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吻情深》 第1章 飞机上的商务仓里,空姐们推着餐车殷勤地服务着。 “小姐,这是你点的香菇牛肉饭,请慢用。” “谢谢。” 啡儿开心地拿起筷子和勺子,目标是精美碟子里的美味,“嗯……真是好吃!” 她露出了前所未有满足的表情,隔壁的眼镜男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啡儿见了,轻轻对他笑了笑,不料男人马上举起报纸,紧张的他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却没发现报纸拿反了。 就在这时,飞机的广播开始播放一则电影角色的甄选广告,不知道为什么,啡儿本来往小嘴送去的汤匙顿了顿。 “喂!” 坐在啡儿身边的莎莎突然用手撞了撞啡儿呆滞的手。 “啡儿,你那么爱演戏,有没有考虑过要去……” “莎莎,这个问题我们讨论了n百遍了,我没有兴趣,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啡儿轻轻说着,又默默地低下头去像是很委屈地继续吃她的美味。 倒是身边的莎莎忍不住凑过去,“那不是很奇怪吗?如果不是为了参加《落阳时分》的甄选会,你为什么要跟我一起回来?” “那是因为有人要我回来啊。”回答得理所当然,啡儿的脸上瞧不出任何一丝值得怀疑的端倪。 “谁?” “你知道的,当然是那个人啊。” “那个人……” 莎莎愣了愣,而后恍然大悟地看着啡儿。 啡儿是个孤儿,八岁那年得到有心人的照顾,甚至还安排她到德国留学。只要是啡儿要的,那个人都会妥善地安排,把啡儿当作公主似的呵护着。 但是,莎莎记得,那个人在这三年内毫无音讯,不管啡儿寄去再多的信,也像石沉大海般,只有生活费按时汇进啡儿的户口里。 “那个人又联系你了,什么时候的事?” “毕业礼当天啊。” 啡儿默默地咀嚼着,低下的头,因为角度而模糊了表情。 “毕业礼当天?为什么我不知道?那个人跟你说什么了吗?有什么安排……” “我告诉你喔!”啡儿突然兴致勃勃地抬起头,“我小时候长得又黑又瘦的,又很会吃,是一堆孩子里头的王呢!” “啊?!”莎莎傻眼,话题怎么变得那么快? “啡儿……” “啊!对了,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时候,大家都当我是老大,我还有个很响亮的外号喔!” 莎莎知道已经不能从啡儿的口里问出什么了,虚应道:“什么外号?” “大黑啊!” 这时,坐在莎莎前座的人愣了愣,悄悄地转过头来瞄了瞄啡儿。 莎莎呢,听得目瞪口呆,如果啡儿那种白得叫人眼花的无瑕叫黑……算了,她带着自己的一身蜜色撞墙去好了! “告诉你喔,当时有个好蠢的男生,就坐在我的隔壁,可是他居然一直以为不穿裙子的就是男生,所以一直以为我是男孩子喔!出国前还哭肿了眼睛求我别走呢!但是我也挺喜欢他的,尤其是好喜欢他哭得像只小花猫,甩着两道鼻涕追在我后面时……真的好可爱!” “是……吗?”话题有点无聊,莎莎开始有打呵欠的欲望了。 “对了,那家伙刚开始时还一直写信给我呢!” “啊?那后来呢?” “就是一直保持联系啊,那家伙最喜欢向我诉苦了,好像我是他的专用垃圾桶似的。而且,我回来以前有告诉他哦。对了,那家伙叫什么名字来着?我想想看喔……” “不会吧,你连人家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不是说通信多年吗?”莎莎忍不住皱眉,而她的前座也不自觉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看来是已经偷听她们的对话很久了。 “反正我是忘记了嘛,孩子的记忆本来就是不可靠的,我哪里记得那么多啊……”啡儿不以为然地说着。这个时候莎莎的前座正在喝水,“但我记得他的姓喔!他的姓好奇怪呢,是‘反应’的‘应’喔,至于应什么……单字一个……圭?葵?奎……” “噗!” 只听前座一阵喷水声,空姐连忙走过来安抚着:“先生,你没事吧?” 啡儿和莎莎不约而同地白了前座一眼,只觉得这种爱打听又没有风度的家伙真是白长了一张好看的脸。 锃亮的皮鞋踏入了机场的候机室,大理石倒映着男人高挑的身影。 他身穿着一身白色的范思哲,古典且贵族味道甚浓的v形大领翻至腹间,让虚掩的健康麦子色和有型的线条在白色的映衬下散发着浓浓的性感,一条设计粗糙的白色斜纹粗麻皮带拦腰而饰,轻轻地拴住应奎那劲瘦有力的腰。这时,他脱下挡风的墨镜,露出了迷人的浅褐色野瞳,右手随意地插放在白色的裤袋里。 站定后,男人的目光来到了电子屏幕上,关切地注意着那汇报机场即时信息的电子看板。 这时男人的两侧刚好有两个年轻的女孩经过,由于两人都傻傻地看着他,结果非常狼狈地撞到了一起。 听到身后的碰撞声,男人正想回过身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料左手突然被人一拉,镜头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到不配合的女演员在哭腔大起:“你不要离开我!拜托你别丢下我!呜……” 男人出神地看着这个拉住自己的年轻女人。 女人脸上精致的装点渐渐地在她的泪水里头糊掉,哭得好惨,可男人呢,只能不停地回想到底是哪个环节上出了差错。 慢慢地,开始有人向这边靠拢。 瞧见女人仍然哭个不停,男人皱了皱眉。 没有一个男人会接受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贴上“欺负女人”的标签。男人也不例外,但惯有的体贴,让他选择开口安慰——可着实有个技术上的问题在困扰他——对于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他能说些什么? 而就在男人考虑的时候,女人突然抬起了头来。虽然眼线早已经糊掉,可那双可爱却婆娑的泪眼,让男人有那么一瞬的失神。 “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会改的!我真的会改,我愿意改的……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这样子就放弃我……” 男人来不及答话,女人又开始说了:“你说的嘛,你说你不喜欢我总是看书不理你,那么我改!你说你希望日后的妻子能够煮一桌好菜,可是我偏偏是个一拿菜刀就十指沾血的笨蛋,但只要你不离开,即使十个指头都被剁掉我也会煮的,我真的会煮!你知道吗?我已经为你报读了烹饪课程!还有……你说你讨厌我总是一脸的冷淡,我改!我真的改!其实我一直都在改!我每晚入睡以前都对着镜子笑的!只是看到陌生人我就是笑不出来嘛……呜……可是,我会改的!我真的会改的,我会笑脸迎人的,我一定会的,只要你别走,不管什么我都答应你……” 这一番话任谁听了都感到动容,只见身边围观的人,已经忍不住指着男人议论了起来。 男人眼部的线条也有点柔化了。 “我知道我真的很不对,真的很糟糕,我真的知道的!你送给我的金鱼,我为了让它们快点长大于是一天喂它们十次,结果一天不到它们就撑死了……” 男人听了,反射地安慰着:“金鱼死了再养就好了……” “可是……你特意送给我的小狗狗,居然因为偷吃了我为你做的菜,肚泻死了……” 这个好像有点可怕,但是男人还是安慰道:“那还好人没有事。” “可是你更惨,你因为吃了那顿饭被送进医院里,在病床上足足躺了一个月……” “这……” 这下好了,穷尽男人骄傲的高eq,也想不到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这个年轻的女人了。实际上,因为吃了一顿饭而住院,也的确是可怕了点。 发现围观的人居然成倍数增长,于是,男人轻轻地拨开了女人的手,“事实是这样的,我想你大概找错人了……” “你装不认识我了!呜……” 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女人大哭了起来,男人这下真是跳进黄河里也解释不清楚了,而唯一能够洗脱他罪名的人又只顾着低头大哭! “小姐,我不是装不认识你,我是真的不认识你……” “你说你不认识我……” 女人突然浑身颤抖了一下,停住了哭泣。 只见她缓缓地抬起头来,梨花带雨的脸上,装满了水汽的大眼直勾勾地注视着男人,里面是心伤,是不信,是错愕也是绝望。 被这样的眼睛深深地注视着,男人不自觉地心头一震,只感到一阵心悸,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跟这个年轻的女人有过一段情了。 “我……” 打断男人的是女人带着颤抖的摇头。 女人突然把右手抬起,就在男人以为女人要做什么时,女人把手收回,轻轻地放到了唇边,这时,他注意到女人的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个可爱的银色指环,上面是一对精致的海豚银饰。 “你说过,这个指环总有一天会戴到它该在的地方去……我永远记得你说这番话时的表情……”女人的眼睛含着泪水,好不柔弱的样子,“但是,我们走不到那样的未来,所以,这个指环还你……” 男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女人把手中的戒指拔下,然后往他的怀里一塞。当男人反射地用手兜住戒指的时候,女人往后退了一步,伤心却努力地微笑,“祝福你。” 男人出神地追寻那个年轻女人的背影,只觉得心里隐隐作痛,那痛就像是有人把他身上的肉硬生生地剥离了去……想着,他咬了咬唇,目光不小心地飘到了那个被她牵住的行李箱…… 行李箱? 男人瞬间瞪圆了眼。 四周的人又议论了一阵,散了。而男人,望着手中安静躺着的指环,直翻了个白眼。 “应奎!” 远方,熟悉的声音伴随着响亮的脚步声在接近。 “找到了,我找到dr.jason了!” 男人的脸因为听见这句话而露出了复杂的表情,但也只是一秒,他笑了,对着已经来到面前,与自己一般出色的同伴张开臂弯,“欢迎回来。” 机场的另一边,女人终于放缓了脚步,掏出湿纸巾去整理自己的容颜。 “啡儿!” 浓呛的火药味在身后响起,女人——不,应该是席啡儿,她转过头去,睫毛上仍然水意悠然。 “嗨,莎莎。” 此刻的啡儿看起来柔弱似水,声音中还带着哭腔,听得莎莎满肚子的牢骚在最后只能化为几句无力的唠叨:“嗨什么呀?你跑到哪里去了?不是说要等我的吗?我找你好久了!” “是吗?”啡儿笑了,一下子就跑过去搂住了莎莎,“我们走吧!我好饿喔!” “饿?你下飞机前才吃了老大一碗汤面!” “可是我刚刚运动量好大啊。”啡儿说着,扁了扁嘴。 “你又干吗去了?” “即兴表演啊!” 莎莎的第一个反应是查看四周。 “又是哪个倒霉鬼被你恶整了一番?” “这算什么恶整呢,不过是小玩笑罢了。” 莎莎看着啡儿那骄傲的下巴,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她这个损友啊,明明还算长得秀色可餐的,却不知道哪根神经出了岔子,心情一激动就会想要演戏,而倒霉的每每就是那些刚好在附近闲逛的单身男子,而且她还挑得很,身高必须过180cm,有双迷人眼睛的才会去撩拨。 有时候,莎莎会不自觉地想这样的啡儿到底是要演戏还是要挑情人。想着,她注意到啡儿那空无一物的右手,惊叫道:“你的戒指呢!” “咦?!” 啡儿一惊,往自己的右手看去,果真是空空如也。 “怎么弄丢了?你不是一直很宝贝它吗?” 莎莎可不敢忘记!初相识时,她们一行人去去野餐后啡儿发现自己丢了戒指,结果一个人任性地在草地上找了三天三夜,期间一直不肯进食。后来,戒指当然是找到了,可她却几乎丢了小命住院半个月! 你看,事情就是这样。啡儿平常精明绝顶,可是一演戏就什么都给忘了,连那个似乎很重要的戒指被自己当道具送了出去都忘记了。 “糟了……糟了……戒指去哪里了?”这边才说着,那边就见啡儿捧着头,慌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早说过你了,一天到晚只顾着演戏演戏,总有一天会把自己都丢了!” “莎莎,我的好莎莎,你就少说一句,多找一下吧,那个戒指真的很重要!” “如果真是那样,你为什么要把它弄丢了!” 莎莎无心的一句话,让啡儿整个人愣在那里。 “莎莎。”啡儿突然伸手拉住了莎莎,“别找了,别去找了。” “咦?” 她没有听错吧?啡儿居然叫她别找了?! “反正那戒指本来就不重要了……” 戒指不重要?如果不重要啡儿会这样的没精打采吗? 计程车上,莎莎不安地看着啡儿那明明快要哭出来的侧脸, “喂,你还没有告诉我呢,那个很粘你的男生,后来怎样了?” 啡儿一愣,表情有点当机的味道。 “就是那个叫你大黑的家伙啊!” 啡儿的表情,有那么一刹是茫然的,但随即,她开口:“司机,麻烦你停车。” “啡儿?” 计程车缓缓地停下来,看着啡儿走下车去,莎莎诧异地叫:“啡儿,我们不是说好了你先上我家住吗?啡儿?” 没有理会莎莎的叫唤,啡儿拖着行李箱,独自走开。 手是空荡荡的,很不习惯。 拖着行李箱,啡儿在陌生的街道上行走着。 眼前滑过无数的身影,有的在说笑,有的在嬉闹,还有的绷着一张脸,正急急地走在路上像是身后正被什么怪物在追赶似的拼命向前走,当然也有人像她一样,漫无目的地走着,游走在空空的时间里头。 好不容易从拥挤的停车场里取回了自己的车,可是很快的,应奎就被卡在停车场出口的地方。后面的人,像是吃了万吨的火药,一直不停地按动着方向盘上的喇叭,毫无节奏也毫无美感可言的刺耳源源不断地传来,应奎无力地垂下了头。 记忆不禁回到在机场里与好友见面的那一幕。 只是一通电话,就让好友脸上根本藏不住的笑瞬间消失了。 “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我必须赶回医院。” “你的表情,不像是没事。” “放心,等我电话……” “叭!” 刺耳的声音打断了回忆。 前面的车龙突然顺畅了起来,应奎在后面的喇叭攻势催促下开动了车子。 看着信号灯,应奎的车子转向右,这个时候,一台货车违规地迎面驶来。应奎的手快速地扭动方向盘,车子一下子冲向了马路边,吓得行人们惊惶地跳开,而幸好,在撞上护栏以前车子终于停住了,发出了刺耳的刹车声。 挫败的狼狈一下子汹涌而至,应奎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往后一看,那台违规的货车早已经无影无踪了。 心跳稍稍地缓和过来以后,应奎再次发动车子,可是引擎的声音就像是钻土机钻地时一样断断续续的,最后居然还闹脾气,索性任性地闭嘴不语了。 应奎没有半点泄气,反倒笑了,只是那笑看起来有点无奈。 掏出手机,他拨通相熟车房的电话简洁地交代了所在的位置,然后下车,带着一身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寂寞走进了汹涌的人潮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行至一个小广场,倪虹夜灯璀璨地在夜中争辉,情侣们甜蜜地十指紧扣,三两知己热闹地议论着匆匆而行,志同道合的年轻人在广场里游戏,在强烈的音乐下舞动最潇洒的节奏。喷水池边,天真带笑的孩子听着大人们那些似乎怎么也说不完的故事,老人们扇着葵扇,皱纹满布的脸上有着安详与满足,也有人正抬起头来,津津有味地看着那堵新落成并且大得有点夸张的电视墙播放的节目和广告。 “如果你有一个明星梦,如果你有登上银色舞台的向往,如果你正直青春亮丽的18-25岁,如果你身高超过160cm,如果你长相甜美,如果你觉得自己多少带点独特的气质,那么你绝对不能错过——已故的天才剧作家诺曼·罗亚最后的作品《落阳时分》女主角招募行动,我们等待的就是你!报名请参阅……” 又是他们公司的广告,每每看到这个广告他都会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例如——女人。深深地舒了一口闷气,然后,他看到了她,拖着厚重行李箱站在电视墙前方同样孤独的她。 孤独? 是的,他是孤独的。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被她的孤独所吸引。也所以,他做了一个决定,走到了她的身边去。 “很烂的广告对吧?这几天一直在播,我每次看到都会头痒痒的。” 身边不知道何时站了一个人,他的声音带着都市人惯有的寂寞轻轻地传来,可是啡儿的目光就像定格似的落在那电视墙上,无法移开。 “其实,女主角早已经内定了。” 啡儿好不容易地转移了视线,把目光投落在他的身上。有点吃惊,因为他正是那个被莎莎称作“倒霉鬼”的家伙,据说在机场里被她“恶整”了一番的男人。 真巧,不是吗? 发现身边的女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应奎低问:“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注意到他的目光终于落到了自己的身上,也发现他的眼里在一瞬间浮现出了浓浓的疑惑,但下一秒,他的眼里又亮起了一丝恍然大悟,知道他终于认出了自己,啡儿的唇线浅浅地浮出了弧度。 “嗨,又见面了。” “对于被你捉弄过的人,你都表现得如此坦然?” 应奎想要皱眉,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啡儿轻吐粉舌的小动作,他发现自己居然生气不起来。 深深地看了看啡儿,又望了望仍然在播放的广告,应奎突然道:“你该不会对这个甄选会有兴趣吧?” “这个角色,只要我想,我就会得到。” 应奎稍稍一愣,“你打算参加比赛?” 这小女人,哪来的自信? 对于他那不着痕迹的嘲笑,啡儿并没有生气,反倒笑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更能诠释这个角色了。” “大话说起来总是容易。”他笑着低下了头,看着明明很娇小却有着满身不相符的傲气的她。 “是不是大话,我曾经向你证明过。” 从她的话里想起了在机场被耍的那一幕,应奎笑了,“那么,你的角色就是我的情人了?” “这是在下挑战书吗?” 应奎看着她倔强的脸,明明同样是撒泼生气的表情,为什么在她的身上居然会让人有种炫目可爱的感觉? 基于好奇,他把手伸向了她,“那么,你要怎么迎战?” 她倔强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低下了头去。 他不语,知道她已经被他激怒了。 一秒、两秒…… 应奎直勾勾地注视着她,只见啡儿缓缓地抬起了脸,映入眼帘的先是她那长而微微向上翘起的睫毛。他轻笑,等待着她那双倔强或怒不可恕的眼睛。可是,他很快就知道自己错了,并且错得离谱!因为映入他眼中的是一双闪亮的、调皮的充满着撩人心弦的甜蜜的大眼,然后是她那线条分明、立体可爱的鼻子,再来是淡红素点的粉嫩小丰唇。她的两个小手,轻轻地拉住他递过去的手,细小的指头轻轻地勾住他的,然后往自己的唇边一带,她的唇,若即若离地挑逗着他的指头…… “你……没有等很久吧?” 她的声音带着抱歉与浓得让人投降的撒娇当然还有不容忽视的调皮,而她的眼中,清楚地映出了情人间独有的恶作剧式的甜蜜。 应奎凝视着这个真的在一瞬间化身为他情人的人儿,只感到脑中空白了一片。 他走向她,两人间的距离亲密而无间。 “你……真的生气啦?” 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让彼此的视线继续在半空中纠缠,并且突然俯下身去…… 柔软而细腻的接触从唇间蔓延,啡儿美丽的杏眼慌张地眨动着,只感到他有力的手缠上了她的细腰,并且只是稍稍地使力,便让她整个身子依附到他的身上。她惊得几乎忘记了呼吸,想要推开他,可是一双手却被他的手反握着。只好,用怒意翻腾的眼睛瞪向他那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得幽深的瞳眸。 他的唇,突然稍稍地离开她的,但其实也没有离开多少,因为当他说话的时候,他的唇还是能够碰触她的,就像是一种变相的挑逗,让人无法抗拒并且无限的回味,“别忘记了你下了什么挑战书。” 他的声音低哑的,像是在压抑着些什么,带着笑,带着玩味,提醒着她游戏是英语时态中的正在进行时。 “我知道。”她有点生气,想要抽身但是又不愿意认输。 所以,她踮起了脚,轻轻地咬了咬他高挺的鼻子,带着魅惑的眼神挑逗着他的…… 就像莎莎说的,她总有一天会因为演戏而丢掉了自己。 第2章 南方城市的白天总是来得好早,不过清晨时分阳光就已经照亮了整个房间,而应奎麦子色的皮肤在阳光的覆盖下显得更加的黝亮有力。半躺在床上的他,专注地看着蜷缩在他身侧的啡儿,他已经维持这样很久了,但是,一夜的未眠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大的影响。倒是一直蜷缩在他身侧的啡儿,由于时差没能调整过来硬是掩不住一脸的疲惫。而她那微卷的发舒服地覆在她光裸的肩上,应奎的手轻轻地挑起一缕,揉搓着,细细地感受当中的细腻。 这样的纵情,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才有过的事情了。 十八岁那一年,父亲强行从母亲的手里夺回了他的监护权,于是,他进入父亲经营的企业——莫速集团,从小小的业务员累积经验,一直到后来扶摇到ceo的位置,天生热情的他,慢慢地学会把一个又一个的面具往脸上戴,也渐渐地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即使是在挚友的面前。 保持距离,是一种不错的手段。 而昨晚,身畔的这个女人,却成为一宗意外。 半眯的野瞳,瞪着床上的某处殷红,心里只感到一阵懊恼。 就在这时,他的行动电话响了。 “……知道了,小陈,你马上给我订最快的机票,半小时后我就到公司。”应奎说罢,又望了望居然没有被电话声吵醒,依然安睡在他怀里的女人,突然补充道,“小陈,让e过来找我,记得,带上参加《落阳时分》甄选的推荐书。” “我以为,你该醒来了。” 突然传来的声音带着莫名的冷淡也夹杂着属于女人的尖细。 啡儿不情愿地张开了渴睡的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请把你的衣服穿好。” 冷淡的声音蕴涵着莫名的愤怒,让啡儿莫名其妙地扒了扒头发。 迷糊地看着陌生的环境,记忆罩然回笼,啡儿惊得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 “你!” 那个高傲的女人刚好拿着一份疑似文件的东西走向啡儿,似乎被狠狠地吓了一跳。但啡儿没空理会,重要的是……啡儿美丽的大眼瞪着脚边的那处殷红,懊恼得几乎忘记了要呼吸。该死的,她昨天怎么会跟那个陌生的男人…… “咳!” 重重的干咳换回了啡儿的注意力。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应先生的秘书e。这是应先生对你的一点心意。” “心意?” 啡儿不明白地瞪着e递过来的文件。 “这是《落阳时分》角色招募的表格,上面有应先生的推荐签名。” “推荐签名?” “你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什么意思?”啡儿不动声色地问着,看了看就在手边的文件。 推荐书啊,像是很伟大的东西呢!瞧这女的,说得像是直通卡似的。 “那个倒霉鬼,权力有这么大?” 脑海里顿时浮现起应奎的身影,顿时只感到一阵懊恼。 “倒霉鬼?” “你口中的应先生啊。”啡儿理所当然地说着。 回答她的是e的轻哼,“别装了,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怎么一回事。在这种时候,像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得可多了。” “哦?”啡儿挑了挑眉,心里有一种被侮辱的不快。 e走到门边去。 只见她一手放到门柄上,回过头来露出了满是奚落的一笑,“但是同为女性我得给你一个忠告,你的手段再高明,对应先生而言也不过是个游戏。人心不足蛇吞象,不要太高估了你自己。” “不,怎么会?”啡儿突然笑得眉开眼笑,把文件拿在手上,“烦请转告应先生,他真是帮了我很大的忙。有机会,我们可以再温存哦!” “你!”e的脸色顿时一青。 “不送了。”啡儿说罢,给了e一个飞吻,气得e跺脚离开。 可,就在门被e甩上的下一秒,“刷”的一声,那份推荐书被啡儿给撕成两半。 她是席啡儿,不会平白无故地遭到侮辱却忍气吞声。 “你说对吧?” 望着窗外的蓝天,她笑了,但晶莹的泪水却无声落下,这时,手机响了,是莎莎。 莎莎的房间大概十来平方,墙面和天花用上了诸多的色彩处理——樱红、粉紫、水蓝、柔黄……渐变过渡的色彩处理,外加上特别为此而设计的家具摆设,梦幻且鲜明一如午后的阳光灿烂。 “原来你的房间是这样的啊。” 这么梦幻的格调,还真是跟莎莎的粗线条不相称呢! “谁让你评论我的房间了!” 啡儿“噗嗤”一笑,正想开口,不料莎莎突然说道:“对了,啡儿,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啡儿的笑意加深了,本以为莎莎要问她昨天去哪了呢! “找一份工作啊。” “找工作?什么工作啊?对了!你昨天晚上没有回来,去哪里了?” 对于莎莎的迟钝,啡儿不置一词。 莎莎呢,心里盘算着其他,当然就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了。 “啡儿,你那么热衷演戏,真的不考虑去参加什么角色甄选会?” 看着莎莎的表情,啡儿无力地再次重申:“你怎么还不死心呢?这是最后一次强调,我不会参加《落阳时分》的角色甄选。” 《落阳时分》的作者是诺曼·罗亚,德国著名的剧作家。 诺曼·罗亚写的剧本多以市井生活为主题,但寓意深刻而且以情动人,居然受到了多方的追捧,无人知道他在剧本以外的一切,神秘的身世让他成为了剧作界里的传奇,但更富有传奇的是,诺曼·罗亚在三年前陨落了,很突然地,出版社向外宣告了他的死亡。 《落阳时分》,是他最后问世的作品,曾有诸多著名导演想要把它拍成电影,但是多是雷声大雨点小,没有了下文。 三年后,在华盛顿电影节凭着一部青春小品击败了众多实力导演的电影界新锐——有着上帝之眼美称的god宣称要执导《落阳时分》,并得到以环保概念车闻名亚洲的莫速集团赞助,使《落阳时分》成为了传奇一则。 “我知道你不喜欢《落阳时分》,mr.white那节诺曼·罗亚讲座,你一直显得兴致缺缺唇上还挂着奇怪的冷笑,最后甚至还偷偷溜了出去。后来,为了完成报告书我特地跑去图书馆借的那本《落阳时分》,你居然连看都不看,那次的报告还是我帮着你写的呢!”莎莎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啡儿的反应,“那这样好了,如果你真那么讨厌《落阳时分》,我们可以考虑别的嘛,我想其他的甄选会你的胜算也很大啊!像是以前在学校啊,你不过是受不了戏剧社社长的哀求与纠缠,跨刀帮忙演了一场小品,就被有名的制品人相中……对了,那个制品人不是还在等你回心转意吗?我记得的,他说啊,只要你哪天改变主意,他的门都为你打开!” “那只是客套话,莎莎,你也不小了,不要那么天真好不好?” 啡儿笑了,眼睛注视着莎莎特地为她打开的《落阳时分》甄选网页,突然,她瞄到了里面的一则新闻剪辑,上面居然写着莫速集团的ceo是《落阳时分》男主角的最适当人选,并且还附上了应奎的照片。 照片里的应奎只看到侧脸,双手交叠在胸前,不知道是否在等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啡儿,不是我唠叨,我觉得你那么有演戏天分,如果……” “莎莎,我打算进莫速集团工作。” “什么?” “我打算进莫速集团工作。”啡儿淡淡地一笑,换掉浏览页面,进入了莫速集团的招聘版。 莎莎疑惑地看着啡儿的侧脸,又把视线移到屏幕上,然后不经意地瞄到了屏幕上的一行小字,惊叫:“啊……” “怎么了?”啡儿疑惑地看着莎莎。 “没有,只是突然想起来你似乎还没有吃午饭,对吧?我这就去厨房做点什么给你吃。”莎莎说着,风风火火地跑出卧室,关上门后,唇上露出了一抹偷笑。 原来,莫速集团的招聘会与《落阳时分》的甄选会是同一天耶! 就在莎莎为心里的打算偷乐的同时,卧室里的啡儿从行李包内翻出了一封信。 “你……为什么要我进入莫速集团?”疑惑地呢喃后,心里又是一阵懊恼,不自觉地忆起那个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家伙以及通过他的秘书e所带给她的羞辱。 于是,啡儿紧紧地搂住了自己。 “我,跟你没完。” 就用实际行动,每天诅咒一次好了。 “哈啾!” 机场里,纵使带着一身的风尘仆仆,应奎潇洒的身影依然吸引着女性的视线。但是,一个喷嚏,把所有的完美殆尽了。这时,应奎的助理小陈追上来,“应总,看来你可以赶上盈科集团在华粤大楼举行的酒会,姚总和盈科集团的汪总想必会很高兴。” 是的,那两个人肯定会高兴,因为他们正想为他安排一场商业联姻呢! 应奎挑了挑眉,不置一词地绕过那台停放在机场正门外的黑色奔驰,直接拦住了一辆计程车。 小陈见了,不禁皱眉。 这个时候,一个穿着司机制服的干瘦小伙子从黑色奔驰上跑了出来,直奔到应奎的面前战战兢兢地叫道:“应总!” 应奎对那个干瘦的小伙子点了点头,转向小陈,“小陈,找人代替我去出席盈科的酒会。还有,回公司后马上处理盛兴集团违约金的问题,把我下午的行程全部压后,有事给我电话就好了。”说罢,他坐上了计程车。 于是,小陈尾随着走向计程车,弯身问道:“可是,如果姚总问起……” “告诉他有事情直接找我,我不想再在盛兴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另外,替我联系波士顿大学的dr.hu,洽谈招聘技术员的事情。” “波士顿大学?应总你要聘请毫无经验的新人?!” 对于小陈难得的诧异,应奎只是淡淡地再次交代:“跟dr.hu洽谈的时候尤其要提到我们不需要那些只会念书考高分的家伙,重要的是思维敏捷而不是分数。” “ok。” 就在小陈愕然地表示明白的同时,计程车的另一边坐上了另一个人。 “小陈,下次一起去酒吧,听说sombre又开了新店。”尹子然一手搁在应奎的肩上,脸上虽然带着明显的倦意但笑意很深。 “司机,开车,浩然医院。” 应奎对前座的大胡子司机匆匆地交代了以后,拨掉身边的人的手,“你怎么也在机场里?” 尹子然没有回答应奎的话,反而取笑说:“其实你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分数不高但思维很活跃的家伙。” “是去参加研讨会吗?”应奎已经没有那个抬杠的精力了。 “其实刚刚是送机。” “你指的是……dr.jason?”应奎的语调在瞬间变得低沉。出外公干一周,每天的奔波,他差点忘记了dr.jason的事情了。 “对……” 沉默在蔓延,就在前座的大胡子司机为这阵子的沉默感到如坐针毡时,应奎开口:“如何?” “他说手术的可能性只有5%……毕竟,昏迷了五年左右的植物人存活率也不过是27%……” 大胡子司机咽了一下口水,偷偷地从倒后镜里瞄了瞄又陷入了沉默的两人,不自觉地踩了油门,只希望尽早把这两个穿得人模人样却怪里怪气的家伙送到目的地。 于是,经过了半个小时,计程车终于在大胡子司机雷般的心跳声中驶进了浩然医院。 应奎付过了钱,人已下了车,转身对仍然在车上的尹子然说道:“你要一起过去吗?” “不,我先回宿舍拿点东西。”尹子然说着也走下了车,却在大胡子司机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突然凑到前座的车窗前十分认真的建议道,“司机先生,我建议你到医院里做个详细的身体检查。不停地冒汗和心率过快都说明了你的心脏可能出毛病了。” “啊……是、是……”大胡子司机喘着粗气,惊惶地看着他。 “这是我的名片,发现身体有问题可以跟我预约。” “他会给你八折优惠的。如果不幸死亡大概还会送你殓葬、火化一条龙的服务吧。”后面的应奎突然插嘴,吓得大胡子司机顿时冷汗连连。 “别听他的。”尹子然打趣地笑着,冲大胡子司机做了个拜拜的手势,跟应奎一起走进浩然医院里,只留下有着熊般体格却缩成一团的大胡子司机手里拿着卡片,颤抖的拿起手机不知道要和谁通话。 “那个……是我……师傅……我、我能不能不要当计程车司机了?” “看来你的心情很恶劣啊,居然会说这种冷笑话。” 住院大楼前的景观鱼池旁边,尹子然和应奎停住了脚步。 “我是很不爽,所以你最好赶快过来,不然我就要欺负她了。” 不知道为什么,应奎嘴巴里说的是欺负,但眼里却难以掩藏复杂的情愫。 “待会见。” 尹子然见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鼓励似的,而后往住院大楼的右侧走去,而应奎则阔步走进了住院大楼,他走进了熟悉得总在噩梦中出现的病房。 安静地睡在床上的,是一名年轻的女人,不过二十三四岁。 看着这张像是在熟睡的脸,应奎神情复杂地深呼吸了一下,坐到了病床边的椅子上,目光,一直不曾从那张脸上移开半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廊上传来了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但是,这并不影响应奎的专注。 门外的e咬了咬唇,隐去一切情绪的波动后才敲了敲门。 “e?” 应奎转过头,有点诧异地看着他的秘书,“我不是交代过小陈有事就用电话联系的吗?” e无视他的脸上瞬间露出的冷淡,把手中的蓝色文件夹和笔递给他,“小陈在电话中告诉我了,但这个是特急文件,所以我给你送过来了。” 应奎看了看e又看了看那份蓝色的文件,接过来,快速地看了一遍又合上,递给e,回头一边给应雪擦脸一边吩咐说:“把文件拿回去,告诉人事部的主管king·ma,裁员的事情免谈,并且让他给我好好地处理这次的新人招聘会。” “可这是董事会上诸位董事一起做的决定,姚总也没有反对……” “姚总不反对是因为他知道我会反对,如果他们有意见,让他们过来找我,我有得是听他们发牢骚的时间——如果他们愿意每年分红的时候少分10%的话。” “是的。”e的声音是机械的,可是眼中却掩藏不住浓浓的迷痴,只是,那边的男主角像以往的每一次粗心得没有发现。 “把我的话转告给他们,回去吧。”应奎淡淡地吩咐着,发现e仍然站在身后,于是转过头去,刚好一份文件递到了他的面前,“这又是什么?”应奎接过文件,打开,眉头皱了皱,“这是角色招募的表格?” 看了看,应奎不自觉地想起了那个与他缠绵了一个晚上的女人,每每想起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懊恼都会在心间蔓延——虽然那一夜大家都应该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但事后丢给人家一份推荐表,如今回想起来,他总觉得不妥。 不经意地,应奎瞄到了表格上粘贴的照片。 是她! “这是怎么回事?” 席啡儿…… 原来,这是她的名字。 应奎默默地把名字记下,然后把登记表拿在手上。 e见了,只是淡淡地回答:“有你签名的那份表格并没有邮寄过来。” 应奎沉默,脑海里不禁忆起啡儿那倔强的眼睛。 “e,招募会是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两点就要开始了,在公司的新品演示厅。” 应奎看了看腕表,“先给小陈电话告诉他我会去招募会,让他尽快把事情处理好然后到那边找我。” e咬了咬唇,点头离开,几乎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尹子然。 尹子然走进病房,狐疑地问:“你怎么把你家秘书给气走了?” “我没有啊。”应奎一边应着一边收拾好。 “有什么好事吗?”尹子然一边记录着仪器显示的数字,一边分心问着。 “哪有什么好事,我要回公司做蚂蚁了。” “可是,你在笑。” 尹子然的话让应奎愣了愣。 伸手摸了摸嘴角,意外地发现了唇角上的弧度。 久思不得其解——他并没有遇到什么好事,不是吗?难道…… 望着手上的表格,应奎心里疑惑了。 莫速大楼前,莎莎一脸紧张地握住了啡儿的手,快语连珠的程度有如放鞭炮,“你听好,等下不管如何都要放轻松,你如果太紧张忘记了所有也没有关系,你只要当你自己就够了,我说过的,《落阳时分》的女主角真的跟你好像,所以,听我的,你不用紧张,真的不需要紧张,我……” “我说,不要太紧张的人是你吧,我的好莎莎?我是来面试而不是参加招募的,好吗?” “啊……对喔……” 莎莎几乎咬舌,差点把自己偷偷干的好事给泄了底呢! 这个时候一辆计程车停在她们的身边,车门打开,只见应奎缓缓地步出。看见啡儿,他愣了愣,但是,惯有的表情公式化让人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的一丝波动。 倒是啡儿眼神中的变化让莎莎感到了意外,“啡儿,是你认识的人吗?” “没有啊。”啡儿说罢,推了推莎莎,“好了,你也该回去了。” “那你自己要小心哦。” 莎莎扁着嘴巴,不情愿地走下阶梯,在经过应奎身边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啡儿的唇上带着一抹有点冷的魅笑,正望着应奎。 真的不认识吗?骗人! 就在莎莎懊恼地想着时,在啡儿身边走过去的应奎,竟连一个眼神也吝啬放在啡儿的身上。啡儿呢,也在对方走进去以后转过身去,缓缓地走向相反方向的前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啡儿瞪着眼前舒服坐着的人们,有的穿着吊带衬衫,头发蓬松得像是几周没洗过,有的呢须根满面,口里叼着烟蒂,还一边吃泡面,而坐在中间位置上比较正常的又像是不正常的那个小毛孩,头戴着一顶鸭舌帽,嘴巴和鼻子间夹着根签字笔,正无聊地玩着夹笔游戏。然后,坐在这小毛孩旁边的那个中年秃头居然还不厌其烦地对她这样重复道:“你可以开始了。” 开始?开始什么? 这些穿得不伦不类的人们……拜托,要她相信这是享负盛名的莫速集团的策划部的主管阶层,不如要她相信楼价会大跌来得快! “你就来场即兴表演好了。” 小毛孩的口气颇大,笔被“噗”地摔在桌上,而他人呢,则一脚踩在桌边,凳子往后摇啊摇的。 而他的话音才落,周遭的人居然都一致地点头,活像他有多么伟大似的。 “表演?”啡儿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了,“请问,这是策划部的面试?” “策划部?”小毛孩突然喷笑,而其他人也窃笑了起来。 “这是《落阳时分》的甄选会,策划部的面试安排在八楼大会议室,小姐。” 陌生却带着三分熟悉的声音,自啡儿的身后传来。 “应总!”坐在小毛孩身边的中年秃头连忙站了起来,笑嘻嘻地迎上去,并把应奎带到了自己方才坐的位置上。 “抱歉,我想我走错地方了。” 啡儿的懊恼不打一处来,尤其在她注意到应奎看着她时那抹若有似无的挑拨。 虽然知道进入莫速集团就会与这个男人有着无法避免的接触,但也来得太快了吧! 脑海里,不由得又想起了当日受到的侮辱,如今她出现在这里,他一定要以为她是有什么图谋了吧? 一咬牙,啡儿转过身去。 “慢着,既然来了,就不要浪费机会。” 应奎的声音让啡儿握住门柄的手一下子僵在那里,背后,又传来了他与那个小毛孩的交谈。 “god,你觉得如何?” “既然你觉得没有问题,我也没有意见。” 啡儿瞬间转过去,瞪着那个感觉上就是不可一世的小毛孩。 god……这个小毛孩就是响负盛名、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导演——“上帝之眼”?! “看来,我们的席小姐要表演给我们看了。” 应奎的声音就像是一盘冷水,哗啦一声淋在啡儿的身上。 第3章 啡儿转过头去,仪态万千地并拢双腿,拉着裙摆轻轻一福身,然后站直身子,就像骄傲的女王般巧笑道:“抱歉,浪费了各位的时间,我现在要到该去的地方面试了,再见。”说罢,她当着鸦雀无声的一群人,高姿态走了出去。 就在电梯门要关上,啡儿想要舒一口闷气时,一只手硬生生地插了进来,电梯门又开了。 是应奎。 啡儿美目圆瞪,看着应奎没事人似的走进来。 “为什么?”电梯门再度关闭时,冷冷的话从应奎的嘴里吐出来。 刚被他奚落了一番,啡儿根本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心里的伟大计划,也早被她搁置一边了。 于是,她撇开脸,只是瞪着电梯的灯号显示。 “为什么?” 手腕的力度又加深了些,啡儿不禁皱眉。 “先生,你认为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幸而,八楼很快就到了。 啡儿拨开应奎的手,急匆匆地往外走去,但没走出几步,她一下子就被扯回了电梯里,眼看着电梯门又关上了,啡儿急得猛转过头去,“你拉着我做什么?” “为什么?”这女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先是接受了他的推荐书却没有使用,接着又在甄选会上拒绝演出……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啡儿一愣,不明白地瞪着他看,但随即,她又明白了。 “打你的主意啊。” 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认为她对他有企图呢! 娇媚的笑,是在瞬间跃现唇上的,啡儿纤手一伸,抓住应奎的领子,往自己一拉,“得到女主角的位置,哪比得上成为你身边的女人所得到的呢?” 应奎狠眯着眼,双手成拳状,猛地敲向身侧的按钮,“轰”地,电梯顿时一停,头顶的光源也霎时灭掉。 “不要!” 突然的漆黑里,啡儿惊得抱头蹲了下来。 “别在我的面前耍这种把戏。” 女人的伎俩,他是见惯不怪了。 “快叫人,求求你快叫人!”陷入歇私底里的啡儿,猛地拉住了应奎的裤子,“求求你,快叫人!” 哭腔,还有惊慌的语调,让应奎不自觉地皱眉。 “你说话啊!不,你快叫人,快点叫人啊!” 裤子被扯得都快掉下来了,应奎只好弯身把啡儿抓起来。 “我说过,别在我的面前……”指下的,是无法抑制的颤抖,漆黑所模糊掉的脸,无法辨认其中的真伪,但比理智更快行动的,是他的言语,“好了,很快就没事了。” 当然还有身体。 应奎边把啡儿揽入怀里,边伸手去摸按钮,不一会,电梯又恢复了运作。可是,在光明里,啡儿的颤抖却依然没有停下来。 “好了,已经没事了。” “你保证!” “是的,我保证。” 缓缓抬起的泪眼,与专注的野瞳撞上。 时间,像是凝滞了,然后,不知道是谁先凑近了谁,连呼吸也渐渐地加快。 他冰凉的指腹,在她的脸上轻抚着,抹去了泪痕,然后又滑向她细颤的唇。 她纤细的指头,在身侧不知所措地动了动,终于抬起。 就在她的双手就要攀上他的脊背时,他的唇也缓缓地压下来,可是,“叮”的一声,电梯门竟在这个时候开启。 “应、应总……” 门外,传来了吃惊的低呼。 彼此错愕的对望中,啡儿猛地放下自己的手,藏在身后。 “抱歉,我……打搅你们了吗?” 门外的年轻ol,手捧着一大堆的图纸,黑白分明的大眼里尽是狼狈。 “不好意思,请让让。” “喂……”伸出的手,拉不住啡儿早已跑开的身影。 “应学长?” 听到年轻ol的叫唤,应奎回过神来,有点懊恼地瞪着自己伸了出去的手。 “小晨,这些图纸哪来的?” 手抽回,应奎转移话题。目光流转,注意到一直倚在电梯门外的长腿男,一双懒眼,正专注地看过来。 这一男一女,虽然是应奎的下属,同时却又是应奎的学弟学妹,气不得,气不得,只能闷闷地关住了一腔的懊恼。 “这是电影场景的构图。”长腿男懒懒地开口。 “这对你,岂不是大材小用了吗?我的好学弟。”应奎说罢,笑着把长腿男与年轻ol拉进电梯来,看着两人满手的图纸,他主动地去分担了些。 “有了这些图纸,你就给我赶快滚到取景现场去吧!” 听到长腿男冷淡得接近无礼的话,应奎但笑不语。 “月,你怎么这样对学长说话!” 年轻的ol拉了拉长腿男的衣服,人家应学长可是集团的ceo,可不是什么外勤人员,即便莫速集团在《落阳时分》这套电影耗费巨资,也不需要劳烦ceo去做这种琐事!何况还有电影工作室在运作呢! 但没想到,应奎却笑道:“不,我会去。” “咦?” 是的,他会去。 电梯门打开,应奎捧着图纸率先走了出去,在没有人看到的角度里,眼中弥漫着严肃的专注。 另一边,啡儿已经跑出了莫速集团的大楼,来到了与莎莎会合的公园。 “啡儿!”虽然啡儿来得比预料中早,但莎莎笑得好开心,“怎样,甄选结束了?你被选上了吗?”猛地,脸颊被狠狠地一拉,莎莎痛得直叫,“啡儿,好痛啊!” “你还知道痛!”啡儿收手,叉着腰,瞪着莎莎一脸的无辜,“谁让你擅作主张,帮我决定这种事情的?” “人家是为你好嘛!你别气好不好?” 就在莎莎忙着乞求啡儿原谅之际,一个身材矮小,高度跟啡儿差不多的人走了过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名虎背熊腰却错配了张彷徨失措的脸的大胡子。 “现在才要我原谅,不觉得晚吗?知道吗?就因为你这好点子,我错失了进入莫速的机会。” 气得发狂,啡儿用力地抓了抓自己的一头卷发,但下一秒,她又恢复到一派的优雅,“算了,事情都发生了,现在追究也没有用。只好等待下一次的招聘会了。” 大企业就是有这种好处,定期举行招聘会。唯一的变数,大概是不知道还要等上多久吧。 那个人会对她感到失望吗?难得断了音讯三年又再次联系上,而且,这是那个人第一次主动要求她去做些什么呢! “那个……”莎莎有点不敢接近啡儿,“你为什么非要进入莫速不可?” 啡儿愣了愣。 “我当然有我的原因。” “什么原因?” “就是非要进去的原因啊。” 这是搪塞! 就在莎莎想要打破砂锅问下去时,突然注意到已经来到她们身后的人。 “你们是……” 啡儿疑惑地转过身去,意外地瞪着站在身后不到一米距离的人。 “god?” “如果你想要进入莫速,大概要等上一年吧。” 啡儿听了,不禁一愣。 god伸手压了压帽檐,“如果你非要进入不可,我倒是可以为你提供一个机会。” 如果倒霉是不分时间、地点、人物的话,那么啡儿真的很希望被霉神选中的人不是自己。 异国的天空下,站在鸟不生蛋的密林里,她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乐极生悲。 “只要成为我的助手之一,我可以在事情结束后安排你进入莫速工作。” 当时,那个叫god的小毛孩是这样让她心甘情愿地答应加入的。于是,她终于意识到当人家的助理——尤其是所谓的天才的助理,等同当一名包身工,每天没日没夜地忙,倒在床上睡不到几分钟,一个电话她就得马上火速赶赴,而往往,只是为了帮某天才做些可恶的杂事,例如煮泡面。 “到达当地后,会有人过来接你的。” 然后,在某个忙得几乎虚脱的深夜里,她的手里塞了一张机票,接着,三个小时后,她被打包上了飞机。 当时,那个可恶的小毛孩说她的任务是为随后赶赴的大军打点,也就是说尽量了解一下当地的文化,习俗。甚至,早已经安排了人接她前往目的地。 可事实上呢! 那个“早已经安排好的人”却在这个密林里走得飞快,转眼就不见人了! 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啡儿一咬牙,把脚边的厚重行囊背到背上。 “该死的god,既然要拍《落阳时分》,为什么非要来英国?” 如果按照剧本,在德国拍电影不就好了吗? 起码,她不会简单地迷路啊! 天气好冷,空气像是被凝固了般,啡儿的鼻子都被冻红了。 “千万别下雪。”抬眼看着厚重的天空,啡儿皱了皱眉,走到附近的大树下缓缓坐下来。 “不要下雪……” “什么,人不见了?” 旅馆里,坐在火炉边正舒服地翻着书页的应奎,意外地看着慌张走进来的部长和尾随这位部长走进来的服务生。 “先生,是一名年轻的女士。” 挂着羊咩须的部长才说完,身后年轻的服务生就抢着开口:“不对,是一名很漂亮很年轻的小姐。”说罢,年轻的脸醉红,又补充道,“真的很漂亮。” “闭嘴!”部长脸色铁青,又惶恐地转向应奎,“这孩子太年轻了,看到年轻的小姐,害羞又兴奋,结果只顾着自己走路,就把人家给丢在树林里了。” “树林?” 应奎把书轻轻地合上,望向身后的窗户。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旅馆外围的一片墨绿。他知道,树林真的很大,即使是本地人,也常在那和树林里迷路。 再看阴霾的天空,此刻正开始飘着雪。 “你们是希望我帮忙一起找?” 不然,还真解释不了他们为什么要跟他这名客人汇报这件事。 “不是的,先生,那名漂亮的小姐跟你是同伴!” “约翰!” “我又没有说错,他们提的行李上面有一样的标志啊!” 约翰的话让应奎愣了愣,目光飘向摆在床边的行李,上面的确印有标志——莫速集团的标志。 “我们还是赶快去吧。” 虽然他也有在树林里迷路的危险,但天空已经开始下雪了,不管那个迷路的人是谁,他都不该袖手旁观。 他拿起搭放在椅背上的大衣,催人离开。 “约翰,你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把人丢在哪里了?” 雪里,应奎与约翰在相同的景色里努力地寻找着,可是,不管找了多久,问了多少次,约翰的回答总是那一句“大概在前面吧”。 “大概在前面吧!” 终于,应奎在听到第三十八次这句话后,忍不住说道:“我们分开找吧。” “可是,先生,分开找你也会迷路啊!” “放心,我方向感很好。”应奎说罢,拍了拍约翰的肩膀,“你有带着手机吧?” “有。”年轻的脸上依然带着不信任。 “这是我的号码,找到了给我电话。” 接过应奎递过来的名片,约翰挠挠头,把手机从大衣里掏出来,快速地按键,不一会,应奎的手机响了。 “保持联系。” 把约翰的号码保存后,应奎独自走向另一边。 “啊……”约翰突然想了起来,“那边是我刚刚走的路。” 但想想,觉得迷路的人都会乱走,于是,他什么话都没说,转进了另一条路。 又过了半个小时,依然没有找到人。 应奎有点泄气地站在原地。 天空的雪,越下越大了,再这样下去,只怕连他都会有麻烦。 有点懊恼地转过身去,就在他盘算着是否该联系搜索队之时,他的目光,意外地停在前方的某一点。 那个抱膝坐在树下的年轻女人,此刻正以一种错愕的目光瞪着自己看,像是已经发现他好一阵子了。 “是你。”声音里有点欣喜,他为自己的语调感到疑惑。 眼前的年轻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几天一直在他脑海里反复出现的席啡儿。 慢慢地走近她,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雪团上,然后,他看到了就摆在她身边的行囊,当然还有上面依稀在雪下的莫速标志。 “你就是那个走丢的客人?” 他缓缓地开始蹲下,并伸手为她拨去发上的雪,但是,她却打掉了他的手。 “我是被丢下的。” 啡儿站了起来,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然后,她发现应奎依然蹲在那里,用一种出神望着自己。 “你……怎么也在这里?” “来捡东西啊。” 他突然笑了,咧开的唇让她皱了皱眉。 “我可不是什么东西。” 改变了角度,他才发现,“你哭过?” “我没有。” 她倔强地瞪他,然后弯身想要拿行囊,但是他却快了一步,并且还一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喂!” “走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喜欢看到她生气的表情。 一路上,两人东一句西一句地说着话,很快就回到了旅馆。 “你说你是god的助手?” 一路上被缠着说话,如今好不容易回到了旅馆,又被应奎拉着,啡儿困得翻了个白眼。 “是啊,我可以进去了吗?” “当然。” 他耸了耸肩,很绅士地向她做了个请的姿势。感觉上有点怪,明明是同一个人,现在的他却给她一种热情调皮的错觉。 回头看他,不料却撞上了他的目光。 看着美丽的弧度在他的唇上绽放,啡儿脸一红,连忙冲进房间里。 “时差,一定是时差的关系。” 捂住突然跳得很快的胸口,啡儿懊恼地皱着眉,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洗了个热水澡,用厚厚的被子盖住自己的头。 会心动,绝对是因为睡眠不足。 这样说服着自己,啡儿皱着眉,跌入梦乡里。 “醒来了。” 昏沉中,啡儿感到有人在摇她。 “再不醒来我就要亲你了。” 低哑的声线,还有带笑的腔调,让啡儿猛地张开了眼。 可是,灰蒙蒙的视线中,根本谁也不在。 “好痛……” 时差让啡儿无力地把脸埋进被子里,眼睛有点热,很热。 “叩、叩。” 有力的敲门声,在此时有一搭没一搭地响着。 “谁?” 大清早的? 把门打开,映入眼帘的居然是应奎的笑脸。只见他穿着一身的名牌,而且,依然是一身的白! “你嗜白啊?”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他,她都莫名地火大。 “嗜白?” “几次见你,你都穿着浑身上下的白色,不是嗜白是什么?” 应奎对于啡儿的无礼不怒反笑。 “那么,长着熊猫眼的小姐,是否要和我一起吃个早饭?” “熊猫眼?!” 看着啡儿花容失色地冲进浴室抢救自己的脸,应奎不禁偷笑。 “应奎!” 不到三秒,她果然从浴室里杀了出来,一脸的懊恼,像是恨不得把他给杀,“我哪有熊猫眼!” 可恶的家伙! “没有没有,你很漂亮。”他由衷地称赞,然后说道,“只是,你确定穿着这种衣不蔽体的睡衣,可以在我面前跑来跑去,而且保证我不对你做什么吗?” “衣不蔽体……”啡儿的目光不由得顺着他的指头往下一瞄。 “嘭!” 不到三秒,浴室的门又被狠狠地摔上,这回,应奎爆笑了出来。 煞星,这人绝对是她的煞星。 吃过了早餐又被拉着跑进城,啡儿一路上瞪着应奎那张快乐得不成话的脸,脑海里呢,则一个劲地重复着同样的想法。 下过雪的街道很是难走,一不注意,啡儿的脚被什么绊了一下,幸而身边的应奎眼明手快地接了她个满怀。 “小心啊,走路得带眼睛。” 笑容好刺眼,刺眼得让啡儿怀疑刚刚是他绊倒她的。 而且,真不是错觉吧? 在这异国的天空下,这个姓应的对她的态度差了好多,简直像变了个人似的。之前,明明还患了被害妄想症似的对她诸多猜忌,深怕她是来图谋什么似的。 “喂。”终于,在共处的第三天,喝下午茶的时候,她忍不住开口。 “怎么了?”他边问边翻杂志,还腾出一个手把咖啡往嘴里送。 “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一个名分?” “噗!” 咖啡就像是喷泉,猛地往自己喷来,幸好啡儿早有准备,漂亮地躲了开去。 “你……刚刚问什么?”他狼狈地拿面巾擦脸。 “我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去登记啊。” 重新回到座位上,啡儿娇媚地笑着,双手托腮,眼睛里好不无辜。 应奎眯了眯眼,慢条斯理地放下面巾,然后面无表情地再次翻开杂志细阅。 知道他已经对她的小小恶作剧不为所动,啡儿懒懒地趴在茶座的白色篱笆上,无聊地看着来往的人们。然后,她的目光猛地定在一点上。 “我想,我们该好好谈一……” 放下杂志,应奎抬头,眼前居然已经没有了啡儿的身影。目光转了转,发现啡儿唇边带着奇怪的笑,快乐地往街上走去,于是,他掏了钱,放在桌上,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大街上,某一处开始聚集了人潮。 而在这人潮的最中心,是一对男女。男的有一头漂亮的金发,挺拔的身材,还有一双迷人的蓝眼。女的呢,是个东方人,娇小却很美,如今,却哭得满脸是泪。 “你不要哭。”男人操着一口纯正的英语,正在慌乱地安慰拉着他的年轻女人。 “抱歉,打搅了。” 突然,有人挤进了人群,一手拉住了年轻女人的手。 “走了,我们回家。” 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是个东方人,也长得甚是出色。虽然比起金发的男人矮了些,但是,浓密的黑发下那双眼瞳,散发着逼人的野气,在场围观的少女,看着他,居然都不禁红了脸。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应奎。 只见他沉着一张脸,瞪着眼前满眼通红的女人——啡儿。 “你放开我。” 啡儿暗自倒抽了一口气,想要挣开他的手,不料却被他紧抱在怀里。 “你以为我还会让你乱来?” 这个人干吗要来管她的闲事呢? “先生,你没看到她不愿意吗?”金发男在这个时候突然仗义出头,拉住应奎的肩膀。 “她是我的女人。” 应奎口中的英语也是极为纯正的腔调。而他眼中的凌厉,让金发男不自觉地为他的气势所压倒,退后了一步。 细看眼前的两人,同是东方人,举止亲昵,金发男挠头,想了又想,最终第一个脱离了人群。 “喂,你别走!” “你还没闹够?” 应奎猛地一拉啡儿的手,把她带出了人群。 “你到底想带我去哪里?” “你不是希望我给你一个名分吗?我们这就去登记。” “什么?” 啡儿大惊失色了,瞧着应奎的侧脸,越发觉得他是认真的,不禁努力地解释:“喂,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不行,我们当男人的就得说一不二。” 前头是他的结案陈词,让她头皮发麻。 “喂,我真的是开玩笑的!” “我知道啊。” 第4章 就在她又急又拉不开他的手时,他突然把她拉进了小巷子里。 巷子与大街,就像是不同的空间。 除了模糊的灰色,还阻隔了来自大街上的嘈杂。 被应奎无端地夹在墙壁与他之间,啡儿的心跳得有点快,但随即又想到,这心跳的速度,大概是因为刚刚的奔走。 于是,视线寻找应奎的。 可在模糊里,只能看到他眼中反射的光。 “做什么?” 肩膀被按着,啡儿不安地动了动。 “你似乎很喜欢开玩笑?” 声音是低沉的,像是含着愠怒,让啡儿不明白地眨眼。 “胡乱拉着个男人,然后说他抛弃你,这是你哪来的兴趣或嗜好?” 严厉的质问,让啡儿愣了愣。 “那是我的事情,轮不到你管。” 声音是倔强还带着冷漠的,就像一盘冷水,浇熄了应奎心上那把无名火。 “是啊,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但是,他的语调依然很是懊恼。 猛地放开了她,他独自回到大街上。 啡儿缓缓地走出巷子,抹掉脸上犹湿的泪痕,张望四周,陌生的街道上,已经寻不到应奎的身影了。 而就在这时,天空开始飘雪。 手,轻轻地接住面前飘落的雪花,感觉着冷意在手中濡湿,啡儿走回阴暗的巷子里,无力地依靠在冰冷的墙上。 “不要下雪……” 缓缓地滑落,然后紧抱双膝,好无助。 无助,这基本上也是一个小时以后,当应奎气急败坏地寻了回来,看到她时的唯一感觉。 缩在巷子里头的她,感觉更娇小了,让人错觉看到的是寒冬里被遗弃在纸箱中的猫儿。 无力地陪她坐在巷子里,他淡淡地开口:“为什么不追上来?” 恼怒过后,他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愤怒感到很幼稚。其实,她那些小把戏也无伤大雅,当是被疯狗咬一口不就好了?而且自己是男人,怎么可以对女人这么斤斤计较呢? 于是,他回头想对她说些什么道歉的话语,却惊觉并不是她太安静,而是她根本没有跟上来。 “迷路的时候,最好不要乱走。”她感觉很冷,让自己缩得更小了些。 “谁告诉你的?” 随意地问了一句,发现她在发抖,于是,他把外衣盖到了她的身上。 “走吧,我们回去。” 他站起来,却发现她毫无动作。 “怎么了?” “我脚麻。” 抬起的头,鼻子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好不可怜。 “没想到你还蛮重的。” 一路把她背回旅馆,这次轮到他的手麻掉了。 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上,他扭了扭肩膀,准备离开。 “又下雪了。” 突然,听见她在说话,于是他转过头去,发现她正望着窗外,看着路灯映照中轻轻飘落的雪。 “是啊,下雪了。” 说罢,才发现这话题有点无聊,于是,他耸了耸肩,回到他的房间里。 温热的水,消除一整天的疲惫。 才走出浴室,就听见有人在敲门。 “怎么了?”看着手里紧抱着枕头的啡儿,他一边疑惑地问着,一边用浴巾擦去头发上的水珠。 “外面在下雪。”她的声音有点沙哑,像是哭过。 “是在下雪,怎么了?” 很自然地,他把她拉进房里,然后关上门。回头,他为彼此泡了热茶,边喝边递给她。 “一起睡,可以吗?” “噗!”他狼狈地咳着,发现她的语出惊人真的很会挑时间。 “我是说,你这里有两张床,分我一张可不可以?” “可以,但……为什么?” 看着她渐渐润红的脸,他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为了掩饰,他连忙转过身去,为她整理被铺。 “我不喜欢下雪的夜晚。” “这样啊。” 鼻子嗅到了沐浴露的香气,发现她来到自己的身边,他的脸微微一热,连忙退开,笑着指了指床,“好了,你睡吧。” “谢谢。” 今夜的她表现得过分乖顺,害他浑身不对劲,直感虚火上升。 怕她看出什么端倪来,即使精神很好,他还是连忙跑去把灯关了。 “等等。”她突然叫。 “留一盏灯,可以吗?” 他瞬间一震,脑海里猛地记起了她在他身下时娇喘着哀求着同一件事情时的情景。 “你怕黑?” 是了,困在电梯里时,她也表现得很害怕。 如她所求,他留下了一盏床头灯,就在两张床间。 “有一点。” 看她已经睡到了被窝里,他也僵直着身子回到自己的床上。 被卧窝里很冷,但是,他一直感到身体很热,尤其,当他发现她一直在看着自己时。 “怎么了?” “我……睡不着。” “所以?” “一起睡好不好?” 听到她的话,他哑然失笑,“不是不可以,但我会对你做别的事情,你怕不怕?” 明明只是一句玩笑话,但话音一落,喉咙里居然一阵干涩。就在他想辩解说刚刚只是逗着她玩时,却见她已经从床上走了过来。 而带着沐浴露的馨香,也扑鼻而来。 主动搂上他的柔软身子,带着丝丝的颤抖,虽然让人心氧难耐,但他最终还是选择腾出手来,轻抚她的脑袋。 “开玩笑的,你也当真。” 感觉那双小手把自己又搂得更紧了些,他不禁皱眉,把她的身子拉开了些。 可是,在昏暗里,目光撞上时,在漫长的对望中,他却突然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我给过你逃开的机会了。” 他的指头抚上她的脸,很细致。 而回答他的,是她突然圈住他脖子的手。 情人间的对话,不需要真实的交谈。 天色微亮,他倚在床上,看着她安睡的容颜。 很不可思议的心境,与上次不同,这次的拥抱缠绵,带给他的不再是懊恼或猜度,而是一种带着甜味的温暖。 可就在这时,电话又响了。 他小心翼翼地接通电话,以最快的速度结束,然后又俯下身去给她轻轻的一吻。 “我要回去了。” 回答他的,是她安静的睡容。 “下次见面,你会是什么表情呢?” 体贴地为她整理好额前的发,他轻喃着走下床整理一切。 离开前,他在床头放下了什么,又轻轻地吻了吻她,才悄然离开。 “嘭”的轻响,门关上的同时,床上的啡儿张开了双眼。 回头一看,他摆在床头的,是一组数字,似乎是私人电话的号码。 可是,她并没有好好地收起,只是原封不动地把它留在那里。 在浴室里洗了个热水澡,啡儿拿起自己带过来的枕头,无声地离开,只是,在门关上前,她的目光,带着一种复杂的味道,望了床头的纸签一眼。 “嘭。” 门关上,只留一室的安静。 不该带走的,她,绝不带走。 一年后—— 电影《落阳时分》在社会各界造成了巨大的舆论。 先是有“上帝之眼”美誉的年轻一派导演god坚持要执导电影,盛名亚洲的莫速集团大力投资,而后在女主角的选角上也掀起了群众热潮,接着,女主角的光环落到了最受欢迎的新兴偶像歌手欧阳珠珠的头上,而男主角也三度易角,最后由身价百万的rain担当…… “哇塞,太厉害了吧!” 才吃过晚饭,啡儿就躺在床上吃起了冰淇淋来,根本不理会好友在一边嚷嚷什么。 “这个rain居然是推掉了进入国际的机会,特地参加演出的耶!” “好了,莎莎你就不能停一停吗?” 《落阳时分》的消息啡儿都听腻了,从开拍到现在,都一年了,怎么报纸的娱乐版还是在报道?尤其是莎莎,居然还热衷于这种报道,害她一天到晚被迫知道那么多。 “真的很厉害啊,你有见过哪部电影还没上映就声势如此浩大的吗?听说啊,rain居然还因为无法从角色中抽离突然闹失踪呢,” “这是惯有的炒作,拜托你安静一点。” 其实,消息的沸腾,应该是在god突然宣布退出拍摄之后吧? 才想着,莎莎突然又叫:“天啊!” “又怎么了?” “这里居然写着《落阳时分》第二部已经在开始筹拍了耶!” 啡儿突然皱了皱眉,疑惑地捂住自己的小腹。 “喂,啡儿,你不是当过这个god的助理一阵子吗?他是个怪人哦?突然说要执导,突然又放弃,现在又嚷嚷着要拍第二部。拜托,第一部还没上映呢!幸好你聪明,没有相信他会为你安排进入莫速的事情辞掉了助理的工作,自己想办法进入了莫速,不然……” 发现好友不答腔,莎莎不满地转过头去,却意外地傻了。 “啡儿,你怎么了?” 为什么突然把冰淇淋丢地上,自己在床上滚来滚去? “笨,我不舒服啦!”有气没力地,啡儿咬牙切齿着回答。 啡儿自觉自己很倒霉。 吃个冰淇淋,居然也落得住院一晚的下场。 尤其,那个值班的年轻医生,一直用一种奇怪的目光在看她,看得她心里发毛。 医院里有规定,晚上十点后,家属亲友都得离开,所以,莎莎把啡儿安顿好就离开了。 安静的病房里,四周的病人都已经乖乖入睡,只有啡儿,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于是,她离开了病房,无聊地走在空荡荡的走廊上。 然后,当她瞧见不远处的病房传来了光源后,不自觉地走了过去。 “总算要上映了?”医疗器材努力发出冰冷旋律的病房里,年轻的医生打了个呵欠,双手抱胸倚在病床边。 啡儿记得,他就是那个用奇怪眼神看她的值班医生。 他在跟谁说话? 啡儿好奇地望进门缝里,意外的身影让她傻了眼。 “本以为上演时能够让她看到的。” 是应奎。 他的头发长长了,不修边幅的样子带着点狂乱的野性,下巴也长着须根,像是很久不曾安睡的样子。 看到他,心中意外的悸动让啡儿把自己藏得更好。 “rain那个家伙,推掉更好的发展机会,都是为了她啊,不是吗?” 年轻的医生轻哼了声,绕到病床的另一侧检查着什么。他的离开,才让啡儿看清楚躺在床上的是谁。 是个年轻的女人。 身上插着许多的导管,脸色十分的苍白,但是,疾病却无法带走美丽——这个年轻的女人,有着天使般的睡颜,即使是一名生病的天使,依然美丽。 当啡儿看到应奎的指头有意没意地碰触着这个年轻女人的脸时,她不禁想起了自从进入莫速以后就陆续听到的一些传闻——纵使被环肥燕瘦的各色美女包围,应奎也会不为所动,那是因为,他所唯一深爱的人,因为意外变成了植物人,一直昏睡在医院里。 想到这里,啡儿不禁轻笑,转身往病房走去。 就在这时,应奎也从病房里出来了。 “你看起来不怎么好,要注意身体。”年轻的医生——尹子然缓缓地尾随而出,边打呵欠边建议道,“安排个时间过来做检查吧,这样没日没夜地工作、应酬,我真担心你会成为我的病人。” “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对了。”就在应奎转身之际,尹子然叫住了他。 “最近怎么都没有听你提起你那个大黑?” “大黑?” “经常跟你通信的那个童年玩伴啊。” 应奎愣了愣,笑了,“一年前突然断了音讯,我记得我告诉过你的。” 说到一年前,尹子然不禁又想起,“你要找的那个‘啡儿’,还没找到吗?” 啡儿。 应奎耸了耸肩,“听说她回来后就跟god辞职了。” “所以?” 应奎冲好友做了个拜拜的姿势,转身离开。 皮鞋敲在地砖上,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的响亮。 而后,他停下来,在不甚明亮的灯盒下,不知从哪里翻出一个指环来——精致的海豚,反射出可爱的银色。 但只是一秒,或更短的时间,他又把指环藏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他总是留不住重要的人吧? 一年前,大黑说要回国,然后就音讯全无。 一年前,他先啡儿一步离开,然后啡儿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 “啡儿……” 她是重要的人,他是这么认为的吗? 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有点好笑,也为这莫名其妙的多愁善感感到懊恼。 “都怪子然……” 他再次迈开步伐。 “席啡儿……” 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一人的时候,他居然养成了呼唤那个小女人的习惯。 “啪……” 寂静里,突然响起一声闷响,那种声音,像是有人不小心在阶梯上踩空了脚。 “谁?” “谁也没有!” 声音几乎是一同响起的。 站在走廊里的应奎皱了皱眉,而狼狈扶住楼梯护栏的啡儿则懊恼得想找个洞钻进去——她干吗啊,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可是,脚步声在这个时候响起,而且渐渐地往相反的方向走去,直到消失。 啡儿有点错愕地从楼梯上走下来,望着空洞的走廊,一时傻在原地。 “喂。” 肩膀突然被拍了拍,啡儿吓得趴到墙上去。 “你在做什么?很晚了。” 是那名年轻的医生,看着他脸上的笑,啡儿心里又是一阵发毛。 “我……明天真的可以出院了?” “只要你今晚能好好睡一觉。” 微笑微笑,这医生脸上的微笑真叫人寒毛直竖。 于是,啡儿匆匆找了个借口,溜回病房去,只留下站在走廊上的尹子然为着只有他才知道的事情偷偷发笑。 莫速集团的拓展部,是莫速进军房地产业的先锋队伍,由于一切都在摸索阶段,所以总是忙碌得人仰马翻。 但是,当一名打扮得很老套的眼镜女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时,大家居然很有默契地停下了手上的工作——虽然只是一秒。 然后,一切恢复如常。 眼镜女推推眼镜,抱着她的老套黑色大包包走进办公室,这时,有个脸色阴沉的中年男人飘了过来,“小席,模型送到了,你到地下停车场点算一下。” 看着手中被硬塞来的货单以及那个已经飘远的身影,被称作小席的眼镜女不由得挠头,至今,她仍然无法相信那个像鬼似的飘来飘去的人是拓展部的部长。 “新品发布会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专用电梯里,小陈安静地站在应奎的身边。 “已经交给策划部了,今天下午他们的企划书就会送来了。” “小陈,你要留意一点,盛兴那边最近似乎有点什么小动作。” “应总,你已经成功地争取了亚太区最大的物流公司s.t的长期合同了,盛兴这次输了长期合作合同就等于输了亚太区的半壁市场,根本就不足为患。” 听到小陈的话,应奎不由得笑了笑,那可是他废寝忘餐了大半个月的成果,现在说起来倒是轻松,“就因为这样所以我们才必须要更加小心。别忘记了那些关于盛兴的传言。”z “那些只是记者们写的小道消息。” 对于小陈的不以为然,应奎又笑了,“空穴来风必有因,小心驶得万年船。” “是的。” 才说着,电梯停在地下停车场。 “啊!糟糕,我忘记了拿产品测试目录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快点回去拿,啊……对了,把这个u盘带到研制部去,我先去拿车子。” “是的,应总。” 小陈接过应奎递来的u盘,快快跑回电梯里,而应奎看着他慌张的身影笑叹了一口气,往自己的爱车走去。 “就是他,上!” 身后突然传来的吆喝声让他错愕地回头,只见两个剽悍大汉冲了过来,手中都拿着一柄防狼电棒,不由分说地就向他劈过来。 曾经参加过学校武术营的他灵活地闪开两人的夹击,感到有点意外,毕竟莫速大楼的保全是十分严密的,“你们怎么进来的?” 那两个大汉突然狞笑了起来,应奎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只感到后腰一麻,整个人就瘫软在地上了。 “混账……居然有第三个人……”是他大意了,居然没有留意到后面还躲着一个人。 “我们这些当跑腿的现在也进入‘食脑’的时代了(什么是“食脑”?不知道的人可以询问身边懂粤语的家伙喔。),不思进取就要被淘汰了,懂吗小白脸?”带头绑着一条红色头巾的大汉笑了,发号施令,“快找,老板说了,他身上带着个写满新品技术数据的u盘。” 第5章 “你们是盛兴的人。” 应奎失笑,没有办法动弹的他任由那伙人在他身上乱找,然后笃定地听着他们慌张地叫起来。 “没有!” “没有啊老大!” “不可能没有的!”绑着红色头巾的大汉一脚踢向应奎,让他翻了个身,“快说!到底把那个u盘藏在哪里了!” 这个时候,货梯打开,有个身打扮得很土的眼镜女走了出来,但是那三个大汉并没有注意到。 “你们最好赶快离开,停车场里装有全方位摄像头,警卫班会在三分钟内到……” 一个拳头狠狠地挥了过来,打断了应奎的话。 “看你多嘴!”绑着红色头巾的大汉一把扯住应奎的领带,狞笑起来,“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能够进来?如果你们的警卫班真的有那么精良的话……” 应奎半眯着眼睛,恼怒飞快地划过,又变成了冷清的笑意,“我身上没有你们要找的东西。” “那么,这就让你尝尝叫我们做白工的代价,动手!” 另外两个大汉听到命令,狞笑着围了上来。 “拳头下出真理,我就不信你不说出来,你们!给我狠狠的……呜……”绑着红色头巾的大汉那狠话没有说全就被硬生生的哀号给打断了。 “是谁……哎呀……” 那家伙转过身去,才叫了一句,又发出一声哀叫,倒在地上蜷缩着,像是极为痛苦似的。 “大哥!” 应奎看过去,竟然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打扮得十分老套的眼镜女,只见她把衬衫的袖子往上缠着,手里握住一柄竹扫把。 似乎,正是这把扫把把那个大块头给解决掉的。 “你不想活了吗?” “你这个要脸没脸,要身材没身材的臭三八!” 就在那两个大汉的叫骂声中,应奎不由得为眼前的眼镜女捏一把冷汗。不管从身形或力气来说,怎么看都是这个眼镜女人会吃亏。 才想着,只见眼镜女缓缓地抬起头来,晶亮的黑瞳半隐在刘海中,她的双眼一下子半眯起来,晶亮的形成了一条线,萧飒之气怒腾而出,任谁看了都会感到心里一寒,就连那两个本来在叫嚣的大汉也不由得缩了缩身子。而这个时候,眼镜女缓缓地开口了,以一种极为淡漠的口吻,似是在陈述着什么事实,“如果不希望像他那样受伤,就给我马上离开。” 空气,像是一下子变冷了。 而应奎,瞪着眼镜女的侧脸,眼神突然变了。 至于那两个大汉,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其中一人仍然叫嚣:“谁会受伤了?就、就凭你这个女人吗?” “就凭……我自小学习的剑道。”眼镜女边说着边往前走了一步,惊得那两个大汉又缩了缩身子。 “那一次与刚刚赢了校际比赛冠军的师兄练习时,误伤了他,害他断了三根肋骨——当时我十岁,刚学剑道不到半年。然后是小学毕业那天,为了救被流氓欺负的大姐姐,我失手把那几个流氓……”说着,又是向前一步,细薄的唇轻轻地翻出了这样一句话来,“你们猜,那几个流氓怎么了?” “怎、怎么了……” “你们说呢?” 一抹冷得叫人浑身发颤的笑容在眼镜女的脸上展开,加之额前是阴沉的刘海,形成一种强烈的诡异感。 猛地一吞口水,两个大汉往后一退再退,然后眼看着就要撒腿就跑…… “慢着!” 眼镜女一声吆喝,两个大汉惊得像是脚下生了根,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把你们的人带走!” “是、是、是……” 一溜烟似的,两个大汉把地上的大哥屁滚尿流地带走了。 “跑得还真快啊。”眼镜女一边凉快地说着一边把手中的竹扫把丢开,接着又把藏在背后的防狼电棒抽出来端详着,自言自语地说道:“原来这东西这么好使,我不妨也买上一根防防贼好了。” “你该庆幸,他们被你唬过去了。”应奎说着,直勾勾地瞪着眼镜女的脸,“你在哪个部门的?” 眼镜女扶起了他。 “拓展部。” 居然是拓展部。 “你是生脸孔,什么时候进公司的?” “去年九月。” 这人是不是问得太多了?眼镜女侧头想着。 应奎看着她用力抑制住皱眉的冲动,笑了,在她肩上借力的手突然捏住了她的肩膀,“席啡儿,你居然是在去年进入莫速集团的?” “有什么奇怪的吗?”她就知道,这个伪装逃不过他的眼睛。 眼镜女——不,席啡儿冲他做了个鬼脸,不闪也不躲,直接承认自己的身份。 “从英国回来后,你马上就进入了莫速工作吗?”他半眯的眼带着种致命的危险。 但啡儿反而笑了,“是的,基本上,我们曾经有好几次都擦身而过。” “我明明把手机号码留给你了。” “有吗?” 他瞪人瞪得好努力,她呢,则笑得好无辜。 就在这时,小陈回来了。 “应总?你怎么啦?” “没什么,已经解决了。” “那么,我先去忙了。” 看到她所等待的货车开了进来,啡儿也不管应奎还在瞪自己,直接跑了过去。 “小心别摔了!” 诧异地盯住小陈似乎真的在担心的脸,又看着啡儿远去的背影,应奎问道:“小陈,你跟她很熟?” “喔,应总你是在说小席啊!” 小席,叫得可真亲热。 “小席是拓展部的新力军,从外国回来不久,你别瞧她打扮得活化石似的,鬼点子可多着呢!而且啊,泡的咖啡也特别好喝。每次过去拓展部都变成享受了……” 应奎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附和:“看来这小席是蛮不错的。” “对,小席真的很不错,除了不太会打扮,其余都是高分。”说得兴起,小陈完全没有注意到应奎眼中开始藏不住的恼怒。 “她泡的咖啡真那么好喝?” “是啊,是我喝过最好喝的。” “小陈!” 应奎突然板脸呵斥,惊得小陈几乎叫了出来:“是的,应总有什么吩咐?” “有那么多时间去喝咖啡,还不如加强一下保全系统吧?” “呃……”什么时候经理助理要处理这种杂事了? “还有,上周例会各部门提出的提案,你给我整理好,明天放在我的桌面上。” “这……” 上周例会各部门……那些提案,不是说一周后才…… “我走了,没有急事不要找我。”说罢,应奎转身离去,心里斤斤计较的是——他都没有喝过啡儿泡的咖啡! 生气归生气,应奎的脸上却挂上了诡异的笑容。 “那个……年轻人,我们的货都卸好了,你方便签一个名字吗?” “签名?” 啡儿边点货边抬头。 “是的……请在这边……” 就在矮胖的工人把验货单递过来的时候,一男一女走出了电梯,他们交谈的声音引起了啡儿的注意。 “这份文件是急件,所以必须马上送过去。” “小陈,你不是说还要到技术部去吗?所以,让我去送吧。” 是e和小陈,两人正为着什么在原地拉扯。 “e,这不是你该做的事情。” “你觉得这不是吗?我倒认为这才是一名秘书该做的事情。” “e!” e咬了咬唇,突然指着小陈的身后“啊”了一声,小陈愣了愣,就在他转过头去的瞬间e把小陈手中的文件夺走了。 “e……你……” “好嘛好嘛,表哥你就顺了我的意思吧!”e吐了吐粉舌,把文件夹藏到了身后去。 “是谁说过别把我们的关系说出去的?” “没有关系啦,这边又没有什么人。” 听到e的话,啡儿不禁翻了翻白眼,而她身边的工人们都纷纷掏了掏耳朵,难道他们不是人吗? “好吧,那么你一定要把这份文件交给应总。”小陈说罢,转身离开。 而e做了个鬼脸,拿着文件,雀跃地哼着小调走到她的爱车身边,这个时候,一辆名贵的奔驰缓缓地停靠在她的旁边,e顿住了一切动作,只见那辆名贵的奔驰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低,一个两鬓花白的中年男人探出了头来,啡儿看不到那个中年男人的脸,只知道对方一身的派头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人物。 才想着,就看到e的脸上露出了迟疑的神色,然后四处张望了一下,在看到她后马上就眼前一亮,跑了过来。 “拓展部的,这份文件,马上送到浩然医院去交给应总,绝对不能耽误,知道吗?” “咦?” 啡儿看着那突然塞到她怀里的文件,傻眼。刚刚e不是还为了要送这个文件给应奎而不惜耍了小手段吗?如今那个似乎很有派头的男人才出现她就变卦了? “你的衣服上不是有拓展部的标志吗?有什么闪失的话,你就不必回公司上班了。” “可是我……” “赶快去!” e下达命令后马上又转过身去,坐上了那辆名贵的奔驰,绝尘而去了。 她莫名其妙地站在那里,旁边有人开腔:“那小妞是搭上姚雪奎了,有大就不要小了。” 转头一看,居然是那个矮胖的年纪稍大的工人。 “别看我们职位低微,这停车场里上演的好戏咱家还是看得比你们多。” e出现以后,一众工人纷纷围过来附上八卦。 “可不是,那个小妞打扮得那么时髦又华丽,若没有人包养凭那小小秘书的薪水怎么可能支持生活啊!” “不过那小妞也厉害,一会儿是大的一会儿是小的。” “所以我说,年轻人,看女人是不能光看外表的。”矮胖的年纪稍大的工人居然搭起她的肩膀语重深长地说道。 “对了,上次听那个后勤部的小丽说了,那小妞原本就是小的女朋友呢!后来被大的看中,就成了大的女人了,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又巴着小的不放。” “小姐,你怎么看?” 啡儿耸了耸肩,对于别人的私事她一向不大感兴趣,虽然她的确很想质疑那位被很多女同事奉为“白马王子”的应奎居然“眼光独到”得曾经有e这样厉害的女人担任他的女朋友一角。原本看e的态度,还以为这只是一场俏秘书暗恋帅总裁的戏码呢,原来……哼,居然是有人回应的呢! “嘭!” 摆放在地上的纸皮箱突然被踢了一脚,直直地撞上了柱子,发出了极响的声音。 一众工人哑巴了,都呆呆地转过来看向那条长在啡儿身上的比他们短的腿……于是,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一起往后退——唯一例外的是那位矮胖的年纪稍大的工人,并不是因为他胆子大,而是因为他被啡儿拉住了。 “年、年轻人……” “不是要签名吗?我还得赶去送文件。”平淡的话,以阴沉的脸说出来,比起会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那个长发女人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拜托各位看观别问我那是谁,我万二分肯定那不是我)…… 小心翼翼地咽了一下口水,年纪稍大的工人不由得祈祷上帝——阿门。 尹子然舒服地打了个哈欠,走进了特别病房,却不由地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连忙退出去,顺手把门带上。 “关门做什么,你不是说病人需要空气流通吗?” 比太平洋暖流更高压的是应奎雀跃得有点吓人的声音,于是,尹子然干笑了一下重新走了进来,“我说是谁来了,原来是我们家应大少爷,不是说最近很忙没有空过来吗?” “再忙也得过来啊。” 还是那份高兴得叫人感到害怕的雀跃。 这时,有人靠近了病房。 “我说,你心情会不会好得太过分了?” 应奎看了好友数秒,才闭上双眼缓缓地开腔:“我希望找到一个人,她能够跟我组织一个家庭,共同孕育我们的下一代,然后陪我走人生的每一条道路……”他的眼睛,又缓缓地张开,声音依旧是磁性低醇的并带着莫名的憧憬,“我们会为生活的琐事奔波,我们会为小事情吵架然后又和好,不管是得意或失意我们都会是彼此的支柱我们都会守在彼此的身边……知道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哭得乱七八糟的还说她会为了我做任何的事情,她的泪水让我动容,让我打从心里希望她就是我一直寻找的那个人……” 病房外的人,不自觉地搂住了怀中的文件夹,专注地倾听着,连有人靠近都不知道。 病房内,尹子然夸张地眨着眼睛,小心地建议道:“你需要去照一下x光吗?是不是刚刚被人袭击所以脑袋撞到了?” “你认为如何,我刚刚说的话。”应奎侧头看着好友,一脸的笑。 “啊?” “告诉你,我终于找到她了。” 应奎的脸,线条在瞬间变得十分的温柔。 病房外的人,脸上浮现出意外。 病房内,尹子然呆呆地发出了单音节:“咦?” “我找到那家伙了。” 像是在叹气,但应奎的眼中升起的是甜蜜,“真没想到,那小家伙就躲在公司里。一年了,我居然不知道!” 病房外,抱着文件夹的人正是啡儿,听到这里,她的手紧紧地握了握住文件夹,一个转身,正想离开,不料却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那个不该出现的身影。 那是个戴着鸭舌帽的家伙,越过她,在她的错愕中走进了病房里。 “应老二,你似乎有客人。” 病房内的应奎和病房外的啡儿皆是一愣。 “来,别躲在门外,进来吧。” 戴着个鸭舌帽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应奎口中的god。 god伸手把病房外的啡儿扯了进来,让所有人都打了个照面。 看到啡儿的脸,应奎脸上的线条变得更柔和了。 “在外面多久了?” 啡儿欲言又止。 应奎默默地记下啡儿奇怪的反应,正疑惑她为什么会出现,god笑了。 “笑什么?” 对于god的出现,应奎表现得十分的戒备。 “我是来告诉你,明天开始我要拍一辑短片,是为七夕做筹备的。” “是要赞助吗?” 这个听起来似乎不怎么可怕,所以,应奎爽快地掏出了随身带着的支票本。 “不对,我缺了一个男主角。” “喔?”应奎挑了挑眉,本来想要掏笔的手突然顿住。 “然后呢,我想问你有没有兴趣。” “你要我当男主角?拉倒。” 对于应奎冷漠的反应,god笑了,一双锐利的眼飘向啡儿,眼中的算计实在是太浓了些,害啡儿不由得浑身冒汗。 “不对,我的男主角是他。” 大大的指头指了过来,啡儿不由得往后一退,不料god赖皮地往前一凑过去,附到她的耳边呢喃了一番:“对了,大黑,你跟应老二相认了吗?” “你!”啡儿浑身一颤,震惊地看着god。 这件事情她自己也是刚知道不久,为什么god会知道?难道…… 啡儿的目光,触电地看向了在一边打呵欠的尹子然,尹子然见了,礼貌地回以一笑。 这一切看在应奎的眼里,让他十分介意。 “怎样啊?你会答应我吧?” “我……” 其实,被应奎知道她就是大黑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矫情地不愿意他知道! 或许,一切皆因她无法接受应奎就是当年那个总是追在她身后的爱哭小鬼吧? 而这一份迟疑,居然合了god的算计。 “那么,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god,你要这种要身材没身材,要长相没长相的女人当男主角做什么呢?”应奎突然上前去分开god和啡儿,并理所当然地挡在啡儿的面前,“god,有什么事情你来找我,不要算计我的员工好吗?” “你的意思是她的麻烦就是你的麻烦咯?”god挑眉,暧昧的目光投向了仍然他背后的啡儿,看到啡儿不自觉地拉住应奎的衣服,眼中的算计就更浓了,“那么,应老二,女主角的部分就交给你了。” “当然没有问题……咦?” 他没有听错吧?god刚刚说的是……女、女主角? “太好了,我还想着女主角要到哪里去找呢,没有想到你肯自动献身。那么,明天请带着这个通行证过来影视城找我,下午两点,别迟到咯,知道了吗两位?” god是个行动派,话音一落,两个证件就被安置在啡儿和应奎的手上了,而他人则一溜烟似的跑了,不让任何人有反驳的机会。 “天!god那个脑袋真不是盖的。” 唯一正常的尹子然大舒一口气,幸好他永远不会是god的猎物。于是,他同情地看着仍然呆愣的两个家伙,“对了,你是来找应奎的吧?” “啊……嗯……” 想起来这里的目的,啡儿这才把手中的文件递给应奎。 “这个是什么?” “不知道。e……你的秘书,她说这个是急件,要马上给你的。” “那为什么是你来送?” 应奎接过文件,快速地看了看,眉头皱了,抬起的眼中满满是思索的味道,“你确定这的确是e让你送来给我的?” 她一愣,只觉得他的话大有审问的意味,所以闷闷地应了声:“嗯,是她交给我的。” “真的?” “不相信你可以问她啊。” 啡儿火了,别过脸去不看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嘛,为他送文件根本就不是件美差,这样反复地质问算什么呢?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高高在上的态度刺痛了自己,就像是在提醒她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一样。 应奎为啡儿的态度一愣,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会造成什么样的误会了,于是紧张地辩解道:“抱歉,是我太焦急了。”看到两个人一脸的尴尬,尹子然开口打圆场:“怎么了,是公司出什么问题吗?” 应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是的,是技术部那边出了岔子……”说着,他的目光飘向了一边的她。 她一见,以为他是在忌讳自己的存在,于是径自往门外走去,并且顺手把门带上,不料在门就要合上的瞬间,应奎跑了过来按住了门,“你做什么,我不是叫你离开。” “我以为你是啊。” “不是的……我其实……”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没有出色!” “这……”对于她的孩子气,应奎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是太久没有在意过一个人了吗?所以才会感到无所适从? “啡儿,你该知道有些事情属于公司的机密,没有办法一下子跟你说明的,所以我……” “就像你说的,你何必跟我解释这些?我的大老板。” “我……”轻叹了口气,应奎突然笑着说,“明天我们一起去吧。” “再说!” 回答应奎的是一个鬼脸,然后,啡儿在应奎过于错愕的注视中跑开了。 “你的小员工似乎并不喜欢你吧?真难得碰到这样的员工不是吗?” 应奎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唇上却扯出了一抹呆呆的笑意,“为什么看上去还是那样的可爱?” 第6章 啡儿怎么也没想到,应奎口里的一起去,居然是…… 居然是他老大突然出现在拓展部,当着所有人的面前,抓小鸡似的把她带到了停车场,绅士地把她请进车里,甚至还殷切地为她系好安全带。 “那个……你似乎很不开心?” “我没有。” 她只是懊恼着,明天不知道该用什么脸面对众人的八卦。 “是god对你说了什么吗?如果你不愿意,等一下我会跟god说明的……” 对于应奎的关心,啡儿还是不为所动地用冷硬打了回去:“我看上去像是长不大的孩子,处处需要别人的照顾不能独立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刚好是红灯,所以他挫败地把车停住,“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你做了什么让我生气的吗?” “昨天的事情。” 她一愣,没有料到他的坦白,于是转看向他。 “其实昨天我不是故意那样说的。你知道的,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谈话,有时候会说得比较过火……尤其是说到男女之间的事情的时候,所以,那并不是我的真心话,好吗?” “我哪有在生你的气。” 会生气就代表在意,她才不要去在意他呢! “真的没有吗?”听到她这么说,他总算松了一口气,脸上也开始有笑容了,“但是不管如何,还是得向你道歉。” 她看着他突然变得轻松的脸,像是她的原谅对他有多重要似的。于是,她咬唇,目光从他诚恳的眼睛来到他的侧脸,突然又转过头去,冲口而出:“她是谁?” “啊?”什么谁是谁? “呃……”她赫然回过了神来,瞧她问了什么? “拜托,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话啊?” 突然一纸卷敲过来,啡儿回过神来,看到了眼前一脸生气的god。一呆,环顾四周,是陌生的摄影捧还有眼前正为自己上妆的化妆师…… “这是哪里?” “这是哪里!”god明显一副快要昏倒的表情,“看来刚刚我跟你说的那些意境你是完全没有在听了!d.k,你离开一下。” “ok。”化妆师笑着走开。 而god凑了过来,异常认真地说道:“你给我听好了,上次你突然辞掉助理工作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但是,这一次你一定要给我认真一点,要是搞砸了,我就会把我所知道的都说出去,相信有很多报馆都对你的事情感兴趣。” “我不认为我有什么事情让报馆感兴趣。”她愣,终于想起自己身在何处了。 “真的没有吗?例如你的秘密?” “我哪有什么秘密可言……” 她跟应奎的关系被知道,顶多为应奎添了一笔风流账,她真的不觉得会有什么大不了。 “真的没有吗?例如说……那个一直抚养你长大,暗中照顾你的人,你不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吗?” 啡儿一惊,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你连那个人的事情都知道!” “这个世界上消息最发达的,就是媒体或情报人员了。” 啡儿瞪着god的脸,好一会儿,才迟疑地说:“是不是我配合,你就会告诉我?” 这个人,一定会抓住她想要见那个人的心情作为把柄,把她磨得不成人形吧?一年前的可怕经验,让她至今难忘! “你只要好好配合我的拍摄,一切好说,我最亲爱的菲利娅大小姐。” 啡儿杏眼一瞪,怒看着god那过于灿烂的笑容。 “你叫错了吧,我的名字是席……” “菲利娅。” 面前过于灿烂的笑容,让啡儿狠狠地皱眉,“别开玩笑了,伟大的‘上帝之眼’,你怎么可以找像我这种要演技没演技的女人当《落阳时分》第二部的女主角?” “你说呢?”god暧昧地挑眉,向化妆师招了招手,然后又对她说道,“等一下要拍摄的其实是很简单的镜头。你深爱的女人爱上了条件比你好上百倍的人,你为了她的幸福而决定分手,自由发挥吧!” “你确定这是为了七夕拍的片子?” 七夕是中国的传统情人节啊!在该是相聚甜蜜或浪漫的日子拍情人分别的短片? “绝对赚大钱的,放心。” 听到god的话,啡儿不禁翻了翻白眼。 这个时候,全场一阵喧闹声,只见一个身形高挑的时髦女郎款款地走来。 “god,你确定这是你要做的造型?我以为你是打算拍古装的。” “这才有意思啊,古装没有什么看头。” 啡儿大眼眨啊眨地看着那个时髦的女郎,只觉得声音熟悉得叫她浑身颤抖。而终于,那个女郎转过了头来,凑近。她看着那个女郎姣好娟秀的面容,还有在那长长翻动的睫毛下的一双浅褐色的美丽……啡儿只感到心跳不自觉地快了许多。 “应、应……奎?”啡儿迟疑地叫。 “是我,是我。怎样,这个造型还好吧?” 这何止是还好!简直是比她这个真女人更有女人味…… “还好啦……但是不会觉得丢脸吗?装女人……”虽然真的好美…… “以前我在大学的时候也有演过女人,所以感觉还好吧,要丢的脸早就丢过了。对了,上次是扮演灰姑娘。当然也是被设计的。”应奎说罢,看向了在一边忙着其他事情的god。 “你确定你是应奎?”看着眼前这张动人亮丽的脸,啡儿只感到心跳的频率似乎有点乱了。 “是啊,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女装的应奎开心地用额心抵了抵她的,然后又站直身子,被摄影师叫了过去。 “你没事吧啡儿?脸好红。” 化妆师的声音突然响起。 “有点闷罢了,没事……”没有什么说服力的话从她的口中逸出,可与此同时在她的耳边却回想起了应奎若无其事说出口的话。 “是啊,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她捂了捂双颊,感到有点迷乱,目光,不自觉地搜寻着应奎的身影。 是啡儿太过于专注了,所以,才没有留意到god脸上浮起的算计笑容。 拍摄的工作其实进行得很顺利,只是诸事要求完美的god总是不满意这个不满意那个的,找来了一堆的借口,最后甚至说要整军人移师到酒店hell去取景。但是,在hell进行了将近两小时的拍摄后,麻烦的god又说困了,订下了好几个房间让工作人员在hell住一晚,说要等天亮了再继续拍摄。 折腾了老半天的,啡儿洗澡后什么也顾不上了,累得黏床就睡了。而可怜的应奎,为了行程被god耽搁的事情而忙着用电话和小陈交代,等一切安顿好已经是一小时又二十分钟的事情了。 难得回到房间门前,却又被god拦住了。 “你的房间我要了。” “啊?”对于god的霸道,应奎只是叹了口气,接过递来的钥匙就爽快地走到对面原本属于god的房间去。 “对了,我的同房已经睡了,你别吵醒他喔。” “同房?” “你的啡儿啊。” “你跟啡儿同房?”应奎吃惊地叫,“你是怎么说服她跟你同房的?!” “就是没有说服所以才要和你换房啊,呵呵!” 应奎瞪了他一眼,打开了门。 “即使饥不择食也别因为只有你们两个人就胡来喔!这个是善意的忠告。” “什么……” 他转过身去的同时,god已经闪身关门了。叹了一口气,他缓缓地走进了房间,打开了床头灯的开关,调节出微弱的光线后他走进了浴室。 热烫的水让他的头脑清醒了不少,可是也引出了身体深处的疲倦。 换上了酒店的睡衣,他小心翼翼地躺到床上去,正想要关上床头灯,床上早已熟睡的啡儿梦呓地翻了个身,迷糊地趴到了他的身上去,一双手还胡乱地摸索着、拍打着,活像身下所压的是一个大抱枕。 “啡、啡儿……” 应奎倒抽一口气,她的小手正……正在他的敏感地带游走着,这对于因为忙于工作而禁欲的他来说无疑是件天大的折磨。可是,啡儿早已经睡死了,根本听不见他的话,依然故我地在他的身上寻找一处舒服的位置,她修长的脚压制住他的,缓缓地摩挲揉蹭起来。 “天……” 应奎咬牙,一个翻身,把已经睡迷糊的她压制到身下去,钳制住她的手脚,只希望自己别再遭到非人的折磨。可是这一动作,却让她缓缓地张开了双眼。只见她卷曲的睫毛上下翻动着,缓缓地打开,她的眸子在微弱的柔光下变得朦胧和迷离,有点傻气,有点迟钝,就那样呆呆地凝视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他,是这样的毫无防备,是这样的魅惑,是一种无关男女的诱人。 他的喉间大大地颤抖了一下,哑声宣布:“啡儿……我要吻你了。” “嗯?”啡儿迷糊地应着,突然伸出双手,轻轻地缠上他的脖子,然后往下一拉。 “慢、慢着……” 他当然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尤其身下的人儿一直让他魂梦萦牵的。可是,他不愿意在她不清醒的情况下与她做出任何的亲密行为。所以,就在唇与唇即将贴合的瞬间,他懵然的脑袋清醒了过来,定住了身子,勉强让自己的唇与她的不至于触碰。而啡儿也翻了个身,搂住他的右手蜷缩着睡了。 低头看着啡儿那粉嫩的唇,他大力地摇了摇头想要保持清醒,可是却又移不开目光,就像是被顽皮的天使施了魔法,他像是被蛊惑似的缓缓低下头去,那份带着淡淡体香的绵软触感温柔得让人眩晕。应奎狼狈地跌坐在床上的一角,只感到心里悸动不休,而更可怕的是他的身体居然被撩拨了,只因一个吻…… 触电般地,他跳离了温软的床,冲进了浴室,只希望半夜里深寒的水温能冷却那可悲且吓人的原始反应。 就在这时,床上的人儿在睡梦中露出了一个甜蜜的笑容。 “没有想到,七夕又要来了。”拓展里突然发出了一声嗟叹。 “拜托别提起这种没有营养的日子好不好!”马上有人抗议道。 “啊呀呀!男朋友啊男朋友,你到底在哪里啊?你还在你妈的肚子里吗?”一个卷发的ol突然带着哭腔叫道。 啡儿呢,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置若罔闻地看着手中的模型。 自从那次拍摄以后她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遇到应奎那家伙了。在hell住了一晚上,隔天一张开眼就看到那家伙坐在窗前发呆。 “你怎么会在这房间里?” 当时她卷披着薄被走到他的身后去。 “啊……” 他愣了愣,错愕地看着她,接着二话不说就夺门而出,活像碰到鬼似的狼狈。 然后拍摄很快就按照进度结束了,而她也再没有碰到过他了。好奇怪,明明是在同一个地方工作,却一直没有碰面,以前,他再忙都会故意过来缠她的,为什么态度转变得那么快…… 才想着,就听到那边有人在用快要断气的声音凄凉地叫:“我们的应总这回是遇到真命天女了,哪里还会把我们放在眼里呢!” 一个杯子重重地摔在啡儿的桌面上,穿得性感的某女居高临下地瞪了她一眼。啡儿一愣,悄悄摸了摸鼻子,自从那次应奎空降到拓展部把她带出去以后,这个性感的某女就一天到晚找她的麻烦。 “真没有想到,应总居然喜欢ada啊!” ada?谁?那个睡在医院里的女孩吗? 啡儿心里一惊,暗自捏了捏大腿——天啊,应奎喜欢谁,干她什么事啊! “ada?你在说什么啊!应总才不会喜欢那种过气名模呢!他的真命天女不是远航王总那个刚刚归国的宝贝女儿yoyo吗?”有人急急地澄清。 “胡说,明明是康杨财务的总裁秘书kiki!” ada?刚刚归国的yoyo?总裁秘书kiki? 啡儿半眯着眼睛,原来那家伙的行情这么看俏,怪不得一直不见踪影,是去约会了吧! “都不是,是浩然医院陷入昏迷的神秘少女。”性感的某女突然说道,啡儿抬起头,刚好撞上对方示威的一瞪。 就在这时,那位一直习惯当隐形人角色的主管飘了过来,“小席,把这份急件送到停车场去,应总在等着。” “咦……可是主管我……” 叫不住那位来去无声的主管,啡儿挠头,只能狠狠地瞪住手中的文件夹。 啡儿就知道,事情一旦涉及应奎就是一个糟糕的开始。 饿着肚子,她姗姗来到了停车场,然后,在毫无心理准备之下,看到了车厢里缠绵的一幕。 身穿鹅黄色套装的女郎身材不错,整个人跨坐在应奎的身上,一双手放肆地在他的身上游移着,热情的吻正轻柔而狂放地落在他的脸上、脖子上。 她走到车窗旁,侧着头,正想着用什么方法打断这让她莫名恼怒的一切,目光却不自觉地看向了应奎的脸。有点意外,他明明是这一场激情戏的男主角,眼中却透露着烦闷与无趣。这就是传闻中的陷入情网的人吗? 她想了想,伸出修长的手,往车窗敲了几下。 “啊!” 穿着鹅黄色套装的女郎惊呼了一声,马上跳回副座上,背对她整理起衣服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到有点想笑,就像恶作剧成功以后的那种。再看应奎,发现他正出神地看着自己。 “啡……啡儿……” 天啊,他这么拼命地躲开她,为什么还是躲不开呢? 好几次,为了躲开她,他连正在接待的客户都丢到一边去自己先逃跑了,他真的……真的还没有面对她的心理准备!都是god害的,若是那天晚上他坚持不换房间就好了!那么,他就不会发现自己对她的渴望已经超过了所有的底线……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他可以跟任何的女人缠绵,就是不该产生太过多余的情感,不然,就会…… 想着,他注意到她唇上的笑。 “你……心情很好?” 她的笑容,该不会是因为撞破了他的好事吧?想到这里,他感到不安,自觉像是偷情现场被妻子撞破了似的狼狈。再看她唇上的轻笑,柔柔的,像春风一样的暖,他不自觉地又有点出神了。可是,他的话才说完,就见她唇上的笑隐去了,太快了!他只觉得心里像是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这位就是你传闻中的女朋友?” 那穿着鹅黄色套装的女郎仍然在整理着衣服,显然是没有空理会她的问题了,而应奎也是一脸的心不在焉,大有当机的趋势,所以她感到有点纳闷,索性转身离开。但是他却叫住了她。 “啡儿!” “嗯?” 她转过头来,看到了他一脸的紧张兮兮。 “晚上……一起吃饭?” “晚上我有约。” 今天晚上莎妈妈要做她最爱吃的菜呢!她怎么可能错过?何况,这该死的应奎,刚刚与他缠绵的女人还在一边,居然就开口约她了,滥情也不是这种烂调子的吧! “我们……很久没有碰面了。” 脸,是在瞬间垮下的。 “如果你愿意,九点以后我有空。” 她没有别的想法,只是,看到他露出了被遗弃的小狗才有的表情,感到有点不忍。就像是,回到小时候,再对他不耐烦,还是会屈服在他的泪眼汪汪和大鼻涕里。 “去酒吧好吗?” “酒吧?” “晚上我过来接你好吗?” “可以啊,电话联系吧。” 她笑了笑,转身离开。 应奎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久久的,直到那位穿着鹅黄色套装的女郎走了过来。 “奎?” “我送你回公司。” “咦?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去……” “不,我主意已定,现在就送你回公司。” 对,他已经立定了主意。 所以,他的唇上挂上了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灿烂笑容。 “对,你的主意不错啊。”医院宁静的长廊里尹子然边说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然后看着不知道为什么跑过来跟他说这个无聊事情的好友,“约她见面,一起多聊聊的确可以让你对她有更多的了解,另外……还能增加彼此的感情,你说是吧?”“不错不错……我就是这个想法。”应奎点头如捣蒜,“只要我和她不再那么生疏,我就不会再那么疑惑了。” 或许就因为接触太少了,所以他才会误以为她是有别于其他女人的存在,才会无时无刻地想念着她的一颦一笑,才会病态地像个偷窥狂似的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甚至与其他的女人在一起时也感到索然无味…… “疑惑什么?” “没什么。”他狼狈地打断了尹子然的话,“那么,我去准备晚上约会的事情了,拜拜。” “咦?”看着好友急急地跑开,尹子然挠头,“下午两点准备晚上约会的事情……跟女人的约会吗?” 呵呵,看来事情不是普通的大条了。 “刚刚是小奎?” 尹子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转过去,看到了一名化着素雅淡妆的年轻贵妇。 “莫姨?例行检查做完了吗?” 尹子然口中的莫姨——莫君岚,是莫速集团前任董事长的独女,性格温和,慧质兰心,二十四岁那年嫁姚雪奎为妻。打从应奎被姚雪奎强行带回莫家以后,一直对应奎视如己出。所以,身为应奎的好友,尹子然对莫君岚十分的敬重。 “已经检查过了。对了小然,小奎急着要上哪?” 莫君岚白皙的脸上浮现起一抹柔柔的笑,如春风般的温暖人心。 “那家伙说要去准备约会的事情呢!” “约会?跟谁?新的女朋友吗?” 难得看到应奎这么开心的样子呢,大概是碰到真正喜欢的人了,所以,莫君岚欣慰地笑了。 “还不算是女朋友吧,但大概也跑不掉了。” “知道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吗?” “似乎叫小席……还是席啡儿?我记不清楚,那家伙不肯多说。” 莫君岚一听,美丽的杏眼中滑过一丝的疑惑和不确定。 尹子然说着,突然发现莫君岚的出神,于是轻唤道:“莫姨?莫姨?” “呃……怎么了小然?” “我看你一直出神的样子,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了,下次一起吃个饭吧。”莫君岚说着,又笑了。 算算时间,应奎快要到达了。 啡儿一边想着一边望向夜空。 没有星星呢,在这个南方的大都市,黑压压的高楼盘踞着,很难看到星光,而且从楼宇蔓延到天际的灯火还把天空染成了一片橘红——她当然是更喜欢星星璀璨的夜空的,但是现在看到这样的一片奇特的橘红,突然又有点喜欢了。觉得,其实这样的色彩这样的夜也是可爱的。所以,她的心跳有点快,“嘭嗵”、“嘭嗵” 的。 “哇!” 身后突然一声大叫,吓得啡儿几乎整个人跳了起来。狼狈地转过身去,她看到了一脸恶作剧的莎莎。 “莎莎!你怎么跑出来了?” 莎莎笑了,“我说啊,你到底是约了谁啊,居然失魂落魄的,不像你喔!” “谁失魂落魄了。”任谁被这样一吓,都会害怕啊。 “该不会是约了那个……应奎了吧?说!你们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啦?” “别乱说话啦……” “不说?你确定你不说?” 莎莎看她不肯说实话,索性抱住她玩起呵痒游戏。 而应奎缓缓地把车停到她们的身边,“不好意思,刚刚有点塞车。” 啡儿看到应奎从车窗里探出头来,于是推开莎莎跑到车上去。 “开车吧。” 应奎看着她的笑脸,又看了看车外像是在生气的莎莎,迟疑地问:“不叫上你的朋友吗?” 她看了看莎莎,想起好友的酒品马上私心地摇头,“不用,开车吧。” “早点回来啊!”就在应奎要发动引擎的时候莎莎突然趴到车窗边“闺怨”甚浓地说道。 “知道啦,快回去吧,莎妈妈会担心你呢!” 莎莎冲她努了努鼻子,跑开了。 “你的朋友很可爱。”应奎发动车子,故作平常地说着,只感到车厢里的空气变得沉重了,心跳也变得有点快了。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独独对她反应过度? “她的确很可爱,尤其在生气的时候。”说到莎莎,她的表情不自觉地放松了不少,如数家珍般的,“生气的时候她会鼓着气,两边脸颊胀鼓鼓的像只青蛙,激动的时候又会禁不住说德语,总是闹得笑料百出。” “是……吗?” 偷偷地瞄了瞄她快乐而灿烂的侧脸,他的心感到有点酸酸的,就像是心爱的玩具突然被抢走了似的。 “对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是大学同学。” “那么你们的感情真好,对了……我听说你是从德国留学回来的,是吗?” “是啊。” “我也有一位叫大黑的朋友刚从德国回来,说不定你们认识呢。” 她愣了愣,脸上的笑容顿住了,她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忘掉这个荒谬的事情,结果听他这么一说,她……她根本无法接受应奎就是那个总跟在她背后要她保护的小男孩!而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她居然跟他……糊里糊涂地发生了关系!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想让他知道! “别说这些了,倒是你,最近我听了你的不少传闻喔!真的遇到真命天女了吗?” 第7章 听她这么一说,应奎不自在地笑了笑,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真命天女,只不过是那个晚上的一吻实在是太狼狈了害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所以才会想要找女人来测试一下自己到底…… “怎么不说话了?在想什么?想起她了?” 应奎愕然,趁着红灯的空当看着她,“谁?” “你喜欢的人啊。” 他的注视是烫人的。她的心跳因为他的注视而稍稍加快了,可是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躲开他的注视。若他真的就是那个爱哭鬼,那么,她记得在通讯中他曾经说过他找到了那个值得他去爱一辈子的女人——但是后来呢?他为什么突然绝口不提那些无聊的爱情故事和未来构筑,只是千篇一律地说些无聊的生活小事?只怪她当时忙于自己的生活,并没有多加留意。 那么,那个值得他去爱一辈子的人到底是谁? 躺在医院里的还是在他身边来来去去的蝴蝶之一? “我没有喜欢的人。” 绿灯了,应奎不语地发动车子。他故意别过脸去不看她,免得自己一不小心就把谎言给泄露了。 啡儿看着他专注于驾驶的侧脸,自觉挑错了话题:“我碰到你的地雷带了吗?” 她话中的浓浓歉意让他不由得脱口而出:“你很想知道吗?知道我的事情?” “咦?” “你在吃醋?” 他,虽然心里早就心猿意马了,但还是故意选择用轻佻的口吻对她说话。 “啊……我都忘记了,我们的应总可是个万人迷呢,什么真命天女的话题实在是不怎么适合跟你讨论呢。”她,慌张失措,只好用毫不在乎的口吻掩盖自己的真心,“我都听说了,大明星ada、远航王总那个刚刚归国的宝贝女儿yoyo还有康杨财务的总裁秘书kiki……”一口气说着这些白天听来的八卦,口舌之争不能带来快意反而让她越来越纳闷了,“当然还有你那位大美人秘书e了。” 是的,她不该跟他计较的!因为越是跟他计较越感到自己无聊和不可爱,甚至还十分的鸡婆和莫名其妙的不爽。 就在她自我厌恶之际,应奎一言不发地把车停靠在路边。 “怎么了?” “你的语气让人听了很不舒服,我想我们还是停下来讨论一下这个问题吧。我承认,我跟康杨财务的总裁秘书kiki关系很不一般。” “我知道,就是今天在停车场的那位,对吧?”她转头看他,一脸的责备,“可是,你根本不爱她。” 其实她知道自己不该责备他的,不管他对谁是真是假都轮不到她去过问,毕竟,她也只不过是他花名册上的其中一员吧?虽然他看她的目光中总是不自觉地流露出疑似温柔的情感,但其实也是一种错觉吧? “是的,但我并不爱她……” 对于她,其实他真的没有必要去解释太多。不管他与谁发生什么事情他一向只对自己交代,可是现在却像被蛊惑似的对她坦白……不对,其实也不是这样的。看着她那双漂亮的大眼,他只是无法忍受写在当中的冷硬,“我们之间只是各取所需,不存在任何多余的情感。至于ada,更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 她挑了挑眉,咬唇听他继续说下去。 “ada跟god一样,是我莫姨收养的养女。从一开始,我跟ada之间就只有手足之情。” 对于他的话,她完全不在意,不过是借口嘛,但是…… “god是你莫姨的养女?养女!”啡儿吃惊地坐直了身子。 她一直以为god是男的! “是的。莫姨是我爸的妻子。她一直没有生育,或许是为了弥补这个遗憾所以就从孤儿院收养了不少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孩子……” “是吗?” 对于他口中的莫姨,啡儿没有一点兴趣。倒是god…… “对了,你最近有看到god对吧?” “你要找god做什么?” 他看着她,试图从她的眼中寻找出什么端倪来。 “呃……只是小事……” 那家伙只不过是欠了她一个答案罢了!可恶的god,拍摄后就躲起来了,就像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完全找不到人! 想着,眼中突然一痛。 “你怎么了?” “好像有沙子跑了进去……” “别动。” 他的脸凑了过来,害毫无防备的她整个人僵硬了。 “我看看。” 他小心地捧住她的脸,认真地看着她的明眸并小心地往里面吹着气。 “这样好点了吗?还疼吗?” 他的目光对上她的,仍然是一脸的关心——当然,还有那让她十分熟知的温柔。 “那么e呢?你们曾经交往过吧?” 他愣住,从她的眼中读出了认真,似乎这个问题的答案对她很重要似的,害他的心里乱了乱。 “e……e她……刚认识的时候她单纯、善良、爱笑,又有点小糊涂……” “你爱她。” “是的,我爱她,我曾经很爱很爱她,我甚至已经为我们的将来想了许多,直到看到她衣衫不整地在我爸的床上的瞬间……后来我才知道,我要的,到头来不过是她为了接近我而特地演给我看的‘梦中情人’。其实,根本就不存在,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看着他满脸的苦笑,还有不自觉紧皱的眉心,她默默地伸出了手,用两个拇指为他按摩起来。而他愣了又愣,想要抽离,却一直无法付诸行动,只能出神地看着她。 “很抱歉我没有察觉。” 语言是那样地流畅而出,根本不需要经过深思熟虑,啡儿的眼里升起了心疼的味道,“为什么你都没有跟我说起呢?” 他们不是都在通讯吗?“大黑” 明明一直都在扮演着他的情感倾诉对象,为什么却独独纰漏了如此重要的事情?而她也居然一直没有察觉到他字里行间的痛苦与无助? “恩嗯?” 他沉浸在她无言的温柔中一时没有听懂她的话。 “你说什么?通讯?什么通讯?” “通讯就是……”啡儿突然把话顿住。 瞧她,差点就要把自己是“大黑”的事情对他泄露了。 他不懂她为什么露出了懊恼的神情,伸出两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本想要她别按了,不料她却一用力,把他的手拉到了唇边去。她的唇,在他的手背若即若离地轻碰着,完全没有半点自觉,似乎在思索着些什么。 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按捺住自己心中那份不确定的浓烈。 “所以,你变成了这样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了吗?你不打算再爱上任何人?” 她惘然地看着眼前的他,这件事情他完全没有在通讯的时候提过半句……如果连对她也不说半句,那么对其他人他更是不会说起了!从很久以前她就隐约地感到,除了大黑,他无法对任何人撒娇,更无法轻易地坦白心底的那份脆弱。这几年他发生了许多事情吧?从公司流传的八卦里她依稀知道了一些,例如说他母亲的死间接是他造成的,也有流言说是姚总害的…… 如果当时她在,那么她绝对不会让他独自去承受这些的!她会用力地抱住他,她会好好地去安慰脆弱的他……是的,她应该比谁都了解他的心有多么的纤细,她应该比谁都了解,她明明比谁都了解的! 如缺堤般涌上的是一份漫无止境的心疼,涨得她的胸口好痛好痛。她想要用力地搂住他,她想要把温暖分给他,可是…… 她低头,她沉默。她无法理清自己为什么会对他有这样的一份心疼。而且,在心疼以外,似乎还有些什么别的…… “我要冷静一下。” 她匆匆地丢下一句话,冲了出去。 “所以,你变成了这样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了吗?你不打算再爱上任何人?” 他的耳边一再重复着她所说的话,只感到心里尽是狼狈,那是所有的一切在瞬间被人全部窥探了去的狼狈。所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跑开…… 不对!这附近的治安一直不好,他怎么可以让她单独一个女孩子跑出去呢! “啡儿,你要去哪里!” 他跑向她,只见她站在路灯底下,晕黄的灯火柔柔地照在她的身上,反射出一层朦胧细致的光膜。 而她,突然转过头来,露出了一抹调皮的笑。那笑,似是冬日里的太阳,温暖人心,“一块钱买你一个微笑,如何?” 他没有说话,只是出神地看着她。一阵夜风徐徐而来,柔细的发吹拂到他的脸上,遮挡住他所有的视线。可是,在隐约间还是能看到那如星般璀璨的明眸。 “一块钱买你一个吻,如何?” 恍惚间,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沙哑、低沉。他的目光,无法离开她的。他的手,颤抖着缠上她的身子。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心底的热情还在,只是一直潜藏着,找不到爆发的契机,而她,无疑就是这个契机…… 果然,她的唇,一如记忆般的柔软绵缠,让人回味且难舍。 “你犯规喔,我还没有收到你的一块钱呢!” 她调皮地向他伸出掌心,而他则顺势把她拉入了怀中,再次痴狂地封住了她的小嘴…… 啡儿躺在温软的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陌生的天花板,耳边“淅沥沥”地一直响着的水声好不容易停下来了。 “在想什么?” 身套着宽松浴袍的他半躺到她的身边来,手挑起她胸前的细发,放到鼻边细闻着,眼中是一片澄明清澈,像是心头的千斤重担已经被放下了似的。 她看着他,唇上露出了一抹巧笑,“我居然又和你来到这个房间了。” “所以?”他凑近,温柔地凝视着她。 “所以,如果我说我们就这样躺一晚上,其他什么都不做,如何?” “我是很想要答应你,但我已经禁欲一年多了。” 她挑眉,为他的话,“我不信。” “是真的。” 他舒服地躺下,不时地用头撞向她的,“工作上的事情特别恼人烦乱,根本没有那个时间去胡搞。” “喔?所以你现在有时间和我‘胡搞’了?” “……”他转看她,发现她一脸的不满,于是,快速地在她的脸上啄了一下,“是啊,你这个一天到晚只顾着演戏、捉弄别人的小东西。” 对这个磨人的小东西,除了妥协,他还能怎样呢? 这种想尽力地去宠着某人并以此为乐的心情,他有多久没有过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做了。” 说出口的话,反而让啡儿自己愣了愣。 是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在街上寻找着某人的身影?自编自导一场别离的戏码的?是……打从那次在英国被他当众拉走以后吗? 思绪在瞬间沉淀再沉淀,啡儿翻身,趴在应奎的身边,唇上突然漫开一抹豁然开朗的媚笑。 “怎么了?”应奎不禁挑了挑眉。 “告诉我,你喜欢我吗?”她笑着,挑起一搓发逗弄他的脸。 而他的反应是不满地挑眉,并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再继续挑逗他。 “如果你不希望我在下一秒变成一匹狼,最好别诱惑我。” “这样子就是诱惑了吗?那你也太好撩拨了吧应先生。” 她冲他做了个鬼脸,调皮的指尖开始若即若离地触碰他的耳朵,并顺着他的耳朵轮廓线条游走。她的目光,始终与他的胶着在一起,对于他恶狠狠的警告她还以无辜的一笑。 “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恶整我的,小恶魔。”他大叹了一气,认命地把她搂入怀中并拉好被子。 “为什么不说我是来拯救你的天使?” “你觉得你是天使吗?” “我不是天使,因为我找不到天堂的入口。”她边说边用力地搂住他,贪婪地吸取他的怀中的温暖。 “你找不到天堂的入口其实也没有关系啊。” 他的话从头顶传来,她哑然地抬头,看着他。 “那些酸溜溜的巨著里不是常说吗?‘只羡鸳鸯不羡仙’,还是做人好,可以有个伴。相传有一种鸟叫‘比翼’,这种‘比翼鸟’只有一个翅膀,只有在找到与自己相配的另一半翅膀的时候才能够在天上飞,所以才会有‘比翼双飞’这个词。我想,鸟既是如此,人大概也是一样的吧。” 她愕然,呆呆地看着他的脸。 “怎么了?” “你相信这些吗?” “什么?” “比翼双飞啊、‘半圆论’什么的。” 他的脸上无比的坦然,“大概是因为我自幼就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所以才会在意这些本是女人才在意的事情吧。” “那你找到了吗?”她一边问一边轻轻地吻住他的喉结。 他的喉结剧烈地动了下,一眨眼的工夫就把她压到了身下去。 “你犯规喔!你不是答应了什么都不做的吗?” 对于她耍赖的指控,他没有好气地反驳:“你还说,拜托你别在问我这些重大问题的时候诱惑我好不好?” “我哪有,人家只是不小心碰到你嘛……” 对于她过于无辜的表情,他翻了个白眼,“难道你不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吗?小家伙。” “我想知道啊。”她一边回答一边伸出手缠上他的脖子,眼中流转的无辜夹杂着对男人致命的魅惑,她的唇,轻轻地向上,在他的唇上柔柔地一啄,然后离开,含了无比纯真的笑意,无瑕而动人。而她的最佳男主角,一脸想要发狂而又拼命忍耐的纳闷。最后,他选择躺回她的身边。 “为什么要放弃《落阳时分》的女主角?” 她一愣,没料到他在发狂之余居然想要问她问题。 “god在你辞去助理之后跟我提过,她说,只有你才能诠释菲利娅的角色,没有了你,她也没有必要再当《落阳时分》的导演了。” 听了应奎的话,啡儿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而且,她说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你当上第二部的女主角。但是,你似乎很抗拒?” 在应奎专注的目光里,她乖乖地蜷缩在他的怀里,轻轻地低喃:“你知道我为什么拒绝那个角色吗?” “你用问题来回答问题,不乖喔!”他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对她是毫无办法。 “你想知道吗?我可以告诉你喔。” 她看着他一脸的宠溺,忽然好想要把自己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他,真的好想。但是,她也很清楚地知道这其实根本是办不到的。因为有些事情,涉及到的人或事实在是太复杂了,并非三言两语就能够说明原委的。 他凝视着她突然变得黯淡的小脸,凑前吻了吻她,然后再次把她轻轻地搂住并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来日方长,睡吧。” 她傻傻地看着他深邃的瞳孔,一时无法反应过来。 “别这样看着我。”他的大手,轻轻地抚上她的小脑袋,“要知道,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别考验我。” “ich?liebe?dich。”她轻轻地说着,眼中流转着莫名的璀璨。 “这是德语?” “不懂没有关系,晚安。” 她没有解释太多,突然凑前亲了亲他的嘴,然后蜷缩到他的怀里,带着甜甜的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ich?liebe?dich……吗? “ich?liebe?dich,我的啡儿。” 他可没有说过他不懂德语喔!想着,应奎的唇上不自觉地扯出了一抹幸福的微笑。就在这时,怀中的她挪动了一下,唇毫无自觉地滑过了他结实的胸膛,害他不由得浑身打颤。 “啊啊……圣人还真是难当。” 虽然发出了一声困兽般的呢喃,但是应奎搂住怀中的她,嗅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总是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子就松弛了,在他涣散的意识里,到最后,只剩下了一个名字一直在心里挥洒不去。 啡儿,晚安…… “啡儿!你吓死我了,到底去哪里了?一整夜都不回来……” 莎莎的声音透过手机夸张地传来,震痛了啡儿的耳膜。 “你帮我请假好吗?回来我再跟你说。” 啡儿匆匆挂掉电话,免得吵醒了身边的某人。不料腰间突然一紧,她一下子就被身边那个“某人”压到了身下。 “你醒了。” “我一向浅眠。” “所以?”她挑眉,看着他一脸的坏笑。 “所以趁着还有点时间,我们做点什么吧。” “做什么?” “亲爱的,付了钱来到时钟酒店却什么都不做,你不觉得吃亏吗?” 她听了他的话,突然凑前去往他的唇上轻轻一啄,然后在他愣住的同时轻轻一推,把压在身上的他推开了,自己跳下了床,酷酷地说:“不觉得喔。” 他失笑,从床上坐起,“带你去见一个人?” “见谁?”她愣了愣,心里有点忐忑。 “女人。” 他笑,大大的、坏坏的笑。 啡儿随着应奎走进了住院大楼,不做声地看着他油嘴滑舌地与沿途遇到的年轻护士嬉闹,然后,他们走进了一间看护病房。她记得她曾经来过这里,那次为他送文件过来的时候,不过在护士岗问了句请问应奎先生有来过吗,就马上被热心的护士带到这个病房门前了。原本e什么都没有交代,她还以为跑到医院里找他其实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呢! 想着,她的目光飘到了病房中唯一的床上,看到了那个安静地睡在床上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年纪与她相仿,肤色比她的还要白,只是带着淡淡的不健康,可是却无损这个女孩子的秀美。虽然女孩子的发短得有点像男生,双目紧闭着,但她还是可以想象当这个女孩子快乐地站在阳光下时将是如何的吸引人的眼球。 “她就是我最重要的情人,在公司里听了不少传闻了吧?” 是的,她听说过不少这个女孩子的传闻,也曾经为这个女孩子的存在以及他守望的态度感到不安,可是,此时此刻,因为与他的手十指相缠,她心底居然涌现了不能再笃定的笃定。 “她是你的胞生妹妹吧?” “你怎么知道的?”他学着她挑了挑眉,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她当然知道,因为她的另一个身份。 现在回想起来,他曾在e-mail里提过,他和他的胞妹长相完全不一样,而且还曾经附上一张胞妹的独照暗示说可以为她们穿红线。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在他的胞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张照片上清丽的少女,分明就是眼前沉睡着的女孩,虽然,面容苍白,轮廓也有些变了。 “她叫做应雪,是这个世界上与我有着深刻血缘羁绊的人。” “为什么她会这样?” “是交通意外。”他说着,眼神变了,走到病床边,开始为他的妹妹应雪做按摩治疗。 “多久了?” “记不清了,大概也有三年了吧?”他说着。 突然,一双手轻轻地搭放在他的手背上。抬头,看到了她唇边的浅笑。 “我来吧。” 他退开,看着她专注地为应雪按摩,她的目光柔柔的,很是动人。 “咳,我想我是不是打扰了什么了呢?” 唐突响起的男声,让他和她同时看了过去。只见尹子然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走了进来,“你好,第n次见面了,我是应奎的好朋友,尹子然。同时也是这里的脑外科主任。” “我是席啡儿,叫我啡儿就好。” “喔?”尹子然挑眉,别有深味地看着应奎,“对了,莫姨今天也来了,刚刚还问起你呢。” “她来做什么?身体不舒服?” “没有什么,只是过来拿验身报告,例行的。” 才说着,就见莫君岚走了进来。 “小奎,你今天来得真早。” “莫姨,最近天气有点反复,你要小心添衣。” “小奎,我就知道你这孩子贴心,可是呢,有空也要回家吃个饭,知道吗?” “是的。”他半垂着眼帘,一下子隐去了所有的表情。 莫君岚见他这样,轻叹了一口气,走到病床的前面去看应雪,这才注意到坐在病床旁边的啡儿。只是匆匆的一眼,莫君岚彻底地僵住了。 第8章 应奎见到这个情景,只感到奇怪,“阿姨?怎么了?” “还说,你这个坏小孩。”莫君岚回过神来,轻柔地责备道,“你怎么都不跟阿姨介绍一下你的朋友?” “她是啡儿,席啡儿。”他轻轻地说着,发现啡儿一副出神的样子,这才发现,她们两人身上都有股十分相似的细柔味道。 “席啡儿?”莫君岚轻喃,然后笑了,“席小姐,陪我出去走走,好吗?” 啡儿呆呆地看着她,直到应奎在她的背后轻轻地一推,她才回过神来,“嗯,好的。” 阳光明媚的庭院里,病人们舒服地做日光浴,护士们细细地说着些什么哄诱着孩子们把药吃下去,其中还有义工们在布置着些什么,似乎准备发起活动。 啡儿默默地跟在莫君岚的背后,目光痴痴地追寻着,当莫君岚回过头来时又马上别开。 “我叫你啡儿,你不介意吧。” “嗯……”她随着那位莫姨坐到了长石凳上。 “啡儿。”莫君岚的目光突然落在啡儿的脸上,眼神中带着爱怜,在她开口以前又缓缓地说道:“你长得很好,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是……什么人?” “我的初恋情人。” “是吗?”啡儿凝视着莫君岚的侧脸,突然鼓起勇气,“伯母,你能看看这个吗?” 看着啡儿从包包里翻出皮夹,然后在自己的面前摊开,莫君岚状似认真地看了看皮夹里的照片,然后摇了摇头。 “这孩子是你吗?” 一直被珍惜地放在皮夹里的照片,是啡儿离开孤儿院时从院长手里拿回来的,唯一属于自己的东西。院长曾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在孤儿院门口发现她时,她身上就带着这张照片,照片的背后写着“留给我最心爱的宝贝——席啡儿”,所以,照片中的女人,应该就是她的…… “伯母,你不觉得那个抱着我的人跟你长得很像……” “god有提起过你。”莫君岚突然开口,打断了啡儿的话。 “我……听应奎说,god是你从孤儿院里收养的。” “是啊……” 莫君岚柔柔地注视着她,眼中写满了无尽的话,但始终没有说出口。 于是,啡儿鼓起勇气开口:“其实我……” “我常想,如果当初我的孩子生下来了,大概也跟god差不多的年纪了吧。” 啡儿一愣,到嘴边的话停住了。只见莫君岚站了起来,缓缓地走了几步,“以前我也曾怀过一个孩子,但后来流掉了。说实话,我真的感到很遗憾,所以才会不停地从孤儿院收养些年纪相仿的孩子,看着他们长大,我感到万分的安慰。”说罢,她又转过头来看着一脸惘然的啡儿,“对了,你刚刚想说什么?” 啡儿轻轻地摇头,把皮夹塞回包包里。 “那么,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可以吗?” 啡儿看着莫君岚的脸迟疑地点了点头。 “god一直嚷嚷着只有你才是她心目中的女主角。如果可以,希望你能答应演出,好吗?” 啡儿哑言:“我有不能演出《落阳时分》的理由。” 真正的理由,是因为照片上的那个抱着她的女人——啡儿永远记得,当那个女人以慈善家的名义出现在国际频道节目里后,她陆续地从拼命收集回来的亚洲报章杂志上看到了那个女人的相关报道,然后,她下定了决心,再怎么热爱演戏,再怎么伤害那个支持她的人的心,她也绝对不会站在人前。 而现在,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god会知道她的事情了。 啡儿咬唇,看着眼前的莫君岚。 “这是身为母亲的请求,希望你别拒绝。” 莫君岚的脸上,完全是属于母亲对孩子的宠溺与盲目——莫君岚,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在恳求她答应god的邀请。 看着这样的脸,啡儿的心颤抖了,只感到某一部分正在瓦解崩塌……这样的感觉让她不知如何自处,于是,她半掩了眼帘,看着自己地上的影子用几乎要哭出来的颤抖声音轻道:“你很疼god。” “天下,没有不疼爱自己孩子的母亲。啡儿,你答应我的请求,好吗?” “我会慎重地考虑。” 是的,她会慎重地考虑。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她的脑海里空白一片,她无法思考。一种被遗弃的冷让她僵直地坐在石凳上无法动弹。 “在想什么?” 忽然而来的温暖从背后把她紧紧地搂住,是他。 “没有,只是发呆……” 她的手轻轻地放在他的手上,感受着他的怀抱带来的温暖。 “阿姨刚刚跟你说了奇怪的话?嗯?” 对于他的敏锐,她的眼眶湿濡了,“我觉得有点冷,抱紧我好吗?” “当然,只怕你不要。” “笨蛋……”她破涕为笑,为他那过于夸张的语气。 “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 他吻了吻她湿濡的眼角,宠溺地说道:“把你卖掉的地方。” 怎么也没想到,应奎口中说要把她卖掉的地方,居然是游戏室。 在游乐中心里与那些半大不小的孩子们一起抢游戏机玩了一整天,直到刚刚人家收铺了用白鸽眼瞪了他们好久,他们才尽兴地离开。 “今天……莫姨跟我说,拜托我答应演出《落阳时分》,她说,这是她身为一名母亲的要求,她……很疼god,是吗?” 寂静无人的路上,啡儿还是开口问出了她最介怀的事情,而他的反应则是把她搂入怀里。 “莫姨的确很疼god。所以,你怎么想?莫姨的话对你很重要?你很在意这件事情吗?” “我不知道。” 应奎看着她,直到她抬起头看他,才缓缓地说:“我越来越赞同god的话了,你知道吗?” 回答应奎的,是啡儿错愕的眨眼。 “你是一个天生的演员,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你哭得噼里啪啦乱七八糟的,脸上的妆全化掉了……当时我就在想,明明是个毫不相干的女人,我为什么要陪她疯呢?可是,我没有走开,看着你那大花脸,我居然感到迟疑,我居然在心里怀疑起自己来,是不是我们真的有过什么……第二次看到你,吸引住我的是你孤独的背影,你就那样孤独地站立在那里,却比谁都耀眼。当时跟你抬杠斗嘴,以为你低下头去是因为气得说不出话来,但没有想到才一晃眼,你已经换了一个身份,成了我最淘气的小情人……然后是在停车场里,你居然以气势压倒身形是你两倍的混混……” 她呆呆地看着他,第一次从他的嘴里听到两人相遇的点滴,无法插上话来。 “god看人的眼光很准,这个毋庸置疑。可是我更相信自己的眼光,你绝对不会是埋没在人潮里的路人甲,在你面前的诸多分岔路里,最笔直、平坦的就是通向星光大道的那条。至于要往哪个方向去,这轮不到其他人去掌舵。主导的人是你,只有你。” 他的手,轻轻地捂上她的双眼,他的唇,凑到了她的耳边,他的气息,充斥着她的所有感官,他的声音,细细地响起直直地嵌入她的灵魂深处,让她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告诉我,你想要演这个角色吗?不要想其他人,不要想其他事,只要问你的心,你到底想不想要这个角色?” “可以……不去想其他的人吗?” 她的声音颤抖着,一如她的心。脑海里滑过无数人的脸,有那位只有一面之缘的莫姨,还有茫茫纷飞的白雪,最后,回到了自己第一次登上舞台谢幕瞬间的泪盈满眶…… “是的,你可以不去想其他的人。” 她咬唇,拉下他的手,带着水汽的大眼一动不动地凝望着他,对他毫无保留地倾诉一直被强压在心底的向往:“我想,我想!我好想要这个角色……不仅如此,我还想要演更多更多的角色!我想站在镁光灯下,我想让大家看着我,看着我哭看着我笑,看着我的一切悲喜,因我悲而悲,因我喜而喜……”她的泪,轻轻地滑落,迷惑、迟疑地再三问道:“可是,我真的可以吗?” “可以,你可以。”他给了她一个大树式的拥抱,在她的耳边呢喃,“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啡儿。” 她傻傻地看着他,也看着他眼中傻傻的自己,任由泪水滑落脸颊。而他,唇上含着一抹温柔的笑,缓缓地,缓缓地贴近她…… 《落阳时分》第二部女主角换角的事情在业界里引起了轩然大波,当然,与此同时在各大频道播放的七夕宣传短片更使啡儿的事被各大媒体争相报道,尤其那部宣传短片的内容居然不是她和应奎对着镜头演的那些而是他们在拍摄过程中的点滴相处! 换角的事情再牵涉上莫速集团的继承人应奎,一夜之间,啡儿从寂寂无闻摇身一变成为家喻户晓的公众人物。《落阳时分》尚未正式开拍,她的身价已经百倍,电台采访、演出通告、广告合约这些叫人眼红的东西雪花般地飞来,经纪人为她编排的行程表更是满得滴水不漏,连一点私人时间都没有。 “我要上飞机了。” 应奎的声音从电话的彼端传来,带着浓浓的想念。 “你在撒娇啊?不是只去两天吗?”她一边整理衣服,一边专心地跟他说话。 “可是我已经有一周没有看到你了。” 好浓、好呛的“闺怨”,让啡儿不由得笑了出来。 “小家伙,你还笑!我不管,回来以后你得陪我,整个晚上都陪我。” 啡儿俏脸一红,嘟噜着:“色鬼。” “啡儿,副导演在叫你了!” 一个三十左右的茶发女人突然闯了进来,这就是她的经纪人wood,人如其名平日总是板着一张脸,所以啡儿有点怕她。 “奎,先不说了,我要去工作了。” “先亲一个。” 电话那头的他,无疑给她出了个难题。 “回来再亲,好吗?”啡儿一边说着一边躲避经纪人的白鸽眼。 “那我得双倍讨回喔!” “嗯。” 好不容易挂掉了电话,啡儿往外走去。 经过经纪人的时候,经纪人冷淡地说了句:“不要忘记了自己的本分。” 啡儿一愣,wood早已经走远了。 “啡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转过头去,意外地看到了莫君岚。 “莫姨。”带着复杂的味道叫了声,她退后一步,拉开彼此的距离。 “听说今天是试镜,所以我特地过来看看。” “是吗?”啡儿不自在地笑了笑,然后指着另一边,“对了,god在那边,莫姨,我先失陪了,副导演找我有事。” 莫君岚欲言又止,最后把所有的话都化做了微微一笑。 啡儿也笑了,不带半点情感的那种笑,然后转头,跑向正向她招手的副导演。e居然也在,此刻正笑得花枝招展的。这个时候,副导演笑吟吟地转向她,“啡儿,今天晚上一起去吃个饭吧。” “好啊,今晚一起去吃个饭。” 比啡儿的回答更快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的经纪人。 “那就这么说定了。” 副导演肥大的手大力地拍了拍啡儿的肩膀,居然就这样拉着她的经纪人边说边走开了。倒是一旁的e,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今晚的饭局是姚总的意思。” 啡儿挑眉,不动声色地看着e不怀好意的笑。 “别以为现在粘上了应总就可以横行无忌,只要有姚总在,事情就断断不会像你所想的那般简单。” “是吗?”啡儿不理e话中的挑拨,径自走开。 “你不过是第二个我,别太嚣张了!到头来,你不过只是他们父子俩的玩物和游戏!” 啡儿眉心一皱,转看向不知道为什么跟着自己的e,“这就是你的想法?你认为自己是他们的玩物?” e一窒,武装地反驳:“别得意了,以前是我,未来就是你了。” “是吗……”啡儿浅笑,目光飘到她脖子间的名贵宝石项链上,“好漂亮的项链,跟你挺般配的。” e又是一窒,脸上涨红,表情十分的狼狈。 啡儿又笑了,然后转过身去,不再理会e。 “等着,他会回到我的身边来!” 她知道e口中的是谁,但她还是没有回头理会。她的心情顿时变得很糟糕,因为e对应奎的看法,e居然以为自己是应奎的玩物!这让她为应奎感到无比的心疼。 为什么有些人在伤害了别人以后,还能够那样理直气壮地去要求别人的爱?这样是无知还是太自我? “你有心事?” 一个翻身,他把她压在身下,打断了她所有的想法。 “我绝对不会那样的。”啡儿捧住应奎的脸,看着他热情未减的眼眸。 “你想说什么?”他低头轻轻地细啄她的唇,恣意地品尝着当中的缠绵。 “我说,我随时欢迎你向我撒娇喔!” 她反咬他的唇,不打算把这两天遇到的人或事告诉他。是的,没有必要告诉他,而且这些话也不该告诉他。难道好不容易的见面要告诉他你的父亲在暗示我进一步的交往这样吗?撇开社会地位和权势,姚雪奎本身就是个优质男人,风趣、幽默,知识渊博并且有极佳的长相,可以说应奎长得十分像他。可是,他们父子唯一的不同是,姚雪奎是个百分百的女性品尝家。不管对方是谁,只要能够入他的法眼,姚雪奎就会无所不用其极地引诱那个对方上钩——即使“那个对方”是他儿子的女人。 “我以为,我们该做些别的。” 应奎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他的吻开始落到她的身上。 这时,他的电话突然响起一阵旋律。 “有电话了。” 她推开他的嘴巴。 “别管它。” 他低头就要吻下来,可是电话一直在叫着。 “先听电话如何?” “现在谁都不能打搅我。”他边说着边拉开她的手。 她推拒着,不料他突然把被子拉上,盖住了彼此。黑暗中,他的手开始在她身上放肆,害她娇喘连连。 “不是说好了吗,要双倍奉还的。” “色鬼。” “如你所愿。” 他呢喃,低头吻住她所有的惊喘。 说实话,啡儿觉得姚雪奎是个可怜人。纵然他拥有许多人所羡慕的一切,拥有数不清的女人、拥有一辈子也挥霍不尽的金钱,拥有男人追求的权势,但是,女人攀附过来为的不过是真心以外的东西,金钱不过是身外之物,而权势或欲望到头来也只是过眼云烟。人生不过数十载,当年华洗尽以后,又只剩下些什么呢?拥有人人羡慕的娴熟妻子却不懂何谓燕蝶情深,拥有人人称羡的儿子却不知何谓天伦之乐,所以他终究只是个可怜人。尤其是此刻,面对他自以为是、意气风发的脸庞,她更深深地为他感到悲哀。 “人生不外呼是权力、财富、女人还有酒,来,为我们声色犬马的美好人生喝一杯,如何?” 啡儿默默地向姚雪奎举了举杯,只觉得这样的饭局真是无聊透顶了——尤其,白天出席莫速集团的活动,碰巧遇到了应奎,谁知道在她打算跑过去的时候姚雪奎硬是走过来亲昵地搭着她的肩膀。 当时,应奎那家伙居然对她露出了那种受伤的、类似于厌恶的眼神,几乎没把她给活活气死。 等饭局结束,她不跑回去把应奎的皮给剥了她不姓席!哼! “怎么,这些都不合你的胃口吗,席小姐?” 才想着,e的声音传来,让差点咬牙切齿起来的啡儿回过神来。 今晚的e,身穿一袭黑纱罩裙,宽松的韩式裙身、若隐若现的半透明设计,在视觉上造就的慵懒与魅惑交织出神秘的高贵。而此刻,e就像是一只高贵罕有的黑毛波丝猫,高傲且毫不忌讳地半倚在姚雪奎的身上。 当然,e如此不避嫌的最大原因是,此刻的他们是身处在姚雪奎的私人别墅里,并且,只有他们三人——本来还有她的经纪人wood的,可是半刻钟以前公司突然把wood急召了回去,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似的。她本来也想随wood一起离席,wood也答应了,只可惜姚雪奎不答应,e也不答应,百般刁难地让她留了下来。 “席小姐,味道真有那么差吗?” “不,味道很好。只是我的食量一向很少。”啡儿一边看向e的挑拨一边说着,并且优雅地用餐巾擦了一下嘴角,“姚先生,明天《落阳时分》就正式开拍了,希望你不介意我提前离席。” “我当然不介意。”姚雪奎含笑站了起来,绕到餐桌后面的酒柜并从里面取出了一瓶红酒,“这是我珍藏多年的酒,难得来了就喝一杯再走吧。”说着,半满的长颈酒杯已经推到了她的面前,而姚雪奎半倾着俯身向下,唇贴到了她的耳背,“来,试试吧。” 啡儿咬了咬唇,命令自己忍耐这变相的骚扰,也迟疑地拿起了酒杯。在德国长大的她,可以不会做面包,但一定得学会喝酒。所以,她的酒量一向不差,区区一杯红酒当然不会醉倒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眼前的美丽液体让她的心惴惴不安。 “怎么啦席小姐?只是一杯红酒,你不敢喝吗?” e挑拨的眼神轻轻地投向她。 是啊,只是区区的一杯红酒…… 想着,啡儿端起酒杯,轻轻地把杯中的醇厚送进嘴里。 “乒乓!” 突然而起的响声像是玻璃掉到了地上似的。啡儿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眼帘好重,头也晕乎乎的。 “不会吧,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发疯?” 是姚雪奎的声音遥遥地传来,他在和谁说话? “我不会原谅你的。” 是奎!是应奎的声音! 啡儿的心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努力地把眼睛睁开。来自天花的吸顶灯发出的炽白刺眼得叫她眼泪直流,可是她还是跌跌爬爬地离开了身下的意大利真皮沙发…… 沙发?她为什么会躺在沙发上?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奎的声音听起来为什么那样的让人担心?所以她努力地寻觅着他的身影,幸而很快地就找到他了,他就站在她的前面不远处,可是他背对着她,她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奎?” 他的身形一震,蔓延而出的是看得见的愤怒。他没有理她,径直往门外走去,并且用力地把门带上。 “嘭!” 声响声落,一切又归于平静,甚至静得有点过了火,连呼吸的声音都能听到。 “渴吗?” 突然,一杯红酒递到她的面前来。啡儿茫然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姚雪奎的深笑。他的目光,带着侵略,闪着莫名的欲火,一直盯向她的胸口。她下意识地拉了拉胸前的衣服,却是碰到了自己柔滑的肌肤,低头一看,衣领大开,于是她急忙把衣襟拉好并退后了一步。可不知道是怎么了,她的脚使不上力,一下子又跌坐在地上。 “小心些,药力还没过呢。” 姚雪奎欺前,边说边细咬起她小巧的耳垂,“来吧宝贝,已经没有人横在你我之间了。” “放开我。” 她使尽吃奶的力,好不容易把他推开。 他说下药! 是那杯红酒? 果然!她就知道那杯红酒有问题,是她太大意了。 “我喜欢有挑战性的一切,但是太不识抬举也是让人伤脑筋的。” 姚雪奎并不急着扑向她,站得远远的,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挣扎着扶住墙壁站起。 “你刚刚对奎说了什么?” “席啡儿,看在你是君岚的女儿的分上,我可以原谅你的无礼。” 姚雪奎的话,让啡儿的心脏狠狠一跳。 “怎么,你该不会还不知道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那我告诉你好了。” 清脆的声音,来自酒撞入水晶杯的瞬间,姚雪奎冷漠的神情映着酒,异常的残忍,“ 你是我的妻子背着我跟野男人怀上的。我三翻四次地想让她流产,居然都失败了,最后,她还躲起来,把你这个孽种生下,简直丢光了我的脸!”“啪”地轻响,姚雪奎把杯子放在桌上,“不过呢,生下来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我丢到孤儿院去?只是,没想到你那冥顽不灵的母亲居然还偷偷地接济你,被我发现后甚至还变本加厉地把你送到外国去藏起来。” 第9章 呆呆地听着与自己心中所猜想的完全不一样的事实,啡儿无法回过神来,只能僵直着身子,看着姚雪奎走近。 “但是,看你长得如此诱人的分上,或许我还会感激她吧。” 带着酒的气息突然闯入鼻腔,啡儿惊得猛地推开了姚雪奎。 “禽兽!” “你猜,我刚刚对我的儿子说了什么?”姚雪奎不怒反笑,温吞地走回书桌边,一副等着她主动投怀送抱的样子,“不要以为我那个笨儿子看上你了,他啊,不过是个小毛孩,最爱的只有他自己,所以才会轻易相信了眼前所见的事情,根本没有想过或许是假象。所以,聪明的你应该了解,男人是要有历练的才有味道的。” 啡儿咬牙,即使他不说她也猜得到。 白天的那一幕,加之她现在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还有应奎刚刚的态度……他大概是把她归为e的一国了吧? 他以为她背叛他了吗?为什么不信任她呢,那个大笨蛋!她恨不得马上把他追回来骂一顿,最好把他k成猪头——毕竟这样才能跟他的猪脑袋相配对嘛!可是,眼前比较可恨的是姚雪奎!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你不知道这样会伤害他吗?” “只是这样就被伤害,那他不配当我的儿子。”姚雪奎突然举步走向她,拿着酒杯的手机扬到她的面前,然后把她困在自己和墙壁之间,“而且,这样不是很有趣吗?父子同科,这样的游戏才会刺激有看头。” “你是疯子。” “谁不是疯子呢?” 啡儿咬了咬牙,自觉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不少,于是便推开他,踉跄着径自往门边走去。 “别太不识抬举了,我的耐性并不多。”他的话,让她停住了脚步,“而且,你现在想去哪里?找应奎?我劝你别浪费脚力了,他不会想见你的。” 她回头瞪他,瞪他的一脸不知所谓,“我想见他就够了。” “有趣。” 姚雪奎突然把她拉了回来,弯身就是一吻。 “啪”的一声,及时地打掉了他的企图,也打出了他的脾气。一向只有他对女人为所欲为,哪有女人可以骑到他的头上?何况还胆敢掌掴他的脸?所以,他狠狠地一推,把啡儿推到了地上去,啡儿只感到手心一疼,这才看到一地水晶灯碎片的狼藉。 “别以为你有几分姿色我就会对你客气,漂亮的女人哪个不是乖乖地躺在我身下?对你,我已经容忍太多了。”姚雪奎一步一步地走过来,脸上一片阴沉,“告诉你,即使你现在去找我儿子也太迟了,只会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事情,倒不如你我也趁此享受一下温存的滋味?” “你是说e?” 姚雪奎一愣,笑了,“没想到你还长了个聪明的脑袋。对,是e。你我相好的画面叫我儿子撞破了,她当然就得负起安慰的责任了。” “谁要她负责任来着!” 啡儿向前一推,借着推开姚雪奎的力度站了起来,只听姚雪奎低叫了一声,似乎也被水晶灯的碎片划到了手。即使有点不安,但啡儿没有回头,因为现在她必须尽快赶到应奎那家伙的身边…… 漆黑的办公室里,猩红的火星燃点着,应奎把烟放到唇边,才吸了一口,就猛地咳嗽了起来。 “可恶。”他把烟捻熄。 这烟是他以前常抽的那个品牌,从应雪昏迷开始他就不自觉地戒掉了。 只不过是三四年没有碰,居然就把他呛得要命——就像是爱情,他以为他终于找到了真正属于他的爱情,他以为他终于抓到了幸福的尾巴,结果又破灭了,到头来,他只不过是像三年前一样,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再次看到他所爱的人衣衫不整地躺在他父亲的身下。 “我终于找到你了。” 寂静中突然响起的女声让他赫然回头,并且脱口而出:“啡儿!” e咬了咬唇,款款地来到他的面前,“是我,是我找到了你。” 他愕然,把自己抛回大班椅里。心中怅然而起的失望让他不知如何自处,为什么会奢望着啡儿的出现?是心底仍然心存侥幸,希望啡儿赶来辩解一切,希望从她的口中听到一切不过是一场玩笑吗? “不是她,你很失望吗?” 他转过来,e顺势坐到了他的大腿上,纤纤玉手攀上他劲瘦的脖子,“看着我,ken。” 他如她所愿地看着她,但,只是看着。 “看着我,是我找到了你。好好地……看着我。”e以蛊惑人心的声音柔柔地诉说着,唇轻轻地落到他的喉间,轻啃着,“告诉我,你要我,你要的是我……”她的目光,一直寻觅他的,带着魅惑,“只有我……” 他半掩着眼睛,看着动人的她却依旧不为所动。软玉怀香没有哪个男人会不为所动的,只是……为什么他半点欲望都提不起来?他的脑海里想到的尽是啡儿的媚态,还有那些叫人心动不已的怒嗔娇羞…… 才想着,一时的不为意,e的唇就恣意地吻上了他的。而就在这时,有什么正迎面飞来,他一惊,推开e,并接住了那不明飞行物,所有动作一气呵成绝无纰漏。 高跟鞋? 他愕然地看着手中的高跟鞋,要是被打到了铁定是头破血流的后果。抬头,门口站着一个娇小的人影,正倚住门边喘着气。他的心,跳得有点快,虽然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啡儿无力地倚在门边,她不知道姚雪奎在那杯红酒里下了什么药,居然让她会间歇性地无力,那断然不是普通的东西,有钱人的花招就是特别的奇怪!害她一路跌跌撞撞的,狼狈死了。唯一、唯一幸好的是!她赶上了,正好打断了就要开始的淫秽戏码! “该死的……家伙,你居然给我戴绿帽!” “绿帽是女人给男人戴的。”他感到好奇怪,这个时候的自己居然还有兴致和她抬杠。 “反正我不喜欢戴绿色的,你给我把皮绷紧一点喔!”啡儿威胁地说着,踉跄着走向他。 他一见,下意识地上前去扶她,不料却被e拉住了。 “ken!” 他看着e惊诧的大眼,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他的脖子被啡儿一拉,只感到熟悉的柔软正细致地覆上他的唇。他的目光和她的交缠在半空之中,他顿时心头一震,心神被她眼中暗涌的火苗深深地吸引住了,直到她放开他,插身到他与e之间,他仍然无法回过神来。 “这是消毒。”她对他这样说着,然后转看向e,“你是找到他了,不过你晚了五年。早在你被他父亲设计的那天,你就该跑来找他,可是你没有,所以,现在他是我的。” 她的话,让他和e同时一愣。 e傻傻地看着与自己身高相仿的她,久久的。最后,e低头笑了起来,然后走到门边,展开一抹奇异的笑直勾勾地看着应奎,“我一直不知道自己迟到了,抱歉……还有,祝福你们。”说罢,e在他们的注视下寂寞又骄傲地走出了办公室。 “知道她当年其实是被你爸设计的,你难道不想追上去吗?” 他回过神来,看着跌坐在大班椅上的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因为在他的心里面早就被她塞得满满的,哪里还有e的位置,“你呢?你是被设计的吗?” 她瞪了他一眼,无力地捂住自己的脸夸张地叹道:“天啊,我的男人怎么没有长脑袋……” “胡说,谁没有长脑袋了。”他半跪在她的面前,拿开了她捂脸的手,要她看着自己,“任谁看到刚刚的情景都会失去判断力的。说,你有没有被怎么样?坦白从宽喔!” “去你的抗拒从严!我哪里知道,我被下了药不是吗?” 她狠狠地咬住他的手背,并冲他做了个鬼脸。 “你属狗啊,怎么那么喜欢咬人?” 话虽如此,看到她这样,他反倒松了一口气。其实,只要知道她还是属于他的,不管发生过什么他都可以不计较。他真的爱惨她了,不是吗? “我只咬笨蛋!” “那么……真的没什么了?” 他凑前,眼中尽是认真与霸道并带着烫人的气息,就像是每次欲望腾升时看她的那种眼神,害她被看得有点心慌意乱。他的手,揉捏着她的,突然一阵刺痛传来,她低呼了一声。 “怎么了?” “刚刚被水晶灯的碎片划到了手。”撒娇地把手心推到他的面前,她故意可怜兮兮地说道,“不知道是谁那么坏,把灯打翻在地上,害人家刚刚划到了流了好多血……”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流了很多血吗?要不要紧?我跟你上医院好不好?” 看着他紧张兮兮的脸,她“噗嗤”一笑,用力搂住他,“没事,骗你的啦,不碰到就不会觉得痛了。” 他挑眉,突然抱起她,把她轻轻地放到书桌上面,接着欺身过来,把她锁在身下。 “不碰到就不会痛?” “喂、喂……” 她不依地挪动身子,却被他按住了。 “你刚刚说你被下了药,会不会是那种药?” 对他那没有营养的暗示她翻了个白眼,“全天下大概只有你才会巴望自己的女朋友被人家下那种药。”说着,她发现他的眼神变了,那是他掩饰自己受伤时才会露出的眼神,所以她不理会手上的伤,捧住他的脸,要他看着自己并认真地对他说,“别这样,父母是轮不到我们去选择的。” 是的,父母是没有办法选择的…… 他默默地看着她在一瞬间变得复杂的眼神,轻轻地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迎着她有点惘然的目光轻声建议道:“什么时候我们也生个属于我们的孩子?让他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她笑了,看着他,“是最不幸吧!因为他会有个白痴老爸。” “那么喜欢上他这个白痴老爸的你又是什么?”他咬了咬她的鼻子,一脸的迷人笑意。 “天才啊,配你这个白痴刚刚好。” “那我们还等什么?我已经在期待我们的孩子是天才还是白痴了。” 他的唇欺过来,她只来得及说了一声“傻瓜”,所有的声音都淹没在他用深情所编织的旖旎中了…… 万众瞩目的《落阳时分》开拍的大日子终于来临了。 担当男主角的rain因故无法如期加入剧组,所以,电影从男主角死后的部分开始拍摄。 啡儿起了个早,精神饱满的她拉着一周前就宣布了今天要跷班的他来到了摄影棚,摄影棚内工作人员早已经把布景搭起,灯光师在专注地调试着灯光,god和副导演正为着些什么而和一众摄影师开圆桌会议,其他的工作人员满场飞跑,都是忙碌个不休。 “我好紧张喔!” 看到这些,啡儿只感到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动力,让她好想好想赶快站到摄影机前。反观应奎,板着一张臭脸,像是全世界都亏欠了他似的。 “你怎么啦?为什么不说话?” “我要亲亲。” 啡儿一愣,只觉得眼前的他有点像是耍赖着向大人要糖吃的小孩子,“回去再说。” “不要嘛!昨天看你受伤了,我都没怎么碰你。” 他的话让啡儿俏脸一红,都被他吃干抹净了,他居然还说没怎么碰,真过分! “而且前天又有人打搅我们,我总觉得还有第三次。” 听到这里,啡儿总算忍不住笑了起来。 想起前天晚上,他的手机却响个不停,本来挂掉了就好,可惜打电话的人像是长了钢铁般的意志,不停不停地重拨,二十多通的电话……可想而知被浇熄的是什么了。更扯的是,电话是与他常年不联系的大学死党兼妹妹应雪的前度不肖男友打来的,问的居然是卫生巾的使用方法,害他一时失去平衡,掉落在地上,腰撞到了致使漫漫长夜只能乖乖地躺着,整个晚上都睡不着觉(当然腰痛是一个原因,而,至于还有别的什么,大家尽管无视吧)…… “你还笑!” 就在他作势要亲过来的时候,突然有人走到了他们的身边,“小奎,啡儿。” “阿姨?你怎么也来了?” 啡儿看着一脸笑容的莫君岚,表情顿时变得十分的复杂,“莫姨早。” “早。” 莫君岚的目光一直落在啡儿的身上,让姚雪奎说过的话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反复重播,使得她感到十分的不自然。 “9点才开演,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其他演员都还没到呢!” 是god,头上仍然戴着个鸭舌帽,把半张脸都遮住了。 “这家伙紧张得睡不着,所以就过来了。”回答的是应奎。 他的话马上就引来了god和莫君岚诧异的注视,尤其是god,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害她不好意思得几乎要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看来我们就要办喜事了,阿姨。”god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取笑。 “怎么啦?没睡好?” “是啊,剧本有些地方需要做些改动,所以忙了一个晚上。”god说着,目光飘向了有点心虚的啡儿。 “你这孩子,要注意身体。” “是、是、是,阿姨你就爱操心。你该多点笑少点操心的,不然这么漂亮的脸变丑了我就罪过啦!” “傻孩子,就会耍嘴皮子。” 啡儿出神地看着莫君岚和god之间的互动,呆呆的。 “啡儿,你不舒服吗?”他凑到她的耳边,关心地问。 “没事。”她只是有点羡慕,也有点妒忌。 “啡儿,过来,我要帮你化个最漂亮的妆!”god的剧组里御用的化妆师d.k,冲啡儿摇了摇手中的化妆箱。 “去吧。” “嗯。” 啡儿看了看莫君岚,扭头走了。 “阿姨是特地来看啡儿的?” 对god,莫君岚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倒是god,夸张地低叫:“我就知道,阿姨怎么可能会来看我呢!” “傻孩子,快去休息一下吧。” 莫君岚宠溺地拍了拍god的头,脸上尽是慈爱。 “对了,怎么没有看到你身边的那个大胡子?” 应奎的话让god正要出口的呵欠顿住了。 “什么大胡子?” “还装,就是那个一天到晚都跟在你身边喊你师傅的那个大胡子,一直忘了问他叫什么名字。” 这时,前方有几个人走来。god眯了眯眼睛,看着带头那个高壮雄武的黑发男人,突然转过身去,“你自己问他吧。” 应奎一愣,转后一看,果真看到了那个总是跟在god身边的大胡子,只是此刻的他有点不一样,除了衣着,最明显的改变大概就是他的眼神了,那是一抹炯炯的似是能把什么都燃烧似的坚毅。 “你是?” 只见那个大胡子从胸前取出一个证件举到他们的面前,“我是刘亦龙,隶属国际刑警。” “国际刑警?” 应奎挑眉,看向在一边掏耳朵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god,然后又看向刘亦龙以及他身后的那三名同样高壮的异国同伴。 身后是一阵喧闹,他们的出现已经在摄影棚成功地引起骚动。 “请问席凯岚小姐在这里吗?” “你们找她有什么事?” “你就是应奎?” 应奎直视着刘亦龙,而刘亦龙也评估地看着他,两个身高同样超过183cm的男人,一个挺拔斯文得一如贵族王子,一个高壮威武得一如古代骁勇善战的大将军,在气势上谁也不输谁。 “你们找我?” 啡儿不知道何时走了过来,一旁的莫君岚有点担心地看着啡儿,走上前向刘亦龙说话:“这位刑警先生,你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 “莫君岚女士,你也在。” 刘亦龙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深感奇怪,god走到莫君岚的前面,挡在莫君岚与刘亦龙之间,鸭舌帽下的大眼半眯着,带着点警告的意味,“不要嗦,有话请你直说。” 刘亦龙别过脸去,快得就像是刻意不去看god似的,只见他走到啡儿的面前,淡淡地说出让所有人都傻住的一句话:“席凯岚小姐,作为谋杀姚雪奎先生的嫌疑犯,我们要正式拘捕你。” “慢着,你说谁谋杀了谁!”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god,他一把上前拉住刘亦龙的手,而刘亦龙的反应却是火速把god的手甩掉。 “今早,是姚雪奎先生私人别墅的清洁工报案,说是发现姚雪奎先生死在书房里。虽然死因仍未被肯定,但是经过一轮的搜证以及调查,我们在书房里发现了席凯岚小姐的血液样本。所以,作为本案的嫌疑犯,席凯岚小姐,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慢着……” 应奎脑袋里虽然是乱哄哄的,但是他把啡儿搂在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她冰冷的脸颊,“啡儿!啡儿!呼吸啊!别忘记了呼吸!” “呃……” 啡儿一震,这才记起了要呼吸。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所以她才会失措了,“不可能的……刑警先生,昨天晚上我离开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我……”对了,当时她似乎听到了姚雪奎的一声低呼,想到这里,她慌了,抬头看着应奎,“那些水晶灯的碎片!怎么办,我推开他走的时候似乎有听到他叫了一声……该不会是他……他……我杀人了吗?奎……我……”“别慌、别慌!”他用力把她搂在怀里,哄道,“没事的,没事的,他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死掉了……” “可是我真的听到他叫了一声……” “别想了,他们现在也只是怀疑,死因没有找到谁也有可能是凶手……”他说着,咬了咬牙。死的人是他的父亲,而嫌疑人是他最爱的女人……他的心里虽然乱,但是搂在怀里的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纵使心里再乱他也必须坚强起来,因为不强大不勇敢他就谁也保护不了!所以,他直视着刘亦龙,用再坚定不过的眼神,“你说你们是国际刑警?” “没错。” “如果只是一宗平常命案,为什么要劳师动众地让国际刑警处理?” 刘亦龙愣了下,当中的理由似乎不能对他们说出来。 “我们有我们的原因。现在,我们必须把席凯岚小姐带走。” “如果我说不行呢?”god再次站出来,“今天是《落阳时分》开拍的大日子,记者、投资商都会过来,难道你要我们的电影少了女主角?你知道女主角不在对我们的影响有多大吗?这个损失,只怕是你们国际刑警也赔不起。” 刘亦龙抿唇,从上衣的口袋里取出记事本快速地写了几行英文然后递到god的面前硬声说道:“请把账单寄到国际刑警的总部,我们等着。” “你!” 刘亦龙再次转向啡儿,做了个请的姿势。 啡儿咬了咬唇,应奎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没事的,我陪着你去。” “嗯。”啡儿用力地把自己埋在他的怀里,贪婪地吸取他独有的气息。 就在这个时候,莫君岚突然挡在他们的面前,挺直瘦弱的身子对刘亦龙一行人说道:“请各位等到拍摄结束。” “我已经说过,赔偿的事宜我们会……” “你们要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们。” 莫君岚的话似乎让刘亦龙心动了,“你说你有我们要的东西?” “我是他的妻子,自然很清楚他在做些什么。只是,你们必须答应等到拍摄结束。这部电影,对我的孩子很重要。” “你的孩子?” 刘亦龙的目光飘到了god的身上,然后又转到啡儿的身上,让啡儿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是的,是我的孩子。” 莫君岚的手,突然放到了啡儿仍然因为慌乱而颤抖的手上,转过头来,带着那抹如春风般温暖人心的笑,“这是我的孩子最重要的电影开拍的日子,不管如何,希望等到结束以后再把她带走。” 啡儿整个人被彻底地钉在那里,她呆呆的,几乎要冲口叫出她一直想要叫的一个字,可是莫君岚把指头按在她的唇上,温柔地笑了。就在这个时候,刘亦龙与他的同伴已经商量了一番。 “好,既然如此我们就等到结束的时候再把席凯岚小姐带走。” 门边又传来了一阵喧闹声,是演员们和记者来了。 “好好地告诉他们,你是最棒的。” 莫君岚的目光坚定且带着骄傲,稳稳地落在她的身上,让她忘却了身上的颤抖,心里的慌乱,只感到一股莫名的悸动渐渐涨满了胸臆之间。 “去吧。” 应奎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呢喃,然后放开她并在后面轻轻一推,把她推向了银色的舞台…… 拍摄现场有一股奇怪的气氛。或许是因为刘亦龙与他的同伴实在是与这摄影棚太格格不入的关系吧,不但演员对他们有所忌惮,连一向活跃的记者们都不太敢靠近他们的身边。本来嘛,记者们也没有多大的兴趣去接近他们,可是,作为投资方的莫速集团接班人应奎以及前莫速集团总裁的独女莫君岚却一直在这样的人身边,害一众记者心痒难耐,不由得去猜测诸多的事端,例如说莫速集团终于和国际黑道接洽,准备在毒枭市场分一杯羹这样的想法,终于不受控制地萌生了起来。 “action!” 显然,副导演突然喊出的一句话,硬生生地把一切奇怪的猜测打断了。为了交稿,记者们都聚精会神地看向镁光灯之下。 现在拍的正是女主角站在墓前对男主角告别的一幕。 记者们百无聊赖地拿着新闻稿,早已经收到了对白的他们,其实根本就不期待接下来会看到什么,毕竟不管如何说出来的就是那句他们早就熟悉得可以倒背的台词,可是,等啊等,就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是女主角又忘记了对白?是的,现在真是什么人都能当主角,只要稍有姿色,谁都行,哪有什么演技可言啊!还以为 god大导演所选的女主角有多么的厉害,看来还是言过其实了…… “啊!” 突然有人底呼,一众记者们这才懒懒地看向镁光灯之下,然后,就像被点穴似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镁光灯照射下,只见啡儿低头站在墓前,就只是站着。没有对白,没有任何引人注目的演技,就只是默默地站着——可是!这样的静默宣泄出的却是连瞎子都可以轻易察觉的怅然气氛。 “她在哭吗?”有人轻声地叫。 “不,她在愧疚吧!” “为什么要愧疚?” “因为菲利娅一直对男主角的爱视而不见,所以她愧疚!” “嘘!” 副导演有点生气地制止那群没有半点常识的家伙,难道这些记者们不知道他们的声音会影响到演员的情绪吗? “莫姨,啡儿就是你的女儿吧?” 莫君岚听到应奎的话,没有说什么只是笑。她专注地看着镁光灯下已经牵动大家情绪的啡儿,听着旁边那几位国际刑警诧异赞叹与细碎交谈,露出了骄傲的笑容。 “是不是改了剧本?”忽然又有人咬起了耳朵。 “我们根本没有改剧本,尤其是结局部分。” 副导演忍不住修正记者们的讨论,god笑了,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瞧她都忘记了要把改剧本的事情告诉她的副导演了,等下得好好地道歉才是。 “瞧!她动了!”有人紧张地叫。 所有的注意力一下子又回到了镁光灯之下,只见啡儿把手中的花束轻轻放开,美丽的花儿缓缓地撒落在墓地之上,而她的表情,冷澈心扉,淡漠得叫人诧异。 “菲利娅应该是恸哭后悔的啊!停……” 副导演正想叫停,却被god给拦住了,只见他鸭舌帽底下的眼睛半眯着,唇上翘起了极好看的弧度。 “是泪!”突然有人惊呼。 是的,一滴泪快速地从啡儿的右眼滑落了。她那冷得一如天坛深湖幽邃的眼眸突然抬起,看向上面,镁光灯刺眼的强光没能让她把眼睛闭上,反而引出了她更多的泪水,一滴接一滴,滚滚而落,有如钻石花般的璀璨。 “为什么到了最后,你还是没有把我的爱看在眼里?对爱视而不见的人,其实是你……” 只是短短的一段话,只是几个简单的表情和动作,全场的人都愣在那里。记者们手中的笔滑落了,本来准备拍剧照的摄影师忘记了按快门…… 最快回过神来的是副导演,他喊了一声,摄影师这才慌张地把摄影机停住。副导演诧异地擦了擦眼角的濡湿,好不容易地呼出了一口气:“天才……她是天才……” “啪啪啪!” 突然响起的鼓掌声,让仍然愣在边上的记者们恢复了过来,大家转头一看,看到了一个背着旅行袋,满脸胡渣滓的金发外国人。 “那是谁!” “有点眼熟,一下子想不起来……” 众人疑惑,连镁光灯下的啡儿也大大地吃了一惊。只见她一边擦掉脸上的泪,一边走下台,就在那个外国人无比热情地向她张开臂弯想要来一个亲热的拥抱之际,她说出了一句能叫所有人倒地吐血的话,只可惜是用德语说出来的,没有多少人听懂:“你既然死了为什么还跑出来吓人!” “菲、菲利娅……” 空出来的拥抱在此刻显得异常的多余,这个时候,应奎走过来,把啡儿搂入了怀里,轻轻地为她擦去脸上未干的泪。而啡儿也没有拒绝,安心地赖在他的怀里,享受他提供的温柔。是一切太自然了吗?居然没有半个记者记起自己立志当狗儿的宏愿,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也没有跑过来抢独家。 “你是……” “应奎,啡儿的男朋友、未婚夫、丈夫和孩子的爸。” 一大串的德语从应奎的口中溜出来后,他得意地对眼前的那位有点像流浪汉的外国人伸出了善意的手。 “这样啊……”外国人挠头与他握手。 倒是啡儿瞪视着他,口气不善地说:“你居然会说德语!” “我没有说过我不会啊,所以,你的那句ich?liebe?dich我可是清清楚楚地收到了。” 啡儿的脸不禁红了红,转看向一直在发呆的外国人,把气都出在他的身上,“你不是死了吗?怎么跑到这边来?” “我担心你啊,听god说你终于肯答应演出这个角色,所以当然得看看你。” “看到了,是吧?所以,你可以走了。” 这家伙跟god是认识的吧!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god这么执着要她去演菲利娅了,原来是这家伙捣的鬼! “菲利娅……”外国人委屈地叫,然后看向一直唇上含笑的应奎,“对了,我是阿诺,也就是……” “也就是一个无聊的人。” 啡儿故意打断阿诺的话并冲阿诺做了个鬼脸,这个时候,刘亦龙一行人和莫姨走了过来。 “席凯岚小姐,如果有时间请你到当地警局去录一份口供,我们还有点事,要先走了。”说罢,居然丢下一大串的莫名其妙就要扭头走。 第10章 “莫姨,他们怎么了?”应奎搂住啡儿,询问像是终于落下了心头大石的莫君岚。 “听说法医已经证实你的爸爸是死于心脏衰竭。” “心脏衰竭?他有这个病?” 他和她都愕然,事情发生得太快也结束得太快了,他们还来不及消化个中的什么呢!昨天依然自我得随便去伤害别人的人,他的生命就这样结束凋零了吗? “不知道,大概是一直潜伏着吧……我现在要去看看,还要处理你爸爸的身后事,你就在这里陪啡儿吧!”莫君岚说着,看着啡儿,“啡儿,下次我们一起去购物?” “嗯……” 啡儿轻轻地握住莫君岚的手,眼中强忍着突然升起的泪水。 “那么,我要走了。” 莫君岚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她收回放在莫君岚身上的目光,看向他,看到了他眼底的挣扎,“你去吧,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爸爸。” 他的内心挣扎了一番,终究决定要去,“给我电话。” “嗯,结束后我马上去找你。” “真想把你带在身边。”他看着她,匆匆地在她的唇上啄下一吻,走了。其实,如果情况允许,即使他不说她也会跟着他一起前去的。不管是快乐或是悲伤,她都想陪在他的身边,分享或分担他的一切。 “你喜欢他?我以为,你会一辈子都忘不了……毕竟你当时是哭得那么的惨。” 是阿诺,原来那家伙还没有离开。对于他的欲言又止,啡儿笑了,然后换上了异常认真的表情对他说道:“阿诺,回去吧,做你喜欢做的事情,不要再迷惘了。” 阿诺顿了顿,“菲利娅,你还怕黑吗?” 这回,轮到啡儿愣了愣。这才想起,最近与应奎在一起的时候,她似乎都没有要他为她留下一盏灯了。于是,一抹漂亮得奇异的笑容出现在她的唇上,“我不怕黑了。” “你好像……有点变了……” “谁不会改变呢?” 啡儿浅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再一次走进了镁光灯之下。 是的,她变了,因为她遇到了她的光,使她不再迷惘,害怕漆黑,也让她勇敢地去面对自己的梦想,并且懂得如何去付出。 “不,你只是变得更美更璀璨了……” 看着镁光灯下的啡儿,阿诺落寞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cut!” 副导演的一声令下,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啡儿,等下一起去吃饭吧。” 一条干净的毛巾递到了面前,啡儿抬眼,看到了饰演《落阳时分》男配角的大牌明星正期待地看着自己。 “不了……” 她现在只想马上赶到应奎的身边。虽然姚雪奎是个不称职的父亲,但到底他还是应奎的父亲,他的死,会让应奎伤心难过的。毕竟,应雪至今仍躺在医院里不知道何时才能够醒过来,而作为应奎唯一的亲人的姚雪奎又突然去世…… “啡儿!” god突然冲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让她有反应的时间就把她拉出了摄影棚,冲过重重的记者围包坐上了一辆计程车。 “去新城区步行街的浩然医院,快!” “god?”啡儿喘着气,还不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应老二出事了!现在在深切治疗室!我们快点赶过去!” “什么……你是在开玩笑吧?奎他今天还好好的……” 她傻笑,只觉得god的玩笑开得太大了。 “谁跟你开玩笑!子然打电话来说的,说他是腰部受到重击导致腹内腔大量出血,而导致那个什么什么……我搞不清楚,反正是做了手术的,但是情况不大乐观!” 啡儿傻傻地眨了眨眼睛,重复:“腰部受到重击导致腹内腔大量出血……” 对了,前天晚上他因为听到好友问他如何使用卫生棉一时失去平衡撞到了腰,后来还疼了好久…… “我也不大清楚,刚刚子然说得含糊不清的,好像是手术出了什么问题,现在陷入了昏迷……” “别说了、别说了。” 不会的,不会的……腹腔手术应该只是个小手术,不是什么不治之症…… 啡儿六神无主地抱住自己的头,眼前、脑海不停地浮现出大雪纷飞的画面。顿时,一阵寒意涌上心头,她颤抖着把自己紧紧抱住,明明……是阳光明媚的八月天…… “他就在里面,你去跟他说说话吧。”深切治疗室外,一身白袍的尹子然对她语重深长地说道。 “他……” “希望他不会像应雪那样。” “怎么会……不是……简单的一个腹腔手术吗?” “可能……无法再醒过来了。” 尹子然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为她把深切治疗室的房门打开。一室冰冷的仪器正张狂地发出机械的运作声音,而他,毫无血色地躺在病床上,好虚弱的样子。 “奎?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她傻傻地走进去,轻轻地执起他的手,泪水不受控制地拼命往外掉。刚刚,他还在她的身边用力地呼吸着,他笑,他耍小孩子脾气,他搂她、亲她……明明还是那样的健康,离开的时候他那一吻的余温她仍然记忆犹新,可是……现在他却躺在这里! “我们不是还约好了要一起生活吗?你说过你很期待属于我们的孩子的,我们的人生才走了那么一小段,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对不对?还有……还有我答应过要告诉你的事情我还没有对你说……这里不会下雪,没有茫茫的大雪,虽然我迟到了,但是你……你绝对不能像他那样什么都不对我说就离开我的……” 记得……那是个大雪纷飞的日子,12月的第一场雪…… “罗亚……他是阿诺的哥哥,他们两个人,合称‘诺曼·罗亚’,就是被大家尊称为天才的剧作家。遇到罗亚,是在念大学前的暑假,那天,我到当地一个新成立的小剧团应征当个小小的打杂,而他,是剧团的创始人之一……无意中,他发现了我在演戏上的天分。和他在一起,总是讨论角色的扮演技巧,总是讨论对白的好坏,那个炎热得叫人融化的夏季里,我们昼夜在一起……他说,他要为了我写一部传世的作品。” 是的,为了那部作品,他们总是在一起,只是细节上的问题也够他们讨论整整一个晚上,直到……她发现他真的在为她写剧本而告终。 “离开的那天,他发了好大的脾气,把已经完成的故事当着我的面前一页又一页地撕碎……” 片片细碎就如同他最爱的雪花飘落,而他的眼中,带着来自深冬的冷冽。 “他转身的一刹,我最美好的夏季也结束了,没有浪漫的秋季,直接进入了深寒的茫白冬季。” 然后,12月23日,一场浩荡的大雪以傲然的姿态覆落。在大学里正和莎莎嬉闹着筹备圣诞舞会的她,接到了阿诺的电话,说是罗亚病危了。 “可是,当我到达医院的时候,罗亚的病床上已经躺着一个吉普塞女孩,而罗亚……则冰封在医院的太平间里,他的身体没有半点的温度,只有比深冬更冷冽的寒意……” 当时,阿诺把一封信交给她,还有一个样式简单的银指环。 “信是用中文写的,字体好幼稚好丑……” 菲利娅: 亲爱的,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当着你的面把剧本撕毁,撕碎的似乎不只是我的心血,还有你的心。当你的眼中出现了泪光时,愤怒的我却选择了视而不见,请你不要生气,原谅我好吗? 但是,如果你不愿意宽恕我,也没关系。我只祈求,祈求你成为真正的演员,如果可能,我希望能拿到你首映的票,我要倾听那些为你而响的掌声,我要分享你的喜悦…… 本想把字写得好一点的,只可惜我不是个优秀的学生。从没有想过,我只能给你留下这样一个不值钱的指环。多么希望这个指环是我亲自为你戴上的,如果它能够由我戴在你左手的无名指上…… 再见了,我的菲利娅,请原谅我的中文措辞太差,词不达意。 你知道的,我将在天堂守护着你。 爱你的,罗亚 “奎,我真想告诉他,中文的书信是不需要写‘爱你的’,可惜我已经没有机会告诉他了。” 阿诺说,在罗亚遇到她的那天,刚从医院里知道自己患上了艾滋病。 “奎,他跟你一样的笨。那是他太鸡婆了,为了救一个在车祸中受伤的孕妇,不小心划破了手……他不知道,那个孕妇是个艾滋病带菌者……但是我想即使他知道他也会义无返顾地去救那个孕妇的,他就是那样的人,口恶心善,总是以冷硬的表情掩饰心底的那份温柔……” 阿诺说,知道自己患上了绝症后,罗亚本来很绝望,可是当他看到了她那生气勃勃的眼睛时,就像是在漆黑的大海里看到了永远不灭的灯塔。 “奎,他错了,我不是灯塔。从来也不是。” 他就这样走了,留给她的不是句号而是感叹号!当然,还有漫天的茫茫白雪和走不到尽头的黑暗。 “为什么到最后才肯坦白他对我的感情?如果早点说,我们之间的回忆就不会是那样的浅薄,到最后的最后,我只能记忆起他那让人冷澈心扉的眼神!” 阿诺说,分开的日子里罗亚总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停地写,然后,他病倒了。毫无免疫力的他一下子就被病魔俘虏了,药石无灵,可是他还是坚持着去写,写那个属于他和她的故事…… “那个故事就是《落阳时分》。” 写得好美啊,美得叫人想吐! “回国以前我特地跑到他的墓前去,我在他的墓前发誓,我绝对不会成为一名演员,我要过碌碌无为的人生……” 没有他的人生连梦想也不需要! “可是,我遇到了你……” 啡儿无力地趴在病床上,泪水不停地从她的眼角滑落。 “知道吗?我无法赶在罗亚过世前感到的原因……就像一场恶劣的玩笑,那天的雪下得好大好大,厚雪积压在路轨上,列车无法行驶,我被逼在寒冷密闭又狭窄的车厢中困了三个小时。也因为这样,我变得害怕漆黑,害怕雪……虽然现在我还是很讨厌雪,但我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克服了对黑暗环境的恐惧。知道吗?是你让我重新认识了自己,是你让我诚实地面对自己的梦想,是你让我从罗亚的迷宫里走了出来……所以,你绝对不能半途而废,你不可以丢下我独自离开,你不能跑到我无法触及的地方去偷乐着!别丢下我……” “那么……说你爱我。” “我说、我说!不管你要我说多少次,只要你……” 啡儿的身子突然僵直,她抬起婆娑的眼,看着正虚弱地眨着眼睛的他,傻住了。不是说他陷入了昏迷可能不能再醒过来了吗? “你来了……” 该死的尹子然,到底给他打了多少麻醉药!环顾四周,这分明是深切治疗室,他怎么会躺在这里呢?看过父亲的尸体后,他的肚子突然疼得要命,医生说是急性盲肠炎必须马上动手术……可,为什么手术后会在深切治疗室里?还有…… “你怎么哭得这么惨?看起来好丑啊……” “你……没事?” 她眨动着满是水汽的大眼,仍然处于当机的状态。 “不过是割个盲肠,死不了的,就是麻醉药的药力没过去……” “盲、盲肠?” 不是说腰部受到重击导致腹内腔大量出血…… “两位,别停、别停,我们正录到最精彩的部分呢!” 门边,传来god不满的叫嚣,只见有人抬着个摄影机,不知从何时起就对着他们拍。 “god?” “快点,来个激烈一点的拥吻!失而复得的感觉一定很感动的不是吗?啡儿,乖,应老二现在不能动,只能靠你主动一点了!” 啡儿眼皮跳了跳,沉住气问:“这都是god的主意?” “当然是我,难得子然说应老二住院被打了麻醉剂,我当然得好好地利用一下了!七夕快到了,你们合拍的那个短片备受好评,投资方一直说要加拍特辑呢!加上刚刚那些镜头一定会大卖的……” god的话突然停住,只见啡儿快步过来抢过了摄影机,一下子就把里面的录影带扯了出来。 “呃……你拿录影带干什么?” 对于god那难得近乎可爱的问话,啡儿的反应是把他们所有人赶出去,然后当着他们的面前把录影带扯烂,接着把门狠狠地甩上。 “啡儿?” 应奎担心的声音从后头传来,啡儿一个转身,露出了最甜美的笑容,走到他的身边去。 “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 啡儿突然凑近他,心不在焉地在他的唇上吻了吻。 “别这样。” “嗯?” “我现在不行。” 看着他以那么认真的表情说出这样的话来,啡儿“噗嗤”一笑。 “没良心的小家伙,看我好了怎么收拾你。” “是、是、是……”啡儿避开他的伤口轻轻地搂住他,在他的耳边飞快地说了一句话。他愣了愣,大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脑门,唇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那句话是——我爱你。 尾声 两年后,啡儿与应奎的婚礼在德国的圣爱德华教堂举行。圣爱德华教堂位于郁郁的草原上,四处可见牧羊人放牧,是个让人心情愉快的绿色国度。 啡儿穿着婚纱仿如误落入凡尘的天使,坐在篱笆上仰望着蔚蓝的天际。她不由得想起两年前的那个晚上,她赶通告后到医院里去看应奎…… “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的话,引来了她浑身的一颤。她看着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紧张,他又说道:“真希望是在比较帅的情况下问你这个问题。” 她傻傻地眨着眼睛,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向她求婚,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你……这样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我没有想过结婚的事情。” 她才刚刚迈出梦想的第一步,现在就谈婚论嫁会不会太早了点? “你不必太早答复我的,我知道你的事业才刚起步,在这个时候谈婚论嫁的的确是有影响。” 对于他的让步,她却慌了,拉住他的手,“你不想娶我吗?” “想,我当然想。你知道吗?我最渴望的就是拥有一个平凡的家庭,拥有复数以上的家人。”他说着,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其实真的不急的。因为,我希望我们的婚礼能够在我家笨蛋妹妹的见证下完成。” 看着他落寞的眼神,她轻轻地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会的,我相信她会醒过来的。只要她醒过来,我马上嫁给你。” 他出神地看着她,轻喃:“啡儿……我以前有没有告诉你?你就像是天使。” 她听了皱了皱眉,给他漏气,“你说我是恶魔。” “那是我错了……”他缓缓地倾前,轻轻地呢喃,“你是我的天使……” 她闭上双眼,就在他的唇即将覆上她的唇上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房门“嘭”地被推开,只见god手拿着鸭舌帽,一头长得不可思议的发覆落在身上,只见她狼狈地出现在门边,紧张地喘着气。 应奎挫败地叹了一口气,和啡儿一起看着这名不速之客。 “她醒了!” 他们一起眨了眨眼睛,对于god的话有点消化不良。 “是应雪!她醒了!” 这回,他们真的听清楚了。 应奎顿时忘记了身上的伤口和手上的点滴,一下子就要跳下床去,却因为麻醉药的药力未过而跌跪在地上。 “小心!” 啡儿紧张地想要扶起他,不料却被他用力地搂住。 “她醒过来了!她真的醒过来了……”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害她的鼻子也酸酸的,然后…… “在想什么?” 这个时候有人走了过来,从背后搂抱住她,打断了她的回忆。 是他,她最爱的人。 “你吓了我一跳!”啡儿一边说着一边往他的怀里钻,一脸的撒娇。 “我几乎以为自己变成了一个新娘逃跑的可怜虫。”应奎说着,也坐到了篱笆上,“对了,这里有个东西一直想要还你的。” “是什么……” 啡儿的声音突然哽住,出神地看着应奎手中的那个银指环。 “这是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你塞给我的。” “原来是在你这里。” 啡儿接过那个银指环,捏在手中,突然往前方一扔,动作快得连应奎都拉不住。 “你怎么把它丢了?” “因为那已经是毫无意义的东西了。” 那只不过是个会把她牢牢困在迷宫里的指环,虽然包含着罗亚对她的爱恋以及她对过去的不舍,但现在她已经不需要这些了,罗亚会明白她吗? 坐回篱笆上,她轻轻地偎依着他。发现他不说话,一脸失神的样子,于是她拉了拉他的礼服。 “怎么了?” “是你怎么了?在想什么?”他迟疑了一下,遗憾地说,“我曾经告诉你我有一位很重要的朋友叫大黑吗?” 啡儿挑眉,示意他继续往下说。于是他滔滔地对她说起了那些她早已知道的往事,最后感慨道:“好可惜,一直没能联系上,发给他的邮件也石沉大海,真希望他能够出席我们的婚礼。伤脑筋,为什么突然会失去了联系呢……” “如果他会出席这个婚礼,你才该伤脑筋呢!” 他一时没能听出她的意思,只能凑过去看着她一脸的高深莫测,“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或许。” “你在故弄玄虚喔,亲爱的。” 她挑眉,现在把话都告诉他就不好玩了,有趣的事情当然是放到最后品尝才值得期待的,例如说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到时候他会是怎样的反应呢?知道了自己一直崇拜的大黑其实是个女孩子并且还是自己的新娘以后,他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变身石像?想着,她不禁笑了,抬头看向蔚蔚的蓝天,只觉得心情好极了。倒是身边的他,不甘寂寞地要拉回她的些许注意力,“在看什么?” “我在看……天堂。” “天堂?”他挑眉,觉得她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信奉上帝的虔诚教徒。 “有人曾经告诉我,天堂就在我们的附近,或许只是一个仰望,就能看到。” “那你看到了吗?” 她突然笑了,搂住他,“不是找到了吗?我的天堂,就在这里。” 天堂的入口,其实就在你我的梦想交叠之际,只要我们在一起,不管到哪里都将是天堂…… —全书完— 夫妻对话篇 [旧情人] 日子平淡了,你就会想着那个已经不在身边的人了吗? “我不管,要是被我知道你还想着e,我马上就从你的面前消失。” 他叹了一口气,把她搂在怀里,这小家伙的脑袋总是在想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我没有在想她。倒是你,如果我要求你不去想其他人呢?” 她咬唇,用诱人的纯真表情看着他,在他按捺不住就要吻上她的唇时却丢出这样一句叫人吐血的话来:“那你继续想着e好了,我很大方,我不介意喔!” [童年] 觉得——岁月像是一场玩笑,把本来熟悉的家伙搞得面目全非。 她翻着白眼并带着无限的追忆惋惜道:“我还是比较喜欢小时候在我背后哭得乱七八糟而且鼻涕还会两边甩的你。” 他半眯着眼睛凑近,一本正经的样子,“你能想象我这么帅的家伙甩着两道鼻涕吗?” “这……为了市容、为了祖国的名誉着想,我觉得你还是维持现在比较好。”她定格般地看着他的脸数秒后,突然撇开了脸由衷地说。 [友情] 友情和爱情,难道是不能并存的吗? 她想好久,终究还是问他:“如果我与尹子然一起掉到水里,你救谁?” 他笑了,把她搂入怀里,“当然是你了,子然死掉了我顶多喝一晚酒,但是你不见了我会寂寞一辈子。好了,现在换我问,如果我和莎莎一起掉到水里呢?你救谁?” 她挑眉,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是莎莎了,因为莎莎会游泳,我不会。跳到水里,当然是靠近莎莎会比较安全。” [爱情] 有人说,爱情其实是一场化学反应。 她皱眉,终于把在心里酝酿了好久的话说出来:“如果没有看到你的女装,我一定不会爱上你的。” 他挑眉,似是很不满意她的答案,“难道我的男装不吸引吗?” 她看着他好久好久,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转换话题:“你觉得我们今晚吃什么比较好?咖喱还是意大利粉?” [双性恋] 关于双性恋,她和他的看法总是有点出入。 做菜的时候她一边拿着菜刀一边这样问道:“如果我是男的,你就不喜欢我了吗?” 他笑着把她拉入怀里,并把菜刀接收过来,“如果我是女的,你还会喜欢我吗?” 她乖乖地在他的脸上印下一吻并趁他不注意把菜刀丢得远远的,下一秒,她跳开,把答案大声地宣布:“不会,我绝对不会!” [遗传] 遗传的确很奥妙。但比起遗传更神奇的应该是“胎教”。 她一边翻动杂志,一边异想天开地说:“如果孕妇每天都对着个智商超高的家伙,那孩子也会变成天才咯?那是不是说连补习费什么的都可以省掉了?” 他一听,紧张地跑去搂住她的细腰,“那你乖乖待在我的身边不就行了?我可是在综合智商测验里拿到180、万中无一的人选喔!” 她沉默,脑海里不停浮现小时候与他相处的片段,“算了,我还是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比较有保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