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重生了谁还拉帮套啊》 第1章 一女二夫 一九七三年，夏末。 大西北，民联县，李桥公社，曹家洼大队，河东玉米地。 “朝阳，大嫂求你了，你就搬进大嫂家，跟我和你大哥一块过吧，以后，我……我伺候你……这事你大哥也同意。” “以后有了孩子，分一半跟你姓曹，一半跟你大哥姓徐，你看成吗？” “嫂子家真是过不下去了，大嫂我求你了！” “……” 曹朝阳看着跪在自己身前酷似高圆圆的女人，表情很是复杂。 自己上辈子的悲惨拉帮套生活，就是从大嫂的这一跪开始的。 他对大嫂畸形的感情，也大约是此刻产生的，真是没想到，自己竟然重生到了这一刻，又有了再次选择的机会！ “朝阳，朝阳！！！” “帮帮我，帮帮你嫂子，帮帮嫂子这可怜的一家吧。” 高玉芬双眼泪汪汪的。 她死死地抱着曹朝阳的大腿不放，仰头祈求地看着他。 此时正是夏末，不到三十岁的高玉芬留着齐脖短发，穿着一件宽松的青花白汗衫。 微风吹来，旁边地里的玉米穗随风摇曳。 一粒穗花，恰巧从高处落入高玉芬鼓鼓的汗衫内。 曹朝阳怔怔地望着，心里想着前世的点点滴滴。 他上辈子对大嫂是真的产生了感情，可有大哥的存在，他也只能憋屈的跟大嫂过着三个人的日子。 累死累活，他帮徐大愣子养着那个家，过的日子真是连赘婿都不如。 可谁成想就在他帮大哥拉扯了二十年家后，徐大愣子瘫软的双腿突然就好了…… 本来唯唯诺诺和善的徐大愣子，立马变了脸色，直接把他挤兑出了那个家。 更是…… 更是连他跟大嫂生的儿子，都不按照约定还给他，导致他后半生，孤苦伶仃，连亲儿子都不能认…… 最后他只能做了个护林员的工作，也不知道哪天死在了林子里，连尸骸都没人收拾…… 帮别人养孩子，从来就没有好下场的，就更别说帮别人养家了。 可上辈子的他，直到最后才明白…… 想到前世的生活，曹朝阳在大热天，生生打了个冷颤。 上辈子他本来可以娶一个清白姑娘，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却因为一时冲动，白白浪费了二十年的时间，做了拉帮套的活。 他也不怨别人，是他自己傻，是他自己活该！ 可老天爷可怜他，让他又重生到了现在，他发誓绝对不再干拉帮套的活！！！ 都重生了，谁还拉帮套啊？！ …… “朝阳，你就帮帮大嫂吧。” 旁边，高玉芬见曹朝阳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盯着自己，她忍不住红了脸，整个人都快羞愧死了。 可为了家里的三个还小的丫头，为了家里那个双腿瘫痪上不了工的男人，她强忍着羞意，死死抱着曹朝阳的大腿不放。 “朝阳，嫂子是真没办法了，你哥干不了活，养不了家，我一个人挣的工分，连队里的饥荒都还不上，嫂子家真是过不下去了……” 高玉芬抹了把眼泪，双眼通红地继续道： “朝阳，云芳跟张宝成都结婚了，你就别想着她了，你家里那情况，也讨不到媳妇。” “你就搬来嫂子家，跟嫂子一块过吧，以后嫂子伺候你……” “云芳……” 听着大嫂的话，曹朝阳又是一阵恍惚。 这个名字，真是让他既熟悉又陌生。 他和贾云芳从小一块长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感情也是好得很，就差办婚事了。 可云芳的母亲嫌弃他家里穷，以死相逼，让云芳嫁给了大队长的儿子张宝成。 上辈子他选了拉帮套的路，也有跟她怄气的成分在。 现在想想，他真是傻得厉害，也活该的厉害。 “我可真是傻，干嘛为了别人的错，折腾自己呢？” “朝阳，你说什么呢？” 曹朝阳回过神来，看着身下一脸期待的大嫂，他坚定地摇了摇头。 “嫂子，你什么都别说了，我曹朝阳哪怕是一辈子都讨不到老婆，也绝不干拉帮套的活！” 高玉芬脸上一白，眼泪顿时从脸颊滑落。 两条白胳膊更加用力地抱着，她颇为激动地说道：“朝阳！你是不是觉得嫂子我很随便？觉得我不是好女人？” “朝阳！嫂子……嫂子是看中了你这个人，要是别人想进我家，我宁愿饿死也不会同意的，我就愿意你……” “嫂子，你别说了，我知道。” 曹朝阳双手有些发抖。 他上辈子跟高玉芬生活了二十年，嫂子怎么样，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 嫂子长的很漂亮，对他也好，是个好女人，可不只属于他。 见高玉芬双眼通红地看着自己，他反问道： “嫂子，我搬进你家容易，可以后要是我大哥瘫痪了的双腿，突然好了，不需要我了，要赶我走怎么办？” “嫂子，到时候你又会怎么选？！会跟着我走吗？！” 曹朝阳说着自嘲地笑了笑。 上辈子他这个拉帮套的，连个名分都没有，嫂子又怎么会跟着他一块走呢？ 拉帮套…… 真是毁了自己的一辈子！ “……” 高玉芬听着一怔，脸上更加苍白了。 她张大了嘴巴，偏厚的上下嘴唇碰了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她喃喃道：“不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的，有才的腿都坏了好几年了，要好早该好了……” “会！” “大哥的腿，会好的！” 曹朝阳长叹一声。 经历过后世，他比谁都敢肯定，徐大愣子的双腿，肯定会好的，而且还是在他帮忙拉扯大孩子，家里没了负担之后。 真是造化弄人…… 看着身下的高玉芬，他坚定道：“嫂子，你就别逼我了，我这辈子不想干拉帮套的活，我就想找个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女人，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用力解开高玉芬抱着自己的双手，他扛起锄头转身就走。 “朝阳，嫂子懂了，嫂子就是贱，嫂子以后哪怕是饿死，也不会再来逼你了。” 高玉芬跪在地头上，抬起胳膊用力抹着眼泪，可越抹眼泪却流的越多。 “老天爷啊，你是真想逼死我们一家吗？” “呜呜……” 要不是家里的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她也不会如此的低贱。 越想越委屈，她抱着胳膊，伏在地上嚎啕大哭，连地上的黄土都不在意了。 前方，曹朝阳听着嫂子的哭声，身子不由一顿。 半晌，他没有回头，坚定的大步走了。 重活一世，他要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坚决不能陷进嫂子的温柔乡里！ 拉帮套的活，谁爱干谁干！ 后边地头上，高玉芬绝望的哭声更加大了。 第2章 摸蚌，骚气的汤 “哗啦啦~” 一条蜿蜒的小河，沿着曹家洼大队缓缓向东边流去。 曹家洼大队身处祖国的大西北，环境算得上挺好，一条绕村小河让队里的田地庄稼，有水可浇。 可在这个没有化肥农药的年代，队里的人交完公粮后，也就勉强糊口而已。 像高玉芬家那样，只有一个女人挣工分，家里没男人的，更是连家里吃的口粮都挣不出来，只能每年拉饥荒，借大队里的粮食苟活。 这饥荒也是越拉越多，都快借不出来了。 这年月，饿死人可不奇怪…… …… 曹朝阳忍不住摇了摇头，不愿再去想了。 蹲在河边，他捧起河水，好好地洗了把脸。 半晌，他看向水面上自己的倒影。 国字脸，浓眉大眼，一米八的大高个。 现在的他，刚满十八岁，正是最年轻力壮的时候，去干拉帮套的活，他都觉得可惜。 “我上辈子可真是傻啊。” 曹朝阳喃喃自语。 哪怕重生了，他心里也满是消散不了的悔意。 就是打一辈子光棍，都不能干拉帮套的活啊！ 洗了洗手，他正想回家呢，就见河里的一处凸起淤泥，突然冒出了一连串的水泡。 心中来了兴趣，他脱掉布鞋，挽起裤腿，朝凸起的淤泥走去。 到了跟前，他俯下身子，伸出手往淤泥里一探，接着面带笑意地摸出了一个大河蚌。 “这得有一斤多重吧？可真大啊。” 曹朝阳仔细看了看，还有些吃惊。 这只河蚌外壳是黑灰色的，他两只手抱着都感觉沉甸甸的。 扭头用力扔向岸上，他挽着裤腿继续在淤泥里慢慢走了起来。 很快，他又踩到了一个河蚌。 伸手探进淤泥里，他摸出河蚌，扔向岸边，接着继续用双脚探着。 过了一会，曹朝阳又摸出了两个大河蚌，直到附近找不到了，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 瞧着自己摸出的三大一小，四个河蚌，他脸上露出了笑容。 女人哪有摸鱼捉蚌有意思啊。 脱下身上打着补丁的蓝灰衬衫，他兜着几个河蚌大步朝家走去。 …… 曹朝阳的家在村子最东边，很是简陋，简陋的连院墙都没有，外围都是半人高的树枝做的简易木栅栏。 至于院门，那更是没有，只有两根手臂粗的长树枝挡着。 就这围墙院门，别说挡人了，连只翅膀长点的鸡都挡不住。 木院墙里边，竖立着两间黑乎乎、脏兮兮、破破烂烂的土坯房，房顶还伸出了半截黑乎乎的烟筒。 曹朝阳背着河蚌，站在院门前，怔怔地望着自己那贫穷简陋的家。 好多年没见了，他现在心里已经没有了嫌弃，反而感觉很是亲切。 “朝阳，站门口干嘛呢？怎么不进院啊？” 隔壁低矮的土墙后，伸出了一个端着带碗的脑袋。 女人瞧见曹朝阳傻傻的样子，还有些奇怪。 “三嫂，吃饭呢。” 曹朝阳回过神来。 他扭头打了个招呼，便拿开树枝，走进了院里。 “这人自从云芳嫁人后，老是神经兮兮的。” 土墙后，杨玉凤暗自嘀咕。 她又看了几眼，随即端着碗继续吃起了暗红色的高粱饭。 …… 曹朝阳推开土坯房的残破木门，走进屋子里。 四下看了看，屋里西南边，砌着一间土黄色的火炕，紧挨着火炕的是一个灶台，灶台前还堆放着很多柴火。 由于长年在屋里烧火的原因，屋里墙壁上，全是烟熏火燎的污渍。 南边的土窗户前，摆放着一个带着树皮的自制小木桌，上边摆放着几个打着锯钉的灰碗，还有一双筷子。 除此之外，屋里就没有别的大件东西了，寒碜得厉害。 曹朝阳看着自己简陋的家，心中很是无奈。 也怪不得他上辈子会冲动选择拉帮套呢，就这样的环境，谁会跟他过日子啊？ “看来得先努力搞钱，盖三间大瓦房……” “算了，先买点石灰，把屋里刷点大白吧。” 曹朝阳有些头疼。 上辈子还不觉得，可经过后世生活的他，实在看不惯这屋里墙壁上烟熏火燎的污迹。 不过想挣钱，在这个连出门都要介绍信的年代，也不容易。 去城里打工是别想了，这个年代城里的年轻人都要下乡插队找饭吃呢，他想去城里根本没有机会。 至于在农村搞钱，想靠挣死工分更是甭想，想吃饱都不容易。 “卖东西是投机倒把，手艺活我也不会，河里的鱼虾也都是队里的，捉着吃行，卖是不可能的，不然那是挖社会主义墙角，更别说我跟那张宝成还不对付了……” “看来，还是得去西边的草原上想想办法。” 曹朝阳喃喃自语。 民联县西边就是祁连大草原，周围还有雪山、戈壁、高原和成片的原始森林。 在这个年代，那边的人很少，草原上生活着众多的旱獭、藏狐、兔狲、藏野驴、白唇鹿等野生动物。 还有吃人的藏马熊，以及有雪山之王之称的雪豹。 现在也没有什么野生动物保护法，他倒是可以靠打猎挣些钱补贴家里。 上辈子他被高玉芬一家伤透了心，被赶出来后便去保护区里做了一名护林员。 独自在林子里生活了十几年，他学会了打猎的技能，现在正好用上。 祁连山的动物除了肉之外，皮子也是好东西，特别是在这个年代，县里的国营收购站，出的价钱可不低。 这要是能打到一只雪豹，房子的事就有着落了。 “看来得准备准备，过些日子去一趟。” 曹朝阳揉了揉肚子，接着在屋子里翻找一通。 一袋玉米面，半袋红瘪的高粱米，几个黄窝头，还有瓶底只剩薄薄一层的菜籽油，除此之外，家里就没别的吃的了，惨得厉害。 曹朝阳皱着眉头，又翻了翻黑乎乎的炕席下，找出了十块三毛四分钱，这便是十八岁的他，所有的身家了。 就靠这点钱，他别说娶老婆了，就是连个大点的家具都打不了。 脑子里有后世的记忆，曹大器倒也不灰心。 “看来不能拖久了，得尽快去一趟草原上。” 小心收好钱，曹大器便解开衬衫，将刚摸的河蚌洗了洗。 从屋里拿出菜刀，他用刀背砍碎河蚌壳，挨个挖出了河蚌肉。 蚌肉实在骚得厉害，他舀了些清水，多搓洗洗了几遍。 家里也没什么去腥的调料，只有院子里种了几颗辣椒，他多摘了几个，简单的做了一个河蚌汤。 说实话，味道很难吃，又腥又骚，辣椒都压不住那股土腥味。 可没办法，家里实在没东西吃，河蚌好歹也是肉，他现在身子有些瘦弱，得好好补补。 强忍着腥味，他拿着半个窝头将煮熟的河蚌肉都吃了。 至于剩下的汤，他实在喝不下，干脆想直接倒了。 第3章 打猎的打算，借枪 “朝阳，你倒的什么呀？” “我煮了点河蚌肉，这汤太难喝了……” 隔壁院子里，杨玉凤听着眼睛一亮。 她踮起脚尖，胸口从土围墙上探了进来。 “哎呦，朝阳，别倒了，可别倒了，你这不是祸祸东西嘛，既然你不喝了，就拿给我，我用来拌点麸糠喂鸡用。” 曹朝阳一愣，随即端着小铝锅走到了墙边。 隔着土墙，他递向杨玉凤，“三嫂，给。” “哎。” 杨玉凤连忙接过小铝锅，接着走向院里，把汤倒进家里的鸡食盆。 “咯咯咯，咯咯咯。” “开饭了，开饭了，咯咯咯……” 曹朝阳隔着土墙，好奇地打量了一下。 三嫂家的院子，可比他家规整多了，院里种了些蔬菜，还养着几只老母鸡，让他看的颇为羡慕。 家里有个女人，就是不一样啊。 “三嫂，等你家的老母鸡孵出蛋了，给我留几只鸡崽，我用双倍的鸡蛋跟你换。” “嗐，他大兄弟，什么换不换的，我指定跟你留着。” 杨玉凤麻利地倒下河蚌汤，接着快步走到墙边，将小铝锅还了回去。 曹朝阳笑了笑，转身回去了。 瞧见门口的河蚌壳，他捡了捡，统一放到了窗台上。 这东西还有用，等以后家里养了鸡鸭了，可以把蚌壳磨成粉喂给它们，可不能浪费了。 回到屋里，他又规整了一下东西，扫了扫地。 重活一世，他可不想自己活得窝窝囊囊的，现在条件有限，家里添不了东西，可这卫生得保持好。 瞧见土炕上脏兮兮的，他直接卷起炕席，扛着奔向小河，准备刷洗一下。 …… “哗啦啦……” 曹朝阳挽起裤腿，站在小河里洗刷着炕席。 家里穷的连块洗衣服的臭胰子都没有，他也只能用清水冲刷。 过了一会，他正搓洗着呢，抬头忽然发现高玉芬端着木盆，双眼红肿地过来了。 高玉芬换了件上衣，穿着一件白色的女式老衬衫，露着两条肉肉的白长的胳膊。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皆有些惊讶，不过谁也没开口说话。 高玉芬怔了怔，心里不是滋味。 她干脆抱着木盆，去了曹朝阳下游的溪水边。 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她低伏着身子，双脚踩在河里，露着小腿，用力搓洗衣服。 瞧着这一幕，正在河里刷洗炕席的曹朝阳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嫂子，河水都被我搅浑了，要不你去上游洗吧。” “不用，我给我家三丫头洗尿布呢，别脏了你的身子……” 高玉芬说着眼睛一红，忍不住又想哭。 家里的三丫头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好在她奶水目前还足，不然非饿死不可。 可就算她奶水再足，也不能只给孩子喝奶。 家里已经欠下一堆债了，曹朝阳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她，高玉芬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实在不行，她干脆带着一家人死了算了！也省着活着受苦！ 高玉芬面无表情地擦了一把眼泪，手里更加用力搓洗。 “嫂子……” “你别说了！” 曹朝阳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只能沉默着刷起了炕席。 半晌，他回头看了高玉芬一眼，随后抱着刷洗好的炕席回了家。 大中午，太阳晒得厉害。 他把洗刷干净的炕席，晒在了院里的绳子上。 刚重生过来，他脑袋还有些懵懵的。 回到里屋，他坐在炕上，没一会的工夫就睡了过去。 …… 等曹朝阳再次醒来，时间已经到了傍晚。 看了看竹筐里的食物，干巴巴的黄窝头硬的厉害，他实在没有吃的欲望。 去了院里摘了一根黄瓜，他擦了擦咬了一口。 “咔嚓~” 院里种的黄瓜，长的不怎么好，黄瓜味倒是很足。 “铛铛铛~” “咯咯咯~” 隔壁，三嫂又喂起了家里的鸡鸭。 这个年代除了上工挣工分之外，也就养些家禽补贴家里， 曹朝阳扭头瞧了一眼，随后啃着黄瓜，出了家门。 走在村里的泥土路上，他还有些恍惚。 现在曹家洼大队里大部分的人家，住的都是土坯房，穷得倒是很平等。 手里的黄瓜啃完了，他也到了一家有着土院墙破木门的住处。 拍了拍手上，他推门大步走进院里。 “三叔，乘凉呢。” “朝阳，你下午干什么去了？怎么没去上工？那张队长喊着要扣你的工分，要不是我拦着，你上午可就白干了！” 院里，曹会计坐在北房门槛上，抽着旱烟。 瞧见曹朝阳来了，连忙招呼到近前。 “我下午有点不舒服，就没过去……” “三叔，真是麻烦你了。” 曹朝阳还有些不好意思。 曹家洼大队的队长是张宝成的父亲，因为贾云芳的关系，他可没少受针对。 想着张宝成和他爸，曹朝阳还有些糟心。 这一对缺德的父子，上辈子可没少给他使绊子，直到改开后才好了一些。 这辈子他可不能再白白的受针对了…… 深吸了一口气，曹朝阳想到了来的目的。 “三叔，我五爷留下的土枪您还留着吗？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土枪？朝阳，你想干什么呢？” 曹会计一脸严肃地站了起来。 “三叔，您别多想，我家的情况您也知道，我想借用下火枪，去西边的山上打些东西，贴补一下家里……” 曹朝阳连忙解释着。 在队里挣死工分，这日子实在没个盼头。 曹家洼大队在民联县算是好的了，可一天挣的工分年底划成钱，也就几毛，辛苦干一年，分个一百多块的血汗钱。 想要靠这个盖大瓦房、娶媳妇，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这要是能打只藏马熊，卖了熊皮、熊胆，可足够辛苦挣好几年年的死工分了。 “朝阳，那大山上的野物可不好对付。” 曹会计皱着眉头，还有些不放心。 “三叔，您放心，我就打个雪猪、兔子什么的，不会惹其它东西的。” 雪猪，也就是旱獭，这东西在西边的高山草原上可是不少，属于最好捉的东西了。 这玩意胖乎乎的，身上全是肉，特别是在秋天，旱獭扒掉皮子后，身上全是脂肪，一只就能熬一两斤的肥油。 再加上皮子和肉，可以说旱獭身上全都是宝，经济价值高得很。 至于有感染病菌的危险，曹朝阳现在也顾不得了，等吃饱饭后再考虑吧，人总不能被饿死。 “打雪猪啊……” 曹会计眼睛一亮。 之前老爷子活着的时候，每年秋天就会去西边一趟，他可没少吃过这玩意。 听到曹朝阳是为了打这东西来借枪，他也放下了心。 “那成吧，朝阳，你跟我进屋，我把火枪拿给你。” 第4章 徐大愣子的邀请 曹会计走到最里屋，从角落里拿出一个落满尘土的长木盒子。 伸手擦了擦上边的尘土，他小心掀开木盒，里边露出了一把长长的土枪。 这把土枪瞧着很有年代感，长长的枪管上生了锈迹，下边还绑着有一根长长的火药杵，倒是后边的木枪托颇为油亮。 “朝阳，老爷子还留了些枪药和铅弹，你瞧瞧还能不能用，一块都拿着吧。” “哎，这把土铳好多年了，威力倒是不小，就是打不远，没民兵队里的步枪好用，你可得注意些，遇到东西了，别慌了神……” 曹朝阳连忙点着头，兴奋地接到手中。 伸手抚摸着枪管，他渐渐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上辈子他为了给怀了自己孩子的高玉芬补身子，就来三叔家借过这把土火枪，用了几次后，三叔更是干脆送给了他。 多年后他被徐大愣子赶出家门，被迫做护林员时，都私藏着这把土枪，可以说这把土枪是他的老伙伴了，对它熟悉无比。 “三叔，那我就先走了，等打到雪猪了，我送您一只。” 背上土枪，曹朝阳收好枪药和铅弹就准备回去。 趁着现在没有到秋收，队里的活不忙，他准备尽快去西边一趟，打点东西回来。 “朝阳，家里饭马上做好了，你快别走了，留下吃吧。” 外屋，三婶大声招呼着。 “不用，不用，三婶，我家里做着饭呢，我就先回去了。” 曹朝阳说着，快步出了屋。 这年月，谁家都不富裕，他多吃一口，三叔、三婶就少吃一口，他可没那么厚脸皮。 “朝阳？朝阳？这孩子……” …… 背着土枪出了三叔家，曹朝阳也不着急回去，他顺着土路，在村子里溜达了起来。 此时天色微黑，队里也早就收工了，村里家家户户升起了炊烟。 他耸着鼻子，用力闻了闻，没有嗅得一丝肉香味。 不过倒也正常，这年月，也就过大节的时候，村子里才能飘起肉香，让人解解馋。 不知不觉间，曹朝阳溜达到了村南头的高玉芬家。 低矮的土坯院墙，院子正中央是三间满是岁月痕迹的黄泥房，不大的院里还种着几溜高高的玉米，两只老母鸡正在院子角落里刨着什么…… 高玉芬家的情况，比他家也好不了多少，就是多了一溜的土坡院墙。 又看了一眼，曹朝阳背着土枪转身就想回去。 “朝阳？朝阳！” “你等等，咳咳，朝阳，你等一下……” 身后，传来了颇为虚弱的叫喊声。 曹朝阳身子顿了顿，左手不由地摸向了枪托。 他狠狠攥着，脸上也冷了下来，这个声音他可是太熟悉了。 “朝阳，咳咳……你……你等等……” 南边院门口，一个瘦弱的男人拄着一双自制粗糙的双拐，喘着粗气，颇为艰难地走向曹朝阳。 他头顶的头发油乎乎乱糟糟的，两侧很长，额头处却秃了一块，显得有些恶心。 曹朝阳回过头，冷漠地看着他，没有动步的意思。 谁能想到，二十年后就是这样一个双腿瘫痪多年的人，会突然好了呢？更是把他这头老黄牛赶出了家门…… “朝阳？你这是？” 徐大愣子艰难地走到曹朝阳身前，瞧着他冷淡的态度，还有些奇怪。 不过想到中午时玉芬说的话，他心里也隐约明白了些什么，肯定是因为拉帮套的事。 说起来，这事也不值得炫耀。 在这十里八乡，只要能娶到老婆的男人，都不会选择拉帮套的活。 …… 用力喘了一口气，徐大愣子想了想，随即面带笑意道：“朝阳，中午的事，你也别生气，你就依了你嫂子的意思，搬过来一起住吧。” “你家的情况，大哥都知道，大哥不是害你，是想帮你呢。” “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你帮我拉扯这个家，我让仨丫头叫你二爸，让她们以后好好待你，给你养老……” 徐大愣子畅想着以后的生活，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盛。 “……” 对面，曹朝阳听着却有些想笑。 徐大愣子的仨丫头给他养老？ 嗬……呸！ 上辈子就属这三个丫头没良心！ 他辛苦拉扯大三人，供着仨丫头上学，吃穿不说最好，可那也没少着仨丫头。 可那仨丫头是怎么待他的？ 在他被赶出家后，连去看他一次都没有，更甭提养老的话了。 这仨丫头被徐大愣子挑拨的，成了三个白眼狼，不光不敬着自己，还恨着他“欺负”高玉芬呢。 也不愧是徐大愣子的种！纯没良心！ 曹朝阳想着有些生气，他努力使平复下心情。 盯着徐大愣子看了半晌，他突然问道：“徐大哥，你以后不会后悔？不会介意我跟嫂子在一起？” “朝阳，你瞧瞧我的身子，我还介意什么啊？” 徐大愣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自嘲地笑了笑。 又喘了一口气，他抬头看着曹朝阳，道：“只要你愿意替我拉扯这个家，大哥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朝阳，你别多想，大哥真的谢你，你别觉得对不起我，你这是帮我，你一个大男人，也不能没有女人……” “徐大哥，不是我信不过你，万一以后你身子好了，要把我赶出去怎么办？我可不想最后只剩下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生活……” “朝阳！你就这么信不过你大哥？” “咳咳……” 徐大愣子像是受到了侮辱。 他脸色涨红，突然激动起来。 “我徐有才一口唾沫一个钉，我发誓，我以后要是赶朝阳走，我就不是人，我就该遭天打雷劈，我……咳咳……” 曹朝阳听乐了。 他真希望立马落下天雷，把这个虚伪的徐大愣子直接劈死！ “朝阳！” 见曹朝阳根本不信，徐大愣子大喝一声，脸上发狠道：“朝阳，哥说的都是实话，你别不信！” 拄着双拐的胳膊有些发抖，徐大愣子双眼通红。 “朝……朝阳，你要实在信不过哥……” “那……那你就跟玉芬两个人过吧，我……我搬出去，只要你愿意拉扯大我那几个孩子，我愿意这样，我愿意这样……” 第5章 大哥求你了 “呵~” 听到徐大愣子喊着要搬出去，曹朝阳忍不住轻笑一声。 要是上辈子的他，说不定真会被徐大愣子的话感动，然后任劳任怨的照顾徐家的几个丫头，帮着徐大愣子拉扯这个家。 可经历过上辈子的一遭后，他早就知道徐大愣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别看徐大愣子话说的漂亮，可这事真能成吗？ 徐大愣子双腿瘫痪，连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搬出来就是等死罢了。 高玉芬不是毒妇，他曹朝阳也不是西门庆，干不出这样的事！ “朝阳！我都这样说了，你还不信大哥的话？” 徐大愣子瞧着曹朝阳的反应，急得额头上都生出了汗。 本来计划中十拿九稳的事，没想到曹朝阳竟然这么倔强，这么的不懂事，让他都要慌了。 “徐大哥，这事是不可能的，你别再说了，我不会同意。” 曹朝阳摇着头，对徐大愣子的话一点都不感冒。 “朝阳……” “徐大哥，从来就没有逼人干这事的！” 曹朝阳直接打断了徐大愣子的话。 想到前世的事，他又好奇地看向了徐大愣子的双腿。 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他有些怀疑地问道：“徐大哥，你这两条腿，是真的不能走了吗？不会是假的吧？” “曹朝阳！你……你胡说什么呢？！” “徐大哥，我说你的腿，是真坏了嘛？” 曹朝阳蹲下身，仔细打量着。 徐大愣子这两条腿瞧着确实很瘦弱，也不像是假的。 可他心里实在怀疑，这坏了二十多年的腿，为什么突然就好了呢？难道真的是奇迹？ 对面，徐大愣子脸上难看得厉害。 他突然抬起胳膊，狠狠拍向了自己的左腿。 “啪！” “朝阳，大哥这腿要是没坏，还能求着你养家吗？你这话简直就是戳我的心窝子！” 徐大愣子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哦。” 曹朝阳突然没了兴趣。 重活一世，太纠结上辈子的事，也没有太多意思，可不能再被徐大愣子缠上，他该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让别人羡慕去吧。 摇了摇头，他转身就想走。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下来，村子里吃完饭的人家，拿着蒲扇出门乘起凉，村头的大柳树下，已经有了三三两两的人影。 曹朝阳见状，更加不想跟徐大愣子纠缠了。 这辈子他还想娶个清白姑娘，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呢，可千万不能坏了名声。 被人邀请拉帮套，可不是个好听的话。 徐大愣子不怕丢脸，他还嫌弃磕碜呢。 曹朝阳正想回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曹朝阳！” 徐大愣子拄着拐杖，激动地往前挪动了几步，“就算……就算大哥求你了，成吗？！” 远处，乘凉的队员们，好奇地看了过来。 徐大愣子看了看远处的人影，也不怕丢人，他直接狠心扔掉了手里的拐杖。 “朝阳，大哥家真是过不下去了，你就可怜可怜我这一家五口，答应了大哥吧，大哥我……” 手里没了拐杖，徐大愣子身子一歪，跌坐在地上。 他往前爬了一步，对着曹朝阳痛苦道：“朝阳，我……给你跪下，求你了。” 曹朝阳回头面无表情地瞧着徐大愣子，也没有扶起这人的意思。 此时他心里恶心不已，为了逼自己拉帮套，这个徐大愣子真是什么招都能用上啊。 “有才！你干什么呢？！” 此时，南边院门口，一个身材略微丰满的女人喘着粗气，着急的跑了过来。 “有才，你起来，你快起来，他不愿意就算了，咱不能逼他。” 高玉芬表情复杂的看了曹朝阳一眼，接着连忙扶向徐大愣子。 “以后我多干点，争取挣跟男人一样的工分，反正这个家里有我，就饿不死你和孩子们……” “啪~” 徐大愣子脸上很不好看。 他一把打掉高玉芬的手，怒道： “你胡说什么呢？家里都拉下多少饥荒了？靠你自己能还上？！” “等今年吃完了秋收分的粮，你还能再从大队里借到新粮食？” “这家里没个男人跟你分担，你要让我和大丫、二丫、三丫喝西北风？等着饿死不成？！” 徐大愣子对老婆不客气，狠狠教训完，又可怜地看向了曹朝阳。 “朝阳兄弟，你别听她胡说，我家的日子，咱整个曹家洼大队谁不知道啊？这要是没个男人拉扯，我们一家五口这个冬天都不过去，非得饿死不可……” 旁边，高玉芬听得眼睛通红，眼角隐约有泪花闪过。 不过她还是倔强地扶起男人，拉着徐大愣子就要回去。 她现在宁愿自己累死，也不想让曹朝阳更加看不起自己。 “你放开……” “高玉芬，你还能不能听清人话，赶紧放开我，我要跟朝阳兄弟说清楚，实在不行，我就搬出去，让你们跟孩子一起过日子。” “朝阳兄弟，我求你了，你就同意了吧，我们这个家，没你就活不下去了。” 徐大愣子挥舞着手臂，用力挣扎。 可他越这样说，高玉芬越不可能放开他。 捡起地上粗糙的木拐杖，高玉芬抱着瘦弱的徐大愣子，用力拖拽着。 徐大愣子眼看奈何不了高玉芬，只能朝曹朝阳大声喊着，“朝阳？朝阳兄弟！” “你帮帮我，帮帮我们这一家……” “有才，我求你了，你快别说了。” …… 曹朝阳站在后方，瞧着拉扯的两人，像是看这一场的闹剧，只觉可笑得厉害。 徐大愣子的话，可真是把他架起来了。 就像是他要不同意，徐家的五口人因此而死一样。 要是上辈子的他，还真受不住，可能直接就答应了，哪怕知道自己以后会受委屈。 可重活一世，经历了生死，他一切都看淡了。 别人家的事与他何干？ 他才不会为此委屈了自己，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徐大哥，你家的事，我真是帮不上忙，我就当你今天喝醉了，说的都是胡话了。” 此时徐大愣子已经被高玉芬拖到了家门口。 他吃力地拽着门框边，想再说些什么，“朝阳兄弟……” 曹朝阳懒得听他继续扯皮。 转过身，他背着土火枪，头都没回的走了。 拉帮套这事，反正自己是不干，哪怕像徐大愣子说的一样，他搬出去光留下高玉芬也不成！ 第6章 谣言 “朝阳，徐大愣子家找你说什么呢？” “是啊，是啊，我瞧那徐大愣子，像是挺着急，连拐杖都扔了。” “朝阳，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个事啊？” 村头大柳树下，乘凉的村民们，纷纷好奇问向曹朝阳。 众人脸上都带着八卦的神色，有那激动的人都站了起来。 “没什么事，徐大愣子喝醉了，在发酒疯呢。” 曹朝阳摇了摇头，也不想多说。 被人求着拉帮套，他可不想让外人知道，省着坏了自己的名声，对玉芬嫂子也不好。 “嗐……” 队员们失望不已，又纷纷坐了回去。 只留几个村子里的男娃娃，好奇地盯着曹朝阳身后的土火枪不放。 “朝阳叔，你这是真枪吗？” 虎子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心中羡慕得不行。 “嗯。” 曹朝阳点了点头，笑着摸了摸虎子的脑袋。 这娃娃是他隔壁三嫂家的孩子，脸上长得胖乎乎的，很是惹人喜爱。 站在柳树下，他跟村民们又聊了一会，便背着土火枪就回去了。 一直没吃饭，他现在肚里饿得厉害，得赶紧做点吃的。 …… 徐家。 徐大愣子坐在院子里，不断唉声叹气，脸上满是化不开的愁容。 “唉，这可怎么办啊。” 曹朝阳的拒绝，像是要了他的半条命。 之前想的谋算，也全部没了用处。 旁边，高玉芬坐在板凳上，挥刀剁着野菜。 “砰！砰！砰……” “玉芬，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快先别剁野菜了，曹朝阳他一直不愿意，要不让老二进门吧，让他帮你拉扯着这个家……” 还没待徐大愣子说完，高玉芬眉头一皱，手里的菜刀狠狠剁在了案板上。 “砰！” “就你那弟弟是个什么人，别人不清楚，你还不知道吗？” 高玉芬越说心中越气。 “那就是个二流子，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身子瘦的都快赶上你了。” “就他那个样，连自己都养不活，让他进来，是让他养咱这个家，还是让我养他？！” 高玉芬还有心里话没说出口，她可看不上徐二那人。 这些年家里困难，可身为弟弟的徐二，连一点忙都没帮上。 这样的人，让她如何愿意？她宁愿自己一个人死扛着呢。 她男人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也是……” 徐大愣子听着也没反驳。 他愁容满面，又继续不断唉声叹气。 想了半晌，他无奈道：“玉芬，要不……咱再想想别人？” “别人，咱这曹家洼大队，有谁能赶上朝阳那样，人品好、挣工分多，家里又没老人负担的？” “这一般人家，谁又舍得儿子去别人家？你快别胡思乱想了，以后，我来拉扯这个家。” 高玉芳喘了口气，又继续借着月光，挥舞菜刀剁起野菜。 “咱家五口人，四张等着吃白食的嘴，你一个人能拉扯得了什么？光队里的饥荒你都还不上。” 徐大愣子忧心忡忡，他抓着脑袋一侧的长油发，狠狠拍了拍。 “不成，这人还非朝阳不可，我再想想办法。” 拿起旁边的拐杖，他费力站起来就想出去。 “哎？你干嘛去？我告诉你徐大愣子，不准再去逼朝阳！” 高玉芬脸色一变，急忙站了起来。 前边，徐大愣子也不言语，心里有他自己的想法。 不逼曹朝阳进门，他们家就得一直过苦日子，根本就没有奔头，他可受不了。 “徐大愣子？你听到没有？！” 高玉芬见状，气得扔下菜刀就想拉他回来。 “哇……” 突然，屋里传来了啼哭声。 “娘，妹妹饿了，妹妹饿哭了。” 大丫抱着妹妹，站在房门口，呼唤着娘。 高玉芬跺了跺脚，只能撸起胸前的汗衫，快步走向大丫。 从大丫手里接过有些瘦弱的女娃，她抱到胸前，就喂起了小闺女。 等老三吸吮起奶，高玉芬这才有空抬头往外看去。 借着月光，她发现院里已经没了徐大愣子的身影。 “这人怎么走得这么快啊？” 高玉芬心里忧心忡忡，“这杀千刀的，可别再去逼人家朝阳了，这事不是逼着就能成的，可千万别结了仇……” 旁边，大丫低着头，小手捏着打满补丁的褂子。 半晌，她鼓足勇气，仰头道：“妈，我想上学。” “上学……” 听到这话，高玉芬眼睛变得酸酸的。 她倒也想让闺女去上学，可家里这条件，真是一分多余的钱都没有了。 “大丫，你爹病了，家里实在拿不出钱给你交学费，娘不忙的时候，教你认几个字好不好？学咱就不上了，都一样……” 大丫满是失望，她低下脑袋，怏怏地坐在了门槛上。 粗糙的小手，揉搓着褂角。 扭头看了看娘，她再也忍不住，伏在膝盖上小声哭泣起来。 “唉！” 高玉芬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抱着孩子，挨着大丫坐了下去。 “大丫，娘对不起你，娘保证，等咱日子好了，就给你交学费，让你上学。” 轻轻拍打着大丫的后背，高玉芬心里满是愧疚。 大丫小小年纪，就替她照看两个妹妹，平常时候还去队里打猪草挣工分，真是懂事的不行。 是他们这个家，对不起孩子啊。 不成，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靠人不如靠己，她得想办法照顾一家人不可。 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高玉芬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她就不信了，自己一个大活人，还养不了一个家，她高玉芬不比男人差！ 此时，徐大愣子却在村头的大柳树下，跟乘凉的村民正小声说着什么。 “真的？朝阳他能同意？” “肯定同意，就他那个穷家，不找我家玉芬，哪个女人还能跟他好？” “呸，我说徐大，你可真好意思，你这……你这不成那什么了吗？” “唉，我能怎么办？我要是能有一丁点办法，我也不会想让朝阳进家门，我不这样做，难不成真等着我们一家五口饿死不成？” 徐大愣子满面疾苦，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多大的迫不得已。 他硬逼着自己流下几滴眼泪。 抬起打着补丁的袖子，他擦了擦通红的眼睛，委屈道：“我真是没办法了，这日子总得过下去。” 旁边看热闹的众人，也不再嬉笑了。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操蛋的日子，像徐大愣子说的一样，不管再难，怎么也得过下去。 “嗐，行了，别说愣子家的事了，今年雨水不错，庄稼长的好，我估摸秋收后能多分点粮食，这日子也好过点。” “就是不知道今年的统购粮要收多少……” 旁边，徐大愣子眼见目的达成了，他也不想多待。 拿起粗糙的木拐，他挣扎着往东边走去。 “哎？愣子，这黑灯瞎火的，你去哪呢？可别再摔了。” “没事，我去趟队长家，求队长把欠的饥荒再宽限几年，等朝阳进了家，这日子就好过了。” …… 第7章 小姨子来报信 “朝阳哥，不好了，不好了……” 次日，天刚蒙蒙亮。 曹朝阳躺在土炕上，迷迷糊糊间就听到外边的院里，有人在大声喊自己，他突然惊醒过来。 “谁啊？” 随手拿起汗衫，曹朝阳利索套上，接着急忙下了土炕。 扭头看向南边的木窗，上边糊着窗纸，也看不清院子里来人是谁。 心中有些郁闷，家里没个院墙实在不成，外人随便就能进来了，连点隐私都没有。 等他出门去西边的高原上打猎不在家，这房子更是一点防不了人，说不定屋里的东西都会丢。 不成，看来他得盖个土坯院墙，好歹将人挡一挡。 曹朝阳正想着呢，就见一个穿着粉红印花褂子的女人，大步冲进了屋。 “朝阳哥，不好了，俺听说张宝成马上要带人过来，要推了朝阳哥你的房子，你快想想办法吧。” 女人瞧着有十六七岁，身子有些瘦弱，高高的，扎着两个刚过肩麻花辫子，满脸的青春气。 此时她抬起胳膊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显得很是着急。 曹朝阳定眼一瞧，认出了来人，正是贾家的贾云秀，也就是他那青梅竹马贾云芳的亲妹妹。 “张宝成要推我的房子？他敢！” “真当他爹是大队长，就敢在村里无法无天了？我呸！” 曹朝阳的火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这个张宝成，上辈子就没少跟自己作对，他今儿正好收点利息。 顺手拿起炕头的土火枪，他回头看着贾云秀，又疑惑地问道：“云秀，你是听谁说的？他张宝成无缘无故，要推我的房子干嘛？” 他可不记得上辈子有这回事，难道张宝成发疯了不成？ “额……” “没……没有谁。” 贾云秀攥着自己的麻花辫子，心虚地低下了脑袋。 曹朝阳见状，顿时明白了。 “是不是你姐让你来的？她还听说什么了？” 贾云秀没有回话，反而抬头有些不满地问道：“朝阳哥，你真的要进徐大愣子家，跟玉芬嫂子好？” “你……你这样对得起俺姐吗？” “你胡说什么呢？我进徐大愣子家干嘛？你这又是哪听来的？” 曹朝阳意识到了不对。 昨天他与高玉芬谈话的时候，是在玉米地里，周围也没别人。 下午跟徐大愣子说话的时候，村里的人也离得很远，不该传播开才对，除非是徐家人有意往外透露…… 至于目的，不用想，肯定是想坏了他的名声，逼他拉帮套。 曹朝阳攥着土火枪，心中又生起一股怒气。 这个徐大愣子，真是有毛病，这样做可不光坏了他的名声。 “朝阳哥，你真没有？” 贾云秀围着曹朝阳仔细打量了一圈，接着满是狐疑地看着他。 “当然没有，我好好的一个大男人，哪能干套谷子的活？我还要脸呢！” 曹朝阳脸不红心不跳，坚定地说着。 至于上辈子的他，额…… 就当做是一场梦了，反正这辈子他不能委屈了自己。 见他不像是在撒谎，贾云秀挠了挠脑袋，喃喃道：“难道是俺姐听错，误会了？” “肯定是你姐听到什么谣言了，你姐那人也是，什么人的话都敢信，就不信我的！” 想起贾云芳，曹朝阳心里很是复杂，还有些生气。 这个女人当初哪怕再坚持一下，也不会被她娘逼着嫁给了张宝成。 贾老太太是什么人，谁不知道？最是惜命了，哪里会真的去死…… “朝阳哥，不是就好，俺这就放心了。” 贾云秀很是高兴，“俺就说嘛，朝阳哥你一年能挣三千多工分，总会挣够娶媳妇的钱，干嘛进别人家的门呀？” “三千工分也没用，年底一结算还不到一百块钱呢。” 曹朝阳自嘲地笑了笑。 光靠他一个人挣工分，还不知道三十岁之前能不能攒够娶媳妇的钱呢。 两人在屋里正说着话呢，就听外边传来了喧闹声。 “快点，快点，今都麻利点，我让我爹给你们一人记五个工分，都别偷懒。” 外边，一个戴着蓝色工帽，披着军绿褂子，身高瞧着不到一米七的男人，带着三四个人，闯进了曹朝阳家的院里。 张宝成此时志得意满，他四下看了看，接着回头对着众人道： “你去把院里的黄瓜、辣椒苗都铲了，你们俩去砸墙，今儿早晨就把这平了！” “队长，这能行吗？不会犯错误吧？” “哼，犯什么错误？” 张宝成轻哼一声，嘲讽道：“他曹朝阳不嫌害臊，要进徐大愣子的家门，以后他就姓徐了。” “这儿没人住，当然要铲平了种粮食，能犯什么错误？我这是为了队里大家伙着想。” 见屋里有人，张宝成故意大声喊道： “都给我麻溜干起来，有错误也是我担着！” 此时，屋里的曹朝阳和贾云秀听到动静，纷纷走了出来。 “云秀，你怎么在这？” 张宝成见小姨子从曹朝阳的屋里出来了，不由得一怔。 “俺爱在哪就在哪，你管不着。” “胡闹！我是你姐夫，还是咱村里的民兵队长，我怎么管不着你？” 张宝成气得不轻。 他大步走上前，一把拽住了贾云秀的胳膊，“云秀，你赶紧回去，以后不准跟曹朝阳来往，你说你一个黄花大闺女，也不嫌害臊。” “你放开俺，俺的事你才管不着呢。” “俺爱跟谁来往，就跟谁来往！” 贾云秀也不给自己这个姐夫面子，一把打掉了他的手。 旁边，曹朝阳此时也已经拦在了三个民兵队员身前。 “曹朝阳，你干什么？” 张宝成羞怒的大喝一声，大步走了过来。 见到曹朝阳手里拿着土火枪，他也不带怕的，反而又嘲讽了起来。 “曹朝阳，我告诉你，你进了徐大愣子家的门，就是徐家人了，一户一宅，你这处房子就不能要了！” “哼，怎么？你拿着枪还想对抗组织不成？” “张大牛、徐二，给我拆，狠狠的拆！” 张宝成往前走了两步，跟曹朝阳面对面，满是挑衅地看着他。 第8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砰、砰、砰……” 张大牛、徐二流子几人举起镐头，狠狠地砸在土坯墙上。 院外，看热闹的村民们一声惊呼。 “朝阳哥……” 旁边，贾云秀瞧着担心不已。 她走上前，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没事。” 曹朝阳摆了摆手，也不着急。 别看他的土坯房黑乎乎、旧兮兮，像马上要倒了一样，可墙体都是结实的黄土夯的，结实着呢，想要拆了可不容易。 见几人举起镐头，又砸了几下土墙，掉下些泥土层，他这才幽幽开口道： “张宝成，谁说我要进徐大愣子家的？” “什么？” 张宝成一愣。 这可是昨晚徐大愣子亲自上门和他说的，难道还能有假不成？ “你耳聋呀？俺朝阳哥说了，他根本就没打算要进那个什么徐大愣子的家，你从哪听的老婆舌？” 贾云秀叉着腰，神气不已。 正在此时，一个女人高喊着跑进院里。 “住手，快住手，你们搞错了，别砸了，快别砸了。。” 高玉芬气喘吁吁，额头上都是汗水。 眼见大牛、徐二流子几人，还在拆着土坯墙，她不由更加着急了，“小张队长，你们真是误会了，朝阳他没有要进我们家门，都是误会！你快让他们别砸了！” “误会？” “哗~” 看热闹的村民，一阵哗然。 本来众人还疑神疑鬼，有些不信曹朝阳和贾云秀的话。 可现在连高玉芬都来了，曹朝阳进人家门的这件事，必定是假的了。 张宝成这事做的，可真是不地道。 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 “误会？高玉芬，你可别胡说八道！” 张宝成听着众人的议论，整个人很是羞怒。 徐大愣子这个混蛋，难道是耍他不成？ “张队长，我给我自己找男人，我能不清楚吗？这事就是假的！” 高玉芬也不怕丢脸，直接摇头坚定的反驳。 “你……你……” 张宝成指着她，都快气死了，“这事就是你男人告诉我的，能是假的？” “我男人脑子不好，老是胡言乱语，你信他干嘛？这个家我做主，我说假的，就是假的！” 高玉芬话音刚落，便满是歉意的看了曹朝阳一眼。 今早这事，全是她男人惹出的乱子，她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曹朝阳了。 土坯房前，大牛、徐二流子拿着镐头，看了看张宝成，又瞧了瞧高玉芬，也不敢再动手拆房了。 “曹朝阳，你真不打算进徐家的门？” 张宝成实在忍不住，又问了曹朝阳一句。 曹朝阳也不回话。 他脸色一冷，接着摸出一管黑火药，倒在了枪管里。 当着众人的面，他又倒进去一小把铅弹。 最后，他拿下枪管上绑着的长长粗铁丝，默默压实着枪管里的铅弹、黑火药。 “嘶~” 旁边看热闹的村民，吓了一跳，纷纷后退了几步。 在这乡下，土铳有时候比正式的步枪都吓人。 特别是距离近的时候，步枪打在人身上，就是一个洞。 可这土铳能把人打成筛子。 “曹朝阳，你……你想干什么？” 旁边，张宝成吓了一跳。 他脸上一白，忍不住往小姨子身后躲了躲。 “你起开，别躲俺身后，万一打着俺可咋办？俺多委屈呀？” 贾云秀嫌弃不已。 她攥着胸前的麻花辫子，快步闪到一旁，露出了身后的张宝成。 “张宝成，你无缘无故的带人拆我的房子，这事该怎么算？！” “什么该怎么算？这事不能怪我，你要找就找徐大愣子去，谁让他提供虚假情报的……” 张宝成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整个人又羞又怕。 眼见曹朝阳没有放下枪的意思，他又急忙道：“曹朝阳，我可是咱村的民兵队长，是代表组织来的，你赶紧把枪放下！” “张宝成，那我可想问问你，你到底代表哪个组织？” 曹朝阳冷笑一声，双手拿着土火枪，顶在了张宝成的肚子上。 两世受的针对，让他双眼通红，恨不得一枪把这人打成筛子。 “张宝成，到底是哪个组织，同意你对一位出身贫农，成分清白的同志动武，要推他房子的？！” “张宝成！说话！” “你……你……” “我……我……” 张宝成能感受到曹朝阳压抑着的怒火。 万一曹朝阳一时冲动，开了枪…… 想到去年秋收时被土枪打成筛子的野猪，张宝成的身子抖了抖。 此时，他是真的怕。 “朝……朝阳同志，我……我错了，错了，这次是我不对，是我没调查清楚，就乱动手，我检讨，我道歉……” “朝阳哥~” “朝阳兄弟~” 贾云秀、高玉芬纷纷走上前，担忧地看着他。 “朝阳，算了算了。” “是啊，朝阳，都是乡里乡亲的，快算了吧。” 周围，村民们也连忙劝着。 其中更是有人吓得，连忙跑去报告队长去了。 “哼！算了？那我的房子怎么办？” 曹朝阳脸色阴沉，扭头看向了自家的土墙。 之前黑乎乎的土墙，被张大牛几人用镐头砸了好几下，黄土墙里边掺的麦秸都露出来了，缺了一大块，显得更加难看了。 “我赔，朝阳同志，这事好说，好说，我赔偿你还不成嘛？” 张宝成的腿肚子打着颤。 连忙摸了摸身上的几个布兜，他却没找出钱来，只能尴尬地说道：“朝阳同志，我马上回家给你拿钱……” 曹朝阳摇了摇头，没打算让这人回去，也不打算要钱。 这张宝成的父亲是个老狐狸，在曹家洼当了十多年的大队长，可不是张宝成能比的。 这要是要了钱，说不定就留下隐患。 曹朝阳打量了一下张宝成，接着伸手拿下了他上衣口袋上别着的钢笔。 “你的钱我不要，这支破旧钢笔就算你赔偿我的损失了。” “啊？” 张宝成一阵肉疼。 这可不是什么破旧钢笔，这支钢笔是他才刚从县里百货商店买的，还是英雄牌的，花了他三块五毛钱，才没用多久呢。 心里十分不愿，可是感受着肚子上的枪口，他也只能郁闷的应了下来。 “成，成，这钢笔我就送给朝阳同志了。” 曹朝阳拿着钢笔看了看，心里挺满意。 他不是干部，也没上衣兜别着，干脆装进了裤子的布兜里。 想到过几天要去西边打猎，他又开口道： “除此之外，你再让你爹给我写个介绍信，这事我就大度些，咱俩了结了，你看怎么样？” “成，成，成，我都答应了，你赶紧放下枪吧。” 都是顺手的事，张宝成也只能垂头丧气应了下来。 第9章 免费的壮劳力 “大家伙给我做个见证，今儿张宝成带人砸了我的房，他补偿了我一支破旧钢笔，我就大度些不再追究他了。” 曹朝阳举起手里的土枪，朝天摁下了扳机。 “砰！” 一阵黑烟飘起，旁边的张宝成瞬间吓白了脸，他双腿一软，身子不受控制的坐在了地上。 土枪这动静，还真是不小。 曹朝阳瞧着挺满意，就是可惜准头差了些，离得远了能不能命中，全得看运气。 装填也麻烦了些，这要是真的遇到危险，顶多也就有个开一两枪的机会。 看来等以后去西边的高原上打猎，他还得多注意些。 “曹……曹朝阳，你……你行，你行，我张宝成跟你没完！” 旁边，张宝成坐在地上又羞又怒，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他好歹也是一个民兵队长，今儿的面子算是彻底丢尽了。 对面，曹朝阳也不说话，只是又默默地装起了火药、铅弹。 “曹……曹朝阳，你给我等着！” 张宝成心中一跳。 他急忙爬起来，说了一句狠话，接着转头就走。 “张宝成，别忘了让你爹写介绍信，下午之前就给我送过来，你一个民兵队长，可别说话不算数。” 张宝成回头恨恨地看了他一眼，推开人群大步走了。 “队长？队长……” 院子里，张大牛、徐二流子几人见状，立马就想追出去。 “慢着！你们把我的房子弄成了这样，连个说法都不留就想走？” 曹朝阳拿着土枪，又对准了几人。 他的土枪就是一个喷子，一枪下去几人都好不了。 “朝……朝阳兄弟，俺们队长，不是赔偿你了吗？” “曹朝阳，你别太过分，我可没钱。” “就是，就是，你别欺负人。” 曹朝阳乐了，他扫了众人一眼，道：“嘿，现在倒成我欺负人了，合着刚才我那房子，不是你们仨砸的？” “刚才张宝成给了属于他那份的赔偿，我这才让他走了，你们几个可不成！” 瞧着几个壮劳力，曹朝阳也舍不得放走，他心里已经有了别的想法。 “我也不要你们的钱，你们把我的房子，砸成了这样，赶紧给我修补好，再脱一天土坯，算是赔偿，你们看怎么样？” “什么？脱一天土坡？不干，不干，我不干。” 徐二流子急忙摇着头。 这大热天的，脱一天土坯还不得累死啊？ 曹朝阳脸上一冷，枪口立马对准了他的肚子，“好你个徐二，刚才就你砸的最欢，现在倒不乐意了，到底行不行？” “我……我……” “大嫂……” 徐二流子没了办法，只能求救似的看向了高玉芬。 “徐二，咱都分家了，你的事我可不管。” 高玉芬对他没个好脸色，更没想着帮他求情。 扭头看向曹朝阳，她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如何诉说歉意。 今儿的事，归根结底还是怨她家的男人。 “朝阳，嫂子……嫂子对不起你。” 高玉芬说完，也没脸再待下去了，她转身也快步走了。 旁边，贾云秀轻哼一声，对她很是不屑。 “朝阳哥，你听她扒瞎，俺看啊，她什么都知道，说不定就是她的主意呢。” “好了，云秀，玉芬嫂子不是那样的人。” 曹朝阳回头看了一眼，心里也挺不得劲。 徐大愣子这个不要脸的，真是白瞎了玉芬嫂子这个人。 摇了摇头，他又看向了张大牛、徐二流子几人， “好了，你们几个想好了没有，到底愿不愿意给我脱土坡？” “要是不乐意，我就去公社找革委会的人，说你们破坏贫农家庭，我墙上可都是证据！” 张大牛、徐二流子几人互相看了看，全都哭丧起了脸。 张宝成这个王八蛋，自己跑了，倒是把他们留下了。 心中没了办法，几人只能郁闷道：“脱，我们给你脱还不成吗？不过朝阳，你可得管我们午饭。” “成，咱们一言为定！” 曹朝阳这才笑着收起了手里的土枪。 用一顿饭，换来几个壮劳力，他今儿可真是不亏。 几人手里正好有工具，曹朝阳叫着他们，立马就去村南的荒土坡掘黄土去了。 他打算让几人多脱些土坯，等晒干后垒土墙用。 以后盖起院子来了，他心中也能多些安全感，省着像今天似的，什么人都能进来。 院外，村民们瞧着没热闹看了，也纷纷走了。 马上就要上工了，他们还得赶紧回去吃饭。 隔壁院里，杨玉凤举着饭碗，眼里异彩连连，只觉得曹朝阳整个人都变了，跟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 “他当家的，我怎么觉得朝阳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呢？可比之前硬气了。” 旁边，杨玉凤的男人张宝亮点着头，也觉得曹朝阳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光硬气了，人也变得有手段了，跟他一比，张宝成可就差多了。 “朝阳要是一直能这样下去，肯定能娶个好媳妇。” 第10章 脱土坯 曹朝阳带着张大牛、徐二流子几人，从村南的荒土坡，拉来十多车的黄土，堆在了院中央。 让几人先和着泥，他又去了三叔家一趟，借来了土坯模子，接着就准备脱土坯。 旁边，贾云秀还没走。 见几人忙起来了，她撸起袖子拿着铁铲，也帮起了忙。 正在这时，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胖老太太，急匆匆的闯进了院。 见贾云秀凑在曹朝阳身边帮着手，老太太当即就生气了。 “贾云秀，你给俺滚回去。” “妈，你干啥呀？你快放开俺，别让人看了俺的笑话。” “俺干啥？你个死妮子，哪能帮着外人欺负你姐夫？还有，你这是干什么呢？不好好去上工，在这和什么泥呢？他给你记工分吗？赶紧给俺回家！” 贾大妈拽着闺女的耳朵，气得就往外走。 这个败家闺女，真是胳膊肘往外拐，为了外人顶撞姐夫，真是一点都不懂事。 扭头看了一眼曹朝阳，老太太还有些心虚，她拉着闺女加快了脚步，想赶紧溜走。 “朝阳哥，那俺就先回去了，有空再来帮你的忙。” 贾云秀疼得呲牙咧嘴，只能放下手里的铁铲，跟着老太太走了。 “俺告诉你贾云秀，你给我离他远点！” “娘，你说啥呢？要不是你作妖，朝阳哥都是俺姐夫了，俺是帮你还债呢。” “你再胡说！” “哎呦~” …… 院里，曹朝阳看着贾家母女俩远去，心中挺复杂。 之前他可是把贾大妈当成了自己的亲妈照顾，家里分的粮食，他留够自己吃的，剩下的都送去了贾家。 挣的工分钱，他更是全给贾大妈治了病。 可谁成想这个老太太会干出那样的事呢？ 如今，他对贾老太没了一点亲近，只剩下了满满的恨意。 “朝阳兄弟，后悔了吧？我早就跟你说了，这贾老太就是个嫌贫爱富的，你还不信。” 徐二流子往外瞧了瞧，立马又说起了贾家的八卦。 “我听说啊，这张宝成可没少给贾老太彩礼，就……就那要票的收音机，都给她买上了，要是我啊，我也选人家……” “赶紧干活！” 曹朝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这个徐二流子，真是专门揭他的伤疤。 唉，他也是活该。 “嘁~” 徐二流子撇了撇嘴。 抱起一把麦秸，他用力撒向黄土堆。 “你能不能撒均匀点？谁家干活像你似的？” 曹朝阳拿着铁铲，连忙划拉了一下麦秸，接着用力搅拌了起来。 掺了麦秸的土坯，脱出来更结实，这都是自家用的，可不能随便糊弄。 旁边，张大牛也不嫌脏，他伸手抱起一坨搅拌好的黄泥，接着用力摔进了地上的土坡木模子里。 用力拍了拍，他拿着长竹片沿着模具刮掉多出的黄泥，接着用力抱起模具，将成块的土坯扣在院里的空地上。 拿起土坯模子，他撒上些干黄土，接着又继续干了起来。 曹朝阳扭头看了看脱好的土坯，长长的很规整，瞧着就赏心悦目。 这些脱好的土坯等晒干后，就能当砖头用了。 “徐二，你瞧瞧人家大牛，干活多利索啊，再瞧瞧你，真没愧了你的外号。” “嘁，干活利索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挣不上钱，娶不到媳妇？他爹娘可都愁死了，前几天还让我给他介绍人呢。” “嘿，我要是有女人，早就自己结了，轮得到外人吗？” 徐二流子一边干着活，一边嘴上也不停。 他这人最爱听老婆舌，也最爱扯老婆舌，别人说一句话的工夫，他得说八句。 半晌，徐二流子突然想到了什么。 急忙撒下麦秸，他拍了拍手上，走到了曹朝阳身边。 “朝阳兄弟，你真不进我哥家的门？” “你欠打是吧？” 曹朝阳举起沾着黄泥的铲子，朝他就拍了下去。 “哎呦，别……别……” 徐二流子吓了一跳，急忙闪身一躲。 “朝阳兄弟，你别生气，别生气，我这不就是问问嘛。” 又过了一会，徐二流子实在忍不住，再次畏畏缩缩的走到了曹朝阳身边。 “那什么，朝阳兄弟，既然你不进我大哥家的门，那你能不能跟我大嫂说说，让我进去啊？” “我也不是外人，我好歹也是我哥的亲弟弟……” “那什么，这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徐二流子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曹朝阳都被他气笑了，“我说得着嘛我？” “滚蛋！” 徐二流子脑袋一耷拉，怏怏地就往外走。 “滚回来！活还没干完呢，你赶紧给我把土墙上缺的补上！” 第11章 打光棍的苦楚 “我那嫂子，从来就不给我好脸色，再怎么说，我也是她二弟啊，都是一家人，这找人拉帮套，不得先考虑我吗？” “我哥那人也是，一点都不为我考虑。” 徐二流子拿着小铲子，一边撅着黄泥补墙，一边嘴里不停抱怨。 他可不在意什么拉帮套，只要有女人，让他干什么都行。 “我今年实岁二十三，虚岁二十四，晃二十五，毛二十六，将二十七，眼瞧着快奔三十的人了，都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呢……” “要是不能进我大哥家的门，我非打一辈子光棍不可。” 徐二流子越说越沮丧。 想着以后的光棍生活，他整个人愈加懒散了起来，连腰板都弯了不少。 搭配着他瘦瘦的身材，整个人是更加像二流子了。 “徐二，你可赶紧住嘴吧。” 旁边，曹朝阳实在听不下去了。 这徐二流子的嘴，可真是能说。 “朝阳，你不懂，别瞧你之前一直跟贾云芳搞对象，可论对女人的了解，你还不如我呢。” “我告诉你们，这男人要是没个女人，这辈子就算是白活了。” 院里的几人，全都是光棍。 被徐二流子这么一说，众人连干活都没精神头了。 “去去去，你赶紧闭上嘴拌黄泥去。” 曹朝阳夺过徐二流子手里的铲子，将人赶到了一边。 眼见众人兴致不高，他又连忙劝道： “你们可别跟徐二似的，光想着女人，可连个行动都没有，像他似的好吃懒做，连家都养不了，哪个女人能跟他？” “想讨老婆，就得多挣工分，挣下家业，别想着拉帮套，那活不是正经爷们干的，里边的苦你们不知道。” 曹朝阳叹息一声，活像个老前辈。 外人光瞧着拉帮套的快活了，可那活是一般男人能干的吗？ 苦着呢！ “嘿，曹朝阳，你说得倒简单，谁还不想多挣工分了？” 徐二流子脖子一梗，立马掰着指头算了起来。 “这累死累活的一天下来，男爷们也就挣十个工分，年底一结算，十个工分才两三毛钱，这干的有啥意思吗？” “还不如像我似的，多偷点懒，顶多肚里少吃点，可活得自在啊。” 徐二流子伸了个懒腰，回头拿起瓜瓢，舀了些用来拌黄泥的清水喝了一大口。 说了半上午，嘴里没停，他还真有些渴了。 “那你不想女人了？就你这样，招套谷子的都看不上你。” 额…… 徐二流子张了张嘴，再也反驳不下去了。 他脑袋一耷拉，瓜瓢一扔，连活也不干了，直接坐在了下去。 曹朝阳见状，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上一世这徐二真是二流子了一辈子，直到最后还是光棍一个人，像他说的一样，算是白活了。 不过徐二说的也有点道理，这个年代在地里是真挣不上钱，也就勉强饿不死而已。 “还得干副业挣钱啊。” 曹朝阳感叹了一声，接着继续修补起了墙壁。 他这房子，已经盖了很多年了，好多地方都裂开了缝隙。 正好今天弄来了黄泥，他打算好好修补一下，省着冬天进冷风。 “副业……” 铲了点黄泥，他用力摔向墙壁。 正想用小铲子抹平呢，他就发现徐二流子凑在了自己身前，院里干活的几人，也全都看向了他。 “朝阳兄弟，你要干什么副业啊？” “朝阳兄弟，挣钱的活，你可别忘了我们，只要不是投机倒把，我们兄弟几个，都跟你干了。” 徐二流子搓着手，神情满是期待。 “是啊，朝阳兄弟，你快说说吧。” 张大牛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也是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额…… “没什么，我就随便说说。” 曹朝阳咂摸着，连忙端着黄泥去了土坯房后边。 那徐二流子的嘴就是个大喇叭，属村里最爱扯老婆舌的，要是他透露了去西边高原上打猎，准保不到半天全村人就都知道了。 这还没干成的事，他可不想说出去。 “哎？朝阳？朝阳兄弟？” 徐二流子连忙追了过去。 可不管他怎么问，曹朝阳是半点口风都不透漏。 没办法，他只能又怏怏地搅起了黄泥。 忙到中午，曹朝阳将家里的土坯房修补了一番。 还没干透的黄泥，像是一个个的疤痕，让土坯房是更加的难看了，不过他倒挺满意。 院里的徐二流子和张大牛几人，也脱了不少的土坯，院里的空地上都快摆满了。 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曹朝阳闷了一锅高粱饭，又拌了一个黄瓜。 见几人干的不错，他干脆又去隔壁三嫂家借了俩鸡蛋，和韭菜一块炒了炒，也算是一个硬菜了。 韭菜炒鸡蛋刚端上桌，几人就争着夹抢起来。 这个年代，一个月吃不了几次炒鸡蛋，徐二流子几人又都是厚脸皮的，一点都不客气。 曹朝阳见状，连忙夹了一筷子，总算是尝了点鸡蛋味。 要是他下手再晚点，也就只能舔盘子了。 “瞧瞧你们，真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朝阳兄弟，你炒菜手艺可好，这味道真不错。” 徐二流子最后夹起一点鸡蛋渣，接着又连忙将空碗放在了自己身前。 拿起暖壶添上半碗热水，他拿着筷子搅了搅油花子，接着端起碗悠哉悠哉的喝了起来。 这大夏天的，他也不嫌热。 曹朝阳看了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这年代谁都节俭，连点油花子都不敢浪费。 端起桌上的高粱米，他吃了一口，只觉得牙碜得厉害。 这个年代的高粱米，由于追求高产量，导致种的都是口味差，产量高的新品种，吃着是真不好吃。 对面，张大牛、徐二流子几人吃的倒挺高兴。 吃了午饭，又眯了一会，曹朝阳便催促着几人起来干活。 院里的空地上，已经摆满了脱好的土坯，他干脆领着几人，去外边的空地上干了起来。 有免费的壮劳力在，他打算除了修院墙的土坯外，再多脱点，留着以后用。 这样的好机会，可不能错过了。 第12章 嘲讽，危险 “张大牛！徐二！谁让你们几个在里这干活的？” 傍晚时分，张宝成揣着介绍信，一到曹朝阳的院子前便懵了。 整天跟在自己身后的张大牛、徐二几人，此时正热火朝天地帮曹朝阳脱着土坯，他看着都快气疯了。 这几个混蛋，什么时候这么勤快了？还帮着他的仇敌干活！ “队长，我也不愿意干啊。” 张大牛擦了把汗，连忙叫着屈。 “是啊，队长，早上你光自己走了，把我们留下了，曹朝阳要让我们赔偿，他还拿着土火枪呢，你都怕了，我们能怎么办啊？” 旁边，徐二流子嘴里嘟囔着，满腹怨气。 今儿他们才是无妄之灾呢，白白干了一天活，都快累死了。 “你……你们……” “赶紧放下东西，天都黑了，还不赶紧回家？要帮他干一宿啊？！” 张宝成狠狠瞪了几人一眼，接着阴着脸走到了曹朝阳身前。 “哟，宝成，介绍信写好了？” 曹朝阳瞧见张宝成挺高兴。 这个年代出门，不管是干什么，都要介绍信，就跟后世的身份证似的，没介绍信可不成。 之前他还怕张家的大队长为难自己，不给他开，没成想竟这么容易就要到手了。 在衬衫上擦了擦手，他笑着朝张宝成伸了过去，“赶紧给我吧。” 张宝成没着急拿出来。 按照爹的安排，他满脸严肃的从上衣口袋摸出了一个小本、铅笔，“曹朝阳，这介绍信可不能轻易给你。” “我爹让我问你，你开介绍信的目的是什么？要去什么地方？你如实说来，可不能瞎编乱造，这是严肃的政治问题。” 曹朝阳：“……” “我准备去西边的高原一趟……” 张宝成拿着铅笔，按他说的写着。 想到了被曹朝阳拿去的钢笔，他手上一用力，气得差点把铅笔尖都摁断了。 心中郁闷得不行，他没好气道：“你去西边高原干什么？有什么目的？” “打旱獭、打藏狐、打熊、打豹子。” “打它们干嘛？” “张宝成，你真傻还是假傻？我还能为什么？打来吃肉呗，赶紧把介绍信给我。” 曹朝阳不想惯着他。 见张宝成上衣兜里鼓鼓的，他伸手往里一探，拿出了一张纸。 展开一看，见是介绍信，上边还印着大红戳，他这才心满意足的装进了自己口袋里。 “朝阳兄弟，你说的干副业就是这个啊？” 徐二流子站在一边，听完后满心失望。 西边高原上有野物，这谁都知道，可却没几个人想去打的。 那地方可是高原，一般人上去准保头疼、喘不动气，别说打猎了，能正常走动都不容易。 再说那的野物也聪明，只有那有经验的老猎人才会有收获。 就曹朝阳这么年轻人去，在他看来就是异想天开，纯属做梦，能打到猎物就怪了。 “曹朝阳，就你这样的还想打熊？打豹子？” 旁边，张宝成也是一样的想法，脸上直接笑了出来。 民联县紧挨着西边高原，前些年有一只藏马熊从山上下来了，那东西白着个脸，像鬼似的，吓人得很。 藏马熊不光长的吓人，还真的吃人！ 隔壁公社的一个孤寡老头，就是被那只下山的藏马熊闯进屋里，吃的只剩下了半个身子。 公社的民兵队伍去围剿的时候，那只藏马熊又接连伤了好几个民兵，最后被打中了好几枪才死。 当时他作为民兵小队长还去见过，那藏马熊凶得很。 曹朝阳还想拿着土枪独自去打熊，真是天大的笑话。 “朝阳兄弟，这打猎可不是莽着脑袋就行的，得有经验，你可别闹了，要不然你去一趟什么都没打到不说，队里的活也耽误了，连工分都挣不了……” 旁边，张大牛想着中午吃的炒鸡蛋，忍不住好心劝了一句。 “大牛，你胡说什么呢？我瞧着朝阳就成，他肯定能打到东西。” 张宝成强忍着笑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朝阳同志，我就等着你成功打猎归来了。” “噗嗤，哈哈。” 张宝成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咳咳，朝阳同志，我这可不是笑你，你啊，千万别打了退堂鼓，我在村里等着看你打的猎物，别让我失望。” 张宝成想着看笑话，也不敢打击曹朝阳的积极性。 朝张大牛、徐二流子几人招了招手，他转身乐呵呵的走了。 “嘿，你说他搞笑不搞笑？咱好歹都是民兵队的，时不时的摸枪，这都没想着去西边打猎呢，他倒是做上梦了。” “队长，我看他肯定得白忙活一通。” “哼，说不定连命都得丢了，啧，到时候我再叫着你们过来推房子，省着云芳老在这片转悠。” “队长，早上你说的那工分……” …… 几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曹朝阳听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又不是一个傻子、蠢货，没把握的事才不会去做呢。 没有被几人的嘲讽影响，他拿着铁铲，收拾了一下外边。 忙活了一天，院里、院外的空地上，此时已经摆满了土坯，瞧着还有些壮观。 现在天气热，晒几天土坯就干透了，到时候他就可以砌墙了。 院外的路上，还剩下了些黄泥，曹朝阳也没浪费，全都铲进了院里，准备砌院子用。 他刚忙活完，正想回家，忽听脚步声传来。 回头一瞧，只见一个瘦弱的人影，鬼鬼祟祟的走了过来。 一瞧这身材，曹朝阳不用看脸就知道这人是谁，“徐二，你还有事？” 徐二流子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 “那什么，朝阳兄弟，你真不能帮我和大嫂说说？” 曹朝阳：“……” 这个二流子，竟然还没有死心。 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想拉帮套，就自己跟人说，你扯着我干嘛？难不成人家答应了，也还得我还替你拉？” “那不用，那不用……” 徐二流子讪讪的摆了摆手，可他却怎么也不死心。 早晨的时候，嫂子帮曹朝阳说话的那一幕，他还记在心里呢。 就凭他的经验，曹朝阳肯定和他嫂子关系不一般。 “朝阳兄弟，你……” “你甭说了，这不关我的事，别来烦我。” 曹朝阳摇了摇头，转身就往里走。 到了院里，他回头拉过粗树枝挡在院门口。 抬头见徐二流子还没走，他语重心长道：“徐二，你记着，你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啊，得一辈子大光靠，甭不信！” 第13章 副业队长 次日，天刚蒙蒙亮，曹朝阳早早的就起来了。 挑着两个空木桶，他去村口的井里，担了些水回来，准备浇一下院里的黄瓜和辣椒苗。 幸亏昨儿他出来的及时，没让徐二几人拔了苗，不然他这俩月可就没青菜吃了。 “朝阳哥？朝阳哥？俺听别人说，你要去西边的高原上打猎了？” 曹朝阳拿着瓜瓢正浇着水。 听到这纯朴青春靓丽的声音，他不用去看，就知道是贾云秀来了。 “嗯，我想去打点猎物，攒些钱。” “你不会也是也想来劝我的吧？” 曹朝阳回过头，只见小妮子满脸兴奋，像是遇到什么好玩的事一样，根本没有阻拦的意思。 得，他纯属想多了。 “朝阳哥，要不，你带着俺一块去呗？” 贾云秀摸着自己的小麻花辫，满是期待的凑在他身边。 “我是去打猎，又不是去过家家，那儿是高山草原，有狼、有熊、有雪豹……” “俺不怕，俺知道不是去过家家。” 贾云秀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攥着小拳头，拱起自己的胳膊。 她用上力气，白嫩的胳膊上鼓起了一点肌肉，显摆道：“朝阳哥，你就带着俺吧，俺能帮你的忙呢，俺有的是力气。” 曹朝阳被她逗乐了。 这小丫头整天干农活，力气确实不少，不过去高原就算了。 “好了，你别闹了，我要是带你走了，你娘非得气疯了不可，说不定还得报公社让人抓我，你可别害我了。” 贾云秀立马垮下了脸。 嘴里小声嘟囔着，见曹朝阳忙着浇水，也不搭理自己，她只能怏怏走了。 过了一会，村里响起了“铛铛”的敲钟声，这是上工时间到了。 曹朝阳摘了一根黄瓜，一边啃着一边往大队部去了。 …… “一队的去村东，把那几块地里的荒草除了，地头的草也不能有。” “二队的去村西担水，浇一遍地里的庄稼，这好几天不下雨，再旱下去就影响产量了。” 大队部前的空地上，此时已经聚满了人。 大队长张虎山站在台子上，一边抽着旱烟，一边安排着今天的活计。 他瞧着五十多岁，身材精瘦，很是干练。 旁边，还站着几个人，是队里的会计和两个小生产队长。 曹家洼生产队有一百多口子人，下边又分了三个小生产队，张虎山自己个带着一队，有五十多口人，剩下的二队、三队，每队有三十多口。 其中曹朝阳就是三队的人。 “这马上就快秋收了，我瞧着山上的老草也长好了，你们三队的今儿也别干别的了，就去割老草，跟之前一样，二十斤老草一个工分。” 张虎山又咂摸了一口旱烟，接着回头道：“宝亮，你可得把工分记清楚了，别搞错了。” “等人把老草割回来，你就组织人放塘里沤肥，上边别忘了盖好淤泥，可马虎不得。” 三队长张宝亮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对了，我听说咱队里有人要搞什么个人副业，要去西边打猎。” 大队长话音刚落，下边的社员们齐齐看向了一旁的曹朝阳。 他要去西边打猎的消息，一早上的工夫就都传开了。 这个年代没有电视，村里除了几个干部家，那更是连收音机都没有，这个年代人们解闷的方式，就是议论东家长西家短。 这个习惯，还一直保持到了后世。 …… 见众人都盯着自己，曹朝阳心中却早有所预料。 昨儿他欺负了张宝成，今儿他老子来找茬，倒也不意外。 “哼，真是胡闹！” “我可告诉你们，队里马上就要秋收了，谁要是影响了地里的活，影响了收成，我就扣谁的工分！” 台上，张虎山举着烟杆，满脸严肃。 又抽了一口，他眼神瞥向曹朝阳，嘴里也更加阴阳怪气了。 “咱队里的副业都没搞起来，他还想自己搞副业，真当干副业那么简单？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台下，曹朝阳有些听不下去了，这老头子也真好意思说。 他们曹家洼大队守着这么好的环境，却还这么穷，队里还这么多娶不起媳妇的光棍，全怪张虎山！ 前几年，李桥公社兴起过一股副业热，全公社的各个生产队都比着干副业。 有编篮子、编草席搞编织的，有养鸡、养鸭、养鹅搞养殖的，还有种西瓜搞经济作物的。 曹家洼隔壁的一个大生产队更是有魄力，直接盖了一个砖窑烧砖。 不到一年的工夫，人家整个生产队就富裕起来了，听说去年结算，十个工分划八毛钱。 去年他们曹家洼大队，十个工分才划两毛五分钱，比人家足足少了五毛五。 都是挣的一样的工分，人家生产队的就值钱，这能怪谁？肯定得怪大队长。 之前人家生产队搞的热火朝天，这张虎山还不屑一顾，死守着种地。 等人家搞起来了，他倒是急了，也领着队里的人搞副业，可忙了一通，全是一地鸡毛，不光没成，还耽误了种庄稼，年底一算，工分更不值钱了。 今儿的张虎山倒好意思在台上阴阳怪气！ “你们这些小年轻的，就是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要真是有能力，就来当副业队的队长，别整天想有的没的……” 台下，曹朝阳精神一震。 副业队长，这有搞头啊。 他见过后世的发展，知道后世的道路，他比谁都有信心带着曹家洼的人干副业。 而且被这守旧的老头子阴阳怪气了这么久，他心中也升起了火气，反正他跟张家也不可能和平相处，还不如争一争！ 等当上了副业队长，他在生产队里才有话语权，这比什么都重要，至少以后他再想出去，没人敢为难他了。 想到这里，他立马举起了手，“大队长，你说的话是真的？！” “什么话？” 台上，张虎山一怔。 “谁有能力，谁就干副业队的队长，您说这话算数吗？” 曹朝阳看着张虎山，脸上露出了天真的笑容。 “哗~” 周围的社员们一静，随即满是哗然。 曹朝阳要干副业队长，这可是天大的新闻，众人当即就兴奋了起来。 人群里，高玉芬满是诧异的看着他，像是有些不认识曹朝阳了。 之前的曹朝阳老实本分，性子软一些，现在的曹朝阳却让他有一种锋芒毕露的感觉。 真是……真是更让人喜欢了。 脸上一红，她连忙低下了脑袋，不敢再看了。 第14章 割老草，紫葡萄 “曹朝阳，我爹当然说话算数，不过就你还想干副业队的队长？你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你配吗？” 台上一边，张宝成直接窜了出来。 这副业队长谁都能当，就是曹朝阳不行！ “张宝成同志，你都能干民兵队长，我觉得我应该也可以。” 曹朝阳也没生气，脸上依旧笑容灿烂。 扭头看向大队长张虎山，他等着这人的回答。 “你……” “宝成，别说了。” 张虎山朝儿子挥了挥手，接着又看向了曹朝阳。 当着曹家洼大队老少爷们的面，他轻哼一声，道：“别说副业队长了，只要有能力，我这大队长都能让给他干！” “不过这能力，等让咱老少爷们看到，别光长着一张嘴，就会说大话，说大话谁不会？” “副业队长可不是谁都能当的，要是搞砸了，他得负政治责任！” 台下，曹朝阳也没这话被吓到。 “成，有队长您这句话就行。” 说完，他便站到了一边，不再开口。 台上，张虎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也没心情再开会了。 “行了，事情就这么多，大家伙都干活去吧。” “一队的人，都跟我走。” 张虎山招了招手，脸色阴沉的走了。 旁边，张宝成很是不服气，却也没什么办法，他瞪了眼曹朝阳，转头急忙追上了爹。 台下，二队、三队的社员们还在兴奋的议论着。 曹家洼大队好久没发生这样的大事了，可真是个大新闻。 这要是再成立个副业队，肯定得从三个生产队里选人。 众社员们心思各异，不过大部分人都不相信曹朝阳会搞成功。 毕竟他实在太年轻了，之前也没干成过什么大事，众人对他没什么信心。 “二队的，拿着扁担水桶，跟我去河西。” 二队的生产队长看着曹朝阳摇了摇头，随即也带着人走了。 空地上，只留下了三队的人。 “朝阳，你真想当副业队的队长啊？” “朝阳，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要是干不好，可是要负责任的，说不定连工分都得扣光。” “是啊，是啊，朝阳，你可得想清楚。” 三队的社员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自己的想法。 毕竟都是一个队的，大家伙对曹朝阳还挺有好感。 旁边，高玉芬也满是担忧的看着他。 “我就是那么一说，什么副业队长，现在还是没影的事呢。” “朝阳，你别谦虚，你要是脑子里有想法，就大胆的干，我支持你！” 三队队长张宝亮，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言语间满是鼓励。 他跟大队长张虎山是没出五服的亲戚，不过为人做事很公正，三队的社员们，也都服他。 曹会计此时也走了过来，他认真地问道：“朝阳，你真想好了？” “嗯。” 曹朝阳坚定的点了点头。 见三叔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他连忙安慰道：“三叔，您放心，我有我的想法，不会胡闹的。” “三叔信你。” …… 今儿三队社员的任务是割老草，这也算是一件苦差事。 村子附近田间地头的野草，早就被队里的牛羊吃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被社员们锄了，很难有大量的野草割。 因此想割满工分，得走远一些，到没被开荒的山坡割才成。 三队的社员们带着镰刀、捆草的绳子，纷纷奔向了村子南边的山陵。 那有一大片陡峭的山坡，想割大量的野草也只能去这个地方。 人群里，高玉芬看了看曹朝阳，主动走了过去。 “朝阳，嫂子知道有片地方，野草长的可厚了，就是远了一点，你要不要跟着我一块去？” 曹朝阳一愣。 不过想着多割些老草，也好能快点割够今天的工分，他想想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玉芬嫂子，要不再叫着两个人吧，光咱们两个，有点……有点不方便。” 害怕影响不好，曹朝阳打算从三队，再另外叫着两个人一起。 “那片坡上的老草，就够咱俩人割的，你不愿意就算了。” 高玉芬很是气苦。 她手里紧紧攥着绳子、镰刀，瞪了眼曹朝阳表达自己的不满，接着大步走了。 “哎？嫂子？玉芬嫂子？” 曹朝阳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追了上去。 走了二十多分钟，到了南岭的地界，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大部队，继续往东走了一里多地，到了一个向阳的陡坡。 此地果然如同玉芬嫂子说的一样，野草茂盛，其中还长着很多灌木、荆棘，最高处的坡顶，还生长了些一人多高的槐树。 曹朝阳也是第一次到这里。 看着这么多野草，他立马拿着镰刀，弯腰收割了起来。 割掉大片野草，地上露出了大大小小的石头，他瞧着还有些遗憾。 这儿石头太多了，土层也浅得很，不然倒是个开荒的好地方。 过了一会，太阳渐渐升起，两人干的满头是汗，身上都湿透了，不过他们谁都没停下来。 二十斤野草一个工分，还要走五六里的路背回去，可不是简单的活计，他们可没时间浪费。 又干了一个多小时，两人已经收割了大片的野草，露出了地上的其它植物。 高玉芬瞧着匍匐在地上的野葡萄藤，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站起身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接着挑选了些成熟的葡萄，摘下拿着走向曹朝阳。 “朝阳，先歇歇吧，我摘了些野葡萄，你快尝尝。” “野葡萄？” 曹朝阳此时也累了。 他放下手中的镰刀，回头好奇的看了过去。 唔…… 今儿高玉芬穿着一件青色薄褂子，里边是浅白色无袖小背心。 天气热得厉害，她早早解开了扣子，此时她的小背心已经被汗水湿透，紧紧贴在肌肤上，鼓鼓囊囊的身材展露无疑。 “朝阳，尝尝吧。” 高玉芬像是有所察觉，往耳后捋了一下秀发，她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谢谢嫂子。” 曹朝阳深吸一口气，别过了脑袋。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现在的玉芬嫂子，要比上辈子还好看。 不敢再想了，他伸手从高玉芬手里接过野葡萄。 仔细挑了一枚熟透的紫葡萄，他捏着摘下，放进嘴里，接着重重咬下。 唔…… 霎时间，一股酸涩的味道充满了他整个口腔，他急忙吐了出来。 “呸呸呸。” “咯咯~” 高玉芬笑得前俯后仰，乐得不行。 对面，曹朝阳看着她，满是无奈。 玉芬嫂子有时候，真挺幼稚的。 看了看手里的紫葡萄，他找了一枚熟透的，又尝了一下。 心中早有准备，不过野葡萄酸涩的滋味，还是让他有些接受不了，实在太酸涩了。 这种野葡萄直接吃根本就不成，不过应该能做葡萄酒喝。 曹朝阳默默记下，打算过些日子有时间就尝试一下。 要是酿成了美味的葡萄酒，这就是一条干副业的路子。 对面，高玉芬也已经笑完了。 她脸上一正，满是歉意道：“朝阳，愣子的事真是对不起，害得你得罪了张宝成和他爹，我……我对不起你……” “玉芬嫂子，这不关你的事。” 曹朝阳摇了摇头。 徐大愣子是徐大愣子，高玉芬是高玉芬，两者可不一样。 “朝阳，愣子他也不是故意的，你……” 曹朝阳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玉芬嫂子，割草吧，咱再割点就回去，省着野草被太阳晒蔫了，少了重量。” 说完，他拿着镰刀，继续埋头干了起来。 他跟徐大愣子的事，可不是嫂子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 旁边，高玉芬张着嘴，满是无奈。 叹了一口气，她回头也去忙了起来。 二十斤野草一个工分，想要挣够壮劳力的十个工分，就要割两百斤野草，她已经打算独自养着家里的五口人，就得卖命干才成！ 第15章 两座草山 曹朝阳和高玉芬没有歇息，一口气干到了中午十一点钟。 山坡上大片的野草已经被两人收割完，割下的野草，被两人捆成了一个个的野草堆。 眼瞧着时间差不多了，曹朝阳让嫂子到山坡下，他站在山坡上，将捆好的野草堆，挨个推了下去。 接下来就是把这些野草堆，背回生产队称重了，这也是最累的一步。 这儿离生产队，有四五里地，还都是崎岖不平的山地，不背东西走回去，都要半个小时，这再背上大捆的野草，可不容易。 “玉芬嫂子，你少背一点吧，这太多了。” “没事，我能行，朝阳，你给我放上吧。” 高玉芬弯着身子，背上已经放了一大捆野草了，可她还要曹朝阳继续往她背上放。 好不容易割了一大堆野草，这要是背不回去可就白干了。 紧紧咬着牙，她汗流雨下，艰难的坚持着。 “朝阳，快给嫂子放吧。” 曹朝阳见状，也只能又抱起一大捆草，放到了她的背上。 此时，高玉芬像是背着一座草山，草山的重量都快比她整个人还要重了。 双手攥紧绑着野草的绳子，她艰难的迈开步子，一步一步往生产队走去 汗水从身上滑落，她每一步走的都很是艰难。 曹朝阳看着她，心中升起了一股钦佩。 玉芬嫂子真是个好女人，可惜，唉…… 捆好自己上午割的野草，他用力背起，跟上了高玉芬。 两人一前一后，路上歇了几次，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了生产队的大路上。 此时，他们也已经到了各自体力的极限。 …… 河西的积肥塘边，已经有很多三队的社员们回来了，他们正在称着割回来的野草。 “曹二满，八十斤野草。” “刘翠花，六十五斤野草。” “张富贵，九十三斤野草。” 三队长拿着本子正记着呢，就瞧见了远处缓缓走来的两座草山，他整个人都吃了一惊。 旁边的众社员们，也都惊诧不已。 这么大的草山，可真是上午最多的了，这瞧着起码有个小一百斤，还真是厉害。 “徐二，你眼神好，快瞧瞧那是谁？” “还能是谁！曹朝阳和我嫂子！” 见两人一前一后，走的这么近，徐二流子攥紧拳头，恨不得冲上去揍曹朝阳一顿。 想到昨晚嫂子对自己说的无情话，他整个人又沮丧不已。 嫂子真是宁愿找一个外人拉帮套，都不选他，可把他伤极了。 “哎呦，快快快，帮玉芬把手。” 附近的几个中年妇女，急忙凑上前，一起帮忙抬下了高玉芬背上的草山。 “呼……” “呼……” 高玉芬脸色煞白，腰此时都已经没了感觉。 她身子一歪，整个人倒在了草山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像是要不行了一样。 旁边，曹朝阳要比高玉芬要好一些。 他深吸一口气，肩膀一低，成捆的野草散落在地上。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扫视一圈，见旁边徐二流子脖子上挂着水壶，便大步走上前，伸手摘了下来。 “哎？曹朝阳，你还给我！这是我的。” 曹朝阳懒得搭理他。 大步走到高玉芬身前，他扭开水壶的盖子，递向了她，“玉芬嫂子，快喝点水吧。” 回来的这一路上，高玉芬身上真是汗如雨下。 这要是再不补充些水分，他真怕嫂子出事。 “谢……谢谢。” 高玉芬缓了一会，感觉好了一些。 嗓子火辣辣的疼着，她一把接过，仰头大口的喝着。 半晌，她放下水壶，擦了擦嘴角。 低头看了一眼身下的草山，她心中满是成就感。 将水壶递向曹朝阳，高玉芬灿烂的笑道：“朝阳，这水真甜。” “当然甜，我里边放了一捻糖呢，嫂子，这水壶是我的，你要谢就谢我，可别谢了外人……” 徐二流子很是不忿，他一把夺过水壶，随后瞪了曹朝阳一眼。 “曹朝阳，这次是给我嫂子喝水，你夺我水壶的事就算了，再有下次，我非跟你拼了不可。” 曹朝阳笑了笑，也不在意。 见高玉芬没事了，他便抱起成捆的野草，放到了称重的地方。 “三哥，称一下吧，看看有多少。” “朝阳，你一上午割了不少啊。” 张宝亮瞧着啧啧称奇。 一上午的工夫割了这么多老草，还能一次背回来，可真是不容易。 他挥了挥手，让称重的两个社员捆好，接着抬了起来。 “一百……” 张宝亮往外拨着秤砣，等秤杆平衡了之后，他读出称重的重量，“一百二十二斤老草。” “嘶~” 社员们吃了一惊，随即羡慕不已。 “朝阳，你可真能干，一上午就挣了六个工分，这再干一下午，你今儿非挣十个工以上不可。” “是啊，曹阳，你今儿起码能挣十二个工分。” “朝阳，你去哪割的草啊，快说说，快说说。” “没哪，就是南岭那边呗。” 曹朝阳装起了傻。 割老草的地方，其实也挺容易找到，就是远一些，就看其他人愿不愿意找了。 “队长，你快称称我的有多少。” 高玉芬满心期待。 曹朝阳走过去帮了把手，帮着一起称了称。 “高玉芬，九十八斤。” 张宝亮看了看秤杆上，读出了野草的重量。 “三哥，把我那余下的两斤，给玉芬嫂子补上吧。” 旁边，高玉芬正为不满一百斤遗憾着呢，就听到了曹朝阳的话。 她连忙摆着手，道：“朝阳，不用……不用……” “嫂子，割草的地方，还是你带我去的，应该的，你别客气。” 曹朝阳朝张宝亮点了点头，让他记上了。 走到一旁的柳树下，他一屁股坐了下去。 从南岭一路背来野草，他也是累得不行，得赶紧歇歇。 积肥塘边，张宝亮几人称完社员们割回来的野草，接着又忙起了沤肥。 这些割回来的野草，得均匀的铺在塘里，上边再盖上一层厚厚的淤泥。 现在天气热，沤一个多月，这些草肥就可以用了。 曹朝阳坐在树下瞧着，只觉得很是麻烦。 等再过些年，有了化肥用就好了。 没有化肥光用土肥，人再勤快收拾地也吃不饱，这日子实在难熬。 第16章 十二工分，上政治课 “曹朝阳，你老实说，你跟我嫂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对我嫂子有其他想法？” 徐二愣子追在曹朝阳身后，嘴里喋喋不休。 此时正是中午十二点，太阳晒得厉害。 三队的社员们割完老草，纷纷回家吃饭休息去了，去小河的土路上，也只有他们两人的身影。 曹朝阳打了个哈欠，有些懒得搭理徐二。 这人也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他也不想太计较。 到了小河边，他四下看了看，见附近无人，他脱下身上穿的衣服，一个猛子扎下去。 “噗通~” 河水清澈见底，刚到他的胸口。 水下，还有小鱼游来游去，有那流氓些的，还叮起了他的屁股。 曹朝阳随手赶了赶，还有些馋了。 这些小鱼用油一煎，吃着可香了。 可惜家里的油就剩下瓶底薄薄一层了，煎鱼都没煎。 也只能等他打到土拨鼠，熬出肥油来再说了。 撩起河水，他在身上一阵揉搓。 低头瞧了瞧，对于现在的身材，他还是挺满意。 过了一会，他扭头朝岸上道：“徐二，你把我的衣服扔下来，我洗一下。” “曹朝阳，你赶紧说，你跟我嫂子到底什么关系，你要是不说，我……我就把你衣服拿走了。” 徐二流子一把抱起地上的衣服，作势就要走。 他梗着脖子，眼泪都快下来了。 自从知道了嫂子要找拉帮套的，他这心就热起来了，可嫂子冷淡的态度，又给他泼了一盆凉水。 “徐二，你有完没完啊？我们能有什么关系？我都发过誓了，这辈子不会干拉帮套的事。” “徐二，你也别想了，就你的小身板，挣的工分还没玉芬嫂子多，他不可能让你进门的。” 曹朝阳也是实话实说。 刚才玉芬嫂子背着将近一百斤的草山，硬生生走了四五里的路，就凭这心气，也不选择比自己弱的男人。 瞧了一眼像瘦竹竿似的徐二流子，他忍不住摇了摇头。 “用不着你管！” 徐二流子攥着衣服，朝他重重的扔去，接着气呼呼的走了。 “这人还生气了。” 曹朝阳不厚的笑了。 这徐二流子还真有意思，自己被玉芬嫂子看不上，倒是怨上他了。 见人走远了，他拿着自己的衣服，在小河里搓洗了一阵。 半晌，他拧干衣服穿上回了家。 …… 下午，曹朝阳睡了一个小时午觉，接着又去了南岭的朝阳坡。 高玉芬早就已经到了，此时她身边放着两捆割好的大草堆。 见曹朝阳来了，她直起身子，擦着额头的汗珠，笑着道：“朝阳，这一捆给你，就当还中午我欠你的那两斤野草了。” 说完，她弯下腰继续忙活了起来。 曹朝阳见状，倒也没拒绝。 拿着镰刀，他俯下身子也忙活了起来。 下午起了风，干起活来没那么热，他忙了几个小时，眼瞧着割的野草够重量了，便不再割了。 这片山坡上，除了生长大片的野草外，还长着七八十公分高的山杆子。 这些山杆子还挺有用，地下的根是味中药，上边的杆子晒干后，可以编成遮雨的草帘子。 正好自家要盖土墙，曹朝阳便准备多割一些，到时候放在墙头上遮雨。 毕竟土坯的院墙，还是挺怕雨水冲刷的。 “朝阳，你割这些山杆子干嘛？” “我瞧着这些山杆子长得挺好，想割些放这晒着，以后盖院墙用。” 高玉芬听到这话，立马过来帮忙一块割着。 “玉芬嫂子，不用，你快休息吧，我自己割些就成，也用不了多少。” “朝阳，没事，别跟嫂子客气。” 曹朝阳瞧着忙碌的高玉芬，忍不住暗自叹了口气。 要是嫂子单身，没有拖油瓶就好了。 这样的女人，真是让人羡慕啊。 两人割了大半个小时山杆子，摊开晒在了山坡上。 又过了一会，眼瞧着天不早了，两人便背起下午割的“草山”，准备回生产队。 路上，两人还遇到了三队里的其他社员，众人的背上也都背着一捆捆的“草山”，不过都没曹朝阳和高玉芬的多。 …… “刘翠花，上交一百四十二斤野草，记七个工分。” “曹二满，上交一百六十五斤野草，记八个工分。” 积肥塘边，三队长张宝亮正认真的计算着工分。 周围三三两两，坐着三队的社员们。 每当队长嘴里喊出工分时，旁边便有一个社员暗自算着自己割草的重量，眼看丁点不差，他脸上便露出笑容。 有那割草少的人，嘴里嘟囔抱怨自己运气不好，决不是偷懒耍滑。 特别是还没结婚的大姑娘小伙子，可不能沾上懒汉的名声，不然要是传出去，结婚可就难了。 就像徐二流子似的，亲嫂子拉帮套都不会考虑他。 “高玉芬，下午一百斤老草，加上中午的一百斤，记十个工分。” 柳树下的妇女堆里，高玉芬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第一次拿到了十个工分，心中满满的成就感。 周围坐着的社员们，也全都钦佩的看向了她。 十个工分，也只有壮劳力才能拿到，这高玉芬为了养家，真是拼上命干了。 “曹朝阳，一百二十五斤老草，加上中午的一百二十斤，记十二个工分。” “曹朝阳也是咱们三队，今天上交老草最多的人了，大家伙要向曹朝阳同志学习，要更加积极的参与劳动……” 张宝亮话音刚落，周围便响起了一片鼓掌声。 曹朝阳瞧着，还有些恍惚。 再过些年，等分田之后，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氛围了。 计算完各个社员们的工分，张宝亮又从上衣兜里拿出了红宝书，向社员们上起了政治课。 途中，张虎山还过来了一趟。 他要过记工分的本子，特意扫了眼曹朝阳的名字，见上边写着十二个工分，他没说什么便走了。 曹朝阳默默看着，心中升起了一股危机感。 被大队长惦记上，可不是什么好事，看来他得赶紧干好自己的副业，再努力争取副业队长的位置。 在队里当上干部，才能不让别人随便欺负了！ 第17章 大嫂与小叔子 “朝阳，今儿真是麻烦你了，多亏了你帮我放草堆，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背回来。” “玉芬嫂子，可别这么说，我还得谢你帮我割山杆子呢。” “不不不，朝阳，我得谢你，要不是你，我今儿可挣不了十个工分。” “嗐，玉芬嫂子，咱俩就别客气了，我走了。” …… 徐家门口，高玉芬捋了一下前额发梢，目送曹朝阳远去，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果然没看错人，曹朝阳人确实挺好。 就是可惜……可惜他不愿意进门。 高玉芬心中满是遗憾。 旁边，徐二流子瞧着这一幕，整个人沮丧不已。 眼瞧着嫂子要进院，他连忙跟了上去。 “徐二，你有事？” 高玉芬挡着院门，回头不喜的看着他。 “嫂子，我没事还不能去我亲哥家吗？” 徐二流子生着闷气，直接闯了进去。 到了院里，他奔着亲哥就去了。 “哥，我嫂子跟那曹朝阳走的可太近了，你都不知道，他们今天两个人独自去割草，都没跟其他人一块……” 徐大愣子坐在炉子前烧着火，脸上热得直冒汗。 他撩起黑乎乎的破布，擦了擦秃头上的汗水，也没说什么。 “哥，我嫂子跟他回来的时候，还有说有笑的，我瞧着我嫂子，可高兴了，说不定就是看中他这个人了。” 徐大愣子皱了皱眉头，不过还是没说话。 屋里，高玉芬正在奶着孩子。 听到小叔子的话后，她顿时快气炸了。 将孩子交给大丫，她气冲冲的跑出去。 “徐二！你扯什么老婆舌呢？我今天挣了十个工分，全靠那曹朝阳帮我，他还是个外人呢。” “你这个当小叔子的，一点都指望不上，还告上状了，我呸，你给我滚！滚出我家！” 徐二流子立马躲向哥身后，躲避气势汹汹的嫂子。 “哥，你瞧，你瞧我嫂子，这指定是被我说中了。” “徐二，你……” 徐大愣子喘了口粗气，连忙朝媳妇摆了摆手。 “玉芬，算了，算了，老二他嘴上就没个把门的，别跟他计较。” “呸，有才，你就护着他吧！他成现在这样，都是你护出来的！” 高玉芬插着腰，还不解气。 她指着徐二流子，怒道：“徐二，正好你哥也在，我就跟你摊开了说，套谷子的事，你就甭想了。” “今儿我挣了十个工分，你挣了几个？我就明摆着告诉你，我看不上你！” “以后啊，我自己个养家，哪怕累死苦死，也是我自己个的事，你别做那进门的美梦！” 高玉芬骂完，转身又气冲冲的进了屋。 院子里，徐二流子躲在哥身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半晌，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徐大愣子叹了口气，没去安慰弟弟，反而赶起了人。 “老二，你嫂子都生气了，你快回去吧。” “进门的事，以后，你也别再提了，你再提哥就生气了。” “呜呜，哥，我吃了饭再走吧，我瞧着锅里的土豆快熟了。” 徐二流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往锅里瞧。 他家里冷锅冷灶的，连个吃的都没有，能在哥家对付一顿，就对付一顿。 徐大愣子：“……” “老二，这也没想着你来，做的饭刚够孩子和你嫂子吃的。” “呜呜，哥，没事，我对付一口就成。” 徐二流子蹲在锅前，还是不想走。 “徐二流子！你个倒霉催的，我家里都拉下饥荒了，你三个侄女都吃不上饭了，你还来占便宜，你给我滚蛋！” 高玉芬抱着孩子，气冲冲的站在门口，对着他骂着。 越看这个二流子，她越生气。 “就你这样的还跟曹朝阳比呢，人家一天挣十二工分，自己一个人都吃不了，你再瞧瞧你，有个什么用！” “曹朝阳，曹朝阳，你就知道个曹朝阳，呜呜……” 徐二流子越想越气，他比曹朝阳…… 嗯，确实要差亿点点。 “你还不是看着他长的好看吗？可人家又看不中你，嫂子，你就别做美梦了。” 高玉芬一把抄起屋里的菜刀，追着徐二流子就去了。 徐二流子吓了一跳，起身连忙往外跑。 走了两步，想想很不甘心，他跑回来一把掀开锅盖，也不嫌热，抄起两个土豆就跑。 “哎？老二？老二？你赶紧给我放下。” 徐大愣子拄着拐杖就要追。 “哎呦，你个天杀的！” 高玉芬都快气死了，怀里抱着孩子，也追不上人，她拿着菜刀，干脆朝着徐二流子大力扔过去。 “嗖~” 菜刀贴着徐二流子身边飞了过去，深深的埋进地里。 徐二流子见状，吓了一跳。 嘴里塞着半个土豆，他连忙咀嚼咽下去，接着回头伤心道：“嫂子，你这人太狠心了，就没你这样的，以后……” “以后你就不是我嫂子！” 说完，他转身跑了出去。 高玉芬抱着孩子，追到了院门口。 她对着徐二流子远处的背影，大声骂道：“徐二，以后你再干进我家，我就剁了你！” 俯身拔出地上的菜刀，她气冲冲的回了院。 “有才，你瞧瞧，你瞧瞧，就你弟弟这人，干的这是人事吗？是人干的事吗？！” “唉。” 徐大愣子长叹一声，无奈的坐下了。 不过想起弟弟刚才说的，他还有些不痛快。 曹朝阳不愿意进门，却还跟他媳妇走的这么近，他心里升起了浓重的危机感，他就怕媳妇动了感情，最后却把他自己丢下…… …… 吃了晚饭，两人躺在炕上，徐大愣子怎么也睡不着。 他借着月光看了看媳妇，伸手将她叫醒，“玉芬，你以后……以后离曹朝阳远一些吧，不然影响不好。” “啊？” 高玉芬愣住了。 “徐有才，你说什么呢？什么影响不好，当初……当初不是你求着我找的他吗？你现在都埋怨上我了。” “玉芬，这不是那曹朝阳死活都不愿意进门嘛，你……你还是离他远点吧。” 高玉芬没有说话。 她翻过身子，背对着徐大愣子，只觉心酸的厉害。 她男人到底把她当成了什么啊？ …… 第18章 队里死牛事件 曹朝阳一连割了四天的老草。 不过自从第一天后，玉芬嫂子便没再和他一块干活，让他有些意外，不过也没多想。 没了玉芬嫂子在，他干活速度还更快了些，每天都能挣十一二个工分。 这些天山坡上割的山杆子，也已经晒干了，他抽空捆起来背回家，准备有时间编几个草帘子。 …… 周一。 曹朝阳一起来就发现阴着天，像是要下雨。 院里院外还摆着之前脱的土坯，他顿时就急了。 撸起袖子，他快步走过去，准备将土坯收起来摞在一块，好用东西遮盖住，挡一下雨水。 晒了四五天，这些土坯已经干透了，死沉死沉的。 他忙了一阵，隔壁张宝亮也起来了，见状出来一块帮起了忙。 “三哥，我明后天准备去趟西边，得跟你请个假。” 曹朝阳一边搬着土坯，一边说起了请假的事。 眼瞧着家里吃的越来越少，这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土铳、黑火药、铅弹他也已经准备好了，为了保险，他还找人磨了一把砍柴刀。 这几天，他打猎的事被张宝成传的沸沸扬扬，可没少被这人嘲笑，他也不想再等了。 “朝阳，请假的事我同意，不过你可得小心点，高原上不像咱这里一样，千万照顾好自己。。” “三哥，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曹朝阳抱起土坯，扭头看了看院里，又拜托张宝亮帮忙照看一下。 他准备走的时候，带上家里十块多的存钱，剩下的东西，也没个值钱的，暂时不怕丢了。 两人正一边干活，一边聊着天呢，就见西边街口，徐二流子风风火火的往这边奔。 他一边跑着，嘴里还喊着什么。 “牛死了，牛死了。” 徐二流子脸上的笑意掩盖不住。 到了两人近前，他急忙道：“队长，牛死了，牛死了，你快去队部吧，我估摸着要分牛肉了。” “什么牛死了？” 张宝亮放下手里的土坯，满心奇怪。 曹朝阳也好奇地看了过去。 “大队里的老黄牛死了。” 徐二流子喘了口气，接着说起了自己听到的消息。 “哎呦，都怪一队的人，听说昨儿一队去公社粪站拉粪，他们没看住老黄牛，让它跟罗张大队的公牛顶架受了伤。” “好不容易拉回大队里，听说半夜就不行了，刚才彻底咽了气。” “什么？！” 张宝亮一惊，脸上很是难看。 旁边，曹朝阳也是很震惊。 这个年代的牛可是很重要的生产资料，每年春种秋收全指着它干活，队里死了一头可是损失重大。 更关键还是顶架死的，这可太憋屈了。 “朝阳，我去队里看看怎么回事。” “三哥，你快去吧。” 曹朝阳见徐二流子也要走，连忙伸手拽住了它。 眼瞧着天上越阴越厉害，马上就下雨了，得赶紧将土坯收起来。 “曹朝阳，你干什么？” “徐二，队里牛才刚死，你着什么急啊？现在去也分不着，你帮我收一下土坯，到时候分了牛肉，我请你吃一顿。” 曹朝阳知道这徐二的为人，立马用还没到手的牛肉当酬劳。 “你当我什么人啊？我才不干呢……” 徐二流子嘴里嘟囔着，有些不情愿，他还记着前几天嫂子伤他的事呢。 在嫂子嘴里，他比曹朝阳可是差远了。 不过…… 这可是一顿肉啊。 徐二流子犹犹豫豫，最终还是舍不得走。 上一次尝到肉味，还是过年分猪肉的时候，他挣的工分不多，就分了半斤猪肉，一顿就吃完了，这都是大半年前的事了。 想着白吃一顿肉的诱惑，他顿时没了骨气，撸起袖子帮起了忙。 两人一顿忙活，最终在下雨前收起了土坯。 院里还堆着些晒干的山杆子，曹朝阳抱起盖在土坯上，接着又去屋里找了些挡雨的东西，全都遮盖了上去。 他刚忙活完，天上也下起了小雨。 “曹朝阳，你别忘了你欠我的一顿牛肉。” 徐二流子急不可耐，双手挡在脑袋上，跑向大队部。 “哎？你等等我，着什么急啊。” 曹朝阳戴着斗笠，快步追去。 今儿下雨了，没法上工，正好看个热闹，好好休息一下。 每天从五六里地外往回背“草山”，这可是个累活，特别是在这个还吃不饱的年代，他都快顶不住了。 …… 大队部。 曹朝阳和徐二流子到的时候，现场已经围满了社员。 众人也不嫌弃天上落下的小雨，三三两两的谈论着老黄牛的事。 周围的穿着开裆裤的娃娃们，像是知道马上就要有肉吃了，激动的跑来跑去，招惹到了爹娘的骂声。 大队部的老黄牛死了，这可是大事，没瞧着大队长张虎山一脸阴霾嘛？现在可不能笑。 “队长，咱这老黄牛是罗张大队的牛顶死的，不能就这么死了，得让他们赔偿！” “就是，就是，他们罗张大队有砖窑，可有钱了，得让他们赔偿咱的牛。” 几个一队年轻的后生，纷纷叫嚷着去罗张大队讨个说法。 其余二队、三队的社员，没有他们那么激动，有种看热闹的意思。 平常一队仗着人多，带他们干活的人又是大队长，便常常瞧不起二队、三队。 这头老黄牛又是一直被一队的人用，其余人便也不着急，只等着待会分肉。 后边，曹朝阳伸长脖子好奇的瞧了瞧，发现张宝成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在张虎山身后。 伸手扯了扯徐二流子，他朝前边拱了拱嘴。 徐二流子心领神会，小声嘀咕道：“听说昨儿就是张宝成带的队，老黄牛死了，他有责任……” “啧~” 曹朝阳明白了，怪不得这父子俩脸色这么难看呢。 扭头瞧了眼徐二流子，他发现这碎嘴子也挺有优点，以后十里八村的事，问这人就成。 …… “爹，我带队去趟罗张大队，找他们要说法！” 当着社员们的面，张宝成脸上挂不住，也担不起牛死的责任。 他怒气冲冲，对着社员们喊道：“曹家洼大队的民兵，都跟我来，咱们去罗张大队讨个说法，非让他们赔偿不可！” 人群里，徐二流子一缩脑袋，躲在了曹朝阳身后。 “徐二，你不也是民兵吗？” 曹朝阳好笑地看着他。 “别……别说话……” 徐二流子连忙扯了扯他的衣服。 马上就要分牛肉了，他才不去呢。 周围其余的民兵，可不像他似的，纷纷站了出来。 “对，必须要个说法。” “别以为我们曹家洼的人好欺负！” 众人闹闹哄哄，奔着罗张大队就去了。 张虎山站在台上看着，也没有拦下的想法，目视着他们远去。 第19章 宰牛分肉 “大队长，要不把牛杀了吧，现在天气热，一放就坏了。” “是啊，是啊，这大夏天的可放不住，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臭了。” “队长，杀了吧。” 大队部里，社员们翘首以盼，就等着分牛肉了。 不光娃娃们馋了，他们这些大人也好几个月没吃肉了，就等着开一次荤。 马上就快秋收了，正好补补身子。 “老张，大家伙说的没错，赶紧杀了吧，现在天气热，要不然待会内脏就坏了，今天正好下雨，杀了牛肉给大家伙分一分。” 曹会计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已经琢磨起了分肉的事。 以前年末分肉的时候，都是按照户里挣的工分分的，也比较公平，不过就是太麻烦，得全部计算一遍。 一头老黄牛还不值得算总账，他想着干脆按照人数分得了。 “大队长，你看……” “队长……” 旁边几个生产队里的干部，也都看向了张虎山。 此时，大队部里静悄悄的，众人全都等着大队长的决定。 “牛死的真不是时候，连公社的任务肉都没法交，杀了吧。” 张虎山阴沉着个脸，显得心情不太好。 “宝亮，你负责带人宰杀，老曹，你算算咱大队的人口，待会分肉，大家伙忙了大半年，都辛苦了，今儿好好休息休息，吃顿好的。” 周围的社员们听到这话，全都露出了笑容。 其中属孩子们最高兴，高兴的疯跑着，“哦哦，吃肉了，吃肉了，有肉吃了。” 大队部里，顿时喧嚣了起来。 …… “马老三，你是队里的老屠夫了，你过来宰牛。” “曹朝阳、徐二，还有富贵你们几个，都过来帮把手。” 张宝亮喊过几人，就准备动手宰牛。 此时的老黄牛，静静的躺在大队部的草棚底下，四周聚满了看热闹的社员们。 “三哥，这头牛挺瘦啊，也就四百多斤吧。” 曹朝阳扯着牛腿，只见队里的老屠夫，拿着尖刀，利索的给老黄牛开了膛。 这个年代人吃不饱，队里的牲口也不肥。 他估摸着这牛宰了也没多少肥肉，更熬不出多少肥油，要是大队里能死头猪就好了，瘦牛肉还是没肥猪肉吃着过瘾解馋。 “应该有四百五六，母牛里算大的了。” 马老三是老手艺了，宰杀起来很快。 曹朝阳一边帮着忙，一边好奇的看着。 以后他打猎少不了宰杀野物，多学习一些准没错。 旁边，徐二流子端着盆子，急忙接着牛内脏，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马叔，您的刀真是又快又准，可真是神了。” 曹朝阳看了一阵，又琢磨起了马老三手里拿着的尖刀。 这刀一瞧就知道有年头了，外刃闪着寒光，割起肉来一点都不费力，可真是宝贝。 这要是带着去西边的高原，说不定能有大用处。 “小子，看上我的刀了？想不想要？” 马老三有所察觉，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您愿意送给我？” 曹朝阳一喜。 “想得美。” 曹朝阳：“……” “这把刀那可是我年轻时候，在兰州当学徒得到的，当时我师傅出题，谁能用最快的时间剔出一副牛骨架，这把刀就送给谁。” “我啊，赢了师兄师弟三个人，才得了这把刀，宝贝着呢，这可是我留着传给徒弟的。” 马老三上下齐手，剃着牛肉，嘴里吹嘘着在省城时的经历。 周围帮忙几人，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他们几个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了，还真没人家马老三见多识广。 大半个小时后，老黄牛被马老三处理的差不多了，他独自拿着尖刀，剃起了牛骨架。 曹朝阳站在一旁，瞧着若有所思。 马老三手艺真不是吹的，这副牛骨架被他剃的是真干净，一点肉都没了。 说句难听的，扔给狗，狗都嫌弃。 此时，社员们也都围在了棚子里，眼巴巴的看着，就等着分肉了。 正当马老三踢剃完牛骨架时，外边张宝成带着几个民兵，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众人一瞧，立马好奇询问了起来。 “宝成，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那罗张大队的人怎么说？给咱们赔偿吗？” “可不能轻饶了他们，咱队里多好的老黄牛啊，就这么死了。” “就是，就是，咱队里损失大了，他们可得赔偿，小张队长，他们那边怎么说？” 曹朝阳瞧了一眼。 见几人垂头丧气的，他心里没抱多大希望。 人家罗张大队有一千多口人，副业干的红红火火，是公社里最富裕的大队，那眼眶子高的很。 张宝成带人去要赔偿，肯定没什么结果。 不出他所料，张宝成阴着个脸，当即讲起了去罗张大队的经过。 听说是要牛的赔偿，人家队里的干部根本就不搭理他。 到了最后，罗张大队的人纷纷说自家大队的牛，也被顶伤了，反而朝他要起了赔偿。 “那……那这事就这么算了？” 人群里，徐二流子喃喃自语。 “不这么算了，又能怎么办？你徐二能要来赔偿？” 张宝成狠狠瞪了他一眼。 额…… “队长，你可别说笑了，你都不行，我哪行啊……” 徐二流子讪讪一笑，当即缩下了脑袋。 周围的社员们听着心思各异，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队部门口，张虎山看着，心中隐隐有些失望。 他大步走来，道：“好了，牛的事就先这么算了，等我遇到他们队的队长了，亲自找他要个说法，现在分肉吧！” “轰~” 张虎山话音刚落，现场顿时喧嚣了起来。 分肉，终于要分肉了。 在众人眼巴巴的目光下，曹会计走到了剔好的牛肉前。 “我和老张讨论了一下，决定这次分肉就按人口分，大人分一斤半，小孩一斤，这内脏下水什么的，两斤顶一斤……” “哗~” “哎呦，那我家五口子，能分六斤牛肉了。” “我家也是，我家仨大人，俩孩子，能分六斤半，分这么多肉，可算是能好好解解馋了。” 社员中，家里人口多的高兴不已。 人口少的，反而个个耷拉起了脸，像是吃了大亏一样。 第20章 没人要的牛骨架 “徐二，我跟你商量个事。” 曹朝阳拉着徐二流子的胳膊，走到人少的地方，低声说起了自己的打算。 马老三剔出的牛肉他都瞧见了，全都是瘦肉，很少有肥的。 他家就自己一个人，分牛肉只能分一斤半，吃着实在解不了馋。 他打算和徐二流子一块，用两人的牛肉份额，拿下那副剃光肉的大牛骨架。 “什么？！” “曹朝阳，你想要那副牛骨架？” 徐二流子一声惊呼，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曹朝阳，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那牛骨架早就剃干净了，一点肉没有，咱要他干嘛？你属狗的啊？” “不成，不成，我不要，你爱要自己要。” 徐二流子摇着脑袋，不同意这事。 那副牛骨架上滑溜溜的，狗都啃不到什么肉，他才不要呢。 “牛骨架？谁要牛骨架？” “那不是嘛，曹朝阳和徐二要。” “牛骨架剃的多干净啊，他们要牛骨架干嘛？” “谁知道呢。” 旁边的社员们，听到徐二愣子的惊呼，纷纷好奇的看了过去。 徐二流子回头，急忙对着众人摆手，“没我，没我，我可没要牛骨架，那是曹朝阳自己想要……” “曹朝阳，你和徐二想要牛骨架？你俩愿意用自己的那份肉顶？” 张宝成正在肉摊前看着牛肉呢，听到众人的话后，立马转过了身。 “嗯，我正想和大队长说这事，要是大队长同意，我们俩就换了，三斤牛肉换整副牛骨架。” 曹朝阳认真的点了点头。 在众人眼里，这副没一点肉的牛骨架像是个鸡肋。 可在他眼里，这可是好东西，比三斤牛肉都实在。 “我替我爹同意了！” 张宝成不知道曹朝阳打的什么算盘。 不管怎么看，这牛骨架都比不上牛肉，顶多骨头多了些。 不过他连想都没想，直接就替爹答应了。 “哎？不是，不是？我？我没同意啊。” 徐二流子慌了。 他急忙跑上前，想跟张宝成说清楚。 用自己的一斤半牛肉，换半副牛骨架，他可没那么傻呢。 张宝成伸手扒拉开徐二流子，连看都没看他。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曹朝阳，这副牛骨架是你的了！你现在反悔都没用，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啃这骨头！” 张宝成话里嘲讽意味十足。 说完，他又看向了围着的众人，“大家伙都同意这事吧？没人跟他争吧？” 社员们互相看了看，也没什么意见，纷纷点着头。 牛肉换牛骨架的事，就这么定下了。 旁边，马老三抽着旱烟，笑呵呵的瞧着这一幕。 …… “曹朝阳，我都大半年没尝到肉味了，你……你……” “你赔我牛肉，我跟你拼了！” 徐二流子看着干干净净的牛骨架，眼泪都快下来了，他回头大步奔着曹朝阳就去了。 肉，他的肉啊，如今全没了！ “徐二，你着什么急啊？放心，你吃不了亏。” 曹朝阳一把拽住了他，接着在他耳前小声说着什么。 “真的？” 徐二流子的大长脸上，像是有些不相信。 “当然，我不会拿自己的肉开玩笑！” 曹朝阳重重的点了下头，表情很是认真。 “我……我就信你一次。” 徐二流子咬着牙，回头朝着肉摊就去了。 他得看看能不能捡点肉渣，好歹过点肉瘾。 过了一会，队部分肉的消息传开了，村子里得到消息的人，全都过来了。 草棚子下，社员们摩拳擦掌，等着分肉。 人群中，有两道视线，担忧的看向曹朝阳。 其中一人很是清秀，她摸着胸前的小辫子，大步走了过去。 “朝阳哥，俺不明白了，你要这副牛骨架干啥呀？肉多好吃啊，要不我去找张宝成，让他别给你牛骨架了。” “张宝成能听你的话？” 曹朝阳好笑的看着她。 这小丫头跟她嫌贫爱富的娘不一样，人挺好，嗯……就是性格有点大大咧咧，像马大哈一样。 额…… 贾云秀想想也没了信心，“朝阳哥，那咋办？” “要不俺分了肉，偷偷给朝阳哥你拿些吧，不过可不能让俺娘瞅见，不然俺娘又要闹了。” 曹朝阳听着，心中很是欣慰。 他的付出也没白费，总算换来了个有良心的贾家人。 “不用，我要那副牛骨架有用着呢，你就甭担心我吃亏了。” 曹朝阳伸出手，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扫视了一圈大队部，村里大部分人都在这了，不过还是没有贾云芳的身影。 “哎呦，朝阳哥，你别摸俺的脑袋了，俺都是大人了。” 贾云秀脸上一红，立马打掉了他的手。 有些不好意思，她转过身蹦蹦跳跳的走了。 棚子下的牛肉摊前，张宝成很是妒恨的看着这一幕。 说不定云芳就跟她妹一样，还记挂着曹朝阳。 想想，他心中更加难受了。 …… “曹二满家，分牛肉四斤。” “来了，来了。” 曹二满欢天喜地的跑到肉摊前。 马老三咂摸了一口旱烟，接着拿起宰牛刀，利索的割下一块牛肉。 拎起杆秤一称，不多不少，正好四斤。 他拿着草绳一拴，递给了曹二满。 “马叔，您手艺可真是这个！” 曹二满伸出大拇指，高高兴兴的接过牛肉。 旁边，曹会计拿着笔，在本子上划了一道，接着又对下边的人喊道：“高玉芬，五口人，分牛肉六斤。” 人群里，高玉芬难掩喜意，她快步走上前，仔细看了看。 半晌，她咽了口唾沫道：“曹会计，能不能把我两斤的肉，换成牛下水啊，我家里过的困难，换成下水，也好吃久一点。” 一斤牛肉换两斤下水，算起来挺划算，队里想换的人还挺多。 高玉芬的话音刚落，围着的社员们便纷纷开口，也想要用牛肉换一下。 曹会计见状，干脆让想要换的人抓起阄。 顿时，草棚下又喧闹了起来，抓到换下水的人高兴不已，没抓到的难掩失望。 外边，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曹朝阳看了一会热闹，便跟徐二流子一块，抬起硕大的牛骨架准备回家。 周围的社员们，好奇的瞧着。 也不知道曹朝阳到底要干什么。 “哼，就是一个傻子，狗都啃不动的玩意，等着哭去吧。” 张宝成站在摊子前，看着他们远去，冷笑不已。 “你才傻呢，俺朝阳哥说了，他要牛骨架有用，肯定比选肉强！” “有个屁用，你说他要牛骨架能干什么？难不成这东西比肉还香？！” 贾云秀一时语塞。 半晌，她怒道：“反正就是有用，俺信朝阳哥。” 张宝成狠狠瞪了她一眼，也懒得跟这个吃里扒外的小姨子计较。 第21章 勤快的徐二 “曹朝阳，这些牛骨架要是做不到和你说的那样，我非跟你拼了不可。” “行了，行了，你吃不了亏。” 一路上，徐二流子嘴里嘟哝个不停，就怕被曹朝阳骗了。 到了家里，他一放下牛骨架就要回去。 曹朝阳快步拦在屋门口，接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曹朝阳，你让开，我得回家一趟。” “整一副牛骨架都在我这里，你走了能放心？” “这牛骨架剃的比狗啃得都干净，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徐二流子翻了一个白眼。 往左边走了几步，徐二想绕开曹朝阳，可没想到他也往左走，又挡在了自己身前。 “曹朝阳，你干嘛呀？还不让人走了？” “徐二，你走可以，把布兜里的东西拿出来，分一半给我再走。” 曹朝阳好笑的看着他鼓起的下衣兜。 这个徐二流子，真当他傻呢。 “你……” 徐二流子眼瞧蒙混不过，这才不情不愿从布兜里抽出半截牛尾巴。 “这半截牛尾巴，是人家马老三单独拿给我的……” “呸，这是队里给杀牛人分的，你可别想着独吞。” 曹朝阳瞪了徐二一眼。 夺过牛尾巴瞧了瞧，他还挺满意。 马老三人不错，给他们砍了前半截的牛尾巴，瞧着就有肉，这短短的半截估摸着快有一斤重了。 “曹朝阳，你这人真不禁逗，我这不是跟你说着玩嘛。” 想独吞被发现了，徐二流子也没有一点尴尬。 他此时也不着急回去了，直接拿过板凳坐在屋里，瞧着曹朝阳处理牛骨头。 “你别光看啊，这牛骨太多了，你去隔壁三嫂家借几个搪瓷盆子用来放骨头。” “快点，别磨蹭。” “就你事多。” 徐二流子嘟囔着，不情不愿的走了。 外边，小雨依旧下着。 这么多骨头待会得用很多柴火熬，曹朝阳戴上斗笠，抱了些还没湿的干柴，放到了屋里的灶台前。 忙活完，他便拿起砍刀，剁起了牛骨头。 “砰！砰！砰！” 砍了一阵，曹朝阳发现不成。 这些牛脊椎骨，又大又结实，根本砍不动，只能砍些小骨头。 正好此时徐二流子拿着两个搪瓷盆子回来了，他不客气的指使道：“徐二，你去队部把铁锤借来，就是之前抡起来打铁那个。” 徐二流子：“……” “咱得把这些骨头砸碎，才能熬出好东西来，不然这些牛骨头可就没用了。” 徐二流子听着，顿时无可奈何了。 没想到他那么懒的一个人，今儿倒是被曹朝阳指使的滴溜溜的转。 扔下搪瓷盆子，他认命似的又往队部去了。 过了一会，徐二流子抱着铁锤回来了。 曹朝阳此时也已经处理好了小骨头，只剩下了长长的牛脊柱骨。 他从徐二手里接过铁锤，接着在院里的青石上，重重的砸起了牛骨头。 “砰！砰！砰！” 结实的牛脊椎骨，在他的铁锤下，被砸出了缝隙，裂开碎了。 旁边，徐二流子拿着搪瓷盆子，很是仔细的捡着砸好的牛骨头。 这可都是用牛肉换来的啊，一丁点都不能少。 有时还能捡着碎肉，他也顾不得脏，直接塞到嘴里，慢慢品尝着。 “徐二，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快别生吃了，待会煮熟了，没人跟你抢。” “我都大半年没尝过荤腥了，你有出息，你别吃，我没出息，我愿意。” 曹朝阳翻了一个白眼，懒得再搭理这徐二。 忙活了半个小时，他总算砸完了所有的牛骨头，此时他浑身全是汗水，干脆一把脱下汗衫，在院里淋起了小雨。 旁边，徐二流子也已经捡好了牛骨头。 瞧着碎裂骨头里流出的牛骨髓，他也兴奋了起来。 “朝阳，你家里有大锅吗？这么多牛骨头，没个大锅一次可煮不下。” “没呢，还得麻烦你跑一趟，玉芬嫂子家不就有个大铁锅嘛？你再去一趟，把大铁锅借来用一下。” “啊？” 听到这话，徐二流子顿时扭捏了起来。 前些天，他被嫂子拿刀追着砍，现在哪还敢再去啊…… “你啊什么？那是你亲嫂子家，你快去一趟吧。” “不……不……不，这次不成，真不成，我不去，不去。” 徐二流子连忙摆着手，“朝阳，那什么，我累了，你去借吧。” 说完，他抱着一盆子砸烂的牛骨头，快步回了屋。 “哎？” 曹朝阳见状，心中挺疑惑。 不过他也没多想，穿上湿漉漉的汗衫，转身朝玉芬嫂子家去了。 此时，天上的雨大了一些，曹朝阳拧了拧汗衫上的雨水，加快了速度。 第22章 南炕、北炕，使坏的曹朝阳 “嫂子？玉芬嫂子？我借用一下你家的大铁锅。” 屋里，高玉芬正在处理着牛下水，周围还摆着一盆牛肉。 大丫、二丫围在高玉芬两侧，吃着手指头，目不转睛的盯着盆里的肉，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就连还没断奶的三丫，都像是知道牛肉是好东西，她躺在大丫怀里，紧紧的盯着不放。 旁边，徐大愣子常年愁苦的脸上，此时难得露出了笑容。 见曹朝阳来了，他皱了皱眉头，随即拿过拐杖，吃力的站了起来。 “那什么，他朝阳兄弟来了。” “徐大哥，我和徐二要了队里的牛骨架，想要借用一下你家的大铁锅煮一下。” 曹朝阳脸上带着虚假的微笑。 自从上次的事后，他还是第一次再见徐大愣子。 “咳咳，听说了，听说了，那铁锅在里屋闲着呢，我不方便，你自己个去里屋拿吧。” 徐二愣子指了指里屋，面上还有些尴尬。 见曹朝阳没追究自己上次散播谣言的事，他这略微才松了口气。 “那成，我就进里屋拿了。” 曹朝阳掀开破旧的布帘子，走进了徐家的里屋。 徐家的屋子，比他家里要讲究，土黄色的墙面上，贴满了发黄的旧报纸，正中央还贴着两幅有年头的年画。 “唔……” 看着屋里的南北两坑，他神情逐渐恍惚起来。 上辈子他进了徐家就是睡在北炕，徐大愣子和几个孩子，都睡在南炕。 至于玉芬嫂子，为了照顾徐大愣子的情绪，她从不当着徐大的面上北炕，一般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南炕…… 人家一家人睡在一边，他自己个睡在北炕上。 这么心酸的事情，也真不知道当初傻傻的他，是如何熬下来的。 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搬起角落里的大黑锅，曹朝阳快步离开了令自己难受的里屋。 “朝阳兄弟，你快瞧瞧这盆里的牛肉，足足有四斤多重，还有这牛肝、牛肺，也有四斤多，我和你嫂子跟几个孩子，能吃好几天呢。” 徐大愣子站在肉盆前，颇为炫耀。 回头看着曹朝阳，他提起拐杖重重的落下，有些恨铁不成钢道： “朝阳，你说你，怎么还要了没用的牛骨架呢？” “你可真是亏大了，我都听人说了，那牛骨架上一点肉都没有，你要来有什么用？” “你就不能别跟小张队长置气？要不然也不会被逼着选了牛骨架，你啊太年轻气盛了，也太要面子……” “不气盛，那还是年轻人吗？” 曹朝阳微笑的看着徐大愣子，一点都没动怒。 当着高玉芬的面，徐大愣子说这么多，证明他急了！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急了，可曹朝阳知道，徐大愣子肯定是心态失衡了。 上辈子相处了二十多年，被坑了好几次，曹朝阳现在可太了解这人了。 “不气盛……那还是年轻人嘛……” 徐大愣子愣在原地，念叨着曹朝阳说的话，脸上很是精彩。 旁边，高玉芬也忍不住抬头看向曹朝阳，像是有所触动。 她家男人的性格，正好跟曹朝阳相反，对家里人厉害，对外人整天露着笑脸，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徐大哥，我说笑呢，你别在意，我就先回去了。” “嫂子，大哥在家，我就先走了。” 曹朝阳抱着大铁锅，微笑着转身朝外走去。 “哎？朝阳，你先别走，我有事找你，你等会。” 高玉芬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追了出去。 外边下起了大雨，曹朝阳为了避雨，举起了手里的大铁锅。 见高玉芬跑出来了，他连忙让人走近一些，也好在大铁锅下一起避避雨。 “那什么，朝阳，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这么多牛肉，我们一家也吃不了，现在天热放着也容易坏，我便想着……想着，那什么……” 高玉芬背对着家里人。 像是感受到了身后人的目光，她有所不适，小心后退了一小步，接着继续道：“那什么，换点……换点钱补贴家用……” 曹朝阳听懂了。 不过这事不太好明着给玉芬嫂子建议，省着沾惹上麻烦。 毕竟这个年代投机倒把，是很严重的罪名。 想了想，他凑在高玉芬耳边，小声道： “嫂子，我听说离咱村不远的地方，有个知青点，那都是省城、市里下来插队的，现在好像挺困难，都挺想吃肉的。” “朝阳，这能成吗？” 高玉芬心里有点没谱。 村子附近的那个知青点她知道，可她都没跟人家打过交道，也不知道如何把牛肉卖出去。 “嫂子，你也不用明说，只要让他们的人看到你的牛肉，他们会自己主动跟你买……咳咳，换的。” “那些知青家里都是工人家庭，还有当干部的，家庭都好着呢，手里有钱，你那什么，定的贵一些，别吃亏了，毕竟他们想买肉，还得用肉票去县城买。” “对了，一定要让他们保密。” 曹朝阳停下话头，不再多说。 移开脑袋，他看向不远处的屋里，果然徐大愣子正撑着拐杖，往这边望着。 “嫂子，我说的话，你可别跟第二个人说，我出了你家的门，这事也会立马忘了。” 高玉芬连忙点着头，“朝阳，你放心吧，嫂子懂。” 曹朝阳对着远处的徐大愣子笑了笑，转身举着大铁锅走了。 他有点期待这小心眼的徐大愣子，心里会如何难受了。 …… 高玉芬回到屋里，便又坐到搪瓷盆子前，处理起了牛肝、牛肺。 心里想着刚才曹朝阳说的话，她还有些心不在焉。 半晌，她下定了决心，决定待会就挎着牛肉，去附近的知青点转悠转悠，看看能不能把牛肉卖出去，也好贴补一下家里。 旁边，徐大愣子见媳妇回来后也不说话，他实在忍不住了。 “玉芬，你刚才找曹朝阳，说的什么事啊？你赶紧跟我说说。” 凑在媳妇身前，他抓耳挠腮，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两人间的谈话。 刚才曹朝阳的笑容，还深印在他心里，让他堵心不已。 “没什么事，有才，你别多想，我们就随便聊了两句。” 高玉芬还记着给曹朝阳的承诺，摇头不再答。 私卖牛肉是大罪，万一出事，抓她就算了，可不能扯上别人。 “随便说了两句？那你们怎么不在屋里说？非要跑出去说？” 徐大愣子根本就不信。 这里边指定有事。 直愣愣的看着媳妇，他感觉自己都快喘不上气来了。 “你不信就算了！” 高玉芬也来了脾气。 站起身，她瞪着徐大愣子，没好气道：“当初你都要拉着曹朝阳进门呢，现在我跟他随便说两句就不行了，你可真成，之前怎么就愿意了？” “这……这是一回事吗？” “他曹朝阳不是不进门嘛，他一点事不干，就……就……” 徐大愣子抓着脑门两侧的头发，话都说不出口了。 “就怎么了？你整天待在家里，乱想些什么呢？！我高玉芬不是那样的人！” “你在家看好孩子，顺便把那些牛肝、牛肺煮了，我待会就回来。” 高玉芬懒得再跟这小心眼的男人吵了。 她挎着放牛肉的篮子，披着蓑衣，戴着斗笠，走进雨中。 “哎？哎？你拿着牛肉去哪？是不是去曹家？” “高玉芬，你回来！你给我回来！” 徐大愣子喊叫了几声，可外边的高玉芬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大步走出了家门。 他一下子没了力气，瘫在了椅子上。 “完了……完了……” 第23章 熬牛骨架 曹家。 搬回大铁锅，曹朝阳和徐二愣子便忙活了起来。 两人清洗好牛骨头，细心的捡起放到铁锅里。 一整副牛骨架，放到大铁锅里满满当当的，瞧着很是壮观。 徐二流子又拿着瓜瓢，往锅里添满清水。 曹朝阳坐在灶台前，也已经开始烧起了火。 “朝阳，你估摸着什么时候能熬好啊？” 徐二流子咽着唾沫，都快忍不住了。 “那可有的熬了，起码也得熬一晚上，等明天天亮才行。” “什么？怎么要这么久啊？” 徐二流子顿时急了。 他现在想吃肉，都快馋疯了。 明天……明天他就得饿死！ “你着什么急啊？这么一大锅牛骨头，煮时间短了，那里边的牛油能出来吗？” 曹朝阳翻了一个白眼。 是的，他忙活了大半天，又是砍牛骨，又是砸牛骨，就是为了熬牛油！ 这一整副牛骨架外表瞧着是没肉了，可里边的骨髓多着呢。 人人都嫌弃的牛骨架，在他这可是顶好的东西。 不过想要将牛骨头里的油熬干榨尽，时间短了可不成，最少也要熬一下午加一晚上，这柴火也得多准备些。 “哎呦，还得等到明早，我可不活了。” 徐二流子瘫在椅子上，脸上生无可恋。 曹朝阳摇了摇头，懒得理他。 拿起一把干柴，他又塞进了灶台里，现在刚开始煮，得火大一些。 过了一会，灶台上的铁锅还没煮开，两人却已经闻到了浓郁的牛肉香味。 徐二流子立马来了精神。 他站起身耸着鼻子，走到大锅前，随后摇了摇头，“不是这。” 循着肉香味传来的方向，他一步步走到房门口，看向了西边的张宝亮家。 旁边，曹朝阳塞了一把柴火，也走了过来。 不光是三哥家，此时整个村里，家家户户都飘起了肉香味，像是过大年一样。 也是，在这个年代，吃肉就是过大年了。 曹朝阳深深吸了一口，接着喃喃道：“真是没想到，张宝成这王八蛋，还做了一件好事……” “哇！” “曹朝阳，你赔我牛肉，赔我牛肉，我不活了。” 徐二流子彻底破防了。 闻着周围浓郁的肉香味，他眼泪都快下来了。 曹朝阳：“……” 看着徐二的样子，他还有点不好意思。 “咳咳，那什么，徐二，你着急什么急啊？” “那不是还有半截牛尾巴吗？我瞧着已经泡了两个多小时了，现在正好，你赶紧洗洗，咱用小锅炖上。” “对啊，还有牛尾巴。” 徐二流子顿时顾不得哭了。 他连忙奔回屋里，从水盆里捞出牛尾巴。 “你拿着刀剁成块，剁小一些。” 外边雨依旧下着，曹朝阳跑出去搬来了几块粗土坯，在屋门口搭了个简易的临时土炉子。 旁边，徐二流子也已经收拾好了牛尾巴。 他放进锅里添上水，端到炉子上就烧起火。 两人一个烧着大炉子，一个烧着小炉子，屋里都快成火炉了，不过没办法，现在外边下着雨，也没法出去弄。 过了大半晌，一大一小两个锅都煮开了，浓郁的肉香味飘了出来。 徐二流子流着口水，连忙捞了一块牛尾骨，呲牙咧嘴的啃着。 许久没吃过的肉味，让他的身子都有些发抖。 “徐二，这都还没煮熟呢，你这人就是着急。” 曹朝阳切了些土豆，放到了小锅里。 数了数里边的牛尾骨，他回头道：“一共五块，这一块就算早上搬土坯我请你的了，剩下的四块，咱俩一人两块，你可别都吃了。” “知道，知道，你就放心吧，我徐二不是那样的人。” 徐二流子吃的满嘴都是油。 半晌，他咂摸着干干净净的骨头，实在忍不住，又捞了一块。 “朝阳，这牛尾巴香，真是在太香了。” 很快，这块骨头又被他啃得干干净净。 土灶前，曹朝阳扭头看了他一眼。 徐二流子有些心虚，决定不再吃了，剩下那块留着待会和土豆一块吃。 嘴里淡淡的肉香味，勾的他难受得厉害。 半晌，他实在忍不住，又把最后一块捞起，啃了起来。 吃完之后，他回头心虚的看了眼曹朝阳，接着又伸向了锅盖。 “徐二，锅里的肉没你的份了，你要再动，我就剁了你的爪子。” 曹朝阳狠狠瞪向了徐二流子。 这个憨急货，当着他的面啃的满嘴是油，都把他肚子里的馋虫勾起来了。 肚子里咕咕叫着，此时他馋得直咽口水，不过还是强行忍住了。 牛骨还没炖烂呢，再煮一会才更好吃。 “朝阳哥？朝阳哥？” 屋外，响起了熟悉的女人声。 曹朝阳扭头看去，发现贾云秀戴着斗笠跑来了。 “朝阳哥，俺煮了些牛肉，偷偷给你拿了一块。” 贾云秀回头看了看，见没有娘的身影，这才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纸包。 小心掀开包裹的纸，一块酱色牛肉出现了几人面前。 曹朝阳耸了耸鼻子，只觉得香得厉害。 “云秀，这……这怎么好意思……” “朝阳哥，你就拿着吧。” 贾云秀推到他的手里，接着好奇的走到灶台前，看向锅里煮的骨头。 此时锅里的牛骨头已经煮了很久了，表面已经孵出了一层油花子，不过看着不多。 “朝阳哥，这骨头你怎么吃呀？” 贾云秀仔细看了看，见里边什么佐料都没有，还有些奇怪。 “这些骨头是我用来准备熬牛油的，没想着啃着吃。” “熬牛油？这骨头里能熬出牛油？” 贾云秀的小脑袋瓜已经懵了。 她啃过牛骨头、猪骨头、羊骨头，就是不知道骨头还能熬油。 “当然了，这些骨头里有骨髓，上边还有些筋头巴脑的，我估摸着至少能熬出一两斤的牛油出来。” 曹朝阳拿着牛肉凑近闻了闻，只觉得满是肉香。 这小丫头，弄得他眼睛都有点酸酸的了。 想想，他还有些奇怪。 上辈子这小丫头对他可没那么好，进了徐家的门之后，他可没少受这小妮子的冷言冷语。 唉…… 就他上辈子那没出息的样，也不能怪别人。 第24章 有情义的小丫头 “朝阳哥，俺就知道你选牛骨架，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那张宝成还说你傻，俺看他才傻呢。” 贾云秀凑在灶台前，耸着小鼻子，想看这牛油是怎么熬出来的。 过了一会，她待不下去了，这屋里两口锅烧着，实在太热了。 “朝阳哥，你这些牛骨头什么时候能熬好呀？” “我估摸着得明早才成。” “那行，俺明早再过来看。” 贾云秀挥了挥手，蹦蹦跳跳的往外走。 “云秀，谢了。” “没事，朝阳哥，你趁热快吃吧。” 曹朝阳目视小丫头远去，这才切了切牛肉，准备好好吃一顿。 此时锅里的牛尾巴也炖好了，他盛上剩下的两块牛尾骨，又拿出了珍藏的小半瓶地瓜烧。 旁边，徐二流子眼里喷着火，已经快嫉妒死了。 “呜呜，我不活了啊，凭什么？到底凭什么啊？！” “我今年实岁二十三，虚岁二十四，晃二十五，毛二十六，将二十七，眼瞧着快奔三十的人了，怎么就没个女人给我送肉呢？我白活了啊我。” 眼泪鼻涕一大把，徐二流子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人生苦涩无比。 “徐二，你要死就出去，别在屋里犯贱。” 曹朝阳搓了搓胳膊，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这徐二想女人快想疯了，现在瞧着神经都快不正常了。 “朝阳，朝阳，你教教我吧，教教我怎么处对象，教教我怎么让女人给我送肉，以后你就是我师傅了。” 徐二流子一把抱住曹朝阳的胳膊，整个人都要挂在他身上了。 “去去去，你别胡说八道的，处对象这事，我也不懂。” 曹朝阳用力解开他的手，将徐二推到了一边。 他说的都是实话，要是懂处对象，他上辈子也不会活成了那样。 “还有，徐二，这事你那碎嘴子别往外说，人家还小着呢，你要是敢造谣，我可饶不了你！” 警告了一番，曹朝阳坐在了粗糙的木桌前。 这个年代吃肉需要仪式感。 拿起筷子沾了点白酒，他在桌上点了三下，接着抿了一口。 唔…… 地瓜烧的味道有点不太好，辣得厉害，他连忙夹起一片切好的牛肉，送进嘴里细细咀嚼着。 半晌，他这才不舍得咽进了肚子里。 “这人啊，就得吃肉。” 抿了一口酒，他夹起牛肉又细细的咀嚼起来。 旁边，徐二流子瞧着，都快馋哭了。 他连忙坐到了曹朝阳对面。 拿起筷子，他刚想夹一块，就被曹朝阳拦下了。 “徐二，这肉可没你的份。” “朝阳，朝阳兄弟，你就让我尝一口吧，尝一口，那大铁锅里的熬剩下的牛骨头，我不要了还不成吗？” “给我一块，我就尝一块。” “这可是你说的，骨头都给我。” 曹朝阳听罢，这才让他夹了一块。 云秀送来的牛肉有三四两，很快就吃完了。 好在锅里还有些土豆，两人多喝了些汤，也算是美美吃了一顿。 此时的大铁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骨头香味也渐渐熬了出来。 曹朝阳又塞了些柴火，接着坐在了屋门口。 外边，雨依旧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为了熬好这一锅牛骨头，他特地和徐二说了一声，两人分别守上半夜、下半夜，可千万不能睡着了。 第25章 香味飘满曹家洼 次日清晨，天刚刚蒙蒙亮。 曹家洼大队里的人，一醒来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 这香味还有些特殊，跟牛肉不太一样，香得厉害。 众人纷纷走出屋，好奇地嗅着。 “这味道哪传来的？” “好像是东边传过来的。” “咦？不会是曹朝阳家吧？我昨下午听贾大妈的闺女说，那朝阳要用牛骨头熬牛油呢。” “熬牛油？” “嘿，你还别说，这香味还真像是油香，咱过去瞧瞧？” …… 曹家。 此时曹朝阳和徐二流子还在睡着。 两人昨儿守了半夜，也都没睡安稳，直到快到天亮了，这才熟睡。 又过了大半晌，曹朝阳揉着眼睛，醒了过来。 打了个哈欠，见徐二流子睡在炕尾，他蹬了这人一脚，将徐二流子叫醒了。 “徐二，后半夜你什么时候睡的？大锅里煮的怎么样了？” “应该差不多了吧。” 徐二流子揉着发红的眼睛，跟着曹朝阳走到了灶台前。 灶台里的火，早就已经灭了。 他抬头看向大锅里，只见上边凝固着一层白色的膏状东西。 “这……这是……这是牛油？！” 徐二流子揉了揉眼睛，激动的走上前。 伸出指头，他小心捻一点白色膏物，塞进嘴里，随即他怔在了原地。 香！实在太香了！ 这真的是牛油！他们真的从牛骨头里，熬出了满锅的牛油！ “朝阳，咱……咱熬成了，熬成了，这么多的牛油，哎呦，赚了，真是赚大了啊。” 徐二流子激动的脸上一片涨红。 不是身处这个年代的人，很难想象对油的渴望。 这么说吧，油比肉、比粮食都要珍贵得多。 “你不吃亏吧？” 曹朝阳好笑的看着他。 “不吃亏，一点都不吃亏，朝阳，你就是这个。” 徐二流子伸出了大拇指，佩服得不行。 他双手搓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朝阳，要不咱俩人搭伙过日子吧，反正咱俩都是光棍，一起搭伙过日子……” “噫！” “你可别说了，谁要跟你搭伙过日子啊？我可是要娶媳妇的人。” 曹朝阳心中升起一股恶寒。 他扒拉开徐二流子，接着走到灶台前。 拿起一根筷子，他轻轻插进凝固的牛油表面，发现熬出的牛油不算太多，只有一指多点的厚度。 “牛还是太瘦了啊，也没多少脂肪。” “朝阳，够了，够了，这些牛油足够咱俩吃到年底的了。” “还得具体看看有多少。” 曹朝阳拿过一个搪瓷小盆，接着用勺子，小心的刮起锅里表面的牛油。 旁边，徐二流子屏住呼吸，眼睛都不敢眨的看着。 “朝阳哥？朝阳哥？你的牛油熬成了没有？” 院外，又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没一会的工夫，就见一道青春靓丽的身影，跑了进来。 贾云秀挤开徐二流子，好奇的凑在了锅前。 “俺的妈呀，这么多的牛油呀。” “朝阳哥，俺就知道你行，一副牛骨架熬出了这么多的牛油，他们还说你傻呢，这下俺可要看看谁傻了！” 贾云秀双眼亮晶晶的，真心为曹朝阳高兴。 “朝阳哥，这牛油香不香呀？” “张嘴。” 曹朝阳用筷子夹起一点牛油，笑着塞进了她的嘴里。 “香不香？” 贾云秀眨巴着大眼睛，两侧笑出了小酒窝，“香，朝阳哥熬的牛油都快香死俺了。” “你这傻丫头。”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待会你别走了，留下尝尝我熬了一夜的牛骨头。” 刮掉大锅表面凝固的牛油，露出了下边的牛骨头汤。 此时的牛骨头已经快熬了一天了，骨头都快熬化了，显得下边的骨头汤浓郁无比。 贾云秀见状，立马去院里拔了些香菜，清洗了起来。 “云秀也在啊，那曹朝阳熬出牛油来了？” “是啊，他熬的怎么样了？我可是在家就闻到香味了，是不是他熬成了？” “快说说，快说说。” 院子里，来了几位离得近的村民，他们好奇的打听着。 昨儿曹朝阳不选牛肉，而选剃光的牛骨架，在他们看来肯定有名堂，毕竟曹朝阳不是傻子。 贾云秀攥着清洗好的香菜，当即起身骄傲道：“俺朝阳哥肯定熬出来了，俺从不骗人，要不你们就去看看，熬了一大锅呢。” “嘶，一大锅牛油？” “这么多？” 几人听闻吃了一惊，纷纷冲向屋里。 “嘿，还真熬出牛肉来了。”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哎呦，这是真牛油啊，这得好几斤吧？” “三斤牛肉，换这么多牛油，别人还说朝阳傻，我看他们才傻呢，朝阳，你可真是神了。” “这牛油闻着可真香。” 几人凑近灶台前，看着大铁锅里的牛油，眼睛都红了。 曹家洼大队缺油…… 不，应该说这个年代就没人不缺油。 大队里的社员们，大部分时间吃的都是没油水的水煮菜，实在馋了，就用筷子在油瓶里沾沾，往锅里滴几滴油花。 这样的情况下，突然瞧见一大锅的牛油，也容不得他们不眼红。 有人又往前挤了挤，想尝一尝牛油的味道。 此时，旁边的徐二流子神气了起来。 他伸手往后推了推几人，道：“你们干嘛呢？这可是我跟朝阳辛苦熬出来的，没你们的份。” 徐二正说着，外边又来了几人。 其中有一人正是张宝成，他带着几位民兵，脸上全是看热闹的神态。 “这有的人就是爱大白天的做梦，狗都不啃的骨头，还想熬出什么……什么牛油出来……” 张宝成脸上满是不屑。 他朝左右民兵笑着道：“他要是不知道怎么熬牛油啊，我张宝成教他，这得用肥肉才成。” “我家云芳，昨晚刚熬了小半斤牛油，他用骨头要是能熬出来，我就……就……” 张宝成走进屋，看着大锅里半锅的淡黄色油膏，他张大嘴巴，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 这…… 这还真让曹朝阳熬出牛油来了？ 旁边，贾云秀骄傲道：“你就怎么了？张宝成，你再说下去呀？你不是说俺朝阳哥傻吗？现在到底是谁傻？” 张宝成没搭理这个吃里扒外的小姨子。 他狠狠拧了自己的胳膊一下，顿时吃痛不已，“我这不是做梦……” 怔怔的走上前，他伸出指头抿了一下油膏，接着塞进了嘴里。 唔…… 刹那间，一股浓郁的香味，充满了他的口腔。 嘴里纯正牛油的香味，让他脸上瞬间变得难看不已。 狗日的曹朝阳，还真熬出牛油来了！ 第26章 薅社会主义羊毛，挖社会主义墙角 “不行，不行，这牛油得归大队，曹朝阳，你这是薅社会主义羊毛，占大队的便宜！” “这些牛油，我代表大队长收归大队，不能让你挖大队的墙角！” 张宝成恼羞成怒，当即在屋里就嚷嚷了起来。 没人要的牛骨架，变成了人人羡慕的牛油，这不对，也不行！ “我呸！” 还没待曹朝阳说话，徐二流子就窜了出来。 好不容易才熬了这么多牛油，这就是他的宝贝，他的命！ 谁敢收他的牛油，他就敢跟人拼命！ “姓张的，你他妈的还不是大队长呢，这有你什么事？！” “还收牛油，这是我的，是我和曹朝阳的辛苦熬出来的，我看你们谁敢？” “就是，就是，张宝成，你还说话算不算数呀？明明就是你昨儿答应给俺朝阳哥分的牛骨头，怎么今天又反悔了？你还是不是男人呀？” 贾云秀义愤填膺，她也被张宝成的无耻气到了。 瞧见几人争吵了起来，屋里的其他社员表情各异，不过没有一个吱声的，全当做热闹看。 毕竟这么一大锅牛油，谁不嫉妒啊？ “嘿，徐二，你还敢跟我拼命？你还知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张宝成大步走到徐二流子身前，用力推的他一个踉跄。 回头，张宝成又看向了贾云秀。 “我昨儿是说要分给曹朝阳牛骨架，但也只是分给他牛骨架，这些牛油大队里可没说要分给他，必须收回来。” 贾云秀指着他，怒道：“你……你无耻！” “我无耻，贾云秀，我告诉你，我是你姐夫，你姐夫！” “呸，你才不是我姐夫呢，你是逼着我姐嫁给你的，我不认你，我永远都不认你！” 贾云秀胸口上下起伏，喘息得厉害。 姐夫？ 呸！ 她只有一个姐夫，那就是朝阳哥。 哪怕姐姐跟朝阳哥没成，她也不会认一个流氓当姐夫！ “好了，好了，别为外人气着自己。” 曹朝阳拍着贾云秀的肩膀，将她拉到了身后。 抬头看向张宝成，他笑着摇了摇头，“张宝成，你还真是没一点出息，这些牛油你带不走……” “你看我带不带的走。” 张宝成阴着脸招了招手，带着几个民兵走上前。 “你着什么急啊？听我说完。” 曹朝阳没有一点惧怕，反而觉得挺好笑，张宝成现在这样子，就像旧社会里地主老财的傻儿子似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是新社会，是上下五千年来，穷人最光荣的年代，可不是还没解放呢。 张宝成这傻儿子的封建做派，早晚败光他老子的威信。 “曹朝阳，你什么意思？” “你只是民兵队长，做不了队里的事。” “只要你爹张虎山，张大队长说要回这些牛油，要回他昨儿分下来的东西，我立马把牛油双手奉上，绝无二话！” 曹朝阳掷地有声！ 屋里看热闹的社员们，互相看了看，小声议论了起来。 他们心里也嫉妒锅里的牛油，可他们没曹朝阳的眼光，选了牛肉，这都没什么好说的。 这等着人家曹朝阳熬出牛油来了，再收回去，这……这实在不像话，有点太小人了。 张宝成脸上阴晴不定。 此时，他心里突然也有些后悔，刚才他实在太冲动了些。 可话都说出去，总不能再收回来。 半晌，他咬牙道：“张大牛！你到我家告诉我爹一声，让这小子心服口服！” 张大牛转身，急匆匆的跑了。 屋里，曹朝阳也不着急。 他慢悠悠的刮掉大锅表面所有的牛油，正好刮了一坛子。 小心放好，他又坐在灶台前烧起了火。 过了一会，锅里的骨头汤煮开了，张虎山还是没有来。 曹朝阳自顾自地往锅里放了些盐，接着又捧起一把香菜，撒到了锅里。 瞬间，锅里的牛骨香味更加浓郁了。 周围的人闻着，忍不住咽起了唾沫。 “云秀，拿碗。” “哎。” 贾云秀拿起桌上的碗，急忙走向灶台，路过张宝成身边的时候，她还瞪了这人一眼。 曹朝阳拿着勺子，在大锅里搅了搅，接着舀起浓郁的骨头汤，浇到了贾云秀拿着的碗里。 “朝阳哥，好香呀。” 贾云秀凑近闻了闻，接着迫不及待的抿了一小口。 “我也要，我也要。” 徐二流子拿着碗，也急忙跑了过来。 曹朝阳给徐二盛满牛骨汤，接着拿着勺子，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唔……” 这骨头汤实在太浓郁了，喝着都有些沾嘴唇。 汤里还有些没煮化的筋骨膜，吃着还挺香，就是可惜调料少了些。 曹朝阳摇了摇头，又低头喝了一小口。 灶台前，他们一人抱着一个碗，小口小口的嘘溜，这可把屋里的其他人馋坏了，各自都忍不住吞咽着唾沫。 他们真是没想到，这煮了一天的牛骨汤，竟然这么香。 要知道这个年代，骨头都是没人爱买的东西，从前队里杀猪分肉的时候，也没人会主动选骨头。 “咳咳……” “嗯，今儿天气不错。” “是啊，是啊。” 众人心不在焉的聊着天，全都眼巴巴的看向锅里。 曹朝阳瞧着颇为好笑。 大半锅的牛骨汤，他和徐二、云秀三人也喝不完，当即道： “我家里是没多余的碗了，你们要是想喝就回去拿个碗，我给你们盛上。” “反正锅里这么多，我们几个也吃不完，只要你们不嫌弃就成。” “哎呦，朝阳，这……这怎么好意思啊。” “朝阳，你仁义，你仁义啊。” “不嫌弃，不嫌弃。” 众人说着，纷纷转身就往家里跑。 能省下一顿饭，傻子才嫌弃呢。 很快，屋里就只剩下了曹朝阳几人，和张宝成带来的几个民兵。 又过来一会，连张宝成带来的几个民兵都忍不住了。 “咕噜噜~” “队……队长，那什么……那什么，我出去一趟，待会立马回来，立马回来。” 几个民兵有些不好意思。 可闻着牛骨香，瞧着占便宜的机会，他们实在忍不住，纷纷溜了出去，现场顿时只剩下了张宝成一个人。 “徐二，你去跟隔壁三哥说一声，让他过来盛牛骨汤。” 曹朝阳一边吩咐着，一边紧盯着张宝成不放。 对面，张宝成嘴里已经分泌满了口水。 可当着曹朝阳的面，他强忍着使自己不咽下去。 半晌，他实在忍不住了，偷偷别过脑袋咽了一口唾沫，这牛骨头汤闻着还真是香啊，早知道就自己家要了。 回过头，他没好气的瞪着曹朝阳。 第27章 巴掌 “二大爷，您拿着碗去哪呀？” “去曹朝阳家，他熬了一锅牛骨汤，要请全村子的人喝呢，你不知道嘛？” “哎呦，真的？” “真真的，快去吧，去晚了就没了！” 二大爷拿着碗，急匆匆的去往曹朝阳家。 村子里，好多听到消息的村民们，也纷纷回家拿碗，往曹朝阳家赶。 …… 曹家。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此时，曹朝阳已经懵了。 不敢再等下去了，他连忙让徐二流子端过小锅，他拿着勺子，在大铁锅里搅了搅，盛了些带筋膜的牛骨头，浇到小锅里。 这些他打算给自家留着中午再喝。 牛骨头汤是他和徐二好不容易熬出来的，不管少了谁的，都不能委屈了自己。 “朝阳，我听说你还熬出了一罐子牛油，让我看看吧。” “是啊，是啊，让我们瞧瞧，长长见识。” 村民们排着队，纷纷向曹朝阳身后瞅着。 曹朝阳也没藏着掖着，直接打开盖子，让众人看了一眼。 “哎呦，还真是牛油，真香啊。” “朝阳，昨儿别人还说你傻，嘿，你可一点都不傻，聪明着呢，连牛骨头都能熬出牛油来。” 曹朝阳一边给他们打着牛骨头汤，一边笑着摇了摇头。 “嗐，我自己个熬出牛油来也没用，这不，人家张大队长的儿子不认了，要把我和徐二辛苦熬出的牛油收回去。” “唉，我和徐二就不该选牛骨头，不该熬这些牛油，就该让那些骨头臭了、酸了、没人要了算了！” “曹朝阳！你够了！” 屋门口，张宝成实在受不了曹朝阳的冷言冷语，特别是当着队里那么多人的面。 他感觉自己的面子，都要丢光了。 见爹一直不来回信，他也等不下去了。 扒拉开在灶台前排队的人，他闯进最里边，俯身抱起了带着牛油的坛子。 “张宝成！你敢！” “张宝成，你无耻！” 徐二流子和贾云秀都气坏了。 他们纷纷走上前，要拦下这人。 “没事，让他拿吧，谁让人家是大队长的儿子呢，咱是八辈子的贫农，斗不过人家。” 曹朝阳拉住两人，嘴里显得很无奈。 “朝阳，可……可……” 徐二流子红着眼睛，都快哭出来了。 从小到大，他自己个就没有过什么值钱的物件，这些牛油算是他最珍贵的东西了，可马上就要被人夺走了。 “徐二，算了，你那份油我曹朝阳以后凑给你。” “等我去西边回来，用土拨鼠给你熬油，我自己打的东西，总不能再收咱的了……” 曹朝阳拍着徐二流子的肩膀，连忙安慰着。 用一坛子牛油打击大队长的威信，他感觉这事值。 这个年代可不是后世，大队长要是没了威信，村子里没人服他，这位置是真做不下去。 “张宝成，你也太欺负人了。” “别以为你是大队长的儿子，就能随便拿走人家家里的东西。” “这分下来的东西，哪有再收回去的道理？咱曹家洼大队，就从没干过这事。” “就是，张宝成，你赶紧放下，别丢了你爹的人。” 屋里，众社员会们听着曹朝阳的话，再瞧张宝成的所作所为，顿时忍不了了，纷纷开口仗义执言。 他们好歹也喝曹朝阳一口牛骨汤，欠了一份人情，可不能就这么干看着。 “你们……你们给我闭嘴，这坛子牛油是我代表大队拿的，又不是我个人拿的……” 张宝成有些慌乱。 他推开众人，抱着坛子就想跑。 “你个小畜生，你给我放下！” “你才小畜生呢……” 张宝成话音刚落，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刚才那人的话，听着像是很熟悉。 他抬头一看，只见一张大黑脸，映入了他的眼帘。 “……” “爹？” “你刚才说什么？！” 张虎山黑着一张脸，嘴角微微抽动着。 他一大早去了地里看庄稼，听说这事后火急火燎的往这赶，没想到一进门就被这小畜生骂了一句。 “没……没说什么，爹，您听……听错了。” 张宝成吓了一跳，连忙摇头。 张虎山深吸了一口气，狠狠瞪向逆子。 抬头扫了一眼屋里，见众人都盯着自己和儿子，他怒道：“你个畜生，还不赶紧把东西放下！” “爹！这里边是牛油，是他曹朝阳骗了大队里，用骨头熬的牛油，这足足有一大坛子呢。” “爹，曹朝阳这是薅咱大队里的羊毛，挖咱大队的墙角！” 张宝成死死抱着坛子，一点不想松手。 当着队里众人的面，他连曹朝阳都收拾不了，以后哪还有面子干民兵队长啊？ 不成，这牛油坛子是他的脸面，不能放。 此时，曹朝阳也走上了前。 当着屋里众人的面，他摇头道：“大队长，你要反悔收我的牛油成，可别让你儿子扣我一大堆的帽子。” “说我薅大队的羊毛，挖大队的墙角，我又不是偷来的牛骨头，这老黄牛更不是因为我而死的，这事是谁的责任，大家伙都清楚。” “你们要是这样给我扣帽子，也……也太下作了。” “下作？”张宝成愤怒不已。 “曹朝阳，你胡说什么呢？老黄牛是罗张大队的牛顶死的，哪有人的责任？！” “你……你……” 正当他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见张虎山扬起胳膊，打了过来。 “啪！” “畜生！把东西放下！” 一声脆响，伴着张虎山愤怒的声音，张宝成一个哆嗦，下意识的放下了手里的牛油坛子。 “曹朝阳，这事是宝成不对，我这就带他回去，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给大家伙作检讨。” 张虎山僵硬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 他一把攥住儿子的胳膊，转身就走。 张宝成一个踉跄，爷俩还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 屋里众社员们瞧着，不禁啧啧称奇。 都十几年了，还真是第一次见大队长狼狈成这样。 曹朝阳站在屋门口，微笑着目视两人远处，也没有开口阻拦。 第28章 不清不楚 张宝成父子走后，曹朝阳感谢了一番众人的仗义执言，接着就给他们重新盛起了牛骨头汤。 此时，外边依旧还有村民往这里赶。 曹朝阳也没小气，锅里有多少，就给他们盛多少，反正自己也吃不完。 很快，一大锅的牛骨头汤就见了底，露出了锅底的牛骨头。 这些牛骨熬煮了很长时间，显得很白，有些地方都快煮化了。 他拿着勺子挑选了些脆骨，拿出来递给了贾云秀和徐二，让两人啃着吃。 过了一会，锅里的牛骨头彻底没了，屋里的社员们也渐渐散去。 曹朝阳搬过牛油坛子，挖出了一半放在盆里，搬到了徐二流子身前。 “徐二，你回去之后，把今儿早上发生的事，用你的嘴在队里传一传，要让咱曹家洼的人都知道。” “不过也不要太明显，你明白该怎么说吧？” 徐二流子一怔，随即兴奋的点着脑袋。 不就是传老婆舌嘛，这事他比谁都懂。 抱起搪瓷盆子，他看了看里边的牛油，接着真心实意道：“朝阳，谢了，有事以后就吱声。” 曹朝阳笑着点了点头。 经过这件事后，徐二流子算是跟自己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以后有事还真少不了找他。 “朝阳哥，俺……俺感觉俺做错事了……” “俺不该把朝阳哥你熬牛油的事说出去，要不然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以后朝阳哥你肯定分不到骨头了。” 贾云秀低下脑袋，心虚的掰着自己的指头。 今天的事，都是她的错。 “朝阳哥，俺……俺也不是故意的，他们昨天都说你选骨头傻，俺气不过就争辩了几句……” “傻丫头，别自责了，这事不怪你，我还得谢你呢。” 瞧着她自责的模样，曹朝阳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小丫头，还挺好玩的。 “真的？” 贾云秀抬起脑袋，瞪大眼睛看着他。 “当然是真的，今天张宝成丢了大面子，可全亏了你，再说熬牛油这事你不说，徐二那碎嘴子早晚也会透露出去。” “以后队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分牛，我没想着再有熬牛油这种好事。” “朝阳哥你不怪俺就成。” 贾云秀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了傻笑。 曹朝阳轻笑一声，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 没等贾云秀恼怒，他快步走到灶台前，拿起菜刀剃起了牛骨头上的筋膜。 这些筋膜都在骨头连接处，之前马老三也没法剃光，这才给他留下了。 “朝阳哥，那俺就先回去了。” “成，你要是馋了就过来，我用牛油给你炒菜。” 曹朝阳抬头看了看，见小丫头走了，随即微微摇了摇头。 也真是不知道贾老太太那吝啬小气的人，怎么养出了贾云秀和贾云芳两人，真是见鬼了。 心底还有股怒气，他愿意给贾云秀好吃的，可是不想再让贾老太占自己一丁点便宜。 …… 半晌，曹朝阳剃干净筋膜，接着将牛骨头晾晒在了院子里。 这些牛骨可以磨成牛骨粉，是喂养家畜的好东西。 收拾完家里，他又刷洗了一下大锅，接着就准备送回高玉芬家。 昨儿下了一天的雨，外边的土路上全是泥。 曹朝阳举着大锅正走着呢，就碰见了几位队里的社员。 他们脸上带着八卦的神色，拦在路口，好奇的问道： “朝阳，听徐二说，你用牛骨头熬了一锅的牛油，那张宝成瞧都着眼红了，还想强拿回去，被大队长打了一巴掌？” “啊……嗯，差不多吧。” 曹朝阳嘴里含糊着。 他真是没想到，这徐二流子竟然这么快就发作起了碎嘴子，也真是曹家洼里的人才啊。 这人就适合干这活。 “嘿，这张宝成仗着他爹是大队长，真是快无法无天了。” “就是，昨儿他还分了一块带肥脂的牛肉，还真好意思。” “哼，咱队里的老黄牛都是因为他才死的，去人家大队要说法，都被骂回来了，就知道在咱自己的大队逞威风。” “他仗着自己是民兵队长，还经常偷懒不上工呢，听别人说，他就知道去公社里看放电影。” 几人吐槽不已。 这张宝成也就有个好爹，不然就凭他干的那些事，早该撸下民兵队长的职务了。 曹朝阳津津有味的听着，连大锅都不着急送了。 说了一通，众人又都看向了他。 “朝阳，那什么，你家里还有牛骨头没？” 曹朝阳摇了摇头，举了举手里的大铁锅。 “没了，我大锅都刷出来了，这不准备还给玉芬嫂子家。” “那朝阳你快去吧。” 几人听着很是遗憾，连聊天的心思也没了。 曹朝阳笑了笑，也没多待，举着大铁锅就走了。 很快，他就到了徐家门口。 院子里，高玉芬正在剁着野菜。 见曹朝阳来了，她满脸喜意，立马起身迎了过去。 “朝阳，卖了，卖了，可真是多亏了你。” 高玉芬回头看了看，接着小声道：“哎呦，那知青点里的人，就跟饿狼似的，我带去的牛肉，全被他们买了，这家里总算是宽裕一段日子了。” “玉芬嫂子，你多少钱卖的？” 曹朝阳放下大锅，还有些好奇。 “一块，他们连价都没还，直接就买了！” 高玉芬话音里难掩兴奋。 果真如同曹朝阳所说，知青点里的人真是有钱，瞧他们买肉的样子，像是还赚到了一样。 四斤牛肉，她一共卖了四元钱，这可是解决家里的大问题。 “一块？” 曹朝阳点了点头，感觉价格还成。 这个年代牛羊肉比猪肉便宜，县里六毛多钱一斤，不过得要有珍贵的肉票，才有资格买。 说实话，没肉票能一块一斤买到牛肉，知青们算是赚到了。 唔…… 曹朝阳脸上微动，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些知青们家里都是工人家庭，他们父母一个月工资至少二三十块，双职工的再加一倍，可比村里人有钱多了。 还不光是钱，这些知青们手里肯定还有各种票据，说不定连这个年代最珍贵的自行车票、手表票都有。 等到从西边打猎回来了，倒是可以想办法跟他们换些东西，不过可得保证安全…… 两人正小声说着话呢，就见北边屋门口后露出了半个脑袋。 徐大愣子看着外边的两人，脸上难看得厉害。 拄着拐杖，他连忙走向外边，“咳咳，朝阳来了啊。” “徐大哥，我来还大锅。” 曹朝阳脸上依旧带着微笑。 与徐大愣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嫂子，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没有和徐大愣子多聊，他朝高玉芬点了一下脑袋，接着转身就走了。 …… 院子里，高玉芬脸上带着笑容，还在为卖牛肉的事高兴。 徐大愣子喘着粗气，拄着拐杖走了过来。 扭头朝外看了看，见曹朝阳已经走远了，他立马看向了媳妇。 “玉芬，你刚才和朝阳说什么呢？怎么……怎么那么高兴？” 徐大愣子抬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胸口喘息得厉害。 “没什么，有才，你别多想，就是随便说了两句。” 高玉芬没了笑容。 她抱起地上的大锅，转身回了屋。 “哎？哎？玉芬，玉芬！” 徐大愣子连忙追了过去。 到了屋里，他站在里屋门口，拦下了媳妇。 “玉芬，我知道都是我拖累了这个家，你……你要是能让朝阳进门，我也不拦着，这都是为家里好。” “可……可你们也不能就那么不清不楚的，这……” 徐大愣子喘息着咽下一口唾沫，“这遭人议论呢，不能这么干，不能不清不楚的，对曹朝阳也不好，你得多替他想想……” “徐有才，我和朝阳不清不楚的话，还不是你之前传出去的？” “你之前诬朝阳的时候，怎么不替他多想想？现在倒是怪上我了！” 高玉芬气得很。 她偷偷摸摸，冒着被抓的风险投机倒把，全是为了这个家。 这人倒好，老是胡思乱想！ 扒拉开徐大愣子，高玉芬从一侧越过了他，“我去上工了，你在家看好几个孩子，别整天想有的没的。” “哎？玉芬？高玉芬！” …… 第29章 出发前的准备 曹朝阳上了一天工，下午回来就准备起了去西边高原的东西。 去三叔家拿来的铅弹、火药足够这次打猎用，只要再准备些吃的、穿的，和捕猎用的东西就成。 正好家里有半坛子牛油，他特奢侈的用牛油和了些玉米面，准备烙些玉米饼子带着，在路上吃。 他正忙着呢，就见徐二流子跑了进来。 “朝阳，别忙了，你快去看看吧，张宝成要在队部当着社员们的面做检讨，咱快去瞧瞧热闹。” 徐二流子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态，显得颇为兴奋。 曹朝阳回头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不去，他做检讨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被撸了民兵队长。” 夹起锅里烙好的牛油玉米饼，放到盖帘上，他又继续道：“徐二，我走这几天，你低调些，省着张宝成找你麻烦，他可记恨着咱们呢。” “我知道，朝阳，你放心，我徐二也不是白活的，想欺负我可没那么容易。” 曹朝阳挑了挑眉头，忍不住回头又瞧了他一眼。 徐二说的倒也对，二流子那也真不是好欺负的。 “那什么，朝阳，你真不去？” “不去。” 徐二流子耸着鼻子，一把抓向盖帘上的玉米饼子。 他刚进屋就瞧见了，这些玉米饼子金黄金黄的，散发着浓郁的香味，一看就知道很好吃。 “那什么，朝阳，你烙的饼可真香，我给云秀带一个，让她尝尝。” 说着，他拿着两个玉米饼，转身就跑。 “哎？” “徐二流子，你可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曹朝阳追到屋门口，朝他骂了一句。 这个二流子，真不能给他好脸色，不然非蹬鼻子上脸不可。 回头看着盖帘上剩下的饼子，他又有些头疼。 如今家里的吃油问题是解决了，可粮食还是不够吃，特别是细粮，实在缺的厉害。 想到西边的高原，他心中又琢磨了起来。 那边很多地方现在还是无人区，人迹罕至，要是能找个能遮掩的地方，倒是可以开片荒种些粮食贴补家里。 “唉，活着可真难。” 曹朝阳叹息着，又回去烙起了饼。 天色渐暗，屋里黑了下来。 曹朝阳拿过炕头的破煤油碗，用火柴点着里边的棉线头，接着又用木棍挑了挑。 等火大了些后，他借着煤油灯亮起的亮光，爬到炕尾，翻找出了冬天穿的羊皮袄。 高原晚上冷得厉害，这厚衣服也得准备着。 忙到半夜，他收拾好出行要的东西，这才吹灭油灯休息了。 …… 次日一大早，曹朝阳早早的就起来了。 他背着自己缝的行军包，上边还有一口小黑锅。 胳膊上挎着土枪，腰间挂着破了漆的水壶，此时的水壶里也已经灌满了凉白开。 一切准备妥当，他看了看自己的土坯房里，犹豫了半晌，还是拿起盛放牛油的坛子，小心塞进黑漆漆的炕洞里。 他这家里边，最值钱的就是这半坛子油了。 保险起见，还是藏着点吧。 站起身，曹朝阳拍了拍手上，见没有别的牵挂，干脆的转身走出了土坯屋。 回头关紧黑乎乎的木门，他找了根树枝，插在了门栓上。 说起来也不怕寒碜，他家里连个锁都没有。 不过就他家之前的情况，连个值钱的东西都没有，锁倒是有点多余了。 扫了一眼院里子，他又遮盖了一下堆着的土坯，接着大步走了。 等这次打猎回来，他就准备把院墙盖起来。 大清早的，天刚微亮，村子里大多人都还没起来，显得很是安静。 曹朝阳背着行军包一路走到了村西。 村口的大柳树下，他隐约瞧见一个人影，正微笑着看向自己。 “这是……云芳？” 曹朝阳一怔，往事不禁浮现在心头。 他和贾云芳从小一块长大，算是青梅竹马。 几年前爹娘先后得病离世后，他更是把贾云芳当做了自己仅有的亲人，可谁知道她最后竟嫁给了张宝成…… 心中很是复杂，他望着贾云芳，大步走了过去。 第30章 变心的初恋 “……” 曹朝阳走到大柳树下，面对着贾云芳，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对面，贾云芳梳着披肩短发，穿着碎花长连衣裙，像一个时髦的城里人一样，跟曹家洼有些格格不入。 和妹妹不一样，贾云芳是个颇为温婉的女人，没有贾云秀的大大咧咧，此刻尤为明显。 抬手将头发捋到耳后，贾云秀颇为担忧的看着他。 “朝阳，我听说你要去西边的高原上打猎？是真的吗？” “那边都没人住的，你一定要去吗？” 高原上的危险，她听公公说起过，附近也只有实在活不下去的人，才会选择去西边讨生活。 从小一块长大，她可从没听说过曹朝阳有什么打猎的技能。 “朝阳，能不去吗？” 曹朝阳摇头不语。 贾云芳叹了一口气，显得很是无奈。 “朝阳，事都过去了，咱们都这样了，你……你能别和宝成争了吗？你就别去了吧。” “争？？” 曹朝阳被她这话气笑了。 紧紧盯着贾云芳仔细打量，他突然发现有些不认识这个女人了。 “我和他争什么？争你吗？” “贾云芳，那你可真是想多了，我去打猎是为了自己过好日子，可不是为了跟张宝成争些什么。” “朝阳，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贾云芳连忙摆着手。 犹豫了一下，她小声道：“宝成昨晚当着村里的面，做了检讨，回来后发了大脾气，还……还提起了你……” “朝阳你还是别跟他争……跟他作对了，对你也不好，咱都好好过日子吧。” 曹朝阳：“……” 心中很是失望，他感觉现在的贾云芳，已经不是他之前认识的那个贾云芳了。 什么话都没说，他看了贾云芳一眼，随后转身释怀的走了。 大概嫁人的那一刻，他熟悉的贾云芳就已经死了吧。 自己上辈子为了她，一气之下选择拉帮套，可真是傻得厉害。 “朝阳？朝阳？你别去了，我是为了你好。” 贾云芳追着他，走了几步。 见曹朝阳不搭理自己，她无奈的喊道：“你就不能别想着干什么副业队长，好好的过日子不成吗？” “你都没打过猎，你去了也打不到东西的，打猎没那么容易，不是凭小聪明就能办到的。” “你别害了你自己，副业队长也不是谁都能干的。” “……” 曹朝阳停下脚步，回头失望的说道：“贾云芳！你不懂我。” “我发现我如今也不懂你了。” “打猎我要去，副业队长我也要干，不是为了你口中的争什么，而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能过好自己的日子。” 曹朝阳此刻心里十分怀疑。 当初贾云芳选择嫁给张宝成，可能不全是因为贾老太的以死相逼。 可能……可能她也是愿意的吧。 最后看了她一眼，曹朝阳嘴角略带嘲讽，大步走了。 “朝阳？朝阳？我真的都是为了你好。” 贾云芳站在大柳树下，满是忧愁。 …… 重活一世，曹朝阳对贾云芳是彻底失望了。 好在他已经不是前世的自己了，倒也没太伤心，只是略微有些恼怒，恼怒前世像傻子似的自己。 收拾好心情，他背着行军包，大步往前。 出了村子，有一条南北的土路直通公社。 曹朝阳打算到了公社后，先去供销社买些大盐粒子，接着再往西走，扒乘拉煤的火车直上高原。 要是运气好，说不定他今晚就能在大草原上睡觉。 想想，他还挺开心，他这也算是徒步旅行了。 走了一会，他正想加快速度呢，就听路边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朝阳哥？朝阳哥？” 路边的杨树后，露出了一个满是青春的身影。 贾云秀脸上带着笑容，大步跑了过来。 “云秀？你怎么在这？” 曹朝阳看着她，很是吃惊。 “朝阳哥，俺来送你嘛，俺姐在村口，俺不想让俺姐看见了，省着她唠叨俺。” “朝阳哥，你去西边打猎，一定要小心些，俺听说那边的动物可凶了……” 贾云秀一边嘱咐着，一边从兜里摸出两个温热的鸡蛋。 往前走了两步，她伸手快速放进朝阳哥的兜里，接着又跟他拉开了距离，像是怕曹朝阳不接受。 “朝阳哥，俺给你煮了两个鸡蛋，你赶路的时候吃。” “家里你也别担心，俺给你看着，保证不丢东西。” 曹朝阳摸了摸布兜，只觉得一片温热，就像他现在的心情一样。 他真是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这么有心。 “云秀……” “咋了，朝阳哥？” “你比你姐好。” “啊？俺姐咋了？” 贾云秀一怔，很是摸不着头脑。 “你比你姐强，比你姐有良心。” 曹朝阳走到她身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接着转身大步朝公社走去。 “啊？” 贾云秀有些听不懂朝阳哥的话。 见朝阳哥走远了，她连忙追了两步，双手放在嘴边，大声喊道：“朝阳哥，你小心些，下次……下次你带俺一起呗。” “好好在家里待着，我过些日子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背对着贾云秀，曹朝阳心情不错的挥了挥手。 …… 过了曹家洼的地界，再走五六里地，就到了罗张大队。 相比与曹家洼，罗张大队可富裕多了，路两边的房子好多都是砖瓦房，去公社的土路也比他们那段平整。 曹朝阳抬头望了望，在村北的黄土地里，瞧见一根粗壮的烟筒，此时还冒着烟。 土路边上，停着好几辆驴车，此时正有人往车上搬着砖头。 曹朝阳又看了几眼，瞧着热火朝天的砖窑，心中颇为羡慕。 人家的大队长可不像张虎山似的，就知道死种地，副业干的是真红火啊。 想到家里的泥坯房，他走上前，好奇的问道：“大爷，你们这些砖多少钱一块啊？” “三分，你要是要的多，还是咱公社里的，俺们大队的人可以给你送去，后生，你想要买多少？” 大爷显得很是热情，连砖都不搬了，专门跟他说着话。 “大爷，我现在不买，兜里没钱呢，先打听打听。” “不妨事，后生，瞧你也是个能干的，等攒够钱了，再来俺们大队买就成。” 大爷摆了摆手，接着又继续忙了起来。 曹朝阳心里挺感叹，他也有些明白为什么人家大队这么红火了。 瞧着路边的砖头，他暗自算了算。 这要是起三间砖瓦房，估摸着得用一万块砖头左右，也就是说光买砖头就得三百块钱，这再加上木料、水泥、石灰什么的，盖好房子至少得五六百块钱。 心中有了具体的钱数，他心里满是干劲。 又回头看了一眼砖头，他大步走了。 过了罗张村，再走两三里地，就到了李桥公社。 此时的公社就只有一条宽阔的街道。 街道上除了公社的驻地之外，最热闹的地方就是供销社了，这也是整个公社里，唯一可以买东西的地方。 曹朝阳抬头看了看招牌，还挺怀旧。 走进供销社，他没一会的工夫就逛了一遍。 这个年代物资不丰富，公社上的供销社里也没什么东西卖，他很奢侈的花了四毛五分钱，买了三斤盐粒子。 瞧见一旁的柜台里还有糖卖，他挺心动，野外有糖可以很快补充体力。 可惜没糖票，他也只能羡慕的干看着。 “同志，你们这收皮子吗？” “收啊，” 柜台后，一个三四十岁的女营业员抽空看了他一眼，“兔皮按等级四毛、五毛不等，羊皮干皮五到六块，猪鬃我们这也收。” 曹朝阳在心里算了算，感觉这价格也还成。 这个年代养殖产业不丰富，按照购买力算，皮子的收购价格可比后世的价格要高。 “同志，那你们收土拨鼠、藏狐的皮子吗？还有狼皮、熊皮，对了，熊胆你们收吗？” “啊？” …… 第31章 扒火车，到达祁连大草原 “土拨鼠？藏狐？狼皮？熊皮？” 女营业眉头一皱，直接从柜台里站起来，接着往北边一指。 “同志，你是不是觉得逗人挺好玩？你给我瞧瞧，自己个看看墙上写着什么！” 曹朝阳感觉莫名其妙的。 他扭头一瞧，只见墙上写着八个大字，“无故不得殴打顾客。” 曹朝阳看完一怔，随后哭笑不得。 这个年代的营业员可真是神气，也惹不起。 他连忙摆着手，对营业员解释道：“同志，我逗你干嘛？你瞧瞧我这身装扮，那也不是逗人玩的啊。” “嗯？” 营业员打量了一圈曹朝阳，见他背着土枪，像是猎手，这才神态稍缓。 不过想到他说的那些东西，女营业员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我们这地方小，不收你说的那些东西的皮子，熊胆我们也收不起，你要是想卖，就去县城里的大供销社看看吧。” “同志，那成，谢谢你了。” 曹朝阳感谢了一番，接着背着东西，大步走出供销社。 兔皮四五毛一张，那这土拨鼠皮应该要更加贵。 要知道这土拨鼠的皮子，可是貂皮的平替，不光国内受欢迎，国外也是一样，是可以赚外汇的东西。 他估摸着一张土拨鼠的皮子，应该抵得上羊皮的价格了。 “这么说，我打个一百多只土拨鼠，就可以盖三间大瓦房了……” 曹朝阳眼睛亮得厉害。 他可不光是打土拨鼠的皮子，这万一遇到别的，说不定还能更快攒够盖房子的钱。 心中很是兴奋，他扭头往西，脚步又快了几分。 李桥公社西边不远处，有一条长长的火车轨道。 这个年代轨道外也没围栏挡着，曹朝阳沿着铁路走了几分钟，找到了一个小土坡，接着就在后边默默等候着。 从市里到海北，每三天就有一列拉煤和其它矿产的火车，正好经过祁连大草原，他已经算好了日子，今天正好有一趟火车经过。 趁着等火车的工夫，他摸出兜里的鸡蛋，小心剥开一个，轻咬了一口。 待会还得扒火车，他可得补充好体力。 想起贾云秀，他又笑着摇了摇头，这小丫头真是有心了。 这次去草原上，倒是可以捉个可爱的小动物，回来送给她。 曹朝阳暗暗记在心里。 吃完了鸡蛋，他躺在山坡背阴处，闭目养神。 过了大半个小时，他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了火车的鸣笛声。 睁开眼睛，他连忙爬上山坡，朝远处望去，一列黑乎乎的火车，冒着黑烟正缓缓开来。 “况且~” “况且~” “况且~” 看着火车的速度，曹朝阳暂时也不着急。 他躲在山坡后，耐心的等着。 过了一会，火车头轰鸣着，越过了曹朝阳所在的山坡，他噌的窜出，奔着火车就去了。 到了火车道前，他随着火车快速奔跑着， 看好时机，他伸手用力扒着火车皮，半个身子挂在了火车上。 风迎面呼呼吹着，他双手扒着火车皮，艰难的往上爬。 手摸到车皮顶部边缘，他一个用力，整个身子都范进了车皮兜里。 车皮里还有些残余的煤渣，曹朝阳也不嫌弃，他喘着粗气，一屁股坐了下去。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拿出行军包里的羊皮袄，垫在地上，接着抱拳一躺，闭目养起了神。 “况且~” “况且~” 火车不紧不慢的前进着。 曹朝阳睡了一会，等他再次醒来，发现都已经是下午了。 伸了个懒腰，他拧开水壶喝了点水，接着站起身，扒着车皮往外瞧。 “唔……” 远处，一座座高山连绵不绝。 天空一片碧蓝，淡淡的云朵，飘浮在山尖。 山峰最高处，此时还被白雪覆盖着，显得很是神秘。 与山峰上不同，山下满是绿意，广阔的绿色大草原中，点缀着一片片的黄色花海。 那是油菜花，被开垦出来的油菜花。 曹朝阳怔怔的望着，被这景色迷住了。 这就是他要来的地方，祁连大草原。 看了半晌，他撑着脑袋，又望向雪山上。 “也不知道这雪山有没有雪豹……” 曹朝阳喃喃自语。 雪豹，号称雪山之王，它的皮毛可不是土拨鼠皮能比的，一张皮子估摸着最少也得上千元。 这要是运到外边，那价格更是昂贵。 不过在雪山上想打这东西，可不简单。 看了看自己的土枪，曹朝阳摇了摇头。 算了吧，就他带的家伙事，别说打雪豹了，就是打狼都不够用，他还是安安稳稳的打土拨鼠吧。 第32章 草原、雪山、鼠兔 “况且~” “况且~” 火车缓缓的前进着。 曹朝阳站在车皮箱里，四下望着，没着急下火车。 此时火车刚进入祁连大草原的地界，瞧着遍地的油菜花地他就知道，附近肯定住了很多开荒人。 他这次可不是来看花的，附近人多那野生动物就少，他得再等一会。 “吱吱~” “吱吱~” 火车道两边的草地上，有很多圆耳朵的“小老鼠”，正在探头探脑的望着火车。 曹朝阳瞧着觉得很有趣。 这些草原上的“小老鼠”叫做鼠兔，外形有些像小一号的兔子，神态又很像鼠类，属于草原上最多的动物了。 好多肉食类的动物，都是以鼠兔为食，可以称之为高原小口粮。 曹朝阳上辈子的时候，每次骑着摩托去往保护林，都会在路上压死好些只鼠兔，他现在瞧着，感觉还有些怀念。 “可惜家里没喂什么东西，不然倒是可以打些回去喂家畜。” “唔，等这次回去了，倒是可以养只猎狗，到时候来打猎也方便些，喂也好喂，让它吃鼠兔就成。” 曹朝阳喃喃自语。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很有名的藏獒。 不过这藏獒有些太大了，而且想要养也要看运气。 除了藏獒外，他还想养条能追猎的细犬，这家伙可是追兔子的好手，捕猎鼠兔那更是手到擒来。 想了一会，他望着草地上的鼠兔，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 “吱吱~” “吱吱~” 鼠兔们好奇的望着火车上的曹朝阳。 它们万万想不到，这个人类竟贪图起了它们的身子。 …… 火车继续前进着。 越往西跑，两边草原上的油菜花地便越少。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曹朝阳已经看不到油菜花地了，连村落都已经瞧不见了。 曹朝阳四下看了看。 这个地方北边耸立着一座大雪山，山下瞧着还有很多乱石堆，附近的草地也很茂盛。 离火车道不远处，好像还有一条土路。 正好此时天也不早了，他干脆收拾好车厢里的东西，小心的翻到了外边。 “况且~” “况且~” 双手扒着火车皮，风吹的他头发四下飞舞。 曹朝阳深吸一口气，朝着一处牧草丰盛的地方，用力跳了过去。 “砰~” 在草地上翻滚了一圈，他这才爬了起来。 火车不停的开往西南方，曹朝阳一直目视火车远去，这才收拾好身上，一路北行。 广阔的草原上，有一条南北向的“草路”。 像是有人经常行走，草地上压出了马车的车轮印。 曹朝阳四下看了看，也没见附近有人影。 俯身折了一根草，他咬在嘴里，沿着草路，朝着北方的雪山前进。 路上，他也四下打量着，想寻找土拨鼠的身影。 前世的时候，祁连大草原上的土拨鼠，都快泛滥成灾了，到处都是它们的鼠洞，想不遇到都困难。 这个年代可能因为没保护的原因，曹朝阳暂时没发现它们的踪迹，只瞧见了遍地的鼠兔。 “驾~” “驾~” “嗯？” 曹朝阳站在草路边一愣，随后连忙回头望去。 只见远处一辆马车，正快速往这边驶来。 马车上，还坐着一位身穿油腻皮袄的大爷。 大爷瞧着有五十多岁，手里拿着鞭子，腰间挂着旱烟杆。 “吁~” 马车上的大爷，也看见了曹朝阳。 他拽着缰绳，将马车停在了曹朝阳身边。 上下打量了一下，大爷好奇的问道：“同志，你打哪来的啊？” “大爷，我是东边民联县的，过来想打些东西，补贴家用。” “民联县？那可够远的。” 大爷点了点头，又忍不住打量着他。 来这边讨生活的人不少，可大多都是附近开垦团的，民联县那边的可真是少见。 “大爷，您知道附近哪还有旱獭窝吗？” 好不容易在高山草原上遇到了人，曹朝阳连忙打听着周围的情况。 “北边，你往北边走，那个雪山下有旱獭窝，这路边的都被人打了，不过那边还有狼，有熊，挺危险的，你一个人可要小心些。” “同志，你上来吧，正好我回六队，捎你一程。” 大爷招了招手，邀请他上马车。 曹朝阳也没拒绝，背着土枪连忙坐到了马车上。 “驾！” 大爷甩着鞭子，几匹马又跑了起来。 此刻夕阳西下，景色让人着迷。 不过曹朝阳没有心情欣赏美景，他连忙向大爷打听着周围的情况。 大爷自称姓郭，是附近六队的牧民。 这附近除了他们六队之外，便没有别的大队了，只有零星的牧民会过来，最近的公社也在几十里之外。 北边的雪山，叫做贡巴。 贡巴周围几十里全都是连绵不绝的山脉，山上还长着巨大的云杉树，那里没人踏足过，山里很是危险。 在雪山下，有一片大湖，里边都是雪山上的融水，湖里还有鱼。 …… 曹朝阳忍不住摸出本子，用钢笔记着。 以后要经常过来，他可得熟悉周边的地形。 “郭大爷，北边的雪山上有雪豹吗？” “雪豹？” 郭大爷咂摸了一口旱烟，接着笑着道：“前些年，我们六队刚建的时候，有雪豹下山偷我们的羊，这些年倒是少见了。” 回头看了曹朝阳一眼，他小心的嘱咐道： “曹同志，那雪豹可不是好惹的，特别是在雪山上，那就是山上的王，有经验的老猎人都不敢轻易招惹，你可别去。” “郭大爷，我就是问问，您让我去，我现在也不敢。” 曹朝阳很有自知之明。 在那雪山上，雪豹就是山大王，他可不想让自己陷于危险。 马车一路往北，跑了十多分钟，带着车辙印的草路便拐向东边。 郭大爷停下马车。 曹朝阳感谢了一番，从马车上下来了。 临走之前，郭大爷又回头道：“曹同志，我们六队，就在东边，你沿着土路走个七八里，就能看到。” “出门在外不容易，你要是有什么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了，就来队里找我。” “郭大叔，谢谢您了。” 曹朝阳连忙又感谢了一番。 等马车走远后，他转身往北，继续行走在草原上。 望山跑马死，曹朝阳走了好一段路了，可感觉离北边的雪山还是那么的远。 很快，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周围的草原上，传来嘻嘻索索的声音，远处还有不知名的兽鸣。 曹朝阳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四下看了看，接着找了一个背风的小草沟。 打开背着的行军包，他掏出一个破旧的墨水瓶，接着捻了捻里边的棉线。 “嚓~” 一道火光，突然出现。 曹朝阳拿着火柴，急忙点燃了墨水瓶里的棉线。 等棉线静静的燃烧了起来，他这才松了口气。 墨水瓶里装着煤油，足够烧一段时间的了，望着墨水瓶上小小的火光，他心里逐渐平复了下来。 有了火光，在这无人的大草原上，他便不怕了。 第33章 大馋胖鼠兔 祁连大草原，是属于高山草原，平均海拔在4000米～5000米之间。 这里不像曹家洼，夏季的晚上一点都不热，反而冷得厉害。 曹朝阳盘坐在草地上，已经穿上了破旧的羊皮袄。 手里拿着软和的牛油玉米饼子，他借着微弱的火光，就着凉水啃着。 “吱吱~” “吱吱~” 一只胖乎乎的鼠兔，耸着鼻子，探头探脑的从洞里钻了出来。 从来没见过人类，它也不害怕。 走到曹朝阳身前，胖鼠兔好奇的望着这个两脚兽。 “吱吱~” “想吃？” “吱吱~” 曹朝阳看乐了。 这胖胖的小鼠兔不像家里的老鼠，长的实在太可爱了。 手里还有些玉米饼子的碎屑，他小心的倒在鼠兔身前，借着伸出手指，敲了敲胖鼠兔的脑袋。 “吱吱~” 胖鼠兔低头嗅了嗅玉米饼碎屑。 牛油和玉米饼的清香，让它犹豫了半晌，最终忍不住张开嘴尝了一口。 “吱！” 胖鼠兔身子一僵，直接歪在了草地上。 对面，曹朝阳吓了一跳，连忙看向了手里的玉米饼子。 “有毒？不会吧？徐二也吃过啊，他都没事。” 想起徐二流子，曹朝阳摇了摇头。 他好不容易烙的玉米饼子，不可能带毒，难道是鼠兔不能吃这个？ 重新看向草地上的胖鼠兔，曹朝阳突然发现它眨巴着小眼睛，又爬了起来。 鼻子飞速的耸着，它找寻着草地上的玉米饼子碎屑，小嘴快速的吃着，连一点都不敢遗留。 半晌，连沾染着玉米饼子碎屑的野草，都被胖鼠兔啃了一遍。 草皮上实在嗅不到味道了，它直立起身子，耸着鼻子，又看向了曹朝阳手里的饼子。 “吱吱~” “吱吱~” 曹朝阳：“……” 真是虚惊一场！ “你个小东西，怪不得那么胖呢，还真是不客气。” 曹朝阳当着它的面，咬了一大口。 掺着牛油的玉米饼子，吃着实在是香，也怪不得会馋到鼠兔。 吃了一辈子的青草，这乍一吃到这么香的东西，任谁都会疯狂。 “小东西，你要是想吃我就再给一点，谁让咱们今晚有缘呢。” “不过啊，以后你怕是搜遍整个草原，都找不到这么香的食物了，到时候你可别哭。” 曹朝阳想想就觉得挺可乐。 掰下一块有点焦糊的玉米饼子，他放在了胖鼠兔身前。 “吱吱~” 胖鼠兔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两只前爪抱着玉米饼子就啃了起来。 焦焦的饼子，吃着更加香甜。 胖鼠兔两只后爪，都下意识的伸直了。 小嘴啃东西的速度很快，没一会的工夫胖鼠兔，就吃光了手里的玉米饼子。 曹朝阳发现，这小东西的肚子，明显大了一圈。 “吱吱~” 胖鼠兔还没满足，又站起来朝曹朝阳叫着。 “嘿，你这家伙可是有点蹬鼻子上脸了。” 曹朝阳手指弯曲成弓形，接着朝鼠兔弹了出去。 “崩~” 胖鼠兔在草地上翻滚了几圈，急忙爬了起来。 “吱吱！” 像是还有些懵，胖鼠兔无辜的看了曹朝阳一眼，接着发出一声惨叫，转身落荒而逃，钻进了自己洞穴里。 “哈~” 曹朝阳很是不厚的笑了。 “也不知道鼠兔能不能吃？” “之前听本地人说，这鼠兔一烤嘎嘣脆，兔子味，还挺香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吱吱！！！” 洞穴口，胖鼠兔露着半个脑袋，打了个冷颤，接着又急忙钻进了洞里深处。 “算了，就那么一点肉，还是别冒风险了。”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鼠兔鼠兔，毕竟沾了一个鼠字，也不是真正的兔子，想想还是有点膈应。 那么一点肉，也不够填饱肚子的。 吃完了手里的玉米饼子，他站起身四下看了看。 夜里的草原，漆黑一片，只有他这里有一丝微弱的火光。 抬头看向天空，漫天群星。 这个年代没有光污染，天空中很是纯净，他还能看到银河。 曹朝阳往后一躺，双手垫在脑袋下，欣赏起了草原夜景。 心情很是放松，他嘴里哼着小曲，暂时忘记了曹家洼的烦恼。 很快，草原上刮起了微风。 好在他躺的地方，是一条低矮的草沟，风也吹不到他。 又过了一会，曹朝阳感觉困了。 买不起手表，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钟，他现在都有些习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了。 这个年代，实在是有些无聊啊，好在他还有美景可看。 拿过旁边的土铳，他默默装上火药、铅弹，接着放在了自己身边。 忙活完，他打了一个哈欠。 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他瞅了一眼胖鼠兔的洞穴，接着面带笑容闭上了眼睛。 …… ps：啊啊啊啊啊，本来准备了好多图片的，有雪山草原，还有鼠兔以及好多可爱的动物，可番茄插图只能二级用，我这个一级小萌新根本用不了，好难受，也只能插在评论里了。 不过不知道大家伙能不能看到，番茄的评论有时候会抽风，只面向一部分人。 希望能早点升二级，可以用插图的功能，呜呜呜~ 求看到这里的大大们，能点个催更，看个广告，好让本萌新，早点升二级，呜呜呜~ 感谢~ 第34章 鼠偷 次日，草原上刚蒙蒙亮。 曹朝阳蜷缩在羊皮袄里，两只耳朵突然动了动。 周边一阵阵嘻嘻索索的声音，像是有东西在啃食着什么。 他伸手一把攥住土铳，接着慢慢睁开了眼睛。 “唔~” 扫视了一眼周边，见没什么危险，他这才打着哈欠，揉着眼睛爬了起来。 这一夜他睡得很不安稳，北方一直传来各种兽鸣，让他精神紧绷，一直在似睡非睡之间。 “这要是有条狗就好了，省着提心吊胆的。” 曹朝阳喃喃自语。 这要是身边有条狗子，他晚上也不用这么紧张了，万一遇到事，狗子还能提醒他。 四下看了看，他发现了耳边嘻嘻索索声音的来源。 在他不远处，昨晚的那只胖鼠兔，嘴里叼着一大撮嫩草枝，正往洞里运送着。 “你个小胖子，还真勤奋啊。” 现在是八月份，不过对高山草原来说，马上就快要入秋了，这只大胖鼠兔瞧着应该是储存起了食物。 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身上。 等身子渐渐热了起来，曹朝阳便拿出包里的玉米饼子，准备吃早饭。 兜里还有一个鸡蛋，他小心剥下皮，小口小口的吃着。 洞穴口，胖鼠兔耸着鼻子，像是闻到什么味道，它瞬间兴奋了起来。 嘴里叼着野花，它迅速钻进洞穴里放下，接着又跑出来到了曹朝阳身前。 “吱吱~” “吱吱~” 嗅了嗅鸡蛋皮，胖鼠兔不感兴趣。 它直立起身子，两只小眼睛紧紧地盯着曹朝阳手里的牛油玉米饼子。 “你这家伙，这么贪吃，怪不得这么胖呢。” 曹朝阳说着，掰下一小块饼子，扔向胖鼠兔。 “吱吱！” 胖鼠兔很是兴奋，抱着饼子，小嘴快速蠕动着。 “小胖子，别光吃我的东西，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好宝贝？快告诉我一声，少不了你的好处。” 曹朝阳笑着，弹了弹它的脑袋瓜。 “吱吱~” 胖鼠兔不耐烦的哼唧了两声，接着继续啃着玉米饼子。 正当一人一鼠面对面吃东西的时候，西边的草地上，走来了另一只探头探脑的鼠兔。 它很是谨慎。 瞧了瞧胖鼠兔的洞穴口附近，见没有危险，它噌的钻了进去。 “嗯？” 曹朝阳挠了挠头，有点懵。 要是他没看错，这个洞穴应该是大胖鼠兔的才对，这…… 难道那只鼠兔，是大胖鼠兔的爱人？ 可瞧那只鼠兔鬼鬼祟祟的样子，也不太像啊。 正想着呢，他就见那只鼠兔叼着一嘴的草枝，从洞穴口探头探脑的钻了出来。 见没有什么危险，它叼着草枝，转身快速跑了。 “啊？” “这是小偷？” 曹朝阳有些后知后觉。 好家伙！ 这只瘦些的鼠这是过来偷胖鼠兔的存粮的，怪不得它那么鬼鬼祟祟呢。 曹朝阳看的清楚。 胖鼠兔叼回来的草枝，不是草原上普通的草，还挺稀少的，可能这才被胖鼠兔用来储粮。 没成想它还没吃呢，就被人……被鼠偷了。 低头瞧了瞧胖鼠兔，这个小胖子还坐在草地上，大口的啃着玉米饼子，一点都没察觉到被偷家的风险。 “喂，小胖子，你的家被偷了。” “吱吱~” 胖鼠兔仰头不耐烦的叫了一声，接着继续啃食着。 “嘿，你个贪吃鬼，非被人家偷光了存粮不可。” 曹朝阳正说着呢，就见远处那只鬼鬼祟祟的鼠兔，又跑了过来。 “喂，小胖子，你的家快没了。” 曹朝阳伸出指头，轻轻一弹。 胖鼠兔翻了一个跟头，急忙爬了起来。 正想回头找曹朝阳呢，它就见自己的家里，冒出了一个叼着东西的毛脑袋。 “吱？” “吱！吱！” 胖鼠兔瞬间怒了。 它噌的跑上前，对着偷自己东西的小贼，就抡起了前爪。 两只鼠兔，一胖一瘦，瞬间直立起身子，互相打斗起来。 在身材方面，胖鼠兔有明显的优势，它胖乎乎的身子也很灵活，躲了好几次对方打来的爪子。 曹朝阳看着，差点没笑死。 这两只鼠兔打架，就像人类用的王八拳一样，一点技巧都没有，简直可爱死了。 “吱吱！” “吱吱！” 两只鼠兔一边打，嘴里还不断叫着。 曹朝阳看了一会，手里的牛油玉米饼子快吃光了。 他撕下一点，放在地上，剩下的全都塞进了嘴里。 收拾了一下地上的东西，他背上行军包，便打算继续往北走，搜寻土拨鼠的身影。 身上带的玉米饼子不算多，他得赶紧打到猎物，然后回去，可没时间耽搁。 最后看了一眼两只打架的鼠兔，他感觉胖鼠兔会赢，便放心的大笑着走了。 …… “吱吱~” 胖鼠兔一个飞踹，瘦些的鼠兔顿时挨不住了。 它惨叫一声，转身便跑。 “吱吱~” “吱吱~” 胖鼠兔追了好一段距离，这才耀武扬威的往回走。 到了洞穴口附近，它直立身子，四下看了看，见没有曹朝阳的身影，顿时急了。 “吱吱~” “吱吱~” 来回跑了几圈，始终不见两脚兽，它只能耷拉着脑袋往回走。 到了原来的地方，它突然耸起了鼻子。 半晌，它在草丛里，找到了一块清香的饼子。 一屁股坐下，胖鼠兔兴奋的吃着。 很快，一块饼子就被胖鼠兔吃光了，连点渣都没剩下。 舔了下嘴唇，它直立起身子，又四下望了望。 “吱吱~” “吱吱~” 始终没见两脚兽的身影，胖鼠兔又叫了两声，随后怏怏的回了洞穴里，连储粮的心情都没了。 …… 第35章 肥硕的土拨鼠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现牛羊。” “可这牛呢？这羊呢？怎么连泛滥成灾的土拨鼠都没有了？” 曹朝阳一边朝着雪山走，一边四下望着。 草原上野草丰盛，各色的小花，随风摇曳。 在这么生机勃勃的环境中，他却除了鼠兔外，没再见着别的野物，他瞧着都感觉浪费了这么好的草场。 “这要是能在这割老草就好了。” 曹朝阳觉得挺遗憾。 拧开水壶仰头喝了一口，他继续大步搜寻着猎物。 前世的时候，土拨鼠泛滥成灾，草原上到处都是它们打的洞，让牧民们讨厌得很。 现在可真是怪了，它们去哪了呢？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像是已经到了中午，雪山依旧还没到，可他突然发现前方出现了涓涓细流。 曹朝阳精神一振，连忙跑上前。 这条小溪是从雪山前流过来的，在此又转头流向西方。 蹲下身，他捧起一把溪水，洗了把脸。 “这水可真凉啊，不愧是雪山上下来的水。” 曹朝阳低头看了看，也没发现溪水里有什么鱼类。 想起昨天郭大爷所说的大湖，应该就在这溪流最上游。 拿出水壶灌满雪山水，他索性沿着蜿蜒的河流，继续往北边走。 又过了大半晌，溪流越来越宽，曹朝阳隐约间瞧到了上游湖泊的影子。 在湖泊四周，生长着大片的白桦树。 此时，他也终于看见了雪山的下半部分，山上不像山尖那样白雪皑皑，反正长满了高大云杉树，一幅生机勃勃的模样。 “嗯？那是？” 正当曹朝阳沉醉在这景色之中时，突然发现湖边的草原上，走来了四五只长着白肚皮，棕色背毛的野马…… 不，这不是野马，是野驴，藏野驴！ 曹朝阳瞬间就兴奋了。 藏野驴，生长在高原上的独有驴类，后世他经常能看到。 这些家伙犟得很，后世的时候，它们常常会和人类的车赛跑。 要是汽车不主动降低速度认输，这些藏野驴跑死都不会停，可见它们犟得程度。 “一头驴这可值老钱了吧？” 曹朝阳之前听别人说过，这驴皮还是味中药材，可以熬阿胶，说不定能卖个二三十块钱。 可别觉得少，这个年代，城市里的工人一个月工资，也才二三十块钱呢。 连忙低伏下身子，曹朝阳拿出背着的土铳。 昨晚上装进去的火药，过了一夜，害怕打不着，他又重新拿出纸包，塞进了新的火药。 半晌，他举着土铳，瞄向了正在溪水边饮水的藏野驴。 可很快，他就放弃了。 这么远的距离，他靠手里的土铳，根本就没有可能打到。 心中很是无奈，他连忙弯下腰，快速向藏野驴靠近着。 八百米…… 六百米…… 四百米…… 两百米…… 眼看离藏野驴越来越近，曹朝阳心里紧张不已。 “快了，快了……” 溪水边，最高大的那只藏野驴，两只短耳朵动了动，像是听到了什么。 回过头，它对着驴群大声叫了起来。 “哦……啊……” “哦……啊……” 噌！ 几只野驴当即跟着它，立即转身跑向北边的白桦林。 很快，曹朝阳就不见了它们的身影。 “……” 曹朝阳强忍着不让自己骂脏话。 看了一眼手里的土铳，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要是有一支步枪就好了，不然也不会白白看着藏野驴们跑掉。 “村里大队部就锁着一把五六式步枪，可就凭我和张宝成、张虎山父子的关系，根本就不可能借出来。” 曹朝阳一边继续往北走，一边想着捉驴的方法。 此时，他心中的丧气，已经少了一些。 这些藏野驴出现在这里，就说明这里是它们的聚集地，以后总有机会再遇到。 “干脆弄个陷阱，套驴算了，说不定还能捉个活的。” 曹朝阳心中一动，很快就想到方法。 不过这次过来时间不够，也只能下次再来看看了。 “啊……啊……” “啊……啊……” “嗯？” 听着附近“啊啊”急促的叫声，曹朝阳面上一喜。 这种叫声，他可太熟悉了，正是土拨鼠传出来的。 急忙四下搜寻，很快，他就在东北边的草坡上，发现了一个土黄色的身影。 “嘿，可让我找着你了。” 曹朝阳手里拿着土铳，急忙往草坡上奔。 “啊啊……啊……” 草坡上，土拨鼠发现了跑来的曹朝阳，它仰头急促的叫着。 很快，在附近草坡下的其它土拨鼠，都听到了警告声，纷纷转身跑回了洞穴里。 “啊啊……啊……” 发出警告的那只土拨鼠也不着急。 它站在草坡上，一直等到曹朝阳快到近前了，这才急忙转身钻进了洞里。 曹朝阳拿着土铳，也没开枪。 土拨鼠的皮子完整的才值钱，这要是打烂了可就坏了。 在草坡上仔细转了两圈，他发现这片地方的洞穴口还真不少，足足有十多个，分布的很广，看来应该是个土拨鼠的大家族。 这片草坡地下，肯定也已经打通了，都是土拨鼠们的洞穴。 在他转悠的时候，附近的洞穴口，冒出了几个土拨鼠的脑袋，警惕的望着他。 等他人一靠近，土拨鼠们便纷纷又钻回了洞里。 曹朝阳也不着急，他仔细看了一遍，找到了一个最大的洞穴口。 打开行军包，他拿出麻绳，套了一个圈，小心放到洞穴口。 四下看了看，他拿着绳子往西走，一直到了绳子的最远距离处，这才停了下来。 整个人都趴在草地上，尽量用野草遮挡自己的身体，他紧紧盯着洞穴口，静静的等了起来。 一时间，草坡上很是安静。 过了一会，附近的几个洞穴口，传来了土拨鼠的叫声。 不过还是没有一只土拨鼠，敢从洞里走出来。 曹朝阳趴在草地上望着，很有耐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就有耐不住的土拨鼠，从洞穴里钻了出来。 其中一只土拨鼠直立起身子，四下望着。 曹朝阳屏住呼吸，连脑袋都藏在了草里。 “啊……啊……” “啊……啊……” 像是没瞧见有什么危险，那只土拨鼠叫了两声，接着走到野草丰盛的地方，低头啃食着草芽。 现在是八月份，正是草原上牧草最肥的时候，土拨鼠们也在大吃特吃，为冬眠准备着。 现在要是不尽快胖起来，它们很可能熬不过冬季。 高原上的冬季，可是漫长且严寒。 就在那只土拨鼠叫完不久，附近几个洞穴里，又钻出了几只土拨鼠。 它们一个个的身上都很胖，走起路来肥肉都在颤着。 曹朝阳屏住呼吸，紧盯着最大的洞穴口不放。 很快，那个洞穴口就传来了动静，一只肥硕的土拨鼠，小心翼翼的探出了脑袋。 “不着急，不着急……” 曹朝阳在手掌上挽了挽绳子，紧紧攥着。 “啊……啊……” “啊……啊……” 肥硕的土拨鼠很是警惕，它缩着脑袋，朝着外边叫了两声。 很快，附近的几只土拨鼠，纷纷回头回应着。 像是确定了没有危险，那只肥硕的土拨鼠，这才探出了半个身子。 “就是现在！” 噌！ 曹朝阳眼睛一亮，瞬间收紧绳子。 远处，他之前打的绳圈，直接套在了土拨鼠的脑袋上，迅速收紧。 第36章 给它一铁锅 “啊……啊……” “啊……啊……” 肥硕的土拨鼠察觉到了不对，可也已经晚了。 它惨叫着想逃回洞穴里，可脖子上的绳圈，死死的拽着它，让它不由自主的往外移。 大声朝周围叫喊着，可四周的土拨鼠根本没有一个过来，纷纷逃命似的钻进最近的洞里。 最后，它没了办法，只能看向了曹朝阳。 “啊……啊……” “啊……啊……” 土拨鼠张牙舞爪，不断朝他叫喊着。 一只成年的土拨鼠体重在十斤左右，这只土拨鼠体型稍大，整个身子上都是肥肉，估摸着起码有十五六斤。 这要是被挠一爪子，伤的可不轻。 万一它爪子上再带点什么，人很容易嘎了。 不过曹朝阳在来之前，早就有准备。 解下行军包上的大铁锅，他攥紧锅把，朝着土拨鼠狠狠抡了下去。 “邦！” 土拨鼠脑袋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铁锅，发出一声闷响。 它惨叫一声，奔着曹朝阳就去了，像是要拼命！ “邦！” “邦！” “邦！” 曹朝阳面无表情，又狠狠的抡了三下。 他这个大铁锅，是用生铁铸的，很重，人挨上一下都受不了，就更别说比人小很多的土拨鼠了。 “啊……啊……” 肥硕的土拨鼠身子转了转，最终歪在了草地上，没了动静。 曹朝阳还有些不放心，又拿着大黑锅，敲了土拨鼠几下，见它彻底不动了，这才停了手。 “呼……”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俯身解下套在土拨鼠脑袋上的绳子。 四下看了看，他在附近找了一个洞穴口，又小心布置下了陷阱。 此时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只土拨鼠敢出来。 曹朝阳攥着绳子头，拖着肥硕的土拨鼠，走到了一边。 “还真胖啊，这得熬多少油啊？” 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他伸手摸了摸土拨鼠身上的肥肉，满脸喜色。 现在正是土拨鼠贴膘的季节，这时候的土拨鼠最是肥美了。 将土拨鼠拉到一边，他趴在草地上，继续耐心的守着。 半晌，远处的草坡上还是没有动静。 曹朝阳解开行军包，从里边拿出玉米饼子，小口小口的吃着。 水壶里的雪山水，此时也没那么凉了，他拧开痛痛快快的喝了几大口。 吃饱喝足，他继续趴在草地上，等着土拨鼠出来。 此时夕阳西下，天边火红的云彩很是漂亮。 扭头看向北方，雪山依旧，山脚下一片湖泊，水面反耀着光。 “这要是后世在这直播，说不定能当个网红……” 曹朝阳喃喃自语。 此刻的景色实在太美了，他真恨不得拿着相机，拍下这一刻的美景。 可惜这个年代，照相机实在太贵了，他现在可买不起。 “可惜……真是可惜。” 再漂亮的美景，曹朝阳也无暇多看，现在还是填饱肚子最重要，他扭头继续看向土拨鼠的洞穴。 十分钟…… 十五分钟…… 三十分钟…… 又过了一会，眼瞧着前边的山坡上，依旧静悄悄的，曹朝阳决定今天就算了。 刚刚土拨鼠们受了惊吓，得让它们缓缓才成。 绳子也没收起来，他小心的系在一大撮野草上，接着背起行军包，拖着死掉的土拨鼠，继续往西北走。 很快，曹朝阳就到了雪山脚下的大湖边。 这里生长着一大片白桦树林，他在树上还瞧见了白桦茸。 不敢太深入，他在外围找了个向阳的位置，接着就准备处理手里的土拨鼠。 啃了两天的玉米饼子，现在已经所剩不多，他也该尝尝肉了。 上辈子，他跟牧民学过处理土拨鼠，也吃过几次，这土拨鼠的肉处理好了，味道还是不错的。 当然，那种蔫蔫的土拨鼠不能碰，很有可能带病。 他打的这个很活泼，大概率是没事的。 “唉，这要是有步枪能打到野驴，我也不用吃土拨鼠的肉了，这驴肉可比土拨鼠好吃多了。” 曹朝阳想起来就觉得很是遗憾。 抽出带来的砍柴刀，他在白桦树上狠狠的砍了一个y字形的缺口，接着将水壶放在了下边。 白桦树的伤口处，很快就分泌出了树汁，沿着缺口一点点流进水壶里。 曹朝阳看了一会，便不再管了。 从行军包里拿出绳子，他将死去的土拨鼠，吊在了树上。 手里拿着砍柴刀，他小心翼翼的剥起了皮子。 收购站里一等皮子与二等皮子，相差很多钱，他处理的很是小心。 这只土拨鼠身强体壮，剥出的皮子也大，说不定还能定个特等，可千万不能因为他的失误弄低了价钱。 半晌，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将最后一点皮子轻轻割下，接着长舒了一口气。 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处理，还有些艰难，好在整个皮子都是完整的，就是皮子上带的肉多了些。 将皮子平铺在地上，他双手拿着砍柴刀，轻轻的刮着碎肉。 很快，他就将整张皮子，都刮了一遍。 皮子上还残留了些油脂，不过已经不明显了，待会再用草木灰一搓，放在通风的地方阴干就成。 翻到正面，曹朝阳摸了摸土拨鼠的皮毛，感觉挺舒服，很有弹性。 他听说用土拨鼠皮毛制作的裘衣、皮帽，耐磨保温，坚实柔韧，在西边很受欢迎，为国家可换了不少外汇。 “这么大一张皮子，都能做一个大帽子了，戴上肯定暖和。” 曹朝阳轻轻的摸着，还有些舍不得。 不过现在他实在缺钱，也只能先卖了，等日后再说了。 起身看向吊着的土拨鼠，他皱着眉头，用砍柴刀处理掉了它后腿上的两个大淋巴。 这要是不割去这两个淋巴，煮出来的土拨鼠可难吃得很，而且还有别的风险。 后世，因为国家的保护，国内已经很少有人吃土拨鼠了，有也只是偷着吃，处理土拨鼠的方法都快失传了。 这还是之前一个牧民教过他的。 第37章 木屋 “唔……” 曹朝阳拿着砍柴刀，轻轻划开土拨鼠的肚子，露出了里边的内脏。 他忍着臭味，仔细的处理着。 “听说土拨鼠的骨头还是味中药材，可以除风湿，治治筋骨疼痛，叫雪猪骨，算了，这次不要了。” “内脏也丢了，待会还得丢远点，省着招惹野兽。” “对了，这胃得留着，把土拨鼠身上的油脂，装进胃里，风干以后就是雪猪油，炒菜可是美味，比猪油都香。” 他强忍着恶心，扔掉了别的内脏。 这只土拨鼠又肥又大，长了不少肥膘。 曹朝阳一点点割下肥肉，接着撒上了些带来的大盐粒子，准备带回曹家洼了再熬油。 剩下的瘦肉，他腌了一半，剩下的切了切，一股脑的放进铁锅里。 端到溪水边，仔细清洗干净，先用雪山水泡着。 岸边有很多大石头，曹朝阳搬了几块，用石头垒了个土灶，接着就在林子里捡起柴火。 这片白桦林，应该很久没有人类来过，地上散落着很多枯枝。 没一会的工夫，他就捡了很多，抱回去生起了火。 此时的土拨鼠肉，被冰凉的雪山水泡了很久，一点血水都没了，他倒进铁锅里，煮了起来。 此时天色微黑，林子深处很是寂静。 曹朝阳坐在火灶前，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听郭大爷说，这山上有雪豹，还有狼和藏马熊出没，一想到这个，他忍不住将土铳往身边放了放，这才感觉安全了些。 往石头灶里塞了些柴火，他拿着土铳起身，四下看了看，也没发现别的东西。 趁着还没天黑，他干脆拿着砍柴刀，走到小白桦树前，用力砍了起来。 在这里还要睡两天，日后也要时常过来，他准备搭个木窝棚，好歹睡着舒服，也安全一些。 “要是能在这盖个木屋就好了。” 曹朝阳心里，突然升起了盖房子的想法。 这里面向草原，背靠雪山，有湖有林，还有草原上数不尽的动物，简直就是他的梦中情地。 关键这里还没有人，外边的各种运动也到不了这里，太适合他在这隐居捕猎了。 到了冬天，这一片白雪皑皑，他在木屋里烧着木柴，欣赏着美景，肯定很有意思。 曹朝阳越想越心动。 他忍不住站起身，抬头看向山上的云杉林。 这里有白桦树，山上还有云杉，木料有的是，他要建造一处木屋完全可以，就是得费点力气和工夫。 他现在不到二十岁的年纪，最不缺的就是力气和时间了。 “干了！” 紧紧攥着砍柴刀，他用力砍向面前的白桦树。 “砰！” “咔咔咔……” 小腿粗的白桦树，慢慢倒下了下去。 “下次就带锯木头的工具过来，伐树盖木屋！” 曹朝阳决定了，家里的三间砖瓦房要盖，这里的木屋也要盖，不然实在浪费这么好的环境。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攥着砍柴刀，俯身修理起砍倒的白桦树。 半晌，他在离处理土拨鼠不远处的地方，搭了个木窝棚，上边用树叶盖着，勉强能挡一下夜里的寒风。 此时，铁锅里炖的土拨鼠肉，也早已经煮熟了好一会。 他砍了两根白桦树枝，做了一双筷子。 坐在热乎乎的石灶前，曹朝阳拿着筷子，伸进锅里搅了搅，接着迫不及待的捞出了一大块肉。 这些土拨鼠的肉，他除了盐也没放别的。 凑近嗅了嗅，曹朝阳没有闻到异味，这才放心的咬了一大口。 第38章 初尝土拨鼠 “唔……” 土拨鼠肉一入嘴，曹朝阳只觉得很香，还有一股鲜味。 这再轻轻一咬，他瞬间觉得肉很嫩，跟他以往吃的肉都不一样。 可能是因为被雪山水，泡干净了血水的原因，他尝着也没有多少异味，吃着还挺好。 就是锅里光肉，没有别的蔬菜掺着，吃着有点单调。 不过就这个年代、环境，能有肉吃，已经是很好的生活了。 “不错，不错，土拨鼠的肉真香啊，这可比饼子好吃多了。” 曹朝阳彻底放下了心。 拿着两根自制的筷子，他急忙又捞了一块，吹了吹啃了起来。 旁边挂在树上的水壶，已经接了大半的白桦汁。 他拿下来，吃几口土拨鼠的肉，再仰头喝一口白桦汁，只觉活得赛神仙。 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草原上刮起了风，气温降到不足十度，很是寒冷。 曹朝阳坐在石灶前，却吃的热火朝天，只觉得异常过瘾。 重生快一个月了，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肆无忌惮的大口吃肉，真是恨不得一次把锅里的肉都吃光。 半晌，曹朝阳肚子鼓鼓的，满足的放下筷子。 擦了擦嘴上的油，他将剩下的土拨鼠放在锅里，吊在了树上。 从行军包里拿出旧墨水瓶，他点上火，借着亮光，去了窝棚。 走了大半天，忙了一下午，他也是累了。 蜷缩在窝棚里，四周都被粗壮的白桦树挡着，曹朝阳心里有了一丝安全感。 土铳放在身边，他盖着羊皮袄，很快就睡了过去。 …… “嗷呜~” “喵呜~” “吱吱~” “吱吱~” 半夜。 林子里传来了各种不知名的兽鸣。 其中一道声音，离曹朝阳很近，他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一把攥住土铳，他凑在棚子前，小心的看向外边。 半晌，没有什么发现，兽鸣也没了，他这才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又躺了回去。 “看来这木屋子，还是非盖不可了，不然以后过来，连睡觉都不安稳。” 曹朝阳咽了口唾沫，稳了稳心神。 后半夜，他一直在似睡非睡之间。 直到外边有了一丝亮光，他这才安心的眯了一会，也只眯了一会，很快就醒了。 今天还要套土拨鼠，不能浪费时间。 他起来去小溪洗了把脸，接着就准备热一下昨晚剩下的土拨鼠肉。 “嗯？” 走到吊着铁锅的树前，曹朝阳突然神情严肃了起来。 他蹲下身，看着白桦树上的爪痕，忍不住一阵心惊。 “昨晚肯定有东西过来了。” 锅里的土拨鼠肉，完好无损，只有白桦树上有着爪痕，说明昨天过来的东西，不是很大。 曹朝阳站起身子，四下望了望，接着他跑到扔土拨鼠内脏的地方，发现当初扔的内脏，果然已经没了。 “这是狼？也不像啊，狼应该有很多只才是。” “难道是独狼？或者是豺狗子？” 曹朝阳心里一阵猜测。 豺、狼、虎、豹、熊五种猛兽，祁连山这里就有四种，除了没有老虎，别的都集齐了。 对了，祁连虽没有真正的老虎，但却有一种小老虎，猞猁，这是一种不亚于雪豹的猛兽， 祁连，野生动物的乐园，对踏足这里的人类来说，却很是危险。 第39章 化身土拨鼠杀手 “不管了，总不能没见它的面，就被它吓跑了！” 曹朝阳紧紧握着土铳，长舒了一口气。 拿下树上吊着的铁锅，他放在石头灶上，热了一下。 昨晚来了陌生野生，他变得更加小心了，连吐出的骨头，都深埋进土里。 锅里剩下些没喝完的汤汁，他也拿到小溪边倒进水里，任它流到下游。 包里还剩下了些腌制的肉，他也系好，吊在了高高的白桦树上。 吃饱喝足，曹朝阳带着东西，就来到了昨天捉土拨鼠的地方。 低伏着身子，他四下看了看，此时土拨鼠的洞穴处，还没有动静。 心里也不着急，他攥着绳子，继续趴在草地上，耐心等待着。 很快，太阳从东方升起。 在阳光的照耀下，地上的野草上闪着水珠，土拨鼠最喜欢吃这些带着露水的野草了。 过了一会，附近的洞穴里，终于传来了动静。 一只土拨鼠探头探脑的钻了出来。 也是巧了，这只冒出来的土拨鼠，正好在曹朝阳放置陷阱的洞穴口。 他眼睛一亮，立马收紧绳子。 “啊……啊……” “啊……啊……” “邦！” 一铁锅下去，土拨鼠踉跄着身子，翻起了白眼。 曹朝阳面无表情，又狠狠敲了几下。 半晌，见土拨鼠没动静了，他立马拖到一边，解下绳子，又放到了另一个洞穴口。 重新趴在草地上，他静静等了起来。 趁着草坡上没动静，他看了看打死的这只土拨鼠。 相比于昨天的那只，这个小了很多，不过估摸着也有十斤重左右。 从行军包里拿出带着补丁的麻袋，曹朝阳拎起土拨鼠，装了进去，接着系紧袋口。 高山草原上气温低，没那么快发臭。 他打算待会把土拨鼠放到林子里的阴凉处，等带回曹家洼后再处理。 不然宰杀了以后，这肉实在不好带回去。 很快，时间又过去了半个小时。 草坡上又有一只土拨鼠，从洞穴口探出了脑袋。 不过很可惜，这只土拨鼠探出的洞口，不是曹朝阳布置陷阱的那个。 “看来等卖了土拨鼠的皮子，下次来的时候，得多买些绳子。” 曹朝阳来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多土拨鼠的洞口，这会才发现了自己的失误。 轻轻抬起头看了看，出来的那只土拨鼠，已经开始啃食起了草芽，他继续耐心等了起来。 现在是土拨鼠疯狂吃草，贴肥膘的时候，他不信别的土拨鼠不出来。 “啊……啊……” “啊……啊……” 过了一会，草坡上其余几个洞口，陆续传来了动静。 土拨鼠们熬了一夜，终于忍不住钻了出来，啃食起了野草。 曹朝阳挽了挽绳子，连眼睛都不敢眨。 很快，他布置陷阱的洞穴口，探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噌！ 麻绳瞬间收紧。 曹朝阳拎起铁锅，冲上前，狠狠砸了下去。 “邦！” “邦！” “邦！” 这只土拨鼠连叫都没叫，便倒在了草地上。 曹朝阳不敢耽搁。 连忙扫了一眼，见最肥的一只土拨鼠，逃进了东边草坡上的洞里，他解下绳子，跑过去又布置下了陷阱。 将打死的土拨鼠，扔进麻袋里，曹朝阳继续趴在草坡上守着。 这个土拨鼠大家族，他估摸着有二十多只，足够他捕猎一阵子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曹朝阳趴在草地上，一直忙着打土拨鼠，连午饭都没得吃。 天色渐黑，他的麻袋此时也已经鼓了起来。 脸上满是笑容，他回头看了一眼草坡，接着背起土拨鼠，回到了白桦林。 拎着麻袋，他一股脑的倒出，接着数了数，总共直挺挺的八只土拨鼠，躺在地上，瞧着还挺壮观。 “这边草坡上的土拨鼠，被我套了一半，它们这个家族，可是损失大了。” 曹朝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厚道的笑了。 以后他要在这盖一间木屋子，那片草坡上的土拨鼠族群太多了也不好，省着祸害草场。 少了一半的鼠口，现在它们的数量才刚刚好。 树上还挂着些腌着的土拨鼠肉，曹朝阳洗了洗煮了一些。 吃饱喝足，他将盛着土拨鼠的麻袋，高高的吊在白桦树上，省着招惹野兽。 忙活完，他拿着土铳，又钻进了窝棚里。 很快，时间到了凌晨。 白桦林里，又传来了不知名的兽叫。 “嗷呜~” 今晚曹朝阳睡的很浅，瞬间就被惊醒了。 一把拿过土铳，他凑在窝棚前，往外观察着。 “咔咔咔~” 一阵挠树的声音传来，曹朝阳知道，肯定是自己打的土拨鼠，又被什么东西惦记上了。 深吸一口气，他拿着土铳，决定出去瞧瞧。 夜里的白桦林，更加黝黑。 曹朝阳腰间挂着砍柴刀，双手端着土铳，低俯着身子，慢慢往声音传来的方向靠近。 借着有限的月光，他隐约瞧见自己吊着土拨鼠的树下，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 那东西不算大，有点像狗，四肢瞧着还很短。 曹朝阳心中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大型猛兽就成，他足够应付。 此时，树下的那只不知名的野兽，还在不断的尝试着跳到树上。 不过它的腿实在有些短，每次都是半途而废。 耳朵突然动了动，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它扭头看向了曹朝阳。 “砰！” 看着冒绿光的眼睛，曹朝阳拿着土铳，果断扣动了扳机。 一阵火光闪过，枪管里的铅弹，冲着那只野兽就去了。 “嗷呜~” 像是没受到什么伤害，那只野兽被土铳声吓了一跳，转身就跑。 噌！ 它的速度很快，瞬间就消失在了白桦林里。 “这土铳的准头可真成！” 曹朝阳看了看手里的土铳，很是无奈。 他距离那只不知名的野兽，还是太远了一些。 可惜也是没办法，那只野兽发现了他，他也只能果断开枪了。 “算了，反正被土铳打到，那野兽的皮子破了也不值钱，就当放它一马了。” 曹朝阳四下看了看，像是被土铳声惊到了，四周静悄悄的，安静得厉害。 搓了搓胳膊，他连忙回到了木窝棚里。 下半夜，白桦林里很安静，他没有再听到什么别的声音。 第40章 捡到一个大胖崽 次日，天还没亮，曹朝阳早早的就起来了。 解下吊在树上的麻袋，他收拾好东西，就准备回去。 昨天打了八只土拨鼠，平均每只十斤，加起来就是八十多斤。 再加上前天打的那只土拨鼠的皮子，他打的猎物已经够多了，再重他也拿不回去。 今天也是火车往返的日子，错过了就得三天之后才有火车，他可耽搁不起。 临走之前，他背着东西，去打土拨鼠的地方看了看。 要是有土拨鼠在外边，他也不介意临走之前，再套两只。 不过，现场的情况，却让他失望了。 此时，草坡上像死一样寂静，没有一点点声响，就像这儿什么都没有一样。 地底下的土拨鼠，可能真是被吓到了。 曹朝阳见状，只好遗憾的拖着麻袋，往南边去了。 他走了一会之后，草坡上的一处洞穴里，一只小土拨鼠，小心翼翼的探出了脑袋。 四下观察了好久，它这才试探性的走了出来。 “啊……啊……” “啊……啊……” 望着远处渐渐消失的人影，小土拨鼠仰头大声叫着。 附近的洞穴里，其余土拨鼠也接二连三的钻了出来。 它们跟小土拨鼠一样，仰头“啊啊”叫着。 噌！ 突然，一个黄色的身影闪过。 “啊……啊……” 还在叫的小土拨鼠，只觉得脖子一紧，紧接着身子吊在了半空中。 附近其它的土拨鼠们吓了一跳，纷纷逃命似的跑进洞里。 “嗷呜~” “嗷呜~” …… “嗯？” 远处，曹朝阳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他眯着眼睛，回首疑惑的望向草坡。 现在天还没大亮，也看不太清楚。 半晌，什么也没发现，他只能摇了摇头，继续拖着麻袋往前走。 地上有草做润滑，他拖着不算很费力。 幸亏现在还是夏天，草场上牧草丰盛，不然他带着八九十斤的土拨鼠，还真不好往回带。 走了好一会，太阳升了起来。 曹朝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也不敢耽搁。 扭开水壶，仰头喝了一大口晚上接的白桦汁，他继续大步往南走。 很快，他就到了来草原第一晚睡觉的地方。 望着小草沟，曹朝阳想到了那只小胖鼠，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正好行军包里，还有半块玉米饼子。 他放下拖着的麻袋，掏出玉米饼子，快步走了过去。 草沟里。 大胖鼠兔心不在焉的叼着草枝，正往洞里搬运运着。 它走着走着，突然撞到了什么，一个踉跄，倒在了草地上。 急忙爬起来，它直立起身子，仰头大声怒叫着。 “吱吱！” “吱吱！” “哈，你个大胖无赖，可不能碰瓷，知道吗？” 曹朝阳乐得不行。 也不知道这个大胖子有什么心事，叼着草枝都能直接撞到它的鞋子上，这要是遇到天敌，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手里拿着牛油玉米饼子，他掰下一小块，弯腰放到了大胖鼠兔身前。 “小胖子，怎么几天不见，瞧着你瘦了啊？没吃好？” 曹朝阳伸出指头，揉了揉它的脑袋，感觉还有些奇怪。 这个小胖鼠兔，之前都发腮了。 两个大圆耳朵，配上它的发腮脸，很是可爱，现它在明显消瘦了不少。 “吱吱？” “吱吱！” 再次遇到曹朝阳这个两脚兽，大胖鼠兔还有些不敢相信。 它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揉了揉眼睛，又耸着鼻子，使劲嗅着。 “吱！！！” 闻到熟悉的味道，大胖鼠兔激动不已。 一屁股坐在自己叼来的野花上，它抱着玉米饼子，大口啃了起来。 “啧，可怜的小家伙，好好吃吧，等我下次再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曹朝阳拿着玉米饼子，又掰下了一块，放到了大胖鼠兔身前。 他算是知道这只鼠兔是怎么瘦的了，肯定是吃了他的牛油玉米饼子后，不想吃草了。 想想，他就乐得慌。 “小胖子，你别一次都吃光了，往窝里存点，我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呢。” 揉了揉大胖鼠兔的脑袋，曹朝阳又掰下了一块牛油玉米饼子，放到了它的身前。 着急去赶火车，也不能多待，曹朝阳又看了它一眼，笑着转身走了。 …… “吱吱！” “吱吱！” 大胖鼠兔嘴里鼓鼓的，望着曹朝阳那个两脚兽远去的身影，它像是想到了什么，顿时就急了。 低头快速耸动着嘴，它大口大口啃着饼子。 眼瞧曹朝阳越走越远，它连玉米饼子都顾不得啃了，连忙追向两脚兽。 跑了几步，大胖鼠兔回头望了望地上的玉米饼子，像是还有些不舍。 它急忙又跑回来，用嘴拖着玉米饼子，吃力的追向曹朝阳。 可两脚兽走的实在太快了，大胖鼠兔追了一阵，眼瞧着距离没近，反而越来越远了。 “吱吱！” 一狠心连嘴里叼着的玉米饼子都不要了，它急忙朝曹朝阳追去。 “吱吱！” “吱吱！” “嗯？” 曹朝阳听到动静回头一瞧，只见大胖鼠兔不要命的追了过来。 他看着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胖子，怎么了追过来了？” “做人……不，做鼠鼠可不能太贪心，我给你留的饼子够多了。” “吱吱~” 胖鼠兔焦急的叫着，它沿着曹朝阳的裤腿，一路往上爬。 最后到了曹朝阳的胸前，大胖鼠兔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唔……” 曹朝阳小心接到手里，若有所思的看着。 “你这是……这是要跟我走？” “吱吱~” 大胖鼠兔叫了一声，接着耍无赖似的躺在了他的手心里。 拱了拱身子，它抬头又看向了曹朝阳。 “你还真要跟我走啊。” 曹朝阳瞧着它的无赖样，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这只发腮的大胖鼠兔，还真是挺可爱的。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挠了挠胖鼠兔的下巴。 “小胖子，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可告诉你，我家离这可远了，那跟这里可不一样，你想后悔都没地后悔去。” “吱吱~” 大胖鼠兔眼睛一闭，直接舒舒服服的躺在他的手里不动了。 “嘿，成，这可是你愿意的，可不是我逼得你，你后悔都没用了。” 曹朝阳脸上一笑，又忍不住揉了揉它。 平常的成年鼠兔体重也就二两左右，这个小胖子肥嘟嘟的，他估摸着起码也得有三两。 “以后就叫你胖崽了，你瞧瞧你，都发腮成什么样了，跟个鼠猪似的……” “吱吱~” 小胖崽不乐意的翻了个身。 “你想跟我成，不过你可不能在我这白吃白喝，以后好好跟着我学习，争取早点当个寻宝鼠，不对，寻宝兔。” 曹朝阳又揉了揉它，接着小心的装进了裤兜里。 拽着麻袋，他继续往南边走。 路上，他还在寻思着，这鼠兔到底是鼠呢？还是兔子…… 第41章 归途，曹家洼的政治课 天不亮就出发，曹朝阳一刻不敢停歇，终于在日头正中的时候，赶到了南边的火车轨道附近。 “呜呜~” 远处，隐约传来了火车鸣笛声。 曹朝阳不敢耽搁，他连忙解开麻袋，倒出了里边的土拨鼠。 趁着火车还没过来，他拧开水壶，仰头喝了几口白桦汁，补充了些体力。 “吱吱~” 胖鼠兔从他的裤兜里探出脑袋，好奇的望着。 “小胖崽，安静待在里边，待会我要扒火车，你可得抓紧我的裤兜，千万别往外探。” 曹朝阳揉了揉它的脑袋，接着将它摁进了布兜里。 很快，一辆装满煤炭的火车，缓缓开了过来。 “呜呜~” “况且~” “况且~” 曹朝阳低伏着身子，等火车头开过之后，他连忙拽起地上的土拨鼠，往装满煤炭的火车皮上扔着。 这也是个技术活，要是扔过了，到了火车道那边，可就坏了。 好在曹朝阳运气不错，没一会的工夫，八只土拨鼠，就被他全都扔了上去。 此时，慢悠悠的火车，也开到了最末的几节车皮。 曹朝阳不敢停歇，他快速跟着火车跑着，接着用力一跃，整个身子，都挂在了火车上。 双手吃力的扒着火车皮，他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翻了上去。 拿着麻袋，他慢慢翻过车皮，挨个捡回煤炭上的土拨鼠。 忙活完，他大口喘着粗气，毫无形象的躺在煤炭堆上，什么都顾不得了。 “吱吱~” 听着外边的动静，胖鼠兔从他的裤兜里，好奇地探出了脑袋。 “小胖崽，咱们要离开祁连了，等过些日子，我再带你回来。” 曹朝阳攥着胖鼠兔的脖子，从裤兜里拿出，放到了胸前。 “吱吱~” 胖鼠兔站起身子，好奇的四下看着。 它还是第一次站的这么高，远处的广阔的绿色草原，让它流下了口水。 这么多草，得吃多久啊…… “噫！胖崽，瞧瞧你的出息。” 曹朝阳拎着它的脖子，举高高，让它在空中更好的看看祁连。 风呼呼的吹着，胖鼠兔很快就不行了。 它乱蹬着四肢，惨叫起来。 “吱吱！” “吱吱！” 曹朝阳吓了一跳，连忙又放到了胸前。 “好了，好了，瞧你胆小的样子，还怎么跟我出去打猎？” “吱吱~” 揉了揉胖鼠兔的肚子，曹朝阳撑着脑袋，也望向了远处的草原雪山。 这次来祁连，实在太匆忙了，他都没时间去山上看看。 等下次过来，他一定要去山顶，看看山上的雪。 听说山上还有岩羊，这要是能打上一个，可就发财了。 怔怔的望着，曹朝阳又想起了曹家洼，也不知道他离开的这几天，村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对了，本来还想给贾云秀带点祁连山的好东西的，这下也全忘了。 曹朝阳忍不住看向了胖鼠兔。 要说祁连山大草原上的特产，这鼠兔可是当仁不让。 要不…… “吱吱！” 胖鼠兔打了个冷颤。 它连忙跳到麻袋上，离曹朝阳远了一些。 鼻子耸了耸，像是闻到了什么东西，胖鼠兔好奇的拱着袋口，想进去看看。 曹朝阳哑然失笑。 没想到这只小胖子，对危险还挺有直觉，是个当警戒兵的好手。 看来下次再去打猎的时候，得一定带着它，让它晚上站岗，省着自己睡觉的时候都不知道有危险临近。 “吱吱~” 胖鼠兔可不知道曹朝阳的想法。 此时，它的脑袋已经快钻进麻袋口里。 “哎？哎？你个不知死活的小胖子，快回来，这里边装着你远房亲戚呢，可别吓着你。” 曹朝阳伸手拽着胖鼠兔的尾巴，用力拉出它，接着又装进了裤兜里。 往后靠了靠，他在煤炭堆上找了个安全的位置，接着就想眯一会。 一大早起来，走了这么远的路，此时他整个人都快累坏了，可得好好歇歇。 “吱吱~” 胖鼠兔又从裤兜里钻了出来。 它一路爬到曹朝阳的胸口处，警惕的四下看了看。 没发现什么危险，它静静的又趴了下去。 …… 李桥公社，曹家洼大队，队部。 张虎山站在队部的院子里，手里拿着红宝书，正在给队里的社员们上政治课。 “领袖教导我们，帝国主义和国内反动派绝不甘心他们的失败，他们要做最后的挣扎。” “在全国平定以后，他们也还会以各种方式和捣乱……每日每时企图复辟……我们务必不要松懈自己的警惕心。” …… 台下。 贾云秀认真的听着，可她的脑袋还时不时扭过，看向外边的大路上。 朝阳哥已经走了三天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打到猎物了没有。 她在心里暗暗向领袖祈祷，希望朝阳哥能够顺顺利利的回来。 要是实在打不到猎物，只要朝阳哥能安全回来就成…… “贾云秀，上课呢，你认真点！” 张宝成站在台上，突然出声。 他今儿穿着一身中山装，紧紧站在张虎山身边，像是要显摆着什么，找回之前丢的面子。 “俺认真学习着呢，领袖的语录俺都能背诵了，你可别诬陷俺，俺是……” “都给我闭嘴，吵什么呢？还有没有纪律？！” 贾云秀还没说完，就被张虎山开口打断了。 她只能暗自咬着牙，生着闷气。 想起张宝成这几天散播的谣言，她更加气得慌。 这个无赖，整天咒朝阳哥，说朝阳哥这次肯定回不来了，说不定就被狼啊、豹啊、熊啊吃了。 还说就算没被野兽吃了，也大概率会出意外…… 反正不可能带着猎物回来！ 贾云秀咬着牙，狠狠瞪了台上的张宝成一眼。 “嘁。” 张宝成满脸不屑，神情得意得很。 故意从兜里掏出手电筒，他当着众社员们的面，推开开关，帮爹打着光，好看清手里的红宝书。 第42章 曹朝阳的人缘 “铛~铛~挡~” 天色微黑，张虎山的政治课，终于上完了。 台下的社员们，刚想拿起板凳各回各家，就见台上的张虎山，又往下压了压手。 “大家伙先别走，我再开个小会。” “这再过些日子，咱队里就要秋收了，这是咱队里一年中最重要的时候，关乎着咱整个大队的收成，我希望大家伙一个都不少，谁都不能请假。” “谁不在了，敢偷懒耍滑，就罚谁的工分！加倍的罚！” “不让让他一个人，拖了咱曹家洼的后腿！” …… 贾云秀挠着脑袋，越听越感觉不对。 往年大队长也没讲过这事，毕竟秋收谁都知道，正是挣工分的时候，没人敢偷懒请假。 真是生病不能上工的，也没有罚工分这事…… 大队长这话，怎么像是针对朝阳哥的呢？ 底下的社员们窃窃私语，像是也觉得有些意外。 正在此时，人群前边坐着的贾云芳，拿起板凳，悄悄挪到了妹妹身前。 看了看台上的爱人和公公，她凑在妹妹耳边，小声道： “云秀，你别跟你姐夫闹了，咱都是一家人，别为了外人，闹了生分，这样不好。” “外人？” “姐，你咋……你咋这样说？！” 贾云秀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姐姐。 “小点声。” 贾云芳捋头了一下头发，继续小声道： “我和你姐夫毕竟都结婚了，现在是一家人，你是我亲妹妹，你跟宝成现在也是亲人，可别闹了。” “俺没闹！俺才不认他呢。” “不是，姐，俺没问这个，你说俺朝阳哥是外人？！” 面对妹妹的目光，贾云芳坦然的点了点头，“相比你姐夫，曹朝阳肯定是外人啊。” “可……可姐，你跟朝阳哥，以前……以前多好啊，要不是娘捣乱，朝阳哥就是俺的姐夫……” “秀，你自己都说了，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 贾云芳有些不自然。 不过随即她就面色如常了。 就跟她说的一样，那都是以前的事，现在她是张家的人，肯定得向着张家。 “可……可……” 贾云秀张着嘴，实在接受不了姐的话。 明明姐之前，还跟她说自己都是被娘逼得，被张家人逼得，这才嫁了，现在怎么成这样了？ 台上。 张虎山还在开着会。 他扫视了一周，意有所指道： “这有些人啊，有点小聪明，就狂的不得了，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冒冒失失的就去干个人副业，还吵着要干什么副业队长，他也不瞧瞧自己几斤几两！” “大队长，你说的是曹朝阳吧？” “是啊，大队长，听说朝阳去西边打猎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台下，社员们纷纷起哄。 这一个月里，村子里的议论热点，就没变过，全都是曹朝阳。 众人对他有褒有贬，不过对于这次他能不能打到猎物，还挺好奇的。 “大队长，你说曹朝阳他能打到东西嘛？听说西边的高原上，有雪猪、有野驴、还有野羊呢。” “是啊，之前三爷还在的时候，每年秋都去打东西，我尝过一次三爷带回来的野羊，可好吃了。” 众人议论纷纷。 对于曹朝阳这次去西方打猎，众人还都挺佩服。 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敢独自去无人区狩猎。 就是鲁莽了些。 “哼！那可不光有野羊、野驴，还有吃人的野狼！吃人的野熊！吃人的野豹！” 张虎山低沉着嗓子，扫视一圈。 众人听着这话，顿时静了下去。 “不好好的上工，天天想有的没的，真当那么好打猎？那曹朝阳能打到东西就怪了！” 张虎山冷哼一声，一点都不敢看好。 “就是，还打猎呢，他可别被猎物打了，我这个民兵队长，都不敢轻易去，他倒是逞上了能。” “说不定啊，他现在就出事了。” 张宝成继续阴阳怪气，恨不得把曹朝阳贬的一文不值。 “你不敢去，那是你怂，俺朝阳哥可不跟你似的。” 台下，贾云秀忍不了，直接怒怼。 “云秀，你别……” “姐，你别管俺，你现在是张家人，俺是贾家人，你也管不了俺！” 贾云秀拿起板凳，离姐远一些，这才又坐了下去。 姐不是之前的姐了，她不想跟姐似的做那样的人。 旁边，贾云芳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 只能想着，让娘再劝劝妹妹了。 “张宝成，曹朝阳好歹也是咱一个队的，也是跟你一块长大的，你至于这么咒他吗？” 人群里，高玉芬皱着眉头，也听不下去了。 “哼，就知道背后说人坏话，等朝阳带着打的猎物回来了，到时候看你怎么说，这么怂，还当什么民兵队长啊。” “谁？谁说的？！” 张虎山皱着眉头，仔细的看向台下。 此时天色微黑，那人夹着嗓子，他一时还找不出说话的人。 “谁怂？谁怂？！你放屁！” 旁边，张宝成脸上瞬间涨红，整个人都快气坏了。 他曹朝阳什么时候，这么有人缘了？ 竟然有这么多人，给他说好话…… 人群里，徐二流子低了低身子，接着装模作样的挠起脑袋。 身为一个合格的碎嘴二流子，隐藏自己是他的本能。 “我呸！他曹朝阳要是能打到东西……” 张宝成指着台下众人，激动的喊道：“他要能打到东西，我张宝成就……就不干这民兵……” “开会呢？” 队部大门口，曹朝阳背着麻袋，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瞧着台上的张宝成，他疑惑道：“张宝成，你要不干什么？” “嘎！” 张宝成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 这…… 他怎么回来了？！ 不光张宝成一个人震惊，社员们也是一片哗然。 曹朝阳就这么回来了？ “朝……朝阳，你……你怎么这副打扮？” “嗐，这不没顾得收拾嘛。” 曹朝阳低头看了看身上，也是无奈得很。 在祁连草原上，他天为被，地为席，睡了三天。 回来的时候，他又躺在火车的煤堆上，现在的他黑乎乎的，就跟个盲流似的，别提多磕碜了。 “那什么，朝阳，你这次去打到东西了没有？” 人群里，有社员好奇地问着。 台上，张宝成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眼睛一亮，激动道：“对对对，曹朝阳，你这次是不是什么都没打到？” “一点收获都没有，这才这么狼狈回来的？” “肯定是这样，肯定是这样。” 张宝成越说越兴奋。 他拿着手电筒，开到最大，朝曹朝阳就照了过去。 “嗯？那是什么？” “吱吱！” 胖鼠兔坐在曹朝阳的肩膀上，两只毛茸茸的胖爪子，挡在眼前。 像是被手电筒照生气了，它对着张宝成生气的“吱吱”骂了起来。 第43章 社员们的震惊 “吱吱！” “吱吱！” 胖鼠兔坐在曹朝阳的肩膀上，嘴里骂的很脏。 见那只两脚兽，还一直照着自己，它气得跳起来叫骂着。 “胖崽，好了，好了，咱不跟他计较。” 曹朝阳伸出右手，揉了揉它毛茸茸的小脑袋。 左手挡着刺眼的手电光，他没好气道：“张宝成，你想照死我们啊？赶紧关了。” “哎呦，朝阳，这是什么玩意？” “嘿，你瞧瞧这圆耳朵，这小模样，还挺俊的。” “我怎么瞧着像老鼠啊，不对，还有点像兔子，就是小了点，难不成是小兔崽子？” 社员们也顾不得开会了，纷纷跑过来，围在曹朝阳身前，好奇的看着。 对于他肩膀上的胖鼠兔，众人嘴里啧啧称奇。 “朝阳哥，这是什么呀？” 贾云秀瞧着胖鼠兔气鼓鼓的模样，都快被它萌化了。 “这是鼠兔，是西边高原上特有的动物，这不，我一去它就赖上我了，我便打算养着它。” “我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胖崽。” 曹朝阳笑着，拿下了胖鼠兔，朝贾云秀递了过去。 “胖崽？” 贾云秀眼睛一亮，试探性的接了过来。 见小家伙乖乖的，没有挣扎，她立马欢喜的摸着。 “吱吱~” 胖鼠兔瞧了眼朝阳，接着舒服的享受起来。 “让开！让开！” 张宝成推开人群，阴着脸走到了最前边。 他也不关心什么胖崽、废崽，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曹朝阳有没有打到东西。 “曹朝阳，你还没回话呢，你这次是不是什么都没打到？所以才狼狈的回来了？！” 张宝成话音一落，围着的社员们的目光从鼠兔身上，看向了曹朝阳。 不光张宝成好奇，众人也都好奇着呢。 人群里，高玉芬、徐二流子，神情颇为紧张。 就连抚摸着胖崽的贾云秀，都担心的看向了曹朝阳。 曹朝阳一一扫过众人，接着笑道：“我这次去祁连草原上，还算是有点收获，张宝成，你可是失算了。” “有点收获？” 张宝成还是不愿相信。 见曹朝阳身后放着一条破烂麻袋，他立马上前解了起来。 “曹朝阳，你别想懵我，我看你就是装的，这里边不可能……不可能……” 嘴里嘟囔着，他解开袋口，拿着手电筒，照了过去。 “这是……” “呕！” 臭烘烘带着血腥的味道，让张宝成差点吐了。 有些不敢相信，他拿着手电筒仔细再一瞧，瞬间白了脸。 麻袋里满满登登的动物尸体，让他彻底没了信心。 “嘶，这是雪猪？” “豁，一麻袋雪猪，朝阳还真打着东西了。” “我瞧瞧，我瞧瞧。” 曹会计伸着脖子一看，彻底放下了心，“嘿，还真是雪猪，跟我家老爷子之前打的一模一样。” “朝阳，不错，没丢了咱曹家的人。” 曹会计说着，还特意看了张宝成一眼。 “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张宝成喃喃自语，此时他就跟傻了一样。 曹朝阳才去了三四天，怎么就打了一麻袋雪猪回来了呢？难不成这些雪猪是死的不成？ 队部里的其他社员们，此时也纷纷挤上前，看起了热闹。 一麻袋雪猪，估摸着得有八九十斤。 曹朝阳这次去祁连山，可真是发大财了。 人群里，贾云芳皱着眉头看了看雪猪，见不是假的，她又不敢置信的看向了曹朝阳。 从小一块长大，她比谁都了解曹朝阳。 甚至……甚至比曹朝阳都了解自己，他根本就不会打猎，也没学过打猎，这……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这里边肯定有她不知道的事。 贾云芳咬着嘴唇，担忧的看向张宝成。 此时，张宝成也扭头愤恨的看向了她，像是在质问着什么。 贾云芳很是无辜，无奈的摇了摇头。 从小一块长大，曹朝阳连公社都没出过，谁都想不到他第一次去打猎，就带回来了这么多的猎物。 “哼！” 张宝成转身就想走。 今儿他可是丢大人了，还好他刚才没把话说完，曹朝阳就来了，不然可就坏了。 “张宝成，你刚才说我要是能打着东西回来，你就不干民兵队长了？” 曹朝阳喊住他，脸上似笑非笑。 “没有！我可没说！” 张宝成咬着牙，不打算认了！ 台上，张虎山皱着眉头，开口打断道： “都干什么呢？现在还在开会呢，你们一个个的还有没有纪律？都赶紧给我回来坐好！” 张虎山当了十多年的大队长，还是挺有威望。 他话音一落，社员们最后又看了几眼麻袋里的雪猪，接着磨磨蹭蹭的坐了回去。 张宝成也不敢再待了，他低着脑袋灰溜溜的走了。 曹朝阳倒也不意外。 他也没想着张宝成会说话算数。 抬头看向台上的张虎山，他微笑着道：“大队长，那您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话？什么话？” 张虎山摇了摇头，像是什么都记不清楚了。 “大队长，你之前说，只要我有能力干好自己的副业，就让我干副业队长，之前大家伙可都听着呢。” 台下的社员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点着头，表示之前确实听过。 张虎山：“……” 脸色难看得厉害，他没好气道：“曹朝阳，你这次就是运气好，才打着了点东西回来，这可不叫干好了自己的副业！” “我运气好？” 曹朝阳哑然失笑。 不过想想能这么快找到一个土拨鼠家族，他这次运气确实还不错。 “成，队长，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这次就算了，我也不着急，毕竟您总不能次次都说我运气好。” “这副业队长，先放在您那，以后我再为队里服务。” “你……你狂妄。” 张虎山指着他，有些被气到了。 他当大队长这些年了，在村子里没人敢和他这么说话。 狠狠瞪了曹朝阳一眼，他怒道：“开会！” “队长，我还得处理雪猪，就先回去了。” 曹朝阳懒得听他废话。 拎起麻袋，扛在肩膀上，他对着人群里道：“徐二、云秀，你俩跟我一块回去，帮我的忙，这么多雪猪，我一个人处理不过来。” “哎。” 徐二流子、贾云秀连忙站了起来。 两人不顾的台上张虎山难看的脸色，兴奋的跟上曹朝阳。 “对了，玉芬嫂子，我还得再借用一下你家里的大铁锅。” “成，我这就给你送去。” 高玉芬挺为曹朝阳高兴，她拎着马扎子，从队部里大步走了。 队部里剩下的社员们，顿时嗡嗡的议论了起来。 曹朝阳这次打了这么多猎物回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得了，现在这么热的天，可千万别放坏了。 “安静！” “安静！” “都别说话了，开会呢，安静！安静！” 张虎山站在台上喊了几声，可下边社员们的议论声非但没停，反而更大了。 看着曹朝阳闹出的乱子，张虎山脸上黑的吓人。 “安……” “算了，散会吧。” 第44章 回家，炖肉!熬油! 曹家。 曹朝阳背着麻袋，一回到自己的土坯院子，整个人顿时放松了下来。 这几天露宿荒野的滋味，可真不好受，还是家里好啊。 “吱吱~” “吱吱~” 胖鼠兔站在贾云秀的手心里，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望着院子西边的蔬菜草丛，它立马跳到地上，奔着就去了。 “喂？胖崽，你别乱跑，你可别被野猫吃了。” 贾云秀着急的跑上前，发现这小家伙坐在黄瓜秧下，抱着一个黄瓜啃了起来。 “吱吱~” “吱吱~” 胖鼠兔从没吃过这种蔬菜，小嘴耸的贼快。 “云秀，不用管它，它聪明着呢。” 曹朝阳倒出麻袋里的土拨鼠，接着喊过两人，准备处理一下。 现在天也黑了，他让贾云秀去屋里拿出煤油灯，给自己照着光。 “朝阳哥，这些土拨鼠，你是怎么捉的呀？” 贾云秀凑在近前，看着咋舌不已。 “是啊，朝阳，你是怎么捉的？竟然弄了这么多雪猪回来。” 徐二流子看着，也是颇为好奇。 “这个可简单了，用绳子套就成。” “用绳子套？” “嗯。” 曹朝阳点了点头，他拿着砍柴刀，一边处理着皮子，一边讲起了在草原上的经过。 从扒火车到草原，再到遇到土拨鼠，他全讲了一遍。 就连黑夜中的那个神秘动物，他都没有漏过。 “嘶，朝阳，那东西是什么啊？” 徐二流子被他说的心里发毛。 “谁知道呢，不过瞧着应该是狐狸、獾子一类的，得下次再去的时候，我一定逮住它。” 曹朝阳说着，用力剥下一只土拨鼠的皮。 徐二流子挽起袖子，蹲下一块帮起了忙。 他也不嫌腥臭，从曹朝阳手里接过剥下皮的土拨鼠，他放在盆里仔细清洗着，准备开膛破肚。 曹朝阳打的这些土拨鼠全都肥嘟嘟的，身上全是肥肉。 徐二流子忍不住摸了摸，口水都快下来了。 这几天他一直都在吃牛油，可就是解不了馋。 如今见到了大肥肉，他可是忍不住了。 “朝阳，你打的这些雪猪，可真肥啊，瞧瞧这些肥肉，都快顶得上一头小猪了。” “咳咳，那什么……” “朝阳，我晚上还没吃饭呢……” 曹朝阳好笑的看了他一眼。 这个徐二流子，就这点出息了。 “放心，少不了你的，你好好洗洗，多切点肥的下来，云秀，你去我屋里刮点土豆，和这些雪猪肉一块炖上，待会咱一块吃。” “朝阳哥，俺这就去。” “徐二，你把后腿上这两块腺体去了，不然吃着有味。” 曹朝阳教着徐二流子，处理掉土拨鼠后腿上的两块脏肉，接着便专心的处理的剥起了皮子。 整个土拨鼠身上，就是皮子的价值最大了，可不能弄坏了。 “徐二，待会你把弄出来的内脏，端到外边埋了，埋深一些，这些东西不能吃。” “成，我待会就去。” 两人正说着呢，就见院门口，高玉芬抱着大铁锅来了。 “朝阳，这锅放哪呀？” “先放地上吧，我垒个土灶，现在天气热，今晚就得把这些肥肉熬了。” 曹朝阳先放下了手上的活。 搬起院子里的土坯，他垒了个土灶，接着将大铁锅放了上去。 “朝阳，你快去忙别的吧，这雪猪油嫂子帮你熬。” “那成，麻烦嫂子了。” 曹朝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也顾不得客气了。 还有一大半的土拨鼠没处理，他得赶紧弄完。 回头拽起土拨鼠，他拿着砍柴刀，继续剥起了皮。 此时院里几个人各自分工，都忙得不行。 “嫂……嫂子，给。” 徐二流子心虚的低着头，将盆里清洗好的土拨鼠，搬到了大锅前。 面对着嫂子，他此时心中很是臊得慌。 高玉芬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 蹲下身子，她看了看搪瓷盆子里的土拨鼠，便拿着刀削起了肥肉，准备熬肥油。 一只处理好的土拨鼠，大概只剩下了七八斤。 好在这个季节是土拨鼠的贴膘期，身上的肥肉占比很高。 高玉芬拿着刀，很快就削下了大片肥肉，扔进了铁锅里。 往铁锅里倒上了些水，她塞上柴火，先点上了火，接着继续割起了肥肉。 几人正忙着呢，院门口一个胖老太太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秀？贾云秀？你赶紧给我出来！” “自家的事都干不完呢，你倒是好，来人家忙起来了。” 贾大妈没去大队开会。 在家里得了大女儿的信后，她便风风火火的跑来了。 瞧着院里的一帮人，她轻哼了一声。 这院里不是寡妇、就是二流子、光棍，没一个好人，闺女也真是糊涂了，竟跟这些人混一块，没个出息！ 看了眼曹朝阳，她有些心虚，不过随即就挺直了腰杆。 曹朝阳这个穷光蛋，一年肉都吃不上几次，闺女要是跟了他，才是害了闺女呢，自己可做的没错。 “贾云秀，你耳朵聋了？赶紧出来跟我回家！” “娘，你吵吵啥啊？家里又没事，俺还不能自己干点活了？” 贾云秀站在房门口，气呼呼的看着娘。 “你干什么活？这老曹家有什么活还用你干？他曹朝阳自己没胳膊没腿吗？！” “娘，你快闭嘴吧，俺给朝阳哥煮肉呢。” “煮……煮肉？” 贾大妈一愣，随即满是不可置信。 肉？曹朝阳一个穷光蛋，哪来的肉？难不成是大队里又死牛了？ 第45章 厚脸皮的贾大妈，社员们的小心思 “云秀，你煮什么肉？曹……曹朝……” “朝阳哪来的肉？是大队里分的？没听说大队里又死牛了啊。” 贾大妈眼神不太好，大晚上的只瞧见了院里的几个人，也没看清楚几人在忙着什么。 听到小闺女在煮肉，她心里满是好奇。 “不是大队分的，是俺朝阳哥打的，俺朝阳哥可厉害了，打了八只大雪猪回来，足足八十多斤肉呢。” 贾云秀语气里满是骄傲。 娘之前说朝阳哥不好，她一直看不过眼，可又说不过娘，现在总算是能出口气了。 “八……八……八十多斤肉？！” 贾大妈听得有些结巴。 八十多斤肉，这……这吃得完吗？ 别说八十多斤肉了，过年的时候，她家里连八斤肉都分不到，这八十多斤肉，不得堆成小山呀？ 咽了口唾沫，贾大妈扭头震惊的看向曹朝阳。 这曹家小子是她从小瞧着长大的，什么时候有这本事了？竟然打了这么多雪猪，真是厉害了。 要是之前他就有这能力，她也不会逼着闺女…… 不对。 八十斤肉可比不上大队长的儿子，她当初没做错。 再说了，这次说不定就是曹家小子运气好。 心里带着嫉妒羡慕的情绪，贾大妈走上前仔细一看，只见曹朝阳拿着砍柴刀，正利索的剥着土坡鼠的皮子。 瞧着血肉横飞的场景，她眼皮跳了跳，赶紧后退了几步。 走到大铁锅前，她耸了耸鼻子，又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肉香味。 再仔细一瞧，她只见大铁锅里，全是白花花的肥肉。 “这……这么多肥肉？这得多香啊。” 贾大妈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整个人的眼睛都移不开了。 “娘，你快回家吧，别在这了，俺忙完活就回去。” 贾云秀有些替娘臊得慌，只想赶紧让她走。 “你个没良心的，还管起你娘来了？呸！干你自己的活去！” 贾大妈来了精神。 她现在不着急叫闺女走了，自己个也不舍不得离开。 曹家小子弄来了这么多肉，傻子才走呢。 “咳咳，那什么，朝阳，你瞧你们忙的，我正好没事干，也帮你们把手。” 贾大妈撸起袖子，装模作样的就想帮忙。 “别，千万别，贾大妈，我家的事，不劳您废手，我家啊也没多余的肉给您！” 曹朝阳拒绝的很直白。 这贾大妈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早就清楚了。 之前发生的各种事情，断了他们之间的情分，他现在是一点便宜都不想让这贾大妈占！ “你……你胡说什么呢？！” “我……我什么时候说要肉了？不要我帮就算了，我还懒得帮呢！” 贾大妈有些臊得慌。 她转头想走，可又有些舍不得，毕竟这么多肉呢。 站在院门口，她眼巴巴望向院里。 “娘，你快回去睡吧，不用担心俺。” 贾云秀说完，便不再搭理娘，回到屋里炖起了肉。 院里的其他人，也没一个管她的，全当她不存在。 “这死妮子！” 贾大妈站在院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得不行。 好在外边来了几个村子里的人，她干脆一屁股坐下，装作在这乘凉。 “哎呦，这闻着可真香啊，她贾大妈，院里朝阳在熬肥油吧？” “啊……嗯，熬着呢。” “她贾大妈，你怎么不进去啊？” “我……这外边凉快，里边热，我才不进去呢。” 贾大妈脑袋一扭，不愿再搭理问话那人。 那人也不在意，他探着脑袋往院里瞧了一眼，又跟其他人聊了起来。 曹朝阳出去一趟，打了八九十的肉，可在村子里传开了。 吃完饭没事的村民们，全都过来看起了热闹。 “豁，这熬油的香味，我怎么闻着就跟过年时候，熬的那猪油似的呢？” “那是，这雪猪油我吃过，跟咱队里养的猪熬出的油差不多，要不然别人怎么叫它雪猪呢。” 旁边，贾大妈听到这话，整个人更加嫉妒羡慕了。 猪油，猪油啊。 这要是炒菜不得香死个人呀。 唉，要是搁以前，她都不用开口，曹家那小子指定给她送一半过去。 可现在…… 唉！ 周围的社员们，可不知道贾老太心里的想法，不然非啐她一口不可。 …… 众人嗅着从院里传出来的香味，又各自聊了起来。 “朝阳打了八九十斤的肉，这怎么也得熬二十斤的雪猪油吧？” “差不多，这雪猪胖得很，身上一小半都是肥肉，肯定能有二十斤的雪猪油。” “朝阳之前还熬了一坛子牛油呢，他这得什么时候吃的完啊？” “嘶~” 乘凉的社员们，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城里的工人每月国家发四两油票，一年的食用油量是四斤八两。 曹朝阳这一次熬的油，都顶工人四年的定量了，就更别提他们了，根本想都不敢想。 这么多油，可别放坏了。 “朝阳……朝阳真是发大财了啊。” “还是人家朝阳有本事，你们说他要是当咱们村的副业队长，是不是也能跟他干自己的副业似的，带着咱们大队发大财啊？” “实在不成，朝阳能带着咱们去打猎也成啊。” 唔…… 这话一出，众人一愣，随即觉得很有道理。 这话说的还真不错，曹朝阳要是当了队里的副业队长，肯定比现在的队里强。 实在不行农闲的时候，带着他们去打猎也好啊，好歹能贴补一下家里。 社员们互相看了看，心里各自升起了小心思。 “我感觉这事还真行。” “是啊，等下次开大会，咱跟大队长说说。” “朝阳干副业队长这事，我也支持，总比现在什么都干不成强。” “就是！” …… 第46章 你就看着吧 “徐二，你把这只雪猪，送到我三叔那，你告诉我三叔，这只雪猪都处理好了，让我三叔熬油就成。” 曹朝阳剥完最后一只土拨鼠，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利索的掏完内脏、割了腺体，接着交给了徐二流子。 此时，院子中央的玉芬嫂子，也已经割完肥肉，全都放进了锅里。 曹朝阳凑近一瞧，只见大铁锅里的肥肉，滋啦滋啦的冒着油脂，香气已经飘了出来。 他用力吸了一口，整个人都很是享受。 不是这个年代的人，明白不了对油脂的渴望。 “玉芬嫂子，你一边烧火，一边掏点草木灰出来，我待会有用。” “成，朝阳，你忙吧，这你放心。” 高玉芬手里拿着两根用树枝削的长筷子，小心的搅着大锅里的肥脂。 半晌，她蹲下身往锅地塞了些干柴，接着又掏了些烧完的草木灰出来。 曹朝阳看了几眼，便又瞧向了搪瓷盆里剩下的肉。 这些土拨鼠的瘦肉，比大锅里的肥肉还要多，可得好好处理一下，不然一晚上就要放坏了。 “云秀，我那行军包里还有好几斤盐，你拿出来撒在这些瘦肉上，好好腌制一下。” “俺来了。” 贾云秀从屋里跑出来，利索的拿盐腌起了肉。 院门口，贾大妈瞧着自己这倒贴的闺女，差点没气死。 这小丫头，真是一点都没学会她姐的本事啊。 “娘，你怎么还不叫秀走啊？” 贾云芳吃完饭，也从家里赶了过来。 瞧着院里的几人，她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娘，我不是跟你说了嘛，让秀少跟曹朝阳来往，你怎么一点都不听啊，这对我和宝成不好。” “我……我……” 贾大妈面对着大闺女，还有些心虚。 “那什么，我说话你妹妹又不听，你妹妹啥性格，你这个当姐的还不知道吗？” 听到这话，贾云芳也无奈的叹了口气。 自己这个妹妹，真是让人不省心。 朝院里又望了望，她轻嗅一下，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雪猪肉熬的油，闻起来还真是挺香的，比牛油都香。 旁边，乘凉的村民们，还在兴奋的聊着天。 “朝阳要是做了副业队长，咱队里就有指望了。” “是啊，是啊，总比现在要强。” “嗯？” 贾云芳很是诧异，她静静的听了一会。 见队里的社员们这么支持曹朝阳做副业队长，她还有些吃惊。 又往院里看了几眼，她皱着眉头，就想回去跟家里人说一声。 临走之前，她回头又望向了娘，“娘，你快回去吧，这大晚上的，别一直在这待了。” “啊……嗯，俺待会就回去。” 贾大妈随口应着，努力耸着鼻子。 她才不回去呢，在这多闻会油香味也是好的。 小闺女在院里忙着，说不定待会她还能占点便宜呢。 贾云芳瞧着娘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院里的曹朝阳，她还有些出神。 这才分开没几个月呢，她就感觉朝阳变了，整个人变得她都快不认识了。 …… 院里。 曹朝阳双手攥着砍菜刀，轻轻的刮着土拨鼠的皮子，将剩下的碎肉、脂肪，刮了个干净。 半晌，他又走到大铁锅前，用草木灰使劲的揉搓着。 搓干净后，他拎起皮子，用力抖了抖，挂在了阴凉处。 土拨鼠的皮子剥下来，这样处理的就差不多了，等着阴干拿去卖就成。 忙了一阵，他身上更加脏了。 眼看也没什么活了，曹朝阳便想去村南边的河里，洗洗身上，不然他晚上连觉都睡不着。 跟云秀、玉芬嫂子说了一声，他刚想走，就又想到了胖鼠兔。 这个小胖子，身上也不干净，正好一块带去洗洗。 “小胖子？小胖崽？过来，带你去洗澡了。” “吱吱~” 黄瓜秧里，胖鼠兔嘴里叼着一截黄瓜，快步跑了出来。 此时，它肚子鼓鼓的，两侧的腮帮子，也鼓了起来，瞧着还挺可爱。 “你个小贪吃鬼。” 曹朝阳弯腰拎起它，放在肩膀上，接着转身朝外走去。 到了院门口，瞧着乘凉的一堆人，他连忙打起了招呼。 “朝阳，我看啊咱队里的副业队长，非你干不可。” “就是，朝阳，你什么时候再跟大队长说说，我就等着去你的副业队干了。” 曹朝阳听罢，笑着摇了摇头，“大队长现在不同意我干副业队长，我也没办法，这事还得以后再说。” 聊了几句，他打了个哈哈，接着转头往西去了。 今晚天气很好，月光洒落在胡同里。 曹朝阳大步走着，发现前边有个人，正用手电筒照着路。 快走了几步，他到了那人身后。 “贾云芳？” 曹朝阳仔细一瞧，发现人是她，还有些许惊讶。 回头望了望，他心中了然，这个女人肯定是从他家门口过来的，说不定就是替张宝成探听消息。 “贾云芳，你是不是没想到，我会打那么多猎物回来？” 贾云芳皱了皱眉头，有些难堪。 她拿着手电筒，加快了脚步。 “贾云芳，你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贾云芳听到这话，停了下来。 不！ 自己没错！自己肯定没错！ 她回过头，看着曹朝阳道：“曹朝阳，你别闹了。” “我去打猎，你说我凭小聪明，肯定打不着东西。” “我要干副业队长，你说我不行，还说让我别害了自己。” “哈，如今，你又说我别闹了。” 曹朝阳忍不住笑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紧紧站在贾云芳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贾云芳，我倒是想问问你，我闹什么了？！” 贾云芳咬着嘴唇，低下头，不想去看他。 被曹朝阳这么逼问，贾云芳心里升起了一股羞耻感，这让她很生气。 要是之前，曹朝阳绝不会这样对自己。 “曹朝阳，你闹什么，你自己知道，别以为你的好运气，能一直有！” 曹朝阳伸出手，抬起了她的脑袋，让她直视自己。 “曹朝阳，你……” “贾云芳！” 曹朝阳冷笑一声，一字一字道：“贾云芳，那可让你失望了，我这辈子注定能一直有好运气，注定日子会越过越好，你就看着吧。” “吱吱~” 瞧见远处胡同口有人过来了，胖鼠兔站在曹朝阳的肩膀上，连忙直起身子，拱了拱他的耳朵。 “哈~” 曹朝阳大笑着，快步走了。 胡同里，贾云芳望着他远去，胸口起伏的厉害。 第47章 徐家的白眼狼 “哗啦~” 村南小河边。 曹朝阳脱掉衣服，直接跳进了河里。 这边的河水不深，正合适洗澡，他一个猛子扎下去，半晌才冒出来。 “真舒服啊。” 靠在河岸边，他想起刚才贾云芳的表情，还有些想笑。 这个女人真是变了，不过他也不是之前的自己了，就像跟贾云芳说的一样，他要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再也不会做舔狗！ 做舔狗是没有好下场的！ “吱吱~” “小胖子，过来。” 曹朝阳回头，朝胖鼠兔招着手。 “吱吱~” 胖鼠兔望着河水，有些害怕。 “没事，小胖子，快过来，快点，你身上可脏了，这要是不洗干净，以后可别往我身上爬。” “吱吱！” 胖鼠兔下了很大的决心。 它仰头叫了一声，接着朝曹朝阳冲了过去。 “你个没胆的小胖子。” 曹朝阳双手捧着它，小心的放进水里，慢慢揉搓着。 “吱吱~” 胖鼠兔吓得快速蹬着四个爪子。 半晌，没发现什么危险，它这才在曹朝阳手里享受了起来。 “嘿，胖崽，你是实心的啊。” 曹朝阳揉搓着胖鼠兔，还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小家伙，真是没一口青草是白吃的，全都长在身上了，它这毛湿了身形都没变化，一摸全是肉。 “吱吱~” 胖鼠兔不满的叫了一声，接着继续闭上眼睛享受着。 曹朝阳揉搓了半晌，好好给它搓洗干净，接着从岸边的衣服里拿出手帕，帮它擦了擦。 解决完胖鼠兔，他又给自己搓洗起来。 岸边的衣服，也让他拉过来，在河水里好好搓洗了一会。 半晌，他拧干衣服穿上，摸黑往家走。 此时天已经很晚了，往常村里的社员们早就休息了。 可曹朝阳走到自家院门，发现乘凉的社员们一点都没少，反而更多了。 还有好多小娃娃，在门口跑来跑去，就像这发生了什么热闹的事一样。 “朝阳回来了。” “朝阳，你院里的雪猪油这是快熬好了吧？我闻着可香了。” “朝阳……” “朝阳……” 面对着热情的众人，曹朝阳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连忙回应着。 “吱吱~” 胖鼠兔站在他的肩膀上，不耐烦的催促着他赶紧回去。 曹朝阳又聊了几句，这才快步进了院门。 用力搓搓了脸上，他发现院里又多了一个男人。 “朝阳兄弟回来了。” 徐大愣子满脸笑容。 他拿起身边的拐杖，急忙站了起来，“这不，三个丫头吵着要找娘，我就带她们过来了。” 曹朝阳扭头看去，发现徐家的两个丫头，站在大铁锅前，正大口大口的咽着口水。 其中大丫怀里，还抱着三丫。 徐家的五口子人，全都在这了。 曹朝阳：“……” 上辈子一起生活了二十年，他可太了解这些人想干什么了。 旁边，高玉芬脸上红红的，整个人羞臊不已。 “那什么，朝阳，这锅里的肥油已经熬的差不多了，待会你捞捞油渣就成，我就带着孩子先回去了。” 伸手拉着两个丫头，她喊着徐大愣子，就想赶紧走。 “不走，娘，我不走，不走，死也不走。” “呜呜，我们要吃肉，我要吃油渣，我要吃肥油渣！” “哇~” 大丫、二丫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说什么都不离开。 就连还喝奶的三丫，都哇的一声，哭闹了起来。 高玉芬看着几个闺女，直接愣住了。 小小年纪，这不要脸的无赖劲，到底跟谁学的啊？ 气不打一处来，她一把拽起闺女，往两人的屁股上狠狠拍打了几下。 “赶紧回家，你们一个一个的，闹什么呢？还要不要脸？” “哇！不要，不要，我要吃肥油渣。” “我也要肥油渣，我也要肥油渣，我不走，不走！” “你们……” 正当高玉芬气得想要再教育孩子的时候，徐大愣子拄着拐杖，喘着粗气，急忙走过来拦下了她。 “玉芬，别……别打了，孩子要吃肉，也不是什么错处。” “要怪，就怪我这个当爹的，没什么本事，不……不怪孩子们，不怪孩子们。” 徐大愣子越说越心酸。 他抬起胳膊，擦了擦眼角。 旁边，贾云秀看着一幕，心疼不已。 她连忙扯了扯曹朝阳的袖子，“朝阳哥……” “没事。” 曹朝阳对着贾云秀，轻轻摇了摇头。 他对徐大愣子，实在太了解了。 看到徐大愣子这样，他心里升不起一点同情心，反而很想笑。 对于徐家的这几个小白眼狼，他也没一点好感。 上辈子他替徐大愣子，辛苦拉扯大这仨丫头，帮她们挨个准备好嫁妆，可最后得到了什么？ 啊呸！ 几个白眼狼跟徐大愣子一起，把他撵出了家门。 曹朝阳越想越气！ 要不是有玉芬嫂子的情分在，他都想直接把这几人赶出去，还想吃肉、吃油渣？ 吃屁去吧！ “咳咳~” 徐大愣子拄着双拐，纳闷的看着曹朝阳。 见这人一点表示都没有，他连忙抬起袖子，又擦了擦眼角，努力把眼睛揉红，想挤出点眼泪。 半晌，院里几人谁都没说话，都干瞪着眼。 太尴尬了。 徐大愣子背对着几人，悄悄抬起拐杖，碰了碰大丫。 “哇~” 大丫把三丫往地上一放，直接打起了滚。 “我要吃肉，我要吃油渣，呜呜，我饿死了，我都快饿死了。” 旁边，二丫见状，也连忙哭嚎了起来，“呜呜，娘，我也要吃肉，我也快饿死了。” 院里哭得热闹。 院门口，乘凉的村民们，纷纷站起身，探着脑袋，好奇的瞧着。 “哎呦，这徐家的几个丫头，真是可怜。” “是啊，没托生在好人家。” “啊呸！可怜什么？我还不是自己一个人拉扯大俩闺女？谁可怜我们了？” 贾大妈红着眼睛，啐了一口，很是不屑，“哼，你瞧瞧，这俩丫头直接在人家院里哭着要吃的，真是没一点出息！” “还哭叫着吃肥油渣呢，肯定大人教的！” 贾大妈耸着鼻子，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徐家这两口子，别瞧着可怜，没一个好东西，她敢肯定，这俩小丫头指定是被大人教的，不然可不敢这样哭闹。 第48章 伤心的玉芬，妄想的徐大愣 “大丫！二丫！你俩赶紧给我起来，谁教的你们这样？” 高玉芬看着两个哭闹的孩子，都快气疯了。 听着院外的议论声，她俯身直接拽起了大丫。 “哇~” “我要吃肥油渣，我就要肥油渣，娘，你要是不让我们吃肥油渣，我们死也不走……” 大丫咧着嘴，正干嚎着呢，就见娘的巴掌挥舞了过来。 “啪！” “你走不走？！” 高玉芬胸口上下剧烈起伏，她满脸严厉的看着大闺女。 “哇~” 这下子大丫是真哭了。 她脸上带着一个鲜红的掌印，眼泪哗哗的掉着。 旁边，二丫见娘真生气了，也吓得真哭了起来。 “玉芬，玉芬，你别……你别打孩子们，别打孩子。” 徐大愣子拄着拐杖，连忙张开胳膊，护在两个孩子身前。 他喘着粗气，面上很是凄苦道：“都是我没本事，都是我的错，你要打……要打就打我。” “徐有才！你今天也要跟我作对是吧？” “我整天忙着上工，你看看这两个孩子，都被你惯成什么样了？！” 高玉芬说着说着，红了眼睛。 她伸手推开徐大愣子，抱起地上的三丫，接着拽着大丫、二丫，就往外走。 “呜呜，不要，不要，我要吃肥油渣。” “娘，我不走，不走。” …… “朝阳哥……” 贾云秀实在看不下去了，她连忙扯着曹朝阳的袖子，仰头看着他。 “嫂子，你等一下。” 此时，曹朝阳也终于开了口。 院子里，徐大愣子眼睛一亮。 大丫、二丫也全都回头期待的看向了他。 曹朝阳没有管大、小白眼狼们，他看了一眼高玉芬，接着回头道：“云秀，你屋里炖的肉熟了没有？” “熟了，熟了。” 贾云秀连忙点着头。 “那你去盛一碗，让玉芬嫂子带着。” “不……不用，朝阳，真不用，这俩孩子平常挺听话的，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 高玉芬连忙摆着手，整个人都有些手足无措。 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她红着眼睛，还有些想哭。 今天晚上，她真是被两个孩子和自己男人伤大了。 “嫂子，这肉不是给别人，是给你的，你帮我忙了一晚上，是你应得的，我还要谢你呢。” 此时，贾云秀端着一碗雪猪肉炖土豆，快步走了出来。 曹朝阳从她手里接过，接着大步走到高玉芬身前，将一碗肉递给了玉芬嫂子。 “嫂子，你跟我别客气，不然我心里也不好受，你就拿着吧。” 高玉芬看了看碗里的肉，又抬头看了看他，眼睛更加红了。 “那……那我就拿着了。” “朝阳，谢……谢了。” 说完，她抱着三丫，端着一碗肉，羞愧的转身就走。 至于院里的徐大愣子和俩闺女，她是真不想管了，也管不了。 “娘……娘……” “油渣，肥油渣，我还想吃肥油渣，娘！” 大丫抹着眼泪，都快急死了。 她看了看离去的娘，又回头望了一眼冒着香气的大铁锅，顿时不知所措。 半晌，她扭头看向了徐大愣子。 “唉，这怎么弄成这样了……” 徐大愣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喘了口气，像是体力有些不支。 双手撑着拐杖，他直接坐在了院里的石头上。 两个丫头一看，顿时明白了。 她们一屁股坐下，在院里又哭闹了起来。 “我要吃肥油渣！我要吃肥油渣！” “大丫、二丫，你俩啊……快别闹了，你朝阳叔也不容易，吃什么肥油渣啊，快别闹了……” 徐大愣子抓着额头上所剩不多的头发，嘴里喘着粗气，说着有气无力的话。 可院里的大丫、二丫，根本就不听，依旧哭闹着。 “唉，我是管不了你俩了，等待会回了家，让你们娘好好管教你们……” 徐大愣子满面愁苦。 “呵呵~” 曹朝阳看着一幕，嘴角微微抽搐。 这狗屎一样的演技，他上辈子怎么就会信了呢？！ “朝阳哥，要不……要不给俩孩子拿点吃吧。” 贾云秀看着院里的徐大愣子和俩丫头，只觉得很是可怜。 唔…… 曹朝阳扭头看着贾云秀，心里总算有了点安慰，看来也不光他傻。 “朝阳哥，你这样看俺干嘛？有啥不对嘛？” 贾云秀摸着小辫子，低头瞧了瞧自己，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 “咳咳，没啥，没啥。” “那什么，雪猪肉熬出的油渣，孩子吃了不好，容易……容易引起肥胖病，不好、不好。” “啊？肥胖咋还是病了？那不是挺好嘛。” “你还小，不懂，咱别管了，你去屋里拿个碗出来。” 曹朝阳敷衍了两句，接着走到了大铁锅前。 此时的大铁锅里，金黄色的肥油翻滚着，异常好看。 感觉肥油熬煮的差不多了，他抽出铁锅下边的柴火，接着捞起了里边的肥油渣。 “哇~” “我要吃肥油渣，我要吃肥油渣。” 两个丫头见状，顿时又大声哭嚎起来。 曹朝阳充耳不闻，就当院里没有她们在。 捞了大半碗肥油渣，他拿着就往外走。 路过两个丫头身旁的时候，曹朝阳连看都没看她们。 到了院门口，乘凉的村民都还在。 曹朝阳端着大半碗油渣，笑着道：“大家伙都尝尝吧，这雪猪肉的油渣，比猪肉的还香。” “哎呦，那怎么好意思。” “朝阳，不用、不用……” 大人们还在客气着。 周围的孩子可不管，纷纷跑上前，伸手就抓了起来。 碗里的肥油渣，刚从锅里捞出来，吃着嘎嘣脆，还带着肥油的焦香味，别提有多好吃了。 瞧着孩子们吃的那么香，大人们也忍不住了。 众人纷纷走上前，抓着吃了起来。 院子里，大丫、二丫见状，连哭都顾不得哭了。 “爹，爹……” 两人连忙跑到徐大愣子身前，仰头急躁的看着他。 “没事，没事，你俩别急，等你们朝阳叔回来了，肯定会给你们俩单独盛一份肥油渣的。” 徐大愣子很有自信。 毕竟曹朝阳连外人都舍得给，没可能不给自己俩孩子吃。 第49章 白费心思 “朝阳，这肥油渣可真香啊，你留点包饺子肯定好吃。” “对，包饺子吃，包白面的饺子，最香了。” 院门口，大半碗的肥油渣，很快就被乘凉的社员们吃完了。 众人咂摸着嘴，尝着肥油渣剩下的余香，表情异常满足。 等了一晚上，他们可算是吃到点油水了。 “白面饺子，我家可包不起。” 曹朝阳听他们这么说，心中也有点馋。 可惜现在他家里，一点白面都没有，想吃白面饺子可难了。 “朝阳，你再去捞点油渣过来。” 旁边，贾大妈咽着口水，很是难受。 刚才她挤在人群里，用手沾了点油渣，刚尝到香味呢，碗里的肥油渣就被抢没了，可差点没把她气死。 同时，她又有些心疼。 这个败家玩意，把那大半碗肥油渣给她多好啊，就这么散了，真是一点都不会过日子！ “朝阳，别，你现在还是别捞了，待会你单独捞点，让秀给我拿回去，我啊……” 曹朝阳看了她一眼，懒得听这老太太胡扯。 端着空碗，他转身回了院子里。 此时大铁锅底下的火，已经灭了。 锅里的肥油，慢慢凉了下来，等过一夜，这些肥油就会凝固成金黄色的油膏，异常漂亮。 院子中央，大丫、二丫眼巴巴的望着曹朝阳。 过了一会，见他没表示，两个丫头立马跑到了铁锅前。 “呜呜，曹朝阳，我要吃肥油渣，我要吃肥油渣……” “曹朝阳，你快点给我捞肥油渣，我饿了，我要吃肥油渣……” 徐大愣子拄着拐杖，挣扎着站了起来。 喘了口气，他连忙道：“朝阳，这俩孩子被我惯坏了，你不用给她们捞，让她们饿一饿就成，她们啊……” “行！那我就听徐大哥的。” 大铁锅，曹朝阳利索的应了下来。 他端着搪瓷盆子，捞干净肥油渣，转身就回了屋。 至于旁边那俩直呼他名字的小白眼狼，他连看都懒得看。 “啊？” 徐大愣子张着嘴，愣在了原地。 不是…… 不是…… 他就是客气客气，这不对啊…… 怎么变成这样了？ 房门口，曹朝阳拿着一个圆形的旧盖帘，又走了出来。 瞧着铁锅旁，两个快哭出来的小白眼狼，他装作无奈道：“大丫、二丫，不是我不给你们肥油渣吃，是你们爹不让我给，我得听你们爹的。” “好了，你俩快回家去吧，现在都晚了。” 将盖帘盖在铁锅上，省着脏东西飘进油里。 抬头瞧了一眼懵逼的徐大愣子，他愉悦的回了屋。 “哇~” “爹，你凭什么不让曹朝阳给我们肥油渣吃呀？” “就是，就是，你凭什么不让他给我们吃的？！” 大丫、二丫哭得很伤心。 她们跑到徐大愣子身前，生气的质问着。 “不是，不是……” 徐大愣子急忙摆着手，也不知道怎么跟闺女解释。 “呜呜，爹，你不是说曹朝阳，肯定会给我们吃的嘛？你骗人，你骗人，你胡说！” “大丫，二丫，你俩快别说了，等回家了我再跟你们解释。” 徐大愣子也急了。 他连忙往前走了几步，想拽住两个丫头，别让她们透了底。 “不听，不听，爹，你就会骗人。” “呜呜，你是个大骗子，我要吃肥油渣，我就要吃肥油渣。” 两个小丫头，躲着徐大愣子，在院子里嚎啕大哭着。 “怎么了这是？” 院门口，徐二流子拎着半瓶酒，疑惑的走了进来。 他刚去曹会计家，送下了土拨鼠，一回来就瞧见了这副场景。 “嗐，没什么，这不是俩丫头，吵着要吃肥油渣嘛，我啊怎么说都没用……” 徐大愣子看见弟弟来了，连忙诉起了苦。 扭头看了一眼屋里的曹朝阳，他无奈道：“老二，你快帮我劝劝俩丫头，朝阳出去打猎也不容易，哪能要人家的肥油渣吃啊，我……” 他正说着呢，屋里传出了曹朝阳的喊声。 “徐二，肉都炖好了，你还吃不吃？不吃我就和云秀吃了。” “肉炖好了。” 徐二流子眼睛一亮，“吃，吃，我肯定吃。” “哥，那什么，你好好哄哄大丫、二丫吧，我先进屋了。” 好吃的在眼前，徐二流子也顾不得别人了，他急忙拿着酒跑进了屋。 “哎？老二？老二？！” 徐大愣子都快气死了。 他扭头望了一眼屋里，终于明白了过来，这曹朝阳就是故意的！故意让他难堪！ “呸！这丧良心的！” “亏得我之前还想让他进门！” 徐大愣子狠狠啐了一口，也没了别的办法。 瞧见屋里的人，都吃了起来，他只能拄着双拐，叫着两个丫头回去。 “不嘛，不嘛，爹，我要吃肥油渣，吃肥油渣。” “你吃个屁！人家不给你，你能怎么办？赶紧给我回去，你娘端着一碗肉回去了，咱回去吃肉，不吃这破油渣了！” 徐大愣子双眼一瞪。 大丫、二丫顿时害怕了。 两个小丫头擦着眼泪，跟在徐大愣子身后。 回去的路上，三人全都怏怏的，像霜打的茄子一样。 到了家里，徐大愣子发现屋里黑漆漆的，他连忙叫着大丫头点上灯，接着好奇的去了里屋。 “玉芬，这么早就睡了啊？” 炕上，高玉芬翻了个身，不想搭理他。 “爹！爹！没肉，没肉，碗里没肉了！” “什么没肉了？” “碗里没肉了！爹，没了，都没了，一点肉都没了。” 外屋，大丫、二丫瞧着桌上空的碗，眼泪都急出来了。 “别找了，都让我吃了，这是人家曹朝阳给我的，你们既然不回来，就别吃了！” 高玉芬说完话，便闭上了眼睛。 一碗雪猪肉下了肚，她现在身上热热的，只想快睡一觉。 嫁到徐家好多年了，她还是第一次吃了这么多的肉。 “哇~” “爹，都怪你，都怪你，我肥油渣没吃上，现在肥肉也没了，都怪你，怪你！” 大丫、二丫伤心极了。 两个丫头跑到徐大愣子身前，朝他挥舞着胳膊。 “我……我……” 徐大愣子张着嘴，欲哭无泪。 今天他真是白白丢人现眼，一点好处便宜都没占到。 半晌，他只能郁闷的骂了曹朝阳几句，哄起了俩丫头。 第50章 警鼠，看门鼠鼠 夜深了，曹家院门口乘凉的社员们都散了，只剩下了屋里的曹朝阳几人。 这一晚上，几人好一通忙活，现在总算是能好好吃一顿了。 饭桌上，放着一个搪瓷小盆子，里边满满的肥肉和土豆块，另一个盆子里，放着小半盆子肥油渣。 “朝阳，这半瓶高粱酒，是曹三叔让我带给你的。” 徐二流子搓着手，将酒瓶放到了他身前。 “那什么，朝阳，你看……” 不用徐二再继续说，曹朝阳就知道这人想干什么。 他摇头道：“行了，拧开吧，咱俩一人一小杯，谁都别喝多了。” “哎。” 徐二流子兴奋的应了一声。 他连忙拿着酒瓶，给曹朝阳和自己倒了一杯。 旁边，贾云秀拿着筷子，大口的吃着肥肉，也不管他俩。 “朝阳哥，这雪猪肉还真好吃，俺尝着挺香的。” 曹朝阳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在后世，这土拨鼠的肉，一般人可不敢吃，就更别说女人了。 这个年代，人们真是太饥渴了，根本就没有忌口那回事。 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高粱烧，曹朝阳用筷子夹了点肥油渣，嚼了好一会，这才咽了下去，接着他长舒了一口气。 “香，真香啊，这土拨鼠还真是好东西。” 曹朝阳拿着筷子，忍不住又夹了一点。 这肥油渣跟猪油渣吃着还有点像，不过要比猪油渣更加的腻、香。 土拨鼠为了熬过漫长的冬眠，身上积攒了太多脂肪、肥肉，也怪不得会这么香。 对面，徐二流子此时都顾不得说话了。 他筷子伸的飞快，肥油渣、大肥肉一个劲的往嘴里塞着，根本就没有油腻那一说。 “徐二，你少吃点，给俺和朝阳哥留点。” “不成，不成，我都多……多瘦了啊，风大一点都能吹走，可得好好补补身子。” 徐二流子呜咽着，口齿不清。 贾云秀翻了个白眼，连忙从盆里夹了点好肉，放到了自己与朝阳哥桌前。 “朝阳哥，那徐大愣子可真可恶，怎么能教孩子扮可怜要吃的呢？都把俺骗了！” 贾云秀一边吃着，还有些生气。 刚才大丫、二丫骂徐大愣子的话，她全都听到了，要不然她现在还得蒙在鼓里。 “我哥就那样的人，面厚心黑。” 徐二流子抽空，抬头回了一句。 “徐二，我没发现，你还是个明白人啊。” 旁边，曹朝阳乐了。 这徐二话说的还真没错，这徐大愣子最会扮可怜讨便宜了，上辈子他可没少被这人骗。 “对了，徐二，明儿你帮我找两三个人，我要把院墙盖起来，省着像今天似的，谁都能往院里瞧热闹。” 曹朝阳说着，又往外边看了一眼。 院门口，一个胖乎乎的身影一闪而过。 他皱了皱眉头，更加不喜了。 这院子里没个院墙挡着，人在院里干什么都能瞧见，他实在没有安全感。 “朝阳，那什么，现在人可不好找，都忙着挣工分呢。” “我这里没工分挣，不过有肉，你告诉他们，只要不偷懒，中午、晚上肉管够。” 曹朝阳豪气的说着。 他除了熬肥油渣，还腌了好多瘦肉，足够让他们大吃一顿的了。 “成，成，朝阳，你就放心吧，我保准给你找来人。” 徐二流子眼睛一亮，顿时有了信心。 …… 一大盆子肥肉炖土豆，最后被几人吃的只剩下了土豆，盆里的肥油渣也下去了一层。 吃饱喝足，徐二流子和贾云秀就准备回去。 曹朝阳还有些不放心，准备去送一送。 “朝阳，你快回去吧，我一个人能行。” 徐二流子摸着鼓鼓的肚子，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曹朝阳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一个二流子，谁会不放心他啊？担心他欺负别人还差不多。 额…… 徐二流子挠着脑袋， 看了一眼贾云秀，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有些尴尬，他打了个饱嗝，独自讪讪的走了。 “朝阳哥，俺也行，你快回去吧。” “夜深了，我送送你吧。” 曹朝阳回头拿起栏杆，放在院门口，接着走向胡同里。 贾云秀见状，连忙追了上去。 两人谁也没手电筒，只能借着月光，摸黑走着。 好在贾家就在村北边，一会就到了。 “朝阳哥，俺家到了，你快回去吧。” 贾云秀挥了挥手，走进家门口。 贾家院子里，一个胖乎乎的身影像是等了很久。 见闺女回来，她急忙迎上前。 仔细打量了一下，见贾云秀双手空空的回来了，她顿时急了。 “秀，东西呢？你没带东西回来？” “啥东西？俺带啥东西？” 贾云秀被娘问懵了。 “肉啊，肥油渣呀，哎呦，你个丧良心的，不会什么都没拿，把我忘了吧？我连晚饭都没吃，可就等着你呢！” 贾大妈此时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响了。 瞧见闺女的模样，她都快气死了。 “俺拿了，不过肉和肥油渣，都在俺肚子里勒，娘，你都多胖了，饿就饿吧，正好减减肥。” 贾云秀嘿嘿一笑，越过娘跑进了屋里。 …… 院外，曹朝阳听着院里娘俩的话，笑着摇了摇头。 也真是奇了怪，这娘俩的性格，像是反过来了一样。 借着月光，他回到家，掀开盖帘，看了看大铁锅里。 此时的肥油，已经开始凝固了，等明早上起来，应该就会彻底凝固成金黄色的油膏。 四下看了看，单独将大铁锅放在院里，他还有点不放心。 这么多的肥油，万一被人偷了可就坏了。 “胖崽？小胖崽？” “吱吱~” 屋里传来了胖鼠兔的叫声。 曹朝阳走进屋一看，只见炕上胖鼠兔用他的衣服做了一个窝，此时它正舒服的躺在里边呢。 “你个小胖子，还挺会享受啊。” 大步走上前，他笑着摸了摸胖鼠毛茸茸的脑袋。 “小胖子，今晚上你警醒了点，院里有动静，就叫我一声，别睡死了，以后你就是家里的警鼠了，丢了东西，我那你是问。” “吱吱~” 胖鼠兔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子。 半晌，它两个大圆耳朵动了动，像是在听着外边的动静。 …… 第51章 垒院墙，我感觉快不行了 “吱吱~” “吱吱~” “唔……胖崽，别闹。” 次日，天刚蒙蒙亮。 炕上，曹朝阳打着哈欠，扒拉开耳边叫的胖鼠兔，接着翻过身，准备再睡一会。 这次去祁连打猎，他实在太累了。 今天准备修院墙，也不上工了，他正好再好好睡一会。 “吱吱！” “吱吱！” 胖鼠兔顿时急了。 它窜到曹朝阳耳前，继续大叫了起来。 “嗯？” 曹朝阳觉察到了不对。 他揉着眼睛，连忙爬了起来。 穿上鞋子，他走到门口往外一瞧，只见院里徐二流子领着两个人，正在木栅栏前挖着土。 “朝阳，起来了。” 徐二流子连忙打着招呼。 扭头指着干活的两人，他又笑着道： “朝阳，我带着大牛、利民先干着，你再睡一会吧，这次你打了这么多雪猪回来，肯定累了，有我在这，你就放心吧。” 徐二流子拍着胸脯啪啪响。 昨儿吃了一顿肥肉、肥油渣，他还没吃够呢，今儿正好再大吃一顿。 “那成，你们先干着。” 曹朝阳打了个哈欠，还真想再睡个回笼觉。 “大牛、利民，中午我肉管够。” “那赶成好。” 张大牛、杨利民两人满脸笑容，很是兴奋。 “朝阳，你快回去再眯会吧，这有我们几个，你放心。” 曹朝阳点了点头，他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跟几人又聊了几句，他转身回了屋。 “胖崽，这次做的对，以后有情况就叫醒我，待会我去外边给你割把嫩草，好好让你吃一顿。” “吱吱！” 胖鼠兔坐在曹朝阳的旧衣服上。 它直立而起，气呼呼的挥舞着两个前爪，像是还有些不满意。 唔…… “那吃玉米饼子？” “吱吱~” 瞧见它傲娇的小模样，曹朝阳哭笑不得。 从桌子上掰下一点饼子，他塞到胖鼠兔怀里，接着又躺在炕上，准备再睡会。 …… 日上三竿，太阳都快晒到屁股了，曹朝阳才再次醒来。 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他扭头看了看，发现胖鼠兔躺在旧衣服上，也在睡着呢。 他笑着伸出手，揉了揉它鼓起来的小肚子。 “吱吱~” 胖鼠兔扒拉开的手，张嘴打了个哈欠，接着又闭上了眼睛。 “你个小胖子，除了吃就是睡，再这么下去，你非得变成大胖子不可。” 曹朝阳笑着，又撸了它几下。 拱着身子下了炕，他伸了个懒腰，接着去了院子里。 此时徐二流子、张大牛还有杨利民三人，正在搬着土坯，用黄泥砌着墙。 三人速度很快，已经砌了一大段了。 曹朝阳走过去仔细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几人砌的不错，还是有点技术在身上的。 回屋拿了两个空酒瓶，还有一个破了的瓦罐，他忍痛摔在了院里的石头上。 “徐二，你捡点玻璃渣子和瓦片，帮我插在墙头上。” 土坯砌的院墙，还是矮了些，插上些玻璃碴子，也能更好的防人，省着有人扒墙头。 他准备等闲着的时候，再去野外割些带刺的酸枣枝，插在墙头上，到时候就更安全了，保准没人敢翻墙过来。 嘱咐完徐二，曹朝阳又走到了院里的大铁锅前。 深吸了一口气，他轻轻拿开了上边的盖帘。 “妈呀，这好多好多猪油啊。” 正在砌墙的张大牛、杨利民两人，忍不住好奇走了过来。 瞧见锅里的大半锅的油膏，两人震惊不已。 “什么猪油啊，这是雪猪油，猪油是纯白的，这个有点发黄，是雪猪油，这都是朝阳去西边打的，可不容易……” 徐二流子神气的朝两人介绍着，就像这雪猪是他打的一样。 曹朝阳没管三人。 他拿着筷子，小心的挖了一点油膏，放进了嘴里。 半晌，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大半锅雪猪油，足够他吃很久了。 以后家里做饭，他也不用再水煮，可以肆无忌惮的用油炒菜吃了。 正当曹朝阳满面笑容，准备再尝一口的时候，外边传来了讨人厌的喘息说话声。 “朝……朝阳兄弟。” 院外，徐大愣子拄着双拐，吃力的走了进来。 瞧见院里正在砌着的院墙，他微微一愣，随后心中满是嫉妒。 之前曹朝阳要是进了他家的门，选择套谷子的路，那现在的一切可都是他的！ “唉。” 都怪媳妇不争气！ 微微叹了口气，徐大愣子拄着拐杖，走到了曹朝阳身前。 抬头瞧了一眼大铁锅里，他眼皮跳了跳，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 “朝阳，你……你这次熬了这么多的肥油啊？可真是……真是吃都吃不完。” “嗯。” 曹朝阳不想跟这人多废话。 他点了下头，接着面带询问的表情看着徐大愣子。 “哎呦，这要是我能去打猎就好了。” “这大半锅油，能解决我家里的大问题了，唉，可惜我这双腿，连村子里都出不去……” 徐大愣子长吁短叹，东拉西扯。 对面，曹朝阳很是不耐烦，“徐大哥，你这次过来有事？” “是有点。” 徐大愣子左右看了看。 张大牛和杨利民很是识趣，转身又干活去了。 “那什么，老二，你也忙去吧。” “嘁，我还不稀的听呢。” 徐二流子撇了撇嘴，转身到南边捡地上的玻璃碴去了。 大铁锅旁，只剩下了徐大愣子和曹朝阳两人。 “咳咳~” 徐大愣子瞧了一眼铁锅里，接着有气无力的咳嗽了几声，“朝阳，我觉得我日子不多了……” “噗嗤~” 曹朝阳忍不住，一下笑出了声。 实在是太好笑了。 这个徐大愣子，上辈子前二十年，天天脸上都带着一副马上要没了的表情，可他就硬生生的挺了二十年。 二十年后，哎，他非但没死，反而腿还好了…… 好了！！！ 这找谁说理去？！ “朝阳，你……你笑什么？” 对面，徐大愣子脸上有些挂不住。 “没……没什么，对不住，想到好笑的事情了。” 曹朝阳擦了擦笑出的眼泪，接着搓了搓脸上，让自己正经一些。 “那什么……” 徐大愣子张了张嘴，想继续说，可总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了。 …… 第52章 送妻送女 “咳咳，那什么，朝阳兄弟，我啊，这几天身子不太行，总感觉啊，没太多日子……” “噗嗤~” 曹朝阳又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见对面徐大愣子黑了脸，他不好意思的摇头道：“徐大哥，实在不好意思，这几天遇到好笑的事情，实在有点多。” “你……你继续说，不用管我。” 徐大愣子：“……” “那什么……” “我感觉日子……” 徐大愣子黑着个脸，实在说下不去了。 特别是瞧见曹朝阳那张讨人厌的笑脸，他感觉自己就跟傻子一样，被人家逗着玩。 “朝阳，我就直说了吧。” “嗯嗯，直说，直说。” 曹朝阳连忙点着头。 他也不想再听废话了，这到底要看看这徐大愣子，到底要做什么妖。 “我想让你嫂子和孩子，住进你家里。” “以后啊，你跟玉芬和孩子们一起过，我这身子骨实在不行，我估摸着熬不过今年了，别拖累他们了。” 徐大愣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面上满是愁苦。 拄着拐杖，往前挪了一步，他恳求道：“朝阳，我只求你一件事。” “我最不放心的就是玉芬和三个孩子了，朝阳，我把他们交给你，你好好对他们，把他们当成自己人待……” 曹朝阳：“……” 捂着胸口，他生理性的恶心想吐。 他对徐大愣子实在太了解了，光听这几句话，他就知道这人想干嘛！ 用力捶了几下，他缓了一会，接着面带嘲讽的看着徐大愣子。 这想法真好，可真是好啊。 高玉芬带着仨孩子先住进来，等徐大愣子“熬过”今年，他再住进来，鸠占鹊巢，顺理成章，自己就得养着这一家子。 只要他对高玉芬起一点贪念，这口锅就得结结实实的扣在他脑袋上！ 这徐大愣子为了找个拉帮套的，真是煞费苦心！ “朝阳，你别多想，我啊是真为了他们娘几个着想。” 徐大愣子见他脸色不好看，连忙又解释道：“朝阳兄弟，你也别觉得吃亏，等我没了以后，我那点家底，全交给你……” “呵~” 曹朝阳脸上的嘲讽更加浓了。 这张大饼，可真是又大又圆。 “徐大哥，你早就拉一腚饥荒了，还能有什么家底？” “啊？” 徐大愣子听着一愣。 他急忙解释道：“有，有，朝阳兄弟，你别瞧我家拉下了饥荒，可我还是有点东西的，就我家那房子……” “破土坯房，不值钱。” 额…… “我家里还有点东西，就像……就像那什么，这口大铁锅，那也是好东西，还有……” 曹朝阳冷笑着，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徐大哥，不管怎么说，你家的东西都不够队里的饥荒钱！” “这样吧，我帮徐大哥你出个主意。” “你和玉芬嫂子去公社里离婚，让玉芬嫂子来我这边先住着，你带着仨孩子过，等你死了，料想大队里不会为难几个孩子，这人死债就消了。” “徐大哥，你看怎么样？！” 曹朝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离……离婚？” 徐大愣子对这个词有些陌生。 这个年代，十里八乡的就从没听谁家离过婚。 “对！离婚！” 曹朝阳点了点头，他继续道： “徐大哥，只要你和玉芬嫂子离了婚，你们之间就再也没有关系了，玉芬嫂子从此不是徐家人，有政府开的证明，你瞧成吗？” “还有政府开的证明？” “这……这……” 徐大愣子动了动嘴巴，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按照曹朝阳说的，这……这不是白把媳妇送给他了嘛？ 万一玉芬再变了心，自己可就亏大了。 不行！这不行！ “徐大哥，你不是说，不放心玉芬嫂子和孩子们吗？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难道……” 曹朝阳双手搭在徐大愣子的肩膀上，很是痛心。 “难道是徐大哥你，不放心我吗？！” “我曹朝阳保证！等徐大哥你死了，我一定料理好你的后事，把你好好的装进棺材里，每年多给你的坟头填几铲子土……” “对了，每年你的忌日，我一定带着玉芬嫂子祭奠你！” “徐大哥，这下你放心了吧？” 曹朝阳神情激动，满是期待的看着徐大愣子。 就像……就像盼着他早点死一样！ “啊……” “那什么，朝阳兄弟，这事……这事我得再想想，再想想……” 徐大愣子怂了。 他连忙拿下曹朝阳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转身急促的溜了。 “哎？徐大哥？徐大哥？你别怂……不是，你别怕啊，以我曹朝阳的为人，你就放心吧！” 曹朝阳大声喊着，又往前追了几步。 院门口，徐大愣子拄着双拐，脚步飞快。 “嘁！” 曹朝阳不屑的哼了一声。 这个徐大愣子，想这辈子还占他的便宜，滚蛋去吧！ “朝阳，我哥又是为了我嫂子的事找你？” 旁边，徐二流子很是痛心的问着。 刚才他听了一耳朵，越听越难受。 哥都熬不过今年了，可还是不放心把嫂子和孩子交给他照顾，真是没把他看进眼里一点！ 太伤他的心了。 “你又乱想什么呢？” 曹朝阳无奈的看着徐二。 这老徐家真是尽出人才。 大步走过去，他直接拍向徐二流子的脑袋，“没你想象中的好事，你哥是为了占便宜来的，赶紧干活吧。” “占便宜？占我嫂子的便宜还差不多。” 徐二流子正嘀咕着呢，就见大哥拄着拐杖，又从外边回来了。 铁锅前，曹朝阳瞧着一怔。 “徐大哥，你想好了？” “没，不是，不是，这事我还得再想想。” 徐大愣子喘着粗气，急忙忙摆着手。 “那什么……” “朝阳兄弟，你看这大铁锅你也用了好几天了，我琢磨着你得给点使用费，这老话不是说了嘛，亲兄弟还得明算账。” “哈？使用费？” 曹朝阳听乐了。 真是没让他失望，这人果然还是那个脸厚吝啬的徐大愣子。 第53章 肥油换铁锅，眼熟的女知青 “徐大哥，我昨晚不是给了玉芬嫂子一碗肥肉了吗？这还不能抵用大铁锅的使用费？” 徐大愣子拄着拐杖，吃力的走到曹朝阳身前。 他舔着脸，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不是朝阳兄弟你给玉芬昨晚的工钱嘛？” “徐大哥，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谁家帮忙熬锅油，能有一碗肥肉的工钱？” 曹朝阳摇头失笑。 这徐大愣子也真敢想。 “就是，哥，你别丢咱徐家的人了，谁家借用个锅，还要使用费啊？你赶紧回去吧。” 旁边，徐二流子听不下去了。 他一个二流子，都干不出这样的事。 “滚蛋，这有你什么事？” “朝阳兄弟，反正你有这么多油也吃不完，你就给我点吧。” 徐大愣子回头啐了一口，接着眼巴巴的看着他。 “徐大哥，使用费你是别想了。” 曹朝阳瞧了一眼大铁锅，琢磨了一番。 这口大铁锅保养的挺好，也没什么锈迹，以后他要用的时候还挺多，倒不如直接留下来。 这个年代什么东西都是紧俏品，想买都不好买。 “徐大哥，这么着吧，你家里拉了不少饥荒，这口大铁锅也没什么用了，要不给我吧，我用肥油跟你换。” “换？” 徐大愣子一怔，随后脸上变得很是为难。 “这口铁锅还是之前玉芬陪嫁来的，算是玉芬的嫁妆，我……我实在舍不得。” 见曹朝阳脸上有些不耐烦，他又急忙道：“不过朝阳兄弟你想要，我也不能不同意，要不，朝阳，你给我锅里的一半油来换？” “一半？” “徐大哥，你等着，我这就把锅里的肥油弄走，你赶紧把这大锅拿走，可别留在我这了。” 曹朝阳转身就回了屋。 这么多的雪猪油，一时也没东西放，他干脆倒下盆里的肥油渣，拿着搪瓷盆子就出去了。 到了铁锅前，他拿着铲子，一点一点往盆里挖着雪猪油。 过了一夜，这雪猪油凝固的很好，颜色很是漂亮。 旁边，徐大愣子瞧着他利索的动作，顿时急了。 “哎呦，别，别，朝阳兄弟，咱再商量，咱再商量商量。” 曹朝阳表现的很不在意。 他手里动作不停，随口道：“一口铁锅，一坛子雪猪油，你要换就换，不换就算了。” “一……一坛子？这也太少了，好歹这也是玉芬的嫁妆。” 徐大愣子喃喃自语。 他抓了抓秃头前额仅剩的长发，像是很为难。 “朝阳兄弟，你再加点，再加点。” 曹朝阳摇头不语，手上的动作更加快了。 盛满了一盆雪猪油，他端到屋里，又抱出了一个坛子，继续盛了起来。 眼瞧着锅里的肥油膏越来越少，徐大愣子额头上不断冒着汗珠。 半晌，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拽住了曹朝阳的手。 “成成成，朝阳兄弟，换了，换了，我换了，你快停手吧。” “哥，你别觉得吃亏，这要是别人，你想用铁锅换一坛子油都不可能，也就朝阳油多才愿意跟你换。” 旁边，徐二流子又凑了上来。 “你个败家玩意，还是不是咱徐家人？” 徐大愣子气得狠狠瞪了弟弟一眼。 心硬生生的疼着，在他看来，没占到便宜可就是吃大亏了。 “朝阳兄弟，剩下的油膏，你可别动了，我这就回去叫玉芬过来。” 徐大愣子拄着拐杖，唉声叹气的走了。 曹朝阳望着他，笑着摇了摇头。 回头看着大铁锅，他还挺兴奋。 等回头改改屋里的灶台，这口大锅支上就能用了，以后做饭可就方便了。 这么一口纯正的大铁锅，做出来的饭菜也香。 “朝阳，你家的院门准备留多大？” 南边院门口，传来了张大牛的询问声。 “院门？” 曹朝阳大步走了过去。 此时张大牛挖着地基，已经到了之前的院门前。 仔细看了看，他决定还是留大一点，至少能让马车进院，祁连的那群藏野驴，他还记着呢。 万一能捉到一头，他就做辆驴车，以后去哪都方便。 拿起旁边地上的铁铲，他往手心里啐了口唾沫，用力铲进之前插木栅栏的地方。 有了曹朝阳的加入，院墙垒的更快了一些，今天肯定能干完。 “大牛、利民，等待会玉芬嫂子挖完了肥油，咱就用这口大锅煮肉，这口大锅煮出来的肉，那更香。” “成，成，朝阳，我就等着吃了。” 张大牛咽了口唾沫，都快迫不及待了。 他用力铲起满满的黄泥，盖在土沟里，接着又从地上搬起一块土坯，小心的放了进去。 几人干劲十足，很快又垒了一段院墙。 过了一会，高玉芬还没来。 徐二流子骑坐在垒好的土墙上，正插着玻璃呢，突然发现远处走来一个年轻姑娘。 他眼睛睁的大大的，连玻璃碴子都顾不得插了。 “请问，曹朝阳同志在吗？” “朝阳，朝阳，找你的。” 徐二流子激动的朝院里喊着。 “嗯？” 曹朝阳放下土坯，拍了拍手上的土，好奇地走了出去。 院外，站着一位二十多岁的短发姑娘。 她穿着军绿色的上衣，戴着军帽，下身合体的裤子，脚上还穿着一双白色塑料凉鞋，露着白白的脚丫。 在这个年代，塑料还叫化学塑料，是高档物品。 一双塑料凉鞋，一般的乡下人家可穿不起。 曹朝阳把她从头打量到脚，顿时明白了，这个女人肯定是附近知青点的人。 再仔细一看，他发现女人的脸庞莫名还有些熟悉，像是见过一样。 可他想了想，却记不起来是在哪见过。 “同志，我就是曹朝阳。” “你就是曹朝阳？” “曹朝阳同志你好，我叫朱琳，是咱们李桥知青点的插队知青。” 朱琳笑着走上前，朝他伸出手。 “朱琳同志，你好。” 曹朝阳微微有些惊讶。 他轻轻握住朱琳的手，随即便松开了。 …… “妈呀~” 徐二流子骑在土墙上，瞧见这一幕，整个人很是激动。 就像……就像跟朱琳握手的人，是他一样。 旁边，张大牛、杨利民两个光棍，也顾不得垒墙了，连忙探着脑袋，好奇的看着。 知青点的城里人，还真跟他们乡下不一样。 瞧那干净没补丁的衣服，白白嫩嫩的皮肤，真是稀罕人啊。 第54章 不卖，贵贱不卖! 对于徐二几个人的反应，曹朝阳微微点尴尬。 这几个老光棍，就像是没见过女人一样，可真是太油腻了。 见对面的朱琳面色如常，他这才好奇的问道：“朱琳同志，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曹同志，我听说你打了好几只雪猪？” “不瞒你说，我们知青点的人，昨儿闻了一夜的肉香，今早我听说是你在熬雪猪油，便想过来看看。” 曹朝阳听着很是惊讶。 附近的那个知青点，离他们村有好几里地呢，香味就算能飘到那，应该也很淡了。 看来知青们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朱琳同志，正好我锅里还剩了些雪猪油，你要想看，就进来看看吧。” 曹朝阳领着她，走到了院子里的大锅前。 “对了，朱琳同志，是谁跟你说的我打了雪猪，在家里熬雪猪油呢？” “哦，今早上贾云芳同志有事，来我们知青点，是她跟我说的。” “贾云芳？” 曹朝阳微微一愣，随后不由得提起一丝警惕。 现在的贾云芳，已经不是他之前认识的那个贾云芳了。 他可不信这个女人，会在外人面前替他吹嘘，这女人现在不败坏他的名字就不错了。 “这雪猪油可真漂亮呀。” 旁边，朱琳瞧着锅底剩下的油膏，眼睛不由一亮。 她强忍着馋意，不让自己咽唾沫。 抬头看着曹朝阳，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曹同志，这么多雪猪油你也吃不了，日后你打了雪猪，也可以再熬，这些你可以卖我一些嘛？” “卖？！” 曹朝阳一听到这个词，瞬间就紧张了。 他十分不善的看着朱琳，冷哼道：“朱琳同志，你知不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 “投机倒把！” “我就当刚才没听到这话，你赶紧走吧！油不卖！贵贱不卖！” 对面，朱琳惊得张开了小嘴。 这人刚才还在笑着，瞬间就变了脸，这也太快了吧。 连忙摆着手，她急忙解释道：“曹朝阳同志，这不是我个人买，我是替我们知青点买的，我们知青点刚来一批插队的知青，油不够吃了……” 听到这话，曹朝阳表情稍缓。 要是卖给知青点的话，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知青点里的人缺吃的、缺喝的，不过这些人手里可有不少紧俏的好东西。 说实话，他还挺心动的。 “曹同志，我和你们大队的贾云芳是朋友，肯定不会出问题的，你不要担心投机倒把……” “去去去，你赶紧走吧，不管是知青点还是你个人，油我都不卖！贵贱不卖！” 曹朝阳紧绷着脸，直接摆手赶起了人。 不提贾云芳还好，一提贾云芳，他心里直犯嘀咕。 昨晚上，他可是惹了这女人，多长点心眼准没错。 “啊？” 朱琳脸上有些呆滞。 她没想到，这人对买卖东西反应这么大。 看了曹朝阳一眼，见男人表情坚定，她只能咬了咬嘴唇，郁闷的转身走了。 到了院门口，朱琳还有点不甘心，她回头道：“曹同志，你要是改了主意，就来知青点找我，我……” “改不了，我曹朝阳绝不卖东西，绝不干投机倒把的事，你赶紧走吧。” “你再不走，我可要去大队里反映你的问题了！” “你……你……” “不可理喻！” 朱琳这下真被他气着了。 跺了跺脚，她气冲冲的走了。 曹朝阳望着她远去，心里这才安稳了些。 “朝阳，你怎么这样对待人家女同志啊？瞧把人家气的。” 徐二流子骑在土坯墙上，痛心疾首。 望着远去的朱琳，他恨不得跑上前把人追回来。 旁边，张大牛、杨利民赞同的点了点头。 两人直到看不见人影了，这才重新又干起了活。 “瞧你们这点出息，就像没见过女人似的。” “她这是要拉我犯错误，我能对她有好脸色？” 说着，曹朝阳又狠狠瞪了徐二流子一眼，“你赶紧插玻璃吧，老骑在土墙上，小心把裤裆磨破了。” 拿起地上的铁铲，他用力铲起黄泥，甩到土墙上。 “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徐二流子撇了撇嘴，伸手插进最后一块玻璃，接着从墙上跳了下来。 低头看了看完好的裤裆，他这才松了口气。 家里就这一条裤子，要是真磨破了裤裆，他可没得换。 旁边，曹朝阳瞧着，忍不住笑了笑。 他们曹家洼大队，每年每口人三尺布票，攒好几年的布票才能做身衣服，也怪不得徐二会紧张。 想想还挺心酸，往手心里啐了一口，他继续忙了起来。 曹朝阳拿出铁铲，刚干了一会，就见外边高玉芬抱着个坛子，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玉芬嫂子来了。” “朝阳。” 高玉芬勉强笑了笑，打了个招呼。 抱着坛子走到大铁锅前，她摸着铁锅神情中满是不舍。 “玉芬嫂子，你这是……” “唉，这口大锅，还是我当初嫁过来的时候，一块带来的，谁知道有才都没告诉我一声就卖了，我……我这心里有点难受。” “算了，卖了就卖了吧，反正现在也没用了。” 高玉芬无奈的叹了口气。 刚才在家里，她跟徐大愣子吵了一架，可锅都卖了，她也没什么办法。 “嫂子，我哥可不光瞒着你卖锅呢，他早上过来，还找朝阳要铁锅的使用费呢，我劝都劝不动。” 徐二流子拍打着屁股上的土，走过来告起了状。 “什么？” 高玉芬听着一愣，随即满是羞愧。 她男人真是……真是做的太不地道了。 “对了，我哥还说了，他可能熬不过今年了，他快要不行了，临死前，哥要把嫂子你和孩子们，都送到朝阳这里。” “不是我说我哥，我好歹也是徐家人，他真是一点都没把我看进眼里，都没考虑过我……” 徐二流子嘴里嘟囔着，整个人愤愤不平。 对面，高玉芬瞬间苍白了脸。 扭头看了一眼曹朝阳，她脸上又升起一抹红晕。 第55章 不能拖累朝阳 “我哥那人一直都蔫蔫的，整天都像是要不行了，可要我说，他就是整天不干活想的太多，哼，他比谁都能活。” 徐二流子碎嘴子不停。 旁边，曹朝阳忍不住点了点头。 像徐大愣子那样的人，还真是应了一句老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他真是比谁都能活。 “好了，老二，你别说了。” 高玉芬打断了他的话。 重新看向曹朝阳，她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刚才在家里，她男人都没提这回事，肯定又是被曹朝阳拒绝了。 心里突然变得很酸涩，她感觉自己就跟个破烂似的，被人推来推去，没一个人对她好。 “嫂子，你不知道，我哥那人，整天就会乱想。” 徐二流子当着嫂子的面，来了话瘾，止都止不住。 往前走了两步，他绘声绘色的讲起了刚才的事。 “我哥说自己今年就不行了，要让你和孩子住进朝阳这里，朝阳可没拒绝。” “朝阳说了，要让你跟我哥离婚就成，说等我哥死了，还带着嫂子你给他坟头上填土呢，可我哥怂了，连提都不敢提了，一溜烟的就跑了。” “你说他这人，算什么玩意啊？就会嘴上说的好听。” 额…… “好了，徐二，别再说了，你赶紧干活去吧，不然待会的肥肉没你的份。” 当着高玉芬的面，曹朝阳此时还有些尴尬。 他刚才就是借着徐大愣子的话头，故意寒碜这人的，没成想让徐二流子一股脑秃噜了出来。 上辈子，他拉帮套够累得了，这一世可绝不会接盘当舔狗。 不过想想，能让高玉芬知道徐大愣子的真面目，这也是好事，最好能让两人离婚分开。 到时候，他可得亲自去看看徐大愣子会是什么表情。 “嘁，就会拿吃的压我，我又没说错。” 徐二流子撇了撇嘴，不过还是去南边垒起了墙。 铁锅旁，只剩下他们两人。 曹朝阳咳了一声，接着道：“玉芬嫂子，徐二的话你别在意。” “没……没事” 高玉芬捋了捋头发，脸上莫名有些热。 朝阳……朝阳竟然同意了，还要和自己一块去上坟。 不过离婚…… 她真是从没想过。 自从嫁给徐大愣子的那一天起，她心里就决定，要跟徐大愣子过一辈子。 哪怕是徐大愣子腿坏了的时候，她都没想过要分开…… “玉芬嫂子，你别往心里去，我刚才就是想试一下徐大哥。” “徐大哥整天嘴上说不放心你和孩子，可他最不放心的就是他自己，我一说离婚，他当即就不敢搭话了。” “嫂子，你跟徐大哥一块生活了这么久，应该也了解他，他只会为了自己打算。” “嫂子，平常你多为自己想想吧。” 曹朝阳摇了摇头，也没有再多说。 其实他感觉的出来，玉芬嫂子应该也清楚一些徐大愣子的性格。 不过没办法，这个年代，在乡下可没有离婚那回事。 转身走到土墙前，曹朝阳拿起铁铲，继续忙活了起来。 “离婚……” 铁锅旁，高玉芬怔了许久。 低头看了看锅里的雪猪油，她轻轻摇了摇头。 朝阳现在日子越过越好，自己可不能拖累了人家。 半晌，她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抛去有的没的思绪，低头拿起铲子，往坛子里挖起了雪猪油。 雪猪油刚刚到坛口，她就放下了铲子。 盖上坛塞，见铁锅里还剩了一些雪猪油，她转身走到屋里，找了一个小盆，将锅里的油全都挖了出来。 忙活完，她撸起袖子，用铁锅生火做起了饭。 曹朝阳忙了一会，回头看着一怔，他不好意思道：“玉芬嫂子，不用，不用，我来就成。” “朝阳，你别跟嫂子客气，你忙你自己的去吧。” “我这不做点什么，心里头不得劲。” 高玉芬笑了笑，继续忙活了起来。 铁锅里还有剩下的油花子，炒菜连油都不用放，直接炖就成。 很快，院里就飘散着浓郁的肉香。 张大牛、杨利民耸着鼻子嗅着，顿时来了干劲，两人垒着院墙飞快，手里的活都不待停的。 过了一会，高玉芬眼瞧着铁锅里的肉快好了，她抱起坛子，就准备回去。 临走之前，她又看了一眼大铁锅，眼里满是不舍与无奈。 “玉芬嫂子，你吃了再走吧。” “不了，朝阳，我家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高玉芬不想再占便宜，她昨儿都吃了一碗肥肉了。 抱着坛子到了院门口，她看了看垒起的土坯墙，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对了，朝阳，我来的时候，遇到了知青点的人，她是来找你的吧？” “嗯，她想找我买雪猪油，被我拒绝了，投机倒把的事，我可不干。” 曹朝阳放下手里的铁铲，好奇的问道：“嫂子，你认识那知青点的那个人？” 高玉芬欲言又止。 她看了看垒墙的几人，接着凑到曹朝阳身前，小声道：“之前我那……那什么，就是卖……换给了她。” 曹朝阳瞬间就懂了。 玉芬嫂子口中的那什么，应该就是牛肉。 他心里暗自寻思，看来朱琳这人还真不是来坑自己的，不过卖肥油这事肯定是不成，换些东西倒是可以考虑，而且还要小心贾云芳作妖。 对面，高玉芬见他若有所思，便放心的抱着坛子走了。 回家的路上，她想了很多，可最后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很快，她抱着一坛子雪猪油，走进了家门。 “玉芬回来了。” 徐大愣子拄着双拐，早就在院里等着了。 瞧见高玉芬就抱着自家一个坛子，他心中很是失望。 “玉芬，你怎么就拿回来了这么点雪猪油？那口大锅好歹也是你的嫁妆，你也不朝他多要点。” “你也知道那是我的嫁妆……” 高玉芬面露嘲讽。 对徐大愣子实在太失望了，现在连吵架都懒得吵了，她直接抱着坛子，越过徐大愣子，去了屋里。 “玉芬，我……我这不都是为了家里嘛，反正那口铁锅放家里也没用。” 徐大愣子察觉到女人的情绪不对，连忙追了过去。 到了屋里，他又为自己解释了几句，接着迫不及待的打开了油坛子。 瞧见里边的雪猪油，还没到坛口，他瞬间就怒了。 “高玉芬，你怎么回事？这油都还没满呢，是不是曹朝阳给你盛的？你赶紧去找他，让他给咱补上！” “那口铁锅可是你的嫁妆，换来的油一点都不能少！” 第56章 小人行径 徐大愣子看着坛子里的雪猪油，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伸着指头插进油膏，沾了些肥油，接着塞进嘴里。 雪猪油的香味，让他精神一震，连面色都瞬间好了许多。 急忙拿过桌上的碗，他用勺子，从坛子里挖了些雪猪油，小心的放到了碗里。 感觉挖的差不多了，他拿着勺子，又平整了一下坛子里的油面，以防别人看出不对。 旁边，高玉芬开始还有些看不懂。 随后，她渐渐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了大大的嘲讽。 她男人没别的本事，就会搞这些丢人的事。 “玉芬，你快抱着坛子，去曹朝阳那，让他把油补上。” 徐大愣子将坛子放到高玉芬身前，接着连忙催促着她。 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碗里的雪猪油，他瞬间觉得赚了不少。 “不去！这油是我自己盛的，也怪不到曹朝阳。” 高玉芬坚定的摇了摇头。 “你盛的？” 徐大愣子怔了怔，满是不可置信，“玉芬，那你不把雪猪油盛满？你……你对得起你那口大锅吗？” “哎呦，玉芬，咱都拉了多少饥荒了？你不能这么穷大方，那曹朝阳熬了一锅雪猪油，他能还缺你这一点？” 徐大愣子痛心疾首。 心里不光难受，他还愤怒着，这曹朝阳都没进他徐家的门呢，高玉芬就向着人家了。 他要是真和高玉芬离了婚，送进曹家，恐怕就没他的事了。 “高玉芬，我不管，你去找曹朝阳，把剩下的油要回来！要回来！” 徐大愣子低声威胁，“要不然……不要然……” “要不然怎么？徐有才！要不然咱俩离婚？反正你都偷偷把我的嫁妆都卖了，还要把我和孩子送出去，你就没把我们当成人看！” 高玉芬带着一股委屈与怒气。 将自己的不满，都发泄了出来。 “离……离婚？谁离婚？你……你在哪听的离婚？不能离，不能离！” 徐大愣子瞬间慌了。 额头上冒出一层汗，他连忙抬起袖子擦了擦。 他还指着高玉芬伺候自己一辈子呢，可听不得离婚这个词。 “你说呢？！” 高玉芬面露讥讽。 “你不是跟人家说，你今年都熬不过去了吗？你要把我和孩子们，全托付给人家。” “徐有才，你可真成，你不要脸，我和孩子们可还要呢，要不是老二跟我说，我得被你瞒到什么时候？” 高玉芬鼻子酸酸的。 看了一眼徐大愣子，她实在是无话可说了。 抱起屋里的木盆，她转身就想去河边洗衣服，不想再留在这个家里了。 “玉芬，玉芬，我那都是……都是为了这个家，是为了你和孩子们好。” “你看现在曹朝阳多厉害，要是能把他招进门，咱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你也不用这么辛苦……” 徐大愣子拄着双拐，急忙追出去。 可高玉芬连听都不听，直接快步走了。 “这个老二！什么话都敢说。” 徐大愣子见状，都快气疯了。 看来等晚上，他又得扮很久的可怜，才能哄回媳妇。 唉声叹气的回到屋里，他看着不满一坛子的雪猪油，真恨不得用拐杖打到一边。 “呸，不成，就会穷大方，你不去我去！” 半晌，徐大愣子还是过不了心里那个槛。 他在坛口上拴上绳子，挂到脖子上，撑着拐杖就往曹朝阳家去了。 到了曹家院门口，他耸了耸鼻子，一股肉香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抬头看了看，见屋里曹朝阳几人正在吃饭。 他面上一喜，连忙走了过去。 “朝阳兄弟？朝阳兄弟？” “怎么又来了？” 屋里，曹朝阳瞧见徐大愣子，很是不耐烦。 他站起身，让大牛、利民几人继续吃着，他走到屋门口，挡下了这人。 “徐大哥，有事？” “那什么，朝阳，刚才你嫂子没注意，盛少了雪猪油。” 徐大愣子喘着粗气，实在撑不住了。 他一屁股坐下，接着拔开坛口，让曹朝阳看。 “嗯？徐大哥，这不对吧？” 曹朝阳挑了挑眉头。 玉芬嫂子往坛子里挖雪猪油的时候，他扫过一眼，那时可没这么少。 看了一眼徐大愣子，他有点明白了，反正这人干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徐大哥，这坛子油玉芬嫂子之前都抱走了，你现在又抱回来找我，我可不认，谁知道你有没有偷偷往外挖过雪猪油呢？” “曹朝阳，你怎么能这么说？” 徐大愣子脸上一红，随后羞怒道：“你……你这是侮辱我！” “是不是侮辱，你自己清楚。” 曹朝阳翻了个白眼，懒得再搭理徐大愣子。 他转身关上屋门，接着坐回了桌子上。 张大牛、杨利民正抱着碗，大口的吃着肉。 两人见状，默契的没有问外边的事。 “朝阳，你光盖起了院墙可不成，是不是得再做个院门啊？” “朝阳，我四大爷就会木匠活，你要是要做院门，我就跟我四大爷说一声，不过你得自备木料。” 杨利民大口吃着肉，抽空抬头说了一句。 “木料……” 曹朝阳一听就头疼。 他们这能开荒的地方，都种上粮食了，开不了荒的山坡，也没有成材的树木，全都是一人高的小树苗。 想找些能用的木料，可不容易。 嘴里嚼着肉，他瞬间就想到了祁连那边的原始森林，这要是能从那弄点木料回来就好了。 “对了，利民，你四大爷教徒弟吗？我想学点木匠活，以后做点东西。” 曹朝阳还惦记着在雪山前，做个属于自己的木屋。 木匠活这事，也得提上日程了。 当个曹木匠，也挺不错，以后做东西可就方便了。 “教徒弟，我四大爷现在年纪大了，到外边拉不了活，整天在家呢，朝阳，你要是想学木匠，带点肉去就学就成。” 杨利民连忙点着头。 第57章 院墙成，捉鸡崽 “砰、砰、砰！” “曹朝阳？曹朝阳？你给我出来。” 外边，徐大愣子生气的敲着门。 屋里，曹朝阳充耳不闻，继续夹着土拨鼠肉吃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用大铁锅炖出来的肉，他尝着确实更香，连肉里的一丝腥味都没了。 这口大锅可真是个好东西，也怪不得玉芬嫂子会当嫁妆。 “朝阳，你打猎打的好好的，学什么木匠活啊？” 旁边，徐二流子嘴里塞着肉，还有些不解。 “猎一样打，这木匠活也得学，这西边的高原上，长着好多高大的云杉树，都是自己长出来的。” “等我学会木匠了，到时候做点东西方便。” 曹朝阳喝了一口肉汤，又讲起了在草原上的见闻。 那边的原始森林，真是一眼望不到边，最大的都有人腰那么粗，长的更是高高的。 更关键的是，那边连人都没几个，可以随便伐木，就是木料不好运出来。 说实话，要是可以忍受孤独，搬到那里住比在曹家洼都要好。 旁边，徐二流子几人安静的听着，连肉都顾不得吃了。 曹朝阳的讲述，让几人心生向往。 不过听到山林里有不知名的猛兽，徐二流子几人顿时不敢想了。 正当几人一边吃一边聊天的时候，外边又响起了烦人的敲门声。 “砰、砰、砰。” “那什么，朝阳兄弟，今天的事可能是个误会，这坛子里的油，应该是被你嫂子挖出了点，我也没注意。” “你和他们吃着，我就先回去了。” “老二，有空你来我家一趟。” 很快，门外就没了声响。 桌子旁，曹朝阳面露嘲讽。 可能徐大愣子唯一的一个优点，就是能忍了，特能忍，颇有种唾面自干的感觉。 这种忍，还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我哥找我干嘛？” 对面，徐二流子有些疑惑。 “你上午对玉芬嫂子说的话，肯定被你哥知道了。” “啊……” “嫂子嘴也太不严了。” 徐二流子缩了缩脑袋，很是抱怨。 …… 吃了饭，曹朝阳叫着几人休息了一会。 过了中午最热的时候，他们这才又去外边垒起了院墙。 肚子里有油水，张大牛、杨利民几人干活比上午还积极，曹朝阳也在一旁帮着忙，几人终于在天黑之前忙活完了。 曹朝阳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心中挺满意。 家里新的院墙，是用土坯垒起来的，上边插着玻璃碴和瓦片，表面用黄泥抹了一遍。 土墙不算很高，也不太好看，不过用来防一些人是足够用了。 唯一不足的，就是还没有装院门了。 他打算先学点木匠活，以后这木门就自己做了。 毕竟这个年代挣钱不容易，能省一些就省一些。 “朝阳，那什么，晚上我们就不在你这吃了，那雪猪肉能给我们拿一点吗？我想着带回去，让我爹娘尝尝。” 院子里，杨利民挠着头，还有些不好意思。 曹朝阳听着一怔，随后点了点头，“成，都是应该的，今儿可真是麻烦你们了。” 转身回到屋，他拿着刀利索的切了三份雪猪油，接着拴上绳子，拎出去分给几人。 “朝阳，我就不用了，我晚上跟你一块吃吧。” 徐二流子厚着脸皮说道。 他家里就一个人，生火做饭都麻烦，还不如在这吃呢。 “去去去，你都在我这吃了几顿了？我可不想跟你搭伙过日子。” 曹朝阳将肉塞进他手里，接着把人撵出了院门。 整天跟个老光棍一块，他可受不了。 现在是队里下工的时候。 社员们三三两两的从村东地里，往村子里走。 隔壁的杨玉凤正好回来，她瞧着徐二流子几人手里的肉，不由眼睛一亮。 “朝阳，你不是要小鸡崽吗？我家里的老母鸡前几天孵出来了，要不你挑几只？” “哎呦，那感情好。” 曹朝阳挺高兴。 他可早就想喂几只鸡了，以后吃鸡蛋也方便。 跟着杨玉凤走到院里，他循着鸡窝就去了。 “朝阳，你要小公鸡崽，还是要小母鸡崽？” 杨玉凤蹲在鸡窝前，安抚着老母鸡。 鸡窝里，七八只黄色的小鸡崽，正瑟瑟发抖的凑在老母鸡的翅膀下。 曹朝阳凑近看了看，发现小鸡崽就跟个黄色小团子似的，都还挺可爱。 他寻思了一下，随后道：“嫂子，您给我挑两只母的，一只公的吧，多了我也喂不过来。” “成，我这就给你挑。” 杨玉凤很是热情。 她利索的拎起小鸡崽，仔细挑选了起来。 曹朝阳见状，转身先回了家里一趟。 切了一份雪猪肉，他又用碗盛了些雪猪油。 拿着肉、油，他快步去了隔壁的杨玉凤家。 现在院墙修起来了，他家与隔壁玉芬嫂子家，没有之前那么方便了。 不过有了高高的院墙，隐私性也好了不少，以后可以随便在院里洗澡，也不用担心被人看到。 …… 院里，杨玉凤已经挑好了三只小鸡崽。 见曹朝阳拿着肉、油过来了，她还有些激动。 “嫂子，我那也没鸡蛋，我想着干脆用雪猪肉跟您换这三只鸡崽吧，正好前些日子，我还借了您俩鸡蛋，一并用雪猪油还了。” “哎呦，那怎么好意思，这……这我可赚大便宜了。” “嫂子，您和三哥之前可帮了我不少，您就拿着吧。” 曹朝阳放下雪猪油和肉，从杨玉凤手里接过了三只小鸡崽。 “啾啾~” “啾啾~” 三只黄色小团子，可怜兮兮的凑在一块，让曹朝阳忍不住摸了摸它们。 在院里站了一会，等杨玉凤倒下雪猪油，他拿着空碗，抱着三只小团子，转身回了家。 第58章 作妖的张宝成 “吱吱~” “吱吱~” 睡了一白天的胖鼠兔，晚上终于醒了。 它在屋里东窜西窜，仔细巡视着自己的领地，连一个老鼠洞都不放过。 “胖崽，你干什么呢？快出来，里边没东西。” 曹朝阳一进屋，就见它在墙角拱着脑袋，只露出了一个大屁股。 快步走过去，他笑着攥住胖鼠兔的大屁股，直接拽了出来。 “放心，我家里就只有你一只鼠鼠，这洞里原来的老鼠，早就饿死了。” “吱吱！” 胖鼠兔探着脑袋，被曹朝阳怀里的小鸡仔吸引了。 “啾啾~” “啾啾~” 三只小黄团子，身上抖的更加厉害。 它们现在实在太小了，比鼠兔都要小一半。 “好了，胖崽，这是咱家的小鸡，留着下蛋用的。” “对了，你可别欺负它们，它们现在是小，以后长的可比你大多了，你要是欺负了它们，以后可就惨了，准保被追着啄，别怪我没提醒你。” 找了一个旧席垫子，他铺在地上，接着小心放下了小鸡崽。 这几个小家伙刚出壳不久，现在身子很弱，得好好照顾。 从墙角拿过一个破碗，他挖了点粗糙的玉米面，用温水拌了拌，接着放到了小鸡崽前。 “啾啾~” “啾啾~” 小黄团子们都饿了，看到吃的立马跑上前，围着啄了起来。 “吱吱~” 胖鼠兔迈着步子，也挤上了前。 伸出爪子扒拉开一只小鸡崽，它耸着鼻子，试探性的尝了一口。 感觉味道不错，它一屁股坐下，大口吃了起来。 “去去去，你个贪吃鬼，能不能让着人家点？” 曹朝阳拽着胖鼠兔的后脖子，直接拎了起来。 伸出指头，他直接给了胖鼠兔一个脑瓜崩。 “吱吱~” “吱吱~” 胖鼠兔四只爪子胡乱的蹬着，委屈得不行。 “好了，有你的东西吃。” 将胖鼠兔放到肩膀上，他转身走到院里，摘了一个大肚子的小黄瓜。 用清水洗了洗，他用力一甩，接着掰下黄瓜把，递向肩膀上的胖鼠兔。 剩下的黄瓜肚子，他张嘴咬了一口，满意的点了点头。 家里的这茬黄瓜，快到结瓜末期了，不过还没老，依旧挺清脆的。 “吱吱~” “吱吱~” 胖鼠兔也分不清黄瓜肚、黄瓜把的区别。 它坐在曹朝阳的肩膀上，双脚抓紧他的衣服，双手抱着黄瓜把就啃了起来。 两侧的腮帮子鼓鼓的，它啃的很欢喜。 这么清脆的食物，可比大草原上的青草好吃多了。 曹朝阳扭头看了它一眼，忍不住笑了，这小家伙就是好糊弄。 揉了揉胖鼠兔毛茸茸的脑袋，他大步走到院门口，将之前挖下的木珊栏，搬起挡在了门口。 拍了拍手上的土，他左右看了看院墙，心满意足的回到了屋里。 中午吃的肉不少，他现在也不觉得饿。 点上屋里的煤油灯，他坐在窗前的粗糙木桌旁，拿出了从张宝成手里弄来的钢笔。 扒开笔帽，他轻轻甩了甩，接着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了起来。 他准备先设计一个木屋，到时候再让杨四爷帮忙看看，马上祁连就要冷了，他那间木屋得在入冬前盖起来，可耽误不得。 “吱吱~” 胖鼠兔吃完了黄瓜把，见曹朝阳低头忙着，很快就觉得无聊了。 它从曹朝阳肩膀，一路跑到木桌上，凑到本子前瞅了瞅。 “去去去。” 曹朝阳扒拉开胖鼠兔，继续专心的画着。 他本想就盖一间小木屋的，可想想要是打猎物回来了，猎物没地方放，搁外边可不安全。 他便想着，在木屋旁边，再盖一间小的杂物间。 木屋里边，也得提前规划好，他准备跟自己这间屋一样，木屋里砌一间火炕，再做一个土灶台跟火炕相连。 祁连那边，冬季冷而漫长，外边大雪纷飞的日子里，睡在火炕上肯定舒服。 那边喝的有雪山水、白桦汁，烧的有云杉木，吃的有各种猎物。 想想，可真是独居的好地方。 曹朝阳拿着钢笔，怔了许久。 “吱吱！” 桌子上，胖鼠兔一屁股坐下，双爪抱在胸前，气愤的叫着。 过了一会，见曹朝阳不为所动。 它只能怏怏的撅着屁股，从桌上跑了下去。 凑到小鸡崽们在的凉席上，见破碗里还有没吃完的玉米面，它顿时兴奋跑上前，小嘴快速耸动了起来。 “啾啾~” “吱吱！” 中途有小鸡崽想过来，胖鼠兔立马直立起身子，吓走了它们。 吃饱喝足，胖鼠兔打了个饱嗝，心虚的望了望曹朝阳。 见两脚兽没注意这边，它伸了个懒腰，往后一躺，舒舒服服的闭上了眼睛。 凌晨时分。 油灯里的火光突然灭了，曹朝阳这才惊醒过来。 感觉时间不早了，他打了个哈欠，摸黑爬到炕上，准备休息。 …… 次日。 曹朝阳起来炖上雪猪肉，接着又喂了一下家里的鸡崽和胖鼠兔。 吃完了早饭，远处的大队部里响起了敲钟声，他收拾了一下屋里，便准备去上工。 临走之前，他还有些不放心。 “胖崽，我出去干活了，你好好守在家里，别欺负小鸡崽们。” “吱吱~” 胖鼠兔趴在凉席上，懒散的叫了一声。 在它周围，三只黄色的小团子啄来啄去，有只小鸡还在胖鼠兔身上啄了几下，它也不在意。 曹朝阳见状笑了笑，转身放心的走了。 到了队部，人已经很多了，妇女们凑在一块，热火朝天的聊着，年纪大的男人，蹲在墙边，抽着旱烟。 曹朝阳跟众人打着招呼，接着走到了一边的光棍堆里。 徐二流子瞧见他来了，急忙凑上前，小声道：“朝阳，刚才张宝成找你呢，我瞧着他肯定没憋好屁。” “他找我干嘛？” 曹朝阳一愣，也觉得准没好事。 过了一会，队部里的人越聚越多。 很快，张虎山和几个干部，从队部的屋里出来了。 干部里有张宝成，他扫了一眼人群，见曹朝阳来了，立马大步走了过去。 “朝阳，来了，来了……” 徐二流子一抬头正好瞧见了他，连忙扯了一下曹朝阳的衣服。 “曹朝阳，我现在对你宣布一个消息，经过我们队里几个干部的开会讨论，决定禁止你再去西边的打猎！” “凭什么？” 曹朝阳还没开口，旁边的徐二流子顿时就急了。 他现在就指着跟曹朝阳，搭伙过日子改善伙食呢，这不打猎哪还能有肉吃？ “就凭曹朝阳打的那些猎物，都是国家的，没国家的准许，他就不能打！” 张宝成满脸得意。 他扭头看向曹朝阳，继续教育道：“曹朝阳，你知不知道你之前的打猎是什么行为？” “挖社会主义墙角！薅社会主义羊毛！” “以后，不准你再去打猎！” 第59章 禁止打猎，谋算 “挖社会主义墙角？薅社会主义羊毛？” “张宝成，你可真是扣了好大一顶帽子。” 曹朝阳看了看张宝成，接着又望向了不远处的张虎山。 为了不让自己去打猎，这对父子可真亏想得出这主意。 旁边，徐大愣子十分愤怒，比曹朝阳都还要愤怒的多。 挺起瘦弱的身子，他当着社员们的面，当即骂了起来。 “张宝成，你还讲不讲理？别的队里都有打猎的，凭什么咱们队就不成？” “什么薅社会主义羊毛？我看这就是你张宝成个人的打击报复！” “太过分了，哪有你这样的民兵队长？自己不行还拦着别人，咱们大队这么穷，就是有你这样的干部害的……” “徐二，你大胆！你……你胡说什么呢？！” 张宝成听着，当即变了脸色。 就连远处的张虎山，也黑了脸。 徐二流子这话简直就是指桑骂槐，说他这个大队长没能力呢。 “我说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 “大家伙都评评理，凭什么不让曹朝阳去打猎？还挖社会主义墙角，就是你张宝成害怕朝阳抢了你的风头！ 徐二流子今儿算是豁出去了，当着全村人的面，他直接嚷嚷起来。 旁边，队部里的其他社员们，议论纷纷。 好多人前天晚上，吃过曹朝阳的肥油渣，本来心里就偏向他，这再听徐二流子这么一说，只觉得更有道理了。 不让人去打猎，从来就没这个说法。 “徐二，你放屁，禁止曹朝阳打猎这个决定，是队里干部们讨论后决定的，你不满意找其他干部去，别光找我！” 张宝成气急败坏，语无伦次。 他涨红着脸，只觉得面子彻底丢光了。 现在连村里的二流子，都不把他这个民兵队长放在眼里了，都怪曹朝阳这个祸害！ 狠狠瞪了一眼曹朝阳与徐二流子，他转身急忙跑到了爹身边。 “好了，好了，大家伙都静一静，静一静。” 张虎山阴沉着脸，连忙伸手往下压了压，想让众人停止讨论。 人群里，曹朝阳诧异的看着徐二流子。 说实话，他真被吓了一跳。 他没想到徐二流子，比自己这个当事人都猛，这是彻底得罪张宝成一家啊。 “徐二，今儿我可是彻底对你刮目相看了，不过以后你可得小心了。” 徐二流子手一摆，无所谓道：“我就是实话实说，他能把我怎么着？” “哼，我祖上八代贫农，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他敢欺负我，我就去他家吃饭去！” 曹朝阳默默伸出了大拇指。 “那什么，朝阳，我身子还有点亏得慌，借你块肉补补，咳咳……” “没问题，我借给你，借你大块的。” 曹朝阳拍着他的肩膀，也没想着借出去的东西，徐二会还。 “静一静，都安静！别说话了！” 台上，张虎山说了一阵，发现众人都不听，直接就发飙了， 队部里这才渐渐没了议论声。 张虎山从左往右，挨个看了一眼众人，这才继续道： “曹朝阳打猎这个事，是我们开会讨论过的，是为了咱们队里好，这个……” “大队长，我个人打猎，还影响咱们队里了？” 曹朝阳扒开人群走上前，嘲讽道：“呵，大队长，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为了不让我干副业队长，亏您想得出来这办法！” “曹朝阳！你胡说什么呢？” 张虎山脸上一沉，低声道：你不要带着个人情绪，我告诉你，这是队里的决定！” “队里的决定？领袖都提倡我们闲暇时间干副业呢，咱队里连领袖的话都不听？还是你张虎山不听领袖的话？” “你胡说什么呢？！” 张虎山身子一颤，随即怒气上来了，当即就想让人绑了曹朝阳，堵住他的嘴。 好歹也在曹家洼，当了十多年的大队长，他可不是泥捏的。 “好了，好了，老张，你别生气，朝阳还小呢。” 干部群里，曹会计走出来打起了圆场。 “朝阳，你胡闹什么呢？领袖是你能说的？赶紧住嘴！” 曹会计说着，朝他使了个眼色。 曹朝阳看懂了三叔的意思，只能不甘心的闭上了嘴。 “哼！开会！” 张虎山冷哼一声，心底更加恼怒了。 不过当着众人的面，他又不能不给曹会计面子。 深吸了一口气，他大声道：“我昨儿去公社开会，公社书记把我骂了一顿，说咱们队生产落后，拉了全公社的后腿……” “咱村东玉米地里套种的大豆，马上就要收割了，接下来就是最忙的秋收，大家伙都加把劲，谁都别掉了链子。” “特别是那种没有集体主义的人，你要敢偷懒耍滑，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虎山东拉西扯、阴阳怪气一大堆。 众人站在台下，也只能硬挨着。 有那不耐烦的，低声嘀咕，有开会这时间，去干活早就干出一大块地了。 曹朝阳站在一边，赞同的点了点头。 又挨了十分钟，张虎山总算是讲完了。 几个小队各自跟着小队长，纷纷往地里去了。 曹朝阳没着急走，他落在人群最后边，找到了曹会计。 “三叔，张虎山、张宝成不让我去打猎，这明摆着欺负咱曹家人嘛，您也不帮我说句话。” 曹会计看了他一眼，随即笑着摇了摇头。 “朝阳，你就放心吧，他啊拦不住你，不过最近几天，你安稳着点，这事就交给我了。” “嗯？三叔您有什么办法？” 曹朝阳一愣，随后兴奋的看向了三叔。 曹会计四下瞧了瞧，接着拉着他走到了没人的角落。 “咱公社革委会的刘胖子刘主任，是个爱吃的人，秋收的时候，他会带人来咱们大队巡视，只要他知道你能打雪猪，肯定会提前让你去打一只。” “那张虎山能同意？” “张虎山对他巴结着呢，你就安心等着吧，对了，到时候多要点好处。” 曹朝阳伸出了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这话真没错。 “三叔，我听您的。” 第60章 煎小鱼，神仙日子 有了三叔的话，曹朝阳彻底放下了心。 跑了一趟祁连大草原，他正好暂时也累了，没有立即再去的想法，在队里安稳的上一段时间工也挺好。 跟着三队的人，他扛着锄头去了东边的玉米地里。 农家没有闲时候，哪怕玉米结棒子了，也照样得锄地。 干到中午，曹朝阳抱着一堆各种嫩草，回了家。 “胖崽，出来吃东西了。” “吱吱~” 胖鼠兔从屋里窜了出来。 瞧见曹朝阳抱着的一堆草，它瞬间就兴奋了。 “瞧瞧有没有你爱吃的。” 曹朝阳笑着放下手中的草。 胖鼠兔噌的窜入其中，不断嗅了起来。 它东尝一口，西尝一口，最后干脆悠闲的躺在草堆里。 “啾啾~” “啾啾~” 屋里，三只黄色小团子也跑出来了。 它们凑到草堆前，好奇的用爪子扒拉着，瞧见有好东西，便纷纷低头啄着。 曹朝阳看了它们一会，便放心的准备自己的饭去了。 下午，上工之前，他用腊条枝编了一个笼子，里边放了包着肥油渣的布包。 拎着木桶，来到河边小鱼多的地方，他用力扔了进去。 傍晚上完了工，他和徐二流子一块又过来了。 在玉米地里锄了一天草，此时两人身上正难受着。 曹朝阳让徐二流子去下游洗澡，他摸出水里的绳子，用力扯出了笼子。 “哗啦~” 蜡枝条的笼子里，蹦蹦跳跳的全都是小鱼，都快挤满了。 曹朝阳瞧着都有些吃惊。 他连忙将笼子里的小鱼，都倒进木桶里。 之前他早就馋小河里的鱼了，可家里缺油，如今可算是能好好吃一顿了。 摸出肥油渣包，他凑近嗅了嗅，闻着还有香味，便把笼子重新扔进了水里。 跑到溪水下游洗完澡，他叫着徐二流子，一块处理起了木桶里的小鱼。 “朝阳，家里有好好的肉你不吃，吃什么鱼啊？这东西又没多少肉？” 徐二流子蹲在溪水边，用力一挤小鱼肚子，接着嫌弃的扔到桶里。 这些小鱼仔，身上都是刺，根本没东西吃，村里人谁都嫌弃，捞了也就是喂鸡鸭的。 “你懂什么啊？” “我告诉你，这些小鱼仔才香呢，待会你就知道了，快干活。” 曹朝阳催促了一声。 这些小鱼仔，收拾起来怪麻烦，两人弄到天色微黑，才将小鱼仔处理了一遍。 回到家里，他让徐二流子在院里的大锅底下生火。 他回屋挖了半勺子雪猪油，全都放进了铁锅里。 “嘶，朝阳，你可舍得，你这半勺子油，都顶别人一月的用量了。” 徐二流子瞧着，咂舌不已。 他现在信曹朝阳的话了，就这么多雪猪油，别说炸小鱼了，哪怕炸鞋垫子都香。 “咱鱼多，油少了，煎不成。” 曹朝阳用清水又洗了一遍小鱼仔，接着撒上盐，腌了一会。 等大铁锅里的油热了，他端着搪瓷盆子，直接将小鱼仔倒进铁锅里。 “刺啦~” 小鱼仔一下锅，诱人的香味一下子就飘出来了。 这香味跟肉香还不太一样，特别诱人。 “徐二，抽点柴火出来，现在得用小火慢慢煎。” 徐二流子咽着口水，连忙抽出了几块柴火。 曹朝阳拿着筷子，将锅里的小鱼一条条摆开，接着便让它慢慢煎着。 回屋拿了蒲扇，他揉着胖鼠兔的脑袋，一屁股坐在了院里乘起了凉。 “徐二，你瞧着点火候，待会再把小鱼翻过来，别煎过火候了。” “成，交给我吧。” 徐二流子凑在铁锅前，不断嗅着。 光闻这香味，他就愿意在这待着。 “对了，徐二，咱队里最近有没有去县里的马车？” 曹朝阳心里还牵挂着土拨鼠的皮子。 他准备带着九张土拨鼠皮，尽快去趟县里卖掉。 这手里没钱，腰杆都挺不直。 “没听说，朝阳，这么着吧，明天我帮你打听打听。” “成，那就麻烦你了。” 曹朝阳揉着胖鼠兔的脑袋，去看了看挂在阴凉处的土拨鼠皮子。 现在天气炎热，好在他用草木灰，把皮子表面的油脂，都搓干净了，暂时也没什么味道。 揉了揉正面的皮毛，他感觉挺柔顺，手感不错。 “朝阳哥，你又做啥好吃的呢？俺大老远就闻到香味了。” 院门口，贾云秀拎着两串葡萄，兴冲冲的走了进来。 “云秀来了，煎小鱼呢，待会你留下尝尝。” “煎小鱼？” “娘呀，朝阳哥，你这些小鱼还没油值钱呢，你可真舍得。” 贾云秀凑到大锅前看了一眼，忍不住挑了挑眉头。 这么多的油，要是让村里人瞧见了，指定说朝阳哥是败家子。 又看了一眼，她拎着葡萄走到曹朝阳身前，递向了他。 “朝阳哥，这是俺家结的葡萄，可甜了，你尝尝。” 曹朝阳接过尝了一个，忍不住点了点头。 这葡萄不像山葡萄似的那么酸，味道确实不错。 “吱吱~” 胖鼠兔瞧着很好奇。 它立马沿着曹朝阳的胳膊，跑到他手中，不断嗅着。 “胖崽，你要吃？” “吱吱！” 曹朝阳见状，只能摘了一个葡萄，塞给了胖鼠兔。 胖鼠兔用两只前爪抱着，好奇的看了看。 半晌，他凑近小心咬了下去。 突然爆出的汁，吓了它一跳，伸出舌头舔了舔，感觉味道不错，它立马兴奋的啃了起来。 “你个小胖子，真是什么都敢吃。” 曹朝阳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接着让贾云秀帮忙拿一下。 他去屋里搬出木桌，放在了院里。 在木桌旁，他又点了一把艾草，驱赶蚊虫。 今夜天气很好，月亮很圆，微风徐来，吹着人很舒服。 很快，大铁锅里的鱼煎好了。 曹朝阳拿了一个碗，盛上小鱼，接着招呼两人坐下。 刚出锅的煎小鱼，吃起来嘎嘣脆，吃着又香又过瘾。 实在吃腻了，就吃几颗刚摘的葡萄，正好解腻。 半晌，徐二流子吃饱喝足，长舒了一口气，他喃喃道：“这简直就是神仙过得日子啊。” “是啊，俺之前想都不敢想，原来河里的小鱼，能有这么好吃。” 贾云秀舔了舔嘴唇，赞同的点了点头。 忍不住又拿了一条小鱼，她塞进了嘴里。 嚼了半晌，她只觉得越嚼越香，都舍不得咽下去。 第61章 众人的反应 “瞧你俩这点出息，吃几颗葡萄、煎小鱼，这就是神仙日子了？” 曹朝阳摇了摇头，“这才哪到哪啊？” 他心目中的神仙日子，那至少也得像后世那样，想吃啥吃啥，想喝啥喝啥，可不像现在似的，连细粮都吃不起，只能吃点油炸的小鱼。 咂摸了一下嘴，他还真有些馋白面了。 这光吃肉油，没细粮也不成啊。 想起祁连那边的大草原，他又暗自寻思起来。 那边人很少，在雪山下要是能开片荒地就好了，等下次再去的时候，可得好好考察一下。 “朝阳，反正我觉得现在就是神仙日子了。” 徐二流子揉着肚子，很是满足。 从小到大，他就没像这几天似的，吃得如此之好。 要不然早晨的时候，他也不会硬刚张宝成。 曹朝阳看了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伸手拿了一条小鱼，他递到了胖鼠兔身前。 “吱吱~” 胖鼠兔嗅了嗅，不感兴趣，继续抱着一颗葡萄啃着。 曹朝阳见状，直接扔进自己嘴里，嚼了起来。 …… 他们几人吃的挺高兴，队里的其他人家可就惨了。 曹朝阳是在院里用雪猪油炸的小鱼，香味一下子就飘遍了整个曹家洼。 家里有小孩子的人家，孩子闻着香味立马就哭闹着要吃肉，要吃油水，可别人家里又哪有这个条件？ 他们也只能做饭的时候，用筷子多滴了两滴油，让菜里多了些油花子。 可这样的菜，别说吃了，光闻都比不过传来的炸鱼香。 见孩子们还哭闹着，有的家长直接脱下了千层鞋，家里这才安稳下来。 徐家。 大丫、二丫也在吵着要吃肉。 徐大愣子是个疼孩子的，他瞧着立马跟媳妇商量了起来。 “玉芬，我闻着这炸鱼香，指定是从曹朝阳那传来的。” “咱家里正好有雪猪油，你有空的时候，也去河里捉点小鱼，我给孩子们弄点吃，正好……正好也给你补补身子。” 徐大愣子说着，小心抬头瞥了她一眼。 见高玉芬面无表情的啃着窝头，他叹了一口气，唉声道： “玉芬，你多吃点，我这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吃了也是浪费粮食，能看到你们娘几个好好的，我就满足了。” 高玉芬终于看了徐大愣子一眼。 她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徐大愣子见状，心中一喜。 “玉芬，我瞧着曹朝阳这日子真是过起来了，你要是有空的时候，多去走动走动。” “他啊对我有误会，可我瞧着对你这个嫂子，还是挺好的。” 高玉芬听罢，当即变了脸色，“徐有才！你又琢磨什么妖招呢？” “我告诉你，你要是再给咱家丢人、作妖，咱……咱就离婚，我一个人带孩子，你甭想不清不楚的！” “离……离婚？你胡说什么呢？” 徐大愣子憋紫了脸，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狠狠瞪了高玉芬一眼，他怒道：“你休想，哪怕我死了，也不会跟你离婚。” “离婚挂嘴上，你也不嫌丢人！” “呸，你整天想着招套谷子的，你都不嫌丢人，我嫌丢什么人？” 高玉芬冷哼一声，直接怼了回去。 大口咽下手里的窝头，她嫌弃的去了外屋。 “你……你……” “高玉芬，你真是翻天了！” 徐大愣子气愤的大叫着。 没成想没套来曹朝阳这个谷子，倒是让曹朝阳把媳妇蛊惑的不轻，现在连离婚俩字都敢说出口了。 他想想后悔得不行，直接气得直拍桌子。 …… 曹家洼附近的知青点。 煎小鱼的香气，飘飘散散，传到了这里。 女知青的宿舍屋里，朱琳拿着窝头，忍不住走到了屋门口。 她耸着鼻子，不断嗅着。 旁边，有几个女知青闻着炸鱼香，正啃着手里的窝窝头。 嗅着这香气，她们感觉手里的窝头都更香了。 “朱琳姐，我怎么闻着这香味，跟之前那天晚上有点像呀？” “对，我也觉得有点像，对了，朱琳姐不是说曹家洼那人熬了一锅雪猪油嘛？肯定就是他在做好吃的呢。” 听着女知青们的话，朱琳也忍不住点了点头。 她感觉也是，不然这不年不节的，谁家会用油做这什么香的东西？也就他浪费得起。 “朱琳姐，你前天去，那人是怎么说的呀？他就不能卖咱知青点油吗？” “是啊，朱琳姐，我都快一个月没尝过油水了，身子都饿瘦了好多。” 一个女知青摸着肚子，又摸了摸蜡黄的脸。 她眼睛一红，都快哭出来了。 从小到大，她就没受过这么大的罪，这乡下真是太苦了，一点都没有城里好。 领袖说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在这里可以大有作为，可她一点都没感觉到，只感受到了贫苦。 “快别说了，哼，那男人就是个胆小鬼，我一说要买油，他就说我是投机倒把。” “把他吓得立马就要撵我走，还说我要不走，他就要去队里举报我。” 朱琳用力捏着窝头，忍不住哼了一声。 想起前天的事，她现在都还生气呢，她就没见过这么胆小的男人。 “朱琳姐，要不咱再去问问他？” “马上就要到秋收了，咱得给同志们补点油水，不然好多人都熬不住。” 女知青队的副队长，颇为担忧的说着。 她们知青点好多女同志，都是今年刚来的，可没经历过秋收的辛苦，指定熬不住。 朱琳咬着嘴唇，想了想后，用力摇了摇头，“那人就是胆小鬼，去找他也没用，别真被他举报了。” “我这还有几斤家里寄来的糖票，等过几天我去县里买些糖回来，煮糖水给大家喝。” “糖水？” 旁边的知青们听着眼睛一亮。 这个年代的糖可是珍稀东西，价格比肉都贵，一般人都买不到。 “朱琳姐，你真好。” “朱琳姐，你就是我亲姐。” 众人一边说着，一边咽着唾沫，只觉得手里的窝窝头，更加香甜了。 第62章 粪车 “这孙子，整天大鱼大肉，吃得比我家都要好，都快顶得上那曹家之前的老地主了。” 张宝成拿着手电筒，不断望向曹朝阳院里。 他带着民兵队一巡视到这里，就闻到了浓郁的鱼香味，想都不用想，这肯定是曹朝阳又做好东西吃呢。 嗅着空气中的炸鱼香，他嫉妒的不行。 真是没想到，还真让这曹朝阳打了那么多猎物回来。 “队长，甭担心，反正他以后也不能去打猎了，他这是……这是坐吃山空，对，坐吃山空。” 民兵队的张满仓，颇为得意的说着。 旁边，张大牛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可知道，人家曹朝阳熬了一大锅的雪猪油，就算是坐吃山空，那也能吃好几年了。 他们这些人，想坐吃山空都办不到。 “哼，早知道一开始就不该让他去打猎，不该给他开介绍信！” 张宝成也想到了这一茬。 拿着手电筒，又往院里照了照，他转身带着人，气冲冲的走了。 他得回去问问贾云芳，这曹朝阳到底还有他什么不知道的事，省着以后再在曹朝阳手里吃亏。 …… 曹家院里。 “嗯？” 曹朝阳瞧见了远处照射进来的灯光。 在曹家洼大队，也就张家能有这样的电器。 一想到张宝成凑在院外偷看，他就觉得恶心得慌。 幸好家里现在盖起院墙了，不然真是一点隐私都没有。 “朝阳，张宝成肯定在外边呢。” 徐二流子也瞧见了，他也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张宝成手里的手电筒，发出来的灯光。 “不用管他。” 曹朝阳拿起小鱼，扔进嘴里，只觉得嚼的更香了。 抓起桌上的胖鼠兔，他揉了揉小家伙的肚子，只觉得鼓鼓的，里边东西不少。 不敢再让胖崽吃了，他拿在手里逗着它玩了起来。 几人坐在院里乘凉，又待了大半个小时。 眼瞧着夜深了，徐二流子和贾云秀这才走了。 …… 次日下午。 曹朝阳拱着身子，脖子上搭了一块毛巾，正在玉米地里锄草，就见徐二流子过来了。 “朝阳，我给你问了，队部里的老杨头，明儿要去县里粪站拉粪，你要是不嫌弃，可以搭着他的车一块去。” 徐二流子说着，拿下了脖子上挂着的水壶，递向了曹朝阳。 “粪车啊……” 曹朝阳正好渴了，他接过喝了几大口，随后又有些犹豫。 这个年代缺少化肥，大粪便成了金贵东西，城里的大粪被卫生局收起来后，会统一送到粪站，然后再分配。 每个大队去拉粪，那也不是白拉的，得花钱买粪票。 有些人为了多要些干的粪，都得讨好掌勺的，可见其珍稀。 “朝阳，没事，我听老杨头说了，他那粪桶一夏天没用，都刷干净了，嗯……就是回来的时候，有点味。” “那倒是成，我回来的时候，走路就行。” 曹朝阳决定了，明天就去趟县里，把家里的皮子都卖了，正好看看这些皮毛的行情。 拿着水壶，仰头又喝了一口，他还给徐二流子，接着继续低头锄草。 这个年代大家伙都是一起干活，谁干的少，谁干的多，一目了然。 想要每天挣满十个工分，那可不能偷懒。 旁边，徐二流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着急走。 “朝阳，我又捉了些小鱼，都已经处理好了，那什么……那什么……” “别那什么了，行了，下工后你把小鱼带我家去，我用雪猪油煎一下，不过我家可没多少口粮了，你自己带窝头。” “成、成、成，朝阳，我也不白吃你的油，今儿你的窝头我包了。” 徐二流子拍着胸脯啪啪响，大方的说道。 也不再偷懒了，他兴奋的起身，就往旁边的玉米地里去了。 曹朝阳见状，翻了一个白眼。 知道了三叔的谋算，他以后还可以继续去打猎，因此对家里的雪猪油也没什么舍不得，该吃就得吃。 低头看了看自己，他这些日子天天吃肉、吃油，可身上还是那么瘦，一点都没胖多少。 感觉自己的身子是缺狠了，他可得再好好补一补，最好能多长点肉。 傍晚，下了工，曹朝阳找到张宝亮，说了要请假的事。 “朝阳，你……你不是去打猎吧？这假我不好批。” 张宝亮很是为难。 倒不是他故意为难曹朝阳。 大队长张虎山昨儿就亲自叮嘱过他，让他看好了曹朝阳，他实在不敢跟大队长对着干。 “三哥，你别多想，我不去打猎，我准备去趟县里，把家里的皮子卖了，顺便再买些东西回来，一天的假，我也打不了猎。” “那成，朝阳，你去吧。” 听到这话，张宝亮松了口气，直接应了下来。 回家的路上，曹朝阳皱着眉头，还有些无奈。 曹家洼、曹家洼，本来之前是他们祖上的地方，可到了现在，整个人大队全由着张虎山做主了。 也是没办法，谁让老曹家出了一个大地主呢。 哪怕其他曹家人，大多都是佃户出身也没用，全受了连累，好在他还有个三叔在，不然这曹家洼全是张虎山说了算。 “幸亏还有三叔，不然我趁早去祁连逃荒去算了。” …… 回到家里，徐二流子拎着一桶小杂鱼，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曹朝阳招呼着他进院，接着挖了半勺雪猪油，让徐二先煎起了小鱼。 “徐二，你小火煎就成，千万别煎糊了。” “朝阳，你就放心吧，我对吃的可小心了。” 徐二流子拿了双筷子，一条一条摆正小鱼，尽量让油都煎到。 曹朝阳凑在大锅前，看了一会。 瞧见徐二流子的操作，他这才放心的去了阴凉处，将之前的九张土拨鼠皮子，全都解了下来。 仔细看了看，见皮毛阴凉的都挺好，他这才放下了心。 这九张皮子都挺大，他估摸着应该能值些钱。 小心卷起放到屋里，他拿着蒲扇带着胖崽，坐在院里乘起了凉。 过了一会，徐二流子煎好了小鱼。 曹朝阳去屋里拿了个碗，盛了一半，接着端着碗去了队部，找到了老杨头，说起了明儿去县城的事。 老杨头是队里的车把式，也好说话，直接就同意了。 曹朝阳给老杨头倒下碗里的炸小鱼，就等着明早搭车去县里了。 第63章 气派的张家 从队部出来，曹朝阳端着空碗，就往回走。 路过张宝成家的时候，他扭头特意看了几眼。 身为曹家洼的大队长，张家整个院墙都是砖头垒起来的，比他刚盖的土坯院墙都高。 张家院子里除了五间正房，东西两边还盖着厢房，那是一个气派，都快赶得上之前的地主家了。 曹朝阳望着，眼睛都红了。 “这个张虎山，这得往家里划拉了多少好东西啊？” “队里都快穷死了，他这个当大队长的倒是富裕。” 暗自嘀咕着，他又看了几眼，接着转身往东走。 拐过一个胡同口，他迎面撞见了贾云芳。 这个女人端着簸箕，里边都是碎花生，瞧着应该是刚用石碾压的。 曹朝阳看了一眼，本也没想搭理贾云芳，可没想到这女人直接挡在了他身前。 “曹朝阳，这胡同里飘的香味，是从你家传出来的吧？” “你这是天天大鱼大肉呀？怎么就跟土老财似的呢？过日子可得节俭着点，毕竟以后你也不能再去打猎了。” 曹朝阳挑了挑眉头，上下打量着她。 “怎么？这么看我干嘛？” 贾云芳捋了一下头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她感觉如今的曹朝阳真是变了，连眼神都比之前有侵略性。 “贾云芳，你还挺关心我的嘛，连我家的日子都牵挂，不过我以后能不能再去打猎，你说了可不算。” 曹朝阳摇了摇头，轻呵了一声。 扒拉开贾云芳，他刚想越过去，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对了，你们张家可比我像地主，咱村里谁家住的房子，能有你家好？” “也不知道你公公，是怎么弄来的盖房钱……” 对面，贾云芳当即变了脸色。 “呸，曹朝阳，你胡说什么呢？我家的房子，那都是我县里的姐夫出钱帮我家修的，我姐夫那可是厂里的干部！” “嘁，那你姐夫肯定跟你公公一样，也是拿厂里的好处。” 曹朝阳撇了撇嘴，能跟张家混一块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端着碗刚想走，他又瞧见了贾云芳簸箕里的碎花生，咂摸了一下嘴，他干脆拿着碗，往簸箕里一挖，接着快步越过了贾云芳。 “曹朝阳！你……你给我放下！” “你个小偷，你赶紧放下，不然我就告诉我公公。” 贾云芳气坏了，端着簸箕转身就追。 “贾云芳，这都是你欠我的，你愿意告诉张虎山就告诉他，我倒要和他算算你欠我的那些账。” 曹朝阳根本就不怕闹大。 凑到花生前嗅了嗅，一股浓香扑面而来。 这些碎花生还是熟的，他们大队没有种花生，也不知道这东西是张虎山哪弄来的，可真是稀奇。 就是可惜碾碎了，不然用雪猪油再炒一下，那可是下酒的好菜。 “曹朝阳，你混蛋！” 身后，传来了贾云芳气急败坏的骂声。 “贾云芳，你更混蛋，我以后得跟你学习。” 曹朝阳回了一句，接着愉悦的走了。 端着碗回到家里，他只见徐二流子拿着窝头，正凑在大锅前，擦着锅底吃着。 煎小鱼剩下的糊油，他用窝头沾着，那叫吃的一个香。 “朝阳回来了，哟，哪来的碎花生啊？” “路上捡的。” “捡的？那我可得尝尝。” 徐二流子一愣，随即兴奋的拿着窝头走上前。 “去去去，有了鱼还不够你吃的？这花生我都舍不得吃呢。” 曹朝阳摆了摆手，端着碎花生回屋，好好放了起来。 回到院里，他拿起一个徐二流子带来的窝头，就着煎小鱼就吃了起来。 还别说，徐二流子蒸的窝头还挺软和，不过跟白面馒头还是没得比。 他咬了一大口，怀念起了白面馒头。 …… 次日，天刚亮，曹朝阳就起来了。 热了热家里的窝头，他夹着碎花生随便吃了点，接着背着一捆土拨鼠的皮子，就准备去队部搭车。 “胖崽，你好好看着点家里，别丢了东西，对了，看好三只小鸡崽，别让它们出去了。” “吱吱~” 胖鼠兔如今跟三只小团子也混熟了。 它站在黄瓜秧下，不断刨着地上的土。 三只小鸡崽紧跟在它身边，仔细瞧着，一见有好东西，便果断啄了过去。 曹朝阳瞧着，还有些想笑。 如今的三只小鸡崽，是把胖鼠兔当成妈妈了。 抬起木栅栏挡在院门口，他背着皮子快步走了。 到了队部，老杨头已经套好马车等着了，马车上捆着粪桶，好在有盖子挡着，没有很浓的味道。 马车前边，老杨头还特意放上了一个草垫子。 “朝阳，快上来吧，咱这就走了。” 曹朝阳点了点头，他将皮子放在马车一边，接着坐在了前边的草垫上。 “驾~” 老杨头挥舞着鞭子，马车动了起来。 在老杨头后边，还有两辆队里的驴车跟着，这都是去县里拉粪的。 路上，曹朝阳回头看了看，还有点好奇。 “老杨，怎么这个时候去拉粪啊？现在都还没秋收呢，拉回来粪也得找地方存着，多费事啊。” “嗐，谁让咱们大队是后娘养的呢？” “公社里按计划分下的粪票，就在这个月，要是不去拉，过期了人家就不认了。” 老杨头满腹怨气，当即抱怨了起来。 拉大粪这可不是个好活，脏乱臭就不说了，这万一拉回来稀的，他还得受队里的埋怨。 为此，昨下午曹朝阳送他的煎小鱼，他都没舍得吃。 他用油纸包着，打算待会送给粪站的粪勺子，好歹也让他们队里拉的粪，能干点。 曹朝阳：“……” 揉了揉鼻子，他听着都觉得无奈。 这拉粪的活，还真是折磨人。 “老杨，一张粪票多少钱啊？” “一张粪票拉一车粪，一张票要四块五。” “啊……” 曹朝阳微微有些吃惊，这价格还真是不便宜啊。 回头看了看土拨鼠的皮子，他感觉自己打的这些皮毛，都还没粪值钱呢。 “朝阳，你可别觉得贵，就这还是按计划分的，你光拿着钱去粪站，人家都不卖你。” 老杨头讲着拉粪的规矩。 曹朝阳听着，算是长了见识。 马车过了李桥公社，速度立马快了起来。 去县城的路可比乡下的平坦，曹朝阳眯了一会的工夫，就到了县郊附近。 老杨头回头摆手，让身后的两辆驴车，先去粪站排队等着拉粪，他赶着马车，将曹朝阳送到了县里。 “朝阳，粪站排队的人多，我们还得等一会，你要是不嫌臭，回来的时候可以过来找我们。” “成，老杨，真是麻烦你了。” 眼瞧着到了县里的收购站，曹朝阳抱着土拨鼠皮子，跳下了马车。 朝老杨头挥了挥手，他大步走进了收购站的大院。 第64章 腰杆硬了 到了收购站里，曹朝阳没着急卖皮子，他先好奇的看了看。 县里的收购站，地方还挺大。 最里边的院里，摆着好多废旧的东西，除了大众的废铜烂铁之外，墙角的棚子下还堆着一大堆白色的兽骨。 曹朝阳挑了挑眉头，倒也不奇怪。 这个年代兽骨也是好东西，每个县里都有专门收购的，不过价钱不算高。 本来他还想着卖土拨鼠的骨头的，可觉得太麻烦就没带来。 四下看了看，见一个大爷站在废铁前收拾着，他连忙凑上前，问道：“同志，你们这里收皮子嘛？土拨鼠的皮子。” 大爷放下手里的活，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往北边一指。 “那，皮毛部的收。” “谢谢您了大爷。” 曹朝阳背着皮子，转身就去了。 到了屋子跟前，他果然瞧见了一个牌子，上边写着皮毛部。 拨开门帘走进去，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袭来，让他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抬头一看，他只见皮毛部的屋里，左右挂着好多皮子。 除了常见的牛、羊的之外，他还瞧见了各种野物的，最中间赫然挂着一张硕大的黑皮子。 曹朝阳仔细一瞧，发现这皮子中间带着一个像月牙似的白毛。 “嘶，这……这是熊皮吧？” “同志，过来卖什么？” 柜台里，营业员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想卖土拨鼠的皮子，营业员同志，麻烦您看一看。” 曹朝阳连忙走上前，解下背上的皮子，放到了柜台上。 趁着营业员看皮子的工夫，他又忍不住瞧了眼黑熊皮。 这张皮子是真霸气，这要是冬天穿指定暖和。 “同志，你这是旱獭皮吧？” “对对对。” 曹朝阳回过神来，连忙点着头。 对面，营业员将九张皮子，挨个看了一遍，最后挑出了最大的一张。 他用力抓了抓皮毛，接着又展开瞧了瞧，“这张皮子最好，能定个特级，收购价三块九毛八。” “剩下的八张皮，按照一级品来收，每张三块五。” 曹朝阳暗自算了算。 八张一级的皮子，就是二十八元，再加上那张特级的，一共就是三十一块九毛八。 “同志，都卖了吗？” “卖，都卖了，您给我开票吧。” 曹朝阳心中微喜。 三十一块九毛八，这可比他预想中的多多了，都顶工厂里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很快，营业员就开好了票，将钱票一起放到了柜台上。 “同志，三十一块九毛八，你收好。” 曹朝阳拿起钱，仔细数了数。 见一分不差，他拿出手帕，小心包好钱，接着放进了兜里。 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腰杆硬了不少。 临走之前，他又恋恋不舍的看了几眼黑熊皮，这才拨开门帘，大步走了出去。 心情挺不错，到了院里，曹朝阳随意一瞥，突然发现了什么。 在废旧铁铜堆最外围，有一个满是铜锈的圆形金属。 “这是……铜镜？” 曹朝阳看着一愣。 他上辈子在徐家辛苦干了二十年，随后又去做护林员，虽说一直没什么文化，可还是有些见识的。 这些东西在后世，那价值可是不菲。 忍不住走上前，他拿起那枚铜镜擦了擦，接着仔细看了起来。 “这是铭文？咦？这是……” 曹朝阳再仔细一擦，发现铜镜背面的铜锈下，隐约还有很多瑞兽，他整个人瞬间就兴奋了起来。 这东西现在没什么用，可要是放个二三十年，可就值大钱了。 “喂，你干什么呢？赶紧放下，这可是国家的资产！” 不远处，整理废旧物品的老头，一脸严肃的走了过来。 额…… 曹朝阳连忙放下手里的铜镜，接着不好意思道：“大爷，我……我那什么，那什么……” “我爱人有一个这样的铜镜，是她的嫁妆，被我不小心弄丢了，我瞧着这个挺像，就忍不住拿起来看了看。” 大爷听罢，表情稍缓，“你看可以，可不能带走。” 曹朝阳连忙点了点头，接着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大爷，这东西你们收购站卖吗？” “不卖，我们这里是收购站，又不是售卖店，你看看就得了，可别起歪心思。” 额…… “不敢、不敢。”曹朝阳讪讪道。 忍不住拿起铜镜又仔细看了看，他是越看越喜欢。 这东西放在收购站，也就是融了的命，实在太可惜了。 回头瞧了一眼大爷，见大爷腰间别着烟锅，曹朝阳眼睛转了转，心里有了主意。 放下手里的铜镜，他快步去了附近的百货商店，花了三毛五分钱的巨款，买了一盒大前门，接着又回到了收购站。 “大爷，您抽烟，抽烟。” 曹朝阳殷勤的拆开，拿出一支香烟，朝大爷递了过去。 “哟，还是纸壳烟啊。” “不成，不成，这我可不能抽。” 大爷连忙摆着手。 曹朝阳见状，直接掏出火柴，点着了手里的香烟。 “大爷，这烟我也不会抽，您快接着吧，不然就浪费了。” “你……你这可是逼我犯错误……” 大爷有些为难。 可瞧着不断燃烧的香烟，他实在看不得浪费，只能无奈的接到手里，珍惜的抽了一口。 他平常都是抽烟锅，纸壳烟可舍不得买。 曹朝阳见状，嘿嘿一笑。 等大爷手里的香烟，快要抽完了，他连忙又点上了一支，递了过去。 “你这……你这……” “嗐。” 大爷只能又无奈的接过来，拿着咂摸起来。 可是怕了曹朝阳了，等手里的这支香烟快燃尽了，大爷连忙抓住曹朝阳的手，不让敢他再点了。 第65章 铜镜到手，百货商店 收购站的院子里。 曹朝阳手里拿着大前门，殷勤道：“大爷，您再抽一根吧？” “不不不，你小子想让我抽死啊？够了、够了。” 大爷抓着曹朝阳的手，连忙摇着头。 一连抽了两根纸壳烟，他的烟瘾算是过去了，可不想再抽了。 拿着烟把，他最后抽了一口，往地上一扔，接着无奈道：“小子，甭再套路你董大爷了，说吧，你想要干什么？” “没什么，我这不瞧着跟您亲嘛。” 曹朝阳尴尬一笑。 他抓着大前门烟，直接推到了董大爷手里。 “真没什么？” 董大爷低头看了看烟盒，呵呵一笑，装进兜里转身就走。 到了棚子底下，他蹲在地上就整理起了牙膏皮、烂布条，就像院里没外人一样。 “哎哎哎，大爷，董大爷，我还真有点小事想麻烦您。” 曹朝阳连忙跑到了董大爷身旁，有些不好意思道：“大爷，那……那什么，那个铜镜，跟我爱人丢的那个，实在太像了，您就卖给我吧。” “我出钱买，指定不让国家吃亏，大爷，您就帮帮我吧。” “哼，我就知道你小子没憋好屁。” 董大爷扔下牙膏皮，站了起来。 走到废铜堆前，他拿起铜镜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不对， 这些东西，在他眼里跟破铜烂铁之类的也没什么区别，这些年收购站收了不少，也融了不少。 董大爷摇了摇头，接着朝曹朝阳扔了过去。 这东西的来路他还记得，是前些天一个小孩拿来卖的，总共八两多，他给了那小孩一块六毛八分钱。 “小子，这块铜八两重，我一块六毛八收的，你拿一块六毛八出来，这东西你带走。” “成。” 曹朝阳兴奋的应了一声。 这个年代废铜烂铁都挺贵，对于这个价格他也没异议。 连忙掏出一块六毛钱，剩下的八分也没零的，他干脆直接拿了一张一毛的，一起递向董大爷。 “找你两分。” 董大爷也不占他的便宜，掏出两分的硬币，扔了过去。 曹朝阳又感谢了一番，接着拿着铜镜，美滋滋的看着。 半晌，他擦干净表面的污迹，小心的收了起来。 这东西现在还没用，等再过二三十年就值钱了，他正好藏着当小金库，省着碰到什么意外。 扭头看向收购站的废铜堆，他感觉这就是一座宝山。 扭头瞧了一眼董大爷，他轻咳一声，接着装作无意的走到了废铜堆前。 睁大眼睛，他仔细的上下打量着，想看看还有什么好东西。 “小子，你还想干嘛？” 董大爷站起身，警惕的看向了他。 曹朝阳一愣，随即打了个哈哈道：“那什么，董大爷，我家里还有些废铜烂铁，这不想看看价格嘛。” “废铜两块钱一斤，废铁一毛，废纸六分，废塑料两毛六分，生铝七毛八，熟铝一块二毛五……” 董大爷利索的说着废品的价格，“有东西你拿来卖就成，我们这都收，烂布条臭骨头都要。” “行了，你快走吧。” “成，董大爷，下次我卖废品，就来找您。” 曹朝阳听着还有些咂舌。 这些废品价格可真高啊，可惜真年代人们都节俭着，连用完的牙膏皮都舍不得扔，根本就没捡垃圾的机会。 走出收购站，他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 以后再来卖皮子，可得跟董大爷拉好关系，这废品站简直就是个宝库。 摸了摸带着铭文瑞兽的铜镜，他心中还有些兴奋。 出了收购站，他扭头朝北走，没一会就到了县里最热闹的地方，百货商店。 整个县里，卖的东西最全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此时不是周末，可商店门口还是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曹朝阳抬头看了看百货商店的两层小楼，接着大步走了进来。 兜里装着三十多元巨款，他刚开始逛着挺兴奋，随后就渐渐无奈了起来。 商店里的东西，布要布票，糖要糖票，米面要粮票，点心要点心票…… 只要紧缺的东西，商店里全都要票，光有钱可没用，根本就不能买东西。 最后，无奈的曹朝阳只能先问要不要票，这才再细看东西。 “同志，这个要不要票？” “要。” “同志，这个要不要票？” “不要，光钱就行。” 曹朝阳精神一振。 仔细挑选了一会，他最后花了两块六毛钱，买了一双合脚的黄胶鞋。 到了卖香皂的地方，他又问了问，得知香皂都要票才能买，他只能无奈的买了一块臭胰子。 这东西像小一号的砖头，是洗衣服用的。 当然，实在没办法，洗脸用也成，就是味道很不好闻。 除此之外，他又花高价买了牙膏、牙刷，和一个搪瓷大缸子，上边还印着领袖的话。 在一层逛了半晌，见实在没东西买了，他带着东西，上了二楼。 百货大楼的二层，是卖手表、照相机、自行车的地方，这些东西无一例外，全都要票，价格还都不便宜。 曹朝阳也只能隔着柜台羡慕的看了看，最后又无奈的下去了。 这个年代不要票的商品，实在是少。 逛了半晌，他最后在卖坛子的柜台前停了下来。 家里还有些雪猪油没东西盛，这些大坛子最是适合。 想到村南山坡上的野葡萄，他还有些想用这些坛子酿酒，可惜酿酒用的糖得用糖票买。 而他手里最缺的，就是各种票据了。 “真是可惜了。” 曹朝阳很是遗憾。 他扭头不甘心的看向卖糖的柜台，突然发现有个熟悉的背影。 “嗯？这不是那个女知青嘛？” 曹朝阳微微一愣，随后想到了什么。 不着急买坛子了，他好奇的走到朱琳身后，静静的瞧着。 …… “营业员同志，麻烦您给我装三斤白糖。” “三斤白糖两块七，另收三斤糖票。” “这是钱票，给您。” “麻烦您了同志。” 朱琳拿着一大袋白糖，小心的装进背着的挎包里，接着就在百货商店里逛着。 她前几天收到了家里寄来的信，里边夹着些爸妈支援给她的票，今儿正好大采购一番。 知青点还有人托她带东西，她也打算也一并买着。 “营业员同志，麻烦您给我拿盒雪花膏。” “营业员同志，麻烦您给我称一斤点心。” “营业员同志，您再给我来二两水果糖，半斤饼干……” 第66章 我送你油，你送我糖 曹朝阳跟在朱琳身后，看着很是咂舌。 这女人简直就是个大吃货啊，买的都是紧缺的好东西。 就连女人用的雪花膏，都让他颇为羡慕。 眼瞧着朱琳手里的东西，都快拿不过来了，他适时的上前帮了把手。 “同志，谢谢……” “嗯？是你？曹朝阳？！” 朱琳看到他一愣。 想到前几天曹朝阳对自己的态度，她现在还有些生气。 一把夺过点心，她有些疑惑道：“你怎么在这？” “瞧你这话说的，这百货商店又不是你家开的。” “你……” 朱琳一滞。 她咬了咬嘴唇，决定不跟这个胆小鬼见识。 正好东西也买的也差不多了，她抱着东西，转身就走。 “哎？哎？朱琳同志，朱琳同志，你等一下。” 曹朝阳连忙追了过去。 到了百货商店外，他只见朱琳走到了一辆自行车前，往上边绑起了东西。 瞧着朱琳的自行车，他心中羡慕得不行。 自己要是有辆自行车，出行可就方便了，也不用再搭粪车。 快步走过去，他仔细瞧了瞧，发现朱琳的自行车还是飞鸽牌的，这可比一般的自行车都要贵。 他心里确定了，这朱琳肯定是个大户，家里父母最少也是双职工。 见朱琳脸色不好看，曹朝阳也没耽搁，直说道：“朱琳同志，你还要不要雪猪油？” “雪猪油？你愿意卖了？！” 朱琳手上一顿，忍不住抬头看向了他。 这个年代，油实在是太珍贵了，很难从别人手里买到，更别说大量的买了。 曹朝阳的话，让她瞬间就心动起来。 “不不不，不是卖，是送！我送你雪猪油。” 曹朝阳连忙改正她的话。 他好好的一个贫农，可不会做投机倒把的事。 “送？你有这么好心？” 朱琳十分怀疑的看着他。 心中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曹朝阳：“……” 瞧见朱琳的动作，他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这女人说实话，长的没玉芬嫂子好看，也没有玉芬嫂子那种熟妇的气质，她想得倒是挺多。 “朱琳同志，我送你两斤雪猪油，你送我三斤白糖，你看可以吗？东西我是贵贱不卖，只送！” “你送我雪猪油，我送你白糖……” “真是虚伪。” 朱琳暗自嘀咕，她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个胆小鬼可真是小心。 不过想想，这样也挺好，省着有风险。 “两斤雪猪油不成，你至少……至少得两斤半！” “成交。” “啊……” 朱琳微微张着嘴。 听着曹朝阳答应的这么利索，她感觉自己好像自己吃亏了。 “怎么，想反悔？” 曹朝阳颇为好笑的看着他。 “没……没有，两斤半就两斤半。” 朱琳咬着牙，直接应了下来。 两人又商量了一下，互相送东西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曹朝阳摸了摸朱琳的自行车，试探性的说道：“朱琳同志，我送你一百斤雪猪油，你能把自行车送给我……” “不送！” 曹朝阳：“……” 微微有些遗憾，他收起小心思，想借用一下自行车。 这下子朱琳倒是同意了。 曹朝阳让朱琳在商店门口等着，他去商店里买了几个大坛子和一袋石灰，绑在自行车后座上，送去了粪站。 他去的正巧，老杨头几人正要回大队。 曹朝阳包好坛子和石灰，放在了马车最前边，尽量离粪桶远一些。 剩下的一些小东西，他直接放进了坛子里。 临走之前，他特意嘱咐老杨，可千万别让自己的坛子沾上脏东西。 骑着自行车回到县里，朱琳等的已经快不耐烦了。 看曹朝阳到了，她连忙招手，将人叫到身前。 “没想到你还会骑自行车啊。” “嘿，你可别小瞧了我们乡下人，我会的可多了。” 曹朝阳双手攥着车把，一只脚撑着地，也没下自行车。 回头看了看，他让朱琳赶紧上来。 “嗯？” “曹朝阳，你什么意思？” 朱琳变了脸色。 “朱琳同志，县里离曹家洼远着呢，你不会想让我步行回去吧？我可是想着赶紧回去给你装雪猪油呢。” “上来吧，我费点力，载你回去，你们城里人应该没那么封建吧？” 曹朝阳很是大方的说着。 能有自行车骑，他才不想走回去呢。 县里离曹家洼三四十里地，走回去可不方便。 回头瞧了一眼朱琳，见她像是不愿意，曹朝阳想了想，又连忙道：“你要是你不乐意，那咱互送东西的事，我还得再考虑考虑……” “你……” 朱琳咬着嘴唇，恨不得啐他一口。 可想着雪猪油，她只能强忍着坐到了自行车后座上。 将买的东西放到胸前，隔开曹朝阳，她努力坐在自行车后半部分，这才松了一口气。 “坐稳了。” 曹朝阳用力蹬了一脚，自行车瞬间窜了出去。 朱琳吓了一跳，连忙紧紧攥着车座下边。 两人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曹朝阳专心的蹬着自行车，骑的飞快。 没一会的工夫，他载着朱琳，就追上了老杨头一行人。 开口打了个招呼，他让老杨注意自己的坛子，接着用力一蹬，自行车飞快的越过了马车，到了前头。 “老杨头，那曹朝阳自行车后边，坐的是哪家的闺女？我怎么认不出来？” “我瞧着像咱大队附近知青点的，应该是城里的丫头，看着就不一样。” 老杨头眯着眼睛，望了望前方。 那辆自行车，被曹朝阳骑的飞快，很快就消失了身影。 “曹朝阳认识知青点的人？该不是搞对象吧？这都坐一辆自行车上了。” “不能不能，人家丫头是城里人，还要回去呢，朝阳人也挺好，可怎么可能跟城里人搞对象？” 老杨头摆了摆手，根本就不信这事。 问话那人想了想，也觉得不靠谱，人家城里丫头见多识广的，可不会看上曹朝阳，人家眼光高着呢。 坐一辆自行车，说不定就是见曹朝阳走路可怜，这才让他骑的。 第67章 女知青大院 “行了，现在不臭了，可以喘气了，你可别把自己憋死了。” 曹朝阳骑着自行车，回头看了一眼朱琳，见她脸上都憋紫了，还有些想笑。 这人都下乡插队了，还闻不得大粪味呢。 嗯，不过老杨头拉的粪车，确实忒臭了些，要不然他也不会骑的飞快。 “唔……” 自行车后座上，朱琳急忙张开嘴，大口的喘着气。 半晌，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道：“谢了。” 瞧了一眼身前的曹朝阳，她突然感觉这人也没那么坏。 “没事。” 曹朝阳也不在意。 狠狠蹬了一脚车蹬子，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嘱咐道：“朱琳同志，咱俩互送东西的事，是属于咱俩的秘密，你可别告诉别人。” “特别是贾云芳，一点口风都别跟她透露。” 曹朝阳还有些不放心，连忙跟她说着事情的严重性。 万一被定性是投机倒把，那可是要被批判关大狱的。 “我明白，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朱琳有些抱怨。 这人别的都挺好，就是实在太小心了，让她都有种胆小如鼠的感觉。 曹朝阳摇了摇头，也不在意。 想了想，他又回头说道：“朱琳同志，丑话我可说在前头，这要是因为谁因为没把好口风，坏了事，得承担全部后果。” “成成成，我都答应，你快点骑吧。” 朱琳不耐烦的挪了挪屁股。 她一直坐在自行车的后半部分，实在不舒服。 四下看了看，附近都是田地，也没什么人，她犹豫了一会，还是往前边挪了挪。 很快，曹朝阳骑着自行车，就到了李桥公社的知青点。 朱琳早早的就让他停下，步行着往知青点走。 到了知青点门口，她让曹朝阳等着，她带着东西快步走进了知青点。 此时正是中午，女知青们都在吃饭。 见朱琳回来了，众人一下子全跑了出来。 “朱琳姐，你来回来了呀。” “朱琳姐，我买的香皂，你帮我买回来了吧？” “朱琳姐，我的牙刷……” “都买回来了，给，你们自己拿吧。” 朱琳解下挎包，递了过去。 拿出从百货商店买的水果糖，她又挨个人发了两块。 心中还惦记着去找曹朝阳拿油，她回到屋里抱起油坛子，就往外走。 “哎，朱琳姐，你干什么去呀？” “朱琳姐，外边那是谁呀？” “是啊，朱琳姐，外边那是谁呀？怎么还骑着你的自行车呀？” 赵欣梅吃着水果糖，好奇的看着院外。 旁边的女知青们，也满是好奇。 “他就是曹家洼的曹朝阳，捉雪猪那个，你们天天晚上闻到的香味，就是他家飘过来的。” “原来是他！” 女知青们眼睛一亮，顿时期待的看向朱琳，“朱琳姐，是不是他愿意卖油给咱们知青点了？” “对……” “对也不对。” 想起曹朝阳对自己说的话，朱琳急忙调转了话头，“他不卖，送，送给咱们。” “送？” 女知青们一愣。 赵欣梅扭头看向院外，有些不可思议道：“他有那么好心？” “是啊，是啊，油多珍贵啊，他舍得送给咱们？” “肯定有别的目的。” “就是，就是。” “不会是想从咱们知青点找对象吧？听说那曹家洼大队，是有名的光棍大队。” …… 朱琳听着她们的话，尴尬不已，可又没法说明真实情况。 眼瞧着都快扯远了，她连忙道：“行了，你们快别胡说了，人家曹同志是好心。” “朱琳姐，你可别被人骗了。” “就是，就是。” …… 院外，曹朝阳好奇的打量着这个知青点。 李桥公社的知青点，瞧起来挺简单，分为两个紧挨着的大院子。 一个院子里都是男知青，另一个院子里都是女知青。 知青们住的房子也挺简陋，院子北边长长的一溜土坯房，就是他们的住处，跟曹家洼村民们住的房子，也差不多。 又打量了一会，他看向了女知青大院。 瞧着一群女知青，围着朱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还时不时的扭头打量自己，他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喂，朱琳同志，你还走吗？” 院里，朱玲连忙让女知青们安静，接着朝外道：“曹朝阳同志，麻烦你等一下，我马上就来。” “小梅，咱今儿吃点好点，你带着人，去东边的小溪，捉些小鱼，咱们也跟他似的，煎小鱼吃。” “哎。” “周萍，你带着人，摘些蔬菜，今儿咱用雪猪油再炒些菜，对了，把锅刷干净。” “行。” 女知青都很是兴奋。 好久都没见油腥了，今儿可算是能开开荤了。 朱琳嘱咐完，便抱着油坛子，快步走向院门口。 曹朝阳见状，转过自行车，就准备回曹家洼。 现在刚中午，趁着今天请了假，他打算早点回去，再去趟南岭南边，摘些野葡萄酿酒，可不能耽搁了时间。 “朱琳，这位同志是？” 男知青大院里，走出了一个一米七左右的男知青。 他看着曹朝阳，还有些好奇。 “噢，这是曹同志，曹家洼的。” “东阳，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朱琳见曹朝阳推着自行车，已经往南边走了，她抱着坛子，连忙追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就到了大路上。 曹朝阳撑着自行车，回头催促道：“朱琳同志，上来吧，早点回去，你也好早点带雪猪油回来。” 朱琳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到了自行车后座上。 “曹同志，给。” 从兜里摸出两块水果糖，她朝前边递了过去。 “谢了。” 曹朝阳正好也累了。 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他用舌头舔着，只觉得很甜。 用力蹬了一脚，自行车立马窜了出去。 路上没再停，他载着朱琳，一口气骑到了曹家洼的院门口。 他可不像朱琳似的，害怕被人说闲话，反正他跟别人的谣言，早就被人传遍了。 “进来吧。” 自行车停在院门口，曹朝阳招呼着朱琳进院子。 第68章 朱琳的军帽 “吱吱~” “吱吱~” 黄瓜秧底下，胖鼠兔见曹朝阳回来了，急忙飞奔而去。 在它身后，三只黄色小团子，也紧紧跟着它。 “什么东西？” 朱琳被吓了一跳。 她仔细一看，只见一只肥硕的老鼠，顺着曹朝阳的裤腿，就爬到了他的肩膀上。 这只肥硕的老鼠，动作还很灵巧。 朱琳吓得后退几步，指着他肩膀上，急道：“老……老鼠，曹朝阳同志，有老鼠！老鼠！” “这是鼠兔，不是老鼠。” “朱琳同志，不用怕，这是我养的，不咬人。” 曹朝阳从肩膀上拿下鼠兔，笑着揉了揉它的小肚子。 “家里有没有陌生人来过？” “吱吱~” 胖鼠兔懒散的叫着，满是享受。 旁边，朱琳见状，好奇的走上前，仔细打量着。 还真别说，曹朝阳手里的东西，跟老鼠确实不太一样，那俩圆圆的大耳朵、兔鼻子，还挺可爱的，一点都没老鼠的可恶。 “曹同志，你这是从哪捉的呀？我之前都没见过这东西。” “西边高原上的，这东西和土拨鼠一样，都是在高原上生活，这个小胖子特殊了点，非要跟我下来，我赶都赶不走。” 曹朝阳淡淡的说着。 又揉了几下，他放下胖鼠兔，叫着朱琳就进了屋。 两人一手交糖，一手交雪猪油，很快就达成了交易。 朱琳抱着油坛子，凑近嗅了嗅，接着连忙塞上了塞子，很是满足。 有这么些雪猪油，她可算是能给同志们补补身子了。 对面，曹朝阳捻了些白糖尝了尝，也很开心。 有了这三斤白糖，他就可以酿葡萄酒了。 两人互相达成了各自的目的，都挺高兴。 “曹朝阳同志，你家里还有肉嘛？能不能“送”我一块……” 朱琳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 雪猪油香归香，可还是跟肉不一样，这要是能有块肉，那就更好了。 “肉？有、有、有。” 曹朝阳拉出搪瓷盆子，里边还有好些腌肉。 抬头看向朱琳，他似笑非笑道：“朱琳同志，我送给你肉，你要“送”给我什么？” “先说好了，钱我不要，投机倒把的事，我坚决不干！” 朱琳一滞，放下了刚要拿出的钱。 低头看了看身上，她来得急，也没带别的东西。 伸手挠了挠头，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犹豫了一下，她忍痛摘下了自己戴的军帽。 “曹朝阳同志，我把这个帽子送你，这可以了吧？” “帽子？” 曹朝阳接过，好奇的看了看。 这顶军帽看着挺新，绿色的帽子正中央，有一颗红色的五角星，瞧着很是漂亮。 这个年代的军装，不分男女、官职，军服都一个样，这帽子他戴倒也可以。 整理一下，曹朝阳直接戴在了自己脑袋上。 回头刚想照照镜子，他突然想到家里根本就没有，他怀里倒是刚买了个铜镜，可惜满是锈迹，根本不能用。 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只好走到木桶前，看向水面上自己的倒影。 “曹朝阳同志，这帽子你戴着正合适，人瞧着都精神了。” 朱琳连忙夸赞着。 唔…… 曹朝阳也觉得不错。 谁会没有一个军装梦呢？ “成，这军帽我收下了，肉你从盆里拿吧，拿大块的。” “哎。” 朱琳一喜。 她倒也不贪心，看了看盆里，她挑了一块中不溜的腌肉拿了出来。 曹朝阳戴着军帽，找了截绳子，帮忙把肉系了起来。 到了院外，他又和朱琳一块，在自行车后座上绑好了油坛子。 “曹朝阳同志，那我就先走了，咱们“互送”愉快。” 朱琳朝他伸出手。 瞧了一眼曹朝阳戴着的军帽，她还有些肉疼。 这顶帽子，是上个月她哥寄来。 没想到才带了没多久，就被她送出去了。 “愉快，愉快，朱琳同志，你要是吃完了油，尽管来找我，我再送给你。” 曹朝阳很是大方的说着。 他轻轻握了一下朱琳的手，很快就松开了。 对面，朱琳叹了一口气，可是不想再来了。 她的家底没多少，这再“互送”下去，都不知道拿什么来抵了。 推着自行车快走几步，她抬起长长的大腿，跨到自行车上，接着用力一蹬，自行车载着她，很快就消失在了胡同里。 曹朝阳看着她走远了，忍不住正了正自己的军帽。 对于和朱琳的交易，他还是挺满意的。 有了朱琳这条线，以后他也可以尝试着跟知青点的人，再继续换些珍稀东西了。 他也不怕知青点的人，不来找自己。 只要尝过雪猪油，这些从城里下来的知青，肯定会忍不住再过来的，到时候他就可以通过朱琳，好好换些用票才能买的工业品。 当然，这一切都得以小心为主。 曹朝阳站在原地，想了一会。 半晌，他转身刚想回院，他就见不远处徐二流子迈着小步子，朝自己快步过来了。 “朝阳，朝阳，可真有你的，这才见了一面，就跟人家女知青处上了？” 徐二流子朝朱琳离去的方向望了望，心中羡慕嫉妒不已。 到了院门前，他第一时间就被曹朝阳脑袋上的军帽吸引了。 “哎呦，你瞧瞧，你瞧瞧，连自己戴的帽子都送你了，朝阳，可真有你的。” “胡说什么呢？没有那事。” 曹朝阳白了他一眼，转身就往院里走。 “朝阳，你可就别骗人了，你载着人家回来的时候，可不光是我瞧见了，那贾云芳都看见了。” “人家一直跟着你到了院门口，刚刚才才走了，我一直偷偷瞧着呢。” 徐二流子语气里有些炫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要论当二流子、听八卦，这曹家洼可没有他的对手，就连贾云芳这个女人也不例外。 “嗯？” 曹朝阳一怔，瞬间严肃了起来，“那贾云芳真的跟着我到了院外？” “嗯，我瞧的真真的。” 徐二流子连忙点着头，“她走的时候，还黑着脸，像是生气了。” “这个女人，又要干什么？” “看来等下次遇到朱琳，还得再跟她说一声。” 曹朝阳喃喃自语，刚才的好心情瞬间就没了。 好在他回来的时候，就嘱咐过朱琳，要不然说不定还真能坏了事。 第69章 狗鼻子贾云芳 “徐二，既然来了，就别走了，跟我去趟大路上，搬些东西。” 曹朝阳估摸着老杨头的粪车快回来了，他拽着徐二流子，转身就往西走。 路上，他又详细的问了问贾云芳的事。 徐二流子也没瞒着，详细的说了一遍。 半晌，他有些疑惑到：“朝阳，我怎么瞧着，那贾云芳像是跟你不对付呢？按理说不应该啊，好歹你们也好过一阵。” “女人说变就变，更别说嫁了人的女人了。” 曹朝阳也很无奈。 前世的时候，贾云芳也没这样。 上辈子他进了徐家套谷子之后，贾云芳没少帮他的忙，经常去徐家看他。 这辈子可好，他没去徐家拉帮套，这贾云芳倒是恼了，在他打雪猪回来后，那更是变了脸色。 跟她妹妹贾云秀，正好反过来了。 曹朝阳想了想，如今也隐约有点明白了。 说不定就是贾云芳瞧见自己越过越好，有些破防了。 “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呢？我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你要一直这样，可有的破防了……” “朝阳，你嘀咕什么呢？” “没事，我打猎这些天，队里没发生什么大事吧？” “大事没有，小事倒是一堆。” 徐二流子兴致勃勃的，讲起了队里的八卦。 包括但不限于，马老三跟儿媳妇吵架，被挠破了脸…… 公社来了个新的赤脚医生叫陆大撇子…… 村北张寡妇与贾大妈，为了几棵青菜吵起来了…… 曹朝阳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说实话，村里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在他听来是真没意思，也不知道徐二流子为什么说的这么兴奋。 两人一边聊，一边走，很快就到了村西的土路上。 曹朝阳正想叫着徐二流子，去大柳树下等等呢，就见那边站着一个人，此时正往土路北边望着。 “贾云芳？她在那干嘛呢？” “朝阳，她肯定是为了那个女知青过来的。” 曹朝阳也想到了这一茬。 他又看了几眼，接着一脸晦气的走了过去。 “贾云芳，大中午的，你不好好的在张家待着，跑这来干嘛？” 贾云芳一怔。 听着是曹朝阳的声音，她随即似笑非笑的回过身，看向了他。 “曹朝阳，朱琳同志的自行车后座上，是载的什么东西啊？” “朱琳？” “哦，是坛子啊，怎么，你眼神不好？” 曹朝阳根本就不憷，反而表现的满是无所谓。 “你……” 贾云芳被他的话，噎的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正在此时，远处的土路上，驶来几辆粪车。 曹朝阳瞧着眼睛一亮，扭头笑着道：“贾云芳，你家里缺坛子用？” “正好我今天买了好些个，这不，老杨头马上就送过来了，要不我送你一个？” “呸，谁缺你一个破坛子。” 贾云芳啐了一口，道：“曹朝阳，你就装吧，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哼！” 说完，她转身就走。 曹朝阳看着她远去，心情更加坏了。 这小娘们肯定猜到了什么，说不定就想使坏呢，可千万不能被她拿到把柄。 想了想，他掏出钢笔、本子，写了几嘱咐朱琳小心的话，让她一定注意贾云芳。 纸条上没写具体什么事，不过朱琳一定能看懂。 将纸折了折，他递向徐二流子，“徐二，你帮我跑一趟知青点，把这张纸条，交给朱琳。” “啊……” “这多远啊，再说了，我下午还要上工呢，没时间。” 徐二流子很是不情愿。 “我刚才去了一趟知青点，我可瞧见了，那院里二十多个女知青呢，那叫一个俊啊，身上穿的衣服也好看……” 曹朝阳咂摸着嘴，像是还有些怀念。 当然，他都是装的。 嗯。 “徐二，你确定不去？” 徐二流子当即就心动了。 想了想，他忍不住道：“人家能让我进去嘛？” “你就放心吧，指定能。” “你快去吧，正好下午你也不上工了，早点回来再帮我干点活，我管你一顿香肉。” 曹朝阳拿着纸条，推到徐二手里，接着摆了摆手，催促着他快去。 “对了，你可别偷看，谁偷看打一辈子光棍。” “曹朝阳，算你狠！” 徐二流子讪讪的抱怨了一句。 他还真想偷偷瞧一眼，也不知道曹朝阳跟那个女知青，处到什么地步了。 强行忍住自己的好奇心，他将纸条装进兜里，接着转身沿着土路，快步往知青点去了。 曹朝阳瞧着，笑着摇了摇头。 很快，老杨头赶着马车，也到了大柳树下，他连忙迎了上去。 “朝阳，我帮你送到家门口吧，这样还方便些，你拿完东西，我再赶着马车去粪田卸粪。” “那感情好。” 曹朝阳挺高兴，连忙领着老杨头往家里走。 很快，他就到了院门口。 没着急卸东西，他先去屋里倒了一搪瓷缸子凉白开，顺便再抓了点白糖放进去。 端着走到院外，他递向老杨头，“老杨，喝点水吧，这一路也挺累的。” 老杨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接过就仰头喝了一大口。 “嗯？” 感觉有些不对，他咂摸着嘴，发现嘴里甜的厉害。 “糖水？哎呦，朝阳，我都多大年纪了，你还给我喝糖水，可是祸害好东西了。” “嗐，老杨，什么祸害不祸害的，你喝就是，没事。” 曹朝阳摆了摆手，也不在意。 抱起车上的坛子，他挨个放到了院子里。 这些坛子待会还得洗洗，省着不干净。 很快，他就卸完了货。 此时老杨头还没喝完糖水，这么珍贵的东西，他都是小口小口的喝着，可不敢一口气喝完。 见曹朝阳搬下了坛子，他急忙拧开自己的水壶，将搪瓷缸子里的糖水，小心倒了进去。 自己的马车上装着脏东西，老杨头还完搪瓷缸子，又感谢了一番，接着急忙赶着马车走了。 到了粪田，他跟两个老伙计，就说起了这事。 “朝阳跟以前可真是不一样了，这日子是越过越好，现在连糖水都有了，这要是再娶个媳妇，这日子就完美了。” “嘿，这朝阳人呢还真不错。” “老杨头，快快，让我尝一口，我都好久没咂摸过糖的滋味了。” 老杨头也没小气。 拿下挂着的水壶，他拧开盖子，让两人各自尝了几口。 喝下了甜甜的糖水，几人来了力气，便准备卸粪。 不过在卸粪之前，还得让队长瞧上一眼。 今儿他们拉的粪，质量好得很，可得让队长多记些功分，老杨头奔着大队长家就去了。 第70章 刷大白 曹家。 曹朝阳瞧着院里的坛子，干脆去村南的的井里，挑了几担水，好好刷洗了一下。 这些坛子都要装进嘴的东西，不干净可不成。 忙活了一会，他刷洗干净坛子，放在院里晾晒着，接着又去屋里拿了块肉，做起了午饭。 锅里刚开锅，曹朝阳正准备吃呢，就见徐二流子怒气冲冲的回来了。 “曹朝阳，我可真是信了你的邪，人家那知青点的人，根本就没让我进院里，我可真是白跑了一趟。” 曹朝阳听着有些想笑。 他摇了摇头，道：“徐二，这可不能怪我，可能人家瞧你不像好人，这才不让你进的，对了，你把纸条给朱琳了没？” “给了，给了，人家朱琳说你胆小鬼呢，她说让你放心，肯定不会出事。” 徐二流子嘟囔着，还有些气不过。 他刚到知青点，还没进院子，就被一个男知青拦住了。 除了瞧见了朱琳，就没再见别的女知青，这次可真是亏大了。 耸了耸鼻子，他眼睛一亮，立马不客气的拿着碗，掀开锅盖就盛起了肉。 曹朝阳见状，也没在意。 毕竟徐二帮自己跑了一趟，吃就吃吧。 拿过木桌上的碗，他盛了点肉，也一并吃了起来。 腌过的土拨鼠肉，味道差了一些，不过也比没肉吃的强。 半晌，两人吃饱喝足，徐二流子揉着肚子，就想走。 曹朝阳见状，立马又叫住了他，“徐二，你现在去上工也晚了，再帮我干点活吧。” “村子南边五六里地外的山坡上，结了好多了野葡萄，你拎着木桶，帮我摘一桶回来。” “野葡萄？” 徐二流子听着一愣。 他挠了挠头，疑惑道：“那东西又酸又涩的，都没人吃，你摘那东西干嘛？” “我酿葡萄酒用，你快去吧，等酿好了，我分你一点，准保你不吃亏。” 曹朝阳摆了摆手，催促着徐二流子。 本来他想自己去的，可既然徐二流子送上了门，这劳力不用白不用。 他正好在家里，收拾一下屋里，刷上一层大白，省着屋里黑乎乎、脏兮兮的，瞧着难看。 “朝阳，人都不吃的葡萄酿酒，这能成吗？也没听说谁酿过啊？” 徐二流子还有些疑惑。 上午知青点的事，可就让他吃了一大亏，他现在可得聪明着点。 曹朝阳瞧了徐二流子一眼。 见这人不相信，他直接拿出了刚换来的三斤白糖，“我用这么多白糖酿葡萄酒，你说能不能行？” “这是……这是……白糖？” 徐二流子伸手捻了一点，接着满是不敢置信的放入嘴中。 “嘶！” 甜滋滋的味道，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么大一包，还真都是白糖啊，是有钱都买不到的白糖！ 这下心中再也没有怀疑了，曹朝阳敢用这么多白糖，肯定有十足的把握，酿葡萄酒这事，指定能成。 用这么多白糖，别说酿酒了，哪怕拌水都好喝。 “朝……朝阳，你这是哪来的？” 徐二流子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嗯……” “你别管了，快去摘葡萄吧。” 曹朝阳不耐烦的往外摆了摆手。 他拿出上午买来的石灰，就准备泡一下水，待会刮大白。 徐二流子见状，顿时脑补了起来，“是不是那朱琳给你的？哎呦，朝阳，你可真是有一手。” 他嘿嘿一笑，向曹朝阳伸出了大拇指。 心里还有些羡慕嫉妒，半晌，他哀叹了一声，人跟人真是不能比啊。 拎起木桶，徐二流子哼着小曲，就往岭南去了。 上工干活他可不乐意，不过搞这些杂七杂八的，他倒是挺感兴趣。 …… 等徐二流子走了，曹朝阳在家便泡上石灰。 趁这点工夫，他切了切野菜，拌上些玉米面，喂了一下胖崽和三只小鸡崽，接着就去收拾起了屋里。 此时的坛子里也晒干水了，他端过搪瓷盆子，将里边的雪猪油，挨个挖到了坛子里。 半晌，忙活完的他，又挖着泡好的石灰，在屋里又刮起了大白。 他之前修过屋子，刮大白对他还是挺简单的。 随着土坯屋里渐渐白了起来，给人的感觉顿时就不一样了，从一个黑乎乎的小破土房，变得明亮了不少。 曹朝阳瞧着挺满意。 他打算先在土坯房里对付着，等攒好了钱买了砖，就盖起三间大瓦房，那时候才是享受呢。 桶里还剩下了点石灰，他干脆搬到外边，刷起了外墙。 他正干着呢，就听院外传来了动静。 “朝阳，你瞧瞧这些葡萄够了吗？” 徐二流子拎着一桶葡萄，兴致勃勃的走了进来。 也是巧了，他上午刚出去，就碰到了去南岭的驴车，他干脆搭了一程，早早的就回来了。 在他身旁，贾云秀也在。 她人刚进院，便喊了起来，“朝阳哥，你要葡萄咋不找俺呀？” “俺家里那颗葡萄树，结了好多葡萄，俺家的好吃，甜，外边的山葡萄可酸了，不好吃。” “这酸涩的葡萄，酿酒才好喝呢。” 曹朝阳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迎上前。 低头瞧了瞧徐二流子摘的葡萄，见一串串的都已经熟了，他还挺满意。 这样的鲜熟葡萄，酿酒才最好呢。 旁边，贾云秀被曹朝阳脑袋上的帽子，吸引了目光。 “朝阳哥，你这帽子，是那女知青的吧？是不是她送给你的？” “你别听徐二胡说，没有的事。” 曹朝阳还有些尴尬。 “哼！咱村里早就传开了，人家都说朝阳哥你骑着自行车，载着一个女知青回来了呢！” 贾云秀摸着胸前的小辫子，轻哼一声。 她得到消息后都晚了，不然非过来瞧一眼那女知青不可。 第71章 酿葡萄酒 “我跟那女知青朱琳，没别的，就是互换了些东西，她可没那么好，不可能白送给我帽子。” 当着两人的面，曹朝阳含糊的解释了一下。 对外人不在意成，可对贾云秀他还是感觉有必要说一下的。 “朝阳哥，俺信你。” 贾云秀脸上露出了笑容。 旁边，徐二流子见状，立马郁闷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此刻也没必要待了，赶紧走得了，反正也没人在意自己。 “徐二，你可别出去乱说，谁出去乱说，谁打一辈子光棍。” 曹朝阳还有些不放心，连忙嘱咐着徐二。 这个碎嘴子，最爱传八卦了，不多嘱咐几句不成。 “曹朝阳，你……你也太不是人了！” “徐二，你别这样说俺朝阳哥，俺朝阳哥对你多好啊？” 贾云秀回头，不满的看着他。 “你……你们……” 徐二流子举起手，有些发抖的指着他俩。 这……这也太欺负人了。 “好了，好了，别闹了，干正事要紧。” 曹朝阳连忙打断了两人的话，“云秀、徐二，你俩帮我把葡萄摘下来，放到搪瓷盆里，好好清洗干净。” “那些破了的，都要挑出来，咱今晚就把葡萄酒酿上，下个月就能尝到葡萄酒了。” 曹朝阳说着，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个年代也没别的事，就得在吃喝上下功夫。 又跟两人说了几句，他转身走到土坯房前，继续刮起了大白。 桶里剩下的石灰不多了，他将正面的墙刮完应该就能用完。 …… “胖崽？胖崽？” 院里，贾云秀坐在木桶前，一边摘着葡萄，一边朝屋里叫着。 旁边，徐二流子嘟囔着只有自己能听的话，也在摘着葡萄。 “吱吱~” “吱吱~” 胖鼠兔猛的从黄瓜秧下的洞里窜出，奔着贾云秀就去了。 在它洞口附近等候的三只小黄团子，立马紧跟了上去。 “胖崽，来，吃葡萄。” 贾云秀笑着揉了揉胖鼠兔的脑袋，接着摘了一个熟透的紫葡萄，放到胖鼠兔身前。 “吱吱！” 胖鼠兔当即就兴奋了。 它一屁股坐下，双爪抱着葡萄，咬了一大口。 瞬间，酸涩的葡萄汁，让胖鼠兔脸上皱作了一团，连两个大圆耳朵，都缩了起来。 “噗嗤，哈哈，胖崽，你咋成这样了呀？” 贾云秀瞧着，乐不可支。 “吱吱？” 胖鼠兔缓了一会，接着满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手里的葡萄。 犹豫了一下，它凑近又舔了一口。 唔…… “砰！” 双爪一用力，怀里的葡萄扔的远远的，它看了贾云秀一眼，接着转身怏怏的回了洞里。 旁边，三只小黄团子来了兴趣。 它们可不嫌酸涩，围着破了皮的葡萄，纷纷啄了起来。 贾云秀看着，都快笑死了。 “朝阳哥，这野葡萄酸的连胖崽都嫌弃，你用这个酿酒能成吗？” “放心，包成的。” 曹朝阳拍了拍手上的土，接着后退了几步，看向土坯墙。 白色整洁的墙体，可比之前好看多了。 “这白颜色挺好看，就是容易脏。” 唔…… 反正以后要盖砖瓦房，也无所谓了。 曹朝阳刷干净泡石灰的桶，接着就去帮忙摘起了葡萄。 这个年代也没什么农药，将摘下的葡萄，用清水两遍，晾干就成。 接下来的步骤就很重要了，要洗干净手，将葡萄全部挤碎，捏出汁来。 “徐二，你甭帮忙了，先歇会吧。” 曹朝阳有些嫌弃徐二流子的手不干净，招呼着贾云秀来捏葡萄。 两人蹲在搪瓷盆子前，双手插进盆里，用力捏着，不放过一粒葡萄。 这个过程还挺累人的，要是酿多了，还是脚踩方便。 曹朝阳上辈子听说过，好像西方传统的酿酒庄，都是用人脚踩的，价格还不便宜呢。 旁边，徐二流子瞧着两人手都快碰一起了，暗自撇了撇嘴。 “朝阳，我去趟小河边，你那个笼子还在河里呢，我去把小鱼捉了。” “成，你去吧。” 曹朝阳点了点头，也不在意。 徐二走后，他和云秀忙活了好一会，才把搪瓷盆里的葡萄都捏碎了。 半晌，他洗干净手，搬过来了一个空坛子。 为了更好的消毒，他又去屋里拿过还没喝完的小半瓶高粱酒，往坛子里倒了一点。 搬起坛子转了转，倒掉里边的白酒，他便拿出了白糖。 “云秀，你去屋里拿个搪瓷缸子出来，我给你放点白糖，你和点糖水喝。” “朝阳哥，俺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不用。” 贾云秀凑在他跟前，连忙摆着手。 “真不用？” 说着，曹朝阳便抓起一大把白糖，撒进了坛子底。 对面，贾云秀看着心里一痛。 这可是白糖啊，她姐家都没有多少的白糖，就被朝阳哥这么随意的扔进坛子里了。 “云秀，你要是不要，我可全撒里边了。” “朝阳哥，那俺……那俺就喝一点吧。” 贾云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 “快去拿缸子去吧。”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这云秀今年才刚十七，都还没成年呢，还说自己不是孩子。 “哎。” 贾云秀应了一声，转身跑进屋里，拿出了搪瓷缸子。 曹朝阳抓了一把白糖，撒进了她的搪瓷缸子里。 “朝阳哥，太多了，太多了。” “没事，糖多了才甜呢。” 曹朝阳摆手让云秀去屋里倒热水，他搬起整盆的葡萄果肉，小心倒进坛子里。 也是巧了，等他倒干净后，葡萄果肉刚刚到坛口。 拿起剩下的白糖，他又全都撒了下去，接着伸进手搅了搅。 这一大坛子葡萄酒，他估摸着得有小二十斤。 等酿好之后，足够他喝很久的了。 第72章 女知青点里的好戏 曹朝阳忙活完，抬头看了一眼贾云秀。 见她端着搪瓷缸子，蹲在旁边小口小口的喝着糖水，他笑着问道：“云秀，糖水甜嘛？” “甜，很甜。” 贾云秀露出了一个大笑脸。 她就从没喝过这么甜的糖水，比姐家的都要甜。 低头又喝了一小口，她好奇的问道：“朝阳哥，你这得多久才能酿出葡萄酒呀？俺什么时候能喝到？” “至少得半个月以后吧，这葡萄酒发酵以后酒水会发红，颜色很漂亮。” 曹朝阳说着，搬起坛子放在了屋里阴凉处。 此时屋里墙上的石灰还没干透，有股石灰味。 他大开着窗户、木门，又去了院子里。 过了一会，徐二流子拎着一桶小杂鱼回来了。 曹朝阳刷了刷大锅，倒上雪猪油，让徐二煎着小鱼，他捡了些小的鱼，跟野菜一块剁了剁，喂起了家里的三只小鸡崽。 今年是甭指望了，他好好喂喂这些鸡崽，明年应该就能下蛋了。 “朝阳，我去捉小鱼的时候，还碰到我嫂子了。” 徐二流子一边忙着，一边说起了河边的事。 “我嫂子用罐头瓶子，也在捉着小鱼，旁边大丫、二丫叫着要吃油炸小鱼，连哭带嚎的。” “这俩孩子，见我笼子里鱼多，还找我要呢，我不给还骂我。” 徐二流子颇为郁闷。 要不是看在嫂子的面上，他真想揍两个丫头一顿。 “……” 曹朝阳对徐家的几个丫头，也没什么好印象。 听到徐二流子这么说，他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玉芬嫂子对孩子们好的太过了，也没教育好，以后会越长越歪，不过这也不关他的事。 这辈子绝不拉帮套，他还乐得看热闹呢。 过了一会，铁锅里的煎小鱼好了，曹朝阳去屋里找了个干净的碗，单独盛了一份出来。 在家闲着没事，他准备明儿去趟杨四爷那里，开始学木匠活，正好带着一份煎小鱼当拜师礼。 拿着搪瓷小盆，他盛上锅里剩下的小鱼，招呼两人开动。 这刚出锅的小鱼，又香又酥脆，最好吃了。 “朝阳哥，你看俺胖了没？俺觉得吃了好几天油水，整个人都胖了。” 贾云秀摸着脸，有些欣喜。 曹朝阳嚼着小鱼，扭头看了她一眼，随后摇了摇头。 他都没好意思说，这丫头现在就属于黄毛丫头时期，身子瘦瘦高高的，真没多少肉感。 想彻底长开，还得一两年呢。 “徐二，那你看俺呢？” 贾云秀有些不甘心，又问向了徐二流子。 徐二流子大口嚼着小杂鱼，也是摇着头。 “唔……” 贾云秀有些失望。 她可是听说了，朝阳哥骑自行车载着回来的女知青，身上可有肉了，人又好看。 整个人有些气馁，她郁闷了半晌，干脆也大口的吃起了小鱼。 她要好好补一补，也要跟玉芬嫂子和那个女知青似的，身上肉多一些。 嗯，雷也长大一点。 贾云秀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还有些自卑。 “徐二，你别跟俺抢。” “呸，贾云秀，你才别跟我抢呢，这鱼是我捉的，是我收拾的，还有，别叫我徐二，叫哥！” “徐二哥，你就让给俺吧，俺得补补身子。” “我比你还瘦呢，我才得补身子。” 旁边，曹朝阳望着争抢小鱼的两人，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的。 放下手里的筷子，他干脆让给两人吃了。 拉过椅子，他往后一躺，双脚搭在架子上，接着拿出上午在收购站捡漏的铜镜，悠闲的看了起来。 “朝阳，你手里的是铜器是吧？” “哟，你还懂铜器？” 曹朝阳诧异的瞧了眼徐二流子。 “当然知道，我一瞧这锈就是知道是铜的，可值钱了，最少两块钱一斤。” “隔壁大队的黑蛮子之前捡了把铜剑，去收购站换了四块五毛钱，我俩买了两瓶白酒，一只烧鸡，可是大喝了一顿。” 徐二流子咂摸着嘴，像是还有些怀念。 “什么？铜剑？就这么被你们卖了？！” 曹朝阳惊得直接坐了起来，“你们什么时候卖的？” “四五年前了吧。” “暴殄天物，真是暴殄天物啊！” 曹朝阳叹了口气，又躺了下去。 四五年前，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唉，这个年代，破除封建迷信，这些古董根本就没多少人珍惜，到了收购站肯定就是融为铜水的命运。 看了看手里的铜镜，他顿时觉得不香了，剑可比铜镜好多了。 “朝阳，你要这东西干嘛？” 徐二流子听着还有些奇怪。 “喜欢呗，徐二，你再碰到这些旧东西，像瓷器、铜器什么的，就往我这送，我用雪猪油换，少不了你的好处。” “真的？” 徐二流子眼睛一亮。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可低调点，我可不想瞧着你被当成投机倒把的抓起来。” 曹朝阳有些不放心，又嘱咐了他几句。 小心的擦了擦铜镜，他回到屋里收了起来。 重新来到院子里，曹朝阳半躺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 傍晚时分，微风吹着，还挺舒服的。 突然，他耸了耸鼻子，嗅到了一股微弱的香味。 这香味跟他院里的煎鱼香挺像，可又有点不一样，也不知道是谁家在做好吃的。 …… 知青点，女知青大院。 十多个女知青凑在一口铁锅前，使劲咽着唾沫。 “朱琳姐，油热了，可以放小鱼了。” “是啊，是啊，朱琳姐，你快放吧，我快馋死了。” “别急，别急。” 朱琳自己也忍不住咽着口水。 她没想到这雪猪油竟然这么香，比纯正的猪油都要香。 就这么香的雪猪油，别说炸小鱼了，就是蘸窝头都好吃。 又等了一会，眼瞧着锅里微微冒烟了，朱琳抓起撒了一层玉米面的小鱼，小心的放进油锅里。 “刺啦~” 随着声音响起，一股更加浓郁的香味，瞬间传了出来。 周围的女知青纷纷往前走了几步，贪婪的嗅着。 “别围这么紧。” 朱琳连忙让众人都散开一些。 这大热天的，她上衣衬衫都湿了。 “朱琳姐，熟了，小鱼熟了。” “朱琳姐，快捞出来吧。” “还没熟呢，你们别着急，再等一等，不然鱼刺炸不酥脆。” 朱琳瞧了她们一眼，还有些无奈。 又等了一会，眼瞧着油锅里的小鱼颜色深些了，她这才拿着笊篱，伸进油锅里，捞出了里边的小鱼。 此时，已经有女知青端着盘子等着了。 朱琳控了控油，接着将小鱼倒进了盘子里。 女知青们咽着口水，纷纷上前。 “朱琳姐，这雪猪油是你弄来的，你先吃。” 周萍护着盘子，送到朱琳身前。 “哪是朱琳弄来的？明明是人家曹朝阳送给咱们知青点的。” “就是，是曹朝阳同志，送给咱们知青点所有人的。” 人群里，响起了两道不满的声音。 周萍皱着眉头，立马瞪向了两人，“呸，赵欣梅、吴敏，你俩还有没有良心？怎么能这么说？” “要不是朱琳姐去找曹朝阳，人家会给咱们知青点送雪猪油？！” “就是就是，朱琳姐，你别听她俩的。” 其余女知青们，纷纷说着两人。 赵欣梅、吴敏撇了撇嘴，也没再说什么。 朱琳怔怔的看着她们，只感觉很是寒心。 这雪猪油是她自己用白糖换来的，可不是曹朝阳送的，她真想当着两人的面，直接说出来。 可想到跟曹朝阳的约定，她只能闭紧了嘴巴。 “朱琳姐……” “没事，没事。” 朱琳挤出一丝笑容，她夹了一条小鱼，塞进嘴里嚼了嚼，接着让众人快吃。 女知青们立马围上前，拿着筷子就夹了起来。 赵欣梅、吴敏厚着脸皮，也凑上前吃着。 朱琳见状，也没心情再炸小鱼了，她交给周萍，便退出了人群。 半晌，一大盆炸小鱼，让饥渴的知青们吃光了。 锅里的雪猪油也没剩下，全被赵欣梅、吴敏两人，拿着馒头蘸干净了。 “真香啊，我好久都没吃过这么香的东西了。” “这雪猪油可真是个好东西，可惜就剩下那么一点了。” 女知青们说着，还有些遗憾。 她们知青点将近二十个女知青，奢侈的炸一次小鱼后，雪猪油便下去了一大层，已经不够再炸一次的了。 “没事，我听说那曹朝阳家里还有很多雪猪油呢，等吃完了，咱去找他再支援咱们点。” 吴敏擦着嘴，无所谓的说着。 旁边，赵欣梅也是连忙点着头，“就是，他能送咱们一次，就能送咱们第二次。” “这能行吗？还是让朱琳姐去吧。” “不用，不用，朱琳姐多累啊，让朱琳姐好好歇歇，我去就成。” 吴敏连忙摆着手，她对自己可很有信心。 屋门口，朱琳正在搓洗着衣服。 瞧见这一幕，她心中直想笑。 人家怎么可能会白白给知青点雪猪油？ 吴敏要是真去了，肯定得被好好嘲讽一顿。 曹朝阳的毒嘴，她可是经历过的。 朱琳想着，突然还有些期待。 瞧了一眼众人，她又摇了摇头，以后，她可不会再干这种事了，真是太让人寒心了。 第73章 木匠学徒 “朱琳同志，你们吃的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香？” 隔壁男知青大院里，吕东阳耸着鼻子，好奇的走了进来。 见朱琳坐在院门前洗着衣服，他眼睛一亮，立马走上前。 朱琳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快。 自己这个院里，全都是女同志，这人说都不说一声就进来了，实在是没素质。 正想说些什么呢，她就见旁边的吴敏跑了过来。 “东阳同志，我们吃的油炸小鱼，可香了。” “哎呦，我们吃的太快了，还忘了给你们男知青们留点尝尝。” 吴敏挠了挠头，像是还有些不好意思。 “油炸……油炸小鱼？” 吕东阳听着一愣，瞬间咽了一口唾沫。 他们男知青们的日子，过得比女知青们都不如，油炸的东西，他们还是过年的时候才吃过一次。 四下看了看，他好奇道：“吴敏同志，你们女知青队哪弄来的油啊？” “隔壁大队的好心人送的，叫曹朝阳。” “曹朝阳……” 吕东阳喃喃自语，瞬间就想到了中午时见到的那个高大男人。 油这么珍贵，他怎么可能会白送给别人？ 这个曹朝阳，肯定另有所图，心里想着，他忍不住看向朱琳。 “东阳同志，我们准备吃完了，再去找曹同志支援点，你们男队要油吗？” “要的话，东阳同志，你跟我一块去吧，咱们一起让曹朝阳同志支援些。” 吴敏凑在他身前，满是信心的邀请着。 旁边，朱琳听得心里很堵得慌。 她刚才还叫着众人保密，不要透露雪猪油的来源，可吴敏立马就将雪猪油的事，透露了出去，根本就没把她的话放在心里。 瞧了一眼远处的油坛子，她又心疼又觉得恶心。 自己费心费力，连军帽都忍痛换给了曹朝阳，没成想就换来这个。 用力甩了甩衣服，她挂在绳子上，冷着脸进了屋。 “哎？朱琳同志？朱琳同志？” 吕东阳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 旁边，吴敏立马凑到他身前，急忙道：“东阳同志，咱们后天就去找曹朝阳吧。” “咱们下乡插队，是支援乡下建设的，曹同志肯定会支援咱们的，像给朱琳同志油一样给咱们……” …… 曹朝阳可不知道有人惦记上了自己的雪猪油，还要让自己无偿奉献，不然非得啐死她不可。 次日一大早，他早早的就醒了。 墙角的坛子里，葡萄汁正默默发酵着，他瞧了一眼，就去了隔壁，找到张宝亮，准备再请一天假。 “朝阳，你这一直不上工可不成，咱后天就要割豆子了。” 张宝亮听着，还有些为难。 “三哥，我就再请这一天，明儿我就去上工，准保不耽搁队上的活。” 曹朝阳说着，也有些无奈。 他去了一趟祁连，卖皮子挣了三十多块钱，都顶上一百天的工了，他现在真有些看不上那点工分。 关键干农活太累了，要不是还得指着工分分粮食，他真想干脆不上工算了。 “那成吧，就再批你一天假，朝阳，等过几天秋收的时候，你可不能再请假了，现在大队长抓得紧着呢，我也是为你好。” “成，我记住了，三哥，真是麻烦你了。” 曹朝阳连忙点了点头。 回到家里，随便吃了点东西，接着他用绳子拴上一块腌肉，端着小杂鱼与雪猪油，就往杨四爷家去了。 杨四爷是队里的老木匠，之前一直在十里八乡给人打家具。 现在年纪大了，走不动了，就长期待在家里。 不过他的木匠活也没落下，依旧给附近的几个大队里打着家具。 老爷子手艺好，经常有人送木料过来。 曹朝阳到的时候，就见杨四爷坐在院里，正拿着家伙事，凿着木头。 旁边，还散落着很多木料。 “朝阳来了。” 见他来了，杨四爷也不奇怪。 “四爷，我想着跟您学点木匠活，以后好做些东西。” 杨四爷拿着凿子，抬头瞧了他一眼，道：“利民都跟我说了，正好我现在年纪大了，你要是愿意，就帮我处理些木头。” “我的活你能学多少，就学多少，全看你自己的本事。” “四爷，我这人笨，您老还得多教教我。” 曹朝阳挠着头，露出了傻笑。 转身去了屋里，他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了四奶奶，接着又快步回到了院子里。 从兜里拿出本子，他翻开递给了杨四爷。 这是他之前画的木屋草图，正好让杨四爷给自己看看。 “四爷，您觉得怎么样？” 杨四爷眯着眼睛瞧了一眼，随后摇了摇头，“这哪是木屋啊？就是个木棚子，也忒简陋了。” “这连木头都不用截，直接剥皮用火烧一下，一根根垒起来就成，没多少技术活，不过倒正适合你。” 杨四爷从地上拿起铅笔，在本子上画了起来。 曹朝阳凑近一瞧，只见杨四爷从木屋地基开始，画了好几幅草图，每幅草图上，都有木头的卯榫结构，他照着草图上就能把木屋盖起来。 看了半晌，他伸出了大拇指，“四爷，您真厉害，可比我画的强多了。” “关键你这木棚子太简单了。” 杨四爷有些嫌弃的说着。 老爷子之前给县里的大户，盖过木屋，那可讲究了，每根柱子、横梁上，都得刻上花纹瑞兽。 草图上这木棚子，实在简单。 他实在看不过眼，又给改了改，不然，随便个人都能搭起来。 曹朝阳听着，还有些不好意思。 他倒也想建好一些，可关键是没那个技术。 过了一会，杨四爷画完了草图。 拿着本子跟曹朝阳讲了讲，接着杨四爷便让他开始处理木头。 先从最简单的开始，截木头。 曹朝阳拿着大号的木锯，就干了起来，这一干就是一上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生的原因，他感觉自己的学习能力，比上一辈子强了不少，只要看上几眼，就能上手。 到了下午，他从截木头的力工，变成了刨木头、凿木头的学徒工。 一些简单的组装活，也被杨四爷交给了他。 杨四爷瞧见曹朝阳干的不错，也乐得清闲。 他泡一壶茶，坐在曹朝阳身边，一边教着曹朝阳，一边自己悠闲的喝着。 到了傍晚，曹朝阳拿着自己加工出来的木头，在杨四爷的指挥下，成功组装起来了一把木椅子。 这是把很简单的木椅子，上边什么花纹都没有，就是乡下人用的。 不过曹朝阳瞧着，心里满是成就感。 “不错，不错，朝阳，你做木工活还真有天分，可比我年轻的时候强多了。” 杨四爷忍不住的赞叹着。 他年轻时候做学徒，那可是截了半年的木头，才开始学怎么处理木头，等真开始做家具，那都是一年以后了。 当了五年学徒，他才把师傅的手艺学了个八成。 按照曹朝阳的天分，他估摸着最多两年，就可以出徒了。 “四爷，还是您教的好。” 曹朝阳脸上露出了笑容。 重生之后，他发现了自己第一个天赋，学东西是真快。 第74章 骂哭小仙女 次日一大早，曹朝阳连饭都没吃，就又去了杨四爷家里。 干了一个小时的木匠活，听到队部的钟响了，他这才不舍的上工去了。 大上午的，日头正晒。 曹朝阳拿着镰刀，拱在玉米地里，飞快的割着大豆秧。 他们队里的大豆，都是套种在玉米地里的。 这样能多收一茬粮食，不过割豆子可就苦了。 现在玉米都还没熟，他们一个个的只能硬挨着闷热的环境，忍受着时不时划过脸庞的玉米叶，收割着大豆。 曹朝阳戴着军帽，心里还琢磨着木匠活，倒也没那么难受。 旁边地里的徐二流子，可是受不住了。 他唉声叹气的，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徐二，你快点干，别偷懒，瞧瞧玉芬嫂子，都比你收割的快，你好歹也是个大老爷们，再这么拖拉，我可扣你工分了。” 张宝亮瞧了他一眼，厉声呵斥。 “队长，我干一天，总共就挣七个工分，你扣吧，你扣了我干脆今儿不干了。” 徐二流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今儿的天也热，他感觉都要昏过去了。 “徐二，你不干可不光扣今天的工分，还得倒扣你两天的，你真不干？” “啊？凭什么啊？” 徐二流子一怔，随即哭丧着脸，又爬了起来。 张宝亮平时瞧着挺平和，可工分他是真扣，扣的人都心疼。 手里拿着镰刀，徐二流子唉声叹气的割起了豆子。 旁边地里，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自己是挣十个工分的，可不能让人说道。 手里拿着镰刀，他飞快的割着，很快就到了最前头。 瞧见前边有亮光了，他在玉米地里又加了把力气，直到收割完最后一颗大豆，他往外迈一大步，钻出了玉米地。 双手撑着腰，他大口的喘着气。 歇了一小会，见玉芬嫂子也出来了，他转身又钻进了玉米地里干了起来。 中午一下工，曹朝阳就去河边，好好洗了洗身上，这才回了家。 脸上、脖子上还有些划痕，在玉米地里干活是真遭罪。 曹朝阳拎着水壶装了点水，刚生上火，就听外边传来了动静。 “吱吱！” “吱吱！” 黄瓜秧下，胖鼠兔对着院门，大声叫着。 “胖崽，别叫了。” 曹朝阳走出屋门，只见外边站着一男一女。 女人一米六左右，扎着俩悬空小辫，脸上戴着一副大眼镜。 见曹朝阳出来了，她连忙挥手，叫道：“这是是曹朝阳家吗？” “对，我就是曹朝阳，你们是？” 曹朝阳好奇的走上前。 “曹朝阳同志，你好，你好，我是吴敏，是附近知青点的。” 吴敏露着一张大笑脸，很是热情。 “吴敏……你找我什么事？” 曹朝阳说着，又看了一眼她旁边的男人。 这人上身穿着军绿色的军装，挽着袖子，胸前还挂着领袖的徽章，瞧着人模狗样的。 曹朝阳看着他有些眼熟，好像前两天去知青点的时候，见过一面。 “曹朝阳同志，我是代表我们知青点的人，谢谢你无偿支援我们雪猪油的。” 吴敏一把握住他的手，使劲摇了摇，“曹朝阳同志，实在太感谢了，我们知青点所有女知青，都感谢你。” “无偿支援你们雪猪油？我是送给过朱琳油……” 曹朝阳听着一怔，随即忍不住问道：“朱琳抱回去的雪猪油，被你们吃了？” “对，我们炸了小鱼，可香了，不过也费油，那雪猪油都快被我们吃光了。” 吴敏连忙点了点头，像是还有些怀念，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曹朝阳：“……” 他皱着眉头，有些想不明白。 两斤半的雪猪油，就这么被朱琳全给了知青们？这也忒大方了吧？ “曹朝阳同志，我们知青点的雪猪油，现在又不多了，你能不能再支援我们一些？” 吴敏仰着头，满是期待的看着他。 曹朝阳：“……” 半晌，吴敏见他不说话，还有些尴尬。 轻咳了一声，她连忙道：“曹朝阳同志，你放心，我们知青点不会忘了你的，以后肯定会报答你。” 曹朝阳：“……” 慢慢抽出手，他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吴敏。 “曹同志，你……你怎么不说话呀？” “曹同志，你放心，我们不要多了，和朱琳一样，给我们两斤半就行，我们知青点的人，永远记着你的恩情。” “曹同志？” “你傻比吧？” 曹朝阳忍不住爆了粗口。 不然实在无法表达此刻的心情。 想要白嫖他的雪猪油，这人可真是想的太多了。 “你……你……你怎么骂人呀？” “我骂人？我骂的是人吗？你长的挺丑，想的倒挺美，还想白要我的雪猪油，我看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天高地厚。” 曹朝阳冷笑着，直接火力全开。 也不知道怎么的，他瞧见吴敏这样的人，就觉得恶心。 半晌，他挥了挥手道：“我劝你啊，赶紧早点屎壳郎搬家——滚蛋，省着癞蛤蟆爬脚面，在这恶心膈应我！” “你……你骂谁癞蛤蟆？你骂谁屎壳郎？你……你太过分了！” 吴敏一手捂着嘴，一手指着他，都快被骂哭了。 硬撑着不掉金豆子，她带着哭音，质问道：“你……你……你上次怎么给了朱琳雪猪油？凭什么不给我？” “凭什么？凭我乐意！再说了，你跟朱琳能一样吗？” “去去去，滚蛋，别像叫花子似的，来我这讨好处。” 曹朝阳摆了摆手，满脸晦气。 他现在就恨没个正式的院门，不然非得狠狠关上，撞他俩一脑袋包不可。 想白嫖他的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哼！ 第75章 你说句话啊 “曹……朝阳！你……你也太欺负人了！” 吴敏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她连忙擦了擦，接着满是委屈的看向了身旁的男人，“东阳同志，你说句话啊，你到底开口说句话啊，他太欺负人了，呜呜。” “曹朝阳同志，你戴的帽子是不是朱琳的？” 吕东阳满脸阴霾。 他紧紧盯着曹朝阳脑袋上的军帽，像是受了莫大的屈辱。 “我的帽子哪来的，关你什么事啊？” “嘿，我说你俩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呢？赶紧滚蛋，还在这待着干什么啊？” 曹朝阳眼瞧着两人还不走，心中火气都快冒上来了。 旁边，吴敏听着吕东阳的话，这才注意到了曹朝阳脑袋上的军帽。 她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说道：“这就是朱琳的帽子，我记得，我记得，指定没错。” “东阳同志，他戴的就是朱琳的帽子！” 听着吴敏的叫喊，吕东阳脸上更加难看了。 帽子，朱琳戴过的帽子，就这么戴在了对面男人的脑袋上，这让他如何不多想？ “你……你哪来的？” “哪来的？你们不是说了嘛？朱琳的，朱琳她送我的。” 曹朝阳正了正帽檐，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叫吕东阳的，指定对朱琳有意思。 仔细又一打量，他忍不住摇了摇头。 就凭这男人敢来他这白嫖雪猪油，就足可以说明这人肯定不行。 “哼！” 吕东阳重重的哼了一声，接着转身就走。 “哎？东阳同志？东阳同志？” 吴敏见他走了，顿时急了。 来的时候，她可是跟知青点的人保证过能要来雪猪油的，就这么回去，可丢大人了。 “曹……曹朝阳同志，我们到你们这插队当知青，是帮助你们建设农村的，你应该支援我们雪猪油，你……” “呸！我们这里又不是边疆荒地，用得着你来支援建设？” 曹朝阳啐了一口，打断了她的话，“你来了又支援我们建设什么了？开一片荒地了？” “麻溜滚蛋！” 曹朝阳最受不了，像吴敏这样人似的高高在上的语气。 这个年代的下乡插队，还不是因为城里没工作安置他们，这才下来自食其力的。 都来乡下跟他们抢吃的，还像是来帮助他们似的。 “你……你混蛋！” 吴敏受不住了。 她捂着嘴，转身追着吕东阳跑了。 “哼！” 曹朝阳轻哼一声，转身回了屋。 干了一上午活，他累得不轻，没想到又遇到了这俩不知所谓的人，可是耽误他休息了。 他得赶紧吃饭，再好好眯一会，不然下午都没力气干活了。 …… 吴敏、吕东阳，一个阴着脸，一个掉着眼泪，两人大步往知青队走。 路上，他们俩谁都没说话，心情都不怎么好。 很快，他俩就回了知青点。 女知青大院里。 朱琳像是期待着点什么，早早的就在屋门口等着了。 见吴敏终于哭着回来了，她长舒了一口气，嘴角忍不住微微抬起。 她就知道，曹朝阳肯定不会给吴敏好脸色。 “吴敏，你这是怎么了？” “哎呦，你怎么哭了呀？” “吴敏同志，你的雪猪油呢？怎么没要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院子里的女知青们，见状纷纷围上前，好奇的问着。 吴敏瞧着她们，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呜呜，他欺负人了，他太欺负人了，呜呜……” “谁？谁欺负人？” 众人听着莫名其妙。 “曹朝阳……曹家洼的曹朝阳，他太欺负人了……” 吴敏抹着眼泪，断断续续的讲述起来，“我……我去让他支援咱们点雪猪油，他开口就骂我……骂我傻子……” “还说我……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说我屎壳郎搬家——滚蛋，癞蛤蟆爬脚面，膈应恶心他，呜呜，他嘴太毒了！” “噗嗤~” 屋门口，朱琳听到这话，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曹朝阳这人也真是的，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俏皮话。 旁边，女知青们脸色各异，有些人想笑，又不敢笑，忍得很是辛苦。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还有没有同情心啊？” 瞧见她们的样子，吴敏都快气炸了。 “吴敏同志，我就说不让你去，你还非去，人家给咱们知青点送两斤半的雪猪油，就已经挺好了。” “就是，你还不满足，这不，让人家骂了吧？” 女知青们摇着摇头，纷纷又散了。 雪猪油多么珍贵的东西啊，她们也觉得不可能再要到，可吴敏非要去，还说保证能行。 这下可好，让她们空欢喜了一场。 “你们……” “你们……你们都是混蛋！” 吴敏捂着嘴，快步跑进屋里，抱着被子痛哭起来。 朱琳站在房门口，往屋里看了一眼吴敏，又瞧了瞧外边的女知青们，突然感觉心里不太舒服。 咬着嘴唇，她想了好一会，也没想明白不舒服的点。 “朱琳！那曹朝阳戴的军帽，是不是你送给他的？！” “嗯？” 朱琳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前质问的吕东阳，感觉莫名其妙。 周围女知青们听到动静，也纷纷好奇地瞧着热闹。 “朱琳同志！你回答我！” 吕东阳面上有些悲愤。 “是我的，怎么了？” “你怎么能给他帽子？他曹朝阳是乡下人，他没文化，不识几个大字，他就是一个种地的，你怎么能给他帽子？！” 朱琳面上一肃，只觉得吕东阳的话刺耳的厉害。 不光刺耳，而且还不正确！ “吕东阳同志，你说的是什么话？” “乡下人怎么了？咱们现在不一样是种地的吗？我的帽子，凭什么不能送给他？” 当着众人的面，朱琳郑重道：“人家曹朝阳同志，送了我二斤半的雪猪油，为了感谢他，我送他军帽是应该的！” “可……可……” “反正你就不应该送他帽子！” 吕东阳张着嘴，还是接受不了。 “吕东阳同志，我再郑重的告诉你，我的事，我自己做主，用不着别人管！” 朱琳满脸严肃。 说完，她朝外边一指，道：“吕东阳同志，这里是女知青大院，请你以后不要再随便进来了。” “朱琳……” “我都是为了你好！你以后会知道的！” 吕东阳不甘心的转身大步走了。 “不知所谓！” 朱琳皱着眉头，望着他远去，心里气得厉害。 第76章 告状，又见朱琳 吕东阳走后，院里的女知青们，纷纷走上前。 众人看着朱琳，心里还有些疑惑。 半晌，周萍忍不住问道：“朱琳姐，那雪猪油是曹朝阳同志送给你个人的？” “嗯。” 朱琳点了点头，干脆的承认了下来。 经历过前几天的事，她算是明白了，不能再干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傻事！ “朱琳姐，你怎么不早说啊。” “是啊，那些雪猪油朱琳姐你自己吃，能吃一年了，这可好，都让我们吃了。” 女知青们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大家伙能聚到一起，就是有缘分，就该互相帮助，这回城的日子，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大家伙一起互相帮忙，这日子才能过得好。” 朱琳笑了笑，显得很是大方。 女知青们听到她这么说，也笑了起来。 屋里，吴敏躲在被子里，听到了外边的几人的话。 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她噌的跳起来，大步跑向院门口。 “怪不得我要不来雪猪油呢，原来那姓曹的，根本就没有无偿送给咱们知青点雪猪油，朱琳，你就是故意的，故意看我的笑话。” 吴敏抹着眼泪，只觉得更加委屈了。 旁边，朱琳展颜一笑，道：“吴敏，这可是你自己厚着脸皮，非吵着要去找曹朝阳要支援的，可没人让你去，现在你又怨上我了？” “就怪你，谁让你不早说清楚的？不然我也不会去，也不会挨一顿骂！” 吴敏抬起脑袋，后脑勺的两个小辫子冲天而起，倔强的看着朱琳。 “吴敏同志！” 朱琳重重的说了一句。 扫了一眼现场的众人，她有些无奈的道：“我之前不说清楚，是为了让大家伙不为难。” “省着知道是我的油，大家伙不好意思吃，可我没想到，会有你这样不要脸的人！” “谁不要脸？呜呜，你……你太过分了。” 吴敏眼泪吧嗒吧嗒，又掉了起来。 擦了擦眼泪，她看着旁边的女知青们，希望能有人帮她说句话。 “吴敏，好了，你别不依不饶的了。” “就是，朱琳姐也是为了大家好。” “是啊，你前天可是没少吃炸小鱼，那都是朱琳姐的油呢，你该谢谢朱琳姐才是。” 女知青们纷纷劝着她。 “哼，当自己还是小孩子呢？这眼泪就跟不值钱的似的。” “大家伙别管了，赶紧吃饭，下午还要上地里干活呢。” 周萍撇了撇嘴，叫着众人赶紧吃饭。 知青队地里的大豆，现在也已经开始收割了，可没工夫搭理吴敏的烂事。 “吴敏，你下午也要上工，别哭哭啼啼的，省着点力气干活。” “朱琳姐，咱不管她。” 周萍拉着朱琳，快步进了屋。 女知青们见状，也纷纷散了，只留下了吴敏站在屋门口。 “你们……你们太欺负人了，上工，我才不去呢！” 吴敏抹着眼泪，越想越委屈。 半晌，见没一个人出来安慰自己，她抹着眼泪大步走出院门，去隔壁男知青队，找大队长告状去了。 …… 下午，曹家洼东边玉米地。 曹朝阳背着一大捆大豆秧，艰难的从玉米地里钻了出来。 用力一抬，将大豆秧放到驴车上，他就这么倚靠着，歇了一会。 拿下脑袋军帽，他随手朝自己扇了扇。 这天实在太热了，在玉米地里弓着腰收豆子，更是难受得不行。 也亏他这些日子吃了不少油，不然还真受不了。 正想再进去背一捆大豆呢，他就见地头曹会计拿着本子过来了。 曹朝阳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去。 “三叔，你之前说的事怎么样了？” “放心吧，你三叔做事还不靠谱？” 曹会计四下看了看，接着小声道：“我前几天，去了公社一趟，特地送了刘胖子一块雪猪肉。” “就他那贪吃的性格，只要来咱们这，肯定会提前给张虎山打招呼，你就等着吧。” “对了，你家里的雪猪肉，赶紧都吃了，省着招张虎山惦记。” 曹朝阳听罢，连忙点了点头，“三叔，那我就放心了。” 擦了把额头上的汗，他现在是真想念祁连那边的雪山草原了。 回头瞧了眼闷热的玉米地，他叹了一口气，就准备继续进去干活。 “哎？朝阳，那女知青跟你是怎么回事？” 曹会计一把抓住他，脸上满是好奇。 他这个侄子，前些年父母就生病没了，他这个当长辈的，可得关心一下侄子的人生大事。 “什么女知青？” 曹朝阳一愣，随后反应了过来。 三叔说的女知青，肯定就是朱琳。 “三叔，您想多了，人家是城里人，是要回城的，跟我能有什么事？” “也是。” 曹会计忍不住点了点头，“你现在的日子是越过越好，等忙完了秋收，我给你寻摸一个女娃，让你们见一见……” “曹朝阳？” 远处玉米地尽头，传来了女人声。 曹朝阳和曹会计扭头一瞧，只见一个俏丽的女人，推着自行车，正站在地头，往这边张望着。 “朱琳？她怎么来了？” 曹朝阳看着一愣。 “三叔，你先忙吧。” 跟三叔打了声招呼，曹朝阳快步走了过去。 曹会计瞧着，忍不住挠了挠头，“这孩子，真是长大了，都不跟我说实话了，还说没事，这都找上门来了。” 他正嘀咕着，旁边玉米地里，传来了动静。 高玉芬背着一捆大豆秧，喘息着走了出来。 她刚放下背着的大豆秧，就瞧见了远处的曹朝阳和女知青。 微微张着嘴，她愣愣的看着。 旁边，曹会计也瞧见了她。 往前走了两步，他故意挡住了高玉芬的视线，接着道：“玉芬，你歇会再干吧，可别累坏了身子，有才和几个孩子，还指望着你照顾呢。” “没……没事，三叔，我能行。” “家里就我一个劳力，我不多干点，谁能替我呀？” 高玉芬自嘲的笑了笑。 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她转身就钻进了玉米地里。 “可惜了。” 曹会计摇头叹了一口气。 回头瞧了一眼地头上的两人，他也大步走了。 第77章 朱琳的歉意 “朱琳同志，你怎么来了？” 曹朝阳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又正了一下军帽。 瞧着站在地头的朱琳，他还有些奇怪。 “曹朝阳同志，我这次过来，是为了吴敏的事，专门来跟你道歉的。” 朱琳还有些不好意思。 中午的时候，她其实是能拦下吴敏的，可为了自己心里那点小阴暗，她还是看着吴敏去了。 等吴敏哭着回来的时候，说实话，她心里从没这么舒爽过。 “吴敏？” 曹朝阳一怔。 忍不住又擦了把汗，他有些无奈道：“这儿太热了，咱去那边说吧。” 来到小河边的树林下，他先去洗了把脸，接着又回到了朱琳身边。 想到中午的吴敏，他有些无奈道：“那吴敏是不是脑子有些不好？老说些惹人生气的话，我中午实在没忍住，随便骂了她两句……” “噗嗤。” 朱琳捂着嘴，忍不住又笑了，“曹朝阳同志，你可不是随便骂了她，你哪来的那么多俏皮话呀？” 额…… 曹朝阳瞧见她的表情，顿时明白了。 那吴敏回去后，肯定把他骂人的话都说了。 挠了挠后脑袋，曹朝阳有些不好意思道：“朱琳同志，我中午实在没忍住，平常不怎么骂人的。” “主要是你们那的吴敏，实在太高高在上了，来白嫖我的雪猪油，还像是帮我似的，实在恶心！” “没事，没事，曹朝阳同志，其实看到吴敏被骂，我也挺开心的。” 朱琳嘴角勾起，脸上笑出了俩酒窝。 见对面的曹朝阳表情有些疑惑，她便细细的说起了知青点发生的事。 自己一番好心，却被一些人当成理所当然的，还被埋怨，她实在寒心得厉害。 “你还真把雪猪油，都给你们知青点的人吃了？你……你可够傻的。” 曹朝阳忍不住摇了摇头。 当好人是没有好报的，他上辈子可是吃过大亏。 相比朱琳这一遭，倒也不算什么。 对面，朱琳有些脸红。 说起来，她也觉得自己挺傻的。 面对着曹朝阳，她连忙鞠了一躬，“曹朝阳同志，实在不好意思，让你受我连累了，要不是我，那吴敏和吕东阳也不会过来。” “没事，早知道我就该多骂他俩几句，不知感恩的人，就该骂！” 曹朝阳说着，回头看了一眼玉米地里。 隐约间，他好像瞧见了玉芬嫂子的身影。 摇了摇头，他重新又看向了朱琳。 “曹……” “朝阳同志，我还得跟你道声歉。” 朱琳说着，低头从车把上拿下了一个纸袋，接着递向曹朝阳，“这是我之前在百货商店买的桃酥。” “还没吃过的，就送给朝阳同志你了。” “嗯？” 曹朝阳挑了挑眉头。 他打开纸袋一看，只见里边装着五六块带着芝麻的黄色酥饼。 重生这么久，别说糕点了，他连细粮都没吃过。 这乍一看到面粉、鸡蛋液和酥油做出的桃酥，他一下子就馋了，属于对高碳水的渴望，让他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 这桃酥最能胖人、养人，在这个年代可真真的好东西。 “朱琳同志，那这桃酥我就收下了。” “不过我也不白要你的，我送你一块腌肉。” 说着，曹朝阳回头瞧了一眼。 见徐二流子站在地头正往这边看着，他连忙让徐二帮忙跟队长请一会假，接着他转身拿着桃酥，就往家里走。 “哎？朝阳同志，不用，不用，我这是跟你道歉送的，你不用给我肉。” 朱琳连忙摆着手。 可前方曹朝阳已经大步走了。 嘴角微微勾起，她想想干脆连忙跟了上去。 …… 回到家里，曹朝阳去搪瓷盆子里挑了一块大的腌肉，拴上绳子，回头递给了朱琳。 九只土拨鼠，好几十斤的肉，如今还剩下很多。 想到三叔刚才说的话，曹朝阳立马就想把这些肉全都处理了，可不能被张虎山弄去。 看了眼身前朱琳，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朱琳同志，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朝阳同志，你说吧，只要方便，我一定帮。” 朱琳好奇的看着他。 “那什么，我这里的肉太多了，用盐腌了也容易坏，我便想着，看看你们知青点的人，有没有需要肉的，可以用东西跟我换些，钱我不要。” 朱琳扭头看了看他盆里的肉，接着若有所思道：“我明白了。” “朱琳同志，一切要小心，要找你信得过的人，不然我宁愿不换。” 曹朝阳还有些不放心，连忙嘱咐着。 主要队里有张宝成一家子在，不然他也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 “朝阳同志，你就放心交给我吧。” 朱琳拍着胸脯，显得很有信心。 曹朝阳见状，心里却不怎么安稳。 额…… 在他眼里，朱琳说实话，有点傻……不是，有点天真了。 忍不住又嘱咐了几句，他这才送走了朱琳。 回到屋里，他掰了一小块桃酥，塞进了嘴里。 “嘶~” 一开口下去，曹朝阳只觉得这桃酥，又酥又脆又香，真是好吃极了。 嚼了半晌，他这才不舍得咽了下去。 又珍惜的掰了一小块，他一边吃着，一边转身往玉米地里去了。 半晌，他刚到地头，正想进地里呢，就见徐二流子钻了出来。 他嘴边黑乎乎的，像是刚吃了什么。 “徐二，你偷吃什么了？嘴上怎么黑成这样？是不是偷烤玉米吃了？” 对面，徐二流子吓了一跳，连忙抬起袖子，好好擦了擦。 抬头仔细一打量曹朝阳，他好像也发现了什么，“朝阳，你又吃什么了？嘴上怎么油乎乎的？” 曹朝阳舔了舔嘴唇，懒得搭理这人。 躬下身子，他钻进了玉米地里。 “嘿，朝阳，是不是那女知青又给你带东西了？快跟我说说。” “没那么回事，你赶紧干活去。” 隔壁玉米地里，高玉芬深深叹了口气。 用力背起一大捆大豆秧，她艰难的往外迈着步子。 第78章 曹朝阳的吹嘘员 知青点。 朱琳骑着自行车回来后，还在想着曹朝阳交给自己的任务。 她拎起腌肉看了看，干脆洗了洗，就煮上了。 过了一会，女知青们扛着农具，陆陆续续的都回来。 闻着锅里的香味，她们耸着鼻子，忍不住凑上前。 “朱琳姐，你煮肉呀？” “朱琳姐，你这肉是哪来的呀？是不是曹朝阳同志，送给你的？” 朱琳笑着点了点头。 她敞开锅盖，拿着筷子，夹了一块肉，吹了吹，咬了一小口，接着赞叹道：“真香啊。” 嚼了几口，慢慢咽进肚子里，她这才看向周围的女知青们。 “我这不是去了曹家洼一趟，为吴敏的事，向朝阳同志道歉嘛，就送了他几块桃酥。” “朝阳同志实在太热情了，见我送了他东西，他非要送我肉，拒绝都拒绝不了，这不，我只能带回来了。” 朱琳显得很无奈。 她回头夹了一块肉，吹了吹后又嚼了起来。 旁边，女知青们眼睁睁的看着，各自咽着唾沫，都快馋死了。 如今知道肉是送给朱琳一个人的，她们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能眼巴巴的瞧着。 “朱琳姐，曹朝阳同志真这样？那……那我送他东西，他会不会也送我肉呀？” 周萍咽着唾沫，小声问道。 她脸上有些红，像是还有些不好意思。 这怎么听也不像是真心送人家东西，反而像交易似的。 对面，朱琳急忙点了点头，她可就等着这句话了。 “朝阳同志，肯定会送你的，他就是这样的人，局气，有人送他东西，他必定会回送。” 周萍听着眼睛一亮，顿时跃跃欲试。 “那……那……” “我那还藏着两个水果罐头没吃，朱琳姐，你能不能帮我送给曹朝阳同志呀？” 说着，周萍抱住朱琳的胳膊，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在周萍心里，朱琳同志和曹朝阳同志，关系那么好，让她去送，肯定能多换些肉。 “行啊，明早一起来，我帮你跑一趟。” 朱琳连忙点着头道：“我保证帮你把肉拿回来。” 说完，她低头又从锅里夹了一块肉，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突然忍不住又一笑，周萍看着呆了呆。 “朱琳姐，那谢谢你了。” “没事，你只管把罐头给我就成，那朝阳同志，肯定会回礼。” 旁边，其她的女知青们听着若有所思。 有几个女知青有些跃跃欲试，不过还是强行忍住了，她们可要看看，周萍是不是真的能用罐头换回肉来。 要是真能换肉回来…… 院门口，吴敏悬空着俩小辫，喜滋滋的回来了。 朱琳见状，顿时闭上了嘴，不再说换肉的事了。 “吴敏，你下午都去哪了？你没上工，可要扣你的工分！” “哼，我去找大队长，反映问题去了，你要扣我的工分，去问问大队长同不同意！” 吴敏扬起脑袋，还有些得意。 众人见状，面面相觑。 反应问题？吴敏能反映什么问题？肯定是朱琳和雪猪油的事。 “吴敏，你别忘了，那雪猪油，你也没少吃！” 有女知青，忍不住开口说道。 “我吃了又怎么了？哼，我又不是反应雪猪油的事，是反应别的问题。” 吴敏很是得意。 她慢慢扫了所有女知青们一眼。 众人见状，顿时担心了起来。 大家伙平常都住在一块，关系也挺好，很容易就有抱怨的话，这要是被反映给了上级，扣一个大帽子，那可就不好了。 “哼！” 吴敏更加得意了。 她转身愉悦的走进屋里。 院子里的女知青们，颇为厌恶的看向她。 众人互相又看了看，不约而同的在心里做出了决定，以后可不能随便在吴敏面前说话了。 朱琳皱了皱眉头，接着小声道： “同志们，雪猪肉的事情，咱们可要保密，不能让吴敏知道，省着她乱说话。” 说着，她连忙招手让众人拿着饭盒上前。 “朱琳姐，你就放心吧。” “就是，那吴敏最爱生事了，以后咱谁都不在她面前说别的。” “对对对，我最烦打小报告的人了。” 众人连忙点着头。 连带着跟吴敏关系好的赵欣梅，都被她们厌恶上了。 朱琳听着，这才放下了心。 拿起勺子，她给每人挖上了两块雪猪肉，又在碗里浇了两勺浓汤。 “干了一天活，大家伙都辛苦了，赶紧吃吧，吃完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继续干呢。” 朱琳正说着呢，就见吴敏也厚着脸皮，端着饭盒出来了。 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她将锅里剩下的四五块肉，都盛到了自己铝饭盒里，连肉汤都没剩下。 吴敏见状，很是不甘心。 她去屋里拿着暖瓶出来，往锅里倒了些热水。 由于铁锅没刷，上面浮起大片的油花子，她直接端起锅，将带着油花子的热水，倒进自己的饭盒里。 轻轻吹了吹，她喝了一小口，接着得意的看向众人。 女知青们：“……” 朱琳暗自咬了咬牙，她立马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半晌，她慢慢咽下去，赞叹道：“这肉可真香啊。” 其余女知青们见状，也急忙夹着肉嚼着。 “是啊，这肉可够香的。” “我都好久没吃这么香的肉了。” 听着众人的赞叹声，吴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饭盒。 眼睛里又浮起水雾，她强忍着委屈，端着饭盒进了屋。 朱琳见状，只觉得恶心得厉害，连肉都不香了。 …… 次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朱琳自行车把上挂着俩水果罐头，就奔向了曹家洼。 等到了熟悉的院门口，她停好自行车，解下罐头，朝院里大声喊了起来。 “朝阳同志？朝阳同志？” “吱吱~” “吱吱~” 朱琳听着鼠兔叫，好奇的走进院里。 院子正中央，胖鼠兔仰头叫着。 听过曹朝阳的介绍，她也不怕这小家伙了，蹲下身，她好奇的摸了摸胖鼠兔的脑袋。 “胖崽？你是不是叫胖崽呀？” 兜里还装着几块水果糖，她拆开一块，送到了胖鼠兔脑袋前，“胖崽，你吃不吃呀？” “吱吱~” 胖鼠兔嗅着，好奇的咬了一口。 像是吃到了什么好东西，它俩小眼睛瞪的圆圆的，立马一屁股坐下，抱着水果糖就啃了起来。 “胖崽，你好可爱啊。” 朱琳摸着它的脑袋，脸上露出了笑容。 第79章 大生意 曹朝阳迷迷糊糊间，听到院里传来了说话声。 隔着窗户模糊的往外瞅了一眼，见是个女人，他连忙穿上衣服，接着走了出去。 “朱琳？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见蹲在院里的人是朱琳，曹朝阳还有些奇怪，这人来的可真是够早的。 忍不住打个哈欠，他快步走上前。 “朝阳同志，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朱琳站起身，拎起起两盒罐头，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 “罐头？还是水果罐头！” 曹朝阳接过仔细一看，发现还是他最爱吃的黄桃水果罐头。 他们附近不产桃子，这可是真真的好东西了。 对面，朱琳见他这么喜欢，也终于放下了心。 对曹朝阳心里没什么顾忌，她详细说了一下昨下午的事。 半晌，她展颜一笑，问道：“朝阳同志，这两罐水果罐头，你看能值多少肉？” “朱琳同志，这一个罐头得七八毛吧？” 曹朝阳略微沉思了一下，决定还是按照价格来，这样谁都不吃亏。 “百货商店里六毛五一个。” “六毛五一个，那正好，这俩罐头换两斤肉。” 说着，曹朝阳走到屋里，从盆里拿起了两块腌肉。 估摸着得有两斤多了，他这才用绳子拴起来，拎着回到院子里。 “这么多？朝阳同志，你这样吃亏吧？” 朱琳瞧见他拎着的肉，还有些吃惊。 相比两罐水果罐头的价值，这肉可珍稀多了。 “没事，你带回去吧，这肉都是我无本打的，不吃亏。” 曹朝阳拎着两块腌肉，送到了她手里。 第一次跟除了朱琳之外的人换东西，他可得大方些，也好让其她知青，觉得有便宜可占。 “那……那好吧。” 朱琳拎着肉，也没多待。 走到院门口，她将肉拴到自行车把上，接着抬起长长的腿，跨到自行车上，用力蹬了一脚。 “朱琳同志，麻烦你了，等下次你来的时候，我请你吃肉。” 前方，朱琳挥了挥手，像是在说不用。 曹朝阳瞧着，笑着摇了摇头。 忍不住又看了几眼她长长的腿，直到朱琳走远了，曹朝阳这才转身进了院。 回到屋里，他拿着抹布，好好擦了擦两罐黄桃罐头，接着摆在了炕头上。 这东西他得好好留着，等冬天的时候再吃。 这罐头瓶子也是好东西，等吃完了里边的果肉，还能当水杯子用。 半晌，他剁了点野菜，喂了喂家里的小鸡崽和胖崽，接着又去了杨四爷家里。 大早上的，杨四爷正在院里瞧着木料。 曹朝阳问了声好，拿起刨子就干了起来。 按照三叔说的，公社里的刘胖子就要来了，他离出发去大草原的日子也不远了，他得赶紧再学一学木匠活，好在祁连大展身手。 …… 知青点。 女知青们端着饭盒，都坐在院里吃着早饭。 周萍站在院门口，眼巴巴的往外望着。 过了一会，她眼睛一亮，连忙招着手，“朱琳姐，朱琳姐。” “呼……” 朱琳连忙捏紧自行车前边的刹车，接着跳下了自行车。 这一路上她没停，狠狠蹬过来的，现在还有些累了。 轻喘了几口气，她笑着解下了自行车把上的腌肉，接着递向周萍。 “啊？这么多？” 周萍一声惊呼。 院里，其她的女知青们，纷纷聚了过来。 瞧见那么大两块腌肉，众人也有些惊讶。 这……这用两罐罐头，就换了这么两大块肉，可真是赚大便宜了。 朱琳姐说的话也真是没错，那曹朝阳还真是局气，别人送他东西，他就送别人的东西…… 众人互相看了看，都有些跃跃欲试。 “朱琳姐，会不会有点太多了呀？” 周萍拎着肉，还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这是曹……这是他送给你的，虽说他那肉也不多了，送不了几次人了……可既然他送了，你就收着吧。” 朱琳说着，瞥了眼屋门口，见吴敏好奇的向这边张望，她顿时含糊起来。 周萍也瞧见了那个打小报告的人，顿时不再开口了。 拎着两块腌肉，她心中美滋滋的。 “朱琳姐，我……我……” “咱到外边说。” 朱琳连忙打断一位女知青的话，接着拉着她到了外边。 其余女知青们见状，也连忙跟上。 “朱琳姐，我那里还有个不用的铝饭盒，想托你送给曹朝阳同志。” “朱琳姐，我有条毛巾，之前是准备送别人结婚用的，也没送出去，我想着托你送给曹朝阳同志，就是颜色有点红，不过我没用过的。” “我有块蓝色的布，麻烦朱琳姐帮我送给朝阳同志。” “朱琳姐，我还有个头花……” 朱琳嘴角抽动了一下，连忙摆着手，否决道：“头花不行，朝阳同志戴不了这个，你换个。” 额…… 女知青挠了挠头，顿时为难了。 想想自己知青点的东西，她也没有闲置的可以送人。 半晌，她小声道：“朱琳姐，我可以送钱嘛？” “不行，不行，这个不行，朝阳同志不要钱。” 朱琳连忙摇着头。 瞧了一眼女知青，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春燕，你不是有粮票嘛，可以送朝阳同志粮票，他正缺这个呢。” “等我拿回来了肉，你吃肉就成，这样粮票就省下了。” 女知青一听这话，立马从兜里摸出了粮票。 珍惜的数出了两张，她递向了朱琳，“那朱琳姐，你帮我送给朝阳同志吧。” “成，我指定帮你送到他手里，帮你把肉拿回来。” 朱琳连忙点了点头。 很快，女知青们回到屋里，翻出自己闲置的东西，纷纷送到了朱琳手里。 旁边，吴敏瞧着，感觉莫名其妙的。 “你们都干什么呢？干嘛把东西送给朱琳？” “我愿意送给朱琳姐，你管得着嘛？” “就是，就是，朱琳姐帮了我们这么多，我们送给朱琳姐点东西怎么了？” 女知青们纷纷怼着吴敏。 吴敏张了张嘴，也没法再说什么，只能颇为眼红嫉妒的看着。 半晌，实在受不了，她转身出去了。 朱琳见状，暗自松了口气。 她连忙拿出本子，挨个记着东西，这可不能弄错了。 每个人送的东西不一样，这肉也不一样，谁都不能吃亏。 第80章 喜字毛巾、布匹、书写本、香皂、搪瓷缸子 中午。 曹朝阳割完豆子，刚回到家，正准备做饭呢，就听到外边传来了熟悉的叫喊声。 “朝阳同志？朝阳同志？” 扭头往外一看，他只见朱琳背着一个麻袋进来了。 “啊？” “朱琳同志，你这是……这是背的什么啊？” 曹朝阳吓了一跳，连忙走上前，帮忙接了下来。 大中午的，正是热的时候。 朱琳拿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接着笑着道：“朝阳同志，你不是要用肉换东西吗？我把知青点里她们要送你的东西，都背过来了。” 说着，她解开麻袋，敞开袋口，让曹朝阳看。 “咦？铝饭盒？我正缺呢。” 曹朝阳看着麻袋里的铝饭盒，眼睛一亮。 他去祁连正想带个这东西呢，到时候热个东西就方便了，直接在火上烧就成。 仔细再一看，他只见麻袋里还有毛巾、布匹、书写本、香皂、搪瓷缸子，还有两个瓶子，他拿出嗅了嗅，发现里边是醋和酱油。 看着这些东西，他颇有些哭笑不得。 朱琳同志这是把他这里当成杂货铺了，不过还别说，这些东西他还都能用上。 “朝阳同志，这些东西你还满意吗？” “满意，满意，朱琳同志，真是太感谢你了，你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 曹朝阳双手握住朱琳的右手，用力摇了摇。 他心里挺感叹，朱琳真是位好同志啊，他可得好好报答人家。 对面，朱琳只觉得挺有成就感。 伸手摸进兜里，她又掏出了两张粮票，在曹朝阳面前摇了摇，“朝阳同志，还有呢，给。” “这是……这是……粮票？！” 曹朝阳愣愣的接过。 他拿着粮票仔细看了看，心里感动得不行。 这可是粮票啊，有了这东西，他就可以去粮站买他心心念念的细粮了。 到时候他和点白面，包些肉饺子，再来上一杯葡萄酒。 这日子，得多美啊…… 曹朝阳现在也没多大出息，光想着这副场景就心动得不行。 这要是再有个…………有个…… “朝阳同志，你说这两张粮票，能值多少肉？” 对面，朱琳已经琢磨起了这两张粮票的价值。 “两斤！我愿意用两斤肉换！” 曹朝阳豁出去了，打算千金买马骨。 两斤粮票在他这里，值两斤肉，他愿意拿两斤肉换。 “朝阳同志，这也太多了，我这次带了这么多东西，你的肉够吗？” 额…… 曹朝阳低头看了看，一时还真拿不准。 他叫着朱琳进屋，接着两人便商量起了。 “朝阳同志，这个搪瓷缸子百货商店卖一块一毛五，我觉得能换一斤多一点的肉。” “行，就一斤多一点。” 曹朝阳赞同的点了点头。 拿过搪瓷缸子，放在自己身前，接着他从盆里挑了一块一斤多的腌肉，拴上绳子，递向了朱琳。 “朝阳同志，这块香皂百货商店里卖四毛八，半斤肉就成。” 曹朝阳听罢，从盆里挑了一块小些的肉，拴上绳子依旧递给了她。 “朝阳同志，这块布不错，要买的话得一块五左右，百货商店还要票呢，虽说小了点，可也能做个……做个贴身衣物穿。” 朱琳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 对面，曹朝阳很是惊讶，他忍不住问道：“朱琳同志，你怎么这么了解这些东西的价格啊？” “我有自行车，时常去县里买东西，她们就经常让我捎着，所以了解的就多了一些。” 朱琳往耳后捋了一下头发，脸上微微有些发红。 连忙从麻袋里拿出的毛巾，她笑着道：“朝阳同志，这个毛巾也挺好，我瞧你家里的那个，都用烂了，你快用这个吧。” 这下轮到曹朝阳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接过看了看，忍不住挠了挠头。 这条毛巾是很老气的粉红色，上边还带着两个红色喜字和红色牡丹花，一瞧就知道是送给结婚人用的。 这他一个还没结婚的人用着，实在不太合适啊…… “噗嗤，朝阳同志，你别嫌弃啊，这可是我们那个知青从上海带来的，是上海牌的，质量可好了。” “我倒不是嫌弃，主要太喜庆了，我这要是用上了，别人一瞧还以为我那什么了呢……” 对面，朱琳听到这话，觉得更加可乐了。 “朱琳同志，要不，你拿着用？” 曹朝阳拿着喜字毛巾，递向了朱琳。 “不不不，我有毛巾呢，不要不要……” 朱琳连忙摇着头。 两人互相看了看对方，接着都笑了。 曹朝阳放下喜字毛巾，干脆先看起了别的。 两人就这么商量着，定下了麻袋里的东西能换多少肉。 忙到最后，盆里的腌肉都不够用了。 没办法，曹朝阳只能搬过坛子，用雪猪油代替起了腌肉的份额。 半晌，朱琳给每块肉做好了记好，都装进了麻袋里。 “朝阳同志，那我就先回去了。” 朱琳背着麻袋，就要走。 知青点里的人，现在肯定都在等着她呢。 “朱琳同志，你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了。” 曹朝阳真心实意的说着。 用一盆子肉，换回来了这么多东西，他此刻心里就别提有多美了。 更关键的是这件事能持续，以后他能源源不断从知青点里，换些紧缺的工业品用。 对身处七十年代的他来说，这可太重要了。 “没事，朝阳同志，你不用谢我，我这要也是为了我们知青点的同志，她们身子弱，正好用你的肉补充些营养，不然今年的秋收，她们熬不住。” “不不不，朱琳，我还是得谢你，等过些日子，我请你吃肉饺子，喝葡萄酒，你看怎么样？” 朱琳听着一怔。 她回头看了一眼曹朝阳，接着点了点头，“行。” 脸上微微有些热，她背着麻袋快步走到院外，骑上自行车就走了。 曹朝阳目送她远去。 回到屋里，他瞧见炕上的喜字毛巾，忍不住又笑了笑。 还别说，这种老式的毛巾，瞧着还真挺喜庆的。 嘴中哼着小曲，他拿到外边的盆里，就打算洗洗自己用了。 第81章 朱琳的志向 朱琳骑着自行车，一路没停，很快就回了知青点。 背着麻袋，她朝知青院里悄悄招了招手，接着就领着人去了隔壁的树林下。 “朱琳姐，怎么样呀？” “朱琳姐，曹朝阳收下我们的东西了吧？” 女知青们围着朱琳，眼神里满是期待。 “收了，都收下了，朝阳同志，还让我给你带来了回礼呢，你们就放心吧。” 朱琳笑着点了点头。 他敞开麻袋口，让众人看向里边。 “嘶，肉，好多肉啊！” “还有油，咱吃过的雪猪油！” 女知青们顿时两眼放光。 从城里来到乡下，她们熬的太久了，现在满脑子都是吃的。 瞧见了这么多好东西，众人又忍不住咽起了唾沫。 “春燕，这块肉是你的。” 朱琳从麻袋里拎起一块大肉，递向了张春燕。 刚才在曹朝阳家里，她给每块肉都做了记号，准保错不了。 很快，她就将麻袋里的肉、油，都分了下去。 众女知青们拎着东西，各自都喜气洋洋的。 杨曼玲低头瞧了眼自己的，还有些后悔。 她就送了曹朝阳一瓶醋，换来的肉也是一小块，跟人家的一比可差远了。 “朱琳姐，我那还有些东西，能麻烦你再帮我送给曹朝阳同志吗？” “朱琳姐，我也还有点东西……” 旁边别的女知青一听，顿时蠢蠢欲动了起来。 这个年代，肉油那谁都不会嫌多的。 “曼玲同志，那可不行，朝阳同志那已经没肉了，他的存货都被我带来了，以后再说吧。” 朱琳笑着摇了摇头。 她伸手往自己脑袋前扇了扇风，接着起身朝着知青点走去。 旁边，杨曼玲听到后，心中更加后悔了。 早知道，她就多送些东西了，这下可亏大了。 周围的女知青们，也跟杨曼玲想的差不多，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众人拎着肉、油，也纷纷回了知青点。 …… “朱琳同志，你等一下。” 知青大院门口，吕东阳拦下了朱琳。 他脸上有些难看，生气的质问道：“朱琳，你这两天，一直都往那曹家洼跑，那曹朝阳家就……就这么让你想去？” 朱琳皱起眉头，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什么话都不想说，她转身就要走。 吕东阳见状，更加生气了，他快步走上前，拦在了朱琳身前。 “朱琳，你可别忘了，你是北京人，你爸爸是大学里的教授，你妈妈是研究所的医生，你从小练体操、练舞蹈，你还想做演员……” “你跟那曹朝阳，就不是一路人！” “朱琳，我和你是一个地方来的，临下乡前，你爸妈还托我照顾你，朱琳，你要想清楚，你……” “你够了！吕东阳同志，你知不知自己在说什么？” 朱琳抬头满脸严肃的看着他。 “我……我……” 吕东阳张了张嘴，可看着她严肃的眼神，突然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 “吕东阳同志，我爸妈只是客气，请你不要多想！我是个成年人，用不着别人照顾！” “还有，我去朝阳同志那里，是有正经事情要做的，请你不要污蔑我们！” 说完，朱琳大步走进了知青大院。 独留神情懊恼的吕东阳，站在外边。 …… 女知青大院里，众人都在做着午饭。 收到曹朝阳的肉油了，她们是一刻也等不了，立马就想补充下营养。 “朱琳姐，你没事吧？” 周萍走上前，担心的看着朱琳。 院外的动静，她可都听见了。 “没事。” 朱琳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那吕东阳太可恶了，不就是跟朱琳姐你一个地方来插队的嘛，他把你当成什么了呀？真是自作多情。” “好了，周萍，咱不管他。” 朱琳拉着她，走到厨房看了看。 耸了耸鼻子，嗅着满屋子的肉香味，她彻底放下了心。 今年秋收有这些肉顶着，同志们可以轻松些了，这一切可都得感谢朝阳同志，她帮着做这一切，心里也满是成就感。 这都是正事，可不像那吕东阳似的，心里只有儿女情长。 …… 曹家洼。 曹朝阳洗完喜字毛巾，刚搭在院子里的绳子上，就见徐二流子探头探脑的进来了。 扭头瞅了一眼，他没好气道：“你干什么呢？怎么就跟做贼似的？” “朝阳，我可是给你带好东西来了……” “咦？” 徐二流子正说着呢，就发现了绳子上的喜字毛巾。 这喜庆的红色喜字，让他晃了一下神，“朝……朝阳，你……你要结婚了？” “结婚？你想什么呢？我跟谁结婚去？” “那我就放心了。” 徐二流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曹朝阳：“……” 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他没好气道：“赶紧说什么事，没事就回去吧，我还想着眯一会呢。” “有事，肯定有事，要不然我来干嘛？” 徐二流子拉着曹朝阳走到屋里，接着神神秘秘的从兜里掏出了一件小铜器。 再手里上下扔了两下，他笑着道：“你之前不是让我替你找东西嘛？那，这件小铜器你要不要？” “嗯？” 曹朝阳看着一愣。 连忙压下徐二流子的手，他小心拿起，仔细看了起来。 这件铜器不大，边长瞧着顶多三四厘米，高也差不多两三厘米，很小巧精致。 掏出手帕仔细擦了擦，他这才发现是枚铜印，上边还铸着乌龟。 家里也没有印泥，他干脆直接在自己胳膊上，用力摁了许久，接着凑近一看，只见是几个不认识的字，瞧着应该是篆书。 “唔……” “朝阳，怎么样，是好东西吧？” 徐二流子好奇的凑上前问道。 曹朝阳又看了半晌，接着装模作样道：“嗯，可能是西汉以后的官印，那时候在咱这设了郡县，可惜小了点，你哪弄来的？” “我从黑蛮子那要来的，这块东西小，卖给收购站不值钱，不然也早被他卖了。” 一听这话，曹朝阳就想起了被两人卖了的铜剑。 他心中一痛，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过相比一般的铜剑，还是这枚小小官印更加珍贵，也幸亏因此保留下来了。 小心的包到手帕里，他抬头问道：“徐二，这枚铜印我收了，你想要什么东西？” “给我来块肉吧。” 徐二流子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 他也不指望能换多少东西，毕竟在他眼里，这枚铜器实在太小了。 第82章 扣大帽子 “还真不巧，我家里的雪猪肉，刚才都被朱琳换走了。” 曹朝阳说着，有些无奈。 这些肉本来他吃都吃不完，谁知道事都赶到一块来了。 “没了？” 徐二流子凑到搪瓷盆前一瞧，发现里边还真没有肉了。 他四下再一看，发现曹朝阳的屋里，竟然多了好多东西。 “咦？水果罐头？这又是什么？” “朝阳，你哪弄来的布啊？还有新的搪瓷缸子、饭盒，你发财了？” “什么发财了？你这话可真难听，这是别人送给我的，你出去可别乱说，谁乱说谁打一辈子光棍。” 曹朝阳连忙走上前，迅速收拾了一下。 这块蓝布他还挺稀罕，打算做个大裤衩穿，做完裤衩剩下的布，他打算留着给衣服打补丁用。 这些东西，他可不准备往外送。 徐二流子：“……” 被戳到了痛处，徐二流子也没了心情。 “算了，那铜印你拿着吧，就算我送你了。” “别，咱哥俩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曹朝阳连忙拉下了徐二流子。 这枚铜制龟纽印，过个二三十年，他估摸着至少值个小几十万，可不能模糊不清的，省着日后扯皮。 找了一个空酒瓶子，他小心盛满雪猪油，接着递给了徐二流子。 忍着心痛，曹朝阳又拿了半块桃酥，一并递给了他。 “嘿，朝阳，我就知道你还有好东西，再给我一块呗。” “去去去，我都舍不得吃呢，这半块够你尝个鲜了。” 曹朝阳挥了挥手，连忙小心的收好了剩下的桃酥。 要是肉、油他舍得给，这桃酥就算了。 徐二流子见状，只好撇了撇嘴，拿着半块桃酥吃了起来。 半晌，他舔了舔手心的桃酥渣，忍不住赞叹道：“这桃酥真香啊，怪不得朝阳你那么小气呢。” “我小气？我小气就不会给你吃了。” 曹朝阳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用旧布小心的包好龟钮铜印和铜镜，他放到炕里头，接着回头道： “徐二，这件铜器不错，我挺喜欢，你帮我再多找些旧东西，少不了你的好处，到时候这桃酥我让吃个够。” “真的？” 徐二流子听着，顿时就心动了。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人了？” “那倒没有，你说话可算数了。” 徐二流子忍不住点了点头，从熬牛油开始，朝阳说得话，还真都实现了。 拎着一瓶子雪猪油，他当即就想去黑蛮子那一趟，好好搜搜他那的好东西。 对了，临去之前，他还得再回家一趟。 这一瓶子雪猪油，给黑蛮子可浪费了。 那么一块不值钱的铜，给黑蛮子送去小半瓶就成。 …… 曹朝阳送走了徐二流子，吃了午饭，刚想休息下呢，就见张宝成站在自家院门口，正朝里边张望着。 眉头挑了挑，他立马想到三叔的谋算。 看来这张宝成，肯定是为了公社里刘胖子来的。 正好家里没肉了，这人立马就送上了门，曹朝阳心中一乐，只觉得自己运气不错。 “曹朝阳，你在家呢。” 张宝成走进院里，面上还有些尴尬。 “哟，这不是张宝成嘛，怎么，来我这里有事？” 曹朝阳装作才瞧见了他，好奇的问着。 “还真有点事……” 张宝成咂摸着嘴，在想着怎么开口。 半晌，他扯着大旗道： “这公社里吧，刘主任要来咱们大队巡视，咱身为下边的大队，可得把人招待好。” “我寻思着吧，让刘主任尝个鲜，这不，我就想到朝阳你了。” “你不是打了好多雪猪肉嘛？正好拿些招待刘主任，你瞧怎么样？” 曹朝阳站在屋门口，忍不住乐了。 他仔细看了看张宝成，也没说别的，只问了一句，“凭什么？” “曹朝阳同志，这也是为了咱们大队好，那刘主任可是公社的领导，能管着咱们大队呢！” 张宝成满脸严肃，可他心里却暗暗叫苦。 刘主任指明要吃雪猪肉，他和爹只能应承下来。 要是有别的办法，他才不会来曹朝阳这呢。 “张宝成，我还是那句话，凭什么？” 张宝成咬了咬牙，无奈道：“曹朝阳，队里出钱买，买你的雪猪肉，这成了吧？” “不卖！我可不做投机倒把的事。” “你……” “曹朝阳，你别太过分了！” 曹朝阳呵呵一笑，朝他露出自己的大白牙，接着没好气道：“滚蛋！赶紧滚蛋！不卖就是不卖，贵贱不卖！” 说完，他转身“砰”关上屋门，睡午觉去了。 院子里，张宝成脸上忽青忽白。 半晌，他狠狠啐了一口，只能找爹商量对策去了。 …… 下午。 曹朝阳在村西玉米地里背着大豆秧。 张虎山父子奔着他就来了。 瞥了两人一眼，曹朝阳就当他俩不存在，继续忙活着。 张虎山皱了皱眉头，挡在了他面前。 “曹朝阳，你不要闹个人情绪！” “我知道你不满意队里的干部班子，可不能因此乱发脾气，那刘主任可是公社里的大领导，咱队里秋季征购粮、统购粮、年底的任务猪，全都由他说了算。” “要是因此恶了刘主任，导致咱队里的上缴份额多了，你可是要负责任的！” 曹朝阳看了看张虎山，接着又扭头瞧了眼张宝成。 他可算是知道张宝成扣大帽子的本领是哪来的了，原来全是跟张虎山学的。 轻轻撇了撇嘴，他什么话都没说，越过张虎山，继续忙着。 “曹朝阳！” 张虎山满脸阴霾。 他心里一阵冲动，真想让儿子带着民兵队，直接去曹朝阳家里，把雪猪肉“拿”出来。 就在此时，曹会计咂摸着旱烟，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来了。 “老曹，你快劝劝你侄子，刘主任的事办不好，咱整个队都好不了！” “哎呦，队长，朝阳那倔脾气，咱队里谁不知道啊？我哪管得了他啊？除非他自己愿意。” 曹会计咂摸着旱烟，满是委屈。 往前走了几步，他乐呵呵的守着，防止姓张的来硬的。 第83章 好样的!精神点!别丢份! “曹朝阳，你的雪猪肉是真不给？真不能商量？” “不能，大队长，你别拿大帽子压我，反正这肉啊，我是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张虎山沉默了半晌。 他看了看曹会计，又瞧了眼曹朝阳，像是似有所觉。 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他招了招手，带着张宝成就回去了。 雪猪油的事，他没放弃，心里又想起了办法。 这么多年，他这个大队长的职务，一直靠着刘主任才稳稳当当的，答应下来的事，一定不能让刘主任失望。 傍晚，大队里的社员们刚下了工，队部里就响起了敲钟声。 众人疑惑着，纷纷往队部里走。 曹朝阳走到三叔身前，面色有些凝重。 不用细想，这肯定是张虎山又要搞幺蛾子呢。 “朝阳，你家里的雪猪肉，都吃完了吧？” “嗯，没吃完的也都被我送人了，我家里现在一块肉都没有了，可没骗他。” “那就好。” 曹会计呵呵一笑。 他咂摸着旱烟，让曹朝阳跟在自己身后，接着就去往了大队部。 很快，曹家洼的社员们，大部分都到了队部里。 众人议论纷纷，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大家伙都静一静，我临时开个会。” 队部台上，张虎山扭头扫了一眼人群，见曹朝阳在，便放下了心。 组织了一下语言，他继续道：“今年，公社里要咱们大队多交统购粮、任务粮，队部里养的猪也要咱们全都交上去……” “轰~” 张虎山话音刚落，下边的社员们顿时炸了。 “凭什么啊？” “就是，就是，都交上去了，咱年底吃什么？” “不行，不能交，这不是瞧咱大队好欺负吗？” 旁边，曹朝阳叹了口气，顿时明白了这张虎山想干什么了。 也幸亏他将雪猪肉，通过朱琳都送出去了，不然还真能让这不要脸拿大帽子得逞。 “同志们，都静一静，我也是这么跟公社里的人说的。” “整个公社，就咱们大队副业弱，就咱们大队条件差，该少交才对，哪能多交统购粮？” “就是，就是，应该让罗张的人多交，他们队里才富裕着呢。” “是啊，咱们大队那么穷，多交统购粮这还叫咱们活不活啊？” 张虎山满脸严肃，双手往下压了压。 他扫视了众人一眼，接着道： “经过我的据理力争，咱们公社的刘主任，打算近期来咱们大队调查一下，咱们大队的人可不能拖后腿。” “大队长，你就放心吧。” “是啊，这可关乎着咱们队里的秋粮呢，谁都不敢掉链子。” 社员们纷纷开口说着。 台上，张虎山微微一笑，终于说出了心里的真正目的。 “曹朝阳，你把雪猪肉拿出来些，招待刘主任，放心，队里不白要你的，会付给你钱的，就按猪肉价来。” 队部里顿时一静，社员们纷纷扭头看向曹朝阳。 众人都知道他跟队长一家不对付，可这关乎统购粮的事，是真不能有一点闪失。 人群里，曹朝阳和曹会计互相看了一眼，皆有些想笑。 这张虎山搞了这么大阵仗，可是白白浪费心思了。 “曹朝阳，你说话，为了队里你不会不愿意吧？” 张宝成面带得意，走了过来。 “愿意，愿意，为了队里，别说给钱了，就是不给钱，我也得把肉拿出来……” “这还差不多。” 张宝成听乐了。 “可，可我家里是真的没雪猪肉了，你让我拿，我也拿不出来啊？” 曹朝阳双手一摊，叹了一口气，面上满是无奈。 “什么？没了？你的肉呢？” 张宝成一怔，接着羞怒道：“你胡说，那么多肉，你怎么可能会没了？！” “真没了，现在天这么热，肉又放不住，我吃了一部分，剩下的都送人了，现在早就进了人肚子里了。” 曹朝阳满脸委屈。 旁边，徐二流子也站了出来，“我作证，朝阳那是真没肉了，早就吃光了，队长，你还是用别的招待那……那刘主任吧。” “用别的？我呸！要是能用别的，还用得着你说？” 张宝成狠狠啐了一口，他一把拉着曹朝阳的手，就往外走，“我不信，曹朝阳，你带我去看看，我非找出来不可。” 曹朝阳叹息着摇了摇头，也没阻拦，带着他就去了。 半晌，两人又回到了队部。 张宝成脸色阴沉，朝着台上的爹不甘的摇了摇头。 张虎山：“……” 见台下的社员们，都看向了自己，他感觉此刻就跟个小丑一样，枉费心机，白费工夫。 可答应了刘主任的事，他还得办。 张虎山深吸了一口气，道：“曹朝阳，你马上去西边，再打一只雪猪回来……” “不行，不行，这可万万不行。” 曹朝阳连忙摆着手，他一脸无奈道：“大队长，你忘了？队里前几天不是讨论了嘛，不能让我再去打猎了，说是……” “说是我薅社会主义羊毛，挖社会主义墙角，我一个清白的好同志，可不会再干这样的事！我要坚决听从队里的指挥！” 他话音刚落，现场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曹朝阳这话里，阴阳怪气都快溢出来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本来大队里不让人家打猎这事就办的不对。 “你……你……曹朝阳，这次是我爹让你去，是队里同意了的！” “那也不行，反正队里之前说过，不让我打猎了，我得听队里的话！” 曹朝阳还是摇着头，说啥都不干这事。 旁边，张宝成脸上忽白忽青，可是气坏了。 眼瞧着台上的爹要说什么，他当即道：“不就是雪猪嘛，你不去，我去，我就不信了，没了你，还打不来这雪猪肉了！” “对对对，张宝成，你可是咱们大队的民兵队长，你去正合适！” 曹朝阳连忙赞同的点着头，“那西边的高原上，不就空气稀薄，容易头晕嘛？” “不就是有狼群、有吃人的野熊、还有豹子嘛？这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咱人就扔那了，这有什么的啊？” 曹朝阳拍了拍胸脯，不屑一笑。 “你……你……” “曹朝阳，你甭别吓我，你都能打到雪猪回来，我凭什么不行，这西边的高原，我还去定了！” 张宝成掷地有声。 “好样的！” “别丢份！” “精神点！” 曹朝阳鼓着掌，赞叹不已。 旁边，徐二流子捂着嘴，差点乐出了声。 这朝阳的嘴，可真是太毒了，这下子张宝成被架在这，不去都不成了。 第84章 带工分打猎 “宝成，你胡说什么呢？赶紧闭嘴，这你什么事？！” 台上，张虎山狠狠瞪了儿子一眼。 他可就一个宝贝儿子，万一出了意外，他张家的血脉可就断了。 “爹！你就让我去吧。” 张宝成涨红着脸，不甘的喊道。 旁边，贾云芳急忙走上前，拉着他就往外走。 “云芳，你别拉我！你拉我就是害我，赶紧放开！” 张宝成挣扎了两下，顺势被贾云芳拉出了人群。 他一个大男人，却没一个女人力气大，只能面色通红的低下头。 众社员：“……” “嘁！不是好样的，丢份，没精神。” 曹朝阳瞧着这一幕，不屑的嘀咕着。 这夫妻两个，演的可真假，谁还瞧不出来啊？ 怕就怕了，还得别人递梯子。 台上，张虎山沉默了半晌，无奈的开口道：“曹朝阳，之前是我们队里的干部没考虑清楚，错误的做出了决定，你打猎这事，以后队里再也不管了，你以后尽管去，我张虎山说话算数。” “这下，你愿意去了吧？” 曹朝阳还是摇着头。 见台上的张虎山，脸色愈加阴沉了，他这才为难道：“队长，现在是秋收时候，队里多忙啊，我还得挣工分呢，不能耽误了，不去，不去。” 张虎山：“……” 听懂了曹朝阳的话外音，他深吸了一口，道：“你别担心这个，这次你去打猎，也是为了队里做事，只要你能拿回雪猪，我每天给你记十个工分。” “十个工分？” 曹朝阳心中一乐，颇有种带薪游玩的感觉。 现在马上就要忙秋收了，他去趟西边还能避过干重农活，想想就挺好。 “对，每天十个工分，不过你得在三天之内回来！” “不成，不成，大队长，你这可为难我了，那茫茫草原上，雪猪哪是那么好打的？得看运气，至少也得半个月。” “五天！” 曹朝阳连忙摇着头，“不行，不行，十天，至少十天！” 他还得在草原上伐木盖木屋呢，时间少了可不成。 台上，张虎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接着点了点头，“行！就十天！你明早就出发！别耽搁！” “对了，队长，咱队里还有一支五六式步枪，我能不能借用几天，祁连那边野生动物多着呢，我得有个家伙事防身……” “大家伙都散了吧，散了。” 张虎山挥了挥手，也不搭理曹朝阳。 走到台下，他领着儿子、儿媳妇就往回走。 到了外边，张宝成还有些不甘心，“爹，您怎么给他这么好的条件？也太便宜曹朝阳了！” “那你去西边打雪猪？” 张虎山回头，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额…… 张宝成动了动嘴，不敢再说了。 西边的高原上，大片的无人区，别说打猎了，就是晚上睡觉他都担心得慌。 这万一黑夜里来个什么东西…… 旁边，贾云芳沉默着没有说话。 只是瞧着张宝成的样子，她心里有些失望。 好在她也不是看中了张宝成的人才嫁的，这丝失望很快就被她埋进了心底。 “爹，你要是让我带着咱队里的民兵一块去，我肯定能把雪猪打回来。” 临到家门前，张宝成又不甘心的说了一句。 张虎山：“……” 深深叹了口气，他什么话都没说，大步走进了院里。 …… 队部。 曹朝阳此时还有些遗憾。 大队里的那把五六半，终究是没借出来。 五六半，全称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能一次装填十发子弹，前边还带着可折叠的三菱军刺。 要是有了这家伙在，他在祁连的高原山上，都敢去碰一碰号称雪山之王的雪豹了。 一次可以装填十发子弹，除非被埋伏、或者遇到狼群，别的足够他在高原上为所欲为了。 “真是可惜了。” “朝阳，什么可惜了？” 徐二流子颇为羡慕的凑上前。 带工分打猎，不用上工，说实话他此时也心动了，就是可惜他没曹朝阳的本事。 “枪啊，我要是有五六半在手，准保能打个大家伙。” 旁边，曹会计听到这话，咂摸着旱烟安慰道：“朝阳，你急什么？等你当上队里民兵队长了，这枪还不紧着你用？” “嗯？” 曹朝阳一怔。 曹会计磕了磕烟袋，也没再说别的。 他转过身，笑呵呵的走了。 “嘶~” 曹朝阳望着三叔，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突然发现这个三叔，还有一丝老谋深算的意思啊。 上辈子他怎么就没发现呢？难道是他太菜，所以…… 额…… 不敢再细想了，曹朝阳叫着徐二流子就回了家里。 明儿就要出发去祁连了，他得赶紧安排好家里的事。 “徐二，我走这几天，你帮我看着点家里，千万可别丢了东西。” “成，朝阳，你就放心吧，有我在呢。” 徐二流子利索的答应着。 他现在已经期待曹朝阳回来的时候了，肯定又能大吃一顿。 往外看了看，他拉着曹朝阳，又进了屋里边。 “朝阳，我从黑蛮子那又寻摸了一件铜器，你瞧瞧要不要？” 徐二流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表面满是锈迹的铜壶。 这铜壶下边有个圆圆的大肚子，上边是长长的壶颈和壶口，像个蒜头似的。 “又是从黑蛮子那弄的？” 曹朝阳接过一看，还有些惊讶。 光瞧这锈迹，他就敢确定这东西指定是老物件。 “徐二，你那朋友黑蛮子，他是好人吗？不会是从地里挖出来的吧？不然怎么有这么多铜器？” “不是，不是，他爹之前是跑山的货郎，所以留下了些东西。” 徐二流子连忙摇着头。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黑蛮子定的成分不太好，跟他一样，现在也打着光棍呢。 第85章 出发高原 “这样啊，不是黑蛮子从土里挖出来的就行。” 曹朝阳拿着蒜头铜瓶仔细看了看，发现也不像刚出土的样子。 半晌，他越看越喜欢。 这东西像个瓷花瓶似的，制作的挺精美，当个摆件挺不错。 拿在手里试了试重量，他估摸着至少四五斤重，这可不小了，这要是拿到收购站卖铜都能值个小十块钱。 心里有些没底，他抬头看向徐二流子，“徐二，那黑蛮子想用这个铜瓶换多少雪猪油？” “他这次不要雪猪油，他说了，那半瓶……” 徐二流子差点说漏了嘴。 连忙咳了一声，他继续道：“咳咳，那一瓶雪猪油，就够吃他一阵的了，他这次想要肉。” “肉？那他得等我这次打猎回来了才有。” “黑蛮子说了，他不急。” “那就成。” 曹朝阳若有所思，那黑蛮子的爹既然是跑山货郎，他那肯定还有好东西。 等这次打猎回来了，一定要让徐二多送点肉过去。 擦了擦蒜头铜瓶，曹朝阳从炕里头拉过旧布，把蒜头铜瓶和铜镜、龟钮铜印包在了一块。 想想还有些不放心，他干脆拿起这包东西，藏到了下边的炕洞里。 “朝阳哥？朝阳哥？” 院外，传来了贾云秀的叫声。 曹朝阳连忙站起身，走到了院门口。 “朝阳哥，俺听说你又能去打猎了？” 贾云秀攥着胸前的小辫子，很是替他高兴。 “对，我这次去的时间久了点，云秀，你帮我喂着点家里的三只小鸡崽，可千万别把它们饿死了。” “朝阳哥，俺准保给你看好家里。” 贾云秀连忙点着头。 听到这话，曹朝阳也放下了心。 现在不比之前，他屋里好东西不少，有贾云秀和徐二流子帮忙看着家里，他也能安稳点。 抬头看了看院门，他还有些发愁。 等这次打猎回来了，他一定得找木料，把院门做起来，这样才更安全些。 他土坯房的门倒有，可有纸糊的窗户在，根本就不能指望。 回到屋里，他揉了些玉米面，让贾云秀帮忙先烙着牛油、雪猪油饼，他独自去了杨四爷家里。 杨四爷也听说了队部的事，瞧见他来了，便猜到了什么。 “朝阳，我干了一辈子木匠，攒下的家伙事不少，你挑一副能用的，先拿着用吧。” “这次去，你小心些，伐木的事，我该嘱咐你的都嘱咐了，你别大意了。” “哎！四爷，等这次回来了，我请您喝酒。” 曹朝阳挺感动的。 走到四爷的工具小屋，他挑了一把大号的木锯，又挑了些伐木、凿木用到的工具。 见四爷这绳子多，他又借了一捆。 挑选完，他跟四爷又聊了一会，便背着工具往家走。 到院门口，他刚走进去，就瞧见自家屋里有两个女人正在忙活着。 “朝阳回来。” “玉芬嫂子，你怎么在这？” 曹朝阳看到高玉芬也在，还有些奇怪。 自从上次跟徐大愣子闹翻后，这还是玉芬嫂子第一次来他这。 “朝阳，我这不是听说你要去西边打猎嘛，我便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 高玉芬笑了笑，回道。 她手里揉着玉米面，正跟贾云秀一块烙着饼。 旁边，徐二流子也没走，他蹲在地上，正摘着小鱼。 见曹朝阳看过来了，他连忙道：“朝阳，我刚去溪边起的笼子，里边的小鱼还不少，我煎点小鱼，到时候你带着吃，也方便些。” “真是麻烦你们了。” 曹朝阳见状，也没拒绝。 说实话，有人帮着忙，他心里还挺舒服。 几人忙到半夜，才纷纷回去了。 曹朝阳也收拾好了，明天要带的东西。 “胖崽，明儿咱们就要去西边了，这次你可得帮我守着夜，我就指望你了。” “吱吱~” 胖鼠兔坐在桌子上，双手抱着油饼，快乐的大口啃着。 曹朝阳瞧了它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吹灭屋里的灯，他躺在炕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 次日一大早，曹朝阳背着行军包，戴着绿军帽，肩上还坐着一个胖鼠兔。 看了看家里，他拿着土铳大步往外走。 “啾啾~” “啾啾~” 院子里，三只小团子见状，立马追了上去。 “吱吱~” “吱吱~” 胖鼠兔回头，叫了几声。 小黄团子们立马停住脚步，只是嘴里还在叫着。 曹朝阳回头看了看它们，还感觉挺奇妙。 自己捡回来的这只胖鼠兔，还真是厉害，小鸡崽们这是把它当成领头的了啊。 “都回去吧，我们十天后就回来了。” 往后赶了赶小鸡崽，曹朝阳搬起木栅栏，挡在院门口，接着转身走向村西的大路。 此时天刚蒙蒙亮，村子里挺安静，只有鸡鸣声。 到了西边的大路上，他继续快步走着。 很快，他就到了知青点附近。 想了想，他转身走向知青点，打算跟朱琳说一声。 这次去西边的高原，他估摸着能打一些东西回来。 他正好跟朱琳透透风，看看知青点的人，还有没有需要肉的，到时候直接拿去就行，他也用不着再用盐腌了。 知青点院门口，一个女知青端着盆子，正往河边走。 曹朝阳见有人，连忙跑上前。 “同志，你能帮我叫一声朱琳吗？我找她有点事。” “你……你是曹朝阳吧？在在在，朱琳姐在呢，我这就去帮你叫出来。” 那人看着曹朝阳眼睛一亮。 她立马跑进女知青大院里。 隔壁院里，吕东阳正蹲在地上刷牙。 听到曹朝阳这个熟悉的名字，他心中一痛，立马扔下手里的东西，大步走了出去。 第86章 嫁到北京去 “曹朝阳，你来找朱琳干什么？！” 吕东阳满脸阴霾。 瞧见曹朝阳戴着的军帽，他双手忍不住攥成了拳头。 “嗯？” 曹朝阳回头瞧了一眼，感觉莫名其妙的。 摇了摇头，他没搭理这人，继续望向女知青大院。 吕东阳：“……” “曹朝阳同志，你知不知道朱琳是什么人？” “她父亲是北京工业学院的教授，她母亲是研究所的医生，朱琳她家里都是文化人，是知识分子。” 曹朝阳还是第一次知道朱琳的背景，真没想到她还是京爷，真是让人羡慕。 回头看了一眼吕东阳，他真心道：“吕东阳同志，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不过我的成份也不差，是贫下中农。” 说完，他继续望向女知青大院，等着朱琳出来。 吕东阳：“……” 没想到这人脸皮这么厚。 暗自咬了咬牙，他强忍着怒意道： “曹朝阳，朱琳以后是要回北京去的，她是要考文工团的人，你还不明白吗？你们就不是一路人，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她！” “不是，吕东阳同志，我跟朱琳的事，关你何干？你是不是想关心太多了？朱琳她愿意被我打扰。” 曹朝阳回头没好气道。 这人就跟个苍蝇似的，嗡嗡着实在烦人。 “再说了，朱琳要回北京，这又有什么关系？她回去了，我高兴着呢，说不定我也有机会去北京。” “反正我家里就我一个人，去哪都成，当上门的都行。” 曹朝阳故意吊儿郎当的，刺着他的心。 “你……你无耻！” 吕东阳听见这话，果然气坏了。 这个无耻之徒，有哪比他好了？ 嗯…… 就是比自己高点了罢了，朱琳到底看中这混蛋什么了？ 就在此时，朱琳兴冲冲的从女知青大院里出来了。 “朝阳同志……” “嗯？” 瞧见吕东阳也在，朱琳皱了皱眉头，“朝阳同志，咱去那边说吧。” “行。” 两人一前一后，就去了旁边的树林下。 吕东阳望着，心都快要碎了。 …… “朝阳同志，那……那吕东阳没乱说什么话吧？” “倒也没说别的，就是说你爸是大学里的教授，你妈是医生，你们一家都是知识分子，说你以后是要回去的……” “啊，也……也没有……” 朱琳往耳后捋了一下头发，还有些不好意思。 她其实不看中这些，不过她以后确实是要回北京的。 想到这里，她心里突然乱糟糟的。 半晌，她强行收拾好心情，接着抬头看了看曹朝阳，见他全副武装，朱琳好奇的问道： “朝阳同志，你这是……” “我家里不是没肉了嘛，我准备再去趟西边，再打些猎物。”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咦？” 朱琳说着，突然发现曹朝阳还背着一张大木锯，“朝阳同志，你打猎怎么还背木锯呀？” “噢，我这次也不光是打猎，还想干点别的。” 曹朝阳拿过木锯，便说起了在雪山下建造木屋的想法。 祁连那里实在是太美了，有雪山，有草原，有戈壁，有林海，有小溪大湖，还有成片的油菜花海…… 在雪山脚下建造一间木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闲时探险观景，打猎游山，不知有多美。 旁边，朱琳也沉醉了曹朝阳的描述里。 她真是没想到，在西边的高原上，竟然还有这么美丽的地方。 “朱琳同志，在雪山前，建一座只属于自己的木屋，这是多美的事情啊。”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曹朝阳说着说着，不禁想起了前世看过的一首诗。 背靠雪山，面朝草原，他感觉比面朝大海还要好。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朱琳嘴里喃喃自语，怔在原地。 这两句话，实在太美了，美的让人心醉。 真是没想到，朝阳同志竟然说出了这么有诗意的话。 嗯，就是面朝大海不太对，应该是面朝草原才是。 心里升起一股冲动，她当即道：“朝阳同志，等你的木屋建造好了，一定要邀请我去看看。” “行，朱琳同志，到时候我一定邀请你去。” “朝阳同志，咱一言为定！” 远处，吕东阳瞧着笑着的两人，只觉得很是刺耳。 他捏着拳头，想走，又忍不住想看两人接下来还要干什么。 …… “对了，朱琳同志，我这次去祁连那边，十天后就回来了，肯定能打到东西，还得麻烦你帮我跟知青点的人说一声，到时候可以来我这换些东西。” 曹朝阳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 对面，朱琳倒没觉得有什么，连忙点了点头，“朝阳同志，你就放心吧。” 摸了摸口袋，她拿出还剩下的几块水果糖，一并递给了曹朝阳。 “朝阳同志，这些糖你拿着吃吧，路上补充些体力，你一路小心。” “谢了。” 曹朝阳急忙接到手里。 除此之外，也没别的事了，又跟朱琳聊了几句，他便走了。 树林下，朱琳站在原地愣了一会。 半晌，她走到知青点门前，见吕东阳还在站在院门口，她皱了皱眉头，没好气道：“吕东阳同志，私自跟别人透露我家里的情况，是一件很没素质的事！” “朱琳，我也是为了你好，你知道那曹朝阳刚才怎么说嘛？” 吕东阳义愤填膺道：“他说要去你家做上门女婿，他太无耻了……” “做上门女婿有什么无耻的？吕东阳同志，你的思想真是落后封建。” “啊？？？” 吕东阳又呆呆的愣在了原地。 “可……这……这……” 朱琳懒得再听他的话，大步走进了女知青大院里。 避开吴敏，她将女知青们叫到一块，说起了曹朝阳去打猎的事。 众人听后立马就高兴了起来。 能下乡插队的，家里大多都是工人家庭，条件都还可以。 她们不缺别的东西，就缺肉油。 听到曹朝阳十天后，就能打到肉回来了，她们立马琢磨起了要送给他的东西。 “朱琳姐，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帮我们把东西，送给曹朝阳同志。” “没事，都交给我吧。” 朱琳很义气的拍了拍胸脯。 …… 去公社的大路上。 曹朝阳嘴里含着水果糖，一边走着，一边还有些头疼。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要说他对朱琳一点想法都没有，那都是假的。 可朱琳的家庭背景，实在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大学教授的父亲，当医生的母亲，还是北京人，这实在是有难度。 难不成等几年后，他再参加高考？ 不然就凭朱琳的家庭背景，哪能嫁个庄稼汉啊？ 曹朝阳挠了挠头，他重生一世，学东西确实快了，这要是看看书，再让朱琳辅导辅导自己，说不定还真能当个大学生…… 到时候他再嫁到北京，有个大学教授的岳父，研究所当医生的岳母，这妥妥改变阶级了。 往上数八辈都是贫下中农的祖宗们，肯定也不会介意。 “算了，以后再说吧，还不知道人家什么想法呢，总不能剃头刀子一头热。”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丢掉了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 当下，还是去祁连最重要。 很快，曹朝阳背着东西，就到了公社附近的火车道旁。 等了一会，火车“况且”“况且”的开来了。 等火车头越过，他快步跑着跳上火车，熟练的翻进了拉煤的车皮里。 闭上眼睛，曹朝阳安静的等待着去祁连大草原。 第87章 学坏的胖鼠兔 “呜呜~” “况且~” “况且~” 一列老式的蒸汽火车，翻山越岭，一路往西。 很快，火车到了一望无际的草原上。 后边的车皮里，曹朝阳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突然感觉有些冷了。 他知道，这是已经到了祁连大草原的地界。 抬头望天，蔚蓝一片，只有几朵低矮的白云，像是抬手就能摸到。 “吱吱~” “吱吱~” 胖鼠兔趴在车皮上，兴奋的望着远处的花海，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胖崽，你小心点，别让风把你吹出去了。” 曹朝阳伸了个懒腰，接着爬了起来。 小心接过胖鼠兔，他发现一只手都快拿不过它了，这个小家伙这些日子又胖了好多。 眯着眼睛，望向远处，一片片的油菜花海，还在盛开着。 不过相比上一次来时，花已经落了很多。 再远处，高高的雪山若隐若现，让人有股登上去看看的冲动。 “呜呜~” 火车继续前进。 驶过成片的油菜花海，便真正的来到了大草原。 远处高高矮矮，起伏不定的草场，让曹朝阳耐心等待着。 很快，火车到了一片相对平整的草场上。 瞧见北边出现了一条熟悉的土路，曹朝阳没有犹豫，立马爬上车皮。 “胖崽，抓紧我。” 往外扔下行军包，他整个人用力一跳，翻滚着落在草场上。 没有着急爬起来，他躺在草地上，用力嗅了嗅青草的味道，这才满足的站起身。 “吱吱~” “吱吱~” 胖鼠兔从曹朝阳的兜里跑出，兴奋的咬着青草枝。 应该是刚下了一场雨，整片草场像洗过一样，碧绿碧绿的，异常干净。 再加上蔚蓝的天空，曹朝阳只感觉整个世界都美丽了许多。 张开胳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随即弯腰捡起了胖鼠兔。 “胖崽，别吃了，咱赶路要紧。” “吱吱~” “吱吱~” 胖鼠兔从他胳膊爬到肩膀上，接着一屁股坐了下来。 四下望着，它还有些激动。 曹朝阳捡起行军包，背着就往北走。 此时已经到了下午，他还有些饿了。 从包里摸出带着的玉米油饼，他撕了一点递给胖鼠兔。 拿出铝饭盒，他又夹了点煎小鱼，放到了玉米油饼上，用力卷成了一个卷。 张嘴咬了一大口，他嚼了嚼，只觉得异常美味。 一边走，他一边吃着。 又过了大半晌，他到了第一次遇到胖鼠兔的草沟前。 扭头瞧了眼胖鼠兔，只见它激动的爬了起来。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干脆大步走了过去。 “咦？” “胖崽，你的洞这是被别的鼠兔占了啊？” 曹朝阳好奇的瞧着。 此时的草沟里，有一只瘦些的鼠兔，嘴里叼着草枝，正往洞穴里拖着。 曹朝阳瞧了瞧它，感觉还有些熟悉。 这应该是上一次，偷胖崽家里存粮的瘦鼠兔。 现在胖崽走了，它倒是占下了洞穴，也会存粮了。 “吱吱！” 胖鼠兔瞧见它，立马气坏了，当即就想爬下去。 曹朝阳连忙拦下了胖崽。 毕竟都不在这住了，洞穴留着也没什么用。 “吱吱？” 洞穴里，瘦鼠兔也听到了熟悉的叫声。 探头探脑的爬出来，它歪着脑袋，看向了两脚兽肩膀上的胖鼠兔。 “吱吱！” 胖鼠兔此时也不着急了。 它一屁股坐下，接着伸着爪子，碰了碰曹朝阳。 “嗯？胖崽，怎么了？” 曹朝阳扭头好奇地看着它。 “吱吱~” “吱吱~” 胖鼠兔张开嘴，不满的叫着。 唔…… 这下曹朝阳看懂了，这是又要吃的呢。 从后边包里撕下一小点玉米油饼，他塞进了胖鼠兔手里。 “你个小胖子，这才吃了多久，你就又饿了？” 胖鼠兔懒得搭理曹朝阳。 它两只爪子抱着玉米油饼，当着瘦鼠兔的面，美美的啃食着。 “吱吱~” 洞穴口，瘦鼠兔瞧着，像是也馋了。 它忍不住慢慢走到曹朝阳身前，好奇的耸动着鼻子。 “吱吱！” 一小块玉米油饼，被胖鼠兔吃的还剩下了一小半，它叼着这一小半利索的爬了下去。 跑到瘦鼠兔身前，它松开嘴里的饼子，接着转身又爬到了曹朝阳的肩膀上。 “吱吱！” 瘦鼠兔看着，像是还有些不敢置信。 它偷了胖鼠兔这么多的存粮，这还是第一次胖鼠兔主动给它。 耸着鼻子，它嗅了嗅，接着忍不住尝了一口。 “吱！！！” 雪猪油、牛油与玉米面的香味，让它瞬间就兴奋了。 抱着玉米饼子，它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很快，一小块玉米饼子，就被它吃光了。 舔了舔爪子，它仰头又看向胖鼠兔。 “吱吱~” 胖鼠兔坐在曹朝阳的肩膀上，像是有些得意。 它连忙碰了碰曹朝阳，催促着离开。 “唔……” 曹朝阳低头瞧了一眼瘦鼠兔，接着又看了一眼胖鼠兔，有些明白了。 这个小胖子，是真坏啊。 瘦鼠兔尝到了玉米饼的味道，以后再吃草，这还能香吗？ 瘦鼠兔寻遍整个草原，怕是也尝不到牛油、雪猪油与玉米饼的味道了。 这小胖子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额…… 反正不是自己。 “吱吱~” “吱吱~” 瘦鼠兔跟在曹朝阳身后，跑了好一会。 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了，这才怏怏的回去了。 …… 天渐渐黑了下来。 曹朝阳没有停下休息，依旧大步往北边走着。 这次过来时间有限，他可不能耽搁了。 半夜时分，他终于到了熟悉的草坡。 摸黑下了绳子，做了几个陷阱，他扭头就去了白桦林，找到了自己上次搭的窝棚。 “胖崽，晚上你别睡了，有情况就叫醒我，知道吗？” 曹朝阳说着，熟练的给土铳上了火药，接着放到了一边。 “吱吱~” 胖鼠兔爬到窝棚顶，四下望着。 曹朝阳见状，也放下了心。 有这个小胖子在，他这次可以安心睡觉了。 闭上眼睛，他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88章 狐口夺食 次日，天刚蒙蒙亮。 东边的草坡上，隐约传来了兽鸣声。 窝棚顶上，胖鼠兔扭头看向了东边。 身子下意识的打起哆嗦，它立马跳下窝棚，钻到了曹朝阳手心里。 “吱吱！” “吱吱！” “嗯？” 曹朝阳瞬间就醒了。 他立马爬起来，警惕的看向四周。 “胖崽，怎么了？” “吱吱~” “吱吱~” 胖鼠兔打着哆嗦，看向了东边。 “土拨鼠所在的草坡？” “鼠兔跟土拨鼠都是吃草的，胖崽也用不着害怕成这样，难道有别的肉食动物？” 曹朝阳见状，安慰了一下胖鼠兔，接着装进了自己的布兜里。 拿起土铳，他低伏下身子，奔着草坡就去了。 很快，他就听到了一阵吵闹的兽鸣声。 “啊……啊……” “啊……啊……” “嗷呜~” “嗷呜~” 曹朝阳竖起耳朵，静静的听了一阵。 其中几道嘈杂的叫声，他很熟悉，是土拨鼠叫的，另外几声兽叫，就比较陌生了。 他低伏着身子，悄悄摸上草坡，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不远处的草坡上，两三只胖嘟嘟的土拨鼠，正朝着一只黄色的野兽发出怒叫，并驱赶着它。 “这是……藏狐？” 曹朝阳望着那只像柯基似的野兽，瞬间就认出来了。 藏狐，高原三傻之一，后世被人戏称狐主任。 这东西有着四只小短腿，长着大方脑袋，眯眯眼。 在狐狸家族来说，藏狐简直就是狐类家族的耻辱，凭一己之力拉低了整个狐类的平均颜值。 不过由于丑的很特别，藏狐的样子倒是很受人喜欢。 “上一次来我窝棚附近的，就是这个东西吧？怪不得那么眼熟呢。” 曹朝阳悄悄拿出土铳。 藏狐的皮子，应该不比土拨鼠的皮子便宜。 当然，要是打太破了，那就不值钱了。 远处，黄毛藏狐被三只土拨鼠，逼得连连后退，像是放弃了狩猎的打算。 对于藏狐来说，捕猎跟自己差不多体型的土拨鼠，还是太难了。 “啊……啊……” 三只土拨鼠中的一只土拨鼠，像是很得意。 它仰头“啊啊”叫着，大步上前驱赶藏狐，逐渐与后边的两只土拨鼠，拉开了距离。 “嗷呜~” 瞬间，前方的藏狐找到了机会，它猛的回头，朝土拨鼠伸出大嘴。 “啊……啊……” 土拨鼠惊得直直跳起，一只前爪子挡在身前，就跟人受到惊吓一样。（此处有图） 远处，曹朝阳瞧见这一幕，忍不住乐了。 紧紧攥着土铳，他低伏着身子，快步往前，想将它们一网打尽。 就在此时，藏狐没有再犹豫。 它张开大大的嘴巴，朝着土拨鼠的脖子狠狠咬了下去。（此处有图） “啊……啊……” 土拨鼠皮糙肉厚，被藏狐咬着脖子拖拽着，一时还没死。 它朝着后方两只同类，大声叫喊着。 可惜后边的两只土拨鼠，根本就不管它。 两只土拨鼠头都没回，纷纷快跑着，逃命似的钻进了洞穴里。 被咬的土拨鼠望着，瞬间绝望了。 噌！ “放开那只土拨鼠！” 曹朝阳手里举着土铳，此时不再遮掩身形，快速跑了过去。 “嗷呜~” 藏狐被突然出现的两脚兽，吓了一跳。 它用尽力气，快速拖拽着土拨鼠。 这个地方正好是下坡，它拖着土拨鼠，逃的很快。 不远处，曹朝阳见状，不再犹豫，果断的扣动了土铳。 “轰~” 一阵白烟伴随着巨响，铅弹纷纷朝着藏狐射去，打在草皮上。 “嗷呜~” 藏狐被吓到了。 它惊得像刚才的土拨鼠一样，直立跳起，接着转身夹着尾巴，快速奔向西边的草场。 “你大爷的，这什么破准头？” 曹朝阳快步跑到土拨鼠前，骂了一句脏话。 自己的土铳，实在不靠谱，这么近的距离，竟然都没打到它。 “啊……啊……” 草坡上，土拨鼠扎挣着站了起来。 曹朝阳攥着土铳，朝着土拨鼠狠来了一枪托。 “砰~” 土拨鼠摇摇晃晃，彻底倒下，接着就不动了。 曹朝阳喘了一口气，还有些不甘心。 抽出砍柴刀，他不放心的给土拨鼠来了一下，接着他背上土铳，一屁股坐下，用力一划，整个人从草坡上滑了下去。 远处，藏狐吓得还在飞奔。 曹朝阳寻着它的身影，大步追去。 越往西走，草场越起伏不定，低矮的草沟山坡，让他离藏狐越来越远。 不过凭借着心里的一股狠劲，曹朝阳还是硬生生的追了十多分钟，最后只见藏狐消失在了一片草坡下。 嘴里喘着大气，他四下搜寻着，可根本就不见藏狐的影子。 想了想，他连忙从兜里摸出了胖鼠兔。 “胖崽，快快，帮我找找那家伙跑到哪去了。” “吱吱~” “吱吱~” 胖鼠兔紧闭着眼睛，身子还在抖着。 曹朝阳瞧着，有些无奈。 鼠兔，属于高原上的最底层，是肉食动物们的小点心、口粮，谁都能吃它。 像刚才的藏狐，它可是专业捕猎鼠兔的能手，也怪不得胖崽怕成这样。 “胖崽，没事，没事，有我在呢。” “放心，有我在，谁都动不了你，胖崽，快帮我嗅嗅，只要找出了它，那玉米面的油饼子，我让你一次吃个够。” “吱吱~” 胖鼠兔听到吃的，最终还是慢慢睁开了眼睛。 它抬头看了一眼曹朝阳，接着在草地上不断嗅着。 身子还有些发抖，它领着曹朝阳一直往北走，最后在一块大石头前停了下来。 大石头前，有一处黑乎乎的洞口。 鼠兔朝着里边吱吱叫了两声，接着快速转身爬到了曹朝阳身上，钻进了他的布兜里。 “嗯？怎么这么像土拨鼠的洞？” 曹朝阳蹲在洞前，往里望了望，感觉还有些奇怪。 不过想想，藏狐没有打洞的能力，只能抢占土拨鼠的洞穴，住在这里边，也挺合理。 “这可怎么办？” 洞里黑乎乎的，也听不见什么动静。 曹朝阳摸着下巴想了想，干脆在洞口扯上绳子，打算当成土拨鼠套。 设好陷阱，他整个人趴在草地上，静静等了起来。 过了半晌，洞里没有一丝动静，安静的可怕。 曹朝阳见状，有些沉不住气了，他还要去伐木呢，可没工夫在这跟藏狐耗着 从兜里重新摸出胖鼠兔，他小声道：“胖崽，你去洞口挑衅的叫几声，把藏狐引出来……” “吱吱？” 胖鼠兔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曹朝阳。 额…… “算了，你在这叫吧，反正它也能听到，快叫，叫几声。” 胖鼠兔抖着身子，慢慢抬起前爪，朝着洞口的方向，叫了几声。 “吱吱~” “吱吱~” 远处，洞里传来了摩擦声。 曹朝阳心中一喜，他急忙在手里挽了挽绳子，催促胖鼠兔继续挑衅的叫着。 第89章 绝不空军! “嗷呜~” “嗷呜~” 几声稚嫩的叫声响起，大石头的洞穴口前，冒出了一个小小的藏狐脑袋。 远处，曹朝阳攥着绳子一怔。 这应该是……是一只藏狐的幼崽，它的小方脑袋，瞧着还有些可爱。 冒出来了一只小藏狐，这可让曹朝阳为难了起来。 他攥着绳子，犹豫着要不要收紧。 很快，远处的那只藏狐幼崽，就替他做出了决定。 像是不知道两脚兽的厉害，藏狐幼崽从洞口爬出，没有一点犹豫，奔着胖鼠兔和曹朝阳就去了。 “嗷呜~” “嗷呜~” 带着奶音的叫声，把胖鼠兔吓得瑟瑟发抖。 它也不敢再挑衅的叫了，转身噌的爬进曹朝阳的裤兜里。 “嗷呜~” “嗷呜~” 藏狐幼崽蹦蹦跳跳的跑到曹朝阳面前。 耸着鼻子，它无视曹朝阳，寻到裤兜前，拱了起来。 曹朝阳：“……” 这傻狐狸…… 送上门的猎物，可不能放过。 他伸手一把攥住藏狐幼崽的脖颈，直接拎了起来。 藏狐幼崽在他手里来回转悠着，最后停住，和他面对面的看着。 半晌，藏狐幼崽像是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当即大声惨叫起来。 “嗷嗷呜~ “嗷呜呜呜呜呜~” 奶声奶气的藏狐幼崽惨叫，让曹朝阳哭笑不得。 这小东西，别说声音还挺大。 曹朝阳瞧着小家伙，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拎着藏狐幼崽，转向不远处的洞口，另一只手攥起了绳子。 有些嫌小家伙叫的不够惨，他抬手往藏狐屁股上拍了几下。 “嗷呜呜~” “呜呜呜~” 草场上，响起了藏狐幼崽响亮的惨叫声。 过了一会，远处的洞里，终于传出了动静。 一只大号藏狐脑袋，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的探了出来。 噌！ 曹朝阳没有一丝犹豫。 他扔下小藏狐，接着立马扯紧绳子，远处的绳子套，当即套在了藏狐的大方脑袋上。 用力一扯，曹朝阳直接将大藏狐从洞里拉了出来。 “嗷呜呜~” “嗷呜呜~” 大藏狐惨叫一声，用力挣扎着，想逃回洞里。 可脖子上的绳套，力气大得很，根本就不是它能挣扎开的。 它只能四爪紧紧扒着草皮，却离洞口越来越远。 紧接着，两脚兽的身子压了上来，更是让它连动都不能动。 大藏狐终于绝望了。 它挣扎着转过脑袋，对着远处的洞口，凄厉的惨叫着，“嗷呜呜呜呜呜呜呜~” “嗷呜~” “嗷呜~” 远处洞口，突然探出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小脑袋。 它们望着大藏狐，连忙爬出来，朝着大藏狐跑去。 “嗷呜~” 大藏狐顿时急了，它凄厉的叫着，可四只小藏狐没有反应，依旧跑了过来。 “唔……” 曹朝阳此时左手攥着大藏狐的两只前爪，右手正狠狠摁着它的脖子，让它的脑袋紧紧贴在草地上。 瞧见跑过来的四只藏狐幼崽，他神情还有些微妙。 这只藏狐还真是能生，竟然有五只崽子。 “嗷呜~” “嗷呜~” 四只小藏狐跑到大藏狐身前，仰头对着曹朝阳奶声怒叫。 旁边，一开始就出来的那只藏狐幼崽，此时也咬着曹朝阳的裤腿，“嗷呜”“嗷呜”的叫着，像是在让他赶紧放开大藏狐。 “嘶~” 瞧见自己的裤子被咬破了，曹朝阳皱着眉头，一脚踢去，藏狐幼崽翻滚着到了草坡下。 晃了晃脑袋，藏狐幼崽不服输的又朝着他爬去。 “嗷呜呜~” “嗷呜呜~” 大藏狐紧紧贴在草皮上，凄厉的叫着。 它挣扎着看向曹朝阳，两只藏狐眼睛有些湿润，像是在求饶。 曹朝阳：“……” “唉，算了算了，你个当母亲的养五个孩子也不容易，我就放了你这次吧。” 曹朝阳叹了一口气，还有些无奈。 这只大藏狐皮毛稀疏，身子骨还有瘦弱，一瞧就知道养五个孩子很艰难。 这样的成色，恐怕也卖不了多少钱，再说狐狸肉也不好吃，听说是酸的，也熬不出油来，还不如捉只土拨鼠…… 好吧，他找了一堆理由，其实还是心软了。 这要是弄死大藏狐，这五只小崽子必死无疑。 曹朝阳既然来打猎了，就不是个大好人，可也做不出这种事。 “嗷呜呜呜~” “你别动，我帮你解开绳子。” 曹朝阳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拽着大藏狐的两只小前腿，扒拉了过来。 见大藏狐真的不再挣扎了，他这才小心的解开了它脖子上的绳套。 放开大藏狐之前，他又低头瞅了一眼。 “咦？你是公的啊？原来还是个藏狐爸爸。” 曹朝阳有些惊讶。 四下看了看，也没瞧见有其余藏狐的身影，可能这个家庭里的母藏狐已经出了意外。 独自养着五个孩子，也怪不得它身子这么瘦，皮毛这么毛糙，一点都不如土拨鼠的油亮。 忍不住摸了摸公藏狐的大方脑袋，他接着便站起了身。 “嗷呜呜呜~” 公藏狐吓坏了。 它仰头叫着，夹着尾巴就往回跑。 四只小藏狐紧跟着它，钻进了洞穴里。 “嗷呜~” “嗷呜~” 此时，草坡下的那只藏狐幼崽，终于爬了上来。 它晃悠着跑到曹朝阳身前，对着他的裤腿，又撕咬起来。 曹朝阳：“……” 俯身攥住小藏狐的脖颈，他拎着这个傻东西，转身就走。 他打猎有个原则，绝不空军！ 既然放过了大藏狐一命，他带走个小的，很合理是吧？ 一个奶爸，带五个孩子太辛苦了，更别说还有个二哈似的小崽子，他还是带走这只坑爹的娃，给大藏狐减轻些负担吧。 “嗷呜呜呜呜呜呜呜~” 小藏狐朝着远处的洞口，又凄厉的叫了起来，可这次洞里没有动静再传来。 曹朝阳走后，又过了好一会，一个黄色的大脑袋，这才小心翼翼的探了出来。 见附近没有危险，公藏狐爬出洞穴，忧伤的望向曹朝阳离开的方向。 “嗷呜~” “嗷呜~” 洞穴里，陆续钻出四只小藏狐。 它们围在大藏狐身边，不断呜咽着，像是在要吃的。 大藏狐看了看它们，表情有些无奈，它仰头叫了一声，将几个小家伙，都赶回了洞穴里。 四下看了看，不敢再去东边了。 它现在没了力气，也不敢捕猎土拨鼠了，喘息了几下，它直奔南方的草场，捕猎鼠兔去了。 第90章 捡到一只二哈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被曹朝阳掐着脖颈，连动都不能动，只能可怜兮兮的叫着。 曹朝阳走了一路，他就叫了一路。 “哎呦，别叫了，别叫了，你累不累啊？你叫的不累，我都听累了。” 曹朝阳被这个小家伙搞的心里很烦躁，顿时有些后悔带着它离开了。 过了一会，见小藏狐还在叫着。 他忍不住往小藏狐屁股上，拍了几巴掌，“再叫，我还打你。”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顿时叫的更加大声了。 曹朝阳见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自己“捡”的这只小藏狐，脑子傻傻的，就跟个二哈似的，跟它讲道理还真没用。 “算了，谁让我带走了你呢，你爱叫就叫吧。” “以后，我就叫你二哈了。” 使劲撸了一把小藏狐的脑袋，他加快了脚步，回到了草坡上。 还好附近没什么野兽，之前土拨鼠的尸体，还好好的躺在那。 他俯身捡起，拎着回了白桦林。 找了一截绳子，他一头拴在小藏狐脖子上，一头拴在白桦树上。 安顿好小家伙，他吊起土拨鼠，熟练的剥起了皮子。 如今有了小藏狐的存在，他也不用扔内脏了。 “二哈，饿了没？” “嗷呜~” “嗷呜呜呜呜~” 小藏狐还在不知疲倦的仰头叫着。 曹朝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掏出土拨鼠的内脏，朝小家伙就扔了过去。 “砰！” 一坨硕大的内脏，从天而降。 小藏狐也顾不得叫了，它有些不敢置信的凑近嗅了嗅，接着张嘴大口大口的啃食起来。 它兄弟姐妹五个，全靠大藏狐自己捕捉猎物，平常都吃不饱。 如今瞧见这么大块吃的，还是最美味好嚼的内脏，它兴奋的连小尾巴都摇了起来。 曹朝阳见状，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能吃就好，能吃就说明能养活。 剥下土拨鼠的皮子，放在一边阴干。 他切了切土拨鼠的肉，接着放到大铁锅里，端到溪流边泡起了血水。 站起身，他刚准备回去，就见溪流里聚过来了几条小鱼。 曹朝阳瞧着，还有些惊讶。 这里的溪水、湖水都是从雪山上流下来的，冰凉刺骨，没想到竟然还有鱼类生存。 “这是冷水鱼吧？有机会可得弄点尝尝。” 曹朝阳琢磨着有空编个笼子，好捉鱼烧汤喝。 这光吃土拨鼠的肉，长久了也腻了。 回到窝棚前，他捡了些枯枝，生起了火。 半晌，他端过铁锅，放上去，煮起了土拨鼠的肉。 此时天刚大亮，瞧着应该有八点钟左右。 曹朝阳拉过行军包，拿出玉米油饼，接着又从兜里，掏出了胖鼠兔。 “胖崽，刚才你可立大功了，快吃吧。” “吱吱~” “吱吱~” 胖鼠兔抖着身子，看向一旁啃食着内脏的小藏狐。 “嗷呜~” 小藏狐也发现害了自己胖鼠兔，它立马又叫了起来。 这下胖鼠兔身子抖的更加厉害了。 “胖崽，没事，你可是大鼠兔了，还怕它干嘛？” 曹朝阳扯着绳子，拉过了小藏狐。 攥住藏狐的嘴筒子，他拿着胖鼠兔，放在了小藏狐的脑袋上。 胖鼠兔当即吓得紧闭双眼。 过了半晌，它这才试探性的睁开了眼睛。 “吱吱~” “吱吱~” 胖鼠兔连忙跳下去，爬到曹朝阳的肩膀上。 “二哈，你可不能欺负胖崽，知道了嘛？你要是敢咬它，我饶不了你。” 曹朝阳松开小藏狐的嘴，用力揉了揉它，接着松开了手。 “嗷呜~” 小藏狐抖了抖身上的毛，也没别的反应。 转过身，它奔着土拨鼠的内脏就去了。 “又是一个大吃货。” 曹朝阳忍不住摇了摇头。 往锅底添了几块干柴，他拿起玉米面的油饼和胖鼠兔分了起来。 半晌，锅里的土拨鼠肉煮熟了。 他捞了一块大的，吹了吹后大口啃着。 旁边，正在啃着内脏的小藏狐眼睛一亮，它耸着黑乎乎的圆鼻子，凑到了曹朝阳身前。 “嗷呜~” “嗷呜呜~” “嘿，你倒是挺自来熟啊。” 曹朝阳乐了，他咬下一块熟肉，扔了过去。 小藏狐立马凑到肉前，兴高采烈的啃食起来。 曹朝阳试探性的摸了摸它，小藏狐只顾得吃，也没别的反应。 见状，他忍不住又乐了。 吃货好，只要是贪吃的动物，都能养熟。 用嘴撕下一块土拨鼠的肉，他又朝小藏狐扔了过去。 吃饱喝足，曹朝阳背起土铳，拿着伐木的工具，就准备去大湖北边的山上看看。 临走之前，他瞧了瞧小藏狐，干脆解下绳子，想牵着它一并去。 “嗷呜~” 小藏狐此时肚子圆圆的。 也不用曹朝阳扯着，它紧紧跟在曹朝阳身后，好奇的左右观察，跟之前比，简直就是判若两狐。 就连曹朝阳肩膀上的胖鼠兔，都忍不住好奇的回头看它。 “嗷呜~” “吱吱~” “胖崽、二哈，你俩警惕着点。” 此时正是夏末。 曹朝阳行走在湖边，却感觉不到一点热。 抬头望向水面，雪山下的这个湖泊不算大，但瞧着挺深的，湖水呈现淡蓝色，异常的干净。 就是可惜太凉了，根本不可能游水。 沿着湖边，他牵着小藏狐走了一个弧形路线，最后来到了雪山脚下。 这里的树木变成了笔直挺拔的云杉，密不透风，林子里还有些寂静。 曹朝阳抬头望了望，感觉这片林子的云杉树，平均差不多都有将近二十米高。 “真是好木头啊。” 抽出腰间的砍柴刀，他挑选了些粗细差不多的云杉，砍上了记号。 为了不破坏林子，他还尽量将挑选的范围扩大了一些。 半晌，他将小藏狐拴到一边的云杉树下，接着他拿出大木锯，就准备伐木，盖木屋。 第91章 伐木，深夜的狐叫 “吱嘎~” “吱嘎~” 雪山下的云杉林海里，曹朝阳坐在地上，用力的拉着木锯。 此时有大腿粗的云杉树，已经被他快锯断了。 旁边，小藏狐趴在树下，肚子滚圆的打着盹。 胖鼠兔藏在一棵树下，也正在悠闲的打着洞。 “胖崽、二哈，你俩小心点，树要倒了。” 曹朝阳用力一推。 高高的云杉树“嘎巴”“嘎巴”倒了下去。 “轰~” “嗷呜~” 小藏狐吓得立马跳起，躲在了树后。 慢慢探出一个黄色小脑袋，它悄悄望着。 曹朝阳擦了一把汗，也不管它。 拿起地上的砍刀，他处理起了倒下的云杉树枝，只留长长的主干。 半晌，他又拿出皮尺，用砍刀做下记号，准备待会锯开。 这些树干，都是要盖木屋用的，长短可不能错了。 忙活完，他拿起木锯，沿着记号锯了起来。 “吱嘎~” “吱嘎~” 林子里很安静，只有木锯的声音。 曹朝阳干一会，便四下望望。 这寂静的环境，让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的都起来了，他隐约有种被什么注视的感觉，可又看不到别的。 扭头瞧了一眼小藏狐，见它趴在树下自顾自的玩着，曹朝阳暗自松了口气。 相比于他这个大东西，小藏狐明显好欺负多了。 野兽里的世界，也都有捕猎幼崽老弱的习惯。 要是真有别的东西在，小藏狐这个肉饵，也能帮他挡一挡。 “嗷呜~” 不远处的树下，小藏狐回头看了一眼曹朝阳，不知道怎么的，身上的毛突然炸了起来。 …… 忙到中午，一切没有事情发生。 曹朝阳吃了口午饭，继续伐木。 他锯的木头，每根都比人的大腿还要粗。 好在云杉树木质轻，截成一段一段的后，他勉强能推动。 到了下午，云杉林里，早早的就暗了下来。 曹朝阳担心会有危险，他将一节节截好的云杉木头，推到下边大湖里，让木头慢慢飘到大湖南岸。 紧接着他牵着小藏狐，带着胖鼠兔，就往回走。 一出云杉林海，整个世界顿时亮了许多。 站在山脚下的草地上，曹朝阳松了口气，整个人也彻底放松了下来。 回头看了一眼，他忍不住还有些心悸。 “二哈，你今儿有没有瞧见别的东西？” “嗷呜~” “嗷呜~” 小藏狐凑在曹朝阳的腿前，凶狠的撕咬着他的裤腿。 此时曹朝阳打着补丁的裤子，最下边已经变成一条条的了，全都是被这个小东西撕咬的。 曹朝阳嘴角动了动，抬脚直接踢飞了小藏狐。 “嗷呜~” “嗷呜呜~” 小藏狐一骨碌从草地上爬起来，奔着他就又来了。 “你个二货……” 曹朝阳无奈的骂了一句，接着沿着大湖，快步走向东南边的营地。 早晨炖的土拨鼠肉还没吃完，他端上锅先热着。 趁这点工夫，他在附近巡视了一圈。 东边的草坡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捕猎的太狠了，此时已经没有冒头的土拨鼠了。 北边的大湖里，一节节的云杉木，正缓慢往溪流口飘着。 西边大片的白桦林，长的没有云杉茂密，稀稀疏疏的行走在其中，也没有心悸的感觉。 曹朝阳又忍不住，抬头望向北边山上的林海。 也不知道这山上到底有什么，竟然让他鸡皮疙瘩都起来。 “难道是雪豹？应该不是，它们都在山上边才是，猞猁？它倒是生活在林子里。” 曹朝阳喃喃自语，猞猁号称小老虎，这东西也是很凶猛。 回到窝棚前，锅里的雪猪肉已经热了。 他去洗了洗手，接着捞了一块肉，大口的吃了起来。 “嗷呜~” “嗷呜呜~” 小藏狐想凑过去，可脖子上的绳子，紧紧拽着它。 半晌，它趴在曹朝阳两米之外，不甘心的呜咽着。 “二货。” 曹朝阳瞧了它一眼，打算今晚上不给它吃的了。 这小家伙刚捡回来，现在还有野性，分不清这儿谁是老大。 低头瞧了眼自己的裤子，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吃饱喝足，他早早的爬进了窝棚里。 今儿干了一天活，实在太累了，他很快就睡了过去。 …… 凌晨时分。 东边的小溪前，探头探脑的走过来了一个低矮的身影。 它悄悄走到窝棚前，拱醒了还在酣睡的小藏狐。 “嗷呜~” “嗷呜呜~” 小藏狐看见它很是兴奋，当即叫了起来。 大藏狐的方脸上，像是有些无奈。 它抬起爪子，朝着小藏狐的脑袋，狠狠拍了下去。 “啪~” 小藏狐一个踉跄，随即继续叫着。 …… “吱吱~” “吱吱~” 窝棚里，胖鼠兔藏在曹朝阳的手心里，疯狂大叫着。 “嗯？” 曹朝阳实在太累了，直到这时才醒了过来。 他摸黑爬起来，往东边一瞧，发现了一高一低，两双冒着绿光的眼睛，还有小藏狐的叫声。 甭想，矮的那只肯定是二哈，大的那只指定是公藏狐。 这个奶爸，想是解救孩子来了。 大半夜被打扰了，曹朝阳还有些起床气。 他拿过土铳，朝天摁下了扳机。 “轰~” 一阵火光轰鸣。 不远处的大藏狐，又狠狠拍了一下小藏狐，接着夹着尾巴跑向东边。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也想跟着跑，可脖子上的绳子，扯的它死死的。 它只能用力挠着，发出带着奶音的哭嚎。 曹朝阳捂着耳朵，翻身又睡了过去。 次日，天刚蒙蒙亮。 白桦树下，小藏狐还在呜咽着。 曹朝阳抬头望天，满是生无可恋。 这个小东西，后半夜的叫声都没停过，嗓门是真大。 叹了一口气，他无奈爬了起来。 从锅里捞了一块土拨鼠肉，他扔到了小藏狐身前。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像是喊累了，它立马凑到土拨鼠肉前，低头大口啃食起来。 “可终于不叫了。” 曹朝阳大步走过去，怒摸狐头。 “我就还不信，熬不掉你的野性，连成年狼都能成网红狼，你个当狐狸的，该不会连狼都比不过吧？” “嗷呜~” 小藏狐抬头，朝他呲牙。 曹朝阳立马攥住它的嘴筒子，怒摸狐头，又狠狠拍了它一下。 半晌，来回拉扯了几次，小藏狐顿时不敢再呲牙了，它低头专心的啃食起了肉。 “哼！” 曹朝阳轻哼一声，带着胜利的笑容，去了湖边。 此时，他昨下午扔到湖里的木头，经过一夜，已经飘到了溪流口，堆积在了那。 曹朝阳大步走过去，就往岸上拖了起来。 第92章 剥皮，巡视草场 草原，雪山脚下，溪流边。 吃了早饭，曹朝阳没有再去北边的林子里。 他拿着砍柴刀，剥起了云杉树皮。 这些木头泡了一夜的湖水，刚被他拖上来，此时正是湿的，皮也比较容易剥。 剥下来的云杉树皮，他也没乱扔，摊开晾晒在旁边。 这些树皮里，有好多油脂，烧火最旺了。 他准备晾晒几天，就用这些树皮，给云杉木做碳化处理。 表面烤黑的木头，防腐烂防虫，可以更长久的保存。 旁边，吃饱了的小藏狐，蔫蔫的趴在树下，像是没有什么精神。 它歪着脑袋，瞧了眼曹朝阳，接着又望向了东边。 忙到中午，曹朝阳将昨儿砍伐的云杉树，全都剥去了外皮。 吃了午饭，他打算在附近转转，下午就不干活了。 说实话，忙了一两天，他现在是真累了，也幸亏土拨鼠肉的油水大，他才能扛住。 “胖崽，过来。” 曹朝阳喊过胖鼠兔，放到肩膀上。 一手拿着土铳，他一手牵着小藏狐，先去了东边的草坡。 此时，他之前放的绳子都还在土拨鼠的洞口，可附近的草坡上，根本就瞧不见土拨鼠的身影了。 看来经过他和大藏狐的捕猎，这个土拨鼠家族，已经严重的鼠口不足了。 凑到洞口前，他往里望了望，也不知道里边有没有东西。 拉过小藏狐，曹朝阳把它放在了洞口：“二哈，下去看看。”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凑在洞口嗅了嗅，接着一个劲的往后退。 曹朝阳见状，顿时明白了，这洞里肯定还有土拨鼠在呢。 “二哈，好好吃肉，早点长大，到时候你帮着我捕猎。” “嗷呜~” 小藏狐对着他，呲出了牙。 “啪~” 曹朝阳可不惯着它，俯身就给了它一大嘴巴子。 他想养着小藏狐，就是为了以后捕猎土拨鼠更容易些，可不是让它白吃饭的。 不听话，就得打。 “嗷呜~” “嗷呜~” 小藏狐夹着尾巴，顿时低下脑袋，呜咽起来。 曹朝阳也不管它。 俯身捡了捡洞口的绳子，他都收了起来。 这个土拨鼠家族减员太严重，他也不打算光逮着这一家薅了。 以后万一朱琳有机会过来，他还想着带她过来看看呢。 唔…… “走了二哈，咱再去找个土拨鼠的洞群。” “你要是大点就好了，我拿着木棍在洞口守着，你爬进去把它们都驱赶出来，我一棍子一个。” 曹朝阳想想就觉得幸福。 到时候他也不用拿着绳子，傻傻趴在洞口套土拨鼠了，效率可就高多了。 “嗷呜~” “嗷呜呜~” 小藏狐四肢用力抓着草皮，使劲往后退着。 曹朝阳回头瞧了一眼，嘴角抽动了一下。 “唉，还得继续训啊。” 用力一扯，小藏狐顺着绳子飞了过来。 曹朝阳转过身，继续往东走。 过了走了十多分钟，草场上没有土拨鼠的身影，他倒是又瞧见了草坡那个下熟悉的大石头。 大石头前边，就是大藏狐栖身的洞穴。 心中一动，他拉着小藏狐，大步走了过去。 到了洞口前，小藏狐眼睛一亮，它立马逃命似的想钻回洞里。 可有绳子紧紧扯着，它也只能在洞口处扒拉着。 “嗷呜~” “嗷呜呜呜~” 半晌，钻不进洞里的小藏狐，只能扒着草皮呜咽了起来。 很快，洞穴里冒出了一个、两个、三个、四个黄色的小脑袋。 它们望着曹朝阳，小方脸上满是好奇。 不远处，曹朝阳瞧见四个小家伙，也露出了笑容。 看来大藏狐应该是没在家，不然也不会让四个小崽子探出头来。 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他好奇的看了起来。 “嗷呜~” “嗷呜呜呜呜~” 小藏狐还在可怜兮兮的叫着。 可它的四个兄弟姐妹，却根本不关心它，只是望着曹朝阳。 过了一会，远处的草场上，出现了大藏狐的身影。 它嘴里含着三四只鼠兔，焦急的望向这边。 “吱吱~” “吱吱~” 胖鼠兔身子抖着，急忙跑进曹朝阳的兜里。 “咦？” 曹朝阳也发现了远处的大藏狐。 瞧着它嘴里含着鼓鼓的鼠兔，他还有些惊讶。 本来他还想着过来，看看能不能再“捡”个土拨鼠什么的，没想到大藏狐倒是捕猎鼠兔回来了。 真是可惜。 远处，大藏狐坐在草地上，望向这边。 犹豫了大半晌，它低伏着身子，嘴里呜咽着，慢慢走了过来。 “二哈它爸，附近有没有别的土拨鼠族群？告诉我一声呗。” “呜呜呜呜~” 大藏狐呜咽着，小心避开曹朝阳。 像是寻到了机会，它噌的钻回了洞里。 曹朝阳瞧着，哑然失笑。 看来二哈它爸，还是太内向了，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跑回去了。 牵起小藏狐，他四下看了看，就准备继续往东走，去东边的草场瞧瞧。 大藏狐钻进去的这个洞，之前是土拨鼠的洞穴，这附近很有可能还有别的土拨鼠族群。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不甘心的回头，朝洞里呜咽着。 可惜洞里根本就没动静传来。 过了大半晌，它只能丧气的跟在曹朝阳身后。 往东走了二十多分钟，曹朝阳来到一处开满蓝色小花的草坡上。 再远处，是起伏的山脉。 这片草坡很是漂亮，牧草高高的，蓝色的小花到处都是，曹朝阳四下看了看，突然眼睛一亮。 在草坡的一块黄色大石头上，一只土拨鼠正躺在上边，悠闲的晒着太阳。 曹朝阳没有犹豫，他低伏下身子，快步走过去。 “啊……啊……” 土拨鼠噌的爬起，发现了他，可惜已经晚了。 曹朝阳攥着枪托，狠狠砸了过去。 第93章 立功的胖崽，黄菇 “砰！” “啊……啊……” 土拨鼠一声惨叫，从石头上跌落。 曹朝阳攥着枪托，朝着它的脑袋，又狠狠来了几下。 直到土拨鼠不动了，他这才停了下来。 旁边，小藏狐瞧着这一幕，吓得瑟瑟发抖，小黄尾巴都夹了起来。 曹朝阳在草地上擦了擦枪托上的血，接着扭头看向小藏狐。 “二哈，过来！” “嗷……嗷呜呜呜~” 小藏狐小声呜咽着，夹着尾巴走了过来。 “咬它！” 曹朝阳一脸严肃，伸手指向土拨鼠。 小藏狐抬头看了看他，接着又看了看土拨鼠。 像是明白了什么，它立马呜咽着凑上前，对着土拨鼠的尸体，恶狠狠的撕咬起来。 “看来还得是以德服狐啊。” 曹朝阳瞧着，很是满意。 一屁股坐下，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刚才打土拨鼠，他还有点累了。 四下看了看，他低头摘了一朵蓝色小花，凑近嗅了嗅。 没闻到什么花香，他随手递给了胖鼠兔。 “吱吱~” 胖鼠兔像是很喜欢这些花，啃食干净后又跳到草坡上，四下嗅了起来。 曹朝阳也不去管它。 双手放在脑袋后，他顺势一仰，躺在盛开小花的草坡上。 “嗷呜~” “嗷呜呜呜~” 旁边，小藏狐还在撕咬着土拨鼠的尸体。 “好了，二哈，停下吧，别把我的皮子咬坏了。”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充耳不闻，依旧撕咬着。 曹朝阳有些无奈，他拉着绳子，硬生生的扯过了小藏狐。 攥着它的嘴筒子，他抱在怀里用力揉搓着。 闭上眼睛，他往后拱了拱，感觉这片草地躺着还挺舒服的。 曹家洼的那些人，肯定想象不到这里的景色。 那张宝成父子，说不定还以为他在苦哈哈的捕猎呢。 “也不知道朱琳在干什么呢？” 曹朝阳突然喃喃自语。 他挠了挠头，也不知道为何突然想起了她。 拉过怀里的小藏狐，他枕在脑袋下，就准备眯一会。 “嗷呜~” “啪！” 小藏狐被大脑袋压着，满是生无可恋。 等曹朝阳再次醒来，已经到了傍晚。 他慢慢爬起来，伸了个懒腰。 低头瞅了一眼，此时的小藏狐也睡着了。 他揉了揉眼睛，四下看了看，突然发现此刻的景色异常的美丽。 在晚霞的照耀下，整片草场像是被撒上了一层金光，煞是好看。 可惜时间有些晚了，曹朝阳也顾不得欣赏，当即搜寻起了胖鼠兔的身影。 “胖崽？胖崽？过来，咱回去了。” “吱吱~” “吱吱~” 不远处的草地上，胖鼠兔叼着一个深黄色小蘑菇，跑了过来。 “咦？胖崽，你哪捡的？” 曹朝阳从它的嘴里捡起，拿着看了看。 这应该就是祁连黄菇了，是这片高山草原上的特产，还是菇中珍品，味道可是很鲜美。 他之前也只是听过，还没尝过呢。 瞧着蘑菇上有胖鼠兔咬过的痕迹，这肯定没毒。 “吱吱~” “吱吱~” 胖鼠兔仰头叫着，接着转身跑向南边的草坡下。 曹朝阳拽起还在酣睡的小藏狐，连忙跟了上去。 “吱吱~” 胖鼠兔跑到草沟里，接着在一个黄蘑菇前停了下来。 曹朝阳眼睛一亮，他立马走过去，俯身摘下蘑菇。 凑近嗅了嗅，满是菌子的味道。 他摘下军帽，放下蘑菇，接着继续低头寻找起来。 “吱吱~” “吱吱~” 不远处，胖鼠兔耸着鼻子，又找到了一个。 曹朝阳连忙走过去，俯身拿了起来，“胖崽，干的不错，等回去了奖励你好吃的。” “吱吱~” 胖鼠兔立马又耸着鼻子，嗅了起来。 曹朝阳瞧了瞧它，又回头看向了小藏狐，“二哈，你跟人家胖崽学学，别只知道吃！” “嗷呜~” 小藏狐甩了甩脑袋，两只眼睛迷瞪瞪的，像是还没清醒过来。 曹朝阳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指望了。 低头四下看了看，他在不远处的草丛里，又瞧见了一个黄蘑菇，他连忙拉着小藏狐，过去捡了起来。 忙了一会，一人一鼠成功捡了满满的一帽子黄菇。 曹朝阳此时还有些意犹未尽。 这种免费捡东西的感觉，实在是舒爽。 可惜现在时候不早了，他抓起胖鼠兔，放到肩膀上，接着四下巡视起来。 刚才那只土拨鼠睡在大石头上，就说明附近肯定有它的巢穴。 不出曹朝阳所料，他牵着小藏狐在大石头北边的草坡下，果然发现了好几个大洞。 “二哈，过去嗅嗅，看看洞里有没有土拨鼠。”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对第一个大洞没反应。 到了第二个洞穴口，它当即呲牙叫了起来。 曹朝阳这下子彻底放心了。 这边土拨鼠的洞穴，比湖边草坡上的那个少一些，应该是个不大的族群，不过也够他这次抓的了。 牵着小藏狐回到大石头边，曹朝阳拎起之前用枪托打死的土拨鼠，就往西走。 很快，曹朝阳就到了藏狐的洞口附近。 此时夕阳西下，大藏狐坐在洞口旁，正整理着身上的毛发。 旁边，四只藏狐幼崽围在它身边玩闹着。 “看来母藏狐还真是出了意外啊。” 曹朝阳瞧着远处，若有所思。 都来了好几次了，他就只见到了这只大藏狐，也没瞧见有别的母藏狐，肯定是出了意外没了。 “嗷呜~” “嗷呜呜呜~” 二哈瞧见它们，顿时激动的大叫。 “嗷呜~” 远处的大藏狐，也立马叫了起来。 不过它不是对着二哈叫的，而是对着身边的四只小藏狐。 “嗷呜~” “嗷呜~” 四只小家伙，立马钻进洞穴里。 大藏狐露着半个身子，警惕的望着曹朝阳，根本就不看小藏狐一眼。 昨夜的事，让它彻底死心了。 这个孩子太傻了，根本救不回来。 第94章 我就是你爸爸 “嗷呜~” 小藏狐朝着大藏狐，伤心的呜咽着。 可远处的大藏狐，根本不搭理它。 “好了，好了，二哈，以后啊，我就是你爸爸。” 曹朝阳见状，连忙安慰着。 用力拉了拉小藏狐，他快走了几步，越过了大藏狐的洞穴，没去打扰它们。 回到白桦林里的窝棚前，小藏狐蔫蔫的趴在树下，没有一点精神。 旁边，曹朝阳吊起土拨鼠，熟络的剥皮破肚。 掏出土拨鼠的内脏，他朝着小藏狐扔了过去。 “砰~” 血腥的味道，让小藏狐立马爬了起来。 它甩了甩脑袋，接着呜咽着大口啃食。 “二哈，以后啊，别想着回去了，只要你听话，咱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嗷呜~” 小藏狐抬头怯生生的看了他一眼，接着低头大口啃食着。 曹朝阳笑了笑，继续处理起了土拨鼠。 端着土拨鼠肉，走到小溪边，让冰凉的雪山融水泡着土拨鼠肉，他拿过军帽，摸黑处理起了黄菇。 半晌，他将土拨鼠肉和黄菇放一块，炖了起来。 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曹朝阳坐在篝火前，往里边扔了几块剥下来的云杉树皮。 带着松油脂的树皮，瞬间啪啪的烧了起来，火轰的一下就旺了。 很快，大火就烧开了锅里。 曹朝阳嗅了嗅，全是菌子的香味。 咽着唾沫，他拿着树枝做的筷子，捞了一块蘑菇出来。 轻轻吹了吹，他扭头叫过了胖鼠兔。 “胖崽，快吃吧，今儿你可是立大功了。” “吱吱~” “吱吱~” 胖鼠兔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双爪抱着黄菇就大口吃了起来。 半晌，吃完了还不满足的它，朝曹朝阳“吱吱”叫着。 曹朝阳也不小气，连忙又捞了一个，递给了它。 过了好一会，胖鼠兔鼓着小肚子，精神无比，不像有事的样子，他这才彻底放心的夹起黄菇，塞到了自己嘴里。 “唔……” “鲜！太鲜了。” 曹朝阳咂摸着嘴，还有些吃惊。 嚼了嚼咽下去，他连忙又夹了一个。 祁连黄菇，不愧是菇中珍品，味道真是又鲜又嫩，还有股菌子的香味，简直好吃极了。 尝完了黄菇，他又夹了一块肉尝了尝。 被菌子一煮，这土拨鼠的肉也沾上了菌子味，没了一丝腥臭，吃起来也真是绝了。 “绝配，真是绝配啊。” 曹朝阳咽着口水，又连忙用铝饭盒，盛了一点汤。 他吹了吹，喝了一口，顿时打了个冷颤。 这菌子汤，实在是鲜美无比，黄菇加上土拨鼠肉油脂的味道，让他整个人顿时满足了。 在篝火的照耀下，曹朝阳长舒了一口气。 此时整片草原上，漆黑一片，风一吹，还有些冷意。 曹朝阳坐在篝火前，热火朝天的吃着，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 “嗷呜~” 小藏狐耸着鼻子，慢慢走了过去。 它仰头望着曹朝阳，神情中满是渴求。 “你也想喝汤？” “嗷呜~” “你个吃货，还真是知道什么是好东西。” 曹朝阳左右看了看，随手拿起半截弯曲的云杉树皮。 端着铝饭盒，他往里浇了一点汤汁。 小藏狐立马凑上前，舔食了起来。 “嗷呜~” “嗷呜呜呜~” 半晌，它扬起头，又朝曹朝阳叫着。 “好了，瞧你肚子鼓的，再喝下去非撑着不可。” 曹朝阳没惯着它，拉起它拴到了旁边的树上。 正在此时，他突然隐约好像听到了一声凄厉的猫叫。 “嗯？” 曹朝阳扭头望向北边的山上。 再仔细一听，他却没有再发现有什么声音。 皱着眉头看了看，山上黑漆漆的，他也没什么发现。 低头，他看向了小藏狐。 “二哈，你听到了什么没有？” 在火光的照耀下，小藏狐打了一个哈欠，舒舒服服的趴了下去，嘴洞子都插进了肚子下。 曹朝阳：“……” 他无奈的又看向胖鼠兔。 见它也没什么反应，曹朝阳只能又往山上望了望。 半晌，没有声音再传来，他摇了摇头，又回到了篝火前。 用铝饭盒又盛了些菌子汤，他小口小口的喝着。 这菌子实在美味，他准备过两天，再去西边一趟，多捡一些。 这些菌子晒干了之后，留到冬天也能吃，可不能错过了。 半晌，夜有些深了。 他打了个哈欠，钻进窝棚里闭上眼睛睡了起来。 …… 次日。 曹朝阳吃了早饭，便牵着小藏狐便去了北边的山上，继续砍伐云杉树。 忙了一会，他四下看了看，还有些疑惑。 “真是怪了，这次过来倒是没了心悸的感觉。” 曹朝阳喃喃自语。 不光是他没了心悸的感觉，林子里也不像前天似的那么寂静了，到处都是鸟鸣。 他还在一棵高高的云杉树上，瞧见了松鼠。 随手拿起土铳，他随即就又放下了。 这么高的距离，可打不到松鼠。 “可惜了，这灰皮子的肉不错，皮毛也值点钱。” “唔，看来前天确实有东西瞧着我……” 曹朝阳还有些后怕。 想来他的直觉没错，就是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了。 想了一通，他心里乱的厉害，除此之外，也没想清楚。 摇了摇头，他将土铳往身前拿了拿，接着继续锯起了木头。 下午。 林子里早早的就暗了下来。 曹朝阳还在后怕着前天的事，他将今天伐好的木头，全都推到大湖里，接着牵起小藏狐，就准备回去。 突然，北边的山上，隐约间又传来了凄厉的猫叫。 “喵呜~” “喵呜呜呜呜~” 噌！ 这下不光是曹朝阳听到了。 小藏狐身上炸起毛，当即躲在了曹朝阳身后。 “嗯？” 曹朝阳皱着眉头，望向北边的山上。 他站在原地，继续听了一会。 这叫声断断续续，很微弱，不过还是被他听到了。 “这山上不可能有猫……” “难道……难道是雪豹？” 曹朝阳紧紧攥着土铳，瞬间紧张起来。 隐约间传来的叫声实在凄厉，像是雪豹受到了什么伤，有种哀嚎的感觉。 唔…… 曹朝阳犹豫了半晌，有种想上去看了看的冲动。 这可是雪豹啊，国内除了老虎之外最凶猛的猫科动物了，它的皮毛至少能值半间房子。 可是受伤的野兽最是危险了，这万一出点什么意外…… 曹朝阳脸上阴晴不定。 犹豫了半晌，他紧紧攥着枪托，下定了决心，“富贵险中求！干了！” 第95章 垂死的雪豹 “二哈，过来。” 曹朝阳做了决定，便不再犹豫。 他扔下其它的东西，腰间挂着砍刀，攥着枪托，便往山上走。 云杉林子里，光线照不进来，很是暗淡。 往山上走了一会，很快他就出了林子，天地瞬间就亮了。 回头看了看，大片的云杉林，只生长在山的下半部分，再往上边走，就尽是石头和野草。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呜咽着，使劲往后退，不想再往上山走。 隐约传来的凄厉叫声，让它惧怕无比。 “二哈，有我在，你怕什么呢？赶紧走。” 曹朝阳扯着小藏狐，继续往山上走。 他想着带上小藏狐，万一出现什么危险，有小藏狐这个小肉盾在，关键时刻能耽搁雪豹点时间。 只要一点时间，他就能对准雪豹开枪！ 越往山上走，越艰难，根本就没有路，他只能踩着碎石，艰难的爬着。 又走了半晌，他趴在地上喘了几口气，接着静静听了起来。 “喵呜~” “喵呜呜呜呜~” 此刻，听声音已经离它不远了。 曹朝阳手里紧紧攥着枪，循着叫声传来的方向，寻了过去。 …… 在一片不大的碎石台上，一只土黄色带着黑色点斑点的野兽，正无力趴在那，阵阵哀嚎着。 它试图想爬起来，可根本就没有力气。 过了一会，连它的叫声都虚弱了很多。 “喵呜~” “喵呜~” 它毛茸茸的大脸上，带着一道疤痕。 努力抬起头，看了看雪山上，它已经绝望了。 “吱嘎~” 一阵碎石声响起，它警惕的竖起圆耳朵。 努力歪过脑袋，它只见一只两脚兽，举着一个黑洞洞的东西，朝自己的脑袋伸了过来。 “喵呜~” “喵呜~” 它威胁的呲出牙，想吓退两脚兽。 可那只两脚兽却一点都不怕，还满是欢喜的看着它。 “发财了，真是发财了，活的雪豹，皮子一点没破，还这么胖，最少也是一级品！” 曹朝阳有些激动。 他攥着土铳的双手，还微微有些发抖。 说实话，面对着一只还活着的凶猛雪豹，他还有些惊心。 好在这只雪豹像是出问题了，此刻没了力气，连爬起来都困难，不然他真不敢走这么近。 一只拿着土铳，对准雪豹，他另一只手，拿下了挂在腰间的砍柴刀。 对着雪豹比划了半晌，他还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比较好。 “喵呜~” “喵呜呜呜呜~” 凶猛的雪豹嘴中，呲牙发出恐吓的叫声。 旁边，小藏狐夹着尾巴，瘫在石头上，已经都吓尿了。 曹朝阳咽了口唾沫，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哪怕是不能动了的雪豹，身上的凶性也是一点没少。 特别这只雪豹脸上，还有一道贯穿的疤痕，更是显得凶性毕露。 有些怂了，他默默放下砍刀，重新双手攥着土铳，放弃了用刀宰杀它的方法。 “我还是给你一枪吧，保准你死的没痛苦。” 曹朝阳对准它的脑袋，就准备扣动扳机。 这么近的距离，他不可能会再失误了，枪管里的铅弹，会通通飞进雪豹的大脑袋里，尽量保持皮毛的完整。 “喵呜~” “喵呜~” 石堆上的雪豹，像是感知到了什么。 它仰头望向曹朝阳，两只大眼睛变得很是湿润。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它翻了一个身，露出了滚圆的肚子。 直到这时，曹朝阳才发现这只胖乎乎的雪豹屁股处，露着半个脏兮兮的小脑袋，像是一只小雪豹。 “嘶~” 曹朝阳只觉得的从尾巴骨，瞬间升起一股凉意，让他硬生生的打了个冷颤。 这…… 这…… 怪不得…… 怪不得这只雪豹，外表没瞧见什么伤口，却虚弱成这样了，原来是它难产了。 “我这什么运气啊？不是遇到奶爸狐，就是遇到难产的孕妇豹。” 曹朝阳暗自咬了咬牙。 没有丝毫犹豫，他立马放下土铳，接着从背着的包里拿出绳子，做了一个绳套。 “大猫，你乖一点，我可是想帮你，你别动。” 说着，他拿着绳套，小心的套在雪豹的脑袋上，接着往下滑，套进它的脖子上。 “喵呜~” “喵呜呜呜呜~” 雪豹呜咽着，双眼湿润的看着他，也没别的反应。 曹朝阳见状，心中更加急了。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接着四下看了看。 见旁边有块大石头，他立马拿着绳子走过去，将末端系在大石头上，接着系了个死扣。 重新回到雪豹身边，他俯下身，便仔细看向了它的屁股。 一个带着血污的小脑袋，已经露出了大半。 曹朝阳皱着眉头，伸手狠狠拍向了大雪豹的屁股。 “啪~” “喵呜~” 母雪豹身子一颤。 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的生产出了小雪豹完整的脑袋。 “大猫，再用点劲，快了快了。” 曹朝阳往它屁股上又拍了拍。 也不知道这只雪豹是天天吃什么，身上肥嘟嘟的，屁股也是一把子肉。 一个孕妇吃成这样，连小雪豹都显得异常大，也怪不得会遇到难产。 “大猫，使劲，快快。” “喵呜~” 母雪豹真是没力气了，它躺在石堆上，无力的叫着。 “不行，这可不成，这小雪豹都不知道难产多久了，再这么下去，肯定活不了，母雪豹肯定也有危险。” 曹朝阳犹豫了一下，随即凑到近前。 他手有些发抖的拽住小雪豹脑袋上的皮肤，慢慢用力往外拉着。 另一只手，他凑在母雪豹的肚子上，缓慢的往外推。 “喵呜~” “喵呜呜呜~” 母雪豹躺在石堆上，痛苦的嚎叫。 像是知道后边的两脚兽在干什么，它努力用着所剩不多的力气。 “快了，快了，大猫，你用点力，再用点力。” 曹朝阳整个人都有些颤抖。 他不敢太用力，只能慢慢的往外扯着，就害怕伤到母雪豹和小雪豹。 很快，小雪豹的两个前爪露了出来。 曹朝阳精神一振，一只手继续往外扯，另一只手缓慢往外推。 “快了，快了……” “喵呜呜呜呜呜~” 在一人一豹的努力下，整个小雪豹的身子，终于全都露了出来。 此时的小雪豹在他手里，一动不动，身子都有些僵直。 曹朝阳不敢耽搁。 他急忙撕开小雪豹身上的胎衣，接着甩了甩小雪豹身上的羊水。 掏出兜里的手帕，他擦干小雪豹的口鼻。 见小雪豹还不动，他着急的往它耳朵上吹了几口气，接着用手帕上下擦动小雪豹的背部和胸部。 第96章 帮雪豹接生 “喵呜~” 石堆上，母雪豹想回头看看孩子。 可它的脖子被绳子死死扯着，根本回不过头来，它只能无力的叫着。 旁边，曹朝阳额头上满是汗水，他着急的上下擦着小雪豹的背部和胸部。 这个可怜的小家伙，生产时间太久了，此时都已经窒息过去了。 “喵呜~” “喵呜~” 大雪豹还在焦急的叫着。 “别叫了，我在救你孩子呢。” 曹朝阳擦了半晌，接着凑到小雪豹的耳前，狠狠吹了一口气。 瞬间，小雪豹胸口处，慢慢动了一下，接着缓慢的起伏起来。 “好了，好了。” 曹朝阳很是惊喜，立马不敢再动它了。 看了一会，见小雪豹已经可以缓慢的呼吸了，他松了一口气，彻底放松下来。 双手抱着小雪豹，他走到母雪豹脑袋前，小心翼翼的放了下去。 “喵呜~” “喵呜~” 大雪豹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伸出舌头，舔起了小雪豹。 “妈呀，可累死我了。” 曹朝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接着一屁股坐在了碎石上。 望着大小雪豹，他脸上露出了笑容。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母雪豹的皮毛，他瞬间又肉疼了起来。 这可是半间房子啊，就这么放过了实在可惜。 撸了一把母雪豹又长又大的粗尾巴，他又叹了一口气。 “算了，就当我不该发这财了，谁让我心软呢。” 回头头瞧了一眼，他发现在母雪豹舌头的舔食下，小雪豹渐渐动了起来，它此刻还没睁眼睛，却一个劲的拱着。 曹朝阳知道，肯定是小雪豹饿了。 “大猫，别光舔了，给你孩子喂奶吧。” “喵呜~” “喵呜~” 母雪豹突然又痛苦的嚎叫起来。 “嗯？怎么了？” “难不成你……你还有一个？” 曹朝阳一愣，随即立马看向它的肚子。 凑近摸了摸，他果然又摸到了一个鼓鼓的东西，像是还有一个小雪豹。 整个人有些无奈，他只好慢慢帮着往外推了起来。 半晌，小雪豹的后半截腿露了出来。 此时的母雪豹真是已经累到力竭了，它脑袋躺在碎石上，连叫都不叫了，只是痛苦的呜咽着。 曹朝阳一只手摸着母雪豹的肚子，缓慢的往外推。 另一只手，他捏着小雪豹的皮肤，慢慢往外拉。 刚成产的小雪豹，身子实在太虚弱了，他不敢用太大力，就怕伤害到它。 好在这只小雪豹，比第一只小雪豹小一些，他费了一番工夫，最终顺利的拽了出来。 连忙撕开小雪豹的胎衣，他擦干小雪豹口鼻处的羊水，接着又甩了甩。 这只小雪豹比第一只强，胸口有规律的起伏着。 曹朝阳仔细检查了一番，接着连忙抱着它，送到母雪豹脑袋前。 “喵呜~” 母雪豹挣扎着抬了一下脑袋，接着又无力的躺在碎石上，它只能伸出舌头舔着两个孩子。 “大猫，你这下生完了吧？你可别告诉我还有。” 曹朝阳有些不放心。 凑到大雪豹的肚子前，他小心的摸了一遍。 还别说，雪豹的皮毛很厚实，摸着还挺舒服的。 半晌，没摸到什么东西，他彻底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只大猫只是怀了个双胞胎。 拿着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脏东西。 见还不干净，他又在野草上擦了擦。 一屁股坐下，他四下望了望，发现此时天都有些黑了。 这种情况下，肯定是没法强行下山了。 曹朝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还有些头疼。 “大猫，你可是害惨我了。” 说着，他回头看了看。 两只小雪豹此刻都已经活了过来，正在不断拱着，像是在寻找什么。 “大猫，我帮你把孩子拿过去，你可别咬我……” “喵呜~” 母雪豹生产完了，体力好了一些。 见曹朝阳伸过来手，它立马呲牙威胁着。 曹朝阳：“……” “没良心的家伙，你可真是翻脸不认人啊。” 曹朝阳抬头就往它的背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喵呜~” 雪豹想挣扎起来，可脑袋还被绳子套着。 曹朝阳见状，还有些不放心，他立马又拿出一截绳子，拴紧了母雪豹的四只爪子，让它动弹不得。 半晌，他用枪托扒拉过两只小雪豹，抱着它们凑到了母雪豹的肚皮前。 “喵呜~” “喵呜~” 大雪豹焦急的叫着。 可两只小雪豹却一点都不害怕，它俩安稳的趴在曹朝阳怀里。 “大猫，还是你孩子乖，你这俩孩子可比你懂事。” 曹朝阳想想，还有些想笑。 他算是救了这小雪豹一命，算起来也算是它俩的干爹了。 扒拉开母雪豹肚皮上的毛，找到奶嘴，他抱着小雪豹，送到近前。 像是嗅到了什么，两只小雪豹拱着，爬到奶嘴前，接着用力吸吮起来。 曹朝阳见状，也放下了心。 知道吸奶就成，这俩小雪豹，算是活下来了。 站起身，他四下看了看。 这个碎石平台，身处雪山的中下部分，离山顶还有很远，附近生长着些野草，也没有雪。 “嗯？那是岩羊？” 在东边远处的岩壁上，曹朝阳隐约瞧见三四只土黄色的身影，正在岩壁上行走。 “这峭壁都快垂直了吧，这怎么站得住脚的？可真是厉害啊……” 曹朝阳眯着眼睛，吃惊的望着。 那块近乎垂直的峭壁，至少有几百米高，这要是跌下去，恐怕连身子都得跌烂了。 低头瞧了一眼土铳，他立马就放弃了。 这么远的距离，别说打中了，他的铅弹都打不过去。 这要是有五六半在手，说不定还有可能。 又看了几眼，他只能暗自咽了口唾沫，羊肉饺子可是他的最爱，真是可惜了。 第97章 雪莲花 曹朝阳望着远处峭壁上的岩羊，惊叹不已。 低头看了一眼母雪豹，他好奇的问道：“大猫，你这个雪山之王，也没法在这峭壁上捕猎岩羊吧？” “喵呜~” 碎石堆上，母雪豹根本不搭理他。 感觉着肚子上的吸吮，母雪豹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它实在太累了，得休息一会。 “大猫？大猫？你怎么了？你可别死了啊，我好不容易救了你，你要是死了，这俩孩子我可怎么办？” 曹朝阳瞧着，吓了一跳。 他连忙凑上前，拍了拍母雪豹的脑袋，“大猫？大猫？” “喵呜！” 母雪豹睁开眼睛，没好气的叫了一声。 额…… “没死啊。” 曹朝阳还有些尴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继续睡吧。” 摸着母雪豹毛茸茸的大脑袋，曹朝阳趁它犯困，好好撸了几下，过了把瘾。 这皮毛多好啊，真是可惜了…… 半晌，曹朝阳又考虑起了如何熬过这一夜。 找了几块平整的石头，他搬到碎石上，做了个简易的石床。 一屁股坐下，他拉过了旁边的小藏狐。 此刻它抖着身子，紧闭着双眼，连呜咽都不敢呜咽了。 “二哈，瞧把你吓得。” 曹朝阳摸了摸小藏狐的脑袋，安慰了它一下。 掏出兜里的鼠兔，他又看了一眼胖崽。 相比瑟瑟发抖的小藏狐，胖崽可正常多了。 “吱吱~” 胖鼠兔张开嘴，朝曹朝阳叫着。 “胖崽，咱在山上呢，你先啃点高山野草，等咱下去了，再大吃一顿。” 曹朝阳揉了揉鼠兔脑袋，接着随手拔了些野草，送到它嘴前。 “吱吱~” “吱吱~” 胖鼠兔不感兴趣。 它跳到地上，四下好奇的看着。 望着旁边的雪豹，鼠兔也不害怕。 它那么小的体型，相对于雪豹来说，连点心都算不上，还不够浪费体力的，雪豹可不会捕猎它们。 耸着小鼻子嗅着，胖鼠兔沿着碎石堆，一路往北走，最后在石沟里停了下来。 “吱吱~” “吱吱~” 胖鼠兔找到了好东西。 它凑在一个朵白色的花苞前，啃食起了嫩叶。 “咦？” 不远处，曹朝阳扔下小藏狐，急忙站了起来。 大步走过来，他连忙制止住胖鼠兔的啃食，接着仔细看了看。 这朵白花呈球状，看着很仙。 曹朝阳抬头望了望雪山，再低头看了一眼白花，顿时想起了什么。 “这是雪莲花吧？” 能在雪山上生长开花，还长得这么仙，也就只有雪莲花了。 曹朝阳看着，还有些激动。 这可是好东西啊，在武侠小说里，雪莲能解百毒，治百病。 当然，现实中它没有那么神奇，不过也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对于曹朝阳来说，它最大的用处，可能就是温肾壮阳了。 咳咳，虽然暂时用不上，可有备无患。 “吱吱~” “吱吱~” 胖鼠兔被曹朝阳攥在手里，不满的叫着。 “胖崽，你可真是我的福将，这东西你不能吃，等明儿咱下去了，我拿玉米油饼跟你换，准让你吃个够。” 曹朝阳揉了揉胖鼠兔的脑袋，连忙安慰着它。 站起身，他四下找了找，总共发现了五朵雪莲花，其中盛开的就有四朵。 回头看了一眼母雪豹，他啧啧称奇。 怪不得这只母雪豹会在这生产呢，原来这还是块宝地。 “没了雪豹皮，有了雪莲花，总算不白上来一趟。” 曹朝阳安慰着自己。 他打算明儿一早，就采着雪莲花下山。 回到碎石堆，他坐在石板上欣赏了一会风景，天便渐渐黑了下来。 山上的风很大，气温下降的也很快。 曹朝阳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感觉有些失策。 这还没到半夜呢，气温就这么低了，这要是到了凌晨，他还不得冻死啊？ “二哈，过来。” “嗷呜~” 曹朝阳拉过小藏狐，抱在怀里取暖。 可这小东西，还没成年呢，体型实在有限，也就能温暖个肚脐眼。 过了一会，他抖着身子，有些受不住的看向母雪豹。 “大猫，我救了你和孩子们一命，你得帮我！” 说完，曹朝阳立马抓起雪豹的腿，往身边拉了拉，接着他拿起雪豹粗长的尾巴，抱在了怀里。 雪山上实在太冷了，他也顾不得别的了，干脆凑在母雪豹身边取暖。 母雪豹身上就跟火炉似的，很暖和。 再加上它身上厚厚的毛发，抱着很是舒服。 “喵呜~” “喵呜~” 母雪豹被曹朝阳的动作吵醒了，呲牙怒叫。 可它的四肢和脑袋，都被曹朝阳绑了起来，根本就动弹不得。 “大猫，好了好了，别那么小气，我又不伤害你。” 曹朝阳摸了摸母雪豹肚子上的毛，感觉很是柔软，他忍不住撸了几下。 现在正是夏季，母雪豹身上还有些掉毛。 手上抓了一把它的毛发，曹朝阳突然想到了什么。 雪豹常年生活在雪山上，它身上的毛发可是保暖的好材料，这要是收集一些，缝在衣服里替代棉花用肯定很保暖。 也是没办法，这个年代棉花可是紧缺品，没票想买都买不到，现在有了好机会，曹朝阳可不能错过。 “呜呜~” “呜呜~” 两只小雪豹，此时已经吃饱了。 它们呜咽着，凑到了曹朝阳身边，耸着鼻子，往他怀里拱着。 曹朝阳见状，有些乐了。 他摸了摸两个小家伙，还挺感叹。 “咱们几个，也算是有缘分，我好不容易才救活了你们，你们可得健健康康的长大。” “喵呜~” …… 第98章 薅雪豹毛，下山 夜渐渐深了。 山上的气温，下降的厉害。 曹朝阳感觉都快零下了，他现在整个身子，都凑在了母雪豹怀里取暖。 在这种情况下，他连睡觉都是奢望。 他现在还有些庆幸，幸亏没把母雪豹宰了，不然他恐怕在山上都熬不过今夜。 “喵呜~” 母雪豹被绑着，很不舒服。 它缓了一阵，身上也有了力气，使劲挣扎着。 “大猫，睡吧，睡吧，等明早我就把你解开。” 曹朝阳拍了拍，安慰了一下它。 现在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呼呼的风声，他可不敢随意解开大猫身上的绳子。 时间一点点过去，曹朝阳双眼通红，终于熬到了天色渐明。 当第一缕阳光照射下来的时候，他这才动着有些僵硬的身子，小心的从母雪豹怀里爬了起来。 “喵呜~” “喵呜~” 母雪豹被他的动作惊醒了，当即呲牙怒叫了起来。 “好了，好了，你可别叫了，省点力气吧。” 曹朝阳抱着两只小家伙，小心送到了母雪豹肚皮前。 它们呜咽着找到奶嘴，当即吃起了奶。 母雪豹感受着腹部的动静，这才停下了怒叫。 曹朝阳搓了搓有些僵硬的胳膊和腿，又在原地跳了跳，尽量让自己的血液循环起来。 清晨的山上，也还有些冷。 他双手凑在嘴前哈着气，大步走向北边的石沟。 到了盛开的雪莲前，他小心挖了出来。 这个季节，正好是采集雪莲最好的时候，说起来也真是有缘分。 曹朝阳连挖四棵盛开的雪莲花，到了最后一棵身前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算了，做人不能太贪。” 他摇了摇头，拿着雪莲花回到了碎石平台。 这些雪莲花用水冲洗干净泥土，晾晒干就可以用了，说起来也挺简单。 小心包了包雪莲花，曹朝阳先放到一边，接着他扭头看向母雪豹。 “喵呜~” “喵呜~” 母雪豹动了动身子，像是有些不好的预感。 “大猫，救命之恩，我拔……” “不不不，我收集一点你的毛发，这挺合适的是吧？” “喵呜！” “成，我就当你同意了。” 曹朝阳拉过行军包，接着凑到了母雪豹身前。 搓了搓手，他当即给母雪豹整理起了毛发。 现在正是夏末，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雪山上大部分的积雪都融化了，只剩下了山尖尖上的一点，雪豹也正是换毛的季节。 曹朝阳随便撸了几下，就凑齐了一大把，他小心放到了行军包里。 扒开雪豹背部的毛看了看，他咂舌不已。 雪豹身上的毛发，真是又密又长，也怪不得能在雪山上生活。 “喵呜~” “喵呜呜呜呜~” 母雪豹呲着牙，威胁的叫着。 曹朝阳懒得管它。 从母雪豹脖子，他一直撸到母雪豹的粗长尾巴上，很快就收集到了小半袋的雪豹毛。 还有些不满足，他又凑到雪豹的背部，轻轻的拔了起来。 这些毛发早晚都是要掉的，他拔了之后生长的也能快些。 “喵呜呜呜！” 这下子，母雪豹是真怒了。 它耸动着身子，用力挣扎着，连两个喝奶的孩子都不顾了。 “好了，好了，别动了，我不拔了，不拔了还不成吗？” 曹朝阳见状，只能遗憾的停下了手。 见母雪豹脖子上，还有一根胡须，他小心拿起，回头装进了包里。 旁边，小藏狐瑟瑟发抖。 它看了看母雪豹，又瞧了眼曹朝阳，连忙夹紧了尾巴。 “大猫，咱俩的缘分算是尽了，我待会松开你，你可千万别做糊涂事，不然我的土铳可不是吃白饭的。” 曹朝阳背上包，收拾好东西，接着小心解开绑着母雪豹四肢的绳子。 瞧了眼两只小雪豹，他笑着又摸了摸两个小家伙。 半晌，他拿起土铳，对准母雪豹的脑袋，接着用砍柴刀，割掉了它脖子上的绳子。 “吼！” 没了束缚，母雪豹当即翻身爬了起来。 它微微低伏着身子，呲牙望着曹朝阳。 昨晚上的一夜，它可是受大罪了。 “大猫，别激动，别激动，你也不想刚生的孩子没了妈吧？” 曹朝阳连绳子都不敢收了。 他攥着土铳，对准母雪豹，接着慢慢往后退。 “嗷呜~” 旁边，都不用曹朝阳叫，小藏狐立马夹着尾巴，跟在他身后。 “喵呜~” “喵呜~” 母雪豹一直目视着他走远，这才放松了下来。 低下脑袋，它望着两个孩子，毛茸茸的大脑袋上，尽是温柔。 重新趴在碎石平台上，它伸出舌头，慢慢舔起了两个孩子。 半晌，肚子里咕咕响了起来。 母雪豹站起身，甩了甩身上。 回头看了看背部像狗啃了似的毛发，它忍不住又怒吼了一声。 小心叼起孩子，放到了隐蔽的石沟里，它扭头看向东边峭壁上的岩羊，飞奔而去。 …… 此时。 曹朝阳正往山下走。 听着后方传来的大猫叫，他还有些自得。 “二哈，你听听，这是人家感谢咱们呢，你还抖什么啊？有什么好怕的？” “嗷呜~” 小藏狐夹着尾巴，快走几步。 它越过了曹朝阳，将他留在身后。 “瞧瞧你这出息。” 曹朝阳很是不屑。 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他感觉还有些不通气了。 山上实在太冷，熬了一夜，他肯定是感冒了。 牵着小藏狐，他小心往下走。 半晌，他终于又回到了白桦林里。 也没心情伐木了，收拾之前掉下的东西，他带着就回了白桦林里的窝棚前。 捡了些干柴，曹朝阳生了把火，好好暖和了一下身上。 锅里还有些土拨鼠肉没吃完，他端上就热了起来。 “嗷呜~” “嗷呜~” 小藏狐凑上前，往他腿上拱了拱，接着扭头看向锅里。 “咦？” 曹朝阳瞧着它，还有些惊讶。 这个小傻子，竟突然乖巧了不少。 心中挺乐了，他捞出一块土拨鼠肉，扔到了小藏狐身前，“这就对了嘛，以后啊你乖乖的，咱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嗷呜~” 小藏狐仰头朝他叫了一声，接着啃食起了肉。 曹朝阳撕下一块玉米油饼，又分给了胖鼠兔。 见两个小家伙大口大口的吃着，他也忍不住也咽起了唾沫。 等锅里热了，他急忙捞起肉，啃了起来。 半晌，吃饱喝足的曹朝阳，清洗干净铝饭盒，盛了满满的雪山融水，端到了火堆上。 趁着烧水的时间，他拿出雪莲花，在溪水中冲洗掉泥土。 回到篝火前，他撕下一点花叶，扔到了铝饭盒里。 很快，饭盒里的水就烧开了。 等凉了一些后，曹朝阳喝光了雪莲花煮的茶，连花叶都嚼了嚼吃了。 这东西有祛风湿，补肾阳的效果，希望能有点用。 昨晚上一夜没睡，他也是累了。 嘱咐了一下小藏狐与胖鼠兔，让它俩听着点动静，他钻进窝棚里，很快就睡着了。 第99章 母雪豹报恩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小溪边的窝棚里，曹朝阳还在昏沉的睡着，没有一丝要醒的迹象。 在雪山上熬了一夜，又受了风寒，他实在太难受了。 躺在窝棚里，除了中途撒了一泡尿之外，他就一直没起来过。 旁边，小藏狐站在白桦树下，无聊的甩了甩脑袋。 它看了看曹朝阳，突然像是听到了什么，扭头望向东北方的溪流边。 “嗷……嗷呜~” “嗷呜呜呜呜~” 嘴里呜咽着，小藏狐被远处的东西吓得不轻。 它立马夹紧尾巴，跑到了曹朝阳身前，用力扒拉着他。 旁边，胖鼠兔见状噌的跑上窝棚顶。 朝东北方望了望，它也立马也叫了起来。 “吱吱~” “吱吱~” “嗯？” 曹朝阳带着沉重的鼻音，睁开了眼睛。 身子还有些酸，他慢慢爬起来。 瞧见两个小家伙的样子，他瞬间警惕的拿起身边的土铳。 站起身，他顺着两个小家伙叫的方向看过去，瞬间呆了呆。 “大猫？？？” “大猫，你怎么来了？” 远处的溪流边，母雪豹满嘴血腥。 它叼着一只跟它体型差不多的岩羊，正慢慢往这边走着。 见曹朝阳站起来了，它立马停住了脚步。 松开血盆大嘴，岩羊尸体掉在草地上。 “吼！” 母雪豹大吼一声。 舔了舔嘴唇上的鲜血，它像是还有些生气。 回头瞧了瞧背部的毛发，它双眼幽幽的望着曹朝阳。 “嘶~” 曹朝阳攥着土铳，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此刻只觉得母雪豹威风逼人，霸气十足，没有一点前天生产时虚弱的样子。 真是……真是太帅了。 “大猫，你想干什么？我可是你和孩子们的救命恩人！” “喵呜~” “喵呜~” 母雪豹歪着脑袋，又叫了两声。 低头扒拉了一下岩羊，接着它慢慢转过身，三两下跳跃，便消失在了山林中 “大猫这是……” “这是来报恩了？” 望着远处母雪豹留下的岩羊尸体，曹朝阳还有些吃惊。 他救的这只大猫，这么有灵性的吗？ 拿着土铳走上前，他低头看了看，发现这只岩羊体型还不小，至少有个一百多斤。 俯身摸了摸岩羊的两个大长角，他咂舌不已。 “霸气，真是霸气啊，连这么大只岩羊都能捕猎，真不愧是雪山之王。” 曹朝阳赞了几声，心里很是惊喜。 当初没杀母雪豹，看来真是正确的决定。 以后跟母雪豹处好点关系，在这片大草原上他还用得着怕谁？ 额…… 想着母雪豹看背部毛发的表情，曹朝阳神色又有些尴尬。 早知道这只母大猫这么有灵性，他就不该薅这么狠的毛了。 “算了，这次总算没白跑一趟。” 拽着两个大岩羊角，曹朝阳把它拖回篝火前。 这只岩羊应该是母雪豹刚捕猎的，脖口的血还在滴着。 小藏狐立马凑上前，舔食岩羊脖子上的血液。 “去去去去，别给我咬坏了皮子。” 曹朝阳赶走小藏狐，接着拿起砍柴刀，就准备处理这只岩羊。 羊皮的收购价，比土拨鼠的皮子还贵，可不能弄坏了。 废了一番功夫，他剥下岩羊皮，接着又开膛破肚，掏出了岩羊的内脏。 瞧着两个大岩羊腰子，他喜上眉梢。 “母雪豹可真贴心，知道我病了要补补。” “嗷呜~” “嗷呜呜呜~” 旁边，小藏狐凑到曹朝阳身前，一个劲的叫着。 “这可不能给你吃。” 曹朝阳忍痛割了一小半羊心，扔给了它。 剩下的内脏，他拿到溪流边，好好清洗了起来。 心、肝、脾、肺、肾、羊腰、羊肠，在他看来都是好东西，他准备做一锅羊下水，好好补补身子。 “大公羊实在太腥，这要是小羊就好了。” 曹朝阳蹲在溪流边洗着，闻着还有些嫌弃。 …… 雪山。 大雪豹趴在碎石上，正啃食着小岩羊。 它突然甩着脑袋，打了个喷嚏。 “喵呜~” “喵呜~” 旁边，两只小雪豹还没有睁开眼睛。 它们拱着身子，凑到了母雪豹肚皮前，吸吮起来。 母雪豹回头看着两个孩子，毛茸茸的大脑袋上尽是温柔。 第100章 美味的岩羊肉 “不成，不成，光羊下水可太膻了。” 窝棚前，曹朝阳处理好内脏，放到了大锅里。 他凑近嗅了嗅，感觉膻味实在有些大。 这里除了盐，也没别的调料。 想了想，他干脆带着胖鼠兔，去东边的草场，捡了些黄菇。 回来的时候，他又在草场上，遇见了好多沙葱，也一并摘了些。 回到窝棚前，他洗了洗黄菇，放到锅里慢慢炖着。 两只大岩羊腰子他没放进去，打算单独煎着吃。 在溪水边挑了块长石板，他洗了洗抱到篝火前，搭了个简易的烤肉板。 还有点土拨鼠的肥肉，他用树枝夹着在石板上抹了抹，接着用砍柴刀分开羊腰子，放了上去。 “刺啦~” 一股带着膻味的异香，立马升腾了起来。 曹朝阳咽着唾沫，连忙翻了个面，让岩羊腰子，受热均匀。 趁着腰子还没熟，他拿着一块石头，在石板上砸了砸摘来的沙葱。 半晌，他捏了一点盐，均匀的撒在羊腰子上。 感觉烤的差不多了，他夹起有些金黄的羊腰子，在砸烂的沙葱上蘸了蘸，接着塞进嘴里。 唔…… 轻轻一咬，外边焦脆，里边鲜嫩的羊腰子，立马喷出了好多汁水。 辛辣的沙葱遮盖住了膻味，他尝着只有浓郁的羊肉香。 这味道…… 简直绝了！ 大口大口的嚼了几下，曹朝阳满足的咽了下去。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耸着鼻子，凑上前，眼巴巴的看着他。 “去去去，你个小家伙可不能吃这个，这是大人吃的。” 曹朝阳扒拉开小藏狐，接着用树枝又夹起了一块。 他一边咽着口水，一边沾着沙葱，急不可耐的塞到嘴里。 用力一嚼，他又发出了一阵满足的声音。 这羊腰子油水太足了，简直就是大补。 一共四块羊腰子，很快就被曹朝阳吃光了。 他咂摸着嘴，还有些意犹未尽。 锅里的内脏还没熟，他干脆起身拿起砍柴刀，走到岩羊肉前，挑着肥瘦均匀的岩羊肉，割起了肉片。 “这要是有马老三的宰牛刀就好了。” 曹朝阳喃喃自语，还有些遗憾。 他的砍柴刀，劈灌木挺好用，割肉就不成了，一点都不爽利。 宰杀了这么多只的土拨鼠，他是愈发眼馋马老三手里的尖刀了。 当初在队部，马老三剃肉的场景，他还历历在目，那刀是真好用。 “真是可惜了，那马老三连个儿子都没有，也不知道那刀能传给谁……” 割了十几片大小不一的岩羊肉，曹朝阳忍着馋意回到了石板前。 用树枝夹起岩羊肉片，他小心放到油汪汪的石板上。 “刺啦~” 油脂煎着羊肉片，很快就熟了。 曹朝阳盘坐在石板前，先什么调料都没放，夹起一片岩羊肉尝了尝。 唔…… 怎么说呢…… 这岩羊肉尝着比一般的家羊有嚼劲，肉质紧实一些，还带着一股野味。 嗯，膻味也更大一些，不过还能接受。 曹朝阳捏了点盐，细细的撒在岩羊肉上。 用树枝从烤石板上，夹起一片略微金黄的岩羊肉，他这次先蘸了蘸沙葱，随后塞到了嘴里，嚼了起来。 唔…… 辛辣的沙葱，遮掩住了岩羊的膻味。 他大口大口的嚼着，感觉还不过瘾，连忙又夹起一片，塞进了嘴里。 “香，真香啊，这才是羊肉。” 曹朝阳胃口大开，继续大口吃着。 半晌，锅里的下水煮好了。 拿着铝饭盒，他盛了点羊下水菌子汤，惬意的喝了起来。 有了蘑菇的提鲜，这羊下水汤更是鲜美无比，喝起来简直就是享受。 “嗷呜~” “嗷呜呜呜呜~” 旁边，小藏狐拱着曹朝阳的腿，都快急坏了。 “二哈，这次干的不错，以后警惕着点，只要有陌生的野兽靠近，就赶紧提醒我。” 曹朝阳撸了撸它的小脑袋，接着从锅里捞出一小块内脏，扔给了它。 “嗷呜~” 小藏狐立马凑上前，兴奋的啃食起来。 除了鼠兔和土拨鼠之外，这还是它第一次尝到别的动物的肉，可比鼠兔香多了。 “吱吱~” “吱吱~” 窝棚前，胖鼠兔抬头瞧了瞧小藏狐，又继续低头打起了洞。 第101章 阳光总在风雨后 连喝了三饭盒菌子汤，曹朝阳身上微微出了些汗，身子也好受了一些。 这岩羊肉真是大补，他此时身上热热的，感觉力气十足。 坐在篝火前消化了一会，他起身就准备干活。 母雪豹给他带来了一只大岩羊，宰杀后除去内脏，肉还剩下四五十斤。 这么多的肉，他可吃不完，这么放着，也容易坏。 正好伐木砍下来了好多云杉枝，他便准备把岩羊肉熏干保存。 曹朝阳先在岩羊肉上抹一层盐，让肉先腌着。 忙活完，他砍几根粗树枝，搭了个木架子，准备熏肉用。 “二哈，你在这看着肉，别让别的动物叼走了。” “嗷呜~” 小藏狐仰头朝他叫着。 “算了，你还是看好自己吧，别让人家把你叼去了。”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去溪水边洗了把脸，他紧接着就去了北边的林子里。 之前砍伐云杉剩下的树枝，都还好好的放在地上，他收集了一些，用绳子捆着，拖回来到了窝棚前。 瞧了一眼岩羊肉，感觉腌的差不多了，他搬起岩羊肉，均匀摆在木架子上。 捡了一些干柴，先在木架子下生起火。 等火大了以后，他抱起鲜的云杉枝叶，扔到了火堆里。 “轰~” 一股浓郁的烟雾，立马升腾了起来，直奔上边的岩羊肉。 曹朝阳拍了拍手上的脏东西，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样熏羊肉，时间要久一点，不过正好他现在没事，也无所谓了。 又抱起一捆云杉枝，扔到木架子下，紧接着他去溪水口，往外拉起了之前推下湖的木头。 很快，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曹朝阳热了热菌子汤，捞出内脏大口啃着。 母雪豹给他送的这只岩羊，脂肪挺多，吃起来还挺过瘾。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经过这些日子的食补，他明显长了一些肉，体重从瘦变到了正常，脸上的浮肿也没了，整个人比之前更精神了一些。 不过这还不够，他得再壮实点，这样身子才禁折腾。 曹朝阳拿着树枝，从锅里捞出羊肝。 尝了一口，感觉味道不错，他用嘴撕下一块，扔给了旁边的小藏狐。 暗自算了算日子，明天就是来祁连的第六天了，距离要走的日子也不远了，他得赶紧再砍些木头，好盖木屋用。 吃饱喝足，曹朝阳抱起一捆云杉枝叶，扔到了木架子下，让烟雾继续升腾着。 忙活完，他回到窝棚里，舒舒服服的躺了下去。 这个季节还能睡在外边，等再过两个月，到了十月份，祁连晚上最低温度就能到零下了，那时候可没法在外边待。 他得赶紧在这之前，将木屋盖起来，不然可就要受罪了。 …… 时间一天天过去，一连两日，曹朝阳都在做着伐木的事。 他饿了就吃羊内脏，渴了就喝雪山融水。 其余时间，他砍下一棵棵高大的云杉树，拖到窝棚前，剥皮晾晒，接着挨个用炭笔做上记号，终于勉强凑足了要盖木屋的木料。 到了来祁连的第八天，曹朝阳又早早的起来了。 天刚蒙蒙亮，他连饭都没顾得吃，喝了几口白桦树汁，就匆匆扛着半干的云杉木，去了他精心挑选要盖木屋的地方。 这儿是一片平整茂盛的草场，往北一百米外，就是土拨鼠们生活的草坡。 西边距离小溪流很近，只有十多米远，这样取水也方便。 南边和东边，全是平整的草场，一望无际。 曹朝阳扛过所有截好的木头，接着又将剥下来的云杉皮捆着拉了过来。 此时的云杉皮，已经晒干了。 他点上火，“轰”的一声，就着了起来。 松油脂燃烧的味道，还有些好闻，他急忙搬起旁边的木头，扔到火堆里烤着。 瞧着表面烧黑了，他立马推到一边。 忙活了一整天，曹朝阳将所有的云杉木做了碳化处理。 云杉树皮燃尽，原地留了一大堆草木灰，连地上的草皮都烧没了。 曹朝阳打算就用这些草木灰打底，在上边盖一座小木屋出来，有这些草木灰在，也能起到一点防潮的作用。 抬头望了望天，时候也不早了，他转身走到溪水边，清洗起了身上。 “嘶~” 曹朝阳强忍着刺骨的痛，慢慢搓洗着手。 这几日他天天伐木，再怎么小心，也避免不了伤到自己，他此时的手上、身上，多了好几道伤口和淤青。 今天为了碳化木头，他全身搞的黑乎乎的，连手上、胳膊都被烫伤了好几次。 不过回头望着一大堆碳化好的木头，他感觉一切都是值得的。 等盖起木屋，他在这边有了家，就可以尽情的探索这片无人的高山草原了。 哪怕大雪覆盖的日子，他待在自己的小木屋里也不怕。 曹朝阳期待着。 …… 第102章 立功的小藏狐，打地鼠 来祁连的第九天，马上就要到了离去的日子。 曹朝阳一大早起来，就收拾起了东西。 两张土拨鼠皮，一张岩羊皮，还有三十多斤的熏羊肉。 除此之外，两个大岩羊的角，他也准备一并带回去。 这岩羊角挺大的，能做个物件用。 东西实在是多，他准备将一些常用的东西，直接留在这里，省着来回的拿。 当然，曹朝阳也没忘了此次的任务，带着土拨鼠肉回去。 “二哈，走了，咱去一趟东边，打土拨鼠，你可别给我掉链子。” 曹朝阳朝远处的白桦树下招了招手。 小藏狐懒散的爬起来，抖了抖身子后慢慢走了过来。 “嗷呜~” 耸着小鼻子，小藏狐扭头望向铁锅里。 “就知道吃，先去干活。” 曹朝阳拿着土铳，带着绳子，转身就往东走。 小藏狐见状，只能怏怏的跟在他身后。 自打从雪山上下来之后，小藏狐就听话了许多。 曹朝阳现在也不给它拴绳子了，它倒也识趣得很，有好吃的就一直在窝棚前待着，哪都不去。 “嗷呜~” “嗷呜~” 半晌，一人一狐，又到了大藏狐所在的草场。 洞穴口前，大藏狐趴在草地上，在它身边四只小藏狐幼崽正在互相打闹着。 曹朝阳瞧了瞧远处的四只藏狐幼崽，又看了看自己的二哈。 他发现就几天的工夫，二哈比它的兄弟姐妹们，整体大了一圈，皮毛也油亮得很。 “二哈，还是咱的伙食好，你跟着我不吃亏。” …… “嗷呜~” “嗷呜呜呜呜~” 小藏狐朝远处叫了几声。 见大藏狐不为所动，它只能继续怏怏的跟在曹朝阳身后。 又走了大半晌，曹朝阳带着小藏狐，来到了开满紫色小花的草坡。 往远处望了望，见没有土拨鼠在外边，他还有些失望。 叫着小藏狐，他只能无奈的走到土拨鼠的洞口前。 拿着绳子，做了个套口，他小心的摆放在洞口四周，接着他拽过了小藏狐。 “二哈，进去叫几声，把土拨鼠引出来。”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夹着尾巴，一个劲往后退着。 “没事，没事，你进去叫几声，立马就跑出来，放心有我在呢，我养着你，可不是让你吃白饭的。” 曹朝阳拽起小藏狐，塞到了洞口。 土拨鼠和藏狐算是一对天敌，藏狐会捕猎土拨鼠的幼崽，还会强占土拨鼠的巢穴。 当然，藏狐一般对成年的土拨鼠是没办法的，两者的体型差不多大。 当土拨鼠遇见藏狐的时候，一般都会驱离它们，以防威胁到幼崽。 “嗷呜~” “嗷呜呜呜呜~” 小藏狐蹲在洞口叫着，不想往里走。 “你个二货，当初咬我的劲头呢？现在倒是怕了。” 曹朝阳伸手往小藏狐的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 小藏狐屁股抖了抖，这才不情不愿的往里慢慢爬着。 很快，洞里就传出了动静。 “嗷呜~” “嗷呜呜呜呜~” 一阵凄厉的叫声传来，曹朝阳只见小藏狐扭着屁股，从洞里快速退了出来。 一个踉跄，小藏狐滚了两下，接着它急忙爬起来，躲到了曹朝阳身后。 “啊……啊……” 噌！ 洞口处，一只肥嘟嘟的土拨鼠冒出脑袋。 还没待它清外边的情况，一根木棍朝它狠狠挥舞了过来。 “咚~” 土拨鼠双眼一翻，趴在了洞口。 曹朝阳一乐，他连忙拉出土拨鼠，接着回头看向小藏狐，夸赞道：“二哈，干得不错。” “嗷呜~” “嗷呜~” 此时，小藏狐也来了勇气。 它立马凑到土拨鼠前，呲牙撕咬起来。 曹朝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四下看了看，接着立马拽起小藏狐，到了另一处土拨鼠洞口。 “二哈，去吧。” “嗷……嗷呜~” 小藏狐有些迟疑。 它抬头望向曹朝阳。 “去吧，去吧，甭怕，精神点，别丢份。” 曹朝阳举起手里的木棍。 这是他前两天用云杉木削的，用着还挺顺手。 “嗷呜~” 在他的目光下，小藏狐像是来了勇气，立马钻了进去。 很快，一声惨叫传来，小藏狐夹着尾巴，逃命似的跑了出来。 洞口处，曹朝阳举起木棍，眼睛眨都不眨。 见土拨鼠出来了，他立马狠狠砸了下去。 “咚~” 一听就是好头。 曹朝阳连忙又砸了几下，见它不动了，这才拖出了土拨鼠的尸体。 回头看了看，他心中挺高兴。 有小藏狐在，这打土拨鼠的效率，立马就上去了，看来这小家伙是真没白养。 “嗷呜~” “嗷呜呜呜~” 旁边，小藏狐呜咽着，凑到曹朝阳身前。 它身子有些抖，小方脸上尽是委屈。 “二哈？怎么了？” 曹朝阳连忙蹲下，仔细检查了一下。 “这是被土拨鼠挠着了？” 在小藏狐的脖子处，他发现一道红肿的爪痕。 “嗷呜~” “嗷呜~” 小藏狐可怜兮兮的朝他叫着。 “哎呦，好了好了，咱不疼了，不疼了。” 曹朝阳抱起二哈，连忙安慰了安慰它。 从兜里摸出一块熏羊肉，它塞到了小藏狐嘴里。 半晌，他抱着小藏狐，到了草坡下的另一处洞口前。 这下不敢让小藏狐进去了，他让小家伙在洞口处叫着，他举起木棍耐心的等着。 这次时间比较久，小藏狐都快叫干嗓子了，洞里才传来了动静。 “啊……啊……” 土拨鼠叫着，烦躁的钻了出来。 “咚~” “咚~” “嗷呜~” 土拨鼠摇晃着倒下，小藏狐立马上前撕咬。 曹朝阳连忙拦下小藏狐，又带着它去了另一处洞穴口。 过了大半晌，小藏狐不管怎么叫，洞里也没动静传来，最后连小藏狐都叫累了，说什么都不叫了。 “算了，有三只土拨鼠，再加上那些羊肉，也够吃的了。” 曹朝阳见状，只能遗憾的收了手。 第103章 兔狲，母雪豹上门 三只土拨鼠，一个比一个胖，身上肥嘟嘟的，全都是肥肉。 草场上马上就由绿转黄了，它们此时正疯狂啃食野草积攒油脂，准备冬眠，是一年中最胖的时候。 曹朝阳看着挺高兴。 他拎起三只土拨鼠，凑在一块，接着用绳子拴在了木棍两边。 回头看了看草场上，他摸出几块熏岩羊肉，扔给小藏狐让它先休息，紧接着他掏出胖鼠兔，准备再找些黄菇。 下次再来祁连，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恐怕就错过了捡蘑菇的季节。 这次他准备多捡点，省着不够吃。 “胖崽，别睡了，咱干活了，快起来找蘑菇，捡到以后也是你的存粮，你可别偷懒。” 曹朝阳捏着胖鼠兔的脖子，将它叫醒，接着放在了草地上。 四下看了看，他顺着南边的草沟，寻找了起来。 “吱吱~” “吱吱~” 很快，胖鼠兔那里就传来了叫声。 曹朝阳快步走过去，发现蘑菇还不少，他拿着军帽，兴奋的捡着。 半晌，胖鼠兔耸着鼻子，又嗅了起来。 曹朝阳往包里倒下军帽里的蘑菇，继续低头寻找着。 一人一鼠忙到中午，把附近这片草场，都走了一遍，腿都快跑断了，总算是捡了半包黄菇。 除了蘑菇之外，曹朝阳还新发现了两个新的土拨鼠的洞口，也算是意外收获。 实在是累极了，他一屁股坐下，整个人躺在了草地上。 右手在野草上揉搓了一阵，他放到鼻前嗅了嗅，接着长舒了一口气。 旁边，胖鼠兔叼着一个黄菇，怏怏走到他身边，也一屁股坐了下去。 学着曹朝阳的样子，它吱吱叫着，躺在草地上。 曹朝阳扭头一瞧，笑得不行。 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胖鼠兔的脑袋。 “吱吱~” “吱吱~” 胖鼠兔微眯着眼睛，舒服的拱了拱身子。 正当一人一鼠休息的时候，远处的草坡上，传来了小藏狐的惨叫。 “嗷呜~” “嗷呜呜呜呜~” “嗯？” 曹朝阳一骨碌爬了起来。 一把抓起胖鼠兔，他就想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吱吱~” “吱吱~” 胖鼠兔望着地上的黄菇，大声叫喊着。 曹朝阳连忙捡起，塞到它的嘴里，接着一并装进裤兜。 大步爬向草坡，他着急的看向小藏狐惨叫的方向。 “嗯？这是？” 在三只土拨鼠的尸体前，有一只身体短而粗壮，毛发茂密的浅灰色大猫，正在呜咽啃食着土拨鼠的肉。 旁边，小藏狐正在呲牙叫着，可那只大猫，根本不搭理它。 听到南边传来了动静，大猫甩了甩脑袋， 抬头看向曹朝阳。 “嘶~” 曹朝阳望着它的面容，倒吸一口凉气。 霸气、威武，这小眼神简直绝了。 他此刻也认出了这只大猫，兔狲（tu），高原三傻之一，有猫界鳌拜之称。 还别说，这霸气的小模样还真有点鳌拜的意思。 嗯，就是腿可真短，有点像柯基猫。 还别说，它跟旁边的柯基藏狐还有点像。 “大猫，这是我的猎物，你就这样吃不太好吧？” 曹朝阳笑着走上前。 “嗬！” 兔狲立马呲牙，发出威胁的声音。 曹朝阳见状，连忙抽出旁边的长木棍。 他瞧着兔狲的毛发，只觉得很是漂亮。 “嗬！嗬！” 不远处，兔狲像是发现不是这个两脚兽的对手，它慢慢退着，接着转身就跑。 它身上浓密的毛发，跑起来随风摇摆，异常好看。 曹朝阳放下木棍，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附近的草场上，还有一窝兔狲，等以后有机会了，可得去看看。 “雪豹、藏狐、兔狲，这次过来，高原三傻全见着了，可真是有缘分。” “嗷呜~” “嗷呜~” 旁边，小藏狐叫着，走到他身前，低头拱着他的腿。 “二哈，这次干的不错，不过以后再遇到危险，你就赶紧朝我那跑，可别一直守在这了。” 曹朝阳揉了揉它的小方脑袋，接着拿出一块岩羊肉干，塞到了它的嘴里。 藏狐和兔狲作为这高原上的肉食动物，两者之前为了领地，可是经常打架的。 幸亏刚才的兔狲贪吃，不然二哈非得受伤不可。 走到三只土拨鼠前，他低头瞧了瞧，发现一只土拨鼠的肚子都被藏狐咬开了。 “完蛋玩意，这皮子可评不上一级了。” 曹朝阳有些无奈，他收拾好东西，背着包，挑着是三只土拨鼠，领着小藏狐就回到了窝棚前。 铁锅里有些肉，他生火热了一下，大吃了一顿。 半晌，曹朝阳走到小溪西边，看了看一排排碳化好的木头，还挺高兴。 等下次过来，他就可以正式盖木屋了。 “下次再来，至少也是秋收后了，那时候天就冷了，得赶紧把木屋盖起来……” “吼！” 曹朝阳正喃喃自语着呢，就听北边的山上传来雪豹的叫声。 他心中一动，立马跑上前。 山林里，一只硕大的斑点雪豹，叼着一只小岩羊，正慢慢往这边走着。 抬头看了看不远处，它也发现了曹朝阳。 “喵呜~” 松开嘴，它朝着曹朝阳叫了一声，接着转身就要走。 “哎？哎？大猫，别走，你别走。” 曹朝阳连忙叫住它。 见母雪豹又给自己带来了一只岩羊，他还有些不好意思。 这母雪豹还在月子里呢，这真是……真是太客气了。 “喵呜~” 母雪豹回过头，疑惑的望着他。 “你等一会，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千万别走了。” 曹朝阳说着，立马跑回窝棚前。 他抓起之前被兔狲破肚了的土拨鼠，利索的剥掉皮子，接着就往回跑。 到了山林前，见母雪豹还在，他拿着光溜溜的土拨鼠，小心翼翼的往它身前走着。 “喵呜~” 母雪豹低伏下身子，发出威胁的叫声。 “大猫，咱都多铁的关系了？你还怕我伤你？没事，没事。” 曹朝阳慢慢走上前，放下土拨鼠，接着拉起地上的岩羊尸体，缓缓的往后退。 母雪豹见状，好奇的凑在土拨鼠身前嗅了嗅。 “大猫，吃吧，这跟岩羊可不一样，土拨鼠身上都是肥肉，对你可是大补。” 曹朝阳抓的这只土拨鼠，全身都肥嘟嘟的，估摸着有十四五斤，正适合雪豹打打牙祭。 “喵呜~” 不远处，母雪豹嗅着，像是来了兴趣。 它当即趴下，双爪抱着土拨鼠，撕咬了起来。 第104章 回程 曹朝阳望着啃食土拨鼠的雪豹，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才对嘛，有来有往这关系才能长久。 他还想着母雪豹，以后还能继续给他送些岩羊过来呢，这情谊可不能断了。 “大猫，我马上就要回去了，下次过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你捕到猎物就自己吃吧，先别往这边送了。” “喵呜~” 树林里，母雪豹撕咬着土拨鼠，啃食的很是高兴。 大块的肥肉，让它嚼着咽进肚子里。 常年在山上捕猎岩羊的它，发现土拨鼠的味道，竟然还不错。 “大猫，你以后想吃土拨鼠了，就过来，我给你捉，这东西藏在洞里，你可不好收拾它们。” “喵呜！” 一只十四五斤的土拨鼠，很快就进了母雪豹的肚子。 它舔了舔嘴唇，望了曹朝阳一眼，接着转身消失在了山林里。 曹朝阳望着，还有些遗憾。 真是可惜了，要是能再撸一把大猫就好了。 这只母雪豹很年轻，身强体壮，身上胖乎乎的，可见它捕猎肯定很厉害。 低头看了看母雪豹送来的岩羊，他又忍不住暗自傻乐。 这只岩羊比上次的小了很多，两只岩羊角都还没长出来，估摸着也就六七十斤重，不过他已经很满足了。 用力抱起岩羊，曹朝阳回到了窝棚前。 瞧着一堆要拿的东西，他还有些头疼。 三四十斤的熏岩羊肉，三张土拨鼠的皮子，两只肥硕的土拨鼠，还有雪豹毛和蘑菇，这再加上一只六七十斤的岩羊，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带回去了。 “这要是有个小推车就好了。” 曹朝阳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立马拿起砍柴刀，去林子里砍了几根粗树枝。 回到窝棚前，他用绳子绑了绑，做了个简易的木架子。 搬起要带走的东西，全都放上去，他拿了一截绳子，一头绑在木架子上，另一头套在了自己的腰上。 用力一拉，木架子慢慢动了起来。 到了林子外的草场上，木架子拖着更是简单。 曹朝阳挺高兴，回到窝棚前，他收拾了一下，将自己的东西全都藏在了一个树洞里。 特别是伐木的工具，这些东西要是买的话可不容易，可不能丢了。 抱起一把树叶，隐藏好树洞，他这才拍了拍手上，又回到了木架子前。 “二哈，跟上。” 回头看了看，曹朝阳还有些不舍，不过他也该往回走了，不然就赶不上明天的火车了。 拖着木架子，他慢慢走向南边的草场。 小藏狐呜咽着，跟在他身后。 实在走累了，小藏狐跳到木架子上，悠闲的趴在上边，好奇的四下望着。 “吱吱~” “吱吱~” 胖鼠兔也从曹朝阳的裤兜里钻了出来，坐在了他的肩膀上。 草原天高云淡，微风徐徐。 胖鼠兔伸了个懒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曹朝阳看了看它俩，笑着摇了摇头。 这两个小家伙，倒是悠闲自在。 此时正是下午，曹朝阳四下看了看，绿油油的草场上除了鼠兔，也没发现有别的动物。 过了一会，他停下脚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接着拿出水壶，仰头喝了一口。 “啾！” 天空中，传来一声鹰鸣。 “吱吱！” 胖鼠兔噌的钻回曹朝阳的裤兜里。 “嗷呜~” “嗷呜呜呜~” 木架子上，小藏狐抖着身子，也急忙跑到曹朝阳身前。 “嗯？” 曹朝阳仰头看向天空，发现一只黑色大鸟正在这片草场上盘旋。 它的目标，好像正是自己这边。 “这是金雕吧？” 曹朝阳吓了一跳，这可是能捕猎岩羊的猛禽啊。 连忙抱起小藏狐，紧接着他回头看了看木架子上的肉，见都用绳子绑着呢，这才放下了心。 仰头看了一阵，曹朝阳还有些羡慕，这金雕可真是威武霸气啊，也不知道它的窝在哪，要是能养个小金雕就好了。 “啾~” 围着转了一阵，金雕没发现什么弱点，便振翅飞走了。 曹朝阳目送它远去，这才放下了小藏狐。 拽起绳子，他拖着一堆东西，继续往南走。 很快，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曹朝阳找了个草坡，抱着小藏狐熬了一夜。 次日，天还没亮，他就拉着木架子，继续往南走。 等到了上午，他终于赶到了火车道旁。 这次带的东西，实在是多，他一件件分开，估摸着重量。 半晌，听到远处传来了火车鸣笛声，他立马藏在了草坡下。 等火车头开过去之后，他连忙起身，跑到木架子前，抱起东西，就往车皮里扔着。 这列火车，是拉煤的蒸汽火车，车皮都是敞口的，火车速度也不快。 尽管这样，曹朝阳依旧忙得满头是汗。 到了最后，只剩下了岩羊还没扔上去。 眼瞧着火车快开过去了，他立马夹起小藏狐，先跳上了车皮。 手里攥着绳子，后边绑着在草地上的岩羊，他急忙先拴在车皮上，接着一点点拽了上来。 “呼~” 整个人的身上都已经湿透了，他歇了一会，接着小心翻过车皮，捡起了之前扔上来的东西。 回到最后一截车皮里，他躺在煤堆上，大口的喘着气。 “嗷呜~” “嗷嗷呜呜呜~” 小藏狐趴在车皮上，望向远处草场，仰头叫着。 曹朝阳摸了摸它的脑袋，脸上露出了笑容。 瞧着这一次的收获，他心中满是成就感。 这次回去之后，肯定能换很多东西。 第105章 震惊的朱琳 “况且~” “况且~” 火车慢慢前进着，曹朝阳躺在车皮的煤堆里，睡了一觉。 等他再次醒来，天已经有些黑了。 他连忙爬起来，看了看四周，发现离李桥公社也不远了。 又等了一会，眼瞧着火车开到公社附近了，曹朝阳搬起车皮里的东西，往下边扔着。 六七十斤重的岩羊，“砰”的一声，砸在地上。 曹朝阳听着，还有些心疼，可别把肉砸烂了。 半晌，他夹起小藏狐，慢慢爬到车皮边缘，接着深吸一口气，往下一跃。 “砰~” 在地上翻滚了一下，曹朝阳急忙爬了起来。 “嗷呜~” 小藏狐抖了抖身上。 它望着四周的环境，像是还有些疑惑。 这里到处都是农田，跟祁连大草原上，真是太不一样了。 “二哈，等咱过些日子，再回祁连，这些天你就在这生活了。” 曹朝阳一边捡东西，一边笑着跟它说着。 终于回到了李桥公社，他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 半晌，他拖过岩羊，将东西都捡到一起。 望着这一大堆东西，他还有些为难，这不是在草原上，可没法拖回家。 曹朝阳挠了挠头。 正想去公社看看，能不能借个小推车用呢，他就见远处照射过来一道亮光。 “谁？！” “嗷呜~” “嗷呜呜呜呜~” 小藏狐低伏着身子，对着远处不一样的两脚兽狂叫着。 “朝阳同志？” 黑暗里，传来熟悉的女人声。 曹朝阳一怔，随即有些惊喜的问道：“朱琳同志？你怎么在这？” “朝阳同志，可让我等到你了。” 远处，朱琳拿着手电筒，高兴的走了过来。 她照了照曹朝阳，突然有些忍俊不禁。 “朝阳同志，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此刻的曹朝阳，真的像是野人一样，身上、脸上黑乎乎、脏兮兮的，这要是不熟悉的人，都认不出来。 “嗐，火车皮里拉的都是煤，没办法全沾到了身上了，在祁连那边，也没条件洗澡，身上就邋遢了一些，我平常可不这样。” 曹朝阳说着，还有些尴尬。 他连忙从包里掏出还算干净的军帽，戴到自己脑袋上，勉强遮掩一些。 对面，朱琳瞧着一怔，脸上突然有些发红。 好在天都有些黑了，也看不出来。 “朱琳同志，你怎么过来了？” “朝阳同志，你走的时候，不是说十天后回来嘛，就想着过来看看能不能帮把手，我们知青点的同志们，可都盼着你呢。” 朱琳大大方方的说着。 往前走了两步，她拿出手帕，正想让曹朝阳擦擦脸上的煤灰呢，突然旁边有东西叫了起来。 “嗷呜~” “嗷呜呜呜~” “好了，二哈，这是熟人，别叫了。” “二哈？” 朱琳拿着手电筒，扭头一照，瞧着它的模样，忍不住又笑了。 这四方脑袋，这小短腿，真是太可爱了，丑萌丑萌的，也不知道是曹朝阳从哪弄来的，可真是有特色。 “朝阳同志，你怎么还带了只奶狗回来呀？” “这可不是奶狗，这是藏狐，高原上的狐狸，是猛兽呢。” “啊……” “藏狐？” 朱琳满脸的好奇。 她凑在小藏狐身前，仔细打量了一阵，越看喜欢。 这丑萌丑萌的模样，真是惹人喜爱。 “朝阳同志，能……能摸一下吗？” “没事，摸吧。” 曹朝阳说着，伸手攥住小藏狐的嘴洞子，省着它捣乱。 “呜呜呜~” 小藏狐委屈的呜咽着，抬头看向曹朝阳。 曹朝阳没搭理它。 对面，朱琳伸出手，小心的摸了摸小藏狐的四方脑袋。 见小藏狐没挣扎，她双眼亮晶晶的用力撸了几下，这才松开了手。 “朝阳同志，你这次收获怎么样？” “我正愁这事呢，我这次带回来的东西不少，自己一个人还没法往家里拿。” 曹朝阳回头一指。 朱琳拿着手电筒，好奇的照过去，随即吃了一惊。 “这……这么多啊，朝阳同志，你这次可真是大收获啊。” 朱琳走到近前，突然发现一只黑灰色的羊。 她凑近看了看，感觉还有些奇怪，这羊跟农村乡下的羊，很是不一样。 “朝阳同志，你这是捉的什么羊呀？” “岩羊，也是高原上的动物，它们生活在悬崖峭壁上，很厉害的，肉吃着可是大补，等回去了我做些你尝尝。” “那行，我就尝尝朝阳同志的手艺。” 朱琳也没拒绝，大方的应了下来。 拿出手帕，让曹朝阳先擦着脸，她拿着手电筒，大步走向路边。 没一会的功夫，她推着自行车回来了。 “朝阳同志，正好我骑着自行车，你把东西都放后座上吧。” “这感情好，我还正愁这事呢。” 曹朝阳挺高兴，这可帮了他的大忙了。 几张皮子放在最下边，接着他搬上岩羊、土拨鼠、行军包，又用绳子绑了绑，摞的很高。 忙活完，他推起自行车。 朱琳走在旁边，给他照着路。 “朝阳同志，那只岩羊你是怎么打的呀？” “不是我打的，是雪豹送给我的，还是只母雪豹呢。” “雪豹？” 朱琳听着一怔，脑子里还有些乱。 雪豹……雪豹送给朝阳同志岩羊？这什么都跟什么呀？ 心中来了兴趣，她连忙问道：“朝阳同志，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这说起来话就长了，那天我正伐木呢，突然听到山上传来了猫叫……” “猫叫？” “对，这雪豹别瞧着威武霸气，它的叫声啊，就跟猫似的，就是粗狂了些，我听着有猫叫，就怀疑是雪豹，我当即拿着土铳就去了……” “嗷呜？” “嗷呜？” 火车道旁，小藏狐朝着渐渐远去的曹朝阳，疑惑的叫了两声。 半晌，见曹朝阳没搭理自己，小藏狐顿时急了，它蹭的追上前。 抬头看了看，见两人聊得兴高采烈，它只能委屈的跟在后边。 …… “我一瞧见这只母雪豹是要生小雪豹，当即就放弃了猎杀它的打算，咱们得尊重生命不是……” “不能为了钱，舍弃自己的良心。” 旁边，朱琳听着，眼里异彩连连，她赞同的点了点头。 “为了安全，我拿着绳子，先绑住母雪豹，接着就帮它生产。” “我一只手慢慢摸着它的肚子，往外推，另一只手，攥着小雪豹，慢慢往外拽，可第一只小雪豹，还是生产太久了，出来的时候身子都有些僵了，根本就不动了。” “啊？那它死了嘛？” 朱琳捂着嘴，满是担心。 “我当时立马撕破包在小雪豹身上的胎衣，擦干它的口鼻，接着用力摩擦小雪豹的背部和腹部……” “在我的努力下，小雪豹终于回了一口气，好歹是活了。” “朝阳同志，你可真厉害！” 朱琳听着，也松了一口气。 第106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朝阳同志，那只母雪豹可真是有灵性啊。” 朱琳听完了曹朝阳讲述，忍不住发出感叹。 她心中想去祁连看一看的想法，也是愈加浓烈了。 “是啊，我都没想到那只大猫会送我岩羊。” “朱琳同志，你是不知道，那只大猫身上胖乎乎的，可脸上有一道疤痕，瞧着可凶猛了，没想到灵性那么足。” 曹朝阳说着，扭头看了一眼朱琳。 黑暗中，看不太清，不过可以明显看出她很喜欢祁连那边的事。 想了想，曹朝阳一边推着自行车，一边又讲起了遇到藏狐一家的事。 一个奶爸带着五个孩子，在高原上还是挺艰难的。 “当初我我遇到二哈的时候，它正跟兄弟姐们一块呢，加上它一共五只小藏狐……” “五只藏狐幼崽？” 朱琳很是挺惊讶。 她都没法想象遇到五只小家伙的场景，那小四方脑袋，实在太可爱了。 “对，五只小藏狐，关键母藏狐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就一只公藏狐喂养它们。” “你是没见着，那只公藏狐瘦的啊，就剩下皮包骨头了，身上的毛都黯淡不已，可五只小藏狐，个个胖乎乎的……” 朱琳听着，脑海里当即脑补了一出大戏。 母藏狐外出遇到意外，公藏狐独自抚养五个孩子，等着爱人回来。 它望着远处的草场，眼里满是忧伤。 或许它心里，已经知道了爱人已经凶多吉少…… “我看公藏狐喂养五个孩子，实在是太艰难了，这才带走了二哈。” “朝……朝阳同志，你做的对。” 朱琳揉了揉眼睛，心中有些为公藏狐感动。 “嗷呜~” 旁边，小藏狐歪着脑袋，疑惑的看着他俩，忍不住叫了一声。 曹朝阳心中一惊。 回头见小藏狐跟在后边，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顾着跟朱琳聊天了，差点把它忘了。 “二哈，你以后好好的跟着朝阳同志，他会好好待你的。” 朱琳俯下身，温柔的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嗷呜~” 小藏狐立马躲开，闪到了一边。 曹朝阳瞧着，笑着摇了摇头。 他推着自行车，又好奇的问了问朱琳这些日子的情况。 “我们知青点也没别的事，就是收割大豆，干农活。” “忙了一阵，同志们也都累了，有些熬不住，就等着朝阳同志你的肉了，她们东西也都准备好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很快就到了曹家洼。 隔着大老远，曹朝阳就发现自家里亮着光，像是有人在。 等到了院门口，他还没进去呢，就见有人迎了出来。 “朝阳哥？” “朝阳兄弟？” 院子里，贾云秀、高玉芬一块走了出来。 两人见曹朝阳回来了，很是高兴。 “嗯？朝阳哥，这是谁呀？俺咋不认识？” 贾云秀望着陌生的女人，皱起了眉头。 瞧着这人的打扮，她立马想到了之前村里的传言。 “这是朱琳同志，咱附近知青点的。” “朱琳同志，这是云秀，是我妹妹，这位是玉芬嫂子。” 曹朝阳突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正在此时，院里的徐二流子也窜了出来。 “朝阳，你这次去祁连，打到猎物了嘛？” 徐二流子说着，也发现了旁边的朱琳。 他脸上带着奇异的表情，忍不住打量了一下两人。 很快，他的目光就被自行车后座上的东西吸引了目光。 “我的娘呀，朝阳，你这是从哪打了一只羊回来啊？” “这是高原山上的岩羊，是大补的东西。” “徐二，你去趟马老三那，把他的宰牛刀借来用一下，我得赶紧把这只岩羊解决了。” 曹朝阳说完，便催起徐二流子。 这只岩羊得赶紧剥皮剔肉，一点都不能耽搁了。 为了能快点宰杀完，他打起了马老三刀的主意。 “成，我这就去。” 徐二流子一听大补，立马来了兴趣。 摸着黑，他奔着马老三那就去了。 曹朝阳推着自行车进了院。 朱琳拿着手电筒，照着前方。 不过她的目光，偷偷看向玉芬嫂子与贾云秀。 半晌，她忽略了稚嫩的贾云秀，忍不住打量起了有些丰腴的玉芬嫂子。 她之前买过玉芬嫂子的牛肉，不过不知道玉芬嫂子和朝阳同志关系这么近。 “咳。” 高玉芬忍不住挺了挺腰，她隐约察觉到了朱琳的目光。 …… “嗷呜~” 旁边，小藏狐耸着鼻子，好奇的看着院里。 突然，北边的屋里，冲出了三只黄色小团子。 它眼睛一亮，兴奋的张开了大嘴，就想上前。 “吱吱~” “吱吱~” 胖鼠兔从曹朝阳的兜里，跳了出来。 它回头瞪了一眼小藏狐，接着跑向黄团子，护着它们去了黄瓜秧下。 “嗷呜呜呜~” 小藏狐失望不已。 它无聊的嗅了嗅，接着趴在了屋门口。 这里的天气太热了，它还有些不适应。 “二哈，这是我的养的鸡，可不是野外的动物，你可别给我吃了，不然饶不了你。” 曹朝阳一边卸着东西，一边跟小藏狐说着。 扔下两只胖嘟嘟的土拨鼠，他抱起岩羊，吊在院里的绳子上，准备待会剥皮杀肉。 “朝阳哥，你走这几天，俺天天过来喂小鸡崽，一天都没落下，俺和徐二哥帮你守着家，一件物件都没丢。” 贾云秀攥着胸前的小辫子，特意看了眼朱琳，这才继续说着这几天的事。 “云秀，这些日子，真是麻烦你了。” “朝阳哥，俺才不怕麻烦呢。” 曹朝阳和贾云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朱琳拿着手电筒，打着光，也没插嘴，只是默默听着，也不着急回去。 旁边，高玉芬怔怔的看着，曹朝阳从自行车上卸下来的东西，整个人都有些愣神。 肉，真是好多肉啊，吃都吃不完的肉。 除了肉之外，还有皮子，那么好的土拨鼠皮子，就有三张，再加上地上还没剥的，就是五张土拨鼠的皮子。 她可是打听过了，一张土拨鼠的皮子，能卖个三块多钱。 这五张就是十五元，再加上两张这么大的羊皮，朝阳兄弟这次出去，光皮子就能赚二十多块钱。 这…… 这都比得上城里吃商品粮的工人了。 要是当初能把朝阳招到自家套谷子…… 唉，当初都下跪求他了，朝阳都不愿意，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高玉芬扭头瞥了一眼朱琳，自嘲的笑了笑。 不过她心底，隐隐又有些不甘心。 第107章 得手 “朝阳，听说你打着好东西回来了？” 院外，马老三兴冲冲的走了进来。 徐二流子跟在他身后，脸上些臭臭的。 “马叔，您快过来瞧瞧。” 曹朝阳见马老三亲自来了，还有些意外。 不过他很是客气，拉着马老三，就到了岩羊身前。 借过朱琳的手电筒，他拿着往岩羊上照了照。 “哎呦，岩羊，纯正生活在峭壁上的岩羊，好东西啊，真是好东西，我都多少年没见着了，这东西可是大补啊。” 马老三赞叹着，还有些激动。 他凑上前摸了摸岩羊，接着道：“朝阳，我帮你杀了这只羊，也不要别的，你给我这羊腰子怎么样？” “嘿，我说马老三，羊我们自己会杀，凭啥给你东西啊？” 徐二流子站在旁边，满脸的不乐意。 马老三没搭理徐二，他回头看向曹朝阳。 “成，马叔，您杀吧，杀完后我再送您一条羊腿。” 曹朝阳惦记着他手里的尖刀，当即答应了下来。 自己一个光棍，吃太多羊腰子也没用。 这东西他之前在祁连可是尝过，补是真的补，不过也让他难受了一晚上，这滋味可不好受。 “别，我只要腰子就成。” 马老三摇了摇头，当即抽刀动起了手。 他的宰牛刀，光刀刃就有三十多公分，用来宰羊还有些大材小用了。 在岩羊上轻轻划开一个口子，马老三利索的分开皮肉，很快就剥下了整张羊皮。 接着他划开岩羊肚子，伸手先掏出了岩羊腰子。 曹朝阳一直拿着手电筒，给马老三打着光。 瞧着马老三欣喜的模样，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马叔，您要这羊腰子，是……” “咳咳，没什么，就是补补身子。” 马老三连忙打断曹朝阳的话，面上有些尴尬，特别还当着几个女同志的面。 唉，其实这事说起来，也挺简单。 他没儿子，光有俩女儿。 一个外姓在曹家洼，没儿子可真是彻底绝户了，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心病。 要不然也不会听到曹朝阳打了岩羊，立马就厚着脸皮过来。 “哦~” 曹朝阳更加肯定了心里的猜测。 想了想，他立马打开行军包，小心的从里边拿出在祁连挖的雪莲花。 晾晒了好几天，这四朵雪莲花都已经半干了。 “马叔，您看看这是什么？” 周围朱琳、贾云秀的几人，全都好奇的凑了过来。 “朝阳哥，俺瞧着这是花吧？” “这可不是一般的花，它叫雪莲花，是生长在高原雪山上的。” 曹朝阳拿着雪莲花，给几人讲述着。 “那里冬天零下几十度，一般的植物都没法生存，只有它才能在那么艰苦的环境下开花。” “雪山上的花……” 朱琳有些没法想象。 能在雪山上开花，这可真是神奇的植物。 “朝阳，这有什么用呀？” 额…… “那什么，这是一味中药，也是大补的东西，对男人挺好。” 曹朝阳含糊不清的说着。 周围几个女人还在迷糊着呢，旁边的马老三顿时激动了起来。 他常年想要儿子，打听了好多偏方，之前可是听说过这味神药，这雪莲花用酒浸泡后对男人那可是大补肾阳。 这再配上一味虫草，说不定真有机会再让家里的怀上。 “朝……朝阳，能不能把这东西让给我，我用钱……” “不不不，马叔，您快别提钱了，我可不想投机倒把。” 曹朝阳连忙拦住马老三的话。 他直勾勾的看着马老三手里的宰牛刀，颇为些为难道： “这四朵雪莲花，也是我机缘巧合下得来的，还挺珍贵的，这要是一般的物件，我就直接送给您了。” 马老三：“……”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曹朝阳的意思。 心里很是挣扎，这可是师傅传给他的宰牛刀啊，他都用了好多年了，还要留着传给徒弟的呢。 徒弟…… 呸！徒弟哪有亲儿子来的重要！ 马老三狠下心，当即道：“朝阳，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我的宰牛刀，不过四朵雪莲花不成，得……得二十朵！” 曹朝阳心中一喜，随即苦涩的摇着头。 “马……马叔，您可饶了我吧。” “这是雪山上的雪莲花，不是地里的野草，我哪给您弄二十多啊？恐怕翻遍整个雪山都没有。” “那、那八朵，不能再少了。” 马老三咬着牙，艰难的递出宰牛刀。 “八朵……减去这四朵，我还得给您找四朵，哎呦，马叔，您可真是……” 曹朝阳为难的说着。 可他的手还是不自觉的摸向了宰牛刀。 “嘶~” 这刀子一拿到手里，感觉分量还不轻。 有些厚实的刀背，瞧着很有安全感，三十多公分的刀刃，又让他有种能捅穿一切的冲动。 “朝阳，我也不占你便宜，这刀给了你，我再教你怎么用这刀，一点都不私藏，你看怎么样？” “成……成！” 曹朝阳直接答应了下来。 反正也没规定时间，接下来的四朵雪莲花，再慢慢找吧，这刀先用着，实在找不到，再用别的东西抵。 轻轻挥舞了两下，有这刀在手，他感觉面对雪豹都有一战之力。 三十多公分深的伤口，谁都挺不住。 真想找东西捅一捅啊…… 曹朝阳有种得到神兵利器的感觉，眼神忍不住四下瞄着。 旁边，马老三小心的收好雪莲花，和羊腰子放在了一块。 拉着曹朝阳走到岩羊前，他当即教起了如何更好的割肉、剃肉，如何宰杀羊，这也是一门大学问。 “朝阳哥，这雪莲花到底对男人哪好呀？” 贾云秀挠着脑袋，还有些迷糊。 “云秀，别问了，以后你就知道了。” 高玉芬啐了一口，连忙拉着这个大傻丫头。 扭头看了看雪莲花，她忍不住上前，轻声问道：“朝阳，听你说这雪莲花这么神，它对你大哥的腿有没有用呀？” “没！一点用都没有。” 曹朝阳坚决的摇着头。 回头看了一眼玉芬嫂子，他劝道：“嫂子，你别想了，除非徐大哥愿意，不然他这腿，什么药都没用！” “啊……” 高玉芬怔在了原地。 第108章 发火 “朝阳兄弟，你……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高玉芬还有些听不明白。 自家男人的腿，去县里看过，县医院的大夫说了，双腿坏死，基本没有好的希望。 可如今听到曹朝阳的话，她却有些迷糊了。 曹朝阳：“……” “嫂子，徐大哥这腿，等家里的日子过好了，就会自动好的，你别浪费钱买药了。” 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回头拿着宰牛刀，继续忙着。 半晌，他小心的掏出了岩羊内脏，放到了搪瓷盆子里。 “徐二，你把这些内脏洗干净，待会咱就煮上。” 让徐二流子先清洗着，他准备待会就跟黄菇一块炖上，让朱琳吃饱喝足后再回去。 这次，她可是帮了大忙。 “云秀，你去我包里，把蘑菇拿出来晾一晾，再挑些好的洗一洗，待会咱吃黄菇炖羊下水。” “哎。” 贾云秀打开行军包，熟练的干起了活。 旁边，朱琳借着煤油灯的火光，瞧着包里的一堆毛发，整个人忍俊不禁。 “朝阳同志，这就是你说的那母雪豹的毛？” 曹朝阳回头看了一眼，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 “对，这就是雪豹毛，这不是家里缺棉花嘛，我就想着用它的毛，做件袄子穿。” “这毛可真好啊。” 朱琳凑上前，伸手摸了摸。 雪豹的毛发是黑灰色的，摸起来还挺舒服。 想到周萍那还有一块布，她当即笑着道：“朝阳同志，我们知青点……” “我那还有一块布，刚好够你做袄用的，就是花色老气了些，是件老布，你要不嫌弃，我就拿给你。” “那感情好，不嫌弃，不嫌弃，有的穿就好，我可不嫌弃。” 曹朝阳听懂了朱琳的话外音，还挺高兴。 祁连冬天太冷了，最低温度有零下二三十度，得多做几件保暖的衣服穿。 他那件大公岩羊的皮子，也不准备卖了，他想着做件大羊皮袄，套在外边。 除此之外，他还想着再挑件特级的土拨鼠皮子，做个帽子，也时髦时髦。 听说北边的毛子，最喜欢这样的帽子了，很是保暖。 高玉芬听着两人的话，心中一动。 “朝阳兄弟，正好我也闲着，你这那什么豹毛和布，都给我吧，我给你做身棉袄。” “我瞧你那屋里，还有块布，你想做什么，一块跟我说，我一并都给你做了。” “不用，不用，嫂子，别麻烦你了。” 曹朝阳连忙摇头拒绝。 屋里他那块布，是准备做裤衩的，哪好意思让玉芬嫂子做？ 再说了，他现在可不想跟玉芬嫂子走的太近。 说实话，上辈子的事，他不怪玉芬嫂子，毕竟徐大愣子和玉芬嫂子才是正式的夫妻，他就是一个套谷子的，既然选了这条路，就活该被赶出来。 可……可他心里，就是不甘，不甘对高玉芬二十年的付出，却什么都没得到。 最后连儿子，都…… “朝阳同志，你别跟嫂子客气，我……” “我说了不用！” 曹朝阳心里带了点火气，他忍不住提高了些音量。 “朝……朝阳……” 高玉芬手足无措，脸上火辣辣的。 旁边，朱琳瞧着，立马解围道： “玉芬嫂子，那块布挺旧了，还得洗洗晾晒，还是别麻烦嫂子你了，我把这雪豹毛带回去，顺手就做了，也方便。” “也……也好。” 高玉芬尴尬的后退一步，整个人缩进了阴影里。 她双手紧紧攥着，有些尴尬和后悔。 扭头偷偷擦了擦眼睛，她还有些委屈。 “朝阳哥，这是雪……雪豹毛？你怎么弄的呀？” “那说起来可话长了……” 曹朝阳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尽量不让自己想上辈子的事。 回头拿着刀，他一边干着活，一边又讲述了一遍。 院子里的众人听着，一愣一愣的，就跟听故事似的。 此时村里人，大多都吃完了晚饭，正在外边乘凉。 听到曹朝阳回来了，好多人凑在他院门口，瞧着热闹，也正好赶上了听故事。 “哎呦，那豹子皮得值不少钱吧？朝阳，你可亏大了！” “那是朝阳仁义，雪豹皮子再值钱，也不能杀，它还生着娃呢，这怎么能忍心下的去手？就是咱家里养的羊，带崽的都不能这么干。” 听到这话，一部分人点着头，一部分有些不屑。 仁义，仁义值几个钱？ 人群里，有几人暗笑，感觉曹朝阳就跟傻子似的。 这要是他们，可不会放过这次发财的机会。 院里，曹朝阳听到四下的议论声，也没解释，又继续讲了起来。 “下了山，我感觉这事就结束了，可没想到那只雪豹还挺有灵性，为了感谢我，它捉了两只岩羊，拖到我睡觉的地方，送给了我……” “啊？” 听到这话，院里院外的人，全都愣住了。 旁边，徐二流子正洗着内脏，闻言他张大嘴惊讶的问道：“朝阳，这只岩羊就是雪豹送给你的？” “对，两只都是。” 曹朝阳点了点头，这事他也没想着瞒着。 自己带了这么多肉回来，已经惹的村里好多人眼红了，都想去那边打猎，他得把危险说清楚，省着出了事招埋怨。 “那只雪豹很凶残，能悄无声息的摸到我睡觉的地方，也幸亏它有灵性，不然我都不敢再去了。” “这就叫好人有好报。” 旁边，马老三挺感叹的。 朱琳听到这话，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朝阳，你拿刀别太紧了，沿着这轻轻一划，这羊腿就下来了……” 马老三拿着手电筒，他打着光，仔细讲了讲。 曹朝阳按照马老三说的，轻轻一划，整条羊腿就割了下来，果然省力了很多。 更关键的是，羊腿上的肉很规整，不像他之前杀的，粗糙得很。 “马叔，这屠宰牲畜还是门大学问啊。” “那是，我当初可是当了好几年的学徒，才熟练起来的。” 马老三看着挺高兴。 他发现曹朝阳还真是有当屠夫的天分，学的可真快。 过了半晌，曹朝阳宰杀完了大半，他拿着尖刀，小心的剃起了岩羊骨上的肉。 这骨头他准备留着自己吃，便没有剃的很干净，特意留了点肉在上边。 旁边，院里的大锅里也已经支上了，岩羊的内脏也开始炖了起来。 空气中，飘满了带着膻味的肉香。 第109章 众人的羡慕 处理完岩羊，曹朝阳又吊起两只土拨鼠，熟练的剥起皮子。 手里有了宰牛刀，他速度快了不少，处理起来也更加轻松。 他正干着呢，院外又传来了讨厌的声音。 “曹朝阳，你人都回来了，为什么不先去趟大队？真是无组织无纪律！” “你可别忘了自己的任务，大队可不是白给你记工分的。” 院外，张宝成大步走了进来。 他拿着手电筒照了照，当即就发现了吊在绳子上的土拨鼠，以及旁边大块的岩羊肉。 眼睛一亮，他立马凑上前。 仔细看了看，他眼里的贪婪，已经掩盖不住了。 “曹朝阳！这都是大队让你去打的猎，你怎么还自己炖上了？真是不把组织放在眼里！” 曹朝阳攥着宰牛刀，慢慢转过身。 长长的刀刃，带着血迹，直直的朝着对面的张宝成。 “你说什么？” “嘶~” 张宝成打了个哆嗦，急忙后退了几步。 对面曹朝阳浑身脏兮兮的，就跟个野人似的，这手里又拿了把尖刀，实在吓人得厉害。 避开刀刃对着的方向，他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随即，他又有些羞怒，“曹朝阳，你想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要干什么呢？” 曹朝阳翻了个白眼。 “我……我干什么？我是代表大队过来，拿雪猪肉的，曹朝阳，大队给你记功分，让你去打猎，这事你可别忘了！” 曹朝阳可没忘了这事，要不然也不会急忙剥了皮。 回头看了看两只土拨鼠，感觉都一般大。 他随手解下来一只，朝张宝成扔了过去。 “哎呦，你……你小心点！” 张宝成也顾不得脏了，连忙抱到怀里。 白嫩的脂肪带着血污，还有些恶心，他差点吐出来。 深吸了一口气，他又看向绳子上挂着的另一只。 “曹朝阳，你把那只也拿过来，你这次你是代表大队去打的猎，必须把东西都交给我……交给大队。” “还有那些肉，都赶紧拿过来。” 曹朝阳瞥了他一眼，接着没好气道：“滚蛋！” 十天也就记十个工，要不是为了挣工分能多分点粮食，他才懒得要呢。 就这么些工分，算钱还没他一张皮子贵。 “你……曹朝阳，你无组织无纪律！” “张宝成，你要再不滚，这只土拨鼠我也不给你，大不了我十天工分不要了，我就知道你们张家人，说话不会算数！” 当着院门口这么多人的面，曹朝阳也没给他好脸色，还故意大了些声量。 “你……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 张宝成当即语塞。 看了眼怀里的土拨鼠，他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这曹朝阳自打一个多月前，就变得混蛋起来了，这事他说不准还真能干出来，还是刘主任的事要紧。 “你等着，总有一天让你犯我手里。” 张宝成扫了一眼院里的众人，特别是瞧了眼朱琳，接着气冲冲的走了。 曹朝阳翻了个白眼，心中也琢磨起了对付这人。 张宝成这个蠢材，倒是不足为惧，就是他那个爹，不好对付。 这事还得跟三叔商量一下。 攥着尖刀，他用力一捅，接着划开了土拨鼠的肚子，掏出了内脏。 “二哈，过来。” “嗷呜~” 小藏狐兴奋的跑上前，张嘴啃食起来。 旁边马老三瞧着，一时有些晃神。 这东西像个小黄狗，可仔细一看，又不太像。 “朝阳，你这是养了个什么东西？” “藏狐，高原上的一种狐狸。” 曹朝阳笑着解释道。 拿着尖刀，他又将肉分了分。 三叔和杨四爷那，肯定得送去一份，还有欠黑蛮子的肉，也得让徐二送过去。 想着以后还能再得好东西，他干脆将岩羊的脑袋，放到了给黑蛮子的那份肉上。 “徐二，待会你走的时候，把这些肉带上，帮我送到黑蛮子那，就当那铜瓶的报酬了。” “行！” 徐二流子兴奋的应了下来。 曹朝阳看了他一眼，随即补充道：“你可别偷吃，谁偷吃打一辈子光棍。” “谁……谁偷吃啊？！” “你不偷吃就成。” …… 过了一会，大锅里炖的羊内脏熟了。 曹朝阳捞出凉了一会，接着切成细片，又撒到锅里。 拿着勺子，他轻轻搅了搅，接着舀了一点尝了尝。 唔…… 黄菇的鲜香和岩羊下水的肉香，让他整个人精神一振。 “朝阳，味道怎么样？” 徐二流子站在锅前，眼巴巴的看着。 曹朝阳捏起一点盐，细细的撒上，接着笑着道：“鲜！香！拿碗！” “哎！” 徐二流子兴奋的冲进屋里，抱了一摞碗出来。 曹朝阳拿着勺子，舀起满满的羊内脏和羊肉，盛进碗里，接着就递向了马老三。 第二碗，他递向朱琳。 “朱琳同志，今天可多亏了你，你快尝尝吧。” 朱琳大方的接过碗，接着吹吹，抿了一小口。 这汤一进嘴，没有她想象中的膻臭味，反而满嘴的鲜香。 她眼睛一亮，当即赞叹道：“朝阳同志，这汤可真鲜美呀，跟我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我里边放了黄菇，那是高原上生长的一种蘑菇，所以味道才这么鲜美。” 曹朝阳一边说着，一边又盛了一碗，递向了高玉芬。 “不……不用朝阳兄弟，我刚吃完了来的。” 高玉芬连忙摆着手，像是还有些不好意思。 今天她什么活都没干，刚才还……还被曹朝阳拒绝了，实在没脸再吃。 “玉芬嫂子，你别客气。” 曹朝阳叹了一口气，直接递到她手里。 毕竟上辈子，玉芬嫂子还是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一碗肉汤他还是舍得的。 “朝阳，我真不饿，要不……要不，我带回去……” “玉芬嫂子，你别说了，快喝了吧，待会凉了就不好喝了。” 曹朝阳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给玉芬嫂子喝他舍得，至于带回去，还是算了吧。 万一进了徐大愣子和那三个白眼狼嘴里，他得气死！ 又盛了一碗，曹朝阳递给贾云秀，最后才是徐二流子和自己的。 众人也没什么形象，端着碗就在院里喝了起来。 院门口，曹家洼的社员们望着，各自都咽起了唾沫。 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各人可都缺油水呢，这闻到肉香，就没一个不羡慕的。 曹朝阳瞥了一眼，自顾自的喝着，这次也没有分汤的打算。 第110章 有院门了，送朱琳回家 曹朝阳去屋里拿了一个小搪瓷盆。 从大锅里舀起满满的羊下水和黄菇，他盛到了小搪瓷盆里。 让几人先喝着，他端着羊下水菌子汤，拎着一条岩羊腿，就去了曹会计那。 也没多待，他跟三叔聊了几句，了解一下了村里的情况，接着便回了家。 重新盛了起一份，他又去了杨四爷那。 放下东西，他说了一下自己在祁连那边的情况，以及伐木造屋的进度，等下次再去祁连，他的小木屋就能盖起来了。 “朝阳，那的木料能弄回来吗？” 杨四爷听到漫山遍野的粗壮云杉，还有些向往。 “有些困难，除非能让火车给咱拖回来。” 曹朝阳摇了摇头，也有些遗憾。 木料是甭想了，他倒是能把成品的木家具带回来，不过也是挺费事的。 唉，要是有个车就好了。 不过也就是想想，这个年代一个县城也没几辆汽车，还都是单位里的，普通人根本就不敢想。 “唉，我年纪大了，是跑不了这么远了。” 杨四爷听着，满是遗憾。 瞧着曹朝阳带来的东西，他还挺满意，“朝阳，你家的院子，不是还没院门吗？” 曹朝阳有些疑惑的点了点头。 “正好我这里，还剩下了些没用处的木板，我就去你家量了量，给你做了两扇木门，明儿你找人，搬回去吧。” “哎呦，四爷，这怎么好意思……” 曹朝阳听到这话，连忙站了起来。 他摸了摸身上的兜，接着道：“四爷，您看这些木料要多少钱，我拿给您。” 心中挺高兴，家里装上院门，能防盗，还能有隐私。 省着像今天似的，社员们都坐在自家院门口，往院里瞧着热闹，以后他就可以关上门来处理肉了，也能低调些。 “嗐，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钱干什么？你留着吧。” 杨四爷摆了摆手，也不在意。 曹朝阳见状，便不再说了。 这个年代，光有钱没票也没多大用。 他决定以后再打到东西，就送到杨四爷这一份。 给杨四爷盛了一碗羊下水汤，他又坐下聊了一会。 半晌，他拿着空的搪瓷小盆，回了家。 此时院里的几人，都已经吃饱了，马老三也拿着珍稀的雪莲花和羊腰子回去造儿子去了，只留下了宰牛刀。 院门口的乘凉的人，眼瞧着占不到便宜，也各自嘀咕着回了家。 “朝阳哥，你回来了，快再吃些吧。” 贾云秀见曹朝阳回来了，起身盛了一碗羊汤，递给了他。 曹朝阳也是又有些饿了。 他谢了一句，端起碗就大口吃了起来。 “朝阳同志，我这有些东西你看看需不需要。” 朱琳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本子。 翻到写字的一页，她递了过去。 唔…… 曹朝阳接过一看，只见本子上写着各种东西。 其中有七尺的老黑布，还有茶叶、香皂、脸盆、暖瓶…… 他仔细再一瞧，发现还有好几张粮票，都是用来跟他交换肉的好东西。 心中挺高兴，他叫着朱琳到近前，小声商量了起来。 这个年代的布挺珍惜，七尺布，至少得人给七斤肉，还有些粮票这些，也不能少了人家。 他算了算，岩羊宰杀下来，估摸着有三十多斤，再加上土拨鼠的肉，一共有四十多斤。 要是这些肉不够，他还有三四十斤的熏岩羊肉干。 不过这些熏好的岩羊肉干，能保留挺长时间，是他留着给自己和小藏狐的口粮，还有些不舍得送出去。 “朝阳同志，这包茶叶挺好，是我们那知青点的家人从杭州寄过来的，听说是龙井茶。” “龙井？那得多送点肉。” …… 贾云秀瞧着两人亲密的样子，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旁边，高玉芬也是暗自叹了一口气。 “朝阳兄弟，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嫂子，你慢点。” 曹朝阳随口应了一声，接着继续小声的跟朱琳说着。 两人说的都挺隐秘，一般人还听不懂。 高玉芬见状，咬了咬嘴唇，无奈的转身走了。 “朝阳哥，天都不早了……” 贾云秀凑上前，故意朝着朱琳说着。 “云秀，那你先回去吧，别太晚了，省着你娘担心你。” 曹朝阳抬头回了一句。 “哼！那俺走了！” 一听这话，贾云秀转身气冲冲的走了。 “朝阳，我也回去了，我得去趟黑蛮子那送肉。” “成，路上你小心点。” 院子里，只剩下了曹朝阳和朱琳两人。 没了外人的打扰，两人很快就确定了下了本子上东西的价值，以及要送肉的大小。 “朝阳同志，我还有点事要跟你说……” 朱琳伸手捋着头发，掩到耳后，还有些不好意思。 曹朝阳好奇的看着她。 “刚才我看你和玉芬嫂子，像是要吵起来了，就主动说要给你做袄，其实我不会……” “这样啊，没事，我还诧异你一个城里人，怎么还会做衣服呢。” “我再找别人做吧。”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在意这事。 刚才他确实有些失态，差点下不来台，朱琳一打岔，这事就过去了，不然场面就有些难看了。 “也不是，我们知青点有个叫小莫的，她妈就是裁缝，从小就学着做衣服，手艺挺好的，就是得……” 接下来的话，朱琳没好意思再说，不过曹朝阳听懂了。 “我明白，不让她白做，我给她肉。” 曹朝阳现在不怕给钱给肉，就怕欠人情，特别是欠玉芬嫂子的人情。 想到朱琳说的小莫，还是个专业裁缝，他不由心中一动。 “朱琳同志，你说的那个小莫，会做帽子和羊皮袄吗？我想用土拨鼠的皮做个帽子戴，再用岩羊皮做个羊皮袄。” “这我还真不清楚，得回去问问。” 朱琳说着，突然发现院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人。 这大晚上，孤男寡女的，哪怕她是大大咧咧的性子，也忍不住有些尴尬。 “朝阳同志，这都快半夜了，我就先回去了。” “你先别急，一块把肉都带回去吧，省着时间长了肉不好。” 曹朝阳拿起宰牛刀，接着按照本子上写的，将肉分了分。 半晌，他去屋里找了一个用蜡枝条编的大号篮子，拿起所有的肉放了进去。 此时的新鲜岩羊肉，就剩下了一块肥瘦相间的，这是他专门留下用来包饺子用的。 拿起一条岩羊腿，他又放进了篮子里。 “朱琳同志，这条岩羊腿，麻烦你帮我送给小莫，就当他帮我缝袄的报酬了，里边还有一块肥瘦相间的岩羊肉，是我送给你的。” “朝阳同志，这我不能要，我今天都吃了你的肉了，我……” “朱琳同志，你别拒绝，不然以后我都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曹朝阳说着，将东西都递给了朱琳，接着他推起自行车，就往外走。 “哎？朝阳同志，你这是干嘛？” 朱琳看着，有些傻眼。 “朱琳同志，天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我送你回去吧，明天我想去县里，还想着借用一下你的自行车。” “这……” 朱琳犹豫了一阵，随即便同意了下来。 第111章 羞怒的徐大愣子 徐家。 高玉芬吃了两碗岩羊下水菌子汤，整个人身上都热热的，可她心里却挺难受。 到了院门口，她叹了一口气，这才走进了院。 “回来了。” 徐大愣子早就在院里等着了。 撑着木拐杖，他急忙走上前。 仔细扫了一眼，发现高玉芬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他顿时急了。 “肉呢？” “什么肉？” 高玉芬皱着眉头，没好气道。 “玉芬，你别装糊涂，你去曹朝阳那，还能是什么肉？” 徐大愣子有些生气，又强行忍耐住了。 他放媳妇出去，任由媳妇到那曹家干活，任由媳妇讨好那……那曹朝阳，都是有所图的，他可不是真的爱戴帽子。 见高玉芬紧绷着脸，他无奈叹了口气，接着扭头示意了一下，道： “大丫、二丫，都等了你一晚上了，俩孩子都多久没吃过肉了，你就一点不心疼孩子？” “你瞧你鼓起来的肚子，光自己吃了，这是把我和孩子都忘了。” 徐大愣子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睛，很是难受。 “我都是快死的人了，倒是无所谓，可大丫、二丫不行啊，这俩孩子托生在咱家，就够委屈的了……” “娘，娘，我要吃肉。” “娘，您看我，我都瘦成什么样了呀？” 大丫、二丫跑上前，抱着高玉芬的腿就掉眼泪。 高玉芬看着俩孩子，顿时就心疼了。 她咬着嘴唇，无奈道：“不是娘不带肉回来，我去那什么活都没干，哪还有脸要肉啊。” “再说……再说朝阳他就让我在那吃，不让我带肉回来。” “什么？！” 徐大愣子听到这话，脸上都有些扭曲。 抓着脑袋两侧油油的秃长发，他破防骂道：“这狗日的曹朝阳，这是防谁呢？我连……我连老婆……还不够吃他口肉的？” “呸！这个不是东西的玩意，如今算是抖起来了，谁都看不上了。” 对面，高玉芬听到这话，整个人羞怒不已，可又没法说什么。 她都跪下求人家上门拉帮套了，还有什么脸呢？已经够贱的了。 可关键她都这样了，曹朝阳还不领情…… 这么一想，她眼泪都快下来了。 回到屋里，两人沉闷得很，各自都在想着什么。 过了一会，高玉芬看了看徐大愣子的双腿，接着有些疑惑道：“有才，朝阳怎么说，等咱家的日子过好了，你的腿就能好……” “我呸！放屁，他曹朝阳造什么谣呢？！” 徐大愣子突然爆发了。 他涨红着脸，像是受到什么侮辱一样，“这个狗日的曹朝阳，我都快死的人了，他还作贱我呢，这个没良心的，我跟他没完！没完！” 高玉芬：“……” 瞧着徐大愣子中气十足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快要死的人。 “有才，要不，咱再去医院看看吧？” “不去！不去！咱家都拉下多大的饥荒了？哪有钱去看病？我这两条腿，肯定是没救了！” 徐大愣子抬手狠狠打了几下双腿，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对面，高玉芬张了张嘴，见状只能咽下去了想说的话。 “狗日的曹朝阳，我跟你没完！” 徐大愣子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骂着。 …… “阿嚏。” 黑夜里，去往知青点的土路上。 曹朝阳骑着自行车，忍不住打个喷嚏。 揉了揉鼻子，他张开嘴，刚想再打个喷嚏呢，就见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土炕，他一个没注意，自行车直接驶了进去。 “哎呦~” 急忙稳住车把，他只感觉后方的朱琳，撞到了自己身上，还碰到了一抹柔软。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心脏砰砰跳着，赶忙道：“朱琳同志，天太黑，我没瞧见有土坑，你没事吧？” “没……没事。” 朱琳脸上有些红。 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忍不住往后挪了挪大屁股。 气氛有些尴尬，两人一时无言。 半晌，曹朝阳先开了口。 “朱琳同志，明儿我准备包点羊肉饺子，晚上你就别吃饭了，到我这吃，这些日子，没少麻烦你。” “好。” 朱琳只回了一个字。 曹朝阳听着却是挺高兴，身上突然来了力气，他蹬的自行车飞快。 过了一会，他载着朱琳，就到了知青点。 大晚上的，两人也没再说什么。 曹朝阳目送她进了知青点的大院，这才乐呵呵的骑着自行车往回走。 …… 知青点里。 女知青们都还没睡，瞧见朱琳回来了，立马簇拥着她，去了最西边的屋子。 点上煤油灯，女知青们看着大号篮子里的肉，忍不住咽起了唾沫。 “朱琳姐，这不是雪猪肉吧？” 周萍耸着鼻子嗅了嗅，还闻到了一股膻味，这味道有些像羊肉。 “对，这是岩羊肉，听朝阳同志说，这些岩羊都是生活在悬崖峭壁上，肉很补身体的。” 朱琳说着，从篮子里拿起一大块岩羊肉，递向了周萍。 “周萍，这是你的，明早你把布给我。” “哎。” 周萍兴奋的应了一声，接了过来。 这么大一块肉，分量十足。 她试了试重量，感觉至少有七八斤。 旁边，女知青看着，也都激动不已，就等着朱琳分肉了。 “朱琳姐，我送曹朝阳的茶叶。” “朱琳姐，还有我的……” “好了，好了，都有，都有。” …… 第112章 女知青们的野望 朱琳拿着小本子，按照上边写的，一块块的分肉。 半晌，屋里的女知青们，手里都有了肉，各自欢喜着。 不过要论最大的，还是属周萍手里的那块肉，足足有七八斤，瞧着好大一坨。 “周萍姐，这么多肉你能吃完吗？现在天气热，可别放坏了。” “是啊，是啊，周萍，咱吃不完可别浪费了。” 周萍白了几人一眼，接着轻哼道：“我吃不完就晒肉干，寄回家去，反正浪费不了。” 这个年代的城里人，每个月每人有半斤肉票，紧巴巴的根本就不够吃。 她手里的这一坨肉，抵得上一个人一年的份额了。 这么多肉，一时半会吃不完，她还真想晒些肉干寄回去。 “是啊，吃不完还能寄回去。” “对对，这个办法好，寄回去肉，再让家里寄点别的东西过来。” 众人眼睛一亮，全都想到了什么。 这个年代，就没人不缺肉的。 “这要是过年的时候还有肉就好了，我请假直接带着肉回去，那时候天气冷，肉也放不坏……” 周萍喃喃的说着。 旁边的女知青们听到这话，全都一愣，接着忍不住看向了朱琳。 “朱琳姐，曹朝阳同志，过年的时候还能打回来肉吗？” “是啊，是啊，我预定五……不，我先预定十斤肉，不管什么肉都成，只要是肉就行。” “我也预定，我也预定。” 桌前，朱琳听着哭笑不得。 她摆了摆手，无奈道：“同志们，现在才什么时候呀？你们就想到过年的事了，到时候再说吧。” “朱琳姐，可不能过年的时候再说，那就晚了。” “是啊，是啊，要是曹朝阳同志能确定有肉，我就让家里寄些钱……寄些东西过来，这一来一回还要好一两个月呢。” “就是，就是。” 唔…… “那好吧，我明天问问朝阳同志，你们先别急。” 朱琳一听，突然也觉得挺有道理。 她家是北京的，可在这个年代一样是缺肉，这要是能过年的时候，带些特产肉回去，还挺好的。 “砰！砰！砰！” “开门，开门，你们在屋里避着我干什么呢？赶紧开门，让我看看。” 屋外，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 朱琳听出了是吴敏的声音。 皱了皱眉头，她连忙让众人把肉都收起来。 为了不引起别的影响，她无奈的拉开门栓，打开了屋门。 “吴敏同志，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吵什么呢？” “我吵？哼，我还想问你们大晚上的不睡觉，避着我干什么呢？！” 吴敏说着，她趁朱琳不注意，噌的跑进了屋里。 抬了抬眼镜腿，她审视着屋里的女知青们。 “杨曼丽，你手里哪来的肉？还有这桌上篮子里的，你们是哪弄来的肉？是不是去黑市买的？” “吴敏，你有病是吧？这是人家曹朝阳同志，送给我们知青点的，你才去黑市买肉呢。” “就是，就是，我们的事，用不着你管。” 吴敏双手抱拳，冷笑着说道：“哼，那曹朝阳是傻子吗？天天给你们送肉，你们肯定有鬼。” “吴敏，没有证据的事，你别乱诬陷人，天不早了，你赶紧走吧。” 朱琳招了招手，领着众人直接把她推了出去。 “你……你们……” “我早晚调查清楚，你们就等着吧！” 外边，吴敏气冲冲的走了。 朱琳在屋里听着，很是厌烦。 回到炕头，她小声嘱咐着众人。 互送东西这事，不能招摇，千万不能被别人抓到小辫子，一定要低调。 “朱琳姐，这吴敏太可恶了。” “就是，就是。” “以后咱少搭理她。” 朱琳叹了口气，遇到这种恶心人，也没什么办法治她。 过了一会，外边静了下来。 女知青们放下肉，纷纷拿着东西，送到了朱琳这里。 瞧着送来的几尺布，朱琳想到了什么。 她连忙挎着篮子，单独去了东屋，叫醒了在睡觉的林小莫，说了一下做衣服的事。 “行，我抽空就给他做了，不过朱琳姐，你还得让曹朝阳同志来一趟，我给他量量尺寸。” “这事好说，小莫同志，你会不会做帽子呀？土拨鼠皮的帽子，还有羊皮袄。” 林小莫听着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我会倒会，不过得费些时间。” “时间不是问题。” 朱琳听着，放下了心。 拿起篮子里的岩羊腿，她伸手递向林小莫，“小莫，这个算是做衣服的费用。” “朱琳姐，这……” “快拿着吧，是朝阳同志给的，你可别客气。” 朱琳劝了一句，便挎着篮子回了屋。 里边还有一块羊肉，她找了点盐，撒上了腌了起来，准备留着以后吃。 打了点水，洗漱了一下，她躺在了屋里的大通铺上。 想起刚才在自行车上的事，她脸上又有些热了起来。 …… “噗通~” 曹家洼南边小溪。 曹朝阳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半晌才冒出了脑袋。 晚上小溪里的水，有些凉，总算是把他身上的火气，浇灭了一些。 拿起岸边的肥皂，他用力搓洗着身上。 在祁连这些日子，也没条件洗澡，他身上脏得很。 用力搓了搓，他打了好几遍香皂，这才冲洗干净。 “二哈，过来。” “嗷呜呜呜~” 小藏狐在林子里，撕咬着什么。 曹朝阳借着月光望了望，像是一只老鼠。 他皱了皱眉头，顿时绝了给它洗澡的意思。 擦了擦身上，他穿着裤衩，拿着从朱琳那借的手电筒，凑近照了照，果然发现小藏狐正抱着一只常见的老鼠啃着。 “二哈，你可以啊，还会自己捕猎了。” “嗷呜呜呜~” 小藏狐仰头叫了一声。 “对了，你可别动胖崽，不然饶不了你。” 曹朝阳招了招手，领着小藏狐回了家。 趴在自家的火炕上，他翻来覆去熬了大半晌，这才睡了过去。 次日。 天刚亮，曹朝阳又习惯性的醒了。 他打着哈欠爬起来，先看了看小藏狐。 见它趴在屋里，还在呼呼大睡着，便放下了心。 今天要干的事还挺多，他起来洗了把脸，便去了徐二流子家。 第113章 刘主任，董大爷 徐二流子家在村南，离徐大愣子家也不远。 不过相比徐大愣子家，他这个当弟弟的，住的可算是简单。 两间低矮的小土坯房，外边连个院子都没有，现在天气热，徐二流子更是连窗门都没关。 曹朝阳都没敲门，直接走进了土坯房。 屋里乱糟糟的，味道还有些不好闻，他往里边一瞧，只见徐二流子还在炕上呼呼大睡着。 “徐二，天亮了，赶紧醒醒。” “嗯？朝阳，你怎么来了？” 徐二流子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爬了起来。 “找你帮个忙，对了，给黑蛮子的肉你送去了？” “嗯，我连夜送去的。” 徐二流子打了一个哈欠，忍不住又躺了下去。 他昨夜可是够义气，那肉一点都没私留，全送到了黑蛮子那。 黑蛮子瞧见一个破旧铜瓶，换了这么多肉，还挺兴奋，非要留他喝酒，他现在脑袋还有些疼呢。 “徐二，那黑蛮子那还有没有好东西？” “他嘴上说没了，不过我估摸着应该是有。” 听到这话，曹朝阳放下了心。 等黑蛮子吃完了肉，肯定还会再拿东西来换肉的。 看着躺在炕上，想再睡一觉的徐二流子，曹朝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凑上前，直接拉起徐二流子，拽着这人就往外走。 “哎呦，朝阳，我困……” “先别困了，帮我干完活再睡。” 曹朝阳拉着他，直奔杨四爷那。 到了杨四爷家里，他找到四爷给自家做的院门，和徐二流子抬了回去。 先按上门框，四周用黄泥抹平，接着他和徐二抬起门板，小心的装了上去。 曹朝阳推开试了试，很是满意。 杨四爷是多少年的老木匠了，手艺是真没得说，是一点都不差。 忙了一早晨，装上了院门，他叫着徐二流子，热了热昨晚剩的岩羊下水吃了一顿。 半晌，曹朝阳拿着钱和粮票，带着五张土拨鼠的皮子和一张小岩羊皮，就准备去县里一趟。 想着收购站的董大爷，他用油纸又包了些熏好的岩羊肉，接着骑上自行车就走。 刚到村口，曹朝阳就见远处的土路上，驶来一辆带着轰鸣声的二八大杠自行车。 村口的大柳树下，张虎山带着张宝成，连忙迎上前。 “刘主任，可是把您盼来了。” …… 曹朝阳瞧着愣了愣，随即蹬了一脚自行车，好奇的凑了过来。 他俯下身子，看了看男人身下的自行车，瞬间就明白了。 这自行车大梁下边，绑着一个黑乎乎的汽油机，怪不得有突突的声音，速度还这么快呢。 他再仔细一看，感觉这应该是用自行车后改的，还挺有才的。 “曹朝阳，你干什么呢？去去去，别在这捣乱。” 张宝成皱着眉头，小声催着他快走。 “曹朝阳？” 刘主任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来了兴趣。 他回头打量了一下曹朝阳，接着笑着道：“你就是那个去西边打了雪猪肉回来的曹朝阳？” “对，我就是。” 曹朝阳说着，也打量了一下男人。 他穿着一件敞怀的白衬衫，整个人胖乎乎的，瞧着还挺和善。 不过一想到他是公社革委会的刘主任，曹朝阳顿时没了这个想法。 “小曹同志，你年纪不大，本领还不小嘛。” 刘主任笑呵呵的夸赞着。 见曹朝阳一直看自己的自行车，他笑着问道：“小曹同志，你看我的自行车怎么样？” “好，自行车上装汽油机，做的可真巧妙。” 曹朝阳很是羡慕。 这个年代能有自行车，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在自行车上，再改装上一个汽油机，直接能当摩托车用了，简直神了。 对面，刘主任还有些惊讶，没想到一个乡下的人，还认识汽油机。 “刘主任，这自行车是谁给您改的啊？” “知青点里的小刘。” …… 旁边，张虎山瞧着两人聊了起来，脸上有些不好看。 他连忙凑上前，隔开了两人，“主任，肉都在锅里炖着呢，马上就熟了，咱要不先去我家？” “成成成，可别煮过了。” 刘主任一听这话，顿时也顾不得管别的了，立马跟着张虎山走了。 “小刘……” 曹朝阳目送着他们远去，暗暗把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这要是自己也有辆二八大杠的摩托车，去西边可就方便了，也不用再冒险扒火车了。 “算了，自行车票可不好弄，就更别说汽油机了。” 曹朝阳嘴上说着，可心里却痒痒的。 又往几人离去的方向瞧了一眼，他骑上自行车，奔着县里就去了。 一路没停，他用力踩着自行车，骑的飞快，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县里。 先到供销社买了一盒大前门，曹朝阳这才骑着自行车，去了收购站。 站在院子里，他四下看了看，只见一个老头，正在南边墙根的棚子下，称着什么。 曹朝阳眼睛一亮，他连忙停下自行车，拿着东西走了过去。 “大爷，董大爷，您老这些日子还好？” “好，好着呢。” 董大爷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望向院子里的自行车，瞧见上边绑着的大捆皮子，还有些惊讶。 “小子，你还挺厉害，这是又来卖皮毛了？” “对，我打了几只雪猪，剥下来的皮也没什么用，我就寻思着拿来卖了换钱，也算是支援国家建设了。” 曹朝阳点了点头，接着抽出了一支烟，递给了董大爷。 这次董大爷也没拒绝，顺势就抽上了。 “大爷，这是我打的岩羊，熏干后晒的肉，我给您老带了点，您拿着尝尝。” 曹朝阳拿着纸包，塞到了董大爷手里。 他顺势又将一包大前门烟，塞进大爷的兜里。 “你小子，又想干什么？这东西我不能收，你这可是逼我犯错误，快拿回去！” 董大爷紧绷着脸，嘴里这么说着，可手上却没什么动作。 这么一大包，估摸着有一斤肉。 这个年代什么都是定量的，他心里纠结着，实在有些舍不得。 “哎呦，大爷，您别多想，我瞧着您就亲，这是孝敬您的。” 曹朝阳说着，眼神扫向旁边的几堆废旧物资。 除了废铜烂铁、牙膏皮、烂骨头外，他在棚子底下，还发现了一堆废纸，最里边好像还有老旧的书本，他顿时就兴奋了起来。 第114章 线装古书 见董大爷还在纠结，曹朝阳心中一乐，自顾自的去了废纸堆。 蹲下身，他扒拉了一会，找了一些还算完好的废旧报纸。 展开一瞧，他发现这些报纸杂得很，有新中国成立后发行的，还有民国时期的。 他仔细再一看，发现一张报纸头版上，还写着小日子投降，那可都是一九四五年的事了，距今二十五年…… 曹朝阳咂摸了一下嘴，突然发现时间也不是太久。 摇了摇头，他在废纸堆里，专门挑了些民国时期的报纸，接着用绳子一捆。 “小子，你干什么呢？” 董大爷瞧见他的动作，急忙走了过来。 “大爷，我家里的墙，一直掉土渣，我想拿些报纸糊墙，您放心，我出钱买，指定不占国家便宜。” “用报纸糊墙啊……” 董大爷听到这话，心中松了一口气。 这事好办，也不违反原则。 废纸堆前，曹朝阳放下报纸，接着又扒拉了起来。 他拿了几本还算完好的书看了看，随即又扔了回去。 这些书都是外国翻译过来的小说，在这个年代，还有些犯忌讳，他可不敢要。 再说他现在，忙得很，也没工夫看。 又看了几本，他突然“咦”了一声。 这本书没有封皮，上边登的都是外文，他瞧着却觉得莫名的熟悉。 他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明白了过来，这本外文书，和红宝书一样大小，连厚度都差不多。 翻了几页，他生硬的看着里边的外文，果然发现了领袖的名字。 再仔细找了找，他在书里，还发现了领袖的头像。 曹朝阳顿时懂了，这是一本外文版的红宝书。 唔…… 他神色动了动，感觉这本书能有用处，便也放到了报纸里。 “哎呦，小子，这你可不能拿，我告诉你，这可都是资本国家的书，你看了会犯错误的！” 董大爷顿时急了。 这他说什么都不能让曹朝阳带走，万一出了什么事，他可受连累。 “董大爷，您可别胡说，这是红宝书，是刊登外文的红宝书！” 曹朝阳一脸严肃。 他翻到中间印着领袖头像的那一页，让董大爷瞧了一眼。 “董大爷，这上边全都是领袖的话，怎么能放到你们收购站呢？我请到家里去，也是为了你们收购站好，你们这是犯错误的。” “啊……” 董大爷愣住了。 他翻开仔细看了看，发现真还是领袖的头像。 直到这时，他也发现这本书的规格，跟红宝书一模一样。 心里顿时没了怀疑，他怒道：“这哪个王八蛋送来的？这不是坑人嘛！” 曹朝阳笑了笑，又低头扒拉了起来。 废纸堆最里层，他突然瞧见了一堆线装书，心中一喜，他连忙凑过去，翻开看了起来。 唔…… “这不是西游记吗？” “这是聊斋？咦？这是金……啊呸。” 看了几本，曹朝阳很是惊讶。 这些线装书，大多都是明清时期的小说，都是杂书，在这个破除封建迷信的年代，也怪不得会扔进垃圾堆里。 由于没啥保护，这些书籍好多都破损糊页了。 “这些线装书，至少也是清末时期的吧？” 曹朝阳暗自琢磨着，他心里升起了一股保护文物的责任感。 拿起金…… 啊呸，拿起老书，他挑了些还算完好的，放到了一边。 抬头瞧了眼董大爷，他还在骂着卖红宝书的人，也没在意这边。 曹朝阳连忙又扒了一遍，找了些神神叨叨，像是道家医家的古书，也放在了一边。 这些书都有些犯忌讳，可他遇见了实在舍不得放弃。 倒不是为了以后升值，主要这些书里的东西，还挺有意思的，万一是孤本，当废纸打碎了那就太可惜了。 又翻找了一会，没瞧见什么好东西了，他拿起报纸，包在古书上，接着麻利的装进了麻袋里。 “大爷，您给我称称吧。” “先别急，我得跟主任说说。” 董大爷立马伸手探进麻袋里。 在曹朝阳担心的目光中，他拿出外文红宝书，接着气冲冲的去了北边的屋子。 曹朝阳暗自松了口气。 他敞开袋口，急忙拿着报纸，又将线装书遮盖了一下。 半晌，见董大爷还没出来，他自顾自的又去了旁边的铜铁堆里，仔细翻找起来。 “曹朝阳同志？” 屋门口，一个中年男人和董大爷大步走了出来。 “嗯？” 曹朝阳刚回过身，就被抓住手，用力摇了摇。 “曹朝阳同志，可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们就犯大错误了。” “这是我们赵主任。” 董大爷连忙向曹朝阳介绍。 “赵主任，我也是凑巧了。” 曹朝阳还有些惊讶，没想到赵主任反应这么大。 “不不不，该谢，该谢。” 赵主任笑容满面，他扭头道：“老董，这本领袖的红宝书，就当是咱收购站送给曹同志的，以后你多注意些。” “对了，你再跟皮毛部的老刘说声，让他好好看看曹朝阳同志送来的皮毛，可别定错了级别，不能委屈了曹同志。” 曹朝阳一听这话，连忙感谢着。 很快，赵主任就笑容满面的回去了。 望着他的背影，曹朝阳一琢磨，突然发现这人说的都是场面话，脸上的笑容也是有点假。 唔…… 曹朝阳拿着外文红宝书，笑着摇了摇头。 这赵主任说不定还嫌自己多事呢。 不过倒也无所谓，他赶忙抱起小半袋古书和报纸，催着董大爷赶紧称称。 “一共二十五斤，我们收购站收的时候，是按七分钱一斤收的，你拿一块七毛五分钱吧。” “一块七毛五？” 四十多本古装书，加上一摞报纸，才一块七毛五，真是废纸价了。 曹朝阳连犹豫都没犹豫，立马拿出钱，递给了董大爷。 抱起小半袋书，他先绑在自行车上，这才拿着皮子去了皮毛部。 五张土拨鼠皮，全定了一级，连稍微破损的那一张土拨鼠，也定了一级，总共十七块五毛钱。。 剩下的小岩羊皮，定了三级，按照羊皮收的，价格才三块两毛五，比土拨鼠的皮子都低。 曹朝阳有些不明白，岩羊皮再小，也比土拨鼠皮大多了，价格却还低了。 他问了问营业员，这才知道，土拨鼠皮子都是出口商品，是赚外汇用的，所以收购价有补贴，这才价格高。 羊皮大是大了，可国内养羊的地方太多了，所以价格不高。 “那干脆以后专打土拨鼠算了，还省时省力。” 曹朝阳揣着二十块七毛五分钱，嘀咕着走出皮毛部。 望了眼铜铁堆里，也没瞧见什么好东西，他不敢再留了，跟董大爷打了个招呼，蹬着自行车就走了。 第115章 包饺子，接朱琳 出了收购站，曹朝阳没去别的地方，他直奔粮站买了两斤富强粉。 这个年代粮食价格不贵，可没粮票有钱都没用。 站在粮店里，他瞧着有些发黄的面粉，很是感动。 重生这么久，他可算是能吃顿细粮了。 兜里还揣着钱，他又去百货商店，买了一把锁，准备用来锁院门。 想着祁连那边，他又买了把铁铲、板锄，准备下次的时候带过去用。 逛了一圈，又买了些调料，他便走出了百货商店。 县里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他买完了东西，蹬着自行车回了曹家洼。 下午。 曹朝阳也没去上工。 他拿着菜刀，在屋里剁起了肥瘦相间的岩羊肉。 为了更好的去腥，他还泡了一碗花椒水，等羊肉剁好后，他端起花椒水浇在岩羊肉里，接着拿着筷子，快速搅拌着，将花椒水打进了肉里。 去院里拔了几颗大葱，他切碎之后，又往大葱里，挖了一大勺雪猪油。 搅拌了一下，他拿起大葱倒进岩羊肉里，又搅了搅。 半晌，曹朝阳凑近嗅了嗅，只觉得异常的辛香，他光闻着这味道，都快满足了。 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时刻了。 两斤面粉，他一点没剩，全都倒进搪瓷盆子里，接着用温水和起了面。 整个过程，曹朝阳很是严肃认真，做的一丝不苟。 等他把饺子全都包好，时间也到了傍晚。 找了一块干净的布，他盖在饺子上，接着就准备去接朱琳。 “去去去，二哈，你别待在屋里，可别祸祸了我的饺子。” “嗷呜~” 小藏狐仰头叫着，不想离开。 它耸着鼻子，眼睛直直的看着盖帘上的饺子。 “去去去。” 曹朝阳抱起它，扔到了院子里，接着关紧了屋门。 推着自行车，他走到院外，拿出刚买的锁，锁上了两扇木院门。 回头看了看，他很是满意。 骑上自行车，他用力蹬了一脚，很快就到了知青点。 此时知青们才刚下工，曹朝阳一眼就在人群里瞧见了朱琳，他连忙招了招手。 远处，朱琳也瞧见了曹朝阳。 拉着林小莫，她快步走了过来。 “小莫，这是曹朝阳同志。” “朝阳同志，这是林小莫，做衣服的手艺可好了，对了，你说的土拨鼠帽子和羊皮袄，小莫都会做。” 曹朝阳听着很是高兴，“小莫同志，等皮子我弄好了，还得麻烦你。” “不麻烦，不麻烦。” 林小莫今天刚吃了羊腿，解了馋，还挺感激的。 跑到屋里，她拿着尺子，就给曹朝阳量了起来。 “小莫同志，你稍微给我做大一点吧，我估摸着身上还得长肉。” “成。” 林小莫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就在她给曹朝阳量身材的时候，朱琳背着个麻袋，也从院里走了出来。 这麻袋里全是女知青们，“送”给曹朝阳的东西。 为了遮掩一下，她全都放进了麻袋里。 院子里，几位女知青见曹朝阳来了，忍不住走了过来。 “曹朝阳同志，你过年的时候，还能不能打回来肉呀？” “是啊，朝阳同志，要是能打来肉的话，我就预定一些。” “过年？这我可说不准。” 曹朝阳张着胳膊，听着一愣。 过年还有好几个月呢，到时候的事谁都不清楚。 “咳咳，吴敏就在那边……” 眼瞧着几个女知青，还要再问，朱琳轻咳一声，打断了她们。 几个女知青扭头一看，顿时也发现了吴敏。 “朱琳姐，那这事你帮我们跟曹朝阳同志说说，我们就先走了。” “成，你们就放心吧。” 朱琳点着头，应了下来。 旁边，曹朝阳听着，感觉莫名其妙的。 等林小莫量好了尺寸，他招呼着朱琳，就往曹家洼走。 等离知青点远了一些后，他好奇的问了问。 …… 男知青院门口，吕东阳望着他们远去，身子还有些发抖。 “呸！朱琳，你真是堕落了！” 半晌，他狠狠啐了一口。 转身回到屋里，他立马拿了一张信纸，就准备给朱琳的父母写信告状。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朱琳这样下去！ 想着两人晚上一块，还不知道会干什么呢，他心中嫉妒得发狂。 …… 大路上。 曹朝阳听着朱琳的话，总算是明白了。 女知青们这是想提前预定下肉，好带着回去过一个好年。 “朱琳同志，她们一个人能要多少肉？” “有要五斤的，有要七八斤的，还有要十斤的，还得看朝阳同志，你能打回来多少肉。” “这么多啊。” 曹朝阳还有些惊讶。 冬天的祁连草场上，土拨鼠早早的就冬眠了。 它们睡在地下七八米，甚至十多米处的洞穴里，可没法掏出来。 没了土拨鼠，他就只能打岩羊或者藏野驴、白唇鹿什么的，光靠他的土铳可没法搞。 “朱琳同志，肉干行吗？或者是雪猪油他们要吗？光要鲜肉，这么大的量，我真够呛能打下来。” 曹朝阳说着，还有些遗憾。 他要是能用村里的那把五六半就好了，指定能打够这么多的肉。 “要是没鲜肉，肉干和雪猪油应该也成，大家伙油也是不够吃，能带回去些，也算是支援些家里了。” 朱琳点了点头，接着她又问道：“朝阳同志，这次的肉量大，你还是什么东西都要吗？要不给你些钱？” “不不不，钱我是一定不收。” 曹朝阳连忙摇着头。 这是底线，要是真收了钱，万一出了事，连狡辩都没法狡辩。 想了一会，他突然眼睛一亮，笑着回头道：“朱琳同志，要不这样吧，我不要钱，我要砖头。” 第116章 曹朝阳的杂书 “砖头？” 朱琳听到曹朝阳的话一愣。 用肉换砖头，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回事。 “对，就是砖头。” 曹朝阳点了点头。 “朱琳同志，你帮我统计一下她们要的肉油，换算成钱，然后让她们去罗张大队买成砖送给我。” 他现在除了大件和粮票外，暂时也不缺别的东西了。 想着以后要盖房子，他干脆要些砖头算了。 “朝阳同志，你要砖头这是？” “我准备明年翻盖一下我的房子，我那间土坯房，住着不舒服，下几场大雨就淋塌了。” 曹朝阳说着，便抬腿跨到自行车上。 回头看着朱琳，他笑着道：“朱琳同志，快上来吧，咱得赶紧回去，不然我包的饺子皮都干了。” 朱琳这次没犹豫，大大方方的坐了上去。 想着昨夜的事，她脸上有些发烫，又暗暗往后挪了挪屁股。 “曹朝阳同志，一块砖头得多少钱呀？” “罗张大队那要三分钱一块，都是他们自己烧的，我也不要多了，一斤肉换三十块砖。” “至于雪猪油，一斤换三十五块砖吧。” 曹朝阳说的价格，比市价贵一点。 不过他这可不要票，算起来也还是很便宜。 知青点要是预定的多，他估摸着应该能凑齐一小半盖房用的砖头，剩下他再买些，就够盖房子用的了。 自行车后边，朱琳听着点了点头，也觉得价格还可以。 “对了，朱琳同志，你们知青点有个叫小刘的，给公社革委会的刘主任改装自行车，你知道这人吗？” “小刘？是男知青吧？这我还真不清楚。” “那好吧。” 曹朝阳听着还有些遗憾。 不过现在他连自行车都没有呢，想这些还是太早。 两人一边聊着天，很快就到了曹家洼。 为了避免影响不好，曹朝阳刚到村口，就停了下来。 他推着自行车，朱琳跟在后边，就往村子里走。 此时正是下工的时候，社员们瞧着两人，不禁啧啧称奇。 “这是咱附近那个知青点里的知青吧？一瞧就跟咱乡下人不一样，身上穿的衣服连个补丁都没有。” “这朝阳跟她关系瞧着挺好？不会是搞对象吧？” “可别胡说，人家是城里人，还要回去的，就曹朝阳他也配？” “嘿，那可说不准，人家朝阳现在可是打猎能手，家里根本就不缺肉吃，跟之前可不一样了，要不是我那外甥女还小，我都想介绍给朝阳……” 社员们兴致勃勃的谈着八卦。 旁边，贾云芳听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她往曹朝阳离去的方向望了望，心中还有些不敢置信。 一个城里姑娘，怎么会跟一个乡下男人，相处的这么好？这也太奇怪了。 之前她还以为两人，就是普通投机倒把，可现在都这么晚了，这朱琳还去曹朝阳家里，这太反常了。 难道两人……真的搞对象？ 不可能，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 城里的姑娘，根本不可能和一个普通的乡下男人结婚！ 别说是男人了，哪怕是她都没机会嫁到城里去，他曹朝阳怎么可能…… 贾云芳咬着嘴唇，指甲不自觉的插进肉里。 “云芳，如今朝阳出息了，你后悔了吧？” 旁边，有社员调笑着说道。 “呸！你胡说什么呢？我能后悔什么？我那是看中了我家宝成的人，跟曹朝阳有什么关系？！”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去告诉我爹！” 贾云芳狠狠啐了一口，接着转身气冲冲的走了。 不就是会打肉吗？这能有什么用？她可不是能有一口吃的，就能满足的人。 想着曹朝阳与朱琳，她心里又有些阴霾。 …… 曹家。 曹朝阳打开院门，推着自行车进了院里。 让朱琳先歇着，他利索的舀进大锅里清水，接着就烧起了火。 趁着这点工夫，他搬过麻袋，瞧了眼里边。 女知青们送来的东西，都是新的，他还有些舍不得用。 “朝阳同志，这五斤粮票你拿着。” 朱琳摸出五斤粮票，递给了曹朝阳。 扭头看了看，见小藏狐趴在院门口，她走过去摸了摸小家伙。 “嗷呜~” “二哈，别叫。” 曹朝阳教训了它一声，接着小心的收了起来。 心中挺高兴，他拿了个新的搪瓷缸子，接着去屋里的角落，搬出了酿葡萄酒的坛子。 轻轻打开坛塞，一股发酵的味道扑面而来。 让朱琳打着手电筒，他凑近瞧了瞧，发现当初的葡萄汁，已经全变成酒红色了。 轻轻撇了撇上边的葡萄皮，他拿着搪瓷缸子，小心的盛了大半缸子葡萄酒。 “朝阳同志，这酒的颜色可真漂亮呀。” “确实挺好看的。” 曹朝阳也是这么觉得。 他拿着搪瓷缸子摇了摇，里边的葡萄酒煞是好看。 此时院里大锅里的水开了，他放下葡萄酒，端起盖帘上的饺子，急忙去了院里。 “朝阳同志，你喜欢看书呀？” “啊……对，平常闲着没事的时候，会看一些。” 曹朝阳一边下着羊肉饺子，一边随口说着。 拿起勺子搅了搅锅里，他突然感觉有些不对。 书？朱琳怎么会提起书？ “遭了！” 曹朝阳意识到了什么，他连忙放下盖帘跑向屋里。 “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 “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朱琳拿着一本线装书，瞧着上边的内容，脸上有些发热。 她暗啐了一口，接着急忙把书放了回去。 此时，曹朝阳正好进来，瞧见了她的动作。 “那个……那个这些都是些古书，我上午的时候，在收购站瞧见的，感觉当废纸太可惜了，就买回来了，当时也没注意有什么书。” “咳咳，那什么，这些书我也都还没看过……” 第117章 女儿国国王 “朝阳同志，你……你不用解释，其实这书也挺好的，嗯……是一本……奇书。” “领袖都说过，这书在揭露统治者和被压迫者的矛盾方面，写得很细致……” 朱琳绞尽脑汁，为缓解尴尬，替曹朝阳解释着。 得知这些古书，都是从收购站的垃圾堆里找回来的，她心里还挺高兴，这说明曹朝阳是一个爱书之人，是爱学习的。 嗯…… 就是书实在太偏门了些…… “朱琳同志，你之前看过？” “没没没……” 朱琳连忙摆着手，脸上却渐渐有些红了。 曹朝阳看着，也感觉有些尴尬。 自己可真不该问出这样的话。 不过瞧那样子，朱琳好像还真看过金瓶梅。 唔…… 轻咳了一声，他转身赶紧去下饺子了。 屋里，朱琳见他走了，捂着胸口，暗暗松了口气。 瞟了一眼旁边的书，她又暗暗啐了一口。 过了一会，大锅里煮的饺子熟了。 曹朝阳急忙叫着朱琳拿碗出来。 等盛上之后，两人面对面坐着，一时气氛还有些异样。 “朱琳同志，你尝尝我酿的葡萄酒。” 曹朝阳拿着搪瓷缸子，给她倒了一杯，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桌上点着煤油灯，中间是热腾腾的饺子。 他举起杯子，跟朱琳轻轻一碰，接着抿了一口。 唔…… 这葡萄酒一入口，有点酸涩，接着就是微甜的果味，尝起来还算不错，特别是在这个年代。 对面，朱琳拿着杯子，也喝了一小口。 舔了舔嘴唇，她眼睛一亮，“朝阳同志，你酿的葡萄酒味道挺好喝。” “好喝就成，快再尝尝我包的饺子吧。” 曹朝阳说着，已经忍不住咽起了唾沫。 略微有些发黑的面皮，让他太渴望了。 拿着筷子，他夹起一个饺子，塞进嘴里，接着慢慢一咬。 唔…… 里边的岩羊肉汁，立马喷了他一嘴。 碳水、油脂和肉的味道，实在太香了，这热量简直爆炸。 他嚼了半晌，这才不舍的咽了下去。 抬头看向对面，朱琳动着动着小嘴，已经吃起了第三个。 心中一乐，他拿起搪瓷缸子，给朱琳倒了一杯葡萄酒，接着两人碰了一下，继续吃喝了起来。 不知不觉间，搪瓷缸子里的酒光了，桌上的饺子，也吃了大半。 曹朝阳摸了摸肚子，又抬头瞧了眼朱琳，只觉得这真是神仙日子。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趴在桌下，仰头叫着。 见曹朝阳不动，它不由得扒拉了扒拉曹朝阳的腿。 “好了，好了，有你吃的。” 曹朝阳拿着筷子，挑破碗里的饺子，专门弄了些肉蛋，放到了桌下的碗里。 剩下的饺子皮，他夹着大口吃着。 他现在可不馋肉了，就馋细粮。 “朝阳同志，这要是让外人瞧见了，还不得羡慕死啊。” 对面，朱琳瞧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人也真是有意思，专门吃饺子皮，里边的肉馅给了小藏狐。 “没办法，我就爱吃皮。” 曹朝阳抬头看去，瞬间呆了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葡萄酒的原因，朱琳两侧的脸颊上，满是红晕，瞧着煞是好看。 他仔细看着朱琳，渐渐入了神。 对面，朱琳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脸上更加红了。 朝阳同志酿的葡萄酒，喝着有点甜滋滋的，刚开始没什么，到了现在她却觉得脑袋有些晕了，这度数应该不低。 “朝阳同志，你……” “朱琳同志，你……” 两人同时开了口，随即又都笑了起来。 “朝阳同志，你先说吧。” “朱琳同志，你留过长发嘛？” 曹朝阳眼睛都不眨的看着她。 之前他一直觉得朱琳有些眼熟，如今可算是认出来了。 这朱琳脸上再丰满一些，盘起长发，再穿一身古装，这不是妥妥的西游记里的女儿国国王嘛？ 幸亏他上辈子，没有一直盯着猴子看…… 再联想到朱琳是北京的知青，实在没有这么巧的事了，她肯定就是演过女儿国国王的那个演员。 曹朝阳心中一热，顿时觉得遇到宝了。 “朝阳同志，你怎么问起这个了？” “我……我觉得你留长发，会挺好看的。” “啊……” 朱琳惊得张大嘴巴，随即连忙捂住了嘴。 她眼睛瞪的大大的，实在没想到曹朝阳会说出如此大胆的话。 这…… “朝……朝阳同志，我……我吃饱了，天也不早了，我就……就先回去了……” 朱琳结结巴巴的站了起来。 哪怕她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如今也有些害羞。 此时天色微黑，她转身就往外走。 “哎？朱琳同志，我……我送你回去吧。” 曹朝阳一时有些懊恼。 现在可不是后世，说这样的话，实在有些不好。 他连忙站起身，追向了朱琳。 到了院子里，他推起自行车就往外走。 朱琳攥着衣角，整个人有些懵，一时也没拒绝。 “朱琳同志，你别往心里去，我……我一时嘴快了些，其实你短发也好看。” “啊……” “没……没事。” 朱琳心里乱糟糟的。 她摸着自己的齐脖短发，心里突然有种留长些的冲动。 到了村西的土路上，等曹朝阳骑到自行车上后，她下意识的坐到了后边。 被风一吹，她此时脑袋更加晕了。 土路上坑坑洼洼，很不平整，她身子一歪，脑袋撞在了曹朝阳的后背上。 捂着胸口，她有些难受，干脆就这么不动了。 前边，曹朝阳轻咳了一声，也没说话。 这次他没有使劲蹬着自行车，就这么慢慢骑了起来。 …… 等两人走远些后，村口大柳树后，钻出了一个女人。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望着远去的两人，贾云芳用指头使劲插着肉，整个人都不敢置信。 “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是那曹朝阳骗了她，不然她怎么可能看上一个乡下人？” 贾云芳喃喃自语，心中隐隐还有些难受。 她真是想不明白，好好的一个城里人，能看上曹朝阳什么？ 难道是看中了曹朝阳那两间土坯房？ 还是看中了他小学的文化？或者是看中了他打回来的肉？亦或者是他的脸？ 贾云芳承认，曹朝阳是长的挺俊，比她男人张宝成好看多了。 可就凭这些，就看中了他，那朱琳的眼界，实在有些差了！ 站在原地愣了半晌，贾云芳实在是想不明白。 第118章 送朱琳回知青点 “朱琳同志？朱琳同志？你醒醒，到知青点了。” 曹朝阳停下自行车，轻声喊着。 平常十分钟就能到的知青点，他这次足足骑了将近半个小时。 感受着后背的温度，他的身子还有些僵硬。 这朱琳同志，年纪不大，身子瞧着也挺瘦，不过该大的地方一点都不小。 “啊……” “到了呀。” 朱琳擦了擦口水，彻底醒了过来。 看着曹朝阳后背上湿了一片，她脸上一红，急忙拿着手帕擦了擦，接着跳下了自行车。 “朝阳同志，不好……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 曹朝阳摇了摇头，心里还挺高兴。 朱琳能倚靠在他背上，说明是信任他。 “朱琳同志，给，这自行车你推回去吧。” “朝阳同志，你骑着回家吧，现在天都晚了，过些日子再给我也行，我现在用不到。” “不了，我走回去吧，正好清醒一下，朱琳同志你快回去吧，都这么晚了。” 曹朝阳没打算骑着自行车回去。 目送朱琳进了知青大院，他这才转身往曹家洼走去。 想着刚才的事，他脸上露出了笑容。 不过一想到朱琳的身份，他又有些头疼。 本来朱琳的家庭，就已经挺高不可攀了，现在得知她又是演过女儿国国王的演员，曹朝阳这心里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看来得真的拿起书本，好好学习，准备过几年考大学了。 实在不行，他还是上门算了，反正家里就他一个人了。 毕竟是女儿国王啊，上门可没什么丢脸的。 “看来还得给她好好补补，脸上有肉了，珠圆玉润才更好看，她现在还是太青涩了。” 曹朝阳一边走，一边暗自嘀咕着。 …… 知青大院里，朱琳摸了摸发热的脸，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对于曹朝阳，她越相处，越发现了他的优点。 不过要……要那什么，还是太早了些。 她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对于曹朝阳的身份，可一点都不介意。 停好自行车，她打了盆水，好好洗了把脸，这才回到了屋里。 “朱琳姐，你可算是回来了，那曹朝阳同志怎么说呀？” “是啊，是啊，朱琳姐，你快跟我们说说。” 女知青们凑到朱琳身边，纷纷期盼的问着。 朱琳也没犹豫，直接将曹朝阳跟她说的，又复述了一遍。 “你们好好考虑一下，要多少肉和油，决定好了，就跟我说，我记一下，你们一起买些砖头，送到朝阳同志那，等年末了，就去拿肉、拿油就成。” 说着，朱琳看了她们一眼。 见众人都有些犹豫，她又道： “曹朝阳同志是一个诚信的人，你们要是不放心，等年末再去要肉也行，就是朝阳同志他那里，可能会肉不够分……” “朱琳姐，我们怎么会不信曹朝阳同志啊，我要五斤肉，五斤雪猪油。” 周萍连忙说着。 “我要三斤雪猪油，两斤肉。” “朱琳姐，我要十斤雪猪油……” 朱琳连忙拿出本子，挨个记了起来。 半晌，她还有些吃惊。 女知青们少的要两三斤雪猪油，多的要十多斤，光屋里几人的，就有六七十斤了。 这再加上五六十斤的肉，也不知道朝阳同志能不能打来，看来下次还得再问问他。 …… 曹朝阳哼着小曲，愉悦的回到了家。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他喂了喂家里的几个小家伙，接着抽出上午买的古书，翻看了起来。 “却也是姻缘凑着，那只箸儿刚落在金莲裙下……” “西门双膝跪下，金莲娘子可怜小人则个……” 曹朝阳忍不住啐了一口，这西门庆还真是有手段。 往下再一看，他身上逐渐热了起来。 可不敢再看了，他连忙合上，平复了一下心情。 放下《金瓶梅》，他拿起另外几本，随便翻了翻。 “咦？这是医方？” 曹朝阳拿着古书，瞧着还有些惊讶。 这本书上写了好多方子，不过他不是学医的，也看不太懂。 想着朱琳她妈就是医生，这本书说不定以后有用，他小心的放到了一边，又拿起另外几本看了看。 这几本是道家的书，里边神神叨叨的，他就更看不明白了。 “现在破除封建迷信，还真是犯忌讳。” 曹朝阳暗自嘀咕着。 他拿了几张民国的旧报纸，小心的包好古书，干脆藏在了下边的炕洞里。 里边都是草木灰，干燥得很，正适合藏书，就是得在冬天拿出来，这炕洞还要用。 至于领袖的外文红宝书，他翻看了几页，想想专门放在了书桌上，保准外边进来的人，一眼就能看到。 “胖崽，我下边的书，你可别给我咬了。” 曹朝阳还有些不放心，他拎起旁边的胖鼠兔，又嘱咐了它几声。 “吱吱~” “吱吱~” 胖鼠兔仰头朝他叫着。 曹朝阳笑了笑，他放下胖鼠兔，又拿着搪瓷缸子，准备去舀了点葡萄酒。 “砰、砰、砰~” “朝阳兄弟？朝阳兄弟？” 院外，响起了敲门声。 曹朝阳皱了皱眉头，还有些不耐烦，这声音一听就是徐大愣子。 “朝阳兄弟？你开开门，我找你有急点事，朝阳兄弟？” 院外，徐大愣子大声喊着。 曹朝阳没办法，只能走到院里，打开了院门。 整个人堵在门口，他没有让徐大愣子进来的意思，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没好气道： “徐大哥，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儿再说吧。” “别……别，朝阳，我……我过来就是有急事，明天我怕你忙。” 徐大愣子喘着粗气，油腻的额头上冒着汗水。 像是有些体力不支，他撑着拐杖，往曹朝阳身边歪了歪。 曹朝阳没有扶他的意思，反而挪步躲开了。 说实话，徐大愣子身上太邋遢了，他都不明白玉芬嫂子是怎么受得了的。 “朝阳，我身子弱，咱……咱进屋里说吧。” 徐大愣子撑着拐杖，立马从一边走进院里，速度快得很。 曹朝阳愣了愣，忍不住又打量了一下徐大愣子的双腿。 一个瘫子，能走这么快？ 摇了摇头，他关上院门，紧跟着进了屋里。 “朝阳兄弟，这是……这是吃饺子呢？” 徐大愣子进了屋，一眼就瞧见了桌上的饺子。 他忍不住咽着唾沫，整个人都快馋坏了，他上次吃饺子，还是过年的时候呢。 “嗯，我包了点。” 曹朝阳说着走上前，连忙收拾了收拾，放到了一边。 旁边，徐大愣子眼巴巴的看着。 曹朝阳熟视无睹，连点客气话都没说。 这人的脸皮厚的很，可不能让他沾上。 “朝阳兄弟，你这日子真是越过越啊，我上次吃饺子，还是过年的时候，你嫂子借了点面粉，我吃着那味道，到现在都还没忘……” “徐大哥，你有事就说吧，天也不早了。” 曹朝阳不爱听这些，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额…… 徐大愣子嘴角抽了抽，心里有些气得慌，这曹朝阳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他四下打量着，发现曹朝阳家里，多了好多物件。 那崭新的暖瓶，还有搪瓷缸子、盆子，炕头的罐头，都让他眼热的不行。 再仔细一看，他突然瞧见地上的狗盆里，还有肉滚滚的饺子馅。 旁边一只黄色的小狗，正悠闲的舔着。 这……这么好的肉馅，喂狗？竟然喂狗？！！！ 紧紧攥着手，他真是又羞又怒，这狗日的曹朝阳真是给狗吃，都不让他尝一口。 真是…… 真是太欺负人了。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呲牙护着饭盆，朝他叫着。 徐大愣子脸上抽搐了一下，他暗暗咬着牙，恨不得把这小黄狗吃了！ “二哈，别叫了。” “徐大哥？徐大哥？你有事快说吧。” 曹朝阳见他愣愣的，只能无奈的在他脸前挥了挥手。 “噢噢，是这么回事。” 徐大愣子回过神来，他连忙道： “朝阳兄弟，这不我家里的大丫，到了上学的年纪嘛，我想着不能耽误了孩子，就想跟你借点钱，把大丫的学费交了。” 第119章 徐大愣子借钱 “大丫的学费？” 曹朝阳听着，面露讥讽。 上辈子他进了徐家，这三个丫头的学费，全都是他挣的，也全都是他交的。 想着三个孩子上学能有出息，能走出曹家洼，他真是拼死拼活的干，只要这仨丫头能学进去，他就一直供着。 可最后…… 他却供出了三个白眼狼！记恨他的白眼狼！ 就因为他是个套谷子，让三个丫头觉得让自己丢人了，就和徐大愣子一起把他赶出了家。 往后的几十年里，更是连去看他都没有，反而一直传他的坏话。 你说让这样的玩意上学，有什么用？！ “朝阳兄弟，大丫她的学费没多少，就一块二毛钱。” 对面，徐大愣子见曹朝阳一直不回话，还有些担心。 “朝阳兄弟，你也算是大丫他叔了，只要这钱借了，大丫她一辈子念你的好，等大丫长大了，一定会报答你的。” “噗嗤~” 曹朝阳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报答？不报复就挺好了。 “朝阳，你这是……” “没……没什么，徐大哥，这钱不是我不借，主要我手里吧，也挺紧的，我这房子快塌了，还准备翻盖一下。” 曹朝阳摆着手，没有借钱的意思。 就徐大愣子这样的家庭，这钱一旦借出去，肯定是有来无回，他可不想被恶心到。 “朝阳，我都听玉芬说了，你一张雪猪皮，就能卖三块多钱，大丫的学费，还不到你半张皮子的钱，你就不能借我应应急嘛？！” 徐大愣子说着，脸上还有些阴沉。 自从找曹朝阳拉帮套开始，他是一点便宜都没占到，如今都有些急躁了。 拿着拐杖，他忍不住站了起来，“朝阳兄弟！大丫上学可是正事啊！” “徐大哥，我翻盖房子也是正事，我还着急娶媳妇呢。” 曹朝阳很是不耐烦。 特别是听到玉芬嫂子告诉徐大愣子皮子的价格，他这心里更加不舒服了。 不过他还有些奇怪，卖皮子的事，他谁都没告诉，玉芬嫂子是怎么知道皮子的价钱的？ 摇了摇头，他没好气道：“要我说，你就别让大丫上学了，就你们家里这情况，也供不起她，干脆让她干点活，也帮衬着点家里。” “你……你真不借？” “不借！” “你……你……” 徐大愣子指着曹朝阳，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脸上憋得通红，他怒道：“就连一块两毛钱，你都舍不得借？” “不是我不舍得，主要你家大丫，上学也没用，还不如不上呢。” 曹朝阳摇着头，叹息了一声。 “曹朝阳！你……你就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 “谁的闺女谁拔，又不是我闺女，我拔个屁啊。” “你……你……呸！” 徐大愣子狠狠啐了一口，都快气疯了。 如今这曹朝阳，真是抖起来了，根本不把他看在眼里，至于拉帮套的活，更是彻底没希望了。 除非…… 双手撑着拐杖，他转身就往外走。 “哎？徐大哥，你帮我把门带上。” 曹朝阳站在屋门口，紧盯着徐大愣子的双腿不放，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砰！” 徐大愣子走到院门口，心里都快气爆炸了。 松开拐杖，他拽着院门，狠狠的摔了过去。 回头又狠啐了一口，他气冲冲的走了。 很快，他就回了家。 屋里，高玉芬正在煤油灯旁缝着衣服，见徐大愣子突然回来了，还有些奇怪。 “都这么晚了，你去哪了？” “我去了曹朝阳那一趟，想给大丫借点学费，谁知道那狗日的曹朝阳，根本没有借的意思。” “他一张皮子，卖三块多钱，去了两趟祁连，他至少攒了五十多了，我就借一块二啊，就一块二，他还不给，真是没良心！” 徐大愣子喘着粗气，心中还扭曲着。 这个铁公鸡，他真是没占到一点便宜。 “什么？你去借钱了？” 高玉芬惊得站了起来。 “他这不是没给吗？你这么吃惊干吗？” 徐大愣子厌恶的看了她一眼。 想了想，他又好奇的问道：“曹朝阳家里的那些东西，都是哪来的？” “这我哪知道？” 高玉芬摇着头，不愿回答。 “你不知道？你能不知道？肯定是投机倒把来的！” 对面，徐大愣子见状，直接又拄着拐杖站了起来。 心中越想越气，他转身就往外走。 “哎？天都这么晚了，你又要去哪？” “不用你管！” 徐大愣子回了一句，接着直奔张家去了。 第120章 徐大愣子搞举报，曹朝阳算计扎针 “云芳？云芳同志，你等一下。” 徐大愣子刚到张家门口，就瞧见了贾云芳，他连忙开口叫住了人。 喘着粗气，他拄着拐杖走上前，满脸堆笑。 “徐大哥，都这么晚了，你有事吗？” 贾云芳暗自皱了皱眉头，悄悄后退了一小步。 这人身上的味道，可真是恶心人。 “有事，有大事！” “云芳同志，我想跟大队长反应一下曹朝阳的情况，他跟那个知青点的女知青，绝对是在投机倒把！” 徐大愣子信誓旦旦的说着。 曹朝阳铁公鸡的性格，彻底把他惹火了。 他要打倒曹朝阳！要让曹朝阳背上投机倒把的罪名！让曹朝阳彻底成为成分不好的人！ 只有这样，曹朝阳才会娶不到媳妇，才会乖乖的进他家门，给他拉帮套！ “徐大哥，这可不能胡说，你有证据吗？” 贾云芳听着，眼睛一亮。 “有、有、有，曹朝阳家里，多了好多东西。” “那些东西，都是新的，没有工业票，绝对买不到，你说他不是投机倒把，那是哪来的？” 徐大愣子仔细讲了一下。 他将看到的，还有之前从玉芬嘴里听到的，都说了一遍。 曹朝阳每次去祁连，都打回来很多肉，就凭他自己一个人，肯定是吃不完的。 可他这次去曹朝阳家里，根本就没看到有多少肉，这里边指定有蹊跷。 “徐大哥，走，我这就带你去见我爹。” 贾云芳很是兴奋。 听到徐大愣子说的，再加上她之前在知青点的调查，她心里已经确定了，这曹朝阳和朱琳两人肯定是投机倒把，而不是在搞对象，她不由长舒了口气。 领着徐大愣子，她连忙进了家门，找张虎山告状去了。 …… 曹家。 曹朝阳站在院门口，摸着下巴，还在想着刚才的那一幕。 瘫痪了的双腿，不撑着拐杖，这人还能站直？还能摔院门？ 他现在终于可以确定了，这徐大愣子肯定就是装的！ “徐大愣子，你可真成啊！” “上辈子，你为了让我给你出力，让我给你养家，让我替你拉扯三个丫头，你硬生生的装了二十年，连老婆都不在乎，你可真是能忍啊！” 曹朝阳暗暗咬着牙，恨不得立马弄死这徐大愣子。 他真是想不明白，这个年代干活是很艰苦，可大家伙都这样，那徐大愣子为了偷懒，至于连老婆都不在乎嘛？ 这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不行，不能再让这徐大愣子靠着装瘸腿，骗吃骗喝了……” 曹朝阳喃喃自语，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连忙跑到炕洞前，拿出了藏在里边有医方的古书。 翻找了半晌，他眼睛一亮，仔细瞧了起来。 这一页纸上，画着一个小人，这小人的腿上，扎着十多根银针，上边还带着穴位。 这本书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上边的古字曹朝阳有一小半都不认识，也不知道是治什么病的。 不过也无所谓，他本来也没想着真给徐大愣子治病，有个由头就够了。 “对了，这银针还不好找……” 曹朝阳放下古书，又在屋里翻找了一通，找到了一根大头针。 这针七八厘米长，末端还有些粗。 他想了想，微微还记得，应该是家里之前做厚棉被用的。 拿着大头针，在小腿上比划了比划，他感觉都能直接捅穿了。 身上打了个冷颤，他不禁又乐了，“徐大愣子，你不是能装吗？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曹朝阳决定了，弄它十根八根的大头针，到时候好好插插徐大愣子，治治这个王八蛋。 一根针还有些不保险，说不定还真能让他忍耐过去了。 “还得找个好机会，不能让徐大愣子拒绝，最重要的是让玉芬嫂子看清他的真面目，省着上当受骗一辈子……” 他喃喃自语着，心里还有些不舒服。 也不知道是对徐大愣子的，还是对玉芬嫂子的…… “对了，得让徐二这个碎嘴子跟着，好好替这个不要脸的徐大，好好宣传宣传！” 曹朝阳心里默默算计着。 想了一会，他放下古书，拿起搪瓷缸子，又去坛子里，撇了点葡萄酒。 小口小口的喝着，他心里又想起了别的事。 如今都重生了，出掉上辈子的气，他就得规划未来了，可不能陷在这里边。 徐家的烂事，不能耽误了他。 半晌，他整个人都有些微醺，躺在炕上，他很快睡了过去。 …… 次日，天刚蒙蒙亮。 曹朝阳一大早就起来了。 他随便吃了点东西，拿着两根公岩羊角，就去了杨四爷家里。 “朝阳，你这是？” 杨四爷瞧着他手里的两根大岩羊角，还有些奇怪。 “四爷，这是我之前弄的岩羊，杀下来的羊角，就这么扔了还有些浪费，我想着做两个梳子用。” 曹朝阳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 他准备做两把梳子，一把子留着，一把送给朱琳。 “做梳子啊，那你去吧，我那小屋里，可攒了不少工具。” “哎，谢谢四爷。” 曹朝阳拿着两个岩羊角，立马去小屋里找起了工具。 这东西还挺复杂的，得先把羊角锯开，找一块稍微平整的地方，接着再开齿、打磨，至少也得做一段日子。 忙了一会，他刚锯开岩羊角，就听队部里响起了敲钟声。 曹朝阳只好放下羊角，转身去往队部。 他到的时候，队部里人已经很多了，社员们见他来了，纷纷打着招呼。 “朝阳，好些日子不见了，你可是回来了。” “朝阳，听说你这次打的东西不少？还有岩羊呢？” “嗯嗯，都是运气好。” 曹朝阳随口打着哈哈。 走到了徐二流子身边，他小声打听着情况。 “徐二，这一大早的开什么会？” “不知道啊，现在秋收忙，都好几天没开过大会了，谁知道那张虎山又搞什么。” 徐二流子摇着头，也有些奇怪。 “嗯？” 曹朝阳正暗自寻思着呢，就见台上一边，张宝成正冷笑着看向自己。 他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这大会八成与自己有关。 第121章 曹朝阳投机倒把 “大家伙都静一静，静一静。” 台上，张虎山满脸严肃，他扫视了一圈，接着往下压了压手。 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社员们好奇的看着张虎山，也不知道是什么大事，值得大队长，连秋收都不顾，专门召集社员们过来开大会。 “同志们，咱们队里，发生了一件很恶劣的事！” 张虎山没有墨叽，当即便大声道：“经过几位社员们的反应，我可以确定，咱们队里有人在投机倒把，在搞资本主义那一套！” “什么？投机倒把？” “咱队里还有这人？大队长，这是谁啊？你赶紧说说。” “对啊，对啊，大队长，你快说说。” 台下，社员们听着张虎山的话，一片哗然，顿时议论纷纷。 投机倒把，这可是个大罪，要送到公社审判的，搞不好要是严重了，还会关大狱、枪毙呢。 人群里，曹朝阳暗叫不好。 甭想了，这张虎山父子肯定是针对自己来的。 见台上的张宝成，还一直盯着自己。 他连忙撞了一下旁边徐二，接着抬手遮在嘴前，轻声道： “徐二，你跑一趟知青点，帮我告诉朱琳，让她一定要小心，有人在使坏，千万别着了别人的道。” “啊？” 徐二流子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 听着上边大队长的话，他微微也明白了些什么。 慢慢低下身子，他抽空溜出去，奔着知青点就去了。 …… 队部里，张虎山看着台下社员们的反应，很是满意。 他往下压了压手，接着目光看向了曹朝阳。 社员们见状，慢慢的也朝曹朝阳看了过去。 “曹朝阳！” 台上，张虎山一声暴喝！ 曹朝阳此时也无所谓了。 他连话都没说，静静的看着张虎山。 “曹朝阳，有人反应你投机倒把，搞资本主义，这事你认不认？！” “大队长，没有证据的事，你可别乱说，我八代贫农，成分清白，这是有人污蔑我，我可不认！” 曹朝阳嘴上说着，心里还在想着这反应的人是谁。 瞬间，他就怀疑起了徐大愣子。 昨晚他正好拒绝了徐大愣子的借钱，今天一大早，这张虎山就找自己的麻烦，可太巧了…… “老张，朝阳这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不可能干那投机倒把的事。” 旁边，曹会计看不下去了，连忙站了出来。 投机倒把可是大罪名，可不能扣到侄子头上。 “是啊，大队长，朝阳他除了打猎，就一直在村里，大家伙都看着呢，他哪有机会投机倒把？这是有人污蔑朝阳吧？” 人群里，马老三摸着有些秃的脑袋，开口说了一声。 “这事是得好好查查，不能轻易冤枉了人，朝阳这孩子，我看干不出来这种事！” 杨四爷坐在马扎上，接着开口道。 他做了一辈子木匠，替村里人免费打了好些家具，还挺有威望的。 杨四爷话音一落，社员们顿时又议论了起来。 曹会计、马屠夫、杨木匠，几人接二连三的声援曹朝阳，正好代表着村里的三姓人，这声势还不小。 台上，张虎山瞧着，不禁愣了愣。 他真是没想到，都沾上投机倒把的罪名了，还有这么多人，替曹朝阳说好话。 心里想着，他忍不住扭头瞧了眼儿子。 见儿子气愤又无奈的样子，他不禁怀疑等他百年之后，没了他的帮忙，他这儿子还能斗得过曹朝阳吗？ 恐怕那时大队长的职位，都得落在曹朝阳的脑袋上…… 顿时，张虎山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这次，他说什么都要拿下曹朝阳！ “胡闹！要是没证据，我能召集社员们开会吗？你们那是不知道曹朝阳的真面目，都被他骗了！” “张宝成！” “到！” 张宝成应了一声，急忙站了出来。 “你带人去曹朝阳家里，把他投机倒把的东西，都带到队部来，让大家伙都好好看一看，省着以为我们污蔑他……” 说着，他拿出了一个本子，交给了张宝成。 这上边记着各种物件，都是要工业券或者别的票，才能买的工业品，是徐大愣子昨晚举报反映的。 “大队长，这不好吧？朝阳的事还没确定呢，你就让人去搜他家？” 曹会计说着，立马就要上前。 “三叔，没事，让他们去吧，我曹朝阳问心无愧。” 曹朝阳拉住了曹会计，轻轻摇了摇头。 现在都撕破脸了，拦根本拦不住，干脆让他们去吧，反正家里太碍眼的东西，都让他收起来了。 “三叔，我愿意让他们搜，不过还得请您老帮我去看着，省着他们放什么不好的东西诬陷我。” 曹朝阳当着众人的面，故意大声说着。 摸出兜里的钥匙，他递给曹会计，“三叔，您再帮我瞧着，可别让他们偷拿我的东西。” “成，朝阳，你就放心吧。” 曹会计招了招手，立马带着几个人跟着张宝成走了。 队部的社员们见状，顿时又议论了起来。 …… 过了半晌，张宝成带着几个民兵，拿着一堆东西，兴冲冲的跑回来了。 几人将搜出来的东西，一一摆在了台上。 社员们伸着脖子，瞧着这些崭新的东西，不禁一阵哗然。 “那是暖瓶和盆子吧？可真新啊。” “哎呦，还有罐头呢，瞧着像是黄桃的，咦？怎么还有喜字毛巾？朝阳这是哪弄的？” “瞧那块布，咱队里还没发布票呢，这朝阳是哪来的？” “快看，还有手电筒呢，可真是稀罕东西……” 张宝成听着众人的议论声，很是得意。 他可是把屋里瞧见的东西，都拿过来了。 “曹朝阳，说说吧，这些东西都是哪来的？你要是讲不清楚，就判你个投机倒把，搞资本主义！” 曹朝阳皱着眉头，没先回答。 他走到三叔身前，问了问家里的情况。 得知家里没被张宝成几人搞破坏，他这才回头道：“别人送的，怎么了？” “送的？呵。” 张宝成面带讥讽。 他大步走到曹朝阳身前，得意道：“曹朝阳，这些东西，价格可不低，都得用票买，谁会白白送给你？又凭什么白送给你？” “曹朝阳！你给我说清楚！到底谁送的！” “我送的！怎么了？” 就在此时，队部门口，朱琳大步走了进来。 第122章 就凭我对曹朝阳有好感 “谁？” 张宝成一愣。 他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短发女人，大步走进队部。 这人他之前也见过，正是经常和曹朝阳混在一起的那个女知青。 曹朝阳投机倒把的事，正好有她的一份，张宝成顿时兴奋了起来。 这简直就是自投罗网，他都不用派民兵去知青点抓人了。 “你就是附近那个知青点的朱琳？” “对，就是我！” 朱琳毫无惧色的点了点头，接着大步走到了曹朝阳身边。 “你怎么来了？” 曹朝阳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朱琳。 他此时很是吃惊，心里又有些感动。 朱琳轻轻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说，又像什么话都说了。 队部门口，徐二流子也偷偷低着身子，猥琐的钻了进来。 望着人群里的曹朝阳，他心里真是羡慕嫉妒得很。 他到了知青点，刚跟朱琳说完队部发生的事，朱琳连犹豫都没犹豫，直接就要过来，他都拦不住。 要知道这可是投机倒把的大罪啊。 这要是能有一个姑娘，也这样对自己…… 人群里，贾云芳此时也已经愣住了。 看着突然出现的朱琳，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 “这位女同志，你说曹朝阳家里的东西，都是你送的？” 台上，张虎山往前走了两步，直直的盯着下边的朱琳，“这事可不能说谎，你是要负政治责任的！” “我没说谎，这些东西，确实都是我送的。” 朱琳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下来。 “呵？都是你送的？这位女同志，我想问问你，你哪来的这么多东西？” “一部分是我买的，我那里都有单子，你要是想看，我可以拿过来给你。” “还有一部分是我们知青点的人，送给我的，我又送给了朝阳同志，这有什么问题吗？” 朱琳说的理所当然，让台上的张虎山一时间还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送东西，这肯定就不是投机倒把了。 可…… 可…… 旁边，贾云芳听到了朱琳话里的漏洞。 她连忙跑到张宝成身边，小声说着什么。 “对、对、对，朱琳，你说这些东西都是你送的，那我想问你，你凭什么送他这么多东西？” “你们两个无亲无故，还能送这么多东西，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这肯定是曹朝阳投机倒把买来的！” 台上，张虎山眼睛一亮，也察觉到了问题。 一个没亲没故的知青，送给别人这么多东西，这怎么可能？ 这里边指定有猫腻！ “凭什么？就凭我对曹朝阳同志有好感，愿意送给他东西，这理由够了吗？” “有哪条规定，不准有好感的人互相送东西了？！” 当着队部里的众人，朱琳面不改色的说着。 “啊……” “这……” “什么？” 社员们听着一片哗然。 一个女知青，对一个乡下男人有好感，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可是关乎着女人的名声。 旁边，贾云芳和张家父子，也全都愣住了。 特别是贾云芳，她瞪大眼睛，紧紧盯着朱琳。 那曹朝阳到底有什么优点，是她没有发现的，能值得一个城里的姑娘，说出这种话？！ “朱琳同志……” 曹朝阳嘴唇动了动，心里感动得不行。 上辈子加上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好，第一次有人这么大方的承认对他有好感。 这让一直处于背叛中的他，双眼不自觉的湿润了起来。 “互送东西，这……这……” “呸，你……你不要脸！” 张宝成气得满脸通红，最后只能无力的吐出一脏话。 “你才不要脸呢。” 朱琳回啐了一口。 “就是，张宝成，你才不要脸呢，今儿你诬陷了我，说我搞投机倒把，我看就是你们打击报复！” 曹朝阳走上前，面对面的看着张宝成。 “张宝成，你如今还有什么话可说？” “我……” “我……” “曹朝阳，那你打回来的肉呢？你每次去祁连，都打回来很多肉，为什么你家里却没有？” 贾云芳实在受不了爱人的性格，直接抢先问了出来。 “我送给朱琳同志了，怎么了？不行吗？” “你是不是还要问我为什么送她？那我告诉你，我对朱琳同志也有好感！” 曹朝阳理直气壮的说着。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朱琳，发现她脸上没什么变化，耳朵却有些红了起来。 “你……” 贾云芳指着曹朝阳，心中恨得不行，“你们乱搞男女关系！” “哼！要说乱搞男女关系，那也是咱们乱搞男女关系，你可别忘了，当初你答应过要嫁给我，最后却跟了张宝成！” 曹朝阳看着贾云芳，冷笑不已。 既然做不到好聚好散，那就谁都别好过。 “你……你胡说什么呢？” 贾云芳整个人，都是就慌了。 “我胡说什么了？当初可是你口口声声说要跟我过一辈子，还说要给我生孩子，这才多久呢，你就都忘了？！” “你……你……” 贾云芳又羞又臊。 见社员们都异样的看着自己，她转身推开人群，大步跑出了队部。 “曹朝阳，你个王八蛋，我跟你拼了！” 旁边，张宝成就感觉被戴了帽子一样，只觉得丢尽了脸面。 要知道如今的贾云芳，可是他的老婆。 “来啊，我怕你啊？” 曹朝阳撸起袖子，也早就想教训这张宝成了。 “曹朝阳，今儿有我没你，有你没我！” “张宝成，我去你爹的，来，谁不上，谁就是王八蛋！” …… “够了！” 张虎山阴沉着脸，站在台上一声暴喝。 事情发展到现在，是他之前没有预料到的。 乱了，乱了，全都乱了。 台下，曹朝阳根本没搭理张虎山，他照着张宝成的腰子，就踹了过去。 这些日子，他整天打猎，整天大肉吃着，身上可涨了把子力气，正愁着没处发泄呢。 “哎呦，曹朝阳，我跟你拼了！” 张宝成一骨碌爬起来，他红着眼睛，朝着曹朝阳就冲了过去。 “都看什么呢？还不赶紧拉开他们！” 张虎山站在台上，捂着胸口，气得不行。 第123章 造自己的谣言 “队长，队长，算了，算了，咱不跟他见识。” “宝成，快松手，快松手。” “朝阳，朝阳，收脚、收脚。” 社员们一拥而上，连忙分开两人。 人群里，徐二流子趁乱拧了张宝成一把，接着连忙拉住曹朝阳。 “呸！” 曹朝阳又狠狠踹了一脚，这才停了下来。 暂时出了口恶气，他抬头又看向了台上的张虎山，“大队长，这事你得给我个交代！我曹朝阳不能平白受诬陷！” “曹朝阳，我也是为了你好，队里有人向我反映你的问题，我查你合乎情理。” “都散了吧，大家伙都散了吧，该上工就都去上工，别耽搁了干活。” 张虎山阴沉着脸，随口应付着。 今天闹成这样，肯定是定不了曹朝阳的投机倒把罪了，真是白忙活了一通，反而自家丢了大脸。 走到人群里，他一把拉住儿子，就往外走。 “爹，爹，你放开我，我跟他拼了……” “闭嘴！” …… 大队长走后，几个小队长领着社员们，渐渐散了。 众人走的时候，还议论纷纷，今儿这场闹剧，可是让他们看了个热闹。 队部里，只剩下了曹会计、杨四爷和马老三几人。 曹朝阳连忙上前感谢一番。 今儿要是没几人的声援，可没这么容易结束。 万一张虎山来硬的，光靠他一个人，再有理也没用。 “朝阳，你放心，他老张遮不了咱曹家洼的天。” “是啊，朝阳，咱没干那事，就不用怕。” “朝阳，别管我们几个了，你干自己的事去吧。” 几人说完，便识趣的走了。 曹朝阳转身，大步来到朱琳身前。 他直视着朱琳，双眼中满是感激。 对面，朱琳有些不自在的扭动了下身子。 “朝……朝阳同志，我……我刚才说那话，是……是为了给你解围的……” “我懂，我懂。” 曹朝阳连忙点着头。 他也没想着就靠一场闹剧，就跟朱琳定下关系，这也太儿戏了。 不过…… 一把抓住朱琳的手，他用力摇了摇，“朱琳同志，这次真是太感谢你了，要是没你在，还不知道能出什么事呢。” “以后，我曹朝阳这条命，就是朱琳同志你的了。” “我就是朱琳同志你的人了！” 曹朝阳的话里充满感情，恨不得以身相许。 “啊……” “不至于，不至于……” 朱琳有些害羞的低下脑袋，两个耳垂红的像是要滴血。 曹朝阳见状，主动松开了手。 左右看了看，他只见旁边的台阶下，徐二流子正探着脑袋，连眼睛都不眨着望着这边。 这个大灯泡…… 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接着走了过去。 “徐二，你不去上工，还在这干嘛呢？” “我这不是想跟你学习、学习嘛。” 徐二流子暗自嘟囔着。 如今曹朝阳在他心里，那形象可是高大上了起来。 能跟城里的姑娘搞对象，这可真是太厉害了。 “去去去，别在这捣乱……” “哎，回来，你帮把手，把我的东西带回去。” 曹朝阳叫着他，去台上收拾了一下，接着就准备回去。 朱琳有事要说，也跟在两人身后。 回到家，曹朝阳看了看屋子里，见没有太乱，这才松了口气。 这要是没三叔领人守着，这王八蛋张宝成，肯定会捣乱。 一想起他和张虎山，曹朝阳心里暗恨不已。 这两个王八蛋，可没少针对他。 在屋里来回走了两圈，他扭头看向了桌上的外文红宝书。 这个张宝成，刚才光搜别的东西了，这本书都没在意。 “徐二，你帮我在村里悄悄传个谣言，就说我家里有不正经的书，上边都是外国字，肯定是反动内容……” 旁边，徐二流子还疑惑着呢。 朱琳忍不住走上前，颇为担心的看着曹朝阳。 “朝阳，你这是想干嘛？怎么传自己的谣言呀？” 说着，朱琳四下扫了几眼，很快就发现了桌上的外文书。 心中一惊，她连忙凑近翻看了几页，接着渐渐松了口气。 她是高中毕业，家里人又都是知识分子，正好学过一点外文，这本书她很快就认了出来，正是领袖的红宝书。 朱琳稍微一琢磨，顿时就懂了，她回头嗔怪的看了一眼曹朝阳， 没想到这浓眉大眼的人，还挺有心计，这是给张家父子挖坑呢。 曹朝阳挠了挠头，憨厚一笑。 旁边，徐二流子瞧着两人的互动，整个人立马就蔫了。 “我说你俩，能不能顾忌点我？还让不让人活啊？” 说着，徐二转身就要走，这可真待不下去了。 “哎？徐二，你传谣的时候，小心一些，最好别让张宝成知道，这是你传出去的话。” 曹朝阳还有些不放心，连忙嘱咐着他。 “你就等着吧，准保这事一天内就传遍咱村，还没人知道是我说的。” 徐二流子摆了摆手，自信的大步走了。 在传谣这方面，这十里八村的，可没人是他的对手。 …… 屋里，只剩下了曹朝阳和朱琳。 两人互相看了看，气氛还有些异样。 “朝阳，我带来了我们知青点，她们要的油和肉，你看看自己能不能打这么多。” 朱琳摸着脖子上的绳子，从胸口处拉出了自己缝制的小布袋。 小心敞开布袋口，她拿出了一张折叠的纸。 对面，曹朝阳看着，眼皮不禁跳了跳。 他咳了一声，连忙扭过脑袋。 “朝阳，你快看看吧。” “噢噢。” 曹朝阳回头连忙接过纸条。 “一百六十斤雪猪油，一百一十斤肉，嘶……” 瞧着上边写的数字，曹朝阳被吓了一跳。 这么多的雪猪油和肉，可太出乎他的预料了，这些肉油换成砖头，可足够他盖房子用的了，都不用另外买砖头了。 “朝阳，你能打来这么多雪猪油和肉吗？” 朱琳颇为担心的问着。 “能，这单我接了，你让她们把砖送过来吧。” 曹朝阳看了她一眼，接着坚定的点了点头。 他决定了，趁着祁连的土拨鼠还没冬眠，他要尽快再去一趟，当一次土拨鼠杀手。 这次不宰个几十只土拨鼠，可凑不齐这么多雪猪油！ 第124章 他的英雄 “朝阳……” “朝阳同志，你和那贾云芳是怎么回事呀？” 朱琳低着脑袋，像是不在意的随口问着。 见小藏狐走了进来，她蹲下身，揉了揉它那毛茸茸的小脑袋。 “嗷呜呜呜~” 小藏狐舒服的趴在了地上。 半晌，没见曹朝阳回话，朱琳紧张的抬头看了过去。 “朝阳同志，你怎么了？” “唉。” 曹朝阳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摇了摇头，也没瞒着，将自己与贾云芳的事，大略说了一遍。 “她嫁给了张宝成，算是我们没有缘分，过去了那么久，我也不在意她，早把她当成陌生人了，可我没想到，她竟然和张宝成一起针对我。” “甚至……甚至比张宝成都要恨我……” “我明白了，朝阳同志，她这是嫉妒你日子过得好！” 朱琳一脸厌恶。 听完之后，她心里还挺同情曹朝阳的，竟会遇到这么一个人。 同时，她心里也不知道怎么的，微微松了口气。 “那……那朝阳，你跟玉芬嫂子又是怎么回事呀？” 对面，曹朝阳有一瞬的恍惚。 幸亏他重生了，不然上辈子的这时候，他已经住进玉芬嫂子家，当牛做马的开始挣工分了吧？ 好在……重生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朝阳？” 曹朝阳回过神来，他摇了摇头，道：“别提了，我都不好意思跟你说……” “嗐，这不是玉芬嫂子他男人腿不行了嘛，养不了家，他们就想让我拉套帮……” “拉帮套，这又是什么？” 朱琳听着一愣。 她感觉这词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就是……就是让我住进他家去，给他家干活，帮他养孩子，挣了工分、分了钱粮，全都给他家……” “啊？这不是找苦力吗？谁这么傻会去拉帮套呀？” “谁说不是呢，傻子才去拉帮套呢。” 曹朝阳说着，露出了苦笑。 对面，朱琳想了想，感觉不对，“你住进他家，那……那玉芬嫂子……” “一女侍二夫。” “呸。” 朱琳忍不住啐了一口。 怪不得她感觉怪怪的，原来还有这一茬。 “其实，我还怀疑玉芬嫂子他男人，腿根本就没坏，他是吃不了干活的苦，这才装瘸，想找人拉帮套，替他养家。” 曹朝阳暗暗咬着牙。 今儿早上的事，他怀疑就跟徐大愣子有关。 不然村里的其他社员，根本不可能去举报自己。 当然，也有可能根本就没人举报自己，这一切都是张家父子说的托词而已，这事他可要好好查清楚。 对面，朱琳听到这话，满脸的不可思议。 为了偷懒不干活，装瘸，还招别的男人进门，这……这…… “朝阳，我看着玉芬嫂子的男人，挺老实的，他能干出这样的事？” “哼，你可别被他骗了，这人最是恶心。” 曹朝阳一脸嫌弃。 想着徐大愣子的样子，他现在都反胃。 “那你……你没答应他……他家拉帮套的事吧？” “当然没答应，傻子才去拉帮套呢，反正我不去。” 曹朝阳回答的理直气壮。 都重生遇到女儿国王了，谁还拉帮套啊？ 哼！反正他不会干这事。 “就是，这事不能干，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得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朱琳同志，你就放心吧，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曹朝阳真诚的说道。 刚才他看见朱琳，从外边大步走进队部，他就跟看见了自己的英雄似的，这心里别提有多感动了。 “朝……朝阳同志，你别……别这样说，不……不用这样。” 朱琳听到这话，又慌乱了起来。 她双手下意识的捏着衣角，有些不知所措。 她今年才刚满十八岁，都还没想过以后的事呢。 渐渐的，她两个耳垂变得通红。 “咳咳，不说这个了。” 曹朝阳欣赏了一会，接着连忙拿着纸条，招呼朱琳坐下。 他和朱琳一块，算起了知青点里各人需要给他砖头的数量。 “朝阳，那张家父子，刚说你投机倒把，她们送砖头过来没事吗？” “没事，别人乐意送我砖头，他们管不着，这可跟投机倒把没关系。” 朱琳听到这话，略微放下了心。 她拿着笔，就算了起来，“周萍要五斤雪猪油，五斤肉……” “一斤雪猪油换三十五块砖，五斤就是一百七十五块。” “一斤肉换三十块砖，五斤肉就是一百五十块，加在一块就是三百二十五块砖，算成钱的话就是九块七毛五分。” 朱琳一边说，一边算着。 曹朝阳撑着脑袋，坐在她旁边。 听到这话，他连忙在周萍的名字后，记下了这个数字。 “朝阳，这么一算你好亏啊，肉油你卖得太便宜了，这要是放到市里，价格肯定会更高。” 朱琳拿着笔，突然有点心痛。 这么多东西，才卖了这么点钱，要知道肉油在城里，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 “价格低点就低点吧，主要是安全，她们占了便宜，才不会往外透露，再说她们都是你的朋友，也不亏。” “也是。” 朱琳忍不住点了点头。 她扭头看了曹朝阳一眼，发现这人撑着脑袋，一直盯着自己。 “你……你一直看我干嘛？” “你好看。” 曹朝阳说得理直气壮。 没了帽子的遮掩，他发现朱琳是属于珠圆玉润形的，这鹅蛋脸、这大眼睛、这双眼皮、这鼻子、这嘴真是长的真是恰到好处。 唔…… 唯一可惜的，就是朱琳牙有点不平整，有些破坏美感。 “你看哪呢？！” 朱琳说完，紧接着急忙闭上了嘴巴。 用舌头舔了舔牙齿，她气哼哼的看着曹朝阳，这可是她最不自信的地方了。 “其实，有一点缺憾也挺好的，不然我总感觉你美的像国王天仙一样……” “啊……” 朱琳愣住了。 半晌，她慌乱的站了起来。 “不……不用你算了，我回去自己算吧。” 一把夺过曹朝阳手里的纸条，她转身就往外走。 “哎？朱琳？” 曹朝阳望着她慌乱的走出院子，还有些遗憾。 不过想想，他又乐了。 不着急，不着急，慢慢处，还有的是时间呢。 收拾了一下家里，把东西放回原位。 今儿也不想去上工了，他叫着小藏狐，干脆去杨四爷家里，又做起了羊角梳。 这次他更加用心了，每一根梳齿，都被他仔细打磨，保证一点都不扯头发。 为了更加的独一无二，他挑选了根细凿子，准备在羊角梳上，刻上朱琳的名字，也算是他的心意了。 第125章 当小白脸，发奋学习 傍晚。 曹朝阳嘴里哼着小曲，愉悦的往家走。 忙了一整天，他的羊角梳，完成了大半，再细细打磨，就可以送人了。 刚到胡同口，他迎面就撞见了几个社员。 “朝阳，你厉害啊。” “是啊，朝阳，咱曹家洼我瞧见了，就属你娃有出息，再过几年，你可就是城里人了，可得好好哄好人家。” “啊？富贵叔、大勇叔，你们说什么呢？” 曹朝阳听得一脸懵。 “哎呦，朝阳，你可别跟我装糊涂，人家都送你这么多东西了，以后回城指定带着你。” “就是，我可打听了，那女娃是北京人，你要是跟着她回去了，以后可就一样是北京人了，你们老曹家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两个社员伸着大拇指，满脸羡慕。 这还没结婚呢，那个女知青就往曹朝阳家里，送了这么多好东西，他可算是攀上好人家了，可得抓住机会。 曹朝阳：“……”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两人是把他当成小白脸了啊。 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自己没本事，光想着上门，以后就等着受苦吧。 更别说朱琳是未来的女儿国国王了，自己不优秀可不成。 经过贾云芳和玉芬嫂子的两段感情，他算是明白了，这人自己个必须立住，不然可紧等着被抛弃吧。 当然，他心里朱琳可不是这样的人。 随口打了个哈哈，他赶紧走了。 往回走的路上，曹朝阳又遇到了几次社员，全都是跟他打听朱琳的事，他全都随口应付了过去。 到了家门口，他只见徐二流子和贾云秀，正站在院门前等着自己呢。 “朝阳哥，你可回来了。” 贾云秀立马跑到他身前，仰头带着哭音问道：“朝阳哥，你快跟俺说说，你跟那朱琳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就那回事呗。” 曹朝阳挠了挠头，还有些尴尬。 “朝阳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朝阳哥，你是不是要跟着她回北京？俺……俺再也见不着你了。” 贾云秀双眼雾蒙蒙的，都快哭了。 “你这小丫头，成天想什么呢？去北京哪有那么简单？” 曹朝阳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无奈的摇了摇头。 别说他了，就是朱琳想立马回城，都没那么简单。 贾云秀这次没有打掉他的手，只是心里更难受了。 “好了好了，快进来再说吧。” 曹朝阳打开锁，叫着两人进了院。 搬出屋里的坛子，他招呼着徐二流子，帮忙过滤了一下，将发酵后的葡萄皮捡了出去。 旁边，贾云秀攥着小辫子，整个人还哭丧着脸。 朝阳哥暂时不会去北京，她挺高兴，可朝阳哥跟那女知青的事，都是真的。 自己好不容易从姐手里等到朝阳哥，这又让别人抢走了，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云秀，过来尝尝我酿的葡萄酒。” 曹朝阳拿着搪瓷缸子，给两人倒了一杯。 想着上午的事，他又看向徐二流子，问道：“徐二，我早上跟你说的事，你办了没有？” “放心吧，都散出去了，现在那张宝成和张虎山，肯定也都知道了。” 徐二流子拍着胸脯，肯定的说道。 他拿起杯子，咂摸了一口葡萄酒，突然眼睛一亮。 这味道还挺好喝，他忍不住仰头干了，接着拿起搪瓷缸子，又倒了一杯。 “那就成。” 曹朝阳听着放下了心。 现在就等着张家父子上钩了。 这俩人算计了他这么久，也轮到他出手一次了。 抿了一口葡萄酒，他想了想后又道：“徐二，你帮我找些高中的课本，语文、数学、政治的都要，还有历史、地理，我愿意用肉或者油来换。” “课……课本？” “咳咳……” 徐二流子拍着胸口，咳了好几下。 半晌，他抬头有些懵的问道：“朝阳，你要课本干什么？” “用来学习，不然还能干嘛？总不能拿来烧火。” “就你？还学习？” 徐二流子满是不可思议，“朝阳，你小学毕业了吗？你能看得懂高中的书吗？” 唔…… 曹朝阳一想，觉得徐二流子的话，也有道理。 重生之后，他学东西确实快了些，不过对不懂的事，学习再快也没用。 “那你帮我再找些初中的课本吧，我都愿意用肉油来换。” “朝阳，你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 曹朝阳点了点头。 他已经决定了，从现在开始，就好好学习，等过几年恢复考高了，他就去参加考试。 第一次恢复高考，题还算是简单。 而且这个年代大学生都金贵着呢，各个单位都抢着要，这也是最容易提升阶级的方法了，他可不能错过了。 唔…… 对了，他还得努力些，最好考上北京的大学。 正好朱琳的父亲是北京工业学院的教授，这要是考进去了，回家住着也方便。 曹朝阳想着，脸上露出了微笑。 都重生了，光在曹家洼混日子，可太可惜了，他也得去外边的世界看看。 旁边，贾云秀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整个人更加丧气了。 她可比徐二流子聪明，一听曹朝阳的话，就知道他是为了那个女知青学的。 “朝阳哥，俺……俺不嫌弃你没文化……” “云秀，你说什么呢？” 曹朝阳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回头看了一眼贾云秀，见她哭丧着脸，曹朝阳拿起葡萄酒，递给了她。 “云秀，你还小，别跟你徐二哥似的，整天无所事事当碎嘴子，你闲着没事的时候，也多看看书，学习一下，对你有好处。” “俺……俺听朝阳哥的。” 贾云秀拿着酒杯，仰头就干了。 葡萄酒的味道，有微微的甜意，可她心里却比什么都苦。 第126章 朱琳的态度 知青点。 此时正是下工的时候。 女知青们干了一天活，个个累得不轻。 好在有曹朝阳送的肉、油吃着，她们暂时能扛得住，脸上还有笑容。 这要是往年，她们早就哭丧着个脸了。 “朱琳姐，你当时在大队部里真那么说的呀？” “朱琳姐，你跟曹朝阳同志是什么关系呀？” 几个女知青扛着农具，凑在朱琳身边，好奇的问着。 早上曹家洼大队里发生的事，已经传到知青点里来了。 她们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满是好奇。 “我是对曹朝阳同志确实有好感。” 朱琳大大方方的承认着。 这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朱琳姐，可曹朝阳同志毕竟是乡下人呀，你……你以后不回城了吗？” “是啊，是啊，朱琳，这事你可得考虑清楚。” 女知青们为朱琳考虑着。 她们对曹朝阳同志也都挺有好感的，可毕竟是人生大事，在她们眼中，曹朝阳可配不上朱琳姐。 “我肯定是要回城的。” 朱琳肯定的点了点头。 她热爱舞蹈，喜欢表演，可不想一直在乡下种地。 “那你……和曹朝阳同志？” 朱琳笑了笑，没有回话。 她父亲是工业学院的教授。 北京工业学院，前身是成立在延安的自然科学院，可以说是根正苗红。 在这个年代，工业学院承担着很多国防科研任务，其中二十四个专业里，火箭导弹专业和常规兵器专业就有二十一个，可以称之为国防工业大学。 所以在这个时期，工业学院虽说也受到一些冲击，但没有乱。 特别是她爸，受到的影响很小。 不像隔壁的青华、京大，整顿了大批人去农场接受再教育。 要是她跟朝阳同志，真的有缘分，她就想着去求爸妈，让爸妈给朝阳同志，在北京找个临时工的工作。 反正她要是能回城，就一定带着爱人回去。 嗯，朱琳现在就是这么想的。 “对了，我都把砖头的数量告诉你们了，你们凑凑钱，去罗张大队的砖厂，把砖买了，给朝阳同志送去吧，他要翻盖房子，别耽误了。” “朱琳姐，这我们知道。” “嘻嘻，朱琳姐，你和曹朝阳同志都还没成呢，这就替他着想了呀。” 朱琳笑了笑，也不在意。 几人一边聊，一边往回走，很快就到了院门口。 “咦？快看，是吕东阳同志。” “朱琳姐，这肯定又是找你的。” 女知青们看着朱琳，脸上还有些同情。 这个吕东阳，可没少骚扰朱琳，她们可都看在眼里呢。 “你们先回去吧。” 朱琳叹了口气。 她现在一瞧见吕东阳就头疼，可生活在一个知青点，又不可能不见面。 “朱琳！” 吕东阳看见朱琳，很是激动。 他连忙走上前，道：“朱琳，你……你怎么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说对一个男人有好感？！” “特别还是一个乡下的男人！” “吕东阳同志，这不关你的事。” 朱琳皱了皱眉头，往旁边走了两步，就想进院。 早上她去曹家洼大队的时候，就知道肯定会闹出风言风语，不过她也不在乎。 “不关我的事……” “不关我的事……” 吕东阳喃喃自语，又气又绝望。 “好好好！朱琳，这不关我的事，可你这样做，你对得起你爸妈？你爸妈知道了后会怎么样？！ “我爸妈？” 朱琳一怔。 半晌，她回过神来，有种不好的预感。 “对！我已经把你和曹朝阳的事，写信告诉你爸妈了，你不在意我无所谓，我就不信你连你父母都不在乎！” 朱琳突然笑了，她喃喃自语道：“告诉爸妈也好……” 看了一眼吕东阳，心中没有一点波澜，她摇了摇头，转身走进院里。 她也要写一封信寄给家里，问问父母的看法，反正家里的爸妈都知道了，她也没什么可犹豫的。 “嗯？怎么会这样？” 吕东阳望着远去的朱琳，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朱琳怎么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不对啊，这不对啊，她的反应不对啊？” 吕东阳喃喃着绝望了起来。 第127章 爱学习的曹朝阳 转眼间又过去了几天。 曹朝阳按部就班的上工，打磨梳子。 每天晚上吃完饭后，他现在又多了一个任务，拿着外文的红宝书，认真的在外边学习，连院门都不关。 这日傍晚，他随便吃了点，又拿着外文红宝书，努力学习着。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趴在他身旁，仰头朝他叫着。 曹朝阳撸了一把它毛茸茸的脑袋，接着拿起一块岩羊干，扔进了它的嘴里。 身旁的搪瓷缸子里，泡着龙井茶。 他拿起倒了一杯子，抿了一口。 重新拿起外文书，他翻开一页，眯着眼睛，嘴里念叨着上边的单词。 这都是他跟朱琳请教来的，现在朱琳可是他的英文老师。 “朝阳？朝阳？” 院外，徐二流子背着一个破旧的麻袋，大步走了进来。 曹朝阳瞥了他一眼。 拿起搪瓷缸子，他给徐二流子倒了一杯茶，接着连忙招呼人过来。 “朝阳，为了给你找这几本书，我跑了好几天，可算是凑齐了。” 徐二流子略过小茶杯，直接拿起搪瓷缸子，仰头咕嘟咕嘟的都喝光了，也不嫌热。 茶水很是解渴，他用胳膊擦了擦嘴，只觉得很是过瘾。 俯身拿起麻袋，他将里边的书籍一股脑的都倒了出来。 “哗啦~” 曹朝阳见状，放下手里的外文红宝书，急忙凑了过去。 “语文、数学、政治、历史、地理……” “咦？生产知识？徐二，这是中学的书吗？” 曹朝阳有些惊讶。 他翻开看了看，发现里边都是土壤改良、农药和化肥，还有拖拉机、柴油机等东西的知识，在这个年代，还挺时髦的。 “当然是了，我找这些书可不容易，他们都想留着给以后的孩子用，都不舍得给，特别是高中时候的课本，我跑到隔壁公社，才给你凑齐了。” 徐二流子一边抱怨着，一边又往搪瓷缸子里倒上了热水。 他这次拿着雪猪油去换书，可没少受白眼。 “徐二，这次麻烦你了。” 曹朝阳真心的感谢。 这也就是徐二流子，要是别人可没这么快能凑齐。 拿起课本，他分门别类，整理了一下。 这些书有些杂乱，外文的课本里，还有俄文，他翻开看了看，一点都不认识。 “朝阳，你真要学习啊？” 徐二流子瞧着他认真翻书的态度，还有些震惊。 “当然了，我劝你……算了，你还是别学了，学了也没用。”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拿起一本初中的数学书，他仔细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贾云秀也来了。 瞧见曹朝阳抱着一本书在看，她也学着拿起一本书，仔细瞧着。 “朝阳哥，这是啥意思呀？俺看不懂。” “噢，这个题简单，你这样……” 旁边，徐二流子看着两人，有种荒谬感。 都是种庄稼的农民，这俩人还讨论上数学题了。 “我看你俩啊，肯定是烧糊涂了。” 徐二流子摇了摇头，他一把抱起小藏狐，放在怀里撸着，接着拿起杯子，悠哉悠哉的喝起了龙井茶。 “朝……朝阳哥在家呢。” “嗯？” 曹朝阳扭头看去。 瞧见来人，他心中一动，悄悄把外文红宝书，放在了明面上。 “满仓啊，快进来，你可是稀客，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 张满仓啃着半根玉米，眼神四下乱瞟着。 “哟，朝阳哥，你这是喂了一只黄狗啊？腿可真够短的。”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立马爬起来，朝他怒叫着。 “二哈，好了。” 曹朝阳笑着撸了小藏狐一把，也没有解释。 去屋里拿了一个凳子，他放在外文红宝书附近，接着让张满仓坐下。 “咦？朝阳哥，你这书怎么都是拼音啊？” “啊？” “噢噢，嗯，就是拼音，拼音……” 曹朝阳装作很是慌乱，他连忙拿起外文书，快步走进屋。 这一切，全被张满仓看在了眼里。 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他有些心不在焉拿着玉米，啃了一口。 第128章 张宝成的探子 “满仓，有事你就说吧。” 曹朝阳擦了把额头上的汗，从屋里走了出来。 “朝阳哥，我就想问问你那什么，那西边打猎的经过。” “这事啊，那我跟你好好说说。” 曹朝阳重新坐下，接着就讲起了祁连那边的经历。 半晌，他发现对面的张满仓，有些心不在焉的听着，他顿时来了兴致，更加兴致勃勃的讲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张满仓挪着屁股，忍不住站了起来。 “那什么，朝阳哥，今儿就到这吧，我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成，满仓，有空就过来。” 曹朝阳连忙起身，将人送到了院门口。 目送着张满仓远去，他心里琢磨了起来。 重新回到座位上，他和徐二流子对视了一眼，各自都笑了。 这人一瞧就知道是张宝成的人，现在，就等着张家父子咬钩了。 …… 次日，天刚亮，曹朝阳就起来了。 他连早饭都没吃，带着羊角梳，就去了杨四爷家里。 拿着一张砂纸，他小心的打磨着梳齿。 半晌，他举起仰头看了看，发现打磨好的羊角梳外表有一层白色凝光，就跟玉质的一样，很是漂亮。 曹朝阳摘下帽子，在自己脑袋上梳了几下，半点都不扯头发，反而很舒服。 “可算是成了啊。” 拿着羊角梳，他兴冲冲的回了家。 刚点着炉子，他就见自家院门被人推开，徐大愣子拄着拐杖，慢慢走了进来。 “朝……朝阳兄弟，做饭呢。” 曹朝阳皱了皱眉头，站了起来。 没想到他还没去找徐大愣子呢，这人就先来找他了。 “咦？你脸上是怎么了？” 曹朝阳瞧着他的脸颊，还有些奇怪，徐大愣子左侧的脸，呈现青紫色，他的眼圈周边都黑了。 “没……没什么事，我不小心摔了一跤，你也知道我这腿不中用。” 徐大愣子自嘲的笑了笑。 低下脑袋，他眼里闪过一丝愤恨。 “摔的？不会是被别人打的吧？” “哪……哪能啊，朝阳，你说笑了，我都这样了，谁还狠心打我啊？” 徐大愣子一瞬间有些慌乱，不过随即就稳住了心神。 “那可说不准。” 曹朝阳仔细瞧着，心里十分怀疑。 这摔跤怎么可能摔到眼眶上？指定是被别人打的。 再想到前几天的事，他瞧着徐大愣子脸上的伤口，暗自跟张宝成的拳头比了比，感觉也差不多。 “朝阳兄弟，你就别说笑了。” 徐大愣子尴尬不已。 “你来有事？借钱咱可免谈。” “不……不是借钱，我就是……就是过来看看，朝阳兄弟，我去拿个凳子坐一会……” 徐大愣子喘着气，像是有些累得慌。 他双手拄着拐杖，转头奔着屋里就去了。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正趴在屋门口，见徐大愣子过来了，立马呲牙叫了起来。 “去去去，别叫了。” 徐大愣子训斥了几句，可小藏狐根本就没反应，依旧怒叫着。 没办法，他只能尴尬的回头看向了曹朝阳。 “二哈，趴下！” 曹朝阳叫住小藏狐，神色幽幽的盯着徐大愣子进了屋。 他现在可以肯定了，这徐大愣子指定与张宝成有关系，上次举报他的人，八成就是这徐大了。 “呵，还挺谨慎，让张满仓来了一次，还不放心，又让这徐大愣子来看一次。” 曹朝阳露出了冷笑。 他早就把那外文红宝书，放在显眼的桌子上了，这徐大愣子肯定能看到。 又过了一会，徐大愣子拎着一个马扎，磨蹭的走了出来。 放下马扎，他一屁股坐下，接着好奇道：“朝阳，你跟那个女知青的事，是真的？她可是城里人啊，能……能看得中你？” “能。” 曹朝阳一边做着早饭，一边肯定的说道。 他回头看了徐大愣子一眼，又笑着道： “朱琳她是北京人，爸爸是大学里的教授，妈妈是研究所的医生，条件都挺好的，我也不知道她怎么看中了我，可能我长的好看吧。” 徐大愣子：“……” 双手不自觉的攥成拳头，他牙齿都快要咬碎了。 第129章 嫉妒羡慕恨 “徐大哥，你平时也多整理整理形象，瞧你这头发，这得大半个月都没洗了吧？” “哎呦，你身上的味也真够大的，我都不知道嫂子是怎么愿意跟你过下去的。” 曹朝阳没给徐大愣子留面子，使劲嘲讽着。 这徐大愣子八九不离十，是当了张宝成的二狗子，他就要好好刺激刺激这人，让徐大愣子赶紧去告状，好让张宝成快咬钩。 他还想着尽快去祁连，趁着土拨鼠没冬眠，好好打一批土拨鼠呢，可没时间耽搁。 “朝……朝阳兄弟，我腿脚这不是不方便嘛，这才……这才邋遢了点。” 徐大愣子脸上有些难看。 可他还是强忍着，不想离开。 “那也不成啊，徐大哥，领袖可教导我们了，要讲卫生。” “你瞧瞧我，就是因为长的好看，又讲卫生，这才受别人喜欢。” 徐大愣子：“……” 拍了拍胸口，他使劲喘了几口气。 “朝……朝阳兄弟，我可不能跟你比……” “那是！” 徐大愣子：“……” 实在没忍住，他撑着拐杖，直接站了起来。 “徐大哥，要走啊？” “没……没……” 用力咬着牙，他强忍着又坐了下去。 平复了一下心情，他紧紧攥着拐杖，装作好奇的问道：“朝阳兄弟，你那屋里的东西，真的都是那女知青送的？” “我可不是那张宝成，咱差点都成为一家人了，你可不能骗我。” “肯定是她送的，这还有什么假的？” 曹朝阳背着徐大愣子，脸上露出了厌恶的神情。 一家人…… 他听着就想吐。 “可……可那知青，还没跟你那什么呢，她就舍得送你这么多东西？这不会是你从她那里买的吧？” 徐大愣子很是不甘心，继续追问着。 “徐大哥，你不懂，我长的好看，人家就愿意送。” 曹朝阳摇了摇头，继续炫耀道： “再说了，人家父母是双职工，爸爸是教授，妈妈是医生，一个月工资至少……至少一百多块钱，这些东西才几个钱呀？” “至……至少一百多的工资？还……还一个月？” 徐大愣子捂着胸口，只觉得心脏抽抽的疼着。 一个月一百多块钱的工资，他根本就不敢想，这么多钱，这……这能花的完嘛？ 这狗日的曹朝阳，怎么就运气这么好，就让那女知青看中了呢？ 难不成长的好看，就……就真的为所欲为？ “曹朝阳？哪位是曹朝阳同志？” 院外，响起了陌生的叫声。 曹朝阳心中一动，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连忙跑了出去。 外边，五辆牛车排在胡同里，车上装着满满的青砖。 曹朝阳连忙走过去，仔细看了看。 这些青砖，应该是这两个月才刚烧出来的，瞧着还挺新。 “我就是曹朝阳，你们是来送砖的是吧？” “对，这些砖卸到哪？” 曹朝阳打量了一下牛车，感觉能进院，他便连忙敞开院门，招呼着几人进来。 找了把铁铲，他收拾了一下屋前，便准备把砖头卸在这，以后盖屋的时候也方便。 “朝阳，这是你买的砖？” 徐大愣子撑着拐杖站了起来。 他看着满车的青砖，都快羡慕嫉妒死了。 这狗日的曹朝阳连大丫的学费都不借，他倒是有钱买了这么多的青砖。 “不是我买的，别人送的。” 曹朝阳乐呵呵的说着。 他帮忙推了一把板车，接着便往下卸起了砖。 “什么？！” “别人送的？！” 徐大愣子不敢置信的喊道。 这可是五大车青砖啊，不是别的东西，这……这…… 旁边，卸砖的中年点头道：“是一个女知青来我们砖窑定的砖，让我们送到这里来的。” “女知青……” 徐大愣子当即想到了朱琳。 他此时暗暗咬着牙，双手紧紧攥着拐杖，心态都快崩了。 这曹朝阳不就是长的好看了些嘛，还……还真能让别人送这么多东西啊？ 用力咽了口唾沫，他拄着拐杖，转身就要走。 可不能待下去了，不然他非得气死不可。 “徐大哥，你走啊？有空常来啊。” “对了，我刚找了一个医方，可能对你的腿有效果，等过几天，我去跟你治治腿。” “不用，不用，别麻烦兄弟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顺手的事，徐大哥，你等着就是，我一定把你的腿治好。” 徐大愣子一怔，随即脸上更加阴沉了。 他拄着木拐，赶忙快走了两步。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到了院门口，徐大愣子刚想出去呢，抬头就看见了自己闺女大丫跑了过来。 “爹，你借来钱了吗？我要上学，我要上学。” “别……别闹，爹再给你想想办法。” “不嘛，不嘛，我就要上学，别人都交了课本费了，我再不交就赶不上了。” 大丫抱着徐大愣子的腿，使劲哭闹着。 “大丫，别……别哭。” 徐大愣子连忙给闺女擦了擦眼泪，接着悄悄往院里指了指。 大丫顿时就懂了。 “叔，朝阳叔，你就帮帮我吧，我不想当文盲，我要识字，呜呜，我要上学……” 大丫抹着眼泪，朝着曹朝阳跑了过去。 到了近前，她抱着曹朝阳的腿，可怜兮兮的哭着。 “朝阳叔，你就帮帮我吧，我一定记你的好，长大了报答你……” “报答？” 曹朝阳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徐家三个丫头里，就属大丫最没良心！ 他放下手里的砖头，接着拽起大丫，快步走到院门口，还给了徐大愣子。 “大丫，叔不是不借，叔手里钱也紧，你瞧我现在盖房子的钱都还不够呢，你啊，还是求你亲爹吧，他不能光生，却不管你。” 双手拉着院门，他“砰”的一声，就关上了。 “哇~” “不嘛，不嘛，我要上学，我就要上学，我不要当文盲。” 院外，大丫稚嫩的哭声，让人听着很是心疼。 几个卸砖的男人，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曹……曹朝阳同志，这孩子的学费，也没多少钱吧？你要是手里宽裕，就借了吧。” “是啊，是啊，孩子想上学是好事，你毕竟还是他亲叔呢。” 曹朝阳：“……” 看了几人一眼，他当即道：“我姓曹，她姓徐，哪来的亲叔？” “哼！我手里真没闲钱，要不你们行行好，借给她？” “我们大队是穷队，连个副业都没有，你们罗张大队，起了那么大一个砖窑，听说在里边干活的，一年能分一两百，你们手里指定宽裕。” 额…… “咳咳，没那么多，没那么多。” 几人摆手拒绝，连忙低头忙了起来。 小孩学费是没多少钱，可他们也不想自己出。 “嘁~” 曹朝阳翻了个白眼，也懒得帮忙了。 走到大锅前，他又忙起了自己的早饭。 第130章 筹划给徐大愣子治病 “爹，我要学费，我要上学，你生了我，就要管我，不然我就不认你这个爹了，呜呜……” 大丫现学现说。 她紧紧抱着徐大愣子的腿，还在哭闹着。 徐大愣子此时脸上铁青。 他倒不是对闺女，而是对曹朝阳。 回头看着紧闭的院门，他张嘴小声骂道：“曹朝阳，我去你大爷的！” “爹，爹啊，爹啊。” “哎呦，好了，好了，别哭丧了，我还没死呢，这里借不出来，我带你去别的地方借！” 徐大愣子很是无奈。 他领着大丫，转头就往张宝成家去了。 到了院门前，他嘴角抽动了一下，半侧的脸还有些生疼。 前几天他来反映问题，没成想最后闹了个乌龙，反而让张家父子出了丑，他可是让张宝成一顿臭骂，连脸上都挨了几拳头。 这次…… 犹豫了半晌，他一咬牙带着闺女就走了进去。 上次举报没成，这次肯定没问题，那带着外文的书，他可是真真的看到了，肯定假不了！ …… 曹家。 五大车的砖头，卸下摞在一块，瞧着还有些壮观。 光这五车还没完，砖窑的人中午还得拉几车过来，都卸下来肯定得占了一大块地方，院里的小菜园，肯定也得占一小半。 曹朝阳看了看，有些后悔垒在院里了，不过放在外边也不安全。 想了想，他决定明年一开春，就把房子盖起来，可不能耽误了明年种菜。 吃了早饭，眼瞧着张宝成没动静，曹朝阳便麻利的上工去了。 此时正是九月，村东地里的玉米，已经到了收割的日子。 曹朝阳戴着军帽，穿着一件长袖衫，在玉米地里，掰着玉米。 半晌，筐子里的玉米满了，他俯身背起，走到地头，倒进了驴车里。 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他掰开玉米看了看。 今年雨水挺足，可惜粪肥施的少，里边的玉米粒不算大，也不算饱满。 他忍不住摇了摇头，这要是有化肥用就好了，准保个个都是大棒子，哪像现在似的，一小半的瘪玉米。 “唉，没肥料真不行啊。” 他正感叹着呢，就见不远处曹会计拿着小本，朝自己走了过来。 “朝阳，这些天，我在村里听了些闲话，说你那有……有那什么外国书？你要是真有，赶紧烧了，可别看这个，这可是犯错误。” 曹会计说着，还有些担心。 这谣言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让他都信了几分。 “三叔，这……” 曹朝阳正想跟三叔说清楚呢，就见旁边的玉米地里，张满仓正在干着活。 他心中一动，随即笑着道：“三叔，就我？还看外国书？您可真看得起我。” “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在传我的谣呢，您可千万别信。” “那就好。” 曹会计放下了心。 他又嘱咐了几句，接着拿着本子就走了。 “三叔，您慢点。” 曹朝阳抬起胳膊，擦着额头上的汗，他眼睛瞟了一眼旁边。 见张满仓还在，他抱起筐子，大步走进玉米地里。 到了之前掰棒子的地方，他正想继续干活呢，就发现玉芬嫂子，在隔壁的玉米地里干着活。 玉米地里闷热的厉害，高玉芬却像感受不到热一样，闷头苦干着。 曹朝阳扭头看了高玉芬一眼。 想到早晨时的徐大愣子，他当即道：“嫂子，我看书的时候，找了一个偏方，能治徐大哥的腿，要不让大哥试试？” “真的？” 高玉芬擦着额头上的汗，连忙看了过来。 心里很是激动，她连忙问道：“朝阳，得吃什么药呀？只要能把有才的腿治好，我说啥都去买。” “不用药，嫂子，你知道银针吗？我大哥这腿，就得用针扎，多扎扎就好了。” “啊？用针扎？” 高玉芬听着一愣，顿时有些犹豫。 不吃药，用针扎，这……这也没听说过啊。 “嫂子，这是古方，神着呢。” “可……可朝阳，这用针扎靠谱吗？” 见玉芬嫂子，还在犹豫着，曹朝阳连忙拍着胸脯，保证道： “靠谱，肯定靠谱，嫂子，你要是不信，就去打听打听，这银针治病都传了好多代了。” “再说了，我徐大哥的腿都坏了，扎扎也没什么，他又感觉不到疼，可万一要是扎好了呢？” “万一扎好了呢……” 高玉芬被这句话说的心动了。 是啊，有才的腿早都坏了，再坏也坏不到哪去，可万一要是好了呢？她就不用这么辛苦养家了。 “朝阳，这事我同意了。” “行，我过两天就去买针！” 曹朝阳心里有些兴奋。 到时候看他不扎死徐大愣子这个王八蛋！ “朝阳，真是麻烦你了，还记挂着有才……” “嫂子，没事，这都我应该的，我忘了谁，都不会忘了我徐大哥，我深记着呢，下辈子都不能忘。” 高玉芬一怔，她总感觉这话有点不对。 扭头看了一眼，见曹朝阳掰起了棒子，她摇了摇头，也继续干起了活。 中午。 曹朝阳跟张宝亮说了一声，提前回了家。 打开院门，他等了一会，砖窑的牛车拉着砖头，便又到了。 “同志，还有几车啊？” “下午还有十车，你可别忘了给我们留门，不然我们就卸外边。” “成，我忘不了。” 曹朝阳点了点头。 让几人先卸着，他去屋里给几人倒了几茶缸子凉白开，接着就忙自己的事去了。 第131章 逼问贾云芳 “朝阳，你家这是要翻盖房子啊？怎么买了这么多砖。” “不是买的，别人送的，玉凤嫂子，你帮我跟宝亮哥说声，下午他们还要来送砖，我得请半天假，就不去上工了。” “成。” 杨玉凤往院里瞅了瞅，还有些羡慕。 别人送的，肯定是那个女知青了。 见牛车出来了，她连忙让开路。 等牛车走后，她又往院里看了几眼，这才啧啧称奇的往家里走。 “这朝阳可真是出息了，攀上了城里来的知青，连盖房的砖头都送来了，看来当初不和贾云芳一块，也是挺好，要不然……” 杨玉凤正说着，抬头就见贾云芳，正站在自己不远处的家门口，她顿时尴尬不已。 “云芳？咳咳，你怎么来了？” 贾云芳脸上有些不好看。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道：“我爸让宝亮哥去一趟。” “噢噢，好，好，我这就叫他去。” 杨玉凤逃跑似的，走进院里。 旁边，贾云芳本想走的。 可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走到曹朝阳的院门口，往里瞟了一眼。 瞧见院里一摞摞的青砖，她的心情很不好。 特别是听杨玉凤说，这些砖头还是那女知青送来的，她这心里更是难受不已。 “呸，小白脸！” 站在原地，贾云芳忍不住啐了一口，接着转身就想走。 “哟，这不是跟我乱搞男女关系的那张家儿媳妇吗？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曹朝阳正打扫着院子，回头就瞧见了她。 对于贾云芳，他此时可完全没了一点好感，当即冷嘲热讽了一句。 “曹朝阳，你……你……” 院外，贾云芳颇为羞怒。 深吸几口气，她努力平复心情，接着冷笑道：“曹朝阳！你真不怕我爸把你抓起来？！” “抓我干什么？判我耍你的流氓？” “你……你……” 贾云芳这下真忍不住了，她被都快曹朝阳气死了。 本来她嫁进张家，就想尽量隐藏和曹朝阳那一段感情，省着张宝成不舒服。 可她没想到，曹朝阳竟闹成了这样，让队里的社员们人尽皆知，闹得人们议论纷纷，她真是一点脸面都没了。 “贾云芳，别以为你爸是大队长，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抓我？你让他试试！” 曹朝阳如今嚣张得很，巴不得被张家父子抓走。 贾云芳顺了下胸口，强忍着不掉眼泪。 快步走进院子，她凑在曹朝阳身前，小声怒道：“曹朝阳，你……你到底怎样才能再也不提起从前的事？！” 曹朝阳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没有回答贾云芳的话，他想了想，当即问道：“跟张虎山举报、反映我投机倒把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贾云芳：“……” “是徐有才。” 没有丝毫犹豫，她当即卖了徐大愣子。 “呵，果然是他这个王八蛋。” 曹朝阳冷笑不已。 新仇旧恨加一块，他非得好好整治整治这徐大愣子不可。 “曹朝阳，人我都说了，从前的事你不能再提了，谁提谁就是王八蛋！” 贾云芳喘了口气，转身就要走。 “哎？谁答应了你说了举报的人，就不提从前的事了？” “曹朝阳，你……还是不是人？！” 贾云芳回头看着他，胸口剧烈起伏着。 半晌，她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有些哽咽道：“朝阳，咱们之前的事，你都忘了吗？你之前还说……” “别，你千万别提从前的事，我觉得恶心！” 曹朝阳面露厌恶，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上辈子他进了徐家套谷子，贾云芳对他嘘寒问暖，帮了他不少忙。 重生之后，他拒绝了玉芬嫂子，没有进徐家拉帮套，干脆去西边打猎去了。 眼瞧着这日子越过越好，这贾云芳倒是变了，还和那张宝成一块害自己。 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这贾云芳就是个虚伪的人。 她就是看不得自己过得比她好，省着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曹朝阳，你……你到底怎么才会不提从前的事？！” 贾云芳都快要疯了！ “贾云芳，你以为我愿意提从前的事？还不都是你逼的！” 曹朝阳满脸的嫌弃。 他还怕提起这事，让朱琳心里不舒服呢。 再说了，他也要名声！ “你以后，少在我面前嘚瑟，少干生孩子没屁眼的事，滚蛋！” “好，好，我滚蛋，曹朝阳，咱以后走着瞧！” 贾云芳狠狠瞪了他一眼，接着转头就走。 曹朝阳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反正他以后的日子，肯定比贾云芳好，比整个张家过得都要好！ 走到院门口，他砰的一声，关上了院门。 第132章 事发 下午，罗张大队砖窑的人，陆续又送来了几车砖头，全卸到了院里。 曹朝阳好好收拾一下，就等着翻盖屋子了。 闲着没事，他去了杨四爷家里，学起了做木桶。 这个年代，一般人家里用的全都是木水桶，可没塑料桶用。 能箍出一个不漏水的木桶，也算是木匠能不能出徒的一个标准。 “朝阳，木头削大一点，别怕削坏了，等装起来，再用圆刨子把内壁刮圆，对了，箍桶的时候，从下边来，箍的紧一些……” 杨四爷拿着大茶缸子，里边泡的是曹朝阳带来的龙井茶。 他低头吹了吹喝了一小口，接着继续指挥着曹朝阳箍桶。 “对了，朝阳，我这几日听别人说，你那有什么违禁书？还是带外国字的。” “四爷，您别担心，我那是给张家那爷俩挖坑呢。” 曹朝阳也没瞒着，笑着说道。 这事连杨四爷都知道了，恐怕在村里是真传遍了，那张家父子俩应该也快要动手了。 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他继续认真的箍起了木桶。 要使木桶不漏水，全靠手中的活，这可不能大意了。 “给张家挖坑？” 杨四爷乐了。 他也没继续问，全当什么都不知道，继续教起了曹朝阳。 傍晚，木桶总算是箍好了。 曹朝阳拿着水瓢，深吸一口气，慢慢倒下去。 半晌，木桶最底下，微微渗出了些水渍。 他举起瞧着，微微叹了口气，“四爷，桶漏了，我浪费您的木材了。” “你把水倒了，在底下塞些锯末，用水泡一夜这木桶也能用，你刚开始做，就能做到这样，已经挺不错了。” 杨四爷笑着摇了摇头。 他当学徒第一次做桶的时候，还不如这个呢，现在想想，还挺怀念的。 曹朝阳倒出桶里的水。 按照四爷说的，他用锯末塞了塞底部的缝隙，又用凿子，往里紧了紧。 半晌，他接着拿起木桶，泡在了水缸里。 “四爷，明儿您教我做椅子吧，祁连那边木材多，我想打几把椅子，带回来用。” “成，明儿我就教你。” “谢四爷了。” 曹朝阳拿起暖瓶，给杨四爷的茶缸子里倒上热水，这才转身回了家。 中午做的饭还剩下了些，他随便吃了点，接着便拿着外文书，在院子里翻看了起来。 为了让外人瞧见，他还敞开了自家的院门。 对于张家父子那智商，他也不怕两人怀疑。 曹朝阳嘴里刚念叨了几句英文，就见徐二流子啃着玉米，从外边走了进来。 “朝阳，给。” 徐二流子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烤玉米，朝他扔了过去。 “哪弄的？不是咱们大队里的吧？” 曹朝阳扒开黑乎乎的玉米苞叶，趁热啃了一口。 玉米长的还有些老了，不过啃着吃挺有嚼劲，还挺香的。 “不是，在隔壁罗张大队的地里掰的。” 徐二流子去屋里拿了个马扎，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罗张大队的，那成。” 曹朝阳听罢放下了心，大口啃了起来。 半晌，他啃干净玉米，起身把棒子，塞进了大锅底下，准备待会毁尸灭迹。 “徐二，你抽空帮我借些大头针，要长一些的，实在不行，纳鞋底子的锥子也成，多借一些，至少要有七八根。” 徐二流子听着一愣，他纳闷道：“你要这个干嘛？做衣服？” “不，给你哥治腿！” “用锥子治腿？” 徐二流子更加疑惑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别忘了这事。” 曹朝阳也没有多说。 他拿起书，继续学习了起来。 旁边，徐二流子想了想，也没明白，便懒得想了。 撸着小藏狐的脑袋，他坐了一会，很快就觉得无聊了。 “朝阳，你成天抱着那书看，能看懂吗？要不教我几句外文？” “教你几句？成啊。” 曹朝阳想了想，随后笑着道：“这点头yes，摇头no，来时，去是go，要打招呼喊哈喽……” 徐二流子：“……” 咂摸着嘴，他试探的重复了几遍，发现还忍不住唱上了。 “朝阳，你没骗我吧？这外国话这么简单？” “肯定没骗你。” 曹朝阳笑着点了点头，继续学了起来。 天色渐暗，等徐二流子走后，他便关上院门，回了屋里。 …… 次日，清晨。 曹朝阳躺在炕上，正在迷迷糊糊的睡着，就被外边的敲门声吵醒了。 “砰、砰、砰。” “开门，赶紧开门，曹朝阳，赶紧把门打开。”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朝着院外，疯狂的大叫着。 屋里，曹朝阳心中一动，连忙爬了起来。 听了一会外边的声音，知道张宝成在，他随即拿起外文红宝书，放在了桌子上的显眼处。 拿过旁边的衣服，他不紧不慢的穿上，又去洗了把脸。 小藏狐“嗷呜嗷呜”的叫着，院外的敲门声，也更加大了。 曹朝阳往外瞅了瞅，发现还有人想爬墙进来，不过被墙上的碎玻璃吓退了。 “砰、砰、砰！” “曹朝阳，我知道你在家里，赶紧把门打开，不然有你好看的。” “嗷呜呜呜~” 小藏狐呲着牙，对着院门疯狂的叫着。 “二哈，过来。” 曹朝阳也不着急开门。 他叫过小藏狐，拿了一截绳子，一头拴在它的脖子上，另一头拴在了院里的青砖旁。 忙活完，他拍了拍手上，这才走到院门口，打开了院门。 “张宝成，你有什么事啊？我家的门都被你敲坏了。” “大事！” 张宝成一把推开曹朝阳，接着急忙招手道：“快、快，去屋里把书给我翻出来。” 两个民兵立马朝着屋里跑去。 没一会的工夫，张满仓举着一本书，兴奋的跑了出来。 “队长，找到了，找到了，就是这本书。” “快，快给我。” 张宝成大喜。 他急忙接到手里，低头看了过去。 瞧着上边不认识的字母，他兴奋不已。 扭头看向曹朝阳，他冷笑着道：“曹朝阳，这是什么？” “书啊。” 曹朝阳装傻充愣。 “我知道是书，我问你，你家里为什么有外国书？！” “因为……因为……” 曹朝阳张了张嘴，随即低头不语，整个人都蔫了下去。 “哼！因为你是反革命！” 张宝成攥着“罪证”，整个人都兴奋的微微颤抖着。 可算……可算抓到他的把柄了！ “给我把他捆起来，拉到队部去，我要好好批判他，我要开公审大会！” 几个民兵拿着带来的绳子，立马拉着曹朝阳的胳膊，捆了起来。 过程中，曹朝阳也没反抗，一直低着脑袋。 张宝成见状，更加兴奋了，“曹朝阳，我早就说过，你早晚得犯在我手里。” “拉到队部去！” …… “铛、铛、挡~” 很快，队部里又响起了开会的钟声。 曹家洼的社员们，连早饭都没吃，就好奇的往队部去了。 “咦？台上那不是朝阳吗？怎么被捆起来了？” “快瞧，快瞧，那台上还贴着大字报呢，上边写着……公审大会？” “嘶，这是公审审曹朝阳？他又犯什么错误了？” 社员们站在台下，全都议论纷纷。 公审大会，这可有些年头没开过了，曹朝阳到底犯了多大的罪过啊？连大字报都贴上了。 很快，曹会计也到了。 瞧着台上的曹朝阳，他顿时就急了。 快步走上前，他刚想去台上救侄子呢，就被徐二流子和杨四爷拉住了。 “三叔，三叔，您别着急，先看看，先看看。” “对，对，他三叔，你得信朝阳，他肯定不会犯错误。” 曹会计一愣。 狐疑的看了看两人，见他俩一点都不着急，曹会计脑子转了转，顿时也不急着上去了。 第133章 公审大会 “台上那是朝阳？哎呦，这是怎么了？” 高玉芬一进队部，就瞧见了台上的曹朝阳，她顿时就急了。 四下看了看，她连忙就想去找曹会计问问情况。 “你干嘛呢？又不是我在台上，你着什么急呢？” 徐大愣子一把拽住了媳妇，不让她过去。 他腿脚不方便，平常队部开会，他都是不来的，今儿为了看曹朝阳的热闹，他特意和高玉芬一块来了。 “有才，那是朝阳兄弟啊，你放手，我去问问情况。” “呸，连大丫的学费都不借，算个屁兄弟，他又没进咱家的家门，不是咱家人，你给我安稳待着看热闹，这没你的事！” 徐大愣子啐了一口。 他紧紧攥着高玉芬的胳膊，不让她离开。 “曹朝阳这次肯定是犯了大错误，你没瞧见上边还贴着大字报嘛？说不定还得判刑，你跟他走这么近，小心连累了你自己。” “玉芬，我也是为了你好。” “啊……” 高玉芬一愣，顿时犹豫了起来。 往台上又看了看，那公审大会四个大字，她还是认识的。 “这……这朝阳到底干了什么事呀？” …… 人群里，贾云芳也在。 看着台上的曹朝阳，她面露冷笑。 昨儿她念着从前的感情，可是想提醒一下曹朝阳，可谁知道这人不知死活。 哼，她倒是要看看，这次谁还能救他。 又过了半晌，社员们站在台下，实在忍不住了。 “宝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是啊，是啊，快跟我们说说，朝阳到底怎么了？” 台上，张宝成很是神气。 学着爹的样子，他往下压了压手，道：“大家伙再等等，咱们队里发生了很重大的事，我爹已经去公社找刘主任了，他待会就到。” “刘主任也来？” “朝阳这是到底犯了什么错误啊？这么严重？” 社员们顿时又议论了起来。 台上一边，曹朝阳倒背着手，身上被捆着绳子，他听到张宝成的话，也有些惊讶。 公社革委会的刘主任，那人他还记得，就是个笑面虎。 不过今天能有这人在，倒也是好事。 “曹朝阳，怕了吧？” “我怕什么？笑话！” 曹朝阳仰着脑袋，一点都不杵，反而很是期待。 “好好好，你就继续嘴硬吧，待会有你好受的！” 张宝成狠狠瞪了他一眼，接着又朝台下的贾云芳招了招手。 爹把刘主任请来，可不光是为了曹朝阳。 “你去把家里的老母鸡杀了，先去炖上，等开完了大会，我和爹把刘主任请到家里，正好开吃。” 贾云芳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她扭头看了曹朝阳一眼，接着快步离开了队部。 又过了一会，队部外传来了“突突突”的声音。 刘主任骑着摩托自行车，开进了队部里。 张虎山骑着自行车，满头大汗，紧跟在他身后。 台上，张宝成眼睛一亮，连忙跑上前，说明了一下情况。 “这大会你们开吧，我过来就是看看。” 刘主任望了一眼台上的曹朝阳，觉得有些可惜。 上次的雪猪肉，他现在都还忘不了呢。 “宝成，你去吧。” 张虎山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这次他没有上去开大会的意思，打算让儿子替他开这次大会，也算是让儿子了结他和曹朝阳之间的恩怨。 “好！” 张宝成有些激动。 深吸了口气，他转身又跑到了台上。 “大……大家伙都静一静，静一静。” “咱们大队，发生一件很恶劣的事，有人在看反动的书籍，看反对国家、反对领袖的外国书！” 张宝成扫了一眼台下的众人，接着立马举起了手里的外国书。 “这就是从曹朝阳家里搜出来的！” “快瞧，快瞧，那还真是外国字呀？哎呦，就跟鬼画符似的。” “这……这朝阳，不是，这曹朝阳他能看得懂吗？” “不管他能不能看的懂，他就不能留着这种书，真是活该！” 台下，社员们一片哗然。 这些天，他们也听到了曹朝阳看外国书的传闻，但没想到真的。 人群里，徐大愣子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情。 他低头朝着高玉芬小声道：“我就说不让你去吧，不然你现在也是他的同党，连我和孩子都得被你连累。” “啊……” “可……可曹朝阳，不是……不是这种人啊。” 高玉芬捂着嘴，身子忍不住抖了抖。 看反动的书籍，这真是捅破天了，比上次投机倒把的事还要严重。 说不定……说不定得…… 想到这，她顿时眼泪都快下来了。 旁边，徐大愣子瞧见高玉芬的样子，差点没气死。 他紧紧攥着高玉芬的手，又用上几分力气。 “把眼泪憋回去，不然你就是同情反革命份子！” “有才，你别……别这样说，那事还不一定呢。” “呸，有什么不一定的？那证据都在张队长手里呢，曹朝阳这次肯定跑不了！没人能再救他！” …… 台上，张宝成看着众人的反应，很是满意。 他举着外文书，走到了曹朝阳身前。 “曹朝阳，你身为我们大队的社员，却偷看反动的封资俢书籍，这事你认不认？！” 张宝成冷笑的看着他。 只要有这证据在手，这次不管曹朝阳认不认，他都在劫难逃了。 对面，曹朝阳有些失望。 他没想到这次开大会的人，竟然是张宝成，而不是张虎山。 微微叹了口气，他当即大声喊道：“这书不是反动书籍，是伟大领袖的语录，是英文版的语录！” 这个年代，领袖的威望是无与伦比的。 连第三世界的人，都看领袖的书，所以国内印了好多外文版的红宝书，就是不知道这本英文版的，是怎么流落到收购站的。 此时，曹朝阳也不想了，他大声又重复了一遍，“这是伟大领袖的语录，是我从收购站请回家里的，绝不是你张宝成说的反动书籍！” 第134章 一锤定音 “红……红宝书？” 听着曹朝阳在台上的喊声，队部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全都愣住了。 带着外国字的红宝书，这……这…… “这怎么可能？曹朝阳！你胡说！” 张宝成手微微有些发抖。 他噌的跑上前，一把攥住了曹朝阳的脖领子。 “你胡说！曹朝阳，你侮辱领袖，领袖怎么可能有外文版的红宝书，你该死！你该死！” 张宝成咬着牙，手上渐渐用力。 “咳咳……” “张宝成，你给我松手！” 曹会计见状，连忙跑向台上。 “张宝成，你想杀人不成？赶紧松手！” “松手，松手！” 杨四爷、马老三，也在台下喊着。 人群里，徐二流子见状，他噌的跑到台上，一把推开张宝成，将曹朝阳护在了身后。 “徐二，你也想死不成？” 张宝成喘着气，脸上阴沉的厉害，“来人，把他也给我绑了！” “都给我住手！” 刘主任一声大喝，叫住了众人。 关系到了领袖的书籍，他可是看不下去了，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他都害怕自己担上责任。 抬起步子，他直奔曹朝阳去了。 “曹……曹朝阳同志，你说这是领袖英文版的语录？你有什么证据？” 旁边，张宝成急忙道：“刘主任，你别听他胡说，他这人最会骗人了，领袖怎么可能有外文版的书？他……” 刘主任伸手示意张宝成别说话，他紧紧盯着曹朝阳不放。 “主任……” 张宝成急了，他扭头又看向了一旁的爹。 张虎山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此时，他一脸灰败，整个人都像是老了好几岁。 他可比儿子聪明多了，当曹朝阳说出这书是领袖的语录的时候，他就知道上当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有外文版的红宝书，但他明白，曹朝阳肯定不会拿这个开玩笑。 “曹朝阳同志，你说吧，我们绝不冤枉一个好人，只要你能证明这是英文版的红宝书，今天的事我为你做主！” 刘主任表现的很大公无私。 他连忙招了招手，叫人先把曹朝阳身上的绳子解开。 “刘主任，其实很简单，只要把那书翻开看看，就能在书里找到答案。”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曹朝阳点了点头。 刘主任二话不说，立马从张宝成手里夺过外文书。 这本书没有封面，从外边看就是几个英文，他也看不懂。 翻开一页一页的看着，他很快就在书里发现了领袖的头像。 曹朝阳走到刘主任身边，伸手指着几个英文道：“刘主任，你看这几个英文字，你按照拼音念，就能读出领袖的名字。” “……” “还真是啊。” 刘主任顿时郑重了起来。 旁边，张宝成还不甘心，他立马跑上前。 低头看向书里，他瞧见领袖的头像，身子下意识的抖了抖，“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对，对了，刘主任，这有可能是诋毁领袖的外文书，他曹朝阳撒谎，他在撒谎！” “宝成，别说了。” 张虎山走上前，拽住儿子就要走。 “爹，你别拦我，这些外国字，大家伙都不认识，他凭什么说是领袖的红宝书？！” 张宝成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他从张虎山手里挣扎出来，又跑到了刘主任身前，和曹朝阳对峙着。 唔…… “这事确实得搞清楚。” 刘主任点了点头。 如今这件事的性质，已经不再是简单反革命书籍的事了。 扫了一眼台上的众人，他当即道：“你们谁会骑自行车？” “我，我会！” 徐二流子兴奋的举起了手。 “这位……” “主任，我姓徐，你叫我徐二就成。” “那好，徐二同志，你骑我的自行车，去趟附近那个知青点，把小刘……把刘卫国同志叫来。” 徐二流子连忙点着头，兴奋的奔向自行车。 “哎？徐二同志，你骑的时候小心点，我那车里快没油了，你蹬着去就成。” “主任，您就放心吧。” 刘主任望着徐二流子远去，这才又看向了手里的外文书。 忍不住又翻看了几页，他抬头朝着曹朝阳问道：“曹朝阳同志，你说这书是从收购站得来的？” “对，我之前去县里的收购站，卖雪猪皮子，无意间在废纸堆里瞧见了这本书……” 刘主任听着雪猪，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我发现是红宝书后，立即向收购站的同志反应，收购站的领导为了感谢我，特意把这本书送给了我。” “这样啊……” 刘主任轻轻的擦了擦手里的书本。 他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这本书，确实是英文版的语录了。 旁边，张宝成脸上一白，整个人的身子都有些软。 张虎山阴沉着脸，长叹了一口气。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求刘主任能帮一把了。 过了一会，徐二流子骑着自行车，载着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蹬的满头是汗，终于回来了。 后边，还跟着一位骑着自行车的女人，正是朱琳。 台上，刘主任见小刘来了，连忙招了招手。 “小刘，你快过来帮我看看这本书。” 刘卫东跑到台上，扶了一下眼镜，接着接过刘主任手里的书。 瞧见上边都是英文，他还有些惊讶。 旁边，朱琳也跑了上来。 她凑到曹朝阳身边，有些担心的问道：“朝阳同志，你没事吧？” “放心吧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曹朝阳瞧见了她，还挺高兴的。 想想也真是哭笑不得，他两次被人开大会，全都让朱琳瞧见了。 “我见徐二同志来了我们知青点，就问他出了什么事，他说你被人抓到队部里了，我一着急，就骑着自行车来了。” 朱琳拿着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在赶来的路上，她都快担心死了，就怕发生什么意外。 她可是刚把给父母的信，寄出去没几天呢。 “你别听徐二胡说。” 曹朝阳扭头瞪了徐二流子一眼。 徐二流子嘿嘿一笑，急忙跳到了台下。 此时，台下众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刘主任和他身旁的男知青。 “小刘同志，这到底是本什么书？” 刘卫东很谨慎，他快速翻了一遍，直到看完最后一页，这才抬头道：“刘主任，这是一本英文版的领袖语录！” 第135章 曹家洼大队民兵队长 “什么？” 张宝成听到男知青的话，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英文版的领袖语录，这……这怎么可能？ 他立马跑上前，双手抱住刘卫东的肩膀，厉声道：“你给我看清楚，看清楚，这怎么可能是领袖语录？这明明都是外国字！” “这位同志，我已经看的很清楚了。” 刘卫东皱了皱眉头。 见这人还不相信，他直接拿着外文书，翻到最后一页，指着上边的一行小字道： “你看，这上边都写着呢，外文出版社出版，1966年，袖珍本第一版，编号1050-491，定价0.6元。” “你看不懂英文字，咱中国字你能看懂吧？” 刘主任听到这话，连忙凑上前看了一眼。 “还真有啊。” 这行字很小，要是不注意，还很容易被忽略掉。 这下，他心里再无怀疑，可以确定就是领袖的语录了。 旁边，张宝成不甘心的伸着脑袋，也看了一眼。 “嘎~” 张宝成嘴里发出一声怪叫。 随即，他的身子就软了下去。 “宝成！” 张虎山赶忙扶住了儿子。 …… “真是神了。” “哎呦，还真是外国版的语录啊，原来外国人也看领袖的书。” “那当然，我就说朝阳干不出来这事吧，张宝成可是冤枉了他。” 台下，社员们一片哗然。 今儿他们可又看了一场大戏，真是长了见识。 没想到语录都还有外文版的。 人群里，徐大愣子张大嘴巴，整个人都呆住了。 带……带外国字的领袖语录，这……这谁能想到？ 想到举报的事，他身子忍不住抖了抖。 这事……这事可不能怪他，不能怪他！ 旁边，高玉芬很是欣喜。 不过瞧见曹朝阳旁边的朱琳，她又暗暗叹了口气。 “有才，我就说嘛，朝阳兄弟肯定干不出那事。” “嗯。” 徐大愣子闷闷的应了一声，心里还在想着怎么给张家交代。 上次的事，他就挨了张宝成一拳头，这次恐怕……恐怕没那么容易过去。 不成，不成，他就是去了举报一次而已，这事他可没责任，是张宝成自己没调查清楚了，可不能怪他！ …… “社员同志们，大家伙都静一静，静一静，如今结果已经出来了，曹朝阳同志手里的，是一本英文版的领袖语录，不是反动书籍！” 刘主任满脸笑容。 他举着英文红宝书，示意了一下。 接着，他拉过曹朝阳，热情的说道：“曹朝阳同志是清白的，是被诬陷的，他是领袖忠诚的战士。” “啪、啪、啪~” 台上，社员们热情的鼓起了掌。 “刘主任，既然我是被诬陷的，那您是不是得惩罚一下，诬陷领袖忠诚战士的人？” 曹朝阳当着众人的面，看向刘主任。 他自导自演这一出戏，可不是想受几句夸奖的话就完了的。 额…… 刘主任扭头看了看张宝成父子俩，心中微微有些为难。 “曹朝阳，你为什么不早说这是领袖的书？” 张宝成伸手指着曹朝阳，大声质问着，他如今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心中有些绝望，他恨恨道：“这都是你设计的，都是你设计好的，我中你的计，刘主任，他曹朝阳陷害我。” “张宝成，你说这话可得有证据，我一大早还在睡着觉呢，就被你抓起来，迷迷糊糊的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哪来得及说啊？” 曹朝阳摇了摇头，一脸的委屈。 旁边，曹会计此时也走上前，轻声道：“刘主任，曹朝阳是我侄子，他被诬陷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刚才张宝成拿着领袖的书，说了什么话，您也都听到了。” 周围顿时一静。 刚才张宝成说的话，不光是刘主任听到了，整个队部里的人可全都听到了。 张宝成脸上一白，求救似的看向了爹。 张虎山神色阴沉的厉害。 沉默了一会，他当即道：“张宝成是我儿子，他做出这种事，我也有责任，我做出深刻的检讨。” “发生了这样的事，张宝成同志现在已经不再适合，担任队里的民兵队长了，我提议由曹朝阳同志接任！” “爹？！” 张宝成身子一颤，不可思议肯定看向了爹。 张虎山沉默下来，根本不搭理儿子。 他看向了对面的曹朝阳，以及曹会计，等着两人的回答。 曹朝阳心中有些诧异。 这张虎山可真是够果决的，不过对于民兵队长的职务，他还真挺有些兴趣。 倒不是为了这个官，他当上队里的民兵队长，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用队里的那把五六式了，他可是眼馋了很久。 不过要为此轻饶了张宝成，他心里还有些不乐意。 旁边，曹会计倒是一点都不惊讶。 “对于张虎山的同志提议，我个人表示同意，曹朝阳同志确实适合，担任队里民兵队长的职务。” 没有一丝犹豫，他直接替侄子做出了决定。 “三叔……” 曹会计摆了摆手，示意曹朝阳别再说了。 张家和刘胖子的关系，他可清楚着呢，再追究也顶多关张宝成几天，没多大意义。 刘主任见状，心中松了口气。 “曹朝阳同志，是一位好同志，他能去西边打猎，就表明身体素质好，他当你们队的民兵队长，我也能放下心了。” 刘主任说完，又笑呵呵的看向台下的社员们，询问起了大家伙的意见。 “社员同志们，由曹朝阳同志，担任你们队的民兵队长，大家伙同意吗？同意的就把手举起来。” “朝阳当民兵队长，那肯定行，朝阳身手好着呢，他觉悟也高，我支持。” 徐二流子站在人群里，当即嚷嚷着举起了手。 “我也支持曹朝阳当民兵队长。” “我也支持，我也支持。” 社员们刚看了一场大戏。 看着被冤枉的曹朝阳，大家伙还挺同情的，陆陆续续的都举起了手。 “我也同意。” 高玉芬的手也是举得高高的。 对于曹朝阳当民兵队长，她还挺高兴的。 扭头瞧了一眼徐大愣子，她急忙道：“有才，你干什么呢？快举手呀。” “举……举个屁！” 徐大愣子忍不住暗骂了一句。 此时他脸上黑黑的，整个人都快郁闷死了。 这个狗日的曹朝阳，今天非但没事，还当上了民兵队长，这让他都快气死了！ 第136章 狗咬狗，一嘴毛 “好，既然大家伙都同意，那我宣布，就由曹朝阳同志，担任你们队的民兵队长！” 刘主任转身，朝曹朝阳伸出了手，用力握住摇了摇。 “曹朝阳同志，你以后要好好干，一定不要辜负大家伙的期望。” “主任，你放心。” 刘主任笑了笑，又看向了旁边的张家父子俩。 此时的张宝成哭丧着脸，整个身子都倚靠在张虎山身上，就像死了一样。 他恨自己，恨自己这么容易就上了曹朝阳的当！ 这下可完了，全都完了。 身上有了污点，他再也不可能接爹的班了…… “张宝成同志，你要作出深刻的检讨！我代表公社里，罚你抄写一遍领袖的语录，你要好好学习，不要再犯错误！” 张宝成恍惚着，没有反应。 张虎山嗓子有些沙哑，他替儿子道：“刘主任，我一定让他检讨，一定监督他好好学习，您放心，放心……” 刘主任摇了摇头，没再说些什么。 他叫着刘卫东，骑上自己的摩托自行车，突突突的就走了。 曹朝阳望着那远去的刘卫东，心里来了兴趣。 这人应该就是替刘主任改装自行车的小刘，等下次去知青点，他可得和这人好好结交一下。 “好了，好了，散会了，早上耽误大家伙的时间了，大家伙赶紧回去吃饭吧，别耽误了上工。” 曹会计站在台上，大声说着，直接替代张虎山，讲起了话。 台下的社员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一边兴奋的议论着，一边走出了大队。 很快，队部里就走了大半的人。 曹朝阳看了看张家父子俩，随即走了过去。 “大队长，如今我是咱们大队的民兵队长了，那大队部里放枪柜子的钥匙，是不是得给我？” 张虎山沉默了一会，“宝成，把钥匙给他！” “爹，我冤枉啊。” 张宝成眼泪都快下来了。 张虎山什么话都没说。 这也没什么好说的，输了就该认！ 伸手探进儿子的布兜里，他掏出队部柜子的钥匙，递了过去。 曹朝阳接过钥匙，还有些兴奋。 有了五六式在手，他再碰到岩羊或者藏野驴的时候，就不用只干看着了。 有了这东西，他连藏马熊都敢碰一碰。 小心的收好钥匙，曹朝阳抬头一瞧，发现了台下的徐大愣子。 此时他耷拉着脸，整个人蔫蔫的，神色很不好看。 曹朝阳瞧着他的样子，顿时乐了。 心中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大步走到台下，强忍着嫌弃，一把抱住徐大愣子，用力拍了拍后背。 “徐大哥，这次真是多亏了你，要不是有你在，我也没那么容易……没这么容易当上咱大队的民兵队长。” “还有上次的事，真是太谢谢你了，要是没你，那人可没那么容易……” 曹朝阳说话声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更是小的让人听不到，只能暗自猜测。 他强忍着恶心的气味，又用力抱了抱徐大愣子。 “啊……” 徐大愣子整个人都懵了。 他看了看曹朝阳，又挠了挠自己的秃头发，还有些不知所措。 狗日的曹朝阳，这是发什么神经呢？ 台上，张宝成听着曹朝阳的话，顿时想到了什么。 他咬着牙，发出了怒吼，“徐！大！愣！子！” “啊？” 徐大愣子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就见张宝成直奔着自己来了。 “你他妈的敢坑我？！” 张宝成双眼血红，整个人都爆发了。 怪不得上次举报的事，那么容易就被曹朝阳解决了呢，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和徐大愣子合谋的。 还有这次…… “没……没有，没有，小张队长，你可别听曹朝阳胡说，我坑你干嘛啊？” 徐大愣子脸上一白，急忙解释着。 此时，曹朝阳松开手，悄悄躲到一边，看起了热闹。 “我去你妈的！” 张宝成凌空一脚，结结实实的踹在了徐大愣子肚子上。 “哎呦~” 徐大愣子一个踉跄，直接摔在了地上。 “我去你妈的，怪不得你能来我家举报曹朝阳呢，原来你们都是你一伙的，你他妈的敢坑我，看我不弄死你！” 张宝成抬起腿，狠狠踹着徐大愣子。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在场的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哎呦，不是，不是，小张队长，我是真想举报曹朝阳，我也是被他坑了啊，别打了，别打了……” 旁边，高玉芬吓了一跳。 她正想拉开张宝成呢，就听到了徐大愣子嘴里的话，“举……举曹报朝阳？！” 她脸上一白，瞬间愣在了原地。 原来……原来这两次的事，全都是她男人举报的…… “哎呦，别打了，别打了。” “救命啊，救命啊，打死人了，要出人名了，救命啊。” 徐大愣子抱着脑袋，痛苦的哀嚎着。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此时也不敢跑开，只能抱着脑袋，硬生生的挨着张宝成的打。 旁边有几个社员，本来还想上前拉架的，可听到徐大愣子的话后，全都停下了脚步。 打小报告、搞举报的人，活该挨揍。 最后，还是张虎山冷眼旁观了一会，这才上前拉开了张宝成。 “爹，爹，你放开我，这徐大愣子坑了咱们，他坑了咱们啊，我全完了啊。” “没有，我没有……” 徐大愣子抱着脑袋，一边哀嚎，一边下意识的反驳着。 半晌，他悄悄放下胳膊睁眼看去，只见曹朝阳正冷笑的看着自己。 “朝……朝阳兄弟……” “别，别叫我兄弟，我可没你这样的背后捅刀子的好大哥！” 曹朝阳厌恶的看了他一眼，接着就叫着朱琳，准备离开。 手里拿着红宝书，他刚走出队部门口，就见胡同里贾云芳急匆匆的来了。 “曹……曹朝阳？” “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不是要被公审批斗吗？” 曹朝阳听到这话乐了。 看来贾云芳现在，还什么事都不知道。 “贾云芳，让你失望了，现在不是我被公审批斗，是你男人才应该被公审批斗。” “对了，你家的老母鸡可是白杀了，那刘主任都走了，就是不知道你们还有没有吃老母鸡的心情。”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带着朱琳大步离开了。 第137章 张宝成的新希望 贾云芳被曹朝阳的话，弄得心里乱糟糟的。 等她踏进队部，瞧见张家父子俩，更是吓了一跳。 “宝成？你……你怎么成这样了？” 急忙跑到张宝成身前，她有些手足无措的问道。 张宝成歪过脑袋，不想去看她。 “爹，这到底怎么了呀？” 贾云芳见状，只能问向张虎山。 张虎山阴沉着脸，沉默着不说话。 “到底怎么呀？你们……你们说话啊！” “怎么曹朝阳像没事人一样走了，你们却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呢？” 贾云芳急得不行。 可此时张虎山父子俩，却像哑巴了一样。 她左右看了看，急忙朝着徐二流子问道：“徐二，队部里发生了什么事？我爹和宝成到底怎么了？” “嘿嘿！” 徐二流子嘿嘿一笑。 “徐二！” 贾云芳作出严厉的表情。 额……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徐二流子瞧着，还有些发怵，当即大略说了一下。 “朝阳手里的书，不是反动书籍，是领袖的语录，你男人因此犯了错误，被撸了民兵队长，现在咱队里的民兵队长，是曹朝阳的了。” “什么？！” 贾云芳感觉天都要塌了。 当初答应张宝成，选择嫁给他，这民兵队长的职位，在她心里可是占了很大的比重。 这……这…… “宝……宝成不是干部了？” “对，不是干部了，现在跟我们一样，都得下地干活挣工分，不，比我们还不如呢，他可是犯了错误的社员，得积极改造才成。” 徐二流子尽情的嘲讽着。 这些年，他可没少被张宝成指使。 哼，现在风水轮流转，他总算是可以出口恶气了。 “呸！徐二流子，你他妈的才下地呢，你……你给我滚蛋！” 张宝成强撑着一口气，回头狠狠啐了一口。 “嘁！” 徐二流子张了张嘴，当即就想骂回去。 可瞧见脸上黑的像锅底一样的张虎山，他讪讪的又将话咽了下去。 张宝成是被撸了民兵队长，可这张虎山还是队里的大队长呢。 嘴里小声嘟囔着，他连忙快步溜了。 旁边，贾云芳强撑着不哭出来。 完了，彻底完了。 爹现在还是大队长，可等爹没了之后，她家可就要败落下去了。 更可怕的是，她后半辈子，都得眼瞧着曹朝阳越过越好，以后说不定她还得在曹朝阳手下干呢活。 哎呦，她……她当初图的什么呀？！ 张宝成也明显想到了这一茬。 他抬头可怜兮兮的看向张虎山，“爹！我不想上工，我……我不想被曹朝阳比下去，我……我冤呢……” 说到伤心处，张宝成实在忍不住，眼睛里滚出了眼泪。 谁能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你个没出息的！” 张虎山狠狠骂了一句。 可毕竟是自己儿子，他沉默了半晌，道：“我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让你姐夫帮帮忙，让他帮你在县里的工厂，找个临时工干……” “真的？” 张宝成眼睛一亮，立马来了精神。 旁边，贾云芳心中也是一喜。 在县里当工人，可比在村里当什么干部有前途多了。 张虎山想了想家里这些年攒的那些家底，他一狠心，点了点头。 儿子在队里混不下去了，他总不能真放着不管，哪怕把家里的东西，全送出去，再搭上这些年的人情，他也要帮儿子一把。 “宝成，爹老了，以后，你多想想，不能再像今天似的了那么鲁莽了。” “爹，那都是曹朝阳他坑我……” “唉。” 听着儿子的话，张虎山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他转身正想走出队部，就见高玉芬冷着脸，挡在了自己身前。 “大队长，张宝成把我男人打成了这样，你总得给点医药费吧？我男人该打，可也不能白打！” 张虎山：“……” “我呸，高玉芬，你还想要医药费？你男人伙同曹朝阳坑我，我没把他打死就挺好了！” 张宝成红着眼睛，扭头看去，发现那徐大愣子还躺在地上叫唤着。 他朝着徐大愣子，又狠狠又啐了一口。 “我没有，哎呦，我也是被曹朝阳坑了，哎呦，我冤枉呢……” 徐大愣子鼻青脸肿，身上沾了大片的黄土，整个人都狼狈不已。 “大队长，您平时最讲道理了，您要是不留医药费，那我也只能去公社找人讲理了，我男人就个半瘫，你儿子打他，传出去可不好听！” 高玉芬冷着脸，依旧挡在几人身前。 “高玉芬，你……” 张虎山抬起手，示意儿子闭嘴。 他伸进上衣兜里，摸出一叠钱，数出两块，递向了高玉芬。 “这些够了吧？” 高玉芬接过，默默让开了路。 等张家人走后，她回头看向了徐大愣子。 “徐有才，你连举报这样的事，都能干得出来，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 徐大愣子听到这话，心里也有气。 他打了个一个滚，直接坐了起来。 顾不得身上脸上的痛，他怒道：“这还不是那曹朝阳逼得？他光想占你的便宜，不想养我和孩子，连大丫的学费都不肯借，他活该！” “你……你还要不要脸？” “呸，家里都拉一腚饥荒了，人都快饿死了，要脸还有什么用？！” “嘶~” 徐大愣子正说着呢，就感到脸上一阵剧痛。 他伸手轻轻一揉，顿时呲牙咧嘴起来。 “你……你……” 对面，高玉芬指着徐大愣子，被他气坏了。 如今她只觉得整个人累得很，身体的上的累，她还能扛住，可精神的累，让她快崩溃了。 恨恨的看了一眼徐大愣子，她实在不想再说什么了，直接转头就走。 “哎？” “哎？” “高玉芬！你就这么走了？我呢？我怎么办？” 徐大愣子坐在地上，还有些愣神。 “吁~” “徐大愣子，赶紧闪开路，别耽误了我干活。” 队部里，老杨头赶着驴车，满脸嫌弃。 徐大愣子：“……” 强忍着身上的剧痛，他挪开了一条路。 等老杨头走后，整个队部里就剩下了他一人。 望着空空如也的队部，他欲哭无泪。 半晌，他强撑着拄起木拐杖，有气无力的走向家里。 第138章 朱琳同志的自我攻略 曹家。 曹朝阳打开院门，招呼朱琳进院。 快步走进屋里，他郑重的放下手里的领袖语录，接着去外边洗了把脸。 旁边，朱琳停下自行车，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朝阳同志，我突然发现你这人还挺可怕的。” “我说你怎么要学英文呢，原来是为了给你们队里的张宝成挖坑。” “朱琳同志，你这可是说错了，我那是真想学习。” 曹朝阳叫着委屈。 再过些年，国家会把英文定位主科，分数跟数学、语文一样高，他提前多学习些，可准没错。 “真的？” “那当然是真的，待会还得麻烦朱琳老师，教我几个新的英文单词呢。” “你少贫嘴。” 朱琳笑骂了一句。 回头解开自行车后座上捆的衣服，她展开用手拍了拍，接着道：“朝阳同志，你的袄做好了，快穿上试试吧。” “这么快啊。” 曹朝阳心中一喜，连忙接了过来。 现在祁连那边晚上就已经很冷了，他正缺件保暖的衣服。 展开看了看袄上的针眼，他忍不住点了点头，这林小莫不愧是裁缝出身，手艺是真好。 穿上试了试，没一会的工夫，曹朝阳额头上就冒出了汗珠。 这袄里边填充的都是雪豹的毛发，穿起来是真暖和。 “嗷呜~” “嗷呜呜呜~” 旁边，小藏狐像是闻到了什么气味，朝着曹朝阳疯狂叫着。 “你个傻二哈，这里边是雪豹毛，没雪豹，快别叫了。” 曹朝阳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接着急忙脱下袄，挂在院子的绳子上，准备再晾晒一下。 走到院里的背阴处，他拿下挂着阴干的岩羊皮，朝朱琳递了过去。 “朱琳同志，你把我这张羊皮，交给小莫同志吧，让他帮我做一件大些的羊皮袄。” 这件岩羊皮，已经被他用皮硝搓揉了好几遍，如今整片羊皮上没有异味，上边的羊毛摸着还挺舒服。 递过岩羊皮，曹朝阳又去屋里，用空瓶子盛满雪猪油。 他打算把这瓶油送给小莫同志，当做制羊皮袄的报酬。 又忙了一会，他突然有些饿了，忙活到现在，他都还没吃早饭呢。 拿着搪瓷盆子，他洗了块熏制的岩羊肉，和青椒一块炒了炒。 回到屋里，他招呼着朱琳一块坐下吃。 朱琳嗅着熏岩羊肉的香味，整个人都馋了。 没有客气，她坐在曹朝阳对面，拿起筷子夹起羊肉，尝了一口。 熏制的岩羊腊肉，有股特殊的味道，伴随着青椒的辛辣，让她忍不住胃口大开。 半晌，朱琳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道：“朝阳同志，我们知青点，还有人想要和你预定些肉和油。” “预定多少？” “起码几十斤吧，朝阳，你能打来吗？要不是不行，我就回了她们。” “几十斤……” 曹朝阳沉思了半晌。 他抬头看了一眼朱琳，随即点头道：“都答应下来吧，这次我去祁连，多待些日子，好好打一批土拨鼠。” 说着，他夹了些岩羊肉，放到了桌下小藏狐的碗里。 这次去祁连，可全靠这个小家伙了。 “嗷呜~” 小藏狐摇了摇黄色的小尾巴，兴奋的吃了起来。 朱琳见状，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 小藏狐这个四方脸，真是太可爱了。 她现在都忍不住想看看，朝阳同志口中那剩下高原二傻了。 “对了，朱琳，你别让她们给我送砖了，我院里那些，盖房子够用了，这么着吧，你让她们给我买些瓦送来，就按照那价钱换算就行。” “成。” 朱琳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从兜里摸出了一颗水果糖，她朝外边叫了两声，唤过了胖鼠兔。 “吱吱~” “吱吱~” 胖鼠兔刚从洞里睡醒。 两只前爪抱着水果糖，它兴奋的舔食着。 旁边，小藏狐耸着鼻子，也想凑上前。 朱琳连忙攥着它的嘴筒子，拉到了一边，“二哈，那是给胖崽吃的，你可别抢。” “嗷呜呜呜~” 小藏狐不满的叫了一声，怏怏的吃羊肉去了。 旁边，曹朝阳瞧着，忍不住朝它脑袋，拍了一巴掌。 这个傻东西，有羊肉不吃，还去馋胖崽手里的糖。 “朝阳同志，这要是让外人瞧见了二哈和胖崽吃的东西，非得眼红不可，你平时小心低调些。” “我明白。” 曹朝阳也懂这事。 不过也没办法，二哈和胖崽，都是他打猎的帮手，是给他守夜的警卫，可不能亏待了。 “二哈，多吃点。” “嗷呜呜呜~” 瞧着一人一狐，朱琳脸上露出了笑容。 左右打量了一下土坯房里，她突然发现炕头上多了一摞书。 好奇凑近看了看，她还有些惊讶，“朝阳同志，这都是初中和高中的课本？你怎么看起这些书来了？” “我想着多学习，提高一下文化水平，以后总能用得着。” “对了，我还有些地方看不明白，正想跟你请教呢。” 曹朝阳抽出一本数学书，自顾自的翻了几页，接着递向朱琳。 上辈子，他就是小学文化，之后一直在徐家拉帮套、当苦力，也没怎么再学过。 语文、历史、政治、地理他自学还成，可数学书是真看不懂。 “朝阳同志，其实你不用……” 朱琳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心里很是感动，朝阳同志突然开始用功学习，这……这肯定与她有关系。 她的家庭，确实会让一般人有压力。 “朱琳同志，这题你也不会？” “没，没有，朝阳同志，你就放心吧，我保证教会你！” 朱琳收拾好心情，拿起笔讲解了起来。 她爸是大学教授，她从小就被补课，这些题可难不到她。 曹朝阳凑在她身边，认真的听着。 过了一会，他的注意力被近在咫尺的朱琳吸引了。 以后的女儿国王，现在还有些稚嫩，满是青春的气息，他忍不住轻嗅了一下，闻到了一股雪花膏的香味。 渐渐的，他突然发现朱琳的俩耳垂又红了。 “朝阳同志，你好好听课！不要老看我，我脸上又没数学题！” “咳咳，我这不是……” 正当曹朝阳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院外突然响起了徐二流子的声音。 “朝阳，你要的大头针我给你借来了，你什么时候给我大哥治病？我可早就想扎他了！” 第139章 去给徐大愣子治病 “朱琳同志也在啊。” 徐二流子手里拿着大头针，大步走进屋里。 瞧见一旁的朱琳，他倒也不奇怪。 “咦？你俩这是在学习呢？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咳~” 朱琳轻咳一声，后退了一小步。 曹朝阳：“……” 他忍不住瞪了徐二流子一眼。 额…… 徐二流子讪讪一笑。 他挠了挠头，接着拿出五六根大头针，示意道：“朝阳，你要的大头针，我帮你借来了，你看什么时候去给我哥治病？” 朱琳好奇的看了过去。 瞧着六七公分长的大头针，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朝阳，你要用这针，给谁治病啊？” “我哥，就是刚才在队部，被张宝成打的人。” 徐二流子笑嘻嘻的说着，一点都不在意。 “用这个，给……给玉芬嫂子他男人治病？朝阳，这……这靠谱嘛？” “试试就知道了。” 曹朝阳接过徐二流子手里的大头针，接着又去针线盒里，拿出了自家的那一根。 拎着半瓶子高粱烧，他招呼着徐二，就准备去徐大愣子家。 这个王八蛋，曹朝阳可老早就想扎他了。 “朱琳同志，你要不要一块去看看？” “唔，那我就跟着你们去瞧瞧吧。” 朱琳还有些害怕闹出乱子，连忙跟上了两人。 去徐家的路上，徐二流子笑嘻嘻的说着刚才在队部里发生的事。 那贾云芳知道张宝成被撸了之后，脸上可是难看得很。 “朝阳，我看呢，以后咱队里的大队长，非你莫属，那贾云芳以后啊，可得后悔死。” “还是叫我朝阳吧。” 曹朝阳皱了皱眉头，也不在意。 他现在的志向，可不是一个曹家洼的大队长就能满足的。 “我可不想当什么大队长，以后我还想着去北京呢。” 曹朝阳说着，扭头看向了旁边的朱琳。 此时朱琳也正好看了过来，两人一对视，随即移开了目光。 朱琳慢了一步，她摸了摸脸上，还有些热。 去北京…… 她心中再无疑虑，只要朝阳同志愿意就好。 “朝阳，你说什么？你……你要北京？” 旁边，徐二流子夸张的看了过来。 他从上到下，仔细打量着曹朝阳，不禁啧啧称奇。 “朝阳，你没睡糊涂吧？” 曹朝阳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徐二。 慢了一小步，他跟朱琳并排着往徐家走。 额…… 徐二回头看了两人一眼，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一个单身狗，心塞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三人拐过一个胡同，迎面撞见了几位队里的社员，其中一人正是张满仓。 他看见曹朝阳，心里顿时一颤。 早上的时候，正是他把曹朝阳捆起来的，如今再瞧见他，张满仓立马堆起了难看的笑容。 “曹……曹队长，你这是忙去啊。” “嗯。” 曹朝阳随口应了一声，接着就越过了他。 对于张满仓，他心里倒也无所谓，他可不是个小气的人。 “徐二，咱队里有多少民兵啊？平常都干什么呢？” “不算张宝成，之前是五个人，等我被张宝成开了后，就剩下四个了，大牛、利民，再加上张满仓，还有你们姓的那个曹建军。” 徐二流子掰着指头，挨个数着。 “公社每年，都会组织人训练，可以拿工分的。” “平常我们就是巡视一下村里村外，收粮食的时候，派人守着麦场，对了，现在你是民兵队长，可是你的责任了……” 晚上守麦场，是有工分拿的，可比在地里干活轻快多了。 徐二流子凑到曹朝阳身前，嘿嘿一笑，道：“朝阳队长，你现在都是民兵队长了，那我……”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回徐二流子的话。 大步走进徐家，他刚想进屋，就被里边的大丫挡了下来。 “你不能进我们家！我讨厌你！” “大丫，我过来看看你爹。” “不行，我们家不欢迎你，你赶紧走！” 大丫紧绷着小脸，满是厌恶。 “你个小丫头，哪来这么多事？” 徐二流子上前，直接抱起了大丫，拽到了一边。 屋里，高玉芬听到动静，连忙走了出来。 瞧见外边的人是曹朝阳，她手足无措，都不知道该如何打招呼了。 “朝阳兄弟，有才他……他……他做的事，我一点都不知道，不然我肯定拦下他。” 曹朝阳沉默了一会，随即道：“嫂子，我信您，徐大哥也就是一时糊涂罢了。” “朝阳，我……我家对不起你啊，有才他太不是人了，你说他都瘸成那样了，还出去作妖，他活该病成这样。” 高玉芬眼睛一红，终于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呜呜，我就想着，好好过日子，可怎么就这么难呢？老天爷啊，我上辈子作了什么孽啊，要这样作贱我。” 高玉芬越说哭得越厉害，眼泪止都止不住。 旁边，朱琳连忙拿出手帕，安慰着她。 对于高玉芬，她心里还挺同情的。 …… 里屋，南炕上。 徐大愣子喘着粗气，秃额头贴在墙壁上，正听着外边的动静。 得知是曹朝阳来了，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狗日的，刚才就坑我，害我被张宝成打了一顿，他能有那么好心来看我？不会是又要坑我吧？” 徐大愣子喃喃自语。 听着外边高玉芬的哭诉，他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这娘们他最清楚了，过些日子，他再哄哄，扮扮可怜，保准高玉芬会干劲十足的挣工分养家。 “嘶~” 脸上的伤口还有些疼，他翻过身子，用另一侧的耳朵，继续偷听了起来。 第140章 嫂子小叔子一起捆人 “玉芬姐，你快别哭了，这日子会好起来的。” 朱琳拍着高玉芬的后背安慰着，心里却忍不住叹了口气。 看了一眼旁边三个小丫头，再想想屋里那个半瘫的男人，她现在总算是理解，为什么高玉芬会同意招套谷子这样离谱的事了。 就靠着玉芬姐一个女人养家，挣五个人吃的口粮，这日子实在是苦啊。 这万一哪天想不开，她都担心玉芬姐会带着三孩子，做不好的事情。 旁边，徐二流子也有些看不过眼，他忙劝道：“嫂子，你快别哭了。” “朝阳今天过来，就是给我哥治病的，等我哥的腿好了，就让他也去上工，哼，他这人，从小就会偷懒……” 高玉芬一愣。 她略带希冀的看向曹朝阳。 “朝阳兄弟，徐二说的是真的？” 曹朝阳心情有些沉重，他坚定的点了点头，“嫂子，今天我一定帮我徐大哥，治好这腿！” 招了招手，他掀开布帘，带着徐二流子，大步走进里屋。 噌！ 南炕上，徐大愣子急忙躺下，嘴里又哀嚎起来。 “疼啊，疼死我了。” “哎呦，哎呦，我不活了算了。” 曹朝阳冷笑的看着炕上的徐大愣子。 这个王八蛋，现在还能中气十足的叫疼，可真是便宜他了。 “徐二，去拿个干净的碗，倒上一点高粱酒。” “哎。” 徐二流子立马按照他的话，准备了起来。 炕上，徐大愣子半眯着眼睛，偷偷看了一眼。 他只见曹朝阳坐在炕沿上，挨个摆下七根亮闪闪的大头针，他整个身子下意识的抖了抖。 “朝阳……朝阳兄弟，你……你这是干嘛？” “徐大哥，我给你治病啊，我在医书上，瞧见了一张古方，这方子就专治你的瘸病。” “你放心，今天我一定把你治好。” 曹朝阳面露微笑。 他掏出兜里的手帕，往碗里沾了些高度的高粱酒，接着擦了擦闪着寒光的大头针。 “朝……朝阳兄弟，你用这个给我治病？” 徐大愣子咽了口唾沫，脸上瞬间苍白了几分。 那大头针，起码有六七公分长，瞧着也粗得很。 用这个治病，还不得把他治死啊？这……这人不会是专门过来害他的吧？ “不不不，我不治，我不治！” “不……不是我不想治，朝阳兄弟，我的腿，县医院的医生都说治不好了，你快别浪费时间了，你刚当上民兵队长，还有得事忙呢，别……别耽搁了你的事。” “徐大哥，为了你，别的事都能耽搁。” 曹朝阳又笑了笑。 他自顾自的擦拭着每一根大头针，根本不为所动。 今儿，他就要看看这徐大愣子，到底是真瘫还是假瘫！ “有才！你快别说了，人家朝阳兄弟，不在意你做的那些缺德事，还愿意给你治病，你就好好治吧。” 高玉芬拿着手帕，又擦了擦眼泪。 她红着眼睛，满是希望的看着。 “你……你懂什么啊？我这腿，县医生都说坏了，怎么可能治的好，这是……这是曹朝阳想报复我呢！” 徐大愣子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 那曹朝阳脸上的笑容，让他瘆得慌，这里边肯定有鬼，他就没听说过用大头针治腿的。 撑起胳膊，他连忙爬到炕尾，接着拿起一旁的拐杖护身。 “有才，咱得有良心，你就别冤枉朝阳了，他是真心想治你，人家可不像你似的，心思那么坏。” “不不不，你个傻娘们，反正我不扎，我不要扎针。” 高玉芬眼瞧着徐大愣子不配合，她直接去了外屋，拿了一捆麻绳进来。 对于曹朝阳，她信着呢，再说这事曹朝阳也没必要骗她。 “徐二，你帮我把手，和我一块，把你哥捆上。” “得嘞。” 徐二流子兴奋的爬上火炕，一把拽住哥手里的拐杖，接着硬生生的扯了过来。 高玉芬瞅准机会，直接往徐大愣子身上套了绳子。 “你们干嘛？你们想干嘛？放开我！赶紧放开我！” 徐大愣子慌了。 他躺在炕上，使劲挣扎着。 可双腿不能用的情况下，他根本就反抗不了一直干农活的高玉芬与徐二愣子。 “玉芬，你这是想我死啊，我可是大丫、二丫、三丫的爹啊，你别动我，别动我。” “老二！老二！你放开我，当初我可是想招你进家里的，你如今就这样对待我？” “哥，你就别叫了，我和嫂子也是为了你好。” 徐二流子用力扯了扯绳子，绑住哥的双手，接着系了一个死扣。 当初爹娘留给他们的家底，全都被哥拿去，用来娶了嫂子，他可是一直记着呢。 要不然，他也不会一直光棍到现在。 要不是瞧不见希望，谁还能愿意当二流子啊？ 他暗暗为自己辩解着。 有些不放心，徐二流子又给哥紧了紧麻绳，这才拍了拍手，跳下了火炕。 “高玉芬，你真要眼睁睁的看着曹朝阳扎死我？！” 徐大愣子上半身被捆紧了麻绳，连动都不能动，只能绝望的看着媳妇。 突然间他发现了什么，连忙喊道：“大丫、二丫，快去外边叫人，他们要害你爹，快、快去叫人！” 大丫、二丫躲在门口的布帘后，只露着脑袋。 她们好奇的看着炕上的徐大愣子，对于爹的话，没有什么反应。 “大丫、二丫，你们别动，这是给你们爹治病呢，等扎完了针，你们爹就能走路了。” 高玉芬见两个丫头没动静，这才略微安了安心。 双手紧紧攥着，她满是期待的看向曹朝阳。 “徐大哥，你的腿都瘫了，没知觉了，害怕扎什么针啊？”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徐大哥，你放心，我下手很准的，一下子就进去了。” 拿起一根大头针，他迎着窗户前的光仔细看了看。 “嫂子，你帮我摁着点徐大哥的上半身。” “徐二，你帮我压着徐大哥的双腿，省着他乱动，可不能扎坏了。” 曹朝阳拍了拍徐大愣子的小腿肚子，还有些嫌弃。 拿起手帕，重新沾了点高粱烈酒，他擦了擦手里的大头针，接着又在徐大愣子的腿上抹了抹。 “嫂子，这一步叫消毒，消好了毒，我徐大哥就不会感染了。” 高玉芬听到这话，连忙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看见曹朝阳这么专业，她也安心了一些。 旁边，朱琳微微皱了皱眉头。 烈酒确实能消毒，不过朝阳同志是要扎人呢，这一旦扎破了伤口，这徐大愣子得痛死吧？ “朝阳，曹朝阳，你别，你别扎了，我……我……” “徐大哥，你快别说话了，待会就好了。” 曹朝阳拿着大头针，此刻想起了前世的种种。 稳稳的举起大头针，他朝着徐大愣子的小腿肚子，重重的扎了下去。 沾着高粱烈酒的大头针，轻易的刺破略微发黑的皮肤，深深的没进徐大愣子的腿肚子里。 “嗷！！！” …… 第141章 三针治好徐大愣子多年的瘸腿 “嘶~” 徐二流子看着徐大愣子腿上的大头针，硬生生的打了个冷颤。 那大头针此刻只剩下了针屁股，其余的全都扎进了徐大愣子的小腿肚子上。 周围的几人瞧着，也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嗷！！！” 徐大愣子只觉得自己的小腿肚子上，传来一阵从未有过的剧痛，让他浑身一抖，发出洞彻心扉的惨叫。 “啊！疼！疼死我了……” 此刻，不光是针的刺痛，他还感到有种火烧的感觉，痛的他翻起了白眼。 “有才，你再忍忍，再忍忍。” 高玉芬看得心惊胆战。 她连忙拿着手帕，给徐大愣子擦了擦脸上冒出的冷汗。 “嫂子，你快看，我哥的腿抖了，他抖了。” “神了，真是神了！朝阳的扎针有效果！” 徐二流子指着哥的右腿，满是欣喜。 抬头诧异的看了一眼，他没想到曹朝阳真能靠扎针治病，真是神了。 高玉芬急忙回头看去。 见徐大愣子的腿，微微的抖着，她眼泪直接就下来了。 徐大愣子：“……” “******” 徐大愣子心里疯狂骂着娘。 强忍着痛苦，他尽量平静下来。 “徐大哥，你有感觉嘛？” 曹朝阳扭头，看向徐大愣子。 “没……” “不不不，有点疼，没别的感觉，还是使不上劲。” “这样啊。” 曹朝阳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伸出两个指头，他轻轻捻着徐大愣子小腿肚子上的针屁股，接着又用力推了推。 也不知道扎哪了，徐大愣子的腿上倒是没出很多血。 “徐大哥，这下有感觉了吗？” “没……没有！还是没有！” 徐大愣子用力咬着牙，表示没感觉。 不过他额头上，却哗哗的冒着冷汗。 旁边，朱琳瞧着若有所思。 想到之前朝阳同志说的话，她心里隐隐有所猜测，可又有些不敢相信。 “真有这样的人吗？为了躺平偷懒，连自己女人、孩子都不在乎。” 想到知青点里作妖的吴敏，她又想起了一句话，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 “徐大哥，你这病有点麻烦啊，还得继续扎针。” 曹朝阳拿起手帕，又沾了些高粱烈酒，在大头针周围擦了擦。 他扎针扎的很快，此刻徐大愣子的小腿肚子上，才刚往外冒了一点血，用烈酒一擦，很快就没了。 “嘶~” “朝……朝阳，你……你别擦了，我不用消毒。” “那可不行，不消毒容易感染。” 曹朝阳说着，又自顾自的擦了一根大头针，接着朝徐大愣子的左腿肚子，狠狠扎了下去。 “刺啦~” 这次扎的位置，好像有点不对。 针头刚刺进徐大愣子的皮肤没多深，就立马喷出了血。 曹朝阳可不管这个，他冷笑着又狠狠扎到了底。 “嗷嗷嗷！！！” 徐大愣子瞬间绷紧身子，像死鱼一样，发出了惨叫。 “嘶~” 高玉芬、徐二流子纷纷别过了脑袋。 他们光看着，就有些受不了，不敢想象有多疼。 好在徐大愣子的腿坏了，应该……应该没多大感觉吧？ “徐二，快快，你赶紧扭开酒盖，往徐大哥腿上撒酒。” “噢噢。” 徐二流子按照曹朝阳说的，伸手拿起高粱酒瓶，快速拧开了酒盖，接着凑到了徐大愣子的腿前。 “别……别，老二，别……” 徐二流子充耳不闻，拿着烈酒就倒在了他的腿上。 “嗷！！！” 徐大愣子身子又抖了抖，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迹。 不行，不行了。 此刻，他双腿火辣辣的疼着，锥心刺骨的痛着，这再任由曹朝阳扎下去，他非真瘫了不可。 “朝阳，朝阳兄弟，我来感觉，来感觉了。” “我腿肯定是快好了，咱今天就不扎了，我养养肯定就好了。” “不行，不行，徐大哥，这治病就得一步到位，这才能除根。” 曹朝阳不管还在冒血的针口。 他又拿起一根大头针，往高粱烈酒里蘸了蘸，奔着徐大愣子的大腿上，狠狠扎了下去。 他就要一点一点往上扎，非扎死这个王八蛋不可。 “吱~” “嗯？” 针头像是碰到了骨头，这次刚没进去了一半，就扎不动了。 曹朝阳正想继续使劲扎呢，就听徐大愣子发出了像杀猪似的惨叫声。 “嗷嗷嗷！！！” “噌！” 徐大愣子终于忍不下去了。 此刻，他全身都冒着冷汗，炕上的席子都快湿透了。 双腿火辣辣，又凉飕飕的疼着，他像回光返照似的，来了一阵力气。 掀翻身上的高玉芬，踹开腿上的徐二流子，他一骨碌爬起来，踉踉跄跄的跌下火炕。 双腿还扎着三根大头针，他疼得撕心裂肺，眼泪哗哗掉着。 刚跑了几步，他歪在了地上。 为了不让后边的几人继续害自己，他挣扎着爬起来，继续往外跑。 到了外屋，他急忙招呼大丫、二丫，把自己身上的绳子解开，接着继续往外跑。 …… “这……” “这……” 高玉芬、徐二流子呆呆的望着逃跑的徐大愣子，有些不知所措。 旁边，曹朝阳手里拿着大头针，有些遗憾。 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他心中的怒气也渐渐消散了一些。 跑就跑吧，等徐大愣子回来，还有他好受的！ “神……神了！” “三针下去，我哥的腿就……就好了？朝阳，你是神医啊！神医！” 徐二流子满是佩服的望着曹朝阳。 曹朝阳：“……” 旁边，高玉芬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这好的也太快了，怎么可能刚扎了针，立马就能跑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脸上瞬间苍白起来。 “徐有才！你给我站住！给我站住！” 踉踉跄跄的跳下火炕，她奔着徐大愣子就去了。 “哥？哥？你跑什么呀？快停下，再让朝阳扎两针，这样才好的利索。” 徐二流子急忙爬下火炕，也追着徐大愣子去了。 “唉。” 曹朝阳冷眼旁观，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到了现在，他总算是搞清楚上辈子那徐大愣子的腿，到底是怎么好的了，原来这人从一开始，就是装的！ “为了招个人帮你养家，帮你养孩子，你值得这样做吗？你可是坑了你女人，坑了我一辈子啊！！！” 曹朝阳呢喃着，心里还有些不平静。 旁边，朱琳扭头看向曹朝阳。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此刻的朝阳同志，让人有些心疼。 默默走上前，她犹豫一下，接着用力攥住了曹朝阳的手。 “朝阳同志，你没事吧？” “没……没事！” 曹朝阳感受着手中的力度。 他抬头看着朱琳，露出了笑容。 第142章 神医曹朝阳 “有才，你别跑，别跑！” “哥，你跑什么啊？你腿上还扎着针呢，赶紧回去，让朝阳给你拔下来！” 高玉芬、徐二流子追到院里。 前方，徐大愣子已经跑到了院门口。 “你们……你们就是想害死我，想扎死我，我不回去，不回去！我不要扎针！” 两条腿火辣辣的疼着。 徐大愣子低头看去，只见三根大头针，还在自己腿上扎着，只露着针屁股。 他微微抖了抖手，接着用力拔了出来。 “嘶~” “哎呦，哎呦，娘啊，疼死我了，真是疼死我了。” 徐大愣子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第一根，第二根…… 用力拔出第三根大头针，他只见自己的小腿肚子上，刺啦的喷着血，他顿时还有些眼晕。 “狗日的曹朝阳，我他的跟你没完！” 徐大愣子踉跄着，继续往外跑。 “有才？有才？你快停下，你腿上还流血呢。” “哥？哥？我给你包扎！” 徐大愣子不信后边两人的话，这俩人刚才还一起捆他呢。 身子踉跄着，他转身就往村北跑。 村北有个野大夫，他可得让人看看自己的腿，让曹朝阳扎坏了没有。 …… 队里，此时正是上工的时候。 社员扛着农具，纷纷往村东的玉米地走着。 众人瞧着踉跄着的徐大愣子，就像是见鬼了一样。 “那……那是徐家老大？” 马富贵揉了揉眼睛，还有些不敢置信。 “是，是徐大愣子，你瞧那秃头，你瞧那两边油腻的长头发，你瞧他脸上邋遢的胡子，准是徐大愣子没跑了。” “可……可他怎么会走路？还跑着呢，我没看错吧？” 社员们一片哗然。 今儿可真是尽出些奇景，早晨他们刚见识了外国版的领袖语录，现在又瞧见半瘫的人，竟然跑起来了，那速度还不慢呢。 很快，他们又瞧见追来的高玉芬与徐二流子。 “徐二，你哥那腿怎么好了？” “是啊，是啊，这跑的比我都快，你哥那腿不是说坏死了吗？” “朝阳把我哥治好了，只用了三针，三针就把我哥的腿扎好了。” 徐二流子此时还有些与有荣焉，兴奋的跟社员们说着。 “三针？三针就治好了腿？” 听到这话，社员们更加傻眼了。 他们也没听说那曹朝阳会治病啊。 这…… 这…… “不跟你们说了，我哥的腿是好了，不过脑袋像是又出了问题。” 徐二流子喘了几口气，接着快速的跑上前，追上了还在踉跄的徐大愣子。 此时，徐大愣子的腿上还在哗哗的流血。 他感觉身上的力气越来越小，接着一个踉跄，晕倒在了地上。 “哎呦，哥，你说你这是干嘛？” 徐二流子急忙扶了他一把。 此时，高玉芬也追了上来。 急忙掏出兜里的手帕，她给徐大愣子腿上简单包扎了一下，接着招呼徐二，搀扶着男人回了家。 …… “朝阳？朝阳？我哥回来了，你快再给我哥扎几针。” 徐二流子搀着徐大愣子，刚进院就叫喊了起来。 还在昏迷中的徐大愣子，身子下意识的抖了抖。 等进了屋，徐二流子抱起哥，放到了炕上。 扭头看向曹朝阳，他兴奋道：“朝阳，快，再给我哥来几针，你是没瞧见，刚才我哥跑的贼快，我撵都撵不上。” 曹朝阳：“……” 扭头看了一眼剩下的几根大头针，他犹豫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 “不用扎了，等徐大哥醒了，再问问他吧。” “不扎了？朝阳，你就再扎几针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哥现在晕过去了，也不知道疼，你就扎吧，你不是说得这病得一次去根吗？” “唔……” 南炕上，徐大愣子悠悠醒了过来。 整个人还有些发愣，他看了看周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家里了。 “有才，你的腿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高玉芬连忙凑上前询问着。 额…… 徐大愣子瞧着眼前的几人，意识到自己是没法逃跑了。 “好了，好了，我的腿好了，现在能走了。” “朝阳，真是……真是多亏了你。” 徐大愣子暗暗咬着牙，勉强挤出了些笑容。 “哥，你的腿真好了？用不用再让朝阳扎几针？” “不不不，不用，不用，我的腿是真好了，不用麻烦朝阳再扎了。” 徐大愣子挣扎着爬起来。 他低头一瞧，只见自己的小腿肚子上，包着一个带血的手帕，另外的两个针口，此时也还往外渗着鲜血。 “哥，我给你消消毒，这没事，几天就能好。” 徐二流子拿起高粱烈酒，往他的腿上就去了。 “别……” 徐大愣子话刚出口，就见那高粱酒撒了下去。 “嘶~” 他瞬间绷直身子，两条腿上的青筋都露出来了。 “哥？哥？你没事吧？” “＊＊＊” “没……没事。” 徐大愣子缓了一会，努力平静的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这老二，像是故意的！ 实在不想再看见几人了，他强挤出笑容道： “老二，你快去上工去吧，别为了我的事，耽误了你。” “还有朝阳兄弟，我的腿好了，你也忙自己的事去吧，你今天治好了我的腿，我徐大愣子，记你一辈子！” 对面，曹朝阳笑了笑。 他听出了徐大愣子的话外音。 当着众人的面，他摇了摇头，“徐大哥，你不用谢我，其实我不会治病，那个古方也是我瞎编的，从来就没有用大头针治腿病这种事。” “其实，我就是想用针扎你。” 徐大愣子神情巨变，他心中暗道一声坏了。 “朝……朝阳兄弟，你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 曹朝阳满脸肃容！ 第143章 徐大愣子的真面目 “等等，等等，我有点懵了……” 徐二流子看了看曹朝阳，又瞧了眼徐大愣子，只觉得脑子痒得厉害。 这怎么这么乱呢？ “朝阳，你不会治病？那扎针也都是假的？” “对！” 曹朝阳认真的点了点头。 “你不会治病，那我哥的腿就不是你治好的，但我刚才确实看见我哥跑起来了，这说明……” 徐二流子张着嘴，有些呆住了。 “说明你哥的腿从一开始就没坏，其实他一直就是装的，一切都是假的！” “徐大哥，我说的对不对？” 曹朝阳扭头冷笑着，看向了炕上的徐大愣子。 此时，徐大愣子脸色难看得厉害。 嘴唇动了动，到了如今，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给自己辩解了。 事情全露了！ “当啷~” 旁边，高玉芬怔怔的呆立着，手里的碗跌的粉碎。 “没坏……” “腿没坏……” 呢喃了几句，高玉芬无神看向了徐大愣子。 半晌，高玉芬瞬间疯魔了。 她噌跨上火炕，双手照着徐大愣子的脖子，恶狠狠的掐了下去。 “玉芬，你干什么？咳咳咳，放手，放手……” 徐大愣子使劲挣扎着。 可高玉芬的力气实在太大了，他渐渐喘不上气，只能用眼神，求救似的看向徐二流子和曹朝阳。 “呵……” 曹朝阳冷眼旁观，没有动作。 他上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住进徐家后，没先把这徐大愣子掐死。 要不然他以后也不会，让人硬生生的赶了出去。 旁边，徐二流子此时也是满脸复杂。 他看着徐大愣子，实在没想到哥比他都混蛋着呢。 有老婆，有孩子，哥竟然还装起了瘸，整天躺在炕上歇着，活全推给嫂子，真是比他一个二流子都还不如！ 半晌，徐大愣子被高玉芬掐的，脸上青紫了。 徐二流子这才上前，拉住了高玉芬。 “嫂子，算了，把我哥掐死了不值当，家里可没钱埋他了。” “玉芬姐，松手吧，别为了他，把你自己也搭上了，你还有孩子要照顾呢。” 朱琳也连忙走上前，用力解开高玉芬的手，接着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咳咳……” “咳咳……” 徐大愣子使劲咳着，眼泪鼻涕一大把，整个人狼狈不已。 刚才，他真感觉自己要死了。 连忙拿起拐杖，他躲到了火炕最里边。 “高玉芬！你真想掐死我啊？你别忘了，我是你丈夫，我还是大丫、二丫、三丫的爹！” “徐有才！你还知道你是我丈夫？！你还知道你是仨孩子的爹？！ “徐有才！你……你还有没有良心？！” 高玉芬的泪珠止不住的掉着。 她指着徐大愣子，实在想不到这个男人，竟会干出这样的事！ “呜呜，我这些年，辛苦挣工分养家，咱队里，就没人比我干的多，没人比我更受罪，可……可我竟是全白受的，谁让我没早点识破你的真面目呢！” “徐有才，你就是个王八蛋！呜呜呜~” 高玉芬一边骂，一边哭着。 她越说越伤心，越说越激动。 这些年，她受了多少苦，多少累，从都没觉得有什么，最多也就是骂骂贼老天，让自己这么命苦。 可这一切……竟然全都是徐有才装的，她此刻真是破防了，连死的心都有了。 关键这个恶心的人，为此还劝着她“招套谷子的”，她自己还……还同意了…… 高玉芬嚎啕大哭着，抓起身旁的东西，就往他身上砸着。 对面，徐大愣子护着脑袋，任由高玉芬骂着、砸着。 他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次该怎么才能把玉芬哄好。 而且以后他恐怕也得上工了。 想到干农活的日子，他硬生生的打了个冷颤，当农民实在太苦了，简直就是拿身上的肉，换粮食吃。 “哥！啊呸，你就不是我哥！” “徐大愣子，你怎么能干这样的事？我都看不起你！” 旁边，徐二流子听着嫂子的哭声，也实在是气坏了。 他一个老光棍，做梦都想娶个媳妇，过正常的日子，可他哥竟然干这样的事。 一把抓起炕沿上的几根大头针，他朝着炕上的徐大愣子就去了。 整整四根大头针，还没待徐大愣子反应过来，就狠狠的扎进了他的大腿上。 “嗷！！！！” 徐二流子听着哥的惨叫，还感觉不解恨！ 他直接拿起高粱烈酒，狠狠泼了过去。 徐大愣子张大嘴巴，翻着白眼，直挺挺的倒在了炕上。 半晌，他微微发着抖，心惊胆战的拔出了腿上的大头针。 瞧着冒出的鲜血，他抬头怒道：“老二，你疯了？！” “我疯了？我看是你疯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你还招人拉帮套，还让我住进家里来，你是不是想让我给你出苦力？” 徐二流子嘟囔着，如今还有些后怕。 幸亏当初嫂子没同意，死活都不让他进来，要不然他还不得当牛做马拉扯这个家啊？ 等他干不动了，徐大愣子的腿再好了，他直接被赶出这个家…… 想到这，他硬生生的打了个哆嗦。 “徐大愣子，你就作吧，早晚把这个家作败了！” 徐大愣子：“……” “你给我滚出去！” “你才滚出去呢，这两间房子是爹娘活着的时候盖的，也有我的一半，要不是你当初哭着求我，说你要结婚，我能搬出去嘛？！” 徐二流子嘟囔着，翻起了之前的旧账。 他现在是越想越后悔。 早知道分家的时候，他就不该把自己该得的东西让出去！ 此时，高玉芬也哭够了。 她看着徐大愣子，此时再也没有一丁点感情，只剩下了满满的厌恶。 “徐有才！我要跟你离婚！” “离……离婚？” 徐大愣子扭头看向高玉芬，怔在了原地。 第144章 离婚 “高玉芬，你再说一遍，你要跟我离婚？” 徐大愣子满是不可置信。 同时，他心里还有种害怕的感觉。 这些年，都是高玉芬拉扯着这个家，她要是走了，那这个家指定就得散了！ “高玉芬，你疯了？你不要孩子？你离婚了，你能去哪？你娘家可没你的房子住，你……你……” “我没疯，仨孩子都归我，她们没你这个不靠谱的爹，你也不配当他们爹！” “离了婚，我哪也不去，还住在这，还是徐家人，你走。” 高玉芬冷静的说道。 她对徐大愣子，实在太失望了，一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就恶心。 这日子不可能再过下去。 她自己带着三孩子，没了徐大愣子的拖累，日子还能更有指望。 “什么？！” 徐大愣子听到这话，整个人愤怒不已。 “这是我家？你让我走，我呸，我才不走呢！” “徐二，你去把老太爷还有徐五叔、六叔都请来，我今天和你哥，这婚是离定了！” 高玉芬不去管他。 扯过炕上徐大愣子的衣服，她当即收拾了起来。 旁边，徐二流子挠了挠头。 他看了一眼嫂子，觉得嫂子是来真的了，当即就往外走。 “老二？老二？你给我回来！” 徐大愣子害怕了，立马就想去拉住徐二流子。 可他腿上刚被大头针扎过，此时已经麻木不已，一个踉跄，他直接摔在了屋里。 曹朝阳冷眼看着他，面露厌恶。 这个徐大愣子，现在倒是知道怕了。 这徐老太爷，今年八十多了，是徐姓人里辈分最大的，威望也高的很。 要是搁之前，老太爷就是徐姓的族长，他要是知道徐大愣子的所作所为，非拿拐杖打死徐大愣子这个混蛋不可。 “老二？老二？” 徐大愣子爬到外屋，可徐二流子早就走了。 心里有些绝望，他扭头又看向了大丫、二丫。 “大丫，二丫，你们舍得爹吗？你们肯定不愿意爹和你们娘离婚是吧？你们不想做没爹的孩子是不是？” “快，快去屋里，劝劝你们娘。” 大丫、二丫看着爹的腿，小脸上还有些不知所措。 爹的腿，突然就好了，对她俩的冲击太大了。 “大丫、二丫，我跟你们爹这婚是离定了，你们俩是跟着我，还是跟着你们爹？你俩自己选吧。” 屋里传出了高玉芬决绝的声音。 “娘，我跟你。” “娘，我也跟你。” 两个丫头没有一丝犹豫，当即回道。 “你……你们……” 徐大愣子哆嗦着刚站起来。 听到两个丫头的话，他脑袋嗡的一下，整个身子又倒了下去。 大丫、二丫连看都不看他，纷纷跑进里屋，找高玉芬去了。 家里的事，她们还是明白一些的，只有跟着娘，才能吃饱饭。 …… 里屋。 曹朝阳看着高玉芬，还有些感慨。 上辈子，他都不敢想会发生这样的事，人终究还是得立起来。 “嫂子，我之前一直有所猜测徐大哥那腿是装瘸的，可一直没有证据，这才想着今天试试他……” “嫂子，我也是不忍心你一直受欺骗。” 对面，高玉芬背对着曹朝阳，眼睛立马就红了。 “朝阳兄弟，我都明白，今天的事，我感激你一辈子！” “嫂子，你真想和徐大愣子离婚？” 高玉芬默默点了下头。 曹朝阳见状，也没再说什么。 捡了一下炕上带着血迹的大头针，他叫着朱琳，就准备回去。 接下来，就是徐家的家事了。 他一个外姓还未结婚的男人，不适合待在这里。 “嫂子，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就去找我，我能帮把手的，一定帮忙。” “朝阳，谢谢你了。” 曹朝阳扫视了一圈屋里，特意看了一眼北炕，心中终于有了些释怀。 到了外屋，他只见徐大愣子面无血色，呆坐在地上。 “曹朝阳！你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 徐大愣子恨恨的看着他，牙齿都快咬碎了。 “呵~” 曹朝阳轻笑一声。 他走到徐大愣子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人。 “那你可要快点，要不然说不定哪天，我就不在曹家洼了，而你却要待在这一辈子呢。” “对了，从此以后，你就没老婆了，你这年纪、条件，也娶不到别人，你也别想着偷懒，以后没人再养你，你下半辈子好好上工吧。” “等再过二十年，你一个没人理的糟老头子，说不定死了都没人知道，等别人闻到你尸体的臭味，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曹朝阳极尽的嘲讽，话里也是恶毒得不行。 “曹朝阳，你混蛋！” 徐大愣子听着曹朝阳说的话，脸上更加苍白了。 心中稍微一想，他就硬生生打了个冷颤。 “我混蛋？” 曹朝阳看着徐大愣子，越看越生气。 这丑到家的秃头，两边还留着油腻的长发，徐大愣子脸上毛发也多，油腻到了极点。 再配上他瘦弱的身材，曹朝阳都快看吐了。 扬起胳膊，他朝着徐大愣子狠狠打了过去。 “啪！” 曹朝阳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徐大愣子脸上，瞬间起了个红色手印。 “徐大愣子，你他妈的才是混蛋呢，你瞧瞧你，干的是人事嘛？你就是个畜生！” “呸！你这样的丑八怪娶到嫂子，还干这样恶心的事，你连畜生都不如！” 曹朝阳狠狠啐了一口，接着转身就走。 朱琳暗暗看着，还有些诧异，她连忙追了出去。 “嗷！曹朝阳！曹朝阳！你给我等着，我要弄死你，我非弄死你不可！弄死你！” 屋里，徐大愣子嘴角流血，脑袋嗡嗡的，此刻才回过了神。 他踉跄着站起来，疯狂的大骂着。 外边，院门口。 曹朝阳无所谓的笑了笑，他现在是一点都不怕徐大愣子的威胁。 听着徐大愣子歇斯底里的疯狂，他反而感觉很是解气。 想想前世受的苦，他又回头啐了一口。 “呸，徐大愣子，真是便宜你了！” 此时，不远处的胡同里，徐二流子搀扶着一个老人，正往这边走着。 曹朝阳扭头看了一眼，当即认出了是徐家的老太爷。 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个中年男人，其中一人正是二队的小队长。 “朱琳同志，咱们走吧，接下来就是徐家的家事了，咱就等着看结果吧。” 曹朝阳叫着朱琳，转身走了。 第145章 给朱琳梳头发 “朝阳同志，你刚才对徐大愣子，嗯，那话挺……挺……” 朱琳组织了一下语言，突然间还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刚才朝阳同志的骂的，可真是脏，她第一次见朝阳同志这个样子。 “我骂的过瘾吧？” 曹朝阳乐了。 对徐大愣子这种人，就得狠狠骂他，不然出不了心中的恶气！ 额…… “确实挺过瘾。” 朱琳也笑了。 刚才听着朝阳同志对徐大愣子的辱骂，她心里都忍不住起一丝怜悯。 可一想到徐大愣子这人的所作所为，她立马就没了这想法。 要不是插不上嘴，她都想骂徐大愣子几句。 走了一会，朱琳忍不住叹息道：“我实在想不到，世上竟还有徐大愣子这样的人，就为了不去上工，不去干活，他竟然还装瘸，还要招人进门，真是太奇葩了！” “谁又能想到呢。” 曹朝阳摇了摇头，也是无奈得很。 徐大愣子这个畜生，脑子都不知道是怎么长的。 “玉芬姐，可真是吃苦了……” “朝阳同志，你这次是救了玉芬姐，救了那几个孩子，不然玉芬姐非累死不可，还得被他骗一辈子，你真是功德无量。” “我还救了我自己呢。” 曹朝阳喃喃着。 经过这一出，玉芬嫂子再也不用被逼着招“套谷子”的人了，上一世的悲剧，也不会再重演。 希望一切都会变好吧。 旁边，朱琳面露疑惑。 曹朝阳笑了笑，也没解释。 回到家里，他也没耽搁，当即去屋里拿出了早已制作好的羊角梳子。 “朱琳同志，这些日子，你帮了我太多，我也没什么送你的，就琢磨着做了一个岩羊角梳子，你别嫌弃。” 曹朝阳举起羊角梳子，迎着阳光看了看。 没发现有毛糙的地方，他这才递了过去。 “岩羊角梳子？” 朱琳有些惊讶。 她一接到手里，就发现这梳子摸着很润。 仔细看了看，淡黄色像脂玉一样的梳子，让她实在没法和那粗壮的岩羊角联系起来。 “朝阳同志，这是岩羊角？你做出来的？” “嗯，你看，这上边还有我刻的名字。” 曹朝阳指着羊角梳的握把，上边刻着两个规整的字。 “朱琳……” 朱琳轻轻念着。 脸上露出笑容，她很是高兴。 拿着梳子，她当即梳起自己的头发，试了一下。 “朝阳同志，你这梳子不扯头发呀，可真好用。” “嗯，这梳子是羊角材质的，挺亲肤的，可比那化学梳子要好用多了，就是没那个时髦罢了。” 化学梳子，也就是塑料梳子。 在这个年代塑料还是珍稀的物件，可比木质的贵多了，好多家庭条件好的人家，必备一把化学梳子。 可要论实用性，真没木质的好，就更别提他做的羊角梳了。 曹朝阳站在朱琳身前，看着她梳头发。 半晌，他忍不住伸手拿过朱琳手里的梳子，轻轻替她梳了起来。 朱琳：“……” 她身子一僵，整个人都不敢动了。 片刻，她两侧的耳垂，渐渐红了起来。 朝阳同志这样的举动，实在……实在有些亲密。 曹朝阳似无察觉，认真的给她梳着。 朱琳的头发，这些日子长了一些，发梢快碰到肩膀了。 他摸着朱琳的发梢，往耳后捋了捋。 过程中，他轻轻碰了下朱琳的耳垂，接着又认真梳了起来。 “朱琳同志，你的发质可真好，你都用什么洗头发啊？” 朱琳的头发很柔顺，还带着一抹光泽。 曹朝阳轻轻扭头一瞥，感觉她的肤质也好得很。 额…… “我用的是洗发水，县里百货商店买的。” “怪不得呢。” 曹朝阳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这个年代洗发水，也是珍稀的东西。 不过朱琳的家庭挺好，她就是个小富婆，能用上也不奇怪。 “嗷呜~” “嗷呜呜呜呜~” 小藏狐坐在院子一边，它歪着脑袋，好奇的看着两人。 旁边，胖鼠兔怀里抱着草枝。 它一边啃着，也一边看着两人，鼠脸上满是好奇。 “朝阳同志，还是我……我来吧。” 朱琳被两个小家伙，看的有些害羞。 她急忙夺过曹朝阳手里的梳子，自己梳了几下，接着便装进了口袋里。 “朝阳同志，你这个梳子，我很喜欢，谢谢你了，不过我们知青点还有事要忙，我就先回去了。” 朱琳转身推起自行车，快步往外走。 自行车后座上，还绑着一大块的羊皮。 “哎？朱琳？你别着急回去啊？我还有事要跟你说呢。” “朝阳同志，下次吧。” “对了，玉芬姐的事，你多关心关心，有了结果，一定要告诉我一声。” 朱琳回头说着，还有些担心。 这个年代，还是在乡下，离婚可是很难的。 她心里有些不太看好，也不知道玉芬姐能不能脱离苦海。 “哎？朱琳同志？” 曹朝阳追出院外。 他只见朱琳麻利的跨上自行车，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心中有些遗憾，他回到院里，直接给了小藏狐和胖鼠兔一个大逼斗。 “你说你俩有什么好看的？真是没点眼力劲！” “嗷呜~” “嗷呜呜呜~” “吱吱~” “吱吱~” 小藏狐、胖鼠兔，仰头大声叫着。 两个小家伙，模样还有些委屈。 曹朝阳：“……” “好了，好了，不就是说你们两句嘛，别嚎了！” 曹朝阳俯身用力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转身进了屋。 第146章 离婚波折 今天发生的事，实在有些多，曹朝阳也不打算去上工了。 用纸包了些熏干的岩羊肉，他拎着就去了三叔家。 院里，曹会计瞧见他来了，还有些生气。 “朝阳，早上我都快急死了，你可真行，给张家父子俩挖坑，也不跟我说一声。” “三叔，我上次遇见您就想说来着，可旁边有张家的人在，我就没敢透露。” 曹朝阳连忙解释着。 外文红宝书的事，也算是成功给张家挖了坑，以后没了张宝成作妖，他也可以轻松些了。 不过当民兵队长的事，实在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三叔，您说我这个民兵队长，该怎么干？您也教教我。” 曹会计也不着急。 坐在台阶上，他拿起烟杆，点上旱烟，咂摸了几口，这才细细的跟侄子说了起来。 半晌，他好奇的问道：“朝阳，你跟那个女知青是认真的？人家可是城里人，以后说不定要回去的。” “回去就回去呗，我跟着她一块回城。” 曹朝阳笑了笑，也不在意。 心中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笑嘻嘻道：“三叔，你说我要是做上门的成吗？” 唔…… 曹会计看了他一眼，倒是没生气。 咂摸了几口旱烟，他叹息道： “咱老曹家搬到这里，也有一两百年了，就没出息一个，你要是能进城，吃上商品粮，别说上门了，你就是改姓都成。” “不过，朝阳，你可得想清楚，这上门的日子，可不好过。” 曹朝阳听乐了。 没想到三叔的思想，还挺前卫。 “三叔，我就是跟您说笑的，这看别人脸色的日子，我可不会做了。” “你自己想清楚就行。” …… 离开三叔家，曹朝阳准备去杨四爷那里，继续学习木匠活。 路过徐大愣子家的时候，他站在院门口，好奇的往里瞧了一眼。 屋里，徐老太爷拿着拐杖，正往徐大愣子身上戳着，嘴里还说着什么。 瞧老爷子的表情，那说的肯定不是好话。 又看了两眼，曹朝阳这才大步走了。 到了杨四爷家里，他撸起袖子，拿起刨子，便刨起了木头。 旁边，杨四爷躺在躺椅上，正打着盹。 等他醒来，就瞧见了干活的曹朝阳。 拿起身旁的搪瓷缸子，他先喝了口水，这才好奇的问道：“朝阳，听说你把徐大愣子的腿治好了？” 对面，曹朝阳一愣。 他没想到事情能传的这么快，连整天待在家的老爷子，都知道了这事。 “四爷，您是听谁说的？” “嗐，利民跟我说的，他亲眼看见那徐大愣子能跑了，咱队里好多社员们，也都瞧见了，听那徐二流子说，是你给他哥治好了腿。” “朝阳，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治病啊？” 杨四爷上下打量着曹朝阳，不禁啧啧称奇。 做了大半辈子木匠，他身上好多地方都不爽利。 他有些跃跃欲试，也想要朝阳给他扎扎针。 对面，曹朝阳摇头苦笑道：“四爷，我不会治病，那徐大愣子其实一直就是装的瘸。” “啊……” “装……装的瘸？” 杨四爷举着大茶缸子，整个人都愣住了。 半晌，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脑子还有些乱。 用力捋了捋山羊胡，杨四爷不敢置信道：“他装瘸病，是为了什么？” “偷懒，不用上工，可以一直躺着，让别人养他，替他养家！” 曹朝阳面无表情的说着。 其实他感觉还有一条，那徐大愣子肯定是觉得自己，没法自己过好日子，这才想招一个有能力的苦力。 “这个混蛋！他……他怎么能这样干？他还是个人吗？！” 杨四爷噌的站了起来。 来回走了几步，老爷子越寻思越气得慌。 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 大步走着，他一个踉跄，连忙扶住了身旁的木头。 “四爷，四爷，您消消气，消消气，别为了那号人，气坏了身子。” 曹朝阳吓了一跳。 急忙跑上前，他搀扶着杨四爷，坐到了躺椅上。 “这个畜生，亏得之前我还让你四奶，拿粮食接济他家，谁成想接济了一个这么混蛋的玩意！” “哎呦，真是气死我了！” 曹朝阳面露苦笑。 连忙拿起旁边的茶缸子，他递给杨四爷，“四爷，您快喝口茶，消消火吧。” 杨四爷接过，仰头喝了一大口，这才消了一点气。 “你说着徐敬宗怎么生了个这玩意？这徐家的名声，以后全都得坏了！” 杨四爷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徐敬宗就是徐大愣子的爹，活着的时候人还挺好，谁能想到他儿子竟能这么混蛋。 “算了，不聊他了。” “朝阳，听说你要翻盖房子，你要盖几间屋？我寻思着给你找几根木料，趁着我还能干，把木梁帮你做了。” 对面，曹朝阳听到杨四爷这话，心中很是感动。 这老爷子是性情中人，对他一个后辈，那真是没得说。 “四爷，我打算盖三间房子，您年纪大了，可不能累着您，您指挥着我干就成，也算是教我了。” “这倒是成。” 杨四爷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 中午。 曹朝阳干一上午木匠活，感觉饿了便回了家。 早上炒的岩羊肉，还剩下了些。 他坐到桌前，刚准备吃呢，就见外边徐二流子气冲冲的来了。 瞧着徐二流子的表情，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徐二，怎么了？是不是玉芬嫂子的事不顺利？” 徐二流子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抬起袖子擦了擦嘴上，他这才无奈道：“嗐，快别说，我太爷听到我哥的事，差点没气死。” “我外门的六叔、七叔，也打骂了我哥一顿。” “可提到离婚，他们就不支持了，还劝我嫂子冷静，说家里没个男人不成。” 曹朝阳：“……” 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心中倒也有所预料。 这十里八乡的，根本就没离婚这回事。 “我……我那六叔还说，说我嫂子要是离了婚，就败坏了徐姓人的名声，影响徐姓人以后娶老婆嫁闺女，说什么都不同意……” “什么？那徐老六真是这么说的？” 曹朝阳都被这话气笑了。 这明明是那畜生徐大愣子作的孽，这倒是怪上玉芬嫂子了。 “我也觉得这话不对，可他就这样说。” 徐二流子讪讪的点了点头。 “好！好！好！这徐老六可真行。” 曹朝阳很是恶心！ 这个徐老六，亏得还是二队的小队长呢，思想可真是封建。 他决定了，等下午就把徐大愣子装瘸这事全都传出去。 到时候他可要看看，这徐老六还担不担心徐家的名声！ “徐二，玉芬嫂子怎么说？” “我嫂子非离不可，她说要是离不了，她宁愿带着孩子投河去死，也不会跟我哥一块过了。” 徐二流子感觉嫂子说的话是认真的，他正为此头疼着呢。 第147章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曹朝阳沉默了一会。 在他眼中，玉芬嫂子一直以来，都是优柔寡断的性子，没想到这次会这么烈。 不过想想徐大愣子的作所作为，也怪不得高玉芬会这样。 “那你哥是什么反应？” “我哥？任打任骂呗，不过说什么都不离婚，两人就这么僵住了。” 徐大愣子摇了摇头，忍不住叹了口气。 一屁股坐下，他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忙了一早晨，他还什么东西都没吃呢，光顾着瞧热闹了。 曹朝阳：“……” “徐二，你可真不客气。” “朝阳，咱俩谁跟谁啊。” 徐二流子舔着脸，一点都不尴尬。 曹朝阳摇了摇头，也懒得说了。 这徐二今天表现得挺好，对他哥是真扎啊，吃点就吃点吧。 手里拿着窝头，曹朝阳吃了一口，又好奇的问道：“徐二，你对你哥下手挺狠啊。” “哼！我哥拿着爹娘留下的家底，娶了我嫂子，如今有孩子有老婆，他还不好好过日子，我都恨不得扎死他！” 徐二流子越说越气，他心里都快羡慕嫉妒死了。 当初就是他年纪小，还不懂事，要不然那爹娘留下的钱，也不会全让哥花了，一点都没给他留。 “这样啊。” 曹朝阳恍然大悟。 怪不得这徐二流子对他哥，下手这么狠呢。 “朝阳，你瞧瞧我哥住的房子，那都是我爹之前盖起来的，你再瞧瞧我现在住的，就那么两间泥坯房，一到下雨天，外边下大雨，里边下小雨，我都委屈死了我。” 徐二流子嘟囔着，忍不住揉起了眼睛。 哪怕当初爹娘留的家底，哥和他平分也好啊，他现在也不会混成了这样。 “那你还不好好上工，多攒点钱盖个好房子娶老婆，你爹当初都能自己攒钱盖房子，你就不行了？” “我懒嘛。” 曹朝阳：“……” 他还有些无言以对。 “不过我现在看出来了，我哥比我还懒，我可比我哥强多了，我至少还上工呢。” 徐二流子又补充了一句。 “这倒也是。” 曹朝阳听乐了。 吃了一会，他犹豫了半晌，还是把准备散播徐大愣子装病的事，跟徐二流子说了一声。 不然以后闹出了矛盾，两人脸面上都不好看。 “说就说呗，我也无所谓，反正这事也瞒不住。” 徐二流子叹了口气。 平常都是他给哥脸上抹黑，如今变过来了，哥倒是给他脸上抹黑了，想想还有点带感是怎么回事？ “你不怕坏了你的名声？你可是他亲弟弟，这事传出去了，准保会影响你。” “我还有啥好名声？影响不了一点。” 徐二流子摇了摇头。 如今他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也不在乎再背上一点坏名声了，对他根本无所谓。 曹朝阳：“……” 看来自己真是多虑了。 两人啃着窝头，吃光了盘子里的羊肉。 半晌，徐二流子又喝了一搪瓷缸子水，就准备再去哥家里，那边可没完事呢。 “徐二，你帮着点玉芬嫂子，要是出了什么事，就过来告诉我一声。” “成。” 徐二流子点了点头，大步走了。 曹朝阳刷洗干净碗筷。 半晌，他坐在屋里，摸着下巴，正想着事情呢，就见院外走进来了一个中年男人。 瞧见那人，他忍不住一怔，“徐老六？他怎么来了？” 心中有些奇怪，他忙站起身，迎到了屋门口，“六叔，你到我这有事？” 徐老六满脸严肃。 他盯着曹朝阳，认真道： “曹朝阳，我过来是告诉你一声，徐大愣子家的事，你就别插手了，那是我们徐姓人的事，跟你没关系。” “呵。” 曹朝阳轻笑一声。 仔细打量了一下徐老六，他摇了摇头，连六叔都懒得叫了。 “徐老六，你知不知徐大愣子之前想要让我套谷子？想让我进他家的门，还求了我好几次？” 徐老六：“……” “虽说我都拒绝了，可他竟然是装的瘸病，你知道他这是想干什么吗？他想坑我，还是往死里坑我！” 曹朝阳反问道：“这能跟我没关系？！” 徐老六沉默了半晌。 徐大愣子这事，做的确实不地道，特别是装瘸病还被人家揭穿了。 “这事确实是有才做的不对，不过曹朝阳，有才的家事，我还是希望你别插手，这关乎着我们徐姓人的名声。” “呵，名声？” 曹朝阳嘲讽的笑了笑。 见对面徐老六脸上难看得厉害，他正经了一些，这才道：“徐老六，我现在是民兵队长，咱村里社员们的事，不可能不管。” “我也劝你，别僵着了，对谁都没好处，还是让玉芬嫂子和徐大愣子离了吧。” “同样的话，我也跟你说一声，这是人家的家事，你要是个明事理的，就别硬插手！” 徐老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什么话都没说，他转身大步走了。 曹朝阳望着他远去，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人还是不死心啊。 心中琢磨了半晌，他锁上门又去了杨四爷家里。 第148章 徐大愣子美名传 傍晚时分。 正是下工的时候。 曹朝阳从杨四爷家出来，慢慢往家里走，很快就碰到了几个刚下工的社员。 “朝阳，那徐大愣子是怎么回事啊？他真的被你治好了？” “是啊，我听说那徐大愣子都会跑了，你可真是神了。” 社员们凑在曹朝阳身前，好奇的打听着。 还没到一天的工夫，徐大愣子腿好的事，就传遍整个大队了。 这事的话题性，可比外文红宝书传的都快。 旁边，贾大妈也在。 她阴沉着个脸，本不想搭理曹朝阳的，可还是忍不住凑上了前。 扭头瞧了眼曹朝阳，她暗自跟张宝成比了比，只觉得此时的曹朝阳，比之前顺眼了许多。 再想到他此时是民兵队长了，贾大妈后悔不已，可惜再后悔也已经晚了。 …… “徐大愣子的腿，不是被我治好的。” 曹朝阳当着众社员们的面，摇了摇头，接着继续道：“他那是一直装的病，被我戳穿了而已。” “什么？！” 社员们一怔，全都感觉不可思议。 贾大妈此时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徐大愣子是装的病？他装病干什么？他脑子有病呀？” 曹朝阳扭头瞧了一眼。 这贾大妈的碎嘴子，可不在徐二流子之下。 四下看了看，他神神秘秘道：“这事我就跟你们说，你们可别传出去……” “朝阳，你就快说吧。” “对对对，我嘴可严了，指定不传出去，谁传出去，谁就是王八蛋，你赶紧说吧。” 贾大妈信誓旦旦，作出了保证。 “那倒是不用，没这么严重，嗯，你们跟家里人说可以，可千万别向外人透露。” 众社员：“……” 众人的好奇心，此时全都被勾了起来，就等着曹朝阳的话了。 曹朝阳顿了一会，等又聚了几个社员，这才慢悠悠道： “那徐大愣子，不想上工，只想偷懒躺平，所以他装起了瘸病，装起了半瘫，都让玉芬嫂子干活养着他。” “他还想着招一个套谷子的，想让别的男人，养他和他这一大家子。” “朝阳，这……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说谎话干什么？这徐大愣子自己都认了！” “现在他俩正闹离婚呢，徐家那徐老六，说什么都不同意，说是担心离婚了，影响他们徐姓人的名声……” 曹朝阳半是吐槽的说着。 “啊？” 社员们呆立当场，全都被震惊到了。 半晌，众人纷纷开口议论了起来。 “我的娘啊，这徐大愣子也太不是人了吧？” “哎呦，那高玉芬累死累活，就养了个这玩意，她不得气死呀？这个徐大愣子，真是该死！就该跟他离婚！” “这个畜生，高玉芬为他生了仨闺女，他不好好上工养家，还闹起装病偷懒，还要招套谷子的，真是个不要脸的畜生！” 几个中年妇女，义愤填膺，为高玉芬打抱不平。 周围几个男同志，脸上也满是不可思议。 就……就为了偷懒，就招个套谷子的进门，这徐大愣子脑子坏了吧？ 旁边，贾大妈脸上很是精彩。 她四下看了看，当即扭头就走了。 曹朝阳望着她远去，笑着摇了摇头。 不用想，这贾大妈指定是跟不知道的人传八卦去了。 见众人讨论的激烈，他退后了几步，也转身走了。 没着急回家，他在村子里转悠了一圈。 每到有社员们询问徐大愣子的事，他便走上前，神神秘秘的说一通。 等他回到家的时候，大半个曹家洼的人，都知道徐大愣子装瘸的事了。 等再传几天，保准能传遍大半个公社。 …… “曹……曹队长，你回来了。” 院门口，张满仓殷勤的迎上前。 曹朝阳瞧见他，倒也不奇怪，“张满仓同志，你去把另外几个民兵都叫过来吧，我安排一下今晚的任务。” “哎哎，我这就去。” 张满仓当即转身小跑着走了。 没一会的工夫，他领着另外三名民兵，来到了院子里。 几人曹朝阳都认识，也都是一块从小长大的，什么性格都知道。 “利民，今晚上我和你守麦场吧，建军你和满仓明天守，要是有什么急事，你们就来找我，平常你们跟之前一样就成。” “成。” 几人纷纷点了点头。 待几人走后，曹朝阳随便吃了点，便叫着小藏狐去了队部。 掏出兜里的钥匙，他打开屋门，找到锁枪的柜子，有些激动的打开了锁。 “吱嘎~” 随着两扇柜门缓缓打开，一把崭新的长枪呈现在他的面前。 “真帅啊。” 曹朝阳眼睛一亮，立马小心的拿出了长枪。 他心心念念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可总算是到手了。 这把和部队同款的步枪，长有一米左右，棕色的木枪托，搭配着闪着寒光的三棱军刺，显得异常的好看。 相比与一般的步枪，这把五六半的弹仓稍微有些凸出，因此一次可以装十发子弹，最快可以在十秒内全部激发出去。 有了这家伙，他在祁连山大草原上，真是什么都不用怕了。 哪怕是来了吃人的藏马熊，也不可能挨上十发子弹还不死。 关键这把五六半，还装着长长三棱军刺，这可也是大杀器，只要被刺伤了，很难缝合伤口。 像是野兽，一旦被刺伤了就得活活流血而死，可比他的砍柴刀威力大多了。 曹朝阳小心掰出军刺，都害怕伤到自己。 端着步枪，他试探性的刺了几下，觉得还挺顺手。 重新看向柜子里，他翻找了一遍，最终找到了二十发子弹。 “唔，有些少了啊。” 曹朝阳见状，还有些遗憾。 他还想着能试一下呢，看来也只有公社训练的时候，再好好练练枪法了。 带着五发子弹，剩下的锁到柜子里，他背着五六半，喊着小藏狐就往麦场上去了。 …… 此时天色微黑。 徐老六、徐老七满是疲惫的从徐家出来。 “老六，要不就让他们离了吧，这事有才做的太畜生了，那有才媳妇瞧着也是烈性子，这要是闹出人命就不好了。” “不行，这事我不支持，不管怎么着，离婚这事也不能出在咱们徐家，不然咱徐姓人的名声就没了。” “再说了，也得给有才个机会，他刚才都保证了，以后会好好上工养家的。” 徐老六摇着头，依旧坚持着。 “有才他……他能改吗？” “能！” 旁边，徐老七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这个六哥，性子就是犟。 对于徐大愣子的保证，他却没有什么信心。 都躺了好几年的人了，怎么可能还会安心上工干活？ 别成第二个徐二流子就不错了。 “唉，这兄弟俩，没一个省心的。” 徐老七叹了口气。 他和徐老六并排走着，准备去太爷家看看，老人家这次可真是被徐大愣子气到了。 两人一块往北走，很快就到了队部前。 此时，队部前的空地上，聚了十多个社员，正坐在马扎上乘凉。 人群最里边，贾大妈手嘴并用，正在激动的说着什么。 徐老六本来也不在意，可他突然听见了有才的名字，他顿时默默的走上前，听了起来。 “哎呦，那徐大愣子你们可是不知道，他不要脸装起了瘸病，当时还想着招曹朝阳上门呢。” “我可听说了，那徐大愣子还求了人家好几次，我估摸着啊，当时曹朝阳应该看出徐大愣子是装瘸了，当即就拒绝了。” “你说说，你说说，徐大愣子他是喜好啊？指不定徐家人，都有这毛病呢……” 徐老六双手紧紧攥着，脸上黑的像锅底一样。 第149章 大妈们的战斗力 “咦？我想起来了，之前徐家上一辈人中，就有一个招套谷子的吧？不过他是真病了，那人进门没多久，徐家的男人就死了，两人干脆就结了婚。” 人群里，贾大妈听着眼睛一亮。 她一拍大腿，当即道：“你瞧瞧，你瞧瞧，我就说着老徐家有这毛病吧？” “你们以后啊，可别乱给亲戚介绍徐姓的，万一以后要是出了什么毛病，可都得怨……怨……” 徐老六黑着脸，大步走到了贾大妈身前。 他实在听不下去了，这老娘们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同时，他心里还有些诧异，有才的事竟然传的这么快，太出乎他的预料了。 “老嫂子，有才的事，是他自己做的不对，你怎么骂他都成，可你要是再说我们徐姓人不好，往我们头上泼脏水，你可别怪我不客气！” 额…… “哎呦，你瞧瞧我这破嘴……” 贾大妈讪讪一笑，当即打了打自己的嘴巴。 自己亲家是大队长，她倒也不怎么害怕这徐老六。 “那什么，他六叔，刚才我……我路过徐大愣子家，不小心听了一耳朵，那玉芬和徐大愣子正闹离婚？” “我听着那声音你还不同意，说是影响你们徐姓人的名声？” “哎呦，他六叔，我可得劝你几句了，这是人家的家事，你就别乱插手了，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还得担责任，那高玉芬说的话，我可都听见了。” 贾大妈唾沫星子乱飞，旁边的人都插不上嘴。 徐老六听着，脸上是越来越黑了。 他还想着将徐大愣子家闹离婚的事，低调处理呢，可瞧这情况，恐怕小半个队里的人都知道了。 “徐队长，贾大妈说的对，你瞧瞧那徐大愣子是干的人事吗？你就别拦着了。” “就是，就是，要是搁我是高玉芬，我非拿刀剁了那徐大愣子不可，这个王八蛋。” “哼，你们徐姓人要是还想要名声，就该早点处理了这事。” 旁边几个大妈，纷纷开口说着。 她们心里都同情着高玉芬呢，听到徐老六拦着不让人家分开，她们连徐老六都看不顺眼了。 剩下的看热闹的社员们，也纷纷点着头。 徐大愣子干这事，实在太畜生了，就没一个向着他的说话的。 徐老六：“……” “用不着你们管，这是我们的家事！” “哎？徐老六，你怎么说话呢？” “嘿，我算看出来了，徐老六，你就是偏向徐大愣子，我可告诉你，别以为这没高玉芬的娘家人，就觉得好欺负人家，我这人可看不惯！” “就是，就是，我们今就是她娘家人了。” 几个大妈站起身，气势汹汹的瞪着徐老六，颇有种想要干架的意思。 旁边，徐老七杵着脑袋，实在受不住了。 一把攥住六哥的胳膊，他拉着六哥快步往前走。 “嘁~” 大妈见状，纷纷发出了嘘声。 重新坐下，她们又兴致勃勃的议论了起来。 …… 远处胡同里，徐老七面露苦笑。 “六哥，你说你跟那几个老娘们计较什么呢？她们就是滚刀肉，连她们老爷们都管不了她们呢。” 徐老六叹了一口气，也没有说话。 他回头看了看，只觉得心累得厉害。 完了，这下可全完了，他顾忌的名声，全毁了。 也只能希望徐大愣子，能好好上工，给他争口气了。 不然…… 唉，谁都帮不了他。 “走吧，去看看老爷子怎么样了，哎，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了队里传的事，他非气昏过去不可。” “这徐大愣子，真是……真是该死！” 徐老六心里隐隐有些后悔。 这事他就不该掺和，这下可好，惹了一身骚。 …… 曹家洼麦场。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 曹朝阳手里拎着马灯，带着杨利民，巡视了一遍麦场。 没见什么异常情况，两人走到玉米棒子堆前，坐了下去。 “利民，你上了一天工，你先睡吧，我守上半夜，你守下半夜。” “那行，朝阳，你有事就招呼我。” 杨利民打了个哈欠，正好困了。 用麦秸秆铺了铺地上，他躺下就闭上了眼睛。 旁边，曹朝阳四下看了看，今晚天气挺好，他隐约间看到了麦场上遍地的玉米棒子。 随手拿起一个看了看，今年结的玉米棒子，也就比巴掌大点，跟后世的真是不能比，他随手又扔了回去。 闲着没事，他抱着五六半，慢慢研究了起来。 “嗷呜~” “嗷呜呜呜~” 旁边不远处的玉米堆里，小藏狐像是发现了什么。 半晌，它嘴里鼓鼓的，呜咽着跑了过来。 “咦？” “二哈，张开嘴我瞧瞧。” 曹朝阳揉着它的脑袋，让它松开嘴，发现掉出了一只大老鼠。 这只老鼠肚子鼓鼓的，一瞧就知道肯定偷吃了不少粮食。 旁边，正准备睡觉的杨利民，听见动静睁开眼睛看了过去。 瞧见地上的大老鼠，他还有些惊讶。 “朝阳，你养的这小黄狗挺厉害啊，之前大队长去隔壁大队借来了好几只猫，都没把麦场上的老鼠逮绝了，倒是被你的小黄狗咬死了一只大的。” 曹朝阳听到这话，也是乐了。 用力撸着小藏狐，他笑着道：“我养的这可不是小黄狗，是藏狐，跟狐狸一个属的，可聪明了，逮老鼠那可是手拿把掐的。” “它在西边的草原上，就靠着吃老鼠活呢。” “怪不得呢。” 杨利民恍然大悟。 爬起来走到近前，他仔细看了看小藏狐，接着道：“朝阳，以后咱们民兵晚上再守麦场的时候，就带着你这……这藏狐，让它狠狠抓老鼠。” “这害鼠可能祸害粮食了，它不光吃，还往里洞里拖呢，一只老鼠能祸害好几十斤的粮食，它要是干的好了，就让大队长给它记工分。” “工分倒是不用。”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大队长现在恨死他了，他根本不指望这个。 不过让小藏狐过来捉老鼠，倒是个好主意，他能省下不少岩羊肉呢。 “二哈，好好干。”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仰头叫了几声，接着立马啃食起地上的老鼠。 这些日子它整天吃腊羊肉干，都快吃抑郁了。 半晌，它摇了下小尾巴，立马又跑去了玉米堆里。 唔…… 曹朝阳瞧见了，还想跟着它去找找老鼠窝。 这些害鼠生活在麦场上，肯定存了不少粮食。 犹豫了一下，他随即又放弃了。 “算了，现在麦场上都是晒的玉米，我这要是挖老鼠洞找出粮食，也不好往家里带。” 夜渐渐深了。 到了下半夜，曹朝阳叫醒杨利民，递上五六半，他蜷缩在麦秸堆里睡了过去。 次日，天刚蒙蒙亮，他便醒了过来。 又等了一会，直到村里来人上工了，他这才带着小藏狐往家走。 路上，他先去了队部一趟，锁好了步枪。 等回到家里，他随便吃了点，便又睡了过去。 火炕旁，小藏狐肚子鼓鼓的，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它瞥了一眼外边的胖鼠兔，此时也不流口水了。 扒拉开破麻袋，它趴在上边，闭上眼睛也很快睡着了。 第150章 徐大愣子死了 “砰、砰、砰。” “朝阳？朝阳？” “嗷呜呜呜~” 屋里，小藏狐被吵醒了，它立马爬起来，对着外边狂叫着。 炕上，曹朝阳打了个哈欠，也懒散的爬了起来。 此时已经到了中午，他补了几个小时的觉，也已经睡够了。 走到院门口，他敞开院门，发现外边的人，正是徐二流子。 “朝阳，我发现你的碎嘴子，真是不在我之下啊。” 徐二流子颇为佩服的说道。 今儿早上他一出门，只要遇见队里的人，全都是向他打听他哥家里的事。 仔细再一问，他发现整个队里的人，全都知道他哥装瘸，闹得真是沸沸扬扬。 他都不敢想，从昨天到现在，他哥挨了多少骂。 “别别，我受不起，我可没碎嘴子的毛病，这也不是我的功劳，我就是随口说了几嘴。” 曹朝阳摇了摇头。 能传这么快，全靠徐大愣子这逆天的操作，跟他关系可不大。 关上院门，他招呼着徐二流子进了屋。 “玉芬嫂子和你哥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嗐，还闹着呢，两人谁都不松口，昨晚上听说我嫂子拿着刀，直接把我哥赶到外边睡了。” 曹朝阳：“……” “我那六叔，给我哥作保，说我哥以后指定能好好上工养家，这不，我哥今儿下午，就准备去上工了。” 曹朝阳听着心中一动。 这徐大愣子要去上工，那他可得去看看热闹。 上辈子这徐大愣子，整整躺了二十年。 这二十年里，他每天不是吃就是睡，再就是看看孩子，干点家里力所能及的活，可以说是一点苦累都没吃着。 这下子他倒要看看这个王八蛋，还能怎么偷懒！ 旁边，徐二流子四下瞧了瞧，“朝阳，你还没做午饭呢？” “今儿胃口不好，不做了。” 曹朝阳翻了个白眼，转身躺在了炕上，准备再眯一会。 徐二流子一瞧，只能讪讪的走了。 半晌，曹朝阳启开了一个黄桃罐头。 他倒没骗徐二流子，昨熬了夜，他今胃口确实不太好，不过还是得吃点东西。 拿着罐头，他珍惜的尝了一口。 酸甜的糖水、果肉，在这个年代简直就是美味。 吃完果肉，喝完糖水，他又往罐头瓶子里倒了些温水，晃了晃后一点不剩的都喝光了。 肚里有了东西，他顿时好受了一些。 半晌，他拿起军帽戴上，往村东边的玉米地去了。 此时正是上工的时候，他一到地头就发现聚了二十多个社员，很是热闹。 他走近再一瞧，发现人群最中心的，正是徐大愣子。 …… “我说徐大愣子，你可真成啊，还装瘸、装瘫，你脑子烧糊涂了是吧？” “哎呦，你老婆为了养你和孩子，那真是往死里干，跟老爷们似的挣十个工分，你好意思吗？” “就是，就是，那玉芬都快累死了，你还干这事，你还是人吗？我……我都想抽你！” “玉芬跟着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你个缺德的玩意。” 贾大妈带着几个老娘们，对着徐大愣子就是一阵喷，那唾沫星子，都快吐到他脸上了。 人群外围，社员们对着他指指点点，嘴里也没有好话。 这个缺德的徐大愣子，之前靠装可怜，可没少占各家的便宜。 众人看在他腿不行的份上，也都没计较，能伸把手帮忙的，也都力所能及的帮着。 到了现在，众人都有种被欺骗了的愤怒感。 “我……我不是装的瘸，我腿那是……那是……” 徐大愣子厚着脸皮，还想狡辩。 旁边，贾大妈立马啐了他一口，“呸，你可得了吧，之前那么多人，可都瞧见你会跑了，你还想懵谁呢？” 徐大愣子：“……” 他低下脑袋，顿时不说话了。 对于众人的声讨，他颇有种唾面自干的意思。 反正他的长处，就是能忍，骂就骂吧，他也无所谓。 “好了好了，都上工，别聚在这了，地里的活都没忙完呢，都散了。” 张宝亮走上前，挥了挥手。 看着人群中间的徐大愣子，他也是颇为一言难尽。 “徐大愣子，你今儿要上工？” “嗯。” 徐大愣子点了点头。 不过他心里，在暗暗发狠！ 上工？上工是不可能上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上工！ “那就好好干活，我可告诉你，我们三队不要偷奸耍滑的人，你要是敢偷懒，我可罚你工分，加倍的罚！” 张宝亮回头拿起了一个筐子，扔给了徐大愣子。 “队长，你就放心吧，我指定不偷懒！” 徐大愣子表现的很是顺从。 他抱起筐子，大步走进了玉米地里。 张宝成望着徐大愣子远去，对于他的态度，还是挺满意。 回过头，他刚想去忙，就瞧见了曹朝阳。 “朝阳，你昨晚不是守了一夜麦场吗？下午也要上工？” “三哥，我睡了一上午，歇够了，这不想着多挣点工分嘛，就过来了。” “那成，你帮我看着点这徐大愣子，他要是敢偷懒，就跟我说一声，看我不罚死他！” “包我身上。” 曹朝阳乐了。 他笑着拿起一个筐子，立马追着徐大愣子去了。 到了玉米地里，他四下瞧了瞧，也没见徐大愣子的人。 “咦？他这是去哪了？” 曹朝阳很是疑惑。 顺着玉米地，他一直往前走，很快就脱离了干活的社员们。 又走了一会，他到了玉米地的最北边，终于在听到了动静。 这边地势很高，玉米地东侧，还有个七八米深的大沟，也不知道徐大愣子跑到这干什么。 心中很是好奇，曹朝阳低伏下身子，悄悄摸到近前。 他仔细一看，发现徐大愣子抱着一筐子玉米，站在地头前，没带一点犹豫的跳了下去。 “哎？哎？哎！” “砰！” 曹朝阳一怔，急忙跑上前。 他往深深的沟里一瞧，只见徐大愣子躺在深沟里，身下冒出了鲜血。 “这是……死了？！” 第151章 这下是真瘸了 曹朝阳愣愣的站在地头上。 望着深沟里躺着的徐大愣子，他此刻脑子有些乱。 在他眼里，这徐大愣子最是惜命了，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 就算是寻死，也不用特意到这里吧？ 正当他想叫人的时候，沟底里的徐大愣子，突然动了动。 “哎呦，哎呦……” “救命啊，哎呦，疼死我了，快来人啊。” 沟底，徐大愣子痛苦的哀嚎着。 曹朝阳见状，连忙往后退了退，借助玉米秸秆隐藏了下身形。 这里连个人都没有，他还有些怕徐大愣子坑自己，可不得不防。 “救命啊，快来人，快来人啊。” 徐大愣子没有发现上边的曹朝阳，他还在继续的大声喊着救命。 半晌，他慢慢撑起上半身，努力往后看了一眼。 见自己的左腿，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弯曲着，他强忍着痛苦，脸上挤出了笑容。 “快来人啊，救命，我不小心摔下沟里了，快来人啊，救命啊。” …… “徐大愣子，你真是个狠人啊。” 曹朝阳瞧着沟底的徐大愣子，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这个王八蛋，这是假瘸被拆穿了，想搞的自己真瘸啊。 这要是他没跟着徐大愣子，看到刚才这一幕，说不定还真会被徐大愣子骗了。 很快，玉米地里的社员们，就听到了徐大愣子的呼救。 张宝亮领着几个社员，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谁喊救命呢？” “队长，救命啊，我干活的时候一不小心，掉下来了，哎呦，疼死我了，快救命啊，我腿好疼。” “徐大愣子？你个不省心的玩意，你又怎么了？” 张宝亮循着声音，带着人就奔了过来。 瞧见一旁的曹朝阳，他微微一愣，不过也没多在意。 到了地头，他往下一瞧，只见徐大愣子趴在沟底，左腿耷拉着，身边还撒着一堆玉米棒子。 “嘶~” 张宝亮心中一颤。 都不想细看，这徐大愣子的左腿，指定是断了。 这就算是能治好，恐怕也没以前利索了。 心中有些懊恼，这徐大愣子真是给他找事。 “快快快，老二，你带着人赶紧去沟底，把徐大愣子抬上来。” “富贵叔，你去把陆大撇子叫到徐家去，千万别耽搁！” 张宝亮吩咐完，就想下去一块帮把手。 这个大深沟还挺陡峭的，想将人抬上来，还有些困难。 扭头见曹朝阳站着跟没事人一样，他连忙道：“朝阳，快，过来帮把手。” “三哥，你先别急，我有事跟你说。” 曹朝阳拉着张宝亮，走到一边。 他将看见的事，小声说了一遍。 “什么？真的？！” 张宝亮听完之后，还有些不可思议。 主动跳下去，这徐大愣子脑子真是有病？ “当然是真的。” “三哥，你想想那徐大愣子好好的不在南边掰棒子，你说他到这干嘛？咱队的活都还没干到这呢。” “对啊。” 张宝亮也发现了这里边的疑点。 按照队里的进度，还有三四天才能掰到这里的玉米呢。 “这个徐大愣子，他到底想干嘛呢？” 回头重新看向深沟里，他脸上有些难看。 很快，几个社员们一起努力，将徐大愣子徐大愣子抬了上来。 此时，附近干活的人们，也全都聚过来了。 “哎呦，快看徐大愣子那腿，这下可是真瘸了，他怎么这么不小心？刚干活就掉下去了？” “这下可好，徐大愣子算是真瘸了。” “哼，我看呢，肯定是他之前装瘸遭的报应，你不是装瘸嘛？老天爷直接让你真瘸！” 众人一听这话，感觉很是有道理。 旁边，有人又叹了口气，“那高玉芬可真是命苦，好不容易让男人上工了，这下可好，腿又伤着了，这下她又得上工，又得照顾徐大愣子了。” “这缺德玩意，还不如摔死呢！” …… “哎呦，哎呦，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徐大愣子对周围人的议论，根本就不在意。 他躺在地上，不断的哀嚎着。 这倒是不是装的，他的腿被曹朝阳和徐二流子好一顿扎，本来就还疼着，这又摔断了，真是疼的他痛不欲生。 旁边，张宝亮走上前。 听了曹朝阳的话，他如今也不着急把这个王八蛋送回去了。 “徐大愣子，你怎么摔下去的？” “哎呦，队长，我掰满了玉米，就想搬出去，可我好久都没干活了，一不小心就踩空摔下去了。” “哎呦，哎呦，疼，队长我疼，你快让人送我回去吧。” 徐大愣子满头的冷汗。 他此时苍白着脸，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徐大愣子，这不对吧？咱队里的活可是没干到这里呢，你怎么到这掰起了玉米？” “啊？” 徐大愣子有一瞬的慌乱。 随即，他抓着油腻的秃长发，哭诉道：“我……我不知道啊，我第一天上工，我就走这来了……” “哎呦，疼，疼，疼，快疼死我了，队长，我不行了，不行了，快送我回去吧。” 徐大愣子哀嚎着。 他双眼一翻，直接就不动了，像是昏了过去。 张宝亮：“……”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扭头道：“老二，你和我一块，把他送回家去。” “朝阳，你也跟着一起去一趟吧。” 曹朝阳点了点头，这事不用说，他也要去看看。 徐大愣子这个王八蛋对自己这么狠，心里肯定还打着别的鬼主意。 “其他人，都赶紧上工去，别看了，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别耽搁了干活。” …… 第152章 拆穿 “快快，把人抬到屋里去。” 张宝亮带着人，抬着徐大愣子，闯进了徐家。 此时徐大愣子还昏睡着，整个人连动都不动，像死了一样。 “玉芬嫂子，人放哪？” “随便吧。” “啊？” 张宝亮一怔，不过他随即就想起了徐家发生的事。 略带厌恶的瞧着徐大愣子，他直接指挥着，把人赤裸裸的放到了地上。 旁边，高玉芬愣愣的看着，脸上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她已经从富贵叔的嘴里，知道徐大愣子摔下深沟的事了。 第一天上工，就出了这种事，她现在真是心如死灰。 徐大愣子都摔成了这样，恐怕她更加难以离婚了，而且还得再养他一辈子…… “你怎么不摔死呢！” 高玉芬喃喃着，眼泪当即就流了下来。 她实在是累了，此刻她已经没了继续生活的欲望，只想一死了之。 …… 很快，赤脚大夫背着药箱就来了。 他瞧见徐大愣子的腿，还有些吃惊。 “这腿都断了，我治不了，你们还是赶紧送到县里医院去吧。” 旁边，高玉芬没有说话，连点表情都没有。 曹朝阳见状，无奈道：“陆大夫，玉芬嫂子家太困难，没钱去县里的医院，你就给治治吧。” “是啊，陆大夫，你随便治治就成，实在不行，直接拉去岭上埋了，也省事了。” 张宝亮点着头。 一想到这徐大愣子是主动跳下去的，他这心里就恶心。 这就不是个男人能干出来的事！ “这……” 陆大撇子有些为难。 “大夫，你就治吧，治坏了，我也不怪你。” 高玉芬沙哑着终于开了口。 “那……那成吧。” 陆大撇子走上前，当即就处理了起来。 他先挽起徐大愣子的裤子，接着慢慢摸索着断腿，准备医治。 迷迷糊糊中的徐大愣子，当即就被疼醒了。 “哎呦，哎呦，疼，疼，好疼……” 屋里的几人，没一个搭理他的。 “怎么了？有才怎么了？” 院外，徐老六大步走了进来。 他也是刚听到的消息，立马就赶来了。 “嘶~” 一踏进进屋里，他立马就看见了徐大愣子那扭曲的左腿。 脸上很是难看，他扭头愤怒的质问道：“张宝亮！你怎么安排的活？有才他刚开始上工，你就让他摔成了这样了？” “徐老六，你怎么说话呢？” 旁边，张宝亮噌的站了起来。 “不……怨，不怨张队长，六叔，是……是我不小心跌下去的，都怪我，怪我……” 徐大愣子躺在地上，直冒冷汗。 此时陆大撇子正给他正着骨，而且是在什么药都没用的情况下，那滋味可真是绝了。 “玉芬，怪……怪我没用，我……我真是想上工干活，可我……我腿不灵活，一不小心踩空，跌到了沟里。” “玉芬，你放心，等我腿好了，我……我就去上工，咱好好过日子。” 高玉芬怔怔的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连看都没去看他。 哀莫大于心死，她现在什么话都不想听了。 她心里只是对几个孩子，还有些不舍。 “玉芬，有才他也是因为你，才去上工，才出的事，你怎么能就让有才躺在地上呢？” “还有，离婚的事，你就别提了，现在有才都成这样了，一切等他好了之后再说。” 徐老六皱着眉头，也不管旁人是怎么看的。 他连忙去屋里拿了一个枕头，垫在了徐大愣子脑袋下。 “张宝亮，有才是在你们队出的事，你们队必须负责，这医药费你必须拿钱，不然，我跟你没完！” “我呸！徐老六，你知道徐大愣子是怎么摔的吗？他纯属活该！” 张宝亮实在听不下去了。 出了徐大愣子这事，他还糟心着呢，这徐老六还敢要他负责，真是不知所谓。 “朝阳，你跟他们说，让徐老六好听听！” “好。” 曹朝阳直接站了起来。 刚才徐老六的话，可把他恶心坏了。 没有犹豫，他直接当着众人的面道：“刚才，我瞧见徐大哥抱着一筐子玉米，直接从地头跳进了沟里，他不是不小心摔下去的，是主动跳下去的！” “什么？！” 徐老六一愣，立马看向了地上的徐大愣子。 “不不不，曹朝阳，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会主动跳下去？我又不傻，你……你别诬陷我！” 徐大愣子挣扎着坐了起来。 此时他整个人很是慌乱，看着曹朝阳，他现在真是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一口一口咬死这个王八蛋！ 这个狗日的曹朝阳，真是不让他活啊。 “你是不傻，可你太奇葩了。” 曹朝阳冷笑一声，继续道：“你被我拆穿了假瘸，就想摔成真瘸，我估摸着你还想靠这个，让玉芬嫂子可怜你，不和你闹离婚，你这把戏，我可太清楚了。” 旁边，张宝亮听着恍然大悟。 原来这徐大愣子，是为了这出才主动跳下去的，怪不得呢。 “你……你胡说！” 徐大愣子挣扎着就想跟曹朝阳拼命。 正在正骨的陆大撇子，有些不耐烦，他皱了皱眉头，手上一用力，徐大愣子当即疼得又躺了下去。 “曹朝阳，你说的是真的？！” 徐老六气得手有些微微发抖。 他实在不想信曹朝阳的话，可……可相比于徐大愣子，曹朝阳的人品明显更可信。 “当然是真的，我要是撒谎，就天打五雷轰。” “徐老六，我告诉你，我们队里的活，还没干到深沟那片地呢，徐大愣子是故意过去掰玉米，想装出不小心摔下去的样子。” “呵，可惜他没发现我在后边，这一切都被我瞧见了！” 曹朝阳说着，扭头瞧了一眼玉芬嫂子。 此刻，高玉芬笑了，不过她的笑容却很是难看。 整个人很想大哭一场，曹朝阳的一番话，可……可真是把她救了，让她又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揉着通红的眼睛，她慢慢走上前。 看着地上的徐大愣子，她咬着牙道：“徐有才，就是把自己摔死，我也不会再为你掉一滴眼泪。” “徐有才！我告诉你，我现在哪怕是去死，都不会跟你再过下去！” “不……不是，你们……你们为什么都信曹朝阳的话，不信我的？我真是不小心摔下去的，你们信我啊……” 徐大愣子很是慌乱。 他从高玉芬的脸上，看出了决绝。 扭头求救似的望向徐老六，他急切道：“六叔，你是信我的，你是信我的对吧？” 徐老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不争气的徐大愣子，彻底让他失望了。 “高玉芬，我代表整个徐家，支持你和有才……离婚！” 第153章 两个小白眼狼 “什么？不行，不行！” “我不离婚，这事我不同意，我不同意！我死也不离！” 徐大愣子疯狂的摇着脑袋。 苍白的脸上，带着慌乱，他可怜兮兮道：“六叔！你这要是要我去死啊！我都这样了，这要是没人照顾我，我……我可怎么活啊？” 徐老六沉默了半晌。 之前，他还想着给徐大愣子一个机会，一个证明自己还能上工干活养家的机会，可谁成想徐大愣子竟然干出了这种事。 宁愿自残，也不上工…… 他都不用想，等到了下午，他们徐家的名声，肯定还得再坏上几分。 “有才，你要是真愿意，就去死了吧，省着拖累家里，拖累咱徐姓人的名声。” “啊……” 徐大愣子听到六叔这么说，整个人都呆住了。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旁边，曹朝阳诧异的看了一眼徐老六。 他倒是没想到，这徐老六会变了主意，看来这徐大愣子是真让这徐老六失望了。 “不行！不行！我不离婚！我不是自己跳的，我是真不小心摔的啊，你们信我……” “曹朝阳，我……” 徐大愣子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呢，突然腿上传来剧痛。 这种痛，哪怕是他都无法忍受。 双眼一翻，他整个人直接晕了过去。 旁边，陆大撇子慢慢松开了手。 这下可算是能安静的治病了。 “自作自受，呸，活该！” 张宝亮见状，啐了一口。 这个王八蛋真是活该，昏过去，还便宜他了。 “徐老六，这人我们三队不要了，以后让他去你们二队上工，别来我们三队作妖！” 徐老六：“……” 刚才他有多嚣张，此时就有多沉默。 “你这侄子也真成，为了不上工装瘸，被拆穿了，还想摔真瘸，还真是没起错的外号，真够愣的。” “不过以后啊，就别叫他徐大愣子了，就叫他徐大瘸子吧！” 张宝亮话说的很难听。 徐老六刚才理亏，也只能硬生生的听着。 “徐老六，刚才你说徐大愣子，是为了玉芬嫂子去上工，才摔断了腿，这话我听着太别扭。” “他身为一个男人，一个四肢健全的男人，不能养活自己，不能养活孩子和老婆，这些年全靠玉芬嫂子一个人撑着这个家，你刚才这话说的太没良心！” 此时，曹朝阳也开了口。 欺负人不是这么欺负的。 一想到上辈子的经历，他此时心里就膈应得不行。 这个王八蛋，就不是个男人！ 重新看向地上的徐大愣子，他微微皱着眉头，朝陆大撇子问道：“陆大夫，他这腿能治好吗？” 唔…… 陆大撇子犹豫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 “他这腿摔得太严重了，就算是养好了，也会成跛脚，对了，他还得撑着拐杖一段时间。” “那正好，他本来就有拐杖，省着浪费了，对了，他还有俩拐杖呢，就是另一腿也摔坏了，也够用。” 曹朝阳使劲嘲讽着。 这样可最好了，刚才他还担心真把徐大愣子摔死了呢，那可就太便宜这王八蛋了。 “曹朝阳，你够了。” 徐老六皱着眉头，有些听不下去了。 “徐老六，徐大愣子事都做的出来，还怕我说嘛？” 曹朝阳摇了摇头，很是不屑。 徐老六：“……” “好了！没事你们就走吧，接下来是我们徐家人自家的事。” “玉芬，你去把你七叔和徐二叫来。” 曹朝阳也懒得再待下去。 他和张宝亮一块，大步往外走。 到了院外，他正想去上工呢，就听身后传来了玉芬嫂子的声音。 “朝阳，你等一下。” 高玉芬快步走上前。 此时，她整个人憔悴得很，嘴唇上起了一些水泡，两个眼睛里也是带着血丝。 “嫂子，你也别太着急了，事都会过去的。” 曹朝阳瞧见她的样子，忍不住劝了一句。 高玉芬勉强笑了笑。 她看着曹朝阳，衷心的说道：“朝阳……谢了！” “嫂子，不用谢，都是我应该做的。” ‘其实，我也是为了我自己。’ 曹朝阳嘴上说完，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上辈子被徐大愣子害的那么惨，他要是不报复回来，可就白重生了。 如今看到徐大愣子真瘸了，马上就要妻离子散，后半辈子只能凄惨的活着，他这才好受了一些。 “朝阳，真的谢了，今天，是你救了我一条命！” 高玉芬捂着嘴，有些失态，她转身快步走了。 “哎？” 曹朝阳愣了愣，随后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几天的事，对玉芬嫂子来说，确实有些太过惨痛了。 不过短痛总好过长痛，她跟徐大愣子离了，也是一件好事。 站在院门口想了想，他扭头又瞧了一眼院里。 徐大愣子家的正屋门口，两双小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曹朝阳笑了。 看来跟上辈子一样，大丫、二丫这俩小白狼，又记恨上自己了。 不过……又能如何呢？ 这辈子没他充当苦力，这俩丫头连学都上不了，以后就只能当个文盲，随便找个人就嫁了。 这徐老六也是假正经，真要是关心徐大愣子家，也不会看着大丫、二丫连学都上不起。 “唔……对了，可能在他看来，这大丫、二丫，都不一定是徐家人吧？毕竟以后是要嫁出去的。” 曹朝阳往院里又看了一眼。 他朝大丫、二丫露了一个笑脸，喊道:“大丫，二丫，你俩可要记住了，你们爹就是个大混蛋，他成了今天这样，都是他活该！别记错了！” “呵~” 曹朝阳嘲讽的笑了笑，接着大步走了。 两个小丫头记恨就记恨吧，他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被人记恨了！ 第154章 记恨 回到村东的玉米地里，曹朝阳抱起筐子，又忙活了起来。 今年的结的玉米棒子不算很好，不过这玉米秸秆长的倒是挺高的。 曹朝阳心里寻思着别的事，手上动作不停。 他刚干了一小会，附近地里的几个社员聚了过来。 “朝阳，那徐大愣子真是自己跳进深沟里的？就为了偷懒不干活？是真的假的呀？” “哎呦，那徐大愣子可真是狠，他也不怕把自己摔死了。” “朝阳，你快说说。” 曹朝阳一愣。 随即他便明白过来，这肯定是张宝亮透露出去的。 没有帮徐大愣子瞒着的意思，他点了点头道：“确实是徐大愣子主动跳下去的，我亲眼都瞧着呢。” “嘶~” “这徐大愣子，可真是狠人呢。”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徐大愣子可真是够愣的。 “朝阳，他就为了不上工，不干活，就……就跳下去了？” 旁边，曹二满挠着脑袋，还有些想不明白。 这……这也太奇葩了。 “那倒也不全为这个。” 曹朝阳摇了摇头。 为了能让徐大愣子的名声再臭上几分，早点成为孤家寡人，他继续道： “他还想扮可怜，想靠着受伤打消玉芬嫂子跟他离婚的想法，他设计的都挺好，可惜被我瞧见了。” “原来是这样啊。” “怪不得呢。” 众人恍然大悟。 高玉芬要跟徐大愣子闹离婚的事，他们也都听说了。 真是没想到，徐大愣子为了偷懒、不离婚，竟然闹了这一出。 “那可完了，这下高玉芬非得跟徐大愣子离婚不可了。” “哼，我要是玉芬嫂子，我非剁碎了徐大愣子不可，这个不知羞的畜生。” “就是，就是，玉芬嫂子，就得跟他离婚！不然可太便宜他了！” …… 曹朝阳听了一会，随后心满意足的干起了活。 上辈子，这徐大愣子的名声还挺好，都说他不容易，说他积了德，老天爷可怜他，才让他的腿好了。 现在想起来，曹朝阳真是恨不得亲手剁了他。 这个狗东西，真是缺了大德。 …… 傍晚，曹朝阳下了工，带着张大牛、张满仓，去麦场上巡视了一圈。 见没什么状况，他留下小藏狐让大牛和张满仓守夜，便又回到了家里。 洗了块岩羊腊肉，他刚炖上，就见外边徐二流子晃晃悠悠的又来了。 “唉。” 徐二流子走到近前，唉声叹气的坐到了门槛上。 “你又怎么了？” 曹朝阳扭头看了他一眼。 徐二流子又叹了几口气，这才无奈道：“我哥那腿，是彻底跛了，陆大撇子说了，养好了也使不上劲，他也真成，连大沟也敢跳。” “我那六叔、七叔，还想让我照顾他，这我怎么能干？我还想着娶个媳妇呢，可不想背个拖累。” 曹朝阳听着一顿。 看来徐家的事，是彻底出结果了。 拿起搪瓷缸子，他盛了点葡萄酒，接着回头问道：“那徐大愣子谁照顾？” “我嫂子呗，他们都商量好了，过两天我哥和我嫂子去离婚，我嫂子照顾着我哥直到他腿好能走路……” “呵~” 曹朝阳听着，无奈一笑。 他就知道这徐家人没一个靠谱的，还是得把徐大愣子推给玉芬嫂子。 不过两人能离婚，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你哥怎么会同意？他不是说死活都不离嘛？” “没人帮他了呗。” 徐二流子摇了摇头。 这次他六叔是真生气了，也没人再帮他哥。 “我哥腿伤成那样，这要是没人照顾他，准保得饿死，我哥一瞧真没人向着他了，为了不饿死，他也只能同意了。” “他还求着我嫂子，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最后再帮他一次。” 曹朝阳听着，又嘲讽的笑了笑。 这徐大愣子说他怕死吧，他敢跳沟。 说他不怕死吧，他为了保命又能这样“委曲求全”，可真是个大奇葩。 “对了，你哥家的东西是怎么分的？” “仨孩子跟着我嫂子，东西一人一半。” “他们这些年欠下的饥荒，也是一人一半，我哥家的房子也一样，一人一间土坯房带着半个院子，中间再起个土坯墙隔起来，我明儿还得去干活呢。” 曹朝阳听着，若有所思。 也甭管谁吃亏谁占便宜了，能跟徐大愣子彻底分开，这玉芬嫂子就算是赚了。 拿着搪瓷缸子倒了一杯葡萄酒，他端起抿了一口，接着长舒了口气。 忙活了这么久，他可算是报复徐大愣子一把了。 “朝阳，我哥现在可恨死你了，他迷糊着的时候，都咬牙切齿的喊着你的名字呢。” 徐二流子起身走到近前。 自顾自地拿起搪瓷缸子，他也倒了一杯葡萄酒，尝了一小口。 这葡萄酒没有高粱烧的辣味，他咂摸着嘴，还有些不习惯。 “恨就恨吧，现在记恨着我的人多着呢，不差他一个。” 曹朝阳笑了笑，也无所谓。 都重生了，要是徐大愣子不记恨他，那才叫失败呢，他也不怕一个瘸子的记恨。 对面，徐二流子也听乐了。 他举着杯子，又抿了一口，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朝阳，我听说那张宝成，正托他姐夫，去县里找临时工做呢。” “哎呦，那张家养的鸡鸭鹅，好几只好几只的都往县里拿，圈里都快空了，可是出了血本了。” 曹朝阳听着，有些惊讶。 没想到这张家还真有门路。 不过，临时工…… 他这可不看好，等再过几年，知青们大返城，各个岗位优先安排返城的知青，到时候张宝成要是没转正，肯定还得灰溜溜回来。 摇了摇头，他也懒得想了。 张宝成去县里也好，省着在村里作妖。 如今没了张宝成和徐大愣子捣乱，他也可以专心干大事了。 院里堆着这么多的砖头，他还欠着女知青们好多油和肉呢，他可得尽快去趟祁连，趁着土拨鼠们冬眠前，好好打一通。 祁连那边堆了那么多木头，他也得趁着入冬前，把木屋盖起来。 这么一想，他要忙的事，还挺多的。 “朝阳，我听着外边的肉熟了。” 徐二流子咽着唾沫，一个劲的往外瞅着。 曹朝阳：“……”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往外挥了挥手。 徐二流子嘿嘿一笑，当即拿着碗跑了出去。 没一会的工夫，他端着满满的岩羊腊肉走了进来。 曹朝阳拿起筷子吃一口肉，接着又抿了一口葡萄酒。 今天他心情不错，不由多喝了点。 半晌，他整个人脑子晕晕的，难得喝醉了一次。 “徐二，待会你走的时候，把门带上，我先去躺会。” “得嘞。” 第155章 没有当后爹的想法 “嗷呜~” “嗷呜呜呜~” 大清早的，曹朝阳还在睡着觉呢，外边传来了小藏狐的叫声。 揉着眼睛爬起来，他走到院门口，打着哈欠敞开了院门。 “嗷呜~” 小藏狐肚子鼓鼓的，呜咽着冲了进来。 曹朝阳一瞧，发现这家伙嘴里还叼着一只大老鼠。 “二哈，你可真成，怎么把这东西叼回来了？” “嗷呜~” 小藏狐摇着小尾巴，跑到院子南边的小菜地里。 用爪子跑出了一个坑，它松开嘴，将老鼠埋了进去。 旁边的洞里，胖鼠兔露着一个脑袋，正好奇的看着。 曹朝阳：“……” 摇了摇头，他也懒得管了。 昨晚喝的有点多，脑袋还有些昏沉。 回到屋里的炕上，他又躺上去眯了一会。 等他再次醒来，都已经八九点钟了，此时也没法去上工了，他干脆拿着捉鱼的笼子，准备去小河里，捉些小鱼炸着吃。 好久不吃鱼了，他还有些馋了。 拎着木桶、笼子，他刚到村南，就瞧见高玉芬推着板车，正艰难的往北边走着。 曹朝阳见状，连忙过去拉了一把。 “玉芬嫂子，你这是？” “噢，我想推些黄土，脱点土坯用。” 高玉芬松开板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相比于昨天，她的气色明显好了很多，凝聚在她眉头多年的愁容，也终于散开了一些。 “朝阳兄弟，我和有才……分开了，以后，我就养着大丫、二丫、三丫就成，这日子总算是有点奔头了。” 高玉芬脸上难得出现了点笑容。 之前徐大愣子一个人吃的饭，都顶得上仨孩子了。 如今没了这个大拖累，她们娘四个，日子总比之前要好。 “嫂子，我都听徐二说了，你推这黄土脱土坯，是为了隔开院子吧？你要是忙不过来，我就去帮把手。” “不用，不用。” 高玉芬连忙摆了摆手，“朝阳兄弟，徐有才他现在恨死你了，你还是别去刺激他了，省着出些什么意外……” “也行。” 曹朝阳听乐了。 他想了想后，又道：“玉芬嫂子，徐大愣子这人，最会耍无赖，他现在是病着不能动，不能离了人的照顾，所以才会同意，你还是……” “我懂。” 高玉芬点了点头。 相处了这么些年，徐大愣子的性格，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她也打算好了，明儿就跟徐大愣子去公社离婚。 要是徐大愣子敢耍无赖不去，她就不照顾了，看如今谁耗得过谁。 反正整个曹家洼里，除了她之外，也没人去愿意管徐大愣子，她现在可是很有底气。 当然，这一切都得感谢曹朝阳。 “朝阳兄弟，那什么，我想着尽快还掉家里欠的饥荒，就寻思着能不能跟你一块去祁连那边打猎呀？我什么苦都能吃，也能给朝阳你打打下手什么的……” 高玉芬擦了擦脸上，满是期待的看着曹朝阳。 “嫂子，这可不行的，光爬火车你就上不去。” 曹朝阳摇了摇头，没带一丝犹豫的拒绝了玉芬嫂子。 这事光听着就不靠谱，也不方便。 “那……那好吧，我也是胡思乱想的。” “朝阳兄弟，你忙吧，我就先回去了。” 高玉芬勉强笑了笑。 暗自叹了口气，她抬起车把，推着板车上边的土，快步走了。 曹朝阳望着她远去，心中突然咂摸出了点滋味。 刚才玉芬嫂子那话，不会是在试探他吧？ 不过…… 曹朝阳摇了摇头，他可没有给三个白眼狼丫头，当后爹的想法。 拎着捉鱼笼子，他悠哉悠哉的去往了小河边。 忙活了一上午，捉了半桶小杂鱼。 回到家里，他当即放上雪猪油，炸了起来。 很快，院里院外，就飘满了炸鱼香味。 隔壁，张宝亮刚下工，就闻到了这浓郁的香味。 隔着土墙，他大声道：“朝阳，你又做什么好吃的呢？” “炸小鱼呢，三哥，我这次捉了不少，待会送过去一盘，给你下酒。” “哎呦，那感情好。” 张宝亮咽着唾沫，还真有些馋了。 他连忙让媳妇拿些鸡蛋，待会让朝阳一块带回去，可不能白吃别人家的东西。 没一会的工夫，曹朝阳端着一盘炸小鱼，就送过来了。 他刚倒下，就见玉凤嫂子，递过来了几个鸡蛋。 曹朝阳也没客气，当即谢着收了起来。 他现在不缺肉油了，就缺点鸡蛋吃。 回到家里，他小心放好鸡蛋，接着又多炸了几盘小鱼，挨个给三叔和杨四爷送去了一盘。 回来的时候，也是巧了，他在胡同里，碰到了贾云芳。 想着昨晚徐二流子说的话，他好奇的问道：“贾云芳，听说张宝成要去县里？要当工人去了？” 对面，贾云芳翘起下巴，微微点了点头。 这事可没那么简单，不过她可不想在曹朝阳面前丢份！ “曹朝阳，你没想到吧？我公公那可是能人，不就是民兵队长嘛？我家才不在乎呢，让给你就让给你了。” “那倒是挺好。” 曹朝阳乐了。 想了想，他突然好奇的问道：“贾云芳，张宝成去了县里，那你怎么办？你也会跟着他一块去？听说城里人玩的可花了。” 贾云芳：“……” 嘴角抽搐了一下，她没好气道：“用不着你管！” 大步越过曹朝阳，她气冲冲的走了。 “啧~”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也大步走了。 得知张宝成是真的要去城里，他心情还挺愉快。 拿着空盘到了自家院门口，他发现旁边停着两辆驴车，上边装着满满的瓦片。 曹朝阳连忙敞开院门，让驴车进了院。 “同志，这些瓦片，是不是知青点的一位女同志，让你们送来的？” “对，好像叫朱琳，这些瓦都卸哪儿？” “卸那些砖头旁边吧。” 曹朝阳心里有了数。 这肯定是朱琳用帮他推销出去的肉和油，从知青们手里换来的瓦片。 他瞅了瞅，发现车上的瓦片还不少，足够盖房子用的了。 “得，这下可好，又欠下了一堆肉和油了。” 曹朝阳无奈一笑，痛并快乐着。 第156章 奇葩和活宝 转眼间，时间过去一个多星期。 这一个多星期里，曹家洼发生最大的事，就是高玉芬和徐大愣子离婚了。 这可是曹家洼的头一遭，让众人议论了好久。 不过随着秋收渐忙，社员们也没时间聊八卦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秋收上。 这关乎着全队人明年的口粮，不能有一点马虎耽搁。 今年天气还算好，地里的玉米，经过抢收，全都收到了麦场上，就等着晒干脱粒了。 曹朝阳眼瞧着过了秋收最忙的时候，便到了三叔家，准备请个长假。 这次去祁连，他至少得忙大半个月才能回来。 “朝阳，你可是咱民兵队的队长，这要是时常请假，准保被张虎山抓到小辫子不可……” 曹会计抽着旱烟，还有些为难。 “三叔，他要抓就抓吧，反正我也不在意，只要能暂时用枪就成。” 曹朝阳摇了摇头，根本就不怕。 现在的张虎山，恐怕也没时间抓他的辫子。 这人现在天天往县里跑，为了张宝成临时工的事，可是费尽了心思，连队里的活都顾不上了。 倒是曹会计这些日子，很是滋味。 “三叔，您别忘了，我可没想一直在曹家洼待下去。” 唔…… 曹会计一想也是。 “算了，都由你吧，不过这次你回来的时候，记得打只肥点的雪猪，到时候给刘主任送去。” 曹朝阳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他还想着从公社里，多弄点子弹用呢，这事还得靠刘主任。 送礼嘛，不寒碜。 从三叔家出来，他转身往西，又去了徐二流子那一趟。 “徐二？徐二？” 曹朝阳探着脑袋，往简陋的土坯房里瞅了瞅，也没发现有徐二流子的身影。 稍微一想，他转身又往徐大愣子……不，玉芬嫂子家去了。 刚到院门口，他就见徐二流子还有张大牛，正在院子中间，砌着土坯墙。 旁边，高玉芬手拿铁锹，正搅拌着黄泥，帮着忙。 “朝阳兄弟来了。” 高玉芬瞧见曹朝阳，还挺高兴。 “嫂子，我来找徐二。” 曹朝阳说着，又瞧了一眼几人正在砌着的土墙。 他发现这院子中间的这道土墙，被几人砌的还挺高，比他家的院墙都要高。 看来玉芬嫂子，是真想跟徐大愣子一刀两断，彻底了断个干净。 “嫂子，这墙砌的还挺快啊。” “嗐，多亏了老二和大牛帮忙，这要是只有我干，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砌起来呢。” “嫂子，我也来帮把手。” 曹朝阳笑了笑。 他走到近前，拿起铁锹，也帮起了忙。 能给徐大愣子添点堵的事，他还是挺愿意干的。 玉芬嫂子的家，在东侧，分了一半的院子，和一间土坯房。 相比之前来说，地方小了很多，不过也够她和仨闺女生活了。 干了一会，他拿着铁铲，又绕到西侧的院里看了看。 相比玉芬嫂子那一半，这边明显好上许多，西边墙角处，还搭了一个棚子，下边放着些杂物。 玉芬嫂子那边，可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曹朝阳嘲讽的笑了笑。 看来这徐大愣子，真是一点亏都不想吃，果然还是那个吝啬的性格。 突然，曹朝阳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自己。 扭头望向北边的屋里，他隔着有些脏兮兮的玻璃，瞧见了一双愤恨的眼睛。 “呵~” 这人他可太熟悉了，不是徐大愣子，还能是谁？ 相比之前，徐大愣子现在瞧着，更加邋遢了。 这人秃额头两侧油腻的头发，更加长了，此时还有些僵硬，就跟用了发胶捋直了一样。 他苍白的脸上，更是胡子汗毛一大把，配上他瘦弱的样子，苍老的一点都不像三十岁的人，说四五十岁都有人信。 “噫！” 曹朝阳看着还有些犯恶心。 他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一点掩饰。 屋里土炕上，徐大愣子当即受不了这刺激。 “砰！” 用力一把推开窗户，他扭曲愤恨的骂道：“曹朝阳，你害的我成了现在这样，你满意了吧？！” “曹朝阳！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 “徐大哥，你那是自作孽不可活，可不是我害的，更怨不得我。” 曹朝阳满脸委屈，接着他特意朝徐大愣子笑了笑。 没闲功夫跟徐大愣子对骂，他拎起铁铲，转身又去了东院。 心里琢磨着，他还想再给徐大愣子来点狠的。 说实话，他倒不怕这个畜生，就怕这王八蛋对他身边人使坏。 用力铲起黄泥，他扬到了土墙上。 “徐二，明儿我准备去趟祁连，打些土拨鼠，这次要久一些，至少也得大半个才能回来月，还得麻烦你和云秀，帮我看着点家里，喂喂我家里的小鸡。” “朝阳，正好我闲着没事，要不我给你喂？” 旁边，高玉芬有些试探的说道。 朝阳兄弟帮她的太多了，她现在能还一点是一点。 “嫂子，你还得照顾几个孩子了，就别麻烦你了，还是让徐二去吧。” 曹朝阳摆了摆手，扭头看向了徐二流子。 土墙上，徐二流子点着头，随口道：“没问题，朝阳，就交给我吧，你尽管去，家里我保准给你看好了。” “那好吧。” 高玉芬有些失望，她低头继续干起了活。 “徐二！你个王八蛋！” 西院屋里，徐大愣子瞧不见了曹朝阳，立马又骂起了徐二流子。 “你帮着外人对付你亲哥，你就该天打雷劈，你个畜生，你个混蛋，你活该一辈子娶不到媳妇……” 土墙上，徐二流子噌的站了起来。 骂他别的都行，可就不能诅咒他一辈子娶不到媳妇。 “徐大愣子，你再骂？！” 徐二流子指着屋里，怒道：“你信不信我过去揍你一顿？！” 西院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曹朝阳听着，差点笑死。 徐大愣子和徐二流子这对亲哥俩，可真是一对奇葩与活宝。 “大牛，民兵队你和利民看着点，要是有解决不了的事，就去找我三叔商量。” “成，朝阳，你就放心吧。” …… 第157章 去痛片 “朝阳，那什么，你要是走了，民兵队就剩三个人了，肯定不够用，要不我去替你？” 徐二流子厚着脸皮，有些跃跃欲试。 唔…… 曹朝阳想了想，随即点了点头，“多你一个人，也好。” “不过你可不是替我当队长的，就是做个民兵，队里的事，还是大牛和利民做主。” “对了，大牛，队里那枪我这次就不拿了，你和利民保管好，守夜的时候带着，千万别出事。” “成。” 旁边，徐二流子听着失望不已。 不过能进民兵队，好过不进，他也只能无奈的接受了。 三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干着活。 很快，院子中间高高的土坯墙，就已经竖立了起来。 “朝阳兄弟，我还得麻烦你帮我在东边墙上开个小门，把南边的那个门砌起来。” 高玉芬现在是一点都不想与徐大愣子扯上关系。 为了以后不麻烦，连院门都不想跟他开一块。 “这个好说。” 曹朝阳拿着铁铲，走到了东墙边。 这地方的土墙已经有年月了，也不算高，开个小门很简单。 找了块木炭，他照着玉芬嫂子说的划了划，接着就拆起了土墙。 半晌，他铲了些黄泥，将铲掉土墙的地方，又用黄泥抹了抹。 忙了一会，他去隔壁院的棚子下，找了几块破旧的木板。 这些木板凑一凑，正好能做个简易的小木门。 摞在一块，他抱起走了几步，就听北边的屋里传来了怒骂声。 “曹朝阳！你个王八蛋，你个小偷，你给我放下，这是我的东西！我的东西！谁都不能拿走！” 曹朝阳回头一瞧，只见徐大愣子趴在窗户上，露着脑袋，半个身子都探快出来了。 嘿，合着这个王八蛋，一直留意着外边的动静呢。 “徐大哥，你说你不好好养病，还计较这个干嘛啊？又当不了你的棺材板。” 曹朝阳摇了摇头，也懒得搭理徐大愣子。 抱着破木板，他大步走了出去。 后边，徐大愣子心疼得不行，还在怒骂着。 隔壁，高玉芬皱着眉头，听不下去了。 快步走到西院，她指着窗户后的徐大愣子怒道：“徐有才，你再骂一个试试，信不信我不管你了？” “那……那是我的木板。” “呸！你的木板？这些东西哪来的？还不都是我捡回来的？这家里的东西，有哪一个是你置办的？” 高玉芬说着，还心酸得厉害。 “徐有才，我告诉你，你再给我发疯，再给我吵，以后你就自己熬药，自己做饭，反正咱俩都离婚了，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屋里土炕上，徐大愣子黑着脸，默默躺了下去。 胸口上下起伏着，他气得抬手“砰砰”的砸了几下土炕。 这要是搁以前，高玉芬哪可能跟他这样说话？ “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徐大愣子现在真是欲哭无泪。 突然，断了的腿又疼了起来。 他脸上直冒冷汗，硬生生的忍着。 “哎呦，哎呦，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半晌，徐大愣子实在忍不住了，躺在炕上打起了滚。 …… 天色渐黑，曹朝阳抱着一块简陋的木门，从杨四爷家里回来了。 等他给玉芬嫂子装好，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朝阳、老二、大牛，今儿真是麻烦你们，快洗洗手进屋吧，我给你做吃的。” 高玉芬端着一盆子清水，脸上满是感激。 “玉芬嫂子，我明儿就要去祁连了，家里还有事，我就不吃了，先回去了。” 曹朝阳摇了摇头，也不打算留下吃饭。 “嫂子，我也不吃了，还有事呢。” “我也是，我还得去麦场上守夜。” 徐二流子和张大牛，也是纷纷摇着头。 几人洗了洗手，便各自走了。 高玉芬望着他们离去，暗暗叹了气。 她知道是几人觉得她家里困难，这才连饭都不吃就走的。 这欠下的人情，她可得记着，以后还得还。 回到屋里，让大丫、二丫先吃着饭，她熬了一会草药，便端着去了隔壁。 到了熟悉的里屋，高玉芬沉默着没有说话。 她拿出一个空碗，在炕沿上倒下熬好的草药，接着便想回去。 炕上，徐大愣子挣扎着坐了起来，“玉芬，玉芬，你先别走，我有话跟你说。” 高玉芬皱了皱眉头，不过还是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 徐大愣子捋了捋额头上的头发，脸上硬挤出了些笑容。 “玉芬，那什么，我这腿这几天疼得厉害，你能不能再让陆大撇子过来给我看看？让他给我拿点去痛片？” 高玉芬没有说话。 她直接朝徐大愣子伸出了手，示意他拿钱。 “我……我都这样了，哪还有钱啊？玉芬，玉芬，你看在咱俩多年的感情上，你先拿钱给我买药，我好了以后指定还你！” 高玉芬面露嘲讽。 摇了摇头，她没好气道： “徐有才，这些年，你装病一直躺在炕上，工也不上，活也不干，全家都指着我一个人，年年都拉饥荒，家里还哪有闲钱？” “你都敢跳大沟了，还怕什么疼啊，你干脆忍着吧。” “不成，不成，太疼了，我实在忍不住。” 徐大愣子满脸痛苦。 这几天，他每晚都疼得睡不着觉，炕上都是他的汗水。 现在高玉芬跟他分开了，也不给他收拾卫生，连席子上弄得都黏糊糊的，他也只能硬生生的挨着。 心中后悔得不行，要是知道断腿会有这么疼，他可说什么都不会跳了。 挣扎着往前挪了一小步，他可怜兮兮的看着高玉芬。 “玉芬，家里不是还有点高粱米嘛？你拿着去给我换点止痛片，玉芬，我真是疼得受不了。” “徐……徐有才！” “那些高粱米，是大丫、二丫、三丫，是我、是你活命的口粮，你要我拿着，给你换去痛片？” 高玉芬指着他，满是不可置信。 这到底是多混蛋的人，才能说出这种话？！ “哎呦，哎呦，我不行了，我真不行了，那陆大撇子，就是个庸医！” “哎呦，我疼，玉芬，我疼啊，我要是不吃去痛片，就算饿不死，也得先疼死了。” 徐大愣子抱着腿，不断的哀嚎着。 第158章 借钱 “徐有才，你疼死就疼死吧，反正我是没有钱，家里的口粮，也不会卖！” 高玉芬伤心的说完，接着转身就要走。 这一切全都是徐大愣子自作自受，她现在连饥荒都没还上，可没钱拿给他买止痛片。 “玉芬！玉芬！” 徐大愣子躺在炕上，眼睛一亮，突然想到了什么。 “玉芬，你……你去借。” 他挣扎到炕沿上，连忙喊道：“对对对！玉芬，你去找曹朝阳去借，他有钱，他肯定有钱！” “徐有才！你怎么不去借？！” “我……我这不是借不来嘛，你去借，那曹朝阳肯定借给你，玉芬，玉芬，我求你了，求你了。” 徐大愣子双手合十，朝高玉芬拜着。 此时的他邋遢无比，再配上他的动作和表情，活脱脱的像个叫花子乞丐。 “玉芬，我疼的整晚整晚睡不着，再这么下去，我肯定得疼死，你就帮我去借吧，那曹朝阳对你好，他肯定借给你……” “徐有才！徐有才！你还要不要脸？！” 高玉芬被他的话，气得浑身都有些发抖。 “玉芬，你就别装了，你闹死闹活非跟我离婚，还不是为了那曹朝阳嘛？让你去借点钱又怎么了？” “你……你……你混蛋！” 高玉芬双眼一红。 强忍着不掉眼泪，她转身就走。 “玉芬？玉芬？” 徐大愣子急忙爬到窗户前。 他推开窗户，对着外边喊道：“高玉芬！你真是一点都不念咱俩的夫妻情分吗？” “高玉芬，算我求你了，这还不成吗？” 院子里，高玉芬抹着眼泪，快步走了出去。 这徐大愣子真是不把她当人，好在……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高玉芬？！” 徐大愣子见状，无力的躺在了炕上。 伤了的腿，又隐隐的痛了起来。 他爬到炕沿，拿起碗仰头喝光了里边熬的草药。 过了半晌，腿还是疼着，草药一点用都没有，他气得拿起碗，用力扔了出去。 “砰！” “哎呦，哎呦，疼，疼死我了……” …… 曹家。 此时，曹朝阳正在家里收拾着东西。 这次去祁连，得待的久一些，他准备的东西也多得很。 除了要用到的武器之外，他还去杨四爷那里，拿了两个带盖的木桶，准备盛放雪猪油。 这次打到土拨鼠，他准备在祁连就剥皮宰杀，直接熬出雪猪油带回来。 不然待的久了，那些土拨鼠非臭了不可。 “嗷呜~” “嗷呜呜呜~” 旁边，小藏狐像是要知道重回草原，它兴奋的跑来跑去，小黄尾巴摇的飞快。 “二哈，这次可就全靠你了。” 曹朝阳俯下身，用力撸了撸小藏狐的脑袋。 拿了一块岩羊腊肉，他扔到了小藏狐嘴里。 相比他带回来的时候，小藏狐此时明显大了一圈，身子也胖乎乎的，显得很是可爱。 不过相比成年的大藏狐，它还是太小了一些。 曹朝阳收拾了一下屋里，又从炕洞里，摸出了存钱数了数。 去了两趟县里，他卖皮子加上之前还剩下的存钱，总共是六十三块零七分钱。 十八岁的年纪，手握六十多块钱，他在曹家洼也算数得着的了。 不过在曹朝阳看来，还是太少了一些。 “这要是去北京生活，恐怕也就够用几个月的，不成，还得多打皮子，多挣钱啊。” 曹朝阳拿出了几块钱，剩下的他用手帕，小心的包好，藏到了炕洞里。 站起身四下看了看，家里也没什么显眼的东西，他这才洗了洗手，爬到炕上睡了。 …… 次日一大早，天还没大亮，曹朝阳就起来了。 他背着行军包，腰间别着宰牛刀，肩膀上挎着土铳，另一只手里，还拎着两只木桶。 这次去祁连，他还准备把木屋也盖起来，因此连家里的铁铲都带上了。 “胖崽，上来。” “吱吱~” “吱吱~” 胖鼠兔一路叫着，从他腿上爬到了肩膀上，接着坐了下去。 “二哈，跟在我后边，别落下了。”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兴奋的跳着，跟在他身后。 曹朝阳面带笑意，有两个小家伙陪着，他去祁连也不孤单。 拉开院门，他刚想带着小家伙们走呢，就见一个熟悉的人站在门外。 “朝……朝阳兄弟。” 徐大愣子拄着拐杖，强挤出了点笑容。 “你怎么来了？” 曹朝阳吓了一跳。 瞧见徐大愣子对自己的态度这么好，他心里还略有些奇怪。 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突然又笑着道：“徐大哥，你这腿是好了？” “没……没呢。” 徐大愣子低头瞧了一眼，发现自己腿上包着的布，还渗着点血。 咽了口唾沫，他强笑着道：“朝阳兄弟，我这腿不光没好，反而每天疼得我睡不着觉，我想着……想着跟你借点钱，买几片去痛片吃……” “去痛片。” 曹朝阳听着若有所思。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年代的去痛片吃多了，好像还会上瘾。 上瘾…… 唔…… “徐大哥，你多挨挨吧，那去痛片不是好东西，你这人最能忍了，何必花钱买药呢？” 徐大愣子脸上一僵。 他这人确实能忍，可都是在事上忍。 身上的痛，他可忍不下去。 “朝阳兄弟，我腿太疼了，实在忍不了，你就借我点钱，让我买点去痛片吧，等我腿好了，以后指定还你！” “你怎么不跟别人去借？” “这不是没人借给我嘛，朝阳兄弟，你人最仗义了，之前的事，我全都不在意，咱还是好兄弟，你……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徐大愣子挤出笑容。 昨天骂人的话，像不是他说的一样。 ‘我信你个鬼！’ 曹朝阳心里骂了一句。 颇为厌恶的看了徐大愣子一眼，不过想了想，他还是拿出了上衣兜里的钢笔，和包里的本子，递了过去。 “写个欠条吧，就两块钱，够不够你买去痛片？” “哎呦，够了够了，足够了。” 徐大愣子很是惊喜。 两块钱，足够他买一包了。 他连忙拿着钢笔和本子，就写起了欠条。 第159章 邀请去北京做客 “朝阳兄弟，欠条写好了，那什么，这钱……” 徐大愣子满脸堆笑。 他递还给曹朝阳本子和笔，接着双手不断摩擦着。 “徐大哥，我借你这两块钱，你可别全买去痛片了，你之前不是还跟我借钱，要给大丫付学费嘛？” “你拿一点钱去买去痛片，剩下的把大丫的学费交了。” 徐大愣子听着一怔。 现在仨孩子都跟着高玉芬呢，又不跟着他，学费那也是高玉芬交，跟他可没关系。 心里这么想着，不过他还是连忙点着头，“朝阳兄弟，你放心吧，我指定全听你的。” “听你这么说，我可真放心了。” 曹朝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摸出上衣兜里的钱，他拿出两块，递了过去。 “谢谢朝阳兄弟，谢谢朝阳兄弟。” 徐大愣子满脸喜色，急忙接到了手里。 曹朝阳又看了他一眼，接着回头锁好了院门。 “二哈，跟上。” 没有跟徐大愣子再磨叽，他叫着小藏狐，大步走了。 …… “啊呸！” 徐大愣子看着他远去，狠狠啐了一口。 “你个王八蛋，害我成了现在这样，哼，现在倒是充上好人了，你就给我等着吧，我早晚有你好看的！” 看了看手里的两块钱，他撑起拐杖，立马就往陆大撇子家去了。 伤腿实在太痛了，他得赶紧买去痛片，多吃上一点，再好好睡一觉。 至于大丫的学费…… 算了，还是让高玉芬想办法吧，他实在疼得不行了。 “嘶~” 腿又隐隐的痛了起来，徐大愣子低头一瞧，发现捆着腿的布上又渗出了血。 他用力咬着牙，连忙慢了一些。 也幸亏他用了这么多年拐杖，不然还真没法走路了。 …… 村西的土路上，曹朝阳大步走着。 对于借给徐大愣子的钱，他心里倒也没多在意。 按照他对这人的了解，徐大愣子肯定会把钱都花了，全买成去痛片吃。 伤筋动骨一百天，就徐大愣子的断腿，没半年好不了，吃上半年去痛片，这要是上不了瘾才怪了呢。 “啧，这下徐大愣子可真是废了……” 曹朝阳摇了摇头，心里还挺舒爽。 很快，他背着东西，带着小藏狐，就到了知青点。 这次去祁连，他想着跟朱琳打声招呼，再看看那羊皮袄做好了没有，要是做好的话，他一并带着。 这个季节的祁连草原上，晚上的气温可是挺冷得。 此时，知青点里的女知青们，才刚起来。 瞧见曹朝阳来了，女知青们连忙喊出了朱琳。 “朝阳同志，你这是要去草原上了？” 朱琳小跑着到了院门口。 看见外边的曹朝阳，她还挺高兴。 见他背着这么多东西，还带着小藏狐和胖鼠兔，她顿时猜到了什么。 “对，朱琳同志，我这次去草原上要久一些，可能大半个月后才能回来。” 曹朝阳说着，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她。 一个多星期不见，朱琳变化不大，唯一有点变化的，就是她的头发又长了一些，也茂密了很多。 她扎起来的头发边缘，冒出了些小绒毛，瞧着还挺好看。 “真好啊。” 朱琳听着，还挺向往的。 她这个人最大的理想就是能走遍全中国，这才不枉来世上一遭。 “朝阳同志，我父亲从北京给我寄来了一台海鸥照相机，等秋收完，下次你带着我一起去草原上看看怎么样？” 朱琳看着曹朝阳，眼神里满是期待。 “好啊，当然可以了。” 曹朝阳挺高兴。 朱琳愿意和他一块去祁连，这就说明信任自己，是件好事。 不过听到照相机，他心里还有些咂舌。 这个年代的一件相机，起码也得两百多块钱，还得有票才能买。 要是搁他身上，至少得剥六七十张土拨鼠皮子，才能攒够这些钱。 该说不说，这大学教授和做医生的，工资是真高啊。 对面，朱琳脸上露出了笑容，“朝阳同志，那咱就约定好了。” 犹豫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道：“对了，朝阳同志，我爸还写信给我，邀请你过年的时候，去我家里做客，你有时间嘛？” 父亲不光寄给了她一台相机，还写信说了他对朝阳同志的意见。 信里父亲说的很克制，不过可以明显看出不看好。 不过对于她的想法，父亲也表示尊重，不过在选择之前，父亲表示一定要见一见朝阳同志。 至于母亲…… 朱琳抿了抿嘴唇，抬头看向了曹朝阳。 “啊？邀我去做客？” 曹朝阳听到这话，整个人直接就懵了。 这…… 这…… 他和朱琳还没确定关系呢，这就要上门了？ 不过……去北京他还真有些心动。 这个年代的北京，那可真是遍地宝贝，可比他苦哈哈的在收购站翻垃圾强多了。 就是去见朱琳的父母，他心里还有些忐忑。 都不用细想，自己这偏远乡下的人，肯定不受待见。 在朱琳父母眼里，自己可能……可能就跟后世的黄毛差不多吧。 半晌，曹朝阳挠了挠头，还有些好奇的问道：“朱琳同志，你爸妈是怎么知道我的？” 朱琳也没瞒着，当即回道：“我们知青点的吕东阳，给我父母写信告状……我干脆也写了一封信，寄了回去。” 额…… 曹朝阳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吕东阳他还记得，就是一直骚扰朱琳的男人。 “朝阳同志，过年的时候，你有空吗？” 唔…… 曹朝阳犹豫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有空是有空，我就是担心那什么，你爸妈嫌弃我，咳咳……” “不会的，朝阳同志，我爸妈……” “我爸人挺好的。” 瞧见他忐忑的样子，朱琳强忍住了笑意。 第160章 刺激 “那好吧，过年的时候，我去一趟北京，嗯，拜访一下你爸妈。” 曹朝阳说着，仔细打量了下朱琳。 见她两侧的耳垂，又渐渐红了起来，他心中一乐。 看来朱琳同志能说出这番话，还是挺需要勇气的。 为了不让朱琳继续尴尬，他连忙问道： “朱琳同志，我的羊皮袄，小莫做好了吗？要是好了的话，我准备这次带着一块去草原上。” “好了好，了，我这就去给你拿。” 朱琳连忙点着头。 脸上有些热，她转身快步走进了女知青大院。 曹朝阳望着她远去，脸上的笑意更加浓了。 “嗯？” 扭头扫了一眼北边，他发现男知青院门口，一个男人正探头探脑的望着这里。 这人他也认识，正是刚才朱琳嘴里的吕东阳。 微微皱了皱眉头，曹朝阳想了想，干脆大步走了过去。 “吕东阳同志，你这是看什么呢？” 吕东阳：“……” 慢慢直起身子，他装作没事人一样，从院里走了出来。 仰着脑袋，他没好气但：“我看什么，你管得着吗？！” 曹朝阳听着一笑，慢悠悠道：“你在看我和朱琳同志是吧？” 吕东阳：“……” 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紧绷起脸，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吕东阳同志，说起来，我还挺感谢你的，要不是你向朱琳的父母寄信，她二老也不会邀请我，过年的时候去做客，真是，谢谢啊……” “什么？！” 吕东阳满是不可置信。 他微微抖着手，指着曹朝阳，“你？就你？去做客？去朱琳家做客？你说的是……是真的？” “不可能！不可能！叔叔伯母，怎么会邀请你去做客？这根本就不可能！” “我骗你干嘛？” 曹朝阳耸了耸肩膀。 当然，他知道自己这次去北京，肯定不会有那么顺利，不过用来刺激刺激这人还是足够了。 见远处朱琳拿着羊皮袄出来了，他快步走去，只留吕东阳站在原地，还在怀疑人生。 …… “朝阳同志，他这是怎么了？” 朱琳从院里一出来，就瞧见了曹朝阳与吕东阳站在一起。 此刻瞧着独留在院门口，喃喃自语的吕东阳，还有些奇怪。 “噢，我将你爸妈邀请我去做客的事，跟他说了……” 曹朝阳说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挠了挠头，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朱琳同志，不好意思啊，我没问你的意见，就把这事说了。” “那什么，刚才你说吕东阳寄信的事，让我有些生气，我就想着气气他。” 朱琳笑着摇了摇头，倒也不是很在意。 她与朝阳同志的事，在知青点早就传开了，说什么的都有，再加上这一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既然敢邀请了朝阳同志去家里做客，就不怕别人的议论。 没有再管吕东阳的事，她拿着羊皮袄，递了过去。 “朝阳同志，你穿上试试吧。” 曹朝阳瞧着羊皮袄，不由眼睛一亮。 岩羊的皮毛是灰色的，这件羊皮袄外边也是灰色，跟一般的羊皮袄不一样，瞧着还挺漂亮。 他脱下行军包，当即穿上羊皮袄试了试。 唔…… 低头看了看，曹朝阳发现这件羊皮袄还有些大，最下边都盖住他的屁股了。 不过对于他来说，却是正好。 在祁连草原那边，冬天晚上很冷，这件羊皮袄可以穿在身上，也可以脱下当褥子，垫在身下，可是方便得很。 “小莫同志的手艺，还真是不错。” 对面，朱琳看着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现在刚十月份，穿着羊皮袄还有些热。 曹朝阳脱下羊皮袄卷了卷，找了一截绳子绑了起来。 “朱琳同志，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不然就赶不上火车了。” “朝阳同志，你等一下。” 朱琳说着，又跑向了女知青大院。 在曹朝阳疑惑的目光中，她拿着两个冒着热气的大馒头，跑了出来。 “朝阳同志，给，这是我分的馒头，你路上带着吃吧。” “这……” 曹朝阳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么话都没说。 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他郑重的接了过来。 最后看了一眼朱琳，他点了点头，接着大步走了。 …… 男知青大院门口，吕东阳瞧见这一幕，整个人都要碎了。 他们知青点，搞秋收大作战，这才蒸了两大锅细粮馒头，分给了知青们。 每个人，总共就分了两个，朱琳竟……竟然全都送给了那个男人。 心口抽抽的疼着，他捂着快步走上前。 “朱琳，他……他说的都是真的？伯父伯母真的邀请他，去你们家做客？！” “嗯，朝阳同志说的没错。” 朱琳点了点头。 见远处的曹朝阳不见了身影，她有些遗憾的转身走向知青大院。 对于接下来的草原之行和年末的北京之行，她心里满是期待。 “怎么可能？” “朱琳，伯父伯母怎么可能邀请他？！” 前边，朱琳听着顿了顿。 “吕东阳同志，这没什么不可能的。” 说完，朱琳大步走进院子里。 回到屋里，她抽出一封信纸，当即给家里写起了信。 …… 知青点西边的大路上。 曹朝阳撕了一点馒头，塞进了嘴里。 他慢慢咀嚼着，尝到了一丝甜丝丝的味道，这用来做馒头的白面，应该是今年收的新麦，味道是真不错。 舍不得吃多了，他打开行军包，小心的放了进去。 重新背上行军包，他带着东西往公社走。 心情挺不错，一想到能去北京，他还有些向往。 这个年代，北京的物资供应，可不是西北的小城市能比的，到时候他可要好好逛一逛。 “看来还得多打点皮子，多攒点钱。” 曹朝阳暗自嘀咕着。 他家里的存钱，总共就六十多，带到北京去，可买不了太多的东西。 好不容易去一次北京城，他可不想自己留遗憾。 曹朝阳心里算计着，很快就到了公社。 先去供销社买了点盐，和在祁连能要到的东西，接着他就赶去了西边的火车道。 等了半晌，开往西边的煤车，“况且况且”的来了。 曹朝阳看准机会，扔上行李，接着拽着小藏狐，翻到了车皮里。 找了个干净点的地方，他一屁股坐下，抱着小藏狐，闭目养起神。 现在，就等着到祁连草原，大干一场了。 为了能到北京多淘点好东西，为了能还完欠下女知青们的肉和油，也只能委屈下土拨鼠们了。 第161章 到达祁连，开始狩猎 “呜呜~” “况且~” “况且~” 曹朝阳蜷缩在车皮里，眯了一觉。 等他再次醒来，时间已经到了下午，火车也已经行驶在草原上。 扒着车皮，他往外看去，只见之前绿油油的草场，已经变成了浅黄色，倒是远去的雪山依旧。 “过得可真快啊。” 曹朝阳望着，还有些遗憾。 浅黄色的草场，满是秋意，有种寂寥的味道，没有夏季时的勃勃生机。 也幸亏他来的早，再过半个月，这浅黄色的草场就会变成深黄色。 等气温再一降，土拨鼠们就会纷纷钻到洞穴里冬眠，等到来年四五月份，才会醒来。 “嗷呜~” “嗷呜呜呜呜~” 小藏狐站在车皮里，仰头朝他叫着。 曹朝阳低头看了看小藏狐，接着笑着抱起它，让它也能看到火车外的景色。 “嗷……呜~” 小藏狐呜咽着，渐渐没了声音。 它歪着脑袋，有些奇怪的看着浅黄色的草场。 这样的景色，它都没见过，都有些怀疑狐生了。 胖鼠兔趴在曹朝阳的肩膀上，倒是很淡定。 它们身为高原上的小口粮，很有自觉性，冬天哪怕零下二三十度，都不会冬眠，它可见识过冬天的草场。 “吱吱~” “吱吱~” 小嘴耸动着，胖鼠兔扭头朝曹朝阳叫了一声。 “你个贪吃鬼。” 曹朝阳摇了摇头，他俯身掰了一块肥油玉米饼，递到胖鼠兔手里。 重新看向火车外，他突然发现远处的雪山，好像比之前大了一些，之前没有白雪覆盖的位置，此时也落满了白雪。 “看来山上这是下雪了啊。” 曹朝阳喃喃自语。 火车“况且况且”的前进着，他发现草原上聚集点附近的油菜花海，此时也已经没了，人们正在地里收割着成熟的油菜。 越往西走，海拔越高，村庄也越来越少。 很快，火车就开到了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这个地方附近，没了村庄的踪迹。 曹朝阳留心的看着，等到了熟悉的地方，他又等了一会。 眼瞧着开出去一里多地了，他连忙扔下行李，接着扒着火车皮，翻到外边。 深吸一口气，他抱着小藏狐就跳了下去。 “呜呜~” “况且~” “况且~” 火车很快从他身边开过。 曹朝阳趴在浅黄色的草地上，望着远处火车冒出的浓烟，脸上露出了笑容。 “二哈、胖崽，咱到了，到祁连山大草原了。”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兴奋的到处嗅着。 它走到一片野草丰盛的地方，接着抬起了腿。 曹朝阳：“……” 扭头看向胖鼠兔，它也是高兴坏了，“吱吱”叫着啃食着已经变黄的野草。 曹朝阳笑了笑。 缓了一会，他慢慢爬了起来。 收拾好扔下来的行李，他一一背上，接着又拿起了胖鼠兔。 “胖崽，可别吃了，咱着急赶路呢。” 曹朝阳抬头看了看，此时天也不早了。 他故意晚跳了会火车，打算从这里斜着往东北方走，尽量早点赶到雪山前的白桦林。 要是能在路上找着土拨鼠，他就一路打着过去。 往远处望了望，这个片草场地势起伏不定，应该会有土拨鼠的踪迹。 曹朝阳左右又看了一眼，接着大步往东北方走去。 “二哈，跟上。”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仰头叫着，兴奋的朝他跑去。 一人一狐一鼠兔结伴东行，他们一边走，一边四下观察着。 浅黄色的草场上，最多的动物就是鼠兔了。 小藏狐瞧见了也不客气，它在曹家洼可是练习了好些日子捕老鼠，现在只要瞧见了鼠兔，它立马追逐着跑上前。 很快，它嘴里就叼着了两只。 “吱吱~” “吱吱~” 胖鼠兔坐在曹朝阳的肩膀上，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它抓着衣服，噌的跑到了曹朝阳的裤兜里。 “二哈，你别当着胖崽的面吃，这多吓……吓鼠啊。” 曹朝阳挥了挥手，他快走了几步，越过了小藏狐。 “呜~” 小藏狐呜咽着站在原地。 松开嘴里的鼠兔，它慢悠悠的吃完，接着又急忙追向曹朝阳。 很快，时间过去了大半个小时。 这一路上都是起伏的草场，曹朝阳除了鼠兔之外，便没有再见到别的哺乳动物，连只兔子都没有。 “开局不利啊。” 曹朝阳停下歇了一会。 四下望了望，他发现西北方的不远处，有个不大的土丘。 眯着眼睛仔细瞧了瞧，土丘上都是半枯的野草，也看不见有别的东西在。 唔…… “二哈，你过去瞧瞧，看看有没有土拨鼠。” 曹朝阳伸手朝着土丘指了指。 那边不顺路，他还有点不想特意过去一趟。 “嗷呜~” 小藏狐仰头叫了一声，立马奔了过去。 四条小短腿蹬的飞快，它没一会的工夫，就到了土丘前。 低伏着身子，它借着起伏的野草隐藏着，朝土丘前看了一眼。 不远处，一只肥嘟嘟土黄色的土拨鼠，正坐在草堆里，大口啃食着。 这只土拨鼠又肥又大，肚子两侧的肥肉，都快耷拉到地上了。 在小藏狐眼里，这简直就是一座大肉山，光压都能把它压死。 后腿抖了抖，小藏狐的大方脸上还有些害怕。 慢慢退后几步，它转身就跑。 “嗷呜~” “嗷呜呜呜~” 到了曹朝阳身前，小藏狐一个劲的呜咽着。 “那边有东西？” “嗷呜~” 曹朝阳心中一喜。 他立马站起来，朝着土丘快步走去。 小藏狐紧紧跟在他身后，时不时的探出脑袋，往前看一眼。 半晌，曹朝阳到了土丘跟前。 这个土丘从远处看还挺小的，到了近前他发现还挺大。 四下看了看，他当即发现了不远处啃食着野草的土拨鼠。 “嘶~” “真肥啊！” 曹朝阳瞧着还被吓了一跳。 这只土拨鼠，比他从前瞧见的都要大，也都要胖，那厚厚的脂肪，都快溢出来了一样。 就算是这样了，那只土拨鼠还依旧在蒙头啃着野草，贴着秋膘呢。 “这皮子肯定是特级品啊，肥油至少能熬出三斤来！” 曹朝阳连忙低伏下身子。 他慢慢解下身上的东西，接着独自拿着长长的铁铲，慢慢往前走。 这么好的土拨鼠，可得小心些，不能伤了皮子。 第162章 在草原上捡钱 二十米…… 十米…… 五米…… 曹朝阳双手紧紧攥着铁铲，眼瞧着离土拨鼠越来越近，他心里也是越紧张。 这么肥的土拨鼠，可千万不能让它跑了。 眼看着长长的铁铲，就能打到它了。 正在啃食的土拨鼠，也终于发现了不对。 “啊……啊……” 嘴里大声叫着，肥嘟嘟的土拨鼠，立马警惕的站了起来。 两只前爪，护在身前，它露出了尖利的大板牙。 像是没有见过两脚兽，这只土拨鼠，倒是没有立马就跑。 曹朝阳心里一喜。 没有犹豫，他往前快速走了两大步，接着举起手里的铁铲，狠狠砸了下去。 “铛~” 金属的铁铲，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土拨鼠的脑袋上，传出一声闷响。 肥硕的土拨鼠发出发出惨叫。 它晃着身子，慢慢坐了下去。 “嗯？” 曹朝阳见状，还有些惊讶。 这铁铲长归长，可惜还是没有木棍好用。 没有犹豫，他当即抡起铁铲，又狠狠砸了下去。 “砰！” “砰！” 接连砸了好几下，土拨鼠嘴里又发出了几声惨叫，接着便躺下没了动静。 “嗷呜~” “嗷呜呜呜~” 此时，小藏狐立马跑上前，对着土拨鼠的尸体撕咬起来。 不远处的土丘上，一只土拨鼠听到动静，连忙探出脑袋，看了过来。 瞧见这一幕，它立马直立起身子，仰头大声叫着。 “啊……啊……” “啊……啊……” “嗯？” 曹朝阳连忙看去，只见平静的野草里，突然跑出七八只土拨鼠，纷纷钻进了土丘下的洞穴。 “嘶~” “这是……这是遇到一个土拨鼠的家族了？” 曹朝阳满是惊喜。 他朝着远处，又仔细看了看，发现土丘下到处都是洞穴，有的都快挨到了一起了。 这个土拨鼠家族的规模，肯定比雪山前那个草坡上的还要大。 这可真是遇到宝贝了。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还在撕咬着肥硕的土拨鼠。 曹朝阳走上前，抬手朝着小藏狐的脑袋，拍了下去。 “啪~” “你个小东西，现在倒是知道咬鼠了，刚才你怎么不上？赶紧松嘴，别把我的皮子咬坏了！” “嗷呜~” 小藏狐摇着尾巴，松开了嘴。 小方脸上像是还有些不好意思，它走到曹朝阳的腿前，用力蹭了蹭。 “你个二货。” 曹朝阳笑着撸了撸它的脑袋。 这个小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收养了的关系，现在没有一点之前的鲁莽劲了，小脑袋可是聪明了不少。 俯身攥着地上土拨鼠的后腿，他吃力的拎了起来。 “这至少得有个二十多斤吧？” 曹朝阳试了试重量，发现还真是小觑了它。 就这身肥膘，至少能熬出个四五斤的肥油。 心情挺不错，他立马拿着铁铲，叫着小藏狐走到了土丘下。 他数了数附近的洞穴，发现有二三十个洞口，恐怕整个土丘下边都快被土拨鼠挖空了。 “可真是个大家族啊。” 曹朝阳还有些吃惊。 看来他运气不错，光这个土丘下的土拨鼠，就足够他捕猎一阵子的了。 四下看了看，他找了个瞧着大些的土拨鼠洞，走了过去。 蹲下身仔细瞧了瞧，他发现这个洞口还挺深的，有土拨鼠经常出入的痕迹，里边的家伙，肯定也是个胖子。 起身拿过远处的行李，他找了截绳子，系了个圈，放在了洞口。 扭头看向小藏狐，他招手喊道：“二哈，过来。” “嗷呜~” 不远处，正在嗅着的小藏狐，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它非但没走上前，反而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二哈，有我在，你别怕，你只要进去把土拨鼠勾引出来就行。” 曹朝阳说着，大步走到小藏狐身前，抱着它回到了洞口旁。 摸着小藏狐的脑袋，他安慰了几下，接着把它塞到了土拨鼠的洞口前。 “嗷呜~” 小藏狐大声朝洞里叫着。 半晌，见洞里没有什么动静，它回头用小方脸，可怜兮兮的看了眼曹朝阳，接着慢慢钻了进去。 曹朝阳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个傻二哈，还是太小了。 等它成年了就好了，到时候它就可以自己狩猎小土拨鼠了，也不用怕成这样。 小藏狐钻进洞里没多久，很快就传来了动静。 “嗷呜呜呜呜~” “啊……啊……” 听着小藏狐的惊慌声，曹朝阳立马举起了手里的铁铲。 噌！ 一只黄色的小藏狐，夹着尾巴，从洞里飞奔而出。 紧接着，一只肥硕的土拨鼠，探出了脑袋。 它呲着牙，一心追着前方的天敌，根本没有注意周围的情况。 “砰！” 曹朝阳瞅准机会，狠狠抡了下去。 “吱！” 这只土拨鼠，没有上一只的抗打。 脑袋上挨了一铁锨，它当即抽搐着身子，很快就不动了。 远处，小藏狐回头看了一眼。 见状，它呜咽着跑上前，对着土拨鼠又是一阵撕咬。 “呼……” 曹朝阳这次倒也没拦着小藏狐。 去一趟土拨鼠的洞里，还是要有很大勇气的，值得它发泄发泄。 半晌，他走到一个洞口前，满脸笑意的朝小藏狐又招了招手。 “二哈，靠你了。” “嗷呜呜呜呜~” 小藏狐满是不情愿。 土拨鼠的洞穴里，四通八达，每个洞室里都有一到两只土拨鼠，这要是走深了，被土拨鼠拦住了，可没它好果子吃，是要丢掉狐命的！ “二哈，你最厉害了，快来，待会我剖了土拨鼠，给你喜欢的鼠内脏。” “嗷呜~” 小藏狐抬头看了一眼曹朝阳，最终还是怏怏的走了过去。 到了洞口前，它照例朝着里边叫了几声。 没见土拨鼠冲出来，它这才小心翼翼的钻了进去。 洞口外，曹朝阳举起铁铲，静静等着。 他此时挺兴奋，有了小藏狐在，这捉土拨鼠可真是太方便了，简直就跟捡钱似的。 这个时候的土拨鼠，正是贴秋膘，最肥的时候，也是皮毛最好的时候。 只要捉的时候不打破土拨鼠皮子，大部分都能定到一级，这一张皮子就是三块五毛钱，再加上熬出来的肥油…… “真是发了啊！” …… 第163章 害怕了的小藏狐 “嗷呜呜呜~” 曹朝阳正幻想着捡钱呢，就听洞里传来了小藏狐的惨叫声。 他心中一紧，连忙凑到洞口前，只见一个黄色的小身影，正快速往后退着。 来不及多想，他立马伸进洞里胳膊，一把攥住小藏狐的尾巴，用力往外一拽。 “嗷呜呜呜~” 小藏狐惨叫着，被曹朝阳扯了出来。 “二哈，你……” 曹朝阳刚想看看小藏狐的情况呢，就见洞里猛的窜出了两个土黄色的身影。 他抱着小藏狐随手一扔，接着急忙拿起铁铲。 “啊……啊……” “啊……啊……” 两只体型差不多的土拨鼠，气势汹汹的跑了出来。 没有在意旁边的两脚兽，它们一前一后追着小藏狐就去了。 最前边的土拨鼠，抬起爪子，眼瞧着就要碰到小藏狐了。 “嗷呜呜呜~” 小藏狐夹着尾巴，惨叫着朝曹朝阳背后跑去。 曹朝阳瞧着一愣。 他也是没想到两只土拨鼠，对小藏狐的恨意竟有这么大，看来它们指定是被别的藏狐伤害过。 没有犹豫，他手里举着铁铲，照着最前边的土拨鼠，狠狠拍了下去。 “砰~” 最前边的土拨鼠，挨了一铁铲，连叫都没叫，身子软软的直接倒了下去。 “啊……啊……” 后边的土拨鼠一瞧，吓得立马停下步子。 它转身就要跑，可惜此时已经晚了。 曹朝阳迅速举起铁铲，又狠狠拍了下去。 “砰！” “吱！” 土拨鼠身子抖了抖，也倒在了地上。 曹朝阳还有些不放心，又他举起铁铲狠狠砸了几下，这才回头看起了小藏狐。 “二哈，你怎么样了？” “嗷呜~” “嗷呜呜呜呜~” 小藏狐顿时来了精神。 它仰着脑袋，一个劲的朝曹朝阳叫着，像是在控诉着什么。 刚才它钻进洞里没进去多久，就被土拨鼠发现了。 两只土拨鼠一前一后，呲着大板牙，差点咬到它了，真是吓死狐了。 “唔……” 曹朝阳连忙抱起小藏狐，扒着毛发仔细检查了一遍。 半晌，他没瞧见什么伤口，就是小藏狐身上多了些脏兮兮的泥土，还有些臭味。 “二哈，你这不是没事嘛？吓我一跳。” “嗷呜~” “嗷呜呜呜呜~” 小藏狐不乐意了，顿时又朝着他叫了起来。 “哎呦，好了好了。” 瞧见它模样，曹朝阳哭笑不得。 抱着小藏狐，他连忙安慰了一下。 半晌，他带着小藏狐，又到了一个洞口前。 “二哈，咱俩配合的挺好，你再进去勾引一只土拨鼠出来，我在外边好好守着。”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立马挣扎着，从曹朝阳怀里跳了下去。 它一边叫着，一边跑到十多米外的草场上，接着回头看着曹朝阳。 “二哈，过来啊。” “嗷呜~” 小藏狐不满的叫着。 它坐在草场上，说什么都不过去。 曹朝阳：“……” 回头看了看土丘下遍地的洞穴，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来刚才，真是把小藏狐吓到了。 曹朝阳想了想，干脆也放弃了。 天也不早了，他还得赶紧去雪山下的白桦林，把东西都放下。 这边没有柴火，也没法熬雪猪油，土拨鼠打多了，他也没法带过去，干脆下次再过来捉吧。 捡起地上的几只土拨鼠尸体，他拿到行军包前，将四只土拨鼠分别放进了两个木桶里。 用长长的铁铲把，做了个简易的扁担。 他挑起两个木桶，喊着小藏狐往东北方走去。 “嗷呜~” 这次小藏狐没有犹豫，立马追了上去。 过了一会，曹朝阳回头望了望土丘，还有些遗憾。 要是能一勺烩了这个土拨鼠大家族，那可就发财了。 又走了大半晌，他皱了皱眉头，换了一边的肩膀继续挑着木桶。 四只土拨鼠，有六七十斤重，再加上他原本的一堆东西，还真挺累的。 也幸亏这些日子，他吃的好，身上有肉了，不然还真受不了。 曹朝阳带着小藏狐，一直往东北方向走，过了几个小时，一人一狐还没有到白桦林，可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太阳一落山，大草原上的气温从十几度将近二十度，瞬间降到了只有零上几度，都快跟冬天差不多了。 曹朝阳放下木桶，连忙打开羊皮袄，穿在了身上。 大大的羊皮袄，最下边一直搭到了他的屁股，穿上顿时暖和了许多。 歇了一会，他又从行军包里，拿出了手电筒。 这是他从朱琳手里借来的，有了这东西，晚上能照个明，不然实在危险。 搓了搓双手，他背起东西，继续往东北方向走。 他打算连夜走到白桦林那边，在这空旷的草原上休息，他有些不放心，现在可不能跟夏季的时候比。 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曹朝阳终于看到了那条熟悉的小溪。 他很是高兴，顺着溪水一直往前走，就能找到白桦林了，也不用怕在黑夜里迷路。 放下东西，他走到溪水前洗了把脸。 雪山上的融水，还是那么冰凉，让他精神一震。 仔细看了看，他发现小溪里的水流，比夏季的时候明显少了很多。 他稍微一想，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等到了冬天，恐怕这条小溪都会断流。 “二哈，跟上。” 曹朝阳也没多待，他擦干净脸，背上行李，推开手电筒，沿着溪流继续往北走。 “嗷呜~” 小藏狐连忙快跑几步，跟上了曹朝阳。 走了大半天的路，此时它也是累了。 曹朝阳回头看了一眼，只瞧见了一双发着绿光的眼睛。 也幸亏这双眼睛显得很……很“矮”，不然他非得被吓一跳不可。 “二哈？” “嗷呜~” 小藏狐叫了一声，接着跑到了他前边。 黑黑的小鼻子不断嗅着，它跑到一个草坡上，往远处望了望，接着回头兴奋的朝曹朝阳叫着。 “快到了嘛？” 曹朝阳很是欢喜。 快步走到草坡上，他往远处望了望，却只瞧见了漆黑一片。 无奈摇了摇头，他拿着手电筒，继续闷头赶着路。 第164章 人间美味 凌晨时分，一人一狐终于到了白桦林前。 曹朝阳此时累得厉害，不过他还是拿着手电筒，先往草坡前照了照。 见上次放的云杉木，还规整的留在原地，他这才松了口气。 拿着手电筒，他又四下看了看。 凌晨的草场上，只有风声和远处不知名的兽鸣。 今天晚上，天气也不好，除了他这里，别的地方一点亮光都没有，漆黑一片，瞧着还挺可怕的。 “呼……” 曹朝阳又看了看，接着转身过了小溪，走到了白桦林里。 上次捡的柴火，还没烧完。 他放下背着的东西，急忙拿了些干柴，先点了一堆火。 此时的气温，他感觉快接近零度了。 伸出有些僵硬的手烤了烤，感受着火的温度与亮光，他整个人这才彻底放松了下来。 旁边，小藏狐张嘴打了个哈欠。 甩了甩脑袋，它走到曹朝阳身前，仰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咕噜噜~” “嗷呜~” 小肚子里传出声响，它朝曹朝阳又叫了一声。 “知了道，知道了，少不了你的吃的。”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一把拉过小藏狐，他抱在怀里用力揉搓着，充当取暖的工具。 半晌，他拉过两个木桶，仔细看了看，接着挑出了里边最肥的那只土拨鼠。 这只大土拨鼠足足有二十多斤，可真是少见得很。 走到篝火一旁，他用绳子吊起土拨鼠，接着拔出了腰间的尖刀。 这把刀是马老三宰牛杀牛专用的，用来宰杀土拨鼠，还有些大材小用。 轻轻一划，曹朝阳扒开一个口子，接着小心的剥起了皮子。 旁边，小藏狐坐在地上，仰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连嘴里流出了口水都没注意。 很快，一整张土拨鼠皮，就被曹朝阳剥了下来。 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正面的皮毛，他只感觉很柔软浓密，摸着还挺舒服。 “这皮子可真大啊，上边的毛也比一般的土拨鼠密长，油光水亮的……” “不成，这张皮子这么好，少见得很，可不能随便卖了。” 曹朝阳忍不住又摸了摸。 也怪不得土拨鼠的皮毛，那么值钱，是真的好。 他已经决定了，这张土拨鼠皮子就自己留着，到时候做个旱獭帽自己戴着，他可听说，这旱獭帽子最是保暖了。 “嗷呜~” “嗷呜呜呜~” 旁边，小藏狐见他一直不动，顿时急了。 走到曹朝阳身前，它一边叫着，一边又撕咬起了曹朝阳的裤腿。 曹朝阳：“……” “好了，这就给你弄好吃的。” 手里拿着宰牛刀，他轻轻一划，土拨鼠肚子上白色厚实的脂肪，顿时就分开了，露出了里边的内脏。 忍着血腥臭味，他用刀割干净内脏和腺体，接着往远处一扔。 “二哈，到远点的地方吃。” “嗷呜~” 小藏狐立马跑上前，啃食了起来。 曹朝阳看了看，也放下了心。 解下吊着的土拨鼠，他走到小溪前，放进冰凉的水里，洗了洗血迹，接着又泡了起来。 半晌，曹朝阳拿着洗干净的土拨鼠肉，快步回到了篝火前。 凌晨的大草原上，实在太冷了。 手有些发抖，他颤颤巍巍的放下土拨鼠，连忙烤了烤火。 过了一会，身上渐渐暖和了过来。 他打开行军包，拿出铝饭盒去溪流边盛了点水，接着回来放到了篝火前。 听着远处小藏狐啃食的声音，他此时也已经很饿了。 四下看了看，他搬过之前烤肉的石板，又搭了个简易的烧烤架子。 拿起宰牛刀，他在土拨鼠肚子上，割了一块白色干净的肥肉，放到了石板上。 “刺啦~” 轻轻摁着肥肉，他在石板上摩擦了一会。 等肥油熬出来了，他又从行军包里，拿出了早晨时朱琳送给自己的馒头。 此时的馒头，已经硬了。 曹朝阳拿着宰牛刀，小心的割成一小片一片的，接着放到石板上，慢慢烤了起来。 渐渐的，馒头片两面烤成了金黄色，还沾染着大股的肥油，一瞧就知道热量爆炸。 曹朝阳咽着唾沫，随手用折了根树枝，做了双筷子。 小心的夹起馒头片吹了吹，他紧接着塞进嘴里咬了下去。 “咔嚓~” 唔…… 肥肉的油香，馒头片的焦香，一下子充满了他的口腔。 轻轻一嚼，他整个人都满足了。 简单的烤馒头片，在他嘴里就跟人间美味似的。 “吱吱~” “吱吱~” 胖鼠兔耸着鼻子，从曹朝阳裤兜里钻了出来。 它的两只小眼睛，看着石板上的馒头片，着急的叫着。 “你个小胖子，就知道吃。” 曹朝阳大口嚼着，还不忘教训胖鼠兔。 “吱吱~” “吱吱~” 胖鼠兔直立起身子，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两只爪子合在一块，它朝曹朝阳拜了拜。 曹朝阳：“……” 也不知道哪家的倒霉孩子，教给它这个动作。 “好了好了，少不了你吃的，胖崽，我和二哈都走累了，今晚上你守夜，可得警醒着点，知道吗？” “吱吱~”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拿着筷子夹起一片烤馒头，他吃了几口，剩下的一点，递给了胖鼠兔。 “咔嚓~” “咔嚓~” 胖鼠兔也不嫌弃，两只爪子抱着就啃了起来。 曹朝阳瞧了它一眼，忍不住又笑了笑。 很快，一个馒头就下了肚，他往包里看了看剩下的那个馒头，强行忍住了馋意。 一共就两个细粮馒头，可不能都吃了。 拿出之前在家里烙的玉米饼子，他放到石板上烤热了一下，接着继续大口吃了起来。 半晌，他小心拿起铝饭盒，又喝了几口温热的水。 吃饱喝足，曹朝阳一下子又来了困意。 勉强打起精神，他拿着铁铲掩盖了一下宰杀土拨鼠留下的血迹，又收拾了一下营地。 此时已经到了后半夜。 走到熟悉的窝棚前，他拿着土铳，钻了进去。 “胖崽，你别忘了，晚上守好夜。” “二哈，你也机灵点，别光顾着睡。” “吱吱~” “嗷呜~” 一狐一鼠，纷纷朝他叫了一声。 曹朝阳打了个哈欠，也放下了心。 蜷缩在窝棚里，他很快就睡了过去。 旁边，小藏狐的嘴筒子，插在肚皮下，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胖鼠兔倒是没有困意。 它四下看了看，又习惯性的打起了洞，完全没注意到北边林子里，一大两小，三双冒着绿光的眼睛。 第165章 母雪豹和小雪豹 “吱吱~” “吱吱~” 胖鼠兔凑在窝棚前，鼠洞打的飞快。 白天睡了一下午，刚才又吃了馒头片，此时它精神百倍，一点都不觉得累。 半晌，已经打了很深洞穴的胖鼠兔，心满意足的探出了脑袋。 “吱吱？” 突然，胖鼠兔感觉有点不对。 眯着两只小眼睛，它抬头一瞧，只见一个硕大的、毛茸茸的脑袋，就在自己面前。 往旁边再一看，还有一个更大的毛脑袋，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胖鼠兔：“……” “吱！” 胖鼠兔二话不说，立马又钻进了洞里深处。 “喵呜~” 一只两个月左右大的小雪豹，好奇的伸着爪子，往地上刨了起来。 旁边，母雪豹看了一眼小雪豹，也没去管它。 抬头望了望树上，它后退了几步，接着一跃而起，咬住了吊在树上的土拨鼠。 用力一撕咬，满是肥肉的土拨鼠，就被它大力扯了下来。 动了动两只小耳朵，它自顾自的趴下啃食着，一点都不客气。 旁边，两只小雪豹凑上前嗅了嗅，也试探性的吃了几口。 “喵呜！” 母雪豹抬起爪子，扒拉开两只小雪豹。 抱着满是肥肉的土拨鼠，它独自啃着。 十多斤的肥肉，让它吃着很是舒服，这可比岩羊肉好吃多了。 这些肥滚滚的地鼠，它试着捕猎了好几次。 可每次都是眼睁睁的看着土拨鼠，钻进地洞里，让它无可奈何。 等了一个多月，可总算是又让它吃到土拨鼠的肉了。 嘴里轻轻的呜咽着，母雪豹大口大口的吃着。 “呜~” 窝棚前，小藏狐此时早已经醒了。 整个身子都微微有些发抖，它慢慢探起脑袋，往前边看了一眼。 见三只大猫没有注意到自己，它小心的抬起身子，慢慢往窝棚里退着，想躲到曹朝阳身后。 “喵呜？” 突然，一只小雪豹发现了它。 小藏狐身子一僵，它立马趴下，又紧紧闭上了眼睛，装作睡觉。 “喵呜~” 小雪豹走上前，围着小藏狐好奇的打量着。 由于小藏狐四条腿太短了，刚才它还故意趴着身子，小雪豹也没确定它有没有动。 半晌，小雪豹抬起爪子，好奇的碰了碰小藏狐。 小藏狐身子僵硬着，一动不动，死死闭着双眼。 “喵呜~” 小雪豹又碰了碰它，见它一直不动，很快就无趣了。 四下看了看，小雪豹耸着鼻子，朝着窝棚前走了过去。 “喵呜？” 窝棚里的味道，让小雪豹很是熟悉，它嗅着有种心安的感觉。 晃了晃毛茸茸的小脑袋，小雪豹满是疑惑。 继续耸着小鼻子，它凑到两脚兽的脑袋前，顺势就舔了一口。 唔…… 熟睡着的曹朝阳，汗毛乍起，瞬间惊醒过来。 整个人都受到了惊吓，他一手摸枪，另一只手拿起了宰牛刀，接着看向了舔食自己的东西。 “喵呜~” 小雪豹也被吓了一跳。 它连忙跑出窝棚，站在树林下，好奇地看着他。 “什么东西？！” 曹朝阳此时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 小藏狐和土拨鼠，这俩小东西，实在太不靠谱了，竟然让别野兽，摸到了他的窝棚里，还……还舔了他一口。 擦了擦脸上，他急忙朝远处看去。 此时，火堆已经熄灭了，林子里的黑乎乎的，他只瞧见了一双冒着绿光的眼睛。 一手拿着土铳，他另一只手拿起手电筒，推开照射过去。 “喵呜~” 小雪豹抬起爪子，挡在了自己的脑袋前。 “这是……雪豹？” 曹朝阳看愣了。 这只雪豹很小，瞧着还是喝奶的样子，他仔细看了看，发现还有些熟悉。 拿着土铳、手电筒，他慢慢凑上前。 “喵呜~” 小雪豹好奇的望着曹朝阳，也不怎么害怕。 “咦？” 瞧见它的样子，曹朝阳心里更加肯定了。 这只小雪豹，肯定是之前他接生的那只。 到了小雪豹身前，慢慢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它。 小雪豹也没有躲，反而往他手上凑了凑。 曹朝阳长舒了一口气。 拿着手电筒，他四下又照了照，发现左前方的一棵白桦树后，露着一个怯生生的小脑袋，也是一只小雪豹。 “你是老大，那这个就是老二了，对了你们妈呢？” 曹朝阳说着，又往远处照了照。 只见篝火旁，有一只硕大的雪豹，正凑在他的木桶前，忙着什么。 此时大雪豹的整个脑袋，都探进了木桶里。 瞧见这一幕，曹朝阳的脑袋嗡的一下。 “疤脸！放开我的木桶。” 他的木桶里，放着三只没有剥皮的土拨鼠，光皮子就价值十块五毛钱。 睡觉之前，他明明都用石头压上了，没想到还是被这只母雪豹翻了出来。 手里拿着土铳，他立马大步走上前。 篝火旁，母雪豹听到了动静。 又啃食了一口，母雪豹这才慢悠悠的从木桶里伸出脑袋，回头看向了他。 一个带着疤痕的雪豹大脑袋，就这么直直的呈现在曹朝阳面前。 曹朝阳：“……” “疤脸，你吃肉行，能不能别吃皮子？皮毛不好吃，你也不好消化，要不我剥了皮，给你肉吃？” 手里紧紧攥着土铳，枪口对准母雪豹，他还有些怕这个疤脸翻脸不认人。 “喵呜~” 母雪豹懒散的叫了一声。 它慢慢趴下，舔起了爪子。 曹朝阳见状，暗自松了口气。 他慢慢凑上前，拿着手电筒往木桶里一照，只见好好的一只肥土拨鼠，已经被啃食出了一个大洞。 完了，这只土拨鼠的皮子算是完了，就算是剥出来去卖，也顶多算是个低级品，钱至少折一半。 心中一痛，他顿时就忍不住了。 “疤脸，你说说你，怎么就这么贪吃呢？我好好的皮子，可算是让你霍霍完了，你得赔我，至少也得一……不两只岩羊。” “可不是我坑你，那岩羊皮子，没我这土坡鼠皮子值钱。” “吼！” 母雪豹不耐烦的摇了摇头尾巴，朝他吼了一声。 曹朝阳：“……” 无奈叹了口气，他生起一堆篝火，借着火光，熟练的剥下土拨鼠的皮子。 拿起整坨土拨鼠的肉，他朝母雪豹扔了过去。 第166章 讲究的疤脸 “喵呜~” “喵呜~” 瞧见母雪豹啃食着土拨鼠，附近的两只小雪豹也跑了过来。 它们凑在土拨鼠前，咬了几小口。 曹朝阳瞧着两个可爱的小家伙，这心情才好了一些。 这个疤脸，脾气实在是坏。 要不是看在两个小家伙的份上，他早就一土铳下去了。 嗯…… “疤脸，吃饱了没有？” “喵呜~” 母雪豹舔了舔爪子，舒服的叫了一声，接着脑袋趴了下去。 曹朝阳见状，暗自松了口气。 这个母雪豹，都吃了两只土拨鼠了，这再吃下去，明儿他都得饿肚子了。 “对了，我还有只肥土拨鼠呢。” 曹朝阳说着，拿着手电筒，抬头一瞧。 “嗯？” 原来挂着土拨鼠肉的树上，此时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下了根绳子，随风摇曳着。 “疤脸！树上的土拨鼠，是不是也被你吃了？” “喵呜~” 母雪豹张嘴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无视曹朝阳，它舔了舔两个小雪豹，接着闭上了眼睛。 曹朝阳：“……” 他很是心痛。 多肥的土拨鼠啊，至少能熬四五斤的肥油，就这么全进了母雪豹的肚子。 这要是按照市价，都值四五块钱了。 现在可好，全没了。 现在他也只能指望母雪豹，能有点良心，还他几只岩羊了。 心情有些郁闷，他走到小藏狐身边，抬腿踢了它一脚。 “二哈，别装了，瞧你后腿抖的。” “嗷呜~” 小藏狐试探性的站了起来。 朝不远处看了一眼，它急忙钻进了窝棚里。 曹朝阳见状，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个小东西还是不够警惕啊，看来还是得养只狗用。 拿着手电筒，他又照了照地上。 “胖崽？” “胖崽？” “吱吱~” 胖鼠兔从洞里一跃而起。 它迅速跑到曹朝阳身前，抓着他的裤子，钻进了他的兜里。 曹朝阳伸手摸了摸胖鼠兔，倒也没责怪它。 对于顶级猎手而言，小藏狐和鼠兔还是太嫩了。 回头看了看，见母雪豹趴在不远处的树下，也不准备走了，他也是无可奈何。 算了，愿意待着就待着吧。 曹朝阳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简单收拾了一下，他急忙钻进了窝棚里。 此时已经到了后半夜，正是最冷的时候，他紧了紧身上的羊皮袄，刚想睡觉呢，就感觉有一个东西，钻进了他的怀里。 睁开眼睛一瞧，他不禁乐了。 “唔，以后就叫你大咪吧。” 曹朝阳摸着小雪豹的脑袋，轻轻挠了挠。 “喵呜~” 小雪豹舒服的叫了一声，接着打起了呼。 窝棚外，另一只小雪豹探着脑袋，好奇的瞧着。 犹豫了半晌，它慢慢走进窝棚，也趴在了曹朝阳身边。 曹朝阳瞧着，还有些想笑，这只体型小些的小雪豹，看来还是腼腆型的。 “你就叫二咪吧。” 伸出手，他试探性的摸了摸二咪。 见它没反抗，曹朝阳这才放心的撸了几下。 瞧着两个小家伙，他还感觉挺奇妙，上次去雪山的时候，他给母雪豹接生，救了这两只小雪豹崽崽。 一转眼，当初两只连眼都没睁开的崽崽，此时都已经这么大了。 更关键的是，两个小家伙好像还记得他，对他一点都不怕生。 “嘿，算起来，我也是你俩的再生父亲了。” “喵呜~” 大咪耸着鼻子，嗅着熟悉的味道，又往他怀里拱了拱。 曹朝阳摸了摸两个小家伙，又爬起来往远处瞧了一眼。 见母雪豹趴在远处，像是也不在意，他这才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身子一侧趴着两只小雪豹，另一侧趴着小藏狐，有它们这几个热源在，曹朝阳感觉也没那么冷了。 闭上眼睛，他很快就睡了过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 很快，天色渐亮。 树林下，母雪豹迈着步子，走到了窝棚前。 它身上的毛发有些乱，相比之前，背上又多了几道抓痕。 往窝棚里瞧了瞧，见两只小雪豹都在酣睡着，它转身便往雪山上去了。 …… 天亮之后，太阳升起，大草原上的温度，一下子升了上来。 曹朝阳躺在窝棚里，整个人是被热醒的。 揉着眼睛，他爬起来一瞧，发现大咪、二咪紧紧凑在他身边，两只长长的雪豹尾巴，都盖在了他脸上，也怪不得会这么热。 轻轻移开两只小雪豹，他小心的钻出窝棚。 “嗯？” 耸着鼻子，他闻到了一股新鲜的血腥味。 回头拿起窝棚里的土铳，他顺着血腥的味道，警惕的走上前，发现在熄灭的篝火旁，有一具新鲜的岩羊的尸体。 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母雪豹的身影。 曹朝阳快步走上前，又仔细瞧了瞧地上的岩羊。 这只岩羊估摸着有五六十斤重，算是个小岩羊，头上的羊角都不大。 看了眼岩羊的脖子，上边的血都还没凝固，应该是母雪豹刚捕捉来的。 “刀疤讲究豹啊，还真是不白吃。” 曹朝阳很惊喜。 一只岩羊换三只土拨鼠，光算肉就不亏了，更别说还能白得一张岩羊皮了。 这岩羊皮子的价格不算贵，不过自己用还挺保暖的，他感觉不比土拨鼠的皮子差，而且还更大呢。 回头从窝棚里拿出宰牛刀，他当即处理起了小岩羊。 剥皮、割肉、收拾下水。 忙了一会，他从林子的树洞里，拿出之前藏的大铁锅。 洗刷干净，他放上羊下水便煮了起来。 “喵呜~” “喵呜~” 此时，窝棚里的两只小雪豹，也醒来过来。 两个小家伙四下望了望，没发现母雪豹的身影，便朝曹朝阳走去。 旁边，小藏狐跟在两只小雪豹身后。 没有瞧见大雪豹，它此时也没那么害怕了。 “大咪、二咪，快过来，待会我这肉就煮好了。” 曹朝阳笑着招着手。 等两个小家伙到了身前，他连忙抱起分别吸了一口。 这可是正经的大猫，雪山之王，一般人可没机会，趁母雪豹不在，他可得多吸几口。 第167章 争宠 “嗷呜~” 小藏狐瞧着曹朝阳和小雪豹这么亲密，还有些不乐意。 它凑到跟前，连忙往曹朝阳怀里拱了拱。 “你个傻二哈。” 曹朝阳见状，也是哭笑不得。 抱起小藏狐，他狠狠吸了一口。 唔…… 说实话，小藏狐身上的气味，真没人家小雪豹身上的味道好，两只小雪豹身上奶香奶香的，可好吸了。 相比之下，小藏狐身上还有点淡淡的臭味。 “看来是钻土拨鼠洞钻的，等回家之后，可得好好给你洗洗。” “嗷呜~” 小藏狐摇着小尾巴，这才心满意足的跳了下来。 旁边，大咪凑到它身前，好奇的嗅了嗅。 “嗷呜~” “嗷呜呜呜~” 母雪豹不在，小藏狐此时也不害怕。 抬起爪子，打了小雪豹一下，它又呲出牙，朝着小雪豹不满的叫着。 “喵呜~” 大咪身上的毛当即就炸开了。 它弓着身子，往前走了两步，紧紧的看着小藏狐。 小藏狐：“……” 默默转过身，它像没事狐一样，凑到了曹朝阳身前，往他腿上蹭着。 “哈哈~” “二哈，人家是小雪山之王，你个狐假虎威的主，可别瞧着人家小，就想欺负人家。” 曹朝阳瞧着，乐得不行。 在这祁连山大草原上，藏狐的主要食物，就是鼠兔。 体型大，厉害些的藏狐，还会捕猎些土拨鼠的幼崽，跟捕猎岩羊、牦牛的雪豹可没法比。 哪怕是雪豹的幼崽，那也不是小藏狐能欺负的。 “嗷呜~” 小藏狐甩了甩脑袋，又往曹朝阳的腿上蹭了蹭。 “饿了？” “嗷呜~”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往炉子底下塞了些云杉树皮，他拿起宰牛刀，割了些嫩的岩羊肉，扔给了小藏狐。 昨天的四只土拨鼠，被母雪豹吃了三只，已经不够熬肥油了。 他准备待会再去趟土丘，多捉些土拨鼠，这还得靠小藏狐出力呢，可得让它吃好。 “嗷呜~” 小藏狐很是兴奋。 嗅着岩羊的肉味，它立马低头啃食起来。 “大咪、二咪过来。” 曹朝阳割了两块嫩羊肉，又朝两只小雪豹招了招手。 母雪豹也不知道去哪了，他也只能先照顾着两个小家伙了。 “喵呜~” 大咪当即跑上前。 二咪犹豫了一会，也慢慢走到了他身前。 曹朝阳笑着摸了摸它俩，接着放下了手里的嫩羊肉。 “喵呜~” 两只小雪豹，当即吃了起来。 曹朝阳也没忘了胖崽。 他去包里掰了一块肥油玉米饼，递给了小家伙。 “吱吱~” 胖鼠兔对小雪豹还是挺害怕。 它叼着玉米饼，钻进了之前打的洞里。 曹朝阳看了看，也没去管它。 拿起铝饭盒，他去锅里舀了点岩羊下水汤尝了尝。 感觉盐味还有些不够，他从包里拿出盐，又撒上了一些。 半晌，他捞出羊肚，趁热吃了起来。 这只小岩羊膻味不大，吃着味道还挺不错的。 过了一会，他捞了一块羊心，切了切之后分给了大咪、二咪和小藏狐。 吃饱喝足，曹朝阳站起身又四下看了看。 见母雪豹还没回来，他还有些无奈。 这个疤脸，可真是心大，把孩子放在他这，连管都不管了。 想了想，他也只能先看着了。 去树洞里拿出工具，他砍了些白桦树枝，做了个简单的木架子，就准备去土丘那边。 临走之前，他把剩下的岩羊肉，分割了一下，塞进了木桶里。 为了防止被别的野兽翻出来，他搬起一块大石头，压在了上边。 现在是秋季，林子里温度很低，这些岩羊肉能放好几天，也不怕坏了。 “二哈，走了。” 曹朝阳拖着木架子，就准备去土丘。 回头看着两只小雪豹，他还有些为难。 “大咪、二咪，你俩是在这等你们的妈，还是跟着我一块去？” “喵呜~” 大咪快步跑上前，跳到了木架子上。 二咪见状，也连忙跑了过去。 曹朝阳见状笑了笑，他拖着木架子，朝着西南方大步走去。 旁边，小藏狐本来是跑着的。 瞧见两只小雪豹跳到了木架子上，它连忙跑上山，也跳了上去。 “我说你们三个，就不能下来走走吗？你们还真想累死我啊？” “喵呜~” “嗷呜~” 小雪豹、藏狐站在木架子，只觉得挺好玩，说什么都不下来。 曹朝阳回头看了它们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三个小家伙，有个二十多斤重，也幸亏草场上的野草挺高，木架子拖着还不算费力。 去土丘的路上，小藏狐站在最前边，四下观察着。 只要发现了鼠兔的踪迹，它立马跳下木架子，低伏着身子跑上前。 很快，它就捕到好几只鼠兔，叼着跑了回来。 旁边，大咪瞧着，满是好奇。 凑近嗅了嗅，它很是感兴趣，不过鼠兔都在小藏狐身下，它也没办法拿过来。 到了一处坡地，它在草场上发现了一只鼠兔。 这次还没待小藏狐走上前，它立马跳下木架子，追了过去。 眼瞧着它就要捕到猎物了，鼠兔转身钻进了洞里。 小雪豹追到洞口前，不甘心的扒拉了几下，最后只能怏怏的往回走。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站在木架子上，咧着嘴大声叫着，像是在嘲笑一样。 “喵呜~” 大咪不满的叫了一声。 它跳上木架子，怏怏的走到了二咪身边。 二咪伸出舌头舔了它几口，接着好奇的看着四周的景色。 这还是它第一次来到大草原上，哪哪都让它好奇。 前边，曹朝阳瞧着几个小家伙，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又快走了几步。 很快，一座土丘出现在一人一狐两豹面前。 第168章 收割土拨鼠 曹朝阳停下脚步，往远处望了望。 土丘附近的草场上，五六只土拨鼠，正在悠闲的啃食着浅黄色的野草。 祁连山大草原上，温度一天比一天低，这些土拨鼠也在最后的贴着秋膘，等气温到了零下，它们就会集体冬眠。 能捕猎它们的日子，可是不多了。 曹朝阳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拉着木架子，快步走上前。 土丘上，一只土拨鼠发现了曹朝阳一行人。 好奇的看了看，见他们越来越近，土拨鼠当即张开嘴，大声叫了起来。 “啊……啊……” “啊……啊……” 四下正在啃食着野草的土拨鼠们，纷纷转身就跑。 很快，土丘附近的土拨鼠们，全都钻进洞穴里，不见了身影。 “看来都很警惕啊。” 曹朝阳望着，倒也不算惊讶。 毕竟昨天他过来捉了好几只土拨鼠，要是土拨鼠们不警惕才奇怪呢。 拉着木架子，他带着小藏狐和小雪豹，快步走到了土丘前。 “二哈，看你的了。” “嗷呜~” 小藏狐仰着脑袋，瞥了两只雪豹一眼。 迈着步子走到洞穴前，它四下嗅了嗅，接着便利索的钻了进去，这次都没用曹朝阳往里赶。 “看来带大咪、二咪过来，是带对了。” 曹朝阳见状，忍不住乐了。 拿起带来的木棍，他双手举着，走到洞口旁，静静的等了起来。 旁边，两只小雪豹好奇的看着。 低头嗅了嗅，两个小家伙走到洞口前。 刚才见小藏狐钻了进去，大咪还有些好奇，它探着身子，也想进去瞧瞧。 “哎？大咪，这可不是你能进的地方。” 曹朝阳俯身攥着大咪的脖子，用力拎起了它。 小藏狐从小就生活在土拨鼠打的洞穴里，很熟悉里边的环境，他这才放心小藏狐进洞。 雪豹那是捕猎岩羊、牦牛的，进洞里它们可不行。 这要是让土拨鼠伤着了，那可就不好了。 要是出了什么事，曹朝阳可不敢想疤脸会发什么疯。 “大咪，你在这等着，这洞里你可不能去。” 随手放下小雪豹，他拿着木棍，又紧紧看向洞口。 “喵呜~” 大咪甩了甩小脑袋。 迈着步子走上前，他跟二咪一块，好奇的望向了洞口。 “嗷呜~” “嗷呜呜呜~” 很快，洞里就传出了动静。 小藏狐大声叫着，噌的跑了出来。 曹朝阳双手攥着木棍，高高抬起。 “啊……啊……” 一只土拨鼠愤怒的露出了半个身子，也不知道小藏狐如何招惹到了它。 旁边，曹朝阳瞅准机会，狠狠砸了下去。 “咚！” 土拨鼠连哼都没哼，直接倒在了洞口。 旁边，两只小雪豹吓了一跳，它们转身就跑。 过了一会，见没什么情况，它们这才慢慢的又走了过来。 瞧着洞口处，土黄色的土拨鼠尸体，两只小雪豹还有些懵。 这是……捕猎？ “嗷呜~” 小藏狐抖了抖身子，颇为神气的看了它俩一眼。 “二哈，好样的。” 曹朝阳笑着蹲下身，抚摸了它几下。 回到洞口前，他拎起土拨鼠看了看，发现这只土拨鼠也挺肥的，至少有十五六斤重。 拎着土拨鼠，扔到木架子上，他四下看了看，又找到了一个土拨鼠的洞口，接着回头朝小藏狐招起了手。 “嗷呜~” 小藏狐跑上前，快速钻了进去。 没一会的功夫，洞里又传来了动静。 曹朝阳仔细听了听，发现除了小藏狐的叫声外，还有两个不一样的土拨鼠叫声。 这说明洞里，至少有两只土拨鼠，他当即就兴奋了起来。 “噌！” 小藏狐夹着尾巴，颇为狼狈的钻了出来。 它的后边，紧跟着出来一只土拨鼠。 曹朝阳举着木棍，没有动手，他紧紧盯着，很快，第二只土拨鼠，钻出了一个脑袋。 “咚！” “吱！” 见土拨鼠倒在了地上，曹朝阳还有些不放心。 他拿着木棍，又狠狠砸了两下，这才抬头看向了前方。 “啊……啊……” 前边的土拨鼠，此时还没有发现后边的情况。 它迈着步子，紧追小藏狐不放，眼瞧着距离越来越近。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夹着尾巴，死命的逃着。 旁边，大咪瞧着愣一愣。 眼看土拨鼠和小藏狐，朝自己这边跑过来，它当即弓起身子，呲着牙走上前。 “喵呜！” “喵呜！” 二咪也不怂，它走到大咪身边，也呲牙怒叫了起来。 两只小雪豹体型不大，气势却不小。 它俩身上还长满了黑白色的斑点豹纹，当即就把追来的土拨鼠镇住了。 “啊……啊……” 土拨鼠朝着两只小雪豹和小藏狐，怒叫两声，突然感觉不对。 它回过头，只见一根木棍砸了下来。 “咚！” 曹朝阳暗自松了口气。 一个洞里，跑出两只土拨鼠，他还真有些来不及砸，也幸亏没出事。 抬头看向大咪、二咪，他忍不住笑了笑。 这俩小家伙，真不愧是雪豹，是真不怂啊。 “嗷呜~” 小藏狐走到他身前，不满的看着他。 唔…… “这不是有两只土拨鼠嘛，我就想着让它们都出来再砸……” “咳咳，二哈，你放心，下次肯定不会了，保准伤不到你。” 曹朝阳蹲下身，好好安慰了一下小藏狐。 刚才他确实有些贪了，这要是伤到小藏狐可就不划算了。 拎起土拨鼠，扔到架子上，他也没着急再去捉。 等小藏狐歇了一会后，曹朝阳这才又带着它，找起了新的土拨鼠洞。 今天有大咪、二咪在，小藏狐很是积极。 很快，曹朝阳带着它，就抓到了第四、第五只土拨鼠。 小藏狐就像个饵料，勾引土拨鼠真是一勾一个准。 曹朝阳和它配合的也好，忙到中午，木架子的土拨鼠，已经快堆满了，足足有十多只。 旁边，大咪、二咪看了一上午，可把它俩看傻了。 这种捕猎方法，跟母亲的可太不一样了。 突然，大咪耸动了一下小耳朵，扭头兴奋的看向了东北方。 “喵呜？” “喵呜！” 远处的草场上，出现了一只脸上带着疤痕的大雪豹。 此时，它望着土丘下，表情还有些严肃。 听到小雪豹的叫声，它这才迈着步子，快速跑了过去。 到了土丘下，母雪豹仔细看了看两个孩子。 见小雪豹没有受伤，它毛茸茸的大脑袋上，这才放松了一些。 迈着无声的脚步，它走到曹朝阳身后，抬起爪子就拍了过去。 第169章 惊讶的母雪豹 “喵呜~” “喵呜~” 眼瞧着母雪豹的爪子，就要拍到曹朝阳身上了。 大咪、二咪急忙叫着，跑到母雪豹身前，拦下了它。 “喵呜？” 母雪豹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两个孩子，毛茸茸的大脑袋上，满是懵逼。 这…… 此时，曹朝阳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 他双手攥着木棍，回头一瞧，只见母雪豹抬着爪子，就在他身后，可把他吓了一跳。 “疤脸，你想干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快速走到木架子前，拿起了上边的土铳。 “喵呜！” 母雪豹回过神来，它一爪子扒拉开大咪、二咪，接着满是严肃的看向曹朝阳。 它大脑袋上的表情，像是在质问着什么一样。 唔…… 曹朝阳有些看懂了。 这个疤脸，肯定在怪他把大咪、二咪带到这里来了。 “疤脸，是你把孩子留在林子里的，这能怪我吗？再说了，是大咪、二咪跟着我自己来的，可不是我强拉着它们来的。” 曹朝阳一边说着，一边打量了一下它。 昨夜天太黑，他也没太看清楚，这才发现母雪豹相比上次见时，瞧着瘦了很多，它的背上还多了几道爪痕，有一道才刚结疤。 唔…… 这是跟别的雪豹打架了？ 曹朝阳看着，若有所思。 雪山上可不太平，雪豹争夺领地，那可是挺常见的事。 看来以后他要去雪山上，还得多加小心，这个年代的猛兽，可比后世要多的多。 “喵呜！” 母雪豹被他看的有些不舒服。 轻轻摇着尾巴，它慢慢走到曹朝阳身前。 “疤脸，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曹朝阳轻哼一声。 他拿着土铳，对准了母雪豹。 旁边，大咪、二咪看了看母雪豹，又瞧了眼曹朝阳，两个小脑袋转来转去，都有些愣住了。 正在此时，不远处的土拨鼠洞里，传来了动静。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大声叫着，从洞里逃命似的钻了出来。 在它身后，紧跟着一只肥硕的土拨鼠。 这只土拨鼠，浑身都肥嘟嘟的，瞧着至少有个二十来斤，一点都不比曹朝阳昨天抓的那只小。 噌！ 母雪豹瞧着眼睛一亮。 没有丝毫犹豫，它瞬间就动了。 快！太快了！ 曹朝阳只感觉一眨眼的工夫，都还没来到及反应呢，就见母雪豹咬住了土拨鼠的脖子。 “别！别！别咬！” 曹朝阳快速跑上前。 这只土拨鼠又大又肥，皮子简直完美，这要是被母雪豹吃了，那可就太浪费了。 “疤脸，松口，松口，这皮子不好吃，你撕起来也费劲，给我，我给你扒下皮，准保你吃的开心。” 曹朝阳说着，从腰间拔出了长长的宰牛刀。 “呜！” 母雪豹叼着土拨鼠，嘴里发出威胁的声音。 “疤脸，这可是我家小藏狐引出来的，你可别当成自己的猎物了！” 曹朝阳伸手攥着土拨鼠的腿，往外用力拉着。 他直视着母雪豹，一点都不让步。 长长的土铳、尖刀，都对准了它。 “呜~” 母雪豹看着，最终还是慢慢松开了嘴。 它轻轻摇着尾巴，低声呜咽着，像是还有些不甘心。 曹朝阳轻哼了一声，也不在意。 扯过土拨鼠，他当即拿着宰牛刀，就忙活了起来。 很快，整张的土拨鼠皮，就被他剥了下来，就是可惜土拨鼠脖子的位置，有了几个小洞，如果是卖，肯定影响评级。 忍不住摇了摇头，看来这张皮子，他也只能自己留下了。 “二哈，过来。” “嗷呜~” 小藏狐喘息着，急忙跑了过来。 曹朝阳拿着宰牛刀，切下一块肥瘦均匀的好肉，朝它扔去。 剩下的一大坨，他扔向一旁虎视眈眈的母雪豹。 “喵呜~” 母雪豹朝他叫了一声，这才满意的啃食起来。 曹朝阳看着，皱了皱眉头。 这只大猫真是野性难驯，看来以后还得小心些。 让小藏狐先吃着，他拉着木架子，走到背阴处，数了数上边的土拨鼠。 忙活了一上午，他和小藏狐配合着，总共打了十二只土拨鼠。 再加上刚才的那一只，就是十三只了。 回头看了看土丘，他还挺惊讶。 这要是再加上昨儿他打的四只，总共就是十七只，这个土丘下的土拨鼠家族，可真是不少。 沿着土丘，他四下看了看，新的土拨鼠洞，此时也已经不多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新的洞口，他连忙回头朝小藏狐招了招手。 “嗷呜~” 小藏狐刚吃了土拨鼠肉，此时也来了精神。 连忙跑上前，它立马钻进了洞里。 旁边，母雪豹趴在草地上，正啃食着肥肉。 瞧见这一幕，它好奇的站起来，看了过去。 之前它捕猎过好几次土拨鼠，可每次都是以失败告终，它想看看这一人一狐是怎样捕猎的。 在母雪豹惊讶的目光中，只见小藏狐跑出洞穴，紧接着洞里钻出了一只土拨鼠。 “咚！” 曹朝阳举起木棍，狠狠砸了下去。 “第十四只！” 高兴的拎起土拨鼠，他回头扔到了木架子上。 “喵呜？” 母雪豹抬起爪子，蹭了蹭脑袋，瞧着这一幕，它还有些懵。 土拨鼠就这么简单的捕捉到了？ 看着旁边喘息着的小藏狐，它像是想到了什么。 叼起地上的土拨鼠，它大步走了过去。 到了小藏狐身前，它松开了嘴，将土拨鼠的肉，往小藏狐身前拱了拱。 “嗷呜~” 小藏狐的身子微微发抖。 它不知道母雪豹想干什么，也根本不敢吃土拨鼠肉。 慢慢后退，它急忙躲到了曹朝阳身后。 “疤脸，你这是想干嘛？” 曹朝阳站在一旁。 看着这一幕，他真是哭笑不得。 这母雪豹还挺聪明，这是想讨好小藏狐，好以后也为它吸引土拨鼠出来？ “喵呜~” 母雪豹甩了甩大脑袋，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 顺势趴在草地上，它继续啃食起了土拨鼠。 第170章 收获满满 “这疤脸还挺会装啊。” 曹朝阳暗自嘀咕着。 又瞧了母雪豹一眼，他也懒得管了。 半晌，他围着土丘转悠了一圈，没有再发现新的土拨鼠洞穴，顿时还有些遗憾。 “二哈，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嗷呜~” 小藏狐喘息着，走了过来。 到了跟前，它直接趴了下去。 曹朝阳见状，俯身揉了揉它的小脑袋。 让小藏狐先休息着，他独自继续寻找了起来。 过了一会，他在离土丘不远处的草坡下，又看见了一个洞穴，这个洞穴瞧着挺新，应该是才挖了不久。 凑近往里看了看，它隐约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二哈，过来。” “嗷呜~” 小藏狐起身，跑了过去。 旁边的草场上，母雪豹也连忙爬起，好奇的望了过去。 它歪着脑袋，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盯着。 大咪、二咪也学着母雪豹的样子，好奇的看着。 很快，三只雪豹就瞧见一人一狐，又捕猎到了一只土拨鼠。 听着木棍砸脑袋的“咚咚”声，大咪、二咪缩着小脑袋，躲到了母雪豹身后。 …… “二哈，还行不行？” “嗷呜~” 小藏狐张嘴伸着舌头，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刚才的那个洞穴，里边还有点深，它被土拨鼠好一顿追，这才跑出来，都快累死狐了。 “算了，二哈，你好好休息吧，咱今天收工了。” 曹朝阳瞧着小藏狐的样子，顿时就明白它此时已经很累了。 拎起土拨鼠，他到了木架子前，随手扔了上去。 加上这一只，此时木架子上总共有十四只土拨鼠，全都是肥嘟嘟的，乍一看还有些吓人。 曹朝阳忍不住又数了一遍，脸上露出了笑容。 十四只土拨鼠，估摸着得有个两百多斤重。 再加上刚才剥皮的那只，今天总共收获十五张皮子，拿去收购站，能卖五十多块钱，这可真是不少了，都顶工人一个半月的工资了。 扭头看向土丘，他还有些遗憾。 这么大的土拨鼠家族，可是不好找，经过这一次捕猎，这个土拨鼠族群得过个好几年才能恢复过来，暂时是没法再过来捕猎了。 “嗷呜~” “嗷呜呜呜~” 旁边，小藏狐凑在土丘下的一个洞口前，又朝他叫了起来。 “二哈，咱不打了。” 曹朝阳朝小藏狐招了招手。 可不能把这个地方的土拨鼠都打绝了，不然以后想打都没得打。 他也看出来了，小藏狐是真的累了，得让它好好休息休息。 等小藏狐走过来，他抱起小家伙，放到了木架子上。 拧开水壶，往手心里倒了些水，他又喂了一下小藏狐。 今天小藏狐可是大功臣，要不是它，可没那么顺利打这么多土拨鼠。 此时估摸着已经两点多了，曹朝阳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准备拉着土拨鼠回去。 趁着天还没黑，他得赶紧宰杀熬雪猪油，可不能耽搁了。 拿起拴着木架子的绳子，他用力拉了起来。 两百多斤的重量，他拉着还真有些吃力，这要是有个独轮车就好了。 回头瞧了一眼，母雪豹带着大咪二咪，正紧跟在他身后。 “疤脸，能不能帮把手？” “喵呜~” 母雪豹带着大咪、二咪，越过木架子，大步走向东北方向的雪山，都不待搭理他的。 曹朝阳：“……” “还真高傲啊。” 暗自嘀咕了一句，他无奈叹了口气，只能继续拉着木架子，往前走。 过了一会，他抬头望了望，发现母雪豹带着两只小雪豹，已经走的很远了，都快看不见它们的身影了。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他大口喘息着。 在高原上干活，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此时，曹朝阳又想起了之前见过的那群藏野驴，这要是能捕猎一只小驴养着就好了，到时候他就不用自己拉东西了。 可惜这些日子以来，他没再见过那群藏野驴，也不知道它们去哪了。 歇了一会，曹朝阳继续往东北方拉着。 忙了几个小时，他最终在傍晚时分，拉着木架子，回到了白桦林里。 此时，母雪豹带着俩孩子，正悠闲的在树下打着瞌睡。 母雪豹毛茸茸的大脑上，两只短小的耳朵动了动。 它睁开眼睛，瞅了一眼曹朝阳，随即又面无表情的闭上了。 “喵呜~” 旁边，大咪兴奋的叫了一声，朝着曹朝阳跑了过去。 二咪跟在它身后，犹豫着也跑上了前。 曹朝阳此时身上都快湿透了，他一屁股坐下，大口喘着气。 伸手抱起大咪，他低头在雪豹身上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接着又看向了母雪豹。 见它没有动木桶里的肉，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此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林子里的温度也已经降了下来。 曹朝阳歇了一会，就感觉有些冷了。 捡了些干柴，生起篝火，他又端起铁锅，放到了篝火上。 趁着煮岩羊下水的工夫，他吊起土拨鼠，就忙活了起来。 十四只土拨鼠，每只都要剥皮割肉，想想都有些头皮发麻。 此时，曹朝阳尽量让自己精准一些，好更加省力的剥下土拨鼠皮子。 半晌，他扔下土拨鼠，又麻利的开膛破肚，切下了土拨鼠的内脏。 “二哈，过来。” “嗷呜~” 小藏狐打着哈欠，慢慢走上前。 忙了大半天，它此时有气无力的。 曹朝阳瞧着，还有些心疼。 他拿着土拨鼠的内脏，朝小藏狐扔了过去。 “嗷呜~” 小藏狐啃食完，便蜷缩在一旁，睡了过去。 曹朝阳掏出第二个土拨鼠的内脏，见状只好朝疤脸招了招手。 不远处的白桦树下，母雪豹微微眯着眼睛，一动不动。 曹朝阳：“……” 没有办法，他只能拿着内脏，送到了母雪豹跟前。 “喵呜~” 母雪豹嗅了嗅，扒拉出肠子，啃食起了其余的内脏。 曹朝阳：“……” “疤脸，你吃了我的东西，就得帮我守着，今晚你可得警醒着点。” 曹朝阳说着，四下看了看。 昨晚加上今天，他在这边宰杀了好几只土拨鼠和一只岩羊，可以说是血腥气十足，他真担心会引来别的东西。 好在有疤脸在，他这才略微安了安心。 不过今晚他也得警惕些，可不能像昨天似的，被野兽摸到窝棚里了，他这才惊醒。 第171章 威胁 十四只土拨鼠，宰杀起来很费工夫。 曹朝阳忙了大半晌，才宰杀了五只。 等他吃饱喝足，又继续忙活了起来。 过了一会，他捧着一副土拨鼠的内脏，送到了母雪豹身前。 “喵呜！” 此时，母雪豹的肚子已经鼓了起来。 它已经吃了七八只土拨鼠的内脏了，真的是吃够了，都快犯恶心了。 再吃下去，非得吐了不可。 瞧见曹朝阳又捧过来了土拨鼠的内脏，它嫌弃的站起身，走到旁边的白桦树下，又趴了下去。 曹朝阳：“……” 扭头看向小藏狐，小家伙也早已累得睡着了。 “大咪？二咪？” “喵呜~” 两只小雪豹对土拨鼠的内脏，也不感兴趣。 它们跑到母雪豹的肚皮前，拱着喝起了奶。 “怪不得身上有奶香呢，这是还没戒奶啊。” 曹朝阳瞧着，还有些无奈。 随手拿起铁铲，他重新铲起土拨鼠的内脏，扔到远一些的地方，埋了起来。 回到林子下，他打了个哈欠，强打起精神，借着火光，继续剥起了皮子。 等他全部忙活完，时间已经到了深夜。 曹朝阳收拾了一下，将十四只土拨鼠，全都绑到树上，接着又铲了些土，掩盖了一下林子里的血迹。 忙活完，他去洗了洗手，回来又嗅了嗅。 林子里的血腥气，减少了一些，不过还是遮盖不住，凭借野兽的嗅觉，肯定能闻到。 “算了，也就只能这样了。” 曹朝阳扭头看向母雪豹，发现它也正看着自己。 心中略微放下了心，他拿起土铳，重新填上新的火药、铅弹，腰间的宰牛刀也没解下来，他就这么挂着，钻进了窝棚里。 远处的草原上，时不时传来兽鸣。 不过有母雪豹在，他此时也没那么害怕。 要是真有东西来了，只要母雪豹能拖延一会，他立马就能拿着土铳出去。 只要不是成群的猛兽，他和母雪豹一块，应该都能解决。 拿起树枝遮挡了一下窝棚进口，他闭上眼睛，浅浅睡了过去。 …… 深夜。 远处的草原上，传来了不知名的吼声。 白桦树下，母雪豹枕着自己长长的尾巴，正在睡觉。 毛茸茸的大脑上，它两只短短的耳朵突然动了动，紧接着，它立马抬起脑袋，颇为警惕的望向了东边。 慢慢站起身，它嘴里轻轻的呜咽着。 旁边，两只小雪豹也被这动静，惊醒了过来。 两个小家伙像是也感受到了什么，它们两个立马躲到了母雪豹身后。 过了半晌，远处突然安静了下来。 母雪豹回头舔了舔大咪、二咪，又慢慢趴在了树下。 此时，窝棚里的曹朝阳，也隐约听见了什么动静。 他强打起精神，勉强睁开了眼睛。 拿着手电筒，他往不远处的白桦树下照了过去。 “疤脸，怎么了？” “喵呜~” 刺眼的亮光，让母雪豹很不满。 它眯着眼睛，朝曹朝阳怒叫了一声。 “唔……” 曹朝阳见状，也放下了心。 他关掉手电筒，紧了紧身上的羊皮袄，蜷缩在窝棚里，很快又睡了过去。 …… 次日。 曹朝阳一大早就醒了过来。 两个眼睛里带着红血丝，他爬出窝棚，连忙看向不远处的白桦树下。 母雪豹抬头看他一眼，随即又闭上了眼睛。 “今天没去捕猎啊，看来昨晚真的是吃撑了。” 曹朝阳暗自嘀咕着。 抬头瞧了瞧绑在树上的土拨鼠，见一只都没少，他这才放下了心。 “疤脸，昨晚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喵呜~” 母雪豹轻轻摇了一下尾巴。 曹朝阳看着，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不过昨天晚上，他好像听到东边，传来了一声很大的吼叫声，让他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昨夜他实在是太累，便也没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野兽。 心中有些不安，他可得赶紧把土拨鼠都熬成油，熏成肉干，对岸的木屋也得赶紧盖起来，不然在这大草原上，实在不安全。 走到溪水边，他捧起水洗了把脸。 冰凉刺骨的水，让他精神一震。 掏出手帕，擦干净脸上的水，他随意一瞥，突然发现昨夜埋土拨鼠内脏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挖掘过一样。 “嗯？” 曹朝阳快步走上前，发现土里埋的内脏都不见了。 弯下腰，他在周边仔细看了看，发现一些熟悉的脚印。 “这是……” “二哈，过来。” 曹朝阳回过头，朝小藏狐招了招手。 “嗷呜~” 小藏狐爬起伸了个懒腰，接着快步跑了过去。 昨天它太累了，一觉睡到天亮，中途都没醒过。 “二哈，让我瞧瞧你的脚。” 曹朝阳蹲下身，拿起小藏狐的爪子瞧了瞧，接着往地上一摁。 “二哈，昨夜肯定是你爸来过。” 瞧着一大一小，两个差不多的脚印，他忍不住笑了。 东边那只公藏狐，养着四个孩子，过来偷点吃的，倒也很正常。 不过这边的血腥气，能被公藏狐嗅到，肯定也能被别的野兽闻到，他可得赶紧处理一下土拨鼠肉。 回到篝火前，他熟练的生起火。 铁锅里还有些岩羊下水，他端上铁锅就热了起来。 半晌，他吃饱喝足，锅里还剩下了一些。 拿着树枝筷子，他捞出一块羊肝，切了切扔向了小藏狐。 “大咪、二咪，你俩吃不吃？” 曹朝阳拿着岩羊肝，又朝两只小雪豹招了招手。 “喵呜~” 两只小雪豹趴在母雪豹肚皮前，不愿起来。 曹朝阳见状，只好拿着羊肝，扔给了疤脸。 锅里还剩下一些下水，他拿过铝饭盒盛到里边，剩下的一些，他只能随手倒到白桦树下。 去溪水里刷干净铁锅，他回来又放到了篝火上。 树上还绑着着十四只白花花的土拨鼠，曹朝阳全卸下来，放到木架子上，接着他拿起宰牛刀，削着肥肉，往锅里扔着。 “喵呜~” 旁边，母雪豹有一搭没一搭的啃着岩羊肝。 抬头望了一眼，它瞬间就被土拨鼠的肥肉吸引了。 这种白花花的肥肉，可比岩羊肝好吃多了。 站起身子，它抖了抖身上，接着朝着木架走了过去。 第172章 大草原上熬雪猪油 “疤脸，你想干什么？” 曹朝阳早就防着母雪豹了。 他立马拿起旁边的土铳，对准了母雪豹毛茸茸的大脑袋。 “喵呜~” 母雪豹望着黑漆漆的枪口，慢慢停下脚步。 它微微摇着尾巴，发出了威胁的低吼声。 “喵呜~” “喵呜~” 旁边，大咪、二咪连忙跑过来，隔开了母雪豹与曹朝阳。 两个小家伙抬头看了看母雪豹，又瞧瞧曹朝阳，不断的叫着。 “喵呜！” 母雪豹像是有些郁闷。 它抬头瞧了一眼曹朝阳，接着慢慢转过身，重新回到白桦树下，又趴了下去。 曹朝阳轻哼一声，也收起了土铳。 “疤脸，可不是我舍不得给你吃，瞧瞧你的肚子，昨夜吃了那么多土拨鼠的内脏，你肚子里都还没消化呢，可别祸害我的肉了。” “喵呜！” 母雪豹摇着尾巴，扭头看了他一眼。 曹朝阳也不在意。 其实，他确实有点舍不得。 十四只土拨鼠，瞧着是挺多，可他欠女知青们的油也多着呢，就算这些全熬成雪猪油，那也不够还的，他还得再打呢。 过了一会，他一边削着肥肉，一边瞥了母雪豹一眼。 他发现这个家伙，轻轻摇着尾巴，也正时不时的看向自己和旁边的小藏狐。 唔…… 曹朝阳扭头瞧了一眼小藏狐，还微微有些奇怪。 摇了摇头，他也懒得管了，继续专心的削起了肥肉。 这个时候的土拨鼠，身上真是肥，整体的肥肉比例，他估摸着能占土拨鼠整个身体的三分之一还要多。 也怪不得它们能熬一冬天，好几个月都可以不进食。 忙了没一会，铁锅里就放满了肥肉。 曹朝阳去舀了点溪水，添到铁锅里，慢慢熬了起来。 趁熬油的工夫，他又掀开木桶，从里边拿出了土拨鼠和小岩羊。 这是前天打的土拨鼠，身上也是肥的很。 他削下了大片的肥肉，接着又将小岩羊身上的肥油也削了一下。 岩羊生活在山上，肥肉不多，不过也好歹能有一点。 旁边，母雪豹趴在树下，突然耸起了鼻子。 它的嗅觉很灵敏，只觉得铁锅里越来越香，它渐渐焦躁不安了起来。 “喵呜！” 半晌，母雪豹实在忍不住了。 这味道实在太香了，它去过雪山、草原、戈壁，就从没闻到过这么香的东西。 瞥了一眼曹朝阳，见他在木架子前忙着，母雪豹慢慢站起身，迈着无声的步子，凑到了大铁锅前。 耸了耸鼻子，母雪豹只觉得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熏的它都有些晕乎乎的。 “哎？疤脸，你想干嘛？” 旁边，曹朝阳瞧着，忍不住皱起眉头。 放下手里的东西，他急忙跑到铁锅前。 “喵呜~” “喵呜~” 母雪豹两只前爪，不断的刨着地上。 要不是锅里热腾腾的，它早就探进脑袋了。 “喵呜~” “喵呜~” 大咪、二咪也纷纷跑了过来。 两个小家伙仰着脑袋，好奇的嗅着。 旁边，小藏狐趴在白桦树下，要比三只雪豹沉稳的多。 轻轻摇着尾巴，它知道待会有好吃的，肯定少不了自己的。 “疤脸，这是肥油，不是给你吃的，你吃了非拉肚子不可，待会熬好了，我给你点肥油渣吃。” 曹朝阳回头拿起一块土拨鼠的瘦肉，朝母雪豹递了过去。 “喵呜！” 母雪豹盯着铁锅里，一动不动。 曹朝阳：“……” 拿起几块干柴，他塞到铁锅下，让火更大了一些。 铁锅里，瞬间沸腾了起来。 母雪豹被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了一步。 曹朝阳瞧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回到木架子前，他拿着凿子，小心的凿着一块木头。 很快，一个简易的大号木勺子，就出现在了他手里。 眼瞧着锅里的肥油，已经熬的差不多了，他拿着木勺子，拎起木桶，走了过去。 轻轻的撇了撇飘在上边的肥油渣，他舀起一勺滚烫的雪猪油，倒进木桶里。 一股浓郁的香味，瞬间就散开了。 “喵呜~” 母雪豹围着铁锅转来转去，焦躁得不行。 眼瞧着曹朝阳倒起了油，它连忙又凑到了木桶前。 “喵呜~” “喵呜~” 实在馋得不行了，它伸着毛茸茸的大脑袋，直接探进木桶里。 曹朝阳瞧着吓了一跳。 他刚舀出来的肥油，是很烫的，这要是舔上一口，舌头非废了不可。 没来得及多想，他抬起手，照着母雪豹的脑袋，就狠狠拍了下去。 “啪！” “疤脸，你想烫死自己啊？” “喵呜！” 母雪豹瞬间抬起脑袋。 左右大幅度的摇着尾巴，它朝曹朝阳呲出了獠牙。 额…… 曹朝阳发现这家伙好像是真怒了。 拿着木勺子，他连忙从大铁锅撇了一些肥油渣，倒在一边的树桩上。 “喵呜！” 母雪豹怒叫着，可视线不断的往肥油渣上移。 旁边，大咪、二咪连忙跑上前，好奇的嗅了嗅。 感觉没什么问题，两个小家伙伸出舌头，舔食了起来。 肥油渣太香了，它们嘴里发出享受的呼噜声。 母雪豹见状，顿时忍不住了。 抬起爪子，扒拉开两只小雪豹，它伸出长长的舌头，一口舔食干净了肥油渣。 香，实在太香了。 母雪豹嚼完肥油渣，还不断的舔着嘴唇。 半晌，它扭头又看向了曹朝阳。 曹朝阳：“……” 无奈的叹了口气，它拿着简易的木勺子，又撇了一些肥油渣，倒在树桩上。 “喵呜~” 三个毛茸茸的雪豹脑袋，立马凑上前，舔食了起来。 曹朝阳瞧着，还微微有些心疼。 这肥油渣里的油，可都还没熬干净呢，真是可惜了。 旁边，小藏狐伸了个懒腰，慢慢走了过来。 它抬起大方脸，满是期待的看向曹朝阳。 曹朝阳：“……” 小藏狐可是抓土拨鼠的大功臣，他只好又撇了满满的一勺子肥油渣，倒在一旁的木头上。 过了一会，它们舔食干净肥油渣，又齐齐的看向曹朝阳。 “没了，真没了，待会再说。” 曹朝阳摆着手，说什么也不给它们舀了。 此时大铁锅的雪猪油，只剩下一小半。 他拿着木勺子，往木桶里又舀了一些肥油，接着从木架子上拿起肥肉，重新放进大铁锅了，继续熬煮起来。 …… 白桦林里，熬肥油的香味，越来越浓，渐渐的飘散到了远处的大草原上。 “嗷呜~” 东边的一处草场上，公藏狐耸着鼻子，不断的嗅着香味。 嘴角滴落了些口水，它不断往西边望着。 旁边，四只小藏狐正啃食着土拨鼠的内脏。 这可比鼠兔好吃多了，四只小藏狐吃的很是欢快。 突然，公藏狐回头看望东边，像是发现了什么。 “嗷呜~” “嗷呜呜呜~” 公藏狐急切的呜咽起来。 它赶着四个孩子，急忙钻进了洞里，连散落在外边的土拨鼠内脏都没有管。 第173章 硕大的黑影 “真香啊。” 曹朝阳拿着简易的木勺，轻轻的在铁锅里撇了撇，接着舀起满满的肥油，倒进木桶里。 淡黄色的雪猪油，闻着异常的香，跟真正的猪油也差不了多少，不，比猪油都要香的多。 这个年代的土猪，都是黑色的，身上也没多少肥肉，可没土拨鼠胖。 半晌，他从木架子上拿起肥肉，又小心的放进了铁锅里。 十五只土拨鼠，他估摸着切下来了有七十多斤的肥肉，此时他刚熬煮了一半，木桶里的雪猪油，已经攒了二十多斤了。 等全部熬煮完，他算着至少能有将近五十斤的雪猪油。 这可真不少了，足够还上欠女知青们一大半的债了，等再打个十来只土拨鼠，这油就能凑够了。 曹朝阳一边想着，一边拿着勺子在铁锅里，轻轻的搅了搅，接着捞出半勺的肥油渣。 凑到嘴边吹了吹，他张嘴尝了一口。 刚捞出来的肥油渣，吃着嘎嘣脆，还带着点糊味，不过是真香啊，他感觉比熬出来的油都要香。 “喵呜~” “喵呜~” 旁边，母雪豹站在铁锅前，紧紧盯着曹朝阳。 见他吃了起来，顿时急迫的叫着。 大咪、二咪也跟母雪豹一样，一边耸着鼻子，一边奶声奶气的叫着。 就连小藏狐，都凑在他身前，咬起了他的裤腿。 “好了，好了，少不了你们的。” 曹朝阳有些无奈。 他连忙又捞出了一些肥油渣，倒在了树桩上。 仔细撇了撇，见锅里的熬干净的油渣，都被他捞了出来，他这才拿起柴火，往锅底塞了进去。 旁边，几个小家伙舔食着肥油渣，恨不得连木头渣子都吃了。 曹朝阳瞧了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他之前还以为雪豹是吃生肉的，对这些香的东西不感兴趣呢。 看来除了食草动物外，其它的肉食性动物，应该都没法拒绝肥油渣的香味。 “唔……” “不会引来什么东西吧？” 曹朝阳顿时想到了什么。 雪豹和藏狐对肥油渣都这么渴望，那这大草原上其它的肉食性动物，肯定也会被这香味吸引。 抬头四下望了望，见暂时没什么情况，他略微松了口气。 “疤脸，你别光吃，警惕着点周围。” “嗷呜~” 曹朝阳回头看了一眼。 见母雪豹还在舔着木桩子，他干脆拿起土铳，带着家伙事，往北边的林子里去了。 没一会的工夫，他背着一大捆新鲜的云杉枝回来了。 十五只土拨鼠，削下来了大片的肥肉，此时还剩下了些瘦的。 这些瘦肉也是好东西，可不能浪费了。 之前熏岩羊肉的木架子还在，他捡起瘦肉，均匀的放在木架子上。 忙活完，他又在木架子下点起一把火，接着放上了新鲜的云杉枝。 很快，浓郁的烟雾就飘了出来，直冲架子上的土拨鼠瘦肉。 曹朝阳拍了拍手上，瞧着很满意。 这些瘦肉，估摸着有一百多斤，熏干之后带回去，正好留着给自己和小藏狐当口粮。 回过头，他脸上的笑容，立马就没了。 “疤脸！你干什么呢？真不怕烫死你啊！” 曹朝阳快步走上前。 一把拽住母雪豹的脖领子，他从木桶里，用力薅出了毛茸茸的大脑袋。 往木桶里一看，见里边的油没被舔食的痕迹，他这才松了口气。 “喵呜~” 母雪豹甩了甩后背，抖开了曹朝阳的手。 像是自知理亏，它转过身，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疤脸，你……” 曹朝阳正想说些什么呢，突然就见母雪豹身上的毛，突然炸开了！ 噌！ 母雪豹发现了什么，它低声吼着，快速跑上前，将两只小雪豹护在了身后。 曹朝阳心中咯噔了一下。 没有丝毫犹豫，他迅速拿起一旁的土铳，接着顺着母雪豹的目光，朝东边看了过去。 不远处的林子边，有一个硕大的黑影，直立着身子，正朝这边张望着。 “嘶！” 曹朝阳汗毛炸起，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后腰窜起，让他整个人硬生生的打了个激灵。 这是个什么东西？ 黄毛脸，黑毛身，脖子下还有一圈白色的毛发。 最吓人的是它的表情，就跟……跟个人似的，光看着，就能让人心里忍不住升起寒气。 “怎么……怎么遇到它了！” 曹朝阳心中暗暗叫苦。 他真是没想到，自己熬雪猪油竟然吸引来了这一号主。 要说雪豹是雪山之王的话，那这藏马熊就是高原上的王者。 光瞧它那庞大的身影，至少也得有个六七百斤，这一掌下来，最少也能发出上千斤的巨力，这要是正面挨上一掌，人非死即残！ 曹朝阳此时很是后悔，他就不该把步枪留在村里。 要是有五六半在，他何必怕成这样？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只能奋力一搏。 慢慢的蹲下身，尽量不引起藏马熊的注意，他拔出腰间的宰牛刀，接着拽过身旁的一截粗树枝，快速用绳子绑了起来。 远处，藏马熊耸着鼻子，有些忍耐不住。 它手脚并用，快步跑进林子里。 鼻子不断嗅着，它直奔铁锅而去。 “吼~” 旁边，母雪豹低伏着身子，呲牙发出威胁的叫声。 此时，它再也不是喵呜的叫了，而是阵阵低吼，雪山之王的威势，一览无余。 两只小雪豹，趁势跑向西边林子里。 对面，藏马熊停下了脚步。 它颇为警惕的看了看，接着直立起身子…… “吭（háng）~” 一声熊吼，响彻森林。 霎时间，惊起了大片飞鸟。 曹朝阳只觉得浑身发冷，头皮发麻，额头上冒出大股冷汗。 听着熊叫声，他手脚都有些软了。 太渗人了，这叫声实在太渗人了，这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让曹朝阳都有种恶心想吐的感觉。 狠狠咬了一下舌头，他微微抖着手，慢慢举起了手里的土铳。 此时，他距离藏马熊，有三四十米远。 这个距离，他有七成的把握，能让大铅弹，打在熊身上。 不过就凭藏马熊的皮糙肉厚，这些铅弹，很能对它打出致命伤。 曹朝阳回头看了看，慢慢靠向了一棵大树。 远处，藏马熊有些焦躁不安。 它看了看母雪豹，又扭头瞅了一眼铁锅。 这时候锅底下的火正旺，大锅里很快沸腾了起来，一股浓郁的焦香味，一个劲的往藏马熊的鼻子里钻着。 第174章 藏马熊袭来 “吭~” 藏马熊往铁锅前走了几步，接着一屁股坐了下去。 它背对着母雪豹，撕扯着地上的枯草落叶，往嘴里塞着，像是完全不在意什么。 此时的它憨头憨脑，一点都没了刚才的威势。 旁边，曹朝阳见状，瞬间警惕了起来。 他现在可不会认为，野兽会是傻乎乎的东西，他反而觉得都狡猾着呢，特别是食肉类的野兽，一个个都鬼精鬼精的。 瞧着藏马熊略有些滑稽的样子，他的心情很是紧张。 对面，母雪豹低伏着身子，慢慢移动着，也是没放松一点警惕。 此时，两只小雪豹和小藏狐，早已跑远躲到了深处的林子里。 过了一会，正当曹朝阳和母雪豹还在继续观察着藏马熊的时候，它突然动了。 四爪落地，它手脚并用，瞬间冲向母雪豹。 一个硕大的黑影，速度快得很，跟它臃肿的身材，有着鲜明的对比。 “吭！” 只是一刹那间，藏马熊就冲到了母雪豹身前。 它抬起左前掌，狠狠拍了下去。 就凭它的怪力，这一巴掌只要碰着母雪豹，非死即残废。 藏马熊很快，可母雪豹更快。 在它拍下来的一瞬间，母雪豹快速躲过，接着回头咬向藏马熊的左后腿。 相比猫科动物，藏马熊的灵活性，还是差了一些，被母雪豹结结实实的咬了一口。 “吭！” 藏马熊吃痛的大叫一声，回首继续拍去。 母雪豹一触即退，早就松嘴退到了一边。 白桦树下，曹朝阳咬着牙，端着土铳，快步冲上前。 不远处的一熊一豹，表面上像是母雪豹占着上风，可他知道，只要母雪豹失误一次，被藏马熊碰到一点身子，那可就完了。 没了母雪豹牵制，他可不敢肯定自己能一土铳，打死藏马熊。 此刻，他不能等！更不能怂！ 曹朝阳举着土铳，刚往前走了七八步。 不远处的藏马熊，突然停下脚步，放弃了对母雪豹的追逐。 回过身，藏马熊咧着凶残的大嘴，直视着曹朝阳。 “吭！” 一声震天的怒吼，它四腿着地，朝着曹朝阳，发起了冲锋。 一坨黑影，冲向了他。 “坏了！” 曹朝阳脑子里有一瞬间的呆滞。 真正面对凶猛的野兽，那种威势，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别说是猛兽了，好多人面对一条疯狗，都会害怕。 瞧着冲向自己的藏马熊，曹朝阳此刻已经没了逃跑的机会，他狠狠咬向自己的舌头。 瞬间的剧痛，让他整个一震，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微微抖着手，他睁大眼睛，看着冲向自己的藏马熊。 二十米…… 十五米…… 十米…… “吼！” 远处，母雪豹瞅准机会，猛的冲向前，一口撕咬住了藏马熊的大腿。 藏马熊吃痛，脚步有一瞬间的停滞。 强忍着痛意，它不管身后的母雪豹，还是想继续冲向曹朝阳。 “就是现在！” “疤脸，闪开！” 曹朝阳红着眼睛，已经上头了。 为了打的更准，对藏马熊伤害更大，他主动往前走了两步，接着果断的扣动了扳机。 “砰！” 刹那间，黑烟冒起，土铳管里的铅弹，全部直冲藏马熊的面门而去。 枪管距离藏马熊太近了，实在太近了，都快顶在藏马熊的脑袋上了。 因此从枪管里飞出的铅弹，全都结结实实的轰在它的面门上。 藏马熊瞬间吃痛不已。 它的鼻子、眼眶、还有左眼，喷出了大股鲜血。 “嗷呜！” 一声痛彻心扉的怒吼，藏马熊彻底疯魔了。 三两下跑上前，它用仅剩的右眼，仇恨的看着曹朝阳，接着狠狠拍了下去。 曹朝阳此刻手里只有土铳，他举起想暂时挡一下。 可土铳刚与熊掌碰到一块，他就感受到一股大力袭来，直接震开了他的手，他整个人也跌到了地上。 藏马熊红着眼睛，张开血淋淋的大嘴，朝他撕咬了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间，母雪豹又从后方冲了过来。 “吼！” 它对着藏马熊的脖子，张嘴咬下去。 四颗长长的獠牙，狠狠扎进藏马熊的脖子里。 “吭！” 藏马熊忍着剧痛，回首拍向母雪豹。 “砰！” 这次母雪豹没有及时躲闪开，直接被藏马熊拍飞了出去。 曹朝阳瞧着，瞬间红了眼睛。 此时土铳被打落在一边，也没时间重新填装，绑着在木棍上的宰牛刀，距他也有一段距离。 四下一看，他干脆跑到铁锅前，用力端了起来。 “我去你大爷的！” 曹朝阳朝着藏马熊的脑袋，恶狠狠的泼了过去。 对面的藏马熊，正好回过头，想解决曹朝阳，这滚烫的肥油，结结实实的泼在了它的脸上。 “刺啦~” “嗷！！！” 藏马熊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脸上瞬间血肉模糊，它整张脸，包括眼睛，全部热油烫坏了。 这下子，它真是怕了。 双眼什么都看不到，它站起身子，一边哀嚎着，一边混乱冲撞。 曹朝阳此刻哪还会放它离开？！ 转身拿起木棍，他冲着藏马熊就去了。 到了藏马熊身前，他举起绑着宰牛刀的木棍，对准藏马熊流血的脖子，狠狠捅了进去。 “噗呲！” 宰牛刀锋利得很，整个刀身，都刺进藏马熊的脖子里。 瞬间，大股的血液，喷射而出，都沾染到了曹朝阳的身上。 “呃呃呃~” 藏马熊此时什么看不到，它捂着脖子，想用力喘息，却根本就做不到。 渐渐的，它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没有了动静。 “呼……呼……” 曹朝阳大口喘息着。 他拔出木棍，照着藏马熊的脖子，又狠狠的刺了进去。 害怕藏马熊装死，曹朝阳又刺下去了几次，都快扎烂藏马熊的脖子。 半晌，见藏马熊始终不动，他这才慢慢松开了手。 第175章 疤脸，你就放心的去吧 “哈~” “哈哈哈……” 曹朝阳身上都是熊血。 瞧着藏马熊的尸体，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天大笑，发泄着心中的情绪。 刚才实在是太惊险了，他差一点就被藏马熊碰到了。 此时，他已经没了力气，浑身上下都感觉懒洋洋的。 “吱吱~” “吱吱~” 旁边的鼠洞里，胖鼠兔抖着身子，探出了脑袋。 “胖崽，过来，没事了，过来。” 曹朝阳大笑着，朝它招手。 胖鼠兔探头探脑，跑了过来。 轻轻嗅了嗅，它对曹朝阳身上的血迹，还有些畏惧。 “瞧把你吓得，不就是熊血吗？没事，那都是一只死熊了！” 曹朝阳双手捧起胖鼠兔，用力撸了几下，接着放在了地上。 缓了一会，他拄着木棍，慢慢站了起来。 瞧着藏马熊的尸体，他微微皱了皱眉头。 太惨了，真是太惨了。 藏马熊的脑袋，被他用土铳打，用热油浇，此时已经血肉模糊了，再加上扎烂了的脖子，看很是些恶心。 不过瞧着这么一大坨肉，他心里又满是惊喜。 藏马熊，也就是西藏棕熊。 可以说它全身都是宝，熊皮、熊掌、熊肉就不说了，这熊膝盖骨用来泡酒，可以祛风湿、活血通络，号称假虎骨。 熊鼻子、熊脑髓也是一味中药材，其中最珍贵的，就属熊胆了，可是名贵的中药材。 一枚熊胆拿到县里的国营药店，至少能卖出一两百块的价格，要是成色好，卖大几百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能拿到香江或者小日子卖，价格更是能翻上数十倍。 可惜，他也就是想想而已。 曹朝阳喘息着，刚想研究一下熊皮怎么剥，就听身后传来了小雪豹的叫声。 “喵呜~” “喵呜~” 大咪、二咪凑在母雪豹身前，急切的叫着。 此时，母雪豹无力的躺在地上，嘴角还沾着血迹。 “疤脸！” 曹朝阳回过头，顿时急了。 刚才要不是母雪豹，在关键时刻咬住了藏马熊，他说不定早就完了。 强撑着身子，他快步跑上前，接着一下子跪坐了下去。 “疤脸，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曹朝阳伸出有些发抖的手，轻轻的摸了摸它的大脑袋。 瞧着母雪豹凄惨的样子，他很是心痛。 “疤脸，你……你感觉怎么样？” 母雪豹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随后就闭上了。 “疤脸！” 曹朝阳瞧着，眼泪都快下来了。 “疤脸，你放心去吧，我曹朝阳发誓，一定照顾好大咪、二咪，把它们两个养到成年！” 说着，他抬起胳膊，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心里很是难受。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对母雪豹心中还挺有好感的，没想到今天竟然出了这种事！ “喵呜！” 母雪豹抬起前爪，颇为嫌弃的扒拉开曹朝阳的手。 往前拱了拱身子，它躺在地上不断喘息着。 曹朝阳：“……” “疤脸，你没死啊？” 母雪豹看了他一眼，随即又闭上了眼睛。 刚才藏马熊那一巴掌，打在了脖子靠后一些的位置，虽然不是很致命，可也是让它受了伤，此时，它正难受着呢。 唔…… 曹朝阳略微有一点点尴尬。 不过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刚才他和母雪豹配合的很好，以后说不定还能一起去打猎呢。 仔细看了看，他伸手按压在母雪豹受伤的地方摸了摸。 “喵呜~” 母雪豹吃痛，它朝曹朝阳怒叫着呲出了牙。 “别叫了，我给你检查呢，看看你骨折了没有！” 曹朝阳跟它现在，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没有太害怕，他仔细摸了一遍，感觉骨头都没有断的，这才放松的站了起来。 “疤脸，你的骨头可真够硬的，还好，你没有骨折，养养就应该好了。” “喵呜！” 母雪豹闭上眼睛，轻轻的喘息着，不想再搭理曹朝阳。 它现在身上还疼着呢，正是难受的时候。 曹朝阳在它耳边，喋喋不休，让它很是焦躁。 “疤脸，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吧，也别想着打猎了，那藏马熊有你一份，足够让你养好伤的。” “喵呜！” 母雪豹不耐烦的摇起了尾巴。 曹朝阳笑了笑，也不在意。 揉了揉大咪、二咪的小脑袋，让两个小家伙陪着母雪豹，他转身便走向篝火前，收拾了起来。 一大锅肥油，全都浪费了，他还有些心疼。 不过相比一锅的肥油，藏马熊可是大收获。 此时正是秋季，也是藏马熊一年中，最肥的时候，它们跟土拨鼠一样，冬季也是要冬眠。 刚才他杀的那只藏马熊，他仔细又看了一下，应该有六七百斤重。 他估摸除去内脏皮毛骨骼，能剩下四百多斤的纯肉。 其中肥肉的比例，至少有三成，按照四百斤算，能熬一百多斤的肥油，这可足够还女知青们的债了。 “不成，这可是熊油啊，我得自己多留一些。” 曹朝阳暗自嘀咕着，这熊油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待会他可得尝尝。 拿起地上的土铳，他掏干净又重新装上了火药、铅弹。 四下看了看，他还有些担心会有别的野兽过来。 想了想，他直接朝天扣动了扳机。 “轰！” 不远处的白桦树下，母雪豹被这轰鸣声惊醒，它挣扎着坐了起来。 回头看着曹朝阳，它毛茸茸的大脑上，表情还有些严厉。 额…… “疤脸，你睡你的，我驱赶周围的野兽呢。” 曹朝阳轻咳一声，接着又重新装上了火药、铅弹。 扭头看向藏马熊，他发现小藏狐站在一旁，正探头探脑的望着，它那身子还止不住的发着抖。 曹朝阳见状，忍不住乐了。 大步走上前，他俯身摸了摸小藏狐的脑袋，“二哈，吓坏了吧？”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摇着小尾巴。 扭头瞧了眼庞大的藏马熊，它又抬头看着曹朝阳，眼神里满是钦佩。 “哈！”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走到藏马熊身前，他拿起木棍，解下绑着的宰牛刀。 仔细打量了一下，他顺着藏马熊已经烂了的脖子，用宰牛刀使劲往下割。 “刺啦~” 熊皮很厚实，里边还有大量的脂肪。 曹朝阳从藏马熊的脖子，一直割到肚皮，发现还没划开。 用力扒开一瞧，他只见口子两边都是白色的脂肪，至少有十多公分的厚度。 “这么厚的脂肪，再加上外边的那层熊皮，这要是不伤到它的要害处，还真拿它没办法啊。” 曹朝阳暗自庆幸。 幸亏他选择近了才动手，土铳里的铅弹，全打在藏马熊的脑袋上，还打瞎了它的眼睛，要不然还真说不定会怎么样呢。 手里拿着宰牛刀，他轻轻的又往里割了一下，直到冒出血水，它这才用力往下一划。 “唔~” 大股的熊内脏，伴着血水，一涌而出。 曹朝阳忍着腥臭，仔细寻找着，很快就发现了内脏中的熊胆。 轻轻割掉护心肢，以及别的血管，他小心的捧出了熊胆。 “真大啊。” 曹朝阳看着，还有些吃惊。 这枚熊胆，呈现乌黑色，瞧着有两个半拳头那么大，可是把他吓着了。 听说熊在生气暴怒的时候，熊胆会变大。 刚才那只藏马熊，这得是多生气，才会让熊胆变的这么大？ 想想，这只藏马熊死的也挺憋屈，竟被他用热油和土铳收拾了。 第176章 熊胆 “这是铁胆吧？” 曹朝阳暗自思索着。 他之前听人说过，这熊胆分为金胆、铁胆和菜胆。 这金胆呈现金黄色，品质最高，可以说是可遇不可求。 铁胆是乌黑色，品质稍次。 相比之下，菜胆就是最下等的了，呈现菜青色。 不过不管是什么熊胆，都是珍稀的好东西，拿到收购站，至少能换上百块钱。 想起等过年的时候，要和朱琳去一趟北京，他心中不由一动。 首都的药材收购价格，肯定比他这西北小城的要高，这要是带过去，说不定能多卖点。 “铁胆是第二等的熊胆，肯定能多卖几十块钱，对了，熊皮也可以拿过去卖。” 曹朝阳想着，脸上露出了笑容。 找了截绳子，他扎紧最上边的胆囊管。 之前他三叔家的爷爷，也打过一头熊。 当时他还小，凑着看热闹，见过处理熊胆的方法，这么一想还是好多年前了。 没有管藏马熊其余的内脏，他先将熊胆挂在阴凉处的树枝上，接着刷干净铁锅，烧起了热水。 过了一会，铁锅里的水沸腾了。 曹朝阳拿下树枝上的熊胆，小心的提着，慢慢放进开沸腾的开水里。 等开水没过熊胆之后，刚才还有两个半拳头大的熊胆，迅速瘪了下去，瞧着很是神奇。 此刻，曹朝阳不敢耽搁，他立马提了上来。 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见熊胆没被烫坏，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可是上百块钱的东西，要是炮制坏了，他哭都没地哭去。 提着瘪下去的熊胆，他四下看了看，接着重新拴在了阴凉处的树枝上。 这可还没完呢，这瘪下去的熊胆，放置一段时间，会重新鼓起来。 此时就要重新过一遍热水，等瘪下去后继续挂在阴凉处。 如此反复，等熊胆彻底不会鼓起来了，这样才算是炮制完成。 这是他们这里炮制熊胆的土方法，这样处理好的熊胆，药效最好，国营药店里也爱收购这样处理好的熊胆，价格也会高些。 曹朝阳抬头看了看，还有些不放心。 “二哈，你帮我守着点，可别让别的东西，过来祸害了我的熊胆。”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立马跑过来，蹲在了树下。 曹朝阳见状，俯身撸了一把它的脑袋。 重新回到藏马熊身旁，他拿起宰牛刀，又处理起了其它的内脏。 五六百斤的藏马熊，内脏是真大。 他割下熊心，捧着试了试，估摸着快有一斤重了。 用宰牛刀割下一半，他捧着走到了母雪豹身前。 “疤脸，刚才累了吧，要不吃点东西？” 母雪豹闻着血腥味，睁开了眼睛。 它挣扎着想站起来，可身上的痛意，让它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好了，好了，别起来了，你就这么吃吧。” 曹朝阳连忙拦下了它。 捧着熊心，他拿着宰牛刀，轻轻的一划，便切下来了一片熊心，他拿起递送到母雪豹嘴边。 母雪豹嘴里发出呼噜声，它咬着熊心，慢慢咀嚼了起来。 刚才跟藏马熊，搏斗了时间不长，可耗费了它许多的力气，此时它正好也饿了。 大半个熊心，很快就被母雪豹吃完了。 曹朝阳见状，起身走到藏马熊身边，又割起了别的。 熊肝、熊肺、熊肚，唔…… 瞧着两个硕大的熊腰子，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切下来，暂时放到了一边。 这东西说不定还有别的用处，还是不给母雪豹吃了。 咳咳…… 记得母雪豹不爱吃肠子，他忍着臭意拎起，也扔到了一边。 很快，藏马熊的内脏，就被他切割干净了。 曹朝阳也不嫌脏，他捧着大块的熊内脏，走到母雪豹身前，接着切成一片一片的，喂起了它。 “喵呜~” 大咪耸着小鼻子，一个劲的往他身上拱着。 曹朝阳笑了笑，他切下一块熊肝，递给了大咪。 没有厚此薄彼，又切下来两块，扔给了二咪和小藏狐。 旁边，母雪豹在吃下熊内脏之后，精神明显好了一些。 它抬起脑袋，倚靠在树上，轻轻喘息着。 “疤脸，你先休息着，要是饿了，就出声叫我。” 曹朝阳拿着宰牛刀，去溪水边，洗干净手，接着又回到了藏马熊身前。 这藏马熊身上最珍贵的除了熊胆之外，就是熊掌了。 看着四个肥厚的大熊掌，他心中还挺好奇，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味道。 在这高原上，肯定是炖不烂熊掌，也只能带回去再尝尝了。 仰头望了望雪山，他准备过几天，再上去一趟，正好把熊掌用雪先冰起来，等过些日子回去的时候，再刨出熊掌带着，省着时间久了放坏了。 曹朝阳拿着宰牛刀，正想砍熊掌呢，就听身后，传来了母雪豹的怒叫声。 “吼！” “吼！” 白桦树下，母雪豹忍着剧痛，挣扎着站了起来。 慢慢低伏下身子，它望向西边林子深处，呲牙大声吼着。 第177章 小老虎 “什么东西？” 曹朝阳只觉得一阵惊悚。 特别是看到母雪豹如临大敌的样子，他心中都有些绝望了。 这要是再来一只藏马熊，他和母雪豹今儿肯定得交代在这。 脸上露出狠色，他快走几步，拿起地上的土铳，接着走到了母雪豹身边。 “吼！” “吼！” 母雪豹此时身上的毛，都已经炸开了。 这次它没有像以前捕猎那样悄无声息，反而吼声震天。 曹朝阳知道，母雪豹此时受伤严重，它这肯定是在装腔作势，想吓退远处的东西。 心中很是着急，他眯着眼睛，顺着母雪豹望着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是……” 试试图图功能 西边林子深处，一只比母雪豹略小一些的大猫，正静静往这边张望着。 它神情略显妖异，一身浅棕黄的皮毛，短尾，耳朵长长的，呈三角形，上边还有一撮黑毛，跟母雪豹的短圆耳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老虎！” 曹朝阳惊叫一声。 他认出了远处的那个东西，正是另一种猫科动物，猞猁。 这边属于西北山区，没有老虎，便称猞猁为小老虎。 这东西凶残异常，在这西北的林子里，没东西能对付得了它，说它是小老虎，倒也没什么不对。 曹朝阳心里暗暗叫苦。 一天之内，遭遇到了两大猛兽，他真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了。 自己熬的雪猪油，竟然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不过好在不是又一只藏马熊，猞猁比雪豹还小一号，他估摸着自己拼着命，应该能对付得了。 远处，猞猁还在静静站在林子里。 像是看出了母雪豹的外强中干，它没有被母雪豹的声势吓退。 要是搁平常，它可不会跟雪豹起冲突，毕竟它的体格比雪豹还是小一些的。 “吼！” 母雪豹又大吼了一声，接着喘息了起来。 它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没撑住。 曹朝阳看着，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想了想，他拿着土铳，朝着远处的猞猁，果断的扣动了扳机。 “轰~” 土铳发出一阵轰鸣，里边的铅弹四下纷飞，也不知道打哪去了，连碰都没碰到远处的猞猁。 不过土铳的声响，还是把猞猁吓了一跳，它连忙后退了一段距离。 望着一人一兽，还有后边的藏马熊的尸体，它像是有些不甘心，没有继续后退。 曹朝阳端着土铳，迅速清理好枪管，接着又填上了火药、铅弹。 没有丝毫犹豫，他朝着猞猁，继续果断的扣动了扳机。 “轰！” 猞猁忍不住又后退了一些距离。 曹朝阳重新填装好，他大步走上前，对准猞猁再次扣动了扳机。 “轰！” “嗷呜！！！” 巨大的声响，让猞猁惊疑不定。 过了一会，眼瞧着曹朝阳又要开火了，它终于放弃了。 看了两脚兽和母雪豹一眼，它三两下跳跃，消失在了林子深处。 “呼……” 曹朝阳见它跑了，长舒了一口气。 能避免跟猞猁打斗，是件好事，毕竟他和母雪豹现在都不在状态。 不过想着附近林子里，有只猞猁在虎视眈眈，他这心里就忍不住的担心。 “等下次再来祁连，一定带着五六半。” 曹朝阳已经打算好了，下次带着真家伙过来，他要把这个威胁除去。 这东西号称小老虎，皮子也贵着呢，也就比真正的老虎皮，逊色一点。 旁边，母雪豹已经撑不住了，直接歪在了地上。 “疤脸？” “你没事吧？” 曹朝阳一惊，连忙凑到母雪豹身前。 “呼……呼……” 母雪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毛茸茸的大脸上，还有些痛苦。 曹朝阳见状，连忙摁着它受伤的地方，轻轻揉了揉。 半晌，他叹了口气，也没别的办法，现在只能靠母雪豹自己了。 “疤脸，撑住啊。” “喵呜~” 母雪豹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 它撇过脑袋，不想看曹朝阳。 曹朝阳：“……” 忍不住又摸了摸母雪豹的大脑袋，他紧接着站了起来。 攥着土铳，拿着宰牛刀，他往西边的林子观察了一下。 半晌，没瞧见猞猁的身影，他转身又回到了藏马熊尸体前。 得知这林子里，还有别的猛兽在，他准备早点处理好藏马熊的尸体，省着出了什么意外。 放下手里的土铳，他拿着宰牛刀，往藏马熊的手腕上，用力割了下去。 “吱嘎~” 忙了一会，曹朝阳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宰牛刀切肉挺快，遇到骨头就有点不行了。 切开肉皮，他干脆拿过砍柴刀，狠狠剁了下去。 “砰！” “砰！” 废了一番力气，他剁下了四个大熊掌。 抱起一个，他试了试重量，估摸着有四五斤重，这可真是不小了。 “也不知道国营饭店里，收不收这东西。” 曹朝阳喃喃自语。 四个大熊掌，他也吃不完，要是能卖出去就好了。 仔细又瞧了瞧，此时的熊掌上，带着棕黑色的熊毛，还有些难看。 将熊掌放到一边，曹朝阳拿起宰牛刀，又剥起了熊皮。 藏马熊的脖子，已经被他扎烂了，他干脆从脖子处开始，慢慢的剥了起来。 这一过程中，他很是小心，就怕割坏了皮毛。 其实剥熊皮，跟剥羊皮、剥土拨鼠皮也差不多，他一手拽着熊皮，往外拉扯，另一只手拿着宰牛刀，不断划着皮肉连接处。 剥完了正面，他用力推着，给藏马熊翻了个身，又继续忙活了起来。 很快，整张的大熊皮，都被他剥了下来。 双手提着，他仔细展开看了看，还有点不舍得卖了。 这么大张熊皮，完全可以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起来了，冬天抱着睡觉，肯定暖和。 忍不住又摸了摸，他低头看了过去。 此时的藏马熊，就只剩下脑袋还有着毛发，剩下的地方，全露出了红白色的肉。 特别是它的肚子上，白色的脂肪，有厚厚的一大坨。 “好东西啊，真是好东西。” 曹朝阳放下熊皮，拿起宰牛刀，又剃起了肥肉。 忙了一会，他倒掉铁锅里的热水，直接熬煮起了藏马熊的肥肉。 剩下的熊瘦肉，他也不浪费，直接卸下关节，拿着带骨的肉，放到木架子上熏制了起来。 藏马熊的瘦肉，瞧着比牛肉都还要红，他凑近嗅了嗅，感觉带着一股膻味。 他忍不住摇了摇头，这要是煮熊肉，非得用大料不可。 藏马熊的膝盖骨，他也没浪费，砍下来放到了一边。 这东西号称假虎骨，泡酒有奇效，他准备带回去试试。 至于剩下的藏马熊脑袋，曹朝阳看了半晌，却始终下不了手。 这藏马熊遭了大霉，被他用铅弹打，用热油泼，此时它的脑袋上，血肉模糊，鼻子眼球都碎了，实在没看看。 “算了，让你入土安息了吧。” 曹朝阳摇了摇头，有些不忍直视。 拎起藏马熊的脑袋，他走到溪流对岸，用铁铲挖了一个深坑，将藏马熊的脑袋埋了下去。 最后，他在上边用力踩了踩，这才又回了营地。 第178章 熬熊油，吃熊腰子 忙了一下午，曹朝阳彻底分割完了整头藏马熊。 到了傍晚，他熬的一锅熊油也沸腾了。 快步走上前，他耸着鼻子嗅了嗅。 “这……好腻啊。” 曹朝阳有些咂舌。 熊油的味道，光闻着就有些腻，香腻香腻的，比雪猪油都要腻得多。 在这个年代，这么香腻的油，最是解馋，肯定是特级品。 “不成，不成，这我得自己留着。” 掰了了两根树枝，他做了双简易筷子。 捞起铁锅里的熊油渣，他吹了吹，塞进了嘴里。 “唔……” 曹朝阳用力一嚼，只觉得又脆又香，味道可比雪猪油的渣好吃多了。 “好东西啊，真是好东西，老话说熊一身宝，还真是没错。” 拿起木勺子，他在铁锅里撇了撇，接着就往木桶里舀起了熬煮好的熊油。 旁边木桶里的雪猪油，此时已经成了半凝固的膏状。 为了不掺和在一块，他这锅熊油，特地用了另一个木桶。 半晌，他往铁锅里，重新放下大块的熊肥肉，继续熬煮了起来。 往旁边看了一眼，此时大咪、二咪凑在母雪豹身前，脑袋一晃一晃的，打着瞌睡。 它们中午时吃了大块的内脏，此时闻到熊油都不馋了。 曹朝阳瞧着笑了笑，又往白桦树下看了看小藏狐。 这个小家伙跟大咪、二咪一样，也在树下打着瞌睡。 “你们倒是悠闲。” 曹朝阳还有些羡慕。 他走到摆满肉的木架子前，往下边又添了些新鲜的云杉枝。 见青烟又大了起来，他这才放心的回到了篝火前。 拿起两颗特意留下的熊腰子，他去溪水边好好洗了洗。 这两颗熊腰子，可比岩羊腰子大多了。 两个加一块，他估摸着有一斤多，今晚他不用吃别的，光这俩熊腰子就能吃饱。 回到篝火前，他搬过石板，接着夹起熊肥肉，均匀的在石板上擦了擦。 熊腰子太大了，曹朝阳用宰牛刀多割了几片，放到了石板上。 “刺啦~” 熊腰子的味道，有点大，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过了一会，眼瞧着熊腰子烤的有点焦了，他捏起一把盐，均匀的撒上，接着塞到了嘴里。 唔…… 这熊腰子闻着味道不太好，吃着倒是还成，焦焦的还挺香。 夹起一片，他又嚼了嚼，仔细尝了尝。 这腰子外边焦香，里边倒是挺嫩的，一咬满嘴的油脂，可真是大补。 “喵呜~” 远处，大咪耸着鼻子，凑了过来。 瞧着石板上的熊腰子，小家伙还挺感兴趣。 曹朝阳笑着夹起一块，放到它面前。 “大咪，你娘受伤了，今晚上你可得警醒着点。” “喵呜~” 曹朝阳撸了它一把，接着又四下看了看。 黑夜，是野兽的主场，他还有些担心中午时的那只猞猁，会重新回来。 回头瞧了一眼母雪豹，他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两个大熊腰子下了肚，曹朝阳感觉身上热了起来，精神都好了很多。 忙到深夜，他又熬了几锅熊油，木桶里已经彻底满了。 此时的木架子上，还有一小半的肥肉还没熬，可惜他真是没东西盛油了，也只能先这么放着了。 往木桶上，放上木盖，曹朝阳又搬起几块石头压上。 收拾了一下营地，等他忙活完，时间已经到了凌晨时分。 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往篝火里多放了些木柴，让火一直烧着，接着走到了母雪豹身旁。 “疤脸，好点了没？” “喵呜~” 母雪豹摇着尾巴，朝他叫了一声。 相比于中午，它的精神头明显好了一些。 曹朝阳见状，也是松了一口气。 拿下晾晒着的藏马熊皮，他直接铺在了母雪豹旁边。 左手土铳，右手宰牛刀，他包裹着羊皮袄，躺了下去。 有猞猁的威胁在，他感觉那个窝棚，此时已经不再安全了。 今晚上，他就打算在这睡了，正好和母雪豹互相有个照应。 “喵呜~” “喵呜~” 大咪探头探脑的，走到了熊皮上。 低头嗅了嗅，它像是挺感兴趣，直接趴了下去。 二咪犹豫着，也走上了前。 两个小家伙在熊皮上跑来跑去，互相之间打闹着。 曹朝阳笑着摸了摸它俩，直接拉到了怀里。 有两个小雪豹在身边取暖，他顿时就感觉暖和了许多。 抬头看了一眼母雪豹，他倒是也挺想靠着疤脸睡的，它身边才是更暖和呢，上次在雪山上，他靠着疤脸睡，都没冻感冒。 不过瞧着疤脸满是严肃的表情，曹朝阳立马就打消了心中的念头。 远处的草原上，依旧传着不知名的兽鸣。 曹朝阳打了个哈欠，朝母雪豹道：“疤脸，晚上你别睡太沉了，要是有情况就叫我。” “喵呜！” 母雪豹轻轻摇着尾巴，嘴里传出威胁的低吼。 唔…… 曹朝阳往外挪了挪身子，离母雪豹远了一些，这才放下了心。 现在母雪豹受着伤，他倒也不是很怕，不过还是别闹翻了的好。 不远处的篝火，燃烧着木头，啪啪作响。 曹朝阳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旁边，母雪豹看了他一眼。 见他睡着了，母雪豹也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它的两只短耳朵动了动，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 睁开眼睛，扭头看向北边 见是胖鼠兔在挖着什么，它打了一个哈欠，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第179章 满满的安全感 后半夜，曹朝阳睡得不是很安稳。 他醒来好几次，就怕白天的那只猞猁，会悄悄过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每次醒来，都会瞧见母雪豹那双闪着幽光的眼睛。 心中渐渐安稳了下来，最后一次他直接睡到了天亮。 次日，醒来之后，曹朝阳先瞧了一眼挂在白桦树上的熊胆，接着又看了一遍营地，见没有被野兽翻动的痕迹，他这才放下了心。 扭头看向身旁的母雪豹，他发现疤脸也早已醒了过来。 此时大咪、二咪正在它肚子前吸吮着。 母雪豹舔了舔两个孩子，接着又看向了曹朝阳。 “疤脸，昨晚辛苦你了。” “喵呜~” 母雪豹甩了甩大脑袋，朝他叫着。 唔…… “饿了？” 曹朝阳试探性的问道。 “喵呜！” 母雪豹又朝他叫了一声。 曹朝阳顿时懂了。 揉了揉眼睛，他连忙爬了起来。 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熊皮，他还有些惊讶。 睡在这东西上边，真是挺舒服的，就是这皮子没干，也没洗过，上边味道大了些。 摇了摇头，他走到早已熄火的火堆旁，挑了几块肥瘦均匀的熊肉。 昨晚熬的熊油渣还有不少，他也不小气，一并拿到母雪豹身前，倒下来了一些。 害怕母雪豹待着无聊，曹朝阳又拿过一根腿骨，让它无聊的时候啃着玩。 “疤脸，够了吧？” “喵呜~” 母雪豹低下脑袋，不紧不慢的啃食着。 旁边，大咪、二咪耸着鼻子，嗅着味道想上前，被母雪豹一爪子扒拉开了。 曹朝阳见状，连忙笑着又拿了一些，分给了大咪、二咪。 朝小藏狐招了招手，他又给二哈拿了一份。 他现在肉多得很，可不会小气。 忙活完，他砍了些熊排骨，放到锅里煮着。 此时旁边木架子下熏肉的火已经熄灭了，他重新点上火，放上了新鲜的云杉枝。 凑到跟前，看了看上边的熏肉，他感觉想要熏透，至少还得几天的工夫。 拿起一块熊肉，他耸着鼻子闻了一下。 经过大半天的熏制，熊肉里有了松木的香气，那种膻味淡了不少，感觉还有点好闻。 “不错，不错。” 曹朝阳挺高兴。 腊熊肉看来还真成，等熏制好了，他可得好好尝尝。 拿起木柴，扔到铁锅下。 趁着煮熊排骨的工夫，他走到白桦树下，翻过熊皮，拿起宰牛刀，刮起了上边的油脂。 这熊皮子是真的好，中间没有一点残破，就是脖子处残缺了点，不过也不碍事。 他估摸着拿到收购站，肯定能定个一级品。 “一张熊皮，怎么着也得小一百块钱吧？再加上熊胆、熊肉，这才可真是发财了。” 曹朝阳想着挺高兴。 猎杀一头熊的收获，可真是太大了，比猎几十只土拨鼠都要值钱。 此时，他心里已经起了小心思。 等下次过来，他要带上真家伙，看看能不能再猎杀一只。 冬天的时候，藏马熊也会冬眠，不过这家伙冬眠的地方是树洞或者洞穴里，想找到它们，也不容易。 想到这一茬，他忍不住抬头看向了母雪豹。 “疤脸，熊肉好吃吧，要不以后咱们一起合作猎熊？你只要帮我找到藏马熊的踪迹就行，剩下的我来。” 对面，母雪豹微眯着眼睛，根本没搭理他。 曹朝阳自讨无趣，只能又暗自寻思起了别的办法。 之前他在附近，遇到了一位牧民郭大爷，到时候倒是可以跟大爷，打听打听附近还有没有别的藏马熊。 抬头瞧着营地里，将近二十张的土拨鼠皮、两大桶肥油和大块的腊肉，他还有些头疼。 这么多的东西，他可没法再像之前似的，偷运到火车上带回去了。 也没别的办法，他琢磨着还得去躺西边，看看能不能找到郭大爷。 郭大爷的马车，他可是记忆深刻。 半晌，曹朝阳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刮完了熊皮上的油脂。 这时还没完，他用铁锨铲起草木灰，均匀的散在熊皮上，他又用力搓了一遍。 见上边没有一丝肉了，他这才展开，重新挂在树上晾着。 这么大的皮子，可不能就这么简单的处理，等过两天，他还得用东西拉伸固定一下，省着皮子缩水。 忙了大半晌，锅里炖的排骨也熟了。 他走到铁锅前，捞出几根，趁热啃几口。 熊肉的味道有些类似于牛肉，不过肉质比较硬，味道也比牛肉的膻味大，油脂也更加丰富。 曹朝阳啃了几块，随后摇了摇头。 这东西煮着不算太好吃，可能烤着更香些。 将骨头扔给母雪豹，他收拾了一下营地，接着背起工具，就准备去溪流对岸，建造木屋去。 昨儿打了一只六七百斤的藏马熊，他现在富裕的肉都吃不完，连肥油都没工具盛放了。 有了这么多肉，他也不着急打土拨鼠了，便想着先把木屋建造起来。 有了木屋，别说猞猁了，就算藏马熊来了，他都不用怕的。 这两天草原上气候不算好，眼瞧着越来越冷，他也想着赶紧盖好木屋，可以有个睡觉的地方。 “疤脸，我去东边干活，要是有情况，你就叫我，这里的肉，可千万别让其它野兽偷了。” “喵呜~” 母雪豹叫了一声，接着闭上眼睛，打起了盹。 唔…… 曹朝阳瞧着，还有些不好意思。 昨晚上母雪豹，肯定没怎么睡觉。 “算了，疤脸，你好好休息吧。” “二哈、大咪、二咪，你们三个打起精神，要是有情况，赶紧跑去叫我。” “嗷呜~” “喵呜~” “喵呜~” 曹朝阳撸了它们几下，接着四下看了看。 大清早的，林子里叽叽喳喳，不知道是什么鸟在叫，也没瞧见有别的野兽。 看来昨儿那只猞猁，肯定是被土铳吓到了。 拿起铁铲，他背着工具，转身走向溪流对岸。 第180章 建木屋 小河东边的平地上，摆放着一大堆表面熏黑的木头。 木头旁边，撒着大片草木灰，下边的野草都已经烧没了。 曹朝阳看了看木头，又转身望向北边的草坡。 “嗯？” 之前经常有土拨鼠在的草坡上，此时变得静悄悄的，一些洞穴口前，有被翻开的痕迹，大片的草坡都被破坏了。 曹朝阳放下东西，快步走上前。 他仔细一瞧，发现好好的土坡上，多了几个大坑，旁边还有些土拨鼠的残肢，很是凄惨。 在高原上有这么大力气，能把土拨鼠从洞里挖出来的动物，也只有藏马熊了。 曹朝阳瞧着，很是咂舌。 他捉土拨鼠，都是勾引这些家伙出来。 藏马熊可倒是好，直接暴力挖洞，可真是一力降十会。 心中有些庆幸，昨他天幸亏没被藏马熊拍到，不然可就完了。 围着草坡，曹朝阳转了一遍，随后摇了摇头。 这片草坡上的土拨鼠，他捕了好多只，这又经过藏马熊的祸害，这地的土拨鼠算是绝了。 “真是可惜了，本来我还想留着，时不时的打一只新鲜的吃呢，这可好……” 曹朝阳叹息不已。 看了一会，他转身遗憾的走了。 回到平地上，他看着成堆木头琢磨了一番。 这些木头是他精心挑选的，大部分都差不多粗，就只有四根木头很特别，比其余的木头至少粗一倍以上。 这四根木头，是他打算用来当立柱的，算是木屋的大体框架。 拿着炭笔，他一边量，一边在四根木头上做着记号。 忙活完，他从工具里拿出凿子，当即沿着记号，凿了起来。 等木头凿好之后，他又拿起拿起铁铲，在草平地上挖起了土。 忙了大半晌，他在木屋的四个角，挖了四个深坑。 歇了一会，他滚着圆木，推到了深坑里。 附近就只有他一个人，也没人帮忙，他只能用绳子系在木头上，接着一点点拉起。 等木头竖起来了，他连忙拿起铁铲，往坑里埋着土。 旁边的小溪边，有很多碎石，曹朝阳去捡了一些，埋到了坑里，以便能更结实一点。 干活的时候，他时不时的往西边林子里张望。 见一直没事发生，他这才放下了心。 等他彻底忙完，时间已经到了下午。 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曹朝阳看着竖起来的四根粗木头，心中满是成就感。 回到白桦林里，他随便吃了点东西，休息了一会。 不敢耽搁太多时间，他看了看母雪豹和小藏狐，接着又去了小溪东岸。 此时木屋的四根木柱子，都已经竖起来了，他接下来的工作就是锯木头，一点一点的把木屋的四面木墙，填充起来。 他手里没有洋钉，为了盖的木屋结实，只能用卯榫结构。 忙到傍晚，他只是凿好了几根木头，其余的活一点都没干。 曹朝阳没有气馁，他收拾了一下，转头回到了林子里。 盖木屋比打猎都要累，忙了一天，他此时身上又酸又痛，很是难受。 不过就是因此，这晚饭才得多吃一点。 刷干净铁锅，他切了点熏制了一天多的熊肉，又切了些土拨鼠肉和岩羊肉，凑在了一块，准备炖个大杂烩。 吃了这么多天肉，他还有些腻了。 打开行军包，他拿出了从家里带来的玉米饼子和咸菜。 “二哈、大咪、二咪，过来，都过来。” 曹朝阳坐在篝火前，朝几个小家伙招了招手。 睡在无人的高山草原上，他有时会感觉挺孤独，要不然他也不会跟母雪豹说话，也不管人家听不听得懂。 嗯…… 切了点熊肉，他放到火上，稍微一烤，就扔给了几个小家伙。 大咪、二咪、还有小藏狐趴在他身边，低头啃食着。 曹朝阳揉了揉小家伙们的脑袋，脸上露出了笑容。 抬头瞧了一眼不远处的母雪豹，不知怎么的，他突然竟有种家的感觉…… 急忙摇了摇头，曹朝阳丢掉自己的胡思乱想。 拿起铝饭盒，他盛满肉汤，掰着玉米饼子，大口吃了起来。 篝火啪啪作响。 远处的大草原上，漆黑一片，只有时不时的狼嚎传来。 曹朝阳都已经听习惯了，也不在意。 拿起铝饭盒，他仰头喝光肉汤，接着长舒了口气。 肚子里鼓鼓的，身上也热了起来。 拿下挂着的熊皮，铺在篝火前，他喊过几个小家伙取暖，很快又睡了过去。 不远处的白桦树下。 母雪豹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即舔起了自己受伤的位置。 次日。 曹朝阳睡了个懒觉，太阳升的高高的了，他才醒了过来。 “喵呜！” 旁边，母雪豹摇着尾巴，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 挣扎着站起来，它微微抖着身子，走了两步。 身上疼得厉害，它立马又趴了下去。 “喵呜！” “喵呜！” 母雪豹朝着曹朝阳，怒叫了几声。 “来了，来了，这就给你拿吃的。” 曹朝阳打了个哈欠，连忙爬了起来。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母雪豹不同的叫声，他也明白了一些意思。 此时母雪豹肯定是饿了。 起身去拿了些熊肉，他放到了母雪豹身前。 铁锅里还有些肉汤，他给自己的饭盒里盛了一些，剩下的他直接端到了母雪豹身前，让它尽情喝着。 “疤脸，恢复的不错啊，都能站起来了，看来再等几天，你就能走了。” 曹朝阳挺高兴。 母雪豹快点好起来，就能出去打猎了。 之前他都没发现，这母雪豹吃的是真多啊，一天得十多斤的肉，他瞧着都有些心疼了。 咳咳…… 端起铝饭盒，放到篝火上热了热，他泡了点玉米饼子，解决了早饭。 拿着工具，他又去了小溪东岸，忙活了起来。 干到下午，他凿了将近十多根木头。 扛着一根，走到木柱子前，他用力抱起，正好卡在了两根木柱中间。 紧接着他又扛起一根，卡在了另一边的两根木柱上。 就这么一层一层的叠着，为了让木头结实，他拿着斧子、木锯，还要时不时的修理一番，很费时间。 忙到天色微黑，他也才摞起来了三层的木头，离建造完还早着呢。 曹朝阳暗暗给自己打着气。 只要肯干，哪怕再慢，他也能把木屋盖起来。 “嗷呜~” 远处的草场上，又传来了狼嚎声。 曹朝阳皱了皱眉头，转身回到了白桦林。 第181章 无人区里的小木屋 转眼间，大半个月过去了。 祁连山大草原上的野草，变成了枯黄色，整个世界一下子变得寂寥了不少。 就连草原上最活跃的鼠兔们，都少了很多。 只有北边高山上的云杉林海，带着最后一抹绿色。 十月的下半旬，温度下降的很快。 每到太阳下山之后，草原上的温度，会迅速降到零下，就连西边的小溪，都开始渐渐的结起了冰。 冬天，已经提前到来了。 好在，曹朝阳的木屋，也逐渐建造好了。 这大半个月里，他没做别的事，全在忙着建造木屋。 他也是没预料到，大草原上的气温，降的会这么快，简直就是一天一个变化。 为了早点建造好木屋，他一个人，一把斧头，每天从早忙到晚，从无到有，在这无人的高山草原上，用圆木渐渐的垒起了木屋。 这天傍晚，曹朝阳满是肃穆。 他拿着木锯，从中间锯开圆木，接着用斧子削平整。 忙了半晌，他扛起木头，爬着自制的木梯，来到了木屋顶上。 此时，整个木屋的顶部，都钉上半圆的木头，就差这最后一块了。 用力搬着木头，小心卡到凹槽里。 拿起旁边的木销子，他用石头用力钉下，接着长舒了一口气。 仔细看了看，屋顶上每块木头的位置，都恰到好处，就是木头与木头的连接处，还有些小缝隙。 条件所限，他在这里买不到水泥砖瓦，也只能想着明天去挖些苔藓，把缝隙尽量塞实。 祁连大草原上降水的天数不多，每年用些苔藓塞一下，就可以避免漏雨，倒也不算大事。 “可终于盖起来了。” 曹朝阳摸着木屋，心里满满的成就感。 这间木屋，是他一个人建造起来的。 瞧着有些简陋，可在这无人的高山草原上，他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安稳休息的家。 一屁股坐下，他也没着急下去，就这么坐在木屋顶上，欣赏起了落日。 此时，他头发乱糟糟的，胡须也没打理，显得有些邋遢。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野外生活，他现在都快成半个野人了。 “等有时间了，做一个大木桶，留着烧水洗澡用，对了，还得做些家具，这样生活起来才方便。” 曹朝阳望着落日，喃喃自语。 拿过旁边的水壶，他仰头喝了一口。 四下看了看，枯黄的草场上静悄悄的，就只有他这里，还热闹了些。 …… “喵呜~” “喵呜~” 大咪、二咪围着小木屋，兴奋的转着。 两个小家伙是亲眼看到木屋一点一点建造起来的，还感觉挺神奇。 过了半晌，它们甩了甩脑袋，突然望向了东边的草场。 “喵呜~” “喵呜~” 大咪、二咪兴奋的叫着，跑上了前。 木屋顶上，曹朝阳听到动静，回头看了过去。 不远处的草场上，母雪豹嘴里叼着一只肥硕的猎物，正慢慢往这边走着。 在它的旁边，小藏狐也在。 曹朝阳见状，脸上露出了笑容。 母雪豹是在一星期前可以站立行走的，它现在身上的伤，还是没好利索，没法去捕猎峭壁上的岩羊。 不过有小藏狐的配合，抓几只快冬眠了的土拨鼠，还是手到擒来的。 从木梯上爬下，他快步走上前。 “疤脸，今天收获不错啊。” “喵呜！” 母雪豹肚子微微鼓起。 它松开嘴里的土拨鼠，叫了一声。 自顾自的走到木屋前，它慢慢趴下去，整理起了身上的毛发。 “疤脸，谢了。” 曹朝阳笑了笑，还挺高兴。 他拎起土拨鼠看了看，发现这只土拨鼠肥得很。 不过就是可惜土拨鼠的脖子上，有着四个小洞，这样的皮子肯定是定不了一级品的，卖的时候会少些钱。 “嗷呜~” “嗷呜呜呜~” 旁边，小藏狐凑到他身前，可怜兮兮的叫着。 小家伙悄悄看了一眼母雪豹，顿时更加委屈了。 “哎呦，好了，好了，待会我切一点最肥的肉，给你吃。” 曹朝阳连忙蹲下身，安慰了一下小藏狐。 它可不是自愿跟着母雪豹，出去捕猎土拨鼠的，全都是被母雪豹逼的。 瞧小藏狐的样子，今天肯定没少被母雪豹欺负。 曹朝阳揉着小藏狐的脑袋，还有些想笑。 母雪豹之前瞧见了他的捕猎方法，便也学着用小藏狐勾引捕猎土拨鼠。 每次母雪豹吃饱喝足之后，还会叼着一只土拨鼠回来，像是租借小藏狐的利息，他这些日子忙着建造木屋，倒是也挺高兴的。 拎着土拨鼠，他推开木屋的小门。 一个不大的房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木屋左侧，摆放着大块熏制好的熊肉、土拨鼠肉，还有岩羊肉。 旁边，还有两个盛满油膏的木桶，和二十多张土拨鼠的皮子，显得有些乱。 屋里靠东北角的位置，地上铺着一大张棕色的熊皮，那是曹朝阳睡觉的地方。 自从这木屋的四面木墙建起来后，他就从西边的白桦林里，搬了过来。 晚上睡在这里，可比在林子里暖和多了，也安全得多。 熊皮前的地方，还有个石头围起来的小火坑，里边有木头燃烧完的木灰。 这是曹朝阳临时用来取暖的，他准备过两天，挖些黏土，重新在屋里砌一个土炉子。 他这房子都是木质的，可得小心再小心，不能随便生火。 曹朝阳看着屋里的一切，心里满满的成就感。 这就是他费了大力气，建造起来的木屋。 不过现在这木屋，只能算是能睡，住着还不算太舒适。 以后他还要继续改造，一点一点建的更完美些。 第182章 新家 曹朝阳站在木屋里，又看了几眼。 半晌，他拿起屋里的宰牛刀，转身推开木门，走了出去。 到了小溪前，他熟练的开膛破肚，剥下了土拨鼠的皮子。 这些新鲜的皮毛，味道还有些大。 在冰凉的溪水里洗了洗，他拿起挂在了白桦林里的阴凉处。 野外一般的野兽，对这些皮毛不会感兴趣，也不用太担心。 拎起土拨鼠肉，回到木屋前。 曹朝阳拿着宰牛刀，切下来几块肥瘦均匀的肉，扔给了大咪、二咪。 继续切下一块最肥的，他又扔给了小藏狐。 此时，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木屋前，他用石块垒起了一个灶台，上边还有铁锅。 切了几块土拨鼠的肉，他放到锅里，点上火煮了起来。 在这草原上，待了快一个月了，他带来的粗粮，早就吃完了，如今也只能以肉充饥。 说实话，他现在都快吃腻肉了，现在他就想吃口细粮，再配上点咸菜疙瘩和小青菜，那才最舒服呢。 在这个年代，他这想法，要是被旁人知道了，非得啐死不可。 不过，光吃一种东西，是真的会腻啊。 “等到了明年，得在小溪西边的平地上，开几块地，种些菜吃，就是不知道这边能种什么菜。” 曹朝阳往西望了望。 那边的白桦林里，他早就找好了几个位置。 到时候把几棵碍事的白桦树砍了，再去北边的山上，捡些云杉塔回来当肥料，就可以种东西了。 别的蔬菜不知道，这边油菜肯定是可以种的。 到时候再买些青稞的种子，也可以种些青稞吃。 心里默默算计着，他想了好一会。 半晌，曹朝阳伸手烤了烤火，接着回头看向母雪豹，好奇的问道： “疤脸，今天你和二哈，是去哪个地方捕猎的土拨鼠？” 这个时候的祁连山大草原上，土拨鼠们都已经陆陆续续开始冬眠了。 它们会进入到洞穴里的最深处，洞口还会堆起土，只留下几个小口子，想要捕猎它们，可不容易。 “喵呜~” 母雪豹轻轻摇了下尾巴，打了个哈欠。 甩了一下毛茸茸的大脑袋，它回头望了望雪山。 唔…… “你想回山上了？” 曹朝阳看着，还有些不舍得。 这一个月里，多亏了有母雪豹和大咪、二咪的陪伴，才不至于让他太孤单。 不过它们要回山上，他也没法说什么。 毕竟冬季的大草原，没有它们的猎物，等土拨鼠彻底冬眠之后，它们不回雪山都不行。 “疤脸，你再休息几天吧，你身上的伤没好利索，去了山上还挺危险的。” 说着，曹朝阳也抬头往山上望了一眼。 此时的雪山，比夏天时大了不少，山中部的位置，都落下了白雪。 在半个月前，他为了冷藏四只大熊掌，去了山上一趟。 那时候的雪，还没到这个位置呢。 回头又往东南方望了望，他还有些想念曹家洼了。 过了一会，大铁锅里煮的肉熟了。 曹朝阳拿着铝饭盒，随便盛上吃了一点。 有些胃口不佳，他给母雪豹盛上一份肉汤，接着就走到了木屋里。 点上地上的煤油灯，屋里亮起了淡黄色的光。 “喵呜~” “喵呜~” “嗷呜~” 大咪、二咪还有小藏狐，连忙跑进木屋，到了他身前。 曹朝阳坐到熊皮上，伸手摸了摸几个小家伙的脑袋。 往外看了一眼，他开口道：“疤脸，你要不要进屋睡，这里还暖和些。” “喵呜~” 母雪豹趴在木屋前，望着远处漆黑的草场，没有动的意思。 屋里，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母雪豹都是在雪山上生活的，又怎么能怕冷呢？不过屋里倒是更加安全些。 扭头瞧了一眼土铳，他拿过用皮子轻轻的擦着。 这半个月里，他没再遇到之前那只猞猁，倒是草原上的狼嚎声，渐渐多了不少。 竖起耳朵，他静静的听了一会。 外边，冷风呼呼的吹着，狼嚎声若隐若现。 这种天气，要是睡在外边的白桦林里，那可太受罪了，幸亏木屋建起来了。 拿起铁铲，他推开木门，往火堆下，铲起了些还在燃烧的木炭。 回到屋里，他小心的倒在了石坑里。 很快，屋里变得暖和了起来。 曹朝阳躺在熊皮上，打了个哈欠，渐渐睡了过去。 …… 凌晨时分，草场上的风，变大不少。 母雪豹趴在木屋前，被冷风吹着，没有一点感觉。 屋里，曹朝阳逐渐蜷缩起了身子。 他的木屋，都是用木头垒起来的，木头与木头中间，还有着小缝隙。 刺骨的寒风，从缝隙吹进木屋里，让他忍不住打起了冷颤。 迷迷糊糊中，他爬起来看了一眼，接着拉过了旁边的大咪、二咪，还有小藏狐。 几个小家伙，身上都自带着皮毛，他抱在怀里，顿时觉得暖和了许多。 心中暗暗发誓，他明一早就去挖着苔藓，彻底把木屋里的缝隙堵死。 “喵呜~” 大咪挣扎着，钻出了毛茸茸的大脑袋。 看了一眼曹朝阳，它伸出舌头，往他头发上舔了几口。 “唔……” “大咪，别闹。” 曹朝阳揉了揉大咪的脑袋，接着又睡了过去。 在木屋里他很有安全感，睡得很沉，跟在野外可不一样。 外边，母雪豹竖起耳朵听了听。 半晌，见屋里没了动静，它打了个哈欠，也渐渐睡了过去。 …… 次日一大早。 曹朝阳还在睡着呢，就听有东西闯进了屋里。 他抬头一瞧，正是母雪豹。 “疤脸，大清早的，你干什么呢？” 打着哈欠，他爬了起来。 “喵呜~” 母雪豹不去管他。 走到小藏狐身前，它抬起爪子，往外扒拉了一下。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抖了抖身子，扭头可怜兮兮的看向曹朝阳。 唔…… 曹朝阳顿时看懂了，母雪豹这是要带着小藏狐，去狩猎土拨鼠。 现在这个时候，能多打一只土拨鼠，就多赚一只，再过几天想打都不着了。 无视了小藏狐可怜兮兮的表情，他轻咳一声，道：“二哈，去吧，你跟着疤脸早去早回，对了，可得小心些。” “嗷呜！” 小藏狐委屈的叫了一声，随即也像是认命了。 跟在母雪豹身后，它回头看了曹朝阳一眼，接着怏怏的走了出去。 额…… 曹朝阳看着，还有些不好意思。 “疤脸，你照顾好二哈，可不能欺负它。” “喵呜~” 屋外，传来了母雪豹的叫声。 曹朝阳略微放下了心。 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他拉过大咪、二咪，悠闲的躺了下去。 不知道怎么的，有了木屋后，他感觉自己都懒散了许多。 可能是睡在自己的屋子里，实在是太舒服了吧。 脑袋枕在大咪的肚皮上，他长舒一口气，很快就睡着了。 第183章 挖苔藓，塞缝隙 等曹朝阳再次醒来，时间已经到了上午的八九点钟。 躺在熊皮上，他还有些懒散。 忙了将近一个月，此时他也是真的累了。 特别是为了建造木屋，他的肩膀、胳膊上，有些地方都累肿了起来，就连他的体重都下降了很多。 伸手揉了揉大咪的脑袋，曹朝阳慢慢坐了起来。 “大咪、二咪，你俩饿不饿？” “喵呜~” “喵呜~” 两只小雪豹在熊皮上拱了拱，还不愿起来。 曹朝阳笑了笑，俯身又撸了它们一把。 推开木门，他大步走了出去。 站在木屋前，他面向南方，只见一片枯黄的草场。 最远处的地方，耸立着一座座雪山，这要是在夏天，春暖花开草绿的季节，他都不敢想会有多漂亮。 不过这个季节的草原，也别有一番风味。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草原雪山……” 曹朝阳喃喃自语，心情挺不错。 建木屋累是累了点，可在草原上有了一个家，他是真的高兴。 面朝草原，他伸了个懒腰，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半晌，走到西边的小溪前，他捧起水，洗了把脸。 此时的小溪，水量已经小了很多，边缘的地方，还结起了冰。 曹朝阳掰了一块，拿起看了看。 现在的冰，还是挺薄的，等太阳一升起就会融化。 摇了摇头，他随手扔下，接着回到木屋前，拿起铁铲，就准备去北边的云杉林里挖些苔藓，回来塞一下木屋的缝隙。 苔藓可是好东西，可以吸水防潮。 把它塞到木屋的缝隙里，一旦潮湿它就会膨胀起来，保准一点寒风都吹不到屋里。 “喵呜~” “喵呜~” 大咪、二咪听到动静，从木屋里走了出来。 两个小家伙抖了抖身上的毛发，接着追向了曹朝阳。 前边，曹朝阳听到动静，回头看了看。 见两个小家伙跟上来了，他笑了笑也不在意。 到了云杉林里，他四下看了看，发现在一些潮湿些的地方，长了很多苔藓，此时都有些干枯了。 拿起铁铲，走到近前，他当即挖了起来。 大咪、二咪围着他好奇的看了一会，随即就不感兴趣了。 两个小家伙东嗅嗅，西嗅嗅，很快就听树上传来了动静。 “吱吱~” “喵呜~” “喵呜~” 大咪、二咪伸着脑袋，望着云杉树上，有些跃跃欲试。 曹朝阳顺着两只小雪豹的目光，抬头一瞧，只见高高的云杉树上，有一只大尾巴的松鼠，正往他们这边看着。 心中有些惊讶，他之前还真没发现这林子里有松鼠。 “收购站好像也收松鼠皮，一张好皮子能卖三毛钱……” 曹朝阳有些手痒。 这些小家伙，生活在树上，只能用弹弓打。 要是这片林子里松鼠多，打一些用来卖也挺好，十只小松鼠的皮毛，就赶上一只土拨鼠了。 “吱吱！” 像是感受到了危险，树上的松鼠，转身钻进了鼠洞里。 曹朝阳又看了看，还感觉有些可惜。 这边不是东北，山上的云杉树同属松科，可不会结松塔，不然还能偷些松鼠的松子吃。 “也不知道这边有没有黄鼠狼。” 这个年代，黄鼠狼可是好东西，那皮子贵得很，跟土拨鼠的皮子都差不多。 那种体型大、毛绒丰厚、皮版完整的黄鼠狼皮，一张就能卖三块五左右。 要知道黄鼠狼皮，就那么一点，比猫皮小一半都不止。 曹朝阳四下看了看，觉得有必要跑远一些，好好调查一下这大草原上的动物。 忙了一会，他铲了一堆苔藓，同时还发现林子里的地上，落了好多云杉塔。 这东西里边的种子没法吃，不过可以用来烧火。 云杉塔里有松油脂，烧火最旺了，他也捡了一堆，准备带回木屋里，用来烧火取暖。 “大咪、二咪，走了，咱回去了。” 曹朝阳装了一大包的苔藓，背起回头招了招手。 “喵呜~” “喵呜~” 不远处的林子里，大咪、二咪叫着，跑了过来。 领着两只小雪豹，曹朝阳慢悠悠的回到了木屋前。 此时疤脸和小藏狐打猎还没回来，他往远处的草场上望了望，也没见到它们的身影。 “这个疤脸，也不知道带着二哈去哪了，它能找到冬眠的土拨鼠，肯定也能找到藏马熊吧……” 曹朝阳还没放弃跟疤脸猎熊的打算。 疤脸被熊伤到，躺着不能动的那一个多星期里，吃了他一百多斤的熊肉，差点把他熏制的熊肉都快吃光了，他可还想着再捕猎一只呢。 一头藏马熊，最少也有四五百斤重，到时候他打一只，就足够还清欠女知青们的肉债了，不过这事还得看母雪豹配不配合。 “唉，大咪、二咪，你俩要是能快点长大就好了。” 曹朝阳伸出手，用力揉了揉小雪豹的脑袋。 这两个小家伙，如今倒是不喝奶了，可想要独立捕猎，至少还得再过一年半。 “喵呜~” 大咪挣脱开他的手。 使劲甩了甩脑袋，它抬头朝曹朝阳叫着。 “饿了？” “喵呜~” 昨晚的锅里的土拨鼠肉，还没吃完。 曹朝阳捞出几块，扔给大咪和二咪。 此时他还是没什么胃口，瞧着白花花的土拨鼠肥肉，还有点犯恶心。 想了想，他顿时记起，隔壁的大湖里，还有冷水鱼。 去屋里拿出工具，他当即用木条，做了个简易的捕鱼笼子。 往里边扔点肉，用绳子拴好，他走到大湖边，扔进了大湖里。 重新回到木屋前，曹朝阳倒出了包里的苔藓。 拿起砍柴刀，削一根木棍，接着他往木屋的缝隙里，慢慢塞起了苔藓。 这个活挺费事，也得塞实，不能有一点马虎。 不然到了冬天，那寒风可比现在还厉害。 第184章 去意 傍晚时分。 曹朝阳站在木梯子上，正用力塞着苔藓，就听下边的两只小雪豹，兴奋的叫了起来。 他连忙往草场上望去，只见母雪豹和小藏狐，正从西边的草场，慢慢远处往这边走着。 “可算是回来了，今天这么晚，看来那土拨鼠是真不好打了。” 放下手里的苔藓，他慢慢走下梯子，接着伸了个大懒腰。 忙活了一天，他将四面木墙的缝隙，全都塞了一遍，就差屋顶还没弄了。 等明天再去挖些苔藓，把屋顶的缝隙塞实，他这木屋就算完事了。 往远处又望了望，曹朝阳突然发现母雪豹和小藏狐，走的很慢，好像它们都挺累。 过了一会，母雪豹领着小藏狐，终于走了过来。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胸口上下起伏着，一到木屋前就趴了下去。 旁边，母雪豹嘴里叼着一只土拨鼠。 它松开嘴，也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疤脸，你这带着二哈去哪了啊？” 曹朝阳见状，连忙从铁锅里，盛了些肉汤，放到了它们面前。 小藏狐真是渴极了。 它也不怕母雪豹了，呜咽着凑上前，大口大口舔食了起来。 很快，小木盆里的肉汤，就没了一小半。 曹朝阳瞧着，有些哭笑不得。 他连忙又舀起肉汤，往木盆里盛了一些。 母雪豹倒是不着急，等小藏狐喝够了，它这才凑上前，慢慢舔食起来。 “你们可真行。” 曹朝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提起土拨鼠瞧了瞧，发现这只也挺肥的。 说起来这土拨鼠也是可怜，积攒了一夏天的脂肪，如今全便宜了他们。 去屋里拿出宰牛刀，曹朝阳拎着土拨鼠，就去了大湖边。 没着急剥皮，他解下拴在岸边的绳子，接着慢慢拽出湖里的鱼笼子。 “哗啦~” “有鱼！” 曹朝阳眼睛一亮，他连忙用力拉到近前。 仔细看了看，他发现笼子里的鱼还不少，就是小了些。 一条不漏的捡出来，他先放到了一边。 拿着宰牛刀，他麻利的处理完土拨鼠。 掏出的内脏，他放进笼子，接着又重新扔向湖里。 拿起刚捉的小鱼，他又处理了起来。 这些冷水鱼类，长的还有点奇怪，不过应该挺好吃，毕竟水质好。 忙了一会，他带着土拨鼠和鱼，回到了木屋前。 “喵呜~” “喵呜~” 大咪、二咪闻到鱼腥味，顿时来了兴趣。 两只小雪豹走上前，好奇地望着木盆里的鱼。 “大咪、二咪，你俩想吃吗？” “喵呜！” 大咪伸出爪子，当即就想捉鱼。 曹朝阳连忙拦下了它。 扭头看向母雪豹，他好奇的问道：“疤脸，你们雪豹能吃鱼吗？不会被鱼刺恰到吧？” 母雪豹站起身，慢慢走了过来。 低头往盆里嗅了嗅，它也来了兴趣。 叼起一条最大的，它回到木屋前，啃食了起来。 曹朝阳：“……” 看来不管大猫、小猫，都是爱吃鱼，他可白担心了。 拿起两条差不多的小鱼，他扔给了大咪、二咪。 “二哈，你吃不吃？” 曹朝阳扭头叫了一声，却发现此时的小藏狐，早就趴在木屋前睡着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拿出一条鱼，放到小藏狐身前，剩下的他都放进铁锅里，熬起了鱼汤。 中午的时候，他背了好些云杉塔回来。 用铁锨铲起一些，他塞进往锅底塞，火轰的一下，剧烈燃烧了起来。 很快，锅里的鱼汤就熟了。 他拿着铝饭盒，盛上一些，尝了一口。 唔…… “鲜，可真鲜啊。” 曹朝阳连忙又喝了一口。 这鱼汤实在太鲜美了，冷水鱼吃起来也没什么腥味，简直太适合煮汤了。 木屋前的角落里，胖鼠兔耸着鼻子，探出了脑袋。 “吱吱！” “吱吱！” 小心翼翼的避开母雪豹和大咪、二咪，它跑到曹朝阳身前，仰头朝他大声叫着。 “胖崽，你也想喝？” “吱吱！” 胖鼠兔嗅了嗅，对鱼汤没什么兴趣。 它仰着脑袋，依旧叫着。 唔…… 曹朝阳看懂了，胖鼠兔这是想吃玉米饼子了。 别说胖鼠兔了，他现在都馋粗粮了。 可是没办法，带来的粮食，早就吃光了。 “胖崽，没了，真没了，等咱回家了，我再拿给你吃。” “吱吱~” 胖鼠兔像是听懂了什么。 低头啃食了一口野草，它怏怏的又钻进了洞里。 曹朝阳瞧着，还有些无奈。 一边喝着鱼汤，他思索了一番。 此次来祁连，他收获了将近二十多只土拨鼠，意外打了一只藏马熊，还盖起了木屋。 这次来草原上的任务，可以说是圆满完成了，也该到了回去的时候。 想了一会，曹朝阳扭头看向母雪豹，发现它正望着北边的雪山。 “疤脸，你是不是要回雪山了？” “喵呜！” 母雪豹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继续望向雪山。 “唉。” 曹朝阳叹了口气，明白了母雪豹的意思。 母雪豹和小藏狐今儿跑了一天，傍晚时分才叼着一只土拨鼠回来，这片草场上，是真的不好捕猎了，它们也到了回山上的时候。 “疤脸，你的伤好利索吗？” 曹朝阳凑上前，仔细看了看。 母雪豹脖子靠后些的位置，此时还能看出跟别的地方有些不一样。 伸出手，他轻轻摸了一下。 “嗬~” 母雪豹呲牙，低声吼着。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收回了自己的手。 重新坐回到篝火前，他拿起铝饭盒，继续喝起了鱼汤。 今夜天气不错，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倒是个好日子。 “疤脸，过两天我也要回去了，下次再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和大咪、二咪小心些，我可想着下次还和你捕猎藏马熊呢。” “喵呜！” 母雪豹甩了甩脑袋，趴了下去。 曹朝阳喊过大咪、二咪，用力揉了揉它俩。 半晌，他吃饱喝足，站了起来。 看了一眼母雪豹，他随即走进了木屋里。 凑到木墙前，他贴上脸，静静的感受了一番。 察觉不到一丝寒风进来，他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时的木屋里，至少比外边暖和十度以上，更关键的是一点风都吹不到。 一屁股坐下，曹朝阳拉过羊皮袄，盖在身上，还觉得有些热了。 过了一会，他打了一个哈欠，突然觉得怀里，还缺了点什么。 “大咪、二咪，快进来。” “喵呜~” “喵呜~” 抱着两只雪豹崽崽，曹朝阳脸上露出笑意，很快睡了过去。 第185章 母雪豹离去 次日，天刚蒙蒙亮。 母雪豹趴在木屋前，慢慢站了起来。 回头望了望北边的雪山，它已经有了离去之意。 抬起爪子，扒了开木门，它迈着无声的步子，走进木屋里。 看着熊皮上熟悉的曹朝阳和大咪、二咪，它轻轻叫了一声。 “喵呜~” 大咪、二咪立马惊醒了过来。 它们爬起来，走到了母雪豹身前，往母雪豹身上蹭了蹭。 两个小家伙还有些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母亲来的这么早。 “喵呜~” 母雪豹低头舔了舔大咪、二咪。 转过身，它抬起爪子，推开木门，慢慢走了出去。 两只小雪豹一愣，随即连忙跟上前。 到了外边，母雪豹没有犹豫，转身往雪山上去了。 “喵呜~” “喵呜~” 大咪、二咪还有些舍不得。 两个小家伙回头望着小木屋，在母雪豹的催促声中，这才走进了林子里。 …… “嗷呜~” “嗷呜呜呜~” 木屋前，小藏狐眼看它们走远了，兴奋得不行。 这些日子，它可没少被母雪豹们欺负，就连大咪、二咪都时不时的合伙欺负它，它可受大委屈了。 轻轻摇着小尾巴，它扒拉开木门，挤进了屋里。 “唉。” 熊皮上，曹朝阳睁开眼睛，叹了口气。 刚才母雪豹一进来，他就听到了声响。 虽然心里早有预料母雪豹要走，不过他这心里，还是有些感伤。 母雪豹们走了，那他也该回去了。 等下次再来，那时草原上应该就要下雪了。 往熊皮上拱了拱，曹朝阳懒散不已，此时也不想这么早起来。 “二哈，过来。” “嗷呜~” 小藏狐摇着小尾巴，走到他面前。 曹朝阳笑着揉了揉它的小脑袋，接着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太阳已经高高升起。 站在木屋前，他伸了个懒腰。 四下看了看，附近已经没了雪豹们的身影，只剩下了空荡荡的草场。 今天，天气不算好，草场上刮着风。 曹朝阳搓了搓手，感觉相比差两天，温度又低了一些。 “再这么下去，恐怕很快就会下雪吧？” 曹朝阳喃喃自语。 他抬头看了看，还有些担心。 这大草原上下了雪，交通可就不方便了，他木屋里这么多肉和油，可得尽快带回去。 走到湖边，他拉出鱼笼子，捡出了里边的鱼，接着又将鱼笼子扔了进去。 回到木屋前，他煮上鱼汤。 趁煮东西的时间，他去北边的林子里，挖了些苔藓回来，接着爬到木屋顶上，继续一点点塞起了缝隙。 这次，他塞的更加用心，就怕塞不好会漏雨。 等鱼汤熟了，他随便吃了点，又继续忙活着。 屋里还有些土拨鼠肉，都是之前母雪豹捕猎来的，他削下了些肥肉，放到锅里熬着。 前些日子，他盖木屋的时候，用剩下的木料，顺手做了个木桶。 他的手艺没杨四爷的好，放液体油肯定漏，不过凝固了的油膏就没关系了。 等到傍晚时分，屋顶上木板与木板之间的缝隙，都被他用苔藓，全被塞实了，铁锅里的雪猪油，也渐渐凝固了起来。 他拿着木勺子，把铁锅里的雪猪油，全都挖进木桶里，接着盖上木桶盖，又用绳子绑了绑，省着撒了。 仔细看了看屋里，熊油加上雪猪油，他足足熬了三个满满的大木桶，估摸着有一百五十斤左右。 屋里的各种腊熊肉、土拨鼠肉和岩羊肉加一块，也有两百多斤。 本来还能有更多一些的，可惜被母雪豹吃了不少。 大咪、二咪这两个小东西，胃口也是大得很。 唔…… 曹朝阳走出木屋，往北边的山上望了望。 也不知道母雪豹和大咪、二咪，现在怎么样了。 “明天正好去山上，把熊掌拿下来，到时候倒是可以看看，能不能遇到它们几个……” 继续待在祁连山山草原，已经没什么意义了，现在土拨鼠们，都已经陆续开始冬眠，别的野物，他用土铳，也很难打到。 他准备明儿去雪山上，把之前埋的熊掌拿下来，接着就回去。 晚上，曹朝阳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躺在熊皮上准备睡觉。 外边寒风呼呼的吹着，屋里却温暖如春。 曹朝阳翻了个身，一点都没觉得冷。 就是突然间没了母雪豹和大咪、二咪在，他还有些不太习惯。 “二哈，过来。” 喊过小藏狐，他抱在怀里，很快就睡了过去。 …… 次日，曹朝阳一大早就醒了。 他腰间别着宰牛刀，背着行军包，挎着土铳，手里还拿着登山棍，就准备去山上。 临走之前，他将外边的东西，放进了木屋里，顺便在木门上挂上了一把锁。 这是他之前在李桥供销社买的，就为了这一刻用上。 “二哈，这次你别去了，留下守着家吧。” 曹朝阳俯下身，揉了揉小藏狐的脑袋。 雪山上不好走，他便想着让小家伙在这休息。 这些日子，它跟着母雪豹出去捕猎，也是累得不轻。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仰头叫了一声，接着紧紧跟着曹朝阳。 “嗯？” 曹朝阳回头一看，还有些哭笑不得。 “二哈，你不嫌累啊？” “嗷呜~” “那成吧，咱一起去雪山上。” 曹朝阳摇了摇头，也不管了。 一人一狐，走进云杉林，奔着雪山就去了。 第186章 六队 “吱吱~” “吱吱~” 高高的云杉树上，传来了松鼠叫声。 曹朝阳抬头望去，只见两只小松鼠，嘴里叼着云杉塔，正往鼠洞里搬着。 仰头看了一会，他还觉得挺有意思。 走出云杉林，到了山上后，气温陡降。 曹朝阳紧了紧身上的羊皮袄，又回头瞧了一眼。 小藏狐跟在他身后，探着四方脑袋，四下嗅着，没有一点累的意思。 曹朝阳看着，还有些想笑。 看来这小家伙，真是被母雪豹训练出来了。 手里攥着木棍，他一边往山上走，一边左右望着。 他之前为了换宰牛刀，答应再给马老三，找几朵雪莲花，这事他可没忘呢。 同时他也想看看，能不能遇到母雪豹和大咪、二咪。 几个小时后，曹朝阳走到熟悉的碎石平台，还有些失望。 这一路上他没有发现母雪豹，也没有瞧见雪莲花。 走到一块大石头前，他伸手扫干净雪，接着慢慢坐下，大口喘着气。 从山下爬上来，可真是挺累的。 歇了一会，他搬开大石头，接着慢慢扒起了雪。 为了不让别的野兽，偷吃了熊掌，他当初可是埋得挺深。 “嗷呜~” 旁边，小藏狐见状，好奇的走上前，也用爪子刨了起来。 很快，一只带着毛发的大熊掌，出现在了一人一狐面前。 曹朝阳伸手摁了摁，发现大熊掌都冻的僵硬了。 拔出腰间的宰牛刀，他慢慢扒拉开雪，接着小心的拿出了大熊掌。 一共四个，一个熊掌也没少。 拿过行军包，他抱起冻僵硬的熊掌，一一放了进去。 站起身，他背上行军包，又走到了旁边的碎石堆前。 “咦？这朵雪莲花开了啊？” 曹朝阳望着石沟里的雪莲，满是惊讶。 这里是他帮母雪豹，接生的地方。 当初鼠兔发现了好几朵雪莲花，他挖出了开花的那几朵，只留下了这朵没开花的。 没想到马上就要入冬了，这朵雪莲花倒是盛开了。 在雪中盛开的雪莲花，还真是挺好看的。 曹朝阳看着心中一动，突然想到了什么。 跪在雪莲花前，他用手小心挖出，接着掏出手帕，仔细包了包雪莲花的根部。 行军包里有四个大熊掌撑着，此时空间还很大，他捧起雪莲花，小心放进了行军包里。 站起身，他又四下看了看。 附近的山上，没有见雪豹的踪迹。 也不知道母雪豹和大咪、二咪，去了什么地方，这座雪山连绵几十里，地方可大着呢。 半晌，他摇了摇头，“二哈，走了。” “嗷呜~” 小藏狐摇着小尾巴，连忙追上了他。 等曹朝阳和小藏狐从山上下来，时间已经到了下午。 一人一狐刚走出云杉林，就见不远处的木屋前，有一只大藏狐，正围着木屋，四下嗅着。 曹朝阳瞧着一乐。 那只大藏狐，他可太熟悉了。 回头看向小藏狐，他笑着道：“二哈，你爸来了。”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呲出牙，一路嚎叫着跑上前。 大藏狐被吓了一跳。 它回头看了看小藏狐与曹朝阳，当即夹着尾巴，跑向东边的草场。 曹朝阳：“……” 走到木屋前，他俯身撸了小藏狐一把。 这个二哈，如今可真成，连大藏狐都不放眼里了。 打开屋门，他走进木屋里看了看。 也怪不得那只大藏狐会凑在木屋前嗅着，屋里这一堆好东西，就没一个不眼馋的。 挠了挠脑袋，他还有些发愁带回去。 “郭大爷当初说，往东走七八里，就是他们六队，从这里出发的话，得往东南边走，估摸着得走四五十里的路……” 曹朝阳如今只能指望着，能找到当初遇到的那个郭大爷了。 不然这么多的肉、油，他可没法带回去。 放下包里的东西，他走到西边的白桦林里，将晾晒的土拨鼠皮，全部收了起来。 趁着还有些时间，他又拿着铁铲，去林子里挖了些黏土，搬了几块石头回来，在屋里砌起了土炉子。 等下次再来，祁连山大草原上，白天的气温，都得降到零下。 那时候就太冷了，他现在砌好了，下次来的时候，直接用就行。 …… 次日一大早。 曹朝阳锁好木门，背着土铳，带着小藏狐，就准备去找郭大爷。 他刚准备走呢，就听身后传来了鼠叫声。 “吱吱~” “吱吱~” 胖鼠兔从洞里钻出，急忙跑上前，顺着曹朝阳的裤腿，爬了上去。 “胖崽，我还不走呢，你放心，我走的时候，指定带上你。” 曹朝阳伸出指头，笑着摸了摸胖鼠兔的脑袋。 这个小东西，这些日子因为没玉米饼子吃，还发了脾气，一直待在鼠洞里不出来。 揉了揉胖鼠兔的肚子，他发现这小胖子好像还瘦了一点。 “吱吱！” “吱吱！” 胖鼠兔可不管，它继续往上爬，到了曹朝阳的肩膀上。 像之前那样，它一屁股坐下，接着望向了草场。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愿意待着就待着吧，他没去管胖鼠兔，大步往东南方向走去。 小藏狐跟在他身边，四下望着。 走了一会，曹朝阳俯身薅了一把野草，发现枯黄的野草里，已经没有什么水分，都已经干枯了。 随手递给胖鼠兔，他拍了拍手上，往东南方向望了望。 那边的草场，被些丘陵草坡阻挡着，也看不见有村子的踪迹。 心中暗暗打着气，他继续往那边走着。 两个小时后，曹朝阳依旧没发现郭大叔所说的六队，不过倒是在一处草坡下，发现了几个土拨鼠的洞穴。 “二哈，快进去看看。” “嗷呜~” 小藏狐耸着鼻子，当即钻了进去。 过了好一会，它土头土脸的，又从洞里钻了出来。 抖了抖身上，它无奈的叫了一声。 “算了，看来土拨鼠们都已经开始冬眠了。” 曹朝阳微微有些失望。 伸手帮小藏狐清理了下身上的土，他拧开水壶喝了口水，接着继续往东走。 中午时分。 曹朝阳领着小藏狐，往东南方向走了将近四十里地后，终于瞧见了一个满是土坯房的小村子。 “这就是郭大叔所说的六队吧？” 拿着水壶，仰头喝了口水，他大步往前。 走到村口，曹朝阳四下打量着。 离他不远处的地方，有间矮小的土房子，土房子南边，还有好几排高大的马圈。 此时，马圈里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正拿着铁铲，铲着马粪。 那人身材高大，身上还带着一股书卷气，跟身边的马圈，有些不太搭配。 心中有些好奇，他领着小藏狐，走到了马圈前。 “同志，你们这里是六队吗？我来找郭大爷。” 马圈里，男人抬头看去，面上有些惊讶。 这时的曹朝阳，跟半个野人一样。 要不是他脑袋上戴着军帽，还真不像个好人。 第187章 老许与郭大爷 “我们这儿就是六队，同志，你打哪来的呀？” “我是东边民联县的，来草原上打点东西，之前我遇到过郭大爷，便想着过来求他帮个忙。” 曹朝阳说着，好奇的打量了一下马圈里。 一匹匹的高头大马，正在圈里吃着干草，个个威武不凡。 他瞧着还有些羡慕，这些马可真是帅气啊，要是他能有一匹就好了。 到时候来返草原，可就方便了。 “这样啊。” 马圈里，男人放下铁铲，转身往这边走。 他抬腿一跨出来，当即被曹朝阳身后的小藏狐，吓了一跳。 这东西草原上有不少，不过可没有哪只，敢大着胆子进村子里，“这位同志，这是……” “哦，我叫曹朝阳，这是我养的藏狐，没事，不咬人。” 曹朝阳俯下身，又揉了揉小藏狐的脑袋。 “嗷呜~” 小藏狐微微眯着眼睛，舒服的叫了一声。 对面，男人忍不住又打量了一下曹朝阳。 这人……有些意思。 他拍了拍手上的脏东西，接着一边往村里走，一边说道：“我叫许行，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找郭大爷。” 曹朝阳连忙跟上。 走了几步，他回头瞧了一眼后边低矮的小土屋，只见土墙上贴着几行大字报。 其中一张像是新贴的，他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打破右派分子许行的狗头……” 唔…… 他这心里，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 这个许行，肯定是下来改造的。 “许行同志，我看你们队里的马圈里，养了这么多马，你们六队是专门牧马的吗？” 前方，许行默默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他又开口道：“我们队里的马，都是军马，给部队上养的。” 曹朝阳恍然。 怪不得马圈里的那些马，个个都那么神气呢。 走进村子，是一排排的土坯房，也没有院子，这跟他们那边还不太一样。 很快，不远处一群孩子跑了过来。 “老右来了~” “老右来了~” 许行尴尬的笑了笑，脚步不由快了几分。 到了一处土房前，他连忙喊道：“郭大爷，有人找您。” 屋里，郭大爷端着烟锅，走了出来。 瞧着围闹的孩子们，他摆了摆手，“去去去，到别处玩去，别在这闹了。” “哦~哦~” 孩子们叫喊着，又纷纷跑了。 “老许，谁找我？” 曹朝阳听着“老许”两个字，不由一怔。 他上辈子，看过一部电影叫牧马人，那里边的主角，就叫老许。 此时他回头看了看，不由哑然失笑。 也真是巧了，刚才那“老许”，可正在铲马粪呢。 唔…… 重生一次，他好像可以把前世看过的一些电影写出来，毕竟朱琳演过女儿国王，以后她肯定也会想当演员…… 曹朝阳想着想着，不由有些入神。 之前他就想着打打猎，种种地，再当个副业队长，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毕竟上辈子，他就是个小人物，拉了二十年帮套的小人物，从没有过别的野望。 可自从遇到朱琳后，他这心里突然起了些别的心思，重活一世，光打猎种地，是不是有些太乏味了？ 要不……试试不一样的人生？ 不过想干这一切，也得等七七年之后才行…… “曹同志？曹同志？这是你要找的郭大爷嘛？” 许行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曹朝阳连忙回过神来了，他尴尬一笑，忙道：“对对对，就是这位郭大爷。” 快步走上前，他笑着道：“郭大爷，您还记得我吗？” 唔…… 郭大爷皱着眉头，想了一会，“你……你是之前我在西边路上，遇到的那个后生？” “对对，就是我。” 曹朝阳连忙点了点头，“郭大爷，这次我过来，是有些事想麻烦您。” 当着老许的面，他也没瞒着，当即说了一下自己的困难。 他打的肉和动物皮子，实在太多了，一个人根本带不回去，便想着麻烦郭大爷帮个忙，用马车帮他拉回曹家洼。 对面，郭大爷和许行满是惊讶。 “曹……曹同志，你打了多少肉啊？还……还要用马车拉？” 曹朝阳挠了挠头，有些无奈道：“我打了一头熊，还有挺多土拨鼠，所以肉多了些。” “啊……” 郭大爷端着烟锅的手抖了抖。 许行听着，也是惊讶不已。 他下放到六队，已经好几年了，可知道那藏马熊的厉害。 那玩意皮糙肉厚，没几把枪，几个好手，可对付不了它，这要是让它发起疯来，是会出大乱子的。 一个人，打了一头熊…… “后生，你没说胡话吧？” 郭大爷指了指他背着的土铳，惊愕道：“你一个人，用这东西，打了一头熊？！” “对，也不是我一个人打的，嗯……” 曹朝阳想了想，解释道：“那头熊，是跟别的猛兽打架，我这才得手的。” 郭大爷听着，暗暗松了口气。 不过即使是这样，那也很厉害了。 仔细打量了一下曹朝阳，见他跟个野人似的，郭大爷心里，不由起了点别的心思。 他们六队附近全是无人的草场，今年不知道从哪来了一伙红狗子，咬伤了他们好几匹马，闹得村里鸡犬不宁。 队里的人出动了好几次，可都没抓到这些狡猾的东西，他不由对曹朝阳有了些希望。 “郭大爷，您能不能帮我个忙，帮我把肉送回去？我可以出钱……” “这事好说，钱就不用了。” 郭大爷摆摆手，也不在意。 现在这个季节，队里正是没活的时候，他也知道民联县，不用两天应该就能到了。 心中还有些好奇曹朝阳猎的那只熊，他当即就去套起了马。 很快，郭大爷牵着由三匹马，拉着的马车，从棚子下走了过来。 “嘶~” 曹朝阳看着有些咂舌。 六队里的马，可真是富裕啊，他们队里的驴，都是一只驴拉一个车，人家这里直接三匹马，拉一个车，速度肯定很快。 “小曹同志，快上来吧。” 曹朝阳点了点头。 临走之前，他回头看向许行，笑着道：“老许同志，麻烦你了。” 说完，他抱起小藏狐，坐到了马车上。 许行站在原地，望着他们远去，脸上露出了些羡慕的神色。 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回到马圈，继续铲起了马粪。 第188章 凶残的红狗子 “驾！” “驾！” 郭大爷扬起鞭子，往空中甩了两下。 三匹马立马跑了起来，速度很快，就是颠簸的厉害。 曹朝阳坐在马车上，一手护着小藏狐，一手紧紧攥着车板。 这么快的速度，他估摸着一个多小时，就应该能到。 “小曹同志，你抱着的是只藏狐吧？” 郭大爷回头看了一眼，还挺惊讶的。 这东西的皮子挺贵，公社里的供销社就收，好几块钱一张，草场上打的人可不少。 “对，是藏狐，是我养的。” 曹朝阳笑着撸了撸小藏狐的脑袋。 这次来祁连，能捕猎那么多土拨鼠，可全亏了小家伙，它可是这一行的大功臣。 “大爷，那许行同志，是下放的吧？” “嗯，老许这人，挺好的……” 郭大爷摇了摇头，还觉得有些可惜。 老许来六队，有七八年了，就因为老右的身份，一直没成家，这马上都快奔三十的人了，还是个光棍呢。 想到队里，郭大爷又连忙将红狗子的事，说了一遍。 “小曹同志，你能猎的了熊，肯定有本领在身，你能不能帮我们队里，把那几只红狗子，一窝端了？” 曹朝阳听着一愣。 脑子里转了几圈，他也没明白红狗子是什么东西。 “郭大爷，您说的红狗子是？” “就是豺，这东西可有灵性了，我们队里本来养了好几只狗，那几只豺把我们队里的狗吸引出去，一只一只的全祸害了！” 郭大爷说着，还有些咬牙切齿！ 那些狗里，有一只就是他养的大黄。 那些红狗子，开膛破肚，啃食了大黄的内脏，他现在想起来，心里都恨的不行。 “豺啊，那东西确实凶残。” 曹朝阳恍然大悟。 俗话说豺狼虎豹，豺能排第一位，肯定是有两下子的。 这东西是群居动物，比狼小一些，瞧着还挺可爱，可最是凶残，不比狼差。 豺跟别的野物还有点不一样，它们常常喜欢攻击人畜，所以受打击的最狠，后世都快灭绝了。 听到这附近有群红狗子，他还真挺感兴趣。 “我们队里，组织了好几次人，想把这些红狗子打了，不过它们太聪明了，一察觉到不对，转头就跑，追都追不上。” “而且这东西，还记仇得很，我们队里，之前打死了一只偷鸡的小红狗子，它们就对我们队记恨上了，我们队里的牲畜被它们祸害了不少。” “前几个月，我们队里的人，牧马的时候一不小心，还被它们掏了一匹马的肚子，那匹马内脏流了一地，当即就不行了……” 郭大叔说着，忍不住狠狠甩了几下鞭子。 队里的马，都是要送往部队里的，少了一匹，都是很严重的事件。 因为这事，老许可没少被公社里的人作贱。 “还真是凶残啊。” 曹朝阳有些咂舌。 六队里的马，他可都瞧见了，很是高大。 能一下子给马开膛破肚，这恐怕连狼都办不到…… “曹同志，你能不能帮我们队收拾了它们？” “郭大爷，我还着急回去，要不下次吧，要是下次我来了后，你们还没把它们打了，那我就试试。” 曹朝阳也不好拒绝。 毕竟说不定以后，他还得再麻烦郭大爷，同时他对这些红狗子，也挺有兴趣的。 “成，那小曹同志，咱就说好了。” “驾！” 郭大爷高兴的甩着鞭子，马车直奔西边的草场而去。 三匹马拉着的马车，速度快得很，一个小时候后，就到了木屋前的草场上。 这边没有路，郭大爷小心的驾着马车，速度慢了下来。 四下看着，他还挺惊讶的。 “小曹同志，你怎么到这儿打猎了？我可跟你说，这不安全，山上有雪豹，林子里还有别的野兽，我们队里牧马，都不敢过来。” “大爷，没事，那雪豹……嗯，不咬我。” 曹朝阳忍不住笑了笑。 他跟山上的母雪豹，那都是过命的交情，可不担心这个。 至于林子里的那只猞猁，他还真有些担心。 自从上次用土铳吓走它后，曹朝阳就一直没有见到那只猞猁的身影，可不知道怎么的，他有时有种被注视的感觉。 他心里隐隐有种感觉，那只猞猁，肯定还在附近！ 过了一会，曹朝阳伸出手，突然指向了前方，“郭大爷，您瞧，那就是我盖的木屋。” 唔…… 郭大爷眯着眼睛，看了过去。 很快，他惊得张大了嘴巴，“小曹同志，这么……这么大的木屋？这是你自己一个人盖的？” 郭大爷还以为曹朝阳说得木屋，就是个小木棚子。 他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大，而且还盖的这么好，都快赶得上他们六队的土房子了。 “嗯，我这不是想着以后过来打猎的时候，能方便些嘛，就自己盖了一间木屋。” 曹朝阳说着，还有些自豪。 很快，马车就到了木屋前。 他跳下木屋，走到近前，打开锁走了进去。 后边，郭大爷好奇的跟着走进木屋里。 “这……这么多肉啊。”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郭大爷还是被屋里成堆的肉和皮毛吓了一跳。 特别是土拨鼠的皮毛，光瞧着就有一大堆。 他们这些常年生活在草场上的，一年下来都打不了这么多，看来小曹同志，是真的是有大本领。 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曹朝阳，他心里对小曹同志打红狗子的事，变得满是信心。 “小曹同志，这就是你打的那只熊的皮？” 郭大爷突然看见了什么，他连忙走上前，蹲下身摸了摸。 光瞧着这么大一张熊皮，他都能想象到那只藏马熊有多大。 “郭大爷，我也是运气好，才打了它。” “不不不，这可是不是光有运气就行的，小曹同志，你是有大本事的。” 郭大爷竖起了大拇指。 这十里八乡的，还真没几个人，敢猎熊的，就更别说能猎到熊了，一般人可办不到这事。 第189章 不甘心的猞猁 “郭大爷，您知道这附近，哪里有藏马熊吗？” 曹朝阳一边收拾着屋里的东西，一边好奇的打听着。 熊的价值太大了，他实在眼馋。 旁边，郭大爷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 半晌，他慢悠悠道：“要说这藏马熊，想找的时候，还真挺难找，可不想找了，说不准就能遇上。” “我们队里的人，之前牧马的时候，在这往西几十里的的大沟谷里，遇到过一只，你要是有想法，倒是可以去看看。” “西边的大沟谷里……” 曹朝阳暗暗记住了这个地方，等下次再来祁连的时候，他可得去瞧瞧。 不过到时候的藏马熊，肯定已经冬眠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看了看屋里，他搬起腊肉，走到外边，放到了马车上。 为了不那么太招摇，他又进去拿出土拨鼠的皮子，盖到了肉上，遮掩了一下。 木屋里的熊皮，他小心卷起来，也放到了马车上。 这次来祁连打的东西，他是一点都不留，打算全都带回去。 “小曹同志，你这木桶里放的是什么啊？” 郭大爷瞧着角落里的三个被绳子绑紧的木桶，还有些好奇。 “噢，这里边是我熬的肥油，那土拨鼠和藏马熊肥得很，熬的肥油还挺多。” “三个木桶里都是？” “嗯。” 曹朝阳点了点头。 他用力搬起一个木桶，转身走了出去。 这一个大木桶，就有将近五十斤，还挺重的。 “嘶！” 郭大爷站在木屋里，倒吸了一口凉气。 三个木桶里，全都是肥油，这得一百多斤了吧？ 这…… 这…… 不过想想那么大一只藏马熊的皮子，还有那么多的土拨鼠皮子，能熬出这么多肥油出来，倒是也挺正常的。 半晌，郭大爷喃喃道：“后生可畏，真是后生可畏啊。” 外边，曹朝阳忙了半晌，将木屋里的肉、油、皮毛，全都搬到了马车上。 至于更重要的熊胆和熊掌，他小心的放进了行军包里。 昨天在雪山上，挖的那颗雪莲花，他也没忘，一并小心放了进去。 此时的雪莲花还很鲜活，被他手帕包紧紧裹着根部，还没有没蔫的意思， 四下看了看，木屋里除了一些伐木的工具和铁铲、铁锅外，已经没了其它的东西。 曹朝阳瞧着，还有些淡淡的不舍。 半晌，他走到外边，关紧木门，小心的锁了起来。 木屋前，还摆着一摞木柴和云杉塔，他收拾了一下，便也没再管。 又看了看，见没什么东西了，他回头道：“郭大爷，咱走吧。” “好嘞，你上来吧。” 郭大爷驾着马车，甩着鞭子，慢慢往南边的草场走去。 马车里一大堆的肉、油和皮毛，还挺重的。 幸亏郭大爷的马车，是三匹马拉着，不然还真不一定能拉动。 曹朝阳抱起小藏狐，跳上马车。 临走之前，他回头望向北边的雪山上。 虽然看不到，但他知道，母雪豹和大咪、二咪，肯定在雪山上。 想了想，他举起土铳，朝天扣动了扳机。 “轰！” “唏律律~” 前方，三匹马被这巨大的声响，惊得抬起了前蹄。 郭大爷急忙拉着缰绳，好一阵安抚。 “小曹同志，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额…… “我瞧着林子里有个黑影，像是小老虎，便想着开枪惊走它。” “小老虎……” 郭大爷吓了一跳。 小老虎那可是林子里最厉害的猛兽，这要是遇上了，三匹马肯定有危险。 回头眯着眼睛，往林子里望了望，他也没有发现什么。 不过郭大爷可不敢犹豫，他赶忙甩着鞭子，加快了速度。 曹朝阳：“……” 轻咳了一声，他悄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还有些不好意思。 真是，太尴尬了。 不过那剧烈的轰鸣声，应该能传到雪山上吧？ 揉了揉小藏狐的脑袋，曹朝阳又摸了摸胖鼠兔。 倚着熊皮，他坐在马车上，望向远处枯黄的草场。 …… 马车走远后。 北边的云杉林里，一只略带妖异的大猫，走出了林子。 快步跳到木屋前，它耸着鼻子，往屋里嗅了嗅。 半晌，妖异的大猫有些生气。 它伸出长长的爪子，扒着木门，发出刺耳的声音。 “嗷呜~” 往远处的草场望去，它仰头叫了一声。 此时的它，已经明白了，那两脚兽手里的东西，就只会发出轰鸣声，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可惜……现在都晚了。 “嗷呜！” 大猫站在木屋前，来回转了几圈。 半晌，它抬起腿，往木门上撒了些尿，这才不甘的回到了林子里。 …… “小曹同志，你住的地方太危险了，连小老虎都有，你也真会挑地方。” 郭大爷一边赶着马车，还有些心有余悸。 小老虎这种东西，可不是明着跟你来的。 它会静悄悄的摸到你背后，然后给你致命一击。 这要是一不小心，可就完了。 “郭大爷，没事，我养着东西呢，它可没那么容易摸到我后边。” 曹朝阳笑着，揉了揉小藏狐。 对于小藏狐，他还是挺放心的…… 想到上次被雪豹摸到窝棚里，他顿时又收回了这想法。 小藏狐有时，也有点不靠谱。 不过他已经打算好了，等下次再来祁连，他就带上真家伙。 到时候有机会，就给猞猁来上一枪，说不定还能收获一张小老虎皮子。 这东西拿到北京去卖，可是能换大钱。 不过他也就是想想，那猞猁可警觉着呢，除非它找死，不然很难打到它们。 …… 马车一路驶向东南方向，很快就又到了六队。 此时天也不早了，郭大爷回头道：“小曹同志，你今天就在我家里睡吧，等到明天一早，咱们再走。” “我估摸着后天下午，就能到你们那了。” “那就麻烦郭大爷了。” 曹朝阳还有些不好意思。 四下看了看，此时的六队里，正是家家户户做饭的时候。 六队的社员们瞧见他，还有些好奇，纷纷聚了过来。 第190章 红狗子袭村 “同志，这马车上的皮毛，都是你自己一个人打的？” “同志，这土拨鼠你是怎么打的呀？” “同志，同志，你快说说吧，教教我们。” 郭大爷家前，围着一群六队的社员。 众人瞧着马车上的东西，个个啧啧称奇。 土拨鼠的皮子，众人家里，也都有一两张，可一次堆着这么多，还真是第一次见。 暗暗算了算，光这些皮子，就值小一百块钱了。 至于马车中间的大熊皮，就更让他们惊讶不已。 “同志，这只熊你是怎么打的？我瞧你背着的是土铳吧？这东西能打破熊皮吗？” “是啊，同志，你肯定有好方法。” “好了，好了，瞎问什么呢？散了，都散了！” 郭大爷挥了挥手，有些没好气赶着人。 打猎的方法，那都是秘密，可不能随便说。 “也没什么，我养了一只藏狐，就是用它来打土拨鼠的，至于打熊，全靠我运气好。” 曹朝阳笑了笑，倒也无所谓。 当初他能收养小藏狐，全是缘分，一般人可没这个机缘。 “藏狐……” 社员们的目光，顿时齐齐的看向了一旁的小藏狐。 “嗷呜~” 小藏狐夹着尾巴，躲到了曹朝阳身后。 曹朝阳俯身拍了拍小藏狐，让它进了屋。 搬起车上的皮子，他也大步走进郭大爷的屋里。 “好了，好了，都散了，散了，天都黑了，都回去吧” 郭大爷挥了挥手，也帮着搬了起来。 忙了一会，车上的东西，全都搬进了屋。 曹朝阳特意挑了几块腊肉，递向郭大爷。 “小曹同志，不用，不用。” “郭大爷，这是我熏制的熊肉，您尝尝，味道跟别的肉，可不一样。” 曹朝阳说着，硬塞到了郭大爷手里。 “唔……熊肉啊。” 郭大爷犹豫了一下，没再拒绝。 活了这么大年纪了，他还真没吃过熊肉呢，正好尝尝什么味道。 当天晚上，郭大爷的屋里，就飘起了肉香。 曹朝阳现在肉都吃腻了，就一个劲的夹着胡萝卜吃，就跟饿红眼了的兔子似的，让旁边的郭大爷，都有些看呆了。 “郭大爷，您家里还有别的菜吗？” “别的菜？” 郭大爷一愣，随后摇了摇头：“就有土豆和胡萝卜，我们这能种的菜可不多。” “这样啊。” 曹朝阳若有所思。 他心里已经想到了感谢郭大爷的方法，等回到曹家洼了，他去换一车大白菜，让郭大爷带回来。 这大草原上，人人都会打些野物，倒是菜还挺稀罕的，特别是在冬天。 吃饱喝足，曹朝阳用热水洗了洗身上，便睡在了里屋的土炕上。 郭大爷家里，平常就他一个人，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小曹同志，不冷吧？” “不冷，不冷，还挺热的。” 在野外待了那么久，这乍睡到温暖的土炕上，曹朝阳还有些不习惯。 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很快便睡了过去。 …… 凌晨时分。 黑漆漆的屋里，小藏狐突然抬起了脑袋。 两只短小的耳朵动了动，它像是听到了什么，瞬间爬了起来。 走到土炕前，它一跃而起，跳到炕上，接着走到曹朝阳的脑袋前，拱了拱他。 “嗷呜~” “嗯？怎么了二哈？” 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曹朝阳一时还没意识到什么。 旁边，郭大爷睡得浅。 他听到动静，摸索着点上了煤油灯。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对着外边，狂叫不已。 “嗯？” 曹朝阳连忙爬起来。 他竖起耳朵，静静的听着。 “呦呦~” “呦呦~” 外边，隐约有口哨一样的声音传来。 曹朝阳听着，感觉很是奇怪。 这声音很轻柔，很是怪异，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坏了！” 旁边，郭大爷脸上一紧，听出了是什么。 他连忙穿上衣服，接着就往外跑。 “郭大爷，这是什么东西叫的？” “红狗子！是红狗子！” 郭大爷有些气急败坏。 一把推开房门，他对着左右两边就喊了起来，“醒醒，大家伙都醒醒，红狗子来了，老少爷们，都快起来！” 六队的房屋，都是一排排建的，跟后世的宿舍似的。 很快，左邻右舍家里，都亮了起来。 曹朝阳急忙穿上衣服。 听说是红狗子来了，他很是惊讶。 这狗东西，可真是记仇啊，不愧是犬科类的动物。 犬科里的豺、狼、狐狸，就没一个好相与的。 唔…… 藏狐除外。 端起土铳，他拿着手电筒，大步追向郭大爷。 “嗷呜~” 小藏狐叫着，也连忙跑上前。 “二哈，你别去了，好好待在家里。” 曹朝阳害怕出什么意外。 那豺可凶残着呢，一个照面都能掏了马的肚子，就小藏狐这样的小短腿，恐怕还不够人家一口咬的。 将小藏狐推进屋里，他紧紧关上房门，接着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大步跑去。 此时，队里已经有很多人都拎着马灯出来了。 曹朝阳顺着人群，很快就到了马圈前。 “呦呦~” “呦呦~” 嘤嘤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社员们手里拿着各种东西，纷纷大喊大叫，驱赶着它们。 黑暗中，曹朝阳听到旁边，有马在唏律律的叫，顿时意识到了什么。 他拿着手电筒，快步走去，照向了角落里。 一只红棕色皮毛，像狗一样的动物，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与狗不一样的是，它有一条蓬松的大尾巴。 光瞧这模样，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凶残狡诈。 此时，那只红狗子听到动静，突然转过脑袋。 刺眼的手电筒光，让它一时呆愣在了原地。 曹朝阳见状，没有丝毫犹豫。 他当即端起土铳，照着不远处的红狗子，扣动了扳机。 “轰！” 火光闪起，枪管里的铅弹，四射而出。 “嗷！” 红狗子一声惨叫，像是被打到了什么地方。 它踉跄着身子，立马就要跑。 不过这时已经晚了，这边的动静，被其他人发现了。 六队的社员们，手里拿着各种工具，愤恨的围上前，对着它就挥舞了下去。 曹朝阳瞥了一眼，便不再管了。 往四周看了看，只见黑暗的环境里，有火光闪起，这是有其他人也开了枪。 第191章 惨状 “呦呦~” “呦呦~” 红狗子们见势不妙，纷纷嚎叫着，消失在了黑暗中。 六队的社员们，愤恨的就要去追。 “回来，都回来！别去追它们！” 郭大爷大声喊着，阻止着众人。 漆黑的夜里，那是野兽们的天下，人根本就追不上。 就算是能追上，也很有可能被红狗子们伤到。 “郭大爷，有马被咬伤了。” “完了，队里的羊羔少了一只。” “队长，大黑被红狗子咬了，缺了好几块肉，还在流着血呢。” “哎呦，我腿上被咬了一口，快拿灯给我看看。” “我去它妈的，我非弄死它们不可！” 马圈里一片嘈杂，各种咒骂声不断。 曹朝阳皱着眉头，往远处望了望。 草场上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只有隐约的兽鸣传来。 回头他又看向马圈里，只见人群里最前边，许行拿着一把粪叉，正愤怒的挥舞着。 “来啊，来啊，我不怕你们，你们有种的就过来，看谁怕谁。” “你们这些王八蛋，有能耐都朝我来，别去伤马，来啊，来啊……” 曹朝阳见状，快步走上前。 他仔细一瞧，只见许行的胳膊上，满是血迹，那粪叉上，也沾着红色的鲜血。 “老许同志？老许同志？” “红狗子都跑了，你先放下粪叉，你胳膊上受伤了，还流着血呢，得赶紧包扎。” 许行渐渐回过神来。 他双眼通红，一个忍不住，直接掉起了眼泪。 旁边，郭大爷听到动静，赶忙走了过来。 “老许，怎么样了？” “郭大爷，我拦不住，拦不住啊，那红狗子太多了，我叉伤了一只，别的都跑马圈里了，太多了……” 许行苍白着脸，嚎啕大哭了起来。 他就住在马圈里，所以第一时间就听到了动静。 等他爬起来，他立马一边喊人，一边阻挡着红狗子，可太多了，他一个人，根本就挡不住。 “没事，没事，这不怪你，不怪你。” 郭大爷叹了口气。 四下看了看，他连忙喊道：“铁柱、大民，你俩赶紧把老许扶回去治伤。” 许行大哭着，被人搀扶走了。 “大家伙把马圈里再仔细搜一遍，别漏了红狗子。” 社员们拿着火把、马灯，顿时行动了起来。 过了大半晌，他们搜寻了一遍，也没有别的发现，于是又凑到了马圈中间。 人群里，有人扯着两条红狗子的尸体，扔到了众人面前。 这两条红狗子里，一条是曹朝阳开枪打伤后，被众人围上打死的。 另一只是被许行叉伤，又被队里的民兵，用枪打死的。 “呸！” 郭大爷狠狠啐了一口。 他扯起一条，扭头到：“小曹同志，这条红狗子，你出力最多，就归你了。” 曹朝阳也没客气。 他点了点头，接过来试了一下重量。 这条豺不算大，估摸着有四十多斤，它红棕色的皮毛很漂亮，特别是蓬松的尾巴，很有意思。 手里拿着手电筒，他又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只豺的后腿处，有几个小眼，正在冒着血。 这应该就是铅弹打的，这只红狗子，也真是倒霉。 再瞧地上的另一条，肚子直接被豁了一个口子，半个脑袋也没了，很是凄惨，相比之下，他手里的这只，尸体倒是完整了许多。 “虎子，你在圈里下的夹子，有没有夹到红狗子？” 人群里，一个年轻男人，脸色颇为难看的摇了摇头。 郭大爷见状，又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畜生实在太精明了，太狡猾了，队里布置的陷阱，根本就捉不到它们。 “虎子，你带着几个人，今晚上就睡在圈里吧，防着点它们再回来，以后你们民兵队的，每晚都要在圈里留人。” 六队的队长阴沉着脸，做着安排，“对了，以后给许行同志留把土枪，省着再发生今晚上这样的事。” “队长，许行是老右……” “老右怎么？” 郭大爷听不惯这话，直接站了出来。 “今天晚上要不是老许拼命拦着，还不知道会被那群红狗子，伤到多少马呢，就连老许，都被红狗子咬伤了，这还不能证明老许的为人吗？！” “可……” “好了，就这么办了！” 刘队长摆了摆手。 许行的为人，他都看在眼里呢。 今天许行手里，要是有把枪，说不定就能把红狗子们惊走，也不会受这么大的损失。 不过说到底，还是队里太大意了。 刘队长沉默了一会，接着走到了曹朝阳身前。 “曹同志，今晚上真是太感谢你了。” “刘队长，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曹朝阳回头望了望草场上，接着颇为好奇的问道： “刘队长，这群豺有多少只啊？今天打死了两只，应该能让它们消停一段时间了吧？” “唉，这是个大豺群，有二十多只豺，今天它们死了两只，这一个月内，应该是不敢再来了。” 至于以后…… 刘队长皱着眉头，很是烦躁。 “二十多只……” 曹朝阳听着很是吃惊。 二十多只豺的族群，那可真是个大家族了。 这东西那么记仇，这要是不能斩草除根，以后可有六队头疼的。 四下看了看，此时是凌晨时分，气温有零下四五度，风吹在身上，很是刺骨。 曹朝阳紧了紧身上的羊皮袄，没着急回去。 他走到马圈里，好奇的看了看。 几个六队的社员，正在给圈里的马治伤。 刚才就那么一小会的工夫，圈里就有五六匹马被咬伤了。 有一匹大黑马被咬的最狠，身上缺了好几块肉，还在流着血，模样很是凄惨。 这些伤口也挺奇特，不在马的下半部分，反而在马背以及马脖子上。 “唏律律！” 大黑马原地踏着步子，痛苦的叫着。 曹朝阳走上前，拿起一把干草，连忙安慰着它。 旁边，崔虎子正在给大黑马治伤。 见曹朝阳面露好奇，他开口解释道：“那些红狗子，都是跳到马背上撕咬马的，它们也害怕马蹄子的踩踏。” “怪不得呢。” 曹朝阳恍然。 “这些畜生，不是为了吃肉，它们就是故意想伤马，之前村里有狗，它们不敢进来，现在……唉！” “虎……虎子同志，你们村里一只狗都没有了？” “没了，都被那些红狗子霍霍了！” 崔虎子颇为愤恨的说着。 这些红狗子，一开始就有意引着村里的狗出去，被绳子拴着的，也全被它们祸害了。 这些畜生，太狡猾了。 曹朝阳也是同样的感觉。 豺这种动物，还真是厉害，他突然感觉，比狼都难对付。 过了一会，见旁边社员们在讨论着对付红狗子，他又好奇的凑了过去。 “队长，咱得向上级申请枪，全村出动，跟它们来个不死不休。” “就是，就是，队长，我听别人说，北边的牧民们，都会养一种大狗，叫做藏獒，听说能咬死狼，咱队里养上它七八只，就不怕那些红狗子了！” “要我说，干脆请部队上的人来打红狗子，保准能收拾的了它们。” “不成，不成，哪能为这点事，就麻烦部队里的同志？我看还是得上报公社，让公社里来组织一场秋猎，招些厉害的猎手，把附近的野兽，全都打了！谁打的最多，再给他奖励！” …… 曹朝阳站在人群里，默默听了一会。 对于社员们提起的秋猎，他还挺感兴趣的。 可惜他着急回去，不然可得凑这个热闹。 半晌，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见众人还在愤恨的讨论着，他默默拎起红狗子的尸体，回了郭大爷家里。 第192章 小乖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呲着牙，慢慢走上前。 耸着鼻子，嗅了嗅红狗子的尸体，它又一溜烟的跑到了角落里。 曹朝阳正洗着手，见状笑着摇了摇头。 同为犬科类动物，藏狐实在太小了，就跟红狗子的崽子差不多，也不怪二哈那么害怕。 走到近前，他又看了看红狗子。 真是没起错的外号，这些豺真就像红色的狗一样。 “这东西也不知道能不能养熟，要是养上几只崽子，能帮着打猎就好了。” 曹朝阳还有些眼馋。 这红狗子真是太猛了，关键还会团队合作，比狗可凶多了。 不过他只听说过有人训狼的，还真没听过有训豺的，肯定不好训。 过了一会，郭大爷从外边回来了。 瞧见屋里正中间的红狗子，他嘴角抽动了一下。 “小曹同志，今天可真是多亏了，要不然，我们队里的人，可去不了那么快，对了，你养的这藏狐可真行，耳朵够尖的。” 郭大爷扭头看了看小藏狐，还有些眼热。 刚才队里，有社员们说要养什么藏獒，他听着直摇头。 那东西他见过，一只就有一百斤重，还养七八只，非把他们六队吃垮了不可。 这藏狐多好啊，长的小，吃的少，草场上这么多鼠兔，都不用特意喂食，放它们出去吃就行。 “小曹同志，你这藏狐能不能留在我们六队……” “不行不行。” 曹朝阳不等郭大爷说完，便连忙摇起了头。 他跟二哈，那是有感情的，再说他还指望着以后再捉土拨鼠呢，可割爱不了。 郭大爷见状，还有些遗憾。 “那行吧，小曹同志，你快休息吧，今晚上可折腾你了，我们队长说了，要我把你安安全全的送回去。” …… 下半夜，六队里没再发生别的事。 次日一大早，两人眼里带着血丝，早早的起来了。 郭大爷做着早饭。 曹朝阳把昨天搬到屋里的皮毛、肉、油，又重新搬到了马车上。 忙活完，他拎着红狗子的尸体，走到了外边。 现在天冷，红狗子的尸体，还有点僵硬。 不过这也得赶紧开膛扒出内脏，不然时间久了会发热，肉也会跟着臭了。 早上时间有点不多，他也不想剥皮了，准备掏了内脏带回去，再仔细处理。 “同志，这就是昨晚上你打的那只红狗子？这瞧着没那么凶啊。” “是啊，就跟个狗似的。” 周围的邻居们，好奇的凑了过来。 众人看着曹朝阳手里的红狗子，还挺吃惊。 “对，就是那只红狗子，这东西可不能貌相。” 曹朝阳说着，拔出了腰间的宰牛刀。 他一刀下去，利索的给红狗子开了膛，掏出了里边的内脏。 “二哈，过来。” “嗷呜~” 小藏狐伸了个懒腰，接着从屋里跑了出来。 凑到曹朝阳身前，它嗅了嗅像是不感兴趣，又连忙跑回了屋里。 曹朝阳：“……” “叔，你的狗不吃，能不能把这内脏给……给我呀，我养了两只小猫……” 旁边，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满是期待的看着曹朝阳。 两只小手紧紧攥在一起，女孩还有点不好意思。 “当然可以，这些内脏，你拿去吧，不过你喂完了猫，可好好洗干净血迹，那些红狗子，可最记仇了。” “叔，我知道，谢谢叔。” 女孩兴奋的点了点头。 她跑回家，拿了个小铲子，铲起内脏又跑了回去。 曹朝阳去屋里洗干净手，还有些不放心。 女孩的家就在郭大爷左边第三个屋子，他想想大步走了过去 到了女孩家的门前，他扭头往里看去，只见两只浅灰色、带着黑斑点的小猫崽，正在啃食着内脏。 兔狲崽崽 两只浅灰色的小猫崽很是警惕，瞧见有人来了，立马转身躲进了门后边。 曹朝阳看着一怔，随即又有些哭笑不得。 他已经认出来了，那两只小猫崽，正是高原三傻之一的兔狲。 “小妹妹，这就是你养的小猫？！” “对啊。” 女孩脸颊上带着高原红。 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认真的点了点头。 “你在哪捡的？” “就在南边的草场上，叔，小乖怎么了？” “没……没怎么，挺好，挺好。” 曹朝阳强行忍不住了笑意。 兔狲现在还小，长的挺可爱的，等它们长大了，那就……就是猫中鳌拜，叫小乖…… 成年的兔狲 让小妹妹继续喂着……嗯，两只小乖，他走到屋里，找到小妹妹的爹娘说了一下。 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还是小心为好。 第193章 感动的老许 “大乖、小乖，快出来，快出来吃东西了。” 屋门口，小女孩耐心的叫着两只小兔狲。 曹朝阳回头看了一眼，还觉得挺有意思。 跟小妹妹的爹娘嘱咐了几句，他又走了过去。 往门后一瞧，只见两只小兔狲躲在最里边，呲牙发出威胁的声音。 “嗬~” “嗬~” 曹朝阳没觉得害怕，反而瞧着两只小兔狲的表情，感觉很是可爱。 “大乖、小乖，叔叔不是坏人，快出来吧。” 小妹妹站在旁边，语气温柔的朝两只小兔狲招着手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春芽。” “春芽……” 曹朝阳记在了心里。 等下次再来六队，他可一定要过来瞧瞧。 兔狲这种动物，真挺可爱的。 在这片高山草原上，它们和藏狐有点像，都是以鼠兔为食，以岩石缝隙或者土拨鼠废弃的洞穴作为巢穴。 就连体重，两者都差不多大。 因此兔狲和藏狐，有时会为了一片领地大打出手。 “春芽，你养的……大乖、小乖，喜欢吃鼠兔，草场上那东西多得很，最傻了，你的大乖、小乖饿了，给它们鼠兔吃就成……” 曹朝阳正说着呢，突然感觉裤兜里有东西动了动。 “吱吱！” “吱吱！” 胖鼠兔从裤兜里钻出来，爬到曹朝阳的肩膀上，朝他大声叫着。 额…… 曹朝阳面露尴尬，“胖崽，没说你呢。” 旁边，春芽站起身。 看着曹朝阳肩膀上胖乎乎的鼠兔，她满是惊讶。 叔叔养的鼠兔，真是好胖呀。 这么大一只，都够大乖、小乖吃一天的了。 木门后边，两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也好奇的探了出来。 “吱吱！” 胖鼠兔突然感感觉凉飕飕的，它立马又钻进了裤兜里。 曹朝阳瞧着，哭笑不得。 看了两只小兔狲一眼，他转身走了出去。 到了郭大爷家前，他找了把铁铲，把门前地上红狗子的血迹，遮盖了一下。 红狗子们很记仇，不过它们一般不会主动袭击人类，顶多伤些家畜，毕竟这片草场上，人才是最厉害的。 “小曹同志，快进来吃点东西吧，咱吃完了就出发了。” 屋里，传来了郭大爷的声音。 曹朝阳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走进了屋。 郭大爷熬了些青稞粥。 他盛了一碗尝了尝，感觉味道还挺不错，咬着很有嚼劲，还有股清香味。 “郭大爷，你们这里什么时候种青稞啊？” “四月份吧。” 曹朝阳记在了心里。 等到明年四月份，他在木屋西边的空地上，正好也种点青稞试一试。 吃饱喝足，两人就准备启程。 郭大爷套着马车。 曹朝阳拎起一块腊肉，跟郭大爷打了个招呼，接着往村口走去。 到了马圈前，他往里看了看。 此时的马圈里还有些乱，那几匹受伤的马，蔫蔫的有些没精神。 跨进马圈里，他转身走向低矮的土房子，“老许同志？老许同志？” “谁啊？进来吧。” 屋里，传来了老许虚弱的声音。 曹朝阳推开颇为简陋的木门，走了进去。 许行正躺在火炕上。 他此时脸色苍白，胳膊上还裹着白布。 见曹朝阳来了，他连忙就要爬起来。 “老许同志，你都受伤了，快别起来。” 曹朝阳走到近前，连忙拦下了他。 随手将腊肉，挂在一边，他仔细看了看许行，接着道：“老许同志，你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曹同志，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那肉你还是拿走吧，我是一个老右……” “老右怎么了？老右就不能吃肉了？” 曹朝阳打断了许行的话。 “老许，你放心，我又不是六队的人，不用在意这个。” 曹朝阳还想着写一个《牧马人》的故事，可得跟老许同志搞好关系。 随便聊了几句，他好奇的问了一下许行的家庭情况。 得知老许是北京人，他还挺惊讶的。 “老许同志，你父母……” “去世了。” 许行摇了摇头，脸上还有些悲意。 顿了一下，他看着曹朝阳道：“曹同志，你今天就要回去了吧？” “对，我待会就走。” 曹朝阳点着头。 他正想再问一下呢，就听外边传来了郭大叔的声音。 “小曹同志？快出来了啊，咱要走了。” “老许，那我就先走了，等下次再来看你。” 曹朝阳见老许还想要起来，又急忙拦下了他。 临走之前，他打量了一下屋里。 老许身为老右，住的房子很小，屋里黑漆漆的，还能感受到了吹进来的冷风。 好在屋里还有一个土炕，能暖和一点，不然人真受不了。 见土灶口堆着些干马粪，他俯身拿起小铲子，铲起几饼马粪，扔进炕洞里。 忙活完，他拍了拍手上，大步走了出去。 火炕上，许行怔怔的望着他远去，双眼渐渐红了起来。 身为一个老右，他已经很久没感受到暖意了。 披上衣服，他挣扎着爬下火炕，接着急忙追了出去。 “曹同志？曹同志？” 此时，曹朝阳才刚跳上郭大爷的马车。 见许行出来了，他急忙道：“老许同志，你伤还没好呢，快回去吧。” “没事，没事，曹同志，祝你一路顺风。” 许行站在马圈里，抬起没有受伤的手，连忙挥舞着。 马车上，曹朝阳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了笑容。 “老许同志，下次再来，我找你喝酒。” 曹朝阳也挥舞了几下手，做着告别。 “驾！” “驾！” 郭大爷甩着鞭子，马车快速驶出了六队。 第194章 卖皮子 大清早，太阳还没升起来。 祁连山的草原上，有一层薄薄的雾气，温度还在零下。 曹朝阳紧了紧身上的羊皮袄。 拉过小藏狐，他抱在怀里，双手放在了小藏狐的肚皮下。 马车有些颠簸，他倚在皮毛上，好奇的看向土路两边的草场。 紧挨着六队的边上，有一大片空地，上边有耕作的痕迹。 曹朝阳看了看，接着好奇的问道：“郭大爷，那是你们队里开的荒地？” “对，我们队里男同志们牧马，女同志照看着家里和孩子，顺便开些荒地，那里之前种了些油菜，早都收割完了。” 郭大爷双手搓了搓，哈了一口气。 回头看了看曹朝阳，他笑着道：“小曹同志，你不知道，我们六队的人，都是从天南地北来的，就我们那村子，也才不到十年呢。” “怪不得呢。” 曹朝阳恍然。 他之前还奇怪，六队的社员们，口音都不太一样，原来都是从外地过来的。 又往草场上看了几眼，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马车速度很快，没一会的功夫，他们就走了五六里地。 “小曹同志，南边那个村子是五队和四队，再往东走，是三队和二队，等过了一队，咱就快到公社了。” 曹朝阳顺着郭大爷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瞧见了一个小村子。 等马车近了以后，他仔细瞧了瞧，感觉房子什么的，跟六队的也差不多。 马车又跑了两个多小时，两人到了公社里。 郭大爷拽着缰绳，让三匹马歇了一会，接着继续往东跑。 到了中午，两人坐着马车，到一个颇为繁华的大公社。 跑了一上午，三匹马也都累了。 他们找了一家简易的国营饭店，要了两碗青稞面，顺便让马儿休息一下，也吃些干草。 到了下午，两人坐着马车，继续往东走。 这次他们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一直跑到天色渐黑，都没遇到村子。 好在马车的上皮毛多，这里也没草原上冷，两人在马车上，对付了一宿。 次日，天刚蒙蒙亮，郭大爷挥舞着鞭子，又继续赶起了路。 到了十点多，一座小县城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曹朝阳望着精神一振。 他连忙指着路，让郭大爷赶着马车，往县里的收购站去了。 马车上放着这么多土拨鼠皮子，他准备在县里都卖掉，省着还得跑一趟。 到了收购站门口，他跳下马车，大步往院里走。 “董大爷？董大爷？” 院里，董大爷依旧在收拾着废铜、烂铁、牙膏皮。 听见熟悉的声音，他抬头一瞧，随即被吓了一跳。 “曹……曹小子？你怎么成这样了？” “嗐，我这不是荒野求生去了嘛，刚回来。” 曹朝阳一乐。 他摸了摸自己的乱糟糟的头发，也感觉挺长了。 “荒野求生？你这小子，就会逗大爷我。” 董大爷摇了摇头，懒得理他了。 捡起地上的卷紧的牙膏皮，董大爷用力展开，放到了一边。 “大爷，我逗您干嘛？我啊，是真荒野求生去了。” 曹朝阳招着手，引着马车到了皮毛部前。 旁边，董大爷听到声响，回头看去。 瞧见马车上成堆的皮毛，他瞬间呆住了。 “这是……” 快步走上前，董大爷揉了揉眼睛，又忍不住摸了一下马车上的皮子。 “嘶！” “你小子这是去弄的？” “不都跟您说了嘛，我刚荒野求生回来。” 马上就要回家了，曹朝阳还挺高兴。 用力扒拉开皮子，他挑出了几张最好的放到了一边。 这几张土拨鼠的皮毛，他准备拿到女知情点，让小莫同志，帮忙做成帽子。 土拨鼠皮的帽子，在这个年代很珍贵，他想着等年末去北京的时候，当做礼物带着。 当然，朱琳同志的也不能忘。 “这得有二十多张土拨鼠皮吧？你小子，可真是发财了。” “不不不，什么发不发财的，我主要是为了给国家做贡献。” 董大爷听着，暗自撇了撇嘴。 往马车上又看了看，他突然发现旁边还有只藏狐趴着。 “曹小子，你还活捉了一只藏狐啊？这皮毛成色挺好，就是小了点，顶多能卖个一两块钱，你什么时候剥皮？”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立马爬起来，呲牙朝董大爷怒叫着。 额…… “董大爷，这是我养的，可不是用来卖皮子的。”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揉了揉小藏狐的脑袋，他抱起一大摞土拨鼠的皮子，走进了皮毛部。 柜台里，营业员看到他抱着这么多皮毛，忍不住挑了挑眉头。 “同志，你这是准备都卖了？” “对，都卖了，您帮我看看，能值多少钱。” 曹朝阳抱着皮子，放到了柜台上。 男营业员瞧见这么多皮子，还挺高兴。 他们收购站，每个月都是有任务的，要是收不到足够的皮毛，会受到上级的批评。 快步走上前，他当即按照规格手册里的规定，一张一张看了起来。 半晌，他抬头道：“同志，这里总共是二十五张土拨鼠皮子，五张皮子最好，可以定为特级。” “十张可以定为一级品，九张定为二级品，剩下的这张，破损超过百分之四十了，我们这里不收。” 曹朝阳仔细看了看。 被定为二级品的皮子，每张都有几个小洞，应该是母雪豹捕猎来的。 至于营业员不收的那张，也是当初被母雪豹撕咬过的。 遗憾的拿起破碎的那张土拨鼠皮子，他接着道：“同志，你给我算算多少钱吧，我都卖了。” 男营业员拿过算盘，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 过了一会，他去了里屋一趟，拿着票据和钱，一并放到了柜台上。 “同志，二十四张皮子，总共是八十三块七毛，你数数。” 曹朝阳听着微微皱了下眉头，感觉钱还有点不算多。 不过他此行的大头，都在熊胆和熊皮上。 拿起一大叠钱，他仔细数了数。 半晌，他点了点头，“同志，钱数正好。” 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 外边，董大爷站在马车前。 他指着马车上卷起来的一大张皮毛，结结巴巴道：“曹……曹小子，你这熊皮哪来的？你……你不会是打了一头熊吧？！” 皮毛部里，男营业员正收拾着土拨鼠皮子。 听到外边董大爷的话，他顿时顾不得干别的了，急忙跑了出去。 “熊皮？熊皮哪呢？” “嘶！” 男营业员顺着董大爷的目光看去，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肯定是西边高原上的棕熊皮，别的地方的熊皮，可没这么大！ 快步走上前，他直接展开，仔细看了起来。 “毛绒丰厚！齐正光润！皮版完整！好东西！好东西啊！” 男营业员摸着，还有些爱不释手。 扭头看向曹朝阳，他强忍着兴奋道：“同志，这张棕熊皮你卖吗？” “不卖！” 曹朝阳坚定的摇着头。 第195章 十里八乡的俊后生 “不卖……” 男营业员顿了顿，觉得很是可惜。 仔细看了看，这张熊皮是秋季最肥的时候剥下来的，皮毛丰厚，周身没有一个破洞，他都好几年没遇见这么好的皮子了。 这要是收下来，他们皮毛部今年的任务，肯定是超额完成了。 他忍不住又抬头道：“同志，你这张熊皮，我们收购站，能给你定为特级品，肯定不会亏了你的。” “同志，咱整个市里，收购价都是差不多，你拿到别的地方，也卖不了多少钱，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曹朝阳还是摇着头。 他知道其实整个省里，皮毛收购价都相差不多，毕竟这个年代的收购站，都是国营的。 可能省与省之间的收购价，才会有些差别。 不过北京不一样，那里毕竟是首都，价格肯定会高点。 要不是土拨鼠皮太多，他都想把土拨鼠皮带到北京去，他估摸着至少能多卖十多块钱。 “同志，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男营业员还是有些不甘心。 他连忙朝一旁的董大爷，使着眼色。 “咳咳，曹小子，张同志说的没错，要不你就卖给收购站吧，指定亏不了你。” 唔…… “这一张熊皮，能卖多少钱？” 男营业员一喜，连忙道：“特级熊皮，四十六块六……” “才这么点啊？” 曹朝阳满是失望。 大步走到男营业员面前，他拿过熊皮，用力卷起来，又放回到了马车上。 这么大一张熊皮，还不到五十块钱，他才不卖呢，还不如自己留着。 “哎呦，曹小子，四十六块六你还嫌少？我一个月工资都没那么多呢。” “董大爷，这可是我冒着生命风险打来的，四十六块六，我可真不觉得多，我还是自己留着吧。” 曹朝阳摇着头，一屁股坐到了马车上。 得，才四十六块六毛钱，这张熊皮，他还是带到北京去吧。 “郭大爷，咱走了。” “好嘞！” “啪！” “驾！” 郭大爷甩着鞭子，马车转了一圈，向外驶去。 “哎？同志？同志？要不，我再给你加两块，加两块钱，你看怎么样？” 后边，男营业员又追了上来。 曹朝阳没有回头，他背对着营业员摆了摆手。 两块？ 他还真不缺！ “我真不卖，自己留着用了，您回去吧。” “郭大爷，出了门往右走，咱吃点东西东西去。” 曹朝阳指着方向，引着郭大爷，往国营饭店里去了。 在国营饭店里，填饱肚子，他又带着郭大爷，去了县里的澡堂。 昨夜两人睡在野外，身上还沾染着点寒气。 花了四毛钱，他买了两张澡票，接着去池子里好好泡了泡。 过了大半晌，他让郭大爷先泡着，他擦干净身上，又去了隔壁的理发部。 这个年代，理发店也是国营的。 理一次发加洗，一共要两毛五，不算贵，也不算太便宜。 “同志，两边你给我剪短一些……” 现在的人，都喜欢理长一些的头发，还特喜欢那种分开的发型，像汉奸头似的。 曹朝阳实在欣赏不来。 长发他也嫌麻烦，他便指挥着理发师，给自己理了一个稍微长点的短寸。 要不是头发太短，像刚从大狱里出来的，他都想直接理个寸头算了。 “同志，你这个是什么发型啊？看着还真精神。” 理发的师傅，很是惊讶。 刚开始被指挥着理发，他还有些生气。 可理完之后，他瞧着曹朝阳的发型，感觉还真挺好看的，人比之前精神了不少。 “我也不知道，就是瞧着好看，随便让你给我剪的。” 曹朝阳打了个哈哈，应付了过去。 洗干净碎头发，他又让理发师，给自己修了一下面。 半晌，他走到镜子前照了照。 十八岁的年纪，一米八的大高个，再配上他这微碎的短寸，那真是十里八乡的俊后生。 唔…… 就是人黑了点。 这没办法，那高原上的太阳，实在太毒了，他待了一个多月，身上都晒黑了 旁边，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妈，也正在剪着头发。 她扭头瞧着曹朝阳，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同志，你哪个工厂单位的？” “单位？我没单位，我乡下人。” 听到这话，大妈顿时没了兴趣。 她回过脑袋，专心的理着头发，没再瞧曹朝阳一眼。 曹朝阳：“……” 看了看大妈，他不禁哑然失笑。 得，十里八乡的俊后生，这时候也比不上工人的身份啊。 付了理发钱，他大步走了出去。 此时郭大爷也收拾好了，他坐上马车，又让郭大爷带着自己，去了县里的百货商店。 正好来了县城，他便想着买点东西带回去。 到了商店里，他买了两瓶白酒，又捡着不要票的青菜、水果，多买了一些。 在祁连吃了一个多月肉，他都快忘了青菜的味道了。 除此之外，他又花了两块钱，特地买了四节手电筒的电池。 手里拿着八十多块钱，他又逛了两圈，可惜实在花不出去。 扛着两筐子蔬菜、蔬果，他遗憾的走出百货商店。 “郭大爷，咱走吧，回家。” 第196章 礼物 “驾！” “驾！” 郭大爷坐在马车上，用力甩着鞭子。 马车驶出县城，他好奇的看向路边的地里。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份了，周围地里的庄稼都已经收了，只剩下了些杆子。 此时地里还有村民收拾着，正为播种冬小麦做着准备。 与祁连那里一比，这儿可真是繁华多了。 “小曹同志，你们这里可真好啊，不像我们那里似的，周围几十里，就一两个村子。” 曹朝阳听罢，笑着摇了摇头。 “郭大爷，村子多有什么好的？我还是更喜欢你们那里，想吃肉了，就去草原上打些野物，多方便啊。” 话虽是这么说，不过一个多月没回来了，他真有点想念曹家洼了，特别是这里的人…… 也不知道朱琳，现在怎么样了。 曹朝阳想着，心里还有火热。 过了一个多小时，他抬头望了望。 见不远处就是去知青点的岔路口，他急忙道：“郭大爷，到了前边的路口，你往东拐，咱先去趟知青点，我有点事。” “得嘞。” 郭大爷应了一声，也不着急。 现在都已经是下午了，也没法往回赶，他准备睡一晚，明儿一大早再回去。 过了一会，三匹马拉着马车，到了岔路口。 郭大爷拉着缰绳，甩着鞭子，让马车往东边的知青点去了。 到了知青点大门口，曹朝阳颇为兴奋的下了马车。 没着急去找朱琳，他先打开行军包看了一眼。 之前他在雪山上挖的雪莲花，此时好好的，像是还生长在雪山上一样，没有一点蔫的意思。 曹朝阳看着，感觉还挺神奇。 不愧是能在雪山上盛开的花，生命力真是顽强。 “咦？曹大哥，你回来了？” 曹朝阳听到声音，连忙扭头看去。 只见东边的地头，林小莫扛着一捆玉米秸秆，正往这边走着。 心中有些激动，他强忍着问道：“小莫同志，那什么，你们知青点的朱琳在吗？” “朱琳姐还在地里忙呢，一会就回来了。” 林小莫看了看曹朝阳，脸上露出了笑。 她可是看出来了，曹大哥很想念朱琳姐。 快步走到院门口，她放下抱着的玉米秆，接着好奇的看了看马车上。 “咦？曹大哥，你这次出去，打了不少东西呀？” 林小莫走到马车前，摸了摸土拨鼠的皮毛，心中还挺羡慕。 这么大一张皮子，毛还这么好，可真是好东西。 “小莫同志，我正想着麻烦你，再帮我做几顶帽子呢。” 曹朝阳忍耐住急躁的心情。 伸手拿着四张最好的土拨鼠皮子，他放到了林小莫身前。 “四顶？” 林小莫听着，还有些惊讶。 她可知道，曹大哥家里，可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不过想到朱琳姐，她顿时明白了什么。 “对，四顶帽子。” 曹朝阳说着，又从马车上，拿出了小岩羊的皮。 这还是之前在祁连，母雪豹捕猎来的，他也一直没想着卖。 “小莫同志，你再帮……帮我给那什么……做个袄……” 林小莫见他吞吞吐吐的，顿时调笑道：“帮朱琳姐，做个皮袄？” “咳！” 曹朝阳轻咳一声，默认了下来。 对面，林小莫瞧着更乐了。 她接过岩羊皮仔细看了看，感觉给朱琳姐做个皮袄足够用了，说不定还能剩下些。 “成，曹大哥，我尽快给你做出来。” “不着急，不着急。” “小莫同志，真是麻烦你了，我这次打了不少肉、油回来，还有些熊肉，你看看你想要什么，我送给你一些。” 林小莫抬头看着车上的腊肉，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强行忍住馋意，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指着车上，那张有些残破的土拨鼠皮，道：“曹大哥，你能把这张皮送给我吗？” “当然行啊。” 曹朝阳笑着拿起，直接递到林小莫手里。 这张土拨鼠皮子，收购站嫌破的地方太多没要，他留着也没用，索性打算直接送给林小莫了。 “小莫，待会我再给你拿几块熊肉，你煮着尝尝，这些肉我都熏好了，可以放很久。” “对了，你帮我看看这皮子，能做个什么。” 曹朝阳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从马车最里边，扯过了之前打的红狗子。 “好漂亮啊。” 林小莫眼睛一亮，连忙凑到近前看了看。 这棕红色的皮毛跟狐狸有点像，就是没狐狸的皮毛那么艳丽，毛也不算长。 “曹大哥，这毛短了些，不然还能做个围巾，要不再给我朱琳姐，做个穿在里边的小袄吧？” “咳咳，到时候再说吧。” 曹朝阳被林小莫说的，还有些不好意思了。 朱琳之前还说，要让自己带着她去祁连一趟，穿着红狗子皮做的袄，这可不太好。 那些狡猾的畜生，可最是记仇了。 他刚将红狗子放回去，就见马车上的小藏狐，突然爬了起来。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跳下马车，朝着东边跑了过去。 曹朝阳扭头看去，只见远处一个身穿淡蓝色毛衣的女人，扛着一捆玉米秆，正往这边走着。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人正是朱琳。 不远处，朱琳听到动静，抬头一瞧，立马就看到了曹朝阳。 高兴的挥了挥手，她大声道：“朝阳同志，你回来了。”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跑到朱琳身前，兴奋的往她身上跳着。 朱琳放下手里的玉米秆，笑着俯身抱起了小藏狐。 此时，曹朝阳也快步走了过来。 仔细看了看，他发现朱琳比之前，更好看了一些。 一个多月没见了，他心里还有些激动。 “朱琳同志，你这一个多月，还好吧？” 朱琳笑着点了点头。 怀里抱着小藏狐，她揉着小家伙的脑袋，视线却全在对面的曹朝阳身上。 “朝阳同志，你刚回来？” “对。” 朱琳忍不住又看了看他的头发。 朝阳同志现在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刚打猎回来，反而……反而像是刚相亲回来似的。 一想到这，她捂住嘴，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面，曹朝阳好奇道：“朱琳同志，你这是笑什么啊？” “朝阳同志你回来，我高兴嘛。” “真的？！” 朱琳默默点了点头。 脸上微微有些红，她摸着小藏狐的脑袋，连忙快步几步。 曹朝阳心中一喜。 抱着旁边的玉米秸秆，他连忙跟上。 两人并排走着，各自又看了看对方。 朱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渐浓。 “朝阳同志，我有件东西，要送给你。” “朱琳同志，那真是巧了，我也有件东西，想要送给你。” 曹朝阳也笑了起来。 他看着朱琳，补充道： “这件东西，是我从雪山上为你带回来的，你肯定喜欢！” 朱琳微微有些惊讶。 雪山上？ 想了想，她没猜出是什么东西。 不过听到曹朝阳的话，她有些不服输道： “朝阳同志，我送给你的东西，你也肯定喜欢！而且以后，你肯定得天天带在身边，一刻都不舍得放下！” “啊？” 曹朝阳见她不像开玩笑，顿时好奇不已。 第197章 上海牌手表 “朝阳同志，你在这等我一会。” 朱琳放下小藏狐，大步走向女知青院里。 她要送的东西，还在屋里呢。 “朱琳姐，你等等我。” 旁边，林小莫脸上带着笑意。 她抱着一堆土拨鼠皮子，连忙追了过去。 到了朱琳身前，她凑近小声说道：“朱琳姐，曹大哥要给你做帽子，还要让我用这些皮子，给你做小袄呢……” 朱琳微微一怔，随后略带笑意的回头看了一眼。 朝阳同志说的雪山上的礼物，难道就是这些皮子？ 这倒是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嗷呜~” “嗷呜呜呜~” 马车前，小藏狐摇着小尾巴，急忙追向两人。 曹朝阳往院里望了望，还挺高兴的。 一个多月未见，他却感觉和朱琳同志，一点都没生疏，这样真的挺好。 “小曹同志，那女的是你什么人啊？” 马车上，郭大爷抽着旱烟，脸上满是八卦之色。 要是他没看错，刚才那女的肯定是下乡插队来的知青。 “奥，那是我朋友，嗯，好朋友……” “朋友？” 郭大爷笑着摇了摇头，也没有再问。 此时，东边的地里，又陆陆续续走过来了几个女知青。 她们抱着玉米杆，看到曹朝阳后，连忙跑了过来。 “曹朝阳同志，你回来了？” “曹朝阳同志，你这次去西边，打到什么东西了没有？” “是啊，是啊，曹同志，我们可担心死了。” 曹朝阳知道她们在担心什么。 往马车上指了指，他笑着道：“你们就放心吧，肉、油全都有。” “我这次去西边，还打了一只藏马熊，你要是想吃熊肉、熊油，我可以给你们拿些。” “熊？！” 女知青们吃了一惊。 她们纷纷走到马车前，看了过去。 “嘶~” 瞧着马车上的大熊皮，女知青们吓的纷纷退了一小步。 “曹朝阳同志，这熊……熊肉好吃吗？” 周萍是个胆大的。 她走上前，仔细看了看，心里还挺好奇。 “熊肉跟牛肉有点像，还带着点羊肉味，吃起来还有点膻，不过熊油挺不错的，很腻，很解馋。” 曹朝阳说着，解开木桶上的绳子，让她们看了一眼。 这些女知青，是他的大客户，可得服务好。 “好白啊。” “是啊，比雪猪油好看。” “闻着还挺香的。” 女知青们凑到木桶前，耸着鼻子嗅了嗅，纷纷眼前一亮。 这熊油感觉比雪猪油都要好，她们也不怕腻，就怕油不解馋。 “曹朝阳同志，你把要送我的油，换成熊油吧。” “曹同志，我的油也要换成熊油。” “我的一半雪猪油，一半熊油。” …… 曹朝阳点了点头，道：“成，雪猪油、熊油都有，你们自己喜欢什么，选什么就是。” 他这次去祁连，熬的熊油多，反而雪猪油少了些。 听到众人都想要熊油，他也没什么意见。 他已经想好了，等下次再去祁连大草原，他要想办法再打只熊。 到时候熬的熊油，他再自己留着。 “嗷呜~” “嗷呜呜呜~” 女知青院里，传来了小藏狐的叫声。 曹朝阳连忙回头看去，只见朱琳带着小藏狐，从院里走了出来。 顾不得跟女知青们聊了，他急忙快步走上前。 “朝阳同志，给！” 朱琳手里拿着一块手表，她满是笑意的递了过去。 “啊……” 曹朝阳直接愣在了原地。 他真是没想到，朱琳送他的东西，竟然……竟然是一块手表。 仔细看了看，他发现这手表还是牌子货，是上海牌的手表。 这个年代，有三大件，自行车、手表、缝纫机。 这都是要用票、用大钱，才能买来的东西。 一块上海牌的手表，要是在百货商店里买，至少也要一百多块钱。 这…… 这…… “朝阳同志，你拿着呀。” “不不不，这太贵重了，不行，不行，我不能要。” 曹朝阳连忙摆着手。 他确实很缺一块手表。 这些日子，他都是用看太阳的高度，估摸着时间的，可这手表实在太贵重了，他实在有些受宠若惊。 “朝阳同志，我都买来了，你就拿着吧。” 朱琳笑着，直接塞到了他手里。 抬头看了看，见马车旁的女知青们，都看向这边，她还有些害羞。 连忙拉着曹朝阳，她往旁边走了几步。 “朱琳同志，那……那我就收下了。” 曹朝阳表情很是郑重！ 他前世今生两辈子，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珍贵的东西。 轻轻解开表带，他直接戴在了手腕上。 抬起胳膊，瞧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他顿时感觉自己的腰，直了不少。 上海牌的手表，别说在乡下了，那就是城里也不多见。 更别说，这还是一个女人，送给他的。 手表很珍贵，送给他手表的人，更加珍贵！ “朱琳同志，你……你哪来这么多钱啊？要不我把手表钱给你吧。” “不用，不用，这是我爸寄给我的钱，反正我都花不了。” 朱琳笑着摆了摆手。 父亲可疼她了，经常寄些钱票过来，她一个人也花不了多少。 之前她攒了一百多块钱，上个月末，她托知青点的人，在沪城买了这块手表，寄了过来。 这还不到一个星期呢，也真是巧了。 曹朝阳：“……” 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有种当黄毛的感觉。 不过还别说，他未来的老丈人，是真有钱啊。 自行车、手表，结婚两大件，朱琳全都有了，到时候他再买个缝纫机，这三大件就凑齐了。 咳咳…… 说不定，到时候连缝纫机都不用他买。 对面，朱琳仔细看了看他的表情。 见朝阳同志很喜欢自己送的手表，她两侧的脸颊上，露出了小酒窝。 “朝阳同志，你要送我的东西呢？不会是让小莫给我做的衣服吧？” “不是，不是，我要送给你的东西，可漂亮了，你等着。” 曹朝阳急忙转身，回到了马车前。 周围好几个女知青，正瞧着热闹，他还有些不好意思。 拎起行军包，他大步走到朱琳身前，接着小心的打开了。 朱琳满是好奇。 她伸着脑袋，凑到包前，只见一朵洁白的雪莲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雪莲花？！” 朱琳愣了愣。 “朝阳同志，这是不是雪莲花？！” “对。” 曹朝阳点了点头。 他小心的拿出来，接着递到了朱琳手里。 “这朵雪莲花，是我在雪山上发现的，平常的雪莲花，在八九月份就落了，可这朵雪莲花，在十一月还在盛开着。” “当时，这朵雪莲花四周都是白雪，山上气温在零度以下，可这朵雪莲，不畏严寒，没有受一点影响。” “朱琳同志，我把这朵雪莲花送给你，希望你能跟它一样……” 第198章 好一朵美丽的雪莲花 朱琳听着曹朝阳的讲述，顿时觉得手里的雪莲花，有点不一样了。 它不光是好看，更代表着一种精神！ 她也要学做雪莲花，不畏严寒，独自盛开！ “朝阳同志，你的礼物，我很喜欢！谢谢！” 对面，曹朝阳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笑容。 相比于手表，他的雪莲花可能价格低了些，不过他的心意可是很重的。 嗯…… 真的！ 曹朝阳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发现都已经四点多了。 他正想再和朱琳说些什么呢，就见不远处的女知青们，纷纷走了过来。 “这是什么花呀？真好看。” “对啊，对啊，现在都快冬天了，这花还开着呢。” “你快瞧，这花朵还是白色的，真仙呀。” 女知青看着朱琳手里的雪莲花，满是好奇。 这个季节，地里连草都枯黄了，没想到还有花开的这么好看。 “曹朝阳同志，你送朱琳姐的是什么花呀？” “咳，雪莲花，生长在雪山上的雪莲花。” 曹朝阳还有些不好意思。 他默默后退了一步，离女知青们远了一点。 “雪山上的雪莲花？” 女知青们听到这话，顿时觉得这花更仙了。 对面，朱琳被众人围着，脸上渐渐有些红了。 她抬头看向曹朝阳，发现他也看了过来。 “那什么，朱琳同志，我就先回去了，你……你明天要是有空，就去我那一趟吧，我准备把油送过来……” 旁边，女知青们听到这话，也顾不得看花了。 “曹朝阳同志，你可别忘了，要给我熊油。” “我也是，我也是。” “你们跟朱琳同志说一声吧，还有盛油的东西，你们也得自己准备好。” 曹朝阳朝朱琳点了点头，接着抱起了一旁的小藏狐。 回到马车上，他又回头挥了挥手。 此时，知青点里的男知青们，也纷纷下工回来了。 瞧见这一幕，他们还挺好奇。 “那是曹家洼大队的曹朝阳吧？听说他跟咱知青点的朱琳关系挺好？” “不光跟朱琳关系好，他跟女知青们关系都好着呢，听说啊，他还送油和肉给女知青们吃呢。” “怪不得我之前一直闻着隔壁院里有肉香味。” 几个男知青恍然大悟。 仔细看了看马车上，他们还有些奇怪，“他哪来的肉油？” “去西边打的，人家可是个打猎好手。” “那他这是才刚打猎回来？” “肯定是，你瞧马车上，好多东西啊，走，咱过去看看。” 七八个男知青，快步走上前。 人群里，吕东阳扛着锄头，脸色难看得厉害。 他瞧了一眼曹朝阳，又看了一眼朱琳，心里就跟刀绞着似的。 “东阳，走，咱也去瞧瞧他马车上的东西。” 旁边，一个男知青拉着吕东阳，急忙跑了过去。 “嘶~” “这是肉……肉干？” “什么肉干啊，这是腊肉，哎呦，快看，快看，这……这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瞧见马车上的红狗子的尸体。 这只红狗子，是前天被曹朝阳掏的内脏，这个时候还带着血腥味。 众人纷纷皱起眉头，还有些不适。 “咦？这……这是什么皮啊？这么大一张？” 一个男知青，发现了马车上的皮子。 仔细看了看，顿时就有人认了出来，“熊……熊皮，这肯定是熊皮！” “熊皮？这么大的熊皮？那熊得有多大？！” “嘶！”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男知青们瞧着马车上的东西，只觉得开了眼界。 人群里，吕东阳没去看马车上，他紧盯着曹朝阳手腕上的手表，整个人都快傻了。 前些日子，他可是亲眼看到朱琳，从邮递员里手里接过包裹，拿出了这块上海牌的手表，可此时它竟然戴在这人的手腕上。 这么好的手表…… 这么好的上海牌手表，竟然戴在这个乡下人的手腕上！ 吕东阳牙都快咬碎了，他实在不明白，这个乡下人，到底有什么好的，竟能让朱琳倒贴！！！ 不就是长的好看了点嘛？ 至于吗？！ “曹朝阳，你……你这是手表，哪来的？” 吕东阳实在忍不住，直接当着众人的面，问了出来。 “别人送的，关你什么事啊？” 马车上，曹朝阳皱了皱眉头，还有些不耐烦。 抬头看了看，见众人都围在了马车前，他还有些急躁。 “谁……谁送的？” 吕东阳还是不死心，继续追问着。 “你自己都知道，还问个什么劲啊？” 吕东阳：“……” 捂着胸口，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这话太伤人了！ 回头看了一眼朱琳，他苍白着脸，逃似的大步走了。 周围的男知青们，没有在意吕东阳的离去。 众人看着马车上的一大堆的肉，眼里都快冒火了。 忙了一个多月，为了秋收，他们都快累死了，身子都瘦了好几斤，这乍一看到这么多的肉，他们的眼睛都移不开了。 “同……同志，这肉你……你卖吗？” “不卖！不卖！投机倒把的事，我可不干，这肉我自己吃，实在吃不了，就送给别人，可不会卖！” 曹朝阳摆着手，让众人让开条路。 “驾~” “驾~” 郭大爷挥舞着鞭子，马车慢慢动了起来。 众人们望着马车远去，失望不已。 人群里，几个心眼活泛的男知青，眼睛转了转，咂摸着曹朝阳说的话。 送？ 送肉？ 心中像是明白了什么，他们转身就走了。 女知青院门口，朱琳捧着雪莲花，望着曹朝阳走远，这才回去了。 到了屋里，她四下看了看，接着将手里的雪莲花，小心的放到窗台上。 “真香啊。” 凑近嗅了嗅，她脸上笑出了两个好看的小酒窝。 第199章 你长的没朝阳同志好看! “朱琳姐，我给你量一下胸围……” 林小莫说着话，大步走进屋里。 瞧见朱琳站在窗户前，她快步走了过去。 “咦？朱琳姐，这是什么花呀？真好看。” “这是雪莲花，朝阳同志送我的！” 朱琳又嗅了嗅，这才满足的直起了腰。 这花是真的挺好看，纯白色的花瓣，带着一股圣洁的感觉，可惜没法种活，过几天就会谢了。 想了想，她去桌子前，拿过了一个大本子。 她准备等雪莲花快蔫的时候，就夹在本子里。 这可是朝阳同志送自己的礼物，她可得好好保留着。 旁边，林小莫也学着朱琳的样子，凑近嗅了嗅。 雪莲花有股淡雅的清香，还真是挺好闻的，她忍不住又多嗅了几下。 “好了，好了，小莫，你要给我量什么呀？” 朱琳连忙拉过林小莫，好奇的问道。 “哦，我给朱琳姐你量一下胸围、腰围，好做小皮袄。” 林小莫拿着尺子，当即忙活了起来。 朱琳伸直胳膊，还挺高兴。 “小莫，你做小袄的时候，给我做的合身些，可别像朝阳同志穿的那件似的，那么大。” “朱琳姐，我懂。” 林小莫忍不住笑了笑。 刚才曹大哥瞧着挺……挺俊的，就是穿的有点不搭配，那么大一张羊皮袄，就跟放羊的似的，太影响形象了。 “朱琳姐，曹大哥也不知道去哪理的头发，人可真精神呀。” “确实精神，还……还挺英俊的，就是人黑了些，像黑铁蛋似的。” 朱琳说着，还有些想笑。 之前朝阳同志，还没那么黑的，这次从祁连回来，人可真是黑了一大圈，不过看着更精神了些。 “黑铁蛋？” 林小莫听着忍俊不禁。 想想，她还觉得挺形象。 “对了，朱琳姐，曹大哥还让我做四顶旱獭帽子，其中一顶肯定是给你做的，我一块给你量量吧，这样做出来戴着更合适。” 林小莫说着，双手在朱琳身上摸了摸。 看着朱琳姐鼓鼓的身材，她很是羡慕。 低头再瞧瞧自己，她有些丧气。 “哎呦，小莫，你干嘛呢？好好量尺寸，别闹。” 朱琳脸上一红，连忙打掉了林小莫的手。 想着小莫说的话，她还有些好奇。 一共四顶帽子，除了她和曹朝阳之外，剩下的那两顶，也不知道是给谁的…… “朱琳姐，你看看我这个东西盛油行吗？” 屋外，周萍抱着一个大罐子，快步走了进来。 “只要不漏都行。” 朱琳扭头瞧了一眼，随后笑着点了点头。 “朱琳姐，你可得跟曹朝阳同志说一声，把送给我的油，换成熊油。” “朱琳姐，我要一半熊油，一半雪猪油。” 外边，又有几个女知青，拿着盛油的器具走了进来。 “成，我待会就给你记上。” 等林小莫量好尺寸，朱琳从兜里拿出小本子，给她们记了起来。 大部分女知青，都想换成熊油，还有一部分不放心熊油的味道，依旧选了雪猪油。 朱琳仔细给众人记着，这可不能弄错了。 …… 过了一会，吴敏下工回来了。 她站在院里，见女知青们凑在朱琳身边，她皱了皱眉头，当即默默走了过去。 “咳咳。” 人群里，周萍咳了几声。 女知青们扭头一瞧，见吴敏来了，她们顿时有默契的散开了。 众人该干活的干活，该做饭的做饭，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也没一个人搭理吴敏。 “你们……” 吴敏见状，整个人都快气死了。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她现在都感觉自己，成了知青点里的透明人了。 “你们……你们是不是又背着我干什么坏事呢？” “吴敏，你又想诬陷谁呢？我告诉你，没证据的事，你别乱说。” “就是，就是，你这嘴真臭。” …… 屋里，朱琳合上小本子，就当没听到一样。 完全无视吴敏，她关上屋门，接着大步走了出去。 马上就要冬天了，她得多捡些柴火存着，留着以后烧火用。 大西北的寒冬，可冷着呢。 “你们……” “你们都是混蛋！你们的嘴才臭呢！” 后边，吴敏都都快气疯了。 朱琳听着撇了撇嘴，接着大步走出了院子。 转过身，她刚想去地里再捡些柴火呢，就见一个男人突然窜出来，挡在了她面前。 微微皱了皱眉头，她有些厌烦。 这个吕东阳，就跟狗皮膏药似的，太烦人了。 “吕东阳同志，你有什么事情吗？要是没有别的事的话，还请你让开……” “朱琳！” “你怎么能把那么贵重的东西，送给了一个乡下人？！” 吕东阳红着眼睛，都快嫉妒死了。 “吕东阳，你说的是手表吧？那是我的东西，我愿意送给别人，那是我自己的事，就不用你关心了。” 朱琳看着他，还有些厌恶。 越过吕东阳，她大步往东走。 “朱琳！” “为了一个乡下人，你……你还倒贴！你还有没有羞耻心？” 吕东阳此时，彻底破防了。 他指着朱琳，骂了一句。 往前走了两步，他又委屈道：“我哪比不上他了？你告诉我，我到底哪比不上他了？！” “你宁愿倒贴一个乡下人，一个文盲、一个盲流，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你自甘堕落……” 前方，朱琳停下了脚步。 慢慢转过身，她看着吕东阳，认真道：“你长的没朝阳同志好看！” “吕东阳同志，这下你知道哪里比不过朝阳同志了吧？还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说完，朱琳大步走了。 说实话，吕东阳人长的矮了些，脸上还有痘，确实没朝阳同志好看。 不过她可不全是为了这个，主要还是看人怎么样。 不过为了气一下这人，朱琳别的也懒得说。 “什么？你……你……” “你不要脸！” 吕东阳指着她，手都气抖了。 他确实没有那乡下人长的好看，可就差一点点而已。 就……就为了一个好长相，朱琳还宁愿倒贴…… 啊呸！ “朱琳，之前是我吕东阳看错你了，你太让我失望了，以后咱俩人一刀两断！” 前方，朱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加快了脚步。 第200章 眼泪都快下来了 “驾！” “驾！” 郭大爷抬头望了望，心中还有些好奇。 “小曹同志，你说的曹家洼，咱离得还远不远？” 说着，郭大爷回头看去，发现曹朝阳举着胳膊，紧盯着手腕上的手表不放。 自打从知青点出来，这小曹同志就一直是这个动作，他看着忍不住笑了。 “不远了，郭大爷，您一直往南走，很快就到了。” 曹朝阳仔细擦了擦表盘，这才抬起了脑袋。 见郭大爷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他还有些不好意思。 “大爷，那什么，我就是看看几点了……” 郭大爷笑着摇了摇头，“小曹同志，你可得好好对人家姑娘，这一块手表，可不便宜。” “能遇到这么好的姑娘更不容易，你可别对不起人家。” “大爷，我懂！” 曹朝阳很是郑重。 他可是拉了二十年帮套的男人，比谁都知道一个好姑娘的可贵。 忍不住又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他此时连入赘的心思都有了。 咳咳…… 该说不说，他对于北京之行，更加期待了起来。 马车又跑了一会，远处出现了一个小村子。 曹朝阳精神一震，连忙抬起脑袋望了过去。 此时还不到五点钟，不过天已经有些微黑了，村子里好多人家，冒起了炊烟。 “郭大爷，您瞧，那就是曹家洼，我就是这村子里的人。” 郭大爷望了望，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跑了快两天，他可是累了。 “啪！” “驾！” “驾！” 扬起胳膊，他又甩了一下鞭子，让马车的速度，更快了一些。 …… 村口大柳树下，站着几位村民，正在聊着家常。 听到动静后，他们好奇的看去，只见三匹大马，拉着一辆马车就过来了。 再仔细一瞧，村民们在马车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咦？那不是曹朝阳嘛？他打猎回来了？” “嘿，还真是他，这次他可真成，还有马车拉着他。” “快瞧，那车上有东西呢。” 旁边，徐二流子刚凑过来。 他正准备跟众人说说大队长家的八卦呢，就听见了熟悉的名字。 抬头一瞧，他顿时兴奋不已。 快步跑到土路边，他急忙挥舞起了手，“朝阳！朝阳队长，你可回来了。” 曹朝阳看到徐二流子，也是挺高兴。 “郭大爷，你到前边先停一下。” “吁~” 郭大爷拽着缰绳，马车渐渐慢了下来。 徐二流子等不及了，他急忙跑了过来。 “朝阳，你可总算是回来了，你这次出去一个多月，我可担心死你了，哎呦，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想着去西边找你呢……” 徐二流子嘴里话说个不停，他的眼神看向马车上。 瞧着马车上的一大堆肉，他顿时咽了几口唾沫。 “徐二，你好好说话。” 马车上，曹朝阳听到他的话，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朝阳，我是真想你……” “咦？这是什么皮子？怎么这么大？” 徐二流子很是好奇。 他伸手摸了摸，发现这皮不光大，还厚着呢。 “熊皮。” “熊……熊皮？！你打熊了？！” 徐二流子震惊了。 旁边，正看热闹的村民们听到熊，顿时纷纷走上前。 众人探着脑袋，瞧着马车上的大熊皮，也都愣住了。 熊，这可是熊啊，这跟雪猪可不一样。 “朝……朝阳，这是你自己打的？！” “打的真熊？！” 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曹朝阳身上。 “嗯。运气好，打了一头。” 曹朝阳点了点头。 “运……运气好……” 村民们听到这话，没一个信的，这可不是运气的事。 旁边，杨二民突然想到了什么，“朝阳，这熊胆可是金贵的玩意，听说县里能卖上百块钱呢，你可别祸祸了。” “对了，这熊掌也是好东西，大补身体，你都带回来了吧？” “嗯。” 曹朝阳随口应了一声。 见众人都围在马车前，他还有些着急。 朝徐二流子招了招手，他笑着道：“叔叔大爷，我刚回来，回去还忙着呢，就先不聊了。” “噢噢，朝阳，你快回去吧。” “是啊，你都离家一个多月了，回去事确实多。” 村民都懂曹朝阳的意思，连忙让开了路。 等马车走远后，当即就有人朝杨二民问道：“二民，那熊胆真能卖上百块钱？” “那是，要是熊胆的成色好，还更贵呢。” 杨二民满是羡慕。 他往远处望了望，接着喃喃道：“对了，刚才朝阳手腕上戴的什么玩意啊？怎么还有点反光？” “反光？” 众人一愣。 刚才他们还真没注意。 皱着眉头想了想，他们顿时觉得有些不对。 “不会……不会是手表吧？” “手表？嘶！” 村民们怔了怔，随即倒吸口凉气。 这个年代的三大件，那都是城里的说法，乡下别说三大件了，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屋子，就已经挺好了。 整个曹家洼，也只有大队长家里，才有一辆自行车。 至于戴在手上的手表，也只有几个人才有。 平常人家里，能有个大的座钟就挺不错了。 “朝阳，可真是发达了啊。” …… 马车上，徐二流子此时也瞧见了曹朝阳手腕上的手表。 “朝阳，你这手表哪来的？卖了熊胆买的？” 徐二流子凑到手表前，仔细瞧了瞧。 他上过两年学，还认识字，看着表盘上的上海二字，他顿时想到了什么。 “朝阳，这是好手表吧？我听说咱公社里，那刘主任就是戴的上海牌的手表，这可不好买了，还得托人托关系，快说说，你这是怎么买来的？” “不是我买的，是别人送的。” 曹朝阳拽起袖子，往表上盖了盖。 抬头瞧了瞧，他连忙道：“郭大爷，往东走，前边那就是我家。” “得嘞。” 郭大爷赶着马车，立马朝着那边去了。 马上就要回家了，曹朝阳还有些兴奋。 他扭头刚想跟徐二流子要钥匙呢，就见这人哭丧着脸，眼泪都快下来了。 “徐二，你怎么？哭什么啊？” “我怎么？你说我怎么了？！” 徐二流子耷拉着脑袋，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心酸得厉害。 送曹朝阳手表的人，他都不用细想，肯定就是隔壁知青点的朱琳。 哎呦，凭什么呀？ 凭什么他都快三十岁了，还是个老光棍，连女人的手，都没怎么摸过。 曹朝阳可好，连手表都有人送，真是没天理了啊！ 第201章 煮红狗子肉 “徐二，你至于吗？” 曹朝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伸手在徐二流子身上摸了摸，掏出了自家的钥匙。 “至于，我可太至于了！” “哎呦，你的命怎么就那么好呢？人家看中你哪了啊？连手表都给你买。” 徐二流子丧气的嘟囔着，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拽起曹朝阳的胳膊，他又看了一眼上海牌的手表，接着忍不住哀叹一声。 不成，他越看越不想活了。 “我长的好看，人又有能力，看中了我有什么奇怪的？” “好看？” 徐二流子扭头看了眼曹朝阳，忍不住点了点头。 曹朝阳长的，确实挺好看。 要不然当初嫂子，也不会想让他进门拉帮套。 抬头瞧了瞧曹朝阳的头发，徐二流子还有些奇怪，“朝阳，你哪理的头发？还真精神啊，比你之前的头发好看多了。” “县里理的。” “县里？” 徐二流子摸了摸自己油腻的头发，暗暗记在了心里。 不成，他也得去理一个。 他也不奢求别人送他手表了，只要能有人看中他就行了。 “郭大爷，你等一会，我这给你去开门。” 曹朝阳跳下马车，大步走到院门口，接着用钥匙打开锁，推开了两扇木门。 当初他留的大门挺宽敞，马车完全可以进院。 “驾~” 郭大爷甩着鞭子，赶着马车进了院子。 他好奇的看了看，发现小曹同志家的院子挺大，北边的屋子前，堆着大片的砖头和瓦片，还有几只鸡，正在院里刨着土。 “小曹同志，你家里这是准备盖屋子？” “嗯，我家的土坯房太破了，我便想着明年翻盖一下，郭大爷，您先坐下休息会吧。” 曹朝阳此时也挺激动的。 离开了一个多月，院里相比之前，瞧着少了几分生气。 突然，他觉得裤兜里有东西拱了拱。 低头一瞧，只见胖鼠兔探出了脑袋。 “吱吱~” “吱吱~” 胖鼠兔急忙跳下去，接着直立起身子，仰头叫了两声。 “啾啾~” “啾啾~” 不远处正在刨土的几只小鸡，听到声音，立马挥舞着翅膀跑了过来。 胖鼠兔吓了一跳。 当初比它还小的黄团子，此时已经长的比它都大了。 “嗷呜~” 小藏狐伸了个懒腰，也好奇的走了过来。 瞧着院里的这几只小鸡，它还挺感兴趣的。 “吱吱！” “吱吱！” 胖鼠兔立马回过身，朝小藏狐怒叫着。 “二哈，过来。” 曹朝阳见状，连忙喊住了小藏狐。 这个小家伙，在祁连山草原上，完全释放了野性，可不能让它乱咬。 “嗷呜~” 小藏狐走到曹朝阳身前，往他腿上拱了拱，趴在了一边。 曹朝阳撸了它一把，接着进屋拿出椅子，让郭大爷先休息着。 一个多月没住人，屋里还有些落土。 “徐二，你先帮我烧壶热水。” “成。” 徐二流子撸起袖子，生起了火。 曹朝阳收拾了一下屋里。 半晌，他去马车上捡腊肉，往屋里放着。 车上的三木桶油，也让他小心搬下来，全搬到了屋里。 之前在县里的百货商店，他还买了两筐子蔬菜。 拿出几根胡萝卜，他放在了马儿身前。 跑了快两天，此时的三匹马，也都累了。 曹朝阳摸了摸马脑袋，接着回头问道：“郭大叔，我们这儿也没干草，只有些地瓜秧、玉米秸秆什么的，能喂马吗？” “都行，我还带着些黄豆，待会给它们补补身体。” 曹朝阳听到这话，便放下了心。 过了一会，壶里的水开了。 他泡上龙井茶，给郭大爷倒了一茶缸子，接着又招呼徐二去队部，抱些地瓜秧回来。 徐二流子磨磨蹭蹭的，还有些不乐意。 “快去吧，我在县里在买了两瓶好酒，待会咱一块喝点。” “好酒？” 徐二流子眼睛一亮，顿时麻利了。 没一会的工夫，他就抱着一捆地瓜秧回来了。 放在三匹马身前，他见曹朝阳剥着皮子，好奇的凑了过去。 仔细瞧了瞧，他还有些诧异，“朝阳，这是豺狗子吧？草原上也有这东西？” “嗯。” 曹朝阳点了点头。 这东西徐二流子认识也不奇怪，之前他们这地方，就闹过一阵豺灾，公社里组织各队的民兵，围剿过一次豺，这才打绝了。 剥下红狗子的皮，他又凑近嗅了嗅， 红狗子的肉里，带着一股膻臭味，跟一般的狗肉还不太一样。 “小曹同志，这东西得用大料煮，不然这肉啊，没法吃。” 郭大爷坐在屋前，手里攥着搪瓷缸子。 说完，他低头喝了一口。 他对这红狗子肉可有经验，之前他们六队，打过一只红狗子，煮肉的时候没放大料，那肉可难吃了。 放下搪瓷缸子，他走到马车前，解下缰绳，接着又拿出豆子，喂起了三匹马。 “大料啊……” 曹朝阳寻思了一下，家里如今还真不缺。 拔出宰牛刀，当即将剥了皮的红狗子，大卸八块。 四十多斤的红狗子，剥皮拆骨后，还不到三十斤了。 去屋里拿出搪瓷盆子，他好好洗了洗红狗子的肉，接着又在冷水里泡了一会。 “徐二，你过来帮我把大锅搬出来。” 院子里的灶台还在，曹朝阳叫着徐二流子抬出大锅，蹲下生起了火。 倒上半桶凉水，他捞出红狗子的肉，直接放到了锅里。 他也没煮过红狗子的肉，就按照狗肉的方法煮了。 扯过几块木头，他塞进锅底下。 很快，大锅里就沸腾了，一股子膻腥味，飘满了整个院子。 “这味可真大啊。” 曹朝阳皱起眉头。 这可不行，还得再洗一遍。 想了想，他捞出红狗子肉，放进凉水里泡着。 锅里剩下的脏水，他用瓜瓢刮干净，接着继续添上了凉水。 “徐二，你帮我扯把干辣椒。” 这红狗子的肉膻味太大，一般的大料还真压不住。 曹朝阳往锅里捞上红狗子肉，接着又切了一整头姜，扔了进去。 “朝阳，给。” 徐二流子拿着一把干辣椒，凑了过来。 “扔到锅里吧。” 曹朝阳说着，又去屋里拿了些八角和桂皮。 想着没有料酒，他干脆就用白酒代替，往锅里撒了一些。 红狗子整天在草原上跑着，肉紧实得很，这等多炖一会。 往锅底多塞了几根木柴，他去洗了一根胡萝卜，拿着生啃了起来。 在草原上待了一个多月，他可想死这股蔬菜味了。 “徐二，我离开这一个多月，队里没发生什么大事吧？” “没有，队里刚收完秋粮，大家伙都累着呢，连斗嘴的事都少了。” 徐二流子说着，还有些遗憾。 “那民兵队里呢？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大事，就是公社里派人来说，下个星期六，要搞大训练，听说还要练枪呢。” “练枪……” 曹朝阳听闻心中挺高兴。 这次回来的可真是时候，他现在最紧要的就是练枪了。 等下次再去祁连山大草原，他还想着对付红狗子和打藏马熊呢，这没个好枪法可不成。 第202章 花钱认干爹 “朝阳哥？朝阳哥？” 曹朝阳正煮着肉呢，就听见院外响起了熟悉的叫声。 扭头往外看去，他只见贾云秀跑了进来。 一个多月没见，贾云秀还是之前的样子，身子瘦瘦的，胸前扎着俩小辫，满是青春的气息。 “朝阳哥，你可是回来了，俺都担心死你了。” 贾云秀是一路小跑着过来的。 此时，她脸上微红，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小汗珠，露着一个大笑脸。 耸着鼻子嗅了嗅，她好奇道：“朝阳哥，你这是煮什么呀？味道可真大。” “煮红狗子的肉呢，云秀，待会别走了，一块留下吃。” 曹朝阳瞧见贾云秀来了，还挺高兴。 自己离开这一个多月，可多亏了她和徐二流子照看着自己家里。 对面，贾云秀连忙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更加盛了。 “朝阳哥，给。” 从兜里掏出一个苹果，她走到朝阳哥身前，塞到了他的手里。 “哪来的？” 曹朝阳瞧着眼前一亮。 他现在最馋的就是蔬菜和水果了。 在衣服上擦了擦，他拿起咬了一大口。 酸酸的苹果味，让他嚼着很是过瘾。 “我姐拿给我妈吃的，朝阳哥，你放心吃就是。” 曹朝阳听着一乐，他拿着又咬了一大口。 之前他可没少拿给贾家拿东西，如今一个苹果他可不在乎。 “对了，云秀，你姐家怎么样了？那张宝成不是说要进城当工人吗？” 贾云秀点了点头。 攥着胸前的小辫子，她颇为嫌弃道：“听说他进城了，还是个正式工呢，在县里火柴厂，可神气了。” “朝阳哥，你都不知道，他说他才不在乎什么民兵队长呢，他现在是吃商品粮的，不是种地的乡下人，那民兵队长，爱谁当谁当。” 曹朝阳听着愣了愣。 他还真没想到，张宝成竟然能搞到正式工的身份。 看来那张虎山，肯定出了血本。 不过县里火柴厂…… 他对这工厂，还真有点印象。 上辈子他进了徐家，玉芬嫂子为了能多挣点钱贴补家里，糊过火柴盒。 要是他没记错，这厂子过几年就不行了，好像厂里的工人都下岗了。 旁边，徐二流子也凑了过来。 他往院外瞧了瞧，接着神神秘秘道：“我可听说了，那张宝成是从别人手里，买来了这个工作，可花大钱了。” “买来的？” 徐二流子点了点头。 心里很是嫉妒，他继续小声道： “对啊，听说那家人没儿没女，这不年纪大了，就想着不干了，张宝成花钱，认人家当干爹，这才接了他的班……” “这都行？” “肯定行，那张宝成的姐夫，还是厂里的干部呢。” 曹朝阳：“……” 这倒也是，有张宝成他姐夫在，只要双方都乐意，这谁也没法说什么。 不过，花钱认干爹…… 这要是去别的厂，还真挺值的，不过县里火柴厂，可就说不准了。 也不知道张家花了多少钱，才买来了这个工作。 曹朝阳看了一眼徐二流子，心里还挺佩服。 这徐二还真成，连这么隐秘的事都能打听的到。 咬干净苹果，随手扔给胖鼠兔，他搬过菜筐子，又摘起了菜。 锅里炖着红狗子肉，他准备再炒几个青菜吃。 忙了一个多月，终于回家了，他可得好好吃一顿。 “朝阳哥，俺来吧。” 贾云秀夺过曹朝阳手里的青菜，当即忙活了起来。 曹朝阳见状，也没拒绝。 他拿了几根胡萝卜，又去了三匹马前。 轻轻摸了摸马脑袋，他扭头看向郭大爷，“郭大爷，这马能骑吗？” “我没备马鞍子，这可骑不了，小曹同志，你想学骑马？” 曹朝阳点了点头。 草原上太大了，这要是能骑匹马就方便了。 “小曹同志，这好说，等下次去队里了，让老许教你骑马，我们六队最不缺的就是马了。” “成。” …… 天色黑了下来，大锅里的红狗子肉，已经炖了两个多小时，锅里的水都快干了。 让徐二流子打着手电筒，曹朝阳捞出一块腿骨，撕了一点上边的肉尝了尝。 “朝阳，怎么样？” 徐二流子咽着唾沫，馋得不行。 “唔……” 曹朝阳忍不住又尝了一口，接着点了点头，“挺有嚼劲，跟狗肉有点像。” 锅里大料放了不少，压住了红狗子的膻味，他吃着感觉还挺不错。 随手将腿骨递给徐二流子，他转身进屋拿了个小盆出来。 拿着勺子，盛上肉，浇上汤汁，他又让贾云秀给自己绑了一块熊腊肉，接着他就去了杨四爷家里。 …… “朝阳回来了。” “快来，快来。” 老爷子看到曹朝阳来了挺高兴，连忙招呼到近前，打听着这次打猎的事。 得知曹朝阳盖起了木屋，他又仔细问了问。 半晌，曹朝阳倒下红狗子肉，拿着空盆子回去了。 杨四爷望着他远去，忍不住的点着头。 “好孩子啊，真是好孩子，有好东西都忘不了我这把老骨头。” “老婆子，赶紧把我藏着的那瓶酒拿出来，我再喝点。” “你不是都喝过了？还喝？！” “我这不是高兴嘛，朝阳送来了好的下酒菜，我可得再喝点。” 杨四爷拿起筷子沾了点汤汁尝了一口，接着忍不住点了点头。 这豺狗子，够味！ 第203章 我代表你爹娘，同意你入赘了 “郭大爷、徐二、云秀，你们快吃吧，不用等我。” 曹朝阳拿着空盆子，从杨四爷家里回来，发现屋里的几人，都还没动筷子呢，一瞧就知道是为了等他。 “我还得去趟三叔家，徐二，你赶紧给郭大爷倒上酒，你们先吃着。” “不着急，不着急，小曹同志，让那红狗子肉再煮一会吧。” 郭大爷摆着手，眼神里满是欣赏。 他已经从徐二流子嘴里，知道了曹朝阳是去干什么。 旁边，徐二流子也笑着道：“朝阳，我们不急，你快去吧，不用管我们。” 曹朝阳见状，无奈道：“那好吧，你们先喝点茶水，我一会就回来。” “云秀，你拿着手电筒，帮我照一下。” 转身走到院里大锅前，他拿起勺子，往盆里盛上了红狗子肉和浓郁的汤汁。 借着炉子里的火光，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发现现在都已经八点多了。 端着搪瓷小盆，他拎着一块熊肉，快步走向曹会计家。 出了院门，曹朝阳刚走进胡同里，就见尽头隐约有个人影。 眯着眼睛，他借着月光，仔细一瞧，发现那人身材丰腴，还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玉芬嫂子？是你吗？” 胡同口，高玉芬停下欲走的脚步，有些尴尬的回过了身。 “朝……朝阳兄弟，是我，我听别人说你回来了，便想着过来看看……” 曹朝阳快走了几步，到了玉芬嫂子身前。 听到高玉芬的话，他还微微有些奇怪。 过来看看不去他家里，反而站在胡同口，这…… 不过想了想，他也没多问，省着让人尴尬。 “玉芬嫂子，去我家里吧，徐二和云秀都在我那呢，我炖了一只红狗子，肉还挺香的，你来尝尝。” “不……不用，不用，我都在家里吃过饭了。” 高玉芬连忙摆着手。 仔细瞧了一眼曹朝阳，黑暗的环境里，她也看不太清，不过还是能感觉曹朝阳和以前没多大的变化。 “朝阳兄弟，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什么，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高玉芬转过身就要走。 “哎？玉芬嫂子，你去家里吃点吧，肉都是现成的。” “不了，不了，大丫、二丫、三丫还在家里等我呢，我得赶紧回去。” 曹朝阳：“……” 听到徐家的几个小白眼狼，他皱了皱眉头，也没再强留。 带着三个拖油瓶，还是属白眼狼的拖油瓶，玉芬嫂子可真是苦。 望着远去高玉芬，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半晌，见没有玉芬嫂子的身影了，曹朝阳这才大步走了。 到了三叔家里，他倒下红狗子肉，又跟三叔聊了起来。 “三叔，我走这一个多月，那张家没拿我说事吧？” “没有，张虎山忙着他儿子的事，还算安稳，不过等他过了这阵，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作妖了。” 曹会计说着，忍不住摇了摇头。 上个月秋收，那张虎山就没怎么管，把事全推给了他，可把他忙坏了。 现在听说张宝成去了县里，那张虎山肯定闲下来了，以后还说不定会怎么样。 仔细瞧了瞧曹朝阳，曹会计突然被他手腕上的东西，吸引了目光。 “朝阳！这是……这是手表？你哪来的？！” 曹会计一把抓起侄子的手腕，凑近看了看，发现这手表还是上海牌的。 这可不得了，上海牌的手表，那只有公社里的干部才有呢，可贵着呢。 “朝阳，你可别犯错误，快说，这手表哪来的？！” 对面，曹朝阳有些不好意思道：“三叔，您别胡思乱想了，这手表是别人送的。” “别人送的……” 曹会计顿时就知道是谁送的了。 “是那知青点的朱琳同志送的吧？！” 之前朱琳给曹朝阳家送砖、送瓦，可早就传遍队里了。 外边现在都有人说，侄子是……是那什么吃软饭的…… 拿起煤油灯，曹会计凑在侄子面前，仔细看了看，接着忍不住感叹道：“咱老曹家也真是怪了，出了你这号人物。” “朝阳，你可得好好对人家，这还没成家的呢，人家就对你这么好了，咱曹家人可不能忘恩负义。” “三叔，我知道。” 曹朝阳挠了挠头，顿时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三叔，过年的时候，我还得去趟北京，朱琳同志邀请我去她家里做客。” “您可得早点帮我弄张新介绍信，我还怕张虎山使坏……” 曹会计微微张着嘴，怔在原地。 听到曹朝阳的话，他还有些不知所措。 去……去北京？这就要去北京了？！ 这…… 这…… 说实话，他都快有些嫉妒侄子了。 “朝阳，那朱琳同志家条件挺好吧？” “嗯，挺好，她爸是大学里的教授，是搞武器研究的，她妈是研究所的医生，听说还获过国家的什么奖，都是文化人。” 曹会计：“……” 愣了半晌，他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嗓子颇为干涩道：“那什么，咱成分是贫农，不比他们差。” 曹会计这话说的还算有底气。 毕竟领袖都说了，现在是工农当家做主。 “不过朝阳，你第一次去人家，这烟酒茶糖可得都带着，礼数不能少，别让人家看……看轻了，到时候，我再给你拿点钱。” 曹会计说着，还有些心虚。 就侄子这情况，人家父母不看轻才怪了。 瞅了眼曹朝阳，他又认真的嘱咐道： “朝阳，就算是人家看轻了你，你也别翻脸，毕竟是长辈。” “那什么，他们要是让你入赘的话，我代表你爹娘，就同意这事了。” “不过以后等朱琳生了孩子，可得留一个姓曹，算是留个香火。” 曹朝阳：“……” “三叔，您说什么呢？这都哪跟哪啊？还没到那时候呢。” 曹朝阳听着哭笑不得。 摇了摇头，他直接站了起来，“三叔，我家里还有客人呢，就先回去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哎？朝阳，我可是认真的，你爹娘要是活着，肯定也同意这事。” 曹会计追到院里，却发现侄子早就走了。 挠了挠头，他沉思着走进屋里。 想想他老曹家人，还真没一个像朝阳这样似的。 难不成好竹出了歹笋了？ 呸，歹笋出了…… 也不对。 “真是怪了。” 曹会计喃喃自语，要不是现在不讲封建迷信，他都想去坟上看看了。 也不知道他曹家的老坟上，出了什么意外，竟出了朝阳这么个人才。 不过不管怎么着，这也算是好事。 他都这么大年纪了，别说北京了，连省城都没去过呢，朝阳也算是出息了。 第204章 吃上瘾的去痛片 曹朝阳借着月光，快步往家走。 对于三叔的话，他也没在意。 去北京的礼物他肯定会带的，也不会跌份，不过入赘这事，他可得三思。 寄人篱下的感觉，他上辈子就过够了。 回到家里，他拿着搪瓷小盆子，盛上满满的红狗子肉，接着大步走进了屋。 “郭大叔，让您等久了，真是不好意思。” 曹朝阳放下小盆子，接着拿起白酒，给郭大爷倒了一小杯。 旁边，徐二流子连忙举着杯子，凑到了他身前。 “朝阳，我的，我的。” “忘不了你。”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他给徐二流子倒了一杯子，接着又看向了贾云秀，“云秀，我给你倒点葡萄酒？” “俺自己来吧，朝阳哥，你吃吧，不用管俺。” 贾云秀拿起杯子，走到了角落里的坛子前。 她对朝阳哥家可熟悉了，东西在哪都知道。 曹朝阳回头看了一眼，随贾云秀去了。 给自己倒了一小杯，他举起杯子，跟郭大爷和徐二流子碰了一下，接着抿了一小口。 高粱烧的味道，又辣又呛，他连忙夹了一筷子青菜压了压。 “郭大爷，您多吃点，别客气，今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儿也不着急回去，再休息一天，我多招待招待您。” “这次可是多亏了您，帮我把东西拉回来，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曹朝阳见郭大爷面前的酒杯空了，连忙又拿起白酒，又给倒满了。 “待一天就算了，我还着急回去。” 郭大爷摆了摆手，叹息道：“那群红狗子不解决，我不放心。” 旁边，徐二流子听到这话，心中立马八卦不已。 他凑到郭大爷旁边，好奇的问道：“大爷，红狗子？这又是什么事？” 郭大爷也没瞒着，当即讲述起了红狗子的事。 徐二流子和贾云秀，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两人真是没想到，今天吃的红狗子，竟然这么狡猾恐怖，还敢袭村。 这在他们这种人口密集的地方，可真是不敢想。 “朝阳，等你下次再去祁连的时候，可得到我们队一趟，帮我们一块打红狗子。” “成，郭大爷，您放心，我指定去。” 曹朝阳点着头，应了下来。 夹起一筷子清炒白菜，他又吃了一大口。 蔬菜的味道，是真不错。 拿起杯子，抿了一口高粱烧，他又想起了去北京的事。 这个年代送上门礼，像三叔说的一样，烟酒糖茶肯定得带着。 茶好说，他屋里还有一盒没拆的龙井茶，带着肯定不丢分。 酒可就得寻思寻思了，像今天喝的这高粱烧可不成。 之前他逛百货商店的时候，看过到过茅台酒，要是没记错，那茅台酒，好像八九块钱一瓶…… “唔，还真不便宜。” “朝阳，什么不便宜？” “没什么，快吃吧，这红狗子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曹朝阳拿起一根红狗子的腿骨，放到了徐二流子身前的碗里。 拿起筷子，他又夹起了青菜。 三盘素菜，一盆红狗子肉，让四个人大吃了一顿。 曹朝阳吃青菜最多，红狗子肉吃的最少。 其余三人，都吃的差不多。 吃饱喝足，徐二流子挺着肚子就走了。 眼瞧着贾云秀也要回去，曹朝阳拿着手电筒，亲自把她送回到了家门口。 “朝阳哥，那俺回去了。” 贾云秀说着，忍不住往他手腕上，看了一眼。 黑暗中，看不太清，她却知道朝阳哥手腕上戴着一块手表。 默默叹了一口气，她心情有些不好。 “快回去吧，天也不早了。” 曹朝阳拿着手电筒，给她照着光。 等贾云秀进了院门，他这才转身往回走。 曹家洼的晚上，没有祁连山大草原上那么冷，不过温度也不高。 回到家里，他铺了铺土炕，和郭大爷一块，对付了一宿。 …… 次日一大早。 曹朝阳迷迷糊糊的还在炕上睡着。 院子里，小藏狐像是听到了什么，它爬起来对着院门外就叫了起来。 “嗷呜~” “嗷呜呜呜~” 曹朝阳瞬间惊醒，他一把拿起衣服穿上，大步走了出去。 “二哈，别叫了。” “嗷呜~” 小藏狐又朝着院门口叫了一声，这才懒散的趴了下去。 曹朝阳抬起手腕，瞧了一眼时间，发现才六点多。 这大清早的，也不知道有什么事。 “谁呀？” “砰、砰、砰。” 院门响了几下，可依旧没人说话。 曹朝阳更加奇怪了，他大步走上前，拿下门栓，推开了院门。 “嗯？徐大哥，怎么会是你？” 院门口外，徐大愣子拄着拐杖，满脸堆笑。 “朝阳兄弟，我这不是听说你回来了嘛，特意过来看看你。” 曹朝阳皱了皱眉头，打量了一下徐大愣子。 这人相比一个月前，瘦了很多，现在更像个竹竿了。 他脸上凌乱的胡子，依旧没有修理，秃额头两侧的长发，也依旧油腻不已。 徐大愣子的腿上，此时还缠着布条，夹着木板，瞧着应该还是没好。 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曹朝阳揉了揉鼻子，有些嫌弃道：“徐大哥，我人你也看了，我就先回去了，我刚回来，还挺累的。” “哎？哎？哎？朝阳兄弟，你等一下。” 徐大愣子拄着拐杖，连忙凑上前，拦下了他。 装着抹了一把眼泪，徐大愣子可怜兮兮道：“朝阳兄弟，我还有点事，想让你帮帮忙，我这腿还没好，可疼可疼了，我晚上睡觉都睡不下。” “朝阳兄弟，你再借我两块钱，让我去买点去痛片吃。” 第205章 徐大愣子借钱伤人心 “去痛片？” 曹朝阳听着一愣，随后想起了什么。 仔细又一打量，他还有些不确定这徐大愣子，是不是真的吃上瘾了。 “徐大哥，我之前不是借给你钱了吗？这才一个月，那去痛片你全吃完了？” “哎呦，朝阳兄弟，你是不知道我有多疼，这腿一到半夜，疼得我是真受不了，我只能靠去痛片止疼，所以就多吃了点，不知不觉的就没了……” 徐大愣子嘴里喊着委屈。 像是腿又隐隐疼了起来，他连忙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对面，曹朝阳只觉得一股酸臭，扑面而来。 他强忍着恶心，急忙后退了几步。 没了玉芬嫂子的照顾，这徐大愣子真是邋遢得不行，身上穿的衣服都是脏兮兮的。 徐大愣子见状，急忙就要上前。 “别……别，你站那说吧。” 额…… 徐大愣子微微有些尴尬。 不过想着借钱的事，他脸上又堆起了笑。 “朝阳兄弟，我真疼得受不了，你就再借我两块钱吧。” “徐大哥，不是我不借你，可就你现在的样子，我这借出去的钱，你什么时候能还？我可不想打了水漂。” 曹朝阳摇了摇头，转身就要回去。 瞧着这人的样子，他算是看出来了，指定是去痛片吃多了。 这样他就放心了。 “哎？朝阳兄弟，你就放心吧，我保证能还，保证能还，你就可怜可怜我，借我一点吧。” 徐大愣子拄着拐杖，急忙追上前，又拦下了曹朝阳。 “你保证能还？你拿什么保证？” 曹朝阳颇为嫌弃的看着他。 就徐大愣子现在这样，别说还钱了，能养活自己都不容易。 “我……我……” 徐大愣子脸色不断变换。 想想家里的东西，也没个值钱的。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朝阳兄弟，我用玉芬保证，用玉芬保证，要是还不了，你去找玉芬要，找她要！” “徐大愣子，你是不是忘了你跟玉芬嫂子都已经离婚了？” 曹朝阳面露嘲讽。 想想，他又忍不住摇了摇头，骂道：“徐大愣子，你可真不是个人！玉芬嫂子跟了你，这辈子算是倒了大霉。” 说完，他走进院，“砰”的一声，关紧了院门。 “我……我不是人？” 徐大愣子站在门外，愣了好一会。 脸上渐渐扭曲不已，想着自己成了如今这模样，他对着院里大骂了起来。 “我去你娘的，姓曹的，我成了今天这样，全都是你害的，你个王八蛋，还敢骂我，你借不借钱？不借钱我弄死你。” “呜呜，朝阳兄弟，我求求你了，就帮帮我吧，就借我一次，最后一次，我真疼啊，疼得受不住……” “曹朝阳，你别当缩头乌龟，你出来，你给我出来！” 徐大愣子又哭又骂，就像个疯子一样。 隔壁院里，张宝亮听到动静，皱着眉头走了出来。 “徐大愣子，这大清早的，你又发什么疯呢？！” “队……队长，我没……没发疯，我找曹朝阳……” 徐大愣子的声势，一下子落了下去。 拄着拐杖，他快步走到张宝亮身前，强堆起笑道：“队长，要不，你借我两块钱吧，我腿疼，疼死人了，你借我两块钱，我买几片去痛片吃……” “滚蛋！你腿疼也是活该！” 张宝亮满是厌恶。 他身为三队的小队长，最是讨厌徐大愣子这种懒人了。 “去去去，赶紧回家养你的腿去，别在这闹了，我可跟你说，你要是不早点养好腿上工，可别怪年末分不到粮食。” “我……” 徐大愣子张着嘴，可瞧着张宝亮的表情，他顿时不敢再说什么了。 心里满是愤怒，可他也只能转过身，拄着拐杖，慢慢往家里走。 路上，他遇到好几个队里的人。 可还没等他打招呼，队员们纷纷避之不及的走了。 脸色越发难看，到了村南的家前，他瞅着东墙上开的小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走到小木门前，他抬手就狠狠敲了下去。 “砰、砰、砰！” “谁啊？” 院里，高玉芬早就起来了，正在收拾着院里的柴火。 听到有人敲院门，她拍了拍手上，接着快步走了过去。 “吱嘎~” 推开院门，见外边的是徐大愣子，她眉头一皱，当即就要关上来。 “砰！” 徐大愣子连忙拿起拐杖，塞到了门缝里，让门关不上来。 “徐大愣子，你又发什么疯呢？！” “我发疯？” 徐大愣子面露扭曲。 现在队里每遇到个人，都说他的不是，让他都快憋屈死了。 “高玉芬，你给我拿钱，我要买去痛片，你赶紧的！” “没钱！” “没钱？没钱你给我去跟曹朝阳借去！你跟他那么好，之前还跪下让他拉帮套，哼！你们俩说不定还有什么……” 徐大愣子越说越兴奋。 正当他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就见高玉芬敞开了院门，拎着一根棍子出来了。 “徐有才！你个没良心的，之前还不是你让求我那么干的？！要不是你，我能那样吗？现在你倒是怪上了我。” 高玉芬指着他，心中又气又急。 村子里的风言风语，她都知道，因此她还想着跟朝阳兄弟保持些距离，省着朝阳兄弟的名声坏了。 可她没想到，徐大愣子竟然也敢这么说。 “我告诉你，徐有才，你有能耐就自己赚钱，跟朝阳兄弟似的去打猎，别没个脸，跟别人要钱。” “挣不到钱，你就挨着，活该受疼，谁让你当初跳下去的！” “还有，以后你再敢进我家的门，我非打死你不可！” 说完，高玉芬举起木棍，朝着徐大愣子就打了过去。 现在她跟徐大愣子，真是一点情分都没有，只剩下了恨，她举起的棍子，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徐大愣子身上。 “哎呦，高玉芬，你疯了？” 徐大愣子吃痛不已，他拄着拐杖连忙就要跑。 可就他现在的腿脚，根本走不快。 “别打我爹！别打我爹！” 院里，大丫叫喊着，跑到近前。 她张开胳膊，挡在了徐大愣子身前。 “大丫！你闪开！” 高玉芬看着闺女，还有些难受。 “不行，不行，你不能打我爹，我不闪开！” 大丫撅着小嘴，满是倔强。 院里，二丫听到动静，迈着小短腿，也跑了出来。 她学着姐的样子，张开胳膊，挡在徐大愣子身前。 “娘，爹腿还伤着呢，你怎么能打爹呀？你是坏人！” “我……我是坏人？” 高玉芬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 看着两个闺女，她眼泪都快下来了。 “好，好，我是坏人，那你们以后，就跟着你们亲爹去，别来我这！” 高玉芬转过身，伤心的回了院里。 大丫、二丫互相看了看，连忙扶着徐大愣子，去了西院。 两个丫头也没多待，很快就又回了高玉芬这里。 “你们不是说我是坏人吗？怎么又回来了？赶紧去你们爹那去，你们爹是好人，哼！” 高玉芬看着俩闺女，心里还有气。 “我爹那又没吃的，我们不回来能去哪吃饭？” “就是，你是我娘，你就该管我们，娘，我饿了，我要吃饭。” 大丫、二丫理所当然的说着。 高玉芬怔怔的看着两个闺女，突然间感觉寒心不已。 她这是生了一对什么呀？ 难不成以后长大了，大丫、二丫也会跟她们爹似的，那么没良心？ 高玉芬想着想着，脸上渐渐苍白起来。 …… 第206章 刘主任上门 曹家。 曹朝阳打着哈欠，在院里洗了把脸。 对于院外徐大愣子的发疯，他一点都不在意，就跟听狗叫似的。 徐大愣子这人，如今算是彻底废了。 心里还有股隐隐的快感，上辈子他受的苦，也该徐大愣子尝尝了。 走到屋门口，往里瞅了一眼，郭大爷还躺在火炕上睡着，昨晚上他喝的白酒可不少。 曹朝阳想了想，拎了一块熊肉，就去了隔壁。 “朝阳来了。” 张宝亮看到他，笑着打了个招呼。 旁边，杨玉凤也在，她正扒着白菜帮。 瞧着曹朝阳手里拎着的肉，她眉间一喜，顿时客气道：“哎呦，朝阳兄弟，你来就来吧，还拿什么东西啊，这多不好意思。” “嫂子，这是我打的熊肉，你们尝尝。” 曹朝阳拎着熊肉，递到杨玉凤手里，接着又说起了白菜的事。 今年他事多，院里又堆满了砖头和瓦片，便没有种白菜。 郭大爷把自己送回来，可是帮了大忙，他不能就让郭大爷这么空着车回去，便准备用肉油换些白菜，让郭大爷带着。 “嗐，什么换不换的，朝阳，你拿就是。” “三哥，我这是准备送人，要的白菜有点多，不一样，要是我自己吃，肯定不跟三哥你客气。” 曹朝阳说着，往院里瞧了一眼。 玉凤嫂子家里喂着鸡，院里收拾的却很利索。 旁边的小菜地里，萝卜、白菜长的都挺好，就是不算很多，他也不能全都要了。 “嫂子，咱队里谁家种的白菜多啊？我怕这些还不够。” “哎呦，这我还真清楚，那二满家就种了不少，他家准备腌些白菜呢。” 曹朝阳记在了心里。 走到小菜地里，他跟玉凤嫂子商量一下，接着就拔起了白菜。 旁边，张宝亮撸起袖子，也过来帮着忙。 “朝阳，你如今是越来越厉害了，连熊都能打着了，你什么时候带我也去一趟西边，我也试试打点东西……” 杨玉凤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变。 她回过头，骂道：“张宝亮你自己有啥能耐，你自己不知道啊？你要是去西边出了事，让我和虎子咋办？我可不想招人进门！” 额…… “你个老娘们胡说些什么呢？” 张宝亮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过心里顿时打消了去西边的念头。 他可不像徐大愣子似的，有那招人进门的爱好。 “那什么……朝阳，你别往心里去，你三哥没你的能耐。” “没事，没事。”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想想，他还觉得挺可乐。 拔了十多颗大白菜、半麻袋萝卜，曹朝阳搬到家里，放到了马车上。 去屋里拿了一块肉，他又去了曹二满家里。 这个年代，肉油简直就是大杀器，曹二满听说用肉油换自己的白菜萝卜，当即就同意了下来。 曹朝阳又拔了三十多颗大白菜，运回到了家里。 忙活完，他去大铁锅前，生火热起了里边的红狗子肉。 昨夜几人没吃完，这锅里还剩下了一些。 他正忙活着呢，突然听外边传来了“突突突”的声音。 曹朝阳一怔，顿时想到了什么。 这个声音可太特别了，整个公社里，也就只有一个人会有。 “砰、砰、砰。” “曹朝阳同志？曹朝阳同志在家嘛？” “来了，来了。” 曹朝阳起身走到门口，拉开了院门。 果然不出他所料，敲门的人，正是刘主任。 “朝阳同志，没打扰你吧？” 外边，刘主任挺着大肚子，笑呵呵的看着他。 “没有，没有，主任，您找我有事？” 曹朝阳看着刘主任，心里还挺好奇。 他跟刘主任是见过几面，可也不算太熟，也不知道这人今天过来干嘛。 “也不是什么大事。” 刘主任回头，往自己的摩托自行车上指了指，“朝阳同志，我给你带来了一只老母鸡和鸭子，你快解下来吧。” “啊……” 曹朝阳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一个公社里的革委会主任，给自己送东西？ 抬头往自行车上看去，那车把上确实拴着老母鸡和鸭子。 “主任，您是有什么事吧？要不，您还还是先说事吧。” 对面，刘主任乐了。 他笑着摇了摇头，接着道：“放心，不是什么大事。” “我听知青点里的人说，你打了一头熊回来？那熊还挺大的？” “对，是只藏马熊。” 曹朝阳点了点头。 他心里隐隐有些明白，刘主任送东西的目的了。 “朝阳同志，我真是没看错，你这人有能力，连熊都能打，那什么，这熊的熊掌你带回来了没有？” 刘主任说着，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第207章 子弹和枪 “那熊的四个大熊掌，我还真带回来了。” 曹朝阳此时已经看懂了，这刘主任就是为了熊掌来的。 抬头看了看车把上的鸡鸭，他心中略微一想，也不再客气。 快步走上前，他解下鸡鸭，接着招呼着刘主任进院。 “朝阳同志，这熊掌啊，可得会处理，不然做出来不好吃。” “得先煮上半个小时，再捞出拔干净熊毛，接着用老母鸡和整只鸭熬一锅老汤，再把处理好的熊掌，放进去小火慢炖，这一步不能着急，得慢慢炖，把熊掌炖透……” 刘主任正说着呢，突然耸起了鼻子。 循着香味，他快步走到大铁锅前，接着好奇的问道：“朝阳同志，你这是做的什么好吃的？” “主任，这是我昨晚煮的红狗子……就是豺肉，还剩下了些，准备热热再吃。” “豺肉啊，朝阳同志，我能尝尝吗？” 曹朝阳刚点了下头，就见刘主任掀开锅盖，赤手捞出一根红狗子的骨头啃了起来。 这…… 这刘主任，还真是个爱吃的。 “主任，我给你拿个碗，咱进屋里吃吧。” “不不不，不用，这样啃着才香呢。” 曹朝阳：“……” 张了张嘴，他也没再劝。 想着刚才刘主任说的话，他心里又寻思了起来。 用老母鸡和整只鸭给熊掌提味，这可真够奢侈的，也幸亏刘主任来了，要不然他光用熊掌煮，做出来的还真够呛能好吃，这可就浪费食材了。 对面，刘主任又捞了一块红狗子肉，大口啃着。 过了一夜，这红狗子肉里有了些膻味，不过这点膻味刚刚好，让肉里滋味更足了。 半晌，刘主任又吃了一块，这才心满意足的掏出手帕，擦了擦手。 “朝阳同志，你这肉炖的不错，就是少放了一味料，这要是放些黄豆一块煮，这肉才更好吃呢。” 曹朝阳：“……” 暗暗记在心里，他准备等下次的时候就试试。 该说不说，这刘主任可真是个老饕。 “曹朝阳同志，我也不跟你绕圈子，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你那熊掌来的，你看能不能匀给我一对？” 刘主任笑着，走到了他身前。 昨天下午，他从知青点人的嘴里，得知曹朝阳打了一头熊，晚上都没怎么睡好，就惦记这熊掌了。 “我那有四个熊掌呢，吃也吃不了，匀给你您倒是不是什么大事……” 曹朝阳说着，心中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轻咳一声，接着道：“主任，那什么，我们曹家洼的民兵队，特缺少训练，几个民兵，连开枪都不熟练呢，我便想着向上级申请些子弹，好好训练一下队员们……” 对面，刘主任听到这话，顿时就懂了。 摸了摸下巴，他沉思了一会，随即笑着道：“朝阳同志，你这个想法不错，身为民兵，军事训练可不能落下。” “这样吧，等我回了公社，就让公社民兵连的崔连长，给你们队批一百发训练用的子弹。” “你们队南边是山陵，冬天容易有野兽下山搞破坏，我再特批你们队一百发子弹，防野兽用。” 曹朝阳面上一喜。 这可就是两百发子弹了，不愧是革委会的主任，出手就是大气。 “咳咳，那什么，主任，我们民兵队，就一支五六式步枪，还要留在队里紧急情况下使用，我想着……那什么……” “这好说，公社里有闲置的枪，这么着吧，我特批一支，专门让你使用。” “朝阳同志，你有能力，就大胆干，好好干，为了群众们的安全，多打些野兽。” 刘主任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往屋里瞅了一眼，他又小声道：“朝阳同志，这熊掌？” “主任，我这就给你拿。” 曹朝阳此时一点都不心疼熊掌了。 一杆步枪，两百发子弹，再加上老母鸡和鸭子，他只觉得赚了大便宜。 当然，这事对刘主任来说也不亏，反正子弹和枪都是公家的。 咳咳…… 曹朝阳转身快步走进屋，拿出了行军包。 回到刘主任身前，他蹲下身，小心打开，接着从里边拿出了四个包裹起来的大熊掌。 为了能让熊掌不坏，他之前在雪山上，用土拨鼠皮子包裹着，四周还填上了厚厚的雪。 此时皮子里的雪，大部分都融化了，仅剩下了一点，不过这也让刘主任看得啧啧称奇。 “这熊掌，还真是大啊。” 刘主任瞧着，还有些惊骇。 这藏马熊的熊掌，比之前他吃过的黑熊掌，至少大上两三倍，外表瞧着还肥嘟嘟的，一看就知道满是肉。 大补，这可真是大补啊。 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刘主任现在都想尝上一口了。 “主任，你要哪两个？” 曹朝阳将四个大熊掌，全都拿出来，接着看向刘主任。 唔…… 刘主任瞧了半晌，分清楚了熊前掌、后掌，左掌、右掌。 犹豫了一下，他将左前掌和右后掌挑了出来。 “朝阳同志，这熊掌啊，就属右前掌最好吃。” “这熊冬眠的时候，没东西吃，就一个劲的舔右掌，把右掌舔的是又肥又大又软，可是大补之物。” 曹朝阳听着点了点头。 这说法他也听过，不过还真没吃过。 “我啊，这次就不要右掌了，你好好尝尝，要是有机会，等你下次再打着熊的时候，可一定送我只右掌。” 刘主任说着，忍不住看了看地上的熊右掌，像是还有些不舍。 不过他做事可没全拿的习惯。 “主任，您放心，等我下次再打到熊了，肯定给您送去。” 曹朝阳还指望着以后，能多要点免费的子弹用呢，当即拍着胸脯保证。 心里也还有些好奇，他今儿可要尝尝这右熊掌的滋味。 “那我这就放心了。” 刘主任出去从自行车上拿了一个麻袋。 装上两只大熊掌，他绑在后座上，接着就准备回去。 “刘主任，你先等一会。” 曹朝阳跑回屋里，用白酒瓶子，装了两瓶子熊油，接着又快步走了出去。 公社革委会的主任，在这个特殊年代，算是公社里最有权力的人了。 他可得处好关系，以后批点水泥什么的紧缺品，也算是有个门路。 “主任，这是我用熊肥肉，熬出来的熊油，您带着尝尝。” “熊油？” 刘主任眼睛一亮，连忙接了过来。 凑近嗅了嗅，他随即赞叹道：“好东西啊，真是好东西。” “我之前听人说，用这熊油做菜，比任何油都要好，用熊油烙的饼，冬天也冻不硬，一直都是软和的，这熊油还是味药，能祛风湿，治冻疮。” “朝阳同志，谢了，你放心，我回去之后，立马让崔连长给你批枪和子弹，那我就先走了。” 刘主任着急回去做熊掌。 他拎着两瓶子熊油，挂在车把上，接着“突突突”的骑着摩托自行车就走了。 曹朝阳望着刘主任远去，还挺兴奋的。 有了枪和子弹，他去祁连再打东西，可就方便了。 要是上次遇到猞猁的时候，他手里有把枪，可就不会让那东西跑了。 “等下次去祁连，可得多打点东西。” 曹朝阳摸着手腕上的手表，喃喃自语。 这次去祁连打的土拨鼠的皮子，总共卖了八十三块七毛，加上之前的存钱，他现在手里总共有一百四十多块钱了。 瞧着不少，可也就值个手表钱。 为了过好日子，他可得继续努力才成。 回到院里，他仔细看了看两个大熊掌，接着就用凉水泡上了。 这熊掌砍下来有一个多月了，还还带着一股血腥、膻臭味，他可得好好处理一下才能吃。 第208章 熊油饼，送油 “小曹同志，你这是忙什么呢？” 郭大爷打着哈欠，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揉着脑袋，还有些疼。 院里，曹朝阳撸着袖子，正在洗着熊掌。 他回过头，笑着道：“我收拾熊掌呢，郭大爷，您再待一天吧，吃完了熊掌再回去。” “不了，不了，我这不回去，心里总不放心。” 郭大爷摆了摆手。 他抬头看向马车，发现上边摞着好多白菜和萝卜。 再往旁边一瞧，三匹马儿摇着尾巴，也正在吃着东西。 “小曹同志，马车上这是……” “郭大爷，您帮我拉回来了这么多东西，我也没什么好送您的，便去地里拔了些白菜，都是自家种的，不值什么钱，您别嫌弃。” 曹朝阳洗了洗手，接着站了起来。 此时大铁锅里的红狗子肉也热了，他拿起碗盛上，接着就招呼郭大爷吃点东西。 “小曹同志，你有心了。” 郭大爷张了张嘴，也没再说些什么。 不过他心里，还真挺感动的。 祁连山大草原上，不算太缺肉，还就是缺这些蔬菜。 曹朝阳让郭大爷先吃着。 他揉着玉米面，用熊油烙起了饼。 刚才听刘主任说，这用熊油烙出来的饼，再冷的天也一直是软的，他可得试试。 “吱吱~” “吱吱~” 院子角落的洞穴里，胖鼠兔耸着鼻子探出了脑袋。 像是闻到了什么，它直奔屋里就去了。 到了曹朝阳身前，它直立起身子，兴奋的叫着。 “忘不了你。” 曹朝阳撕下一块刚烙好的饼，放到了胖鼠兔身前。 剩下的，他拿起递给郭大爷。 “郭大爷，这是我用熊油烙的，您尝尝，待会我多烙几张，您带着路上吃，回去的时候，都是上坡路，您可千万小心些。” “小曹同志，你就放心吧，我是老把式，出不了事。” 郭大爷说着，撕下油饼吃了一口。 唔…… 轻轻一嚼，郭大爷只觉得这油饼又软又香，还带着一股玉米的香味，让他忍不住又多咬了一口。 “小曹同志，你烙的这饼，可真软，一点都没粗粮的感觉。” “郭大爷，那您就多吃点。” 曹朝阳又烙了一张，他撕下一点，自己也尝尝了。 忍不住点了点头，这刚烙出来的饼，确实又香又软，味道比放雪猪油的都要好。 烙了十多张，他正想继续忙呢，就听院外传来了声响。 扭头一瞧，他只见朱琳骑着自行车，带着一堆油罐子来了。 曹朝阳连忙起身，快步走了过去。 “朱琳同志，也亏得你载的过来。” 自行车上，后座、前梁还有车把上，挂满了瓶瓶罐罐。 曹朝阳连忙扶了一把，就怕车摔了。 “没办法，她们给的罐子太多，我想着一次都带过来，省着麻烦。” 朱琳小心的停下自行车，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这一路上，她也正担心这个呢。 从兜里拿出小本子，她凑到曹朝阳身边，指着上边，小声说了起来。 “这是周萍的，总共是十斤，这是杨曼玲的，这是……” 唔…… 曹朝阳好奇的看了一眼，也没多在意。 有朱琳记着，这准错不了。 卸下自行车的瓶瓶罐罐，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回过身，他朝着屋里喊道：“郭大爷，您待会走的时候，能不能帮我们个忙，顺路去趟知青点送点东西？” “成，小曹同志，你尽管放吧，反正都顺路。” 曹朝阳脸上露出了笑容。 从屋里搬出装熊油、雪猪油的木桶，他又去借了一杆秤，接着就和朱琳一块，按照本子上记的，往罐子里装起了油。 忙了半晌，他搬起装满油的罐子，又放到了马车上。 此时，郭大爷也吃好饭，准备要回去了。 “朱琳同志，我和你一块去趟知青点吧，你一个人往下搬油也不方便。” “不用，不用，知青点里她们都等着呢，有人帮着搬，朝阳同志，你刚回家，先歇着吧。” 曹朝阳想了想，点头应了下来。 说实话，他现在还真是挺累的。 扭头指着盆里的大熊掌，他又笑着道：“朱琳同志，明早你再来一趟吧，我准备把这熊掌炖了，到时候你来尝尝。” “行。” 朱琳好奇的看了看。 她对熊掌的味道，也挺好奇的。 “驾~” 郭大爷甩着鞭子，赶着马车，走出了院子。 朱琳见状，连忙骑上自行车跟上。 “郭大叔、朱琳同志，你们慢点。” 曹朝阳快走了几步，一直送着他们，到了村口。 见郭大叔和朱琳走远了，他这才准备回去忙活熊掌。 按照刘主任说的方法，这炖熊掌还真挺麻烦的。 第209章 挑拨 “朝阳从西边打猎回来了啊。” “嗯？” 曹朝阳听到声音，扭头看去，只见说话那人正是张虎山。 面上微微一笑，他点了点头。 对面，张虎山犹豫了一下，随即往前走了两步，小声的问道：“曹朝阳，刚才公社里的刘主任，是不是去了你家一趟？” 曹朝阳听闻有些诧异，不过还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张虎山：“……” 感觉有些憋屈，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追问道：“这刘主任去你家，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就随便聊了会天，没别的事。” “没别的事？曹朝阳，我可是咱队里的大队长，队里要是有什么事，你可得跟我讲。” “真没别的事，嗯，就是点私事，个人的私事。” 曹朝阳说的都是实话。 不过这实话却让张虎山很是难受。 眼瞧着张虎山脸色不太好看，他笑了笑，转身就走，独留张虎山，脸色难看的站在原地。 没着急回家，他沿着土路，往村南逛了起来。 这个年代，庄稼地里没有化肥、没有塑料，一切那么的原生态，除了吃不饱饭之外，真的还挺好。 嗯。 离开一个多月，村子里的变化也不大。 很快，他就遇见了几个村里人。 “朝阳回来了。” “嗯，昨下午刚回来。” “朝阳这次又打了不少东西回来吧？听说你还打了头熊？” “还成，运气好了点。” 曹朝阳笑着跟村民们打着招呼。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徐大愣子与玉芬嫂子家附近。 瞧着不远处蹲在地上玩耍的大丫、二丫，他心中突然想起了什么，接着快步走了过去。 “大丫，怎么没去上学啊？” 大丫和二丫正玩着捡石子。 听到曹朝阳的话，她当即耷拉下了小脸，连理都不理他。 曹朝阳见状，也不在意，反而继续说道：“大丫，这上学可以和好多人玩，可好了，而且这上学，还能学知识，学认字。” “这不上学的人啊，就是文盲，别人都看不起呢。” 大丫听着，脸色越来越差。 “不上学，以后就只能上工干活，就只能待在乡下……” “你怎么这么烦人啊？！” 大丫恼怒不已，噌的站了起来。 手里拿着石子，她朝着曹朝阳就扔了过去。 曹朝阳：“……” 看着打在自己身上的石子，他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深吸了一口气，他尽可能的让自己语气好些，“大丫，你还是上学去吧，你这年纪不上学可不成。” “我家里没钱，你又不借给我学费？我咋上学呀？你真烦人！” 大丫从地上又抓起了几个石子，眼瞧着就要继续扔人。 曹朝阳见状，真想一巴掌抽过去，狠狠打她一顿。 这个小白眼狼，真是随了徐大愣子的根！ “大丫，不对啊，上次我明明借给了你爹两块钱，千叮万嘱的让他给你交上学费，你怎么会没有钱呢？” “啊？” 大丫愣了愣，接着傻傻的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去问你爹。” 曹朝阳信誓旦旦的点着头。 心里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一拍大腿，惊道：“哎呦，他不会是拿着你的学费去干别的了吧？你爹这人，可最是不靠谱了……” “不许说我爹坏话！” 大丫情绪激动的打断了曹朝阳的话。 心里乱的厉害，她涨红着脸，奔着西院就去了。 旁边，二丫见状，连忙跟上了姐姐。 “呵……” 曹朝阳嘴角略带嘲讽。 他摇了摇头，正想沿着村子再看看呢，就见西边小门里，高玉芬走了出来。 “朝阳兄弟？刚才是你在跟大丫说话？” 额…… 曹朝阳犹豫了一下，接着点了点头。 欺负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让他还有点尴尬。 不过想到以后大丫的白眼狼样，他顿时就没了这想法。 “玉芬嫂子，之前徐大愣子去我那借钱，他说腿疼的受不了，我瞧他那难受的样子，就借了两块。” “我想着吧，他之前还为大丫借过学费，就说这钱让他除了买去痛片，再把大丫的学费交上，可刚才我见大丫没去上学，就忍不住问了几句……” “什么？！” 高玉芬听着愣了愣，随后气急不已。 “这……这王八蛋！他根本就没说过这回事！” 双手紧紧攥着，她脸上又带了些嘲讽。 两个闺女向着徐大愣子，可徐大愣子根本就没把她俩当回事，想想也真是笑话。 “那钱肯定都被徐有才，拿去买去痛片了。” 高玉芬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这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些日子天天吵吵着要吃去痛片。 之前他也问过陆大撇子，腿断了疼归疼，可那去痛片也用不着天天吃。 唉，反正现在都分开了，她管不着，也懒得管了。 “玉芬嫂子，徐大愣子刚才去我那，朝我要借钱，说什么要拿你当担保，我骂了他一顿，不过这事你得知道，可千万别让他坏了你的名声。” 高玉芬听到这话，脸色一白。 她双手紧紧攥着，心中都快气死了。 “对了，刚才我说徐大愣子不靠谱，大丫她还拿石头丢我，这孩子太皮了，你可得好好教育，不然以后说不定就成了白眼狼。” 曹朝阳摇了摇头，话里还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 要是他是玉芬嫂子，早就丢下这几个丫头不管了。 “朝……朝阳兄弟，实在是对不住，那大丫被他爹惯的不像样子了，我待会就教育她。” 高玉芬很是不好意思。 这个丫头一直觉得她和徐有才分开了，都是曹朝阳害的，这才心里一直记恨着呢。 想了想，她又道：“朝阳兄弟，那徐有才他就是活该，你放心，我指定跟队里人说清楚，他再跟你借钱，你直接把他打出去就行。” 高玉芬正说着呢，西边院门口，大丫迈着小短腿，噌噌的跑了过来。 “曹……” “朝阳叔，我爹的腿实在太疼了，就拿钱全买了去痛片，你再给我两块钱吧，我拿着去交学费，剩下的再给我爹买点止痛片吃。” 大丫满是认真，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对面，曹朝阳脸上写满了问号。 他真想问问大丫，到底谁给她这么厚的脸皮，真当他的钱，都是白来的？ 第210章 暴揍小白眼狼 “朝阳叔，你给我拿钱啊。” 大丫伸着小手，抬头看着曹朝阳。 她两个眼睛大大的，随了高玉芬。 “大丫，我不是你爹，你也不是我闺女，你要钱就要的这么理所当然？我凭什么给你啊？” 曹朝阳都快被她气笑了。 他有钱就是给自家的二哈，都不会给这种玩意。 “曹朝阳，不是你说要给我交学费嘛？你怎么又不给钱了？你骗人，你骗人，你就是个大骗子。” “我之前愿意借你钱，是看你可怜，现在……呵。” 曹朝阳摇着头，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这孩子，真是没一点良心。 “坏人，你就是坏人……” “大丫！你胡说什么呢？你给我闭嘴！这都是谁教的你？！” 高玉芬气得身子都有些抖。 快步走上前，她抱起大丫，褪下裤子，接着朝着大丫的屁股，狠狠拍了下去。 “我让你不好好说话！” “啪！” “我让你没大没小！” “啪！” “我让你不知好歹！” “啪！” 高玉芬一边说着，一边狠狠打着。 刚才大丫那样子，真是让她羞愧万分。 这次她没留力，三巴掌下去，大丫的屁股瞬间就红了起来。 “哇~” “坏人，坏人，你跟他是一伙的，你们都是坏人。” 大丫使劲挣扎、哭喊着， “你……你真是一点都不懂事！” 高玉芬红着眼睛，又打了起来。 旁边，曹朝阳瞧着，还有些心疼。 他凑上前，忍不住道：“嫂子，嫂子，你脱鞋，用鞋打，省着震手。” “这孩子啊，就得早点教育，不然等大了就改不过来了。” 高玉芬是个听劝的。 她立马脱下鞋子，朝着大丫的屁股，狠狠打了下去。 “啪！啪！啪！” “你知道错了没有？” “我没错，呜呜，你们都是坏人，你们是一伙的。” 大丫哭得惨了，可嘴还是硬的。 “你……你……” 高玉芬都快被气哭了。 她抬起胳膊，又狠狠打了下去。 曹朝阳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孩子算是废了。 眼瞧着这边闹出了动静，有邻居出来了，他出声劝道：“玉芬嫂子，还是回家关起来门来打吧，省着别人看热闹。” “这孩子不教育，真是不行了，唉！” “朝阳兄弟，我替大丫跟你说声对不起。” 高玉芬说完，立马抱起大丫，快步跑回了家。 “砰！” 很快，院子里又传出来了大丫的哭声。 曹朝阳听了一会，随即便摇头走了。 本来他还想着，挑拨一下大丫跟徐大愣子的关系呢，这可好，倒是让这娘俩打起来了。 “玉芬嫂子可真是命苦，这都遇上些什么人啊。” 曹朝阳叹息了一声。 回到家里，他走到搪瓷盆子前，看了看泡在里边的熊掌。 感觉差不多了，他用清水洗了一遍，接着放到大锅里煮了起来。 院里一边，刘主任送来的鸭子和老母鸡还在叫着。 曹朝阳看了看，还有些舍不得杀了，这老母鸡可正是能下蛋的时候。 “算了，不能浪费了熊掌。”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去屋里拿出宰牛刀，忍痛杀了鸡、鸭。 半晌，他烧了一盆热水，放到里边拔起了鸡毛、鸭毛。 院子一边，小藏狐耸着鼻子，凑了过来。 “去去去，啃你的骨头去，这可没你的份。” 曹朝阳挥了挥手。 之前一直吃土拨鼠肉、岩羊肉，他如今还真有些馋鸡肉了。 拔干净鸡毛、鸭毛，他拿着刀划开鸡肚子，又掏出了鸡内脏。 这些也都是好东西，他仔细洗了洗，接着放到了碗里，准备留着以后再吃。 他正忙着呢，就听院门又响了。 “砰、砰、砰。” “曹朝阳同志在吗？” “来了。” 曹朝阳洗干净手，好奇的走到院门口，拉开了院门。 外边，站着四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曹朝阳一打量，顿时觉得有些眼熟。 “你们是知青点的知青吧？来找我有事？” “有事有事。” 男知青们连忙点着头。 “唔……那你们先进来吧。” 对于几个人的目的，曹朝阳心里有些猜测。 他当即敞开院门，邀请几人进了院子。 几个男知青，一进院就瞅见了盆里的鸡鸭。 众人咽了咽唾沫，眼睛都快红了。 一个多月都没碰过肉腥了，他们可馋的不行。 曹朝阳瞧着他们的样子，微微笑了笑，“说说吧，你们到底为什么来的。” 几人互相看了看，一个颇为洒脱的男人站了出来。 “曹朝阳同志，我叫郑向东，这次过来，就是奔着你的肉来的，我们哥几个实在馋了，想花钱从你这买点肉，肉票我们没有。” “不不不，我之前说了，不卖肉。” 曹朝阳摆着手，他可不会犯错误。 来回走了两步，如今他家里暂时也不缺什么。 唔…… “我这个人吧，爱喝酒，爱喝好酒，这样吧，你们送我瓶茅台，我送你们肉，大家伙都是好同志。” 对面，几个男知青怔了怔，随即全看向了郑向东。 这个年代，像地瓜干、高粱烧类似的散酒，五六毛一斤，好一点的，上点档次的瓶装酒，一两块钱一瓶，还是挺贵的。 至于茅台酒，价格更是高，一瓶要八块钱左右，城里都没几个人喝的，就更别提乡下了。 “曹……曹朝阳同志，你要喝这么贵的酒？” 郑向东很是诧异。 他想了想，又道：“那我们送你一瓶茅台酒，你给我们多少肉？” “十斤吧，你们送我一瓶茅台酒，我给你们十斤肉。” “我那都是腊肉，一斤鲜肉，才能出六七两，你们觉得怎么样？” 曹朝阳算了算，给出了一个合适的价格。 “干了！” 郑向东一听十斤肉，顿时就心动了。 十斤肉足够他们哥们几个，吃很久的了。 “曹朝阳同志，那咱们就说好了。” 郑向东招了招手，领着几人兴奋的走了。 曹朝阳望着他们远去，脸上露出了笑容。 酒和茶都有了，接下来再准备好烟和糖，去北京的礼物就备齐了。 第211章 处理熊掌 曹朝阳收拾好鸡鸭，大铁锅里熊掌煮的也差不多了。 他掀开锅盖，捞起硕大的熊掌，放到提前准备好的凉水里。 轻轻嗅了一下，煮熊掌的味道不算好，有股很大的腥膻味。 “看来待会煮的时候，还得用大料。” 曹朝阳瞧了一眼大锅里的熊掌水，直接用瓜瓢刮干净，倒了出去。 忙活完，他蹲在水盆前，趁熊掌被凉水冰着，用手撕起了带着熊毛的皮层。 熊掌上的熊指甲和别的脏东西，也一并被他撕扯下来，扔给了小藏狐。 拔熊毛很费事，等他处理干净，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随便吃了点东西，他又继续忙活了起来。 扒干净熊毛，熊掌里就只剩下了肉和里边的骨头。 曹朝阳拿着凑近又闻了闻。 大熊掌没了外边的皮毛，膻味少了一些，肉质瞧着很柔软、很有弹性。 有些期待做好之后的味道，他扒开熊肉，又把里边的指骨撕扯出来，这样下来熊掌就只剩下纯肉了，吃的时候也更方便些。 拿起另一只熊掌，他也是一样的处理方法。 忙活完，他去屋里找了一块干净纱布，将两只大熊掌裹在里边，用绳子绑紧。 这两个大熊掌，得熬煮很长时间，这样包裹起来，也省着把肉煮散了。 正忙着呢，他就见院门被人敞开，徐二流子耷拉着个脑袋走了进来。 曹朝阳抬头一瞧，接着便有些忍俊不禁。 “徐二，你这是哪剪的头发？怎么剪的，就跟……就跟刚蹲完大狱出来的人似的？” “朝阳，你还好意思说。” 徐二流子绷着个脸，大步走了过来。 凑到曹朝阳身前，徐二流子仔细看了看他的发型，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 “这都一样啊，怎么我剪了就那么难看呢？” 额…… 曹朝阳听着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问道：“你不会是去县里剪的头发吧？还照着我的发型剪的？” “对啊，花了我两毛五呢，就……就剃了个这玩意，跟你的一点都不能比，可太难看了。” 徐二流子说着，心疼不已。 曹朝阳又仔细看了看，接着忍不住点了点头。 徐二流子人本来就瘦，这头发剃这么短，原来脸上的缺点，全都暴露出来了，不过也有好处，更像个二流子了。 “怎么就不一样呢？” 徐二流子还有些不甘心，他忍不住伸手摸向曹朝阳的头发。 “去去去，别乱摸。” 曹朝阳打掉了徐二流子的手。 他没好意思打击徐二，这人跟人可不一样，那剪出来的发型，效果肯定也不同。 咳咳…… “唉。” 徐二流子摸着自己脑袋，长吁短叹，难受不已。 这可好，花钱理了个蹲大狱的发型，这找谁说理去？看来也只能先找个帽子戴着了。 低头瞧了一眼，他又好奇道：“朝阳，你这又是鸭又是鸡的，做什么呢？” “炖熊掌。” 曹朝阳拿起鸡鸭，放进铁锅里。 添上凉水，盖上锅盖，他点上火就煮了起来。 按照刘主任说的，这锅里的鸡鸭得煮两个小时，煮出味道，接着才能把熊掌放进大锅里继续煮。 平常的黑熊掌，得炖四五个小时，他这熊是藏马熊，一个顶黑熊掌两三个，这炖的时候就得更久了。 曹朝阳估摸着，炖一晚上明早正好吃。 “熊……熊掌？” 徐二流子听着，口水都快下来了。 急忙凑上前，他扒着纱布瞧了一眼，接着又使劲闻了闻。 “朝……朝阳，这……这什么……” “没你的份。” 曹朝阳很利索，当即回绝了。 “朝阳，朝阳，你不能这样，你离开家这么久，可全是我照看着，你就让我尝尝味道，尝尝味道怎么样？” 徐二流子急忙推开曹朝阳，他主动蹲在大铁锅前烧起了火。 “就尝尝味道？” “对对对，我就尝尝熊掌的滋味，你给我一点就成。” 徐二流子连忙点着头。 熊掌啊，传说中的东西，他今儿要是尝不到，可能后半辈子都没希望了。 “唔……再说吧。” 曹朝阳也没说死，两个大熊掌就他跟朱琳，肯定也吃不完，多少能剩下些。 走到屋里，他拿了些葱姜大料，切了切又扔进了大铁锅里。 除此之外，他又抓了把糖，撒进锅里提鲜。 半个小时候后，大铁锅里煮开了，飘散出了浓郁的香味。 徐二流子使劲耸着鼻子，不自觉的咽着唾沫。 一只老母鸡，加上一只鸭，就光这些材料，就已经很香了，他都不想再加上熊掌后的味道。 “对了，朝阳，我哥是不是来你这了？” “对，怎么了？” 曹朝阳正收拾着院子。 听到徐二流子的话，他点头应了一声。 “嗐，他也不知道发什么疯，非向我问你打猎的事，我问他干什么，他说要去南边的林子里套黄鼠狼，要卖了皮子，买……买什么去痛片。” 徐二流子叹息不已。 这些日子，哥可没少找他借钱，让他烦得不行。 往锅底塞了一根柴火，他又不屑道：“就他那腿，都还没好利索呢，还套黄鼠狼，可别让黄鼠狼把他套去了。” “套黄鼠狼？那东西可聪明着呢，可不好套。” 曹朝阳很是惊讶。 这徐大愣子也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还想去打猎，连黄鼠狼都敢套，难道去痛片就这么上瘾？ 这个年代不讲封建迷信了，不过黄鼠狼这东西，一般人可不敢碰。 “徐二，那黄鼠狼皮是好东西，县里收购站要价贵着呢，一张特级的皮子，三四块钱，你要不要也套点去卖？好攒着说媳妇。” “我才不去呢，我怕那玩意。” 徐二流子连忙摇着头。 “你个二流子也怕？” “二流子也是人啊。” 曹朝阳乐了，这话还真没错。 他倒是不怕那玩意，不过要套黄鼠狼，他还真没啥信心，那玩意可聪明了。 收拾一下院里，他又端着一盆脏洗衣服，去河边洗了洗。 等他再次回来，锅里的炖的鸡鸭也差不多了。 第212章 七块钱一瓶的茅台 曹朝阳掀开锅盖，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仔细瞧了瞧，锅里的汤汁，此时煮的已经很浓郁了。 拿着勺子，他舀了一点汤，吹了吹后尝了一口。 唔…… “不错，不错，真鲜美啊。” 曹朝阳忍不住又喝了一小口。 这老母鸡和鸭子炖出来的高汤，真是鲜美无比，他都想直接喝汤了。 拿着勺子，他看了看锅里的鸡鸭，此时也已经炖的很烂了。 旁边，徐二流子瞧着，口水都快下来了。 “朝阳，这熊掌肉得炖到什么时候啊？” “嗯……” “估摸着明儿中午吧。” 曹朝阳不想明早被打扰，随口说了个时间。 拿着勺子，在锅里搅了搅，接着他拿起纱布包裹着的熊掌，慢慢放进了大铁锅里。 正在这时，院外响起了男知青们的喊声。 “曹朝阳同志？我们回来了。” 郑向东领着三个男知青，推开院门，兴奋的走了进来。 “曹朝阳同志，你要的茅台……” “嗯？” 郑向东耸着鼻子，吞咽了几下。 瞧见曹朝阳正在大铁锅前忙活着，他忍不住走到了跟前。 后边的三个男知青，也连忙凑了过来。 “曹……曹朝阳同志，你这是煮的什么啊？怎么这么香？” “锅里是鸭子和老母鸡，我正准备炖熊掌呢。” 曹朝阳说着，扭头看去。 他当即就被郑向东手里的茅台，吸引了目光。 “熊掌……” 对面，郑向东和几个男知青们，也全被镇住了。 熊掌，他们也就是听说过，还很是第一次见。 郑向东又忍不住咽了几口唾沫，这才想起了这次过来的目的。 “曹朝阳同志，你要的茅台酒，我给你带来了，那肉……” “好说，都好说。” 曹朝阳连忙从郑向东手里，接过了茅台酒。 仔细看了看，这瓶茅台酒外边包裹着牛皮纸，上边印着七个鲜红大字，中国贵州茅台酒。 扒开牛皮纸，熟悉的白瓷瓶映入眼帘。 再看正面，跟后世的包装也差不多，都是一个风格，基本就没啥大变化。 转过瓶身，他看了看后边的生产日期，还有些惊讶。 这瓶茅台还是六八年七月份生产的，也算是两年的老酒了，看来在他们这个小县城，还真没什么人喝。 “好东西啊，真是好东西。” 曹朝阳咽着唾沫，还有种想尝尝的冲动。 “郑同志，这瓶茅台酒，你们花了多少钱买的？” “七块，我们还弄了一张酒票，这才买到手的，曹朝阳同志，你可得再多给我们点肉。” “好说，都好说。” 曹朝阳暗自算了算。 这个年代，一般市里产的好瓶装酒，都要两块钱，这瓶茅台顶三瓶半别的好酒了。 按现在比，可能有点不值。 可要是搁后世来算，那可真是太值了，他可是知道这茅台酒会越来越贵，再过个十年，一瓶的价格就要上百块钱了，就更别说有这年份的酒了。 “看来用肉换些茅台存着升值也成。” 曹朝阳看了看郑向东他们，心中暗想。 真要是缺钱用了，白酒这东西，可比别的东西出手。 “咳咳，向东同志，你们跟我来吧。” 曹朝阳拿着茅台酒，领着几人进了屋。 将茅台酒小心放到桌子上，他搬过角落里的麻袋，往外拿起了肉。 “向东同志，你们是要熊肉？还是雪猪肉？岩羊肉？” 唔…… 郑向东听着一愣。 这些肉，他们还真都没吃过。 回头跟几人商量了一下他，接着道：“曹朝阳同志，能都给我们来点吗？” “行。” 曹朝阳点了点头。 他在麻袋里翻了翻，接着拿出了好几块大肉。 早晨时候借的秤还在，他当着几人面，称了起来。 “一共是十斤六两，比咱们当初说的，还多六两，向东同志，可以吧？” “可以、可以。” 闻着外边传来的肉香味，郑向东眼睛都红了。 四个人分了分肉，一人抱着好几大块，接着就着急回去。 “哎？向东同志，你们要是还有茅台酒，就尽管往我这来送，和这次一样，我依旧送给你们肉。” 曹朝阳追到院门口，朝外边的几人喊着。 这互相送东西的生意，他可不想就做一次。 “知道了，知道了。” 郑向东几人摆了摆手，接着急忙快步走了。 曹朝阳笑了笑，转身回去了。 由奢入俭难，他敢肯定，郑向东几个人吃完了肉，还会再回来的。 走到屋里，他忍不住拿起茅台酒，又看了起来。 “朝……朝阳，你可真是变了，连这么贵的酒，都舍得用肉换，这可是……可是二领导最喜欢喝的啊。” 徐二流子凑在曹朝阳身边，看着他手里的酒，整个人震惊不已。 平常喝个散酒地瓜干，他可就高兴的跟那什么似的。 茅台？这……这…… 他想都不敢想。 “我不喝，我送人用的。” 七块钱一瓶，还要票，曹朝阳也舍不得喝，主要真是太贵了。 小心包上牛皮纸，他放到小柜子里。 “送人？你送谁？谁值得你送这么大的礼？” 徐二流子傻傻的问道。 “唔，过年的时候，我要去趟北京。” 曹朝阳随口提了一句，接着走了出去。 “北京……” “送礼……” 徐二流子喃喃着，突然想到了什么。 去北京，还是去送礼，除了去朱琳家，还能去哪？ “这么快？怎么会这么快？这才多少日子呀？！” 徐二流子眼泪都快下来了。 唉声叹气的走到院里，他连火也不想烧了，耷拉着脑袋，他当即就想走。 “哎？徐二，你帮我去捡点柴火去，我家里不够烧了。” 曹朝阳拿起一根木柴，塞到大铁锅下。 昨晚上炖红狗子，今儿又烧熊掌，可把他家里的柴火造完了。 “凭什么啊？” 徐二流子整个人带着股情绪。 “就凭我做好后，给你吃熊掌，这够了吧？” 徐二流子：“……” 心里没了底气，他走到墙角，默默背起筐子，认命似的捡柴去了。 曹朝阳瞧着徐二流子的样子，还有些想笑。 这人真是上赶着找不自在。 掀开锅盖看了看，他继续大火烧着。 第213章 社员们的小心思 傍晚时分。 曹家洼的村民们，刚下工回到村里，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肉香味。 这香味跟之前还有点不一样，让人闻着就忍不住咽唾沫，实在太吸引人了。 “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香？” “这是谁家又煮肉呢？” 社员们议论纷纷。 这香味太浓郁了，让他们这些一个多月没吃过油水的人闻着，简直就是折磨。 “还能有谁？肯定是曹朝阳家里，就他家里有肉，不过这也太香了吧？他又煮什么呢？” “听说他打了一头熊，肯定是煮熊肉呢，对了，熊掌，那可是好东西，他说不定就在煮熊掌呢。” 众人一愣，接着全都耸着鼻子，看向了曹朝阳家的方向。 熊掌，众人都是只听说过，还真没见过，今天闻闻香味也值了。 正在此时，徐二流子耷拉着个脑袋，背着一筐子柴火，从社员们面前经过。 人群里，马富贵连忙走上前，伸手拽住了他。 “徐二，那朝阳家里，是不是煮熊掌呢？” “熊掌？” 徐二流子回头看了一眼，接着眼睛转了转。 “没有，朝阳家里炖的是鸡肉、鸭肉和熊肉，不是熊掌。” “这样啊。” 马富贵使劲嗅了嗅，果然闻到了一股鸡鸭味。 把鸡鸭和和熊肉一起煮，可真是够奢侈的。 “对了，徐二，你吃过熊肉没有？那是啥味啊？” “没有，我也没吃过呢。” 徐二流子摇着头。 他倒是也挺好奇的，明儿可得好好尝尝这熊掌肉。 咳咳…… “我倒是吃过，感觉跟牛肉有点像，膻味有点大，得用大料煮，还得煮久些……” 旁边，曹二满说着，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甭管膻味大不大，那也好歹是肉，她想起来又有些馋了。 待会回去了，她可得再炖点尝尝。 “二满，你哪来的熊肉？” 马富贵怔了怔，忍不住追问道。 旁边的社员们，也全都好奇的看向了她。 额…… “朝阳送的，我送了些白菜给他，他就送了些熊肉。” 曹二满说的有些含糊不清。 不过众人全都听懂了。 这说好听点叫送，其实就是互换，这个年代不能投机倒把，大家伙都懂。 闻着远处飘来的香味，社员们全都起了点小心思。 “哎呦，我家里也有白菜，早知道朝阳缺，我就给他送些了。” “谁说不是呢，我家里也有呢。” 众人遗憾不已。 旁边，徐二流子听着，心中微微一动。 四下看了看，他小声道：“朝阳家里不缺别的，就缺细粮和鸡蛋，你们要是有，倒是可以给他送些。” “细粮？鸡蛋？” 众人听着，还有些舍不得。 这个年代，谁家都缺细粮、缺鸡蛋，大家伙都舍不得吃呢。 不过相比肉…… 唔…… 徐二流子看了看众人，嘿嘿一笑。 也没再说些什么，他背着一筐子柴火，快步走了，只留下了心思各异的社员们。 到了曹朝阳家院门前，他推开大步走了进去。 院子里的大锅里，此时正往外冒着热气。 他深深吸了一口，接着解下筐子，倒下里边的柴火。 “朝阳，这些柴火够了吧？我都捡了五筐了。” “够了，够了。” 曹朝阳拿着两个碗，从屋里走了出来。 到了徐二流子身前，他将碗递了过去。 碗里放的是早晨烙的玉米饼子，他撕成小块，接着掀开大锅盖，舀起浓郁的汤汁，浇到碗里。 凑近嗅了一下，他不禁胃口大开。 徐二流子瞧着，顿时急了。 学着曹朝阳的样子，他撕碎玉米饼子，连忙舀起一勺子浓汤，也浇到了碗里。 两个人蹲在大铁锅前，就这么吃了起来。 “鲜，真鲜啊。” 曹朝阳手里还攥着半块青萝卜，他咂摸一口鲜汤，再咬一口青萝卜，只觉得又鲜又解腻，简直绝了。 对面，徐二流子此时也顾不得说话了。 他低着脑袋，顺着碗沿，转着圈的吸吮着。 半晌，一整碗的浓汤和玉米饼子，都被他吃光了，他伸手就想再盛一碗浓汤。 “哎哎哎？徐二，尝尝味就得了，可别喝了，还得煮熊掌呢。” 曹朝阳连忙拦下了他。 锅里的汤不多了，还得再煮一晚上呢，可不能再舀了。 手里端着碗，他低头美滋滋的喝了一口浓汤，接着又咬了一口清脆的萝卜。 对面，徐二流子可就难受了 “朝阳，你提前说只能吃一碗啊，我早知道就慢点喝了。” 徐二流子嘴里嘟囔着。 他只能端着碗去屋里，倒上热水，刷着碗里剩下的汤汁，慢慢喝了起来。 “对了，朝阳，刚才队里下工的人，正讨论你家里的事呢，你煮的肉，全村都闻到了……” 曹朝阳听着，也有些无奈。 这个年代的肉香，实在太稀罕了，一家煮肉，全村人都能闻到，除非生吃，不然真低调不了。 “那二满说用白菜跟你换了些牛肉，我瞧着他们都心动了，我就说你现在缺细粮和鸡蛋呢，我估摸着过会指定有人会过来找你……” 唔…… 曹朝阳想了想，又连忙问道：“你没说别的吧？” “没有，你放心，我是那乱说话的人嘛？” 徐二流子说着，突然挠了挠脑袋，还有些不自信，“那什么，朝阳你的事，我可不敢乱说。” 曹朝阳听乐了。 不过对于徐二流子，他现在还是挺放心的。 掀开大锅盖，他拿起勺子，舀满汤汁，接着就浇到了徐二流子的碗里。 “哎呦，慢点，慢点，别撒了。” 徐二流子很是高兴。 他低头嗅了嗅，接着慢慢的喝着。 这鸡、鸭、熊掌炖出来的汤，实在鲜美无比，汤面上还有大片的油花子，一瞧就知道大补。 半晌，天色渐黑，徐二流子喝完汤之后，便走了。 曹朝阳点着煤油灯，坐在铁锅前，继续慢慢炖煮着熊掌。 心里想着别的事，他撑着脑袋，望着炉子里的火光，还有些心不在焉。 第214章 大收获 “砰、砰、砰。” “朝阳？朝阳在家吗？” “来了，来了。” 曹朝阳起身，快步走到院门口。 打开院门，他眯着眼睛，往外一瞧，发现来人是队里的马富贵。 “马叔，这天都黑了，您这是找我有事？” “有事，有事。” 马富贵怀里抱着一个小布袋。 他四下看了看，见附近也没人，接着推着曹朝阳，走进了院里。 “朝阳，你马叔我啊，家里还有三斤白面，这不想着你一个人，家里肯定缺，就想拿过来送给你。” 马富贵抱着小布袋，塞到曹朝阳的手里，接着眼巴巴的看着。 家里实在馋肉了，要不他也不会过来。 曹朝阳低头看了看布袋，又瞧了瞧马叔，顿时就乐了。 “朝阳，咳咳，那什么……” “我懂，马叔，您跟我来吧。” 曹朝阳正经起来，他领着马富贵，走进屋里。 拿着手电筒，他照着麻袋，挑了一块一斤左右的肉出来。 这个年代，一斤面粉两毛钱左右，一斤猪肉七八毛钱，两者都要票。 光按价格来算，三斤面粉，也就能换八两左右的猪肉。 不过由于他的是熊肉，他便又加了一点，打算用一斤的熊肉来换。 让马富贵拿着手电筒，曹朝阳当着他的面，用秤称了一下。 “马叔，您瞧，正好一斤一两，高高的，您看怎么样？” “挺好，挺好。” 马富贵连忙点了点头。 “那成，马叔，这块肉我就送您了。” 曹朝阳拿着熊肉，递给马富贵，接着又拎起小布袋，将里边的面粉，倒进了自家的布袋里。 轻轻抖了抖，见布袋里倒干净了，他这才还给了马富贵。 这个年代什么东西都缺，这便宜可不能占。 “朝阳，那我就先回去了。” 马富贵脸上露着笑容。 他拿着熊肉，装进布袋里，抱在怀里就往外走。 路过大铁锅旁的时候，他深深吸了一口肉香，接着脚步又快几分。 “马叔，大晚上的，您慢点。” 曹朝阳将人送到了院门口。 拿着手电筒，回到屋里，他又仔细看了看马富贵拿来的面粉。 跟县里粮站卖的不太一样，马富贵家的面粉，瞧着有些发黑，一看就知道是自己去磨坊加工的。 凑近嗅了嗅，他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麦香。 “好东西啊，真是好东西。” 曹朝阳系好布袋，小心的放到柜子里。 这些面粉瞧着不好看，蒸出来的馒头可香了。 等再攒点面粉，他可得蒸锅馒头尝尝。 正想着出去继续烧火，他就听院门又响了。 快步走出去一瞧，他发现来人还是杨利民。 “队长，我来看看你，咳咳……” 杨利民提着一个篮子，脸色微红。 曹朝阳好奇的瞧了瞧，发现篮子里边的是鸡蛋。 心里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连忙让杨利民进了院。 “利民，这鸡蛋比肉都好，你怎么也起了这心思？” “实在想吃肉了，可我家里的老母鸡，还得留着下蛋呢，又不舍得杀。” 杨利民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 曹朝阳懂了。 “朝阳队长，这篮子里是两斤鸡蛋……” “跟我进屋吧。” 曹朝阳走到屋里，又拿着手电筒照向了麻袋里的肉。 这个年代没有专门产蛋的鸡，都是本土的笨鸡，所以鸡蛋贵得很，跟猪肉的价格差不多。 仔细挑了挑，他拿了一块肉出来。 放到秤上一称，这块熊肉有三斤多重，他拿起宰牛刀，又割下来一些。 “利民，这总共是两斤一两，这是我做的腊肉，一斤生肉，只能做出七两，你带回去好好尝尝。” 曹朝阳拿着熊肉，直接递给杨利民。 接过篮子，他又小心拿出鸡蛋，放到了自家的小柜子里。 “利民，你家里养了几只老母鸡啊？这两斤鸡蛋，攒了不少日子吧？” “我家里养了三只，这些鸡蛋攒了大半个月呢。” 杨利民拿着肉，凑近闻了闻，还有些兴奋。 “朝阳队长，我就先回去了。” 挎着篮子，杨利民急匆匆的走了。 曹朝阳依旧把人送到院门口。 望着杨利民消失在了黑暗中，他想了想，干脆也没再关门。 果然，过了没一会，院门就又被人敲响了。 “朝阳？朝阳？” “谁啊？进来吧，门没关。” …… 今晚的曹家洼，全被曹朝阳家里飘出的肉香，折磨的不轻。 忙了一个秋收，队员们个个都累瘦了好几斤，这一闻到肉香，全都挨不住了。 细粮好归好，可实在不解馋。 家里细粮多的，个个忍着心痛，拿着往曹朝阳家里去了。 积少成多，曹朝阳忙活到半夜，攒了三十二斤的面粉，二斤大米，还有五斤稀罕的小米，鸡蛋少些，就只有三斤。 为此，他送出去了小二十斤的肉，不过在他看来，这可值得很。 眼瞧着没人再来了，他关紧院门，接着快步回到了屋里。 拿着手电筒，他看着柜子里的细粮，傻乐不已。 面粉加大米、小米，总共三十九斤的细粮，足够他吃两个多月了。 这再加上三斤鸡蛋，还有和充足的肉油，他这生活真是比城里人都要好。 “不成，得再打个大柜子，不然东西都放不下了。” 曹朝阳又多看了几眼，这才恋恋不舍的去了院子里。 拿起木柴，塞到锅底，他掀开锅盖，又看了看锅里。 之前的一大锅水，现在已经熬的只剩下了一半了，里边的鸡鸭，肉彻底煮烂了，至于熊掌被纱布包裹着，也看不太清楚。 曹朝阳忍耐住急躁的心情，他盖上锅盖，继续小火煮了起来。 凌晨时分，他困得不行，去屋里眯了一会。 等他再次醒来，锅底的火都快灭了，吓得他急忙塞着柴火。 不敢再回屋睡了，他撑着脑袋，在炉子前打起了盹。 眼瞧着天色渐亮，大铁锅里突然飘散出来一股浓郁的肉香，这股香味跟之前的还有些不一样，带着一股油腻。 曹朝阳正打着瞌睡呢，闻到后不由精神一振。 掀开锅盖，里边的汤已经少了很多，才刚刚没过熊掌，这还是他添过两次水的结果。 拿起勺子，他轻轻碰了下纱布里的熊掌，感觉已经很软烂了。 “这肯定是炖好了。” 曹朝阳心中一喜，他连忙拿过搪瓷盆子，捞出了大锅里被纱布包裹的熊掌。 …… 第215章 亲嘴子 “真香啊。” 曹朝阳闻着肉香味，趁热小心拨开包裹熊掌的纱布，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他连忙挥手扇了扇风，接着低头看向了里边的熊掌。 “嘶~” 炖了一夜的熊掌，此时已经胀了起来，比没煮之前，瞧着更大了。 由于熬煮的高汤里，他加了一些酱油，此时的熊掌还带着一股深色。 伸出食指，曹朝阳轻轻碰了一下，只觉得很是软弹。 “好东西啊，真是好东西。” 曹朝阳挑出最好的熊右掌，端着拿到了屋里。 找了一个空盘子，他在案板上，将熊掌切成了大小一样的长片，接着摆在了盘子里。 熊掌太大了，一个盘子还不够，他又拿了一空盘子，这才全都摆放好。 忙活完，他端着空盘子走到大锅前。 舀起锅里的高汤，他小心的浇到了盘子里的熊掌片上。 咽了口唾沫，他强忍着馋意，端着盘子去屋里，放到蒸锅上，继续蒸了起来。 这是刘主任说的最后一步，得再蒸半个小时才能吃。 趁着蒸熊掌的工夫，他去柜子里，挖了小半碗大米，又用另一个锅做起了米饭。 这些大米是去年的陈米，是队里的杨大勇拿来的，他儿子去了南方当兵，寄来了些大米，可惜他一直没舍得吃，直到昨夜这才拿了一些过来，换成了肉。 虽说是去年的陈米，可曹朝阳依旧珍惜着。 能在这个地方吃上一口大米，可是很不容易。 正忙着呢，他就听院外传来了动静。 曹朝阳脸上一喜，他快步走到院门口，推开了院门。 院外，朱琳推着自行车，刚准备敲门。 瞧见曹朝阳出来了，她脸上露出了笑容，“朝阳同志，你起来了啊，我还以为你还在睡着呢。” “没，为了煮熊掌，我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快进来吧。” 曹朝阳说着，四下看了看。 大早上的，外边也没人，至于徐二流子，这时候应该还在睡着觉。 还有些不放心，走进院里，他紧紧关上院门，又把门栓推上了。 朱琳正在停着自行车，听到关门栓的声音，她微微有些诧异，不过想到朝阳同志的为人，她也没多想。 “朱琳同志，那熊掌我刚蒸上，还做了一点米饭，你今天可是有口福了。” 朱琳嗅着院里浓郁的香味，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听到还有米饭吃，她很是惊讶，“朝阳同志，你哪来的大米呀？我都快一年没吃过米饭了。” 她家里父母的工资挺高，可粮食依旧是定量的。 上次吃到大米饭，还是过年回去的时候。 “我跟村里队员们用肉换的，我还换了些白面呢。” 曹朝阳也没瞒着。 领着朱琳走进屋，他倒了一杯热水，接着又去炉子前看了看。 过了一会，感觉差不多了，他慢慢掀开了锅盖。 唔…… “好香啊。” 朱琳肚子咕咕响着，她忍不住凑了过去。 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她只见一片片深色的熊掌肉，规整的摆放在盘子里，还挺好看的。 深吸一口气，她还闻到了一股特殊的清香。 朱琳咽了一口唾沫，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朝……朝阳同志，这能吃了吗？” 说完，她脸上一红。 曹朝阳看着她，有些晃神。 十八岁的朱琳，脸上全是青春的气息，这乍一脸红，实在太吸引人了，比熊掌都好看。 “朝阳同志？” “咳咳，好了，好了。” 曹朝阳找了一块抹布垫着，小心的端出盘子，放到了桌子上。 锅里还有一盘，他盖上锅盖，省着凉了。 拿着两个碗，他又去盛了两碗米饭，端着走了回来。 “朱琳同志，给，快坐吧。” 桌子中间，是一盘熊掌肉片，此时冒着热气，上边还有浓郁的汤汁。 曹朝阳和朱琳面对面坐着，各自面前放着一碗白米饭。 “朱琳同志，你先尝尝。” “那……那我就不客气了。” 朱琳拿起筷子，小心夹起一块熊掌肉。 肉上还滴着汤汁，她轻轻抖了一下，接着用米饭的碗接着。 先闻了一下，她这才咬了一口。 熊掌一入嘴，朱琳就忍不住眼睛一亮。 这熊掌肉没有一点异味，全都是汤汁的鲜香，她再一嚼只觉得又软又糯，就跟……就跟吃炖烂糊的牛筋似的。 这味道简直绝了！ 不敢一下子吞咽了，朱琳慢慢嚼着，仔细尝着熊掌的滋味。 大早晨的，天还有点冷。 朱琳嚼着嚼着，突然感觉自己的上下嘴唇沾在了一块。 这一变化，让她吓了一跳。 她试了一下，上下嘴唇还是分不开，紧紧黏在了一起。 心中很是惊讶，她连忙拍了一下曹朝阳，接着指着自己的嘴唇。 “朱琳，你这是怎么了？” 曹朝阳也被吓了一跳。 他连忙凑到朱琳脸前，仔细瞧着。 朱琳的嘴唇，很是红润，她鼻子挺直，眉毛修长，眼睛明亮有神，整个长相带着一种古典美感，不过现在还有些稚嫩。 应该是刚洗完头发不久，曹朝阳凑在她面前，还能闻到一股洗发水的味道，她额头耳后发际线的边缘处，长了好多细小的绒毛，透着光煞是好看。 一个多月没见，朱琳的头发也更长了。 曹朝阳整个人都看呆住了。 对面，朱琳也察觉到了异样的气氛，她脸上渐渐红透了。 上下嘴唇沾的更紧了，她带着一股羞意，又连忙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曹朝阳心怦怦跳着，他这次看懂了。 一把抱住朱琳的肩膀，他大力的亲了下去。 “呜……” 朱琳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这…… 这…… 渐渐的，她闭上了眼睛。 唔…… 曹朝阳很是兴奋。 亲了一会，他便想用舌头撬开朱琳的嘴巴，可她的上下嘴唇，实在太紧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舌头都快酸了，这才亲出了一个缝隙，探了进去。 “呜呜……” 朱琳瞬间睁开了眼睛。 她瞪着眼前的曹朝阳，满是不敢置信。 他舌头怎么伸进来了？！ 太羞耻了！！！ 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她猛的推开了曹朝阳。 轻轻喘着气，朱琳有些生气，“曹朝阳同志！你做什么呢？！” 额…… 对面，曹朝阳呆了一会，这才回过神来。 抬手擦擦嘴唇，他还有些不好意思。 “朱琳同志，你指着自己的嘴，不是让我亲你吗？” 朱琳：“！！！” 第216章 男女朋友关系 “曹朝阳同志！” “我……我那是吃熊掌，被熊掌的肉黏的嘴唇粘起来了，指着让你看呢，我什么时候说要让你亲我了？” 朱琳很是气恼。 拿出手帕，她连忙擦了擦嘴，又质问道：“再说了，你……你亲就亲，不是，你犯错误就犯错误，干嘛伸舌头呀？！” 刚才，她又羞又怒，都快被吓死了。 不过…… 不过想想，感觉还……还挺奇妙…… 朱琳脸上又是一红，她狠狠瞪了曹朝阳一眼。 额…… 曹朝阳怔了怔，还有些哭笑不得。 这……这该怎么解释呢？ 亲嘴……亲嘴谁不伸舌头啊？ 不过这话，他还真不能说，毕竟这辈子，这也是他的初吻。 站直身子，他满是歉意，“朱琳同志，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误会你的意思了。” “我一时冲动，犯了错误，请你原谅我。” 朱琳：“……” 拍了拍胸口，她渐渐平复下来。 抬头看了看曹朝阳，她大气的装作无所谓道：“算了，这事我也有错，是让你误会了。” 对面，曹朝阳轻咳一声，连忙又坐了下去。 为了不让朱琳尴尬，他好奇的问道：“朱琳同志，这熊掌还黏嘴？” “对，我就是嚼的慢了一些，这上下嘴唇就黏住了，真是神奇。” 朱琳说着，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熊掌肉确实神奇，她一咽下去，还感觉身上热了不少，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别的原因…… “那我可得试试。” 曹朝阳听到朱琳的话，也来了兴趣。 他拿起筷子，夹起一片熊掌，塞进了嘴里。 唔…… 轻轻一嚼，他感觉像吃一块带着筋皮的肥肉，不过一点都不觉得腻，还带着高汤的鲜香，嚼着很是过瘾。 至于熊掌本身的味道，他没怎么尝出来，可能熊掌本身也没什么味道吧。 当着朱琳的面，他又特意舔了舔嘴唇。 很快，曹朝阳就觉得自己的上下嘴唇，黏糊了起来。 “朝阳同志，这东西是黏嘴吧？” “呜呜……” 曹朝阳呜咽着，连忙指了指了自己嘴唇。 朱琳：“……” 脸上一红，她又狠狠瞪向了曹朝阳。 “朝阳同志，你又干什么呢？笑话我是不是？” 额…… 曹朝阳连忙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这才摇头道：“没有，真没有，朱琳同志，这熊掌肉还真是黏嘴。” 看了朱琳一眼，见她还气鼓鼓的盯着自己，曹朝阳连忙站了起来。 想了想，他去院里拿了一个搪瓷盆子。 往里边倒上热水，他拿过喜字毛巾，在盆子里小心的荡了荡。 捞起拧干水，他递给了朱琳。 “朱琳同志，你吃的时候，多用热毛巾擦擦嘴，这就不会黏住了。” “那你呢？” “我没事，我嘴唇厚，黏不住。” 朱琳听罢，白了他一眼。 她这才发现朝阳同志人，还挺爱贫嘴的。 犹豫一下，她夹起一块熊肉，又吃了起来。 过了一会，感觉嘴唇有些沾了，她急忙用热毛巾的前半部分擦了擦嘴。 轻轻抿了一下嘴唇，果然不沾了。 感觉挺有效果，她拿着毛巾，递向曹朝阳。 “朝阳同志，你也擦擦吧。” “对了，你用另一半，上边我用过了。” 朱琳见他拿起来了，又连忙补充道。 对面，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他轻轻擦了擦，又递了回去。 这熊掌做的时候挺费事，没成想吃的时候，也费事着呢。 “朱琳同志，你快多吃几块吧，这东西很补身体，你忙了一个秋收，我瞧着你都瘦了。” 朱琳低头看了看自己，也觉得瘦了些。 夹起一块熊肉，她放到了曹朝阳面前的碗里，“朝阳同志，你别光说我，我看你比我瘦的更多呢，你这次去祁连，经历了很多事吧？快跟我讲讲。” 朱琳心里，还挺好奇的。 “这次去祁连，我经历的事还真不少，特别是遇到的这头藏马熊，当初吓了我一跳……” 曹朝阳来了谈兴，当即就讲述了起来。 他事无巨细，从到祁连遇到母雪豹开始，一直讲到在六队遇到红狗子袭村。 对面，朱琳一边吃着熊掌肉，一边认真的听着。 半晌，她犹豫道：“朝阳同志，这也太惊险了，要不是有母雪豹在，我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事。” “要不……要不你以后还是别去了吧？” “那可不成。” 曹朝阳摇了摇头。 见对面的朱琳，满脸担心，他连忙安慰道：“放心吧，公社的刘主任，要批给我们队两百发子弹和一支步枪。” “等下次再去祁连，我就带着真枪去，到时候就不会遇到这次的危险了。” 对面，朱琳听着，这才略微安了安心。 两人用着同一条喜字毛巾，一边吃着熊掌，一边用热毛巾擦嘴。 很快，一盘子熊掌肉，就进了两人的肚子里。 熊掌吃着像牛蹄筋、猪蹄，可一点都不腻。 两人谁都没吃过瘾。 曹朝阳又端过锅里的另一盘熊掌，吃了起来。 半晌，两人把米饭都吃光了，盘子里的熊掌肉，还剩下最后一片。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凑在曹朝阳身边，撕咬着他的裤子，急得不行。 “朱琳同志，你还吃吗？” 朱琳打了个饱嗝，连忙摆了摆手。 曹朝阳见状，夹起最后一片熊右掌，扔给了小藏狐。 等小藏狐安静下来了，他撑着脑袋，看向了对面的朱琳。 也不知道是不是熊掌的效果，朱琳现在面色红润，比刚才气色好了不少。 “朝阳同志，你这么看我干嘛？” 哪怕朱琳是大大方方的性格，这时候也被他火热的目光，看的有些受不了。 “朱琳同志，咱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啊？” 曹朝阳满脸郑重。 唔…… 朱琳看了他一眼，随即认真道： “你未娶，我未嫁，咱们是正当的男女朋友关系呗。” “既然……既然咱们是男女朋友关系，那咱……咱再亲个嘴子吧？” 第217章 不要视身体上的接触为洪水猛兽 “亲个嘴子？” 朱琳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怔了怔，随即脸上变得通红。 刚才嘴唇上的触感，像是还能感受的到。 她连忙擦了擦嘴唇，又狠狠瞪了曹朝阳一眼，“朝阳同志！你怎么老想这事？！咱们还没成为正式的爱人呢，不能犯错误！” 朱琳很是正经！ 刚才的事，对她来说已经很出格了。 “我……我喜欢你。” 曹朝阳小声说着。 刚才的感觉，让他有些食髓知味。 “哪……哪也不能再这样，朝阳同志，请你尊重我。” 听到这话，曹朝阳顿时认真了起来。 在这个特殊的年代里，他做的确实有点过火。 “朱琳同志，这次确实是我不对，我就是太喜欢你了，你放心，我是绝对尊重你的。” 曹朝阳凑到朱琳身边，用力握住了她的手。 朱琳身子僵了僵，见他没有别的动作，这才渐渐放松了下来。 被朝阳同志的大手握着，她还挺有安全感。 毕竟……朝阳同志是敢跟熊搏斗的男人。 心中还有些骄傲，她小声问道： “朝阳同志，你下次什么时候再去祁连山大草原，我能跟着你一块去吗？咱之前可说好了的。” “放心，我都记着呢。” 曹朝阳很是欣喜。 他想了想，现在是十一月初，至少得休息半个月，才能再出发。 “咱十一月末去吧，在祁连待一个月，十二月末回来，那时候正好是农历腊月了，再休息几天，我就跟着你去北京，去见你爸妈。” 曹朝阳说着，扭头看向她。 刚刚有了亲密关系，面对着未来的女儿国王，他真想再亲个嘴子。 朱琳：“……” “朝阳同志，我又有些不想去了。” “为什么啊？” 曹朝阳顿时急了。 朱琳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她一直以为朝阳同志，是个很正经的人，可刚才…… 她发现自己错了。 嗯…… 抬起右手摸了摸脸颊，她还感觉有些烫。 唔…… 曹朝阳见状，顿时明白了些什么。 朱琳同志，这是不放心自己呢。 “朱琳同志，等了祁连山之后，你就借住在六队，平常时候再跟着我去打猎，你看怎么样？” “到时候我领着你去看雪豹，看兔狲，你不是还想给它们拍照吗？对了，那还有美丽的雪山呢。” 朱琳听着，顿时就心动了。 一直听朝阳同志说，祁连山那地方的故事，她可早就想去瞧瞧了。 扭头看了看曹朝阳，她犹豫道：“朝阳同志，咱可不能犯错误。” “你放心，我绝不犯大错误！” 曹朝阳连忙保证着。 攥着朱琳的手，他又小声道： “朱琳同志，其实你也不用视咱们的身体接触为洪水猛兽。” “咱们是正当的男女朋友关系，拉拉手啊，抱一抱啊，都是挺正常的事。” “咱们这是处对象、谈恋爱，不叫犯错误，你们知青点，肯定也有处对象的人，他们肯定也会有身体上的接触……” 唔…… 朱琳想了想，忍不住点了点头。 她们知青点里，还真有这样的人。 之前在小树林里，她还意外碰见过。 不过…… “那咱们就只能手拉手，不能干别的，还有，朝阳同志，你不能再说那粗鲁的话了，什么亲个嘴子……” 朱琳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 “我的错，我的错，我再也不说了。” 曹朝阳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松开朱琳的手，慢慢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朱琳身子一僵，犹豫了一下，也没有别的动作。 曹朝阳心中一乐。 他没有继续，反而顺势站了起来。 “朱琳同志，你的头发长的真快啊，发质也好。” 拿起自己用的岩羊梳子，他慢慢的给朱琳梳着头发。 朱琳的发质很黑，头发边缘处，全都是细小的绒毛，显得很茂盛。 曹朝阳凑近透过外边的光看着，发现这些绒毛还反着光，他瞧着有些入迷。 在这个年代，由于吃的不好，好多人缺营养，能有这么一头秀发可是很不容易。 “朱琳同志，你的头发真好。” 朱琳听着，很是骄傲。 不过被朝阳同志摸着头发，她整个人还有些羞耻。 “朝阳同志，我……我自己来吧。” “不用，不用，我愿意给你梳。” 曹朝阳不舍得松手。 他很小心，很认真的梳着。 渐渐的，他发现朱琳从脖子到耳朵，全都红了，就像熟透的苹果一样，让人想咬一口。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朱琳的耳朵，发现热的厉害。 “嗷呜~” “嗷呜呜呜~” 旁边，小藏狐嚼完了熊掌肉，大叫着跑到了两人身前。 “噌！” 朱琳被它的叫声惊醒，急忙站了起来。 脸上已经红透了，她不好意思道：“朝……朝阳同志，我们知青点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等有时间我再过来……” 说着，她快步走向院里。 “哎？朱琳同志，你再待一会吧？” 曹朝阳狠狠瞪了一眼小藏狐，接着追了出去。 “不了，不了。” 朱琳着急忙慌的推起了自行车，立马就要走。 她真担心再待下去，会犯大错误。 “那成吧，不过你先别急，我拿点东西给你带着。” 曹朝阳急忙拽住了自行车。 朱琳现在气色挺好，不过身子还是有些瘦弱，他得拿些东西，让朱琳带回去，再好好养养，最好能再长几斤肉。 人身上有肉了，才能劲折腾。 “不用，不用，朝阳同志，我那有吃的。” “听话，月末咱就要去祁连山大草原了，那里可是高原，你不多补补身子，多长些肉，你会受不了的！” 朱琳听着心中一暖。 “那好吧。” 回头看了看朝阳同志，她顺从的点了点头。 曹朝阳找出铝饭盒，又从大锅里捞出了另一个熊掌。 放在案板上，切成大小一样的肉片，他捧起放进饭盒，接着又端着铝饭盒，去大锅前，舀起浓汤浇到了熊掌肉上。 “朱琳同志，你回去后，放到蒸锅上蒸半个小时再吃。” 曹朝阳说着，又去屋里，装了些大米和鸡蛋，另外熊肉也放上了两块。 找了一个空酒瓶，他又给朱琳装了一瓶子熊油。 从屋里出来，他拿着小布袋，绑到了自行车上。 “朝阳同志，这也太多了。” 曹朝阳摆了摆手，道：“不多，不多，一点都不多。” “朱琳同志，你回去后，要使劲吃，半个月内全都得吃完，多长些肉，不然让你上高原上，我还有些不放心。” 曹朝阳说着，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回头看着院里前天扒下来的红狗子皮，他又继续道： “对了，你告诉小莫同志一声，我处理一下红狗子皮，过几天就送过去，让她给你做个穿在里边的小袄。” “祁连那边天气可冷了，不多穿点可不行。” 第218章 你不光会亲嘴子，还挺会关心人的 朱琳听着曹朝阳的话，心里暖暖的。 推着自行车，她临走之前，笑着回头道：“曹朝阳同志，我发现你不光会亲嘴子，还还挺会关心人的。” 说完，她有些害羞的跨上自行车，急忙蹬了一脚。 心脏怦怦跳着，朱琳连头都不敢回，蹬着自行车一溜烟的跑了。 “啊？” 曹朝阳站在院门口呆了呆。 半晌，他这才反应了过来。 “看来朱琳，也不嫌弃亲嘴子嘛。” 往远处望了望，此时早已不见了朱琳的身影。 傻乐了一会，他转身就要回去。 “哟，这是拿给了人家不少东西啊，你还真舍得。” “嗯？” 曹朝阳听到这声音，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他回过身，只见贾云芳从东边的胡同走了过来。 “朝阳，你对人好，不防人，这挺好的，可有时候也得多为自己想想，不能把家里的好东西，一个劲的送给别人……” 贾云芳正说着呢，就见对面的曹朝阳抬起手腕，露出了一块金属手表。 她看着愣了愣，顿时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 原来村里传的，都是真的，那……那知青点的朱琳，还真给曹朝阳买了一块手表！ 贾云芳嘴角微微抽动着，勉强笑了笑。 “朝阳，我也是为了你好，虽说她送了你手表，可你也得防着点别人。” “八点十五了，吃完熊掌也该睡觉。” 曹朝阳打了个哈欠，还有些困了。 对于贾云芳的话，他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反而还有些想笑。 刚和朱琳亲了嘴子，他才不会听别人的挑拨呢。 再说了，朱琳送自己的东西，可比自己送她的多。 想想，曹朝阳还有些不好意思。 完全无视贾云芳，他转身走进院，随手关好了院门。 贾云芳：“……” 脸上有些扭曲，她攥着双手，狠狠啐了一口，这才不甘心的走了。 瞧着曹朝阳的日子，越过越红火，她这心里别提有多嫉妒了。 回到家里，她没去别的地方，直奔正房，找到了张虎山。 “爹，我听村子里有人传，好些人用细粮去跟曹朝阳换肉吃，这铁定的投机倒把！” “知道了。” 张虎山随口应了一声，面上还有些发愁。 贾云芳怔了怔，随即又重复道：“爹，曹朝阳他投机倒把啊！” 张虎山：“……” 叹了一口气，他这才看向儿媳妇，“谁跟他投机倒把，你知道人具体的人吗？有证据吗？” “好多人家今天家里煮肉了，您不信就闻闻。” 贾云芳说着，又想起了什么，她兴奋道：“对了，那曹二满就用白菜，跟曹朝阳换过肉，好多人都知道呢，他俩就是在投机倒把！” “人家要是说送的，你怎么办？” 张虎山叹了口气，又道：“云芳，别管那曹朝阳了，他如今攀上了革委会的刘主任，没上级的支持，动不了他。” “可……可……” 贾云芳还有些不甘心。 “算了，还是看看咱家的事吧，为了给宝成买工作，这么多年攒的钱，全都花了，以后咱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好在以后宝成有工资，这日子也有盼头。” “云芳，宝成才刚去县里上班，你就先别跟着去了，先在队里上工，补贴点家里……” 贾云芳听着脸上一白。 不知道怎么的，她突然想到了曹朝阳之前说过的话。 宝成现在是工人，吃上商品粮了，她就是一个农民，这日后万一发生点意外…… …… 曹家。 曹朝阳回到院里，将剩下的熊掌切了两盘，放到蒸笼上继续蒸着。 剩下的这个熊掌，是藏马熊的熊后掌，等多蒸一会。 大锅里还剩下了些汤汁和已经炖烂了的鸡鸭，捞起一块鸡肉尝了尝，他意外发现味道挺不错，就是煮的太烂了。 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他揉着眼睛去屋里睡了。 “砰、砰、砰。” “朝阳？朝阳？” 刚眯了一个多小时，曹朝阳就被吵醒了。 起身去打开院门，来人不出意外的正是徐二流子。 “朝阳，昨晚你的柴火够烧的吧？” 徐二流子说着，往院里瞧了瞧。 见大铁锅里冷下来了，他顿时就急了。 快步跑上前，他掀开锅盖看了过去，“朝……朝阳，熊掌呢？怎么就剩下鸡鸭了？” “屋里呢，放心，忘不了你的。” 曹朝阳去洗了把脸，接着让徐二流子，去把贾云秀叫来。 等两人都到齐了，他这才掀开锅盖，端出了两盘里熊掌肉少的那份。 “真香啊。” 徐二流子耸着鼻子，大口大口的咽着口水。 旁边，贾云秀也是瞪大了眼睛。 熊掌，她还是第一次见。 “给，你俩趁热吃吧，这熊掌还挺黏嘴，你们多用手帕擦擦。” “朝阳哥，你也坐下一块吃吧。” “你们吃吧，我刚才都吃过了。” 曹朝阳摆了摆手，刚才吃了不少，他现在还撑着呢。 不过看着盘里的熊掌肉，他还是拿起筷子，尝了一片。 唔…… 这个熊掌是熊后掌，吃起来有点硬，尝着也没了那种特殊的清香味，还真没他刚才吃的那个熊右掌好。 “看来刘主任说的还真对。” 曹朝阳放下筷子，也没再吃。 去拿了一个空盘子，他走到蒸锅前，将里边熊掌肉多的那份，匀出来了一半。 害怕热气散了，他用碗扣在盘子上，接着就往曹会计家去了。 等回到家里，他拿起剩下的那份，又去往了杨四爷家里。 第219章 厉害的药方子 杨四爷正坐在院里凿着木头。 见曹朝阳端着盘子来了，他顿时摆手道：“朝阳，我一个老头子，吃不了这么东西，你快拿回去吧。” “四爷，这东西不一样，特适合您吃。” 曹朝阳面带笑意，他端着盘子走到杨四爷身前，拿开了上边扣着的碗。 唔…… 杨四爷眯着眼睛瞅了瞅。 瞧着盘子上深色的肉片，他还有些纳闷。 “朝阳，这是什么肉啊？怎么瞧着像肉掌似的？” “四爷，还真让您说对了，这就是熊掌。” “这东西疏通经络，强筋健骨，大补身子呢，您跟四奶奶，多吃上一点。” “这……” 杨四爷听到盘子里是熊掌，顿时来了兴趣。 活了这么大年纪，他也就听过这玩意，还真没吃过。 特别是听曹朝阳说这东西，还能疏通经络，他顿时就心动了。 “朝阳，我老头子真是托了你的福，临了临了，还尝上熊掌了，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谢你了。” “四爷，您别这么说，您教我手艺，就是我师傅。” 曹朝阳扶着杨四爷，转身进了屋。 让两个老人趁热吃着，他去院子里，又寻摸起了老爷子的木料。 家里的小柜子，已经老旧的快不能用了，里边的空间也小，他准备再打一个，装些稀罕东西用。 看了一会，他摇了摇头。 老爷子的木料都是小木板，还真没法用，看来只能再去祁连找了。 去屋里跟四爷打了个招呼，他快步回了家。 屋里，徐二流子和贾云秀还在吃着。 两人慢慢嚼着熊掌肉，都不敢吃快了，就怕尝不到味道。 唔…… 徐二流子嚼了几口，觉得嘴唇上越来越粘了。 他左右看了看，当即就想用毛巾擦了擦嘴。 “去去去，徐二，你用自己的手帕擦，私人物品，别乱用，要讲卫生。” 曹朝阳嫌弃的摆了摆手，接着连忙拿过了喜字毛巾。 往盆里倒了些温水，他蹲下就洗了起来。 想着刚才与朱琳的事，他还有些想笑。 “朝阳，你可真小气。” 徐二流子嘟囔着，抬起胳膊在袖子上擦了擦嘴。 他一个糙老爷们，可没手帕那东西。 对面，贾云秀可就文雅多了，她吃一块熊掌肉，就拿着手帕擦擦嘴唇。 “朝阳哥，俺帮你洗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吧，你吃你的。” 曹朝阳说着，又找了一块洗衣服的胰子，在喜字毛巾上搓洗起来。 熊掌肉是真黏，毛巾上沾的都是油。 用温热水搓洗了大半晌，他这才将毛巾上的油渍洗干净。 “徐二，你下午没事吧？” 徐二流子刚想点头，随即想到了什么，他连忙摇了摇头，道：“有事，有事，我还得去趟黑蛮子那呢。” “黑蛮子？” 曹朝阳听着一怔，随即道：“那行吧。” 想了想，他去角落里的麻袋里，拿出了一块一斤左右的熊肉。 “徐二，你去的时候，把这块熊肉带上，算是我送给黑蛮子的。” 想着徐二从黑蛮子那拿来的好东西，他还有些心痒痒。 黑蛮子他爹，之前是跑山的货郎，手里肯定还有旧物件。 这要是能再拿几件好东西，来和自己换肉就好了。 等徐二流子和贾云秀吃完走后，曹朝阳收拾了一下，便准备去拾柴火。 昨儿徐二流子捡来的柴火，让他一晚上烧得差不多了，他要是再不去捡点，连烧火做饭都没柴火用了。 现在天也快冷了，他还得烧炕，没了柴火可不成。 拿着绳子，背起筐子，他正准备走呢，就见院门被人推开，马老三进来了。 “马叔，您怎么来了？” 马老三满脸喜意，他抱着一个小布袋，快步走上前。 “朝阳，你婶子有了，我这不过来想用点细粮，跟你换些肉回去，给你婶子补补身子。” “啊？” 曹朝阳很是震惊。 这……这么快吗？ 要是他记得没错，那马婶今年可四十多了。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马老三，也没瞧见有什么黑眼圈，那精神也好着呢。 心中满是好奇，他小声问道：“马叔，您那泡酒的方子，就这么管用？” “嗐，主要还是你的药好。” 马老三满脸喜色。 心中想到了什么，他又连忙道：“朝阳，如今你婶子有了，那雪莲你也不用再找了，剩下的就算了。” 提起布袋，他塞到了曹朝阳手里。 “这是三斤面粉，我跟你换一斤肉，你跟我拿肥一些的。” “哎呦，马叔，您这不是寒碜我吗？不用，不用，我欠您的雪莲，就用肉抵了，这细粮您拿回去。” 曹朝阳塞还给马老三布袋，接着快步进了屋。 扯过角落里的麻袋，他挑了一块三斤左右的腊肉出来。 拴上绳子，他拎着走回院里，塞到了马老三手里。 “马叔，给。” “这……这多不好意思，朝阳，你快再切下一半吧，等再过俩月，就要过年了，到时候各个队里请我杀猪宰牛的，就不缺肉了。” 马老三看着这么一大块肉，很是不好意思。 说出去也寒碜，他一个老屠夫，倒是还得去别人家里要肉吃。 “不用，不用，那什么，马叔，您能把那泡酒的方子，跟我说一下吗？” 曹朝阳轻咳一声，心里还有点尴尬。 不过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 有备无患！ 他现在年轻倒是不怕，可总有三四十岁的时候，还是备着点好。 咳咳…… 对面，马老三乐了。 “这方子简单，就是药材不好凑，你有纸笔吗？” “有有。” 曹朝阳连忙去屋里，拿出了纸笔，递给了马老三。 等马老三写完之后，他看了看，接着折了折，小心的装进了兜里。 “要说这泡酒的东西，还属虎鞭最厉害，那才是大补呢，可惜咱这没有。” “马叔，那小老虎的鞭能泡酒嘛？” 马老三怔了怔，忍不住探究的看着曹朝阳，“朝阳，你打着小老虎了？” “没，没有，我就是问问。” 曹朝阳摇了摇头。 不知道当初那只猞猁，还在没在雪山下的林子里，等下次再去祁连，他可得过去找找。 第220章 黄皮子 “这小老虎，也就咱这里的叫法，它可比不上虎鞭，听说那小老虎肉，倒是有补虚益气的效果。” 马老三随口说了一句。 具体的功效，他也不太懂，不过他可知道，那小老虎的皮子，可贵着呢。 心里头还有些羡慕，朝阳这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那成，朝阳，我就先回去，你婶子怀了，这家里的活，还都得我干着呢。” “马叔，您要是吃完了，再过来拿，别客气。” 曹朝阳将马老三送到了门外。 等人走远后，他回到屋里，又拿出方子看了看。 “雪莲、鹿茸、虫草、枸杞、红花……” “唔，都是好东西啊，还真不好配啊。” 曹朝阳仔细看了看，将方子记在心里。 雪莲、虫草祁连山那边都有，枸杞也好说，红花和鹿茸…… “鹿茸？祁连那边的山里好像有马鹿和白唇鹿吧？” 曹朝阳心中一动。 这鹿茸可是好东西，国营药店里的收购价格可不低。 “看来下次再去祁连的时候，得跟郭大爷打听打听。” 小心的折了折纸条，曹朝阳把方子，夹到了自己的外文书里。 回到院里，他拿起绳子、镰刀，背起筐子，就准备去捡柴火。 “二哈，跟上。” “嗷呜~” 小藏狐抖了抖身子，追向曹朝阳。 一人一狐，在村子周边转了一圈。 半晌，曹朝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在祁连山那边待了一个多月，此时村子周边的柴火，早就被捡干净了，就连地头、沟里的枯草，都被薅的干干净净，一点都没剩下。 柴火油盐酱醋茶，柴排第一位。 在这个贫瘠的年代，干草、落叶都是稀罕东西。 曹朝阳没办法，只能一直往南，奔着南岭去了。 走出了好几里地，离村子很远了，他这才瞧见坡上有了干草，他快步走过去，拿着镰刀就割了起来。 这些干草用来烧炕引火，还是挺好用的。 他得多薅点，一个冬天下来，他光烧炕就费不少柴火。 正忙着呢，他就听南边的草沟里，传来吱吱叫的嘈杂声。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耸动着耳朵，连忙跑上前。 曹朝阳瞧着有些好奇。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颇为警惕的走了过去。 “吱吱！” “砰！” “吱！” “我让你叫，我让你叫！” 草沟里，徐大愣子面若疯狂。 他趴在两块大石头中间，举着拐杖，恶狠狠的砸着一只黄色的动物。 唔…… 曹朝阳皱了皱眉头。 仔细瞧了一眼，徐大愣子砸着的东西，是一只毛发油亮的黄皮子。 附近升起一股浓烈的恶臭味，他抬手就捂住了鼻子。 “哈哈哈，死了，你还不是死了吗？什么黄大仙，有个屁用！” 徐大愣子拎着硕大的黄鼠狼，哈哈大笑着。 “嗷呜~” “嗷呜呜呜~” “谁？” 徐大愣子警惕的转过脑袋，当即就发现了草坡上的曹朝阳与小藏狐。 他红着眼睛，连忙把手里的黄鼠狼，藏到了身后。 “曹朝阳，你想干什么？这是我套到的，是我的！都是我的！我徐有才，可不比你差！” 曹朝阳听着，连话都懒得回。 他又看了一眼，只见徐大愣子的左手微微抖着，上边还往外冒着血，瞧那样子应该是被黄皮子咬了一口。 轻轻摇了摇头，他转身就走了。 黄鼠狼那东西，他之前也想捉，不过可不想在家门口逮。 这东西确实有点邪性，那红狗子都记仇敢袭村，他可不想弄得自家鸡犬不宁。 回到山坡上，他弯腰又割起了草。 过了大半晌，徐大愣子拄着拐杖，灰头土脸的从草沟里爬了上来。 曹朝阳听到动静，回头瞧了一眼。 徐大愣子此时腿上还绑着木板布条，让他都有些佩服，这人说起来还真是能忍。 “朝阳兄弟，我把这只黄皮子，卖给你怎么样？” 曹朝阳听着徐大愣子，又改口叫自己兄弟了，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这个人变脸可真是快。 “朝阳兄弟，我都打听过了，这么好的皮毛，拿到县里收购站，至少能卖四块多钱，你给我拿四块，我就给你了，肉我也不要，我着急买去痛片吃。” 徐大愣子显得很大气。 他一手拎着黄鼠狼的尸体，另一只手拄着拐杖，就要走上前。 “别……别，你停那吧，这东西我不要，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曹朝阳捂住鼻子，连忙喊住了徐大愣子。 他家里还喂着好几只小鸡呢，可不敢把这东西拿回去，万一遭报复可就坏了。 再说了，这黄皮肉的肉，骚气得很，根本就没法吃，还得费劲剥皮，徐大愣子想的倒是真好。 “对了，你之前还借了我两块钱，你现在打了一只黄皮子，卖了就有钱了，得还我了吧？你别忘了写的欠条。” 额…… “朝阳兄弟，那什么，我还着急买去痛片，就先回去了。” 徐大愣子着急的转过身，拄着拐杖就走，根本就不提还钱的事。 “去痛片……” 曹朝阳想了想，倒也没去叫他。 吃去痛片好啊，这是好事。 等徐大愣子走远了，他心里想着事情，手上也不耽搁，继续割起了草。 忙了一个多小时，他割了两大捆干草。 用绳子捆起来，他放在原地，接着又去山坡上，割起了低矮的灌木。 “嗷呜~” “嗷呜呜呜~” “嗯？” 曹朝阳起身转过身，只见不远处的小藏狐，正对着一处草堆里叫着。 他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隐约间瞧见了一抹黄色的身影。 “二哈，过来。” 曹朝阳瞬间紧张起来。 他招手喊过了小藏狐，拦下了它。 黄皮子这种东西，学名叫黄鼬，属鼬属类，可凶猛着呢，能捕猎比自己大的动物。 就小藏狐还没成年的体格，还真不一定能对付的了它。 “啊~” “啊~” 草丛里，传出了像小孩子似的凄厉的叫声。 曹朝阳双手摩擦了一下手臂，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叫声实在渗人。 不想再待下去了，他喊着小藏狐，背起割的干草，快步走了。 “吱！” 曹朝阳走远后，草丛里的黄皮子，跳了出来。 它跑到草沟徐大愣子下套子的地方嗅了嗅，接着又凄厉的叫着。 第221章 挖鼠洞 “嘶，这叫声可真够渗人的。” 曹朝阳背着柴火，回头看了看。 这黄皮子怪不得老辈人都说它邪性呢，光这叫声就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像是还有些不甘心，一个劲的回头往草谷里望着。 它竖着高高的尾巴，像是有些跃跃欲试。 “二哈，别叫了，你能打的过人家吗？人家可是会放臭屁的，别把你熏到了。” 曹朝阳抬腿踢了它一脚。 黄鼠狼这东西，最是记仇了，可不能招惹到家里。 想着徐大愣子，他又有些幸灾乐祸。 这个王八蛋看来是打了那只黄皮子的亲属了，以后可有这人好受的。 背着两捆高高的干草，他叫着小藏狐转身走了。 到了村南，路过徐大愣子家的时候，曹朝阳特意往院里瞅了瞅。 他只见徐大愣子在院里，正忙着什么，瞧着应该是在剥黄鼠狼的皮，杀黄鼠狼的肉。 空气中还带着一股骚味，他皱了皱眉头，快走了两步。 东院高玉芬家门口，大丫和二丫正在门口玩着。 听到声响，两人丫头回头瞧了一眼。 见来人是曹朝阳，大丫面露仇恨的看着他。 曹朝阳见状，心中忍不住一乐，他高声道：“大丫，屁股还疼不疼啊？没什么事吧？” “哼！” 大丫愤恨的站了起来。 手里拿着几块磨圆的石子，她气冲冲的扔向曹朝阳所在方向，接着一瘸一拐的往家里走。 “哎？姐，姐，你等等我。” 二丫望着曹朝阳，还有些惧怕。 昨儿姐姐可是被娘好一顿打，姐的屁股都被打开花了。 连忙捡起姐姐扔的石子，她跑向院里。 “看来玉芬嫂子打的还真不轻，可惜瞧着像是依旧没改好啊。” 曹朝阳摇了摇头。 大丫都是上学的年纪了，看来是真没法改了，倒是剩下两个丫头好好打几顿，说不定还有希望改好。 不过这跟他也没关系。 没有多待，他背着柴火大步回了家。 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现在才三点多钟。 他放下柴火，关紧房门，去屋里掏出了炕洞里藏的东西。 半麻袋古书、两件青铜器，还有存钱。 拿着手电筒，他探进炕洞瞧了瞧，见没东西了，这才放下了心。 今天有点冷，他想着先烧一下火炕，看看烟道通不通。 正忙着呢，他就见小藏狐跑了进来。 “嗷呜~” “嗷呜呜呜~” “怎么了，二哈？” 小藏狐摇着尾巴，凑到曹朝阳身前，不断往他身上蹭着。 “唔……” 曹朝阳瞧着它的样子，试探性的问道：“没在外边玩够？还想出去？” “嗷呜~” 小藏狐叫了一声，接着仰头看着他。 曹朝阳看懂了。 看来刚才的黄鼠狼，把二哈的野性勾上来了。 想了想，他干脆扛着铁锨，拎着篮子，叫着小藏狐，往麦场上去了。 此时的麦场上很空，玉米、大豆早就收进了队部里，麦场上只剩下了还没分的玉米秸秆和大豆秧。 曹朝阳四下看了看，接着叫过了小藏狐。 “二哈，找找老鼠洞。” “嗷呜~” 小藏狐摇着黄色的小尾巴，当即低下脑袋，嗅了起来。 曹朝阳拿着铁锨，紧跟在小藏狐身后。 能活在麦场上的老鼠，个个都快成精了，那老鼠洞口特意用土埋着，只留下一个小孔，很不好找。 可惜在小藏狐的鼻子下，它们根本就隐藏不了。 很快，小藏狐就在一处土坡上，用前爪扒拉了起来。 “嗷呜~” “嗷呜呜呜~” “二哈，你起开，我来。” 曹朝阳拿着铁锨，狠狠的铲了下去。 一大块土球被他挖开，一个鼠洞出现在他面前。 曹朝阳俯身往洞里看了看，感觉还很深。 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他大力挖着。 这老鼠洞弯弯绕绕的，很是曲折，不过曹朝阳刚吃了熊掌，此时身上力气足着呢。 他也怕辛苦，一直沿着洞，往前挖着。 “嗷呜~” 小藏狐摇着尾巴，紧紧盯着洞口，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半晌，曹朝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他沿着深洞，挖了一米多，只见鼠洞出现了两条岔路口，狠狠的一铲子下去，他突然发现了什么。 连忙蹲下身，他用手扣了扣。 “嘿，这耗子可真是成精了，还打了上下两层的储粮洞。” 曹朝阳乐了。 这个老鼠看来是个正经过日子的，上边的洞里都是大豆，下边洞里全是玉米粒，两者一点都没掺和。 伸进洞里手，他往下扒拉着大豆。 越扒拉，他越吃惊。 这个储粮洞外边瞧着挺小，洞口也就一个拳头大小，可里边的空间却非常大。 而且大豆很紧实，他扒拉着都有些费力。 很快，整个洞里的大豆，全让他掏了出来，足足有一小堆。 “这得有小两斤了吧？” 曹朝阳喃喃自语，都有佩服了。 两斤大豆在这个年代，可是很珍稀的东西。 他也不嫌弃是老鼠洞里挖的了，连忙捧进篮子里。 这些大豆里还掺着些土，等带回家里了，还得再淘洗干净，晾晒一下。 两斤大豆，能做一块大豆腐了。 拎起篮子放到一边，他又掏起了下边洞里的玉米。 “嗯？” 曹朝阳本以为上边的存大豆的洞就已经挺大了，可没想到下边存玉米的洞更大。 他使劲伸了伸，都摸不到边。 一大捧一大捧的玉米粒子，被他从洞里扒拉了出来。 看来这只老鼠在麦场上，真是没少偷粮食，可惜今天全便宜了他。 第222章 记仇 “朝阳那是在干什么呢？” “掏鼠洞吧？走，过去瞧瞧。” 此时，正是下工的时候。 三队的队员们，正好路过。 瞧着忙碌的曹朝阳，全都好奇的凑了过来。 看着地上的玉米粒，众人吃惊不已。 “嘶~” “朝阳，你这掏了个大鼠洞啊。” “哎呦，这得四五斤玉米吧？” “差不多，这老鼠可真可恶！这偷了队里多少粮食啊？得让队长继续搞除四害运动才成。” 队员们议论纷纷。 一只老鼠，就偷了这么多粮食，这麦场上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朝阳，这玉米有些湿了，还被老鼠咬过，可不能吃了。” 张宝亮抓起一把玉米看了看，还觉得有些可惜。 “三哥，你放心，我也没想着吃，准备喂鸡用呢。” 曹朝阳也觉得很是可惜。 这老鼠的两个储粮洞，分为上下两层，上边洞里的大豆还好些，都挺干的，下边洞里的玉米就差些了，全都有些湿。 不过还能用来喂鸡，也不算浪费。 曹朝阳探进半个手臂，把洞里最后一点玉米粒都掏了出来。 “嘿，朝阳，这粮食全被你掏了，洞里的老鼠辛苦忙了一秋天，一点都没剩，晚上非得气的上吊不可。” “二满说的不错，之前我就掏了一个老鼠洞，第二天再去的时候，就见那老鼠吊死在了树杈上。” 曹朝阳：“……” 听着社员们的议论，他还觉得有些可怜这只老鼠了，不过也就是一瞬。 这些玉米，可都是队里辛苦种的呢。 左右看了看，见人群里高玉芬手里挎着一个大篮子，他连忙道：“玉芬嫂子，我借用一下你的篮子，这掏出来的玉米粒还挺多的，我的放不下了。” “行。” 高玉芬连忙走上前，帮着捧起地上的玉米粒，往篮子里装着。 很快，地上的一大堆玉米粒，被两人捧进了篮子里。 曹朝阳拎起篮子试了试，感觉五斤玉米还不止。 心中有些咂舌，再加上那两斤大豆，他都不敢想这老鼠是怎么运进洞里的，也怪不得会被气的上吊。 蹲下身，他用手掏了掏，见还有鼠洞，便继续拿起铲子挖了起来。 很快，他又发现了一个老鼠的储粮洞，可惜里边的粮食，都已经长霉变黑了。 他用铲子全都挖出来，发现还不少，至少有三四斤。 “这应该是去年和前年的粮食，真是可惜了。” 张宝亮抓起一把看了看，随后扔了下去。 旁边看热闹的社员们，也都摇头不已。 好好的粮食，全让老鼠糟蹋了。 曹朝阳拿着铁铲，又往里挖了挖，发现了一堆柔软的干草。 这应该就是老鼠的窝了，他连忙拉过小藏狐，让它嗅了嗅。 “嗷呜~” 小藏狐闻了闻，随即便不感兴趣了。 曹朝阳见状，明白老鼠应该是没在洞里。 “二哈，继续找个鼠洞。” “嗷呜~” 小藏狐耸着鼻子，伏在地上不断嗅着。 旁边，社员们瞧着，全都惊讶得不行。 “朝阳，你这狐狸养的好啊，比狗都好用。” “我说你怎么能在麦场上找到老鼠洞呢，原来是靠它呀。” “朝阳，等你这藏……藏狐下崽子了，给我留一只。” 曹朝阳听着哭笑不得。 他连忙摆手道：“富贵叔，我家二哈是公的，可没法下崽子。” “公的啊。” 马富贵很是失望。 前边，小藏狐又发现了什么。 它凑在一个草堆前，用爪子使劲扒拉着。 曹朝阳见状，急忙拿着铁锨走上前。 用手抠了一下，一个小洞出现在了他面前，他当即又挖了起来。 老鼠洞很深，挖起来挺费时间。 社员们看了一会，见还没挖到东西，便纷纷走了。 高玉芬没着急离开。 她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小藏狐，试探性的摸了摸它的脑袋。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很是不满，它扭头朝高玉芬呲牙叫着。 “二哈！” “嗷呜~” 小藏狐呜咽着，走到了另一边，根本就不搭理高玉芬。 “嫂子，二哈除了对我外亲近些，对别人都这样。” “没事，没事，怪我，怪我。” 高玉芬连忙摆着手，也不在意。 心中想着什么，她回头看了看篮子里的玉米粒子，眼睛也越来越亮。 曹朝阳回头看了一眼，瞧着高玉芬的样子，他心中猜到了什么。 微微摇了摇头，他也没多说。 这个鼠洞相比前一个，要更深更长，他挖了大半个小时，这才发现了粮食的踪迹。 曹朝阳蹲下身，往洞里掏了一把。 拿出粮食看了看，他还有些惊讶。 这只鼠洞里的老鼠，可没之前那只那么讲究，大豆玉米都掺杂在一块。 由于洞的位置不太好，他手里的大豆玉米都有湿，最底下的一些，都有了发霉的迹象。 这样的粮食，人肯定是不能吃了，只能喂给家里的鸡了。 “看来这是只二流子老鼠……” 旁边，高玉芬听着忍俊不禁。 朝阳的话，让她想到了徐二流子。 “嫂子，您帮我搬过篮子来。” “哎！” 高玉芬应了一声，俯身搬过了篮子。 曹朝阳蹲在坑里，一边掏着粮食，一边往篮子里装着。 这个鼠洞不光位置不好，里边的粮食也没之前那个多。 他掏出来了三四斤杂粮，里边就空了。 此时，天色渐黑。 曹朝阳瞧着这个鼠洞很是嫌弃，也懒得再挖了。 扛起铁铲，他拎着一篮子的粮食，就准备回去。 高玉芬见状，帮忙拎着另一个篮子，紧跟上了他。 “朝阳兄弟，等你不用小藏狐的时候，能不能借我用用呀？我想着去别的大队的麦场上，看看能不能也挖些粮食出来……” 高玉芬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 要不是家里实在困难，她也不想麻烦曹朝阳。 “玉芬嫂子，这事你问我没用，得看二哈它自己同不同意。” “这……” 高玉芬扭头看向二哈。 “嗷呜~” 小藏狐没有搭理高玉芬，它耷拉着脑袋，跟在曹朝阳身后，瞧着心情还有些不好。 忙了一下午，连点老鼠的影子都没瞧见，它此时都没什么精神了。 “对了，玉芬嫂子，下午我路过你家院前的时候，大丫她又拿石子丢我了，唉，也不知道这丫头对我是有什么误会。” 曹朝阳说着，忍不住摇了摇头。 瞧了高玉芬一眼，见嫂子满脸严厉，他又连忙劝道： “玉芬嫂子，我就是那么随口跟你一说，你回去了，可千万别再打大丫了。” “朝阳兄弟，你就别管了，我非教育好她不可！” 高玉芬紧紧攥着篮子，很是生气。 曹朝阳见状，顿时就不劝了。 “那什么，嫂子，这孩子不能打别的地方，容易打坏了，屁股皮糙肉厚的，多打几下屁股没事。” 高玉芬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第223章 打屁股 “二哈，我带你去捉老鼠怎么样？” 高玉芬拎着篮子送到曹家。 临走之前，她有些不甘心的看向小藏狐。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抖了抖身子，转身趴在了院子里，理都没理她。 高玉芬见状叹了口气，不过倒是没死心。 她打算以后拿点东西过来喂喂小藏狐，跟它再亲近些，到时候再试试。 “朝阳，那我就先回去了。” “嫂子，你留下吃点东西再走吧？” 院里大锅前，曹朝阳正在烧着火。 大锅里还有些肉汤，鸭肉和鸡肉也都没吃，他准备晚上吃了。 “不了，不了，大丫、二丫、三丫还在家里呢，我还得回去做饭。” 高玉芬强忍着馋意，转身就走。 想着家里的大丫，她糟心得很。 此时天色微黑，高玉芬刚到家门口，就闻到了一股骚味。 用力耸了耸鼻子，她往隔壁院里望了望，“徐有才这个糟心玩意，又搞什么东西呢？” 忍不住叹了口气，她大步走进了自家的院子。 “娘，我饿了，我饿了。” 院里，二丫见高玉芬回来了，兴奋的叫着跑上前。 旁边，大丫蹲在地上，低着脑袋，自顾自的玩着捡石子，就像不知道娘回来了一样。 高玉芬满脸严肃。 没管二丫，她大步走到了大丫身前，低头看向了闺女。 大丫怔了怔，有些受不了高玉芬严厉的目光。 她抓起石子，换了个方向，继续玩着。 “大丫！之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还记着吗？！” “我又怎么了？” 大丫噌的站了起来。 她仰着脑袋，倔强的看向高玉芬。 “你……你……” 高玉芬瞧着闺女这表情，心里又气又难受。 一把拽过大丫，她反手抱着，直接褪下了大丫的裤子。 大丫的屁股上，此时还涂着紫药水，显得有些凄惨。 高玉芬一狠心，当即挥手拍了下去。 这样打了也好，不用再消毒了。 “啪！” “你还敢问怎么了？我之前跟你说的好好的，让你对朝阳叔尊重些，你可好，还拿石子丢他？” “我都跟你说了，我和你爹的事，不是因为他，全是你爹自己作的，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咱家还欠着人家的人情呢，你这孩子真是气死我了！” 大丫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着。 听着高玉芬的话，她有些懵逼。 很快，屁股上的痛意，让她清醒过来。 大丫急忙使劲挣扎，她一边哭，一边喊道： “我……我没有，我没有拿石子丢他，你冤枉人，我不服，我不服，你们冤枉人！” “我还不知道你了？你哪次不喊冤枉？！” 高玉芬冷着脸，更加生气了。 高高的抬起胳膊，她又狠狠打了下去。 “啪！” “哇！” “你们冤枉我，呜呜，我这次真没有丢他。” 大丫真是哭惨了。 她都觉得自己委屈死了。 高玉芬听着，也有些犹豫，她扭头看向二丫。 “二丫！你姐下午的时候，有没有拿石子丢过你朝阳叔？！” “我没有，我没有，我冤枉着呢，二丫，你赶紧和娘说，呜呜……” 额…… 二丫蹑手蹑脚，正想悄悄进屋。 听着娘的话，她想了想还有些犹豫。 下午的时候，姐确实朝曹朝阳所在的方向扔过石子，可这又不像是姐特意扔的…… “二丫！说话！” 高玉芬一声大喝。 二丫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高玉芬见状，顿时失望不已。 抬起高高的胳膊，又用力打了下去。 “啪！” “哇！” “你们……你们都冤枉人！” 大丫不可置信的看着妹妹，哭得更加凄惨了。 隔壁院子里，徐大愣子正悠闲的炖着黄鼠狼的肉。 听见女儿的哭声，他急忙拄着拐杖，站了起来。 “高玉芬，你有完没完，老打孩子干什么？” “爹！爹！救命啊，他们冤枉我，冤枉我，呜呜……” “徐有才，这没你的事！” 高玉芬又狠狠打了一巴掌。 她此时恨铁不成钢，大女儿不再教育好，是真不行了！ “什么没我的事？高玉芬，我告诉你，你要是把我闺女打坏了，我跟你没完，快把大丫放开，我今儿打了一只黄鼠狼，让大丫过来吃肉。” 徐大愣子很是得意。 今儿他可是在曹朝阳面前，狠狠神气一把。 隔壁院里，高玉芬听着愣了愣，连大丫都忘记打了。 放开大丫，她使劲嗅了嗅。 空气里飘散着一股骚味，她回过头，满是不敢置信的问道： “徐有才，你……你打黄皮子了？” “打了，不是你让我打猎的吗？哼，我告诉你，我徐有才那也不是好惹的。” 徐大愣说着，他开锅盖，看了看里边。 这黄鼠狼的肉，实在骚气得很，他放了不少大料了，可闻着还是很难闻。 好久没尝过荤腥了，黄鼠狼的这点肉，他又实在舍不得浪费。 “高玉芬，你赶紧让大丫过来。” “徐有才！你个遭瘟的，你怎么连黄皮子都敢打？哎呦，我家非得被你害死不可。” 高玉芬气得手都在发抖。 望着院里仅有的两只老母鸡，她恨不得掐死徐有才这个不靠谱的。 那黄鼠狼可是最记仇了，除非能把黄鼠狼一网打尽，不然非得被报复不可。 “高玉芬，你怕黄皮子，我可不怕，我就打，就打怎么了？” 徐大愣子望了望挂在绳子上的黄鼠狼皮，脸上露出了笑容。 就这么一张小皮子，拿出县里收购站，就能卖四块多钱，能换好几包去痛片了，他现在可不想收手，还想继续打呢。 想着想着，他感觉腿又隐隐痛了起来。 浑身都有些发抖，他实在挨不住了，拄着拐杖，就找陆大撇子去了。 如今家里有了一张黄鼠狼皮，他有着底气，打算先赊两片药吃着，等卖了皮子，再多买些。 …… 第224章 青铜短剑 曹家。 曹朝阳往大锅下塞了些柴火，接着将从老鼠洞里掏的粮食，摊晒在了院子里。 两个老鼠洞，就掏了十斤左右的粮食，让他还挺咂舌的。 就是可惜这些粮食在鼠洞里，都有些湿了。 不过还挺神奇，这些湿了的玉米大豆，都没发芽。 “吱吱~” “吱吱~” 院子角落里，胖鼠兔探头探脑的走了过来。 它嗅着地上的一大堆粮食，像是来了兴趣。 两只前爪捧起一粒玉米塞进嘴里，它嚼了嚼兴奋的叫了一声。 嘴里塞满玉米，肚皮上还捧着一些，胖鼠兔也不客气，直接就往自己的洞里运了起来。 “嘿，你个大胖子，我好不容易掏了人家的鼠洞，倒是让你占了便宜。” 曹朝阳笑着，往胖鼠兔脑袋上拍了一下。 “吱吱！” 胖鼠兔朝他叫了一声，接着继续忙碌着。 “好了，好了，运一点就行了，别运多了，不然你也吃不了！” 曹朝阳去洗了洗手，接着走进屋里。 挖了一些白面，他放进盆里打了一个鸡蛋，揉成面团，接着擀了一些面条出来。 等锅里开了，他捞出鸡肉、鸭肉，接着抓起手擀面，撒进了大铁锅里。 过了一会，锅里的面条煮开了，他迫不及待的捞了一碗，蹲在院里吃了起来。 唔…… “真香啊！又鲜又香！” 曹朝阳一口热面下了肚，顿时浑身上下都舒服了。 他尝着这一口热面，真是感觉比熊掌都好吃。 “砰、砰、砰。” “朝阳？朝阳？这天都还没全黑呢，你关什么门啊？” 院外响起了徐二流子的声音。 曹朝阳顿了顿，随即满是嫌弃的端着碗，给他打开了院门。 这个徐二流子，老是饭点的时候来，要说不是故意的就怪了。 “嘿，真香啊，朝阳，你又吃什么好吃的呢？” 徐二流子耸着鼻子，凑了过来。 瞧见曹朝阳碗里的面条，他顿时擦起了口水。 “说吧，这个点过来什么事？” “哎呦，好事，好事，你不是让我给黑蛮子带了块肉吗？他说了，不白要你的肉，非让我给你把这个东西过来。” 徐二流子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把满是铜锈的短剑。 曹朝阳瞧着，当即就愣住了。 这…… 这…… 他知道那黑蛮子手里，肯定有旧物件，可他真没想到，这人竟然又拿了一把青铜剑出来，虽然只是一把短剑。 连面也顾不得吃了，曹朝阳端着碗，塞到徐二流子手里，接着急忙拿过了短剑。 仔细看了看，这把短剑也就四十多公分长，剑身已经生满了铜锈，两侧的剑刃，也有着磕碰，可他拿着，依旧爱不释手。 “好东西啊，真是好东西。” 曹朝阳握着剑柄，挥舞了几下，感觉还很顺手。 对面，徐二流子也不嫌弃。 他端着碗，急忙大口吃着热面。 见曹朝阳这么喜欢，他笑着道：“朝阳，你不嫌弃铜锈多就成，本来我和黑蛮子，还想磨光锋利些拿给你的，可我俩喝了点地瓜烧，就懒得磨了。” 曹朝阳：“……” 听着徐二流子的话，他还有些后怕，同时又有些庆幸。 “你们可别霍霍好东西了，这旧物件就珍惜在旧上，磨了铜锈这剑就坏了！” “啊？” 徐二流子挠了挠头，还有些不太懂。 想了想，他讪讪道：“那成，以后我们就不磨了。” 手里拿着筷子，他又夹起面大口的吃着。 曹朝阳瞧了一眼，也懒得再说了。 拿着青铜短剑，他试了试重量，感觉应该有一两斤重，这东西要是卖到县里收购站，可就亏大了。 仔细又看了看，他发现剑柄上，隐约刻着纹饰，这应该不是一般人用的，他顿时觉得捡到宝了。 “徐二，以后有空，你带着我去趟黑蛮子那，我亲自去谢谢他。” “成。” 徐二流子呜咽着，连忙点了点头。 曹朝阳拿着短剑，回到屋里，找了一截皮子小心包裹起来，接着珍惜的放到了柜子里。 重新拿了一副碗筷，他去院里盛上面，又蹲下吃了起来。 他做的手擀面不多，一共就两碗。 徐二流子吃一碗，他吃一碗，锅里也就没了，只剩下了些面汤。 这些汤煮了熊掌，熬了鸡鸭，又经过手擀面的熬煮，滋味十足。 两人也没浪费，全都喝了干净。 “徐二，明儿你没事，再帮我捡些柴火，你之前捡的，全被我煮了熊掌。” “成，没问题。” 徐二流子打着饱嗝，直接应了下来。 天已经大黑了，他也没多待，揉着肚子就回去了。 曹朝阳关上院门，抱了些干草，塞进炕洞点上了。 晚上，他躺在温热的炕上，只觉得浑身舒服。 次日，太阳高高的，曹朝阳这才起来了。 随便吃了点，他拎着昨晚从鼠洞里掏出的大豆，去小河里淘洗了好几遍。 等彻底干净了，他戴着回了家，晾晒在了盖帘上。 闲着也没什么事，他喊着小藏狐，又往麦场上去了。 路过昨天下午挖鼠洞的地方，他特意看了一圈，没发现有上吊的老鼠。 倒是之前被他挖出来的那些发霉坏掉的粮食，瞧着少了很多。 仔细看了看，旁边还有些杂乱的小脚印。 曹朝阳乐了，看来那只会过日子的老鼠，还挺积极的，非但没有上吊的意思，反而继续囤起了粮食。 就是可以它这个冬天，只能吃些发霉坏掉的粮食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熬的过去。 “嗷呜~” 旁边，小藏狐耸着鼻子，又发现了什么。 “二哈，走了，这老鼠洞里只有发霉的粮食，咱去别的地方找找。” 曹朝阳喊着小藏狐，继续在麦场上逛了起来。 很快，小藏狐又发现了什么。 它连忙回过脑袋，朝曹朝阳叫着。 “嘿，这老鼠可真是多，怎么都灭不了。” 曹朝阳蹲下抠了抠，发现又是一个老鼠洞。 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他拿着铁锨就挖了起来。 忙了大半天，整片麦场上，都被曹朝阳翻了一遍，足足掏了五个老鼠洞。 这五个鼠洞里，少的存粮三四斤，多的五六斤，他总共掏了二十多斤的粮食，足足有小半袋，比上工都赚的多。 曹朝阳挑了些好的，去河里淘洗干净，准备留着自己吃。 成色差一些的，他直接晾晒在了院子里，等着喂给鸡吃。 下午，他拿起绳子背起筐，又和徐二流子去捡起了柴火。 就这么忙了两天，公社里终于传来了消息，当初刘主任答应下来的枪和子弹，终于批下来了。 第225章 新枪 大队部。 曹家洼民兵队里的几个人，此时全都凑齐了。 众人瞧着桌子上的枪和子弹，个个兴奋不已。 他们都是民兵队的，可身为民兵他们也就在公社训练的时候，能打几次枪。 平常时候他们别说练枪了，连摸枪都是民兵队里的几人轮着摸。 此时看着一大堆的子弹，众人都有些跃跃欲试。 “朝阳队长，你和咱公社的刘主任，是什么关系啊？他竟然舍得让崔连长，送来了两百发子弹，还有一杆枪。” 张满仓不和别人似的那么兴奋。 他满是探究的看着曹朝阳，像是想打听点些什么。 “我和刘主任还能有什么关系？就是上下级关系。” 曹朝阳微微摇了摇头。 他瞧了眼张满仓，心中轻哼一声。 没有多搭理他，曹朝阳走上前，拿起了公社发下来的步枪。 这也是一把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跟大队里之前那把一样，不过这把枪可够新的，上边都是枪油。 轻轻掰下枪前的三棱军刺，他看着三边棱刃，只觉得满是寒意。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啊。” 曹朝阳很是兴奋，比前几天得到青铜短剑都要兴奋。 端着步枪，他突刺了几下，还感觉挺顺手。 长长的三棱军刺，这要是刺进野兽的肚子里，保准一击致命。 “朝阳，这是把还没用过的新枪吧？刘主任也真舍得。” 曹建军瞧着，很是惊讶。 旁边，徐二流子还有些得意。 他四下看了看，小声说道：“嘿，我领枪的时候，那崔连长脸都快绿了，肯定是舍不得。” 曹朝阳乐了。 一把新枪，搁谁手里，都舍不得给别人。 该说不说，公社里的刘主任可真是够义气，之前还说给旧枪，这没成想直接拿了一把新枪过来。 看来以后有事去找他，准没错。 “朝阳，咱们民兵队是不是也要搞次训练？” 杨利民看着桌子上的子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过几天就是公社民兵连的大训练了，咱可不能丢咱曹家洼的人，朝阳，要不咱打几枪吧？” “是啊，是啊，朝阳，咱打几枪试试。” 张大牛、徐二流子也连忙劝着。 几人里也就张满仓兴趣不大，依旧在寻思着曹朝阳与公社刘主任的关系。 “那咱试试？” 曹朝阳也很是心动。 “试试，试试。” 杨利民、张大牛、徐二流子急忙点着头。 “那咱今天就搞次训练，不过不能试太多了，你们一人三发子弹，我五发子弹，没问题吧？” 曹朝阳想了想，开口说道。 “没问题。” “朝阳，这子弹是你从刘主任那搞来的，你都说了算。” 几人纷纷点着头。 曹朝阳笑了笑，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数了二十发子弹出来，剩下的全都锁进了队部的柜子里。 二百发子弹，瞧着挺多，真打起来，也就十几分钟的事，可得珍惜着点。 让几人背着旧枪，曹朝阳背上新枪，接着就往准备去南岭。 那个地方之前有野猪、狐狸之类的野物，这几年经过打猎，野兽已经很少了，不过他还是想去看看。 路过胡同口，让几人等一会，他快步走到家里，撒出了小藏狐。 “二哈，跟上。”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兴奋的跟在曹朝阳身后。 这两天没去挖鼠洞，它一直待在家里，早就无聊了。 很快，曹朝阳和几人一块，就到了岭南。 此时正是下午两点多，天高气爽，人待着还挺舒服。 曹朝阳从兜里摸出子弹，挨个给了三枚，连张满仓都没遗漏。 剩下的五发子弹，他拉开枪栓，一发一发的装进弹仓。 他拿的这把五六式，弹仓里最多可以装十发子弹，装的时候还可以用子弹桥夹，将十发子弹，直接压下去，几秒之内就可以完成填装。 拿着用来对付野兽，简直就是大杀器。 “利民，赶紧把枪给我，我先打两发试试。” 旁边，徐二流子摸着三枚子弹，手痒不已。 “先别着急，子弹是我好不容易要来的，别随便浪费了。” 曹朝阳拦下了徐二流子。 低头看向小藏狐，他高声道：“二哈，去看看岭上有没有野物。” “嗷呜~” “嗷嗷呜呜~” 小藏狐高声叫着，奔着不远处的岭上就去了。 曹朝阳向后边几人招了招手，急忙追向小藏狐。 两条腿还是不及四条腿，小藏狐跑的飞快，一溜烟就跑到了丘陵的峰顶。 它探着脑袋，四下望着，不放过一丝风吹草动。 过了一会，小藏狐像是有什么发现，它紧盯着西南方向的荒草沟不放。 “嗷呜！” 回头朝曹朝阳叫了一声，小藏狐迈着小短腿，朝着荒草沟就去了。 “快快快，跟上。” 曹朝阳眼睛一亮，直接大步跑了起来。 后边的杨利民、徐二流子几人，见状急忙追赶着。 张满仓跟在最后边，大喘着大气，心里直骂娘。 手里摸着三发子弹，他忍不住起了贪念。 眼睛一转，他偷偷往里边的衣服里藏了一发，接着又快步追向众人。 第226章 给你留个体面 “队长，快看，兔子，一只肥兔子！” 曹建军眼神很好。 他大老远就瞧见了小藏狐追的东西。 曹朝阳往远处望了望，也发现了草沟里的那只灰兔子。 举起五六半瞄了一下，他随即便又放弃了。 国内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是仿制北边的sks半自动步枪制造的，准头很好，可惜这么远的距离，曹朝阳实在没把握，这要是打到小藏狐就坏了。 “二哈，往这边赶，把兔子赶过来。” 曹朝阳大声喊着。 他带着几人站在草沟上，干脆就没往下走。 草沟里，小藏狐使出了吃奶力气。 它飞快的跑到南边，让野兔子不得不拐了一个弯，往东边的草坡上跑去。 “把枪给我。” 徐二流子看着急了。 他一把拿过杨利民手里的步枪，装上子弹，对着远处的野兔子，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不过巨大的声响，把草沟里的小藏狐吓了一跳，它的速度顿时慢了下来。 “徐二，你看准了再打，别浪费子弹。” 曹朝阳说着，也举起了手里的五六半。 之前一直用土铳，他也算是有用枪的经验。 深吸了一口气，他瞄着远处草沟里逃命的野兔，果断的扣下扳机。 “砰！” 距离野兔五六米外的地上，土块瞬间飞起。 野兔吓了一跳，它高高跳起，返身又往回跑。 “就差一点。” 曹朝阳瞧着，懊恼不已。 第一次用真枪，他经验不足，不过可真是过瘾。 他扣动扳机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兴奋了。 旁边，徐二流子又开了一枪。 这枪依旧没打中野兔，打在了距离野兔十多米外的荒草堆里，不过这一枪比上一枪好，至少能发现子弹打哪了。 “你可别打了，给我吧。” 杨利民夺过徐二流子手里的枪，他瞄着远处，果断的扣动了扳机。 “砰！” 这一枪打到了距离野兔身前，七八米外的乱石堆里。 野兔高高跳起，又拐了一个弯。 很快，几人你一枪我一枪，十多发子弹都打了出去。 远处草沟里的野兔，硬生生的拐了好几个来回，都没跑出去草沟。 曹朝阳此时也不求能打到野兔了，只能阻拦着它就成。 眼瞧着野兔子就要跑远了，他照着野兔前方扣动了扳机。 “砰！” 地上石块飞起，灰兔子吓了一跳，它一个转身，又往回跑。 有些慌不择路，它这次直接朝着小藏狐所在的地方，撞了上去。 小藏狐刚才被枪声吓的，连动都没动，正休息着呢。 眼瞧灰兔子奔自己来了，它立马匍匐下身子，借助野草隐藏着自己。 “嗷呜~” 等灰兔子跑到自己身前，小藏狐瞬间就动了。 它一跃而起，咬住了灰兔子的脖颈。 “吱吱！” 灰兔子惨叫着，一后腿用力蹬着小藏狐。 小藏狐的身形，比野兔大不了多少，一时之间，一狐一兔僵在了原地。 草坡上，曹朝阳见状，连忙拦下几人，“别开枪了，都都别开了。” 快步跑下去，他到了灰兔子身前，抬起枪托，狠狠砸下去。 “吱！” 灰兔子顿时就不动了。 这只野兔还挺大，曹朝阳拎起试了试，感觉至少有五六斤。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喘着气，仰头朝曹朝阳叫着。 “好了，等待会回家了，剥下皮来再给你吃。” 这个年代兔皮挺便宜，也就能卖个三四毛钱，不过能赚点是点。 拎着兔子，他叫着小藏狐，回到了土坡上。 杨利民、张大牛几人，此时还有些讪讪的。 众人拿着枪，一通噼里啪啦，可最后还是靠小藏狐，逮到了兔子，真是白白浪费了子弹。 曹朝阳倒不是很在意，他五发子弹打出去，感觉手感顺了不少。 重生带来的优势，让他现在学什么东西都快。 “你们的子弹都打完了没有？” “刚才都打完了，一枚都没剩下。” “我的也都打完了。” 曹建军、徐二流子连忙点着头。 旁边，杨利民、张大牛和张满仓也是一样。 曹朝阳皱起眉头，看向张满仓，“张满仓，我怎么记得你只开了两枪？你都子弹打完了？” “啊……队长，可能是你记错了吧。” 张满仓心中一跳，随即连忙摆着手。 “我记错了？不可能！” 曹朝阳狐疑的打量着张满仓，他对自己的记忆可是很有信心。 “对，满仓，我也记得你只打了两发。” “就是，就是，张满仓，你肯定说谎了！” 徐二流子早就看张满仓不顺眼了。 他直接伸出手，往张满仓身上搜了起来。 “别别，我记起来了，我好像确是打了两发，刚才我跑的急，丢了一枚子弹。” “哎呦，徐二，你放手！” 张满仓顿时慌了。 曹朝阳见状，更加怀疑这人身上有东西了。 他朝杨利民和曹建军使了个脸色，两人直接上前，拽着张满仓的手，让徐二流子顺利的摸索着。 “找到了，找到了，朝阳，你瞧，他藏在衣服里边呢，他准保是想贪下这枚子弹！” 徐二流子从张满仓里边衣服的兜里，翻找出了子弹。 他轻哼一声，将子弹递给了曹朝阳。 “我……我忘了这事，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要它干嘛？我家里又没枪用……我是真忘了……” 曹朝阳不想废话。 当着几人的面，他直接道： “张满仓，我给你留个体面，回去后你自己说身体不好，不适合留在民兵队，自己退了吧。” 曹朝阳拉动枪栓，装上张满仓藏着的那枚子弹。 抬起五六半，他瞄准了六七十米外的一块裸露的小石头，接着扣动了扳机。 “啪！” “砰！” 子弹结结实实的打在石头上，小石头当即跳起，碎成了好几半。 曹朝阳瞧着，脸上露出了笑容。 打活靶子不行，可打不动的死靶子，他还是有几分准头的。 心中再没遗憾，背上步枪，他转身就走。 杨利民几人见状，纷纷看了一眼张满仓，接着跟上曹朝阳。 草坡上，张满仓面色苍白。 望着远去的几人，他张了张嘴，可又说不出什么。 曹朝阳那话音里，可带着威胁呢。 “呸！退出就退出，这民兵队谁爱待谁待！” …… “利民、大牛、建军，这只兔子，是咱们一起打的，晚上就去我那吧，咱把这只兔子解决了。” 曹朝阳没把张满仓放在心上。 他拎起兔子，着向几人。 “队长，你说的我们都不好意思了，这兔子哪是我们打的啊，都靠了小藏狐。” “就是，就是。” 曹朝阳摆了摆手，笑着道： “嗐，要是没你们开枪吓懵兔子，二哈也不好捉，都去我那吧，过些天我还要去祁连一趟，民兵队里的事，还得靠你们。” 几人听到这话，纷纷点头应了下来。 旁边，徐二流子急了。 他快走几步，连忙道：“我呢？我呢？朝阳，你别把我忘了啊。” “你？你都不用叫，哪次有好东西不去我那吃啊？” 曹朝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额…… 徐二流子想了想，讪讪的挠了挠头。 想想这几个月里，他还真没少吃曹朝阳的好东西。 第227章 喝酒吃肉 曹朝阳拎着兔子，带着几人，先回了趟队部。 打开柜门，他将两把步枪，放进柜子里。 临关上之前，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刚才打了六发子弹，他也就刚刚过了下手瘾，还没打痛快呢。 半晌，他领着杨利民、张大牛几人，回到了家。 “徐二，你先把火点上，烧一壶水。” “哎。” 徐二流子可熟悉曹朝阳这里了。 他自顾自的走进屋，拎起水壶灌上水，接着就烧了起来。 “利民，你们几个先坐吧。” 院子里，曹朝阳招呼着几人先歇着。 他拎起兔子，挂在绳子上，用宰牛刀划了几下，接着利索的扒着兔皮。 “朝阳，你家的房子，什么时候翻盖啊？到时候我过来帮把手。” 张大牛看着院里堆着的砖瓦，还挺羡慕。 他要是能盖上三间砖瓦房，可就好娶媳妇了。 “快了，明年一开春就盖，大牛，先谢了。” 曹朝阳一边忙着，一边回道。 这个年代请人盖房子，也用不着钱，大家伙都是互相帮忙，能请人留下吃顿饭就挺好了。 他想着到时候多存点肉，盖房子的时候直接用大锅炖，保准来帮忙的人，吃的满嘴是油。 利索的扒下兔皮，他剁了剁扔进大锅里，接着又洗了几个青萝卜，一并放了进去。 秋天的兔子，肥得很。 这一大锅兔子肉和萝卜，足足有小十斤，够几人吃的了。 忙了一会，他正想再用熊油炒个菜呢，就听院门响了。 扭头一瞧，只见高玉芬手里拿着一个鸡蛋，快步走了进来。 “嫂子，你快别浪费了，那鸡蛋多珍贵啊，喂它可惜了。” 这几日，玉芬嫂子每天都会拿着一个鸡蛋，过来喂小藏狐，曹朝阳看着都觉得心疼。 他不缺肉，就缺鸡蛋呢。 “没事，没事。” 高玉芬摆了摆手，她快步走到了小藏狐身前。 蹲下身，她慢慢剥着鸡蛋皮。 小藏狐耸着鼻子，立马坐了起来。 “二哈，给。” 高玉芬拿着剥好的鸡蛋，放到了手心里。 “嗷呜~” 小藏狐兴奋的叫了一声，立马吃了起来。 高玉芬试探性的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见小藏狐没挣扎，她脸上露出了笑容。 旁边，杨利民、张大牛几人，此时都看傻了眼。 好好的一个鸡蛋，人都舍不得吃呢，就这么给小藏狐了？ “哎呦，玉芬嫂子，多好的鸡蛋啊，你要是不吃，还不如给我呢。” 对面，高玉芬笑了。 她摇了摇头，道：“你要是能帮我在麦场上找着老鼠洞，我就把鸡蛋啊，给你吃。” 杨利民几人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 原来玉芬嫂子是为了这个，朝阳在麦场上挖了二十多斤粮食的事，早就在村子里传开了。 这些日子里，经常有社员们在麦场上转悠，也想掏个老鼠洞。 可惜能活下来的老鼠，都鬼精着呢，那鼠洞可不好找。 “二哈，明天我带着你去挖老鼠怎么样？等明天我家的老母鸡下了蛋，我再煮鸡蛋给你吃。” 高玉芬摸着小藏狐的脑袋，算是下了血本。 小藏狐舔了舔嘴唇，接着扭头看向曹朝阳。 “去吧，反正你在家也没事。” 曹朝阳也无所谓。 后天他就要去公社搞训练了，有人帮他喂着小藏狐，还是好事呢。 “嗷呜~” 小藏狐抖了抖身子，朝着高玉芬叫了一声。 “那……那咱们明一大早就去。” 高玉芬很是兴奋。 她揉了揉小藏狐的脑袋，转身就想回家准备东西去。 附近几个大队里，就属罗张最富裕，队里的地最多，她想着明儿带着小藏狐，先去那边的麦场上看看。 “玉芬嫂子，我刚炖的兔子肉，留下一块吃吧。” “不了，不了，你们吃吧。” 高玉芬笑着摆了摆手，快步走了。 她一个女人留在这，可不方便。 过了一会，大锅里的萝卜炖兔子肉熟了。 曹朝阳盛上一小盆，招呼众人进屋。 柜子里还有一瓶高粱烧，他特意拿出来，给每人倒了一杯。 “徐二、利民、大牛、建军，来，咱们碰一个。” 曹朝阳举起杯子，跟众人碰了一下，仰头干了。 喉咙里火辣辣的，他还有些受不住。 拿起筷子，他连忙夹了一块兔子肉尝了尝。 唔…… 真香啊，没一点土腥味。 野兔子肉炖青萝卜，简直就是绝配。 曹朝阳咂摸着嘴，感觉味道不错，“大家伙都快尝尝。” “哎。” 杨利民几人，连忙拿起筷子，夹了起来。 旁边，徐二流子拿起酒瓶，又给众人倒满了酒。 “今下午那张满仓，可真是不知好歹，还偷藏子弹，这都是朝阳你好不容易弄来的，他想干什么？真该好好查查他。” “算了，都是一个队的。” 曹朝阳摇了摇头，不是很在意，只要能把人赶出民兵队就行。 “嗐，别提他了，朝阳，来，我敬你一杯。” 杨利民拿起酒杯，举向了他。 唔…… 曹朝阳有些无奈，只好拿起杯子，碰了一下，接着抿了一口。 “朝阳，我也敬你一杯。” “别别别，我酒量不好，你们喝你们的，可别灌我了。” 曹朝阳怕了。 这高粱烧度数太高，喝多了明必头疼，他连忙摆了摆手，不敢再喝了。 众人吃吃喝喝，一直到了深夜。 一瓶高粱酒，小半锅兔子肉萝卜，全让他们吃光喝光了。 等送走了众人，曹朝阳打着哈欠，倒在炕上就睡了。 第228章 美名传 次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高玉芬就起来了。 她敞开院门，放出屋里的两只老母鸡，接着又去洗了把脸。 昨晚上两只鸡在屋里拉了屎。 她拿着铁铲，小心铲起，堆在了院子的角落里。 这些鸡屎也是好东西，可不能随便乱扔。 屋里炕上，二丫被吵醒了。 她捂着小鼻子，嫌弃道： “娘，你能不能别把鸡放进屋里呀？都臭死了。” “你当我愿意放进来啊？还不是怪你们那个不靠谱的爹，二丫，你白天也看着点，千万别让黄鼠狼祸祸了咱家的母鸡。” 高玉芬说着，走上前拍向大丫。 “大丫，赶紧起来，今天你跟我一块去干活。” 过了一会，高玉芬煮上了玉米糊糊。 她回屋一瞧，只见大丫还躺在炕上不动。 “大丫，你听到了没有？赶紧起来！别让我说第三遍！” 炕上，大丫满是倔强。 可感受着屁股上的痛意，她还是默默爬了起来。 高玉芬看了闺女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 半晌，她照顾着几个闺女吃了饭，接着就带着东西，喊着大丫，往曹朝阳家去了。 “砰、砰、砰。” “朝阳？朝阳兄弟？” “嗷呜~” 屋里，曹朝阳揉着脑袋，迷迷糊糊的从炕上爬了起来。 昨晚上他想着少喝，可还是被杨利民几人多灌了几杯，他现在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很是难受。 强忍着走到院门口，他敞开了院门。 瞧着外边的高玉芬与大丫，他还有些惊讶，“玉芬嫂子，这么早就过来了？” “这不是早点出发，多挖几个老鼠洞嘛，朝阳兄弟，麻烦你了。” 高玉芬说着，朝院里的小藏狐招了招手。 “二哈，去吧，晚上再回来。” “嗷呜~” 小藏狐叫了一声，跑了出去。 高玉芬脸上带着笑容，还有些激动。 扭头看了一眼大丫，她又皱起了眉头，“大丫，不知道喊人呀？” “我不！他诬陷人！” 大丫倔强的别过了脑袋。 “你……” “嫂子，算了，算了，你忙去吧。” 曹朝阳困着呢，也没工夫跟个小丫头计较。 “那成，朝阳，你快再去睡会吧，我看你眼睛里都带着血丝呢。” 高玉芬很是无奈。 等曹朝阳关上门后，她狠狠瞪了大丫一眼，接着叫着小藏狐，就往罗张大队去了。 路上，母女俩谁都没说话，关系还僵着呢。 到了罗张大队，高玉芬特意看了看人家的砖窑厂。 这大清早的，高高的烟筒就冒起了烟，办的真是红火。 可惜人家大队的砖窑厂，不要外人，更不会招女人，不然她都想来干活了。 “嗷呜~” 小藏狐望着高高的烟筒，也挺好奇。 “二哈，走了，别看了。” 高玉芬小心摸了摸二哈的脑袋，接着就朝麦场去了。 后边，大丫背着个篮子，气呼呼的跟着。 小手紧紧攥着，她恨得不行。 娘对个畜生，都比她好。 …… “二哈，全看你的了。” 到了麦场上，高玉芬忐忑的看向小藏狐。 “嗷呜~” 小藏狐低伏着身子，一点点的嗅着，不放过一丝地方。 很快，它的脑袋就拱进一捆玉米秸秆下，使劲扒拉着。 高玉芬眼睛一亮，她连忙抱起玉米秸秆，放到一边。 跪在地上，她在小藏狐扒拉的地方，仔细找了起来。 “还真有洞，二哈，你真厉害。” 高玉芬欣喜不已。 她拿着板锄，高高抬起，用力挥舞下去。 “砰！” 这些日子没下雨，地硬着呢，她用力一板锄，才挖起了一点土。 高玉芬也不灰心，她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继续用力挖着。 忙了一会，她身上出一层汗，衣服都快湿透了。 这鼠洞又深又弯曲，挖起来最是费事。 旁边，大丫拎着篮子，四下望着，也不关心。 …… “大丫，赶紧拿着篮子过来。” 一个小时后，高玉芬喘着粗气，终于挖到了老鼠的储粮洞。 她连忙伸进去手，往外抠着粮食。 “还……还真能挖着粮食啊。” 大丫愣了愣，接着连忙走上前。 高玉芬此时的衣服都湿透了，她脸两侧的头发也都湿了，为了挖鼠洞，她两个胳膊微微抖着，累得不行。 不过看着刨出来的粮食，她感觉一切都值了。 “大丫，你捡着点石头，别都捧进篮子里了。” 半晌，高玉芬拎起篮子试了试，感觉掏出来的粮食，有两三斤重。 她整个人笑容满面，当即又拿着铁锹，继续挖着。 “吱吱~” “吱吱~” 突然，洞里窜出了一只老鼠。 它直立起身子，对着高玉芬大叫着。 “啊！” 高玉芬吓了一跳。 不过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小藏狐噌的跑上前，一口叼住了老鼠，狠狠咬了下去。 “嗷呜~” 小藏狐拖着老鼠走到一边，兴奋的啃食着。 高玉芬拍着胸口，一屁股坐了下去。 缓了一会，她又往鼠洞看了看，这下也不用再挖了，剩下的洞里肯定没存粮了，不然那老鼠也不会跑出来。 站起身，她拿着铁铲，又往洞里回填着挖出来的土。 这是人家的麦场上，可不能弄乱了。 “大丫，你别光看着啊，也过来帮把手。” “知道了。” 大丫撇了撇嘴，用脚踢着土。 高玉芬皱了皱眉头，整个人心累得很。 歇了一会，见小藏狐吃完了老鼠，高玉芬又让它找起了鼠洞。 就这么着，忙活到中午，她挖了三个大鼠洞，掏了将近十斤粮食出来。 早晨走的时候，她装了两个窝头。 两人随便应付了一顿，接着继续挖着鼠洞。 傍晚时分。 罗张大队的社员们，下工路过麦场，瞧见高玉芬挖着东西，纷纷好奇的凑了过去。 “同志，你哪个大队的？” “我曹家洼的。” 高玉芬还有些就紧张，她连忙遮掩了一下篮子。 忙活了一天，她挖了七八个鼠洞，掏了小二十斤粮食出来。 为了这些老鼠咬过的粮食，她全身酸痛，胳膊、腿都在抖着，真是累惨了。 这要是被人家大队的人要走了粮食，她真哭都没地方哭去。 “同志，没事，没事，你帮我们大队麦场上除鼠害，我们还要谢谢你呢。” 一个干部模样的中年女人，笑着摆了摆手，让高玉芬别害怕。 往挖的洞里看了看，她好奇道：“同志，你是怎么找到这些鼠洞的？我们为了防鼠，可是搞了好几次会战呢。” 罗张大队的社员们，也纷纷好奇的看向她。 高玉芬暗自放下了心，她指着小藏狐道：“这是我们队里民兵队长养的藏狐，它能找到鼠洞。” “你们队的民兵队长……” “噢，是不是被女知青，送砖、送瓦、送手表的那个曹朝阳？” 额…… 高玉芬愣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 “看来你们队的民兵队长，还真有两下子。” 女干部又看了一眼小藏狐，这才面带笑意的走了。 她们大队富裕，可瞧不上这些被老鼠咬过的粮食。 第229章 不如一个畜生 “娘，他们都笑咱呢，咱别挖了吧？” 大丫拎着篮子，脸上只觉得火辣辣的。 刚才她掏老鼠洞的时候，那罗张大队的人，对着她指指点点的，让她都快害臊死了。 “人家笑咱干啥？人家那是羡慕咱们呢。” 高玉芬探进鼠洞，抠出最后一点粮食，接着兴奋的往麻袋里捧着。 罗张大队的麦场，地势很高。 这些鼠洞里的粮食，都好着呢，一点都没湿，洗干净就可以吃了。 唯一的坏处就是挖鼠洞的时候，会更加费力。 不过高玉芬也不在意，能出点力，就能换回些粮食，她可愿意着呢。 “娘，咱回去吧。” 大丫往远处望了望，发现还有社员往这边看着。 “你着什么急啊？掏完这个再走。” 忙活了一整天，高玉芬也累了。 她掏干净鼠洞，接着又用铁铲，铲起挖出来的土，填了回去，最后她又用力踩了踩。 此时已经到了傍晚，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高兴的看向麻袋里的粮食。 鼠洞的粮食什么类的都有，她不光挖出来了大豆、玉米，还挖了一些小麦，如今都掺和在了一起。 等回去了，她还得淘洗干净，把粮食分开。 “大丫，咱走了。” 高玉芬背着麻袋，扛着板锄、铁锨，转身就走。 旁边，小藏狐肚子滚圆，它晃了晃脑袋，跟上了两人。 “娘，明天我不来了。” 大丫撅着小嘴，又累又不高兴。 “不来了？” “就干了一天活，你就不来了？” 高玉芬听着一怔。 她扭头瞧了闺女一眼，心里有些难受。 都说闺女是贴心的小棉袄，可她这闺女别说贴心了，不寒她的心就挺不错了。 “你要是真不来也行，不过家里的粮食你就别吃了，饿着肚子吧！” “不吃就不吃！” 大丫紧绷着脸。 她挎着篮子，越过高玉芬，小跑着往曹家洼去了。 “哎？！” 高玉芬张了张嘴，随后也懒得叫了。 回头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小藏狐，她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亲闺女还不如一个畜生呢。 “嗷呜~” “嗷呜呜呜~” 一到曹家洼，小藏狐叫着跑向了家。 高玉芬见状，还有些不放心。 她背着粮食，急忙小跑着跟在小藏狐身后。 直到见它到了曹朝阳家门口，高玉芬这才松了口气。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从门缝里，探进嘴筒子，对着里边就叫了起来。 “来了，来了。” 院里，曹朝阳听到动静，连忙出来敞开了院门。 瞧着小藏狐鼓起的肚子，他忍不住一乐，今儿可是省下肉了。 这些日子，曹家洼附近的几个大队，都有人过来用细粮跟他换肉，家里的熊肉、土拨鼠肉，还真不多了。 揉了揉小藏狐的脑袋，让它进院，曹朝阳又抬头看了过去。 “玉芬嫂子，你今儿这是掏了不少粮食啊？” “还行，还行，我去那罗张大队的麦场上，挖了七八个鼠洞，这才掏了这么多。” 高玉芬满脸笑容。 她主动放下麻袋，敞开袋口，让曹朝阳看了看。 “嘿，看来罗张大队不光人富裕，连老鼠的日子都比咱队里好过。” 曹朝阳伸手抓起粮食瞧了一眼，还有些羡慕。 可以明显看出来，罗张大队里的粮食，比他们大队的饱满。 人家大队里有钱，可以去公社买额外的化肥用，这粮食收成就是好。 “朝阳，你去拿个瓜瓢，我给你挖些粮食，你留着喂鸡用的吧。” “不用，不用，嫂子，你自己留着吧，我家里不缺粮食。” 曹朝阳连忙摆了摆手。 他都看出来了，玉芬嫂子浑身湿透，那胳膊都还微微抖着呢。 为了挖这些粮食，玉芬嫂子指定出了大力，他可不好意思要。 “嫂子，现在天凉，你快回去换换衣服吧，可别病了，这些鼠洞里挖出来的粮食，你要是……” “嗯，要吃的话，一定淘洗干净，多煮熟一会再吃。” “我都明白，明白。” 高玉芬笑着点了点头。 心里挺感动，她想起罗张大队的事，又笑着道： “对了，朝阳，我刚才在挖鼠洞的时候，碰到了罗张大队的干部了，人家问小藏狐是谁的，我就提到了你，你猜她是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 “她说啊，是不是那个被女知青，送砖、送瓦、送手表的曹朝阳？你可有名了。” 曹朝阳怔了怔，随后哭笑不得。 看来他这名声还真传的挺广，笑话他的人应该不少，不过他也不在意。 说就说呗，反正他可以吃女儿国国王的嘴子。 对面，高玉芬也颇有些忍俊不禁。 此时天也不早了，她又说了两句，便背起麻袋，转身走了。 回到家里，她先去看了一眼大丫。 见人回来了，她这才松了口气。 倒了些温水，她擦洗了一下身上，接着又烧火做起了饭。 今天挖了二十多斤粮食，家里顿时富裕了不少，她多挖了些玉米面，煮了一锅玉米糊糊。 饭筐里还有之前的窝窝头，她拿上又热了热，接着又去咸菜缸里，捞了一个咸菜疙瘩，切了一小碗咸菜丝。 旁边，二丫早就饿了。 她连忙跑到炉子前，主动烧起了火。 “二丫，今天没什么事吧？” “娘，我……我下午的时候，好像在墙头上，看见了黄鼠狼了……” 高玉芬手抖了抖，吓了一跳。 连忙站起身，她跑到院里，赶着两只老母鸡进了屋。 “这个遭瘟的，真是害死人了。” 高玉芬往旁边院里望了望，气得不行。 这两天徐大愣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整天都见不着人，她本来还感觉挺好，可没成想黄鼠狼又来了。 “二丫，你明天好好守着咱家的两只老母鸡，可千万别出去了，知道了吗？” “嗯。” 二丫顺从的点了点头。 她见了姐姐挨了好几次揍，如今可老实了。 …… 次日。 天刚蒙蒙亮，高玉芬就拖着疲惫的身子起来了。 先把两只母鸡放出去，她背起昨儿从鼠洞里挖出来的粮食，就去了村南的小溪。 大早晨的，河水冰凉刺骨。 高玉芬也顾不得水凉。 她挽起袖子，仔细淘洗好几遍，直到粮食干净了，这才背着回了家。 把粮食晾晒在院子里的簸箕上，她又忙起了早饭。 等照顾几个丫头吃完了东西，她嘱咐了二丫几句，接着拽着大丫，就往曹朝阳家去了。 “我不去，我不去！” 大丫使劲挣扎着。 高玉芬什么话都没说，就死死拽着大丫不松手。 如今她可狠下心来了，说什么都不能让大丫娇惯下去。 第230章 公社训练 “砰、砰、砰。” “朝阳？朝阳兄弟？” 院里，曹朝阳正烧着早饭。 听到声响，他走过去敞开了院门。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像是闻到了什么，起身跑了出去。 高玉芬面带笑容。 从兜里摸出了一个煮鸡蛋，她剥干净递给了小家伙。 旁边，大丫瞧到这一幕，恨恨不已。 “朝阳兄弟，我今天还得麻烦小藏狐一天。” “没事，玉芬嫂子，你尽管用就是。” 曹朝阳也无所谓。 他今天要去公社搞训练，也没工夫带小藏狐去玩。 扭头看了一眼大丫，瞧着小丫头的模样，他微微皱了皱眉头。 “玉芬嫂子，这鸡蛋你还是别喂给二哈了……” “没事，没事，昨天可全靠它帮忙，我这才挖了二十多斤的粮食呢，一个鸡蛋没什么。” 高玉芬说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顺着曹朝阳的目光，看向大丫，只见闺女正满是恨意的看着小藏狐。 连想都没想，她抬手对着大丫的脑袋，就拍了下去。 “啪！” “大丫，你那什么眼神？我告诉你，你别不知好歹，要没有小藏狐帮忙，咱家今年还得拉饥荒！” 曹朝阳：“……” 心中微微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如今玉芬嫂子竟然这么爽利了。 还别说，这一巴掌真打到他心里了。 “拉饥荒就拉饥荒！” “咱家哪年没拉饥荒？不一样活吗？！” 大丫受不了了。 她挣脱开高玉芬的手，转身就跑。 “你……你跑了就别想吃饭！” “不吃就不吃！” 远处，传来了大丫倔强的声音。 高玉芬脸上一白，被气得不行。 “玉芬嫂子，你说话得算数，不然大丫她啊，不会怕的。” 曹朝阳摇了摇头。 这个小白眼狼，真是随了徐大愣子的根，死倔死倔的。 “我……我明白。” “朝阳兄弟，我就先走了。” 高玉芬强撑着精神，就准备继续去挖鼠洞。 家里还欠着饥荒，她可不能因为闺女就掉了链子，这事耽误不得。 扛着板锄、铁铲，她转身带着小藏狐就走了。 曹朝阳望着玉芬嫂子远去，无奈的叹了口气。 “真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摇了摇头，他转身走进了院里。 早饭玉米面与白面掺一块，蒸出来的窝窝头。 他趁热吃了两个，就听院门又被人敲响了。 出去一瞧，他发现来人正是之前用茅台，跟他换肉的郑向东。 “曹朝阳同志，我又来了。” 郑向东左右看了看，接着从怀里掏出了一瓶白酒。 曹朝阳眼皮跳了跳，连忙拉着他进了院。 “曹朝阳同志，和上次一样，我还是换肉，你可得给我多割点，这是我们哥们几个，好不容易弄来的。” “向东同志，还真不巧了，我那的肉没那么多了，我自己还得留一块准备送礼用，剩下的不够换的。” 曹朝阳有些头疼。 他领着郑向东，去屋里瞧了瞧。 “你那……那么多的肉，就剩下这点了？” 郑向东看着麻袋剩下的肉，吓了一跳。 之前的时候，这麻袋里都是满的，现在就剩下最后几大块了。 “嗐，我这人就爱送肉。” 曹朝阳笑了笑，扭头看了一眼柜子。 一麻袋的腊肉，他可换了不少好东西，这里边的白面，省着点都足够吃半年的了。 想了想，他又朝郑向东道：“这样吧，向东同志，不够的肉，我用熊油来补怎么样？这可比肉都解腻呢。” “那成吧。” 郑向东只能无奈的应了下来。 曹朝阳接过他手里的茅台，接着就拿起了肉、油。 家里不光肉不多了，就连油都没剩了多少。 这要是再拿几瓶茅台来，他都不够换的了。 等送走郑向东后，他拿着茅台特意看了看，发现日期和上一瓶一样，应该都是同一批次的。 回头看了看角落里的肉，他又有些头疼，“看来得尽快去一趟祁连了，不然我自己都没肉吃了。” 想起雪山上的母雪豹和大咪、二咪，他还挺记挂的。 过了一会，民兵队里的杨利民、张大牛等人，陆陆续续都到了。 曹朝阳戴上军帽，拎着半小布袋面粉，带着众人就往公社里赶。 对于公社民兵连的训练，他很是期待的。 “朝阳，训练你怎么还带着粮食啊？那中午公社里管饭。” 杨利民瞧着，有些疑惑。 旁边，徐二流子乐了，他调笑着道：“利民，你想什么呢？这肯定是朝阳准备送人的，你忘了谁经常给朝阳送东西了？” 唔…… 杨利民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他还忘了这茬。 曹朝阳听着也不在意。 等到了知青点附近的时候，他让众人先往公社去着，他转身走向知青点。 这个季节的乡下，地里活不忙。 知青点院门口，有女知青正晒着柴火。 见曹朝阳来了，都不用他说，女知青连忙跑进院里，叫出了朱琳。 “你怎么来了？” 朱琳看到曹朝阳，还挺高兴。 不过想起前些日子的事，她又有些不好意思。 “我去趟公社民兵连里要搞训练，顺便给你拿些白面。” 曹朝阳此时很是正经。 别说亲嘴子了，他连手都不敢摸。 递给朱琳面粉，他又问了一下小莫同志帽子的事。 “再过两天，小莫她就缝好了。” “为了缝那旱獭帽子，我和她还特意去了趟县里，找老师傅把皮子处理了一下，现在摸着可柔软了。” 朱琳看了看小布袋里的白面，也没拒绝。 自从上次和朝阳同志有过亲密关系后，她心里顿时就觉得有些不一样了，不用再跟朝阳同志那么客气了。 嗯…… “那成，朱琳同志，等小莫缝好旱獭帽，我公社训练完，咱就去祁连吧。” “行！” …… 第231章 大胆的朱琳 大庭广众之下，曹朝阳很是正经。 这个年代对男女之间的事，还是挺保守的。 当然，至少明面上是如此。 站在知青点的院门口，他又问了问朱琳皮袄的事。 到了十一月末，祁连那边会很冷，身上没有皮衣服可熬不住。 得知皮袄很快也能做好，他也放下了心。 临走之前，他轻咳一声，道：“朱琳同志，你要不再送送我？” 唔…… 朱琳抬头看了看他，接着默默点了点头。 两人并排着走向西边的土路。 渐渐的，两人越走越近，快挨到了一块。 “朱琳同志，祁连那边可冷了，太阳也毒得很，能把人晒黑，你别忘带个围巾，到时候遮阳保暖用。” 曹朝阳说着，扭头看了她一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相比前些日子，朱琳瞧着更精神了些，脸上也有肉了，看着有点像女儿国王那种珠圆玉润的样子了。 曹朝阳顿时有种养成的感觉。 胳膊微微一摆，他轻轻碰了一下朱琳的手背。 朱琳：“……” 回头看了看，见离知青点挺远了，附近也没人，她强忍着害臊，直接握住了曹朝阳的手。 唔…… 曹朝阳心中一跳，有些惊讶于朱琳的大胆。 相比于人家，他倒是小气了些。 紧紧攥着朱琳的手，他感受着温热，没有再说话。 两人到了土路前，都没舍得立刻放手。 直到又待了一会，曹朝阳这才主动道：“朱琳同志，我先走了，公社还有事。” “朝阳，要不……你再待一会，等骑我的自行车去公社吧？还快些。” “不用，不用。” 曹朝阳连忙摇了摇头。 他的软饭名声早就传出去了，这要是再骑着朱琳的自行车去公社，这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的。 虽然他不在意，可也得注意些。 “那好吧。” 朱琳脸色微红，这才松开了手。 “朱琳同志，你回去吧。” 曹朝阳挥了挥手，接着大步走了。 心情挺不错，他走的很快，没一会的功夫，就追上了杨利民、徐二流子一行人。 等到了公社政府大院的时候，其余附近几个大队的民兵都已经到了，足足有上百号人，连女民兵都有，显得很是热闹。 曹朝阳四下看了看，见刘主任也在。 让杨利民几人先去排队，他快步走了过去。 “小曹同志来了。” 刘主任看到曹朝阳，胖乎乎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像是在回味什么，他笑呵呵道：“小曹同志，你什么时候再去西边啊？” “主任，我挺想尽快去的，上次我回来的时候，那有个村子，经常受红狗子的袭扰，有牲畜受伤……” 曹朝阳简单的说了一下六队的事。 “红狗子？” 刘主任愣了愣，听着啧啧称奇。 他们这之前也有红狗子，不过早就让公社的民兵连消灭了。 “对，红狗子，还是一群红狗子。” 曹朝阳说着，话锋一转，他又颇为苦恼道：“主任，我经常去西边打猎，也没时间上工，村子里有人说闲话，我们大队长也不太乐意，我便想着今年不去了……” 他说的这话都是真的。 这些日子，村子里闲话渐渐多了起来。 他特意让徐二流子调查了一番，才知道这些闲话都是从张家传出来的。 “不去？那不行，不行。” 刘主任连忙摇着头。 他走上前，拍了拍曹朝阳的肩膀，严肃道： “小曹同志，听你说那里的六队有豺患，我这心里挺沉重，你有能力，就去帮着打几只，也算是支援那边的建设了。” “至于村里的闲话，你不用听，这事我会跟你们大队长说的。” “那……那成吧。” 曹朝阳显得有些为难，不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正说着呢，不远处一个中年男人，大步走了过来。 他先跟刘主任问了声好，接着又面色严肃的看向曹朝阳。 “你就是曹朝阳？！” “连长好。” 曹朝阳也认识这人，当即立正敬礼。 旁边，刘主任见状笑了。 他摆了摆手道：“崔同志，别这么严肃，小曹同志挺有能力，你多关心关心他，训练的时候，好好教教他枪法，让他多打几发子弹。” 崔连长脸色稍缓，不过还是一副严肃的样子。 曹朝阳见状，知道这人肯定是对自己有意见。 摸了摸鼻子，他连忙回到了队伍里。 左右看了看，徐二流子和张大牛几人，正一个劲的往女民兵队里瞅，他伸手碰了碰，让几人严肃些。 往远处望了望，他也忍不住也多看了几眼。 该说不说，女民兵队里，还真英姿飒爽的。 “集合！” 前方，崔连长一声大喝，众人顿时排好了队伍。 这个年代的公社训练，可不是走走过场，都认真着呢。 整个上午，民兵们都在围着公社拉练。 好在这几天曹朝阳吃的好，也没觉得累。 等到了下午，便来到了实弹射击和各种刺杀动作的训练。 …… “砰！” “砰！” “砰！” 一连开了三枪，曹朝阳眯着眼睛，往远处望了望。 “一发脱靶，两发中了。” 崔连长扭头瞧了他一眼，接着淡淡道：“就你这枪法，也能去打猎？也能打死藏马熊？我看也就是运气好。” 额…… 曹朝阳隐约有些明白这人，为什么对自己有意见了。 他看了看崔连长，这人五大三粗，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没想到心眼这么小。 “连长，我这人的运气，还确实挺好的。” 曹朝阳笑了笑，他举起手里的枪，又瞄向了远处的靶子。 有免费的子弹可以用，他可得珍惜这机会。 “哼！” 旁边，崔连长对他的话，也没法辩驳。 看着他手腕上的手表，崔连长只觉得很是刺眼。 “砰！” “砰！” “砰！” 曹朝阳又开了三枪，这才面带笑意的放了下来。 这次的三发，他全都中靶。 相比于移动的兔子，还是固定的靶子好打一些。 当然，也有枪的功劳，这五六半太适合精度设计了。 “下一个，下一个。” 崔连长有些不耐烦。 他一把夺过曹朝阳手里的枪，挥手让人走了。 第232章 旱獭帽子 一连三天，曹朝阳都是在公社里训练。 除了平常的实弹、刺刀项目之外，公社里还有扔手榴弹的训练。 他亲眼瞧见崔连长，扔出一个手榴弹，在地上炸了一个坑出来。 曹朝阳看着很是眼热。 有这东西在，在祁连那才是什么都不用怕了，哪怕是藏马熊都能炸成碎块。 可惜这东西，公社里都只有几个，根本不会发到下边的民兵队里。 到了第四日，下午忙完了拉练，崔连长又讲了一番话，这次的训练便结束了。 傍晚时分，曹朝阳带着杨利民几人准备回队里。 人群最后边，徐二流子时不时的回头望着，还有些不舍。 “徐二，别看了，小心人家女民兵过来揍你。” 杨利民连忙扯了一下他的袖子。 那些女民兵，可不是好惹的，个个不比男人差，那枪法准的出奇，厉害着呢。 “我就看看嘛。” 徐二流子最后又瞧了一眼。 直到见不到人了，他这才怏怏回过了头。 心里还有些不甘心，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快步跑到了曹朝阳身前。 “朝阳，你能不能带着我去西边打猎啊？” “你放心，我绝对不拖你后腿，你打的肉我也不要，我就想着跟你学学，以后也打点东西。” 曹朝阳听着，很是惊讶。 扭头看了眼徐二流子，见他表情很是严肃，曹朝阳也认真了起来。 想了想，他又无奈道：“你跟我学，恐怕学不到什么东西啊。” 他打猎全靠小藏狐和母雪豹的帮忙，还真没什么技巧。 难道让徐二流子也学着给雪豹接生？ 旁边，徐二流子面露失望。 “不过你要是真想去的话也行，就是那边是高原，你不一定能适应得了。” “朝阳，我指定能行，咱什么时候走？” 徐二流子兴奋极了，他连忙点头保证着。 为了能挣钱盖个房子，好娶个媳妇，他这次说什么都拼了。 “咳，这次不行，现在高原上太冷了，你都没厚衣服，等明年吧。” 曹朝阳摆了摆手，干脆利落的拒绝了徐二流子。 这次他要带着朱琳去呢，可不想再带个电灯泡。 “那……那行吧，明年就明年。” 徐二流子想想，也应了下来。 旁边，杨利民几人听着，满是羡慕。 不过想着去无人区的高原，几人还挺犹豫的。 那边环境恶劣，一般人都受不了，还有些好多野兽，一不小心说不定就会出什么要命的事，可得考虑清楚。 很快，一行人又到了知青点附近。 曹朝阳让几人先走着，他转身又往知青去了。 隔着大老远，他就瞧见朱琳正在院门口，他连忙招了招手。 “朱琳同志，小莫的帽子做出来了嘛？” 朱琳早知道曹朝阳会过来。 她连忙点了点头，接着从布袋里拿出了一个旱獭帽子，递了过去。 “小莫同志的手艺真好啊。” 曹朝阳接过仔细看了看，嘴里赞叹不已。 小莫做的这帽子，是真利索，一点线头都瞧不见。 这旱獭帽，里边是带毛的一面，外边是皮质。 帽子的两边，还带着帽耳朵，平常都挽在上边，冷得时候可以把帽耳朵拿下来。 不过好些人为了好看，哪怕耳朵冻得通红，都依旧挽着帽耳朵。 曹朝阳摸了摸带毛的那面，感觉很是柔软。 这土拨鼠的皮子，真是好东西。 这么一个成品的旱獭帽子，要是在百货商店里卖，最少也要好二三十块钱。 唔…… 曹朝阳突然想到了什么。 一件土拨鼠皮子，他卖给收购站，也就三四块钱。 这要是做成帽子往外卖…… 不过这事风险还挺大。 曹朝阳干脆不想了，反正现在土拨鼠都冬眠了，也得明年才能再捉到这玩意。 瞧了半晌，他拿着帽子，直接戴在了自己的脑袋上，感觉还挺合适。 对面，朱琳看着，脸上露出了笑容。 “朝阳同志，一共四顶帽子，都在里边呢。” 曹朝阳接过布袋，伸手挑了挑，接着拿出了一个小些的旱獭帽子。 双手举着，他直接戴到了朱琳脑袋上。 摸着下巴瞧了瞧，他觉得朱琳戴帽子的样子还挺好看。 “朱琳同志，你回去准备一下，咱后天就出发去祁连。” 曹朝阳在公社的时候，特意去东边看了看火车。 他算准了日子，后天还有一趟火车，会去西边的祁连。 “好！” 朱琳还有些紧张，不过依旧点了点头。 “那行，我就先回去了，后天的时候，你把帽子还有皮袄都带着，对了，鞋子也要带厚的。” 此时天也不早了。 曹朝阳想着赶紧回去，还得准备些东西。 这次不是他一个人去祁连，可得照顾好朱琳。 “朝阳同志，你骑着我的自行车回去吧。” 朱琳说着，快步跑到院里，推出了自己的自行车。 曹朝阳见状，也没客气，骑上自行车就走了。 很快，他就追上了杨利民一行人。 瞧着曹朝阳骑着的自行车，众人很是羡慕。 人群里，徐二流子快走了几步，直接跳到了自行车后座上。 “哎？徐二，你干什么呢？” “朝阳，你载我一程，载我一程。” 曹朝阳翻了个白眼，倒也没往下赶人。 狠狠蹬了一脚车蹬子，他又跟徐二流子说起了后天的事。 他要去祁连山大草原了，家里的事也只能暂时托付给徐二流子。 “徐二，我现在跟之前可不一样了，家里东西多，你帮我好好看着点，对了，你可别给我监守自盗！” “朝阳，你说什么呢？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放心，我指定给你看好了。” 徐二流子拍着胸脯啪啪响。 曹朝阳听到这话，可更不放心了。 家里还有两瓶要送礼的茅台呢，要知道这徐二流子最爱喝酒了。 想了想，他便准备回去后再找趟贾云秀，让云秀也帮忙看着点。 “朝阳，你这帽子可真好看。” 徐二流子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又被曹朝阳戴的旱獭帽，吸引了目光。 他仔细瞧了瞧，羡慕得不行。 “好看也没你的份，都是有主的了，等你明年打到旱獭皮，自己找小莫同志让她给你做吧。” 布袋里还剩下两顶旱獭帽，这是曹朝阳准备带着去北京的。 为了讨好未来的岳父和丈母娘，他可真是下血本了。 第233章 黄皮子的复仇 曹朝阳骑着自行车，很快就到了曹家洼。 到了村口，让徐二流子下去，他攥着车把拐着弯的就往自家去了。 刚骑到胡同口，他就见自家院门前，站着玉芬嫂子和小藏狐。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见他来了，连忙跑了过来。 “吱~” 曹朝阳停下自行车，抱起小藏狐用力揉了揉。 瞧了眼小藏狐的肚子，发现鼓了起来，看来今儿它又吃了不少老鼠。 “玉芬嫂子，今天收获怎么样？” “挺好的，今儿我去了西坡大队，挖了七八个老鼠洞，掏了十多斤粮食。” 高玉芬此时满脸笑容。 忙活了五天，她把附近几个大队的麦场，全走了一遍，总共挖了七八十斤的粮食出来。 现在家里就她和三个孩子，没了徐大愣子的拖累，这七八十斤的粮食，足够她们娘四个吃上两三个月的了，可解决了她家里的大问题。 至于吃鼠粮不好什么的，她家里还欠着饥荒，实在计较不了这些。 “西坡那边的大队，地里还种着花生，我从老鼠洞里，掏了不少带壳的，朝阳兄弟，我给你拿了一些，你别嫌弃。” 高玉芬拎起篮子，递向了曹朝阳。 唔…… 曹朝阳接过看了看，发现篮子里有小半斤的花生，还挺干净的。 此时的花生壳上还带着水渍，应该是刚淘洗过。 “玉芬嫂子，那我就不客气了。” 曹朝阳还真馋了，这次便没有拒绝。 抬头看了看高玉芬，相比几天前，此时的高玉芬带着黑眼圈，眼里还有红血丝，脸色也带着一股不正常的苍白。 可以明显看出来，为了挖鼠洞里的粮食，高玉芬真是拼上命了。 “玉芬嫂子，你也别太拼了，省着累坏了身子，对了，我后天就要去西边的高原上了，小藏狐暂时就不能帮你找鼠洞了。” “啊……” 高玉芬怔了怔，还有些失落。 她本来还想着把整个公社的麦场，都挖一遍的，没想到曹朝阳这么快就要走了。 强打起精神，她又问道：“朝阳兄弟，那……那明天我能不能再用一天小藏狐？” “当然行，玉芬嫂子，明天你可以带着小藏狐，先去多找些鼠洞，记住地方，过后再挨个慢慢的挖。” 高玉芬心中一喜，连忙点了点头。 这样倒是成，可以再多挖一些。 又跟曹朝阳说了两句，高玉芬便转身往家里赶。 这几日隔壁院子里，闹起了黄鼠狼，她真是提心吊胆的，晚上都不敢睡实了，要不然也不会累成这个样子。 回到家里，高玉芬叫出大丫、二丫，收拾起了院里晒的粮食。 她从鼠洞里挖出来的，最多的就是玉米，除此之外，大豆也不少。 这些粮食被她淘洗了好几遍，又晒了几天，此时都已经很干了。 一把一把的捧进麻袋里，她抱起麻袋，放到了屋里。 抓起一把看了看，高玉芬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些老鼠一个个的都鬼精鬼精的，往鼠洞里拖的粮食，都是最大最饱满的，质量都好得很，就是可惜被老鼠糟蹋了一遍。 高玉芬家里穷得很，她也不嫌弃。 去桌子上拿了一个碗，她挖大半碗豆子，放到锅里就煮了起来。 正忙着呢，她突然听隔壁院里，传来了声响。 “吱吱~” “吱吱~” 身子抖了抖，高玉芬急忙竖起梯子，爬到了西边的墙头上。 此时天色微黑，她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隐约瞧见了一个土黄色的身影。 “徐有才！你个遭瘟的，黄皮子都找上你家了，你还躺在屋里睡呢？你赶紧起来，把黄皮子赶出去，三丫还小呢，你别把三丫连累了。” “吱吱！” 院子角落里，黄鼠狼直立而起，扭着小脑袋，看向了墙头上的高玉芬。 “嘶~” 高玉芬身子抖了抖，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东西瞧着实在邪性，她连忙爬下梯子，拍了拍胸口。 实在不敢看了，她赶着家里的两只老母鸡，急忙进了屋。 隔壁院里，徐大愣子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 桌子上还放着一包去痛片，他探着脑袋，趴在窗户上，往外瞅了瞅，却什么都没瞧见。 “什么黄皮子？整天就知道胡说八道。” 徐大愣子嘀咕着，又躺了下去。 往炕上拱了拱，他只觉得此刻浑身挺舒服，腿也不疼了，也不想以后的事了，连和高玉芬分开后的害怕都没了，真是舒服极了。 “吱吱~” 院里，黄鼠狼顺着墙根，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它探着黄色的小脑袋，看到了炕上的徐大愣子。 没有丝毫犹豫，它一跃而起，跳上火炕。 耸着黑乎乎的小鼻子，它对着徐大愣子的脚，恶狠狠的咬了下去。 “嗷！” 徐大愣子一声大叫，噌的坐了起来。 哪怕是吃了去痛片，他此时也忍不住了。 受伤那条腿的脚，刺骨的疼着，他连忙看去，只见一只黄皮子正直立着身子，瞧着自己。 “吱吱~” “吱吱~” 黄鼠狼嘴里，发出怪异的叫声，像是在笑着。 徐大愣子硬生生的打了个冷颤，接着暴怒不已。 “我去你娘的，你敢咬我？你敢咬我？！” 随手拿起身旁的拐杖，他恶狠狠打了过去。 “砰！” “吱吱！” 黄鼠狼身子很是灵活。 它三两下跳下火炕，接着从门缝里溜了出去。 徐大愣子拄着拐杖就出去追，可等他到了院里，哪还有黄鼠狼的身影。 “哎呦，哎呦……” 脚上疼得厉害，徐大愣子低头看了看，只见还流着血。 他踉跄着走到水盆前，拿起瓜瓢，用凉水冲了冲，接着又用手挤出了里边的脏血。 等回到屋里，徐大愣子这才咽了口唾沫，整个人松了口气。 往外看了看，院子里此时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可他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自己。 徐大愣子又打了个冷颤，接着急忙站起身，关紧了屋门。 重新回到火炕上，他点上煤油灯，看了看脚上的伤口，发现才一会的工夫，就已经肿了起来。 他连忙拿了一瓶高粱烧，往脚上倒了一些。 “嘶~” 徐大愣子太疼了，疼得人都受不住。 他踉跄从桌上拿了两片去痛片，塞进嘴里，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他娘的，这黄皮子怎么找到家里来了？！” 徐大愣子又往外看了看，整个人都有些忐忑。 拿着煤油灯，他强忍着疼意，检查了一遍门窗。 半晌，吃下去的去痛片来了效果，徐大愣子顿时觉得脚上不疼了。 他躺在炕上，渐渐放松了下来。 “好东西，这药可真是好东西啊。” 第234章 去草原前的准备 次日清晨，曹朝阳早早的就起来了。 他收拾了一下院里，又忙活起了早饭。 这次去祁连，跟之前不一样，他特意揉了一大块白面，接着用葱花、鸡蛋和熊油烙起了油饼。 之前听刘主任说，这熊油烙出的饼，在很冷的地方都不会硬，这次正好可以试试。 很快，一阵浓郁香味飘满了院子。 这香味跟肉香不一样，带着一股特有的油饼的味道。 “吱吱~” 院子角落里，胖鼠兔耸着鼻子，钻了出来。 没有犹豫，它直奔屋里，跑到了曹朝阳身前。 “吱吱~” “吱吱~” 看着锅里的油饼，它兴奋的叫着。 “你个贪吃的胖鼠兔，可别乱跑了，明儿咱就去祁连山大草原了。” 曹朝阳笑着扯下一点油饼，塞到了胖鼠兔的手里。 又撕下一点，他塞到自己嘴里尝了尝。 唔…… 面粉、鸡蛋再加上熊油，这葱油鸡蛋饼简直绝了，真是又香又软。 曹朝阳忍不住又撕了一块，慢慢吃了起来。 刚烙出来的饼，味道最足了，都不用菜，光吃着油饼就行。 胖鼠兔坐在曹朝阳的旁边，吃的也是很开心。 “砰、砰、砰。” “朝阳？朝阳兄弟？” 听到院门响了，曹朝阳连忙把手里最后剩下的油饼，塞到嘴里，接着快步走到院门口，敞开了院门。 抬头看去，他发现高玉芬双眼里的血丝，更加多了，就连脸上都比昨天更苍白了些。 “玉芬嫂子，你这是病了？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吧。” “不是，不是病了。” 高玉芬苦笑着摇了摇头。 想起昨天的事，她无奈道：“朝阳兄弟，你是不知道，有一只黄皮子，跑到徐有才那边了，把他的脚都咬了。” “那黄皮子嘴毒得很，徐有才的脚都肿起来了，我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 高玉芬此时还有些心悸。 隔壁院里徐大愣子的惨叫声，她现在都还记得。 “啊？黄鼠狼把徐大愣子的脚咬了？” 曹朝阳听着愣了愣。 他之前倒是听说过有老鼠咬人的事，隔壁公社里，发生过老鼠咬掉了一个婴儿的鼻子，可徐大愣子那么大的人了，这还能被黄鼠狼咬到？ 摩擦了下手臂，他只觉得这事还挺渗人的。 “二哈？二哈过来？” 旁边，高玉芬探进院里脑袋，叫起了小藏狐。 她从兜里又摸出一个鸡蛋，剥起了鸡蛋皮。 很快，她拿着一个白嫩的鸡蛋，就要塞进小藏狐嘴里。 曹朝阳见状，一把攥住了小藏狐的嘴筒子。 “呜呜~” 小藏狐摇着黄尾巴，颇为无辜的看着他。 “玉芬嫂子，今天这个鸡蛋，就别给二哈吃了，它都胖了，你快自己吃了吧。” “这怎么能行，之前都说好了的，朝阳兄弟，我不饿……” 曹朝阳攥着小藏狐的嘴筒子不放，依旧摇着头。 玉芬嫂子现在气色很不好，他真担心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小藏狐吃了好几天的鸡蛋了，也不缺今天这一个。 “玉芬嫂子，你吃吧，吃了好带着二哈去找鼠洞。” “这……” 高玉芬知道曹朝阳是为自己好。 她犹豫了一下，拿起鸡蛋，咬了一小口。 鸡蛋的味道，让她愣了愣，还有些想哭。 “真好吃。” 家里养了两只老母鸡，可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尝过鸡蛋的味道了。 曹朝阳见玉芬嫂子，一点一点吃了鸡蛋，这才松开了小藏狐。 “嫂子，我刚烙了油饼，你等我一会，我去撕半张你尝尝味道。” “不用，不用，我在家都吃过了，朝阳兄弟，你快忙自己的事去吧，不用管我。” 高玉芬连忙摆了摆手。 叫着小藏狐，她转身赶紧快步走了。 曹朝阳望着玉芬嫂子远去，无奈的叹了口气。 回到院里，他揉着面，继续烙起了饼。 忙了两个多小时，他烙了十多张葱油鸡蛋饼出来，瞧着够吃的了，他这才停下了手。 马上就要去祁连了，他想了想，又去了曹会计家一趟，跟三叔打了个招呼。 回来的路上，曹朝阳正好看见了贾云秀。 他大步走上前，跟贾云秀说了一声，让她照帮忙照看一下家里。 “朝阳哥，你放心吧，俺给你看着家里，保准什么东西都丢不了。” 曹朝阳点了点头，对于贾云芳他还是挺放心的。 见她怀里拿着几个包袱，曹朝阳还有些好奇，“云秀，你这是要干嘛去？” “俺姐要去县里找张宝成去，俺娘让我给俺姐拿几件衣服呢。” 贾云秀皱着眉头，还有些不乐意。 “朝阳哥，那俺先走了，不然俺赶不上俺姐了。” “成，你快去吧。” 曹朝阳还觉得有些好笑。 贾云芳还真是那个贾云芳，这下倒是追着张宝成，跑到县里去了。 不过她倒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快成城里人了。 至于以后会怎么样，那就说不好了。 回到家里，曹朝阳拿出熊皮，卷成捆用绳子绑了起来。 这个季节的祁连山大草原上很冷，他准备带着这张熊皮，到时候肯定会用上。 傍晚时分。 天色微黑，高玉芬带着小藏狐回来了。 等玉芬嫂子走后，曹朝阳观察了一会小藏狐，他发现这小家伙一回到家里，便趴在他的旧衣服上，很快就睡着了。 看来今天玉芬嫂子带着它，去了不少地方。 曹朝阳笑着，摸了摸小藏狐的脑袋。 站起身，他收拾了一下屋里，把东西装进行军包，接着又烧了一下火炕。 明儿就要去祁连山大草原了，他今天得早点休息。 第235章 发烧 “砰、砰、砰。” “朝阳？朝阳兄弟？你睡了没有？” “朝阳？朝阳？你快开开门，有急事找你。” 曹朝阳刚准备睡觉呢，就听院外响起急切的敲门声。 他仔细一听，还有些好奇。 快步走到院门口，他拉开房门一瞧，发现外边站着的是高玉芬与徐二流子。 “玉芬嫂子、徐二，你们怎么来了？” “嗐，朝阳，我哥他烧起来了，脑袋热得厉害，我想借你的自行车用一下，把我哥送到县医院去。” 徐二流子满脸晦气。 他对徐大愣子这个亲哥哥，也没什么太多的感情，反而心里挺多怨气。 可真到了生死关头，他也不能瞧着不管。 旁边，高玉芬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她往前走了两步，无奈道：“朝阳兄弟，他肯定是被黄皮子咬了，这才烧起来的，这要不是大丫发现了，非得烧死在炕上不可。” “朝阳兄弟，你能不能让徐二用下自行车，把他送到县医院去？” 徐二流子想起了什么，又连忙补充道：“朝阳，你放心，我明儿一大早就把自行车还回来，指定不耽搁你的事。” 额…… 曹朝阳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进院，推出了自行车。 想了想，他又去屋里，把手电筒拿了出来。 “徐二，你可得看着些路，别把自行车摔了，不然我没法跟朱琳交代。” “你放心，你放心，就算把我哥摔死了，也指定不磕了自行车一点漆。” 徐二流子拍着胸脯保证着。 他推着自行车，拿着手电筒，转身就走。 “朝阳兄弟，真是麻烦你了。” 旁边，高玉芬满是歉意。 也顾不得再多说，她连忙快步追向了徐二流子。 “唉，还不如烧死算了呢，救什么啊？浪费钱。” 曹朝阳望着两人远去，嘴里暗自嘀咕着。 徐大愣子死了多好的事啊，真是可惜了。 摇了摇头，他转身进了院。 回到火炕上，温热的被窝里很是舒服。 他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 次日一大早。 曹朝阳刚起来收拾了一会东西，就听外边传来了声响。 他快步走到院门口，打开院门，果然是徐二流子推着自行车，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徐二，你回来的挺早啊，你哥怎么样？” “捡回来了一条命。” 徐二流子嘟囔着，心情还有些不好。 他哥这个败家子，家里一点钱都没有，之前卖的黄鼠狼皮，全买了去痛片和酒，那医药费还是他和嫂子凑得。 哎呦，这钱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他一想起来就肉疼得厉害。 “朝阳，给，这自行车一点都没磕碰，还有这手电筒，我可是完好无比的交给你了。” 曹朝阳仔细检查了一番，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听到徐二流子说徐大愣子捡回来了一条命，他心里也挺失望，不过现在不是关心这事的时候。 “徐二，别忘了帮我照看一下家里。” “朝阳，你就放心吧，指定忘不了，行了，我得回去先睡一觉了。” 徐二流子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转身就走了。 忙活了一晚上，他可是累惨了。 曹朝阳见状，笑着摇了摇头。 回到院里，他收拾了一下东西，喂了喂家里的几只鸡，接着就喊出了胖鼠兔和小藏狐。 “吱吱~” 像之前一样，小藏狐顺着他的裤子，爬到了他的肩膀上。 小藏狐仰头看着，还有些着急。 “嗷呜~” “嗷呜呜呜~” “忘不了你。” 曹朝阳俯身抱起小藏狐，放到了自行车后座上。 推着走到外边，他关上院门，接着跨到自行车上，狠狠蹬了一脚。 大清早的，村子里很安静，只有鸡鸣狗叫声。 到了大队部，他停下自行车，走进屋里，打开柜子，拿出了里边的新枪。 仔细查看了一番，他用布一裹，接着背到了肩膀上。 看着柜子里的子弹，他犹豫了一下，最后数出了五十发，装到了行军包里。 这次去祁连山大草原，会比之前更危险些。 冬季的大草原上，食物很少，说不定就会遇到什么野兽，这子弹宁愿多带点，也不能带少了。 大不了回来的到时候，给刘主任送点野味，再把子弹补上。 锁上柜子，他背着枪，快步走了出去。 “朝阳？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队部里，老杨头听到动静，从内院走了出来。 “我去趟西边，打点东西去。” 曹朝阳跟老杨打了声招呼，推着自行车就往外走。 到了村口，他回头望了一眼，还有些不舍。 “等再回来，就是腊月了。” 曹朝阳喃喃着，骑着自行车就走了。 天气有些冷，好在他戴着旱獭帽，穿着羊皮袄，踩着大棉鞋，倒也还受得住。 骑着自行车，他没一会的工夫，就到了知青点附近的土路上。 路边，朱琳早就等着了。 见曹朝阳来了，她兴奋的挥了挥手。 “唔……” 曹朝阳仔细瞧了眼。 相比于自己的穿着，朱琳的可是好看多了，她穿了一件青蓝色的大衣，戴着旱獭帽子，脖子上围着围巾，胸前还挂着一件相机。 狠狠蹬了一脚自行车，他骑到了朱琳身前。 “朱琳同志，等久了吧？” “没呢，我也是刚过来。” 朱琳回头看了看。 大清早的，知青点也没人出来。 “朝阳同志，你先往前走着，我放下自行车，立马就去找你。” “成。” 曹朝阳下了自行车，还给朱琳。 临走之前，他还不忘抱下小藏狐。 见朱琳骑着自行车，往知青点去了。 他带着小藏狐，沿着土路往前走，不过速度很慢。 没一会的工夫，朱琳就赶了上来。 曹朝阳什么话都没说，先牵住了朱琳的手。 唔…… 朱琳四下看了看，见土路上没人，这才放下了心。 心里甜滋滋的，她略带羞意的开口道：“朝阳同志，咱之前可都说好了，这次一行你可不能欺负我。” “朱琳同志，你就放心吧。” 曹朝阳攥着朱琳的手，只感觉软乎乎、热热的，别提有多舒服了。 一路上都没舍得放手，直到进了公社的地界，他这才松开了手。 “对了，朱琳同志，你跟队里请假了没有？” “请了，现在天冷了，知青点里也没什么事，我请了一个月的假呢。” 朱琳点了点头。 也幸亏她在知青点里人缘好，不然这假还不好请。 “朝阳同志，咱再往哪走？” “去西边火车道旁，待会我带着你扒火车。” 曹朝阳领着朱琳，转身就往西边去了。 第236章 朱琳同志，再亲个嘴子 曹朝阳带着朱琳，走到火车道前的土坡上，趴了下去。 此时天还早，距离火车到来还有一段时间。 扭头看了眼，他小声问道：“朱琳同志，你冷不冷？” “不冷，不冷。” 朱琳连忙摇了摇头。 她里边穿着毛衣、皮袄，外边还有大衣，一点都不觉得冷。 回头看着曹朝阳的眼神，她心里瞬间起了警惕，“朝阳同志，你想干什么？” “没……没想干什么，我就是怕你冷。” 曹朝阳讪讪的收回了手。 想想他还有些小委屈。 轻咳一声，他正经了一些，说起了祁连山大草原那边的事。 第一次上高原，有些人会有高原反应，可得注意些。 过了一会，远处传来了火车鸣笛声。 曹朝阳精神一振，连忙探出脑袋看了看。 “来了。” 旁边，朱琳也急忙探出头瞧了一眼。 望着慢慢驶来的火车，她还有些紧张。 “朱琳同志，待会你去前边，我爬上火车在上边拉你一把，这一段火车行驶的挺慢，你别紧张。” “行。” 朱琳深吸一口气，接着点了点头。 “况且~” “况且~” 火车慢慢驶来，火车头越过了两人趴着的山坡。 曹朝阳又等了一会，接着拉着朱琳就往前跑。 到了火车前，两人分开一个往西，一个往东跑。 感觉差不多了，曹朝阳抱起小藏狐，用力扔到露天车厢里，接着扒着车皮，他爬到了车厢里。 来不及休息，他探出半截身子，往外伸出了手。 此时，他离朱琳已经很近了。 曹朝阳有些着急，连忙喊道：“朱琳，快，抓住我的手。” 火车道旁，朱琳跟着火车小跑着。 等曹朝阳所在的车皮，驶到自己位置的时候，她连忙抓住曹朝阳伸出的手，接着用力往上爬着。 她从小就练体操，还学过两年篮球。 初中的时候，她还练过舞蹈，身子灵活得很。 在曹朝阳的帮助下，她利索的爬进了车皮里。 “况且~” “况且~” 火车依旧不紧不慢的驶向西方。 车皮里，曹朝阳、朱琳喘着粗气，两人互相看了看，接着全都笑了。 “朱琳同志，坐下休息会吧，下午咱就能到祁连山大草原了。” 曹朝阳脱下羊皮袄，俯身铺在了车皮里。 一屁股坐下，他朝朱琳招了招手。 唔…… 朱琳四下看了看，发现车皮里全是煤灰，别的地方根本就没法坐。 没有犹豫，她直接坐到了曹朝阳身边。 “朝阳同志，你脱下羊皮袄冷不冷呀？” “没事，我还穿着一件小袄呢，里边是雪豹的。” 说实话，穿着羊皮袄，曹朝阳还觉得有些热。 这一脱下来反而正好了，雪豹毛做的袄，可保暖得很。 轻轻握住朱琳的手，他厚着脸皮道：“朱琳同志，咱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关系，我有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 朱琳：“……” 咬了一下嘴唇，她隐约知道了这人要说什么。 “朱琳同志，距离上次亲密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咱……咱再亲个嘴子吧？” 曹朝阳看着近在咫尺的朱琳，有股亲近的冲动。 朱琳：“……” 抬头看了眼小藏狐，她发现这小家伙正趴在前边，望着他们两人。 再瞧胖鼠兔，它坐在曹朝阳的肩膀上，耸动着小嘴，眨巴着小眼睛，也好奇地望着他俩。 朱琳：“……” 没有丝毫犹豫，她瞪了眼曹朝阳，“不行！” “朝阳同志，你可别忘了出发前你的保证！” “我没忘，没忘。” 曹朝阳有些遗憾的说着。 顺着朱琳的目光，他看了看两个小家伙，有些明白了什么。 抓起胖鼠兔，他塞到了行军包里，“胖崽，赶紧睡觉，你睡一觉就到祁连山大草原了。” “还有二哈，你也是，有什么好看的？赶紧趴下休息，到时候还指着你帮我找猎物呢。” 抬腿，他又踢了一脚小藏狐。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站起身，对着两人叫着。 它的四方大脸上，像是还有些委屈。 曹朝阳轻咳一声，又抬起了脚。 “嗷呜~” 小藏狐摇着尾巴，转过身，趴了下去。 旁边，朱琳笑得不行。 她抬起胳膊，伸手碰了一下曹朝阳。 “朝阳同志，你干嘛呀？二哈和胖崽又没惹你。” “没事，别管它们，朱琳同志，咱休息咱们的。” 曹朝阳往后一靠，接着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唔…… 朱琳犹豫了一下，慢慢倚靠了上去。 轻轻挪动了一下脑袋，她闭上眼睛，感觉很是心安。 昨天晚上她在知青点，忐忑的都没怎么睡。 现在听着火车“况且”“况且”的声音，她打了个哈欠，很快就睡了过去。 “朱琳同志，咱们都是男女朋友关系了，马上就要见父母了，其实我感觉咱们没必要太生疏……” 曹朝阳正说着呢，就听肩膀上传来了轻微的打呼声。 他整个人一怔，随后哭笑不得。 扭头看了一眼，他发现朱琳是真的睡着了。 摸着朱琳的头发，他轻嗅了一下，闻着还是那股熟悉洗发水的味道。 小心伸出手，他揽住朱琳的胳膊，也闭上了眼睛。 “嗷呜~” 车皮前边，小藏狐回头看了一眼。 见两人都睡着了，它爬起来抖了抖身子，接着走到两人身边趴了下去。 旁边的行军包里，胖鼠兔也探出脑袋看了看。 见两人一狐都趴下睡了，它用爪子揉了揉眼睛，转身又钻进了行军包里。 “呜呜~” “况且~” “况且~” 过了李桥公社，火车的速度慢慢快了起来。 车皮里，两人依偎在一起，睡得很香。 第237章 咬了舌头 “况且~” “况且~” 睡梦中的曹朝阳，突然感觉到一阵冷意，惊醒了过来。 揉了揉眼睛，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下午一点多了。 这个时候的火车，应该到了祁连山的地界，气温低了很多。 扭头瞧了眼朱琳，她还依偎在自己的肩膀上睡着。 曹朝阳面带笑意，他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朱琳的脸颊。 睡梦中的朱琳，还挺可爱的。 唔…… 心中微微有些奇怪，他发现朱琳的耳朵，渐渐微红了起来。 轻轻一摸，还有些热。 曹朝阳顿时明白了什么。 回头看了看，小藏狐正在呼呼大睡着，胖鼠兔也没见身影，应该还是在行军包里。 整个车皮里，此时再也没有别的东西打扰。 感觉是个好机会，他凑在朱琳耳边，小声道：“朱琳同志，我请求咱再亲个嘴子！” 朱琳：“……” 车皮里静静的，除了火车的“况且”声和风声，没有别的声响。 曹朝阳轻咳一声，厚着脸皮道：“那我就当朱琳同志，你是默认同意了。” 说完，他扭头对着朱琳就吻了过去。 “别……” 朱琳急忙睁开眼睛，可也是晚了。 她只觉得一侧的脸颊上，一片湿润柔软。 朱琳暗自松了口气。 脸颊还好，还好，还好…… 没等她反应过来，曹朝阳从脸蛋顺势亲到了她的嘴唇上。 唔…… 朱琳瞪着大大的眼睛，下意识的抓紧曹朝阳的衣服。 她觉得自己应该推开朝阳同志，但…… 脸上羞红一片，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燃烧了起来。 身子软软的，脑袋晕乎乎的。 她感觉身上没了力气，只能慢慢闭上眼睛，任凭朝阳同志欺负。 …… 曹朝阳亲了一会，还有些不知足。 他伸出舌头，想撬开朱琳的牙齿，伸进去。 唔…… 朱琳噌的睁开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他，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这绝对不行！ 她紧闭牙关，不让这坏人得逞。 曹朝阳脸上带着坏坏的笑意。 他紧紧拥抱着朱琳，舌头一会舔舔这里，一会舔舔那里，一会又深吸一口。 没一会的工夫，怀里的朱琳就受不住了，她慢慢松开了嘴，任凭坏人欺负。 “嗯？” 感觉着嘴里的东西，她整个人又羞又惊讶。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亲吻还……还能这样。 原来亲吻，是真的要用到舌头…… 朱琳颇为笨拙的回应着，慢慢的她也学会了深吻。 过了一会，曹朝阳抱着朱琳，手下意识的探进了她的大衣里。 对面，朱琳硬生生的打了个冷颤，整个人都惊醒了。 她下意识的一咬，接着大力推开了曹朝阳。 “哎呦~” 曹朝阳一个踉跄，歪在车皮里。 他只觉得舌头一痛，像是被咬破皮了。 “朝阳同志！你干什么？！” 朱琳慌乱的整理了一下衣服，接着满脸严肃的看着他。 “我……我……” 曹朝阳张了张嘴，面带苦意。 说实话，他刚才真不是故意的，就是气氛上来了，下意识的就……就那什么了。 舔了舔嘴里，他扭头吐了一口血水出来。 “朱琳同志，你把我的舌头咬了，我好疼啊。” 曹朝阳岔开话题，起身又坐了回去。 张开嘴，他伸着舌头，显得很难受。 “哼！” 朱琳离他远了一些，接着又严肃的看着他。 “朝阳同志！你欺负人！” “朱琳同志，我……我错了。” 曹朝阳没有狡辩，干脆利落的承认起了错误。 他很是懊恼，连忙检讨道：“朱琳同志，我的手犯了严重的作风错误，我认打认罚。” 他伸出胳膊，直接放在了朱琳身前。 “啪！” 朱琳直接打了下去，接着又道：“还有你的舌头，你的嘴！朝阳同志，你怎么能在我睡着的时候，欺负我呢？！” 额…… “朱琳同志，这我可不能认罚，我都问过你了，你当时都默认了的。” 曹朝阳叫着委屈。 他敢肯定，当时的朱琳早就醒了。 朱琳:：“……” “再说了，朱琳同志，你都咬我了。” 曹朝阳苦兮兮的。 他扭头连忙又吐出了一口血水。 “你……你舌头没事吧？” 对面，朱琳见状，瞬间紧张了起来。 她连忙拿过水壶，拧开盖子，递了过去。 “疼，真疼。” 曹朝阳喝了一口水，漱了漱，又吐出了血水。 他没说假话，刚才他亲的正入神呢，朱琳一口就下来了，差点没吓死他。 也幸亏他反应及时，不然说不定舌头不保。 “朝阳同志，我……我刚才太紧张了，不是故意的。” 朱琳满是歉意。 她连忙让曹朝阳张开嘴伸出舌头，她仔细看了看。 瞧见舌头上的伤口，她更加不好意思了。 这舌头连着心，疼起来可难受了。 “朱琳同志，你能原谅我刚才的事吗？” 朱琳看了他一眼，接着点了点头。 曹朝阳见状，暗自松了口气。 他露着舌头，疼得呲牙咧嘴的，直接倒在了朱琳的肩膀上。 “朱琳同志，听说唾沫能杀菌，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下啊？” “啊？你胡说什么呢？！” 朱琳听着脸上一红。 她低头瞪了曹朝阳一眼，真亏的朝阳同志，连这样的借口都想的出来。 “朱琳同志，你咬了我，这事你就得负责，我舌头真疼，都快疼死我了。” 曹朝阳伸手抱住朱琳的胳膊，直接赖上了她。 “可……可……” 朱琳很是犹豫。 刚才亲吻的感觉，让她记忆犹新。 看着近在咫尺的朝阳同志，她想了半晌，慢慢凑了过去。 “嗷呜~” “嗷呜呜呜~” 旁边，小藏狐歪着脑袋，好奇的看着两人。 噌！ 朱琳脸上一红，瞬间正经起来。 她收回嘴唇，离曹朝阳远了一些。 “朝阳同志，你别闹了，你舌头都受伤了，就老实一些吧。” 曹朝阳：“……” 他满脸黑线，抬头看向小藏狐。 这个小家伙，早不醒，晚不醒，偏偏这个时候醒了，可真不是时候。 “嗷呜~” “嗷呜……” 小藏狐的声音，瞬间低了下来。 它低伏着身子，扭着屁股，走到曹朝阳身前，用四方大脑袋，拱了拱他。 “饿了？” “嗷呜~” 曹朝阳有些无奈。 这个小藏狐跟胖鼠兔一样，也快成吃货了。 他拉过行军包，从里边拿出一块腊肉，接着扔给了它。 第238章 逃荒的女人 “朱琳同志，你饿了没有？” “有点饿了。” 曹朝阳听着，连忙从行军包里，拿出了烙的葱油鸡蛋饼。 递给了朱琳一张，他又拿出铝饭盒和一个圆的罐头瓶子。 铝饭盒里，装的是腌过的青萝卜块，吃起来很清脆。 罐头瓶子里，装的是干辣椒炒的熊肉丝，两者和油饼挺搭配，蔬菜和肉都有了。 “朱琳同志，你快尝尝，这是我昨天烙的，用的熊油呢，一点都不硬。” 朱琳咬了一口，接着点了点头。 这油饼吃起来很软和，味道也不错，她嚼了嚼，感觉有麦香、有油香，还有鸡蛋的香味，可真是奢侈极了。 “朝阳同志，这是纯面粉烙的吧？你也真舍得。” “为了朱琳同志你，我什么都舍得！” 曹朝阳颇为深情的看着她。 朱琳：“……” 感觉胳膊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白了曹朝阳一眼。 “朝阳同志，你正经点！” “咳，我家里这些日子攒了不少面粉，有小一百斤了，所以这次就奢侈了些。” 曹朝阳用家里的肉，跟队里的人换了不少细粮，足够他奢侈几次了。 拿着油饼，卷了两块青萝卜和一些熊肉丝，他咬了一大口。 吃着高糖高油的混合物，他整个人顿时就满足了。 “吱吱~” “吱吱~” 行军包里，胖鼠兔嗅着香味，立马钻了出来。 它跑到曹朝阳身前，站起身子，就朝他叫着。 “你个小胖子，少不了你的。” 曹朝阳撕下一块，递给胖鼠兔。 两人一狐一鼠，坐在车皮箱里，大口的吃了起来。 “呜呜~” “况且~” “况且~” 火车一路往西，艰难的爬升着。 正在啃食腊肉的小藏狐，突然动了动耳朵。 噌！ 像是听到了什么，它也顾不得啃食肉了，连忙爬起来，对着后边的车皮里，就叫了起来。 “嗷呜~” “嗷呜呜呜~” “嗯？” 曹朝阳看着小藏狐，顿时紧张了。 和小藏狐相处了这么久，他已经很熟悉了，从小家伙的叫声里，他知道后边肯定有东西。 连忙站起身，他往隔壁车皮里望了望。 隐约瞧见了一个人影，他连忙喊道：“是谁？！出来？！” 旁边，朱琳一怔，也连忙站了起来。 “快出来！你别躲了，我都看见你了！” “同……同志，我……我不是坏人，不是坏人。” 隔壁车皮里，慢慢站起来了一个身穿破烂棉袄，包着围巾的女人。 曹朝阳扒着车皮，仔细一打量。 他发现那个女人背着打补丁的小包袱，年纪瞧着不大，顶多十七八岁，长的还挺清秀。 看样子女人也不是火车上的人，应该和他们一样，都是偷扒火车上来的。 “你是什么人？哪里来的？” “我……我是贫农，是逃荒来的，不是……不是坏人！” 女人很是紧张。 她双手紧紧攥着，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些害怕。 旁边，朱琳探着脑袋，也在打量着她。 瞧见女人嘴唇干涩起了皮，脸上也蜡黄蜡黄的，整个人都带着一股虚弱，她顿时就起了怜悯之心。 “同志，你是不是饿了？你吃东西吗？” “我……我……” 女人张了张嘴，却始终说不出什么。 朱琳看懂了，她轻轻碰了下曹朝阳。 唔…… 曹朝阳也没小气。 他当即翻出行军包，拿了一张油饼出来。 “同志，你接住。” 隔着车皮，他探出胳膊，朝着女人就扔了过去。 “谢谢，谢谢同志，你们……你们都是好人，谢谢，谢谢你们！” 女人拿着油饼，还有些激动。 她连忙感谢了一番，接着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油饼滋味，真是香极了，她大口大口的吃着，生怕有人抢似的。 曹朝阳见状，轻轻摇了摇头。 可以看出来，这女人是饿极了，一张油饼肯定不够。 他回到车皮里，又从包里拿出一张油饼，接着小心的扔了过去。 “同志，够吃的了吗？” “够了！够了！” 女人连忙点着头。 旁边，朱琳瞧着，又连忙问道：“同志，你要喝水吗？” “不用，不用，我有水，有水。” 女人一边狼吞虎咽着，一边摆着手。 她这两天就是靠水扛饿，可喝的够多了。 曹朝阳又看了两眼，接着拉着朱琳，回头车皮，坐到了羊皮袄上。 拿起油饼，他示意朱琳继续吃着。 旁边，朱琳沉思着，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脸上一红，接着凑到曹朝阳身边，小声道：“朝阳同志，她……她是不是一直都在呢？” 想着刚才的事，朱琳真是都羞死了， 这要是被别人听到了…… 她真是没法做人了！ 朱琳气鼓鼓的，拧了一把曹朝阳。 “嘶~” 曹朝阳疼的呲牙咧嘴，也想到了这茬。 这个年代你私下里怎么都成，只要不被别人发现。 可要是被人瞧见了，那就是乱搞男女关系，还挺严重的。 不过好在他们和女人都不认识，女人也不知道他和朱琳是哪的人，根本就扯不到一块。 “没事，刚才她应该睡着了，没什么动静，咱吃饭她才醒了过来，不然小藏狐肯定早就发现了” 曹朝阳连忙安慰着朱琳。 朱琳：“……” 她羞红着脸，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朝阳同志，以后你不能再这样了，咱们这是犯错误！” 额…… 曹朝阳连忙点了点头。 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拿起油饼，他递给朱琳，接着又拧开水壶，放到了她身边。 “好了，好了，别想这事了，快再吃点吧，咱有一两个小时，咱就到了。” “对了，朱琳同志，你有没有头晕、头疼、心悸、气短？” “没有。” 朱琳摇了摇头。 她就是觉得呼吸稍微得用力些，别的倒是没什么感觉。 曹朝阳仔细看了看，发现朱琳面色很正常，这才放下了心。 第239章 我可不是娇滴滴的女人 曹朝阳吃完油饼，站起身子，往隔壁车皮里瞅了一眼。 那个逃荒来的女人，已经吃完了东西，正趴在车皮里睡着觉。 又看了看，他这才坐了下去。 “她怎么样了？” 旁边，朱琳好奇的问道。 “睡了。” 曹朝阳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她趴过来休息一下。 朱琳白了他一眼。 知道隔壁有外人在，她可不敢再有亲密的关系。 往后一躺，倚在羊皮袄上，她又小声问道：“朝阳同志，你的舌头还疼吗？” “疼，疼着呢，特别是吃饭的时候，最疼了。” 曹朝阳捂着脸颊，表现的很是痛苦。 此时的火车，已经爬到祁连山的地界了，他不光舌头疼，还感觉有些冷了。 伸手拿起朱琳大衣的衣角，他往自己身上盖了盖。 朱琳：“……” 犹豫了一下，她直接当着曹朝阳的面，解开了大衣的扣子。 “朱琳同志，你干嘛？” 曹朝阳吓了一跳。 朱琳：“……” 脱下身上穿的大衣，她双手拿着甩了甩，接着盖在了自己与朝阳同志身上。 唔…… 曹朝阳顿时就感觉一点都不冷了，心里都变得热热的。 就是……就是有点可惜…… 往朱琳身边靠了靠，曹朝阳握住了她的手。 “朝阳同志，你别这样，正经一点。” 朱琳用力挣脱开。 她一脸正气，没有一丝刚才亲密时的样子。 曹朝阳乐了，他又往朱琳身边靠了靠，倚在了她的肩膀上。 低头瞅了一眼，朱琳大衣里边穿的是一件岩羊皮的小袄。 这件小皮袄，跟他那件羊皮袄还不一样，朱琳这件小巧精致很多，瞧着很好看，也很美观。 “小莫的手艺可真好啊。” 曹朝阳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感觉这羊皮小袄还挺软、挺滑的。 “啪！” 朱琳瞪着眼睛，一把拍掉了他的手。 “咳，我就看看衣服，绝没有别的意思。” 曹朝阳讪讪的收回了手。 不敢再有别的动作了，他紧挨着朱琳，没有再说话。 “况且~” “况且~” 火车不紧不慢的行驶着。 过了一会，曹朝阳突然发现了什么。 他连忙站起身，接着一把拉起了旁边的朱琳。 “朱琳同志，快看，那就是雪山。” 扒着车皮，他探出脑袋，静静的望向北方。 旁边，朱琳学着他的样子，也连忙扒着车皮的边缘，朝着北方望了过去。 “好……好壮观啊。” 一片枯黄的草场上，尽头是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的雪山。 朱琳怔怔的望着，被这景色震撼到了。 她第一次……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景，这是在北京，在知青点永远都看不到的景色。 “朱琳同志，夏天的时候才更漂亮呢，那时候草场是碧绿色的，还有马儿、耗牛在吃草，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遇到野驴……” 曹朝阳说着，还有些遗憾。 他第一次过来的时候，就在湖边遇到过一群藏野驴，可惜让它们跑了。 “等夏天的时候，我一定要来看看。” 朱琳喃喃的说着。 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连忙回到车皮里，拿出海鸥照相机，接着扒着车皮的边缘，对准了北方。 曹朝阳扭头瞧了一眼，还挺好奇。 “朱琳同志，这照相机只能拍黑白照片吧？” “也能拍彩色的，可彩色胶卷很珍贵，只有北京和上海才有，全是进口的，一般人可弄不到。” 朱琳说着，便摁下了快门键，“咔嚓。” 黑白色的胶卷也挺不好买的，她拍了一张，便松开了手。 重新望向北方的雪山，她对接下来的一行很是期待。 “真好看啊。” “嗯？” 听到陌生的声音，曹朝阳扭头望向后边的车皮。 他发现那个逃荒的女人，也学着他们的样子，扒着车皮，正往外边看着。 心里挺好奇，他开口道：“同志，你是哪的人啊？” “我……我是罗南的。” 女人还有些紧张。 “罗南……” 曹朝阳想了想，对这个地方也不熟悉。 又打量了一眼女人，他好奇道：“同志，你怎么逃荒，逃到这里来了？这是祁连山大草原，再往西走就没什么人了，你要去什么地方啊？” “我……我也不知道，我老家遭了灾，没地方去了，就爬上了火车……” 曹朝阳：“……” 微微摇了摇头，他听着也没什么办法。 旁边，朱琳看了眼女人，默默叹了口气。 火车继续往西走。 又过了大半个小时，曹朝阳扒着车皮，往北边望了望。 这次带着朱琳过来，他不准备去北边的大湖了，他想先去趟六队，借住在那里，正好也看看红狗子们怎么样了。 带着五六半的他，可是信心十足。 “朱琳同志，马上就要到了，待会下火车的时候，千万要小心，别硬跳，最好能在地方打个滚，缓冲一下。” “放心吧，我从小练体操和舞蹈，身子灵活着呢。” 朱琳信心十足。 曹朝阳扭头特意看了她一眼，还挺好奇她跳舞的样子。 不过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半晌，曹朝阳瞧见前边出现了大片的草场，他顿时让朱琳开始准备。 收拾了一下车皮里的东西，他深吸一口气，直接扔了出去。 “朱琳同志，我先跳，你看着点。” 曹朝阳抱着小藏狐，小心的翻出车皮，接着用力一跃，在草地上打了个滚。 来不及缓冲，他连忙爬起来，追向火车。 “朱琳同志，跳，跳下来。” 曹朝阳朝着火车上招手。 车皮里，朱琳深吸一口气，用力跳了下去。 在草地上利索的打个滚，她直接站了起来。 “漂亮！” 曹朝阳见状，叫了声好。 不愧是练体操体操舞蹈的，身子就是灵活。 快步走到朱琳身前，他伸手拍打着朱琳衣服上的尘土、野草，“没事吧？” “没事，我身手好着呢。” “朝阳同志，我可不是娇滴滴的女人，你可不别小看了我。” 曹朝阳乐了，他恭维道：“知道，知道，我家朱琳最厉害了。” “哼。” 朱琳喘着气，还有些得意。 朝着火车驶去的方向望了望，她突然发现挺有意思。 连忙拿出照相机，她对着枯黄草场上和远去的火车，按下了快门键。 “咔嚓~” “哎？那个女人怎么也跳下来了？” 曹朝阳望着远处，还有些惊愕。 车皮里，那个逃荒的女人，远没有他和朱琳的身手灵活。 她从火车上跳下来好一阵了，还趴在草地里不动。 “快，朝阳同志，咱过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朱琳没有多想，拉着曹朝阳快步跑上前。 第240章 大哥，你能帮我找个人家吗? “同志？同志？你没事吧？” 朱琳拉着曹朝阳走到女人身前，连忙询问着。 “我……我没事。” 朱琳听着，还有些不放心。 她蹲下身，连忙查看了一番。 见女人没有跌坏身子，这才松了口气。 “同志，你怎么也跳下来了？你要去什么地方呀？” 女人坐在草地上，双眼里当即湿润了起来。 她抱着小包袱，茫然无措道：“我不知道，我……我没地方去，同志，你们要去哪啊？能带我一起去吗？” “啊？” 这事朱琳可不敢决定，她当即看向了曹朝阳。 “这……” 曹朝阳皱了皱眉头，也有些为难。 这个年代，什么人都有，话也不能全信，可得小心些。 想了想，他开口道：“同志，你有介绍信吗？” “有有有。” 女人连忙解开打着补丁的小包袱，小心的拿出一张纸，接着递向了曹朝阳。 “同志，给。” 唔…… 曹朝阳接过看了看，发现女人名叫陆春娇，是山岗大队的人。 往下一看，这纸上还盖着大红戳，应该是真的。 旁边，朱琳也好奇的看了一眼。 “朝阳同志，陆春娇同志应该不是坏人。” “我不是坏人，不是坏人，我成分是贫农，是好人。” 陆春娇急忙摆着手。 从草地上爬起来，她带着哭音道：“大哥，姐姐，你们能……能帮我在附近找个人家吗？” 说完，陆春娇忍不住了，她的泪珠从脸颊，吧嗒吧嗒掉落下来。 “啊？” 曹朝阳、朱琳听到这话，全都是一怔。 想了想，他们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两人看了看陆春娇，又各自叹了口气。 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谁也不会轻易说出这样的话。 “大哥，姐姐，我能干活，能……能吃苦，只要有口吃的就行。” 陆春娇抹了把眼泪，她直接对着两人，跪了下去，“大哥，姐姐，我求求你们了。” “妹子，快起来，快起来。” 朱琳看不下去了，她连忙就扶起了陆春娇。 回头看着曹朝阳，她小声道：“朝阳同志，要不咱们带她回去，介绍给……” “介绍给徐二同志？” 朱琳想了想，又有些犹豫。 徐二流子的为人，好像不太适合。 “不成、不成，不合适。” 曹朝阳连忙摆了摆手。 看了一眼陆春娇，她长的挺清秀的，介绍给徐二流子可真是委屈了她。 就徐二流子那懒散的样子，他可不想再瞧见一个玉芬嫂子。 徐二之前说着要跟他打猎，要奋起，可谁知道是不是间接性的，现在肯定是不合适。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心里顿时有了个人选。 六队的许行，正适合啊。 想起前世看过的电影，他觉得很是奇妙，这可是个缘分。 “陆春娇同志，我和朱琳同志，不是这个地方的，但认识一些附近的人，你介意对方是老右吗？他长的挺好的，人也不错，还是个知识分子，就是……就是成分不太好。” 曹朝阳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年代，成分太重要了，成分不好的人，处处都被人看不起。 不过这也不会久了，等“拨乱反正”后，一切都会不一样。 嗯。 对面，陆春娇抹着眼泪，连忙点了点头。 “大哥，我愿意，愿意，我什么都愿意。” “……” 曹朝阳见状，还有些头疼，这话显得太无奈了。 算了，还是让两人见见再说吧。 让朱琳先安慰着陆春娇，他走到火车道旁，一一捡回行李，接着带着两人，就往六队的方向走。 “嗷呜~” “嗷呜呜呜~” 到了草原上，小藏狐很兴奋。 它在枯黄的草场上，一会跑到众人前边，一会又跑到众人身后。 两只耳朵动了动，它像是又听到了什么，转身一跃而起，扑到了一个洞里。 很快，它叼着一只鼠兔，兴奋的跑了回来。 “吱吱！” “吱吱！” 曹朝阳的肩膀上，胖鼠兔吓坏了。 它连忙对着曹朝阳，一个劲的叫着。 自从这个家伙来了之后，它平常都不敢从洞里出来了。 “去去去，二哈，到别的地方吃去。” 曹朝阳笑着，踢了它一脚。 “嗷呜~” 小藏狐叼起鼠兔，连忙爬到前边，啃食了起来。 “曹大哥，这是你养的狗吗？” 陆春娇看着，还有些好奇。 “这可不是狗，是藏狐，是这片草场上特有的动物，你要是在这生活，会看到很多有意思的动物。” 曹朝阳说着，特意看了陆春娇一眼。 想起许行，他又说起了六队的事，“咱在天黑之前，应该能赶到六队，他们是给部队上养马的，许行也是一个牧马人……” 朱琳、陆春娇静静的听着，两人还挺感兴趣。 走了一个多小时，几人有些累了。 曹朝阳招呼两人，坐下休息一会。 冬季的草原，枯黄一片，起伏的草场上，最多的就是鼠兔了。 这些高原小口粮，冬季也不会冬眠，继续为肉食动物提供着热量。 至于之前经常能遇见的土拨鼠，此时一只也见不到了。 曹朝阳看了看草场上，还有些遗憾。 随手扭开水壶，他递给朱琳。 拿起五六半，他解开了上边缠着的布。 此时已经到草原上，得时刻警惕着。 旁边，陆春娇瞧着，很是吃惊。 “曹大哥，你……你是干什么的啊？” “我？” 曹朝阳笑了笑，解释道：“我是民兵队长，这次过来想打点东西，你别怕。” 陆春娇听着，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几人歇了一会，接着继续往北走。 傍晚时分，曹朝阳终于在草场远处，瞧见了那个熟悉的小村子。 他精神一震，连忙带着两人，加快了脚步。 第241章 藏獒 一到村口，陆春娇和朱琳好奇的打量了起来。 这个六队挺小，村子的房屋也挺奇特的，全都是一排排的土房子挨着，没有院子。 此时正是做饭的时候，村里家家户户都冒起了炊烟。 两人耸了耸鼻子，突然还闻到了一股肉味。 这不年不节的，能吃上肉可不简单。 “朝阳同志，你说的那许行同志，是住在哪里呢？” 朱琳四下看了看，有些好奇的问道。 “就在村口，瞧，那个马圈里的屋子，就是许行住的地方。” 两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纷纷看了过去。 瞧见黑漆漆的小土房，两人各自都有些惊讶。 这居住的条件，实在不算好。 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地方大了点。 “许行那里就是简陋了些。” “嗐，越穷越光荣嘛。” 曹朝阳挠了挠头，还有些不好意思。 许行就是个老右，住的地方肯定不好，不过许行人长的是真挺不错的，就比他稍逊一筹。 嗯。 “走吧，咱先去郭大爷那，想办法先住下，事明天再说。” 曹朝阳领着两人，大步踏进村子里。 路过马圈的时候，他还特意往里边看了看。 老许的土房子，此时也正冒着炊烟，应该是在做饭。 大半月过去了，也不知道老许的胳膊怎么样了，待会可得过来看看。 一进村子，肉香味是愈加浓郁了。 曹朝阳耸了耸鼻子，还有些奇怪。 他知道这六队，不怎么缺肉，可平时也没富裕成这样。 又走了几步，他发现一排排的屋子前，四五个小孩子正在跳着绳。 这大冬天的，小孩子们脸上冻得通红，可他们一个个玩的很开心。 瞧见曹朝阳一行人，一群小孩子也顾不得跳绳了，全都好奇的跑了过来。 “叔，你又来了呀？是找郭大爷嘛？” 小孩子堆里，春芽站了出来。 她脸上带着笑容，看见曹朝阳很是高兴。 “对啊。” 曹朝阳看到小姑娘，也是挺高兴的。 他还记着春芽养的两只兔狲，便好奇的问道：“春芽，你的大乖、小乖怎么样了？” “它们挺好的，都长大了很多呢，不过还是怕人。” “春芽，待会我去看看你的大乖、小乖。” 曹朝阳扭头朝着朱琳小声说了几句。 春芽养的大乖、小乖可不简单，是祁连山大草原上很珍稀的猫科动物，长的可有意思了。 “兔狲……” 朱琳喃喃着，来了兴趣。 这东西她听朝阳同志，提起好几次了，早就想见一见了。 伸手大衣兜里，她摸出了一把水果糖，接着分给了春芽和现场的孩子们。 “谢谢姐姐。” “谢谢姐姐。” “叫什么姐姐啊，都差辈了。” 听着小屁孩们的喊声，曹朝阳嘴角动了动。 朱琳：“……” 脸上带着笑意，她扭头颇为得意的看了曹朝阳一眼。 又从兜里摸出两块水果糖，她塞到了身旁的陆春娇手里。 “咦？小曹同志，你怎么来了？” 不远处的屋子前，郭大爷拎着木桶，刚从屋里出来，就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瞧见曹朝阳，他很是欣喜，连忙快步走了过来。 “郭大爷，这不是想过来打点东西嘛，今天得借住在您这了，又得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快、快，屋里说。” 郭大爷一把攥住曹朝阳的胳膊，拉着他就要去屋里。 “郭大爷，我这次不光是自己来的。” 曹朝阳笑着拦下郭大爷。 他指了指旁边的朱琳和陆春娇。 “咦？” 郭大爷还记得朱琳，可旁边的那个女人就完全没有一点印象了。 仔细打量了一眼，他又回头疑惑的看向曹朝阳。 “郭大爷，这是陆春娇同志，是逃荒过来的，待会我再跟您细说。” “成，成，快都进屋吧，外边冷着呢。” 郭大爷瞧见那陆春娇，冷的都打起了哆嗦，连忙招呼几人进屋。 一行人刚到了郭大爷的屋门口，小藏狐突然竖起了两个耳朵。 它警惕的望向东边，毛都炸了起来。 “嗷呜~” “嗯？” 曹朝阳顺着小藏狐的目光，看了过去。 距离郭大爷家东边三四户的地方，趴着一黑一黄，两个硕大的身影。 “这是……藏獒？！” 曹朝阳认出来了。 体型这么大，毛发又这么茂密，肯定是藏獒无疑。 “嗷~” “嗷~” 此时，不远处的两只藏獒听到动静，纷纷站了起来。 它们对着小藏狐，狂吠不已。 “嗷呜~” 小藏狐立马就怂了。 它夹着尾巴，躲在了曹朝阳身后。 曹朝阳面对着两只硕大的藏獒，也挺有压迫感。 他拿下背着的五六半，握在了手心里。 旁边，陆春娇听着狂吠，身子抖的更加厉害了。 朱琳倒是不怎么怕。 她皱着眉头，站在曹朝阳身边。 “大黑！大黄！” “叫什么呢？！闭嘴！” 不远处的屋里，走出了一位五十多岁，颇为瘦弱的大爷。 他一声大喝，两只藏獒顿时安静了下来。 大爷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瞧见曹朝阳手里拿着的五六半，不禁眉头挑了挑。 什么话也没说，他转身又走进了屋。 “郭大爷，那不是你们队里的人吧？” 曹朝阳望着，还有些惊讶。 就这两只大藏獒，他估摸着每只都得有小一百斤，一般人可养不起。 “不是，那是队里请来对付红狗子的人。” “小曹同志，我正想跟你说呢，公社为了打那群红狗子，特意给了奖金，只要能打死一只红狗子，公社奖励一块钱。” “打死最多的人，公社再奖励二十。” 曹朝阳听着，顿时来了兴趣。 打死一只红狗子，公社奖励一块钱，他也不觉得少，毕竟是额外给的。 关键打死红狗子最多的人，还给二十元。 这加一块，都顶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郭大爷，你们队里来了不少猎人吧？不会把红狗子都打没了吧？” “没有没有，唉，别提了。” 郭大爷摇了摇头，他一边招呼众人进屋，一边又细说了起来。 第242章 老许，你要老婆不要? “公社给的奖金不少，倒是吸引了一帮人过来，可那红狗子，真是太狡猾了，它们从不白天过来，只有晚上的时候过来袭扰牲畜。” “之前它们没防备，被那些猎人，一下子打死了五只。” 郭大爷说着，拿出搪瓷缸子，给几人倒了些热水。 曹朝阳拿起先递给朱琳，接着又递给陆春娇。 最后一个搪瓷缸子，他抱在手里，一边取暖，一边慢慢小口喝着。 “那五只红狗子里，其中有三只，就是刚才那个老吴头带着两只藏獒打死的，那狗可凶了。” 郭大爷朝着东边指了指。 拿过板凳坐下，他一边生火，一边又继续道：“这本来也是好事，可自打那之后，那群红狗子，可是警惕起来了，就在村外边叫，轻易不进来。” “等你去追的时候，那红狗子早就跑了，黑灯瞎火的，人也追不上，白天找也找不到它们，也不知道他们的老巢在哪。” 郭大爷说着，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他们六队，算是跟这群红狗子，结下死仇了。 那群红狗子，也记恨着他们呢，一旦瞅准机会，说不定就要闹出大事。 不解决了它们，社员们也都不敢轻易出村，连牧马都要小心翼翼的，可是闹心得很。 曹朝阳皱了皱眉头，听着也有些头疼。 想了想，他好奇的问道：“郭大爷，那人不是养了两只狗吗？不能闻着红狗子的味道，找到它们的老巢？” “不行，不行，藏獒打架行，鼻子也挺灵的，不过让它们做别的，都不太行。” “它们……它们有点憨憨的。” 郭大爷摇了摇头。 藏獒打架护家是真厉害，他们队长都想养一只放在马圈里了，可做别的，就有点太为难它们了。 仔细瞧了眼曹朝阳，郭大爷开口道： “小曹同志，我瞧你这次都带着枪过来了，你要不要试试也打红狗子？” “成！” 曹朝阳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应了下来。 一只红狗子公社补贴一块钱，这事他干了。 而且说不定，他还能打个第一，拿下那二十块钱的奖励呢。 “郭大爷，那群红狗子，还有多少只？” “之前打了它们两只，前些日子，又打死了五只，现在估摸着应该还有十六七只。” 曹朝阳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一次最多装十发子弹，面对着这么大一群红狗子，还得再小心些。 要是……要是能找到母雪豹帮忙就好了。 “朝阳同志……” 旁边，朱琳听着还有些担心。 “没事，我心里有数。” 曹朝阳笑着安慰道。 扭头看了眼陆春娇，他起身拉着郭大爷走到外边，将情况详细的说了一下。 “逃荒来的……” 郭大爷往屋里瞧了瞧，倒也不奇怪。 他们村子都是外地人组成的，和哪都有联系，经常有逃荒的人过来。 这祁连山大草原上，艰苦是艰苦了些，不过可饿不死人。 除了替部队牧马之外，他们还能开荒种地，日子也有奔头。 “郭大爷，陆春娇同志也是个苦命人，我便想着帮她和老许介绍一下，让他们见一面。” “啊？” 郭大爷听着一怔。 他挠了挠头，突然乐了。 “小曹同志，你还别说，这真是个好想法，不成，我得马上跟老许说说去。” “哎，郭大爷，要不我去说吧，我正好看看许行同志去。” 曹朝阳连忙拦下了郭大爷。 摸了摸肚子，他有些不好意思道：“郭大爷，我还有点饿了，您能帮忙做口热乎饭吗？” “嗐，我还把这茬忘了，我这就去，这就去。” 郭大爷一拍大腿，连忙进了屋。 扭头瞧了眼陆春娇，他看着还挺满意。 这丫头身子瘦弱了些，不过养养就好了，关键这丫头眼神清澈，一看就知道是个好姑娘。 曹朝阳跟着走进屋，跟朱琳打了声招呼，接着便想着去找许行。 此时天有些黑了，他干脆背上了五六半，以防发生意外。 推开房门走出屋，他刚走了两步，就听东边又传来了动静。 他扭头一瞧，之前那个五十多岁的大爷，此时正拿着砍刀剁着肉，喂着两只藏獒。 曹朝阳挺好奇，不由多看了几眼。 “后生，你也是为了红狗子来的？” 远处，老吴头也看了过来。 见曹朝阳没说话，他嘿嘿一笑，露着大黄牙道：“后生，这打红狗子光靠好枪可没用，得靠真本事。” 说着，他仔细打量着曹朝阳背着的五六半，眼神里还露着一股贪婪。 五六式半自动步枪，部队里才有的家伙事，市面上可买不到，这是真真的好东西，每个猎手做梦都想要的枪。 “大爷，你的话我记住了。” 曹朝阳笑了笑，转身就往村口去了。 两只藏獒挺少见，也挺厉害，可再凶猛也没雪豹厉害。 扭头往北方的雪山望了望，也不知道疤脸和大咪、二咪现在怎么样了。 等找个机会，他可得过去看看。 到了村口的马圈前，他拿开拦在门前的木头，大步跨了进去。 快步走到黑漆漆的房子门口，他高声道：“老许？老许？你要老婆不要？” 说着，他推开简陋的木门，大步走了进去。 屋里，许行正拿着瓜瓢，烧着马粪，准备做晚饭。 听到动静，他连忙回头看去。 见来人是曹朝阳，他惊喜道：“朝阳同志，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给你送老婆来了。” 曹朝阳继续打趣道：“老许，你还没回话呢，你要老婆不要？！” 对面，许行怔了怔，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朝阳同志，你就别打趣我了，我是一个老右，一个老右……” “老右怎么了？老右也是人啊，他也有结婚的权利。” “许行同志，我可没跟你开玩笑，这是真的。” 曹朝阳脸上严肃了起来。 他往前走了两步，接着便说起了陆春娇的情况。 半晌，他继续道：“许行同志，这老婆我是送不过来，不过可以安排你们明天见一面，事情成不成，还得看你们的眼缘，你好好考虑考虑。” 第243章 凌晨的兽鸣 许行很是犹豫。 来到六队好些年了，他也想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也想有个家。 可…… 他是一个老右，真不能耽误了别人。 “许行同志！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行不行，你说句准话！” “要不还是算了吧。” 半晌，许行摇了摇头，“朝阳同志，我不能耽误了人家。” 叹了一口气，他一屁股坐在黑乎乎的土灶前，继续烧起了马粪。 “老许，你……” 曹朝阳看着他，只觉得很是无奈。 这要是给徐二流子介绍，他肯定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许行同志，你心里别有负担，你的情况，我已经跟她说过了，她可以接受，要不你们先见一面，见一面再说吧。” “朝阳同志，你看看我这里，怎么娶老婆？算了，算了。” 许行抬头看了一眼屋里，接着又连忙摆了摆手。 唔…… 曹朝阳四下看了看，许行这屋子，确实太简陋了些。 一盏昏暗的煤油灯，照着屋里都是黑漆漆的，整间屋子里，也没几件像样的家具，就连吃饭的家伙事，都是一个破烂的陶盆。 不过…… “许行同志，人家看的是你这个人，不是看的你的条件，俗话说的好嘛，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这……这是哪的俗话啊？” “电影《列宁在一九一八》里的俗话，你们公社里没放过？” “放过，我也看过，不过，嗐……” 许行依旧还是摇着头。 夹起一块马粪，他塞到炉子底下。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站起身道：“朝阳同志，你还没吃饭吧？我再淘点粮食，你一块在我这里吃了吧。” “不用，不用，郭大爷已经在家里做饭了。” 曹朝阳摆了摆手。 他瞧着许行执拗的样子，还有些头疼。 “对了，许行同志，你的胳膊怎么样了？” “好多了，就是还不能干重活。” 曹朝阳仔细瞧了眼，也放下了心。 想了想，他懒得再劝了。 转身走到屋门口，他回头道： “许行同志，你收拾收拾，明儿我带着陆春娇同志过来一趟，不管怎么样，你们先见一面，以后的事再说。” 说完，他推开屋门，大步走了出去。 “哎？哎？朝阳同志？朝阳同志？” 许行连忙快步走到屋门口，可曹朝阳早已就走远了。 重新回到屋里，他忐忑的来回走了几步。 半晌，他借着水缸里的水，瞧了眼自己的面容。 之前都没顾忌过形象，此时他胡子拉碴的，瞧着还有些憔悴。 重新站起身，他看了看屋里，接着长长的叹了口气，“唉！” …… 曹朝阳背着五六半，在村口往外望了望。 现在天都已经黑了，他望着远处的草原，只见一片黑漆漆的，别的什么都没瞧见。 草原上刮着风，隐约传来了狼嚎声。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动静，红狗子他是一点都没瞧见。 又看了一会，他摇了摇头，转身就往村子里走。 到了郭大爷门前，他又往东边看了看。 此时那两只硕大的藏獒，还在啃食着骨头。 见他看了过来，两只藏獒也抬起脑袋，呲牙看向了他。 “嗬~” “嗷~” “真凶啊。” 曹朝阳皱了皱眉头，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屋里，郭大爷正在用肉，炖着曹朝阳之前送的白菜。 见他回来了，郭大爷连忙起身走过去，小声问道：“怎么样？老许怎么说？” 嗯…… 曹朝阳见旁边的陆春娇也看了过来，他当即点了点头，道：“许行同志说可以，明天见一见。” “好好好。” 郭大爷很是高兴。 他连忙让曹朝阳坐下，他又去找起了隔壁的婶子，说起了借宿的事。 过了一会，锅里的白菜炖肉好了。 郭大爷盛了一小盆，接着连忙招呼众人吃饭。 “小曹同志、朱琳同志，还有春娇同志，都快过来吃饭吧，别跟大爷我客气。” “哎。” 曹朝阳让两人先坐到桌前。 他解开行军包，从里边拿出了自己烙的油饼，分给了众人。 夹起白菜里的一块肉，他尝了一口，感觉味道还有点熟悉。 “郭大爷，这是红狗子的肉吧？” “对，队里前些日子，打了一只红狗子，把肉都分了。” 郭大爷夹起一块大些的肉，放到了陆春娇碗里。 他现在看着这丫头，是哪哪都满意，还真跟老许搭配。 “谢谢郭大爷。” 陆春娇小口小口的吃着，心里总算是安稳了些。 吃了饭，朱琳和陆春娇就准备去隔壁婶子家借住。 曹朝阳拿着手电筒，亲自送两人过去。 临回去之前，他对着朱琳小声道：“晚上你要是听到什么动静，千万别出来，要是有什么事，就叫我。” “嗯，我明白。” 朱琳点了点头。 她四下看了看，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 黑漆漆的夜里，传来了不知名的兽鸣。 双手摩擦了一下胳膊，她转身进了屋。 曹朝阳又等了一会，见没什么事情，这才回到了郭大爷家里。 屋里，郭大爷已经烧好了土炕。 他洗了洗脚，舒舒服服的躺到了土炕上。 凌晨时分。 寂静的夜里，突然传来了一阵阵密集的兽鸣。 “嗷呜~” “嗷呜~” 曹朝阳当即就被惊醒了。 他拿着手电筒，坐了起来，接着就穿起了衣服。 对面，郭大爷也爬了起来。 他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小曹同志，你瞧，这群畜生又来了，它们现在不敢进村，就在外边叫着，可我们队又不能不防。” “这群红狗子，是想折腾死我们呢。” 曹朝阳听着摇了摇头，“这群畜生，还真够狡猾的！” 第244章 狡猾的红狗子 从火炕上爬起来，曹朝阳利索的穿上羊皮袄，戴上旱獭帽。 用手电筒照着光，他拿起五六半，一发一发的装填上子弹。 准备齐全，他推开屋门，大步走了出去。 凌晨时分，外边寒气逼人，温度在零下十度左右。 他刚出屋子就觉得鼻子酸酸的，整个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正想去村口呢，他就见东边的老吴头，领着两头藏獒，快步走了过来。 望着两个硕大的黑影，他往后退了两步，主动让开了路。 “嘿，后生，你这东西带的还挺全乎的，不过啊，在这草原上，还是老物件好用。” 老吴头嘿嘿一笑，拎着马灯，大步越过了他。 曹朝阳皱了皱眉头，有些烦这个老头子了。 他们又不熟，可这个老吴头倒是一直冷嘲热讽的，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病。 “嗷呜~” 旁边，小藏狐从门缝挤了出来。 曹朝阳回头看了看，立马叫着它，就往村口去了。 此刻，六队里已经出来很多人了。 人群里，还有四五个人都攥着枪。 曹朝阳借着马灯光，仔细瞧了眼，发现这几个都很陌生，应该是外面来的猎人。 再仔细一看，众人手里的家伙事也是五花八门，有土铳、有老洋炮，最好的一把，就是一位中年人手里的步枪。 “这是老枪了吧？汉阳造？” 曹朝阳看着，还觉得有些眼熟。 仔细想了想，他在公社训练的时候，见过差不多的步枪，好像应该是汉阳造，这可真是老枪了，都是打鬼子时候用的。 曹朝阳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才跟着人群，走到了村口。 这时候人已经挺多了，远处的兽鸣声，渐渐弱了下来。 像是知道他们人都到了，红狗子们也都跑了。 拿着手电筒，他往远处的草场上照了照，也没见有红狗子的身影。 “马都没事吧？” “没事，队长，那群红狗子都没过来。” “队长，这群畜生是在挑衅我们呢，它们不敢过来，就在外边叫，等我们来了，它们早就跑了。” “艹，非弄死它们不可，这群狡猾的畜生！” 人群里，六队的刘队长，望着黑漆漆的草场上，还有些发愁。 他回头看了看，接着走到了老吴头身前。 “老吴同志，你能不能让你的两只狗，带着我们去追那群红狗子？” 老吴头看了看，接着摇了摇头，“队长，那群畜生都不知道跑哪去了，现在追也追不上。” “也是。” 刘队长又叹了口气。 他四下看了看，接着喊道：“虎子，铁柱，晚上你们俩住在老许这，守着马圈，其他人都回去吧，都回去吧。” 刘队长朝着众人挥了挥手。 这红狗子没捉到，可不能再把人冻出毛病来。 经历过好多次，刘队长也都习惯了，知道这群红狗子应该不会再过来。 六队的队员们，一边咒骂着，一边往回走。 很快，现场只剩下了曹朝阳、老吴头几人。 刘队长披着羊皮袄，也瞧见了曹朝阳。 还记得这个猎熊的男人，他连忙快走了过来。 “小曹同志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下午刚来，队长，这马圈要是盖在村子里就好了。” “嗐，这不是当初觉得方便嘛，我们六队小，盖在村里也放不开，谁成想闹了这一出。” 刘队长叹了口气。 实在不行，也只能请部队上的人过来了。 到时候别说红狗子了，就是一群藏马熊那也没用。 仔细打量了一眼，见曹朝阳手里拿着一杆好枪，刘队长又连忙道： “小曹同志，你当初拿着一杆土铳，连熊都能打了，是个有本事的人，这群红狗子的事，你可得帮帮忙，我们六队记得你的情分。” “队长，您放心，我能帮指定帮。” 曹朝阳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 拿着手电筒，他往前走了几步，到了村口外走，接着让小藏狐在草场上嗅了起来。 “嗷呜~” 小藏狐耸着鼻子，警惕的望着西北方。 “这是还没走远吗？” 曹朝阳心中一动。 他拿着手电筒，往西北方照了照。 草场太大了，手电筒根本照不远，他什么也没瞧见。 心里想着什么，他回头又看了看，也不敢确定。 “嗷~” “嗷~” 后边，老吴头领着一黑一黄两只藏獒，也慢慢走了过来。 瞧见小藏狐的动作，老吴头摸了摸下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特意又多看了几眼。 “后生，你养的这东西，鼻子挺灵的吧？” “嗷呜~” 小藏狐被两只藏獒吓到了，它夹着尾巴躲在了曹朝阳身后。 曹朝阳看了老吴头一眼。 什么话都没说，他领着小藏狐转身就往回走。 哪怕知道红狗子就在附近，这黑灯瞎火的他也不敢追出去。 “哎？后生？” 老吴头刚想去追，就被刘队长拦了下来。 “老吴同志，我跟你商量件事，你养的这两条狗，今晚上能不能放在马圈里？你放心，不白让你放，我们队管它俩的饭。” 刘队长说着，还有些心疼。 这俩大家伙，他可是见识过饭量。 “队长，既然你都说了，那大黑、大黄我就放在马圈里。” “你放心，只要那红狗子敢过来，大黑、大黄保准一口一只！” 老吴头说着，又往远处望了一眼。 见曹朝阳已经走到了马圈旁边，他轻哼一声，也懒得追问了。 …… “郭大爷，您先回去睡吧，后半夜我打算住在老许这了。” 曹朝阳走到郭大爷身边，跟他打了声招呼。 “住在老许这了？也行。” 郭大爷也没多问，披着衣服转身就走了。 曹朝阳看了看，见许行就土屋前。 大步跨进马圈，他走了过去。 “许行同志，今晚上我在你这借住半晚怎么样？” “哎呦，行，行，朝阳同志，当然可以了。” 许行挺高兴。 他拿着马灯，连忙拉着曹朝阳进了屋。 走到炉子前，他夹起马粪塞进炉子里。 等屋里热了一些后，他搓了搓手上，有些不好意思道：“朝阳同志，我晚上又想了想，见面那事还是算了吧，我……” “许行同志，我都跟人家说好了，你一个大男人，羞答答的干嘛？这事就别说了。” 曹朝阳没再听下去，直接打断了许行的话。 喊过小藏狐，让小家伙趴在门前，他又自顾自的拿起屋里的水壶，给自己倒了点热水。 竖起耳朵听了听，外边逐渐安静了下来，就连之前时不时的狼嚎声都没有了，只剩下了风声。 曹朝阳喝了口水，还觉得有些冷。 走到老许的火炕前，他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去。 第245章 杀红狗子(上) “许行同志，炕上有点凉了，你再烧些马粪。” 曹朝阳拿着五六半，竖起放在旁边。 掀起炕上的被子，他往自己腿上盖了盖。 老许这屋子，透风的地方实在多，待着还有点冷。 “许行同志，你这屋子也不收拾收拾，好歹用黄泥把漏风的地方补补啊。” 旁边，许行听着还有些尴尬。 一边烧着马粪，他一边不好意思道：“我之前忙着牧马，都没来得及弄，这草场上冬天来得也快。” 他正说着呢，外边又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这天可真冷啊。” 虎子、铁柱走进屋。 两人也见过曹朝阳。 打了个招呼后，他们也学着曹朝阳的样子，坐在了土炕上。 小小的土坯房里，一下子多了这么些人，还有些挤了，肯定没法在火炕上躺着睡觉。 曹朝阳往后靠了靠，倚着土墙，闭目养起了神。 心中寻思着什么，他害怕红狗子会再过来，连鞋子都没脱。 过了一会，屋门又被人推开了。 “吱嘎~” 一股冷风袭来，曹朝阳忍不住睁开眼睛，瞅了一眼。 来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养着藏獒的老吴头。 “嘿，人还真多啊。” 老吴头打量着屋里，他瞧着这么多人，顿时就没有留下的意思了。 “后生，我把大黑、大黄拴在你门前的柱子上，你可得给我看好了。” “对了，没事别往它俩身前凑，咬了人我可不管。” 许行连忙点着头，表示知道。 老吴头又看了几眼，特别是瞧了眼曹朝阳，这才关上门走了。 “听说队长想跟这老头买只小狗养着。” “那老头还有小狗？” “对啊，他养的这两只大狗，就是一公一母，听说他除了打猎，就靠卖狗呢，他要价可不便宜。” 土炕上，虎子、铁柱小声嘀咕着。 旁边，曹朝阳听着心中一动。 养只藏獒倒是挺好，那大体格可凶得很。 唔…… 想着它们的大饭量，曹朝阳又打消了心中的想法。 小一百斤的藏獒，他可养不起。 “老许，别忙了，快上来暖和着吧。” “不着急，我再烧一会，省着凉了。” 许行又往灶台里，塞了几块大马粪，这才坐到了土炕上。 聊了没一会，众人都有些昏昏欲睡。 屋里，煤油灯的火光有些昏暗。 外边，风渐渐大了起来，只听见呼呼的刮着。 曹朝阳打了个哈欠，也有些困了。 马粪燃烧后没什么臭味，反而有股青草、草木灰的味道，他往后又靠了靠，迷糊了过去。 渐渐的，炕上的虎子和铁柱也都睡着了，两人打起了呼噜。 许行强打起着精神，往炕洞里又烧了几次。 最后，他也挨不住了，倚在炕边的柱子上睡了。 后半夜。 “呼~” “呼~” 风越来越大了。 趴在门前的小藏狐，突然抬起了四方大脑袋。 它耸着鼻子，凑在门前的缝隙处，像是闻到了什么。 回过脑袋，它对着炕上的曹朝阳，大叫了起来。 “嗷呜~” “嗷呜呜呜~” 噌！ 曹朝阳瞬间惊醒。 他还没睁开眼睛，就一把拿起了身边的枪。 跳下火炕，他瞧着屋里黑漆漆的环境，又迅速打开了手电筒。 连忙碰了碰炕上的几人，他就准备出去。 “朝阳同志，怎……怎么了？” 许行打着哈欠，整个人都还有些迷糊。 “有情况！” 曹朝阳凑在屋门前，轻轻敞开，往外看了过去。 “有情况？” 许行被门口吹进来的冷风一打，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急忙摸索着火柴，想点上屋门的煤油灯。 可一着急，他使了两三根，都没打着。 “朝阳同志，你快用你的手电筒，给我照一下。” 曹朝阳眼睛望着外边，手电筒对着许行照了过去。 “嗷~” “嗷~” 此时，马圈院子里的两只藏獒也惊醒了。 它们朝着村外草场的方向，大声狂吠着。 屋里，许行点上煤油灯，接着又拿过马灯点了起来， 旁边，虎子和铁柱也都醒了，两人急忙穿起了鞋子。 曹朝阳等不及了。 他往外看了看，接着打开了手里五六半的保险。 深吸一口气，他大步走了出去。 “嗷呜~” 小藏狐跟在他身后，也想出去。 “二哈，进屋，别出来。” 曹朝阳回头踢了它一脚，接着关紧了屋门。 红狗子那体型太大了，就小藏狐这体格，一口下去就完了。 “朝阳同志？朝阳同志？你等等。” 屋里，虎子、铁柱穿好鞋子，手里拿着家伙事，也纷纷走了出来。 两人瞧着狂吠的藏獒，顿时暗叫不好。 “朝阳同志，你帮我照着，我去解开狗绳子。” 虎子拿着一根长矛，他瞧见这情况顿时就想解开拴着藏獒的绳子。 可他刚往前走了几步，那一黑一黄两只大藏獒，突然对着他呲牙叫了起来。 虎子吓了一跳，顿时不敢动了。 曹朝阳看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这藏獒听说只认一个主人，旁人都近不了身，也不知道是傻还是忠诚。 不能指望这两个大家伙了，听着马儿们唏律律的声音，他拿着手电筒，快步往马厩的地方走去。 过程中，他掰下五六式步枪前边的军刺，卡在了枪管上。 黑夜中的三棱军刺，闪着幽暗的寒光。 曹朝阳双手紧握着五六半，豪气顿生。 有这等利器在，他能打十个红狗子！ “呦呦~” “呦呦~” 不远处，一阵类似口哨的叫声传来。 曹朝阳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往西边望去，他只见几十米外，四五双带着绿光的眼睛，正飞速往马厩里跑着。 噌！ 没有丝毫犹豫，他松开握着手电筒的手，任由它跌落。 迅速半跪在地上，他举着五六式步枪，对着不远处那几双闪着幽光的绿眼睛，扣动了扳机。 “砰！” “砰！” “砰！” 没有丝毫吝啬，曹朝阳瞬间连开三枪。 手微微抖了抖，他对着红狗子所在的方向，又补上了两枪。 “嗷~” “嗷~” 一阵阵惨叫声传来，曹朝阳顿时明白自己打中了。 见那边剩下的红狗子都跑了，他也来不及查看，急忙拿起手电筒，奔向马厩。 此时，许行也拿着土铳跑了出来。 瞧着马圈里的情况，他不敢耽搁，连忙朝天放了一枪。 “轰！” 很快，整个六队里，家家户户都亮起了昏暗的灯光。 “虎子、铁柱？朝阳同志呢？” “去了马厩，老许，快快快，咱们一块过去，这两只大狗，指望不上！” 虎子看着两只藏獒，恨恨不已。 他尝试了好几次，可根本就近不了两只藏獒的身边。 也顾不得解绳子了，他拿起长矛，急忙冲向马厩。 第246章 杀红狗子(下) “呦呦~” “呦呦~” “唏律律~” 马圈的棚子下，红狗子的叫声，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曹朝阳攥着五六半，冲了进来。 他拿着手电筒，急忙照了照，只见四五只红狗子，正在撕咬着马厩里的马。 此时的马儿们，都被拴着。 它们只能踢着蹄子，在不大的地方躲避。 “唏律律~” 听到近处的马鸣声，曹朝阳连忙照了过去。 此时，一只红狗子，灵活的跳到了大黑马背上，当即张嘴就要咬下去。 这只大黑马，曹朝阳看着还有些熟悉，应该就是之前被红狗子咬伤的那只。 “唏律律~” 大黑马仰头发出惨叫。 “我去你大爷的！” 曹朝阳微微抖着身子，整个人都有些兴奋。 整个棚子里，都是马。 这么近的距离，他也没法开枪，他干脆拿着五六式，冲了过去。 “呦呦~” “呦呦~” 红狗子听到动静，猛的回过头。 曹朝阳恶狠狠的咬着牙。 他攥紧五六式，对着大黑马背上的红狗子，狠狠刺了过去。 “噗呲！” 没有丝毫阻挡！ 三棱军刺从红狗子的肚皮下刺进，接着从它背部穿出，直接被捅了个对穿。 “嗷” 红狗子一声惨叫，当即挣扎着要跑。 “咝~” 曹朝阳红着眼睛，用力收回五六式。 长长的三棱军刺离开红狗子身体，它的伤口处，当即喷出了大股血液。 刚才还能动的红狗子，抽搐着倒了下去，眼瞧着就没气了。 曹朝阳刚喘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休息，就感觉身后有东西朝自己冲了过去。 猛的转过身，黑暗的环境中，他只见一双闪着绿光的眼睛，一跃而起，奔着自己的下半身就来了。 “嘶！” 曹朝阳汗毛乍起，打了个哆嗦。 红狗子的咬合力，不比狼的小，这要是被咬实了，他可就废了。 没有多想，他整个身子往后一躺，想避开红狗子。 “呦呦！” 红狗子身形很是灵活。 它随着曹朝阳倒下的身子，脑袋一摆，朝着他大腿处咬了过去。 “嘶~” 曹朝阳重重的摔在地上，同时感觉大腿处传来一股刺痛。 握着五六半，他红着眼睛，用力扣动扳机。 “砰！” 一个黑影，从他眼前闪过。 曹朝阳知道是没打中，他拿着五六式，立马又刺了过去。 “朝阳同志？朝阳同志？” 此时，许行拎着马灯，和虎子、铁柱一起跑了进来。 看着倒在地上的曹朝阳和旁边的红狗子，几人目眦欲裂。 虎子拿着长矛。 许行端着土铳。 铁柱拿着粪叉。 三人急忙冲了过来。 “呦呦~” “呦呦~” 马厩深处，一只体型硕大的红狗子，仰头嘶鸣，接着转身就跑。 棚子下，剩余的红狗子们，纷纷往外逃窜。 “轰！” 许行红着眼睛追上前，对着最近的红狗子，就扣动了扳机。 瞬间，铅弹四下纷飞。 “嗷~” 前方，一只倒霉的红狗子被铅弹打中了。 虎子、铁柱拿着家伙事追上前，对着它狠狠的捅了下去。 许行又看了看，接着连忙跑到曹朝阳身前。 “朝阳同志，你怎么样了？被咬到哪里了？” “呼……” 曹朝阳急忙往中间摸了摸，接着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朝阳同志，你腿上流血了！” 许行拎着马灯，凑近看了看，顿时在曹朝阳的大腿处，发现了血迹。 “没事，没事，我棉裤厚，就被咬破了点皮，没多大事。” 曹朝阳咽了口唾沫，脸上还带着股后怕。 刚才要不是他闪开了一点，差点……差点就…… “这群阴险的畜生！” 曹朝阳恨恨骂了一句，接着连忙站了起来。 右边的大腿还有些疼，他攥着五六半，拿着手电筒，四下看了看。 马厩里，之前被他用三棱军刺捅穿的红狗子，此时已经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旁边的大黑马抬着马蹄子，正一个劲的往它身上踩着。 曹朝阳见状，连忙俯身拉出了红狗子的尸体。 这东西他还有用呢，可不能让大黑马踩烂了。 “唏律律~” 大黑马低下脑袋，往他身上拱了拱。 曹朝阳顺势摸了摸马脑袋，接着又望向四周。 “老许！那群红狗子呢？” “朝阳同志，它们都跑了，被咱赶跑了！” “跑了？呸！” 曹朝阳心中还有股气。 他拿着手电筒，直奔许行的土坯房。 院子里，两只大藏獒朝着远处，还在疯狂的叫着。 曹朝阳看了它俩一眼，接着推开屋门，放出了小藏狐。 “嗷呜~” “嗷呜呜呜~” “二哈，跟我来！” 曹朝阳领着小藏狐，转身跑到了他刚才开枪打红狗子的地方。 耸了耸鼻子，他还能闻到浓郁的血腥味。 拿着手电筒照了照，他发现了一只碎掉了半个脑袋的红狗子。 刚才他总共开了五枪，应该不会只打中了这一个倒霉蛋。 “二哈，过来闻闻。” 曹朝阳叫过小藏狐，让它嗅了起来。 “嗷呜~” 小藏狐闻了闻，立马就往西边的草场跑去。 曹朝阳攥着五六半，拿着手电筒，快步追了过去。 “哎？朝阳同志？别追了，别追了，小心那群畜生。” 后边，许行拿着马灯，喊了好几声。 见曹朝阳没停下，他顿时一咬牙，也连忙跟着跑向外边的草场。 这时候六队的社员们，都已经从家里赶了过来。 老吴头披着衣服，也在人群里。 瞧着还拴在院里的大黑、大黄，他顿时气得不轻。 连忙跑上前，他解开了绳子。 “大黑、大黄，快，快咬红狗子去！” 第247章 噗呲!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跑出马圈，一路往西，到了外边的草场上。 它耸着小鼻子，嗅着草地上的血腥味，跑进了一个草坡里。 像是发现了什么，它连忙回头大声叫着。 曹朝阳拿着五六半，急忙追了过来。 “二哈！什么情况？”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对着一个土坑里，呲牙叫着，它身上的毛都炸了起来。 曹朝阳拿着手电筒，往它叫的方向一照。 只见一只红狗子，正躲在这个不大的坑洞里。 再仔细一看，这只红狗子左前腿，碎掉了一半，此时往外渗着血。 “呦呦~” “呦呦~” 红狗子满脸痛苦。 它蜷缩在土坑里，可怜兮兮的望着曹朝阳。 “哼！” 曹朝阳攥着五六半，对着它就刺了下去。 这红狗子狡猾又残忍，他可不会发什么善心。 “呦呦！” 红狗子咧开大嘴，它噌的跃起，扑向曹朝阳。 “噗呲！” 锋利的三棱军刺，利索的捅穿了它的肚子。 红狗子哀嚎一声，在军刺上挣扎着。 曹朝阳抬腿踢了一脚，接着用力抽出了军刺。 心中还有股恶气，他对着红狗子，又狠狠刺了下去。 “噗呲！” “噗呲！” “噗嗤！” 红狗子身子抖了抖，彻底不动了，只有大股血液喷洒着。 “嗷呜~” 旁边，小藏狐见状，这才敢跑到近前，撕咬了起来。 “朝阳同志？朝阳同志？” 后边，许行拎着马灯，喘着大气，快步追了过来。 瞧着坑洞里血肉模糊的红狗子，他眉头皱了皱，连忙拦下了曹朝阳。 “朝阳同志，好了，好了，红狗子都死了，再扎下去，肉都扎烂了。” “呼……” 曹朝阳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停了下来。 瞧了眼红狗子，他还觉得有些可惜了，这皮子烂成这样，肯定是没法用了。 不过他现在心里痛快得很，也值了！ “朝阳同志，咱回去吧，这里村子挺远了，夜里的草场上不安全，不能再追了！” 曹朝阳四下看了看，接着点了点头。 这只红狗子是被他用枪打碎了左前腿，这才能追上，其它的红狗子，这时候还不知道跑哪去了，肯定没法追。 “许行同志，我大腿有点疼，你帮我把这只红狗子带回去吧。” “成。” 许行也不嫌弃都是血，他拉起红狗子的后腿，拖着就往回走。 曹朝阳攥着五六半，叫着小藏狐，跟在许行身后。 追的时候还不觉得，他这才发现自己离开了村子一二里地的距离。 等到了马圈前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看。 黑漆漆的草场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曹朝阳抿了抿嘴唇，接着跨进了马圈里。 “嗷~” “嗷~” 马圈的木栏杆后，两只硕大的藏獒，正在撕咬着一条红狗子的尸体。 曹朝阳拿着手电筒一照，当即发现这俩畜生，咬的是自己刚才打死的那只。 瞧着红狗子尸体上的咬痕，他心中一怒，大步走了过去。 “嗷~” “嗷~” 一黑一黄两只毛发旺盛的藏獒抬起脑袋。 见曹朝阳往这边走，它们瞬间呲牙狂吠了起来。 “没脑子的畜生！” 曹朝阳攥着五六半，对着两只藏獒的所在的地方，就扣动了扳机。 “砰！” 火光闪起，刚才还在狂吠的两只藏獒，瞬间吓得后退了几步。 它们呜咽着，顿时不敢呲牙了。 “什么情况？” 马厩里，六队的队长吓了一跳。 旁边，老吴头也在。 刚才他还像看笑话似的瞧着，可见曹朝阳开了枪，他整个人吓了一跳，顿时绷不住了。 快步走上前，他先看了看自己的两只藏獒。 见两个大家伙都没事，他这才松了口气。 “后生，你……你疯了？！” “你乱开什么枪？这要是打伤了我的大黑、大黄怎么办？！” 曹朝阳抬头看了一眼。 嘴角动了动，他不屑道：“怎么办？凉办！” “老同志，既然你管不了自己养的东西，那我就替你管管！” “你……你……” 老吴头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哼。” 曹朝阳懒得搭理这个老头子。 他可不信刚才藏獒撕咬红狗子的时候，这老吴头没看着。 扯起地上无头的红狗子尸体，他大步往前走。 此时，刘队长也跑了过来。 老吴头见状，顿时跑上前告起了状，“队长，队长！我这两条狗害怕那红狗子还活着，就咬了几口。” “可那小同志倒好，对着我的狗就开枪了，他太不像话了，这是把我的狗当红狗子打呢！” 刘队长看着曹朝阳手里，那碎了脑袋的红狗子尸体，嘴角抽动了一下。 碎了脑袋的红狗子，怎么可能还活着？ 刘队长顿了顿，敷衍道：“老吴同志，误会，误会，这里边肯定有什么误会。” “不管什么什么误会，他都不能乱开枪！” “还有，你们队的同志也是，那红狗子都来了，也不把我的大黑、大黄解开，要是有我的大黑、大黄在，能让那些红狗子伤那么多马吗？！” 老吴头跺了跺脚，又气又心疼！ 要是他的两只藏獒撒着，肯定能咬死一两只红狗子。 抬头望了望曹朝阳手里的红狗子尸体，他心里满是危机感。 “我呸！老吴头，你还好意思说。” 旁边，虎子听到这话，顿时气坏了。 他拉着铁柱走上前，立马告起了状。 “老吴头，你以为我们不想解绳子？可你那两条狗，根本就不让我们近身，它没咬红狗子，倒是先咬起我们来了。” “就是，就是，我和虎子哥试了好几次，差点都被狗咬了。” 铁柱连忙点着头。 刘队长皱着眉头，看向了老吴头。 额…… 老吴头老脸一红，倒是忘了这一茬。 不过他嘴上可不认输，继续犟道：“那是你们笨，我怎么能解开狗绳子的？” “你……你耍无赖……”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虎子铁、柱，你俩看看马去。” 刘队长摆了摆手，不想再纠结这烂事了。 回头看了一眼老吴头，也懒得再说了，他连忙走向曹朝阳。 第248章 和朱琳同志，赤裸相见 “朝阳同志，今晚上可真是多亏了你。” “这群红狗子，真是鬼精鬼精的！” 刘队长恨恨不已。 他们整个六队的人，今晚上全被这群畜生耍了。 “队长，我今晚上总共打死了三只红狗子，您可得给我记着。” 曹朝阳拿着手电筒，照了照地上的红狗子尸体，还有些心疼。 这三只红狗子里，一只脑袋碎了，又被藏獒咬了好几口，皮子是不能用了。 另外两只，都是被他用三棱军刺弄死的，皮子上也都是口子，卖都卖不了多少钱。 如今他也就指望着，能拿到公社的奖金了。 “放心，放心，朝阳同志，待会我就给你开个证明。” 刘队长连忙点着头。 旁边，老吴头揣着手，听到这话，心里更加着急了。 整个六队，之前就他打的红狗子多，如今曹朝阳刚来，这数量就赶上他了。 这要是再继续下去，恐怕这公社的奖金…… “大黑、大黄，跟我走。” 老吴头叫了一声，奔着草场上就去了。 曹朝阳瞅了一眼，也没在意。 他找了截绳子，俯身将三只红狗子，拴在了一块。 正想拖着回郭大爷家呢，他就听身后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朝阳同志！你……你受伤了？” 朱琳拎着马灯，跑到曹朝阳身前。 瞧着他满身的血，朱琳鼻子一酸，眼泪都快下来了。 “没事，没事，这都是红狗子的血，嘶……” 大腿又隐隐疼了起来，曹朝阳低头看了看，发现棉裤都被咬破了。 “朝阳同志，你还说没事！不行，得赶紧回去看看。” 朱琳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顿时就急了。 一把拉住曹朝阳的手，她拽着人就往村子里走。 曹朝阳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拉的他一个踉跄。 整个人哭笑不得，他回头看了看，连忙道：“哎？我打的那红狗子。” 朱琳强忍着情绪。 她扭过脑袋，朝着跟来的陆春娇道：“春娇同志，你帮忙把红狗子带上吧。” “行，朱琳姐，都交给我吧。” 陆春娇也不嫌弃血腥，蹲下身就收拾了起来。 曹朝阳看了一眼，心中想到了什么。 “老许，老许，我先回去看看伤，你过来帮我搬一下红狗子。” 说完，他顺从的被朱琳拉着，往郭大爷的家里去了。 “啥？” 马圈里，许行看着收拾红狗子的女人愣了愣。 摸了摸脑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走上前。 “同……同志，都给我吧，这血弄身上不好闻。” “没事，我能行。” 陆春娇摇了摇头，她扯着绳子，拖着红狗子的尸体，就往外走。 许行见状，连忙上前帮起了忙。 昏暗的环境里，两人的目光一触即分，都有些不好意思。 …… 郭大爷家。 此时郭大爷去了马圈忙活着，家里就只有曹朝阳和朱琳两人。 “朝阳，你快先把裤子脱下来。” 朱琳挑了挑屋里的煤油灯，让火焰大了一些。 “啊？” 当着朱琳的面，曹朝阳还有些不好意思。 “你啊什么呀？快点！这都什么时候了？那红狗子嘴多脏啊，别感染了！” 朱琳拿着煤油灯，四下看了看。 见郭大爷的柜子上，有瓶白酒，她连忙拿了下来。 这里也没酒精，只能先用白酒顶着了。 旁边，曹朝阳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脱下了裤子、棉裤，只穿着了个大裤衩。 屋里有些冷，他却觉得身上有股火在烧。 朱琳见他脱了，立马拿着白酒、煤油灯走了过来。 “朝阳同志，你把大裤衩往上撩一下。” “好……好。” 曹朝阳轻咳一声，连忙撸起裤衩，露出了受伤的大腿。 朱琳凑近仔细看了看。 朝阳同志的大白腿上，可以明显看出有两个牙齿大小的伤口。 她放下煤油灯，双手捏在了伤口处，“朝阳同志，我给你挤挤脏血，你忍着点。” “嗯。” 曹朝阳微微皱着眉头，只觉得伤口处一阵阵的疼着。 朱琳挤了一会，又去兑了一盆温水。 她一边挤脏血，一边用湿手帕擦着，很是认真。 “朱琳姐，我把红狗子拖回来了。” 门外，突然响起了陆春娇的声音。 朱琳有一瞬间的慌乱。 连忙定了定心神，她高声回道：“春娇同志，你放在门口吧，对了，外边怪冷的，你先回去睡吧。” “噢。” 门外，很快没了动静。 朱琳竖起耳朵听了听，这才长舒了口气。 旁边，曹朝阳瞧着她的样子，还有些想笑。 “朱琳同志，你这表情，还以为咱们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啪！” 朱琳抬手，狠狠拍在了他的大腿上。 “曹朝阳同志！请你正经些！” 唔…… 曹朝阳轻咳一声，顿时不敢说闹了。 朱琳用力又挤了一会。 很快，曹朝阳大腿上的伤口，已经挤不出血了。 拧开郭大爷的白酒，她往手帕上倒了些，接着又在曹朝阳的伤口上，仔细擦拭着。 “嘶~” 曹朝阳打了个冷颤，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朱琳同志，快好了吧？就是小伤口，没事的。” “什么没事？！小伤口才得更注意些！” 朱琳又擦了一会，这才松开了手。 瞧着曹朝阳身上脏兮兮、带着血迹的衣服，她又连忙道：“朝阳同志，你把羊皮袄脱下来吧，我给洗洗上边的血，趁着刚沾上，现在还好洗些。” 曹朝阳这次没有犹豫。 他利索的脱下羊皮袄，接着又将里边的衣服脱了下来。 除了身上的大裤衩外，他身上再无一点衣物。 朱琳：“……” 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她急忙转过身。 “朝阳同志，你干嘛？” “不干嘛，我洗洗身上沾着的血，朱琳同志，你别在意。” 曹朝阳兑了点温水，连忙用手帕擦拭起了身上。 郭大爷的屋子里还透着冷风，没一会的工夫，他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朱琳：“……” 强忍着羞涩，她连忙扔给了曹朝阳一条毛巾。 “你赶紧擦擦身上，去炕上暖和着吧，这天气冷，别把你冻病了。” “哎！” 曹朝阳心中美滋滋的。 他拿着毛巾连忙擦了擦，接着就钻进了炕上的被子里。 旁边，朱琳没着急洗衣服。 她走到炕洞前，先往里边烧了把火，这才用温水，洗刷起了羊皮袄上的血迹。 “真好。” 曹朝阳躺在暖和的被窝里。 望着油灯下洗刷衣服的朱琳，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朝阳同志，你说什么？” 朱琳坐在小板凳上，好奇的回过脑袋。 “我说，有朱琳同志在，真好！” 朱琳：“……” “别贫嘴！” “我是认真的！” …… 第249章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羊皮袄上的血迹，有些难搓洗掉。 朱琳干脆去炉子里抓了把草木灰，放在羊皮袄上，使劲洗刷着。 半晌，她用清水冲了冲，接着搭在屋里的炉子旁，烘烤了起来。 扭头往炕上望了一眼，朝阳同志早已睡着了。 朱琳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又笑了笑。 “嗷呜~” “嗷呜呜呜~” 旁边，小藏狐走到朱琳身前，往她腿上拱了拱。 “怎么了？” 朱琳俯身摸了摸它的四方大脑袋。 “嗷呜~” 小藏狐扭头往外边望了望。 “唔……你饿了？” “嗷呜~” 小藏狐又叫了一声。 朱琳明白了。 四下看了看，她走到行军包前，拿起了朝阳同志的宰牛刀。 小心的拔出来，她攥着宰牛刀，端着煤油灯，就去了门外。 三只红狗子的尸体，被陆春娇放在了房门前的土路边。 朱琳拿着煤油灯看了看，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三只红狗子，死的真是有些惨。 回头往屋里望了一眼，她又有些后怕。 “这打猎可真危险，朝阳同志倒好，每次倒是像没事人似的。” 朱琳暗自嘀咕着。 她强忍着血腥味，划开了一只身上被刺烂的红狗子。 割下内脏，她扔给小藏狐。 剃了一块瘦些的肉，她拿着进屋洗了洗，接着就和青萝卜一块炖上了。 忙了一会，朱琳又拿起了朝阳同志的裤子、棉裤。 这裤子、棉裤大腿的位置，破了两个小洞，不缝补起来可不行。 朱琳在屋里看了看，找出了郭大爷用的针线。 她坐在煤油灯下，缝补起了衣服。 此时，土炕上的曹朝阳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他抬头一瞧，就看见了这一幕。 抿了抿嘴唇，他心里还有些感动。 天色渐亮。 郭大爷带着满身的寒气，推门走了进来。 “朱琳同志来了，小曹同志呢？” “在炕上睡觉呢，郭大爷，您快进来暖和暖和吧。” 朱琳还有些不好意思。 她拿起剪子，剪断针线，接着拿着裤子、棉裤走到土炕前，放到了炕沿上。 曹朝阳轻咳一声。 他连忙扯进棉被里，摸索穿着。 半晌，他穿好衣服，从火炕上坐了起来。 “郭大爷，马圈里的马受伤情况怎么样？” “都是轻伤，问题不大，幸亏你们去的及时。” 郭大爷坐在炉子前，伸手烤着火。 想起刚才看到的三只红狗子，他又笑着夸赞道：“小曹同志，我就说你本事大，这一下子就打死了三只红狗子，那个红狗子群，可是元气大伤了。” “这要是再来上几次，就能解决它们了，小曹同志，你可得多帮帮忙，我们六队不会忘记你的情分。” 旁边，曹朝阳还没回话，朱琳听着可不乐意了。 她眉头紧皱，闷声道：“郭大爷，朝阳同志本事再大，您也不能把他当牛使啊，他这都受伤了！” “啊？受伤了？伤哪了？” 郭大爷吃惊的站了起来。 “没……没伤哪，就让红狗子咬了一小口，不是很严重。” 被咬到地方还有些尴尬，曹朝阳含糊了过去。 穿上棉鞋，他走了两步试了试，感觉大腿处还有些疼，不过还能忍耐得住。 “小曹同志，你既然受伤了，那就好好休息，这红狗子的事，不着急，不着急。” 郭大爷还有些不好意思。 曹朝阳笑了笑，也不在意。 兑了点温水，他洗了把脸，接着出去瞧了瞧。 见地上的一只红狗子，被开膛破了肚，他有些惊讶的看向朱琳。 “看我干嘛？刚才二哈饿了，我就用你的刀划开红狗子的肚子，掏了点内脏出来，顺便又剃了一块肉煮上了。” “你不嫌弃血腥嘛？这一般人可不愿意碰！” 朱琳摇了摇头。 嗯…… 其实她也有点害怕。 不过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总不能以后连这个都不碰。 “朝阳同志，这三只红狗子被你打成这样，这皮子还能要吗？” 之前朝阳同志，送给她的红狗子皮，让她做了个马甲，准备过年的时候当礼物送给母亲，她还觉得挺好看的。 如今瞧着地上的红狗子，朱琳觉得很是可惜。 “大部分都不能用了，我剥下来看看吧。” 曹朝阳拿着宰牛刀，蹲下身子，处理起了三只红狗子。 在外边放了几个小时，这三只红狗子还有些硬了，他得赶紧宰杀处理干净，不然冻住了就不好弄了。 旁边，朱琳搓着手，哈着气，准备帮忙。 过了一会，两人正忙着呢，就听西边传来了狗叫声。 “嗷~” “嗷~” 老吴头牵着两只藏獒，面色难看的走了过来。 一黑一黄两只藏獒闻着血腥味，一个劲的往曹朝阳身边拱着。 “大黑！大黄！” 老吴头抬腿踢了藏獒一脚，使劲往前拉着。 半晌，他回头看了望了望，轻哼一声。 曹朝阳抬头瞧了眼。 见老吴头空手而归，他倒是没什么意外。 草场上这么大，红狗子见势不好，早就跑干净了，这老头能追到就怪了。 “朝阳同志，我怎么感觉他对你像是有敌意似的？” 朱琳看着，还觉得有些奇怪。 “你没感觉错。” 曹朝阳一边宰杀着红狗子，一边说起了昨晚上的事。 现在想想，他还有些心疼，一颗子弹就那么浪费了。 加上之前他打的六发，昨晚上就那么一会，七颗子弹就没了，他可得再节省些，不然打完了带来的子弹，他在这里可没地方去弄。 “他可真不要脸！” 朱琳听完曹朝阳说的，连带不远处的两只藏獒都厌恶上了。 第250章 受欢迎的朱琳 太阳渐渐升起。 曹朝阳拿着宰牛刀，宰杀完了三只红狗子。 这三只红狗子，两大一小，让他剃出来了小一百斤的肉，皮子也剥下来了几块。 不过由于破的洞太多，除了一张大些的皮子外，剩下的皮子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做衣服肯定是不够大，也只能留着干别的用了。 忙活完，朱琳去兑了些温热水，给他浇水洗着手。 此时六队里的社员们，也渐渐的都起来了，各家各户做起了早饭。 瞧着曹朝阳这里的红狗子，还有四五个人揣手看着热闹。 “叔，你能再给我些内脏吗？” 隔壁的春芽听到议论声，急忙跑了过来。 曹朝阳看了小丫头一眼，笑着道：“行，你随便拿吧，对了，春芽，你干脆把你的大乖、小乖叫出来吃吧，它们吃多少都成。” “真的？” 春芽眼睛一亮。 “当然了。” 曹朝阳点了点头。 春芽当即迈着小短腿，跑了回去。 没一会的工夫，她抱着两只浅灰色带着斑点的小猫回来了。 “大乖、小乖，快吃，叔说了，你们吃多少都行！” 春芽很是兴奋。 她抱着两只小兔狲，放到了一堆红狗子的内脏前。 “咦？” 朱琳拿着毛巾，刚从屋里出来，就瞧见了这一幕。 她递给朝阳同志，接着情不自禁的走上前。 “这小猫真可爱啊。” 曹朝阳擦着手，走到了她身边。 指着两只啃食内脏的小家伙，他笑着道：“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兔狲，它们是猫科兔狲属动物，高原三傻之一。” “你瞧，它们身上的毛发又长又茂密，等长大了后，更有意思呢。” 朱琳忍不住看了眼朝阳同志。 有时候觉得朝阳同志，懂的比她都多。 “朝阳同志，高原三傻是哪三傻？” 曹朝阳正想说呢，就见小藏狐从郭大爷屋里，挤了出来。 他伸手指着二哈，道：“那，这就是高原三傻里的另一个，藏狐，最后一个就是雪豹了。” 朱琳回头看了看，瞧着二哈的四方脑袋，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祁连山大草原上的动物，还真是有意思。 “嗬！” “嗬！” 旁边，两只小兔狲也发现了二哈。 它们顿时就顾不得吃了。 身上炸起毛，两个小家伙弓着身子，朝小藏狐呲牙叫着。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也不带客气的。 它呲出牙呜咽着就要上前，这两只兔狲崽崽，比它小着呢，它可不怕！ “二哈，回来！” 曹朝阳一把抱起了它。 拉开郭大爷的家的屋门，他用力往屋里一扔，接着紧紧关上了。 旁边，朱琳还有些愣神。 曹朝阳见状，又开口解释道： “这藏狐和兔狲，都是这片草原上的肉食动物，它们都捕猎鼠兔，都占据土拨鼠的洞穴生活，所以两者之间经常打架抢夺领地，有点像是天敌。” “那它俩谁更厉害些？” “藏狐吧，它体型大一些，也更占优。” …… 旁边，春芽眨巴着大眼睛，一会看看曹朝阳，一会看看朱琳，听得津津有味。 她从小就生活在草原上，可之前都没听说过这样的话。 低头看了看大乖、小乖，见两个小家伙还往郭大爷屋里望着，她连忙蹲下身，摸了摸它们的小脑袋。 “大乖、小乖，你们别叫了，快吃吧。” “喵呜~” “喵呜~” 两只小兔狲往屋里望了望，接着继续啃食起了内脏。 朱琳听着两个小家伙的叫声，都快被它们萌化了。 转身去屋里拿出照相机，她对着小兔狲就照了起来。 “咔嚓~” 旁边，看热闹的社员们，全都愣住了。 众人瞧着她手里的东西，还有些不敢置信。 不远处正在喂食藏獒的老吴头，也张大了嘴巴。 他走南闯北，经常去县里卖皮子，可是认得这东西，照相机！ 忍不住打量着朱琳，他很是惊讶，这东西可不便宜，而且不光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姐姐，姐姐，你这是什么东西呀？” 春芽凑在朱琳身前，好奇的看着。 “这是照相机，海鸥照相机，可以拍照片的，春芽，你抱着大乖、小乖，我给你们拍一张照片。” “啊？” 春芽兴奋极了，还有些不敢置信。 她长这么大，都没有照片呢，那只有县里才能照。 现在听朱琳姐姐要给自己拍照，她连忙抱起两只小藏狐，接着露出牙齿、露出满脸稚嫩的笑容。 朱琳端着照相机，后退了几步。 她对准春芽，慢慢调着角度。 旁边，曹朝阳看着这一幕，也露出了笑脸。 “春芽，别动，别动，一二三……” “咔嚓~” “好了。” 春芽放下大乖、小乖，让两个小家伙继续啃食着内脏，她急忙跑到了朱琳身前。 “姐姐，有照片了嘛？” “你别急，这刚拍了，还得洗胶卷呢，等下次再来的时候，我让朝阳同志给你带来。” 朱琳摸了摸春芽的脑袋，笑着说道。 屋里，郭大爷听到动静，也跑了出来。 瞧着朱琳拿着的照相机，他顿时也心动了。 “朱琳同志，能不能……能不能……” 郭大爷动了动嘴唇，还有些不好意思。 朱琳看出了郭大爷的想法，直接道：“郭大爷，您想在哪拍？我给您拍一张。” “哎呦，那倒是好，那倒是好，你等我一会，等我一会。” 郭大爷连忙跑进屋里，换上了一身干净些的衣服。 收拾利索，他跑出来站在自家门前，站直了身子。 此时，附近的左邻右舍们，全都跑出来看起了热闹。 瞧着朱琳手里的照相机，众人满是尊敬。 这个年代想拍一张照片可不容易，得辛苦跑去县里，而且还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拍。 望着正在给郭大爷拍照的朱琳，六队的社员们都有些跃跃欲试。 过了一会，等朱琳给郭大爷拍完了照片，当即有人抱着孩子走上前。 “同志，您能帮我和孩子拍一张吗？我男人当兵去了，我想拍张照片寄过去，我孩子还小，去县里不方便，我……我可以出钱！” 朱琳听着愣了一下。 她看了看女人和孩子，当即点了点头，“行，你想在哪拍？我给你照，不过钱就不用了。” 为军嫂拍照片，她可不想收钱。 投机倒把的事，她也不能做。 “同志，你能帮我娘拍一张吗？我娘年纪大了，去不了县里，我娘还……还没拍过照呢。” “同志，我我，您能给我拍一张吗？” “同志……” 当即，有更多的人走上前，请求她拍照。 “啊？” 朱琳彻底怔住了。 这么多人，她的胶卷根本就不够用，她只能求救似回头看向曹朝阳。 第251章 给六队的人拍相片 “大家伙静一静，都静一静。” 曹朝阳双手往下压了压，接着连忙走到了朱琳身前。 瞧着朱琳无奈的样子，他小声问道：“朱琳同志，你这次总共带来了多少胶卷？” “我就带了三个，一个胶卷能拍十二张相片，我已经拍了五六张了。” 朱琳攥着照相机，又看了看人群，她感觉像是整个六队的人都过来了。 她也真是没想到，拍照片对六队的人，会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一个胶卷能拍十二张，那就是三十六张，再减去六张，就是说还能拍三十张照片。” 曹朝阳暗自算了算。 心里有了主意，他抬头重新看向社员们。 “大家伙都静一静，朱琳同志还能再拍三十张相片，我提前跟你们说一下，朱琳同志免费给你们拍，可胶卷和洗相片的钱，不能让朱琳同志出。” “这么着吧，大家伙要是想拍相片，就一起凑凑钱，等朱琳同志拍完了，你们拿着拍好的胶卷，去县里洗相片，再把朱琳同志用掉的胶卷买回来了，大家伙觉得怎么样？” 朱琳听着，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这样她就能给大家伙拍照片了，她自己也浪费不了胶卷，还不算是投机倒把。 “同志，一张胶卷多少钱啊？” 人群里，有人疑惑的问道。 曹朝阳可不知道这事，他扭头看向了朱琳。 “一个胶卷两块四毛左右，能拍十二张，一张划两毛，这不算洗照片的钱。” 朱琳想了想，又继续道：“洗照片的话，县里洗一张应该是一毛五。” 六队的社员们听着，暗自算了算。 这胶卷钱加上洗照片的钱，总共也就是三毛五，可比县里便宜多了。 县里拍一张两寸的相片，二等的就要七八毛，关键是让朱琳同志拍还方便，这下人众人更加心动了，连忙往前走了几步，围在朱琳身边。 “同志，那三十张里给我留一张。” “我也要拍一张。” “我要拍两张。” 不远处，老吴头听着也有些心动。 他快步走过来，扒拉开人群，朝朱琳道：“小同志，你给我留一张，待会我和大黑、大黄一起拍。” 朱琳抬头看了一眼，接着摇头道：“大爷，我照相机小，拍不下你们，您还是去县里拍吧。” 说完，她轻哼一声，跟着刚开始要拍照的军嫂就走了。 “你……” 老吴头一滞，脸上还有些不好看。 没法跟朱琳计较，他只能回头狠狠瞪了曹朝阳一眼，接着气呼呼的走了。 曹朝阳：“……” “这老头，气性可真大！不过……活该！” 暗自嘀咕了一声，他抬头看了看，也没打算跟着朱琳过去。 回到郭大爷屋里，他搬出了一个瓮，接着拿起红狗子的肉，一一放进了瓮里。 现在天冷得很，外边就是个冷藏室，肉放在这里边准保坏不了。 “叔叔，我……我没洗照片的钱……” 旁边，春芽满是纠结的走了过来。 曹朝阳看了看她，忍不住笑道：“没事，你拍的不要钱，你朱琳姐姐，免费给你洗照片，不过你得让大乖、小乖和朱琳姐姐拍一张照片。” “真的？” “嗯。” 曹朝阳点了点头。 想着小丫头的称呼，他又道：“以后你别叫我叔了，叫我哥就成，不然都差辈了。” “啊？” “那……那好吧。” 春芽看了看曹朝阳，有些为难的应了下来。 曹朝阳：“……” 抬手给了这小屁孩一个脑瓜崩，他转身回了屋。 嗅着锅里传出来的香味，他走过去掀开看了看。 锅里炖的红狗子肉，都已经熟了。 可惜朱琳还在外边拍着照，他往锅里舀了点凉水，接着就去了拍照的地方。 …… “嫂子，待会我说准备的时候，你千万别动，就一张胶卷，可不能浪费了。” 朱琳端着照相机，一边说着，一边对着焦。 对面，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人抱着孩子，颇为紧张的站在门前。 四周围着一群看热闹的社员们，此时众人全都屏住呼吸，就怕打扰到了他们。 “准备……” “咔嚓~” “好了，下一个去哪？” “我，我，到我了，去我家。” 人群里，虎子连忙举着手，领着朱琳就往他家的方向走。 曹朝阳看着，还觉得挺有意思。 他快步走到朱琳身后，当起了小跟班。 三十张相片，朱琳光拍就用了将近两个小时。 拍完最后一张，她彻底松了口气，“好了，好了，大家伙都散了，没胶卷了，想拍也拍不了了。” 围着看热闹的社员们，纷纷遗憾的走了。 现场留下的，只剩下了拍过照的人。 “你们互相商量一下，把钱凑凑，看谁去趟县里，去洗相片买胶卷。” 曹朝阳跟众人说了一声，接着招呼朱琳回去。 钱这种事，能不插手还是尽量不插手，特别还是大庭广众之下。 “朱琳同志，真是麻烦了，去我家里吃口热饭吧。” “对对对，留下吃点东西吧，还有朝阳同志。” “不用，不用，我们在郭大爷家里都做好了。” 曹朝阳摆了摆手。 等走出屋子，到了外边，他四下看着没人，立马握住朱琳的双手，抱在怀里哈了口热气。 现在才刚八九点钟，天气还冷得很。 朱琳刚才给别人拍照的时候，他瞧着手都快冻紫了，可心疼死他了。 低头瞧了眼，他连忙又搓了搓。 草原上比曹家洼冷多了，可千万不能冻伤了。 第252章 学骑马 “朝阳同志，这是在外边呢。” 朱琳颇为紧张的四下望着。 大庭广众之下，被朝阳同志紧紧攥着手，她还挺羞涩的。 很快，她脸上又红又热，倒是不觉得冷了。 曹朝阳可不管。 反正这里是六队，不是曹家洼，更不是知青点。 他握着朱琳的手，慢慢搓了搓，直到感觉热了，这才拉着她，往郭大爷家里走。 此时，陆春娇和郭大爷，已经在屋里等着了。 见他们回来了，两人连忙站了起来。 “小曹同志，朱琳同志，快坐下吃点热乎饭，热热身子吧，这天气可真是冷。” 郭大爷拿着碗，去锅里盛上满满的肉和青萝卜。 曹朝阳洗了洗手，接着就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炖了好几个小时，这红狗子肉已经煮的很烂了，和青萝卜一起炖出来，这肉还带着一股萝卜味，味道吃着还成。 昨晚上忙了半夜，他也是饿了，拿起碗就大口吃了起来。 旁边，朱琳也是一样。 拍了将近两个小时的照片，她又累又饿，夹着肉就大口的吃着。 “春娇同志，昨晚上你见过许行同志了吧？你对他的印象怎么样？” 曹朝阳吃了一口肉，接着抬头问了一句。 他这话一出，郭大爷和朱琳也全都看向陆春娇。 额…… 陆春娇脸上渐渐红了起来。 她低着脑袋，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曹朝阳见状，顿时就明白了，看来这事有门。 “咳，那成，咱待会去趟马圈，去见见许行同志，对了，之前我还想骑马，郭大爷，你们队里的马能骑吧？” “能，肯定能，待会就让老许教教你。” 郭大爷脸上乐呵呵的。 说着，他扭头看了眼陆春娇，只见她吃的更加快了。 郭大爷挺欣慰。 他拿起筷子，也夹起肉吃了起来。 很快，一整锅的红狗子肉，就进了四个人的肚子里。 吃饱喝足，曹朝阳叫着小藏狐，带着朱琳和陆春娇，就往村口的马圈去了。 此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温度升高了一些，没那么冷了。 几人走到马圈前，只见许行抱着干草，正喂着马圈里的马。 曹朝阳见状，连忙高声道：“老许？快来、快来。” 不远处，许行听到动静，回过脑袋。 瞧见几人，他急忙放下干草，接着整理了一下身上，快步跑了过来。 俯身抬开栏杆，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朝……朝阳同志来了。” 说着，他悄悄瞥了眼陆春娇，接着急忙移开了眼睛。 “不光我来了，我还带了个朋友过来呢。” 曹朝阳瞧见许行的动作，心中暗乐不已。 仔细打量了一下，许行还是穿着昨天的衣服，他袖子、衣角的位置上，还沾染了些暗红色的血迹。 不过许行还是听了话，把脸上的胡须刮了刮，瞧着清爽了很多。 曹朝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此时一点血迹都没有，朱琳洗的可干净了，被炉子烘了半晚上，也不耽误穿。 心中还有些自得，他指着朱琳、陆春娇，笑着道： “许行同志，这是朱琳，嗯，是我的朋友，这位是陆春娇，你们认识一下。” “朱琳同志好，陆……陆春娇同志好。” 许行说话，突然还有些结巴。 曹朝阳可不管，让陆春娇留下跟许行认识着，他带着朱琳，就往马厩里去了。 旁边，朱琳回头看了一眼。 瞧着两人不知所措的样子，她脸上一笑，接着大步跟上了曹朝阳。 “唏律律~” 两人一进马厩，就有马嘶鸣起来。 曹朝阳抬头看去，正是昨晚上的那匹大黑马。 笑着走上前，他摸了摸马脖子。 昨天晚上，他拿着三棱军刺，硬生生的刺死了咬大黑马的红狗子，说起来也真是缘分。 “大黑，伤口还疼吗？” “唏律律~” 大黑马嘶鸣一声，歪歪了马嘴。 曹朝阳瞧着，忍不住又摸了一把，接着凑近看了看它脖子后的伤口。 “嘶~” “这红狗子，真可恨。” 大黑马脖子后的伤口，可比他大腿上的大多了，此时的伤口已经被六队的社员们，处理了一下，可瞧着还有些凄惨。 关键大黑马脖子上，不只有这一个伤口，还有些旧伤。 旁边，朱琳瞧着，也觉得大黑马有些可怜。 她伸出手，想摸了摸大黑马。 “唏律律~” 大黑马扭头用脑袋，打掉朱琳的手。 它往曹朝阳身前走了一步，接着低头往他怀里拱了拱。 朱琳：“……” “坏马！” …… 曹朝阳瞧着，乐得不行。 他揉着马脑袋，道：“大黑，这可是我未来的爱人，你别这么凶，乖，让我未来的爱人摸了一下。” 说着，他拿起朱琳的手，放在了大黑马的脑袋上。 果然，这次大黑没有再乱动。 朱琳：“……” “朝阳同志，你可别乱说。” 扭头瞪了眼曹朝阳，她这才揉了揉马脑袋。 “我没乱说，反正我心里认定你了！” 曹朝阳很是认真，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唔…… 朱琳抿了抿嘴唇，也不再反驳了。 两人站在大黑马前，静静的待了一会。 “朝……朝阳，听春娇同志说，你要学骑马？” 后边，许行快步走了过来。 “嗯？” 曹朝阳回头看去，只见许行额头上都是小汗珠。 再往远处一瞧，陆春娇双手紧紧攥着，正往这边看着。 这两人…… 轻轻摇了摇头，曹朝阳还有些无奈。 “许行，我学骑马的事不急，你和陆春娇同志……” “不不不，你急，你挺急的。” 许行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接着像逃命似的走进马厩里。 好几年没见外边的女人了，他此时心慌出汗，都快尴尬死了。 四下看了看，他解开一匹枣红马，就想牵出去试一试。 “唏律律~” 许行牵着枣红马，路过大黑马前的时候，大黑马仰头嘶鸣，对着枣红马张嘴就咬了过去。 “哎？哎？大黑，你干什么呢？” 许行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几步。 “唏律律~” 旁边，曹朝阳看着它，像是明白了些什么。 不过看着大黑马后脖子上的伤口，他还有些不忍心骑。 “大黑，你先养伤吧。” “唏律律~” 大黑马在原地踏着蹄子，显得焦躁不安。 许行见状，也看懂了。 他干脆拴回枣红马，接着将大黑马解开拉了出来。 到了外边，他去屋里拿了一副马鞍子，拴在了大黑马身上。 “朝阳同志，这骑马可简单了，你上的时候，一手抓着缰绳，一手再抓着马鞍子……” 许行仔细讲着骑马的注意事项。 曹朝阳、朱琳认真的听着。 旁边，陆春娇看了看许行，又瞧了瞧大黑马，心里只觉得很是酸涩。 逃荒过来的她，心里可自卑了。 双手紧紧攥着，她整个人还有些彷徨，她的家到底在哪呢？ 第253章 一马双人 “朝阳同志，你上去试试吧。” 许行牵着大黑马，抬手摸了摸马脖子。 曹朝阳站在一边，早就跃跃欲试了。 往前走了两步，他按照老许讲的，扒着马鞍子，踩着马镫子，抬腿跨了上去。 坐在大黑马上，他感觉整个人的视野都开阔了许多。 “驾~” 稳了稳心神，曹朝阳用脚后跟，轻轻碰了一下大黑马的肚子。 大黑马顺从的在马圈里走了起来。 旁边，许行还挺惊讶，他没想到大黑马竟然会这么顺从。 这大黑在马圈里可是一霸，它平常最不喜欢被人骑了。 “许行同志，我骑着大黑，能去外边的草场上跑一跑吗？” 唔…… 许行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大黑马，接着点了点头。 “朝阳同志，大黑跟你挺亲近的，也愿意让你骑，不过你可别骑太快了。” “行。” 曹朝阳点了点头。 他拽着缰绳，往右一扯，大黑马顺着马圈口走了出去。 后边，朱琳看了看许行和陆春娇，决定就不当电灯泡了。 她喊着小藏狐，快步追向曹朝阳。 “哎？朝阳同志？朱琳同志？你们怎么都走了？” 许行额头上，渐渐又生出了些汗珠。 他抬起胳膊擦了擦，可没一会又冒了出来。 旁边，陆春娇往前走了两步。 她鼓起勇气，带着颤音问道：“许行同志，你……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不不不。” 许行吓了一跳，接着连忙摆着手。 扭头看着陆春娇，他手足无措道：“我……我就是太久没……没见……没见女同志了，有些不适应，春娇同志，你千万别多想。” “不知道朝阳同志，跟你说清楚了没有，我……我是个老右，就住在这马圈里，只有一间土房子。” 许行说着，渐渐沉默了下去。 刚下来的时候，他是在公社当老师的，过了没多久，他又被赶到六队牧马。 说实话，他一开始都想死了算了。 可这些年过去了，他倒是渐渐爱上了这个地方，不过成家……他只在梦里想过。 “许行同志，我不在意你的身份，我就是看中你这个人。” “啊？” 许行听到这话，又感动又羞涩。 他擦了擦额头上越冒越多的汗珠，接着急忙道：“我……我先去喂马了。” 陆春娇瞧着他的样子，下意识的笑了。 撸起袖子，她也跑过去，跟着一块忙了起来。 …… 外边的草场上，朱琳回头看了一眼。 “许行同志和春娇同志还挺好，他们一个老右，一个逃荒来的，两人要是能走到一起，也是一件好事。” 仔细瞧了瞧，她又笑着道：“许行同志浓眉大眼，五官挺端正的，长的还挺英俊。” “嗯，就比我差那么一点。” 曹朝阳赞同的点了点头。 “德行！” 朱琳白了他一眼。 两人一个骑着马，一个跟在后边，又往前走了一会。 曹朝阳回头看了看，见附近没什么人，他低下身子，朝朱琳伸出了手。 “干嘛？” 朱琳看着一愣。 “咳，朱琳同志，要不你上来吧，咱俩一块骑会马。” 曹朝阳满脸正经。 他望了望北方的雪山，接着继续道：“你瞧，那多漂亮啊，在雪山前，在草原上，悠闲的骑着马儿，这是多美的一件事啊。” 朱琳：“……” 知道朝阳同志又不正经了，不过她还真挺心动。 犹豫了一下，她拽着曹朝阳的手，抬腿跨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坐在大黑马上，还有些挤了。 曹朝阳往后挪了挪屁股，接着双手攥着缰绳，轻喝一声，“驾！” “唏律律~” 大黑马早就等不及了。 它仰头嘶鸣，接着直接往北方小跑了起来。 此时的草场上全是低矮枯黄的野草，一点阻拦都没有，大黑马跑起来，速度越来越快。 马背上，曹朝阳吓了一跳。 他连忙抱着朱琳，接着拽紧了缰绳，“吁~” “吁~” 大黑马停下步子，回头看了他一眼。 “大黑，咱慢点，别跑快了，慢点跑。” 曹朝阳哭笑不得，他伸手摸了摸马脖子，接着才又用脚后跟，轻轻碰了下马肚子。 “唏律律~” 大黑马甩了甩脑袋，这次快步走了起来。 马背上，两人望着北方的雪山，看着大片枯黄的草场，只觉得心胸都开阔了许多。 “嗷呜~” “嗷呜呜呜~” 后边，小藏狐迈着小短腿，跟在两人身后。 “朝阳同志，这雪山上是什么样子呀？” 朱琳望着雪山，还有些好奇。 北边的雪山连绵起伏，瞧着很是壮观，她有股爬上去看看的冲动。 “雪山上倒是没什么好看的，除了雪就是石头，对了，那还有雪豹和岩羊，上次我送给你的雪莲花，也是在雪山上找到的。” “你要是想去，等有机会我带着你爬上去看看。” 曹朝阳说着，又往北边的雪山上望了望。 冬天的雪山上气温有零下二三十度，也不知道现在母雪豹和大咪、二咪怎么样了。 身子往前挪了挪，他抱紧朱琳的腰，接着探出脑袋看了她一眼。 有些情不自禁，他慢慢靠了过去。 噌！ 朱琳早就准备。 她立马护住了自己的脸颊。 “朝阳同志！在骑马呢，你想干什么？” 额…… 曹朝阳轻咳一声，用脚后跟快速碰了碰大黑马的肚子，“驾~” “唏律律~” 大黑马早就等不及了。 它仰头嘶鸣，接着迈开蹄子，全速奔跑着。 朱琳吓了一跳，她双手急忙抓紧马鞍子。 “吧唧~” 曹朝阳趁机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的攥紧了缰绳。 朱琳：“……” 她松开一只手，往曹朝阳的腿上拧了一下，接着轻哼一声。 “驾~” “驾~” 曹朝阳脸上乐呵呵的，也不在意。 他又碰了碰马肚子，让大黑马奔跑的速度更快了一些。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喘着气，望着快速奔跑的马，大声叫着。 半晌，见两人没搭理自己的，它怏怏站在原地，也没力气追了。 迈着小短腿，它干脆慢悠悠的走着。 第254章 再亲个嘴子 “哒哒~” “哒哒~” 大黑马载着两人，朝着北方的雪山疾驰而去。 很快，它就跑出了好几里地，离六队已经很远了。 “朝阳同志，咱们去哪呀？” 朱琳坐在马前边，只觉得风呼呼的吹着自己。 往后边靠了靠，她蜷缩了一下身子，还觉得有些冷。 “要不咱去我建的木屋瞧瞧？” 曹朝阳说着，很是心动。 他不光是去看木屋，还想瞧瞧母雪豹和大咪、二咪在不在，要是有它们在，对付红狗子可就容易多了。 他正犹豫着呢，大黑马突然渐渐停了下来。 它望着远处东北方向的土坡，显得焦躁不安。 “唏律律~” 大黑马原地踏着步子，回头看了曹朝阳一眼。 “大黑，怎么了？” 曹朝阳一愣。 他往东北方望了望，除了枯草之外，也没瞧见别的东西。 “嗯？不对？！” “呦呦~” “呦呦~” 突然，山坡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 它望向这边，眼神里满是仇恨。 曹朝阳：“！！！” 没有丝毫犹豫，他立马往一边拽着缰绳，接着用力碰了碰马肚子。 “驾~” “驾~” “大黑，回去！” 这次曹朝阳是真急了。 他这次出来，根本就没带武器，赤手空拳跟红狗子们打，他可不是对手。 “呦呦~” “呦呦~” 山坡上，红狗子仰头叫着。 很快，它身边陆陆续续出现了七八只红狗子，它们三三两两朝着曹朝阳奋力追去。 “大黑，快点，再快点。” 曹朝阳回头望了望，接着急忙催促着。 “唏律律~” 大黑马迈着蹄子，奋力往南跑。 被红狗子咬了好多次，它也怕着呢。 “朝阳同志，它们追不上咱们！” 朱琳此时心砰砰的跳着。 她回头看了看，稍微安了安心。 红狗子一开始速度很快，可渐渐就慢了下来，按照现在的速度，它们根本就追不上来。 曹朝阳一手抱着朱琳，也回头望了一眼。 瞧着渐渐落下的红狗子们，他还有些遗憾，“真可恨！早知道就带上枪了，不然可容不得它们这么嚣张！” “呦呦~” “呦呦~” 山坡下，红狗子又追了一会。 眼看距离越来越远，它们不甘心的停了下来。 其中最大的一条红狗子，仰头叫了两声，接着整个红狗子群，转身纷纷消失在了在了草场上。 “大黑，慢些吧。” 曹朝阳拍了拍大黑马的脖子，让它渐渐慢了下来。 载着两个人的重量，速度又这么快，大黑马肯定累得很。 回头又望了望，见红狗子们都消失不见了，他还有些头疼。 这红狗子来去如风，想要将它们一网打尽，还真不容易。 “朝阳同志，刚才……刚才差点吓死我了。” 朱琳现在的心脏，跳的还很快。 面对着死去的红狗子，她还不觉得可怕，可被十多条红狗子追，她真是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现在都没法想象，朝阳同志拿着刺刀，跟红狗子搏斗的场景。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她回头问道：“朝阳同志，你昨晚杀红狗子的时候，害怕吗？” “唔……” 曹朝阳还真没想过这事。 想了想，他点了点头，道：“怕，不过怕也要杀！不然，它就要咬你！” 看着近在咫尺的朱琳，他突然笑着道：“朱琳同志，咱们这次也算是大难不死，要不……再亲个嘴子怎么样？” “啊？” 朱琳一怔。 还没待她反应，就见朝阳同志，朝自己吻了过来。 唔…… 刚才实在太刺激了，她的情绪还有些激动。 朱琳干脆慢慢闭上眼睛，任由这坏人犯错误。 “哒哒哒哒~” 大黑马迈着蹄子，不紧不慢的往南走着。 没了红狗子的追击，它也放松了下来。 回过马脑袋，它看了看曹朝阳和朱琳，只见两人紧紧相拥，嘴对嘴使劲亲着。 大黑马打了个响鼻，也不明白这两人在干嘛。 又走了一会，它突然抬起脑袋，往远处望了过去。 “嗷呜~” “嗷呜呜呜~” 南边，小藏狐一路叫着，跑了过来。 小尾巴高高竖起，它对着马上的两人，气愤的叫着！ 朱琳面色嘲红。 听到动静，她看了一眼，接着用力推开曹朝阳。 “二哈追过来了。” “它来就来呗，没事，咱们继续。” 曹朝阳喘着粗气，还有些意犹未尽。 朱琳同志实在太美了，让他整个人都忍不住沉醉其中。 女儿国王的风采，如今只属于他一个人，他觉得自己可太幸福了。 “别……别，你快下去，那后边还有人呢。” 朱琳望着远处，发现了什么。 她整个人羞涩不已，连忙赶下了曹朝阳。 “嗯？” 曹朝阳跳下马，往远处望了望。 “这是昨晚上，那个拿着汉阳造的人吧？” 曹朝阳眯着眼睛，盯着远处的男人，心里有些许印象。 牵着缰绳，他叫着小藏狐，慢慢朝男人走了过去。 “同志，你这是？” 男人手里拿着汉阳造，他打量了一下曹朝阳与马背上的朱琳，接着道：“我过来想找红狗子，你们有没有见过它们？” “有！我刚才就被红狗子追了，幸亏大黑马跑的快！” 曹朝阳也没瞒着。 往南边指了指，他将刚才的遭遇，仔细说了一遍。 半晌，男人听完后什么话也没说。 他攥紧手里的枪，奔着南边的土坡，大步走去。 “这时候那红狗子，应该早就跑了吧？” 曹朝阳喃喃自语。 望着男人远去，他觉得自己也不能光看着。 踩着马镫，他跨上大黑马，接着轻喝道：“驾~” 大黑马当即奔跑了起来。 后边，小藏狐傻傻的望着。 很快，它咧开嘴，用力嚎叫着追去。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的叫声，很是凄凉。 马背上，朱琳听到动静，急忙回头看了一眼。 “朝阳同志，二哈还在后边呢。” “对了，还把它忘了。” “吁~” 曹朝阳拽着缰绳，停下了马。 等小藏狐追上来后，他跳下去，抱起二哈，递给朱琳，接着又骑上马背。 “驾！” “驾！” “大黑，咱回去了。” “唏律律~” 大黑马嘶鸣着奔向六队。 第255章 正经人许行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被朱琳抱在怀里，还一个劲的委屈的叫着。 朱琳面带笑意，忍不住摸了摸它的四方脑袋。 大黑马一边跑，一边回过脑袋看了看。 见是短腿的小藏狐，它这才放下了心。 “唏律律~” 跑了十多分钟，大黑马到了六队前的草场上。 “吁~” 曹朝阳拽着缰绳，渐渐停了下来。 马上就要进村子了，还是得注意些。 刚想跳下马，他就被朱琳拦了下来。 “朝阳同志，你大腿还受着伤呢，还是我下去吧。” 朱琳抱着小藏狐，小心的踩着马鞍子，跳下了马背。 牵着缰绳，她大步走向村口的马圈。 曹朝阳瞧着，心里暖暖的。 这辈子能遇到朱琳，他可算是知道有一个知冷知热的女人，是个什么滋味了。 这感觉可真好。 “朝阳同志、朱琳同志，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马圈里，许行瞧见两人，连忙擦着汗，迎上前。 “许行同志，你很热吗？” 曹朝阳骑在马背上。 他看了看许行，又瞧眼不远处的陆春娇，心里顿时明白了过来。 额…… 许行有些尴尬，他轻咳一声，道：“朝阳同志，队长让我去趟县里洗照片，我得马上出发，明天下午才能回来。” “晚上我不在，我还不放心这里的马，想请你帮我看一晚上。” 曹朝阳一愣，随即打量了一下许行。 见许行没有不愿意的意思，他这才没多说什么。 “老许同志，你尽管去吧，正好我还想再打几只红狗子。” 许行脸上一喜。 他扭头又看向朱琳，“朱琳同志，这胶卷……” “我这就回去给你拿，对了，我还特意留了一张，你和春娇同志要不要拍一张相片，留作纪念？” “啊？” 许行还有些不好意思。 他回头往马厩里看了一眼。 唔…… 不远处，陆春娇有些害羞的点了点头。 “那……那朱琳同志，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朱琳笑了笑，转身就往郭大爷家去了。 曹朝阳拴好大黑马，快步追上了她。 等到了郭大爷家里，朱琳找出照相机和胶卷，拿着就往回走。 曹朝阳不着急。 他拿起五六半，接着找出子弹，一发一发的装进弹仓里。 昨晚上他打了七发子弹，枪里只剩下了三发。 他装填满之后，又单独拿出了十发子弹装进兜里，接着就想出去。 “小曹同志，你这是？” 郭大爷此时正好推门进来。 瞧见曹朝阳攥着枪的样子，他还有些疑惑。 “郭大爷，我在外边的草场上，碰到那群红狗子了！” “啊？” 郭大爷一怔，接着急忙问道：“小曹同志，你没事吧？你在哪遇到的？” “没什么事。” 曹朝阳摇了摇头。 他将刚才的遭遇，又仔细讲了一遍。 “什么？！这群畜生，真是疯了，大白天都敢追人了。” 郭大爷显得忧心忡忡。 他是队里的老把式，经常去公社，这要是碰到红狗子，可不一定能跑得了。 “郭大爷，那群红狗子，恨我是恨极了，我看它们也恨上六队的人了，你们队里的人要是出去，最好带上家伙事。” 曹朝阳摇了摇头，接着大步走了出去。 他想带着五六半，再去那片草坡看一看，要是能遇到红狗子最好。 到了村口的马圈前，他抬头望了望，只见朱琳端着照相机，正给许行和陆春娇拍着相片。 …… “许行同志、春娇同志，你俩近一些，再近一些。” “你们两个笑一笑，别绷着个脸。” “哎？许行同志，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呀，不然拍出来不好看！” 许行和陆春娇两人站在大黑马前。 听着朱琳的话，许行急忙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可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却越擦越多。 曹朝阳：“……” 瞧着这一幕，他真是哭笑不得。 这老许同志，也真是太紧张了。 “算了，你们笑一笑，笑一笑。” 朱琳举着照相机，也无奈了。 她干脆对好焦之后，直接按下了快门键。 “咔嚓~” “呼……” 许行逃命似的走到朱琳身前。 等拿到胶卷之后，他去马圈里牵出枣红马，骑上就往县里奔去。 “哎？” “许行同志，你慢点！” 陆春娇追到院门前，却只见许行早就骑着马跑远了。 曹朝阳和朱琳互相看了看，全都笑得不行。 “朝阳同志，你看看人家许行同志，这多正经啊，你得跟人家学习学习！” 朱琳凑在他身边，小声说着。 她有时候挺喜欢和朝阳同志亲近些的，可她知道这是不对的，是犯错误的！ “朱琳同志，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我什么都听不懂！” 朱琳：“……” 她扭头白了朝阳同志一眼。 “咳！” 曹朝阳也不在意。 反正他是不会学的。 都遇到女儿国王了，谁还假正经啊？！ 解下拴着大黑马的缰绳，他背着五六半，拉着大黑马就往外走。 “朝阳同志，你小心些。” 朱琳知道他是要去干什么，还有些担心。 曹朝阳抱着小藏狐，骑上大黑马，接着用力挥了挥手。 “驾~” “驾~” “唏律律~” 大黑马直奔北方而去。 朱琳走到马圈前，望着他走远了，这才转身回到了马圈里。 抬头瞧了眼，陆春娇正抱着干草，喂着马儿。 她笑着走上前，接着好奇的问道：“春娇，你觉得那许行同志怎么样？” “挺好的。” 陆春娇有些羞涩的点了点头。 许行同志长的很入她的眼，对于老右的身份，她也不是很在意。 她就是个逃荒的人，能有个家就挺好了。 对面，朱琳看着，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朱琳姐，你跟朝阳同志，是夫妻关系吗？” 唔…… “暂时还不是，不过……应该快了，他过年的时候，就要去我家里，见我的父母了。” 朱琳往北方的草场望了望，还有些担心。 第256章 木屋前的发现 “驾~” “驾~” 曹朝阳骑着大黑马，在草原上疾驰。 十多分钟后，他来到之前遇到红狗子的那片草坡。 四下看了看，此时附近早已没了红狗子的身影，就连之前那个男人，他都没有见着。 俯身，他放下了小藏狐。 “二哈，好好嗅嗅，帮我找出那帮红狗子！” “嗷呜~” 小藏狐耸着鼻子，来回转着圈。 附近的气味，实在太浓郁了，它根本就找不出方向。 半晌，它迷茫的抬头望向曹朝阳。 “嗯？嗅不到吗？” 曹朝阳瞧着小藏狐的样子，很是无奈。 突然，北边传来了一声枪响。 “啪！” 曹朝阳心中一动，他连忙抱起小藏狐，接着大喝一声，“驾~” “唏律律~” 大黑马嘶鸣一声，迈开蹄子，奔着枪响的地方跑去。 很快，曹朝阳就看见了那个拿着汉阳造的男人。 此时他跪坐在草地上，身边放着一只流着血的红狗子。 “吁~” 曹朝阳拽着缰绳，停在了男人身前。 跳下马，他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只红狗子脑袋上有一个枪口，此时正流着血。 “同志，你枪法不错啊。” 曹朝阳很是惊叹。 昨天晚上，他开枪也打碎了红狗子的脑袋，不过他那纯属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可没有这么好的枪法。 四下望了望，他又急忙问道：“同志，剩下的红狗子呢？不会就只有这一只吧？” 男人攥着汉阳造，点了点头。 他扯起红狗子，指着一个伤口道：“附近我找了一圈，就只有这一只。” “这只红狗子之前就有个伤口，我猜应该受伤后被族群赶出来的。” “啊？” 曹朝阳低头仔细再一瞧，发现了这红狗子前腿上侧的位置，确实有个小伤口。 这伤口还露着血肉，应该是昨晚上受的伤。 心中微微有些遗憾，他昨晚应该带着小藏狐，再往前追一阵的。 “同志，你手里拿的是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吧？” 对面，中年男人看着曹朝阳手里的枪，眼神里带着羡慕。 “嗯。” 曹朝阳点了点头。 没有再跟男人聊下去，他抱着小藏狐，翻身骑上马，笑着道：“同志，我再去周边找找红狗子，咱六队再见。” 说完，他用脚后跟碰了碰大黑马的肚子。 “驾~” “唏律律~” 男人望着曹朝阳骑着马远去，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可是听说了，昨晚上曹朝阳打了三只红狗子，是队里除了那老吴头之外，打红狗子最多的人了。 他加上这一只，也才打了两只。 攥着汉阳造，他四下望了望，随即便又放弃了。 他没有马骑，实在不方便。 拽起红狗子，他背在肩膀上，接着就往六队去了。 …… “驾~” “驾~” 曹朝阳骑着大黑马，围着枯黄的草坡转了一圈。 刚才还追着他们的红狗子，此时已经没了踪迹，他放下小藏狐又让它嗅了嗅，可还是一无所获。 没办法，他只能遗憾的骑着大黑马，往西北方向的木屋去了。 “哒哒~” “哒哒” 大黑马速度很快。 两个小时后，它载着曹朝阳，到了溪水边附近。 望着不远处的木屋，曹朝阳脸上露出了笑容。 “嗷呜~” 马背前边，小藏狐看着，也很是兴奋。 “大黑，咱去木屋那。” “驾~” 大黑马又跑了五六分钟，终于到了木屋前。 曹朝阳跳下马，接着伸手抚摸了下大黑马的脖子。 有了大黑马的配合，他这个学骑马的新手，却跟个骑了很多年的人一样。 “大黑，辛苦了。” 让大黑马啃着外边的干草，他转身走到了木屋前。 “嗯？这是？” 看着木屋门上的爪痕、咬痕，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微微皱了皱眉头，曹朝阳往前走了两步，接着摸了摸木门上的痕迹。 他对母雪豹很熟悉，这爪痕肯定不是疤脸的，也不像是藏马熊的。 突然，他想到了了什么，扭头就看向了西边的林子里。 “不会是当初那只小老虎吧？！” 曹朝阳暗自猜测，心里还有些发毛。 看来当初那只猞猁，根本就没走远。 又往白桦林里望了望，他这才拿出钥匙，打开了木屋的房门。 一个多月没人住，木屋里少了些人气。 他敞开木门透着风，接着又在屋里收拾了一下。 半晌，他站在木屋门口，又往西边望了望。 手里攥着五六半，他现在根本就不怕那只小老虎，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二哈，过来。” “嗷呜~” 小藏狐嘴里咬着一只鼠兔，从草场上呜咽着跑了过来。 曹朝阳见状，只能等它吃完了，这才让它去嗅了嗅木屋前的爪痕。 “嗷呜~” 小藏狐耸着鼻子，在木屋前转了转，接着仰头看向了曹朝阳。 唔…… “难道是小老虎离开太久了？” 曹朝阳望向白桦林里，还有些不甘心。 扭头看向木屋里的大铁锅，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之前那只猞猁，就是闻到他煮肉、熬油才寻过来的。 这要是再煮些肉，说不定还能再吸引那只猞猁过来，可惜他这次是空着手过来的。 轻轻摇了摇头，他干脆领着小藏狐，到了北边的大湖前。 此时的湖泊，表面已经结了冰，瞧着还有些壮观。 曹朝阳走下去，站在冰上踩了踩。 湖面上冰层的厚度，完全可以承受他的重量。 踩在冰面，他走到对岸，仰头又望向雪山。 双手凑在嘴边，他大声道： “疤脸！大咪！二咪！” “疤脸！大咪！二咪！” “嗷呜~” 小藏狐学着他的样子，也仰头叫着。 半晌，曹朝阳静静的听了一会。 见雪山上始终没什么动静传来，他这才遗憾的骑上大黑马，转身往六队去了。 此时天也不早了，等他回到六队马圈的时候，太阳刚好刚落山。 土坯房里，正在烤火的朱琳听到动静，急忙跑了出来。 上下打量了一下，见曹朝阳什么事都没有，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朝阳同志，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去了趟我之前盖木屋的地方，遇到了些特殊情况。” 曹朝阳皱着眉头，仔细跟朱琳讲述起来。 猞猁这种东西，都是独来独往，相比之下，倒是没红狗子群可怕。 他心里琢磨了着想找个机会，把白桦林里的这个威胁除了。 第257章 检查伤口 “朝阳同志，你想打那只猞猁？！” 朱琳听着曹朝阳的讲述，猜到了他的想法。 双手攥在一起，她很是担心。 “嗯。” 曹朝阳当着朱琳的面，点了点头。 那只猞猁，一直待在白桦林里，实在太危险了。 不除掉这家伙，他可不放心住在木屋里。 当然，他也想要那张猞猁皮。 这家伙叫小老虎，皮子是一等一的好东西，市里的收购价，可不比老虎皮便宜多少。 “朝阳同志，可千万要小心。” “放心，没把握我是不会动手的。” 曹朝阳笑了笑，安慰了朱琳几句。 牵着大黑马走到马厩，他拴紧了绳子。 走到大黑马旁，他拿起旁边的刷子，给大黑马刷起了毛。 “大黑，今儿辛苦了你了，明天我带些好东西给你吃。” “唏律律~” 大黑马舒服的打了个响鼻。 旁边，朱琳抱起一些干草，放到了大黑马身前。 低头看了眼，她小声问道：“朝阳同志，你的大腿怎么样了？还疼吗？” “还有点疼。” “要不，我再帮你看看？” 额…… 曹朝阳摸了摸鼻子，还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他还挺害怕红狗子的牙齿上，带着病菌什么的，看看……倒也好。 轻咳一声，他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就往郭大爷家里走。 朱琳跟在后边，心怦怦直跳，突然有些后悔。 离郭大爷家越近，她脸色越红，最后她连耳朵都烫了起来。 “郭大爷？您在家吗？” 曹朝阳推开屋门瞧了瞧，也没见郭大爷的人，也真是巧了。 他回头一看，忍不住又乐了。 “朱琳同志，要不……算了吧？” “没事，你脱吧，这是正经事，不算犯错误！” 朱琳强装镇定。 反正早都看过了，再看一次也没什么！ 她心里安慰着自己。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他利索的解开棉裤，直接褪了下来，露出了里边的大裤衩。 低头瞧了眼，他还看不太见，这红狗子正好咬到他大腿上偏后的位置去了。 “朱琳同志，你帮我看看化脓了没有？” 唔…… 朱琳急忙拿起手电筒，凑上前，照着仔细看了看。 半晌，她暗自松了口气，连忙道：“我看着有点结疤了，应该是没什么大事。” “朝阳同志，你先别动。” 回头看了看，她拿起柜子上郭大爷的白酒，接着又往手帕上倒了些。 拿着手帕，她先在朝阳同志的伤口周围擦了擦，最后才擦在了伤口上。 “嘶~” 曹朝阳皱了皱眉头，感觉有些疼。 “好……好了，朝阳同志，你赶紧提上裤子吧。” 朱琳松了口气。 她往水盆里倒了些温水，急忙洗了把脸。 就这么一会的工夫，她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朱琳同志，你对我真好，我这个人就是你的了！” 曹朝阳说着，走到她身边，一个劲的盯着她不放。 女儿国王害羞的样子，真是太有意思了。 “朝阳同志！你别闹。” “吱嘎~” “咦？小曹同志、朱琳同志，你们都在呢？” 院门突然被人推开，郭大爷揣着手，大步走了进来。 “咳咳，我们刚回来。” 曹朝阳转过身，面色如常。 朱琳深吸了一口气，也急忙平复下来。 “对了，小曹同志，那老许跟陆春娇同志见的怎么样了？” “挺好，我看他们有戏。” “哎呦，那感情好。” 郭大爷很是高兴。 老许是他拉着来六队的，他也一直把老许当后辈看。 “等老许回来了，我再跟他聊聊，要是没什么别的事，就赶紧成了，过几天就结婚。” “啊？” “这太快了吧？” 曹朝阳和朱琳面面相觑。 按郭大爷的话音，这结婚感觉就跟吃饭喝水似的那么简单。 “不快不快，我们这都这样，只要互相看上了，那还拖着干嘛？” 郭大爷摆了摆手，也不在意。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拉着曹朝阳，快步走到一边。 “小曹同志，下午的时候，我去跟我们队长说了红狗子的事，这群畜生不除，我们队里是真不得安稳！” “我们队长说了，只要能把那窝红狗子打了，我们队里再额外补贴十块钱，另外再告诉一个藏马熊洞的消息！” “啊？” 曹朝阳听着一怔。 队里十块钱，再加上公社的补贴，这一共就三十了。 除此之外，杀一只红狗子公社奖励一块钱，全都加上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更关键的是，藏马熊洞的消息…… 这太让他心动了，一只藏马熊的价值，可比这五十块钱要多的多！ “郭大爷，您确定那洞里有熊在？” 唔…… 郭大爷想了想，有些犹豫道：“那是我们队里牧马的人发现的，之前那只藏马熊在洞里冬眠，现在应该也还在。” 曹朝阳精神一振！ 在洞里冬眠的熊，这可太好对付了。 手里有五六半在，他大不了往洞里连开十枪，再猛的熊也没用。 心里想着红狗子，他干劲十足。 晚上随便吃了点，他拿着手电筒，带着五六半，叫着小藏狐，就准备去村口的马圈。 “朝阳同志，你小心些。” 朱琳站在屋门前，眼神里满是担心。 “放心吧，晚上没什么事，你千万别出来，有动静也别出来，等明天再说。” 此时天都已经黑了下来。 曹朝阳四下看了看，见附近没人，他轻轻抱了抱朱琳，接着转身大步走了。 到了村口的马圈，他攥着手电筒，围着转了一圈。 没见有什么异常，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快步往老许的土坯房去了。 第258章 藏马熊的消息 “咦？” 曹朝阳推门走进屋子，发现陆春娇也在。 他再仔细一瞧，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春娇同志，你晚饭吃那么快，就是为了给老许同志收拾屋子？” “没……没有，不是，不是，我……我就是随便收拾一下。” 陆春娇还有些不好意思。 她连忙铲起马粪，塞到炉子里，接着就站了起来。 “朝阳同志，这炕上我烧热了，你过会再往里边塞几块马粪就行，许行同志跟我说，他这土炕冷得快。” “行，我知道了。” 曹朝阳点着头，脸上的笑意更盛了。 他也算是许行和陆春娇的媒人。 看到两人如此有缘分，他还挺高兴的，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那什么……朝阳同志，我就先回去了。” 陆春娇满是尴尬。 她连忙推开门，大步往外走。 “哎？春娇同志，你慢点。” 曹朝阳拿着手电筒，走到屋门口，给她照了照路。 过了一会，等陆春娇走远了，他这才重新进了屋。 抬头打量了一下屋里，相比之前，老许这屋子里规整干净了很多，瞧着都感觉有些不一样了，就是还有些漏风。 拿起水壶，端到炉子上，他又在炉子前烤起了火。 “二哈，过来。” 叫过小藏狐，他抱起揉了揉二哈的四方脑袋。 半晌，他四下看了看，将小藏狐放到了一边的干草堆里。 “嗷呜~” 小藏狐舒服的在草堆上伸了个懒腰。 两个黄小耳朵动了动，它听到外边传来了动静。 连忙爬起来，它对着门口叫了一声。 “砰、砰、砰。” “吱嘎~” 房门被人推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曹朝阳扭头看去，发现来人正是中午打红狗子的那个男人。 他眉头挑了挑，看来六队队长的十块钱和熊洞的的消息，对众人的吸引力都很大。 “同志，快过来坐吧。” 中年男人对曹朝阳点了点头。 他攥着土铳，坐在炉子旁，闭目养起了神。 又过了一会，外边突然响起了狗叫声。 曹朝阳站起身，凑到屋门口，往外瞧了瞧，果然是老吴头牵着藏獒来了。 暗骂一声晦气，他直接脱鞋，盘坐在了炕上。 今天这情况，就是红狗子过来，他也打不了多少，干脆也不着急了。 摸出兜里的小本子，他掏出之前从张宝成那弄的钢笔，接着暗自沉思了起来。 半晌，他在本子最上一行，写下了三个大字，牧马人！ 傻乐两声，他写起了关于老许的小说。 嗯，现在这时候，他只能写前半部分，等过几年改开了，他才能把后半部分补齐。 …… 炉子旁，中年男人睁开眼睛，回头瞅了一眼。 见曹朝阳拿着纸笔，像文化人似的聚精会神的写着东西，他还有些奇怪。 “吱嘎~” “哟，都在呢。” 老吴头推开门，瞧见屋里的两人，皮笑肉不笑的打了声招呼。 一屁股坐到炉子旁，他看着中年男人，笑呵呵道：“建军，听说你中午的时候，打了一只红狗子？” “嗯。” 中年男人闭着眼睛，轻轻应了一声。 老吴头：“……” “咳，建军，你是在哪个地方打的啊？快跟我说说。” 过了一会，见他一直不说话，老吴头继续笑呵呵道：“建军？建军同志？李建军同志？！” “北边的草坡上！” 李建军被他烦的不耐烦了，这才无奈的回了一声。 老吴头暗自记在了心里，决定明儿就去看看。 回头看了看曹朝阳，见他拿着纸笔，一直在写着什么，老吴头心里又暗自起了怀疑。 揣着手，站起身，他凑到炕头前，低头瞅了一眼。 唔…… “牧……牧马人？” “老……老许，你要老婆不要？” 老吴头看了半晌，心里暗自嘀咕，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摇了摇头，他揣着手，又回到了炉子旁。 很快，六队的虎子、铁柱也陆续过来了。 不大的小土房里，顿时挤了起来。 曹朝阳瞅了一眼，干脆去了炕里边，先占了一个位置。 拿着手电筒，他想了一会，接着趴在炕上，继续写着牧马人的故事。 他还记得这牧马人的电影很受欢迎，听说光票房就有一个多亿，只比少林寺少几千万，更神奇的是三十多年后，这牧马人的又火了一次。 曹朝阳拿着钢笔想了想，感觉朱琳倒是能演电影里的女主角。 唔…… 想想电影里的老许，他突然有些不爽。 “咳，虎子同志，你们队长说的熊洞，是在什么位置？那里边真有熊吗？” “嗯？” 曹朝阳听到老吴头这话，也顾不得什么牧马人了，他连忙起身看向虎子。 炉子旁边，中年男人也睁开眼睛看了过去。 “这我可不能透露，我们队长说了，你们谁帮我们队打了红狗子，这消息才能告诉他！” 虎子摇着头，一点口风都不漏，他可不傻。 要是把消息说了，队长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老吴头见状，还有些不甘心。 他揣着手，凑了过去，“虎子同志，你不用说具体的位置，你说个大略的方向就行，不瞒你说，我也知道个熊洞，就怕咱们两个的撞了。” “你也知道一个？不行，那也不能说。” 虎子还是摇着头。 炕上，曹朝阳忍不住看了眼老吴头。 他这么大年纪，在草原上闯荡了好多年，知道些熊洞倒是没什么奇怪的。 “嘿，你不说就算了。” 老吴头揣着手，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他瞧了眼曹朝阳，又看了看李建军，“后生、建军，我那个熊洞里边有个大家伙，我一个人两只狗，还有点拿不住它，要不咱们合伙打了它？” “对了，我可只要一个人。” 老吴头说完，随即坐到了炉子边。 他摇头晃脑的，等着两人的回答。 炕上，曹朝阳来了兴趣，他连忙问道：“打到的熊怎么分？” “咳！这熊洞是我提供的，大头我拿，我要熊胆、熊皮、熊掌，打的肉三七分，我七。” 曹朝阳：“……”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趴下继续写起了自己的小说。 旁边，中年男人嘴角扯了扯，也闭上了眼睛。 “哎？你们别不知足啊，要不是我缺把好家伙事，能用得着你们吗？这可是白捡的肉，你们都不要？！” 老吴头不死心的看向两人。 “白捡的肉？那您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曹朝阳嘲讽似的笑了一声。 藏马熊的凶猛，他可是亲眼见识过，为了些肉去冒险可不值得，哪怕是有枪在手。 中年男人什么话都没说，表情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第259章 倒霉的老吴头 夜，外边刮起了大风。 马圈的小土坯房里，老吴头揣着手，眼馋的看着屋里的两把枪。 他养着两只藏獒，一般的野物都不怕，可藏马熊不一样，那家伙个头又大又凶，没把利索的趁手武器，他可不敢闯熊窝子。 “后生、建军同志，你俩既然不想去，那这样吧，把枪借我，我打了熊之后，用熊肉抵枪的使用费，怎么样？你俩白得熊肉！” 土炕上，曹朝阳打了个哈欠，根本就不搭理这话。 他的五六式那是队里的，不能出现什么意外，这枪他可不会借出去。 更别说那老吴头，一瞧就知道不靠谱了。 炉子旁，中年男人也依旧沉默着，什么话都没说。 “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小气？连枪都不借？！” 老吴头见状，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狠狠啐了一口，冷笑道：“成，不借就不借，没你们的枪，我一样把那熊打了，你们可别后悔！” 轻哼一声，他学着中年男人的样子，也闭上了眼睛。 “嘁~” 曹朝阳轻轻摇了摇头。 熊洞他倒是挺眼馋的，不过后悔是不不可能后悔的。 他拿着钢笔，继续用手电筒照着本子，写着牧马人的故事。 上一世看电影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他原封不动，写在了本子上。 过了一会，他竖起耳朵听了听。 外边寒风呼啸，没有别的声响，再瞧瞧屋里的小藏狐，它趴在屋角的干草堆上，睡得很是香甜。 曹朝阳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泪都出来了。 屋里有中年男人和老吴头在，他倒是也挺放心。 扣上钢笔，合上本子，他往炕里边翻了个身子，接着就闭上了眼睛。 火炕上，很是暖和。 特别是在这种大风天里，睡在上边别提有多舒服了。 没一会的功夫，他迷迷糊糊的就快睡着了。 炉子旁，老吴头睁开眼睛瞅了一眼，接着忍不住站了起来。 “后生？后生？” 走到土炕前，他伸手碰了碰曹朝阳。 “后生，我年纪大了，有点熬不住，让我躺里边，你坐着怎么样？” “很不怎么样！” 曹朝阳刚要睡着，就被吵醒了。 听着老吴头的话，他嫌弃的不行。 炕上舒服着呢，他又不是傻子，可不会让给这人。 “大爷，我昨晚被红狗子咬了一口，受伤了，您老当益壮，还是让让我这个伤员吧。” “对了，您安静些，别打扰我睡觉，谢了！” 曹朝阳说完，接着就打起了呼，不再搭理这老头。 老吴头：“……” 脸上有些不好看，他又看向炕外边的虎子、铁柱。 两人闭着眼睛，嘴里突然也发出了呼噜声，像是已经睡熟了。 “哼！” 老吴头见状，只能不甘心的走开了。 站在屋门口，他往外望了望，大黑、大黄趴在屋门口，没有什么动静。 没办法，他只能又回到了炉子旁，烤起了火。 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就到了凌晨时分。 土坯房里，煤油灯发出昏暗的亮光。 老吴头揣着手，身子忍不住打着哆嗦。 连忙往炉子里塞了几块马粪，他站起身子，又去门前，往外看了一眼。 马圈里漆黑一片，除了风声，没有别的声响。 老吴头还有些不死心。 他使劲睁着眼睛，一个劲的往外瞅着。 半晌，始终没发现有红狗子，老吴头这才无奈的回到了炉子旁。 抬头瞅了一眼对面的中年男人，他此时闭着眼睛，倚在炕墙上，像是已经睡着了。 再瞧瞧火炕上，曹朝阳几人打着呼噜，睡得很香，屋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还醒着。 老吴头：“……” 深吸了几口气，他越想越气。 突然，他看向对面中年男人抱着的汉阳造，心里有了想法。 盯着男人看了一会，他慢慢伸出了手。 噌！ 对面，中年男人突兀的睁开了眼睛。 看着近在咫尺的手，他冷笑着道：“老吴头，你想干什么？！” 额…… “没……没什么，我就是瞧着你睡着了，枪都快掉下来了，想给你扶一把，建军，你别多想。” 老吴头讪讪的收回了手。 重新揣到袖子里，他抬头望向火炕上，见曹朝阳也把步枪压在了身下，他不由暗骂了一声。 这大冬天的，也不嫌枪凉，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老吴头，再让我看到你对我的枪有想法，别怪我不客气！” 中年男人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老吴头心里骂着娘，脸上却堆笑着连忙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见中年男人没了动静，他这才松了口气。 往外又看了一眼，外边的马圈依旧没有什么声响，老吴头想直接回去，可又怕后半夜红狗子会过来，就像昨晚一样，他只能继续挨着。 一夜无事，天渐渐亮了起来。 老吴头两个眼睛里带着红血丝，硬生生的熬了一夜。 “呸！这群臭狗子！” 狠狠啐了一口，他站起身子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解开拴着的藏獒，他气呼呼的走了。 屋里，中年男人睁开眼睛，叹了口气，也站了起来。 背着汉阳造，他回头看了看，转身快步走了。 “嗯？” 土炕上，曹朝阳被从门口进来的冷风，吹的硬生生打了个冷颤。 爬起来看了看，他这才发现天刚蒙蒙亮，屋里的两人，此时也不见了身影。 爬起来穿上鞋子，他背着五六半，叫着小藏狐走了出去。 大清早，外边还有些冷。 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他往北边、西边的草场望了望。 枯黄的草场上，静悄悄的，别说红狗子了，连个鼠兔都没见着。 “又白等了一夜，看来还是得去草场上找那群狗东西。” 曹朝阳摇了摇头，转身大步走了。 回到郭大爷家，他抬头看了看，发现郭大爷早就起来了，也不知道去了哪。 洗了块红狗子肉，他放到锅里先炖着。 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曹朝阳还有些困，他爬到炕上，又去眯了一会。 第260章 五队来人 “朝阳同志？昨晚上怎么样？那群红狗子来了吗？” 朱琳一起床，就急忙来到了郭大爷家里。 瞧见炕上的曹朝阳，她这才松了口气。 昨天被红狗子追，她心里还有些阴影，实在害怕出什么意外。 “那群红狗子太精了，昨晚根本就没过来，我白等了一夜。” 曹朝阳揉着眼睛，从炕上爬了起来。 老许那土坯房，实在太小了，昨夜人又多，他睡得不是很好。 拿着水盆洗了把脸，他又扒了棵白菜心，凉拌了一下。 锅里的红狗子肉也快熟了，他掀开锅盖看了一眼，接着又回头望了望。 这大早晨的，也不知道郭大爷去哪了。 曹朝阳正想着去找找呢，就见屋门被人推开，郭大爷领着一个四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走了进来。 “小曹同志、朱琳同志，快来，快来。” 郭大爷连忙招了招手。 等两人走到身前，他笑着道：“小曹同志、朱琳同志，我给你们介绍下，这是五队的张队长，这次是专门过来找你们的。” “嗯？” 曹朝阳、朱琳面露疑惑。 他们可不认识这五队的队长。 “小曹同志、朱琳同志，我这次过来，是专门请你们去我们队里拍照的。” 张队长面露笑意。 他扯开手里的包，拿出了两张皮子。 曹朝阳看了看，一眼就认出了。 这是土拨鼠的皮毛，他对这东西可太熟悉了。 “小曹同志、朱琳同志，我听六队的许行同志说，你们拍照不要钱，我特意拿了两件皮子过来，你们可千万不要拒绝。” “我娘年纪大了，去不了县里，我想着给她老人家拍张照片，以后留个念想，我们队里也挺多人想要拍照片。” “这……” 曹朝阳很是惊讶，他扭头看向了朱琳。 “张队长，拍照可以，我有照相机，不过这胶卷……” “放心，我明白你的规矩，胶卷和洗照片，全都我们自己负责。” “昨天的时候，许行同志路过我们五队，我已经托许行同志一块买胶卷了，他中午应该就能回来了。” 朱琳听着，放下了心，只要有胶卷就行。 她点了点头，笑着道：“那成，我中午就去一趟你们队里，不过张队长，这皮子就不用了。” “那不成，不能让你们白忙活。” 张队长摆了摆手。 他拿着土拨鼠的皮毛，直接放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跟两人约定好中午过去，他转身就走了。 “哎？张队长？” 朱琳追到院门口，可发现人已经走远了。 回到屋里，她看着椅子上的两张土拨鼠皮子，还有些不知所措。 从小爸爸就带着她拍照，她拍过很多相片，可还是第一次用拍照赚……赚东西。 “这皮毛不错，至少能定一级品，拿到县里收购站，能卖七块钱。” “那张队长，可真大方，说送就送了。” 曹朝阳拿起摸了摸，感觉皮毛顺滑得很。 抬头看向朱琳，瞧着女人傻傻的样子，他又乐了，“朱琳同志，怎么了？收到礼物还不高兴？” “我……我就是没想到。” “这也太贵重了，要不我再给张队长送回去吧？” 朱琳还有些不好意思。 她拍照就没想过赚钱。 旁边，郭大爷听着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朱琳同志，你就收着吧，我们这里不缺皮子。” “对了，中午的时候，我用马车把你送到五队去。” “郭大爷，麻烦您了。” 朱琳听到郭大爷的话，这才安了安心。 看着曹朝阳手里的皮子，她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她抬头看向曹朝阳，道：“朝阳同志，你盖房子的钱够不够用？要不这皮子你拿去卖了吧。” “啊？” “不用、不用，我盖房的钱早就够用了，还花不了呢。” 曹朝阳一愣，随即连忙摆了摆手。 说实话，他心里还挺感动的，不过朱琳的钱，他真是不能要，不然真成吃软饭的了。 想到张队长的话，他又笑着道：“这事还得谢谢许行同志，等他回来了，我拿几块红狗子肉送过去。” “嗯。” 朱琳点了点头，这事确实得感谢许行同志。 去五队拍照片，最多也就一下午的功夫，能得两张土拨鼠皮子，可是赚大便宜了。 过了一会，陆春娇来了。 在饭桌上，曹朝阳特意提起了这事。 “朱琳姐，你可真厉害啊。” “没有，没有，这还得感谢许行同志呢，不然五队的人，也不知道我能拍照。” 朱琳笑着摆了摆手。 心中想到了什么，她又开口道：“春娇，正好你也没事，你陪我一起去吧，帮我打个下手。” “行。” 陆春娇眼睛一亮，连忙应了下来。 对面，曹朝阳听着，也觉得不错，有个人陪着朱琳，好歹也有个照应。 “中午的时候，我骑马陪郭大爷一块送你们过去，省着遇到草场上那群红狗子。” “好。” 朱琳脸上露出了笑容。 吃了早饭，曹朝阳便想着再去草场上看看。 现在还不到九点钟，离中午还有几个小时。 带着五六半，叫着小藏狐，他就去了村口的马圈。 此时的马圈里，刘队长带着人，正在修补着土墙。 见曹朝阳来了，他拍了拍手上的土，连忙问道：“朝阳同志，昨晚上没什么异常吧？” “没听见什么动静。” 曹朝阳没好意思说自己睡了一晚上。 轻咳一声，他又继续道：“那群红狗子，被打了好几只，我估摸着最近几天，它们应该是不会过来了，不过保不准它们在外边的草场上，寻找着机会。” 刘队长满是愁容。 昨天红狗子追人的事，他都知道了，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队长，我想再借用一下圈里的大黑马，去周边的草场上看看，能不能再碰到它们。” “成，朝阳同志，你尽管骑，只要是为了红狗子，骑多久都成。” 曹朝阳笑了笑，转身就去了马厩。 “唏律律~” 大黑马看到他，当即嘶鸣起来。 曹朝阳快步走上前，接着从兜里摸出了一把黄豆。 “大黑，今天又得麻烦你了。” 大黑马嗅了嗅，打着响鼻就吃了起来。 半晌，曹朝阳牵着大黑马，到了外边的草场上。 想了想，他跨上马背，奔着昨天的遇到红狗子的地方去了。 第261章 靠拍照收皮子 “驾~” “唏律律~” 枯黄的草场上，鼠兔们四下逃窜。 一匹大黑马，疾驰而过，奔向北方。 曹朝阳骑在马背上，四下望着，可始终没有瞧见红狗子们的踪迹。 很快，他骑着大黑马，就到了昨天的草坡。 “吁~” 拽紧缰绳，他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四下望了望，他还有些不死心，又放下了小藏狐。 “二哈，快再帮我嗅嗅，等找到那群红狗子了，你就是大功臣。”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耸着鼻子，在草场上嗅了起来。 很快，它像是有什么发现，当即低伏下身子，聚精会神的看向远方。 后边，曹朝阳看着心中一喜。 噌！ 小藏狐一跃而起，两只前爪子直直的伸进了一个洞里。 “吱~” “吱~” 一只鼠兔惨叫着，被它硬生生的从洞里掏了出来。 小藏狐兴奋的一口咬住，接着啃食起来。 曹朝阳：“……” 无奈叹了口气，他又四下看了看。 冬季的草场上静悄悄的，除了鼠兔也没有别的动物在。 半晌，始终没什么发现，他抱起小藏狐，跨上马背，又在周围跑了起来。 “驾~” “驾~” 曹朝阳骑着大黑马，将六队附近的整片草场，全都看了一遍。 除了鼠兔，还有一只一闪而逝的兔狲之外，他没有发现别的野兽，就连藏狐都没有，就更别说红狗子了。 曹朝阳骑着马，又逛了一会。 实在没什么发现，他眼瞧着快中午了，这才回了六队。 …… 马圈里，许行已经回来了。 六队的社员们，纷纷聚在一起，等着拿照片，很是热闹。 “六婶？” “在呢，在呢。” “这是你和六叔的合照，你可收好了。” “二嫂，这是你的照片。” 许行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他从里边拿出照片，挨个分发着。 “哎呦，这……这相片可真好。” 二嫂拿着特意洗出的两张相片，还有些恍惚。 看着上边的自己与孩子，她顿时就想回去给自家当兵的男人寄一张。 走了两步，她看着一旁的朱琳，又连忙走了过去。 “朱琳同志，你拍的真好，你晚上去我那吃饭吧。” “嫂子，吃饭就不用了，不是我拍的好，是你长的好看。” 朱琳笑着摆了摆手。 对面，二嫂美滋滋的。 她拉着朱琳的手，又感谢两句，这才急匆匆的走了。 朱琳重新看向拿照片的人群。 看到自己拍的的相片，受这么多人喜欢，她还挺自豪的。 “我家朱琳同志，就是厉害。” “嗯？” 朱琳扭头看去，这才发现曹朝阳回来了。 白了男人一眼，她小声道：“你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是你家的了？” “那我是你家的也成。” 曹朝阳脸上露出笑容，一点都不在意。 朱琳：“……” “不理你了。” 朱琳脸上一红，急忙转过身子，又看向了人群。 过了一会，等六队的社员们拿完了相片，她连忙走上前，看向了许行。 “许行同志，我的胶卷买来了吗？” “买了，买了。” 许行拿起军绿色的挎包，从里边拿出了三个胶卷，递给了朱琳。 “对了，朱琳同志，这是你要洗的照片。” 从信封里又摸出几张照片，许行伸手递了过去。 朱琳拿着瞧了瞧，找到了春芽与两只小兔狲的合照。 看着相片上的小女孩与两只小兔狲，她只觉得很是可爱。 曹朝阳凑过来也看了一眼。 想到之前跟春芽说的话，他笑着道：“我跟春芽说好了，用一张相片，换你跟两只小兔狲拍张合照，待会你调调照相机，我给你拍了” “真的？” 朱琳眼睛一亮。 她可喜欢那两只兔狲了，听到可以拍合照，她连忙拿着相片就找春芽去了。 曹朝阳跟在她身后，也快步走了。 渐渐的，马圈里安静了下来。 直到没外人了，陆春娇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走上前。 抬头看了眼许行，她小声道：“许行同志，咱俩的合照洗出来了吗？” “洗出来了。” 许行急忙点了点头。 他拿着信封，从里边倒出了最后剩下的一张相片，接着递给了陆春娇。 “我就洗了一张。” 许行鼓起勇气，去的这一路上，他也已经想好了。 “春娇同志，我觉得咱俩人一张相片就够了！” “嗯。” 陆春娇轻轻应了一声。 抬头看了看许行，她还有些羞涩。 她……终于要有个家了！ …… “姐姐，这就是我和大乖、小乖的相片？” 春芽睁着两个大眼睛，抬头望着朱琳。 看着姐姐手里的相片，她还有些不敢相信。 “对啊，春芽，给。” 朱琳笑着将相片递了过去。 “哇，这真是大乖和小乖，还有我……” 春芽看着相片，别提有多兴奋了。 “春芽，你家的大乖、小乖呢？出来跟朱琳姐姐拍个相片，你当初可是答应过哥哥我的。” 春芽连忙点着头，这事她可没忘呢。 转身跑进屋里，她抱出了大乖、小乖，接着直接放到了朱琳怀里。 “嗬~” “嗬~” 两只小兔狲吓了一跳。 它俩呲牙看向朱琳，嘴里发出威胁的声音。 “啪。” “大乖、小乖别动，这是朱琳姐姐。” 春芽抬手给了两只小兔狲一个脑瓜崩，它俩这才安稳了一些。 旁边，曹朝阳拿着朱琳早就调好的照相机，站在墙根处摁下了快门。 害怕一张拍的不好，他又紧接着摁了一下。 “咔嚓~” “咔嚓～” 朱琳脸上带着笑意。 她壮起胆子，轻轻摸了摸小兔狲的脑袋。 噌！ 两只小兔狲当即跳下来，跑回了屋子里。 朱琳瞧着，还觉得有些可惜。 不过接过照相机，她又高兴了起来。 等回到县里了，她可得多洗几张照片留作纪念。 高原三傻里她摸到其中两个了，现在就差雪豹了。 …… 吃了午饭，曹朝阳背着五六半，骑着大黑马，护送着郭大爷的马车，去了东边的五队。 朱琳还要给五队的人拍相片，他骑着大黑马，又去周边的草场上，寻找起了红狗子的踪迹。 这次他骑的范围更远了一些，可依旧是一无所获。 在北边的草坡附近，他还瞧见了老吴头领着两只藏獒，正在掏着什么。 他骑着马凑近看了一眼，才发现这老吴头是在捉着鼠兔喂狗。 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他骑着大黑马回头就走了。 又转了一大圈，他很是无奈，那群红狗子，就像是消失在了草场上一样。 傍晚时分，眼看时间不早了，他这才骑着马去了五队。 此时朱琳也已经拍完照了，郭大爷驾着马车，正载着她和陆春娇往回赶。 曹朝阳骑着大黑马，跟在了马车后边。 “小曹同志，下午有什么发现没有？” 郭大爷坐在马车上，看到他来了好奇问道。 “没有，郭大爷，那群红狗子不知道跑哪去了。” 曹朝阳摇了摇头，还有些灰心。 这次来祁连，他可不光是为了红狗子来的，他想着再找几天，实在不行也只能放弃了。 马车上，郭大爷听着很是着急，可又没什么办法。 “咦？朱琳同志，你这又是谁送的皮子？” 曹朝阳发现马车上，多了一摞皮子，还有些惊讶。 这些皮子里种类还挺杂，除了土拨鼠皮子外，他还瞧见了羊皮和藏狐皮。 唔…… 低头看了眼二哈，他连忙捂住了小家伙的眼睛。 “是附近其余几个队里的人送过来的，他们也听说了六队的事，来请我过去给他们队里的人拍相片呢！” 朱琳挺直了腰板，还有些得意。 这次的祁连山，她真是不白来，除了欣赏景色、动物外，还收了一堆礼物。 旁边，曹朝阳竖起了大拇指。 他大略看了一眼，那一摞皮子估摸着得有七八张，这要是拿到收购站去卖，也能值个二三十块钱了。 就这赚钱的速度，比他打猎都快呢，让他都羡慕了。 第262章 推测 回到六队，随便吃了点东西，曹朝阳就准备去马圈里再守一夜。 为了感谢许行给朱琳带来的拍照生意，他还特意拎了两块红狗子肉。 到了土坯房前，他敲了几下房门，接着推开走了进去。 “许行同志，大晚上的，你忙什么呢？” 曹朝阳放下红狗子肉，回头一瞧，只见许行凑在墙角，正在抹着什么，地上还有一摊搅拌好的黄泥。 “朝阳同志来了，这屋里一直灌冷风，我就想着用黄泥堵一堵缝隙。” 许行还有些不好意思。 他赤手拿着黄泥，就往墙上抹着。 曹朝阳走近看了看，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家里的土房子就够破的了，可许行的这屋子，比他的还破。 也幸亏草原上雨水少，不然他都怕下大雨会把这房子淋塌了。 “许行同志，你闲着的时候，也去草场上打点野物攒点钱，到时候再修间房子，你这屋子一个人住行，可等有老婆孩子就不方便了。” “啊？” 许行听着一愣。 他回头看了看屋里，觉得朝阳同志的话有道理。 不过打东西…… “朝阳同志，附近的草场上的野物，都被我们几个队里的人打了，想要打东西，还挺不容易，得去远一些的地方。” “怪不得呢。” 曹朝阳恍然。 为了找红狗子，他骑着大黑马，在附近草场上转悠了好几圈。 可除了鼠兔外，他根本没见什么其它野物，原来是早就被队里的人打没了。 “附近没了野物，那红狗子就不可能把窝，放在附近的草场上……” 曹朝阳突然想到了什么，不过这下他可就更头疼了。 祁连大草原这么大的地方，他不可能都搜一遍。 坐在炉子边的椅子上，他从兜里掏出钢笔本子，接着在上边画起了附近的地形图。 六队西边几十里外，就是他的木屋所在地。 他之前一直就在那边活动，从没见过红狗子，所以那群红狗子的窝，不太可能在那边。 东边是其余几个大队，也不太可能，南边又有铁路…… 唔…… 曹朝阳想到了北方的雪山。 难不成那群红狗子，是住在山下？ 仔细想想，还真有可能，毕竟雪山上有岩羊，那群红狗子可以捕猎岩羊为食。 “吱嘎~” 屋门被人推开，老吴头和李建军，一块走了进来。 “许同志，今晚上我跟建军同志，得借住一晚了。” “欢迎，欢迎。” 许行洗了洗手，连忙给两人倒了杯热水。 老吴头喝了一口，随即看见了正在炉子旁写写画画的曹朝阳。 他不动声色的凑近，往本子上看了过去。 “啪！” 曹朝阳合上小本子，装进了兜里。 此时他心情很振奋，决定明天就骑着大黑马，去雪山脚下瞧瞧。 抬头看了眼老吴头，他笑着问道：“老吴同志，今天有什么发现？” 老吴头：“……” 他臭着脸，摇了摇头，接着坐到了一边。 今天他逛了一圈草场，喝了一肚子冷风，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发现。 更坏的是他的存肉不多了，只能用鼠兔喂两只狗。 可鼠兔那么大点，根本就喂不饱大黑和大黄。 要是再不打几只红狗子，他那两天狗就要饿肚子了，这可不行。 “后生，昨天我提的打熊那事，你不再考虑考虑？” “呵。” 曹朝阳嘴角撇了撇，什么话都没说。 起身走到火炕上，他先占了一个位置。 老吴头：“……” 昨晚上吃了大亏，他见状也连忙就要过去。 曹朝阳嫌弃的不行。 他一把拉过许行，坐在了炕沿上。 “许同志，我一把年纪了，实在坐不住，今晚能不能让我在炕上眯一会？” “吴大爷，您上来吧。” 许行连忙点了点头，让开了位置。 曹朝阳：“……”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闭上眼睛，也懒得管了。 今晚外边没有刮风，周围很是安静。 曹朝阳感觉这红狗子，大概率是不会过来，他迷迷糊糊的很快睡了过去。 旁边，老吴头心里还在想着两条狗的事。 实在不行，他也只能拿着土铳，带着大黑、大黄，先把熊窝子端了。 回头看了看曹朝阳压在身下的枪，他还有些嫉妒。 要是有这家伙事在，他也用不着纠结到现在！ 第263章 奔向雪山 一夜无事。 曹朝阳很早就醒了。 嫌弃的拿开老吴头的胳膊，他从土炕上爬了起来。 此时天才刚蒙蒙亮，屋里还有些昏暗。 他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许行和中年男人坐在炉子旁，正困得直点头。 曹朝阳无奈的走到许行身边，轻轻碰了一下许行的胳膊。 “朝……朝阳同志，你醒了。” 许行打了个哈欠，鼻音还有些重。 “你去炕上再眯会吧，这下边冷。” 曹朝阳往炕上指了指，接着倒了点热水，洗了把脸。 完事之后，他背着五六半，叫着小藏狐，推门走了出去。 “嗷~” “嗷~” 屋门口一旁，老吴头的两只藏獒，警惕的爬了起来。 两个大家伙看着小藏狐，呲牙恶狠狠的叫着。 要是没有绳子拴着，它们像是都要冲过来了。 “嗷呜~” 小藏狐吓了一跳，连忙躲到了曹朝阳身后。 “去去去！” 曹朝阳挥了挥手，急忙抱起了小藏狐。 瞧着两只大藏獒，他心里估摸着它们应该也咬过别的藏狐，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兴奋。 “嗷~” “嗷~” 一黑一黄两只藏獒，微微退了一小步。 不过随即，它们对着曹朝阳和小藏狐一块叫了起来，而且越叫越凶狠。 “俩大傻家伙！” 曹朝阳也懒得跟它们计较。 走到马圈里，他解开大黑马，牵着就去了郭大爷家。 此时郭大爷还在炕上，瞧见曹朝阳回来了，他连忙坐了起来。 “小曹同志，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郭大爷，我想去草场上再看看，您别起来了，我带壶热水就走，对了，要是朱琳同志问起，麻烦您跟她说一声。” 曹朝阳从行军包里，翻出自己的绿水壶，往里边倒满了热水。 拿起挂在脖子上，他转身又走了出去。 他记得母雪豹的捕猎习惯，经常在晨昏时捕猎岩羊。 那群红狗子要是真的住在山脚下，他估摸着习惯应该也差不多，所以他这才想着一大早就去瞧瞧。 牵着大黑马，曹朝阳走到马圈前，发现中年男人也从土坯房里走了出来。 “朝阳同志，你一大早就要去草场上？现在可很冷。” 中年男人看着他，很是惊讶。 这时候太阳还没出来，草场上冷得很，那风就跟刀子似的，可不好受。 “我就随便去看看。” 曹朝阳含糊了一句，接着牵着大黑马，大步越过了中年男人。 到了草场上，他忍不住摩擦着双手，哈了一口气。 像中年男人说的一样，草场上可真是冷得厉害。 扒拉下旱獭帽子的帽檐，他又紧了紧身上的羊皮袄，接着踩着马镫，跨上了大黑马。 低头看着小藏狐，他俯身朝它招了招手。 “二哈，上来。” “嗷呜~” 小藏狐后退了两步，接着一跃而起，跳了上去。 “驾~” 曹朝阳攥着缰绳，抱着小藏狐，接着用力碰了碰马肚子。 “唏律律~” 大黑马嘶鸣一声，奔着北方的雪山就去了。 …… “随便去看看？” 马圈前，中年男人望着远去的曹朝阳，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背着汉阳造，他顿时也想跟着去瞧瞧。 不过望着很快就消失在草场的曹朝阳，他又无奈的打消了这个想法。 “嗷~” “嗷~” “大黑，大黄，闭嘴！” 老吴头踢了两只藏獒一脚，接着走到了中年男人身旁。 朝着他看的方向望了望，老吴头还有些奇怪。 “建军同志，你这是看什么呢？” “那个年轻人一大早就骑着马，奔着北边草场去了。” “嗯？！” 老吴头一怔，急忙往北方又望了望。 挠了挠后脑勺，他试探性的问道：“难不成他知道了红狗子的消息？六队里有人跟着吗？” 那公社的奖金，可不光他们想拿，这六队的人，想拿的也不少呢。 中年男人轻轻摇了摇头。 唔…… 老吴头揣着手，又望了望草场上，随即放弃了心里的想法。 那年轻的后生，去了好几趟草场上了，他应该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能碰上红狗子。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两只大狗，他又满脸堆笑道：“建军同志，你这枪法在这十里八乡，那是出了名的准，要不你跟着我一起去端了那熊窝子怎么样？” “你放心，我指定不亏了你，那熊肉咱五五分！” 老吴头咬着牙，很是心疼的说道。 中年男人回头看了一眼老吴头。 他心中有些意外，这铁公鸡最是吝啬了，今儿倒是舍得。 难道那熊窝子还有别的情况？ 不过…… “那熊胆、熊皮、熊掌怎么分？” 老吴头顿时急了。 他跺了跺脚，没好气道：“哎呦！建军兄弟，你……你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嘛？光分你肉还不成？！” 中年男人轻轻摇了摇头。 他有枪在手，根本就不缺肉，他缺钱，很缺钱。 “你……那算了！” “哼！” 老吴头见状，直接气哼哼的走了。 他手里还有杆土铳，大不了自己去打。 想分他的熊胆、熊皮、熊掌，可别做梦了！ 中年男人也不在意。 他忍不住又往北方草场上望了望。 半晌，他这才转身走了。 第264章 母雪豹带着曹朝阳寻仇 “驾~” “驾~” 曹朝阳骑在大黑马上，蜷缩着身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离北边的雪山越近，他越觉得冷。 身上穿着羊皮袄，脑袋上戴着旱獭帽，可他手上、身上还是快冻麻了。 “唏律律~” 大黑马像是感觉不到冷，一直往北边狂奔。 东边太阳渐渐升起，一人一马离雪山也越来越近。 又骑了大半个小时，他总算是到了雪山前。 “吁~” 轻轻拽着缰绳，他连忙跳下马背，活动了下身子。 拧开挂在脖子上的水壶，他又喝了几口温水。 等身上渐渐活了过来，他这才望向山上。 这边的山脉，跟他木屋前的不太一样，山脚下没有成片的白桦林，都是高低起伏的山坡，上边都长着枯黄的野草。 一瞧这环境，曹朝阳就知道，这里肯定很适合岩羊生存。 心里很是振奋，他活动了下身子，接着又跨到了大黑马背上。 沿着山脚下，他骑着大黑马，往东去了。 这次没有骑太快，他坐在大黑马背上，眯着眼睛，观察着北边的山坡，想找出红狗子们的踪迹。 “咦？” 往东边走了十多分钟，曹朝阳发现了一个南北向的山谷，硬生生的把连绵的山脉劈开了。 他往北边望了望，只见山谷里怪石嶙峋，都是大石头。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连野草都没有生长。 轻轻摇了摇头，他拽着缰绳，又让大黑马，沿着山脚下，往西边去了。 “嗷呜~” “嗷呜呜呜~” 突然，小藏狐跟在马背后，像是发现了什么。 它快步跑到马前，接着仰头就朝着山坡上叫着。 “嗯？” 曹朝阳看着一愣。 他急忙拿下背着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接着打开了保险。 心情还有些紧张，他朝着小藏狐叫着的方向，看了过去。 雪山下的碎石坡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 不对？！ 曹朝阳眯着眼睛，仔细再一看。 他只见土黄色的山坡上，有一个不协调的地方，像是有个野物，那个土黄色带着斑点的身影，他越看越熟悉。 “疤脸？！” 他情不自禁的喊了出来。 山坡上，母雪豹听到小藏狐的叫声，回头看了过去。 “喵呜！” 发现是熟悉的小藏狐和两脚兽，母雪豹像是还有些激动。 噌！ 没有丝毫犹豫，它奔着山脚下快速跑去。 曹朝阳张着嘴，呆呆的看着。 他这也是第一次看到雪豹在山上奔跑，那速度真是太快了，比大黑马的速度都要快。 “唏律律~” 大黑马原地踏着蹄子，显得焦躁不安。 它拱了拱曹朝阳，接着转身就要跑。 “没事，没事，大黑，别怕。” “唏律律~” 大黑马眼看雪豹越来越近，直接扯起了缰绳。 曹朝阳见状，只能先放开了它。 回过头，母雪豹已经跑到了他身前。 “疤脸，你怎么在这呢？” 曹朝阳实在太高兴了，就连母雪豹脸上的疤痕，都觉得没那么可怕了。 伸手抱着母雪豹的大脑袋，他用力摸了摸。 “嗷！” 母雪豹咧开大嘴，低吼一声。 曹朝阳吓了一跳，连忙松开了它。 “疤脸，你怎么了这是？” 仔细看了看母雪豹，他发现疤脸好像情绪有些不对。 像是……像是很生气？ 曹朝阳有些惊愕，这应该不是对他。 “喵呜！” 母雪豹一口咬住曹朝阳的衣角，拽着他就往山上走。 “哎？疤脸？疤脸？” 母雪豹的力气很大，曹朝阳被拽的一个踉跄。 连忙扯出自己的衣服，他算是看懂了，疤脸这是要带着他去山上。 害怕大咪、二咪出了什么事，他急忙跟在母雪豹身后。 “喵呜~” 母雪豹回头看了看，又叫了一声。 “你慢点，在山上我可没你那么灵活。” 曹朝阳喘着气，尽量速度快一些。 爬上山坡，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大黑马正站在不远处的草场上，望向这边，他连忙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 再低头一瞧，小藏狐正跟在自己身后，也一并往山上爬着。 曹朝阳稍微安了安心，他又看向了前方的母雪豹。 “疤脸，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大咪、二咪出事了？” “咦？” 曹朝阳刚才还没注意。 此刻，他看着母雪豹的屁股，突然愣住了。 在疤脸嗯……屁股的位置，有一个伤口，此时正往外渗着血。 瞧那样子，母雪豹应该是刚受的伤。 “疤脸，你……你这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你要带着我回去报仇？” “喵呜~” 母雪豹叫了一声，接着继续往西北方向走。 曹朝阳跟在后边，心里实在惊讶。 在这雪山下，到底有哪个猛兽，会将雪山之王，伤成这样？ “嗯？” 曹朝阳突然想到了什么。 在这大草原上，会掏别人屁股的野兽，也只有红狗子了。 他越想越觉得靠谱。 那群红狗子单对单肯定不是母雪豹的对手，但它们都是成群结队的，母雪豹还真不一定能对付得了一群红狗子。 曹朝阳手微微有些发抖。 他扒开枪栓，瞧了一眼里边的子弹，接着又合上了。 整个人都打起了精神，他低伏下身子，紧跟在母雪豹身后。 又过了十多分钟，母雪豹领着曹朝阳，到了一处稍微平坦的石头坡上。 到了这里，它低伏下身子，慢慢往西边走着。 曹朝阳屏住呼吸，看向了前方。 “呦呦~” “呦呦~” 不远处的石头堆里，八九只红狗子，分为两堆，正撕咬着地上血淋淋的东西。 突然，红狗子群里最大的一只抬起脑袋，望向了东边的石头坡。 “喵呜！” 母雪豹没有再隐藏身子。 它慢慢迈着步子，走到半山坡，接着朝不远处的红狗子们，大叫一声。 曹朝阳躲在一块大石头后边，忍不住暗自吐槽。 这疤脸可真看得起他，领着他过来向红狗子们报仇，要不是手里拿着五六半，他现在都得跑。 “呦呦~” “呦呦~” 不远处，红狗子们嚎叫了起来。 它们左右分为两队，呈一个口袋队形，迅速奔向了母雪豹。 曹朝阳小心探出脑袋，仔细数了数，发现一共是九只红狗子。 瞧着它们一起冲了过来，他心里还有些紧张。 慢慢伸出五六半，他对准了红狗子群里最大的那只。 “喵呜~” 前方，母雪豹咧开大嘴，转身慢慢往山上跑。 红狗子们见状，奔跑的速度顿时更加快了。 眼瞧着离石头坡越来越近，红狗子群里最大的那只红狗子耸着鼻子，像是突然嗅到了什么。 “呦呦~” “呦呦~” 它仰头大叫着。 周围的红狗子们，顿时停了下来。 它们回头惊疑不定的看着首领，接着四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畜生鼻子可真灵啊。” 石头后，曹朝阳一惊。 他知道没法再等下去了，这要是让红狗子们跑了，可就不好再找到它们了。 深吸一口气，他对着远处最大的红狗子，果断的扣动了扳机。 “砰！” “喵呜~” 山坡上。 母雪豹一跃而下，像飞一样，扑向红狗子群。 第265章 血染草场 噌！ 子弹从枪口里飞出，瞬间打到了红狗子群里。 “呦呦~” 最大的那只红狗子，像是听到了什么，猛的一转脑袋。 子弹从它耳边擦过，打在它身后的一只红狗子肚子上。 那只红狗子连叫都没叫，直接倒了下去。 血液猛的喷出，周围的红狗子们淋了一身。 “喵呜！” 闻着血腥味，母雪豹速度更加快了。 它三两下之间，就要扑到红狗子群里。 “疤脸！慢点！” 曹朝阳望着远处一惊。 母雪豹的速度太快了，他害怕开枪误伤了它。 不敢耽搁，他抱着五六半，迅速扣动着扳机。 “砰！” “砰！” “砰！” …… 枪室里剩下的九发子弹，在很短的时间内，被他全都打了出去。 “咔吧。” 曹朝阳攥着五六式半自动步枪，掰下三棱军刺，卡在枪管上，接着他站起身子，跑向红狗子们。 远处的石头坡下，此时血腥一片。 三只倒霉的红狗子，躺在血泊里，其中一只更是挨了好几枪，半个身子都被打碎了，内脏流了一地。 “喵呜！” 母雪豹这时也已经冲进了红狗子群。 它张着血盆大口，咬向最近的红狗子。 “呦呦！” 红狗子群里，最大的那只红狗子，悲鸣哭泣的叫着。 它睁大眼睛，死死的看着曹朝阳，接着转身就跑。 “呦呦~” “呦呦~” 周围的红狗子，没有丝毫犹豫，紧跟在了它身后，跑向西南方向的草场。 噌！ 母雪豹一跃而起，扑向最后边那只红狗子。 太快了，实在太快了。 它整个身子像飞一样，直接压在红狗子身上。 张开大嘴，它露着獠牙，狠狠咬在红狗子的后脖子上。 “呦呦~” 红狗子悲鸣一声，使劲挣扎着。 可它的体型比雪豹小太多，又被咬住后脖颈，它根本挣脱不开。 渐渐的，它不再动了。 前方，五只红狗子连看都没看，迅速逃窜着，此时它们已经快跑到了山下。 “疤脸，别咬了，追，快追！” 曹朝阳喘着气，连忙叫喊着。 刚才那大红狗子的眼神，实在让他惊悚。 今天绝对不能让这群红狗子跑了！一只都不能跑！ 从兜里摸出一颗子弹，他迅速装到枪里，接着抬起瞄向山下。 唔…… 飞窜的红狗子，速度太快了。 他犹豫着，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打在了红狗子不远处的石头上，大红狗子吓了一跳，它回头又望了曹朝阳一眼。 “喵呜~” 母雪豹松开了咬住的红狗子，它迅速朝着山下追去。 “不行，太远了。” 曹朝阳拿着五六半，放弃了开枪的想法。 他跑到死去的几只红狗子前，仔细看了看。 “噗嗤！” 见一只红狗子，身子还在不断抽动着，他攥着五六半，果断刺进红狗子的脖子里，给它来了一个痛快。 大口喘着气，他又立马追向红狗子们和母雪豹。 还没跑到山脚下，他就见不远处的草场上，大黑马正往这边望着。 曹朝阳心中一喜。 他连忙挥舞着手，大声叫着，“大黑！大黑！过来！快过来！咱去追红狗子！” “唏律律~” 大黑马像是听到了什么。 它迅速朝着曹朝阳所在的方向跑去。 “唏律律~” 曹朝阳跑到大黑马前，已经喘的上气不接下气了。 不等缓一会，他急忙跨上大黑马。 循着红狗子和雪豹跑走的方向，他攥着缰绳，接着用脚后跟用力碰了碰马肚子。 “驾~” “驾~” “大黑，快速追。” “唏律律~” 大黑马猛的窜出，吓了曹朝阳一跳。 连忙拽紧缰绳，他又摸出子弹，一发一发的装向枪里。 “哒哒~” “哒哒~” 大黑马的速度很快。 往西南方向跑了五六分钟，曹朝阳便又瞧见了母雪豹与红狗子们的身影。 此时，母雪豹的速度明显慢了一些，倒是最前边的红狗子，速度依旧。 “驾~” “驾~” 曹朝阳攥着缰绳，着急的催促着。 “唏律律~” 大黑马迈开步子，全力奔追向红狗子们。 “砰！” 曹朝阳拿着五六半，朝着远处的红狗子，开了一枪。 可马背上实在太颠簸了，他一枪下去，子弹都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深吸了一口气，他果断放弃了。 “驾~” “驾~” 很快，大黑马越过母雪豹，跑到了前边。 “疤脸，去东南边，去东南边。” 曹朝阳算是看出来了，母雪豹爆发力很强，可持续性不行。 他往东南方向指了指，接着也不管母雪豹能不能看懂，继续追向了红狗子。 “砰！” “砰！” 骑在马背上，曹朝阳又尝试的开了两枪。 这两枪依旧没打中红狗子，不过却打在了它们前方的草场上。 “呦呦~” “呦呦~” 前方，最大的那只红狗子回头看了一眼。 眼瞧着曹朝阳越追越近，它仰头悲鸣的嚎叫着。 红狗子群里，跟在最后边的两只红狗子，顿时分开跑向东边的草场。 “嗯？” 曹朝阳见状，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拽着缰绳，继续追向西南方向的三只红狗子。 他也是看出来了，那只最大的红狗子，就是这群红狗子里的首领。 不把它打了，曹朝阳可不放心。 “驾~” “驾~” 曹朝阳低伏下身子，浑身都有些颤抖。 眼看离三只红狗子越来越近，他一只手攥紧了五六半。 “呦呦~” “呦呦~” 前方，最后边的两只红狗子，渐渐停了下来。 它们朝前方悲鸣的叫了几声，接着回头看向了曹朝阳。 没有丝毫迟疑，两只红狗子冲向了大黑马。 “吁~” 曹朝阳拽了一下缰绳，让大黑马的速度，慢了一些。 双腿紧紧夹着马背，他死死的盯着冲过来的两只红狗子。 “呦呦~” 最前边稍微瘦弱些的红狗子，低伏着身子，张嘴咬向马腿。 “唏律律~” 大黑马不是傻的。 它高高跳起，接着两只前腿，狠狠踩在了红狗子的背上。 大黑马七八百斤的重量，再加上它的力气，都狠狠压了下去。 “咔吧~” “呦！” 红狗子惨叫一声，整个身子都被大黑马踩在了地上。 它不断抽搐着，眼看就不行了。 “大黑，干的漂亮！” 曹朝阳忍不住的叫好。 后边的红狗子见状，稍微犹豫了一下。 “呦呦！” 瞧着冲过来的大黑马，红狗子大叫着张开嘴，一跃而起，冲向马脖子。 “噗呲！” 曹朝阳早就等着了。 他低伏下身子，双手攥着五六半，狠狠往前一刺。 步枪上的三棱军刺，像是没有丝毫阻碍，顺滑的捅穿了红狗子的脖子。 用力往回一抽，他连看都没看，接着用力拍了一下马屁股。 “驾~” “驾~” “唏律律~” 后边的草场上，红狗子无力的躺在地上，它脖子上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周围枯黄的野草。 渐渐的，它一动不动，眼神里失去了光芒。 旁边，被大黑马踩踏的红狗子，还在哀嚎着。 它努力想爬起来，可根本就动不了。 望着远去的曹朝阳，它无力的叫着。 “呦呦~” “呦呦~” …… 第266章 杀绝红狗子 “呦呦~” “呦呦~” 草场上，只剩下了最大的一只红狗子。 它一边跑，一边像哭泣似的叫着。 二十多只的家族群，如今只剩下了它一个。 回头死死的看着马背上的曹朝阳，它知道不能再这样跑下去了，这样迟早会被追上，它转身跑向东边的草场。 “驾~” “驾~” 曹朝阳骑在马背上，左手拽着缰绳，右手拿着五六半。 听着红狗子凄厉的叫声，他的眼神也越发冷厉了，今天说什么都不能让这只红狗子跑了！ 很快，他追着红狗子，就到了之前遇到过的石头山谷前。 望着就快要追上的红狗子，他暗叫一声不好。 这个畜生看来是想逃进山谷里，那里都是些乱石头堆，他骑着马根本就进不去。 这种环境里，也只有母雪豹能追。 回头看了一眼，他却根本就没发现母雪豹的身影，它此时肯定是追那两只分开的红狗子去了。 “不成！不能让它跑了！” 曹朝阳立马举起了手里的枪。 此刻，他距离红狗子就只有二三十米的距离，可那碎石山谷，也就在眼前。 深吸一口气，他瞄着前方的猎物，接着屏住呼吸。 “砰！” “砰！” “砰！” …… 没有丝毫犹豫，他一口气打光了步枪里的所有的子弹。 整整六发子弹，接二连三的飞向红狗子所在的地方。 “呦！” 不远处，红狗子一跃而起，跳向山谷里。 它后腿处，洒下了大片的鲜血。 曹朝阳看着又无奈，又有些欣喜。 “吁~” 他急忙拽住大黑马，接着跳了下去。 手里攥着五六半，他紧跟着跑向山谷里。 四下看了看，整个山谷，全是乱石。 他低头循着地上的血迹，朝着北边走去。 山谷里，越往前走，石头越多越大，还有各种大小不一的洞穴。 他又走了一会，突然听到了红狗子的叫声。 抬头一瞧，他只见那只大红狗子，正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望着自己。 “呦呦~” “呦呦~” 红狗子咧开嘴，露出了獠牙。 没有再逃跑，它瘸着一条血腿，一步一步的走向曹朝阳。 “嗯？” 曹朝阳微微一怔，感觉还有些奇怪。 这只大红狗子，可不像是会拼命的性格。 不过也没多想，他当即攥紧了手里的五六半。 枪管前方，三棱军刺闪着幽暗的寒光。 大红狗子颇为忌惮，它停下脚步，接着围着曹朝阳，慢慢转着。 “喵呜~” 突然，后方的草场上，响起了母雪豹的叫声。 红狗子咧开嘴，哀嚎着扑向曹朝阳。 “噗嗤！” 双手攥着五六式，他咬着牙，恶狠狠的往前一刺。 红狗子身子猛然一低，闪身躲过三棱军刺，接着它用力一跳，张嘴咬向曹朝阳的下半身。 太近了，实在太近了。 曹朝阳此时根本没办法刺出第二刺。 没有犹豫，他双手一松，五六半跌落在地上。 熟练的拔出腰间的宰牛刀，他对着红狗子，狠狠捅了上去。 “呦呦！” 红狗子还想再躲闪开。 可流着鲜血的后腿，让它一个踉跄。 “噗呲！” 整个宰牛刀，结结实实的捅穿了红狗子的脖子。 红狗子张着嘴，脑袋无力的耷拉了下去，顿时没了声响。 曹朝阳身子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大口的喘着气，看着被捅穿了脖子的红狗子，他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喵呜~” 后边，母雪豹喘息着，跑到近前。 看着地上还在流血的大红狗子，母雪豹的大脑袋上，明显愣了愣。 “疤脸，你来晚了，分开的那两只红狗子，你解决了它们没有？” 曹朝阳笑着，伸手摸了摸母雪豹。 “喵呜~” 母雪豹不耐烦的退了几步。 两个耳朵动了动，它像是突然又发现了什么。 嗅着地上的味道，它走到百米外两个紧挨着的巨石前，探出爪子，掏向石缝里面。 “呦呦~” 一只瘦弱的红狗子猛的窜出。 “喵呜~” 母雪豹咧开大嘴，狠狠咬了下去。 咬着红狗子的尸体，拖到一边，它又往洞里望了过去。 不远处，曹朝阳一愣，急忙站了起来。 他拔出大红狗子脖子上的宰牛刀，又捡起五六半，快步走到了缝隙前。 “疤脸，让我看看。” 曹朝阳推开母雪豹毛茸茸的大脑袋，接着往洞里看了过去。 黑漆漆的洞里，他隐约瞧见了三双闪着绿光的小眼睛。 “这是……小红狗子？红狗子的幼崽？” 曹朝阳愣了愣。 又往里看了看，他还有些头疼。 这个石头缝还有些深，他不好把里边的小红狗子弄出来。 想了想，他搬起几块大石头，暂时先堵住洞口，不让小红狗子跑了。 转身走到了大红狗子身前，他瞧着啧啧称奇。 “这得有七十多斤吧？瞧着都不比狼小。” 曹朝阳拽起大红狗子，仔细看了看。 这只红狗子身上就两个伤口，一个是后腿，另一个就是脖子，皮毛保存的还算完整。 他看着挺高兴，这皮子肯定值钱。 拽着大红狗子的尸体，他搬去了南边的草场上。 过了一会，他又回来了一趟，把母雪豹咬死的那只红狗子，也拖了出去。 第267章 白唇鹿 “疤脸，你吃不吃红狗子的肉？” 山谷前的草场上，曹朝阳手里拿着宰牛刀，扭头看向母雪豹。 这次能把这群红狗子打死，可全亏了疤脸。 刚才在山上，要是没母雪豹把红狗子群往草场上赶，真说不定就让大红狗子跑了。 “喵呜~” 母雪豹走上前，嗅了嗅大红狗子的尸体，随即别过了脑袋。 “嘿，你还挺挑食。” 曹朝阳乐了。 他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母雪豹的大脑袋。 还别说，它毛茸茸的大脑袋，真是好摸极了，可比小藏狐的四方脑袋摸着舒服。 “喵呜！” 母雪豹呲牙，朝他叫了一声。 额…… 曹朝阳讪讪的收回了手。 往东边草场看了看，他好奇道：“疤脸，你刚才咬死的两只红狗子在哪呢？快带我过去瞧瞧。” “喵呜~” 母雪豹朝他叫了一声，接着迈着步子，跑向东边。 曹朝阳见状，急忙朝着不远处的大黑马招了招手。 “唏律律~” 大黑马见母雪豹走了，这才跑了过来。 曹朝阳跨上马，接着攥着缰绳，紧跟在母雪豹身后。 很快，他就在草场上，看到了两只倒地的红狗子。 “嘶，疤脸可真狠啊。” 两只红狗子脖子都被咬烂了，此时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曹朝阳抱起两只红狗子，挂在马背上，接着又往南去了。 “呦呦~” “呦呦~” 草场上，刚才被大黑马踩踏的红狗子，还在痛苦的哀嚎着。 曹朝阳看着皱了皱眉头。 攥着五六半，他干脆给这个倒霉蛋来了一个痛快。 “噗嗤~” 三棱军刺刺进红狗子的脖子，接着他用力一拔，鲜血顿时从红狗子的伤口处喷涌而出。 它抽搐了几下，随即便不再动了。 扯起红狗子的尸体，曹朝阳挂在马背上，送回到了山谷前的草场，跟那两只红狗子放在了一块。 站在红狗子的尸体前，他挨个数了数。 母雪豹咬死了三只，大黑马踩死了一只，他用刺刀刺死了两只，这总共是六只红狗子。 再加上山谷缝隙里的那三只小的，就是九只红狗子了。 曹朝阳很是高兴，这次他可真是发财了。 他还没忘了，那碎石山坡上，也还有红狗子的尸体。 “大黑，带我去西边。” 曹朝阳跨上马背，攥着缰绳，骑向了刚才打死红狗子的碎石山坡。 “驾~” “驾~” “唏律律~” 大黑马跑了没一会，曹朝阳突然在草场上，瞧见了小藏狐的身影。 刚才着急打红狗子，他都没来得及带着它。 “二哈，快过来。” 曹朝阳骑在马背上，朝小藏狐招着手。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看见他，激动坏了。 迈着四条小短腿，它噌的跑上前。 “吁~” 曹朝阳拽紧缰绳，接着俯身扯着小藏狐的后脖子，用力拉起了它。 抱在怀里，他揉了揉小藏狐的脑袋。 想想，他还有些想笑。 那红狗子的体型，顶得上两三个小藏狐，在那种情况下，它除了躲着点，也确实没别的办法。 “二哈，刚才吓坏你了没有？”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一个劲的往他怀里拱着。 “好了，好了，没事了。”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半晌，他用脚后跟碰了碰大黑马的肚子，又往碎石坡去了。 “驾~” “驾~” “唏律律~” 大黑马速度很快。 十多分钟后，他抱着小藏狐，跳下马背，迈着步子走向山上。 此时，他还能闻到浓郁的血腥味。 等到了之前打红狗子的山坡上，他只见母雪豹正在啃食着什么。 快步走上前，他这才注意到地上的尸体。 曹朝阳仔细再一看，发现母雪豹啃食的还不是岩羊。 “这是……鹿？” 整个人一怔，他随即来了兴趣。 这个鹿皮毛是暗褐色的，只有嘴角有一圈白毛，他顿时想起了什么，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白唇鹿了。 连忙摸了摸鹿角，曹朝阳还有些失望。 这只鹿的鹿角都骨化硬了，肯定是没鹿茸可以割，也只能砍下当装饰品。 “喵呜~” 旁边，正在啃食鹿内脏的母雪豹，抬头威胁的叫了一声。 它满嘴鲜血，滴落在碎石上，瞧着还有些可怕。 “哎呦，鹿血可是好东西，疤脸，你别浪费了。” 相处了这么久，曹朝阳也不害怕，他连忙拿下了脖子上挂着的水壶。 拧开盖子，仰头喝了一口，他随即倒掉了里边的水。 在鹿脖子上割一个小口子，他急忙接起了鹿血。 “喵呜！” “喵呜！” 母雪豹咧着血盆大口，又叫了几声。 半晌，见曹朝阳不搭理自己，它呆了呆，随后只能又无奈的啃食起了内脏。 “疤脸，这只白唇鹿是你捕猎到的，还是被红狗子们捕猎的？” “喵呜~” 母雪豹随意的叫了一声。 曹朝阳仔细一看，发现这只鹿的屁股上，肠子都耷拉了出来，他顿时就懂了，这只大公鹿应该是被红狗子捕猎的。 这草原上，也只有红狗子会掏野物的肠子。 抬头再一瞧母雪豹的屁股，那伤口也很是显眼，他瞧着还有些想笑。 就差一点，疤脸就被红狗子抓到命门了，也怪不得刚才它那么生气。 “喵呜！” 母雪豹回头瞅了他一眼。 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它转了个身子，脑袋对准了他。 “咳！” 曹朝阳轻咳一声，专心的挤起了鹿血。 这只白唇鹿很大，是个大公鹿，体格比母雪豹要大很多，瞧着估摸着有小两百斤。 不过由于死了有一会了，又被红狗子和母雪豹啃食，他也没挤出多少血来，只挤出了小半壶。 站起身，他又瞧了瞧，发现旁边还有只小白唇鹿。 这只小鹿更惨，小半个身子都已经被红狗子啃完了。 曹朝阳也不嫌弃，他拔出宰牛刀，将红狗子啃烂的肉削掉，扔给小藏狐。 剩下的好肉，他抱起就往山下走。 半晌，他喘息着又上来了。 旁边，四只红狗子的尸体，躺在碎石上。 其中有一只更是被他的子弹，打烂了半边的身子。 强忍着血腥味，他拿着宰牛刀，割掉烂肉，接着一一拖到了山下。 公社里打死一只红狗子，补贴一块钱，他可不敢遗漏掉。 重新爬上山，母雪豹也已经吃饱了。 它趴在碎石上，正悠闲的整理着身上的毛。 第268章 震惊的六队 “疤脸，大咪、二咪呢？” 曹朝阳往山上望了望，也没瞧见两个小家伙的身影。 说实话，他还有些想两个小家伙了。 “喵呜！” 母雪豹叫了一声，接着站了起来。 张嘴咬住地上白唇鹿的腿，它用力往山上拖。 可这只鹿实在太大了，它拖了一会，便为难的停了下来。 “咳！疤脸，这么大的鹿，你肯定吃不了，也拖不回去，要不我给你割开吧，咱哥俩二一添作五，平分了！” 曹朝阳瞧着大公鹿，眼馋得厉害。 鹿肉他都没吃过，不过听说鹿肉是纯阳之物，可以温肾壮阳，对男人可挺好。 “喵呜~” 母雪豹歪着脑袋，打量了一下他，接着便闪开了身子。 曹朝阳心中一喜，急忙走上前。 没着急切割，他伸手摸了摸大公鹿身上。 半晌，心中有了数，他拔出宰牛刀，当即捅了进去。 鹿皮被红狗子和母雪豹啃食的破烂不堪，他也不准备要了，沿着骨肉之间，他利索的将大公鹿分成了两半。 唔…… 瞧着大公鹿胯下那硕大的鹿鞭，他特意小心切了下来。 这也是一味中药材，可不能浪费了。 嗯，这东西他暂时是用不着，但可以卖给别人。 这要是拿到京城去，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咳！ 小心放到一边，曹朝阳抬头看向母雪豹，“疤脸，你要哪一半？” “喵呜~” 母雪豹走上前，左右看了看。 带着鹿脑袋的那一半，有着大鹿角，明显更重，但根本不能吃。 它果断的咬着另一半，往山上拖着走了。 “哎？疤脸，你在山上注意着些，这些日子，山下来了好多打猎的，还有，过几天我过来看你和大咪、二咪。” 母雪豹回头看了看他，接着拖着大公鹿就走了。 曹朝阳站在碎石坡上，望着母雪豹远去还有些遗憾。 要不是山下草场上的红狗子尸体还要拖回去，他真想跟着疤脸去山上找大咪、二咪去，那两个小家伙也不知道又长大了多少。 又待了一会，他拖着大公鹿就往山下走。 山脚下的草坡上，大黑马正悠闲的啃食着野草。 见曹朝阳下来了，它打着响鼻，连忙跑了过去。 “大黑，今儿辛苦你了，明天我给你弄顿好吃的。” 曹朝阳摸了摸马脑袋，接着抱起大公鹿和红狗子，挂在了马背上。 不想让别人知道山上的情况，更为了母雪豹的安全，他不嫌麻烦，来回两趟，将所有的红狗子尸体，全都运到了山谷前的草场上。 忙活完，他看了看，还觉得有些壮观。 总共十只红狗子的尸体，堆在一块，血腥味冲天。 害怕会招惹来别的野兽，他跨上马背，直奔六队。 等他到村口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十点多，六队的社员们聚在马圈里，正垒着土墙。 刘队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要是一直没打到红狗子，他就让队员们把土墙垒起来，垒得越高越好。 “队长，你快瞧，咱队的大黑马回来了！” 虎子指着远处的草场上，很是兴奋。 “嗯？” 刘队长眯着眼睛，往远处望了过去。 仔细看了眼，他有些不确定道：“那朝阳同志身上，怎么那么红啊？像是沾上了血？” “队长，那就是血！” 许行急了。 他扔下铁铲，急忙跑向村口。 “啊？” 刘队长愣了愣，慌张的跑了过去。 周围的社员们，也纷纷好奇的跟上前。 “吁~” 曹朝阳拽紧缰绳，慢慢停了下来。 “朝阳同志，你怎么浑身是血？这……这……” “没事，不是我的血。” 瞧着紧张的许行，曹朝阳笑着摆了摆手。 从马背上跳下来，他看向了人群里的刘队长，大步走上前。 “刘队长，麻烦您跟我去趟北边的草场上，给我作个证明，我好拿公社的奖励。” “你打死红狗子了？” 刘队长眼睛一亮。 瞧着曹朝阳身上的血迹，他心里更加肯定了。 眼神里带着些许期待，他小心翼翼的问道：“朝阳同志，你打死了几只？” “十只，还得麻烦队长您给我派个马车，随我一块去北边，把那红狗子都拉过来，麻烦刘队长了。” 曹朝阳说着，还有些着急。 他真怕时间久了，那血腥味会招惹到别的野兽，要是把红狗子吃了，他真是哭都没地哭去。 “什么？十只？！” 刘队长听着他的话，张大了嘴巴。 旁边六队的社员们，也全都哗然了。 十只红狗子，这是……这是把它们全都打了？ “对了，还有三只小红狗子，让我堵在了石头缝里，刘队长，你们队里有长钳子吗？我想把它们掏出来，省着有后患。” “朝阳同志，你……你这是把红狗子的窝都要掏了啊。” 刘队长身子晃了晃，只觉得脑袋有些晕。 愁了他大半年的红狗子，这就解决了？ 也……也太突然了！ “队长？刘队长？那钳子？” “朝阳同志，我有长钳子，是我用来掏洞里的土拨鼠的，我这就回去给你拿。” 旁边，虎子转身就往家里跑。 曹朝阳松了口气，他又看向刘队长，“队长，那红狗子尸体都在草场上，得赶紧去拉，可别被别的东西吃了，这马车？” “对对对，马车，马车。” 刘队长回过神来，他搓了搓脸上，急忙道：“老许同志，你赶紧去叫老郭！” “队长，郭大爷载着朱琳、陆春娇同志，去隔壁大队拍相片去了，要不我套个马车去？” “成成成，你赶紧套马车！” 刘队长激动的点着头。 一把拉起曹朝阳的手，他紧紧攥着不松开，“朝阳同志，真是辛苦你了，以后，你就是我们六队的贵客！” “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只要我们六队能帮上的，绝不看着。” “队长，都是我应该做的。” 曹朝阳笑了笑，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 第269章 嫉妒疯了的老吴头 “队长，马车套好了。” 许行牵着由三匹马拉着的马车，快步走了过来。 村子里，虎子也拿着大长钳子和麻袋过来了。 刘队长精神一震，顿时兴奋的挥手道：“走，咱们跟着朝阳同志，去拉红狗子！” 他正说着呢，村子里突然传来了狗叫声。 “谁把红狗子都打了？谁？！” 老吴头牵着两只藏獒，脸色难看得快步走来。 到了近前，他瞧着曹朝阳满身的血迹，整个人一怔，随即脸色更加难看了。 就……就一个早晨，还真让他狗屎运的碰上红狗子了？ 而且，还把红狗子都打了？ 老吴头心里是一万个不信！ “后生，你……你一个人，把红狗子都打了？” “嗯。” 曹朝阳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老吴同志，朝阳同志可不光是把红狗子都打了，连红狗子的窝他都掏了，大红狗子就打了十只！” “哎呦，听说还有三只小红狗崽子，以后再也不会有红狗子，来我们村子里捣乱了。” 刘队长还在激动着。 一辆马车正好放红狗子的尸体，他也坐不下。 他顿时就想再去马圈里，再牵匹马出来。 对面，老吴头满是不可思议。 “不可能！肯定不可能，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打死十只红狗子？难道它们都是傻的，不会跑不成？！” 抬头看向曹朝阳，他惊疑不定的打量着。 村子里，中年男人听到消息，他背着汉阳造急忙过来了。 听到老吴头的话，他也是愣住了。 哪怕以他的枪法，都不敢说一次能打五只红狗子。 十只？除非红狗子不动，任由他开枪。 “朝阳同志，你……你真打了十只红狗子？！” “对。”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老吴头想都不想，习惯性的反驳道。 曹朝阳看了一眼老吴头，都懒得解释。 担心草场上的红狗子尸体，被别的野物吃了，他也不想磨叽。 走到虎子身前，接过长钳子、麻袋，接着他跨上了大黑马。 骑在马背上，他回头看向许行，“许行同志，跟紧我。” “驾！” “唏律律~” 大黑马当即奔向北方的草场。 此时，刘队长从马圈里牵出了一匹枣红马，他跨上马背，用力抽了一鞭子，追向曹朝阳。 旁边，许行正想跟上呢，就见老吴头和中年男人围了上来。 “我也去，我可得看看，他怎么打的十只红狗子！哼！” 老吴头还不死心。 他回头招手，喊上来了两只藏獒。 一边，中年男人抱着汉阳造，沉默着没说话。 不过他脸上的表情，显示他此时的心情很差。 曹朝阳要是真把红狗子的窝都掏了，那他可真是白来一趟了。 “老吴同志、建军同志，我这马车是给朝阳同志拉红狗子尸体用的，拉你们过去行，可回来……” “呸，赶紧走，我就不信，他真打了十只红狗子，要是真有十只，中午我自己走回来！” 许行听到这话，可算是放下了心。 他坐在马车前边，挥舞起了鞭子。 “驾~” “驾~” 三匹高头大马，拉着马车，快速驶向北方。 村口处，剩下的社员们互相看了看。 虎子、铁柱几人，急忙回到马圈里，随意牵了匹马出来，接着便追向前方的马车。 一次打死了十只红狗子，他们可得去瞧瞧热闹。 …… 一个多小时后，曹朝阳带着众人，回到了碎石山谷前的草场上。 瞧着安然无恙的红狗子尸体，他这才松了口气。 “嘶~” “我的娘啊！” 刘队长看着草地上，一大堆的红狗子尸体，整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这些红狗子，实在太惨了，有的身子都没了，有的脑袋都碎了，还流着脑浆。 周围的草地上，血红一片，看着很是渗人。 不过随即，刘队长又高兴了起来。 “一、二、三……九、十！” “朝阳同志，还真是十只红狗子，一只都不少！” “朝阳同志，等回到队里，我立马去公社给你请功，你放心，那奖金我亲自给你去公社要。” 曹朝阳一听到钱，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 他忙活了这么久，可就为了这一刻，“队长，麻烦您了。” “对了，那大石头缝隙里，还有三只小红狗子呢，待会我掏出来，您一并给我报上去吧。” “成！” 刘队长答应的很利索，也不在意这一点小事。 走到大红狗子身前，他低头仔细瞧了瞧，还有些咂舌。 “朝阳同志，你这是用刀捅进它的脖子里了？” “嗯。” “厉害啊，朝阳同志，你是个有个本事的人！” “驾~” “驾~” 南边的草场上，许行驾着马车，正往这边跑着。 马车上，两只藏獒嗅到血腥味，顿时忍不住了。 “嗷~” “嗷~” 两个大家伙跳下马车，大叫着跑了过来。 看着地上的红狗子尸体，两只藏獒红着眼睛，扑了过去。 “咔吧！” 曹朝阳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他掰下三棱军刺，卡在枪管上，接着对准了藏獒。 “嗷~” “嗷~” 两只正在撕咬红狗子尸体的藏獒，顿时察觉到了危险。 它们松开嘴，露着带血的獠牙，对着曹朝阳威胁的叫着。 “不知死活！” 曹朝阳微眯着眼睛，想给这两个畜生，来个教训。 这两只藏獒，可真是讨厌得紧。 “朝阳同志，朝阳同志，别跟两个畜生计较。” 刘队长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拦下了曹朝阳。 回过脑袋，他对着后边的马车上，没好气的喊道：“老吴！老吴同志，赶紧管管你的狗！这还像话吗？来了就吃肉，还真是不客气！” 马车上，老吴头呆呆的看着一地的红狗子尸体，整个人都愣住了。 还……还真打了十只红狗子？这怎么可能？！ 想想，他很是酸楚。 他忙活了小半个月，好不容易打了三只红狗子，眼瞧着就能拿到公社里的奖金了，可现在…… “老吴？老吴同志？！” 老吴头用力咬着牙，从马车上下来了。 也顾不得管自己的两只狗，他走上前，仔细看了看红狗子。 第270章 掏小红狗子 “不对！这不对！” 老吴头看着红狗子脖子上的咬痕，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养了两只大藏獒，他对这种情况可太熟悉了，这只红狗子绝对是被别的野兽咬死的，不是被曹朝阳打的！ “什么不对？” 刘队长纳闷的走上前。 “队长，你瞧，你这红狗子脖子上的牙印，这是……这是被别的东西咬的，绝对不是被他打死的！” “嗯？” 刘队长仔细看了看，还真发现了牙印。 回过头，他顿时疑惑的看向曹朝阳，“朝阳同志，这……” “队长，红狗子的尸体就在这，您还管它是怎么死的吗？” “也是。” 刘队长挠了挠头，又站了起来。 老吴头都快嫉妒死了。 他一把拽着刘队长的胳膊，急忙道：“不成，不成，队长，这指定是他捡了便宜，这红狗子里边，好多都不是他打死的，这不能算。” 对面，曹朝阳听着顿时就不爽了。 往前走了两步，他没好气道：“老吴头，就你能养狗，别人就不能养东西？你没本事打红狗子，别在我这捣乱！” “你养东西？你养的那短腿小个的藏狐，能咬死红狗子？呸，别蒙人了！” 老吴头红着眼睛，狠狠啐了一口。 旁边，两只藏獒耳朵动了动，像是听到了什么。 它们扭头齐齐看向西北方的山上。 “嗷~” “嗷~” 两只藏狐拖着绳子，狂叫着跑向西北方。 “哎？大黑、大黄，你们去哪？” 老吴头见状，顿时懵了。 “嗷呜~” “嗷呜呜呜~” 见两只藏獒跑远了，躲在曹朝阳身后的小藏狐，顿时对着老吴头狂叫了起来。 它呲出牙，就想给这老小子咬上一口。 “去去去！” 老吴头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几步。 顾不得跟小藏狐计较，他急忙追向两只藏獒。 曹朝阳皱着眉头，往山上望了望，有些怀疑是母雪豹在那边。 不过就两只藏獒，在雪山上可没法对母雪豹造成危险。 轻轻摇了摇头，他也没再去管。 没了这烦人的老吴头，倒也是好事。 此时，虎子、铁柱等人，也骑着马过来了。 瞧着地上的红狗子尸体，众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十只红狗子，将近六七百斤，实在壮观得很。 人群里，中年男人拿着汉阳造，站在红狗子尸体前，挨个看了看。 半晌，他站了起来。 老吴头说的没错，有好几只红狗子，都是被猛兽咬死的，只有几只是被子弹打的，还有几只是被刺刀刺死的。 忍不住看了眼曹朝阳，他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 “朝阳同志，看来你的枪法不好。” “对，不过我的运气一直比较好。” 曹朝阳也不在意，笑着点了点头。 对面，中年男人一滞，心中更加难受了。 “许行、铁柱同志，麻烦你们帮我把这些红狗子，都搬到马车上，虎子同志，你跟我去趟山谷里，我想把小红狗子掏出来。” “成。” 众人连忙点了点头，这点忙还是愿意帮的。 “咦？朝阳同志，这是鹿吧？” 旁边，刘队长又发现了新的东西。 他蹲在大公鹿前，仔细看了看，还有些羡慕。 不过这只鹿还有些奇怪，像是从中间劈开了一样，只有一半。 “对，那是被红狗子捕猎的，我打了红狗子，这只大公鹿也归我了。” 曹朝阳说完，便拿着长钳子和麻袋，往碎石山谷里去了。 后边，虎子急忙跟了上去。 中年男人想了想，也跟着下了山谷。 快步走到曹朝阳跟前，他打听起了消息。 “朝阳同志，你那红狗子，就是在草场上打的？还有那只鹿，也是在草场上？” “对，就在草场上打的。” 曹朝阳不愿透露山上的情况，随口应付了一句。 快步走到两块大石头前，他搬起堵在缝隙前的石头，扔到一边，接着往洞里望了过去。 “呦呦~” “呦呦~” 三只小红狗子，躲在洞里的最深处。 它们呲着奶牙，朝着曹朝阳叫着。 “还挺厉害啊，也不知道能不能养着。” 曹朝阳起了心思。 红狗子的狡猾凶猛，他可是瞧见了，就连母雪豹在它们身上都吃了亏。 这要是能养熟，可比狗都好用。 不过他活了两辈子，还真没听谁养过红狗子，也不知道行不行。 他正想着用长钳子，把几个小东西掏出来呢，就见小藏狐从他背后窜了出来。 “嗷呜~” “嗷呜呜呜~” 对着洞里勇猛的叫了几声，它噌的钻了进去。 曹朝阳瞧着一愣，随后急忙望向洞里。 三只小红狗子，体型比小藏狐小很多。 不过面对着冲进来的小藏狐，它们谁也没怕，一块冲了上去。 左右两只小红狗子，咬向小藏狐的腿，剩下的那只小红狗子，转到了小藏狐后边。 “呦呦~” “呦呦~” “嗷呜~” “嗷呜呜呜~” 洞里一阵乱叫，很快，小藏狐夹着小尾巴，逃窜而出。 曹朝阳：“……” “二哈，没被人家的奶嘴咬伤吧？” 连忙抱起小藏狐，他仔细瞧了瞧。 见没什么伤口，他这才又放了下去。 “嗷呜~” 小藏狐耷拉着脑袋，怏怏的躲到了一边。 旁边，虎子看着，笑得不行。 “朝阳同志，你养的这只藏狐这不是没什么用嘛？” “不不不，虎子同志，这你就可说错了，我全指着它捉土拨鼠呢，它可厉害了。” 曹朝阳伸手摸了摸小藏狐的脑袋，安慰了一下二哈。 这真不能怪它，实在是红狗子太凶了。 重新看向洞里，曹朝阳拿着长钳子就伸了进去。 “呦呦~” “呦呦~” 三只小红狗子，对着探进来的东西，疯狂大叫着。 曹朝阳瞅准机会，一个用力，夹在了小红狗子的脖子上。 “虎子同志，敞开麻袋。” “呦呦~” 小红狗子使劲挣扎着。 可夹在它脖子上的大钳子，实在太厉害了，它挣扎也没用。 曹朝阳夹着小红狗子，扔进麻袋，接着又伸进了洞里。 很快，剩余的两只小红狗子，都被他一一夹了出来。 “呦呦~” “呦呦~” 三只小红狗子，待在麻袋里也不老实，又叫又咬的，好在麻袋结实。 曹朝阳找了截绳子，扎紧麻袋口，拎着就往草场上去了。 第271章 雪豹的踪迹 碎石山谷里，中年男人没跟着曹朝阳上去。 他四下走着看了一圈，最后发现了地上的一摊血迹。 伸出指头，他俯身蘸了点红狗子血，接着仔细瞧了瞧。 “他真是在这打的？” 中年男人还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那曹朝阳怎么知道那群红狗子是在这里的？难道真是运气好？ 又回头望了望石头缝隙里，他长叹一声。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管是曹朝阳运气好，还是有别的内情，反正那群红狗子是都死了。 背着汉阳造，他转身去了草场上。 “铁柱，把那肉都捡上，半个红狗子脑袋也要，都是朝阳同志好不容易打的，别浪费了。” “老许，你过来帮我抬一把，把这大公鹿也抬上，这鹿角带回去挂在屋里，多好看啊。” 刘主任招呼着众人，还在收拾着红狗子的尸体。 中年男人看了眼鹿角，还觉得有些遗憾。 这些白唇鹿是在四月到六月之间长茸，现在打了也没鹿茸割。 往旁边再一瞧，曹朝阳和许行正瞧着麻袋里的红狗子。 “朝阳同志，这小红狗子还真像狗崽子似的，不过真凶啊。” 曹朝阳赞同的点了点头。 麻袋里的三只小红狗子，瞧着也就七八斤重，跟个小狗崽子似的，不过它们浑身都带着野性，满是警惕的看着他们。 手里拿了一块鹿肉，他试探性的伸进麻袋里。 “呦呦！” “呦呦！” 三只小红狗子，呲牙怒叫着。 “看来真是喂不熟啊，饿几天瞧瞧，不行就杀了。” 曹朝阳摇了摇头，也懒得浪费鹿肉了。 他递给许行，接着看向了旁边的中年男人，“建军同志，有事？” “朝阳同志，红狗子被你打了，我也该回去了，相逢就是有缘，以后有机会，咱们再见。” 中年男人伸出了右手。 曹朝阳一愣，随即笑着握了上去。 说实话，他对中年男人也没什么恶感，可不想老吴头似的。 “嗷呜~” “嗷呜~” 突然，西北方向的山上，传来了藏獒的惨叫声。 两人扭头望去，只见一黑一黄两只藏獒，连滚带爬的从山上下来了，那老吴头气急败坏的跟在身后。 “大黑、大黄，别跑了，你俩给我停下！” 老吴头喘着气，根本追不上两个藏獒。 扭头瞧见曹朝阳和中年男人，他快步走了过来。 上下打量着曹朝阳，他忍不住问道：“那山上是什么东西？怎么把我的大黑、大黄吓成了这样？我的大黄脸上都被挠破了！” “嗯？山上有东西？没看见过。” 曹朝阳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你别给我装蒜，那山上的东西，肯定就是咬死红狗子的猛兽，你心里肯定清楚！” 老吴头紧紧盯着曹朝阳，想看出些什么。 他也有了些猜测，在雪山上，还能把大黑、大黄吓成那样，说不定就是雪豹。 心里一阵激动，那雪豹皮毛可是好东西！ 不过那雪豹生活在悬崖峭壁上，大黄、大黑可对付不了，他的眼神顿时瞄向了曹朝阳和中年男人手里的枪。 “神经，哪有什么东西？” 曹朝阳忍不住骂了一句。 低头瞧了眼袋子里的红狗子，他就要重新扎上袋口，带着回去。 “咦？小红狗子崽子？” 老吴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眼睛一亮。 心里涌现好多想法，他试探性的问道：“后生，这小红狗子可是祸害，你带回去干嘛？” 曹朝阳：“……” 拎起麻袋，随手扔到马车上 回头看着老吴头，他没好气道：“养大了咬你的两只藏獒，不是我说，你那狗都跑远了，你还不去追？小心跑丢了！” “哼！丢？笑话。” 老吴头不屑的笑了笑，“它们刚才就是吓着了，早晚得跑回来！” 曹朝阳翻了个白眼，懒得听着老头废话了。 眼看红狗子的尸体，都被抬到马车上了，他抱着小藏狐，翻身也骑上了大黑马。 “刘队长、许行同志，咱们回去吧。” “成，大家伙都上马，咱回队里了。” 刘队长招呼一声，现场的众人纷纷骑上了马。 “驾~” “驾~” 曹朝阳一马当先，骑向六队。 其余的众人，纷纷跟上。 许行坐在马车上，也挥舞起了鞭子。 “哎？哎？我呢？许行同志，你等等我的狗啊，别把我留这了！” 老吴头急了，顿时喊了起来。 不远处，许行非但没停，反而继续用力甩着鞭子。 刚才老吴头对朝阳同志的态度，让许行心里对他都厌恶了起来，可不想再载着他。 “老吴同志，马车上都是红狗子尸体，实在没位置了，你慢慢走着回去吧，来的时候，咱们也都说好了。” “驾！” “驾！” “你……呸！” 老吴头没有办法。 他站在原地，狠狠啐了一口。 往远处望了望，两只藏獒还没回来，眼瞧着中年男人也要走，老吴头急忙上前，拦下了他。 “建军同志！我怀疑这山上，有只雪豹，刚才那红狗子里，有好几只都是被雪豹咬死的，可被他捡了大便宜！” 中年男人静静听着，也没什么别的反应。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人家都拉着红狗子的尸体走了。 “咱们可不能白来一趟，建军同志，咱俩合伙去山上，把那只雪豹打了怎么样？” “放心，绝对不让你吃亏，咱俩二一添作五，平分那只雪豹！” 说完，老吴头抬着脑袋，眼巴巴的看着他。 “老吴同志，你别以为自己聪明，也别把旁人当做了傻子。”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根本就不感兴趣。 雪豹，号称雪山之王，那都是神出鬼没的主，他可不想在雪山上再耽误工夫。 背着汉阳造，他扭头就朝着南边走了。 “哎？建军同志？建军同志？！” 老吴头叫了几声，可中年男人连头都没回。 “呸！什么玩意啊！” 老吴头回头看了看雪山上，顿时觉得很可惜。 他还要把熊窝子端了，暂时也没时间去雪山上，更别说他手里根本就没利器在手，只能先放弃了。 “唉。” 深深叹了口气，老吴头急忙追大黑、大黄去了。 第272章 大收获，几百斤的红狗子肉 “驾~” “驾~” 中午时分，曹朝阳骑着大黑马，到了六队村口。 放下小藏狐，他坐在马上又等了一会，后边的人才陆陆续续的到了。 此时，村口聚着很多六队的社员们。 他们听到了消息，全都过来看热闹。 “嘶，快瞧，快瞧那马车上，好多红狗子啊，满满的一大车！” “哎呦，那个红狗子，怎么脑袋都没了？还有一个身子都碎了的，真惨啊。” “呸，惨什么呢？这可是好事，没了那群红狗子，咱队里就可以养鸡了，还能放心的去草场上割草了。” “对对对，这是大好事！” 社员们看着马车上的红狗子，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这几个月，因为这红狗子的事，队里的人家连睡觉都不敢睡死了，家家户户的家畜，更是没少被红狗子祸害。 这次可总算是把这群祸害除了，众人都高兴得很。 “朝阳同志，你可是我们队的大恩人啊。” “朝阳同志，你是有大本事的，可真厉害。” “朝阳同志，晚上到我家吃饭去。” 一群中年妇女，围到了曹朝阳身边，个个都伸出了大拇指。 要不是知道曹朝阳是带着女人来的，她们都想当回媒人了。 曹朝阳面带尴尬的笑，还有些不适应。 见许行赶着马车过来了，他连忙道：“许行同志，你把马车赶到郭大爷家门口吧。” “行。” “婶子们、嫂子们，让一让，都让一让。” 许行赶着马车，驶向队里。 曹朝阳急忙跟在了身后。 去了马圈一趟，系好大黑马，他又追向马车。 等到了郭大爷家门前，他去屋里拿出盆子，接着就准备给红狗子开膛破肚，扒皮去毛。 这事得赶紧干，不然等冻结实了，就不好宰杀了。 十只红狗子，宰杀完后得有几百斤的肉，想想，他还挺高兴，光这些红狗子，就够过个好年了。 “朝阳同志，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刘队长也在马车旁。 见曹朝阳出来了，他快步走上前，拉着曹朝阳走到了一边。 “刘队长，你说。” 曹朝阳面露好奇。 “是这样，你打死了这群红狗子，是件大好事，我琢磨着用队里账上的钱，跟你买三条红狗子，分给队里的社员们，让大家伙都一起高兴高兴。” 曹朝阳微微一愣，随即很快反应了过来。 他摆了摆手，笑着道：“刘队长，钱就不用了，这么多红狗子，我也吃不完，就当送给队里的吧。” “以后我还会时常过来，还得经常麻烦队里呢。” 骑了好几天大黑马，他现在是一点都不想走路了。 现在跟六队搞好关系，以后借马的事才好提，几只红狗子，他也不在乎。 对面，刘队长听到他的话，满脸笑容。 紧紧攥着曹朝阳的手，他颇为感动道：“朝阳同志，那就太感谢你了，你有事就说，我们六队可不是那忘恩负义的人！” “额……” “以后少不了麻烦队长，您别客气。” 曹朝阳嘴角抽搐了一下，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 四下看了看，见附近没外人，他又小声的问道：“队长，这群红狗子被我连窝端了，那熊洞的消息，是不是该跟我说了？” “噢，好说，好说，那地方离这还挺远的，过几天我让虎子带你走一趟，不过我们可不敢保证，那熊洞里一定有冬眠的熊，我们队里的人，也是在秋天的时候见过。” 曹朝阳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能有熊最好，要是碰不到，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朝阳同志，你这小红狗子放哪啊？” 马车旁，许行拎起了麻袋。 听着里边的红狗子叫声，还有些烦躁得慌。 唔…… 曹朝阳瞧着，忍不住挠了挠头。 “我家里还有个木头的鸡笼子，鸡都被红狗子祸祸了，现在也没用，朝阳同志，我给你拿去。” 旁边，虎子说完，转身就往家里去了。 曹朝阳松了口气，他接过麻袋，先扔进了郭大爷屋里。 抽出腰间的宰牛刀，他当即收拾了起了红狗子。 马车旁，许行和铁柱一块帮着忙。 十只红狗子，光内脏就被掏出来了一大坨。 这东西曹朝阳也不稀罕，他跟看热闹的社员们说了一声，谁要是想要尽管拿。 人群里，春芽瞪大了眼睛。 为了家里的大乖、小乖，她当即忙活了起来。 “队长，您瞧这三只怎么样？” 曹朝阳剥下红狗子皮，接着指了指其中的三只。 这三只体型算是红狗子群里大的了，当然，最大的那只他没舍得送出去，准备自己留着吃。 “好好好。” 刘队长连忙点着头。 白送的东西，他可没挑理的地方。 连忙叫着社员，搬到马圈去，他想着这就分肉。 很快，看热闹的社员们，纷纷跟着刘队长走了，郭大爷门前，瞬间安静了下来。 曹朝阳也乐得如此。 他去郭大爷屋里，找了几条麻袋，接着将剥完皮的红狗子，全都装了进来。 十只红狗子，送给了六队三只，还剩下七只，宰杀完后有将近三百多斤的肉。 之前打的三条红狗子，肉还没吃完，这又多了三百斤，他也不准备吃了，想着带回去。 现在天冷，这些肉放在外边冻一夜，就不用再管了，保准坏不了。 去屋里拿出郭大爷的菜刀，曹朝阳又将大公鹿的鹿角砍了下来。 剩下的大公鹿的肉，他也一并装进了麻袋里。 地上还有一只血肉模糊的小鹿，这只鹿被红狗子啃食了不少，他用宰牛刀削下来几大块嫩肉，想着晚上涮火锅吃。 剩下的鹿肉，他切了一下，全都放进了房门口的瓮里。 忙活完，他抱着虎子送来的鸡笼子，走进了屋里。 “呦呦~” “呦呦~” 三只小红狗子，还在不知疲倦的叫着。 曹朝阳拿起麻袋，把红狗子倒进鸡笼子里，便懒得管它们了。 这些野性十足的小东西，先饿上几天等看看再说。 抬起胳膊，瞅了眼时间。 眼瞧着天不早了，曹朝阳转身揣着手，去了村口，等起了去拍相片的朱琳。 第273章 吃瘪 “嗷~” “嗷~” 老吴头带着大黑、大黄，满脸晦气的往六队赶。 没了马车坐，他在草场上找回两只藏獒，又走了大半天，这才刚到六队的村口。 此时他又累又饿又渴，心中恨得不行。 嘴里正骂着什么，他突然听前边两只藏獒叫了起来。 抬头一瞧，老吴头只见那个他今天最讨厌的人，正站在村口。 心里狠狠啐了一口，他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 “哟，老吴同志，这是刚回来？你走的挺慢啊。” 曹朝阳颇为好笑的看着老吴头。 往老吴头身后看去，他发现两只藏獒里，有一只脸上多了一道血爪痕，那爪痕很惊险，差点就抓到藏獒的眼睛上。 不用细想，这爪痕肯定是被疤脸挠的。 此时看到两只藏獒丧气的样子，他还感觉挺解气，脸上的笑意也更加浓了。 “哼！” 老吴头轻哼一声，不想搭理这人。 走了两步，他心中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回头又看向了曹朝阳。 “后生，我有个好买卖，你做不做？” “不做不做，投机倒把的事，我可不干，老吴同志，我可告诉你，咱不能犯错误！” 曹朝阳连忙摇着头。 这老吴头什么性格，他也算是看出来了，就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 他可不敢跟这种人一起做事，特别还是打猎这种危险的事。 老吴头：“……” 暗自咬了咬牙，他强忍着怒气道：“不是投机倒把，是我在北边的碎石山上，发现了雪豹的踪迹，我想着和你一块，咱俩一起把那只雪豹打了！” “后生，我可告诉你，咱这山上，最贵的皮子就属雪豹皮，怎么样？现在有没有兴趣？” 曹朝阳微微皱了皱眉头。 听到老吴头的话，他忍不住担心起了母雪豹。 千防万防，没成想还是让这老头知道了疤脸的踪迹。 “老吴同志，那山上能有雪豹？你不会是看错了吧？” “嘿，后生，你别跟我打马虎眼，你那红狗子里，有几只就是那雪豹咬死的，你现在可别想蒙我！” 老吴头冷笑不已。 整个人饿得厉害，他也不想磨叽，直接道：“后生，你要不要跟我一块打？这皮子咱俩对半分，谁也不吃亏！” “老吴同志，你肯定是看错了，那山上怎么可能有雪豹？” 曹朝阳还是摇着头。 “你……你行，那就看咱俩，谁先把那只雪豹打了！” 老吴头说完，接着就气冲冲的走了。 曹朝阳望着他远去，还有些头疼。 不过这老头手里没有步枪，应该对疤脸造不成大威胁，在雪山上行动不便，想打雪豹也不容易。 正想着呢，曹朝阳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马车声。 他精神一震，连忙回头看了过去。 “咦？小曹同志，你这是怎么了？” 郭大爷坐在马车前边，一眼就瞧见了曹朝阳身上的血迹。 马车里，朱琳吓了一跳，直接站了起来。 还不待马车慢慢停下，她就跳下马车，跑到了曹朝阳身前。 “朝阳，你这是又碰到红狗子了？” 朱琳说着，连忙伸手在他身上摸了摸。 “没事，我没事，这都是红狗子的血，那群畜生运气不好，都被我打了！” 曹朝阳笑着摆了摆手。 当着外人的面，他还有些不好意思。 “啊？” “都被你打了？” 马车上，郭大爷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朱琳也是一样，她颇为诧异的看着曹朝阳。 那群红狗子，她也看见过，有很多只，朝阳同志都打了？ “嗯，都被我打了，郭大爷，您以后就不用再担心红狗子了。” 曹朝阳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招呼着几人，一边往村里走，一边就说起了早晨的事。 当然，有郭大爷和陆春娇在，他没有透露雪豹，只说是自己打的。 “好！好！小曹同志，这可真是大好事啊，我就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 郭大爷坐在马车上，长舒了一口气。 压在他心头阴影，如今可总算是消散了。 马车上，陆春娇都听呆了，“朝阳同志，十只红狗子，得有好几百斤肉吧？” “差不多。” “娘啊，这得多久能吃完呀？朝阳同志，你真厉害！” 陆春娇掰着指头算了算，只觉得一天吃一斤肉，一年都吃不完，她整个人咋舌不已。 旁边，朱琳脸上露出笑容，整个人与有荣焉。 “我就是运气好。” 曹朝阳笑着摆了摆手。 走了几步，他耸着鼻子嗅了嗅，闻到了大股的肉香味。 此时，六队的社员们，家家户户都煮上了红狗子肉，可是热闹得很。 郭大爷想见见红狗子的尸体，他驾着马车，很快越过了两人。 曹朝阳乐得跟在后边。 扭头看了看朱琳，他好奇的问道：“朱琳同志，你今天拍了几个大队的相片？” “就拍了五队和二队的，明天还得去一队和三队。” 朱琳见郭大爷驾着马车走远了，她回头又往曹朝阳身上摸了摸。 心里还不放心，她连忙追问道：“朝阳同志，你真没事？不会又……又被那红狗子，咬到别的地方了吧？” “你千万别不好意思，跟我说就行！” 曹朝阳：“……” 整个人哭笑不得，他连忙攥住朱琳的手，省着她乱摸，接着又道： “没有！真没有。” “我跟你说实话吧，这次我碰到疤脸了，不然可没那么容易打死那群红狗子。” 跟朱琳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他讲起了疤脸的事。 “你遇到母雪豹了？你亲自接生的那只？” 朱琳满脸的八卦之色。 “嗯，就是那只。” “朝阳同志，那雪豹还在山上吗？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见？” 朱琳来祁连山大草原，见过高原三傻里的两傻了，现在可就缺雪豹了。 等见完雪豹，她的祁连大草原一行才算是完美。 “应该还在，过两天我带你去木屋那边，去找找疤脸。” 曹朝阳当即应了下来。 攥着朱琳的手，也没松开，他一边往郭大爷家走，一边又说起了大咪和二咪。 那两个他亲手救过来的小家伙，现在也不知道长到多么大了，到时候可得好好看看。 到了郭大爷家门前，朱琳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曹朝阳这才轻咳一声，松开了手。 第274章 神仙日子 “呦呦~” “呦呦~” 郭大爷屋里，朱琳、陆春娇几人，站在鸡笼子前，满是好奇的看着里边的小红狗子。 别瞧着这三只红狗崽子还小，可真是爱折腾。 也幸亏虎子同志家的鸡笼子结实，不然还真关不住它们。 “小曹同志，你这是准备养着它们？” 郭大爷满脸厌恶的看着小红狗，他对这东西可没好感。 “我想养着试试，要是实在养不熟就算了。” 曹朝阳瞧着里边的几只小家伙，也有些头疼。 这些小东西自从被关进笼子里，就一直叫着，也不嫌累。 拿起麻袋，他直接盖了上去，小红狗子们，这才好了一些。 走到案板前，他拿出之前留下的鹿肉，用宰牛刀切起了肉薄片。 “陆春娇同志，咱今晚吃鹿肉，你去趟马圈，把许行同志叫过来，咱今晚好好吃一顿。” “行。” 陆春娇挺高兴。 她转身快步就去了。 屋里，郭大爷翻找出了家里的老铜锅，开始洗刷起来。 这铜锅是专门涮肉吃的，可有年头了。 旁边，朱琳也没闲着。 她让曹朝阳脱下羊皮袄，接着兑了点温热水，搓洗起了上边暗红色的血迹。 过了一会，许行来了，他还带了一瓶白酒。 见众人都在忙着，他撸起袖子，蹲在炉子前，也帮忙生起了火。 “小曹同志，你瞧见这鹿的时候，有没有留下鹿血？” “郭大爷，我装了半水壶，您要用？” 曹朝阳回头，好奇的看向郭大爷。 “我知道一个方子，可以用鹿血做鹿血酒，这东西喝了对男人好，你给我那水壶，我到时候泡些鹿血酒，你以后留着喝。” 郭大爷笑呵呵的说道。 额…… “成，谢谢大爷了。” 曹朝阳尴尬的应了一声。 他现在倒是用不到，但有备无患不是。 见一旁的许行好奇的看了过来，他当即笑着道：“许行同志，到时候我分给你一半，我瞧你比我更早需要这东西。” “我……我不要！” 许行脸上立马就红了。 他在草场上生活了好多年，可知道这鹿血是干什么用的。 “真不要？” “不要！” 许行坚定的说道。 曹朝阳见状，笑着摇了摇头。 既然许行不要，那他就只能勉为其难的收着了，用白唇鹿的血，做出的鹿血酒，肯定效果好。 屋子里，朱琳和陆春娇面露好奇之色。 “朝阳同志，这鹿血酒喝了，对人有什么好处呀？” 额…… “美容养颜，很有营养，嗯，还能养肾……” 两人听到前边，还挺感兴趣。 可听到养肾，她们顿时明白了什么，纷纷啐了一口。 曹朝阳满是无辜，他说的可都是正经的，那效果都是在医书上看到过的，指定没错。 忙了半晌，他切好了鹿肉。 宰杀了这么多牲畜，他的刀工长进了不少，切的鹿肉很薄，夹起来都透着光，正适合涮着吃。 此时，炉子上铜锅里的水也开了。 郭爷挖了一小盘韭花酱，接着招呼众人围到了炉子前。 曹朝阳有些等不及了。 他拿着筷子，夹起一片鹿肉，接着在铜锅里涮了一会。 别的蘸料，他什么都没放，就这么塞到了嘴里。 唔…… 嫩！鲜！ 他瞬间就想到了这两个字。 这只鹿是小鹿，肉质真是太嫩了，吃起来带着一股野味，可比熊肉好吃多了。 “大家伙快尝尝，这鹿肉是真嫩，好吃。” 炉子旁，郭大爷、许行几人，也纷纷拿起筷子，涮起了鹿肉。 众人嚼着，忍不住点了点头。 这鹿肉确实嫩，吃起来味道挺好。 旁边，曹朝阳拿着筷子，又涮了一块鹿肉，这次他特意蘸了一下韭花酱尝了尝。 郭大爷这韭花酱，是用的野韭菜，带着一股辛辣的味道，有些刺激，不过吃着很是过瘾，特别是在这大冬天。 感觉味道不错，他又喊着众人试试。 外边，草原上刮起了大风，气温降到了零下十几度。 北边的雪山上，气温更是下降到了零下二三十多度。 一个不知名的低矮山洞里，趴着三只避风的雪豹。 三只雪豹一大两小，肚子全都鼓鼓的，像是刚吃完东西。 大雪豹回头看了看两个孩子，低头舔起了毛。 半晌，脑袋搭在两只小雪豹身上身上，它很快睡了过去。 六队，郭大爷屋里。 曹朝阳几人围着炉子，吃的热火朝天，众人额头上都冒出了小汗珠。 吃着鲜嫩的鹿肉，再抿一口酒，真是过得神仙日子。 “嗷呜~” “嗷呜呜呜~” 炉子旁，小藏狐扒拉着曹朝阳的裤腿，它口水流了一地。 “二哈，忘不了你。” 曹朝阳瞧着它的可怜样，连忙夹了几块鹿肉给它。 抬头看向墙角的鸡笼子里，那三只小红狗子也是叫累了，此时没了动静。 曹朝阳又瞧了几眼，也懒得管。 为了磨磨小红狗崽子的的野性，他准备让它们饿上几天。 拿着筷子，他回头又吃了起来。 这鹿肉可是大补之物，今天可得多吃点。 隔壁屋里，老吴头可就没这待遇了。 他披着羊皮袄，待在炉子旁，还冻得有些发抖。 “老吴，那红狗子被那曹朝阳打了，你什么时候回去？” “你要赶我走？” 老吴头脸上很是难看。 “不不不，不是，不是赶你走，老吴，那红狗子都被人打了，你待在这也没用啊，你那两只大狗，可吃不少东西呢。” “甭你费心，得我把熊窝子端了，有东西喂它们！” 老吴头耸了耸鼻子，嗅着传过来的肉香，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不能再等下去了，他得赶紧把那熊打了，不然就只能像今天似的，只能闻闻肉味。 “哼，等我打了熊，再去把那只雪豹收拾了，那才值大钱，就几只红狗子，我可不稀罕！” 旁边，一位跟老吴头年龄相仿的人，忍不住撇了撇嘴角。 …… 第275章 鹿血酒 深夜。 吃完了鹿肉火锅，曹朝阳拿着手电筒，送着朱琳和陆春娇到了隔壁婶子家门口。 眼瞧两人两人就要进屋了，他连忙道： “朱琳、陆春娇同志，你们都吃饱了吧？” “饱了，饱了，我好久都没吃这么饱了。” 陆春娇摸了摸肚子，满是幸福的模样。 吃肉吃到饱，这在她之前，想都不敢想，而且还是鹿肉，真是太奢侈了。 扭头瞧了眼朱琳，她轻咳一声，赶忙先进了屋，留两人待在了外边。 唔…… “朝阳同志，那我也回去了。” “别，再待一会吧。” 曹朝阳一把攥住了她的手。 晚上吃了那么多的鹿肉，他此时身上还有些燥热，实在舍不得她走。 “那……那我就待一会，就一小会。” 朱琳想想也没拒绝。 两人手拉着手，也不嫌冷，抬头望向了天空。 草原上的夜晚，天空中很干净，隐约间还能瞧见银河，煞是好看。 “朝阳同志，你打了红狗子，是不是就要去打熊了？” “嗯，我想着明天就去一趟，咱来祁连也好些日子了，不能再耽误时间，腊月就得回去。” 曹朝阳心里还记挂着去北京的事。 扭头看向朱琳，黑暗中，他看不太清，却知道朱琳是担心自己。 轻轻挠了挠了她的手心，曹朝阳笑着道：“你就放心吧，现在那藏马熊都冬眠了，好打的很，只要摸到它们洞口，给它一枪就行，小心些，出不了大事。” “嗯！” 朱琳轻轻应了一声。 接下来，两人谁也没说话，就这么看着天上的星星。 过了一会，曹朝阳感觉身上都快冻透了，这才不舍的松开了手。 “朱琳同志，你快进屋吧。” “朝阳，你……你也别太辛苦了，我看中了你这个人，不在乎别的条件的。” 朱琳张开手，主动抱了抱曹朝阳。 她知道曹朝阳冒着危险去打猎，肯定有为自己的成分在，这让她很是心疼。 红狗子都那么凶残了，她真不知道真正的熊会凶猛成什么样。 朝阳同志说的轻松，可她明白，这都是冒着生命危险的。 唔…… 曹朝阳心中一热，反手紧紧抱住了她。 朱琳说的话，他知道是认真的。 双手在朱琳后背摸索着，他低头就想吻下去。 “别……我真要回去了。” 朱琳红着脸，有些无力的挣扎着。 突然，两人身后的房子里，传来了几声微弱的响声。 朱琳一怔，知道是有人偷听。 整个人羞臊的不行，她用力一把推开了曹朝阳。 “朝阳同志，天晚了，我就进屋了，你也早点睡吧。” “咱们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朱琳说着，悄悄走到屋门前。 她猛的推开房门，连忙看了过去，发现是偷听的人正是陆春娇。 “朱琳姐，我什么都没听到。” 陆春娇嬉笑着，转身就跑。 朱琳更臊得慌了，她急忙追了过去。 屋外。 曹朝阳听着里边的打闹声，笑着摇了摇头。 微微有些遗憾，他往手里哈了口气，接着快步往东走。 到了郭大爷门前，他抬头望了望隔壁屋前。 一黑一黄两只大藏獒，此时正趴在地上。 它们也不嫌冷，听到声音抬头看了过来。 说来也是奇怪，这次两只大狗看了看曹朝阳，也没再叫，随即又趴了下去。 “这狗要是用来守家，倒是不错。” 曹朝阳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藏獒长的是真威猛，关键还挺忠诚，就是可惜跟了老吴头那铁公鸡。 听着屋里传来了郭大爷和许行的声音，他转身推门走了进去。 “老许，你跟那陆春娇同志，也别拖了，明儿我带着朱琳同志去一队拍相片，干脆趁机跑趟公社里，替你们把那结婚证领下来算了。” “过两天，你们就请队里的人过去热闹一下，就当是结婚了。” 曹朝阳关上屋门，快步走到炉子前。 听到郭大爷的话，他还有些羡慕许行了。 要是他跟朱琳也能这么快结婚就好了。 想着北京一行，他还微微有些发愁。 “郭大爷，这……这也太着急了吧？再说了，还没跟陆春娇同志说呢。” 许行低着脑袋，小声嘀咕着。 吃了一肚子的鹿肉，他心里也不禁一片火热。 “这有什么着急的？明儿我跟陆春娇同志再说一声，她指定同意！” “那……那我就听郭大爷的了。” 旁边，曹朝阳乐出了声。 拿出装着鹿血的水壶，他递给郭大爷，接着又看向许行，“许行同志，这鹿血酒你真不要？” “不要，不要，我用不着！” 许行慌张的站了起来。 就像曹朝阳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郭大爷、朝阳同志，天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许行披上羊皮袄，大步走了出去。 “年轻人啊，等你过了三十就知道好了。”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回首看向郭大爷，他拿出了自己的小本子和钢笔，“郭大爷，您那方子是怎么泡的鹿血酒？您能跟我说一下吗？” “这方子简单，别的什么都不用放，就用酒和鹿血就行。” 郭大爷说着，拿起水壶拧开往里瞧了一眼。 晚上有些看不清，他叫曹朝阳拿过手电筒，往里照了照。 鹿血在水壶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现在气温又低，都已经开始凝固了，这还得先化开才能用酒泡。 “不过这酒啊，得用烈酒，还得是真粮食酿出来的烈酒，这鹿血也最好用鹿的心头血……” 曹朝阳凑在煤油灯前，认真的记在本子上。 半晌，他合上本子，凑在郭大爷身前，好奇的看着。 等郭大爷忙活完，他又拿着手电筒照了照。 鹿血酒是血红色的，还挺好看。 想着还有一根鹿鞭，他又问了问郭大爷的处理方法。 “那东西放在阴凉处风干就成，可以用来泡鹿血酒，也可以熬鹿鞭汤，这鹿身上可全身都是宝。” 曹朝阳赞同的点了点头。 那鹿茸更是一件好东西，等明年有机会，他一定过来打上几头鹿。 第276章 熬小红狗子 “呦呦~” “呦呦~” 次日，天刚蒙蒙亮。 屋里角落的鸡笼子里，三只小红狗崽子，纷纷叫了起来。 “小曹？小曹同志？你那红狗崽子是不是饿了？” 郭大爷起身瞧了一眼，接着喊起了曹朝阳。 “嗯？” 曹朝阳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昨晚上喝了点酒，他脑袋还有些晕。 起身披着衣服，他走到笼子前，拿开了上边盖着的麻袋。 “呦呦！” “呦呦！” 三只小红狗子，顿时叫的更加厉害了。 它们呲牙看着曹朝阳，恨不得咬上几口。 “看来还是不饿啊。” 曹朝阳可不惯着它们。 敞开屋门，他抱起竹笼子，直接放到了外边。 此时太阳还没出来，正是天最冷的时候。 几只小红狗子被寒风一吹，顿时瑟瑟发抖，不再叫了。 曹朝阳冷笑了一声。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他转身回到屋里，又去炕上眯了一会。 旁边，郭大爷年纪大了，醒了也睡不着了。 穿上衣服，他爬起来洗了把脸，接着就做起了早饭。 锅里还有昨晚涮鹿肉剩下的汤，他想着再炖颗白菜，省着浪费了里边的油花子。 很快，曹朝阳就被饭香叫醒来。 又眯了一会，他穿上衣服，出去看了看。 鸡笼子里，三只小红狗子挤在一块，瑟瑟发抖，连鼻涕都冻出来了。 不过瞧见曹朝阳出来了，它们几个纷纷又叫了起来。 “呦呦~” “呦呦~”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摇着小黄尾巴，站在曹朝阳旁边。 见状，它顿时对着笼子里的红狗崽子，呲牙叫了起来。 曹朝阳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去屋里割了几条鹿肉，当着小红狗子的面，喂给了小藏狐。 “二哈，快吃。” 小藏狐也顾不得叫了，连忙啃食着。 笼子里，三只小红狗子双眼血红。 它们纷纷凑到笼子前边，探出爪子，想伸到小藏狐身前。 “嗷呜！” 小藏狐立马张开嘴，咬向小红狗子的爪子。 “呦呦！” “呦呦！” 小红狗子惨叫着，又躲到了笼子角落里。 曹朝阳见状，忍不住笑了笑。 这小藏狐跟他待久了，倒是聪明了不少。 手里拿着一条鹿肉，他试探性的伸到笼子上方。 三只小红狗子呲牙，警惕的看着他。 “这小东西，真不好训啊。” 曹朝阳有些不耐烦。 他当初养小藏狐的时候，二哈也是很有野性，可跟这小红狗子不一样，这小红狗子真是死犟死犟的。 隔壁屋子里，老吴头听到动静，披着衣服出来了。 瞧着这边的情况，他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来。 “后生，狗不是这样训的，你这除了把它们冻死了，其余一点用没有，真是胡闹！” 老吴头瞧着笼子里的红狗子，还感觉有些心疼。 抬头看了眼曹朝阳，他轻咳一声，道：“这样吧，后生，你把这三只小红狗子给我，我好好给你训训！” “老吴同志，那训出来的红狗子，还知道谁是主人嘛？” 曹朝阳嗤笑一声，他又不是傻的。 眼瞧三只小红狗子，冻得真不行了。 他推开屋门，抱起竹笼子就进了屋。 “哎？后生？后生？我买怎么样？反正你也训不出来，不如给我试试！” 老吴头叫了几声，可屋里根本没有动静，他只能啐了一口，转身走了。 到了屋门前，他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大黑和大黄，接着心里暗自跟红狗子比了比。 单只的红狗子，肯定没他的狗凶猛，这体格上就比不了。 不过这红狗子一多，他的狗就不行。 这么一想，他可更加心动了。 …… 早饭后，草场上突然刮起了大风。 曹朝阳本来是想着去找虎子，去六队所说的熊洞里打熊的，可瞧这情况，他只能先休息一天，明儿再看看情况了。 跟郭大爷打听了一下，知道六队里还有鸡的人家，他拎着一块鹿肉就去了。 用了四斤鹿肉，他换来了社员家里的所有鸡蛋，接着就去了村口的马圈。 此时，许行正在搅拌着黄泥，修补着土坯房的外墙。 曹朝阳仔细瞧了瞧，顿时调笑道：“许行同志，是不是眼瞅着就要结婚了，你这才着急修补屋子？” 额…… 许行拿着铁铲的手一顿，很是不好意思。 不过朝阳同志的话，说中了他心里的想法。 “朝阳同志，我这里条件差，所以……所以就想着尽量修修房子。”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曹朝阳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手里拎着小半篮子鸡蛋，他伸手递向许行，“许行同志，昨天能打了红狗子，可全亏了大黑马，我用鹿肉换了些鸡蛋，你喂马的时候，每天给它来上一个。” 说着，他从篮子里拿了两个鸡蛋，转身走向马厩里。 “唏律律~” 棚子下，大黑马正咬着隔壁枣红马的马嘴，见曹朝阳来了，顿时嘶鸣了一声。 “这大黑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这两天老咬隔壁母马的马嘴，也真是怪了。” 许行跟在曹朝阳身后，快步走了进来。 曹朝阳：“……” 整个人微微一怔，他突然想到了自己与朱琳，骑着大黑马亲嘴的那天。 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还有些哭笑不得。 “咳，也不一定是跟人学的。” 曹朝阳尴尬的辩解了一句，接着走了过去。 “大黑，我给你送好吃的来了。” 轻磕鸡蛋，他小心掰开送到大黑马前。 大黑马打了个响鼻，低头兴奋的舔食着。 今天正好没什么事，他喂完大黑马，随即解开绳子，拉着到了外边的草场上。 跨上马背，他骑着大黑马，跑了两圈。 今天风实在太大，曹朝阳的羊皮袄还在晾晒，他冻得受不了，这才回了马圈。 眼瞧许行还在修补着房子，他撸起袖子便过去帮起了忙。 中午时分。 刘队长骑着马，从公社赶了回来。 到了村口，他一眼就瞧见了马圈里的曹朝阳。 “朝阳同志，你的奖金，我给你从公社里拿回来了！” 曹朝阳微微一愣，随即兴奋的迎上前。 他真没想到，才一上午的功夫，刘队长就拿回来了奖金。 看来昨天的三只红狗子，真是没送错。 第277章 老许结婚 “朝阳同志，你一共打了十三只大红狗子，一只公社里补贴一块钱，一共十三块。” “加上那二十块钱的补贴，和队里的十块钱，全加一起是四十三块钱。” “至于那三只红狗崽子，我跟公社说了，可公社里说不行。” 刘队长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 从兜里摸出钱，他数了数递向曹朝阳。 “小红狗子不算就不算吧。” 对面，曹朝阳微微有些遗憾。 不过厚厚的一叠钱接到手里，他顿时就高兴了起来。 当着刘队长的面，他又数了一遍，见钱数没错，这才小心的装进了兜里。 四十三块钱，真是不少了，都顶得上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关键他还有一大堆红狗子肉和熊洞还没处理呢。 这次打红狗子，他可真是赚大了！ “朝阳同志，熊洞的事，我已经吩咐虎子了，你要是想去打熊，去跟虎子提一句就成。” “队长，我明白，麻烦您了。” 曹朝阳连忙点了点头。 兜里有了钱，他还挺高兴。 回到马圈，他当即就跟许行说了一声，晚上再去郭大爷那吃鹿肉。 昨天吃的是涮的，今儿他要吃炖的、煮的、炒的！可得好好庆祝一番。 “朝阳同志，今晚还是来我这吃吧。” 许行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气。 曹朝阳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肯定是陆春娇答应了结婚证的事。 心里还挺羡慕，他点了点头，笑着道：“那成，许行同志，今晚上就在你这吃了，恭喜了。” 知道许行家里挺困难，他又去拿了一大块鹿肉过来。 傍晚时分，曹朝阳和许行站在村口，等着郭大爷的马车。 “驾~” “驾~” 很快，远处的土路上，传来了郭大爷的声音。 两人精神一振，连忙望了过去，只见马车上载着朱琳和陆春娇，驶了过来。 “吁~” “老许，快来，你看看这是什么？！” “老许，从此以后，你也是有老婆、有家的人了！” 郭大爷拽着缰绳，停下马车，接着展开了一张大奖状。 “家？” 许行听着郭大爷的话，忍不住掉下了热泪。 扭头看着陆春娇，他突然又笑了。 从此以后，他在这片大草原上，就有亲人了，就有家了。 马车上，陆春娇害羞的低下了脑袋。 曹朝阳凑过去，瞧了眼郭大爷手里的大奖状。 这个年代的结婚证，也真是简单，那奖状上印着领袖的头像，下边是结婚证三个大字，再下边写着许行和陆春娇的名字。 “我看呢，今儿晚上你们就结婚得了，我去叫着大家伙，来你们这热闹热闹，喝口热水，这婚也就算结了！” 马车上，郭大爷说着，看了看许行和陆春娇。 两人互相瞧了瞧，随即低下了脑袋。 “得，那这事就这么定了！今晚就结婚！” 郭大爷挺高兴，当即就张罗了起来。 旁边，曹朝阳和朱琳皆有些目瞪口呆。 这结婚怎么就跟闹着玩似的呢？也……也太简单了。 不过想着许行和陆春娇的条件，这倒也是好事。 朱琳拉着陆春娇，去隔壁婶子家打扮着 曹朝阳去了老许家里，也帮忙收拾。 翻出了几张红纸，他拿着剪子，剪起了喜字。 这婚礼再简单，也不能没有喜气。 很快，六队里就热闹了起来。 老许虽然是个老右，可在六队大部分人的眼里，人还是挺不错的。 六队的社员们，纷纷来到老许家里，说着祝福的话。 众人送的东西也五花八门，有拿毛巾的，有拿暖瓶的，还有送水果罐头的。 这个年代的礼钱也简单，大家伙都不容易，一毛两毛的就不少了。 曹朝阳摸了摸兜里，掏出了两块钱，放到了礼钱里。 “朝阳同志，不行，不行，这样太多了。” 许行吓了一跳，连忙拿起两块钱，就要还回去。 朝阳同志，可是他的媒人，他家的大恩人，他实在是不好意思收这么重的礼。 “拿着吧，不光是我的，还有朱琳同志的那份。” 曹朝阳摆了摆手，也没想着收回来了。 过了一会，陆春娇穿着一身干净的衣服来了。 这个年代的婚礼也简单，在郭大爷的主持下，许行和陆春娇对着屋里正中央的领袖头像，鞠了三个躬，这婚便算是成了。 六队的社员们，喝了口热水，便纷纷走了，只剩下了最亲近的几个人。 “朝阳、朱琳同志，你们是我和春娇的大恩人，我俩给你们鞠一躬。” 许行拉着陆春娇，当即严肃的鞠了一个躬。 “哎？不用，不用。” 曹朝阳和朱琳两人，连忙扶起了他们。 瞧着两人的样子，曹朝阳心里也挺欣慰。 眼瞧着时候不早了，他笑着道：“你们夫妻两个，早早的洞房吧，我们就不当电灯泡了。” 曹朝阳招了招手。 他拉着朱琳，快步走了出去。 屋门外，几个小屁孩也不嫌天气冷，正凑在窗户前，好奇的往里望着。 曹朝阳抬起胳膊，往几人的屁股上快速拍了下去。 “都看什么呢？没见过你爹你妈结婚啊？也不怕冻坏了身子，去去去，都赶紧回去。” 小屁孩们见是杀红狗子的人，也不敢反驳。 众人嬉笑着，纷纷跑了。 旁边，朱琳笑得不行，“朝阳同志，你胡说什么呢？谁见过自己爹娘结婚呀？你这人就是爱贫嘴。” “我这不是赶他们走嘛。” 曹朝阳四下看了看，也没见有别人。 心里还挺好奇，他凑到窗户前，望了进去。 “哎呦~” 刚瞧了一眼，他耳朵一痛，接着就被拽走了。 “朝阳同志！好呀，你赶走了孩子们，还自己偷看，也不嫌羞。” “谁让那陆春娇昨晚偷听咱们的？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去去去，那能一样吗？人家是洞房。” 朱琳红着脸，拉着他快步走出了马圈。 想着那屋里的事，她还有些害羞。 同时，她心里还挺羡慕，许行同志和陆春娇同志可真快啊，这才认识几天，马上就入洞房了。 “呸！我想什么呢？！” 朱琳脸上一热，暗暗啐了自己一口。 第278章 文化人曹朝阳 在老许家忙了一晚上，也没吃饭。 回到郭大爷屋里，朱琳撸起袖子，就忙活了起来。 旁边，曹朝阳掀开鸡笼子上的麻袋，瞧了一眼。 三只红狗崽子互相挤着，见曹朝阳来了，它们已经没了力气再叫，可那眼神依旧凶狠着。 “养不熟啊，真养不熟。” 曹朝阳摇了摇头，又把麻袋盖了上去。 他琢磨着实在不成，干脆卖给老吴头那个铁公鸡算了，这红狗子祖祖辈辈的不养，是真有道理。 又看了几眼，他干脆拿出了自己的本子、钢笔，又写起了牧马人的故事。 “朝阳同志，你忙什么呢？” 朱琳煮上鹿肉，擦了擦手上，凑近瞧了一眼。 “嗯？” 看到本子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她整个人一愣，随即凑近仔细看了起来。 朝阳同志的文字，读着有些白，但文字之间的感情意外的好，就像……就像看电影似的。 不过…… 这故事她怎么越看越熟悉？！ “朝阳同志，这……这许灵均和李秀芝，不就是许行和陆春娇嘛？！” 额…… 曹朝阳抬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解释道：“嗯……也差不多，我是以他们为原型写的。” 拿着钢笔，他想了想，继续写了起来。 他现在写完了老许的婚礼，接下来就是婚后的生活了。 旁边，朱琳张大了嘴巴。 她真是呆住了，朝阳同志，还会……还会写文章了？！ 之前听朝阳同志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话，她就觉得挺有诗意，可她真没想到，朝阳同志竟会写文章，而且还写的那么好！ 顿时不敢打扰了，她又看了几眼，接着蹑手蹑脚的忙活了起来。 晚饭后，朱琳没着急回去。 特意向曹朝阳借来了本子，她拿着手电筒就回隔壁婶子家，认真的看了起来。 …… 次日。 曹朝阳一大早就起来了。 他习惯性的走到墙角，拿开盖着的麻袋，看向鸡笼子里。 “呦呦~” “呦呦~” 三只小红狗子，有气无力，嗓音沙哑的叫着。 它们此时没吃没喝，已经虚弱得不行了，可个个还是都带着凶狠的表情。 曹朝阳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戴上厚厚的棉手套，接着打开鸡笼子，拿出了一只红狗子。 “呦呦！” 小红狗子挣扎着，一口咬到了他的棉手套上，死死的不松口。 曹朝阳见状，只好去拿了一截鹿肉，在小红狗子鼻子前晃了晃。 半晌，见小红狗子还是死死的没松口，他叹了口气，算是放弃了。 “吱吱~” “吱吱~” 墙角的洞里，胖鼠兔突然钻了出来。 像是刚睡醒，它伸了个懒腰，接着就跑向曹朝阳。 “胖崽，你个小胖子，可算是舍得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也要冬眠呢。” 曹朝阳脸上露出了笑容。 自打来到郭大爷家里，这胖鼠兔就忙着打洞，他都好久没瞧见这小家伙了。 就在这时，他手里的小红狗子，突然松开了嘴。 “吧唧~” “呦呦！” 小红狗子跌落在地上，紧接着它张开大嘴，咬向胖鼠兔。 几天没吃东西，此时它已经饿红了眼。 对面，胖鼠兔急忙停下脚步，转身就想跑。 可小红狗子已经近在眼前，这一口下去，它非死即残。 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我去你大爷的！” 曹朝阳急眼了。 胖鼠兔是最早跟着他的，他可不想胖崽出事。 眼瞧着小红狗子就要咬下去，他抬腿狠狠踢向红狗崽子。 “砰！” “呦！” 小红狗子惨叫一声，身子飞了出去。 “嗷呜~” “嗷呜呜呜~” 旁边，小藏狐当即飞奔过去，张嘴就撕咬起了小红狗子。 曹朝阳也没去管。 他俯身捧起胖鼠兔，仔细瞧了瞧。 见它真是吓呆住了，也没什么别的事，这才放下了心。 随手转进裤兜里，他走向小红狗子。 “二哈，好了，别咬了。” “嗷呜~” 小藏狐用力甩了甩四方脑袋，这才得意的松开了嘴。 曹朝阳拎起小红狗子一瞧，只见它出气多，进气少，眼瞧着就要不行了。 “唉，这下想卖给老吴头都不行了。” 曹朝阳叹了口气。 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回头看向笼子里，他只见剩下的两只红狗崽子，正恶狠狠的瞧着自己。 “呦呦！” “呦呦！” 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快步走过去，搬起笼子就扔到了外边。 既然养不熟，他也懒得再养了，干脆卖了算了。 过了一会，他正准备做早饭呢，就见朱琳双眼通红，快步走了进来。 她拿着本子，盯着曹朝阳忍不住的上下打量着。 “朱琳同志，你怎么了？这么看我干嘛？” 曹朝阳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朝阳同志，你写的文章真好，那文字之间的感情，都要溢出来了，以后我看谁还敢说你是文盲！” 朱琳是真心的佩服。 越相处她越发现朝阳同志越神秘，像是什么东西都会，真是太吸引她了。 不过…… 翻开本子，朱琳指着上边的两个药方子，有些怀疑的看着他 曹朝阳凑近一瞧，这才发现朱琳指着的正是昨晚郭大爷的鹿血酒方子，和之前马老三写的雪莲花泡酒的药方子。 好巧不巧，这俩药酒方子全是那什么的！ 额…… 脸上一红，他急忙夺了过来。 “朱琳同志，我这是有备无患，可不是现在用的，你放心，我身子好着呢！” 曹朝阳拍了拍胸脯。 亲密了这么多次，他相信朱琳同志，应该不会怀疑自己才对！ 嗯！ “呸，流氓！” 朱琳害臊的啐了一口。 刚刚朝阳同志在她心里文艺的形象，顿时就轰塌了。 曹朝阳也不以为意。 正想再说些什么呢，他就听外边传来了老吴头的声音。 “哎呦，这不是作贱东西嘛？才多大的红狗子啊，就放在外边，这非冻死了不可。” “砰、砰、砰。” “后生？后生？你赶紧出来，这俩红狗子都快冻死了，你要是训不了，干脆卖给我得了！” 曹朝阳微微一笑。 装好小本子，他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第279章 卖小红狗崽子 郭大爷屋门口一边。 老吴头蹲在鸡笼子前，眼睛都快要红了。 瞧着里边的小红狗子，就快要冻死了，他当即打开笼子，就要掏出来带回去。 “哎？哎？哎？老吴同志，你干嘛呢？” 曹朝阳见状，快步走上前，一把拍掉了老吴头的手。 关上鸡笼子，他站起身没好气道：“老吴同志，这是我逮的红狗子，我爱怎么训都是我的事，用不着您关心。” “谁关心你这个！我是看不过眼！” 老吴头啐了一口。 仔细又瞧了瞧，他纳闷道：“怎么就俩了？另一只红狗崽子呢？” “死了。” 曹朝阳摇了摇头，微微还有些遗憾。 不过也是活该，咬谁不好咬胖崽，要不然他也不会下狠手。 “哎呦，你可真会祸祸东西！” 老吴头心疼得不行。 仔细又瞧了瞧两只小红狗子，他当即道：“后生，你打死了十多只红狗子，这小红狗崽子，心中恨着你呢，你是训不出来的，卖给我怎么样？” “我也不亏了你，两只红狗崽子，我给你一块钱。” “一块？” 曹朝阳嗤笑一声。 他摇头道：“我拿着小红狗子的尸体，交到公社里去，人家公社还给我一块钱的补贴呢！” “你要想要，就拿四块钱来换，不然就算了。” “四块？！你抢呢？” 对面，老吴头听到这话，就像被踩到尾巴似的，差点跳了起来。 四块钱，他来了六队这么久，打了三只红狗子，才拿了公社里三块钱的奖励。 这要是给了，他这次过来非但没挣钱，反而亏了一块。 “不行，不行，太贵了！” “你爱要不要，我卖肉还能卖几块钱呢。” 曹朝阳摇了摇头，转身就要进屋。 此时鸡笼子里剩下的两只红狗子，又饿又冷，已经呜咽了起来。 这眼瞧着再不拿进屋里喂食，马上就要没命了。 老吴头脸上阴晴不定。 这小红狗子他是真稀罕，它们比藏獒小，吃的少，在野外捕猎比藏獒都凶。 想着想着，他一咬牙，拽住了曹朝阳。 “四块就四块，我换了！” 从兜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手帕，他小心解开，接着数起了钱。 两张一块的，两张五毛的，再加上五六张毛票，他凑齐四块，递了过去。 “噫！” 曹朝阳看着脏兮兮、带着些味道的钱，还有些嫌弃。 捏着钱角，他连数都懒得数，直接塞到了兜里。 “哎？你拿红狗子行，别拿笼子，这是别人的。” “知道，知道，你事可真多！” 老吴头撇了撇嘴。 他打开笼子，小心的抱出了里边的小红狗子。 “呦呦~” “呦呦~” 两只小红狗崽子，当即挣扎了起来。 它们用出最后的力气，咬向老吴头的胳膊。 可老吴头穿着羊皮袄，那衣服厚的很，根本就咬不透。 老吴头满面笑容，也不在意，他抱着小红狗子兴冲冲的走了。 曹朝阳站在屋门口，望着老吴头远去，有些不看好的摇了摇头。 “朝阳，你怎么把小红狗子卖了？” 朱琳推开门，往东边瞧了瞧，还有些疑惑。 “那东西喂不熟，今天早上，还差点咬着胖鼠兔了，我干脆卖了算了。” 曹朝阳拉着她进屋，接着就说起了刚才的事。 用两只养不熟的红狗崽子，换来了四块钱，他还感觉挺赚的。 至于老吴头能不能训好，他感觉够呛。 那红狗崽子野性太大了，又狡猾又残忍，实在太聪明。 对面，朱琳听着吓了一跳。 连忙掏出曹朝阳裤兜里的胖崽，她仔细瞧了瞧。 见胖鼠兔身子依旧胖乎乎的，身上没什么受伤的痕迹，她这才放下了心。 “那红狗崽子，卖了也好，不然喂大了，要是咬人就不好了。” 手里摸着鼠兔，朱琳又想到了什么。 熟练的掏出曹朝阳兜里的小本子，她笑着道：“朝阳同志，这个牧马人的故事，你可要快写完，我还着急看后边的故事呢。” 额…… 听到朱琳的催更，曹朝阳冷汗都快下来了。 后边的故事，他现在可不敢写，那可是掉脑袋的事。 不过书里老许的婚后生活，他倒是可以扩写一些。 “朝阳同志，还有啊，这药酒不能乱喝，不然容易喝坏了身子，等回北京了，我拿给我妈，让我妈化验看看……” “不用，不用，千万别！这药酒我现在喝不着！！！” 曹朝阳吓了一跳。 他急忙伸出手，夺过了朱琳手里的本子。 他知道朱琳的母亲，是研究所的医生，可这方子还是别乱看了，不然太尴尬了。 咳…… 朱琳脸上带着笑意。 打量了一眼曹朝阳，她也没再说什么。 “朱琳同志，你今儿还要去拍照？” “嗯，隔壁公社的一个牧场，听说了我的事，要请我去一趟呢，待会我就坐着郭大爷的马车去。” 朱琳微微有些骄傲。 这些天她拍相片，可是拍了一个过瘾。 曹朝阳点了点头，如今没了红狗子，他也不担心出事。 第280章 出发打熊(国庆快乐!) 吃了早饭，朱琳背着照相机，坐着马车，就往东边的国营牧场去了。 曹朝阳也没闲着，他抱起空的鸡笼子，去了虎子家里。 “虎子同志，刘队长应该跟你说了熊洞的事吧？” “说了，说了，朝阳同志，咱今天就要去？” 对面，虎子满脸兴奋。 要不是手里只有火枪，他可早就想打了那个熊窝子了。 “对，今天得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虎子随手扔下鸡笼子，又去屋里背了杆火枪，接着就跟曹朝阳走了。 想着那藏马熊，他深吸一口气，还有些紧张。 路上，曹朝阳好奇的问了问熊洞的位置。 “嗐，那熊洞还挺远的，在东北边的山脚下，之前我们去牧马的时候，就瞅见过那藏马熊钻进了洞里。” “不过那时候它还没冬眠，我们也不敢靠太近了。” 虎子摇了摇头，还有些遗憾。 要不是被红狗子逼急了，他们队长也不会拿熊洞当报酬。 “那熊洞口大吗？里边深不深？” “不大，不大，至于深不深，我也没凑近看过，倒是不清楚。” 唔…… 曹朝阳听着，微微皱了皱眉头，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他本来还想着，趁那藏马熊冬眠的工夫，悄无声息的往它脑袋上打一枪。 可要是洞里太深、太小，那可就为难了。 实在不行，也只能把这熊东西叫醒，吸引出洞里再打，不过这可就危险了。 两人聊着天，就到了村口的马圈。 曹朝阳抬头看了看，发现一大早的，许行就已经起来。 “朝阳同志、虎子同志，你们怎么来了？” 许行瞧见两人，连忙热情的迎上前。 曹朝阳简单的说了一下打熊的事。 看着这人的脸色，他还感觉挺好笑。 “许行同志，这一大早的，你怎么就起来了？我还以为你要睡到中午呢。” 许行脸上一红，无奈道：“朝阳同志，你就别打趣我了，咱还是说正事吧。” “成，成，说正事，许行同志，我还得借用一下大黑马，对了，马车也还得再借用下，虎子同志得跟我跑一趟。” 曹朝阳说完，便走向马厩。 到了马棚下，他抬头一瞧，只见那大黑马正在咬着隔壁的马嘴。 这个大家伙，真是学坏了。 嘴角微微抽搐，他快步走上前，抬手拍向马脑袋，“大黑，你干嘛呢？” “唏律律~” 大黑马瞧见曹朝阳很高兴，仰头嘶鸣了一声。 “大黑，今儿还得麻烦你带我跑一趟。” 曹朝阳顺势摸了摸马脖子，接着解下缰绳，牵着它到了院子里。 等了一会，许行和虎子也套好了马车。 “朝阳同志，要不我带着土铳，跟着你们一起去吧？” 许行望着两人，还有些担心。 这片大草原上，藏马熊又有杀人熊之称，每年死在它们手里的人命，比其它野兽的都多，那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不用，不用，许行同志，你刚结婚，还是好好待在家里，陪着你老婆吧。” 曹朝阳笑着摆了摆手。 看了看马圈里，见两根小腿粗的木棍挺合适，他心中微微一动，抱起放到了马车上。 走到老许跟前，他又借了几根粗绳子，一并扔向马车。 这次出来，他也没带小藏狐，就背着五六半，别着宰牛刀。 招呼着马车上的虎子，他骑着大黑马就走了。 …… 许行站在马圈口，望着两人远去，心里止不住的担心。 “吱嘎~” 土坯房里，陆春娇见人走了，这才害羞的走了出来。 走到许行身边，她往远处望了望，这才安慰道：“你放心吧，朝阳同志是个有个本事的人，不会有事的。” “你不知道，那藏马熊可大了，比什么野兽都凶猛。” 许行摇了摇头。 扭头看了看陆春娇，他又连忙问道：“你没事了吧？要不再去躺会？” “嗯。” 陆春娇轻轻应了一声。 许行急忙搀扶着她，回到了屋里。 …… “驾~” 曹朝阳骑着大黑马，跟在虎子后边，直奔东北方而去。 这边的草场，满是枯黄，丘陵起伏很不好走。 路上，他好奇的打量着，还瞧见了几只藏狐的身影。 跑了将近两个小时，两人到了北边的山前。 这边的山跟西边的也不一样，更加的低矮，不像是山，而更像是山岭。 “虎子同志，那熊洞在哪呢？” 曹朝阳骑在马背上，好奇的四下打量着。 “就在前边。” 虎子跳下马车，接着招呼曹朝阳跟着自己走。 曹朝阳牵着缰绳，拴在马车上。 抱起车上的两根粗木棍，他跟上了虎子。 两人又走了七八分钟，这才到了一片满是碎石的山脚下。 到了这个地方，虎子顿时小心了起来。 试了试风向，他站在下风口，往前慢慢靠近。 到了几块大石头前，他朝曹朝阳示意了一下，接着往一个低矮的洞口指了指。 唔…… 曹朝阳轻轻放下木棍，立马拿下了背着的五六半。 “咔吧~” 打开前边的三棱军刺，他又顺势打开了保险。 弓着身子，他慢慢走到了洞口前。 这个山洞有一米多宽，往里瞧了瞧，洞里深得很，地上满是碎石，还有几块大石头和一堆野草堆满了洞口，像是有东西特意放在这避免寒风灌进去的。 深吸了一口气，他屏住呼吸，慢慢撕下干草堆，接着探进大半个身子看了一眼。 黑乎乎的洞里，他隐约着看到一个毛茸茸的部位。 慢慢退出身子，他朝虎子招了招手，接着走到了一边。 “朝阳同志，里边有没有冬眠的熊？” “有熊！” 曹朝阳点了点头。 对面，虎子满脸兴奋，接着急忙问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那洞里太小，人不能进去，不然这么近的距离，挨上藏马熊一巴掌人就不行了，得把它叫醒，吸引出来！” “啊？” 虎子一愣。 这藏马熊睡得好好的，把它吵醒，可想而知它的愤怒。 这……这万一…… 曹朝阳看出了虎子的担心。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带来的两根木棍，“没事，你瞧，待会咱俩轻一些，把这两根木棍绑在它的洞口。” “那藏马熊只要一探出脑袋，我就开枪。” 曹朝阳说着，又往后边看了看，规划了一下逃跑的路线。 这一切都得考虑好，万一出了意外，也不容易出事。 半晌，两人商量好了，便各自抱起一根木棍，走到了洞口。 两根木棍一交叉，曹朝阳拿着绳子用力系紧，接着绑到了后边的大石头上。 有这两根木棍挡在洞口前，那刚睡醒的熊怎么着也得懵一会。 抱起几块石头，他又压在了木棍下。 眼瞧着没什么问题了，曹朝阳拿起五六式半自动步枪，接着朝虎子点了点头。 洞口前，虎子深吸一口气。 他随手拿起一块石头，狠狠丢向熊洞里。 “砰！” 过了一会，洞里什么动静都没传来。 “这头熊睡得可真沉！” 虎子愣了愣，随后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随手拿起几块石头，他又用力丢向洞里。 “臭熊，别睡了！你爷爷来取你狗命了！” “吼！” …… 第281章 一枪毙命 幽暗的山洞里。 一头藏马熊蜷缩着身子，正在冬眠。 突然，一块石头飞进洞里，跌落在一边。 藏马熊两只耳朵，下意识的动了动，接着它翻了个身子，想继续睡觉。 “砰！” “砰” “砰！” 又是三两块石头飞来，其中一块更是砸在了藏马熊的脑袋上。 这下，它可是真生气了。 噌的爬起来，它对着外边怒吼一声。 “吼！” “臭熊，出来，赶紧出来，别让你爷爷我等急了！” 外边，两脚兽的声音讨厌得厉害。 藏马熊红着眼睛，扒开石块，当即冲了出去。 到了洞口前，它突然停下了身子。 两根粗粗的木棍，挡在洞口，让它下意识的探出了脑袋。 外边，曹朝阳和虎子，全都是一愣。 两人没想到，这大棕熊就这么把脑袋露了出来，这简直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没有丝毫犹豫，曹朝阳举起手里的五六半，对着藏马熊的大脑袋，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从枪管飞出。 瞬间，正在张望的藏马熊脑袋上，多了一个血洞，脑浆都流了出来。 刚从冬眠中醒来的藏马熊，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身子直接滑落，脑袋无力的搭在木架子上，一动不动，眼瞧着就不行了。 曹朝阳看着，长长的舒了口气。 他真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的顺利，这头藏马熊打的，简直就跟白捡的一样。 快步走上前，他拿着五六半，用刺刀碰了碰藏马熊的身子。 见藏马熊始终没什么反应，他这才放下手里的枪，放心的解起了木棍上的绳子。 心里还有些庆幸，今儿多亏了带了这两根粗木棍，不然这藏马熊可没这么好打。 旁边，虎子呆呆的看着。 半晌，他张大了嘴巴，喃喃道：“这……这就完了？我都还没插手呢？！” “虎子，愣什么呢？过来帮把手，一起把它拽出来。” “哎，来了，来了。” 虎子应了一声，兴奋的走上前。 两人拽着藏马熊的大胳膊，硬生生的拽出了藏马熊。 “真大啊！得有三四百斤吧？” 虎子瞧着藏马熊的尸体，还有些咂舌。 曹朝阳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 上次他打的那只藏马熊，可比这只大多了。 瞧这只藏马熊的样子，这剖出来的熊胆，顶多也就是最下等的菜胆。 说实话，他还有些失望。 “虎子同志，你帮我看着点，我得赶紧把熊胆掏出来，不然时间久了，就没胆汁了。” “成，你快剖吧，我帮你守着。” 虎子点了点头，顺势拿起了地上的五六半。 他仔细摸着，心里羡慕得很。 要是他手里有这枪，早就把熊窝子掏了。 曹朝阳瞧了眼，也不在意。 拔出腰间的宰牛刀，他当即划开了藏马熊的肚子。 现在正是藏马熊冬眠，消耗脂肪的时候，它身上的肥肉没秋季厚，瞧着也不是很肥硕。 曹朝阳扒开内脏，费了一番功夫找到了熊胆。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心里更加失望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只熊，没怎么生气，这个熊胆比他之前杀的那只熊，小了有一半，外边瞧着是菜青色，指定是菜胆无疑了。 割掉连着的护心肢，他从兜里掏出一截绳子，紧紧的拴住了胆囊管。 彻底忙活完，他这才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上出的汗。 此时，原上突然刮起了风。 曹朝阳往石头上擦了擦手上的鲜血，接着又低头瞧了瞧。 藏马熊肚子里的内脏，他也不想这时候处理了，准备带到六队再说。 这里血腥味浓郁得很，说不定就引来什么东西，还是回去处理安全。 “虎子同志，咱一块把这藏马熊拉下去吧，咱载着回队里。” “行。” 虎子还给曹朝阳五六半，接着拽着藏马熊的胳膊，就往下拉。 两人费了大力气，才把藏马熊带到了草场上。 “唏律律~” 大黑马看着硕大的藏马熊尸体，显得焦躁不安。 “大黑，没事，都是死了的。” “虎子，咱抬上去。” 两人各自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抬起藏马熊，扔到了马车上。 骑上大黑马，曹朝阳又回头看了看。 满是石头的碎石坡上，异常的安静，没有别的声响。 手里攥着五六半，他也不敢多待，藏马熊的血腥味，肯定能吸引些别的东西。 背上步枪，用脚后跟碰了碰马肚子，他轻喝一声，“驾！” 马车拉着藏马熊的尸体，往回走的更加慢了。 等到六队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 马圈里，刘队长带着六队的人，正在堆着干草。 瞧见那硕大的藏马熊尸体，众人呆了呆，接着急忙凑上了前。 “朝阳同志，那洞里的熊，这么快就被你打来了？” 刘队长还有些不可思议。 他围着马车转了一圈，忍不住啧啧称奇。 太快了，真是太快了，前天一上午的工夫，曹朝阳把红狗子打了，今儿又是一上午的工夫，竟然又把藏马熊打了。 这……这就跟去捡的一样。 “刘队长，我就是运气好。” 曹朝阳跳下大黑马，忍不住笑了笑。 “运气好？” 刘队长一万个不信！ 旁边，虎子却忍不住的点着头，“队长，我们这次确实是运气好，我们到那洞的时候，那熊还在睡着呢。” “朝阳同志在洞口绑上了两根木棍，我把那熊叫醒，谁知道那熊被木棍挡着，直接把脑袋伸了出来。” “那都不用枪，我用刀都能把那熊砍死，可容易了。” 虎子说着打熊的过程，心里还有些羡慕嫉妒。 这藏马熊真是太好打了，他们六队的人，可真是错过了这次大好的机会。 早知道……他干脆端了那熊洞算了，这打一头熊，可值钱着呢。 围着的社员们，听着全都呆了呆。 按照虎子说着，这还真是运气好。 “运气好那也是一种实力，我可告诉你们，谁都不准随便去打藏马熊！” “听到没有？！” 刘队长看了眼众人，脸上渐渐严肃了起来。 他在公社里开会，每年都有打熊反而被熊反杀的事，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队长，我们可不敢去。” “就是，就是，我们手里也没枪啊，想去都去不了。” 六队的社员们，纷纷说道。 旁边，虎子撇了撇嘴，倒是有些不以为然。 他现在也是杀过熊的人了！ 刘队长看了他一眼，微微叹了一口气，也没再说什么。 第282章 人心不足 很快，马车上的藏马熊，就被搬到了郭大爷的屋前。 六队闲着的社员们，全都跟着来看起了热闹。 “嗷~” “嗷~” 隔壁的屋门前，一黄一黑两只大藏獒，狂叫不已。 两个大家伙看到地上的藏马熊非但不害怕，反而脖子上的绳子崩的紧紧的，疯狂的想上前撕咬。 屋里，老吴头听到动静，忍不住走了出来。 “大黑！大黄！你俩叫什么呢？弄得我那俩小红狗子都不吃东西了！” 老吴头嘴里大声呵斥着。 忙了一上午，他都在喂小红狗子、训小红狗子，要不是听到外边的动静，他还舍不得出来。 他顺着两只藏獒的目光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只硕大的棕熊。 “啊？！” 老吴头张大嘴巴，呆愣在了原地。 这…… 这…… 就一上午的工夫，那不知道好歹的后生，就把棕熊打了？！ 快步走上前，他围着棕熊转了两圈，只见那熊脑袋正中间，有一个血洞。 “后生，你的枪法这么好了？” 老吴头瞧着曹朝阳，牙齿都快咬碎了。 “运气好。” 曹朝阳淡淡的说着。 手里拿着砍柴刀，他在熊掌下边垫了块木板，接着扬起狠狠砍了下去。 “砰！” “砰！” 一时间，骨头血肉纷飞。 老吴头急忙后退了两步。 仔细又一打量，曹朝阳说的话，他却怎么也不信。 四下看了看，见虎子坐在马车上，他快步走了过去。 “虎子同志，这熊你们是怎么杀的？快跟我说说。” “这杀冬眠的熊容易，你啊拿两根木棍，撑在熊洞的门口，等熊醒了要出来，他瞧着有东西挡着，就会伸出脑袋来，到时候你往它脑袋上，打上一枪，这就完了！” 虎子也没瞒着，当即摇头晃脑的说了起来。 手还有些痒，要不是不知道哪还有熊窝子，他都想亲自掏一个试试了。 “就……就这么简单？” 老吴头听着愣了愣，还有些惊讶。 “你甭管简不简单，好用不就得了！” “也对。” 老吴头忍不住点了点头。 他想了想，感觉这方法好像真能用！ 回头看了看还在砍熊掌的曹朝阳，老吴头当即就决定了，明儿就把自己的那个熊窝子掏了。 “虎子同志，明天你赶着马车，跟我跑一趟，再端个熊窝子怎么样？你放心，我指定不让你吃亏，只要打了熊，我分你熊肉！” “行！行啊！” 马车上，虎子眼睛一亮，他兴奋的点了点头。 旁边，曹朝阳已经砍下了四个大熊掌。 听到老吴头和虎子的话，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眼，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就像虎子说的，只要准备好了，杀一只冬眠的熊，应该还是挺容易的，就更别说老吴头还有两只大狗了。 四只大熊掌，被曹朝阳扔进麻袋里，接着他又去屋里，拿出来几个盆子，割起了藏马熊的内脏。 熊心、熊肺、熊肝，全让他割下来放到了盆子里。 除了熊肠子没要，别的内脏他一点没扔。 这东西味道挺大，不过里边的脂肪挺多，在这个艰苦的年代，还是不能浪费了。 忙了一会，他又往下瞧了瞧。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杀的，还是只母熊，怪不得比上次的小这么多。 没了熊鞭可以割，曹朝阳干脆拿着宰牛刀，剥起了熊皮。 处理过一头熊了，他宰杀的很麻利。 轻轻一划，接着一撕，熊皮就被剥了下来，不费一点力气。 周围的社员们，看着啧啧称奇。 老吴头也是一样，他颇为诧异的看了眼曹朝阳，“后生，这刀不错啊，明儿我打熊来了，你帮我剥皮怎么样？放心，熊肉少不了你的！” 曹朝阳这次没有拒绝，他笑呵呵道：“成，我就等着老吴同志你的熊了。” 他心里还有些小心思，老吴头要是真能打来熊，他倒是想把熊皮、熊胆买了，拿着卖到北京去。 自己打猎赚钱还是慢了些，没投机倒把来的快。 不过就是得冒着风险，他手里的钱也不多…… 心里想着事，他很快剥下了熊皮。 先把熊皮放到一边，他拿着宰牛刀顺着肥肉厚的地方，切下来了一大坨肉，估摸着有十多斤。 去屋里找了截绳子拴着，他走到马车前，递向了虎子。 “虎子同志，今天多亏了你帮忙，你别嫌弃少，给。” “唔……” 虎子微微皱了皱眉头，脸上有些不太好看。 十多斤肉，瞧着是不少了，可他今天可是帮着忙，杀了那头熊呢。 就……就光给肉？别的一点都不给？ 这熊身上就数熊肉最不值钱了！ 眼瞧着曹朝阳没有别的表示，他语气硬邦邦道：“不用了，这肉你自己留着吃吧。” “虎子同志，别客气，你就拿着吧。” 曹朝阳脸上笑呵呵的。 他从虎子脸上，看出了些什么，不过全当不知道。 这头熊是之前队里说好的报酬，他可没有分出去的意思。 将肉强塞进虎子手里，他回头又割起了熊肉，准备再送一块到刘队长那去。 “哼！” 虎子随手把肉扔到马车上，接着赶着马车就走了。 曹朝阳回头看了看，忍不住摇了摇头。 心里微微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让刘队长把熊洞的消息告诉老许，让老许跟自己跑一趟呢。 这可好，十多斤倒是换来了不满足。 “算了，以后还是自己一个人打吧。” 曹朝阳暗自嘀咕着。 他手里拿着宰牛刀，割下来一大块肉，接着又剔起了骨头上的肉。 这头藏马熊有小四百斤重，去除骨头皮毛内脏，剩下的纯肉还有两百多斤，真是比家里养的猪还肥。 打到这头熊，他算是能过个肥年了。 第283章 八百斤的大熊霸 剥皮、剔肉、拆骨、蘸熊胆…… 曹朝阳彻底收拾完藏马熊，时间已经到了下午。 洗干净手上的血迹，他拎着一大块熊肉，就送到了刘队长家里。 “朝阳同志，你这……这也太客气了。” 刘队长瞧着曹朝阳手里的一大坨熊肉，忍不住满脸笑容。 他可是看清楚了，这坨肉上大片大片的肥肉，吃的时候肯定香得很。 “刘队长，这熊的事，我得谢谢您。” 曹朝阳笑着，递到了刘队长手里。 时候也不早了，他也没多待，聊了几句，转身走了。 回家的路上，他将刘队长与虎子比了比，忍不住摇了摇头。 到了家里，他割了一块熊肉，拿了些熊骨头，又去了村口马圈的许行家里。 “朝阳同志，我不能要，不能要。” 屋里，许行、陆春娇纷纷摆着手。 他们已经受了曹朝阳很多恩惠了，实在不好意思再要了。 “留着吧，这肉我也吃不了，你们刚结婚，春娇同志是逃荒来的，今年没工分，日子指定困难些，不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曹朝阳说着，放下了熊肉和骨头。 看了看两人，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从兜里掏出了小本子。 “许行、陆春娇同志，我也有件事，还得跟你俩说一下，那什么，我以你俩为原型，写了本小说……” “啊？小说？什么小说？” 对面，两人全都愣住了。 特别是许行，他张大了嘴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朝阳同志以……以自己为原型，写了本小说？！ “朝阳同志，你不是在说笑吧？” 许行脸上很是迷茫。 自己一个老右，有什么好写的？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他拿着小本子，直接递到了许行手里。 唔…… 许行连忙翻开，细细看了起来。 旁边，陆春娇也好奇的凑上前，往本子上瞧着。 她认识的字不多，抬头看了看许行的表情，她心里明白了，朝阳同志说的都是真的。 半晌，许行双眼有些发红，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朝阳同志，你写的真好！” “你不在意吧？” “不在意，不在意，朝阳同志，你尽管写就成。” 许行双手拿着小本子，递还了回去。 看着书里的那个老许，他还有些羞愧，他的觉悟可没有书里面的那个老许高，他得好好学习才成。 “那行，我就先回去了。” “朝阳同志，我们送送你。” 许行、陆春娇两个出门，送走了曹朝阳。 回到土坯房里，陆春娇好奇的凑到了许行身前。 “许行同志，那书里写的是什么故事呀？你快说给我听听。” 许行也没瞒着。 他酝酿了一下，接着就讲起了书里的那个老许与李秀芝。 “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陆春娇喃喃自语着，她也被书里的人物感动了。 听到书里的那个女人脱土坯，盖房子，养鸡、养鸭、养鸽子，还被队里的人说是海陆空三军总司令，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心里想着，她也要这样干。 等明年开春了，她就去村里有鸡的人家，换几只鸡崽，把家里操持起来。 过了一会，当听到许行说，书里的两人有了个儿子，她脸上一红，还有些不好意思。 “许行同志，你快讲呀，接下来他们俩咋样了？” “书里朝阳同志就写到这里，接下来的内容，他还没有写呢。” 许行意犹未尽的摇了摇头。 旁边，陆春娇也很是遗憾。 也不知道接下来两人的日子，会过成怎么样。 不过她相信，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两人互相看了眼，默默牵起了彼此的手。 …… “二哈，你吃什么呢？” 曹朝阳出了马圈，刚到路口，就见小藏狐站在他中午杀熊的地方，正在啃食着什么。 他凑上前仔细一瞧，只见小藏狐里咬着熊肠子，正一点一点的啃食着。 见曹朝阳来了，小藏狐兴奋的摇了摇尾巴。 “你……你怎么吃这个啊？那都没处理呢！” 曹朝阳皱着眉头，有些犯恶心。 好在那藏马熊正在冬眠，熊肠子里存货也不多，不然他真是得被恶心死。 这个二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了这个。 “嗷~” “嗷~” 隔壁，两只藏獒正望着这边。 它俩嘴角滴着口水，眼馋得不行。 曹朝阳扭头瞧了一眼，颇有些无语。 也懒得管了，他转身推开房门就进了屋。 拿了些带肉的熊骨头，他砍了砍放进锅里炖着。 正忙活着呢，他就听房门响了。 走到屋门口，他打开一瞧，敲门的人正是老吴头。 “后生，你那还有没有不吃的肉？我家的大黄、大黑叫的厉害，借我一些怎么样？骨头也成，等明儿我打了熊就还给你。” 老吴头说着，往屋里看了看。 见满盆子的熊肉、熊骨头，他别提有多羡慕了。 不过等明儿他打了熊，这肉他也就不缺了。 “老吴同志，你那熊窝子是在哪个方向？不会是我打的这只吧？” “不是，不是，我那熊窝子里的棕熊，可比你这个大多了，有你的两个大！” 老吴头摆了摆手，语气里还有些不屑。 要不是那只熊太大，他担心出什么意外，也不会一直到现在才决定打。 曹朝阳听着，很是惊讶。 他打的这只藏马熊，有将近四百斤，听老吴头的话音，那藏马熊有……八百斤？！ 微微吸了口气，他还有些震撼。 八百斤的熊，这得有多大？都快顶得上北极熊了吧？那可真是大熊霸了，藏马熊中的王者！ 那熊胆肯定是最顶级的金胆了！ 看了看老吴头，曹朝阳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感觉这打熊的事，肯定没他上午那么简单。 回头拿了两根没了膝盖的熊腿骨，他递给了老吴头。 “老吴同志，肉我没有，不过这大骨头倒有两根。” “后生，不是我说你，你可真抠！” 老吴头皱着眉头，有些不满意。 不过有总比没有强，他接过腿骨，转身就走。 到了外边，瞧见小藏狐吃剩下的熊肠子，他也不嫌弃，一并拿起，走到了两只藏獒身前。 “大黑、大黄，快吃，你俩明儿可别给我掉链子！” “嗷呜~” “嗷呜~” 大黑、大黄饿极了，今儿老吴头光顾着小红狗子，都没喂它俩。 张开大嘴，两只藏獒抱着熊腿骨，各自嚼了起来。 郭大爷家门口，曹朝阳望着，还有些咂舌。 这藏獒的牙还真厉害，那熊骨头都咬的动。 抬头再一瞧，那老吴头正挤着熊肠子里的脏东西，瞧那样子，好像也不是给两只狗吃的。 唔…… 倒是可能喂给两只小红狗崽子。 心里想到了什么，他好奇的问道：“老吴头，你那小红狗崽子训的怎么样了？” 不远处，老吴头脸上一黑。 今儿他忙活了一天，可那两只红狗崽子，真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他，脾气倔强得很，训得他都快无奈了。 不过当着曹朝阳的面，他可不想丢份，“挺好，我再训它个十天半个月，就能听我的话了。” “那就好，不然你可就白花钱了。” 曹朝阳笑呵呵的说道。 外边有些冷，他转身推门走进了屋。 不远处，老吴头脸上更加黑了，他总觉得曹朝阳这话里有话！ 轻哼一声，他拿着熊肠子就进屋。 “呦呦！” “呦呦！” 角落里的两只小红狗子吃了东西，此时也有了力气，见他进来了，顿时叫了起来。 老吴头深吸了一口气，全当听不见。 他今儿不跟这两只小红狗崽子计较，等明儿打了熊再说。 …… 第284章 头顶马粪装成人 天色微黑。 曹朝阳正在屋里炖着肉，就听外边传来了动静。 他急忙走到屋门口，打开了屋门。 外边，朱琳背着照相机，身子有些瑟瑟发抖。 太阳一落山，这大草原上的温度，下降的实在太快。 “朱琳同志，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隔壁公社里，想拍相片的人有些多，这时候也没活干，好多人过来看热闹，耽误了会工夫。” 朱琳怀里还抱着十多张皮子。 她递给曹朝阳，接着快步走到炉子旁烤起了火。 耸了耸鼻子，她闻到了一股不一样的香味，扭头打量了一下屋里，她瞧着了大块的肉和骨头。 “朝阳同志！你……你这是打完熊了？” “嗯，这次打熊挺顺利。” 曹朝阳笑着说了一下打熊的过程。 瞧了眼怀里朱琳赚来的皮子，他还挺羡慕。 这些皮子里，大多都是土拨鼠的皮毛，品质都很好。 按照这么拍下去，说不定等回去的时候，朱琳赚的钱，比自己都要多。 “朱琳同志，你明天还要去拍照？” “对，再去拍一天，附近有些藏族的牧民，看着拍照挺好，便也找我拍照，这些皮子里，有好几张都是牧民送的。” 朱琳说着，走到屋里的熊皮前，仔细看了看。 手臂上冒出了些鸡皮疙瘩，她摩擦了下胳膊，只觉得这熊皮还挺渗人的。 过了一会，郭大爷也回来了。 瞧见屋里的熊皮、熊肉，他也是惊讶得不行。 听完曹朝阳讲述打熊的过程，他忍不住劝道：“小曹同志，你这次真是运气好，以后再打熊的时候，千万别小看了它们。” “这些藏马熊，可狡猾聪明了，之前我听别人讲，有天傍晚，一个牧民瞧见不远处的草场上，有个人戴着帽子，朝他招手。” “那牧民喝了酒，也没多在意，还以为有人要找他帮忙，他就走过去了，可到了近前，你瞧他看见了什么？！” 曹朝阳、朱琳全都是一愣。 随即，两人心里猜到了什么。 “那不是人？” “对！那根本就不是个人！那是一头顶着马粪的藏马熊，它在装人呢！” “嘶~” 曹朝阳忍不住摩擦了下手臂。 郭大爷这话，实在渗人的很。 头顶马粪的藏马熊…… 至于装人的目的，不言而喻。 旁边，朱琳强忍着惧怕，追问道：“郭大爷，那……那牧民怎么样了？” “当时附近也有几个牧民在，可还是去晚了，那人被吃了好几口，藏马熊也跑了。” 朱琳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只觉得心里毛毛的。 往外瞧了瞧，此时天都黑了，她心里更害怕了。 “好了，好了，大晚上的，不讲这个了，反正小曹同志，你要多注意些，这草原上的畜生，没一个笨的。” 郭大爷摆了摆手，也不再说了。 旁边，曹朝阳点了点头，心里很是警醒。 这次打藏马熊、打红狗子，确实都是运气好了些，可千万不能因此小觑了它们。 此时，锅里炖的熊肉也差不多了。 曹朝阳招呼两人坐下，他拿着碗盛上满满的熊肉。 拿了一根熊排骨，他先尝了一口。 这只母熊的肉质，比上次的公熊好一些，不过相比鹿肉，那真是差很多。 不过都是肉，能吃上就挺不错了。 晚饭后，曹朝阳拿着手电筒，送朱琳去隔壁婶子家。 天有些冷，朱琳忍不住四下打量着。 也不知道怎么了，她总觉得黑暗中，会突然出现一个戴着马粪包的黑影。 心里渗得慌，她吓得抱住了曹朝阳的胳膊。 “怎么了？被郭大叔的故事吓到了？” 曹朝阳瞧着她害怕的模样，顿时心疼了。 他连忙攥住朱琳的手，接着安慰道：“放心，有我在呢，没事，哪怕真有熊过来，我也会保护你的。” “嗯！” 朱琳轻轻应了一声，心里顿时满满的安全感。 “朱琳同志，等你明儿拍完了照，我带着你去我盖的木屋那看看吧？疤脸和大咪、二咪可能就在那边，咱看完了雪豹，就准备回去了。” 曹朝阳说着自己的打算。 如今打了一头熊，他手里有了肥熊肉，就可以去那边熬肥油，吸引那只猞猁了。 不过他也不敢肯定能打到那只猞猁，也就是试试看。 “好啊，我早就想看雪豹了。” 朱琳点着头，高兴的答应了下来。 到了隔壁婶子家门前，她又忍不住望了望黑暗中的草场上，接着急忙进了屋。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回到郭大爷屋里，他先看了看下午时蘸的熊胆，接着走到郭大爷身前，说起了老吴头的事。 “郭大爷，这草场上真有八百斤的熊嘛？” “八百斤？” 郭大爷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想了半晌，随后有些不确定道：“我见过最大的藏马熊，估摸着也就五六百斤。” “八百斤的熊，我只听说过，还真没见过。” “这样啊。” 曹朝阳忍不住暗自嘀咕，那老吴头不会是跟自己吹嘘吧？ 八百斤的熊，那也太夸张了。 第285章 虎子、老吴头去打熊 漆黑的草场上，刮着冷冽的寒风，温度降到了零下二十多度。 这么冷的天气里，土拨鼠们待在地下两三米的深洞，挤在一块舒舒服服的睡着大觉。 这片草原上的藏马熊们，也都待在自己找好的洞穴里，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中。 只有那些不冬眠的动物们，在艰难的生存着。 六队，郭大爷屋里。 两人凑在炉子前，还在聊着天。 郭大爷抽了一口旱烟，接着看了眼对面的曹朝阳。 “小曹同志，那老吴头要去打的那只藏马熊，有八百斤？” “嗯，他说有我打的这个两倍大。” 郭大爷看了看屋里的大熊皮，攥烟杆的手抖了抖。 两倍大的熊，那可真有八百斤了。 深深吸了口旱烟，他又长长的吐了出去，“小曹同志，明天你不去吧？” “不去。” 曹朝阳摇了摇头。 那老吴头太抠了，让他用五六半打熊，还只分给他三成的肉，他才不愿意冒这个风险呢。 “那就好，那就好，不知道怎么的，我总感觉那八百斤的熊，没那么好打！” 郭大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还有些忧虑。 对面，曹朝阳心里也毛毛的。 特别是听了郭大爷那藏马熊用马粪包装帽子的故事后，他对这东西就有了些阴影，还真不能小看它们。 能传到现在的动物，身上多少都有点灵性。 起身烧了烧火炕，他便先睡下了。 为了处理那只熊，他今儿忙了一整天，累得不行，身上都酸痛酸痛的，可得好好休息一下。 次日，他一大早就听外边传来了狗叫声，老吴头、虎子的说话声。 “嗷~” “嗷~” “老吴同志，你昨天还没说分我多少肉呢？你可别让我白去，少了不成！” “放心，放心，虎子同志，我大方着呢，指定比别人送你的多。” 老吴头牵着两只藏獒，背着土铳，手里还拿着一把大砍刀。 旁边，虎子也一样，身上带齐了家伙事。 两人满脸笑容，兴奋的走向马圈，准备坐着马车去打熊。 “对了，虎子同志，咱今天打的熊大，有七八百斤，最好多准备几根木棍，还要粗一些。” “成，马圈里就有木头，全都是云杉木的，咱多带一些去。” 虎子听到七八百斤的藏马熊，微微一寒。 不过想到昨儿打熊的那过程，他顿时又抛到了脑后。 甭管多大的熊，只要往脑袋上砍上一刀，那都挨不住。 …… 郭大爷屋里的土炕上，曹朝阳听着两人渐渐远去，也没什么反应。 他翻了一个身，继续睡了起来。 过了一会，朱琳背着照相机过来了。 瞧见他还起来，连忙走了过去。 “朝阳同志，你怎么了？不舒服？病了？” “没，就是累了些，我想再睡会。” 曹朝阳打了个哈欠，又往下缩了缩身子。 朱琳见状，还有些不放心。 她伸出手，放到曹朝阳的额头上试了试。 感觉不是发烧，她这才放心的吃饭去了。 “朝阳，我拍相片去了。” “嗯，早点回来。” 很快，屋里就安静了下来。 曹朝阳又好好的睡了一觉，直到日上三竿这才爬了起来。 锅里还有些剩下的熊肉，他随便吃了点，接着就带着小藏狐去了外边。 今天闲着没什么事，他一时还不习惯。 想了想，他转身就往村口的马圈去了。 刚到了村口，他就看刘队长站马圈前，望向草场上。 见状，他好奇的走了过去。 “刘队长，你看什么呢？” 刘队长此时脸上带着愁容。 见他来了，刘队长急忙问道：“朝阳同志，你知道那虎子跟老吴，去了哪个方向吗？” “啊？这我还真不清楚。” 曹朝阳摇了摇头。 见刘队长满脸担忧，他好奇的问道：“队长，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嗐，那倒是没有，我就怕那老吴同志不靠谱。” 刘队长忍不住叹了口气。 老吴和虎子坐着马车，带走了队里三匹马，他真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特别是那老吴头，嘴里就没个实话。 曹朝阳顺着刘队长的目光，往草场上望了望。 他心里也挺好奇，也不知道两人打熊顺不顺利。 八百斤的藏马熊，那可不是好相与的。 跟刘队长又聊了几句，他转身走进了马厩。 许行抱着干草，正在喂着马儿。 曹朝阳跟他打了个招呼，接着解开大黑马，牵着去了外边的草场上。 “驾~” “驾~” 骑在大黑马背上，他转了一圈，接着慢慢的逛了起来。 枯黄的草场上，很是寂寥，除了鼠兔之外，也没有别的动物。 此时已经到了中午了，气温升到了零上，太阳晒在羊皮袄上，人还挺舒服。 “吱吱~” “吱吱~” “嗷呜~” “嗷呜呜呜~” 不远处，小藏狐正兴奋的捕猎着鼠兔。 没一会的工夫，它嘴里就塞满了。 六队附近很少有藏狐、兔狲之类的野兽，所以草地上的鼠兔尤其多，二哈待在这些日子里，每天肚子都鼓鼓的，都不用去喂它。 曹朝阳骑着大黑马，慢悠悠的走到了它身前。 低头瞧了瞧，他笑着道：“二哈，吃饱了就别捉了，省着鼠兔被你祸祸完了，以后没得吃了。” “嗷呜~” 小藏狐松开嘴巴，三四只鼠兔掉落在地上。 一屁股坐下，它兴奋的啃食了起来了。 “高原上的粮食，真是小可怜。” 曹朝阳又看了一眼，随即摇了摇头。 正想骑着大黑马，再去逛一圈呢，他突然见小藏獒的两个耳朵动了动，接着站起身子，望向了西南方。 “二哈，怎么了？” 曹朝阳顺着它的目光看去，发现很远的草坡上，隐约有个骑着马的人影。 仔细再一瞧，他发现那人还有些熟悉。 “这是……虎子？” 曹朝阳微微一愣。 要是他没记错，这人和老吴头，应该是坐马车去的吧？ 怎么……这会就他一个人回来了？ 难不成出了什么事？ 曹朝阳心中一动，连忙骑着马跑上山。 第286章 出大事了 “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出事了！” 虎子骑在一匹枣红马上。 他满脸苍白，大喊着跑进了村口。 马圈里，刘队长和社员们，正在商量着来年要多开垦些荒地呢，就听见了虎子的叫声。 他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急忙站起身，他跑过去，一把拽住了马，“虎子！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老吴同志？还有剩下的那两匹马呢？！马车呢？！” “出事了，出事了，出事了……” 虎子喃喃自语着，像是被什么东西吓着了，还没回过神来了。 刘队长见状，顿时急了。 他一把拉下虎子，扬起胳膊就打了过去。 “啪！” “杨虎子同志！我问你，剩下的那两匹马呢？！还有马车呢？！” 刘队长一脸厉色。 队里的马车，是由三匹马拉着的。 如今瞧着虎子只骑着一匹马回来了，他这心一个劲的往下沉。 周围的社员们，此时也全都看向了虎子。 “虎子，你不是和那老吴去打熊了吗？出什么事了？” “虎子，你快说啊。” “是啊，是啊，都急死人了，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人群最中间，虎子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我……我和老吴同志去打熊，我们……我们在洞口绑上木棍，可那熊……那熊太大了，一巴掌就把棍子、绳子全打断了。” “老吴的土铳打它脑袋上，没用，我的土铳打它，也没用，老吴往它脖子上砍了一刀，还……还是没用……” 虎子断断续续的说着。 “哇！” 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他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周围，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似懂非懂。 人群最外边，曹朝阳骑在大黑马上，倒是有些听明白了。 这次虎子和老吴头的运气不好，那头藏马熊没有像他打的那样，探出脑袋来，反而是一巴掌打断了洞口挡着的木棍。 曹朝阳心里，微微发寒。 看来那只藏马熊，真是很大一只，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虎子同志，你们打了它两枪，又往那熊的脖子上砍了一刀？” “呜呜，是！” “我们用土铳打坏了它半边脸，打……打瞎了它一只眼，往它脖子上也砍了一刀，可老吴头力气太小……太小，只砍进去了一点，那熊没死，没死。” “那熊太大了，没死！！！” 虎子说着，脸上刚更加苍白了。 他真是没想到，那藏马熊会这么厉害，跟昨天打的那只，根本就不一样！ 曹朝阳忍不住搓了搓胳膊，那只熊被打成了那样，肯定暴怒。 那没回来的老吴头…… 旁边，刘队长也想到了这一茬。 一把攥住虎子的脖领子，他怒道：“那老吴怎么样了？他不是还有两只大狗嘛？” “没用，没用！” 虎子抹着眼泪，裤子都湿了一大片。 当着众人的面，他真是哭惨了，“那熊太大了，两只狗上去，一只一巴掌就被拍飞了，它们躺在地上，当即就不行了，呜呜……” 众人听着心里一寒。 老吴头那两只大藏獒，众人都是见过的，一只都有小一百斤。 那么大的狗，在藏马熊面前也就只能挨上一巴掌。 这…… 社员里，有人忍不住追问道：“虎子，那藏马熊到底多大？” “至少一千斤！” 虎子抹了把眼泪，随口说道。 那熊真是太大，至少有他两个高。 “嘶！” “什么？一千斤？” “不可能！不可能！” 社员们一片哗然。 一千斤的熊，众人听都没听过。 这片草场上，就没有过这么大的熊。 大黑马背上，曹朝阳微微皱了皱眉头，他也觉得虎子有些夸张了。 八百斤的藏马熊，那就是大熊霸了，一千斤？除非是北极熊，不然没有这么大的体格子。 “虎子，你跟我说，那老吴到底怎么样了？” 刘队长恶狠狠的瞪着虎子。 这人说了一大堆，可最后还是没告诉自己老吴头的情况，他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老吴……老吴……” “说！” 刘队长一声大喝。 “呜呜，我想救老吴的，可他……他被熊打了一巴掌，眼瞧着就不行了，我……我这才骑上马，跑回来的。” 虎子低下脑袋，满是羞愧。 刘队长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问道：“你怎么不坐着马车跑？！” “队长，你知道，那藏马熊跑起来不比马慢，那边路不好，我坐马车，跑……跑不过……” “啪！” 还没待虎子说完，刘队长气得抬起胳膊，又狠狠打了过去。 “哎呦~” 虎子一个踉跄，脸上瞬间红肿了起来。 刘队长也懒得看虎。 回过头，他看向社员们，“虎子！老许！老刘！还有小七、六子，你们赶紧回去拿枪、拿家伙事，咱们再去一趟，这人和马，不能丢了！” “是。” 众人应了一声，转身急忙走了。 刘队长深吸了一口气，又看向了骑在马背上的曹朝阳。 脸上硬挤出些笑容，他无奈道：“朝阳同志，今天这事，还得麻烦你拿着步枪，陪我们再走一趟。” “成！” 曹朝阳点了点头，也应了下来。 那只藏马熊被打瞎了一只眼，脖子上也挨了一刀，此时应该受伤挺重，他正好过去瞧瞧，看看能不能捡个漏。 不过受伤的野兽最是危险，他也得小心些。 骑着大黑马，到了郭大爷屋前，他急忙进屋拿出了五六式半自动步枪。 来六队这些日子，他带来的五十发子弹，如今只剩下了二十二发。 装进枪里十发，剩下的十二发，他也没留下，一并装进兜里带上了。 随手又拿起宰牛刀，他快步走出屋，骑着大黑马，就去了村口。 此时，刘队长喊的人，大部分也都到了。 众人手里拿着家伙事，各自都牵着一匹马。 刘队长又等了一会。 半晌，见众人齐了，刘队长快步走到虎子身前，狠狠踢了他一脚，“还愣着干什么呢？赶紧上去，带着我们再去一趟！” “队……队长，我……我换条裤子再去吧。” “呸！人命关天的事，你换什么裤子？赶紧的！” 刘队长气得不行，又狠狠踢了他一脚。 虎子见状，这才无奈的爬上了马。 第287章 大峡谷里的惨状 虎子的裤子上都湿透了，骑在马背上很不舒服。 他心里不想再回去，那只藏马熊的恐怖样子，还印在他心里。 可当着众人的面，特别是刘队长的面，他不敢说个不字。 心里有些忐忑，他回过头，看向众人，嘱咐道：“那只藏马熊真的很大，很凶猛，大家伙去的时候都小心些。” “好了，好了，你快点带路吧！” 刘队长不耐烦的催促着。 再不快点去，他真但心老吴头的尸体，都会被藏马熊吃了。 一想到这，他心里就着急得很。 虎子叹了口气，用脚后跟碰了碰马肚子。 “驾！” “驾！” 他一马当先，骑向西南方向的草场。 社员们骑着马，跟在他身后。 曹朝阳没着急跟上。 他先去草场上，叫来了小藏狐，这才追向众人。 “驾~” “驾~” “唏律律~” 一行八人加上八匹马，浩浩荡荡。 虎子骑在最前边，心里有了安全感，他顿时就来了勇气，骑的也越来越快。 半个小时后，众人越过了火车轨道，接着继续往南。 人群最后边，曹朝阳骑在马上，好奇的打量着。 他经常扒火车过来，对附近的草场挺熟悉，不过还真没往南边去过。 又骑了大半个小时，虎子带着众人，来到了一片峡谷入口。 这里东西两边，都是雪山。 正前方，有一片颇为宽广的峡谷，一眼望不到头。 此时，李队长望着峡谷里，满脸严肃。 这附近几十公里的范围内，都没有村子，特别是这个大峡谷里，是完全的无人区，根本就没人类踏足过，里边是什么情况，根本就没人知道。 “虎子，你跟老吴同志怎么会来这个地方？！” “是老吴同志带我来的，他说熊洞就在峡谷里，我也不想来。” 虎子显得很是委屈。 四下看了看，他还有些紧张，就怕会有熊突然冲出来。 “大家伙都打起精神来，虎子，你带着我们过去！” 峡谷里都是碎石、大石头，没法骑马。 众人从马上下来，跟在虎子身后，警惕的走进峡谷里。 曹朝阳默默的掰下了五六半的军刺。 低头看了看小藏狐，见它没有警惕的神情，他心里略微松了口气。 四下打量了一下，峡谷里的低矮处，有些圆滚滚的鹅卵石，这个地方在夏季，肯定有雪山上的水流下来，说不定还有个溪流。 人群里，众人全都静静的，谁都没说话。 虎子领着众人又走了十多分钟。 突然，他俯下身子，带着颤音道：“就在那边，那边的山谷里。” 众人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纷纷看了过去。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耸着鼻子，闻到血腥味，它对着远处，大声叫了起来。 虎子被它叫声吓了一跳，身子差点软了下去。 回过脑袋，他厉声道：“别叫！别叫！别把那熊引过来了！曹朝阳，管好你的狐狸！” 曹朝阳看了虎子一眼，也没有在意。 攥着五六半，他快步走上前。 “嗷呜~” 小藏狐对着虎子，不满的叫了一声，接着急忙跟上了曹朝阳。 “朝阳同志？朝阳同志？注意安全！” 后边，刘队长吓了一跳。 “队长，那熊不在这了，您带着人过来吧。” 曹朝阳淡淡的说道。 瞧着小藏狐叫的样子，他就知道附近肯定没有大危险，那只熊肯定是不在这里了。 往前又走了几步，他突然皱起了眉头。 不远处的马车旁，地上躺着一匹马……不，此时都称不上一匹马了，只剩下了些马的残躯，很是凄惨。 至于另一只马，没有在附近瞧见影子，也不知道是跑了，还是被藏马熊吃了。 “刘队长，队里的马死了！” “什么？！” 后边，刘队长听到这话，顿时就激动了。 也顾不得害怕，他蹭的跑了过来。 瞧见马车旁血腥的场景，他一个踉跄，脑袋有些晕。 “刘队长，你没事吧？” 曹朝阳急忙扶了他一把。 “有事！有大事！哎呦，我的马啊！队里的马啊！” 刘队长都快哭了。 旁边，许行拿着土铳，快步走上前。 看着地上马的残缺，他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这匹马他认识，喂了都好几年了，可如今……竟然成了这样。 仔细看了看，许行扯起马脖子上的缰绳，突然发现还连在马车上。 脸色难看得厉害，他回过头，怒道：“虎子！你自己跑就跑了，你怎么不把马绳子解开？！” 刘队长走上前，仔细瞧了一眼。 转过身，他狠狠踢了虎子一脚，“虎子！你个狗日的，你就知道自己跑是吧？你个怂货！” 深吸了一口气，他又怒道：“老吴同志呢？他在哪呢？你赶紧把老吴找着，要是出了人命，等回去了有你好看的！” 虎子苦着个脸，他一骨碌爬了起来。 “他就在马车附近，被熊拍了一巴掌……” 四下看了看，他也没瞧见老吴头。 突然，他打个冷颤，带着带着颤音道：“他……他不会被藏马熊吃了吧？” 周围的众人，全都是一静，接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这还真说不准，那藏马熊每年都不少吃人。 “嗷呜~” “嗷呜呜呜~” 马车旁，小藏狐耸着鼻子，慢慢嗅着，走进了一个低矮的石头沟里。 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那个讨厌的老头，它走上前拱了拱两下，这才回头叫了起来。 曹朝阳此时正在岩石洞口前瞧着。 就像虎子所说，有小腿肚子那么粗的木棍，全都断了，上边绑着的绳子，也都断成了几截，可以看出那藏马熊的力气。 说起来也怪那老吴头，明知道那藏马熊很大，可还是警惕性不足，带的云杉木实在不结实。 听到不远处小藏狐的叫声，他微微皱了皱眉头，转身走了过去。 …… 第288章 濒死的老吴头与黄毛藏獒 “嗯？” 曹朝阳快步走到石头沟里，一眼就瞧见了趴在地上的老吴头。 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俯下身，小心的翻过了老吴头的身子。 “嘶！” 老吴头的脸上，血呼啦啦的，曹朝阳被吓了一跳。 “这是被熊舔了脸吧？” 曹朝阳喃喃自语，顿时打了个冷颤。 那藏马熊的舌头上有倒刺，能轻易的舔下人的鼻子、眼睛。 仔细看了看，老吴头倒是运气好，脸上的肉都烂了，但是没缺什么零件。 强忍着恶心，他伸出手指，放在老吴头的鼻子下试了试。 唔…… 感受着老吴头微弱的气息，他这才松了口气。 “刘队长，老吴同志在这呢，你们快来。” “什么？人在你那？” 刘队长带着众人，急忙跑了过来。 往沟里一瞧，众人全都倒吸了口凉气。 老吴头的样子，实在太凄惨了些。 他除了脸上，身上的羊皮袄、裤子上，也全都是爪痕，有些地方还流着血。 众人都不敢想象，老吴头遭受了什么。 人群里，虎子瞧着，心里顿时颤了颤，“他……他还有气嘛？” “有！” 曹朝阳点了点头。 刘队长松了口气， 他急忙凑在老吴头耳边，大声道：“老吴？老吴同志，你还能听到吗？醒一醒，醒一醒！” “快看，老吴的手动了。” 曹朝阳低头一瞧，果然发现老吴头的手，正慢慢的往上抬着。 再仔细一看，老吴头那血糊糊的脸上，勉强睁开了眼睛。 “虎……虎……” “什么？老吴同志，你说什么？你大声些！” 老吴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手指着虎子，像是想骂什么。 可他伤的实在太重了，当即又昏了过去。 “快快快，老许、铁柱，还有六子，你们赶紧把老吴，送到公社的医院去。” 刘队长喊着几人，小心的抬起了老吴头。 此时马车还不能用，许行找了截绳子，将自己与老吴头拴在了一起，接着就往公社里赶。 马背上颠簸的厉害，至于能不能活命，也就看老吴头的造化了。 刘队长望着几人远去，回头又严厉的看向虎子，“你看看你做的好事！那老吴都成什么样子了？还怨着你呢！” “他运气好，命大，这才捡回来了一条命，你倒是好，把他扔下，自己跑回去了！” “队长，那熊太凶狠了，我留下也没用，我……我也是没办法。” 虎子不服气的说着。 他指了指东南边的洞口前，道：“队长，你看，就连那两只藏獒都被熊一巴掌拍死了，我一个人能有什么办法？” “你……” 刘队长指着他，气得不行，“虎子，我跟你说，你带走了三匹马，其中一匹马被熊吃了，你赶紧把另外那匹马找回来，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这……这去哪找啊？” 虎子望向远处的大峡谷里，忍不住又打了个冷颤。 那只暴怒的藏马熊，说不定就去了峡谷里。 旁边，曹朝阳可不关心虎子的事。 他走到低矮的洞口前，往里瞅了瞅。 此时，洞里已经没有了藏马熊的踪迹，里边只有些干草和粪便，还有些不知名的兽骨。 见没有什么发现，他又走到了两只藏獒身前。 伸手摸了摸黑毛藏獒，它的身子都已经僵硬了，肯定是没救了。 翻过来一瞧，曹朝阳只见它的半个脑袋，都塌了下去。 “这藏马熊可真狠啊。” “嗷呜~” 小藏狐从远处跑了过来。 瞧着黑毛藏獒的样子，它呲着牙，叫了几声。 “好了，二哈，都死了，就别再叫了。” 曹朝阳摇了摇头，又看向了身边的黄毛藏獒。 伸手他刚想翻过来，突然感觉有些不对，这怎么还有体温？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急忙凑到黄毛藏獒近前，仔细看了看。 这只藏獒应该是被藏马熊，拍到了身子的后半部分，他只见藏獒的后腿，诡异的扭曲着，除此之外，身上其它地方，倒是没有别的伤口。 “真是运气好啊，就挨了那熊一下，也没被它吃了。” 曹朝阳说着，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前方。 此时，刘队长领着几个六队的人，正在收拾着马车和旁边的尸体。 说起来是那匹马，替老吴头和黄毛藏獒挡了灾。 要不是有吃的，这一人一狗可就填了藏马熊的肚子。 “刘队长，这里有只狗还活着。” “狗还活着？” 刘队长好奇的走了过来。 他低头一瞧，顿时摇了摇头。 瞧那狗后腿的样子，就算是伤养好了，也是一只瘸腿狗。 在这片大草原上，一只瘸腿的狗，可没什么用。 “朝阳同志，算了，别管它了，瞧它的样子，应该是救不活了，那老吴头自己都不知道还不能医好，没人能管它……” 刘队长话音刚落，那地上的黄毛藏獒，突然微微呜咽了起来。 “呜呜~” “呜呜~” 刘队长一怔，剩下的话也说不下去了。 “朝阳同志，你自己看着办吧。” 微微摇了摇头，他看了看曹朝阳，随后转身又收拾马尸体去了。 “这……” 曹朝阳也有些为难。 摸了摸黄毛藏獒身上，他感觉除了后腿，也没发现别的伤口，至于内脏伤没伤到，他就不知道了。 犹豫了一下，他决定还是救一下。 用力抱起黄毛藏獒，他走到大黑马前，放了下去。 轻轻的摸了摸藏獒脑袋，他叹息道：“大黄，放心，我不会把你留在这，待会我带着你回去，不过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 “呜呜~” 黄毛藏獒又呜咽了一声。 它此时除了呜咽之外，身子都动不了。 曹朝阳瞧着，又叹了口气。 半晌，他站起身，攥着五六半左右看了看。 按照马血的凝固程度，那只藏马熊离开的时间应该不会太久。 “二哈，过来。” “嗷呜~” “你看了看能不能找到那只熊！” 小藏狐耸着地上星星点点的血迹，顿时往山谷深处跑去。 曹朝阳深吸一口气，紧忙跟在它身后。 “朝阳同志，你去哪？千万小心。” “队长，放心吧，我一会就回来。” 曹朝阳挥了挥手。 现在天也早了，他不准备走太深，要是实在找不到藏马熊，那就算了。 不过要是能找到，他也不吝啬一颗子弹。 第289章 山里的灰狼 越往峡谷里走，光线越暗。 峡谷两侧的山坡上，长着稀疏的野草。 小藏狐走了五六分钟，突然停了下来。 它回过脑袋，看向曹朝阳，“嗷呜~” “二哈，怎么了？” 曹朝阳快步走上前。 他低头看了看，发现地上已经没有了血迹，更没有了藏马熊的爪印。 就像是藏马熊，突兀的消失了一样。 再往四周瞧了瞧，峡谷里静悄悄的，很是阴暗，只有呼啸的风声。 唔…… 摩擦了下手臂，他心里毛毛的。 还有些不甘心，他攥着五六半，又往前走了一会。 半晌，他突然发现峡谷的走势，往东一拐，南侧的山坡上，出现了成片的云杉林。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对着林子边缘的土坡上，猛然大叫了起来。 曹朝阳抬头一瞧，发现远处的那坡上，正站着一匹栗色的马儿。 他心中一怔，顿时想起了这应该是队里的那一匹马。 “唏律律~” 此时，那匹马正焦躁不安的踱着步子。 听见小藏狐的叫声，它吓了一跳，顿时后退了好几步。 噌！ 突然，白桦林里窜出了一匹灰黄色的大狗。 它一跃而起，咬向马脖子。 “唏律律~” 栗色马儿痛呼一声，转身就往山下跑。 那灰狼挂在它脖子上，死死的咬着，被拖拽着也不松口。 不远处，曹朝阳吓了一跳。 他可是看清楚了，那不是狗，是狼！是祁连山里的灰狼！ 往山林里又望了望，他还担心后边跟着狼群。 “唏律律！” 栗色的马儿从山坡上跌下。 那只灰狼还死死的咬在马脖子上。 曹朝阳眼瞧着情况紧急，他急忙抬起手里的步枪，对着灰狼所在的方向，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打在不远处的石头上，发出一阵火光。 灰狼吓了一跳。 它立马松开嘴，警惕的望着前方的两脚兽。 曹朝阳举着五六半，对准了它。 刚想再开一枪，他就见灰狼动了。 “嗷……呜……” 没有丝毫犹豫，灰狼转身窜进峡谷深处的云杉林里，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曹朝阳举起枪，又等了一会。 半晌，见没什么动静，他这才全身一松，放下了手里的枪。 “唏律律~” 不远处，栗色的马儿挣扎着站起身，迅速跑了过来。 曹朝阳摸了摸马脑袋，仔细一瞧，发现它脖子上的伤口还流着血。 不敢耽搁，他牵着马，迅速往外边走。 路上，他观察着峡谷峡谷两侧，就怕遇上狼群。 又走了几分钟，他迎面遇到了刘队长一行人。 “小曹同志，你怎么开枪了？是不是遇到那头熊了？” “没，刘队长，我遇到狼了，队里的这匹马被狼咬伤了，你们快过来看看吧。” 刘队长听到马，顿时激动的跑上前。 瞧着马脖子上的伤口，他忍不住怒骂了几句。 “这些畜生，天天咬我六队的马。” “朝阳同志，太谢谢你了，这要是再丢了这匹马，连我都得受处分，你真是我们队的大恩人！” 刘队长说的情真意切。 曹朝阳却不想耽搁了。 抬头往峡谷里望了望，他急忙道：“刘队长，这峡谷里不能再待了，那边有狼！咱得赶紧走！” “成，咱马上走！” 刘队长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四下看了看，纳闷道：“朝阳同志，虎子呢？我让他进峡谷里找马，你没看见他吗？” 曹朝阳摇了摇头。 他这一路上，根本就没看见虎子的影子。 “这个王八蛋，又偷偷跑哪去了？” 刘队长咬着牙，骂了一句。 也不再等了，他牵着缰绳，急忙往外走。 熊洞前，六队的人正在守着。 见人回来了，他急忙迎上前。 “收拾收拾，咱赶紧走，这不能待了。” 刘队长招呼一声，众人牵着马，拉着马车，就准备离开。 刚才地上残余的马尸体，此时已经被众人收拾好了，有些好的马肉，就放在马车上，实在残碎的，就留在原地。 死去的黑毛藏獒，社员们也没忘，一并抬到了马车上。 这将近小百斤的肉，可不能浪费了。 “队长，不等虎子？” “谁知道他跑哪去了，咱到外边去等！” …… 旁边，曹朝阳独自走到大黑马前，抱起了黄毛藏獒。 低头瞧了一眼，他发现这藏獒正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它的脸上还有当初母雪豹留下的爪痕。 “呜呜~” 黄毛藏獒身子微微抽动着，呜咽了几声。 “好了，别动了，咱回去了。” 曹朝阳微微叹了口气，他抱着藏獒放到马上背，牵着就往外走。 十多分钟后，众人走出大峡谷，到了草场上。 直到此时，他们这才全都松了口气。 那阴暗的峡谷里，实在压抑得很。 “咦？队长，快看，那不是虎子嘛？” 六队的一个社员眼尖，发现了不远处的一个人影，他连忙向众人说着。 刘队长眯着眼睛一瞧，那人不是虎子，还能是谁？ 等虎子过来了，他气得抬腿又是一脚，“杨虎子同志！我让你去峡谷里找马，你可倒是好，你还找草场上来了，你简直……简直气死我了！” “队……队长，我有别的发现。” 虎子一骨碌爬了起来。 他指向东北方向的草场，带着颤音道：“队长，那只熊肯定往那个方向去了，我瞧见了脚印，咱们要不要追上去看看？” 旁边，曹朝阳好奇的看了过来。 顺着虎子指着的方向，他往东北方望了望。 怪不得刚才在峡谷里，往前追了一会，小藏狐就没了方向，原来那藏马熊根本就没深入，反而跑到外边的草场上来了。 难不成……是因为峡谷里有狼？ 曹朝阳暗自沉思着。 又往东北方望了望，他心里跃跃欲试，那只藏马熊受伤了，应该跑不了太远吧？ 抬起手腕，瞧了眼时间，现在也不早了。 他也不急，准备明儿再过来看看。 受伤的熊，现在正是暴怒的时候，等过一夜，它的身子应该会更加虚弱，那才是对付它的时候。 第290章 救治 “队长，那只大熊霸瞎了一只眼，脖子上也受伤了，现在正是好机会，咱们追上去，把那只藏马熊打了吧？！” 虎子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越说越兴奋。 刚才回队里，那众人的目光，让他羞怒不已。 现在只有把那只熊重新打了，他才能重新证明自己，才能在六队站起来！ 而且…… “队长，曹朝阳同志手里有步枪，咱根本用不着怕它，咱追上去看看吧？” “要去你自己去！别害了大家伙！” 刘队长恨恨的瞪了虎子一眼。 打熊？ 万一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这个队长还当不当？！ 简直就是胡闹！ 踩着马镫，利落的骑上马，他对着社员们道：“天不早了，大家伙一起往北走，避开东北方向。” “是。” 社员们纷纷应了一声，跟着骑上了马。 旁边，曹朝阳也是一样。 怀里抱着大黑和小藏狐，他用脚后跟轻轻碰了下马肚子。 “大黑，又得辛苦你了。” “驾~” “唏律律~” 大黑马仰头嘶鸣，奔向前方草场。 “虎子！马车留给你，你要是再弄丢了马，就等着去公社里挨批斗吧！” 刘队长回头威胁了一句，接着也骑着马走了。 六队的社员们，紧跟其后。 “哎？等等我啊，等等我！” 虎子见众人走了，顿时打了个冷颤。 就剩自己一个人，他不敢再想打熊的事了。 他往身后望了望，幽暗的峡谷里，突然多了几双带着绿光的眼睛。 虎子吓了一跳，急忙赶着马车，追向众人。 …… 曹朝阳骑着大黑马，回到六队的时候，天都已经有些黑了。 到了马圈里，他拴好大黑马，抱起黄毛藏獒，就准备回郭大爷家。 “朝阳同志！朝阳同志！老许呢？他怎么还没回来？老许不是跟你们一块去的吗？” 土坯房里，陆春娇听到动静，着急的跑了出来。 她担心了一下午，可算是见六队有人回来了。 “陆春娇同志，那老吴被藏马熊拍了一巴掌，人伤的很重，被老许和六队的两人，带着送去公社医院了。” “这样啊，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明天吧，春娇同志，老许明天应该就能回来了，你晚上把门关好，要是有什么事就叫我。” 曹朝阳嘱咐了几句，也没多待。 抱着小百斤的黄毛藏獒，他快步回了郭大爷家。 “这……这不是那老吴头的藏獒吗？” 屋里，朱琳和郭大爷见他抱着一条大藏獒回来了，两人皆是吃了一惊。 “对，就是老吴的那条藏獒。” 曹朝阳点了点头。 他让朱琳拿了两张皮子，铺在地上，他抱着藏獒，小心的放了上去。 “呜呜~” 黄毛藏獒勉强抬头看了一眼朱琳，又可怜兮兮的呜咽了起来。 “朝阳同志，这是怎么回事？” “嗐，那老吴打熊出了意外，他受了重伤，被送去了公社医院里，他的两头藏獒，一只被熊拍死了，这只受了伤，也没人管，我看着可怜，就抱回来了。” 曹朝阳说着，又看了看黄毛藏獒的后腿。 他伸手摸了摸，感觉这狗腿里的骨头，肯定是断了。 “嗷呜~” 黄毛藏獒呜咽惨叫着，显得更加可怜了。 “朝阳同志，我跟我妈学过包扎，让我来吧。” “对对对，你妈是医生，你给它包扎一下吧。” 曹朝阳连忙让开了位置。 朱琳先摸了摸藏獒的后腿，接着便找了两块木板，忙活了起来。 黄毛藏獒像是知道朱琳在救自己，它乖乖的没有挣扎。 “朱琳同志，它这后腿还能好吗？” “骨头都断了，就算长好了，也没法像之前一样跑。” “算了，看它自己的造化吧。” 曹朝阳摇了摇头，也没多想，反正这只藏獒也不是自己的。 等老吴头养好了伤，肯定还得带回去。 让朱琳先包扎着，他倒了些热水，洗了洗脸上、手上，接着走到炉子前，烤起了火。 旁边，郭大爷好奇的问了问老吴头和虎子打熊的事。 “小曹同志，他俩人打的那头熊真有八百斤？” “应该八九不离十，郭大爷，您是没瞧见，那山洞前，小腿肚子粗的木棍，全都被熊拍裂开了。” “听虎子说，他们开了两枪，全都打中了熊，还砍了那头熊一刀，可还是没打死它，倒是老吴人被熊折腾的不像个人样了。” 曹朝阳想起老吴头那张脸，现在心里都还有些发寒。 以后再想打熊，可千万不能大意了，手里没真家伙，连碰都别碰。 “朝阳同志，你切点碎肉，熬点肉粥给它喝吧，它身上还带着伤，没法大口吃东西。” 朱琳说着，低头瞧了瞧，发现这只黄毛藏獒还是母的。 顺势摸了一下狗肚子，没发现怀着崽子，她这才松了口气。 “成，我这就去熬。” 屋里的搪瓷盆子里，还有些没冻的熊肉。 曹朝阳找了几块嫩的，当即就切了起来。 既然打算熬肉粥，他就想着多熬一些，到时候几人也一块吃点。 半晌，炉子上的锅里，传出来了浓郁的香味。 黄毛藏獒用力扭过脑袋，眼巴巴的望着。 朱琳笑着，摸了摸它的大脑袋。 “嗷呜~” 黄毛藏獒呜咽着，叫了一声。 “好了，待会就给你吃。” 又过了一会，锅里的肉粥煮好了。 曹朝阳先盛上三碗，放到了桌上。 拿起角落里的小破碗，他又给小藏狐盛了一份，最后才轮到了黄毛藏獒。 “朝阳同志，我来喂它吧。” 朱琳主动接过肉粥，转身走到了黄毛藏獒身前。 舀起一勺子，她吹了吹，接着送到了藏獒嘴里。 “呜呜~” 黄毛藏獒像是很疼，可还是努力吞咽着。 桌子旁，曹朝阳回头瞧了一眼，随即便放下了心。 只要能吃进去东西，这只黄毛藏獒应该就能活。 “小曹同志，你是不是对那只藏马熊有想法？” “嗯，那头熊受伤了，这大冷天的，应该熬不了太久，我想着明天再去看看。” 曹朝阳点了点头，也没瞒着郭大爷。 既然遇到了，就不能错过。 八百斤的熊霸，他都不敢想那熊皮、熊胆会有多大，这么好的机会，放弃就太可惜了。 第291章 大黄 “朝阳同志，你要去打藏马熊，可千万要小心些。” 朱琳听到曹朝阳的话，心里很是担心。 那藏马熊实在太可怕了，一巴掌就把黄毛藏獒，打成了这样，这要是拍在人身上，人可受不了。 “放心吧，我骑着大黑马，拿着五六半，不会靠近它的。” 曹朝阳知道自己的能耐。 用三棱军刺，他能刺死红狗子，可面对八百斤的大熊霸，那真是不够看。 他只能待在远处打枪，可不敢走近了找死。 而且这藏马熊跑起来速度也快得很，他得离得够远才成。 回头看了看地上的黄毛藏獒，曹朝阳发现这家伙吃了肉粥后，精神倒是好了些。 快速扒完了碗里的饭，他起身走了过去，“朱琳同志，给我吧，你快吃饭去吧。” “你慢点喂，大黄身上伤的有点重。” 说着，朱琳端着碗，顺势递了过去。 “大黄？” 曹朝阳暗自嘀咕了一声，他记得老吴头就叫它大黄。 “大黄，张嘴。” “嗷~” 黄毛藏獒看了看他，顺从的张开了嘴巴，没有一点之前朝他怒叫的样子。 曹朝阳拿着勺子，舀满肉粥，送到了它的嘴里。 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只藏獒的尾巴，是向上卷起来的，肉嘟嘟的脸上，瞧着还挺憨厚。 嗯，不乱叫的时候，这藏獒还是挺可爱的。 很快，一碗肉粥就进了黄毛藏獒的肚子里。 曹朝阳伸手摸了摸它的肚皮，感觉都没撑起来。 “大黄，还要吃吗？” “嗷~” 黄毛藏獒可怜兮兮的叫了一声。 “真是个饭桶啊。” 曹朝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起身又去盛了一碗，接着继续喂了起来。 半晌，三碗肉粥下了肚，黄毛藏獒这才不吃了。 趴在柔软的皮毛上，它看了眼曹朝阳与朱琳，接着闭上眼睛，轻轻喘息着。 旁边，郭大爷抽着旱烟，好奇的打量着它。 “小曹同志，那老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你就一直喂它？它吃的可不少。” “先喂着吧，正好我打的东西多，那内脏和骨头也吃不完。” 曹朝阳也无所谓。 红狗子和熊的内脏，实在腥臭得很，人很难下咽，不过对狗来说就是美味了。 “也是，你这次过来，打的东西还真不少。” 郭大爷乐了。 磕了磕烟锅子，他想想突然还有些发愁。 “小曹同志，你打的红狗子肉就有小三百斤，还有两百多斤的熊肉，还有鹿肉，再加上朱琳同志拍照，人家送的皮毛……” “要是再打了那头八百斤的大熊霸，我一辆马车，可送不回去。” 曹朝阳听着一怔。 暗自算了算，他这次过来，打的东西还真是不少。 要是能打了那头大熊霸，加一块就是一千多斤的肉，都顶得上队里养的那六七头猪了。 心中挺高兴，他笑着道：“实在不行，也只能再借队里一辆马车了。” 曹朝阳琢磨着，还得再送刘队长些肉。 嗯，队里其余的几个干部，也要送些。 可得跟六队处好关系，不然要是队里不借自己马车，这事可就麻烦了。 夜渐渐深了，曹朝阳拿着手电筒送从朱琳去了隔壁婶子家。 回来的时候，他往西南方向的草场望了望。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夜那边的狼嚎声，比往日都要多了些。 寒风吹来，他打了个冷颤，转身快步回到了郭大爷家里。 …… 次日，天刚蒙蒙亮，曹朝阳就起来了。 昨天锅里还有些肉粥，他随便吃了点，便准备出发去草场上找熊。 临走之前，他又看了看黄毛藏獒。 “大黄，感觉怎么样了？” “嗷、嗷~” 黄毛藏獒抬起脑袋，叫了两声。 曹朝阳瞧着，还挺高兴。 大黄现在的狗脑袋能动了，再养几天，说不定就能站起来。 揉了揉黄毛藏獒的肉脸，他叫着小藏狐，背着五六半，转身就要走。 “小曹同志，你这么早就要去啊？” 郭大爷披着衣服，从炕上下来了。 “那边很远，我得早些时候去，郭大爷，您再睡会吧。” 说完，曹朝阳推门走了出去。 大早上，外边冷得厉害。 隔壁的屋里，传出了“呦呦”的叫声。 他抬头一瞧，顿时想起了卖给老吴头的那两只红狗子。 如今老吴头被送去了公社医院，这两只小红狗子可就没人照料了。 曹朝阳正想着呢，就见虎子过来了。 这人脸上都是黑眼圈，瞧着精神不怎么好。 “朝阳同志，你这是去打那只藏马熊？” 虎子脸上堆起笑容，他讨好道： “朝阳同志，那只熊去了哪，我心里清楚着呢，要不我跟着你一块去吧，咱们两个人去打，还安全些。” “不用，不用，虎子同志，我还是一个人比较好。” 曹朝阳有些生硬的拒绝着。 经过上次的事，他算是明白了，打猎还是不要随便组队的好，特别还是跟个不靠谱的人。 想着老吴头的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他瞧着虎子的笑容，就觉得很是讨厌。 老吴被藏马熊伤成那样，这虎子指定是有责任的！ “朝阳同志，你放心，我这次不要东西，只能跟你一块打熊就成。” 虎子顿时急了。 想着昨天的事，他诚恳道：“朝阳同志，我就是想证明自己，咱一块去吧！” “还是算了吧，我习惯一个人，而且我也不是去打熊的。” 曹朝阳随口打了个哈哈。 越过虎子，他快步往村口的马圈走去。 “哎？哎？” “曹朝阳！你别想蒙人。” 虎子脸色一变，急忙追上前。 “你不去打熊？那你这么一大早起来干嘛？！” “我告诉你，那熊被我和老吴打瞎了一只眼，身上也打坏了，受了重伤，不管怎么样，那头熊要是被你打了，就有我们一份！” 第292章 初见大熊霸 “虎子，你刚才不是还说不要东西吗？” 曹朝阳有些嘲讽的摇了摇头。 草原上的规矩，那野兽是谁打死的就归谁。 不过要是虎子和老吴头两人，真把那头藏马熊打成了重伤，自己打了熊，也会拿些肉，分给他们。 可听了虎子的话，曹朝阳是一点肉都不想浪费了。 喂给白眼狼，还不如给大黄狗吃了。 懒得搭理虎子，他的脚步又快了几分。 “曹朝阳！你别想独吞那头藏马熊，我就跟着你，跟着你一块去打！” 虎子紧跟在曹朝阳身后。 他打定了心思，就是要一起跟着去。 曹朝阳回头瞧了眼，还有些还有些头疼，“虎子，你要是想打熊，就自己去打，到时候那肉都是你的，你一直跟着我干嘛？” “那你借给我枪！” 虎子追到他身前，不客气的伸出了手。 心里还有些怨气，要是昨天他和老吴头有把五六半在手里，也不会发生意外，队里的那匹马更是不会被熊吃了。 “你还真好意思，借给你枪？呵！” 曹朝阳嘲讽的笑了一声。 什么话都没再说，他转身就走。 到了村口马圈，他抬头一打量，发现许行竟然回来了，正在马厩里拴着马，那陆春娇也待在马厩里。 快步走上前，他好奇的问道：“许行同志，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许行满身风霜，脸上都被冻紫了。 听到曹朝阳的话，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扭头看了眼陆春娇。 旁边，陆春娇害羞的低下脑袋。 唔…… 曹朝阳硬生生的吃了口狗粮。 笑着摇了摇头，他顿了顿，又好奇的打听道：“许行同志，那老吴头怎么样了？醒了吗？” “还没醒，大夫说他受伤很重，准备送去县医院，铁柱和六子都还在那呢，我这次着急回来，也是找队长，通知那老吴头的儿子一声。” 许行想起医院里的老吴头，心里还挺不是滋味。 在公社医院里，那大夫都说老吴头活不到今天，可他却硬生生的熬了过来，也真是命大。 不过那老吴头的脸，是真被熊毁了。 旁边，虎子竖着耳朵听着，有些心虚的后退了一小步。 “朝阳同志，你这一大早过来是……” “我借大黑马用一下。” 曹朝阳走到大黑马前，解起了绳子。 许行瞧着，也没说些什么。 朝阳同志帮队里解决了大麻烦，队长之前都跟他说过了，马随便让他骑。 “老许，我也借匹马。” 虎子见状，急忙走到一匹枣红马身前，也解起了缰绳。 今天他就当定狗皮膏药了，非跟着曹朝阳不可。 那头藏马熊，绝不能让曹朝阳一个人打了！ “虎……虎子同志，昨天下午队长说了，不让你骑马！” 陆春娇想起了昨天刘队长的嘱咐。 她急忙走上前，拦下了虎子。 “什么？队长不让我骑马了？！” 虎子满脸的不敢置信。 “嗯！队长说了，因为你队里损失了一匹马，因此没队长同意，不能让你骑了。” “可……可我今天有大事！” “那也不行，你还是问队长去吧。” 陆春娇攥紧了缰绳，不让虎子动。 “虎子，既然队长说了，你就别让我们为难。” 许行听着，也快步走上前。 他强行夺下虎子手里的缰绳，重新拴了回去。 旁边，曹朝阳看乐了。 他正为难怎么甩掉虎子呢，现在倒是不用再为难了。 不敢耽搁，他抱着小藏狐，抬腿跨到马背上，接着用脚跟后，碰了碰马肚子。 “驾！” “驾！” “唏律律！” 大黑马仰头嘶鸣，立马奔向外边的草场。 虎子站在马厩里，瞧见顿时就急了。 “老许！老许！我有大事，我要替死去的马报仇，去找昨天的那头熊报仇，你就让我再骑一次吧！” “不成，不成，你还是跟队长说去吧。” 许行听到这话，更不敢让虎子骑马出去了。 三人拉扯了一阵，许行两口子说什么都不同意。 半晌，虎子扭头望了望草场上，只见曹朝阳骑着马，越跑越远。 “你们……你们跟那曹朝阳，都是一伙的！” 虎子急的直拍大腿。 他恨恨不已，可又没什么办法。 往远处又望了望，他只能跑向队长家。 …… “驾！” “驾！” 曹朝阳骑在大黑马身上，蜷缩了下身子。 太阳还没出来，草场上冷得厉害，他感觉脸上都冻麻了，也幸亏有旱獭帽子，护着两边的耳朵，不然非冻伤了不可。 骑了大半个小时，到了火车轨道附近，太阳渐渐升了起来，他这才感觉好受了些。 没有休息，他骑着大黑马，继续往西南奔。 又骑了大半个小时，他到了昨日的大峡谷前。 往峡谷里望了望，没有什么动静。 今天也不准备进去，他按照昨天虎子说的话，骑在马背上，四下找了找。 很快，他就在一片草地上，瞧见了点点血迹和淡淡的熊爪印。 放下怀里的小藏狐，曹朝阳让它嗅了嗅，“二哈，带着我去找那头大熊霸！”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叫着，跑向东北方的草场。 曹朝阳骑在大黑马背上，紧跟在它身后。 一只手攥着缰绳，他另一只手拿下背着的步枪，顺势掰下三棱军刺，打开枪的保险。 没有丝毫停歇，小藏狐带着他在草场上，跑出了好几里地，接着速度慢了下来。 这边草场上的地形，起伏不定，有大片的山坡和丘陵。 小藏狐耸着鼻子，努力嗅着藏马熊的味道。 曹朝阳骑在马背上，警惕的四下看着。 突然，他听见前方草场的丘陵下，传来了几声狼嚎。 “嗷呜~” “嗷呜~” 小藏狐吓得抖了抖身子。 没有丝毫犹豫，它迈着小短腿，转身跑了回来。 “狼怎么会在这？” “难道……也是为了熊来的？” 曹朝阳心中一动。 按照虎子所说，那头藏马熊受了重伤，野狼嗅着血腥味，说不定还真是为了它来的。 俯身抱起小藏狐，他拍了拍马屁股，让大黑马往前继续走。 到了丘陵上，他挑了一个高位置，接着望向丘陵下的草场。 此时，前方的景象一览无余。 曹朝阳只见远处的丘陵下，一只硕大的藏马熊，正坐在地上挖掘着什么。 在它几百米外的草场上，有五六只灰狼，正紧紧的盯着它。 第293章 杀狼 “这就是老吴头说的那只大熊霸？！” 曹朝阳瞅着丘陵下的藏马熊，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这只大熊霸没有虎子所说的一千斤，他估摸着八百斤都够呛，也就七百多斤，可也是他见过的最大的藏马熊了。 七百多斤的藏马熊，坐在草场上真跟个小山一样，很有气势。 仔细瞧了瞧，那只大熊霸好像确实瞎了一只眼，可它的脖子上受伤却不太严重，根本就没有瞧见血迹。 再往藏马熊东南方看了看狼群，曹朝阳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那群灰狼体型比红狗子大，关键数量多，他真没把握能用十发子弹打掉它们。 相比之下，倒是大熊霸好对付得多。 “嗯？” “狼群里的这几只狼，好像都不是昨天大峡谷里的那一只。” 曹朝阳喃喃自语。 昨天在大峡谷里遇到那只狼，明显体格更大一些，他感觉年龄也比这几只灰狼大。 摇了摇头，他又重新看向了那只七百斤的藏马熊。 此时，它双手挖掘着泥土，大片大片的草皮，被它掘了起来。 五六只灰狼盯着藏马熊，像是也不着急，在静静的等着什么。 曹朝阳瞧着，心里很是疑惑。 又看了一会，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它这是在挖土拨鼠吧？” 这个寒冷的季节，土拨鼠们都早就冬眠了。 可对于藏马熊来说，挖掘出它们可就太简单了，特别是对一只七百多斤的藏马熊。 不敢耽搁，他深吸一口气，跳下马背，接着蹲下身子，瞄向了正在忙活的藏马熊。 “嗷！” 远处，藏马熊耸着鼻子，拱在它挖掘的土里，用力嗅着。 熊类的嗅觉，比狗鼻子都灵，它已经从土里，嗅到了土拨鼠的味道。 突然，它像是找到了什么。 用力掀开土层，它往洞里一掏，扯出了一只土拨鼠。 眨巴了下仅存的一只眼，藏马熊仔细看了看，还在冬眠的土拨鼠一动不动，不过瞧着肯定不像是死了。 一屁股坐下，它双爪捧起将近二十斤的土拨鼠，低头就是一口。 “嗷！” 土拨鼠是被疼醒的。 它一声惨叫，使劲挣扎着，可在藏马熊手里，它根本挣脱不开。 藏马熊张开血盆大口，对着土拨鼠的脑袋，又恶狠狠的咬了下去。 “吧唧~” 土拨鼠的脑袋，碎成一滩血肉，进了熊肚子里。 不远处的丘陵上，曹朝阳望着这一幕，心中发寒。 稳了稳心神，他端着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尽量瞄向大熊霸的脑袋。 “吼！” 正在啃食土拨鼠的藏马熊，像是嗅到了什么不一样的味道。 它直立起身子，直勾勾的望向西边的丘陵上。 瞧见两脚兽拿着长长的东西，瞄向自己，它顿时想到了昨天的事。 随手扔下土拨鼠，它手脚并用，迅速跑向东南方向的狼群。 “嗷呜~” “嗷呜~” 狼群里的几只狼，吓了一跳，纷纷四散而逃。 没有走远，它们低伏下身子，紧盯着藏马熊。 见藏马熊跑远了，它们当即又追了上去。 “这么警觉吗？” 丘陵上，曹朝阳很是惊讶。 这头大熊霸，可比上次他打的那只聪明多了。 无奈的站起身，他收起枪，迅速跨上大黑马。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见他要走，急忙叫着。 “忘不了你。” 曹朝阳一手扯着缰绳，身子快速伏下，另一只手扯着小藏狐的脖子，用力拎了起来。 往远处望了望，那只七百多斤的大熊霸，已经跑出去很远了。 看准了方向，他用脚后跟用力碰了碰马肚子。 “大黑！追上去！” “驾！” “驾！” “唏律律~” 大黑马仰头嘶鸣，追向前方。 此时，最前方的大熊霸，还在继续跑着，狼群紧跟在它身后，曹朝阳骑着大黑马，落在最后边。 过了一会，狼群里的狼，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它们纷纷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了后边的曹朝阳。 相比与硕大的藏马熊，倒是这匹马和那个两脚兽，更好对付一些。 “嗷呜~” 狼群里，头狼仰天长啸。 其余的几只狼，瞬间转过身子，看向了跑过来的大黑马。 它们三三两两散开，低伏下身子，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嗯？” 大黑马上，曹朝阳看着一愣。 他没想到自己还没动手呢，倒是狼群把目标对准了自己。 “二哈，趴好。” 曹朝阳手一松，接着双手攥住了五六半。 “嗷呜~” 小藏狐身子一歪，吓了一跳。 急忙咬紧了曹朝阳的衣服，它尽量不让自己掉下去。 此时，曹朝阳已经顾不得别的了。 看着冲向自己的狼群，他对准最最近的几只狼，瞬间扣动了扳机。 “砰！” “砰” “砰” 没有丝毫犹豫，他瞬间打出了三枪。 冲过来的狼群里，当即就有一头狼瞬间没了半个脑袋，无力的跌在草地上。 在它身旁，另外一只灰狼，肚子上破了一个洞。 它一个踉跄，痛苦的哀嚎着。 “嗷呜！” “嗷呜！” 眨眼间的变故，惊呆了剩下的几只灰狼。 它们夹起尾巴，转头就跑。 “驾！” “驾！” 曹朝阳顾不得去追它们。 放下手里的步枪，他攥紧缰绳，加快了速度。 远处，藏马熊已经跑得很远了，它全力奔跑的速度不在马之下。 为了几只狼，可不能丢了大熊霸。 “唏律律~” 大黑马跑到哀嚎的灰狼前，扬起蹄子重重踩了下去。 像是很兴奋，它嘶鸣一声，这才追向藏马熊。 很快，大黑马载着他就跑远了。 又过了一会，四只灰狼悄悄的跑了回来。 没有搭理草地上受伤哀嚎的同伴，它们往远处望了望。 头狼长嚎一声，狼群又顺着曹朝阳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 第294章 灭大熊霸 “吼！” 七百斤的藏马熊，在草场上全力奔跑着。 过了一会，它回头望了望，只见那个带着长东西的两脚兽，紧紧跟在自己身后。 藏马熊很是焦躁不安。 它还想继续跑，可脸上、脖子上已经渗出了鲜血，它的力气越来越小，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大黑，跑慢些。” 后边，曹朝阳也瞧见了不对。 他立马拽着缰绳，让大黑马慢了一些。 郭大爷讲的那个藏马熊的故事，还深深记在他的脑海里，他心里警惕着呢。 “吼！” “吼！” 远处，藏马熊回头怒吼！ “唏律律~” 大黑马被熊的气势惊到了。 它原地踏着步子，要不是有曹朝阳扯着缰绳，它说不定早就跑了。 “大黑，没事，没事。” 曹朝阳伸手抚摸着马脖子，急忙安慰着它。 不想再等了，他双手举起五六半，瞄向了远处的藏马熊。 “砰！” 子弹飞出，打在了离藏马熊几米远的草地上。 曹朝阳见状，顿时懊恼了一声。 他正想继续开枪呢，就见远处的藏马熊，噌的跳开，接着转身继续往东边的草场上跑。 “驾！” “驾！” 没办法，曹朝阳只好骑着大黑马，继续往前追。 一熊一人走后，又过了四五分钟，四只灰狼跑了过来。 它们警惕的望着四周，低头嗅了嗅。 像是确定了方向，狼群继续追向曹朝阳与藏马熊。 此时，前方的草场上，藏马熊与曹朝阳，一个跑一个追。 只要藏马熊停下，曹朝阳就举起手里的五六半，试图开枪打它。 可因为怕被藏马熊反追，他不敢离得太近，开了几枪都没有打中，反而惊了藏马熊，让它跑的更快了。 二十分钟后，七百斤的大熊霸跑到了一个草坡上。 由于剧烈的运动，它身上的伤口，全都崩开，鲜血染红了它半边的身子。 血流的太多，藏马熊身子晃了晃，一屁股跌坐了下去。 大口大口的的喘着粗气，它回头望着紧追在自己身后的曹朝阳，仰头愤怒的大吼，可又没什么办法。 “吁~” 曹朝阳在离藏马熊几百米外，就拽紧缰绳，停了下来。 没有丝毫犹豫，举起手里的步枪，他又瞄向了藏马熊。 “吼！” 这次，还没等曹朝阳开枪，藏马熊突然怒吼一声，它四爪并用，像飞似的跑向大黑马。 曹朝阳心里一惊，立马就想拽着缰绳跑开。 可瞧着越来越近的藏马熊，他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藏马熊那硕大的体型，他此时已经有了九成把握能打中。 稳了稳心神，他屏住呼吸，对着大熊霸，果断的扣动了扳机。 “砰！” 枪响。 藏马熊硕大的胸口上，多了一个血洞，浓郁的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它抬起厚厚的肉掌，想拍向曹朝阳，可身上渐渐无力，它轰然倒了下去。 “呼！” “呼！” 曹朝阳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额头上冒出了一层汗，双手微微有些抖，他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七百多斤的大熊霸，就这么死了？！ “嗷呜~” 马背上，小藏狐兴奋的跳了下去。 吃过几次熊肉、熊内脏的它，对死去的熊可不害怕。 快步跑上前，它对着藏马熊胸口上的伤口，舔食起了鲜血。 “二哈，回来！” 曹朝阳急忙呼喊着。 对于死去的藏马熊，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那硕大的身躯，实在太惊人了。 “嗷呜~” 小藏狐抬起沾染着熊血的四方脑袋，回头疑惑的看着他。 “回来，快点！” 曹朝阳骑在马背上，往前走了两步，接着又举起了手里的五六半。 看着喷血的藏马熊，他想再打一枪，以保万无一失。 一颗子弹，他还是浪费得起！ 不过这一枪，不能再打在皮子上。 对准死去大熊霸的脑袋，曹朝阳当即就想扣动扳机。 突然！ 死去的藏马熊，双手一拍草地，噌的爬了起来。 它浑身是血，四爪着地，弓着身子，就想跳到曹朝阳身前。 “吼！” “砰！” 一声熊的怒吼，伴随着枪响，藏马熊的大脑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血洞。 没有别的反应，它直直的倒在了草地上。 “嘭！” 曹朝阳举着五六半，此时整个人还有些懵。 过了半晌，他这才重新看向地上的大熊霸。 “这下应该死透了吧？！” 曹朝阳咽了口唾沫。 刚才那藏马熊跳起来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停了，真是太惊险了。 这只大熊霸，真是太阴险了，幸亏他这个人小心。 过了一会，草地上的藏马熊，始终没什么动静。 曹朝阳这才跳下了马背。 攥着五六半，他走到藏马熊前，用三棱军刺，刺了几下它的脑袋。 硕大的藏马熊，静静的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旁边，熊血已经流满了一个小坑。 此时，它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曹朝阳全身一松，整个人跪坐在了草地上。 看着眼前的大熊霸，他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七百多斤的藏马熊，他都不敢想能值多少钱。 这次，他可真是发财了！ “嗷呜~” “嗷呜呜呜~” 旁边，小藏狐惨叫着，扑向曹朝阳怀里。 刚才藏马熊重新爬起来那一刻，真是吓坏它了。 藏马熊那冲天的怒气，更是让它直接尿了出来。 它现在那身子，还止不住的颤抖着。 “哎呦，好了，好了。” 曹朝阳也顾不得嫌弃，连忙抚摸着小藏狐的脑袋。 这次能找到这头大熊霸，可多亏了它。 “这头藏马熊，可真是能忍啊，连二哈喝它的血，都能忍住不动！” 曹朝阳想想还有些咋舌。 这个大家伙，真是成精了。 又摸了摸小藏狐的脑袋，曹朝阳抱起它，放到了血坑旁边。 此时，流进草坑里的熊血，还冒着热死。 七百多斤的藏马熊里，那鲜血可不少。 “二哈，快喝吧，可别浪费了。” “嗷呜~” 小藏狐夹着尾巴，还有些害怕。 它看了看藏马熊，接着试探性的舔了一口。 “好了，这次它真是死了，你放心喝吧。” 曹朝阳笑着站了起来。 拔出了腰间的宰牛刀，他看向地上的大熊霸。 这么大一只藏马熊，那熊胆一定是极品。 “嗷呜~” “嗷呜呜呜~” 旁边，正在舔食熊血的小藏狐，突然抬起了脑袋。 它对着西北方的草场，大声嚎叫着。 曹朝阳心中一惊。 他急忙回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草场上，有几头狼正紧紧盯着自己。 第295章 金胆! “嗷呜~” “嗷呜~” 四只灰狼嗅着浓郁的血腥味，仰头长啸。 狼嚎声在枯黄的草场上，传了很远很远。 不远处，曹朝阳攥着宰牛刀，刚开始还不在意。 可渐渐的，他觉察到有些不对了，它们一直嚎叫，这不会是在呼唤别的狼群吧？ “真是一群聪明的畜生！” 曹朝阳暗自咬了咬牙。 急忙拿起五六半，他仔细数了数，经过这些天的打猎，他的子弹只剩下了十三发。 望着远处的狼群，他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成，不能再让它们叫了！” 曹朝阳心中瞬间做出了决定。 来不及杀熊胆了，他跨上大黑马，攥着缰绳，狠狠拍了下马屁股。 “大黑！冲过去！” “驾！” “驾！” “唏律律~” 大黑马嘶鸣着冲向不远处的狼群。 它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就跑出了十多米。 不同于藏马熊，它望着狼群里的灰狼，还有些兴奋。 “嗷呜~” “嗷呜~” 几只灰狼，像是早就准备。 见曹朝阳骑着大黑马冲过来了，它们当即四散而开，迅速逃窜向西南、西北方向的草场。 当跑出一定的距离后，它们又停了下来，继续嚎叫着。 “吁！” “大黑，停下。” 曹朝阳无奈的拽住了缰绳。 四只灰狼分开跑，他还真没了办法，毕竟那藏马熊的尸体，就在他身后，他不能离开太远。 举起手里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他瞄了一会，随即就放弃了。 几百米的距离，除非一口气打光枪里的十发子弹，不然他真没信心能打中。 往草场上又望了望，他拽着缰绳回到了藏马熊前。 趁着远处的狼群还没过来，他从兜里掏出小本子撕下一张纸，接着在上边写起了字。 “二哈，过来。” “嗷呜~” 小藏狐跑到他身前，歪着四方脑袋，疑惑的看着他。 “二哈，如今我可全指望你了，你赶紧回六队去找老许！” 曹朝阳掏出手帕，卷了卷纸条，接着拴在了小藏狐的脖子上。 “嗷呜~” 小藏狐四方脑袋上，还有些迷茫。 “二哈，回去，回六队去！” 曹朝阳忍耐住急躁的心情，他朝着北方指了指。 “嗷呜~” 小藏狐有些明白了。 它快跑了几步，接着回头看向曹朝阳。 “对！回六队去找老许，快去！” 这下子，小藏狐再没迟疑，它迈着小短腿，迅速跑向北方的草场。 曹朝阳也没干看着。 他跨上大黑马，骑到前方，警惕的看着远处的四只灰狼。 那四只灰狼好像对藏狐没什么兴趣，它们没有动，依旧站在原地嚎叫着。 “早知道先把你们打了！” 曹朝阳心里微微有些后悔。 见小藏狐消失在了远处的草场上，他这才骑着大黑马，回到了藏马熊前。 他心中想好了，如果那四只狼，叫来了大狼群，他这藏马熊也不要了，骑上大黑马就跑。 要是老许下午没过来，他也得离开，不可能在这过夜。 想想，他心痛不已，打了一只大熊霸，还没法运回去。 “先把熊胆掏出来再说。” 曹朝阳咬了咬牙，也不敢再耽搁。 跳下大黑马，他拔出腰间的宰牛刀，对着草地上的藏马熊，用力捅了进去。 “噗嗤~” 七百多斤的藏马熊，脂肪实在太厚了。 曹朝阳划开它的肚子，只见两边都是肥肉。 “这都冬眠好几个月了，说不定刚贴完秋膘，它还真有八百斤。” 再用力一划，他这才瞧见了藏马熊的内脏。 唔…… 刚才的那一枪，像是打穿了藏马熊的胃，他瞧见一点点土拨鼠的碎血肉，再加上熊的血液内脏，这味道难闻的很。 强忍着腥臭味，曹朝阳连忙扒开别的内脏，找起了熊胆。 突然，他张大嘴巴，怔在了原地。 “这……这也太大了！” 曹朝阳双手有些抖，他拿着宰牛刀，小心的割断护心肢，接着双手捧起了一个硕大的熊胆。 这熊胆有小半个皮球大，颜色很深，仔细看着，还有股淡淡的暗金色。 “这……这就是熊胆里，传说中品质最高的金胆了吧？！” 曹朝阳咽了口唾沫。 这藏马熊的熊胆，能有这么大，他心里倒是有所预料。 毕竟人家好好的正冬眠呢，就被吵醒了，怒气肯定很大。 再加上被土铳打瞎了眼睛，被刀砍伤了脖子，今天又被他追了十多里地，那熊胆胀成皮球他都不奇怪。 不过能看见到金胆，那真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事了。 连忙找了一截绳子，曹朝阳小心的系紧了上边的胆囊管。 盯着大熊胆看了半晌，他长长的舒了口气。 “好东西啊，真是好东西啊，拿到北京去卖，至少能卖上千块钱吧？” 曹朝阳喃喃自语着，还有些心动。 不过想了想，他立马抛掉了这想法。 好好的金胆，那真是几十只熊里，才可能碰到一个，是真的宝贝，可不能随便卖了。 不然十几二十年后，想买都买不到。 “嗷呜~” “嗷呜~” 不远处的草场上，狼群嗅着浓郁的血腥味，又渐渐围了上来。 大黑马瞧着，连忙低下脑袋，拱了拱曹朝阳。 “这群畜生！” 曹朝阳回头骂了一句。 他拿狼群暂时还真没什么办法，不过也不能让狼群太嚣张！ 小心放下手里的大熊胆，他拿起五六半，对准最近的灰狼，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 “嗷呜~” 灰狼群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一段距离。 “呸！” 曹朝阳拿起宰牛刀，又迅速的扒起了熊皮。 七百多斤的大熊霸，这熊皮也是件宝贝。 唯一可惜的就是刚才他开了一枪，打在了熊腹部上，有了一个小洞，对定级应该有些影响。 “刺啦~” 曹朝阳划着熊皮下的脂肪，不断有血水喷到他身上。 此时，他也顾不得了，就想趁着别的狼群没来之前，赶紧把大熊霸身上值钱的东西割下来。 “嗷呜~” “嗷呜~” 远方的草场上，突然传来了陌生的狼嚎声。 曹朝阳听着一怔，手上的动作不由更加快了。 废了一番工夫，他剥下了整张的熊皮。 来不及休息，他用大熊皮包裹着熊胆，绑到了马背上。 此时，藏马熊身上最值钱的两个物件，全被他割了下来。 要是真要被狼群逼走了，他倒也不算大亏。 回头看了一眼，瞧着跟小山似的，白花花的一大滩熊肉，他心里又抽搐了几下。 七百多斤的大熊霸，净肉就有小五百斤，要是真丢下了，他还真是心疼。 拿起五六式半自动步枪，他填装好子弹，接着气势汹汹的看向远处的狼群。 不到最后关头，这一大坨肉，他可不能随便放弃了！ “也不知道小藏狐能不能顺利回去，二哈，你可要争气点啊！” 曹朝阳喃喃着。 他抬起五六半，对准远处的狼群，又开了一枪。 “砰！” “嗷呜~” …… 第296章 被狼群围困 “嗷呜~” “嗷呜呜呜~” 草场上，小藏狐迈着小短腿，跑出了最快的速度。 一路上没有丝毫停歇，它连遇到的鼠兔都没管，奔着六队就去了。 六队村口，朱琳正担心的望着草场上。 今儿一大早，朝阳同志就出去了，她一起来都没瞧见人。 想着伤了老吴头的大熊霸，她心里止不住的担忧。 突然，她见远处的草场上，跑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揉了揉眼睛，她还有些不敢置信。 “二哈？你怎么自己回来了？朝阳同志呢？”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跑到朱琳身前，仰头大声叫着。 从很远的地方跑回来，它也是累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这是……” 朱琳发现了它脖子上的异常。 连忙俯下身，她解下小藏狐脖子上的手帕，从里边发现了一张纸条。 展开一瞧，她脸上忍不住一白。 一把抱起小藏狐，她转身就冲向马圈里，“许行同志！许行同志，朝阳出事了！” …… 马圈里。 虎子黑着脸，正无奈的蹲在一边。 听到朱琳的话，他一下子激动的站了起来，“是不是曹朝阳被熊伤着了？” “混蛋！你少乌鸦嘴！” 朱琳厌恶的瞪了他一眼。 此时，许行听到动静，也连忙赶了过来。 他扒拉开虎子，接着急忙追问道：“朱琳同志，朝阳同志怎么了？” 旁边，虎子瞪大眼睛，也看向了朱琳。 早晨的时候，他跑到队长家，想骑马圈里的马，跟着去那边的草场上。 可队长根本就不松口，他都快气死了。 如今听到曹朝阳出事了，他别提多高兴了。 “朝阳他把大熊霸打死了，有七百多斤……” “什么！他把那熊打死了？！” 虎子听着一滞，顿时身上没了力气。 完了，全完了，那头大熊霸，彻底跟他没一点关系了！ “许行同志，朝阳想让你赶着马车，去草场上把肉拉回来，朝阳他……他还碰到了狼群！咱们得快些！” 朱琳咬了咬嘴唇，着急得不行。 往草场上望了望，她的心揪了起来。 “朝阳同志，碰到了狼群……” 许行意识到了危险，他当即就去套起了马车。 自己一个人，感觉还有些危险，他又连忙叫出陆春娇，让他去队里喊人。 很快，铁柱、刘老七就过来了。 村子里，郭大爷听到这事，也急忙赶着马车来了。 几人手里都拿着土铳，在草原上遇到狼，可不比红狗子简单，这家伙事可得带全了。 马圈里，虎子见他们都要走了，也没叫自己，顿时就急了。 这大熊霸可有自己的一份！ 快步走上前，虎子一屁股坐在了马车上，“我也跟着一块去瞧瞧。” “不成，朝阳说了，不用你过去！” 朱琳拿着纸条，连忙摇了摇头。 她不懂为什么朝阳同志不让叫虎去子，可朝阳同志都特地写了，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什么？！” “曹朝阳！他不让我去？！” 虎子涨红着脸，他感受到了羞辱。 “虎子，朝阳同志不让你去，可能是担心有危险。” “行了，你快下去吧，我们还着急过去。” “呸！你个老右别说话！” 虎子气极，狠狠啐了一口。 旁边，郭大爷脸上很不好看。 他快步走过来，一把扯着虎子的衣服，用力拉下了虎子，“虎子！都什么时候了，你别给我耍混账！还有，你说什么呢？” “郭……郭大爷，我又没说错，他就是个老右，就是个需要改造的老右！” 虎子嘟囔着，还不服气。 “你……” “郭大爷，算了，算了，虎子同志也没说错，我就是个老右。” “郭大爷，咱去草场上要紧。” 许行连忙拉住了郭大爷。 郭大爷深吸一口气，也知道现在什么是正事。 连忙回到马车上，他狠狠甩了一鞭子，“驾！” 此时，朱琳也正担心的坐在马车上。 往东南方望了望，她急忙道：“郭大爷，您先往东南方向赶马车，让二哈休息休息，待会让它领着咱们去。” “成！” “呸！什么玩意啊。” 村口，虎子望着一行人远去，狠狠啐了一口。 可想着那只大熊霸，他又心疼得不行。 那么大一只藏马熊，难不成真就便宜了曹朝阳？ “老天爷保佑，保佑他们千万别顺利，最好肉全被狼吃了！” …… 南方的草场上。 曹朝阳举着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脸色难看的望着远处的狼群。 此时，他西北和东北方向，全都有狼，加起来已经比他枪里的子弹都要多了。 东北方向的狼群是刚过来的，它们有七八只左右，明显比西北方的狼群更强壮。 之前经常争斗的两个群狼，此刻默契的望向曹朝阳身后的大熊霸，都有些跃跃欲试。 “嗷呜~” “嗷呜~” 东边新来狼群，实在忍不住了，它们分散开朝着曹朝阳奔去。 “要不是子弹不够，我非全留下你们不可！” 曹朝阳暗自咬了咬牙。 他举起手里的五六半，就对准了越来越近的狼群。 深吸一口气，他果断扣动了扳机，“砰！” 噌！ 一枚子弹精准的射入一只狼的腹部。 “嗷呜~” 它一声惨叫，跌在了草地上。 周围的狼听到动静，瞬间停了下来。 它们低伏着身子，后退了一段距离，顿时不敢再冲了。 曹朝阳望着，暗自松口了气，不过他知道，狼群忍耐不了多久。 要是再没来人，它们一定会再上来试探。 瞧了眼枪里的子弹，曹朝阳暗暗叫苦。 第297章 恶心坏了的狼群 “郭大爷，你听，那边传来了枪声！” 马车上，朱琳激动的指向东南方的草场。 郭大爷驾着马车，也听见了枪响。 他扬起鞭子，用力甩了几下。 “驾！” “驾！” 前方，小藏狐正迈着小短腿，领着一行人往前走。 突然，它像是瞧见了什么，立马停下了步子。 “嗷呜~” “嗷呜呜呜~” 浑身抖了抖，它转身就往回跑。 “郭大爷，是狼！是狼群！” 朱琳高声提醒着。 见小藏狐跑了回来，她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二哈的脖子，拎到了马车上。 回过身子，她急忙又拿起了马车上的粪叉。 “老许！铁柱！都小心着点！” 郭大爷满脸肃容。 他一手攥着缰绳，一手端起了土铳。 后边，许行、铁柱几人，也都拿起了手里的家伙事。 瞧着不远处草场上的四只灰狼，他们有些紧张，不过倒也不是很怕。 大白天的，手里又带了家伙事，对付几只狼还是挺轻松的。 “嗷呜~” “嗷呜~” 南方草场上的狼群，正试图围攻曹朝阳，就听后边传来了动静。 头狼回头看了看，只能不甘的仰头长啸。 周围剩下的几头狼，没有丝毫犹豫，纷纷跑向西方的草场。 东北方向草场上的另一个狼群，也看到了郭大爷一行人。 它们纷纷后退了一段距离，不过依旧不愿离开。 此时，曹朝阳骑在大黑马上，也瞧见了那边的异常。 往狼群身后望了望，他只见一辆马车，飞速奔来。 马车上，朱琳站起身子，她挥舞着手，大喊道：“朝阳！曹朝阳同志！我们来了！” “呼！” 曹朝阳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挥手回应，整个人长舒了一口气。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彻底放松了下来。 来了，六队的人终于来了。 这下他终于不用丢下藏马熊的肉了，不然非心疼死他不可。 “吁~” 郭大爷驾着马车，到了近前，伸手攥紧了缰绳。 瞧着前方草场上，那白花花的一大坨肉，他惊得张大了嘴巴。 这……这就是那只八百斤的藏马熊？ 旁边，朱琳还没等马车停稳，就直接跳了下去。 快步跑到近前，她伸手就在曹朝阳身上摸了摸。 “朱琳同志，放心吧，我没事，我身上都是藏马熊的血，我有五六半在手，可不会那么容易受伤。” 曹朝阳笑着安慰她。 对面，朱琳非但没停下，反而更加仔细的检查着。 “真没事，我身上脏，别弄到你身上……” 朱琳听到这话，顿时忍不住了。 双眼一红，她张开胳膊，紧紧抱住了曹朝阳。 唔…… 曹朝阳身子一僵。 半晌，他往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手，接着轻轻拍打朱琳的后背。 知道朱琳肯定是担心坏了，他急忙安慰着 “朝阳同志，这……这就是你打的熊？” 后边，许行、铁柱几人快步走了过来。 草地上的那坨像小山一样的白肉，实在太吸引人了，让他全都移不开眼睛。 “咳！” 朱琳有些不好意思，急忙松开了手。 她后退了几步，擦了擦眼泪。 曹朝阳倒是不在意，他点了点头道：“对，这就是那只藏马熊，郭大爷，您把马车拉过来，咱得赶紧载着肉回去，不然天黑了有危险。” 拔出宰牛刀，他回头切割起了熊肉。 周围几人见状，连忙撸起袖子，抱着熊肉，往马车上搬着。 “朝阳同志，这内脏还要吗？好臭啊。” “要，你先放着，待会我搬吧。” 曹朝阳早就决定了，一点东西都不给那些灰狼留。 正好老吴头的藏獒在他那，这些东西带回去也浪费不了，喂给狗总比喂给狼强。 “我来吧。” 旁边，朱琳撸起袖子，就准备收拾内脏。 “不用，你别插手了，这东西脏着呢，你受不住。” 曹朝阳急忙拦下了她。 伸手扯起熊肠子，他用力一挤，一堆血肉模糊的东西，喷了出来。 “朝阳同志，你……你……” “呕！” 朱琳脸色一白，连忙转过了身。 实在太恶心了，她瞧着都快吐了。 “我说你受不住吧。”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挤干净肠子，他扔到马车上，又道：“朱琳同志，你拿着我的枪，给我们警戒吧，那边的狼群，都还没离开呢。” “成。” 朱琳有些受不了这边的味道。 她急忙拿起五六半，接着站远了一些。 曹朝阳几人忙活了十多分钟，将藏马熊的肉，全都抬到了马车上。 之前流进草坑里的熊血，此时也都已经凝固了。 曹朝阳伸手碰了碰，感觉就像血冻似的。 解下大黑马身上的熊皮，他拿出熊胆，接着铺在地上，往里边捧起了熊血冻。 “小曹同志，你这真是一点东西，都不给那群畜生留啊。” 郭大爷瞧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远处草场上，那群不甘离去的灰狼，像是瞧见了这边的情况，仰头长啸着。 曹朝阳听着狼嚎，顿时干劲十足。 半晌，草坑里的熊血，被他挖出了大部分。 还剩下一些，他直接拉过小藏狐，让它舔食了起来。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很快就吃饱了。 低头瞧了瞧剩下的熊血，它蹲下身子，往草坑里撒起了尿。 这个小家伙，也跟曹朝阳学坏了。 “朝阳同志，那边是一头死狼吗？” 许行望着不远处的草场上，还有些惊讶。 “嗯，刚才我打死的，许行同志，你驾着马车，再陪我走一趟，郭大爷，你们就先往回走吧，我们一会就赶上你们。” “成。” 郭大爷回头看了看马车上，接着招呼着铁柱、刘老七就往队里赶。 此时天也不早了。 许行驾着马车，载着朱琳。 曹朝阳骑着大黑马，在前边领着路。 很快，三头被打死的狼，全都他被捡了回来，一只都没剩下。 这都是他用子弹打来的，可不能浪费了。 载着满满的收获，几人没再逗留，奔向六队。 “嗷呜~” “嗷呜~” 东北方向的狼群，望着他们远去，也没有追赶。 它们纷纷跑到藏马熊死去的地方，寻找起了食物。 狼群里，一只壮硕的灰狼，突然看到了什么。 它快速跑过去，低头嗅起草地上一滩血肉模糊的东西。 突然，它张大嘴巴，往外吐了一口酸水。 “嗷呜！！！” 熊肠子里的东西，味道实在太难闻了，连它都受不了。 急忙甩了甩脑袋，它又凑到了草坑前。 看着里边的熊血，它伸出舌头舔食了一口。 唔…… 感觉味道不对，它又急忙吐了出来。 “嗷呜！” “嗷呜！” 整个灰狼群，就找到了点残留的肉渣，别说吃饱了，连味道都没吃到。 它们纷纷朝着北方，不甘、愤怒的嚎叫着。 “嗷呜！” “嗷呜！” …… 第298章 怂货! “朝阳同志，你听，那群狼又叫了。 “我猜他们肯定是气坏了。” 曹朝阳骑在大黑马上，听到朱琳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群想捡漏的畜生，跟他耗了大半天，连狼都被他打死了几只，如今却连口吃的都捡不到，肯定会气疯了的。 回头望了望，他决定等下次再来的时候，好好找找这个狼群。 狼肉不太好吃，不过狼皮在收购站，价格还是挺贵的。 “驾！” “驾！” 跑了二十多分钟，曹朝阳一行人追上了郭大爷的马车。 此时也没了危险，他们的速度慢了下来。 毕竟一头大熊霸，还是挺重的。 等回到六队前的草场上，天都微微黑了起来。 …… 村口，陆春娇正着急望着南方草场。 瞧见一行人回来了，她快步迎上前，“许……” “郭大爷、朝阳同志，你们没什么事吧？没被狼伤到吧？” “没事，春娇同志，你放心，你的老许好着呢，一点皮都没破。” 曹朝阳瞧出了什么，笑着回道。 他话音刚落，黑暗中，虎子噌的跑了过来。 他瞪大眼睛，围着马车转了一圈，激动道：“对！对！这就是我跟老吴打的那头熊，这熊脑袋上的眼睛，就是我打瞎的！肯定错不了！” 曹朝阳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骑着大黑马，走上前，直接拉开了虎子。 “虎子同志，别挡着路！” “曹朝阳，这只藏马熊，被我和老吴打了好几枪，这也有我的一份！你必须分给我肉！” “有你的一份？呵！” 曹朝阳嘲讽的笑了笑，心里升起一股怒气。 让郭大爷先往前走，他一把扯着虎子，直接拽到了马圈里。 先拴好大黑马，他这才端着五六半，走到了虎子身前。 “曹朝阳，你……你想干什么？！” 虎子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虎子同志，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三棱军刺闪着寒光，曹朝阳直接抵在了虎子胸口，“虎子同志，我曹朝阳能打你打不了的红狗子！能杀你杀不了的大熊霸！总不能还让你欺负了吧？” 曹朝阳说着，又莫名的笑了笑。 看着五六半上的军刺，他又低沉道： “这枪上的军刺，叫三棱军刺，有三个刀刃和放血槽，只要刺进去，血都止不住，自从我得了这把枪，用三棱军刺挑死了好几只红狗子……” “虎子同志！你要不要试试？！” “你……你……” 虎子看着他，心中一寒。 此刻的曹朝阳，完全没了平日里的笑脸，身上透着一股冷意，像是他再说一句，那三棱军刺会真的捅进自己的胸口。 慌张的后退了几步，他顿时又羞怒不已。 看着拿着枪的曹朝阳，他此时也不敢上前。 “曹朝阳，你别嚣张，这是在我们六队！我……我找我们队长去！” 说完，虎子转身快步走了。 “呸！怂货！” 曹朝阳狠狠啐了一口。 虎子去找刘队长，他可不怕。 掰下枪管上的三棱军刺，他背着五六半，大步走向郭大爷家。 “小曹同志，那虎子没胡闹吧？” “郭大爷，您放心，他没闹，我教育了他几句，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就乖乖走了。” 曹朝阳脸上又变得笑呵呵的。 他拿下五六半，递给朱琳，接着撸起袖子，往屋里搬起了熊肉。 郭大爷和许行几人，面面相觑。 虎子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乖乖走了？ 这跟他们印象中的虎子，有点不一样啊。 见曹朝阳没有再说什么，他们只好也撸起袖子，一块帮忙搬起了熊肉。 “郭大爷，内脏就别往屋里搬了，放外边吧，还有那三只狼，明儿我再好好收拾收拾。” “行。” 等众人忙活完，天也彻底黑了下来。 许行几人用草木灰洗了洗手，就准备回去。 “许行、铁柱、老刘同志，今天真是麻烦你们了，你们先别走，我给你们割点肉，你们一块带回去尝尝。” 曹朝阳急忙叫住几人。 拔出腰间的宰牛刀，他当即忙活了起来。 七百多斤的大熊霸，除去内脏、骨头，纯肉还有小五百斤，他也不能小气，割下的每块肉都有十五六斤左右。 “朝阳同志，不用，不用。” “是啊，是啊，朝阳同志，我们就跑了一趟，哪用得给我们肉啊，你快别割了。” 旁边，朱琳拿着绳子，笑着走了过来，“铁柱同志、老刘同志，你们就别客气了，这么多肉，我和朝阳同志也吃不了，你们可千万得拿着。” 拿着草绳，她拴了一下曹朝阳割下来的肉，接着用力拎起，递了过去。 铁柱、老刘两人还想推脱，不过被朱琳强行塞到了手里。 “我那还有肉，我就不用了。” 许行也是摆着手，不好意思拿。 朝阳同志帮了他太多了，他真是不好意思再收了。 “许行同志，拿着吧，今天真得感谢你。” 曹朝阳抱着一大块肉，递到了许行手里。 回头拿着宰牛刀，他又割了起来。 等几人走后，他趁着天黑，拎着刚打的熊肉，去了刘队长家一趟，顺便问了问虎子的事。 “朝阳同志，这草场上全凭个人的本事，虎子已经被我骂回去了。” 刘队长摆了摆手，也不在意。 曹朝阳笑了笑，放下了心。 回到郭大爷家里，他又拎着另外几块肉，去了队里的几个干部家一趟。 今天可多亏了队里的马和马车，不然这只大熊霸，他可带不回来，这关系可得处好了。 第299章 抖起来了 夜晚。 曹朝阳脱下了羊皮袄，好好洗了洗手上、身上的血迹，这才坐到饭桌旁，准备吃饭。 今天为了打这只大熊霸，他可真是忙坏了。 “小曹同志，今晚喝点？” 郭大爷从柜子上，拿下来了一瓶白酒。 “来一点吧。” 曹朝阳伸手接过酒瓶。 拔下盖子，他给郭大爷倒满了杯子，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小杯。 今儿在草场上，多少受了些寒气。 他先拿起杯子，抿了一口，顿时就觉得肚里火辣辣的，整个人都舒坦了不少。 “炒熊里脊出锅了，你们快尝尝。” 炉子旁，朱琳端着一盘子肉，满面笑容的走了过来。 放到桌子上，她满是期待的看向曹朝阳。 唔…… 曹朝阳夹起一块，尝了一口，随即竖起了大拇指，“好吃，这肉炒的又嫩又滑，没一点膻味，朱琳同志，我看你去国营饭店里，都能当大厨了。” “你就会哄我！” 朱琳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自己的手艺，她自己知道，哪能有那么好吃？ 旁边，郭大爷夹起一块，也尝了尝，“味道确实挺好，朱琳同志，你快也坐下吃吧。” “你们先吃吧，我再做个汤。” 朱琳说着，就去炉子旁，泡起了黄蘑菇。 这些日子，天天吃肉，真是快吃腻了，这时候喝上一口汤，别提多舒服了，也正适合受了寒的人，暖暖身子。 桌子旁，曹朝阳举起酒杯，主动跟郭大爷碰了一下，接着抿了一口。 一边吃着，他又说起了打熊的事。 “郭大爷，多亏了您提醒，这藏马熊还真是鬼精鬼精的，要不是我谨慎，说不定还真着了它的道！” 想起大熊霸装死的那一刻，他心里还有些发寒。 旁边，郭大爷和朱琳听着，也都心有余悸。 能强忍着伤痛装死，这藏马熊恐怕还真是活了不少年，都快成精了。 郭大爷抿了一口白酒，又看了看屋里的肉，顿时笑了起来。 “小曹同志，加上这只大熊和那门外的三只狼，你这次过来，打了有一千多斤的肉了，准备什么时候回去？这也快过年了。” 郭大爷话音刚落，炉子旁的朱琳，也回头看了过来。 曹朝阳抿了一口白酒，想了想道：“就这个星期吧，这次过来，肉也打的够多了，是该回去了。” 说着，他看了眼朱琳。 唔……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全都想到了去北京的事。 这可不能耽搁，等回到曹家洼了，就先得把票买了。 “郭大爷，您再帮我打听着点，看看这草场上，哪还有藏马熊，等我下次过来，再去打上一只。” 曹朝阳说着，突然微微摇了摇头。 加上他上次打的熊，在六队附近的草场上，他已经打了三只藏马熊了，恐怕附近也没多少了，想要再找到它们的踪迹可不容易。 “郭大爷，别的野物，您也帮我打听着点。” 曹朝阳拿起酒瓶，又给郭大爷面前的杯子里倒满了。 “成，我驾着马车，去的地方多，我给你多打听打听。” 对面，郭大爷点着头，应了下来。 自己经常一个人，晚上冷冷清清的，这些日子小曹同志住在家里，他还挺高兴。 很快，朱琳做的蘑菇汤好了。 她给曹朝阳和郭大爷，各自盛了一碗。 没着急去吃饭，她热了热带回来的熊血冻，接着端到了黄毛藏獒身前。 “大黄，吃饭了。” “嗷呜~” “嗷呜呜呜~” 一旁的角落里，耷拉着脑袋睡意朦胧的小藏狐，立马爬了起来。 它伸了个懒腰，接着快步跑到了朱琳身前，朝她叫了两声。 “二哈也要吃？你不是刚吃了嘛？” 朱琳疑惑的揉了揉它的四方脑袋。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不满的又叫了几声。 “好好好，给你吃，给你吃，今天你是咱家的大功臣。” 朱琳笑着夸了几句。 拿着小勺子，她挖满熊血冻，塞到了小藏狐的嘴里。 “嗷呜~” 小藏狐仰着脑袋，瞥了眼躺在地上的黄毛藏獒。 此时，它正眨巴着眼睛，眼巴巴的看着。 之前最爱叫的它，此时却只能可怜兮兮的等着。 小藏狐又吃了两口，这才摇着小黄尾巴，转身回到了角落里。 地上铺着一张土拨鼠的皮子，它舒舒服服的躺了下去。 “二哈，你可真成！” 朱琳瞧着小藏狐的模样，顿时笑了起来。 她可算是看明白这小东西的想法了。 “嗷呜~” 黄毛藏獒委屈得不行。 它用力挣扎着，挪到了朱琳身边，接着抬起脑袋，拱了拱她。 “好了好了，大黄，这就喂你。” 朱琳笑着挖了满满一勺熊血冻，塞到了黄毛藏獒嘴里。 像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黄毛藏獒急忙吞咽着。 一碗熊血冻下了肚，它整个身上像是有了力气，挣扎着坐了起来。 “朝阳同志，你快瞧，大黄身子好些了。” 朱琳很是惊喜。 顿时意识到熊血是好东西，她急忙又去盛了一碗，喂了起来。 曹朝阳扭头瞧了一眼。 现在的黄毛藏獒，确实比之前那半死不活的模样好了很多。 不过它的后腿依旧没好，想要养好伤估摸着得有段日子。 “郭大爷，那老吴同志怎么样了？这藏獒也不能总放在我这。” “送去县医院了，也通知了他儿子，估摸着过几天就会过来一趟。” 郭大爷摇了摇头。 对于老吴头的遭遇，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真是太大意了。 角落里，黄毛藏獒又吃了一碗熊血冻，这才停了下来。 抬起脑袋看了看角落里大熊霸的皮毛，它又畏惧的瞧了曹朝阳一眼。 一爪子把它拍成这样的大熊霸，如今成了一张熊皮，它别提有多害怕了。 夜渐渐深了。 曹朝阳拿着手电筒，准备送朱琳去隔壁婶子家。 两人一出郭大爷家的门，立马握住了彼此的手。 寒风吹来，两人往中间凑了凑。 “朝阳同志，中午的时候，我看到小藏狐送来的信，都快吓死了，以后……以后还是少打藏马熊吧？” 朱琳抬起脑袋，犹豫看向了他。 “成。” 曹朝阳没有丝毫纠结，直接应了下来。 这次过来，也就是运气好，才能打到这两头藏马熊。 等再听到藏马熊的消息，他都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抬起胳膊，他伸手捋了捋朱琳一侧的发梢，“朱琳同志，让你受惊了。” “放心，接下来我就不打野物了，我陪你在草场上好好玩几天，咱就回去了。” “嗯！” 朱琳紧紧攥着曹朝阳的手，用力点了点头。 到了隔壁屋前，她伸手抱了抱曹朝阳，这才进了门。 黑夜里，曹朝阳笑了笑。 有个关心自己的人，他感觉挺好。 嗯，如果是老婆就更好了。 往村口马圈的方向望了望，这才晚上八点多，老许那屋子里早早就灭了灯。 说实话，他还有些羡慕了。 回到郭大爷屋里，土炕已经烧的很暖和了，他陪郭大爷聊了一会，便渐渐睡了过去。 第300章 手背上的口子 次日，曹朝阳睡到日上三竿，这才爬了起来。 炉子上的锅里，咕嘟咕嘟，飘出肉香味。 屋子正中央，朱琳撸起袖子，正费力的搓洗着羊皮袄上的血渍。 曹朝阳打着哈欠走上前，低头看去。 仔细一瞧，他发现朱琳的手背上，裂开了好多小口子，让他心里一疼。 “朱琳同志，算了，这件羊皮袄每次打完野物，都沾染上血迹，干脆别洗了。” “那可不行，万一你再去打猎，这身上的血被野兽闻到怎么办？” 朱琳摇了摇头，继续用力搓洗着。 这大草原上什么都挺好，就是太冷了，她待了这些天，除了手冻得裂口子，感觉人都黑了不少。 她现在出去，都包着头巾，皮肤都不敢露出去了。 “朝阳同志，炉子上的锅里有肉粥，你快吃点吧。” 曹朝阳不着急去吃饭。 这些日子他光着急打东西了，倒是没注意朱琳，让他心里有些内疚。 拔出宰牛刀，他走到昨天打的熊肉前，仔细找了找。 半晌，他割下来一条干净白嫩的熊肥肉，接着又用铝饭盒，去炉子上熬起了熊油。 很快，屋里就飘满了肥腻的肉香味。 朱琳回过头，好奇的看了看，“朝阳同志，你干什么呢？” “给你熬点熊油用。” 曹朝阳说着，拿着筷子，翻了一下铝饭盒里的肥肉。 “朱琳同志，这熊油可是好东西，还是味中药材，等会你洗完了衣服，往手背上抹点，这东西能滋养皮肤，还能抗菌抗炎呢。” “成！我待会就抹点试试。” 朱琳听到是为了自己熬的，很是开心。 脸上露出了笑容，她重重的点了下头。 炉子旁，曹朝阳耐心的等肥肉熬出了油，这才夹出了里边的肥肉渣。 他尝了一口，还是又脆又香的味道。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耸着鼻子，跑到了近前。 它张着嘴巴，往曹朝阳腿上拱了拱。 “二哈，你最近可是贪吃了不少，就给你一块，多了没有。” 曹朝阳掰下一小块，扔到了小藏狐嘴里。 还剩下一块，他用筷子夹着，走到屋子中央，朝朱琳身前递了过去。 “朝阳同志，你吃吧，我洗衣服呢，不方便。” “没事，我夹着，你尝尝味道吧。” 听到他这么说，朱琳这才张开了嘴。 嚼着刚出锅的肥油渣，她忍不住赞叹道：“真香啊。” “你喜欢吃就成，等回家了，我多熬点肥油渣，到时候让你一次吃个够。” 说着，曹朝阳回到炉子前，夹起铝饭盒，小心的放到了一边。 这里边的熊油，等凉下来就可以用了。 屋子角落里，黄毛藏獒耸着鼻子，吞咽着口水。 它抬头看了看曹朝阳与朱琳，接着又呜咽的趴了下去。 “朱琳同志，大黄喂了没有？” 曹朝阳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 “喂了，它还吃了不少呢。” “对了，它今天还想站起来，不过没成功，我估摸着它再养个十天半个月，它就能慢慢走动了。” 曹朝阳听着，很是惊讶。 他忍不住回头，又看了看黄毛藏獒。 看来这家伙，身体确实是好，修养起来快得很。 吃了一碗肉粥，他拿着宰牛刀，就去外边处理起了三头狼尸。 这三头狼一只被打碎了脑袋，另外两只被子弹打中了腹部，身子也瘦弱了些，皮毛算不上一等品，不过也还可以。 相比于土拨鼠皮，这狼皮还要更贵。 曹朝阳正忙活着呢，就听隔壁屋里传来了动静。 他扭头一瞧，只见隔壁大爷拎着两只僵硬的小红狗子，推门走了出来。 “这……” “大爷！这小红狗崽子怎么死了？” 曹朝阳瞧着，还有些吃惊。 这可是他高价卖给老吴头的，如今小红狗崽子身子都硬了，那老吴头可是亏大了。 仔细又瞧了瞧，他还觉得有些可惜。 要是能养熟，这小红狗子可是打猎的好帮手。 “朝阳同志啊。” “嗐，那不是老吴被熊伤着了嘛，我就去通知他家里人，谁知道早上一回来，就见这俩红狗崽子硬了。” 隔壁大爷满脸晦气。 他拎着小红狗崽子的尸体，扔到一边，和黑毛藏獒的尸体放到一块。 这都是老吴的东西，他的家人明儿就会过来带回去。 抬头看了眼曹朝阳，隔壁大爷突然想到了什么，快步走了过去。 “朝阳同志，听说伤老吴的那只藏马熊，被你打死了？那熊肉都被你拉回来了？” 往屋里嗅了嗅，隔壁大爷还闻到了一股油腻的香味。 “嗯。” 曹朝阳点了点头。 见隔壁大爷还想问什么，他当即道：“这不，我顺手又打了几只狼，这些畜生在草场上，还想吃我的熊肉，全被我打了，死的透透的！” 手里拿着宰牛刀，他利索的剥下狼皮，又剖起了狼内脏。 隔壁大爷瞧着血淋淋的场景，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知道曹朝阳是话里有话，他也不敢再问熊的事了。 “咳，朝阳同志，明天那老吴的家人要过来，那只藏獒他们得带回去。” “成，明儿让他们过来吧，这只大狗吃的不少，他们早带回去，还给我省下些肉。” 曹朝阳点了点头，也没在意。 黄毛藏獒身子好归好，可断了的后腿，不可能恢复如初，他也没想着留下。 第301章 皮毛换熊肉 “吱嘎~” 屋里，朱琳拿着搓洗干净的羊皮袄，走了出来。 听着外边曹朝阳与隔壁大爷的对话，她心里还微微有些不舍。 “大爷，这大黄身上的伤还没好，得好好养身子，麻烦您跟那吴家人说一声，大黄后腿断了，三个月内都不能放到外边捕猎。” “三个月……” 隔壁大爷微微一愣。 老吴是个小气鬼，他儿子也随了老吴头的性格，平时吝啬得很，老吴现在受伤还没醒，他儿子可不一定愿意白养。 三个月不能打猎的狗，恐怕…… 往郭大爷屋里瞅了瞅，隔壁大爷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成，我跟那老吴儿子说一声。” 没再待下去，他又瞅了眼地上的狼尸，接着转身就走了。 朱琳拿着羊皮袄，搭在屋前的绳子上。 想着屋里的大黄，她还觉得很是可惜，“朝阳，那大黄还挺听我话的。” 旁边，曹朝阳宰杀狼尸的手顿了顿。 抬头瞧着朱琳，他好奇的问道：“怎么，你想养着它？到时候可以跟老吴家人商量商量。” “算了。” 朱琳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这么大一只藏獒，想养着可不容易，而且它后腿还受了伤，以后能不能捕到猎物都说不准，还是别麻烦了。 回到屋里拿出搪瓷盆子，她走到曹朝阳身前，一块帮起了忙。 三只灰狼，每只都有七八十斤重，剥下皮子、内脏，剩下的肉也有四五十斤。 就是狼肉的味道，实在有点大。 忙了一会，曹朝阳扒开狼嘴，仔细瞧了瞧。 “朝阳，你找什么呢？” “第一次打着狼，我想着拔个狼牙留作纪念，听说这东西还能辟邪，到时候我给你做个狼牙挂件。” 曹朝阳说着，已经瞧见了狼嘴里最大的那两颗牙。 找了一块合适的石头，他硬生生的砸了下来。 用清水洗了洗，他装进兜里，接着继续收拾起了狼肉。 两人忙活到中午，处理完了三只灰狼，又去屋里搬出熊肉，继续忙活了起来。 昨天着急运回来，他连熊掌都没砍，好多骨头也没剃出来，这都得收拾干净，不然等肉冻住了，就不好收拾了。 此时，郭大爷的屋门口前，已经聚了好多六队的社员。 众人都听说了曹朝阳又打了熊的消息，全都过来看起了热闹。 “这熊肉可真肥呀。” “是啊，是啊，这肉比公社里卖的猪肉都肥。” “你瞧，这得有三四指的肥膘。” 社员们围在曹朝阳周边，啧啧称奇。 他们生活在这片草场上，可也很少有人能吃到熊肉。 这眼瞧着就到腊月，马上就要过年了，见曹朝阳割着肥硕的熊肉，他们不禁都有些心动。 这熊肉又肥又稀罕，真要是错过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遇见。 过了一会，一个抱着孩子的嫂子，实在忍不住走上了前。 “曹……曹朝阳同志，你打了这么大一头熊，也吃不了，能不能卖给我一些熊肉呀？” 曹朝阳拿着刀，正砍着大熊掌。 听到小嫂子的话，他整个人一怔，随即便来了兴趣。 不过还没待他开口，旁边的朱琳摆起了手，“嫂子，我们不卖肉，那是投机倒把的事，这可不能做，不过……” “你要是送我们些东西，我们也得回送给你。” 小嫂子抱着孩子，听着这话微微一呆。 突然，她看着朱琳，像是明白了些什么。 “朱琳同志，你前些日子帮我拍照，我也没好好感谢你，我家里啊，还有三张土拨鼠的皮子，待会我就给你拿过来。” “嫂子，你这也太客气了，不成，不成，我本来就是免费拍的相片，哪能要您这么多张皮毛呀？” 朱琳急忙摆了摆手。 “您要是实在想送，那我必须回送给您熊肉！” 朱琳说的掷地有声。 凑到曹朝阳身前，她小声的问了问土拨鼠皮子的收购的价格，心里顿时有了数。 重新看向小嫂子，她笑着道：“嫂子，我们这肉不卖，不过可以送您十斤，您看怎么样？” “成、成、成！” 小嫂子高兴的应了下来。 三张土拨鼠皮子，换十斤熊肉，在她看来可是划算多了。 土拨鼠这种东西，在草场上不算稀罕，明年再打几只就是。 小嫂子抱着孩子，转身兴冲冲的就走了。 旁边，曹朝阳听着朱琳和小嫂子的话，强忍着了笑意。 好嘛，如今的朱琳可是把他的套路，全学过去了，让他听得一愣一愣的。 不过用三张土拨鼠皮子，换十斤熊肉，这生意还真能做。 那土拨鼠皮送到县里的收购站，一张最差的，都要三块多，而且皮子更轻，运回去可方便多了。 “朱……朱琳同志，你也给我拍照了，我还没感谢你呢，我家里也有张土拨鼠的皮子，我这就回去拿。” “对对对，我家里还有张狼皮，我也给你去拿。” “我家也有，我家也有！” 周围看热闹的人，顿时忍不住了。 生活在这草场上，谁家里都有几张动物的皮毛。 听见可以互送换肉，众人纷纷就往回走。 “哎？你们可别拿太多啊，我就这一头熊能送。” 曹朝阳被众人的热情吓了一跳，连忙高声提醒着。 他话音一落，社员们回去的脚步，更加快了。 眨眼间的功夫，郭大爷门前，就剩下了他与朱琳。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全都露出了笑意。 七百多斤的大熊霸，能剃下来小五百斤的肉。 曹朝阳暗自算了算。 这要是全换成皮子，带回去卖，估摸着能换五百多块钱。 这还不加熊皮、熊胆，和另外的一些肉。 七十年代的五百元，可真是一大笔钱了，这次过来真是发财了。 整个人很是兴奋，他举起胳膊，对着大熊掌，狠狠砍了下去。 “砰！” 黑乎乎的大熊掌，彻底被他砍了下来。 曹朝阳捡起瞧了瞧，发现这肉掌又厚又肥，比他上次吃的那个熊掌都要更大，他心里顿时有了想法。 “朱琳同志，这只大熊霸的左右两只前掌，正好凑一份礼，我带着去你家怎么样？” “不用，不用，朝阳，你去不用带什么礼物的，我爸……我爸妈人挺好的。” 朱琳说着，突然还有些心虚。 “那可不成，第一次去我可不能空着手。”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他可不想给未来的岳父岳母留下不好的印象。 嗯…… 将熊掌放到一边，他又继续砍起了另外几只大熊掌。 第302章 藏狐皮、冬虫夏草、鹿茸 “朱琳、朝阳同志，你看看这土拨鼠皮子咋样？” 小嫂子抱着孩子，手里拿着三张土拨鼠皮毛。 她快步走到两人身前，伸手递了向两人。 曹朝阳放下手里的刀，接过瞧了瞧。 这三张土拨鼠的皮子很完整，周身的皮毛没有破洞，就是整张小了一些，放到收购站，应该能定为一二级品。 “嫂子，这皮子挺好，我这就给你割熊肉。” 曹朝阳去屋里拿出宰牛刀。 他顺着熊肥肉多的时候，割下来一大块。 朱琳去借来了一杆秤，她接过曹朝阳手里的肉，称了一下。 这块熊肉，有十一斤多，她割下来一点，这才递给了小嫂子。 “嫂子，十斤高高的，还特意给您割了些肥的。” “好好好，曹朝阳、朱琳同志，麻烦你们了。” 小嫂子很是高兴。 十斤的熊肉，还是这么肥的，够她和孩子吃到开春了。 吃力的拎着肥肉，她快步走了。 很快，六队的其他社员们，纷纷拿着各种的皮毛来了。 “朱琳同志，这是俺男人三年前打死的一只狼，这狼皮留着也没用，你看看能送给俺多少肉？” 朱琳可不懂这个。 她接过狼皮看了一眼，回头就递给了曹朝阳。 唔…… 曹朝阳去过了好几次收购站，对于各种皮毛，都打听过收购价格。 他展开狼皮，仔细检查了一遍。 这张狼皮挺大，不过腹部的位置，破了两个洞，最多也就是能定个二级。 不过相比与土拨鼠的皮子，狼皮可要贵多了。 “嫂子，您看六斤肉怎么样？” “六斤……” 嫂子想了想，又瞧了眼地上的熊肉，“那你可得给我割些肥的。” “行！” 曹朝阳拿着狼皮，放到一边的地上。 抽出宰牛刀，他当即割起了肥肉。 朱琳站在旁边，等他割完便接过称了起来。 当着嫂子的面，朱琳称的高高的，这才递过去。 两人一个割肉，一个称肉，搭配得挺好。 旁边的地上，皮毛越摞越多。 这里边最多的就是土拨鼠的皮子了，除此之外，狼皮和红狗子皮也有几张。 过了一会，一个六队的男社员，拿了一张藏狐的皮子过来了。 屋门前，小藏狐正一边瞧着热闹，一边舒舒服服的晒着太阳。 瞧见同类的皮毛，它身上当即炸了毛。 “嗷呜~” “嗷呜呜呜~” “二哈，别叫了！” 曹朝阳看着，哭笑不得。 他连忙抱起小藏狐，关到了郭大爷屋里。 重新走出来，他看向了男人拿着的藏狐皮，“同志，你要换……咳咳，你要把这藏狐皮送给我？” “对对对，你看这张藏狐皮，能送我多少熊肉？” 男人拿着皮子，递向曹朝阳。 唔…… 曹朝阳接过仔细瞧了瞧。 这张藏狐皮还挺大的，下边耷拉着黄尾巴。 这边草场上的藏族人，很喜欢用藏狐皮做帽子，尾巴留着当装饰，戴在脑袋上，还挺好看的。 相比与狼皮，藏狐皮瞧着小，价格却要更高一些。 想了想，他开口道：“八斤熊肉怎么样？” “八斤……” 男人想了想，有点不太满意，“再搭上两斤熊肋骨！” “行！” 曹朝阳挺喜欢这张藏狐皮，点头应了下来。 拿起之前收的狼皮，他包裹住藏狐皮，省着小藏狐瞧见了害怕。 忙活完，他立马割起了熊肉。 此时，整个六队里的人，听到送熊肉的消息后全都过来了。 众人瞧着热闹。 有些没皮毛存货的人家，看着挺眼热的。 人群最前边，一个胖大婶忍不住问道：“小曹同志，我家里还有些四五月份去山上挖的虫草，能不能跟你换些熊肉吃？” “虫草？” 曹朝阳一愣，随即来了兴趣。 这边的山上，除了雪莲花，还有一种名贵的药材，就是冬虫夏草。 马老三给他的药方子里，就要用到这东西。 不过相对于后世虫草昂贵的价格，这个年代没那么贵。 “婶子，您拿过来我看看吧。” “成，我这就回去拿。” 胖大婶一听有戏，顿时兴冲冲的回家拿去了。 半晌，她拿着小纸包，快步走了回来。 “小曹同志，你看，这就是我挖的那虫草，听说县里药店还收呢，不过我挖的不多，也懒得去卖。” 胖大婶说着，解开纸包，递到他跟前。 曹朝阳拿起一根，仰头瞧了瞧。 婶子挖的虫草，个个都挺大一根。 这要是放到后世，他都不敢想价格，不过这个年代，这东西可不贵。 旁边，朱琳好奇的凑了过来。 看了看纸包里的东西，她很是惊讶，“朝阳同志，这……这怎么跟个虫子似的？” “你还真没说错，这东西就是昆虫的幼虫，被一种真菌寄生了，完整的名字叫做冬虫夏草。” “啊？冬……虫夏草？” 朱琳张大嘴巴，感觉还挺瘆人的，不过这东西可真是神奇。 小心的拿起一根虫草，她仔细看了起来。 旁边，曹朝阳低头瞧了瞧。 胖大婶拿着的纸包里，估摸着得有半斤虫草。 想了想，他开口道：“婶子，我送给你两斤熊肉怎么样？” 胖大婶什么话都没说。 她拿着包着虫草的纸包，直接塞到了曹朝阳手里。 曹朝阳乐了，婶子做事真是痛快。 包裹好虫草，他转身放到郭大爷屋里。 重新出来，他立马拿着宰牛刀，给胖大婶割起了熊肉。 瞧见虫草也能换熊肉，旁边看热闹的社员里，顿时又有几人站了出来。 “小曹同志，我家里捡了不少黄蘑菇，也能跟你换点熊肉嘛？” “小曹同志，我家还有有根干鹿茸……” “鹿茸？！” “您快去拿吧，只要是真的，我多给您些熊肉。” 曹朝阳微微有些兴奋。 六队的社员家里，还真不少好东西，这次可真是掏上了。 第303章 祁连大收获 天色渐暗。 郭大爷的屋门前，此时已经安静了下来。 曹朝阳望着最后一名村民，骑着马带着熊肉远去，彻底松了口气。 回头看去，门口一边的地上摞着各种皮子，已经快到他腰那么高了，里边光土拨鼠皮就有四十多张。 除此之外，还有三张狼皮，两张红狗子皮，四张藏狐皮，还有一张藏野驴皮。 全都加在一块，有将近五十多张皮子。 当然，光六队可没有这么多皮毛。 附近几个队里的人，听说他这能用皮毛换熊肉，就全都带着家里的存货来了，就连附近的几个离得近的藏民都过来了，他这才换了这么多。 旁边，朱琳拿着小本子，仔细算了算。 半晌，她有些迷茫的抬头道：“朝阳同志，从中午到现在，咱送出去了三百多斤的熊肉，就换回来了这些东西，咱亏不亏呀？” “不亏！肯定不亏！” 曹朝阳坚定的摇了摇头，“光这些皮毛咱就不亏，就更别说还有别的东西了。” 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干鹿茸，他递到鼻子前嗅了一下，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腥味。 这种腥味不刺鼻，仔细嗅嗅，腥味里还有种微微的香气，很是奇妙。 朱琳瞧着挺好奇。 她走到曹朝阳跟前，也凑近嗅了嗅，“这就是鹿茸呀？就跟小鹿角似的。” “这鹿茸本来就是雄鹿未骨化带着绒毛的幼角。” 曹朝阳笑着递给了她。 这次除了皮毛，他用熊肉还换了鹿茸、虫草，还有十斤干的黄蘑菇，足足有小半麻袋。 各队的社员们，还送了些挖的中药材过来，想要跟他换熊肉。 可除了鹿茸和虫草之外，别的他根本就不认识，也只能拒绝了。 想想，还挺可惜。 他琢磨着等下次再来祁连的时候，他一定去药店瞧瞧，认识些药材，到时候有机会再用肉跟社员们换。 对面，朱琳拿着鹿茸，仔细看了看。 这种东西她之前听说过，不过还是第一次见。 半晌，她拿起秤，又称了一下重量，“不到二两，估摸着也就八九十克，用了那么大一块熊肉换，还挺肉疼的。” 朱琳小声嘀咕着。 就这么一根小鹿茸，那六队的村民，要了十斤熊肉，除此之外，他还要了两只藏马熊的大脑袋，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朱琳同志，放心，咱不亏，这鹿茸可是好东西。” 曹朝阳瞧着她心疼的样子，还感觉有些好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不缺钱用的朱琳同志，倒是小气了起来。 小心收好鹿茸，他敞开屋门，抱起地上的皮毛，走了进去。 忙活了一会，他又招呼着朱琳一块，搬起剩下的熊肉，放到了屋子的角落里。 七百多斤的大熊霸，他昨天送出去了几十斤肉，今天又换了三百多斤，此时除了骨头、内脏之外，只剩下了小一百斤的纯肉。 剩下的这些熊肉里，还都是瘦肉。 那些肥硕的熊肉，全被社员们挑走了。 曹朝阳倒也不在意。 这些日子，他和朱琳吃肉都吃腻了，正好吃些瘦的。 拿起宰牛刀，他割下来了一块，接着又去泡起了黄蘑菇。 今儿晚上高兴，他准备烧个蘑菇汤，搭配着烤熊肉吃。 他正忙着呢，就见郭大爷从外边回来了。 “小曹同志，你这皮毛换了不少啊。” “郭大爷，这事还得谢谢您呢。” 另外几个大队里的社员，能知道他这里可以用皮毛换熊肉，可都是郭大爷宣传的功劳，不然消息可传不了那么远。 “嗐，什么谢不谢的，刚才我回来的时候，闻到队里各家各户的，都飘出来了肉香，那孩子们别提有多高兴了。” 郭大爷说着，也笑了起来。 队里的人家，用些闲置的皮子换肉吃，这对曹朝阳和社员来说，互相都是好事。 旁边，朱琳蹲在黄毛藏獒前，正切着瘦熊肉喂着它。 明天大黄就要走了，她还挺不舍得，便想着让大黄今晚上吃饱。 “大黄，张嘴。” “嗷呜~” 黄毛藏獒趴在地上，摇着尾巴，大口大口的咀嚼着。 一旁的土拨鼠皮子上，小藏狐抖了抖身子，也走了过来。 它用四方小脑袋，拱了拱朱琳，接着仰头看着她。 “二哈，放心，少不了你的。” 朱琳切了一片熊肉，笑着塞到了小藏狐嘴里。 又切下来一片，她递给了黄毛藏獒。 忍不住揉了揉大黄的脑袋，她微微叹了口气。 曹朝阳听到动静，扭头看了一眼。 瞧见朱琳的不舍的样子，他心里微微一动。 要是有机会，他也想着留下大黄。 这么大只藏獒，以后打猎的时候，总归些用处。 不过这还得看老吴家里人的意见。 想了一会，眼瞧炉子上的石板热了，曹朝阳夹起一片薄熊肉，放了上去。 “刺啦~” 一股浓郁的香气，立马飘了出来。 起身调了碗蘸料，等肉烤的差不多了，他连忙叫过朱琳和郭大爷，一块吃了起来。 饭后，郭大爷抱了些干草，准备烧火炕。 曹朝阳和朱琳坐在煤油灯前。 打开铝饭盒，早晨熬的熊肥油此时已经有些凝固了。 他用指头抿了一些，点在朱琳的手背上，接着慢慢涂抹开。 熊油很是滋润，干涩的皮肤一涂抹上熊油，顿时润了不少。 曹朝阳细心均匀的涂抹开。 看着手背上的小口子，他小心的问道：“疼吗？” 朱琳摇了摇头。 低头凑近耸了耸鼻子，她突然笑着道：“闻着还挺香的，抹上这油，我的手都像是熊掌了。” 曹朝阳：“……” 张开嘴，他作势就要咬一口。 “别闹。” 朱琳笑着，打在他的肩膀上。 昏暗的煤油火光下，两人之间，颇有些暧昧。 “咳咳！” 两人身后，郭大爷一边烧着火炕，一边咳嗽了几声。 煤油灯前，曹朝阳立马正经了起来。 他用指头抿了一点熊油，又点在了朱琳一侧的脸蛋上。 这些日子风吹日晒，朱琳的脸上，出现了淡淡的高原红，皮肤都粗糙了不少。 “我……我来吧。” 朱琳脸上有些热，顿时更加红了。 拿开曹朝阳的手，她自己慢慢涂抹开。 熊油效果挺好，她涂上没一会，就觉得脸上、手上的皮肤，舒服了不少，就连手背上裂的口子都没那么疼了。 “朝阳同志，天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先别走，把这个喝了再说。” 曹朝阳连忙叫住了她。 走到桌子跟前，他拿起杯子，递了过去。 杯子里飘着两根虫草，这是他刚泡的虫草水。 “朝阳同志，喝了这个有什么用呀？” 朱琳对虫草还有点害怕。 毕竟听朝阳同志说，这是被真菌寄生了的虫子。 “唔，对皮肤好，还有对肾……” 朱琳眼睛一亮。 没听后边的功效，她仰头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虫草水。 额……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接过杯子，他重新倒上热水，接着便拿起手电筒，送朱琳去了隔壁嫂子家。 第304章 老许虚了 次日。 曹朝阳一大早就起来了。 吃了早饭，他闲着没什么事，便从郭大爷家里，拿了几根胡萝卜，去了村口的马圈。 “大黑，我给你送好吃的来了。” “唏律律~” 大黑马看着他很高兴。 伸着大脑袋，它往曹朝阳身上蹭了蹭，接着好奇的瞧着。 曹朝阳挑了一根胡萝卜。 在衣服上擦了擦，他咬了一大口，感觉味道还成，这才递向了大黑马。 “唏律律~” 大黑马踏着步子，有些嫌弃。 露出两排大牙，它轻轻咬下最前边的胡萝卜头，吐到隔壁马槽里，这才放心的大口咀嚼起来。 鲜嫩的胡萝卜，可比干草好吃多了。 大黑马打了个响鼻，很是满意。 “你可真成，还嫌弃上我了。” 曹朝阳笑得不行。 他伸手摸了摸大黑马的脖子，接着又拿起刷子，给它刷起毛。 “朝阳同志，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许行打着哈欠，走进马厩里。 他双眼带着黑眼圈，身子瞧着还有些虚。 曹朝阳回头打量了一下他，忍不住劝道： “许行同志，你快三十了吧？这身子得提前养起来，不然三十以后，老的可快了，要不我那鹿血酒，分你一半？” 额…… 对面，之前一直说不用的许行，此时却犹豫了。 嗯，他突然觉得，朝阳同志的话，也有点道理，这身子是得提前养。 “咳，朝阳同志，我身子挺好，不过还挺想尝尝鹿血酒的味道，那……那就麻烦你了。” “明白，明白，你有空去郭大爷那装就成。” 曹朝阳乐了，他摇头笑着道：“对了，你别全拿了，给我留一半。” 那鹿血酒他闻过，不过还真没敢喝，就怕忍不住犯错误。 想着昨天收到的那根鹿茸，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了许行身边。 “老许同志，开春牧马的时候，你帮着打听打听北边那山上鹿群的消息，到时候咱打只雄鹿，用鲜鹿茸泡酒，那个更养人。” “鲜鹿茸？” “对，鹿茸、鹿血、鹿鞭、鹿胎，这鹿身上可全都是好东西，开春的时候，我会再过来，你帮我先打听着。” “成！” 许行也听过这些东西，他点头应了下来。 北边的草场就在雪山下，开春的时候那边的草会先绿，到时候过去牧马，他正好找找那鹿群。 曹朝阳放下了心。 转过身，见大黑马吃完了胡萝卜，他解开缰绳，牵着准备去外边逛上一圈。 刚走出马圈，他就见村口外的土路上，驶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上，坐着一男一女。 此时，肥胖的女人，正对着瘦男人说着什么。 身子有些瘦弱的男人驾着马车，缩着脖子，一个劲的应着。 曹朝阳好奇的瞧了眼，发现隔壁大爷也站在村口。 心中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牵着大黑马走上前，好奇的问道：“大爷，那就是老吴同志的家人吧？” “对，那就是老吴的儿子和儿媳妇。” 马车渐渐停下，瘦男人走下来，张嘴向隔壁大爷问着好。 “小吴同志，这就是曹朝阳，你家那只藏獒就是被他救回来的，还在他家养着呢。” “曹朝阳？是不是抢了我爹熊那个曹朝阳？！” 马车上，胖女人噌的站了起来。 她盯着曹朝阳，像是看着仇人一样。 额 “小吴媳妇，你这是说什么话呢？” 隔壁大爷有些尴尬。 他回头训斥着，又特意看了眼曹朝阳的表情。 “胖大妈，草场上的熊又不是你家喂的，怎么能说我是抢呢？你爹打不了的熊，总不能也不让别人打。” 曹朝阳摇了摇头，心中熄了要黄毛藏獒的想法。 这个胖大妈，一瞧就知道不好相处，还是算了吧。 “大爷，那藏獒就在屋里，你们进去搬吧。” 说完，他抬腿跨到马背上，大喝一声，“驾！” “唏律律~” 大黑马载着他，跑向前方的草场。 “你……你叫谁胖大妈呢？” 马车上，胖女人气坏了。 指着远去的曹朝阳，她恨不得追上去撕了这人。 “好了，好了，别再说了，咱干正事要紧，爹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我呸，你是我男人，还是他男人？怎么向着他说话呢？” “你……你胡说什么呢？！” “……” 隔壁大爷嘴角抽搐了一下。 看着吵起来的两人，他很是无奈，只能上前道： “小吴、小吴媳妇，我还忘了跟你们说，你们爹那两只藏獒，一只死了，另一只受伤了，后腿都断了，三个月内，是没法捕猎了，以后能不能养好，也得看情况。” “啊？” 两人一愣，全都顾不上吵了。 “哎呦，我还想着卖出去换点钱呢，这腿坏了谁要啊？” 小吴一拍大腿，心疼得不行。 旁边，小吴媳妇脸色也是难看的厉害，“三月不能捕猎？难不成还要白养着它不行？爹可真是的，光留下麻烦。” “吴仁宝，我可告诉你，光照顾你爹我就够累的了，那狗我可不管。” “那怎么办？总不能扔了？” “当然不能扔，那都是肉！” …… 隔壁大爷听着夫妻俩的话，忍不住摇了摇头。 老吴辛辛苦苦在草场上打猎，为儿子挣了不少家业，那两只藏獒也是出了大力。 如今可好，这两人倒是没一个愿意养它。 想想，也真是挺寒心的。 第305章 没良心的夫妻俩 “驾！” “驾！” “唏律律~” 枯黄的草场上，曹朝阳纵马疾驰。 今早上他刚出门的时候，就在脸上、手上涂抹上了熊油，此时被寒风吹着，他觉得没之前那么疼了。 骑着大黑马，他围着六队，兴奋的转了一圈。 回到了村口外的草场上，他攥着缰绳，让大黑马慢了下来。 “咦？那不是春芽嘛？” 曹朝阳发现春芽趴在不远处的草坡上，正在看着什么。 拽着缰绳，他骑马好奇的走到近前，“春芽，这大冷天的，你趴在草场上干什么呢？” “嘘！” 春芽回过头，急忙竖起食指，放在嘴前，示意他安静。 “嗯？” 曹朝阳更加好奇了。 他跳下大黑马，蹑手蹑脚走过去，蹲在春芽身边。 探着脑袋，他往草坡下瞧了瞧。 “朝阳哥哥，我家大乖、小乖，正在捉鼠兔呢，你千万别吵到他们。” 春芽小声嘀咕着。 草坡下，一只可爱的小鼠兔正耸动着小嘴，啃食着枯草。 在它北边十多米外，两只小兔狲正蹑手蹑脚的往鼠兔身前走。 突然，鼠兔像是听到了什么。 直立而起，它回头望了望。 两只小兔狲立马趴下身子，浑身一动不动，就跟两块石头一样。 “吱吱~” 没察觉到什么异常，鼠兔继续啃食着。 两只小兔狲又等了一会，这才继续慢慢上前。 曹朝阳瞧着那两个捕猎的小家伙，觉得挺有意思。 两只小兔狲行动的时候，不是慢慢往前走，反而速度很快，它们瞬间抬起毛爪子，接着立马停顿一下，再飞速踩下，接着又停顿一下，看起来像是一卡一卡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正在啃食野草的鼠兔，一直没发现它们，哪怕是已经很近了。 “大乖、小乖，好厉害啊。” 春芽瞪着大眼睛，紧张的攥着小手。 旁边，曹朝阳也屏住了呼吸，相比于他的胖崽，这只鼠兔可真是太傻、太迟钝了。 两只小兔狲一左一右，此时距离鼠兔也就几米的距离。 它们微微低伏下身子，像是要发起最后的冲击。 “嗷呜！” “嗷呜呜呜！” 突然，远处的草场上，传来了藏狐的叫声。 鼠兔一惊，它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噌的跑进了洞里。 两只小兔狲呆了呆，急忙跑上前，它们伸着爪子，往洞里探着，可根本就抓不到鼠兔。 “哎呀！朝阳哥哥，你的二哈来了！” 春芽一骨碌爬起来。 往身后望了望，小藏狐迈着小短腿，正一边叫，一边往这里跑着。 春芽抬头看着曹朝阳，当即撅起了小嘴。 额…… 曹朝阳挠了挠头，还有点尴尬，“咳，这二哈也不知道有什么事。” “春芽，等过会，我让它捉只鼠兔，赔给你的大乖、小乖。” “不用，不用。” 春芽摆了摆手。 回头望了望跑过来的小藏狐，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道：“朝阳哥哥，你能让二哈，教我的大乖、小乖捉鼠兔吗？” 她话音刚落，不远处的两只小兔狲，气呼呼的跑了过来。 “嗬！” “嗬！” 两只小兔狲呲牙威胁的看向跑来的小藏狐。 “嗷呜~” 小藏狐身子体格大多了，没把两个小家伙放在眼里。 它快速跑过来，伸着四方脑袋，直接把两只小兔狲撞翻在地。 到了曹朝阳身前，它仰头叫了两声，接着咬住他的裤腿，就往六队的方向拽。 “二哈？干什么呢？队里有事叫我？” 曹朝阳猜测着小藏狐的意思。 不敢耽搁，他一把抱起二哈，翻身骑上了马。 “春芽，别跑远了，就在附近玩就成，下午我再让小藏狐，给你捉鼠兔。” 说完，他扬起胳膊，拍向马屁股，“驾！” 草场上，春芽抱着大乖小乖，望着他远去，忍不住又噘起了小嘴， 四下看了看，她只好又在附近找起了鼠兔。 …… 郭大爷家门前。 此时，朱琳正焦急的等待着。 离她不远处，吴仁宝和他的胖媳妇，正在找着大石头。 旁边，黄毛藏獒无力的呜咽着，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身子不自觉的抖着，它瞪着湿润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向朱琳。 “同志，大黄后腿养几个月还能好，你们干嘛这么着急杀它呀？大黄还能养好的。” 朱琳实在忍不住了，快步走上前。 “几个月？这么长的时间，谁能养它？” “就是，后腿都断了，就算养好了能怎么样？还能追上什么？谁会买一只瘸了腿的狗？！” “我家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小吴的胖媳妇撅着胖脸，啐了一口。 也不知道怎么了，她瞧见这好看年轻的女人就生气。 俯身抱起一块大石头，她回到了黄毛藏獒身前。 “嗷呜~” “嗷呜~” 黄毛藏獒哀嚎着，用力挣扎站了起来。 像是想证明什么，它拖着包裹着木板的后腿，艰难的往前走了几步。 “啪！” 胖女人满是嫌弃，一脚踹了过去。 刚站起来的黄毛藏獒，立马摔在地上。 “哎呦，你踹它干嘛？” 小吴用手遮着眼睛，像是还有些不忍心看，“行了，行了，你赶紧砸死它，咱还得赶紧回去呢。” “就你有好心。” 胖女人轻哼了一声。 她举起石头，当即就要砸下去。 “嗷呜~” 黄毛藏獒可怜的哀嚎着。 “这狗你们卖不卖？！” 朱琳看不下去了，她挡在了黄毛藏獒身前。 对面，夫妻两人眼睛一亮。 胖女人也顾不得砸狗了，她石头一扔，兴奋道：“卖，当然卖，我家这只藏獒至少八十斤重，你给我一百块钱吧。” “对对对，至少要一百！” 吴仁宝也连忙点着头。 旁边，隔壁大爷听着皱了皱眉头，觉得小吴夫妻两个，有些过分了。 不过想了想，他也没说什么。 第306章 熊肉换藏獒 “一条狗你要我一百块钱，你把我当冤大头坑呀？！” 朱琳被气着了。 老吴头这儿子、儿媳，简直就是俩畜生，还不如一条狗呢！ “这叫什么话？这位女同志，我家的大狗有八十多斤，哪怕是杀了去卖，那也得小一百块钱，怎么能算是坑你呢？” “就是，就是，你不买就算了！” 小吴的胖媳妇，立马抱起了地上的大石头。 她对着黄毛藏獒的脑袋，作势就要砸下去。 旁边，小吴一边拉着媳妇的手，一边瞪大眼睛，看向朱琳，“这位女同志，你到底买不买？不买我可就让我媳妇动手了？” “你……你们……” 朱琳指着两人，真是被恶心到了。 “嗷呜~” 地上，黄毛藏獒挣扎着坐了起来。 它对着胖女人和瘦男人呲牙怒叫着。 这还是它第一次对两人呲牙。 吴仁宝和他的胖媳妇，全都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我呸，还翻了天了你！” 胖女人有些羞怒，恶狠狠的就要扔下石头。 “嗷呜~”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藏狐的叫声和马蹄声。 “住手！” 曹朝阳骑着大黑马，大喝一声。 到了两人跟前，他连忙拽紧缰绳。 “唏律律~” 大黑马嘶鸣着，抬起高高的前蹄。 这一人一马，就在胖女人身前很近的距离，眼瞧着那马蹄都快碰到了她。 胖女人被吓得一哆嗦，“你……你要干什么？” 曹朝阳没搭理女人。 翻身下马，他皱着眉头看了看，接着又凑到朱琳身前，小声问了问。 “朝阳，他们嫌弃大黄受伤了，要砸死大黄吃肉，我瞧着可怜，想买下来，他们……他们要我一百块钱……” 看到曹朝阳回来了，朱琳顿时心安了不少。 她凑到曹朝阳耳边，小声说着。 一百块钱买一条正常的藏獒，那倒是不算太贵，可两人明明就要砸死它吃肉的，这也要卖一百，真是太欺负人了。 “吃肉？！” 曹朝阳低头看了看黄毛藏獒，忍不住摇了摇头。 好不容易养这么大，还是只能捕猎、能咬死红狗子的藏獒，就因为受伤了、腿断了，就杀了吃肉…… 这老吴头这儿子、儿媳可真成啊！ 那老吴头醒过来，肯定得气死。 “哎！你们到底买不买？不买别耽误我们。” “胖大妈，买不买另说，这狗是我从草场上捡回来的，放在我那，我们照顾了它两天，吃了我不少的肉，你是不是把肉还我？” “对了，还有，为了给它治伤，我们费了不少功夫，你折成钱一并算给我们吧。” 吴仁宝愣了。 旁边，他媳妇也是张大了嘴巴。 半晌，她狠狠啐了一口，“我呸！我又没让你们给它吃肉，更没让你们给它治伤，那都是你们乐意，关我们什么事？想要钱？没门！” “耍无赖是吧？成！” 曹朝阳乐了。 他俯身抱起黄毛藏獒，转身就往屋里走。 “你想干什么？” “我干什么？你们不是耍无赖嘛，这肉和钱不给我，这狗你们也甭想带走。” 曹朝阳抱着大黄走进郭大爷屋里，小心的放到土拨鼠的皮子上。 “嗷~” “嗷~” 黄毛藏獒双眼湿润，它伸出舌头，舔着曹朝阳的手。 “放心，我指定不把你交给那两人。” 曹朝阳揉了揉大黄的脑袋，接着拎起屋里的五六半，大步走了出去。 刚才还在门口跳脚怒骂的胖女人，看着他拿着枪出来了，顿时一滞。 曹朝阳也懒得搭理两人。 抱着五六半，他倚在门口闭目养起了神。 “同……同志，你这不是不讲理吗？” “就是！就是！你这是无赖，你这是强盗，你赶紧把狗还回来，不然我就去……去找队长去！” 吴仁宝和他媳妇，结结巴巴的说着。 两人瞧着曹朝阳手里拿着的枪，顿时就怂了。 半晌，见他不搭理自己，两人只能急忙扭头看向隔壁大爷。 “咳咳，小曹同志，我瞧这么着吧，你们互相都各自让一步，小吴同志，你卖狗要价也太高了，少点，少点。” 隔壁大爷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 好好的一只大狗就这么被砸死，他其实也挺看不过眼的。 “那……那九十？不能再少了，我砸死了卖肉，还能卖不少钱呢。” 吴仁宝忍着心痛，说出了一个数。 旁边，朱琳摇着头，道：“八十斤的狗，除去骨头、内脏，你能杀出多少肉来？顶多也就四五十斤，卖不了多少钱。” “我们不干投机倒把的事，也没有那么多钱。” 吴仁宝和他的胖媳妇一听，顿时气得又要跳脚。 “不过我们有熊肉，反正你们杀了狗也是要肉，都一样，我们用熊肉跟你们换。” “熊肉？” 两人一愣，随即小声商量了起来。 在这片草场上，附近吃狗肉的人不多，特别是附近的牧民，更是绝不碰狗肉，相比与熊肉来说，这生意倒是能做。 吴仁宝看了看闭目养神的曹朝阳，强忍着心痛道：“成，那你得给我们……给我们一百斤熊肉！” “五十斤！” 朱琳直接砍了一半。 “你开什么玩笑？九十斤！” “六十。” “不成，不成，就九十斤，一分都不能少！” 屋门前，曹朝阳听得有些不耐烦。 他睁开眼睛，干脆利落道：“七十斤熊肉，换你一只连皮带毛带病的藏獒，你到底换不换？” 吴仁宝很是纠结。 半晌，他又看了看媳妇，这才慢慢点了点头。 七十斤就七十斤吧，毕竟是纯肉。 用一只带毛的病狗换，算起来他们可赚大了。 曹朝阳当即拿出了小本子和钢笔。 当着几人的面，他写了一份合约，接着递给了吴仁宝。 “赶紧签了，我好给你熊肉。” 吴仁宝很谨慎。 他仔细看了一遍，见没什么问题，这才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曹朝阳一把夺过，装进了兜里。 拿着五六半，他叫着朱琳进了屋里。 后边，吴仁宝和他胖媳妇也想跟着进去。 可两人刚到屋门口，就见房门砰的一声，关了起来。 “哎？你们干什么呢？可别耍赖。” “小吴同志，你等一等，别着急。” 隔壁大爷无奈的劝了一句。 曹朝阳在六队待了有一段时间了，他的人品除了虎子之外，可没人说坏话。 很快，屋门又砰的一声敞开了。 曹朝阳和朱琳抬着熊肉出来，当着几人的面，仔细称了一下。 “你们瞧好了，七十斤熊肉，一点不多，一点也不少。” 吴仁宝和他胖媳妇瞧着，满脸的笑容。 两人点着头，急忙让曹朝阳和朱琳，把熊肉放到马车上。 仔细看了看，两人突然发现有点不对。 吴仁宝急忙抬起熊肉，又检查了一遍，“不对！不对！这……这怎么都是瘦肉？肥肉呢？肥膘呢？！” “姓曹的！你坑人！” 第307章 大黄得救 “坑人？我坑什么人了？” 曹朝阳很是不悦。 回头拿起五六半，他指着马车上的熊肉，道：“这不是熊肉？这不够七十斤？！” “是熊肉，也够七十斤，可……可……” 吴仁宝指着他，气得手都发抖，“可这怎么一点肥肉都没有？你还说不是坑我！” 这个年代，家家户户都熬肥油，人人都喜欢肥肉。 这瘦肉的价格相比肥肉，那可是差的多呢。 吴仁宝身旁，胖女人也快要气疯了。 一拍大腿，她当即就要上前撕扯，“你个王八蛋，你个遭雷劈的，不成，不成，这肉不行，赶紧换给我们肥肉！” “咔吧~” 曹朝阳掰下五六半上的三棱军刺，对准了要扑上来的胖女人。 胖女人一滞，“你……你欺负人！” “我欺负什么人？咱那可都是白纸黑字写着呢，换的是熊肉，可没说瘦肉、肥肉，赶紧滚蛋。” 曹朝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想占大便宜，就要有吃亏的觉悟，活该！ 懒得跟两人拉扯，他拉着朱琳，转身进了屋。 “砰！” 听着房门紧紧关上，外边的两人顿时嚎了起来。 吴仁宝看着瘦熊肉，一把拉住了隔壁大爷的胳膊，“大爷，大爷，您可得给我主持公道啊，他太欺负了。” “是啊，是啊，我家好好的大狗，就换了一堆这破瘦肉，这还有没有讲理的地方？！” 隔壁大爷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用力解开吴仁宝的手，接着连忙道：“小吴同志，这字是你都签了，跟我可没关系。” “咳，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连家都不敢回，隔壁大爷倒背着手，快步往村口的方向去了。 剩下的夫妻两人互相一看，顿时又哭嚎了起来。 很快，六队的社员们，就被这动静吸引了过来。 屋里，曹朝阳和朱琳也不在意。 两人凑在黄毛藏獒身前，笑着撸了撸它的脑袋。 “大黄，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了，别怕了。” “嗷呜~” “嗷呜~” 黄毛藏獒摇着尾巴，用力站了起来。 浑身都有些抖，它伸着脑袋，往两人身上拱了拱。 “好了，好了，大黄，你身子还没好呢，快趴下吧。” 朱琳双手抱着它肉嘟嘟的脸，用力揉了揉。 能救下大黄，她别提多高兴了。 站起身，她想想又有点心疼，七十斤肉，好大一坨呢，外边的两人倒好，像是吃了大亏一样。 “朝阳同志，早知道少给他们一些肉了。” “嗐，七十斤就七十斤吧，咱不亏，以后等大黄身子养好了，多捉几只野物就赚回来了。” “嗷呜~” “嗷呜~” 大黄像是听懂了什么，仰头叫了两声。 曹朝阳笑着，拍了拍它的脑袋。 之前他就想养条狗了，没想到如今阴差阳错之下，倒是有了条藏獒。 大黄连红狗子都能咬死，对付别的野物应该不在话下， 嗯，藏马熊除外。 半晌，外边渐渐安静了下来。 吴仁宝和他胖媳妇也没了办法，只能载着黑毛藏獒的尸体和熊肉走了。 又等了一会，曹朝阳出去瞧了一眼。 见两人没了身影，他这才招呼着朱琳出去。 屋门口，几个六队的社员们还在。 见两人出来了，他们连忙打听了一下刚才的事。 “朝阳同志，刚才那俩人是谁呀？他们一直说被你坑了呢。” “对了，他们还去找大队长了，大队长没搭理他们，他们这才不情不愿的走了。” 曹朝阳往村口的方向望了望，随后摇头道： “那是老吴头的儿子、儿媳妇，老吴头的狗受伤了，后腿断了，他们就要砸死狗吃肉，我家朱琳同志瞧着可怜，想要买下来，可他们狮子大开口……” 后边的话他没再说，不过社员们也都知道后续的事。 “哎呦，那夫妻俩可真不是东西。” “就是，那大狗我可瞧见了，前些日子还咬死两只红狗子呢，多好的狗，还砸死吃肉，没一点良心。” 六队的社员们，纷纷啐了一口。 众人都生活在草场上，对看家护院的狗还是挺有好感的。 曹朝阳笑了笑。 他现在倒是挺想知道，那老吴头醒了之后，得知自己的狗被儿子、儿媳卖了，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轻嘲了一声，他攥着缰绳，喊过了朱琳。 今天也没什么事，他想着再去草场上转一圈，惊跑了春芽的鼠兔，可得再给人家捉一只。 “朱琳同志，你骑到马上，咱去外边转转吧。” “大黑，乖。” “唏律律~” 大黑马原地踏着步子。 朱琳正好手痒，她踩着马镫，骑到了马背上。 “大黑，咱走了。” 曹朝阳攥着缰绳，大步往村口走去。 “二哈，跟上。”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迈着小短腿，快步跑上前。 屋里，黄毛藏獒动了动两个耳朵，往门口望了望。 挣扎着站起来，它往前走了几步。 后腿被木板固定着，疼得厉害，它身子一歪，又倒在了地上。 “嗷呜~” 趴在地上，它不甘的叫了一声。 第308章 气昏了的老吴头 曹朝阳牵着大黑马，到了村外的草场上。 四下看了看，见附近没什么人，他抬头望向马背上的朱琳。 “曹朝阳同志！你想干什么呢？” 朱琳颇为警惕的看着他。 这些日子朝阳同志忙着打猎，她忙着去别的队拍照，两人之间倒是好些日子没亲近了。 嗯…… “我能想干什么？朱琳同志，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就是想着教你骑马。” 曹朝阳轻咳一声。 他伸手推着朱琳的腰，让她往前挪了挪。 还没待朱琳反应过来，他扒着马鞍子，抬腿跨了上去。 大黑马上的马鞍子不大，两人紧紧贴在一块。 “朝阳同志！你……” “驾！” “唏律律~” 朱琳刚一开口，曹朝阳立马拍向马屁股。 大黑马迈开步子，嘶鸣着跑向前方的草场。 朱琳吓了一跳。 连忙扶着马背，她回头瞪了曹朝阳一眼。 “咳！朱琳同志，你来攥着缰绳，控制着大黑马的方向。” 曹朝阳厚着脸皮，当做全然不知。 他握着朱琳的手，认真的教起了骑马的动作。 刚开始，朱琳还挺害羞。 渐渐的，她整个人都沉浸了进去。 很快，在曹朝阳的教授下，她学会了简单的骑马方法。 在枯黄的草场上，纵马奔驰，是件挺爽的事。 曹朝阳看了一会。 半晌，见朱琳已经会了，他干脆全松开了缰绳，双手抱住了朱琳的腰。 “朱琳同志，再快一些。” “驾！” “驾！” 朱琳攥着缰绳，大喊了几声。 围着六队转了一圈，她突然觉察有些不对。 脸上一红，她回头又瞪了一眼，“朝阳同志，你干什么呢？” 曹朝阳睁开眼睛，迷茫的看了她一眼。 “你……你别抱我那么紧！” 朝阳同志什么都好，嗯，就是有时候挺不正经！ 四下看了看，前方不远处，春芽正在草场上找着什么。。 朱琳拍了一下马屁股，往那边去了。 “吁~” 刚到春芽身前，朱琳立马解开曹朝阳的手，跳了下去。 曹朝阳微微有点遗憾，也跟着下了马。 “春芽，你的大乖、小乖捉到鼠兔了没有？” 春芽耷拉着脑袋，摇了摇头。 大乖、小乖每次到了鼠兔身前，便会惊到它们，鼠兔转身就钻进洞里，大乖、小乖想捉都捉不到。 试了好几次，她都快绝望了。 曹朝阳见状，笑着摇了摇头。 他回头望了望，朝着往这跑的小藏狐招了招手。 “二哈，快过来。” “嗷呜~” “嗷呜呜呜~” 旁边的草地上，两只小兔狲听到藏狐的叫声，瞬间又紧张了起来。 “大乖、小乖，没事，没事，哥哥养的二哈，不会咬你们的。” 春芽连忙抱起它们，伸手安慰着。 朱琳走上前，凑近看了看，觉得它们还挺可爱的。 过了一会，小藏狐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 它瞥了眼小兔狲，接着抬头看向曹朝阳。 “二哈，捉鼠兔去。” “嗷呜~” 小藏狐甩了甩脑袋，四下望了望。 像是发现了什么，它奔着西北方就去了。 春芽眼睛一亮，抱着小兔狲，急忙跟在它身后。 后边，曹朝阳牵着马，走在朱琳身边。 今天是个大晴天，天空蔚蓝一片，草原上吹着微风，还挺舒服。 “朱琳同志，这几天的天气挺好，咱明儿就去我盖木屋的地方去看看吧，说不定能碰到雪豹，咱再待个一两天就回去了。” “成。” 朱琳高兴的应了下来。 能再看到雪豹，她这次来祁连山大草原就圆满了。 前方，小藏狐整个身子，已经匍匐在了草地上。 在它几米之外，有一只鼠兔，正专心的啃食着枯草。 春芽抱着大乖、小乖，屏住呼吸，仔细看着。 “噌！” 突然，小藏狐动了。 它一跃而起，对着鼠兔跳了过去。 “吱吱~” 鼠兔意识到了不对，转身就想逃回洞里。 它刚跑到洞口，身后有个黄嘴筒子，狠狠插进洞里，咬了下来。 “吱！” 小藏狐叼着鼠兔，满是神气的回到了曹朝阳身前。 “二哈可真厉害。” 曹朝阳揉了揉小藏狐的脑袋，顺手从它嘴里扯出了鼠兔。 走到春芽身前，他递给了大乖、小乖。 “朝阳哥哥，你的二哈好厉害呀。” 春芽满眼的小星星。 刚才小藏狐捕猎鼠兔的动作，可真是太利索了，再晚上那么一点，鼠兔可就逃回洞里了。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瞧着自己的猎物，被曹朝阳给了兔狲，不满的叫了两声。 四下看了看，它转身又跑去了草场上。 曹朝阳笑了笑，也没去管它。 走到朱琳身前，他小声道：“朱琳同志，我再教你骑马怎么样？” 朱琳：“……” “谢谢朝阳同志的好意，不过我已经会骑马了。” 朱琳跨上大黑马，用脚后跟碰了碰马肚子。 “驾！” “驾！” “唏律律~” 大黑马载着朱琳，追向小藏狐。 “哎？哎？别落下我啊？” 曹朝阳往前追了两步。 见大黑马越跑越远，他只能遗憾的停了下来。 一屁股坐下，他干脆半躺在草坡上，看春芽教大乖、小乖捕猎。 “大乖、小乖，你俩呀，好好跟二哈学学，等到了鼠兔们身前，往上扑的时候，速度要快一些……” 春芽摸着小兔狲的脑袋，有模有样的教着。 两只小兔狲叫了一声，接着纷纷啃食着鼠兔。 …… 县医院。 一间简陋的病房里，老吴头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看着周围的环境，他还有些懵。 缓了一会，他刚想出声，就听外边传来了儿子、儿媳妇的说话声。 “吴仁宝，你个没能耐的，那就看着那姓曹的欺负我？” “他……他拿着枪，我能怎么办？” “呸，你就是个窝囊废，多好的一只大狗啊，你可好，就换了七十斤的熊肉，还都是瘦熊肉，你就被坑死吧。” 吴仁宝的胖媳妇，狠狠他啐了一口，这才不甘心的走进了病房里。 后边，吴仁宝耷拉着脑袋，像霜打的茄子一样。 “狗？” 病床上，老吴头呆呆的，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突然，他一把攥住儿子的手，用尽力气问道：“仁宝，你……你把我的狗卖了？” 吴仁宝吓了一跳，这才发现爹醒了。 挠了挠头，他有些尴尬道：“爹，你什么时候醒的啊？身子好点了没？” “你……你把我的狗卖了？！” 老吴头瞪大眼睛，厉声质问。 “额，爹，大黑死了，那大黄后腿断了，养好了也就是个瘸子，它受了伤，还得人照顾，我想着以后它也没什么用了……” “那……那你就卖了？！” 老吴头手有些抖，浑身疼得厉害。 他强撑着身子，伸起脑袋，看着儿子。 “爹，不是卖了，是……是换了熊肉……” 吴仁宝声音越来越小。 旁边，他的胖媳妇可来了精神，“爹，你是不知道，他被那姓曹的坑了，本来说好的用七十斤熊肉换那只黄狗，可谁成想那姓曹的，就光给了瘦肉……” “七十斤？你……你们……败家玩意！” 老吴头脸上涨红，重重摔在了床上。 七十斤熊肉，还是瘦熊肉，这俩败家玩意，就把他的狗卖了，他真是快气死了。 “爹，那狗不是瘸了吗？喂着也浪费肉，还不如卖了呢。” “我呸！你懂个什么？！那是条母狗，就是不能打猎了还能养着生小狗卖，你们……你们俩这没眼光的畜生！” “爹，这有什么的？等你身子好了之后，咱要个小母狗喂着不就行了？” 吴仁宝的胖媳妇撇了撇嘴，很是不服气。 “你说……咳咳，你说什么？！” 老吴头指着儿媳妇，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这藏獒哪是随便喂一只就成的？！ 特别是能帮着他捕猎，能咬死红狗子的藏獒，那得找有灵性的狗，几十只里才能有一只，而且还得从小调教，不知道得费多少工夫。 这胖儿媳妇倒好，轻轻的一句再找一只，就像多容易的事一样，气得老吴头浑身发抖。 “爹，爹，你都病了，千万别生气了，春花，你快别说了。” 吴仁宝吓了一跳。 还指着爹好了之后，能再打猎呢，他连忙上前顺着爹的胸口。 “本来就是，不就是一只狗嘛？还是瘸腿的狗，至于气成这样吗？真跟你窝囊废儿子似的……” “噗！” 老吴头听着她的嘀咕声，再也忍不住了，直接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整个人再也撑不住了，他满是悔意的昏了过去。 …… 第309章 草场上遇大藏狐 次日，天刚蒙蒙亮，曹朝阳就起来了。 熬了一锅肉粥，他喂了一下黄毛藏獒，接着就准备带朱琳去雪山前的木屋。 这次来祁连很顺利，大半个月的工夫，就打了两只藏马熊、十多只红狗子，他想着去完木屋就回去。 “小曹同志，我瞧着今儿天气不太好，你们要是出去，下午可得早些回来。” 郭大爷站在屋门口，往外望了望。 天空中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雪，他还有些担忧。 “郭大爷，您放心吧，我们尽量早回来。” 曹朝阳走到郭大爷身边，探出脑袋看了眼天上。 今儿的天气，确实不太好，天上阴沉沉的。 不想再耽搁时间，他割了一块熊肉，又背上了五六半。 打红狗子、打熊、打狼，此时他的子弹剩的也不多了，不过还够填满弹仓。 想着自己那木屋，他干脆又背上了行军包。 他正忙着呢，朱琳背着照相机推门进来了。 “朝阳同志，咱走吧？” 朱琳此刻满是期待。 她可早想见那雪山之王了。 曹朝阳四下看了看，感觉东西都带齐了，随后点了点头。 “二哈，跟上。” “嗷呜~” 小藏狐晃了晃大脑袋，从皮子上爬了起来。 屋子角落里，黄毛藏獒看到他们要走，挣扎着站起来就要跟上。 浑身都有些抖，它摇着尾巴，走到曹朝阳和朱琳身前，仰头看着他们。 “大黄，乖，这次就不带你出去了，等你伤好了之后，咱再去。” 朱琳摸了摸它的脑袋。 瞧见大黄能站起来了，她还挺欣慰的。 “嗷呜~” 黄毛藏獒耷拉下脑袋，转身回到了皮子上。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他喊着朱琳，快步走了出去。 大早上的，六队里挺安静。 等到了村口马圈，他去跟许行打了个招呼，接着牵出了大黑马。 “朱琳同志，上去吧。” 朱琳刚想动，突然想到了什么。 摇了摇头，她咬着嘴唇道：“这次你坐前边，我坐后边。” “咳，我背着东西，不方便。” 曹朝阳轻咳一声，连忙推脱着。 “你把东西给我，不就就成？” 朱琳直接朝他伸出了手。 “那……那好吧。” 曹朝阳没了办法，只能拿下行军包、五六半，递给了朱琳。 踩着马镫，他跨上大黑马，朝朱琳伸出手。 用力拉她上来，曹朝阳俯身又扯着小藏狐的后脖子，拉上了小家伙。 “朱琳同志，马背上太颠簸，你可要抱紧我。” 唔…… 朱琳犹豫了一下，伸手抱住了曹朝阳的腰。 嗯，朝阳同志天天在打猎，在草场上跑，身体很壮实，抱着还挺有安全感。 “大黑，咱走了。” “驾！” “驾！” 曹朝阳挥手拍向马屁股。 “唏律律~” 大黑马迈着蹄子，载着两人，跑向西北方的草场。 马圈里。 许行和陆春娇正望向草场上。 见两人走远了，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全都笑了。 “老许，你什么时候也教教我骑马呀？” “你想学？我现在就教你。” 许行当即就去马圈里，牵出了枣红马。 他没有朝阳同志那样的厚脸皮，可不敢和春娇同志骑在一匹马上。 搀着春娇上去，他一边讲，一边牵着枣红马，在草场上慢慢走了起来。 陆春娇低头看了看许行，只觉得很是幸福，她心里愈加感激曹朝阳与朱琳同志了。 “老许，你说朝阳同志和朱琳同志，什么时候结婚呀？” “这可说不好，听说朱琳同志是北京人，朝阳同志年末就要去呢，朱琳她爸妈这一关，那可不好过。” 许行说着，抬头望了望天上。 这才刚没过几分钟，天上阴的就更厉害了，他估摸着入冬后的第一场雪，马上就要来了。 让媳妇先慢慢骑着马，他走到一处枯草多的时候，蹲下薅起了干草。 下了雪后，这草场上就更冷了，他得赶紧多薅点草，留着烧火用。 旁边，陆春娇见状，顿时也顾不得学骑马了。 她小心跳下马背，走过去帮起了忙。 …… 雪山前，枯黄的草场上。 一只土黄色的大藏狐，领着四只小藏狐，正在捕捉鼠兔。 大藏狐身子有些瘦弱，嘴筒子上的胡须长短不一，身上的毛发更是乱糟糟的。 一入冬，土拨鼠们便冬眠了，草场上只有鼠兔才能捕猎。 它一只狐，又当妈又当爹，照顾着四个孩子，可不容易。 望着不远处的小鼠兔，它匍匐着身子，小心的往前挪动。 在它后边，四只小藏狐探着小脑袋，好奇的望着。 突然，一只小藏狐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吱吱！” 鼠兔很警惕，噌的钻回了洞里。 “嗷呜~” 大藏狐望着黑乎乎的洞口，无奈的叫了一声。 迈着步子走到小藏狐身前，它抬起爪子拍了下去。 小藏狐哼唧着，趴在地上露出了肚皮。 大藏狐甩了甩脑袋，只能望向草场上，想再寻找一只鼠兔。 突然，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驾！” “驾！” “唏律律~” 大黑马背上，曹朝阳发现了前方的几只藏狐。 他连忙拍了拍朱琳抱着自己的手，接着指向了那边。 “朱琳同志，快瞧，那就是二哈的爸爸和它的兄弟姐妹。” “啊？” 朱琳靠在曹朝阳的背上，正睡意朦胧着。 听到他这话，立马惊醒了过来。 探出脑袋，朱琳望向远处，瞧着四只和二哈差不多的小藏狐，她当即就懵了。 “好……好可爱呀。” “朝阳同志，你快让大黑马走近些，我要给它们拍张相片。” 唔…… 曹朝阳还有些担心惊走了它们。 攥着缰绳，慢慢往前走着，他又抱起二哈，放到了草场上。 此时，不远处的四只小藏狐，躲到了大藏狐身后，小心翼翼的的探出小脑袋。 大藏狐满是警惕。 瞧着二哈，它犹豫了一下，还是待在了原地。 见大黑马在七八米外停了下来，它一屁股坐下，满是忧郁望向二哈。 旁边，一只小藏狐探起身子，两只前爪扒在大藏狐身上，满是好奇的看向曹朝阳与朱琳。藏狐 第310章 鱼窝子 “咔嚓~” 朱琳举着照相机，对着远处的大藏狐、小藏狐，迅速的摁下了快门键。 仔细瞧了瞧，她很是兴奋。 太好了，这张相片抓拍的太好了。 能拍到这一张相片，她就不白来一趟祁连。 “朝阳同志，那就是小藏狐的爸爸？” “对。” 曹朝阳笑着点了点头。 和前几个月相比，大藏狐看着更加憔悴了，倒是小藏狐们还是依旧很可爱。 “二哈怎么瞧着，长的比它们都大呀。” “应该是跟着我长的快吧。” 曹朝阳望向前方。 他发现确实如同朱琳所说，二哈比那四只小藏狐，长的都大了一圈，瞧着也更成熟一些，像只能够自己捕猎养活自己的藏狐。 低头看了看，二哈坐在草地上，对大藏狐也没什么反应。 笑着摇了摇头，他朝朱琳道：“朱琳同志，把照相机给我吧，我给你们合拍一张相片吧。” 朱琳听着眼睛一亮。 没有丝毫犹豫，她连忙拿下照相机，递给曹朝阳，接着小心的往大藏狐身边，走了几步。 “二哈，过来。” 朱琳招了招手，喊过了二哈。 俯身抱起它，朱琳蹲下身子，尽量靠近大藏狐身边。 曹朝阳不敢耽搁。 他拿着照相机，对准朱琳和几只藏狐，果断摁下了快门键。 “咔嚓~” “嗷呜~” 大藏狐被快门声吓了一跳。 警惕的看了眼朱琳，它领着四只小藏狐，转身就跑。 “哎？别跑呀？” 朱琳望着远去的五只藏狐，还有些遗憾。 这些高原上的狐狸，表情真是太有意思了，这次可真是没白来。 她拿过照相机看了看，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朝阳同志，我还想着给你和它们再拍一张相片呢。” “没事，以后有机会拍。” 曹朝阳也不在意。 他牵过大黑马，抬腿跨了上去。 抬头望了望天上，此时阴的更加厉害了。 害怕会下雪，他连忙让朱琳上来。 大黑马载着两人，继续往西北方奔。 大半个小时后，平坦的草场尽头，突然出现了一座木屋。 朱琳探出脑袋，惊得张开了嘴巴。 这就是朝阳同志说的小木屋？ 这……这一点也不小啊。 抬头望了眼高高的雪山，再看了看草场上的木屋，她顿时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驾！” “驾！” “吁~” 大黑马载着两人，很快就到了木屋前。 曹朝阳攥着缰绳，跳下马背，接着朝朱琳伸出了手。 “朱琳同志，下来啊？你发什么呆呢？” 唔…… 朱琳扶着曹朝阳的手，小心的跳下马背。 快步走到木屋前，她抚摸着略微有些发黑的木头。 心里很是惊叹，她忍不住问道：“朝阳同志，这间木屋是你自己一个人盖起来的？” “对，为了盖这间木屋，我亲自去山上砍伐云杉树，费了我好多的工夫呢。” “现在是冬天，还不太好看，等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这个地方那才漂亮呢，” 曹朝阳走上前，先瞧了眼木屋的门。 见上边没有新的爪痕，他这才打开了上边的锁。 “春暖花开……” 旁边，朱琳望了望北边的雪山，再看了看木屋前的草场，忍不住幻想了起来。 春暖花开的时候，门前是一望无际的草场，上边开着各色小花。 木屋后边，是高高的雪山，还有成片的云杉林…… “对了，朱琳同志，这木屋的北边还有个湖泊，那是雪山上流下来的水，很干净，不过现在应该结冰了，待会我带着你去看看。” “还有湖泊？” 朱琳喃喃着。 这……这简直是她梦中的小木屋。 “朝阳同志，等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一定要再来一趟！” “行！我和你一块来。” 曹朝阳笑着应了下来。 推开木门，一股松香扑面而来，等透了一会风，他这才走了进去。 朱琳探着脑袋，好奇的跟在他身后。 木屋里比较简单，除了放的工具外，就一个石头垒的火坑。 曹朝阳放下行军包，拿出了里边的熊肉。 疤脸在雪山上，他想着用熬熊肥油的味道，吸引它下来。 当然，除了吸引母雪豹之外，他想着看看能不能把林子里的那只猞猁引出来。 小老虎的皮子，他还是挺想要的。 翻出大铁锅，曹朝阳拿着走到了西边的小溪。 举起大石头，砸破厚厚的冰层，他用干草和水洗刷了起来。 “嗷呜~” “嗷呜呜呜~” 旁边，小藏狐像是瞧见了好东西。 它两只前爪使劲扒拉着碎冰，嘴筒子伸进冰层下，一个劲的嗅着。 “嗯？” 曹朝阳看了一眼，顿时意识到了什么。 站起身，他朝着不远处喊道：“朱琳同志，你把我屋里的铁铲拿过来。” “来了，来了，怎么了？” 朱琳拿着铁铲，好奇的走了过来。 曹朝阳没有说话，他接过铁铲，转身就铲起了小溪上的冰层。 这条小溪和上游大湖里的水，全是雪山上流下来的。 冬天冰雪不融化，湖水少了，小溪里的水也不多。 此时天冷，小溪水面上结了厚厚的冰，冰层下只有深一些的地方还有溪水。 随着曹朝阳又掀起一块大冰块，一个鱼窝子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鱼！朝阳同志，有鱼！有鱼！” 朱琳眼睛一亮。 她连忙撸袖子，上前帮着掀开碎冰。 “好多鱼啊，朝阳同志，咱发财了。” 浅浅的小水坑里，密密麻麻全都是鱼，比水都要多，此时它们被惊着了，纷纷互相挤着。 曹朝阳瞧着也很是咂舌。 他都没法想象，这么多的鱼挤在一起，是怎么在冰层下活到现在的。 “朝阳同志，这鱼好怪呀？” 朱琳抓起一条巴掌的鱼，还有些懵。 这条鱼跟她之前见过的，全都不一样。 “这是冷水鱼，味道挺不错。” 曹朝阳拿过大铁锅，连忙蹲下身往里捡着。 这个水坑里的鱼，大部分只有半个巴掌大小，只有几条瞧着大一一些。 两人也不嫌腥味，急忙往大锅里捡着鱼。 正忙着呢，曹朝阳突然发现一朵白色的小雪花，飘落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微微一愣，他急忙抬起头，看向天空，“坏了！下雪了。” 第311章 突如其来的大雪 “下雪了？” 朱琳兴奋的望向天空。 雪花飘飘洒洒，越下越多。 没一会的工夫，枯黄的草场上，就变成了点点白色。 刚开始朱琳还挺高兴，可渐渐的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朝阳同志，咱们要不要现在赶紧回去？” 唔…… 曹朝阳也有些犹豫。 眼瞧着雪越来越大，这个时候回去可有危险，万一迷失了方向，晚上在空旷的草场上，那可是能把人冻死的。 “不行，雪太大了，先看看情况吧，希望待会雪能小一些。” “朱琳同志，咱先赶紧捡鱼，先捡大的。” 曹朝阳招呼着，两人急忙捡起了水坑里的鱼。 旁边，小藏狐仰着四方脑袋，好奇的看着飘落的雪花。 往前走了两步，它回头看着地上踩出的脚印，兴奋的叫了起来。 这也是它第一次看见下雪，别提多高兴了。 “嗷呜~” “嗷呜呜呜~” “二哈，过来。” 曹朝阳拿着几条半个巴掌大的小鱼，抬起扔了过去。 小藏狐嗅了嗅，顿时来了兴趣。 也不嫌弃鱼腥味，它张嘴啃食了起来。 忙了一会，曹朝阳抱起铁锅，去了一趟木屋。 倒下里边的鱼，他又回到了水坑前。 让朱琳先捡着，他拔出宰牛刀，划开鱼肚子，在一边的清水坑里，处理起了几条巴掌大的鱼，准备待会煮着吃。 眼瞧这雪越下越大，他已经绝了今天回去的心思。 就这种情况，还是干脆在这待一晚，明天再回去算了。 “朝阳同志，这雪下的好大呀。” 就一会的工夫，两人身上落了一层雪花。 朱琳四下看了看，心中还是忍不住的雀跃。 下雪的时候，她的心情都会变好。 “朱琳同志，那些小鱼别捡了，你快洗洗手，到木屋里避避雪吧。” “没事，我不怕雪。” 朱琳低头看了看水坑里。 又捡了一捧小鱼，她这才洗了洗手，回到了木屋前。 拍了拍身上的雪，她站在木屋下，望向广阔的草场上。 “真漂亮呀。” 朱琳喃喃自语着。 这场雪下得很大，大朵大朵的雪花，飘落在草场上。 朝外伸出手，一朵雪花落在她手背上。 她低头看着，雪花很快就融化了。 “唏律律~” 大黑马在草场上嘶鸣着跑来跑去，像是对下雪也很欢喜。 朱琳看着它，脸上露出了笑容。 不过很快，她就想到了什么。 自己和朝阳同志，可以躲在木屋里吃鱼避雪，大黑马可不行，这草场上被落雪覆盖，它就吃不到草了。 趁着雪还没盖实，她连忙跑出去，四下望了望。 见木屋后边的草坡上，枯草长的很好，她快步过去薅了起来。 “唏律律~” 不远处的草场上，大黑马瞧着好奇，它迈着蹄子，跑了过来。 瞧着地上厚厚的野草，它打了个响鼻，低头就想啃食。 “大黑，这草上有雪，你不能吃，省着冻坏了肚子，等我拿进屋里，让雪融化了再给你。” 朱琳抱着马脑袋，急忙拦下了它。 “朱琳同志，你干什么呢？” 木屋前，曹朝阳手里拿着鱼，望着她这边还有些奇怪。 他随手放到锅里，也快步跑了过去。 就这么一会的工夫，朱琳身上就落了厚厚一层雪，他连忙往下拍了拍。 “朝阳同志，我想给大黑准备些马料。” “唔，确实得准备些。” 曹朝阳干脆蹲下，和她一块薅起了野草。 半晌，感觉差不多了，他让朱琳先回木屋，他抱起野草，来回两趟，送进了木屋里。 站在屋门口，两人往外望了望。 此时外边白茫茫一片，雪真是越下越大。 “朱琳同志，看来咱今天是够呛能回去，咱得在这睡一晚了。” 听到这话，朱琳忍不住扭头看向了他。 额…… 曹朝阳轻咳一声，立马道：“你放心，晚上我守着你睡，保证安全。” 说完，他连忙走到屋里的石头坑前，准备烧火熬熊油。 上次来木屋这，他捡了好多云杉塔，正好可以烧。 旁边，朱琳还有些羞涩。 她担心的可不是野外的安全，嗯…… 外边的雪越下越大，小藏狐抖着身子，跑了进来。 朱琳抱起小藏狐，拍打了一下它身上的落雪。 过了一会，大黑马走到屋门前，探进了脑袋。 雪实在太大了，连它在外边都待不住了。 朱琳拍打着马背上的雪，小心的牵着它进了屋。 好在木屋还算大，两个人加上一匹马能待得下，就是稍微挤了一些， 拉过行军包，她掏出里边的大熊皮，铺在地上，接着一屁股坐了下去。 撑着脑袋，她望向南方的草场上。 外边雪越下越大，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有落雪的声音。 小藏狐趴在她身边，也好奇的看着外边。 大黑马打了个响鼻，忍不住啃了一口干草。 嘴里咀嚼着，它的马脑袋，探出屋门口往外看了看。 雪花飘落在它的马脑袋上，朱琳瞧着挺有趣。 等马脑袋上落满了雪花，她笑着伸手往下拍了拍。 旁边，曹朝阳在石头坑里点着了火，正准备熬熊油。 抬头看了一眼，他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觉得这一刻的朱琳，有一种特别的气质。 悄悄拿起地上的照相机，他对准朱琳摁下了快门键。 “咔嚓~” “嗯？” 朱琳听到动静，回头看了过来，“朝阳同志，这有什么好拍的呀？”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他决定等洗出这张相片，可得好好保留着。 第312章 睡在木屋里 雪山前的木屋里，飘出了浓郁的肉香味。 在这个大雪天，香味伴随着大风，飘出去了很远、很远。 东边草场上的一处洞穴里，大藏狐探出脑袋，耸了耸鼻子。 这味道实在太香了，它忍不住钻了出来。 很快，洞里的四只小藏狐也跟着它跑了出来。 草场上都是雪，大藏狐四下望了望，四方大脸上更加忧郁了。 大雪覆盖在草场上，捕捉猎物可会很困难。 “嗷呜~” “嗷呜~” 眼瞧着雪越下越大，它对着四只小藏狐叫了几声。 嗅着远处飘来的香味，小藏狐们还不想进洞里，直到被大藏狐咬了几口，这才恋恋不舍的钻进了洞里。 大藏狐往西北方望了望，也钻了进去。 这种天气下，鼠兔们都不会出来，它也没法捕猎，只能在洞里待着，尽量保存体力。 …… 雪山上，低矮简陋的山洞里。 一只硕大的雪豹，疑惑的探出了脑袋。 用力嗅了嗅，它像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爬了起来。 “喵呜~” “喵呜~” 后边，两只小雪豹也嗅到了那特殊的味道。 它们兴奋的走到洞口，当即就要出去。 “喵呜！” 母雪豹严厉的一吼。 它抬起爪子一扒拉，两只小雪豹全都滚回了洞里。 现在外边下着大雪呢，可没法出去。 往山下的方向望了望，它转身回到洞里，趴下闭上了眼睛。 …… 大雪飘飘洒洒，越下越大。 不到一个小时，整个人世界全变成了雪白色。 此时，山下的木屋里，曹朝阳的熊油炸小鱼也出锅了。 朱琳拿着树枝的做的筷子，迫不及待的夹起尝了一口。 “怎么样？” “好吃，好吃！朝阳同志，好香啊！” 朱琳点着头，忍不住又尝了一口。 这小鱼什么调料也没放，连盐都没有，可尝着一点都不腥，很是鲜美，鱼肉里还有股微微的甜意。 相比平常的鱼，这冷水鱼肉质很细腻，尝着也没土腥味。 经过熊油那么一炸，真是香极了。 屋门口，小藏狐耸着鼻子，凑了过来。 “嗷呜~” “嗷呜呜呜~” “二哈，你刚才不是吃了嘛？” “嗷呜~” 小藏狐探着脑袋，一个劲的叫着。 见朱琳不给自己，它委屈得不行。 “好了，好了，给你吃，给你吃。” 朱琳没了办法。 她拿起一条小鱼，吹了吹，接着塞到了小藏狐的嘴里。 拿起筷子，她又夹起一条，递向曹朝阳。 “朝阳同志，你别忙了，你快也尝尝吧。” 唔…… 曹朝阳张开了嘴。 朱琳夹着小鱼，笑着送了过去。 “这冷水鱼炸着确实好吃。” 曹朝阳嚼了嚼，只觉得异常的香。 拿起几条处理好的小鱼，他又小心放到了油锅里。 “刺啦~” 站起身，他走到屋门口探出脑袋，往西边的白桦林里望了望。 过了一会，没见有什么动静，他还有些遗憾。 也是，距离上次见那只猞猁，已经过去好久了，那只猞猁说不定早就跑到哪去了。 外边的雪，依旧下着。 曹朝阳捧起一把雪，装进搪瓷缸子里，接着拿到石头坑前，放到了火堆上。 搪瓷缸子里的雪，很快就融化了。 这个年代没什么污染，特别还是在草原上，雪水很干净。 兜里装着几根虫草，他掏出放进搪瓷缸子里，煮起了虫草茶。 对面，朱琳瞧着还挺新奇。 等雪水虫草茶煮开煮开之后，她连忙拿起特意喝了一口。 唔……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用雪水煮出来的虫草茶，她觉得味道还挺不错，有股淡淡的菌子味，细品之下，水还挺甘甜的。 外边，大雪纷飞，草场上的雪已经很厚了。 屋里，曹朝阳和朱琳围在火堆前，悠哉悠哉的喝着虫草茶水，吃着熊油炸冷水鱼，别提有多舒服了。 吃饱喝足，两人额头上都出了一层小汗珠。 朱琳走到屋门口，一屁股坐下，又看起了外边的雪。 曹朝阳往火堆里填了些云杉塔，又去外边抓了把雪，放到了搪瓷缸子里。 忙活完，他坐到了朱琳身边。 外边，此时已经刮起了风。 害怕吹着凉了，他拿起地上的大熊皮，披在了自己与朱琳身上，包裹了起来。 “朝阳同志，这场雪好大呀。” “是啊，好些年都没见下这么大的雪了。” 曹朝阳点了点头。 刚才他出去了一趟，草地上的雪都已经没过他的鞋子了。 现在雪还没有一点要停的样子，要是真下一天一夜，那雪可就更厚了，说不定得没到小腿膝盖。 一想到这，他还有些担忧。 要是雪下的太厚，可没法回到曹家洼。 “朝阳同志，你说的那疤脸和大咪、小咪还会不会过来呀？” 朱琳说着，往外望了望。 外边大雪纷飞，白茫茫的一片，看不了太远。 “只要它们在雪山上，能闻到我熬熊油的香味，就一定会下来的，它们可馋了。” 曹朝阳很有信心。 嗯，在他看来，疤脸除了很凶之外，也是只小馋猫。 过了一会，朱琳还感觉有点冷了。 身上包裹着熊皮，她往曹朝阳身边靠了靠。 吃饱喝足，她打了个哈欠，又有些困了。 渐渐的，她倚靠在曹朝阳的肩膀上，睡了过去。 “嗯？” 曹朝阳扭头看了她一眼。 觉察到朱琳睡着了，他伸手往上扯了扯熊皮。 旁边，小藏狐打了个哈欠，嘴筒子伸进肚皮下，也闭上了眼睛。 外边大雪纷飞，屋里火堆旁很暖和，是个睡觉的好地方，就连站在角落里的大黑马，都微微眯上了眼睛。 曹朝阳瞧着它们，也有些困了。 晃了晃脑袋，他强打起了精神，回头拿起几个云杉塔，他又扔进了火堆里。 过了一会，外边的风大了起来。 一大朵雪花，被风吹进木屋里，落在了朱琳的脸颊上。 曹朝阳扭头看着，觉得煞是好看。 只是可惜没一会的功夫，那朵雪花就融化在了她的脸上。 “呼~” 又是一股寒风吹来，睡梦中的朱琳，硬生生的打了个冷颤。 曹朝阳急忙关了一下木门。 屋里没有窗户，还有些黑，他也没把木门全都关上。 小心的抱起朱琳，他走到了屋里边的火堆前。 “朝阳同志，怎么了？” 朱琳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没事，你继续睡吧。” 曹朝阳抱着朱琳，坐了下去。 他扯了扯大熊皮，重新盖到了朱琳身上。 “唔……” 朱琳脑袋躺在曹朝阳的怀里，觉得很舒服。 实在是太困了，她往里拱了拱闭上眼睛，继续睡了过去。 曹朝阳抚摸着朱琳乌黑的头发，笑着摇了摇头。 睡梦中的她，还挺可爱的。 回头拿起铁铲，曹朝阳往火堆里扔进去了一小堆云杉塔，火一下子大了起来。 外边大雪纷飞，屋里却温暖如春。 第313章 木屋里亲个嘴子 “呼……” “呼……” 下午时分，朱琳迷迷糊糊的醒了。 揉着眼睛，她慢慢坐了起来。 屋里有些黑，她抬头一瞧，只见曹朝阳歪在在木墙上，正打着轻呼。 这样睡觉可不舒服，她双手抱着朝阳同志的肩膀，将人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石坑里的火堆，此时已经熄灭了，只留有几丝火星，木屋子里变得有些冷。 朱琳拿过几个云杉塔扔进去，接着用细木棍慢慢挑着。 很快，火星引燃了云杉塔，屋子里渐渐暖和了起来。 睡梦中的曹朝阳眉头一松，他翻了一个身，往朱琳怀里拱了拱，接着双手抱住了她的腰。 “啊……” “睡着了还不老实！” 朱琳小声嘀咕着。 尝试着想解开朝阳同志的手，她却发现朝阳同志抱很死，解都解不开，气得她伸手胡乱揉了揉朝阳同志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 半晌，她心情突然又变得不错。 嘴里哼着什么，她轻轻的梳理起了曹朝阳的头发。 屋里，云杉塔里松油燃烧，啪啪声作响。 外边，寒风呼啸着，声音有些妖异。 火堆前，小藏狐伸了个懒腰，爬了起来。 回头看了眼朱琳与曹朝阳，它走了两步，拱开了木门。 “呼……” 一股寒风吹着雪花，灌进了小木屋里。 曹朝阳一个激灵，直接惊醒了过来。 唔…… 朱琳的小肚子有些柔软，他忍不住用脸蹭了蹭。 “二哈！赶紧把门关上，冷死了！” 朱琳上下牙齿打着颤。 拍了拍衣服上的落雪，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相比于早晨刚下雪的时候，现在的温度至少降了十度。 旁边，大黑马也是被冷风吹惊醒了。 不满的探着马脑袋，它用嘴一咬，直接关上了木门，把小藏狐隔在外边。 朱琳瞧着哭笑不得。 她刚想让大黑马打开木门，让小藏狐进来，就察觉到了怀里的异常。 低头一瞧，她发现曹朝阳顿时就不动了。 朱琳：“……” “曹朝阳同志？曹朝阳同志？！” 曹朝阳双手紧紧抱着她的腰，闭着眼睛，想继续装睡。 躺在朱琳怀里，还挺舒服的。 突然，他耳朵一痛。 “哎呦，哎呦，醒了，醒了。” 曹朝阳无奈的坐了起来。 “哼！” 朱琳轻哼一声。 她就知道，朝阳同志一定不老实。 昏暗的木屋里，两人坐在一块。 曹朝阳看着近在咫尺的朱琳，顿时忍不住了。 “朱琳同志！” “干嘛？” “咱好久没亲嘴子了，我能……我能再亲一下嘛？” 不待朱琳回答，曹朝阳双手抱住她的后背，对着她的嘴唇就吻了过去。 唔…… 朱琳猝不及防。 她睁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双手拍了拍曹朝阳的后背，可他根本就不松开。 朱琳有些无奈，她干脆闭上眼睛，任由他欺负。 …… 木门外，小藏狐望着满天的白雪，还有些懵逼。 此时，天色昏暗，雪下了一白天，渐渐小了起来。 小藏狐迈着步子，试探性的踩进雪里。 噌！ 没有冻结实的雪，很是松软，小藏狐半个身子，都陷了进去。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吓了一跳，急忙钻了出来。 草场长，大风刮着旋，雪吹了它一脸。 身子抖了抖，它顿时害怕了。 两只爪子扒着木门，它惨叫了几声。 “嗷呜~” “嗷呜呜呜~” 木屋里，朱琳听到动静，连忙睁开眼睛，用力拍了拍曹朝阳的后背。 见他还不松嘴，朱琳干脆伸手捏住了他的鼻子。 唔…… 曹朝阳还是不想分开。 他用力亲吻着，想要用嘴吸气。 这…… 这…… 朱琳脸上羞红一片，她急忙用舌头堵住了自己的嘴。 半晌，曹朝阳实在憋不住了，两人这才分开了。 “朝阳同志！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胡闹，你没听到二哈的叫声吗？” 朱琳急忙擦了擦口水，接着跑到屋门口，拉开了木门。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身上都是落雪，它呲溜钻了进来。 用力甩了甩，它还有些不满，对着曹朝阳狂叫着。 “啪！” 曹朝阳翻了个白眼，抬手拍了它一巴掌，“二哈，你个小东西，还埋怨上我了，我还没怪你呢。” “嗷呜~” 小藏狐呜咽了一声，急忙躲到了朱琳身后。 “朝阳同志，就会欺负我和二哈！” 朱琳不满嘀咕着。 她拍打干净小藏狐身上的雪，接着摸了摸脸上，感觉还热得厉害。 “朱琳同志，我哪是欺负你呀？我是喜欢你！稀罕你呢！” 曹朝阳连忙站起身，走到了她身边。 下意识的牵起朱琳的手，他往外望了望。 瞧见门前小藏狐压出来的雪坑，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么大的雪啊，完了，朱琳同志，咱得推迟几天才能回曹家洼了。” “啊？” 朱琳一愣。 她往外望了望，之前枯黄的草场上，此时盖上了厚厚的雪，一点都瞧不出原来的模样。 看着这样的情形，她也是有些头疼。 就这种情况，今晚上肯定是回不去了。 叹了一口气，她转身回到火堆前，坐了下去。 曹朝阳又往外望了望，直到一阵冷风吹来，他这才关上了木门。 看了眼屋里，今晚上气温得降到零下一二十度，石坑里的火堆，是一刻也不能停，不然准保把人冻坏。 感觉光云杉塔还不够，他抬头道：“朱琳同志，你先待在屋里，我出去一趟，捡些木柴回来。” “朝阳同志，我跟你一块吧。” 朱琳连忙站起来，走到了他身边。 “不用，不用，你待在屋里吧，外边雪太大。” 曹朝阳摆了摆手，拦下了她。 背着五六半，他戴上旱獭帽，又拿起了铁铲，接着推开木门走了出去。 “呼~” 外边，风吹着雪花，让人睁不开眼睛。 他往西边望了望，接着踩进了厚厚的雪里。 低头瞧了眼，此时地上的雪已经没过他的鞋子，已经快到他的小腿肚子了，这场雪真是太大了。 对这里很是熟悉，他慢慢踩着深雪，往西边的白桦林里去了。 第314章 雪夜里，给朱琳同志暖手暖脚 木屋里，朱琳双手紧紧攥着，实在放心不下。 外边还下着雪，又刮着风，朝阳同志一个人出去了，万一出点什么事，他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推开木门，朱琳干脆大步走了出去。 “嗷呜~” 旁边，小藏狐抖了抖身子，急忙跟在她身后。 大黑马瞧着挺好奇，也走出了屋门。 外边，风雪很大。 一人一狐一马，循着曹朝阳的脚印，慢慢往西边走着。 “砰！” “砰！” 刚走到小溪边，朱琳就听白桦林里，传来了砍木头的声音。 包裹了一下围巾，她往前走了几步，接着大喊道：“曹朝阳？曹朝阳同志？” “你怎么过来了？” 曹朝阳瞧见她，吃了一惊。 连忙跑上前，他伸手遮挡着雪花，大声道：“风雪太大了，朱琳同志，你快回去，我一会就能弄好。” “没事，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和你一块干吧，还快一些。” 朱琳摇了摇头，说什么都不回去。 走到木头前，她伸手就收拾起了曹朝阳砍断的树枝。 曹朝阳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 快步走上前，他拿起铁铲，连忙刨着地上的雪。 这雪层下边，是他之前在白桦林里，用木头搭起来的窝棚，现在有木屋了，他也用不着了，便想着拽出来烧火算了。 两人一块干着，速度果然快了不少。 旁边，大黑马打了个响鼻，还有些无聊。 走到白桦树前，它张开马嘴，啃了一口树皮。 嚼了几口，感觉味道不错，它撕扯着啃食起来。 “嗷呜~” 小藏狐就没大黑马那么轻松了。 它腿本来就短，厚厚的雪层很松软，让它每走几步，就会陷进去身子。 四下望了望，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小藏狐的脸上，还有些迷茫。 这样的场景之下，它都不知道怎么去捕猎鼠兔。 半晌，天渐渐黑了下来。 曹朝阳和朱琳身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雪花。 用力扯出一根大木头，他回头大声道：“朱琳同志，太冷了，先弄这些吧，咱回去吧，够今晚上烧的了。” “成！” 朱琳此时手上冻得都快没知觉了。 俯身抱起一大捆木头，她转身就往回走。 曹朝阳拖着大木头，叫着小藏狐和大黑马，跟上了朱琳。 到了小木屋门前，他抖了抖身上的雪，接着急忙推开木门，让朱琳和小藏狐、大黑马先进了屋。 往西边瞧了一眼，也没见有什么动静，这大雪天万籁俱静，不管是什么野兽，都得避雪，那猞猁看来是不用想了。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快步走进木屋。 “朝阳同志，好……好冷呀。” 朱琳放下木柴，浑身都有些发抖。 她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快冻麻木了。 太阳一落山，祁连大草原上就冷的厉害，特别今天又下了一白天雪，气温就更低了，实在冷得厉害。 曹朝阳见状，急忙往火堆里，铲进去了几铲子云杉塔，接着摸了摸朱琳的双手。 “嘶，好凉啊。” “朱琳同志，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啊？这会冻伤了的。” 曹朝阳急了。 他连忙掀开胸前的衣服，攥着朱琳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紧紧抱住。 她的手实在冰凉的厉害，曹朝阳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对面，朱琳还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被朝阳同志这样关心，她很是开心，两侧的脸颊上，露出了俩个浅浅的酒窝。 “朱琳同志，这么冷的天，手很容易就冻伤了，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你还好意思笑？” 曹朝阳一只手抱住，另一只手伸出来，摸了摸她的脸颊。 嗯，朱琳的脸倒是不凉，反而有些热。 唔…… “朝阳同志，你的手也好凉啊。” “我不一样，我手上皮厚，冻不坏！” 朱琳的笑容更盛了。 她示意了一下，让曹朝阳把手放到自己的脸颊上。 “不用。” “朝阳同志，那可不行，你给我暖和手，那我得跟你暖和一下，不然我可抽出手来了。” 额…… 曹朝阳犹豫了一下，手放到了她的脸颊上。 见朱琳笑得那么灿烂，他忍不住用指头，摸了一下她脸颊上的酒窝。 顿时，朱琳的脸上，更加热了。 木屋里，大黑马和小藏狐，迷茫的看着曹朝阳和朱琳，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过了一会，它们各自抖落身上的雪，默默的去了角落里。 “朱琳同志，你的鞋子是不是湿了？” 曹朝阳低头看去，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朱琳的鞋子，是很厚的那种棉布鞋。 刚才在雪地里忙了二十多分钟，此时她的鞋面上，都湿了一大片。 连忙让朱琳坐下，曹朝阳伸出手，就要脱掉她的鞋子。 “别！别！朝阳同志，我没事。” 朱琳急忙拦着。 脚和手可不一样，这可太羞人了。 “朱琳同志！这么冷的天，很容易冻伤了自己，你现在的双脚，是不是有些麻木？” 曹朝阳满脸正经。 见朱琳犹豫着，点了点头，他直接脱掉了鞋子。 “啊？” “朝阳同志，不用，我自己烤烤火就成。” 朱琳脸上通红一片，都快羞死了。 “朱琳同志，我跟你说，手脚耳朵被冻了，千万不能直接烤火，不然肯定得起冻疮，严重了人都得没，得用人身上的温度暖和了过来，才能烤火。” 曹朝阳很是严肃，一点都没开玩笑。 他双手抱着朱琳的脚，放在自己胸前。 嗯…… 也没什么嫌弃，他直接脱掉朱琳脚上穿的毛线袜子，露出了她的小脚丫。 整天被鞋子、袜子捂着，朱琳的两只脚很白，很修长。 她的脚背上，还能瞧见淡淡的青色血管。 曹朝阳伸手摸了摸，果然不出他所料，她的双脚冰凉冰凉的。 不敢耽搁，他掀开自己胸前的衣服，抱着朱琳的脚，放到胸前，暖和了起来。 唔…… 朱琳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急忙道：“朝阳同志，别，脏。” “不脏，我刚才看了，挺白……咳，挺干净的，一点都不脏。” 曹朝阳摇了摇头，一点都不嫌弃。 他和朱琳是男女朋友关系，这是他应该做的。 嗯。 …… 第315章 睡觉 “朝阳同志，可以了，我脚不凉了。” 朱琳脸上烫的厉害。 自己的双脚，被朝阳同志像宝贝似的，抱在怀里，她又感动又羞涩。 不过同时，她又感觉有点点不太对劲。 朝阳同志好像……很喜欢自己的脚？ 心里暗暗啐了一口，她可不能胡思乱想。 “多暖和一会吧，省着起冻疮。” 曹朝阳满脸正色。 抬头看了眼朱琳，他双手伸进衣服里，慢慢的揉搓起了她的脚。 “朝阳同志，你……你干嘛？” “咳，我给你揉搓一下，这样血液循环开了，才能保证脚不冻坏。” “啊……” 朱琳感觉朝阳同志的话，挺有道理。 不过…… “朝阳同志，我自己来吧。” 实在太羞涩了，她急忙从曹朝阳怀里，收了回来。 重新穿上毛线袜子，她用熊皮包裹住了双脚，接着连忙烤了烤火。 曹朝阳见状，还微微有些遗憾，“朱琳同志，真不用我再给你揉揉了？” “不用了，不用了！” 朱琳脸上红的像是要滴血，她急忙摆了摆手。 这真是太难为情了。 “好吧。” 曹朝阳遗憾的站了起来。 他暗自嘀咕着，以后总有机会。 嗯。 走到屋门口，他拉开木门，往外瞧了瞧。 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今夜天上没有月光，草原上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抓起一把雪，他搓洗了一下双手。 回头拿过搪瓷缸子，他装满干净的雪，又放到火堆旁，煮起了虫草雪水茶。 “朱琳同志，你饿不饿？” “咕噜~” 他话音刚落，朱琳的肚子就响了一声。 曹朝阳笑着撸起袖子，就准备做点东西吃。 早上的时候，他光油炸了些小鱼，几条大些的鱼放着没动。 端起铁锅，放到火堆上，他当即就准备做几条鱼吃。 忙活了一会，他又拉开门往外瞧看了一眼。 借着屋里的火光，他发现外边的雪已经停了，不过风依旧很大，连地上的雪都被风卷了起来。 急忙关上木门，他走到火堆前烤了烤火。 “朱琳同志，现在雪停了，不过天依旧阴着，我估摸着，明儿肯定得刮大风，说不定咱们得在这多待一天。” 对面，朱琳不是很在意。 早上捡的鱼，够他们吃几天的了。 抬头看了眼曹朝阳，她心里很有安全感。 半晌，锅里飘出来了淡淡的鱼香味。 曹朝阳拿着木勺子，舀了一点鱼汤，尝了一口。 这锅鱼汤除了盐之外，什么也没放，可他却觉得很是鲜美。 “朱琳同志，你快尝尝鱼汤。” 递给朱琳木勺子，他又拿着筷子，夹起鱼肉尝了尝。 雪山融水养的冷水鱼，没有土腥味，鱼肉很是紧实，他夹了一块大的，挑了挑鱼刺，接着递向朱琳。 唔…… “好吃。” 对面，朱琳喝了一口鱼汤，又吃了一口鱼肉，忍不住点了点头，这冷水鱼确实味道不错。 外边，大风刮着雪花，飘飘落落。 整片草原，万籁俱寂。 小木屋里，曹朝阳和朱琳盘坐在火堆前，吃的热火朝天。 鱼肉挺好吃的，鱼汤也很鲜美，唯一可惜的就是没有主食与蔬菜，两人还觉得有些遗憾。 “嗷呜~” 木屋角落里，小藏狐嗅着香味，走了过来。 它蹭了蹭曹朝阳与朱琳，接着仰头看着他们。 “朝阳同志，给二哈点鱼汤喝吧。” 曹朝阳四下瞧了瞧，也没在木屋里找到有盛汤的东西。 他干脆拿着木勺子，舀起鱼汤，浇在了铁铲上。 小藏狐也不嫌弃，它低头兴奋的舔食着。 朱琳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小藏狐的脑袋。 半锅鱼汤，一点没浪费，全进了两人一狐的肚子里。 吃饱喝足，两人打着哈欠，都有了睡意。 曹朝阳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发现都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往火堆里扔了一块木头，他拿起大熊皮，铺在了火堆旁。 扭头看向朱琳，他开口道：“朱琳同志，要不你先裹着熊皮睡吧。” “行。” 朱琳脱掉羊皮袄，盖在上边，人钻进了熊皮里。 白天睡了一整天，她现在倒不是很困，不过躺在熊皮里，比在外边暖和些，人更舒服。 看着坐在火堆前的曹朝阳，她犹豫着问道：“朝阳同志，今晚上你怎么办？” “没事，你不用管我，这火堆得有人守着，你快睡吧。” 曹朝阳摆了摆手。 他盘坐在火堆前，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眼泪都出来了。 听着外边的风声，他抬头瞧了一眼。 之前木墙里塞的苔藓，效果还挺好，没有一点风灌进来。 揉了揉眼睛，他又打了个哈欠，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疲惫。 “朝阳同志，要不……要不你进来睡吧，我还不太困，我守着火堆……” “那怎么好意思啊。” 曹朝阳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动作却一点都不慢。 他掀开熊皮，当即就想钻进去。 朱琳：“……” 急忙拽住，她往脚下指了指，“朝阳同志！你睡那头，我睡这头！” “我脚臭，咱还是睡一头吧。” “我不怕臭！” 朱琳颇为警惕的看着他，“朝阳同志，别忘了你之前说的话！” 曹朝阳有些头疼。 见朱琳的表情很坚决，他只能无奈的去了另一边。 躺进熊皮里，他顿时就觉得舒服了不少。 这么冷的天，还是两个人挨在一块取暖最舒服。 熊皮另一头，朱琳的身子有些僵硬。 还是第一次跟男人睡在一起，她紧绷着身子，只觉得哪哪都不舒服。 突然，她双脚一热，只觉得被人抱在了怀里，她顿时就急了，“朝阳同志！你干什么呢？！” 额…… “没……没干什么，我就是习惯睡觉的时候，抱着点东西，朱琳同志，我太困了，就先睡了。” 曹朝阳说得都是真话。 他闭上眼睛，脸上带着笑容，很快就进入梦乡里。 “哎？朝阳同志？” 听着轻轻的打呼声，朱琳气恼的用力一推，曹朝阳的双脚和小腿，被她推到了熊皮外。 过了一会，见曹朝阳一动不动，像是真睡着了，她无奈的又拉进了熊皮里。 熊皮那头，曹朝阳闭着眼睛，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第316章 大咪、二咪来了 夜渐渐深了。 小木屋里，朱琳探起身子，拿了一块大木柴，扔到了火堆里。 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她缩了缩脑袋，下意识的抱住了曹朝阳的腿。 朝阳同志身上，就跟个小火炉似的，在这个寒冷的夜里，抱着很是舒服。 嗯，就是朝阳同志的脚有点臭。 朱琳小声嘀咕了一句，还有点嫌弃。 等以后了，她可得让朝阳同志勤洗脚。 外边，风依旧呼呼的吹着。 她闭上眼睛，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石坑里的火堆，渐渐烧完熄灭了，只剩下了些火星子。 “冷……冷，好冷啊。” 睡梦中，朱琳打了个冷颤。 感受着一边的火热，她一个劲的往曹朝阳身上靠着。 过了一会，她还是有点冷，下意识的拱向温暖的地方。 “嗯？” 曹朝阳只感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怀里，紧紧抱住了自己，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迷茫中摸了摸，只觉得又长又滑，像是头发。 心中吓了一跳，他顿时就清醒了。 “冷、冷……” 朱琳喃喃着，一个劲的缩着身子。 小木屋里，一片黑暗。 曹朝阳摸索着，往火堆里扔了些云杉塔和木柴。 等重新燃烧起来后，他借着火光低头看去，发现朱琳像个八爪鱼似的，正死死抱着自己。 “朱琳同志？朱琳同志？” 叫了两声，见朱琳没有丝毫反应，曹朝阳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冷，好冷呀……” “好了，好了，一会就不冷了。” 曹朝阳往上拉了拉熊皮，反手抱住了朱琳。 轻轻拍打着朱琳的后背，他拿起一块木柴，又扔进了火堆里。 低头看了看，睡梦的朱琳，就跟个小猫似的。 曹朝阳忍不住，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唔…… 睡梦中，朱琳像是有什么感应，她不满的嘀咕着，脑袋缩进了他的怀里。 曹朝阳凑近听了听，不禁哑然失笑。 自己在朱琳同志的心里，可真是不正经啊。 咳…… 整个后半夜，他都没怎么睡。 一边往火堆里扔着木柴，他一边抚摸着朱琳的长发，哄着她睡觉。 直到天色渐亮，他实在忍不住了。 往火堆里扔了一块大些的木柴，他抱着朱琳，慢慢闭上了眼睛。 “吱~” “吱~” 突然，小木屋的木门，传来刺耳的声响，像是有东西，在挠着木门。 角落里，小藏狐噌的爬了起来。 两只耳朵动了动，它急忙跑到曹朝阳与朱琳身前，拱了拱他们。 “嗷呜~” “嗷呜呜呜~” “二哈，怎么了？” 朱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觉察到有些不对，她慢慢抬起脑袋，朝阳同志的大脸，映入了她的眼帘。 “啊？” 一声惊呼，她吓得直接坐了起来。 曹朝阳浑身一冷，也被声响惊醒了。 他一睁开眼睛，就见朱琳气呼呼的看着自己。 “朱琳同志，怎么了？” 曹朝阳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问道。 “曹朝阳同志！你怎么……你怎么上我这边来了？！” 朱琳又羞又怒，心里还有些委屈。 “朱琳同志，你看看你是在哪边？” “不是我上你那边去了，是你到我这边来了，昨天晚上你死死抱着我，我叫你，你都不醒，我能怎么办？” 曹朝阳很是冤枉。 他扒开衣领子，露出了自己的脖子，“朱琳同志，你睡觉的时候还咬人呢，我都被你吓坏了。” “阿嚏~” 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急忙拿过熊皮上的羊皮袄，披到了自己身上。 大早晨的，实在是冷得厉害。 见火堆里的火快熄灭了，他连忙又扔了些木头进去。 旁边，朱琳还有些懵。 低头看了看，她发现自己确实是在曹朝阳这边。 再瞧曹朝阳的脖子上，牙印清晰可见，她顿时就知道是自己误会人了。 脸上腾的一下就红了，她急忙站起来，对着曹朝阳鞠了一躬，“朝阳同志，对……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朱琳同志，咱俩之间，不用这样。” 曹朝阳轻咳一声， 他连忙拿起熊皮，披到了朱琳身上。 “朝阳，我……我……” 看到曹朝阳这样，朱琳更加羞愧了。 不过……自己脸上怎么湿乎乎的？她伸手忙擦了擦，感觉还有点不对。 对面，曹朝阳急忙转过身，看向了门外。 听着外边有东西，正在挠着木门，他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 拿起一旁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他直接打开了保险。 “喵呜~” “喵呜~” “咦？这是……大咪？二咪？” 曹朝阳一愣，随即很是欢喜。 快步走到屋门前，他用力拉开了木门。 外边，此时已经成了冰雪的世界。 厚厚的雪堆里，两只灰白色带着斑点的小雪豹，正抬着爪子，想继续挠门。 “喵呜！” 瞧见木门终于开了，大咪、二咪嚎叫一声，兴奋的冲了进去。 曹朝阳高兴极了。 俯身抱起两只小雪豹，他一边来了一口。 “大咪、二咪，想我了没有？” “喵呜~” “喵呜~” 两只小雪豹也是高兴坏了，伸着舌头舔着他。 曹朝阳用力揉了揉，又探出脑袋左右看了看。 白色的雪地上，只有几行脚印，没有疤脸的身影。 心里有些奇怪，他好奇道：“大咪、二咪，你们妈妈呢？怎么就你们自己来了？” “喵呜~” “喵呜~” 两只小雪豹只是一个劲的舔着。 半晌，大咪、二咪晃了晃大脑袋，好奇的看向了屋里的另一人。 火堆旁，朱琳睁大了眼睛。 此时，她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这…… 这雪豹就自己来了？ 咽了一口唾沫，她急忙走上前，“朝阳同志，我……我能摸摸它们吗？” “喵呜！” “喵呜！” 大咪、二咪看着这个陌生的两脚兽，呲牙威胁的叫着。 朱琳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一步。 两只雪豹都不大，却带着一股猛兽的气息。 面对着小雪豹的怒叫，朱琳也不在意。 整个人傻乐着，她拿起照相机，对着曹朝阳与两只小雪豹，就摁下了快门键。 “咔嚓~” …… 第317章 疤脸与岩羊 “喵呜~” “喵呜~” 小木屋里，大咪、二咪耸着鼻子，凑到了铁大锅前。 它们往里嗅了嗅，接着仰头看向了曹朝阳。 “饿了？怪不得一大早就来了呢。” 曹朝阳立马端起铁锅，放到火堆上。 昨天还剩下了熊肥肉，他放进锅里继续熬起了熊油。 旁边，朱琳放下照相机。 她凑到两只小雪豹身前，试探性的摸了摸它俩。 “喵呜！” 大咪对朱琳很警惕。 它叫了一声，接着躲到了一边。 朱琳见状，只能遗憾的收回了手。 看了看两只雪豹，她感觉很是神奇。 过了一会，屋里飘起了油烟，她走到木门前，伸手拉开了门。 “呼~” 一股寒风吹来，朱琳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抬头看向外边，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好壮观呀。” 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她快步走了出去。 过了一夜，地上的雪变得紧实了很多，朱琳用力一踩，这才陷了进去。 “噗呲~” “噗呲~” 慢慢走到草坡上，她抬头望向北边，只见雪山下的云杉树上，落满了白雪，就像是开了白色的花一样美丽。 回头再看向草场，一片白雪皑皑，整个世界变成了纯白色，异常的好看。 嗯，就是太冷了。 “朝阳同志！朝阳同志，你把我的照相机拿出来。” 木屋里，曹朝阳听到了朱琳的喊声。 他放下铁锅，拿起照相机走了出去。 唔…… 刚一出屋，他就打了个哆嗦。 大早晨的，实在太冷了。 抬头看向草坡上，他只见朱琳张开胳膊，笑得很是开心。 他拿着照相机，当即就想拍一张相片。 回头看了看，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大咪、二咪，过来。” “喵呜~” “喵呜~” 两只小雪豹，踩在雪层上，跑到他身前。 曹朝阳领着它们，走到了朱琳身前。 “大咪、二咪，你俩站在这，千万别动。” 后退了几步，他对着朱琳和两只小雪豹，就摁下了快门。 “咔嚓~” 朱琳很是高兴。 她连忙要过照相机，仔细看了看。 屋里，小藏狐和大黑马也走了出来。 它们站在屋门前，望着草坡上，没有过去，它们对大咪、二咪还是挺害怕的。 “喵呜~” “喵呜~” 大咪、二咪站了一会，立马就不乐意了。 走到曹朝阳身前，它俩又叫了起来。 “好了，好了，这就给你做好吃的，朱琳同志，外边冷，你别待久了，我先带着它们回去了。” “去吧。” 朱琳点了点头。 能跟两只小雪豹合拍一张相片，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等曹朝阳进了小木屋后，她拿着照相机，踩着厚雪，慢慢往北边走去。 她想着去山脚下的云杉林里看看，那里的雪实在太漂亮了。 “嗷呜~” “嗷呜呜呜~” 后边，小藏狐迈着小短腿，跟了上来。 现在地上的雪挺结实，它走在雪地上，终于不往里陷了。 朱琳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继续往北走。 一人一狐很快就到了山脚下。 朱琳抬头看了看，忍不住又拍了一张相片。 她正想走进林子里，突然听右前方传来了沙沙的声响。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像是也听到了什么。 它警惕的望着前方林子里，身上毛都快炸起来了。 “那是？” 朱琳张大了嘴巴，呆愣在了原地。 远处，一只硕大的雪豹，咬着一只带血的岩羊，正拖着往这边走来。 它脸上有一道疤痕，显得不怒自威。 此时，它抬头看了一眼朱琳，又瞧了瞧小藏狐，显得还有些奇怪。 “你……你是疤脸？！” “吼！” 母雪豹松开嘴，呲牙大吼了一声。 对面，朱琳一动不敢动，整个人都快傻了。 什么红狗子、灰狼，和雪豹一比，根本就不算什么。 雪豹才是这片草原上，最凶猛的野兽。 “沙沙~” 母雪豹重新叼起岩了羊。 它拖拽着越过朱琳，继续往小屋前走。 “好……好吓人啊。” 朱琳捂着胸口，咽了咽唾沫。 也不想去云杉林里了，她蹑手蹑脚的跟在母雪豹身后。 到了小木屋前，母雪豹松开嘴，耸了耸鼻子。 嗅着浓郁的香味，它晃了晃大脑袋，直接抬起爪子，推开了木门。 屋里，曹朝阳拿着树枝筷子，正炸着小鱼。 他回头一瞧，只见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探了进来。 “疤脸？！” 曹朝阳看到母雪豹，脸上露出了笑容。 放下手里的东西，他伸手抱着它那毛茸茸的大脑袋，低头就亲了一口。 “喵呜！” 母雪豹很不耐烦。 它伸起爪子扒拉开曹朝阳，接着伸着脑袋，望向铁锅里。 屋外，朱琳捂着嘴，都快吓死了。 朝阳同志真是……真是太大胆了。 “朱琳同志，快来，快来，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疤脸。” 曹朝阳朝外边招了招手。 母雪豹嘴里呜咽着，很不耐烦。 “朝阳同志，它……它……” “没事，疤脸不咬人。” 曹朝阳急忙夹出几条油炸好的小鱼，放到铁铲上。 等疤脸吃的时候，他攥着朱琳的手，拉着她走到近前，放到了母雪豹身上。 朱琳屏住呼吸，只觉得心砰砰跳着。 过了一会，见母雪豹没什么反应，她这才壮着胆子，小心的摸了摸。 “朝阳同志！我摸到大雪豹了！这毛好舒服呀。” 朱琳兴奋不已。 深吸了一口气，她张开胳膊，直接抱住了母雪豹。 “吼！” 母雪豹摇着尾巴，有些不耐烦，它回头怒吼了一声。 朱琳吓了一跳，连忙松开了手。 “疤脸，别叫了，这是朱琳，是咱自己人。” “咦？你又带岩羊回来了？” 曹朝阳望着外边的岩羊尸体，脸上不禁一喜。 他正愁光没什么好东西吃呢，母雪豹就带着岩羊来了。 “朱琳同志，你在屋里给它们炸小鱼吧，我去处理一下岩羊。” 递给朱琳树枝筷子，他拔出宰牛刀，大步走了出去。 仔细瞧了瞧，这只岩羊半边的身子有些烂，像是从高处跌落下来的，不过这只岩羊应该是刚死没太久。 不敢耽搁，他拿着宰牛刀，当即收拾了起来。 第318章 保证不动 小木屋里。 朱琳拿着树枝做的筷子，心惊胆颤的炸着小鱼。 对面，母雪豹和两只小雪豹，慢慢咀嚼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朱琳总感觉母雪豹，像是对自己不是很友好。 往外望了望，见朝阳同志就在门外，她这才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曹朝阳拿了一块岩羊肉走进了进来。 “朱琳同志，咱今天早上吃炸羊肉怎么样？这么冷的天，就得吃点油大的。” “行。” 朱琳也没什么意见。 这个时候能有羊肉吃，就已经很好了。 两个人，三只雪豹，再加上一只小藏狐。 他们围在火堆前，炸着小鱼和岩羊肉，直到锅里的熊油，全都用光了，这才停下了嘴。 母雪豹舔了舔爪子，它还没吃饱。 站起身子，它瞥了眼朱琳，接着转身走到门外，啃食起了岩羊的内脏。 朱琳浑身一松，急忙关上了木门。 “朝阳同志，我怎么感觉疤脸像是对我有意见似的？” “有意见？可能它第一次见你吧。” 曹朝阳摇了摇头，他也猜不到母雪豹的想法。 拿着宰牛刀，他切着肉块，就准备再烤个羊肉串吃。 外边，太阳渐渐升起，草原上又刮起了大风。 过了一会，曹朝阳推开木门，往外瞧了一眼。 大风刮起雪花，草场上白茫茫的。 看着这副场景，他顿时就绝了今天回去的心思。 他低头又看向母雪豹，只见它趴在雪地上，硬生生的啃着岩羊的内脏。 “疤脸，你冷不冷？” “喵呜~” 母雪豹不耐烦的叫了一声，接着继续啃着岩羊内脏。 曹朝阳有些看不过眼，他回到木屋就拿出了铁铲。 地上的雪很厚实，他用力铲起，放到一边，掏了个雪窝子出来。 母雪豹扭头瞧了瞧，感觉不错。 它起身拖着岩羊内脏走到雪窝子里，继续啃食着。 “你个大疤脸，倒是知道哪里好。”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眼瞧着风越来越大，他踩着厚厚的雪，去隔壁的白桦林里，扒了些树皮。 等回到木屋，他放到了大黑马身前。 “大黑，先啃些树皮、干草吧，等回到六队了，再喂给你些好东西吃。” “唏律律~” 大黑马往外望了望，还有些躁动不安。 好在上次打红狗子的时候，它见过母雪豹一次，这才还好一些。 低头啃了一口树皮，它怏怏的没什么精神。 曹朝阳抚摸了几下马脖子，接着扭头看向木屋里边。 此时，吃饱喝足的大咪、二咪，躺在火堆边，昏昏欲睡。 朱琳伸着手，偷偷的摸着它们。 像是已经熟悉了，两只小雪豹也没再叫，任由她摸着。 曹朝阳笑着走过去，盘坐到了朱琳身边。 两人一边小声聊着天，一边抚摸着两个小家伙。 “朱琳同志，外边又刮起了白毛风，咱得再睡一晚了，明天看看情况再回去了。” “行。” 朱琳随口应着，也不在意。 突然来了两只小雪豹，她正想再多待一晚呢。 过了一会，大咪、二咪彻底睡着了。 曹朝阳拿起木柴，扔到火堆里。 伸出手小心抱起大咪，他放到了朱琳怀里。 自己个抱起二咪，他轻轻的撸着。 “朝阳同志，不会弄醒它们吧？” “没事，你尽管撸。” 朱琳这才放心的撸了一把。 像是被摸的很舒服，大咪拱了拱身子，嘴里传出了打呼声。 她小心的凑到大咪脑袋前，听了一会，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 雪豹跟猫也太像了，简直就是一只大号的猫咪。 外边刮着白毛风，冷得厉害。 整个白天，两人都没怎么出去，一直烤着火，陪大咪、二咪玩着。 天色渐暗，风小了很多。 曹朝阳穿着羊皮袄，戴着旱獭帽子，去白桦林里，捡了些干柴回来。 晚上，两人吃了些岩羊烤肉，喝了点煮开的雪水。 临近睡觉的时候，朱琳往门口望了望。 “朝阳同志，晚上就让疤脸睡在外边吗？会不会太冷了呀？” “不会，它可不怕冷，而且我挖了个雪窝子，疤脸睡在里边，风吹不到的。” 曹朝阳摇了摇头。 母雪豹睡在雪山上都没事，就更别说在这了，它们身上那浓密的毛发，足够抵御严寒。 对面，朱琳这才放下心。 脱下羊皮袄，她盖在上边，接着钻进了熊皮里。 曹朝阳见状，立马往火堆里，扔了几根木柴。 利索的脱下了羊皮袄，他就要进熊皮里。 唔…… “朝阳同志，要不……要不你睡在这头吧，反正咱俩……咱俩昨晚都……都那什么了，而且你的脚有味，我不想闻了。” “啊？” 曹朝阳一愣，瞬间就激动了。 他噌的转过身子，当即就要进去。 “咱说好了，你不能乱动！” 朱琳紧扯着熊皮，警惕的看着他。 “你放心，我保证不动！” 曹朝阳连忙点着头。 在这个年代，朱琳这样做，心里已经是已经认定他这个人了。 他现在心里感动都来不及呢，可不会做过界的事。 嗯。 朱琳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手。 曹朝阳呲溜一下，钻了进去。 熊皮里，他一动不动，很是老实。 过了一会，他凑在朱琳耳前，小声说道：“朱琳同志，要不要我把肩膀给你当枕头？” 唔…… 朱琳什么话都没说。 她拉过朝阳同志的肩膀，熟悉的枕了上去。 朝阳同志的身体，依旧像火炉似的，她忍不住往里凑了凑。 曹朝阳一乐，伸手抱紧了她。 低头看了看，他往朱琳额头上，亲吻了一口。 “朝阳同志，你昨晚是不是也偷偷亲我的脸了？” 朱琳抬起脑袋，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啊？” 曹朝阳不想说谎话，只能心虚的点了点头。 “怪不得我一醒来，就觉得脸上有点湿呢。” 朱琳暗自嘀咕着。 曹朝阳听到这话，心里尴尬的不行。 下次再亲的时候，他可得好好擦擦口水。 “昨晚我咬了你一口，你亲我的脸，咱俩就扯平了，你可不能乱再动了。” 朱琳闭上眼睛，又往他怀里凑了凑。 突然，她感觉身下像是有件什么东西硌着自己，她下意识的摸了摸。 噌！ 朱琳一下子坐了起来，她脸色涨红的看着曹朝阳。 “这……这不能怪我，我也控制不住。” 曹朝阳很是无辜。 “你……你转过身子去。” 朱琳都快羞死了。 她伸手推着曹朝阳，让他转过身子。 心脏怦怦跳着，朱琳背对着他，久久不能平静。 第319章 回六队 火堆里，云杉塔剧烈的燃烧着，发出轻微的啪啪声。 曹朝阳背对着朱琳，还有些尴尬。 这个状态，他其实挺难受，嗯…… “朱琳同志，要不，你先睡吧，我守着火堆。” “嗯。” 朱琳弱弱的应了一声。 整个人很是尴尬，她闭上眼睛，努力的想尽快睡着。 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夜渐渐深了。 曹朝阳一直背对着，身子都有些僵硬。 感觉身后的朱琳已经睡着了，他慢慢翻了过去。 唔…… 睡梦中，朱琳习惯性的又钻到了他的怀里。 感受着火炉般的身子，她紧皱的眉头慢慢松开了。 像是很满意，她脑袋又往里拱了拱。 曹朝阳：“……” 他刚刚平复下的心情，顿时又激动了起来。 低头看着怀里的朱琳，他只能暗暗叫苦。 半晌，他对着朱琳的脸颊，狠狠亲了一口。 闭上眼睛，他努力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次日，天刚蒙蒙亮。 火堆前，大咪、二咪早就醒了。 它们一会跑到大黑马前嗅嗅，一会跑到曹朝阳身前拱拱，闹腾的不行。 曹朝阳顶着两个黑眼圈，尽量让两个小家伙安静些。 “喵呜~” “大咪，别闹。” “唔……” 朱琳忍不住拱了拱脑袋。 感觉着温暖的胸膛，她知道自己肯定又是躺进了朝阳同志怀里，不过这次她却不愿睁开眼睛。 又眯了十多分钟，她这才慢慢睁开了双眼。 抬头看去，她正好碰上了朝阳同志看过来的眼神，她脸上一红，还有些不好意思。 “朱琳同志，一直背对着你太累了，我就平躺下了，这可是你自己钻到我怀里来了的！” 曹朝阳满脸无辜。 朱琳：“……” “我知道。” 朱琳小声嘀咕了一句，接着坐了起来。 伸了个懒腰，她觉得很是舒服，昨晚上她睡得香极了，一觉就睡到了天亮。 “对了，朝阳同志，你怎么眼圈黑了呀？” “我……我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曹朝阳的眼神有些幽怨。 他现在正是最壮的时候，不夸张的说，连凉炕都能捂热了。 嗯…… 早知道如此，他还不如睡那头呢。 额…… 朱琳脸上一红，顿时明白了些什么。 她暗啐了一口，急忙站了起来。 “行了，行了，我先起来做饭，你快眯一会吧。” 朱琳披上羊皮袄，又往火堆里添了些柴火。 回头看了看，见朝阳同志睡着了，她蹑手蹑脚走到屋门口，轻轻的攥住木门。 刚打开一半，朱琳便挤了出去。 屋里，大咪、二咪紧跟着她，也跑到了外边。 “吼！” 母雪豹就趴在门前。 见朱琳出来了，它摇着尾巴，轻吼了一声。 “疤……疤脸，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呀？” 朱琳打着哆嗦，也不知道是因为太冷，还是因为母雪豹。 强忍着惧意，她小声问着。 这个母雪豹每次朝她叫，都是威胁似的吼声，对朝阳同志叫就跟猫似的，这可让她太难受了。 母雪豹没有搭理她。 扒拉过大咪、二咪，它给两个小家伙，舔起了身上的毛发。 “坏疤脸。” 朱琳小声嘀咕着。 见母雪豹看了过来，她急忙走开了。 抬头望了望，此时的草场上，一点风都没有，天空中蔚蓝一片，很是干净。 像是雪过天晴，东边的天空中，出现了淡淡的朝霞，很是好看。 朱琳呆呆的看了一会，这才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抓起一把雪，她往脸上、手上揉搓着，接着又用手帕擦了擦。 太阳还没升起，外边实在是冷。 她回头又望了一眼，这才转身回了屋。 拿起一块岩羊肉，她用朝阳同志的宰牛刀切了切，放进铁锅里煮了起来。 很快，锅里就飘出了淡淡的肉香味。 曹朝阳打着哈欠，爬了起来。 “朝阳同志，我刚才出去了一趟，今天的天气挺好，没有刮风，咱准备准备，待会就回六队去吧？” “成。” 曹朝阳点头应了下来。 跟朱琳独自待了两晚，他还有点淡淡的不舍，不过他知道，不能一直在这待下去，还是得赶紧回六队，省着郭大爷担心。 吃完早饭，朱琳在木屋里，收拾起了东西。 母雪豹拖来的岩羊，才吃了一半，还剩下了几十斤的肉。 曹朝阳厚着脸皮，让朱琳用岩羊皮包起来，准备带回去。 这次过来，他打了不少肉，可就没岩羊，这下可算是齐了。 “疤脸，我得回去了，你带着大咪、二咪回山上吧，下次我再来，得几个月之后了。” 曹朝阳说着，摸了摸母雪豹的大脑袋。 这次雪下得太大，不然他还能多待几天，想想也是挺遗憾。 “喵呜！” 母雪豹嫌弃的甩开曹朝阳。 轻轻摇着尾巴，它瞅了一眼，接着转身就走。 “喵呜~” “喵呜~” 大咪、二咪还有些不舍。 两个小家伙凑在曹朝阳身边，一个劲的蹭着他的腿。 曹朝阳笑着抱起它们，分别亲了一口。 “大咪、二咪，去吧，等下次我来，再好好待些日子。” “喵呜！” 前方，母雪豹回过头，叫了一声。 大咪、二咪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接着快步跑上前。 很快，一大两小三只雪豹，就消失在了雪地里。 “朝阳同志，它们可真有灵性。” “毕竟它们是雪山之王，肯定聪明。” 曹朝阳说完，便回到了屋里。 雪豹们已经离开了，他也该走了。 拿起铁铲，他去外边铲了些雪，盖到了火堆上。 等火堆彻底熄灭了，他这才锁上了木门。 “朱琳同志，咱走吧。” 朱琳回头望了望，还有些淡淡的不舍。 这两天的经历，就跟做梦似的，足够她记一辈子。 “朝阳同志，等春暖花开的时候，咱一定再来一趟。” “好！” 曹朝阳笑着应了下来。 第320章 勇敢二哈，不怕困难 草场上的雪很厚，没法骑马。 曹朝阳与朱琳两人只能踩着雪，一步一步的往东南方向走。 好在今天的天气好，两人行走在草场上也不冷。 “朱琳同志，你跟在我后边，别走快了，我来探路。” 为了不陷进雪沟里，曹朝阳手里拿了一根长长的树枝。 每走几步，他就要伸进雪地里探探。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身体轻，不怕陷进去， 它兴奋的跑到前边的草场上，在雪地里打着滚。 突然，它像是发现了什么，扭头望向了北方。 “朱琳同志，快瞧，前些日子咱们见过的一大四小，五只藏狐就在那边。” 朱琳一听这话，急忙望了过去。 不远处的草场上，公藏狐正轻轻的迈着小腿短，像是要捕猎。 如今草场上都是厚厚的雪，鼠兔们都生活在雪层之下。 在这种情况下捕猎，可要比平时艰难的多。 突然，公藏狐快跑了几步。 瞄向雪地上，它一跃而起，前爪和嘴筒子，直插了下去。 “砰！” 唔~ 曹朝阳有些不忍直视。 经过两晚上的风吹霜冻，地上的雪层还是挺硬的。 就这么插下去，公藏狐的脸肯定很疼。 “嗷呜~” “嗷呜~” 公藏狐用力刨着雪，不断的嗅着，可雪层之下什么都没有。 此时，四只小藏狐也跑了上去。 它们伸着爪子，帮忙一起刨着雪。 忙了半晌，还是什么都没有，公藏狐只能对着四只小藏狐叫了两声，接着转身往北边去了。 四只小藏狐耷拉着脑袋，连忙跟上了它。 很快，几只藏狐就消失在了雪地里。 “朱琳同志，咱走吧。” 曹朝阳牵着大黑马，继续往前走。 朱琳望着远去的藏狐，感觉还挺有意思。 嗯，真不愧是高原三傻之一。 旁边，二哈像是学到了什么。 它迈着小短腿，跑到前方的草场上，努力的听着雪层下的动静。 过了一会，像是有什么发现。 小藏狐学着刚才大藏狐的样子，一跃而起，脑袋插进了雪地里。 不过这边的雪层有些厚，二哈没成年，身子又有些小。 厚厚的雪层，淹没了它大半的身子，只露出了它的两条后腿，在胡乱的蹬着。 朱琳瞧见，吓了一跳。 快步跑到前，她双手攥住小藏狐的后腿，像拔萝卜似的，拔出了它。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也被吓坏了，一个劲的叫着。 朱琳连忙拍掉它脑袋的雪，随即哭笑不得道：“二哈，你差点被雪淹死了知道吗？你可真是够傻的。”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顿时叫的更委屈了。 “哎呦，好了，好了，不说你了，不说你了。” 朱琳抱着它，连忙安慰道。 旁边，曹朝阳不厚道的笑着。 这个二哈，真是吃了腿短的亏啊。 小藏狐叫了一阵，还不死心。 从朱琳怀里跳出来，它又跑到了前方的草场上。 有过上次的教训，它这次小心了许多。 一次， 二次， 三次…… 小藏狐一路上，不断的往雪层里跳着。 曹朝阳瞧着，都害怕它摔肿了脸。 “二哈，要不算了吧，别捉鼠兔了，待会我割点岩羊肉给你吃。”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不搭理曹朝阳。 四下看了看它，跑到了一处草坡上。 小黄耳朵动了动，它蹑手蹑脚的往前走了几步。 像是确定好了位置，它高高跳起，直直的插进了雪地里。 “吱！” 一只倒霉的鼠兔，正在雪里打着洞，就被小藏狐叼了起来。 它惨叫一声，随即没了动静。 小藏狐高高的竖起尾巴，跑到了曹朝阳与朱琳身前。 “二哈，你可真厉害！” 朱琳抚摸着二哈的脑袋，嘴里真诚的夸赞着。 刚才小藏狐努力的过程，全被她看在了眼里，她都有些被感动了。 旁边，曹朝阳也伸出了大拇指。 他真是没想到，小藏狐还真捉到了鼠兔，这个小家伙，有股子韧性。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放下嘴里的鼠兔，得意的叫了几声。 好不容易捉来的鼠兔，它还舍不得立马吃，玩了一阵才开始啃食起来。 “朱琳同志，咱歇一会再走吧。” 曹朝阳解下大黑马背上的熊皮，铺到了雪地里。 朱琳也有些累了，她一屁股坐了下去。 低头抓起一把雪，她仔细瞧了瞧，发现有融化的痕迹。 “朝阳同志，你瞧，雪像是开始融化了。” “今儿天气好，要是天天有这天气，我估摸着再过五六天，雪应该就融化的差不多了，咱应该就能回曹家洼了。” 曹朝阳想了想，突然又有些头疼。 这雪融化了之后，地上肯定泥泞不堪，那时候回去的路也不好走，也只能到时候再看了。 四下望了望，雪后的草场上，跟之前是另一种景色。 一望无际的雪地，还挺壮观的。 旁边，朱琳拿起照相机，忍不住又拍了一张。 歇了一阵，两人继续往六队所在的方向走去。 ……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 六队村口，郭大爷蹲在避风的土墙下，正不断往草场上张望着。 突然，他在远处的草上，瞧见了熟悉的身影。 “可算是回来了。” 郭大爷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放下了心。 解下烟袋，他舒舒服服的抽了一口旱烟。 等两人走近了，他这才站起，迎了上去，“小曹同志、朱琳同志，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出事了呢。” 仔细看了看，郭大爷又有些不放心的问道：“草场上下了大雪，这两天冷得厉害，你们没被冻伤吧？” “没，没有。” “郭大爷，您就放心吧，我们一点事没有，还捡了一头岩羊呢。” 曹朝阳笑着牵过了大黑马。 刚才他已经跟朱琳说好了，木屋那里的事，不能透露出去，特别是关于母雪豹和大咪、二咪的。 草原上的猎人，对雪豹可是很渴求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小曹同志，把马给我，你赶紧带着朱琳同志，回我那屋里暖和暖和，我炉子上炖着白菜粉条呢，你们快去吃口热乎的。” 曹朝阳眼睛一亮，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吃了两天鱼肉、岩羊肉，他现在真就馋白菜了。 抱下大黑马身上的东西，他叫着朱琳，就往村子里走。 到了马圈前，曹朝阳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急忙回头道：“郭大爷，大黑这两天，没吃什么东西，您给它喂点好草料。” “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郭大爷挥了挥手，牵着大黑马就进了马圈里。 第321章 带着东西回曹家洼 曹朝阳背着行军包，抱着岩羊肉。 一回到郭大爷家里，他连忙放下东西，先倒了一盆温热水。 这两天待在小木屋里，没清洗条件，他感觉整个身上都脏的不行。 “朱琳同志，你先来吧。” 朱琳也没客气，捧起温热水，洗了把脸。 半晌，两人走到炉子前，烤了烤火。 嗅着锅里的白菜粉条，他们此时全都饿了。 曹朝阳正想盛上先吃呢，就见一旁的黄毛藏獒走了过来。 “嗷呜~” “嗷呜~” 黄毛藏獒摇着尾巴，拖着后腿，仰头看着他俩。 “大黄，你身子好些了没？” 朱琳弯下腰，揉了揉它那肉嘟嘟的脸。 “嗷呜~” 黄毛藏獒的尾巴，摇的更加欢了。 此时，郭大爷正好回来了。 听到朱琳的话，他笑着道：“朱琳同志、小曹同志，你们没在的这两天，这大黄狗是吃的少，睡不好，整天在屋里走来走去的。” “真的？” “真真的。” 对面，郭大爷点了点头。 走到近前，他看着黄毛藏獒道：“也真是奇了，之前老吴头养大黄的时候，它是天天叫，别提有多讨厌了。” “可自从到了这，它也不叫了，也乖了，感觉都不一样了。” 曹朝阳听到这话，忍不住乐了。 还别说，他也有这种感觉，这大黄在老吴头手里的时候，那真是讨厌得很。 嗯，可能是有什么样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狗吧。 抬头瞧了一眼，此时小藏狐趴在皮毛垫子上，已经微微打起了呼。 回来这一路，它可是累得不行。 仔细看看，二哈它那嘴筒子，还有些肿了。 “大黄，休息去吧，等吃完饭了，再跟你玩。” 曹朝阳是真饿了。 盛了满满一碗白菜粉条，他又去锅里拿了两个窝窝头。 递给朱琳一个，他大口的吃了起来。 旁边，郭大爷拿出烟杆，咂摸起了旱烟。 等两人吃完了，他又说起了回去的事。 “小曹同志，现在路上都是雪，根本就没法走，你们要是想回去，至少得等雪化了才成，估摸着还得等几天。” 曹朝阳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突然来的一场雪，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也只能等等看了。 今天走了一天的路，曹朝阳和朱琳全都累了。 两人现在什么都不想干，就想赶紧休息。 朱琳这次没让曹朝阳送。 她拿着手电筒，就去了隔壁婶子家。 曹朝阳好好洗了一下脚，随即打着哈欠，爬到了炕上。 火炕烧的很舒服，他没一会便睡了过去。 …… 转眼间，一个星期过去了。 这几天里，曹朝阳与朱琳哪都没去，一直待在郭大爷家里，收拾着这次来祁连换来的皮毛与各种肉。 经过几天的太阳照晒，外边路上的雪，也融化的差不多了，两人便准备回去。 马上都快腊月了，再不回去，他们都怕耽误了去北京的事。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郭大爷门前，停着两辆马车。 这次来祁连，打的肉实在有点多，全部加一块，有七八百斤，这还是用一头熊肉换了皮子的情况下。 再加上各种皮毛、骨头、熊掌，一辆马车还不够。 因此许行也驾着一辆马车，准备去一趟曹家洼，将东西送过去。 屋里，曹朝阳和朱琳抬着肉，往马车上放着。 郭大爷和许行搬着皮毛，一并忙活着。 去曹家洼路挺远，因此还得带些马料，还挺麻烦的。 忙活到最后，曹朝阳抱起黄毛藏獒，放到了许行的马车上，这个家伙小一百斤重，他抱着还挺费力。 回到屋里，曹朝阳又叫出了胖崽，装进了兜里。 当然，郭大爷泡的鹿血酒他也没忘，特意放进了行军包里。 “朝阳哥哥、朱琳姐姐，你们要走了吗？” 春芽抱着两只小兔狲，站在屋门口，表情里还有些不舍。 “对啊，我和你朱琳姐姐要回去了，等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们会再来的，到时候再给你的大乖、小乖拍张相片。” 曹朝阳笑着摸了摸春芽的脑袋。 低头瞧了瞧两只小兔狲，他有些好奇道：“春芽，你的大乖、小乖会捕猎鼠兔了吗？” “还不会。” 春芽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等下次我们过来，让二哈再好好教教它俩。” 朱琳走上前，跟春芽说了几句悄悄话。 过了一会，东西全都收拾好了。 许行和郭大爷赶着马车，慢慢往村口走去。 曹朝阳笑着朝春芽挥了挥手，也快步走了。 到了马圈前，他去马厩里，牵出了大黑马。 这次要带的东西，实在是有些多，马车上载不下他了，他便想着再让大黑马跑一趟。 “朝阳哥、朱琳姐，你们一路保重。” 陆春娇站在村口，送着两人，她双眼还有些湿润。 看到两人要离开了，她很是不舍。 “春娇，你快回去吧，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们会再来看你的。” 朱琳挥舞着手，也有些不舍。 叹了一口气，她拍了拍曹朝阳。 “驾！” “驾！” “唏律律~” 曹朝阳骑在大黑马上，用力挥舞着缰绳。 大黑马嘶鸣着，跑向六队外的土路。 第322章 老吴头要狗 大早晨，天很冷。 草场的土路上，结了一些冰。 因此，曹朝阳一行人走的不是很快。 等到了公社里，时间已经是快中午了。 走了一路，几人身上满是寒气。 曹朝阳找了家国营饭店，招呼着几人吃了口热乎饭。 吃饱喝足，水壶里灌满热水，他们几个就准备再次启程。 曹朝阳牵着大黑马，走到路上。 他刚抬腿跨上去，就见前边来了几个熟人。 “姓曹的，你别走！” 吴仁宝气势汹汹，拦在了马车前。 后边，他那胖媳妇背着老吴头，也急忙赶了过来。 曹朝阳骑在马背上，看到几人很是惊讶。 攥着缰绳，他让大黑马往前走了几步，接着好奇道：“老吴同志，你怎么从县里医院回来了？你身子怎么样了？” 老吴头面色苍白，很是虚弱。 听到曹朝阳的话，他还有些憋闷。 他也想继续待在县医院里养着，可儿子、儿媳妇一个劲的劝他，他这才无奈的回到了乡里的医院。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强打起精神，不满道：“后生，别跟我套近乎，大黄与那头熊的事，你做的可不地道！” “老吴同志，你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我打了那头熊，那是为你报了仇，你是老猎人了，可别做伤了脸面的事！” 曹朝阳摇了摇头，还有些不耐烦。 他没想到临走了，还会被老吴头堵住。 旁边，朱琳摸着大黄的脑袋，也轻哼了一声。 “老吴同志，当时你儿子和你儿媳妇，要用石头砸死大黄，要不是我和朝阳同志用肉换了它，它早就没了！” “你儿子和你儿媳妇做的才不地道呢！” 老吴头听着一滞。 这小两口的话，真是噎的他不行。 扭头狠狠瞪了儿子一眼，他耍着无赖道：“过去的事，我不管，反正你们得把大黄还回来，换狗的事，我不答应！” 说完，老吴头喘了一口气，接着看向马车上的黄毛藏獒。 仔细一打量，他发现大黄胖了不少，身上的皮毛油光水滑的，也不像是快要不行的样子。 心中更加憋闷了，他当即大喝一声，“大黄，过来！” 黄毛藏獒趴在马车的皮子上，对老吴头的话，没有一点反应。 老吴头瞧着一怔。 这…… 这怎么可能？！ 老吴头脸上一沉，他带着怒气喊道：“大黄？下来，快下来！” “大黄！你听见没有？下来！” “嗷呜~” 黄毛藏獒有些不耐烦。 它回头对着老吴头和胖女人，呲牙低吼了一声。 旁边，曹朝阳只见老吴头脸上扭曲的不行，直接把他看乐了。 “好狗，好狗！” 伸手揉了揉大黄的脑袋，他笑着道：“老吴同志，你就别叫了，当你儿子想砸死大黄的时候，大黄就不认你们了，现在它只听我们的话！” “还有，这狗是你儿子签字画押跟我换的，你甭想耍无赖，没用！” “老吴同志，我劝你啊，还是给自己留点脸面吧，这事就算去公社里打官司，那也是我有理！” “签……签字画押？” “对！签字画押！” 曹朝阳摸出兜里的纸条，当着老吴头的面，展开让他瞧了一眼。 老吴头看着纸条，脸上不由得抽搐了几下。 刚才……刚才他儿子可都没提过这事。 曹朝阳骑在大黑马上，用脚后跟碰了碰马肚子。 大黑马一步一步往前走，眼瞧就快要撞上了，吴仁宝的胖媳妇，连忙背着老吴头，躲到了一边。 “呵，大黑，我们走！” “驾！” “驾！” 郭大爷和许行见状，连忙甩着鞭子，赶着马车，跟了上去。 “大黄！大黄！” 老吴头不甘心的又喊了两句。 马车上，黄毛藏獒回头瞥他了一眼，随后脑袋伸进了朱琳怀里。 “畜生！畜生啊！” 老吴头又气又急，不甘的怒骂着。 “畜生就是畜生，当初就该砸死它！” “就是，这个畜生，真是白养它这几年了，简直就是个白眼狼！” 吴仁宝和他的胖媳妇，也纷纷怒骂着。 刚才当着曹朝阳的面，他俩话都不敢说，全让老爷子出面。 如今瞧见没要回狗，两人可真是失望不已。 “我说你们两个才是畜生！要不是你们，大黄它……它怎么会连认都不认我。” “哎呦，哎呦，你们这俩败家玩意，还签字画押，真是蠢东西，哎呦，真是气死我了！” 吴仁宝缩着脖子，不敢反驳什么。 他给媳妇使了个眼色，急忙往乡里医院去了。 老爷子现在身子没好，可别气出什么毛病来，他可指着老爷子以后继续打猎呢。 …… “大黄，你刚才表现不错。” 马车上，朱琳拍了拍大黄的脑袋。 刚才黄毛藏獒连理都不理老吴头，可真是让她出了口恶气。 “嗷呜~” “嗷呜~” 黄毛藏獒摇着尾巴，叫了几声。 旁边，曹朝阳骑着大黑马过来了。 他从兜里摸出一块肉干，扔向黄毛藏獒。 “大黄，好好养身子，等下次来的时候，多捉几只野物，好好气气那老吴头和他儿子。” “嗷呜~” 黄毛藏獒尾巴摇的更加欢了。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瞧着肉干，急忙爬了起来。 它仰着四方脑袋，着急的叫着。 “二哈，忘不了你。” 曹朝阳又掏出一块肉干，笑着扔给了它。 出了六队公社的地界，路好走了许多。 一匹马、两辆马车，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下一个公社。 现在是冬天，没法睡在外边，他们去公社的招待所，随便凑合了一夜。 天亮之后，他们继续出发。 等到民联县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上午了。 从广阔的草场上，一下子来到了县城里，曹朝阳还有些不适应。 相比于祁连那边，县里可暖和多了。 “郭大爷，咱先去收购站，把皮子卖了，然后咱再去澡堂，我请你们好好泡个澡。” “行。” 郭大爷和许行眼睛一亮，纷纷应了一声。 要说那大草原上，哪哪都挺好，就是洗澡不方便。 听到能泡个澡，两人还挺兴奋。 曹朝阳骑着大黑马，奔向收购站。 进了熟悉的大院，他四下看了看，在一边的棚子下，他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董大爷，您老最近怎么样？” 董大爷听到声响，回头望去。 瞧见曹朝阳的装扮，他吓了一跳，“豁！曹家小子，这才一两个月不见，你都有马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两辆马车驶进了大院里。 董大爷一打量，又被吓了一大跳。 这马车上的皮子，也太多了。 “曹家小子！你……你这是来卖皮子的？” “对，董大爷，这次带的皮毛多，麻烦您帮我把皮毛部的那位同志叫出来吧。” “成成成！” 董大爷不敢耽搁，急忙去皮毛部，叫出了收皮子的人。 皮毛部的男营业员，看见曹朝阳就是一惊。 上次的熊皮，他可一直惦记着呢。 此时，他瞧了瞧马车上的东西，忍不住眼睛一亮。 这马车上的好皮毛，可真是不少啊，不光有熊皮还有狼皮、藏狐皮，他急忙走上前，仔细看了起来。 第323章 找茬的营业员，不卖了! “好东西啊，真是好东西，这熊皮这么大一张，能定位特级品了，就是可惜破了一个洞。” 皮毛部的男营业员，嘴里喃喃自语着。 他摸着大熊皮，越看越喜欢。 心里很是兴奋，他真是没想到年末了，还能收到这么多好皮子，今年他的任务可算是能超额完成了。 “同志，您看错了，我要卖的是土坡鼠皮子，这熊皮我不卖。” 曹朝阳走上前，卷起了大熊皮。 这张七百多斤大熊霸的皮子，很是稀有，他准备好好保留着，以后也算是个物件。 剩下的两张熊皮，他也不准备在县里的收购站卖，他想着带到北京去。 好不容易去一趟首都，他至少得把火车票钱赚回来。 “你……你不卖？！” 男营业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 好好的一张特级皮子，光让自己看却不卖，他就跟吃了苍蝇似的那么恶心。 “同志，不好意思，您再看看别的皮子吧。” “真不卖？我可以给你这张熊皮，定为特级品，实在不行，我再向主任打个申请，多给你些钱……” “同志，我真不卖，我想留着。” 男营业员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了骂人的冲动。 眼瞧着曹朝阳把熊皮卷起来了，他只能先看向别的。 土拨鼠的皮毛，他暂时也不稀罕了，伸手在马车上的皮毛里翻了翻，他拿出了几张藏狐皮，仔细瞧了瞧。 藏狐的皮子，蓬松柔软，保暖性能好，相比之下，可比土拨鼠皮子贵多了。 收购皮毛男营业员伸手摸了摸，神色之中难掩喜爱。 “嗷呜~” “嗷呜呜呜~” 马车上，小藏狐瞧见同类的皮毛，立马夹着尾巴，叫了起来。 “二哈，好了，好了，咱不看了。” 朱琳急忙抱起它，捂住了它的眼睛。 “同志，您还是帮我看看土拨鼠的皮子吧，这藏狐皮我也不卖。” 曹朝阳连忙从营业员手里，拿过藏狐皮，包在了熊皮里。 藏狐皮也是好东西，他想自己留下几件，剩下的一并带到北京去卖。 “藏狐皮也不卖？！” “你这意思，你就光卖土拨鼠皮子是吧？” “对，同志，您先帮我看看土拨鼠皮子吧。” 曹朝阳点了一下头。 几种贵的皮毛，他都准备带到北京去卖。 要不是土拨鼠的皮毛，数量实在太多，他都想把土拨鼠皮子一并带过去，能多赚点是点。 “你……你这同志，可真有意思！” 收购皮毛的男营业，都被他气笑了。 抬头瞧了一眼马车上的的黄毛藏獒，他眉毛挑了挑，道：“这藏狗皮不错，剥了皮子能卖六块二毛一，你卖不卖？！” “嗷呜~” 黄毛藏獒像是听懂了什么，当即呲牙怒叫着。 “大黄！” 朱琳皱着眉头，拍了拍它的脑袋。 回头看向营业员，她略微带着冷意，道：“同志，您别开玩笑。” “我可没开玩笑，这藏狗皮就是这个价格！” 男营业员冷哼一声。 随手拿起一张土拨鼠皮毛，他有些不在乎的一打量，随即道：“这张二级品。” 皮子扔到一边，他又拿起了一张，“还是二级品。” “同志，这张皮毛您给我定为二级？” 曹朝阳很是不满。 他拿起营业员扔掉的皮毛，仔细瞧了瞧。 这张土拨鼠皮子一个破洞都没有，毛绒丰厚，齐正光润，至少也是个一级，怎么着也不可能是二级品。 他卖了几十张的土拨鼠皮子了，这点眼力劲可还是有的。 “就是二级品，你爱卖不卖！” 男营业揣起手，态度很强硬。 曹朝阳当即就看明白了，这人是在故意针对自己呢。 深吸一口气，他拿起一张好的土拨鼠皮子，问道：“同志，那这张你给我定几级？” “二级！” “这张呢？” “这张还算可以，勉强定个一级吧。” “这张？” “二级！” 曹朝阳放下手里的皮子，忍不住乐了。 上下打量了一下男营业员，他伸出了大拇指，“您厉害，您眼光真成，这样的皮毛都定为二级品，您这是成心针对我啊。” “呵，郭大爷，许行同志，咱走吧，这皮子啊，我还不卖了，又不是光这儿才收！” 旁边，董大爷瞧见两人闹僵了，急忙走上前。 “曹家小子，别，别走啊，小张同志这是跟你闹着玩呢。” 董大爷说着，连忙碰了碰男营业的胳膊。 这一车的土拨鼠皮子，他可都瞧见了，至少有个四五十张，这要是收下了，明年皮毛部的收购任务可就轻松多了。 “小张，你想想明年的收购任务！” 男营业揣着手，紧绷着脸。 他刚想说点什么，就见对面的曹朝阳开了口。 “闹着玩？董大爷，算了，张同志多厉害啊，好好的一张好皮子，都能给我定为二级品。” “得，我去哪卖不是卖啊，还是去市里算了，说不定还能多卖点钱呢。” 曹朝阳冷哼了一声，他也是有脾气的。 收拾了一下皮子，他挥了挥手，牵着大黑马，就往外走。 “哎？哎？曹小子？曹小子？” 董大爷追到门口，可马车早就走远了。 唉声叹气的走到院里，他只见男营业员脸上，难看得厉害。 “我说小张同志，你这又是何必呢？今年你能完成皮毛部的收购数量，可全亏了曹小子，你说这闹成这样，明年那收购任务怎么办？” “哼！县里又不是光他会打猎，没了他收购站还能倒闭了不成？！” 男营业脸上有些挂不住，转身气冲冲的回了皮毛部。 眼睁睁的瞧着几十张皮毛没了，他心里突然有些后悔。 董大爷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 那曹家小子对自己可挺好，谁成想闹成了这样，以后是甭想赚便宜了。 “这个小张同志，真是个死脑筋，这要是明年完不成任务，还得上门找人家，唉，何必呢？！” 第324章 做生意的天分，大黄逞凶 “朝阳同志，那人可太过分了。” “要不，我驾着马车，陪你去一趟市里吧，咱去市里把皮子卖了。” 许行挥舞着鞭子，还有些愤愤不平。 刚才收购站的那位同志，简直就是明摆着欺负人，真是太可恶了。 “算了，许行同志，先不去了。” 曹朝阳摇了摇头，心情有些不太好。 去市里再回来，今天的时间可不够。 回头看了看马车上的土拨鼠皮子，他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过这事，还得再仔细琢磨琢磨。 皮子没卖成，不过这澡还得洗。 兜里装着打红狗子挣的几十块钱，他也不抠门，直接领着许行和郭大爷，往县里的澡堂去了。 很快，他们就到了县里的国营澡堂。 曹朝阳买了几张澡票，让许行和郭大爷先去里边泡着。 他拉着朱琳，走到马车边，一边守着上边的东西，一边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朱琳同志，刚才来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个想法，你说这些皮子，咱不卖了，咱全做成旱獭帽子怎么样？” 朱琳微微一动，心里也想到了什么，“你想卖成品的旱獭帽子？” “对啊！” 曹朝阳拿下了戴的旱獭帽，指着上边道：“你瞧，小莫的手艺多好啊，就这帽子，拿到北京去，怎么着也得卖个二三十块钱。” 这个年代，气候比后世要冷多了，出门没个帽子可受不了。 旱獭皮的帽子，可是好东西，那百货商店都要卖四五十呢，他卖个二三十，指定能卖出去。 相比于单纯的卖皮子，这可赚多了。 “你这想法可以。” 朱琳忍不住点了点头。 小莫的手艺，确实不错，在她看来，一点都不比国营商店里卖的差。 “就是这样做风险太大，去卖帽子，被公安抓到那就是投机倒把。” 曹朝阳兴奋了一阵，突然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个罪名可不是开玩笑的，严重了都能枪毙。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朱琳喃喃着，心中想到了一个地方。 “嗯？” 曹朝阳瞬间就来了兴趣。 他看着朱琳，连忙追问道：“有什么办法？” “咱做好了帽子，带到北京去国营信托商店当旧货卖！” 朱琳见曹朝阳满脸不解，又仔细解释了一下。 这信托商店，就是寄卖商店，说白了，就是寄卖旧东西的地方，甭管是旧家具、旧书、还是旧衣服、二手电器，全能放到商店里寄卖。 关键这地方是国营的，算不上投机倒把。 这个年代，人人手里都不宽裕，除了钱少，各种票据也紧缺，这信托商店里，寄卖东西的人和想买东西的人都不少，可热闹了。 “信托商店，这……这好地方啊。” 曹朝阳心中一喜。 他顿时起了去逛逛的心思。 这个年代，说不定还能在信托商店里淘些好东西呢。 “朱琳同志，那咱就试试？现在距过年，还有一个多月，小莫要是做的话，估摸着能做个四五顶帽子……” 曹朝阳说着，忍不住又看了看马车上。 熊肉换来的土拨鼠皮，再加上朱琳拍照别人送的，总共四五十张。 四五顶帽子，相对于这么多皮毛来说，真有些杯水车薪的感觉。 “不光小莫，我再叫些知青点的女知青，让小莫教我们做些简单的活，复杂的她来做，这样还能再快些，争取赶出二十顶帽子出来。” “至于请女知青们的费用，就用这次你打的肉抵，他们肯定很愿意，也不用牵扯到钱，安全。” 曹朝阳怔怔的看着朱琳，很是惊讶。 他没想到后世的女儿国王，竟然还有做生意的天分。 “朝阳同志，你觉得怎么样？” “成！就这样办。” 曹朝阳点头，应了下来。 二十顶帽子，拿到北京去，至少能赚个五六百块钱，在这个年代，可真不少了。 回头又看了看马车上的皮毛，他忍不住又是一乐。 还真多亏了那收购站的营业员，不然这车皮子，他顶多能卖一百五六，这要是制成帽子再卖出去，那可真是赚大了。 “行了，朱琳同志，你快去泡澡去吧，这有我守着。” “那我去了。” 朱琳有些雀跃。 这些日子在草原上，她最想的事就是痛痛快快的洗一次澡了。 朝曹朝阳挥了挥手，她快步跑向澡堂里。 曹朝阳望着她，脸上露出了笑容。 等朱琳进了澡堂，他揣着手，又看了看马车上。 土拨鼠皮子可以做成帽子卖，那这些熊皮、狼皮就能做成大衣了，相比与帽子，这个价格也更贵。 不过光靠小莫同志一个人，可分不出手来再弄这些皮子了，看来还得再找些懂做衣服的人。 嘴里哼着小曲，曹朝阳正高兴着呢，突然听身后传来了一声暴喝。 “曹朝阳！这些日子里，你带着朱琳去哪了？” “嗯？” 曹朝阳有些错愕的转过身。 他只见知青点里的吕东阳，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在这人身后，还站着几位男知青。 这几人曹朝阳也都认识，正是用茅台酒，跟他换肉的郑向东几人。 曹朝阳微微有些头疼。 他真是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还遇到了知青点的人。 “吕东阳同志，这么巧啊，你这是来县里买东西？” “别跟我套近乎！” 吕东阳扭头往澡堂里望了望，整个心都在痛着。 回头看向曹朝阳，他怒道：“姓曹的，朱琳她请假这大半个月，是不是跟你出去了？” “吕同志，你说话要有证据，我只是在这里遇到了朱琳同志罢了。” 曹朝阳严肃了起来。 这事可打死都不能认！ “能有这么巧？你别装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嗷呜！” 马车上，黄毛藏獒一跃而起，跳到了吕东阳身前。 它咧开大嘴，对着吕东阳就咬了过去。 黄毛藏獒小一百斤的体重，搭配上它凌乱丰厚的毛发，自带一股猛兽的气息。 “什……什么东西……” 吕东阳脸上一白，踉跄哆嗦着转身就跑。 双腿还有些软，他跑了几步，跌在地上。 不敢丝毫停顿，他手脚并用，急忙往远处爬去。 “吼！” 黄毛藏獒追到他身前，呲牙怒叫了一声。 咧开大嘴，它当即就要咬下去。 “大黄！回来！” 曹朝阳连忙叫住了黄毛藏獒。 强忍着笑意，他走上前抱住了大黄的脑袋，“吕东阳同志，你瞧瞧你这嘴多臭啊，连我的狗都看不下去了。” “没有证据的事，你可不要乱说话！” …… 第325章 送茅子的来了 “你……你们……” 吕东阳指着一人一狗，只觉得屈辱不已。 他一个城里人，一个北京人，被一个乡下种地的，抢了女人，又被作贱了这样，他真是要爆发了。 “嗷呜~” 黄毛藏獒咧开大嘴，对着又叫了一声。 吕东阳身子一抖，吓得他急忙爬起来，转身就跑。 算了，他一个城里人，还是别跟一只畜生计较了。 “姓曹的，你给我等着。” 吕东阳跑到几十米外，还不忘回头放下狠话。 “嗷呜~” 黄毛藏獒噌的往前跑了几步。 “畜生！没人教的畜生。” 吕东阳不敢再待下去了，他嘴里恶狠狠的骂着，跑去了另一个街道。 “大黄，干得漂亮！” 曹朝阳很是满意。 看来除了打猎之外，黄毛藏獒还有别的作用。 七十斤熊肉换来了它，真是值得很。 笑着走上前，他用力揉了揉狗脑袋，接着从兜里拿出一块肉干，塞到了黄毛嘴里。 黄毛藏獒摇着尾巴，兴奋的咀嚼着。 此时，不远处的郑向东几人，满是好奇的走了过来。 他们小心的看着黄毛藏獒，个个嘴里啧啧称奇。 “朝阳同志，你这大狗是什么品种啊？可真是太威风了，这得有一百多斤吧？” 郑向东试探的伸出手，想摸摸大黄。 “嗷呜~” 黄毛藏獒一呲牙。 郑向东急忙收回了手。 他瞧着这大狗，愈加喜欢了。 “大黄，这是朋友。” 曹朝阳拍了拍大黄狗的脑袋，接着笑道：“这是藏地的狗，叫藏獒，没一百斤，就是它身上的毛多毛厚，显得重。” “藏獒……獒……” 郑向东嘴里喃喃着，觉得这名字可真是霸气。 “对了，向东同志，你们来县里是有事？” “嗐，现在这时候大家伙都没活，我们便想着出来寻摸些吃的。” 郑向东揣着手，眼神瞟向曹朝阳身后的马车。 他的几个兄弟，也早都凑到了马车前。 由于害怕张扬，拉肉的马车上被曹朝阳盖上了干草。 其中一个男知青好奇的伸手一扒拉，只见下边满满的都是冻结实的肉。 “嘶，这……这么多肉……” 众人一瞧，全都吓了一跳。 这车上的干草下，不会全都是肉吧？这是……这是打了多少野物？！ 郑向东忍不住又看向了曹朝阳，“朝阳同志，你这次出去，是打了些什么啊？” “熊、红狗子、狼，运气好，还捡了一头鹿。” 郑向东：“……” 一把拽着曹朝阳的胳膊，郑向东拉着他，走到了一边。 “朝阳同志……” “朝阳哥，这肉能不能换给我们兄弟点？” “成啊。” 曹朝阳很痛快的点了点头。 这么多肉，光他和朱琳也吃不完，他本来也是想着换些些东西出去。 “朝阳哥，这次我不光想换肉，还想换点稀奇的东西。” 郑向东扭头又看了看马车上，接着小声道：“比如熊掌什么的。” “熊掌？” 曹朝阳惊讶的看向了他。 他打了两头熊，一共就八个熊掌。 其中大熊霸的那两个前掌，他是要带着去北京，当作一样上门礼，送给朱琳父母的。 另一只熊的两个前掌，他准备送给公社革委会的刘主任。 这次去祁连，带的五十发子弹，差不多快用光了，还得靠人家批条子，拿子弹用。 他再和朱琳吃点，那可就剩不下什么了。 “哥，您是我亲哥，上个月老头子给我寄了好几张酒票，您就换给我两个熊掌吧。” 唔…… 曹朝阳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他这个人也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天冷的时候小酌一杯，这还是上辈子落下的习惯。 不过上辈子因为养徐家那几个白眼狼，他也就是喝点散装的地瓜烧，可从来没尝过好酒呢。 “两个熊掌，我再给你三斤熊肉，换两瓶茅台，尽量年份久一点的。” “……成！” 郑向东咬着牙，应了下来。 “我再给免费你两斤鹿肉，对了，向东同志，你这次过来没看到别的人，嗯，那吕东阳就是在胡言乱语。” “明白！明白！” 郑向东乐了。 他回头跟另外几人一说，众人全都点头，表示什么都没瞧见。 嗯，就瞧见了曹朝阳一个人。 曹朝阳也笑了。 正好有免费的劳力，他让几人帮忙守着马车，他转身赶去了澡堂里。 这大冷天的，泡个澡最是舒服了。 泡了一会，他搓洗干净身上，接着又去隔壁的理发部，让人帮忙剪了下头发。 理发部的理发师，还记得曹朝阳。 他一边理着头发，一边又说起了之前的趣事。 “同志，你这发型，还真不是人人都能剪。” “上个月你走了之后，有好几个同志过来，都要剪这短头发，可剪完之后，他们倒是不愿意了，说就跟蹲了大狱的人似的。” 听到理发师的话，曹朝阳当即就想到了徐二愣子。 不厚道的笑了笑，他又让师傅给自己修了个面。 忙活完，他拿着四张澡票，去了外边。 “向东同志，麻烦你们了，这是四张澡票，你们也去泡泡吧，那可真是舒服。” “您局气！” 郑向东竖起了大拇指。 他也没客气，伸手接过澡票，回头分给了另外几人。 “那什么，朝阳同志，这肉能不能先预支给我一点？我们哥几个，都大半个月没碰荤腥了。” 郑向东说着，忍不住的咽唾沫。 这要是一直不吃肉倒也还好，可只要尝过肉的滋味，那真是忍不住。 上次他跟曹朝阳换来的肉，可是跟哥几个大吃了好几顿。 曹朝阳什么话都没说。 他掀开干草，找了一块差不多三四斤的肉，直接递了过去。 “朝阳同志，您放心，我回去拿上酒票，立马就给你买酒去。” “不着急，不着急。” 曹朝阳笑着摆了摆手。 等几人走了，他又暗自寻思着。 这次去北京，带的东西实在是多，说不定还得麻烦几人帮忙带点东西，这处好了关系也好开口。 第326章 结婚申请书 国营澡堂前，曹朝阳拿了一把干草，喂着大黑马。 小藏狐和黄毛藏獒趴在马车上，两个家伙昏昏欲睡。 今儿天气挺好，太阳晒在身上很舒服。 这边的阳光，也没草原上那么毒。 瞧着两个小家伙的样子，曹朝阳都想躺下晒晒了。 过了一会，许行和郭大爷从澡堂里出来了。 两人满面笑容，浑身舒爽，一扫之前的疲惫。 “小曹同志，朱琳同志还没出来？” “还没呢。” 曹朝阳摇了摇头。 他话音刚落，就见澡堂里，朱琳快步朝这边走着。 衣服还是之前的衣服，可朱琳整个人却像是焕然一新，连肤色都白了几分。 见她脑袋上还冒着热气，曹朝阳拿着旱獭帽子，急忙走上前。 拉下帽檐，他拿着帽子戴到了朱琳的脑袋上。 “我头发还有点湿呢。” “就是因为湿，才得戴上帽子，现在天气冷，可千万别冻感冒了，帽子湿就湿了，那可没什么大不了的。” “也对。” 朱琳展颜一笑，赞同的点了下头。 曹朝阳看着呆了呆。 刚洗完澡的女儿国王，可真是好看得很。 要不是在外边，他真想拥进怀里抱抱。 嗯…… 轻咳一声，他说了一下吕东阳的事。 “也真是巧，让他看见你和我了，他被大黄吓跑了，不过回到知青点后，我担心他会乱说什么……” “没事，知青点的人也都知道咱俩的事，要是实在不成，我就打个申请……” 朱琳说到最后，声音小了起来。 对面，曹朝阳听着有些疑惑，“什么申请？”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好了，咱快回去吧。” 朱琳笑了笑，没有再细说。 捂着帽子，她快步走到马车旁，坐了上去。 拍了拍黄毛藏獒的脑袋，她笑着道：“大黄，你可真厉害啊，都能吓跑坏人了。” “嗷呜~” 黄毛藏獒摇着尾巴，往她身上拱了拱。 四下看了看，它还有些不适应，这边跟草原上可太不一样了。 曹朝阳挠了挠头，索性懒得再想了。 抬腿跨上大黑马，他招呼着许行、郭大爷就往曹家洼去了。 附近几个县城，都没有下雪，土路上好走了许多。 此时的田地里，除了小麦是青色的之外，一片荒芜，曹朝阳望着却倍感亲切。 过了公社，离知青点和曹家洼就很近了。 曹朝阳攥着缰绳，骑着大黑马，到了马车前，“朱琳同志，你先一步回知青点吧，我明天再带着土拨鼠皮子过去，不然别人看到了……” “不用那么麻烦。” 朱琳摇了摇头，不想做自欺欺人的事。 再说了，她都要带着朝阳同志回家里看父母了，也用不着怕别人的风言风语。 唔…… 曹朝阳见状，也只能骑着马，又去了前边。 很快，几人就到了知青点前的土路上。 曹朝阳让郭大爷先在路边等着，他带着许行，往知青点去了。 这个季节，地里没什么活计。 知青点里的人，大部分都在猫冬。 马车刚到女知青点的大院前，就被院里的人发现了。 “朱琳姐，你回来了！” “朱琳姐，这些日子你不在，我好想你啊。” 周萍、林小莫、杨曼玲几人，从院里跑了出来。 她们围在朱琳身前，上下打量着。 相比大半个月前，朱琳姐黑了，也瘦了，不过精气神强了不少，整个人更加干练了。 “朱琳姐，你快跟我说说，你见到那雪豹了没有？” “见到了，见到了。” 朱琳笑着点了点头。 抬头一瞧，见吴敏也出来了。 她皱了皱眉头，停下了想要说的话。 拉着林小莫，走到马车前，她小声嘀咕了几句，询问着做帽子的事。 “这些旱獭皮都处理过了，都能做帽子，不过朱琳姐，要做这么多帽子，你戴的过来吗？” “没事，你尽管做就是，你先挑些皮毛，就先按二十顶帽子来。” 朱琳凑在林小莫身前，继续小声说着。 院门口，吴敏都快好奇死了。 伸手抬了一下眼镜腿，她装作不在意的靠到马车前。 “吼！” 马车上，黄毛藏獒抬起脑袋，对着她就是一声怒吼。 “妈呀！” 吴敏浑身一抖，身子当即软了下去。 旁边，林小莫、周萍几人，全被吓了一跳。 “好……好大的狗啊。” 刚才黄毛藏獒趴在皮毛里，众人还都没注意到它。 此时黄毛藏獒在马车上站起身子，真是霸气十足。 “大黄！趴下！” 朱琳轻喝一声。 拍了拍黄毛藏獒的脑袋，她颇为厌恶的看向吴敏。 “吴敏同志，你还是离马车远一些吧，大黄好像不喜欢你。” “呸，我用得着它喜欢吗？” 吴敏急忙爬了起来。 想骂几句蠢狗，可瞧着黄毛藏獒的样子，她腿就发软。 瞥了眼马车上的许行，她轻哼一声，“不知道哪个山上下来的土老帽，让我在这待，我都不愿意呢。” 许行挠了挠头，表情还有些无辜。 此时，男知青院里，吕东阳听到狗叫声，跑了出来。 瞧见马车旁的朱琳，他就跟吃了狗屎一样难受。 吴敏瞧见吕东阳，眼睛一亮。 她快步走过去，指着黄毛藏獒就告起了状。 “东阳同志，东阳同志，这狗吓我，你帮我教训它！” 吕东阳：“……” 他脸上更加难看了。 不敢对黄毛藏獒动手，他只能没好气道：“你跟个畜生，计较什么呢？！” “可……可……” 吴敏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马车旁，曹朝阳瞧见这一幕，差点没笑死。 中午在县城的时候，吕东阳面对黄毛藏獒的表现，都还不如吴敏呢，他可没那个胆子教训大黄。 “朱琳，你这大半个月，是不是跟着曹朝阳出去了？” 吕东阳没管吴敏。 他走到马车前，当着众人的面质问着。 曹朝阳脑子顿时就痛了起来。 急忙走上前，他刚想说些什么呢，就被朱琳拦了下来。 “吕东阳同志，我的事还用不着你关心，我去了哪，也没必要跟你汇报吧？” 吕东阳张了张嘴，整个人憋屈的不行。 瞧着朱琳那淡然的样子，他顿时没了理智，“你跟那姓曹的，就是乱搞男女关系，别以为没人知道，我要去举报，去公社里举报你们！” “什么？” “这……这……” 周围看热闹的知青们，顿时震惊了。。 举报！还是举报乱搞男女关系！这可是大事了。 “我未嫁，朝阳同志未娶，我们怎么就是乱搞男女关系了？” 朱琳摇了摇头。 当着众人的面，她轻声道：“我还正想着写个结婚申请书呢。” 第327章 往后余生，全都是你 “结婚申请书？！” 吕东阳踉跄了几步，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朱琳还真想嫁给那姓曹的？永远都待在乡下，当一个种地人的老婆？！ 旁边，曹朝阳张大了嘴巴，也很震惊。 虽然……虽然他早就知道自己跟朱琳，以后肯定会结婚，但他真没想到，朱琳竟然会在这时候，就想着写结婚申请书。 “朱琳姐，你说的是真的？” “朱琳姐，你可得考虑清楚呀！” 周围看热闹的知青们，一片哗然。 周萍、杨曼玲几人，连忙劝着。 这结婚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真定下来了，那回城的机会可就渺茫了。 “我早就考虑清楚了。” 朱琳摇了摇头。 重新看向吕东阳，她轻声道：“吕东阳同志，我和朝阳同志，是正经的未婚夫妻关系，可不是乱搞男女关系，请你向我们道歉！” “你……你……” 吕东阳指着她，还想再说些什么。 曹朝阳早就忍不住了。 他快步走上前，举起拳头，对着吕东阳的肚子，狠狠来上了一下。 “唔……” 吕东阳脸色扭曲着，弓下了身子。 曹朝阳抬起膝盖，又狠狠顶了他两下。 “哇！” 吕东阳顿时受不住了，扭头狂吐了起来。 “你干什么？放开，赶紧放开东阳同志！” “打人了，打人了，姓曹的打知青了！” 吴敏见状，急忙跑上了前。 她一边喊着，一边推着曹朝阳。 旁边看热闹的知青们，全都无动于衷，没有一个出来插手的。 众人都是年轻人，对于朱琳的决定，虽不看好，可全都佩服着呢，这个就是爱情。 嗯！ 再瞧要去举报，要去打小报告的吕东阳，这差距立马就出来了，这就是个小人。 知青点里的人，大部分都吃过曹朝阳的肉、油，本来就对朝阳同志有好感，这更是没一个人过去拉架的，反而都想抽吕东阳几下。 “救命！救命啊！” “噫！” 曹朝阳瞧着吕东阳吐出的脏东西，满是嫌弃。 抬腿又不解恨的踹了一脚，他闪身躲到了一边。 重新看向朱琳，当着外人的面，他张了张嘴，还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朝阳同志，怎么了？你不愿意？” 朱琳面带笑意的看着他。 “愿意！当然愿意！” “朱琳同志，往后余生，风雪是你，平淡是你，清贫是你，荣华是你，心底温柔是你，目光所至也是你。” 曹朝阳郑重的做出了承诺。 摸了摸身上，也没带什么东西。 他很是懊恼，早知道就用木头，先做一个戒指了。 对面，朱琳听到这话，脸上一红。 说实话，当着众人的面说这个，还挺让人害羞的。 不过……朝阳同志说的这话，可真美啊，就像诗歌一样。 嗯，就是有一点点的肉麻。 挽起发丝，别到耳后，她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也一样！” “哇！” 旁边，吕东阳又吐出了一口，还带着些血迹。 实在待不下去了，他踉跄着身子，转身就要走。 吴敏连忙搀扶着他。 像是不敢想象文盲嘴里，能说出那么有诗意的话，她忍不住回头，又看了曹朝阳。 他一米八多的个子，人也挺英俊，除了黑了点，好像也没别的缺点。 不知怎么的，吴敏还觉得他顺眼了许多。 嗯，就是嘴太毒了些。 “哇~” 吕东阳又吐出了一口老血，“走，扶我走！” 他整个人目眦欲裂，实在不想再被留下羞辱了。 “噢噢。” 吴敏急忙丢掉自己的胡思乱想。 她搀扶着吕东阳，快步离开了这里。 此时，知青点院门口的知青们，也都已经傻了眼。 “往后余生，风雪是你，平淡是你……” 众人喃喃着刚才曹朝阳所说的话语，还有些不敢置信。 这……这么有诗意的话，会是一个小学都没毕业，地里刨食的人说出来的？这也太……太神奇了。 知青们都是年轻人，都是十八九岁、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憧憬的时候。 特别是女知青们，她们望着曹朝阳眼里都冒出了小星星。 “好了，好了，没事了，大家伙都散了吧。” 朱琳见状，连忙挥了挥手。 “对了，刚才朝阳同志说的话，你们可别往外传。” 朱琳说着，还有点担心。 朝阳同志的话，她很喜欢，可有点小资情调了，还是得低调些。 好在朝阳同志的成分是贫农，祖上几代都是贫农，成分好，也算不得大事。 知青们渐渐的都散了。 周萍、杨曼玲几个跟朱琳关系好的人，围到了曹朝阳身前。 众人看着他，嘴里忍不住的啧啧称奇。 “朝阳同志，刚才的诗……刚才的话，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曹朝阳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几人。 刚才朱琳说要写结婚申请书的时候，这几人可是劝朱琳来着，他是个小心眼，可都记着呢。 “好了，别问朝阳同志了，你们帮我把小莫挑出来的皮子，都搬到屋里去吧。” 朱琳走过来，拦下了几人。 周萍、杨曼琳几人见状，只能遗憾的抱起皮毛，转身就往院里走。 回去的时候，她们嘴里还在喃喃着，念着刚才曹朝阳说的话，这可真是浪漫啊。 很快，院门口就剩下了曹朝阳与朱琳两人，还有许行。 “咳！” 许行识趣的背过身子，揉起了大黄和二哈的脑袋。 “朱琳同志……” “朝阳同志……” 曹朝阳与朱琳两人同时开口，随即又都笑了。 都是睡在一张熊皮下的人了，他们心里各自都有着默契。 “朱琳同志，那我就先回去了，等过几天，我再过来一趟，咱俩一起去县里买去北京的火车票。” “嗯。” 朱琳用力点了点头。 四下看了看，附近暂时也没人。 她伸手抱了一下曹朝阳，接着急忙松开了，“朝阳同志，往后余生，风雪是你，平淡是你……” 曹朝阳也开口，他看着朱琳，小声道：“清贫是你，荣华是你，心底温柔是你， 目光所至也是你。” 两人相视一笑，心里流淌着幸福的味道。 隔壁男知青院门口，吕东阳探着脑袋，望着外边。 瞧见两人的样子，他扭头又吐出了一口老血。 旁边，吴敏撇了撇嘴。 她突然发现这吕东阳，有点点变态了。 “东阳同志，人家都要写结婚申请书了，你偷看也没用，还是赶紧认清现实吧，你看我怎么样？往后余生，我也可以只有你……” “呕！” “你闭……闭嘴！” 吕东阳肚子翻腾着，吐出了一口酸水。 又往外看了一眼，见两人散了，他这才转身准备回屋。 刚才吐了一阵，他现在身子无力，踉跄了两步，他回头道：“过来扶我一把。” “呸！自己走回去！” 吴敏也来了脾气。 她轻哼一声，揣着手就走了。 第328章 震惊的社员们 “往后余生，风雪是你，平淡是你……” 回曹家洼的路上，曹朝阳骑着大黑马，小声哼唱着，心情很是不错。 不过一想到北京之行，他这心里又有些忐忑。 都要写结婚申请书了，他都还没见过朱琳的父母呢，这能给自己好脸色看就怪了。 想着想着，他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后边，郭大爷感觉莫名其妙的。 他回头带着探寻的眼神，看向许行。 许行面带笑意的摇了摇头。 刚才那场景，都把他震惊到了，还别说，朝阳同志真是有才华，连那么有诗意的话都能想出来。 “郭大爷，许行同志，前边那个小村子，就是我们大队了。” “等待会回去了，咱好好喝点，你们休息两天，再回去也不急。” 曹朝阳有些按耐不住。 攥着缰绳，他用力抖了抖，大喝一声，“驾！” “唏律律~” 大黑马仰头嘶鸣，奔着曹家洼就去了。 下午三点多，阳光已经没那么浓烈了。 村口，一帮老少爷们，正依靠着土墙，晒着太阳。 忙了一年，他们也就这个时候能闲下来。 众人揣着手，个个都昏昏欲睡。 “听说那公社里，要计划着修什么水库，这么冷的天，那干着活可真受罪。” “我也听说了，大队长讲了，要是真修，咱队里的人也要上。” …… “嘿，听说那徐大家与玉芬嫂子家又出事了，有只黄鼠狼一直在他们家里闹腾呢。” “咦？那徐大不是被黄鼠狼咬了一口吗？差点没发烧烧死，还是那只黄鼠狼吧？这东西可真邪乎啊。” …… 社员们说着八卦，渐渐来了精神。 人群里，徐二流子也在。 他戴着一顶破帽子，手里还拿着一块肉干，时不时的就咂摸上几口，看得附近几人，很是眼热。 过几天才到腊月，队里杀年猪，还得等些日子呢，想吃肉现在可没有。 这狗日的跟着曹朝阳，倒是占了大便宜。 “对了，徐二，那朝阳走了得有大半个月了吧？应该也快回来了。” “走了二十四天了，我都记着日子呢。” 徐二流子又咂摸了一口肉干。 微微眯着眼睛，他往远处望了望。 “嗯？” 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急忙又揉了揉眼睛。 “那是朝阳？” “朝阳回来了？！” 徐二流子噌的站了起来。 附近的社员们，听到他的话，也纷纷往远处望了过去。 众人只见一个熟悉的人，骑着高头大马，飞奔而来。 “嘿！那还真是朝阳！” “哎呦，瞧他骑的那马，可真是好牲口啊。” “驾！” “驾！” “吁~” 曹朝阳拽紧缰绳。 大黑马高高抬起前腿，嘶鸣了一声。 瞧着正在晒着太阳的社员们，他笑着打起了招呼，“马叔、富贵叔、大勇叔，都在这晒太阳呢。” “朝阳回来了。” “朝阳，这次又打了些什么回来？” “也没打着什么东西。” 社员们可不信。 众人伸着脖子，好奇的往他身后望着。 曹朝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见徐二流子也在，他招了招手，将人叫到了身前。 “朝阳，你这马可真威风啊。” 徐二流子双眼发亮。 他试探性的摸了摸大黑马，羡慕的不行。 他要是有只这么威风的坐骑，那附近几个队里的姑娘，还不排着队嫁给自己。 “这不是我的马，是我借的。” “对了，我离开这些日子里，队里没发生什么大事吧？” “没有，啥事都没有。” 徐二流子摇了摇头，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又连忙道：“咱队里的工分结了，秋粮也分了，都是曹会计帮你算的，那分的粮食，我给你搬到屋里去了。” 唔…… 曹朝阳对分的钱，倒是不太在意。 曹家洼是个穷大队，每年结余不了多少钱，不过听到分下来了粮食，他还是挺开心的。 很快，郭大爷和许行驾着马车过来了。 晒太阳的社员们，一个劲的往马车上瞅着。 “嘶，这次是两辆车？这是打了多少东西啊？” “你瞧，后边的车上，都是皮毛，哎呦，我可听那徐大愣子说了，那雪猪的皮子，一张县里就能卖三块多呢。” 众人大略数了数，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曹朝阳可真是发达了，光这一车皮子，就至少得一两百。 这人跟人比，真是气死人，他们全家辛苦上一年工，这也挣不了这么多啊。 “嗷呜~” 马车上，黄毛藏獒被人盯的很不舒服。 它探出脑袋，对着社员们仰头叫了一声。 “豁！” “什么东西这是？” “娘啊，狼，这是狼吧？” 社员们吓了一跳，就连徐二流子都有些腿软。 \"大黄！趴下！\" 曹朝阳轻喝一声。 马车上，黄毛藏獒呜咽了一声，顺从的趴了下去。 \"大家伙别怕，这不是狼，这是狗，是我从草原上带回来的狗。\" 曹朝阳笑了笑。 不想继续再待下去，他调转马脑袋，领着郭大爷、许行，就往村子里去了。 \"狗？这么大的狗？\" \"这……这一顿得吃多少啊？\" 社员们望着离去的马车，全都惊讶得不行。 这个年代村子里的狗，大多都瘦的皮包骨头，个头也不大，最大的大黄狗，也就四五十斤重。 这草原上的狗，可真是神了。 旁边，徐二流子一口咽下肉干，急忙追了过去。 看热闹的社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起身跟着，想去看看热闹。 可到了曹朝阳的家门前，众人只见马车驶进去，接着两扇大门紧紧关上，隔绝了他们的目光。 众人见状，只能纷纷遗憾的走了。 第329章 口粮、工分粮 村口。 社员们从曹朝阳家门前回来，又倚到了土墙上。 众人此时也没了睡意，纷纷兴奋的讨论着，刚才那马车上的东西。 \"哎呦，朝阳他肯定又打到熊了，我在后边的车上，瞧见两张卷起来的熊皮，都还没干透呢，肯定是刚打的。\" \"不光是熊，我还看见有岩羊皮呢。\" \"我瞅见有红狗子皮了，他前边那辆马车上，肯定都是肉。\" 旁边，贾云芳挎着篮子，正好路过村口。 听到众人的话，她忍不住一愣，随即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 半晌，她实在忍不住了，走上前问道：\"富贵叔，你是说朝阳他回来了？\" \"对对，朝阳回来了，这次还不光是他一个人回来的，是带着两辆马车回来的。\" \"哎呦，那后边的马车上拉的都是皮子，另一辆马车上，拉的都是肉，朝阳他这次出去，打了不少好东西，他一年都吃不完！\" 贾云芳听着，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指甲狠狠掐进肉里，她有些不信的追问道：\"能有两辆马车？你们不会是看错了吧？\" \"不会！我看得真真的。\" \"是啊，是啊，我们都瞧见了。\" 在场的社员们，纷纷点着头。 贾云芳深吸了一口气，实在不想再听下去了。 心里难受的厉害，她转身挎着篮子，快步走了。 土墙前，马富贵探着脑袋，瞅了一眼。 见人走远了，他摇头道：“瞧见没，这云芳指定是后悔了，那朝阳家里马上就要翻盖房子了，他每次出去又能打那么多好东西，可真是发达了。” “不会吧？我听说那宝成去县里，不是当上工人了吗？” “嗐，当上工人又怎么了？那云芳去了县里半个月就被赶回来了，还不知道有什么事呢。”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趣，连忙让马富贵赶紧说说。 马富贵揣着手，倒是摇起了头。 毕竟是大队长家的事，他可不敢谈论多了。 …… 与此同时，曹朝阳家里。 许行一下了马车，便好奇的打量着。 朝阳同志家的房子，说实话，跟他在草原上住的土坯房差不多，就是表面刷了层石灰，瞧着更干净了些。 看着院里的砖瓦，他好奇道：\"朝阳同志，你这是准备翻盖屋子？\" \"对，我这屋子太小了，还是土房子，不翻盖住不下。\" 曹朝阳四下看了看。 离开了大半个月，院子里也没什么变化，倒是那旁边正在刨土的小鸡，瞧着长的更大了一些。 再养个半年，应该就能下蛋了。 “吱吱！” 胖鼠兔从他裤兜里探出了脑袋。 瞧见熟悉的环境，它立马跳了下去。 马车上，小藏狐伸了个懒腰，也跳下了马车。 黄毛藏獒站起身子，四下打量着。 “大黄，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 曹朝阳伸手抱起它，放到了院子地上。 黄毛藏獒嗅了嗅，走到院门旁边，趴了下去。 曹朝阳看着挺满意。 以后家里有大黄守着，也不怕有人敢偷摸进来了。 待在院里还有些冷，他拉开屋门，走进了屋。 离开了大半个月，屋里一直没有住人，还有些生冷。 他左右看了看，屋里也没什么变化，就是东边的角落里，多了几袋粮食。 徐二流子也跟着走了进来。 瞧见曹朝阳看向角落里，他走上前，指着两个麻袋道：\"朝阳，这就是队里分的粮食，口粮一百六十斤，工分粮是七十五斤，总共两百三十五斤，还有两袋子土豆和二十斤的大豆。\" 曹朝阳凑近瞧了瞧。 队里分的粮食，都是大玉米粒子，想要吃还得加工磨成细面，这里边的损耗可不小。 两百三十五斤的玉米粒子，其实真不算多，而且这还是粗粮，味道可不怎么好。 也幸亏他现在干着打猎的副业，不然光靠队里分的这点粮食，他明年这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曹会计把你的工分算了算，你全年是挣了两千八百五十个工分。\" \"一个工分划两分五，分的钱是七十一块两毛五分钱，那钱都在曹会计那呢，你有空去拿就行。\" 曹朝阳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要是按往年算，他至少能挣三千个工分，今年他去了祁连几趟，这才少挣了些。 这些工分能分七十一块五块钱，倒是挺出乎他的预料，看来今年队里结余还挺多。 \"徐二，你帮我在屋里生火，先烧壶热水。\" 曹朝阳挺高兴。 让郭大爷先进屋歇着，他打开行军包，拿出了里边的两个熊胆和几个大熊掌。 忙了一会，他又叫着许行，卸下了马车上的肉和皮子。 走了好几天的路，几匹马也都累了。 他抱了些上次剩下的草料，放到了几匹马儿前。 忙活完，他又去切了几块肉，准备做晚饭。 \"朝阳，你……你这是打了多少东西啊？\" 徐二流子看着从马车上拿下来的一大堆肉，都有些被吓到了。 他知道这次朝阳出去，肯定能有收获，可他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肉。 \"十多只红狗子，三只狼，两头熊，还捡了些别的肉。\" \"啊？\" 徐二流子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半晌，他微微回过神来，急忙走到肉前瞧着。 朝阳带回来的这些肉，还真都不一样，他仔细看了看，发现还有硕大的骨头，一看就知道是熊的。 “徐二，你拿俩块骨头，帮我喂喂外边的大黄吧。” “大黄？” “就是外边那只大狗！” 徐二流子恍然。 连忙拿起一块大骨头，他转身就出了屋。 外边，黄毛藏獒趴在了院门口。 它也不嫌冷，就那么赤裸裸的趴在了地上。 瞧见徐二流子出来了，他直接站了起来。 “娘呀，这狗可真大。” 徐二流子小声嘀咕着，慢慢走到黄毛藏獒身前。 见大狗赤裸裸的盯着自己，他也不敢往前走了，急忙扔下手里的大骨头。 “嗷呜~” 黄毛藏獒轻轻摇了摇尾巴。 后腿还绑着木板，它拖着往前走了几步，随即趴下抱着大骨头，硬生生的啃食起来。 “咔吧~” “咔吧~” 听着大狗咬骨头的声音，徐二流子心中一寒。 朝阳带回来的这狗，可真是够厉害的。 又看了几眼，他急忙转身回了屋。 第330章 诗人，那你比我急 知青点。 朱琳坐在煤油灯下，正在抄写着什么。 嘴里喃喃着，她脸上忍不住又露出了笑容。 旁边，周萍瞧着很是好奇。 她凑近瞥了一眼，只见朱琳姐在本子上写着的，正是下午朝阳同志说的话。 “往后余生，风雪是你，平淡是你……” 周萍暗自嘀咕着。 她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这话竟然会从朝阳同志的嘴里说出来。 轻轻摇了摇头，她忍不住往本子上又一瞥，“嗯？”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啊？！！！” 周萍张大了嘴巴。 这看似平平常常的三句话，却让她心中一震。 这……这写的也太好了，让她这种没见过大海的人，都忍不住的幻想，忍不住憧憬那股美好。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这几句诗，实在太美了。 是的，她认为这几句已经算得上是诗了。 急忙走上前，她好奇的问道：“朱琳姐，这几句诗，是你写的？” “不，不是，是之前朝阳同志说的，我记下来了而已。” 朱琳摇了摇头。 见屋里的几个女知青，都聚了过来，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合上了本子。 本来她还想着，今晚就把结婚申请书写了，看来还是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再写吧。 “朝阳同志说的？怪不得呢。” 周萍恍然。 她现在可是信了。 能写出这么有诗意的人，肯定也能随口说出往后余生那几句话。 “真是没想到，朝阳同志还是个诗人呢。” “诗人？周萍姐，朝阳同志又写了什么呀？” “是啊，快跟我们说说。” 屋里其余几个女知青，纷纷围过来，好奇的问道。 周萍也没瞒着。 她将刚才看到的几句话，又复述了一遍。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女知青们愣了愣，心中皆是各有所思。 房子、大海、春暖花开。 嘴里念叨着这几句话，再想想自己，想想这下乡插队的环境，女知青们突然还有点伤感。 “朝阳同志，真是有才华啊！” 半晌，杨曼玲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周围的女知青们，纷纷点了点头。 之前还没发现，朝阳同志不光人长的好看，人也有才华。 除此之外，他还能打猎，能养的起家，就是出身…… 出身贫农挺好，可众人还是记挂着想回城。 旁边，朱琳脸上露出了笑容 听到众人夸赞朝阳同志，她心里还是挺自豪的。 “朱琳姐。” 一旁的桌子前，林小莫朝她招了招手。 朱琳见状，快步走了过去，“小莫，怎么了？” “朱琳姐，这些皮毛做帽子，还缺了些针线，缝制的起来也不容易，想在年前多做几顶帽子，最好是能借来一台缝纫机用。” “缝纫机？” 朱琳皱了皱眉头，还有些为难。 这个年代有缝纫机的人家，都宝贝着呢，可不好借出来。 “小莫，要是有缝纫机，你在年前能做出多少顶帽子来？” 林小莫想了一会，又拿起本子算了算。 半晌，她抬起脑袋，很有信心道：“你们帮我裁剪，我用缝纫机缝制的话，至少能做出三十顶帽子！” “那边，明天我骑着自行车去趟县里，你需要什么都写给我，缝纫机的话，我去附近几个大队看看，一定帮你借来一台！。” 朱琳一听这话，心中立马下定了决心。 不管怎么样，她也得去借台缝纫机来，能多十顶帽子带去北京，就能多卖好几百块钱呢。 夜渐渐深了。 朱琳收拾一下东西，去了炕上。 此时屋里的其余女知青们，也都钻进了被窝里。 朱琳吹灭油灯，屋里顿时暗了下来。 过了一会，周萍忍不住开口道： “朱琳姐，你跟我们说说这次去祁连的事吧。” “是啊，是啊，朱琳姐，你这次去祁连，见到雪豹了嘛？” 火炕上，朱琳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次的祁连之行，能让她记一辈子。 “我还真见到了，不光是雪豹，高原三傻里的其它二傻，我也都瞧见了……” “朱琳姐，高原三傻是什么呀？” “高原三傻啊，是雪豹、兔狲和藏狐。” “这是朝阳同志给它们起的名字，其实它们一点都不傻，我还拍了相片呢，等洗出来了，给你们看看。” 朱琳慢慢的讲述着。 屋里，其余的女知青们静静的听着。 她们时而惊叹，时而又担心不已。 听着朱琳讲述朝阳同志，帮六队杀红狗子的过程，她们心里突然又有些羡慕。 能找到这么一个能文能武的男人，好像能不能回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 曹家。 炉子上的大锅里，咕嘟咕嘟，炖着熊肉，肉香飘满屋子。 桌子旁，曹朝阳几人已经开吃了。 “什么？！” “朝阳……朝阳给你送去了一个老婆？” 徐二愣子一把攥住许行的胳膊，有些不敢置信。 回头又看向曹朝阳，他眼泪都快下来。 “朝阳！我的朝阳兄弟哎！” “我今年实岁二十三，虚岁二十四，晃二十五，毛二十六，将二十七，眼瞧着快奔三十的人了，我都还没老婆呢。” “朝阳，我……我多盼着你也朝我喊一声，老徐，你要老婆不要？” “他是老许，我是老徐，都是姓xu的，可人跟人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徐二流子越说越心酸，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曹朝阳：“……” 嘴角抽搐了一下，他还有些无奈。 许行同志实在太单纯了，喝了两口酒，就被徐二流子套出了话，连老右的身份都打听了出来。 不过这事也不能怪许行，实在是徐二流子太有八卦的天分。 “行了，行了，你快坐下吧，那人家是看中了许行同志的人，又不是我说了算。” “可……可……” 徐二流子抹着眼泪，还是不甘心。 旁边，许行挠了挠头，还有点尴尬。 拿着酒杯，他也站了起来，“徐……徐二兄弟，你是眼瞧着快要奔三十的人了，可我再过一个多月，到了明年就正好三十岁了。” 徐二流子一怔。 上下打量了一下许行，他忍不住拍了拍许行的肩膀，“那这事，你还真是比我急！” “许行兄弟，这么多年，真是苦了你啊。” 徐二流子可太知道打光棍的滋味了。 拿起酒杯，他跟许行碰了一下，接着仰头闷了杯子里的地瓜烧。 第331章 借肉 “徐二兄弟，我祝你早日讨到老婆。” “好好，许兄弟，喝，咱哥俩今晚不醉不归。” 曹朝阳瞧着哥俩好的许行和徐二流子，有些啼笑皆非，哭笑不得。 还别说，徐二流子人还真挺大方，听到老许是快三十的人了，才讨到了老婆，立马就不计较了。 微微摇了摇头，他只能看向郭大爷，“郭大爷，明儿你和许行同志就别走了，再待个一天，好好休息休息，后天再往回走也来得及。” 旁边，郭大爷还没回话，许行红着脸，立马摇起了头。 “不成，不成，我得赶回去，春娇还等着我呢。” 徐二流子打了个酒嗝，赞叹的点了点头，“对，对，这是得赶紧回去，这么冷的天，抱着老婆睡觉才舒服呢。” 曹朝阳：“……” “小曹同志，算了，我们明就往回赶吧，快过年了，队里还有挺多事要忙。” 郭大爷说着举起杯子，抿了一口地瓜烧。 曹朝阳见状，也只能先这么着了。 让几人先喝着，他拿着手电筒，去院子里看了看。 六队的几匹马儿，此时正在悠闲的吃着草料。 黄毛藏獒趴在院门旁，听到动静，它抬起脑袋，看了过来。 见是曹朝阳出来了，它连忙摇起了尾巴。 曹朝阳笑了笑，他走上前揉了揉黄毛藏獒的脑袋。 回到屋里，他又和几人吃喝了一阵。 半晌，徐二流子和许行互相搀扶着，去了村西的家里。 今晚上许行就借住在徐二流子那了。 曹朝阳这里就一张土炕，可睡不下三个人。 …… 次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曹朝阳就起来了。 挖了点白面和玉米面，他掺合在一块揉成面团，随即烙起了熊油饼。 郭大爷和许行辛苦送自己回来，立马就往回赶，他还挺不好意思。 现在天气冷，他便想着多烙一点熊油饼，让两人带着在路上吃。 他忙了一会，郭大爷便起来了。 外边，院门被人敲响。 许行揉着头疼的脑袋，也回来了。 两人套着马车，就准备回去。 曹朝阳热了热昨晚剩下的肉，又烙了一张热乎乎的油饼，让两人吃的舒舒服服。 吃饱喝足，两人又装了一壶热水，便准备离去。 “小曹同志，好了，你别送走了，快回去吧。” “朝阳同志，你帮我跟徐二兄弟说声，我就先走了，得下次再有机会，我再好好跟他喝一顿。” 郭大爷和许行挥了挥手，驾着马车就走了。 “唏律律~” 大黑马嘶鸣着，回头看了他一眼，像是还有些不舍。 曹朝阳快走了几步，追着送到村口。 见两辆马车走远了，他这才叹了口气，“等下次再去祁连，就是春暖花开的时候了。” 曹朝阳喃喃着。 站在原地愣了一会，他转身就想去趟曹会计家。 “曹朝阳！” “嗯？” 听见有人叫自己，曹朝阳一怔。 他回头看去，只见贾云芳快步走了过来。 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就当做没有看到，继续往三叔家走。 “曹朝阳！我叫你呢？你还走什么呀？” 贾云芳脸色一变。 她急忙跑到曹朝阳身前，拦下了他。 “贾云芳同志，你有事？” 曹朝阳面色平淡的看着她。 经历过这么多事后，他心里对贾云芳除了厌恶，已经没有别的感觉了。 对面，贾云芳似有所觉。 双手紧紧攥着，指甲下意识的插进肉里，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朝……朝阳，我想跟你借些肉……” 像是害怕曹朝阳不借，她急忙又道：“这肉不是我吃，是我娘病了，给我娘吃，朝阳，你放心，等以后我有肉了指定还你！” 曹朝阳乐了。 上下打量了一下贾云芳，他嘲讽的摇头道：“没有，别说肉了，对你……肉渣都没有，找你的张宝成借去。” 一想到贾家那胖老太太，他就恶心得不行。 这贾云芳是暗坏，那贾大妈就是明坏。 肉给了她，还不如喂了狗呢！ 越过贾云芳，他大步走向三叔家。 后边，贾云芳又羞又怒。 望着远去的曹朝阳，她不甘心道：“朝阳，咱俩之间连借点肉的情分都没了吗？” “情分？” 曹朝阳停下脚步，回头嘲讽的望着她。 “从你嫁给了张宝成，从你跟张宝成一块举报我，咱俩之间还能有什么情分？仇倒是有！” “贾云芳，别以为就你聪明，也别以为旁人都是成冤大头！” 曹朝阳又打量了一下她，随即满是嫌弃的走了。 上辈子的自己，眼光也真是够差的，竟然能看中了她，自己也活该被坑。 “曹朝阳，你……你……” 贾云芳狠狠跺了跺脚。 见曹朝阳头都不回的走了，她羞愤的也转身跑了。 …… “嘁，还想跟我借肉，可真够厚脸皮的，我管你去死呢，想借肉，门都没有！” “就你娘那五大三粗的身子，还吃肉？也不怕撑死了。” 曹朝阳一路吐槽着，就到了曹会计家里。 大清早的，三婶正在做着早饭。 见他来了，曹三婶连忙招呼着一块吃点。 这要是搁之前，曹朝阳可不好意思。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应了一声，坐到桌旁，一边扒拉着玉米粥，一边跟三叔说着正事。 “三叔，我这次去祁连，可打了不少好东西，待会我给您割点肉送过来。” “我运气好，还杀了俩头熊，我给您拿个熊掌，您和三婶尝尝。” 曹会计笑着摆了摆手，“算了，我这庄户人家，可吃不惯熊掌，你还是自己个留着吧。” 看到曹朝阳这日子越过越红火，他打心底里高兴。 起身走到里屋的小柜子前，他掏出一叠钱，接着拿着走了过来，“朝阳，这是今年大队里分的钱，我都给你算好了，你数数。” 曹朝阳伸手接过来，连数都没数，便揣进了兜里。 对于三叔，他还是信得过的。 “三叔，今年队里分的钱还真不少。” “今年收成好，打的粮食多，这分的钱也多了些。” 曹会计说到最后，忍不住又摇了摇头，“人家罗张大队，那才叫分的钱多呢，只要挣够三千个工分，每人都能分一百六七。” “嗐，谁叫人家队里干的副业多呢。” 曹朝阳听到这话，也有些羡慕。 一年一口人能分一百六七十块钱，攒个几年，就够娶媳妇的了。 像他们曹家洼，今年的年景好，一口人这才分了七十多块钱。 想要攒够娶媳妇的钱，光够累死累活的挣工分，还不知道要干到猴年马月呢。 第332章 养殖土拨鼠的想法 “三叔，咱曹家洼想要多分钱，想要过上好日子，就必须得干副业！” “朝阳，你有想法？” 曹会计听着来了兴趣。 他停下手里的筷子，看向了侄子。 自打半年前，这朝阳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他又是打猎，又是当民兵队长的，还找了个女知青当对象，曹会计现在可不敢小看他。 “还真有点想法，咱曹家洼除了守着南边那些山陵地之外，也没什么别的资源，就只能干养殖，而且还得养些经济价值高的动物！” 曹会计听着若有所思。 经济价值高的动物倒是挺多，可适合他们曹家洼的也没多少。 像鸡、鸭、鹅的养个几只成，多了可没粮食喂。 牛羊之类的大队里也养了十多只，可想再养多了也很难。 这些牲畜可不能只吃草料，那粮食不能少了。 “朝阳，你说的这经济价值高的动物是？” “土拨鼠！” 曹朝阳笑着说出了三个字。 对面，曹会计愣住了。 土拨鼠也就是雪猪，这东西他挺爱吃，不过还真不知道可以养殖。 “朝阳，这东西能养活？” “能养活！” 曹朝阳点了点头。 他记得后世的时候，附近别的大队里，就有人盖了土拨鼠的养殖场，他还去买过土拨鼠吃。 那时候土拨鼠的皮毛的价格，已经很低了，可照样办的很红火。 在这个年代，还没有大规模养殖土拨鼠的时候，光靠卖皮子就能赚大钱。 “三叔，这东西一胎能生三到十只，小土拨鼠一年半左右就能成年，喂的话也方便，光喂草料就行，这东西跟兔子差不多。” “县里收购站，现在一张好点的土拨鼠皮，都要三块多呢。” “不过这东西身上容易带病，真要是养的话，还得好好消毒，得挑些健壮的育种。” 曹朝阳仔细讲了讲。 这养殖土拨鼠挺简单，最重要的就是防病了。 不过祁连那边是高原，不像别的地方，很少有病鼠。 他之前就有养殖的想法，不过在这个年代，个人想开养殖场，根本就不可能，倒是可以用大队的名头开办。 对面，曹会计连饭都顾不得吃了。 他仔细的听朝阳讲着，感觉这事还真有干成的希望。 不过…… “朝阳，这事你先别往外透露，现在那张虎山还是大队长，有他在，这事他指定使坏，得他不干大队长了才成。” “啊？” 曹朝阳听着一愣。 他急忙看向三叔，眼神里带着探寻的神色。 对面，曹会计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笑呵呵的扒着玉米粥。 这大半年里，张虎山父子一直想抓曹朝阳的把柄，想搞曹朝阳，可没想到最后却是张宝成丢了民兵队长的职务。 这对张家的威信，是很大的打击。 这几个月，张虎山又一直在忙儿子的工作，队里大大小小的事，全是他在干，嗯…… “三叔，您有当大队长的想法？” “朝阳，这事你就别管了，你就好好忙你自己的事就成。” 曹会计颇为神秘的摇了摇头。 曹朝阳见状，心中更加好奇了。 “好了，好了，你们叔侄俩快吃吧，再不吃这粥都凉了。” 说着，曹三婶端着一碗腌小黄瓜，放到了桌上。 “朝阳，快尝尝三婶腌的黄瓜。” 曹朝阳眼睛一亮。 也懒得想大队长的事了，他连忙夹起一个，尝了一口。 腌黄瓜脆脆酸酸的，味道很不错，让他不禁胃口大开。 “三婶，您腌的黄瓜，真好吃，比肉都好吃。” “好吃啊，那我就给你捞上一坛子，你带回去吃。” “哎呦，那敢情好。” 曹朝阳也没拒绝，笑着应了下来。 吃完了早饭，他又跟三叔说了一下这次去祁连遇到的事。 那只会装死的大熊霸，现在都让他记忆犹新。 曹会计听着，连连惊叹。 上下打量了一下侄子，他不禁感叹道：“早知道你有这本事，去年就应该把那参军的名额，让给你了。” “三叔，算了，我可不是当兵的材料。” 曹朝阳连忙摆了摆手。 这个年代去参军入伍是个好出路，不过他可不想整天待在队伍里训练。 半晌，他拎着一坛子腌黄瓜，回到了家里。 去屋里拿了几块肉，他系上绳子，拎着又去了趟三叔家。 “朝阳，这肉也太多了，你快拿几块回去，我跟你三婶吃不了这么多。” “三叔，您就留着吧，再过些日子，我得去趟北京，这就当年礼了。” 曹朝阳笑着摆了摆手，快步走了出来。 到胡同口，他往村南瞧了瞧。 心里想着那徐大愣子，他倒是想去看看这人的惨状，好最后再出口恶气。 上次他启程去祁连的时候，那徐大愣子被黄鼠狼咬了，还发了烧，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还是别去沾晦气了。” 想了一会，他摇了摇头，快步回了家。 拎着几块肉，他又去了杨四爷家里一趟，送下了一份年礼。 忙活到中午，他找了个麻袋，装上两只大熊掌，又装了些肉，便准备去趟公社，送到刘主任家。 以后要想有免费的子弹用，这关系可得处好了。 想着三叔的事，他的眼神又不自觉的看向这次去祁连，带回来的大鹿鞭。 这可是好东西，那效果仅次于鹿茸。 “算了，反正三十岁之前，我也用不上这玩意。” 犹豫了半晌，曹朝阳忍着心痛，用牛皮纸包了包，一并装进了麻袋里。 还是大队长的职位更重要，这鹿鞭没了，大不了下次去祁连的时候，再去打它几头鹿。 收拾好东西，他背起麻袋，转身走出了家门。 第333章 不能跌份 曹家洼村口。 大中午，社员们倚在土墙上，昏昏欲睡。 这样的好天气，晒个太阳最是舒服不过了。 “咦？朝阳，你这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朝阳，你这是去哪啊？” “朝阳，过来跟我们说说那祁连山里的事吧。” 社员们瞧着曹朝阳背着东西过来，纷纷打起了招呼。 唔…… “我还得去趟知青点，下次吧。” 曹朝阳随口打了个哈哈。 跟村民们聊了两句，他背着熊掌快步走了。 半晌，他回头望了望，还有点头疼。 冬天大家伙都闲着猫冬，都爱待在村口那背风的地方晒太阳。 他刚才一路过，现在大家伙肯定都在八卦着自己。 也幸亏他心脏大，不怕别人说，不然一般人还真不敢打那走。 往上背了背麻袋，他继续往北走。 二十多分钟后，他到了知青点前的土路上。 没有丝毫犹豫，他转身就往知青点去了。 刚才他倒没跟社员们说谎，他确实是想来趟知青点。 嗯…… 公社还挺远的，他想着借朱琳的自行车骑一下。 “朝阳同志来了。” “朝阳同志，你是过来找朱琳同志的吧？” 他刚人到知青点的院门口，附近的知青们，纷纷热情的跟他打着招呼。 曹朝阳微微有些不适应。 也不知道怎么了，他感觉自己就跟个明星了似的。 “朝阳同志，朱琳姐去县里买东西去了，还没回来呢。” 旁边，周萍从兜里摸出本子，快步跑到了曹朝阳身前。 翻到写着小字的一页，她连忙道：“朝阳同志，你能告诉我这首完整的诗吗？” “嗯？什么诗？” 曹朝阳感觉莫名其妙的。 他凑近一瞧，只见本子上就写着短短的一句话，“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微微一怔，随后他不禁哑然失笑。 “周萍同志，这是你从朱琳那里看到的吧？” “嗯嗯。” 周萍连忙点了点头，“朝阳同志，你能把这首诗的上下几句，都告诉我吗？我挺喜欢的。” “没有，就只有这一句。” 曹朝阳不愿再多说什么。 这个时间点，还是低调些好。 见朱琳不在，他转身就走。 “哎？朝阳同志？朝阳同志？” 周萍叫了两声。 半晌，见人走远了，她只能无奈的收起了本子。 …… 知青点西边的大路上。 曹朝阳刚走了没多会，就听前边传来了动静。 他抬头望去，忍不住乐了。 “叮铃铃~” 朱琳骑着自行车，打着铃铛，满脸笑意的骑了过来。 到了跟前，她停下自行车，用脚撑着，好接着奇道：“朝阳同志，你这是准备去哪？” “去趟公社里，给那刘主任送两个熊掌，我打猎用的那子弹，还得靠他批下来呢。” 曹朝阳也没瞒着。 说完，他好奇的瞧了瞧，“朱琳同志，你去县里这是买什么了？” “都是些做旱獭帽子要用的针线。” 朱琳停下自行车，解下了上边的包，“朝阳同志，你骑着我的自行车去吧，还方便一些。” “对了，朝阳同志，小莫说要是能有缝纫机，她就能在咱出发去北京前，做出三十顶旱獭帽子，我便想着借台缝纫机用。” “缝纫机？” 曹朝阳思索了一番。 在这个家家户户都是自己缝制衣服的年代，那缝纫机可是珍稀的东西，在城里都不是家家都有，就更别说在乡下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犹豫着道：“这缝纫机在我们队里，就只有大队长家有一台……” 还没待他说完，朱琳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贾云芳的？！” “额……” 曹朝阳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 大队长家的那台缝纫机，还是贾云芳结婚的时候，张家特地买来的，那贾家的老太太，可没少在队里吹嘘。 “不用她的！” 朱琳说的斩钉截铁。 贾云芳与朝阳同志的事，她都清楚着呢，她可不想让朝阳同志去求这人。 “好，不用她的，我再去附近打听打听，保证借台缝纫机。” 曹朝阳笑了。 拿着麻袋，绑在自行车的大梁上，随后他抬腿跨上自行车，拍了拍后座。 “朱琳同志，上来吧，我载你回去，再去公社。” “成。” 朱琳拿着包，很自然的坐上去，抱住了他的腰。 “朱琳同志，坐稳了。” 曹朝阳用力蹬了一脚，自行车立马窜了出去。 “朝阳同志，大黄在你家里怎么样？它待的还习惯吗？” “习惯，习惯着呢。” “它一到我家里，就趴在了院门旁，那老吴同志，真是把它训出来了，是条好狗，就是不知道它以后还能不能跑快了。” 曹朝阳挺感叹的。 大黄的求生欲望很强，后腿都还没好呢，就强行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像是在证明着什么一样。 他对大黄也挺有信心，觉得就算断了一条腿，它以后也一样能跑得很快。 两人一边聊着天，就到了知青点。 曹朝阳停下自行车。 朱琳松开抱着他的手，踩到了地面上。 看着曹朝阳要走，她心里还有些不放心，又连忙嘱咐道：“缝纫机的事，我来想办法，你可千万别去找那贾云芳。” “放心吧，那钱我宁愿不赚，也不会去找她，咱不能在她面前跌份！” 听到这话，朱琳忍不住笑了，“对，不能跌份！” 朝曹朝阳挥了挥手，一直等自行车走远了，她这才转身回了知青点。 屋里，林小莫正带着杨曼玲几人，裁剪着土拨鼠皮子。 “朱琳姐，你回来了，对了，刚才朝阳同志来找你了。” “我碰见他了，小莫，你看看还缺什么东西。” 朱琳走上前，从包里拿出了这次去县里买的东西。 林小莫仔细看了看，随后点头道：“除了缝纫机外，别的东西都齐了。” “缝纫机……” 朱琳微微有些头疼。 想了想，她转身走出屋，就准备去打听一下，看看哪个队里还有缝纫机。 第334章 送礼! 出了知青点，曹朝阳骑着自行车，没一会就到了罗张大队前的土路上。 扭头瞧了眼，这都快腊月了，可那边大队的砖厂里，依旧冒着黑烟，干的很是红火。 罗张大队里，除了些年纪大的，他也没瞧见有壮劳力在闲着晒太阳，也怪不得人家大队分的钱多。 “全被那张虎山耽误了。” 曹朝阳用力蹬了一脚自行车，奔着公社去了。 到了公社政府驻地，他刚停下自行车，就听身后传来了一阵“突、突、突”的声音。 曹朝阳对这声音，可熟悉着呢。 他回头望去，果然是那刘主任骑着摩托自行车回来了。 “咦？朝阳同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刘主任看到曹朝阳，很是惊讶。 连忙停下车，他好奇的走了过去。 仔细一打量，他的目光看向了自行车大梁上绑着的麻袋。 “朝阳同志，这里边是……” “熊掌！我给您送熊掌来了。” “熊掌？！” 刘主任摸着肚子，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四下看了看，他轻咳一声道：“朝阳同志，你这还没吃饭吧？走，去我家里吃点。” “那就麻烦刘主任了。” 曹朝阳笑着应了下来。 五分钟后，刘主任骑着突突车，领着曹朝阳，到一处砖瓦房前。 “朝阳同志，这就是我家了，快进院，进院。” 刘主任有些迫不及待。 进了院里，他停好突突车，关上院门，接着摩擦着双手，看向曹朝阳。 “主任，您看看我这次打的熊怎么样？为了它，我可是浪费了几十发的子弹，追着它跑了好久，才打死了它。” 曹朝阳说着，解开麻袋，拿出了里边带毛的大熊掌。 现在天气冷，这熊掌都冻着，还能瞧见冰里的血迹。 “哎呦，这还是俩熊前掌，可真大啊。” 刘主任也不嫌弃脏。 他连忙接过，仔细瞧了瞧，又凑近嗅了嗅味道。 “好东西啊，真是好东西，朝阳同志，我得好好谢谢你。” “美娥，赶紧把咱家的老母鸡和那只养的大鹅绑起来，待会让朝阳同志带回去。” 刘主任朝屋里喊了两声。 很快，北房里走出了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人。 她穿着红色的大衣，下身合身的毛绒裤子，很是时髦。 听到要捉鸡、捉鹅送人，她脸上很不好看，出了屋便站在门前一动不动。 “嘿，我的话你听不见呢？赶紧的！” “主任，老母鸡和鹅就算了。” 曹朝阳笑着拦下了刘主任。 往屋里望了望，他有些不好意思道：“主任，我这次有别的事要麻烦您，您家里有缝纫机吗？” “缝纫机？” 刘主任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主任，我想着借你家的缝纫机用一个月……” 曹朝阳话音刚落。 北房门口，林美娥的脸色当即黑了下来。 曹朝阳瞥了一眼。 见女人脸上不好看，他连忙补充道：“您放心，就一个月的时间，保证不会磕了碰了。” 这个年代，谁家都把缝纫机当作家里的宝贝了，别说借一个月了，那吝啬的人家，借用一下都不乐意。 可也没办法，除了刘主任这，他实在想不到别的谁家还有缝纫机，更别说往外借了。 “成，这是小事，你用就行。” 刘主任美滋滋的抱着俩熊掌，直接答应了下来。 抬头看向媳妇，他开口道：“美娥，你赶紧把缝纫机收拾出来，待会让朝阳同志带回去。” “刘胖子！你自己收拾去！” 林美娥黑着脸，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额…… “刘胖子？” 曹朝阳心里嘀咕着，差点笑出了声。 轻咳一声，他走到麻袋前，从里边拿出了几块肉。 这次没递给刘主任，他快步走到了林美娥身前。 “那什么，嫂子，这是一块鹿肉，这是熊肉，还有这条是红狗子的肉，您收着尝尝味道。” 对面，林美娥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抬头见刘胖子没说什么，她伸手接了过来，“这位同志……” “嫂子，我叫曹朝阳。” “朝阳同志，既然我男人答应了，我也不能硬拦着，不过你可得小心着点用，我那缝纫机，可是上海牌的！贵着呢！” “明白，明白。” 曹朝阳连忙点了点头。 林美娥还有些不乐意。 不过看在肉的份上，她转身走进了屋。 “主任，这次除了熊掌外，我还给您带了件好东西。” 曹朝阳走到麻袋前，拿出了用牛皮纸包着的驴鞭。 他小心露出一点，接着递向刘主任。 “还有好东西？” 刘主任好奇的看了过去。 瞧见了牛皮纸里的东西，他整个人一愣，随即犹豫着道：“这是……” “鹿鞭。” “咳！咳！” 刘主任很是尴尬。 不过他没有丝毫犹豫，连忙接到手里，又用牛皮纸，好好的包了包。 “朝阳同志，这……这真是太贵重了，不成，这老母鸡和大鹅，你得带回去。” 刘主任撸起袖子，去鸡圈里动起了手。 “主任，不用，不用，我三叔都说了，让我这次过来，不能要你的东西。” 曹朝阳连忙摆着手。 他走上前，故意提了一句三叔。 “嘿，你三叔就是只老狐狸，他的话，你可不能全听了。” 刘主任乐了。 他猛的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老母鸡，随即又攥住了旁边大鹅的脖子。 拎着走出鸡圈，他用绳子把老母鸡和大鹅，拴到自行车把上。 “朝阳同志，你就收下吧，不然那熊掌和……咳咳，我也不能要！” “那……那就谢谢主任了。” 曹朝阳没有再拒绝。 瞧着车把上的老母鸡和大鹅，他还真有些馋了，禽类的肉跟熊肉、鹿肉，还是不一样。 “主任，我还有一件事，我们队里的子弹不多了。” “这事好说，我下午就跟民兵连的崔连长打声招呼，你有空就去把子弹领了。” 刘主任不在意这些小事。 往屋里瞧了瞧，见媳妇没注意到外边，他急忙道：“朝阳同志，你先带着鸡鹅回去吧，那缝纫机挺大，你待会借辆车过来拉。” “那好，主任，我就先走了。” 曹朝阳微微一愣，接着应了下来。 推着自行车，出了院门，他骑上就往知青点去了。 院子里，刘主任还有些头疼。 他收好熊掌、鹿鞭，接着便朝屋里走去。 “美娥，那朝阳同志送来了两个大熊掌，等过几天，咱好好吃一顿。” 林美娥正在收拾着缝纫机上的东西。 听到刘胖子的话，她回头怒气冲冲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那老母鸡我还留着下蛋呢，你就送出去了。” “还有，马上快过年了，我还想着做几件衣服，你可真成，连缝纫机都借出去了，刘胖子，你就是个败家玩意！” 刘主任忍不住走上前，小声嘀咕了几句。 “什么？鹿……鹿……” 林美娥的声音立马小了下去。 抬头瞅了刘胖子一眼，她轻哼了一声，也懒得再说些什么。 第335章 邋遢的徐二，张虎山吃瘪 离开了刘主任家，曹朝阳看了看车把上的大鹅与老母鸡，还挺高兴的。 刘胖子做事还算地道，这礼送的挺舒心。 嗯，嫂子也挺漂亮，就是态度不太好。 没有耽搁，他骑着自行车，直奔曹家洼。 那缝纫机还挺重的，他想着再叫个人一块搬。 …… 村口，倚着土墙晒太阳的社员们一点没少。 瞧见曹朝阳骑着自行车回来了，众人纷纷站了起来。 “快瞧，朝阳那自行车上，挂着老母鸡！” “嘿，还有大鹅呢。” “朝阳这是哪来的自行车？” “你傻呀？这肯定是那女知青的，听说人家是北京人，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被朝阳迷到了，哎呦，还往他家里送了好多砖瓦呢。” 社员们一边说，一边羡慕得不行。 特别是几个没媳妇的光棍，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眼瞧着曹朝阳骑着自行车，到了跟前，众人立马停下了八卦，纷纷热情的跟曹朝阳打起了招呼。 “朝阳，这是哪买的鸡鹅呀？” “不是买的，送的。” 曹朝阳随口回了一句，接着急忙蹬了一脚车蹬子，自行车立马窜进了村子里。 他虽然不怕被人八卦，可也不愿意一直被人问东问西的。 土墙前的社员们，各自都愣了愣。 “送？” 这个年代谁家那么大方，还会送人鸡鹅？ “难不成是那女知青？” “不可能，知青点我去过，那根本就没养鹅的。” 二满揣着手，连忙摇了摇头。 晒太阳的人群里，二队的小队长徐老六突然皱起了眉头。 那只大鹅，他怎么瞧着那么熟悉呢？ 特别是鹅腿上拴着的那截红布，他感觉像是在哪瞧见过。 突然，他微微张大了嘴巴，“这……这不是刘主任家的那只鹅吗？” “徐叔，您说什么？” “没，没什么。” 徐老六急忙摆了摆手。 太阳是晒不下去了，他站起身快步走向大队长家。 这可是个大事，得跟大队长说说。 …… 曹朝阳回到家里，解下了老母鸡和大鹅。 暂时也舍不得吃，他去屋里抓了把玉米，喂了喂它们。 着急去拉缝纫机，他拿了截绳子、装了一块鹿肉就想走。 到了院门口，他扭头看向了黄毛藏獒，“大黄！这家里的家禽，你一只都不能碰，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嗷呜~” 黄毛藏獒摇着尾巴，连忙叫了一声。 曹朝阳笑着，揉了揉它的大脑袋。 没有再耽搁，他推门走了出去。 骑上自行车，他先去了趟村西的土坯房。 “徐二？徐二？” 快步走进屋子，曹朝阳往里一瞧，只见徐二流子还躺在油腻黑乎乎的被窝里，睡着大觉呢。 “朝阳？有事？” 土炕上，徐二流子听到动静，懒散的打着哈欠，爬了起来。 “赶紧穿上衣服，跟我去趟公社里。” 屋里味道有些难闻，曹朝阳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了屋。 想到昨晚睡在这的许行，他突然还有些愧疚。 徐二屋里这环境，实在是邋遢。 他站在外边，等了一会。 很快，徐二流子穿着油腻泛着亮光的黑袄走了出来。 曹朝阳瞧着他，还有些无奈。 “我说徐二，你好歹搁上一两个月，就洗洗衣服，收拾收拾屋子，就你这窝囊劲，就是来个逃荒的人，也瞧不上你。” “朝阳，不是我不洗，这天多冷啊，我就这一身衣服，洗了都没得换。” 徐二流子低头瞧了瞧身上，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这身棉袄还穿了十多年了，上边打满了补丁，他都舍不得去洗了，万一搓破了就坏了。 “你说的倒也是。” 曹朝阳摇头叹了口气。 仔细打量了一下徐二流子，他好奇道：“你今年在队里分了多少钱？好歹也买块布，做件新衣服穿。” “分了不到五十块钱。” 徐二流子讪讪不已。 队里的壮劳力里，他算是分钱最少的人了，连一些妇女同志都分的比他多。 像是玉芬嫂子，一年下来也分了七十多块钱呢。 不过她家还欠着队里的饥荒，分到手里的没多少。 “五十……” 曹朝阳有些无语。 这徐二流子别说养家了，能养活自己就挺不容易了。 “算了，等下午回来了，你去我那拿张岩羊皮子，让人做件羊皮袄，好歹也能换洗着穿穿，羊皮袄也能暖和些。” “真的？” 徐二流子眼睛一亮，立马兴奋了起来。 羊皮袄啊，他早就羡慕了。 “我还能骗你不成？” 曹朝阳懒得再说，他推着自行车，转身就往队部走。 徐二流子见状，嘿嘿一笑，急忙跟了上去。 “朝阳，许行同志走了？” “一早就走了，谁跟你似的，睡到大中午的，你说说，这逃荒来的，怎么能瞧中你？” 曹朝阳一路吐槽着，就到了队部。 让徐二流子在门口等着，他去队部的后院，找老杨借了一辆大板车。 推到外边，他抬着板车的车把，拴上绳子，系到自行车后座上。 让徐二流子坐在后边，帮忙扶着点。 他骑着自行车，载着人，拉着板车，就往公社里去了。 …… 村口。 张虎山望着自行车上的两人远去，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老六，你真没看错？” “应该……应该没看错。” 徐老六犹豫着，也有些不敢确定。 主要是这事，真是太稀奇了。 “这不能马虎！” 张虎山脸色有些难看。 他往远处望了望，随即拉着徐老六，就走进村子里。 很快，两人就到了曹朝阳家的院门前。 张虎山四下看了看。 大冬天的，阴冷的胡同里也没人，张虎山朝徐老六示意了一下，让他扒着墙头，再往院里瞧瞧，确认一下。 唔…… 徐老六有些不乐意。 他可是队里的小队长，扒人墙头的事，实在不好看。 这曹朝阳家的院墙又高，他真不想上去。 “老六，快点，让你瞧一眼，又不是偷东西！” 张虎山不耐烦的催促着。 徐老六实在没办法，只能伸手跳起，扒向墙头。 一个没注意，他用力一抓，只觉得手心传来剧痛，眼瞧着鲜血喷了出来。 “哎呦，娘啊，墙头上有……有玻璃碎片，这狗日的曹朝阳，还藏着插的，疼……疼死我了。” 徐老六脸上直冒冷汗，他急忙捂住伤口。 “你也不小心点，赶紧闭上嘴。” 张虎山急忙左右看了看。 见没人出来，他不死心的搬过一块大石头，放到土墙下。 踩着大石头，他用力探着脑袋，想看看院里。 突然，一只硕大呲牙的狗头，出现在他的面前。 “吼！” 院里，黄毛藏獒拖着伤腿，用力一跃，呲牙怒吼。 “什么玩意？！” 张虎山脸色一白，被吓了一跳。 身子一哆嗦，他直接从石头上，跌了下去。 “谁呀？谁在外边？” 隔壁院里，杨玉凤听到动静，喊了一声。 张虎山急忙爬起来。 一只脚崴到了，他疼得冷汗直流，可也不敢耽搁。 踉跄着身子，他拉着徐老六，急忙溜了。 “嗯？” 杨玉凤推开院门，左右瞧了瞧。 没见有人在，她疑惑的摇了摇头，转身又进了屋。 “嗷呜~” 黄毛藏獒又叫了一阵。 直到听不见外边的动静了，它这才走到院门旁，趴了下去。 院子里，小藏狐抬头瞧了瞧。 张开嘴筒子，懒散的打了个哈欠，它躺在太阳下，又闭上了眼睛。 第336章 抬着缝纫机进女知青们的屋子 曹朝阳一路没停。 他骑着自行车，带着徐二流子，拉着板车，就到了刘主任家门前。 让徐二流子下去，他停下自行车，便走上前敲响了院门。 “砰、砰、砰。” “来了，来了。” 院里，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此时，徐二流子还有些懵。 他四下看了看，疑惑道：“朝阳，这是谁家？你拉我过来干什么？” “刘主任家，我借了他家的缝纫机用，你帮我抬一下。” “啊？” 徐二流子张大了嘴巴。 这是刘主任家？朝阳他……他还借了刘主任家的缝纫机？ 他正呆愣着呢，院门被人敞开，林美娥走了出来。 看着外边的曹朝阳，她微微有些不自在。 真是没想到，瞧着挺正义的一个年轻人，却是一肚子花花肠子。 哼，一点都不正经。 对面，曹朝阳被她看的莫名其妙的。 “嫂子，那缝纫机……” 林美娥回过神来。 轻咳了一声，她开口道：“你进来吧。” “哎。” 曹朝阳连忙招着手，领着徐二流子就进了院门。 四下瞧了瞧，他好奇道：“嫂子，刘主任没在家？” “他工作去了。” 林美娥敞开屋门。 等两人进来后，她指着角落里，心疼道：“缝纫机在那呢，朝阳同志，你可得给我小心着点用，用完了赶紧给我送回来！” “嫂子，您就放心吧，我借走的时候什么样，还的时候一定也什么样。” 曹朝阳连忙点头保证着。 招呼徐二流子走上前，他小心抬起缝纫机，就往外走。 林美娥还有些不放心，一直跟着两人去了外边。 等两人绑好了，她这才忍着心痛回了家。 “徐二，你骑着自行车，在前边拽着。” “朝阳，要不我来推吧。” “算了，我来吧。” 曹朝阳摆了摆手。 徐二流子那体格，可没他壮实，这万一磕了碰了缝纫机，他可对不起嫂子。 拿起板车上的宽带子，他挂到脖子后，接着双手攥紧车把，用力抬起，推着就往前走。 前边，徐二流子推着自行车。 自行车后边有一根绳子，系到了板车上，两人一起也省力些。 “朝阳，你怎么借缝纫机，还借到刘主任家里来了？” “要不然去哪借？难不成去张虎山家？” 额…… “我不是这意思。” 徐二流子想了想，也没再问。 回头瞧了眼，他觉得朝阳是愈发神秘了。 这缝纫机可是大件，一般的关系可借不出来。 “对了，徐二，今天的事，你可别出去乱说。” “明白，明白。” 徐二流子连忙点了点头。 两人一个推着板车，一个在前边拉着，速度也挺快。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就到了知青点。 …… 此时，朱琳正发愁着缝纫机的事呢。 要不是时间来不及，她都想弄张票，自己去买台算了。 听到院子里有女知青，喊朝阳同志来了，她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走了出去。 “朝阳，你这是从哪弄的？” 朱琳瞧着板车上的缝纫机，满脸的惊讶。 这缝纫机还是牌子货，一瞧就知道不便宜。 “公社刘主任家的，我见他家有缝纫机，干脆就借了出来。” “这样啊。” 朱琳稍微一想，便明白了。 她知道的事，可比徐二流子多多了。 “朝阳，你和徐二同志一块把缝纫机抬到屋里吧。” “成。” 曹朝阳解下绳子。 他招呼着徐二流子抬起缝纫机，走进了女知青大院。 进屋的路上，徐二流子只觉得眼睛都快不够用了，一个劲的乱瞟着。 直到被曹朝阳瞪了一眼，他这才老实了下来。 抬着缝纫机进了屋，两人在朱琳的指挥下，放在了最亮堂的地方。 屋里，正在裁剪皮毛的女知青们，全都好奇的聚了过来。 “小莫，快过来试试这缝纫机。” 朱琳搬了一把椅子，放到了缝纫机前。 “哎。” 林小莫随手拿过几件裁剪好的皮子，接着往缝纫机上穿上线。 坐在缝纫机前，她用力一踩踏板，缝纫机的针迅速上下移动。 “哒哒哒哒~” 拿着两块不规则的皮毛，林小莫放到缝纫机的针头下，熟练的缝制了起来。 在众人的目光下，一顶旱獭帽子的雏形，渐渐显现。 “还是有缝纫机方便啊。” 曹朝阳感觉真是借对了。 这旱獭皮挺厚实的，用针线缝又费力又不方便。 如今有了这缝纫机，这速度可是飞快。 赶在下个月末，肯定能赶出三十顶旱獭帽子出来。 又看了一眼，他快步走到外边，解下自行车上的鹿肉，拎着走了回来。 “肉？” 屋里的女知青们，看着眼睛一亮。 周萍仔细瞧了瞧，感觉这肉还挺特别，“朝阳同志，这是什么肉呀？” “对了，我们现在可没东西送给你了。” 旁边的女知青们一听这话，全都笑了。 屋里的众人，都跟曹朝阳换过肉油。 周萍倒是没说错，她们手里还真没多少东西了，早就换成肉油进了肚子里。 不过她们也不后悔，相比往年，她们忙活完秋收，体重一点没瘦，反而全都胖了一些，瞧着就健康。 不像之前似的，长着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第337章 徐家的黄鼠狼 “周萍同志，你就别说笑了，你们现在是给我帮忙，我哪能还要你们的东西啊？” 曹朝阳笑着摆了摆手。 拎着一大块鹿肉，他直接递向女知青们，“这是块鹿肉，最滋补身子了，你们吃完了，我再给你们拿。” “对了，等这批帽子做出来了，我再送给你们些肉，准保你们过个好年！” 屋里的女知青们，顿时兴奋了起来。 这个季节也没什么活干，待在外边也冷，在屋里帮帮忙就能有肉吃，她们可都愿意着呢。 曹朝阳又瞧了一眼。 见小莫同志还在专心致志的踩着缝纫机，缝制着帽子，他拉着徐二流子，快步走了出去。 这是女知青们的屋子，他们两个男人待着可不方便。 屋里，朱琳见状，快步跟上了两人。 到了外边，见两人要回去，她连忙道：“朝阳，你和徐二同志骑着我的自行车回去吧，我最近也用不着。” “那行，对了，要是再遇到什么事，你别忘了找我。” 曹朝阳和朱琳又小声说了几句。 待在知青院里，没祁连那么方便。 半晌，他骑着自行车，拉着板车，载着徐二流子就走了。 知青点院门口。 朱琳望着他们远去，又站在原地待了一会，这才回了屋。 此时，女知青们都忙活了起来。 众人说笑间，手里裁剪着皮毛。 缝纫机旁，周萍在帮着林小莫的忙，缝制着旱獭皮帽。 朱琳左右看了看，也没见有要自己帮忙的地方。 想了想，她拍手对着众人道：“同志们，咱今天晚上吃火锅怎么样？鹿肉火锅！” “鹿肉火锅？” 女知青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大冬天的，围在炉子前，吃上一口肉，这可舒服极了。 “朱琳姐，我想吃。” “朱琳姐，我也想吃，我想北京的涮羊肉了。” “今儿没羊肉，不过有鹿肉，这味道一样好得很。” 朱琳撸起袖子，就忙活了起来。 朝阳送来的一大块鹿肉，正好还冻着，她拿着菜刀，就切起了薄肉片。 屋里其余人瞧着，顿时更有干劲了。 …… 回曹家洼的路上。 徐二流子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忍不住嘿嘿一笑，像是还在怀念着什么。 前边，曹朝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徐二，你有点出息成不成？刚才你那眼睛都恨不得贴在人家女知青身上了，也不怕别人说你耍流氓！” “我……我就是感觉新奇嘛，也没……没那样。” 徐二流子被曹朝阳说的，还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难得有次机会进女知青的屋，他不好好看看都觉得亏。 “对了，你哥他最近怎么样了？上次我走的时候，他不是还在发烧吗？” 听曹朝阳提起大哥，徐二流子忍不住撇了撇嘴，“不怎么样，他腿还没好呢，一直待在家里。” “这不队里的口粮分下来了，他拿着粮食，来我这换了些钱，说要买什么去痛片，说他疼得不行……” 徐二流子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哥一直不上工，到了年末，也就分了些人口粮，保证饿不死，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就更别说工分钱了。 不过就这活命的口粮，哥都敢卖。 为了那去痛片，哥真是疯了。 这才没几个月呢，他哥瘦的都快没人模样了。 要是再这样下去，他感觉哥也没几年的活头了。 “挺好，挺好。” 曹朝阳听着挺高兴。 上辈子他吃的苦，也该徐大愣子受受了。 他用力蹬了一脚，自行车立马快了几分。 “好什么啊。” 徐二流子摇着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对了，朝阳，咬我哥那只黄鼠狼，还一直没被捉到呢。” “那东西贼邪性，老晚上去我哥那，就连我嫂子家的老母鸡，都被咬死了一只，我嫂子也拿它没办法。” 曹朝阳微微一愣。 玉芬嫂子可宝贝着家里的老母鸡呢，被黄鼠狼咬死一只，肯定心疼死了。 “朝阳，要不你想想办法打了它？” “你别坑我，我可不打。” 曹朝阳不乐意办这事。 邪性的黄鼠狼，他也害怕着呢，这事可不能往自己身上揽，他可不是之前的曹朝阳了。 接下来，他也没再说话，只顾着骑自行车。 十多分钟后，两人到了曹家洼。 先去了趟队部，还了自行车，他接着就往家里走。 到了院门前，曹朝阳正想打开门锁呢，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后退了几步，他对着左右的院墙，打量了起来。 “咦？” 瞧见东边的土墙根下，放着一块大石头，他快步走了过去。 “朝阳，怎么了？” 徐二流子好奇的跟了过来。 “徐二，我家之前这土墙下，有这块大石头吗？” 唔…… 徐二流子挠了挠头，随后有些不确定道：“应该没有吧？这土墙还是我跟虎子和利民垒起来的，我记得周围收拾干净了。” 说着，他抬头一瞧，突然发现了一抹暗红色。 连忙拍了拍曹朝阳的胳膊，他伸手一指，“朝阳，快瞧，血，那有血，你这不会是被人扒墙头了吧？” 曹朝阳微微皱起了眉头。 快步走到院门口，他打开锁，推开门往院里看去。 大鹅、老母鸡、几只小母鸡，一只没少，北房的门更是关的好好的。 扭头再看向旁边，黄毛藏獒摇着尾巴，站了起来。 “大黄，我不在的时候，是不是有人扒墙头了？” “嗷呜~” 黄毛藏獒朝着他叫了一声。 曹朝阳见状，转身又去了外边。 “朝阳，这指定有人扒你家院墙了，嘿，他没注意墙头上的玻璃碴子，一手就摁上去了，你瞧瞧这血，撒的可真多啊。” 徐二流子幸灾乐祸的说着。 之前他在土墙上插玻璃碴子、碎瓷片的时候，特意往里边插了插，就露出来了一点。 在插的玻璃碴子、碎瓷片上，他还使坏抹了一层泥，这不仔细看看，还真注意不到。 那个倒霉鬼，一瞧就知道是着了他的道。 第338章 追踪扒墙头的人 “朝阳，要不我去队里给你打听打听？” 徐二流子四下望了望。 就凭他的本事，不出一天的工夫，就能知道队里谁的手受伤了。 “用不着这么麻烦。” 曹朝阳摇了摇头。 他有自己的方法，能更快的找到那个人。 走到院门口，他喊出了小藏狐。 “二哈，过来嗅嗅，帮我找出那人！” “嗷呜~” 小藏狐伸了个懒腰，接着凑到墙根下，耸着鼻子嗅了起来。 半晌，像是闻出了什么味道，它转身走向西边的胡同里。 曹朝阳见状，连忙跟上了它。 “嘿，这小东西比狗鼻子都灵啊。” 徐二流子看着，整个人都不禁呆了呆。 正想追上去瞧瞧呢，他就见身旁越过一硕大的黄毛大狗，拖着后腿，默默跟在曹朝阳身后。 “这……” 徐二流子又是一愣。 嗬！这就跟打猎似的，朝阳可真是有一套。 愣了一会，他连忙追上前。 “朝阳，按理说，这扒墙头的人，应该不是咱队的。” “要是二哈找不到，我再去给你打听打听，看看今儿有没有外人来过。” 徐二流子说着心里的猜测 都是一个大队的，应该没人做扒墙头的事。 毕竟大家伙抬头不见低头见，这要是做过扒墙头的事，那这名声可就坏了，以后在队里都直不起腰来。 他正嘀咕着呢，就见小藏狐在一处砖瓦房前停了下来。 徐二流子抬头看去，不禁惊的张开了嘴巴，“这是……是大队长家的人干的？” 此时，小藏狐走上前，隔着门缝嗅了嗅，接着仰头叫着。 “嗷呜~” “嗷呜呜呜~” 曹朝阳脸上有些不好看。 他真是没想到自己才刚回来，这张家人就要扒他家的墙头。 “谁呀？” 院子里，贾云芳听到动静，推门走了出来。 瞧见外边的两个人和两只畜生，她微微一呆，随即怒道：“曹朝阳，你这是要干什么？要放狗咬我？” 曹朝阳没有回话。 仔细看了看贾云芳的双手，见没有受伤，他便好奇的问道：“张宝成回来了？” “没有，宝成在县里好着呢！” 贾云芳有些不明所以。 “没回来？” 曹朝阳摸了摸下巴，又看了眼小藏狐。 按理说，二哈应该不会搞错。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闯进去，再让小藏狐嗅嗅呢，就见张虎山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曹朝阳，你带着这俩畜生，到我家门口到底有什么事？” “嗷呜！” “嗷呜！” 曹朝阳没开口。 他身后的黄毛藏獒，立马窜了出来。 对着张虎山，它呲牙叫着，有些跃跃欲试。 对面，张虎山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他瞪着曹朝阳，就不信这人敢放狗咬自己。 “大黄！过来。” 曹朝阳摁住黄毛藏獒，随即又打量了一眼张虎山。 大黄和二哈肯定没搞错，这张虎山一定扒过自家的墙头。 心里微微有些奇怪，张虎山好歹也是大队长，这人应该不会是为了偷自家的东西，才扒墙头的。 “大队长，您这脚是怎么伤了？不会是扒人家墙头，摔下来的吧？” 对面，张虎山脸上一黑。 瞧着追到自家门前的狐狸和大狗，他心里暗自有些后悔。 “曹朝阳！你胡说什么呢？我爸是大队长，什么扒人家墙头？” “你给我说清楚，这没证据的事，你可别诬陷人！” “呵，我是不是胡说，有人知道。” 曹朝阳冷笑了一声。 自家没丢什么东西，这也没法再追究。 瞧了眼张虎山，他摇了摇头，随即叫着大黄、二哈，转身就走。 徐二愣子一瞧，连忙跟了上去。 张家门口。 贾云芳皱了皱眉头，她有些狐疑的看向张虎山。 曹朝阳的性格，她都清楚，这人不会随便诬陷别人。 难不成……爹真的扒人家墙头了？ “爹，你不会……” 张虎山脸上更黑了。 没有回答贾云芳的话，他随口便转岔开了话题。 “云芳，现在宝成住在他姐夫家，你跟着去也不太方便，等宝成明年分了房子，你再跟着去县里住。” “好。” 贾云芳勉强笑了笑。 自己被大姑子从县里赶回来，她这心里可还有根刺呢。 旁边，张虎山也没再说些什么，他一瘸一拐的回了家。 …… 曹朝阳带着二哈、大黄，回到了院子前。 瞧着土墙下的大石头，他干脆走过去抱起，扔到了自家院子里。 明年起房子，这块大石头说不定还能用上。 拍了拍手上的土，他回头道：“徐二，扒我家墙头的除了张虎山，肯定还有别人，你待会去打听打听，看看队里谁的手受伤了。” “行，明……不，今晚上之前，我指定给你打听出来。” 徐二流子当即应了下来。 在八卦这事上，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大步走进屋，他翻出一件岩羊皮，扔给了徐二流子。 “朝阳，谢了！” 徐二流子摸着柔软的羊毛，整个人兴奋不已。 “这可是好皮子，你找个手艺好的给你做，可别浪费了。” “放心吧，我让我嫂子做，我嫂子手艺好。” 徐二流子早就想好了人选。 曹朝阳忍不住点了点头，玉芬嫂子做衣服的手艺，确实挺好。 “对了，徐二，你再帮我传传刚才的事，就说我带狗找扒墙头的人，找到了大队长家院前，剩下的，你什么都别说。” “成。” 徐二流子点头应了下来。 八卦和打听八卦，在他这都不是事。 拿着岩羊皮，也不耽搁，他转身就走了。 …… 傍晚时分。 曹朝阳正在屋里烧火做饭呢，就见徐二流子怏怏的来了。 瞧着这人的样子，他好奇道：“没打听出来？没事，明儿再打听也不着急。” “不是，打听出来了。” 徐二流子摇了摇头。 走到近前，他还有些为难。 不过想着曹朝阳的好，他一咬牙，一跺脚，决定大义灭亲。 “咱整个大队里，就我六叔手刚伤着了，那个被墙头上的玻璃碴扎到的人，应该就是我六叔！” “啊？” “你六叔？徐老六？是他？！” 曹朝阳有些错愕。 在他眼里，那徐老六是老式严肃的人，真是没想到，也能干出扒墙头的事。 第339章 再帮三叔一把 “朝阳，你可千万别跟外人说，这事是我告诉你的，不然我六叔得打死我。” 徐二流子挠着脑袋，很是不好意思。 他也是没想到，扒墙头的人，竟然查到了自己六叔身上。 这让他有种……里外不是人的感觉。 “你就放心吧，我谁都不告诉。” 曹朝阳还觉得挺好笑。 想了想，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得问清楚张虎山扒墙头的目的，省着再被坑了。 拉过徐二流子，让这人帮忙烧着火，他拎着一块肉，就往徐老六家去了。 …… 徐家。 徐六婶正在院里捆着柴火。 见曹朝阳来了，她感觉挺奇怪。 她家与曹朝阳家，平常可没什么来往。 “朝阳，你怎么来了？” “六婶，我听说六叔的手受伤了，特意过来看看六叔。” 曹朝阳笑着走上前。 手里拎着肉，他递向了徐六婶。 “啊？” “这……这多不好意思啊。” 徐六婶急忙摆了摆手。 “六婶，您就收下吧，我六叔在屋里？” “在……在呢。” “那我去看看六叔。” 曹朝阳将肉递到徐六婶的手里，接着转身走向北房。 进了屋，他扭头一瞧，只见徐老六坐在炕上，左手还包扎着白布。 “六叔，听说您手受伤了，我特意过来看看。” “没……没什么大事。” 徐老六瞧见曹朝阳，本能的有些心虚。 此时，徐六婶拎着肉，也走了进来。 见曹朝阳背对着自己，她连忙举了举手里的肉，朝徐老六示意了一下，接着又连忙道：“老头子，赶紧下来。” “朝阳，你快坐，我这就给你倒杯热水。” “六婶，您甭麻烦，我一会啊，就回去。” 土炕上，徐老六此时更加心虚了。 起身走到炉子前，他招呼曹朝阳赶紧坐。 对面，曹朝阳盯着徐老六的左手不放，也不着急问话。 过了一会，等六婶出去了，他这才慢慢开口说道：“六叔，您说您闲着没事，扒我家的墙头干嘛？这可好，您这手伤了，大半个月都没法干活了。” 对面，徐老六张了张嘴，本想不认的。 可瞧着曹朝阳那肯定的眼神，他一下子泄了气。 都找上门来了，那朝阳肯定是认定了自己。 “朝阳，那……那什么，我就是瞧着你中午带回来的大鹅眼熟，想瞧瞧是不是公社刘主任家的，没想干别的。” “就为了这个？” 曹朝阳听到这话，有些错愕。 扒个墙头，就为了看看大鹅？他真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嗯，就为了这个，真没别的。” “是大队长让你上去看的？” 徐老六沉默着，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曹朝阳懂了。 忍不住摇了摇头，他很是不屑道：“大队长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连让人扒墙头的事都干的出来，我瞧他这大队长，是干不了多久了。” 对面，徐老六抬头看了眼曹朝阳，依旧没说话。 不过他这心里，立马就跟翻江倒海似的。 大队长？干不了多久了？ “咱队里在公社，每年分的钱都是倒数。” “人家别的大队，副业干的热火朝天，有开砖窑的，有搞养殖的，还有编篮子的，就咱们大队，什么副业都没有，全让那张虎山拦着，就知道种地，他要是一直当大队长，咱队就得一直是个穷大队！” 徐老六听到这话，微微有些动摇。 他之前挺认同大队长的理念，搞好地里的庄稼，才是队里最大的事，副业最好不要搞，省着耽搁了种地。 可瞧着别的大队，每年结余分的钱是越来越多，他不羡慕都是假的。 都是一样出工出力，可人家挣一个工分的钱，比他们大队多一两倍，这任谁心里都不平衡。 “朝阳，你……你想当大队长？” “我不成，我这么年轻哪能当大队长啊？” 曹朝阳摆了摆手，“再说了，我也不想干这活。” 大队长劳心劳力的，他才不干呢。 抬头看了徐老六一眼，他微微一笑。 感觉火候差不多了，他也不再继续谈论。 “六叔，您好好想想，好好养养手上的伤，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曹朝阳站起身，转身就走。 院里，徐六婶看到他出来了，热情的招呼道：“朝阳，怎么不多待会呀？” “六婶，我家里还烧着水呢，等有时间，我再来看您和六叔。” 屋里，徐老六站在窗户后，看着人走了出去。 想着刚才曹朝阳的话，他心里忍不住的纠结了起来。 这队里要是张虎山不当大队长了，那最有可能的人就是曹会计了。 前些日子，曹会计还找过他，不过那时他根本就没想过张虎山会当不成大队长，他也没怎么在意。 可现在…… “哎？老头子，这马上天就黑了，你这是要去哪呢？” “我去趟曹会计家，待会吃饭不用等我了。” 徐老六说完，便急匆匆的走了。 第340章 两瓶茅子 “三叔可真得好好谢我。” 胡同口的角落里，曹朝阳走了出来。 见徐老六往三叔家的方向去了，他脸上露出了笑容。 自己该帮的都帮了，接下来就看三叔自己的了。 站在原地想了一会，他转身就走了。 到了自家院子前，他抬头又瞧了眼土墙。 徐老六和张虎山扒墙头，就是为了看眼他家里的大鹅，他想着就想笑。 “一个崴了脚，一个伤了手，就为了那么点可笑的事，也怪不得队里这么穷。” 曹朝阳忍不住摇了摇头。 推门进了院子，他扭头看向一边。 “嗷呜~” 黄毛藏獒立马探起脑袋，朝他叫了一声。 “大黄，饿了没有？” “嗷呜~” 黄毛藏獒摇着尾巴，站了起来。 “这就给你拿吃的东西。” 曹朝阳揉了揉它的脑袋，接着拿起狗盆进了屋。 藏獒这么大的体格，光喂肉他可喂不起。 眼瞧着锅里的白菜炖肉熟了，他先往狗盆里倒了些玉米面，接着他拿起勺子，舀满肉与滚烫的白菜汤，浇了进去。 掀开小柜子，他又拿出两个带皮的鸡蛋，扔到狗盆里。 随手拿起角落里的棍子，他用力搅了搅，一盆营养丰富的狗粮就做好了。 旁边，徐二流子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说实话，这狗盆里的吃食，卖相不怎么样，可样样都是好东西。 特别是大块的肉，把他都看馋了。 “朝阳，这要是要让外人瞧见了，非得说你浪费东西不可。” “吃了就不算浪费。” 曹朝阳摇了摇头。 端起狗盆子，他放到了屋门外。 “大黄、二哈，开饭了。” “嗷呜~” “嗷呜呜呜~” 黄毛藏獒和小藏狐，立马跑了过来。 盆子口够大，两个家伙也不嫌热，大口大口的吃着。 曹朝阳看了一会，见它们不护食，便也放下了心。 四下看了看，他又喊起了胖鼠兔。 “胖崽？胖崽？” “吱吱~” 土墙下的鼠洞里，胖鼠兔探出了脑袋。 曹朝阳去屋里拿了半截胡萝卜，又撕了一块油饼，出来扔给了小家伙。 忙活完，他揣着手，便想进屋。 “砰、砰、砰！” “谁啊？来了，来了。” 听到院门响了，曹朝阳还有些奇怪。 快步走到院门口，他拉开了院门。 “朝阳同志，你要的酒我给你买来了。” 外边，郑向东穿着军大衣，怀里像是抱着什么。 见院门开了，他快步走了进来。 敞开怀里的大衣，他拿出了两个白瓷瓶。 对面，曹朝阳眼睛一亮，连忙接到手里。 转动着瓶身，他仔细瞧了瞧。 这两瓶茅台酒，一瓶是六七年的，一瓶是六八年的，再看看瓶口，没有一点开过的痕迹。 这个年代，也不用担心会有假茅台。 他凑近瓶口嗅了嗅，还有点想尝尝的冲动。 这酱香的白酒，年份越久口味越好，存放四年的茅台酒，味道应该挺不错。 他可是听人说过，最年轻的大领导，就最喜欢喝这茅台酒了。 “好东西啊，真是好东西。” “朝阳同志，这是我专门让售货员挑的，就这两瓶年份最久，咳，咱说好的那熊掌……” “我都给你准备着呢。” 曹朝阳拿着白酒，招呼郑向东进了屋。 打开小柜子，他小心放进去，又忍不住的看了看。 加上之前的两瓶，不大的小柜子里，已经有四瓶茅台酒了。 还别说，四个乳白色的瓷瓶，系着红布，还真挺好看的。 欣赏了一会，他这才站起身，拖出了角落里的麻袋。 从里边拿出两个黑乎乎的带毛熊掌，他又递给郑向东一块早就准备好的肉。 “向东同志，给，家里的饭做好了，你留下一块吃点吧。” “不用，不用，我还着急赶着回知青点呢。” 郑向东拿着两个大熊掌，脸上喜形于色。 天也不早了，他也不想耽搁，带着东西，他转身就走。 曹朝阳送到院门口。 望着郑向东走远了，他这才回了屋。 “朝阳，刚才你拿的，是茅台酒？是百货商店里，七八块钱一瓶的茅台酒？！” 刚才徐二流子，一直没说话。 这看到曹朝阳回来了，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 他平常喝的，都是散酒，都是地瓜干、高粱烧，最好的也就是市里产的瓶装酒。 这七八块钱的茅台酒，他就是听过，还真是第一次见。 “不光要钱，还要票呢，我这不是准备要去北京嘛，这才换了几瓶好酒。” 徐二流子一听这话，立马明白了。 “对，是得带瓶好酒，可不能让他们看不起。” 说着，徐二流子又看了看角落里的小柜子。 不过他也知道，这么好的酒，他这辈子都喝不起。 像是知道徐二流子在想什么，曹朝阳笑着道：“等我结婚的时候，我打开一瓶，咱也尝尝好酒的味道。” “真的？！” 徐二流子顿时就激动了。 朝阳马上就要去北京了，这结婚的日子肯定不会太久，他顿时就有了盼头。 “行了，吃饭吧。” 曹朝阳笑了笑，招呼徐二流子吃饭。 屋里的煤油灯有些暗了，他走上前挑了挑，让火焰大了一些。 盛上锅里的白菜炖肉，他拿起筷子，先尝了一口。 “朝阳，扒墙头的事，我六叔认了没有？” “认了。” 曹朝阳点了点头。 不光认了，徐老六还认得挺干脆。 就是因为如此，他这才想把徐老六，拉到自己和三叔这边来。 “我六叔为什么扒你家的墙头啊？他……他不会是为了偷东西吧？” “不是，你六叔就是想看看我家里的大鹅，是不是刘主任家的那只。” “啊？就为了这事？我那六叔可真成，他还不如问我呢。” 曹朝阳手里一顿，立马抬头看向了他。 额…… “那我肯定是不能说的！” 徐二流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讪讪的摆了摆手。 “这还差不多。” “对了，徐二，下个月我去北京的时候，你和云秀再帮我看着点家里，大黄后腿还没好，你上点心，多喂喂它。” 曹朝阳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次回来了，他还没瞧见云秀那个黄毛丫头呢，他便好奇的跟徐二打听了一下。 “嗐，云秀她娘病了，这病跟你还有点关系。” “跟我能有什么关系？” 曹朝阳只感觉莫名其妙的。 “这不是你的日子越过越好，都当上民兵队长了，家里又天天吃肉，连养的二哈都能吃上鸡蛋……” “可她女儿贾云芳就惨了，听说前些日子，她被张宝成的姐姐，从县里赶了回来，你说这老太太，能不后悔？能不生病？” 曹朝阳：“……” “神经。” 曹朝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也懒得再说什么。 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让别人羡慕去吧。 “贾家那老太太，最爱折腾了，听说病了都喊着要这要那的，云秀这些日子，忙着照顾她娘，可累惨了。” 曹朝阳一听这话，都有些心疼贾云秀了。 这黄毛丫头平时就瘦，被那胖老太太一折腾，身子肯定好不了。 “徐二，等你遇见云秀了，就让她过来一趟，咱好久都没聚了，正好聚一聚，吃顿好的，也算给我送行了。” “成。” 徐二流子应了下来。 过了一会，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朝阳，要不……要不也把我嫂子叫过来？” “唔……” 曹朝阳犹豫了一会，随后也点了点头。 马上就要去北京了，大家伙聚一聚也挺好。 想了想，他又连忙道：“别光叫你嫂子，把大牛和利民也叫上。” 第341章 往知青点送柴火 知青点。 外边寒风呼啸，院子里刚泼下的水，没一会的功夫，就结成了冰，温度降到了零下七八度。 屋里，女知青们围在炉子前，热火朝天的吃着。 这里跟北京不一样，条件有些简陋，朱琳也只能用普通煮饭的锅，让众人涮着鹿肉吃，就连蘸料都没有。 又掰了些白菜叶，她放到众人身前，接着笑着问道：“味道怎么样？” “好吃，好吃，朱琳姐，这鹿肉比羊肉都好吃。” “对对，真香啊。” 女知青们嘴里嚼着肉，纷纷点着头。 裁剪了一整天的皮毛，此时吃着热乎乎的涮鹿肉，众人也不觉得累了，满满的都是幸福。 “那大家伙都多吃点。” 朱琳笑了笑，扭头又看向了林小莫，“小莫，你可得多吃点，接下来一个月，可全靠你了。” “朱琳姐，你就放心吧。” 林小莫连忙点了点头。 她夹起一筷子薄薄的鹿肉，放到锅里烫一会，随即夹到端着的碗里，大口大口的吃着。 在这个吃不饱的时代，能痛痛快快的吃肉，真是莫大的幸福了。 众人烫完鹿肉、吃完了菜，又各自拿着碗，舀上锅里的汤，小口小口的喝着。 锅里的东西，一点没浪费，全都进了她们的肚子里。 饭后，众人洗了洗脚，便各自躺进了被窝里，很快就睡着了。 朱琳收拾了一下屋里。 瞧着众人都睡下了，她端着煤油灯，坐到了桌子前。 小心放下，她拿起钢笔，就在纸上写起了结婚申请书。 嗯…… 担心回到北京，爸妈会不同意，她便想着先尽快把结婚申请书交上去。 不管怎么样，她是认定曹朝阳这个人了。 半晌，她放下手里的钢笔。 翻开本子，看着已经干透了的雪莲花，朱琳凑近嗅了一下，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想着以后的生活，她有着无限的期待。 “朱琳姐，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睡吧。” “这就睡了。” 朱琳收好本子和纸笔，随即吹灭了一旁的煤油灯。 …… 转眼间，时间便到了腊月初。 知青点里有了缝纫机，旱獭帽子缝制的飞快。 在朱琳和女知青们的帮忙下，林小莫一天最少都能缝制出两顶旱獭帽子。 这样的速度可比之前想的快多了。 与此同时，曹朝阳也会隔三差五的带着肉过来。 见到一切顺利，他也挺高兴。 正好队里没什么事，他就全力搞好女知青们的后勤工作。 这几日天气阴沉着，像是要下雪。 知青点屋里没了阳光，一下子阴冷了下来。 女知青们忙着裁剪皮子，在阴冷的屋里，手都有些僵硬。 这几日她们忙着做帽子，也没法出去捡柴火，之前留的那些，得平时做饭用，也没法用来烧火保暖。 曹朝阳知道了这事，便特意喊着徐二流子，准备去村南的山岭里，捡些柴火送过去。 这天早晨，两人拉着板车，就往山岭里去了。 “朝阳，聚会的事我跟云秀说了，她说后天有空，咱就后天一块聚聚吧？” “成，那就定在后天。” 曹朝阳手里拿着砍柴刀，四下看了看。 这个年代实在苦得很，乡下连煤都没有，就只能烧柴火，因此村子周边的地里，连野草都快薅没了。 他们这个时候捡柴火，也只能去远一些的地方。 曹朝阳招呼一声，大步走向山里。 徐二流子拉着板车，跟在曹朝阳身后。 旁边，小藏狐和黄毛藏獒也在。 难得出来一次，曹朝阳便把它们都叫上了。 养了一个多星期，黄毛藏獒的身子，也好了许多，此时都能小跑了，不过它后腿上的木板，还依旧绑着。 又走了好几里地，曹朝阳带着徐二流子，到了之前跟玉芬嫂子薅草的地方。 这里离曹家洼已经挺远了，也没人来这个地方捡柴火，所以山坡上的灌木和野草还挺多的。 他拿着砍柴刀走上前，便忙活了起来。 不管是低矮的灌木，还是干枯的野葡萄藤，他一并砍下了，扔到下边。 两人从早上一直忙活到了中午，这才凑了一车的柴火。 回去的路上，曹朝阳忍不住叹了口气。 “朝阳，你怎么了？” 徐二流子瞧着，感觉莫名其妙的。 “我就想着咱队上得把这山岭利用起来，最少也得种上些树，不然队里捡个柴火烧火都费事。” 徐二流子一听这话，忍不住乐了。 别的大队里，都恨不得把山开垦成粮食地，这朝阳倒好，竟想着在山上种树。 就这石头山上，种上树也活不好。 “朝阳，你可算了吧，大队长才不会干呢，那张虎山从来就不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要是张虎山不当大队长了呢？” “张虎山不当大队长？！” 徐二流子一怔。 张虎山都当了十多年的大队长了，他还真没想过这事。 “朝阳，你……你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没，我就随便说说。”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用力推着板车，他快走了几步。 后边，徐二流子挠了挠头，心里一万个不信。 不过瞧着曹朝阳不想说，他便没再问，想着明天去队里打听打听。 快步追上前，他拽起绳子，拉着板车，就往知青点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等将柴火送到知青点，已经是下午了。 天气阴冷的厉害。 曹朝阳卸下柴火，立马抱着些干的进了屋。 “同志们，咱们的救星来了。” “朝阳同志，我们可等了你一天呢。” “是啊是啊，你再不来，我们都要冷死了。” 屋里，女知青笑嘻嘻的说着。 她们个个身上穿着厚衣服，脑袋上还都戴着旱獭帽子。 这屋里不生火，又没阳光，冷得厉害，就跟个冰窖似的，不穿厚点都熬不住。 曹朝阳听着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连忙往炉子里塞了些柴火，他点上火烧了起来。 第342章 恨不得装狗叫 屋里，朱琳也在。 听着女知青们的话，她笑着摇了摇头。 像是把朝阳同志，当作了姐夫，这些小丫头们，平时说话也不着调了起来。 拿出两个杯子，她给曹朝阳和徐二流子倒了杯水，接着又走到屋门口，隔着窗户往外瞧了瞧。 外边，小藏狐和黄毛也在。 像是察觉到了朱琳在屋里，黄毛藏獒摇着尾巴，对着屋里叫了一声。 “嗷呜~” 朱琳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推开一个小缝隙，朝着外边喊道：“大黄，二哈，你俩进来吧。” “嗷呜~” “嗷呜呜呜~” 两个家伙顿时就激动了，它们急忙挤开屋门，跑进了屋里。 也没去找曹朝阳，他们围在朱琳身边，不断朝她身上拱着。 好久都没见朱琳了，两个小家伙热情的不行。 “好了，好了，大黄、二哈，安静！” “呜呜~” 黄毛藏獒呜咽着，坐在了她身前。 朱琳伸出手，用力揉了揉两个家伙的大脑袋。 “朱琳姐，它是叫大黄吗？” “对，它叫大黄，这个叫二哈。” 朱琳笑着给女知青介绍了一下。 “朱琳姐，我能摸摸它们吗？” 周萍几人，此时都围了过来。 这两个大家伙，实在太有特点了，一个体型大、毛发厚，另一个长着四方大脸，瞧着就可乐。 “大黄、二哈，你们别动，让姨姨们摸摸行不行？” “嗷呜~” “嗷呜呜呜~” 黄毛藏獒和小藏狐，纷纷叫了一声。 周萍几人，顿时就忍不住了，纷纷伸出手，揉着两个小家伙的脑袋，有几个女知青还上前抱了抱它们。 旁边，徐二流子拿着杯子，喝着热水。 瞧着这一幕，他真是羡慕得不行，他都恨不得叫上一嗓子，也跟女知青们抱抱了。 缝纫机前，林小莫也站了起来。 走到两个小家伙身前，她忍不住摸了摸小藏狐的皮毛。 “这狐狸皮好，又厚又柔软，颜色也好看，比土拨鼠强。” 小藏狐身子抖了抖。 它立马后退了几步，接着仰头朝着她叫了起来。 “嗷呜~” “嗷呜呜呜~” 额…… “小莫，你把二哈吓到了。” “二哈，好了，好了，别叫了，小莫说的呀，不是你。” 周萍直接抱起了小藏狐，在怀里揉着它的脑袋。 朱琳瞧着，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二哈，也真是太聪明了，知道小莫是在琢磨它的皮子。 “小莫同志，你要是想要藏狐皮，我下次就给你拿一张过来，你用来做什么都行，不过可千万不能被二哈看到了。” 曹朝阳生完了火，他拍了拍手上的土，也走了过来。 “真的？” 林小莫眼睛一亮。 这藏狐皮可比土拨鼠漂亮多了，她可太喜欢了。 “当然是真的，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送你一张藏狐皮是应该的。” 曹朝阳表现得很是大方。 刚才他都数过了，加上屋里女知青们戴的，这一个星期里，一共缝制出了十五顶旱獭帽子。 这其中大部分的功劳，都是小莫同志的，别说一张藏狐皮了，就是两张、三张他也舍得送。 “朝阳同志，那谢谢你了。” 林小莫很是高兴。 她活动了一下身子，接着走到缝纫机前坐下，用力踩着踏板，继续缝制起了旱獭帽子。 女知青们跟黄毛藏獒、小藏狐玩了一会，也纷纷回去干起了活。 此时，屋里的炉子烧着火，屋里渐渐热了起来。 女知青们摘下戴着的旱獭帽子，露出了长长的头发。 周萍看了看手里的旱獭帽子，忍不住走到了曹朝阳身前。 “那个……姐夫……” “周萍同志！” 朱琳急忙回头瞪了她一眼。 额…… “咳咳，朝阳同志，这旱獭帽子，我戴着感觉挺暖和，挺不错的，那什么，我能不能拿东西，跟你换一顶？” 屋里，其余的女知青们，也纷纷看了过来。 这些旱獭帽子，出自她们的手，她们可都明白这些帽子又保暖，戴着又舒服，可是好东西。 她们有的想买一顶自己戴，有的还想买一顶，到时候拿着回家，当做礼物送给家里人。 “这……” 曹朝阳听着，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这帽子刚做出来，都不用带到北京区，就有人要买了。 犹豫了一下，他小声道：“这帽子都是旱獭皮缝制的，你们也都清楚很麻烦，所以挺贵的……” “我都知道，朝阳同志，你就说多少钱吧。” 周萍拿着旱獭帽子，忍不住又戴到了脑袋上。 这旱獭帽子的样式，有点像部队里军人戴的大棉帽，就是更精致一些，人戴着很是精神。 周萍走到镜子前，忍不住给镜子里的自己，敬了一个礼，接着笑嘻嘻的回头看向了曹朝阳。 周围的女知青们，也都好奇着这帽子的价格。 曹朝阳看了周萍一眼，接着默默的伸出了两根指头。 唔…… 二十块钱，按照百货商店里的价格来说，还真是不贵。 这个年代，一双普通的解放鞋，都要四五块钱，就更别说真皮的旱獭帽子了。 二十块钱，算是便宜的价格了。 周萍咬着嘴唇，用力点了点头，“朝阳同志，我要了，不过我手头没那么多钱……” “咳咳，姐夫，能不能过年回来了，我再给你。” 曹朝阳听着这称呼，心里很是舒服。 他点了点头，小声道：“成，到时候直接给你姐就行，不用给我。” “朝阳同志！” 旁边，朱琳怒目而视。 额…… 曹朝阳轻咳了一声。 知青点也没什么事了，他拽着徐二流子，叫着大黄、二哈，急忙往外走。 朱琳紧绷着脸，就要去送送两人。 “朱琳姐姐，我也要一顶旱獭帽子。” “我也要，我也要，我手头跟周萍姐一样，钱不多了，过了年再给你成吗？朱琳姐姐~” 杨曼玲说到最后，拉了一个长音，就像是撒娇似的。 朱琳脸上一黑，她回头没好气的瞪了两人一眼。 不过对于两人的话，她也是点了点头。 反正这旱獭帽子，都是要带到北京去寄卖的，在这里卖了也一样，对于屋里的女知青们，她也都信任着呢。 “谢谢朱琳姐，那钱我就不给姐夫了，等回来了给姐姐你。” 朱琳：“……” 实在待不下去了，她逃似的跑了出去。 屋里，女知青们互相看了看，随即大笑了起来。 不过…… 对于朱琳姐和曹朝阳，她们心里却是羡慕得很。 “周萍姐，你明年就二十一了吧？” “嗯。” 周萍收起脸上的笑容，无奈的应了一声。 “那你……” 周萍知道春燕想问什么，她坚定的回道：“我不着急，等回城了再说。” 众人一听这话，皆是沉默了下来。 半晌，众人都叹了一口气。 第343章 老光棍，掐住命运的嘴筒子 朱琳走出屋子，快步追向曹朝阳。 到了男人跟前，她先是揉了揉大黄和二哈的脑袋，这才看向了他。 “咳，朝阳，我在南边的大路上等你。” 徐二流子很识趣，他立马推着板车先走了。 知青点院门口，只剩下了曹朝阳与朱琳两人。 今天是个大阴天，冷得厉害。 知青点里的人，都在屋里猫着冬，附近静悄悄的，很是安静。 “朱琳同志，那是别人叫我姐夫，可不是我让她们叫的，我冤枉啊，你该找她们去才对。” 朱琳白了曹朝阳一眼。 四下看了看，见附近没人，她小声道：“我把结婚申请书交上去了。” 曹朝阳：“！！！” 他整个人呆呆的看着朱琳。 虽然朱琳早就说了，要写结婚申请书，可真等到了这一刻，他心里还是满满的激动。 一把抱住朱琳，他紧紧拥入怀里。 “朝阳同志，你别……别这样，这是在外边呢。” 曹朝阳实在太激动了，他不愿松开手，真想就这么一直抱着。 “朝阳同志，听话，松开手，乖，以后……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抱。” 朱琳软糯着声音，哄了他一句。 曹朝阳身子一软。 他强忍着冲动，慢慢松开了手。 朱琳笑着看向他，主动抱了抱，接着转身跑向知青点。 …… 不远处，徐二流子回头瞅了一眼。 见两人抱在了一块，他哀叹了一声，随即耷拉下了脑袋。 想着自己都是将三十岁的老光棍了，他眼泪都快下来了。 过了一会，曹朝阳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带着小藏狐和黄毛藏獒走了过来。 瞧见徐二流子的样子，他还有些奇怪，“徐二，你怎么了？就那么一会的功夫，你怎么就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朝阳，你什么时候给我送个老婆啊？” 曹朝阳一怔，随即翻了个白眼，“徐二，你有点出息行不行？这靠人不如靠己，只要你日子过好了，还怕没有老婆？” 没再搭理这个想老婆想疯了的家伙，他揣着手，快步往曹家洼走去。 后边，徐二流子推着板车，丧气的跟在他身后。 朝阳那话说的是对，可根本就没用。 他要是能把日子过好，也不会成了今天这样。 想着刚才女知青，与曹朝阳旱獭谈论帽子的场景，他心中一动，连忙推着板车，追上了曹朝阳。 “朝阳，这一顶那……那旱獭帽子，就能卖二十块钱？这也太贵了吧？” “贵？城里百货商店那售卖价，要四五十呢，二十块钱已经够便宜了。” 曹朝阳摇了摇头。 这个年代，物资不丰富，除了粮食之外，什么东西都贵。 一双解放鞋要四五块钱，一双牛皮鞋更是要小二十块，都快赶上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这要是搁后世，一个月的工资就只能买一双普通的牛皮鞋，那可真是没法想象。 可这个年代，就是这样。 后边，徐二流子已经惊呆了。 一个旱獭帽子，城里要卖……卖四五十？ 要知道他今年上了一年工，大队里分的工分钱，才不到五十块钱呢。 他盯着前方曹朝阳头顶的旱獭帽，越想越委屈。 合着他辛苦忙了一年，就值一顶帽子。 曹朝阳回头看了一眼，瞧见徐二流子的样子，他无奈道：“徐二，你这又是怎么了？” “朝阳！我要去打猎，我要捉土拨鼠做帽子！” 徐二流红着眼睛，信誓旦旦的说着。 唔…… 曹朝阳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土拨鼠可不好捉，草原上辛苦着呢，你别瞧我捉了很多，就以为很容易，这可多亏了二哈……” “嗯，你倒是可以试着养些土拨鼠。” “养土拨鼠？” 徐二流子愣住了。 他跟曹会计一样，可从来没听说过，有人养这东西的。 “朝阳，这东西怎么样？” “嗐，就跟养兔子差不多。” 曹朝阳将之前跟曹会计说的话，又跟徐二流子说了一遍。 说实话，他想找几个人，搞个副业队，尝试着养殖一下土拨鼠，也算是帮社员们，增加些收入。 “朝阳，我干了，这土拨鼠我养了，我要娶老婆，我实在想老婆都快想疯了！” 徐二流子今儿算是受到刺激了。 只要能娶个老婆，他什么都要干。 “这事急不得，那土拨鼠现在还冬眠着呢，等下次你跟我一块去祁连山草原上，咱先捉几只活的养着。”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对于徐二流子的话，他其实还不是太信。 懒散了十多年的人，想改可没那么容易，不过有这个心就是好的。 揣着手到了曹家洼，他让徐二流子去队部把板车还了。 剩下自己一个人，他领着大黄和小藏狐，就往家里走。 这个阴冷的天气，村口也没人晒太阳，就连村子里都挺安静，家家户户的都在家里猫冬。 耸了耸鼻子，他还闻到了一股肉香味。 “啪~” 村南小溪的方向，传来了鞭炮声。 这才刚进了腊月，村子里就有了年味。 “嗷呜~” “嗷呜呜呜~” 远处的鞭炮声，将大黄和小藏狐吓了一跳。 两个大家伙，对着南边就叫了起来。 “大黄，二哈，闭嘴。” 曹朝阳伸手攥住了它俩的嘴洞子。 听了一会鞭炮响，他还有点手痒，小时候他也经常在冬天，往小溪的冰层里扔鞭炮。 那时候家里穷，过年的时候也没什么钱。 娘老是让他抱着家里养了一年的公鸡，拿到公社里的集市上去卖。 卖掉的钱交一半给娘，剩下的就都是他的。 那是他一年里最高兴的日子，他会买糖葫芦，买鞭炮，买好多好吃的…… “朝阳？大冷的天，你怎么待在这呢？” 曹朝阳连忙揉了揉眼睛，接着回头看了过去。 见来人是玉芬嫂子，他笑着道：“我家的二哈和大黄被鞭炮声吓到了，我正安慰着它们呢。” 两个被攥住嘴筒子的家伙，抬头看了看曹朝阳。 也没法叫出声，它们只能哼唧着低下了脑袋。 第345章 傻狗? “玉芬嫂子，你这是忙什么去了？” 曹朝阳打量了一眼高玉芬。 她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印花棉袄，下身是一件黑裤子。 相比于离婚之前，玉芬嫂子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整个人瞧着也年轻了，身子也微胖了一些，连脸颊上都瞧着多了些肉。 “我想着去借只猫用用。” “猫？” 曹朝阳面露疑惑。 “嗐！还不是那徐有才惹出的那黄鼠狼的事！” 高玉芬忍不住抱怨了一声。 墙头上那神出鬼没的黄鼠狼，真是闹得她家鸡犬不宁，再不把那只黄鼠狼赶走，她家里以后可真是没法养牲畜了。 对面，曹朝阳了然。 没有插手的意思，他对着玉芬嫂子点了点头，接着就准备回去。 “哎，朝阳，嫂子……嫂子能麻烦你件事吗？” 高玉芬扭着身子，急忙追了上去。 看着曹朝阳旁边的黄毛藏獒，她有些不好意思道：“朝阳，听说那猫都不一定能打过黄鼠狼，我能不能借你家这只大狗用用？” “不用久了，就待几天就行，大狗在我家里待几天，那黄鼠狼肯定就不敢过来了。” 唔…… 曹朝阳有些犹豫，他低头看向黄毛藏獒。 嘴筒子终于被松开了，黄毛藏獒瞥了眼高玉芬。 像是不感兴趣，它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朝阳……朝阳兄弟，算我求你了成不？” “我家里的老母鸡，被那黄鼠狼咬死了一只，那只鸡我是准备留着下蛋用的，我现在都还心疼着呢。” 高玉芬揉了揉发红眼睛，满是恳求的看着他。 也真是没办法了，她现在天天提心吊胆的，就怕那只黄鼠狼，进屋祸祸东西。 除此之外，她还怕家里的三个丫头，被那黄皮子咬了。 毕竟徐大愣子被咬的事，就在眼前。 “朝阳兄弟，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我以后指定还你，你就帮帮嫂子吧。” “行吧，那就借你几天。” 曹朝阳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借只狗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玉芬嫂子，这大黄狗有点傻，你要是带回去，可千万别惹它，就放在院里就行，吃的我会每天带过去。” “朝阳，我家里有吃食，都在我家里待着了，哪还能让你喂它呀？” 曹朝阳摆了摆手，没有再说话。 玉芬嫂子家里的条件，他可清楚着呢。 叫着黄毛藏獒与小藏狐，他转身就往南边走去。 旁边，高玉芬脸上露出了笑容，她急忙跟上曹朝阳。 很快，两人就到了院门前。 大冷天的，大丫穿着一身碎花小棉袄，正站在院门口，一个劲的往南边小溪望着。 见娘和曹朝阳一块回来了，她整个人一怔，随即又轻哼了一声。 曹朝阳见状乐了。 看来这个小白眼狼，还记恨着自己呢。 主动走上前，他故意揉了揉大丫的脑袋，笑着问道：“大丫，看什么呢？” “你管不着。” 大丫一把打掉他的手，转身跑进了院里。 曹朝阳呵呵一笑，也不在意。 他叫着黄毛藏獒，跟着走了进去。 四下看了看，他领着大黄，走到了棚子下的一堆干草前。 “大黄，你先在这待几天，吓吓那只黄皮子，等过几天，我再带你回去。” “嗷呜~” 黄毛藏獒抬头脑袋，疑惑的叫了一声。 曹朝阳无奈，只能用干草做了个窝，接着推着黄毛藏獒，让它坐了下去。 旁边，高玉芬也走了过来。 黄毛藏獒这么大一只狗，还是挺有威慑力的。 “朝阳，你走了之后，它不会咬人吧？” “只要没人惹它，它就不会随便咬人的，大黄，听到没有？不能主动咬人！” 曹朝阳揉了揉它的大脑袋。 “嗷呜~” 黄毛藏獒像是有些不高兴，它怏怏的叫了一声。 曹朝阳笑了笑，又拍了一下它的脑袋。 没有多待的意思，让大黄留在这，他转身带着小藏狐就走了。 …… 屋里，大丫、二丫躲在玻璃后，偷偷的看着院里的大狗。 两个小丫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狗，很是惊叹。 可知道狗是那曹朝阳的，两人对它也没有好感。 “姐，你说它咬人不？” “哼！爹之前说了，敢咬人的狗，都要被打死，它肯定不敢咬人！” “那咱们过去看看它吧？” 大丫听到这话，心里也跃跃欲试。 在曹朝阳那受了不知道多少欺负，她连这人的狗也恨上了。 见娘出去了，她回头拿了一截木棍，接着走了出去。 二丫躲在她身后，好奇的看着黄毛藏獒。 “傻狗！” “大傻狗！” 棚子下的干草上，黄毛藏獒抬头看了两人一眼，随即又趴了下去。 “姐，它还真是傻狗呀？骂它都没有反应。” “就是傻狗！” 大丫点了点头，她也觉得这狗傻傻的，都白亏了长这么大的身材了。 心里渐渐的对黄毛藏獒不害怕了，她拿着木棍，试探的走到了大狗身前。 “傻狗？大傻狗？” 黄毛藏獒微闭着眼睛，对大丫的叫声，没有什么反应。 “你可真是个大傻狗呀，就跟那姓曹的一样！” 大丫得意了起来。 她举起木棍对着黄毛藏獒的脑袋，就要敲了下去。 “吼！” 突然，黄毛藏獒扬起脑袋，咧开了血盆大嘴。 没有丝毫犹豫，它恶狠狠的咬向木棍。 “咔吧~” 有大丫胳膊粗细的木棍，顿时裂开，碎成两节。 黄毛藏獒站起身子，嘴里轻吼着，眼睛赤裸裸的看着她。 第346章 尿裤子，要当表率 大丫呆呆的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黄毛藏獒实在太大了。 它又站在草堆上，都跟她一样高了。 那血淋淋的狗嘴，就在她的眼前，她感觉只要一瞬间，那大狗就会咬碎自己的脑袋。 这一刻，大丫是真的怕了。 可……晚了。 “娘呀！” 二丫躲在大丫身后。 意识到不对，她迈着两条小短腿，转身就跑，根本就不管大丫。 “吼！” “哇！” 大丫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身子一软，踉跄身子就要跑。 一边跑，她还一边哭喊着，“娘！救命啊！大狗要吃人了呢！救命啊，呜呜！” “嗷呜~” 黄毛藏獒有些被惹生气了。 拖着受伤的后腿，它噌的越过大丫，拦在她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哇~” 大丫哭得更加气惨了。 身子没了力气，她跌在地上，急忙道：“大狗，别吃我，别吃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吼！” 黄毛藏獒咧开大嘴，对着她又吼了一声。 “哇~你不是傻狗，你是聪明狗，我真的错了，你别咬我，我……我怕疼。” 此时，大丫鼻涕眼泪一大把，整个人狼狈不已。 真是被黄毛藏獒吓惨了，她身子也不自觉的抖着。 黄毛藏獒的血盆大嘴，慢慢离大丫越来越近。 院门口，高玉芬听到动静，急匆匆的冲了进来。 瞧见这一幕，她心都提到了嗓子口，“大……大黄，你别……别……你忘了朝阳说的话了吗？他不让你咬人！” “嗷呜~” 黄毛藏獒仰头叫了一声。 瞥了眼地上的大丫，它像是很不屑。 慢慢转过身，它走到棚子下，又舒舒服服的趴在了干草上。 高玉芬连忙跑上前，抱起了大丫。 “哇！娘，娘，它要咬我，它要咬我，呜呜，吓死我了，我差点死了。” 大丫大哭不已。 高玉芬一边安慰着大丫，心里还有些奇怪。 按理来说，黄毛藏獒挺老实的，应该不会这样。 “大丫，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丫抹着眼泪，还没开口。 屋里，二丫迈着小短腿，推门跑了出来，“娘，刚才姐姐骂大狗狗是傻狗，是大傻狗，姐还拿着木棍，要打大狗狗。” “大狗狗生气了，一口咬断了木棍，接着就追姐。” 高玉芬一听这话，脸上顿时黑了下来。 她看向怀里的大丫，怒道：“二丫说的都是真的？” “不不不，不是，不是，我没有！” 大丫抹着眼泪，还想再狡辩。 旁边，二丫迈着小短腿，噌噌的跑到黄毛藏獒身前，拿起了断成两截的木棍，“娘，你看，姐就是拿的这木棍，打的大狗狗。” “姐真是太坏了。” 大丫：“……” “大丫！你就不能听点话嘛？整天就知道给我惹麻烦！” 高玉芬气得不行。 她说那大黄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要咬孩子呢，原来是大丫手欠惹了人家。 想着刚才的那惊险的一幕，她立马翻过大丫的身子，对着大丫的屁股，用力的拍了下去。 “啪！” “啪！” “哇~” 大丫顿时哭得更加凄惨了。 “你……你还尿裤子了。” “哎呦，你个倒霉玩意，这大冷的天，我怎么给你洗？！你说你，好好的非要手贱干嘛？” “哇~” 大丫眼泪不停的流着，只顾着大哭。 棚子下，黄毛藏獒睁开眼睛，看了一眼。 像是有些厌烦，它两只前爪抱住耳朵，接着又闭上了眼睛，打起了盹。 …… 傍晚时分，天还没黑。 曹朝阳端着狗盆，就准备去给大黄送吃的。 毕竟是在别人家，他特意少放了些肉，多放了些玉米面和鸡蛋，顺便又带上了一根大棒骨。 端着盆子，他出了家门，刚拐进胡同里，迎面就撞上了张虎山。 这人走路还一瘸一拐的，脚还伤着呢。 一想到这人是在自家墙头上崴的脚，他还有些想笑。 “哼！” 对面，张虎山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瞥了眼盆里的东西，他面露讥讽，“曹朝阳！曹队长！你好歹也打了那么多好东西，送人就送些这个？可真够抠门的。” “送人？” 曹朝阳意识到张虎山是误会了。 没有生气，他笑呵呵道：“大队长，这可不是送人的，这是狗食，是喂狗的。” “喂……喂狗？就知道霍霍东西！” 张虎山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不想再看了，他越过曹朝阳就要回去。 走了两步，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回头道： “曹朝阳，你是队里的民兵队长，要当社员们的表率，可你瞧瞧你，今年连三千个工分都没有，以后你少请假去打猎，种地才是正事！” “我提前给你说好了，明年没正当的事，请假我可不批，你给我好好上工！” 说完，他又哼了一声，接着大步走了。 曹朝阳皱起了眉头。 这个张虎山看来是真不想让他好过啊。 “那咱就走着瞧！” “三叔，你可得给点力，不然您侄子可就被欺负惨了。” 曹朝阳暗自嘀咕了几句。 见张虎山走远了，他摇了摇头，转身也快步走了。 没一会的功夫，他就到了玉芬嫂子家。 第347章 徐大愣子发疯，大仇得报 “玉芬嫂子？玉芬嫂子？我过来喂喂大黄。” “来了，来了。” 屋里，高玉芬听到动静，连忙走了出来。 瞧着曹朝阳手里端着满满的狗食，她还有些不好意思，“朝阳，这狗在我家，本来就应该我来喂的……” “玉芬嫂子，算了，大黄吃的多，还是我来喂吧。” 端着狗盆，走到棚子下，曹朝阳放到了大黄身前。 黄毛藏獒嗅了一下，随即站起身子慢慢吃了起来。 也没别的事，曹朝阳拍了拍手上，就想回去。 刚走了两步，他突然听屋里隐约间传来了抽泣声。 这抽泣声可太熟悉了，他顿时就乐了，“玉芬嫂子，大丫又惹你生气了？” 额…… 高玉芬讪讪不已。 面对着曹朝阳，她还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事。 “嗷呜~” 旁边，黄毛藏獒仰头叫了一声。 曹朝阳看了看玉芬嫂子，又回头瞧了眼大黄。 唔…… “嫂子，不会是跟大黄有关吧？” “那什么，朝阳，不怪大黄，纯粹是大丫她手贱，想打大黄，反而被大黄吓到了……” 高玉芬越说越不好意思。 “大丫她没被大黄咬到吧？” “没有，没有，你就放心吧。” 曹朝阳听到这话，只觉得微微有些可惜。 嗯，手贱的人，活该被狗咬才是。 回头看了看，他伸手拍了拍大黄的脑袋。 “嫂子，我把大黄放在你这，可不希望它受了委屈。” “朝阳兄弟，你放心，你放心，我保证不会让大丫过来了，你都不知道，大丫可是被吓坏了，她不敢过来了。” 高玉芬连忙保证着。 “那就好。” 曹朝阳往屋里望了望，随即便点了点头。 “嗷呜~” “嗷呜~” 突然，正在吃食的黄毛藏獒，扬起了脑袋。 它对着西边土墙上，狂叫了起来。 “嗯？” “徐大愣子？” 曹朝阳好奇的看去，忍不住就是一怔。 对面，高玉芬听到这话，也连忙回头看了过去。 “徐有才，你看什么呢？” 土墙上，徐大愣子胡子拉碴，秃脑袋后是乱糟糟、反光的油腻头发。 因为没人给他收拾，此时他的油腻的头发，长的都能扎小辫子了。 相比之前，他整个人也瘦了很多。 两个大黑眼圈，更是让他像个虚弱的懒汉二流子。 见两人都看了过来，他也不藏着了，直接探出半个身子，满是仇恨的看向曹朝阳。 “徐大哥，你有事？” 曹朝阳脸上露出了笑容。 瞧见徐大愣子的样子，他特意往前走了两步，跟玉芬嫂子站在了一块。 “你……你们……奸夫淫夫！” 徐大愣子指着两人，满是痛苦。 倒不是因为别的，他纯粹是因为没法占到曹朝阳的便宜气的。 要是曹朝阳进了他徐家的门，那他如今的一切，可都是自己的。 “曹朝阳，你个不要脸的，当初让你进我家，我把老婆让给你，你推三阻四，说什么都不愿意。” “如今我跟玉芬离婚了，你倒是天天过来，你个不要脸的，你就是想白占便宜，白要我的老婆！” “玉芬，他就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你可千万别指望他！他靠不住，你占不到他的便宜！” 徐大愣子苦口婆心的说着。 他可算是看出曹朝阳的真面目了，这就不是个能依靠的人。 曹朝阳他就光想占便宜，一点都不想付出！ 土墙下的院子里，高玉芬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 实在听不下去了，她抓起一把土坷垃，朝着土墙上就扔了过去。 “哎呦，玉芬，玉芬！我说的都是真的，这曹朝阳鬼着呢，你千万别被他骗了！” “他靠不住！你占不了他的便宜，我都被他坑了，你就更不成了。” “徐有才！你给我滚！” 高玉芬又羞又怒，她抓起几块石头，立马又扔了过去。 徐大愣子被吓了一跳。 不敢在土墙上待了，他连忙踉跄着下了土墙。 “徐有才，我明天就把土墙上插上玻璃，你再敢扒墙头，我非扎死你不可！” 高玉芬还气得不行。 她又往隔壁扔了好几块石头，直到隔壁院里没动静了，她这才停了下来。 “朝……朝阳，你别听这王八蛋胡说！” 曹朝阳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 不知道怎么了，他突然还有些想笑。 徐大愣子说他是铁公鸡，说他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他心里很是舒服。 就该这样，他就该当这个铁公鸡！ 前世自己累死累活，养着徐家的一家子，可忙活到最后，却是他被赶出了这个家，重生一世，他才不会干这种傻子的事了，他就要当个铁公鸡！ “朝阳？朝阳？你没事吧？” 对面，高玉芬见他呆呆的，忍不住叫了两声。 “朝阳，实在对不住，我也不知道那徐有才，今儿会发疯，我……” “没事，没事，玉芬嫂子，我好着呢。” 曹朝阳面露笑容，浑身顺畅。 想着刚才徐大愣子那狼狈的样子，他还有种大仇得报的激动。 嗯…… 四下看了看，他大步走到棚子下，用力抱了抱黄毛藏獒，又拍了拍它的大脑袋，接着大笑着走了。 “这……” 高玉芬站在院门口，傻傻的看着他远去。 半晌，她挠了挠头，也没明白曹朝阳这是怎么了。 转身回到院里，她突然又叹了口气。 徐大愣子的话，她是一万个不信。 要是曹朝阳真想占她的便宜，以前不知道有多少次机会。 自嘲的笑了笑，她又看向棚子下的黄毛藏獒，“大黄，今晚上就靠你了，那黄皮子可邪性了，你千万小心些。” “嗷呜~” 黄毛藏獒对着她叫了一声，接着又低头吃起了东西。 生活在草原上，整天面对着狼、红狗子的它，对黄皮子可不怕。 午夜时分。 棚子下的干草上，黄毛藏獒扒拉着大棒骨，正无聊的啃着。 突然，它两个耳朵动了动，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 慢慢站起身，它走到院子里，抬头望向土墙上。 “吱！” 一只双眼冒着绿光的黄鼠狼，直立而起，它在月光下，看向院子里的黄毛藏獒。 “嗷呜~” “吱吱~” 两个家伙互相叫着。 黄毛藏獒后退了几步，随即一跃而起，扑向土墙上。 不过土墙实在太高了，它扑了几次，都是无功而返。 土墙上，黄鼠狼吓了一跳。 看了看下边的黄毛藏獒，它没有再犹豫，三两下跳跃，随即便消失了身影。 黄毛藏獒仰头又看了一会。 半晌，没见再有动静，它回到棚子下，趴到干草上，又悠闲的啃食起了大棒骨。 屋里，高玉芬捂着胸口，隔着玻璃望着外边。 瞧着刚才那一幕，她只觉得心脏砰砰直跳，都快吓死了。 “我的妈呀，可幸亏求朝阳兄弟，把大黄狗借来了。” 又看了一会，见外边没动静了，她这才披着衣服，回到了土炕上。 给三个丫头，盖了一下被子。 瞧见整天给自己惹事的大丫，高玉芬忍不住又打了一下她的屁股。 睡梦中，大丫抽泣了一声，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唉，你说说你，这不是自找的嘛？” 高玉芬叹了口气，钻进被子里，便睡下了。 第348章 我怎么成传谣言的? 阴了好久的天，这日终于晴开了。 太阳升起来没多久，曹家洼的村口，就蹲满了晒太阳的人。 这个年代，家家户户连柴都舍不得多烧，能在外边暖和暖和，是最好不过了。 徐二流子吃完了早饭，便揣着手，晃晃悠悠的来了。 他这个最爱八卦、最爱探听消息的人，可是村口的常客。 倚在土墙上，他刚想眯一会呢，就想到了昨天朝阳说的话。 心里实在太好奇了，他左右看了看，随即凑到杨利民身前，小声问道：“利民，我听别人说，咱队里要换大队长了？” 刚才还昏昏欲睡的杨利民，一听到他这话，瞬间清醒了过来。 徐二流子就是队里的大喇叭，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消息也最是灵通。 杨利民看着徐二流子，急忙问道：“徐二，你这是听谁说的？” “没，我没听谁说，就是问问，你真不知道？没听到过一点消息？” 杨利民摇了摇头，十分怀疑的看着他。 这徐二流子要是没听过消息，怎么可能会突然问起这个？ 不对！这里边指定有事！ 说不定这消息就是真的！ 队里要换大队长，那就说明张虎山这个现在的大队长，肯定是当不长久了，杨利民心里顿时起了别的心思。 旁边，徐二流子挠了挠头，又去找另一个社员问了问。 半晌，他向众人全都打听了一遍。 可土墙前的社员们，没有一个人听过有大队长要换人的消息。 徐二流子心里更加疑惑了，难不成朝阳真的就是随口说说？ 此时，旁边的社员们全都围了过来。 换大队长的消息，实在太惊人了，这可是关乎着曹家洼每个人的大事。 “徐二，你这消息是哪来的？” “对啊，你是听谁说的？快跟我们说说。” 半晌，见徐二流子不说话，众人立马又催促了起来。 “徐二，你快说啊，那换大队长的事，你是从哪听说的？” “徐二，你就别卖关子了！” 额…… 徐二流子呆呆的看着众人，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被朝阳坑了。 众人都没听说过这事…… 那村里要换大队长的消息，就是从他嘴里传出去的！！！ 这要是被张虎山知道了…… 浑身打了个哆嗦，他不敢再待下去了，转身急匆匆的找曹朝阳去了。 “哎？徐二？徐二？” “这人可真成，话都没说清楚呢就走了。” 社员们呆了呆，随即又纷纷议论了起来。 “我感觉这次说不定是真的，咱队里上次选大队长，还是几年前，按理来说，也应该重选一次了。” “也是，这事还真说不准，要是选大队长，我可不选……不选他了。” “我也不选，我听说那罗张大队，一个壮劳力，都分了小两百块钱。” 听到这话，杨利民摇了摇头。 四下看了看，他小声道：“不止分了两百块钱，我听说过年的时候，他们还要杀十多头猪分肉呢。” “人家大队里，还用砖头，跟隔壁公社换了好多鱼，都要过年的时候分呢。” …… 村口其他的的社员们，心中羡慕得不行。 一个壮劳力就分两百多块钱，再加上家里的妇女同志，一家两口人，辛辛苦苦忙一年，至少能分三百多。 这要是在曹家洼，可想都不敢想。 半晌，一个年长的社员，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唉，要不是当初张虎山拦着，咱队里的副业说不定也干起来了。” “是啊，这大队长……其实换了也好。” 社员们纷纷点着头，这话说到众人心坎里了。 张虎山当了十多年的大队长了，这曹家洼要说一点都没变，那也不是。 可瞧着别的大队副业干的热火朝天，他们心里要是没怨气都是假的。 这要是换个新大队长，说不定能给队里带来些新的变化。 众人互相看了看，各自心里都起了心思。 也顾不得晒太阳了，当即就有人转身走了。 这么大的消息，可得赶紧跟家里人说说。 …… “朝阳？” “朝阳？” 徐二流子急忙忙的推开院门，大步走进了院子。 院里，曹朝阳躺在椅子上，微眯着眼睛，怀里抱着小藏狐。 在他身旁，还放着一个搪瓷缸子，里边是刚泡的龙井茶。 大冬天的，该说不说，晒个太阳，再喝口热茶，是真的舒服。 听见动静，他眼睛睁开一个缝，瞧了一眼，“徐二，你又怎么了？” “还……还我怎么了！” 徐二流子气冲冲的走到近前。 瞧着悠闲的曹朝阳，他气得连忙拿起搪瓷缸子，想先喝一口茶水。 唔…… 刚泡的茶，烫的厉害。 徐二流子脸上涨红，他含着茶水想吐又不舍得吐，最后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连忙张开嘴，探出舌头，让冷风吹了吹，他这才好受了一些。 曹朝阳：“……” 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忍不住用力揉了揉小藏狐的脑袋，这个徐二流子，也就这么点出息了。 “嗷呜~” 小藏狐挣脱开曹朝阳的手，抬头瞅了一眼。 见来人是徐二流子，它微微翻了个白眼，接着又往曹朝阳怀里拱了拱，随即闭上了眼睛。 “枣阳……” “朝阳！你可真是太不厚道了。” 徐二流子缓了一会，这才抱怨了起来。 从屋里拿出板凳，他一屁股坐在曹朝阳身边，继续道：“你说咱队要换大队长，可刚才我在村口，问了一遍其他人，没一个人有听说过这事的。” “这可倒好，这消息倒成了我嘴里传出去的，这要是让张虎山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哈？” “这事是能随便问的吗？你……你可真成！” 曹朝阳听见徐二说的话，整个人都笑得不行。 想了想，他突然觉得这也是件好事。 嗯，只要能打击那张虎山的威信，就算这次不行，也总有一天能让他当不成这大队长。 第349章 清醒的徐二流子 “朝阳，你还笑，我都被你坑死了。” 徐二流子苦着一张脸。 他本来就够得罪大队长的了，也就是这两个月那张虎山在忙儿子的事，这才没顾得上自己。 这要是让张虎山知道了这事，明年肯定得新仇旧恨一起算。 “这怎么能怪我呢？我都说了，就是随口说说，谁让你管不住自己那张嘴的！” 曹朝阳摇了摇头。 看了徐二流子一眼，见他露着一副苦瓜像，曹朝阳又笑着安慰道：“好了，好了，以后发生什么事，谁都说不准……” “说不定那张虎山，还真当不成大队长了呢。” 徐二流子一下子精神了起来。 “朝阳，我就知道，你肯定有消息，那话哪能是随口说说？” “咱队里要换大队长……咦？朝阳，不会真是你要当吧？” 曹朝阳翻了个白眼，也不想再聊这事了。 他朝屋里指了指，接着道：“别想着有的没的事了，你去屋里把我拿出来的肉，都切成薄片，咱明儿一起吃个火锅。” 一共六个人，他也不想炒菜了，实在是麻烦。 正好是大冬天的，凑在一起吃个火锅涮肉，又好吃又简单。 旁边，徐二流子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什么队长、大队长的，那也没吃肉重要。 立马站起身，他快步走向屋里。 曹朝阳扭头瞧了一眼，便懒得管了。 抱着小藏狐，他忍不住又撸了一把。 小莫同志说的不错，这藏狐的皮子，还确实挺柔软顺滑的，被太阳一晒，热乎乎的，摸着很是舒服。 “唔……” “要不我也做个藏狐皮的帽子？” 噌！ 怀里，小藏狐突然睁开眼睛，抬头看向曹朝阳。 “嗷呜~” “嗷呜呜呜~” 它张开嘴筒子，对着曹朝阳凄厉的叫着。 “哎呦，不做了，不做了，说什么都不做了。” 曹朝阳吓了一跳。 他连忙捂住小藏狐的眼睛，接着又揉了揉它的大脑袋。 小藏狐在他怀里拱了拱，这才安静了下来。 “吱吱~” “吱吱~” 墙角的鼠洞里，胖鼠兔钻了出来。 跑到曹朝阳身前，它又仰头叫了起来。 “你个小家伙，可舍得出来了。” 曹朝阳笑着抱起它，放到了手心里。 挠了挠胖鼠兔的下巴，他四下看了看。 随手拿起身边板凳上的半截青萝卜，他啃下一口，接着递给了胖鼠兔。 “吱吱~” 胖鼠兔蹲在他的手心里，两只前爪抱着青萝卜就啃食了起来。 “你个胖崽子，嗯，最近倒是瘦了点。” 曹朝阳又啃了一口青萝卜。 嚼了嚼咽进肚子里，他拿起搪瓷缸子，抿了一口热茶。 俗话说得好，萝卜就热茶，大夫满地爬。 “真舒服啊。” 太阳晒着人很舒服，他摸着两个小家伙，闭上了眼睛。 屋里，徐二流子搬着案板和盆子，走到了院子里。 低头瞧了瞧，盆子里的肉有好几块，而且瞧着都不一样。 “朝阳，这都是些什么肉啊？” “鹿肉、岩羊肉、熊肉、红狗子肉，对了，还有狼肉，咱明儿都尝尝，看看哪种肉涮火锅最好吃。” 曹朝阳准备明儿来个大杂烩。 他再多熬点辣油，哪怕是像红狗子这样膻味重的肉，也吃不出来。 徐二流子听着，又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他手里拿着菜刀，切着薄肉片，嘴上也不停，“朝阳，你昨天去我嫂子家了？” “我哥晚上去找我了，说不能让你占了徐家人的便宜，还说什么要让我娶了我嫂子。” “什么？” 曹朝阳立马直起了身子。 这徐大愣子，又要做什么妖呢？ “嗐，我才不干呢。” 徐二流子摇了摇头，他如今早就有了新的想法。 “我嫂子家里，有三个丫头，我要是去了，肯定让我养着，以后我要是再跟嫂子生俩孩子，那就是五个，我累死也养不活啊。” “再说了，我嫂子肯定也不干，他一直就看不上我。” 曹朝阳乐了。 他回头上下打量着徐二流子，感觉这人长可进了不少。 “徐二，你以前不是哭着、喊着都要去拉帮套吗？还让我把机会让给你，如今怎么又不想干这事了？” “以前……以前那我是感觉找不到老婆了，我现在不是不一样了嘛。” 徐二流子低着脑袋，专心的切成薄肉片。 他说的都是实话。 虽然现在这日子，还是不好找老婆，可他觉得比之前有奔头了。 要是搁以前，他都不敢想一个月能吃上好几次肉。 嗯…… 他就好好听朝阳的，肯定能把日子过好。 像朝阳似的，娶个女知青不可能，不过要是找个逃荒来的老婆，他应该还是有些希望的。 到时候他老婆孩子热炕头，可比整天想着养仨孩子舒服。 “徐二，你今儿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曹朝阳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之前他还一直觉得，那徐大比徐二厉害。 如今一瞧，还是徐二流子活明白了。 重新倚在椅子上，他揉着两个小家伙，心里又琢磨起了徐大愣子。 看来这个家伙，还是不甘心，还想闹幺蛾子，就是可惜，白费了一番心思。 …… 张家。 “爹，不好了，不好了。” 贾云芳急匆匆的跑进院子。 屋里，张虎山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瞧着儿媳妇的样子，他有些不满，“什么就不好了？又怎么了？” “爹！队里都在传，说……说咱们村要换大队长！” “胡说八道！你听谁说的？” “爹，是真的啊，大家伙都在那么传。” 贾云芳很是着急。 她可是因为张虎山是大队长，这才嫁给张宝成的，这要是队里换了大队长，她可就亏大了。 对面，张虎山脸色阴沉了下来。 他想了想，可还是感觉不对。 要是队里要换大队长，他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这肯定是有人在传谣言。 说不定……是有人想搞事！ “爹，咱们该怎么办啊？” 张虎山站在原地想了一会。 不管怎么着，既然队里在传这事，他不能坐着不管。 没有理贾云芳，他一瘸一拐的就往队部去了。 “爹？爹？！” 贾云芳喊了两声。 见张虎山不搭理自己，她咬着嘴唇，站在原地，很是寒心。 双手紧紧攥着，指甲插进肉里，她恨声道： “没一个有良心的，你儿子当上工人了，就想找个工人儿媳妇，呸，你个老不死的，别想甩开我，没门！！！” 第350章 开大会，人肉大喇叭的威力 “铛！铛！铛！” 大队部，突然响起了上工的钟声。 村子里，社员们听着一怔，接着纷纷往大队部里去了。 自从进了腊月，这上工的钟声，就没再响过，这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众人还挺好奇的。 曹家。 曹朝阳坐在椅子上，抱着小藏狐，睁开了眼睛。 听着队部里传来的钟声，他也有些奇怪，“徐二，最近队里没什么活吧？” “没有，这寒冬腊月的，地里都冻着呢，除了往地里拉点粪之外，也没什么活干。” “拉粪也用不着多少人，应该不至于敲钟。” 徐二流子已经切了小半盆的薄肉片。 明儿涮火锅是够吃了，他端着放到屋里角，接着又去洗了洗手，凑到了曹朝阳身边。 低头瞧了一眼，见搪瓷缸子里还有茶水，他连忙拿起仰头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光了。 擦了把嘴上，他开口道：“朝阳，咱过去看看？说不定是队里要分东西呢。” “今儿是腊月初四了，也该琢磨着杀猪分肉了。” 徐二流子说着，还有些怀念猪肉了。 旁边，曹朝阳也是有点馋了。 他家里肉多得很，可就缺猪肉。 抱起怀里的小藏狐和胖崽，放到了地上。 站起身，他伸了懒腰，接着道：“也不一定是分肉，算了，去瞧瞧吧，谁知道这张虎山，又作什么妖呢。” 两人揣着手，就往队部里去了。 院子里，小藏狐甩了甩脑袋，张开嘴筒子打了个哈欠。 跳到椅子上，它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又趴了下去。 旁边，胖鼠兔正要顺着椅子腿爬上去呢，身后突然传来了“嘎嘎”声。 它回头一瞧，只见一只雪白的大鹅，伸着大长脖子，对着它就来了。 “吱！” 胖鼠兔惨叫一声。 椅子上，小藏狐噌的探起脑袋。 “嗷呜~” “嗷呜呜呜~” 见大鹅冲着这边来了，它仰头叫着，噌的跳了下去。 刘主任家的这只大鹅，喂得很好，有将近十斤重，再加上它身上的羽毛，瞧着比小藏狐都大。 可小藏狐根本就不带怕的，它一跃而起，挡在到大鹅身前，一口咬住了大鹅的长脖子。 “嘎嘎~” 大鹅的嘴巴，也叼住了小藏狐后背上的肉。 一狐一鹅僵持了一会，很快大鹅就受不住了。 它的扁鹅嘴，还是没有小藏狐的厉害。 “嘎嘎~” “嘎嘎~” 两只翅膀扑腾着，它挣扎着转身就跑。 “嗷呜~” 小藏狐松开嘴，吐出了满嘴的羽毛。 仰头叫着，它不解气的追向大鹅。 大鹅的扁嘴，虽然没牙齿，可被啄着也是疼得厉害。 “嘎嘎~” “嗷呜~” “嘎嘎~” “嗷呜~” 不大的院子里，一狐一鹅，你追它逃。 椅子前，胖鼠兔瞧着有些傻眼。 连忙爬到旁边的凳子上，它咬了一口青萝卜，接着又看了过去。 “嗷呜~” “嗷呜~” 小藏狐追着大鹅，咬了好几口它的屁股，弄得满院子都是鹅毛。 又狠狠的咬了几口，它这才停了下来。 迈着小短腿，回到椅子前，它用力一跃，跳了上去。 瞥了眼旁边的胖鼠兔，它嘴里哼唧了一声，接着又舒舒服服的趴下去，晒起了太阳。 “吱吱~” “吱吱~” 胖鼠兔对着小藏狐叫了几声。 半晌，它一屁股坐下，继续啃起了青萝卜。 …… 大队部，此时已经来了很多人了。 曹家洼的老少爷们、大娘大妈们，各自凑着堆，说着最近的趣事。 不过众人讨论最多的，还是队里要换大队长的事。 人群最外围，孩子们跑来跑去，时不时的传来鞭炮的响声。 台上，张虎山脸上阴晴不定。 他本来想着开个会，好好说说这换队长的谣言。 省着队里的人，传来传去，弄得人心浮动。 可听着台下人的议论声，他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他就不应该开这个会。 旁边，曹会计也在。 他揣着手，脸上乐呵呵的。 瞧着曹朝阳和徐二流子进了大队部，他还特意多看了几眼。 心里很是感叹，他真是没想到，朝阳竟然这么能干，凭借一己之力，都快把张虎山拉下来了，真是让他有些惭愧。 既然朝阳都帮到这了，接下来他可不能掉链子。 瞥了眼张虎山，他瞬间打起了精神。 “大家伙都静一下，安静一下，是这样的，我今天召集大伙来呢，是想要说件事……” 张虎山正要继续说呢，台下突然有人打断了他的话。 “是不是咱队里要换大队长啊？” 大队部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社员们互相看了看，很快，又热烈的讨论了起来。 “是该换大队长了，咱队里好久都没选举过了。” “张队长干的挺好，还选什么大队长啊？” “队长是干的挺好，可跟别的大队比，咱队可不怎么样，换个人说不定能更好些。” …… 人群里，曹朝阳听着众人的话，很是惊讶。 社员们大大咧咧的谈论着，根本就不避着台上的张虎山，就像……就像张虎山马上就要不干了一样。 抬头瞧了一眼，台上的张虎山，此时脸色难看的厉害，就跟死了儿子一样。 强忍住笑意，他凑到徐二流子身边，小声嘀咕道： “徐二，你这个人肉大喇叭，可真是厉害啊，这才一上午的工夫，换大队长的消息村里人都知道了，瞧这样子，他们还都信了。” “恐怕张虎山，就是为了你开的这会。” “朝……朝阳，你就别吓我了。” 徐二流子打了个哆嗦，立马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抬头看了眼台上，他总觉得张虎山像是在盯着自己，他咽了口唾沫，连忙躲到了曹朝阳身后。 心里暗暗叫苦，他还有些后悔，这消息怎么就传的这么快呢？ 难不成，真像朝阳说的，自己还真有点天赋在身上？ …… 第351章 重选大队长 “胡闹！” “谁说的要换大队长的？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台上，张虎山大声呵斥，气得不行。 刚才他话都还没说完呢，台下就有人打断了他。 这分明就是把这谣言当真了，而且已经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听到台下有人闹着要重新选大队长，他心里还有些慌乱。 狠狠瞪了说话的人一眼，他又扫了一遍台下的人群。 “今儿我开这个会，就是要跟大家伙说一声，队里没有要换大队长，这就是有人造的谣，根本就没有这事！！！” “啊？” “没有？” 台下，社员们吃了一惊。 刚才还说着要重新选大队长的人，瞬间就慌了。 那话不会……不会被张虎山听到了吧？ “哼！就是没有！” “你瞧瞧你们，不好好上工学习，都想什么呢？！” 张虎山往前走了两步。 他瞪着下边的社员们，恨声道：：“换大队长这事，你们是从哪听来的？今儿我非找出这个造谣的人不可！” 台下，众人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人群里的徐二流子。 唔…… 徐二流子暗暗叫苦。 蹲在曹朝阳身后，他整个人缩着脖子，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土里。 完了，完了，他可算是完了！ 旁边，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主动站了出来。 “大队长，没有人造谣，重新选大队长这件事，都是我们大家伙心里想的。” “咱们大队都好几年没重新选过大队长了，也该重新选选了。” 在这个年代，他们县里没有固定几年，就要选大队长的规定。 各个大队里选大队长这事，全看下边社员们与公社里的想法。 “曹朝阳！！！” 张虎山心里暴怒！ 他就知道，就知道这个姓曹的，一定会搞事。 台下，社员们此时全都看向了曹朝阳。 重新选大队长…… “曹朝阳！你身为咱队里的民兵队长，却整天请假去打猎，根本就没有当好民兵队长的责任，如今更是造谣传谣，我要向公社里汇报，撸了你这民兵队长！” 张虎山恶狠狠的看着台下的曹朝阳。 今儿他就要拿这个王八蛋立威，他也不管什么刘主任不刘主任的了，非要撸了曹朝阳不可。 “咳！” 旁边，曹会计轻咳一声。 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了张虎山身侧，“老张，朝阳那民兵队长的事过后再说，咱今天确实得讨论一下，要不要重新选大队长的事了。” 张虎山噌的扭头，看向曹会计。 双手紧紧攥着，他真想狠狠砸这老狐狸一拳头。 深吸了一口气，他慢慢道：“老曹！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队长，你看看下边的社员们，大家伙都想选大队长，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心思，既然如此，咱也不能拦着，干脆重新选吧。” “你……你说什么？！” 曹会计毫无惧色。 走到张虎山跟前，他笑着道：“重新选举大队长吧，咱曹家洼还是得大家伙做主。” “说实话，张大队长，你当大队长这几年，咱队里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几年前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看着附近几个大队，副业干的热火朝天，每年队里分的钱，也是越来越多，我是真替咱们队着急……” 台下，社员们忍不住点了点头。 整个公社里，其余几个大队，都干起了副业，就他们大队，什么副业也没有。 辛苦干上一整年，一个壮劳力才分七十块钱。 说实话，这七十块钱也将够一整年的开支，还得家里喂鸡喂鸭再补贴点。 这要是多买点东西，一整年干下来，别说存钱了，都得欠饥荒。 就这样干下去，他们真是一点奔头都没有。 台上，曹会计还在继续说着，而且越说越止不住。 “前几年，我说咱们队试着干几个副业，可你拦着挡着，说怕白费工夫，怕失败承担责任……” “如今别的大队都干起来了，咱再干一样的也晚了，唉！” 曹会计深深的叹了口气。 旁边，张虎山此时脸色铁青。 双手微微有些发抖，他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同志们，咱曹家洼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咱曹家洼也要干副业，也要富裕起来。” “哪怕每年能多分几毛钱，给娃多买块糖吃，那也是好的！就算失败了，那也比什么都不干的强！” “啪~” 曹朝阳主动给三叔鼓起了掌。 三叔说的真好，上辈子张虎山一直当大队长，村里也一直穷得很稳定。 哪怕是后期分了地，各家各户的也只是饿不死而已。 又过些年，年轻人纷纷出去打工，整个曹家洼只剩下些老的病的，更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啪啪啪~” “啪啪啪~” 渐渐的，其余社员们也纷纷鼓起了掌。 曹会计这话，可是说到他们的心坎里了。 “我说的也都是真心话，大家伙要是想要重新选大队长的，就把手举起来。” 说完，曹会计首先举起了手。 台下的人群里，曹朝阳立马也举了起来。 徐二流子一瞧，连忙也跟着举着。 二队的小队长，徐老六没有犹豫，当即也举起了手。 马老三、杨四爷、就连高玉芬，都高高的举起了手。 其余社员们见状，心里没了犹豫，也纷纷举了起来，就连跟张虎山一姓的人，大部分也都举起了手。 台上，张虎山微微张着嘴，呆呆的看着。 眼瞧着举手的人越来越多，他脸上渐渐苍白了起来。 身子有些软，他强撑着自己不倒下来。 旁边，曹会计很是振奋，他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这事就成了。 不过想到刚才说的话，他心情又有些沉重，接下来他要是当大队长，就一定得带着社员们，干出一番成绩来。 不然，自己跟张虎山是一样的下场。 特意看了眼曹朝阳，他接着大声宣布道：“既然大家伙都想要重新选大队长，我这就去公社里汇报！明儿咱就重新选大队长！” 第352章 一句话，憋死张虎山 “咱队里还真要重选大队长啊。” “当然了，没听说曹会计说嘛，要去公社汇报，明儿就要重选大队长。” “那咱们选谁？我感觉曹会计就挺好。” “不知道朝阳选不选……” …… 大队部里，曹会计到公社汇报去了，台上只剩下了张虎山。 听着下边社员们的讨论声，他又气又急。 今儿这个大会，他真是不应该开！自己可真是做错了！ 眼瞧下边的讨论越来越激烈，他抬手直接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啪~” 台下，社员们一怔，讨论声顿时小了起来。 “我张虎山干了十多年的大队长，每次开荒、每次下地，我都是带头干！我张虎山对得起曹家洼，也对得起你们！” “这些年，我为了曹家洼，更是受了不少的伤，我张虎山对曹家洼问心无愧！” 张虎山说着，立马扒开裤腿，露出了小腿上的伤疤。 社员们看着，心里起了波澜。 确实，每次开荒种地，张虎山都是带头干。 每次出的工，他都不比别人少，要不然大家伙也不会选他当大队长。 可…… 曹朝阳瞧着台上的张虎山，微微摇了摇头。 这个老不要脸的，这是眼瞧干不成了，就开始摆功劳、晾伤疤、开始博同情了。 往前走了两步，他大声道：“大队长，今年我们大队，一个壮劳力，分了七十多块钱，隔壁的罗张大队，人家一个壮劳力，分了小两百！” 曹朝阳说了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可台下的众人，却都明白其中的意思。 张虎山：“……” 深吸了一口气，他又解开棉袄的扣子，露出了肩膀。 “当年公社要挖河，盖水库，我主动带队，冲在第一线，哪怕是肩膀磨出血了，我依旧咬牙坚持，带病赶工，完事之后，我被公社里评为劳动模范！” 张虎山挺起胸膛，满满的荣耀。 这还是十多年前的事，因此他才被大家伙选上了大队长，这一干就是几十年。 “今年我们大队，一个壮劳力，分了七十多块钱，隔壁的罗张大队，人家一个壮劳力，分了小两百！” 台下，曹朝阳还是那句话。 张虎山：“……” 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看着曹朝阳，咬牙切齿，恨不得活撕了这人。 双手气的发抖，他继续道：“65年，我被县里评为学大寨先进个人，咱们曹家洼大队，更是被县里评为学大寨先进集体。”要 “不是我张虎山，咱们大队能有这个荣誉？！” 台下，曹朝阳摇了摇头，继续重复道：“今年我们大队，一个壮劳力，分了七十多块钱，隔壁的罗张大队，人家一个壮劳力，分了小两百！” “曹朝阳！！！” 张虎山一声暴喝，实在忍不下去。 噌的跳下台子，他快步走到曹朝阳身前，黑着脸道：“你想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罗张大队有砖窑，咱队里有什么？！” “人家分的钱多，这能怪我吗？能怪我吗？！” 曹朝阳认真的想了想，接着点了点头：“大队长，这事还真跟您有关系。” “你……你……” 张虎山看着他，直接抬起了胳膊，就要打下去。 对面，曹朝阳也不带怕的，他可早就想揍这老登一顿了。 两人拉开架势，眼瞧着就要动手了。 旁边，张宝亮见状，顿时急了。 他快步跑过来，挡在了两人身前，“大队长，算了，算了，朝阳，你快回去吧，别在这待了。” “大家伙都散了吧，散了吧。” 说着，张宝亮拉着张虎山，就往外走。 这要是真在大队部里打起来，就真是太难看了。 “宝亮！你放开我！我非活撕了他不可。” “叔，走吧，重新选大队长的事，变不了了，别让旁人看了笑话。” …… 曹朝阳望着两人离去，笑着摇了摇头。 此时，周围的社员们，又都围了上来。 张虎山不在了，众人也没了顾忌，纷纷好奇道： “朝阳，这大队长你要选吗？” “是啊，朝阳，你要选大队长，我肯定投你。” 这才不到半年的工夫，曹朝阳就过上了好日子。 他这又是打猎，又找了个北京来的知青当对象，本事大着呢，社员们心里也都佩服不已。 就凭他的脑子，肯定能带着大队，干起副业来。 “我？算了，我可不够资格干大队长。” 曹朝阳摆了摆手，没有一点当大队长的心思。 别说当大队长了，他连民兵队长都不想当了，刚才张虎山那话，让他有点不好意思了，自己这个民兵队长确实不太上心。 等三叔当上大队长了，他干脆当个副业队长算了，这民兵队长确实麻烦。 朝徐二流子招了招手，他转身就要回去。 刚出了队部，他正想走呢，就听身后传来了马老三的声音。 “朝阳，你等一下。” 曹朝阳转过身，面露好奇，“马叔，您有事？” “这不是快过年了嘛，附近几个大队，都要喊我杀猪，我琢磨着你也是学了我的手艺，便想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马老三说着，快步走了过来。 旁边，徐二流子很是心动。 这去别的大队杀猪，可不是白杀的，忙活完都会分点下水、猪头或者肉什么的。 这活计，一般人都争着去呢。 “马叔，您看我能帮着你们打打下手吗？” 额…… 马老三看了他一眼，随后摇了摇头，“那可不成，人家大队里不缺打下手的，就要拿刀杀猪的。” “那成吧。” 徐二流子立马耷拉下了脑袋。 “马叔，什么时候去？” 曹朝阳有些意动。 他正好闲着没什么事干，倒也想去练练手。 不管怎么着，这也是门手艺。 万一要是入赘到北京去，他多门手艺在手，也好找工作。 “明儿开完选举大会，咱就过去，那罗张大队里，要杀小二十头猪呢，得忙活一整天。” “多……多少？二十头？” “咱们队过年，也就杀四五头猪吧？” 徐二流子惊得张大了嘴巴。 曹朝阳听着也很是惊讶。 二十头猪，这……这罗张大队，是得富裕成什么样啊？ 人跟人比得死，货跟货比得扔，这大队跟大队之间，也真是没法比。 旁边，几个刚从队部出来的社员，也全都愣住了。 那罗张大队有四百多户，这杀二十头猪，每户至少能分七八斤猪肉，这也太让人羡慕了。 很快，罗张大队要杀二十头猪的事，就在队部里传开了。 这让众人想换大队长的心思，更坚定了几分。 第353章 老谋深算 “马叔，杀猪这活我接了！” 曹朝阳想了想，点头应了下来。 之前都没杀过猪，这次有机会，他正好跟着马老三去好好学一下。 二十头猪，足够他过过手瘾了。 等宰杀完这些猪，他的屠宰技术应该能更上一层楼。 “那成，朝阳，明儿你别忘了带上那把宰牛刀。” 马老三说着，还有些怀念。 对着两人点了点头，他转身快步走了。 曹朝阳也没多待。 他叫着徐二流子，就准备回去。 明儿要去罗张大队杀猪，那这明晚聚会要忙活的事，他就只能交给徐二流子了。 回家的路上，他跟徐二流子说了一声。 到了院门口，曹朝阳推开院门，刚走进院子，就瞧院里满是鹅毛。 他扭头再一看，只见从刘主任家里带回来的大鹅，尾巴都快秃了。 “嘎嘎~” “嘎嘎~” 大鹅此时躲在院子角落里。 见曹朝阳回来了，它望了小藏狐一眼，接着仰头叫了几声。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噌的探起脑袋，它咧开嘴紧紧看着大鹅。 角落里的大鹅，顿时老实了下来。 “嗯？” 曹朝阳瞧着有些疑惑。 走到椅子前，他一把抱起小藏狐，“二哈，那大鹅怎么着你了？瞧你把人家咬的，尾巴上的毛都被你咬秃了。” “吱吱~” “吱吱~” 旁边的凳子上，胖鼠兔站起身子，仰头对着他叫着。 曹朝阳低头瞧了瞧胖崽，又看了看怀里的小藏狐，接着又望了眼不远处的大鹅。 忍不住挠了挠头，他也没瞧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他肯定是偏向小藏狐和胖鼠兔的，至于大鹅……嗯，有机会就炖了它。 抱着小藏狐，坐到椅子上，他微眯着眼睛，继续晒起了太阳。 “去去去，找朝阳去。” 旁边，徐二流子伸手拿起胖鼠兔，扔给了曹朝阳。 往搪瓷缸子里，倒满热水，他一屁股坐下，也晒起了太阳。 半晌，曹朝阳睁开眼睛，瞥了他一眼，“徐二，要不，你再出去打听打听消息？” “我估摸着那张虎山，应该不会坐等着选举，他肯定还要搞事。” “嗐，他都那样了，还能怎么办？不管他搞什么事，大家伙肯定不会选他。” 话虽是这么说，可徐二流子还是站了起来。 刚才在大队部，那张虎山要找出造谣的人，可是把他吓得不轻。 关键时刻，是曹朝阳站出来，替他挡下了张虎山。 这事让他心里，很是感动。 “朝阳，那我就去队里再打听打听。” 徐二流子没有耽搁，快步走了。 院子里，曹朝阳又闭上了眼睛， 往后靠了一下，他还感觉有点不舒服，这要是有个躺椅就好了。 “有空再去杨四爷那淘点木料，做个躺椅。” “对了，这木工也得继续学学，万一朱琳他爸妈让我去北京，我好歹也能走街串巷，当个木匠。” 曹朝阳嘴里喃喃着，还有些发愁。 朱琳他爸妈，早就给朱琳铺好了路子，要让她考北京通讯兵文工团，当什么舞蹈演员。 朱琳要是去了北京，自己怎么着也得跟着去，总不能夫妻俩两地分居。 嗯…… 这个年代，还没改开，个人不能做买卖。 他又没学历，没背景，去了北京可不好找工作。 “还得多打猎，多攒点钱，这兜里有钱，才能不慌啊。” 拿起搪瓷缸子，曹朝阳抿了一口热茶。 扭头再一瞧，只见原来的半截青萝卜，如今已经空了，只剩下了外边的萝卜皮。 拿起胖鼠兔，他摸了摸小家伙的肚子，果然发现鼓鼓的。 “你个小胖子，吃那么多萝卜，也不怕拉肚子。” “吱吱~” “吱吱~” 胖鼠兔挣扎着跳了下去，一溜烟钻进了墙角的洞里。 曹朝阳扭头瞧了眼，也懒得管了。 揉了揉小藏狐的脑袋，他眯着眼睛，舒服的睡了过去。 …… 张家。 此时，张虎山可没有曹朝阳那么悠闲。 他阴沉着脸，咬着牙，整个人又气又憋屈。 自己这大队长的职位，眼瞧着就要丢了，可他却毫无办法。 屋里，张宝亮也在。 看了张虎山一眼，他忍不住劝道：“叔，您消消气，明天重新选大队长的事，您看该怎么办？” “怎么办？” 张虎山沉默了半晌。 心中没有什么好办法，他只能缓缓说道：“明天我就不选了！” “啊？” 张宝亮一怔。 “什么？” 旁边，贾云芳直接站了起来。 她看着张虎山，满是不可思议，“爹！您说什么胡话呢？您……您不选？您怎么能不选呀？” “你给我闭嘴！这没你说话的份！” 张虎山看到贾云芳，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们家跟曹朝阳，跟那曹会计闹成这样，归根结底，全都是因为这贾云芳。 “宝亮，我想好了，我不选了。” “明天我就算是选，也比不过那曹家叔侄俩，我就不去丢脸了，明天，你去选！” “我……我？！” 张宝亮指着自己，呆在了原地。 “对！就是你！” 张虎山点了点头。 他心中难受得不行，可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 “叔，您让我选，我也选不上啊。” 张宝亮面带苦意。 自己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 “糊涂！我知道你这次选不上，可不是还有下次吗？我就不信，那曹家叔侄两个，还真能干起什么副业来！” 张虎山阴沉着脸，直接站了起来。 在屋里一瘸一拐的走了几步，他轻哼一声道：“等那老曹干几年，什么事都干不成的时候，你再去选，这大队长的职位就还是咱张家人的！” “就这么办了。” 也不管张宝亮同不同意，张虎山直接作出了决定。 张宝亮张了张嘴，想想也没再说什么。 旁边，贾云芳脑子嗡的一下，整个人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她费了那么多的心思，才嫁进了张家，这还没一年呢，张虎山就做不成大队长了。 这……这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脸上露出绝望，她一下子就忍不住了，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你哭什么哭？老子还没死呢！老子大队长没了，可还是一队的队长，你别在这哭丧！” 张虎山狠狠啐了一口。 瞧着贾云芳的样子，他就觉得晦气！ 叫着张宝亮，他一瘸一拐的就走了。 明天就要选大队长，他得带着宝亮去张姓人里拉一下票，明天就算是输，那也要输的好看一些。 …… 第354章 建设曹家洼计划 “朝阳？朝阳？醒醒，快醒醒。” “嗯？” 曹朝阳躺在椅子上，一睁眼就瞧见了徐二流子那张大脸。 擦了擦口水，他打着哈欠，懒散道：“你打听的怎么样了？那张虎山又作什么妖呢？” “明儿他不选大队长了，他让张宝亮去选。” 徐二流子说着，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 “什么？他让张宝亮选？” 曹朝阳微微一怔。 拍了拍脸上，让自己清醒一点，他暗自琢磨了起来。 张虎山自己不选了，让张宝亮出来选，看来这张虎山也知道自己肯定选不上，这是要培养下一辈人啊。 说不定这张虎山，还痴心妄想着等过几年，让张宝亮代替三叔，重新选大队长。 笑着摇了摇头，他顿时放下了心。 他三叔才刚四十岁，这选上大队长，只要能干出成绩，不出别的意外，至少能干二十年。 二十年，那都改开了，以后的事，就更不用担心了。 这张虎山是白算计了。 “徐二，队里还有没有其他人要选大队长？” “没有，没有。” 徐二流子连忙摇着头，“要干大队长，就要带着队里富裕起来，队里其他人可没那个本事，没有敢干的。” 曹朝阳想想也是。 不过因此，三叔要是当上大队长，那压力可是大得很。 光靠养殖土拨鼠，至少得一两年后才能瞧见回头钱，社员们可等不住，至少明年就得让队里瞧见点成绩。 揉着小藏狐的脑袋，曹朝阳正思索着，要再干点什么呢，就见院门被人推开，曹会计大步走了进来。 “三叔，您从公社回来了，那汇报的事怎么样了？” 曹朝阳扔下小藏狐，连忙站起身。 拿起椅子放到曹会计身前，他又去屋里拿了一个新的搪瓷缸子，泡上龙井茶，递给了曹会计。 “朝阳，快别忙了。” 曹会计满脸笑容，他连忙招了招手，让人坐下。 “我去公社汇报，那刘主任当即就同意了，明儿他还要亲自过来，朝阳，这可全亏了你。” 一把抓起曹朝阳的胳膊，曹会计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叹道： “三叔真是没想到，你本事竟然这么大了，对付那张虎山都不用我出手。” 回头看向徐二流子，曹会计又笑着道：“还有徐二，也多亏了你帮忙，之前我还真小看了你，你本事也大着呢。” “没……没有。” 徐二流子讪讪的摆了摆手。 他可没觉得自己帮了什么忙，他就阴差阳错间想打听点消息，因此传开了谣言罢了。 “朝阳，选大队长是第一步，这选上大队长才是最难的，我可不能跟张虎山似的，得干出一番成绩来才成，你快帮我想想。” “还有徐二，你也帮我想想，看看咱们大队，还能再干点什么。” 曹会计满脸期待的看着两人。 自己能不能坐稳这个大队长，可全指望侄子了。 唔…… 曹朝阳一屁股坐下，暗自思索着。 要说他们曹家洼，是真没什么资源，附近也没竹林、森林之类的，矿产就更不用说了。 开各种加工作坊也没戏，交通太不方便，离着公社和县里太远。 拿起搪瓷缸子，喝了一口早就凉了的茶水，想了半晌，他无奈道：“三叔，咱这大队，真是什么都没有，唔，倒也不是什么都没有……” “朝阳，你想到什么了？” 曹会计眼睛一亮，连忙询问道。 “咱队还真有一个小副业能干，算不上多大的产业，但至少能补贴点队里。” “快说说，你快说说。” 旁边，徐二流子也好奇的看了过来。 曹朝阳拿着搪瓷缸子，又喝了一口茶水。 润了润喉咙后，他这才慢慢道： “咱大队不是有条小河嘛，咱可以在小河周边，找些低矮内涝没法种田的地方，挖些池塘养鱼……” “养鱼？” 曹会计想了想，感觉有点意思。 南边的小河周边，还真有好几块臭水洼，之前也都没人管，张虎山就让人留着沤肥用。 到时候让人挖出来，重新引进去水，就能当池塘，这挖出来的淤泥还能留着肥田用。 “朝阳，这鱼多少钱一斤？” 曹朝阳摇了摇头，这事他可不知道。 旁边，徐二流子连忙道：“县里好的草鱼四毛五一斤，鲢鱼三毛五一斤。” “四毛五，这要是一年能养五千斤，就是两千两百五十块钱。” 曹会计随口就说出了一个数字。 心中顿时一震，之前还不觉得怎么样，可这样一算计，钱还真是不少。 “成！等我当上大队长了，就立马挖池塘养鱼！” “朝阳，你再想想，看看咱们队，还能再干点什么副业？” 对面，曹朝阳满是无奈，“三叔，您也别光逮着我一个人薅啊，除了我之前跟您说的养土拨鼠之外，我暂时也想不出别的了。” 曹会计尴尬的笑了笑，只能又看向徐二流子。 额…… “队里多养点猪、羊？” 徐二流子挠着头，也实在想不出别的。 突然，他瞧见了院里的大鹅。 “对了，咱们有河，队里可以多养点大鹅和鸭子，平时就赶着它们去河里吃鱼、吃水草。” “等年末了，咱一户分上一只鸭子，准保大家伙高兴，平时里下的鹅蛋、鹅蛋还能卖钱呢。” 曹朝阳一愣，随即对着徐二流子竖起了大拇指。 旁边，曹会计也忍不住点了点头。 徐二流子这建议不错，反正都是顺手的事，仔细想想，队里能干的小事，还真不少。 他顿时有了想法，也别想什么砖窑瓦厂之类的大副业了，先把小副业干好了，自己这大队长，就能稳了。 第355章 技能＋1，酿造葡萄酒入门 “对了，三叔，咱们队里南边的山岭上，长了好多野葡萄，这些野葡萄，还可以酿酒。” 曹朝阳站起身，立马去屋里，抱出了自己的葡萄酒坛子。 拔下坛口的塞子，他让三叔瞧了瞧。 “这酒……能好喝吗？” 曹会计望着坛子里，那紫红色的液体，还有些犹豫。 酿酒可是大事，可不是随便酿酿就能成的。 “您尝尝就知道了。” 曹朝阳转身就去屋里，拿出了三个干净的大碗。 抱起酒坛子，他挨个倒下了一些，接着塞上了坛口的塞子。 徐二流子早就尝过葡萄酒的味道，他立马端起碗，小口小口的咂摸了起来。 大中午太阳热得很，晒得人身上都有些发烫。 一口清爽冰凉，略带酸甜的葡萄酒下了肚，他立马舒服了不少。 徐二流子又咂摸了一口，接着长舒了一口气。 旁边，曹会计见状，心里也挺好奇。 他端起碗，满是怀疑的喝了一口，“唔……” “三叔，怎么样？” “嗯……” 曹会计有些没尝出味道。 他端起碗，忍不住又尝了一口。 仔细品味着嘴里的滋味，他这才慢慢道：“这也不像是酒啊？酸甜酸甜的，还有点涩，像……像县里百货商店卖的那水果罐头里的水似的。” 没一点辣味，真不像酒，不过还挺好喝。 曹会计忍不住又尝了一口。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他一屁股坐下，端起碗也喝了一口。 嗯，他感觉这滋味还成。 他酿葡萄酒的手艺，算是入门了。 上辈子他在徐家拉帮套，玉芬嫂子给他生了个儿子后，家里有四个孩子要养，再加上徐大愣子那个装病的，就是五张嘴等着吃饭。 那时候家里穷的厉害，给孩子什么零嘴都买不起。 有一次玉芬嫂子，从外边摘了一大堆酸涩的野葡萄回来，他感觉扔了太浪费，就学起了酿葡萄酒。 因为没有白糖，他酿的大多都以失败告终。 不过他也没放弃，就当是个奔头，每年都会酿。 也真是没想到，自己重生后，第一次就酿成了，味道还这么好。 曹朝阳还挺感叹的。 他端着碗又喝了一大口，接着看向曹会计，“三叔，您觉得我酿这东西，能卖出去吗？” “妇女同志和孩子应该挺愿意喝的，可以试试。” 曹会计嘴里咂摸着，给出了肯定。 还别说，他尝了几口后，还感觉越来越好喝。 曹朝阳露出了笑容。 这个年代，公社里没什么饮料卖。 哪怕是县里，也就只有一两种的汽水，他感觉自己这葡萄酒，说不定真能成。 “三叔，那明年我就帮着队里养土拨鼠和酿葡萄酒，等您当上了大队长，这民兵队长我就不干了，我就当副业队长，专心帮队里干副业。” 曹朝阳说着自己的打算。 自己老请假去打猎，像张虎山说的，确实有点不太好。 不过自己是副业队长就无所谓了，他那是出去给队里找副业，可不是干别的。 三叔是大队长，民兵队里的枪，他依然可以用。 “成，你当副业队长，我也放心，这养鱼、养鸭子和鹅的事，你也多上上心。” “三叔，您……您真是把我当牛使啊，不过我说不准在咱大队，还能干多少日子呢。” 曹朝阳忍不住又摇了摇头。 坐在椅子上，他咂摸了一口葡萄酒，又想起了北京的事。 “干多久是多久，朝阳，不管你去了哪，永远都是咱曹家洼的人！” 曹会计也知道侄子的意思。 说实话，他如今还真有些舍不得朝阳走了。 不过这曹家洼，终究是小地方，别说跟北京了，就是跟县里都比不了，他也不能挡着侄子的前途。 仰头干了碗里的葡萄酒，他直接站了起来。 明儿就要选大队长了，曹会计得再去队里其他人家看一看，可不能出了什么意外。 跟朝阳、徐二流子聊了这么一会，他此时心里也有了底，整个人满是信心。 “朝阳，那我就先走了。” “三叔，您慢点。” 曹朝阳起身送了一下。 等回到院里，他又一屁股坐了下去。 端起葡萄酒，他小口小口的咂摸着，心里又想起了别的事。 第356章 选举，新的大队长 “铛、铛、铛~” 次日一大早。 社员们刚吃完早饭，就听大队部里，传出了铛铛挡的敲钟声。 知道马上就要选大队长了，众人纷纷放下手头的事，奔着大队部就去了。 大队部。 曹朝阳到的时候，人已经很多了。 此时，大队部不像之前那样热闹，反而有些安静，众人全都看向了台上的曹会计与张虎山。 两人一左一右，火药味十足。 张虎山身侧，张宝亮也在。 他像是有些不适应，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过了一会，大队部外传来了突突突的声响。 公社革委会的刘主任，骑着“突突车”就来了。 这次不光是他一个人，有两个年轻些的男人，骑着自行车，跟在他后边。 刘主任扫了一眼大队部里的人群。 见曹朝阳也在，他点了点头，接着大步走向台上。 “曹家洼的同志们，今儿是重新选举大队长的日子。” “我作为公社革委会的主任，特意过来参加这次大会，咱们务必要保证公平、公正！” …… 刘主任站在台上讲了一大堆。 很快，曹会计与张虎山，又分别各自讲着话。 哪怕是知道这次选举，张宝亮不会有什么希望，可张虎山依旧把努力拉着票。 台下，曹朝阳打了个哈欠，有些困得慌。 因为去北京的事，昨晚他罕见的失眠了，这还是重生以来的第一次。 四下看了看，他走到徐二流子身边，掏出钥匙交给了他。 “徐二，晚上涮火锅用的辣油锅底，我已经熬好了，到了下午，你去我家再扒颗白菜，提前把水加上。” “成。” 徐二流子点头应了下来。 曹朝阳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接着走到了马老三身边。 今儿为了杀猪，他还特意脱下了羊皮袄，换了一身之前的破棉袄。 那把宰牛刀，也被他带来了，就等着待会杀猪了。 台上，几人各自讲完了话，刘主任又站了出来。 “大家伙安静一下，安静一下，接下来进入正式的选举。” “支持曹兆坤当大队长的请举手！” 台下，曹朝阳听着有些懵。 这选举是不是，有些太简单儿戏了？ “朝阳？朝阳？” 马老三急忙碰了一下曹朝阳的胳膊。 唔…… 曹朝阳回过神来，连忙也举起了自己的手。 上辈子那张虎山一当大队长，就是三十多年，他都没怎么经历选举的事。 他是真没想到，这个年代选大队长竟然这么简单，直接举手就行。 …… 台上，刘主任身边两个年轻人，数着下边的举手数，接着记在了本子上。 半晌，刘主任又高声道：“大家伙放下手吧，刚才举了手的，可不能再举了，接下来请支持张宝亮当大队长的举手。” 旁边，张虎山高高的举起手。 台下，几个张姓社员，三三两两的举起了手，总共就二十多人。 这次人数少，两个公社里年轻人，很快就数清楚了，把本子递给了刘主任。 刘主任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笑容，“选曹兆坤为大队长的，一共两百五十六人，选张宝亮当大队长的，有二十五人，剩下的算弃票。” “我宣布，此次选举，选曹兆坤的人数最多，经过公社审批，曹兆坤为曹家洼的新大队长！” “啪、啪、啪。” “啪、啪、啪。” 不顾台上脸色难看的张虎山，社员们纷纷鼓起了掌。 众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像是对未来，有了奔头与希望。 “哼！” 张虎山脸上火辣辣的。 这鼓掌声就像打在他脸上的巴掌，让他只觉得脸面都丢尽了。 没有再待下去，他一瘸一拐的，逃似的走了。 台下的人群里，贾云芳也在。 她脸上苍白一片，呆呆的站在原地。 虽然昨儿就知道，张虎山这大队长肯定是当不成了，可真听见队里有了新大队长，她心里还是难受地厉害。 曹朝阳他叔当了大队长，他亲叔当了大队长！ 自己这到底都算计了些什么呀？到头来，全是一场空！一场空！ “曹家洼的老少爷们，既然你们选我当大队长，我就不能辜负了你们，接下来，我准备根据咱们村子的条件，先干一些副业！” 台上，曹会计…… 不，曹大队长讲着挖鱼塘，养鹅养鸭子的事。 队里好些年，都没干过大工程了。 这次挖鱼塘，还得他给大家伙打打气。 现在是腊月，正好没什么活，可以趁空把鱼塘挖出来，这样也不耽误来年种地。 台下的社员们，听的很是认真。 他们不怕苦，不怕累，就怕吃不饱、吃不好，听说要挖鱼塘，众人也不怕冻住的土了，纷纷举手要参加。 “朝阳，咱先走吧。” 人群里，马老三碰了碰曹朝阳的胳膊。 曹朝阳抬头看了眼台上的三叔，随即点了点头。 两人转身，走出了大队部。 第357章 送酒，学杀猪 大队部外的路边，停着一辆自行车。 自行车的车把上，挂着两瓶紫红色的葡萄酒。 车的大梁上，还绑着一张藏狐皮子。 曹朝阳快步走上前，推起自行车，回头道：“马叔，您上来吧，我骑着自行车还快些。” “哎呦，那感情好。” 马老三脸上一喜，他背着家伙事，连忙坐到了后边。 这离罗张大队，有好几里地，他可不喜欢走路过去。 “您坐稳了。” 曹朝阳用力蹬了一脚。 临走之前，他往大队部里望了望，正好瞧见贾云芳脸色苍白的走出来。 “啧，恐怕今儿最难过的除了那张虎山之外，就属她了。”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心中还挺解气。 他这个人心眼不大，可不会什么谅解别人。 瞧见贾云芳如今的样子，他这心里舒坦得很，就跟瞧见那徐大愣子差不多。 “朝阳，我看那云芳，如今得后悔死了，当初她要是跟了你，如今早就过上好日子了。” 马老三回头瞧了一眼，脸上笑呵呵的。 “马叔，人家张宝成如今可是响当当的工人，她啊才不会后悔呢。” “那不能，我可听说了，这云芳被张宝成他姐从县里赶回来了，听说他姐要给张宝成，介绍个女工人呢。” “能有这事？” 曹朝阳很是惊讶。 这张宝成刚进了县里，当工人才没多久呢，这就当上陈世美了？ “真的，咱队里都传开了，不然那云芳好好在县里住着，怎么会突然回来了呢？” 马老三连忙点了点头。 曹朝阳：“……” “活该！” 曹朝阳嘀咕了一句，也懒得再听这八卦了。 又用力蹬了一脚，自行车立马窜出了村子。 很快，他载着马老三，就到了知青点的土路上。 “马叔，我去知青点送点东西，您先在这等我一会吧。” “成。” 马老三带着笑意下了自行车。 朝阳要去见谁，他可清楚着呢。 曹朝阳攥着车把，骑着自行车，就往东边去了。 …… 女知青大院。 今儿是个大晴天，朱琳和几个女知青正在外边裁剪着皮子，就连屋里的缝纫机，也被几人搬到了屋门口。 林小莫正坐在那，踩着缝纫机。 曹朝阳骑着自行车，进了院子里。 瞧见几人在外边，他解下东西，快步走了过去，“小莫同志，这是之前跟你说的藏狐皮子，我给你带来了。” 林小莫满是惊喜的站了起来。 她连忙接过，接着在皮子上仔细的摸着。 这藏狐的皮毛，就是好看，她越摸越喜欢。 旁边几个女知青，也全都聚了过来。 她们瞧着藏狐的皮毛，纷纷伸手摸了摸。 众人都裁剪了好几天的土拨鼠皮子，也分得清好坏。 这藏狐的皮毛，确实比土拨鼠的要好。 “咦？朝阳同志，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呀？” 周萍瞧着曹朝阳手里拎着的俩瓶子，还有些好奇。 这俩瓶子都是白酒瓶子，里边确是紫红色的液体，还挺好看的。 “这是我自己酿的葡萄酒，送给你们尝尝。” 曹朝阳笑着递向女知青。 嗯，他这也是培养一下市场。 曹家洼附近就属知青点里的人最富裕，这要卖葡萄酒，也是卖给她们。 “葡萄酒？” 女知青眼睛一亮，连忙接了过来。 她们是城里人，可知道这东西。 周萍拉起林小莫，当即就要去屋里找杯子，准备尝一尝。 旁边，吴敏也在晒着太阳。 她暗自撇了撇嘴，很是不屑，不过她羡慕的眼神，还是出卖了她。 朱琳权当院里没这个人。 打量一下曹朝阳，她好奇道：“朝阳同志，你拿着宰牛刀，这是要去忙什么呀？” “我跟着我们队里的马叔，去隔壁的罗张大队杀猪。” “你帮我跟周萍和小莫同志，问问那葡萄酒怎么样，我就先走了。” 马老三还在路边等着，曹朝阳不敢耽搁。 和朱琳打了个招呼，他回头推起自行车就走了。 到了外边的路上，他载上马老三，奔向罗张大队。 他们到的时候，罗张大队的人早就等着了。 那将近二十头的猪，也都关在了圈里。 十多个罗张大队年轻社员，摩拳擦掌，就等着逮猪了。 大队部内外，热闹得很，全是来看杀猪分肉的人。 马老三围上挡裙，拿起杀猪刀，当即一声令下。 猪圈前，年轻的社员们兴奋的冲进圈里。 没一会的工夫，一只将近一百七八十斤的大黑猪，就被他们抬到了两人面前。 曹朝阳仔细看了看，还有些咂舌。 这个年代，国内还都是大黑猪，一百七八十斤就算很肥了。 后世遍地的大白猪，这个时候可还没有呢。 “朝阳，你瞧清楚了，从脖子这一刀下去，这猪死的才最快，猪血也流的最快。” 马老三说着，一刀捅进黑猪的脖子里。 没有丝毫耽搁，他利索的抽出刀，大黑猪脖子上当即喷出了鲜血。 旁边，早就有人拿着大盆准备着了。 猪血一点没浪费，全都流进了盆子里。 刚才还在哼唧挣扎的大黑猪，渐渐没了声响。 放完猪血，马老三又在黑猪的后腿上，割了一个口子。 也不嫌弃脏腥，他凑在猪后腿的口子上，用力往猪皮里吹着气。 等猪膨胀起来后，他便拿着木棍，在猪身上敲打了几下，接着便是烫毛、刮毛。 曹朝阳站在一边，看得很是入迷。 过了一会，他凑上前，忍不住赞叹道道：“马叔，您可真厉害啊，不光会杀牛杀羊，还会杀猪，这猪杀的是真是利索。” “嗐，也是没办法，咱这几年都不杀一头牛，我就只能把杀猪也学了。” 马老三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这要是让师父知道了自己杀猪…… 嗯，师父非宰了他不可。 不过好在，师父早就死了好些年了。 “朝阳，你瞧清楚了，下一头你主刀，我给你打下手。” “成！” 曹朝阳早就手痒了。 拔出宰牛刀，他立马帮起了忙。 杀猪他还嫩，可分割肉与骨头，他可是老手了。 第358章 独自杀猪，入门 一头大黑猪，在曹朝阳和马老三的手下，很快就变成了两大坨肉。 剃完骨头，接下来分肉的事，就不用他们管了。 至于猪的内脏、肠子什么的，也全都交给了罗张大队的人，他们自己个清洗。 “再逮一头猪送过来！” 马老三一声大喝。 罗张大队年轻的社员们，立马冲向猪圈里，又抬出了一头黑猪。 这头黑猪比上一头小一些，瞧着也就一百五六十斤。 曹朝阳深吸一口气，拿着宰牛刀，就走上了前。 宰杀了那么多牲畜，他如今手的感都已经练出来了。 摸了摸黑猪的脖子，他确定好位置，接着一刀捅进去，又抽了出来。 “哼！” 猪血喷涌而出，黑猪惨叫了一声，随即没了动静。 旁边，马老三忍不住点了点头，对曹朝阳很是满意。 这要是师父知道，自己教了个这么好的徒弟杀猪…… 算了，师父还是不知道的好。 拿着刀走上前，他帮忙打起了下手。 半晌，一头黑猪又处理完了，马老三看向了曹朝阳，“朝阳，你自己宰杀一头，能行吗？” “能行！” 曹朝阳用力点了点头。 他感觉杀猪也没什么难的，跟杀熊、杀土拨鼠也差不太多。 “好，抬两头猪过来！” 马老三一声令下。 罗张大队的年轻社员们，当即就从猪圈里，抬了两头大黑猪出来。 这次马老三和曹朝阳，各自手里拿着刀，分别站在了一头黑猪身前。 大队部里，此时站满了看热闹的社员们。 瞧见两人分别往黑猪里捅了进去，众人忍不住叫了声好。 “同志，你们快点杀，我们还等着吃肉呢。” “是啊，是啊，二十多头猪，我们能不能今天吃上肉，可全瞧你们得了。” 院子中央，马老三翻了个白眼，“你们别光看着呢，过来帮把手，不会杀猪，还不会刮毛吗？” 人群里，一个中年女人走了过来。 她招了招手，又叫了几个人，过来帮忙刮着猪毛和猪鬃。 这可都是好东西，特别是猪鬃，在这个年代是出口的战略物资，价格可不便宜。 曹朝阳与马老三，这才闲下来了一会。 杀猪这个活，还真是挺累人的。 “你就是曹朝阳？” “对，我就是。” 曹朝阳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的，他好奇道：“您有事？” “没，就看看。” 中年女人上下打量了一会，忍不住点了点头。 怪不得能让北京来的女知青倒贴呢，这人长的确实还挺好看。 嗯，就是黑了点。 “突突突~” 大队部外，突然传出了突突声。 中年女人也顾不得看曹朝阳了，她急忙转身迎了出去。 曹朝阳往外瞧了眼，知道是刘主任来了。 不用说，肯定是奔着杀猪菜来的。 看了看中年女人的背影，他忍不住朝身边的一个年轻社员问道：“同志，那女的是谁啊？” “哦，那是我们三队的赵队长。” “赵队长？” 曹朝阳摇了摇头，心里依旧感觉莫名其妙。 他拿着宰牛刀，上前继续分割起了猪肉。 半晌，罗张大队的年轻社员们，又抬了一头大黑猪过来。 曹朝阳熟练的捅进去，放起了猪血。 瞧他的样子，俨然一副老杀猪匠的架势。 …… 第359章 大方的罗张大队，杀猪收获 二十头猪，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杀完的。 光放血、剔肉、扒内脏，就要忙活很多时间。 曹朝阳与马老三干了一上午，总共宰杀了七头大黑猪。 中午，两人随便对付了点杀猪菜，接着继续忙活着。 从早到晚，一直忙到天色渐黑，他们两个杀猪匠，再加上罗张大队二十多个打下手的年轻社员一块帮忙，这才宰杀完了二十头黑猪。 此时，曹朝阳与马老三身上脏兮兮的，全是血腥膻臭味。 马老三坐在板凳上，双手和小腿还不自觉的抖着。 今天杀了这么多猪，真是已经到了他的体力极限。 曹朝阳年轻力壮，倒还好一些，不过也已经很累了。 “二十头猪，一头猪一块钱，这总共是二十块钱。” 罗张大队的中年女队长，拿出二十块钱，递给了马老三。 借着身旁马灯里的火光，马老三连忙数了数。 见钱数正好，他抽出一半，递向一旁的曹朝阳。 “马叔，这……” “拿着吧，今儿可多亏了你，不然这么多猪，我可杀不完。” 马老三挺感叹的。 自己终究是老了，力气赶不上年轻人了。 下午他杀的猪，还没有朝阳杀的多。 曹朝阳见状，这才接到了手里。 摸着十块钱，他心里很惊讶。 没想到忙了一天，竟然有这么多，自己上了一整年的工，那也才七十多块钱呢。 看来甭管是干什么，只要有个手艺，就比在地里刨食上工强。 “马同志、曹同志，本来还想着请你们喝顿酒的，可这天也黑了，我们大队就不留你们了，那顿酒肉就换算成肉给你们。” 赵队长从身后拎过两块肉，亲自递给了曹朝阳和马老三。 “谢谢赵队长。” 曹朝阳连忙接到了手里。 仔细瞧了眼，这块肉带着猪皮，肥瘦相间，起码有两三斤。 他心中挺高兴，怪不得罗张大队发展的这么好，人家做事是真敞亮。 “这还有一个猪头，四个猪蹄，还有些猪内脏、猪骨头什么的，都在麻袋里了，你们一并带回去吧，今儿干活急，辛苦你们了。” 赵队长说完，又特意看了眼曹朝阳，接着转身就走了。 大队部里，此时灯火通明，罗张大队的人，还在收拾着。 大片大片的猪肉，全堆在院子里，瞧着还有些壮观。 曹朝阳瞧了瞧地上的麻袋，接着又看向马老三。 “马叔，这去哪杀猪，都有这么多东西？” “你想啥呢？别的大队，可没他们大气，咱快点回去吧。” 马老三瞧了眼麻袋里的东西，脸上止不住的笑着。 今儿也是怪了，罗张大队可比往年还要大方。 可不敢继续再待下去了，他背起麻袋，就去了自行车前。 两条肉挂到车把上，大半个麻袋绑到自行车的大梁上。 曹朝阳骑上自行车，载着马老三，就往曹家洼去了。 今夜月亮很大，借着月光，曹朝阳小心的瞧着前边的路。 “朝阳，你要是累了，就说一声，我去前边载着你。” “马叔，不累，您就安心坐着吧。” 曹朝阳用力蹬了一脚。 自行车的速度，立马快了起来。 整个人很高兴，他今儿真是没白忙活。 光那十块杀猪钱，就已经挺多了。 再加上那么多的肉与下水、骨头，他可是赚大了。 更关键的是，他还跟马老三学会了杀猪。 以后去了北京，他要是实在找不到活计，倒是可以去郊外的乡下，去做个杀猪匠。 甭管怎么样，他也饿不死自己。 蹬着自行车，他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曹家洼。 麻袋里的东西还得现分，曹朝阳也没有停下，他载着马老三，就去了自己家里。 此时，徐二流子叫着贾云秀几人，已经在屋里煮着火锅底等着他了。 听见外边传来了动静，几人连忙迎了出去。 “哟，朝阳，你家里挺热闹啊。” 马老三瞧着出来的几人，还挺惊讶。 “马叔，您待会也别着急回去了，我们准备涮肉吃呢，您吃完了再走。” 曹朝阳叫过了徐二流子。 解下自行车上的麻袋，两人抬到了屋里。 马老三闻着火锅的味道，咽了一口唾沫。 他想了想也没拒绝，跟着进了屋里。 “朝阳，这麻袋里是什么东西啊？” “猪头猪、下水，都是好东西！” 曹朝阳拿过家里的几个盆子，接着将麻袋里的物件，一一都拿了出来。 一个大黑猪头，四个猪蹄，还有猪肝、猪肺、猪肠子，除此之外，麻袋里还装着几根大棒骨。 周围的徐二流子、贾云秀一瞧，不禁张大了嘴巴。 “俺的娘呀，朝阳哥，你去杀猪怎么带回来这么多好东西呀？” “人家给的，这罗张大队就是富裕，他们舍得给东西。” 曹朝阳又笑着从麻袋里，拿出了一块猪排骨。 这排骨剔的很干净，骨头上没一点肉。 不过这也是好东西，正好待会放进火锅里煮着，让锅底多点香味。 “朝阳，你婶子还怀着孕呢，这几个猪蹄我就拿着了，那些骨头都给你，这些内脏你也多拿点。” 马老三蹲下身，拿起四个猪蹄，放到自己身前。 “马叔，我家里肉多着呢，内脏就不要了，我就要点猪肠子就行，剩下的您带回去。” 这几根猪肠子，已经被罗张大队的人，洗的很干净了。 曹朝阳拿出一根，放到了自家的盆子里。 剩下的猪内脏，他也不准备要了。 至于剩下的大猪头，他拿过砍柴刀，费了一番功夫，劈成了两半，他和马老三，正好一人一半。 这卤猪头肉他还挺爱吃的，可不能错过了。 屋里，高玉芬也在。 瞧见两人分好了东西，她连忙倒了些温热水，让两人好好洗了洗。 半晌，众人聚在炉子前，涮起了火锅肉。 今儿忙了一整天，曹朝阳也确实有些累了。 他抿了一口酒，接着夹起薄薄的肉片，放进锅里涮了涮，大口的吃着。 旁边，徐二流子、贾云秀几人，也是一样。 这大冷的天，吃个火锅，身上暖烘烘的是真舒服。 “玉芬嫂子，今天我忙着杀猪，还没喂大黄呢，待会你拿根棒骨回去，扔给大黄。” “朝阳，不用，不用，今天我喂过它了。” 高玉芬连忙摆了摆手。 咽下嘴里的肉，她又说起了前天晚上的事。 “可真是多亏了你家的大黄，前天的时候，那黄皮子又来我家了……” 桌上的众人，全都好奇的竖起耳朵听着。 徐家那只黄皮子的事，早已传遍附近几个大队。 敢咬人的黄皮子，那真是邪性。 “你家的大黄狗一个劲的叫着，那黄皮子这才被吓跑了，这两天它也没再来过。” 曹朝阳听着还挺惊讶。 没想到自家的大黄，还真能赶走黄皮子。 “那就让大黄在你家再待几天，等过些日子，我再牵回来。” 曹朝阳拿着筷子，又尝了尝别的肉。 半晌，他还是觉得岩羊肉和鹿肉涮火锅最好吃。 其余的红狗子肉、熊肉、狼肉，还是要差一些。 第360章 干劲十足的曹家洼，挖池塘 饭后，马老三拎着肉，背着麻袋就走了。 吃了一顿肉火锅，他力气也恢复了些。 徐二流子、高玉芬几人，也陆陆续续的回去了。 过了一会，贾云秀也要走。 曹朝阳拿着手电筒，就准备去送一下。 现在天都晚了，外边黑乎乎的，他可不放心这小丫头自己回去。 “朝阳哥，不用，不用，俺自己一个人能行的。” 贾云秀摸着胸前的小辫子，脸上带着红晕。 今儿她喝了大半搪瓷缸子葡萄酒，现在还感觉有点晕乎乎的。 “没事，我送你回去吧，现在路上黑，你别摔了。” 曹朝阳拿着手电筒，在前边照着路。 贾云秀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跟在他身后。 刚才在屋里吃火锅都热出汗了，这一出来，两人瞬间打了个冷颤，身上没一会就被冷风吹透了。 “云秀，你娘怎么了？听说她病了？” “俺娘没大事，她就是作的，等作过劲就好了。” 贾云秀摇了摇头，一点都不在意。 娘生病都是因为姐的事，姐成了今天这样，那也都是娘作的。 她之前就劝姐和娘，让姐好好跟朝阳哥过日子，谁成想到了今天这一步。 要怪只能怪自己！ 贾云秀咬着嘴唇，半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贾家离着不算远。 没一会的功夫，两人就到了贾家院门前。 曹朝阳停下脚步，拿着手电筒，往院里照着，“行了，云秀，你快回去吧，现在天冷，别冻着了。” “朝阳哥，你过几天要去北京吗？” 黑暗中，贾云秀抬头看向了曹朝阳。 “对，腊月二十出头，就准备去，你朱琳姐都写了结婚申请书了，我也该去一趟她家里。” 贾云秀听着沉默了半晌。 两个小拳头紧紧攥着，她突然抬起道：“俺……俺不服气！” 借着酒劲，留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她转身便跑回了院里。 “这小丫头，整天脑子里想什么呢？” 曹朝阳站在原地，颇有些哭笑不得。 等了一会，见贾家屋里亮起了灯，他这才拿着手电筒，转身走了。 回到家里，他又收拾了一下。 整个人带着股醉意，他正想着抱把柴火，烧一下土炕呢，就发现炕洞里还有火星子。 伸手摸了摸被子底下，整个炕面都温热着。 也不知道是谁把炕给自己提前烧了，他脸上带着笑意，爬进被窝里，很快就睡了过去。 …… 次日一大早。 大队部里的上工钟声，“铛铛铛”的又响了起来。 曹朝阳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眯一会。 昨儿他至少杀了十头猪，可是真累着了。 “砰、砰、砰。” “朝阳？朝阳？” 院外，响起了徐二流子的喊声。 曹朝阳无奈的睁开眼睛，懒散的爬了起来。 穿好衣服，他快步走出去，打开了院门。 院外，徐二流子肩膀上，扛着一把铁铲。 见曹朝阳终于起来了，他催促道：“朝阳，曹大队长要让咱们去挖池塘呢，他可说了，要让我把你叫去。” “这么早就去挖池塘？” 曹朝阳抬头望了望，发现太阳都还没出来呢。 现在天气那么冷，地都冻着呢。 这么早去挖池塘，那可不好挖。 “大家伙盼着挖好池塘赶紧养鱼呢，朝阳，一块去吧。” 曹朝阳无奈的点了点头。 毕竟是自己三叔，他可得支持。 脸都顾不得洗，饭也来不及吃，他扛起铁铲，跟着徐二流子便去了。 曹家洼南边的小溪前，有好几个臭水坑和排水用的大沟。 此时，这几个臭水坑和大沟，都已经被生石灰圈了起来，面积至少有好几亩地，瞧着还有些壮观。 曹家洼的老少爷们和妇女同志们，都扛着板锄、铁铲到了。 几个臭水坑前，一群孩子们，嘻嘻哈哈的往里扔着鞭炮。 伴随着“啪啪”的响声，曹兆坤正在人群里，布置着任务。 当了十几年的会计，终于转正了大队长，他整个人干劲十足。 曹朝阳打着哈欠走上前，发现三叔整个人精神无比，瞧着都年轻了一些。 “三叔，地还冻着吧？” “没事，先点上火烤烤，等往下挖深了就好了，朝阳，你瞧瞧我规划的这池塘怎么样？” 曹朝阳四下看了看，接着忍不住点了点头。 三叔圈起来的池塘范围，挺合理的，已经尽量避开田地了。 这池塘大部分的位置，之前都是臭水坑和水沟之类的地方。 这边离小溪挺近，等这池塘挖出来，引上溪水，就可以养鱼了。 “三叔，这得有两亩多地了，要是能养好鱼，明年末差不多能出四五千斤鱼。” “四五千斤……” 曹兆坤很是振奋。 “曹家洼的老少爷们，大家伙都干起来，明年能不能吃上鱼，就瞧咱们的了！” 曹兆坤招呼了一声，接着扛起板锄，带头干了起来。 不远处冻硬的地上，有社员正在铺着玉米秸秆，点火烤着地，大家伙干劲十足。 曹朝阳见状，也拿着铁铲，干了起来。 这么冷的天，地上的土层都冻硬了，铲了两铲子，没铲掉多少土，他干脆拿过铁镐，抡起狠狠砸向地上。 挖开冻着的一层土，下边的没怎么冻硬，这才好挖了一些。 干了半晌，曹朝阳热的脱下了羊皮袄。 他四下瞧了瞧，发现张虎山没有来，倒是张宝亮来了，他带着三队的人，也在热火朝天的干着。 太阳渐渐升起，阳光晒的土层，更好挖了一些。 曹朝阳忙了一上午，也才挖了不大点地方。 他估摸着要把这片池塘挖成，至少得干到年末最后几天了。 这也幸亏冬天没什么农活干，不然曹家洼可没这么多时间挖这池塘。 第361章 腊月里头干活忙 “大家伙喝口水，歇一会再干。” 曹三婶拎着暖瓶，挎着篮子，来到了挖池塘的工地上。 找了个干净的地，她摆下十多个大碗，接着就往里倒起了热水。 曹朝阳出了一身汗，早就渴了。 快步走过去，他端起一碗热水吹了吹，随即小口小的喝了起来。 “口渴了的，都过来喝水了。” 曹兆坤招呼了一声，也走了过来。 端起碗喝了一小口，他看向了曹朝阳，“朝阳，你猪杀的怎么样了？” “马老三这几天请假去别的大队杀猪，也没时间，我想着抽空把咱队里的那四头猪杀了，就当给大家伙鼓鼓劲了。” “我跟马叔学的挺好，您定一天吧，我找几个打下手的，就把猪杀了。” 昨儿杀了十多头猪，曹朝阳正手痒着呢。 都是自己大队，他也没说什么报酬之类的，只要能给自己记功分就行。 想着去北京的事，他又连忙道：“对了，三叔，后天我得和朱琳去县里买火车票，那天可没空，您还得再给我开张介绍信。” “那猪就明儿杀吧，也别再耽搁了，介绍信，我回去就给你开。 曹兆坤点了点头。 他现在是大队长了，介绍信之类的都是小事，他也不可能拦着自己侄子的前程。 往前走了几步，曹兆坤用力拍了拍手，“曹家洼的老少爷们，这马上快过年了，我寻思着明儿就把队里的猪杀了，把肉分了，你们觉得怎么样？” “好！” “队长，我们早就盼着分猪肉了。” “是啊，是啊，我都盼了一年了，口水都快盼干了。” 社员们哄笑一声。 不过这倒也是真话，队里上到大爷、大妈，下到能吃饭的娃子，就没有一个不盼着分猪肉的。 一整年了，他们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吃上一次猪肉了。 “那好！明儿分猪肉，就在咱这挖池塘的地方分，大家伙回去都通知一下，让今儿没来的社员同志们，别忘了来分猪肉！” 曹兆坤一锤定音。 整个挖池塘的现场，顿时热闹了起来。 想着明儿就能分猪肉了，众人干劲十足，连抡起的铁镐，都快了几分。 “哦哦，分猪肉了，要分猪肉了。” 在工地上玩的娃娃们，也开心了起来。 他们跑来跑去，嘴里高兴的叫喊着。 曹兆坤脸上露出了笑容。 回头看向曹朝阳，他笑着道：“朝阳，你找几个人，明天把猪逮到这里来杀，也别嫌麻烦，这是给大家伙加油鼓劲呢！” “成！” 曹朝阳用力点了点头，他明白三叔的意思。 瞧着众人那么高兴，他也被感染了，放下手里的碗，他走上前，抬起铁镐，就用力抡了下去。 干了大半晌，他抽空找到了徐二流子，说了一下杀猪的事。 除了自己之外，民兵队里正好四个人，也不用找别人了，这四个人正好。 “徐二，你跟利民、建军，还有张满仓说一声，让他们明儿吃了饭，就去大队部里逮猪，别忘了。” “行。” 徐二流子应了一声。 他扛起铁铲，立马找到几人，全都通知了一遍。 曹朝阳扭头看了一眼，接着继续干起了活。 半晌，瞧着从地下挖出来的土，他心里又忍不住的琢磨了起来。 这么多的土，扔到别处也没地方放，随意堆着还怪可惜的。 半晌，他看了看南边的小溪，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放下手里的铁镐，他找到了曹兆坤。 “三叔，两亩多的池塘，挖出来的土可不少，干脆咱把这土堆到小溪下游低矮的地方，堵一个小水库出来吧。” “堵水库？” 曹兆坤脸上当即严肃了起来。 这水库可不是随便建的，这要是弄不好，容易出事。 “三叔，说是水库，其实就是堵一个小水泊出来，里边也不用放鱼苗，就让小溪里原来的鱼长就行。” “咱队里以后养鹅、养鸭子，也能让它们在上边游。” 唔…… 曹兆坤这才略微放下了心。 扭头看了看挖出来的土，他感觉这事有谱。 建个小水泊，万一遇到干旱的年份也能用得着。 想了想，他叫着曹朝阳，又喊上队里的张宝亮和徐老六，几人沿着小溪，往下游走了走。 大冬天的，小溪里的水流不大，用土完全能堵住。 就是得留好出水口，不然夏季那水流还是挺大的，万一冲垮大坝就坏了。 几人一起商量了一下，觉得堵一个小水泊这事可以干。 “大队长，这小溪里可以让人挖一挖，两边这些淤泥挖出来，可以肥田用，也可以多存些水。” “我瞧把大坝，建在那个地方就行，这下边是都是石头地，水冲不跨，可以当做出水口。” 张宝亮指着小溪下游，嘴里说着建议。 曹兆坤瞧了眼，忍不住点了点头，这个位置还真不错。 “宝亮，那就你带着人，把小溪这两边的淤泥，都挖出来，一天记十二个工分！” 现在天冷，下去挖淤泥就是受罪，因此曹兆坤特意多定了些工分。 张宝亮脸上有些为难，不过最后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下午，挖池塘的工地上，就多了几辆马车、牛车。 社员们把土，铲到马车、牛车上。 马车、牛车再拉着土，倒在了小溪下游。 小溪两边，张宝亮带着人，正挖掘着淤泥，因此也没着急堵住水流，特意留了一个口子出来。 傍晚时分，下工之后。 曹朝阳扛着锄头，特意去看了一眼。 小溪里的淤泥，已经挖的很深了，这边地势也低，等堵起河坝，这完全就是个小水库。 “看来还得放些鱼苗，说不定明年这水库里出的鱼，比池塘里还要多。” 曹朝阳心中期待了起来。 明年捉鱼的时候，他可得亲自过来瞧瞧。 第362章 任务猪，大白猪 次日天刚亮，曹朝阳早早的就起来了。 随便吃了点热乎东西，他拿上宰牛刀，带上刮猪毛的家伙事，就去了大队部里。 大队部的前院，是队里开会办公用的，后院是养牲畜放农具的地方。 几个队里的孤寡老人，就住在后院里，照顾着队里的牲口。 平时队里的社员们，也会过来帮忙。 曹朝阳走到猪圈前，往里瞅了瞅。 他们队里的猪，可没有罗张大队的肥，估摸着最大的也就一百六七十斤，瞧着还有些瘦弱。 他仔细数了数，猪圈里有十多头猪。 不过这圈里大部分的猪，他们队里都是不能杀的。 这些猪要交到公社、县里，作为任务猪，上缴国家，最后经过屠宰场宰杀，进了城里人的肚子里。 当然，县里也不会白要，会给他们大队买猪钱，价格也算公道。 就是这个年代，拿着卖猪的钱，也买不到猪肉，得要肉票才行，那东西也只有城市户口的人才会发。 …… “朝阳，这么早就来了。” “西边圈里，那四头肥的，就是咱队里要杀的，我们几个老家伙，特意挑了这四头肥猪出来。” 后院屋里，老杨头披着衣服走了出来。 他们昨儿就知道了要杀猪的消息，因此把这四头猪，单独赶到了一个圈里。 昨天晚上，也没喂它们，四头猪饿的正哼哼叫着。 “老杨，你们可真会挑，这四头猪可真肥啊。” 曹朝阳走到西边猪圈一瞧，忍不住就乐了。 这四头猪，明显比另一个猪圈里的大一圈。 “老杨，你光挑胖猪，剩下的瘦猪不怕公社里找麻烦？” “没事，公社里要的任务猪，只要够一百零八斤就收，咱这些猪，都够重了。” “一百零八斤……” 曹朝阳摇了摇头。 一百多斤的猪，杀不出多少肉来。 可这个年代，实在太缺肉了，真是能杀一点是一点。 走了几步，他又瞧了瞧东边的猪圈。 这个圈里有五六头小黑猪，正趴在大黑猪前吸着奶。 这个圈里也干净多了，铺着厚厚的麦秸秆。 趴在地上的老母猪瞧着也不大，顶多有个一百八十斤左右。 这要是后世的大白母猪，那轻轻松松就有四五百斤重。 “黑猪还是长的慢啊，这次去北京正好瞧瞧有没有小白猪崽，要是有机会就带些小母猪回来。” 曹朝阳小声嘀咕着。 他记得上一世的时候，是在八十年代末，那大白猪才在他们这渐渐传开的。 他们曹家洼，还是太偏僻了，北京那边，这时候应该就有养大白猪的了。 旁边，老杨忍不住扣了扣耳朵，“朝阳，什么大白猪啊？这猪还有白的？不会是刮完毛的死猪吧？” “不是，是活猪，那大白猪长的比人身上都白呢。”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这大黑猪，就是身上的毛黑，刮完毛后身子也白净着。 几十年后养的那种大白猪，跟现在的黑猪不一样，身上就没多少毛，背上长一些，也全是白毛，瞧着可白净了。 想到大白猪的优势，他又跟老杨说道：“这大白猪啊，六个月就能出栏了，而且它跟黑猪吃一样多的料，肉长的比黑猪要多、要快。” “啊？六个月？” 老杨张大了嘴巴。 忍不住瞧了眼圈里的小黑猪，他心里不敢相信。 他养的这些黑猪，就算是每天都喂饱了，那也得一年才能出栏，六个月就能出栏的猪，这是猪妖不成？ “朝阳，你就别蒙我了，就算是猪妖它也不能吃的少，长的还快啊。” 老杨摇着头，根本就不信。 朝阳肯定是被他那个北京的婆娘骗了。 “老杨，你别不信，等我把白猪仔抱回来，你就信了。” 曹朝阳决定了，要是有机会，就一定带几头小白猪回来。 相比于白猪肉，他还是觉得黑猪肉好吃一些，不过这个年代，能吃上猪肉才是最主要的。 等富裕了之后，再考虑味道吧。 让老杨找了些绳子、木棍，拿出往年杀猪的大木盆，他又推着板车，放到了猪圈前。 三叔要让他们在挖池塘的工地上杀猪，他们还得把猪绑起来，推过去，这还挺麻烦的。 过了一会，徐二流子、杨利民几人陆陆续续都到了。 “行了，别看着了，进去逮猪吧。” 曹朝阳瞧了一眼，接着指着最肥的那头猪道：“先拿它开刀，来个开门红！” “得嘞。” 徐二流子撸起袖子，率先爬到了猪圈里。 杨利民、张满仓几人，也跟着跳了进去。 “哼哼~” “哼哼~” 像是觉察到了危险，四头大黑猪，当即在圈里四下乱窜了起来。 徐二流子几人左追右扑，一时间拿它们还没办法。 曹朝阳站在圈外，差点没被他们笑死。 旁边，老杨揣着手，也被笑得不行。 “我说你们几个，是没吃饭还是怎么了？总不能还得让我这把老骨头动手吧？” “咳！老杨，我们就是活动下身子，可还没认真呢。” “就是，就是，这就逮住它们了。” 徐二流子几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也不敢轻视这些大黑猪了，杨利民用力一跃，直接骑到大黑猪身上，拽住了它的两个大耳朵。 “昂~” 大黑猪吃痛，嘴里发出嚎叫。 徐二流子几人，急忙扑上前，拽住了猪腿。 “哎呦，你们可笑死我了。” 老杨乐得不行。 他拿起地上的绳子，扔进了圈里。 杨利民几人急忙接过，绑住了大黑猪的腿。 大黑猪躺在地上，只能无力的挣扎着，嘴里的嚎叫声更大了。 很快，剩下的三头猪，也被四人绑住了猪腿，躺在了地上。 曹朝阳这才放心的推开猪圈的门。 圈里，几人抬起一头大黑猪，放到外边的板车上，又用绳子绑了绑。 “老杨，你帮我们看着剩下的这三头猪，千万别让它们挣脱了。” “放心吧，你们推着走吧。” 老杨摆了摆手，脸上还带着笑意。 杨利民用力推起板车。 徐二流子在前边拉着，两人奔着池塘工地就去了。 剩下的张满仓、曹建军，扛起杀猪的案板，快步追上了两人。 曹朝阳也没耽搁。 他抱起接猪血的木盆子，揣着宰牛刀，跟在了几人后边。 第363章 无情的杀猪手 小溪前的工地上，曹家洼的社员们，正在热火朝天的挖着土。 瞧见杨利民、徐二流子，推着大黑猪来了，现场“轰”的一声，顿时热闹了起来。 社员们个个露着笑脸，就等着杀猪、分猪肉了。 工地上玩的小娃娃们，全都围上了前。 他们看着大黑猪，也不害怕，反而个个面露期待之色。 “去去去，别挡着个路。” 徐二流子挥了挥手。 他回头看向曹朝阳，连忙问道：“朝阳，这大黑猪放哪杀啊？” “朝阳、徐二，往这推，来我们这杀吧。” “来我们这，我们这地平，来我们这杀。” “我们这好，朝阳，要不要我们把猪抬过来？” 挖掘池塘的工地上，社员们纷纷热情的招呼着。 曹朝阳抬头看了看，随后摇了摇头。 地里被挖的坑坑洼洼，此时可不好过去。 “就停路边吧。” 他快步几步，领着板车，就停在了工地前的土路上。 这个地方离小溪近，待会清洗猪肠子、猪下水的也方便。 张满仓、曹建军放下案板，几人把大黑猪抬了上去。 此时，大黑猪一个劲的哼叫、挣扎着，几人摁都摁不住。 “徐二，你搬好木盆，别让猪血流出去了，利民，你们几个把猪给我摁住了。” 曹朝阳说着，便抽出了宰牛刀。 扭头看了看，一群娃娃们就凑在跟前，他连忙挥手赶了赶，“离远点、离远点，马上杀猪了，别喷你们一身猪血。” 几个胆小的娃娃，立马后退了几步，捂住了眼睛。 曹朝阳没再犹豫。 他摸着大黑猪脖子下方的位置，接着用力一捅。 “噗呲~” 长长的宰牛刀，没进猪脖子，末端直接刺进了猪心脏里。 拔出宰牛刀，猪血喷涌而出，大黑猪当即就没了声息。 “好！” “好！” “朝阳这一刀，可真是利索啊，都赶得上马老三了。” 不远处的社员们，纷纷叫了一声好。 瞧着流出来的猪血，众人都已经琢磨起了晚上该怎么吃肉了。 工地上，曹兆坤拿着本子，走了过来。 瞧着侄子杀的猪，他忍不住点了点头，“朝阳，待会杀出肉来，你们称一称，记下来告诉我，待会也好分肉。” 这猪肉可不是随便分的，得按照人口和每个人这一年挣的工分计算，这样才公平。 曹兆坤嘱咐了众人一声，接着又去计算了起来。 分猪肉是队里的大事，可不能算错了。 “队里看来还得再找个会计啊。” 曹朝阳瞧着三叔忙活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 “徐二，你和满仓去大队部，把大锅抬过来，烧上热水，待会扒猪毛。” “对了，再拿罐子盐，待会往猪血里撒上些，这样冻起来的猪血结实。” 曹朝阳接过徐二流子手里的木盆，主动接起了猪血。 仔细瞧了瞧，这大黑猪的血还真不少，这一会的工夫，就流了小半盆了，至少有三四斤了。 “利民、建军，你俩推着板车，把剩下的三头猪，全都推过来。” “成。” 徐二流子、杨利民几人，纷纷赶往了大队部。 曹朝阳端着盆子，等了一会。 这个年代，猪血也是好东西，一点都不能浪费。 半晌，见黑猪伤口处，不怎么滴血了，他这才放到了一边。 拿着宰牛刀，在猪鬃上擦了擦，他又在猪后腿划开一个小口，用细铁棍捅了捅，接着用力往里吹气。 过了一会，徐二流子和张满仓，搬着大铁锅来了。 两人用石头支起大锅，添上河水，点火烧着。 等案板上的猪，被曹朝阳吹起来后，两人又抬起大黑猪，放到了大木盆里。 接下来就等大锅里的水热之后，用热水烫毛、刮毛了。 此时，杨利民和曹建军，又推着一头大黑猪过来了。 曹朝阳让两人抬到案板上，他拿起宰牛刀，利索的捅了进去。 “昂~” 大黑猪惨叫一声，随即没了动静。 不远处的工地上，社员们一边干着活，一边时不时的抬头，看向杀猪的案板。 “嘿，朝阳这杀的可真快啊，中午就能分着肉了吧？” “哪能这么快？他们还得掏内脏，再分割骨头肉呢，还早着呢，你着什么急呀？” 曹二满话虽是这么说，可她恨不得立马就能吃上这猪肉。 拿起铁铲，狠狠铲起泥土，扔到牛车上，她忍不住又瞧了眼。 这没多少的工夫，曹朝阳又拿着尖刀，捅进了一头猪里。 那暗红色的猪血，都接了两大盆了。 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她干劲十足的挖起了土。 “徐二，烫猪的水，别太热了，不然会把猪肉都烫熟了。” “明白！” 徐二流子在大锅上边伸手试了试。 感觉水温差不多了，他拿着瓢，舀起满满的热水，就浇在了大黑猪身上。 曹建军蹲在黑猪前，手里拿着刮毛刀。 趁着热水烫过，他立马拿着刀，刮起了猪毛。 猪就被吹起来了，又被热水一烫，身上的毛好刮得很。 他一刀一刀，刮下去了大片大片的黑猪毛。 像是刮去一层皮，他刮过的黑猪部位，立马就变白了。 刮下的大片猪毛，他也不敢乱扔，小心的放进了竹筐里。 曹朝阳扭头瞅了一眼，便也放下了心。 “利民、满仓，你俩你过来帮我吹吹这头猪。” 一连吹了两头猪，他还有些头晕眼花的。 旁边，张满仓积极得很。 他急忙跑过来，对着猪后腿，就用力吹了起来。 可他的气实在不足，脸上都憋红了，那案板上的黑猪，还一点都没胀起来。 半晌，他讪讪松开了嘴，“朝阳，这……这还真是个技术活，我吹不进去。” 杨利民瞧着好奇，他接过猪腿试了试。 他比张满仓好一些，猪微微鼓了一下，不过随即便也不再动了。 曹朝阳见状，还有无奈。 深吸一口气，他只能走上前，自己个用力吹着。 半晌，整个猪都膨胀了起来。 他让杨利民，张满仓把猪抬下去，接着又抬上最后一头黑猪。 手里拿着宰牛刀，他连眼睛都没眨，便捅进了猪脖子里。 至此，四头大黑猪，全都死在了他手上。 第364章 分年猪 “朝阳，你瞧瞧这猪刮的行不行？” 徐二流子拍了拍木盆里的大黑猪，神情里还有些得意。 曹朝阳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之前的大黑猪，此时已经变得白白胖胖的了。 身上没了黑毛，这猪还挺白净的。 “徐二、建军，你俩把刮好的猪抬到案板上。” 曹朝阳舀起一瓢清水。 等两人放下猪后，他用冷水冲了冲，接着拿起宰牛刀，利索的划开猪肚皮。 没有丝毫休息，他继续扒出猪内脏，卸下猪头、猪蹄，接着又用砍刀，将整头猪一劈两半。 “这肉……这肉真肥啊。” “是啊，是啊，今年的猪好，瞧那肥肉，快有两指厚了。” 工地上，社员们也顾不得干活了，纷纷探头望着。 今年的年景还算好，一整年没有大涝，也没有大旱，庄稼地里收成还算可以，就连队里今年养的猪，都瞧着肥了一些。 当然，还是不能跟有化肥用的罗张大队比。 “黑猪这比白猪肥啊。” 案板前，曹朝阳也有些惊讶。 这头一百七八十斤的大黑猪，杀出来肥肉比他预料中的还要多。 “利民、满仓，你俩拿着大秤，抬起这一扇猪肉称称。” “成。” 杨利民和张满仓立马拿起一旁的杆秤、木棍。 杆秤的钩子，勾住半扇猪肉，木棍扛在两人的肩膀上，两人用力抬了起来。 曹朝阳站在杆秤前，推着秤砣绳子称了一下。 半晌，他又让两人抬起另外半扇猪肉称了称。 不远处，曹兆坤瞧见这边的动静，快步走了过来。 “朝阳，怎么样？一共多少斤？” “两扇猪肉，加一块一共一百三十斤。” 曹朝阳让两人放下，他拿着宰牛刀，就准备剃骨头。 还有三头猪要忙，他任务挺重，可得快些。 “一百三十斤。” 曹兆坤把这个数字记在本子上，接着看向工地上的社员。 此时，社员们也全都满是期待的看着他。 曹兆坤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一百三十斤！” “好！” “好！” 工地上，社员们叫好声一片。 一头猪出了一百三十斤，再去除骨头，纯肉还能剩下一百一二，四头猪就是小五百斤的肉了。 要是按户口分，队里的社员们，一人能分一斤半左右，三口之家就是四斤半的肉，这可不算少了。 到时候再分些猪骨头、猪下水之类的，家里再杀只鸡，买条鱼，这年就能热热闹闹的过了。 “大家伙继续干活，等朝阳杀好了猪，咱就分肉！” “分肉！分肉！” “可算是分肉了，一年了，我就等着今天呢。” 社员们干劲十足，就等着分肉了。 一年中，就年末的时候，分的肉最多，他们也是这个时候最高兴了。 …… 中午。 四头活生生的大黑猪，在曹朝阳的手里，变成了大片的肉与骨头。 彻底分割完的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手里拿着大搪瓷缸子，小口小口的喝着热水。 徐二流子、张满仓几人可没他这么悠闲，他们在小溪边，惨兮兮的清洗着猪肠子。 现在河面上都冻住了，为了杀猪，几人只能砸开冰面取水，那冰层下的水可凉着呢，洗肠子的滋味可不好受，不过这活他们也不敢马虎。 大队长都说了，他们今儿帮着杀猪，每个人记十个工分，这些猪肠子，还会多分给他们些，这可得洗干净点。 “徐二，你们多用草木灰搓搓，可得洗干净了喽。” 曹朝阳往小溪边瞧了一眼，忍不住高声喊了一句。 家里也不缺什么肉了，他还就喜欢吃猪肠这一口。 “朝阳，你赶紧往盆里舀点热水端下来，我们手都快冻僵了。” “得，这洗个猪肠子，还指使上我了。” 曹朝阳只能放下搪瓷缸子，往木盆里舀了些铁锅里的热水，端了下去。 让几人继续清洗着，他走到案板前，又仔细剔了些肉。 很快，工地上就到了下工的时候。 社员们也顾不得回去吃饭了，纷纷围了过来。 “队长，中午就把肉分了吧。” “是啊，是啊，别摆在这馋我们了，不分肉我们中午饭都吃不下。” 曹兆坤拿着本子，扒拉开人群，走到了中间。 脸上带着笑容，他高声道：“中午就把肉分了？” “分了！” “分了！分了！” 社员们齐声高喊。 “好！那就把肉分了！” 曹兆坤一锤定音，“去一个人回队里，把没来的人，都喊过来。” 从怀里掏出一个装满纸条的小布袋，他又用力挥了挥手，“去去去，别围在这，一家人出一个代表，过来抓阄排队。” “宝亮，你过来给他们记着。” “我可提前跟你们说好了，这肉从头到尾，挨着切，全看你们的运气，可别拿了肉后再埋怨！” “成成！” “队长，你就放心吧，我们不是耍赖的人。” 社员们早就知道规矩，毕竟往年分肉也都是这样。 各家各户纷纷派出手气好的人，来曹兆坤这里抓起了阄。 很快，社员们或惊喜，或沮丧，纷纷拿着纸条，找到张宝亮登记。 半晌，队里的各家各户，全都登记好了，就连贾云芳都替张虎山家抓好了阄。 张宝亮拿着小本子，走到了曹朝阳身前。 也没说是谁，他直接喊道：“朝阳，一号割六斤肉！” “得嘞。” 曹朝阳拿着宰牛刀，轻轻一划，一块肥瘦均匀的肉就下来了。 此时，徐二流子几人，也顾不得洗肠子了。 他们拿着秤，秤着割下来的肉。 这肉不够六斤，他们就再添点，六斤多了，就再割下来些。 社员们身前的空地上，此时已经铺好了很多空麻袋。 徐二流子拿起割好的肉，放到麻袋上，张宝亮又把一号的纸条，放到了肉下边。 “二号，七斤五两。” “三号，三斤。” “四号，一斤五两。” 张宝亮喊一声。 曹朝阳就割一块。 他也不知道肉是谁的，只能都尽量割的肥瘦均匀着些。 社员们也都不出声，只能焦急的看着。 之前他们大队，分肉不是这样分，都是各自排队。 自从几年前，出了一次因为分肉，差点闹出人命的事后，他们大队就变成了这样的规矩。 抓阄分肉慢是慢了些，不过社员们都服气，拿着分好的肉，也不会埋怨，因此以后每年便一直这样分了下来。 第365章 对付小白眼狼，还是大黄好用 四只大黑猪，一共八扇猪肉。 在张宝亮的吆喝下，在曹朝阳的宰牛刀下，越割越少。 相反，社员们身前的空地上，肉堆的却越来越多。 “快瞧，那三十八号是咱家的，你瞧那肉，可真够肥的，嘿，还带着一块大肉皮呢。” “他爹，咱家的是四十九号吧，我怎么瞧着瘦肉多啊。” “唉，总算还带着一块肥肉，你瞧我这个臭手，明年你去抓阄。” 社员们瞧着空地上的肉，有的人高兴，有的人沮丧，不过没一个闹的。 很快，全部的肉都分好了。 曹朝阳又按照张宝亮的吆喝，分起了骨头与猪下水。 忙了一个多小时，几人这才全都分割完。 曹兆坤瞧着挺满意。 他看向社员们，笑着道：“大家伙就别光看着了，按照自己的号拿肉吧，都拿自己的，可别拿错了，宝亮那可都记着呢。” “还有，等下午上完工，再去队部拿猪血，家家都有一块，可别忘了！” “轰！” 社员们早就等不及了。 曹兆坤话音刚落，众人一拥而上，纷纷拿起了属于自己家的那一份。 拎着肉，抱着猪骨头，社员们满面笑容的往家走。 曹兆坤等了一会。 半晌，空地上就只剩下了零星几份猪肉。 他走上前拿起十三号，又指着三十一号道：“朝阳，这是你的，我替你抓的阄。” 曹朝阳走上前，拎了起来。 他家就自己一口人，分的肉因此也不多，就一斤五两，还有些骨头、内脏什么的。 “朝阳，盆里的这些肠子，还有四个猪蹄，你们今天杀猪的就分了吧。” 曹朝阳瞅了一眼，随即点了点头。 猪蹄他也不稀罕，正好徐二流子、杨利民等一人一个，他要些猪肠子就成。 “三叔，我上午杀猪还挺累的，下午就不来上工了。” “行，今天辛苦你了，工分我给你记三天的满工。” 眼瞧着没什么事了，曹兆坤拎着猪肉，就准备回去。 刚走了几步，他又想到了什么，回头道：“对了，那两个大猪头，你给队部的老杨他们带回去，他们辛苦喂了一年猪了，这是队里特意奖励他们的。” “好！” 曹朝阳应了下来。 扭头瞧了瞧，盆里的两个猪头还挺大。 怪不得这俩猪头，三叔不让他分呢，原来是给老杨他们的，这事倒也是应该的。 “利民、徐二、满仓、建军，这猪蹄你们一人一个，猪肠子我拿一截，剩下的你们分了吧。” “这些案板木盆什么的，都用热水冲冲，刷洗干净，运回队部里去，下午，你们也一块休息着。” 曹朝阳说着，便挽起袖子，主动冲刷了起来。 听见能分一个猪蹄，杨利民几人挺高兴，也一起动手冲洗着。 半晌，几人推着板车，扛着案板，回到了队部里。 曹朝阳拎着俩猪头，特意交给了老杨。 “老杨，这俩猪头是队长让我交给你们的，这俩猪头肉肥得很，你们今年，能过个好年了。” 老杨头脸上满是笑容。 急忙接过猪头，放到屋里的大盆里，他又忍不住问道：“朝阳，你说的那半年就能出栏的白猪，是真的吗？” 老杨头想了一上午。 半年就能出栏的猪，吃的少，肉还长的多，实在太吸引人了。 要是真有这样的猪，他们队里养上几头，那一年就能分两次猪肉了。 一想到这，老杨就心动的厉害。 “当然是真的，老杨，等我去北京，我就去寻摸寻摸，要是能找到，就带几只猪仔回来，给你们喂着。” “朝阳，你可别蒙我！我就等着你的白猪仔了。” “行！” 曹朝阳笑着点了点头。 跟老杨又聊了几句，他拎着猪肉猪、猪肠子就回去了。 “嗷呜~” “嗷呜呜呜~” 他一进家门，小藏狐立马跑了过来。 鼻子不停的耸动着，它循着味道，就往猪肠子上凑。 “啪！” “去去去，这不是给你吃的。” 曹朝阳抬手拍向小藏狐的脑袋，接着推开了它。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摇着尾巴，又凑了过来。 曹朝阳有些无奈。 低头瞧了眼，他拿出一块猪骨头，扔给了小藏狐。 剩下的猪肠子和猪肉，他放进了院里的大缸里。 这里边都是他存的肉，现在天气冷，都冻着呢。 烧了点热水，趁着太阳还没落山，他洗了洗身上，又把换下来的衣服洗了洗。 这两天宰了十多头猪，他身上又脏又臭。 要不是时间不够，他都想洗洗身上了。 等他忙活完，天色也不早了。 想着玉芬嫂子家的黄毛藏獒，他拌了些狗食，拎着一块大棒骨，就准备去喂一下。 走在村子的土路上，他用力嗅了嗅，鼻子里全是肉香味。 今儿刚分下来了猪肉，家家户户就熬猪油的熬猪油，煮骨头的煮骨头，没一家闲着的。 整个曹家洼，全都是肉香味。 “真好啊。” 曹朝阳又用力吸了一口。 拐过胡同口，他走了几步，就到了玉芬嫂子家门前。 他正想推门进去呢，就见不远处徐大愣子拄着拐杖，正一瘸一拐的往这边走着。 “曹朝阳？！” 徐大愣子抓了一把乱糟糟的油腻头发，也瞧见了他。 “徐大哥，真巧啊。” 曹朝阳呵呵一笑。 没等徐大愣子过来，他主动推开玉芬嫂子家的门，走了进去。 …… 院里，高玉芬正在清洗着猪内脏。 大丫、二丫凑在她身前，一个劲的咽着唾沫。 不远处的棚子下，黄毛藏獒眯着眼睛，似睡非睡。 大丫时不时的望向它，神情里还有些害怕。 突然，黄毛藏獒站起身，迈着步子冲向这边。 “嗷呜~” “嗷呜~” “娘呀！” 大丫吓了一个哆嗦，站起身就往屋里跑。 高玉芬被吓了一跳。 她抬头一瞧，这才发现是曹朝阳来了。 “朝阳，你怎么过来了？” 拍着胸口，她站了起来。 “我给大黄带了点吃的。” 曹朝阳说着，扭头瞧了眼跑向屋里的大丫，脸上露出了笑意。 看来对付这小白眼狼，还是大黄更好用。 走到棚子前，他放下狗盆子，又把棒骨放到了盆子里。 “大黄，过来吃饭。” “嗷呜！” 黄毛藏獒立马凑上前，大口大口的吃着。 曹朝阳抬起它的后腿，仔细瞧了瞧。 这大黄断了的后腿，养的挺好，当然，想跟以前一样奔跑是不可能的了。 放下狗腿，他又揉了揉大黄的脑袋。 第366章 感动的朱琳 “砰、砰、砰！” “高玉芬？高玉芬？开门！把门开开！” 徐大愣子黑着脸，敲的院门砰砰直响。 身子瘦弱得厉害，他用力敲了几下，接着忍不住喘了几口气。 院里，高玉芬皱起了眉头。 快步走向屋里，她拎着一块肉、一份猪内脏，快步走了出来。 走到院门口，他拉开院门，拿着东西，直接递向徐大愣子，“这是队里分你的肉，给你！” “怎么……怎么就这么点？” 徐大愣子瞧着可怜巴巴的一小条肉，还有些发愣。 这肉真是太小了，也就一斤左右。 搭配着一小块猪肝，实在是寒碜。 往年他们家，那分的肉就算再少，也有五六斤呢。 “你去年一个工分都没挣，还想分多少肉？就这点，你爱要不要！” 高玉芬面露厌恶。 徐大愣子没了办法，只能伸手接了过来。 一斤就一斤吧，有点是点。 忍不住探着脑袋，他往院里瞧了瞧，“你和大丫、二丫、三丫分了多少肉？有五六斤吧？” 高玉芬什么话都不想说。 她转身走进院里，“砰”的一声，紧紧关上了院门。 “玉芬？玉芬？你开开门，高玉芬？！我话还没说完呢！” 院里的棚子下，黄毛藏獒有些不耐烦。 它噌的跑到院门前，对着外边就狂吠了起来。 “嗷呜~” “嗷呜~” 外边，徐大愣子一个踉跄，被吓了一跳。 知道高玉芬家，多了一条曹朝阳的大黄狗，他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不敢再待下去了，他拄着拐杖，急忙回去了。 …… “朝阳，让你看笑话了。” 院里，高玉芬叹了口气，面上还有些无奈。 自己当初也真是瞎了眼，嫁了这么一个男人，一年下来，才分一斤的猪肉，都还不如几个孩子呢。 好歹大丫、二丫夏天的时候，也能薅些猪草，挣上几个工分。 “玉芬嫂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曹朝阳没有瞧笑话的意思。 不过这辈子，他就不跳这个火炕了。 “玉芬嫂子，那我就先回去了。” 拍了拍黄毛藏獒的脑袋，曹朝阳转身就走了。 院里，高玉芬目送他离开，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走到盆子前，她继续清洗起了猪内脏。 …… 出了玉芬嫂子家，曹朝阳没着急回去。 他先去了趟队部，拿了一块猪血，这才回到了家里。 此时天色微黑，已经不早了。 他切了些白菜，与猪血一块炖了起来。 明儿要和朱琳去县里买火车票，他琢磨了琢磨，干脆又切了半颗白菜，剁起了白菜馅。 半晌，他去院里拿来今天分的猪肉，切下半斤肥瘦均匀的，又剁成了猪肉馅。 捧进盆子里，他撒上一些盐，又舀上一勺之前熬的熊油，接着他用筷子拌了拌，放到了一边。 此时锅里的白菜炖猪血也好了，他随便吃了点，继续和起了白面。 屋里有些黑，他挑了挑桌上的煤油灯，让火光大一些，接着他坐在炉子旁，独自包着饺子。 “嗷呜~” 火炕前，小藏狐抬头看了一眼。 见曹朝阳不搭理自己，它嘴里哼唧了几声，又趴了下去。 夜渐渐深了。 曹朝阳用力一捏，放下了最后一个饺子。 此时，整个盖帘上，饺子都已经放满了。 找了一块干净的布，盖住饺子，他端起放到了院里的大缸上。 现在天冷，饺子很快就冻上。 家里有小藏狐在，也没别的老鼠，他也不怕有东西会偷吃。 打了个哈欠，他走到屋里，摸了把小藏狐，接着便爬到炕上睡了。 等他再次醒了，已经是次日清晨。 起来洗了把脸，他急匆匆的煮起饺子。 猪肉白菜馅的饺子，真是让他百吃不厌。 再加上纯细粮的面皮，这大冷天的吃上一口，那真是一个享受。 曹朝阳趁热吃了两大碗，又喝了一碗热饺子汤。 半晌，他拿出铝饭盒，用筷子往里边夹着饺子。 等满了之后，他小心合上盖子。 害怕饺子在饭盒里凉了，他用喜字毛巾包裹住，揣进了怀里。 过去了好几天，知青点那边，留的土拨鼠皮子应该不多了。 他抱出二十多张土拨鼠皮子，绑在自行车后座上，接着骑上自行车，就往知青点奔。 害怕饺子凉了，他不怕耽搁，一路疾行。 等他到女知青点的时候，太阳才刚刚升起。 来的有点早，这次他没进去，让院里早起的女知青，去告诉朱琳一声。 过了一会，朱琳穿着一件红色的大衣，露着笑脸，从院里跑了出来。 “朝阳同志，你怎么这么早呀？” “我给你带好东西来了。” “好东西？” 朱琳很是好奇。 她凑近一瞧，只见朝阳同志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毛巾大包裹。 一层一层的解开，她这才发现最里边是个铝饭盒。 “你做什么好吃的了？” “饺子！” 曹朝阳说着，小心的掀开铝饭盒，递到了朱琳面前。 一路上他保温的很好，此时的饺子，还冒着热气。 对面，朱琳眼睛一亮。 也顾不得用筷子了，她伸手急忙从饭盒里拿起一个，塞进了嘴里。 轻轻一(￣～￣)嚼，她顿时怔在了原地。 “怎么了？不好吃？” “呜呜，好吃，好吃，像我妈做的，朝阳，你对我太好了。” 朱琳忍不住，一把抱住了他。 一大早就过来送饺子，害怕饭盒里的饺子凉了，他还揣在怀里，除了爸妈之外，朝阳同志就是对她最好的人了。 抽了抽鼻子，她感动的不行。 第367章 女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朱琳同志！你可是我未来的媳妇，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曹朝阳脸上带着笑意。 他一手端着铝饭盒，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抚摸着她乌黑的长发。 他不止一次觉得，朱琳的头发长的可真好。 “好了，快吃吧，不然饺子就凉了。” “嗯。” 朱琳紧紧抱着他，带着浓重的鼻音应了一声。 脑袋趴在朝阳同志的衣服上，她擦了擦眼泪，这才松开了手。 伸手从铝饭盒里，拿出一个饺子，她正想继续吃呢，就听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朱琳姐，你吃什么东西呢？” “是啊，朱琳姐，锅里窝窝头都蒸好了，你吃什么呢？” 周萍和几个女知青，好奇的走了过来。 知道朝阳同志来了，她们就想出来瞧瞧，看看朝阳同志带没带好东西。 她们刚一出院门，就见朱琳姐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她们顿时觉得出来对了。 不远处，朱琳当即就慌了。 手里的饺子，急忙塞进嘴里，她又连忙夺过铝饭盒，合上盖子，藏到身后。 “没……没吃什么东西。” 腮帮子鼓鼓的，她赶忙摇着头。 旁边，曹朝阳哑然失笑。 此刻的朱琳同志，还挺可爱的，特别是鼓起来的腮，像含满松子的松鼠似的，让他有碰一碰的冲动。 “没什么东西？” 周萍、林小莫几人可不信。 她们一个个的凑上前，紧紧盯着朱琳鼓起的腮帮子。 唔…… 朱琳嚼也不是，不嚼也不是，只能尴尬的站在原地。 她突然有种掩耳盗铃的感觉。 突然，周萍发现了什么，她指着朱琳的嘴角，兴奋的道：“这是……这是白菜肉馅？饺子！肯定是饺子！” “朱琳姐！朝阳同志给你送饺子来了，是不是？！” 其余女知青们听到饺子，全都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饺子，她们都已经好几个月没吃过了。 细粮白面，再加上肉馅，在这个年代，简直就是奢侈的东西，她们一年都吃不上几次呢。 “朱琳姐，你真吃的饺子呀？” “……嗯。” 看着身前几人期待的眼神，朱琳只能沮丧的拿出了身后的铝饭盒。 小心打开盖子，白嫩嫩还在冒着热气的饺子，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一人一个，谁都别多吃了！” “朱琳姐，你就是我亲姐。” “嘿嘿，谢谢朱琳姐。” 众人连忙连忙凑上前，纷纷伸手拿起一个。 这饺子还温热着，众人纷纷塞进了嘴里。 朱琳瞧着饭盒里的饺子越来越少，不禁耷拉下了脑袋。 旁边，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凑到朱琳身边，他小声道：“我家里还有饺子馅和白面呢，等买完火车票回来了，我再包一些单独给你吃。” 朱琳眼睛一亮，顿时又高兴了起来。 铝饭盒里还剩下几个，她也不敢耽搁了，连忙塞进嘴里嚼着。 “这饺子，真好吃啊。” “是啊，还是猪肉香，跟我爸包的一个味道。” 周萍几人吃完了饺子，忍不住舔着嘴唇回味着。 一个饺子实在太少了，她们也就尝了尝味道，不过也都满足了。 “朱琳姐，屋里的窝窝头蒸熟了，要不要我给你拿一个？” 唔…… 朱琳正好还没吃饱，忍不住点了一下头。 周萍立马跑回屋，拿出了两个还热的窝窝头。 递给朱琳一个，她拿着一个又递向了曹朝阳，“朝阳同志，这是地瓜面的窝窝头，我们用红糖水和的面，你尝一个吧。” “红糖水和的面？” 曹朝阳挺好奇。 他接过尝了一口，发现还真有股甜滋滋的味道。 这粗粮地瓜面蒸的窝窝头，刚出锅吃起来也还成，就是不能吃多了，不然烧心得厉害。 三两口将窝窝头塞进嘴里，曹朝阳解下自行车后座上的土拨鼠皮子，接着递给女知青们，让她们带回去。 推起自行车，他招呼朱琳上来，就准备载着她去县里。 “周萍、小莫，你们几个回去吧，火车票我给你买，我昨天裁剪了的土拨鼠皮子，放在炕头呢，你们别忘了拿。” “朱琳姐，你别忘了给我带一盒蛤蜊油，我脸上干的厉害。” “知道了，知道了。” 朱琳嘴里还嚼着窝窝头。 她挥了挥手，随即坐到了自行车后座上。 手里还剩下一块，她全都塞进嘴里，接着双手下意识的抱住了朝阳同志的腰。 “坐稳了。” 曹朝阳吆喝一声，用力蹬了一脚，自行车立马窜了出去。 知青点院门口，周萍、林小莫几人怀里抱着皮子，望着他们远去，眼神里还有些羡慕。 “朝阳同志和朱琳姐可真好呀。” “朝阳同志还给朱琳姐送饺子，我要是能找到朝阳同志这样的人，当对象就好了。” 听到周萍的话，林小莫当即就乐了，“周萍姐，你现在不嫌弃朝阳同志是乡下人了？” 周萍：“……” 怀念着猪肉白菜饺子的味道，她无所谓道：“朝阳同志是个有本事的人，就是待在乡下，这日子也会红火起来的。” “这倒也是。” 众人忍不住点了点头。 正在此时，隔壁男知青院里，吕东阳满脸阴霾的走了出来。 往西边路上望了望，他狠狠啐了一口。 “啧，你瞧瞧，别管是城市户口，还是乡下户口，咱找对象，还是得看人。” “像有的人，他哪怕是城里来的，那也跟狗皮膏药似的，撕都撕不下来，遇到这样的人，咱就可等着倒霉吧。” 周萍瞧着吕东阳，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 不远处，吕东阳嘴角抽动了几下，“周萍，你说谁呢？谁狗皮膏药呢？” “我就是意外碰上的，又不是特意过来守着的！” “呵~” 周萍什么话都懒得说。 她嘲讽的笑了笑，随即叫着几人，回到了女知青大院里。 “你……你们……” 吕东阳脸上更加难看了。 他望了望远去的曹朝阳与朱琳，又回头瞧了瞧周萍几人，都快气疯了。 突然，他瞧见了女知青院里吴敏拿着盆子，从屋里走了出来。 吕东阳深吸了一口气。 脸上堆起笑容，他连忙朝吴敏招了招手。 院里，吴敏抬了一下眼镜，像是没有看到他。 往院里泼下水，她拿着盆子快步进了屋。 吕东阳：“……” 整个人呆立在原地，他还有些不敢置信。 往日里整天烦着自己的吴敏，这会竟然装作没看到自己？ 自从上次被曹朝阳打吐了，他就觉得吴敏变了，可……可也不能变得这么快、这么彻底吧？！ 踉跄着走了几步，他忍不住恶狠狠的骂道：“女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 第368章 朱琳:我养你 知青点西边的土路上。 曹朝阳骑着自行车，用力蹬着自行车的车蹬子。 后边，朱琳抱着曹朝阳的腰，脑袋趴在他的后背上，闭上了眼睛。 感觉很舒服，她忍不住拱了拱，接着问道：“朝阳同志，你的猪杀的怎么样了？” “好！好着呢。” 听朱琳提起这个，曹朝阳还挺高兴，“我去罗张大队，杀了十头猪，他们队里的赵队长，给了我十块钱的杀猪钱！” “这么多？” 朱琳听着很是惊讶。 十块钱真不少了，她爸一个月的工资才一百多呢。 嗯…… “对啊，十块钱，这比打猎挣得都快，就是可惜也只有年末的时候才有猪杀。” “朱琳同志，等买了车票，我带你去百货商店逛一逛，你看中了什么，我就给你买！” 曹朝阳蹬着自行车，财大气粗的说道。 自打重生到现在，他就一直忙着搞钱。 加上前些日子，大队里的分的工分钱，他现在手里的存钱，已经有小三百了。 在这十里八乡，他也算是数得着的了。 “好。” 后边，朱琳不禁莞尔。 “对了，朝阳同志，我们知青点还喂了一头猪呢，等你有空的时候，过来帮我们杀了吧。” “行。” 曹朝阳点头应了下来。 一头猪，就是顺手的事。 有人帮着忙打下手，他一个多小时就能宰杀完。 “朱琳同志，我现在会的手艺可不少，会杀猪、会木匠活、还会打猎、酿酒，身上还有把子力气。” “以后我跟着你回北京，有手艺在身也饿不死。” “实在不行，我就走街串巷的修家具、打家具，年末再去城郊的乡下杀猪，一年下来，说不定能挣不少。” 曹朝阳面带笑意的说着。 他也不全是开玩笑，心里还真想这样干。 这个年代的北京，各家各户里老家具不少，他走街串巷，说不定还能捡些宝贝呢。 先对付过这几年，等改开之后，他就考个大学，到时候选择就更多了。 后边，朱琳心中一紧，忍不住紧紧的抱着他。 “朝阳，你别这样说，你要是真回北京，我会求我爸、妈给你找个工作的。” “实在不行……” 朱琳咬着嘴唇，坚定道：“实在不行，我养你！” “吱！” 曹朝阳捏住刹车把，直接停下了自行车。 左脚脚尖撑着地，他回头震惊的看向朱琳。 一个女人…… 竟然说要养他？！ 这真是让他心里，感动得不行。 这…… 这…… “朝阳，你这么看我干嘛？” 朱琳抿着嘴，有些害羞，“你别担心我养不起你，我以后工作了，能挣钱的！” 她心里还有话没说，实在不行，她就找爸妈支援一些。 嗯…… 朝阳同志对穿的、玩的都不在意，就是喜欢吃。 想想，她还挺有些压力的，以后她可得好好工作挣钱才是。 得把朝阳同志，养的白白胖胖的。 “我不担心，朱琳同志，能跟着你，我吃糠咽菜都乐意！” 曹朝阳满是深情的看着她。 这个傻丫头，还真想养着自己呢。 感觉有点肉麻，他又轻咳一声道：“朱琳同志，那我以后就靠你养着了，咱一言为定！” 他十分幼稚的伸出了小拇指。 对面，朱琳见状，忍不住笑了。 她也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勾住了朝阳同志的指头。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两人拇指相合，像是做下了一个约定。 半晌，朱琳面带笑意的问道：“朝阳同志，这下子你放心了吧？” “放心了，放心了，以后啊，我什么都不干，就靠朱琳同志养着了。” 听到这话，朱琳脸上一红，她喃喃道：“那……那你也不能什么都不干，至少也得带带孩子呀，什么的……” “孩子？” 曹朝阳脸上带着戏谑。 对面，朱琳急忙捂住了嘴。 轻哼一声，她摁着朝阳同志的肩膀，让他转了过去。 “好了，好了，朝阳同志，咱们还得去县里买票呢，就别耽搁时间了，你快骑吧。” “成，我就听朱琳同志的安排！” 曹朝阳心里美滋滋的。 回头骑上自行车，他用力蹬了一脚。 朱琳脸上带着笑容，又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大清早的，路上没什么人，就他们一辆自行车。 过了公社，到了去县里的大路上，人才渐渐多了起来。 朱琳瞧着路上的行人，也不好意思再抱着朝阳同志了，她主动松开了手。 一个小时后，两人到了县里火车站。 此时已经九点多了，火车站里的人都已经上班了。 两人凑到售票窗口前，便准备买火车票。 他县里没有直达北京的火车，他们得转道去省城兰州，在兰州再转坐火车去北京。 这一路上有小两千公里，他们得坐三四天的绿皮火车硬座，还有些难熬。 “同志，兰州到北京的火车票要多少钱？” 曹朝阳掏出兜里的钱，就准备把两人的票钱付了。 “二十四块五。” “二……二十四块钱五？” 曹朝阳微微一愣，被这个价格吓了一跳。 光兰州到北京，就要二十四块五，这加上从县里到省城的火车票钱，他去一趟北京，就得小三十块钱了，一个来回就要六十。 一个人六十块钱，他和朱琳加一块就要一百二十块钱。 这真是贵的离谱，要是靠杀猪挣钱，他得杀一百二十头猪，才能凑齐这笔钱。 “票还要不要？” “要、要、要。” 旁边，朱琳连忙点着头。 她每年都要回家，早就知道火车票的价格了。 害怕朝阳同志带的钱不够，她连忙掏出钱，就要递给营业员。 “不用，不用，我来吧。” 曹朝阳拦下了朱琳，他拿数出几张大票，递了进去。 从营业员手里，接过四张带着红戳的火车票，他很是肉疼得收了起来。 旁边，朱琳手里拿着钱，直接塞到了曹朝阳兜里。 “朱琳同志，你这是？” “不是……不是之前都说好了嘛，以后我养你。” 朱琳低下脑袋，还有些害羞。 曹朝阳：“……” 看了眼朱琳，他又低头瞧了瞧兜里的钱，不禁乐了。 这傻丫头，还真是说到做到啊。 掏出兜里的钱，他又塞回了朱琳手里，“你要养我，那也得我没钱的时候养啊，现在还不到时候呢。” 窗口里，营业员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了两人。 仔细打量了眼曹朝阳，他都有些嫉妒了，“同志！还买不买票？不买别在这站着。” “买买。” 朱琳连忙点了点头。 让朝阳同志，先去一边等着。 她拿出钱，就替知青点里的女知青们，买起了回家的火车票。 “同志，你再给我拿两张去北京的票，去沪城的也来一张。” …… 第369章 县城里的黄金 “一月二十号，八点五十。” 曹朝阳站在屋门口，仔细看着手里刚买的火车票。 一月二十号，那就是农历腊月二十四。 他和朱琳坐三四天的火车，就应该能到北京。 到京的日子算起来，最快也得是腊月二十八了。 再过两天，正好是大年三十。 之前听朱琳提起过，她家里住的是学校分配的筒子楼，有两个屋和一个小书房。 在这个年代，算是很好的住宿条件了。 曹朝阳还有些期待，希望到时候岳父岳母…… 嗯，别把他赶出去。 抬头看了一眼，见朱琳还在买着火车票，他转身走进火车站的厕所里。 半晌，他若有所思的走了出来。 四下看了看，不远处有个大爷正在扫着地，曹朝阳快步走了过去。 从兜里掏出一盒烟，他拿出一支，递向了大爷。 “大爷，您抽烟。” 对面，老大爷有些惊讶。 他摆了摆手，道：“后生，你有事？” 曹朝阳拿着烟，塞到了大爷手里，这才笑着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跟您随便聊聊。” “刚才我去了趟茅房，嗯，那什么，里边还挺满的，没人收拾嘛？” 见曹朝阳问起了这个，老大爷放下了心。 拿着香烟放在鼻子前闻了闻，他随即抱怨道：“别提了，这站里的茅房，之前一直都是卫生局派人来收。” “现在不是种庄稼的时候，天又冷，又快过年了，那卫生局的人就来的就不勤了。” 老大爷左右看了看，声音小了起来。 “听说那卫生局，最近还搞什么运动，这都快半个多月没人来收了，我们车站催了好几次，可那卫生局，一直没派人过来。” “这样啊。” 曹朝阳忍不住又往茅房的方向，望了过去。 这个年代，大粪可是好东西啊。 庄稼旺不旺，可全靠着那泡粪呢。 只要能施够肥料，他们曹家洼大队地里的粮食，不说多了，至少能增产三成！ 他们曹家洼想买都买不到的东西，县里卫生局的人，竟然这么不上心，真是太过分了！ “这卫生局的人，可真不是东西。” “对，真不是东西，因为这事，我们站里可没少受乘客同志们的埋怨。” 老大爷也忍不住点着头。 “不行，不能一直这样放着，领袖都说了，要讲卫生，这怎么能一直不收拾呢？” 曹朝阳喃喃自语。 他心里打起了小心思。 屋门口，朱琳买好火车票，快步走了过来。 瞧着曹朝阳的样子，她好奇道：“朝阳同志，怎么了？” “没事，没事。” 曹朝阳心不在焉的摇了摇头。 “那咱去百货商店吧，火车票我都买好了。” “成。” 曹朝阳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转身回到到大爷身前，他又递给了大爷一支烟。 “同志，这……” “大爷，我得感谢您，您就拿着抽吧，别客气。” 说完，曹朝阳没再耽搁，他推着自行车，走出了火车站。 招呼朱琳上来，他载着人就往百货商店去了。 路上，他左右打量着。 路过一个公厕的时候，他憋住气，进去瞧了一眼。 大爷说的没错，这公厕瞧着也得有半个月没收拾了。 这县卫生局的人，真是懒政！ 不过这对于他们曹家洼来说，可是好事。 曹朝阳重新骑上自行车，脸上露出了笑容。 “朝阳，你到底怎么了？” 朱琳狐疑的看着他。 自打在火车站里，她瞧着朝阳同志就不对劲？ 额…… 曹朝阳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真想听？” “嗯！” “朝阳同志，咱们以后是要结婚的，不能有事瞒着彼此！” 朱琳表情严肃了起来，她重重点了点头。 “嗐，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点恶心。” “我就是瞧见那茅房里，好久没收拾了，就问了问火车站里的大爷，那火车站的大爷说，县里的卫生局在搞运动，都大半个月没收粪了。” 朱琳：“……” 忍不住曹朝阳背上捶了一下，她可是后悔问了。 这……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朱琳同志，我刚才不想告诉你，是你一直要问的。” 曹朝阳蹬着自行车，不用回头看，都能想象出朱琳现在的表情。 一个没忍住，他直接笑出了声。 后边，朱琳颇为无语的攥着拳头，又打了他一下。 很快，两人就到了百货商店前。 曹朝阳停下自行车，没着急进去。 让朱琳先等一会，他跑去街口的公厕，又去瞧了一眼。 朱琳：“……” “走吧，咱进去吧，今儿来逛百货商店的人可真多。” 曹朝阳脸上带着一股喜意。 快过年了，县里还有附近的乡下，都过来买东西，这百货商店里比后世的商场都要热闹。 因此，街口的公厕里，更是脏的厉害。 这县里卫生局，可真是太混蛋了，一点都不为群众考虑。 “朝阳同志！待会你给我立马去洗个澡！把身上都好好洗干净！” 朱琳嫌弃得不行，感觉朝阳同志整个人都被污染了。 拽着曹朝阳的衣角，她拉着人就往百货商店里，卖衣服的柜台前奔。 “朱琳同志，你要买新衣服？” “不！不是我买，是我要给你买新衣服！” 朱琳拉着他挤进人群里的柜台前，一眼都看中了架子上的黑色呢子大衣。 朝阳同志的羊皮袄保暖是保暖，可一点都不好看。 马上就要去北京了，她要好好打扮打扮朝阳同志。 她母亲最注重人的外貌了，她可不想让朝阳第一眼就给妈留下坏印象。 第370章 英俊的年轻人 “给我买衣服？！” 曹朝阳很是惊讶。 这朱琳同志，还真想养着他啊？ 低头瞧了瞧身上，感觉自己穿的挺好。 自己这一身岩羊皮袄，那可是真羊皮，穿起来又暖和，又舒服，还禁脏，多好的料子啊。 “朱琳同志，算了，我有衣服穿，别浪费钱了。” 朱琳脑袋一扭，根本就听他的。 让柜台里的营业员，拿过黑色呢子大衣，她直接展开，对着曹朝阳照了照。 仔细打量了一下，她感觉不错，这衣服朝阳同志穿上指定好看。 “脱了羊皮袄，把这个穿上试试。” “不用……” “脱！” 朱琳一声轻喝，把周边买衣服、买布料的女同志们，吓了一跳。 众人的目光，看都看了过来。 额…… 曹朝阳赶忙利索的脱下羊皮袄，露出了里边的穿的带雪豹绒毛的小袄。 羊皮袄递给朱琳，他拿过呢子大衣，穿了上去。 他一米八多的个子，在这个年代，算是很高了。 身上不瘦不胖，满是肌肉，他就是是个衣服架子。 黑色呢子大衣，更是把他的身材展露无疑。 “这后生真英俊啊。” “哎呦，比我儿子可俊多了。” “就是黑了些，要是再白点，那可就更好看了。” 一旁的大妈们，也顾不得抢布了，全都看向了曹朝阳。 此时，他头戴旱獭挽帽，身穿一件黑色呢子大衣，笔立挺直，这要大衣的颜色换成军绿的，说他是个当兵的都有人信。 真是个英俊的年轻人。 朱琳上下打量着他，越看越满意。 这才对嘛，她的朝阳同志，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回头看向营业员，她笑着道：“这件呢子大衣我们买了，要多少钱？” “九十八块五。” “九……九十八块五？” 曹朝阳听到这价格，手忍不住抖了抖。 一件呢子大衣，九十八块五，他……他得杀一百头猪，这才能凑齐这些钱。 哪怕是就是城里的工人，那也得不吃不喝，攒两三个月的工资才够。 这个年代，除了要票的粮食、肉，工业品和纺织品，真是贵的厉害。 低头瞧了瞧，他突然满面愁容。 家里攒了小三百块钱，之前他还沾沾自喜呢，这可好，连三件大衣都买不到，自己啊，还是穷人一个。 不成，这次去北京，还是把熊胆都带着卖了吧。 这手里没存钱，他是真没安全感。 眼瞧着朱琳从兜里掏出钱，数了起来，曹朝阳忍不住又拦下了她，“要不，算了吧，这衣服可太贵了，我穿着羊皮袄就挺好的。” “不能算了，你得穿这件大衣见我妈呢！” 朱琳小声嘀咕着。 她拍下曹朝阳的手，继续数出九十八块五，接着递给了营业员。 “这上门见丈母娘啊，是得穿好点。” “对，同志，这件大衣好看着呢，你就穿着吧，丈母娘瞧见了，准保满意。” 旁边，大妈们耳朵都尖着呢，听到朱琳的话后，纷纷笑着说道。 这下子，朱琳可不好意思了。 连衣服都没让曹朝阳换，她拉着人，快步去了卖鞋子的地方。 仔细看了看，县城百货商店卖的鞋子，没那么时髦，还都是五六年前的款式。 瞧着一双男士皮鞋，她就想让朝阳同志再试试。 唔…… “不买了，咱不买了，这个季节穿皮鞋太冷。” 曹朝阳瞧了眼皮鞋的价格，实在忍不下心买。 这一双平平无奇的皮鞋，也得他杀二三十头猪，才能凑够钱。 仔细想想，平常的鞋子穿着还更舒服，真没必要买这贵皮鞋。 拉着朱琳，他快步去了别的柜台。 “不买也行，得咱到了北京，我领着你去王府井的百货大楼买，那是全国东西最全、最丰富的百货大楼，里边的皮鞋可好看了。” 朱琳说起来，还有些兴致勃勃。 抬头瞧了眼曹朝阳，她有些不舍道：“你赶紧把呢子大衣脱了，等洗完身上，再穿这件大衣。” 曹朝阳也有些不习惯，他连忙脱下来，换上了羊皮袄。 这件大衣好看是挺好看，可实在太吸引眼球了。 刚才一路走过来，人人都看自己，这可让习惯打猎隐藏的他，还有点难受。 没再买大的物件，两人逛着百货商店，买了些糖果、点心，又买了些从南方运过来，有些干巴巴的橘子。 这些东西，相比呢子大衣而言，简直便宜的厉害。 两斤橘子，才四毛八分钱。 忍不住扒了一个，曹朝阳递给朱琳一半，两人一边逛一边吃了起来。 橘子有些酸，还有点干吧。 不过能在大西北，吃上南方的橘子，就已经挺不容易了，两人一点没浪费，全都塞进了嘴里。 半晌，朱琳替周萍买了蛤蜊油，又给女知青们买了要捎的东西，她便叫着曹朝阳，准备回去。 不过在回去之前，两人可得好好洗一洗身上。 到了外边，曹朝阳骑上自行车，载着朱琳，就准备去澡堂。 路上，他路过了一片厂区。 仔细瞧了瞧，这个工厂还不小，紧挨着厂区的就是一片家属楼。 曹朝阳下意识的捏住手闸，停了下下来。 后边，朱琳实在忍不住了，她无奈道：“你不会还想去人家厂里的公厕看看吧？” “曹朝阳同志！待会你必须好好洗洗！把身上搓洗干净！不然……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没……没有，你想啥呢？我看这个干嘛？” 曹朝阳连忙摇了摇头。 仔细打量了一下，这片厂区的家属楼，人还真不少，这起码有好几千人。 这边和县里其它的地方，应该也差不多，确实没有必要进去看的意思。 唔…… 他用力蹬了一脚，自行车立马窜了出去。 路上没有再耽搁，他载着朱琳，就去了县里的浴室。 两人各自泡了一个澡，好好清洗干净了身上。 等从浴室出来，曹朝阳拿起旱獭帽子，戴到朱琳脑袋上，接着他骑上自行车，奔向曹家洼。 第371章 徐二流子的嘴炮 回去的路上，曹朝阳骑着自行车，蹬的飞快。 说实话，他还有些担心县里的卫生局，会突然把大粪收了。 一想到这个，他心里就着急。 自行车后座，朱琳又抱住了他的腰。 轻轻嗅了一下，朝阳同志现在穿的是呢子大衣，身上带着一股肥皂的味道，还挺好闻的。 突然，自行车驶过一个土坑。 “哎呦……” 朱琳身子高高飞起，瞬间又跌回了自行车座上。 揉了揉屁股，她抱怨道：“朝阳同志，你慢点，咱又不着急回去！” 曹朝阳也是被吓了一跳，他立马捏下手闸。 自行车突然停下，朱琳整个人又往前一撞。 朱琳：“……” “那也不用太慢！” 额…… 曹朝阳重新蹬着自行车。 回头看了一眼，他还有些不好意思，“朱琳同志，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屁股疼。” 后边，朱琳这才重新抱住了他的腰，闭上了眼睛。 今儿天气很好，晒着人还挺舒服。 拱了拱脑袋，她打了个哈欠，很快就有了睡意。 这睡意还有些凶猛，她耷拉着脑袋，一个恍惚，差点摔下了自行车。 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她带着鼻音道：“朝阳同志，我困了。” “困了？” 曹朝阳回头又看了她一眼。 想了想，他捏住车把，停了下来。 找了一截绳子，他绕过迷迷糊糊的朱琳，直接将她整个人，和自己紧紧拴在了一块。 用力蹬了一脚自行车，他试了试，感觉绳子很结实。 “朱琳同志，你放心睡吧。” 唔…… 朱琳闭上眼睛，双手还紧紧抱着他。 曹朝阳仔细看着路，尽量避开土坑。 还好这些日子，一直没下雪，不然这路，更是难走的厉害。 一路没停，他又骑了一个多小时，这才到了知青点前的土路上。 扭头往知青点的方向望了一眼，他回头道：“朱琳同志，你是先回去一趟，还是跟着我一块回家？” 半晌，朱琳这才呢喃道：“回你家吧。” 曹朝阳脸上露出了笑容。 没有犹豫，他立马蹬着自行车，就奔向曹家洼。 …… 村口。 之前热热闹闹的土墙前，如今只剩下了五六个人。 自从前两天，曹兆坤号召社员们挖池塘开始，这土墙前晒太阳的人，就只剩下了村里的老弱病残 今天徐二流子也在。 昨天杀猪，他被河水冻得不轻，便偷懒没去挖池塘土。 倚在土墙前，他微眯着眼睛，整个人太阳晒着，舒服得不行。 旁边，贾云芳也在。 爹的大队长的职位被撸了，这两天一直在家里闹脾气，她实在受不了，便只能来这里躲着那张虎山。 “咦？那不是朝阳吗？怎么今儿打扮的跟城里人似的？” “嘿，还真是他，你瞧后边，那女知青也在呢。” 听到旁边社员们的说话声，徐二流子和贾云芳，全都抬头望了过去。 “这……这朝阳今还真是人模狗样的。” 徐二流子瞧着曹朝阳穿的呢子大衣，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不过还真别说，朝阳穿着这件大衣，是真英俊。 往后再一瞧，徐二流子又看见了自行车上，抱着曹朝阳的朱琳。 她身上也穿着一件红大衣，跟曹朝阳的简直就是红黑配，两人待在一块，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是那么的顺眼。 “朝阳和那女知青，可真是……真是……” “郎才女貌！” “对对对，就是这个词，郎才女貌，真搭配啊。” 徐二流子忍不住的赞叹道。 旁边，贾云芳可不觉得搭配，反而觉得很是刺眼。 眼瞧两人越来越近，她脸上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 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她狠狠啐了一口道：“呸！不要脸，乱搞男女关系！” “贾云芳！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徐二流子一听她这话，立马就站了起来。 面色不善的看着贾云芳，他轻哼一声道：“我可告诉你，那朝阳和朱琳同志，是正经的未婚夫妻关系！” “你还不知道吧？这朱琳同志都写了结婚申请书了！” “什么？！” 贾云芳微微呆了呆，还有些不敢置信。 写了结婚申请书了…… 那……那他们不就很快就要结婚了？ 双手紧紧攥着，她下意识的用指甲插进自己的肉里，剧烈的疼痛，让她心里勉强好受了一些。 徐二流子看着她那样子，又故意道：“你知道朝阳当初，是怎么跟朱琳同志说的吗？” 轻咳一声，他说着前两天刚从知青点，打听来的八卦。 “往后余生，风雪是你，平淡是你，清贫也是你……” “心底温柔是你，目光所至，也是你。” 徐二流子摇头晃脑的念叨着。 这几句话，他也不太懂，不过反正很好听就是了。 嗯，就是有点肉麻。 “哎呦，你瞧瞧，你瞧瞧，这话听着，多有……多有那什么诗意啊，这有的人啊，一辈子也听不到别人跟自己这么说。” “他……他能说出这种的话？！” 贾云芳喃喃自语，不敢相信。 “当然能，朝阳自打半年前就变了，有什么不可能的？” 徐二流子面带嘲讽。 心里又默默念叨了一遍词，等以后有相中的人了，他也这样说一遍。 旁边，贾云芳实在待不下去了，她转身逃跑似的走了。 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心里委屈得不行。 徐二流子扭头瞧了一眼，忍不住撇了撇嘴。 “神经！倒像朝阳对不起你一样。” …… 第372章 下定决心，统一思想，偷粪 “朝阳，你和朱琳同志，这是去县里了？” 徐二流子往前走了几步，迎上两人。 仔细打量着曹朝阳穿的呢子大衣，他心里很是羡慕。 这衣服在百货商店里可不便宜，唉，他这辈子也就只有看看的份。 “徐二，你赶紧把我三叔叫到大队部，我有十万火急的事。” “啊？十万火急的事？” 徐二流子听着就是一愣。 “快去，快去，别耽搁了。” 曹朝阳心里很是着急。 连忙催促了一声，他蹬着自行车，回到了自家院门口。 回头瞧了一眼，见朱琳还在睡着，他连忙拍了拍朱琳抱在自己胸前的手。 “朱琳同志？醒醒，咱到家了。” “嗯？” 朱琳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整个人还有些懵，她刚想要下自行车，就发现自己被绑在了曹朝阳背上。 双手干脆抱住曹朝阳的脖子，她直接挂在了曹朝阳身上。 “我好困啊，朝阳同志，你背我回去吧。” 曹朝阳回头又看了看，还有些担心。 他双手抱着朱琳的腿，背着她进了院门。 到了屋里，他解开身上的绳子，将朱琳放在了火炕上。 “朱琳同志，你不会是病了吧？” 曹朝阳说着，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感觉没有发热，他这才略微安了安心。 “没，没有，就是今天你叫的我太早了，我昨晚上又熬了夜，太困了。” “你干你的事去吧，不用管我，我得再睡一会。” 朱琳呢喃着，就钻进了火炕上的被子里。 跟朝阳同志，都睡过一张熊皮了，她也没什么计较的，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她便闭上了眼睛。 曹朝阳见状，笑着摇了摇头。 脱下身上的呢子大衣，他盖到被子上。 四下看了看，他又喊过了小藏狐，“二哈，你在屋里守着，别乱跑了。” “嗷……” “嘘！” 小藏狐仰头刚想叫，就被曹朝阳一把攥住了嘴筒子。 队里还有大事要干，他回头又看了眼朱琳，接着便想出去。 噌！ 土炕上，朱琳一下子坐了起来，“曹朝阳同志！不准……不准你碰那什么，不然你以后就别想……别想碰我！” 额…… “那是农家肥，我家里的都是自己收拾的，再说也碰不到身上。” “不行！就是不行！外人的跟家里的不一样！” 朱琳很是倔强的说着。 她下来当知青，也有好几年了，也知道大粪是好东西。 可……可就是不行！ 想着这一路上，曹朝阳时不时去公厕瞧那什么的样子，她心里还有些嫌弃。 “成！成！成！” “我不碰，不碰，保证不碰，这下你放心了吧？” 朱琳打了个哈欠，整个人又直直的倒了下去。 真是太困了，她此刻连动都不想动。 曹朝阳：“……” 走上前，给她盖好被子，曹朝阳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拿下自行车上的东西，重新换上羊皮袄，他骑上自行车，就奔向大队部。 此时，曹兆坤和徐二流子，已经在队部的院里等着了。 瞧见曹朝阳骑着自行车来了，两人急忙迎了上去。 “朝阳，到底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啊？你赶紧说，我还得带着人挖池塘呢，可不能耽搁了。” 旁边，徐二流子也好奇的看着他。 曹朝阳喘了口气，他也没卖关子，立马就将在县城遇到的事，仔细说了一遍。 那些大粪，就是庄稼地里的黄金。 既然遇上了，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朝阳，你的意思是……是……” 曹兆坤咽了一口唾沫，道：“咱去偷粪？！” “什么叫偷粪啊！” 曹朝阳一摆手，不爱听这话。 走了两步，他颇为高尚道：“领袖都说了，要讲卫生，要搞清洁运动！咱们这是听领袖的话！可不是什么偷粪！” “县里茅房那么脏，大粪都满了，也一直没人收，咱们这是发扬高尚的风格，主动替群众们打扫卫生，不让他们拖清洁运动的后腿，他们还得谢谢咱们呢！” “可这……这……” 曹兆坤还是有点害怕。 他是队里的老狐狸，可也是一个老农民。 面对着县城里，他天然有些畏惧。 “哎呦，三叔，您还担心什么啊？咱们去收粪，群众们肯定不会拦着，他们还乐得有人给他们收拾呢。” “县城里唯一在乎的，就是卫生局的人，可他们忙着搞别的事呢，哪还顾得了咱们？” “咱们收粪的时候，把口鼻捂上，等县里卫生局的人反应过来，他们连咱们人都找不到，这还害怕什么？” 曹朝阳掰着手指头，一件件的跟三叔说着。 哪怕这事就算被找到了，也不用怕，要怪就怪县卫生局的人，放着大粪不收拾，这论起来还是他们的错。 这哑巴亏，他们可是吃定了。 “三叔，要是有足够的粪肥，咱们队里明年的粮食收成，至少能多收三成！” 曹朝阳伸出了三根指头，“三叔，多收三成的粮食，咱们队里的人，吃都吃不完，这可比副业都重要！” 旁边，徐二流子都听动心了。 扭头看向曹兆坤，他连忙道：“大队长，干吧！” “那……那就干了！” 曹兆坤一狠心，直接应了下来。 侄子说的不错，只要能施够粪肥，队里明年至少能多收三成的粮食。 为了这三成的粮食，这事值得干！ 大不了就撸了他这个大队长！ 第373章 偷粪大作战 “朝阳，你去工地上，把队里所有的壮劳力，还有老杨他们，全都叫过来。” “让他们把驴车、牛车、马车全都赶回来，板车也让他们推回来，绑上粪桶、粪筐子，实在不行，就挑着粪桶去。” “咱们要干，就干个大的，用驴车拉，用人推，也要把县里的大粪，全都推回来！” 曹兆坤心中豪气顿生。 既然决定做了，那就干个大的！ 算计了一下队里的家伙事，他感觉还不够。 想了想，他又开口道：“朝阳，你把自行车给我，我去罗张大队，再去借些板车，他们队里板车多。” “待会你集齐了人，直接带着他们出发！” “成！” 曹朝阳没犹豫，立马让出了自行车。 喊着徐二流子，他快步跑向南边。 挖池塘的工地上，社员们正在热火朝天的干着。 挖了三天，整个池塘被他们挖下去了半米深，按照这进度，年前他们就能干完。 正在这时，曹朝阳和徐二流子跑了过来。 “大家伙先别挖了，五十岁以下的，赶紧拿着铁铲，推着所有的板车，跟我去队部！” “老杨，你们也别拉土了，快把驴车、马车、牛车，都赶回去。” 工地上，社员们全都愣住了。 众人拿起铁铲，纷纷聚了过来。 人群里，张宝亮和徐老六懵逼的问道：“朝阳，什么事啊？” “是啊，发生了什么事？” “大事！关乎着咱们大队，明年能不能吃饱的大事！” 曹朝阳拉着两人走到一边，迅速的说了一下。 “嘶~” “这……这……” 张宝亮、徐老六又惊又喜。 整个县城的大粪，这得有多少啊？发财了，真是发财了。 “哎呦，别耽搁了，赶紧带着人跟我走。” “对对对，这事不能耽搁，不能耽搁。” “大家伙，快快，女同志们也跟上。” 几人连忙喊着，带着人就到了大队部。 曹朝阳数了数，现场总共是一百多号人。 往下压了压手，他高声道：“大家伙都静一静，咱们这次的任务，是去县里拉粪。” “你们拉粪的时候，找个东西，把口鼻捂上，别人要问你们，你们就说自己是卫生局的，其它的话，什么也别说。” “啊？” “卫生局？朝阳，咱们什么时候成卫生局的人了？这是骗人吧？” 社员们面面相觑。 这次还没等曹朝阳解释，张宝亮和徐老六就说了起来。 听到能让明年的粮食，增产三成，众人顿时把其余的事，全都抛到了脑后。 能不能吃饱，这事比什么都重要。 没有再耽搁，曹朝阳喊着众人，浩浩荡荡的就出发了。 …… 罗张大队前，曹兆坤早就借好了板车，正在绑着粪筐子。 见队里的社员们到了，他连忙招了招手，让人过来推。 “曹队长，你们这是去哪推粪呀？公社的粪站里，现在没大粪了吧？” 罗张大队的女队长也在。 瞧着曹家洼的这一百多号人，她满是好奇。 “我们不是推粪，就是推点土，赵队长，真是谢谢你们的车了，明儿我就给你还回来。” 曹兆坤打了个哈哈。 他推着自行车，快步跟上人群。 “推土？土有什么好推的？” 赵队长望着他们远去，心里一万个不信。 “都这时候了，哪还有大粪？” 想了一会，她也没想明白。 赵队长摇了摇头，转身走进了队部里。 …… “朝阳，咱俩先一步去县里看看，把所有的公厕，都记一遍。” “成！” 曹朝阳接过自行车，他载着三叔，奔着县里就去了。 后边，张宝亮和徐老六领着人群，继续推着板车大步走着。 这里离县城还很远，想要走到县城，至少也得两个多小时。 老杨一行人，赶着驴车、马车，要快一些。 渐渐的，两者拉开了些距离。 “老杨，你们先去县里，别等我们了。” “二满，你带几个女同志上去，那女茅房也得掏。” 张宝亮招呼着，让曹二满领着几人，上了马车。 徐二流子见状，立马扛着铁铲，也爬了上去。 走路太辛苦了，还是坐马车舒服。 …… 大半个小时后，曹朝阳载着三叔，到了县里。 没去别的地方，他带着三叔，在街道上的各个公厕里看着。 半晌，他骑着自行车，又去了几个厂区附近的家属楼、居民院。 这边的大粪，比公厕里还要多。 看了一大圈，曹朝阳又大着胆子，去了一趟附近的县政府。 这里可比外边干净多了，感觉没粪可拉，他又载着三叔，去县医院瞧了瞧。 从县医院的茅房出来，曹兆坤很是振奋。 “这粪真好啊，都是干的，没一点稀的，比队里的猪粪都好。” “好粪！真是好大粪！拿钱都买不到的好大粪，指定壮庄稼地！” 旁边，有几个路过的人，满是怪异的看着他。 曹朝阳连忙往旁边挪了挪，表示不认识这人。 “朝阳，赶紧过来，咱们去县里的大路上等着他们，今儿不管说什么，咱也得把这县城的粪全搬回去！” 曹兆坤一点也不介意。 他连忙喊过曹朝阳，坐到了自行车上。 回去的路上，他嘴里还在嘀咕着，一直夸好粪。 他们大队，每年花钱去粪站拉的粪，那都是稀的。 尽管如此，这稀的粪量都不多，公社里的每个大队，也就分两三车。 这县里的大粪就不一样了，大部分都是干的，质量是真好，放进地里，明年的庄稼一定大丰收！ “三叔，您快别说了。” 看了好多个茅房，曹朝阳现在还有些犯恶心。 狠狠蹬了一脚，他载着三叔，就去了县里的大路上。 两人蹲在路边，等了一会。 大半个小时后，老杨几人赶着马车、驴车便到了。 此时，马车、驴车上坐满了社员，人人都扛着铁铲。 徐二流子和高玉芬也在，两人坐在老杨头的马车上，好奇的瞅着。 “朝阳，你去西边，我去北边，咱分头拉粪。” “成！” 曹朝阳招了招手，领着三辆马车，奔着火车站就去了。 路上，经过了两个公厕。 他让两辆马车留下，进去铲粪，他单独领着老杨，到了县里的火车站。 “同志，你们这是？” 火车站里的大爷，看着他们，还有些奇怪。 曹朝阳连忙拿出一支香烟，推到了大爷手里，这才笑着道：“大爷，我们这是来给你们火车站，打扫茅房的。” “打扫茅房？” 大爷脑子一时没转过来，“这是县卫生局的活啊，一直都是他们收粪。” “大爷，他们这不是一直没来收嘛，我早晨来上了一次厕所，实在看不过眼。” 曹朝阳说着，随即挥了挥手，让马车上的老杨、徐二流子几人，赶紧去茅房里收粪去。 转身拉着大爷的手，他又继续道：“领袖都说了，要让我们讲卫生，要搞清洁运动，我们替卫生局，先把这清洁运动搞了。” “可……” “大爷，你们火车站，管他谁把粪收走了呢，反正你们站里的茅房干净了就行。” “这倒也是。” 大爷忍不住点了点头。 不过这替卫生局收粪的事，十多年了，还是头一遭见。 “同志，你哪的人啊？” “哦，后家岭大队的。” 曹朝阳胡乱诌了一个名字。 掏出兜里的火柴，他替大爷点上烟，“大爷，您先忙着，我进去瞧瞧。” 大爷点了点头。 吸了一口烟，他还有些不放心，连忙嘱咐道：“对了，你们可得打扫的干净点。” “大爷，您就放心吧，准保一点大粪都不留。” 曹朝阳对这个有信心。 对他们大队来说，这大粪可是宝贝。 捂住自己的口鼻，他大步走进了茅房里。 第374章 县里抢粪忙 大冬天的，茅房里味道不算大。 这么冷的天气里，大粪也都冻结实了，铲起来很方便。 曹朝阳往里边瞅了一眼。 老杨和徐二流子几人，正在往粪桶里铲着大粪。 “朝阳，你这脑子可真好使，来次县里就瞧见宝贝了，这要拉回队里，明年就?等着收庄稼吧。” “徐二，你整天走街串巷的，也跟着朝阳学学。” “朝阳那是胆子大，谁能想还能来县里偷粪呢。” 徐二流子嘟囔着。 他是队里的二流子，可也没想到过，来县里还偷大粪，朝阳真是给他上了一课。 “去去去，什么偷粪啊？都正经点，咱们这是搞清洁运动，免费替群众们掏大粪，你们快点干，咱还有的地方去呢。” 曹朝阳有点受不住了。 冬天茅房里味道不大，可这瞧多了也犯恶心。 没有再待下去，他转身快步走了出来。 到了外边，他只见玉芬嫂子拎着一个粪桶，正往马车里倒着。 不远处，县里火车站的一位中年男人，正指着这边，向扫地的大爷，询问着什么。 曹朝阳心中一紧。 他掏出烟盒，正想过去呢，就见中年男人转身就走了。 不敢耽搁，他走上前向大爷急忙问道：“大爷，那是？” “哦，那是我们领导，问了问掏粪的事。” “他没说什么吧？” “没有，听说你们是听从领袖号召，过来搞清洁运动的，我们领导还挺高兴呢。” 曹朝阳听到这话，心里这才放下了心。 跟他想的一样，火车站里的人，才不管大粪会被谁拉走呢，只要茅房干净了就行。 “同志，我们车站西边，还有一个茅房，你们一并给我们掏了吧。” “成成，您带我去看看。” 曹朝阳跟着大爷，就去另一个厕所瞧了瞧。 半晌，他跟老杨和徐二流子说了一声，随即骑上自行车，去街道上的另外两个公厕看了看。 公厕里的大粪，比火车站要少多了。 此时，他们都已经快打扫干净了，可马车上还没满。 曹朝阳骑上自行车，带着他们立马又往附近的厂区去了。 到了厂区门口，他掏出烟，连忙递向保卫科看门的人。 “你们是干什么的？” “同志，我们是听从领袖号召，过来搞清洁运动的！” “清洁运动？” 保卫科的几人听着一愣。 他们别的运动听多了，还是第一次听什么清洁运动。 “掏大粪。” “哦哦，掏大粪啊，你们可算是来了，赶紧的吧，我们厕所都快满了。” 保卫科的几人放心的接过烟，接着连忙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快进去。 瞧着装粪的马车，几人还有些嫌弃。 曹朝阳笑了笑，也不在意。 他推着自行车，带着人进了厂区，便直奔茅房。 上千人的大厂，光茅房就好多个。 路上，他拿着烟找人问清楚另外几个，接着便跟社员们说一声。 “你们赶紧装，打扫干净些，装完了就往曹家洼拉，接着再回来，咱今天必须干完，” “朝阳，你就放心吧，我们明白。” “对，我们都明白。” 社员们脸上围着围巾、破布，众人也不嫌弃，纷纷跑到茅房里，铲起了大粪。 这可关乎着他们明年地里的收成，这茅房里的味道再难闻，那也比饿肚子好受。 搁平时，他们想铲这大粪，那都铲不到。 曹朝阳又看了几眼，也没多待。 骑上自行车，他又回了县里的火车站。 此时，老杨、徐二流子几人，已经打扫的差不多了。 他进茅房瞅了一眼，如同他讲的，茅房里很干净，一点大粪都没剩。 跟扫地的大爷打了声招呼，他立马带着人，又往厂区里赶。 火车站大院里。 扫地的大爷瞧马车走了后，特意进茅房看了看。 半晌，他摇着头走了出来。 外边，一个中年男人好奇的问道：“老刘，他们打扫的不干净？” “干净，可干净了。” 扫地的大爷，连忙解释道：“主任，他们打扫的可比县里卫生局的那帮人干净多了，要是以后能让他们一直打扫就好了。” “他们倒是乐意，不过啊，县卫生局的人，可不会同意。” 中年男人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又进了屋里。 …… “老杨，徐二，你们拉着马车，一直沿着厂里的大路，一直往前走，那就是茅房。” 曹朝阳往西边指了指。 等马车进去后，他立马掏出烟，又凑到了保卫科的几人面前。 一人分了一根，他连忙打听道：“同志，这附近还有没有别的工厂啊？” “有，西边有个农机厂，不过他们人少，就一两百号人。” “再往西走，快到县郊了，还有个火柴厂，也有上百号人，对了，西南那边，还有个木器厂。” 曹朝阳拿出本子，连忙记上。 这些厂子里，大粪应该不少，都得走一趟。 几位保卫科的人，仔细打量了一下他，好奇的问道：“同志，你不是县卫生局的人吧？” 额…… “我们是替他们干活的。” 曹朝阳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打了个哈哈混了过去。 骑上自行车，他按照几人说的，又去全看了一遍。 几个工厂中间，还夹杂着大片的居民区。 这些平房大院里，用的都是街道上的公共厕所，里边的大粪也不少。 路过县里的供销社，他又花了几毛钱，新买了一盒烟，揣在了身上。 等回到厂区，三辆车上的大粪，也已经装满了。 老杨几人赶着车，就准备回去。 “老杨，你们路上快点，对了，路上要是有人要问这粪是哪来的，你们打死都别说。” “明白，明白。” 老杨几人点着，赶着车就走了。 徐二流子、高玉芬几人没在车上，他们拿着铁铲，还待在茅房前。 曹朝阳让几人先歇着，他骑上自行车，又奔向了县里来时的大路。 第375章 小看了县城的粪量 “三叔？” 曹朝阳刚转过一个街道，就瞧见了曹兆坤。 用力蹬了一脚，他连忙喊住了人。 “三叔，快上来吧，您带的那几辆车，都装满大粪回去了？” “都回去了。” 曹兆坤点了点头。 他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接着急忙坐到了自行车后边。 这大冬天的，他跑来跑去，倒是热得不行。 “朝阳，县里这大粪可真好啊，哎呦，比咱队里的可好多了，明年那庄稼，肯定大丰收。” 曹兆坤满脸喜色。 他刚当上大队长，就办了这么一件大事，他这个大队长的位置，肯定稳了。 粮食多了，队里也能多养些牲畜。 牲畜一多起来，以后的粪也会多，这队里的日子才能越过越好。 “朝阳，真是多亏了你啊，你就是咱队的大救星！” “三叔，您别这么说，我就是个出主意的，这还得靠大家伙出力气，才能把大粪拉回去。”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居功。 很快，他带着三叔，就到了来时县里的大路上。 此时，推着板车，挑着粪桶，步行的社员们，都还没到呢，两人只能待在路边，先等一等。 曹兆坤实在累得很。 也不管脏不脏，他找了块石头，一屁股坐了下去。 “朝阳，快坐坐吧。” 曹朝阳也是累了。 骑着自行车，来回好几趟县城，他此时双腿都有些发抖。 拍了拍石头上的土，他也坐了下去。 “大队长，等回去了，您今儿可得给我记个满工分。” “成，没问题，肯定多给你记，今儿只要是来拉粪的，全都多记工分。” 曹兆坤很是大气的说道。 往路上望了望，见队里的人一直没来，他心里还很是着急。 “三叔，你带人去掏粪，那些家属院的人，没说什么吧？” “没有，还真让你说着了，他们才不管是谁掏大粪呢，只要能把大粪掏干净就行，有问的人也不上心，听我说是替卫生局干的，他们也没管。” 曹兆坤朝侄子伸出了大拇指。 这县里发生的事，可全让侄子说着了。 “朝阳，你说咱以后，还能不能再来偷……咳咳，再来县里拉点粪？” 曹朝阳：“……” 瞧见之前都不敢偷粪的三叔，如今胆子变这么大了，他都有些哭笑不得。 摇了摇头，他认真道：“三叔，您就别想了，之前那是没人干，那县卫生局的人，这才大意了让咱们掏了粪，以后可不会有这好事了。” “唉，也是。” 曹兆坤听罢，也只能遗憾的叹了口气。 这要是能把县里的大粪承包了，他们大队以后就永远也不用怕饿肚子了。 不过这种好事，他也就是心里想想罢了。 两人坐在路边，又等了十多分钟。 县里远处的大路上，终于出现了推着板车、挑着粪桶的社员们。 曹朝阳和曹兆坤连忙站了起来。 “朝阳，还是跟之前那样，你带着一半的人去西边，我带着一半的人去北边。” “等城西、城北掏干净了，你再等着人去城南，城东我带着人过去。” “好！” 曹朝阳深吸一口气，应了下来，接下来这就是场硬仗了。 那县卫生局的人，就算再迟钝，明天肯定也会发现这大粪没了的事，他们必须在今天，把县里的大粪，全都推回去。 这个任务，还是很重的，得曹家洼的全体社员们，一起努力才成。 很快，张宝亮和徐老六带着社员们，走了过来。 从曹家洼到县里，众人走了两个多小时，可众人此时干劲十足，没一个喊累的。 “大队长，接下来去哪？” “一队的人都跟着我，三队都跟着朝阳，二队的分一半人跟着我，一半人跟着朝阳，今天任务很重，明年能不能吃上饱饭，就全看大家伙的了！” 曹兆坤一招手，带着人就往城北去了。 剩下的社员们，全都看向了曹朝阳。 “大家伙跟我来。” 曹朝阳推着自行车，转身就往西走。 后边，社员们推着板车，挑着担子，急忙跟上。 “朝阳，县里的人，让咱们掏大粪？” “你们就放心吧，他们不管谁掏大粪，只要能把大粪掏干净了就成。” “对了，待会你们就说是替卫生局干活，搞清洁运动的，别的，什么也别说。” 这次，曹朝阳换了另一条路。 每经过一个公厕，他就留两辆板车和一个挑粪桶的。 很快，五十多号社员，零零散散的分散在城西的公厕里，干起了掏大粪的活。 大半个小时后，众人推着装满的粪车、挑着粪担子，就往曹家洼赶。 曹朝阳看着众人浩浩荡荡的走了，心里还挺感叹。 这来回好几十里的路，还推着车、挑着担子，可没一个人喊累的。 为了明年的粮食，社员们真是拼了。 回头又看了眼公厕，他此时还有些发愁。 社员们都努力着呢，可县里的大粪，实在太多了。 就凭他们手推肩扛，很难在今天把大粪全运回去。 之前他还是小看了县城里的粪量，别说今天了，就是再给他们一天，明天也运不完。 “唉，算了，能运回去多少就运多少吧。” 曹朝阳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瞧着好好的大粪，却没法运回去，他心里还是挺难受的。 半晌，老杨几人赶着马车，又从曹家洼回来了。 曹朝阳不敢耽搁，立马骑上自行车，领着他们又往新的厂区去了。 …… 下午，罗张大队。 赵队长站在队部前，望着前方土路上，推着粪车、挑着粪担子的队伍，惊得微微张开了嘴巴。 “这……这上百号人，是从哪弄的大粪？” 这个年代，大粪那都是宝贝，平常时候，能推个几车，挑上几担子，那就很不容易了。 可面前这绵延几十米的推粪大队伍…… 心中实在震惊得很，她快步走上前，朝着一个曹家洼的社员问道：“同志，你们这大粪，是从哪弄的？” 曹家洼的社员，喘着粗气，用力推着车，根本就不答话。 接连问了好几个人，没一个搭理自己的，赵队长可是生气了。 瞧了瞧人群里，发现曹家洼的小队长也在。 她招了招手，带着七八个人走上前，拦下了推着板车的张宝亮。 “张队长，这车可还是我们大队的，今儿你们不把这大粪的事说清楚，就把车还给我们！” 第376章 三七分，你三我七 “赵队长，你这不是耍无赖吗？！” 张宝亮慌了。 他刚见识到了县城里的粪量，这要是没了板车，没法运回来，他们大队可就亏大了。 “我耍无赖？” 赵队长指着自己，摇了摇头，“我这可不是耍无赖。” “张队长，你们不说这大粪是哪来的，谁知道是不是偷的？我们可不想自己大队的板车，让贼利用了！” “你说谁是贼呢？！” 张宝亮被她戳中了粪的来源，心里还有些慌。 强忍着镇定，他干脆闭口不再说话。 “张队长，我就是好奇你们哪拉的粪，你至于这么大的反应吗？不会是真被我说中了吧？” 赵队长仔细打量着张宝亮。 她脑子里也一个劲的想着这粪的来源。 可去县里偷粪这种事，实在太大胆、太出乎预料了，她一时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 问了半晌，眼瞧着张宝亮不回话，她突然笑着道：“张队长，你就说了吧。” “就你们靠板车推，靠人担，这得干到什么时候？” “我们队里可有的是马车、驴车，要不，我让队里的马车、驴车，替你们去拉？” 对面，张宝亮瞬间就心动了。 县城里的大粪，他可都是瞧见了的。 就靠他们用板车推、用担子担，最多再去一趟，那天就黑了，根本就推不完，也担不完。 看着眼前的中年女人，他试探性的问道：“你替我们拉粪，不要钱吧？” 赵队长乐了，她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要钱，不要钱，这拉来的大粪，分我们大队一半就成。” “什么？一半？！” 张宝亮直接闭上嘴巴，推着板车就要走。 赵队长一挥手，罗张大队的几人，立马又拦下了他。 旁边，曹家洼的社员们见状，停下板车、放下担子，就要上前。 “别管我，你们赶紧把大粪推回去！” 张宝亮挥了挥手。 眼瞧罗张大队的人不让自己走，他干脆一屁股坐下，闭上了眼睛。 “张队长？张队长？” “张队长，你别不说话啊，我们替你们把粪拉回来，要一半不多。” 赵队长凑在他身前，一个劲的劝着。 “不多？这粪全是我们买的！你简直就是抢！不成！不成！” 张宝亮摆着手，说什么也不乐意。 两人僵持了一会。 半晌，赵队长无奈道：“那六四？” “九一！” “九一？你这不是让我们白帮忙吗？” 赵队长又被他这话气笑了。 看着张宝亮，她又伸出了四根指头，“必须给我们四成，不然这板车，我们大队就不借给你们了，等他们送完大粪回来，我们就把车扣下，你好好考虑清楚吧！” “不借就不借，大不了我们大队，自己个慢慢拉！” 张宝成表现的满不在乎。 对面，赵队长见状，还有些头疼。 回头看了看板车、担子上的大粪，她回头坚定道：“三成！” “二成。” “就三成！不然，我们还不如不干！” 张宝亮盯着中年女人看了一会。 半晌，他无奈的点了点头，“三成就三成，赵队长，你可要说话算话。” “哼！我赵桂芬，吐口唾沫是个钉，绝不反悔！” 张宝亮听到这话，心中彻底放下了心。 说实话，他也害怕万一要多了，那罗张大队的人，瞧见粪都是县里偷的，会翻脸。 三成就三成吧，只要能把粪拉回来，那七成就算白得的。 “赵队长，你赶紧把你们大队的马车、驴车集合起来，我待会马上领你们去拉粪。” “行！” 赵桂芬此时心里很是得意。 现在队里的砖窑没开张，马车、驴车都闲着呢，跑一趟就能白得三成的大粪，他们可是赚大了。 “对了，你们要多少辆车？” “有多少要多少，赵队长，你把你们大队所有的马车、驴车，全都集合起来吧。” “全都要？” 赵桂芬呆了呆。 这到底去哪买的大粪？竟然要用这么多辆车拉…… 疑神疑鬼的回到大队部，她立马招呼着社员们，去套起了马车、驴车。 很快，二十多辆马车、驴车就套好了。 张宝亮瞧着这一溜的车队，心里羡慕得很。 他们大队要是有这么多车，也用不着跟罗张大队的人，分大粪了。 “张队长，你们这大粪到底去哪拉的？” “去县里。” 张宝成坐到马车上，接着招呼人，就往县里奔。 “县里？” 赵桂芬又呆了呆。 这么大的粪量，好像确实也只有县里才有。 可县里的大粪，也不会卖给一个大队这么多。 心里好奇得很，眼瞧着张宝亮不说话，她只能暗自猜测着。 马车、驴车的速度很快，半个小时后，张宝亮就带着队伍，到了县里的大路上。 此时曹朝阳和曹兆坤正在路边，等着队里的人呢。 瞧见来了这么大一溜的马车，两人全都愣住了。 见马车上赵队长也在，曹兆坤脸色变得很是难看，“张宝亮，这是怎么回事？” “大队长，您听我说。” 张宝亮急忙跳下马车，拉着两人走到一边，说起来了分粪的事。 “三七分？凭什么给他们三成？” “哎呦，宝亮，你可气死我了。” 曹兆坤一拍大腿，心疼得不行。 这些大粪，那可都是宝贝。 别说给外人三成了，就是给外人一铁铲，他也不乐意。 “大队长，这县里的大粪太多了，光咱们大队的人，就是累死一天也推不完啊。” 张宝亮面露苦笑。 “三叔，宝亮说得对，咱们靠人推、靠人担，今天干不完，干脆让给他们三成，咱那七成，也算是白得的。” 曹朝阳扭头看了看。 二十多辆马车、驴车，还挺壮观的，这么多车，足够把县城里的大粪，全都铲回去。 “唉，我……我就是舍不得。” 曹兆坤也见识了县城的粪量，知道光一个大队，根本推不完，可他还是心疼得厉害。 瞧着两人都看着自己，他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三七就三七吧，总不能再把人家赶回去。 “宝亮、朝阳，咱那七成得看住了，不能被坑了。” “待会车装满了粪，宝亮，你把那赵队长托住，朝阳，你带着人跟着马车回去，务必把粪卸到咱的地里。” “成。” 曹朝阳、张宝亮纷纷应了下来。 第377章 惹众怒的张虎山 赵桂芬瞧着三人嘀咕了好一会，很是不耐烦。 快步走上前，她对着曹兆坤道：“曹大队长，你们要拉的粪，到底在哪呢？”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曹兆坤闷哼了一声，心情不太好。 跟之前一样，他叫着一半的马车，就要往城北走。 马车上，罗张大队的人，全都看向赵桂芬。 赵桂芬点了点头，道：“你们跟着他去吧。” “对了，别忘了，你们拉的大粪里，有三成都是咱们大队的！” 罗张大队的马车，这才跟着曹兆坤走了。 路上，还剩下一半的马车。 曹朝阳骑上自行车，招呼着他们就要往城西去。 此时，赵桂芬更加奇怪了。 “朝阳同志，你们这大粪，到底是从哪拉的？” “就是从城里拉的。” 赵桂芬还是没听明白。 可很快，她就知道这大粪，到底是从城里哪拉的了。 她只见曹朝阳，领着车队到了一个公厕前。 “最后边的马车留下来。” “徐二，你带着他们赶紧装车。” “得嘞。” 徐二流子招了招手。 等马车到了近前，他立马往马车里，倒起了大粪。 “剩下的人，都跟我走。” 曹朝阳招呼着，又领着他们进了一家工厂。 照例留下几辆马车，他带着车队又去了居民区、家属院，就连县城里的学校，也没被曹朝阳放过。 只要人多的地方，这大粪就指定少不了。 很快，十多辆马车，被零零散散的分散在县城里，全都装起了大粪。 此时，赵桂芬早已被惊的张大了嘴巴，“朝阳同志，你……你们来县里偷粪？！” “什么叫偷粪？！我们这是听从领袖的号召，开展清洁运动！” 曹朝阳不满的改正道。 旁边，张宝亮也连忙点着头。 “清洁运动？” 赵桂芬嘴角微扯。 什么清洁运动，这就是偷县里的大粪！ 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要是早知道这粪是这样来的，她哪还用曹家洼的人带着，她自己就能带着大队的人来拉粪。 刚才还在得意，白赚了三成大粪的她，此刻脸上难看的厉害。 曹朝阳见状，回头使了个眼色。 很快，两人一左一右，围在了赵桂芬身边，“赵队长，你不会反悔了吧？” 赵桂芬：“……” “哼！我赵桂芬吐口唾沫是个钉，不是那出尔反尔的人！” 曹朝阳可不信。 这么多大粪，任谁都心动。 半晌，眼瞧着马车里的大粪，快装满了，他随即又给张宝亮使了个眼色。 “咳，赵队长，咱去那边看看吧，那边还有个大公厕。” “呵~” 赵桂芬瞧了眼曹朝阳，略带讽意的走了。 曹朝阳也不在意。 骑上自行车，他立马带着罗张大队的马车，就往队里赶。 到了县城的大路上，刚才跟着曹兆坤走的另一半马车，此时也已经装满了大粪，正要回去。 两者合在一块，二十多辆装满大粪的马车，浩浩荡荡的走在大路上。 周围路过的人，捂住口鼻，快步而过。 曹朝阳骑着自行车，走在最前边。 大半个小时后，马车拉着大粪，到了罗张大队前。 他一车一车的数着，让六辆马车，回到了罗张大队。 剩下的马车，他让跟着回来的曹家洼的人，赶着回到了自己的大队里。 此时，村南边的田地里，已经多了一堆大粪山。 之前留在村里，那些年纪大的社员们，全都拿着铁铲，往上边堆着土，这些大粪还要堆肥发酵后才能用。 十多辆装满大粪的马车一到，可又把众人都惊呆了。 “朝……朝阳，这……这车上的大粪，也是咱们的？” “对，都是咱们的，大家伙快过来把车上的粪卸下来，我们还要再赶去县里拉呢。” 曹朝阳话音刚落，社员们便一片哗然。 他们都是五六十岁的年纪了，可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大粪。 这…… 这简直就是一车车的金疙瘩！ 众人不敢耽搁，立马凑上前，急忙往下卸了起来。 现场味道不怎么好闻，曹朝阳让他们先干着，他推着自行车，就准备先回家一趟。 “曹朝阳！这些大粪，都是哪来的？你们从哪里弄得？！” 张虎山阴沉着脸，挡在了他身前。 瞧着前方地里的大粪山，他整个人下意识的抖了抖。 当了十多年的队长，大队里这十多年的粪，全都加一块，都没有眼前的大粪山多。 这个粪山多到能把他们曹家洼所有的田地，全都施一遍大肥。 他都不敢想象，明年队里会打多少粮食。 就凭这座大粪山，那曹兆坤至少能安稳的当三年的大队长！ 一想到这个，张虎山脸上阴的更加厉害了。 往前又走几步，他闷声道：“曹朝阳，这么多大粪，你们到底哪弄的？公社里的粪站，都没你们大粪多！” “你……你们不会是偷的吧？！” “对，偷的，去县城里偷的。” 曹朝阳很光棍的承认了下来。 “真是偷的？！” 对面，张虎山眼睛一亮，瞬间兴奋了起来。 这可算被他抓住小辫子了！ 只要能拉下这曹家的叔侄俩，这大队长的位置，就还是他的！ “好啊，曹朝阳！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让社员们去偷粪？！” “你完了！你和曹兆坤完了！这些粪，都是公家的，你竟然敢去偷粪，我这就去公社举报你们去，让你们得把这些大粪，全都还……还……” 张虎山说着说着，突然感觉不对。 刚才还在卸粪的社员们，全都围了上来。 他们一个个五六十岁的年纪，都是队里的老一辈人，听见张虎山要去举报，还要让他们把大粪还回去，众人全都面色不善的看着他。 突然，一个七十多岁的大爷，站了出来。 他抬起胳膊，对着张虎山，狠狠拍了下去，“啪！” “虎山！你刚才说什么？！” “二大爷，这……这粪是公家的啊，他们这是偷……偷粪啊。” 张虎山脸上涨红，他捂着脑袋，可又没法发火。 眼前的大爷，可是他亲二大爷，他只能委屈巴巴的说着。 “呸！我看你是当了这么多年的大队长，把脑子当傻了！” 张二爷狠狠啐了一口。 回头指着粪山，他大怒道：“我管他公家、母家，只要这大粪到了曹家洼，那它就是咱们曹家洼的！” 第378章 誓死保卫大粪 “对对！” “就是！就是！” “这大粪来了曹家洼，那就是咱们的！” 周围的社员们听到这话，纷纷赞同的点着头。 张二爷这话，算是说到他们心里去了。 这大粪到了他们曹家洼，那就是他们的，谁敢要把大粪弄走了，他们就跟谁拼命！ “人家朝阳和兆坤，好不容易把大粪，给咱们队拉回来了，你还想还回去，看我不打死你个不知好歹的！” 张二爷举起铁铲，对着张虎山就抡了下去。 老爷子七十多岁了，可身子骨还好得很，这一铲子下去，非得把张虎山打破相不可。 “二爷，您消消气，消消气。” “张队长啊，他就是一时糊涂。” 眼瞧着有张姓人要上去拦着，曹朝阳干脆快步上前，挡下了铁铲。 也不知道这老爷子，是不是在演戏。 他只能扭头看向张虎山，又开口道：“张队长，我和三叔做这事，全是为了咱们大队，你要做吃里爬外的人，那可没有好下场！” 对面，张虎山又气又急。 双手紧紧攥着，可他连动都不敢动。 知道自己是惹众怒了，他犹豫了半晌，艰难道：我……我错了！我错了！这大粪就是咱们队的！” 曹朝阳心中微哂。 能看到这张虎山，承认错误，可真是不容易。 “张队长，既然你知道错了，那就还是个好同志，你身为一队的队长，是不是得去带头去干活？” “你……你让我铲粪？！” 张虎山此时真是恨不得活撕了这曹朝阳。 他要是铲了大粪，那他也是偷粪的贼了，这事真就永远都没法说了。 “虎山！你给我赶紧去干活，我这么大年纪了，都还铲粪呢，让你铲粪怎么了？还委屈你了？” 旁边，张二爷拿着铁铲，直接扔到了地上。 张虎山很不情愿。 “张虎山！你还认不认我这个二大爷？干活！” 张虎山心中一颤。 二大爷都这么说了，他只能屈辱的拿起铁铲，走到马车前，往下卸着大粪。 社员们见状，这才纷纷散了。 张二爷瞧着，忍不住摇了摇头。 回头看向曹朝阳，他叹了一口气道：“朝阳，你是好孩子啊，曹家出了你这一号人，连我们别姓的都沾福气。” “二爷，我可受不起这话，我就是做点力所能及的事罢了，不管什么姓的，咱都是曹家洼的人，只要劲往一处使，咱曹家洼会越来越好的！” “唉，虎山要是有你这觉悟就好了。” 张二爷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 他转身走到粪车前，忙活了起来。 不远处，张虎山黑着脸，还在用力铲着大粪。 曹朝阳站在原地，看了一会。 这张虎山真是蠢，竟然还想去告状。 半晌，他脸上带着嘲意，推着自行车就走了。 到了自家院门前，他停下自行车，快步走进了院子。 推开屋门，他人没进去，脑袋探进门缝，往里瞅了一眼。 屋里，朱琳还在土炕上熟睡着。 土炕下，小藏狐打了一个哈欠，抬头看向了他。 “二哈，过来。” 小藏狐站起身，走到屋门前。 曹朝阳笑着伸出手，揉了揉它的四方脑袋。 又看了一眼炕上的朱琳，他擦了擦了额头上的汗，转身又走了。 到了村南，社员们已经卸好了大粪。 他骑着自行车，带着马车队伍，继续往县里赶。 等到县里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曹家洼大队的第一批人，也推着板车、挑着担子到了。 不敢耽搁，他连忙领着人，分到了居民区的各个公厕里，让众人继续掏大粪。 此时，已经到了下班的时候。 居民区的人，瞧着他们还有些奇怪。 “同志，你们怎么这时候还在干啊？平常也没见你们这么勤快呀？” “就是，就是，我们街道上的厕所，都大半个月没掏了，这会你们知道干活了？” “嘿，不会是被领导批评了吧？” 曹家洼的社员们，什么话都不敢说。 他们只能硬生生的挨着群众们的牢骚，继续闷头掏大粪。 曹朝阳回头瞅了一眼，也不敢多待。 蹬着自行车，他领着两辆马车转悠了一圈。 此时整个县里的大粪，差不多都快被他们掏干净了。 眼瞧着实在没地方去了，他带着两辆马车，就去了县郊的火柴厂。 “掏粪？这个时候掏粪？” “同志，我们刚掏完了机械厂的大粪，这才过来晚了一些过，您抽烟。” 曹朝阳掏出烟，递给了几位保卫科的人。 唔…… 几人往马车里瞅了瞅，见里边还有粪渍，嫌弃的挥了挥手。 曹朝阳领着马车，急忙进了厂里。 路上，他找人打听了下厕所的位置，奔着茅房就去了。 “大家伙赶紧的，天也不早了，咱们铲完就回去。” 曹朝阳抬头望了望，发现天都有些黑了。 推着自行车，他便想再去周边看看。 “曹朝阳？你怎么在这？” “嗯？张宝成？” 曹朝阳看着迎面走过来的男人，也忍不住愣了愣。 此时，张宝成穿着一身蓝色的工服，手里还拎着饭盒，像是刚下班。 相比之前，他整个人都胖了一些，在县里的日子应该过得挺好。 “嘿，你怎么会来我们厂？不对，不对！” 张宝成围着曹朝阳打量一下。 很快，他就发现了不远处铲粪的曹家洼社员。 “你们怎么来掏我们工厂的大粪？这可是县卫生局的活？” 张宝成愣了愣，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们……你这是在偷粪？！” 抓到了曹朝阳的小辫子，他瞬间变得很兴奋。 “曹朝阳，你竟敢带人来县里偷粪，嘿，你胆子可真大啊，你完了，你完了！” 对面，曹朝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张宝成不愧是张虎山的种，两人真是一个德性的。 “张宝成，你爹也在帮着我们偷粪呢！” 就留下了这一句话，其余的他什么都没再说。 曹朝阳骑上自行车就走了。 “我……我爹？” “爹怎么也会做这偷粪的事？！” 张宝成拎着饭盒，呆愣在原地。 第379章 爆粗口，拍张宝成 冬日里的太阳落山早。 曹朝阳骑着自行车，逛了一圈，天就已经黑了下来。 这个时候，已经有小部分的社员们，铲好了大粪，正摸黑往队里运送着。 众人推着板车，挑着粪担，已经走了几十里的路，此时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可还是咬牙坚持着。 “大家伙路上一块走，千万别单独留下人。” “太累了，就一块休息下，实在不行，大不了这粪就不要了，人可千万不能出事！” 曹朝阳看着推着板车、挑着担子的社员们，还有些不忍心。 太阳一落山，这气温就降到了零下，此时刮着微风，冷得厉害，可社员们全都热气腾腾的，额头上都是汗水。 他真担心，会有社员要粪不要命，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宝亮、徐老六、路上你们看着点。” “徐二、利民，民兵队的几个，你们费点心，走在最后边，千万别落下人！” 徐二流子、杨利民几人，全都应了一声。 “朝阳，你就放心吧。” “是啊，我们指定能把大粪推回大队里去。” 社员们身体都已经很累了，可精神还无比高昂着。 这些大粪，是他们明年的希望。 就是咬着牙，他们也要把大粪挑回去。 “我不是担心粪，我是担心你们人！大家伙都小心点！” 曹朝阳望着他们远去，立马骑上自行车，就往火柴厂奔。 此时，不光社员们累，他的两条腿也已经打起了哆嗦。 骑了这么久，他真是累惨了，两条腿又酸又痛，大腿上的肌肉，都已经疼得不行了。 可想到社员们，他心中立马来了一股力气，让他狠狠蹬了一脚。 很快，他就到了火柴厂。 此时，几个社员们正在摸黑铲着大粪。 茅房一旁，张宝成拎着饭盒，还站在那。 瞧见曹朝阳回来了，他立马跑上前，怒声问道：“我爹真跟你们一块偷粪？我爹怎么可能偷粪？？曹朝阳，你不是骗我吧？！” “滚你嘛的蛋！” 曹朝阳听见他这话，直接爆了粗口。 曹家洼的社员们，为了运粪，为了明年能多收点粮食，都快累尿血了，人都快累死了，这张宝成还在跟他问骗不骗人的事，真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一把推开人，他快步走进茅房里瞧了瞧。 “快铲完了吗？” “快了，快了，最后一桶了。” 曹朝阳暗自松了口气。 等送完了这两辆马车，他还要再去县里看了一遍，人都是他叫来的，可不能拉下人。 刚走出茅房，他只见张宝成，又挡在了自己面前。 “曹朝阳！” 张宝成一声暴喝，他脸色阴沉着道：“你敢骂我？！” “我现在是工人！是伟大的工人阶级，你敢骂我？你还敢骂我娘？！” “我呸！” 曹朝阳狠狠啐了一口，随手拿起了一旁的铁铲，“我不光敢骂你，我还敢拍你呢！” “你个不长眼的！” 他挥舞沾着黄色大粪的铁铲，对着张宝成就拍了下去。 “你……你……” “你疯了！疯了！真是个疯子！” 张宝成瞬间慌了，转身就跑。 “你给我站住，看我不拍死你！” 曹朝阳双腿实在酸痛得厉害。 眼瞧着追不上跑的跟兔子似的张宝成，他干脆拿着铁铲，用力往远处一甩。 “哎呦……” “曹朝阳，你个王八蛋，你敢用粪丢我？你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我找我姐夫去！” “我呸，你姐夫来了，我照样丢！” 曹朝阳狠狠啐了一口，只觉得瞬间浑身舒畅！ 这个张宝成，真是该骂、该打！ 后边，曹家洼的社员们，拎着最后一桶大粪，倒到了粪桶里。 “朝阳，大粪都铲完了，咱快走吧，我听说那宝成的姐夫，可是厂里的领导呢。” “走走走。” 好汉不吃眼前亏，曹朝阳骑上自行车，招呼着众人，立马走了。 半晌，张宝成带着保卫科的人，气冲冲的到了茅厕前，可哪还有曹朝阳的人。 他只能恶狠狠的骂了几声，自认倒霉的去搓洗起了衣服。 …… 曹朝阳送走了两辆马车，立马骑上自行车，在县城里，又转悠了一大圈。 眼瞧着铲粪的社员们，全都走了，他这才放下了心。 此时他身上又脏又臭，肚子里也饿得很。 可大晚上的，已经没有开门的国营饭店了。 这个时候，也就国营澡堂，还开着门。 他蹬着自行车，正想去洗洗身上呢，就发现前边的街道上，有一个黑影。 越瞧越熟悉，他试探性的喊道：“三叔？” 黑暗中，曹兆坤转过了身，“朝阳？” “三叔，还真是您啊，您还没回去？” 曹朝阳骑着自行车，急忙赶上前。 “还没呢，我这不是不放心嘛，就又在县里，看了一大圈。” 曹朝阳听到这话乐了，敢情三叔跟他是一样的想法。 连忙带上三叔，他奔着澡堂就去了。 两人今天全都累得不轻，躺在澡堂的池子里，差点都睡着了。 可惜国营澡堂晚上八点半就要关门，两人只能泡了一会，接着赶紧洗了洗。 赶在关门前，两人出了国营澡堂的大门。 曹朝阳打了一个冷颤，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三叔，您上来吧，我载着您回去。” “朝阳，算了，今天你够累的了，还是让三叔带着你吧。” 曹兆坤笑着推起自行车，往后座上拍了拍。 曹朝阳见状，也没拒绝，直接坐了上去。 今天骑的实在太多了，他双腿累得都发着抖。 大晚上的，两人聊着天，摸黑就赶往曹家洼。 好在今晚是个大晴天，还勉强能看清路。 “三叔，下午的时候，那张虎山，还要去举报咱们偷粪的，被张二爷好一顿训斥……” 曹兆坤听着很是不屑。 这张虎山真是脑子坏掉了，敢举报大队里的粪，那他就是全体社员们的仇人。 幸亏张二爷有脑子，不然社员们非揍他一顿不可。 用力蹬了一脚车蹬子，他四下看了看。 害怕有落下的推粪社员，他连忙让后边的侄子，也帮忙瞅着点。 第380章 奖励一头猪 “呼……” “呼……” 曹兆坤喘着气，用力蹬着自行车。 骑了大半个小时，他此时的体力，也已经到了极限。 后边，曹朝阳听着三叔的喘气声，笑着摇了摇头，“三叔，您停下来吧，剩下的路，我载着您回去。” “也……也行。” 曹兆坤真是累了。 今天领着社员们，他也走了不少路。 停下自行车，他便跟侄子换了位置。 曹朝阳骑上自行车，也不敢蹬快了。 路上有些黑，他还怕出事。 等他载着三叔回到曹家洼，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 村子南边的田地里，隐约间有几盏马灯。 “咦？这大晚上的，谁还在那呢？” 曹兆坤瞧着很是好奇，“朝阳，骑过去看看。” “哎。” 曹朝阳又用力蹬了一脚。 到了地头，他停下自行车，跟着三叔一块去了地里。 黑暗中，还能隐约瞧见一座大粪山。 附近味道有点不好闻，曹朝阳下意识的捂住口鼻。 往前仔细一瞧，他发现前方有队里的社员，正在马灯下干着活。 “张宝亮、徐老六，这大晚上的，你们还在忙什么呢？” 曹兆坤也瞧见了人。 快步走上前，他这才发现是张宝成和徐老六，正带着几个社员，往大粪上铲着土。 “大队长，你可算是回来了。” 张宝亮和徐老六此时还很是激动。 两人瞧着粪山，纷纷兴奋道：“大队长，我们睡不着，这才想着再干一会。” “是啊，大队长，这么大的粪山，我都害怕别的大队的人会过来偷，咱可得好好守着。” 曹兆坤听到两人的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回头瞧了瞧，他又朝两人问道：“社员们都回来了吧？没拉下人吧？” “都回来了，就缺大队长你和朝阳了，刚才我们把人都数了一遍。” 曹兆坤听到这话，心里彻底放下了心。 旁边，曹朝阳也是一样。 众人安安全全的回来了，这事才算是圆满了。 实在没精神跟两人在这发疯了，他转身就要回去。 “大队长，那罗张大队的人，果然说话算数，三十多车粪，都拉过来了，他们大队，就留下了十多车。” “十多车也不少，唉，要是咱们队里有车，就用不着他们的了。” “不过也还好，县里大半个月的大粪，总算大部分都被咱运回来了，这些大粪，明年全发酵好撒进地里，指定有个好收成。” “是啊，是啊。” 大粪山前，曹兆坤和张宝亮、徐老六还在继续聊着。 几人也不在意那不好的味道，他们个个身子累得不行，但都无比精神着。 一想到明年粮食的产量，几人脸上都忍不住的露出了笑容。 不说多了，明年打的粮食，至少能让队里的人，两年之内，都饿不着肚子！ “大队长，咱队里能有这座大金山，可多亏了朝阳，咱必须给朝阳奖励。” “对对对，我也同意这事，必须给朝阳奖励，咱今年队里穷，没剩什么东西，等明年收了粮食，必须多给朝阳分东西，对了，干脆给朝阳分一头猪！” 徐老六也连忙点着头，赞同张宝亮的话。 他现在是真服气曹朝阳，这小子脑子是真好使，也是真大胆。 他们之前也去过县里，可从来没想过拉粪这回事。 “朝阳，听到没有，他们要给你分一头猪呢。” 曹兆坤听到两人的话，忍不住乐了。 奖励一头猪，那可真是大手笔。 不过朝阳整天打猎，家里还真不缺什么肉。 “朝阳？朝阳？” 半晌，没听到动静，他回头仔细瞧了瞧。 黑暗中，早就没了曹朝阳的身影。 …… 曹朝阳可没有闻大粪的喜好。 他骑着自行车，急匆匆的赶回家里。 抬头见屋里亮着煤油灯光，他连忙推开屋门，看了过去。 “吱嘎~” 屋里，煤油灯发出淡黄色的亮光。 土炕前，朱琳坐在椅子上，一个劲的点头，打着哈欠。 在她身边的桌子上，放着满满的一盖帘，刚包好的饺子。 朱琳的脚边，还趴着一只小藏狐。 “嗷呜~” 小藏狐发现了曹朝阳，它爬起来抖了抖身子，叫了一声。 正昏昏欲睡的朱琳，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看着曹朝阳探进来的脑袋，她长舒了一口气，“朝阳同志，你可算是回来了，都快担心死我了。” “你快进来啊，外边多冷啊。” “不冷，不冷。” 曹朝阳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脱下穿着的羊皮袄，随手挂在了院里的绳子上，接着又脱下了裤子。 今儿一整天，他一直带着人在公厕茅房里乱窜，身上的衣服，难免会沾上味道。 浑身只剩下了贴身的衣物，他这才快步进了屋。 朱琳见状，白了他一眼。 连忙拿起炕上的呢子大衣，她递向曹朝阳，“你可真行，也不怕冻病了。” “没事，我现在别的不敢说，这火力可旺着呢，睡凉炕都没事。” 朱琳忍不住打量了他一眼。 朝阳同志现在身上热气腾腾的，就跟个小火炉似的，她站在朝阳同志身前，都能感受到热意，这火力确实旺。 不过她嘴上，还是依旧说道：“你刚出了汗，赶紧穿上吧，省着感冒了。” “成，就听朱琳同志的。” 曹朝阳利索的穿上呢子大衣。 下半身还有些凉，他又翻找出了一条裤子，穿了起来。 旁边，朱琳掀开炉子上的锅盖，直接就下起了饺子。 锅里的水，早就沸腾好久了。 她拿着勺子搅了搅，接着又回头看向了曹朝阳。 耸着鼻子，她轻嗅了一下，也没闻到什么味道。 对面，曹朝阳乐了，他笑着道：“你就放心吧，我可是洗完澡回来的，身上干净着呢。” “那就成。” 朱琳挺满意。 心里有些好奇，她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那县里的大粪，就那么多？” “整个县城大半个月的存货，都被我们推回来了，那能不多吗？” 额…… 朱琳脑子里幻想了一下，只觉得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噫！ “马上吃饭了，不提这个了！不提这个了！” 曹朝阳笑得不行。 这朱琳同志，真是又菜又好奇。 打了一盆温水，他连忙又洗了洗身上。 第381章 温暖的夜 深夜。 低矮的土坯房里。 朱琳拿着勺子，掀开锅盖。 一股热气，瞬间冒了出来。 饺子在锅里翻滚着，她眯着眼睛，拿着勺子搅了搅。 曹朝阳端着碗，早就在旁边等着了。 今儿一整天，他就早晨吃了点，到了现在，肚子里早就饿扁了。 往锅里瞧了瞧，他心急道：“饺子熟了吧？先给我盛上两个。” “还没呢，这是猪肉馅的饺子，得再煮一会。” 朱琳见他这么着急，干脆拿过碗，先舀了些汤，递给了他。 曹朝阳吹了吹，连忙喝了一小口。 饺子汤一下肚，他感觉整个人顿时活了过来。 “舒服，真舒服啊。” 小口小口的喝着，等碗里的汤喝完了，锅里的饺子，煮的也差不多了。 朱琳盛了两大碗，放到了曹朝阳身前。 她自己个盛了碗带汤的，坐到了曹朝阳对面。 曹朝阳拿起筷子，迫不及待的就吃了起来。 朱琳包的饺子，可比他包的小多了，正好一口一个。 桌子上，还有三叔家的腌黄瓜。 他夹起一根，放到碗里，时不时的吃上一口，别提有多美了。 “嗷呜~” 小藏狐趴在桌下，仰头看着它俩。 “你也要吃？” 朱琳夹起一个饺子，放到了它的盆子里。 小藏狐嗅了嗅，咬开饺子皮，舔食起了里边的猪肉，连白菜馅都不吃。 曹朝阳低头瞧了一眼，忍不住摇了摇头，“你个二哈，可真挑食，太浪费了。” 白嫩嫩的饺子皮，被小藏狐舔食过了，也没法再吃。 他正想放到一边，留着给黄毛藏獒呢，就听外边传来了吱吱声。 “吱吱~” “吱吱~” 一只胖乎乎的鼠兔，从门缝硬生生的挤了进来。 鼻子四下嗅着，它跑到饺子皮前，也不嫌弃，耸动着嘴巴，啃食了起来。 曹朝阳和朱琳互相看了看，全都笑得不行。 “朝阳，你是不是没给胖崽吃的呀？瞧它饿得。” “没有，你不知道，我家里挖的菜窖，里边存的白菜萝卜，不知道被它糟蹋了多少，都不能吃了，要不是瞧它给我出过力，我早就想收拾它了。” “那可别，你瞧胖崽毛茸茸、胖乎乎的，多可爱啊。” 屋里，曹朝阳与朱琳一边聊着天，一边吃着热腾腾的饺子。 外边，此时一片黑暗。 曹家洼的上空，刮起了大风，温度降到了零下十多度，冷得厉害。 除了曹朝阳屋里，有一丝淡淡的亮光，整个曹家洼一片黑暗。 队里的社员们，此时早就躺在炕上睡熟了。 他们今天累得很，一个个的打着呼，醒都不待醒的。 …… 曹朝阳吃了三碗水饺，又喝了两碗汤，这才彻底的吃饱了。 肚子里有了东西，他整个人变得又困了起来。 往外头瞧了瞧，此时刮着风，已经很晚了。 回头看向朱琳，他开口道：“要不……要不你今晚住在这？” “不成！” 朱琳摇了摇头。 这里可不是祁连山，她要是一晚上不回去，那知青点的人，又要不知道传什么了。 拿出一个铝饭盒，她夹起没吃完的饺子，往里边放着。 对面，曹朝阳还有些舍不得朱琳。 不过他也知道，朱琳确实不方便留下。 强打起精神，他拿起旱獭帽子，戴到朱琳脑袋上，随即又拿起一个，戴到了自己头上。 凌晨时分，是一天里最冷的时候。 还有些不放心，他干脆翻出了屋里的大熊皮。 “朝阳同志，你干嘛？” 曹朝阳什么话都没说。 他拿起熊皮，便在朱琳身上裹了起来。 朱琳低头瞧着，颇有些哭笑不得，“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朝阳同志，你今天很累了，就不用送我了。” “那可不行，我不放心！” 曹朝阳拿出屋里的手电筒，随即推开了屋门。 一股透骨的冷风，扑面而来，让两人纷纷打了个冷颤。 院子里，自行车被冻的冰凉冰凉的。 曹朝阳拿着一张土拨鼠皮子，垫在了自行车后座上，接着招呼朱琳上来。 早上去县里替知青点们买的东西，也没送回去，他找了个布包装着，系到了自行车把上。 朱琳抿了抿嘴唇，也没再拒绝。 披着熊皮，她坐到自行车后座上，随即抱住了他。 路上，风一直呼呼的吹着。 曹朝阳蹬着自行车，冻得身上有些发抖。 在这天气下，他这个大火炉，也熄了火。 好在知青点离的不是很远，他快速骑着，很快就到了女知青的大院前。 此时，女知青大院的院门，早就锁了门。 朱琳不想吵醒院里的知青们。 她让曹朝阳举着自己，爬上了低矮的土墙上。 “朝阳同志，你快回去吧。” 墙头上，朱琳拎着布包，挥了挥手。 “你小心些。” 曹朝阳还有些不放心。 他踮起脚尖，拿着手电筒，探进院里，给朱琳照着路。 等院里没动静了，他这才骑上自行车，往家里奔。 路上，他一个劲的打着哈欠，整个人已经快到了极限。 回到家里，他爬上火坑，刚沾到枕头，很快便睡着了。 …… 知青点。 朱琳小心的敞开屋门，摸黑进了屋。 不敢吵到知青们，她蹑手蹑脚的走到火炕前，正想脱鞋上去呢，就见屋里，亮起了煤油灯光。 火炕上，周萍、林小莫几人，全都爬起来，看向了她。 朱琳：“……”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没好气道：“我就知道你们还没睡！” “嘿嘿，朱琳姐，你怎么才回来呀？” “是啊，是啊，朱琳姐，我们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呢。” “朱琳姐，你跟朝阳同志是干什么了呀？” 众人满是八卦的看着朱琳，神情中还有些兴奋。 “你们一个个的，都想什么呢？” “朝阳同志一直在县里忙，很晚才回来，我等着一块吃晚饭，这才回来晚了。” 朱琳说着，从怀里的大衣里，拿出了一个铝饭盒。 火炕上的女知青们见状，全都眼睛一亮。 “我还给你们带了一饭盒饺子呢，早知道你们这么说，我就不给你们带了。” “不说了，不说了。” “朱琳姐，错了，我们错了。” “是啊，朱琳姐，是我们误会你跟朝阳通知了，您批评我们。” 周萍、林小莫几人，纷纷披着衣服，跑到了朱琳身前，眼巴巴的看着她。 朱琳轻哼了一声，这才打开了饭盒。 这饭盒一直被她护在怀里，饭盒里的饺子，此时还冒着热气。 “朱琳姐，你真好。” “朱琳姐，你就是我亲姐。” 女知青们欢呼一声，纷纷凑在一块吃了起来。 这大晚上的，吃上一顿细粮和肉的夜宵，可别提有多幸福了。 朱琳打了哈欠，也不管众人。 收拾一下土炕上，她钻进了被窝里。 半晌，女知青们吃完了东西，又都看向了她。 “朱琳姐，你跟朝阳同志亲没亲过嘴呀？” “……” 朱琳脸上莫名一红。 她噌的坐了起来，吹灭了屋里的煤油灯。 众人见状，只能摸黑爬进了被窝里。 刚吃了几个饺子，肚子里有了东西，众人也不困。 过了一会，周萍突然好奇道：“朱琳姐，这亲嘴是什么感觉呀？” “都赶紧睡吧，别整天胡思乱想的。” 朱琳没好气的回了一句，随即拉起被子，蒙住了脑袋。 旁边，周萍挠了挠头，心里还是很好奇。 咂摸了一下嘴巴，她只能带着幻想进入了梦乡。 第382章 大手笔的奖励 次日，又是一个大晴天。 曹朝阳躺在被窝里，直到太阳快晒到屁股了，这才醒了过来。 拿起炕头的手表，他瞧了眼时间，发现都已经十点多了。 伸了个懒腰，他刚一坐起来，就觉得浑身酸痛，特别是两条大腿，就跟肌肉撕裂了一样，火辣辣的疼着。 “嘶~” 曹朝阳坐在炕上，揉了大半晌，这才穿上衣服爬了起来。 在屋里来回走了几下，他渐渐好受了一些。 拿起水瓢，兑了些温水，他洗了把脸。 昨晚上还剩了一碗饺子，他在锅里放了些熊油，接着煎了一下。 “刺啦~” 煎过的饺子，香得很。 他坐在锅前，手里拿着筷子，一边翻着，一边吃。 “嗷呜~” 屋外，小藏狐嗅着香味，从门口挤了进来。 它抖了抖身上，接着凑到曹朝阳身前，仰头看着他。 “嗷呜~” “干嘛？” “嗷呜呜呜~” 小藏狐往他腿上拱了拱，接着扒拉过了自己吃饭的盆子。 曹朝阳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这个二哈跟胖鼠兔待久了，也成了个贪吃鬼。 戳破饺子皮，他夹了些肉馅，扔到了地上的盆里。 “二哈，你可真成，你吃肉馅，我吃皮。” “嗷呜~” 半晌，曹朝阳吃完饺子，又热了热昨晚剩下的饺子汤。 吃饱喝足，他想起了黄毛藏獒。 昨儿一整天，他都没喂过大黄，正好今天闲着，他便想着干脆把大黄牵回来。 它在玉芬嫂子待了好几天了，那黄鼠狼应该也不会再去了。 叫着小藏狐，曹朝阳推开院门走了出去。 双腿还有些疼，他走起路来慢悠悠的。 到了玉芬嫂子家门前，他还没进去呢，就听院里传来了狗叫声。 “嗷呜~” “嗷呜呜呜~” “吱嘎~” 院门被人推开，黄毛藏獒噌的跑了出来。 它摇着尾巴，跑到了曹朝阳身前。 曹朝阳笑着揉了揉黄毛藏獒的脑袋，接着又抬头看向了院门口。 此时，高玉芬也从院里走了出来。 昨儿忙了一整天，她像是也累坏了，脸上还有些苍白。 “玉芬嫂子，大黄我就带回去了。” “成，这几日那黄皮子也没再过来，你就牵回去吧，我也看出来了，大黄是想你呢。” 院门口，大丫露出半个脑袋，往外瞧着。 听娘说要把大黄狗送回去，她脸上一喜。 “嗷呜~” 黄毛藏獒发现了大丫，它仰头就叫了一声。 大丫吓了一跳，急忙缩回了脑袋。 “大黄，走了。” 曹朝阳喊着大黄，也没着急回去。 他顺着土路，去了村南的田地前。 经过一夜的寒风吹，大粪山都已经冻结实了。 此时，被太阳一晒，又微微有些化开。 周围味道很难闻，不远处，曹兆坤正带着社员们，往上边扔着秸秆、干草，盖着黄土，准备一起堆粪发酵。 等开春之后，这些堆肥发酵好的大粪，正好赶得上给小麦施肥。 曹朝阳没凑上前，他远远的打量了一眼。 今天干活的社员们不算多，而且年龄都偏大一些。 昨儿去县里拉粪的社员们，大多都没上工，看来他们也是累得不轻。 远处，曹兆坤发现了侄子。 让人先干着，他快步走了过来。 “朝阳，身体怎么样？没累坏吧？” “没，就是身上有些酸痛。”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除了身上酸痛之外，他屁股也有点疼。 昨儿一直骑着自行车，那车座子实在太硬了。 “那就成。” 曹兆坤拉着侄子，走到一边。 脸上满是喜意，他笑着道：“朝阳，经过大队部的一致决定，这次要好好奖励你！” “咱队里的社员们，也举手表决过了，除了张虎山之外，全都同意这事。” 曹兆坤说着，又回头看了看。 地里的大粪山，他是越看越喜欢。 有了这么多大粪，明年正好可以多种些细粮，肯定有个好收成。 “奖励我？要奖励我什么？” 曹朝阳来了兴趣，他听着也很高兴。 他做这事的时候，也没想过要什么好处，就是想给队里干些实事。 能得到些奖励，倒也是意外之喜。 “今年大队里穷得很，也没什么好奖励你的。” “等明年地里的粮食收了之后，大队里奖励你两百斤麦子，年末再奖励你一头猪，任你在圈里挑！” “嘶~” 曹朝阳听着，倒吸一口凉气。 两百斤麦子，就已经挺多了。 再……再奖励一头猪，这可真是大手笔。 “三叔，这是真的？队员们能同意？” “当然同意。” 曹兆坤用力点了点头。 他伸手指着远处，颇为自豪道：“你瞧瞧这座大粪山，他们能不同意嘛？” 曹朝阳也顺势看了过去。 这座大粪山……嗯，不太美观。 其实挺恶心的，可在这个年代，真是宝贝啊。 第383章 保密，炸大粪 “嗷呜~” “嗷呜~” 黄毛藏獒站在曹朝阳身旁，望着远处的大粪山，它还有些冲动。 曹朝阳瞧着一怔，随即立马攥住了它的嘴筒子。 “大黄，你要是敢吃脏东西，我可饶不了你！” 黄毛藏獒眨巴着眼睛，颇为委屈的看着他。 曹朝阳轻哼一声。 他算是害怕了，可不敢松手。 抬头看向曹兆坤，他笑着道：“三叔，要是真让我明年末去猪圈里挑猪，队里可不能反悔。” “放心，指定不反悔。” 曹兆坤摆了摆手，根本就不担心这事。 有这么多大粪在，明年肯定大丰收，他只要还当着这大队长，这事就反悔不了。 “那就成！” 曹朝阳乐了。 他这次去北京，正准备买些小白猪仔。 那些白猪养上一年，放开胃口吃，至少能长到两三百斤重。 年末杀上这么大一头猪，他可是能过个肥年了。 “对了，三叔，您让队里的社员们，嘴严着些，别到处说这大粪，财不露白的事，您应该明白。” “我倒不是怕县里，我就怕万一让公社知道了，他们要是让咱们给别的大队分粪就麻烦了。” “那罗张大队的人，应该也不会乱说。” 曹兆坤一怔，随即脸上严肃了起来。 这事确实得重视，他连忙点了点头，道：“待会我挨个跟社员们说一声，咱好不容易推回来的大粪，可不能被人抢了好处。” 曹朝阳见状，便也放下了心。 揉了揉自己的大腿，他无奈道：“三叔，我身上酸疼酸疼的，这几天就先不上工了。” “成，你先歇着吧，你多给咱队里出出主意，可比上工强。” 曹兆坤说完，便去了大粪山前，跟社员们说起了保密的事。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在大粪成为粮食之前，这事都得一直保密。 “啪~” “啪~” 曹朝阳站在原地，往不远处又看了几眼。 之前在小溪里炸冰层的娃娃们，如今拿着鞭炮也聚到了大粪山前。 他们也不嫌弃脏臭，炸着大粪哈哈大笑着。 这个年代鞭炮的威力大得很，一时间大粪漫天乱飞。 “噫！” 曹朝阳都能瞧见，落在娃娃们身上的粪点点。 “这群倒霉催的，大粪有什么好炸的？等着回家挨揍去吧。” 曹朝阳吐槽了几句， 也不敢过去，他转过身，急忙叫着二哈和小藏狐走了。 沿着小溪前的土路，他随意逛了一圈。 之前挖池塘的工地上，现在已经没人了，只有大片大片的土。 小溪下游的河道，也已经堵住了大半，堆起了一个小湖。 看了半晌，他转身又走向村里。 路过村口的时候，他扭头望了过去。 只见平常晒太阳的土墙前，此时比往日里更热闹，一大堆壮劳力，都在那倚着土墙，晒着太阳。 徐二流子也在呢。 瞧见曹朝阳来了，他急忙招了招手。 曹朝阳也没其它事，便慢悠悠的走了过去。 土墙前，社员们见他过来了，很是热情。 “朝阳来了。” “朝阳，你可真是咱队里的大功臣，明年咱队里的粮食，肯定得大丰收。” “朝阳，咱队里早晨的时候开会，要奖励给你一头猪，我可举手给你投票了。” “我也是，我也给你投了。” 众人脸上带着笑容，纷纷开口说着。 一座大粪山，算是把大家伙的心气都提起来了。 对于明年的收成，众人是信心十足。 “那我就谢谢大家伙了，昨儿能把粪运回来，也是大家伙的功劳，我就是个出主意的罢了。” 曹朝阳很是谦虚。 双腿还有些疼，他找了个干净的石头，慢慢坐了下去。 “嘶~” 稍微扯了一下大腿，他疼得厉害，连忙又揉了揉。 旁边，社员们见状，全都乐了。 “朝阳，腿疼吧？我也腿疼，昨天可真是走了不少路，我最后俩腿都快没知觉了。” “我也是，脚上磨的都是泡，挑破的时候，疼死我了。” 众人倚在土墙前，各自都揉着、敲着大腿。 昨儿他们推着板车，挑着粪桶，真是咬牙坚持着，好在是都把大粪运回来了。 “真是辛苦大家伙了。” 曹朝阳心有戚戚。 为了大粪，昨天大家伙真是都拼了，没一个拖后腿，就连年纪大的社员，都在村南的地里堆粪。 嗯，张虎山家除外。 这个蠢家伙，还想着举报，早晚得把自己那点威望败干净。 拉过黄毛藏獒，他揉着狗脑袋，倚在土墙上。 大冬天的，太阳晒在身上热乎乎的，还挺舒服。 “朝阳，我听老杨说，你这次去北京，还要买什么白猪？那白猪半年就能出栏，长肉也长的快？” 杨利民话音刚落，周围晒太阳的社员们，全都睁开了眼睛，看向了曹朝阳。 半年就能出栏的猪？还是白猪？ 众人一片哗然，这要不是出自曹朝阳的口，众人可不会信这种事。 “要是能紧着它们吃的话，确实半年多就能出栏。” 曹朝阳点了点头。 这个年代的猪，一百斤出头，就能出栏卖给公社里了。 半年长一百斤，对于大白猪来说，还是挺容易的。 “嘶~” “还真半年就能出栏啊。” 旁边，徐二流子听着眼睛一亮。 半年就能出栏的猪，这可真是好东西啊。 他立马凑到了曹朝阳身边，有些不好意思道：“朝阳，一头猪仔要多少钱啊？你能不能也给我带一只？” “你？” 曹朝阳颇为怀疑的看着徐二流子，“你自己都吃不饱饭了，还想喂猪？” “我……我这不是想着打些猪草喂它嘛。” 徐二流子讪讪不已。 想了想，他觉得自己这想法也不太靠谱，随即闭上了嘴。 “光靠打猪草，你得把猪饿死。”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闭上眼睛，他摸着大黄的脑袋，舒舒服服的眯了一会。 听着社员们聊着天，他整个人昏昏欲睡。 “瞧，那徐大愣子拄着拐杖，这是去哪呢？” “去陆大撇子那买去痛片吧？我可听他说了，这徐大愣子整天缠着他买去痛片，为了能吃上几片，他都拿口粮换呢。” “拿口粮换？他可真成，不怕饿死了啊？” 听着社员们的议论声，曹朝阳睁开了眼睛。 朝着村口前方望去，果然徐大愣子拄着拐杖，正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呢。 此时，他整个人更加的邋遢了，上身穿着一件油光的破棉袄，秃头发也乱糟糟的，活跟个乞丐似的。 “这徐大愣子，以前好歹穿着干净正经些，如今成了这样。” “唉，还挺可怜的。” 可怜？ 活该才对！ 曹朝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徐大愣子成了如今这样，全都是他自己作的！ “徐二，你也劝劝你哥，让他少吃点去痛片，养好腿也多上工。” “如今咱队里有大粪山，明年指定能多分粮食，这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是啊，是啊，你哥再这样下去，非饿死了不可。” “我劝？我劝他能听吗？” 徐二流子撇了撇嘴。 他揣上手，闭上眼睛，一副事不关的样子。 他要是哥，早就跟嫂子好好过日子，上工养孩子了。 哥之前装病偷懒不上工，家里拉下饥荒都不管，就一直躺着。 这样的事都做的出来，他可劝不了。 旁边，曹朝阳忍不住叹了口气。 徐大愣子这种人，确实劝不了，除非能有人舍身取义，帮他拉帮套，帮他拉扯大孩子。 “呵~” 自嘲的笑了笑，他摸着狗脑袋，也闭上了眼睛。 第384章 木匠传承 “咕噜~” 黄毛藏獒肚子里叫了一声。 像是有些饿了，它抬起脑袋，仰头看向曹朝阳。 “饿了？” “嗷呜~” “嗷呜~” 曹朝阳揉了揉狗脑袋，接着站了起来。 伸了个大懒腰，他跟社员们打了个招呼，随即便回了家。 拿着砍柴刀，他劈下来一块熊肉。 瞧着大缸里的存肉，他还有些发愁。 快过年了，各个大队、知青点都在杀猪、宰羊的，因此他这次打猎回来，没几个知青过来跟他换肉。 他大缸里还有几百斤的各种肉类，这吃到开春都吃不完。 “实在不成，也只能多买些盐，腌起来了。” “嗷呜~” “嗷呜~” 旁边，黄毛藏狐实在等不及了，直接跳了上来。 “大黄，要不要给你煮煮？” 瞧着他手里的肉，黄毛藏獒口水都流下来了。 试探性的咬住肉，它立马拖到一边，啃食了起来。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让大黄狗在院里吃着，他又砍下来一块熊肉，拎着就去了杨四爷家里。 …… 大冬天的，杨四爷也没干木匠活。 他穿着一件厚棉袄，躺在院里的躺椅上，悠闲的晒着太阳。 今日连点风都没有，晒着人是真舒服。 在他身旁，还放着一件磕破了瓷的大茶缸子，上边正冒着热气。 曹朝阳一走进院，就瞧见了这副场景。 笑着走上前，他开口道：“四爷，您可真会享受。” 杨四爷睁开了眼睛，瞧见他来了，还挺高兴，“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享受不了多少年喽。” “您身子骨，硬朗着呢，可别说这话。” 曹朝阳去屋里，放下手里的肉，出来便蹲在了杨四爷的躺椅前。 他仔细瞧着，脑子里也琢磨着这躺椅的做法。 他现在的木匠手艺，还不算太好，光看也看不出个门道。 躺椅上，杨四爷见状，笑着道：“怎么着？看中我这个躺椅了？我可不能给你。” “四爷，我还真看中了，您教我做吧。” 曹朝阳说着，便去棚子下，拿出了几根杨四爷存的木料。 各种木匠活的家伙事，也都被他一一拿了出来。 杨四爷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小子，真是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话虽是这么说，可他还是站起身，走上前教了起来。 半晌，曹朝阳拿着刨子，一点点的刨着木料。 杨四爷站在一边，提起了大粪的事。 “村南我去看过了，那可真是一座大粪山，朝阳，你可真是给咱们大队，讨回来了一座宝大贝，就是县里不会来找吧？” “四爷，您放心，这哑巴亏，他们吃定了。” 曹朝阳笑了笑，也不在意。 想着去北京的事，他又有些不好意思道：“四爷，您也知道我跟朱琳的事，以后我可能得跟着她去北京那边。” “我这没学历的人，正式的工作肯定安排不了，我便想着再跟您学学手艺，以后去了北京做个家具、修个家具什么的……” 杨四爷一怔，随即很是郑重道：“朝阳，这上门女婿可不好当啊。” “不过那女知青我也见过，确实是个好丫头……” “嗐，这事还得你自己拿主意。” 杨四爷嘀咕了半晌，都快把自己嘀咕晕了。 当上门女婿，那就是当苦力。 要是遇到脾气不好的，那真是受一肚子苦楚、委屈，还要被人家千防万防着。 特别还是朝阳这种没背景文化的，去北京当上门女婿，肯定得让人瞧不起。 不过那女知青，他瞧着也是个面相好的…… 想了一通，杨四爷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他摇了摇头，干脆独自进了屋。 外边，曹朝阳哭笑不得。 四爷真是想的太多了，他可没想着当上门女婿，不过他也知道四爷是为了自己好。 “朝阳，这本木匠书还是我师父传给我的，里边都是老式的木家具，比不上现在的沙发、大柜子，一般人也没打的了。” “这都是传统的老手艺，你拿回去好好看看，你以后修老家具，倒正好用得上。” 杨四爷拿着一本厚厚的线缝书走了出来。 他吹了吹上边的尘土，接着递向曹朝阳。 “四爷，这……这太贵重了。” “嗐，什么贵重不贵重的，现在都没人学老式的家具了，你拿着吧，我好歹也算是传下去了。” 杨四爷叹了口气，双手略有些发抖的，交到了曹朝阳手里。 曹朝阳只觉得这份情谊很重。 小心翻开看了看，他发现书里边都是手写的繁体字，不是印刷的，这是一份真正的木匠手艺传承了。 “四爷……” “拿着吧，去了北京不能让人小看了咱这西北的木匠！” 杨四爷直起身子，拍了拍曹朝阳的肩膀。 像是放下了一份心事，他走到躺椅前躺下，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曹朝阳郑重的点了点头。 小心合上书，他先放到一边，又继续做起了木躺椅。 旁边，杨四爷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指导着他。 忙了一下午，一件有些粗糙的木躺椅，出现在了杨四爷面前。 他凑近瞧了瞧，又躺下试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还成，得再打磨打磨，上一遍清漆，这躺椅就成了。” “朝阳，你做木匠活有天赋，可千万别浪费了。” “哎！” 曹朝阳应了一声。 天也不早了，他拿着书，抱起躺椅就回了家。 连饭也没顾得做，他拿着木匠书，便细细的翻看了起来。 这本书很厚，里边记了各种木家具的做法，从桌、椅、板、凳到床、柜子、屏风，就连木桶的做法都有。 而且和杨四爷说的一样，书里的这些木家具款式都很老，风格像是清末的。 曹朝阳如获至宝，他可不嫌弃老。 对他来说，这款式越老越好。 坐在桌子前，他一直看到了深夜。 …… 第385章 天杀的偷粪贼 民联县，县城。 一大早，县城里倒夜壶、上茅房的居民们，突然发现往日里脏兮兮的茅房，变干净了不少。 大半个月没清理的大粪，此时是一点都没剩下，都露出了坑地的黄土。 众人瞧着，还有些不适应。 忍不住夸赞了几句县卫生，他们这次可终于干了一回人事。 县政府附近的居民区，也是一样。 在县里上班的人，全都夸了几句卫生局，这次茅房打扫的是真干净，就像……就像不是卫生局的人干的一样。 …… 县政府大院。 刚上班的卫生局李主任，此时正莫名其妙的。 “老李，你们县卫生局的，早就该这样了，之前你还说困难，现在不是把茅房打扫的挺干净吗？” “是啊，是啊，你们这次，可总算是干了回人事，群众们都夸你们呢。” “你们说什么呢？” 李主任被几人说懵了。 “你们昨天不是把县里的大粪都收了？” “对啊，我昨天都看见了，好家伙，百十号人呢，都在收大粪，老李，你们县卫生局，什么时候这么多人了？” “什么？收大粪？昨天我们县卫生局，没派人收大粪啊？” 李主任更加懵了。 此时，周围的几人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众人互相看了看，接着忍不住问道：“你们县卫生局，真没派人去收粪？” “没有！真没有！他们昨天都在公园清淤呢！” 李主任坚定的摇着头。 昨天正是他派人下去的，这事他最清楚了。 “那收粪的不是你们县卫生局的？难不成……是偷粪的？” “嘶，这胆子也太大了吧，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来县里偷粪。” 李主任听到这话，瞬间急了。 他快步跑回屋里，叫着几个人，接着便跑向县政府大院的公厕。 “主任，有粪，这厕所里有粪。” “我瞧见了，这是在县政府大院，他们肯定不敢过来，你们赶紧去周边的几个公厕看看，多看几个！” 李主任一声令下，卫生局的几人，奔着公厕就去了。 他自己个也没闲着，推起自行车，骑向最近的公厕。 接连看了好几个公厕，他脸上越来越难看。 “大粪呢？” “大粪哪去了？！” “这天杀的，怎么还有人来偷大粪啊？！” 李主任气得浑身发抖。 这些大粪，可都是他们卫生局的宝贵财产。 他们卫生局的人，派人收集县里的大粪，放到城南的粪站，大粪里再填上水稀释，一车大粪能卖四五块钱， 就这价格，县城下边的几百个大队，都还要抢着、凭关系买。 嗯。 如今……如今竟然没了？ 李主任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真是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来县城里偷粪，这天杀的偷粪贼啊。 半晌，几个卫生局的下属，也纷纷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主任，粪没了，没了，被人偷了！” “主任，主任，我去了城西，公厕里的大粪一点都没了，就连坑里的地皮，都被人铲走了一层，他们简直就是强盗啊！” “主任，我去了县里的机械厂，他们茅房里的大粪也没了，我问他们厂里保卫科的人，他们说是一伙听从领袖的话，搞清洁运动的人，把大粪运走的。” 李主任眼睛瞬间红了，“我呸！他们搞屁……” “他们是假借领袖的名义，来偷粪的！” 快步走上前，他一把抓住刚才说话男人的脖领子，怒道：“他们是什么人？到底是哪个大队的？” “主任，保卫科的人说，他们都蒙着口鼻，不知道是什么人。” “废物！废物！” 李主任气得怒骂了好几句。 县城里大半个月的存粪，至少有好几十车，如今就这么被人偷走了，而且他们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这可真是太憋屈了。 “不成，不能让他们把大粪就这样偷了，咱得报公安，去报公安！” 李主任骑上骑自行车，带着众人就往县公安局赶。 等到了县公安局，他下示意的先去茅房里瞧了一眼。 “主任，他们胆子也太大了，连……连公安局的大粪，都敢偷。” “呸！” 李主任阴沉着脸，气冲冲的进了屋。 “同志，我要报案，有人偷粪，他们把整个县城的大粪都偷了！” “什么？” “偷粪？” 屋里，几位公安同志，互相看了看，全都哭笑不得。 “同志，我是县卫生局的李进步，偷大粪的事，是一件严重的大案，你们可别不在意！” “就是，公安同志，他们太嚣张了，就连你们院里的大粪，都被他们偷了！” “啊？” 几位公安同志，又互相看了看。 其实他们才不在意院里的大粪，被谁运走了呢，只要能打扫干净就成。 突然，一个年轻些的公安，挠了挠头，道： “我昨儿还真瞧见他们了，我还问过他们呢，他们说是听从领袖的话，来搞清洁运动，这没法说人家偷粪啊？” 其余的几位公安，忍不住点了点头。 听从领袖的话，搞清洁运动，免费替群众们掏大粪，这真说不上是偷粪。 对面，李主任急了。 “同志，这大粪一直都是我们县卫生局的人掏，我们用不着他们搞什么清洁运动，他们这就是偷粪！” 额…… “可能……他们也是好心。” “是啊，是啊，这事不好说，要不，你们县卫生局，找他们问问？” 几个公安实在没闲心，替他们找什么大粪。 现在局里人少，他们正事都忙不完呢。 眼瞧着对面李进步脸色越来越难看，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公安，轻咳一声道： “李同志，县里的大粪被人运走了，说起来也是你们卫生局，经常不打扫的原因。” “这要是闹得县里人尽皆知，对你们卫生局也不好，你看……” “哼！” 李主任重重的哼了一声，只能憋屈的走了出去。 到了外边，他越想越气。 “主任，咱怎么办？” “他们公安局不管，咱自己查，必须查出这伙偷粪贼。” “他们敢来偷一次，就敢来第二次，这半个月，你们好好在县里守着，把他们给我抓出来！” “这该死的偷粪贼，我还想着卖了粪，咱卫生局能过个好年呢！” 李主任骂骂咧咧，不甘的骑上自行车。 回头看了一眼，他狠狠啐了一口，这才骑着自行车走了。 第386章 年味，去知青点杀猪 转眼间，又过去了一个星期，时间已经到了腊月中旬。 离过年越近，年味越足。 不过这几日的曹家洼，队里没什么年味，反而隐隐约约的有股臭味。 这几日，曹朝阳也不敢去村子南边了。 他整天待在家里，抱着杨四爷给的木匠书，仔细研究着。 这书里写的木匠活，实在太多了，光说椅子，就有太师椅、官帽椅、玫瑰椅、圈椅、交椅、宝座好多种样式。 写这书的人，也不像一般的乡下木匠，反而像是公家的大匠。 曹朝阳抽空，特意去杨四爷家里问了问。 可惜杨四爷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书是传下来的，到他这已经是第四辈了，可能他师傅的师傅是大工匠。 也可能是老人家，意外得了这本书。 曹朝阳听罢了，也不纠结了。 他借着杨四爷的木头，手痒的做了一把最简单的官帽椅。 在杨四爷的指点下，他做的也像模像样。 这要是在之前，他这把椅子，怎么说也能卖点钱，可惜现在人们都不喜欢这种老气的椅子了，他们喜欢新式的家具。 这样的老气的家具，卖都卖不出去。 也因为这个原因，之前杨四爷都没想过要把这本书交给曹朝阳。 直到听他说要干修理老式家具的活，这才交给了他。 曹朝阳也是很无奈。 再过二三十年，这些老式家具，就会再次被人喜欢，可惜现在是不可能了。 最终这把椅子，只能被他抱回了家里。 又过了两天，村南的大粪山，经过队里社员们的奋战，终于全都盖上土，堆起了粪。 队里没有了臭味，他这才放下书，去瞧了瞧。 之前的大粪山，就已经挺大的了。 现在又堆上秸秆、干草，盖上厚厚的土层一起沤肥，显得粪山就更大了。 这要是不熟悉的人，万一爬上粪山陷下去，说不定都能淹死。 “噫。” 曹朝阳摩擦了下手臂，又去池塘工地。 此时，队里的社员们，已经又重新开始干了起来。 马上就要过年了，众人干劲十足。 特别是有了大粪山，这明年的日子，眼瞧着粮食是能吃饱了，这要是再养些鱼，肉也能多吃点，这日子就实在太美了。 “大家伙都加把劲，咱们争取在年前，把池塘挖出来，过个好年！” 不远处，曹兆坤正给大家伙打着气。 “队长，你放心吧，咱指定能在年前挖出来。” “是啊，是啊，谁敢偷懒，我们都饶不了他！” 社员们纷纷回应着。 曹朝阳摸了摸鼻子，感觉自己倒是有像点偷懒的人。 嗯，扫了一圈，见张虎山也不在，他这才略微放下了心。 没再光看着，他撸起袖子，大步过去一块干起了活。 他刚干了一会，就见马老三凑了过来。 “朝阳，明儿隔壁公社里的一个大队要杀猪，他们队里猪也不少，你要不要一块去？” “算了，我明天得去趟知青点，给他们杀一头猪，马叔，您自己去吧。” “那成吧。” 马老三听罢，还有些遗憾。 朝阳现在杀起猪来，可比他都快。 扛起锄头，他走到不远处，继续挖起来土。 …… 池塘旁边的地里，是大片的麦田。 冬日里的麦子，长的不算好，一群队里的娃娃们，正蹲在地里挖着野菜。 平日里拿着鞭炮炸粪山、炸冰层的野小子，今儿也没鞭炮放了，个个安稳得很。 曹朝阳抽空去瞧了眼，娃娃们挖的野菜还挺嫩的。 特别是鲜嫩的荠菜，让他这个吃了好几个月白菜、萝卜的人都有些馋了。 “虎子，去帮我挖些荠菜，我拿狼牙跟你换。” “真的？！” 曹朝阳笑着点了点头。 虎子瞬间就兴奋了。 他拿着小铲子，立马跑去地里，挖了起来。 下午，池塘的工地上，早早的收了工。 毕竟快过年了，也不能累着大家伙。 虎子挎着一篮子野菜，跟着曹朝阳回了家。 走到屋里，曹朝阳从柜子里拿出了十多颗狼牙、熊牙，任由虎子挑选。 “朝阳叔，我要这个！” 虎子挑选了一个最大的，最锋利的。 “成，就给你这个。” 曹朝阳递给他，剩下的又收了回去。 “谢谢朝阳叔。” 虎子举着狼牙，很是兴奋。 跑到院子里，他摸了摸大黄与小藏狐，这才兴冲冲走了。 屋里，曹朝阳挑了些嫩荠菜出来。 他洗干净剁了剁，又切了一块猪肉。 这么好的荠菜，可不能浪费了，他准备包些荠菜猪肉馅的饺子吃。 忙活了一会，天很快黑了下来。 他一边瞅着木匠书，一边包起了饺子。 …… 次日，曹朝阳早早的就起来了。 煮了些昨晚包的饺子，吃了一大碗。 剩下的他夹进铝饭盒里，准备捎给知青点的朱琳。 马上快过年了，今儿正好去知青点杀猪，他便早早的切好了七八份肉，准备带给女知青们。 这些日子，她们一天都没停下，一直在做旱獭帽子，可真是很辛苦，这肉可得早点送过去。 除此之外，曹朝阳还用酒瓶子，装了七八瓶熊油，准备一并送给女知青们。 肉、油装进麻袋里，他绑到自行车后边，随即骑着自行车，奔向了知青点。 他到知青点的时候，知青们都已经起来了。 今天是杀猪的大日子，知青们脸上都带着笑容。 “朝阳同志来了。” “朝阳同志，咱什么时候杀猪啊？我们都绑起来了。” “是啊，是啊，昨天晚上，我们喂饱了大黑最后一顿，就等着你来杀了。” 瞧见曹朝阳来了，知青们纷纷热情的打着招呼。 曹朝阳算是他们半个知青点的人，大家伙就没一个不认识他的。 “你们昨天晚上还喂它了？” 曹朝阳听着，无奈的摇了摇头，“得，反正是你们翻肠子、洗肠子，这也不关我的我的事。” 抬头瞧了瞧，现在太阳都还没出来呢。 “现在天太冷，等太阳出来再杀吧，你们先烧些热水。” 他正说着呢，就见朱琳出来了。 从怀里拿出饭盒，曹朝阳快步走过去，递向了她。 “什么呀？” 被这么多人看着，朱琳还有些不好意思。 “饺子，荠菜猪肉馅的，还热着呢，你快拿回屋吃了吧。” 旁边的人群里，吕东阳也在。 瞧着两人亲密的样子，他双手紧紧攥着，心中还愤愤不平。 第387章 千元户 “荠菜猪肉馅的饺子？” 周萍、林小莫几人，纷纷凑了过来。 她们往饭盒瞅了瞅，就等着朱琳姐的投喂了。 曹朝阳：“……” “周萍、小莫同志，我给你们带了些东西，都在自行车上的麻袋里呢，你们解下来拿进屋吧。” “啊？” 周萍、林小莫连忙回头看去。 瞧着自行车上的大麻袋，几人眼睛一亮。 也顾不得荠菜猪肉馅的饺子，她们连忙解下麻袋，抬进了屋里。 朝阳同志给她们的这个麻袋鼓鼓的，一瞧就知道里边东西不少。 此时，帮忙做着帽子的女知青们，全都围了上来。 周萍解开袋子口，从里边拿出了一块肉。 “嘶，这么大一块肉？这得有十多斤吧？” “肯定有了！” 女知青们吃了一惊。 她们帮着忙做帽子，知道朝阳同志，肯定会给她们肉，可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大一块。 “还有东西呢。” 林小莫从麻袋里，又拿出了几个瓶子。 她凑近嗅了嗅，兴奋道：“是油，是熊油！” “熊油？这也是给我们的？朝阳同志之前没说呀？” 女知青们全都愣住了。 这些熊油，可比肉都要珍贵，也比肉能吃得久。 “对，都是给你们的。” 曹朝阳推开屋门，和朱琳一块走了进来。。 快步走上前，他拿起麻袋里的肉与油，挨个分给女知青们。 “谢谢朝阳同志。” “朝阳同志，这也太多了，以后还要做帽子，你可一定叫着我。” “朝阳……朝阳哥，你以后就是我亲哥了！” 周萍几人拿着肉、油，各个都兴奋得很。 这么大块的肉，她们准备留一半，用盐腌起来，留着明年的时候吃。 剩下的肉、油，过年的时候，就全都带回家里去。 曹朝阳笑了笑，也没管高兴的女知青们。 他走到放旱獭帽子的柜子前，仔细瞧了瞧。 一个多星期过去了，女知青们又赶出了十多顶旱獭帽子，这速度已经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快。 看来在去北京之前，她们至少能做四十顶旱獭帽子出来。 “一顶旱獭帽子能卖二十五块钱，四十顶就是……一千块钱？” 曹朝阳微微有些震惊。 自己马上就要成为千元户了？ 在这个工人月均工资，只有三四十元的年代，一千块钱可真是大钱了。 能买七八辆自行车…… 七八块手表…… 当然，买那些东西除了钱之外，还要票。 不过这也已经很好了。 那些土拨鼠皮，要是光卖皮子的话，顶多也就能卖一百多。 这制成帽子，再卖出去，就翻了十倍。 这个生意，可真是能做！ 旁边，朱琳听着他的呢喃声，也有些失神。 一千块钱？ 他爸一年的工资，也就是这个数。 恐怕以后朝阳同志，用不着她养…… 不知怎么的，朱琳心里还有些失落。 “朝阳同志，太阳出来了，咱杀猪吧？” “是啊，是啊，朝阳同志，咱杀猪吧。” 外边，知青们着急喊了起来。 曹朝阳回过神来。 他扭头看向朱琳。 此时，朱琳也看向了他。 曹朝阳走了两步，凑到她身前，小声嘀咕道：“等把这些帽子卖了，钱咱俩一人一半。” “我不要。” 朱琳摇了摇头。 她自己一个人，也不缺钱。 真要缺钱了，爸妈也会寄给她。 “那可不行，这些帽子用的土拨鼠皮，有你给牧民们拍照换来的，我不能都拿了！” “朝阳同志，你先拿着吧，这钱等……等咱们以后用。” 朱琳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脑袋。 唔…… 曹朝阳乐了。 朱琳说的这话，让他没法再拒绝，只能点了点头。 “朝阳同志？” “朝阳同志？” 外边，知青们又叫了起来。 “来了，来了” 怀里揣着宰牛刀，曹朝阳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到了院子里，男知青都已经绑着大黑猪，抬了过来。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大黑猪一个劲的惨叫着。 周围看热闹的知青们，有些人还有些舍不得。 这头大黑猪，他们喂了一年了，都已经有感情了。 不过想着香喷喷的猪肉，他们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曹朝阳走上前，仔细瞧了瞧。 知青点养的猪，还挺肥的，他估摸着至少有小两百斤。 摸了摸猪身上，他只感觉里边是大片的肥肉。 “你们接猪血的盆子准备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朝阳同志，就等着你杀了。” 几个男知青，立马端着一个大盆，走了过来。 曹朝阳也没耽搁。 他伸手摸了摸猪脖子，接着拔出宰牛刀，直接捅了进去。 “噗嗤~” “昂~” 大黑猪惨叫一声，随即没了声息。 旁边看热闹的知青们，心头一紧，连忙别过脑袋。 人群里，吕东阳也被吓了一跳。 之前他知道曹朝阳是打猎的，杀过熊，也宰过狼，可始终都没有现在那猪血喷涌而出的冲击大。 “这要是给我来一下……” 心中一寒，他连忙后退了几步。 “刺啦~” 猪血喷涌而出，渐渐的不再流出。 曹朝阳又等了一会。 半晌，他拿着宰牛刀，在猪腿上划开一个口子，用力吹起了猪。 屋里，朱琳端着饭盒，手里拿着筷子，走了出来。 瞧着院里吹猪的曹朝阳，她忍不住笑了笑。 夹起一个荠菜猪肉馅的饺子，她送进嘴里一咬，顿时嘴里满满的都是鲜荠菜味。 朱琳慢慢嚼着，半晌才不舍得咽了下去。 院子里，曹朝阳指挥着知青们刮着猪毛，等干净了之后，他利索的划开猪肚皮，掏出了内脏。 让知青们继续翻洗着肠子，他拿着宰牛刀，又剃起猪骨头。 已经杀了小二十头猪了，他现在熟练得很，轻轻的划几下，猪腿、猪骨头，就被他剃了出来，很有艺术感。 旁边，知青们瞧着热闹，很是感叹。 “朝阳同志，你这杀猪的手法，可真顺滑啊。” “是啊，让我想到了一句成语，古有庖丁解牛，今有朝阳同志杀猪。” “你以后可别想了。” 曹朝阳听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用力最后一划，他接着放下了手里的刀。 “行了，猪骨头都剃出来了，猪肉你们自己分吧，接下来就没我的事了。” 第388章 去北京前的准备，红烧肉 “这猪平常我喂的最多，得多分给我些猪肉。” “不行，不行，它吃的是咱所有知青们的口粮呢，必须平分才成。” “对，咱们谁没打过猪草，喂过它呀？必须平分。” 知青们凑在猪肉前，激烈的争论着。 一头小两百斤的猪，杀完之后，还剩下一百三十多斤。 他们知青点有三十多个人，要是平分的话，每个人都能分四斤肉左右，这可不算少了。 不过为了能多分点，知青们依旧争论的很激烈。 曹朝阳瞧了眼，微微摇了摇头。 见人群里，郑向东也在，他快步走了过去。 “向东同志，你今年也是要家过年的是吧？” 郑向东点了点头，“对，腊月二十四的火车票。” “那可真是巧了，我和朱琳同志，也是二十四号的火车票。” 曹朝阳大大方方的说着，也没什么不好意思。 四下看了看，他接着小声道：“向东同志，我这次去北京，带的东西有些多，光我和朱琳拿不过来，我能不能请你和你的兄弟们，帮忙捎带一些？” “那些旱獭帽子？” 郑向东这些日子，听说过旱獭帽子的事。 女知青院里的林小莫一直在缝制，他还瞧见过一次。 皮质的旱獭帽子，在这个年代可是好东西。 “对，主要是旱獭帽，还有些别的东西。” “帮你捎带没问题，只要你信得过我们，拿给我们就成。” 郑向东说着，连忙拉着曹朝阳，走到一边。 他心里隐约也明白，曹朝阳要把这批旱獭帽子，带到京城干什么。 “朝阳同志，这帽子多少钱一顶？你能不能卖我两个？” 唔…… 曹朝阳没有说话，他点了点头，随后竖起了两根指头。 对面，郑向东眼睛一亮。 他可是每回一次京城，都要逛百货大楼的主，可知道店里的旱獭帽子，要卖到多少钱。 二十块钱一顶，可比城里卖的便宜多了。 “朝阳同志，局气，这帽子你给我留两顶！” 郑向东竖起了大拇指。 “成。” 曹朝阳笑了笑，应了下来。 这还没去北京呢，他的旱獭帽子，就已经卖出去好几顶了。 心中挺高兴，曹朝阳跟郑向东约定好，接着便走到了朱琳身边，跟她说了一声。 很快就要去北京了，这东西也得开始收拾了。 此时，院子里中央的知青们，也已经决定好了该怎么分肉。 众人围在一块，便切了起来。 半晌，朱琳走上前，分到一块肥瘦均匀的五花肉。 由于猪是曹朝阳杀的，知青们还多给她分了一点，瞧着有五斤左右。 朱琳举起让曹朝阳看了看，接着笑着道：“朝阳同志，咱们怎么吃？” “做红烧肉！” 曹朝阳说着，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知青点的这头大黑猪，够肥的可以，不做红烧肉可真是可惜了。 越想越馋，他忍不住又咽了口唾沫。 对面，朱琳也是一样。 被朝阳同志这么一说，她也是馋了。 不过这个年代，做红烧肉还是太奢侈了，大家伙好不容易有了些猪肉，那肥些的都是要熬猪油吃的。 “朝阳同志，会不会太浪费了？” “不会，吃进肚子里的，怎么能叫浪费呢？” 朱琳这么一想也对。 她立马拎着进屋，就准备做些红烧肉吃。 其余分到猪肉的知青们，也都准备中午做点好吃的。 辛苦忙活了一年，他们可得犒劳犒劳自己。 院子里，还有几个知青，正在艰难的搓洗着猪肠子。 昨儿这大黑猪吃的太多，都还没消化完，就被宰杀了，这肠子里的东西，可真是不少。 “呕~” “太臭了，谁昨儿喂的它啊？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那不是想让它临死前，吃顿饱饭……” “它吃了饱饭，可难为咱们了。” “呕，不行了，不行，这肠子不要了，我可不洗了。” 一个男知青站起来就窜了。 这肠子忒臭了，简直就是用手掏大粪，他说什么也不弄了。 剩下的几个知青互相瞧了瞧，也都嫌弃了站了起来。 曹朝阳站在旁边，见状乐了。 他走上前，笑着道：“这肠子你们都不要了？不要我可要了。” “朝阳同志，你喜欢你就拿去吧。” “对对对，你杀猪也挺辛苦的，你拿去吧，我们就不收拾了。” “朝阳同志，我们送给你了。” 几人像扔垃圾似的，避之不及。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整副猪肠子，他们都还没翻完，就别说清洗了，大肠上还有些猪粪。 曹朝阳拿起水瓢，舀满清水，冲了冲猪肠子表面的大粪。 拿过之前装肉的麻袋，他拎起猪肠子，装了进去。 这东西处理起来挺麻烦，他准备回去扔给徐二流子，到时候处理好了，分自己一半就成。 说起来这猪肠其实也很肥，吃起来解馋得很。 院子里，郑向东和几个知青，架起了一个大锅。 他们少要了些猪肉，合伙分了一个猪头，此时正准备熬猪头肉呢。 曹朝阳好奇的上前看了一眼。 这猪头可真是好东西，里边的肥肉很多，吃起来也最是解馋了。 很快，整个知青大院里，就飘满了浓郁的肉香味。 各个知青有的熬猪油，有的煮排骨，还有包饺子的，就跟过年似的那么热闹。 周萍、林小莫几人，今天也顾不得做旱獭帽子了，全都在忙肉的事。 曹朝阳去知青们的厨房瞅了一眼。 炉子上，一个砂锅咕嘟咕嘟冒着香气。 此时，朱琳正拿着勺子，在另一个铝锅里搅着。 光吃红烧肉可不行，她特意用朝阳同志之前送她的大米，做了一点米饭。 这红烧肉配上大米饭，那可真是绝配。 第389章 六样聘礼 “好香啊。” 曹朝阳走到小厨房，深吸了一口气。 凑到小砂锅前，他轻轻掀开盖子看了看。 砂锅里，十多块带皮的红烧肉，正在里边炖着，那浓郁的汤汁，让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朱琳同志，快好了吧？” “还得再等一会。” 朱琳笑着让他盖上小砂锅的锅盖。 往炉子里塞了些柴火，她让朝阳同志看着火，接着她去北房里，拿过刚才吃饺子的铝饭盒，就准备洗刷干净。 厨房里，曹朝阳扭头瞧了瞧。 周萍和林小莫几人，正在熬着猪油。 曹朝阳刚给她们送来了一大块肉和一瓶子熊油，她们此时也宽裕得很，正准备着一起剁些肉丸子，炸着吃。 旁边，吴敏也在。 她戴着眼镜，独自在角落里，煮着骨头。 像是觉察到曹朝阳在看自己，她露着笑脸，扭头看了过去。 额…… 曹朝阳只觉得鸡皮咯噔都快起来。 也不知道这女人，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他连忙往炉子里塞了些柴火，接着快步走了出去。 院子里，郑向东几人支的大锅，已经煮起了猪头。 不过这猪头太大了，他估摸着至少得熬煮一下午，才能把猪头煮熟。 旁边，朱琳拿着干净的饭盒，走了过来。 瞧见曹朝阳出来，她走上前，小声问道：“朝阳同志，不是让你看着火吗？你怎么怎么出来了？” 曹朝阳拉着她，走到院子一边。 四下看了看，他小声道：“刚才在那屋里，吴敏对着我笑呢，我总觉得那女人，又要搞幺蛾子，你平时多注意她些……” 他正说着呢，就见对面的朱琳笑了。 “朱琳同志，怎么了？” “没，没怎么，那吴敏，嗯，确实挺讨厌的。” 朱琳摇了摇头。 这些日子，吴敏都挺安静，平日里，她也不跟吕东阳来往了，朱琳倒是没有察觉到她要搞什么幺蛾子。 倒是……跟朝阳同志示好的可能性更大。 不过吴敏这心思，可真是白费了。 朱琳忍不住又笑了笑。 没再说什么，她拉着朝阳同志，进了小厨房。 扭头瞧了眼吴敏，这人此时正专心的烧着火。 朱琳又看了看，便也没管她。 此时，铝锅里的米饭差不多煮好了 朱琳拿着勺子，挖起满满的米饭，装进铝饭盒里。 小砂锅里的红烧肉，还要再炖一会，她把装满米饭的饭盒，先放到了一边。 过了大半晌，砂锅里的红烧肉，已经炖的差不多了，就连锅里的汤汁，也已经少了很多。 朱琳一手端着铝饭盒，另一只手拿着勺子，舀起三四块红烧肉，浇到了饭盒里的米饭上。 旁边，曹朝阳正疯狂的咽着口水。 在这个年代，能吃上一盒米饭加红烧肉，可真是很幸福的事。 “朱琳同志，再多给我浇些汤。” “哎。” 朱琳又舀了大半勺子浓汤，均匀的浇到米饭上，接着递了过去。 曹朝阳早就等不及了。 刚出锅的红烧肉，还很热，可里边的米饭，已经晾了一会，此时正好吃。 他拿起筷子，先夹起一块颤颤巍巍的红烧肉，放进嘴里。 唔…… 甜！腻！香！ 曹朝阳慢慢嚼着，只觉得整个人顿时就满足了。 过瘾，真是过瘾！ 走到门口处，他一屁股坐下，端着饭盒就吃了起来。 饭盒里的大米饭，淋上了红烧肉的汤汁，味道也真是绝了，他举起铝饭盒，直接用筷子，往嘴里扒拉着。 “朝阳同志，你慢点，锅里还有呢。” “不不不，这样吃着才香呢。” 旁边，其余的女知青瞧着，也咽起了唾沫。 不管肉熟还没熟了，众人拿起勺子，先舀了口肉汤喝了起来。 曹朝阳端着铝饭盒，一粒米饭都没剩下，全都吃进了肚子里。 舒服的打了饱嗝，他又往饭盒里倒了些热水，小口小口的喝着。 半晌，吃饱喝足的他，也没再多待。 跟朱琳打了个招呼，他骑上自行车，就回了曹家洼。 此时，正是吃中午饭的时候。 他到了徐二流子家门前，停下自行车，拎着麻袋，就走了进去。 屋里，徐二流子正在做饭。 瞧着曹朝阳来了，他好奇的站了起来，“朝阳，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好东西来了。” 曹朝阳拿着麻袋，递了过去。 徐二流子敞开一瞧，只见里边都是猪肠子。 他眼睛一亮，兴奋道：“这是哪来的？” “我今儿去知青点杀猪，从他们那带过来的，你好好洗洗，用草木灰搓洗干净，给我送去一半，剩下的你自己留着。” “成！” 徐二流子直接应了下来。 曹朝阳往前走了两步，掀开锅盖瞧了瞧，发现里边是炖的猪肉白菜粉条。 “徐二，你这日子可以啊，吃的还真不错。” “嘿，这不是快过年了嘛，我给自己补补，朝阳，你也留下吃点？” “算了，我吃饱了。” 曹朝阳摆了摆手，没有留下的意思。 走出屋门，他推着自行车，便回了家。 马上就要去北京了，他闲着没什么事，便在屋里收拾起了东西。 掀开小柜子，他拿出了两瓶茅台。 仔细瞅了瞅，他凑了两瓶一个年份的。 “也不知道这酒是什么味道。” 曹朝阳凑近嗅了嗅，随即小心的放到了一边。 柜子里还有一包龙井茶，他拿出来跟茅台酒放到了一块，这就是两份礼了。 外边背阴处的大缸里，还有两个熊前掌，他准备一块带着，加一块就是三份了。 曹朝阳又在屋里翻找了半晌，干脆准备把半个猪头也带上。 找了一个干净的坛子，他又装满了熊油。 “五份了，这还缺一份。” 曹朝阳挠了挠头，发现屋里也没什么合适的。 走到院门口，他突然瞧见了院子里的大鹅。 “嘎~” “嗷呜~” “嗷呜呜呜~” 院子里，大鹅又跟小藏狐斗在一块。 两者之间谁都不让谁，一时鹅毛漫天飞。 旁边，黄毛藏獒趴在干草上，它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被太阳晒着很舒服，它抬头看了眼曹朝阳，随即又趴了下去。 “二哈！别把大鹅给我咬死了，不然我就拿你去送聘礼！” “嗷呜~” 小藏狐回头看了看。 像是明白了什么，它立马松开嘴，跑到了黄毛藏獒身边。 “嘎~” 大鹅气势汹汹的冲上前。 可瞧着黄毛藏獒，它立马停下了步子。 扑扇着所剩不多的白羽毛，它叫了几声，接着转身迈着八字步走了。 “加上大鹅就是六样聘礼，正好齐了。” 屋门口，曹朝阳挺高兴。 古代就是用大雁当做聘礼，他打不了大雁，干脆用大鹅算了。 回到屋里，他又收拾起了要带去北京的东西。 两张大熊皮、三个熊胆、七张狼皮，再加上些红狗子皮与藏狐皮，还有鹿茸…… 半晌，曹朝阳瞧着自己收拾出来的东西，还有些咂舌。 光六样礼，就已经挺多了，再加上这么多皮子要带着，他与朱琳这次去北京，要带的东西，可真是不少。 也幸亏他跟郑向东说好了，让几人帮忙捎带着旱獭帽子，不然这些东西，真带不过来。 曹朝阳拿着绳子，捆了捆皮子，又收拾了一下要带的东西。 半晌，他拿着木匠书，躺在院里的躺椅上，悠闲的看了起来。 第390章 四十六顶旱獭帽，还缝纫机 腊月二十二，是打扫房舍的日子。 马上就要出发去北京了，曹朝阳这几日忙得很，也没时间打扫屋子了。 前几日，他割了几块肉，分别送到了三叔和杨四爷那里，提前当做年礼。 家里的大鹅，他也没再留，昨日就杀了，放到了大缸里，准备后天走的时候带着。 至于刘主任送的两只老母鸡，他没舍得杀，准备留着下蛋。 去北京坐火车得好几年，他又烙了些油饼，做了些肉干，准备走的时候带着在路上吃。 这次去北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家里的事，他全托付给了贾云秀和徐二流子，让两人帮忙照顾着大黄与二哈，家里剩下的几只鸡，也全得两人帮忙喂着。 至于胖鼠兔，这个家伙，会自己钻到菜窖里，找东西吃，也不用别人喂。 烙了一上午的饼。 下午，曹朝阳叫着徐二流子，推着板车，便去了知青点。 马上就要到了出发的日子，知青点里的旱獭帽子，也已经做的差不多了，他准备和徐二流子一块，把缝纫机给刘主任家送回去。 “朝阳，后天你什么去县里去坐火车？” “一早就走了，到县里坐上火车，得三四天才能到北京。” “这么久啊。” 徐二流子听着，还微微有些羡慕。 北京啊，那可是国家的首都，领袖在的地方，他这辈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瞧瞧。 “朝阳，你去北京的时候，可得去升旗的地方拍个照，到时候带回来相片，让我看一眼。” “成！” 曹朝阳笑着点了点头。 瞧了眼徐二流子，他心里忍不住的琢磨着。 这家伙走街串巷，打听消息是把好手，以后自己在北京站稳了脚跟，倒是可以把他也带到北京去。 到时候收些旧家具、古董什么的，也能当个帮手。 不过这事，得以后再说了。 到了知青点，朱琳几人已经把缝纫机抬了出来。 见两人拉着板车来了，她连忙招了招手。 曹朝阳快步走上前，没着急搬缝纫机。 他拉着朱琳走到一边，小声问道：“总共做了多少顶旱獭帽子？” “有几顶小莫还在返工，今晚上就能赶出来，全部加一块，一共四十六顶！” “嘶！这么多！” 曹朝阳微微有些吃惊。 四十六顶旱獭帽子，除去卖给郑向东和周萍几人的，还能剩下四十顶。 这可真不少了，拿到北京去至少能卖一千块钱。 对面，朱琳也有些激动，她小声道：“要不是因为时间有限，我们还能多做些出来。” “够了！够了！这些就够了。” 曹朝阳很满足。 他的土拨鼠皮子用的也差不多了，先把这些旱獭帽子，带到北京试试水再说，以后还有机会再拿去卖。 招呼着徐二流子，抬起缝纫机，两人推着板车，就往公社去了。 路过罗张大队的时候，曹朝阳四下瞧了瞧。 前些日子罗张大队跟他们去县里，分了十多车大粪，可在路边四周的地里，却根本就没有大粪的影子。 曹朝阳暗自琢磨着。 看来罗张大队的赵队长，也害怕得很，根本就没让人把大粪，倒在了路边，省着惹眼。 “还挺聪明的，怪不得能把副业干起来。” 曹朝阳又看了看，随即推着板车走了。 十多分钟后，两人到了公社里。 还有七八天就过年了，此时公社里很是热闹。 两人去刘主任家还了缝纫机，便又去供销社逛了逛。 曹朝阳见柜台上摆着罐头，特意买了几个，准备坐火车的时候吃。 徐二流子见状，也跟着买了两个。 供销社里还摆着点心和糖果，可两人手里没票，只能眼巴巴的瞧了瞧，随即便准备回去。 两人推着空板车，路上又聊起了队里的事。 “徐二，张虎山这些日子，没搞什么幺蛾子吧？” “没有，他啊现在是彻底蔫了，有村南边的大粪山在，他是什么幺蛾子都搞不起来！” 徐二流子说着，还有些兴奋。 他之前得罪了张虎山好几次，现在是彻底不用怕了。 “便宜他们了。” 曹朝阳微微摇了摇头。 这张虎山父子俩，上辈子没少对付自己。 如今光搞掉了两人大队长与民兵队长的职务，他心里还没彻底出气。 留着张虎山，以后也有风险。 “徐二，你回去之后，多跟社员们说说，这张虎山现在什么活都不干，还反对咱队里搞副业，他就不该再当小队长！” “成！” 徐二流子听着一愣，随即便应了下来。 走了几步，他又想起了什么，“对了，朝阳，那贾云芳又回县里了，听说她在家里闹了一通，那张虎山没办法了，才把她送到县里去了。” 曹朝阳如今对贾云芳也不在意。 听到她的事，随意的点了下头，也没往心里去。 到了村口，他下意识的又往土墙前看了过去。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不过依旧有人在那晒着太阳。 曹朝阳仔细一打量，发现徐大愣子也在。 这人倚在一捆玉米秸秆上，露着大大的黑眼圈，整个人就透着一股虚弱。 后边，徐二流子也瞧见了哥。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没过去的意思。 “徐二，你先回去吧，明下午，再去我那一趟。” 曹朝阳跟徐二流子打了个招呼，随即推着板车，去了大队部，找到了老杨头。 他这次带的东西实在有些多，便想着后天早上，让老杨赶着马车，送自己和朱琳去县里。 这事跟老杨一说，他痛快的应了下来。 “成，就交给我吧。” 老杨头心里还挂念着曹朝阳之前说的大白猪，便连忙问道：“朝阳，你什么时候回来？到时候我去接你？” “这可没日子。” 曹朝阳摇了摇头。 这次去北京，他心里也忐忑着呢。 “老杨，你可别拿拉大粪的车，载着我们。” “嗐，放心吧，队里有干净的车。” “那就成。” 曹朝阳拿起板车上的罐头，递给了老杨头一个。 剩下的他抱在怀里，就准备回去。 “哎？朝阳，这太贵重了，我可不能要，你拿回去吧。” “老杨，你就留着吃吧。” “不成，不成……” 老杨头追到队部门口，可曹朝阳早就头都没回的走了，他只能停下了脚步。 低头瞧了瞧手里的罐头，他脸上露出了笑容。 自己也舍不得吃，他走进屋小心收了起来。 第391章 欺负小孩子，痛快! 腊月二十三，小年！ 一大早，曹朝阳在自家烧火做饭的地方，贴上了灶王爷的年画。 去北京的东西，早就都已经准备好了。 他闲着没什么事，便拎着篮子，带着小藏狐与黄毛藏獒，去村子周边逛了逛。 今天是小年，队里也没有人上工。 挖池塘的工地上，此时已经有两米多深了，外围还堆着一圈的土，再挖深一些，就可以将小河里的水，放进池塘里了。 小溪下游，此时已经筑好了一座小堤坝，上游成了一片小湖泊。 村南的地里，大粪山依旧是那么壮观。 现在天气冷，里边的大粪，还没有与发酵，在周边隐约还能闻到些臭味。 曹朝阳捂住鼻子，连忙带着小藏狐与黄毛藏獒，去了附近的麦地里。 大半个月没有下雪，麦地里有些干旱，连野菜长得都不怎么好。 他蹲下身，挖起了野荠菜。 上次吃的荠菜猪肉饺子，味道好得很，今天是小年，他便想着再包一些，正好明天带着。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在麦地里跑来跑去，兴奋不已。 黄毛藏獒没有像小藏狐一样。 它摇着尾巴，趴在了曹朝阳身边。 甩了甩大脑袋，它往篮子里嗅了嗅。 像是不感兴趣，它脑袋趴在了一边的腿上。 “大黄，你可真乖啊。” 曹朝阳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 一个多月过去了，黄毛藏獒的后腿养好了一些。 此时它已经可以随时奔跑了，速度比小藏狐都快。 这要是让老吴头瞧见了，肯定得后悔死。 忙活了半个多小时，半篮子荠菜还没满，曹朝阳站起身，有些不耐烦。 四下看了看，麦地里有队里的娃娃在挖野菜。 不远处的麦地里，玉芬嫂子家的大丫也在。 曹朝阳干脆拎起篮子，带着小藏狐与黄毛藏獒走了过去。 往大丫身旁的篮子里瞅了瞅，他颇为惊讶道：“大丫，挖的荠菜不少呀？给我一些怎么样？” “不给！” 噌！ 大丫立马拎起拎起篮子，站了起来。 她后退了两步，颇为警惕的看着曹朝阳。 “大丫，你这么小气干嘛？不就是野菜嘛？又不值钱，你给我一些还能怎么样？你再去挖不就行了？！” “你要是不给我，我可找你娘告状了！” 曹朝阳模仿着大丫长大后的语气，颇有些阴阳怪气和不要脸。 嗯，上辈子大丫就是这么跟他要东西的。 “你……你怎么能这样说？” 大丫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她像是不明白，曹朝阳一个大人，竟然能说出这么无耻的话。 “你不给我，不给我……我就抢了！” 曹朝阳一把抓住了大丫的篮子。 “嗷呜~” 旁边，黄毛藏獒往前走了两步，对着大丫，呲牙叫了一声。 它可还记得这个要拿着木棍，想要打自己的两脚兽呢。 “娘啊！” 大丫身子一抖，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曹朝阳脸上露出了坏笑。 他抓起一大把荠菜，放进了自己的篮子里。 轻咳一声，他没把事情做绝。 篮子里还剩下一点荠菜，他又递还给了大丫。 “你……你……” 大丫低头看了看，当即眼睛便雾蒙蒙的了。 想着这些日子，自己受的委屈，自己因为曹朝阳挨得揍，她一个没忍住，直接哭了出来。 “呜呜，你欺负人！姓曹的，你欺负人！” “呜呜，你连小孩子都欺负，你不要脸，你太不是人了，呜呜……” “我的荠菜啊，你抢人家的荠菜，呜呜，这是我好不容易挖的啊。” 大丫越哭眼泪越多。 她双手擦着，真是哭惨了。 这人怎么这么无耻呢？！ 对面，曹朝阳乐了。 上辈子他养的三个小白眼狼里，可就属这大丫最没良心了。 当初就是这个小白狼，把自己在北炕上的铺盖，直接扔了出来。 “大丫，不就是拿了你点荠菜吗？你至于哭成这样吗？” “至于！至于！” “呜呜，这可是我辛苦挖了一上午的，都被你拿了，姓曹的，你欺负小孩子，你无耻！你不要脸！你得被天打雷劈！” 大丫脸上都哭花了，整个人委屈得不行。 “嘿，要天打雷劈，那也是先劈你！” 曹朝阳一点也不害怕。 他拎着一篮子荠菜，转身悠哉悠哉走了。 小藏狐和黄毛藏獒，连忙跟在他身后。 到了地头的路上，曹朝阳突然发现三叔也在，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走上前。 “三叔，您来看麦子啊。” 曹兆坤点了点头。 看着曹朝阳，他很是无奈，“朝阳，你一个大人欺负孩子干嘛？你瞧，那玉芬家的大丫，都哭成什么样子了？” 额…… 曹朝阳尴尬的笑了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低头不语。 对面，曹兆坤见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你明一早就要走？” “嗯。” “唉，走之前，你去岭上看看你爹娘去。” 曹兆坤又叹了口气。 他知道侄子这一走，以后心肯定就不在曹家洼了。 “对了，你家里的房子，还要不要翻盖？” “你这次去北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是盖的话，开春之后，就得忙活起来，不然等春耕了，可没人帮你忙” “盖，肯定得翻盖，不管我去哪，这曹家洼是我的根。” 曹朝阳重重的点了下头。 这次去北京，他也问过朱琳回来的日子，可连她都说不好。 知道肯定得在那，多待些时间，他干脆道：“三叔，您帮我看着点吧，要是我一直没回来，您就带人把我的土坯房扒了，先盖着。” “我院里的大缸里，还有很多肉，到时候你让徐二做饭，给过来帮忙的人吃。” “成。” …… 曹朝阳跟着三叔，在麦地里又聊了一阵。 眼瞧着快中午了，他就准备回去剁荠菜包饺子。 临走之前，他回头往地里瞧了瞧，只见大丫还在那地方，抹着眼泪呢。 曹朝阳不厚的笑了笑。 他这个人可最小心眼了。 挎着一篮子荠菜，他带着小藏狐与黄毛藏獒，悠哉悠哉的回了家。 第392章 人家娘找上了门 “呜呜~” “呜呜~” 大丫抹着眼泪，哭着跑回了家。 屋里，高玉芬正在剁着猪肉，准备待会包荠菜猪肉馅的饺子。 听到外边的哭声，她连忙走了出去，“大丫，你怎么了？” “娘！” 大丫实在太委屈了。 她大哭了一声，随即跑上前，抱住了高玉芬的腿。 “哎呦，怎么了这是？” 高玉芬见状，连忙抱起了闺女。 低头瞧了瞧，篮子里只能一点荠菜，她奇怪道：“大丫，你去了一上午，怎么就挖了这么点？” “哇！” 大丫一听这话，哭得更加凄惨了。 她一边哽咽着，一边告起了状，“呜呜，娘，那曹朝阳不是人，他抢我的荠菜，呜呜，他欺负小孩子，他不要脸啊，他抢了我的荠菜。” “啊？” 高玉芬惊的张大了嘴巴。 曹朝阳抢大丫的荠菜？！ 一时间，她脑子里有些乱，这怎么可能？ 不是她不信女儿，实在这事太……太不可思议了。 “他是怎么说的？” “他……他说我这么小气干嘛？不就是点荠菜吗？” “呜呜，他怎么能那么说？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挖的，他就那么把我的荠菜抢了啊。” 大丫真是委屈坏了。 她都不敢相信，竟然有这样无耻、厚脸皮的人，简直太不要脸了。 额…… “好了，好了，咱不哭了，那荠菜被他拿走就拿走吧，我剁点白菜，咱咱吃白菜猪肉馅的饺子。” 高玉芬安慰着大丫。 她有些不明白，曹朝阳为什么会抢大丫的荠菜，不过她知道，这肯定有朝阳的道理，因此，她只能安慰着闺女。 “呜呜~” 大丫哭得眼睛都肿了。 半晌，她在娘怀里，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高玉芬瞧着闺女，忍不住叹了口气。 自从跟徐大愣子分开之后，这还是大丫第一次跟她这么亲近。 之前大丫跟着她爹，真是学坏了。 “这孩子，还是得上学啊。” 家里还欠着队里的饥荒，好在上个月，她借着朝阳家的小藏狐，挖了些鼠洞，掏了不少的粮食。 实在不行，她卖一些，也能凑够闺女的学费。 眼瞧着闺女睡着了，她抱着进了屋，放到了炕上。 去墙角扒了棵白菜，她继续剁了起来。 …… 曹家。 曹朝阳也在剁着饺子馅。 忙了一会，他肚子还有些饿了。 用荠菜炒了个鸡蛋，他随便对付了一些，随即又包起了饺子。 想到刚才三叔说的话，他抬头看了看屋里。 开春之后，就要翻盖房子了，他说不好能不能赶回来，这屋里还有好多东西，他准备待会收拾收拾，先存放到三叔家。 半晌，饺子包的差不多了。 没着急吃，他先煮了一小碗，随即拎着篮子，就准备去岭上。 这个年代，在破除封建迷信，可不能烧香烧纸，他就准备了一小碗饺子和一个罐头，其它的都没带。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和黄毛藏獒叫着跟在他身后。 曹朝阳回头瞧了眼，随即笑着带上了它们。 今儿天气不算好，阴着个天，等他到了岭上，饺子都已经凉了。 曹朝阳蹲在坟前，嘀咕了一会，接着又跪下磕了几个头。 扔下一个饺子，他又打开罐头，夹出一个山楂，接着又往外倒了点汤。 半晌，他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爹娘保佑，让他有了重生的机会，这次他可一定要过好自己的日子，不再让爹娘失望。 拿起篮子里的饺子，他夹起慢慢吃着。 此时的饺子，都已经凉了，不过味道还是挺好。 半晌，吃完之后，他拎起篮子，就准备回去。 走了几步，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随即大步离开了。 岭上风有点大，他掏出手帕揉了揉眼睛，又擦了下鼻涕、 等进了村子，这才好受了一些。 今天是小年，队里家家户户都在做好吃的。 曹朝阳耸着鼻子，嗅着香味，正想回去呢，就见前边院里，玉芬嫂子端着个盆子走了出来。 “朝阳，那什么，你抢了大丫挖的荠菜？” 额…… 曹朝阳尴尬的愣在了原地。 欺负小孩子，如今被人家娘找上了，他还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对面，高玉芬也瞧出了他的尴尬，随即连忙道：“朝阳，你想吃拿就是，你帮了我们家这么多忙，一些荠菜没什么的。” “咳，嫂子，我就是逗着大丫玩。” 曹朝阳没脸面再待下去了。 他挎着篮子，立马就想走。 “那什么，朝阳，你明儿要和那女知青去北京？” “嗯，一早就去县里坐火车。” 高玉芬听着，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勉强笑了笑，道：“听说北京那地方，也挺冷的，你多保重。” 说完，她倒下盆子里的脏水，快步回了屋。 外边，曹朝阳摇了摇头。 没再待下去，他大步回了家。 刚才在岭上，吃了一碗饺子，他暂时也觉得饿了。 找了一个麻袋，他收拾起了屋里的东西。 自从重生后，他还真淘了不少好东西，除了那几件青铜器外，最珍贵的就是从县里收购站淘来的那些书了。 想着朱琳的母亲，是研究所的医生，他干脆翻出了那些医书，准备一块带着，当作礼物。 收拾了半晌，曹朝阳又从小柜子里，拿出了两瓶茅台。 装进小布包里，他带着东西，就去了三叔家里。 曹兆坤此时正在院里杀鸡。 见侄子背着一大包东西，他还有些奇怪，“朝阳，你这是？” “三叔，我家里不是要翻盖房子嘛，这些东西也没地方放，就想着先放在您这。” 曹兆坤有些惊讶。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凑到侄子身前，好奇的瞧了瞧。 “嘶，都是好东西啊。” “你这小子，可真成，快放到了里屋吧，我给你好好收着，你回来了再过来拿。” “哎。” 曹朝阳笑了笑，背着东西，就去了北房的里屋。 半晌，他从屋里出来，又拿出了钱，递给了三叔。 盖房子要用的大部分材料，他都已经准备好了，还剩下一些杂七杂八的，也要去买，这钱得提前准备着。 “三叔，盖房子要是缺什么，您就用这钱买。” “成。” 在三叔家又待了一会，曹朝阳便回去了。 第393章 送行，出发北京 小年夜。 天刚微黑，队里各家各户里，便响起了鞭炮声。 “啪~” “啪~” 曹朝阳这几日一直忙着别的事，家里也没买鞭炮。 他只能站在院里，听着别人家的鞭炮响声。 过了一会，他正想着下饺子，就见徐二流子来了。 大晚上的，冷得厉害，徐二流子特意穿上了新的羊皮袄。 曹朝阳仔细瞧了瞧，忍不住点了点头，“徐二，你这羊皮袄还挺合身。” “那是，这可是我嫂子给我做的。” 徐二流子低头瞧了瞧，还有些得意。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让徐二先坐下，他端起盖帘，便下起了饺子。 今天是小年夜，他们两个光棍，便准备一起过。 明早就要去北京了，曹朝阳正好也有事要交代他。 “朝阳，你家的蒜呢？” “在墙角的麻袋里。” 徐二流子瞅了瞅，翻出一头大蒜，随即捣了起来。 “徐二，我走了之后，你可得给我照顾好小藏狐和大黄狗，每天都得喂它俩，没事的时候，带着它们出去走走。” “朝阳，你就放心吧，我指定喂好它们。” “我院里的大缸里，还有挺多肉，要是开春之后，我还没回来，你就帮我用盐腌上。” 曹朝阳一边搅着锅里的饺子，一边嘱咐着徐二流子。 半晌，锅里的饺子煮的差不多了。 他拿着碗盛上，就准备跟徐二流子开吃。 外边，突然院门响了。 “嗷呜~” “二哈，是俺呢，你别叫了。” 曹朝阳凑到门口往外一瞧，只见是贾云秀揣着手快步来了。 他挺高兴，连忙敞开了屋门。 “朝阳哥，俺来了。” “嘿，云秀，你可真是会挑时候，朝阳刚下好饺子，你就来了。” 屋里，徐二流子瞧着她，也忍不住乐了。 “好了，云秀，快洗洗手，坐下一块吃吧。” 曹朝阳去柜子里，又多拿出了一双筷子。 贾云秀也不客气，洗了洗手，直接坐到了桌前。 好久没聚过了，在这个小年夜，三人吃着饺子，聊着天，像是又回到了之前的时候。 “朝阳哥，你明年什么时候回来了呀？” 贾云秀抬头，眼巴巴的看着他。 唔…… “这可说不好，说不定我得多待一阵子，不过总是要回来的。” “噢。” 贾云秀听罢，还有些失望。 夹起水饺，她吃了几口，接着突然抬头道：“朝阳哥，等你回来了，可得跟俺讲讲那北京，俺就去过县里，也不知道那大城市是什么模样。” “成！” 曹朝阳笑着应了下来。 半晌，几人吃饱喝足，贾云秀便先回去了。 徐二流子是个老光棍，家里也没人。 他躺在屋里的躺椅上，也不着急回去。 旁边，曹朝阳也不去管徐二，他站在案板前，又切起了肉。 火车得坐三四天，他想着再炒些肉带着，路上多准备些，总是没错。 “徐二，你帮我把柜子上的五六个铝饭盒洗一洗。” “好。” 徐二流子应了一声。 半晌，他懒散的站起身，刷洗起了几个饭盒。 曹朝阳往锅里倒上熊油，随即忙活了起来。 一盒炒肥肠，一盒猪肉炒辣椒，一盒炒鹿肉，再来一盒炒熊肉，剩下的一个饭盒，曹朝阳放了些从三叔家拿来的腌黄瓜。 等忙活完，夜也深了。 让徐二流子回去，他泡了个脚，随即便休息了。 …… 次日，天还没亮，曹朝阳便早早的起来了。 太阳还没出来，天冷得很。 他穿上朱琳给自己买的呢子大衣，接着又戴上了旱獭帽子。 炉子里生火，先烧着水，他又收拾起了东西。 给朱琳父母带的六样礼，装进了一个麻袋里，再装些熊肉、鹿肉、红狗子肉。 剩下的各种皮子，也被他捆在了一块，装进了另一个大些的麻袋里。 熊胆、鹿茸这些珍贵的东西，他单独装进一个布包，揣到了怀里，打算贴身携带。 杨四爷给他的木匠书，让他和医术放到一块，装进了布包里。 这次去北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准备一并都带着。 这个年代，还没改开，社会治安好一些，坐火车倒也不用太害怕。 他正忙着呢，就听院外传来了响声。 快步走到院门口，他推开院门，发现正是老杨头赶着马车来了。 此时天还早，他叫着老杨头进了屋，吃了一碗热乎乎的饺子，这才搬着两个大麻袋，放到了外边的马车上。 在屋里瞧了瞧，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等明年回来，他这间住了好些年的破土坯房，可能就不在了，他想着还有点淡淡的不舍。 “朝阳？” “朝阳哥？” 外边，徐二流子和贾云秀穿着厚着的衣服，一块来了。 曹朝阳看到两人，很是高兴，“云秀、徐二，我可是把家交给你们了，你们替我照顾好二哈和大黄。” “朝阳哥，你放心吧，俺会照顾好他们的。” 旁边，徐二流子也是点着头。 曹朝阳笑了笑，又喊过来了小藏狐与黄毛藏獒。 “二哈、大黄，我要出去一段时间，你俩好好在家里待着，等我回来了，咱就再去祁连山。” “嗷呜~” “嗷呜呜呜~” 两个小家伙，嘴里呜咽着。 曹朝阳揉了揉它们的脑袋，又分别抱了抱它们。 扭头看向墙角的土洞，他又喊了几声，很快，一只胖鼠兔钻了出来。 “吱吱~” “吱吱~” 曹朝阳俯身捧起胖崽，轻轻的揉了揉它的脑袋，“胖崽，你也听话，别在家里乱打洞了。” “徐二，翻盖屋子的时候，你可得注意些，别把胖崽的洞挖了。” “成。” 曹朝阳又揉了揉胖鼠兔，接着放下了它。 回头看了看，他大步走了出去。 到了外边，他交给两人钥匙，随即笑着道：“行了，别送了，我走了，你俩在曹家洼好好过年。” “朝阳哥，你保重，俺指定给你看好家。” 贾云秀眼睛里还有些湿润。 曹朝阳伸手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回头看向徐二流子，他又拍了拍徐二的肩膀。 深吸一口气，他转身坐上了马车，“老杨，咱走吧。” “驾~” 老杨头赶着马车，慢慢动了起来。 贾云秀和徐二流子望着他远去，全都有些不舍。 “朝阳哥，你保重！” “回去吧，你们都回去吧，别冻着了。” “嗷呜~” “嗷呜呜呜~” 院里，小藏狐与黄毛藏獒纷纷叫了起来。 …… 第394章 众生态，县城火车站 村口。 清晨，还有些白雾。 曹兆坤和曹三婶早早的就来到了村口，等着给曹朝阳送行。 旁边，杨四爷和马老三也来了。 几人也没说话，静静的站在路边。 很快，村里传来了马蹄声，一辆马车从薄雾中驶了过来。 马车上，曹朝阳看到三叔、三婶还有杨四爷、马老三几人，很是惊讶。 他连忙跳下马车，快步走了过去。 “三叔、三婶、四爷、马叔，你们怎么来了？” “朝阳，我们来送送你。” “是啊，多少年了，你可是咱曹家洼，第一个去那么远地方的人。” “朝阳，你这孩子从小就苦，这次又去北京，可一定要好好的。” 曹三婶走到曹朝阳身前，递给了他一个小包袱。 曹朝阳低头一看，发现里边是七八个还热乎的鸡蛋。 “三婶，这……” “拿着吧，在路上吃。” 曹朝阳抿了一下嘴，随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朝阳，那本木匠书你拿着了？” “四爷，我都带着呢。” “好，好！” 杨四爷叫了声好，接着拍了拍曹朝阳的肩膀。 旁边，马老三走上前，递给他一个小布袋。 “朝阳，这是你婶炒的花生，你拿在路上吃吧。” “马……马叔，谢了。” 曹朝阳心里很是感动。 看着来送自己的几人，他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好了，朝阳，快去吧，别耽搁了坐火车。” “三叔、三婶、四爷、马叔，你们保重！” 曹朝阳深吸一口气，抱着东西，转身回到了马车上。 “驾~” 老杨头挥舞起了鞭子。 马车载着两人，很快便消失在了薄雾中。 曹兆坤望着马车走远了，忍不住叹了口气。 “兆坤，朝阳这么年轻，能去北京闯一闯，是好事。” “四爷，我知道，我就是有些舍不得。” 曹兆坤摇了摇头，转身便走了。 马老三、杨四爷往远处望了望，很快也离开了。 村口。 高玉芬从大柳树后，走了出来。 望着离去的马车，她心里很是复杂。 半晌，她哀叹一声，落寞的走了。 …… 马车出了曹家洼，速度便快了起来。 曹朝阳坐在马车上，回头望了望，只瞧见了一个模糊的小村子。 重新看向前方，他心里期待起了去北京的生活。 上辈子一直蹲在曹家洼这个小地方，他连省城都没去过。 说实话，他心里还有些忐忑。 “驾~” “驾~” 十多分钟后，老杨头赶着马车，到了知青点。 此时，朱琳已经在院门口等着了。 曹朝阳跳下马车，快步走上前，接过她的行李。 “朱琳同志，就这些了吧？” “嗯。” 朱琳点了点头，“那四十顶帽子，已经装进麻袋里，交给了郑向东同志。” 今天是个大日子，知青点的知青们，好多人都要回去。 郑向东几人坐着马车，已经提前去了县里。 “那成，咱们上车吧。” 曹朝阳也信得过郑向东几人。 他搀扶着朱琳，坐上了马车。 “小莫，你也上来吧。” 朱琳招了招手，又将小莫喊了过来。 林小莫也是北京来的知青，此时她大包小包的，带的行李也不少。 曹朝阳见状，连忙帮忙接过一些，放到了马车上。 “老杨，咱走吧。” “驾~” “驾~” 老杨头赶着马车，带着几人去往县里。 大清早的，太阳没出来，冷得厉害。 曹朝阳扭头看了一眼。 见朱琳和林小莫身子有些发抖，他干脆从麻袋里扯出大熊皮，让两人裹在身上，挡挡寒风。 “小莫同志，你家在北京什么地方啊？” “我家在东城的南锣鼓巷胡同，是处三进的大杂院，住着好几十口子，我家就住在后院。” 马上就要回家了，林小莫很是激动，兴奋的说着家里的事。 “南锣鼓巷胡同？那是不是离故宫不远？” “两三公里远吧，我小时候经常去故宫周边玩，朝阳同志，你要是有空，可以去我家里做客。” “成，有机会，我一定去参观参观。” 曹朝阳听着，很是羡慕。 离故宫两三公里的四合院，这要是搁二三十年后，可值大钱了。 而且离故宫这么近，去哪都方便。 凑到朱琳身边，他小声问道：“咳，咱爸妈家离故宫有多远？” 朱琳：“……” 忍不住白了曹朝阳一眼，她这才小声道：“那可远了，我爸妈住在学校分的家属楼里，在郊区，离故宫至少十多公里呢。” “郊区？” “嗯，在中关村，挺偏僻的，那除了几个大学和科研所外，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 “啊？” 曹朝阳微微一愣。 偏僻？ 他上辈子没去过大城市，可也听说过中关村这个地方。 不过一想到这个年代，倒也正常。 几人聊着天，很快就赶到了县城。 相比于乡下，县里的年味更足。 这刚大清早的，县里就已经很热闹了，都是来买年货的人。 大街上人很多，老杨头小心赶着马车，又废了十多分钟，才到了火车站。 帮忙卸下马车上的东西，他便准备回去。 “朝阳，你一路保重，我就先回去了。” “成，今儿麻烦你了。” 曹朝阳点了点头。 等老杨赶着马车走后，他扛着两个大麻袋，跟着朱琳，就进了火车站里。 县城的火车站，是个小站，不过今儿坐车的人还不少。 曹朝阳四下瞧了瞧，发现了郑向东一行人。 让朱琳看着东西，他快步走了过去。 “向东同志，我们是二号车厢的，你们乘坐哪个车厢？” “八号车厢。” “朝阳同志，等到了北京站，咱们在坐公交的地方再见，你放心，这麻袋里的东西，我保证给你带回去。” 郑向东拍着胸脯啪啪响。 曹朝阳笑了笑，他对几人还是挺放心的。 抬起胳膊，看了眼时间，火车还得待会才来，他转身上了个茅房。 半晌，他从茅房里出来，感觉还有些奇怪。 距离他们大队掏粪，过去大半个月了，可这茅房里，倒是干净得很。 “咦？后生，你怎么又来了？” 不远处，火车站的扫地大爷，发现了曹朝阳。 他还记得这人，不由快步走了过来，“后生，你别想再掏粪了，现在那县卫生的人，可勤快得很，茅房里都还没满呢，就早早被他们打扫干净了。” 对面，曹朝阳乐了。 看来他们来县里偷粪，也算是为县城的群众同志们，做了件大好的事。 第395章 不要票的火车盒饭 “对了，后生，那县卫生局的，可一直在找前些日子掏粪的人呢，也就这几天，才不怎么来问了，你可得小心些。” 扫地大爷回头看了看，便准备继续忙去。 曹朝阳快步上前，连忙拦下了大爷。 掏出上次剩下的半盒烟，他直接塞到了大爷手里。 “后生，你这是……” “大爷，我也会抽烟，您拿着抽吧。” 曹朝阳脸上还带着笑意。 四下瞧了瞧，他小声道：“大爷，要是县卫生局的人再过来问，您可别说见过我。” 说完，他大步走向了站台。 院子里，大爷瞧了瞧手里的烟，立马装进了兜里。 轻咳一声，他跟没事人一样，又继续扫起了地。 …… “呜呜~” “况且~” “况且~” 太阳渐渐升起。 远处轨道上，一辆黑皮火车，慢慢驶了过来。 火车头上，画着领袖的画像。 画像下边，写着领袖万岁的红字，充满了年代感。 等火车停稳之后，曹朝阳抱起两个麻袋，护着朱琳，登上了二号车厢。 火车里，人不算太多，只有一大半的座位满了。 曹朝阳找到自己与朱琳的位置，接着连忙往行李架上，放下了麻袋。 林小莫的座位，也是二号车厢。 曹朝阳忙活完，又快步走过去，帮了一下她。 半晌，他走到自己座位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这个年代的火车座位，都是木质的，靠窗的位置，有个很小的木桌，很是简陋。 不过这个年代的火车车窗倒是很大，可以看到外边的各种景色。 扭头看向朱琳，他小声道：“你饿了没？我这有煮的鸡蛋。” “不饿，就是有点困了。” 朱琳说着，打了一个哈欠。 曹朝阳见状，拿起厚厚的熊皮，盖到了她的身上。 这个年代的火车车厢里，还是挺冷的。 让朱琳先睡着，他从包里拿出搪瓷缸子，又去接了些热水。 外边，车站的工作人员，已经吹响了哨子。 火车呜呜着，“况且”“况且”的动了起来。 曹朝阳回到座位上，随即好奇的打量了一下。 这个车厢里，坐着的大多都是年轻人，尤其是穿着一身绿军装的人最多，除此之外，就是一些要回城的知青。 这个年代的绿军装，还是挺好看的，他不由多瞧了几眼。 “同志，你这盖的是熊皮吧？” 对面，一位二十七八岁，身穿绿军装的男人，有些好奇的问着。 “对，熊皮，藏马熊的皮子。” 曹朝阳笑着点了点头。 扭头看了眼朱琳，此时她已经倚在窗口前，闭上了眼睛，像是已经睡着了。 “怪不得呢，这熊皮可真大啊。” 身穿绿军装的男人，很是惊讶。 他仔细瞧了瞧，想说点什么，可又闭上了嘴巴。 曹朝阳见状，心中微动，不过也没说什么。 自己这张大熊皮，是要带到北京去卖的，那边的价格才更贵呢。 拿起搪瓷缸子，他吹了吹，喝了一小口水，接着放到窗口前的小案板上。 “况且~” “况且~” 县城渐渐远去，火车呜呜着奔向省城。 曹朝阳扭头看向窗外。 过了民联，很快就到了武威的地界，这个地方远处都是高山，大冬天的，他还能瞧见山上的白雪。 看了一会，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也闭上了眼睛。 …… “各位旅客同志们，你们好，餐车为大家准备好了午餐，主食有大米饭、面条、面片……” “有哪位同志用饭，请大家伙准备好零钱，现在开始卖票了。” 唔…… 曹朝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车厢里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乘务员，正拿着小本子，售卖着饭票。 抬起胳膊，他瞅了眼时间，发现都已经十二点多了。 扭头瞧了眼朱琳，她还倚着窗前睡着。 揉了揉眼睛，等乘务员到了近前，他连忙问道：“同志，米饭多少钱一份？” “米饭三毛，同志，您来一份？” 乘务员满脸笑容，让曹朝阳不禁愣了愣。 这个年代不管什么店都是国营的，都是铁饭碗，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热情的服务人员。 “同志？同志？” 曹朝阳回过神来，他赶忙问道：“一份米饭要多少饭票？” “同志，我们列车上都不要票。” 列车员很有耐心，他手里拿着小本子，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不要票？那来两份米饭！” 曹朝阳还是第一次遇到吃饭，不要票的情况。 这便宜可得占了，他连忙掏出六毛钱，递向了乘务员。 “好嘞，您等一会，马上米饭就送过来。” 列车员撕下两张饭票，递向曹朝阳，接着又继续往前走去。 曹朝阳拿着饭票，好奇的瞧了瞧。 相比于后世，这个年代火车上卖的东西，倒是挺划算的。 过了一会，一位女列车员，推着小车走了过来。 曹朝阳递给她两张饭票。 女列车员从厚厚的棉布下，拿出两个铝饭盒和两双筷子，递了过来。 “同志，您先吃，待会我再过来收饭盒。” “好。” 曹朝阳拿着饭盒，感觉还很热。 打开饭盒盖，他瞧了一眼。 饭盒里边的米饭，不算太满，大约只有三分二，不过他也挺满意，毕竟不要票。 掀开两个饭盒的盖子，他放到窗前的小木桌上。 饭盒里的米饭，还冒着热气。 曹朝阳不敢耽搁，他连忙从木座位下，拉出布包，拿出了自己的几个饭盒。 打开铝盖子，他夹起饭盒里的肉、猪肠，放到米饭上。 忙活了一会，他又各自夹了一根腌黄瓜，放进了两个饭盒里。 对面，身穿绿军装的男人，也正拿着铝饭盒，准备吃着。 瞧着曹朝阳这一幕，他微微张大了嘴巴。 “同志，您也来一根？这是我三叔家腌的黄瓜，味道挺不错的。” 绿军装的男人，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嘴上却说道：“不用，不用。” “嗐，你别客气，都是自家腌的，你尝尝吧。” 曹朝阳夹起一根，放到了男人的饭盒里。 回过头，他又叫醒了还在睡的朱琳。 第396章 到达省城，甜甜的山楂 “嗯？” 朱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扭头看了眼曹朝阳，她像是才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 “朝阳同志，几点了？” “十二点多了，我刚买了两盒米饭，你快吃点吧。” 曹朝阳拿着筷子、饭盒，递到了她手里。 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从布包里又掏出一个鸡蛋，剥完皮放了上去。 朱琳低头看了看，只见饭盒的米饭上，放着大片的猪肉、猪肠，还有一根腌黄瓜，一个白嫩嫩的鸡蛋。 在这个年代，能吃上一盒这样的米饭，可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她拿起筷子，夹起吃了起来。 旁边，曹朝阳尝了一口，接着点了点头。 还别说，这火车上的大米，可比他家里的好吃多了，应该是好大米。 手里端着饭盒，他站起身，回头瞧了瞧。 见不远处的林小莫，也正拿着饭盒吃着，他这才放心的坐了下去。 伸手摸了摸搪瓷缸子，里边的水也不热了。 他放下饭盒，去打了一缸子热水，这才回来，继续吃了起来。 对面，绿军装男人看着曹朝阳与朱琳，满是佩服道：“同志，你对你爱人可真好。” 额…… 朱琳脸上一红，还有些不好意思。 旁边，曹朝阳倒是很无所谓，“我自己的爱人，肯定得对她好。” “对，这话说得对。” 身穿绿军装的男人，忍不住笑了，“对了，你们要去哪？” “回北京，看望父母，同志，你是军人吧？这是休假回去过年、看望家人？” “对，我都三年没回家了，这次是回去看望家人。” 曹朝阳一边吃着，一边跟身穿绿军装的男人，聊了起来。 半晌，两人吃完了盒饭，里边一粒米饭都没剩下。 又等了一会，列车员推着小车过来，收走了饭盒。 曹朝阳拿起搪瓷缸子，让朱琳喝了几口热水。 接着他又接过来，小口小口的喝着。 一盒大米饭，加上各种肉与大肠，他吃的算是饱饱的。 揉了揉肚子，他不由期待起了晚饭。 闲着没事，他从座椅下的布袋里，抽出了木匠书，继续翻看了起来。 此时，火车窗外，是高原山峰，只有火车道路两侧，是仅有的平原道路。 朱琳撑着脑袋，看了一会，随即被曹朝阳手里的书，吸引了目光。 “朝阳，你这是哪来的？” “杨四爷给的。” 曹朝阳见朱琳感兴趣，随即放低了书本。 指着书上的草图，他小声道：“你瞧，这是之前的官帽椅，这木椅因为背板两边的搭脑像官帽，因此而得名。” “还挺好看的呀，我好像见过。” 朱琳凑近瞧了瞧，脑子里还有印象。 “嗯，北京那边旧家具挺多，你见过也挺正常的。” 曹朝阳翻过一页，又指着上边道：“这个叫圈椅，这圈背正好连着扶手，所以叫圈椅……” 朱琳认真的瞧着，只觉得长了见识。 这些椅子，她都有印象，不过还是第一次知道具体的名字。 对面，身穿绿军装的男人，瞧着这一幕，心中微微有些羡慕。 看得出来，这小两口感情挺好。 …… “呜呜~” “况且~” “况且~” 黑皮火车，不紧不慢的行驶着。 过了武威之后，火车又在几个小站停了几次，身穿绿军装的男人，在永登县下了车。 火车继续行驶着。 等到了到了省城之后，天都已经黑了。 曹朝阳不敢耽搁。 他抱着行李，护着朱琳、林小莫下了火车。 此时，火车上的乘客们，都已经下来了，站台上人很多。 四下瞧了瞧，曹朝阳发现了郑向东一行人，也正好下了火车，他连忙朝那边招了招手。 没有过去的意思，他跟着朱琳找起了换乘的火车。 半晌，他们拿着车票，找到自己的车厢，登了上去。 大晚上的，车站里只有不太亮的电灯。 曹朝阳忙活了一通，才彻底放好了行李。 站起身照例先去打了一搪瓷缸子热水，他回来的时候顺便看了看车厢里。 相比上一列的火车，这列火车上的人更少，只坐着三分之一的人。 曹朝阳和朱琳的运气比较好，四周的座位上都没别人。 放下搪瓷缸子，他从包里拿出厚厚的熊皮，盖到了朱琳身上。 白天的时候还好，这晚上的火车上，真是冻死个人。 “朱琳同志，你怎么样？还行吧？” 朱琳脸上有些苍白。 坐了快一天的火车，她此时整个人脑子都晕乎乎的。 捂着胸口，她小声道：“我有点想吐。” “想吐？难不成晕车了？” 曹朝阳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也不觉得热。 想了想，他拉出座椅下边的布袋，打开袋口，露出了几个罐头。 旁边，朱琳瞧着眼睛一亮，“山楂罐头？你什么买的？” “去还缝纫机的时候，在公社买里的。” 曹朝阳拿起一个，发现是开过封的，便准备放下，再重新拿一个。 “就吃这个吧，别换了。” 朱琳伸手拿了过来。 “别，这个不行，这个是我……我上过坟，祭奠过我爹娘的……” “不能吃？” “不是，能吃，就是……算了，我再给你换个吧。” 曹朝阳说着，就要伸手拿过来。 对面，朱琳拿着罐头，抱在了怀里，“不用，我就吃这个了。” 曹朝阳怔了怔，不由放下了手。 “行吧，你给我，我给你用热水烫一下，你再吃，不然太凉了。” 朱琳这才乖乖的交给了他。 曹朝阳拿着铝饭盒，去接了些热水，接着把罐头，放进了铝饭盒里。 半晌，摸着罐头有些温热了，他用手帕擦了擦罐头下的水渍，接着递给了朱琳。 “呜呜~” “况且~” “况且~” 外边，火车鸣笛，渐渐动了起来。 车厢里，朱琳抱着罐头，吃着里边的山楂，喝着里边的山楂水，只觉得满满都是幸福。 夹起一个，她递向了曹朝阳。 唔…… 曹朝阳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边，他急忙低下头，张嘴咬了进去。 轻轻嚼了嚼，他感觉这山楂，还挺甜的。 第397章 给朱琳暖小脚，岳母暴怒(进来说个事!) 夜渐渐深了。 朱琳吃了一个山楂罐头，也不觉得饿了。 拿着吃剩下的罐头瓶子，她去装了一瓶热水，回来抱在了怀里。 这个年代的火车，实在简陋得厉害，车上的供暖设施，根本就不热，车厢里就跟个冰窖似的。 抱着热乎乎的瓶子，她这才好受了一些。 曹朝阳胃口倒是很好。 等列车员开始售卖晚饭，他特意花两毛五，买了一盒面条。 夹着酸黄瓜，吃着炒猪肠，一盒面条没吃过瘾，他不由又要了一盒面皮。 吃饱喝足，身上也有了热乎气，他整个人像个小火炉似的，让朱琳一个劲的往他这边靠着。 晚上十点多，车厢里大部分人都已经裹着厚棉袄睡了。 朱琳两条小腿、包括双脚冰凉冰凉的，让她难受得不行，脸上也更加苍白了。 曹朝阳见状，起身又去灌了一瓶子热水。 快凌晨了，火车里的热水也不怎么热。 拿着罐头瓶子回来，他递给朱琳，接着又小声问道：“朱琳同志，你怎么了？” “我小腿凉，脚凉。” 朱琳小声嘀咕着。 这是她从小就有的毛病，一到冬天脚就冰凉冰凉的。 母亲给她调理了好些年，本来已经好了的，可自从插队之后，她这毛病便又犯了。 曹朝阳微微皱起了眉头。 四下瞧了瞧，周边乘客们都睡了。 他拿起熊皮盖了盖，接着伸手探进朱琳的裤腿里，摸了摸她的小腿肚子。 果然如她所说，朱琳的小腿冰凉冰凉的，没有一点热乎气。 曹朝阳吓了一跳。 他当即脱下朱琳的鞋子，抱着她的脚，放在了自己怀里。 拉着熊皮，他又往上盖了盖。 唔…… 对面，朱琳脸上渐渐红了起来，她只感觉很是羞耻。 不过被朝阳同志这样抱着，她双腿、双脚渐渐热了起来。 不舍得拿出来，她干脆闭上眼睛，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曹朝阳扭头瞧了她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往后靠了靠，他也闭上了眼睛。 还要坐两三天的硬座，他这个大男人，心里都有些发怵，也只能指望着赶紧到北京了。 …… “各位旅客同志们，你们好，餐车为大家准备好了早餐，主食有大米饭、面条、面片……” “嗯？” 曹朝阳瞬间睁开了眼睛。 下意识的摸了摸怀里，他却摸了一个空。 旁边，朱琳脸上带着笑意，她小声道：“我早就起来，已经穿上鞋子了。” 曹朝阳听罢，这才松了一口气。 继续要了两个饭盒，他起身去简单洗漱了一下。 回来他也没坐下，干脆站在了木椅前。 往窗外看了看，他也不知道火车到了什么地方，只见外边是大片、大片的平原，种满了小麦。 在这冬日里，麦地里的一抹绿色，还是挺养眼的。 吃了早饭，他闲着没事，去另外几个车厢看了看。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了，他腰都有些疼了。 郑向东几人，在离他不远处的第六车厢里。 此时，几人正无聊的下着象棋。 见曹朝阳来了，郑向东连忙叫着他玩了几把。 半晌，曹朝阳打了个哈欠，就准备回去。 临走之前，他在车厢里，意外瞧见了吕东阳。 此人独自坐在一个角落里，也看见了曹朝阳。 脸上很是难看，吕东阳就跟吃了屎一样难受。 “曹朝阳，别以为去了北京，你就能娶朱琳了，朱伯父和朱伯母一定不会同意你们的！”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曹朝阳笑了笑，转身便又回去了。 见朱琳坐在座位上，他快步走上前，坐了下去。 凑到朱琳身边，他小声提了一下吕东阳。 “他家也是工业学院的？” “不是，他爷爷是清华的老师，离工业学院倒是不算太远。” “怪不得那么讨厌呢。” …… 火车距离北京越近，火车上的乘客也多了起来。 过了西安、洛阳之后，更是大部分座位上都有了人。 曹朝阳晚上也没办法给朱琳暖脚了，他只能多拿几个罐头瓶子灌上热水，给朱琳暖和着。 又挨了两天，时间到了腊月二十七日，从兰州始发的火车，终于进了北京的地界。 渐渐的，车厢里的乘客们，全都凑到火车窗口前，看向了外边。 “乘客同志们，今天1974年2月11日，农历腊月二十七，列车马上就要到达终点站，北京站，请所有的乘客同志们，做好下车准备。” 广播话音刚落，车厢里立马就热闹了起来。 曹朝阳被气氛感染了，他不由站起身，看向火车窗外。 在火车上硬生生的熬了三天加一上午，他真是累得不行。 看着外边的北京，他期待的同时，又有些忐忑。 旁边，朱琳没有他那么多想法。 此时，她苍白的脸上，满是笑容， “朝阳同志，快拿下行李来吧，马上就要到站了，北京站是一个大站，很多人的，你下了车一定要跟紧我。” “好。” 曹朝阳先拿出座椅下的布袋，接着又拿下了行李架上的麻袋。 往里瞅了瞅，麻袋里的熊掌、大鹅与各种肉，都让他用皮子包裹上了碎冰，捆的又又厚又结实，由于车厢里温度很低，里边的碎冰此时都还没化。 微微松了口气，他抱起麻袋，脖子上挂着布包，随时准备下车。 “呜呜~” “呜呜~” 火车鸣笛，渐渐停了下来。 车厢里，乘客们一窝蜂的就要下车，有那心急的，更是打开火车车窗，从车窗翻了下去。 曹朝阳艰难的抱着麻袋，下了火车，只见站台上，乌央乌央的都是穿着黑蓝衣服的人群。 一直在曹家洼长大，他还是第一次瞧见这么多人。 “朝阳同志，跟在我身后，别走远了。” “哎！” 朱琳拉着他，挤开人群，走出了火车站。 到了外边，她四下搜寻着。 半晌，她在广场上，发现了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正眼睛湿润的看着她。 “琳琳……” “琳琳！” “爸！妈！” 朱琳带着哭音，她拉着曹朝阳跑上前，一把抱住了母亲。 旁边，朱父摘下眼镜，擦了擦眼泪。 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扭头看向了朱琳身旁的男人。 “这位小同志，你是……” 额…… “爸，我……” 噌！ 曹朝阳还没说完话，朱母立马松开女儿，看向了曹朝阳。 她满是不敢置信道：“爸？你叫他爸？！” 回头看向朱父，朱母眼泪都快下来了，“朱正国！你哪来的儿子？！” 第398章 误会 “呜呜，朱正国，我跟你过了二十年，你到底哪来的儿子？！” “啊？” “雅秋，这……这……” 朱正国懵了。 他真是彻底懵了！ 儿子？他还想问呢，他这是哪来的儿子？ 看着曹朝阳，他仔细一打量，这年轻人一米八多的个子，国字脸，浓眉大眼，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正气，就是黑了点。 嗯，长的跟自己，还真有点像是怎么回事？ 朱正国脑子里有些乱，不禁陷入了怀疑之中。 对面，曹朝阳也有些懵。 他是来认岳父的，可不是来认爹的。 知道是岳母误会了，他只能无辜的看向朱琳。 “妈！您误会了，他……他不是爸的儿子，嗯，也算是吧，他就是我给你们写信，信里的曹朝阳，是我的未婚夫！” “啊？” “啊？！” 朱正国、林雅秋全都惊得张开了嘴巴。 未婚夫？！ 女儿有未婚夫了？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琳琳！你……你怎么把人都带回来了？也没跟家里说一声？！” 林雅秋脸上很是难看。 扭头看向曹朝阳，她上下仔细打量着。 曹朝阳此时头戴旱獭帽，身穿黑色呢子大衣，下半身是黑裤子，还穿着一双大黄鞋，整个人又精神，又显得好看。 嗯，就是黑了点。 不过显得健康。 见朱母在打量自己，曹朝阳连忙放下了扛着的麻袋。 心里有些忐忑，他也好奇的看了眼朱母，略微有些卷曲的短发，上身红黑格子大衣，脖子上还系着围巾。 在这个满是黑蓝色衣服为主的年代里，朱母穿的很是时髦。 曹朝阳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 朱母的相貌，简直就是老了的朱琳，不愧是亲生母女，两人长的很像，倒是现在的朱母，更像些是他后世见过的女儿国王。 至于朱父，也挺让他惊讶。 曹朝阳本来还以为，朱父是大学里的教授，应该是个瘦弱的书生形象，可根本就不是那回事。 朱父不像个教授，倒更像个军人。 “你就是曹朝阳？曹……曹家洼大队的曹朝阳？出身贫农？” 林雅秋皱着眉头，还有些不敢相信。 她印象里的乡下人，不应该是曹朝阳这个样子。 “对，妈……” “咳，伯母，我是曹朝阳，出身贫农，三代都是贫农。” 曹朝阳挺直了腰杆，没有一点羞愧之色。 这个年代，是上下五千年来，贫农唯一站起来的几年，他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唔…… 旁边，朱正国心中又气又急，实在忍不住了。 快步走上前，他一把薅住了曹朝阳的脖领子，“你这小子，到底是怎么骗的我女儿？！” “爸！爸！朝阳没骗我，您别这样，这是在外边呢。” 朱琳急忙上前，就要解开朱父的手。 可朱正国实在太生气了，死死的攥着，她根本就解不动。 此时，广场满满都是人。 不远处，还有几个大盖帽，正在维持着秩序。 瞧见这边的热闹，众人全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人群里，刚下火车的吕东阳也在。 瞧着这一幕，他脸上面露嘲讽，恨不得朱父就在这把曹朝阳狠狠打一顿。 旁边，郑向东几人，抱着两麻袋的旱獭帽子，探头探脑的也不敢过去。 “好了，正国，回去再说，别让人瞧了笑话。” 林雅秋脸上有些挂不住，她无奈的劝了一句。 “哼！” 朱正国重重的哼了一声。 看着四周瞧热闹的人，他脸上黑的厉害，只能先松开了手。 “同志，你们没事吧？” 不远处的两个大盖帽，此时也走了过来。 “没事！” 朱父黑着脸，闷哼回了一声。 拉着闺女，他转头就准备走。 对面，曹朝阳此时暗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倒是挺理解朱父的。 要是自己闺女，突然带了个黄毛回来，他可比朱父更生气。 将心比心，他也不在意朱父现在对自己的态度。 整理了一下身上，他又连忙朝郑向东几人招了招手。 很快，郑向东几人，抱着两个装满旱獭帽子的大麻袋，跑了过来。 几人也没说话。 郑向东放下东西，同情的拍了拍曹朝阳的肩膀，接着转身便兴奋的走了。 曹朝阳瞧着两个装满旱獭帽子的大麻袋，还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带回去。 “妈，您帮我拿着行李。” 旁边，朱琳递给母亲手里的东西，接着回头颇为吃力的抱起了两个麻袋。 朱正国见状，嘴角抽搐了一下。 不忍心女儿这样，他黑着脸走上前，道：“给我吧。” “谢谢爸。” 朱琳一点都没犹豫，立马将两个还打着补丁的麻袋，交给了父亲。 伸手从曹朝阳脖子上，拿下挂着的布包，她走到前边，挎着母亲的手，一边走着，一边讲起了在知青点的事。 曹朝阳与朱正国一人扛着两个破麻袋，跟在两人身后。 走了一会，朱正国实在忍不住了。 瞧了眼曹朝阳，他没好气道：“这里边都是什么破东西？！” “爸……” 朱正国一听到这个称呼，身子下意识的抖了抖，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恶狠狠的瞪着曹朝阳，他一个字一个字道：“别叫我爸！” 额…… “伯父，这里边都是我带给您和伯母的礼物。” “礼物？哼！你能带什么礼物？！” 朱正国哼了一声，脸上尽是嫌弃。 前边，朱琳不乐意了，她回头道：“爸！您别这么说，朝阳为了准备这些礼物，可费了好多功夫！” 朱正国：“……” 心里一片悲凉，他只感觉自己的“小棉袄”，是彻底没了 扭过脑袋，他又狠狠瞪了眼曹朝阳。 额…… 曹朝阳满脸无辜。 “哼！” 瞧着他这样子，朱正国更气得慌了。 快走了几步，他跟上了母女俩，独留曹朝阳在最后面。 曹朝阳也不在意。 扛着两个麻袋，他好奇的打量着七十年代的北京城。 不愧是一国之都，可比他们县城好多了，这路是真宽，都是水泥路，脚底都不沾土。 人也是真多，路上还经常驶过几辆小汽车，这在他们县城里可见不着。 路过一个路口，他只见一个身穿白色衣服拿着指挥棒的交警，正在指挥着交通。 过了一会，林雅秋和朱琳领着他，到了一辆像大面包似的公共汽车前。 这公共上半部分是白色，下半部分是橘红色，还挺好看的。 曹朝阳抬头再一看，只见大汽车上还有一个黑色大气包。 “这是？” “煤气，是不是没见过？你们那小地方没有吧？” 朱正国没好气的说道。 “爸，您别说了，快上车吧。” 朱琳害怕朝阳同志难堪。 她急忙推着朱父，进了公共汽车里。 “我……我还真没见过。” 曹朝阳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么大一包煤气，就在车顶上，瞧那大黑包，也不像特结实的。 这要是出了意外…… 曹朝阳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朝阳同志，快上来呀，你把麻袋给我。” 公共汽车门口，朱琳招手叫着他。 曹朝阳暗自嘀咕着祖先保佑，接着登上了公共汽车。 四下看了看，车上人还不少。 他暗自松了口气，这么多人坐车，应该没什么事。 第399章 谋算 “你们怎么这么多东西呀？” “同志，我们多买一张票，您看可以吗？” 朱琳拿出钱，交给了售票员。 由于带的东西太多，她还多买了一张票。 半晌，她从前边回来，坐到了曹朝阳身边。 扭头看向朝阳同志，她小声道：“这是355路，可以直达中关村，朝阳同志，你别在意我爸的话，他……他就是一时生气。” “没事，没事。”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一点都没往心里去。 只要是正常的一个父亲，就不可能不生气。 嗯。 后边，朱正国牙齿都快咬碎了。 要不是在公共汽车上，他真想过去揍这小子一顿。 旁边，林雅秋脸上也很不好看。 看这样子，女儿是真喜欢上这小子了。 可一个乡下的贫农，什么都没有，她实在接受不了。 深吸了一口气，她扭头看向朱正国，小声道：“必须让他俩分开。” “嗯！” 朱正国坚定的点了点头。 “琳琳是个认死理的人，跟你似的，都倔得很，认定的事劝不了，必须得让那曹朝阳自己个放弃。” “对了，开春之后，我听说北京通讯兵文工团要招人，过了年就别让琳琳回去了，让她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到时候你找找学校的关系……” 林雅秋小声嘀咕着。 女儿进了文工团，回到了北京，这事就好办了。 不管多深的感情，只要是异地，两人不在一块，就逐渐会淡漠。 到时候不用她劝，琳琳自己就会想明白。 朱正国听着眼睛一亮，他爱人的这个办法不错。 他在学校里除了是教授之外，还是雷达研究所的成员。 前些年研究所研制出了国内第一台相控阵雷达，被应用到军事上，因此他还认识一些部队上的人。 “成，过几天我就去问问，看看有没有认识文工团的人。” “也不用特别照顾，咱家琳琳很优秀的，只要保证考上了，别被外人替了就成。” …… 红白色的公共汽车，行驶在水泥马路上。 曹朝阳凑在窗口前，好奇的望着外边。 马上就要过年了，北京城很是热闹，街道上都是来来往往的人群。 道路两边，房子不高，看着还有些破旧。 再往远处瞧，还能看见一条条的胡同和四合院。 道路上，除了人之外，最多的就是木头电线杆了。 上边像蛛网似的电线，让他瞧着很是亲切，在曹家洼连电都没有，每天只能用煤油灯照明，实在太不方便了。 过了一会，公共汽车转了一个弯，驶到了一条宽阔的柏油马路上。 这里的景色，跟之前立马就不一样了。 马路两边，没有了电线杆，反而竖立起了一座座华丽的路灯。 道路两侧，全是巍峨庄严的建筑，尽显首都的气势。 一辆辆伏尔加、大解放、吉普车、三蹦子，疾驰而过。 曹朝阳凑到车窗前，眼睛都不眨的看着。 “这是长安街，前边就是天安门广场，是北京最漂亮的街道了。” 朱琳凑到他耳边，小声说着。 “长安街？天安门？” 曹朝阳恍然。 怪不得他感觉这条街道，这么壮丽呢。 很快，公共汽车就到了天安门广场前。 他凑在车窗前，使劲望着，可惜他坐在南边的一排，只能瞧个大概。 没有看清楚，车辆就驶了过去，他整个人还有些遗憾。 “朝阳同志，等过两天，我带你来参观，到时候再给你拍几张相片。” “好！” 后边，朱正国、林雅秋互相看了一眼，全都憋屈得不行。 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怎么就像倒贴别的男人的一样呢？ 朱正国暗自攥起拳头。 林雅秋叹了一口气。 公共汽车继续行驶着。 出了西直门后，景色又是一变。 像是城里与城外的界限，出了西直门，一片平坦，没有了高楼建筑，倒是空地渐渐多了起来。 公共汽车沿着高粱斜街，奔向了中关村。 离中关村越近，道路两侧也越荒凉。 一直到了中关村附近，高大的建筑又多了起来，不过大多都是平房与空地。 朱琳凑在曹朝阳身边，给他介绍着。 中关村这边，就是大学与研究所多，很多有名的科学家，就在这边的研究所工作。 半晌，公共汽车晃晃悠悠，在一个丁字路口前，停了下来。 “到了，朝阳同志，咱下车了。” “噢噢。” 曹朝阳连忙抱起麻袋，下了公共汽车。 站在路边，他好奇打量着，只见西北和东北边，是大片大片的建筑，路边来来往往的，大多都是年轻人。 路口中央，还有一位交通警察指挥着交通。 相比之下，这边算是很热闹了。 “朝阳同志，瞧，西边就是北京大学，咱东北边是清华大学，有时间我带你去看看，我爸所在的工业学院还在南边呢，咱得再去前边坐320路公共汽车。” “朝阳同志，你给我一个麻袋吧，路还挺长的。” “不用、不用，我拿着就行，不重的。” 两人身后，朱正国扛着两麻袋的旱獭帽子，听着直接黑了脸。 轻咳一声，他开口道：“琳琳，爸扛你这俩麻袋，还挺沉，你要不要过来，帮我拿一个？” 朱琳：“……” 那旱獭帽子，还是她装进麻袋里的，根本就没多大的重量。 没有搭理父亲，她继续给朝阳同志，介绍着附近的环境。 “朝阳同志，沿着中关村北大街，往东边走，那边有个大操场，可热闹了，我小时候经过去玩，那边是还有中科院、自动化所、动物所，全是搞科学研究的。” “顺着这条路，往南走，是人民大学，再走几分钟，就是工业学院了。” “东南边，还有个动物园，有时间咱俩一块去看看。” …… 第400章 进门 曹朝阳扛着两个大麻袋，跟着朱琳走到一个站牌前。 半晌，一辆像大面包似的公共汽车，驶了过来。 这辆公共汽车上，没有装黑色煤气的大包，他略微安心的坐了上去。 十多分钟后，公共汽车在一座校门前，停下了车。 曹朝阳扛着麻袋刚下汽车，就被不远处校门后高高的大楼，吸引了目光。 他暗自数了数，这大楼起码有六七层高。 在这个年代，算是很雄伟的建筑了。 “北京工业学院……” 曹朝阳看着挂在学校门口的白牌子，暗自嘀咕着。 旁边，朱正国只觉得很臊得慌。 特别是站在学校前，他都怕被熟人看到。 拉着爱人走到一边，他小声道：“真要把他带回家去？这万一被别人瞧见了，琳琳的名声可就完了，这让她以后还怎么找对象？” “不带回去怎么办？你女儿的倔脾气，你还不知道吗？！” “可……” 朱正国憋屈得很。 回头看了一眼，他继续小声道：“要不你去劝劝琳琳，先让他先住在招待所？” “唔……” 林秋雅想了想，转身快步走到女儿身边。 脸上堆起笑容，她尽量和蔼道：“琳琳，家里不太方便，要不带着这位曹朝阳同志，先去招待所住吧？” “妈！在知青点，我已经向上级交了结婚申请书了，朝阳同志，不是外人，不用去招待所。” “啊？” “什么？！” “琳琳，你太不像话了！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跟家里说一声吗？！” 朱正国脸上一白。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没摔在地上。 旁边，林秋雅捂着胸口，也难受得不行。 女儿大了，翅膀硬了，真是一点都不听话了。 “爸，您之前不是说尊重我的意见吗？” “我是尊重，可……可……” 朱正国心里后悔得不行。 他扭头恶狠狠的看向曹朝阳，恨不得扒了这人的皮！ 曹朝阳不敢跟朱父对视。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坏人，骗了人家女儿的坏人。 扛着两个大麻袋，他对着朱琳心虚道：“要不……要不，我还是先住招待所吧。” “不用！” 朱琳很倔强。 她早就认定曹朝阳了，可不会变。 什么话都没说，她拉着曹朝阳，大步走进工业学院的大门。 相比于清华大学与北京大学，工业学院一切都是新建的，没有什么老建筑与好看的景色。 这个时候校园里学生不多，墙壁上还贴着这个年代特有的标语。 过了教学楼，朱琳领着他继续往北走。 几分钟后，两人到了一栋四层高的建筑前，这就是工业学院的家属楼了。 曹朝阳抬头望了望，还有些恍惚。 四层的家属楼，还挺壮观的。 “朝阳同志，进来吧，你看什么呢？” 楼道口，朱琳回头招了招手。 曹朝阳回过神来，快步走上前。 “这个家属楼，还是五十年代建的，快二十年了。” “西边那几栋，建的晚一些，是64年建好的，我爸来的早，就分到了这个楼里，我家就在三楼。” 朱琳一边说着，一边领着他，爬上了三楼。 学校里的家属楼，都是筒子楼。 每层楼都有公共厨房和卫生间，没有单独的，不过在这个年代，也算是很好的条件了，一般人都住不上。 楼道里有些黑，朱琳走到家门前，摸了摸身上，这才想到没有钥匙。 往楼道口看了看，也没瞧见爸妈过来，她只能无奈道：“朝阳同志，咱只能先等一等了。” …… 学校门口，朱正国和林雅秋此时只觉得天都塌了。 半晌，两人互相望了望，全都有些不知所措。 “朱正国！你瞧瞧女儿都被你宠成什么样子了？连结婚这种事，都敢私自做主了！” “我……我……” 朱正国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好在只是写了结婚申请书，一切还能挽回！” 林雅秋深吸一口气，急匆匆的往学校里走去。 朱正国扛着两个麻袋，恨不得扔到路上。 “赶紧过来！我没带钥匙！” “哎哎，来了，来了。” 朱正国紧紧攥着麻袋，快步跟上了爱人。 害怕被学校里其他老师瞧见了，两人不敢耽搁，急匆匆的就往家里走。 刚爬上三楼，林雅秋就听楼道里，传来了说话声。 “琳琳，你刚从乡下回来？咦？这是？” “刘阿姨，这是……” “是老家的亲戚！老家的亲戚！刘老师，我们就先回去了。” 林雅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快步跑进楼道里，她急忙打断两人的话。 疯狂使着眼色，等朱正国打开了房门，她推着女儿就进了屋。 “妈，你干嘛呀？” 屋里，朱琳显得很是无奈。 林雅秋没有说话，脸上阴沉得厉害。 旁边，朱正国重重的关上房门，接着扔下了两个破麻袋。 一时间，屋里的气氛，很是紧张。 “咳！” 曹朝阳此时又心虚又尴尬。 想了想，他主动解起了麻袋，“伯父、伯母，我给你们带了些件礼物。” “我们家可不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朱正国没有给他好脸色。 曹朝阳就当没听见。 解开袋口，他又左右瞧了瞧。 不大的屋子里，布置的很是温馨，西边靠墙的位置，有一张布沙发。 屋子中央，摆着一张圆桌，两边各自放着一把红皮折叠椅。 他抱起麻袋走上前，从里边拿出了一包茶叶，放到了桌上。 “伯父、伯母，这是我给你们带的茶叶。” 朱正国和林雅秋瞧了一眼，也没往心里去。 “这是我家养的大鹅……” “别放桌上！” 林雅秋皱了皱眉头。 她连忙跑去里屋，拿出了一个搪瓷盆子。 “伯母，麻烦您再拿几个盆子过来吧。” “里边还有东西？” 林雅秋好奇的往麻袋里瞅了瞅。 也没瞧太清楚，她只见麻袋里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还有几样吃的东西，得用盆子放着，麻烦伯母了。” “你等一会。” 林雅秋态度好了一些。 她发现这年轻人除了长的好看一些外，还有点优点，至少知道不空手上门。 唉！ 转身回到里屋，她把家里仅有的两个搪瓷盆子，都拿了出来。 曹朝阳敞开袋子口，抱着半个猪头，放进了一个盆子里。 旁边，朱正国瞧着，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身为学校的教授，工资还算可以，不过肉油也跟别人一样，都是定量的。 瞧见这么大的猪头和大鹅，他还挺惊讶。 很快，他就见曹朝阳又从麻袋里，拿出了两个硕大、黑乎乎、带着毛的玩意。 “你……你这是什么东西？” 朱正国吓了一跳！ 他忍不住后退了好几步。 旁边，林雅秋也吓了一哆嗦。 第401章 怀孕 “爸、妈，你们别怕，这是朝阳同志，给你们带的熊掌。” 朱琳走上前，帮着拿着搪瓷盆子。 曹朝阳带来的这两个熊掌，是之前那只将近八百斤大熊霸的两只前掌，因此大得厉害。 两个大熊掌摞着，一个搪瓷盆子都快不放不下了。 “熊掌？” “这是熊掌？！” 朱正国愣住了。 旁边，林雅秋也满是惊讶。 两人都听说过这东西，知道这是八珍之一，可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朱正国好奇的走上前。 凑在熊掌前，他仔细瞧了瞧。 这个黑乎乎带着毛的熊掌，实在太大了。 要是完全张开，得跟他脑袋这么大，实在太惊人了。 忍不住摩擦了下手臂，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熊掌怎么这么大？” “对了，琳琳，你说这是……这是他打的？！” 朱正国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扭头不敢置信的看向曹朝阳。 “伯父，这是藏马熊，是青藏高原上的特有的熊类，我打的这只藏马熊有将近八百斤，所以熊掌显得大一些。” 曹朝阳憨厚一笑。 他敞开麻袋口，又从里边拿出了两瓶酒。 “伯父，这是我给您带的茅台酒，是六八年的老酒了，听说这酱香的酒，越存越香，也不知道您爱不爱喝。” 朱正国：“……” 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不想给曹朝阳好脸色，可瞧着这一堆的东西，他又实在讲不出骂人的话。 一个乡下人，带来了熊掌、茅台，这……这礼物就是城里人，一般人也拿不出来了啊。 一时间，他脑子有些乱。 这曹朝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面，曹朝阳没有停下，他解开另一个麻袋，拿出了好几张皮毛。 “伯母，这是藏狐皮和红狗子皮，颜色还挺好看的，您留着做衣服用吧。” “还有几张狼皮，琳琳说您体寒，这个做褥子很暖和。” 曹朝阳拿着几张皮子，递向朱母。 “哼！” 林雅秋紧绷着脸，没有收的意思。 “伯母，这皮毛不光是我的，还有牧民们送给琳琳的。” 对面，林雅秋依旧还是无动于衷。 “妈，您就拿着吧，这也是女儿孝敬您的。” 朱琳见状，连忙走上前。 她从曹朝阳手里拿起皮毛，递到了妈的手里。 “琳琳！我告诉你，我可不想你找个打猎的爱人，万一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可就是寡妇了！” “妈！您说什么呢？！” 朱琳咬着嘴唇，有些生气了。 “琳琳！妈是实话实说！” 林雅秋随手放下皮毛，又看向了曹朝阳，“曹……曹……” “伯母，您叫我朝阳就行。” 曹朝阳深吸了一口气，等着朱母接下来的话。 这一路上他一直热脸贴冷屁股，到了现在都已经有些无力了。 心里早就有所预料，可他还是心累得厉害。 “朝阳，我提前和你说，我不同意你跟琳琳的事！看得出来，你这次准备了很多礼物，也很用心，价格也都不便宜。” “我希望你能收回去，不然你和琳琳以后没成，会后悔……” “妈！您别说了！” 朱琳打断了林雅秋的话。 她走到曹朝阳身边，一把攥住他的手，举了起来。 “妈，我都跟您说了，我认定朝阳同志了，我都已经写了结婚申请书了，您怎么就像听不明白我的话似的呢？” 林雅秋：“……” 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她勉强笑着劝道：“琳琳，这都没关系，只要你们还没结婚，这事就都能挽回。” 听着母亲的话，朱琳沉默了半晌。 旁边，曹朝阳的心情也有些黯然。 看来不管带多少礼物，他都讨不得朱父、朱母的喜欢。 “我怀孕了！” 突然，朱琳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对面，林雅秋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双手有些抖着，她一个踉跄，歪在了红皮折叠椅上。 “琳琳！你……你说什么？” “怀……怀孕了？！” 朱正国脸上一白。 天塌了！ 家里的天塌了！ “胡闹！” 朱正国气急败坏的跑上前，对着曹朝阳就要打下去。 这个王八蛋，竟然……竟然…… “爸！您要打你就打我！” 朱琳噌的挡在了曹朝阳身前。 她抬起脑袋，满是倔强的看着父亲。 “琳琳，你……你……” 朱正国眼泪都快下来了。 他抬起胳膊，就要往自己脸上打。 “啊？” 对面，曹朝阳还在蒙着呢。 什么？ 朱琳怀孕了？ 这……这怎么可能？这亲个嘴子又不会怀孕。 眼瞧着朱正国对着自己，就要扇下去了，他急忙跑上前，抱住了朱正国的胳膊。 “伯父，没有，真的没有，我和琳琳清白着呢，我就是再不是人，也不会没和她结婚，就让她怀孕，您别打自己了！” 噌！ 林雅秋立马从红皮椅子上，跳了起来。 她一把攥着曹朝阳的胳膊，满是希冀的问道：“真没有？！” “没有！真没有！我曹朝阳向领袖发誓，我绝对没和琳琳干出格的事！我们是清白的！” 曹朝阳竖起了三根指头。 这个年代，领袖就是信仰，这个誓言足够郑重。 “伯母、伯父，我是真爱琳琳，不会干出格的事，你们要是不信，就报公安！” 听到他这话，两人齐齐的看向朱琳。 朱琳眼睛里带泪，倔强的看着父母。 “唉！” 朱正国停在空中的手，慢慢落下，拍了拍曹朝阳的肩膀。 身子还有些抖，他慢慢拉过红皮折叠椅子，艰难的坐了下去。 林雅秋也是一样。 此时，她心脏还砰砰跳着，整个人都受了一场惊吓。 捂着胸口，她拉出红皮折叠椅子，坐到了朱正国对面。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全都心有余悸。 瞧着桌上的茅台酒，朱正国也不客气了。 伸手拧开盖子，他拿过圆桌上，搪瓷盘子里的杯子，往里倒了一些酒，接着拿起抿了一口。 唔…… 浓郁的酱香、陈香，让他长舒了一口气。 “正国，给……给我也倒点。” 对面，林雅秋拿着杯子，略微发抖的举到他身前。 朱正国举着酒杯，正要再喝一口，暂时没空。 曹朝阳见状，连忙拿起茅台酒，给朱母倒了一小杯。 唔…… 林雅秋尝了一口，只觉得火辣辣的，没尝到一点香味。 不过这刺激的味道，也让她的心情，渐渐平稳了一些。 抬头看了眼朱琳，她暗自哀叹了一声。 真不愧是自己生出来的，性子跟她年轻的时候，真是一个样。 当初她也是选了朱正国这个一穷二白的学生，没想到女儿比她更绝，就认准了曹朝阳这个乡下人。 可她选朱正国的时候，是知道朱正国有文化，以后肯定能成功。 这曹朝阳就是大西北的一个乡下人，他就是再有本事，也没办法在北京出人头地啊。 第402章 妥协 “琳琳，你……你以后别说气话了，妈和你爸年纪大了，受不了这个惊吓。” 林雅秋叹了一口气，心里很是复杂。 看着女儿倔强的模样，她勉强和蔼道：“不管你以后要怎么过日子，都不能忘记自己当初的梦想。” “北京通讯兵文工团要招人，你过了年好好去考，你……你和朝阳的事，妈也不拦着了，行吗？” 朱正国听到这话，满是惊讶。 木桌下，他急忙碰了碰爱人的脚。 林雅秋给他使了个眼色，微微摇了下头，接着看向女儿。 “琳琳，你……你现在还小，千万别做出格的事，等你们结婚了以后才成，知道吗？” 对面，朱琳默默点了点头。 林雅秋暗自松了口气。 她拿起杯子仰头喝光了里边的酒，接着站起身，拉着朱正国，就去了里屋。 “雅秋，咱……咱就真不管了？同意她和那臭小子一块？” 里屋，朱正国实在没想明白。 “怎么管？你没瞧见琳琳连怀孕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吗？” “万一……万一逼急了，琳琳要是真做出这事，你怎么办？！” 朱正国张着嘴，哑口无言。 他现在都心有余悸呢，可根本就不敢想。 “如今，咱只有表面支持，暗地里反对，先别管其它的，只要琳琳考上文工团了，这事就好办。” “那曹朝阳是乡下户口，他总不能一直待在北京吧？他又没工作，他吃什么？喝什么？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让咱们养着？他总得回去。” “等两人分开了，咱再慢慢劝琳琳，这事只能这么办。” 林雅秋说着，也很是无奈。 她其实倒是挺满意曹朝阳的长相，可惜他一个大西北的乡下人，连个工人都不是，没个正经工作，跟女儿真是不搭配。 女儿要是跟着他，以后肯定会吃苦的！ “也只能这么办了。” 朱正国咂摸了一下嘴，突然有些想再喝口那茅台酒了。 往外瞅了瞅，他又摇了摇头。 还是让女儿跟那曹朝阳，单独待一会吧。 …… 外屋。 曹朝阳走到朱琳身前，拿出手帕，给她擦了一下眼泪。 心里很是感动，他有些心疼道：“朱琳同志，你刚才说的话，都快吓死我了，以后可别这么冲动了，这万一要是传出去，对你不好。” “我不这样说，我爸我妈肯定还不同意咱们呢！” 朱琳有自己的想法。 这要是不果断些，让爸妈别再说寒人心的话了，她真怕以后父母会和朝阳同志，心里留下疙瘩。 这样就挺好，爸妈就是再怨她，也不会在心里记恨自己。 她强硬一些，总比朝阳同志受委屈得好。 “琳琳，我……我……” 曹朝阳鼻子有些酸涩。 他拿着手帕，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朝阳，你别这样，对不起，是我爸妈辜负你的一番心意了，我替他们跟你说声对不起。” “不是，不是，我是感动，感动你为我做的这一切。” 曹朝阳连忙摇了摇头。 看着眼前的朱琳，他伸手一把抱在了怀里。 这辈子，他没有选错，朱琳就是能跟他过一辈子的人。 …… 里屋。 朱正国咂摸着嘴，实在忍不住了。 他拉开屋门，正想出去喝口茅台老酒呢，就瞧见了这一幕。 心中一痛，他有种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小棉袄，被猪拱了的感觉。 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正想走上前分开两人，身后突然伸来一个胳膊，将他拽了回去。 “雅秋，你干什么？你没瞧见两人……两人都抱在一块了嘛？！” “哎呦，我就不能信那臭小子的话，还没做出格的事，他对不起向领袖发的誓言！” 对面，林雅秋翻了个白眼。 她推着爱人，坐到了桌前的椅子上。 “行了，咱们都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这时候你越拦着，琳琳跟他就越亲近，咱就当没瞧见，只要两人不出格的事就行。” “一切等琳琳考上文工团了再说。” 朱正国坐在椅子上，脸上依旧难看得厉害。 爱人话说的挺对，可他心里就是难受。 半晌，他叹了口气，干脆从书桌上，拿过一本书看了起来。 旁边，林雅秋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刚喝了点酒，如今有些上头了。 她躺在木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朱正国瞧着，走过去拿起被子，给爱人盖了盖。 六七年的老茅台，后劲有些大。 放下手里的书，他也想眯一会。 …… 外屋。 曹朝阳还依旧还抱着朱琳。 也不管屋里朱父、朱母在不在，两人紧紧相拥了一会，这才松开了手。 “朝阳同志，我要不要考文工团？” 朱琳此时还有些犹豫。 进了文工团，她就要在北京工作了。 “当然要考，我相信你能一定能进文工团！” 曹朝阳用力点了点头。 他知道朱琳的梦想就是进文工团，他可得支持。 现在是七四年，还有三年就要改开了。 说起来文工团等改开之后，也会逐渐裁撤，要是想要真当演员，最好是进北影厂。 唔…… 曹朝阳想起自己之前写的牧马人。 还有三年，他就可以把这篇稿子投出去了，想想他还有些期待。 “朝阳，那你怎么办？” 朱琳抬起脑袋，忧虑的看着他。 她可不想跟朝阳同志分开。 “我？” “我肯定跟着你在北京啊，你别担心，等那两麻袋旱獭帽子卖出去，那钱足够我在北京生活下去。” “我平时再走街串巷的修理点木家具，打点新家具什么的，能养活自己。” 曹朝阳摸着她的头发，将一缕发丝，别到了她的耳后。 除了在北京，他还想着一年里回去几趟。 祁连山那边，也不能耽搁了。 辛苦是要辛苦些，可他只要熬过这三年就好了。 等三年后恢复高考，他就考大学。 这三年里，他正好走街串巷，先淘换点好东西。 “不行，不行，我还是求我爸，让他给你在北京找份工作吧。” “千万别，我还想着有空回祁连打点东西，有了正式工作，我可就没时间回去了。” 朱琳听着沉默了下来。 她知道朝阳同志，喜欢祁连山那边。 因为自己的原因，把朝阳同志强行带到北京来，她觉得这样对朝阳同志太不公平了。 抬头看着曹朝阳，她坚定道：“那就像之前说的一样，我养你！你别干走街串巷的活了，这太辛苦！” 曹朝阳乐了。 瞧着朱琳认真的小模样，他也没再拒绝，“行，你愿意养我就养我吧。” “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啊。” 朱琳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未来有了规划，她也放下了心，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第403章 天塌了 “朝阳，快坐吧。” 朱琳拉出红皮折叠椅，招呼曹朝阳坐下。 拿起一旁的暖瓶，她又给曹朝阳倒了一杯水。 下乡插队一年多没回来了，可家里像是一点都没变。 走到橱柜前，她翻开瞧了瞧，发现家里也没什么可以吃。 拿着几个鸡蛋装进兜里，她又拎起油瓶子，就准备去楼道里的公共厨房里，炒几个鸡蛋先对付着。 旁边，曹朝阳坐在椅子上，又好奇的打量起了屋子里。 朱家住的这个房子，是个二室一厅。 因为屋里没有厨房和卫生间，瞧着还挺大的。 屋里南边靠窗前的柜子上，摆着一个收音机，角落里还有一个书柜，里边满满的都是书。 东边的墙上，还挂着几个相框。 他凑近看了看，只见里边都是朱琳从小到大的相片。 “朝阳，你先在屋里歇一会，我去炒个鸡蛋。” 朱琳说着，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曹朝阳凑在相框前，看了好一会。 朱琳小时候，真可爱啊。 半晌，他回头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接着便收拾了一下自己带来的东西。 学校的家属楼，除了有电之外，屋里还有暖气，虽然不太热，可比外边强多了。 自己带来的熊掌和肉，都要放到冷些的地方，不然化了就坏了。 解开麻袋，他又瞧了眼里边的旱獭帽。 瞧见四十顶旱獭帽子，都在里边好好的摆放着，他这才松了口气。 四下看了看，他掀开大衣，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布袋。 这里边是真正贵重的东西，他的三个熊胆和鹿茸，都在这布包里。 解开看了一眼，他拿着布袋，还不知道该放哪。 看了看屋里，他走到另一处房门前，推开走了进去。 屋里，是个很小的房间。 一张略微陈旧的木床上，铺着老式的床单，一尘不染。 木床旁边，还摆着一张书桌与椅子。 看得出来，朱父、朱母很爱自己的女儿，哪怕是一年多都没住人了，可房间里依旧很是干净。 曹朝阳略微有些失神。 说实话，他心里有些羡慕。 半晌，他拿着自己的布袋，放到了床边的书桌上。 转身走到外屋，他轻轻关上房门。 屋里就剩下了自己一个人，曹朝阳想了想，干脆端起搪瓷盆子里的大猪头，走了出去。 到了楼道里，他循着炒鸡蛋的香味，走到了公共厨房前。 好奇的看了看，他只见不大一个房间里，摆着七八个煤球炉子。 此时，朱琳正在一个煤球炉子上，翻炒着鸡蛋。 “朝阳，你怎么来了？” “我想着洗一下猪头，把它先炖上，咱晚上就能吃了。” 曹朝阳抱着盆子，走进厨房里。 凑近瞧了一眼，屋里摆着的炉子，都是烧蜂窝煤的炉子。 这煤球炉子的火不大，炒个菜行，想靠它炖熟猪头，还不知道得等到什么猴年马月呢。 “屋里没别的炉子吗？有没有烧炭块、木头的大炉子？” “还真有。” 朱琳放下锅铲，领着他走到了靠窗的位置。 这边有一个大炉子，有个管子伸到窗外，旁边还放着一筐黑煤块。 “这是刘伯伯家的炉子，我这就跟他说一声，你先洗洗猪头吧。” 煤球炉子对面，就是楼道里各家洗菜、洗漱的地方。 一个长长的水泥池子，里边有两排水龙头。 曹朝阳端着盆子走过去，拧开水龙头，清洗起了猪头。 这个猪头，他在家里已经刮干净毛了，再简单清洗一下就行。 很快，朱琳便回来了，她手里还端着一个铝锅。 添上水，放到大炉子上。 她夹起一块烧得通红的煤球，放到了大炉子里。 用铲子铲起煤块，她小心倒在煤球周边。 很快，炉子里的煤块便被煤球引着了。 曹朝阳端着猪头过来，放进铝锅里，盖上盖子。 两人现在也不饿，他们蹲在公共厨房里，一边烧着炉子，一边又聊起了天。 北京通讯兵文工团，可不在中关村。 两人要是想要一块生活，还得在文工团附近租个房子。 …… 半个小时后，锅里咕嘟咕嘟煮开了。 浓郁的肉香味，传遍了楼道里。 此时，正是做午饭的时候。 楼道里各家各户端着要炒的菜，拎着油瓶子，便来到了公共厨房。 瞧见蹲在大炉子前的朱琳与曹朝阳，众人全都愣住了。 “琳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琳琳，这位同志是谁呀？我怎么看着那么眼生呀？不是咱学校里的人吧？” “赵阿姨，他叫曹朝阳，是我的未婚夫。” 朱琳面带笑容。 她拉着曹朝阳走上前，跟众人介绍着。 “朝阳，这是刘阿姨，这是赵阿姨，这是宋叔叔。” “刘阿姨好，赵阿姨好，宋叔叔好。” 曹朝阳有些拘束，连忙跟众人问着好。 这个年代跟后世不一样，邻居之间就跟亲戚似的很亲密，不像后世那么冷漠。 这里大部分人，也都是瞧着朱琳长大的，把她当做自己半个女儿。 如今听说这人是朱琳的未婚夫，众人惊讶的同时，全都好奇的打量着。 …… 朱家。 木床上，林雅秋和朱正国被飘来的肉香味叫醒了。 两人去外屋一瞧，发现女儿和曹朝阳都不在。 疑惑着推开房门，走到楼道里。 还没待他们找人，就听见不远处的公共厨房里，传来了热闹的笑声。 “琳琳，你眼光不错呀，这小伙子可真精神。” “对对，一瞧人就正派，是个好同志。” “琳琳，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呀？刘阿姨可要喝你们的喜酒。” 林雅秋、朱正国互相对视一眼，只觉得天都塌了。 完了，完了，这下可全完了！ 第404章 拆屋效应 林雅秋脑袋有些晕。 听着不远处公共厨房里学校老师、家属们对曹朝阳的夸赞，她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本来她还想着低调处理女儿与曹朝阳的事…… 这可好，睡一觉的工夫，楼道里的邻居们就全都知道了。 不敢再听下去了，她快步走到公共厨房门口。 对着众人，勉强笑了笑，她急忙招了招手，“琳琳，家里有点事，你快跟妈回家一趟。” “雅秋，你刚才还说这小伙子是你家里的亲戚，你干嘛瞒着我呀？这多好的小伙子呀，人长的真精神。” 刘秀珍此时还在打量着曹朝阳，嘴里忍不住的夸赞。 这小伙子，可真是英俊，又高又大，脸长的也好看。 嗯，要是能再白一些就更好了，这可比她那个女婿强多了。 “雅秋，这是多好的事呀，你之前都不跟我们说一声，我们都还不知道琳琳有未婚夫了呢。” “就是，就是，对了，小伙子，你是哪个单位的啊？” 此时，林雅秋和刚追过来的朱正国忍不住了。 两人分别拉着朱琳和曹朝阳，就要回去。 “秀珍、老宋，我家里真有事，待会再聊，待会再聊。” “哎？雅秋？你这是干什么呀？” “雅秋？朱教授？” 众人探头望着楼道里远去的两人，皆有些摸不着头脑。 半晌，他们互相看了看。 “难不成雅秋和朱教授，不喜欢这个女婿？” “我看着人挺好的呀，又精神长的又好，雅秋和朱教授有什么不喜欢的呀？” “可能条件不好？” “这倒是有可能，可人都上门了，我瞧琳琳也喜欢，雅秋和朱教授不满意也晚了。” 公共厨房里，几人议论了几句。 半晌，众人摇了摇头，也不去想了。 走到自家的煤球炉子前，他们便准备做午饭。 “这破煤球炉子又灭了，也不知道咱学校什么时候能用上煤气。” “秀珍，我拿块没烧的煤球，跟你换块炉子里烧着的。” “宋老师呀，我都跟你说过了，这每次炒完菜封火的时候，一定留点小小的缝隙，你瞧，你又没听我的呀。” 公共厨房里，很是热闹。 宋老师生着炉子。 刘秀珍拿着拿着火钳，正准备夹煤球。 剩下的几人，洗菜的洗菜，炒菜的炒菜，全都在忙活着。 …… 朱家。 林雅秋脸色阴沉的看着女儿。 对面，朱琳像是一点都不意外。 没等林雅秋开口，她率先问道：“妈，您不是说回来有事吗？到底有什么事呀？您要我干嘛？” 林雅秋轻咳一声，尽量让自己的态度好一些。 “琳琳，你能不能先别把你和朝阳的事，说出去呀？毕竟你们还没结婚，这传出去了，我怕影响不好。” “妈！就是因为我们还没结婚，这事才得说出去呢，不然被刘阿姨、赵阿姨瞧见了，还不知道怎么传呢。” “再说了，妈，您不是同意了我和朝阳的事吗？” 朱琳说着，主动牵起了曹朝阳的手，满是幸福的模样。 妈是怎样的性格，她最清楚了。 妈是怎么打算的，她心里隐约也有些猜测。 知道妈还没接受朝阳，她就是故意这样做。 林雅秋嘴角抽搐了一下，她强忍着道：“琳琳，妈是答应了你们的事，可还是想让你把心思，先放在考试上。” “是啊，琳琳，那文工团报考的人很多，你要是不多费些心思，万一考不上怎么办？” 旁边，朱正国也开口帮着腔。 瞧着女儿牵着曹朝阳的手，他心抽抽的疼着。 “考不上我就跟朝阳回乡下去，我们男耕女织，再养两个孩子，这样过完一生也挺好的。” 林雅秋脸色一白。 朱正国身子抖了抖。 听到女儿的话，两人天又塌了。 要是女儿真的选择生活在大西北的乡下，他们两个得哭死。 女儿性子倔，说不定真能干出来。 互相看了一眼，两人是什么重话都不敢说了。 脸上强挤出一点笑容，林雅秋嗔怪道：“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琳琳，我对你可有信心，你一定能考上。” “对对对，一定能考上、考上。” “那找我没事了？” “没了，没了。” 林雅秋、朱正国连忙摇了摇头。 旁边，曹朝阳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不知道怎么的，他想到了鲁迅的拆屋效应。 他知道朱琳说的都是气话，都是为了让朱父、朱母接受自己。 嗯，目前来看，好像效果还可以。 …… 第405章 一败涂地 “妈，咱家的葱姜蒜放在哪了呀？我和朝阳卤猪头肉要用。” “在墙角的柜子里，最下边那层。” 朱琳按照母亲说的，从柜子里拿出了葱姜蒜，接着又找出了酱油、冰糖。 没在屋里待下去，她拉着曹朝阳，带着东西，又去了楼道里的公共厨房。 此时，铝锅里的大猪头，已经煮了二十多分钟了。 曹朝阳走上前，用笊篱捞出猪头，放到了盆子里。 伸手摁了下猪头，现在顶多七成熟。 他准备再清洗一次，接着拆下骨头、割猪耳朵，继续再煮。 旁边，刘秀珍、宋老师几人都还在做饭。 瞧着这么大一个猪头，众人全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现在是特殊时期，他们的工资经常停发或者被克扣，其实日子过得也紧巴巴的。 每个月的定量的猪肉，大部分都是要熬猪油的，像猪头上这么肥的猪肉，他们很少直接吃。 “琳琳呀，这猪头很肥的啊，煮着吃浪费了，还是熬猪油的好。” “对，这猪头上的肉最肥了，适合熬猪油。” “刘阿姨、宋叔叔，我和朝阳这次回来，带了一大坛子油，够家里吃的了，不用再熬油。” 朱琳笑了笑，心里又有了主意。 “待会我跟朝阳做好了猪头肉，就切些给叔叔、阿姨们尝尝。” 在一块生活了十多年了，众人也没客气。 听到朱琳的话，不由期待了起来。 …… 曹朝阳忙活了一会，拆下了猪骨头。 剩下的猪头肉，放进铝锅里，放上葱姜蒜、酱油、冰糖、香料，他继续用大火煮着。 半晌，锅里煮开了。 曹朝阳拿着火钳夹出了几块煤炭，继续用小火炖了起来。 两个多小时候后，锅里的猪头肉，已经彻底炖熟了，就连汤汁都已经很浓稠了。 旁边，朱琳咽着唾沫，凑了过来。 手里拿着勺子，她舀起一点汤汁，尝了一口。 “怎么样？” “好喝！又鲜又香！解馋！” 朱琳眼睛亮了起来。 小心舀起一块肉，她吹了吹，接着递到曹朝阳身前。 曹朝阳凑近咬了一口，随即也点了点头。 自己炖的这猪头肉，味道还真不错。 “可以了吧？” “嗯，好了，正好吃。” 端起铝锅，他跟朱琳回了家。 屋里，林雅秋和朱正国还呆呆的坐在红皮椅子上。 今儿发生的事，实在太大了，让两人都有些恍惚。 瞧着女儿和曹朝阳，端着铝锅回来了，两人闻着浓郁的肉香味，又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琳琳，你端着肉，和朝……朝阳这是去哪？” “去刘阿姨家。” 朱琳端着一个盘子，里边放着一块还在冒着热气的猪头肉。 拉着曹朝阳走到屋门口，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朝阳，你去拿张红狗子皮，一块送给刘阿姨，我小时候经常去刘阿姨家吃饭，刘阿姨对我可好了。” “啊？” 曹朝阳扭头看向布沙发上。 这些红狗子皮和藏狐皮，可是他带给朱母的礼物。 “你啊什么呀？反正我妈又不要，你快拿一张带着。” 朱琳站在房门口，回头催促着。 曹朝阳：“……” 看了眼林雅秋，他硬着头皮走过去，拿起了一张红狗子皮。 跟在朱琳身后，他快步去了隔壁的刘阿姨家。 …… 屋里，林雅秋噌的站了起来。 跑到布沙发前，她拿起几张皮子，在身上比划了几下，随即心疼得厉害。 回头看向朱正国，她有些生气道：“你刚才也不拦着他们！” 额……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呢。” 朱正国挠了挠头，显得很是无辜。 “对了，你说琳琳去了秀珍那，会不会……” 林雅秋：“……” 无心再看皮子了，她连忙放下，接着拉开房门，跑去了楼道里。 朱正国急忙跟在爱人身后。 林雅秋凑到刘秀珍家房门前，静静的偷听着。 “这皮毛可真好看呀，正好我留着做个小马甲，谢谢琳琳了。” “刘阿姨，您可别谢我，这是我未婚夫曹朝阳送您的。” “对对对，得谢谢朝阳同志。” “琳琳，你可找了个好对象，这小伙子，一瞧就知道是个正派人。” …… 楼道里突然有人出来了。 朱正国吓了一跳。 他一把拽着爱人，逃似的回到了家里。 心脏砰砰跳着，他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怎么样？琳琳在刘秀珍家里说什么了？” “琳琳，她……她……” 林雅秋带着哭音。 哽咽了一下，她复述了一遍刚才听的话。 她跟女儿斗智斗勇，可忙活了半晌，却是一败涂地。 完了，全完了！ 怕不是还没等过完年，全校的教职工就知道琳琳带回来了个未婚夫，这跟结婚也没什么区别了。 在外人眼中，曹朝阳肯定就是他们家铁定的女婿了。 “正国，完了，全完了。” “呜，你女儿太倔了，咱现在不认也得认了。” 林雅秋伤心极了。 她现在真是太害怕女儿以后会吃苦后悔了。 “好了，好了，说不定也没咱们想的那么可怕。” 朱正国走上前，抱着爱人，轻声安慰着。 到了现在，他心态倒是转变了一些。 那曹朝阳就是出身苦一些，小伙子人瞧着还可以，只要能对女儿好，大不了以后，他多接济一些。 反正家里就一个女儿，实在不行，就是把整个家都交给他都成。 只要他能好好对女儿。 “雅秋，要不，就让琳琳和他顺其自然吧，当初你看中我的时候，我不也只是个穷学生吗？” 林雅秋没有说话，她心里还是担心女儿以后会后悔。 “吱嘎~” 突然，房门被人推开。 朱琳和曹朝阳从楼道里，走了进来。 “咳咳！” 朱正国急忙松开手。 林雅秋脸上一红，也连忙背过身擦了擦眼泪。 房门口，朱琳颇为狐疑的看着爸妈。 “爸、妈，你们这是？” “没……没什么。” “对对，没什么，没什么。” 朱琳又打量了一下两人。 半晌，也没瞧出什么不对，她摇了摇头，又去铝锅里切了一块肉，便想去再拜访一下宋叔叔。 宋叔叔是学校里总务处的副主任，说不定能帮朝阳在学校里找个临时的工作，可得好好拜访一下。 “朝阳，你再拿上一张藏狐皮。” “好。” 曹朝阳走到布沙发前，伸手就要去拿。 旁边，林雅秋顿时急了，她连忙给朱正国使了个眼色。 “咳，朝阳，把皮子放下吧，你宋叔叔的爱人不在北京，他要皮子也没用，快放下吧。” 唔…… 听到朱正国的话，曹朝阳也不知道该不该拿，他只能看向朱琳。 “那我先去赵阿姨家，赵阿姨最喜欢皮毛了，朝阳，跟我走吧。” “成。” 曹朝阳肯定听朱琳的话。 他拿着皮子，就走到了朱琳身前。 “哎呦，你们可真成，这不是送给我的皮毛吗？谁说我不要了？哪能拿着再送给别人呀？” 林雅秋顿时受不住了。 她快步走上前，从曹朝阳手里夺下了藏狐皮。 走到沙发前，她拿起剩下的皮毛，收拾了一下，接着抱着去了里屋。 朱琳看着这一幕，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凑到曹朝阳身前，她小声嘀咕道：“我妈接受了你的礼物，就是认了你这个人了。” “真的？” 曹朝阳扭头瞧了瞧，有些怀疑。 “当然是真的。” 朱琳点了点头，她可太了解母亲了。 要不是认定了人，母亲可不会收。 心里很是高兴，她拉着曹朝阳，就去了赵阿姨家。 屋里，朱正国笑着摇了摇头。 心里也想通了，他整个人顿时好受了不少。 只要女儿能在自己跟前，谅他也不敢不对女儿好。 凑到铝锅前，朱正国嗅了嗅，不禁胃口大开。 想了想，他就准备再炒几个菜，待会好好吃一顿。 第406章 面硬心软 天色微黑。 朱琳带着曹朝阳，挨个拜访了一下楼道里的邻居。 很快，朱家女婿上门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家属楼。 林雅秋和朱正国算是彻底摆烂了。 女儿太犟了，实在没办法阻拦，消息传开就传开吧，两人只能默默接受了曹朝阳。 不过对他这个女婿，两人心里很是复杂。 吃晚饭的时候，林雅秋还冷着个脸。 曹朝阳对此也不在意。 相比刚见面的时候，朱母现在的态度，已经要好很多了。 “喝点？” 朱正国拿起一个杯子，看向对面的他。 曹朝阳犹豫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拿起桌上的茅台酒，他主动给朱正国倒了一杯，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点。 拿起轻嗅了一下，他抿了一小口。 六年的老茅台酒了，尝着有一股陈香味，酱香十分浓郁。 他咂摸了一下嘴，感觉味道可比他在家里喝的高粱烧、老白干好多了。 不大的圆桌上，摆着四个菜。 除了猪头肉外，还有酸辣土豆丝、烧豆腐与炒白菜，这都是朱正国炒的。 曹朝阳先吃了一口猪头肉，接着又尝了尝土豆丝与烧豆腐。 “好吃，伯父，您手艺可真好。” 对面，朱正国笑着摇了摇头，“再好也没你的猪头肉好吃。” “雅秋，你也尝尝。” 朱正国夹起猪头肉，放到了爱人碗里。 林雅秋面无表情的尝了一口，也没说好吃与不好吃。 “妈，您吃着怎么样呀？” 朱琳夹起一块，又放到了她的碗里。 “妈？” “妈妈？您说话呀。” 林雅秋只能无奈道：“好吃，好吃行了吧。” “那您就多吃点。” 朱琳笑了，她又夹起几块，放到了妈的碗里。 送了一下午的礼，大半个猪头此时也不多了，就只剩下了桌上的这一盘。 她又夹起几块，放到了曹朝阳的碗里。 饭后，林雅秋收拾一下，去洗了洗碗，接着又去里屋的柜子里，抱出了压柜底的两床被子。 这两床被子是绸缎面的，上边还绣着大红喜字。 朱琳瞧着很好奇。 她走上前摸了摸，只觉得被面很滑，比自己盖的被子都要好。 “妈，这是哪来的呀？我之前怎么都没见过？” 林雅秋：“……” 不想回答女儿的话，她抱着被子，在布沙发上铺着。 还有些心疼，这些被子本来应该是女儿出嫁后才能用的，可现在家里也没其它的被子，只能先盖这些了。 “琳琳，这被子的绸面，是我和你妈结婚的时候买的。” “里边的棉花，是你妈攒了好几年才攒够的，本来想给你出嫁用的，没想到今儿就先用了。” 朱正国叹了口气，还有些感慨。 这个年代，什么都是定量的，想要攒齐一床被子要用的棉花，都得等好几年。 本来这是给女儿的嫁妆，现在还没结婚呢，就让这臭小子用上了。 “朝阳，我家沙发有些小，你先对付着睡，等过两天，我去借个床，看看能不能在外屋支上。” “麻烦伯父了。” 曹朝阳看了眼带着喜字的被子，心里满是欣喜。 看来朱琳说的没错，朱母确实有些接受自己了。 “你待会好好洗洗脚，可别把被子弄脏了，这是新被子，都没盖过呢！” 林雅秋语气依旧冷淡。 说完，她转身进了里屋。 曹朝阳走到沙发前，也伸手摸了摸。 绸缎被面的被子，摸着确实舒服。 坐了好几天的火车，他现在身上还有些酸痛，瞧着铺好的沙发，他就想上去早点休息。 “朝阳，你来，我跟你说点事。” 朱琳拉着他，去了自己的屋里。 四下看了看，木床上早就已经铺好了被子，连拖鞋都已经放在了床前。 瞧着这一幕，她心里还有些愧疚，今天她可真是把父母气着了。 瞧着床边木桌上的布包，她好奇的看了眼，“这是什么？” “我之前打的三个熊胆和鹿茸。” 曹朝阳打了个哈欠，坐在了木床上。 摸着略有陈旧的床单，他还挺喜欢这个屋子的，很是温馨。 “熊胆、鹿茸？” 朱琳掀开布包，好奇的看了看。 知道这是好东西，她拉开抽屉，拿起布包小心放了进去。 “朝阳，明天就是二十八了，马上就要过年，咱得赶紧把那些旱獭帽子，寄售到信托商店，过年这几天，最热闹了，也是好卖的时候。” “成，明儿你领着我，去信托商店看看。” 曹朝阳招了招手，让朱琳坐在自己身边。 两人凑在一块，正商量着呢，就听见屋门响了。 “砰、砰、砰。” “琳琳，时候不早了，你们坐火车也累了，还是赶紧休息吧。” 额…… 听着门外林雅秋的话，曹朝阳主动站了起来，他知道这是朱母不放心呢。 走到门口，他拉开了屋门。 轻咳一声，他侧着身子有些心虚的走了出去。 主动去洗了洗脚，他躺在屋里的布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绸子缎面的被子，盖着挺舒服，里边都是新棉花，一点都不觉得冷，没一会的工夫，他便睡了过去。 林雅秋看了他一眼，推门走进了女儿的屋。 屋里，朱琳躺在木床上，正准备睡觉了。 看见妈进来了，她又坐了起来，“妈。” “唉。” 林雅秋叹了口气。 她走到床前坐下，握住了女儿的手，“琳琳，你真想好了？以后不后悔？” “不后悔！” 朱琳知道母亲是说的什么，她用力点了点头。 “妈，您还不了解朝阳，他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他会的可多了，他还会写文章呢。” 拿起桌前的本子，她小心翻开，露出了里边干枯的花朵。 林雅秋被吸引了目光。 她凑到近前，仔细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雪花莲，生长在雪山上的植物，是朝阳同志送给我的。” 朱琳脸上带着笑容。 轻轻闻了一下，她又翻了几页，接着递向母亲，“这都是朝阳写的。”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林雅秋念叨着，忍不住一怔。 脸上还是有些不屑，她又看了下去，“往后余生，风雪是你，平淡是你……” 早就过了那个年纪，林雅秋只觉得这话都快肉麻死了。 她连忙把本子，还给了女儿。 “也就上边那句能看，下边那都是写的什么呀？我瞧就是耍流氓！” “琳琳，我是过来人，你可别被这些肉麻的话骗了，这些东西不能吃不能喝的，一点用都没有！” “妈，我不是因为这个，是朝阳他对我好。” 朱琳也不准备睡了。 她挪开一个位置，让妈上来。 抱着妈的胳膊，她讲述起了这次坐火车的过程。 之前几次她坐火车硬座回来，每次都像生了一场大病似的，难受得不行。 这次因为朝阳细心的照顾，她一点都不觉得累。 林秋雅听着女儿的讲述，面上有些动容。 要是真按女儿所说，这曹朝阳倒是很细心。 可她就怕这人是装的！ 第407章 转变态度 林雅秋拿起一旁的本子，忍不住又看了看。 一个乡下人，会写文章，虽然写的不算太好，可这样也算不上是文盲了。 按照女儿说的，他还会木匠活，还会打猎、会杀猪…… 一时间，林雅秋脑子里有些乱。 曹朝阳这个乡下人，跟她想的很不一样。 半晌，她扭头看向女儿，好奇的问道：“琳琳，他还给你暖脚了？” 朱琳脸上一红，不过还是默默点了下头。 “妈，您不知道，朝阳他人可好了，在知青点的时候，一直照顾我，他还给我送饺子吃，为了不让饺子凉了，他就揣在怀里一直骑着自行车带给我。” “他不光对我好，他还很有知识，我跟着他去祁连去，他教了我好多。” “妈，您知道高原三傻吗？那是雪豹、藏狐和兔狲，我去的时候，全都见着了，对了，朝阳同志自己还养了一只小藏狐呢。” 朱琳兴致勃勃的说着。 她完全没注意到一旁的林雅秋，已经变了脸色。 “琳琳，你……你和他单独出去了？！” 额…… 朱琳一怔。 连忙抱着妈的胳膊，她撒娇道：“妈，我都是大人了，已经成年了，您就别把我当小孩子了，您放心，在没结婚前，我肯定不和他做出格的事。” 林雅秋叹了口气，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都已经这样了，她还能怎么办呢？ “妈，您瞧，这是我在祁连的时候，拍的相片。” 朱琳从妈手里，拿过了本子。 翻到最后一页，她拿出了好几张两寸的相片。 “妈，您看，这就是雪豹，多威风啊，这是藏狐，这是兔狲，您瞧，这是我照的雪山，在照片上看不太清楚，实地可漂亮了。” 林雅秋好奇的接过，仔细看了起来。 瞧着相片上的各种动物、景色，让她很是惊讶。 活了快四十年了，可她还是第一次瞧见，这么奇怪的动物。 “这叫藏狐？怎么一副厌世脸呀？长的可真奇怪。” “对，这就是藏狐，朝阳还养了一只呢。” “妈，这次我去祁连，不光看了动物和风景，我还给当地的牧民们，拍了很多相片呢。” “我们刚去的时候，在六队遭遇了红狗子袭村，朝阳同志拿着枪，杀了十多只红狗子，您都没法想象他有多威风……” 朱琳抱着妈的胳膊，慢慢讲述着。 她现在想起来，都还春心萌动着。 在祁连山，她见识到了朝阳同志的霸气、细心，那时候她就知道，朝阳同志一定是个靠得住的人。 能遇到这样的男人，可不容易，她得抓住喽。 林雅秋一边看着相片，一边听着，心里很是复杂。 怪不得女儿会喜欢上他呢。 这要是年轻时候的自己，遇到这样一个人，肯定也会被他吸引。 “他父母人怎么样？” “朝阳他父母很早就没了，这些年家里都是他一个人。” 林雅秋微微一怔，终于彻底放下了心。 拍了拍女儿的手，她叹了口气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真喜欢他，以后的事，只要你不后悔就行。” “琳琳，妈不反对你们了！” 林雅秋站了起来。 “行了，你早点休息吧。” 给女儿盖了一下被子，林雅秋关掉屋里的电灯，转身走了出去。 到了外屋，她下意识的看了看沙发上的曹朝阳。 见人呼呼大睡着，她摇了摇头，回了里屋。 朱正国坐在书桌前，正在翻看着书。 听见爱人回来了，他回头看了过去，“怎么样？” “女儿是真喜欢那曹朝阳，算了，让他们顺其自然吧。” 林雅秋叹了口气，又坐到了床沿上。 想着刚才看到的两句话，她此时又忍不住念叨了起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你说什么呢？”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又是你从哪听到的？” 朱正国放下书，诧异的看了过去。 重复了几遍，他突然感觉这话还挺有意思。 “你女婿写的，咱还真小看了人家，他还真不是一般的乡下人，会的手艺多，还会写文章，连狼和熊都能打，也怪不得女儿会喜欢上他。” “啊？他？他还会写文章？” 朱正国诧异的站了起来。 连忙坐到爱人身边，他又仔细问了问。 半晌，他喃喃道：“要是真这样，咱还真小看了人家。”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心里皆好受了一些。 不管怎么样，女儿好歹是没找一个废物。 “看来他是个热爱学习，知道上进的人。” “只要他对女儿好，等以后有机会了，咱们就帮他一把，给他找个工作，在北京安顿下来，这样他们小两口，也能好好过日子。” 林雅秋点了点头，如今也赞同了爱人的想法。 只是正式的工作可不好找，特别曹朝阳还不是北京的户口，这更加的困难。 要不然林雅秋之前，也不会那么反对。 “对了，雅秋，你以后别给他脸色看了，咱对他好一些，他才能更好的对女儿。” “我知道。” 今天忙活了一天，两人也很是心累。 林雅秋铺了一下床铺，两人便上床休息了。 …… 翌日。 曹朝阳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不愿起来。 坐了三四天的硬座火车，他身上酸痛得不行。 半晌，突然闻到了饭香味，他这才探出脑袋，看了过去。 屋里，朱正国坐在红皮椅子前，手里拿着一张报纸。 林雅秋端着小铝锅，正在准备着早饭。 曹朝阳见状，也不好意思再睡下去了。 他拿起衣服，有些尴尬的爬了起来。 “朝阳醒了，脸盆里有个新牙刷，你赶紧洗漱一下，待会就吃饭了。” “哎，谢谢伯母。” 曹朝阳有些诧异林雅秋对自己的态度，不过还是赶忙应了一声。 端起脸盆，他回头又瞅了眼。 见林雅秋没再说什么，他满心疑惑的推门走了出去。 楼道里还有些冷，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快步走向公共厨房。 此时，楼道里的邻居们正在做着早饭。 瞧见他端着水盆来了，众人纷纷笑着打起了招呼。 “朝阳，怎么样？睡得还习惯吧？” “朝阳，这北京是不是比你们那冷多了？” “哎呀，我看小曹同志肯定没睡好，那雅秋可最爱干净了，还不知道把他安排在哪里睡的呀，说不定就是打的地铺……” 刘秀珍正说着。 林雅秋黑着脸，端着小铝锅走了进来。 额…… 曹朝阳不敢掺和，他连忙端着盆子，去了里边的池子前。 第408章 小看了未来的女婿 “朝阳，来，兑点热水再洗。” 林雅秋从煤球炉子上，拎起烧水壶。 走到水池边，她倒在了水盆里。 “谢谢伯母。” 曹朝阳有些受宠若惊。 今天朱母对自己的态度，和昨天相比真是天差地别，让他心里都有些不安。 “都是一家人，什么谢不谢的。” 林雅秋笑了笑，拎着水壶又回了煤球炉子前。 旁边，正在做饭的邻居们，瞧着也很是惊讶。 昨天这林雅秋对女婿，可没今天那么好。 刘秀珍凑到林雅秋身边，小声嘀咕道：“你吃错药啦？怎么对他这么好了？这是认下女婿了呀？” 她平日里跟林雅秋关系挺好，也不介意开这种玩笑。 “你胡说什么呢？我可告诉你，你要再背后说我坏话，就把昨儿那皮子还回来。” “那是琳琳和小曹同志送我的，跟你可没关系啦！” 刘秀珍想到那张火红的色的皮子，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她准备上午就拿去国营裁缝店里，找人做个漂亮的小皮袄。 林雅秋见状，心里抽抽的疼着。 半晌，曹朝阳端着盆子，回到了家里。 扭头瞧了一眼，朱琳还没起来。 圆桌前，朱正国开口道：“朝阳，你把琳琳叫起来吧，该吃早饭了。” “好。” 曹朝阳凑到屋门前，轻轻敲了两下。 很快，朱琳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熟悉的拿起脸盆、毛巾，她推门就洗漱去了。 曹朝阳有满心的疑惑，可当着朱父朱母的面，也不好问她。 过了一会，林雅秋端着小铝锅回来了。 她招呼着曹朝阳，拿过橱柜里的碗，盛起了小米粥。 早饭吃的很清淡。 除了小米粥外，桌上还有一小碗咸菜，以及四个煮熟的鸡蛋。 “朝阳，待会你有事吗？” 曹朝阳还没开口。 旁边，朱琳连忙道：“爸，我们得去趟城里，寄售帽子。” “帽子？什么帽子？” 朱正国听着，很是疑惑。 对面，林雅秋放下手里的碗，也看了过来。 “就是旱獭帽子，对了，爸、妈，朝阳还给你们做了两顶呢。” 听到这话，曹朝阳赶忙点了点头。 起身拿过角落里的麻袋，他解开袋口，拿出两顶旱獭帽子，递向朱正国和林雅秋。 “啊？” 朱正国呆呆的接了过来。 手里的旱獭帽子，缝制的很是精致。 他摸了摸帽子上的毛，感觉又顺滑又柔软。 往麻袋里再一瞧，他只见里边一摞摞的，全都是旱獭帽子。 “嘶！” 朱正国吓了一跳。 林秋雅也是一样，整个人都愣住了。 “朝阳、琳琳，你们……你们这是哪来的？” “爸、妈，您放心吧，这是朝阳用土拨鼠皮子，请知青点的知青们缝制的，没犯一点错误。” “这样啊。” 朱正国、林雅秋松了口气。 不过瞧着这么一麻袋帽子，两人心里还是很惊讶。 这么多帽子，要是都寄卖出去，恐怕能换不少钱。 真是小看了这个未来的女婿了，他还真不是一般人啊。 仔细又摸了摸，朱正国拿着旱獭帽，戴到了自己脑袋上。 站起身，他走到衣柜前，对着镜子照了照。 冬日里的北京，早晨晚上很冷，轻易就能把人的耳朵冻伤。 戴着这么一顶帽子出去，可暖和得很。 “不错，不错，朝阳、琳琳，你们别把帽子都寄卖了，留下两顶。” “到时候我找找学校里的领导，看看能不能给朝阳找个临时的工作，先在学校里干着。” 曹朝阳听着一愣。 心里有些犹豫，他张嘴正想拒绝呢，就觉得腿上一疼。 “谢谢爸。” 朱琳急忙开口，替他应了下来。 曹朝阳见状，只好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吃完了早饭，两人戴上帽子，穿好衣服，就准备带着麻袋去四九城。 临出门前，曹朝阳想了想，又去朱琳的屋里，带上了熊胆与鹿茸。 既然决定在北京生活下去，这手里可不能缺钱，干脆把东西都卖了吧。 楼道里，刘秀珍几人正在收拾着卫生。 曹朝阳主动问了声好，接着快步走了出去。 出了家属楼，外边还有些冷。 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他凑到朱琳身边，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不光是朱母，他感觉今天连朱父对自己的态度都变了。 昨天都还要揍自己呢，今儿就要给自己找临时的工作了，他心里疑惑的同时，压力还挺大的。 两人该不会是想招自己当上门女婿吧？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 嗯…… “琳琳，你跟他们说了什么啊？伯父、伯母怎么一下就对我态度变了？” 朱琳想着昨晚跟母亲说的话，脸上一红。 “没……没什么。” 说完，她赶忙快走了几步。 “没什么？” 曹朝阳可不信。 不过见朱琳不想说，他也只能按捺住了心里的好奇心。 快过年了，校园里人不多。 出了学校的大门，两人坐上公共汽车，便直奔四九城。 “咱寄卖帽子，得经常坐公共汽车去城里，干脆办一张月票算了。” 朱琳付了车票钱，还微微有些心疼。 中关村在这个年代，就是城郊，去城里得十多公里的路，一来一回票价可不便宜。 “成，都听你的。” 曹朝阳扭头往外瞧了瞧。 七十年代的北京城，还真挺有意思的。 第409章 中昌信托商店 公共汽车晃晃悠悠，很快就从西直门，进了北京城。 到了西单的站点，朱琳连忙招呼着曹朝阳，下了公共汽车。 她记得在西单附近，有个中昌国营信托商店。 这个信托商店，规模算是很大了， 一路打听着，她奔着信托商店就去了。 曹朝阳跟在朱琳身后，四下打量着。 这算是他第二次踏足北京城，对一切都挺好奇的。 这个年代的四九城，街上没有后世色彩斑斓的各种招牌，一切显得都灰扑扑的，就连街道上的行人，都是以穿黑蓝色的衣服为主。 马上就要过年了，街道上人不少，个个都带着笑容。 曹朝阳嘴里轻哼，心情也不错。 很快，朱琳带着他，就到了一处宽阔的平房前。 曹朝阳抬头一瞧，只见房头上写六个大字，中昌信托商店。 此时，商店门口，人们进进出出，很是热闹。 长长的门店前，还停着七八辆三轮车。 曹朝阳好奇的探头，往店里一瞧。 只见里边的柜台前全都是人，都快人挤人了。 这热闹的场景，可把他吓了一跳。 这北京城就是不一样，一个信托商店里的人，比他们县里的百货商店还要热闹。 “琳琳，这信托商店里，怎么这么多人啊？都是来淘东西的？” “嗯。” 朱琳点了点头，接着继续说道：“这信托商店买东西不要票，价格也便宜，现在又是过年的时候，人们都放假了，肯定热闹。” “走，咱去委托收购部吧。” 朱琳拉着他，去了旁边一个小门。 这边的人少了很多，到了门前，为了不惹眼，两人商量了一下，拿出了五顶旱獭帽子，大步走了进去。 委托收购部里，此时有十多个人，正在寄卖、寄售东西。 两人排在队伍后，等了好一会，才轮到了他们。 “同志，我们想寄售这些皮帽子。” 收购部里的营业员，接过两人手里的帽子，仔细查看了一番，面上很是惊讶。 这五顶旱獭帽子，都是真皮子，而且瞧着很新，一点都没有戴过的样子。 抬头看了眼两人，他开口道：“你们是想寄售，还是想直接卖给我们商店？” “寄售吧。” 朱琳说完，又小声跟曹朝阳解释了一下。 这是信托商店的两种收购形式，可以寄售，也可以直接卖给店里。 相比之下，直接卖给商店，价格会低一些。 “你们想寄售多少钱？这帽子挺新的，成色很好，是旱獭的皮毛吧？” “对！一级旱獭皮制作出的旱獭帽子。” 曹朝阳点了点头。 他和朱琳小声商量了一下，接着抬头道：“同志，我们想按照二十五元一顶的价格寄售。” “二十五？” 营业员仔细又看了一遍，接着摇了摇头道：“你这帽子很新，不像是戴过的，又是旱獭皮的，我建议按照三十元一顶的价格寄售。” “这价格能卖出去吗？” “快则一周，慢则半个月，应该就能卖出去。” “成，那就三十！” 曹朝阳相信人家的专业。 本来想卖二十五的，现在又多了五块钱，他心里别提多美了。 对面，营业员在柜台里，写着条子。 “同志，麻烦您给我一下您的户口本。” 朱琳早就准备好了。 她连忙从包里拿出户口簿，递给了营业员。 这个年代的信托商店，是特殊行业，是受公安部门监控管理的，帽子衣服之类的还简单些，有户口薄就行。 这要是手表与自行车之类的大件，那想要在商店里寄售还要手续证明，一件都少不了。 “同志，您收好，寄售的东西卖出去，我们店里会通知你们的。” “对了，卖完的东西，我们商店还要收取百分之七的手续费。” 朱琳接过户口簿与条子，接着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后边还有人排着队，她拉着曹朝阳就出了委托收购部。 “百分之七的手续费？可真贵啊。” 曹朝阳嘀咕着，很是心疼。 要是按照三十块钱的价格卖出去，百分之七的手续费，那就是两块一毛钱了，可是不少了。 不过也没办法，身处这个年代，他总不能拿着帽子去兜售。 “朝阳，咱再去下一个信托商店？东边大栅栏那还有一家信托商店，也挺大的。” “不着急，要不，咱先去店里瞧瞧？” 曹朝阳往店里望了望，很是感兴趣。 这个年代的信托商店里，可是有不少好东西。 朱琳犹豫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一踏进售品部的门，曹朝阳就闻到了一股卫生球味。 信托商店里，卖的都是旧东西，除了卫生球的刺鼻味，他还闻到了一股陈旧的味道。 此时，店里很是热闹，男男女女都有。 大部分的人，都凑在寄售旧衣物的柜台前，仔细挑选着。 曹朝阳好奇的瞧了眼，发现柜台摆着好几个架子，上边挂满了旧衣服，各种裤子、褂子、毛衣、大衣就连衬衫都有。 虽说是旧衣物，不过瞧着也算干净。 这个年代布料短缺，每年的布票都是定量的，攒一年的布票，都做不了一身新衣服。 因此家里孩子多的，实在没衣服穿的，便只能来掏二手的旧衣服。 曹朝阳对这个不感兴趣，别人的二手衣服，他还是挺忌讳的。 瞅了一眼，他便拉着朱琳，去了隔壁的柜台。 这个柜台里摆着的，全都是照相机、手表之类的大件，人要少一些。 拉着朱琳走到近前，曹朝阳又好奇的看了看。 柜台里的照相机、手表不少，除了国产的之外，他还瞅见了上边带外文字母的。 家里也不缺这东西，他看了一会，又去了别的柜台。 “朝阳，你瞧，竹童车和木童床。” 朱琳发现了好东西，她连忙招手喊着曹朝阳。 信托商店最里边的区域，摆放各种大的旧家具的，这东西也没法偷藏带出去，因此也没柜台拦着，人可以走进来看。 朱琳双手攥着竹童车的车把，来回推了两下。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脸上露出了笑容。 “咦？” 曹朝阳蹲下身，好奇的瞧了瞧。 这个竹童车跟后世的婴儿车挺像，就是材料全是竹子做的，最下边还有四个带着橡胶的小铁轮，很是精致。 好奇的问了下营业员，就这么一辆旧的竹童车，寄售价是十二块五，这要是新的，价格还要更贵一点。 曹朝阳微微呆了呆。 这样的竹童车，只要有材料他一天至少能做两辆出来。 一辆十二块五…… 他怎么感觉这比干木匠活还挣钱呢？老式竹童车 第410章 淘宝 “朝阳，你瞧，这辆竹童车上还能放俩孩子呢。” 朱琳看着竹童车，只感觉很是稀奇。 这辆竹童车中间有个竹板，两个孩子正好能面对面坐下。 中间的竹板还能放下去，一并排就是个竹床，孩子还能躺在上边睡觉。 朱琳又来回推了几下，感觉质量还成，挺结实的。 她小时候可没这样的东西，都是母亲抱着她，大了些就牵手领着她，有这竹童车可就方便多了。 “太贵了，旧的车都要十二块五呢。” 曹朝阳仔细瞧了瞧，还是有些咂舌。 哪怕是在首都，他都感觉这价格不便宜，拿半个月的工资买个婴儿车，这实在奢侈。 不过这个年代，人生的孩子多，一辆竹童车能用好些年，倒也真有可能会有人买。 “这有什么贵的呀？咱用完了，可以再拿到信托商店寄卖呀？这竹童车质量挺好，用个几年坏不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卖上七块八块的呢。” 曹朝阳愣住了。 听朱琳那么一说，他感觉挺有道理。 想了想，他忍不住又乐了。 扭头瞧了朱琳一眼，他小声道：“这东西咱以后不用买，你忘记我是干什么的了？等咱俩有了孩子，我亲自做个竹童车出来。” 朱琳：“……” 面上一红，她急忙松开了攥着竹童车的手。 忍不住白了朝阳同志一眼，她有些羞涩道：“我就是瞧这车有趣，你怎么还扯到孩子上去？” 朱琳正说着，旁边柜台前的营业员走了过来，她急忙闭上了嘴。 “同志，你们看中了这小竹车？” “没有，没有，太贵了。” “对，太贵了。” 曹朝阳、朱琳连忙摆了摆手。 她们连婚都还没结呢，竹童车这种事，还是太早了一点。 “贵？我们库房里还有一辆便宜的，我推出来你们看看。” 没等两人答应，营业员转身快步走进了库房。 没一会的功夫，他推着一辆有些残破的竹童车过来了。 曹朝阳好奇的看了看。 这辆竹童车，还要更新一些，只可惜一侧的靠背，不知道被什么砸破了一个大洞，周边的竹子都折了。 心中微动，他装作生气道：“这车都坏了，你们信托商店不是卖旧东西的吗？怎么还卖破烂啊？” “咳咳。” 营业员听到这话，面上稍显尴尬。 轻咳一声，他连忙道：“同志，这就破了一个小洞，你用旧布或者别的什么东西补一下还能用，主要这车便宜。” “便宜那也不能要，这洞可不小了！孩子要是躺上去，都能掉下去了。” 曹朝阳依旧摇了摇头。 嘴里这么说着，不过他还是走上前，仔细又瞧了瞧。 这辆竹童车除了靠背破了个洞之外，别的都还真挺好，特别是下边的四个轮子，来回推着很利索。 旁边，朱琳瞧着他的动作，若有所思。 脸上装出很不待见，她也是开口道：“就是，就是，这么大一个洞，买回去也不能用，我们可不要！” “同志，这辆竹童车是真便宜，只要四块钱，修补一下就成，要不，你们考虑考虑？” “四块？！” “太贵了，要是两块钱我还考虑考虑。” 曹朝阳满是嫌弃。 没再继续看下去，他拉着朱琳，走了两步，看起了旁边的一个小方桌。 这个小方桌很“素”，就是平平常常的一个桌子，连漆都没上，也没有雕花，可他瞧着就是那么的古色古香，让人舒服。 曹朝阳现在也算是入了门的木匠了。 他看得出来，为了展现木质本身的纹理美观，这小方桌做完之后，就只经过简单的打磨、烫蜡了一下，就没有别的处理。 这简单的小方桌，又透着一股不简单。 心中来了兴趣，他凑近仔细看了看，发现木质的桌面上，带着鬼脸纹。 轻轻一抬，看似不大的小方桌，重量还不轻。 再趴到桌面嗅了一下，他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降香味。 旁边，朱琳瞧着他的动作，微微有些懵。 “朝阳，你干嘛呢？” “我瞧瞧它的木质，要是没猜错，这应该是黄花梨的。” 曹朝阳有些兴奋。 杨四爷给他的木匠书里，就记着各种木质的辨认方法。 来北京之前，他早就记在了心里。 抬头看了一眼，他很是感叹。 这个年代的信托商店里，果然有好东西，这要是在他老家，整个县里恐怕都找不出一件黄花梨的家具，这北京可真是来对了。 “同志，这件方桌多少钱？” 不远处，营业员推着残破的竹童车又过来了。 “这方桌是别人寄售在我们店里的，要九块五，同志，你要买？” “九块五？我买了！” 曹朝阳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应了下来。 一张黄花梨的桌子，还没一辆竹质的童车贵，这要是不买下来，他错过了就后悔去吧。 营业员听着微微一愣。 这个小方桌素的很，放在他们商店里都快两个月了，就一直没卖出去。 听到曹朝阳要买，他还挺惊讶。 “同志，这竹童车你还要不要？我们店里，再给你便宜点，只要三块五……” “三块，三块我就要了！” 曹朝阳直接打断了营业员的话。 这辆竹童车，他有信心能修补好，到时候带回信托商店，说不定能把买小方桌的钱挣回来。 “三块？这……” “这我可做不了主，得去问问。” 营业员很是为难，他转身进了柜台里。 曹朝阳也不在意，他摸着小方桌，越看越喜欢。 这个小桌子，很是素雅，可能在这个贫穷的年代，不受别人喜欢，可真是很入他的眼。 “朝阳，你买了咱怎么带回去？” “外边不是有三轮车嘛？咱出点钱，让他们给咱送回去就好” 曹朝阳早就想好了。 实在不成，他背也得背回去。 光一个小方桌，租一辆三轮还有点浪费，他又看起了屋里剩下的一些家具。 半晌，他微微有些遗憾。 店里剩下的那些老家具，大多都是楠木与酸枝木的，价格却跟黄花梨的差不多，实在没性价比。 这些普通的木头，也入不了他的眼。 曹朝阳见那营业员还没回来，干脆带着朱琳，又去别的柜台看起了东西。 这信托商店里，卖的东西实在是杂，他还瞧见了一台大喇叭留声机。 这东西可太有年代感了，曹朝阳好奇的问了问价格，随即就闭上了嘴。 相比于工业品，还是老式的木家具便宜。 第411章 暴殄天物 曹朝阳逛了一圈，发现信这托商店里，真是什么都有。 从高雅的唢呐、小提琴、笛子，到家里还没用过的夜壶、痰盂，就连没过保质期的感冒药、退烧药都有。 心里实在是好奇，他忍不住问了一下。 柜台里的营业员，拍着胸脯保证，他们这里寄售的药，店里全都验过了，放心吃就行，指定好用。 曹朝阳有点发怵，这种药他可不敢试。 到了一个五金柜台前，他又瞧见了成堆的剪子，样式还都是一样的。 “同志，这些剪子也是别人放在你们店里寄卖的？” “这倒不是，这是京城的五金工具厂积压存下来的剪子，放在我们店里寄售，这些剪子样式老了些，不太好看，不过便宜，只要五毛钱一把，你来一把？” 曹朝阳摇了摇头，他可不缺剪子用。 不过这些剪子，价格确实挺好。 这要是全买下来，带到乡下去卖，说不定能赚上一笔。 剪子换鸡蛋，这生意肯定不错。 唔…… 曹朝阳连忙丢掉自己投机倒把的想法，又看起了别的。 他今儿也算是长了见识，原来这信托商店，不光寄售个人的东西，连工厂的都能来寄售。 仔细看了一圈，他正想着去下一个柜台再看看呢，就发现那五金柜台后的货架上，摆着几个长短不一的刨子。 瞧见木匠用的家伙事，他顿时就有些手痒。 这次来北京，他没带木匠工具，正想买一套新的用呢。 如今瞧见了信托商店里有，他连忙道：“同志，麻烦您把货架子上那几个刨子拿过来我瞧瞧。” “得嘞。” 柜台里，营业员伸手拿下一个大刨子。 刨子的重量，有些出乎他的预料，手微微一抖，他吓了一跳，连忙双手拿着，放到了柜台上。 “同志，这几个刨子你都要？” “都拿过来吧，那两个最小的净刨我也要。” 此时，朱琳也走了过来。 听到曹朝阳的话，她还有些好奇，“朝阳，这些刨子的叫法不一样？” “对，不一样，这个叫荒刨，处理木材第一个就用它，能去除木材上多余的木料。” 曹朝阳说着，便拿起了柜台上营业员刚放下的刨子。 “架子那三个大些的叫平刨，是将木头刨成平面的，小的那两个叫净刨，最后修光用的。” 一共六个大小不一的刨子，全摆在了柜台上。 曹朝阳挨个拿起试了试，感觉挺顺手。 这些刨子，瞧着挺新，刨子里的刀具，更是没一点锈迹。 可他摸着这刨子的木材，又觉得有些老。 凑近闻了闻，刨子上有股淡淡的檀香。 再仔细一瞧，刨子的木把上还带着牛毛纹。 “这怎么像紫檀木的呢？” 曹朝阳心里暗自嘀咕着。 有点不敢自己运气这么好，他拿起再一瞧，感觉重量也挺像，颜色更是老紫檀木的那种黑紫色。 “这难不成是老木头做的新刨子？” “同志，我们领导说了，可以把那竹童车，用三块钱的价格卖给你。” 此时，柜台里，刚才家具区的营业员，快步走了过来。 瞧着曹朝阳手里的木刨子，他微微一愣，“这不是贾师傅做的木刨吗？同志，你也是个木匠？” “贾师傅？” “您知道这木刨子的来历？” “知道，知道，嗐，这刨子的木料还是我卖出去的呢。” 家具区的营业员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这贾师傅前几个月在我们店里，花十五块钱买了一个八仙桌，他拆了四条腿，做了这几个刨子出来。” “啊？” 曹朝阳惊的张开了嘴。 怪不得呢，怪不得他觉得木头老、刨子新呢，原来是这样来的。 低头重新看向柜台上的几件刨子，他心中一抽。 一张紫檀木的八仙桌，拆了桌腿，做成了刨子，这……这……实在是有点暴殄天物。 对面，营业员还在继续讲着，“上个月下大雪，那贾师傅摔了一跤，这一摔可坏了，直接把人摔瘫了，别说做木匠活了，人都站不起来了。” “这不，那贾师傅的爱人急着用钱，就把他的木匠东西，一股脑全拿过来卖了。” “真是世事无常。” 附近的柜台前，一个年轻男人听着营业员的讲述，感叹了一句。 “对，世事无常。” 营业员点了点头，接着又看向曹朝阳，“那竹童车……” “我买了，这几个刨子我也都要了！” 曹朝阳不光想要刨子，还惦记上了那八仙桌的桌面。 紫檀木的桌面，这可比黄花梨的都要少见。 “同志，贾师傅那剩下的八仙桌的桌面，您知道还在没在他那吗？” 他话音刚落，旁边年轻男人，也看向了营业员。 “嗐，那八仙桌面啊，被贾师傅打成了一个小柜子，刷上红漆又寄售在了我们店里，前几个月早就卖了。” “这贾师傅人也真是有头脑，那破旧的家具，一刷上红漆，立马喜庆了，没出三天，就被一对要结婚的小两口买走了，他可是赚了一笔。” “唉，这贾师傅也真是可惜了，我还想着找他打几件家具呢。” 曹朝阳：“……” 微微有些牙疼，好好的紫檀老木头，刷上红漆？ 不过想想也不能怪那贾师傅，谁让现在的人，都不喜欢老旧的家具呢，说起来这贾师傅确实有头脑，真是可惜了。 “同志，小方桌九块五，竹童车三块，这两个小刨子每个三块钱，四个大的刨子每个七块，总共三十六块五。” “这……这几个刨子这么贵？” “同志，一点都不贵，你要是买新的，那价格还要更高呢。” 曹朝阳：“……” 那贾师傅不是有头脑，是太有头脑了，这可真是赚大了。 回头瞧了瞧，他都想买几件老家具，回去拆了做木刨子算了。 摸了摸身上，他只掏出了十五块六毛钱。 旁边，朱琳见状，连忙拿出了身上所有的钱。 两人凑在一块数了数，总共是才三十二块二，还差四块三毛钱。 “同志，我带的钱有些不够，还差几块，能先把东西留着吗？我这就回去拿钱！” “这……” 营业员听着，很是为难，“我们这店里，没这个规定，万一有别的客人看中了，我也不能拦着不卖啊。” “咳，这木刨子，能不能让我一个？” “嗯？” 曹朝阳皱起眉头，看向了突然说话的年轻男人。 瞧着这人的面容，他微微一愣，心中感觉有些眼熟，可再仔细一瞧，他又认不出来。 第412章 马未嘟 “同志，我叫马未嘟，您不是钱不凑手吗？这木刨子，您让给我一个得了，我也是个木匠，正缺刨子用呢。” “您要是能让我两个那更好，我谢谢您了。” 马未嘟凑到木刨子前，一个劲的瞧着。 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这些木头。 “马未嘟？” 曹朝阳听到这名字，终于恍然。 怪不得有点眼熟呢，他上辈子看电视的时候，瞧见过这人。 他知道马未嘟是个搞收藏的，可没听过这人是个木匠。 随手拿起一个刨子，他看着马未嘟，问道：“同志，你说你是木匠，那这是什么？” “就是刨子啊，木刨子，刮木头用的刨子。” 没等曹朝阳开口，一旁的朱琳便摇起了头，“这是净刨，最后给木头修光用的，你是木匠还能不知道？” 额…… 年轻的马未嘟，脸皮还没那么厚。 被人当面戳穿了，他还有点尴尬，“刚学，我刚学的木匠，还没入门呢，同志，我在咱们城郊的苏家坨插队，在那刚学的木匠。” 曹朝阳是一万个不信。 可身上就缺几块钱，他又有些无奈。 “咳，同志，你要是在舍不得木刨子，就把那小方桌让给我吧，我家里正好缺一个桌子用。” 马未嘟说着，立马掏出了九块五毛钱。 扭头看了眼旁边的小方桌，他眼馋得不行。 “不行！这些东西，可都是我提前说要买的，我一个都不让。” “同志，可你这钱不够啊？这信托商店，可没有买东西赊账的规矩。” 马未嘟拿着钱就往营业员手里塞。 正在此时，隔壁寄售旧衣服的柜台前，突然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旱獭皮的帽子，纯旱獭皮的，没有一点杂料，新帽子，瞧着一点都没戴过，大家伙有没有要的？” 柜台里，营业员拿着五顶帽子，一边说，一边就要往架子上挂。 柜台前，众人全都好奇的看了过去。 “新帽子？一点都没戴过？” “旱獭皮？真的假的？那得比羊剪绒皮的还暖和吧？” “同志，您拿过来我瞧瞧。” “也给我拿一顶。” 北京城上个月刚下了雪，现在那雪都还没化完，眼瞧着快要过年了，这又来了一股冷空气。 瞧着有好的皮帽子，众人全都要过来，凑近仔细瞧了起来。 一个大妈拿着旱獭帽子，先摸了摸帽子上的毛，接着又瞧了瞧缝线。 忍不住点了点头，她又翻过帽子，看向了帽里边。 旱獭的毛蓬松着，没有一点戴过的痕迹，她又凑近嗅了嗅，除了帽子本身的味道之外，没有一丝别的异味。 “还真是新帽子啊，一点都没戴过。” “你瞧，五顶帽子都是一样的呢，难不成是哪个工厂积压的帽子？” 柜台前，没有拿到帽子的人，听到这话全都看了过来。 后边没挤上前的人，也一个劲的探着脑袋。 工厂挤压的帽子好啊，质量有保障，价格比商店里的低，戴着也不膈应，这可是捡漏的好东西。 “同志，一顶多少钱？” “三十。” “三十？这样太贵了。” “这可是旱獭皮的帽子，一点都不贵，你就是买个平常的棉帽子，那也得七八块钱呢，这可是真皮的！” 拿到旱獭帽子的人，还在犹豫着呢。 人群后边，突然一个大爷举起了手，“我要，同志，我要一顶！” “我也要，我也要一顶！” “给我留一顶，我先说的！” 有人先开了口，剩下识货的人顿时就忍不住了，纷纷开口喊着。 信托商店最里边的家具区，曹朝阳心中一喜，他立马打掉了马未嘟的手。 “琳琳！” 朱琳明白曹朝阳的意思。 她立马从兜里，掏出了刚从委托收购部拿到的条子。 “同志，我们有钱，有钱，这是你们商店委托寄售的收条，我们的东西卖出去了，我这就去隔壁拿钱，这东西我们一件都不让！” 说着，她急忙跑向隔壁。 马未嘟和营业员，全都愣住了。 这…… 马未嘟有些不甘心，他拿着钱，就要重新递给营业员。 “这位同志，确实是人家先说要买的，要不再等一等？要是一会这钱凑不齐，你再买。” 听到这话，马未嘟只能无奈的收起了钱。 很快，朱琳喘着气，跑了回来。 数出四张十块的大团结，她十分豪气的递给了营业员，“同志，我们都买了，开票吧。” “得嘞。” 营业员拿着钱，立马进了柜台里。 马未嘟见状，很是遗憾。 面上还有些挂不住，他转身快步走了。 曹朝阳望着他远去，微微摇了摇头。 自己的媳妇是未来的女儿国王，如今再瞧见后世有名的人物，他也没什么感觉。 见营业员还在写着小票，他凑到朱琳身前，小声问道：“那五顶旱獭帽子卖出去了几顶？” “都卖出去了！一共一百五十块钱！” 朱琳脸上一片潮红，整个人很是激动与兴奋。 曹朝阳听着吃了一惊。 他知道这旱獭帽子能卖出去，可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好卖，这首都人民果然有钱！ “朝阳，要不咱再寄售五顶？” 曹朝阳犹豫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朱琳见状，立马拿起麻袋，又跑去了隔壁委托收购部。 “同志，这是小票，收您四十元，找您三块五毛钱，您收好。” 营业员拿着钱票，从柜台机走了出来。 曹朝阳伸手接过，又感谢了一番。 推着竹童车，来到柜台前。 他拿起六个木刨子，挨个放到了竹童车里。 扭头看向小方桌，他又有些为难。 “同志，这桌子能先放在你们店里吗？我中午过来拿。” “成，你中午别忘了过来拿就行。” 营业员拿起一个已售的牌子，放到了小方桌上。 曹朝阳瞧着放下了心，他带上东西，就准备走。 到了卖旧衣物的柜台前，他扭头看了一眼。 男女老少挤在柜台前，还在热闹的淘着衣物。 人群里，有人已经戴上了，刚买到手的旱獭帽子。 曹朝阳微微一笑，他推着竹童车，走出了热闹的信托商店。 第413章 虎鞭酒 信托商店外，人来来往往，很是热闹。 曹朝阳推着小竹车，意外觉得这东西用起来很方便。 除了推孩子外，这放点买的菜，囤点货物什么的，可比手拎着轻松多了。 站在委托收购部外，他等了一会，朱琳抱着麻袋，快步走了出来。 脸上还有些兴奋，到了他跟前，朱琳小声道：“五顶旱獭帽子寄售出去了，朝阳，咱走吧，大栅栏那还有一家信托商店。” 曹朝阳点了点头。 让朱琳把麻袋放到小竹车里，他推着一边走，一边小声问道：“那信托商店里没问别的吧？” “问了，我就说是咱自己做的帽子，他们也没再说什么。” “朝阳，这帽子全卖出去，你可就是千元户了！” 朱琳说着，还有点不好意思。 昨儿的时候，她还说要养人家呢，现在可好，朝阳同志马上就是千元户了，根本用不着她。 “不是我成千元户，是咱成千元户了！” 曹朝阳也微微有些兴奋。 一千块钱啊，在这个年代，他想花都花不完。 “我可不要你的钱。” “什么我的钱啊？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咱俩是一体的。” 朱琳白了他一眼，不过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两人推着小竹车，奔着大栅栏就去了。 这儿离大栅栏有点远，他们又坐了一段公共汽车，这才到了地方。 先委托寄售了八顶旱獭帽子，曹朝阳随即就想进店里瞧瞧。 这边这个信托商店，人乌央乌央的，比西单那边的人都多。 探进去一个脑袋，他随意一打量，接着又退了出去。 “怎么不进去？” “店里没木家具，他们这应该不经营这个。” 曹朝阳对别的也不懂，就想捡点木头的漏。 瞧见店里没木家具，他也不打算进去了。 去了两家信托商店店，寄售了十八顶旱獭帽子，如今小车里还剩下二十顶。 不着急去别的地方，他让朱琳带着自己，在街上逛了起来。 大栅栏算是北京最热闹的地方之一了，不足三百米的街道，却开满了京城里有名的老字号，现在临近过年，人更是多得很。 曹朝阳推着小竹车，好奇的四下瞅着。 路过一家店铺前，他闻到了咸菜味，扭头再一瞧，他只见人密密麻麻的，都在店铺前排着队。 “红旗酱菜厂门市部……” 瞅着店铺上的牌子，曹朝阳还挺好奇，“琳琳，这家咸菜挺好吃？排队的人这么多。” “嗯，挺有名的，之前叫六必居，现在改名字了。” “怪不得呢。” 曹朝阳恍然。 抬头再看这店铺名，他忍不住乐了。 还别说，这名字改的挺好，很适合普通人民吃。 瞧着长长的队伍，他绝了买点尝尝的心思。 推着小竹车，他离开咸菜铺，没走多远呢，就又撞见了一个长长的队伍。 抬头望去，这倒不是什么老字号，而是一家电影院。 “艳阳天……” 朱琳念叨着外边海报上的电影名，还有些想进去看看。 可瞧着门口排的长长的队伍，她又丢掉了这个想法。 “朝阳，走吧，咱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曹朝阳看出了她的意思，笑着道：“今天时间太紧，等以后我买两张票，咱再过来看。” “好。” 朱琳笑着点头应了下来。 两人推着小竹车，继续往东走。 到了门框胡同口，曹朝阳正想去别的地方瞧瞧呢，就见不远处的街边，有个三层楼的铺子，上边挂着三个大红字，同仁堂。 “同仁堂？” 曹朝阳心中一动。 这个名字可太有名了，哪怕他这个后世大西北的人，都吃过同仁堂的草药。 想着自己的那个三个熊胆，他心中一动，立马喊着朱琳走进了店里。 大过年的，连药店里都是人挤人。 曹朝阳好奇的看了看。 长长的柜台上，铺着一个一个的纸药包。 柜台里，七八个身穿白大褂的营业员，正拿着小秤，称着各种的药材。 左右瞧了瞧，他找了个人少的柜台，就挤了进去。 正想跟柜台里的营业员，打听一下店里收不收熊胆呢，他就见后边的柜台上，摆着一排玻璃大罐子。 随意一打量，他的眼睛顿时直了。 “同志，这是？” “哦，这是我们店里的鹿茸酒，您要买一瓶？” 曹朝阳连忙摇了摇头。 他手里有鹿茸呢，要鹿茸酒自己泡就成，他连忙指向带着长长东西的那个玻璃罐子。 “同志，那是什么酒？” “哦，这是虎骨酒和虎鞭酒。” “虎……虎鞭酒？！” 哎呦！这个好！这个可太好了！ 曹朝阳顿时有种遇到宝的感觉。 虎鞭啊，这东西后世都绝迹了，有钱都不好买，而且就算是有渠道，那也容易遇到假的。 仔细瞧了瞧，他略有些激动道：“同志，这里边是真虎鞭吧？” “那当然！我们北京同仁堂那是货真价实，不卖假货，这是真虎鞭，而且还是东北虎的虎鞭，你瞧，这可比华南虎的大多了！” 柜台里的营业员，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大妈，说着话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凑到玻璃罐子跟前，她拿起一块布随手擦了擦。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曹朝阳一听这话，更欢喜了。 旁边买药的群众们，听到这边的动静，全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朱琳此时羞臊得不行，她连忙离曹朝阳远一些，装作不认识这人。 “同志，这虎鞭酒，我们店里也没多少，平常都遇不到，你要不要买点？” 胖大妈说着话，打量了一下曹朝阳，接着又瞥了眼朱琳，心里顿时满满的同情。 这小伙子瞧着挺壮实，看来里边虚得很。 “买！这一罐子加上里边的虎鞭，一共多少钱？！” 曹朝阳豪气十足。 这可是虎鞭酒啊，比茅台都有收藏价值。 那茅台二十年后一样生产，就是卖个牌子。 这虎鞭再过些年，那可就成保护动物了，到时候想买都买不到。 “啊？你想都包圆了？” 胖大妈吃了一惊。 她望着朱琳，顿时更加同情了。 这小伙子，得虚成什么样呀？穿白大褂的胖大妈都不敢细想。 “同志，我们的虎鞭酒是十二块钱一斤……” “多……多少？！” 曹朝阳吃了一惊。 要知道这个年代的茅台，也就七八块钱一瓶呢，这虎鞭酒可真是贵的厉害。 “同志，我们店里一直都是十二块钱一斤，这玻璃罐子里的虎鞭酒，大约还有二十多斤，您确定都要了？” “对了，这虎鞭不能给您，要是要虎鞭，您还得单独出钱。” 曹朝阳：“……” 此时，旁边柜台上买药的人，全都看向了这边。 大半罐子虎鞭酒，这得三百多块钱了。 大半年的工资，用来买酒，这可真是个稀奇景。 第414章 赚大发了 朱琳整个人都红温了。 脸上烫的厉害，她急忙上前，拉了曹朝阳一把。 “同志，他就是问问，不买，不买，他……他身体好着呢。” “那什么，你们店里收药材吗？” “不买？！” “你逗着我玩呢？” 胖大妈声音高了不止一点。 店铺的墙壁上，还写着无故不得打骂顾客的标语。 朱琳心中一颤，她连忙道：“那……那就买一瓶吧，同志，你们店里收不收药材呀？” “不收！” 胖大妈没了好态度。 拿着一个空瓶子，她没好气的就要灌酒。 “熊胆也不收？” 曹朝阳有些不甘心，连忙又追问了一句。 他想包圆这一罐子虎鞭酒，倒不是贪心。 嗯！ 主要是买一瓶两瓶的，店里只给酒，不给虎鞭。 这些酒还不知道泡了多久呢，时间短了效果可不好，最好能全买下来，让虎鞭一直泡着。 这存上十年二十年的，到时候他三四十岁的时候，正好喝上，这效果肯定不错！ 这就叫未雨绸缪！ “熊胆？” 胖大妈拿着空瓶子，怔在了原地。 他们门店里一般确实不收药材，可那是对普通药材的规定，这珍稀药材就不一样。 转过身，她上下打量着曹朝阳，“你们有熊胆？” “有，好几个呢！” “那……那你跟我去二楼吧。” 胖大妈放下瓶子，又跟旁边的营业员说了一声，接着领着两人，去了二楼。 到了一个办公室前，她敲了敲门。 “进来。” “宋经理，来了两个人，他们说要卖熊胆。” “熊胆？” 屋里，一个中年男人诧异的抬起头。 这个年代可没有活熊取胆的技术，更没有养殖黑熊的养殖场。 想要一个熊胆，就只能杀一头熊，因此这东西一直很珍贵。 听到有人要来卖熊胆，他连忙道：“快让他们进来，你再把刘师傅喊过来。” 胖大妈打开房门，让两人进屋，她转身快步去了库房。 曹朝阳攥着布包打量了一下。 长长的房间里，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办公桌。 西墙边，有两张布沙发，中间的小桌上，放着一个暗红色的暖瓶和两个杯子。 宋经理拔开暖瓶塞，倒了两杯水，接着招呼两人坐下。 “同志，你们有熊胆要卖？能不能先让我看看？” 曹朝阳点了点头。 他拉开布包，小心的拿出一个熊胆，放到了桌上。 心里留了个心眼，他没全拿出来，就拿出来了最小的那个。 此时的熊胆，被他炮制了好几遍，已经干透了，外表瞧着是黑褐色。 “咦？” 宋经理急忙凑上前，仔细看了起来。 半晌，他略有惊叹道：“同志，这应该是棕熊的熊胆吧？可真是不小。” 一般的野生黑熊的熊胆，最大也就三四两。 可这枚熊胆，瞧着至少得有五两，比黑熊胆可大多了。 “对，这是西藏那边棕熊的熊胆。” 曹朝阳点了点头，接着继续追问道：“宋经理，你们店里这熊胆是怎么收的？” “主要还是看品质，相比之下，棕熊的熊胆，不如黑熊胆，要相差大几十块钱。” “我们店里收的棕熊胆一两的价格，一般是两百元左右。” 宋经理说着，拿起熊胆，又仔细的看了看。 这有不守规矩的人，会往熊胆里，灌绿豆粉，这越大的熊胆，越要小心。 “两百元一两……” 曹朝阳手微微抖了抖。 连忙藏在桌下，他深吸一口气，不想让宋经理瞧见。 这个价格太出乎他的预料了，他还想着一个熊胆，顶多也就一两百块钱呢，这谁知道，一两的价格就有两百了。 他那个大熊胆，至少有半斤，这就是一千块钱！ 这京城他可真是来对了，要是在县里，他指定卖不上这价格。 对面，朱琳听着也很是震惊。 两百块钱一两，这熊胆可真是天价。 过了一会，一位胡子花白，胸前挂着老花镜的大爷，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身上带着一股药味，宋经理瞧见他来了，急忙拿着东西走上前。 “刘师傅，麻烦您看看这枚熊胆。” “哟，西北的棕熊胆，还挺少见。” 刘师傅拿起胸前的老花镜戴上，接着仔细看了看。 半晌，他朝宋经理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 宋经理很高兴。 回头看向曹朝阳，他开口问道：“同志，这枚熊胆没问题，不过品质不算太高，只能按两百的价格收，你要不要卖？” “卖！” “那成，我这就叫人给你称一下。” “慢着，宋经理，我这还有一个熊胆，需要您再给我瞧一瞧。” 曹朝阳喊住了人。 他拿着布包，打开一个缝，接着伸手拿出一个更大些的熊胆。 这枚熊胆，是当初他在白桦林的营地里，和疤脸一块杀的那只大棕熊。 布包里还剩下最大的那枚，瞧着熊胆价格这么高，他顿时改变了心思。 他那枚熊胆，品质最高，重量也最大，正好现在不缺钱，他也不着急卖，想着先留着再说。 “嘶，这……这得小一斤了吧？” “这……这怎么这么大？” 宋经理吃了一惊。 他快步走上前，从曹朝阳手里，接过了熊胆。 试了试重量，他更惊讶了。 旁边，刘师傅也走了过来。 从宋经理手里拿过，他仔细瞧了瞧，接着又忍不住看向曹朝阳。 “小伙子，这熊胆是你家长辈得来的？” “这倒不是，是我自己打的。” “你自己打的？厉害，厉害啊，这枚熊胆这么大，恐怕死之前，受过什么伤之类的，导致它怒气大，熊胆也大。” 曹朝阳很是惊讶。 还真让这刘师傅说着了，当初这只藏马熊，被他用热油泼了脑袋，那可真是怒气冲天。 要不是他运气好，被疤脸救了一次，他早就死在这只棕熊的巴掌下了。 第415章 这不巧了嘛 “小伙子，这两个熊胆，我们店里都要了，两百块钱一两，你要是同意，我就称一下。” 刘师傅拿着熊胆，小心放在了木桌上。 他回头就从木架上，拿过了一个长木盒。 “小的两百一两可以，大的不行。” 曹朝阳摇了摇头，“这俩熊胆品质不一样，你们同仁堂，这都看不出来？！” 微微皱起眉头，他还有些不快。 这老头是把他当成棒槌了！ 他那个大些的熊胆，可是铁胆，价格要比菜胆贵才对。 “同志，这熊胆都晾干了，不瞧里边，还真能不好分辨，我们北方也不论什么铁胆、菜胆，下等的都称草胆。” 宋经理连忙解释着。 旁边，刘师傅脸上微红，默默背过了身。 他就是瞧着曹朝阳年岁小，想着替国家省点钱，没成想人家是还个懂行的。 “这样啊，那成，这熊胆我不卖了，我去家分铁胆、菜胆的店铺卖！” 曹朝阳冷笑着，就要收起两个熊胆。 “对，我们不卖了，我们去找好分辨的地方卖！” 朱琳刚才还迷迷糊糊的，现在也看明白了。 她站起身，就想拉着曹朝阳离开。 “别，别。” 宋经理快步上前，拦下了曹朝阳，“同志，这熊胆不破开，真不好分辨，要不这样吧，先称一下，等下破开看一看。” “要是菜胆就按照两百元一两来收，要是铁胆，就加四十块钱，按照两百四十元一两来收。” “同志，这价格在整个京城，都算是高价了，你去别的地方，可没我们这收购价高！” 曹朝阳有些犹豫。 对北京不太熟悉，他只能扭头看向朱琳。 对面，朱琳轻轻点了下头。 这宋经理倒是没说错，这同仁堂卖的药贵，要求的品质高，收购的价格也好一些。 相比国营收购店，还是在这里卖的好。 “宋经理，可要是熊胆破开了，你们不收了怎么办？” “哎哟，你们就放心吧，我们同仁堂的名声，可比几枚熊胆重要，我们店药要是不收了，您天天蹲在店门口，骂我们成吧？” 宋经理面露苦笑。 曹朝阳看了他一眼，这才勉强道：“那好吧，你们称吧。” 宋经理松了口气，他连忙拉了一下刘师傅的胳膊。 这可不能再出幺蛾子了，他们店里直接收购熊胆，可比从公家拿便宜多了。 “咳~” 刘师傅轻咳了一声，还有点尴尬。 他小心拿开木盒，从里边拿起了一杆戥秤。 拿起小一些的熊胆，他放到了秤盘里，“五两六钱，秤不高。” 曹朝阳信不过这人。 站起身，他凑近仔细看了看，接着点了点头。 旁边，宋经理拿着纸笔，连忙写下重量。 刘师傅拿下熊胆，接着又称起了大些的那个，“八两三钱，秤不高。” 曹朝阳点头认同这重量。 刘师傅见状，当即用托盘端着熊胆，大步走了出去。 这炮制好的熊胆，想要破开可不是随便就能破开的，得软化了胆囊后才成。 曹朝阳此时也不急了。 他坐在布沙发上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接着暗自算起了价格。 菜胆五两六钱，一两的价格两百元，这就是一千一百二。 铁胆八两三钱，按照一两价格两百四十元算，就是一千九百九十二元。 这全部加在一块，总共是三千一百一十二元。 “咳咳！” 曹朝阳被水呛到了。 旁边，朱琳见状，连忙起身给他拍了拍后背。 手微微有些抖，她心里也算出了这两个熊胆的价格。 她可知道，朝阳同志的布包里，还有更大的一个熊胆呢。 那个熊胆不用破开，光外表瞧着就是暗淡的金色。 不用细想，那个熊胆，价格肯定会更高！ “同志，你没事吧？” “咳咳，没……没事，您忙您的。” 曹朝阳用力咳了几下，脸上都红了，这才好受了一些。 办公桌前，宋经理瞧着笑了笑。 两个熊胆卖了那么大一笔钱，他也能明白两人此时的心情。 说实话，他都有些嫉妒了。 让财务先准备着钱，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他领着两人就去了隔壁的房间。 此时，大熊胆经过泡润，表面闪着油光。 刘师傅一手抬起铡药刀，一手拿着熊胆，利索的铡了下去。 熊胆上头中空的部分和一小截胆管，被铡刀割下，露出了里边一点点熊胆粉。 曹朝阳凑近一瞧，只见里边的熊胆粉呈现纯正的黑色，正是铁胆无疑。 “咳，还真被小伙子你说着了，这熊胆是枚铁胆。” 刘师傅此时更加尴尬了。 曹朝阳瞥了一眼刘师傅，一点都不想搭理这人。 没再待下去，他转身跟着宋经理，回了办公室。 “同志，我姓宋，不知两位贵姓？” “曹朝阳。” “朱琳。” “曹同志、朱同志，你们带没带证件？毕竟是那么一大笔钱，我给你们登记一下，也省着以后有麻烦。” 曹朝阳微微一愣，不过觉得倒也正常。 确实得登记好，不然这钱存银行都不好存。 “琳琳，你把户口簿给宋经理吧。” 朱琳连忙站起身。 她拿出户口簿，递给了宋经理。 “曹同志、朱同志，我们店里刚进了一批药材，现钱还不太够，我这就叫人去附近的银行去取，还得麻烦你们等一会。” 宋经理一边写着，一边跟两人说着。 三千多块钱，对他们这么大一个药店来说，一点都不算多，可也真是不巧，正好赶上了。 “还差多少？” “不多，三四百吧。” 三四百？ 曹朝阳乐了。 马上就要到手三千多块钱，他现在底气十足。 十二块钱一瓶的虎鞭酒，他现在也不觉得贵了。 “宋经理，您不用叫人去取钱了，我正想在你们店买点药酒，这钱正好抵了。” “哦，你想买什么药酒？” 宋经理诧异的抬起了头。 三四百块钱，这可不是个小数。 “虎鞭酒！你们店里的虎鞭酒，我全都要了！” 曹朝阳豪气十足。 旁边，朱琳默默转过身，恨不得现在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太羞人了！ 第416章 发财了 “小曹同志，你……你还真，真是豪气。” 宋经理张着嘴，结巴了几下。 要包圆了他们店里的虎鞭酒，这人得多虚啊。 仔细打量了一下，他关心道：“小曹同志，我们店里有中医师傅，要不，让他给你看一下？” “啊？不用，不用我身体好着呢！” 曹朝阳连忙摆了摆手。 略微有点尴尬，他连忙解释道：“这虎鞭酒不是给我买的，我现在身体挺好，还用不着喝这个。” “这样啊，我瞧着你也不像个虚的。” 宋经理信了他的话。 嗯。 让两人等一下，宋经理转身便去了一楼，想问问这虎鞭酒还有多少。 …… 办公室。 此时，只剩下了朱琳与曹朝阳两人。 朱琳脸上有些发烫，她忍不住瞪了曹朝阳一眼。 “你怎么老想着买虎……虎鞭酒？在祁连也是，你还弄鹿血酒，鹿鞭酒的，你喝得过来吗？” “我可告诉你，这喝酒有害健康！” 额…… 曹朝阳尴尬的挠了挠头，他小声道：“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哎呦，可不一样了，这是虎鞭酒，咱国家的老虎，是越打越少，再过些年，肯定得保护起来，以后想买都买不到。” “这酒我十二块钱一斤买来，再过几年，我一百二十元一斤都能卖出去，这是保值用的！” 曹朝阳说的信誓旦旦。 朱琳颇为狐疑的看着他。 不过他这话，还真有点道理，嗯，就只有一点。 此时，宋经理正好推门进来了。 曹朝阳转过身，连忙问道：“宋经理，你们店里收的老虎类的东西，是不是越来越少了？” “对，确实是越来越少了，像前些年，我们店里每年都能收十多根虎鞭，现在一年能有几根就算不错了。” 宋经理点了点头。 他们前些年，最多的时候，一年里收了二三十根的虎鞭，大部分都是华南虎的。 现在是不成了，一年里能收几根虎鞭也都是东北虎的，华南虎的虎鞭已经好几年没见过了。 “小曹同志，我下去问了一下，那虎鞭酒还有二十三斤，加上玻璃罐子和里边的虎鞭，算你三百块钱吧。” 宋经理说着，走到柜台前，又打起了算盘。 半晌，他抬头道：“这样算的话，还差四十块钱，小曹同志，要不你再买点别的？我们店里还有鹿茸酒呢。” “鹿茸酒我可不要。” 曹朝阳布袋里就有鹿茸呢，可不缺这东西。 想了想，他开口问道：“宋经理，你们店里有没有珍稀类的药？” “珍稀类的？我们同仁堂有三宝，紫雪丹、至宝丹、安宫牛黄丸，特别是这安宫牛黄丸，里边有牛黄、犀牛角、麝香……” 曹朝阳听着眼睛一亮。 这东西他前世的时候，也听说过，确实是好东西。 “宋经理，我就要这安宫牛黄丸了，多少钱一个？” “四元二角。” “给我来十个！” 朱琳听着，嘴角微微抽动。 快步走到曹朝阳身边，她扯了一下曹朝阳的胳膊，“你买这么多安宫牛黄丸干嘛？咱也吃不了呀？” “吃不了就放着，这是好东西，买了指定亏不了。” 曹朝阳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犀牛角这东西，也跟虎鞭似的，以后就不让用了，买些存着，肯定不会亏。 “宋经理，你们的安宫牛黄丸能放个十年八年吧？” “当然能，我们这安宫牛黄丸，是蜜蜡为丸，金箔包裹，外边再蜡封，保证十年不生虫，只要不打开蜡丸，就能一直放着。” 朱琳听到这话，这才略微放下了心。 忍不住看了眼朝阳同志，她决定等回去了，好好跟他聊聊。 这有了钱，可不能大手大脚的，以后结婚生孩子，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可得好好存着。 …… “砰、砰、砰。” 十分钟后，办公室的房门被人推开，一个年轻女人拎着皮包，走进了屋。 “宋经理，您要的钱拿过来了。” 宋经理连忙起身，从她手里接了过来。 此时，曹朝阳的眼神，已经全都聚集在皮包上。 “小张，你再去拿十丸牛黄安宫丸过来。” “小曹同志，两个熊胆一共是三千一百一十二元，减去三百元的虎鞭酒，再减去四十二元的牛黄安宫丸，总共还有两千七百七十元。” 宋经理打着算盘，啪啪直响。 这钱他其实早就算过了，现在就是让曹朝阳看的。 “小曹同志，没错吧？” “没错。” “那你们数数这钱吧。” 宋经理面带笑意，将皮包递了过去。 曹朝阳眼皮跳了跳。 他接过皮包一打开，只见里边是一捆捆的十元大团结。 除此之外，还有一小堆一元、两元和五元的纸币。 他连忙拉着朱琳，回到布沙发前，两人一块数了起来。 这个年代最大的钱，就是十块的大团结，因此这两千七百七十元，瞧着很有冲击力。 半晌，朱琳深吸一口气，嘴里慢慢吐出了一个数字，“一千两百五十八元。” “我这里是一千五百一十二元，加一块正好。” “宋经理，钱对了，我就收着了。” 曹朝阳示意让朱琳帮自己挡着一点。 他掀开布包，拿起桌上的钱，全都装了进去。 布包里还有一个大熊胆，他强忍着没有卖出去。 这东西只会越来越贵，他现在不缺钱，也不用着急卖。 “宋经理，那虎鞭酒能不能先放在你们店？我现在没法带回去，我下午再过来搬。” “没问题，我这叫他们把酒，先从柜台上搬下来，你什么时候过来搬都成。” 收了两个珍稀的大熊胆，宋经理此时挺高兴。 这时去拿安宫牛黄丸的女人，正好进来了，他走上前，接到手里，接着和收熊胆的证明，一并交给了曹朝阳。 “小曹同志，以后你要是再打着熊胆，可一定要再来我们店里卖。” “行，我以后就认准你们店了。” 曹朝阳点头应了下来。 包里有将近三千块钱，他也没多待，带着东西就准备走。 到了一楼，他特意去柜台里，看了看玻璃罐子里的虎鞭酒。 旁边，胖大妈很是惊讶，她忍不住问道：“小伙子，你还真都包圆了啊，这可不便宜。” 曹朝阳笑了笑，没说什么。 布包里鼓鼓的都是钱，他现在可一点都不觉得贵。 “同志，这药酒泡了多久了？” “泡了多久我不知道，不过这一大玻璃罐子摆在柜台上，已经快一年了，这才卖了三分之一呢。” “没往里边灌新酒吧？” “没有！同志，我们这可是同仁堂，不会做那种事的。” 旁边，朱琳见曹朝阳凑在玻璃罐子前，一个劲的瞧着，实在受不住了。 快步走上前，她拉着曹朝阳就走了出去。 第417章 东风市场 “你怎么那么喜欢药酒呀？” “不是我喜欢，主要我是为了保值用的，琳琳，以后这钱留在手里，会越来越不值钱，咱得买些东西留着保值用。” 曹朝阳还记得前世改开之后，那钱是越来越毛，东西是越来越贵。 特别是八十年代放开物价，不用票以后，那人们连钱都不存了，手里有钱就去换成东西。 不管是大件的自行车、收音机、电视机，还是肥皂、毛巾、洗衣服，全都在抢购，倒像是钱快不能用了似的。 “真的假的？” 朱琳满是狐疑。 她从小到大，这物价可都没怎么变过。 “当然是真的，以后就不一样了。” “那你花钱也不能大手大脚的，咱过日子得省着点，以后还有花钱的时候呢，这两千……咳！” 朱琳正说着呢，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咳了几下。 四下看了看，她小声道：“这些钱，你拿出一半来，存到银行里，等咱结婚以后用，别都被你花完了。” “存钱就用你的名字存，存完之后，你把存折给我，这钱咱俩谁都不能花，有大事的时候才能用！” “成，都听你的。” 曹朝阳乐了。 他也没反对，利索的应了下来。 这钱确实不能都花了，得拿一些留着压箱底用。 大栅栏的街道上，依旧热闹得很。 马上快中午了，人瞧着更多了一些，都快人挤人了。 曹朝阳和朱琳一左一右，推着小竹车，紧挨在一块，身上带着小三千块钱，两人紧张兮兮的，看谁都不像是好人。 “琳琳，咱再去哪？” “王府井，那也有一家信托商店。” 两人也没耽搁，奔着王府井就去了。 出了大栅栏，街道胡同里的人少了很多，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到了站牌前，两人等了一会。 很快，一辆公共汽车驶了过来。 两人连忙抬着小竹车，上了公共汽车。 半个小时后，公共汽车在王府井停了下来。 曹朝阳一下车，便好奇的打量着。 相比于大栅栏，这的人一点都不比那少。 “朝阳，走吧，咱先去信托商店。” 朱琳领着他，奔着信托商店就去了。 到了地方，两人拿着旱獭帽子，寄售到了店里。 忙活完，曹朝阳依旧进去看了看，这边的信托商店里，倒是有木家具，可惜规模不大。 看了一遍，没瞧见好木头，他便遗憾的出去了。 正准备再去别的地方呢，他就瞧见一个市场口，人来来往往，很是热闹。 曹朝阳看着挺好奇，“这里边是卖什么的？” “那是东安市场，现在改名东风市场了，里边卖的东西那可多了，有服装、百货、食品、涮羊肉的店，还有表演杂耍的呢。” 朱琳掰着指头说着。 曹朝阳一听，当即来了兴趣。 拉着朱琳，他奔着市场里就去了。 刚才在外边还不觉得，他一进了市场，就觉得嘈杂不已。 跟朱琳说的一样，市场里真是卖什么的都有，很是热闹。 眼睛都有些不够看的了，他刚走了两步，就见不远处卖蜜饯的摊子上，竖起了一个糖葫芦棒，上边插满了糖葫芦。 瞧着那红彤彤的果子，挂满了糖，他当即拉着朱琳，走到了近前。 “同志，这糖葫芦多少钱一串？” “五分。” “我买两串！” 曹朝阳摸出一毛钱，递给男人。 挑着两串糖挂多的糖葫芦，他伸手拔下来，接着递向朱琳。 “我……我都是大人了。” “大人怎么了？大人一样吃糖葫芦。” 曹朝阳硬塞到朱琳手里一串。 张嘴咬了一个，他在嘴里嚼了嚼，只觉得又酸又甜，别提有多美了。 四下看了看，好像确实没多少大人吃着糖葫芦，都是孩子手里拿着的。 轻咳了一下，他厚着脸皮，也不在意。 一边吃着糖葫芦，他又在市场里逛了起来。 没走几步，他又瞧见了一家店铺，上面三个大字，五芳斋，那店门口的蒸笼里，热气腾腾的大包子，让他忍不住的咽口水。 身上光有钱，没粮票，他也买不了。 又吃了一个糖葫芦，他本想算了的，可糖葫芦一下肚，他肚子里更饿了。 他只能厚着脸皮，看向了身边的朱琳。 “怎么了？” “饿了，我没粮票，朱琳同志，你可说要养我的。” “等着，我这就去买！” 朱琳白了他一眼。 今早临出门前，妈给了她好几张粮票，现在正好用上。 没一会的工夫，她拿着三个大肉包回来了。 递给曹朝阳两个，她自己手里留了一个。 “你一个够了？” “够了，你快吃吧。” 曹朝阳见状，也没再客气。 大包子还有点烫，他吹了吹，趁热咬了一大口。 肉包里肉很多，嚼着直流油，真是香极了。 两个大包子下了肚，他这才舒服的打了个饱嗝。 身上揣着大钱，可手里没票。 曹朝阳逛了一大圈，只能买了些不要票的高价糖果。 想着以后去黑市买些票，再来买个痛快，他拉着朱琳便走出了东风市场。 去了附近的两家信托商店，又各自寄售了五顶帽子。 忙活到最后，三十八顶帽子，就只剩下了五顶。 走了小半个北京城，曹朝阳也是累了。 扭头看向朱琳，他开口问道：“最后还有五顶旱獭帽子了，咱去哪？” “我记得东华门外还有一家信托商店，是专门收家具的，也卖旧衣服之类的，咱去那里吧。” 曹朝阳听到有木家具，顿时精神一震。 推着小竹车，他跟在朱琳后头，奔着东华门就去了。 第418章 不报隔夜仇 两人到东华门信托商店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多钟。 长长的店铺外，排着一溜的三轮车，都是等着拉活的板爷，比西单那边还要多。 往店里一瞅，隔着玻璃，曹朝阳就瞧见了各种的木家具。 “朝阳，你先进去吧，这五顶帽子，我拿去寄售就成。” 朱琳看出了他的心思，主动拿起帽子，就要去委托收购部。 曹朝阳也没拒绝。 等朱琳走了，他推着小竹车，大步走向店里。 刚一进店门口，他就觉得眼睛快不够看了。 果然是专门经营旧家具的店铺，店里除了两个旧物柜台外，剩下的全都是木家具。 老式的桌、椅、板、凳、床，时髦的保险柜、办公桌，连沙发都有，再瞧西边，还有七八把电镀的红皮折叠椅。 此时店里也很热闹，二十多号人，老老少少的都有，全都在瞧着旧家具。 “咦？他怎么也在？” 曹朝阳有些诧异。 他在人群里，看见了之前在西单遇到的马未嘟。 意识到这店里，是真的有好东西，他悄悄走上前，待在马未嘟身后看了起来。 这个年代，信托商店里把紫檀、黄花梨、鸡翅木、红木，全都统称为红木。 所以想挑出好东西，还得靠各自的眼力。 此时，马未嘟凑在一张架子床前，正仔细的瞅着。 这张木架子床不大，却很精致，床的三面都有木围挡，最上边还有个“盖子”，按古时候的说法，这叫承尘。 这张木床哪哪都挺好，就是有个床柱断了，此时只有三个木柱子，支撑着上边的承尘。 “同志，这个架子床多少钱？” “三十。” “三十？！这木柱都断了，还要三十？这也太贵了。” “那没办法，寄售在我们这的人，他就要三十块钱，不然不卖。” 马未嘟掏出兜里的钱数了数，根本就不够。 看了眼木架子床，他忍不住道：“同志，我这叫回去筹钱，你先把这木床给我留着！” “那可不成，我们店里没这说法。” 店里的营业员摇了摇头。 见马未嘟也是老主顾了，他开口劝道：“同志，你要真想买，就赶紧回去拿钱，要是回来了这床没卖出去，那就是跟你有缘分，要是没了，那就是跟你没缘。” “这话说的好。” 马未嘟当即就想回去筹钱。 刚转过身，他突然眼皮跳了跳。 “马同志，真巧啊。” 曹朝阳满面笑容。 扭头看向一旁的木架子床，他高兴道：“我家里正巧缺张木床用呢，这床你还买吗？要不是不买，你就让给我吧，我谢谢您了。” 上午在西单听的话，如今又被他从嘴里吐了出去。 瞧着对面马未嘟，像吃了苍蝇似的，他可算是出了口气。 他这人就是小心眼，有仇就得报。 “马同志？马同志？你还买不买啊？” 马未嘟：“……” 摸着兜里的钱，他强忍着憋屈，装作不在意道：“算了，让给你吧，这床断了床柱，我不喜欢！” 最后几个字，他像是咬着牙说的。 “哎呦喂！马同志，那真是太谢谢您了，您大气。” 曹朝阳说着地道的北京话，竖起了大拇指。 摸出三张大十块的团结，他直接递向营业员。 马未嘟看了眼木床，嘴角抽搐了几下。 心疼的厉害，他转身赶紧看其它的去了。 曹朝阳看了他一眼，这才凑到木床前，仔细瞧了起来。 按照床板上的花纹颜色，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指定是黄花梨的木头。 他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可瞧着这极简的风格，这张黄花梨的木床，肯定是老东西，唯一可惜的就是床柱断了。 “这要是有黄花梨的木头，倒是能做个新床柱配上。” 曹朝阳围在木床前，看了一会。 半晌，他接过营业员递过来的小票，接着又在店里，看起了其它的家具。 此时，朱琳也已经寄售完了帽子。 她对家具不太感兴趣，见曹朝阳在忙活着，她便待在旧相机的柜台前，无聊的看起了二手相机。 …… 马上就要过年了，这个时候正是清扫屋子、搞大扫除的时候。 因此这段时间，信托商店里多了不少旧家具。 马未嘟没看多久，便又瞧见了一件好东西。 “同志，这把官帽椅多少钱？” “十五。” “十五？” 马未嘟回头看了一眼。 见曹朝阳就在旁边，他连忙掏出钱，递向了营业员。 光买了一把官帽椅，手里的钱就不多了，瞧着商店里剩下满满的家具，他还有些沮丧。 曹朝阳此时可没有管马未嘟。 他凑在一件长长的画案前，仔细看着。 这件画案有两米长，宽得有六十多公分，这么一件画案，他感觉都能当床用了，可是件稀罕物。 “同志，这画案多少钱？” “三十五。” “三十五？买了！” 曹朝阳一点没犹豫，直接掏出了钱。 这么大一张案板，哪怕就算是当木材买回去，像贾师傅一样重新打个柜子，涂上红漆再卖出去都不亏本，可不能错过了。 让营业员开着小票，他又去看起了下一件木家具。 很快，他又瞧见了一对黄花梨的圈椅，一把交椅，还有一对小柜子。 没别的说法，他直接掏出钱，全买了下来。 反正别的他都不懂，他就会看木质，只要是黄花梨和紫檀木的，价格不贵他就要买了。 半晌，整个商店里的旧家具，全都被他看了一遍，他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下了手。 扭头瞧了一眼，见马未嘟呆呆的站在自己刚买的罗汉床前，他好奇道：“马同志，你怎么了？怎么不看家具了？” 马未嘟：“……” 整个店里的好东西，全都让你买了，我还看个屁！ 心里暗骂了一句，他还是气的不行。 深吸一口气，他忍不住开口道：“同志，上午的事，是我做的不对，我向您道歉，可您为了我，也不用把店里的好家具，一口气都买了吧？” “我可替您算着呢，整整三百二十三块五，这可不是笔小钱。” 曹朝阳愣了愣，随即乐了。 刚才他真是买尽兴了，都没关注这马未嘟，没想到倒是人家还记挂着自己呢。 “马同志，你误会了，我可不是为了你，才买这么多家具的，我是真喜欢。” “您啊，太高看自己了，上午的事，刚才就过去了，我可不是针对你。” 马未嘟：“……” 仔细看了看曹朝阳，见他不像是在说谎，马未嘟顿时觉得自己就跟小丑似的。 低头抱了抱拳，他实在待不下去。 抱起官帽椅，他转身快步走了。 第419章 文爷 “朝阳，你买了多少家具？” “十五六件吧。” 曹朝阳此时还高兴着呢。 伸手摸了摸面前的罗汉床，他喜欢的不行。 这么大一张黄花梨的木板，可真是不好遇到，就是当木料买都值。 “你……你花了多少钱？！” 曹朝阳买的时候，还真没注意过。 不过刚才那马未嘟，已经替他算计好了，他笑着道：“总共三百二十三块五。” 朱琳：“……” 手微微抖了一下，她忍不住捏起了拳头。 本来以为自己就够大手大脚的，可谁成想这朝阳同志，比她还要败家，这一天的工夫，小七百块钱就快花没了。 七百块钱，平常工人一年不吃不喝才能攒这么多！ 深吸了一口气，她又无奈道：“这么多东西，你怎么运回去？这床多大啊，又重又大的，外边的三轮车，能载的过来嘛？” “我有办法，没事。” 曹朝阳兴奋着，也没注意朱琳的表情。 他连忙跑到外边，喊过了所有蹬三轮车的板爷。 “去中关村工业学院？海淀那一块是吧？都城郊了，不去不去。” “就是，二十多里地呢，回来这天都得黑了，太远了。” 众人摇头抱怨着。 他们主要就是在城里拉活，城郊太远了，没几个人爱去的。 曹朝阳见状，微微有些头疼，住在那边，确实不太方便。 也就是这个时候不能买卖房子，不然他说什么也得先在城里买处四合院。 看着八九位板爷，他无奈道：“一块钱拉不拉？” “不去不去。” “一块五？” 众人有些心动，不过还是摇着头。 “两块，这够多了，不能再加了，就一下午的工夫，耽误不了你们多少时间。” 众人互相看了看，还有些犹豫。 曹朝阳见状，转身就要走。 “哎？哎？拉，拉，我拉了。” “嗐，我也拉了，不就海淀嘛，我文爷豁出命去了，有钱干嘛不拉啊。” “就是，我也拉了。” 曹朝阳这才笑着，转过了身。 他数了数，总共是九位板爷，大部分都是壮劳力，就一个是头发有些白的大爷。 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他很是无奈道：“大爷，您就别去了，瞧您都六十多了吧？那中关村挺远的，您就歇着吧。” “嘿，爷们，看不起你文爷？” “我告诉你，打那民国的时候，我就在这四九城拉洋车了，怎么着，不让爷们我挣你那两块钱？！” 文大爷往他身前一杵，还带着股无赖劲。 两块钱够他喝了几壶好酒的了，今儿这钱他不管怎么着，都得挣了！ 曹朝阳嘴角微抽。 好嘛，民国就在四九城拉洋车的主，难不成让他遇到祥子了？ “算了，您要拉就拉吧，不过大爷，您可千万注意点。” 曹朝阳摇了摇头，也懒得管了。 他带着板爷们，快步进了百货商店里。 到了买的第一个架子床前，他掏出随身带的小本子、钢笔。 照着架子床的样子，简单画了画，他随即招呼板爷们上前拆了起来。 这些老式的旧木家具，全都是卯榫结构的，没一根钉子，拆完之后运到中关村，他再组装起来就成，还能让他过过手瘾。 至于凳子、椅子之类的小家具，就不用拆了，完全能绑到三轮车上。 商店里，朱琳瞧着他们干的热火朝天，无奈的拍了拍脑袋。 没办法，买都卖了，也没法再退。 她撸起袖子，只能上前帮起了忙。 很快，十六件木家具，全都绑在了三轮车上。 曹朝阳给了板爷们地址，又各自问了一下他们的名字。 除了文大爷，其余人都是拖家带口的在四九城住着，也不用担心他们会拉着家具跑了。 让板爷们先走，他接着便准备去大栅栏的同仁堂，把虎鞭酒拿了。 “哎？“哎？爷们，文爷我呢？我还没活呢。” 文大爷瞧着自己的三轮车上是空的，顿时就急了。 “大爷，您就放心吧，待会有您拉的。” 曹朝阳说完，便看向了朱琳。 今儿忙活了一天，总算是把旱獭帽子寄售出去了，也把熊胆卖了，他便想着让朱琳先回去，正好等板爷们到了之后，给他们钱。 “朝阳，你准备把那些家具放哪？我家里可放不下。” 唔…… 朱琳这话把他问住了。 曹朝阳想了想，只能厚着脸皮道：“学校里应该仓库吧？能不能让爸帮忙先找个地方？” 朱琳：“……” 白了他一眼，朱琳也只能无奈的应了下来。 不敢耽搁时间了，她推着小竹车，就准备坐公共汽车赶紧回去，找父亲说一声。 曹朝阳松了一口气。 想想他这次也确实太冲动了，都还没想好放的地方呢，就买了这么多东西。 不过也没办法，这些旧家具要是不赶紧买下来，下次恐怕就遇不到了，这整个北京城，淘宝的主可不少。 回头看向文大爷，他开口道：“大爷，走吧，咱去大栅栏的同仁堂，您知道路吧？” “嘿，瞧你那话，我拉了一辈子车，能不熟悉这四九城嘛？我闭着眼睛都能去。” 文大爷又习惯性的吹起了牛。 拍了拍三轮车后边，他招呼道：“爷们，上来吧，我拉着你过去。” “大爷，要不，我载着你？” “爷们，别看不起我，文爷我拉过小日本、拉过汉奸、也拉过地下党，连满清的王爷都拉过，怎么着，今儿还拉不了你了？” 曹朝阳：“……” 要不是瞧这大爷年纪大了，曹朝阳真想抽他一巴掌。 这丫话说的，可真够膈应的。 摇了摇头，他只能坐到了三轮车里。 “大爷，这说起来，您也够厉害的，拉过了这么多人。” “那是，当初我在这北京城，那可真是拉了不少人，就那国党保密局的人，我都拉过呢。” 文大爷一边蹬着三轮，一边吹嘘起了年轻时候的经历。 说着说着，他又自己个又得意了起来，“我这人那可是邪性，那些扇过文爷我嘴巴子的人，不是被灭了满门，就是被人枪毙了，就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曹朝阳：“……” 这大爷可真够方人的。 暗自有些庆幸，他幸亏没有打老头的习惯。 听着大爷的吹嘘，他突然又来了兴趣。 这大爷从民国，到日本占领北平，再到解放一直到现在，算是经过大风大浪了，心里指定有故事。 闲着也是闲着，从兜里掏出本子，他一边打听着，一边随手记了起来。 第420章 凤头自行车 半个小时后，文大爷骑着三轮，到了大栅栏同仁堂的店门口。 这一路上，他唾沫星子就没停过，说的可是尽兴。 好些年都没人听他这么吹嘘了，他这次真是口都快说干了。 “爷们，你来同仁堂是买药？” “我买好了，过来搬药。” 曹朝阳意犹未尽的收起本子，装了起来。 这大爷大部分的话，都是吹牛。 可剩下的故事，也挺有意思，以后有机会，他可得再问问。 让大爷在门口等着，他大步走进了店里。 下午，同仁堂里依旧是很热闹。 曹朝阳先去瞧了瞧自己的虎鞭酒，见里边的酒一点没少，颜色也没变化，他这才放下了心。 跟店里的胖大妈说了一声，他抱起二十多斤的玻璃罐子，小心的走了出去。 “哎呦喂，爷们，小心点，千万小心点。” 文大爷连忙帮着，放进三轮车里。 好奇的瞅了瞅，他吃了一惊，“这是……这是虎鞭酒吧？” “对，您喝过？” “嗐，我哪有那福分啊，我就喝点散的烧刀子，就是莲花白都喝不上几回呢。” 文大爷说着，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他这辈子就靠口酒活着，不过这好酒还真没喝上过几回。 拿起三轮车上的绳子，他小心着绑结实了。 这玻璃罐子，可不能碎了，不然可是糟蹋酒了。 三轮车上，还有一截破棉袄。 本来是垫家具用的，如今让他包在了玻璃罐子上。 又紧了紧绳子，他还有点不放心，又去街边寻摸了些破稻草垫在了车里。 忙活完，他看向了曹朝阳，“爷们，咱再去哪？” “去西单的中昌信托商店，你等我一会。” 曹朝阳说着话，转身走进店里。 没一会的功夫，他端着一个搪瓷缸子出来了。 “大爷，喝点水吧。” “哎呦，谢了爷们。” 文大爷正好说渴了，他端起一饮而尽。 喝完了水，文大爷也来了力气，他载着人就去了西单。 照例拆了小方桌，曹朝阳把木料，都放到了三轮车上。 准备走的时候，他被店里的旧自行车，吸引了目光。 以后就要待在京城里了，出门也不能总靠公共汽车，实在不方便，正好兜里有钱了，他便想着买一辆代步用。 “同志，这辆自行车多少钱？” 店里的营业员抬头看了一眼，接着随口吐出一个价格，“一百五。” “一百五……” 曹朝阳仔细瞧了瞧，随后摇了摇头。 这辆凤凰的自行车，瞧着有六七成新，可这价格比新车都贵了。 不过他倒也理解，新的自行车不好买，还要自行车票，这二手的价格肯定高。 又看了好几辆，他都没瞧见入眼的。 “咦？这辆怎么还带外文呢？” 曹朝阳在角落里，瞧见了一辆棕色的自行车，那车头上还配备着摩电灯。 这个年代，路灯没几个，晚上骑自行车，有了这摩电灯就方便了。 “这是哪的牌子呢？我怎么都没见过呢。” 曹朝阳瞧着车牌子，越瞧越疑惑。 “嗐，凤头牌的，这是外国的自行车。” “外国的自行车？” 曹朝阳抬头诧异的看了眼文大爷。 “对，就是民国时候进来的，这破东西我拉洋车的时候常见，可抢了我不少生意！” 文大爷直到了现在，想起来都气得慌。 曹朝阳认真了起来。 他仔细看了看，这辆自行车保养的挺好，连点锈迹都不多，车链子和车轮子也都挺好，光看成色，比刚才的凤凰都新。 捏住手刹试了试，也管用得很。 曹朝阳来了兴趣，“同志，这辆自行车多少钱？” “一百七十元。” 曹朝阳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价格可真不便宜，比凤凰都贵呢。 不过这辆老自行车，他是真有点喜欢。 想了想，他忍痛拿出十七张十元的大团结，递给了营业员。 拿下自行车，在京城也没别的事了。 推着走到外边，他领着文大爷就往中关村去了。 路上，见文大爷蹬三轮蹬的有些累。 他主动跟在后边，伸手推了一把。 “唉，不服老是不行了，想当年文爷拉着洋车，转悠半个北京城都不累，现在蹬个三轮是直出汗啊。” 文大爷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接着又用力蹬了一脚。 真是不比当年了，现在挣个两块钱，他都得废了半条老命。 “大爷，您住哪啊？” “蓑衣胡同十三号院，政府分了我一间小屋，就我一个住着。” 曹朝阳念叨了一遍，记在了心里。 他想着以后有空的时候，再跟这大爷聊聊。 这大爷是个侃爷，嘴里吹牛的话不少，不过对于以前的事，还是挺了解的，他以后写文章用得着。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终于到了工业学院的门口。 “大爷，您跟着我，咱进学校了。” “哎。” 文大爷看了看牌子，身上收起了无赖劲。 曹朝阳骑着自行车，在前边领着路。 一路往北走，过了一个十字路口，他就瞧见了五号楼。 此时，朱琳正在楼前走来走去，等着他呢。 听见路口传来了动静，她连忙抬头看了过去。 见曹朝阳骑着自行车过来了，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这是哪来的自行车？” “买的，刚在信托商店里买的，这是辆老自行车，保存的挺好，质量也不错，我就买了下来。” 曹朝阳用袖子擦了擦自行车前的摩电灯，还挺高兴的。 对面，朱琳脸上一黑。 深吸了一口气，她无奈的问道：“这辆自行车多少钱？” 额…… 曹朝阳看了眼朱琳，心里隐约明白了些什么，他小声道：“一百七十块钱，其实算起来不贵，这是老自行车，保值！” “老自行车还……还保值？” “嘿，这位女同志，他没说错，这老自行车，还真保值，您别不信，这四九城里，就有专门玩自行车的，这外国的凤头，那可是一等一的！” 文大爷竖起了大拇指，就准备在侃上一段。 朱琳正想跟朝阳同志谈谈呢，可是不想听了。 摸出两块钱，她直接递向了大爷，“大爷，麻烦您了，这天也不早了，您快往回赶吧，不然待会太阳下了山，天就冷了。” “得，我确实该走了。” 知道自己不受人家待见，文大爷也不在意。 拿着两块钱，他挺高兴，今晚上又能喝上一壶了。 卸下车里的东西，他骑着三轮悠哉悠哉的走了。 第421章 爸 “琳琳，那些木家具，他们都载过来了吧？” “嗯，都放在学校的临时仓库里了，我给了他们车钱，他们人都走了。” “那就成。” 曹朝阳放下了心。 十多件的木家具，那可都是好东西。 特别是那件画案，这么大的木材，后世想找都找不到。 看了一眼朱琳，他轻咳一声，连忙抱起了玻璃罐子。 二十多斤的酒，加上罐子本身的重量，还有点沉。 朱琳见状，走上前帮了把手。 进了家属楼，两人慢慢的抬着往上走。 此时正是过年的时候，家属楼很热闹，他们没走几步，就遇到了下楼的人。 朱琳还有些不好意思。 她连忙拿下脖子上的围巾，盖在了玻璃酒罐子上。 到了三楼，楼道里人更多了。 瞧见两人抬着东西，邻居们还挺好奇。 “琳琳、小曹，你们这是抬的什么东西呀？” 额…… “那什么，朝阳给我爸买了点酒。” 朱琳含糊着说着。 曹朝阳一听这话，心里顿时一疼。 光想着买酒了，他倒是忘了家里还有个爱喝酒的老岳父。 这虎鞭酒可是他给自己存的啊，可不是给别人喝的。 “你瞧瞧，你瞧瞧，这小曹多好的人呢，朱教授是有福气了。” “是啊，是啊，有福气了。” 曹朝阳尴尬的笑了笑。 抱着玻璃罐子，他连忙和朱琳一块回了家。 屋里，朱正国正拿着一本书看着，瞧见两人回来了，他放下书站了起来。 “朝阳，你好好的买那么多旧家具干嘛？这些东西，都跟四旧沾点边呢，可不能一直留在学校里，一定得在学生们回校前搬出去！” 朱正国表情很是严肃。 他这个大学教授，身份很敏感，沾不得这些东西。 曹朝阳一愣，还忘了这茬。 知道这是大事，他急忙四下看了看。 屋里也没地方放酒，他干脆放在了地上。 “伯父，附近有没有房子可以租啊？” “只要找到房子，我立马就把家具搬出去，我还是个木匠，正想找个干活的地方，最好是带院子的。” “带院的房子……” 朱正国微微皱起了眉头。 在屋里来回走了两步，他慢慢道：“我有个学生，在南边的海淀镇工作，明天我给你去问问。” “麻烦伯父了。” “没什么麻烦的。” 朱正国也不在意。 他教出的学生有不少，在中关村工作的就有好几十个。 帮忙打听一下租房这种事，还是挺容易。 低头看了一眼，见玻璃罐子上盖着围巾，他还挺奇怪。 “琳琳、朝阳，这是什么东西啊？” 额…… 朱琳扭头尴尬的不想开口。 曹朝阳也有点不好意思。 见朱正国一直盯着自己，他这才小声道：“我……我买了点虎鞭酒。” “虎鞭酒？” 朱正国愣住了。 快步走上前，他拿开围巾，只见玻璃罐子里的酒微黄，里边还有根东西。 “咳咳，这得不少钱吧？” “三百，他花了三百买的。” 旁边，朱琳心疼的说着。 她已经打算好了，今晚上再跟朝阳同志好好谈一下。 这才一天的工夫，朝阳同志都花了快一千块钱了，简直吓人！ “三……三百？！” 朱正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一个月一百多的工资，可平时都是在林雅秋那里。 别说花三百买酒了，就是三十他都要不出来。 如今听到这罐子酒要三百，他忍不住的咽了口唾沫。 “虎鞭酒，三百……” “三百倒也不算太贵，毕竟是虎鞭酒。” “朝阳，你有心了，以后也别叫我伯父了，就叫我爸，这酒我就收下了。” 朱正国很是和蔼可亲。 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现在是越看曹朝阳越顺眼。 三百块钱的酒，恐怕亲儿子都不会给他爹买。 朱正国这心里，还挺感动的。 “啊？不是，我……” “嗯？” 朱正国诧异的抬起了头，“朝阳，怎么了？” “没……没怎么，就是这酒您少喝，喝酒有害健康。” 曹朝阳的心在滴血。 眼看朱正国抱起玻璃罐子，就要拿进里屋，他实在忍不住了。 “伯……爸，这酒您能不能分我一半？” “你年纪轻轻的，喝这个干吗？不成不成，你可不能犯错误！” 朱正国抱着虎鞭酒，一脸警惕的看着曹朝阳。 虽然他心里已经认下这女婿了，可两人还没结婚呢，这事万万不行。 “我不犯错误，我不喝，我就存着当老酒，爸，您都那么大年纪了，其实喝不喝都一样，您还是留着给我吧，我以后用得着。” “你个臭小子，你胡说什么呢？！” 朱正国脸上一黑。 旁边，朱琳暗自啐了一口。 实在听不下去了，她转身去公共厨房，帮妈做饭去了。 晚饭的时候，林雅秋多做了几个菜。 她也听说了曹朝阳买家具的事，不由好奇问了问。 “朝阳，我听正国说，你买了十多件旧家具，还买了一辆自行车，你哪来这么多钱？” “我今天和琳琳一块，去卖了俩熊胆，换回来了点钱。” “这过日子可不能大手大脚的，得节约着点。” 曹朝阳连忙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看了一眼对面的朱正国，他面前倒了满满一杯子的虎鞭酒，再瞧瞧自己身前，就一小酒盅，还不够几口抿的 “咳！” 对面，朱正国瞪了他一眼。 曹朝阳叹了口气，也明白自己现在不能多喝，就只能尝尝味道。 拿起小酒盅，他微微抿了一小口。 唔…… 咂摸了一下嘴，他觉得这酒味，还挺奇特。 没有预想中的腥臭，反而有股淡淡的药香。 可能因为存放不久的原因，这酒很烈，没有陈香味，不过喝着也还成。 拿着小酒盅，他又抿了几口，很快就见了底。 仰头喝光最后一点，他只能遗憾放下了酒盅。 第422章 思想教育 “正国，你少喝点酒。” “就这一杯，就这一杯了。” 朱正国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半杯虎鞭酒下了肚，他感觉身上暖呼呼的，浑身上下都很舒服。 意识到这是好东西，他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 对面，曹朝阳抬头看了一眼。 瞧见杯子里越来越少的酒，他还有点心疼。 说好了一人一半，他现在都担心朱正国，会把自己的那一半都偷喝了。 “爸……” “叫伯父！” 朱正国狠狠瞪了曹朝阳一眼。 下午的事，可是把他气得不轻。 这臭小子，买了一大玻璃罐子虎鞭酒，竟然不是送给自己，而是想留着自己以后喝的。 都还没结婚呢，就记挂上这事了，要不是一家人都在，他都想揍人了。 “额，伯父，您少喝点，那什么，喝酒有害健康。” “哼！” 朱正国不想再搭理这臭小子。 拿起酒杯，他仰头干了。 饭后，林雅秋收拾起了碗筷。 朱琳今晚没有帮忙。 扭头看向曹朝阳，她开口道：“朝阳，你跟我来一下。” “对了，带上那个包。” “噢。” 进了屋，朱琳随手关紧了房门。 拉开桌前的椅子，她一屁股坐下，接着示意曹朝阳坐在床沿上。 “怎么搞的像审问犯人似的？” 曹朝阳心里暗自嘀咕着。 看了一眼，见朱琳满脸严肃，他轻咳一声，也正经了起来。 “朝阳同志，你今天一共花了多少钱？” 朱琳拔开钢笔帽，又拿过了本子，接着抬头看向他。 越来越像审问犯人了，曹朝阳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想了想，他开口道：“买虎鞭酒花了三百，牛黄安宫丸花了四十二。” “木家具花了三百二十三块五，自行车一百七，糖葫芦一毛，高价糖一块五……” “还有请板车的十八元运输费！” 朱琳替他补充了一句。 拿着纸笔，她全部算了一下，接着心疼道：“今天才一天的工夫，你就花了八百五十五元零一毛！” “曹朝阳同志！这可是小一千块钱啊！” 不算不知道，一算真是吓一跳。 朱琳拉起曹朝阳的手，语重心长道：“平常人家不吃不喝干两三年，才能攒这么多钱，你一天就全花出去了！” “我……我买的东西，都保值，以后……” 曹朝阳还想着辩解几句。 他买的那些老式木家具，不用放久了，再过个十年，就得几十倍几十倍的涨。 朱琳不想听。 她直接打断了曹朝阳的话。 “朝阳，咱结婚要不要钱？” “要。” “我以后去文工团工作，短时间肯定分不了房，咱租房要不要钱？租了房子买东西要不要钱？” “要。” “以后生了孩子，咱养孩子要不要钱？！” “……要。” 听着他的回答，朱琳脸上露出了笑容。 起身坐到曹朝阳身边的床沿上，她拍了拍曹朝阳的手，继续道：“既然都要钱，咱是不是得节省着点用？” “嗯。” 曹朝阳无力的应了一声。 他已经猜到了朱琳要干什么，干脆摆烂了。 “朝阳同志，为了咱以后的生活，你不能再大手大脚了，你明天就把剩下的这些钱，全都存在你自己的名下，回来后再把存折拿给我。” “这些钱，咱俩谁都不能随便用，得留着办大事！” 曹朝阳身子一软，直接歪在了床上。 背过朱琳，他眼泪都快下来了。 好不容易当了一天有钱人，他都还没过瘾呢，这钱就要没了。 “朝阳同志，好了，好了，以后我有工资，我在文工团，又花不了多少钱，你用我的就行。” 朱琳趴在他身上，连忙柔声劝着。 曹朝阳哀叹一声，也认了命。 算了，这些钱就让朱琳存着吧，以后他再挣个小金库就是，反正他还有个金胆呢。 伸手拉过布包，他直接递给了朱琳。 “别麻烦了，我懒得去存，这钱你都拿着吧，你要存就存，要放着就放着。” “这可是两千多块钱，你放心放我这？” 朱琳笑意盈盈的看着身下的他。 曹朝阳白了朱琳一眼，不想说话。 这个年代夫妻就是一体的，可不像后世似的，他放心着呢。 “哼，算你有良心。” 朱琳还挺感动。 俯身吧唧亲了曹朝阳一口，她背过身倒下了布包里的东西。 “哗啦啦~” 大捆大捆的纸币，撒落而出。 一个暗金色的大熊胆和鹿茸，也从布包里掉了下来。 “朝阳，这个熊胆我也给你存着，等咱着急用钱的时候再卖掉。” “啊？” 曹朝阳噌的爬了起来。 他的小金库啊，还指着这大熊胆呢。 “怎么了？信不着我？” 朱琳回头看向了他。 “信，我哪能信不着朱琳同志啊。” 曹朝阳哀叹一声，又躺了下去。 一把抱住朱琳的腰，他心疼的直噌脑袋。 “哎呦，别闹，我数钱呢，对了这鹿茸以后会不会越来越值钱？” 朱琳拍了拍他的手，又好奇的拿起鹿茸瞧了瞧。 “不会，这鹿茸只会越来越便宜，这鹿可以养殖，听说东北一些地方，都开始养鹿了，要不是今天那同仁堂里没钱了，我都想卖了呢。” “咳，琳琳，把这鹿茸给我吧，我抽空去同仁堂卖了。” 曹朝阳的手一路向上，很快就摸到了凸起的鹿茸上。 朱琳挺信他的话，便松开了手，任由他拿走了鹿茸。 “等卖了鹿茸，你把钱拿给我，我给你一块存着。” 曹朝阳：“……” “这东西不值钱，收购价就一两块钱一克，这根鹿茸也就卖个七八十，你不能一点钱都不让我留吧？我还得吃饭呢。” 朱琳回头又看了他一眼。 瞧见朝阳同志那委屈巴巴的样子，她连忙俯身抱了抱他，“好好好，这鹿茸卖的钱我就不要了，你留着就成，这男人手里可不能没有钱。” 说着，她正想起来呢，不料反手被曹朝阳抱紧了。 相处了这么久，她也没之前那么害羞了。 看着身下的曹朝阳，她笑意盈盈道：“你想干嘛？” “朝阳同志，你可别忘了你跟我爸妈说的话。” 唔…… “不干别的，就亲个嘴子，咱俩都多久没亲过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虎鞭酒的原因，曹朝阳感觉身上有些热。 抱着朱琳翻了个身，他直接吻了过去。 唔…… 朱琳身子有些僵硬。 她闭上眼睛，干脆任由这个坏人为所欲为。 第423章 我帮你攒着 “砰、砰、砰。” “琳琳？朝阳？” 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屋里。 朱琳眼睛睁的大大的。 一把推开身上的曹朝阳，她急忙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 旁边，曹朝阳也是一样。 他连忙坐起身，整理了一下。 “琳琳，妈找你有点事，我进来了。” 话还没说完，房门就突然被人推开接着，探进来了两个脑袋。 “爸！妈！你们看什么呢？！” 朱琳有些气急。 脸上还有些红，她强装着镇定。 林雅秋和朱正国瞧见两人好好的，全都松了一口气。 “咳，妈没看什么，妈就是告诉你，天不早了，你们两个忙了一整天，早点休息。” 林雅秋正说着呢，突然感觉有些不对。 “嗯？这是……钱？！” 瞧着床上一捆一捆的大团结，她眼皮跳了跳，身子都有些软。 旁边，朱正国也是一样，双手都抖了抖。 一堆的纸币，让两人都忍不住的怀疑，女儿和女婿是不是去抢银行了。 “琳……琳琳、朝阳，这是哪来的这么多钱？” “朝阳卖熊胆赚的，刚才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嘛。” “卖……卖熊胆能赚这么多？那是金熊胆不成？” 林雅秋倒吸了一口凉气。 忍不住走上前，她脸上堆起了笑容，“琳琳，这钱可不能乱花，我给你攒着。” 噌！ 朱琳立马跳起，像铁公鸡似的护在钱堆前。 “妈，这是朝阳的钱，你攒什么呀？再说了，我都是大人了，我的钱也不用你给我攒着了。” “行了，你和爸年纪大了，快回去休息吧。” 朱琳急走上前，推着两人走到门外。 关上房门，这次她连里边的锁都插上了。 床沿上，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真是有什么样的丈母娘，就有什么样的媳妇。 “砰、砰、砰。” “琳琳、朝阳，你俩别待久了，早点睡觉，明天还有事呢。” 房门外，林雅秋嘱咐了一声，这才拉着朱正国回了自己的屋。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都还在震惊着。 “那些钱得有两千多了吧？” “肯定有，朝阳这孩子有本事啊，两千块钱，都顶我两年的工资了。” 朱正国挺感叹的。 刚开始的时候，他和爱人还看不上人家，谁知道这小子一天给他们一个惊喜，真是人才啊。 “琳琳跟着他，以后的日子肯定差不了，咱可以放心了。” …… 另一个房间里。 曹朝阳躺在床上，抱着朱琳的腰，还想继续亲个嘴子。 刚才他都还没来感觉呢，就被朱父、朱母打断了，可是难受得不行。 “别闹，老实点，我数钱呢。” 朱琳拍了拍他的手。 “别数了，这钱就两千两百多。” 曹朝阳翻过身子，干脆躺在了她怀里。 抬头看了一眼，感觉没意思，他闭上眼睛，往她怀里又拱了拱。 “那可不行，这得数清楚了。” 朱琳手里拿着一捆大团结，她一张一张的数着。 本来三千多卖熊胆的钱，如今就只剩下两千多了，她想着就心疼。 半晌，她低头对着曹朝阳道： “这些总共是两千两百七十四块九毛九分钱。” “我手里还有三百多，正好凑个两千五，我明天就存到银行里去。” “明儿都二十九了，银行还开吗？先放着吧，等卖了旱獭帽子……” “对，还有旱獭帽子的钱呢。” 朱琳眼睛一亮。 她又暗自算了算，旱獭帽子卖了，也能换个一千块钱。 “那就年后再去存，正好把旱獭帽子卖的钱，一块都存上，加一块应该有三千五百块钱，够咱结婚后用的了。” 朱琳说着，很是高兴。 她拿着纸笔，仔细的记下。 曹朝阳此时后悔的只想抽自己。 你说他没事，提这个干嘛？ 这可好，卖旱獭帽子的钱，又被缴公了。 “怎么了？不放心我？” 见他耷拉起了脸，朱琳干脆放下纸笔，笑着揉了揉。 “没有，哪能啊？我就是不放心自己，也不能不放心你啊。” “哼，别阴阳怪气的。” 朱琳摸着他的脸，揉出笑脸状。 傻乐了几声，她盘坐在床上，身子晃一晃的，畅想起了以后的生活。 “我干个三四年，都够呛能分上房子，这要是能买房子就好了。” “咱手里有三千五百块钱，再找我妈借点，怎么说也能凑个五千，这要是在城里，都能买个小四合院了。” 听到这话，曹朝阳立马来了精神。 北京的四合院，那后世可真是值钱，比什么旧家具都值钱。 相对于筒子楼，他也更喜欢有院子的平房。 “现在不能买卖，以后会放开的，你多攒点钱，等放开房屋买卖了，都不用买小的四合院，咱直接买个大的。” “真的假的？” 朱琳有点不信。 “肯定真的，你不信就等着看吧，以后国家就不分房了，让你买房。” “不分房？整天胡说八道的。” 朱琳摸着怀里曹朝阳的脸颊，暗自嘀咕着。 虽然有点不信，不过朝阳同志的话一直很准。 看着床上的钱，她心里又下定了决心，不管这房子能不能放开买卖，这钱一定得多攒一些。 “那什么，朝阳……” “嗯？” 曹朝阳睁开眼睛看着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朱琳脸上带着笑容。 她慢慢俯下身，凑到曹朝阳脸前，这才说道：“那鹿茸卖了，应该有一百块钱吧？你留一半，剩下的拿给我，我给你存着，咱得攒钱买房呢。” “你不是说了嘛？以后会放开房屋买卖，到时候咱买个大院子，住着多舒服啊。” 曹朝阳：“……” 闭上眼睛，脑袋扭到一边，他倔强的不想回答。 朱琳见状，笑着用手掰过了他的脑袋。 凑在曹朝阳耳边，她软糯道：“朝阳同志，行不行吗？” “行行行，不过你得再跟我亲个嘴子。” 曹朝阳火气上来了。 他翻身压过朱琳，恶狠狠的亲了过去。 “哎呦，你轻点。” 半晌，感觉着曹朝阳越来越火热，朱琳意识到了不对。 凭借着最后一丝意识，她连忙藏到被子里，卷成了一个蛹。 “琳琳，你让我进去。” “不行！咱还没结婚呢，咱俩可不能犯错误，朝阳，你是不是因为喝那酒的原因？你可别乱来！” 曹朝阳摸了摸脸上，发现烫的厉害。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的原因，不过他今晚火气确实比平常要大一些。 低头瞧了瞧怀里的“蚕蛹”，他又有些想笑。 抱着蚕蛹眯了一会，他以强大的毅力爬了起来。 “行了，我去外边睡了，你别裹那么紧了。” 俯身在朱琳额头上亲了一口，他赶紧快步走出了屋。 他真怕自己忍不住。 床上，朱琳松了一口气。 她摸了摸自己脸上，也感觉烫的厉害。 今晚上她可真是玩火，差点都快把自己烧了。 暗暗啐了自己一口，她撑起被子，蒙住了脑袋。 第424章 北影厂 一晚上曹朝阳都没怎么睡。 身上热得厉害，他盖着被子都嫌热。 天刚蒙蒙亮，他实在受不了，干脆穿上衣服，出去跑起了步。 大早上的，学校操场上的人不多，只十多个年轻人，还有几个年纪大些的在锻炼。 曹朝阳跑了几圈，身上出了些汗，这才好受了些。 看来这虎鞭酒，真是不能乱喝。 回到家属楼，见人都还没起来，他干脆去公共厨房里，煮起了粥。 他正忙着呢，就听见楼道里传来了动静，扭头一瞧是刘阿姨进来了。 “那雅秋怎么搞得呀，竟然让小曹同志你做早饭了，你可是客人呀。” “刘阿姨，我睡不着，就起来做饭了，不是伯母让我做的。” 曹朝阳还有点尴尬。 刘秀珍一边收拾着煤球炉子，一边给他竖起了大拇指，“你个小伙子可以，比我那女婿强，他整天待在北影厂里，就知道写东西，也不会照顾家里。” “嗯？” 曹朝阳有些惊讶的抬起了头，“刘阿姨，您女婿在北影厂工作？” “是啊，现在他们厂里，一年也就拍几部样板戏，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东西要写。” 刘秀珍点了点头，还带着股怨气。 曹朝阳听着若有所思。 这个年代的北影厂，好像确实没啥电影可拍。 抬头看了眼刘阿姨，他决定处好关系，再过几年，等改开之后，这层关系可用的上。 他的牧马人可还等着呢。 嗯，到时候正好让国王姐姐演李秀芝。 “对了，小曹同志呀，你昨天是不是和琳琳买了个竹童车呀？你和琳琳还没结婚，就准备孩子的东西了？” “刘阿姨，没有，没有。” 曹朝阳掀开锅盖，看了眼锅里的粥，接着继续道：“我们就是瞧着那竹童车便宜，我又会些木匠活，能修一下，所以就买了下来。” “我想着修好之后，再寄售到信托商店，也没准备自己用。” 刘秀珍听着眼睛一亮。 也顾不得拾掇煤球炉子了，她快步走到近前，“小曹同志，你那竹童车多少钱买的呀？” “三块。” “三块？哎呦，还真便宜。” 刘秀珍心动了。 三块钱的竹童车，比新的可便宜多了。 四下瞧了瞧，她小声道：“那什么，小曹同志呀，我女儿下个月就要生了，这竹童车能不能卖给我呀？肯定不能让你白忙活，我加些钱。” “刘阿姨，您是看着琳琳长大的，什么钱不钱的，等我修一下，您拿着用就是。” “那不成，那不成，钱还是要给的呀。” “那就给我三块钱吧，多了我可不要。” 曹朝阳说的很坚决。 刘秀珍客气了几句，随后满面笑容的回去掏起了炉子。 过了一会，楼道里的邻居们，陆陆续续都过来做起了早饭。 曹朝阳见粥煮好了，端起小铝锅回了家。 屋里，朱琳已经起来了。 瞧见只有曹朝阳在，她还有点奇怪，“爸和妈呢？” “还没起来呢。” 额…… 朱琳有点尴尬。 轻咳一声，两人也不打算等了，干脆先吃了起来。 饭后，两人也没什么事情。 曹朝阳叫着朱琳，在学校里走了走。 大过年的，学校里也没什么人，实在是无聊。 他干脆骑着新买的凤头自行车，载上朱琳，在附近转悠了起来。 他也算是认认路了。 半晌，两人转悠着就到了北影厂。 这离工业学院不算远，骑自行车都用不了二十分钟。 停在大门前，两人好奇的看了看。 北影厂的大门挺有特点，是苏式的建筑圆拱门，上边还有厂标塑像——三个工农兵。 “那刘阿姨的女婿，就在北影厂工作吧？” “嗯，好像是编剧，叫苏晓平。” 朱琳点了点头，随即往厂里瞅了瞅。 快过年了，北影厂里却没什么人。 看得出来，这时候的北影厂，还是挺落寞的。 “对了，你怎么知道刘阿姨他女婿在北影厂工作的？” “刘阿姨自己说的，早上的时候她还说女儿快要生了，要买咱的竹童车呢，咱暂时也用不上，我就原价让给了她。” 曹朝阳看出了朱琳对北影厂挺感兴趣。 他干脆推着自行车，停在了门口一边。 走回来拉着朱琳，他就要进去瞧瞧。 “你们是干什么的？” 厂门口的传达室里，探出了一个老头的脑袋。 “大爷您好，我们是过来拜访苏晓平的，他是我们姐夫。” “苏晓平？” 老头想了想，随即挥了挥手，人又缩进了屋里。 曹朝阳不敢耽搁。 他连忙拽着朱琳，快步跑进了厂里。 “你……你可真成，怎么能骗人呀？” 朱琳紧张得不行，脸上都变得红扑扑的。 “哪里骗人了？咱要是遇到苏晓平，就去拜访一下，遇不到就算了。” 曹朝阳好奇的四下瞧着。 北影厂面积不小，他一进厂里，就瞧见了三栋苏式的大楼。 这个年代的高大建筑，大多都是苏式风格，瞧着还挺有意思。 也没有目的地，两人就在北影厂里，随便转悠着。 第425章 天生的演员 一部影片从挑选演员、拍摄，再到剪辑、配音，到最后完成是项大工程。 因此北影厂占地面积不小。 曹朝阳与朱琳转悠了一圈，最后到了一处大摄影棚前。 两人都挺好奇，不由趴在关紧的房门前，往棚子里瞅了瞅。 大过年的，摄影棚里还有人在忙着。 “哎，你瞧，这像是要拍战斗片呀，还有以前国军的东西呢，这像是国军的会议室。” “嗯，瞧着规模挺大的，这几年也没见有拍过大片啊，这北影厂难不成好起来了？也不知道他们招不招人。” 曹朝阳小声嘀咕着。 北影厂可比文工团有前景，再过几年，文工团会陆续裁撤，倒是北影厂红火了起来，拍出了《骆驼祥子》《包氏父子》等文学名着题材影片。 不过也没红火几年，到了八十年代末，北影厂模式僵化，又负债累累，最后和其它七家国营电影公司组建了中影集团。 “咳。” 突然，一声咳嗽从两人身后响起。 曹朝阳急忙转过身。 他只见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头，正站自己不远处。 “朝阳，你说他们是要拍什么电影呀？” 曹朝阳很是尴尬。 他连忙拉了一下，还在偷看的朱琳。 “我们厂要翻拍南征北战。” “两位小同志，你们是干什么的？不是我们厂的人吧？” 老头打量了两人一眼，脑子里也没什么印象。 他在厂里工作了大半辈子，人可都熟悉着呢。 “额，大爷，我们是来找我们姐夫的，厂里太大了，我们没找到路，请问职工宿舍在哪啊？” “哦，你们往西走，那栋大楼后边，就是我们厂的宿舍……” “谢谢大爷。” 曹朝阳没等大爷说完话。 他一把拉起还有些懵的朱琳，快步走向西边。 等转过一个弯，瞧不见的时候，两人撒丫子的就往厂外跑。 “姐夫？你们姐夫是谁？” 大摄影棚前，老头刚想进去，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 他扭头看了看，却发现路上早就没有了两人的身影。 笑着摇了摇头，他也懒得管了。 两个年轻人好奇罢了，也没什么影响，如今厂里最重要的就是翻拍好《南征北战》。 第一版的《南征北战》是上影厂拍的黑白片，如今他们厂要翻拍成彩色的，可一定要把原版比下去！ 他们北影厂可不能比上影厂差！ 推开影棚的门，他大步走了进去。 四下看了看，他开口问道：“场景都搭建的怎么样了？” “汪厂长，室内的戏份都搭建的差不多了，主要是室外的场景，我们打算沿着上一版南征北战走过的路，再继续拍一遍。” “好好好，老成，也别太辛苦了，明天就过年了，好好休息一天。” …… 厂门口的传达室里。 一个老头好奇的探出脑袋，“你们不是去找苏晓平了吗？” “我姐夫没在。” 曹朝阳闷头回了一句。 没再继续待，他骑上凤头自行车，载着朱琳，站起来用力蹬。 等离北影厂远了一些后，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曹朝阳回头看了朱琳一眼，随即两人乐得不行。 “朝阳，那北影厂要翻拍南征北战啊，肯定很壮观。” “等拍完了，咱们去电影院看看。” 曹朝阳也挺惊讶。 黑白色的南征北战他看过，那是县里的放映员，去他们村放的，那场面都是真枪真炮，很是壮观，也不知道翻拍的怎么样。 “要是北影厂招工就好了，琳琳你直接进北影厂，可比文工团好。” “我哪行啊，我都没学过表演。” 自行车后边，朱琳摇了摇头。 她从小学过体操、练过篮球，初中毕业之后，又学习舞蹈，她会的挺多，可就是没学过表演。 “没学过咱一边演一边学呗，那有什么的，你就是天生的演员。” 曹朝阳用心鼓励着。 他重生到现在，都还忘不了国王姐姐的美呢。 不过其实说起来，还是现在的朱琳更好看。 “算了，我可演不了。” 朱琳心里还是犹豫着。 她心里其实挺想试试，可又害怕自己演不好。 曹朝阳见状，也没再说些什么。 蹬着自行车，他没几分钟的工夫，就载着朱琳，到了北京电影学院。 相比于北影厂，北京电影学院可就寒碜多了。 大门口就是两个砖头柱子，一侧的柱子上挂着白牌子，上边写着北京电影学院。 现在正运动着呢，学院早就不招生了，也没什么人。 两人瞧了瞧，还挺遗憾的。 也没心思进去了，曹朝阳骑着风头自行车，又奔着她往西北边的清华与北大去了。 中关村这几个学校，就属清华与北大校园风光最好。 两人闲着没事，便游玩了一番。 也是巧了，在清华里的近春园游玩的时候，曹朝阳意外遇见了吕东阳。 这人陪着一个老头，应该就是他那老师爷爷了。 也没什么好躲的，曹朝阳特意拉着朱琳，在两人面前转了一圈，这才悠哉悠哉的走了。 从清华出来，两人又往北大赶。 朱琳坐在自行车后边，伸手拧了他一把。 “哎呦，疼、疼、疼。” 曹朝阳张嘴喊着痛。 “哼！你还知道疼？刚才你是不是故意的？早不牵我的手，晚不牵我的手，非当着他的面牵。” “我可告诉你，他舅舅可是咱工业学院的总务处主任。” “总务处主任就总务处主任呗，我老岳父还是教授呢，能怕的了他？再说了，那吕东阳太讨厌了，就得气气他。” 朱琳白了他一眼，不过也没再说些什么。 那吕东阳确实挺讨厌的。 蹬着自行车，两人很快就又到了北京大学。 此时，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朱琳摸了摸肚子，还有点饿了。 “要不咱回去吧，我有点饿了。” “回去干嘛？咱今天干脆下馆子搓一顿，你带粮票了吧？” 曹朝阳四下看了看。 见北大校门外有家长征饭庄，他蹬着自行车，奔着就去了。 “带是带了，可下馆子多贵啊，咱得省点钱，要不还是回去吃吧。” 朱琳还记着昨晚上说的事呢。 她要多攒点钱，好等放开房屋买卖后，买个大院子。 “朱琳同志，这钱不是省出来的，是赚出来的，咱该花就花，你可不能变成铁公鸡了。” 曹朝阳停下自行车，拉着她就进了饭庄。 都是身家好几千的人了，用不着连吃个饭都省。 去了饭庄里，他先点了个糖醋里脊，又要了个溜肝尖，正想再要个肉菜呢，他就被朱琳拦了下来。 “同志，再来个酸辣土豆丝和三个馒头，别的就不要了。” 朱琳摸出钱票，心疼的递了过去。 两个肉菜一个素菜，外加三个馒头，总共两块三毛五，她可是舍不得再点了。 曹朝阳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 得，自己媳妇真快成铁公鸡了。 看来还得多打几个熊胆，不然她是真舍不得花啊。 三个馒头，曹朝阳吃了俩，朱琳吃了一个。 两盘肉菜、一盘土豆丝，两人也是一点都没浪费，吃的干干净净。 吃饱喝足，他们去北大转了一圈，接着又去了颐和园。 冬日里的北京园林，没有春季、夏季那么漂亮，不过也别有一番风味。 等两人游玩完，往家里赶的时候，天色都不早了。 第426章 炖熊掌 “琳琳、朝阳，快洗手吃饭吧。” 林雅秋早早做好了晚饭。 见两人回来了，她心里还有点尴尬。 曹朝阳与朱琳洗了洗手，随即坐到桌前，吃了起来。 两人下午转了一大圈，正好也是饿极了。 “琳琳、朝阳，你们今天去哪了？一整天的都没见着你们的人。” “妈，我们去学校附近转了转。” 朱琳头埋的低低的，一心扒着米饭。 “你也别光顾着玩，等过了年，赶紧复习起来，那文工团二月初就开始招人考试了。” “对了，我给你找了个老师，咱明天就去拜访一下。” “行。” 朱琳点了点头。 心中暗暗提着气，她可一定要考进文工团。 以后，她还要养着朝阳同志呢。 这要是连文工团都考不进去，那她可就成笑话了。 …… 饭后，朱正国叫着曹朝阳，走到了一边。 从兜里摸出一把钥匙，他递了过去。 “朝阳，中午我去了海淀镇一趟，找了一下我的那个学生，那正好有房子，我就替你租了下来。” “那院子在太平庄胡同66号，不算大，就三间北房，带着个小院子，不过也够你用的了。” 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朱正国从兜里掏出了自己的钥匙。 他慢慢从钥匙圈里拿下一把，接着朝曹朝阳递了过去。 “这是家里的钥匙，我和你妈都要上班，经常不在家，你拿着一把钥匙吧，省着进不来。” “谢谢爸！” 曹朝阳有些激动，连忙接了过来。 有了干活的院子，又拿到了家里的钥匙，他别提有多高兴了。 “爸，那什么，租房多少钱啊？我给您。” 曹朝阳说着，就摸了摸身上。 可他的钱，早就被朱琳拿去了，只能摸了个空。 对面，朱正国露出了同情的眼神。 女婿的钱去了哪，他可都清楚着呢。 拍了拍曹朝阳的肩膀，他摇头道：“算了，也没多少钱，就不用给了。” 这个年代租房挺便宜，特别还是在城郊。 那个院子一个月的房租，也就两块钱罢了。 曹朝阳见状，只能尴尬的应了下来。 “对了，朝阳，你拿来的熊掌，收拾一下明天炖上吧，明中午我请学校的一些老师过来吃饭。” “成。” 带来的两只大熊掌，还在公共厨房的柜子里冻着呢。 想要明儿中午吃，今晚就得收拾好炖上。 曹朝阳撸起袖子，当即就去公共厨房里，忙活了起来。 烧了一锅热水，先把熊掌放进去炖着。 等稍微熟了一些后，他捞出来就处理起了熊掌上的毛。 这个大熊掌肥得很，他忙了半晌，拔干净熊毛，接着便放进锅里，跟大鹅和老母鸡一块炖了起来。 等锅开了之后，他端到了煤球炉子上。 时候也不早了，让熊掌在煤球炉子上小火慢慢炖着，他打着哈欠回了屋。 …… 次日一大早。 楼道里的邻居们，刚一出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肉香味。 这味道可太香了，又鲜又香，让众人一个劲的咽着唾沫。 众人循着香味，就到了公共厨房里。 瞧着朱家煤球炉子上的大铝锅，邻居们满是好奇。 “你说雅秋这炖的是什么肉呀？怎么这么香？” “老母鸡？有点像，可味道不太对，老母鸡香归香，可也没这么香。” “不会是猪头吧？前天那朱家女婿炖的猪头肉，还挺好吃的。” “不会，不会，猪头肉就更没这么香了。” 众人正议论着呢，就见朱家的女婿，打着哈欠进来了。 曹朝阳见众人盯着自己，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刘阿姨、赵阿姨、宋叔叔，你们这是……” “小曹同志呀，你这炉子上炖的什么呀？怎么这么香？” “是啊，是啊，我吃了不少东西，可从来没闻过这样的香味，这是煮的什么东西啊？” 额…… 曹朝阳松了口气。 看着众人疑惑的眼神，他笑着回道：“也没炖什么，就是两个熊掌。” 说着，他走到炉子前，掀起锅盖。 一股浓郁的香气，立马冒了出来。 “熊掌?真的假的？” “八珍之一的那个熊掌？” 众人惊讶得不行。 快步凑上前，他们往锅里瞧了瞧。 锅里有热气，看不太清楚，不过还是能看见一个硕大的，像厚手掌似的东西。 “小曹同志，那是什么呀？” “大鹅。” “那个呢？” “老母鸡。” 众人听着，又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别说熊掌了，光炖大鹅和老母鸡就够香的了。 这朱家可真是可以，大过年的又是熊掌，又是大鹅和老母鸡的，他们都不敢想有多香。 曹朝阳拿起一根筷子，插了一下熊掌，发现还有点硬。 端下炉子上的锅，他换了一块煤球，接着端上去继续炖着。 “小曹同志呀，你这熊掌是哪里来的？” 刘秀珍一边忙着早饭，一边好奇的问着。 这事不光她好奇，邻居们也都看了过来。 “我自己打的。” “你……你自己打的？！” 刘秀珍呆了呆，实在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回答。 厨房里，其他正在做早饭的邻居们，也全都呆住了。 自己打的熊？ 这……这…… “小曹同志，你是用什么东西打的呀？” “用枪打的，刘阿姨，我就先回去了。” 曹朝阳对着邻居们笑了笑。 盛了点锅里的汤，他快步回了家里。 “啊？” 公共厨房里，邻居们更加震惊了。 朱家这个女婿，到底是干什么的呀？怎么还用枪打熊？ 众人互相看了看，不由得面面相觑。 …… 今天是大年三十，朱正国、林雅秋都早早的起来了。 外边的煤球炉子上炖着熊掌，也没法做早饭了。 几人随便吃了点，便又要继续忙活着。 “琳琳，待会你跟我去舞蹈学校的张老师家一趟。” “哎。” “正国，你和朝阳在家里请客，不要弄得乱糟糟的，今天我可不想收拾。” “你就放心吧。” 林雅秋带着朱琳走后，家里就剩下了朱正国与曹朝阳。 两人也没有耽搁，连忙为中午的请客准备着。 第427章 请客 中午十二点，朱正国请的人，陆陆续续都到了。 家里的小圆桌有些坐不开，正好曹朝阳买了个黄花梨的小方桌，便先凑合着用上。 “朝阳，这是你宋叔叔。” “宋叔叔好。” “这是你蒋叔叔。” “蒋叔叔好。” 朱正国拉着曹朝阳，逐一介绍着。 小方桌周围，一共坐了五个人。 曹朝阳除了宋叔叔外，对其余人也不太熟悉，不过还是乖乖的叫着好。 他知道这是老岳父，给自己介绍亲近的人呢，这也算是彻底认下了他这个女婿，他心里还挺高兴。 朱正国介绍了一圈，接着又笑着道：“这是我未来的女婿，叫曹朝阳，以后还得你们多关照关照他。” “小伙子挺精神。” “是啊，是啊，一表人才。” 众人都微笑点着头。 “老朱，你女婿是哪个单位的？他不是北京人吧？” 一位眼神锐利的中年男人，冷不丁的问道。 朱正国一怔，还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蒋叔叔，我没有单位，我是农民，成分是贫农。” 曹朝阳面带微笑。 他看了眼中年男人，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人对自己有意见。 “贫农啊，老朱，你挑女婿的眼光可不怎么样啊。” 蒋奇语气里，略带嘲讽。 “蒋叔叔，您是看不起贫农嘛？” 曹朝阳问的很真诚。 他的一只手很想摸向腰间的铜头皮带。 领袖他老人家说的好，朋友来了有美酒，敌人来了有猎枪。 对着明显对自己有敌意的人，他可没好有态度。 蒋奇浑身一僵，略带羞怒道：“我可没说！” “我祖上就是贫农，我怎么能看不起贫农呢？” 蒋奇又连忙解释了一句。 “那您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啊？” 曹朝阳的脸上，依旧带着微笑。 “我……我……” “老朱！你瞧瞧你这女婿，是请人的样子吗？这酒我不喝了，你们自己喝吧。” 蒋奇直接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就要往外走。 旁边，朱正国面无表情，连留人的话都没说。 当着众人的面，看不起他女婿，就是不给他面子。 既然如此，也没必要留了。 “哎？老蒋，你这是干什么？” “是啊，是啊，大过年的，快过来坐吧。” “哼！” 蒋奇见朱正国连话都没说，更加生气了。 重重的哼了一声，他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朱正国回头看了一眼，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不过倒也不是很在意。 “算了，他要走就走吧，算他没口福，我可告诉你们，今儿我女婿可是弄了不少好东西，朝阳，差不多了，去把熊掌端来吧。” “哎。” 曹朝阳应了一声，快步走出了屋。 “熊掌？” “老朱，你不是说胡话吧？是真熊掌？” “那当然了，不光有熊掌，还有六年的茅台酒呢，你们今儿算是有口福了。” 听到朱正国的话，屋里顿时又热闹了起来。 众人跟蒋奇不是很亲近，这人走了更自在。 他们连忙让朱正国拿出茅台酒，接着各自倒了一小杯。 很快，曹朝阳端着一盘熊掌走了进来。 他刚一放到桌子上，众人就全都看了过去。 朱正国活了这么大年纪了，也是第一次见。 让曹朝阳坐下，他接着招呼众人，趁热尝一尝。 这一只大熊掌，炖了一晚上加一上午，已经煮的很烂糊了。 众人好奇的夹起一块，送进了嘴里。 这熊掌嚼着就感觉跟肥肉、牛筋似的，味道还带着大鹅和老母鸡的鲜香，他们边嚼边忍不住的点头。 嚼了半晌，众人刚咽下去，发现嘴唇还有点黏。 曹朝阳早就准备好了热毛巾，他拿给众人，让众人擦一擦。 “还真不愧是熊掌，吃着还真神奇。” “嗯，不错，不错，我一吃下去，感觉身子都热了。” “来来来，再喝一杯。” 曹朝阳是桌上的小辈，他连忙拿起酒瓶，给众人倒着酒。 众人吃吃喝喝，便又谈起了科研上的事。 听着教授们又是导弹、又是火炮，曹朝阳是一点也不懂，只是感觉厉害得很。 见酒盅里空了，他又连忙给众人倒满。 半晌，众人吃饱喝足，又喝了一会茶。 今天是大年夜，众人也没多待，陆陆续续便走了。 曹朝阳收拾了一下，见朱正国捏着眉心，又连忙给他倒了一杯浓茶。 “爸，刚才那姓蒋的，不会也是教军工专业的吧？” “他不是，他是学校里的总务处主任，管理学校后勤保障工作的。” 曹朝阳微微一愣。 总务处主任？这不是那吕东阳的舅舅吗？ 怪不得故意针对自己呢，他算是明白了，合着都是因为那吕东阳。 “朝阳，看来在学校里，是没法给你找个工作了，再等等看吧。” 朱正国叹了口气。 今天他请客吃饭，主要就是为了这事。 可谁知道那蒋奇竟然会说那种话，完全就是看不起女婿！看不起他！ 跟总务处的翻了脸，工作就甭想了，他生气之余，还有点郁闷。 第428章 朱正国的打算 “爸，我工作的事，您就别费心了，我有自己的想法。” 曹朝阳挺无所谓的。 他本来也没想着能在学校里，能有什么工作。 学校一个临时工，一个月顶多二十多块钱的工资，还没法转正。 有这时间，他还不如去祁连多打点熊胆呢。 “唉，可你也不能总一直没工作啊。” 朱正国摇了摇头。 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小口，接着继续道：“算了，以后再看看有没有机会吧。” 曹朝阳见状，也没再说些什么。 这个年代，没工作就是盲流，他也理解朱正国的想法。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打算，还有三年就大变天了，他到时候考个大学就是了，只是这事也没法说。 让老丈人醒着酒，他收拾干净家里，又准备起了年夜饭。 公共厨房里的炉子上，家家户户都炖着好吃的，肉香味飘的整个楼都是。 锅里还有一只熊掌，大鹅与老母鸡也已经炖的很烂糊了。 让炉子小火慢慢温着锅里，他又泡了点银耳，准备待会凉拌着吃。 他正忙着呢，就见林雅秋和朱琳回来了。 快步走上前，他小声向朱琳问道：“怎么样？那张老师怎么说？” “挺顺利的，张老师初四就让我过去，跟着一块先练着。” 朱琳说着，往屋里探了探脑袋，“人都走了？” “嗯。” 曹朝阳点了点头。 “他们怎么说？能不能给你在学校里找个工作？” 曹朝阳满脸晦气。 瞧着朱琳一脸期待的表情，他摇了摇头，将刚才的事说了一下。 那吕东阳可真够阴魂不散的，到了工业学院都不消停。 朱琳听着也满是无奈。 她主动攥起曹朝阳的手，安慰道：“算了，学校的工作咱还不稀罕呢，不干就不干。” “成。” 曹朝阳笑着点了点头。 陪着朱琳一块进了屋，他只见朱正国拿着毛笔，正在红纸上写着字。 凑近一瞧，他只见纸上写着两句领袖的诗——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 朱正国放下笔，仔细瞧了瞧，随即满意的点了点头。 “朝阳，去，把这对联贴到门外去。” “哎。” 曹朝阳小心的拿了起来。 走到外边，他四下看了看，见楼道里正好有邻居贴着，他去借了点浆糊，随即抹在春联上，贴在了房门两边。 大过年的，贴上了春联才喜庆。 外边，一群小孩子嘻嘻哈哈的放着鞭炮。 屋里，林雅秋和朱琳又忙活着包饺子。 今年家里多了女婿，朱正国还感觉热闹了不少。 他拧开家里的收音机，接着走到窗前，看向了外边。 瞧着院里玩闹的孩子们，他脸上露出了笑容。 晚上，一家人凑在一块，吃着年夜饭。 中午刚喝了酒，朱正国此时便也没再喝。 “朝阳，等琳琳考进文工团，稳定了之后，你们就结婚吧。” “到时候你把户口迁到北京来，有了户口就能申请粮油本，每个月可以领粮票、肉票，过年过节的时候还能买鸡鸭，这没户口可不方便。” “行！” 曹朝阳看了眼朱琳，利索的答应了下来。 没户口确实不方便，他也总不能一直吃老丈人和老丈母娘的定额粮油。 “好好好。” 朱正国很是高兴。 旁边，林雅秋也是露出了笑脸。 相处了几天下来，她也看出来了，曹朝阳是个有能力的，更关键的是对女儿好、能尊重女儿，除了出身差点，真是没一点缺点。 还有女婿长的也好，跟女儿很搭配。 “朝阳，到时候你和琳琳结了婚，就赶紧生个孩子，也让我早点抱上外孙，你刘阿姨家，下个月就抱上孩子了，你们可别让我等久了。” “妈，您吃熊掌吧，这个补身子的，快别说了。” 朱琳害羞得很。 她夹起一块熊掌肉，放到了妈的碗里。 林雅秋笑着摇了摇头。 夹起熊掌肉，她送进嘴里嚼了嚼，不由得点了点头。 不愧是八珍之一，这东西还真挺好吃。 外边，鞭炮声不绝。 屋里，一家人欢声笑语的吃着年夜饭。 饭后，朱正国拿出了一挂鞭炮。 如今有了女婿，也不用他去放了。 他递给曹朝阳，随即让两人到外边院里放去。 “啪、啪、啪……” 家属楼门口，朱琳捂着耳朵。 曹朝阳快步走过来，接着回头看向挂在树上的鞭炮。 “过年了。” 牵起朱琳的手，他露出了笑容。 …… 曹家洼。 曹家。 徐二流子揣着手，走到院子里。 四下看了看，也没见挂鞭炮的地方，他干脆挂在了院墙上。 “二哈、大黄，放鞭炮了，你俩快去屋里。” “嗷呜~” “嗷呜~” 小藏狐和黄毛藏獒站在院里望着他，根本就没有别的动作。 “待会吓到了，可别怨我。” 徐二流子见状，忍不住的摇了摇头。 从兜里掏出火柴，他用力划下，接着一手护着，伸到了鞭炮前。 “呲呲~” 见引线着了，他撒丫子就往屋里跑。 “轰！” “轰！” 一声声震天响，就跟打雷似的。 徐二流子买的鞭炮，那可是土炮，声音大得很。 “嗷呜~” 小藏狐吓了一哆嗦，立马转身跑向屋里。 黄毛藏獒倒是不怕，它对着鞭炮狂叫不已。 隔壁院里，杨玉凤只见自家的鸡鸭，吓得在窝里乱飞。 她气得不轻，扭头高声骂道：“徐二，你个王八蛋，我家里的鸡要是吓的下不出蛋，我就让你赔！” “轰！” “轰！” 屋里，徐二流子嘿嘿一笑。 听着外边的鞭炮声，他很是满意。 今儿是大年夜，他那破土坯房冷飕飕的，风一直往屋里灌，他便来到了曹朝阳这过年，正好也有二哈和大黄陪着，让他一个人没那么孤单。 炉子上的锅里，已经咕嘟咕嘟煮开了。 他连手都没洗，咽着口水，走上前，坐了下来。 拿起筷子，他夹起肉，在锅里烫了烫，接着塞进了嘴里。 “唔，烫、烫……” 徐二流子张着嘴，也舍不得吐。 在嘴里翻滚了好一会，他这才慢慢嚼了起来。 恋恋不舍的咽下去，他拿起一旁的高粱烧，又抿了一小口。 “啧，这日子就缺个媳妇了。” “嘿，那朝阳在北京，肯定抱着媳妇，舍不得回来了。” “嗷呜~” 炉子旁，小藏狐对着他叫了一声。 徐二流子低头摸了摸二哈的脑袋，接着又烫了一筷子肉，扔给了它。 第429章 曹家洼的过年夜 “大黄？大黄？别叫了。” “快进来吃肉了，朝阳可说了，要让我照顾好你们。” “呜呜~” 黄毛藏獒哼唧着，挤开屋门，慢慢走了进来。 像是有些不高兴，它走到炉子前，便趴了下去。 面对着好吃的肉，它尾巴也摇不起来。 “嘿，想朝阳了吧？放心，他开了春就回来了。” 徐二流子又夹起一块肉，扔到了大黄狗嘴里。 正想再吃呢，他就听见外边院门响了。 揣着手凑到房门前，往外一瞧，他只见是贾云秀来了。 “吱嘎~” “云秀，吃了没？再坐下吃点？” “俺在家吃饱了，徐二哥，你自己吃吧。” 徐二流子听罢，也没再劝。 他一屁股坐下，又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贾云秀打量了一下屋里，忍不住摇了摇头，“徐二哥，你瞧把朝阳哥家里糟蹋的，好歹打扫一下呀。” “嗐，朝阳这破屋子马上就拆了，还打扫什么啊，云秀，你快坐下歇着吧。” 贾云秀一听也是。 放下刚拿起的扫把，她拿起板凳，坐到了炉子边。 从兜里掏出一把炒花生，她递向了徐二流子，“徐二哥，你说朝阳哥过了年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徐二流子不急不慢的扒开一粒花生，扔到嘴里，接着又拿起酒盅，一饮而尽。 咂摸了一下嘴，他这才调笑着道：“那可说不准，北京可不是咱这小地方，朝阳说不定就迷了眼，再也不回来了。” “朝阳哥才不可能呢！” 贾云秀立马反驳。 徐二流子嘿嘿一笑，也没再说什么。 “朝阳哥一定会回来的！” 贾云秀暗自嘀咕着。 兜里装着一个苹果，她站起身，推开屋门探出了脑袋，“胖崽？胖崽？快过来，有好东西吃了。” “吱吱~” “吱吱~” 院子角落的洞里，一只胖鼠兔小心的钻了出来。 外边的鞭炮声，让它有些害怕。 四下看了看，没瞧见什么危险，它立马跑向屋里。 “胖崽，你又胖了不少啊。” 贾云秀笑着，捧起了胖鼠兔。 掏出兜里的苹果，她递到了胖鼠兔身前。 “吱吱~” 胖鼠兔嗅了嗅，像是有些不感兴趣。 贾云秀见状，忍不住挠了挠头。 想了想，她又从兜里掏出花生，剥开一粒，放到了手上。 “吱！” 胖鼠兔这次来了兴趣。 它一屁股坐下，双爪抱起花生，兴奋的啃食着。 贾云秀笑着，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嗷呜~” 炉子旁，正在吃肉的黄毛藏獒，突然站起身，扭头朝外边叫了起来。 贾云秀有些好奇。 她放下胖鼠兔，凑到屋门前，往外看了看。 “咦？是玉芬嫂子来了。” 贾云秀很是高兴。 她连忙推开了屋门，招手喊道：“玉芬嫂子，快进来吧，外边挺冷得。” “云秀也在呢。” 高玉芬揣着手，快步进了屋。 四下看了看，她跟徐二流子打了个招呼，随即拿过板凳，坐了下去。 揉了揉大黄狗的脑袋，她跟贾云秀聊起了天。 “嫂子，你吃花生，这是俺娘前两天炒的，可香了。” “哎，云秀，你姐怎么样了？听说过年都没回来？” “俺也不知道，反正那张宝成也没回来，可能在县里过年了吧，俺姐现在就一直跟着那张宝成，就像怕他跑了似的。” …… 旁边，徐二流子也没插话，继续自顾自的吃着。 他也知道，这两人可不是为自己来的。 “二哈，张嘴。” “嗷呜~” 扔给小藏狐一筷子肉，他又夹起一筷子，自己个悠哉悠哉的吃了起来。 外边，鞭炮时不时的响着。 队里前两天挖好了池塘，放进去了水，眼瞅着再放些鱼苗，就能养鱼了。 队里南边的大粪山，也一直在发酵着。 等开了春，这些大粪就能用了。 这日子有了奔头，队里的社员们，心里也美着呢，就连过年放的鞭炮，都感觉比往年响了不少。 高玉芬待了十多分钟，便站起来了。 “云秀，你待着吧，我就先回去了，几个丫头还在家里呢。” “嫂子，你慢点。” 贾云秀去送了一下。 过了一会，她也站了起来，“徐二哥，天不早了，俺回去了，你别喝多了。” “回吧。” 徐二流子摆了摆手。 举起杯子，仰头干了，他擦了擦嘴，也站了起来。 身子有些歪，他打着哈欠，直接躺在了屋里的土炕上。 煤油灯静静的燃烧着，小藏狐与黄毛藏獒看了看，随即也趴在了屋里。 外边，鞭炮还在响着。 屋里，徐二流子已经打起了呼噜。 …… 祁连山大草原，六队。 村口的马圈。 许行拎着马灯，围着马圈转了一圈。 见没什么情况，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快步走向土坯房。 屋里，陆春娇见他回来了，连忙拉开了屋门。 “外边冷吧。” “还行，我身上穿的厚着呢。” 陆春娇回头拿起搪瓷缸子，递到了许行手里。 大过年的，屋里被她烧得很暖和。 走到门前，陆春娇又往外望了望，“外边没什么情况吧？” “没有，今晚上队里放了鞭炮，野外那些东西，不敢过来。” “说起来也真是多亏朝阳同志，收拾了那群红狗子，不然队里这年都不知道该怎么过。” 陆春娇听闻，脸上笑了笑。 自己能在这有个家，也多亏了朝阳同志呢。 “老许，咱明年多喂些鸡，我再脱点土坯，咱在屋子东边，再盖一间土坯房，一间屋子可太挤了。” “春娇，委屈你了。” “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老许，你以后可别说这话。” …… “啪、啪、啪。” 村子里，又传来了鞭炮声。 今晚上呜呜的刮着风，鞭炮声传不了多远，便被风声掩盖了。 到了雪山下，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巍峨的雪山上。 一只脸上带疤的硕大雪豹，拖着一只岩羊，回到了洞穴里。 这一路上它累得很，一松开嘴便喘息了起来。 洞里深处，两只小雪豹好奇的探出了脑袋。 “喵呜~” 母雪豹回头叫了一声。 “喵呜~” “喵呜~” 两只小雪豹立马欢喜的跑了出来。 它们凑在岩羊前嗅了嗅，接着兴奋的撕咬着。 母雪豹喘息着趴下，舔了舔两个小雪豹。 外边，刮着寒风。 洞里，两只小雪豹吃的肚子滚圆。 第430章 收钱 过了年，朱家一下子就忙碌了起来。 朱琳去了舞蹈学院，跟着张老师学习，准备文工团的考试。 林雅秋和朱正国也开始陆续上班，整个家里就只有曹朝阳自己一个人闲着。 大年初四，年假已经过完，京城的大部分人都开始上班了。 曹朝阳一个待着，也没什么事。 他干脆从学校里借了辆三轮车，运起了学校仓库里的木家具。 朱正国给他租的院子不远，骑着三轮车十多分钟就能到。 曹朝阳一路打听着，就到了海淀镇的太平庄胡同。 这边的胡同院子，跟京城里的四合院还不太一样，更像是农村的大杂院。 他四下瞧了瞧，发现胡同里还有几棵大槐树，光瞧那粗细，他估摸着至少有百年的树龄。 又蹬了一脚三轮车，他停在了六十六号院前。 拿出朱正国给自己的钥匙，他插进锁里试了一下，顺利的打开了。 推开院门，他推着三轮车，进了院子里。 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北边是三间北房，东西两边，还有各两间厢房。 小院也挺大，地上铺了一层青砖，北房门前的一侧，还种了一棵石榴树。 大冬天的，石榴树的叶子早就落尽了，上边还挂着几个干枯的石榴。 揣着手，他又去屋里瞧了瞧。 三间北房，里边挺干净，什么东西都没有，住人的话不方便，不过像他似的，放木家具就没事了。 东西两边的厢房有些破，大冬天的直灌风。 他抬头瞧了瞧，也没见屋顶有洞。 到时候等下雨的时候再来看看，要是不漏雨，这东西两边的厢房里，一样也能放家具。 看了一会，他走到院里，搬起了木家具。 他正忙着呢，就见外边院里跑进来了一个七八岁的女娃，好奇的探着脑袋望着自己。 “叔叔，你是刚搬来的吗？” “对，你是住在附近的？” 女娃连忙点了点头，“我叫宝儿，我家就在隔壁。” “宝儿，好名字。” 曹朝阳走到女娃娃身前，笑着道：“宝儿小同志，我叫曹朝阳，租下这院子放点木头，你住在隔壁，麻烦你帮我看着点。 ” 这个年代治安还好，城里没什么闲人，他这些旧家具，也不惹眼。 等到了改开后，知青们都回城了，那才有的乱呢。 “行，我帮你看着点。” 宝儿像个小大人似的，认真的又点了点头。 曹朝阳乐了。 他摸了摸女娃娃的脑袋，接着继续忙活着。 天有点冷，他也不打算组装家具，就这么先放着。 搬完了东西，他蹬着三轮车，又回了学校的仓库。 来回运了七八趟，他这才将上次淘的木家具，全都搬进了小院里。 忙活完，他特意跟着宝儿，去了隔壁家一趟，认识了一下小院的邻居。 中午，曹朝阳蹬着自行车，又回了学校里。 朱正国在研究所忙着搞科研。 朱琳与林雅秋也不回来，他自己一个人，也懒得开火了。 随便吃了点东西，他骑着凤头自行车，又去往了城里。 好几天过去了，他得去信托商店里瞧瞧，看看寄售的那些旱獭帽子，卖出去了没有。 一路疾驰，大半个小时，他就到了西单。 先去了一趟委托销售部，寄售的几顶旱獭帽子，已经全都卖出去了。 曹朝阳拿着收据，换回来了钱，接着又去店里瞧了一圈。 假期过去了，店里人不算多，东西也都是之前的东西，没瞧见有新的。 看了一圈，没见有意思的，他骑着凤头，又奔着大栅栏去了。 到了地方，他先去信托商店了一趟，接着又去了同仁堂。 店里，人不算多。 曹朝阳下意识的看向西边的柜台。 之前放虎鞭酒的位置，现在还空着。 他走上前，左右看了看，接着好奇道：“同志，你们店里的虎鞭酒没有再上嘛？” 之前买的一玻璃罐子虎鞭酒，现在被朱正国像宝贝似的藏着。 别说等十年了，他感觉用不了几年，就得被朱正国喝光。 为了以后着想，他还是再买一罐子，单独藏着以后再喝。 柜台里，胖大妈抬起了脑袋。 瞧见外边的曹朝阳，她愣了一下，随即伸出了大拇指，“同志，这才多久啊，那一罐子就被你喝光了？” “咳，没有，没有，我那酒送人了，你们店里没有新的虎鞭酒了？” 胖大妈打量了一下曹朝阳，这才摇头道： “我们店里的虎鞭酒，要好多药材配的，可麻烦了，估摸着得一个多月后才有吧。” 曹朝阳微微有些遗憾。 不过一个多月，他也等得起。 又瞧了眼货架上，没见有什么好东西，他便直接上了二楼。 到了经理室前，他伸手敲了敲门。 “咚咚~” 曹朝阳感觉有些别扭。 瞧着经理室的门，他忍不住又敲了一下。 “咚~” 这下舒服了。 “请进。” 听到屋里传来的话，他吱呀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宋经理看到曹朝阳，很是惊讶。 连忙招呼人坐下，他拿起暖瓶，一边倒着热水，一边好奇的问道：“小曹同志，你这是还有熊胆要卖？” “这次不是熊胆。” 曹朝阳一屁股坐下。 掀开布包，他拿出了之前在祁连，用熊肉换来鹿茸。 “咦？” 宋经理凑近瞧了瞧，有些拿捏不定。 这根鹿茸跟梅花鹿与马鹿的，都不太一样。 “小曹同志，这根鹿茸你是哪得来的？” “西北的高山上，这根鹿茸是从白唇鹿身上弄下来的，也就是黄鹿。” 曹朝阳喝了一口水，特意解释了一下。 白唇鹿一般都生活在高原雪山上，数量稀少，只有西北那一片才有。 宋经理一时没认出来，倒也不奇怪。 “黄鹿……” “这……这是黄鹿的鹿茸？！” 宋经理急忙拿起仔细看了看，又凑近好好嗅了一下。 心里还有些不敢确定，他又去把店里的刘师傅叫了过来。 “这应该是黄鹿，咱店里前些年收过不少，这两年才不多见了。” 刘师傅点了点头，又忍不住看了眼曹朝阳。 这个小伙子瞧着不大，手里的好东西却真是不少。 上次拿来了熊胆，这次又带来了黄鹿的鹿茸，真是人不可貌相。 看来长的好看的人，也不一定没本事。 嗯。 第431章 狗血 有了刘师傅的话，宋经理放下了心。 拿着鹿茸又看了看，他这才笑着说道：“小曹同志，这黄鹿的鹿茸，我们店里收了，价格就按一两一百五十块钱来算。” “你可别嫌少，我们店里一级的梅花鹿的鹿茸，一两才一百块钱呢。” 曹朝阳想了想，随即点了点头，“行，我卖了。” 一两一百五十块钱，算起来一克就是三块钱，这可比他预料中的还要多。 “刘师傅，麻烦你称一下。” 宋经理挺高兴，转身就招呼着。 刘师傅从木盒子里，拿出了戥秤。 这根鹿茸不大，他小心放到托盘里，接着提起看向秤杆。 曹朝阳不太信这老头，不由得凑了过来。 “一两二钱，秤不高。” 曹朝阳点了点头，认同这个重量。 同仁堂毕竟是老店，秤应该不假。 “小曹同志，一两二钱正好是一百八十元，以后你要是再有这黄鹿的鹿茸，可一定要送到我们这来。” 宋经理说着，便从抽屉里，拿出了十八张大团结。 快步走回来，他递向曹朝阳。 “那得看我开春之后，还能不能打到黄鹿了。” 曹朝阳接过钱，又仔细数了数。 比他预想中，多卖了好几十块钱，他还挺高兴。 单独抽出了八张，他塞进了最里边衣服的衣服里。 剩下的一百块钱，他装进了布包。 对面，宋经理和刘师傅互相看了看，皆有些咂舌。 这鹿茸、熊胆还真是这年轻人打的。 这下他们连眼红都眼红不起来了，这些钱真是拿命换来的。 “对了，宋经理，这鹿鞭你们收嘛？一根多少钱？” “额，这也得看成色大小，马鹿的一根几元到十几元不等，梅花鹿的要贵一点，一根十几元到二十几元。” 宋经理说着，突然想起小曹同志打的鹿可不一样，他又连忙道：“要是黄鹿的驴鞭，我们店里能多出些钱收。” “宋经理，那鹿胎呢？” “鹿胎的话，跟驴鞭差不多，小曹同志，要是黄鹿的鹿胎，我们店里也能多出些钱。” 曹朝阳明白了。 看来这白唇鹿，还真是好东西，鹿茸、鹿鞭、鹿胎都要比梅花鹿的更贵些。 等开春之后再去祁连，他可要好好琢磨琢磨，多打它几只。 卖完了鹿茸，他也没多待，跟宋经理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到了外边，他骑上自行车，又去了另外几个信托商店。 三十八顶旱獭帽子，相对于八百万的京城人口来说，实在太少了，几天的功夫，就全都寄售出去了。 除去店里收的费用，他一共收到了一千出头的钱。 布包里鼓鼓的，一从东华门信托商店出来，他就想着赶紧回去。 推着凤头自行车，他刚想走，又忍不住往店门口两侧瞧了瞧。 今儿天气挺好，蹬三轮的板爷们，都揣着手，在晒着太阳。 看得出来，假期过后，逛信托商店的人少了，板爷们也没什么活。 曹朝阳看了看，也没见文大爷。 推着凤头走上前，他向众人问了问。 板爷也都记得曹朝阳。 有知道文大爷的情况人，开口道：“他好像感冒发烧了，还挺严重呢。” “是啊，文大爷躺在家里呢，这几天一直就没来。” “说起来这文大爷还挺可怜的，他这么大年纪了，无儿无女的，也没个人照顾着，连个买药的人都没有呢。” 板爷们聊着，纷纷摇了叹息着。 曹朝阳皱了皱眉头。 他还想着再跟文大爷聊聊天呢，这人可别出什么意外。 想了想，他停下自行车，又跑进了信托商店里。 买了一盒二手退烧药，他跑出来又朝板爷们问道：“那蓑衣胡同是在哪片地方？” “你一直往北走，就在南锣鼓巷那一片，不远，到了地方，你一打听就知道了。” 曹朝阳听罢，骑上凤头自行车，用力蹬了一脚。 “嘶~” 信托商店门口，板爷们瞧着，心疼不已。 谁家的自行车，舍得这么骑啊？ 曹朝阳可不在意。 他不光这么骑，还站起来蹬。 一路电闪雷驰，不到十分钟，他就到了南锣鼓巷。 跟胡同口的大爷大妈们打听着，他就去了蓑衣胡同十三号院。 站在院门口，他抬头瞧了瞧，这院门挺大气，两侧还有抱鼓石，一瞧就知道之前肯定是官员的宅院。 将自行车停在一边，他拿着布包，带着买的药，就走了进去。 “哎？你听说了，隔壁胡同那院里，有个姓何的厨子，跟后院的寡妇好上了。” “好上了就好上了呗，这有什么奇怪的？不就是娶个寡妇嘛。” “嘿，这寡妇可不一般，他有一个儿子俩闺女，还带着一个婆婆呢，她不光自己嫁，连带着一家人都嫁。” “啊？那厨子能答应？这不是把他当冤大头了吗？！” 曹朝阳刚踏进院里，就见几个大妈在那扯闲篇。 听着几人的八卦，他忍不住愣了一下。 娶带三个拖油饼，还另加一个婆婆的寡妇？ 他当即鸡皮疙瘩就起来了，这是哪号的人物啊？简直比他上辈子都傻。 他上辈子那好歹是实在穷的娶不上媳妇，这才拉的帮套呢，这厨子条件可比他好多了。 走到大妈们身前，他忍不住道：“那厨子，以后肯定会后悔！” “就是，就是，那寡妇生了三个孩子，听说都上环了，这就是吃那厨子的绝户呢。” “啊？那他这都愿意？” “谁说不是呢，那厨子就乐意，不光那寡妇吃他绝户，听说一院人都吃他呢，你说他傻不傻吧？” 曹朝阳心中恶寒不已。 这都不是傻了，这就是受虐狂，他上辈子拉帮套那还有个亲生的孩子呢，虽然跟没有也差不多。 忍不住摇了摇头，这样的人可不能认识，更不能沾，谁沾谁倒霉。 不过这倒是个挺好的故事，改编一下写出来，说不定能火。 曹朝阳立马掏出了小本子。 想了想，他又放了回去。 算了，还是别写了，省着以后被读者们骂，不值当的。 “咦？同志，你是哪来的呀？” 大妈们聊了一阵，口都快说干了，才发现根本就不认识曹朝阳。 “哦，大妈，文大爷是住在你们这院吧？我是他朋友。” “老文头啊？他在后院呢，他病了好几天了，都是院里的邻居们照顾着，你快去瞧瞧吧。” 见曹朝阳往后院去了，大妈们顿时还有点不舍。 能跟他们聊在一块的年轻人，那可是不多见了。 第432章 石头蘸醋 曹朝阳跨过月亮门，进了四合院的后院。 四下瞧了瞧，这后院还有好几户呢，也不知道文大爷是在哪家。 他正为难着呢，就见前院的大妈们，追了过来。 “小伙子，西边的那间小屋，就是老文头的房子。” “谢谢大妈。” 曹朝阳快步走上前，抬手叫敲了三下。 “咚咚咚~” “咳咳~” 屋里，传出了几声咳嗽。 曹朝阳凑到窗前，往里瞅了瞅，“大爷？文大爷？” “哎呦，进去吧，门没关。” “小伙子，进去吧，那老文头不关门。” “就是，就是，进去吧。” 几个大妈，站在月亮门下，瞧着热闹。 曹朝阳见状，推开门走进了屋。 刚一踏进屋子里，他就感到一股寒意。 文大爷这屋子里，真是一点热乎气都没有。 抬头再一瞧，文大爷躺在木床上，正蜷缩在棉被里呢。 “文大爷，您怎么样了？要不要带您去医院瞧瞧？” 唔…… 文大爷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瞧着来人是曹朝阳，他还挺惊讶，“爷们，你怎么来了？” “我有事去了东华门信托商店一趟，瞧见您没在，就问了问板爷们，他们说您病了，我就想着过来瞧瞧。” 曹朝阳说着，便拿出了从信托商店买的药。 屋里窗前的桌子上，有个暖瓶，他拿起瞧了瞧，发现里边的水都凉了。 忍不住摇了摇头，他转身走了出去。 “大妈，您谁家有热水啊？能给我点？我给文大爷吃点药。” “小伙子，跟我来吧。” 一个胖乎乎的大妈，很是热情。 她连忙招着手，带着他就到了中院的耳房。 炉子上烧着水，此时正好也开了。 曹朝阳提起往暖瓶里倒了半壶，接着又回了后院文大爷屋里。 “文大爷，我给您要了点热水，还买了些药，您快吃点吧。” “爷们，你讲究。” 文大爷竖起了大拇指，慢慢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披上破旧的棉袄，接着摇头道：“药我就不吃了，爷们，你要是真想孝敬你文爷，就请我喝顿酒吧。” 曹朝阳：“……” 仔细看了看，他无奈道：“文大爷，您都病了，还能喝酒嘛？” “嗐，我就是酒喝少了，这才病了，只要有酒，准保这病，马上就能好。” “得，那我就请您一顿，正好我有事想问问您这老江湖呢。” 曹朝阳见状，也没有再劝。 他看明白了，这文大爷就是个酒腻子，几天不喝点比病了还难受呢。 让文大爷多穿上点，他搀扶着就去了院里。 月亮门下，几个大妈们见状，还挺奇怪：“我说文三，你怎么起来了？” “瞧你脸上红的，这是去医院？” “去什么医院呢，文爷我身子好着呢，文爷我啊，去喝酒，不去医院！” 几个大妈撇了撇嘴，都懒得搭理他。 扭头看向曹朝阳，大妈们笑着道：“小伙子，没事常来啊。” “是啊，小伙子，没事常过来，咱再聊聊天。” “哎。” 曹朝阳应了一声，接着搀着文大爷，慢慢往外走。 到了院门外，他推着凤头，就让文大爷坐了上去。 “嘿，爷们，你跟那几个臭老娘们说什么了？她们可从不给文爷我好脸色。” 文大爷回头瞧了瞧，还挺好奇。 “没，没说什么，就聊了一会隔壁胡同的八卦罢了，您坐稳了。” 曹朝阳蹬着凤头，窜了出去。 没去太远的地方，出了胡同，他找了个国营的小酒馆，便停下自行车，搀着文大爷进去了。 现在不是饭点，店里人也不多。 曹朝阳找了个位置，便让文大爷自己看着点。 “同志，来一壶酒，甭贵的，九分钱一两的那就成。” 文大爷说着，便从兜里掏出了个纸包。 小心解开，纸包里露出了一个光滑的鹅卵石。 他拿起桌子上的小壶，往碟子里倒了点醋，接着夹起鹅卵石蘸了蘸，往嘴里那么一嘬。 此时店里的营业员，正好拿着一壶酒过来了。 他连忙往酒盅里倒了一杯，趁着嘴里还有醋味，仰头就干了。 “唔……” 文大爷一擦嘴，脸上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对面，曹朝阳呆呆的看着。 这…… 这喝酒法，他在曹家洼，还真是没见过。 在乡下实在不行，那也能啃个生萝卜当下酒菜，这嗦石头，可太生性了。 “文大爷，这不至于吧？您拿石头当下酒菜？” “爷们，你不懂，这真懂喝酒的人，才知道这石头才是最好的下酒菜。” 文大爷夹起石头，又在醋碟里蘸了蘸。 曹朝阳：“……” 他信个鬼啊。 起身走到柜台前，他瞧了瞧上边的菜，接着道：“同志，来一盘花生米，一盘肉皮冻，再来一盘凉拌猪耳朵、一份腌萝卜干。” “好嘞，马上就来。” 曹朝阳回去坐下，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很快，他要的东西就送上来了。 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酒，他拿起筷子，尝了两口花生米。 店里做的不错，这花生米香得很。 对面，文大爷也不嘬石头了，他连忙夹起一粒花生米，扔进了嘴里。 曹朝阳见状，笑着摇了摇头。 这文大爷，这会倒是不穷讲究了。 “我说大爷，年前您不是挣了我两块钱嘛？这才没两天呢，您酒就喝不起了？就您嘬石头的劲，也花不了多少钱吧？” 对面，文大爷摇了摇头。 又吃了一粒花生米，他这才道：“嗐，别提了，我攒了好几个月，加上爷们你那两块钱，正好攒了十块钱。” “好多年没去全聚德了，我就去吃了个鸭子，谁成想回来就病了，这一不干活就断顿了。” “不过明就好了，明儿我就发工资了。” 文大爷说着，端起酒盅，又喝了一口。 曹朝阳：“……” “您就不攒点钱？应急时候用的？” “文爷我可没那习惯，这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这钱该花就花，不然人死了，钱没花完，那死都不瞑目。” 文大爷很是洒脱。 几口小酒下了肚，他整个人的状态，都好了一些。 “文大爷，那要是钱没了，人还在怎么办？” 额…… 文大爷一怔，随即无奈道：“我说爷们，你就不能让我痛痛快快的喝一顿嘛？” 曹朝阳不厚道的笑了笑。 他拿起酒壶，给文大爷倒满，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文大爷的想法，他倒也理解。 毕竟是从民国时候过来的，那时候多乱啊，谁都不肯定能活到明天，肯定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第433章 黑市消息 一壶酒下了一半，文大爷脸上渐红。 曹朝阳也算是看出来了，这文大爷爱酒，不过瞧着酒量倒是不怎么样。 四下瞧了瞧，见店里没什么人，他小声问道：“文大爷，咱这京城里，有没有黑市啊？我想去换点票。” “黑市？有有有。” 文大爷抿了一口酒，接着小声道：“你一直往南走，在天坛北边的坛根底下，就有个小黑市，你别去早了，也别去晚了，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那就有人。” “坛根底下。” 曹朝阳暗暗记在了心里。 他现在手上钱还不少，可就缺各种票了。 知道了黑市的位置，他便决定明儿就去一趟，好好买些票。 “文大爷，还有件事想麻烦您。” “爷们，你说吧，今儿你请了这顿酒，文爷心里感激你，只要能帮手，我指定帮。” 文大爷拍着胸脯，抽空还不忘再抿一口。 “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是个木匠，您拉活的时候，要是遇到有打家具或者要修家具的，麻烦您帮我跟主家说一声，也给我找找活。” “成，我指定给你介绍。” 听到这话，曹朝阳也放下了心。 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他随即跟文大爷聊起了天。 他最喜欢听之前的事了，文大爷此时微醺，也来了谈兴。 从拉洋车开始，他将自己这大半辈子经历过的大事，全都讲了一遍。 曹朝阳忍不住掏出了本子，一页一页的写着。 两壶酒，四个小菜，两人从中午，一直喝到天色微黑。 眼瞧着时候不早了，曹朝阳要了几只牛皮纸，将盘里的剩菜包了包，接着搀扶着文大爷出了店。 蹬着自行车，他又将文大爷的人，送回了蓑衣胡同十三号。 “文大爷，我打包了些剩菜，放在桌上了，您饿了记得吃，我就先回去了。” 床上，文大爷挥了挥手，接着爬进了被子里。 他此时真是醉了，刚进了被窝，就打起了呼噜。 曹朝阳摇了摇头。 转身推门走出去，他回头关紧房门，接着揣着手，快步走向外边。 这时候天也不早了，他骑上凤头自行车，就往中关村奔。 刚出了四九城，天就彻底黑了下来。 曹朝阳打开车上的摩电灯，随着他蹬车蹬子的节奏，自行车前边的摩电灯，一阵阵的亮着。 半个小时后，他这才回到了工业学院。 拎着布包，快步登上三楼。 到了家门前，他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朱琳瞧见他回了，松了一口气。 快步迎上前，她纳闷道：“朝阳，你怎么才回来？” “跟个朋友聊天聊晚了。” “朝阳，赶紧洗洗手，锅里还给你留着饭呢。” 曹朝阳倒是不怎么饿。 不过他还是洗了洗，随便吃了点。 正想再喝口热水呢，他就被朱琳拉到了里屋。 “怎么了？” 曹朝阳还有点醉意。 一屁股坐下，他直接躺在了床上。 朱琳一把拽起了他，接着满是严肃的看着他。 “我怎么数着这寄售旱獭帽子的钱，有些不对呀？还缺了六十九块三毛。” “我的朱琳同志，你忘了信托商店的手续费了？” “人家又不是白帮你寄售东西，你不会是怀疑我私藏了吧？你可太伤我的心了。” 曹朝阳揉了揉眼睛，做出伤心的模样。 朱琳：“……” 还把这一茬忘了。 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她连忙道：“朝阳，我可没有怀疑你，我就是害怕你收钱收少了。” 曹朝阳轻哼一声。 伸手摸进兜里，他又掏出了十张大团结，“这是我今儿卖鹿茸的钱。” “卖了一百？” 朱琳眼睛一亮。 她连忙接过，仔细数了数。 突然心里有些疑惑，她看向曹朝阳问道：“怎么就这么巧，正好卖了一百？” 额…… “还多出了三块钱，我今儿不是请朋友吃饭了嘛，都花了。” 朱琳又狐疑的看了看他。 不过有过刚才的误会，她也没好意思再追问。 十张大团结，她抽出了一半，剩下的又塞到了曹朝阳手里。 “那什么，琳琳，我那木匠用的家伙事，还没凑近呢，像木锯啊，凿子、墨斗什么的，都要买。” 朱琳：“……” 犹豫了一下，她心疼的抽出了三张十块的大团结。 “这些东西，其实还挺贵的。” “那……那五十够了吧？” 曹朝阳连忙点了点头。 卖鹿茸的钱，又全回来了，他嘿嘿一笑，小心装进兜里。 “你可别乱花。” “你就放心吧，对了，我跟我那朋友打听了一下，听说这坛根底下，有个黑市，明儿我准备去买些票，你要不要买点粮票？” “买点吧，咱也不能光吃爸妈的口粮。” 朱琳说着呢，就见对面的曹朝阳，紧盯着自己手里的钱。 微微翻了个白眼，她拿出一张五块的，又递了过去。 拿出之前卖熊胆的钱，她凑在一块，又仔细数了起来。 半晌，朱琳抬起脑袋，强忍着激动道：“朝阳，你猜这一共是多少钱？” “三千五？” 曹朝阳心里也有些数。 “三千五百四十五块九毛钱！” “明儿你跟我一块，咱把它存到银行里去了！” 朱琳想想就开心。 自己再攒一些，等到时候找爸妈再支援点，这大院子就能买上了。 “对了，我正好还有个事跟你说。” 曹朝阳脸上严肃了起来，“我打算开春之后，回趟曹家洼，顺便去趟祁连，四五月份，那正是鹿长茸的时候。” “这钱你别都存了，给我留一些，我想着带去祁连，看看能不能收点熊胆、鹿茸，这北京的价格，可比当地贵多了。” 朱琳听着，吃了一惊，“那不是投机倒把吗？” “没事，我又不是祁连的人，再说了，那边地广人稀的，也没人管，我会小心的。” 朱琳还是有些担忧。 不过看着曹朝阳的表情，她又把劝阻的话咽了下去。 朝阳同志是个有能力、有想法的，她可不能拖后腿。 想了想，她从钱里数出了两千，推到了曹朝阳身前。 第434章 少奋斗二十年 两百张十元的大团结，足足有两大捆。 这个年代就这点不好，没有大额的钱，带着很不方便。 朱琳拿着剩下的一千五百多，抬头看向曹朝阳，“朝阳，两千块够不够？” “够了，这些还用不了呢。” 曹朝阳心里挺高兴。 谈到正事，朱琳真是一点也不吝啬，拿钱可真利索。 他拿起一捆，又数出了五百，递回了朱琳手里。 这次去祁连，他也不敢肯定能收到东西，倒是也不用带太多钱，一千五就足够了。 “那咱明天就把这两千块钱存上。” 朱琳像个小财迷似的，她拿着钱兴致勃勃的又数了一遍。 曹朝阳见状，笑着摇了摇头。 现在还不去祁连，他拿起一千五百块钱，又递给朱琳，让她先放着，走的时候他再拿。 “琳琳，你舞蹈练的怎么样？” “挺好的，张老师可厉害了，我跳给你看看。” 朱琳很有兴致。 她拿起钱，锁进抽屉里，接着脱掉棉袄，走到了屋里宽敞处。 摆起架势，她嘴里喊着节奏，就跳了起来。 她的舞跟后世的可不一样，动作里充满力量感，显得英姿飒爽。 曹朝阳坐在床沿上，只觉得更加微醺了。 半晌，朱琳额头上出了些汗，两侧的脸颊微红。 她扑到曹朝阳怀里，兴奋的问道：“怎么样？” 曹朝阳可太吃国王姐姐的颜了，他点了点头，夸赞道：“好！步伐刚健有力，动作里有力量感，跳的特好，一看就是文工团的苗子，对了，这是什么舞蹈？” “草原女民兵，张老师特意教的我，我还没全学会呢。” “怪不得呢。” 曹朝阳恍然。 草原女民兵，那肯定得有力量。 反手抱住朱琳的腰，他就想再亲个嘴子。 “唔，你喝酒了，嘴好臭，赶紧刷牙去。” 朱琳推开他的脑袋，嫌弃的拉起了他。 曹朝阳伸手放在最前，哈了一口气。 味道确实有点不好闻，他打着哈欠，快步走了出去。 兑了点温热的水，他去楼道里的洗手池，好好刷了刷牙，洗了把脸，接着又回到了屋里。 正想再去朱琳那屋呢，他就被朱正国喊住了。 “朝阳，我给你租的那个小院，你去看过没有？” “看过了，我把仓库里的木家具，都搬了过去，那个小院挺好的，正合适放我那么些东西。” 曹朝阳点了点头。 瞧见林雅秋也在一边，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走到角落里，他从麻袋里翻出了几本医书，“妈，这是我之前淘的几本书，瞧着像是医书，我也看不太懂，就给您带来了。” 林雅秋惊讶的接过，翻开看了看。 表情渐渐有些严肃，她看着书里，渐渐入了神。 朱正国见状笑了笑。 他朝曹朝阳招了招手，示意坐下。 “你妈这人就这样，一旦看入了神，就什么也不顾了。” 朱正国小声说着。 曹朝阳看了一眼，很是佩服。 家里还挂着国家科技进步奖的奖状，岳母那也不是一般人。 拿起搪瓷缸子，喝了一口热水。 为了不打扰岳母，他站起身便去了里屋。 刚想再跟国王姐姐亲个嘴子呢，他就被要睡觉的朱琳赶了出来。 没办法，他只能又去了朱正国身边坐下了。 抬头看了一眼，见岳母还在专心的看着，他只能小声道：“爸，京城里有卖小白猪的吗？” “小白猪？” 朱正国愣了愣。 放下手里的书，他诧异的看向女婿，“什么小白猪？” “就是从外国引进的品种猪，它们身上毛少，而且都是白毛，所以我叫它白猪，听说这些小白猪，生长快、产肉多，吃的比黑猪少，长的肉却比黑猪多。” “啊？” 朱正国是搞理工的教授，专门研究雷达的。 对白猪、黑猪什么的，还真是不太懂。 不过家里平常每月的猪肉，都是他买的。 仔细想了想，他好像也没吃过外国猪的肉。 “朝阳，真有小白猪？你打听这个干嘛？” “爸，我的老家曹家洼，身处祖国的大西北，这日子过的很不宽裕，这大队里养一年猪，顶多就一百来斤。” “大家伙交上任务猪，剩下的每家每户的，一年下来也就分个几斤肉，就这样乡亲们都舍不得花吃……” 曹朝阳小声介绍了一下曹家洼的情况。 半晌，他叹了口气，面露苦笑道：“队里的情况不好，我就想着，看看能不能买几个小白猪回去，好让乡亲们，过年的时候，多吃上几口肉。” “大西北离首都太远，这要任由国家安排，还不知道这长的快的白猪，什么时候能轮到我们那里去呢。” 朱正国听着，微微有些动容。 女婿能记挂着老家，这也是件好事。 抬手拍了拍曹朝阳的肩膀，他开口道：“这事交给我吧，农业大学、畜牧研究所，还有咱学校东边的农业科学院，我都有朋友，我给你打听打听，看看他们那有没有这白猪。” “谢谢爸。” 曹朝阳挺激动。 有个当教授的老岳父，真是不错啊，干什么都方便。 至少能少奋斗二十年！ 他站起身，直接鞠了一躬，“我替曹家洼的乡亲们，谢谢您了。” “嗐，赶紧坐下吧，什么谢不谢的，都是一家人。” 朱正国挥了挥手，又问了问大西北的情况。 曹朝阳也没瞒着，仔细讲了一下。 他们那还算好的，好多条件不好的，比他们大队还穷呢，一年都吃不上几口肉。 “朝阳，你要是能带回去白猪，就先别让他们吃，先把猪繁育起来。” “爸，我也是这么想的。” 曹朝阳点了点头，很是赞同。 只要能带回去白猪种，他们曹家洼就是光靠卖小猪崽，也能富裕几年。 多繁育些小猪，也是好事。 大家伙都养上白猪了，以后过年也能多吃上几口肉。 第435章 去黑市 次日，天还黑着呢，曹朝阳就起来了。 蹑手蹑脚的倒了些热水，他端着盆子，就去外边，洗了把脸，好好清醒了一下。 正想回去呢，他就听楼道里传来了动静。 回头一瞧，正是朱琳端着脸盘，睡眼惺忪的进来了。 心里满是惊讶，他好奇道：“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去学舞蹈也用不着这么早吧？” “我先跟你去趟黑市，接着再去银行，等存完了钱，再去学校也来得及。” 朱琳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她是北京人，从小就在中关村长大，一直都是乖乖女。 得知坛根底下有个黑市，她心里好奇得很，可想去瞧瞧了。 曹朝阳无奈的笑了笑。 去就去吧，有个人带路，正好也方便。 他接过朱琳的脸盆，主动给她放起了水。 不敢打扰邻居、父母，两个人洗漱完，蹑手蹑脚的回了家。 这个时间，正是冷得时候，曹朝阳拿起两顶旱獭帽子，一顶戴到朱琳脑袋上，一顶戴到了自己脑袋上。 找了个围巾，他又把自己的口鼻蒙住。 两人全副武装，轻声的下了楼。 此时天都黑着呢，曹朝阳推起自行车，打开了前边的摩电灯。 招呼朱琳坐上来，他狠狠蹬了一脚，就往天坛去了。 自行车上，风呼呼的吹着。 身上穿了厚厚的衣服，两个手上更是套上了皮手套，可他骑了没多久，便感觉冻透了。 回头看了一眼，他无奈道：“冷吧，你这个睡觉多好啊，跟我去什么黑市啊。” “一点都不冷！” 朱琳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我就是好奇嘛，我从小都听那鬼市，都还没去过呢。” 连忙往曹朝阳身后靠了靠，她两个手干脆伸进大衣里，紧紧抱住了朝阳同志的腰。 冰凉的手，让曹朝阳也打了个哆嗦。 “你可真不怕我拉肚子。” “嘿，你火力大，就跟个小火炉似的，特暖和，不怕。” “得，你抱紧我，咱早点到，省着路上挨冻。” 曹朝阳被夸了一句，还挺得意，他又狠狠蹬了一脚。 自行车前边，摩电灯一亮，照向了前方的路。 “哎，朝阳，我听说那鬼市上，有好多古玩，之前好多人都在鬼市上捡漏了呢。” 朱琳身上冷归冷，整个人还兴致勃勃着。 曹朝阳微微一愣。 他去黑市就是想买些粮票，还真没往古玩上想。 这个年代，这些古玩类的东西，政府管控的挺严，市场或者商店里，根本就没有卖的。 各地的文物商店对这些东西，一律只收不卖。 不，倒也不是不卖。 这些东西用国内的钱买不着，国家全靠这些玩意换外汇用了。 曹朝阳对这些古董，也不懂。 所以对这些东西，他也不特意找，不过要是真遇上了，他也不错过。 相比于能住的四合院和能用的木家具，曹朝阳还是更喜欢它们一些。 “琳琳，你平常运气挺好，这次就去黑市瞧瞧，看看能不能捡到宝贝。” 朱琳听到这话，心里不由更加期待了。 蹬着凤头自行车，他一路疾驰。 大半个小时候后，曹朝阳就到了天坛公园附近。 此时刚到五点半，天还是黑着呢。 也不知道具体的位置，他围着天坛公园，转了一圈，最后在北门的坛墙根底下，隐隐约约瞧着有淡淡的亮光。 招呼朱琳下来，他推着自行车，凑近瞧了瞧。 黑暗的路边，摆着十多个摊位。 每个摊位前，地上铺着块布，上边放着东西，还有盏昏暗的小灯。 这一段天坛的墙，倒了下好几截，从倒下的地方，就能跑进公园里。 因为运动的原因，天坛公园有些荒废，里边黑乎乎的，树木野草丛生，这个地方当黑市，位置确实还挺好。 曹朝阳与朱琳互相看了看，知道是来对地方了。 两人默不作声，随时准备跑路。 到了第一个摊位前，朱琳从兜里掏出手电筒，照了过去。 唔…… 这个摊位上摆的不是什么古玩，反而是一个个的小布袋，她顿时就失望了。 曹朝阳见状，倒是来了兴趣。 让朱琳推着自行车，他接过手电筒，蹲下仔细瞧了瞧。 摊子上从左到右，一共五个小布袋，里边装的分别是富强粉、大米、小米、玉米面和高粱米。 家里还有富强粉和大米，他抓起黄色的小米，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里边很干净，小米结的也挺饱满。 稍微哑了一下嗓子，他小声问道：“同志，这小米多少钱一斤？” 对面，坐着一个包裹严实的人，也瞧不清是男是女，他同样哑着嗓子道：“五毛。” “五毛？！” 曹朝阳听着有些牙疼。 国营粮店里的小米，售价才一毛多一点呢，这直接就涨了五倍。 不过他也知道，那粮店里可是定量的，有粮票都多买不着。 回头瞧了瞧，朱琳揣着的布包里，装着钱，也没法空出来。 回头又看向布袋里的小米，他开口问道：“同志，这一小袋小米有多少斤？” “五斤。” 对面的摊主，还是吐出了两个字。 曹朝阳拎起麻袋，试了一下，感觉差不多。 掏出兜里的钱，他数出两块五，递了过去。 拎起布袋，他转身就想放到自行车上。 “哎哎哎？布袋你可不能拿走，你要拿走，再给我加两毛钱。” 摊主急的站了起来。 曹朝阳拿着手电筒瞅了瞅，发现小布袋都打着补丁呢，也旧的很。 从兜里摸出一毛钱，他递向摊主，“就一毛，不行我就不买了。” “一毛……” “得，我吃点亏，一毛就一毛吧。” 摊主嘟囔着，又坐了下去。 曹朝阳翻了个白眼，他招呼着朱琳，又去下了一个摊位。 拿着手电筒一照，这个摊位上放的东西，照样不是古玩，而是两篮子鸡蛋。 朱琳微微呆了呆，顿时对鬼市的幻想破灭了。 一把拽住曹朝阳的衣角，她嘴噘的都快能挂油瓶了。 曹朝阳瞧着，笑得不行。 这个年代人都快吃不饱了，还想什么古玩呢，肯定吃的东西最珍贵。 心里这么想着，他嘴上还是安慰道：“好了，说不定下几个摊位就有好东西，对了，咱家里还有鸡蛋嘛？” “没几个了。” 曹朝阳听罢，随即蹲下身，跟摊主谈起了价格。 半晌，自行车把上挂了一篮子鸡蛋，他推着自行车，又去了下一个摊位。 “咦？” 这个摊子上摆的不再是吃的东西。 朱琳眼睛一亮，她连忙要过手电筒，蹲下身子，就想捡个漏。 第436章 买票儿 拿着手电筒，朱琳仔细看了看。 摊子上的东西很杂，各种瓶瓶罐罐的都有，瞧着都挺旧，就是有点脏脏的，还有些像垃圾似的东西。 分不清瓶瓶罐罐对不对，她看了一会，伸手拿起一件黑色的方砚瞧了瞧。 拉了拉曹朝阳的衣服，她小声道：“这件怎么样？” 唔…… 曹朝阳摇了摇头。 “不好？哪不好？” “不懂。” 曹朝阳照实说。 他上辈子就是个护林员，可不懂古董这玩意。 朱琳：“……” 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朱琳拿着手电筒，又认真的看了一下。 这件砚台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不过瞧着有点历史感，四四方方的，没一点花纹、雕刻，有种简单的美。 要是买下来，送给父亲肯定喜欢。 抬头看向摊主，她小声问道：“同志，多少钱？” 对面，摊主包裹的结结实实的。 他穿着宽大的袖子，抬起了手。 朱琳有些看不懂，她有些疑惑的看向曹朝阳。 唔…… 曹朝阳想了想，隐约有点看明白了。 他自信的伸出手，探进了摊主的袖子里。 嗯，摊主的手挺温暖、挺软和。 “你干嘛？！” “你会不会拉价呀？！” 对面，一声恼怒的脆声响起。 摊主急忙抽出手，又狠狠的打了下去。 额…… 朱琳听着很是惊讶。 听着这声音，摊主还是个女的。 她立马抬起脑袋，看向了曹朝阳，“你刚才干嘛了？！” “没干嘛，我用的是西北那边的拉价，看来京城这边的不太一样。” 曹朝阳满脸委屈。 重新看向摊主，他无奈道：“同志，真是误会了，咱也别拉价了，你干脆说了吧，这方砚台到底多少钱？” “三块！” 摊主还在恼怒着，语气冲得很。 “两块行不行？” “三块！” “那两块五？” “三块！” 朱琳拿着砚台又看了看，心里实在喜欢得紧。 讲了几次价，摊主一毛都不让，她也只能又拉了拉曹朝阳的衣角，示意给钱。 “你没带钱？” “没有！” 朱琳回答的理直气壮。 见曹朝阳不信，她又小声道：“包里的都是要存的，不能动。” 曹朝阳：“……” 忍着心痛数出三块钱，他递向摊主。 “哼！” 摊主轻哼一声，接了过来。 曹朝阳还有些尴尬，他连忙招呼着朱琳，又去下一个摊子看了看。 “这是……万宝路？” 曹朝阳拿着手电筒，照着摊子上，整个人都愣住了。 旁边，朱琳也是一样。 这摊子上的东西，瞧着都是高档货，不光有万宝路，还有进口黄油、奶酪和红酒，这可是只有在友谊商店，才能买到这东西。 此时，不光他们在看着，周围有三四个蒙着口鼻的人，瞧着摊子上的东西。 其中有个男人，蹲下身就想拿起红酒看看。 “不买别动。” 对面，摊主冷冷的说了一句。 曹朝阳与朱琳互相看了一眼，连忙去了下一个摊子。 这个摊子上的货，他们可买不起。 …… 坛根底下，总共就十多个摊子。 曹朝阳与朱琳很快就全都看了一遍。 两人谁也不懂，摊子上那乾隆的花瓶、康熙的小碗、宣德时期的香炉、唐伯虎的画，要价都是好几十、上百。 这些东西，他们也就是好奇的瞧了瞧，根本没有买的意思。 这自打有鬼市，那假的东西就多着呢，他们可不想当冤大头。 逛了一大圈，两人除了买了一方砚台外，又买了一支毛笔，除此之外，便没再买别的东西。 摊子最东边，还站着几个人，每个人胸前都挂着个小包。 曹朝阳望了望，感觉这些人应该就是倒卖票的。 让朱琳看着自行车，他快步走了过去。 “粮票有吗？” “有，北京的粮票一斤一毛八，全国粮票一斤三毛五，要多少？” 曹朝阳微微有些吃惊。 这全国粮票比地方粮票贵将近两倍啊。 想了想，他开口道：“拿二十斤的北京粮票，再来十斤的全国粮票。” “一共七块一。” 曹朝阳掏出钱。 对面摊主数出粮票。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拿着手电筒，曹朝阳又照着仔细看了看，见不像是假的，他这才装进了兜里。 第一次在黑市上买粮票，曹朝阳还有点紧张。 四下看了看，他又小声道：“同志，你们这还有别的票嘛？” “有。” 男人从布袋里拿出了一大叠票，任由曹朝阳挑选。 花了五块钱，买了十二尺布票，他又拿了些点心票和糖票。 心里砰砰跳着，曹朝阳将票小心装进兜里，接着快步离去。 不远处的摊子前，朱琳推着自行车，正在守着。 见他回来了，连忙问道：“都买回来了？” “嗯。” 曹朝阳点了点头。 他拿出十斤的粮票，塞到朱琳的兜里。 “你中午的时候多吃点，多买几个菜，可别光顾着练舞蹈把自己累瘦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把你养的有肉了的。” 朱琳：“……” 她忍不住又白了曹朝阳一眼。 刚才的东西没看够，她拽着曹朝阳走到摊子前，又好奇的看了起来。 …… 天色渐亮，像是有了默契，路边的十多个摊主，把铺在地上的布一卷，背着四散而开。 正在逛黑市的几十号人，也很快散了。 曹朝阳见状，也不敢耽搁。 叫着朱琳上来，他蹬着凤头就窜了。 大早晨的，两人起的很早，现在他们身上又冷又饿。 骑了七八分钟，他离开天坛公园，眼瞧着就到珠市口了。 曹朝阳四下瞧着，很快就发现了一家国营早餐店。 载着朱琳过去，他让朱琳先进屋，他停下自行车，解下小布袋、拎上鸡蛋，这才走进店里。 “朝阳，这儿。” 靠炉子边的桌上，朱琳已经要好了东西，她连忙招了招手。 “哟，油条、豆腐脑，多少钱一根啊？” “五分钱一根，另加一两粮票。” “倒也不是太贵。” 曹朝阳放下东西，连忙坐下。 他搓了搓手，随即夹起油条，先吃了一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好东西吃的原因，他觉得这个年代的油条，真是香得很。 低头喝了一口豆腐脑，他又四下看了看。 店里的其余客人，大部分也都是油条、火烧、包子、豆浆、豆腐脑和棒子面粥的搭配，还真没几个喝豆汁的。 这也真是太不地道了。 第437章 贱皮子 “同志，来一根油条，一个火烧，再来一碗棒子面粥。” “嗯？” 曹朝阳正吃着呢，就听见了略微耳熟的声音。 他抬头望去，只见店里的柜台前，一位衣服略微破旧的短发假小子，端着一个搪瓷小盆，正买着早餐。 那假小子吃法也奇特，刚出炉的火烧一掰两半，金黄色的油条夹在了中间。 微微皱了皱眉头，他看了看女人的身形，感觉跟黑市里的那个摊主有点像。 “怎么了？” 朱琳见曹朝阳一直往柜台前看，她也好奇的望了过去。 唔…… 女人像是似有所觉，她回过头扫了一圈。 曹朝阳急忙拍了下朱琳，两人低头专心的吃着。 等女人走后，他这才小声道：“你瞧着那人体型眼熟不？我怎么觉得像黑……咳，像那什么上的人。” “你摸人家手的那个？” 曹朝阳：“……” 朱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伸出手，她在桌下，拧了他一把。 “嘶，疼、疼、疼。” “我可告诉你，你别给我跟别人胡混。” “哎呦，你胡说什么呢？那就是假小子，我跟她胡混什么？” “别人也不成！” 额…… 曹朝阳自讨无趣，只能低头郁闷的吃起了豆腐脑。 豆腐脑，他不喜欢甜的，也不喜欢咸的，就喜欢辣的。 可惜可惜这季节没韭花酱，不然放上一点，那味道可真是绝了。 吃了早饭，曹朝阳蹬着自行车，载着朱琳，就往银行去了。 此时正是上班的时候，街道上全是蓝黑色的大军。 上班的人们有步行的，有自行车的，各个拎着饭盒，精神昂扬。 人实在是多，曹朝阳骑着自行车，不由的慢了些。 到银行的时候，还没开门。 两人又等了好一会，才终于等到了银行的人上班。 朱琳着着急的拿着布包，就要进去存钱。 曹朝阳连忙警惕的守在她周围。 等坐到柜台前，朱琳拿出布包里大捆的钱，里边的工作人员都愣住了。 两千块钱，在这个年代不算太多，可也绝不算少了。 “同志，你这个是哪来的钱？” “卖熊胆的钱。” 朱琳早就准备好了。 她拿出了之前在同仁堂店里，宋经理给写的证明。 柜台里的工作人员瞅着上边的钱数，又吃了一惊。 这什么熊胆呀？能卖三千多？ 不过工作人员也没有再问，拿钱快速数了起来。 “同志，您要存的钱，是两千元整。” “对。” “你等一会。” 半晌，工作人员拿着一个存折，递了出去。 朱琳兴奋极了。 她连忙招呼曹朝阳上前，接着看向存折上的数字。 两人瞧着2000的存款数，只觉得都发着光。 从银行里出来，朱琳整个人都还激动着。 “朝阳，两千，两千元啊，存银行里每个月的利息还有好几块呢。” “小点声，外边好多人呢。” 朱琳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又看了眼存折上的数字，她不舍的递向曹朝阳，“你先带回去，锁到我屋里的抽屉里，我还得去舞蹈学院。” “早上我淘的那方砚台和毛笔，你也给我放进抽屉里，可千万小心些，别弄丢了。” “放心吧。” 曹朝阳应了一声，便接了过来。 小心装进里边衣服的兜里，他载上朱琳，就往舞蹈学院奔。 骑了大半个小时，到了地方。 朱琳跳下车，转身跑向学校里。 “对了，你别忘了下午来接我，四点半就过来。” “忘不了，你快去吧。” 曹朝阳挥了挥手。 看着朱琳进了学校里，他推着自行车，拐了一个弯，接着就回了工业学院。 到了家属楼，他停下自行车，解下了布袋里的小米与一篮子鸡蛋。 毕竟是从黑市上买来的，他担心被人撞见问东问西，还特意解下围巾盖了上去。 遮掩了一下，他这才背上小布袋，拎着篮子，进了家属楼。 到了二楼，他正想继续往上走呢，就见学校里总务处主任的蒋奇出来了。 自打上次的事过后，两人这还是第一次遇见。 蒋奇皱了皱眉头，重重的哼了一声。 曹朝阳就当没瞧见这个人，大步越了过去。 “一个文盲，竟成了学校教授的女婿，真是没眼光，我外甥东阳，哪不好了？笑话！” 曹朝阳顿了一下。 回过头，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蒋奇。 反正没指望在学校里当临时工，他也不惯着这人。 “你要再瞧不起贫农，可别逼我拿铜头皮带抽你。” “你……” “你什么你？我就纳闷了，学校里怎么有你这种人？还敢瞧不起我们伟大的中下贫农，明儿我就写字报！” 蒋奇身子抖了抖，他急忙道：“我可没有看不起贫农，我……” “我就是贫农，你刚才阴阳怪气的没看不起我？嘿，咱这就叫人，让家属楼的邻居们，都来评评理！” “别、别、别！” 蒋奇吓了一跳，连忙摆了摆手。 “小曹同志，那什么，学校锅炉房，还缺一个人，我看你就挺合适，正好朱教授，之前也找过我……” “用不着！” 曹朝阳根本就不稀罕这工作。 他瞪着楼下的蒋奇，张嘴叫就准备继续叫人。 下边，蒋奇深吸了一口，抬手就往自己嘴上打了一巴掌，“小曹同志，我真没有看不起你，这都是误会，误会。” 也不敢继续待下去了，他一边说，一边踉跄着赶紧溜了。 “贱皮子，就是欠收拾。” 曹朝阳忍不住骂了一句。 要不是怕影响了朱正国，他还真想叫人掰扯一下。 见人不见了身影，他又轻哼了一声，这才继续往楼上走。 真是可惜了，等再过几年，别说看不起了，就是骂你，也拿人家没办法。 曹朝阳不敢再想。 踏进三楼的楼道里，他迎面又撞上刘秀珍。 “小曹同志呀，你的那个竹童车什么时候能修好呀？我女儿马上就要生了，可着急用呢。” “刘阿姨，您放心，这两天，我就修好拿给您。” “那咱可说好的呀。” 刘秀珍挺高兴。 她拎着包，赶着上班去了。 没再遇上外人，曹朝阳背着小米，挎着鸡蛋，快步回了家。 第438章 果子面包 “妈？您还没上班呢？” 曹朝阳一推开房门，就见林雅秋坐在布沙发上。 放下布袋里的小米、鸡蛋，他又连忙搓了搓有些冻僵的手。 “朝阳，你和琳琳一大早就没见人，就是为了弄这个去了？” 林雅秋瞧见地上的东西，满是惊讶。 鸡蛋市面上很缺，每个月都是定量，可不光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脸上严肃了起来，她郑重道：“你和琳琳，不会是去了黑市吧？” 额…… “妈，我们也是怕家里的粮食不够，所以就去买了些粮票。” “太危险了，你……你可让我说你们什么好！” 林雅秋说着，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知道这也是没办法，光靠她和爱人每月的定量粮，还真养不了两个年轻人。 “妈，没事，您就放心吧，我会注意安全的。” “您瞧，这小米多好啊，去粮店里可买不着。” 曹朝阳拎起小布袋，走到布沙发前。 “这……” 林雅秋抓起一把看了看，忍不住点了点头。 这些小米确实不错，还带着油光呢，肯定很养人。 心中想起了什么，她开口道：“当初琳琳小时候，我和他爸，就熬米油给她吃，她就是靠这个熬过的困难时期。” “朝阳，这黑市，你还是少去，千万要小心。” “妈，您放心吧。” 林雅秋没再说什么。 回头拿起布沙发上的几部医书，她又看向了女婿，“朝阳，这些书你是从哪弄来的？还有其它的吗？” 昨晚她熬夜看了一遍，在书里发现了不少没见过的方子，这些东西可都是宝贝。 “在我们县里收购站淘的，就这些，别的没有瞧见。” “收购站？可惜了。” 林雅秋叹了口气，算是不指望了。 医书装进布包里，她拿着刚想去上班，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转身走到里屋，她拿出了家里的粮油本和副食本。 “朝阳，我和你爸这几天忙得很，也没空去买粮油、副食，你抽空就帮忙去买了吧，家里的油瓶子和酱油、醋什么的，你也都知道。” “成。” 曹朝阳伸手接了过来。 暂时没什么工作，也没木匠活，他现在正闲得无聊呢。 “对了，你买的时候，早点去排队，不然后边的不好，也容易买不到。” 林雅秋说着，又从兜里掏出钱。 “妈，钱就不用了，我这还有呢，您自己留着吧。” “你还有？你可别用自己藏的私房钱，补贴家里。” 林雅秋脸上似笑非笑。 她拿出一张大团结，递了过去。 额…… 曹朝阳见状，也没再拒绝，只能尴尬的接到了手里。 林雅秋走后，家里就剩了他一个人。 没忘记朱琳的话，他掏出存折和在黑市上买的砚台、毛笔，放到了里屋的抽屉里。 在家里又歇了一会，他蹬着凤头自行车，便去了城里王府井的东风市场。 先把木匠用的家伙事凑齐，他又在市场上逛了一圈。 瞧见摊子上有义利的果子面包，他花了一块一毛四的巨款，另加九两的粮票，买了三个。 这洋气的东西，他们县城都没有，可得尝尝。 面包外有蜡纸包着，他暂时舍不得吃，装进了布包里。 在市场里转了一圈，他又买了些修补竹童车用的竹子。 到了外边，他将东西绑到自行车上，便准备回去。 想着蓑衣胡同的文大爷，他便蹬着自行车，顺路去东华门的信托商店瞧了一眼。 今儿天气挺好，文大爷正巧在三轮上晒太阳呢。 曹朝阳用力蹬了一脚，自行车窜了过去。 “文大爷，您病好了？” 三轮车上，文大爷睁开了眼睛。 瞧见是曹朝阳，他很是高兴，“好了，我早就说了，只要喝几盅酒，这病立马就能好，我啊纯属就是缺酒缺的。” 曹朝阳：“……” 这文大爷可真是绝了。 “爷们，我记着你的情，等我攒够了钱，请你去全聚德搓一顿。” “算了吧，您能帮我拉拉活就行了。” 曹朝阳摇了摇头。 瞧见文大爷精神头挺好，他也放下了心。 从车把上的布包里，他拿出一个果子面包，接着小心的撕开了蜡纸。 掰下一半，他递向了文大爷。 “大爷，我刚买的面包，您尝尝。” “哎呦，爷们，这可真是谢谢了，我正饿着呢，你放心，我就是自己不拉活，也给你把事办了。” 文大爷往衣服上擦了擦手，接着急忙接了过来。 这义利的果子面包里，有葡萄干、核桃仁、苹果脯、瓜条和糖青梅，在这个年代，那可真是好东西。 文大爷一手拿着面包，另一手放在下边，等着接面包渣。 一口下去，文大爷只觉得这面包，异常的松软香甜。 再这么一嚼，满满的麦香，味道真是绝了，文大爷直接竖起了大拇指。 曹朝阳见状，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强忍着馋意，他把手里剩下一半的面包，重新放进布包里，接着蹬着自行车，就往海淀赶。 “哎？爷们，你就这么走了？” “大爷，我还有事，您别忘了给我拉拉活。” 曹朝阳回头又喊了一句，接着蹬着自行车，消失在了街道上。 文大爷手里还拿着面包，见状笑着摇了摇头。 此时，周围等着拉活的板爷们，也都聚了过来。 “文爷，这小子对您可真孝敬。” “是啊，前天他听说您病了，还是跟我打听的地址，骑着自行车去看的您呢。” 文大爷又笑了笑。 撕下几块面包，他给板爷们分了分。 “哎呦，文爷，您快自己吃吧。” “是啊，是啊，我们都饱着呢，您自己吃吧。” 文大爷摇了摇头，强行分到了众人手里，“嗐，都尝尝吧，这可是义利的面包，一个三毛八，还要三两粮票呢，咱爷们赚的钱，喝酒都不够，平时可吃不到。” “对了，你们拉活的时候，也帮忙打听着点，要是有修木家具的或者打木家具的，就给那小子拉拉活，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得嘞，文爷，有您这句话，我们肯定给打听着。” …… 第439章 苏老师 曹朝阳到太平庄胡同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早上吃了不少油条、豆腐脑，此时他也不觉得饿。 推着自行车，走到六十六号小院，他拿出家伙事，坐在院子里就准备修补竹童车。 屁股下的马扎，还是他之前在信托商店淘的，木头都是黄花梨的，坐着还真挺舒服。 今儿天气也好，晒得人身上热热的。 拿着尺子量了量竹童车上的竹片尺寸，他接着便用刀劈起了竹子。 他正忙着呢，就见外边一个女娃，蹦蹦跳跳的进来了。 “朝阳叔叔，我这几天都给你看着呢，没人过来，院子里一切安全。” 曹朝阳乐了。 抬头看了看宝儿，他起身去自行车前，拿出剩下的那半块面包，递给了她。 “谢谢宝儿同志了，给，义利的面包，我刚买的，你尝尝。” “不行，不行，奶奶说了，宝儿不能要别人的东西。” “嗐，你都叫我叔叔了，那还能是别人嘛？” 曹朝阳笑了笑，强行塞到了宝儿手里。 这孩子父母都下乡去了，就留她和奶奶一块住在隔壁院里，日子还挺艰难。 半块面包罢了，曹朝阳也没什么舍不得。 转身坐到马扎上，他继续忙活了起来。 院子里，宝儿看了看手里的面包，又瞧了眼朝阳叔叔，心里很是挣扎。 可面包的香味，实在太吸引人了。 她一个没忍住，忘记了奶奶的嘱咐，低头咬了一口。 面包那又香又甜的味道，让她呆了呆，紧接着脸上笑成了月牙的模样。 曹朝阳回头看了一眼，笑着问道：“这面包香吧？” “嗯，香，又香又甜，谢谢朝阳叔叔。” 拿着面包走上前，宝儿瞧着好奇道：“朝阳叔叔，你这是干什么呀？” “这辆竹童车坏了，我修一下。” 曹朝阳拿着刚劈下来的竹片，在竹童车上对照了一下，接着便修补了起来。 宝儿拿着面包，蹲在一旁好奇的看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眼瞧着就快要落山了。 曹朝阳拿着砂纸，将刚修补好的竹童车，全都打磨了一遍。 忙活完，他跟宝儿打了个招呼，接着就准备回去。 等他到了学校的家属楼前，时间也不早了。 解下竹童车，他也没上楼，就放在了外边。 这么大的东西，也不担心丢了。 搬起自行车，他掉了个头，着急的奔向舞蹈学院。 紧赶慢赶，曹朝阳到地方的时候，还是迟了，朱琳早就在校门口等着了。 瞧见他来了，朱琳快步跑了过来，“你怎么才来呀？我都等了你十多分钟了。” “我修那竹童车，浪费了点时间。” 曹朝阳还有些不好意思。 伸进布包里，他拿出里边的果子面包，“给，这是我在东风市场买的面包，你快尝尝。” “这……这多贵啊，你可真舍得买，钱用完了，你可别跟我要。” 话虽是这么说，朱琳还是美滋滋的接了过来。 练了一下午，她正好饿了。 一屁股坐到自行车后边，她让曹朝阳慢点骑，接着便撕开了面包纸。 凑近嗅了一下，面包香甜香甜的。 没着急自己吃，她撕下一块，伸到前边，塞到朝阳同志的嘴里，接着又撕下一块，送进自己嘴里。 “唔，好香呀，我吃到葡萄干了。” 朱琳挺高兴，脸上笑出了小酒窝。 前边，曹朝阳一边蹬着自行车，一边嚼着面包，忍不住点了点头。 这义利的果子面包，味道还真是不错。 “再给我点，这面包还真挺香。” “你之前没吃呀？” “没呢，这不等着你先吃嘛。” 朱琳脸上的酒窝，笑的更加深了。 她轻哼一声，撕下一块大的，塞到他嘴里。 两人一边吃，一边往回赶。 等回到学校家属楼下的时候，面包也正好吃完了。 停下自行车，曹朝阳解下车把上的布包，让朱琳拎着，他搬起修补好的竹童车，走进家属楼里。 这学校的筒子楼，哪哪都挺好，就是得爬楼梯。 这要是搬件大东西，实在不方便。 等上了三楼，他没着急回家，推着竹童车，就往刘阿姨家去了。 “砰、砰、砰。” “刘阿姨？您要的竹童车，我给您修好了。” 很快，房门打开。 刘阿姨没出来，倒是走出了一位颇为瘦弱、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 曹朝阳瞧着男人，还有些惊讶。 他仔细看了看，试探性的问道：“您是刘阿姨的女婿，苏老师？” “对，你是……” “哦，我是曹朝阳，是住在这楼里的。” 曹朝阳正说着。 屋里的刘阿姨，快步走了出来。 瞧着外边的竹童车，她眼睛一亮，连忙凑近瞧了瞧，“哎呦，小曹同志呀，你手艺可真好，这竹童车被你一修，都看不出破的洞了。” “晓平，小曹同志是朱教授的女婿，我跟你说的竹童车，就是这个，你可得谢好好谢人家小曹同志。” 刘阿姨见朱琳也在，又连忙招了招手，“小曹同志、琳琳，你俩快进来坐坐，我煮了点汤圆，你俩尝尝。” 曹朝阳正想着问苏晓平些北影厂的事，便也没客气。 拉着朱琳进了屋，他刚一坐下，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苏老师，听说你们北影厂，在翻拍南征北战？你们厂里，今年还有别的电影吗？” 苏晓平很是惊讶。 抬头看了曹朝阳一眼，他随后道：“立项的只有三部，除了南征北战之外，还有侦察兵和杜鹃山。” “侦察兵？” 曹朝阳上辈子还真看过这电影。 嗯，放映员去他们村子放的。 他记得这影片拍的挺好，不是样板戏，而是一部故事片。 唯一有点难受的就是，里边的演员穿着65式的军装，却演着解放战争的事，实在太怪异了。 张了张嘴，他随即又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人家的电影才刚筹备呢，说不定还没定下服装。 坐在椅子上，他又好奇的问了问北影厂别的事。 半晌，他轻咳一声，问道：“苏老师，你们北影厂的演员剧团最近有招人吗？” 旁边，朱琳听到这话，也连忙看了过来。 “我们厂，已经好几年都没招人了，就连拍的电影都很少。” 曹朝阳心里早有预料，不过听到这话，还是有点失望。 第440章 看中曹朝阳了 “小曹同志，你想去我们厂的演员剧团组当演员？” 苏晓平仔细打量了一下曹朝阳。 国字脸、大高个、浓眉大眼、五官端正、一脸英气，妥妥一个正面人物， 除了稍微黑了点，真没别的缺点。 不过黑点也好，更显得精神。 “小曹同志，你是什么出身？” “啊？” 曹朝阳微微一愣。 低头看了看自己，他直接道：“我是贫农出身。” “好！贫农出身，正适合我们厂里的样板戏，你要真想进我们厂，我倒是可以给我们厂里的演员剧团，介绍一下，不过能不能进，我不敢保证……” 眼瞧苏晓平，越说越离谱。 曹朝阳犹豫了一下，随即连忙摆了摆手。 “苏老师，我不会演戏，也没想要进你们厂。” “那是……” 苏晓平一怔。 “是我家朱琳。” 曹朝阳向苏晓平介绍着。 他的国王姐姐，总归是要当演员的。 上辈子朱琳去了峨眉山电影厂，那可是在成都，离北京实在太远了。 相比之下，北京这边的机会也多，还是进北影厂的好。 “苏老师，您看我家朱琳有机会嘛？” 旁边，朱琳听着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她还是紧张的看向苏晓平。 唔…… 苏晓平看了眼朱琳，随后摇了摇头，“我们厂现在缺男演员，女演员不是很缺，就算是招也要看家庭出身。” 嗯，这个年代的家庭出身，跟以前和以后都不一样，工农才算是好出身。 朱琳瞬间沮丧不已。 曹朝阳也很是遗憾，看来还是等改开以后再说。 回头拍了拍朱琳的手，他安慰了一下。 此时，正好刘阿姨端着汤圆过来了。 两人谢了一声，随即一人端着一碗，吃了起来。 半晌，曹朝阳与朱琳站起身，就准备回去。 “小曹同志，你真对我们厂不感兴趣？我瞧你的形象，倒是很适合我们厂。” 苏晓平还在打量着曹朝阳，越瞧越满意。 “算了，苏老师，我可不会演戏。” “不会可以学啊。” 曹朝阳还是摇着头。 他倒是挺想当个编剧的，自己那牧马人的故事，拍出来肯定挺好。 嗯，就找朱琳演女主。国王姐姐年轻的时候　　扭头瞧了一眼，国王姐姐现在很青涩，还真挺适合演女主。电影肖尔布拉克里的国王姐姐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想拍老右的电影，那肯定得等改开之后，那时候可是最流行伤痕文学了。 唔…… 他一个贫农出身，对伤痕文学可没什么好感。 以后要是混文学这条路，想想还有些头疼。 跟苏晓平打了个招呼，他和朱琳一块，快步回了家。 推门进了屋，朱琳情绪还有些沮丧，不过倒也没太伤心，毕竟她本来也没想着能进北影厂。 回头看向曹朝阳，她忍不住上下打量着。 “怎么了？” “你干嘛不同意呀？进了北影厂多好啊，那可是正式工作，还能当演员呢。” 朱琳说着，自己个都羡慕了。 “算了，我还要去祁连那边呢，当了正式工不自由。” 曹朝阳摇了摇头。 嗯，他还是想着考大学。 八十年代的大学生，考上毕业了就是干部身份。 自己现在要真进了厂，那只能苦哈哈的当职工，真没什么必要。 布沙发上，朱正国正看着报纸。 听见女儿和女婿的话，他诧异的抬起了头，“谁当演员？” “您女婿，朝阳同志。” “爸，刚才刘阿姨的女婿，那个在北影厂当编剧的，看中朝阳了，要招他当演员呢。” 朱琳跑上前，兴致勃勃的讲了起来。 朱正国是越听越惊讶。 仔细打量了眼曹朝阳，他也是忍不住的点了点头。 女婿这英气的脸，还真适合演个正面角色。 “朝阳，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同意？” “爸，您别听琳琳瞎说，苏老师就是说有机会，这八字没一撇的事呢，我可不敢想。” 曹朝阳快步走上前，拉了朱琳一把。 “哼，人家苏老师，可是认真的。” “咳！” 曹朝阳一屁股挤开朱琳，坐到了朱正国身边。 他主动跟老丈人，汇报了一下早上遇到蒋奇的事。 毕竟是学校总务处的主任，他还害怕给朱正国带来麻烦。 “爸，这影响不到你吧？” “没事，不用管他。” 朱正国摇了摇头，也不在意这事。 一个管后勤的主任，影响不到他这个教授。 曹朝阳听罢，这才放下了心。 “朝阳，白猪的事，我给你打听了一下，农业科学院还真有大白猪，他们正搞繁育杂交呢，京郊的国营农场，早就已经开始养殖了。” 朱正国今儿没忙别的，全为这事忙去了。 他也算是长了见识，这白猪的品种还挺多。 东北那边有培育的三江白猪，北京、天津这边很早就引进了丹麦的长白猪、苏联大白猪，上海、广东那边也有白猪的养殖场。 “我跟他们说了一下你的情况，他们愿意给你几个小猪仔，带到大西北去繁育，当然，猪仔得出钱买，你愿意出钱吗？” “愿意，肯定愿意，谢谢爸。” 曹朝阳一下子兴奋了起来。 能把优良的猪仔带回去，他们曹家洼以后肯定能富裕起来，他也算是回报家乡了。 朱正国瞧着他那激动的样子，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朝阳，等你要回去的时候，早点跟我说一声，我让他们再给你开个证明，这样也好带着猪仔坐火车。” “行！” 曹朝阳连忙点了点头。 老丈人真是为他考虑的太周全了。 不成，等他从祁连回来赚了钱，可得再买罐子虎鞭酒，好好孝敬孝敬爸。 现在就先不用了，他手里的钱都在朱琳那，私房钱可不够用。 想到朱琳，他抬头看了一眼。 见朱琳要去里屋，他连忙起身跟着走了进去。 “朝阳，存折你放进抽屉了？” “早就放进去了。” 朱琳拉开抽屉，拿出存折又看了一眼。 瞧着上边的数字，她整个人美滋滋的，忍不住傻乐了几声。 “小财迷。” “哼，我才不是财迷呢！” 朱琳回头白了曹朝阳一眼。 掏出抽屉里的大铁盒，她掀开盖子，拿着存折小心的放了进去。 旁边，曹朝阳凑近好奇的瞧了瞧。 这大铁盒里的小玩意不少，他还瞧见玻璃弹珠和各种纸片。 “哟，这个光屁股的小孩是谁呀？” “你别闹。” 朱琳脸上一红，连忙扣上了铁盒盖子。 拿出抽屉里的砚台和毛笔，她急忙锁上，这才放下了心。 “好了，别看了，我都锁上了，里边没什么东西。” 朱琳还有些害羞，推着曹朝阳去了外边。 拿着砚台和毛笔，她走到布沙发前，连忙递给了爸爸。 第441章 正是闯的时候 “这应该是一方清末的鲁砚。” 朱正国拿着砚台，还有些惊讶。 看了朱琳一眼，他拿着砚台，又翻过来瞧了瞧。 “这砚台保存的挺好，就是脏了点，像是从垃圾里翻出来的一样，得好好洗洗才能用。” “这么说三块钱买下来挺值？” 朱琳试探性的问道。 “嗯，挺值，这要是遇到喜欢的，怎么说也能卖个十块钱。” “嘿，我捡漏了，我就知道我眼光好！” 朱琳美滋滋的。 她回头得意的看了一眼曹朝阳。 曹朝阳此时已经呆住了。 瞧着老岳父专业的样子，他有种错愕感。 研究雷达的教授，还鉴上宝了？ “这毛笔挺普通，应该是民国的吧，不值什么钱。” 朱正国放下了东西。 抬头看向两人，他严肃的问道：“琳琳、朝阳，这东西你们是从哪弄的？” 额…… 朱琳的笑容，凝滞在了脸上。 微微后退了两步，她把曹朝阳让了出来。 “那什么，爸，我们早上去了趟黑市，买了些粮票，我们暂时也没户口，光靠您和妈的定量粮，也吃不饱。” 朱正国微微一怔，随后无奈的叹了口气，“那你们也要少去这些地方。” 曹朝阳连忙点了点头。 心里实在好奇，他开口问道：“爸，您还懂古董啊？” “略微懂一点，过年的时候，来咱家吃饭那个老吴，就是北大历史系的，我跟他待久了，就会一些，不精通。” 朱正国谦虚的摆了摆手。 曹朝阳很是佩服。 他觉得自己会的就够多的了，没成想老丈人研究雷达之余，还学会了鉴宝。 不成，得再多买点虎鞭酒。 老丈人四十多岁了，可正是闯的时候，有精神头多学些东西，他这个当女婿的，以后也能少奋斗些年。 “吱嘎~”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赶紧过来吃饭了。” 林雅秋端着小锅，连忙招呼着。 曹朝阳见状，快步上前接了一下。 锅里炖的是年前他带来的肉，拿碗递给丈母娘，等了一会，他接过菜，转身放到了小圆桌上。 吃饭的时候，林雅秋与朱正国，又批评了两人。 这黑市可不是随便去的，这万一要是被抓到，那可要蹲局子的。 曹朝阳与朱琳连忙保证，以后尽量不去这地方。 饭后，林雅秋与朱正国早早就休息了。 曹朝阳拿着小本子，在外屋构思了一会。 跟文大爷聊了这么久，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个故事，不过还得再寻思寻思。 上辈子他当护林员的时候，一个人实在无聊，只能靠电影和电视剧消磨时间，像一些经典的电影、电视剧，他不知道看了多少遍，都记在了心里。 好不容易重生了，他想着等改开以后，也薅点这方面的福利，这也得提前准备着。 夜渐渐深了。 本子上写满了一半，曹朝阳小心收起来，便准备休息。 外屋相比之前，多了一个罗汉床，这也是他在信托商店里淘的。 床上被林雅秋铺上了厚厚的被子，躺着着挺舒服。 钻进被窝里，他很快就睡着了。 …… 次日。 天刚蒙蒙亮，曹朝阳就起来。 先去楼道里的公共厨房，生好炉子，煮上小米粥，他紧接着赶紧洗漱了一下。 等他小米粥和鸡蛋煮好了，朱正国、林雅秋才刚起来。 也没等两人，他盛上一碗小米粥，剥开一个鸡蛋，先吃了起来。 昨天买的果子面包，还剩下一个。 他掰下三块，放到桌上，剩下的他拿着一边喝小米粥，一边大口吃着。 去黑市上买的小米质量挺好，煮出来的粥表面飘了一层米油。 他拿着碗，转圈喝着热乎乎的米油，再配上一口义利的果子面包，别提有多舒服了。 吃饱喝足，他嘴一擦，拿着家里的粮油、副食本，与好几个布袋、瓶子，就准备去海淀镇的粮店排队。 此时，朱琳揉着眼睛，正好从里屋出来。 瞧着曹朝阳全副武装的样子，还有些懵。 “朝阳，这一大早的，你干嘛去？” “去粮店把爸妈的这个月的定量粮买了，今儿我还有事，就不送你去舞蹈学校了，你让妈送吧。” “对了，锅里有小米粥，桌子上有面包，你洗把脸，赶紧趁热吃吧。” 曹朝阳着急去排队，说完人便带着东西窜了。 朱琳瞧着，还有些懵。 半晌，她挠了挠头，感觉曹朝阳更像是这家里的孩子了。 …… 曹朝阳骑着凤头，带着钱、票、本，直奔南边的海淀镇就去了。 到了粮店前，他探头望了望，发现早就排了十多个人。 他本以为自己来的就够早的了，没想到还有人比他更早。 不敢耽搁，他停好自行车，锁上大铁锁，接着连忙拿着布袋，排在了众人后边。 “他二婶，听说粮店里今有天津的小站稻供应？” “我也听说了，我那小姑子，就在粮店里工作，他让我一大早就过来排队呢。” “不光小站稻，今儿还听说还有富强粉卖呢。” 曹朝阳排在后边，竖起耳朵，好奇的听着前边大妈们的议论。 听到今天粮店里有小站稻卖，他心里一喜。 平常粮店里供应的都是陈化的籼米，那味道是真不好吃，胃不好的吃了都难受。 富强粉也是好东西，粮店平常供应的就是普通粉、标准粉，也就过年的时候，能供应一批富强粉，那可比普通粉白多了，也细多了。 曹朝阳只觉得自己运气不错。 他望着前边的粮店，就等着开门排队买粮了。 第442章 小采购员 “咦？朝阳叔叔，你也来买粮食呀？” 曹朝阳正排着队呢。 听着这稚嫩的声音，他不由得一怔。 回头看去，他只见宝儿拽着一个带轱辘的小木头车，快步跑了过来。 到了跟前，宝儿脸上红扑扑的，额头上还有汗珠。 她刚想脱下帽子，就被曹朝阳拦了下来，“这天冷着呢，可别脱帽子了，容易被冷风吹病了。” 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曹朝阳又笑着问道：“宝儿同志，你才多大啊，就来买粮食，能算的明白账吗？” “朝阳叔叔，你可别小看人，我五六岁的时候，就帮奶奶当小采购员了。” 宝儿扬起脑袋，满是骄傲。 “宝儿同志可真厉害。” 曹朝阳笑着竖起了大拇指。 宝儿这个小女娃，还真是可爱的很，他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 说话间的工夫，后边又来了四五个大妈。 粮店还没开门呢，门前就排了长长的队伍。 在这个什么都紧缺的年代，排队买东西，也算是一景了。 太阳渐渐升起。 到了八点钟，粮店准时开门。 队伍前边的大妈们，立马跑进粮店里，到了开票的窗口前。 排在第一位的大妈，迅速拿出粮本，递向里边的工作人员。 “给我来五斤富强粉，二十斤普通粉，再来十斤好米。” “好米一人限量两斤。” “我家五口人，这不正好十斤嘛？” 大妈掰着指头算着。 来粮店卖粮，光买细粮可不成，都是粗粮细粮搭配着卖。 往店里望了望，她好奇道：“同志，今儿粗粮有什么？” “高粱米、玉米面、地瓜面……” “就要玉米面，剩下的配额都要玉米面。” 这个年代的高粱米，都是繁育的新品种，收成多，可味道难吃得很，都拉嗓子。 要不是没别的粗粮，没人愿意吃。 地瓜面倒是好一些，可这东西吃多了烧心，相比之下还是玉米面要好得多。 “普通粉一毛八一斤，富强粉两毛五一斤，好米两毛一，玉米面一毛一斤，总共七块九毛五！” 大妈连忙掏出钱票，递向工作人员。 窗口里，工作人员在粮本上写好记录、盖上章，接着又写了个纸条。 半晌，她将找的钱、粮本、纸条，全都递了出去。 大妈急忙拿起，奔向粮店里边。 “下一个。” “来了，来了。” 队伍后边，曹朝阳好奇的探头看着，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城里的粮店买粮食。 心里还有些不懂的地方，他厚着脸皮，跟身后的宝儿小同志请教了一下。 “宝儿同志，这没粮本有粮票能买粮食嘛？” “那可不行，都要粮本的。” 曹朝阳听着还有些无奈。 看来他那些在黑市上买的粮票，就只能去国营饭店里买更贵的成品了。 “朝阳叔叔，你是第一次来吗？” 宝儿眨巴着两个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 “对啊，我年前才来的北京，好多地方都不懂呢。” “那叔叔你跟着我吧，待会我领着叔叔你去副食店。” 宝儿一副很老道的样子。 曹朝阳笑着应了下来。 很快，队伍就排到了他。 交上粮本，他又好奇的问了问。 得知今天的富强粉不限量供应，他便将岳父岳母的粮食定量，多买了些富强粉和好米。 富强粉又白又细，比普通粉好多了，这一斤就贵七分钱，他也舍得出。 剩下的杂粮定额，他跟大妈一样要了玉米面。 交完钱、票，他拿着工作人员的条子也没着急进去。 等宝儿忙活完了，他拉着宝儿，这才快步走进了粮店里。 拿着窗口里开的条子，他交给柜台里的营业员，接着便抖搂开了带来的布袋。 柜台里，营业员拿着大号的簸箕，挖满白细的富强粉，放到秤上。 曹朝阳连忙探着脑袋，瞧了一眼。 他倒不是不信营业员，不过还是看看的好。 等称好了重量，营业员用力抱起簸箕，将富强粉倒进了柜台前的漏斗里。 曹朝阳早就敞开布袋，在漏斗下接着了。 很快，富强粉、大米和玉米面就全部称好了，他拿起布袋放到一边，又帮着宝儿接了一下。 忙活完，宝儿拉着小木车，急忙喊着曹朝阳，奔着不远处的副食店去了。 “朝阳叔叔，我听胡同里的奶奶说，今天副食店里有花生油供应呢，那可比菜籽油和豆油香多了。” 宝儿用力拉着小木车，脸上又变得红扑扑的。 旁边，曹朝阳推着自行车，见状用脚帮忙推了一把，“宝儿，除了这些还有什么油啊？” “还有棉籽油，那个可难吃了，除非没别的油了，不然奶奶可不会让买。” “棉籽油……” 曹朝阳记得这油吃了好像对身体不好。 不过这个年代，能有油供应就不错了。 副食店离粮店不远，两人去的时候，发现店里人也不少。 曹朝阳停好自行车，带着油瓶子，进了店里。 家里还有一大罐子熊油，暂时也不缺油吃，不过他还是拎着油瓶子，奔着卖油的地方去了。 油这东西，可不嫌多。 “同志，来一斤花生油。” 朱正国和林雅秋一个月定量是半斤油，两人加一块正好一斤，他全买成了花生油。 家里的酱油和醋也不多了，他买完花生油，又拎着瓶子，去打起了酱油。 “朝阳叔叔，快来，快来。” 副食店东边的柜台前，排着长长的队伍。 此时，宝儿正排在最后边，朝他招着手。 曹朝阳见状，还挺好奇。 他拎着油瓶子、酱油瓶子，快步走了过去。 “宝儿小同志，怎么了？” “朝阳叔叔，今天咱运气好，店里有带鱼卖，你要不要买？” “带鱼？” 曹朝阳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重生过来，他都还没吃过海货呢。 往前边的摊子上望了望，他眼睛又是一亮，“嘶，这带鱼得有手掌宽了吧？” “宝儿同志，这带鱼要票吗？” “不要票，朝阳叔叔，那个宽的三毛八一斤，窄的两毛五，你要不要买呀？” 宝儿抬头看向看向了他。 曹朝阳连忙点了点头。 不要票的带鱼，这可不好遇到，也就是现在是冬天，海鱼能放的住，这要是别的季节，可没地买去。 宝儿见状，连忙让出自己的位置，推着他进去了。 就这么一会的工夫，后边就又来了五六个人。 “朝阳叔叔，你排在这吧。” “宝儿同志，你不买吗？” “不了，我带的钱不太够。” 宝儿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 往摊子前望了一眼，她咽了下口水，便连忙去打酱油去了。 “宝儿同志，你打完了酱油先别走，我还有事要请教你。” “行，我不走。” 宝儿连忙应了一声。 到了柜台前，她踮起脚尖，就把酱油瓶子，递向了里边的营业员。 “这孩子，可真乖啊。” 曹朝阳忍不住把宝儿跟玉芬嫂子的大妞比了比。 嗯，根本就没法比。 玉芬嫂子家的大妞，那就是来讨债的。 排了十多分钟，队伍总算是轮到了他。 此时摊子上宽的带鱼也不多了，只剩下了七八条，窄些的带鱼倒是还有一些。 回头看了一眼，队伍还排的挺长。 他厚着脸皮，有些不好意思道：“同志，这些宽的带鱼我都要了。” 曹朝阳后边，一个胖大妈正眼巴巴的瞧着呢。 听到这话，她嘴角抽了抽，差点没骂出来。 “都买了？你吃的完嘛？！” “咳，我家人多，吃的完。” 感受着身后众人的目光，曹朝阳连忙付了带鱼钱，拿起带鱼就溜了。 第443章 带鱼 “宝儿同志，来，给你一条带鱼，你带回去让你奶给你做着吃。” 曹朝阳拿出一条带鱼，用旧报纸包着，放到了宝儿的小木车上。 自己还有七条带鱼，他用绳子系紧，挂到车把上。 “朝阳叔叔，我不能要！” “奶奶说了，我不能随便要人家的东西。” 宝儿看到小木车上的带鱼，连忙拿了起来。 “宝儿同志，拿着吧，今天你可是帮了我大忙，要不是你，我都买不到这带鱼呢。” 曹朝阳说的都是实话。 要不是宝儿替他排队、占了位置，这么好的带鱼，他可买不到。 对面，宝儿还是倔强的摇着头。 她举着带鱼，就想往自行车上放。 “宝儿同志，你就拿着吧，别跟叔叔客气。” 曹朝阳笑着坐到了自行车上。 他用力蹬了一脚，自行车立马窜了出去。 宝儿望着他走了，顿时急了，“朝阳叔叔，你别走呀。” 曹朝阳笑着挥了挥手，一溜烟的就没了影子。 “坏叔叔。” 宝儿气鼓鼓的撅起了小嘴。 看了看手里的带鱼，她突然又傻乐了起来。 两只小手抱着带鱼，小心的放到小木车上。 害怕带鱼会中途掉下来，她还特意用绳子绑了一下。 半晌，她用力拉着小木车，哼着高兴的小曲，往家的方向走去。 …… 曹朝阳没着急回去。 骑着自行车，他又去国营菜市场看了看。 这个季节，菜市场除了萝卜、白菜之外，也没见什么别的东西。 逛到最后，他失望的正想走呢，就见一个摊子上，放着几捆鲜韭菜。 曹朝阳揉了揉眼睛，还以为看错了。 快步上前，他仔细瞧了瞧，发现这韭菜叶片上，还略微有些发紫。 “同志，这韭菜怎么卖的？” “一块。” 曹朝阳听着，愣了一下，“一块钱几斤？” “一斤呀，不然你还想要买几斤？” 营业员态度不怎么好。 曹朝阳早就习惯了。 不过他还是被韭菜的价格，吓了一跳。 这韭菜真是比肉还要贵。 一捆的价格，都能买好几条带鱼了，真是贵的离谱。 兜里倒是有钱，可他也吃不起这么贵的韭菜。 忍不住摇了摇头，他转身便走了。 骑着自行车回到工业学院，他把采购的东西拎回家里，也没再出去。 这几日天天骑着自行车，在北京城里窜，他也有些累了。 摸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他走进朱琳的屋里，坐到桌前，继续写起了昨晚没写完的故事。 害怕本子丢了，被人瞧见，他上边也不敢写太多，只大略记了一下，他写的字龙飞凤舞的，一般人也看不懂。 下午，眼瞧着时间差不多了。 曹朝阳拿着早晨买的带鱼，去楼道里公共厨房里，收拾了一下。 挖了一勺年前带来的熊油，他放进锅里，煎起了带鱼。 很快，整个楼道里，就飘满了煎鱼的香味。 “小曹同志呀，这带鱼可真不错，你哪买的呀？” “刘阿姨，我今儿早上在前边副食店买的，我也是去巧了，正好买了最后几条。” 刘秀珍一边炒着菜，一边探头瞧了一眼。 这带鱼、这油实在太香了，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旁边，宋修远也是一样。 他耸了耸鼻子，闻着这油的味道，还感觉有点不太一样。 “小曹，你这油不是猪油吧？” “不是，宋叔叔，我用的是熊油。” 曹朝阳一边说着，一边拿着筷子，给带鱼翻了个面。 瞧着煎的金黄的带鱼，他都忍不住的咽起了口水。 旁边的炉子前，宋修远听着怔了怔。 不过想着这朱正国的女婿，连熊掌都能炖，如今吃个熊油，倒是也没什么奇怪的。 “小曹，这熊油香吧？” “宋叔叔，我给您挖一勺子，您尝尝。” 曹朝阳放下筷子，拎起油罐子走上前。 屋里有些冷，里边的熊油有些凝固。 他挖了一勺子，往宋修远身前的锅里倒着。 “哎呦，小曹，我就是问问，你家里也不多，快别倒了。” “没事，宋叔叔，您尝尝吧。” 曹朝阳还真不太缺这熊油。 走到刘阿姨身前，他又挖了一勺子，“刘阿姨，您也尝尝。” “哎呦，小曹同志，这也太客气了，别放锅里了，我倒油了，要不，放碗里吧。” 刘秀珍挺高兴，她连忙拿过了一个小碗。 曹朝阳也无所谓。 他挖下一勺子熊油，接着快步回到了自己的炉子前。 眼瞧锅里的带鱼煎的差不多了，他拿起筷子往碗里夹着。 买的带鱼不少，他想着油煎一些，剩下的再红烧，也算是一鱼两吃。 他正忙着呢，就听楼道里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相处久了，他光听这声音，就知道是朱琳回来了。 扭头看去，曹朝阳正好瞧见朱琳探进来了脑袋，他连忙招了招手。 朱琳脸上带着笑容，快步跑了进来。 凑到炉子前，她深吸了一口，只觉得香极了。 “朝阳，你哪弄的带鱼呀？” “买的呗，今早运气好，让我碰上了。” 曹朝阳说着，夹起一块刚炸好的带鱼，递向朱琳。 这刚炸出来的带鱼，吃着可最香了。 朱琳四下看了看，也没见别的筷子。 她干脆凑上前吹了吹，直接张嘴咬了下去。 唔…… “怎么样？香不香？” 朱琳亮着眼睛，连忙点了点头，“香，香极了。” 外边的楼道里，林雅秋瞧着这一幕，笑着摇了摇头。 也没进去打扰两个人，她迈开步子先回家。 第444章 文大爷来了 “朝阳，你也尝尝。” 朱琳拿过筷子，夹着带鱼，送到了曹朝阳嘴前。 曹朝阳也没拒绝，他张嘴趁热咬了一口。 刚出锅的带鱼，吃着真是香得很。 特别是这带鱼的肉，嚼着很紧实细嫩，吃着有股鲜香感。 耸了耸鼻子，他突然闻到了一股微糊的味。 扭头看了一眼煤球炉子上的锅，他急忙道：“赶紧翻一下，不然煎糊了。” 朱琳也急了。 筷子上还夹着带鱼，她直接塞到曹朝阳嘴里，接着急忙翻了起来。 “琳琳、小曹，你们两个什么时候结婚呀？” 刘秀珍在煤球炉子前翻炒着菜。 瞧着这边的动静，她脸上露出了姨母笑。 这小两口可真好啊，很是般配，就是可惜小曹同志也没个正式的工作，这实在说不过去。 朱琳脸上一红，不过她还是认真道：“刘阿姨，我们打算等我考完文工团，稳定之后，就准备婚事。” “好好好，琳琳，结婚你可得请你刘阿姨。” “也别忘了你请宋叔叔。” 旁边，宋修远也是笑着插话道。 公共厨房里，众人正说笑着呢，赵慧珍走了进来。 “小曹同志，家属楼外边，有个人找你。” “找我？” 曹朝阳吞下嘴里的带鱼，随即愣了一下。 他来北京都还没一个月呢，可没认识几个人。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赵阿姨，找我那人，是不是年纪挺大？” “对，还蹬着个三轮呢。” 赵慧珍点了点头。 曹朝阳顿时就知道，找自己的人是谁了。 让朱琳看着点锅里，他快步走了出去。 到了外边，他只见文大爷正无聊的骑在三轮车上。 “呦，爷们，出来了。” “文大爷，您怎么来了？” 文大爷从三轮车上下来，这才笑着道：“爷们，你不是让我给你找活嘛，文爷给你找着了。” “文大爷，您可真是有门路。” 曹朝阳听着很是高兴，连忙竖起了大拇指。 他现在整天闲着，也没别的事，就想挣点钱，补贴一下自己的小金库。 不然光花不挣，他手里这点钱，可用不了太久。 “文大爷，是哪里的活？” “嗐，也是巧了，我住的那胡同后边，有个厨子要打家具，那木料都准备好了，就差找师傅了，我去找他一说，他便想让你去试试。” 曹朝阳怔住了。 文大爷家后边的胡同，还是个厨子，不会那么巧吧？ 想着前几天从几个大妈那听到的八卦，他还有些迟疑。 “爷们，怎么了？这活你不想接？” 文大爷疑惑的看着他。 “没……没，我接了。” 曹朝阳摇着头，也不管了。 厨子就厨子吧，反正跟他这个干活的也没关系。 “文大爷，我什么时候过去？” “明儿吧，明一早你去找我，我领着你过去。” “成。” 曹朝阳点了点头。 眼瞧着文大爷骑上三轮要走，他连忙叫住了大爷。 让大爷等一会，他快步跑向了楼上。 没一会的工夫，他拿着一个铝饭盒出来了。 “文大爷，也是巧了，刚煎好的带鱼，您带回去当个下酒菜吧。” 说着，他递了过去。 文大爷接过，小心打开了铝饭盒。 瞧着里边冒热气的带鱼，他眼睛不由一亮。 有这个当下酒菜，他今晚上也不用嗦石头了。 “那这带鱼文爷我就收了，爷们，明儿我再这把这饭盒还给你。” “文大爷，不着急。” “成，那我就回去了。” 文大爷挺高兴。 朝曹朝阳摆了摆手，他骑着三轮，慢悠悠的走了。 曹朝阳望着他远去，心里也挺开心。 转身走进家属楼，他快步去了三楼的公共厨房。 此时，朱琳正在炉子前忙着呢。 瞧见曹朝阳回来了，她好奇的问道：“朝阳，谁找你呀？什么事啊？” “是之前蹬三轮车的文大爷，他给我找了个木匠活，他家附近的胡同里，有一家要打家具。” 曹朝阳拿过朱琳手里的筷子，让她去一边休息着。 翻过油锅里的带鱼，他又道：“正好我闲着没别的事，就决定去试试。” “那一天能有多少钱？” “一天没个两三块，我可不干。” 曹朝阳还挺有自信。 这个年代的技术工种，还是挺吃香的，特别是木匠。 凭手艺吃饭，在这个年代也不算投机倒把，他干这木匠活，可比当演员挣的多。 “两三块……” 朱琳暗自嘀咕着。 一天三块钱，十天就是三十，一个月就是九十块钱，比一般的工人工资都要高了。 当然，这也不是天天都有活干。 “朝阳，那什么……” 曹朝阳扭头看了她一眼，不由得心中一紧。 轻咳一声，他打断了朱琳的话，“今儿幸亏我带的钱多，不然这三毛八一斤的带鱼，我可就错过了，这男人手里没钱，可真不成。” “我这手里有钱，买东西也方便，像昨天的果子面包，说买就买了，琳琳你吃着也挺香不是。” 朱琳：“……” 白了曹朝阳一眼，她小声道：“我又没要你上交钱，你说这个干嘛？我就是怕你太辛苦了。” 额…… “没事，不辛苦，不辛苦。” 曹朝阳连忙端起已经放满了带鱼的碗，让她先端回家去。 等朱琳走了之后，他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心里隐隐有些后悔，他早知道就不说房子的事了，现在可好，朱琳整天都想着存钱买大房子。 忍不住哀叹了一声，他夹起锅里的带鱼，就准备再红烧一下。 半晌，他端起小锅，快步回了家。 “爸妈，吃饭吧，您尝尝我做的鱼。” 曹朝阳招呼着。 这红烧的带鱼跟油炸的还不太一个味，不过一样都好吃。 朱正国闻着这味道就咽口水。 今儿有好菜，他特意接近一杯子虎鞭酒。 抬头看向对面的女婿，他笑着道：“来一点？” 唔…… 曹朝阳很心动，不过还是摇了摇头。 上次喝了一小杯，他一晚上都没睡着，可不想再找罪受。 夹起一块带鱼，他放到朱琳碗里，又夹起一块，他自己个尝了尝。 这红烧的带鱼，味道真是不错。 第445章 曹木匠 翌日。 曹朝阳吃完了早饭，便准备去城里。 不过在去之前，他得把自己的家伙事带上。 蹬着凤头自行车，他奔着太平庄胡同就去了。 到了六十六号小院，他打开院门，进去拿上木匠用的家伙事，便想着去城里。 刚推着自行车要走呢，曹朝阳就见隔壁的院门开了。 一位瘦巴巴的银发奶奶，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小曹同志，你等一下。” 银发奶奶腿脚挺好，她迈着小脚快步走到自行车前，拽住了车把。 “郭奶奶，您有事？” 这位郭奶奶，正是宝儿的亲奶奶。 曹朝阳心里隐隐有所预感，这肯定是为了昨儿那带鱼的事。 果然不出他所料，郭奶奶一手拉着车把，一手从兜里掏出一个手帕，接着拿出了几毛钱。 “小曹同志，你昨儿给了我家宝儿一条带鱼，这可不行，我得把钱给你。” “郭奶奶，没多少钱，您就别客气了。” “那也不行，小曹同志，你说吧，那带鱼多少钱呀？” 郭奶奶很坚持。 曹朝阳见状，有些哭笑不得。 见郭奶奶这样子，他只能无奈道：“那您就给我两毛钱吧。” “两毛够了？” “够了，够了，一条带鱼还能有多少钱啊？” 曹朝阳说着，往院里瞅了瞅，“郭奶奶，宝儿呢？这孩子可是好孩子，您可别责怪她。” “这小馋虫，还呼呼大睡着呢。” 谈起孙女，郭奶奶脸上露出了笑容。 从手帕里拿出两毛钱，她递向曹朝阳，“我本来想着把带鱼留着，等遇到你了再还给你，可这小馋虫昨儿掉眼泪了，我就只能做了给她吃了。”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接过两毛钱，他开口道：“郭奶奶，您别跟我客气，有什么事就招呼我，我闲人一个，就爱干点活。” “好孩子，郭奶奶记住了。” 曹朝阳先搀着郭奶奶回了家。 等从院里出来，他骑上自行车就走了。 想着宝儿这小丫头，他又忍不住笑了笑。 进了城里，他直奔蓑衣胡同。 路过国营早餐点的时候，他特意买了两根油条。 等到了地方，他停下自行车，带着油条，快步走了进去。 院里，一个大妈正好从耳房出来。 瞧见曹朝阳来了，她还有些惊奇，“同志，你这是又去后院找老文头的？” “对。” 曹朝阳笑着应道。 “小同志，你跟那老文头是什么关系呀？还真挺关心他。” 胖大妈拎着水壶，面露惊讶。 “大妈，我们就是朋友关系，我是个木匠，文大爷给我找了活，这不让文大爷带着我去嘛。” 曹朝阳也没瞒着，大略说了一下。 这个年代，胡同里个个都是“朝阳群众”，可热心警惕着呢，他要是不说清楚，万一被误会了就不好了。 他户口不在这，万一处理起来，还是很麻烦的。 “给你找了活？这胡同里谁打家具呢？我怎么没听说？” “文大爷说，是后边胡同，一个姓何的厨子……” “哎呦，这肯定是那要娶寡妇的何厨子！” “嘿，她一个寡妇，这还要新打家具，可真成。” 胖大妈一拍大腿，瞬间又来了八卦。 对面，曹朝阳见状，有些头皮发麻。 这大妈八卦起来，那可是没完没了的，自己今儿可没时间。 “那什么，大妈，我先去后院了。” “哎？哎？小同志，咱再说说呀？” “大妈，以后再聊吧。” 曹朝阳敷衍了一句，拎着油条赶紧跑了。 跨进月亮门，他奔着文大爷的屋子就去了。 来的挺早，文大爷还没起来。 他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屋门这才从里边打开了。 “爷们，你来挺早啊，我这就带着你去。” 文大爷回身关上门，也没锁。 打着哈欠，他就要去后边胡同。 “大爷，我路上买的油条，还温热着呢，您吃点？” “谢了，爷们。” 文大爷见状，也没拒绝。 伸手拿着，他吃着油条，大步往外走去。 曹朝阳背着个布包，跟在大爷身后。 姓何的厨子，离这不远，就在后边的南锣鼓巷胡同。 文大爷带着他，很快就到了。 “爷们，把自行车推进来吧，那主住在中院呢。” “得嘞。” 曹朝阳抬起自行车，搬进了院子里。 此时正是早上吃饭的时候，院里也没什么人。 跨进中院，他打量了一下，相比与文大爷住的那个四合院，这个明显要更好一些，四周还有连廊相连。 这要是一家人，住在这样一个四合院里，肯定很舒服。 “何厨子？何厨子，木匠师傅我给你带来了。” 文大爷拍的北房啪啪响。 曹朝阳抬头看去，发现靠近北房的地方，摞着一些板材、木料，那个何厨子，应该就是住在这中院的正房里了。 过了一会，北房里没动静，倒是东厢房里走出了一个三十多岁、身穿青色花棉袄的女人。 这人扎着俩大麻花辫，还有点装嫩。 “木匠来了？哪个是木匠？” 女人说着，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曹朝阳。 不过他太年轻了，女人也没把他当成木匠师傅。 文大爷回头看了眼，也认识女人。 抬手指着曹朝阳，他开口道：“这不是嘛，秦寡妇，何厨子呢？” “去外边上厕所去了，我说文大爷，你介绍的这个木匠，他能行吗？” 秦寡妇上下打量着曹朝阳，心里只觉得一点都不靠谱。 此时，曹朝阳也正看着她。 这位秦寡妇长的还真挺好看，身上该瘦的地方瘦，该鼓的地方鼓，也怪不得能把何厨子迷成那样。 没有掺和人家家事的意思，他笑着道：“同志，您别瞧我年轻，那木匠活我可是熟练着呢，不管是桌、椅、板、凳，还是双人床、大衣柜、斗柜、高低柜，我全都会。” “可别光有张嘴。” 秦寡妇暗自嘀咕着。 正好这时，何厨子从外边回来了。 瞧见文大爷介绍的木匠，他也有些懵。 “文大爷，他能行吗？” “嗐，肯定行，要是不行，文爷我赔你木料和工钱。” 文大爷拍着胸脯啪啪作响。 何厨子见状，这才迟疑道：“那先打个大衣柜吧。” “大衣柜……” 曹朝阳听着，从布袋里拿出了一个本子。 走到两人跟前，他指着本子上道：“你们想打什么样的大衣柜？” 本子上画着好几个样式的大衣柜，都是他抽空去城里的国营家具店，照着卖的几款最火的大衣柜画的。 他这本子里不光花了大衣柜，还有斗柜、高低柜，桌椅板凳也有。 为了自己的木匠活能顺利，他可早就准备好了。 何厨子和秦寡妇都有些惊讶。 两人就是因为没大衣柜票，为了省点钱，才想着请人打柜子，打的普通些两人也都认了。 可没想到这人竟然能打跟家具店里一样的柜子，可把他们惊着了。 何厨子瞅着本子画的几个大衣柜，没有说话，扭头看向了秦寡妇。 “就……就打这个吧，这个大衣柜的柜门能镶镜子，以后用着方便。” 秦寡妇犹豫了半晌，定了下来。 曹朝阳收过本子看了看，随后点了点头，“何同志，这个大衣柜好打，就是镜子得你们自己去买，对了，我这一天的工钱……” “你想要多少？三块？” 曹朝阳伸出了四根指头，“四块。” “不成，不成，太多了。” 秦寡妇心疼的直摇头，“一天三块钱就不少了。” “三块五！少了我可不干！” 秦寡妇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何厨子拦了下来，“成，就三块五，这大衣柜你得给我打好。” “你放心吧。” 比预想中多了五毛钱，曹朝阳挺高兴。 拿出自己的家伙事，挨个摆在地上，随即他就量起了旁边的木料。 他可瞧见了，这些木料不少，光打一个大衣柜可用不完。 自己要干的好，剩下的活也跑不了。 第446章 秦寡妇、何厨子 “爷们，你先忙着，文爷我得拉车去了。” 文大爷在路上的工夫，就吃完了手中的油条。 此时肚里有了东西，也不觉得饿了，他便准备干活去。 “文大爷，您慢些。” 曹朝阳抬头目送文大爷离开，接着便用铅笔，在木料上划下各种记号。 他做的大衣柜，都是榫卯结构的。 这大衣柜要用到燕尾榫、直榫、粽角榫，可是麻烦得很。 这打柜子之前，木料就得做到心里有数。 北房前，何厨子和秦寡妇看了半晌。 见这曹朝阳做的有模有样，两人这才放下了心。 转身走到房门前，何厨子正想推门进去呢，就见屋门从里边被人推开，一个半大小子闷头就往外跑。 “哎？你在我屋里干嘛呢？” 何厨子望着跑出的半大小子，还有些懵。 旁边，秦寡妇有些不好意思。 这跑出去的半大小子，正是她的大儿子。 “老何，你快瞧瞧家里有没有丢东西吧，这臭小子，肯定是拿你东西了，哎呦，他早晚得学坏了不可。” “嗐，没事，这小子心里有数呢，你瞧他不拿别人的东西，专拿我的，就知道学坏不了。” “这小子，算他明白事理。” 何厨子傻乐了几声。 秦寡妇见状，也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院子里，曹朝阳拿起刨子，正准备刨大衣柜的柜门呢。 听到北房门前两人的对话，他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这…… 这什么道理啊？ 偷东西还偷出明白事理了？ 深吸了口气，他怕自己被郁闷到，干脆闷头干了起来。 “咦？朝阳同志？你怎么来这了？” 院子耳房西侧，走出来了一个年轻姑娘。 瞧着院里忙活的曹朝阳，她满是惊喜。 “嗯？” 曹朝阳抬头循声看去，忍不住也愣了一下。 “小莫同志？你怎么在这啊？” “这里是我家啊，我家就住在后院。” 林小莫脸上露出笑容，她开心的跑了过来。 低头瞧了瞧，她惊奇道：“朝阳同志，你这是打家具？” “对，我给何同志家打家具呢。” 北房里，正要进去的何厨子和秦寡妇，好奇的回头看了过来。 瞧着两人认识的样子，秦寡妇道：“小莫，你认识他？” “嗯嗯，认识，认识。” 林小莫连忙点着头，“朝阳哥是我插队地方的民兵队长，会的可多了。” “这样啊，那什么，咳，小莫，你们中午再叙旧吧，先让曹同志干着活。” 秦寡妇小气得很。 她家里可是出了三块五的工费，可不想瞧着人闲着。 曹朝阳微微皱了下眉头。 让小莫先去忙着，他低头继续刨起了木头。 屋里，何厨子见状有些尴尬，他连忙拉着秦寡妇进去了。 …… 太阳渐渐升起。 曹朝阳耳朵上夹着铅笔，拿着锯子，用力锯着木头。 连着忙活了两个多小时，他也是累了。 锯断最后一根木头，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准备坐下歇歇。 “咳咳！” 东厢房里，走出了一个胖乎乎的大妈。 她紧紧盯着曹朝阳，嘴里咳嗽声不断。 曹朝阳坐在台阶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说大妈，您别咳了，我都干了俩钟头了，这歇歇还怎么了？” “那就是旧社会的地主，也不能让长工一直不休息不是？” “你……你胡说什么呢？谁家是旧社会的地主啊？你再胡说，我让何厨子，撕烂你的嘴！” “得，您这可更像剥削阶级的地主了。” 秦寡妇的婆婆听到后，人都抖了抖。 实在是怕了，她连忙道：“哎呦，小同志，你可别说这话了，行，你歇歇，歇歇再干。” 在曹朝阳这里吃了瘪，她也没个好脸色，转身就要回屋。 “哎？大妈，您给我倒一茶缸子热水呗，我渴了。” “你……你等着。” 胖大妈深吸一口气，快步走进了屋里。 “一家子奇葩。” 曹朝阳暗自吐槽着。 自己好歹也是一个木匠师傅，就算是给了工钱，那也得客气着点。 好嘛，这一家子可真成，真把自己当成奴隶用了。 不给他们点脸色，真以为自己好欺负呢。 “奶，奶，我要吃糖，我要吃糖，你给我两毛钱。” 外边，跑进来了两个小丫头。 秦寡妇的婆婆阴着脸，心情正不好呢。 瞧见俩孙女来了，她没好气道：“跟你们何叔要去，我可没钱。” “你都给我哥了，我都瞧见了。” “那是我宝贝孙子，跟你们能一样吗？去去去，别来烦我。” 胖大妈挥手赶着孙女。 脸上强挤出点笑容，她拿着搪瓷缸子，递向了曹朝阳，“小同志，给，喝点水，这活不着急干。” “谢谢大妈了。” 曹朝阳呵呵笑着，伸手接了过来。 吹了吹，他抿了一口， 感觉水有点热，他又放下搪瓷缸子。 扭头瞧了一眼，两个小女孩还真拍起了北房的门。 很快，何厨子出来了。 面对着俩要钱的女娃，他很是大气，摸出五毛钱，便递给了两个女娃。 “有钱了，有钱买糖了。” 两个女娃连谢都没谢，拿着钱高兴的跑了。 旁边，曹朝阳瞧着这一幕，忍不住摇了摇头。 就凭他重活一世的眼力劲，秦寡妇这几个孩子，哪个都是白眼狼，这何厨子以后肯定有好受的了。 心中痒痒的，他又忍不住摸出了小本子。 在胖老太太的注视下，他将何厨子和秦寡妇家的事，大略记了一下。 这真是一个好题材，要是能改编成电视剧，说不定能火。 嗯，就是少不了招骂。 第447章 教训秦家傻小子 中午。 何厨子亲自炒了两个菜。 忙活完，他推门朝外喊道：“曹同志，先别干了，吃了饭再干吧。” 请人做工，这中午饭可得管。 曹朝阳正好也饿了。 忙活了一上午，他刚处理好了一半的木料，也不着急干。 洗了洗手，他快步进了屋。 “曹同志，要不要喝点？” “不了，下午还要干活，随便吃点就行。” 曹朝阳坐下瞧了瞧。 何厨子做的都是家常菜，不过瞧着挺有食欲。 迫不及待的坐下，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随即竖起了大拇指。 “何同志，你做的菜可真不错，好吃！” “那是，我可是我们厂食堂的大厨。” 何厨子挺骄傲。 厂里还有事，他擦了擦手，笑着道：“曹同志，你先慢慢吃着，我有事就先走了。” “成，您忙您的事去就行，不用管我。” 曹朝阳一个人，也乐得自在。 等何厨子走后，他打量了一下屋里。 这个是四合院中院的北房，按理来说是最好的位置了。 可惜这屋里实在有些寒碜，除了靠墙边有个木床和简单的桌椅之外，这家里真是没什么家具。 不过这倒是好事，就这么空的屋子，光打一个大衣柜可不够。 “一个厨子，工资应该挺高才对。” 曹朝阳暗自嘀咕着。 在这个吃不饱的年代，那厨子真是顶好的工作了，这工资又高，又能带点东西回家。 这么好的条件，找一个带着四个拖油瓶的寡妇，他可真是理解不了。 摇了摇头，这也不关他的事。 拿着筷子，他坐在屋里正吃着呢，一个半大小子，撞开屋门，跑了进来。 秦寡妇的儿子，看了看曹朝阳，也没在意。 他自顾自的走到床前，翻找了起来。 曹朝阳皱了皱眉头，不过也没说什么。 半晌，秦寡妇的儿子，像是什么都没找到，气恼的摔下了被子。 这屋子里除了床，没别的大家具，更没藏东西的地方。 瞧着桌子上有吃的，秦寡妇的儿子，气冲冲的跑了过来。 双手带着黑泥，他伸出爪子，就要抓盘子里的菜。 “哎？哎？哎？你干嘛呢？想吃用筷子！” 曹朝阳忍不了，他抬手便打了下去。 “啪~” “嘶！” 秦寡妇的儿子，瞬间收回了手。 他看向曹朝阳，像是还有些不敢置信，“你敢打我？！” “没打你，我是让你讲卫生，你抓了菜，还让我怎么吃啊？” “你敢打我？！” “我没打你。” “你敢打我？！” 曹朝阳张了张嘴，放弃了解释。 仔细打量着对面红了眼睛的半大小子，他怀疑这人就是个傻子，不是全傻那也是个半傻，讲理根本讲不通啊。 “得，我就打你了，怎么着吧？！” 秦寡妇的儿子，什么话都没说。 他红着眼睛，抬起胳膊恶狠狠的挥舞了过去。 “嘿，你还想跟我打？” “我杀狼打熊的时候，你指不定还穿开裆裤呢。” 曹朝阳可不是他后爹，更不会惯着他。 一把攥住秦寡妇儿子的胳膊，曹朝阳反手拽到他后背上，接着抬腿狠狠踢向他的屁股。 “哎呦~” 秦寡妇的儿子，踉跄着摔在了门外。 急忙爬起来，他又恶狠狠的看向曹朝阳，“你敢打我？！” “滚蛋！傻玩意！” 曹朝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重新坐下，他拿起一旁的馒头，继续吃了起来。 “你……你给我等着，我找我奶去！” 外边，秦寡妇的儿子，还在叫喊着。 曹朝阳理都不理。 饭筐里就一个馒头，剩下的都是黄窝头。 今儿忙活了一上午，他饿得很，吃完了馒头，又拿起黄窝头啃着。 两盘菜一点没剩下，全让他吃没了。 何厨子这手艺，真是没得说。 半晌，他端起搪瓷缸子，又喝了几口温水，这才舒服的站了起来。 到了外边，他只见秦寡妇家的儿子，正拉着胖老太太的，指着自己说着什么。 曹朝阳也懒得搭理。 拿出兜里的本子，他又记了一笔。 嗯，这秦寡妇的三个孩子，一瞧就知道都是白眼狼，这何厨子有得受了。 “奶，你赶紧给我上啊，他打我，他敢打我！” “哎呦，行了，行了，等你妈回来的时候再说，这事我可管不了。” 秦寡妇的婆婆瞧着曹朝阳，还有些发怵。 连忙安慰着孙子，她想着等儿媳妇回来了，再跟这人算总账。 “朝阳同志，你有时间了吗？” 林小莫又从后院走了出来。 曹朝阳刚吃完午饭，正要消消食。 他连忙招了招手，接着便和她聊了起来。 一旁，秦寡妇的婆婆敢怒不敢言。 她想催着曹朝阳赶紧干活，可又怕被扣上帽子。 看了半晌，她干脆拉着孙子，就要回去。 “奶，你干什么呢？他都得打我了。” “哎呦，我的宝贝孙子，我不是说了嘛，等你妈回来再说。” “我不！” 秦寡妇的儿子，挣脱开奶奶的拉扯，噌的跑到曹朝阳身前。 “嗯？” 曹朝阳捏着拳头，抬头看向了这傻小子。 他手正痒呢，可不介意替秦寡妇教训教训她这儿子。 “你……你给我等着！” 秦寡妇的儿子，见状有些害怕，他可不是真傻。 放了一句狠话，他转身跑了出去。 旁边，胖大妈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也无奈的进了屋。 院子里，只剩下曹朝阳和林小莫。 往院外瞧了眼，曹朝阳好奇道：“小莫同志，这秦寡妇的儿子，一直就这样？” “嗯，朝阳同志，你别提了，这臭小子可讨厌了，我家存在后院菜窖里的白菜，都被他扒了白菜心吃了，这小子还偷东西呢。” “他奶不讲理，他娘也是个有心机的。” 林小莫对这一家子可没好感，大略讲了一下。 “那这何厨子怎么跟秦寡妇好上了？” “嗐，其实之前那何厨子有个相好的，还是资本家的大小姐……” 半晌，林小莫说的口干舌燥的。 不想再讲别人家的事，她好奇道：“朝阳哥，朱琳姐呢？她在忙什么呢？” “她跟着老师学舞蹈呢，要考文工团。” “啊？” 林小莫一愣，随即满心的羡慕。 来北京待了七八天，她是真不想回插队的知青点了，相比于北京，那边真是太苦了。 “我要是也能回城就好了。” 林小莫小声嘀咕着。 “会的，以后你们肯定都能回城的。” 曹朝阳安慰着小莫同志。 不过他也知道，要是没机会，想要等到知青大回城，还要好几年的时间呢。 第448章 新故事 “小莫，你什么时候回去？” 林小莫收拾好心情，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大后天，大后天我就要坐火车回去了。” 对面，曹朝阳算了算时间。 自己要回去，怎么着也得等下个月朱琳考完文工团之后了。 到时候朱琳还得回去一趟，将户口和粮油关系迁到北京来，他正好和朱琳一块。 “小莫，明天我写封信，麻烦你帮忙带给我三叔。” “行，还有别的让我带的嘛？你尽管说就是。” “朝阳哥，你别客气。” 唔…… 曹朝阳想了想。 自己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北京，确实也得捎点当地的特产回去。 “那明天我买了之后，再拿给你吧。” “行。” 林小莫利索的应了下来。 两人又聊了一会。 眼瞧时候不早了，林小莫这才回去了。 院子里，曹朝阳拿起木锯，又干起了活。 这做个大衣柜还挺麻烦的，得先把柜子四周的木架子按尺寸锯出来，再刨木板。 忙活到傍晚时分，整个大衣柜的所要的木料，他差不多都全都备齐了，明儿再慢慢装就成。 在院子里忙了一天，他锯下来了不少锯末。 他拿着个扫把，正清扫着呢，就见何厨子和秦寡妇一块下班回来了。 “曹同志，你这木料都处理好了？” 何厨子瞧着院里的一堆木头，还挺高兴。 这速度可比他预想中要快多了。 “嗯，明儿我就装柜子了，你们得赶紧把柜门上的玻璃买了，到时候我帮你们装上。” 两人正说着，东厢房里，秦寡妇的婆婆，气冲冲的走了出来。 拉着秦寡妇走到一边，她嘀嘀咕咕的告起了状。 “啊？什么？！” 秦寡妇回头看了一眼，像是还有些不敢相信。 婆婆还没说完，她就气冲冲的跑了过去。 “曹同志！听我婆婆说，你打我儿子了？！” 何厨子听着不由一愣，“曹同志，你……” “我那可不是打他，中午我正吃着饭呢，你那儿子闯进屋里就是一阵翻找，他没找着东西，就要吃饭。” “他吃就吃吧，可非要用手抓着吃，我讲了他两句，他就要打我，我就把他踹出去了，可没打他。” 曹朝阳大略说了一下，倒也挺无所谓。 反正今天活干下来了，这三块五不给也得给。 “真的？我儿子能那么干？！” 秦寡妇听着，有点不敢相信。 回头看向婆婆，胖大妈此时正懵着呢，她根本就不清楚这事，只知道孙子被打了。 旁边，何厨子挠了挠头，还有些不好意思。 “不信你就问问你儿子去。” “那……那你也不能打他啊。” “你听不懂人话是怎么了？我没打他，就是把他踢出去了。” 曹朝阳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也没心情扫地了，他扔下扫把，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家伙事。 这些东西都不便宜，特别是自己的几个刨子，那都是紫檀木的，他可不想留在这。 “何同志，今儿差不多了，明儿我再过来。” “行行行。” 何厨子连忙点了点头，“何同志，你慢点。” 曹朝阳算是看出来了。 这何厨子人倒是挺讲事理，就是被秦寡妇迷住了。 微微摇了下头，他推着自行车便走了。 “老何，咱要不把他换了吧？妈说了，这人可能偷懒了，一没人守着他，他就不干活，一直抱着茶缸子喝水。” “这……这干的挺快啊，木料都处理好了，还是看看再说吧。” “老何，我是为了咱好。” “行了，快别说了。” …… 外院，曹朝阳隐约听见了些什么，不过也没在意。 到了外边，他骑上自行车，先去了前边胡同里的文大爷家。 带上昨的铝饭盒，他蹬着凤头自行车直奔中关村。 等他回到家属楼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背上自己木匠工具，他快步回了家。 屋里，林雅秋早已经做好了晚饭。 瞧见曹朝阳回来了，她拿起碗，特意给女婿盛了一碗饭。 “朝阳，快吃吧，单独给你留的。” “谢谢妈。” 忙了一下午，曹朝阳也是饿了。 一屁股坐下，他端起饭就吃了起来。 饭后，他正想着给三叔写信呢，就被朱琳拉到了里屋。 “朝阳，今天干的怎么样？” “活挺好干的，就是那家人特奇葩。” 曹朝阳来了谈兴。 拿出小本子，他一边讲着那何厨子和秦寡妇的事，一边随手在本子上记着。 他心里已经有了故事的大纲，就等着再构思一下，就可以写了。 嗯，这故事的名字也得起好。 曹朝阳想了想，在本子上写下了四合院三个字。 至于前边再加点什么，他还得再想想。 这个故事光秦寡妇和何厨子，还有点单调，得再加些狗血的情节和奇葩人物。 他正好借着这个故事，展现一下六七十年代的北京城。 对面，朱琳听着一愣一愣的。 这家人可真是……真是够乱的。 “对了，你猜我今天还碰见谁了？” “碰见谁了？” “小莫，林小莫，说起来也是巧了，他就住在那处四合院的后院呢。” 曹朝阳放下本子，熟练的拉开桌下的抽屉，拿出了一张信纸。 坐在桌前，他便要先给三叔写信。 他得下个月才能回去，家里的房子，得先盖起来，这只能靠三叔帮他先忙着了。 第449章 作茧自缚 “曹朝阳同志，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是不是翻过我的东西？！” “没有，哪能啊？我翻你东西干嘛？” “真的？” 朱琳十分狐疑的看着他。 朝阳同志十分熟练的从她抽屉里，拿出了信纸，这太可疑了。 快步走上前，她弯腰仰着脑袋伸进曹朝阳怀里，直视着他。 “真的没有？！” 额…… 曹朝阳被她的操作逗笑了。 双手抱住朱琳的脑袋，他低头就吻了过去。 唔…… 朱琳本来还想着推开他的。 可…… 算了，她闭上眼睛，任由曹朝阳为所欲为。 “琳琳、朝阳，你俩早点休息。” 外边，响起了林雅秋的喊声。 “知道了，妈。” 朱琳喘着粗气，急忙推开他，接着回了一声。 眼瞧着朝阳同志又凑了过来，她连忙伸手堵住了他的嘴。 仰头躺在曹朝阳腿上，她喘息着问道：“你还没说呢，到底翻没翻我的东西？” “没有，真没有，我就是给你放东西的时候，瞧见过抽屉里的东西。” 曹朝阳显得很是委屈。 “哼。” 朱琳还有些怀疑。 不过勉强相信了他的话。 “朱琳同志，你有什么东西，还不能让我见的啊？” 曹朝阳用力一拉，将她抱在了怀里。 摸着朱琳的秀发，他还觉得有些好笑。 “那倒是没什么。” 朱琳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 曹朝阳一手抱着她，一手又拿起了钢笔。 国王姐姐在怀，他感觉灵感都比往日要多。 写完了给三叔的信，他立马拿过本子，写起了四合院的故事。 唔…… 朱琳好奇的瞧着。 伴随着沙沙声，在曹朝阳的笔下，出现了一个老北京的故事，她只感觉很是神奇。 嗯，就是这个故事，写的有些气人。 “朝阳，你就不能改改嘛？这秦寡妇和何厨子的故事，太狗血了，这要是让别人看了，你指定挨骂。” “就是要狗血，这书才能火呢，越骂越火，人都是爱看这狗血的故事，普通人的事，谁爱看啊？” “啊？” 朱琳听着，似懂非懂。 不过她想想，感觉好像有点道理。 这故事实在气人得很，她看了一会，忍不住道：“那最后这何厨子和秦寡妇一家怎么样了？” “我还没想好呢，以后再说吧。” 曹朝阳摇了摇头。 改开后的事，现在肯定不能写。 朱琳听罢，还有些失望。 朝阳同志写的故事都挺好，就是老是没结尾。 夜渐渐深了。 朱琳躺在他怀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练了一整天舞蹈，还有些累了，她迷迷糊糊的很快睡了过去。 “呼……” 曹朝阳听着鼾声，低头看了一眼。 瞧着朱琳酣睡的样子，他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 放下手里的钢笔，他抱起朱琳，小心的放到了床上的被窝里。 “嗯？” 正想给朱琳盖上被子呢，曹朝阳突然发现她俩耳朵红了。 知道朱琳这是醒了，是在装睡呢。 也不着急盖被子了，他凑在朱琳身前，小声嘀咕道：“这睡觉得脱衣服吧？不脱衣服睡的可不香。” “嗯，是得脱衣服。” “这先脱上衣呢？还是先脱裤子？” 朱琳：“……” 实在忍不住了，她噌的睁开了眼睛，“你脱就脱吧，别光说不干呀？” “真的？” 噌！ 朱琳立马把自己卷到了被子里。 浑身只露出了个脑袋，她得意的看着曹朝阳，“晚了。” “晚了？” 曹朝阳好笑的看着她，“朱琳同志，你听说过一个成语吗？” “什么成语？” 朱琳傻傻的问道。 “作茧自缚！” 曹朝阳说完，立马凑到朱琳脑袋前，低头就亲了过去。 此时的朱琳，根本就没法反抗，只能露出可怜兮兮的眼神。 半晌，终于有机会说话了，她急忙道：“错了，错了，朝阳同志，我错了，真的错了。” “调皮。” 曹朝阳笑得不行。 狠狠亲了一口，他抱着国王姐姐这个大蚕蛹，都舍不得放开了。 又抱了好一会，他这才恋恋不舍得起来了。 朱琳满脸通红。 她急忙打开被子，逃了出来。 先往曹朝阳身上恼怒的打了几下，她接着将人推出了屋子。 外边，曹朝阳又大笑了几声，这才去睡了。 …… 次日。 曹朝阳带着木匠家伙事，早早的到了四合院里。 拿着昨天切割好的木料，他装起了柜子。 忙了一会，见何厨子出来了，他连忙道：“何同志，中午我有事得出去一趟，得一个小时左右，我先跟你请个假。” “今天的工钱，算三块就成。” 何厨子听罢，大气的摆了摆手，“不用，就按三块五算。” “那就谢谢何同志了。” 曹朝阳笑了笑，继续忙活着。 院子一边，秦寡妇的婆婆也在。 听到两人的话，她皱了皱眉头，可又不好多说什么。 想了想，她转身从家里，抱出了一把只有三条腿的破椅子。 扔到曹朝阳面前，她不客气道：“你把我家这把椅子，给我修好了。” 曹朝阳抬头瞧了胖老太太一眼，连理都没理。 自己是何厨子请的木匠，跟她可没关系。 旁边，何厨子见状，有些无奈道：“曹同志，要不，你帮忙修一修？” 曹朝阳听到他这话，这才看了椅子一眼。 “嗯？” 微微有些惊讶，秦寡妇婆婆抱出的椅子，还真有点意思。 他凑近仔细看了看，又刮了一点木料。 半晌，他心里确定了，这椅子用的木头，指定是黄花梨的无疑，就是可惜是件残破的木家具。 抬头看了两人一眼，曹朝阳摇头道：“这把椅子太破了，修好了也不好用，要不我再给你们做一把新的？” “椅子的工费我就不要了，把这把椅子抵给我就成。” “你要这椅子干嘛？” 秦寡妇的婆婆，十分怀疑的看着他。 “嗐，这椅子破了，木头还能用，我拿回去做几个木匠用的小玩意。” 曹朝阳十分无所谓的说着。 对面，秦寡妇的婆婆将信将疑。 曹朝阳见状，也懒得管了，他转身又打起了柜子。 这大衣柜还挺麻烦，得先将四周的木架子装起来，再用木梢一点一点装木板，这要是耽搁了，今儿都够呛能忙完。 “妈，算了，这椅子都烂成这样了，咱留着除了烧火也没别的用，就再打个新的吧，这木料算我的。” 秦寡妇的婆婆一听到这话，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不用自己出钱就能换把新的椅子，这可太合适了，“成成成，就打把新椅子，那木匠，你可给我打好点。” “行，指定给您打好了。” 曹朝阳无所谓的应了下来。 听到何厨子叫秦寡妇的婆婆叫妈，说实话，他心里还挺佩服，这何厨子人可真是……真是心胸宽阔。 第450章 傻小子 中午。 曹朝阳连饭都没吃，骑着凤头自行车就去了王府井。 到了东风市场里，他先去买了六个义利的果子面包。 这东西在他们县里可没有，曹家洼的人，别说吃了，见都没见过，正适合当礼物。 心疼的付了钱票，他又买了些点心、果脯和酥糖。 之前在黑市上，买的粮票花的差不多了，他这才心疼的骑上自行车，又回了四合院。 南锣鼓巷胡同，离着王府井挺近，他这一来一回都没用一个小时。 带着买的东西，他就去了后院。 今儿天气不错，林小莫正在院里洗着衣服。 瞧着曹朝阳来了，她擦了擦手，连忙站了起来。 “小莫，这些东西和这封信，你帮我交给我三叔吧，就是曹家洼的大队长。” 曹朝阳拿着信和东西，递了过去，“对了，这份是我送给你的，你拿着路上吃吧。” 小莫帮着自己带东西，可不能让人家白干，他特意包了一份果子面包和酥糖。 “朝阳哥，不用，不用。” “嗐，你就拿着吧，别跟我客气。” 曹朝阳强推到她手里。 好奇的看了看，相比与中院，这后院瞧着要小很多。 这么一处三进的大四合院，位置又这么好，也不知道改开以后会卖多少钱。 暗自琢磨了琢磨，他又摇了摇头，光自己现在和朱琳的存钱，肯定买不起。 嗯，要是老丈人和丈母娘能支援自己点，那勉强还有点希望。 跟林小莫又聊了几句，他快步去了中院。 “曹同志，快进来吃饭吧。” 北房门口，秦寡妇笑容满面的招呼着。 曹朝阳正好也饿了。 他走进去一瞧，只见桌上摆着一个炒土豆丝，一个炒白菜，旁边还放着两个黄色的玉米窝头。 “今儿何同志不在？” “对，他去买镜子去了，曹同志，你先吃着。” 秦寡妇应了一声，转身便往外走。 曹朝阳回头瞧了她一眼，忍不住摇了摇头。 一屁股坐下，他拿起黄窝头便尝了一口菜。 唔…… 曹朝阳皱着眉头咽了下去。 拿着筷子，往下扒拉了一下，他也没瞧见碗底有点油花子。 好嘛，这不会是用水炒的吧？ 秉承着不浪费的原则，他还是把两个窝头都吃了，不过碗里的菜剩下了大半。 这菜实在太难吃了，相比昨天何厨子的手艺，简直就是猪食。 多了喝了点水，让肚子里满了一些，他起身就往外走。 推开屋门，他刚走出去，就见秦寡妇那个傻儿子，正蹲在自己的木匠家伙事前，忙着什么。 心中暗叫不好，他快步走上前。 仔细一瞧，他气得抬腿就踹了过去。 “砰！” “哎呦~” 秦寡妇的儿子，摔在了地上。 回头一看，见曹朝阳怒视着自己，他吓了一跳，扔下手里已经磨坏的凿子，起身就要跑。 曹朝阳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抬腿又是一脚。 “哇！” “妈！奶！那臭木匠又打人了，救命呀！救命呀！” 秦寡妇的儿子，疼得叫喊不已。 东厢房里，秦寡妇和胖大妈听到声音，急忙跑了出来。 瞧见儿子的样子，两人脸都吓白了。 “放开，你这杀千刀的，赶紧放开我孙子！” “曹同志，你这是干什么？你快放下腿，不然我报公安去了！” “报公安？我还去报公安呢，你瞧我的凿子，被你儿子祸祸的，全废了，我可告诉你，这是我才刚买的，票都在呢。” “你赶紧把公安叫来，看公安抓谁！” 曹朝阳气得不行。 身下还踩着秦寡妇的儿子，他拿起自己的凿子，就让两人看。 “这……这是我儿子弄得？” “不是你儿子，还能是谁？我亲眼瞧见的，你甭想抵赖，要不然咱就报公安！” “我……” 秦寡妇和婆婆互相看了一眼，皆都有些无奈。 这小子的性格，两人都清楚着呢，这还真说不准是他干的。 “哎呦，妈！奶！我疼，我疼！” 秦寡妇瞧着趴在地上的儿子，顿时受不住了，“曹同志，你快放开我儿子，我赔，我赔你个新凿子钱，这还不成嘛？” “拿钱！” “钱……我手头还不够，你等等，等老何回来了，让他给你行不？” “那先写个欠条！” 曹朝阳立马掏出本子、钢笔。 对于秦寡妇这一家奇葩，他可不敢信。 至于工钱倒没什么事，这个年代，少有赖账的人，特别他还是个贫农出身。 对面，秦寡妇很是无奈，不过还是接过写起了欠条。 曹朝阳收到之后看了看，这才抬起了脚。 秦寡妇的儿子，像是早有准备。 他急忙爬起，转身就往外跑。 “哎？儿子？你跑什么呀？” 秦寡妇和胖老太太，跟着追了出去。 曹朝阳抬头瞧了一眼，也懒得管。 小心收起欠条，他看着凿子，还有些心疼，“这个小王八蛋，早晚得进去！” 暗骂了几声，他走到柜子前，继续忙活着。 下午，何厨子带着买的镜子回来了。 曹朝阳喊着他一块，将镜子小心的装到柜门上，又仔细修了一遍。 傍晚时分，一个带镜子的大衣柜，竖立在了院子里。 此时四合院的邻居们，全都聚了过来。 众人瞧着这个时髦的大衣柜，不禁啧啧称奇。 “你瞧，这柜子跟那人民路上国营商店里的一模一样。” “我瞧着比店里的都好，做的可真大气。” 秦寡妇围在大衣柜前左看看、右瞧瞧，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等再请个漆工，上好油漆，柜门上再画个花鸟的油漆画，这柜子可就更漂亮了。 这木匠人坏得很，可这手艺还真没的说。 心里满是纠结，想了一会，她走到曹朝阳身前，无奈道：“曹同志，我家里还要打一个高低柜，一个五斗厨，两个床头柜、再打四把椅子。” 第451章 三十六条腿 “高低柜、五斗柜、床头柜、四把椅子。” 曹朝阳嘴里嘀咕着，忍不住打量了下秦寡妇。 加上做好的大衣柜、再算上何厨子屋里原有的家具，这加一块都凑齐三十六条腿了。 这娶个带着四个拖油瓶的寡妇，规格还不小。 当着几人的面，他摇了摇头，“不干。” “啊？” 秦寡妇愣住。 旁边，何厨子也急了。 现在请个靠谱的木匠可不容易，有手艺的那都待在国营工厂里呢，只有休息的时候才能打，他可等不了。 快步走前，他着急的问道：“曹同志，为什么不干啊？你是不是嫌钱少？我再给你加五毛！” “不是钱的事。” 曹朝阳依旧摇着头。 从兜里摸出欠条，他递给何厨子。 “这是……” 何厨子低头瞧了瞧，不禁愣住了。 回头看向秦寡妇，他纳闷道：“这是怎么回事？！” 额…… “老何，你听我解释，这不我儿子一不小心，弄坏了曹同志的凿子……” “他可不是不小心，他就是故意的！” 秦寡妇有些尴尬，她又连忙道：“这孩子还小，不知道在干什么呢，你别跟孩子计较。” “他还小？” 曹朝阳嘴角抽搐了一下。 秦寡妇那傻儿子，他瞧着至少有十岁了。 “嗐，曹同志，不就是个凿子嘛，我赔，我赔还不成吗？” 何厨子从兜里摸出了钱。 他将这两天的工钱和凿子钱，都一并递了过去。 “曹同志，这能打了吧？” 唔…… 曹朝阳还是有些犹豫。 两天挣了七块钱，倒是真不少，可这秦寡妇家，实在有些恶心人。 “曹同志，这样吧，每天中午我再给你加个肉菜，怎么样？” “你下厨？” “我早上给你炒好了，中午你热着吃，这味道一样不差！” 何厨子拍着胸脯，很有信心。 对面，曹朝阳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这才勉强点了点头。 拿出自己的本子，他翻了翻，又让何厨子和秦寡妇挑了起来。 确定好柜子的样式，天也不早了，他带着家伙事，拿上秦寡妇婆婆的黄花梨破椅子，骑上风头自行车便窜了。 …… 接连一星期，曹朝阳都在忙打家具的事。 何厨子倒也真说话算数，每天都有两个菜，正好一荤一素。 这一荤也时常变，鸡肉、鱼肉、猪肉，轮番上阵，可是让曹朝阳解了馋。 眼瞧着家具都要打完了，他还有些不舍。 这天中午，他打完最后一把椅子，接着长出了一口气。 此时的院子里，摆满了各种柜子椅子，何厨子请的漆匠，正在大衣柜的柜门上，画着花鸟画。 曹朝阳拍了拍身上的木屑，接着凑近瞧了一眼。 他感觉自己做的这大衣柜，光上一遍漆就挺好看了，这再画上画，实在有些太艳俗了。 不过这个年代的人，就喜欢这样。 “曹同志，这么快就忙完了啊。” 北房里，何厨子快步走了出来。 他仔细瞧了瞧院里的木家具，都很是满意。 曹同志这年纪不大，木匠手艺可真是好。 从兜里摸出钱，他利索的递了过去，“曹同志，一共七天，这是二十四块五，你收好了。” “今天是个半天……” “嗐，你都拿着吧。” “得，您大气。” 曹朝阳也瞧出来了，这厨子工资可不少。 舔了舔嘴唇，他又往屋里瞧了瞧，何厨子这做的菜，那可是真好吃。 想着自己与朱琳的婚事，他都想先定下这何厨子了。 “曹同志，今儿就不在家吃了，我约了文大爷，咱去胡同口的小餐馆搓一顿。” “成。” 曹朝阳有些遗憾，不过还是应了下来。 收拾好东西，他往东厢房瞅了一眼，随即推着自行车就走了。 …… 胡同口的国营小酒馆里，文大爷早就到了。 实在按耐不住，他点了一壶酒，一边自己喝着，一边又嘬起了鹅卵石。 曹朝阳揣着手进门一瞧，嘴角抽搐了一下。 让何厨子去点着菜，他走到文大爷对面，坐了下去。 “爷们，这趟活没少挣吧？” “还成，全加一块三十一块五，文大爷，这可得谢您，等过几天，我请您再搓一顿。” 对面，文大爷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文爷我开了工资，有钱了。” 说着，他夹起石头，在醋碟里蘸了蘸，又嘬了起来。 很快，何厨子就过来了，还点了好几个菜。 这下文大爷也不嘬石头了，他用手帕包起来，小心装进兜里，接着给两人倒满了酒。 喝了几杯，曹朝阳有了谈兴。 看着对面的何厨子，他实在忍不住了，“何同志，您一个厨子，这么好的工作，怎么……怎么愿意娶一个带着四个拖油瓶的寡妇呀？” “我可瞧见了，秦同志那几个孩子，长大了肯定个个都是白眼狼！” “不会、不会，那几个孩子，就是皮了点，都是好孩子。” 何厨子摇着头，一点都不信。 “皮了点？好孩子？” 曹朝阳被这话噎了一下。 端起酒杯，他连忙抿了一口。 第452章 吸血 “你可别说什么不会，文爷我活了六十多年了，见识了不少人，秦寡妇那几个孩子，没一个好东西。” “就她那个婆婆，也不是好相与的。” 文大爷喝着小酒，开口劝了一句。 对面，何厨子还是摇着头。 曹朝阳算是看懂了。 这何厨子是真上劲了，被那秦寡妇迷得不要不要的。 这种情况下，那是谁都劝不了。 不过想着自己上辈子经历，他还是小声道：“何同志，你和秦同志结婚后，还想要孩子吗？” “要啊，肯定要，我一个月三十七块五的工资，再加上外快，四五个孩子，还是能养得起。” 何厨子说的很坚决。 养别人的孩子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他肯定还是要有一个自己的亲生孩子。 曹朝阳瞧见他这样子，都有点不忍心了。 “何同志，我之前听附近邻居们，说过一件事，这事吧，跟你有关系，也不知道你……你清不清楚。” “什么事？” 何厨子听着一愣。 跟自己有关系，这可真是奇了。 “那……那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嗐，不生气，你尽管说！” 曹朝阳四下看了看。 大中午的，小酒馆里人还不少。 他凑到何厨子的耳边，小声道：“我听附近的大妈们说，那什么，那秦寡妇生完小闺女后，就……就……” “就什么啊？曹同志，你可别卖关子了！” “就上环了。” 曹朝阳说完，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七十年代初，国家就推行计划生育政策，街道里天天号召晚婚、晚育，不过一点都不强制。 秦寡妇生了三个孩子，去上个环，也是很正常的事。 “砰！” “什么？！” 何厨子一拍桌子，满是震惊的站了起来。 像是有些不敢置信，他身子都抖了抖。 曹朝阳瞧这情况，就知道这人什么都不知道呢。 忍不住摇了摇头，他心里都不知道说什么的好，那秦寡妇真拿何厨子当冤大头呢。 噌！ 酒也喝不下去了，何厨子铁青着脸，转身就走。 文大爷见状，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见何厨子走出大门了，他这才开口道：“爷们，刚才你劝一句就得了，后边的话，真不该说，这两人以后要是好了，你两头受埋怨。” “嗐，文爷，我也知道，可我吧，实在不忍心光看着。” 曹朝阳拿起酒壶，给文大爷的酒盅里倒满酒。 文大爷的话，说的确实有道理。 可何厨子的经历，让他忍不住想起上辈子的自己。 “算了，反正你就是打个家具，以后跟他们也没什么交集，说就说了。” 文大爷拿起酒盅，跟他碰了一下，接着仰头干了。 两人喝着吃吃喝喝，抿着小酒，那何厨子一直也没回来。 半晌，文大爷晕晕乎乎的站了起来。 曹朝阳搀扶着他，到了外边。 “大爷，这都下午了，您干脆蹬着三轮，回去睡一觉吧。” “不行，那可不成。” 文大爷迷瞪着眼，骑上三轮车，“爷们，甭担心文爷，我干了几十年了，熟悉着呢。” 蹬着三轮车，文大爷便要去东华门外的信托商店。 曹朝阳见状，连忙叫住了他，“文爷，咱别去了，要不，我请你泡个澡？” 三轮车上，文大爷顿时眼睛一亮。 “爷们，你说这个，那文爷还真得听你的。” 曹朝阳乐了。 摇了摇头，他蹬着自行车，带着文大爷就往南边去了。 要说这个年代的北京城，那就属澡堂子多，哪个胡同街道里，都有个澡堂子。 这时候天太冷了，就那处处漏风的四合院的房子，可没法在里边洗澡，想要洗澡那也只能去外边的澡堂。 曹朝阳来京城大半个月了，洗了好几次，也适应了。 这澡堂有的脏，有的干净，他这次带着文大爷，便直王府井附近的清华园澡堂。 这个澡堂在旧社会，应该是有身份的人洗的。 地方大得很，走廊一水的水晶灯，楼上还有单独的房间，相对别的地方，算是很干净，他去了一次便就喜欢上了。 在那珠市口西大街，也有这么家浴池，叫做清华池，不过那条件跟清华园可比不了。 离的也不远，曹朝阳带着文大爷没十分钟，便到了清华园。 付了五毛二的澡票，两人便奔着男浴室去了。 领了号牌，脱了衣服，曹朝阳走进浴池里，舒服得眯上了眼睛。 干了一星期的活，他可真是累了。 泡了半个钟头，从浴池子里出来，他又让人搓了搓。 冲洗干净后，他只觉得神清气爽。 扭头瞧了一眼，文大爷还在泡着呢。 跟大爷打了招呼，曹朝阳擦干净身上，便先走了。 蹬着凤头自行车，他奔着东华门的信托商店就去了。 这一个星期，他闲着的时候，经常过来，可淘了不少好东西。 到了地方，他去店里，看了半晌，最后只看中了一把黄花梨的官帽椅。 付了七块钱，他绑在自行车后边，愉悦的回了家。 …… 晚上。 吃饱喝足，曹朝阳待在朱琳的屋里，搂着她的腰，一边贴贴，一边说着何厨子的八卦。 中午的时候，那何厨子出去后就没回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过他心里，还是不太看好。 “那秦寡妇怎么能这样呢？自己那什么了，都不跟别人说，这不是坑人嘛？” “朝阳，这下那何厨子和秦寡妇，肯定会吹了吧？” 朱琳躺在曹朝阳身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无聊的翻着。 “那可说不好。” “啊？” 朱琳惊讶的抬头看向了他，“都这样了，那何厨子还能娶她？” “还真说不定。” 曹朝阳在四合院里待了一个多星期，也早就看出来了。 那何厨子真是被秦寡妇，拿捏的死死的，还真说不定会怎么样。 “唉，那何厨子手艺好得很，我本想着咱结婚的时候，请他当大厨呢，真是可惜了。” “你就光想着这事，咱都还没个住处呢，家具什么的也都没弄。” 朱琳小声嘀咕着。 在家里住着挺好，不过她还是想有个小家。 曹朝阳低头看了她一眼，接着笑着道：“放心吧，再过几年，我指定给你买个四合院住，家具也好说，我亲自做。” “那我可等着了。” “对了，你这次打家具挣了多少钱？” 朱琳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紧紧盯着他。 额…… “三十一块五。” 这次去何厨子家打家具，除了赚了钱之外，最大的收获就是那把三条腿的黄花梨椅子了。 虽然破了点，可那木头都是黄花梨的。 他准备再看看，要是能捡点黄花梨的木头，就做个椅腿重新装上。 第453章 容易犯错误 “真不少呀，这才九天的工夫，就这么多钱。” 朱琳小声嘀咕着。 往曹朝阳身上，越贴越近。 她双手抱住曹朝阳的身子，接着抬头满是期待的看着他。 曹朝阳见状，暗叫不好。 这小贪财鬼，又看上自己的血汗钱了。 轻咳一声，他连忙道：“琳琳，你手里的粮票花的怎么样了？还剩下多少？” “还有两斤粮票，快用完了。” 朱琳中午的时候，都得自己花钱、花粮票买东西吃。 上次曹朝阳给她的粮票，到了如今花的也差不多了。 “我前些日子，买了些果子面包，让小莫带回去，如今手里也没粮票了，我便想着明儿去一趟黑市，再买些粮票。” “这一次，我得多买些，正好用这三十一块五买。” 朱琳挺赞同。 现在早上还冷得很，好不容易去一次黑市，确实得多买些粮票。 突然，她听懂了曹朝阳的话外音。 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朱琳轻哼一声，松开了抱住他的手。 “咳，你这些日子舞练得怎么样？” 曹朝阳见状，连忙又贴了上去。 “还成，就是挺累，那张老师要求太严格了，我现在身上都还酸痛酸痛的。” “这好说，我给你捏一下。” 曹朝阳从床上爬起来，抱着她的腰，翻过她的身子。 撸起袖子，他从朱琳的肩膀开始，用力捏着。 “哎呦，轻点，轻点。” 腻歪了这么些日子，朱琳也没那么害羞了。 躺在木床上，她只觉得又痛又过瘾。 身上穿着大衣，还有点厚，她干脆脱下来，露出了里边穿的毛衣。 舒服的眯上眼睛，她渐渐有些困了。 唔…… 曹朝阳从上到下，好好给她捏了一遍。 半晌，他捏的胳膊都累了，便躺下凑到了她身边。 扭头一瞧，这大傻丫头闭着眼睛，鼻子上正冒着泡。 曹朝阳：“……” 这可太破坏国王姐姐的形象了。 掏出手帕，他连忙擦了擦。 见人这样了都还没醒，他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怎么累成这样了呢？” 曹朝阳还有点心疼。 刚才捏的时候，他感觉朱琳可瘦了不少。 相处了这么久，他也知道，这国王姐姐的性子要强得很。 敞开被窝，他抱起朱琳，小心放了进去。 盖了盖被子，他正想起来呢，就见被窝里的朱琳，伸出俩胳膊，抱住了自己的脖子。 “好了，天不早了，快休息吧。” “不要~” 国王姐姐闭着眼睛，声音还有些软糯。 曹朝阳：“……” “那今晚我留下陪你？” “你不怕我爸妈跟你算账，那你就留下。” 朱琳睁开眼睛，有些挑衅的看着他。 额…… 曹朝阳咽着唾沫，低头堵住了她的嘴。 心中被勾起了火，他疯狂索取着。 真想一口吃掉国王姐姐，好好品尝这滋味，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好一会，曹朝阳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 “你想憋死我呀？！” 朱琳大口喘着气，脸上通红一片。 “我可舍不得。” 曹朝阳强忍着爬了起来。 真害怕自己会犯错误，他拉下屋里的电灯，接着推门快步走了出去。 到了外边，他只见林雅秋坐在布沙发上，正望着自己。 额…… 曹朝阳尴尬得不行。 就跟……就跟做完坏事，被人逮到了一样。 他现在也理解朱琳的想法了，两人确实不能一直住在筒子楼这，实在太不方便了。 努力让自己呼吸平稳，他装作没事人一样，问道：“妈，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啊？” “正等你呢。” 林雅秋满脸严肃，她郑重道：“朝阳，你现在和琳琳还没结婚，可别犯错误，我可不想你们结婚的时候，肚子都大了！” “我知道你们是年轻人，容易冲动，妈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额，可千万注意！” 曹朝阳：“……” 他只能尴尬的点了点头。 林雅秋看了他一眼，随后起身便回了屋。 心里有些发愁，这也不能一直这样，得赶紧让两人结婚，实在不行先登记上，过些日子办婚宴也成，可不能再耽搁了。 她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这年轻人什么样，她可太清楚了。 …… 次日，天还没亮，曹朝阳便打着哈欠起来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他穿好衣服，戴上厚厚的旱獭帽子，随即蹑手蹑脚的下了家属楼。 外边，还刮着风。 他推着凤头跑了几步，随即骑上就往天坛公园奔。 天上阴着，像是要下雪。 路上没一丝亮光，全靠着自行车的摩电灯照着路。 曹朝阳骑着自行车，冻得浑身都有些发抖。 这去趟黑市，可真是不容易。 蹬了将近一个小时，他到了之前的坛根底下。 瞧着远处有亮光，他这次没骑着自行车过去。 四下看了看，他将自行车停在路边，锁了起来。 包裹好围巾，他这才快步走了过去。 今儿天气实在不好，黑市上不光人不多，摊子也不多，好在倒卖粮票的人还在。 这次他特意多买了点，要了四十斤的北京粮票。 小心收起来，曹朝阳揣着手，又在摊子上瞧了瞧。 “同志，这老母鸡多少钱？” “四块。” “四块？！” 曹朝阳心中一疼。 这一只老母鸡的钱，比他干一天活都要多，真是吃不起啊。 不过想着瘦了的朱琳，他拎起老母鸡又看了看，“这得有四斤了吧？” “肯定有。” 摊主连忙点着头。 曹朝阳听着，这才好受了点。 这老母鸡在国营市场，每斤都要八九毛，在这黑市上，倒也不算太贵。 忍着心疼，他摸出四块钱，递了过去。 抱着老母鸡，他在摊子上，又看了看。 走到东边，他突然发现有个人，身形挺眼熟，仔细一打量，他记起来，这不是老马，马未嘟嘛。 心中挺好奇，他悄悄凑了过去。 “同志，你这些东西都挺好，就是太破了，有没有完整些的？” 马未嘟抬头看向前边，有些瘦弱的摊主。 “没有，就这些，你喜欢就拿，不喜欢就算了！” 摊主声音清脆。 曹朝阳凑在一边，瞬间也想起来了。 这个摊子就是他和朱琳上次过来，淘了古砚台的摊子。 如今连老马都被吸引了，看来这摊子上，还真都是好东西。 手里拿着手电筒，他连忙四下照着，就想再截老马个胡。 第454章 截胡 “同志，这个鼻烟壶多少钱？” 马未嘟说着，就要伸手从摊子上拿起来。 摊子这个鼻烟壶，是碧绿色的，还缺了盖子，瞧着有些朴素、平平无奇。 旁边，曹朝阳心中一动。 他本想先拿到手里的，可想想实在有些缺德、坏规矩，便先站在一边，没有动手。 摊子后边，有些瘦弱的摊主，站了起来。 她抬起袖子，本想着拉价的。 可瞧着曹朝阳，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干脆直接开口道：“八块。” “八块？就这么点鼻烟壶，还没盖子，你卖八块钱？！” 马未嘟吃了一惊。 八块钱，他在京郊插队，半个月都用不了八块钱，可真是狮子大开口。 拿在手里摸了摸，他果断道：“两块。” “八块！” “三块……三块五，三块五我就要了。” “八块，我这一口价，你要就要，不要就放下！” 摊主说的很坚决。 马未嘟摸着鼻烟壶，很是不舍。 面上有些纠结，他无奈道：“同志，我手里钱不够，就六块三毛钱，全给你成不成？” “八块！” 摊主依旧摇着头。 马未嘟身子僵了僵，只能恋恋不舍的放了下来。 深吸了一口气，他开口到：“明儿我凑钱……” 他正说着呢，就见一个身材高大，包裹严实的男人，拿起了摊子上的翡翠鼻烟壶。 那人更是连价都没讲，直接掏出八块钱，递给了摊主。 马未嘟心中一痛，差点没被气死。 手微微抖了抖，他拉住那人，郁闷道：“同志，你……你这样不地道吧？” “啊？您不是放下了吗？我这没坏规矩吧？” 曹朝阳哑着嗓子，显得很无辜。 马未嘟：“……” “您要是现在买，那我这就让给您，您看怎么样？” 马未嘟：“……” “同志，要不明天……” “明天就算了，这东西，我还真喜欢。” 曹朝阳拿着鼻烟壶，用手电筒照了照。 这东西碧绿碧绿的，瞧着像是玉或者翡翠。 具体是什么，他也认不出来，小心装进兜里，他就想着回去拿给懂鉴宝的老丈人看看。 对面，马未嘟仔细瞧着他，越看越疑惑。 上下一打量，看着这人戴的旱獭帽子，马未嘟突然记起了什么。 抬手指着，他惊道：“是你？！” “不是，我说同志，我不就惹了你一次嘛？你至于这么针对我吗？我上次可都道歉了。” 马未嘟郁闷得很。 早知道这个人这么小心眼，上次在西单信托商店，他说什么都不会抢那紫檀木的刨子了。 这可好，刨子没抢到，还惹了一身骚。 “同志，您可说错了，我没针对您，我是真喜欢这鼻烟壶，谁让咱俩眼光一样呢。” 曹朝阳发现被认出来了，便也没再压嗓子。 摸了摸头顶的旱獭帽子，他心中警醒不已，下次再来黑市，他可说什么都不能戴这帽子了，太容易被别人认出来。 “成，您喜欢，我钱不凑手，我认了。” 马未嘟只觉得遇到对手了。 他拱了拱手，心里还难受着。 东西被截胡了，他只能蹲下身，又看起了摊子上其它的东西。 旁边，曹朝阳也是一样。 他拿着手电筒，紧挨着马未嘟，也看起了别的。 这摊子上东西很杂，各种小玩物都有，不过大多都是残缺的，有那整齐的东西，见老马没兴趣，他也不敢拿。 半晌，他拿起半个铜镜，仔细瞧了瞧，随后又摇头放了下去。 这东西一看就老，可都残了，就是有价值，他也不太想买。 旁边，马未嘟拿着一片残玉，有些拿捏不准。 扭头瞧了一眼，他碰了碰曹朝阳，接着递了过去，“这东西你瞧着怎么样？” 唔…… 曹朝阳哪懂这个呀？ 拿着像龙似的残玉，他在手里摩擦了一下，随后又递还给了马未嘟。 “看不准。” 马未嘟：“……” 仔细又瞧了瞧，他也放下了。 半晌，实在没发现好东西，马未嘟瞅了眼曹朝阳，起身便走了。 心口还隐隐作痛，他可真是再也不想遇到这家伙了。 忒倒霉了！ 曹朝阳蹲在摊子上，还美滋滋的看着东西。 又截了老马一个胡，他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眼瞧老马走远了，他抬头看向了摊主，“同志，你手里还有没有完整些的东西？摊上这些玩意，残的残，破的破，没什么好瞧的。” “没有！” 摊主依旧是那么话少。 曹朝阳：“……” 没办法，他蹲在摊子前，又扒拉了一下。 “嗯？这什么玩意？” 曹朝阳在东西堆里，扒出一截黑黑的东西。 这玩意怎么瞧都不像是古董，仔细一擦，他只见那黑黑的东西上，露出了里边的黄铜色。 “这是……铜线？” 曹朝阳脑子有些懵。 一截废弃的电线，怎么会出现在满是古董的摊子上？ “给我！” 对面，摊主也发现了他手里拿着的东西。 噌的越过身子，她伸手就夺了下来。 “同志，你这是？” 额……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摊主深吸了口气，连忙道：“同志，不好意思，这东西不卖。” 手里拿着铜线，他俯身扔到了麻袋里。 曹朝阳满是狐疑的看着她。 本来这摊子上的东西，破破烂烂的就让他怀疑，如今又遇到废旧的铜线，更是让起了疑心。 难不成这些东西，全都是从哪捡的不成？ 这个年代倒也有捡破烂的，可铜线这玩意可不好捡。 这东西在收购站，那可是两三块钱一斤，比猪肉都还贵，更别说摊子上这些古董了。 心里有好多疑问，不过他看了摊主一眼，也没说些什么。 他与摊主又不熟，问也没用。 有这好地方，人家肯定不告诉他。 眼瞧没什么好东西了，他起身拎着老母鸡，又去别的摊子上看了看。 这个年代的普通旧东西，确实不贵，可要遇到好的，那价格可不便宜。 曹朝阳又分辨不出好坏，只能过了个眼瘾，轻易不敢出手。 四下看了看，没瞧见老马的身影，他还微微有些遗憾。 要是老马在就好了，这可是个人形鉴宝机。 第455章 跟踪，异常 天色渐亮。 黑市摊子上的众人，各自收拾好东西，纷纷就要走。 曹朝阳一直也没再找到好物价。 回头瞧了一眼那个女摊主，他抱着老母鸡，蒙头快步走了。 到了口路一边，他打开锁，骑上凤头自行车，奔着珠市口的国营早餐店就去了。 还是之前的桌子，他要了一根油条，一个刚出锅的热火烧，一碗棒子面粥。 火烧一掰两半，中间夹上油条，用力一压，他咬了一口尝了尝，意外觉得还不错。 这刚出锅的火烧，热乎乎的。 油条也是刚炸出来的，表面都有油，两者一结合，他吃着还挺过瘾。 低头再来上一口棒子面粥，他身上顿时热了，舒服了不少。 一边吃，他一边往外望了望。 等了一会，门外走进来一个端着搪瓷盆子的假小子。 “同志，来两根油条，两个火烧，两碗棒子面粥。” “好嘞。” “把粥给我打搪瓷盆子里。” 假小子站在柜台前，摩擦着双手，哈了一口气。 曹朝阳仔细瞧了一眼。 他敢确定这短发的年轻女人，就是黑市摊子上的那个摊主。 眼瞧着假小子买完早餐，端着盆子就要走了，他犹豫了一下，三两下吃完手里的火烧油条，又端起棒子面粥，一饮而尽。 抱起桌下的老母鸡，他快步走了出去。 到了外边，他四下瞧了瞧。 那个假小子，拿着东西，奔着北边的胡同去了。 推着凤头自行车，他离得远远的，好奇跟在女人身后。 “谁？！” 进了胡同，还没走多久，前边的假小子，像是有所察觉，噌的转过脑袋。 额…… 曹朝阳推着自行车，还有些尴尬。 “是你！” 假小子皱着眉头，认出了曹朝阳。 上下打量了一眼，她满是警惕的问道：“你想干嘛？！” “咳，同志，真是巧了，我就想问问你手里，还有没有别的东西，我愿意多出些钱。” “没有！没有！” 假小子摇着头，没好气道：“我可告诉你，你别跟着我了，不然有你好看的！” 三步一回头，见曹朝阳没再跟上来，她急忙快步走了。 曹朝阳见状，微微还有些遗憾。 既然人家不卖，自己也不能跟着。 搬起自行车，他掉了一个头，随即骑上就准备回去。 今儿一直阴着天，他骑在半路上，天空中就飘起了雪花。 曹朝阳抬头瞧了瞧，还有些头疼。 狠狠蹬了一脚自行车，他紧赶慢赶，好歹是大雪落满路之前，回到了学校里。 停下自行车，他抖了抖身上的雪，拎着老母鸡快步走进家属楼。 家里人都不在，他难得懒散的睡了一觉。 等他再起来，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凑到窗前看了看，外边雪已经小了很多。 撸起袖子，他拎着老母鸡，去公共厨房里处理一下，随即端到了炉子上慢慢炖着。 外边路上都是雪，下午他也不想出去了。 …… 傍晚时分。 朱琳捂着耳朵，搓着手，跺着脚，走进楼道里。 耸了耸鼻子，她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 路过公共厨房，她探着脑袋，好奇的看了一眼，就见自家的煤球炉子上，坐着小铝锅。 那浓郁的香味，正是从锅里飘出来的。 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她快步走上前，掀开看了看，“老母鸡？这哪来的？” 朱琳很是惊喜。 不过一想到老母鸡的价格，她就有些心疼。 快步走到家门口，她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曹朝阳拿着碧绿的鼻烟壶，正让朱正国瞧着。 心里还有些忐忑，他开口道：“爸，这东西怎么样？” 唔…… 朱正国拿在手里，摩擦了几下，随后点头道：“好料子，这是翡翠的鼻烟壶，瞧着也像是大匠雕的，可惜就是盖子没了。” “能值多少钱？” “拿去文物商店里，起码能卖个十多块吧。” 曹朝阳听罢，终于放下了心。 “你花多少钱买的？” 旁边，朱琳好奇的凑了过来。 “八块。” 曹朝阳说着，微微有些得意。 八块钱买的，现在拿去文物商店，都能卖个十多块钱，他这也算是捡了个小漏了。 “那老母鸡呢？” “四块。” “四块钱？你可真舍得，你那么累的干了一个多星期的活，挣了三十一块五，就这么花，那没几天就得全花完了。” “我这不是瞧着你最近瘦了嘛，就想着给你补补。” “我哪瘦了？” “你别犟，我昨儿都摸到了。” …… 朱正国听着两人的话，还有些牙疼。 好嘛，自己可还在呢。 昨晚爱人说的挺对，是得赶紧让两人登记结婚，实在不行，先摆个婚宴也成。 要不然这两人，早晚犯错误！ 轻咳一声，他主动开口道：“琳琳，去把炉子上的锅端进来吧，你妈一会就回来了。” “哎。” 朱琳应了一声，这才停下了跟曹朝阳的斗嘴。 站起身，她转身又出去了。 “朝阳，这东西好好收着吧，别让外人瞧见了，毕竟是旧东西，不太好。” 朱正国说着，将鼻烟壶递了过去。 “成。” 曹朝阳接过鼻烟壶，四下看了看。 屋里也没他藏东西的地方，他干脆直接起身，去了朱琳的屋子。 拉开抽屉，他用手帕包了一下，小心放了进去。 等朱琳端着铝锅回来后，曹朝阳又跟她说了一声。 很快，林雅秋也回来了。 卫生研究所最近有些忙，她还有些累了。 瞧见锅里炖着的老母鸡，她很是惊讶，“这是去哪弄的？副食店今儿有卖鸡的？” “没有，这是朝阳在黑市上买的。” 朱琳说着，端着一碗鸡汤，放到了她身前，“妈，您快尝尝。” 林雅秋低头喝了一口，突然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 旁边，朱正国瞧着，还挺担心。 “没事，最近太累了，我有点胃口不太好。” 林雅秋摇了摇头。 她是个医生，对自己的情况挺了解，不过她最近状态真有些不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实在不行，你就请天假休息一下。” “不用，最近所里缺人，正忙着呢。” …… 第456章 曹家洼的二三事(上) 曹家洼。 过了年，天气暖和了不少。 曹兆坤一天往村南的大粪山跑好几趟，时刻关注着它发酵的情况。 这可是队里的大宝贝，他都恨不得睡在这了。 眼瞧着大粪山还得发酵一个多月，他咂摸着旱烟，又去了河边的池塘看了看。 放了大半个月的水，池塘里总算是满了。 此时正有孩子们，在冰上玩着。 曹兆坤招呼几声，让他们小心些，便也没多在意。 他已经打听好了，隔壁县里就有养鱼的大队，他准备等冰化了之后，就带人去买些小鱼苗，这鱼也得赶紧养起来。 看了一大圈，他又往村子里去了。 村口，一帮社员们正坐在土墙前，晒着太阳。 老少爷们凑在一块，侃着大山。 队里的老娘们、小嫂子们，坐在另一边，围着纳鞋底缝衣服。 最外边还有一群孩子们跑来跑去，好不热闹。 年前众人又是拉粪，又是挖池塘，可是累得不行。 这年后地里还没化冻的这些日子，他们可算是能休息几天了。 人群里，徐二流子也在。 他坐在玉米秸秆上，怀里抱着小藏狐，旁边还趴着一只黄毛藏獒。 微微打了个哈欠，他眯着眼睛只觉得舒服得很。 这大冬天的，晒个太阳简直就是享受。 “队长，快过来坐坐吧。” “是啊，队长，忙活一年了，快来歇几天吧。” 社员们瞧见曹兆坤来了，纷纷打着招呼。 曹兆坤这个大队长，没当多少日子，可带着他们干了不少事，众人都服气着呢。 “大家伙都好好歇歇，等地里化了冻，咱就得干起来了。” “对了，利民，你们民兵队的几个，多去村南的大粪山看看，可别让外人把咱的粪偷了。” 曹兆坤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 到了墙根前，几个社员挪了挪位置，让他坐了下去。 “大队长，朝阳还没回来啊？” “嗐，没呢，这也没个信，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曹兆坤摇了摇头。 再等半个月，要是侄子还没回来，他就得先替侄子叫着人，把土坯房推了，再开始翻盖起来。 “我瞧朝阳肯定是在北京舍不得回来了，那可是首都啊，指不定多繁华呢。” “就是，我可听说了，那首都里，街上跑的都是大汽车，晚上路边还有电灯呢。” “电灯？那不是县里才有的东西吗？京城里连路上都有？” “那是，路边有了电灯，晚上出来就方便了。” 社员们听着，羡慕得不行。 他们大队都没通电，家里都还得烧煤油灯呢，这没想到北京连路边都有电灯了。 “呸！” 旁边的玉米秸秆上，徐大愣子吐了一口浓痰。 喘息了几下，他又往后靠了靠，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虚弱。 “我说有才，你腿养的怎么样了？你可欠队里不少饥荒了，等明年开工了，你得好好上工才是。” 徐大愣子身子一僵。 扭头看向曹兆坤，他脸上强挤出了些笑容，“大队长，我这腿一直疼着，前些日子，又被黄皮子咬了，一直都没好利索呢。” “我去找陆大撇子看了，他让我还得养大半年。” “那什么，大队长，我家里实在没钱了，连药都买不起了，能不能再从队上支点钱？让我买点去痛片？” 曹兆坤皱起了眉头，“有才，队上哪还有闲钱啊。” “你不上工，光靠口粮，也吃不饱，算了，你看着办吧，” 曹兆坤摇了摇头，也不想再说了。 这个徐大愣子，为了偷懒躺着，连病都能装，连腿都敢摔断，他也不敢指望上什么工了。 不过队里以后，肯定不会再让他借一点东西。 徐大愣子脸上挤出的笑容也没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看向了一旁的弟弟。 徐二流子抚摸着小藏狐，连眼睛都没睁。 他都快三十了，还是个光棍子呢，攒的钱娶媳妇都不够，可没闲钱借出去。 徐大愣子见状，又看向了女人堆的高玉芬。 高玉芬也是一样。 她纳着鞋底，连头都没抬。 至于队里的其他人，早就把徐大愣子当成瘟神了，更是没一个人开口说话的，全当他不存在。 徐大愣子只觉得憋屈得很。 要是之前他还装瘸的时候，社员们哪会用这种态度对他？ 他走在路上，稍微喘口气，那路过的人，都要扶他一把，更是没人瞧不起自己。 暗自咬了咬牙，他心里恨得不行。 这一切都是那曹朝阳害的！ 可一想到曹朝阳，他又很是无力。 人家都去北京了，他就是再恨，又能怎么样呢？ 连人家的面都见不着！ “说来也是奇了，这朝阳自打去年夏天的时候，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又能打猎，又能给队上出主意，如今更是去了北京，真是神了！” “是啊，是啊，这咱队里的人，谁敢想啊？那可是首都，咱曹家洼自打建村子的时候起，都没一个人去过呢。” 社员们讨论着，皆是啧啧称奇。 曹兆坤端着烟杆，听着众人的议论，开口道：“那是朝阳爹娘，保佑他呢。” 一旁，徐大愣子心堵得厉害。 他拿起拐杖，吃力的站了起来。 不想再听下去了，他转身就要回去。 “铃铃铃~” 村口前的土路上，传来了自行车的铃声。 社员们好奇的抬头望去，只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人，骑着自行车过来了。 第457章 曹家洼的二三事(下) “嗷呜~” “嗯？” 徐二流子被怀里的小藏狐吵醒了。 抬头看去，瞧着是林小莫来了，他心中一喜。 连忙丢下小藏狐，他起身跑上了前。 “小莫同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徐二流子说着，往北边望了望。 没瞧见有别的人影，他又连忙道：“朝阳呢？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刚坐火车回来，至于朝阳哥和朱琳姐，他们还得过些日子才能回来呢。” 林小莫捏住手刹，停下了自行车。 今儿中午太阳很大，她骑过来额头上还出了些汗。 擦了擦后，她又羡慕道：“朱琳姐要考北京的文工团，回来办完户口，就得就得再回去。” “我听朝阳哥说，他也要跟着留在北京呢。” “啊？” 徐二流子愣住了。 土墙前，社员们也都呆了呆。 这…… 这曹朝阳还真要留在北京了？ 虽然早就有所预料，可众人还是羡慕得不行。 人群里，高玉芬捏着针，愣愣的刺了下去。 手指上传来剧痛，她脸上不由一白。 瞧着冒血珠的指头，她连忙塞进嘴里，心里酸涩得很。 “朝阳以后还真是首都人了？” “哎呦，大队长，你们曹家，可是出息了。” 曹兆坤此时也是惊讶得不行。 忍不住看向林小莫，他开口问道：“朝阳他还说什么了没有？” “您就是曹家洼的大队长吧？” “对对。” 曹兆坤连忙点了点头。 “朝阳哥给您写了封信呢，还带了些东西。” 林小莫停好自行车，拎起布包，快步走上前。 她拿出包里的信和东西，一并递了过去。 “嗯？这是什么玩意？” 曹兆坤连忙接过。 他拿起一包义利的果子面包看了看，还有些懵。 也来不及了解了，他连忙撕开信，仔细看了起来。 旁边，徐二流子凑上前，也好奇的瞧了一眼。 “三叔，朝阳在信里说什么了？” 唔…… “他说在北京过得挺好，让我别担心，还说翻盖房子的事，对了，他让你啊，照顾好二哈、大黄和胖崽。” “我照顾着呢，您瞧，那二哈和大黄都胖了。” 徐二流子说着，俯身抱起了小藏狐。 伸手揉了一把，他又凑近看了看，“朝阳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这倒是没说，不过他肯定得回来一趟，还说会带回来小白猪呢。” 曹兆坤仔细看完，也彻底放下了心。 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很是高兴。 “小白猪？” 旁边的社员们，听着又是一愣。 小白猪这是什么玩意？ 人群里，老杨头听着却很是激动。 他连忙凑上前，问道：“大队长，朝阳真能带回来小白猪？” “嗯，朝阳说了，京城的城郊养殖场里，就养着很多白猪，他找朱琳的父亲帮忙，到时候带回来几头小猪仔，让咱们安心等着。” “哎呦，这……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老杨头一拍大腿，兴奋极了。 “老杨？什么小白猪呀？你快跟我们说说。” “是啊，是啊，快说说。” “这猪不都是黑的嘛，还能有白猪？” 旁边的社员们，听得一头雾水。 猪这东西，还能分黑白？ 他们活这么大年纪了，可从来没听说过。 “那白猪啊，听朝阳说是外国猪，长的快，出栏也快，跟咱黑猪吃一样的东西，它能多长好些肉呢！” “啊？” “能有这么好？” 社员们听着，惊奇不已。 虽然连见都没见过，可众人心里，却隐隐有些相信了。 毕竟是首都，别说白猪了，就是有花猪，他们也都信。 “咱队里养上这长肉多的白猪，那咱过年的时候，每家每户是不是能多分些肉了？” “哎呦，朝阳出息了，真是出息了，咱队里以后，可全靠他了。” 社员们很是高兴。 能多分一点肉，他们就能多吃一点，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队里年前分的猪肉，大家伙可都没怎么舍得吃呢，大部分都用盐腌上了，准备慢慢留着吃，至少也要吃到四五月份。 肉这东西，可不嫌多。 土墙南边，徐大愣子拄着拐杖，脸上没有一点笑容。 听着众人对曹朝阳的夸赞，他感觉都快呼吸不过来了。 心里像刀割一样难受，他拄着拐杖，踉跄着一步一步的离开了村口。 …… 曹兆坤收好了信，又拿着东西看了看。 按照朝阳说的，他自己留了一份，剩下的便准备拿给马老三、杨四爷，还有徐二流子和贾云秀。 随手扔给旁边的徐二流子一份，他四下看了看，见贾云秀也在，便快步走了过去。 “云秀，这是朝阳在北京买的东西，他让我特意给你拿一份。” “朝阳哥给俺带东西了？” 贾云秀眼睛一亮，高兴的接了过来。 曹兆坤带着剩下的两份，快步往村里去了。 旁边，高玉芬见状，隐隐满是失望。 “玉芬嫂子，这面包是什么呀？俺都没听说过。” 贾云秀拿着凑近闻了闻，感觉还香得很。 “应该……应该是点心什么的吧。” 高玉芬强挤出笑容道。 “点心？” 贾云秀实在太好奇了。 她撕开外边的蜡纸，只见里边是深黄色的东西。 小心的撕下一点，她好奇的塞到了嘴里。 “是甜的？！好香啊。” 贾云秀兴奋极了。 她连忙撕下第一点，递向高玉芬，“玉芬嫂子，你尝尝。” “不用，不用。” “嫂子，你尝尝吧！” 高玉芬见状，这才接过塞进了嘴里。 “嫂子，你吃着怎么样？” “嗯，很甜，很香。” 高玉芬勉强点了点头。 嘴里的东西很香甜，可她实在高兴不起来。 旁边，小嫂子们全都聚了过来。 瞧着贾云秀手里的东西，众人满是好奇。 面包？ 吃粗粮的她们，也没听说过这东西。 贾云秀很大方，她拿出面包撕下一点，连忙分了分。 “真甜啊，好吃，这里边还有果干呢，酸酸甜甜的。” “哎呦，这是细粮做的吧？吃着又香又甜。” 土墙前的老少爷们，也忍不住咽起了唾沫。 他们不好意思去找贾云秀要，便纷纷看向了徐二流子。 “二哈、大黄，咱回去了。” 徐二流子拿着东西往怀里一揣，根本就没有分的意思。 连自己的几个侄女都没搭理，他揣着东西，快步走了。 “这徐二，可真成。” “是啊，不给就不给吧，还自己跑了。” 社员们见状，小声吐槽着。 过了一会，曹兆坤又回来了。 他扒开蜡纸，拿着酥糖、面包，连忙跟众人分了一下。 “过几天等天暖和了，我准备把朝阳那屋子推了重新盖。” “大家伙要是有空，就过去帮把手，朝阳那还不少肉呢，他在信里说了，来帮忙的，肉管够。” “大队长，就是没肉，我们也得去帮忙啊。” “是啊，是啊，我们指定去帮把手。” 社员们纷纷点着头。 手里拿着分到的一点面包，众人好奇的塞到了嘴里。 这么点东西，他们也就是尝个味道，不过还是觉得异常美味。 手里的酥糖不舍的吃了，众人纷纷装进兜里，准备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 第458章 心酸的高玉芬 村口的土墙前，高玉芬心不在焉的纳着鞋底子。 听到旁人夸赞着面包好吃，她心都快碎了。 “嫂子，您尝尝这酥糖，这个更香，俺尝着可好吃了。” 贾云秀拿着一块酥糖，递到了她身前。 高玉芬勉强接过，吃了一小口。 这酥糖比面包更香更甜，可她心里却酸楚得不行。 手里还剩下了一大块，她转身给了大丫和二丫。 回头看了眼曹兆坤，高玉芬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朝阳自己个的东西，他爱给谁，就给谁。 自己就是个带孩子的寡妇，又能算个什么呢？ 谁都怪不着！ 抿了抿嘴唇，高玉芬干脆低头，用力扎起了鞋底子。 “你说朝阳他在北京，是不是天天吃这些好吃的东西呀？” “那肯定的，北京那边什么东西都有，也怪不得他不舍得回来，那知青也俊着呢。” “他们这样得快结婚了吧？朝阳这样算是倒插门吗？” “那得看生下来的孩子姓谁。” 大妈、嫂子们嘴里嚼着糖，兴奋的八卦着。 高玉芬低着脑袋，越听越心塞。 旁边，贾云秀脸上的笑容也没了。 想到以后朝阳哥要一直留在京城了，她整个人也怏怏不已。 “玉芬，当初你家那有才，还要招人家朝阳上门套谷子，你瞧瞧现在人家朝阳多出息啊，找了个城里的女知青，要成北京人了，你家有才也真敢想。” “二婶子，您……您说什么呢，这都是没有的事！” 高玉芬又羞又心酸，整个人都有些无地自容。 张二婶子撇了撇嘴，也没再说些什么。 不过这事，队里谁不知道呀？ 这徐家两口人，也真是好意思！ …… 徐二流子揣着一堆东西也没回家。 他领着小藏狐和黄毛藏獒，去了曹朝阳那里。 从屋里搬出躺椅，他一屁股坐下，接着便看起了怀里的东西。 “嘿，朝阳在北京，可真是发达了啊。” 徐二流子撕开蜡纸，凑近闻了闻。 果子面包的香甜味，让他精神一震。 他走街串巷的，经常去县里，也算是见多识广，可也没见过这深黄色的玩意。 伸手撕下一点，他塞到了嘴里。 唔…… “香！甜！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啊。” 咂摸了一下嘴，他只觉得味道挺不错。 “朝阳在那里，肯定天天吃。” 徐二流子说着，还有些羡慕。 又撕下一点面包，他送到了小藏狐嘴前。 “嗷呜~” 小藏狐嗅了嗅，不感兴趣。 仰头叫了一声，它懒散的趴了下去。 徐二流子很是高兴。 他拿着面包，连忙塞到了自己嘴里。 又撕下一点，他送到了大黄狗身前。 “嗷呜~” 黄毛藏獒嗅了嗅，一口咬了下去。 徐二流子吓了一跳，他连忙松开了手，“大黄，你慢点，要是咬到我了，我可跟你没完。” 拍了拍大黄狗的脑袋，徐二流子又撕下一点，扭头看向角落里。 “胖崽？胖崽？有好东西吃了。” 等了一会，没见有动静，他拿着面包，又美滋滋的塞到了自己嘴里。 一整个面包，有馒头那么大。 舍不得都吃了，他吃了一小半，便连忙又包了起来。 拆开一颗酥糖，他塞到嘴里，一边舔着，一边起来喂了喂院子里的鸡。 忙活了半晌，他学着曹朝阳的样子，泡了一搪瓷缸子茶，悠哉的躺在了躺椅上。 一年之中，庄稼人也就这时候，能好好休息一下。 等开春地里化了冻，那忙起来可就没时间了。 他闭上眼睛，正想睡上一会呢，就听院门响了。 爬起来一瞧，是曹兆坤来了。 徐二流子也不敢懒散了，急忙站了起来。 “三叔，您怎么来了？” 曹兆坤没说话。 看了看院子里，见几只鸡正在啄着东西吃，他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朝阳这个月是赶不回来了，我想着等天气暖和些，就把房子推了，再重新盖，这屋里的东西，得往外搬一搬。” 曹兆坤说着，去屋里看了一眼。 朝阳这家里，也没什么大件东西，搬的话倒是挺好搬。 出去又跟徐二流子说了一声，他便快步走了。 …… 一个星期后，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 曹兆坤当即决定，把朝阳家的房子推了，开始重新盖。 叫着民兵队的几个人，把屋里的东西搬出去，众人拿着铁镐、锤子等家伙事，就准备推房子。 队里的老少爷们听到消息后，也纷纷过来了，很是热闹。 “小心点，小心点，别离太近了。” “先把屋顶上的瓦都揭下来，再慢慢推墙，大家伙都小心着点。” 曹兆坤站在院里吆喝着。 几十号人拆一间小土房，那可真是太简单了。 还没到中午呢，二十多年的土房子，便轰然倒了下去。 “呸呸呸。” 徐二流子吐着尘土，连忙后退了几步。 瞧着倒下的土墙，他还挺感叹的。 “大牛，咱去年的时候，还听那张宝成的话，过来要推朝阳的房子呢，那时候朝阳拿火枪拦着，谁成想今儿还是让咱推了。” 徐二流子说着，还有些嘚瑟。 张大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个徐二流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等烟尘散了，他扛着铁镐，上前挖起了地基。 现场的老少爷们，也纷纷拿着工具，上前忙活了起来。 杨四爷也来了，他跟曹兆坤说着话，就要定下这木梁的尺寸。 旁边，小藏狐和黄毛藏獒紧挨着站在一块。 两个家伙望着倒塌了的房子，还有些懵。 “吱吱~” “吱吱~” 菜园子里，胖鼠兔也从洞里探出了脑袋。 望着这么多人，它吓得噌的又钻了回去。 “哎？胖崽？胖崽？” 徐二流子见状，快步跑了过去。 往洞里望了望，他也没瞧见胖鼠兔的身影。 摇了摇头，他搬过几块红砖，在洞口周围垒了一下，省着让人误踩了，朝阳走的时候可是嘱咐他了，要好好看着胖鼠兔。 院子里的大锅，此时已经垒好，烧了起来。 高玉芬和贾云秀正在忙活着。 两人刷干净锅，便准备用白菜炖肉。 今儿来帮忙的人不少，这白菜和肉还得多炖一些。 …… 第459章 打寿材 北京。 下了雪后，天气一下子冷了起来。 路上都是冰，行走也不方便，曹朝阳便待在家里，歇了两三天。 这一日，他待的实在有些无聊，便蹬着凤头自行车，又去了城里的东华门信托商店。 到了店门口，见文大爷也在，他蹬着自行车窜了过去。 “文爷，您歇着呢。” “爷们，我正想找你。” “嗯？” 曹朝阳听着一愣。 他停好自行车，揣着手好奇道：“文爷，您找我什么事？是不是又有活了？” “还真是有个活，就是不知道你要不要接，这活吧，有点特别。” 三轮车上，文大爷点了点头。 曹朝阳听着可奇了，他开口道：“您说说看。” “是这么回事，正阳门外的甘井胡同里有个人，要打寿材，这木料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找木匠呢。” “寿材……” 曹朝阳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寿材就是棺材，这东西他跟杨四爷学过，不过还真没打过，要是做的话，就得跟着木匠书里做，这费得时间可要久些。 “文爷，他要打的这寿材繁琐嘛？要不要雕刻别的东西？” “嗐，这年月有副正经的寿材就挺好了，不搞别的玩意。” 文大爷摆了摆手。 曹朝阳听罢，也放下了心。 这些日子，他可没少花钱。 想了想，他开口道：“文爷，这活我接了，等我进去瞧瞧木家具，您就带着我去吧。” “行。” 曹朝阳走进信托商店里，挨个看了一遍。 几天没过来，店里也没瞧见什么新玩意。 倒是有几个黄花梨的木家具，不过都太贵了，他感觉不值。 看了半晌，他摇了摇头，转身又出去了。 外边，文大爷见他出来了，二话不说，蹬着三轮就往甘井胡同去了。 曹朝阳急忙骑上自行车，跟在大爷身后。 “文爷，那何厨子跟秦寡妇怎么样了？” 路上，曹朝阳好奇的问着。 距离上次他见何厨子，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他还挺好奇这何厨子和秦寡妇现在的情况。 前边，文大爷蹬着三轮，忍不住摇了摇头，“听说他俩闹了一场，不过现在应该是又和好了。” 院里的老娘们，天天八卦，连带着文大爷都听了不少。 知道曹朝阳还想问什么，他又继续道：“秦寡妇说了，她早就想把节育环拿了，那何厨子埋怨了一通，便也愿意了。” “啊？这就愿意了？” 曹朝阳听着愣了一下。 这放了节育环，再取出来，可伤身体了，以后说不定怀孕都困难。 要不是他不跟何厨子说这了事，那秦寡妇指不定怎么样呢！ 这都算得上骗婚了！何厨子就这么认了？ 曹朝阳虽然心里有预感，可他实在没想到何厨子竟然这么冤大头。 “这人可真成。” 曹朝阳吐槽了一句，却也只能无奈的蹬了脚自行车。 这事真是被文大爷说着了，他现在倒成了两面不是人了，看来以后别人家的家事，是真的不能粘。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路过正阳门的时候，心情才好了些。 北京城的城墙拆的都差不多了，就这个前门楼子还留着呢，瞧着倒是挺壮观。 过了正阳门，再一直往南走，很快就到了甘井胡同。 曹朝阳四下看了看，突然怔住了。 这个地方他可太熟悉了，他之前从黑市回来，每次就在这街口的国营早餐店吃饭，可真是巧了。 “文爷，这要打寿材的是什么人啊？” “他姓关，前清的时候，还当过官呢，现在他无儿无女的，养了个孙女，这不，他年纪大了，就想着打副寿材。” 文大爷说着，蹬了一脚三轮。 很快，他在一个小院前停了下来，“甘井胡同十二号，就是这了。” “砰、砰、砰。” “关爷？关爷？我给你找的木匠来了。” 文大爷用力拍着院门。 后边，曹朝阳恍惚了一下。 前清？清朝？ 那都亡了六十多年了吧？ 这么说这关大爷至少得八十多了，可真够长寿的。 停下自行车，他好奇的走到院门前。 四下瞧了瞧，这条胡同里，大部分都是大杂院，都敞开着院门。 这处可真是奇了，小院门还关着，像是只住了一家人。 “关爷？您开开门。” “来了！” “吱嘎~” 院门被人从里边打开。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老人脸型方正，身材宽厚，跟有些瘦弱的文大爷，正好相反。 “木匠？他就是木匠？” 关大爷扫了一眼外边的两人，突然来了一句。 “对，关爷，您别瞧他年轻，可手艺好着呢，他刚打了好几对柜子，主家都满意着呢，指定没问题。” 文大爷拍着胸脯，替他吹嘘着。 关大爷又看了眼曹朝阳，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往院里走。 “文爷，这……” “进来吧。” 文大爷招着手，踏进了院子里。 曹朝阳见状，便也跟了进去。 好奇的瞧了瞧，关大爷这个院子很小，却透着一股精致。 此时院子南边，放着好些木材。 走上前随意一瞥，他便认出来了，这木料是柏木的。 “后生，露一手吧。” “关……关大爷，我那家伙事都还没带呢，您等我一个半钟头，我这叫回去拿。” 关大爷听闻，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挥了挥手。 曹朝阳转身便走。 蹬着凤头自行车，他一路没停，回了家属楼。 这个时候，家里也没人。 他带着木匠用的家伙事，又一路疾驰，回到了甘井胡同。 到了十二号院门前，他带着木匠家伙事，大口喘着气，拍响了院门。 “砰、砰、砰。” “大爷？关大爷？我……我回来了。” “吱嘎~” 院门被人打开，不过这才出来的不是关大爷，而是一个身材有些瘦弱的假小子。 “咦？是你？” 曹朝阳看着那人，惊讶不已。 对面，假小子也愣了一下。 突然，她面色一沉，就要重新关上院门。 “别，我是木匠，关大爷找来的木匠，打寿材的。” 曹朝阳知道她是误会了，连忙解释着。 第460章 关雨水 “你是木匠？” 假小子打量着曹朝阳，还有些不相信。 这人太年轻了，完全没个木匠的样子。 “对，我是木匠，是关老爷子让我来的，不信你问问关老爷子就知道了。” 曹朝阳怕她还不信，连忙举起手里的木锯示意了一下。 “你……你等着。” 假小子砰的关上院门。 没一会的功夫，她又拉开院门，站到一边，让开了路。 曹朝阳乐了。 他背着东西，快步走进了院里。 “我爷和文爷，在屋里喝酒呢，你进去吧。” 假小子跟在他身后，神态里还满是警惕。 曹朝阳也不在意，走到屋门口，他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文大爷和关老爷子盘坐在罗汉床上，正在对饮着。 “关爷，我谁都不佩服，就佩服您，瞧您这日子，过得可真是舒坦，哪像我似的，得拉一辈子车。” “那是我养了个好孙女，哪像你似的，一辈子一个人，连点积蓄都不留。” “我……我那也是没办法。” “嗐，不说了，关爷，我敬您一杯。” …… 曹朝阳瞧着一瘦一宽俩老头，还觉得挺有意思。 手里拿着家伙事，他走上前。 “关老爷子，我回来了。” 关老爷子扭头瞧了他一眼，接着招了招手。 唔…… 曹朝阳见状，又往前走了几步。 关老爷子还是没说话。 他伸手拉开布袋，瞧了瞧里边的东西。 “咦？” 关老爷子很是惊讶。 看着布袋里的刨子，他开口道：“后生，家伙事不错啊。” “运气好，淘了这件东西。” 曹朝阳笑了笑。 他心里也挺惊奇，这关老爷子眼神还真不错，一眼就认出自己的紫檀木刨子了。 “成，我的寿材，就交给你了，一天你要多少钱？” “三块五，加一顿中午饭！” “三块五？！” 旁边，假小子吃了一惊。 关老爷子摆了摆手，道：“你要是不嫌弃中午跟我个老头子吃就行。” “不嫌弃，不嫌弃。” 曹朝阳连忙点了点头。 蹬着凤头自行车，来回跑了好几趟，他现在是又累又饿。 瞧着桌上的东西，他厚着脸皮，搬过一把官帽椅，坐在下首。 见两位大爷酒盅里空了，他连忙拿起酒瓶，给两位大爷倒上。 瞧了眼酒瓶子，这还是瓶红星二锅头，也算是京城的特产了，他都还没喝过呢。 关老爷子见状，面上一笑，“丫头，再拿一副碗筷。” “爷爷，他还没开始干活呢！” 假小子不太乐意。 自打在黑市上开始，她就瞅着这人不顺眼。 “嗐，拿吧，别小气。” 听到关老爷子这么说，她这才不情不愿的拿了一副碗筷，放到了桌上。 曹朝阳也不客气。 他拿起酒瓶子给自己倒上，接着敬了关老爷子一杯。 下午还要干完，他也不敢喝多了。 一杯酒下了肚，便拿起了旁边的窝头吃着。 饭后，曹朝阳拿着本子，跟关老爷子讨论一下寿材的样式。 确定好之后，他拿着家伙事，便去院子里忙活了起来。 关老爷子买的木材，都分割好了，他一个劲的刨就成。 院子里，假小子也在。 她瞪着眼睛，仔细瞧着。 半晌，见曹朝阳干的有模有样，她这才信了这人是木匠。 “同志，你怎么称呼啊？” 曹朝阳一边用力刨着，一边抬头瞧了她一眼。 “关雨水。” “关雨水……好名字，我叫曹朝阳，咱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曹朝阳说着，又轻咳了一声。 “那什么，咱也算是朋友了，你这家里还有没有好物件？我可以多出些钱收。” “我就知道你不怀好心，没有！” 关雨水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去西厢房。 曹朝阳：“……” “那你这些东西，是从哪淘换的？这能告诉我吗？” 关雨水停下了脚步。 回头看向曹朝阳，她似笑非笑道：“你真想知道？” “嗯。” 曹朝阳连忙应着。 “你好好给我爷打寿材，等打好了我就领你去！” 关雨水说完，大步进了屋。 曹朝阳见状，微微摇了摇头。 这个假小子，倒是用这个把自己钓上了。 没再多想，他继续用刨子刨起了木头。 寿材用的木料挺大，他一个人还搬不动，忙活了一会，他便又去把关清水叫了出来。 “你事可真多！” “那我能怎么着？让关老爷子和我抬？要不我再找个人帮我，你每天再多出三块五的钱？” 关雨水被他的话噎住了，只能上前帮起了忙。 过了一会，文大爷和关老爷子从屋里出来了。 事关自己的寿材，关老爷子很关心。 他直接坐在院里，监起了工。 曹朝阳也不在意，继续忙活着。 “爷们，你忙着，我就先走了。” “文爷，您慢点。” 文大爷打了个酒嗝，朝曹朝阳挥了挥手，随即便走了。 “后生，这寿材你打的时候，可得小心些。” “关老爷子，您就放心吧。” 曹朝阳拿出尺子量了一下，接着继续干着。 直到天色微黑，他这才收拾好东西，蹬着凤头自行车回去了。 …… 院里，关家爷孙女俩，正在瞧着他打的木材。 关老爷子摸了摸，接着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小子确实有把刷子。” “爷爷，我瞧他不像好人，你干嘛非用他呀？” 关雨水小声嘀咕着。 之前曹朝阳跟着她进了胡同里，她心里到现在都还记挂着呢。 “你爷爷我活了大半辈子，就没看错过人，他是个厚道的。” 关雨水撇了撇嘴，不过也没再说些什么。 第461章 金豆子 次日，曹朝阳早早的就到了关老爷子家。 先拿着墨斗打好线，他继续忙活了起来。 相比与大衣柜，这寿材倒是简单些，就是用的木料实在太重、太大。 大早上的，还有些冷，他干了好一会，身上才渐渐热了起来。 太阳渐渐升起，关雨水背着个大包，包裹严实的从外边回来了。 曹朝阳正忙着呢。 听见动静后，他好奇的抬头瞧了一眼，“雨水同志回来了，待会还得麻烦你再帮我抬一下木料。” 关雨水：“……” “行。” 关雨水无奈的点头答应下来。 走到西厢房，她又回头道：“黑市的事……”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没去过这种地方。” 曹朝阳回答的很干脆。 关雨水：“……” 深吸了一口气，她快步走进了屋。 放下身上的东西，她去北房拿了一个搪瓷盆子，接着去了外边。 过了一会，她端着油条、烧饼和棒子面粥回来了。 曹朝阳抬头看了看，算是明白了。 她这早餐里，肯定还有关老爷子一份呢。 天气暖和一些后，关雨水搬出了躺椅，关老爷子坐下，又当起了监工。 曹朝阳也无所谓，继续忙活着。 中午，关雨水炒了四个菜。 一个摊鸡蛋，一个油炸花生米，还有一个清炒白菜与萝卜干。 曹朝还挺惊讶，这都是有油水的东西，可不好买。 不过一想到关雨水黑市摊主的身份，倒也不算奇怪。 先给关老爷子倒了一杯酒，他又给自己来了一杯。 两人聊着天，小酌了起来。 “后生，你不是北京人吧？” “不是，我是西北人，跟着我未婚妻过来的。” 曹朝阳也没藏着，大略说了一下。 旁边，关雨水抱着碗，好奇的听着。 上次在黑市，她见过跟着曹朝阳的女人。 不过她没想到，那个女人竟是曹朝阳的未婚妻。 关老爷子打量一下他，特意看了看他的右手，“打过枪？” “嗯，我在我们队里，还是民兵队长呢。” “不光如此吧，我瞧你应该见过血。” 关老爷子笑着摇了摇头。 曹朝阳一愣，随即竖起了大拇指，“关老爷子，您眼光可真神了，我们那地方穷，一年吃不上几次肉，我便当上了猎人。” “我打过熊、打过狼、打过红狗子，还给雪豹接生过呢。” “啪嗒~” 关雨水手中的筷子滑落，掉在地上。 扭头看着曹朝阳，她满是震惊，“你……你打过熊？还打过狼？” 这次，关老爷子也震惊了。 打狼、打熊都是挺正常的事，可给雪豹接生？ 这是什么玩意？！ 手里拿着酒盅，也顾不得喝了，他连忙道：“给雪豹接生是什么事？你赶紧跟我说说。” 关老爷子跟个孩子似的，心里好奇得紧。 “这说来可就话长了。” 曹朝阳低头瞧了一眼，只见酒盅里还空着。 “雨水，赶紧给朝阳倒上。” 关雨水：“……” 实在不想搭理这人，可她心里也是很好奇。 拿起酒壶，她只能往酒盅里倒满了酒。 “那是我去祁连，祁连您知道吗？” “祁连？” “对，祁连，那地在大西北的高原上，是一片大草原，风景可美了，我去打那里土拨鼠，就遇到了雪豹……” 曹朝阳抿着二锅头，吃着花生米，便给这一老一少，讲起了在祁连山的奇遇。 说起来，他还挺想念刀疤与大咪、二咪的。 两只小雪豹长到现在，应该挺大了。 “你……你就把小雪豹……那么拉出来了？那大雪豹不咬你？” “我绑着它呢，这东西也有灵性，知道我是在帮它。” “后来这母雪豹还送给了我好几只岩羊呢。” 曹朝阳打了个饱嗝，放下了筷子。 对面，关老爷子和关雨水对视了一眼，皆有些错愕。 这事……这事怎么听着那么不靠谱呢？ “你真打死熊了？你手里有熊皮吗？” “那当然有。” “我爷爷的身子寒，怕冷，你手里的熊皮，能不能让给我？” 曹朝阳有些惊讶的抬起了头。 这次来北京，他还真带来了一张熊皮，放着一直没处理呢。 看了两人一眼，他笑着道：“只要价钱合适，这熊皮我就卖了。” 唔…… 关雨水看向爷爷。 关老爷子寻思了一会，伸出了五个指头。 “大爷，我打的那是棕熊，不是黑熊，这棕熊皮又厚又大，您裹着，指定舒服。” “后生，你想要多少？” 曹朝阳想了想，他伸出两只手，跟关老爷子的五根指头放在了一块。 “不成，太贵了，我都一把年纪了，睡这么贵的东西，就是糟蹋钱。” 关老爷子摇了摇头，接受不了这个价格。 家里现在就指着孙女一个人，他可舍不得出那么多钱。 旁边，关雨水见状急了。 她连忙伸出手，拿下了曹朝阳的左手。 “唔，一百……” 曹朝阳思索了一番，道：“一百就一百吧，就当我孝敬关老爷子了。” 之前他在信托商店也问过，熊皮可没熊胆那么贵，一百块这个价格，也还算可以，至少比他县里的收购站贵多了。 关雨水松了一口气，“那明……后天吧，你后天把这东西带来。” 她手头钱还不太够，得再凑一凑。 “行。” 曹朝阳利索的应了下来。 饭也吃饱了，跟关老爷子打了声招呼，他又出去忙活了起来。 干到傍晚，寿材的大概模样已经出来了，只要继续再细刨就成。 眼瞧着时间不早了，他带着家伙事，蹬着凤头就走了。 一连两天，曹朝阳都在忙着打寿材的事。 这日清晨，他带着大熊皮，便来到了关老爷子家里。 关老爷子和关雨水，早就准备好了。 两人连忙凑到熊皮前，仔细看着。 半晌，关老爷子摸着熊皮，赞叹道：“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关雨水见状，当即就要拿钱。 “不用，不用，我来吧。” 关老爷子摇了摇头。 从兜里掏出手帕，他慢慢解开，露出了里边一颗黄色的东西。 “这是……” 曹朝阳怔住了。 “后生，这颗大号的金豆子，有三钱，我用它换这种熊皮，剩下的抵你帮我打寿材的工费怎么样？” “三钱？” 曹朝阳在心里算了算。 这一钱就是五克，三钱正好是十五克。 这个年代国家对黄金进行管控，个人不能购买或者交易黄金，只能拿到国家银行去换钱，一克官方的价格是八块四。 这还是官面上的，底下可更贵。 “关大爷，这……这我占您便宜了。” “你帮我打的寿材，我挺满意，你就拿着吧，当我谢你的。” 关老爷子拿着金豆子，塞到曹朝阳手里。 让孙女拿起大熊皮，他伸手又摸了摸。 他年轻时候受了寒，最害怕冷了，有了这么件熊皮，他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能舒服些。 对面，曹朝阳拿着金豆子，高兴的收了下来。 害怕金豆子丢了，他拿出手帕，小心包裹起来，接着放进了上衣兜里。 寿材也快打好了，他转身就忙活了起来。 兜里装着一个十五克的金豆子，他干劲十足。 还没到中午呢，就将寿材表面，全都打磨了一遍，各种细节也都处理好了。 忙活完，他去北屋里叫着关雨水和关老爷子出来验收。 “不错，不错啊。” 关老爷子扶着自己的寿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呆立良久。 半晌，他招呼着曹朝阳，就要进屋陪自己喝一顿。 “爷爷，您少喝点。” “嗐，今儿高兴，你就别拦着我了。” 关雨水劝不动老爷子，只能给了曹朝阳一个眼神。 曹朝阳见状，很是无奈。 亲孙女都拦不住，更别说他一个外人了。 “朝阳同志，让我爷爷少喝些，待会吃完了午饭，我带你去个地方。” 听到这话，曹朝阳眼睛一亮。 为了从关雨水嘴里，得知淘宝贝的地方，他也是拼了。 半瓶子二锅头，他喝了大半，只让关老爷子抿了几酒盅。 饭后，关老爷子抱怨着，睡起了午觉。 曹朝阳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扭头看向关雨水。 “雨水同志，咱出发吧。” “你真要去？” 曹朝阳连忙点了点头。 “你可别后悔。” 关雨水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曹朝阳见状，连忙跟上。 第462章 东郊垃圾场，黑狗 “雨水同志，咱这是要去哪啊？” 曹朝阳心里很是好奇。 自打从关老爷子家出来，关雨水便骑着自行车，带着他到了正阳门，接着便沿前门大街，一路往东。 眼瞧着快出崇文门了，她还一直没停下。 “跟着我走就是，你要不想来就算了。” 关雨水说着，又用力蹬了一脚。 出了城，她还一直往东骑着。 这边已经有些荒凉了，周围全都是工厂和田地。 沿着大路，又蹬了十多分钟，两人到了大北窑附近。 曹朝阳跟在后边，耸了耸鼻子，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臭味。 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急忙蹬了脚凤头，追上了关雨水。 “你这是把我领哪来了？不会是垃圾场吧？” “你说对了，还正是垃圾场，东郊垃圾场听说过吗？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关雨水得意的笑了。 她扭着车把，转到小路上，接着停了下来。 从车把上的布袋里，掏出旧衣服，她套在身上，接着又拿出棉口罩和游泳用的镜子，戴到了脑袋上。 她全副武装好，接着又骑上自行车，奔着前方的荒凉开阔地去了。 后边，曹朝阳瞧着怔了怔，随即恍然。 怪不得关雨水摊子上的东西，都那么破呢，原来她还真是在垃圾场里淘出来的。 不敢耽搁，他连忙蹬着凤头，追了过去。 关雨水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有些惊讶，“你还真想跟我去垃圾场呀？我可告诉你，这儿是整个京城里，最大的垃圾场，里边什么脏东西都有，臭得很呢。” “你要是靠近了，保准你恶心的三天吃不下饭！” 曹朝阳笑了笑，什么话都没说。 到了这里，也用不着关雨水领着了。 奔着前方像小山一样的垃圾堆，他蹬着自行车就骑了过去。 到了近前，一股恶臭味扑面而来。 好在现在是冬天，没太多腐烂的味道，他还能忍受。 解下脖子上的围巾，他蒙住了自己的口鼻。 望了望成片的垃圾山，他还有些跃跃欲试。 这些垃圾山里，肯定有好东西，就这个年代破四旧的劲，各种宝贝说不定都在垃圾山里埋着呢。 此时，关雨水骑着自行车过来了。 瞧着曹朝阳的样子，她不知道怎么的，还有些郁闷。 “你还真想捡垃圾呀？” “捡垃圾怎么了？捡垃圾那是资源再利用，那是变废为宝，那高尚着呢。” 曹朝阳想起来，都还有些羡慕。 上辈子的时候，他们曹家洼的年轻人，全都出去打工了。 那些发了财的，还都是捡破烂、收垃圾的，可比平常干活的人，挣钱多了，那也算是做生意。 关雨水听着他的话，整个人都愣了愣。 瞧了曹朝阳一眼，她也懒得管了。 停好自行车，她解下麻袋，拉下口罩，接着捏住下嘴唇，对着不远处的垃圾山上，吹响了口哨。 在曹朝阳惊讶的目光中，平静的垃圾山上，突然出现了十多个穿着破烂衣服的人。 “这是……” 曹朝阳微微有些震惊。 他就说嘛，这么大的垃圾山，不可能没捡垃圾的人。 “瘦猴，今儿又带什么来了？” 人群里，走出了一个满口黄牙的黑壮汉。 他穿着一件破绿棉袄，脑袋上戴着破帽子，瞧着就像捡垃圾们的头。 “黑狗，我给你带了瓶酒，你要不要？” 关雨水从麻袋里，拿出了半瓶二锅头。 那壮汉眼睛一亮，立马伸手夺了过来。 拧开盖子，他深深吸了一口，接着便眯着眼睛，享受的抿了起来。 旁边，其余的众人，这才围上前。 关雨水从麻袋里拿出了棒子面与油盐酱醋，还有各种生活要用的东西，一件件的分给了众人。 曹朝阳瞧着有些咂舌。 要是他没瞧错，这些捡垃圾的人，肯定都是没户口的盲流，有钱都没法进城买东西。 而关雨水便是当采购的人，给众人带各种生活必需品。 众人捡的各种垃圾，她肯定也有好处。 看来这假小子不光是黑市的摊主，还是垃圾场的头目呢。 “瘦猴，这个人是谁？咱这地方，可不准外人过来！” 壮汉喝了几口酒，随即满是警惕的看向曹朝阳。 “他？一个……一个朋友，他也想捡垃圾，我便带他来了。” “捡垃圾？” 壮汉上下打量了一下曹朝阳。 就这人的样子，哪也不像捡垃圾的，反而像是保卫科的。 “咳，同志，我是个木匠，平时也没什么活，便想着过来捡点东西。” 曹朝阳很是客气。 摸了摸身上，他掏出了一包烟。 从里边拿出一支，他伸手递向壮汉。 唔…… 壮汉见状，伸手把一包烟都拿了过来。 曹朝阳微微一笑，也没说什么。 “你小子懂事，成，这么多垃圾山，多一个人捡也没事，毕竟是瘦猴带来的，我们也信得着你。” 壮汉抽着烟，享受的说着。 关雨水翻了个白眼，也懒得搭理。 她背着空麻袋，拿着耙子，便去垃圾山上，翻找了起来。 这个年代，烂骨头、破牙膏皮，破纸、破布、烂鞋头、碎玻璃，就连橘子皮都能卖钱。 当然，相比起来，最挣钱的还是金属。 大北窑这地方，开了好多国营工厂，那生产后的垃圾，全都倒在了这。 就算捡的再干净，那垃圾里也有遗留，废铁、废铝、废铜的，都能捡到。 这几种金属里，就属铜最值钱，黄杂铜一斤一块五，紫杂铜一斤两块，这一天要是能捡上一斤，这好几天都吃喝不愁了。 曹朝阳往垃圾堆里望了望，也有些跃跃欲试。 不过今儿他穿着的衣服都干净着呢，这要是进了垃圾堆里，那可就废了。 “小子，怎么不去捡啊？” 旁边，壮汉抽着烟，喝着酒，整个人好不自在。 “我今儿就是来认个路，不着急干活。” “得，你不着急干活，今儿正好给我们做饭吧，你新来的手干净。” 壮汉站了起来。 他挥了挥手，众人带着东西，簇拥着他，往垃圾山里去了。 曹朝阳犹豫了一下，随即跟上了众人。 第463章 捡垃圾 壮汉带着众人，走进垃圾山。 他左走右走，像迷宫似的，带着众人到了一个清净的地。 这地方周围都是垃圾山，就中间是干净的。 周围有一片地窝子，在地窝子前，还有几个小棚子，里边用泥堆着几个炉子，还有几口破铝锅。 黑狗一屁股坐到柔软的柴火堆里，继续抿着酒。 旁边的众人，放下东西，便纷纷去往了垃圾山上，继续干起了活。 “小子，你叫什么吗？” “唔，您叫吕东阳就行。” 曹朝阳脸不红，心不跳，随口就说了个名字。 吕东阳这孙子一直阴魂不散，今儿正好借他个名。 “吕东阳？嘿，名字不错，你叫我黑狗就成，你是瘦猴带来的，以后大家伙都是一家人。” 黑狗说着，又抿了一口酒。 随手捡起一截破木头，他朝曹朝阳扔了过去。 “今儿就麻烦东阳兄弟了，生火帮我们大家伙，做顿晚饭，蒸它一锅窝窝头。” “我们兄弟手脏，做出的窝头也带味，对了，窝窝头你会做吧？家伙事都在这呢。” 曹朝阳呆呆的看着地上的半截桌腿，完全没在听黑狗的话。 这…… 这…… 强忍着心中的惊讶，他俯身拿起了桌腿。 用指甲盖用力按了按，他敢肯定了，这半截桌腿，指定是黄花梨的木头无疑。 “黑……黑狗，这木头是哪来的？” “木头？从垃圾堆里捡的呗，还别说，这玩意烧火最旺，禁烧。” “对了，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会不会蒸窝窝头？” 黑狗拎着酒瓶子，还有些不满。 “会，会，交给我吧。” 曹朝阳连忙应了下来。 手里的半截破木头，扔到一边，他又连忙看了看。 这棚子底下，就是黑狗一行人烧火做饭的地方，因此堆了不少柴火。 他俯身扒拉了一下，发现成捆的玉米秸秆下，放着不少被拆了的破家具。 仔细一打量，这些破木头里，大部分都是平常的木头，好多还都腐烂有了虫子眼。 不过也不少好的，不光黄花梨的木头，他还瞧见了紫檀木，他连忙捡出来了一些。 “嗯？你这是干嘛？” 黑狗拎着酒瓶子，凑了过来。 见曹朝阳捡着破木头，他嗤笑一声道：“这些破木头可不值多少钱，一斤才几厘呢，你别想着卖到废品收购站了，还不如留着烧火取暖做饭呢。” 额…… 曹朝阳拍了拍手上的土，站了起来。 回头看向黑狗，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这不是木匠嘛，就喜欢玩木头。” “这些断了、破了的木腿，用刨子去除表面的木头，再截短一些，还能做个小板凳，小家具，就这么烧了，实在有些浪费。” “黑狗……黑头儿，这些木头，能不能让给我？” 黑狗愣了愣。 他低头看了看，随即拿起了一截木桌腿。 这东西就是旧了些，倒确实还能用。 不过就这么给出去，那是不可能的。 黑狗随手扔到柴火堆里，摇头道：“不成，不成，这些木头给了你，我们烧什么啊？你难不成想饿死我们？” “这里的柴火不是挺多嘛？够烧的了，我家里还有两瓶白酒，明儿我给你拿来……” 没等他说完，黑狗直接伸出了五根指头，“五瓶！” “五……五瓶？！” 曹朝阳倒吸了一口气。 他脸上装作很是为难。 来回走了几步，他纠结了半晌，才无奈道：“三瓶成不成？这些木头在你这，就是烧火的份，也不值钱，五瓶也太多了。” “就五瓶！” 黑狗盯着他，态度很是坚决。 “这……这……那我不要了。” 曹朝阳说完，当即撸起了袖子，就准备做窝头。 棚子底下的盆盆罐罐都脏得很，见旁边的瓦罐里有清水，他便准备先洗刷一下。 黑狗见状，顿时急了。 他连忙拦下曹朝阳，接着道：“就五瓶白酒，我那地窝子里，还有一些好点的椅子、桌板，我都拿给你怎么样？” 曹朝阳表现的，还是很为难。 他让黑狗带着自己，去地窝子瞧瞧。 这个年代的北京，冷得厉害，温度至少在零下十多度，随便的睡在这垃圾场里可不行，必须有保暖的地方。 黑狗一伙人睡的地窝子，都是他们挖的，挺简陋，不过指定暖和。 曹朝阳躬下身子，跟着黑狗，进了黑乎乎的地窝子里。 在外边瞧着挺矮，地窝子里边倒是不小。 眼睛适应了一下，他便四下瞧了瞧。 地窝子里东西很杂乱，味道也不怎么好闻，不过他还是一眼瞧见了几把木椅子。 这几把椅子也不算完整，都有坏了的地方，不过勉强能用，这才让黑狗一伙人，收进了窝棚里，没留在外边烧火。 “东阳兄弟，怎么样？这几把椅子可以吧？你是木匠，可以修，等修好了指定能卖出去！” 黑狗说着，突然又感觉自己吃亏了。 “卖出去？这些旧椅子才没人要呢，现在大家伙都喜欢新式的椅子，我拿回去也没用啊。” 曹朝阳皱着眉头，装作很是纠结。 微微摇了下头，他转身就想出去。 “哎？哎？你别走啊。” 黑狗一把拽住了他。 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力气，能拦下曹朝阳。 可这人却硬生生的拉着他，拖出了窝棚。 黑狗微微一愣，收起了心中的轻视。 “东阳兄弟，东阳兄弟，我们兄弟睡在这破窝棚里，晚上冷得厉害，这没酒真难熬，我们兄弟不容易！” 曹朝阳停下了脚步。 回头看向黑狗，他牙一咬，心疼的点了点头，“那……那五瓶就五瓶吧，就当我送给兄弟们的了。” “成成成，那咱们就说好了。” 黑狗心中一喜，连忙应了下来。 曹朝阳脸上很心痛，心里倒是挺欢喜。 这些黄花梨的破木头，对黑狗一伙人没什么用，顶多就是烧火取暖，可对他用处可就大了。 这些东西留着，哪怕日后车珠子都值。 回到棚子底下，他挽起袖子，便准备帮众人蒸窝头。 在曹家洼的时候，他一个人生活了好些年，这做饭蒸窝头还是会的。 就是在这垃圾遍地的地方做饭，实在有些不应景。 回头看了一眼，四周的垃圾山上，都有人在刨着，有人手里拿着工具，有人直接赤手干着。 西边的垃圾堆上，一个满脸疙瘩的男人，像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他兴奋的扔下耙子，从满满的垃圾下，扒拉出了一个金属的齿轮。 连忙擦了一下，他警惕的四下看了看，随即飞快的收进了自己的破麻袋里。 “嘶~” 曹朝阳吃了一惊。 要是他没看错，那个齿轮还不小，应该是工厂里用的，这还真扒拉出宝贝了。 “东阳兄弟，别惊讶，我们这外人都瞧着脏、臭，连过来都不想过来，其实啊，我们这好东西多着呢。” “等明儿来了，你就去外边那个垃圾堆，那是工厂最近几个月才倒下的，里边指定有遗留的好东西。” 黑狗咂摸着酒，也不惊讶。 别说齿轮了，他连手表都捡过。 去年夏天的时候，也不知道哪个倒霉催的，把手表遗留在了瓜皮里，可是让他捡了个大漏。 撸起袖子，他炫耀似的露出了胳膊上的手表。 “嚯儿！这是梅花牌的吧？这可不便宜。” “那是！” 黑狗往手表上哈了口气，接着往身上擦了擦。 曹朝阳瞧着，心里算是明白了。 这些人身上别瞧着破破烂烂的，指不定手里都有好东西呢。 不过能在这地方捡垃圾，那也真是他们应得的。 “黑头儿，你手里有没有……嗯，那些老旧的玩意？” “老旧玩意？那不能给你，那是瘦猴的，我们还指着他带东西过来吃饭呢。” 黑狗摇了摇头。 曹朝阳见状，还有些遗憾。 看来这关雨水，是把那些好东西都收下了。 毕竟是人家带自己来的，他也没再寻思，以后再说吧。 倒了些棒子面，他便准备蒸窝头。 手里忙活着，他又抬头瞧了瞧，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他只觉得开了眼界。 第464章 捡到宝山了 曹朝阳忙活了大半晌，做了两锅棒子面的窝窝头。 点着炉子慢慢烧着，他又去柴火堆里，仔细挑拣了起来。 这儿的柴火，应该存放了很久。 他扒拉到最底下，发现了很多已经腐烂了的木头。 想到被黑狗们烧掉的那些，他还有些心疼。 不过也多亏了人家，把这些东西从垃圾堆里捡出来了。 “嗯？” 掀开一个木板子，曹朝阳在下边瞧见一个破破烂烂的木佛像。 这佛像表面黑乎乎，上边的漆也没了大半，很不起眼。 回头看了看，见黑狗没注意这边，他抓起地上的黑泥，在佛像上抹了抹，接着放到了一边。 半晌，整个柴火堆，被曹朝阳翻了个顶朝天。 各种家具上的好木头，被他单独放到了一边，瞧着至少能装满两三轮车。 在木堆里，他不光发现了木佛像，还瞧见了好多木头小玩意，像木珠、笔筒什么的，烧了那可真就是太可惜了。 “黑头儿，这些我捡出来的东西，就放在这了，明儿我带酒来，就把东西拉走，你可别让他们再烧了。” 黑狗此时已经有些醉了。 他红着脸，回头一瞧。 见曹朝阳捡出来了这么多木头，突然很是心疼。 “怎么这么多啊？这些木头都能用？” “对。” 曹朝阳点了点头。 见黑狗像是有些不情愿，他又开口道：“对了，我那还有些肉，明儿一块给兄弟们带些，算是我送给兄弟们的了。” “肉？” 黑狗眼睛一亮，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他们手里倒是有钱，可平时根本就不敢多去城里，就更别说买肉吃了。 心里的纠结，顿时没了，他大笑着道：“东阳兄弟，你够义气，这些木头，你尽管挑，不够我再让兄弟们捡，以后这些木头，我们都给你。” “黑头儿，那咱们可说好了。” “成，说好了！” 黑狗答应的很痛快。 曹朝阳笑了笑，也没多往心里去。 要是有别人拿出好处要木头，黑狗保准连犹豫都不带犹豫的，都是随口说说罢了。 好在平常人，也不会来这么恶臭的地方找家具。 随手拿起几根木柴，他回到炉子边，塞进了炉子里。 抬头瞧了瞧，垃圾山上，众人还在忙活着，瞧着他们鼓起来的麻袋，收获应该不少。 两口破铝锅里，冒出大片的热气。 过了一会，曹朝阳掀开盖子瞧了瞧，感觉蒸的差不多了。 “黑头儿，窝头蒸好了。” “蒸好了？” 黑狗起身，摇晃着身子过来了。 瞧着锅里黄色的窝窝头，他也不嫌热，黑乎乎的手，伸进去就抓起了一个。 用力吹了吹，他咬了一口，随即满意的点了点头。 “东阳兄弟，你手艺不错嘛。” “还成。” 曹朝阳瞧着有些咂舌。 这刚出锅的窝头，可热着呢。 黑狗吃完了手里的窝窝头，这才捏住下嘴唇，对着远处的垃圾山上，吹响了口哨。 垃圾山上，众人也顾不得捡垃圾了，纷纷背着麻袋回来了。 到了近前，他们瞧着铝锅里的窝头，眼睛一亮，顿时围上了前。 黑狗手里拿着木棍，扒拉开了人群。 看了众人一眼，他指着曹朝阳道：“这是东阳兄弟给咱们蒸的，一个人俩窝头，谁都别多拿了。” “小耳朵，说你呢，一个人俩窝头，你没听见呢？放下！” 人群里，一个瘦弱的半大孩子，讪讪的放下了多拿的一个窝窝头。 黑狗轻哼了一声，又看向了满脸疙瘩的男人，“嘿，麻子，你今儿可是捡到好东西了，我可都瞧见了，那是好钢吧？起码五六斤。” “没……没那么多，就是运气好。” 麻子脸上堆起了笑容。 他伸手拿出俩窝头，随即背着麻袋，快步走了。 黑狗见状，觉得没了意思。 他转身走到曹朝阳身前，指着一旁的人道：“东阳兄弟，这是飞毛腿，他跑的可是够快，我们兄弟几个，没追上他的。” “那个是三只手，那个小耳朵，还有那俩，逃荒来的，女的叫哑巴，男的叫他大驴就成……” 曹朝阳听着这些外号，暗暗记在了心里。 摸了摸身上，他从后衣兜里，又掏出了一盒烟。 也不管众人抽不抽，他挨个人发了一支，就连叫哑巴的女人和半大孩子都没放过。 发完之后，还剩下小半包，他又塞到了黑狗手里。 “嘿，够兄弟！” 黑狗很高兴。 他抽出一支，自己点上，剩下的又小心收了起来。 曹朝阳瞧了眼自己捡出来的木头，又跟众人说了一声，让他们可千万别烧了。 眼瞧时间也不早了，他便准备回去。 “东阳兄弟，明儿你来的时候，对着我们垃圾山上，吹声口哨，我们兄弟就带你过来。” “成。” “小耳朵，你带东阳兄弟出去。” 浑身穿着破烂的半大小子，走了过来。 黑狗顺手夺下他手里的香烟，随即挥了挥手。 小耳朵撇了撇嘴，不过也没说什么。 他啃着窝头，一马当先，转身便往外走。 曹朝阳连忙跟在后边。 进了垃圾山里，恶臭味又扑面而来。 前边的小耳朵却像什么都没闻到一样，拿着窝头吃的很香。 曹朝阳本想跟小耳朵聊聊的，可被这恶臭味逼的，只能屏住呼吸。 七拐八拐，小耳朵带着他走到了外边。 眼瞧完成任务了，小耳朵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又进了垃圾山里。 “哎？” 曹朝阳张了张嘴，随即又闭上了。 以后有的是时间，倒也不着急在这一时。 扭头瞧了瞧，关雨水此时正站在自行车前，跟之前那个满脸疙瘩的男人，说着什么。 只见男人拿出齿轮，递给了关雨水。 关雨水掂量了一下，随即又拿出了什么东西，给了男人。 曹朝阳看着挺好奇，不过也没过去。 直到麻子走后，他这才好奇的凑上了前，“瘦猴，这是收获不错啊，那齿轮挺好，应该还能用。” 关雨水：“……” “别叫我瘦猴！” 曹朝阳挠了挠头，试探性的问道：“那我叫你真名字？” 关雨水：“……” “算了，还是叫我外号吧。” 关雨水很是无奈。 回头望了望，黑狗拎着麻袋从垃圾山里出来了。 她懒得搭理曹朝阳，连忙迎上了前。 “瘦猴，这是二十多斤的黄杂铜，你帮忙换成棒子面，下个星期再送过来。” 关雨水没说什么，伸手接了过来。 绑到自行车后边，她又看向黑狗，“这些日子，你们挖到旧东西了没有？” “没，这大垃圾山，上边的都是工厂里的垃圾，有东西也在下边呢，以后慢慢说吧。” 黑狗摇了摇头，又打了个哈欠。 一下午喝了半瓶子酒，他还困了。 “瘦猴，你以后去我们那拿东西算了，干嘛一直待在外边啊？还得让我跑一趟。” “不去，我嫌臭。” “臭？你又不是不捡垃圾，嫌什么臭啊？” “算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黑狗揉了揉鼻子，转身又走进了垃圾山里。 长年待在这，他都习惯了，可不觉得臭，反而闻着香着呢。 第465章 岳母怀孕 忙活了一下午，关雨水收获不少。 不说从黑狗一伙人手里得到的东西，她扒拉了一下午垃圾山，可弄了不少好玩意。 搬起一块黑乎乎的废铁，她绑在了自行车后座上。 剩下的麻袋里，还有一些其余垃圾，她也没分开，就这么全装在了一块。 “这是……这是断掉的油缸吧？” “嘿，这帮子国营工厂的人，还真是不认真，连这个都能漏了，可真是败家。” 曹朝阳凑在关雨水的自行车前，很是咂舌。 这个年代，废铁的收购价也不便宜，一斤足足有一毛多呢。 关雨水自行车后座上的废铁，瞧着有一二十斤，这可就是一两块钱。 这再加上别的东西，捡一下午垃圾，都比他当木匠挣得还多。 就是这垃圾山里，实在太臭，一般人可待不下去。 “曹朝阳……” “别叫我名字，咳，在这叫我吕东阳吧。” 关雨水怔了怔，随即道：“吕……吕东阳，地方我也带你来了，你要想捡垃圾，跟黑狗说就成。” “能从这垃圾山里，捡出什么宝贝，那就各凭本事了，我爷爷的事，谢了，以后咱俩也算清了。” 关雨水说完，便脱起了身上的脏衣服。 挽成一团，塞到布袋里，她推着自行车，就要回去。 “哎？瘦猴，我还真得好好谢谢你。” 曹朝阳推起凤头，连忙跟上。 回头瞧了一眼，他真恨不得现在就把那堆好木头，全都运回去，不过现在时间晚了些，实在不允许。 到了大路上，他蹬着自行车，跟在了关雨水后边。 半路上，几辆解放大汽车，载着满满的垃圾，奔向垃圾场。 曹朝阳好奇的瞧了瞧。 这些垃圾车应该是工厂里的，这要是刚倒下去就捡，肯定能拾到好东西。 决定明儿就过来试试，他又追上了关雨水。 进了崇文门，眼瞧着离王府井不太远，他开口道：“瘦猴……” “叫我关雨水！” 额…… “关雨水同志，为了感谢你带我去垃圾场，我请你去浴室怎么样？咱俩身上味道可不怎么好闻，就去清华园。” 虽说没在垃圾场里真干活，可他这身上，还是沾染上了味道。 旁边，关雨水犹豫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两人骑着自行车，转头往北，便去了王府井附近的清华园。 到了浴池里，曹朝阳花了五毛二，买了两张澡票，随即两人便分开了。 他去了男浴室，关雨水去了女浴室。 这个时间，正是浴池里热闹的时候，一片白花花的老爷们都在排队泡澡。 曹朝阳瞧了瞧池子里，也不敢泡了。 他去淋浴区，好好搓洗了一下。 半晌，从浴池里出来，他戴好帽子，蹬着凤头自行车就走了。 等回到中关村，天已经黑了。 晚上，他随便吃了点东西，随即拉着朱琳，就去了里屋。 他兜里还有个大宝贝呢，可得让朱琳瞧瞧。 …… 外屋布沙发上，朱正国和林雅秋互相对视了一眼，皆是有些无奈。 “文工团的事，你打过招呼了没有？” “放心吧，只要琳琳好好考，一定能进去，到时候赶紧把他俩的事办了，可不能再拖了。” 朱正国说着，发现对面林雅秋脸色有些不好。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连忙道：“身子又不舒服了？你可别太忙工作的事了，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林雅秋白了他一眼。 犹豫了一下，她小声道：“正国，我怎么……怎么感觉这阵子，像之前怀琳琳的时候呢？” “啊？！” “像怀琳琳的时候？！” 朱正国张大了嘴巴，脑子里还有些乱。 像怀琳琳的时候？ 难不成…… 难不成…… “你有了？！” “哎呦，你小点声！” 林雅秋连忙堵住了朱正国的嘴。 往里屋望了一眼，见里屋里没传来什么动静，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整个人还有些臊得慌，她无奈道：“不知道，只是有点像，哎呦，我都四十岁的人了，琳琳也那么大了，这……这……” “要不，你去检查一下？” “我就是医生，检查什么？！再说了，我可丢不起那个脸。” 林雅秋说着，伸手拧了朱正国一把。 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自己这要是真有了，可成了外人的笑话了。 一想到这个，她心里就气得不行。 “这……这是好事啊。” “嘿，那小子买的酒，还……还真管用！” 朱正国震惊之后，便满是欢喜。 想到自己四十多岁的人了，又能多个孩子，他高兴不已。 “你说……要是真有了，咱要吗？” “要啊，肯定要啊，咱俩是双职工，工资都花不完，有了孩子又不是养不起，琳琳大了，也不用管他了……” 朱正国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 看了眼林雅秋，他又摇起了头，“算了，还是不要了。” 林雅秋愣了一下，随即奇怪道：“怎么了？” “我怕你身体受不住，你现在又不是年轻时候了，算了吧。” “算你有良心，不过这事，我得再想想。” 林雅秋心里也是很纠结。 年轻时候，她跟朱正国倒是也想过要二胎，可一直没要上。 谁知道都这年纪了，又……又…… 唉！ 这如果要孩子，琳琳结婚的时候，说不定自己肚子都大了，那可真成笑柄了。 林雅秋脸上露出了苦笑，这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 “对了，你可别跟琳琳说。” “放心吧，我跟她说这个干吗？不早了，要不你早点休息？” 朱正国说着，搀扶起了林雅秋。 “不用。” 林雅秋又白了他一眼。 打掉朱正国的手，她快步回了屋。 第466章 吃醋 “什么东西呀？这么神秘？” “你看了就知道了。” 曹朝阳拉着朱琳，凑到桌前，从兜里拿出手帕。 他小心解开，露出了里边的大金豆子，“你瞧！” 旁边，朱琳一愣，随即眼睛亮了起来。 她急忙凑上前，小心拿到了手心里。 “这是……这是金子？！” 朱琳欢喜的同时，还有些震惊。 黄金可是国家严格管控的，除了卖到银行之外，可不准私人交易。 “你哪来的？” “我这几天的工钱，还有卖熊皮的钱。” 曹朝阳一屁股坐下，也挺高兴。 现在的金子价，每克也就八块多，以后会越来越贵，用张熊皮换一颗这么大的金豆子，可真是太值了。 伸手揽住朱琳的腰，他用力一拉，抱在了自己怀里。 “等我再攒些金子，以后给你打个大镯子戴。” “我可不戴，那多招摇啊。” 朱琳摇着头。 不过她的表情，还是很期待。 这可是金子啊，就没有一个人不喜欢的。 拿着金豆子，她还有些跃跃欲试，“朝阳，我听说这金子软，能咬动……” “你试试。” 曹朝阳伸手将她发梢捋到耳朵，接着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不好吧……” “没事，反正也是要打首饰的，到时候也会融了，咬吧。” 听到这话，朱琳实在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心。 从手心里拿起金豆子，她放入嘴中，小心的咬了下去。 唔……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软，还是挺硬的。 她咬了一下，拿出一瞧，只见大金豆子上，留下了两行清晰可见的牙印。 “还真有啊。” 朱琳很开心。 她拿着金豆子，看了半晌，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抬头看向从曹朝阳，她担心道：“朝阳，你拿这金子没事吧？国家可不让私人交易。” “没事，那关老爷子和关雨水都是靠谱的人。” “关雨水……” 朱琳撇了撇嘴。 朝阳去打寿材的事，她也都知道，事巧的都让她有些不敢相信。 在黑市上遇到就算了，那么巧就去了人家打寿材？ 瞧着朱琳的样子，曹朝阳更乐了。 他凑近稀罕的狠狠亲了一口！ “哼！” “曹朝阳同志，我可跟你说，那关雨水整天待在黑市上，那可不是好人，你可别跟她来往太近！” 朱琳一边说着，一边拉开抽屉，拿出了里边的铁盒子。 掀开盖子，她拿起金豆子，小心放了进去。 “你就放心吧，那就是个假小子，我还能跟她来往多近？” “那可说不准。” 朱琳嘴里小声嘀咕着。 看在金豆子的份上，她抱住曹朝阳的脖子，也没再说什么。 见曹朝阳拿出了本子，又要写东西，她干脆也没起来，好奇的瞧着。 “东郊垃圾场？这又是什么地方？” 朱琳瞧见他在本子上写的字，很是疑惑。 “东郊垃圾场，就是大北窑那的垃圾场，是京城里最大的垃圾场了，小半个北京的垃圾，全都倒在了那。” “你怎么知道的？” “我今天去了，我跟你说，我今儿可是长了见识。” 曹朝阳大略讲了一下。 说起来，黑狗那一伙人，也都是苦命的。 这垃圾山可不好待，这要是能有正经工作，谁也不会去那里边住着。 朱琳微微有些震惊。 她虽然生活在北京，可从来就没去过那种地方，就更别说知道那里的人了。 “那他们……他们是从哪来的？” “应该是乡下来的吧，这垃圾场脏是脏了些，里边好东西可不少，每天勤快些，挣的比工人都多呢。” “对了，你可别往外说，这事得保密。” 朱琳连忙点了点头。 曹朝阳放下心，随即继续写了起来。 其实他心里还有话没说，那群捡垃圾的人里，说不定还有逃犯呢。 嗯，不过这事就不用告诉朱琳了，他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你明儿还要去垃圾场？” “对，你可别瞧那地脏，垃圾里还埋着好多宝贝呢。” “我今儿在他们棚子那，发现了好多好木头，还有木雕的旧东西，我跟他们那个头说好了，用五瓶酒换。” 朱琳听着，凑到他的脖子前嗅了嗅。 曹朝阳见状，笑着摇了摇头，“放心吧，我都是洗好了回来的。” “对了，爸那有没有旧的，不穿的破衣服？我明儿得换一身去。” “有，我给你要去。” 朱琳站起身，转身便出去了。 半晌，她拿着一摞衣服回来了。 曹朝阳好奇的瞧了瞧，发现这衣服可真够旧的，还有中山装呢。 这个年代就没有扔衣服的，老衣服还有倒也不奇怪。 他挑选了一身破旧的，就准备明儿带着。 …… 次日。 曹朝阳早早的起来了。 连早饭都没顾得吃，他穿上破旧的衣服，随即又在家里翻找了起来。 丈母娘就是研究所的医生，家里的棉口罩可不少。 他拿了一个戴到脑袋上，又拿了一个装进了兜里。 正忙活着呢，朱正国蹑手蹑脚的出来了。 两人互相一对视，皆是一愣，随即全都有些纳闷。 现在天都还没大亮呢，两人平常可起不了这么早。 朱正国上下一打量。 瞧曹朝阳穿着自己不知多少年前的破旧衣服，他就更加奇怪了。 压低嗓子，他小声道：“你干嘛呢？怎么穿成了这样？” 额…… “我去趟郊区，怕弄脏了衣服。” 曹朝阳随口解释了一句，接着好奇道：“爸，您今儿怎么起这么早？” 嗯…… “睡不着，想起来先做饭。” 朱正国打了个哈哈，随即也在家里翻找了起来。 橱柜里除了鸡蛋和小米，还有一些年前女婿带来的红狗子肉外，家里也没别的有营养的东西。 林雅秋嫌红狗子肉腥气，她可吃不了。 朱正国想了想，颇为郁闷的凑到了女婿身前，“朝阳，你去那黑市在什么地方？” “爸，您是学校的教授，身份敏感，可不能去，您说吧，您要买什么，我给您买去。” 曹朝阳拿着两块家里翻找出的磁铁，也站了起来。 “你前几日，不是买了一只老母鸡嘛，你再去多买几只，给……给琳琳，咳，好好补补身子。 朱正国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 原因实在没法说出口，他干脆先推到女儿身上了。 从兜里摸出自己的私房钱，他推到了曹朝阳手里。 “成，我抽空就去买。” 曹朝阳一点也不跟老丈人客气，拿着钱直接揣进了兜里。 第467章 紧张的老丈人 “朝阳，你那还有什么补身体的东西嘛？” 朱正国想着过年时候吃的熊掌、鹿肉，总觉得林雅秋能怀上，跟这些东西也有关系。 自打吃了熊掌肉后，他都感觉精神了不少。 当然，那虎鞭酒的效果最大。 “补身体的东西……” 曹朝阳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 他家里倒是还有些虫草什么的，可都没带来呢。 “那就算了。” 朱正国也不想了。 他拿着鸡蛋、小米，就准备去做早饭。 抬头瞧了一眼，见曹朝阳全副武装的，像是要出去，他还有些疑惑。 “你不吃早饭了？” “不吃了，我还有事要忙，得赶紧去，爸，等琳琳起来了，您跟她说一声。” 曹朝阳拿着俩磁铁，带着红狗子肉，拎着麻袋，快步走了出去。 下了家属楼，他又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现在天气还挺冷。 学校里，此时的学生都已经回来了，显得很是热闹。 推着自行车，出了校园，他骑上凤头奔着城里就去了。 没直接去东郊垃圾场，他准备先去趟蓑衣胡同十三号，找文大爷借车。 自己这凤头自行车，可没法载那么多的东西。 路上，他又去国营早餐点，买了几根油条。 等到了蓑衣胡同，他推着自行车就进去了。 这时候时间还挺早，文大爷也才刚起来。 瞧见曹朝阳来了，他还有些奇怪，“爷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老关那寿材打好了？” “嗯，弄完了。” 曹朝阳随手往嘴里塞了一根油条，剩下的，他包着牛皮纸，全递了过去。 文大爷也不客气，直接接了过来。 咬了一口，他又道：“附近胡同里，有家要结婚，也要打柜子，我把你推荐过去了，要是有时间，你就过去瞧瞧。” 曹朝阳在何厨子家里，打的柜子家具不错，这名声也传开了。 现在附近胡同里，都知道有一位年轻手艺好的木匠。 “文爷，我最近可没时间，过些日子再说吧。” “我今儿来，想借用一下您的三轮车，您今儿也别拉活了，好好歇上一天吧。” 曹朝阳从兜里，摸出了一块钱，随即拍到了文大爷手里。 “嘿，还有这好事？成，你骑去吧。” 文大爷挺高兴。 他吃着油条，瞧着手里的钱，直接应了下来。 曹朝阳也没耽搁，跟文大爷说了一声，他转身就出去了。 到了外边，他骑上三轮车，奔着王府井就去了。 到了地方，他买了五瓶最便宜的白酒，顺便又买了一包烟。 想着捡垃圾还要工具，他又去国营五金店里，买了一个两齿铁钩子，东西全都准备好了，他这才奔向东郊垃圾场。 三轮车没自行车那么快，等他到了的时候，太阳都已经很高了。 站在垃圾场外，瞧不见有什么人影。 可他知道，这垃圾场山里，有十多个拾荒的人呢，其中更是有黑狗那个地头蛇。 抬头望了望，他捏住下嘴唇，随即吹响了口哨。 垃圾山里，冒出了半个脑袋。 见是他来了，小耳朵站了出来，用力招了招手。 曹朝阳用口罩蒙住口鼻，脑袋上挤上一块旧布，双手也戴上了手套。 就连眼睛上，他都学着关雨水，戴上了游泳镜。 浑身上下，全身护住了，他这才背着东西，走进了垃圾山里。 “你怎么穿成了这样啊？我刚才差点没认出你来。” 小耳朵满是抱怨。 他都在这垃圾山里习惯了，可没觉得有什么。 曹朝阳什么话都没说。 从兜里摸出两块糖，他塞到了小耳朵手里。 唔…… 小耳朵顿时高兴了起来。 剥开一颗，塞到嘴里，剩下他藏了起来。 垃圾山上，早早就已经有人忙着了。 小耳朵七拐八拐，又带着他到了垃圾山里。 这次曹朝阳好好记了一下路线。 到了棚子下，他仔细看了看昨儿捡出来的木头，见没有动过的痕迹，这才松了口气。 “东阳兄弟，来的挺早啊。” 窝棚里，黑狗打着哈欠出来了。 走到棚子下，他直接伸手拿过麻袋瞧了瞧。 “黑头，里边是五瓶白酒，还有一块肉，这些木头我可带走了。” “带走吧，带走吧。” 黑狗此时正高兴着呢，连忙挥了挥手。 曹朝阳将东西，从麻袋里拿了出来。 拎着空麻袋，走到木头前，他伸手就往麻袋里装着。 扒拉到最下边，他拿着涂抹了黑泥的木佛像，满是不在意的装了进去。 等麻袋里满了，他背起就往外走。 “哎？东阳兄弟。” 曹朝阳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他停下脚步，慢慢转过了身，“黑头儿，怎么了？” “这些木头，你一次背不完吧？要不要让兄弟们帮你背？再多拿一瓶白酒就成。” “我可拿不出白酒了，算了，我慢慢背吧。” 曹朝阳摇了摇头。 他背着麻袋，快步走了。 黑狗望着他远去，也没在意。 拧开一瓶白酒，他凑近嗅了嗅，异常的满足。 再看看一旁还冻着的肉，他伸出舌头，直接舔了一口。 红狗子的肉膻味很大，可他一点都不在意，反正更加馋了。 “小耳朵，你把这些肉都炖了，中午咱兄弟们开开荤，这可是用那些木头换来的，你要敢私自偷吃，我把你爪子剁了。” “不敢不敢。” “哼。” 黑狗独自抱起五瓶子白酒，走向自己的窝棚。 小耳朵撇了撇嘴。 见黑狗进了窝棚里，他这才小声骂道：“狗玩意，又把东西自己吞了！” 他也就背后抱怨，可不敢当着黑狗的面说。 这黑狗贪归贪，好在还留了一块肉。 连洗都不舍得洗，小耳朵用生了锈的刀子切了切，扔进锅里，又撕上了些白菜叶，接着生火炖了起来。 …… 第468章 一车宝贝 曹朝阳背着麻袋，小心翼翼的走在垃圾山里。 脚下什么东西都有，显得又脏又恶心，可他却满心的欢喜。 整整一麻袋黄花梨、紫檀的木头，都在他身后背着呢，这些木头日后就算是车珠子，都能卖个大钱。 黑狗一伙人捡出来，却只用来烧火，这合该他捡个大漏。 口鼻上戴着棉口罩，这次闻着也没那么臭了。 他按照记的路线，走了好几分钟，这才到了外边。 走到三轮车前，他放下麻袋，将里边的木头，全都倒了进去。 伸手拿起木佛像，他又仔细瞧了瞧。 扒拉开上边的泥土，可以看出佛像上的雕工很好，如今他的木匠手艺，最缺的就是雕工了。 “吱~” 一辆自行车，停在了他身边。 关雨水全副武装，又带着麻袋来了。 见曹朝阳也在，本来她也不在意，可瞧着三轮车上的东西，她却突然一愣。 “这是……” “这是……” 关雨水脸上有些难看。 她走到三轮车前，伸手就要去拿佛像。 “你干嘛？” 曹朝阳连忙护在身后。 这个佛像的雕工很好，木料也是好料子，他可宝贝着呢。 “你哪来的？！” “跟黑狗他们换的，这些木头他们留着就是烧火，也没别的用处，我就用几瓶白酒，跟他们换了这些木料。” 关雨水：“……” 心中更加难受了，她真没想到黑狗一伙人，平常竟然没把旧木头拿出来。 不过这可怨不得黑狗他们，他们根本就不觉得这些木头，会是什么好东西。 “瘦猴，你手里的好玩意不少了，就别跟我计较这些烂木头了，我也不去跟他们换别的东西。” 曹朝阳说着，将木佛像压在了三轮车里的木头底下。 “哼！你就算是要换，他们也不跟你换！” 关雨水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了垃圾山。 曹朝阳笑了笑，拿着空麻袋，又去背起了木头。 来回好几趟，他这才把三轮车上都装满了。 捡出来的木头，还有一大堆，一次根本装不完。 到了外边，他骑上三轮车，就打算先带这些回去。 抬头望了望，关雨水还在垃圾山扒拉着。 她体型很瘦小，跟硕大的垃圾山，有着鲜明的对比。 “这人可真有意思。” 曹朝阳嘀咕了两句，蹬着自行车便走了。 三轮车上装满了沉沉的木头，他骑的也不快，等到了海淀的太平庄胡同，时间已经快到了中午。 敞开小院的门，他抱起木头，就往院里搬着。 这些垃圾场里捡出来的木头，味道还有点不太好闻。 他准备在院里用水冲冲，等晾干以后，再放进屋里去。 忙活了一会，隔壁的宝儿又跑了出来。 她双手插在裤兜里，高兴的道：“朝阳叔叔，我都好久没见你了，你在忙什么呢？” “宝儿啊，我忙的那可多了，我前几日给人家打家具，最近又在捡垃圾呢。” 曹朝阳笑着搬起一捆木头，大步走进院里。 宝儿愣了一下，随即双手插兜，追上了他。 用力嗅了嗅，她连忙捂住了鼻子，“叔叔，你还真捡垃圾了？你身上好臭呀。” “那是，我还能骗你不成？” “叔叔，你什么时候再去买粮食副食品呀？宝儿到时候再带你去。” “那得下个月了，我老丈人、老丈母的定量，都让我花了呢。” “你老丈人、老丈母娘又是谁呀？” 宝儿就跟个好奇宝宝一样。 她跟在曹朝阳身后，进进出出，也不嫌累。 曹朝阳笑着的跟她解释着。 小丫头还挺可爱，他想着以后跟朱琳生个女儿，倒也挺好。 忙活了大半晌，三轮车上的木头，全让他搬到了院子里。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正想再去东郊垃圾场呢，就被宝儿叫住了。 “朝阳叔叔，你吃中午饭了没有？” 曹朝阳摇了摇头。 “那叔叔你等我一会。” 宝儿迈着小短腿，转身急匆匆的跑进了家里。 过了一会，她手里拿着一个烧饼出来了。 “叔叔，这是我奶奶刚烙的饼，可香了，你尝尝。” 曹朝阳脱下手套，伸手接了过来。 早晨没吃饭，他正好饿了。 张嘴咬了一口，他用力点了点头，“确实香，谢谢宝儿同志了。” “嘿嘿。” 宝儿笑着，很是高兴。 “宝儿，以后再来找你来玩，我得忙去了。” 曹朝阳朝她挥了挥手，随即蹬了一脚三轮车。 一边啃着烧饼，他奔着东郊垃圾场就去了。 等他到的时候，黑狗一伙人，正聚在窝棚下吃着饭。 十多个捡垃圾的人，一手拿着窝头，一手端着碗，碗里正是红狗子肉炖的白菜。 像是很久没吃过肉了，众人争先恐后的大口吃着，显得香得很。 “东阳兄弟来了，要不要吃点？” 黑狗拿着窝头，碗里有一块比众人都要大些的红狗子肉。 “你们吃吧，我都吃过了。” 曹朝阳摆了摆手。 在这垃圾山里，他别说吃了，连点胃口都没有。 现在正是中午，一天里最热的时候。 太阳晒得这垃圾山，各种奇怪的味道都冒出来了，他连口罩都不敢拿下来。 拎着麻袋走上前，他继续往里捡着木头。 麻袋里装满之后，他背起就往外走。 到了一个垃圾山前，他只见关雨水还在忙活着，根本没有停下吃饭的意思。 “瘦猴，你中午不吃东西？” “你能吃的下？” 曹朝阳：“……” “我身强体壮的熬得住，瞧你瘦巴巴的，这一直不吃中午饭可不成。” 关雨水顿了顿，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事没事？没事滚蛋。” 曹朝阳：“……” 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假小子脾气可真爆。 放下背着的麻袋，他凑到了关雨水身边。 “还真有点事要麻烦你，我想让你帮我在黑市上买几只鸡，最好是老母鸡。” 去黑市得天不亮就起来，他今儿光运这些木头，就得累惨了，明天实在不想再去黑市了。 “买鸡？那我有什么好处？” 关雨水扭头又看向曹朝阳。 没好处的事，她可不干。 瞧着麻袋里的木头，她现在都还心疼着。 “今儿下午，继续清华园，我请客！” 曹朝阳表现的很是大气。 “行吧，就帮你一次。” 对面，关雨水见状，这才勉强点了点头。 第469章 垃圾佬 曹朝阳背着木头，忙活了半晌，又装满了三轮车。 棚子底下，他捡出来的木头，还有一些，眼瞧着这次也带不回去，他也是快麻木了。 一个垃圾厂里，捡出来了这么多黄花梨、紫檀的木头，这谁敢信啊？ 在这个破四旧的年代，真是随随便便都能遇到宝贝。 蹬着三轮车，又去了一趟海淀镇的小院。 等他再回来，两只脚的小腿肚子，都已经打起了哆嗦。 他现在是特想要一辆摩托车，不，有一辆刘主任那样的突突车也好，这光靠双脚，蹬着实在太累了。 坐在三轮车，他也没下来，就这么休息了一会。 “嘟嘟~” 大路上，陆陆续续来了几辆大解放车。 他们依次倒下垃圾，随即快速开走了。 刚才还没人影的垃圾山上，立马窜出了十多号人。 他们争先恐后的来到解放汽车刚倒下的垃圾前，奋力扒拉着，想找好东西。 曹朝阳瞧着他们，心里又暗暗寻思着。 这世上没人是傻子，不可能把捡到的东西，都交给关雨水换东西，这些人手里，肯定还有好东西。 “等有机会，得跟他们聊聊。” 曹朝阳小声嘀咕着。 双腿打着颤，还有最后一车木头，他也不着急往回拉了。 随手拿起三轮车的二齿铁钩，他快步走向众人围着的垃圾山。 “哟，东阳兄弟也来了。” 黑狗独自占据着一大块地方。 瞧见曹朝阳来了，他连忙招了招手。 曹朝阳也没客气，快步走了过去。 “东阳兄弟，这捡垃圾，得眼疾手快，可不简单，你跟着我，我好好教教你。” “谢谢黑头儿了。” 曹朝阳笑了笑，随口说着。 他四下瞧了瞧，找了个位置，俯身一钩子抓了下去。 用力扒开开表面的垃圾，他仔细寻找着有用的东西。 这个年代，人们都节俭得很，什么废铁、废铜、牙膏皮、烂报纸的，都自己留着卖钱，所以这捡垃圾，挺不容易。 也就国营工厂里，工人大手大脚的，说不定还能遗留些东西。 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好玩意，曹朝阳拿着铁钩子，又用力抓了下去。 抬起二齿铁钩，他用力晃了晃，接着瞧了一眼。 铁钩子上，吸着一截废旧铁丝，他满是笑意的拿下来，扔到了麻袋里。 “咦？东阳兄弟，你这钩子上是有东西？” 黑狗瞧着，还有些纳闷。 “嗯，我绑了两块磁铁。” 曹朝阳说着，又扒拉几下。 很快，钩子上的磁铁，又吸了几件小铁器。 这些东西都挺不起眼，不过积少成多，一天下来也能攒不少。 旁边，黑狗瞧着不禁啧啧称奇。 “东阳兄弟，还是你脑子好使。” 他手里用的是耙子，扒拉下来只能靠眼睛看，像被泥土包的铁丝、小铁块什么的，还真不容易瞧见。 这要是有了磁铁，可是能好不少。 抬头看向关雨水，黑狗高声道：“瘦猴，我存在你那的一斤杂铜，你给我换成两块磁铁带过来。” “磁铁？” 不远处，关雨水回头看了过来。 瞧着曹朝阳铁钩上的东西，她像是也明白了，随即道：“成，不过这东西不好搞，一斤铜可不够。” “没事，你先弄了再说，不够我那还有东西呢。” 黑狗也不在意。 扒拉一大堆垃圾，他突然眼睛一亮，捡起了一块小金属棒。 用牙咬了咬，他嘿嘿一笑，扔进了麻袋里。 “嘟嘟~” 远处的路上，又有大解放车来了。 众人连忙低伏下身子，尽量隐藏着自己。 等垃圾车倒完之后，黑狗起身连忙瞧了瞧。 见刚倒下的垃圾，都是城里的生活垃圾，他也懒得过去翻。 这垃圾也有好坏，其中最好的就是国营工厂里倒下的垃圾，里边时常有遗留的金属，城里的生活垃圾就不行了。 脏乱不说，好东西也少，他们都是留着最后才捡。 旁边，曹朝阳撅着屁股，扒拉了半晌，也就是弄了些废铁。 心中有些泄气，他站起身，奔着前边那刚倒下的垃圾去了。 “哎？朝阳兄弟，那里边没好东西，还是这边好。” “我就是过去看看。” 曹朝阳背着麻袋，快步走了过去。 黑狗见状摇了摇头，也没有再劝。 “嗯？” 曹朝阳到了跟前，仔细打量了一下，倒是发现了好多白菜叶子。 扒拉开再看看，菜叶子里还有冻了的萝卜。 “这难不成是菜市场的垃圾？” 曹朝阳好奇的又看了看，发现还有挺多烂菜叶。 旁边，小耳朵也过来了。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连忙捡拾起了菜叶子。 “黑狗哥，这有菜，还有萝卜呢。” “菜？” 黑狗听闻，跑了过来。 瞧见垃圾堆里的东西，他伸手也扒拉了起来。 曹朝阳见状，主动去了一边。 手里拿着铁钩子，他用力一扒拉，只见钩子上沾了些纸屑。 连忙扒开一瞧，大块的碎石头下，压着好多沾染着墙皮的土黄色报纸，他凑近看了看，发现这报纸还够早的。 “大公报？这得民国时候的报纸了吧？” 曹朝阳只觉得很是可惜。 这要是完好一些的，他还能留着收藏用呢。 破烂成这样了，那就只能卖破烂了。 扒拉出旧报纸，他拍掉上边的墙皮，随即扔进了麻袋里。 继续用钩子扒拉着，他又发现了不少瓷片，瞧着还挺有年代，可惜都碎了。 抬头瞧了瞧，黑狗一行人抱着捡来的蔬菜，兴高采烈堆在一边。 他往前走了几步，继续扒拉着。 “吱~” 铁钩子传出了摩擦声，他伸手掏了掏，在碎纸屑下，发现了一枚领袖的像章。 拿起在袖子上擦了擦，他发现这枚瓷像章还挺好。 别在自己胸前，曹朝阳傻乐了一声，只觉得又捡到了一个宝贝。 掀开一块破石板，他又在下边瞧见了一个没毛的毽子。 撕开包裹毽子的破布，他在里边发现了几枚铜钱。 心中挺高兴，他把铜钱装进兜里，破布也没扔，一样放进了麻袋，这破布头收购站一样要呢。 忙活了半晌，曹朝阳在垃圾堆里，还真发现了不少小玩意。 像鸡毛掸子的把柄，没了扇面的折扇，还有相框、烟盒、墨水瓶，就连搓脚石和算盘珠子都有，可是让他长了见识。 这捡垃圾也上瘾，谁都不知道一钩子下去，会有什么东西，曹朝阳干的还挺起劲。 扒拉了一个多钟头，他把能用的东西，全装进了麻袋里。 眼瞧天不早了，他这才恋恋不舍的停了下来。 背着麻袋，回到三轮车前放下，他随即又走进了垃圾山里。 棚子下，小耳朵正在做着饭。 曹朝阳瞧了一眼，他们炖的东西，正是刚才捡的蔬菜。 “小耳朵，你们平常就吃这些东西？” “那可说不准，得看捡到什么。” 小耳朵咽了口唾沫，抬头看着他，道：“你那还有没有糖？” “有倒是有，不过，你得拿东西来换。” “那算了。” 小耳朵撇了撇嘴，绝了换糖的心思。 曹朝阳见状，笑着摸出一块，扔向了他，“最后一块了，剩下的你要想再吃，那只能拿东西来换了。” 说完，他俯下身，捡起了剩余的木头。 来回又背了两趟，他捡完所有的木头，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骑上三轮，曹朝阳四下瞧了瞧，发现关雨水正在前边的路上等着自己呢。 他蹬了一脚，骑了过去。 “瘦猴，今儿收获怎么样？” “还成，下午的澡票，你出钱，可别忘了。” “忘不了！” 曹朝阳看着她自行车后边鼓鼓的麻袋，还有些羡慕。 这个关雨水，可比别人聪明。 别的东西她不要，就要古董和废旧的金属，这鼓鼓的麻袋里，说不定就是几十斤的废铜、废铁呢。 这些东西卖了钱，她给黑狗们买粮食物资，说不定还能再赚上一笔。 “瘦猴，你是怎么发现的这？这垃圾厂这么脏，一般人可不会过来。” “我爷带我来的。” 曹朝阳恍然。 关老爷子那个老狐狸，心思可比文大爷多，也怪不得能找到这地方。 “我爷还说了，你是个厚道人。” “嘿，老爷子看人可真准！” …… 第470章 嘴甜的小徒弟 曹朝阳蹬着三轮车，到王府井的时候，天已经微微有些黑了。 他抬头瞧了瞧，还有些发愁。 就这三轮车的速度，骑到中关村，非得半夜了不可。 想了想，他干脆准备在文大爷那，先对付一宿。 “雨水同志，明儿你在黑市上买了鸡，就别带去垃圾场了，我去趟关老爷子那找你。” “成。” 关雨水点头应了下来。 又骑了十多分钟，两人到了清华园。 买了两张澡票，给了关雨水一张，曹朝阳随即便进了男浴室。 也不着急赶回去了，这次他打算好好享受享受。 今儿东城、西城的来回好几趟，可真是累惨他了。 在池子里泡了半个小时，他又让人好好给自己搓了搓背。 等他冲洗干净，换上新衣服出来，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天气有些冷，曹朝阳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揣着手，又觉得肚子饿了。 一整天就中午吃了一个火烧，到现在才觉得饿，也是那垃圾山的功劳。 这要是想减肥，那垃圾山倒是个好去处。 扭头瞧了眼，关雨水的自行车已经不见了。 他蹬着三轮车，找了一家最近的国营饭馆，凑合着吃了一顿。 完事之后，他买了一瓶白酒，摸黑就去了文大爷那。 “砰、砰、砰。” “谁呀？” 屋里，亮起了灯光。 “文大爷，我，曹朝阳，今儿太晚了，想来您这借住一晚。” 曹朝阳揣着手，不断跺着脚。 这太阳一落了山，天气就冷得厉害。 “吱嘎~” 文大爷拉开房门，又往外瞧了瞧。 见院里的三轮车上，摞满了木头，他还挺奇怪，“爷们，这是哪弄的？” “捡的，垃圾场捡的。” 曹朝阳打了个哈哈，走进了屋里。 四下看了看，文大爷这屋子，连个炉子都没有，真是生冷生冷的。 “我说文爷，您挣了钱，也别全买酒了啊，好歹也买点炭，这多冷的天啊，您这屋子，就跟个冰窖似的。” 曹朝阳说着，从怀里拿出了白酒。 旁边，文大爷瞧着眼睛一亮，“有酒身子就热了，还要什么炉子啊。” 他伸手拿过，凑近享受的闻了闻。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 兜里还装着一包花生米，他拿出来就跟文大爷喝了起来。 夜渐渐深了，他在文大爷这屋里，对付了一宿。 次日，天刚蒙蒙亮，曹朝阳就起来了。 见文大爷还在睡着，他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蹬上三轮车，他奔着正阳门南边的甘井胡同就去了。 半路上，瞧见有国营早餐店，他又停下吃了些东西。 等到了关老爷子那，太阳也升了起来。 拍了几下院门，很快，里边就传来了动静。 关雨水敞开大门，瞧见是曹朝阳，也没什么意外。 “你等会。” 说着，她转身走了进去。 没一会的功夫，她拎出了两只老母鸡和一只大公鸡，“三只一共十一块五。” “还挺贵啊。” 曹朝阳暗自嘀咕着。 他辛苦干一天，也就勉强能买一只鸡，这钱是真不禁花，看来得赶紧再去趟祁连。 忍着心疼，他从兜里摸出钱，递了过去。 接过三只鸡，他又好奇道：“你今儿还去东郊垃圾场吗？” “不去了，休息一天。” 关雨水摇了摇头。 整天来回奔，还要去黑市，她黑眼圈都累出来了。 瞧了眼外边三轮车上的木头，她还有些心痛。 “你那木头能不能匀给我一些？” “额，那我也回去了，今儿天气还挺好。” 曹朝阳打了个哈哈。 他拎着三只鸡，扔到三轮车上，赶忙骑着溜了。 “虚伪！” 院门口，关雨水撇了撇嘴，砰的一声，关上了院门。 …… 曹朝阳骑着三轮车，回到海淀镇的小院里，就忙活了起来。 木头抱进院里，他用水冲洗干净，晾在了一边。 载了这么多木头，三轮车上也脏了。 他洗刷干净，又去了趟城里，还给了文大爷。 完事之后，他骑着自己的凤头自行车赶了回来。 此时的院子里，摆着密密麻麻的木腿、木板，还有各种木头的小玩意。 曹朝阳瞧着，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些东西，他真是打心底里喜欢。 想起屋里那把缺腿的官帽椅，他又去屋里搬了出来。 挑选了一根差不多的木腿，他拿出木匠工具，坐在院里，就准备修一下。 “朝阳叔叔，你院子里好多木头呀。” 宝儿双手插兜，蹦蹦跳跳的又来了。 仔细看了看，她满是惊叹。 “叔叔，你这又是做什么呀？” “这把椅子坏了，缺了个腿，我做个差不多的，再装上去。” 曹朝阳手里拿着把木锯。 他锯短一些木腿，接着用刨子刨去多余的木料。 眼瞧着跟椅子上的木腿差不多了，他这才小心装了上去。 宝儿蹲在一边，撑着脑袋目不转睛的看着。 瞧见椅子修好了，她连忙坐上去试了试。 “好了，椅子修好了，叔叔可真厉害呀，手真巧。” “宝儿要是有叔叔的巧手就好了。” “你要是想学，就等你再长大些了，来当我的小徒弟。” “真的？” 宝儿眼睛一亮，还挺激动。 “当然是真的。” 曹朝阳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有这么个嘴甜的小徒弟，他得天天笑着干活。 “宝儿？” “宝儿？你又去哪了？” 外边，响起了郭奶奶的喊声。 “奶，我来了奶。” 宝儿也顾不得认师父了，迈着小短腿转身就跑了。 “这不靠谱的小丫头片子。”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回头看了一眼，当下院里的木头，晾晒的也差不多了。 他分门别类，抱去了屋里。 等他忙活完，时间已经到了下午。 忙活了几天，他也是彻底累着了。 一公一母两只鸡，先放养在院里，剩下的一只，他绑在自行车把上，就回了工业学院。 家里也没人在，他舒舒服服的眯了一会。 文大爷那屋里，实在冷得厉害，还是老丈人家的筒子楼住着舒服。 等曹朝阳再次醒来，天也不早了。 他收拾了一下，便把老母鸡炖上了。 第471章 震惊的夫妻俩 筒子楼的公共厨房里。 刘秀珍翻炒着菜，扭头看了一眼，“小曹同志呀，你这是又炖上老母鸡了？你前几日不是刚炖了一只吗？” “琳琳最近练舞蹈挺辛苦的，爸让我炖只鸡，给琳琳补补。” 曹朝阳说着，拿起勺子舀了一点汤，尝了一口。 唔…… 咂摸了一下嘴，他只感觉这鸡汤又鲜又香，简直绝了。 他刚放下勺子，就见朱正国端着小碗，从楼道里进来了。 “朝阳，鸡汤熬的怎么样了？能喝了吗？” “差不多了。” 朱正国听罢，连忙走上前。 从曹朝阳手里拿过勺子，他小心往碗里舀着鸡汤。 “爸，琳琳还没回来吧？” “额……” 朱正国一怔，随即尴尬道：“那什么，你妈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我先舀给你妈喝。” “哦，对对对，先给妈喝着。” 曹朝阳点了点头，却又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扭头看着快步离去的朱正国，他忍不住挠了挠头。 “小曹同志呀，雅秋最近身体不好？” “对，我妈最近有点累。” “那我可得去看看她。” 刘秀珍端下炉子上的锅，转身快步走进了楼道里。 曹朝阳也懒得想了。 他俯下身子，关上煤球炉子下边的盖子，好让火小一些。 “嗯？” 刚站起身，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回头一瞧，朱琳正气鼓鼓的看着自己。 曹朝阳乐了，他伸手捏了捏朱琳的脸颊，笑着问道：“怎么了？干嘛这个表情？” “哼！” 朱琳生气的打掉他的手。 上下打量着曹朝阳，她没好气道：“你昨儿去哪了？怎么一晚上都没回来？我一晚上都没睡好！” “别提了，那垃圾场里木头实在是多，我东城、西城来回的跑，腿都累抽筋了，到了傍晚，实在太晚了回不来，我干脆在文大爷那住了一宿。” “文大爷那屋子里，冷的跟冰窖似的，我一晚上也没怎么睡好呢。” 曹朝阳说着，扭头打了个喷嚏。 揉了揉鼻子，他还感觉自己有点感冒了。 “真的？” 朱琳怀疑的凑近嗅了嗅。 嗯，除了男人味，没别的。 “当然是真的。” 曹朝阳显得很是委屈。 拉着朱琳的手，他无奈道： “你要不信就跟着我去海淀的小院瞧瞧，我那木头放了半间屋子呢，那可全是黄花梨和紫檀木的。” “那么多好木头，如今可不好找，也就是之前的木料多，做成木家具这才留了下来。” “唉，说起来我还是去晚了，那些好木料不知道被黑狗他们烧掉了多少。” 曹朝阳说起来，既高兴又遗憾。 他捡的好些木料都是断的，瞧那断口还挺新，肯定是黑狗一伙人懒得拆，直接砸断、砍断的。 对面，朱琳见状，是彻底相信了。 伸手摸了摸曹朝阳的额头，她还感觉有点热，“是不是发烧了？” “那倒是没有，被炉子烤的。” 朱琳：“……” 忍不住白了曹朝阳一眼，她又凑到炉子前瞧了瞧。 “咦？怎么又炖上鸡了？” “爸说你最近太累了，得好好补补，就让我多买了几只鸡。” “爸也真是的，这多费钱啊。” 朱琳说着，心里很是感动。 正好老母鸡炖的也差不多了，曹朝阳端起小铝锅，叫着朱琳回了家。 …… 屋里。 林雅秋正尴尬的应付着刘秀珍。 好不容易将人哄走了，她回头瞪了眼朱正国。 额…… 朱正国没有察觉。 他赶忙又盛了一碗鸡汤，端到了林雅秋身前，“雅秋，你多喝点鸡汤，得好好补补身子。” “不用，我……我胃口不好。” “胃口不好那也得多喝点，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咳咳。” 意识自己说错了话，朱正国连忙闭上了嘴。 对面，曹朝阳与朱琳互相对视了一眼。 这…… 这是什么意思？不是一个人了？ 林雅秋都快害臊死了。 轻咳一声，她连忙道：“朝阳、琳琳，你们也快吃吧。” “噢。” 曹朝阳与朱琳带着满心的疑惑，坐到桌前吃起了晚饭。 林雅秋低下脑袋，强忍着油腻，喝光了鸡汤。 朱正国很是勤快。 见碗里空了，他又去锅里捞了两个鸡腿，放到了爱人的碗里。 额…… 见女儿、女婿都盯着自己看，他有些尴尬的解释道：“你们妈这些日子累了，得多吃点好的。” “应该的，应该的。” 曹朝阳与朱琳，连忙点着头。 饭后，两人又去了里屋。 昨儿有些累大劲了，曹朝阳趴在床上，懒散的不想起来。 “哎？你说爸让你炖那只老母鸡，是为了给我补呀，还是给妈补呢？” 朱琳坐在他身上，主动给他捏着肩膀。 “那不都一样嘛？” 曹朝阳微眯着眼睛，舒服得不行。 国王姐姐给自己捏肩膀，这要是上辈子，他哪敢想啊？ 现在的日子真好，他可是满足了。 “不是一样不一样的问题，我总觉得爸妈有点怪，像是有事瞒着咱们！” 朱琳顿了一下，越想越觉得爸妈奇怪。 爸平常是很关心妈，可也没……没跟照顾小孩似的照顾她。 “我也觉得有点怪。” 曹朝阳连忙拿起朱琳的手，放到自己背上，示意继续捏。 闭着眼睛，他随口道：“补身体？难不成我老丈人和老丈母娘，还想要再生个女儿？” “啪！” 朱琳抬手，气恼的打了下去。 感觉还不解气，她又拧了一下，“你胡说什么呢？” “哎呦，疼，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 曹朝阳背上一疼，连忙承认着错误。 突然，两人同时怔了怔，像是想起了什么。 噌！ 曹朝阳回过头看向朱琳，咽了口唾沫道：“爸刚才说……说妈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朱琳：“……” 微微张开嘴，她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这…… 这…… 她整个人既震惊，又觉得不可能，可…… 朱琳脑子里乱得很，眼睛都变得湿润了。 突然间，自己可能就不是爸妈唯一的孩子了，她这心里还有些难受。 瞧着身前的曹朝阳，她干脆凑过去，张嘴就咬了下去。 “哎呦，你咬我干嘛？” 曹朝阳疼得呲牙咧嘴的。 忍着胳膊上的疼，他无奈的拍打着朱琳的后背，安慰道：“你也别想了，可能，可能是咱们想多了。” “就算是真的，那也是好事，嗯，是好事吧？” 朱琳哼唧了一声，心里还难受着。 慢慢松开嘴，见胳膊上被自己咬出了牙印，她当下又心疼不已。 伸出手，她连忙揉了揉。 “你就是属小狗的！” 曹朝阳无奈的抱住她，紧紧揽在怀里。 第472章 属小狗的 “你才是属小狗的呢！” 朱琳气恼的打了他一下。 不过被曹朝阳抱在怀里，她只觉得满满的都是安全感。 渐渐的，她的心情平复了下来。 “不行，我得问问妈去。” 朱琳解开他的手，就要起身出去。 “哎？别，可别去了。” 曹朝阳伸手拽过朱琳，将她又抱在了怀里。 “干嘛？” 朱琳回头看向他。 “爸妈既然没告诉咱们，肯定是有他们自己的想法，你就别问了，省着尴尬。” “等爸妈想要说的时候，会告诉你的。” 朱琳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 不过…… 唉！ 看着近在咫尺的曹朝阳，她张嘴又咬了过去。 这才她没咬别的地方，就咬住了曹朝阳的下嘴唇。 “嘶~” 曹朝阳又疼，又享受着。 嘴被堵着，连委屈都叫不出来。 半晌，实在受不住了，他伸手摸向朱琳的要害。 朱琳：“……” 脸上一红，她喘息着拍掉了胸间作乱的手，“你干嘛？！” “这哪是我干嘛呀？你真是属小狗的，怎么还爱上咬人了呀？疼死我了。” 曹朝阳拿过桌子上的镜子，照着看了看。 今晚这国王姐姐，真是受刺激了，自己嘴唇都被她咬破皮了。 “还不都是怪你！” “怪我什么？” 曹朝阳十分疑惑。 “怪你的酒！” 朱琳气恼的拧了他一把。 爸妈都四十多岁的人了，突然间怀了，这肯定是之前那酒的锅。 曹朝阳：“……” “我年前才买的酒，哪有那么快？肯定不是那酒的原因。” 曹朝阳话虽然这么说，可他脸上却是讪讪的，这还真说不准。 心里下定了决心，他得赶紧再去买一罐子存着。 这虎鞭酒是真有效果。 “你别胡思乱想了，这都不一定的事。” “哼！” 朱琳紧绷着脸，心里还难受着呢。 不过要是自己真有了个妹妹，或者弟弟什么的，倒也挺有意思。 “好了，好了，你瞧，我嘴唇上都被你咬出血来了。” 曹朝阳用手拽着下嘴唇，凑到她身前。 唔…… 朱琳看着有些后悔。 伸出舌头，她在伤口处，舔了舔。 曹朝阳生生打了个冷颤。 瞧着身前的国王姐姐，他真快忍不住了。 “琳琳……” “干嘛？！” 朱琳很是警惕，她见状不好，连忙钻进被子里。 有了之前的经验，她这次连脑袋都蒙了进去。 “你这是干嘛？多闷得慌啊，赶紧把头露出来。” “不要！” 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你出来吧，我保准不动你。” “不信！” 曹朝阳：“……” “那好吧，你早点休息，我就先出去了。” 曹朝从床上爬起来。 走到屋门口，他站在门前，拉开，随即便关上了。 蹑手蹑脚的走到床前，他满脸笑意的等着。 被子里，朱琳听到外边没了动静，又等了一会。 半晌，她下意识的露出脑袋，掀开了被子。 “抓到你了！” 曹朝阳直接跳上床，抱住了她。 “哎呦！骗子！大骗子!” “哼，还敢咬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错了，我错了。” 朱琳意识不好，连忙求饶。 可此时早就晚了，曹朝阳像饿虎一样，扑向了她。 半晌，两人喘着粗气，贴在了一起。 …… 除了最后一步，该干的都干了。 曹朝阳抱着朱琳，躺在被窝里不愿起来。 “时间不早了，你快出去吧。” 朱琳懒散着身子，推了他一把。 “要不，今晚我住在里屋？” “你要不怕我爸妈发现，你就睡吧。” 朱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也不知道是哪个人，信誓旦旦的保证着，结婚之前绝不犯错误。 额…… 曹朝阳凑近又亲了一口，这才恋恋不舍的起来了。 “把屋里的灯关了，我得睡了。” 朱琳打了个哈欠，蜷缩进了被子里。 曹朝阳穿好衣服，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关掉电灯，艰难的走了出去。 …… 翌日。 早饭的时候，曹朝阳与朱琳，还有些心虚。 旁边，林雅秋也是一样。 朱正国倒是没看出什么不对，一个劲的照顾着爱人。 “朝阳，你买了几只鸡？” “三只鸡，两只母鸡，一只公鸡。” “那成，等明……” 朱正国正说着呢，旁边林雅秋踩了他一脚。 额…… “那就等过几天，再杀只鸡，那什么，再给琳琳补补，琳琳马上要考试了，这可不能耽搁了。” 朱琳撇了撇嘴，只觉得爸有些虚伪。 “成。” 曹朝阳倒是利索的应了下来。 抬头看了眼老丈人与老丈母，他觉得还有点尴尬。 自己与朱琳还没孩子呢，这倒是要多个小姨子或者小舅子了。 饭后，曹朝阳带着家伙事，骑着凤头自行车，载着朱琳就往舞蹈学院去了。 今儿是周末，朱正国和林雅秋两人正好待在家里休息。 林雅秋坐在布沙发上，越想越不对。 “正国，琳琳和朝阳，是不是……是不是知道我的事了？他俩今早好像有点不对劲。” “不会吧？” 朱正国听爱人这么一说，突然也意识到了什么。 挠了挠头，他还有些尴尬。 “都怪你，我可真是丢死人了。” 林雅秋臊得不行。 摸了摸肚子，她叹了口气，道：“这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 “雅秋，要不，咱还是不要了吧。” 朱正国经历了惊喜之后，现在真是怕爱人出什么意外。 毕竟四十岁的人了，怀孕生孩子还是很有风险的。 “不成，既然有了，这孩子就是跟咱有缘分，哪能轻易不要呀？” 林雅秋摇了摇头。 琳琳长大了，她正遗憾着呢，要是有个孩子，倒也挺好。 “我已经决定了，要生下来。” “那这事要不要跟琳琳说一下？” “算了，等琳琳考完试之后，再跟他说吧。” …… 第473章 富婆，钓大鱼 曹朝阳送完了朱琳，骑着自行车，又往东郊垃圾场去了。 半路上，正好路过大栅栏。 想着昨晚的事，他赶忙去同仁堂店里，看了一眼。 整整一大玻璃罐子的虎鞭酒，重新摆在了柜台后的货架上，瞧着真是馋人。 曹朝阳仔细瞧了瞧。 这虎鞭酒是新泡的，瞧着颜色很浅，没他之前买的好。 “同志，还虎鞭酒没卖吧？” 柜台里，营业员胖大妈还记着曹朝阳。 她点了点头，道：“同志，你又要全要了？” 额…… “算了，家里还有，我过几日再来买吧。” 曹朝阳讪讪的摆了摆手。 他倒是想全要了，可现在这手里的钱是真不凑手。 从同仁堂店里出来，旁边正好是义利的店铺，他进去又多买了几个果子大面包。 完事之后，他蹬着凤头，奔向城东。 到了东郊垃圾场，他换上脏衣服，戴上游泳镜，全副武装，走进垃圾山里。 四下瞧了瞧，黑狗一伙人正在各个山头上干着活。 前天捡了半下午的垃圾，他也算是看明白了，这捡垃圾之间，还有各个地盘，每个人都不会随便过去。 走到这几日，国营工厂刚倒下的垃圾堆前，他蹲下身子，便用二齿铁钩，扒拉了起来。 铜丝、铁块、锡条、铝件，垃圾山里，什么金属都有，不过得靠个人的眼力，这要是眼神不好，轻易便会错过。 好在曹朝阳是木匠，这眼神好着呢。 哪怕是被泥包裹住的金属，都逃脱不了他的火眼金睛。 太阳高高升起，关雨水骑着自行车也来了。 这次她自行车上，还载着不少东西。 正在垃圾山上忙活的黑狗一伙人，带着从垃圾堆里，扒拉出的旧玩意，兴奋的凑了过去。 这些旧东西，国营收购站都是按材质、重量收，不会多出一分钱。 像瓷器什么的，收购站还不要，因此他们更愿意拿着跟关雨水换东西。 他们用各种旧玩意，从关雨水手里，换来了烟、酒、米、面，其中黑狗最好运，用一个脏兮兮的破碗，换了一只鸡。 关雨水很欢喜。 黑狗一伙人很高兴。 两者都觉得赚了对方的便宜。 曹朝阳站在垃圾山上，见状很是羡慕。 这一笔下去，关雨水可挣不少。 过了一会，关雨水穿着旧衣服，也登上了垃圾山。 曹朝阳一边扒拉着，就凑了过去。 “瘦猴，刚才赚了不少吧？” “还行。” 关雨水想紧绷着脸，装作严肃。 可她还是忍不住的露出了笑容。 刚才他从黑狗手里，可收了件好宝贝。 曹朝阳见状，更加羡慕了。 “瘦猴，你干这事，干了多久了？” “两年多了。” “两年？” 曹朝阳很是咂舌。 两年里，他都不敢想关雨水收了多少宝贝。 自己收那些黄花梨、紫檀的木料，跟关雨水相比，可真是九牛一毛了。 轻咳一声，他小声道：“瘦猴，我那什么，也想跟黑狗他们，换点东西，你放心，我肯定不跟你抢。” “我平常还得干别的事，也就平日里过来瞧瞧。” 关雨水：“……” 抬头看了曹朝阳一眼，她轻哼一声道：“用不着，你爱跟他们换就换，他们也要愿意跟你换才成。” “就不该听爷爷的话，带你过来！我自己一个人能有什么事？！” 关雨水嘀咕了一声，直接背对起了他。 额…… “瘦猴，平时里要是有什么事就叫我，我一定帮忙，算我欠你一次。” 曹朝阳听着，还有些尴尬。 不过他倒是隐约有些理解关老爷子的心思了，关雨水是个假小子，可毕竟也是个女人，在这垃圾山里，还是有些危险的。 那关老爷子知道自己杀过熊、打过狼，让自己过来，肯定有照看她些的意思。 中午。 曹朝阳估摸着捡了有小两斤的金属，其中大部分都是废铁。 其中各种小玩意，他也捡了不少。 收获还算可以，他还挺高兴。 眼瞧着黑狗一伙人，都去吃饭了。 他走到自行车前，先脱下手套，洗了洗手，接着拿下了车把上的布包。 路过关雨水身边的时候，他从包里拿出一个果子面包，递了过去，“要不要吃点东西？” 唔…… 关雨水抬头看了一眼。 见曹朝阳怀里抱着布包，她连想都没想，伸手接了过来。 她倒不是想吃，纯属想让他少换些东西。 曹朝阳也看出来了。 摇了摇头，他无奈道：“中午还是得吃些，不然身体受不了，你现在就是瘦猴了，这要再瘦下去，就成干巴猴了。” “滚蛋。” 关雨水白了他一眼。 “我可是为你好，瘦猴，你不进垃圾山里，正好帮我瞧着点自行车。” 曹朝阳呵呵一笑，转身继续往垃圾山里去了。 他还没走多远，身后又传来了关雨水的声音，“谢了。” 曹朝阳顿了顿，继续迈开了步子。 垃圾山的中心位置，忙活了一中午的拾荒者们，正凑在铝锅前，搅拌着玉米糊糊。 刚从关雨水那换了好东西，好多人手里拿着烟、酒，正在享受着。 人群里，就属黑狗最幸福。 他嘴里抽着烟、喝着酒，还用木棍搭了个架子，正在烤着鸡。 浓郁的肉香味，飘在了垃圾山里。 “哟，东阳兄弟，你怎么来了？我们兄弟一块烧火搭伙吃饭，那可得交了东西才有份。” 交易完了木头、白酒，黑狗也没了往日里的热情。 “我自己有东西，就不跟你们吃了。” 曹朝阳笑了笑，也不在意。 手里拿着果子面包，他找了个稍微干净些的地方，坐了下去。 身在垃圾山里，实在没什么胃口，不过他还是拉下口罩，撕开了果子面包。 “咦？” 黑狗瞧着很是好奇。 带着蜡纸的果子面包，光瞧着就知道是好东西。 一把拉过小耳朵，让这人摇着木头烤鸡，他快步走了过去。 “东阳兄弟，这是什么玩意？” “这是义利的果子面包，城里最时兴的好吃的，每天工厂里烤出来，那都不够卖的，黑头儿，你尝尝。” 曹朝阳撕下一块，递给了黑狗。 见其余人都看了过来，他很是大方，连忙撕下一点，挨个递向了众人，“你们都尝尝，别客气。” 白来的东西，没人拒绝。 众人纷纷接过，塞到了嘴里。 用力一嚼，他们都有些愣住了。 这味道…… 松软、甜香，这面包里还有葡萄干、青梅干等果料，这嚼着酸甜开胃，真是越吃越好吃。 众人恋恋不舍得咽下，又全都看向了曹朝阳手里的面包。 他们这些拾荒的人，早晨都没吃什么东西。 这忙了一上午，正是饿得时候。 经过果子面包这一开胃，他们全都忍不住了，嘴里疯狂的分泌着唾液。 此时锅里的玉米糊糊还没好，他们可更加饿了。 曹朝阳笑了笑，也没有再分的意思。 他一屁股坐下，撕下一点，塞到嘴里，慢慢咀嚼着。 第474章 果子面包换铜 “东阳……东阳兄弟，这面包多少钱一个啊？” 黑狗瞧着吃果子面包的曹朝阳，只觉得自己那烤鸡肉都不香了。 他咽着唾沫，又凑到曹朝阳身边。 周围，瘸子、麻子、哑巴、飞毛腿、小耳朵，只要是吃过果子面包的人，也看都看向曹朝阳。 这没吃过还好，尝过果子面包的香甜味，他们可是忍不住了。 “这义利的面包，挺贵的，不光要钱，还要粮票呢。” 曹朝阳含糊着。 他撕下一点，又塞进了嘴里。 周围都是垃圾山，再好吃的东西，他也没什么胃口，不过他还是尽量表现吃的很香。 黑狗咽着唾沫，忍不住了，伸手就去拿。 曹朝阳没感到意外。 右手探出，他硬生生的捏着黑狗的胳膊，摁了下去。 他杀过熊、打过红狗子，又干了这么多木匠活，这手上的力气，可大得很。 黑狗人高马大，瞧着是壮，可一直生活在这垃圾山里，这身体可虚着呢。 “黑头儿，我手里的果子面包也不多，我再拿给你点尝尝？” 黑狗脸上涨红。 好在他黑得很，也看不太出来。 感觉丢了面子，他硬邦邦的回道：“用不着，不就是破面包嘛？能有我的鸡肉好吃？哼！” 站起身子，他快步走了。 “哎？黑头儿，你再吃点吧？” 曹朝阳撕下一块，招呼着小耳朵，让他送过去。 黑狗这才感觉找回了些面子。 不过面包他也没吃，直接给了小耳朵。 曹朝阳笑了笑，也不在意。 伸手探进布包里，他又拿出了一个没拆开的果子面包，放在了怀里。 那意思不用说，众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啊啊啊……” 铝锅旁，脸上脏兮兮的女人哑巴，碰了碰身旁的大驴。 大驴面上有些纠结，不过还是站了起来。 他的身子瞧着比黑狗还大一号，就是脸上带着一副苦相。 走到曹朝阳身前，他小声道：“东……东阳兄弟，我出一斤铜，跟你换一个果子面包怎么样？” 曹朝阳听着，微微有些失望。 他这个面包，是花了三毛五，另加三两粮票买的，换一斤铜肯定是赚了，可他却不是奔着铜来的。 “你手里没别的东西吗？” “你有没有从垃圾山里，捡到过旧玩意？像瓷器、书画还有各种铜器、铁器，一点没有？” “有，有，不过那些东西瘦猴不要，你要吗？” “你拿过来我看看吧。” 大驴当即回到了地窝子里。 没一会的工夫，他拿着几个破碗出来了。 曹朝阳打眼一瞧，当即嘴角便抽了抽。 这些小碗里，还沾着干巴了的玉米糊糊，肯定是拾荒者们平常用的。 再瞧样式，全都是粗碗，哪怕是上了年代的，那也不值什么钱。 这值钱的旧物件，在当时就值钱，平民用的玩意，哪怕是年代再久，那也就是只有科研的价值。 曹朝阳绝了心思，拾荒者们的旧玩意，肯定早都去了关雨水那里。 “算了，大驴，这些东西你留着继续吃饭用吧，你给我一斤铜吧。” 对面，大驴听着，也满是失望。 回到地窝子里，他拿着一捆铜线出来了，“给。” 曹朝阳接过试了试重量，估摸着有一斤。 刮了刮铜线表面，确定是铜的，他便拿起果子面包，递了过去。 从包里又拿出一个果子面包，他放到怀里。 对面，大驴拿着，快步走到哑巴身边。 小心撕开蜡纸，他把果子面包，交给了哑巴。 “啊吧、啊吧……” 哑巴很高兴。 她撕下一点，塞到嘴里，脸上露出了笑容。 大驴看着，也笑了。 旁边的拾荒者们，见状只觉得更馋了。 一斤铜换一个半斤的果子面包，说起来，倒也不算太贵，他们要是运气好的时候，一天都能捡不少铜呢。 很快，立马就又有了心动的人。 他们在这垃圾山里捡垃圾，收入挺高。 没有户口，身上又乱糟糟的，平时他们也不敢去城里，因此卖垃圾的钱，也没处花，身上可都富裕着呢。 花个一斤铜，买个果子面包过过馋瘾，对他们来说，还真不是事。 很快，三只手、麻子和瘸子，便纷纷拿着铜，从曹朝阳那里，换来了果子面包。 曹朝阳从布包里，拿出最后一个面包，接着喊道：“最后一个了，吃了便没了，你们谁想要？” “我！” “我、我、我也要。” 瘸子和小耳朵，一起站了起来。 眼瞧着小耳朵就要跑上前，瘸子伸手拽住他，接着用力推了一把。 拖着瘸腿，走到曹朝阳身前，瘸子先拿到手面包，这才慢慢去拿起了铜。 “没了？” 小耳朵凑到布包前，满是失望。 被瘸子推倒在地，他像是也不在意，反而没了面包，让他心情很是郁闷。 “把这些铜，帮我拿到包里。” “哦。” 小耳朵应了一声，随即拿起地上的铜，放进布包里。 曹朝阳坐在木头上看着。 完事之后，他拿着手里剩下的面包，递了过去，“给，我吃饱了，这点你吃吧。” “这可不够一斤铜！” 小耳朵很是警惕。 “不要你的钱，你拿着吃吧。” 小耳朵愣了一下，随即连忙拿到手里。 曹朝阳看着，笑着摇了摇头。 拎起布包试了试，五斤的铜，还挺重的。 此时棚子下，铝锅里的玉米糊糊，熬煮的差不多了。 拾荒者们，纷纷盛了一碗。 瘸子、麻子、三只手几人拿着义利大面包，喝着玉米糊糊，别提有多享受了。 那些没买果子面包的人，见状还有些后悔。 眼瞧曹朝阳要走，没买到果子面包的人，连忙出声道：“东……东阳兄弟，明天还有没有果子面包？我愿意拿铜换。” “这义利的果子面包可不好买，一出厂别人就抢着要，而且这东西还要粮票……” 曹朝阳表现的很是为难。 见众人失望不已，他这才缓缓道：“我试试吧，看看能不能买到，这可说不准。” “成成成，东阳兄弟，要是买到面包可得换给我，我预定一个。” “我也要，我也预定一个。” 拾荒者们纷纷喊着。 曹朝阳点了点头，应了下来，这才快步走了。 第475章 创造需求 拎着五斤铜，曹朝阳从垃圾山里出来。 到了自行车前，他绑到了后边。 从拾荒者手里，没换到旧东西，就弄了些铜，他心里还有些郁闷。 旁边，关雨水也在。 她手里拿着果子面包，正一点点撕下，往嘴里送着。 瞧见曹朝阳出来了，她走近好奇的瞧了一眼。 心里有了数，她好笑道：“用几个果子面包，就换了这些铜？没换到别的玩意？” “没有。” 曹朝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拾荒者们手里的好东西，早被关雨水换光了。 “哼，我早就说了，你从他们手里，换不到好东西，你还不信！” “瘦猴，你这话可绝对了，那可说不准。” 曹朝阳敢肯定，拾荒者们，手里还有好东西，不过他们不舍得拿出来罢了。 毕竟就是一个义利的果子面包，对他们有吸引力也有限。 心中暗自琢磨着，黑狗一伙人在这垃圾山里，除了吃的、喝的之外，也没别的需求…… 唔…… 曹朝阳突然想到了什么。 既然没有需求，那就创造需求，只要是人，这总会攀比！ “你又想到什么鬼主意了？” 对面，关雨水瞧着他的样子，心中还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想什么呢？我哪能有什么鬼主意？” 曹朝阳打了个哈哈。 喝了口水，他背起麻袋，又去了垃圾山上。 忙活了一下午，他又捡了不少金属与其它的玩意，特别是钩子上的两块磁铁，可是给他立了大功，吸了不少废铁。 眼瞧着时候不早了，他跟关雨水打了个招呼，随即骑着凤头自行车，回了海淀镇的小院。 先喂了喂院里的两只鸡，他紧接着把垃圾分了一下类。 身上的脏衣服也脱下来，他去隔壁郭奶奶家借了些温热水，好好洗了洗身上。 等身上不脏了，曹朝阳骑着自行车，又奔向了回收公司的废品收购站。 他早就打听好了，这地也不远，十五分钟就能到，而且跟东郊的垃圾场，肯定扯不上关系。 到了城西的废品收购站，他先问了一下价格。 黄杂铜一斤一块五，他从拾荒者那弄来的五斤多的铜，正好卖了八块钱，再加上自己捡的那些垃圾，全加一块，卖了十三块一毛两分钱。 从收购站出来，曹朝阳拿着钱，还挺感叹。 “这捡垃圾可真赚钱啊，就是太脏了，等天气热了，那地可真没法待。” 此时天也不早了，他蹬着凤头自行车，急忙赶回了家。 次日。 曹朝阳一大早，就又到了大栅栏。 先买上果子面包，他接着又去信托商店瞧了瞧。 “同志，你们这最便宜的旧手表是哪个？” “最便宜的？” 柜台里，营业员愣了一下。 打量了一眼曹朝阳，他伸手从柜台里，拿出了一块旧手表，“这枚钟山牌的旧手表最便宜，只要六十块钱。” 曹朝阳连忙接过看了看。 这枚手表有个六七新，表蒙子上还有些划痕，可里边的指针还动着呢，当手表用肯定没一点问题。 这也就是在京城，这手表要是拿到他老家县城或者市里，卖个七八十肯定能卖出去。 “我要了。” 从兜里拿出六十块钱，曹朝阳递了过去。 等营业员写好了票，他装进兜里，骑着自行车便去了东郊垃圾场。 跟昨儿一样，他全副武装，扒拉了一上午垃圾。 中午时分，眼瞧拾荒者们，要去吃午饭了，他连忙喊过了小耳朵。 “什么事？” “小耳朵，想不想再吃免费的面包？” 小耳朵眼睛一亮，连忙点着头。 曹朝阳笑了笑，他凑到小耳朵耳边，小声嘀咕着。 半晌，他看着小耳朵道：“都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 曹朝阳拿出一个面包，掰开一半，递给了小耳朵，接着挥了挥手。 小耳朵兴奋的跑了。 旁边，关雨水见状，很是奇怪，“你又要干什么坏事？” “坏事？不不不，我可从来不干坏事，我是好人。” 曹朝阳摆了摆手。 见小耳朵回去了，他这才拎着布包，走进垃圾山里。 到了地方，他找了个干净的位置，一屁股坐了下去。 这次不用曹朝阳开口，昨儿没买到果子面包的人，纷纷凑了过来。 “东阳兄弟，那什么，面包有吗？” “有，我为了这面包，一大早就去排队，可算是买到了。” 曹朝阳从布袋里拿出买的果子面包，摆在了地上。 拾荒者们见状，纷纷跑回去拿铜。 “东阳兄弟，我换一个。” “东阳兄弟，我也换一个，这是铜，你瞧瞧。” 曹朝阳接过试了试重量。 这儿也没有秤，他感觉差不多有一斤，便点了点头。 不远处，大驴带着他的哑巴女人，又拿着一斤铜过来了。 像是很心疼，不过瞧着女人的表情，他还是果断的又换了一个果子面包。 很快，曹朝阳身前的面包，便全被拾荒者们换走了。 这次他没着急走，从兜里又摸出了手表。 往表蒙子上哈了一口气，他拿着手帕，仔细擦了擦。 “哎呦，这……这是手表吧？听说这东西可贵了，除了钱还要手表票和工业券才能买呢！” “我们这里就黑狗哥有手表，东阳哥，你有了这手表，是我们这第二个有手表的人！太厉害了！” 小耳朵凑到他身前，语气、表情很是夸张。 不过此时的拾荒者们，全都被手表吸引了目光，也没人注意小耳朵。 “手表？” 撕扯着昨日剩下烤鸡的黑狗懵了。 他快步起身，走了过来。 “东阳，你这是什么手表？” “钟山牌的手表，我刚花了八十块钱买的，比不上黑头儿你那块梅花牌的。” “哼，那是。” 黑狗嘚瑟的露出手腕上的手表，也哈了一口气，往衣服上擦了擦。 此时，三只手、麻子、飞毛腿还有好几个拾荒的人，全都聚到了曹朝阳身前。 众人瞧着他擦着的钟山牌手表，眼睛都移不开了。 除了黑狗之外，第二个有手表的人？ 这话对他们的吸引力，一点都不比手表本身低。 第476章 金佛像 身材精瘦的“三只手”，眼神炙热看着曹朝阳手里的手表。 眼瞧麻子和飞毛腿，都聚在这边。 他干脆拽起曹朝阳，避开了众人，压低声线问道：“东阳兄弟，这手表你出吗？” “不出，不出，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买来的。” 曹朝阳摇了摇头。 他往手表上哈了一口气，又珍惜的擦了擦表蒙子。 曹朝阳那珍惜的样子，落在三只手眼中，让他更加心痒难耐。 “哎呦，东阳兄弟，你能进城，这手表不是随便买吗？这块手表，你就让给我，让给我成吗？” 三只手满脸堆笑。 这块手表他势在必得。 “这手表可贵着呢，我八十块钱买的，就算让给你，你能有这么多钱？” 曹朝阳十分怀疑的看着他。 “嗐！不就是八十块钱吗？就是一百八、两百八我都有！” 三只手感觉被小看了，他拍着胸脯啪啪作响。 回头看了看麻子几人，他又神神秘秘道：“我那可还有件宝贝！” “宝贝？” 曹朝阳眼睛一亮。 这下轮到他对三只手说的宝贝动心了。 “三只手，你手里的是什么宝贝？” “这手表……” “你手里要是真有宝贝，那我就忍痛把手表换给你！” 三只手听着高兴不已。 让曹朝阳等一会，他得意的看了眼麻子和飞毛腿，接着快步走进地窝子里。 没一会的工夫，他抱着一个神秘的东西出来了。 “三只手，这什么玩意啊？” “金子！大金子！” “金子？！” 曹朝阳愣了愣，随即觉得不对。 三只手怀里抱着的东西不小，金子的密度可大了，要是这么大块金子，人可抱不动。 他正疑惑着呢，就只见三只手解开麻袋，露出了里边金黄色的佛像。 这佛像跟中原的还不一样，带着明显的藏地风格。 “我用这宝贝，换你的手表怎么样？” 三只手一脸得意的站了起来。 曹朝阳凑近仔细瞧了瞧。 片刻他后神情严肃的摇了摇头，“不换！” “这可是金子啊，我用这么大块金子跟你换，你可赚大便宜了，你为什么不换？” 三只手懵了。 “金子？你瞧瞧这破了的漆，这里边是什么东西？这就是个刷了金漆的铜器，你真当我冤大头呢？！” 曹朝阳指着佛像底部，没好气的说着。 这个三只手，可真是不老实。 他就说嘛，没人是傻子，怎么可能会有人用这么大块金子，换自己的手表。 合着这家伙，是想坑自己。 不过…… 这么大一件铜器的佛像，那也是宝贝，这三只手真是活该没眼光。 “额……还真是铜的啊。” 三只手凑近一瞧，随即讪讪不已，像是才知道。 他挠了挠头，又连忙道：“东阳兄弟，这好歹带了金漆，那也是沾了点金子边，这可是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这玩意都没法卖，我换回去干嘛用？” 曹朝阳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 上下打量着三只手，他冷不丁问道：“这佛像是你偷的吧？” “不是，不是，东阳兄弟，你这可是误会了，我外号三只手，那是兄弟们说我捡垃圾快，那可不是偷的意思。” 三只手吓了一跳，连忙摆着手。 见曹朝阳像是还不信，他又解释道：“东阳兄弟，这玩意真是我捡的，你不知道，前几年破四旧，城里好多旧东西，都被扔出来了。” “那我更不能要了，这东西犯忌讳。” 三只手一听这话急了。 一把攥住曹朝阳的手腕，他开口道：“哎呦，东阳兄弟，你之前不是说要旧东西嘛？这就是旧玩意啊，你可不能说完不算数。” “可……” 曹朝阳卡了壳。 瞧着这铜佛像，他很是为难。 抱起试了试，他估摸着道：“这得有五六斤重吧？” “至少八斤！” “八斤……算了，就算你十斤重，咱按铜价来，你要换我的手表，除了这个佛像，还得补我四十三斤铜。” 三只手摇了摇头，他指着铜像上边道：“这不还有金漆吗？金漆也得算钱！” “金漆我总不能刮下来吧？算了，你再给我拿四十斤铜，加上这个铜佛像，我这手表就换给你，不行就算了。” “你等着！” 三只手犹豫了半晌，随后点了点头。 心里一片火热，他立马又钻进了地窝子里。 很快，他背着一大包铜出来了。 曹朝阳拎起试了试，还有些拿捏不准。 这四十斤铜，重量差别可就大了。 “哎呦，东阳兄弟，你就放心吧，这些铜保准有四十斤，不够你就再来找我。” 三只手心急不已。 他眼巴巴的看着曹朝阳手里的手表，恨不得立马拿到手。 “得，我信得过三只手兄弟。” 曹朝阳见状，干脆笑着递了过去， 三只手拿着手表，急不可耐的戴到手腕上，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走到人群里，他像是炫耀似的，高高的举着胳膊。 “哟，快十二点半了，这时间过得可真快。” 周围的拾荒者们，立马凑到他跟前，羡慕的看着。 这可是垃圾场里的第二块手表，今儿这三只手可真是威风了。 “三只手，你用了多少铜从吕东阳那换来的？” “没用多少。” “没用多少是多少？” “嗐，不就是块手表吗？瞧你们的出息，以后要是问时间，你们问我就成，我告诉你们。” 三只手不想回答。 他举着胳膊，嘚瑟不已。 人群里，黑狗的脸上有些不好看。 自己不是唯一有手表的人了，这可让他感觉被抢了风头。 不远处，曹朝阳挺高兴。 四十斤的铜，就够他的手表钱了，他算是白赚了一件铜佛，就是这铜佛，实在有些惹眼。 重新装进麻袋里，他和别的铜一块背起就准备离开。 刚走了没几步，麻子跑过来，喊住了他。 “东阳兄弟，那什么，你能不能也给我买块手表？” “你也要？这手表可不便宜。” 曹朝阳回头看了眼麻子。 他惊讶的同时，又觉得挺正常。 这个麻子脸上长了不少疙瘩，人瞧着不怎么样，捡垃圾可是把好手。 之前他刚来的时候，可是亲眼见过这人捡过一个大齿轮。 “东阳兄弟，我那存的铜、铝，一点不比三只手少，他都能买手表，我怎么就不能买了？你可别看不起我！” 麻子听着，还挺不服气。 回头看了看三只手，他又小声道：“你给我买个好手表，那牌子一定得比三只手的好。” 曹朝阳：“……” 心中觉得有些好笑，这两人还攀比上了。 像是考虑了一会，他这才为难的点了点头，“那我试试吧。” 背着五十多斤的铜，走出垃圾山，他又绑到了自行车后座上。 这个铜像是个好东西，就是有点犯忌讳，他准备带到海淀的小院里，好好收藏起来。 旁边，关雨水瞧着他那鼓鼓的麻袋，立马凑了过来。 “你跟他们换什么了？怎么弄了这么多东西？” “咳，没什么。” “没什么？” 关雨水一听到这话，心里更加不信了。 见曹朝阳没注意自己，她连忙伸手摸了摸，“这是……这是铜器？还是大铜器？” “没有，没有。” 曹朝阳打掉她的手。 拿了个空麻袋，盖到了自行车上。 他想了想，感觉放在这不保险，干脆骑上凤头自行车，就准备先回去。 “这还真让他换到好东西了？” 关雨水瞧着远去的曹朝阳，喃喃自语着。 那么大件的铜器，那可不便宜。 第477章 文工团考试 转眼间，一个多星期过去了。 整个北京城，彻底没了年味，时间也到了农历二月初。 东郊垃圾场。 关雨水依旧还在忙活着。 扒拉了一会垃圾，她抬头四下看了看。 麻子、飞毛腿、瘸子、大驴、就连小耳朵的手腕上，如今都戴了一块手表。 瞧瞧他们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再看看他们手腕上戴着的手表，那真是要有多不搭配，就有多不搭配。 嘴角抽搐了一下，她心里也真是羡慕极了，都快有些嫉妒了。 那曹朝阳卖给拾荒者们这么多手表，那可真是狠狠赚了一大笔。 瞧着小耳朵露着手腕过来了，她没好气道：“小耳朵，你个孩子，跟他们凑什么热闹？买什么手表呀？” “你好不容易捡的垃圾，可全搭进这手表里了。” 小耳朵听着不乐意。 他抬起手腕，往手表上哈了一口气，接着便往身上擦了擦。 “别人都有手表了，我干嘛不能有？” “再说了，这个手表是东阳哥便宜换给我的，才五十五块钱呢，比别人都便宜，我不换那不成傻子了吗？” 关雨水：“……”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也懒得再劝了。 在她看来，这些捡垃圾的，真是烧包，钱多的没地方花了，这才换了这没用的手表。 心中暗自寻思着，看来她也不能光拿些吃的，也该带些价格贵的东西过来。 那一块手表的价格，可比两百斤的棒子面都贵。 “小耳朵，你要不要照相机？” “照相机？我要那玩意干嘛？我又不会用。” “那……那自行车呢？” “我整天待在垃圾场里，要自行车干嘛？我又不出去。” 小耳朵还是摇着头。 看了关雨水一眼，他怀疑这人是不是傻了。 额…… 关雨水无奈的闭上了嘴。 想了半晌，她还真不知道能再卖给拾荒者们，什么高价值的东西。 手表是不用想了，那曹朝阳早就卖给了他们。 想买手表的拾荒者，这一个多星期里，也都各自买了。 “瘦猴，东阳哥呢？他怎么好几天没来了？” 小耳朵往城里的方向望了望，他还有些想念东阳哥了。 嗯，他更想念东阳哥手里的面包。 “他？他媳妇考试了，以后天气热了，他可够呛能来了。” 关雨水回头，也往城里的方向望了望。 说实话，她还有些羡慕，那文工团可是个好单位。 …… 西城区，通讯兵文工团。 曹朝阳站在大门口，正在焦急等待着。 今儿是考试的日子，大门口还有不少人跟他一样等着。 抬头望了望，大院里的墙上，有一幅领袖的画像，很是壮观。 只是现在的他，实在无心欣赏。 从早晨一直等到中午时分，眼瞧着快到两点钟了，朱琳这才从大院里出来了。 曹朝阳看了看朱琳，只见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心中涌起一股担心，他小声问道：“考的怎么样？” 朱琳很是低落，她带着长长的尾音道：“不怎么样……才怪了！” 曹朝阳：“……” “考试的人里，我表现的最好，肯定能录取上！” 朱琳满脸笑容。 周围都是家长，自己一个人乐实在不好。 曹朝阳蹬着凤头自行车，载着她赶紧走了。 “你可真成，刚才我都快吓死了。” “谁让你对我没信心了的。” 朱琳抱着他的腰，很是得意。 好奇的瞧了瞧，见这不是回家的路，她连忙问道：“哎，你这是去哪？” “爸妈都还上班呢，不着急回去，咱先去前门大街的全聚德，好好搓一顿，正好我去那也有事。” “有事？什么事？” “买东西！” 曹朝阳说完，便闭上了嘴。 朱琳瞧着他神神秘秘的样子，可更加好奇了。 骑了二十多分钟，两人便到了前门大街。 这个年代的全聚德，改了名字，叫做京城烤鸭店，不过里边的人都是一样。 进了店里，曹朝阳看着菜单，先点了一只八块的烤鸭。 这价格可真是不便宜，好在这些日子他帮拾荒者们代买手表，挣了一笔，也不在乎这价格了。 今儿是好日子，得好好搓一顿。 瞧了瞧菜单上，这还有葱烧海参和油焖大虾，这价格也不便宜，葱烧海参一份要五块二，油焖大虾四块八。 这价格实在太奢侈了，有了烤鸭了，他干脆又点了两个素菜，别的便不要了。 第一次吃全聚德的烤鸭，曹朝阳还挺期待。 等上了鸭子，他卷着吃着试了试。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缺油水的缘故，他觉得这味道不错，就是八块钱的鸭子，实在是贵。 平常工人一个月的工资，都吃不了几只。 等吃饱喝足，剩下的打包，他载着朱琳，又直奔大栅栏。 “你这是去哪呀？” “到了你就知道了。” 朱琳迷迷糊糊的。 等到了店门口，她抬头看了看同仁堂的招牌，瞬间就明白了。 第478章 赚大钱了 “你是不是又想买虎鞭酒了？！” 朱琳没好气的看着曹朝阳。 整个人还有些害臊，她伸手拧了这人一把。 “这不是之前买的，被爸拿去了嘛，为了咱以后着想，我也得再买一玻璃罐子啊。” 曹朝阳显得很无辜。 停下凤头自行车，他当即就要进去。 朱琳跟在他后边，还有些不好意思。 突然，朱琳想到了什么。 她一把拽住曹朝阳，上下打量着他，“你哪来的钱买酒？这一玻璃罐子虎鞭酒可不便宜！” “我挣的呗，放心，没拿咱的存钱。” 曹朝阳还挺得意。 忙活了一个多星期，他又是捡垃圾，又是给拾荒者们代购手表、果子面包可挣了不少。 说起来，他也挺惊讶的。 拾荒者们瞧着挺穷，可买手表的时候，真是一个比一个大方，全都要牌子货。 他估摸着麻子、飞毛腿等人的存下来的铜铝，都被他这一次弄干净了。 想要再存够几十斤的铜铝，那最少也要等再捡半年。 对面，朱琳更加狐疑了。 这些日子里，朝阳同志去干什么，她可是都知道。 跟着走进同仁堂的店里，她忍不住小声问道：“那捡垃圾就这么挣钱？要不我和你一块去捡？” 曹朝阳走在前边顿了顿。 回头看向朱琳，他笑着摇了摇头，“你想什么呢？这捡垃圾挣钱归挣钱，可也没那么挣钱，我是靠别的赚的。” “再说了，那垃圾场的味道，你可受不了。” “你能干，那我就能干，都是人，我怎么受不了的？！” 朱琳撇了撇嘴，还不服气。 她可知道，那黑市的假小子，也在垃圾场干着呢。 曹朝阳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拉着朱琳走到柜台前，他往货架上看了看。 那一玻璃罐子虎鞭酒，还好好的摆在上边，没有明显的少酒。 “营业员同志，这酒都快摆了两个多星期了吧？这还没卖出去一瓶？” 柜台里，营业员胖大妈摇了摇头，“没有，这酒贵着呢，可不好卖。” 这一斤虎鞭酒，比市面上的茅台、五粮液都贵，一般人可舍不得买。 胖大妈看了看他身后的朱琳，接着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问道：“同志，你这次是过来买酒？” “对，这一玻璃罐子我都要了。” “跟上次一样，虎鞭也放在里边泡着！” 曹朝阳刚赚了钱，可是豪气十足。 这一大玻璃罐子，足够他以后喝几年的了。 朱琳捂着脸，默默离他远了一些。 此时店里的人还不少，实在太臊得慌了。 …… 楼上，宋经理正好经过。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便好奇的走了下来。 “咦？小曹同志，你这是又来买酒了？上次的喝完了？” “额，咳咳，没……没有，我买点回去存着，主要你们店里的酒好。” 遇到熟人了，曹朝阳也有点不好意思。 旁边，朱琳捂着脸，干脆转身去了外边。 “这次又是包圆了？” “……对。” 宋经理听着还有些头疼。 他们店里这虎鞭酒制作可不容易，用的也都是真材实料，像那虎鞭，真是用完一根少一根。 国家规定的医药价格，他们卖完一玻璃罐子虎鞭酒，店里可赚不了多少。 不过都是国营的店，他这个当经理的，也不可能说不卖。 让营业员去开票，他凑到曹朝阳身前，又小声问道：“小曹同志，这都快三月份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打黄鹿？” “这黄鹿的茸，三四月份就开始萌发生长，等到六七月份，长到一两个分叉的时候，这时候药效最好，也是最好的收割时间。” 曹朝阳听着愣了一下，他还真不懂这个。 这么说的话，他倒是不着急打黄鹿了。 “那这鹿茸刚长的时候能割吗？” “能割，就是鹿茸小，卖的时候少赚钱，鹿茸骨质化后就不行了，最好早点割，不能晚了。” 宋经理拉着曹朝阳走到一边，好好跟他讲了一下。 除了鹿茸外，这驴鞭和鹿胎也是好东西。 这炮制好了，他们店里一样收。 “小曹同志，你要是割了黄鹿的茸，可一定要卖到我们店里，对了，熊胆也要。” “成。” 曹朝阳利索的应了下来。 同仁堂的收购价格，他还是挺满意的。 从兜里拿出钱，他付完了虎鞭的酒钱。 这么一大玻璃罐子酒，他可没法载回去，还得找板爷。 快步走到店外，他只见朱琳捂着脸，正站在自行车前呢。 曹朝阳觉得挺好笑。 凑到朱琳跟前，他满是笑意问道：“琳琳同志，你这是干嘛？” “你说呢。” 朱琳脸上红红的，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可真行，平常工人一年攒的工资，就被你买酒了，以后你可别拿钱了，还是交到我这吧！” 额…… “我这也是为了咱以后着想，可不是乱花钱。” 曹朝阳打了个哈哈。 眼瞧朱琳认真了，他赶忙快步走开，去信托商店前，找了个板爷。 这么大一个玻璃罐子，要是碎了就坏了。 他特意让板爷用茅草垫着，周围又裹上了破棉被。 半晌，板爷蹬着三轮车，在前边骑着。 曹朝阳蹬着凤头，载着朱琳，跟在后边。 “哎，你去那垃圾场捡垃圾，到底挣了多少钱呀？” 朱琳倚在他后背上，心中还满是好奇。 这一罐子虎鞭酒，那可是不便宜。 “咳，没多少，也就一两百。” 曹朝阳含糊着，跨度十分大。 他给拾荒者们买手表，一个手表加个一二十块钱的跑腿费，算着黑着心挣了一笔。 除此之外，他还在拾荒者给他的旧金属上，也挣了一笔。 他给拾荒者们买手表，就没一个人给他钱的，全是用旧金属抵。 刚开始他还不明白，问了之后这才清楚。 这些捡垃圾的拾荒者们，因为没户口的原因，轻易不走出垃圾山，哪怕是卖垃圾，那也都是去城郊的废品收购站。 这地方的人，瞧他们是盲流，对他们可没好态度，就连送来的垃圾，那都是挑挑拣拣的，嫌弃的不行。 少他们钱就算了，有的那营业员，还不信这些贵的金属，是他们捡来的，非要报公安，这可把他们吓坏了。 因此他们手里的旧金属，存着攒了不少，也更爱用铜铝的换东西。 曹朝阳有队里开的介绍信，老丈人也有关系。 不过为了卖这些铜，他也是跑遍了北京城的废品回收站，这才全都卖了出去可是累得不轻。 第479章 财迷，流氓 “一两百？捡垃圾这么挣钱呀。” 朱琳眼睛里冒起了小星星。 这次一两个星期的工夫，曹朝阳就挣了一两百，这可比爸妈挣的都多。 “不成，我有时间了，也要去垃圾场捡垃圾！” “你可得了吧。” 曹朝阳蹬着凤头自行车，颇为哭笑不得。 回头瞧了朱琳这个小财迷一眼，他开口道：“那垃圾场可臭了，你去了保准得吐了。” “我能忍！” 曹朝阳：“……” “那里可都是盲流，他们可不是好人。” “那关雨水也是女的，她怎么敢去的？” “她就是个假小子，你这么好看，那能一样吗？你去了我可不放心！” 朱琳：“……” 心里甜滋滋的，眼瞧出了城，路上没什么人，她伸手抱住了曹朝阳的腰。 脑袋靠在后背上，她笑着道：“你这话我爱听，那成，我就不去了。” 今儿她在文工团，表现得很好，她忍不住又畅想起了今后的生活。 “我都打听好了，我们文工团一个月工资有三十多，到时候咱多去爸妈家吃饭，多省点钱，一年下来，我就能攒个三百块钱。” “你别觉得少，三年我就能攒小一千呢！” “再加上你的，咱多攒点，等以后能买房子了，就买个大院子！” 曹朝阳蹬着凤头自行车，听着她的话，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朱琳说的这生活，确实挺不错。 买个大院子，再生两个孩子，这生活可真是美滋滋的。 也不着急赶回去，他跟在三轮车后边，一边跟朱琳聊着天，一边晃晃悠悠的蹬着自行车。 走了一个小时，他们这才才到了中关村。 为了不让老丈人偷喝，他也不准备把酒放到家里。 跟板爷说了一声，这次他骑着自行车走在前边，领着三轮车，奔向海淀镇。 十多分钟后，自行车进了太平庄胡同。 朱琳坐在后边，好奇的瞧着。 之前一直在忙着练舞蹈，她还是第一次过来。 “朝阳，你的院子是六十六号吧？” “对，就在前边。” 曹朝阳点了点头。 到了地方，他停下自行车，连忙打开院门。 让板爷帮忙抬着虎鞭酒，他放到了北房的黄花梨大画案上。 从兜里掏出运费，他递给板爷，随即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这一路骑过来，还真是挺累的，他现在是愈发想要一辆突突车了。 “朝阳，你怎么弄了这么多木料和家具呀？” 朱琳看着屋子里的东西，满是惊叹。 三间北房里，此时已经摆满了各种木家具，从桌椅板凳，到架子床、书案、画案到屏风，真是啥样的家具都有。 北房西边的屋子里，则分门别类的摆着各种的木料，摞起来都快到她腰那么高了。 “这才哪到哪啊，院子里的东厢房里，还有东西呢。” 这么短的时间，置办了这么多东西，曹朝阳也挺得意的。 以后哪怕是什么都不干，他光靠这些木家具，也能保证当个富家翁了。 “还有？” 朱琳愣了一下。 心中满是好奇，她转身就去了东厢房。 到了门前，她这才发现上边还挂着锁，“咦你怎么还锁着门呀？什么东西那么神秘？” “那可是好东西。” 曹朝阳拿出钥匙，打开锁，随即推门而入。 “唔……” 一开房门，朱琳就闻到了一股不好的味道。 捂着鼻子，她好奇的看去，只见屋里放着各种的废品，那不好的味道，正是从废品上传出来的。 “这都是垃圾，哪有好东西呀？” 曹朝阳不说话。 他随手拎起一个麻袋，敞开袋口让朱琳瞧。 “这是……铜？” “可不是一般的铜，这是紫杂铜，比一般的铜贵，一斤两块多呢。” “嘶~” 朱琳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拎起试了试，这麻袋里估摸着有八九斤，这可就是小二十块钱了。 不敢小瞧了屋里的东西，她又敞开麻袋看了看。 这屋里不光有铜，还有废铁和废铝，还有好多废纸。 暗自琢磨着，这些废旧物资卖了，怎么也能值个四五十块钱。 想到这里，朱琳忍不住看了一眼曹朝阳。 这人大手大脚的，可不能让他手里钱多了。 “我带你看一件好东西。” 曹朝阳还没觉察到危险。 他得瑟的拉着朱琳，走到了东屋最里边。 一个木质的大柜子，落在了两人眼中。 朱琳好奇的看了看。 她发现这个柜子上，还有一把小锁，这可让她更加好奇了。 等曹朝阳打开柜子，她连忙凑上前看去，只见柜子里摆着两尊旧佛像，一尊是木质的，一尊是金属的。 两尊旧佛像都很漂亮，看着栩栩如生。 “朝阳，你这又是哪来的？” “木佛像是用酒，跟拾荒者们换的，铜佛像是用手表换的，这铜像上之前还刷了金漆，可惜放的时候久了，好多都剥落了。” 曹朝阳是越看越喜欢。 这两尊佛像一个是中原传统的样式，一个是藏地的，制作的都很精美。 此时佛像外表，都被他擦干净了，比他刚捡来的时候，可好看多了。 两人站在柜子前，欣赏了好一会。 眼瞧时间不早了，曹朝阳这才又重新锁上了。 害怕被人发现，他在柜子上，又放了些杂乱的东西，遮掩了一下。 他这个小院，在胡同中心的位置，两边都是邻居，只要不被人特意惦记上，也不会出什么事。 锁上东厢房的门，曹朝阳又去北屋里，看了一眼虎鞭酒。 整整的一大玻璃罐子的虎鞭酒，实在太喜人了。 凑近嗅了嗅，也没闻到酒味，这玻璃罐子密封的很好。 仔细的又看了一遍，他这才放下了心。 屋门口，朱琳瞧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这虎鞭酒就那么好？瞧你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什么宝贝呢。” “好不好的，你以后就知道了。” 朱琳听到这话，刚开始还没明白什么意思。 等走出了院子，她这才想明白。 脸上腾的红了，她抬手就打了这流氓几下。 第480章 摊牌 前些日子在黑市上买的三只鸡，到了现在还剩下最后一只。 曹朝阳系上绳子，挂在车把上，就准备一块带回去。 这些鸡养在院子里，他每天都得过来这边喂，还挺麻烦的。 他正忙着，隔壁郭奶奶家，宝儿听到动静，双手插裤兜，噌的跑了出来。 两个大眼睛眨巴着，她好奇的打量着朱琳，“叔叔，这个姐姐是谁呀？” “这可不是姐姐，这是你婶婶。” “婶婶？” 宝儿掰着指头想了好一会，才想明白。 她看着朱琳，惊讶道：“姐姐！你是叔叔的媳妇呀？” “对，姐姐是你叔叔的媳妇。” 朱琳强忍着笑着，点了点头。 面前这个小丫头，实在太可爱了。 她走上前，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姐姐，你我叫宝儿就行。” “姐姐，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叔叔的呀？” “那可久了……” 朱琳说着，突然怔了一下。 其实算起来，她认识朝阳同志，还没到一年呢，可她却觉得认识了好些年一样。 回头看了曹朝阳一眼，她脸上又浮现出了笑容。 …… 回去的路上，朱琳习惯性的抱着曹朝阳的腰。 到了农历二月份，天气升温了一些，不过还是有点冷。 朱琳靠在他后边，小声嘀咕道：“宝儿那丫头可真可爱。” “是啊，以后咱也生个女儿。” 曹朝阳赞同的点了点头。 女儿最可爱了，可比臭小子强多了。 此时天也不早了，他用力蹬了脚自行车，就往学校赶。 “生不生女儿不好说，不过我倒是可能马上就有个妹妹了，你也要有个小姨子了。” 曹朝阳：“……” 回头看了朱琳一眼，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过有个小姨子…… 嗯，应该比小舅子好。 这些日子，林雅秋当着两人的面，犯恶心了好几次，朱正国更是忙得团团转，这八九不离十，老丈母肯定是怀了。 想想也真是有些离谱，他和朱琳都还没什么呢，倒是要多一个小姨子或者小舅子了。 蹬着凤头自行车，到了家属楼。 他锁好车拎着鸡，和朱琳走了进去。 楼道里，邻居们都在做着晚饭。 瞧见朱琳回来了，众人连忙问着考试的情况。 这筒子楼里，家家户户做饭一起，洗漱一起，工作也是一起，真是比亲戚都亲。 朱琳考文工团的事，大家伙也都知道了。 “琳琳，你考的怎么样？” “是啊，这次没问题吧？能从插队的地方回来，还是要回来，这北京的条件可比下边好。” “我尽自己最大努力了，至于能不能进文工团，还得看最后的结果。” 朱琳很是谦虚，她没把话说太满。 隔壁的屋里，林雅秋和朱正国听到动静，连忙跑了出来。 见女儿、女婿回来了，他们也顾不得跟邻居们寒暄，急忙拉着两人回到了家里。 “琳琳，你考的怎么样？” 林雅秋和朱正国满是紧张的看着女儿。 他们虽说跟文工团的人打过招呼了，可要是女儿表现的太差，那真是谁也没办法。 “挺好的，在今天考试的人里，我表现的最好！” 朱琳当着家人的面，也不再瞒着。 她仰着头，满是骄傲。 “哎呦，好好好，我就说咱家的琳琳一定能成。” 林雅秋和朱正国很是高兴。 桌上的菜早都做好了，他们连忙招呼着两人洗手吃饭。 中午在全聚德吃的烤鸭还有，曹朝阳又去热了热。 今儿实在是件大好事，众人都挺高兴。 朱正国特意去接了一杯虎鞭酒。 林雅秋有些不高兴，偷偷瞪了他一眼。 对面，曹朝阳与朱琳则有些尴尬。 林雅秋见状，微微一怔，像是明白了什么。 饭后。 林雅秋收起笑容，脸上严肃了起来。 “琳琳，今天你也考完试了，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额…… 曹朝阳摸了摸鼻子，站了起来。 心里预料到丈母娘要说什么，他便想着先避一下，省着待会太尴尬。 “朝阳，你也坐下听听吧，这是家事。” “……好。” 曹朝阳有些不好意思的坐了下去。 林雅秋看着两人，张开嘴，又有些害臊的说不出口。 都这么大年纪了，这事实在有些难堪。 旁边，朱正国瞧着爱人的样子，索性替她道：“琳琳，你妈怀孕了。” 朱琳：“……” “你不惊讶？！” 朱琳：“……” “行了，琳琳肯定早就猜到了，就你那紧张的样子，谁还看不出来发生了什么事呀？！” 林雅秋没好气的说着。 “看出来了？” 朱正国挠了挠头。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曹朝阳。 额…… 曹朝阳默默点了下头。 朱正国：“……” 合着女儿女婿两人，早就猜出来了？！ 那自己整天掩饰的样子，岂不是…… 朱正国脸上瞬间红了。 他一大把年纪了，羞臊得不行。 林雅秋懒得管他。 深吸了一口气，她看向女儿，“琳琳，对于这个孩子，你有什么想法？” “妈，您一定得保重身体。” “至于孩子得看您和爸的想法，我支持你们做的决定。” 经过这么久的时间，朱琳早就考虑清楚了。 多个妹妹、弟弟的，家里也热闹。 她小时还挺想有个亲兄弟姐妹的，就是妈这时候怀孕了，实在有些突然。 对面，林雅秋和朱正国互相对视了一眼，暗自松了口气。 “琳琳，我和你爸决定了，想留下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既然来了，那就是跟咱们朱家有缘。” “妈，那您可得小心些，这高龄产妇可危险了。” “放心吧，妈是医生，心里有数。” 林雅秋摸着肚子，一脸的慈爱。 这可真是上天送她的礼物。 …… 第481章 准备回曹家洼 朱琳考完文工团的考试，就等着看最终的结果。 没了烦心事，她整个人彻底放松了下来。 文工团的名额公布，要等十天。 趁着这个时间，她和曹朝阳一块，好好在北京城游玩了一番。 故宫、天安门、北海公园、北京动物园、北京城里的老胡同，就连八达岭的长城，两人都抽空去了一次，胶卷也用光了好几个。 疯玩之后，考试结果公布的日子，也要到了。 阳历三月十一日，星期一。 大清早，曹朝阳骑着凤头自行车，载着朱琳就去往文工团。 寒风中，两人很是紧张。 到了文工团的大门前，他们在东侧的大红纸上，一眼就瞧见了排在首位的名字——朱琳！ 紧张的心情，瞬间变成了高兴。 两人对视一眼，脸上浮现笑容。 “你快进去吧，我在外边等你！” “成！” 朱琳用力点了点头。 眼瞧众人都在看大红纸上的内容，没人注意这边，她大着胆子抱了曹朝阳一下，接着快步走进文工团里。 …… 中午时分。 曹朝阳无聊的坐在自行车后座上。 眼瞧着朱琳和一帮十八九岁的年轻姑娘们出来了，他连忙跳下，推着自行车迎上前。 好奇打量了一下，姑娘们年轻靓丽，各个脸上都带着笑容，应该都是考试过了的。 嗯…… 还是自己的国王姐姐最好看。 “都忙完了？” “对，组织上前几天就对我们这些考试过了的，进行政治考察了，等明天再去医院做个体检，就等着迁户口回来正式入职了。” 朱琳点了点头。 她身体健康得很，这方面根本就没问题，肯定能胜任文工团的工作，因此可以说进文工团是板上钉钉了。 跟另外几人挥了挥手，她叫着曹朝阳，就准备回去。 回家的路上，朱琳抱着他的腰，情绪还有些低落。 曹朝阳察觉到了异常。 他回头看了朱琳一眼，还挺疑惑，“怎么了？都考进文工团了，你怎么还不高兴啊？” “我就是有些舍不得知青点里的那些人。” 朱琳说着，还有点伤感。 自己一个人回城了，那知青点里的女知青们，心里肯定不好受。 过了一会，她又想到了什么，“完了，我还想着跟你再去趟祁连的，这我进了文工团，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说着，她心情更加低落了。 前边，曹朝阳蹬着自行车，仔细想了想。 “要不，你跟文工团里多请些日子的假？咱趁着这个时间，再去一趟祁连？” “大西北本来就远，他们应该也理解。” 这次去不成祁连，以后也还有机会。 手里握着牧马人的故事，他还打算先投稿，再学习写成剧本，投北影厂。 到时候去西北拍电影，女主就让朱琳演，男主，唔…… 曹朝阳一想到让别人演男主，心里还挺不乐意。 哪怕是这个年代的电影、电视剧，一点吻亲热戏戏都没有。 老许…… 干脆他演得了。 自行车后边，朱琳可不知道曹朝阳是怎么想的。 听着多请几天假，她觉得这主意不错。 她连忙让曹朝阳掉头，她得再去一趟文工团。 半晌，到了文工团前，她跑着进去了。 曹朝阳坐在自行车上，一只脚撑着，等了一会。 十多分钟后，朱琳兴奋的从文工团里跑了出来。 “怎么样？” “团里同意了，愿意给我一个月的假，让我把户口的问题解决好。” 朱琳高兴不已。 坐到自行车上，她就让曹朝阳快往家里赶。 一个月的时间，还是有些紧张，不过足够她去一趟祁连，再回北京了。 “要不，咱先去买火车票？” “对对对，先把回去的票买了。”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他蹬着自行车，掉了一个头，又奔向城里的火车站。 到了地方，他忍着心痛，花了小六十块钱，买了两张票后天的票。 这十天里光和朱琳去玩，他都没去做家具和捡垃圾，这小金库里的钱，一下子就不多了。 马上就要回曹家洼，这礼物也要带一些。 曹朝阳载着朱琳，从火车站出来，又去了王府井的东风市场。 两人挑选着，买了些京城的特产。 眼瞧着兜里的钱，越来越少，他干脆厚着脸皮，拎着东西，站到了朱琳后边。 “同志，盛两斤糖，一斤水果糖，一斤奶糖。” 朱琳说着，回头瞧了一眼。 看着曹朝阳蔫了的样子，她突然一笑，“这是怎么了？” “咳，没怎么，就是我手里钱不多了。” 曹朝阳尴尬的回了一句。 “还不是被你大手大脚花出去了。” 朱琳白了他一眼。 主动拿出钱、票，她递给了营业员。 走到一个店铺前，她又买了好几个果子面包。 买完了东西，两人就准备回去。 马上就要回曹家洼了，曹朝阳还得赶紧托老丈人，去买小白猪。 这个年代小猪仔，一只要十几块钱，他得先替大队里垫上，等带回曹家洼了再从大队里支钱。 蹬着自行车，他就把这事跟朱琳说了一下。 “成，等回家了我就给你拿钱。” 听到是正事，朱琳没有一丝犹豫。 曹朝阳挺高兴。 他骑着自行车，用力蹬了一脚。 回去的路上，正好路过东华门的信托商店。 眼瞧文大爷坐在板车上，还在晒着太阳，他停下自行车，拿起一个果子面包，快步上前，跟文大爷说了一声。 “爷们，你什么时候回来？” “那得夏天了，我这次回去，要办的事还挺多。” 文大爷听闻，心里还有点淡淡的不舍。 老了能交一个朋友，这可不容易。 “那成，等爷们你夏天回来了，我攒攒钱，请你去那全聚德搓一顿，那除了烤鸭，这下酒菜也是一绝。” “文爷，别您请我了，等我回来，请您去搓一顿。” 曹朝阳送下果子面包，随即便跟文大爷约定好了。 时间很紧，他也没多聊。 让文大爷保重身体，别忘了约定好的酒，他随即蹬着凤头自行车，载着朱琳，赶回了家里。 今儿是重要的日子，林雅秋和朱正国请了半天假，在家里等着朱琳的消息。 见女儿回来，两人连忙问道：“琳琳，怎么样？” “我考过了！” 朱琳高兴的说道。 连忙跑进里屋，给曹朝阳拿出钱。 看着林雅秋和朱正国，她又连忙道：“爸、妈，我和朝阳买了后天的火车票，准备后天就回去迁户口。” “这次我请了一个月的假，回来的时候得四月中旬了。” “怎么这么晚？” 林雅秋听着，还觉得奇怪。 朱琳有些不好意思，她小声解释了一下。 “也好，趁着你入文工团前，好好玩一次。” “等进了文工团工作，你的时间可就没那么自由了。” 林雅秋挺支持女儿的想法。 听着女儿说的祁连，说实话她都想去看看了。 旁边，曹朝阳等不及不急了。 他拿着钱，拉着老丈人，就忙小白猪的事去了。 这小白猪除了要买之外，还要开个证明好上火车，不然这牲畜可没法带回去。 后天就要走了，这时间可紧张着呢。 第482章 坏了，又被老丈人惦记上了 朱正国带着曹朝阳，先去了趟农业科学院，确定要买猪的品种。 这白猪也分好多种类，有约克夏猪、丹麦的长白猪、美国的杜洛克猪、苏联大白猪等等。 最适合西北条件的，就属长白猪和约克夏猪了。 曹朝阳也不懂两者的区别。 当着科学院老师的面，他好奇道：“这两个品种的猪，哪个长的更快一些？” “一般情况下，长白猪长的要更快，不过两者差别也不太大。” “这长白猪要精细化喂养，饲料一定要管理好，大约克夏猪适应性更强，饲料转换率高。” 曹朝阳听着愣了一下。 他想了想，才理解过来，就是一个猪长的快，但饲料要供应好，一个猪长的慢，适应性强。 想着曹家洼的那条件，他果断选择了大约克夏猪。 “老师，这约克夏猪半年能出栏吧？” “我们做过实验，在良好的饲养条件下，约克夏猪大约一百八十天，就能长到两百斤。” 曹朝阳听着，彻底放下了心。 用不着两百斤，他们大队里养一年的猪，只要能过一百斤，就能出栏了。 曹家洼条件差些，也没什么好粮食喂养，半年能长个一百多斤，他们队里就能多分一次猪肉。 “这约克夏猪，适应性强，一胎有十到二十只猪仔，你们要是有条件，也可以用母本或者父本，跟本地的本土猪，杂交培育一下。” “这跟本土猪培育了的品种，兼具本地猪与约克夏猪的优点。” 听着老师的话，曹朝阳面露苦笑。 就他们曹家洼，别说培育新品种了，能养好猪就不错了。 对面的老师也反应了过来，随即笑着摇了摇头。 确定好了品种，朱正国带着他，便准备去城郊的养猪场，那正好有好几窝小约克夏猪。 去的路上，曹朝阳又去市场里，买了两个竹背篓。 到了养猪场，他拿出科学院的介绍信，很顺利的买下了四只小约克夏猪。 这四只小猪两公两母，都是从不同的猪窝里拿的。 小猪现在还小，只有十四五斤重，白白胖胖的，还挺可爱。 曹朝阳与朱正国背着回到家，已经到傍晚了。 放下背篓里的小白猪，曹朝阳拿着从养猪场买的一些糠，又掺上了上些棒子面，就准备煮一下给小猪吃。 屋里，朱琳与林雅秋凑到竹筐前，好奇的看着。 两人只见过本地的黑猪，还是第一次见白猪。 “这就是小白猪呀？” “还挺可爱的。” “哼哼~” 四只小白猪哼唧着，身子还有些发抖。 小猪身上很干净，皮肤呈现粉白色，还挺好看的。 朱琳也不嫌弃，伸手摸了摸它们的脑袋。 很快，曹朝阳煮的猪食就好了。 他特意用了一个盆子盛上，给小猪们吃着。 坐火车得两三天才能回去，他也得给小猪带们带上饭。 用糠与棒子满拌了一下，他装进了麻袋里，这东西到时候用热水烫一下，勉强也能吃。 四只小约克夏猪吃饱后，安稳的挤在一块躺着睡觉。 曹朝阳害怕它们乱拉乱尿，也不敢晚上放在家里。 他抱小猪仔起放到竹筐里，就准备带到太平庄胡同的小院里去。 四只小猪一个人背不完，他又叫上了老丈人。 到了海淀镇的小院里，曹朝阳敞开西厢房里门，将小猪放了进去。 这个房间里没放东西，里边都是空的。 害怕小猪仔晚上冷，他又打开东厢房，找了些旧衣服、旧稻草，垫在屋子里。 曹朝阳一个人忙活着。 院子里，朱正国好奇的看了看。 他给女婿租了这个小院，不过还是第一次过来。 走到东厢房门口，他往里瞅了瞅，只见里边什么东西都有，很是杂乱。 不知道女婿从哪弄来的，他摇了摇头，又走到北房门口，好奇的推门走了进去。 “这是……” 瞧着屋里摆着的各式家具，朱正国微微有些震惊。 他知道女婿喜欢老式的旧家具，可他真没想到，女婿竟然买了这么多，北房的三间房子都快放不下了。 这些旧家具，泛着油光，件件都很好看。 屋里东边，还摆着好多整齐的木料，也让他惊讶得不行。 自己这个女婿，可真是能折腾，这才没多少日子呢，就买了这么多东西。 “咦？！” 朱正国正打量着屋子里呢，突然被靠着北墙的一个大画案吸引了目光。 倒不是这个大画案有多特别，主要这画案上，摆着一个大玻璃罐子。 凑近一瞧，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玻璃罐子里的东西，他可太熟悉了。 转身走到门外，他轻咳一声，道：“朝阳，这酒怎么不放家里去啊？这院子里没人，要是被偷了就坏了。” “啊？” 曹朝阳回头一瞧，暗叫不好。 快步走到北房门口，他紧紧关上房门，接着赶忙又锁了上去，这才松了口气。 “朝阳，你这是干嘛？这是防谁呢？！” 朱正国有些生气。 “额，爸，您别多想，肯定不是防您。” 曹朝阳没好意思说实话。 感觉还不保险，他推着朱正国，快步走出院子，又把院门锁上了。 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他小声问道：“爸，这院子的钥匙，您都给我了吧？” 朱正国：“……” “你这臭小子，还真把我当贼了，放心吧，我那一玻璃罐子酒，还多着呢，用不着喝你这些。” 曹朝阳一点都不信。 等喝完了那些，老丈人肯定又得惦记上自己这点酒，不行，看来还得再换个地方。 两人骑着自行车回到家属楼，天已经黑了下来。 家里，朱琳也做好饭了。 两人洗了洗手，坐下就吃。 晚饭后，曹朝阳和朱琳一块去了里屋。 马上要回去了，这钱也得带上，曹朝阳还想着在祁连，收些熊胆、鹿茸，好带到北京来再赚一笔。 朱琳坐在椅子上，拿着钱又数了一遍。 半晌，她回头问道：“一千五够了吗？” “够了，不能带太多，要是缺钱，到时候再让爸妈去邮局汇钱就行。” 朱琳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足足一百五十张大团结，她小心装进纸袋里，接着递给了曹朝阳。 这是去祁连收药材的钱，除此之外，这次回去要用钱的地方挺多，她又拿了一百块的零钱，独自带着。 第483章 出发 翌日。 一大早。 曹朝阳蹬着凤头自行车，先去了趟太平庄胡同的院子，喂了一下四只小白猪。 等喂完猪回来，他载着朱琳又去医院做入职前的体检。 这得一上午的工夫，趁着这段时间，他蹬着自行车去了趟东郊的垃圾场。 此时已经快三月中旬，白天的气温在十五度左右，晚上也只有冷的时候，才会到零下。 这气温一上升，垃圾场里难闻得厉害，什么恶心的气味都有。 好在这个年代垃圾种类少一些，倒也能忍受。 曹朝阳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口罩，捂住口鼻，随即踏进了垃圾山里。 黑狗一行人，跟以前一样，还拿着耙子，在垃圾山里捡着垃圾。 不远处，关雨水也在。 曹朝阳四下看了看，接着走了过去。 “瘦猴，怎么样？这些日子收到什么好东西没有？” 关雨水起身，瞧了他一眼。 曹朝阳都快半个月没来了，乍一看到这人，她还觉得挺亲切。 “哪有什么好东西？有好东西也都被你上次换走了！” “你可真行，他们现在捡垃圾，那都不拉下袖子，个个都亮着手表，他们好好捡垃圾的钱，全被你骗走了。” “瘦猴，这话可不能这样说，我那可不是骗，这手表是刚需！” 曹朝阳咳嗽了一声，还有点不好意思。 抬头看了看，黑狗他们果然个个都露着手腕呢。 那一块块的手表，很是引人注目。 这个年代，想知道时间，就只有看手表，他说的也不是假话，这东西还真是刚需。 嗯！ 关雨水撇了撇嘴。 瞧见曹朝阳穿着整齐，她又好奇的问道：“你今儿过来干嘛？怎么瞧着不像捡垃圾的呀？” “我得回趟老家，过几个月才能再回来，你要是有事，就等我回来再说。” 曹朝阳正说着，小耳朵跑了过来。 两人相处的还挺好，他又跟小耳朵说了一声。 “朝……东阳，你是不是还要去草原上打猎？” “嗯，再过些日子，那边雪山前的草场就绿了，我正好过去，打些东西，那地方可漂亮了……” 两人听着，很是羡慕。 身处垃圾场里，他们都不敢想象，曹朝阳口中的大草原会有多美。 要是有机会，两人都想去看一看。 曹朝阳跟两人聊了一会，又去其他拾荒者面前，打了个招呼。 他们手里肯定还有压箱底的好东西，这相处熟悉了，没什么坏处。 垃圾场的环境，实在是不好。 曹朝阳跟众人碰了个面，也没多待。 眼瞧时间差不多了，他蹬着凤头自行车，又回到了医院。 等了十多分钟，朱琳从医院里出来了。 “体检的怎么样？” “挺好的，我身体健康着呢。” 朱琳很骄傲。 妈是医生，在这身体健康这方面，她可注意着呢。 体检完没什么事了，曹朝阳载着她又去了信托商店。 这北京城的物资实在是丰富，像信托商店里的旧手表，在他们市里根本就没有卖的，都是顶好的东西，在省城可能会有，可那价格也贵着呢。 曹朝阳便想着买几块手表带回去，每块手表赚个十块八块的，火车票钱就赚回来了。 当然，这手表也不能买多了，不然被当成投机倒把的，被抓了就坏了。 仔细瞧了一遍店里的手表，他以七十元的均价，买了四块九成新的。 从店里出来，他拿着两块手表，装进了兜里。 剩下的两块，他一块戴到了自己的右手上。 另一块手表，被他戴到了朱琳的另一只手上。 朱琳：“……” “你可真成，这多显眼呀。” “嗐，衣服盖住就行，兜里装着手表多了才不好呢。” 曹朝阳拉下她的袖子。 明儿就要坐火车回去了，他骑着自行车，特意带着朱琳，去了东风市场里的东来顺，准备好好搓一顿。 天气有些热了，两人涮着羊肉火锅，吃了一脑袋的汗。 清华园正好在附近，曹朝阳干脆又带着她，去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就等着明儿坐火车了。 …… 三月十三日，星期三。 曹朝阳与朱琳是中午的火车。 一大早，两人就起来。 收拾好要带的东西，曹朝阳又跑了一趟太平庄胡同的小院，好好喂了一下四只小猪仔。 为了不影响别人，他用温热的湿布，给四只小猪仔擦了一下。 回到家属楼，他又跟朱琳商量了一下，两人准备各自背着一个竹筐，带着两只小白猪。 “琳琳、朝阳，要不要我们去送你们一下？” “妈，不用，您就好好休息吧，我下个月就回来了。” 朱琳连忙摆了摆手。 这次不是去插队，她也没什么伤感，反而很开心。 眼瞧时间差不多了，两人跟朱正国和林雅秋道别，随即便去太平庄胡同，背上了四只小猪仔。 坐着公共汽车，到了火车站，离上火车的时间还有一些。 见广场上有卖零食的国营摊子，他拉着朱琳，好奇的凑了上去。 仔细瞧了瞧，摊子上还有北冰洋的橘子汽水。 他掏出钱，买了两瓶，又买了些路上吃的点心。 半晌，两人背着小猪仔，进了火车站里。 有农业科学院开的介绍信，四只小白猪也算是科研猪，两人顺利的上了火车。 不过到了座位前，两人又遇到了为难的情况。 两个竹筐子，实在有些大，这火车上都没地方放，这也不能放在过道里。 曹朝阳也没了办法，干脆又找到了列车员，“同志，我们能不能多出些钱，让我们去硬卧铺啊，这些小猪都是科研用的，在硬座车厢里，没地方放。” 列车员看了看他们竹筐子里的小猪，又瞧了眼介绍信。 “这事我做不了决定，得跟领导说，你们等一会吧。” “成。” 曹朝阳连忙点了点头。 这个年代的火车慢，硬座坐着实在受罪，要是能进硬卧，那可就舒服多了。 等了大半晌，列车在开动之前，列车员终于回来了。 “你们这算是特殊情况，可以去硬卧车厢，不过列车上就只有一张卧铺票了，你们还要嘛？” “要要要。” 曹朝阳连忙点着头。 有一张卧铺，总比没有的好。 补了卧铺的票钱，两人背着小白猪，就去了卧铺车厢。 他们算是借了四只小白猪的光，要不然这个年代的卧铺票，他们可没资格买，那只有干部和老弱病残才能睡。 第484章 羡慕的女知青们 “况且~” “况且~” 火车日夜不停，驶向祖国的大西北。 曹朝阳与朱琳这次运气不错，有卧铺可以躺着。 两人轮换着，不像上次那样累。 这一路上火车没出什么问题，一直顺顺利利的，开到了省城。 在省城下了火车，两人背着竹筐，又坐上了开往县里的列车。 在离开北京的第四天早晨，两人终于到了民联县的地界。 “乘客同志们，前方列车即将到达民联站，请要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呜呜~” 火车慢慢停下。 曹朝阳背着竹筐，从火车上走了下去。 看着县里那陈旧的火车站，他一阵恍惚。 相比于京城火车站的繁华与热闹，县里的火车站真是有些冷清。 不过，他看着确实那么亲切。 一大早，天还有些冷。 曹朝阳哈了一口气，接着转过身子，伸手搀扶着朱琳下来了。 “朝阳，咱怎么回去？” 朱琳伸了个大懒腰。 由于有卧铺睡，她这次回来，也不觉得很累，就是身子有些乏。 “咱去路上看看吧，要是能遇到顺路的马车就好了。” 曹朝阳搓了搓手，接着看了一眼朱琳背着的小白猪。 两只小猪坐了三天多的火车，此时蔫蔫的，没有一点精神，像大病了一场一样。 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他琢磨着得赶紧回去。 好不容易带回来的小猪崽，可不能出事。 出了火车站，他四下打量着。 沿着城东的大路，曹朝阳走了十多分钟，瞧见了一辆有些眼熟的马车，他连忙招了招手。 “同志，你是罗张大队的吧？能载我们一程嘛？” 马车上，中年男人看着曹朝阳也挺熟悉，“你不是曹家洼那个……那个找了北京女知青的民兵队长吗？这是从北京回来了？” 曹朝阳：“……” 旁边，朱琳憋住笑，心中都要乐死了。 看来朝阳同志与她，名声传的挺广。 “对，我就是那个民兵队长，同志，能载我们一程吗？” “咳，我就是那个北京的女知青。” 朱琳此时也开了口。 额…… 中年男人有些尴尬，他连忙点头道：“那什么，你们上来吧。” 两人松了口气。 放下竹筐子与行李，他们坐了上去。 “坐稳了，驾~” “啪~” 中年男人甩着鞭子，接着回头看了一眼。 揉了揉眼睛，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伸手指着竹筐里，他惊骇道：“曹队长，这……这是什么玩意啊？” “猪，小猪崽。” “猪？怎么有这么白的猪？” 中年男人咽了口唾沫。 他活了三十多年了，第一次瞧见这样的玩意。 那猪不都是黑色的吗？ 这哪有比人还白的猪？ “看路，看路！” “同志，你别大惊小怪的，人都有黑的、白的，这猪有白的有什么奇怪的？这是外国的品种。” “外国猪？！” 中年男人又愣了愣。 他一边赶着马车，一边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 白色的外国猪，实在太稀奇了。 马车快要驶出县城的时候，街道里突然驶过来两辆自行车。 车上两人喊住马车，接着凑近耸着鼻子嗅了嗅。 没发现什么异常，两人挥了挥手，随即骑着自行车走了。 曹朝阳挠了挠头，奇怪的问道：“同志，他们是干什么呢？” 中年男人闭着嘴，不敢说话。 直到走远了一些，他这才回头小声道：“那是县里卫生局的人，在查大粪呢。” “这些日子，县里的大粪，又被偷了好几次，所以县卫生局的人急了，派出来人整天在县里乱转，就防着再被偷粪了。” 四下看了看，中年男人又小声道：“曹队长，你放心，不是咱们两个大队干的，是其它大队听说有人偷粪，这才偷摸学的。” 说完，他甩了一鞭子，让马车更快了一些。 曹朝阳：“……” “好的不学，坏的学。” 曹朝阳暗自嘀咕着。 也怪不得县卫生局的人，会那么生气，这被偷了几次大粪，他们可亏大了。 …… 一个多小时后，马车路过李桥公社，到了知青点前的土路上。 曹朝阳让中年男人等一下，随即他拿起包裹，跟朱琳一块去往知青点。 “琳琳，你的户口问题，什么时候能办好？” “得一两天吧，到时候我去曹家洼找你。” “行。” 曹朝阳点头应了下来。 两人现在跟两口子也差不多，就是还缺最后的一张证。 想着曹家洼，他还不知道自家的房子盖的怎么样了。 这都三月中旬，地里都化了冻，队员们应该都开始上工了。 要是房子还没盖好，那可就麻烦了。 “朱琳姐？你回来了？！” 女知青院门口，周萍、林小莫几人正要去上工。 瞧见朱琳回来了，几人很是惊喜，连忙跑了过来。 “朱琳姐，你文工团考的怎么样呀？” 林小莫这话一出，周围顿时一静。 旁边，吕东阳也在。 他扛着板锄，竖起耳朵，静静听着。 “文工团我考过了，这次回来，我就是要把户口迁回城里。” “朱琳姐，恭喜你啊。” “是啊，是啊，朱琳姐，你终于可以回城了。” 周萍、林小莫几人，纷纷说着恭喜的话。 不过她们心里，还是挺心酸。 朱琳姐要回城了，她们以后能不能回城，都还不知道呢。 “大家伙一定会都回去的。” 朱琳也明白她们的心思，连忙抱了抱她们。 “考过了？！” “她考过了？！” 旁边，吕东阳喃喃自语。 双手紧紧攥着板锄，他指头尖都发白了。 得知朱琳要回城了，他心里别提有多有难受了。 “朱琳姐，你回城了，那朝阳哥是不是也要跟你去北京呀？” “对，这次回来，我们都是为了迁户口，等回到了北京，我们就结婚。” 朱琳点了点头。 招手喊过曹朝阳，她伸进布袋里，摸出了大把的糖。 “周萍、小莫、曼玲，到时候没法请你们了，先给你们喜糖吃吧。” “朱琳姐，恭喜你们了。” “朱琳姐，你和朝阳同志以后都能在城里生活了，恭喜你们。” 吕东阳：“……” 捂着胸口，脸色苍白，他转身就要走。 “哎？东阳同志，要不要吃块喜糖？” 曹朝阳瞧着他远去，连忙喊着。 在吕东阳舅舅那受的刁难，他可全都记在吕东阳头上呢。 吕东阳什么话都没说，闷头跑了。 自己还得在这乡下插队干农活，一个乡下文盲却要去北京，成为北京人了…… 真是倒反天罡！ 到了地头，他仰头大叫不已。 “啊！” “啊！” “凭什么？凭什么？” “我吕东阳不差任何人！” “吕东阳，你鬼嚎什么呢？赶紧过来干活！不然扣你工分！” “来了，来了。” 吕东阳扛着板锄，憋屈的走进地里。 第485章 回到曹家洼 曹朝阳放下朱琳的东西，接着便回到了西边的土路上。 摸出一把喜糖，他递给中年男人，接着一屁股坐到了马车上，“同志，咱走吧，去曹家洼。” “好嘞，你坐稳了。” “驾~” “驾~” 中年男人驾着马车，回头又望了望。 轻咳一声，他好奇的问道：“曹队长，你要是跟那北京插队的女知青结婚了，那你们以后住哪啊？还会去北京吗？” “去啊，这次我回来就是迁户口的。” “啊？！” 中年男人怔了怔，心中震惊不已。 这就是城里人了？！ 附近几个公社里，也有娶女知青的人，可真没听到有男人会跟着女方回城的。 心里羡慕得不行，他略微有些嫉妒道：“曹队长，那你去了城里，你那老丈人和老丈母娘不好相处吧？” “他们肯定看不起你，还有小舅子、大舅子、大姑子什么的，可麻烦了，他们城里人，最难相处了！” “那没有，我老丈人、老丈母娘就一个女儿，对我挺好的。” 中年男人：“……” 张了张嘴，他随即又闭上了。 忍不住回头打量了一下曹朝阳，他更加郁闷了。 还别说，这曹队长确实好看，也怪不得受女知青喜欢！ “驾！” 马车跑了十多分钟，曹家洼近在眼前。 曹朝阳看着破破烂烂的小村子，倍感亲切。 此时太阳高高升起。 村口的土墙前，徐二流子揣着手，闭着眼睛，嘴里哼着小曲。 在他身旁，小藏狐和大黄狗也在。 像是跟徐二流子相处久了，两个家伙跟他似的，懒散的趴在玉米秸秆上，像两个动物界的二流子。 突然，小藏狐抬起脑袋，像是嗅到了什么。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噌的爬起来。 它兴奋的大叫着，奔向前方土路上的马车。 旁边，黄毛藏獒慢了一步。 它的后腿，伤好的差不多了，它嚎叫着越过小藏狐，跑到马车前。 瞧着车上的曹朝阳，它一跃而起，跳了上去。 “哎呦，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嗷呜~” “大黄，你太重了，别压我了。” 曹朝阳面带笑意。 他坐在马车上，使劲揉了揉大黄狗。 “嗷呜~” “嗷呜呜呜~” 他正想推开黄毛藏獒呢，小藏狐又跳了上来。 两只大家伙舔来舔去，曹朝阳无奈得很。 他摸着大黄与小藏狐的脑袋，连忙拍了拍。 此时，土墙前，徐二流子清醒了过来。 瞧着马车上那熟悉的身影，他也是很兴奋。 连忙拿过身边的拐杖，他拄着站起了身子，“朝阳！朝阳！你可回来了！” “吁~” 罗张大队的中年男人，停下马车。 曹朝阳推开小藏狐与黄毛藏獒，接着又搬下来了两个竹筐子与带回来的包裹。 跟中年男人道了声谢，他回头看向徐二流子，却是愣住了。 “不是徐二，我这才几个月没见你啊？你怎么也拄上拐杖了？！” 曹朝阳快步上前，好奇的打量着徐二流子。 这徐家可真是稀奇了，个个都跟腿过不去。 “徐二，你这是怎么摔的？” 徐二流子一脸晦气。 摆了摆手，他懊恼道：“别提了，前些日子，你那房子上主梁，我一个没注意，从墙上摔下来了，这不把脚崴了，腿也跌伤了。” 曹朝阳听着一怔。 他真没想到，徐二流子这腿还跟自家有关系。 他蹲下身，连忙看了看，“这没什么大事吧？” “没事，让陆大撇子看过了，养一个多月就行，他还给我开了去痛片。” “那东西可不能多吃，你可别学你哥。” 曹朝阳劝了一句，接着回头从布包里拿出了从京城带来的特产。 这次除了果子面包、果脯、酥糖之外，他还买了好几瓶北京的红星二锅头。 从包里拿出来，他一股脑递给徐二。 “对了，我家的房子盖的怎么样了？” “完事了，大队长带着人，早就盖起来了，三间大瓦房，可好着呢。” “队里来帮忙的人多，盖的可快了，云秀和玉芬嫂子，还给大家伙做饭吃……” 徐二流子简单的说了一下。 上次林小莫送来的东西，他早就吃完了，如今瞧见果子面包，他可馋了。 连忙撕开蜡纸，他掰下一块，塞进了嘴里。 “哼哼~” 听着竹筐子里传来的声音，徐二流子凑近一看。 “妈呀！朝阳，你……你还真弄回来了白猪仔啊？” “哎呦，真白啊，比我都白。” 徐二流子稀罕得不行。 他伸手连忙摸了摸几个小家伙。 曹朝阳见状，笑着摇了摇头。 见路边的地里，杨利民和张大牛正在干活，他连忙招手喊过了两人。 也来不及回家，他叫着两人抬起小白猪，就往大队部去了。 很快，大半个曹家洼大队的人，都听说曹朝阳带着稀奇的白猪回来了。 社员们连工都顾不得上了，纷纷跑到了大队部，想看那稀奇景。 众人围在屋门口，看向屋里的小猪崽。 “哎呦，还真是白猪啊。” “他二婶子，你快看，这猪肉可真嫩啊，也不知道吃起来是什么味。” “听说这白猪长的可快了，半年就能出栏。” “嘶，半年？！” 没听说过白猪的社员们，一片哗然。 他们有点不相信，可白皮肤的小猪崽，就在他们眼前呢。 屋子里，曹朝阳也不管社员们的议论。 他用柔软的野草，搭了个小窝，接着抱出小白猪，一只一只的放了进去。 坐了三四天的火车，它们只吃热水烫熟的糠与棒子面，此时都没什么精神。 “让开！让开！” “别挡在门口了！” 老杨头端着一小盆棒子面粥，挤开人群，走进了屋里。 瞧着四只小白猪，他就像是看宝贝似的。 “啰啰~” “啰啰~” 端着小盆子，放到地上，他轻声唤着小白猪崽。 四只小白猪崽，拱着鼻子，嗅到了食物的味道。 它们连忙挤到盆子前，吃了起来。 曹朝阳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能吃东西就好，能吃东西就没什么大问题。 第486章 奔向富裕路的曹家洼 “小白猪在哪呢？” 曹兆坤披着老式褂子，急匆匆的从大队外边进来了。 见社员们都围在屋门口，他扒拉开人群，大步走进屋里。 看着地上正在吃食的四只粉白色的小猪仔，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接着惊得张开了嘴巴。 这白猪……可真白啊！ “朝阳，这就是你带来的小白猪仔？” 曹兆坤蹲下身，围着小白猪仔细看了一下。 半晌，他伸手又摸了摸。 可以明显感觉得出来，这小白猪仔的骨架，比黑猪的大，整体的体型，也更大一些。 “三叔……” “大队长，这个猪的品种，叫约克夏猪，是从英国引进来的。” “这个猪只要饲养条件跟上，半年的时间，就能长到两百斤，它一胎能生十到二十个崽……” 屋门口，社员们听着一片哗然。 半年，能长到两百斤？ 这…… 这…… 队里的大黑猪，喂上一年那也没有两百斤啊。 “朝阳，你说的真的假的？这外国猪难道只吃不拉？” “是啊，这难不成是猪妖了？那两百斤的猪，不得喂个两年以上啊。” “就是，那西边公社的大种猪，喂了四五年了，这才有两百多斤重呢。” 社员们纷纷开口问着。 半年就能长两百斤的猪，实在太吓人了。 “大家伙可别不信，这个约克夏猪的品种就是长的又快又大，不过得饲料跟上，得让猪吃饱，要是饲料跟不上，那猪可长的没那么快。”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也怪不得社员们不信，这大白猪跟本土的黑猪，差别实在太大了。 从兜里拿出本子，他翻到记着约克夏猪的那一页，又继续道：“这约克夏猪成年公猪，最大能长到五六百斤，母猪能长到四五百斤。” “咱们乡下条件达不到，不过只要能吃饱，一年下来，指定能长到三百多斤。” “五……五六百斤？三百斤？！” “朝阳，你不是开玩笑吧？” 社员们又是一片哗然。 他们见过的最大猪，就只有两百多斤的黑猪。 六百斤的猪，这得多大？！ 那不得跟小山似的？ 这一头都顶上好几头黑猪了，实在太夸张了。 他们队里过年的时候，都没每分六百斤猪肉呢。 曹兆坤听着，也咽了口唾沫。 心中一颤一颤的，他连忙凑到曹朝阳的本子前，看了一眼，接着问道：“朝阳，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还是咱队里的民兵队长呢，我骗大伙干嘛？” 曹朝阳显得很是委屈。 见众人面上还都将信将疑，他立马举起了右手，“我向领袖保证，我说的都是真话。” “哗~” 这下，社员们心中没有了丝毫怀疑。 “宝贝啊，这白猪可真是宝贝。” 社员们看着屋里的四只小白猪，眼神里一片火热。 这四只外国猪，可比村南边地里的大粪山更重要。 人群里，高玉芬也在。 春天风大，她脑袋上系着围巾。 往下拉了拉，露出口鼻。 看着曹朝阳，她忍不住道：“朝阳兄弟，你就带回来了这四只小猪仔吗？还有没有别的呀？我……我能不能买一只养着？” 她这话一出，其余的社员们，也全都看向曹朝阳。 半年就能长到两百斤的猪，这可是好东西。 他们也不求着能养到两百斤，只要一年下来能长到一百七八十斤，卖给公社里，他们就能赚些钱补贴家里用。 “没有，我就带回来了这四只，这四只猪的品种，只有北京、上海、广州等地方才有，一般人有钱都买不到。” “朝阳，那你怎么买回来的？” “我老丈人帮的忙，要我自己一个人，可不好买。” 曹朝阳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直接说了出来。 社员们听着，纷纷笑了。 不过他们都笑容中，全都是羡慕。 高玉芬双手攥着，也勉强笑了笑。 “大队长，朝阳可说了，这猪是宝贝猪，咱可不能吃了，那母的就养着它下崽。” “对对，能长到六百斤的公猪，那更是宝贝，可以当种猪，我老丈人家的大队，他们就有一头三百斤的种猪，一年光靠配种，就给队里挣上百块钱呢。” “咱要是能养到六百斤，肯定能挣的更多！” 曹兆坤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 他此时的心情，可比社员们都激动。 这约……约克夏猪要是养好了，他们大队可就发了，那以后月月都能有猪肉吃！ 他这个大队长，就能一直当下去！ “朝阳，这白猪跟黑猪能配种吗？不会生不出猪来吧？” “能配！” 曹朝阳点了点头。 他看着本子上，复述着老师当初说的话。 “这约克夏猪跟本土猪杂交，能改善生长速度，能更有效的利用饲料转化率，能更加适应本地生活环境……” 曹兆坤听不太明白。 他就听懂了一件事，这白猪能配黑猪，而且生出来的猪仔更好。 门外的社员们，也大多似懂非懂。 不过他们知道，养白猪这事大有前途！ 此时，曹家洼大队里的大部分社员，全都到了队部。 就连张虎山和杨四爷也来了。 两人扒拉开人群，瞧着屋里的白猪，一个脸上露出笑容，另一个则变成了铁青。 屋里，曹兆坤很兴奋。 看着外边的社员们，他高声道：“同志们，这小白猪是朝阳好不容易从北京带回来的，是外国来的猪种。” “你们也都听见了，咱队里以后能不能多吃点猪肉，能不能富裕起来，可全瞧它们了。” “我决定了，咱队里还剩下的那些玉米就不分了，等磨成棒子面掺上麸糠，就喂这些白猪，让它们吃饱！” “早点让它们长大生小猪，咱们队里也能早吃上猪肉。” “大家伙同不同意？！” 曹兆坤的话，把社员们的心气都提了上来。 外边，男女老少的社员们，纷纷高声道：“同意！同意！” “好！那就这样决定了！” 曹兆坤脸上露出了笑容。 等秋天收了粮食，这些小猪正好长大，也该下崽了。 他们队里今年有大粪山，肯定是个丰收年，那时候不管这些猪下多少猪崽，他们队里都喂的起。 猪多了大粪就多，后年地里也能指望上。 想着想着，曹兆坤身子都有些软。 难不成以后发展起来了，队里的社员们能天天都有肉吃？ 正当他幻想着，人群里突兀的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 “我不同意！” 人群里，张虎山黑着脸，举起了手。 第487章 张虎山吐血 “这事我不同意！” 张虎山扒开前边的人，大步走进屋子。 指着地上的四只小白猪，他严肃道： “这是外国猪，咱们大队怎么能养外国猪？这是要犯错误的！” 张虎山一出声，当即吓了众人一跳。 养外国猪，是犯错误？ 这…… “对对对，养外国猪，就是犯错误，我看还是把剩下的玉米分了吧！” 徐大愣子撑着拐杖，凑在人群最外围，大声叫着好。 他家里粮食不多了，现在是能分一点是一点。 “滚蛋，这有你什么事？” 徐老六狠狠瞪了一眼，这个不成器的侄子。 扒拉开人群，他走向里边。 “张虎山，就是养几头猪，还扯上犯错误了？你别扣大帽子。” “我扣帽子？！” “哼！我告诉你们，你们要养外国猪，就是走姿！你们这是要犯大错误的！” 张虎山一脸肃容，说出的话更是吓人。 外边，社员们互相看了一眼，随即面面相觑。 他们张了张嘴，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曹兆坤暗叫不好。 这张虎山真是能捣乱，要是真把这帽子扣结实了，白猪养不成不说，他与侄子也得受影响。 他正想说些什么，旁边曹朝阳开了口。 “张虎山，我们队里养白猪，就是犯错误，那北京的养猪场他们养白猪，是不是也在犯错误？” 曹朝阳往前走了两步，笑呵呵的看着张虎山。 从兜里拿出买小白猪的收据与介绍信，他又问道：“这白猪还不光北京养，上海和广州也在养，他们是不是也在犯错误？” “张队长，我看啊，你也别在队里当什么小队长了，干脆去上边当大领导吧，人家大领导，还没你懂得多呢。” 他这话里，满满讽意。 外边的社员们听着，不由哄笑一声。 上次拉大粪，张虎山就不同意，还要去举报，社员们可都还记着呢。 如今他又要让大家伙不养白猪，这可让众人对他没了最后一丝好感。 “朝阳说的好，凭什么人家养白猪不是犯错误？咱们养就是犯错误？” “张队长，你别扣帽子了，人家朝阳好不容易买来小白猪仔，你怎么这么多事呀？上次就是你拦着不让大家伙拉粪！” “就是，就是。” 社员们议论纷纷。 屋里，张虎山张着嘴，想辩解什么。 可一想到为什么北京能养，他们不能养，他却卡了壳。 刚才，他还真没想到这事。 “咱……咱们曹家洼，跟北京不一样。” “哟，那按张队长话的意思，咱曹家洼比领袖在的北京还厉害？！” 曹朝阳继续嘲讽着。 眼瞧队里的社员们，对张虎山有了意见，他心里不由一动。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就是看那小白猪是我带回来的，你嫉妒了？所以乱扣帽子，不让队里养是吧？” “不……不是！” “我就是为了咱们队里好！” 张虎山连忙摆着手。 可他的话音，却透着一股自己都不信的心虚。 这次又丢了个大脸，他实在待不下去了，连忙就要离开队部。 曹朝阳往前走了几步，挡在了张虎山面前。 “你想干什么？！” 曹朝阳面露嘲讽，没有说话。 转身看向外边的社员们，他高声道：“我从北京带回来这四只小白猪，很不容易，北京郊区的养殖场里，他们的猪崽都不够自己厂里喂的，这四只小猪，是我和我老丈人求来的！” “能半年长到两百斤的猪品种，你去别的大队问问，哪个大队不想要？！” “可咱们队里就有一个人，他扣大帽子，他不想让咱们队里富裕，他不想要大粪，他就只有自己的小心思！” 曹朝阳这话说的很重。 外边的社员们，也都知道这人是谁。 众人看向张虎山，眼神满是复杂复杂。 他们今儿才发现，这个当了他们十多年大队长的人，竟然这么小心眼。 “曹朝阳！你胡说什么呢？” “谁有自己的小心思了？我全是为了队里好！” 曹朝阳连回头看都不看张虎山。 瞧着外边的社员们，他深吸一口气，大声道： “我觉得张虎山同志，已经不适合再当咱们曹家洼一队的小队长了，我提议罢免了张虎山的职位，另外选人！” 这个张虎山，就跟臭大姐似的，实在恶心人。 这次有这么好的机会，他可不想错过。 此时，曹兆坤沉着脸，也走了过来。 作为曹家洼的大队长，他没有丝毫犹豫，率先举起了手。 外边的社员们见状，纷纷跟着举了起来。 半年就能长到两百斤的猪，谁都想养。 张虎山刚才的话，那就是跟全队的人作对！得罪了全队人！ “你……你们……” 张虎山捂着胸口，脸上涨红。 他瞪着大大的眼睛，有些不敢置信，这次连张姓人都举起了手。 人群里，他还看到好几个举手的亲戚。 “噗！” 一口老血喷出，张虎山的身子歪向一边。 自己从大队长，变成一队的小队长，现在连小队长都没有了，这实在让他接受不了！ 曹兆坤与曹朝阳全都吓了一跳。 “老张？老张？你这是怎么样？” “不就是不当队长了嘛，你也别气成这样啊，普通的队员，不一样为队里做贡献吗？” 曹兆坤搀扶着张虎山。 他一边说，一边连忙招手。 “你……你滚。” 张虎山气得双手都发抖。 曹兆坤可不敢松开，毕竟队里张姓人不少。 这要是真把张虎山气死了，这事可就坏了。 “快快快，送到陆大撇子那，赶紧让陆大撇子看看。” 曹兆坤和众人一块，搀扶着张虎山，奔向外边。 社员望着他们离去，又是一片哗然。 第488章 亲爹也没钱亲 “咳，大家伙静一静，都静一静。” 曹朝阳往下压了压手。 等外边的社员们都安静下来后，他这才开口道：“张虎山同志，身体不好，就更该让他好好休息。” “大家伙要是有想要当一队长的，就跟大队长报名，咱们公开选举。” 社员们听着，各自若有所思。 有些人跃跃欲试，心中暗自盘算了起来。 “对了，我这次从北京回来，还带了些喜糖，都是京城那产的，我请大家伙尝尝。” 曹朝阳拿起纸袋，摸出了大把的水果糖和奶糖。 看着外边的社员们，他笑着撒向众人。 “轰~” 这下没有人再关心那张虎山了，众人急忙伸手接着、低头捡着掉落的糖。 外围的小孩子们，也全都乐疯了。 他们拱着瘦弱的身子，在人群里穿梭兴奋的捡着。 人群最外围，徐大愣子拄着拐杖，直直的站着。 他想去捡糖尝尝，可又拉不下来脸。 刚想厚着脸皮，伸手抓一块呢，他就见屋里的曹朝阳看了起来。 “哼！” 徐大愣子轻哼一声，这下更拉不下来脸了。 屋里，曹朝阳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这次回来，他买的糖不少。 又往外撒了十多把，他又抓起一把把的糖，分给小娃娃们。 这个年代，糖可是好东西。 队里的人，也就过年的时候，能吃上几块，也不用怕娃娃们蛀牙。 挨个分完之后，他慢慢走到了徐大愣子身前。 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人依旧还是那样，秃头脑袋两侧，是油腻的乱飞的头发，不过人瞧着倒是更瘦了些，有种回光返照的感觉。 “徐大哥，吃块糖？” 曹朝阳拿着一块水果糖递向他。 上辈子，他卷着铺盖，偷摸住进了徐家北炕，那时候别说喜糖了，就连被人问到，他都是低头不想说话。 现在想想，可真是傻啊。 要不然他就不该进徐家的门，真无奈进了徐家，也该早早把这个徐大愣子弄死才对！ 心里想着弄死徐大愣子的事，可他脸上依旧带着微笑。 “徐大哥，吃块吧，这是我的喜糖。” 对面，徐大愣子看着他的笑容，心里却不知道怎么的，升起一股害怕。 勉强挤出点笑，他接过了糖。 “尝尝吧，这糖可甜了。” 曹朝阳站在徐大愣子面前，没有离开的意思。 唔…… 徐大愣子见状，有些不甘心的剥开糖纸，塞进了嘴里。 嘴里融化的是甜味，他却有点没法下咽，不过他还是点头道：“嗯，甜！确实甜！这糖真甜！” “甜就好。” 曹朝阳挺满意。 他转身又抓起一把糖，分给众人。 到了玉芬嫂子面前的时候，他抓起一大把，放到了玉芬嫂子手里，“嫂子，盖房子的时候，麻烦你帮忙做饭了。” “没……没什么麻烦的。” 高玉芬勉强笑着摆了摆手。 喜糖…… 她也实在吃不下。 曹朝阳笑了笑，又抓起一把，放到了玉芬嫂子的手里。 纸袋里还有一些，他走到贾云秀身前，连纸袋一起，全递给了她。 “朝阳，这是什么糖呀？吃着有股奶味，可好吃啊。” “是啊，嚼着真香。” 曹朝阳分的糖不少。 社员们将捡到的糖，大部分给了孩子，剩下一两块，剥开自己尝了尝。 “这是奶糖，用牛奶做的，所以有股奶味。” 从布包里拿出果脯、酥糖，曹朝阳又挨个分了分。 刚才他问过徐二流子，队里大部分人家，都在盖房子的时候，帮了把手，他也该好好谢谢大家伙。 半晌，众人嘴里舔着糖，吃着果脯，又连忙向曹朝阳，问起了北京的事。 曹家洼大部分的社员，一辈子就在公社附近打转，连县里都不时常去，他们对北京，可太好奇了。 曹朝阳从布包里拿出拍的相片，笑着谈起了在北京的事。 社员们看着相片里，那宽阔的柏油大马路，那路上各色的大汽车，还有那庄严的天安门、高高的大楼，各个惊叹不已。 听着曹朝阳的讲解，吃糖的娃娃们，眼睛里都冒起了小星星。 “我……我以后长大了，也要去大城市。” “啪~” 马富贵抬起就打向孙子的脑袋，“就你？做什么美梦呢，早点长大，好好在队里上工，别想七想八的。” “爷！” 狗蛋不乐意了。 曹朝阳见马富贵还要打，连忙上前拦下了他，“富贵叔，别打狗蛋脑袋，都打傻了。” “狗蛋，以后好好学习，咱就去大城市，让你爷羡慕去吧。” “嗯嗯。” 狗蛋亮着眼睛，连忙点着头。 人群外围，徐大愣子看着被社员们众星捧月的曹朝阳，一时很是恍惚。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曹朝阳变成这样了？ 一年之前，这人明明还是个青涩的小伙子，他观察了大半年，觉得这人老实能干，这才想着让这人进门，帮自己套谷子。 可…… 可…… 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曹朝阳成了民兵队长，还找了个北京来的女知青，更是帮着队里，运来了大粪，弄来了小白猪，现在社员们人人都尊敬他。 再瞧瞧自己…… 徐大愣子嘴里更加苦涩了。 喘息着拄着拐杖，他踉跄往外走。 心中难受得厉害，他越走越快，想逃离这里。 突然，他身子一踉跄，跌在了地上。 社员们听着曹朝阳讲故事，也没人发现他。 徐大愣子眼泪都下来了。 回头看了看，他发现人群里高玉芬正满是嘲意的看着自己。 “混蛋！都他妈的是混蛋！” 徐大愣子心里暗自骂着，却不敢出声。 他强撑着一口气，站了起来。 扶着拐杖，他落荒而逃，不敢再待下去了。 “娘！我要上学，我也要去大城市！” 高玉芬身边，大丫看着人群里的曹朝阳，满眼都是羡慕、嫉妒。 汽车？ 高楼？ 柏油马路？ 别说见了，她听都是第一次听。 高玉芬沉默了一会。 半晌，她轻声道：“家里还哪有钱让你上学？我教你认些字算了，等你长大些了，帮我喂猪，咱早点把家里欠的饥荒还上才是正事。” “喂猪？我才不薅猪草呢！我就要上学！” 大丫气得不行。 抬头看了看高玉芬，见娘不说话，她当即泄了气。 娘没钱给她交学费，她就是想上学也上不了。 眨巴着眼睛，她带着哭音道：“娘，能不能让……让他再进咱家的门，让他给我当爹啊？我想上学！” 大丫此时也不犟了，她终于后悔了。 什么亲爹不亲爹的，还是钱最亲。 高玉芬吓了一跳。 她急忙一把捂住女儿的嘴。 左右看了看，见附近几人没听到，她这才松了口气。 “大丫，别胡说。” “呜呜~” 大丫挣扎了一番，只能暗自掉着眼泪，她可太后悔了！ 第489章 回家(元旦快乐!) 曹兆坤快步走进大队部。 见社员们还聚在门口，他挥手高声说道：“张虎山没什么大事，休息些日子就行。” “大家伙都散了吧，散了吧，回去好好吃饭，下午还要上工呢，别耽搁了。” “对了，小白猪仔的事，大家伙都把嘴缝上，这事咱大家伙知道就行，别往外说，省着别的大队，眼馋咱们的猪。” 社员们纷纷点着头。 对于张虎山怎么样，大部分人也不在意。 手里拿着糖，众人有说有笑的走了。 眼瞧人没的差不多了，曹朝阳凑上前，小声问道：“三叔，那张虎山真没什么事？” “没事，气火攻心，养养就行。” “可惜了。” 曹兆坤：“……” 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走进屋里又看了一眼。 此时的四只小猪仔，已经吃完了棒子面，正躺在干草堆上，呼呼大睡着。 粉白色的小白猪仔，是那么的可爱。 “老杨，你可得把这四只小猪照顾好了，一丁点问题都不能出，咱队里能不能多吃几口猪肉，可全指望这几只小白猪了。” “大队长，你放心吧，我指定照顾好！” 老杨头连忙点着头。 曹兆坤又瞧了几眼，感觉没什么问题了，便帮侄子拿着东西，准备回家里去。 路上，两人又聊了聊。 “朝阳，那朱琳的父母人怎么样？” “都挺好的，他们还要帮我找工作呢，对我像亲儿子似的。” “那就好，那就好啊。” 曹兆坤听着，彻底放下了心。 眼瞧快到家了，他又说了一下盖房子的事。 砖瓦早都买了，房子盖起来，也没花太多钱，这个年代大家伙都是互相帮忙，队里的人帮把手，也没说给工钱的，这情义记在心里就成。 “朝阳，傍晚的时候，去我家里吃饭，我把盖房子剩下的钱，还有四只小猪仔的钱，都拿给你。” “朝阳，你盖房子的水泥，我还是找公社里的刘主任弄得，你可得抽时间去谢谢人家。” 曹朝阳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到了家门口，他推开院门，大步走进院里。 抬头望着身前的三间砖瓦房，他一阵恍惚。 站在院里，看了好一阵，他这才走进了屋子里。 房子是刚盖起来的，屋里哪哪都是新的。 屋里的墙上，刷着石灰，整个房子，很是亮堂，就是没人住过，少了些人气。 “朝阳，你屋里那东西，我都给你搬回来了，里屋我让人砌了个土炕，你要是觉得哪不好，再找人另外弄吧。” “好，都好着呢，三叔，可真是麻烦你了。” “嗐，我是你三叔，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曹兆坤笑着拍了拍侄子的肩膀。 队里还有事，他也没多待，跟侄子又说了几句，他便快步走了。 曹朝阳独自站在屋里，四下瞧着。 这崭新的大瓦房，他是越看越喜欢。 就是不能待在家里长住，想想还是有些可惜了。 正想再收拾下屋里呢，他就听外边传来了尖锐的叫声。 “吱吱！” “吱吱！” 曹朝阳愣了一下，随即满面笑容。 扭头看向屋门口，一只胖乎乎的鼠兔，朝他飞奔而来。 “胖崽，几个月没见，你怎么又胖了？！” 曹朝阳俯下身，捧起了小家伙。 胖鼠兔耸着鼻子，疯狂的嗅着。 感觉是熟悉的味道，它彻底放下了心。 “吱吱！” “吱吱！” “你个小胖子，放心，给你带好东西了。” 曹朝阳揉了揉它的小脑袋，接着撕下一点果子面包，递给了它。 “吱吱~” 胖鼠兔盘坐在他的手心里。 两只前爪抱着果子面包，胖鼠兔耸动耸动着小嘴，快速吃着。 “嗷呜~” 旁边，小藏狐见状，用脑袋拱了拱他的腿。 “唔，我还真没给你带吃的。” 曹朝阳挠了挠头。 他拿起果子面包，送到小藏狐脑袋前。 小藏狐嗅了嗅，没有吃的意思。 黄毛藏獒倒是挺感兴趣。 它挤开小藏狐，张开大嘴，慢慢咬着面包前边，拽到地上，接着放心的大口吃着。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四下看了看，把他胖鼠兔放到放到桌子上，接着又撕下一点面包，递给胖鼠兔。 让两个小家伙先吃着，他在屋里转了一圈。 之前土坯房里的那些破家具，此时都在新屋子里放着呢。 拿去三叔家的东西，也被三叔全都搬了过来。 走到院里，他拿开木盖，往大缸里瞧了一眼。 现在天气热了，缸里的各种肉，都被用盐腌了起来，还有一些则被晒成了肉干，挂在院子里。 他撕下来一点，扔给了小藏狐。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嗅了嗅，随即抬头朝他叫着。 干巴巴的肉条，它实在不感兴趣。 这些肉条、咸肉，它这些日子可吃了不少。 “二哈，先吃着吧，等去了大草原上，咱再吃新鲜的肉，到时候那鼠兔让你吃个够！”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朝他叫了几声，这才有些嫌弃的啃食起来。 曹朝阳俯下身，用力揉了揉二哈的脑袋。 两个多月没见，这个小家伙又长大了一些，瞧着也快成年了。 抬头再瞧瞧屋里的藏獒，他还有点头疼。 这两个家伙，少了肉可不成，自己也没法带到北京去。 养在这曹家洼，也实在憋屈它们。 想了想，曹朝阳决定还是得把它们带到祁连大草原去。 到时候让老许照看着，他也放心。 第490章 去三叔家 曹朝阳在家里收拾了一下午。 崭新的大瓦房，还让他有些不习惯。 自己之前那间土坯房，破是破了点，但屋里东西满满当当的。 新盖起来的房子，多出来了两间，显得很空。 他想着等有时间了，买些木料，再打套家具。 眼瞧着时间不早了，他就想着去三叔家一趟。 拎着送三叔的东西，他刚走到院里，就听外边传来了自行车声。 “铃铃铃~” “嗷呜~” “嗷呜呜呜~” 院子里，小藏狐与黄毛藏獒也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两个家伙瞬间爬起来，跑到了院门口，朝着外边大叫着。 “二哈、大黄，你俩是不是听出我回来了？” 朱琳推开院门，高兴的踏进院子里。 两个家伙更加兴奋了。 它们转着圈，一个劲的往朱琳身边凑着。 “大黄，你后腿上的伤好了没有呀？” “哎呦，二哈，你又长了一些啊。” 朱琳揉着两个家伙的脑袋，仔细瞧了瞧。 相比于离开前，小藏狐与黄毛藏獒都有了变化。 特别是小藏狐，眼瞧着脑袋更大了一些，显得身子更加瘦小了。 嗯，瞧着有点滑稽。 朱琳想笑又不敢笑，害怕伤了小藏狐的自尊。 再看黄毛藏獒，它后腿上的伤是好了，可来回走的时候，还是拖着后爪。 看来它是真的伤到骨头了，养是养不回来了。 朱琳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大黄。 曹朝阳满是笑意的看着她们。 等朱琳和小家伙玩了一会后，他这才上前问道：“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我刚忙完知青点的事，实在太想二哈与大黄就过来了。” 朱琳又抱了抱小藏狐与大黄狗，接着站了起来。 打量了一下新盖的房子，她很是惊讶，“你家的房子盖好了呀？可真够快的。” “咱家的房子！” “对，咱家的房子。” 朱琳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在院里四下看了看，她高声道：“胖崽？胖崽？你又在哪个洞里呢？” 叫了几声，她又等了一会。 半晌，也没瞧见胖鼠兔，她只能抬头看向曹朝阳。 “这个贪吃鬼，刚才吃饱了，这会应该是懒得出来了。” 曹朝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个胖家伙，一直就是吃饱了就不理人了。 他走上前，牵住朱琳的手就往外走，“别管它了，饿了就会出来，正好你来了，一块跟我去趟三叔家吧，咱去吃顿好的。” “啊，去三叔家？我……我都没准备呢。” “这有什么好准备的？你又不是没见过我三叔。” “我……我没带礼物……” 曹朝阳拿着拎着的东西，直接放到了她手里。 朱琳见状，忍不住又是一笑。 拎着东西，她也没再说什么，跟着曹朝阳就出去了。 小藏狐与黄毛藏獒在家里待够了，两个家伙一左一右，跟在他们身后。 朱琳回头看了两个小家伙一眼，随即有些担忧问道：“朝阳，咱们回北京了，那二哈与大黄怎么办呀？能不能带它们一起去北京？” “二哈肯定是不行，它不适应那的生活。” 曹朝阳摇了摇头。 瞧着朱琳关心的样子，他开口道：“我早就想好了，把它们带到祁连，送到老许与春娇那里，让他们帮忙看着。” “二哈与大黄就是生活在祁连的，它们在那里才最舒服。” 朱琳听罢，心情有些低落。 不过她也知道，这是最好的方法。 “好了，以后咱想它们了，就去祁连看看它们。” “嗯。” 朱琳轻轻应了一声。 两人手牵着手，刚转过胡同口，迎面就碰上了几个队里的社员。 瞧着两人，社员们脸上都带着笑意。 “朝阳，你这带着媳妇去哪呢？” “咳，富贵叔，我去我三叔那一趟。” 曹朝阳轻咳一声，松开了手。 对面，社员们也不在意。 现在曹朝阳的威望，在队里比大队长都高。 众人都跟没瞧见似的，打了声招呼后，便笑呵呵的走了。 朱琳似有所觉。 抬头看向曹朝阳，她好奇道：“朝阳，我怎么感觉他们对你像是挺尊敬似的？” “还不是因为那四只小白猪崽……” 两人聊着天，很快就到了三叔家。 曹兆坤看到朱琳也来了，很是惊喜。 他连忙让老婆子，又杀了一只鸡，多做几个菜。 晚上，几人围在桌前，吃着团圆饭。 小藏狐与黄毛藏獒也沾了光，两个小家伙趴在一边，啃着鸡骨头。 “朝阳，你养的这个小狐狸，可真是抓老鼠的好手，咱村子里的老鼠，这些日子可少了不少。” 曹兆坤捡起一块鸡肉，扔给小藏狐。 “嗷呜~” 小藏狐很是兴奋。 它连忙叼在嘴里，高兴的啃食着。 曹朝阳看着它，笑着摇了摇头。 说起来这捉老鼠，还是兔狲更拿手，可惜他没机会养一只。 “三叔，咱大队地里的情况怎么样？快春耕了吧？” “嗯，快了，我最近就忙这些事呢，社员们正往队里送肥料……” “算了，正吃饭，不提那事，前些日子，我带着人去临近的大队，买了些鱼苗，那池塘里已经养上鱼了，等今年年末你回来，就能吃上了。” 曹兆坤仔细说了一下队里的情况。 他当上这大队长，就是要大干一场。 眼瞧着日子有了奔头，社员们也干劲十足，就连徐二流子都比平常勤快了许多。 嗯，除了那个徐大愣子！ “朝阳，你瞧瞧队里还有什么要干的副业？” 曹兆坤满是期待的看向侄子。 旁边，朱琳撑着脑袋，也好奇的看向他。 “三叔，先把这些干好就够了，队里够忙的了。” 曹朝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副业毕竟是副业，还是先把地种好了是正事。 “也是。” 曹兆坤拍了拍脑袋，也感觉自己有些着急了。 今年队里有了鱼塘，地里有了大粪山，队部里还多了四只小白猪崽。 先把这些干好，等年末了让队员们分到手好处，才能有干劲继续干别的事。 吃完饭，天已经黑了下来。 曹朝阳与朱琳又待了一会，随即便起身走了。 到了家里，眼瞧朱琳要骑着自行车回知青点，曹朝阳小声道：“要不，晚上住家里？” 朱琳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动。 不过想了想，她还是摇了摇头，“算了，明儿我还要忙户口的事呢。” 曹朝阳听着，满是遗憾。 喊出院里的黄毛藏獒，他拍了拍大黄的脑袋，接着道：“大黄，你跟着琳琳去知青点，今晚就别回来了。” “嗷呜~” 黄毛藏獒看了看他，又瞧了瞧朱琳。 仰头叫了一声，它顺从的跟在朱琳身后。 朱琳笑了笑，也没拒绝。 蹬了一脚车蹬子，自行车蹿了出去。 黄毛藏獒见状，急忙紧跟在后边。 “这大黄的后爪子拖着地，跑的也不慢嘛。” 曹朝阳望着他们远去，嘴里喃喃着。 等大黄回来了，他得用个皮子，给大黄的后爪子包一包，不然一直拖在地上，磨久了也怪疼的。 揉了揉身边的小藏狐，他转身走进院。 第491章 曹家洼的变化 家里是新房子新炕，还没有彻底干透。 曹朝阳点上煤油灯，接着又抱了些柴火，塞进炕洞里烧了一下。 伸进被子里摸了摸，里边很是暖和。 烧水烫了个脚，他舒舒服服的躺了进去。 次日，天刚蒙蒙亮，院外就传来了狗叫声。 曹朝阳迷迷糊糊的爬起来，披着衣服走了出去。 到了院门口，他敞开院门一瞧，只见黄毛藏獒正在外边，仰头叫着。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嗷呜~” “昨晚把人送回去了吧？” “嗷呜~” 曹朝阳点了点头，挥手叫着大黄进了院。 从绳子上撕扯下肉干，扔给大黄，他转身又躺进了被窝里。 直到太阳高高升起，曹朝阳才再次醒来。 这次回村里，除了迁户口，也没别的事。 在被窝里又眯了一会，他这才爬了起来。 此时已经十点多了，他随便吃了点东西，又收拾下了屋子里。 中午时分，他拎着几样京城的特产，去了杨四爷那里。 杨四爷瞧见他来了，很是高兴，连忙招呼着他进屋。 “朝阳，那北京怎么样？” “挺好的，我可是长了见识，四爷，您送给我的那本木匠书，可是帮了我大忙。” 曹朝阳讲了一下在北京的事。 一个多月的工夫，他给何厨子打了一套家具，给关老爷子做了一副寿材。 除此之外，他收获最多的就是各种旧家具了。 其中辨别各种木料的方法，他可是全靠那本书里的知识。 “那北京城里，有那么多旧家具？” “四爷，您是没瞧见，那家具可多着呢，各种老式的桌椅板凳，各种木料的都有，价格还便宜，我买了不少，全都是黄花梨与紫檀木的。” 杨四爷听着，很是感叹。 这么好的木头，做出来的家具，现在的人竟然都不喜欢了，真是太可惜了。 “朝阳，你这次回来，能待多久？” “待不了太久，我过两天就得去西边的草原上，想再打些东西。” 曹朝阳实话实说。 跟四爷聊了一会，他在四爷家顺便混了一顿中午饭。 下午，他领着黄毛藏獒与小藏狐，在村子附近转悠了起来。 到了村子南边，他往地里望了一眼。 马上就要春耕了，队里的社员们忙得很。 驴车、马车、牛车、小推车，大家伙铲着大粪，往地里运着。 有那难走的路，社员更是挑着担子，靠人将大粪挑进地里。 曹朝阳凑近瞧了瞧。 大粪山发酵了好几个月，此时也没了臭味。 旁边，曹兆坤拿着本子和笔，正在指挥着社员们。 大粪山瞧着不小，可队里的地也多着呢，每块地用多少大粪，那可得规划好。 见侄子来了，他好奇道：“朝阳，你怎么过来了？有事？” “没什么事，我随便看看，三叔，这些大粪怎么样？” “好，好着呢，咱拉来的大粪，都是干的，发酵的可好了，我估摸着咱今年的粮食，至少能多打三成！” 曹兆坤高兴的说着。 自从队里有了这个大宝贝，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粪山前的土路上，十多个社员挑着担子回来了。 他连忙上前，安排了起来。 曹朝阳站在大粪山前，看了一会。 这些大粪关乎着今年的收成，社员们干劲十足。 粪山周围的空地里，也已经堆起了一座座的小粪山。 年纪大的社员们，手里拿着铁铲，正往地里撒着粪肥。 庄稼活都很累，可社员们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抱怨。 曹朝阳看了一会，随即沿着土路，继续往东走。 到了池塘边，他只见徐二流子，正往水里扔着圆圆的东西。 “徐二，你往水里扔什么呢？” “不是别的，是糠与白菜叶捏的菜团子，喂鱼吃的，队里也没别的东西，就让我先喂这个。” 徐二流子的脚崴了，干不了地里的活，就指着靠养点鱼赚工分。 他拿着菜团子，给曹朝阳看了看。 “这鱼吃吗？” “吃，它们饿了，还有什么不吃的？” 徐二流子肯定的点了点头。 瞧见小藏狐与黄毛藏獒凑了上来，他拿着菜团子，给两个小家伙闻了闻。 小藏狐打了个喷嚏，不感兴趣。 黄毛藏獒倒不嫌弃，它张开嘴咬了一口，尝了尝味道，感觉不怎么样，它又吐了出来。 “大黄，别浪费东西。” 徐二流子拍了拍大黄的脑袋。 捧起地上大黄吐出来的菜团子，他连土一块，扔到了池塘里。 曹朝阳站在岸边好奇的望着。 随着菜团子落入水中，大群大群的小鱼，凑到散开的菜团子里，寻找着可以入口的食物。 “它们还真吃啊。” 曹朝阳捏了一个菜团子，朝远处扔了过去。 帮忙干了一会，他低头看向徐二流子的腿，“徐二，你之前还说要跟我去祁连呢，瞧你这腿，这还怎么去？” “我也没想着会遇到这事！” 徐二流子满脸晦气。 哀叹了几声，他只能无奈道：“朝阳，要不等我养了脚，下次再跟你去吧。” “也只能这样了。” 曹朝阳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沿着小河，他又去上游转了一圈。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今年社员们的干劲，可比往年要足。 半晌，他领着二哈、小藏狐又往大队部去了。 四只小白猪仔过了一夜，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得去瞧一眼。 到了队部门口，他刚想进去，就听前方传来一声大喝。 “曹朝阳！你太欺负人了！” 曹朝阳微微一怔。 他扭头一瞧，只见张宝成阴沉着脸，大步朝自己走来。 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张宝成穿着一身中山装，梳着油头发，倒是人模狗样的。 第492章 暴揍张宝成 “曹朝阳！就没你这么欺负人的！” “我的民兵队长被你算计没了，我爹的大队长，被你和那曹兆坤，也算计没了。” “如今你还要把我爹的小队长也要撸了，还把我爹气病了！” 张宝成越说越气愤。 他怒气冲冲，大步走向曹朝阳，“我张宝成，今跟你没完！” “嗷呜~” “嗷呜呜呜~” 还没等张宝成到曹朝阳身边，黄毛藏獒与小藏狐，立马护上前，对着他疯狂大叫着。 张宝成吓了一跳。 他双手攥拳，犹豫着想上前，可又担心被两个畜生咬了。 “你……你把它们赶紧弄走，我告诉你，你这两个畜生要是敢咬我，我跟你没完！” 曹朝阳瞧着他那色厉内荏的模样，只觉得很是可笑。 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如今真是都懒得搭理这人了。 什么话都没说，他转身走进队部里。 “曹朝阳，你给我站住，站住！” “嗷呜~” “嗷呜呜呜~” 黄毛藏獒与小藏狐，朝着他大叫了几声，转身也跟着进了队部。 “畜生，两个畜生。” 张宝成咬了咬牙，也紧跟了进去。 四下看了看，见队部的土墙前竖着铁铲，他拎起冲着曹朝阳就去了。 “姓曹的，我今儿跟你拼了！” “嗷呜~” 手里有了家伙，张宝成来了胆气。 瞧见黄毛藏獒他也不害怕了，抡着铁铲就往它脑袋上拍。 “朝阳，后边！后边！后边！” 大队北屋门口，老杨头惊骇的叫着。 “嗯？” 曹朝阳回头一瞧，吓了一跳。 他一脚踹开黄毛藏獒，接着三两步上前，伸手攥住铁铲把，狠狠踢向张宝成的腿。 “砰！” “哎呦~” 张宝成左腿一疼，不禁跪倒在地。 “嗷呜~” 黄毛藏獒被他惹怒了。 呲牙噌的跳上前，它压在张宝成身上。 血盆大口张开，它对着张宝成的脖子，恶狠狠的就要咬下去。 “妈呀~” 张宝成惨叫一声，整个人都快被吓晕过去了。 “大黄！” 曹朝阳也被吓了一跳，急忙叫停。 这要是真把张宝成咬死了，他说不定也要进去蹲几年。 “嗷呜~” 黄毛藏獒甩了甩脑袋，疑惑的看向曹朝阳。 张宝成躺在地上，渐渐回过神。 瞧见停下的黄毛藏獒，他咽了口唾沫，又神气了起来。 “姓曹的，你赶紧把这畜生弄走，我要是被它咬了，我跟你没……” “别咬脖子，咬他腿！” “嗷呜~” 黄毛藏獒歪着脑袋，听不明白。 对面，曹朝阳连忙指了指张宝成大腿的位置。 “曹……曹朝阳，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我……” “哎呦！” 这下黄毛藏獒看懂了。 它对着张宝成的大腿，狠狠咬了一口。 张宝成发出一声惨叫。 旁边，小藏狐悄悄走上前，对着他的屁股又来了一口。 “嗷！” 大队部外，贾云芳听着这声音，被吓了一跳。 急匆匆的闯进大队部，她只见曹朝阳家的大黄狗和小狐狸，正咬在张宝成的大腿上、屁股上。 “曹朝阳！你干什么呢？！” 这么大一只狗，贾云芳实在害怕。 她不敢上前，只是站在原地，怒目而视。 “我还想问你们干什么呢，一个个的真是活该！” 曹朝阳翻了个白眼，接着朝黄毛藏獒招了招手，“大黄、二哈，回来！” 黄毛藏獒松开嘴，它摇着尾巴，回到了曹朝阳身边。 小藏狐也是一样。 它急忙松开嘴，躲到黄毛藏獒身后。 地上，张宝成还在痛苦的叫着。 此时他的裤子都被咬破了，往外流着血，模样很是凄惨。 贾云芳急忙跑上前，扶起张宝成。 “宝成，你没事吧？” “有事！有大事！” “曹朝阳，你欺人太甚！你欺负我，欺负我爹，还放狗咬我，我要去公社告你，去公社告你！” 张宝成瞧着自己大腿上的牙印，眼泪都快下来了。 他是越想越委屈，这曹朝阳真是欺人太甚了！ 就没这么欺负人的！ 曹朝阳不屑的笑了笑。 领着大黄狗，他走到张宝成与贾云芳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 “张宝成，我欺人太甚？！” 张宝成满是恨意。 他刚想点头，就见一个巴掌抡了过来。 “啪！” 曹朝阳实在忍不住了。 感觉不过瘾，他抬手又抡了过去，“啪！” 心中憋着一股气，他恶狠狠的骂道：“你个王八蛋，我去你妈的，这一次次的，哪次不是你先找的事？” “你和你那王八蛋的爹，想拆我的房子，想害我蹲大狱，想让我曹朝阳一辈子翻不了身。” “我没把你们爷俩弄死，就算老子发善心了，你还委屈上了？！” 张宝成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唾沫星子，吓愣在了原地。 旁边，贾云芳脸色一白，也怔怔的不敢有别的动作。 队部北屋门口，老杨头脑袋一撇，全当没听见、没看见。 “对了，你个王八蛋还抢我的女人，要不是因为你，我能过成那样吗？” 曹朝阳越说越气。 双手攥成拳头，他恨不得把这张宝成打死！ “嗷呜~” 感受着曹朝阳的愤怒，黄毛藏獒张开大嘴，看向张宝成的脖子。 “你个狗日的张宝成，还想找老子讨公道，我去你大爷的！” 曹朝阳抡直胳膊，又狠狠抽下去，“啪！” “别……别打了，别打了……” “我没抢你女人，云……云芳是自己乐意跟我的，不是，不是我抢的。” 这人疯了，这曹朝阳疯了！ 张宝成捂着脸，带着哭音，瑟瑟发抖。 脸上、大腿上，钻心的疼着，此刻他却不敢哭喊。 他真怕杀过熊的曹朝阳，会丧失理智弄死自己。 曹朝阳听到他的话，噌的看向贾云芳。 “我……我……” 贾云芳张了张嘴，脸上愈加白了。 “啪！” 曹朝阳什么话没说，先扇了她一巴掌。 贾云芳一侧苍白的脸上，立马红肿了起来。 “朝阳，你……你能怪我嘛？当初就你家的情况，就算我嫁到你家里去，你能给我办婚礼？你能养得起我吗？我嫁给别人，也是为你好！” “这还不是怪你自己！你要是有能力，就该早点去西边打猎，我也用不着嫁给张宝成！” 贾云芳刚开始说的还磕磕绊绊，最后却越说越麻利。 抹了把眼泪，她真是感觉自己委屈极了。 对面，曹朝阳面无表情的听着。 张宝成眼瞧两人不再注意自己，他连忙往旁边轻轻挪了一下。 “嗷呜~” 黄毛藏獒扭头看向他。 额…… 张宝成勉强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轻轻扭动着身子，他刚想继续往外挪，就见黄毛藏獒走到了自己身前。 身子一僵，他顿时不敢继续动了。 第493章 暴揍贾云芳 “曹朝阳！是你对不起我！” “我跟你一块的时候，你住的是破土坯房，就那一间破屋子，我要嫁给了你，以后生了孩子，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你现在倒是盖起三间大瓦房了，早干什么去了？你还埋怨我，都是你自己作的！” 贾云芳仰着脑袋，满是倔强。 自己没错！错的不是自己，而是曹朝阳！ “啪！” 曹朝阳什么话都没说。 抬手，他又狠狠抡下去。 “哎呦~” 贾云芳身子一歪。 很快，她两侧的脸上，都红肿了起来。 “曹朝阳！你敢打我？” “你当初说过，永远不动我一根指头，你跟老天爷发过誓，你不怕天打雷劈吗？” “啪！” 曹朝阳面无表情，又抡直扇了过去。 丝毫没有停下，他抬头又是一巴掌，“啪！” 贾云芳头发乱了，嘴角带着血，可她依旧是倔强的看向曹朝阳，“我没错！错的是你！” “啪！” “啪！” “啪！” 不远处，张宝成心惊胆战的看着。 他暗自松了口气，这挨打的人，幸好不是自己。 队部院里，北屋门口，老杨头抱着一头小白猪，犹豫着要不要拦一下。 可贾云芳说的话，实在太不要脸了，他都听不下去。 “啪！” “啪！” 曹朝阳又狠狠扇了两下。 他认真的看着贾云芳，问道：“错了没有？” 贾云芳两侧的脸，已经肿得很大了。 两个耳朵也嗡嗡的，她含糊着倔强道：“我没错！我选择更好的生活，我有什么错？！” 话刚说完，她就见曹朝阳又举起了胳膊。 心中一颤，感受着两侧脸颊火辣辣的剧痛，她终于害怕了，“我……我错了，错了还不成吗？！” 曹朝阳举着胳膊，依旧没有放下。 “呜呜，你都有了那北京的女知青了，还纠结这事干嘛？念在之前的情分，你就不能让我留些面子吗？” 见他依旧举着，贾云芳一下子没了心气。 “对，我就是看张家条件好，我才选了张宝成，我为了自己考虑，我是王八蛋，成了吧？” “贾云芳，你选谁都行，但干嘛要吊着我？非得让我在你出嫁的时候才知道？咱好聚好散不行吗？” 贾云芳张了张嘴，突然沉默了下来。 当初是她不舍得，不舍得曹朝阳对她的好，不舍得从曹朝阳那得到的好处，更没法把这事说出口。 只有曹朝阳一直穷下去，一直贫苦下去，她才能心安理得的在张家过日子，才能得意自己的选择。 可谁成想…… “贱货！” 曹朝阳厌恶的踹了她一脚， 深吸一口气，他最后看了两人一眼，“滚蛋，别让我再瞧见你俩！” 张宝成踉跄着身子，连忙扶起呆呆的贾云芳。 什么话都不敢说，他搀扶着人转头就往外走。 此时，老杨头抱着小白猪崽，终于过来了。 望了望离去的两人，他担忧道：“朝阳，那大黄狗咬了张宝成没事，我可以给你作证，是那张宝成拿着铁铲，先动的手。” “可……可你最后打了贾云芳，她那脸肿的就跟猪头似的，恐怕贾老太婆还有张家的人，不会就这么算了。” “我不打她，出不了心中的恶气！” 曹朝阳甩了甩手，也很是无奈。 低头瞧了一眼，他打人的手红红的，现在还隐隐作痛。 该说不说，这贾云芳的脸，可真是够厚的。 “朝阳，那张宝成怎么一瘸一拐的走了？” “还有那贾云芳，披头散发的，像是被人打了一顿似的。” 徐二流子拎着麻袋，拄着拐棍从外边走了进来。 往外望了望，他满是疑惑。 “被我打的！” “啊？” 徐二流子吓了一跳。 他满是询问的看向老杨头。 对面，老杨头默默点了下头。 “该打！我早就看他俩人不顺眼了，把他打瘸了才好呢。” 徐二流子满是同仇敌忾。 轻咳一声，他走上前，道：“不过朝阳，张虎山刚吐了血，你又打了张虎山与贾云芳，那张家人恐怕得来找你。” 曹朝阳也明白这事。 不过打都打了，他也不带怕的。 往屋里望了望，他开口道：“老杨，四头小猪仔还好吧？” “好，好着呢。” 一谈到小白猪，老杨头很是兴奋。 怀里正抱着一头，他摸着猪脑袋道：“这小白猪啊，昨日还蔫蔫的，睡了一晚上，今天就变得生龙活虎，那棒子面都吃了一大盆呢。” 曹朝阳听罢，放下了心。 没再待下去，他带着大黄狗与小藏狐，去了村南的大粪山。 找到三叔，他将刚才揍张宝成与贾云芳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你打他们了？” “打了。” “打的厉害吗？” “那贾云芳的脑袋，肿的跟猪头似的。” “张宝成的大腿和屁股，也被我家的大黄和二哈咬了。” 曹兆坤：“……” 无奈的抬起胳膊，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侄子这事干的，实在太冲动。 “朝阳，你带着大黄和二哈先避一避吧，你不是要去西边的高原上吗？你们先去避一避。” “不然那贾老婆子，得天天缠着你，大黄与二哈留在队里也危险。” “至于你打人的事……” 曹兆坤沉默了一下，还有些纠结。 曹朝阳见状，直接道：“三叔，您直接把我这个民兵队长撤了吧。” “那怎么能行？！” “三叔，我马上要迁户口去北京了，我都不在曹家洼了，还要民兵队长干嘛？这对我也没用。” 曹兆坤微微一愣，想想确实也对。 深深叹了口气，他无奈道：“你也太冲动了，就为了揍他俩一顿，这民兵队长就没了，值吗？” “值，值得很！” 曹朝阳认真的点了点头。 揍两人一顿，出一口恶气，他现在只觉得浑身舒畅。 要是有机会，他还想再揍这俩王八蛋几次！ 曹兆坤：“……” 他无奈的摆了摆手，“行了，你们赶紧先避一避吧。” 曹朝阳有点不乐意。 这时候走了，就跟跑了似的，有点太怂了。 不过想到贾云芳那像猪头似的脸，再想想贾老婆子那胡搅蛮缠的样子，他顿时没了那想法。 算了，怂就怂了，自己也得为大黄和二哈着想。 正好队里也没什么事了，他提前去祁连算了。 第494章 走为上策 “三叔，那我今儿就走了，过些日子再回来。” “对了，大队部里那步枪我得借走一把，子弹也得拿走一些。” 曹朝阳朝三叔伸手，就要队部柜子的钥匙。 祁连山大草原的情况，实在危险。 藏马熊、灰狼、雪豹、红狗子，还有那神出鬼没的猞猁，手里没把家伙事，他可不敢去。 “三叔，我要不是民兵队长了，那还能用咱队里的枪吗？” “为啥不能用？哼！你对咱队里做了那么多贡献，没有敢叽叽歪歪的。” 曹兆坤拿出钥匙，拍到了侄子手里。 眼瞧着曹朝阳马上就要走，他又连忙嘱咐道：“你小子以后做事别那么莽撞，你现在都快成家了，以后得多想想。” “三叔，我明白。” “三叔，我要是走了，那张家人和贾老婆子，肯定得找您。” 曹兆坤无所谓的挥了挥手，“我是大队长，他们能找我怎么样？甭担心我，你快走吧。” 曹朝阳还有些不好意思。 又看了三叔一眼，他这才转身走了。 到了队部里，他用钥匙打开柜子，拿出五六半背着，又装了些子弹。 整个人全副武装，他走到院里，只见徐二流子剁着白菜叶，正拌着喂鱼的饲料。 “徐二，你待会把这钥匙还给我三叔。” 徐二流子接过钥匙。 上下打量着曹朝阳，他很是惊讶，“朝阳，你这是？” “我去趟西边的大草原上，今儿就走，徐二，我那院子，就麻烦你帮忙看着点。” “对了，你再跟云秀解释一下，我不是诚心揍她姐……” “算了，别解释了，我早就想揍她一顿了！” 曹朝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贾云秀和她姐不一样，她应该也能理解…… 嗯，应该能！ 没再多说什么，他跟老杨又打了个招呼，随即带着黄毛藏獒与小藏狐回了家。 现在快三月末了，西边的高原上，晚上还冷着呢，他特意换上了羊皮袄，又将大熊皮拿了出来。 吃的、喝的都带了一些，他又拿了些北京的特产。 这次走的有些匆忙，眼瞧带的差不多了，他走到院里的土洞前，对着里边大喊了几声。 “胖崽，出来，赶紧出来，咱去大草原了。” 曹朝阳蹲在洞口前，等了一会。 很快，洞里传来了急躁的叫声。 “吱吱！” “吱吱！” 胖鼠兔嘴里鼓鼓的，从洞里噌的跑了出来。 四只爪子攥着曹朝阳的裤腿，它一路往上，最后坐到了他的肩膀上。 曹朝阳扭头瞧了它一眼，还挺好奇。 “二哈，你嘴里吃的什么玩意？” 扒开胖鼠兔的嘴一瞧，他只见鼠兔嘴里两边各含着一粒花生米。 曹朝阳哑然失笑。 这个胖鼠兔，真是临走了都不忘吃的。 抬头瞧了瞧三间大瓦房，他还挺遗憾，自己这才睡了一晚呢，就要走了。 半晌，他身上背着东西，领着小藏狐与黄毛藏獒，大步往外走去。 隔壁院子前，杨玉凤正在挖着小菜地。 见曹朝阳全副武装的出来了，她整个人就是一愣，“朝阳兄弟，你这是要打猎去？” “对。” “这么着急？怎么不多待几天呀？” “队里也没什么事了。” 曹朝阳打了个哈哈。 他也总不能说因为揍了你堂弟和堂弟媳妇。 没有多聊，他跟玉凤嫂子又说了两句，随即便快步走了。 出了村口，他回头望了望，觉得很是搞笑。 真是没想到，他这次回来，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走了。 不过能打张宝成与贾云芳一顿，还挺值得。 “嗷呜~” “嗷呜呜呜~” 路上，小藏狐与黄毛藏獒很是兴奋。 胖鼠兔盘坐在曹朝阳的肩膀上，也是一个近往远处望着，像是想马上就想回到大草原上。 曹朝阳却没有今就要去祁连的意思。 走了大半晌，到了岔路口，他转身去了知青点。 女知青大院里。 朱琳瞧见他突然来了，还带着二哈、胖崽与大黄，整个人都懵了。 “朝阳，你怎么突然来了？咱这是要去祁连？你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呀！” “别提了，我把张宝成与贾云芳揍了一顿，大黄与小藏狐，也把张宝成咬了，没办法，我们只能先躲一躲了。” 曹朝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抬头看了朱琳一眼，他耷拉下了脑袋。 对面，朱琳微微有些惊讶，“你因为什么揍的他们？” 曹朝阳也没瞒着，大略说了一下。 事都做了，他倒是不后悔，就是可惜没再多打两人几巴掌。 “呸！这俩不要脸的，倒是凑对。” “朝阳，打的好！” 朱琳被恶心到了。 张宝成不要脸，那贾云芳更是不要脸。 是她先不要的朝阳同志，在她的话里，倒是朝阳同志的错了！ 朱琳想想都觉得气得慌。 看着曹朝阳，她没好气道：“你也真行，以前怎么就看中了这么一个人？” 曹朝阳：“……” “瞎了眼呗。” 他小声嘟囔着，后悔得不行。 “没多打她几下？” “打了，她脸上被我抽的像猪头似的。” 朱琳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现在都下午了，肯定是来不及走了。 想了想，她又无奈道：“要不你先在男知青宿舍里住一晚，咱明儿一大早就走。” “我那行李都收拾好了，先放在屋里，等下次你回来了，再帮着我拿到北京去。” 朱琳想着等去了祁连，就不回来了，到时候直接坐火车去北京，这样还方便些。 “成。” 曹朝阳利索的应了下来。 瞧着院里的自行车，他又小声道：“你回去了，那这自行车怎么办？” “我偷偷给卖了，没卖外人，卖给院里的知青了。” 朱琳小声嘀咕着，“你可别跟外人说。” 曹朝阳：“……” 朱琳跟他一块待久了，都会投机倒把了。 让小藏狐与二哈待在院子里，他跟着朱琳一块，去了男知青的大院。 第495章 犯浑，我徐二流子就没怕过谁! “砰、砰、砰！” “姓曹的！你给我出来，你瞧把我闺女打的，都没个人样了，你要是不出来，我今儿就吊死在你院门口！” “曹朝阳，你给我滚出来！就没你这么欺负人的，我儿子被你家的狗咬没了那么大一块肉，你不把那狗打死，我跟你没完！” 曹家院门口。 一胖一瘦两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对着院里疯狂的嚎叫。 其中的胖老太太手里还拿着一截麻绳，她拴在门框上，作势就要上吊。 “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人了。” “呜呜，曹家洼的老少爷们，你们得给我孤儿寡妇的做主啊，这曹朝阳太欺负人了，他把我女儿打的，都没个人样了啊。” 十里八乡，就属贾老婆子嗓门大。 她这一嚎叫，都比得上公社的大喇叭了。 附近左右的邻居们，听见后全都出来看起了热闹。 很快，小半个曹家洼的人，都聚了过来。 “贾大妈，谁打你女儿了？朝阳之前对你女儿那么好，他能舍得打？” “啊呸！他就是装的，呜呜，大家伙瞧瞧，我女人都没个人样了啊。” 贾大妈放下吊着的绳子。 她一把扯下大女儿的围巾，接着拉着大女儿的胳膊，让众人看了一圈。 此时，贾云芳整个脸上，已经彻底红肿了起来。 她高高的两侧脸颊肿起，挤得她眯着眼睛，就跟……就跟偷吃了蜂蜜，被蛰了的狗熊似的。 社员们瞧着她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 “囊，泥干吗呀？” 贾云芳脸上肿的，就连说话都不清晰了。 实在丢人的很，她急忙扯过围巾，蒙上了脑袋。 “啊呸！你怕啥？是别人打的你，又不是你打的别人，咱就要让老少爷们好好瞧瞧，认清那曹朝阳的真面目！” 贾大妈气得很。 她一把又扯下了贾云芳的围巾。 快步走到院门口，她拽着绳子，作势又要上吊，“姓曹的，你再不出来，我今儿就吊死在你门口！” 旁边，瘦瘦的老太太，也在干嚎着。 “呜呜，大家伙要给我做主啊，那曹朝阳太欺负人了，他放狗咬我儿子，把我儿子大腿咬没了一块肉啊，他还打我儿子耳光，就没那么欺负人的啊。” 社员们听着，还挺惊讶。 曹朝阳家的大黄狗，他们都见过。 那确实挺大一只，身上带着厚厚长长的毛，吓人得很。 可相处久了，他们却发现那大黄狗挺憨厚的，只要不惹它，根本就不会咬人。 再说那曹朝阳，也不是张家老太太说的那种人。 朝阳替大队里拉来了粪山，还带来了小白猪仔，大家伙都感激着他呢，按张老太太说的，那朝阳都成旧社会的恶霸了。 眼瞧张家老太太还在骂着，有社员忍不住了。 “张大妈，这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吧？” “呸！误会？什么误会？他把我男人都气吐血了，还放狗咬我儿子，能有什么误会？” “你不信，你就去我家看看，我儿子腿上的伤口都还在呢！” 张家老太太又怒骂了几句。 辩解的社员见状，顿时不敢插嘴了。 眼瞧曹朝阳还不出来，两个老太太一人一边，用力砸起了院门。 “砰、砰、砰！” “砰、砰、砰！” “姓曹的，你给我滚出来，滚出来！” 突然，院门动了动。 两个老太太深吸一口气，正想着把唾沫星子往曹朝阳脸上喷呢，就见徐二流子背着手出来了。 “干嘛呢？干嘛呢？吵死个人了！” 徐二流子瞥了一眼两个老太太，满脸的不屑。 “怎么是你？那曹朝阳呢？把曹朝阳叫出来！” “朝阳干事去了，就我在。” “不是我说你俩这么大年纪了，怎么满嘴往外喷粪呢？要我说，他们就该打！” 徐二流子狠狠啐了一口。 流里流气的走上前，他围着贾云芳看了一圈，嘴里啧啧称奇。 “贾云芳，你也真好意思跟你妈来闹，你在队部里说的话，你都忘了？” “哼，那朝阳之前对你多好，前两年挣的工分，全花在你们家了，你家里什么活，都是他干！” “你可倒好，转头就嫁给了张宝成，你真把朝阳当成冤大头了？” “我看朝阳就是揍你揍轻了，我要是朝阳，早就连你妈一块打了！” 徐二流子话音一落，现场顿时静了静，随即轰的一声，社员们便议论开了。 曹朝阳与贾家的事，那八卦可是多得很。 他们还奇怪朝阳为什么打贾云芳呢，原来是因为这事。 众人心里都有一杆秤，这事谁对谁错，他们都有数，这贾云芳挨打的不亏。 “你胡说什么呢？！” 张家老太太噌的上前，对着徐二流子就骂。 贾云芳是她儿媳妇，这事说开了她儿子脸上也没光。 徐二流子没着急说话。 他咳了几下，随即往张婆子脑袋上吐了一口浓痰。 “我呸，你那儿子最不是东西，他在队部里拿着铁铲要从背后打朝阳，要不是大黄挡着，朝阳准保得头破血流，你儿子更该打！” 围着的社员们，又是一片哗然。 人群里，老杨头连忙站了出来道：“对，徐二说的没错，这事我瞧着呢。” “就是张宝成先动的手，他没打过曹朝阳，被反抽了几巴掌，挨狗咬也是因为他先动的手。” 几位社员受不住了，扭头哄笑了几声。 从后背搞偷袭，反而被人家打了，这可真是活该。 “你男人张虎山吐血又怎么了？不就是不当干部了嘛？至于这么大气性？” “哼，我看他就是离开群众太久了，因为这个，他气死了都活该！” 徐二流子平时最八卦，队里什么小道消息都知道。 他又长着一张臭嘴，对着两个老婆子就是一顿喷。 “徐二流子，你个王八蛋，我撕烂你的嘴。” “徐二，我****” 贾大妈和张家老太太顿时气炸了。 一胖一瘦俩老太太，张牙舞爪的上前对着徐二流子就挠着、扯着、啐着。 “你来，你俩一块来，你俩一块都不是个！” 徐二流子也不是好相与的。 他身子比贾大妈轻，可好歹也是个男人，一点都不带怕的。 一手撕着张家老太太的头发，他另一只手拧着贾大妈腰间的肥肉，他嘴里也不闲着，对着两人狠狠吐着唾沫。 旁边，贾云芳本想上前帮忙的。 可瞧着徐二流子的流氓劲，她顿时被吓的不敢动了。 很快，徐二流子和贾大妈、张家老太太就全躺下了。 三个人压在一块，疯狂撕打着。 你扯我的头发，我抓你的脸，你吐我唾沫，我拧你的肉…… 外围的社员们，此时已经全都看愣住了。 这…… 这…… “哎呦！你们还看什么呀？赶紧上前拉开他们！” “对对对，快拉开他们，快拉开他们。” 众人如梦初醒，急忙上前，分开三人。 “哎呦，哎呦，没天理了啊，老天爷啊，赶紧劈死这个王八蛋吧！” 地上散落着大把的头发。 此时，两个大妈捂着脑袋，一个劲的嚎着，模样很是凄惨。 徐二流子可没有尊老敬幼的想法。 他被几个男人拦着，还狠狠朝两人吐着唾沫。 “住嘴！住嘴！” “徐二，你往哪吐呢？赶紧闭上嘴。” 拦着徐二流子的几人很是嫌弃。 “哇！” “我不活了呀，不活了，是个人都欺负我孤儿寡母的，呜呜，我要去见她爹去，太欺负人了，我要吊死在这！” 贾大妈哭嚎着挣脱众人。 她跑到曹朝阳的院门前，攥着绳子就要上吊。 “我呸！今儿你不吊死就是狗娘养的！” 徐二流子也来了脾气！ 他对着拦着自己的几人，一阵乱吐。 等几人松开手后，他噌的跑到院门口，抱住贾大妈的腰，用力往上一举，贾大妈的脑袋，正好挂在绳子上。 双手一放，贾大妈被绳子吊的，当即双腿乱踢，翻起了白眼。 “哎呦！徐二，你要死啊！” “快快快，把贾大妈放下来！” 社员们见状，吓了一跳，纷纷跑上前，又把贾大妈从绳子上举了下来。 贾大妈浑身没了力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长长吸了口气，她还感觉脑袋有些晕。 “徐二……徐二杀人了，徐二要杀人了！” “你不是要上吊吗？我今儿非帮着你忙不可！” 徐二流子拿着绳子，还要上前。 周围几人，急忙拦下他。 贾大妈瞧着，可是害怕了。 这徐二流子犯起浑来，根本就不在她之下。 “娘！你闹什么呢？！” 此时，贾云秀听到消息，终于跑来了。 瞧着娘的样子，她只感觉天都塌了。 “赶紧回家去，你不怕人笑话，俺还嫌丢人呢！” 急忙搀扶起娘，她拽着人就往家的方向走。 “徐二！我……我跟你没完！我贾金花跟你没完！” 贾大妈有了台阶下。 她被女儿拉着，一边走还一边骂着。 “我呸！我等着！” 徐二流子狠狠啐了一口。 人群里，贾云芳见状，急忙转身溜了，现场只剩下了张家老太太。 她本身就是个瘦子，瞧着这情况，也不敢待了。 “徐二流子！曹朝阳，这事没完，这事没完！” 说着，她转身急匆匆的走了。 第496章 突突车，又碰上了 贾大妈、张家老太太离开后，社员们没着急走。 他们待在曹朝阳家门口，议论纷纷。 “哎呀，刚才那贾大妈吊在绳子上，我瞧着都快吓死了。” “徐二，你可真有两下子，咱队里有名的贾大喇叭，都吵不过你。” “嘿，刚才徐二流子一打二，那可真是厉害！” 几个社员佩服的朝徐二流子，竖起了大拇指。 要说这撒泼耍赖，队里就属贾大妈最厉害，队里不少人在她手中吃过亏，谁成想她今儿竟然栽在了徐二流子手里。 “哼！她就是嘴上说的厉害，真让她上吊，她就怂了！” 徐二流子满是不屑，他扭头吐出一口血水。 一打二他不怂，不过到底也还是受了伤，他脸上、脖子上，此时多了好几道爪痕。 “就算是说说，我们也不敢看着她上吊，就怕被赖上，徐二，还是你行。” “徐二，朝阳和他们到底怎么回事？你快再跟我们说说。” 社员们围着他，心中还很好奇。 徐二流子也没瞒着，仔细又讲了一下。 就是张宝成先动的手，他被揍了之后，贾云芳又来了。 两人之前的事，大家伙也都知道，这新仇加旧恨，那贾云芳脸上，就被曹朝阳揍成猪头了。 “行了，都散了吧，明天还要上工呢，散了！散了！” 曹兆坤抽着旱烟，快步走了过来， 到了徐二流子身前，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人，随即哑然失笑。 今儿他可是重新认识了这徐二流子，犯起浑来，那可真是谁都不怕。 等社员们散尽之后，他拍了拍徐二流子的肩膀，道：“徐二，今儿你可是立了大功，帮了朝阳的大忙。” “好好收拾一下身上，晚上来我家吃饭。” 徐二流子也不客气。 摸了摸脸上的爪痕，他疼得呲牙咧嘴，“三叔，我刚才可是被那俩老虔婆抓狠了，那什么，得吃点肉补补。” “成！我回去就杀鸡，我那还有朝阳送我的二锅头，今晚咱爷俩一块好好喝点！” “成！” 徐二流子高兴的应了下来。 回到院里，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接着又好好洗了洗脸上、脖子上。 曹朝阳的屋子里，还有高粱烧，他倒了一点，照着镜子，给自己脸上的爪痕消了消毒。 他正忙着呢，就听见院门响了。 回头往外一瞧，来人正是贾云秀。 “云秀来了。” 徐二流子像没事人一样，跟她打了个招呼。 “哼！徐二哥，刚才你可真行，俺娘要是真被你弄……弄那什么了，俺非跟你拼了不可！” “云秀，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徐二流子摆了摆手，一点没往心里去。 贾云秀撇了撇嘴，也没再继续说， 娘和姐都是不省心的，她有时候也是无力得很。 “朝阳哥呢？他去哪了？真不在家？” “不在，他带着大黄、二哈走了，说是去西边的高原上打猎，放心吧，他打完猎还会回来。” “这样啊。” 贾云秀心情不太好。 她又看了眼徐二流子，随即转身便走了。 徐二流子也不在意。 他忍着疼，在伤口上涂抹完酒，随即高兴的往曹兆坤家去了。 路上，还有社员拦下他打听着刚才的事。 徐二流子也没瞒着，大大咧咧讲了一下。 这事反正他和朝阳占理。 嗯，就是那贾云芳实在凄惨了些，这朝阳还真舍得打。 …… 天色渐黑。 知青点男宿舍里，曹朝阳拿着本子，正跟刘卫东请教着。 这人把公社主任的自行车，改装成了摩托自行车，可是让他羡慕得很。 “卫东同志，这么说只要有一个二……” “二冲程发动机。” “对对对，只要有一个小型的二冲程发动机，这自行车就能改成摩托车？” “嗯，最难搞的就是发动机，其余的都能买到。” 刘卫东点了点头。 对面，曹朝阳挠了挠脑袋，也是头疼得很。 这个年代，甭管什么发动机，那都是好东西，用钱可买不到，看来想要“突突车”，也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 也不管懂不懂，他将刘卫东讲的，都记在了本子上。 半晌，他铺上熊皮，在男知青宿舍的土炕上，对付了一宿。 次日，天刚蒙蒙亮。 曹朝阳与朱琳早早的就起来了。 两人随便吃了点，随即全副武装往公社去了。 大早晨的，天有点冷。 胖鼠兔迷迷糊糊的从他裤兜里，探出脑袋。 四下望了望，见不是在草原上，它打了一个哈欠，又钻了进去。 “琳琳，你迁户口的事都办好了吧？” “就差公社里再给我盖个印了。” “这好办，咱直接去刘主任家，盖完了印就扒火车去祁连，晚上咱就能睡在郭大爷家了。” 曹朝阳背着行军包与枪。 他正说着呢，就听身后传来了自行车的声音。 大早上的，路上除了他与朱琳，也没别人，心中有点好奇，他回头一瞧，忍不住挑了挑眉头。 “怎么是这俩货？” “嗷呜~” “嗷呜呜呜~” 路边，黄毛藏獒与小藏狐，对着不远处自行车上的人，仰头大叫着。 朱琳见状，也回头看了过去。 “嗯？” 骑着自行车的人，脸有点大。 朱琳眯着眼睛，仔细一看，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不远处骑自行车那人，正是贾云芳。 此时，她脸肿的就像大面包，真是太可乐了。 自行车后边，张宝成也在，他脸上也肿了，就是肿得小一些，两人倒是般配。 “朝阳，你下手也太黑了，瞧你把人打的，都没个人样了！” “活该，谁让他俩找打呢。” 曹朝阳小声说着。 又瞧了一眼，他还挺奇怪，这大早上的，张宝成和贾云芳这是骑着自行车干什么去？ 以他的理解，两人不会就这么算了才对。 第497章 出发祁连山大草原 “姓曹的，你别欺人太甚！你指使徐二流子打了我娘，还打了我丈母娘，你还要拦着我们……” “别真当我张家人，都是泥捏的！” 张宝成跳下自行车，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见曹朝阳背着长长的步枪，他心中一颤，又立马停下脚步。 “姓曹的，你给我让开路！好狗不挡道！” 对面，曹朝阳挠了挠头，整个人有些懵。 他指使徐二流子，打了张家老太太和贾大妈？他怎么不知道这事？ “张宝成，你胡说什么呢？” “我胡说什么？曹朝阳，你别以为别人都是傻子！” 张宝成说着，眼泪都快下来了。 他指着曹朝阳，恨声道：“昨下午，我娘和我丈母娘去找你要说法，你自己不出面，让徐二流子犯浑，打了我娘和我丈母娘……” “你还让他造谣，让我和云芳丢尽了脸面，在村里都待不下去了……” 朱琳听着张宝成的话，狐疑的打量着曹朝阳。 要不是知道曹朝阳的为人，她说不定还真信了这话。 “徐二流子一个人，打了俩老太太？” 曹朝阳微微张大了嘴巴。 “姓凿……曹的……内……你别装不知道！” 贾云芳捂着一侧的脸，含糊的控诉道。 “噗嗤~” 贾云芳扭头怒目而视。 额…… 朱琳强忍住笑意。 用力咳了一声，她开口道：“你俩别胡说八道了，昨中午的时候朝阳就来了知青点，一直都没回去呢。” “你们的娘被徐二流子揍了，我看肯定是她俩先动的手，我说的没错吧？” “那……那他也不能打老人！” 张宝成一点不觉得是自家的错。 他张开嘴，正想再说些什么。 对面，曹朝阳看的不耐烦了。 今儿还要赶去祁连山，可没空听两人在这扯淡。 拿下背着的五六半，他噌的掰开了刺刀，“你俩人到底有什么事？！” “我……我们……” 张宝成双腿有些软，他强撑着道：“我们要回县里，你让开路！” 曹朝阳：“……” 扭头瞧了瞧，他与朱琳走在路边，根本就没挡在路中央。 “你……你拉住你那狗和狐狸！” 曹朝阳翻了个白眼。 实在不想看到两人，他只能喊过黄毛藏獒与小藏狐。 两个手掌搭在大黄与二哈脑袋上，他不耐烦道：“你到底走不走？不走就滚蛋！” 张宝成什么话都没说。 他急忙回到自行车上，接着让贾云芳赶紧骑过去。 这曹朝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发疯，大早上的，路上人都没有，他可不想留在这吃亏。 “俩奇葩。” 曹朝阳望着两人骑车远去，暗自吐槽了一句。 旁边，朱琳脸上笑意盈盈。 那贾云芳肿起来的脑袋，真是快笑死她了，看来朝阳同志，是真的对这人一点念想都没了，下手可真是狠。 主动牵起曹朝阳的手，她愉悦的迈开步子。 曹朝阳满是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心里不明白，朱琳是怎么了，不过他也没傻的问。 到了公社，两人去了刘主任家。 刘主任看到曹朝阳回来了，很是高兴。 至于盖大红戳，更是简单得很，他利索的就盖了。 眼瞧两人要走，刘主任悄悄拽住曹朝阳。 “主任，您这是？” “咳咳，那什么……鹿肉……鹿鞭什么的，我吃着还挺好……” 刘主任挺着大肚子，嘴里含糊着。 曹朝阳微微一愣，随即秒懂。 “主任，这次我要是打了鹿，指定给您送一份。” “那什么，我不白要，我拿大鹅换。” 刘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 曹朝阳笑了笑，也没拒绝。 跟刘主任打过好几次交道了，他也知道刘主任是什么样的人。 从刘主任家出来，他和朱琳一块，就去了公社西边的火车道。 这次去祁连，多了一只黄毛藏獒。 这么大一只狗，扔可扔不到火车上。 曹朝阳用绳子做了套，准备待会将黄毛藏獒拴在了自己后背上，他背着大黄扒火车。 至于小藏狐，就得靠朱琳了。 “琳琳，你行不行？” “放心吧，我练了好几年的舞蹈，身体好着呢，二哈又不沉，没事。” “那你往西边多走一段路，待会我背着大黄先上去，我上了火车再拉你一把。” 两人正商量着呢，就听火车“呜呜”的来了。 不敢耽搁，朱琳抱起二哈，急忙往前跑。 曹朝阳站在原地，又等了七八分钟。 眼瞧火车开过来了，他扔上行李，随即深吸一口气，用力背起大黄狗，扒着火车爬上去。 等朱琳扒火车的时候，曹朝阳连忙伸手拉了她一把。 “呜呜~” “况且~” “况且~” 火车慢慢驶向西方。 车皮里，曹朝阳大口喘着气。 解下背着大黄狗，他让朱琳看着，随即又去另外几个车皮，捡回来行李。 全部忙完之后，他一屁股坐下，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旁边，朱琳见状，连忙掏出手帕，给他擦了几下。 “大黄，一个冬天过去了，你是不是又胖了？” 曹朝阳拍了拍大黄的脑袋。 刚才他背着大黄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大黄比他预想中的还要重。 “嗷呜~” 黄毛藏獒呜咽了一声。 朱琳摸了摸它身上，接着点头道：“大黄确实胖了，身上都有肉了，徐二照顾得挺好。” “这徐二流子，等回去了我可得好好谢谢他。” 曹朝阳想着刚才张宝成的话，还有些想笑。 那贾大妈可不好对付，徐二流子真是有一手。 拿出水壶，他扭开盖子让朱琳喝了点，随即自己也抿了一口。 这离祁连山还远着呢，他拿出熊皮，铺在地上，随即两人依偎在一块，闭目养起了神。 小藏狐伸了个懒腰，趴在一旁。 黄毛藏獒见状，呜咽了几声，也趴了下去。 “况且~” “况且~” “呜呜~” 火车出了公社之后，速度渐渐快了起来。 中午时分。 曹朝阳从车皮里爬起来，望向外边。 此时火车已经到了祁连的地界，一座座雪山，耸立在北方，很是壮观。 雪山前，大片的草场，还是枯黄的模样，没有一丝绿意。 朱琳看着，微微有些失望。 “朝阳，是不是咱来的太早了呀？草场上的草都还没绿呢。” “是有点早，队里的草都没绿呢，就更别说这了。” 曹朝阳也觉得很是可惜。 枯黄的野草，得下个月才冒草芽子，想要全部变绿，还得两个月呢。 不过祁连的地形多变，说不定什么地方，草绿的会早一些，他可得跟郭大爷打听打听。 第498章 来的不是时候 “吱吱~” “吱吱~” 胖鼠兔四只爪子，紧紧攥着曹朝阳肩膀上的衣服。 它望着北方的草原，跃跃欲试。 曹朝阳扭头瞧了它一眼，“胖崽，是不是想吃草原上的草了？” 胖鼠兔没有别的动作，只是一个劲的朝外望着。 曹朝阳笑着伸出指头，蹭了蹭它的脑袋。 “嗷呜~” “嗷呜呜呜~” 车皮里，小藏狐急了。 它用脑袋蹭着曹朝阳与朱琳的腿。 朱琳见状，俯身举起它。 望着连绵起伏的草场，小藏狐兴奋的仰头长啸着。 到了草原上，几个小家伙都很激动，特别是胖鼠兔，都想要跳下去了。 曹朝阳害怕它冲动，攥着它塞进裤兜里。 还没到地方，两人依偎在熊皮上，又眯了半晌。 下午两点钟。 曹朝阳看见了熟悉的草场。 他急忙收拾好行李，一一扔了下去。 扒着车皮边缘，他小心扔下小藏狐与大黄狗，最后他和朱琳跳下了火车。 “况且~” “况且~” “呜呜~” 火车冒着黑烟，驶向西方。 曹朝阳与朱琳坐在草场上，相视一笑。 没着急起来，两人望着北方的雪山，欣赏了好一会，这才爬了起来。 “嗷呜~” “嗷呜呜呜~” “吱吱~” “吱吱~” 旁边，小藏狐、胖鼠兔高兴极了。 两个小家伙大叫着，一个跑来跑去，另一个一屁股坐下，啃食着枯黄的野草。 经过一个冬季的严寒，枯黄的野草现在一点水分都没有，胖鼠兔却啃食得很开心。 只有黄毛藏獒最安静。 它坐在两人身侧，遥望西南方向。 那有个大峡谷，当初它被大熊霸拍飞出去，就是在那里它被曹朝阳救了。 “嗷呜~” 仰起脑袋，它长啸一声，像是在告诉大草原，它回来了。 曹朝阳拍了拍大黄狗的脑袋。 往前走了两步，他俯身一把抓起还在啃草的胖鼠兔，随手装进裤兜里。 跑到火车道前边，他捡了一下扔下来的行李。 “琳琳，咱走吧，看看郭大爷和老许在忙什么。” “哎！” 朱琳应了一声。 她拽着小藏狐的耳朵，快步跑向曹朝阳。 枯黄的草场上，显得有些死寂。 她低头看了大半晌，也没有发现有别的动物。 “朝阳，你说这次还能看到雪豹它们吗？” “应该可以，它们的领地就在北边的雪山上，到时候我领着你去看看。” 曹朝阳抬头望了望远处的雪山。 当初他接生的两个小雪豹，现在已经半岁多了。 他估摸着两个小家伙，应该有半个大黄那么大了，想想也真是奇妙。 突然，小藏狐兴奋的跑了回来。 它黄色的大嘴里，鼓鼓囊囊，露着三个鼠兔的尾巴。 “吱吱！” “吱吱！” 胖鼠兔吓了一跳。 它身子瑟瑟发抖，急忙钻回了曹朝阳的裤兜里。 “去去去，到一边吃去。” 曹朝阳无奈的挥了挥手。 寒冷的高山草原上，就属这些小口粮多。 它们被藏狐、兔狲，还有天上飞的老鹰、雕当做食物，说起来也真是可怜得很。 “呜呜~” 小藏狐嘴里鼓鼓的。 呜咽了一声，它跑到一边，松开了嘴。 黄毛藏獒舔了舔嘴唇，它看了曹朝阳与朱琳一眼，随即迈着步子，跑了过去。 “嗷呜~” 小藏狐也不护食。 三只鼠兔它就吃了一只，剩下的两只它用嘴拱到黄毛藏獒身前。 黄毛藏獒摇着尾巴，一口一个。 相比于藏獒的大体型，鼠兔就是个小点心。 黄毛藏獒舔着嘴巴，还不过瘾。 小藏狐看了看它，随即又跑向远处的草场。 “嗷呜~” 黄毛藏獒摇着尾巴，回到曹朝阳与朱琳身后，不过它的脑袋一直望向小藏狐那边。 曹朝阳见状，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小藏狐，不愧是狐属的，这是认黄毛藏獒当大哥了。 不对，是大嫂。 “朝阳，二哈与大黄一到草原上，可真是兴奋呀。” “是啊。” 曹朝阳赞同的点了点头。 几个小家伙这么喜欢大草原，将它们留在老许那里，倒也是件好事。 “嗷呜~” “嗷呜呜呜~” 远处的小藏狐，像是又发现了什么，一个劲的叫着。 正好顺路，曹朝阳与朱琳走过去一瞧，只见不大的山坡上，有着四五个洞穴。 朱琳还是第一次见。 她趴下往里看了看，只见里边黑漆漆的，深不见底。 “这是旱獭洞吧？得有多深呀？” “至少有三四米深，天冷了之后，旱獭们就钻进洞里冬眠，至少睡小半年呢。” 曹朝阳对这东西可太了解了。 就因为要冬眠的时间太长，所以旱獭们在夏季疯狂的吃草，能积攒占自己体重三分之一的脂肪。 往洞里望了望，他还感觉挺可惜。 来祁连还是早了些，这些旱獭们还没冬眠醒呢，等再过一两个星期，它们才会结束冬眠。 不过春季的旱獭，也没法吃。 一个冬天下来，它们的脂肪早就消耗干净了，就连皮毛都毛糙得很，收购站都不会要。 “朝阳，旱獭们在洞里，你跟小藏狐是怎么捉的它们呀？” “那可简单了，洞口套个绳子，接着让小藏狐进洞里，吸引出它们，这些旱獭和藏狐是天敌……” 曹朝阳正说着呢，就见小藏狐噌的钻进洞里。 他愣了一下，随即连忙凑到洞口前，大声喊着：“哎？二哈，你进去干嘛？赶紧出来，咱不捉土拨鼠！” 对面，朱琳也看傻了眼。 “朝阳，小藏狐不会出什么事吧？” “应该没事。” 曹朝阳等了一会，也不见二哈出来，只能无奈的站了起来。 面对着朱琳的询问，他也不敢肯定。 冬眠的土拨鼠，既柔弱又危险。 它们一整个家族的土拨鼠，会在一个洞穴里相互取暖，小藏狐这要是闷头闯进去，把好几只土拨鼠吵醒了，那它可就危险了。 可小藏狐都钻进洞里了，他也没有办法。 拿下背着的五六半，他掰下刺刀，紧盯着洞口。 朱琳见状，也很是紧张。 深吸一口气，她四下看了看，随即拿起了一块石头，望向洞里。 第499章 温泉草场 黑漆漆的洞穴里，传出细微的响动。 黄毛藏獒歪着脑袋，像是听到了什么。 它微微低伏下身子，张开大嘴准备着 “朝阳，这是……这是拖拽的声音？” 曹朝阳也听到了。 他紧紧攥着五六半，还有点紧张。 洞穴里，拖拽声越来越大。 很快，两人就瞧见了小藏狐那蓬松的大尾巴，接着是背部、脑袋…… “咦？” 曹朝阳微微一愣。 小藏狐嘴里咬着什么东西，他仔细一瞧，发现是一只蜷缩着身子的小旱獭。 这二哈竟然跑进人家冬眠的洞穴里，把人家的小旱獭拖了出来。 这…… 这胆子真是太大了！ 此时小旱獭像是刚醒，它傻傻的望着几人，模样还有几分可爱。 “嗷呜~” “大黄，别……别……” “咔嚓~” 朱琳连忙捂住眼睛。 曹朝阳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洞口前，黄毛藏獒舔了一口，接着颇为无辜的回头看向两人。 “算了，你俩赶紧吃吧，别耽搁了去六队。” 曹朝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么一只小旱獭，他本来还想着带回曹家洼养着，可惜…… 小藏狐与黄毛藏獒也不客气，顿时凑在一块啃食起来。 这只旱獭不算大，熬了一冬天身上也没多少肥肉了，两个小家伙却吃的很开心。 现场有些血腥。 曹朝阳看了一眼，随即拉着朱琳快步走了。 一只刚冬眠完的小旱獭，那皮子也没价值。 半晌，两个小家伙吃完了土拨鼠，追上了他们。 朱琳拍了拍小藏狐的脑袋，责怪道：“二哈，你胆子也太大了，这要是被旱獭们堵在里边，我们可没法帮你。” “嗷呜~” 小藏狐甩了甩脑袋，四下望着。 朱琳无奈的又拍了拍它。 “朝阳，它俩配合的还挺好，以后在草原上肯定不缺吃的。” 曹朝阳想了想，随即点了点头。 小藏狐身子小，能钻进洞里引诱旱獭，黄毛藏獒那大嘴，一口就能咬碎旱獭的脑袋。 看来以后两个小家伙就能捕猎旱獭了，也用不着他了。 曹朝阳脸上露出了笑容。 “大黄，你以后可得照顾着点二哈。” “大黄，听到朝阳的话没有？” “嗷呜~” 两人聊着天，大步往北走。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越过一片山坡，六队就在两人眼前。 …… 六队村口，马圈里。 刘队长和许行望着圈里的马，深深叹了口气。 旁边，郭大爷抽着旱烟，脸上也满是愁容，“队长，你能不能跟公社里，再申请些杂粮，咱队里的马再这样下去，身上的膘都要掉光了。” “去年冬天，红狗子进圈里，伤了好些马，光吃干草，它们到现在伤都还没好利索呢。” “再这样下去，咱队里的这些马，怎么交给部队里用？” 刘队长也心疼队里的马儿，可他还是摇了摇头。 公社里也不富裕，没有多余的粮食支援他们。 往外望了望草场上，他忧心忡忡道：“老郭，今年的草你看什么时候能绿？” “自打年前下了那场雪，到现在就没再下过，草场上我挖开看了，下边干着呢，要是一直不下雨，恐怕……恐怕……” 剩下的话郭大爷没说。 刘队长张了张嘴，更加发愁了。 他还指望着草场上绿了，队里的人去牧马，好好给马儿们养养膘，再交到部队里的人手里。 这要是野草一直不发芽，那可就坏了。 许行摸着马脑袋，心疼得不行。 抱起一捆干草，他拆开放进马厩里，几匹马儿心不在焉的吃着。 “郭大爷，这草场上哪的草绿的最早啊？” “那肯定是北边的雪山下，那片草场发芽最早，不过……” 郭大爷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咂摸着旱烟，还有些犹豫。 “郭大爷，不过什么呀？你快说说。” 许行急了。 旁边，刘队长也来了精神，“老郭，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地方？” 唔…… “是有个地方，那有片小草场，草绿的最早，不过那地方太危险了，最好还是不要去。” 郭大爷说着，就见两人紧紧盯着自己。 瞧着两人那探究的表情，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干脆继续道： “这地方你们也知道，就是之前老吴头被熊伤到的那片大峡谷。” “一直往峡谷里走，到了谷底，那有一大片平地，地上还冒热水。” “冒热水？是温泉吧？” 许行听着怔了怔。 这么好的地方，他还是第一次听郭大爷说。 “应该是吧，反正那泉水很多，所以草绿的也早，不过那地方太危险了，灰狼、藏马熊，说不定还有别的东西，都乐意待在那暖和的泉水边。” “咱赶着马要是去的话，一天都回不来，晚上肯定得住那，太危险了，还是算了吧。” 郭大爷摇了摇头。 这要是被灰狼咬伤到马，那可就不划算了，更别说牧马人的安全了。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有温泉的地方，草绿的还早，咱队里要是能占下来，那以后年年都能去，不然太可惜了。” “许行说的对，不过老郭说的也有道理，这要是有人带着队里的人，先去看一下就好了。” 刘队长话音刚落，就想到了朝阳同志。 郭大爷与许行也是一样。 可惜朝阳同志早就回去了，根本就不可能带队。 三人正暗自思索着呢，就听外边传来了陆春娇的声音。 “郭大爷！刘队长！老许，你们快瞧，那是谁来了？！” “嗯？” 马圈里，三人同时一怔，随即连忙望向陆春娇指着的方向。 “那是？” “那是朝阳同志？！” 瞧见那熟悉的人影，刘队长兴奋的直拍大腿。 说曹操曹操就到，朝阳同志来的正是时候！ “哎呦，还真是朝阳同志，许行、老郭，带队的人有了！” 许行与郭大爷没搭理刘队长。 两人连忙走出马圈，迎向曹朝阳与朱琳。 刘队长也不敢耽搁，急忙跟上两人。 到了近前，他瞧着曹朝阳身边的大藏獒，更加兴奋了。 这下连守夜的狗都有了，这大峡谷里的温泉草场，队里是去定了！ 第500章 两个条件 “朝阳，你们怎么来了？” “郭大爷，我们想这大草原就来了。” 曹朝阳满脸笑容。 打量了一下许行与陆春娇，两人还是年前的样子，也没什么变化。 嗯，陆春娇像是胖了一些。 从包里拿出在北京买的特产，他连忙塞到几人手里。 见刘队长也在，他拿出一个果子大面包，递向刘队长。 “这是……这是义利的果子面包？” 许行拿着大面包，很是感慨。 他也是北京人，在北京的时候经常吃，不过自从到了六队，他已经好些年都没回去了。 “老许，快尝尝，看看还是不是之前那味道。” 许行咽了口唾沫，有些馋了。 撕开外边的蜡纸，他掰下一块，递给陆春娇，接着才尝了一口。 怔了许久，他这才点头道：“还是那个味道，一点没变啊。” 曹朝阳见状，拍了拍老许的肩膀。 “朝阳哥、朱琳姐，别在草场上待了，快去我们那喝口热水吧。” 陆春娇满脸笑容，邀请着两人。 曹朝阳倒是不怎么渴。 进了马圈，他解下行李包，就找大黑马去了。 “唏律律~” 马厩里，大黑马看到曹朝阳，仰头嘶鸣着。 “大黑，你怎么瘦了啊？” 曹朝阳快步上前。 他抚摸着马脑袋，一直摸到马屁股。 “朝阳同志，不光是大黑瘦了，我们队里其它的马，也都瘦了。” “嗯？” 听到刘队长的话，曹朝阳四下一瞧，果然发现其余的马也都瘦巴巴的。 相比之下，大黑马还要好一些。 他记得年前，这些马儿们可都健壮着呢。 “刘队长，你们是不是克扣它们的草料了？不然怎么瘦的这么厉害？” 刘队长听着一愣，随即无奈的摆了摆手。 “嗐，我恨不得自己都被它们嚼了吃了，怎么会克扣它们的草料呢？主要是光吃干草它们受不了。” “今年天旱，我正发愁这事呢。” 刘队长没有犹豫。 他连忙将刚才郭大爷的话，说了一遍。 “朝阳同志，你是个有能力的，红狗子和熊都能打，我就想着让你带队去走一趟。” “温泉草原？” 曹朝阳微微一怔。 那大峡谷里，他还进去过，可真没想到，谷底竟然有一处这么好的地方。 “刘队长，那真有温泉？” 郭大爷此时走了进来。 听到曹朝阳的话，他点头道：“那确实有很多温泉，我之前听那老牧民说，他进去过一次，不过那地方很危险，朝阳，你可得考虑清楚。” 刘队长心里很是着急。 他张了张嘴，却也不敢让郭大爷瞒着。 唔…… 曹朝阳摸了摸身后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倒是不怎么害怕。 他这次和朱琳过来，正可惜草场上的草，都还没绿呢。 要是真有这地方，他说什么也要走一趟。 不过…… 脸上表现得很是为难，他看向刘队长，摇头道：“刘队长，我这次过来，不是为了打猎来的，就是想跟琳琳到处走一走。” “上次我进那大峡谷里，碰上了好几只灰狼，那峡谷里肯定有狼窝，这个时间藏马熊应该也刚醒过来……” 刚冬眠醒来的藏马熊，那最是危险了，它们饿了一个冬天，遇到什么东西都吃。 曹朝阳说了一大堆，明显是不想干这事。 刘队长听着，顿时急了。 “朝阳同志，你放心，我们队里肯定不让你一个人去，也不会让你白去。” 刘队长说着，狠了狠心道：“只要你能带队去一趟，不管事成不成，我们队里送你一匹小马驹！” “小马驹？” 曹朝阳很是心动，不过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自己要一匹马驹也没什么用，总不能带到北京去。 平常来祁连大草原，他借六队的马骑，可要更加方便。 “刘队长，小马驹我就不要了。” “别啊，朝阳同志，我们队里的马，都是军马，要交给部队里用的，这要是再瘦下去，我们肯定完不成上级的任务……” 刘队长满是苦意。 这要是完不成任务，他这个大队长恐怕都得被撸了。 曹朝阳摆了摆手，笑着道：“队长，只要你答应我两个条件，这大峡谷我就去一趟。” “你快说说，只要我们队里能做到，指定答应。” 刘队长来了精神。 “这两件事都不难，我和琳琳之后要去北京，所以这小藏狐与黄毛藏獒，想要放在老许这里，也不用特别照顾，只要队里人不伤害它们就行。” “对了，还有一只胖鼠兔。” 曹朝阳从兜里，摸出了胖乎乎的大胖崽。 刘队长微微一愣，随即满是喜意。 黄毛藏獒留在队里？ 这事他可求之不得，之前他还想着跟老吴头买一只藏獒呢。 “这事我答应了，肯定不让社员们碰它们，你放心，它们吃的喝的，我们队都供应着！” 刘队长说着，又往外看了一眼。 瞧着那藏獒的大体型，他是越瞧越喜欢。 “对了，朝阳同志，藏獒没事，你给小藏狐脖子上系点东西吧，这样省着队里的社员们认错了。” 曹朝阳觉得这主意不错，“行，待会我做个小牌牌，给小藏狐挂上。” “那另一件事呢？” “另一件事也简单，我想让刘队长帮我打听一下，这几年里附近打过藏马熊的人。” 曹朝阳这次来祁连，带着一千五百块钱。 之前在北京买的几块手表，他也装在包里带来了，就为了倒卖那熊胆。 能不能多挣些钱，就全看刘队长了。 “打过藏马熊的人？” “行，我立马就让人去打听。” 刘队长一怔，随即立马应了下来。 藏马熊是这高山草原上，最凶猛的野兽。 附近只要有人杀过熊，那名声会传得很远，这事也好办。 “朝阳同志，这两件事我都答应了，那这带队去大峡谷里……” “我带队去一趟，不过要是遇到什么危险，那我可不会一直往谷底走。” “应该的，应该的。” 刘队长满脸喜意。 让曹朝阳先休息着，他立马去队里找人去了。 这次去大峡谷底，他得多找些人一块去。 要是能把路探清楚，以后队里每年春季都可以去谷底牧马，这可是件大好事。 第501章 身份牌 “郭大爷，那大峡谷您还知道别的情况吗？” “那大峡谷底，地方大得很，比队里南边的草场还要大，里边的温泉冒着热气，雾气腾腾的，流向一个小湖泊。” “那溪流两岸，草绿的最早，还有好看的花。” 郭大爷咂摸着旱烟，一个劲的回想着。 他是队里的车把式，经常在附近转悠，这消息灵通。 大峡谷底那片草场，还是一个藏族的老牧民，喝醉酒后告诉他的。 “对了，那老牧民还说，那峡谷里有不少旱獭，还有灰狼和藏马熊，他进去过一次就被吓到了，从此就没再去过。” 曹朝阳听着有些跃跃欲试。 旱獭、藏马熊、还有温泉，这个地方肯定很漂亮。 “郭大爷，您还能找到那个老牧民吗？” “嗐，那人早就没了。” 郭大爷无奈的摇了摇头。 曹朝阳见状，也只能指望自己去一趟了。 摸了摸大黑的脑袋，他笑着道：“大黑，明儿咱们再出去跑一趟怎么样？” “唏律律~” 大黑马兴奋的嘶鸣。 曹朝阳四下看了看，抱了些干草，撒到了马槽里。 大黑马打着响鼻，随意吃了两口，随即便不动了。 “再多吃些，省得明儿你跑不动。” 曹朝阳拿起一把干草，送到马嘴边。 大黑马嗅了嗅，这才又吃了几口。 “朝阳同志，快进屋里喝口水吧。” 外边，许行高声招呼着。 曹朝阳揉了揉马脑袋，随即快步走到许行身前，跟他说了一下小藏狐与黄毛藏獒的事。 小藏狐不用去管，队里附近的草场上，因为没有天敌的原因，鼠兔尤其多，那鼠兔打的洞穴，就连马圈里都有。 小藏狐生活在这，肯定饿不着。 黄毛藏獒就不成了，它个子大，得天天喂东西吃。 好在刚才刘队长说了，队里负责大黄的吃喝，因此也没什么负担，只要照看一下两个小家伙就行。 “朝阳同志，你放心交给我吧，我指定给你照顾好。” 许行很是惊喜。 试探的伸出手，见黄毛藏獒没有拒绝，他摸了摸大黄的脑袋。 “朝阳同志，不瞒你说，我早就想喂一只狗了。” “夏天我去很远的草场上牧马，经常十天半个月的才能回来，春娇一个人在家里，我还不放心呢，有大黄在就好了。” 曹朝阳见状，也是放下了心。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又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了胖鼠兔，“对了，还有这个胖鼠兔，也得放在你这，你平常不用管它，只要别被人抓了就成。” 四下瞧了瞧，他走到土坯房前，用几块石头搭了个小窝，接着放下了它。 “胖崽，以后你就待在这吧。” “吱吱~” “吱吱~” 胖鼠兔四下看了看，随即撅着屁股，挖起了洞穴。 曹朝阳起身又抱了一捆干草，盖到了它的小窝上。 待在马圈里，这干草是不缺了，就是得小心些，不能让马踩到。 还有些不放心，他又搬了些石头，搭在墙角边。 旁边，许行连忙帮着忙。 忙活了半晌，眼瞧差不多了，两人洗了洗手，走进屋子里。 灶台前，陆春娇和朱琳已经忙着开始做晚饭了。 “朝阳哥，晚上你和朱琳姐就别走了，好好在我们这吃一顿。” “成，正好我还带了一瓶好酒。” 曹朝阳也没拒绝，他笑着从包里，掏出了一瓶二锅头。 喝了口热水，他走到朱琳身前，小声说了一下大峡谷的事。 “那有温泉？” 朱琳一下子亮起了眼睛。 “对，不光有温泉，那草还绿的早呢，听郭大爷说，那温泉流下去的水边，开着好多黄色的小花。” “我也要去！” 朱琳见曹朝阳像是要拒绝，她连忙道：“我军训过，也会开枪，准头好着呢，你可别小瞧我。” “这……” 曹朝阳犹豫了一下。 不过瞧着朱琳坚定的模样，他只能无奈的应了下来。 “那明天咱们一块去，带着二哈与大黄狗。” 曹朝阳摸着自己的五六半，也不觉得有什么危险。 实在不行，他们还可以回去。 想到刘队长说的话，他四下瞧了瞧，从柴火堆里，找了一截木头。 拿出宰牛刀，他削出两个小木牌。 一个小木牌上，刻下二哈两字，另一个木牌，他刻上了大黄。 本来他还想给胖崽刻一个的，可想到它那小体格，曹朝阳还是放弃了。 从行军包里，找了一截细绳子，他到院子里就给二哈和大黄系上了。 “嗷呜~” “嗷呜呜呜~” 黄毛藏獒和小藏狐甩了甩脑袋。 脖子上有了小牌牌，让两个小家伙还有些不习惯。 “二哈，别甩了，有了这个小牌牌，你才安全。” 曹朝阳笑着拍了拍它的脑袋。 两个小家伙脖子上有了东西，这大老远一瞧就知道是有主的。 “吱吱~” “吱吱~” 正在挖洞的胖鼠兔，好奇的跑了过来。 瞧着它们脖子上挂了东西，胖鼠兔当即不乐意了，一个劲朝曹朝阳叫着。 “胖崽，你也要？” “吱吱！” “吱吱！” 曹朝阳有些哭笑不得。 俯身抓起小家伙，他大步走进土坯屋里。 拿起宰牛刀，他削了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木牌牌。 上边实在没法刻上胖崽俩字，他干脆划了一道，接着用细绳拴到胖鼠兔的脖子上。 胖鼠兔跟小藏狐和黄毛藏獒不一样，实在太小了，曹朝阳还担心它脖子上拴着东西不方便。 “胖崽，要不你干脆别挂了。” “吱吱~” “吱吱~” 胖鼠兔低头瞧了瞧，随即从门口的缝隙里跑了出去。 “哎？” 曹朝阳瞧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朝阳，你给它戴的什么呀？” “身份牌，有了这东西，队里的人才能知道它们是有主的。” 曹朝阳又跟陆春娇说了一下。 老许要经常出去牧马，日后还得拜托陆春娇多照看着。 二哈与黄毛藏獒他不担心，就担心这胖鼠兔。 “朝阳哥，你放心，我指定给你看好了。” “圈里养的都是马，野外的动物一般也不敢进来，胖鼠兔在这里安全着呢。” …… 第502章 全副武装的队伍 “春娇，你这是哪弄的鹿肉？” 曹朝阳看着案板上的肉，还挺好奇。 瞧这肉的新鲜程度，这鹿应该打了没多少日子。 “老许前些日子，拿着土铳去北边打的。” 曹朝阳听着，惊讶的看向许行。 老许手里那支土铳，他见过，跟他当初用的那一支差不多，这准头可不好用，得很近了才能打到鹿 “老许，你可以啊，用土铳都能打到鹿。” “我就是运气好。” 许行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对了，老许，你打的是公鹿、母鹿？有没有鹿茸？” “我打的是公鹿，打的时候没有鹿茸，现在应该开始长了。” 曹朝阳听着，还觉得有些可惜。 一根鹿茸的价钱，那可不便宜。 “我没打到鹿茸，不过打到那什么了……” 许行说着，只觉有些尴尬。 他连忙拉着曹朝阳，走到外边，接着指向棚子下正在阴干的鹿鞭，“那什么，朝阳同志，这鹿鞭县里国营药店多少钱收啊？我想卖了。” “你不自己留着？” 曹朝阳上下打量着他。 额…… “我那泡了鹿血酒，这鹿鞭还是卖了吧。” 许行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我想凑点钱，给家里买点东西，春娇跟着我，过得太苦了。” 曹朝阳忍不住又拍了拍老许的肩膀。 没有再调侃，他认真道：“你打的是白唇鹿吧？” “对。” “那这鹿鞭给我吧，我拿去北京卖给同仁堂，他们店收的药材，给的价格高，特别是这黄鹿的鹿鞭，一根能有二十多块钱。” 许行听着很是惊喜。 这价格比他预想中的，可要高得多。 “老许，我先给你二十五……” “别，给我二十就行了。” 许行接过钱，又抽出一张五块的，塞回到了曹朝阳手里。 北京那么远的地方，他可不会按北京同仁堂的价格卖。 曹朝阳哑然失笑。 看了许行一眼，他也没再说什么，五块钱又装进了兜里。 “老许，你是在北边哪打的白唇鹿？” “就是雪山脚下那片山坡上，我本来是想去看看那的草绿了没有，没想到碰到了一个鹿群，足足有十多只。” “我骑着马追赶，开了一枪，碰巧就打到了一只公鹿。” 许行说着，还觉得有些遗憾。 他开完枪后，再重新装填上火药，那群白唇鹿早就消失不见了，要不然他觉得还能多打几只。 “对了，朝阳，那鹿茸值多少钱啊？” “一两一百五十块钱。” “一两一百五？！” 许行回头看了一眼。 他只觉得刚到手的二十块钱，顿时不香了。 真是可惜了，要是晚一个月打到黄鹿就好了。 曹朝阳见状，忍不住笑了笑。 有了老婆就是不一样，老许同志也变得财迷了起来。 走到墙角边，他弯腰瞧了一眼。 这才没一会的工夫，胖鼠兔就打了一个深深的洞穴。 此时，它正往窝里拖着干草。 旁边，黄毛藏獒与小藏狐趴在地上。 两个小家伙吃了旱獭，也不觉得饿了。 它们脑袋一晃一晃的，眼瞧着快要睡着了。 胖鼠兔从洞里钻出来，跑到它们身边，撕扯了些毛发，接着拖回了洞里。 黄毛藏獒与小藏狐也不在意。 两个家伙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曹朝阳笑着，揉了揉它俩的脑袋。 在大黄背上，随意撸了两把。 他拿着一大把狗毛，塞到胖鼠兔洞口，随即笑着回了屋。 过了一会，刘队长又来了。 眼瞧着饭也做好了，许行与陆春娇便添了一双筷子，招呼刘队长一块吃点。 “老许，明儿去那大峡谷，你也跟着去，我叫了铁柱，还有大民，再加上你和朝阳同志，一共四个人……” 刘队长正说着。 朱琳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刘队长，再加我一个，队里还有多余土铳吗？也给我拿一把。” “你一个女同志也要去？” “领袖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我为什么不能去？” “这……这不是太危险嘛。” 刘队长连忙看向曹朝阳。 曹朝阳手里拿着二锅头。 他一边给众人倒酒，一边点了点头。 “那行，我再给你拿把土铳，之前为了对付红狗子，我跟公社里，要了好几把枪。” 刘队长见状，也没再拒绝。 饭桌上，郭大爷也在。 要不是年纪大了，这大峡谷里他都想去走一遭。 饭后，曹朝阳去了郭大爷那里。 朱琳借住在了队里的婶子家。 …… 次日。 曹朝阳与朱琳早早的就起来了。 两人在郭大爷家里吃了早饭，便准备去村口的马圈。 “朝阳，你俩千万要小心些，要是实在危险，就回来。” 眼瞧两人要走了，郭大爷连忙嘱咐着。 “郭大爷，您放心吧。” 曹朝阳笑了笑，随即推门走了出去。 到了村口马圈，刘队长带着一群人，都已经到了。 众人背着土铳、步枪，手里拿着长刀，身旁还都站着一匹马。 刘队长见朱琳来了，拿起一把土铳交给了她。 “朝阳同志、朱琳同志，你俩去马圈里，挑选一匹马吧。” “好。” 曹朝阳和朱琳一起，走进马厩里。 “唏律律~” 大黑看到他进来了，仰头嘶鸣着。 曹朝阳笑着上前拍了拍大黑，随即解开了它。 朱琳四下看了看，最后挑选了一匹温顺的枣红马。 牵着走到院里，众人也都准备好了，就等着走了。 “朝阳同志，这次你们去探查大峡谷，以安全为主，人与马都不能出事，千万要小心。” “刘队长，我明白，您别忘了给我打听一下我之前跟您说的事。” 说完，曹朝阳拽着马鞍子，踩着马镫，骑到大黑背上。 “二哈、大黄，跟上！” “驾！” “驾！” “嗷呜~” “嗷呜呜呜~” 曹朝阳一马当先，骑在最前边。 朱琳骑着枣红马，紧跟在他身后。 黄毛藏獒与小藏狐，急忙追向两人。 许行与铁柱、大民，也各自骑着马，奔向西南方向的草场。 刘队长望着几人远去，信心十足。 五个人，五把枪，再加上一只藏獒，就是遇到几只藏马熊也不用怕。 回头看了看，他招呼着队里剩下的社员们，赶着圈里的马，去外边的草场上遛一遛。 现在的草还没绿，不过好歹还有去年的枯草，也能吃一些。 第503章 神秘的大峡谷 “嗷呜~” “嗷呜呜~” 小藏狐跟在大黑马后边，跑了半个小时后就不行了。 它气喘吁吁，尖锐的叫着。 “吁~” 曹朝阳拽着缰绳，回头看了一眼。 瞧着小藏狐的样子，他只能调转马头，跑回去拽起小藏狐，放到了马背上。 就二哈那小短腿，能跑这么久，已经挺出乎他的预料了。 看来这两三个月在曹家洼，二哈没有一直闲着。 扭头看向黄毛藏獒，他高声道：“大黄，你还能不能行？要不要让马驮着你？” “嗷呜！” 黄毛藏獒仰头叫了一声，随即奋力往前，越过了几匹马儿。 它的一个后腿使不上劲，可跑起来依旧不慢。 “大黄，好样的！” “驾！” “唏律律~” 曹朝阳用力甩着缰绳，大黑马嘶鸣着又跑到最前边。 一阵嘈杂的马蹄声经过，吓得草场上的鼠兔，四下躲藏。 小藏狐趴在马背上，用力喘息着。 望着草场上的鼠兔，它还有些跃跃欲试。 不过曹朝阳没给它这个机会。 一路没停，他带着几人骑了两个多小时，到了西南方向的大峡谷前。 “吁~” 曹朝阳拽紧缰绳。 大黑马停在原地，踏着步子。 望着远处枯怪石嶙峋的大峡谷，他真不敢想象，最里边还会有个温泉草场。 回头看了看，等几人到了之后，他高声道：“先歇一会吧，歇一会咱就进峡谷里。” 骑了两个多小时，人与马都累了。 曹朝阳下了马，随即放开缰绳，让大黑随意啃食着地上的野草。 又往大峡谷里望了望，此时峡谷里静悄悄的，安静的有些可怕。 大峡谷两侧，是连绵起伏的高山，显得峡谷里光线黯淡，透着一股神秘。 “朝阳，年前你就是在这附近碰上的那群灰狼吧？” 许行站在他身旁，也正望向峡谷里。 “对，那群灰狼当初是追着藏马熊的。” “藏马熊被我开枪打死了，它们想吃熊肉，一直不走，便又让我打死了好几只，那群灰狼如今剩下的也不多了。” 这次过来，曹朝阳也不怕碰到它们。 足足有五个人，每个人手里更是拿着步枪与土铳，就是再有几个狼群他们也不怕。 “老许，待会进了峡谷里，我走前边，你走最后，多注意着点，我不担心遇到狼群，就害怕遇到藏马熊。” “这玩意太聪明了，要是躲在石头后，突然给你来上一下，咱们完全防范不了。” “好。” 曹朝阳还记着郭大爷说的那个故事。 脑袋上戴着大牛粪，直立而起挥手装人，这玩意太聪明了，比狼都难对付。 好在有黄毛藏獒与小藏狐在，这两个小家伙很警惕，比人都靠谱。 要不是有它们，曹朝阳也不敢过来。 坐在草场上，休息了半晌。 眼瞧时间不早了，他喊着众人站了起来。 骑到马背上，他抖着缰绳，进入了大峡谷里。 许行骑着马，跟在最后边，小藏狐与黄毛藏獒跑在两边，警惕的望着四周。 峡谷里有好多石头，因此曹朝阳也不敢骑快了。 到了之前老吴头打熊的地方，他特意扭头瞧了一眼。 此时地上的血迹都没了，只剩下了些残余的马骨头。 “嗷呜~” “嗷呜~” 黄毛藏獒像是想起了什么。 它对着黑乎乎的山洞里，恶狠狠的叫了几声，接着跑过去看了一眼。 黑漆漆的洞里，除了藏马熊的粪便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 它嗅了嗅之后，回头追向曹朝阳一行人。 “大黄，那只大熊霸，早被我打死了，你还吃过它的肉呢，喝过它的血呢，忘了？” “嗷呜~” 黄毛藏獒对着他，摇了摇尾巴。 曹朝阳笑了笑，加快了速度。 越往峡谷里走，地形越复杂，两侧全是高高的山崖。 一行人手里攥着枪，警惕的四下望着。 行进了十多分钟后，大峡谷突然拐了一个弯，地上布满了碎石和大石头。 这个地方没法骑马了，几人只能牵着往前走。 “朝阳，快瞧，前边的峡谷，越来越宽了，咱是不是快到了？” 朱琳指着前方，整个人满是好奇。 这还是她第一次尝试这种探险的活动，她别提有多兴奋了。 曹朝阳往前方望了望，也很是惊讶。 拐过弯后，整个峡谷，一直往南，呈现喇叭状，两侧高高的山崖上，变得缓了很多，上边还有枯黄的野草。 由于朝向变了，峡谷里一下子亮堂了起来。 “嗷呜~” “嗷呜呜呜~” 突然，黄毛藏獒望向一侧的山坡，仰头狂叫着。 没有丝毫犹豫，它奔着山坡上就去了。 小藏狐犹豫着站在原地。 见黄毛藏獒动了之后，它急忙追了过去。 “大黄、二哈，回来！ 曹朝阳一惊，急忙大声喊着。 “嗷呜~” “嗷呜呜呜~” 黄毛藏獒停下步子。 它回头看了曹朝阳一眼，也不敢往前走了，不过它还是对着远处的山坡，狂吠不止。 大黑等五匹马儿，此时也显得焦躁不安。 “朝阳，那有什么东西？” “看不清。” 曹朝阳摇了摇头。 那片山坡离得实在有些远，又满是大石头，他根本就没有看见是什么玩意。 不过看黄毛藏獒与二哈的反应，那大石头背面，肯定藏着什么。 “琳琳、大民、铁柱，你们在这看着几匹马，都小心一些！” “老许，咱俩过去看看有什么东西！” 曹朝阳打开五六半的保险，掰下前边的刺刀。 迈着步子，他警惕的走向黄毛藏獒所在的地方。 许行拿着土铳，刚想跟上，就被大民拽住了。 “老许，你拿着这个。” 大民手里的是53式步骑枪。 这把步骑枪，弹仓可以装填五发子弹，每次击发完要拉动枪栓，虽然比不过曹朝阳的五六半，但也比土铳好用。 许行深深的看了大民一眼。 这人平常对他这个老右有意见，可遇到正事一点不含糊。 朝大民点了点头，他接过步骑枪，快步追向曹朝阳。 此时，黄毛藏獒已经快忍不住了。 它低伏着身子，咧嘴低吼着。 小藏狐夹着尾巴，躲在它身后，身子有些抖。 第504章 冬眠醒来的藏马熊 “大黄，上去。” “嗷呜~” 黄毛藏獒早就等不及了。 见曹朝阳过来了，它噌的冲向山坡。 小藏狐仰头瞧了瞧，接着迈着步子，也慢慢走上前。 曹朝阳端着五六半。 许行拿着53式步骑枪。 两人一左一右，相距三四米，快步跟上前。 朱琳一行人端着土铳，站在原地，紧张的望着它们。 突然，远处的山坡上，露出了一个黑乎乎，毛发乱糟糟的东西。 手里抓着一把干草，它一边往嘴里塞，一边望向山下。 “吼！” 瞅见远处的五匹马和朱琳一行人，它直接兴奋的站了起来。 四只爪子并用，它红着眼睛，奔向几人。 “嗷呜~” “嗷呜呜呜~” 黄毛藏獒没有一点害怕。 它立马迎着跑来的藏马熊，冲了过去。 “老许，是藏马熊！打它脑袋！” 曹朝阳望着山坡上露出身形的大熊，心中一惊，随即欢喜不已。 这只大熊骨架不小，不过像是刚冬眠醒来，整个熊身上瘦得很，不过至少也有四五百斤重。 端起五六半，他瞄了一下。 相距至少有五六百米远，山坡上还都是石头，他顿时就放弃。 “吼！” 远处，藏马熊发现了黄毛藏獒、曹朝阳和许行。 没有关注黄毛藏獒，它直立起身子，探着探着脑袋，一个劲的望着曹朝阳与许行手里的东西。 像是认识这长长的烧火棍，刚才红着眼睛，还想大吃一顿的藏马熊，顿时清醒了过来。 “吼！” 犹豫了半晌，它对着冲来的黄毛藏獒，狠狠怒吼一声，接着转身就跑。 山坡下，曹朝阳愣住了。 这还是他见到的第一个会逃跑的藏马熊。 “老许，追上去！” 曹朝阳可舍不得大熊跑了。 那北京同仁堂店里，一个好些的熊胆都要小一千块钱呢。 旁边，许行端着步骑枪，没有丝毫犹豫，立马跟着他追向藏马熊。 不过藏马熊跑的太快了，两人很快就不见了它的身影，只能向着大黄叫的方向奔去。 山坡下，朱琳与铁柱、大民此时也都愣住了。 “怎么办？要不要跟上去？” “不用，咱在这里等着，别上去给他们添麻烦。” 朱琳摇了摇头。 她相信朝阳同志！ 几人手里拿着的土铳，没法跟步枪比，还不如在这里等着。 往前方的峡谷里望了望，大片大片的山坡、乱石，让她看不到尽头。 面上有些担忧，这峡谷里肯定不只这一只藏马熊。 …… “嗷呜~” “嗷呜~” 黄毛藏獒奋力追向前。 它奔跑的速度，比藏马熊都要快。 一路狂吠着，正当藏马熊手脚并用，要爬上一个土坡的时候，黄毛藏獒跑到了藏马熊近前。 咧开狗嘴，它对着藏马熊胯下，狠狠咬了下去！ “嗷！” 藏马熊身子一抖，吃痛的仰天巨吼。 连头都没顾得回，它伸着厚厚的熊掌，回首拍去。 黄毛藏獒睁大了眼睛。 上次对付大熊霸的时候，它就是这样被拍飞出去的。 有了上次的记性，它这次瞬间松开嘴，接着身子一歪，躲过了挥舞来的巴掌。 “吼……吼……” 胯下剧痛，藏马熊红着眼睛，也不跑了，它手脚并用，冲向黄毛藏獒。 “嗷呜~” 黄毛藏獒咧开嘴，掉头就跑。 藏马熊一愣，不过胯下的疼，还是让它没了理智，瞬间冲着黄毛藏獒跑去的方向追去。 …… “吼……吼……” “嗷呜~” “嗷呜呜呜~” “朝……朝阳，不对吧？我怎么听着这声音离咱们越来越近了啊？” 许行与曹朝阳拿着步枪，正全力跑向前。 一路都是山坡，两人此时气喘吁吁，脸色都有些发白。 听着前方那吼叫声，曹朝阳也是愣了一下。 还没待他说话呢，就见前方的山坡上，小藏狐连滚带爬，正朝着这边飞速跑来。 “老许！端枪！” 曹朝阳喘着气，快速说了一句。 前方正有一块半人高的大石头，他跑到石头后，随即举起手里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 旁边，许行愣了一下，接着急忙举起了53式步骑枪。 两人等了没两分钟，就见远处的山坡上，黄毛藏獒飞奔而来。 在它身后，藏马熊红着眼睛，嘴里不断大声吼叫着。 曹朝阳看着微微一愣，也不知道大黄是怎么惹的它。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急忙深吸一口气，接着端稳手里的枪，瞄向远处的藏马熊。 “吼！” 藏马熊像是发现了什么，急忙停下步子。 整个身体，人立而起，它探着脑袋，望向山坡下。 看着曹朝阳与许行手里的烧火棍，它耸着狗熊鼻子，愣了一下，接着转头就跑。 “砰！” “砰！” 曹朝阳一连开了两枪。 距离实在有些远，子弹没打中藏马熊，反而打在了旁边的石头上，让它惊得撅着屁股，跑得更加快了。 “这狗东西，可真聪明！” 曹朝阳咬了咬牙，立马继续往前追。 旁边，许行举着枪，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狗熊跑了。 不敢耽搁，他急忙也追上前。 “大黄！快去追它！” “嗷呜~” “嗷呜呜呜~” 黄毛藏獒狂吠着，又奔着藏马熊去了。 曹朝阳望着，暗自松了口气。 这次过来幸亏带着黄毛藏獒，不然藏马熊全力奔跑，他还真追不上。 很快，藏马熊与黄毛藏獒又消失在了远方，只有隐约的叫声传来。 曹朝阳喘着粗气，往前望了望。 实在看不到身影，他扭头对着旁边的小藏狐喊道：“二哈，前边带路！” “嗷呜~” 小藏狐急忙跑上前。 回头等了一会，见曹朝阳与许行追了过来，它耸着鼻子，嗅着味道，继续往前跑。 第505章 大黄、二哈立大功 “吼……吼……” 藏马熊被身后追着的黄毛藏獒，惹的恼怒不已。 每当它转身想要回去追的时候，黄毛藏獒转身就跑。 当它想往前跑了，黄毛藏獒掉头就来追它。 实在拿黄毛藏獒没办法，藏马熊这次什么都不管了，只是一直撅着屁股，蒙头往前跑。 在这高原山坡上，它如履平地。 十多分钟后，它带着黄毛藏獒，跑到了另一处碎石坡前。 它们的速度太快了，曹朝阳没有追过来，反而距离更加远了。 “嗷呜~” “嗷呜呜呜~” 黄毛藏獒回头望了望，很是心急。 眼瞧藏马熊还在闷头跑着，它加快速度，跑到熊身后，对着熊胯下，又恶狠狠的来了一口。 “嗷！！！” 听着藏马熊的惨叫，这次黄毛藏獒没有松口，反而狠狠往后一撕扯。 “吼！！！” 藏马熊挥手恶狠狠的拍下。 黄毛藏獒急忙躲闪。 “啪！” 一块石板被藏马熊拍得四分五裂。 双眼血红，它低头瞅了一眼，随即用力一跃，四五百斤的身子，眼瞧着就要压在黄毛藏獒身上。 “砰！” 远处传来一声枪响。 子弹打在附近的石头上，闪着火光，藏马熊吓得身子一缩。 黄毛藏獒连滚带爬，躲了过去。 “吼……吼……吭……” 藏马熊仰头怒吼着。 望了远处一眼，它没有再追黄毛藏獒，掉头继续跑。 到了一处小土坡，它撅着大屁股，手脚并用，滑稽的往上爬着。 像是一个没注意，藏马熊从土坡上滑了下去，它急忙就要继续往上爬。 后边，黄毛藏獒眼睛一亮。 没有再叫，它悄悄跑到藏马熊身后，张嘴就要继续咬向熊胯下。 突然！ 藏马熊猛的回头！ 像是早就等着黄毛藏獒了，它的右掌挥舞狠狠拍过去。 “砰！” 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黄毛藏獒身上。 “嗷呜~” 将近一百斤的黄毛藏獒，惨叫一声，身子直接飞了出去。 “吼！” 藏马熊没有丝毫耽搁。 它转过身子，又冲向黄毛藏獒。 胯下滴着血液，它红着眼睛，咧开了凶残的嘴巴。 黄毛藏獒急忙挣扎着站了起来。 浑身都在发抖，它想跑，可藏马熊来的太快了。 “嗷呜~” “嗷呜呜呜~” 此时，小藏狐爬了上来。 瞧着眼前的一幕，它仰头尖锐的叫着，想吸引藏马熊的目光。 可藏马熊早就被黄毛藏獒惹红了眼，根本连看都不看它。 噌！ 小藏狐迈着四只小短腿，迎向藏马熊。 藏马熊挥手胡乱一拍，连看都不看它。 “嗷呜~” 小藏狐闪身一躲，到了熊胯下。 嗅着浓郁的血腥骚味，它一跃而起，狠狠咬住，挂在了熊胯下。 “吼！！！” 藏马熊惨叫一声，挥手拍向胯下。 “啪~” 小藏狐身子更加不堪，直接飞出老远。 好在藏马熊不敢用力，小藏狐身子又瘦小，它掉在地上，急忙爬起来，钻进一堆大石头缝隙里。 藏马熊望着一愣。 不见了小藏狐的影子，它立马回头看向黄毛藏獒。 此时，黄毛藏獒已经挣扎着跑到碎石坡边缘。 它追了藏马熊一路，又硬生生挨了一巴掌，此时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看着下边的山坡，它没有丝毫犹豫，就要滚下去。 “吼！” 藏马熊双脚并用，飞快跑到山坡边缘，接着它伸出爪子，用力一捞，想把黄毛藏獒拽上来。 黑乎乎的长指甲，划破黄毛藏獒的背部，洒下大片鲜血。 黄毛藏獒哼唧着，从碎石坡上滚了下去。 “吼……吼……” 藏马熊直立而起，探出脑袋，不甘的看着。 “砰！砰！砰！砰！” 远处的山坡下，曹朝阳苍白着脸，正好刚爬上来，瞧着滚落下来的黄毛藏獒，他瞬间就急了。 举起五六半，他对着山坡上直立而起的藏马熊，连开四枪。 “嗷！” 三颗子弹，从藏马熊身旁飞过。 最后一颗子弹，正好打在藏马熊的肚子上，它惨叫一声，随即一个踉跄，从山坡上滚落。 碎石坡下，黄毛藏獒刚爬起来，就瞧见了往下滚落的藏马熊。 它嘴里呜咽着，急忙躲开。 像小山似的藏马熊，滚到下边，撞到石头上，停了下来。 踉踉跄跄着站起身，它还没有别的动作，就听不远处，又传来了枪响。 “砰！砰！砰！” 曹朝阳面上发狠，他对着爬起来的藏马熊，打光了枪里剩下的子弹。 旁边，许行也爬了上来。 它举着步骑枪，对着大熊霸，瞬间也开了一枪。 “砰！” 藏马熊身上瞬间多了好几个血洞。 身子抖了抖，它仰头重重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曹朝阳用力喘息着，快步跑向前。 “大黄，你怎么样了？” 没去看倒地的藏马熊，他跑到黄毛藏獒身前，连忙看了看它。 “呜呜~” “呜呜~” 黄毛藏獒挣扎着站了起来。 嘴角带着血迹，它摇着尾巴，嘴里哼唧着，身子还在不断发抖。 曹朝阳一把抱住了它。 “大黄，先躺下，让我好好看看。” 黄毛藏獒的背部，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足足有巴掌那么长，此时还渗着血。 曹朝阳担心的不行。 他连忙瞧了瞧，发现伤的不深，这才松了口气。 摸了摸大黄身上，骨头也都完好着，就是不知道内脏有没有受伤，不过瞧着它的表情，应该没出大问题。 “大黄，你可真是条好狗！好狗！” “这次能留下那头熊，可多亏了你！” 曹朝阳抚摸着它的脑袋。 “嗷呜~” “嗷呜呜呜~” 山坡上，小藏狐毛发凌乱，一瘸一拐的跑了下来。 到了曹朝阳身前，它仰头惨兮兮的叫着。 “你也被那只棕熊伤到了？” 曹朝阳连忙抱起小藏狐，又查看了一番。 二哈身上没有什么伤口，就是毛发乱得很。 旁边，黄毛藏獒凑到小藏狐身前，舔着它的毛。 小藏狐哼唧了一声，微微眯着眼睛，像是很舒服。 “朝阳，你快来瞧，这只大熊的下体，都快被咬下来了。” “嗯？” 曹朝阳放下小藏狐，起身好奇的走了过去。 到了藏马熊身前，他低头看了看，果然发现这熊胯下的家伙事，都快被咬掉了。 回头看了黄毛藏獒一眼，他算是明白这只棕熊为什么这么执着追它了，这得多疼啊。 “大黄，干的漂亮！” “嗷呜~” 黄毛藏獒摇着尾巴叫了一声。 它拱了拱小藏狐，随即走到藏马熊的尸体前，仰头满是期待的看向曹朝阳。 第506章 熊心喂狗 “放心，忘不了你们两个。” 曹朝阳笑着摸了摸大黄的脑袋。 重新看向藏马熊的尸体，它身上好几个洞都还在流着血。 “可惜了，这个季节的大熊最瘦了。” 曹朝阳从腰间拔出了宰牛刀。 他对着藏马熊的肚子，用力一划，直接给它开膛破肚。 血水、熊内脏，一股脑的淌了出来。 旁边，许行正坐着休息呢。 瞧见流过来的血水，他连忙站起了身。 “朝阳，你先收拾着，我去后边叫大民他们过来。” “成，你去吧。” 曹朝阳点了点头。 四下望了望，峡谷里挺安静。 藏马熊刚被他剖开，血腥味还没传远，暂时不怕别的东西过来。 手里拿着宰牛刀，他又用力往下一划。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瘸着腿，立马凑上前，舔食着流出来的鲜血。 旁边，黄毛藏獒摇着尾巴，仰头看着他。 “好狗！好狗啊！” 曹朝阳见状挺满意。 黄毛藏獒真是被那老吴头训出来了，可惜最后还是便宜了他。 拿着宰牛刀，他微微皱着眉头，探进熊胸腔里，割下了熊心。 “大黄，给。” “嗷呜~” 黄毛藏獒很是兴奋。 它趴在干草上，抱着熊心就啃食了起来。 熊心里留有很多血液，它吃的还有些血腥。 “嗷呜~” “嗷呜呜呜~” 旁边，小藏狐顿时急了。 它瘸着一条腿，连忙朝曹朝阳叫着。 “放心，有你的。” 曹朝阳拿着宰牛刀，又切下了熊肝，扔给小藏狐。 让两个小家伙吃着，他又小心的切下来最重要的熊胆。 这只藏马熊有个四五百斤重，冬眠前体重更是大得很，因此这熊胆不小。 曹朝阳薅了些干草，编了一截绳子，扎紧胆囊管。 完事后他拎起瞧了瞧，随即满脸喜意。 也不知道藏马熊，是不是被大黄气炸了，这枚熊胆又大又饱满，比不了他上次打的那个金胆，也能算是一等货了。 等拿到北京卖了，少说也能换个一千多块钱。 在枯黄的野草上，擦了擦手上的血渍，他又往熊胸腔里看了一眼。 这只藏马熊应该刚冬眠醒来，胃都瘪着，也没瞧见有什么东西。 微微摇了摇头，他拿着宰牛刀，割起了其余的熊内脏。 很快，许行领着朱琳等人，走了过来。 瞧着地上硕大的藏马熊尸体，众人眼皮不禁跳了跳。 “朝阳，你没事吧？” 朱琳快步上前，上下打量着曹朝阳。 “我没事，大黄有事，它被这藏马熊拍到了，你快给它瞧瞧。” 曹朝阳拉着朱琳，走到了还在啃食熊心的大黄前。 它背上的口子，此时已经不怎么冒血了。 不过伤口太大，都能看见里边的肉。 朱琳皱着眉头，仔细查看了一番。 “不行，大黄这伤口太长了，得用针线缝起来。” “嘶~” 曹朝阳心中一寒。 用针缝起来？这可没麻药，这得多疼啊？ 不过他也知道，朱琳说的有道理。 抬头看向几人，他连忙问道：“你们谁有针线？” 许行、大民几人，连忙摇了摇头。 “朝阳同志，咱们是来探查峡谷底的，谁会带那玩意啊。” “也是。” 曹朝阳挠了挠头，只能无奈道：“要不你们回去一趟拿针线？正好这只藏马熊也得让马车拖回去。” 这只藏马熊瘦归瘦，可身上也有肉，不能随便扔了。 看了铁柱与大民一眼，他直接道：“铁柱、大民，你俩一块照顾着，回去一趟吧，等这只藏马熊拖回去了，咱们几个人一块分了。” “这……这怎么好意思……” 铁柱与大民眼睛一亮，不过嘴里还是说着谦让的话。 他俩一直待在后边，连枪都没开，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要肉。 曹朝阳摆了摆手，继续道：“都是一块来的，这打到藏马熊了，肯定有你们一份。” “那……那好吧，我们回去一趟。” 铁柱、大民没再拒绝。 两人拿着土铳，连忙回头牵着马，走向峡谷外边。 曹朝阳望着两人远去，又对身旁的许行道：“老许，这只藏马熊是咱俩人打的，熊胆咱俩人分。” “朝阳，这只藏马熊是大黄与你打的，我就开了一枪，可没帮别的忙，熊胆我可不要！” 许行表情坚决的摇着头。 熊胆的价格，他心里清楚。 那么贵的东西，他受之有愧，可不敢要。 瞧了瞧地上藏马熊的尸体，他开口道：“你分我些肉吧，熊胆你自己收着。” “那行吧，熊肉分给铁柱、大民一些，剩下的你都拿着，我就不要了，就当大黄与二哈的伙食费了。” “成！” 许行听到这话，倒是没再拒绝，点头应了下来。 铁柱和大民还要很久才能回来，曹朝阳干脆拿着宰牛刀，分割起了熊肉。 峡谷里有一段路很窄，地上都是乱石，马车不好进来。 他将藏马熊分割一下，往外搬的时候也容易。 “这熊肉还挺嫩的，老许，你撕些干草过来，咱烤些熊肉吃。” “好。” 许行当即忙活了起来。 旁边，朱琳摸着大黄的脑袋，还挺心疼它。 拿着手帕，她擦了擦黄毛藏獒背上的血。 瞧见小藏狐一瘸一拐的，她又连忙看了看，小藏狐身上也受了些伤，倒是不算太严重。 为了打藏马熊，两个小家伙可真是受了苦。 让朝阳割点嫩熊肉，她拿着让二哈和大黄狗吃饱。 忙了一会，见许行薅了一堆干草，她便搬了些石头，垒了一个烤肉用的石头炉子。 藏马熊刚死，这熊肉正新鲜。 三人聚在一块，吃着没有调料的烤熊肉。 这只刚冬眠完的熊，肉实在柴得很，还带着股骚味。 他们随便吃了点填饱肚子，便没有再动。 曹朝阳拿出子弹，一枚一枚的装进弹仓里，随即等起了队里的马车。 这么大一只熊尸体，他还担心引来别的东西，也不敢离开，就只能在这等着。 第507章 谷底温泉 中午时分。 铁柱、大民带着郭大爷、刘队长和几个队里的社员终于来了。 朱琳从大民手里接过针线，用火烤了烤，便给大黄缝起了伤口。 曹朝阳害怕大黄狗挣扎，特意抱住了它的脑袋。 “大黄别动，一会就好了，这伤口缝起来好的才快呢。” “呜呜~” 黄毛藏獒嘴里呜咽着，身子一抽一抽的。 曹朝阳揉着它的脑袋，连忙安慰着它。 “嗷呜~” “嗷呜呜呜~” 旁边，小藏狐挺好奇。 它凑近瞧了一眼，随即立马夹着尾巴，躲到了一边。 别说小藏狐了，曹朝阳看着朱琳就跟缝衣服似的，给黄毛藏獒缝着伤口，他心里都挺发毛的。 倒是朱琳手稳得很，脸色都没变过。 “朝阳同志，你可真厉害啊，这么大一头藏马熊，都被你追上打死了。” 刘队长瞧着一堆藏马熊的肉与骨头，不禁伸出了大拇指。 这草原上，就属这藏马熊生冷不忌，草也吃，人也吃。 这要是队里的人过来，一个不注意可就坏了。 往峡谷里望了望，刘队长又继续道：“朝阳同志，今儿还往峡谷里走吗？” “天还早，我们在进去看看吧。” 曹朝阳抬头看了眼太阳，随即点了点头。 等朱琳给大黄狗缝好了伤口，他站起身，拿着熊胆，交给郭大爷，让他先带回去炮制。 这东西太珍贵，带着可不方便。 见铁柱、大民还在往外搬着熊肉，他便招呼老许继续往前探索。 前边的大峡谷，越来越宽阔，路也好走多了，两人干脆骑上了马。 朱琳见状，连忙骑上枣红马跟上。 “嗷呜~” “嗷呜呜呜~” 刚缝好伤口的黄毛藏獒爬了起来。 它迈着步子，急忙追向几人。 小藏狐也是一样，它一瘸一拐的，待在黄毛藏獒身边。 “大黄，你刚缝好伤口就别跟着了，回去，快回去。” 曹朝阳挥手赶着它。 黄毛藏獒摇着尾巴，走到大黑马前，接着仰头看着他。 “嗷呜~” 曹朝阳：“……” “朝阳，大黄这是非跟着你不可了，要不带着它吧。” 朱琳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 曹朝阳想了想，干脆从马上下来。 他抱起黄毛藏獒，放到大黑背上，接着又用绳子绑了一下。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瞧着，立马用脑袋拱起了他的腿。 曹朝阳俯身抱起它，递给旁边马上的朱琳。 “大民，我先借你的马骑一下。” “行。” 大民答应的很痛快。 四五百斤的熊肉，他还得搬一会，没时间跟着几人去前边探索。 曹朝阳骑上大民的马，用脚后跟碰了碰马肚子。 几匹马小跑着冲向前方。 一路上，曹朝阳背着五六半，四下观察着，就想再遇到一只藏马熊。 可惜整个大峡谷里，静悄悄的，别说藏马熊了，连只活物都没有。 黄毛藏獒与小藏狐趴在马背上，也没有别的动静。 几匹马跑了一个多小时，峡谷的两侧越来越宽，像是进入了一个小盆地。 此时的地上没了乱石，反而是大片大片的枯黄色的野草，跟外边的草场没什么区别。 “朝阳，你快看，雾气，那里有雾气！” 朱琳骑在枣红马上，兴奋的指向远方。 曹朝阳眯着眼睛望了望。 他果然发现远处的上空，飘着一层薄薄的白雾。 “朝阳同志，难不成那就是郭大爷说的温泉？” “咱过去瞧瞧就知道了。” “驾！” “驾！” 几人骑着马，快速奔向前方。 十多分钟后，曹朝阳没有发现温泉，倒是瞧着地上的枯草里，多了一抹绿色。 “吁！” 拽紧缰绳，他急忙从马上跳了下来。 双手扒拉开枯草的野草，他捏着一根嫩绿色的草芽，拔了出来。 “老许，这……” “草芽子！这是草芽子！” 许行瞧着，兴奋极了。 他跳下马，跪在草地上，仔细找了起来。 越往前爬，枯草里的草芽子越多。 许行高兴的爬着、爬着，突然发现地上多了一个黑漆漆的洞。 他往里一瞧，一双闪着亮光的眼睛，正在看着他。 “什么东西！” 许行吓了一哆嗦。 他立马拿下背着的步骑枪。 黑漆漆的洞里，那不知名的动物，也是一惊，随即钻进洞里深处。 “嗷呜~” “嗷呜呜呜~” 朱琳怀里的小藏狐，像是发现了什么。 它挣脱开朱琳的怀抱，一瘸一拐的跑到洞口前，往里望着。 刚才吃熊肝都吃饱了，小藏狐就望着洞里，没有进去的意思。 “老许，这洞里有东西？” 曹朝阳也好奇的走了过来。 他对这洞穴可太熟悉了，这倒也不是别的，正是旱獭的洞穴。 “有有有！那一双眼睛还冒着光呢，可把我吓了一跳。” 许行咽了口唾沫，接着站了起来。 手里攥着一把嫩绿的草芽子，他随手塞到了马嘴里。 此时的几匹马儿，都在低着头，挑着地上的嫩草芽。 好几个月没吃到鲜嫩的野草了，它们打着响鼻、摇着马尾，兴奋的啃食着。 “看来这地方就是郭大爷说的温泉草场，外边的草都枯黄着呢，这峡谷里的倒是冒起了草芽子，就连旱獭都冬眠醒了，真是神奇。” “走，咱再去前边瞧瞧。” 周围飘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看不了太远。 害怕遇到危险，曹朝阳解下黄毛藏獒绑着的绳子，随即抱下了它。 有大黄和二哈在，他也不害怕，拿着步枪就往前走。 朱琳拿着土铳，牵着几匹马，跟在他身后。 许行端着步骑枪，跟在最后边。 十多分钟后，走在最前边的曹朝阳，听到了流水声。 地上的草芽子，更是绿了一小半。 快走几步，他从薄薄的雾气里，隐约瞧见了一条将近两米宽的小溪。 雾气正是从溪水里升腾起来的。 曹朝阳满是惊讶。 他拿着五六半，快步跑到溪水边，接着伸手探进水里。 “这水是温热的。” 手上还沾染着血渍，他连忙好好洗了洗。 后边，朱琳与许行也跑了过来。 两人学着曹朝阳的样子，往溪水里伸进进手。 “还真是温热的，要是能再热点就好了，可以泡澡！” 朱琳亮着眼睛，很是惊奇。 双手捧起溪水，她闻了闻，没有嗅到硫磺味。 看来这个地方的温泉，矿物质含量不高。 正当三人用溪水洗着手的时候，一旁的黄毛藏獒与小藏狐，突然齐齐望向东边。 像是发现了什么东西，两个小家伙又咧开了嘴。 第508章 危急的疤脸 “吼！” “哦……啊……” “嗷呜~” “喵呜~” “吼……吼……” 一阵杂乱的吼声，从远处传来。 曹朝阳瞬间警惕了起来。 在衣服上胡乱擦了擦手，他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这是什么东西？！” 旁边，朱琳与许行皆是一怔，随即也纷纷拿起了身边的枪。 周围都是薄薄的雾气，势力范围只有十多米，几人根本就看不到远处有什么。 “驴叫、藏马熊、旱獭，还有……那是猫叫？” 曹朝阳喃喃着，总觉得那猫叫声十分熟悉。 峡谷里这个盆地草原，对外人来说十分陌生，可周围的动物肯定都知道这个地方。 那猫叫……不会是北边的疤脸吧？ 曹朝阳心中一动，攥着五六半就要上前。 走了几步，回头看向朱琳与许行，他又连忙道：“琳琳，老许，你俩在这看着这几匹马，我上前去看看情况。” “大黄、二哈，过来！” 也顾不得受伤的两个小家伙了，曹朝阳急忙叫着它俩。 黄毛藏獒背部刚被缝了线，此时还在疼着，不过它立马跑到曹朝阳身前。 小藏狐也是一样，它一瘸一拐跑上前。 有了两个小家伙在身边，曹朝阳略微安了安心。 “朝阳同志，你小心些。” “朝阳，那叫声好乱，你千万要小心。” 曹朝阳点了点头，随即快步走去。 沿着溪流，越往东走，地势越高，雾气也是愈加浓郁。 今儿阴着天，一丝风都没有。 从水里升腾起来的雾气，聚在这个盆地里，让人看不清周围的情况。 渐渐的，驴叫声与旱獭的叫声越来越弱。 倒是藏马熊的吼叫声，与猫叫声逐渐凄厉。 曹朝阳对那猫叫声太熟悉，此刻已经认定了是疤脸。 不敢再耽搁，他紧紧攥着五六半，小跑了起来。 “轰隆隆~” “嗷呜~” “嗷呜呜呜~” 突然！ 黄毛藏獒与小藏狐，对着雾气北边大声叫着。 曹朝阳眯着眼睛，仔细望去。 从雾气里他隐约看到七八匹深棕色的大马，急速奔向北方。 “这是……藏野驴？！” 曹朝阳立马举起了五六半。 就凭借这个距离，他都不用细瞄，光靠感觉就能打到驴群。 可听着远处那藏马熊的吼声，他咬了咬牙，又放下了手里的步枪。 现在不是打藏野驴的时候，他攥着五六半，继续奔向吼声传来的方向。 又跑了几分钟，他依旧没瞧见藏马熊，倒是发现了小溪的上游的温泉。 一个七八米宽的石头潭里，温泉水正呼呼往外涌着。 石头潭不深，瞧着刚到人的腰间，泉水清澈见底，周围的草地，此时全都绿了。 草地上还有不知名的小野花，正在盛开着，很是漂亮。 来不及欣赏，他继续往东跑。 半晌，他只听见藏马熊的叫声，就在眼前，倒是猫叫声，弱了下来。 深吸一口气，他攥着五六半，慢慢走上前。 旁边，黄毛藏獒已经等不及了，它噌的跑进雾气里。 “嗷呜~” “嗷呜~” 一片乱石地。 一只硕大的藏马熊，正在翻找着大石头。 一块块上百斤、几百斤的巨石，被它轻松扒拉开，像是假的一样。 在藏马熊不远处，一只毛茸茸，脸上带着一道疤痕的雪豹，正焦急的望着它。 眼看它就要翻开最后几块大石头了，雪豹待不住了。 它立马跑到藏马熊的身后，接着张开血盆大嘴，咬向正撅着屁股，专心翻石头的藏马熊。 突然！ 藏马熊猛的转过身。 脸上带着一股狡猾，它往后缩了缩身子，随即手爪并用，扑向跑过来的雪豹。 “喵呜！” 雪豹想止住步子，可已经来不及了。 正在此时，黄毛藏獒跑了过来。 瞧着一熊一豹，它的狗脸上满是迷茫，不知道该咬谁了。 “吼！” 藏马熊发现了黄毛藏獒。 它朝黄毛藏獒吼叫一声，随即几百斤的身子，压在了雪豹身上。 “喵呜！” 雪豹惨叫一声。 它的爪子、獠牙，想要往藏马熊身上挠、咬，可它根本就起不来。 “吼！” 藏马熊抬起厚厚的熊掌，拍向身下的雪豹。 “嗷呜！” 黄毛藏獒动了！ 它奋力向前，高高跃起，一口咬在藏马熊的后背肩膀上。 藏马熊皮糙肉厚，可也挡不住它这一咬。 霎时间，黄毛藏獒的几颗獠牙，狠狠咬进肉里。 “嗷！” 藏马熊后背剧痛。 它身子忍不住一哆嗦，连带着胳膊上力气都小了很多。 在它的身下，雪豹又是一声惨叫。 趁着藏马熊愣神的工夫，雪豹身上涌现一股力气，它挣扎着从藏马熊身下爬了出去。 “吼！吼！” 藏马熊怒了！ 连忙爬起来，它看了眼雪豹，又看了眼黄毛藏獒。 后背胳膊上流着鲜血，它四爪着地，急速追向黄毛藏獒。 快，太快了！ 藏马熊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黄毛藏獒刚受了伤，后背还用针线缝着伤口，根本就比不过藏马熊的速度。 眼瞧着就要被追上，它嘴里发出惨叫，奔向雾气中。 “嗷呜~” “嗷呜呜呜~” “吼！” 藏马熊的大脑上，露出一丝凶残。 它用力一跃，高高跳起，就要扑向黄毛藏獒。 就在此时！ 不远处的雾气中，出现了一个身材高大，手拿烧火棍的两脚兽。 “砰！” 枪响。 一颗子弹，瞬间飞过，打在藏马熊胸间的月牙状的白毛上。 “噗~” 鲜血喷涌而出，刚才还凶残的藏马熊，瞬间没了力气。 身子晃了晃，它重重的倒了下去。 “呜呜~” “呜呜~” 黄毛藏獒呜咽着跑到曹朝阳身前，一个劲的往他身上拱着。 曹朝阳端着五六半，咽了口唾沫。 瞧着身前的黄毛藏獒，他无奈的揉了揉它的脑袋，“大黄，以后别把这东西往我这边领了，你这要是要吓死我啊。” “我可没你那么灵活，这么近的距离，我挨上一巴掌就完了。” “嗷呜~” 黄毛藏獒摇着尾巴，疑惑的看着他。 曹朝阳拍了拍它的脑袋，叹了口气。 雾气里看不远，刚才他真是差一点撞到熊脸上，实在惊险得很。 第509章 捡漏藏野驴 母雪豹喘着气，浑身微微发抖。 抬起毛茸茸的大脑袋，它惊疑不定的望着不远处的两脚兽。 像是认出了曹朝阳，它试探的叫了一声，“喵呜~” “疤脸，你还活着呢。” 曹朝阳满面笑意的走上前。 “喵呜！” 这下母雪豹再无疑问。 朝着曹朝阳叫了一声，它随即跑到乱石堆里，一声声的叫了起来。 曹朝阳很是好奇。 他走到几块大石头前，往里望了过去。 “喵呜~” “喵呜~” 两只毛茸茸的小雪豹从石头洞里，探出脑袋。 没有发现危险，它们急忙跑出来，聚到了母雪豹身前。 “大咪？二咪？” 曹朝阳看着两只小雪豹，很是惊喜。 两个小家伙比年前长大了很多，都快有小半个母雪豹那么大了。 它们刚出生的时候，那就跟个小猫似的，长的可真是快。 “喵呜~” “喵呜~” 两只小雪豹歪着脑袋，打量着曹朝阳。 嗅着熟悉的味道，它们终于想起了什么。 兴奋的叫了一声，它们跑到曹朝阳身前，一个劲的往他腿上蹭着。 “记起我来了？” 曹朝阳笑得不行。 一屁股坐下，他抱着两个小雪豹，各自亲了一口。 两个小家伙很是热情，一个劲的蹭着他。 旁边，母雪豹喘息着，趴了下去。 刚才被藏马熊压了一下，又被拍了一巴掌，它此时身上正痛着呢。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夹着尾巴，走到曹朝阳身边，朝他叫了两声。 两只小雪豹认识它，也没别的反应。 “二哈，去把琳琳和老许叫过来。” 曹朝阳拍了拍小藏狐的脑袋，接着朝远处指了指。 小藏狐像是明白了什么。 它一瘸一拐的，立马奔向白雾里。 “嗷呜~” 黄毛藏獒站在藏马熊的尸体前。 它看着曹朝阳抱着两只小雪豹，都傻了眼。 之前它跟母雪豹打过架…… 不，之前它被母雪豹打过，此刻它不敢过去，只能着急的叫着。 “大黄，没事，过来吧。” 曹朝阳朝它招了招手。 黄毛藏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里满是警惕。 “傻大黄。” 曹朝阳笑着摇了摇头。 刚才跑过来，他也是累了。 抱起大咪，在它背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又用力撸了大猫几下。 摸了摸大咪、二咪的肚子，感觉都瘪着呢，他这才站起身，走到藏马熊的尸体前。 这只藏马熊很大，起码有六百多斤。 它身上肥嘟嘟的，毛发亮得很，不像峡谷里那只似的，浑身都瘦巴巴的，毛发很是毛糙。 “看来这只藏马熊醒来的更早，在这片草场上生活的很好。” 曹朝阳不由得期待起，这只藏马熊的熊胆。 拔出腰间的宰牛刀，他从熊的胸口处，用力划下。 “噗呲~” “喵呜~” “喵呜~” 大咪、二咪兴奋的凑上前，舔食着熊血。 母雪豹还沉得住气，不过也是站了起来。 曹朝阳割下熊心，扔给母雪豹，接着又将熊肝一切两半，分给大咪二咪。 回头看向黄毛藏獒，他高声道：“大黄，你还吃不吃？” “嗷呜~” 黄毛藏獒站在远处，没有过来的意思。 曹朝阳摇了摇头，他扒拉开其余熊内脏，找到了熊胆。 “咦？怎么不大啊。” 这头六百斤的藏马熊，熊胆却跟他在峡谷里杀的那头差不多，让他心里微微有些失望。 用力割下护心肢，他拿出熊胆，又用绳子系紧胆囊管。 这头藏马熊的熊胆不大，胃倒是不小。 瞧着里边鼓鼓的，他还挺好奇。 整个割下来，他走到远一些，放到石头上，接着用宰牛刀轻轻一划。 一股酸臭味，瞬间飘散。 曹朝阳屏住呼吸，看了一眼。 熊胃有着还没消化的肉，他也认不出是什么动物的。 味道实在难闻，他转身快步回去了。 “嗷呜~” “嗷呜呜呜~” 正当他忙着收拾熊内脏的时候，黄毛藏獒突然嗅到了什么。 它耸着鼻子，一直往北走。 到了一片草地上，它看着那硕大的尸体，急忙回头狂叫着。 “嗯？” 曹朝阳听着有些疑惑。 看了眼疤脸、大咪、二咪，它们正在啃食着熊内脏。 他拿起五六半，快步走向黄毛藏獒叫的地方。 “嗷呜~” “嗷呜呜呜~” 黄毛藏獒瞧见他来了，叫的更加欢了。 它咬着曹朝阳的裤腿，拉着他到了一处动物尸体前。 “这是……这是藏野驴？” 曹朝阳瞧着地上的动物，忍不住愣了一下。 快步走上前，他仔细看了看。 这只藏野驴背部是暗棕色的，肚皮下是大片白色的鬃毛，高高大大很是健壮。 可惜这只藏野驴的脖子上，少了一大块肉，周围还流着一大摊血。 曹朝阳感觉这头藏野驴，死的应该不太久。 回头望了望，他暗自猜测着。 这头藏野驴应该是被母雪豹或者藏马熊咬死的，藏野驴死了之后，两者之间因为猎物，又斗了起来。 “嘿，这可便宜了我。” 看着这么大一头藏野驴，曹朝阳兴奋不已。 这头大公驴比一般的马儿都要壮实，瞧着有个五六百斤重，这可真是捡到大便宜了。 这驴肉可比熊肉好吃多了，更别说野生的藏野驴了。 “待会一定得尝尝。” 曹朝阳摸了摸驴肚子，决定给它开膛破肚。 这死去的动物，肚子里发热，不早点收拾，内脏容易臭。 “朝阳？” “朝阳？你在哪呢？” 远处的白雾里，传来了朱琳的声音。 “这呢，我在这里！” 曹朝阳站起身高声回应着。 很快，小藏狐带着朱琳和许行，快步走了过来。 两人瞧着地上的藏野驴，惊讶不已。 特别是许行，他急忙上前，仔细看了看。 来草原好些年了，他牧马的时候，经常能看见野驴，可它们警惕得很，人根本近不了它们身前。 没想到今天，倒是被朝阳同志打了一头。 “朝阳，你打了一头……一头野驴？” 朱琳很是惊奇。 这头野驴看着真是比马都帅气，就是可惜死的有点凄惨。藏野驴 第510章 夜宿荒野 “这头藏野驴可不是我打的，是我捡的！” 曹朝阳拍了拍驴肚皮，接着用宰牛刀，用力一划。 一股内脏血水，从他划过的地方流出。 扒开驴肚皮，他收拾起了驴内脏。 藏野驴不像那藏马熊，这内脏都可以吃。 像驴肚、驴心、驴肝、驴肠，收拾好了，味道还是挺不错的。 “朝阳，这头野驴不是你打的，那你刚才开枪是打的什么？” 朱琳正说着话呢，突然感觉身后凉飕飕的，让她鸡皮咯噔都起来了。 猛的转过身，她只见一只灰白色，带着黑色斑点的大猫，正往自己身前迈着步子。 那只大猫很是健壮，就是可惜脸上有一道疤痕。 朱琳身子一僵。 她刚想举起手里的土铳，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你是疤脸？！” “喵呜！” 母雪豹没有看朱琳。 它瞪着大眼睛，望着许行，停下了步子。 大咪、二咪想上前，也被它一巴掌拍了下了。 “雪……雪豹！有雪豹！” 许行一惊，瞬间举起了手里的步骑枪。 “吼！” 母雪豹见识过这东西的威力。 怒吼一声，它领着两只小雪豹，转身就跑。 还没待朱琳反应过来，一大两小三只雪豹，便消失在了白雾里。 “老许同志，别……这雪豹我们认识……” “啊？认识？” 许行听着一愣。 朱琳见雪豹跑了，只能遗憾的解释了一下。 这次她过来，还想见见雪豹呢，没成想刚见一面它们就跑了。 “这……我不知道这事，还以为它们要搞偷袭呢。” 许行挠了挠头，满是不好意思。 曹朝阳回头望了望，随即道：“没事，它们肯定还会再来。” 这么一头藏野驴，不能放在这。 他喊过许行，帮着忙拴上绳子，用几匹马拖到了温泉旁。 天也不早了，他又带着两人，去了藏马熊的尸体前。 “嘶！” “朝阳同志，你又打了一头熊啊？” 许行望着地上的大熊，不禁吃了一惊。 这头熊可比峡谷里那头还大、还健壮，瞧着都吓人。 “运气好碰到了，一枪就解决了。” 曹朝阳说着，又四下望了望。 雾气里没有瞧见三只雪豹的影子，他干脆绑上藏马熊，又用几匹马儿，拖到了温泉边。 手上都是血水，他走到温泉流水口，伸进水里手。 “这水……好烫啊。” 曹朝阳忍着烫意，连忙搓了搓手上。 这温泉水温度很高，他感觉比京城浴池里，那最热的池子里还要热。 朱琳此时坐在草地上，正嗅着那不知名的小黄花。 听到曹朝阳的话，她快步走到温泉边，也伸进去了手。 水热得很，她吃了一惊，随即连忙抬起了胳膊。 “这温泉水热得都能煮鸡蛋了，可真是个好地方。” 往下游望了望，她琢磨着可以泡澡的地方。 遇到了温泉，这要是不泡一下，可是太可惜了。 “朝阳同志、朱琳同志，这时候也不早了，咱什么时候回去？” “这么大一头熊和藏野驴，今天光靠咱们几个，肯定是弄不回去了。” 许行抬头望了望。 今儿天气不好，没出太阳，盆地里又满是雾气，此时已经瞧着有些黑了。 听到许行的话，曹朝阳也有些发愁。 看着藏马熊与藏野驴，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两坨这么大的肉，他肯定不会扔了。 “老许，要不今儿晚上我留下来，守着这些肉，等明天你再叫队里的人过来。” 手里有五六半，有大黄、二哈，附近还有疤脸在，他晚上倒也不害怕。 “我也留下！” 朱琳听闻，急忙出声道。 “这……” 许行有些犹豫，他担心道：“朝阳同志、朱琳同志，这片草场上，咱们还没探查清楚呢，你们晚上留下，这太危险了！” “没事，老许，我手里有枪呢，还有大黄在，没什么问题。” “你快回去吧，明儿你再带人过来。” 曹朝阳决定了，晚上就不走了。 他起身拿起刚割下来的熊胆，交给许行，道：“老许，你帮我带回去拿给郭大爷。” “那……那行吧。” 眼瞧曹朝阳态度坚决，他只能点头应了下来。 背上步骑枪，他拽着马儿，就要回去。 温泉四周，都是嫩绿色的野草。 马儿低头啃食着，还不想离开，直到被老许拽着走了。 曹朝阳拿起宰牛刀，收拾了一下藏马熊与藏野驴。 今晚上就想尝尝驴肉，他又去远一些的地方，薅了些干草，准备晚上烧火用。 等他捆好干草，回到温泉边，就见朱琳一个劲的望着泉水，神色中还有些跃跃欲试。 曹朝阳心中一动。 走到朱琳身前，他笑着道：“想泡个澡？” “嗯。” “那就泡吧，我给你守着，这也没外人。” 唔…… 朱琳回头瞪大眼睛，满是怀疑的看着他。 “干嘛？你浑身我早都看过了，咱老夫老妻了，这能有什么？你还不放心我？” 曹朝阳一把抱住朱琳，脸上满是委屈。 朱琳脸上一红，随即瞪了他一眼。 四下看了看，她摇了摇头道：“待会吧，这再有人过来。” “没事，有大黄和二哈呢。” “大黄！二哈！你俩竖起耳朵，要是有东西过来，就叫几声！” “嗷呜~” “嗷呜呜呜~” 黄毛藏獒与小藏狐趴在温泉边，两个小家伙纷纷叫了一声。 曹朝阳很是满意。 他扭头满是期待的看向朱琳。 唔…… “待会再说吧。” 朱琳更加羞涩了。 “也行，待会咱吃了饭再一起泡。” 曹朝阳轻咳一声，正经了一些。 石头潭里的温泉水太热，他沿着溪流，往下走了一段。 感觉水温差不多了，他脱下鞋子，挽起裤腿，踏进温泉水里。 这个地方还有点浅，他搬起溪流里的石头，堵在下游。 朱琳见状，立马脱下鞋子，下去帮起了忙。 两人忙活一通，用溪流里的石头，堵了一道石头坝。 眼瞧着温泉水越来越多，曹朝阳扶着朱琳，快步走了出去。 溪流边都是草地，人踩在上边挺舒服。 曹朝阳回头看了看，很是满意。 待会他就跟国王姐姐，一起泡个温泉浴。 第511章 驴肉，泡澡 “这温泉水，也不知道能不能喝。” “应该行吧，我闻着没别的味道，那带有硫磺的温泉水不能喝。” “你瞧溪水边还有动物的粪便呢，肯定有别的动物喝过温泉水。” 曹朝阳与朱琳正在说着话。 上游的温泉旁，黄毛藏獒起身走到溪水边，低头用舌头撩起泉水喝了几口。 两人怔了怔，随即快步走上前。 蹲在黄毛藏獒身前，等了半晌。 见它没什么事，两人这才放下了心。 “嗷呜~” 黄毛藏獒歪着脑袋，疑惑的看着他们。 曹朝阳笑着拍了拍它的脑袋，随即又看了一眼它背部的伤口。 “琳琳，这线有崩开的。” “没事，待会我再给它缝一下。” 曹朝阳：“……” “嗷呜~” 曹朝阳心疼的揉了揉它，接着站起了身。 大黑马与枣红马还在一个劲的啃着青草，他快步走过去，从马背上拿下包裹。 早就担心晚上会待在外边，因此他早有准备，出发前带上了大熊皮。 解开卷着的熊皮，他铺在温泉旁的草地上。 “琳琳，你先休息着，我烤点驴肉吃。” “成。” 朱琳拿出手帕，擦了擦双脚，接着一屁股坐到了熊皮上。 伸手摸了摸，厚厚的熊皮还挺舒服。 四下望了望，此时天都有些黑了，也看不清远处有什么。 过了一会，曹朝阳搭了个薄薄的石板，在上边用熊油煎起了驴肉。 很快，一股特殊的驴肉香味，飘散在了温泉附近的草场上。 “喵呜~” “喵呜~” 白雾中，迈出了两只毛茸茸的小雪豹。 两个小家伙耸着鼻子，兴奋的跑向曹朝阳。 “大咪？二咪？” 朱琳瞧着它们，高兴不已。 赤脚快步走上前，她抱住了两个小家伙。 “喵呜！” 大咪、二咪身后，疤脸迈着步子，从雾气里走了出来。 瞧了朱琳一眼，它没有什么表情。 任由俩孩子被朱琳抱着，它迈着步子，走到了曹朝阳身前。 “刺啦~” 曹朝阳拿着宰牛刀，叉起一块驴肉，正准备尝尝呢，就瞧见了探过来的大脑袋。 无奈的一笑，他吹了吹驴肉，接着塞到疤脸嘴里。 “喵呜！” 一口肉没吃过瘾，母雪豹仰头催促着。 曹朝阳：“……” 此时，大咪、二咪也跑了过来。 两个小家伙望着石板上的驴肉，急促的叫着。 旁边，小藏狐夹着尾巴，一个劲的蹭着他的腿，就连害怕雪豹的黄毛藏獒，也慢慢凑了过来。 曹朝阳看着它们，颇为哭笑不得，“你们可真成，刚煎好你们全都过来了，我还都没尝一口呢。” “嗷呜~” “喵呜~” 几个小家伙，纷纷朝他叫着。 曹朝阳无奈得很。 叉起一块驴肉，他吹了吹先递给朱琳，接着才将烤石板上其余的驴肉，依次分给了小家伙们。 最后还剩下一块，他自己个尝了一口。 唔…… 轻轻一咬，驴肉里爆出鲜嫩的肉汁。 这味道香得很，还带着一股微微的甘甜味，跟羊肉、牛肉都不一样。 用熊油煎出来的驴肉，没放别的调料，光驴肉本身的味道，就让他快香迷糊了。 怪不得有句话叫做天上龙肉，地下驴肉，这味道真是香，特别这还是藏野驴的肉，更是带着一股野味。 抬头看向对面的朱琳，他好奇道：“你尝着怎么样？” “好吃！比驴肉、岩羊肉都好吃！” 朱琳咽了口唾沫。 她只觉得吃了一块驴肉还不过瘾。 曹朝阳见状，将咬了一口的驴肉，递给了她。 夹起旁边的生驴肉，他继续烤着。 朱琳拿着驴肉，也没嫌弃的意思。 她小口小口的吃着，只觉得越嚼越香。 “喵呜~” “喵呜~” 两只小雪豹，凑到了她的怀里，一个劲的叫着。 朱琳一边撸着大猫，一边吃着驴肉，真是舒坦极了。 水壶里的水不多了，她起身走到温泉边，装了些刚涌出来的温泉水。 小口尝了一下，感觉没什么异味，她这才放心的喝了起来。 “朝阳，你喝水不？” “先放着吧，我待会再喝。” 曹朝阳在烤石板上，翻着煎驴肉。 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总是探过来。 他用力推开，继续忙活着。 “喵呜！” 母雪豹有些不耐烦。 它迈着步子，走到生的驴内脏前，低头嗅了嗅，就想大口啃食。 “哎？疤脸，你先别动。” 曹朝阳急忙起身，快步走了过去。 拿起内脏里的两个驴腰子，他这才放下了心。 “喵呜~” 母雪豹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甩了甩毛茸茸的大脑袋，他扒拉出驴心、驴肝，抱着大口啃食着。 曹朝阳拿着两个驴腰子，走到溪水下游，好好洗了洗，接着一切两半，放到了烤石板上。 这驴体格很大，腰子却挺小。 他拿着宰牛刀，在石板上压了压，眼瞧差不多了，便叉了起来。 凑近闻了闻，这野驴腰子带着一股怪味，没驴肉香。 对面，朱琳夹着驴肉，正一边吃，一边喂着几个小家伙。 瞧见刀上的东西，她不由满是嫌弃，“这东西能吃吗？” “咳，应该能。” 曹朝阳深吸一口气，接着咬了一口。 什么调料都没放，驴腰子味道有点大，他急忙整个一口吞了。 嚼着有点腻歪，四下看了看，也没瞧见草地上有沙葱什么的，他干脆生咽了。 石板上还剩下一个，他夹起瞧了一眼，实在吃不下了。 送到朱琳身前，他开口道：“你尝尝？” “我才不吃呢。” “这东西补身体。” “不要！” 朱琳坚定的摇了摇头。 曹朝阳还觉得有些可惜。 从宰牛刀上拿下驴腰子，他塞进了大黄嘴里。 黄毛藏獒摇着尾巴，吃的很是高兴。 两人一边煎着驴肉，一边吃，一边喂着几个小家伙。 很快，十多斤的驴肉就被几个小家伙吃光了。 曹朝阳与朱琳也是吃饱了。 此时天色微黑，天气冷了下来。 朱琳起身走到溪水边，整个人跃跃欲试。 回头看了曹朝阳一眼，她轻咳一声，随即脱起了衣服。 第512章 夫妻之实 溪水边有块大石头。 朱琳脱下大衣，叠了一下，放了上去。 旁边就是温泉水，也不怎么冷，她四下看了看，接着道：“朝阳，你替我看着点，别有人过来了。” “都这时候了，哪还有人啊？这地方也没别人，你就放心吧。” 曹朝阳收拾着东西，装作不在意的一瞥。 唔…… 国王姐姐身材好得很，他顿时心中一热。 暂时不敢去打扰，他拍了拍吃饱的黄毛藏獒与小藏狐，让两个小家伙警惕着点。 “疤脸，晚上就别走了，我可就靠你警戒了。” “喵呜~” 母雪豹正舔着爪子。 瞧见曹朝阳过来了，它抬头看了他一眼。 “疤脸，来，抱抱。” 曹朝阳看着母雪豹那毛茸茸的大脑袋，心中十分痒痒。 这么大一只猫，这要是不撸一把，那就太可惜了。 经过一个冬天，母雪豹一点没瘦，反而更加胖了些。 它身上毛茸茸的，特别是大脑袋，瞧着十分可爱。 嗯，要是没脸上那道疤的话。 “喵呜！” 母雪豹微微摇着尾巴，露出了嘴里的獠牙。 曹朝阳张开的胳膊，僵在了空中。 “真小气。” 曹朝阳小声嘀咕着。 拿起宰牛刀，他切了一块驴肉，放到母雪豹身前。 “疤脸，我给你一块驴肉，这行了吧？” “喵呜~” “喵呜~” 母雪豹还没动嘴，大咪二咪跑了过来。 两个小家伙争抢、打闹着，母雪豹很是不耐烦。 它抬起爪子，拍向大咪、二咪。 曹朝阳趁机，摸了一把母雪豹，这才心满意足的收了手。 傍晚时分，峡谷里起了风。 阴了一天的乌云，渐渐散开了，终究还是没雨下到大草原上。 峡谷里的白色雾气，也全被风吹散了。 曹朝阳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他在温泉边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晚上就睡在这。 扭头往下游望去，此时朱琳已经脱光了衣服。 月光照耀下，她赤脚试探的伸进温泉水里。 感觉水温正合适，她慢慢走了进去。 曹朝阳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之前在北京的时候，他与朱琳经常待在一个屋里，浑身都看过了，不过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楚。 深吸了一口气，他快步走了过去。 “朝阳，你干嘛？” “咳，不干嘛，这么好的温泉水，我也想泡一下。” 曹朝阳脱下衣服，赤裸着身子。 他站在溪流边，直接朝朱琳跳了过去。 “噗通~” “哎呦，你别弄湿了我的头发。” 朱琳拿着扎头绳，攥起长长的秀发，仔细扎了一下。 这个地方没毛巾，她可不想湿了。 曹朝阳撩起微烫的水，凑到了她身前。 国王姐姐赤裸着身子，就在自己面前。 实在忍不住了，曹朝阳双手紧紧抱住了她。 朱琳嘴角微微勾起。 她轻哼一声，没好气道：“曹朝阳同志，泡温泉呢，你想干嘛？” “咳，我给你搓搓身上，省着你够不到。” 曹朝阳厚着脸皮，从她白嫩嫩的后背开始，一个劲往前搓着。 很快，他的双手就去了该去的地方。 也不知道是不是温泉水太热，朱琳只觉得皮肤发烫，心跳加快。 从脸颊到身上，都变得羞红一片。 微微喘着粗气，她止住朝阳同志作乱的双手。 突然，她只感觉胸前被咬了一下。 微微一痛，又有些麻，还有些舒服。 朱琳身子一软，瘫了下去。 “朝阳~” 曹朝阳急忙紧紧抱住，恨不得揉进身体里。 温泉水泡过的皮肤，成了粉白色，让他喜欢得不行。 国王姐姐现在正年轻，凸起不算大，他一手盈盈一握，嘴里大块朵颐，食髓知味。 “朝阳，别……” 朱琳的声音很娇媚。 曹朝阳抬头往上，堵住了她还未说出来的话。 唔…… 朱琳身上没了力气，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抬头瞧了一眼，石头潭边，母雪豹歪着脑袋，正好奇得望着这边。 朱琳顿时羞臊不已。 她缩了缩脑袋，接着推起曹朝阳的头，小声道：“朝阳，大猫看咱们呢！” “嗯？” 曹朝阳回头望去，果然发现了疤脸那绿油油的大眼睛。 现在天色暗了下来，母雪豹的眼睛还有点可怕。 “疤脸，去去去，别看这边。” “喵呜~” 母雪豹甩了甩大脑袋，随即闭上眼睛趴了下去。 “没事了。” 曹朝阳又凑近大快朵颐。 心中越来越火热，他有点把持不住自己了。 “琳琳，我……能不能……” “别，别在这，去外边……” 朱琳只觉得身子又酥又软。 双手揽着朝阳同志的脖子，她小声嘀咕着。 早就想到会有今天，她也没抗拒，反正这次回北京之后，他们就要结婚了。 “嗯？” 曹朝阳听到她的话，瞬间上头了。 横着身子，他一把抱起朱琳，走出温泉。 拿起自己的衣服，他给朱琳与自己擦了擦，随即抱着她，放到草地上的熊皮上。 月光下，曹朝阳怔怔的看着她，随即扑了上去。 “别，轻点……” …… 草原、温泉、夜很长。 “喵呜！” 母雪豹听着烦人的声音，抬头望了一眼。 张嘴打了个哈欠，毛茸茸的大脑袋，伸进肚皮下，它用爪子捂住了耳朵。 四十八分钟后。 曹朝阳躺在熊皮上，浑身舒爽。 第一次，还是有点没达到自己的极限。 嗯…… 旁边，朱琳微眯着眼睛，感觉整个人都要不行了。 缓了一会，她挣扎着爬了起来。 “你干嘛去？” “还不都怪你，我洗洗身上去。” 听到这话，曹朝阳立马伸手抱起了她。 走到温泉里，他亲手给国王姐姐，好好洗了洗。 等回到岸上，他又拿着衣服，给她仔细擦着身上，努力不留一丝水渍。 国王姐姐实在太诱人了，他擦着擦着，又有些忍不住了。 朱琳低头一瞧，瞬间怕了。 扯起身旁的衣服，她立马穿着。 “哎？你干嘛？要睡觉了，还穿什么衣服啊。” 曹朝阳急忙抱住了她。 两具身体贴在一起，烫得厉害。 “冷……” “我身上疼，你就饶了我吧。” 朱琳小声嘀咕着。 这个朝阳同志，就跟个牲口似的，她第一次真有点受不住。 “那……那算了。” 曹朝阳微微有些遗憾，不过也不着急，以后有的是日子呢。 拿起衣服，他给朱琳穿上。 回到熊皮前，朱琳瞧着上边，还有些害羞。 这也没别的东西，她只能用手帕擦了擦，随即拿起衣服垫了上去。 黑暗中，两人抱着彼此，蜷缩进了熊皮里。 第513章 一夜 今夜天气很好。 温泉里不断升腾起的热气，都没遮挡住天上的月亮。 朱琳懒散的躺在曹朝阳的怀里，想睡又睡不着。 这个牲口太能折腾人了。 抬头望向天空，她发现今夜的月亮很亮。 一颗颗星星布满在星空中，煞是好看，隐约间，她瞧见了天上的银河。 “真好看啊。” “嗯？” 曹朝阳睁开眼睛，也望向星空。 这个年代没有什么污染，天空中很是干净。 不过再美的天空，也没身边的国王姐姐好看。 “咱再亲个嘴子。” “别闹~” “喵呜~” “喵呜~” 大咪、二咪好奇的探着头，凑到了两人脑袋前。 “别闹了，大咪、二咪都来了，你也不害羞。” 朱琳笑着推开曹朝阳。 她揉着小雪豹的脑袋，拉着它到了两人中间。 小雪豹身上的毛又厚又软，摸着很是舒服。 她拉着大咪、二咪的尾巴，枕在脑袋下，就闭上了眼睛。 “吼！” “哦……啊……” “嗷呜~” 远处，隐约传来了兽鸣声。 曹朝阳一惊，立马爬了起来。 四周黑乎乎的，他借着月光，看了一眼母雪豹。 见它安稳的趴在地上，没有其余的表情，他这才重新躺了下去。 有母雪豹在，他心中很有安全感。 夜，渐渐深了。 两人抱着小雪豹，睡了过去。 旁边，黄毛藏獒微微眯着眼睛，两个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 母雪豹趴在草地上，瞧着像是睡熟了。 小藏狐趴在黄毛藏獒身边，身子靠在它身上。 嘴里哼唧着，小藏狐翻了一个身，又睡了过去。 …… “啊……啊……” “嗷呜~” “嗷呜呜呜~” 一大早，曹朝阳就被小藏狐与旱獭的叫声吵醒了。 揉着眼睛，他爬起来一瞧，只见四五十米外的草地上，小藏狐正对着一只啃食青草的土拨鼠大叫着。 黄毛藏獒与母雪豹此时都醒了。 不过它们身边都是肉，对刚冬眠完瘦巴巴的旱獭不感兴趣。 “二哈，别叫了。” 朝远处喊了一声，他蜷缩着身子，又躺了下去。 这大早晨的，天气正冷着呢。 扒拉开大咪、二咪，他抱住了身边的朱琳，就准备再眯一会。 突然，感觉有些不对。 曹朝阳睁开眼睛，一骨碌又爬了起来。 四下看了看，昨天的白雾，此时已经全都散了，整片盆地的场景，出现了他的眼前。 “朝阳，怎么了？” “你快起来看看，真美啊。” “美？” 朱琳揉了揉眼睛，爬了起来。 四下一看，她也是愣住了。 大峡谷里的盆地不小，西边是高高的雪山，南边和东边是绵延的石头山，包住了整个盆地。 这大片的盆地里，她光瞧着冒白色水汽的地方，就有十多个。 已经绿了的草地，就围在着十多个冒水汽的温泉边。 大早晨的，草地上有好些旱獭，正在大口啃食着嫩草。 最远的南边，隐约有七八头像马一样的动物，正在草场上悠闲的吃着草。 “真漂亮呀。” 雪山前，盆地里的温泉草场，真是美得让人心醉。 朱琳攥着曹朝阳的胳膊，都有些不想让六队的人过来，打扰这里的景色了。 不过她也就是想想罢了。 “咱身边这个温泉，还是最外围的，你瞧，那边冒的雾气最大，肯定是个大温泉。” “这些温泉水，都流向了南边的湖里，待会咱过去看看。” 曹朝阳望着远处，跃跃欲试。 特别是远处那群藏野驴，真是让他馋的直流口水。 此时也没心情再睡了，他骑着大黑马，就去远处薅了些枯草。 昨晚忙了将近一个小时，他现在正饿着。 收拾了一下石板，他用熊油又烤起了驴肉。 旁边，朱琳还有点不舒服。 她打着哈欠，拿起大熊皮，泡在温泉水里搓洗起来。 有些烫的泉水，轻轻一搓，熊皮上的污渍就没了。 “嗷呜~” “嗷呜呜呜~” 突然，母雪豹和黄毛藏獒全都站了起来。 像是听到了什么，它们齐齐望向北边的峡谷入口。 “嗯？” 曹朝阳见状，也站起身好奇的望了过去。 挠了挠头，他很是疑惑。 “轰隆隆~” “唏律律~” 一阵马叫声传来。 几百匹的马儿，从峡谷口涌入，跑到了盆地的草场上。 马群们四周，都是拿着鞭子的六队社员。 “喵呜！” 母雪豹望着冲过来的马群一惊。 它大叫一声，不带丝毫犹豫，带着大咪、二咪，转身就往东边的山上跑。 曹朝阳望着这壮观的场景，整个人都有些发呆。 他没想到六队的人这么着急，刚一大早呢，就将队里的马群赶了过来。 听着母雪豹的叫声，他回过神来。 “哎？疤脸，你可不能吃这草原上的马，看到人警惕着点，轻易别跟人碰面。” “喵呜！” 母雪豹叫了一声，随即消失在了山上。 曹朝阳望着，还有些遗憾。 不过母雪豹的警惕心，让他挺放心。 旁边，朱琳急忙收拾着昨晚睡觉的地方。 感觉有的草皮上有污迹，她连忙用脚搓了搓。 “咳……” 曹朝阳瞧着，还有点想笑。 石板上的驴肉煎的差不多了，他用宰牛刀叉起一块吹了吹，随即送到了朱琳嘴前。 “我正忙着呢，别闹。” 朱琳刚说完，肚子就响了。 刚煎好的驴肉香得很，咽了口唾沫，她也顾不得收拾了，连忙伸手接过先吃了一口。 “你身子没什么事了吧？” 曹朝阳凑在她身前，关心的问道。 朱琳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咽下嘴里的肉后，她这才道：“等回到北京了，咱俩立马扯证！” “那指定的，你放心，我这辈子都是你的人了！” “哼，你知道就好！” …… 第514章 占了便宜 “轰隆隆~” 几百匹的马儿，闯进了温泉盆地。 在草场上啃食青草的旱獭们，吓得纷纷钻回洞里。 远处，藏野驴嘶鸣。 瞧着奔进来的马群，它们纷纷跑向山坡上。 “唏律律~” “唏律律~” 六队的社员们，都不用去赶。 整个马群跑到草绿的地方，接着疯狂啃食着。 从秋末到现在，一整个冬天，都没吃过鲜嫩的绿草，整个马群很是疯狂，为了吃的，好几匹马都挤在了一块。 “吁~” “吁~” 刘队长、郭大爷、许行还有几个队里的社员，骑着马儿到了石头潭边。 “朝阳同志、朱琳同志，你们没事就好！” 许行跳下马。 瞧着完好无比的两人，他也是放下了心。 刘队长和几个队里的社员，此时全被一旁的藏马熊与藏野驴吸引了目光。 “这野熊真大啊。” “野驴也大，听说野驴肉可好吃了。” “朝阳同志，你可真厉害。” 曹朝阳笑了笑，也不小气。 烤石板上还有驴肉，他连忙招呼几人过来吃。 “不着急，不着急。” “朝阳同志，这盆地里边你都看了吗？还有没有野熊和灰狼什么的？” 刘队长最关心的就是这个了。 “昨天盆地里都是雾气，看不了太远，今早我刚吃起来吃东西，都还没来得及查看呢。” 曹朝阳摇了摇头。 此时太阳才刚露出半边，实在太早了，他都没想到六队的人会赶着马过来。 “刘队长，昨晚我睡觉的时候，听到了熊叫声，还有灰狼以及别的东西，你们牧马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些。” “待会我就先回六队了，这些驴肉和熊肉得处理了。” 曹朝阳打了个哈欠。 熊肉无所谓，这驴肉他打算熏成驴肉干带回去。 这么好吃的肉，可不能浪费了。 “别……别啊！” 刘队长一把拉住了曹朝阳。 脸上都是苦意，他无奈道：“朝阳同志，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这草场上还得你看着呢，要不然被伤了马就坏了。” “六队离这太远了，我们要是赶着马回去，它们啃了半天的草就得消耗完了，也别想长肉了。” 低头看了一眼，他又保证道：“朝阳同志，你就放心的待在这吧，你这熊肉、驴肉想要怎么做？我们队里帮你处理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 曹朝阳乐了。 他还正发愁这么多肉不好处理呢，有六队人的帮忙，那他可乐得清闲。 “咳，刘队长，那就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想怎么处理这些肉？” “熊掌暂时我不吃，你帮我清洗干净，表面涂盐，腌制两天，完事之后用纱布裹住熊掌，放到阴凉通风的地方风干。” “驴肉切成长条，用盐、酱油、葱姜腌制，再放到阴凉的地方风干，熊肉的话，用云杉枝叶熏干……” 曹朝阳当着刘队长的面，仔细说了一遍。 这做法很费功夫，要是他与朱琳弄得话，至少得半个月才能忙活完，特别是熏熊肉，那得熏好久。 六队的人多，这处理起来，应该能快些。 打了两头熊，一共八个熊掌，留给老许两个，剩下六个他打算全部风干，等着带回去。 这东西吃的时候，再泡发就成，就是麻烦些。 对面，刘队长惊得张大了嘴巴。 这…… 这…… “刘队长，要不行还是我回去做吧。” 曹朝阳也有些不好意思。 这些肉处理起来，确实麻烦。 “别……别别，交给我们队里吧，指定给你处理好。” 刘队长面露苦涩，不过还是急忙拦下了他。 “那就谢谢刘队长了。” 曹朝阳轻咳一声，随即拉着刘队长坐下了。 叉起烤石板上的驴肉，他先递给刘队长一块，随后又分给了其余社员们。 生驴肉还有，他让社员们自己烤着吃，随即凑到了朱琳身边。 “琳琳，你是回六队，还是待在这？” 曹朝阳说着，心中还挺遗憾。 六队的社员们都在这放马，像昨晚似的肯定不可能了。 刚尝试了一次，他现在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还挺舍不得的。 “我坐郭大爷的马车回去休息两天再过来吧，正好也带些东西过来。” “也成。” 曹朝阳点头，同意了下来。 走到郭大爷身前，他又问了问熊胆的事。 两个藏马熊的熊胆，至少能卖两三千块钱，他心里还挺牵挂。 “朝阳，你放心，我都给你炮制好了，放在阴凉处风干着呢。” 郭大爷咂摸着旱烟，又瞧了眼地上的藏马熊。 年纪老大腿脚有点不好，他小声道：“朝阳，这熊膝盖骨你能不能给我？” “大爷，您自己个挖就行，我反正要了也没用。” “那行，我就留着泡酒的了。” 郭大爷挺高兴。 此时队里的马儿们，都在草场上啃着青草。 他招呼几个队里的社员，往外搬着藏马熊与藏野驴。 曹朝阳挽起袖子，也一块帮着忙。 这只藏马熊皮子还挺好，他又跟郭大爷说了声，让郭大爷给自己留着。 驴皮也是好东西，能熬阿胶，他也准备带回去。 中午时分。 郭大爷驾着马车，载着朱琳与熊肉、驴肉回去了。 盆地草原上，只剩下了曹朝阳与六队的社员们，以及几百匹的马儿。 今儿天气挺好，曹朝阳展开昨晚的大熊皮，晾晒在石头上。 忙活完，他拿起五六半，骑上大黑马，就想在附近逛一下。 “朝阳同志，这温泉水能喝吗？” “能喝，味道还挺好呢，老许，你尝尝吧。” 曹朝阳随口说完，随即便拍了一下马屁股。 “驾~” “唏律律~” 大黑马此时早就吃饱了，它迈着蹄子，奔向盆地南边。 “嗷呜~” “嗷呜呜呜~” 黄毛藏獒与小藏狐见状，急忙追赶。 两个小家伙休息了一晚上，身体好了许多。 特别是小藏狐，跑起来也不是一瘸一拐的了。 早上刚吃了驴肉，它精神头好得很。 第515章 护卫马群 “驾！” “驾！” “唏律律~” 盆地边缘的草地上，有几只藏野驴正在啃食青草。 驴脑袋晃了晃，头驴抬头望了一眼。 眼见有一匹马正奔向这边，它瞬间仰头嘶鸣，“哦……啊……” 没有丝毫犹豫，驴群跟着它跑向山坡，很快就没了踪影。 “吁~” “这些家伙，警惕心怎么这么高？” 曹朝阳拽着缰绳，慢慢停了下来。 望着不见了踪迹的藏野驴，他还有些遗憾。 看来这些驴群，是真不好对付。 骑在大黑马上，他四下瞧了瞧，随即调转马头，奔向西边。 到了一处温泉前，他停了下来。 这是盆地里最大的一处温泉，水里有好几个温泉眼凑在一块。 他下了马伸进水里试了试，感觉温度不算太高。 在附近转悠了一圈，等小藏狐与黄毛藏獒跑过来后，他骑上大黑马，又去了盆地里的大湖泊。 盆地里的温泉水，全流进了这个湖泊里。 他好奇的试了试水温，却发现是凉的。 牵着大黑马，他在湖泊前看了看。 这湖边有好多动物的脚印，除了几个常见的外，他发现有几个脚印大得很，像是藏马熊的。 微微皱起眉头，他将水边的脚印，跟自己打死的那只藏马熊暗自比了比，感觉有点不太一样。 又看了看，他发现湖里还有鱼，倒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湖边的草还没绿，待着也没什么意思。 他看了一会，随即骑上大黑马，回了之前的温泉旁。 “朝阳同志，怎么样？发现了什么没有？” “湖边动物脚印挺多。” 曹朝阳顿了顿后，又道：“刘队长，那有熊的脚印，还有狼的。” 刘队长一听这话，顿时满是忧虑。 可望着吃青草的马儿，他又不想将马赶回去。 “老许，你跟大民说一声，你们组的人别管了，先去睡觉，晚上打起精神来守着。” 跟老许吩咐完，他又看向曹朝阳，“朝阳同志，晚上也得你多费心，要不你先睡会？” “成。” 曹朝阳正好困了。 大熊皮还湿着，他跟刘队长要了个羊皮袄，铺在了草地上。 嘴里叼了根草芽，他舒舒服服的躺了下去。 没一会的功夫，他就睡着了。 黄毛藏獒呜咽了一声，随即趴在曹朝阳身边。 它背部还伤着呢，今儿的状态不算好，有些蔫蔫的。 小藏狐倒是很精神。 眼瞧一人一狗都睡了，它迈着小短腿，穿梭在马群里，寻找着旱獭。 六队的社员们都见过小藏狐，刘队长也说过不能伤害它，因此也没人管它。 草场上的旱獭们，像是被马群惊着了，不见了身影。 找了一圈，没瞧见旱獭，它只能凑在了黑漆漆的洞口。 往里望了望，它直接钻了出去。 “嗷呜~” “嗷呜呜呜~” “啊……啊……” 很快，洞里传出了旱獭与藏狐的叫声。 曹朝阳连眼睛都没睁开。 他迷迷糊糊伸手拍了拍大黄的脑袋，随即背过身，堵住自己的耳朵。 黄毛藏獒抖了抖身上，懒散的爬了起来。 往远处望了望，见小藏狐正被一只大旱獭追打着，它噌的跑到近前。 “啊……啊……” 旱獭正大叫着呢，突然觉得脖子一痛，随即没了动静。 黄毛藏獒咬着它，用力甩了甩，随即松开了嘴。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兴奋的跑了回来。 它嗅了嗅死去的旱獭，当即就要咬下去。 “哎？哎？大黄、二……二哈，你们先别吃，把皮子留下。” 正在牧马的铁柱瞧见了，立马拔出腰间的刀，小跑了过来。 眼瞧黄毛藏獒与小藏狐没拒绝，他着急忙慌的剥下了旱獭的皮子。 剩下的旱獭肉，他一点没动，留给了两个小家伙。 没了皮毛的阻挡，黄毛藏獒与小藏狐啃食起来更加方便。 一只大旱獭，让它们吃的肚子都鼓了起来。 吃饱喝足，两个小家伙悠闲的去喝了些温泉水，接着走到曹朝阳身边，趴了下去。 正在牧马是六队社员，望着很是羡慕。 “朝阳同志养的这狐狸和狗，可真是成精了。” “是啊，他训的可真好。” “嘿，这狗可不是朝阳同志训的，是那老吴头训的，它是被朝阳同志救回来了，这才跟着他。” “对了，那老吴头人怎么样了？” “他可是命大，听说了还在家里养着呢，好像身子养的差不多了。” …… 天色渐黑。 曹朝阳睁开眼睛，伸了个大懒腰。 四下瞧了瞧，六队的社员们，正赶着马群去往一处山坡前。 走到温泉边洗了把脸，他拿起五六半，慢悠悠的走了过去。 “朝阳同志，下午的时候，你的大黄狗和小藏狐捉了一只旱獭，我瞧着可惜，就把旱獭皮扒了下来。” 铁柱从马上拿下旱獭皮，就要递给他。 “铁柱同志，你自己留着吧。” 曹朝阳摆了摆手，也不在意。 这个季节的旱獭皮，实在算不上好。 往前走了几步，见刘队长也在，他好奇的问道：“刘队长，你今晚上不回六队了？” “我实在不放心马，先不回去了。” 刘队长摇了摇头。 天还没彻底黑呢，他就指挥着众人，早早点亮了马灯。 等社员们将马群，赶进了一处三面高，一面低的山坡下，他这才松了口气。 六队的社员们，在入口处生起了一个火堆。 刘队长招呼着曹朝阳，坐在火堆前烤起了带来的粗粮饼子。 曹朝阳尝了一口，味道是真算不上好。 不过将就着温泉水，也能下咽。 还留了些生驴肉，他切下一半，跟社员们分了分。 “刘队长，我让您打听的消息，您打听了吗？” “打听了，这不打听不知道，附近打过熊的人，还真不少。” 刘队长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本子。 最近十多年，县里一直在鼓励开荒种油菜，因此这遇到藏马熊的事也多了起来。 各个大队的猎人，打过的熊不少。 “这首先就是那老吴头，他之前有两条藏獒，可是打了几头熊。” “老吴头？算了，您再说下一个吧。” 曹朝阳摆了摆手。 当初他带人来找老吴头，也算是救命之恩，可因为大黄，他与老吴头之间，算是结仇了。 这别说买熊胆了，要是再遇见了，那老吴头瞧着好好的大黄，得记恨死他不可。 第516章 后悔的刘队长 “再有就是这李建军了，当初你在队里也见过，就是那个中年男人，他手里拿着一把枪，杀过几头熊。” “西边的听说有个藏民，叫扎西的，前年也打过熊，还有隔壁公社一个老猎人……” 刘队长拿着本子，挨个给曹朝阳介绍了一下。 整个祁连县，一年杀的熊起码有十多只。 特别是在这个鼓励开荒的年代，更是多得很，光队里附近的就有不少。 几年下来，他打听到的人都有二十多个。 “这么多人都打过熊啊。” 曹朝阳很是惊讶。 幸亏这高原大得很，不然都得把藏马熊打绝了。 他接过刘队长的本子，接着又从怀里掏出自己的本子，借着火光，仔细抄写起来。 这次来祁连，他带了一千五百块钱。 这要是全跑一趟，恐怕带来的钱都不够用。 天色渐渐黑，六队的社员们吃完了粗粮饼子，随即拿着土铳、步枪，拎着马灯，守在了马群周边。 曹朝阳抄写完之后，也来了精神。 拿着五六半，他叫着大黄、二哈，在马群周围转了一圈。 说实话，他心里还挺想能再碰上一只藏马熊的。 这打一只就是一千多块钱的收入，都赶得上老丈人一年的工资了，这谁看了都眼馋。 爬上马群所在的山坡，四周静悄悄的，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动静。 站在山坡上看了一会，很快，他就受不住了。 山坡上的风很大，特别还是晚上，冷得厉害。 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带着两个小家伙，快步回了下边。 “朝阳同志，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刘队长颇为紧张。 “没，黑乎乎的，什么都没瞧见。” 曹朝阳摇了摇头。 他刚说完，西边的雪山上，便传来了兽鸣声。 “吼~” “嗷呜~” “嗷呜~” “狼嚎，还有熊叫！” 曹朝阳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是什么都没看见。 旁边，刘队长更加担心了。 一晚上，他都没怎么睡，全守着山谷里的马群。 次日，天刚蒙蒙亮。 曹朝阳蜷缩在羊皮袄里，睁开了眼睛。 起来伸了个懒腰，他扭头就瞧见一旁的刘队长，这人带着两个大黑眼圈，就跟个熊猫似的。 “队长，昨晚上没什么事吧？” “没事。” 刘队长打着哈欠，擦着眼泪，整个人都快不行。 让队员们赶着马群，去温泉旁继续吃草，他找了个羊皮袄，刚躺下就睡了过去。 曹朝阳有些想笑。 用温泉水泡了点粗粮饼子，他对付了一顿，随即便又望向远处的藏野驴群。 让大黄狗和二哈别跟着自己，他攥着五六半，低伏下身子，悄悄往前走。 山坡下，藏野驴驴群悠闲的啃食着青草。 头驴抬头望了一眼，也不在意。 眼瞧着曹朝阳距离自己有七八百米远了，它仰头嘶鸣，带着驴群转身就跑。 曹朝阳：“……” “嘿，这群家伙还真聪明啊。” 无奈的站起身，他摇头叹息着。 回到马群前，他找到老许商量了一下。 傍晚时分，驴群又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 曹朝阳与许行骑着马，一左一右，想从两边包抄。 可惜跟上次一样，还没等他们靠近到开枪的距离，驴群转身就跑去山坡上。 这群驴东西跑得很快，曹朝阳骑着大黑马，追了一阵，眼瞧追不上，也只能放弃了。 晚上，刘队长又指挥着社员们，将马群赶进山谷里。 昨晚上没什么动静，他松懈了很多。 六队的社员们也是一样，还没到凌晨呢，就打起了哈欠。 曹朝阳逛了一圈，随即便钻进熊皮里睡了。 有黄毛藏獒与小藏狐守着，他一点都不担心。 接下来两天，他一边晚上帮忙看守着马群，一边跟驴群杠上了。 可惜这些带着驴脾气的家伙，实在太聪明了。 不管他怎么靠近，只要进了驴群六七百米之内，头驴带着驴群就跑，警惕得很。 他试过挖陷蹄坑，下套子，可惜没有驴上套。 曹朝阳尝试了好几次，也没有别的好办法，算是放弃了。 这些驴家伙，警惕心太高了，实在搞不定它们。 看来上次能捡到一头野驴，是他运气好。 看守马群的第四天傍晚，曹朝阳走到火堆前，刚烤了一个粗粮饼子，就见刘队长打着哈欠过来了。 “朝阳同志，这马群一直也没什么事，我想着明儿回队里一趟。” 刘队长说着，心里还觉得挺亏得慌。 早知道盆地里马群这么安稳，他就不该答应队里替曹朝阳熏那么多熊肉、驴肉。 恐怕现在队里的人，都还没忙活完呢。 自己也真是太谨慎，这事实在没什么必要。 不过毕竟曹朝阳带队探查了峡谷里，还打了两头藏马熊，他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朝阳同志，那什么，你要是有事，忙去就行，我看这峡谷里，应该是出不了什么大问题，要是来一两头狼，我们队的人也能应付。” 刘队长脸上笑呵呵的。 不过他的话音里，像是似有所指。 对面，曹朝阳拿着粗粮饼子一怔，随即点头道：“那成，明儿我也回队里一趟。” 在这待的正无聊，他可早就想回去了。 打量了一眼刘队长，他呵呵一笑，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 粗粮饼子拌着上午在山坡上挖的野蒜，他美美吃了一顿。 想着马上就能回去见国王姐姐了，他还挺高兴。 晚上也没有再巡逻，他打开熊皮蜷缩着，就准备早点睡，明儿一大早就回去。 今夜，天气不怎么好。 天空乌云遮挡住了月光，整片峡谷里黑漆漆的。 六队的社员们拎着马灯，打着哈欠看了一圈。 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众人裹着羊皮袄，坐在背风处，昏昏欲睡。 凌晨时分。 山谷里的马儿们，突然焦躁不安了起来。 曹朝阳身边，黄毛藏獒猛的探起脑袋。 两只耳朵动了动，它像是听见了什么，急忙用脑袋拱了拱熊皮里的曹朝阳。 “嗯？” 曹朝阳一把攥住五六半，瞬间惊坐了起来。 第517章 瘦巴巴的野狼 “大黄，怎么了？” 曹朝阳四下看了看。 周围除了几处马灯亮的地方，其余一片漆黑，他根本没发现什么异常。 嗯？ 不对，马群里有些嘶鸣声。 “嗷呜~” 黄毛藏獒轻轻呜咽了一声，随即扭头望向东边的山坡上。 曹朝阳心中一动。 不敢耽搁，他立马跟着大黄狗，摸向那边。 半路上，正好经过老许看守的地方，他轻轻拍醒老许，随即往东边指了指。 许行揉着眼睛，瞬间明白了。 “朝阳同志，那边有东西？” “大黄听见了动静，你去叫醒其余人，都小心些。” 曹朝阳小声说完，随即继续往山坡上摸去。 害怕惊了上边的畜生，他一路上都是低伏着身子，蹑手蹑脚。 山坡上风有点大，吹着人呼呼的。 曹朝阳微微喘着气。 他摸黑爬上一处石台，刚抬头望去，就见十多米外的山坡上，有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正望向自己。 “嗷~” “嗷呜！” 曹朝阳心中一惊，他立马抬枪，扣动了扳机。 “砰！” 黑漆漆的夜里，枪声传出去了很远。 山坡下，正在酣睡的刘队长，瞬间被枪声惊醒了。 “哪里打枪？！” “哪打的枪？人呢？！” 没有人回答刘队长的话。 六队的社员们，一分为二。 一部分在马群里，看守着马儿。 另一部分社员拎着马灯，全爬到了东边的山坡上。 黑暗中，十多双绿油油的眼睛，令人心惊胆颤。 大部分社员的反应，跟曹朝阳一样。 他们举起手里的家伙事，瞄向绿油油眼睛所在的地方，没有丝毫犹豫的扣动扳机。 “砰！” “砰！” “啪！” “轰！” 一时间，步枪、土铳，老套筒，各种声音纷纷响起。 山坡下，刘队长硬生生打了个哆嗦，冷汗都下来了。 不知道什么情况，他脑子乱得厉害。 踉跄着跑到马群前，他一把拽住正在努力维稳马群的铁柱，“铁柱！怎么回事？队里的人呢？都跑哪打枪去了？” “朝阳同志带着他们，去了东边的山坡上，他让老许叫醒我们，说那边有情况，我也不知道有什么。” 铁柱快速说完，接着甩着鞭子，不让马群乱窜。 刘队长听着，脑子还有点懵。 不敢耽搁，他踉跄着，急忙爬向东边的山坡。 此时，枪声已经没了。 山坡上，曹朝阳急忙叫住众人，“别开枪了，别误伤了，你们拿着马灯，看看附近的情况，省着有别的东西。” 曹朝阳夺过一名社员手里的马灯，随即拿着五六半，快步追上前。 “大黄？回来！别追了！” “二哈，带我去找大黄！” “嗷呜~” “嗷呜呜呜~” 小藏狐嗅着地上的味道，快步奔向前。 曹朝阳拎着马灯，着急不已。 刚才社员们一起开枪，黑暗中的野物吓得掉头就跑，黄毛藏獒立马追了上去，他真担心大黄狗会出什么事。 “大黄？” “大黄？” “嗷~” “嗷呜~” 黑暗中，两个体型差不多的动物，正在撕咬着。 像是分出了胜负，一个黑黑的身影，躺了下去。 周围还有几双绿油油的眼睛，仰头狂叫不已。 曹朝阳害怕大黄被围攻，他朝天扣动了扳机。 “砰！” “嗷呜~” 几双绿油油的眼睛，瞬间不见了踪影。 曹朝阳一手拿枪，一手拎着马灯。 他快步跑上前，只见黄毛藏獒死死的咬住一头狼的脖子。 此时它身下的野狼，已经没了动静，可黄毛藏獒还是死死的咬住，没有松口的意思。 曹朝阳见状，终于松了口气。 四下瞧了瞧，周围没发现其余野狼的踪迹，他这才无奈的拍了拍大黄脑袋。 “大黄，松口吧，你可真行，以后要听话知道吗？” 黄毛藏獒死死咬着，甩了甩猎物，这才慢慢松开了嘴。 低头瞧了一眼，它随即兴奋的摇着尾巴，望向曹朝阳。 “哼！” 曹朝阳满脸严肃。 他这次没有奖励大黄的意思，反而抬手打了两下它的鼻子。 “嗷呜~” 黄毛藏獒呜咽着，立马耷拉下了尾巴。 曹朝阳有些心疼，不过还是没有奖励它的意思。 拿着马灯凑近看了看，死去的野狼像是年纪挺大，不过能单杀野狼，黄毛藏獒也是很厉害。 瞧了瞧大黄身上，它背部和脖子上，又多了几个伤口，此时正在流着血。 曹朝阳抬手又打了它几下。 “呜呜~” 黄毛藏獒微微摇着尾巴，一个劲往他腿上拱着。 小藏狐此时也凑了过来。 它仰头叫了两声，像是在给大黄狗说好话。 “哼！” 曹朝阳又重重的哼了一声。 拖着野狼的后腿，他大步往回走。 黄毛藏獒与小藏狐，急忙跟在他身后。 “朝阳同志！朝阳同志！” “情况怎么样？狼群退了嘛？” 刘队长急忙跑上前。 瞧着曹朝阳手里拖着的野狼，他暗自咽了口唾沫。 “退了，刘队长，今晚上幸亏大黄把我叫醒了，不然野狼进了马群里咱们都不知道呢。” 曹朝阳说的挺严重。 这群野狼也真是胆子大，竟然敢到他们这么多人的地方。 低头又看了一眼，这只被大黄咬死的野狼瘦巴巴的，皮毛比旱獭的都毛糙，他心里也渐渐理解了。 这一个冬季，不光食草动物难熬，像野狼它们也不好过。 “老许，咱打了几头狼？” “三头，加上你手里这个，一共四头，我瞧着至少有一大半野狼都跑了。” 老许手里拖着一头野狼，扔在了他面前。 曹朝阳低头看去。 他发现这只狼也瘦巴巴的，瞧着还有些可怜。 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开口道：“以后它们应该不敢再轻易过来了。” “刘队长，上边冷，咱们先下去吧。” “好好好。” 刘队长回过神来。 他喊着众人，抬着打死狼的尸体，回到了山坡下的篝火前。 看着四头野狼的尸体，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拽住了曹朝阳的胳膊。 正当曹朝阳疑惑的时候，刘队长开口了。 “朝阳同志，晚上的时候，是我说错话了。” “明儿你可不能回去，千万不能回去，我们这儿，少了谁都成，就不能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