不妙。 他尝试运功操控二兽,却惊恐地发现已失去了对它们的操纵力量。 那骇人的气浪仿佛在疯狂地夺食二兽体内的气血,就连自己白玉气海中的灵力也在被一点点蚕食。 “怪不得这招被唤作萃魂,当真是阴狠至极。”吕凌帆心中暗叹,却毫不迟疑地采取行动。 他右手一挥,唤出枭善飞剑,指尖轻轻横擦过剑身,为其沾添一道璀璨的神火。 剑身瞬间化作黑绿相间的火焰,发出嘶鸣般的响声,仿佛一头觉醒的猛兽。 只见长剑划过高空,带着凌厉的剑气俯冲直掠而去,杀意尽显。 莫一坤正贪婪地吸食着一龙一凤体内的磅礴力量,并未顾及飞杀而来的枭善飞剑。 在他看来,自己的妖风屏障几乎无法被突破,哪怕是同为八境灵修的高手,仅凭一把地字号下品兵器也不可能瞬间撕开这层风幕。 然而,他漏算了一点:吕凌帆的长剑上附着的神火,那可是一种足以焚尽世间万物的可怕力量。 那诡异的剑气竟然生生撕开了风幕,妖风纷纷退避三舍。 莫一坤感受到体内气息紊乱的瞬间惊醒过来,立即放弃了对龙凤的蚕食。 他双手迅速结印凝聚气浪重新形成一道阻挡屏障。 然而枭善飞剑一直冲杀到距离莫一坤身前三尺之处才停下来——只差一点点就能刺破他的喉咙,鲜血迸溅。 “金角莽龙、焚天妖凤,归!” 随着吕凌帆一声令下两只神兽迅速回身飞回他的身边。 同时,他也将飞剑枭善一并收回剑鞘之中,总算止住了白玉气海内灵力的疯狂流逝。 方才那惊险的一剑让莫一坤被迫倒退数十步之远,此刻他终于开始正视眼前这位不容小觑的对手了。 “神火?如此年纪,你竟能完全觉醒火灵根的力量,真是了不起的手段。先前只是听说圆满灵根力量如何如何,今日亲自领教,果然名不虚传。” 莫一坤冷笑一声,心中仍有余悸。 那柄差点取了他性命的飞剑,让他此刻身上冷汗直流,对吕凌帆的实力有了更深的认识。 “不过,这样也好,”他抬头望向头顶那轮血月,眼中闪过一丝战意,“师尊曾告诉我,遇上灵根觉醒者一定要尝试交手,这对我的修习大有裨益。今日与你对决,定能使我变得更强。”说罢,他仰头望向那轮血月,后右拳运劲,朝脚下重重锤下。 顷刻间,脚下高达二十二层的楼阁层层塌陷开裂,化为齑粉,楼阁内各种器具建筑的爆裂之音同时响起,震耳欲聋。 紧接着,以莫一坤脚下为圆心,一团幽蓝冰体开始迅速蔓延膨胀,短短时间内便覆盖了方圆三里之地。 “深蓝困境!”莫一坤大喝一声,幽蓝冰体瞬间变得更加凝实厚重。 “缩地山河以增益自身的招式,我也会那么一些。”莫一坤自语道,脚下破碎的大地被厚厚冰层覆盖,肉眼可见的阴森寒气从冰面涌出,为他自身加持力量。 这与吕凌帆头顶的血月不断输送血气增益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然而吕凌帆并未理会他的奇怪招式,他身形一动,径直向莫一坤奔去。 此刻他攥紧右拳,直臂攻来,左手并无防御之意,中庭门户大开,似乎是将所有气力都灌输在了右拳之上。 莫一坤见吕凌帆攻势凌厉,干脆也堂堂正正地回拳迎击。 两人身后各自有血气与寒气加持,身影速度极快,在空中交错而过,只留给观众一个惊艳的交撞画面。 轰! 一声闷响在空中回荡。 两位天骄在半空中结结实实地互换了一拳,强大的力量波动使得周围空气都为之震颤。 第670章 绝代天骄的争夺(中) 这一拳导致吕凌帆右胸大片的星辰铠甲直接粉碎,而莫一坤在没有防御护体的情况下也仅仅被擦破右肩,渗出道道血迹。 显然在这一次的正面交锋中,无人略胜一筹。 而方才在换拳的瞬间,莫一坤还趁机在吕凌帆后背处安置了一处细小灵球,作为后手。 由于他短暂屏蔽了灵球的气息,所以这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那灵球行踪隐秘正在不断蚕食天地间灵力以待后续发挥威力。 眼下看来,并未出现外界预测一边倒的局势,那么这场战斗尚未结束真正的胜负还难以预料。 至于方才情景,场外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 众人对吕凌帆召唤出的火焰形态感到疑惑,它与寻常的灵根力量明显不同。直到莫一坤亲口说出“神火”二字,众人才如梦初醒。 原来,吕凌帆这年仅二十出头的青年,竟然已经完成了灵根的三重进化,觉醒出了只有四大至尊一辈才拥有的最终灵根圆满力量。 这种成就,实在是令人震惊。 “神火,真的是神火!”暮钟城城主,一位身材臃肿的中年人,惊呼出声。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天生灵根者本来就是百里挑一的奇才,光是灵根的二重觉醒,就已经淘汰了九成的灵根天才。可他才二十多岁,竟然就完成了灵根的最终进化。”人群中有人充满疑惑地议论着。 “今日能见到这一幕,我死而无憾了。”又有一中年美妇感叹道。 “怪不得这吕家小子能以六境的修为率队杀入决赛,原来他真的有非凡的手段。这场比赛,真是越来越精彩了。”另一人兴奋地评价道。 幻境之内,激烈的战斗仍在继续。 “彗星流吟!” 吕凌帆右臂重重挥下,天际间,一颗陨石划过血月,携带着磅礴的血气和轰鸣之声,极速坠落。 陨石与空气接触,甚至擦出了火星。 面对这破坏力强大的招式,莫一坤却显得并不慌张。他似乎早已有了应对之策,对于决赛对手,当然应该提前分析。 当星陨靠近之时,他脚下的幽蓝坚冰如同液体般晃动起来,迅猛生长。 这些坚冰类似于吕凌帆的星辰壁垒,迅速化为一颗巨大的冰球,将莫一坤的整个身子包裹得严严实实。 那破坏力惊人的彗星流吟轰然砸下,却被那诡异的幽蓝冰球生生吞没。 吕凌帆惊讶无比,他没想到自己破坏力惊人的招式竟然被这样软绵绵地吞没了。 好在彗星流吟也并非全无作用,至少也消耗熔干了外围三成的冰面,使得深蓝困境的范围缩小了一些。 眼见莫一坤被坚冰球体吐出,吕凌帆想借机补上一拳。 然而他尚未接近目标,莫一坤忽然使出灵技致使身形变换。 他口中吟诵口诀,使出了分身法门。 眼前的莫一坤赫然变成了四个! 吕凌帆分神间无法确定真身所在,只得赌上一把,瞄准了中间的那位。 他右掌抵住中间方位的莫一坤,二人僵持时,另外三具分身一齐出腿,分别对准三处要害,竟然直接将吕凌帆踹飞了极远极远。 小腹处大片的星辰铠甲脱落破碎的同时,飞行中的吕凌帆接连撞碎了极远处四五座尚未坍塌的楼阁,这才勉强稳住身子,在一处商铺屋顶站住。 他大口喘息着粗气,拍打着破损衣衫上的尘土。抹去嘴角的血迹后他喃喃道:“这八境灵修,果真不好对付。” 吕凌帆稍作喘息,双手便开始迅速凝聚由神火构成的绿黑交织的巨大火球。 理论上,这火球的凝聚时间越长,其威力自然越发惊人。 倘若给予他足够的时间,比如三五个时辰,凭借他庞大的白玉气海中的灵力支撑,那火球的破坏力恐怕足以瞬间吞没整座大岛。 然而,在此刻生死攸关的战斗中,时间却是最奢侈的东西。 仅仅三息之后,吕凌帆便奔回战场中心,手中那团火球虽然只凝聚到半人大小,但他稍作瞄准后便猛地抛了出去。 火球呼啸而出,但莫一坤的速度却超出了吕凌帆的预料。 他身形闪转腾挪,只留下一道残影在原地。 火球失去目标,只得砸向地面,瞬间将地面的幽蓝坚冰摧毁融化,并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由燃烧产生的大量黑雾四散弥漫,使得能见度骤然降低,四下灰蒙蒙一片。 就在这时,“四个莫一坤”趁乱已经齐齐站在了吕凌帆的身后,正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星辰壁垒!” 或许是感受到了背后的强烈杀意,吕凌帆瞬间在自己身后筑起了一道淡蓝色的防御墙体。 然而,尽管这道防御极为坚固,但在境界的差距面前却显得如此脆弱。 四个莫一坤联手,四剑齐出,顷刻间便击碎了这道星辰壁垒。 壁垒破碎,迷雾也逐渐散去。 吕凌帆紧握枭善剑,手臂肌肉骤然紧绷,青筋凸显,力量如泉涌般汇聚于剑尖。 他身形微转,以一种几乎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猛然挥出这一剑。 剑锋划破空气,发出一声尖锐的破空声,仿佛要将空间都撕裂开来。 他的全身的力量都倾注在这一击之上。 剑光闪烁,带着凌厉的杀气,直逼莫一坤。 这一刻,吕凌帆仿佛与剑融为一体,他的动作流畅而果断,没有丝毫的拖沓和犹豫。 随着剑挥出,一股强烈的气流随之涌动,哪怕立于空中,剑气仍然卷起一地的尘土和碎石。 吕凌帆高呼一声,手中剑气如虹,绵延不绝,瞬间斩灭了三座假身。 分身被毁,只剩下手持长霄的莫一坤,此刻他终于彻底认真起来,面色狰狞,准备与吕凌帆展开最后的决战。 两位意气风发的天骄青年,如若不出意外,恐怕会是这座大陆,乃至整个蕴灵世界未来的顶尖存在。 如今两人两剑相对,气势互不相让。 两位剑道天才,各自拔剑对劈,剑光闪烁。 吕凌帆的飞剑枭善,剑身轻盈,仿佛没有重量一般。 他身法飘逸,脚步如风,每踏出一步,剑尖便随之舞动,划出一道道优雅的弧线。 第671章 绝代天骄的争夺(下) 吕凌帆的剑法名为“柳絮随风”,纯属摸索自创,剑尖所指之处,剑气如柳絮般轻盈飘忽,让人难以捉摸。 当枭善与长霄相碰撞时,剑气交织,仿佛有柳絮在空中翻飞,发出刺耳的金石之声。 莫一坤的长剑长霄,剑身厚重,剑尖锋利,走的是沉稳路数。 莫一坤步伐沉稳,每踏出一步,地面便微微颤动。 他的剑法名为“泰山压顶”,每一剑挥出,都如同泰山般沉重,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 当长霄与枭善相碰撞时,剑气激荡,仿佛有山崩地裂之势,气浪四溢,扩散极远。 两人剑法迥异,却各有千秋。 吕凌帆身形飘忽,如同鬼魅般在莫一坤身边穿梭,手中的枭善剑时而刺向莫一坤的肋间,时而劈向他的头顶,每一次攻击都险之又险地被莫一坤挡下。 而莫一坤则始终贯彻以不变应万变,长霄剑在他手中如同一条巨龙般翻腾飞舞,将吕凌帆的攻击一一化解。 二人你来我往,剑光交织,每一次交锋都在生死一线,让二十万观众心惊胆颤,心提到了嗓子眼。 交手四十回合过后,两人都已渐入佳境,吕凌帆的剑法更加飘忽难测,而莫一坤的剑法则愈发刚猛,大开大合。 越来越多建筑崩塌,地面被掀开一层又一层。 唯有亲眼得见,方知足够强大的灵修们举手投足间可毁天灭地,移山填海并非虚言。 废墟之上,剑气纵横。 吕凌帆与莫一坤的交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吕凌帆的枭善剑犹如灵蛇一样在他手中跳动,每一次剑出鞘,都伴随着一声尖锐的破空声。他的剑法轻盈且诡异,时而如同流水般柔顺,时而又如疾风骤雨般猛烈。 每当他挥剑时,衣袂飘飘,仿佛与风合为一体,他的眼神深邃而专注,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与手中的剑。 莫一坤则完全不同,他的长霄剑每一次挥出都带着沉重的呼啸声,仿佛要将空气都撕裂开来。 他的剑法刚猛而直接,每一次攻击都力求一击必杀。 脚下砖石被剑气激起,四处飞溅。 当两人完成各类变招换气,仍然奈何不了对方时,像是达成默契一般各自对砍最后一刀,这一刀,他们两人都使出了十成气力。 吕凌帆的柳絮随风剑法在这一刻达到了极致,剑尖所指之处,剑气如柳絮般翻飞,仿佛要将整个幻境都笼罩其中。 莫一坤的泰山压顶剑法也达到了巅峰,长剑长霄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直刺向吕凌帆。 两剑相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剑气激荡,仿佛要将整个幻境都撕裂开来。天空中出现了一道道裂缝,地面也开始剧烈震动,仿佛要彻底陷入海中。 在这股强大的剑气冲击下,整座城池几乎再没有完好建筑,漫天烟尘呼啸不止。 而在幻境之外,前排那些佩戴长剑的观众们也被这股剑气所震撼。 他们的腰间佩剑在这一刻纷纷受到感应,开始自行震颤起来。 每一把长剑都仿佛在低声咆哮着,仿佛在为两位天才剑客加油助威。 不少观众被眼前的奇观景象所震撼,他们纷纷站起身来,瞪大了眼睛望着那幻境之中的对决。 这一刀过后,两人仍然没有分出绝对胜负,但身上均多出十余处剑伤,衣衫破损,血痕满身。 “万仙诀!” 吕凌帆为了打破胶着僵持的战局,灵机一动,霎那间召唤出上百只仙异兽,意图以此干扰莫一坤。 这些仙异兽形态各异,平均实力达到六阶,虽然它们数量不少,铺天盖地,能遮挡视线,但在已进入八境云起的莫一坤面前,这样的干扰显然不足为惧。 莫一坤怒吼一声,满身血污,双目赤红,布满了血丝。 他挥舞着长霄剑,剑气雄浑,举手投足间便轻易撕裂了四五只庞大的仙异兽。 他轻念剑诀,招式变幻莫测,身形速度极快,只留下原地的一道残影,让那些一拥而上的仙异兽们根本触碰不到他的身体。 就在莫一坤全神贯注应对仙异兽之际,吕凌帆抓住了机会。 他早已在手中蓄满了灵力,将神火注入身上仅剩的几张爆炸符箓中。 他瞅准一个空隙,猛然挥出了这几张威力惊人的爆炸符箓。 然而,莫一坤似乎察觉到了杀意,他不再保留,直接施展出自己的杀手锏。 “灵隐剑法,九霄诀!” 长霄剑柄处整齐地显现出九道银色虚幻的柱块。 莫一坤抬剑起势,右肩下沉,双眼血红,竭尽全力挥舞。 这一招似乎耗尽了他半数力量,不夸张讲,甚至似抽干了他几年寿元一般。 吕凌帆只见莫一坤浑身银光大放,三尺青锋剑气呼啸而出,将半空中的爆炸符箓撕裂,并阻止了符箓的爆炸。 更为惊人的是,这股剑气继续肆虐,自动屠杀剩余的仙异兽。 吕凌帆紧皱眉头,这九霄诀的杀气之重、威压之大,让他不禁回忆起曾经在五两老酒馆秋擂顶楼面对姜箜篌的那记铩羽归刀,又似对上襄沟村山神老鬼的那一剑骨噬将天。 时至今日,两道画面仍然记忆犹新,压迫感仍然存在。 九霄诀一剑之下,剩余的仙异兽被尽数歼灭。剑气撕开了小片空间,气浪仍在不断扩大,刺耳的震鸣声在耳畔回荡。 吕凌帆见状急忙奔走,躲避,眼见那道剑气转向地面,竟然将整座岛屿一分为二! 全场顿时陷入寂静。 “怪……怪物!”齐枳仔细观察后得出结论,“他所展现出的实力应该不止云起境初期,至少已是云起境稳固这般级别,甚至可能更高。然而凭借他的五名队友助力,应当到不了这般高度。唯一的解释便是他还使用了其他秘术。” “这才是真正的,黑幕。” 面对如此惊人的场景,吕凌帆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若是刚才他躲闪不及,恐怕也已身首异处了。 来不及过多恐惧,吕凌帆指尖银线弹出,身后十道星河璀璨、金光大盛。 “索僵!” 第672章 祭出青掌获魁首 银线自指尖悠悠飞出,任凭莫一坤胡乱挥出几道剑气都被银线轻飘飘地躲过。 当银线缠身时,莫一坤才发觉不对,但他的身体和长剑已经被银线牢牢捆绑锁住、难以挣脱。 吕凌帆毫不犹豫,右拳汇聚黑绿色神火,抓住莫一坤无法动弹的时机轰出,瞬间毁去了他半边脸。 然而,莫一坤中招后却发癫似的猖狂大笑,哪怕满面鲜血淋漓、只剩残缺烂肉也毫不在意。 他奋力挣脱银线束缚后,悠然地打了个响指。 吕凌帆尚未意识到身后那颗膨胀的灵球已经积蓄了足够的力量。 在莫一坤的授意下,灵球几乎瞬间轰然炸开,火光漫天。 这灵球爆炸的威力丝毫不逊色于刚才的裂岛一剑,被吕凌帆生生吃下。 爆炸过后,吕凌帆径直坠落地面,浑身上下剩余的星辰铠甲悉数炸碎,再没有一片好肉,皮肤尽是焦黑与瘆人的巨大血口。 他耳边轰鸣不止,脑袋昏沉,只觉得眼神涣散、视线模糊。 “凌帆!” “凌帆哥哥!” “吕兄!” 场边的苏妤几人惊呼出声,他们没想到莫一坤竟然强到这种程度。 子波看到惊慌失措的卢倩,连忙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没事的,吕兄每次都能化险为夷。自打相识起俺子波还没见过吕兄输给过谁呢。” 王振林虽然内心焦急,但仍然镇定地说道:“放心好了,凌帆他还有一万个绝技没使出来呢,他一定会赢的。” 说完,他眼角闪过一丝自责和落寞:“说起来也都怪我,境界太低,实在没能在传功时帮上他什么忙。” 华倾摇头道:“王兄万万不可作此想法,说到底,还是这莫一坤实在太强了,能战至这一步吕凌帆兄弟已经问心无愧了。” 苏妤紧闭双眼,双手紧攥置于胸前,似是祈祷:“凌帆,一定要赢下来。” 吕凌帆挣扎着从废墟中站起,意识已模糊不清,身体的疼痛仿佛已远离他,只剩下麻木与抽搐传遍四肢百骸。 莫一坤从高空俯冲而下,决心不再给吕凌帆任何喘息之机,要彻底断绝他翻盘的可能。 面对只剩半张脸的莫一坤,吕凌帆露出一丝苦笑,满口的鲜血随着他的笑声溢出。 他竭尽全力嘶吼一声,声音中透露出决绝与不屈。 头顶那轮久悬的血月骤然坠落,瞬间融入吕凌帆的身体,一股脑吸尽所有血气,随时有爆体风险,故而必须速战速决。 血妖体!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若此法不能取胜,他便再无退路。 血月之力让吕凌帆化身为半人半鬼的血妖体,短暂地获得了不死不灭的力量。 莫一坤急速下坠,眉头紧锁,声音中透露出不耐烦:“你这家伙,为何还有后手?” 为避免节外生枝,他决定舍弃之前稳重的刺剑方式,而是倾尽体内所有残余灵力,耗上些血气寿元,再次施展出他的最强一剑。 “灵隐剑法,九霄诀!” 随着这一剑的袭来,大地开始微微震动,仿佛在为这一决战做最后的见证。 吕凌帆面对眼前的局势,毫无惧色,反而显得胸有成竹。 他手持枭善剑,身姿挺拔,两指轻轻并拢,细心地擦拭着剑身。 神火将枭善剑的剑脊与剑面紧紧包裹,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仿佛“液化”一般逐渐消散,精华部分一点点地汇聚到飞剑之中。 他将自身所有的力量都倾注在了这把飞剑上,重重甩出,与莫一坤的长霄剑激烈碰撞。 两剑交锋,轰鸣声和撞击声此起彼伏,真的要将整个幻境都撕裂开来。 随着两人的交锋,狂风突然静止,整座岛屿开始崩溃塌陷,海浪的声音越来越大。 仅仅五息过后,整个岛屿便沉入了深海之中。 两人都已力竭,被震开百丈之远,各自站在尚未完全沉没的建筑上。 他们身上都是伤痕累累,血污满身,几乎不成人形。 这场战斗已经超出了许多人的预料。 吕凌帆以不足七境的实力硬撼八境的莫一坤,双方都已经弹尽粮绝,底牌尽出。 然而场边却有越来越多的人被吕凌帆的坚韧所鼓舞感动,开始为他呐喊助威。 莫一坤此刻已经有些癫狂,高傲的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今日如此狼狈局面。 他声音沙哑地说道:“想来你我的灵力都已枯竭,接下来该用肉搏决出胜负了吧?” 吕凌帆却在他面前撑出一个惨淡的笑容:“谁告诉你你说我的灵力枯竭了?” “莫非你还有后手?这不可能,绝不可能!”莫一坤心意烦乱,语无伦次,顿时感到震惊和后怕,他颤抖的手紧紧握住长霄剑。 吕凌帆此刻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楚秀芝的样貌。 多亏了她的献身,自己的那面积广大的白玉气海才能支撑他继续施展灵技,为他保留了决胜的希望。 “索僵!”吕凌帆低喝一声,银线飞出牢牢缠绕在莫一坤身上将他禁锢在原地。 莫一坤欲哭无泪:“同为黄金气海,你怎么可能还有灵力储备?” 吕凌帆自不会理会他的疯言疯语。 “青掌!” 这部曾经差点要了吕凌帆性命的天字号功法,此刻却成了他的制胜法宝。 海上忽然浮现出一尊堪比山岳大小的金色手掌,在吕凌帆的号令下,巨掌破开空间,重重砸下,将垂死挣扎的莫一坤彻底抹除。 轰! 至此,海面之上只剩吕凌帆一人站立。 高高立于冠绝塔上空的最后一道幻境随之崩碎,全场轰动。 清俊会最新一届的冠军队伍就此诞生。 场外,点点与齐舒语紧紧相拥,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们为吕凌帆的胜利而激动,也为大师兄的坚韧感到自豪。 齐枳与萧申相视,放肆大笑,豪情万丈地碰拳庆祝。 小海则欢呼雀跃,兴高采烈地负责去收取赌注赢来的几十万灵金,这笔钱对他们来说虽然并非必需,但天降横财总是令人欣喜。 此时,现场二十万观众得知冠军归属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黑马逆袭的故事,总会让人振奋欢心。 观众们站起身来,人海挥舞着手臂,呐喊着吕凌帆的名字,脸上洋溢着兴奋,仿佛为自己成为这场胜利的见证者而骄傲。 然而,也有人欢喜有人忧。 那些押上全部身家而破产之人,一个个唉声叹气、怨声载道,他们甚至有人痛哭流涕,想寻短见。 先前稳操胜券的家伙们更是怒火中烧,责怪莫一坤十年三届都未能取胜。 甚至先前支持他的人已经开始恶语相向,称莫一坤是个伪君子,根本不配拥有二十五岁之下最强灵修之名。 这些负面情绪在浩大的场景中显得格外刺耳。 面对四面八方的声讨辱骂,莫一坤立于人群阴影中,脸色不悦,隐约将要爆发。 他望向高台上春风得意的吕凌帆,咬牙切齿道:“总有一日,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与此同时,吕凌帆与队友五人在满场的喝彩声中登上中央高台。 感受着欢呼声,他们被三位大人物授予三年冠绝一代的称号,颁发挂饰——一枚可供佩戴的红金色圆牌,用以证明身份。 六人共获得共计六万灵金和二十滴良品灵玉液。 因吕凌帆是队长,又恰逢他的生辰,王振林他们便按照先前约定,将奖励的一半分给了他。 此外,那六枚优质兽核也全部交到了他的手中。 至今日起,吕凌帆已名动青玄洲国,人字组夺魁,六境胜八境一事,注定存于史册,长久流传。 xs7.com 受过冠绝塔满座如海潮般的欢呼喝彩后,几人方才恋恋不舍地走下台去。 十数万观众纷纷起立,人潮涌动,对“吕凌帆”三字的呐喊声越发响亮,直冲云霄。 范老与两位来自四大宗门的长老,引领几人离场,本届青俊会至此正式落下帷幕。 谁也不会想到,正是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字组队伍,平均年龄甚至不足二十二岁,竟能胜过一众天骄强队,成为这三年的冠绝一代,真乃奇迹也。 吕凌帆能以六境圆满胜过八境大成,更是匪夷所思,震撼世人。 齐枳与萧申等人被告知,他们即刻便要被带去一方秘境接受皇室赐福,其余人不可随行。 众人只好暂且先回到住处,为他们准备庆功宴。 在范老的引领下,吕凌帆等六人被带上一艘圆筒状的飞行器物,形如缩小版的蔽空船,只是形状略有不同,容纳二十人尚且足够。 这些经历生死战、精挑细选出的年轻才俊,踏上了前往赐福之地的路线。 自家队伍战败,灵隐宗长老脸上略有愠色,但无论心中情绪如何,他只得接受这战果,不敢表露分毫。 毕竟,身旁还有德高望重的范老坐镇,他不敢造次。 看到灵隐宗长老吃瘪,御玺门长老心中暗自窃喜。 灵隐宗长老见状眼神微垂,低声说道:“老东西,你有什么可得意的?我们虽未得那魁首,但你们还不是在四强赛便被我宗打落?若是换你们与这吕氏子一战,恐怕只会输得更惨更快。” 为了缓和气氛,御玺门长老憋住笑意,点头附和道:“您说的是,不过我记得前两届青俊会大概是我御玺门夺冠吧?灵隐宗是不是许久都未曾体验过站在顶端的感觉了?” “你!”灵隐宗长老脸色涨红,但无可奈何,只得暗自咒骂一句,不至于急火攻心。 说起来,如果座下弟子有的选,他定会让莫一坤与吕凌帆交换。 无论是天资还是作战手段,吕凌帆显然有更高的上限和潜力。 王振林瞧着两个老顽童斗嘴,倒是觉得倍觉有趣,心中暗自好笑。 几人很快被蒙住了双眼,就连听觉也被一种奇特的法术封闭,以确保这段行程的绝对隐秘。 一行人就这样,在一种既紧张又充满期待的氛围中,行进至一处极为偏僻、人迹罕至之地,历届冠军队伍进行皇室赐福灌顶之地。 这片地域深藏于此州茂密森林的心脏地带,四周被葱郁的树木环绕,仿佛是大自然特意为这里设下的一道天然屏障。 更为奇特的是,这里遍地都是温泉,温泉水面上蒸腾起袅袅雾气,使得整个区域都笼罩在一片朦胧而神秘的氛围之中。 抵达后,圆柱飞行器具舱门打开,几人眼前黑布也被扯下。 范老一边引领着众人前行,一边耐心地解释道:“此地,乃是暮钟城内的一片无人知晓的秘境,唯有掌握特定秘法之人方能进入。而清俊会中最为重要的仪式——皇室赐福与灵力灌顶,也是在此地进行。这里汇聚了天地间最为纯净的灵力,是修炼者们梦寐以求的圣地。” 听闻此言,众人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激动与敬畏之情,子波则略显失望:“俺还以为这灵力灌顶会是在皇宫大殿,不对,都城距离此地极远极远,想来为了化繁为简,也定然不会将地点设在皇宫。” 同样略有失望的还有吕凌帆,他所期待的皇帝、将军之类大人物并未现身,想要谈论结盟抗敌事宜,似乎暂时不太可行,只能暂且按下心中的念头。。 穿过茂密丛林,寻至最深处,几人按照范老的指示,各自选择了一处温泉,沉浸其中,开始接受那传说中的赐福与灵力灌顶。 吕凌帆自觉经历了一个月的激烈战事之后,体内的灵力已经积累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正隐隐有突破的迹象,仿佛即将破茧成蝶,迎来全新的蜕变。 于是,他下定决心,豪掷千金,将自己身上所有的积蓄——二十滴珍贵的良品灵玉液以及六块品质上乘的兽核,全部投入到这次赐福之中。 他期待着能够借助这股力量,实现质的飞跃,让自己的修为更上一层楼。 几人依次投入温泉,效仿吕凌帆的做法,同样将各自的两枚良品灵玉液投入泉水中,倒是不心疼。 他们深知这次赐福的珍贵,都希望能够借此机会提升自己的实力。 范老高高跃起,手持金色令牌,两指并拢,一道浓郁宝气融于其中。 他神情凝重,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召唤着天地间的神秘力量。 “二位,助我!”范老的声音响彻云霄,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两位四大宗门长老闻声而动,一左一右跃立范老身后,两掌同时贴合他的后背,为其传功。 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显然这次赐福仪式对他们来说也是一次极大的考验。 金色令牌在接受到源源不断的灵力输入后自发颤动起来,并分批六道光晕,射向六道温泉之中。 那光晕如同彩虹般绚烂,带着一股温暖而神秘的力量,瞬间将众人包裹其中。 随着仪式的进行,他们只感到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涌来,随即意识便逐渐模糊,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 在梦境的深处,吕凌帆又一次来到了熟悉的白玉气海。 只见沉睡中的麟宙正疯狂地吸纳着外界的各种力量,这些力量或来自于温泉的滋养,或来自于赐福灌顶的神秘力量,又或来自于兽核中蕴含的磅礴生命力。 吕凌帆眼睁睁地看着四周那断裂的血脉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逐渐重塑,麒麟断绝血脉,被唤醒至七重。 第七根血脉重塑过后,麟宙也终于从沉睡中苏醒。 与此同时,在外界,一股略带压迫感的神圣气息骤然降临,仿佛神佛下凡人间。 那封疆圣兽的幻象虚影自吕凌帆身体中窜出,又自其身后无限胀大,瞬间突破了秘境的束缚,惊现于世,令整个大陆都为之震动。 第674章 一气地涌入参天 麒麟觉醒七重血脉后,其力量已经恢复了近八成。如此说来,距离它彻底重回世间,掌管渊渊大陆一洲凶兽气运的辉煌时刻,只差最后两道血脉的觉醒。 见此情形,范老三人无不惊骇,哪怕这麒麟虚影仅仅现身一刻,那青玄洲的封疆圣兽,青玄雄狮狮宙,有所感应,怒吼不止。 等到虚影重回吕凌帆体内,这方天地的禁制得以恢复,汗流浃背的范老三人对视一眼,再以难以置信的目光盯住吕凌帆,心中震撼不已。 此子,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他们不禁开始猜测,吕凌帆的未来,究竟会达到怎样的高度。 得益于这次赐福的多种因素,吕凌帆的境界如同泉涌般迅速攀升。更令他惊喜的是,随着麟宙血脉的复苏,他还获得了额外的回馈。 二十滴良品灵玉液在他的丹田、经脉、气海中齐齐炸开,昔日累积郁气疯狂涌动,加之麟宙复苏血脉复原的力量,吕凌帆此刻体内似有一条游龙,正一道道一层层冲破所有阻碍桎梏,挡无可挡。 地涌境,稳固。 那游龙没有丝毫停止迹象,吕凌帆怒喝。 “再破!” 地涌境,大成! “再破!” 地涌境,巅峰! 连破三境,游龙尚有余力,白玉气海内青魂不断胀大,这丑陋青魂隐约有化为参天大树的形状。 “接着给我破!” 哪怕是在沉睡中,吕凌帆仍然喊了出来,范老三人大惊,旋即加大对赐福的施法力道。 地涌境,圆满! 如此骇人的破境速度,得益于一次次生死锤炼、力竭拼杀,得益于二十滴灵玉液,六枚兽核。 赐福结束,令牌金光趋于暗淡。 吕凌帆体内,那游龙却仍有最后一口气。 “小凌帆,尽你所能,我来助你。” 麟宙言语,化作人形的他双掌撑地,整座白玉气海瞬间风起云涌,一瞬间,吕凌帆体内四肢百骸,丹田经脉,充满力量,血液躁动沸腾。 游龙拼尽最后一口气力,以残破龙身冲垮最后一道阻碍。 青魂形状彻底化作参天大树状,扎根白玉气海内,不断升高。 昔日有人曾言道,灵修一途,不断成长的过程中,地涌境界便如幼种破土而出,自地而涌。 下一境界便是幼种不断生长,化为参天大树! 不错,吕凌帆已经突破到了七境——参天境初期! 一日之内,吕凌帆的修为便从地涌境初期,跨越五小境,直接迈入了参天境初期! 这样的突破速度,即便是放在整个修炼界,也是极为罕见的。 甚至说,除了昔日有待考量的姜州一气破十境,便再是闻所未闻。 方才麒麟的现世无疑震撼了整个大陆的强者高人,而这一切自然也引起了怨流军的密切关注。 众人醒来时,已被送回小院中,甚至顾不得与三位大人物告别,范老三人早已离开。 对于赐福的效果,自然是皆大欢喜。 王振林与子波齐齐迈入五境初期,就连卢倩都已是青魂境大成,效果显着。只是子波曾经落后王振林三个小境界,此刻却已与其平齐,王振林心中不免有些嘀咕。 苏妤与华倾均来到地涌境圆满,实力大增。 眼下五人均已托出,只剩吕凌帆境界未知。 齐枳、萧申立于主位,笑眼盈盈,小海与点点、齐舒语围绕左右,几人均很是兴奋,只等吕凌帆揭晓答案。 “吕兄,你天资卓绝,此番又吸食那么多灵玉液与兽核,想来进步应该最大。虽然六境之上越境难些,但也应该有个地涌境巅峰了吧?”王振林探究问道。 吕凌帆嘴角上扬,开始聚气,浑身上下气息毫不掩饰。 在感受到灵力波动后,饶是昔日最为冷静的萧申眼中都不免闪过一丝震惊。 几人几乎异口同声:“参天境!”他们的声音沙哑且充满震撼,仿佛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 苏妤大喜:“凌帆,你竟入了七境。” 这也是吕凌帆终于在真正意义上超越了苏妤的境界。 “吕兄,真是个……怪物。”华倾嘴角颤抖道。 华倾抬起悬挂在脖颈间的红色圆牌,那冠绝一代的象征,眼眶竟不知不觉湿润了些。 遥想当初,他得知自己高中探花郎时,似乎也没有这般喜悦。 他朝向尚在狂欢的众人作揖再拜:“华倾能有今日,多谢诸位。” 吕凌帆几人见状,很快安静下来,瞧着真诚拜谢的华倾,快步上前,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吕凌帆安慰道:“既已是同伴,何必言谢。何况,没有华倾军师,我等又如何能取胜?” 说完,他使了个眼色,众人起哄起来,一拥而上,将华倾架起,高高抛掷天上。 望着眼前的欢声笑语,齐枳竟也有些过度感动的意味,奈何在老萧面前,总不至于表现成哭哭啼啼的样子。 他抿上一口滚烫茶水,嘶哈一声,只当是被茶水烫出一滴泪来。 是夜,小院大摆宴席,山珍海味,美酒百坛。 一行人酩酊大醉,第二日日上三竿才各自起身,几人整理行装,已是预备启程。 第三日,吕凌帆曾见过的那条通体金黄的信鸽借助谜术穿越山海,来到小院中。 吕凌帆已然知晓,此乃烟雨楼楼主李疆硫专属。 他打开金色信鸽带来的信件,随后将其放走。 信中言道:“青俊会大赛落幕当日,怨流军鬼道人嫡传弟子借助乔装秘法,将三位万夫长,十位千夫长,百夫长五十人,伪军五千余人布置于柏勒州,意图包围霍氏家族。” 吕凌帆眉头紧皱,青筋爆起,拳头紧攥:“鬼道人嫡传弟子么。” 自己这蚀天凡,便是拜鬼道人所赐,又如何能做到不怨不恨。 他继续看信: “不久前,霍氏阁老阁主逝世,如今霍氏家族上下处于无主状态,怨流军此时此举,不惜派出鬼道人嫡传弟子与三位万夫长,正是为了夺取霍氏阁中世代镇守的天字号神兵——苍生龙吟。届时,柏勒州必然大乱,世间各处江湖人士也必将参与其中,腥风血雨在所难免。烟雨楼曾做过调查,苍生龙吟并非立于阁中,主阁内摆放的无非是仿品,正品另存他处。你所需做得,不过是将霍氏阁少主救出,至于神兵,可徐徐图之。” 第675章 霍氏阁横遭祸事 吕凌帆看完信件后很是震撼,果然,那华靇不愧是推衍大师,如今事情的发展与昔日判断几乎分毫不差。 自己接下来要做的,正是趁人人趁火打劫时向那霍氏阁少主伸出援手,保全其性命,以此获得信任。 “至于三位万夫长,鬼道人嫡传,我要你们都死在此处。”吕凌帆自语。 此时的他,已然不将昔日不敢仰望的千夫长放在眼里了。 “只是李楼主如此助我,日后究竟是要我帮他做些什么呢?” 吕凌帆将众人召集起来,将信件赠与几人依次传看,至于齐枳分析过后,终于下令:“天下太平宗,启程柏勒州,霍氏阁。” 青玄大陆浩瀚无垠,中部矗立着一座闻名遐迩的大州——柏勒州,此地山川壮丽,物产丰饶,更以武风盛行而着称于世。 柏勒州以北的善州,便是青玄洲国文城大都所在。 在柏勒州的心脏地带,有一座令无数武者心生向往的圣地,那便是霍氏家族所掌控的霍氏阁。 霍氏阁,非但是一座楼阁,更是收藏天下兵器之名胜,其声望之隆,几乎本国无人不晓。 霍氏阁创立近千年,共计一百二十楼,八十八阁,阁楼之宏伟,令人称赞。 建于高山,极高处高耸入云,青砖古瓦,尽是历史气息。 它占地极广,宛如一座小型城池,内里划分有序,分门别类地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兵器阁间。 霍氏阁外,守卫森严,铁甲卫士林立,时刻警惕着四周的风吹草动。他们手持长枪,腰悬利剑,皆是霍氏家族精心培养的精英,个个武艺高强,忠诚无比,确保这兵器宝库的安全无虞。 即便是飞鸟掠过,也难以逃脱他们的目光。 奈何老阁主不久前逝世,霍氏阁鼎盛一代近几年也都因各种原因离奇死亡,失了长辈们主持大局,如今只剩年幼的霍氏阁少主霍地藏苦苦支撑,群龙无首。 正逢如此混乱之际,怨流军才寻此机会布兵争抢。 蠢蠢欲动的江湖人也顾不得脸面,什么正道均不在意,哪怕被称作趁火打劫的强盗,只要能将天字号神兵收入囊中,那便是最好。 昔日里,不少已经名扬天下的英雄豪杰,他们手中的神兵利器,正是出自霍氏阁中。 武威榜百人,亦能摘出二三十位佩戴霍氏阁兵器者。 这些出自霍氏阁的神兵利器,或助他们在江湖中上所向披靡,或陪他们历经风雨,成就一段段传奇佳话。 因此,霍氏阁不仅是一处收藏之地,更是一个传闻中强者的起点,吸引着无数武者前来,渴望能在此寻得一把与自己心灵相通的绝世好兵,共赴江湖。 与此同时,青玄洲东南海上,那座天悬之阁初登的海边小城翼城中,曾经与吕凌帆在青云门下对坐饮酒的邋遢老头,窥见海面万里之外的魔鬼海域上,已有万千战船驶来。 他擦去花白胡子上的酒渍与油腻,自语道:“赎罪的时候,终于要到了。” …… 吕凌帆一行人在半月后抵达柏勒州境内,期间多次遭遇阻拦,但在他们亮出冠绝一代的认证后,不管是何关口,一律放行。 一路上,追随者倒是见了不少,因而他们不得不尽量靠着千撰图找寻人迹罕至的小路,能避则避,太过大摇大摆并不妥当。 也正是在这半月之中,霍氏阁外,已聚集起诸多势力。 来自天南海北,想要争夺郓天枪的江湖人士不下五百,隐匿各处,只等有一方出头鸟率先入阁,他们便各自争抢厮杀。 至于李疆硫信中所提到的五千怨流军伪军,具已冲杀入城。 随行鬼道人嫡传弟子、三位万夫长更是挡无可挡,这般闪电战,只用了半个时辰便冲破了没有任何准备的两万守军,直抵霍氏阁外三十里。 这也难怪,这五千来自渊渊大陆的伪军,被施以传送秘法,以不小代价移挪千万里,几乎是凭空出现在城中,城内守军自然无所抵御。 何况有万夫长开路,伪军只需稳步推进,守军很快便溃不成军。 吕凌帆几人赶来时,霍氏阁区域已然有躁动趋势,他们不得不加快脚步,争取在阁破前将那少主霍地藏救出。 这日,天色阴沉,乌云密布。 黑压压的天空中唯留有一线光亮,汇聚霍氏兵器阁上空。 感知到厮杀,四处城池百姓半数出逃,半数将门窗锁牢,于小屋中避难。 他们尚不清楚状况,不知争斗的原因所在。 五千怨流军伪军开拔,直奔霍氏阁城门而去,浩浩荡荡,这般大张旗鼓倒是把四方藏匿的数百江湖人士吓了一跳。 “看来想从万人中抢到唯一一把天字号兵器,几乎已是难成之事,不过那霍氏阁中除了苍生龙吟郓天枪,还有极多珍稀兵器,我们多带走些也是好的。”一位独眼人士开口,身旁四位弟兄齐齐附和。 这数百江湖人士,境界自四境至八境不等,多数是想趁乱分一杯羹,真正有资格参与争夺天字号兵器,唯有七境以上的数十人。 他们本来指望有一出头鸟率先叩关,眼下看来已是不必。既然有一伙来路不明的军队率先攻打,他们只需等阁门大破后跟随即可。 至于这伙军队的来历,他们并不好奇,知道太多并非好事。 但有一点,他们绝非青玄洲国正规守军,因此哪怕与其发生了冲突,误杀错杀几十人也无需担忧。 领衔四人,云起境初期的鬼道人嫡传弟子,三位云起境稳固的万夫长,身后跟随千夫长百夫长不计其数。 此番攻阁并未派出怨流军正规军,而是让那些昔日的山贼草寇,经历训练后的伪军至此。至于缘由,其实是声东击西的法子。 怨流军的正规军,已在青玄洲东南边境万里海外,预计登陆地点,便是青云门所在,翼城。 翁勋的胃口之大,确实如先前多数人所预料。 在成功侵占渊渊大陆后,他并未满足,而是采取了三线分兵的策略。 如今,他已在沧荧大陆占据了三州之地,但这仍然无法满足他的野心。 于是,他又同时向观灵大陆和青玄洲加派了各十五万的怨流军精锐,总计达到了三十万的虎狼之师。 第676章 霍氏少主宁赴死 昔日的怨流军,经过千年的培育,曾拥有五十五万的雄兵。 然而现在,只剩下十万驻守在诡原山脉。 而那曾经的十五大将,在战死七人之后,也只剩下两人坚守,其余的六位则悉数跟随数十万雄军开疆拓土,征伐他国。 至于伪军,他们在渊渊大陆已经聚集起了百万之众,正一批批地向各国增援调派。今日被传送阵法送来柏勒州的五千人,便是这百万伪军中的精锐。 然而,那传送阵法虽然神奇,能够跨越千里万里,但对身体的损耗却是极大极大的。 这五千人大概在战后不久便会因为身体的损耗而死去,但他们没得选,只能作为死士猛攻。 他们的命运已经被注定,只能在这场战争中耗尽自己的生命。 霍氏阁城墙上,一线守军如临大敌,严阵以待。 自霍地藏一族长辈离奇陨落之后,阁内人心涣散,高手亦十不存一。此刻,愿怀感恩之心,誓守霍氏阁至最后一刻的灵修高手,仅剩七人。 这七位参天境强者与四位怨流军八境高手对峙,即便有霍家气运加持,其气势仍显得颇为逊色。 他们皆已抱定必死之心,誓以忠诚回报霍氏阁往昔之恩泽。 阁内尚未逃离的家奴,纷纷聚集于城门前,预备与那些守军共赴生死一战,一旦城门破开,他们便以肉身厮杀。 城墙外某一处邻近城墙的草垛中,一道士装扮的中年人正打量着眼前这支浩荡军队,心中暗自嘀咕:“这些家伙看来并不简单,浑身上下皆是滔天怨气,实非寻常之辈。” 此人正是瑞城集市节中,为吕凌帆卜卦龙命之士。 此外,在这群江湖人士中,竟还有吕凌帆的熟人——那位曾在漫襟江定鼎船上说书的白发老者。无人知晓,这老家伙竟也藏有些许本事,欲在这乱世纷争中分得一杯羹。 正当两军紧张对峙之际,霍氏阁内最高处那座巍峨阁楼中,一位青色长发男子踏步飞来,其声音响彻天地,宛如仙音降临。 “不知诸位今日造访我霍氏阁,有何指教?” 七位派城一线的霍氏阁高手见此人来到,纷纷并列两侧,恭敬行礼,声音洪亮如钟:“少阁主!” 吕凌帆在极远处飞行途中,打量着这位年纪轻轻的少阁主霍地藏。 从他身上,吕凌帆感受到了一股不屈不挠的气息,仿佛天地之间,唯有他一人屹立不倒。 “若是客人到访,我霍氏阁自有待客之礼,好酒好茶皆会奉上。但若是那贼人寻衅滋事,我霍氏阁亦有刀兵相对,数量虽不多,却也足以应对万难。”霍地藏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鬼道人的嫡传弟子罗威笑眼盈盈,高声回应道:“霍公子,鄙人罗威。我实在欣赏你这等少年英豪,本不愿与你为敌交手。奈何家师之命难违,实属无奈之举。” “当然,若是霍公子能够幡然醒悟,主动将整座霍氏阁与那把苍生龙吟交给我,我必向家师陈述实情,许你一个极高的官位。如此,既可避免无谓的争斗,又可保你霍氏一族之安宁。”罗威的话语中充满了诱惑与威胁。 霍地藏冷笑一声,脸上浮出不屑笑意:“官位?你让我去哪里做官,去给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怨流军,还是给那些叛变了的牢狱囚犯?”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哗然一片。 那些隐匿在各处的江湖高手皆是震惊不已,他们万万没想到,眼前这支气势汹汹的军队竟是怨流军所派! 一时间,数百人中有半数开始犹豫不决,心中暗自思量。 “曾哥,我们还要不要继续攻打霍氏阁了?那怨流军可是罪大恶极之辈,若是我们再与他们为伍,岂不是证明我们也是与怨流军一伙的?”有人低声询问道。 那唤作曾哥的男子闻言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我们只管夺宝,怨不怨流军与我们何干?若你真的心存愧疚,乱战中胡乱杀他几十个伪军便是。”他的声音倒是极为冷酷果决。 发问者听完曾哥的话后,很快便自我安慰了一番,先前那些犹豫不决之人也全部重新坚定了想法。 他们只是来夺宝的,与立场无关,与恩怨无关。 而此刻,吕凌帆望见罗威的身影,右臂上的刺痛与浮现的蛇纹让他脑海中不禁回忆起鬼道人那张狰狞的脸庞。 “该死的!”他怒骂一声,心中满是怒火。 今日他势要将罗威斩杀于此,让那鬼道人也体验一下失去亲人的痛苦。说起来,那种人似乎根本不会在意师徒之间的亲情,他的眼里只有自己罢了。 霍氏阁城墙上,那青发白衣的身影缓缓落地,单脚立于城门中央的最高点之上,一脸坚毅之色。 “或者换个说法吧,”罗威狞笑着开口道,“条件不变,我许你珍宝,放你自由如何?天大地大任你闯荡,日后哪怕我怨流军统御天下,也饶你性命。” 然而霍地藏却只是皱眉攥拳,眼神坚定。 “此乃祖宗基业所在!我霍地藏乃是霍氏阁第二十一代传人!今日唯有战死沙场一途,绝无将基业拱手让人的道理!”他的声音响彻天地之间,充满了不屈与傲然。 此言一出,霍氏阁全城上下士气大振! 霍地藏身后的七位七境高手更是频频擦泪,心中充满了激动与敬仰。 “少主好样的!没有辱没老爷的荣光!”他们纷纷高声呐喊起来,为霍地藏助威。 “既如此便是没的谈了……”罗威叹了口气,故作可惜状地摇了摇头。 然而他的心中却已经暗暗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将霍氏阁的天字号神兵夺到手中! “诸位,随我诛杀此人,夺取霍氏阁,成就一番不朽功业!”一声令下,身后百夫长、千夫长以及地面五千伪军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浩浩荡荡,气势磅礴。 至于罗威,他则与身后三位八境万夫长直取霍地藏,意图一举将其擒获。 眼见来者来势汹汹,霍地藏身后誓死包围少阁主的七位七境围靠上来,组成防御一线。 霍氏阁少阁主身形一展,宛如青松挺立,周身气息骤然凝聚,仿佛天地间的灵气都为之涌动。 第677章 满阁大地皆起剑 随着一声轻吟,他身后猛然涌现出十二把地字号飞剑,每一把都散发着凛冽的杀气,剑光闪烁,如同十二道银色闪电,悬浮环绕在他周身,形成一个剑之轮回,气势恢宏。 十二把飞剑,十二把地字号兵器! 阶别下等、中等、上等皆有。 不愧是霍氏阁,不愧是少阁主,昔日寻遍天下都难以寻到一把的地字号兵刃,死战之际,他竟能一人唤出十二把。 也难怪,霍氏阁千年底蕴,家大业大。 他双手微抬,指尖轻点,仿佛在与这些飞剑进行着无声的对话。 随着他心念的转动,十二把飞剑仿佛有了生命,开始按照某种神秘的轨迹缓缓旋转,剑尖所指,杀气腾腾,仿佛能够撕裂一切阻碍。 身前七位忠心护卫组成防御大阵,霍地藏则立于众人簇拥的中心,开始以指尖扰动,催发飞剑。 他年仅三十岁,却天资卓绝,如今已有七境稳固的修为。 虽然与四位八境云起境大修士相比略显不足,但若倚仗整个霍氏阁的神器作为依托,或许能够与之相抗衡。 “青霜、紫电、碧血、金戈,去!” 在霍地藏那震天响的号令下,四把地字号下品飞剑仿佛响应主人的召唤,率先化作四道绚烂的长虹,带着凌厉无匹的剑气,划破长空,一掠而去。 它们如同四道闪电,试图阻拦那四位云起境大修士的推进速度,为霍氏阁的防御争取一线生机。 罗威,作为鬼道人的嫡传弟子,自然继承了其诸多秘术。 只见他双掌缓缓展开,两团浓郁的黑雾瞬间炸开,化作两只无形的魔爪,一左一右将两把飞剑牢牢贴合,使它们动弹不得,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 而另外两把飞剑,则在霍地藏的操控下,向罗威身旁的两位万夫长展开绞杀。然而,势单力薄的它们很快就被两位万夫长联手破开,剑光四散,化作点点星芒。 霍地藏的面色愈发阴沉,他眼见四位大修士越来越近,心中却毫无惧意。 他继续催动身后的飞剑,口中念念有词:“玉螭、玄罴、朱鹮、白罴,出!”随着他的号令,又是四把飞剑递出,它们不愧为地字号中品兵器,飞掠时已足够搅动周围的气流,发出阵阵呼啸之声。 有了此四剑的加入,罗威四人不得不正视起来。 他们各自调出兵器。 刀光剑影,剑气纵横,一场惊心动魄的激战就此展开。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罗威的兵器竟是一部极厚的紫黑色书卷。 他轻松吟诵口诀,紫黑书卷中便能生出无数虚幻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无所不有。这些虚幻兵器在空中盘旋飞舞,与霍地藏的飞剑展开了一场激烈缠斗。 霍地藏暴喝一声,嘴角渗出鲜血。 显然是同时控制这么多兵器损耗太大,反噬自身,但他仍然硬撑着出招,递出最后四剑——四把地字号上品飞剑。 “灵犀、墨鳞、赤焰、苍雷,破!” 每一把剑的名字都与其特性相得益彰,共同构成了霍氏阁少阁主身前身后那令人震撼的剑之轮回。 在霍地藏看来,他今日便是要毁去一整座霍氏阁,碎掉所有神兵利器,如此方能不让怨流军的诡计得逞。 纵然身死道消,也在所不惜! 这四把地字号飞剑的威势比之先前八剑都要好上太多太多,它们滑行时隐约有撕裂空间的迹象,剑光所及之处,空间仿佛都被切割开来。 十二把飞剑齐聚一处,这才真正有效地抵御住了四位八境大修士的进攻。 它们将四人困住一时半刻,为霍地藏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正是此时,霍地藏身旁的七位护卫也一并杀出。 他们手中均握有霍氏阁中的某一名品重器,这些重器在他们的手中发挥出强大的威力。 在十二把飞剑和七位护卫的共同努力下,四位八境大修士的攻势终于被暂时遏制住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不计其数的千夫长、百夫长却如同潮水般朝着霍地藏发起猛攻。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发出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企图将这位霍氏阁的少阁主斩于马下。 面对汹涌而来的敌人,霍地藏怡然不惧,他的眼神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的仇恨之火,透露出不屈与决绝。 他挺立于城门之上,宛如一尊战神,那场景,倒像是一位国主,在战败后,仍然不退,面对万千敌军,守护着最后的孤城。 “给我,出!”他一声暴喝,声音如雷鸣般响彻天际。 刹那间,满阁大地皆起剑鸣,不止是剑,还有各类兵器,它们仿佛响应主人的召唤,统统破阁而出,化作一道道璀璨的光芒,划破长空。 八十八阁、一百二十楼的顶部在这一刻全数坍塌,无数神器自楼阁内部飞升而起,它们在空中盘旋、舞动,只听从霍地藏一人的号令。 这些神器仿佛拥有了生命,它们与霍地藏心意相通,共同构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然而,随着霍地藏掌控的兵器数量越来越多,他嘴角的血迹也愈深。 鲜血流淌在他的衣衫之上,染红大片。 他是在用命维持这场战斗,他的生命之力在不断地流逝,但他依然坚守着,不愿退缩。 与此同时,脚下的城门也被攻破,经历轮番箭雨轰炸后,五千伪军已丧命两千。 剩余的伪军与霍氏阁的守军、家奴展开了殊死搏斗。 他们厮杀在一起,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场面异常惨烈。 在竭力呼唤下,霍氏阁千年气运尽加一人之身,无数神兵横亘于霍地藏身前,犹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壁垒,那些越发靠近的千夫长、百夫长在漫天兵器的围攻下,很快便被抹杀,几乎撑不过两招。 有神兵利器在手,霍地藏的实力远超平日,绝非七境所能限制,只觉体内力量澎湃,仿佛能直冲云霄,此刻战意,比之八境都要高上不少。 然而,就在霍地藏好不容易看到霍氏阁有一线生机之时,那数百名等待许久的江湖人士终于按捺不住,几乎在同一时刻奔走而出。 第678章 及时出手保性命 他们生怕自己晚到片刻,便什么都捞不到了,眼中满是贪婪与急切。 正在全力轰杀眼前怨流军将领的霍地藏,忽然愣神。 他眼前数百江湖人士纷至沓来,各个眼中蕴满贪婪之色,仿佛一群饿狼看到了垂死的猎物。 他心口绞痛,再度喷吐出一大口鲜血,先前召唤出的十二柄飞剑在激烈的战斗中悉数粉碎,那七位灵修护卫也尽数战死,终于还是让罗威杀出重围。 尽管如此,这十二把神器与七位护卫在拼死一战中,还是留下了两位八境万夫长,算是竭尽全力,为霍地藏争取到了一丝喘息之机。 罗威一出重围,身后那些江湖人士不免放慢脚步,心怀忌惮。 他们知道,即便霍地藏此刻狼狈不堪,但毕竟是霍氏阁的少阁主,手中仍握有翻盘的底牌,倒不如让罗威先去探明状况。 “少阁主,看你这狼狈模样,便是召唤全阁所有兵器又能如何。如今你只剩一丝翻盘之机,若你再不祭出苍生龙吟,今日可是那必败之局了。”罗威冷笑一声,言语中满是嘲讽。 霍地藏满眼失望,倒不是对罗威,而是对那些趁火打劫、自相残杀的江湖人士。 他心中明白,这些人只为私利而来,根本不顾大局。 或许,对霍氏阁,他们垂涎许久了吧? 吼中甘甜上涌,霍地藏连连咯血,仍在竭力召唤阁内兵器冲杀,只是冲杀力度已大不如先前。 那仅存的万夫长以自身化为一张铺天大网,堪堪吃下八成兵器,自身则满是血污,遭受重创。 至于撤出大网的两成神兵,一成自发屠杀脚下海潮般的伪军,一成勉强应对数百江湖灵修。 “唉,看来你最后的机会也没能把握住。”罗威长叹一声,双掌再度浮现黑雾,一面抵挡眼前百十把兵器,一面朝着霍地藏面门轰去,意图一招杀之。 便是在此危机时刻,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给这场战斗带来了转机。 “星辰壁垒!”一道清脆男声响起,随即一道星辰墙体从天而降,化作一道坚不可摧的壁垒,将霍地藏护在其中,将罗威阻隔墙外。 “定风波!”另一道浑厚的男声紧随其后,一股磅礴的气息涌来,只见一抹青金色气浪滚滚而来,杀气腾腾。 那气浪风波奔袭而来,威势之强,令人心悸。 其招式范围之广,更是避无可避。 正是如此,因而免不了“误伤”几十位江湖弟子,将在其定风波既定线路上的活物统统震杀,九境之威,震撼天地,足以开山摧城。 那数百位百夫长仅凭冲击之余威便被轰得粉身碎骨,而罗威一掌抵在星辰壁垒之上,也被震得倒退十丈。 他面色惊恐地望向那奔袭而来的齐枳,心中涌起无尽的惧意。 情急之下,他赶忙将身旁万夫长化身的那张大网一把拽至身前,重重抛掷而出,试图阻挡那毁灭性的一击。 然而,定风波的威力何等惊人,它贯穿了万夫长的身躯,并将其方才吞噬的近万把优质兵器悉数轰碎,这才缓缓停住脚步,稳住身形。 齐枳摊开折扇,衣袖飘飘,仙气十足。 吕凌帆几人紧随其后,并立一线之上,压迫感十足。 眼见有新势力介入,江湖灵修们纷纷后撤,静观其变,霍地藏则很是惊讶,这般时候,竟还有人不怕怨流军的报复,与他没落的霍氏阁并肩。 他仔细一瞧,发现了那枚红色挂饰,心中顿时明了,这几人正是此届青俊会上崭露头角的冠绝一代。 虽然他未能亲眼见证他们夺魁的辉煌时刻,但吕凌帆等人的名字,他早已有所耳闻。 罗威见状,心中顿感大事不妙,萌生了逃脱的念头。 然而,他刚刚撤出十丈远,一把飞剑便如闪电般横拦在他的脖颈之前。 “罗威,我与你师傅的恩怨尚未了结,今日便先与你算个清楚。”那飞剑的主人冷冷说道。 罗威虽不知鬼道人与眼前的青年有何仇怨,但看到齐枳那威严的架势,自知已无获胜可能,随行的三位万夫长也已悉数战死,无法掩护自己逃离。 吕凌帆向霍地藏点了点头,大声喊道:“地藏兄,世道如此纷乱,若再无我们这般人明辨是非,知晓正邪,这天下可就真没救了。”他旋即转头望向齐枳,“师傅,罗威交给我,其余的怨流军势力,一个不留。” 齐枳手拍折扇,效仿着吕凌帆平日语气,微笑道:“师傅谨遵徒儿命令。” 萧申在一旁似笑非笑:“倒反天罡。” 虽然没太搞清楚状况,但霍地藏对挺身而出的众人满是感恩谢意,趁着自己尚有余力,便飞身地下助战己方士兵、家奴。 而那些原本尾随其后的江湖灵修,此刻却犹豫不决,止步不前。他们心中暗自盘算,若是在此刻再行那抢夺之举,恐怕会遭到这伙突如其来的强者们的无情斩杀。 经过一番权衡利弊,六成的江湖灵修选择了明智地撤退,而剩下的四成则选择在一旁冷眼旁观,寻找着可乘之机。 他们心想,千里迢迢赶来此地,总不能空手而归,否则定会遭人耻笑。 罗威凝视着那气势汹汹的吕凌帆,心中充满了疑惑,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怒火中烧。 然而,面对如此强敌,他只能竭尽全力,应对眼前的危机。 他手中的紫黑色书卷飞旋而出,化作五六样兵器,试图阻挡吕凌帆的猛烈攻势,却无奈地被吕凌帆一剑剑劈开斩断,无法阻挡其分毫。 “咒术,禁锢!” 吕凌帆四肢上下不知何时出现四个黑轮,那黑轮极速缩小,意图将他牢牢锁在原地,动弹不得。 黑轮困住吕凌帆片刻,只在吕凌帆浑身亮起黑绿色火焰时,顷刻烧断。 “这般招式,我也有,也须比你的要强些。” 吕凌帆轻飘飘道。 “索僵。” 一道银线自吕凌帆袖袍中弹射而出,如灵蛇出动,罗威自紫黑书卷中弹出十根虚黑弩箭,想要对这诡异银线拦着,却不料弩箭尽出,仍然无法命中。 那银线左躲右闪,极为灵活,竟能瞬间调转方向,使三根弩箭各自相撞。 罗威略有崩溃之意,却仍然挡不住银线缠身,将他绕绕禁锢。 第679章 十一境也来夺宝? “星消!” “血月!” “血妖体!” “神火!” 吕凌帆此刻略有癫狂,顷刻间将自身所有底牌悉数亮出,开启星消后,头顶血月分明只存在数息,便被重新吸入体内,供以施展血妖体。 罗威凝视着眼前这半人半鬼、半雾半液的诡异存在,心中不禁暗自思量,此人似乎比自己的师傅更加贴合“鬼道人”这一名号。 那血妖体的右臂已然化为一把尖锐的长刀,其上附着着黑绿相间的神火,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而致命的叉型轨迹。 这鬼道人的嫡传弟子,八境云起的修为在那一刻似乎变得如此脆弱,瞬间便化为几块碎肉,消逝于天地之间,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而在极远之处,另一座大陆的地下深处,一位身着“鬼”字袍的老人突然感到胸口一阵沉闷。 他一手扶住身旁的石桌,喃喃自语道:“莫非是威儿出了什么问题?这不应该啊……”他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担忧,“一个小小的霍氏阁,怎么可能连四位八境强者都拿不下来?莫非是出了什么状况?” 鬼道人心中焦急,立即调用千里传音之术,向远方的宋织金发出指令:“宋织金,火速支援威儿!他正在距你百里外的霍氏阁中遭遇困境!” …… 一番混战,霍氏阁内外均已堆积出片片尸体,八十八阁、一百二十楼悉数破坏,阁楼内万数神兵利器近乎全部损毁,好在怨流军所有征伐势力悉数灭亡,一个活口也没留存。 至于霍氏阁家奴,只剩几十人幸存。 至于仍在远远观望的江湖灵修,此刻都躲在暗处,不敢现身。 吕凌帆率先寻至霍地藏身旁,将重伤他搀扶起来,并随手递上一枚珍贵调息丹药。 霍地藏并未推辞,也没有犹豫,接过丹药便大口吞服下去。 他自然不会心存疑虑,若是这伙人想杀死自己,早就可以动手,甚至没必要救下自己。 霍地藏朝着吕凌帆深深鞠躬,以表谢意。 吕凌帆抱拳回应:“地藏兄,我名吕凌帆。” “多谢吕兄仗义出手,先前我观那各方灵修助战怨流军入阁夺宝时,本已心死,但吕兄方才的所作所为,偏偏又让我有了希望,对战事取胜的希望。” 齐枳几人此刻均已赶到,将霍地藏围靠起来,卢倩则一眼便窥得霍地藏伤势,立即启用飞鸟愈。 虽然四境的她治愈能力较为微弱,但也有些作用,总比没有的强。 止血稳脉,她均能做得到。 吕凌帆扶着霍地藏在废墟中盘坐,语气诚恳,开门见山道:“其实,此番救下地藏兄,并不全是出于心中正道,吕某亦有自己的私心在的。” “哦?”霍地藏略有惊讶。 “我此番来,是想要向地藏兄讨要霍氏族宝,天字号兵器,郓天枪苍生龙吟。” 听闻至此,霍地藏眼中闪过落寞失望之意,先前对几人的好感似乎荡然无存,喃喃道:“原来,你们都一样。” “不一样的。”齐枳斩钉截铁道。 “我这徒儿欲取苍生龙吟,并非一己私利,唯有持此至宝,蕴灵世界才有拨开云雾见光明之日。” 霍地藏听完,似乎来了兴致,便询问起来:“此话何解?” 齐枳淡淡开口,语气仿佛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事到如今,一切都已无需再隐瞒。我这徒儿吕凌帆,方才以七境初期秒杀八境稳固的本领你也看到了。” 霍地藏连连点头。 “他乃是观灵国正统储君,持镇祟玉佩,天甲资质,身负圆满火灵根。除此之外,昔日渊渊大陆的封疆圣兽也寄居在他体内。” 许是这些词句太过震撼,霍地藏愣神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也是,唯有拥有种种过人的逆天体质,方能取得冠绝一代的天骄之名。 “可这些,又与拯救苍生有何联系?”霍地藏不解。 齐枳将天下太平宗、匡世军的一切悉数托出,以吕凌帆展现出的战力与天赋,不久之后,他便是真正能号令一国战怨流之人。 既如此,他便需要将天下神兵利器、神奇功法之流悉数加身,累积起来,才有对抗那些真正强者的实力。 听完了齐枳的长篇大论,了解前因后果,霍地藏这才消除误会。 “如今霍氏阁已无,我也再守不住这苍生龙吟,与其让其埋没,倒不如赠与吕兄,既算是报恩,也算为天下苍生做一件好事。” 听到霍地藏答应下来,吕凌帆这才放心。 “不过,”霍地藏话音一转:“你需答应我一件事。” 吕凌帆重重点头:“既是霍兄嘱托,只要我能做到,便竭力而为。” “我要亲眼见到你将苍生龙吟拿到手上,那神兵藏身之处唯有我知,护枪阵法为唯有我能破开。因此,这期间我要与你们同行。” “这是自然。”吕凌帆满口答应。 霍地藏这才贴近吕凌帆耳畔,低语道:“苍生龙吟,并不在霍氏阁内……” 轰! 一声炸响自头顶传来,众人只觉一股极强的压迫感笼罩而来。 抬头望去,只见一座百丈高大的金身法相矗立天际! 这法相的主人,正是姗姗来迟的怨流军大将之一——宋织金,他拥有着十一境天倾的修为。 十一境天倾修为。 “这也是来抢郓天枪的?” “十一境也来,不讲武德!”王振林吐槽道。 “咳咳,也有可能是来给罗威复仇的。”吕凌帆讪讪道。 对于那尊巨大身影,几人哪怕合力都不够他塞牙缝的,霍地藏此时心生一记,冲着宋织金大喊道:“凌帆兄,此人我们显然不敌,为了不让神器落入他手,只能将其摧毁了。” 吕凌帆心领神会,目光朝向阁楼极高处,大喊回应:“既然如此,那便谁也别要了!” 吕凌帆耗费白玉气海中积攒的半数灵力,手中瞬间凝聚出一团极大极大的神火火球,朝着身前已经破损不堪的霍氏阁轰砸而去。 眼见整个霍氏阁都要被吞没,宋织金显然被骗到,他收起法相虚影,纵身飞入那最高处楼阁中,试图保全苍生龙吟。 也正是趁此时机,吕凌帆一行人得以全力出逃,离开此处。 第680章 青玄洲文城大都 对手毕竟是十一境,碾压在场所有人,哪怕是修为最高的齐枳,也不过九境扶摇,几人若只正常逃亡,恐怕会在宋织金反应过来后迅速追上,为此,吕凌帆不得不取出芙蓉儿临行前赠与的一次性阵法——唯一一座用以逃亡的传送大阵。 得益于此阵,瞬息间北上万里,再睁眼,几人已至北方善州地界,也正是那文城大都所在之地。 虎口脱险,霍地藏这才告知吕凌帆,苍生龙吟之所在,也正是善州。 善州极北边境某城中,垂柳湖畔湖水下,有一座地藏洞窟,正是祖父将那苍生龙吟封存至此,地藏洞窟,也正是同他最疼爱的小孙子霍地藏一样名号。 霍地藏开口:“那我们便即刻启程,自善州最南端至最北,约莫行半月足矣。期间经过文城大都,或可一观,不过再耽误几日。若是你们不急,便可等上一月,观一观那万方节盛况。” “万方节?”吕凌帆顿时来了兴致。 霍地藏点头道:“此乃青玄洲国统一后的传统,文城大都每年这般时日都会召集四方将军、各方世家如潮觐见,共同规划新一年各项事宜,同时起到展示军威,震慑四方的作用。” 吕凌帆似懂非懂,眼前已开始试想那万国来朝的场景:几股不同颜色战甲服饰的精锐护拥一位位将军王爷自四面八方涌入王城,仪仗极顶,气势非凡,场面宏大壮观。 “既然如此,取苍生龙吟,似乎可以延后几日。”苏妤淡淡开口,分析道:“凌帆先前一直想要借助皇室赐福灌顶之机接触青玄洲国上层顶尖势力,如此方能商讨规劝共同抗战事宜。” “奈何直到最后,期待之人也并未现身,连能与他们牵线搭桥的范老也不知行踪。但此番正逢万方节,所有达官贵胄悉数至此,若能混入皇宫,甚至可以面见君主朱连军,如此一来,商议共同讨敌一事便有了眉目。” 吕凌帆闻言连连拍手,冲着苏妤笑道:“知我者,小妤也。” 华探花亦是同意:“正好我们在文城大都好好休养几日,接连赶路实在太疲乏了些。” 霍地藏听了这计划,这才终于相信几人先前所谓拯救苍生之流绝非夸口,因此,能将苍生龙吟赠与对的人,他便更安心几分,哪怕日后某日身死,也无愧列祖列宗,无愧霍氏阁千年基业。 萧申听到万方节后,明显也有几分触动:“想法不错,但若是想进宫面圣,你们凭什么?” “就凭这个!”王振林抬起胸前红色挂牌,“冠绝一代的请求,师傅大人,这理由够不够。” “倒是不曾想过,怨流军竟敢多线开战,沧荧大陆尚未彻底攻下,现在便又打起了青玄洲的主意,也不怕分身乏术,自讨苦吃。”卢倩愤愤道。 齐枳对于此事同样疑惑,疑惑这伙人究竟是如何不动声色闯入柏勒州,又为何会有一尊怨流军大将在附近隐藏。 “无论如何,若是他们想大举进兵,一定还是会跨过魔鬼海域至此,先前那五千伪军乌合之众,只是想掀起点动静来。如此看,怨流军倒不算正式攻打,此计为声东击西也说不准的。” 几人听了齐枳的分析,纷纷赞同。 路上行走时,卢倩看似犹犹豫豫,终于下定决心开口:“凌帆哥,苏妤姐,齐师傅,我要回去了。” 子波怔愣片刻:“回……哪里?” 卢倩脸色落寞:“到潮涧国去,来到青玄洲,本就是为了赶赴三年之约,相处月余,与诸位并肩作战,竟能斩获冠绝一代,我很是感激。” “但,怨流军蠢蠢欲动,竟将魔爪伸向此地,我便不得不回去监制甲兵生产速度,忘了告诉诸位,我在潮涧大陆买卖做得已然不小,已是全郡最大的兵器作坊。” 几人闻言,纷纷道贺几声,如此成就,吕凌帆也颇感意外。 “其实前几日我便收到家中来信,催我回去主持大局,出于私心,我想与大家多待几日,这才迟迟未归。时至今日,诸般事宜均已解决,我便提出辞别。”卢倩此刻眼中已隐隐有泪花存在:“不过,正如我们几年前分别时说的那般,天下广大,人生何处不相逢,相信有缘分,我们日后随时可能再见的。” 听完前因后果,几人谁也没有婆婆妈妈,爽利送别。 下一站,文城大都。 青玄洲文城大都,这座历史悠久的古城,底蕴深邃,极尽繁荣。 世上诸多广为流传的话本中,大多是以此城作为原型来描述都城的。 城内,几座千年世家盘踞,它们如同古城的守护者,见证了岁月的流转与变迁。这些世家府宅巍峨,高墙大院,势力根植更是不计其数,遍布朝野,操纵新政。 每当阳光洒落,那金色的光辉与府宅的青砖黛瓦交相辉映,更添一份气派。 街巷交错,青石铺就的道路两旁,商铺林立,旗幡招展。 各式各样的店铺应有尽有,从绸缎庄到珠宝阁,从茶馆到酒楼,每一处都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特别是那些瓦舍茶馆,更是遍布全城,成为人们闲暇时的好去处。茶馆内,茶香袅袅,人们围坐一堂,品茗谈笑,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闲适。 大道宽阔纵横,车马络绎不绝。 马车、骏马、驴车,各式各样的交通工具在道路上穿梭,马蹄声、车轮声、行人的谈笑声交织成一处。空中御剑飞行或直接腾空的灵修更是不计其数。 道路两旁,绿树成荫,花香四溢,为这座繁华的都市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在这座城中,随处可见豪掷千金的世家公子与达官贵人。 他们身着华服,佩戴珠宝,步履间透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他们的出现,往往能引起一阵骚动,人们纷纷投以羡慕或敬畏的目光。 另外,作为青玄洲心脏所在,文城内外方圆宗门林立,遍布各处。 因而在文城大都遇到几位境界高深的灵修,实在算不得什么稀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