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糖果屋》 chapter1新的接班人 一个古朴小镇的一条小道上,时光糖果屋显得特别显眼,糖果屋并没有多么的富丽堂皇。装修豪华,相反,一圈修剪得参差不齐的花圃,简陋却略带文艺气息的小木门,简单而又温馨的店面装饰,显得别具一格,又让人觉得亲切温和,精致的店门上面稳稳当当地挂着一块“富有历史性”的木牌匾——时光糖果屋。 时光糖果屋 今天重新开业!!! 白慕时颇为满意地看着那三个醒目的感叹号,她觉得这是一个新的开始,这家店已经闭业好几年了,今天,她,作为新的时光人,责任重大,一定要好好经营起来,毕竟这是奶奶的一辈子的心血,也记录了无数人的故事。 “慕慕,这几个字真丑啊!”正沾沾自喜的白慕时被吓了一跳,“林时,你!” “呵呵,开玩笑的,丑我也喜欢”男孩大汗淋漓,汗水沿着并不过分的肌肉线条流过,脸上依旧笑容灿烂,他的笑容,用阳光明媚来形容正好不过,如果他是女孩的话,那便是一笑生花。 白慕时倒是见怪不怪,反而满眼笑意地白了他一眼。转身去给林时弄一杯糖果冰奶。 林时接过糖果冰奶,他最喜欢的冰奶里面的巧克力豆。甜甜的巧克力豆,冰凉冰凉的滑奶,顿时身心透凉,舒畅通透。于是,不免得又生出调戏白慕时的“歹念”来, “慕慕,我觉得时苓奶奶的心真大,居然敢把糖果屋交给你打理,也不怕你把它给卖了。” “林时,我看你是不想喝了是吧” 林时依旧阳光满面地看着她, “白慕时同学,恭喜你正式成为糖果屋的时光记录人,以后我们俩的点点滴滴就交给你来记录了!” “谁跟你的点点滴滴啊,不要脸”白慕时的耳朵倏地一下红了,这一切都逃不过林时小子的眼睛。 阳光明媚,时光正好 chapter2糖果屋的第一位客人 一大清早,白慕时便早早起床,认认真真地梳洗打扮,梳起高高的马尾,露出一片净白雪腻的皮肤,好看的颈部曲线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白慕时的长相并不是有多么的惊艳出众,但是让人一眼看上去就会觉得很舒服的,温婉而空灵秀美。此时梳起高马尾的她宛如一个元气少女,精神满满的,嗯…….对自己的打扮还是非常的满意的。 八点,九点…….还没有客人来。 白慕时知道这家店在奶奶经营的时候并不是以赚钱为主,还记得奶奶说过,这家店的存在,是用来见证时光的流逝,记录时光的故事,而且客源都是一些熟客和一些尝尝鲜的年轻人。可是糖果屋已经闭业好些年了,想要新老顾客一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 百无聊赖的白慕时正想着如何赢取路人的欢心使他们变成客人的时候,一阵悠扬的的歌声…… 我曾难自拔于世界之大 也沉溺于其中梦话…….. “林大小姐,这个时间点你不应该躺在你的温软大床上香眠的吗,敢情你是一睁开眼就给我打电话的?” “呵,本大小姐今天要给你一个惊喜!今天我要当糖果屋的第一位客人!” “受宠若惊” “好了,我挂了” 林雪这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搞得白慕时一头雾水。 铃声又来……. “慕慕,我今天要当糖果屋的第一位客人,我要吃缤纷果船!” “额……..你还有机会” “好了,我先挂了” “high少,你………” 怎么连high少都这样?神神化化的,不是说要当第一位客人的吗?都几点了,就那么自信糖果屋今天没人光顾吗,哼! 铃声………又来了 “慕慕,祝贺糖果屋今天重新开业啊!很快我就过来了,等我啊” “那个,茜茜,你……..是不是也要当糖果屋的第一位客人啊?” “你怎么知道的?” “………” 糖果风铃急促地摆动,一阵清脆的风铃声响起。 “欢迎光临”眼看着有第一位客人,不知道是刚才打电话的哪位呢? 抬头一看,一位头发花白,穿着一身休闲服,看上去年过半旬的老爷爷走进来,虽然看起来上了一定年纪,但是浑身上下散发着儒学的气质,精神矍铄,脸上的笑容甚是灿烂,给人一种阳光般的温暖,嗯……..好熟悉的感觉。 “你就是慕时丫头吧”老爷爷眯着眼睛笑盈盈地问。 “您是………?” “哈哈哈哈,你不认识也不奇怪,我是你奶奶旧时的好友”爷爷连笑声都那么地……熟悉。 急促的风铃声,一个少年匆匆走进。 “爷爷!你怎么都不等等我!”男孩的到来,就带进一股阳光的气息。 林时? “hi,慕慕,给你介绍,这是我爷爷,刚从英国退休回来” 爷爷? 大润发超市。 林雪身着一身运动服,梳着干净利落的半马尾,皮肤并没有因为常年运动而被晒黑,反而依旧白皙,倒是脸色红润,看起来有几分粉雕玉琢的模样。 “哎呦,右眼皮怎么老是跳个不停啊,不祥之兆,难道我的第一名没有了?不行不行,还有好多东西没买呢………” 少女拔腿就跑。 糖果屋。 “额,你爷爷?难怪……….” “难怪什么?”林时疑惑。 难怪给人的感觉那么熟悉。 “额,没什么”白慕时不好意思地笑。 “呵呵,你好像没有见过我爷爷,没事,现在爷爷退休了,就留在我家了,以后大把时间认识。” 爷爷看着自己孙子满脸幸福的模样,呵呵地笑了。 呵,这臭小子。 林时的爷爷白慕时从小就没有见过,听林时说在在林时刚出生没多久就被英国的一所大学聘去当教授,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过,倒是林时和林雪两兄妹,每逢寒暑假就被爸妈赶上飞机去英国,搞笑的是,每每这个时候林时总是赖死不走,嘴里总喊着:“我不走,这个假期我要和慕慕一起过!”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是家常便饭,但是都抵不过母上大人的一顿胖揍,最后还是乖乖地登机,那叫一个壮士悲矣。 回来跟白慕时倾诉不过是爷爷如何严厉地教育他,如何严厉地管教他以及如何严厉地惩罚他,每谈至此,总能引得白慕时呵呵乐笑,林时看见慕慕乐呵呵的样子,便不再抗拒去英国让爷爷“改造”,反而乐在其中。 “你的眼睛可真像时苓”林爷爷眯着眼睛说道。 “林爷爷…….您跟我奶奶很熟?” “当然,爷爷跟时苓奶奶以前是很好的朋友,这次他特意跟学校那边提前几天退休来看糖果屋开业的”林时插嘴道。 “哦…..”白慕时了然。 接下来糖果屋也没有其他客人光顾,白慕时便只招待林爷爷,也得知了许许多多奶奶年轻时候的事情……… 时苓奶奶全名叫易时苓,易时苓是一个活力型的女生,篮球,溜冰,滑雪不在话下,运动可谓样样能行。 花季年华的易时苓是一个完全停不下来的女孩,每逢暑假,她总是要去旅游,而林夕,也就是林时的爷爷,总会陪着易时苓一起去游历,他们去过西藏的转山,踏过云南的渡江,走过杭州的古镇……….那时候的他们,如影随形. 大学毕业那年,易时苓就告诉林夕,她要开一家店,并取名为时光糖果屋,于是,就这样,易时苓用了一辈子去经营了糖果屋。 白慕时还记得自己在很小的时候无意中问过奶奶为什么要经营时光糖果屋呢? “时光如白驹过隙,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人生道路上的旅客,而时光就像那来去匆匆的火车,我们来不及感动,来不及悲伤,来不及跟重要的人说再见,它就走了,或许明天还有下一班,但是永远也不是昨天那一班了,就像有些事,有些人,一旦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时光糖果屋,我希望它用来记录时光的到来,即便错过了,也能留下痕迹,证明昔日的时光存在过。糖果能安慰哭泣的小孩,也希望糖果屋能让在人生道路上受伤或疲惫的旅人,聊以慰藉。” 那时的时苓奶奶,静静地坐在榻榻米上,夏风徐来,吹动奶奶花白的鬓发,写满岁月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玉瓷杯,面容祥静地眺望着远方,深邃的眼睛闪烁着别样的光。 那时候的白慕时还不知道奶奶眼睛里的光是什么,多年后,白慕时终于明白了,那是一种关怀,是一种对时光的关怀,还夹杂着些许的……耿耿于怀。 只可惜,没等到白慕时明白,奶奶就永远地离开了。 林爷爷离开时,站在门口处,望着那陈旧而被擦拭干净的牌匾,时光糖果屋几个大字显得尤为醒目。 “林夕,你看,我写的‘时光糖果屋’,是不是很好看?”女孩甜美的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光彩照人。 “真丑。”男孩一脸宠溺地看着女孩。 一幅幅少年少女打闹的画面映入脑海,林爷爷的眼眶蓦然地湿润,声音哑然。 “时苓,对不起,我来晚了”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傍晚的糖果屋里头。 白慕时和林时正兴趣盎然地翻着时苓奶奶年轻时候的相簿看。 “慕慕,我觉得时苓奶奶跟你一点都不像,呵呵,虽然都长得好看,但是你是属于清秀温婉型的,而时苓奶奶是属于甜美元气型的,我倒觉得跟林雪有几分相像,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说你们像?” 白慕时也觉得林时说的有道理,但是…….. “你跟你爷爷也不像啊,你看看,林爷爷是温文尔雅而有点清冷,你啊……..” “我什么,接着说,快说啊”林时一脸期待赞美的样子。 你啊,阳光活力又………有点帅气。 当然,白慕时是不会说出来的。白慕时笑笑不说话,林时立刻就给了她一个白眼。 “其实我跟奶奶还是有相似之处的,例如,我和奶奶的学习成绩都很好,我奶奶可是重点大学毕业的啊!我现在至少也是年纪前十,努力点考个重本应该也是可能的。” “那我也是啊,我爷爷本科跟你奶奶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我的成绩和你也差不多”林时也不甘示弱。 翻到好几张都是时苓奶奶和林爷爷的合照,女的甜美可爱,男的温文尔雅,看着…….就像一对恋人。 “其实我知道,爷爷年轻的时候是喜欢时苓奶奶的,每次说起时苓奶奶他总是格外的温柔,也格外的…..难过,但是今天他选择回来,想必是放下了,所以现在和你说也就无妨了。”尽管多年来爷爷十分严厉,但林时还是心疼爷爷的。 “那为什么他们不在一起呢?” “好像是因为我爷爷没抓紧,时苓奶奶也等不了了” “哦………..”白慕时若有所思。 门外忽然传来十分闹腾的声音,风铃声急促响起…….. “high少你挤什么挤!小心我揍你!” “哎哟,林雪你这么暴力是嫁不出去的。” “好了,别吵了,咱们一人一脚踩进去就都是第一位客人啦” 进来的正是早上一人一电话预定“第一位客人”的high少,林雪,蒋茜。 每个人手拿着好几大袋东西,装着可乐,橙汁,鸡翅,薯片之类的。 “什么嘛,都不是第一位客人了,我们拦得住街坊邻里,却拦不住我哥哥”林雪抱怨道,另外两人的也是丧丧的。 白慕时明白了,难怪今天那么冷清,原来是这三个好家伙………. 于是,白慕时便上去和他们闹成一团了。 林时在旁边一脸爱惜地看着。 慕慕,其实你和时苓奶奶还有一个相似之处,你的眼睛里和时苓奶奶一样闪烁着一种光,那是对世界憧憬的美好,而这份美好是我决意要守护的;而我,也有一个和爷爷的相似之处,我也默默地执着地喜欢着一个人,而我和爷爷不同的是,我一定会紧紧抓住,永不放手。 chapter3班长候选人 时振中学。 中央大厅分班榜处熙熙攘攘。 “你几班?”一个胖胖的女生在熙攘的人群中杀出一条路来。 “我2班,你呢?”一个瘦瘦的女生得意地说。 “哇塞,你居然入重点班!”胖女生一脸惊讶。 “omg!你居然和林时同班!没天理!”一个脸平平的女孩使劲挤进来。 “哼,这有什么,我还和我的女神同班呢!”一个高高的男生更是骄傲。 “谁啊?”三个女生齐声问道。 “1班的白慕时。” 读书走廊处,白慕时捧着《哈利波特》的原版看得津津有味。 白慕时今天并没有束起头发,而是留着一头披肩发,她的发量不算多,刚刚好,清风拂肩,长发飘逸,美目清亮,一身纯白长裙,整个人显得清婉而安静。远处一个少年小跑着过来,脸上阳光明媚。 “慕慕!” 白慕时柔柔一笑。 “林时,怎么样,那么多人有没有看到分班情况?” 林时的脸霎的一下晴转多云。 “我2班,你1班。” 白慕时笑得更开了。 “很好啊!我们都进重点班啊!” 林时内心一万点暴击。 好是好,可是,慕慕,我们不在同一个班啊!!! 林雪,high少和蒋茜三人正站在操场上看向读书走廊处的二人。 “哈哈哈哈,我哥就是没有我命好,没能跟慕慕一个班”林雪乐滋滋地说道。 “慕慕才是命苦的那个,居然跟你一个班………..”high少惋惜道。 “活腻了!?”林雪狠狠地瞪着high少,high少立刻闭嘴,毕竟他还不想英年早逝。 “呵呵,好命的可不只有林雪哦!这次我要和慕慕争第一。”蒋茜大小姐志气满满地说,这么多年了,大小姐就没有超越过一次白慕时,说是没有嫉妒那也是骗人的,可大小姐生来就一身傲骨,爱恨分明,睚眦必报,绝对不会因为别人比自己优秀就翻白眼,相反,她相信遇强愈强,应该好好珍惜才对。 1班和2班可以说是聚集了这届高一新生的焦点了,学霸学神男神女神,总之各大初中的风云人物几乎都在这两个班了。开学的第一天,1,2班的门口简直比菜市场还热闹。 “慕慕大人护送任务顺利完成,属下先行告退!”林时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撞开一波又一波的人潮,把慕慕护送到1班的门口,装模作样地敬礼道。引得慕慕忍俊不禁。早已坐在教室里的林雪看见自家哥哥那献殷勤不要脸的鬼样,不禁一阵心中感慨:我的天,慕慕还没嫁过来就这样了,我这亲妹妹从小到大都没有如此待遇啊!啧啧啧……世态炎凉啊! 慕慕一进去便看见林雪一副恨得牙痒痒的模样,便挑逗说:“林大小姐这是谁惹你不高兴了?”闻言,不高兴?谁会为了那蠢哥不高兴啊!林雪单手一挥,佯装不在意道:“没有,只是刚才看见一只样子贱贱的狗,坏了本小姐心情而已。”慕慕噗嗤笑了出来,果然是亲兄妹。 “阿秋!”林时揉揉鼻子,吓,谁骂我! “哎,茜茜还没来吗?”白慕时刚问,门口便响起了蒋茜异常温柔的声音,没错,是异常!白慕时和林雪刷刷转头望去。 “楚航,谢谢你啊!”蒋茜正用她那惊为天人的柔音一脸娇羞地向一个清秀得同样惊为天人的帅哥道谢。吓,看戏的两人都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出现了!蒋茜的良家妇女吓死人不偿命模式! 蒋茜呢,平时也不是不良家妇女,就是不是那么正宗的良家妇女而已……平时的她,乖巧得来有点任性,温和得来有点傲娇,谦虚得来有点嚣张,而这种只乖巧只温和只谦虚的状态只有在楚航面前才会有的。 啧啧啧,世态炎凉啊! 帅哥走了,蒋茜还一步三回头。 “哎哟,茜茜公主,好英俊的护花使者啊!”林雪在一旁打趣道,白慕时真拿这个小魔女没办法。 蒋茜回了回神,“你今天不也有护花使者嘛。” “你说high少?切,没他本小姐一样能进来。”嘴上是这么说,但是一早来到学校,一群人围在教室门口熙熙攘攘的,而且男生居多,即使体育细胞非常好的林雪看见此情此景也是有点怵的,亏high少出现的及时,好死不死就这时间碰上了,硬生生被林雪抓去当肉盾,high少也是够义气的,并没有临阵脱逃,唉,关键时刻还是冤家靠得住。 “岂有此理!都干嘛呢!不用上课啊?都给我回去!”一个白白胖胖的秃顶中年男子被气得脸红耳青,挺着浑圆浑圆的啤酒肚气颠颠地走向1,2班门口。 “快走,级长来了!” “这是我们级长啊!?” “别被抓住了,要不然要被剃头发的!” ……… 一群哄哄迅速散离。 “我看谁还围观,通通抓去剃头发!”最后级长怒地一声吼,走廊的人群一扫而空,盛况一如城管来清理走贩子现场。看见走廊恢复了昔日的冷清,级长便跨着外八字满意地离开了。 1,2班的学生们顿时说不出话来,接着一阵爆笑。 咯咯咯,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音由远而近,节奏平缓,听着居然没有以前那种骇然感,想到以前,光是坐在教室里听着女老师的高跟鞋声音,就后背凉风习习,头上毛发悚悚。脚步声在1班门口停住,娉娉婷婷走进一个长卷发的气质美女,脸上挂着十分好看的笑容,声音柔柔又不失端庄:“大家好,我是你们1班的班主任,萧筱。”嗯……多么让人赏心悦目的老师啊!多么动听悦耳的名字啊! “嘻嘻嘻,苍天有眼呀!” “2班的同学们,快看我们的班主任啊!” “天哪,传说中别人家的老师,让我撞上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 同学们七嘴八舌,一下子炸开了锅。 “好了,同学们,欢迎你们来到时振中学,大家能考进来这里实属不易,那么,请大家在接下来的日子互相扶持,共同进步!” “那么,为了方便接下来的管理,我们需要一个班长,我们这样吧,先选出几个代班长,一个星期后,同学们再根据他们的表现进行投票选出班长。有同学举荐吗?或者毛遂自荐一下,没问题的,谁都可以来参选。”萧老师满怀期待地看着同学们。 台下议论纷纷,但是就是没有人举荐谁,也没有人自荐,慢慢地,议论声小了下去。 萧老师继续怂恿。 “其实,班长不需要成绩太好,只要有一定的管理能力就可以了……” 无人回应。 “管理能力也不太重要,有影响力可以服众就行了……” 依然无回应。 “班长只需要一颗为大家服务的心就够了!” 萧老师的心在哭泣,真的…要求…真的不能再低了。 一只犹豫不决的手颤巍巍地举了一半,又放了下去,眼尖的萧老师怎么可能放过,于是当机立断。 “非常好,这位同学,就你了,恭喜啊!”萧老师满脸笑容,随即松了一口气。 全班同学齐刷刷看向那位勇士,是一个脸色苍白的文弱小姑娘,她总是低着头,完全不敢抬头看大家。 “呵呵,这位同学,你先自我介绍一下吧。”萧老师鼓励道。 女孩慢慢地站起来,但是依然低着头,眼睛闪闪缩缩瞄了瞄大家,终于,吞吞吐吐地开了口。 “大…..家好,我……我叫文静,请……多指教。” 白慕时立刻鼓掌,随即林雪和蒋茜立刻反应过来,也跟着鼓掌,最后全班同学一起鼓掌。 文静感激地看向白慕时,白慕时也投以鼓励的微笑。 好好加油吧,代班长! chapter4不努力一定不行 “点点(茜茜),你怎么…….不定选(竞选)班长?”high少嚼着冰棍含糊不清问道,茜茜一向争强好胜,班长这种既光辉又体现能力的官位,茜茜应该会一举拿下才对啊! “当腻了。”蒋茜轻飘飘地丢出一句。 “咳咳…….”high少差点被噎死过去。 呵呵,当官长大的孩子。 于是,high少转头看向白慕时。 “不用看了,糖果屋才刚重新开业,慕慕根本忙不过来!”林时一个激灵抢先回答,根本不给机会high少提问。 high少给了林时一个大大的白眼。 “你咋不问我啊?”一旁的林雪瞪着他。 “你?不颠(添)麻烦……丢(就)不错了。”啪的一声,林雪一掌过去。 “啊!我的冰棍!林雪你赔我冰棍!”high少痴痴地看着那地上吃得还不到一半的冰棍。 糖果屋。 糖果屋重新开业几天后,消息纷纷传了开来,糖果屋是时苓奶奶白手起家的,几十年来的积攒下来的客源,即使中间闭业了许多年,也不会全部断掉,老顾客大多数也是时振中学毕业的学生,有的下班过来歇息的,有的带着女友来约会的,也有已经成家立业的带着年幼可爱的孩子来玩的,像林时爷爷林夕那样的老顾客就是少之又少了,毕竟上到了这么一个年纪,离开的也离开了,不在的也都不在了。 林夕爷爷倒是每天都会来,每次都坐在靠窗边的一角,点一杯热豆奶,若有所思地看着放置在糖果屋很久的三角钢琴,有时一看就是大半天。 许多老顾客还记得时苓奶奶,得知时苓奶奶已驾鹤西去后,许多人都表示遗憾和怀念,有的说,没想到那一次竟是最后一面,也有的说,想念时苓奶奶亲手调制的糖果冰奶和钢琴声,想念那首空灵悠扬的《天空之城》。仿佛时间过了很久,人还是那群人,只是都添上了岁月的痕迹,好的坏的都刻在了时光的齿轮上,余下的只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一个时代的过去将迎来新的一个时代的到来。许多时振中学的学生放学后就来光顾糖果屋,有太闲的女生聊八卦的,有打完球的男生来休息的,也有勤奋的学生来学习的。学习的学生并不会受到影响,在糖果屋里,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静室,里面放着一个小小的书架,书架上的书都是靠顾客们的分享供给的,室内放着几张长长的干净的实木桌,天花板吊着几个大大漂亮的吊灯,那是时苓奶奶最喜欢的星形,窗口摆着几盆朝气蓬勃的多肉,整个格调是米白嫩绿系,这与大厅的甜蜜欢乐的糖果色系格调大相径庭,像极了图书馆的自习室,只是添了几分柔软温馨。 糖果屋的营业时间也因店长而异,因为这小小的糖果屋就只有白慕时一人打理了,关于白慕时的家庭状况,后面会说到。星期一到星期五,糖果屋的营业时间基本上是下午五点半到晚上七点,每天放学白慕时都风急火燎地赶回来开店,林时一行人也会过来帮忙,到了周末的时候,糖果店则从早上七点半营业到晚上七点,中午十一点到一点休息,即使每天时间都很紧凑,但是白慕时并不觉得辛苦,相反,糖果店仿佛是她的生活和精神上的一个寄托,糖果店营业的时候就觉得莫名的安心。 六点四十五,客人都差不多走完了,大家都明白,小姑娘一个人又要上学又要开店不容易,早点走,让她早点打烊吧!林时一行人都回家了,白慕时正擦着桌子,准备打烊,这时,风铃声很不知趣地响起了,一个脸色苍白,看起来十分疲惫的女生,两人对眼一看,都呆住了。 “代班长?” “白同学啊,我……是想来自习一下的,额…….没想到打烊了”文静怪不好意思地说。 白慕时看见她背着一个大大鼓鼓的书包,这跟她十分瘦小的身体非常不协和,看着惹人心疼, 胸前紧紧地抱着一沓彩纸,还夹着几瓶颜料,原本洁净的校服也蹭到了几笔颜料,看来是刚忙完黑板报的事。 “呵,没事,倒是你这么晚才走,天都黑了,你家人会担心的。”白慕时觉得这代班长也是够努力的。 “他不会担心的……” “嗯?什么?” “啊,没什么,我先回去了,再见了,白同学” 话音刚落,文静就已经走出了糖果屋了。 文静一个人静静地走在路上,掏出书包里被书本压得平扁的面包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不禁眼眶热热的,豆大的泪珠吧嗒吧嗒地滴到了手上,文静心底一个声音不断地回响,爸爸,我会努力的,所以请你也要快点振作起来! 努力这个东西,不是每个人都需要,但对某些人来说,却非常重要,例如说白慕时,再例如文静。 文静回到了家门口,看着屋内漆黑的家,或者说这已经不能称之为家了,妈妈不在了,爸爸一蹶不振,仿佛天都塌下来了。在妈妈还没有检查出尿毒症之前,这个家幸福的多让人羡慕,做公务员的爸爸每天都会和她一块看书,画画,那时候的爸爸温文和煦,放学回来,总会看见爸爸戴着文秀的眼镜在书房里捧着一本书看,抬头露出暖煦的笑容对她说:“静静,我推荐你看的《百年孤独》觉得怎么样?啊……你若是不喜欢,不如你看看《解忧杂货店》吧,也还不错哦,哈哈哈!”妈妈则在门口幸福地笑着看着,她便撒娇道:“妈妈,你看看爸爸,就是个蛀书虫,哈哈哈!” 虽然文静从小便胆小怕事,但因为父母呵护得极好,性格说不上外向,也绝不孤僻,但妈妈走后,整个家分崩离析,曾经说话都和风细雨的爸爸更是沦为酒徒,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爸爸,终日借酒消愁,衣衫不整,乱糟糟的头发和已经好多天都没刮的胡子,让人看起来颓废至极。多少亲戚好友都过来劝,但爸爸就好像把耳朵封上了一样,一句话都听不进去。每次看到亲戚们对自己欲言又止的模样,和那赤裸裸的同情的眼神,她就感到无比的厌烦。自卑,这种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过的感觉,第一次在文静的心里生根发芽。 因为不愿被同情,所以文静一直把自己的家庭状况藏着掖着,谁都不告诉。 即使现状有多么的破烂不堪,都不愿意被别人小看吧,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倔强骄傲的小人,当心门被破,城池沦陷,他便跑了出来,依旧地死命扞卫着。 一放学,文静便早早地来到糖果屋自习,白慕时送了她一杯百香果益力多,因为白慕时觉得这个代班长总是脸色苍白,可能有点贫血吧,文静刚要开口道谢,她便觉得眼前一黑。- 当她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白花花的的床单和被子,还有白皙清秀满眼担忧的白慕时。 “呀!醒了,太好了,林时,代班长醒了!”闻言,站在门口的林时便进来了。 “代班长,你终于醒了,你可把慕慕吓坏了……”白慕时眼神示意他别说了,林时收到order立刻闭嘴。 “代班长,你刚刚晕倒了,我就让林时送你来医院,医生说你是因为低血糖晕倒的,你是不是……..最近都没好好吃饭啊?”不知为何,白慕时总觉得这个瘦小的女生似乎肩上扛了很重的担子一样,却依然很不服输地扛着,默默无言。 “静静!静静!”一个衣衫不整,面容憔悴的中年男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即使此时男子邋里邋遢,可眉眼间还是看得出有一股书卷气,只是悲伤和担忧把这股书卷气盖得若隐若现。 “爸爸……?”文静哽咽道,实在是太久了,太久爸爸没有这么关切地叫她了。 “你怎么了?你同学打电话说你晕倒了,可把我吓坏了,你到底怎么了?医生怎么说啊?”男子一慌张一通问,看着女儿满脸泪痕更是急坏了。 “那个,文叔叔,您好!我是打电话给您的那位同学。”男子回头看向白慕时。 “代班长她没什么大碍,只是因为低血糖晕倒,估计这几天她都没有好好吃饭,叔叔您回头做些好吃的给她吧。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说完白慕时起势伸手拉着林时想要走出病房。 “谢谢你,这位同学……”白慕时看到文叔叔眼泛泪光,满是感激之情,看了看文静,后者也是感激的笑了笑,白慕时便朝他们点了点头,拉着林时走出去。 “慕慕,看起来代班长的家里好像有什么事,我们要不要留下来帮帮她?”林时问道。 “她要是想要我们帮她,她就会主动告诉我们,如果她不想让我们知道,我们留下来会给她造成困扰的。”林时听言,眯起那好看的双眼看着白慕时,心想:慕慕总是那么体贴。 病房里。 他好像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看过女儿,静静的确消瘦了许多,他居然都没有注意到,他也知道自己是个窝囊废,文静妈妈走后,只顾着自己伤心颓废,都忘了……都忘了文静妈妈最后交代的:“我们的女儿,好好照顾我们的女儿!” 看着脸色苍白的女儿,他才回过神来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想起前些日子,自己喝倒在地,哭着喊老婆回来,是女儿拿着纸巾替他擦拭眼泪,声音喑哑说爸爸,你还有静静,静静会好好照顾你的。每次自己发完酒疯醒来,自己也不记得对女儿说了什么,只模模糊糊记得自己很大声地对她吼,女儿在自己面前发抖抽泣,但是事后她总是给自己煮一杯解酒茶:“爸爸,你昨晚喝太多了,以后……不要再喝那么多了。”周而复始,女儿从来都不曾对他抱怨过一句。 自己以前曾放在心尖儿上的女儿,如今自己却对她如此过分…… “对不起…….静静,爸爸……是混蛋!”文叔叔泣不成声。 “爸爸…….不要这么说,静静知道的,爸爸是因为妈妈走了太伤心,只要…….过段时间,过段时间爸爸就会变回原来那样的。”文静强忍着泪水,试图扯出一个微笑安慰爸爸。 “静静,放心吧,爸爸没事了,爸爸会振作起来的!这段日子辛苦你了。”文叔叔抹了一把眼泪,眼中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文静知道,以前的爸爸终于回来了。 这一天她总算是等到了。 糖果店外挂着一个木制信箱,信箱上有几个幼圆可爱的字体------糖果屋信箱,光是看着这几个字,就觉得心里暖甜暖甜的。这个信箱是时苓奶奶模仿《解忧杂货店》挂上去的,一开始其实是让客人们对糖果屋写信提建议的,后来慢慢地,就有客人开始写心情,写烦恼,但是时苓奶奶并不会回信,于是,客人就觉得不管是什么秘密写进去都好像无所谓了,因为他们知道有人看,但那个人不会给予任何评价,不会得到不满意的回复,而且秘密也不会外传,后来信件就越来越多。 糖果屋重开,白慕时决定把这个“习俗”延续下去。 空置已久的糖果箱迎来了一封久违的信件。店长白慕时拆开信封,纸上满是小巧娟秀的字。 尊敬的店长: 您好,店长,我相信你读完这封信应该知道我是谁了。 很感谢你前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有些事情我很害怕跟别人讲,但是我觉得你与他人不一样。所以我决定写这一封信向你倾诉并表达谢意。在不久前我家里发生很大的变故,我妈妈因为尿毒症而离开人世,我爸爸也因为妈妈的离去而一蹶不振,整个家顿时支离破碎,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愿意让这个家垮掉,也不愿意让别人向我投来异样的目光,于是我选择独自撑起这个家。 我开始改变自己,做了一个我从来都不会做的决定-----竞选班长。那天你鼓励我的眼神,让我选择坚持下去,真的真的很感谢你!我的性格并不适合做领导者,但是我愿意尝试,愿意努力。 或许,努力不一定行,但是不努力就一定不行。 没有署名和日期。 白慕时小心翼翼把信件收纳进时光记录室。 白慕时发现文静与自己竟有几分相似,这骨子里头同样有着一份倔强与不服输,想起那时不顾妈妈的反对重开糖果屋的岁月,苦涩地笑了出来,但是她并没有后悔。她曾经为妈妈在电话那头怒吼而流过泪,可无可奈何无论妈妈怎么骂怎么吼,白慕时都默不作声,像是一个黑洞般把电话里的负能量都吸收进去,又好像把所有声音都隔绝开来,什么都听不见。最后,白慕时只说了一句话, “糖果屋我一定要开,你管不了。” 不带有任何语调却态度坚决的一句话。 妈妈放弃了,因为她知道,慕慕已经不再是她的慕慕了,可能她真的离开女儿太久了。 从小白慕时就与奶奶相依为命,自从奶奶离开后,白慕时看懂了更多事情,譬如说,做事不能束手束脚,这世界上,除了生死大事,就没有什么是值得我们害怕的,想要做什么就去做,即便知道不会成功,也要去做。因为你不去做的话,你是不会死心的,久而久之,当初的那份不死心便变成了遗憾。 chapter在下古仁也 听见一阵悠扬的高跟鞋声,1班刚刚还在讨论昨晚tvb港剧里头的女主黑化后的烟熏妆有多丑的女生们和愤怒地斥责让女朋友踩在aj上亲吻自己的这种行为有多么丧心病狂的男生们立刻安静下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萧老师意气风发走上讲台,带着初为人师的天真无邪和不知出处的兴奋, 那神情仿佛是娜美看到了哥尔d罗杰留下的宝藏的gps定位一样。 她振臂一呼:“孩儿们,光宗耀祖的时候到了!” “………” “哦不,同学们,为班争光的时候到了!” 趁着热血激素还没有消减,萧老师一鼓作气颁布了圣旨。 为了迎接我校一年一度的校园文化节,脑壳肥厚又聪明“绝顶”的级长想出了以“传承国学经典,弘扬赏析之风”为主题举行一场班级赏析赛。一听这名儿同学就觉得新鲜,大家都知道知识赛,辩论赛,甚至xx趣味竞赛,还是头一回听着赏析赛这玩意儿。这赏析赛的玩法与辩论赛有点异曲同工之妙,由举办方出题目,题目可能是一部国学经典着作,可能是国学着作的一小部分,也可能是一位古代名人,根据给出的题目,一方学生进行赏析点评,可以说它的精妙之处,也可以说它的不足之处,在此期间,另一方学生若有意见可以上前辩论。一方赏析完毕,则由另一方开始赏析。完毕以后,则由现场观众投票分胜负。 听完这个比赛的玩法,白慕时便觉得在劫难逃,隐隐约约感觉自己会被人举荐上去,可万万没想到会是当队长,自知语文成绩是不错,但说到要当队长还是压力倍增的,先不讲输赢,身为队长自身实力首先就要对得起观众吧,她并不是对自己的实力没有信心,换做以前让她当队长她还是恭敬不如从命的,回家好好准备准备,带领团队拿个可观的名次还是可以的,可是现在嘛,糖果屋摆在这啊,这忙前忙后的哪有时间顾及这比赛,要是硬扛扛下来搞砸了,怕是这糖果屋又该静静地沉睡下去了。白慕时也不好撒别的谎,这个老师刚刚毕业,正是憧憬着美好的老师生涯一股热血往前冲的时期,谎话的分寸掌握不好该闹大事了,她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啊!没办法,白慕时只好先暂时答应下来。 课间时间,白慕时正想着法子如何“退位让贤”,课室门口处一群女生正围在一块,白慕时想得出神,一点也没发现门口的异动,而且本身下课就很吵。由于一米八的身高的优势女生再多依然视野宽阔,一边嘴上调戏哄女孩,一边眼睛轱辘转找某人。其实不用找,他早就知道那人在哪了,他自己本身就宛如那人的百科全书。只是他使劲地盯着似乎想用他那炽热的眼神把他那浇不灭的热情传递过去好让那人回头看他一眼。 林雪看着自家哥哥那“你感受到我燃烧了整个沙漠般的热情了吗”的金鱼佬表情,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抛开别的不说,自家哥哥虽然又傻又蠢有自恋又龌龊又犯贱…….但是胜在长了一副好皮囊,你看那走在路上的人气就知道了,五官齐整,双目清朗有神,气质阳光,要是搁古代,那叫一个丰神俊朗,即使穿上野人服荡山头,那也是山中最美的一只猴! 看着这只猴难得痴心一片,好吧,妹妹就帮帮你,以后把那最大的桃分点来就行了。 “慕慕,你喜欢猴吗?” “.…………” “门口有只猴找你。” 白慕时回头看见林时一脸捡到钱的模样。 “.……..” 林雪看着两人在门口说了几句之后,林时便三步跳两步蹦屁颠屁颠地走开了。 果然是只猴。 2班虽然在1班隔壁,但两班之间偏偏隔着一个拐角,如果为了图个方便快捷都贴着教室门口一侧走的话发生人撞人“交通事故”的几率是很大的,而林时刚好就是这种人。眼看着就撞上一个白影,可林时反应是极快的,一步一闪身轻松躲过。正要摆出胜利的姿态,一抬头看见一张苍白而斯文的脸,顿时呆了。那人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上课铃便响了,那人低头微微一笑便拂袖而去,看着这一连串举止行为,林时愣是没回过神来。 奇怪,很奇怪,这小白脸到底哪里奇怪?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1,2班的历史老师是同一个人,是一个年近六十的老头子,老头子虽一把年纪,却是精神抖擞,精气神完全不输给年轻人,特别是接触到涉及历史故事,国学文化的东西更是热情高涨,他可以从盘古开天地跟你讨论到中国21世纪;也可以给你从《诗经》探讨到《黄帝内经》,他讲课就像说书一样,总能从刁钻的角度剖析,以有趣的口吻讲述,把历史故事说得绘声绘色,生动形象。这么一个渊博而风趣的老师,自然深得学生喜欢。 也正因为这个有趣慈祥的历史老师,历史课成为林雪唯一爱听的文科科目,即便历史成绩并不怎么可观。老头子前脚还没有踏进教室,就在门口停下来了,课室内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听说有转校生耶!” “真的吗?真的耶!我看见了看见了!” “男的女的?” 坐在靠近门口的一女生回过头来,低眉含笑几声,一脸含春道:“男的……” 众人正想着怎么掐死她的时候,历史老师便领着一个人走进来了。 林雪那快拐到教室门口的脖子也终于收回来了。 教室内一下子炸开了锅。 “哇塞!好帅!”“这是我的理想型!”“新晋男神啊啊啊!”诸如此类的议论声此起彼伏,男生们看看周围发花痴的女生,再看看那讲台旁站着的“妖孽”,不知道他们的内心是不是像表面一样毫无波澜呢? 男生站得笔直,整个人看上去高高瘦瘦,像一棵纤尘不染的小白杨,你一眼望去,并不会注意到他的五官有多么精致,而是被他周身不凡的气质所吸引,“白玉温润”这四个字在林雪的脑海里飘过,他的皮肤白得发亮,几乎和他身上穿的白色t恤融为一体,林雪并不喜欢男生穿白衬衣或者白t恤,并不是说林雪有多讨厌白衬衣,相反她喜欢得很,她觉得白衬衣这种衣服是独立于服装界之外的一种特殊存在,一种遗世独立的存在,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可以驾驭的,即使是蒋茜的楚大帅哥那样品相好气质佳的男生穿上白衬衣也达不到林雪心中的要求,林雪曾经一度因为楚航经常穿白衬衣而看人家不顺眼,搞得楚大帅哥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得罪了这个小姑娘。 而此时此刻林雪看着讲台旁这个人穿着白t恤没有一点厌恶,反而觉得特别的赏心悦目,他的长相,他的气质和白t恤出乎意料地相配。林雪看着他恍如隔世,觉得他像古代的翩翩公子,像画中仙。林雪强制地让自己回了回神,再想下去就真的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穿越过来的了。 那男生忽然往林雪的方向看了过来,林雪顿时觉得脸上烧了起来,心脏跳漏了一拍。 林雪内心咆哮,妈呀!!!我疯了不成? 历史老师眯着眼睛正在感慨“年轻真好”的时候忽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咳咳,同学们静一静,静一静,跟大家说一下,我身边这位呢是一个转校生,今天转来咱们班,也就是你们的新同学,来来来,自我介绍一下吧。” 男生带着恭谦有礼的微笑开口道:“诸位好,在下名叫古仁。”闻言后,教室内顿时没了声。 古人?林雪心中一惊,吓,该不会真的是穿越过来的吧? 古仁似乎见怪不怪,拿起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依旧恭谦有礼地微笑道:“我的仁乃仁德之仁”,他接着道:“诸位莫要见怪,小生初来乍到,还请诸位多多关照。”说完便鞠躬敬礼,众人都纳闷是要鼓掌呢还是站起来鞠个躬呢? 深爱中国古典文化的历史老师自然是非常喜欢古仁这种古言腔调,正寻思能不能弄个副历史课代表这职位出来,突然回过神发现这样晾着这孩子不好,便抬手一指道:“哦哦,好,咱们欢迎新同学,这样吧,你先到空座位坐下,嗯……就那个,就林雪同学后面那个座位。” 听到自己被点名林雪条件反射般猛地蹿了起来,旁边的白慕时被吓了一跳,想起刚刚被林雪称作猴的活宝林时,心想,难道猴妹也这么爱蹦吗? “林雪同学不用激动,不是叫你回答问题,就算是回答问题也不用这么惊慌,老师不爱为难小姑娘的。”历史老师打趣道,同学哈哈地笑过也就算了。林雪讪讪一笑正准备坐下,发现一双脚停在她跟前,古仁俯身在她耳畔低声说道:“林姑娘莫要惊慌,若姑娘日后有解题之困,在下一定倾力相助。”古仁温热的气息吐在林雪的耳朵旁,林雪完全不敢抬头看人,她知道她的脸颊和耳朵一定是烧的火红,能冒烟的那种! 刚才被古仁那文质彬彬的气质所吸引,都没注意到他的声音这么好听,润泽醇厚,不是像酒那样醉人的醇厚,而是像茶那般沁脾的醇厚。 要是换了别人对林雪说这话,林雪一定会觉得那人是精神病院的vvvvvvip病房里粗心的护士姐姐哪天忘了关门逃跑出来的。可是现在这么中二的台词由古仁嘴里说出来林雪只觉得好可爱,林雪心里一沉,完了完了,她怎么就挑不出古仁的毛病来呢? 古仁给人的感觉不是乖巧,不是安静,而是和煦,是那种春风和煦,嘴边总是噙着淡淡的笑,那笑透着暖,透着润,再加上周身通透的气质,光是静静地坐在那便收获了许多女生炽热的目光和男生们的死亡凝视。白慕时认为古仁刚才那古腔应该是想在自我介绍时展示一番而已,平常应该不会那样讲话,不然就真的要怀疑这人是穿越过来的了。白慕时出神看了人好一会却浑然不觉。 “姑娘可是有事?”古仁微笑道。 “………….”白慕时决定要好好思量思量那个“怀疑”。 林时一脸严肃地站在校园林道旁,直直地盯着不远处的三人,似乎恨不得长一对x光眼把最左边的那人给盯穿。忽然身子一沉,一只略有肌肉的手臂搭上了林时的肩,把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上去。 “哥们,看什么呢?”不用看也知道是high少那货。 “起开!干嘛呢你,吃了软骨散啊。” “饿……”high少是真的饿,一早上四节课,对于一个青春发育期的男孩一个早上只吃一顿早餐是远远不够的,为什么不带点或者买点别的吃呢?主要是因为懒。他很是奇怪为什么林时不觉得饿,现在好像还能量爆棚的样子,感觉下一秒就会一飞冲天了,怎么回事?咱不是一个年龄段的吗? high少看了看周围,问道:“诶?慕慕呢?” 林时恨恨地说:“被人拐跑了!” “哟!”high少嘴巴长成一个完美的o型,脸部做出一个贱得来又精彩绝伦的表情。 “他不仅拐跑了慕慕,他还拐跑了我妹妹!”林时为自己的地位下降之迅感到凄惨万分,遥想初中当年,他的青梅竹马尽管在学校就有很多豺狼野兽虎视眈眈,都被慕慕那不冷不热的性子磨掉了所有的热情,因此林时认为这些“衣冠禽兽”都成不了什么气候滴,自家妹妹虽然热情开朗,但是性格兜不了弯,直来直去,而且性情骄纵,跟小鸟依人,善解人意啥的八竿子都打不着,即使长得再好看,那些男生也望而却步,这么多年来,林雪身边也就只有high少凭他金刚不坏之身顶住了林雪多年的摧残依旧不离不弃。因此这两人多年来并没有与除了林时和high少之外的男生亲近过,凭什么那个人就让她们抛弃林时而置多年的情谊而不顾!过分!太过分了!小爷我护花护了那么多年,一朝被个小贼连根拔掉连抔泥都不剩,亏!太亏了! “林雪?哇塞!英雄在何处,我要和他交朋友!”high少一直视林雪为洪水猛兽,使得出流星拳,飞得起无影脚,能把林雪拐跑,那人不是英雄,就是法海。high少心里又暗自高兴,这日后是不是有人和他分担一下那铁拳铜脚呢? “古仁同学,你刚刚转校过来可能会有点不适应,但是没关系的,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或者小雪也行…..对吧,小雪?”白慕时本就怀着“不轨之心”接近古仁的,可她是个乖孩子心性,心里揣着别样的心思便让她有着满满的罪恶感了,想着让林雪帮腔,说来也奇怪,林雪今天安静得出奇,换作平时,逮到这么个初来乍到的小羔羊不得把人家撩拨个面红耳赤。白慕时一转头便看见林雪呆讷地看着古仁,转而又无措地飞快地低下头的的模样。 “啊…..哦哦…….对…..对啊,可以来问我的。”林雪结巴道,手指不安地摩挲着书包带。 “哈哈哈,小雪这个人热心肠肯定是愿意帮忙的,诶,小雪你的脸怎么红了?”白慕时这话一出,引得古仁也瞄了一眼。林雪倏地别开了头。 “没….没有!” “呵,那真是多谢两位姑娘了。”白慕时不由得感叹这气质和这腔调真是搭极了,听起来那么的自然而然。白慕时心想,很好,我该进入正题了。 “哦对了,古仁同学,其实要融入一个新集体最好的方法便是参加集体活动,这样会很快让大家都熟络起来的,话说最近我们年级将有一个班级比赛,不如你也参加吧,而且我觉得这个比赛非常适合你呢。”白慕时手心都冒汗了,感觉自己在干着不仁不义的事一样,脑子飘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八个大字,便觉得有点愧对孔子,随即,白慕时又安慰自己,不不不,我又没有强迫古仁同学,我这都是为他好,是为了他更快地适应新环境,对对对,就是这样,他要是不愿意我绝对不会逼他的。 白慕时上演完一场内心大戏后,觉得还是需要一个人帮腔,于是自然而然地话头对向了林雪。 “你说是吧,小雪?哈哈….哈,诶,小雪,你耳朵怎么那么红?”白慕时心想,金秋季节,难道感冒了?红成这样,怕是发烧了吧? “没没…..没…..”“有”字林雪还没有来得及讲出来就被另一个声音吓得扑到了古仁身上去。 “谁耳朵红了?谁?让我来看看!!”林时用极为不满的语气说道,那样子就像小孩子心爱的玩具被抢走了,还要装作很大方问人家玩具好不好玩的样子,既滑稽又可爱。 林雪回过神来发现是自家哥哥便松了口气,下一秒她又吊起一口气,因为她发现自己像只考拉一样挂着在古仁身上,自己的双手还紧紧地环着古仁的脖子,顿时感觉自己的脸比刚才要火辣上几十倍,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现在她的脸应该快熟透了。她只盼着众人都不要注意到她,可是下一秒她所有的希望都被打破了。 “林雪姑娘脸色当真是红的要紧,莫非是发烧了?”古仁说着便要伸手去探林雪的额头。林雪猛地松开双手从古仁身上跳下来,及时避开了古仁的手,如离弦的箭般往校门口冲,即使这样,她也不忘给林时一个死亡回眸。 众人皆呆,林时不由地浑身一抖,觉得大难将至。 “小雪可能生病了,她刚才脸和耳朵都好红而且还没什么精神,林时你快去看看她吧。”白慕时担心地催促道。 林时想起林雪刚刚那奔跑的的英姿和给他那杀人般的眼神,哪个病人有她那样的精气儿神? 但是他也真的看见林雪脸红的出奇,心想着是要回去看看的。 “哦,好的,我会回去看看她的……….哎!是你!”林时转头看见了古仁,这不就是今天自己撞到的那个说不出哪里奇怪的小白脸吗? 三人在热烈地交谈着,没有人注意到high少一直看着校门口方向。 每逢下半年时振中学总是很忙的热火朝天,为了彻底落实提高学生的素质素质,促进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时振一直都保留着一个传统,每年都坚持举办校园文化节,其实,这说是传统也算不上传统,许多学校也会举办这样的文化节的,中学的无非就那几样,什么辩论赛,校园十大歌手,义卖会,校运会诸如此类,丰富一点的还会有个美食节什么的。而时振中学的项目还是有点特别的,这一点特别呢都是来自脑洞大开的领导们,去年不知是哪一个“优秀”的校领导提出在运动会上增加一项项目,名为“50米蛙跳”,顾名思义,蛙跳50米,谁快谁赢,说是寓意着时振学子跳得更高,蹦的更远,像青蛙一样,做一只对社会有利的“益虫”。据说当时这一消息传出去的时候,学校的生物老师和体育老师们共同探讨了一个课题好一段时间,课题名称是“弹跳能力与个人发展的关系”,结果是什么不得而知,而学生们都在“50米蛙跳”那一栏空置许久的情况下用了抓阄,抽签,抽扑克牌,甚至剪刀石头布等方式去选拔出了益虫候选人,那一年的运动会的惨况,哦不,盛况史无前例。 一片加油声络绎不绝。 “加油啊!使劲跳!跳不快就要被煮成麻辣牛蛙了!” “看!终点有一堆蚊子,够你们吃整个蛙生了!!” …… 估计那几个益虫候选人已经对时振的运动会产生了深深的阴影。 而今年呢?今年不就有高一级聪明绝顶的张大级长提出了一个新鲜的赏析赛了吗?对于高一的新生们来讲自然是不知道时振中学的活动会变着花样这一大特点,可是高年级的老油条就不一样了,高二高三早就想看他们的小师弟小师妹们被校领导们耍的一惊一愣的模样了,谁知他们日等夜等却等来了一个不痛不痒的赏析赛,都纳闷着脑洞清奇的领导们都干嘛去了?脑洞都被虫洞吃了吗? 高一级的赏析赛如期举行,学生会的人忙得热火朝天,身为学生会主席楚航一早就来到了会场,做好出入人员的登记工作,他搁门口一坐就吸引了许多女生的目光,眉宇间有着一股淡淡的英气,加上清秀儒雅又不失阳刚气的长相,让人想起了长相俊美杀伐果断的少年将军。 “高一1班蒋茜,观众。”闻声,楚航抬起头来,看见一张干净白皙的脸,这张脸不算漂亮,却很耐看,最为出众的是那眉目中散发的自信和那骨子里头透出的傲气,让人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可这一切在楚航的眼中只是一个小公主特有的骄纵而已。 “呵,茜茜这么早啊。”楚航的声音像是动漫里美男子的配音,磁性中透着纯美,听得蒋茜失神。 “呵呵,我这不是没事做嘛,就来得早了点了,怎么样,需要帮忙吗?反正我来了也是等,不如楚大主席安排点事情给我做吧。”这学生会的工作都是分配好的,哪有什么说安排就安排的,可楚航知道这大小姐的脾气,只好给她安排一个“工作”。 “好啊,那茜茜和我登记一下出入人员吧,好不……”最后的一个“好”字还没有说出来,楚航就感觉到手机在口袋里振动,“不好意思,我先接一下电话”,楚航这话虽然是对蒋茜说的,但是眼睛始终没离开过手机,就在楚航转身准备按键接电话的时候,蒋茜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楚航的手机屏幕,原来灵动有神的双眼蓦地暗淡了一点。 她看见了一个女孩的名字。 “茜——茜——!” 蒋茜那还没飘远的思绪猛地让人一下子给拉扯回来,回头一对上一副神采飞扬的眉目,明明是一对好看的桃花眼,却没有半点勾魂的意思,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盎然的朝气,使整个人看起来风光无限。不知道这个人真正成长为男人的时候,会是怎样一番景象呢? “啊….啊,是林时啊”蒋茜混沌中终于认清眼前那朝气蓬勃的人是林时。 “哎,茜茜,我都叫了你五声了,你一次都没听见!”林时边说边竖起五根手指头在表示着对蒋茜对他的无视而抗议,看起来竟有种小孩子般的稚趣,其实也是,在大多的时候,林时给人的感觉就如孩童般单纯,一如对白慕时那般单纯。 “你怎么来的那么早啊?”蒋茜好气地问道,林时这小子一般慕慕不出席的活动他来得比谁都晚,就算有慕慕参加的活动他一般都是充当护花使者的角色跟着慕慕一起到活动现场的,可今天这家伙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到呢?还那么早! “嘻嘻,这你就不懂了,我这是要给慕慕一个惊喜!不说了,我先进去了,你千万别告诉慕慕我来了。”林时无比神气地甩了甩头发,叮嘱完蒋茜之后就往会场里跑,竟然还不忘回头给蒋茜一个胜利的手势,如果此时他的嘴里镶着一颗金牙,他肯定会露出来妄想闪瞎蒋茜那茫然懵懂的双眼。 蒋茜歪着头想,这傻子该不会是不知道慕慕今天不会来吧? 收回目光,蒋茜回头便看见那讲电话讲得眼角嘴角满是笑意的男生,楚航虽然每次见她的时候都会对她笑,有温柔的笑,安慰的笑,礼貌的笑……对她的笑容里永远隔着一种若即若离的疏远.蒋茜从认识楚航以来,从未见过楚航的脸上出现过像现在这般的笑容,那是一种因欣喜发自内心最开怀,最舒心的笑容,笑容里夹杂的一丝丝暖融人心的甜蜜。 蒋茜感觉到自己的心好像裂了一条缝,寒风渗得有点生疼。 其实我有时候还真的挺羡慕慕慕的。 “你能回国我真的好高兴…..嗯嗯……好的,到时见,拜拜”楚航等着对方挂了电话,脸上的笑意却未褪丝毫。他抬头望向会场门口,发现没了蒋茜的踪影,他看了看周围也没发现蒋茜,只发现放在桌子上的登记册下面夹着一张便利贴,上面写了一句话 楚航,我想我要先走了。 离开赛的时间越来越近,会场上的人也越来越多,早早就在后台候着的林时探出头来四处张望,胳膊冷不防地被一只大手重重地拍了一下,若换做平时这种力道对于林时来说只是打声招呼而已,可是现在的话…… “谋杀啊!high少!”林时那像是踩了高压线的痛苦表情让high少不禁啧啧感叹林雪的手段之毒辣。好好一个风华正茂身强力壮的大好青年被生生折成一个身残志坚的顽强青年,随即,high少便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涌上心头。 “你这是’牵一发而痛全身’啊!是亲妹妹没错!”难得林时被林雪这么得这么惨,作为好基友的他怎能不及时挖苦呢? “滚!” 林时想起被林雪关进房间打得半残不废的那个晚上,他至今都没有明白过来他究竟为什么会被打?难道是因为我没有关心她有没有发烧?不对啊,我是进去问她是不是发烧后才被打的呀,难道是她不想被我知道她发烧才打我的?那也不对啊,她压根没发烧啊! 林时越想越懊恼,怎么就平白无故吃了一顿打?最气人的是,当自己向自家爷爷求救的时候,爷爷只是轻飘飘地抛出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儿孙自有儿孙祸。”林时当场就石化了。之后的几天林时看见林雪都是绕路走的。 “对了,你看见慕慕了吗?都快开始了,她怎么还不来,慕慕一向很守时的啊!”本来林时早早地来就是为了给白慕时一个惊喜的,他得知白慕时当了1班参赛队队长后,便天天死皮赖脸地去缠着语文老师让他当队长,差点就谋划着出去外面打工赚钱买个萝卜丁迪奥啥的贿赂语文老师,语文老师怕自己会背上个贪污腐败的罪名只好应了林时,在那之后,语文课代表天天瞪着林时,林时总觉得这孩子都快瞪出青光眼了。可林时心大,丝毫感觉不到课代表那想一脚踢他进粪坑的敌意,还每次见到课代表一脸满怀关切地说道:“课代表,你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这次没有当上队长实属有点怀才不遇,放心吧,日后等待好时机定能名扬四方!”说完林时就为自己短短的一句话竟然用了三个成语而感觉自己是个天才的时候,课代表只想化身美杜莎一眼把他照石化,然后将他挫骨扬灰,再让几只狗往灰上撒尿,让他“流芳百世”! high少缓缓地转过头看着林时,那眼神仿佛在看着一傻子,今天他终于知道这个智障为什么这几天一直要让语文老师让他当队长,每天看着语文老师那被掏空的样子,high少表示很能理解,毕竟林时的语文成绩就像一个做作的少女说要轻生,要死不死的。 “嗯哼?你不知道慕慕退赛了吗~~?”high少翘起莲花指,一副人妖怀春的模样,阴阳怪气地把尾音拖得长长的。 “你说什么死基佬!你怎么不早点说!”high少不知道贝多芬是怎样扼住命运的咽喉,但是他知道林时是怎样扼住他的咽喉的。即使high少看着像是下一秒就会口吐白沫,魂归西天,但是求生欲极强的他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了求救的信号:“放………手……” “时振中学高一级语文赏析大赛即将开始,请各班选手准备就位!”楚航往众人面前一站,领导者的气场全开,加之气质与相貌不凡,经常引得一群女生红了脸。 而此时此刻的high少已经视楚航为救命恩人。 林时松开了要死不死的high少,吐了口气:“说!到底是谁替了慕慕?”high少即使还没有回过一口气来,但是也很尽责地给了林时一个大大而且感情饱满的白眼,人家慕慕是自愿退出的,说得好像是谁把慕慕给拉下台一样,嘁,护妻狂魔! “那人你也认识啊,就是那天跟慕慕和林雪一起的,叫…..”high少嘟起嘴,那个字几乎要出口,便被一阵喧哗声打断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帅啊那男生!他是谁啊!” “好像是1班的队长吧….” “哎?换了吗?队长不是白慕时了呀?哈哈哈哈,这下男生该失落了!” “可不是嘛,美女没得看,倒是迎来了一个公敌。” “谁说没有美女的?你看那帅哥旁边的不就是一个元气满满的大美女吗?” 一群女生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炸开了锅。林时没空管那些女生聊得如何天花乱坠,他一直盯着众人的目光聚集处,随着那群“热点”越走越近,驻足观看的女生都纷纷让开了道,林时终于看见了那个“热点之王”。 “小白脸!?” “林雪!?” 林时和high少同时傻了眼。古仁宛如一块行走的通透的白玉,那古典儒雅的气质让他和这个世界多了一条分界线,和其他男生站在一起简直是鹤立鸡群,所以1班的男选手们都没敢往古仁身边站,而在古仁身边的是一个粉雕玉琢,长得宛如一个洋娃娃的漂亮女生,尽管女生的长相和衣着都非常像一个贵族公主,但都掩不住她周身的元气满满,是一个集阳光与精致于一体的女生。 有林雪相伴在侧的古仁,更招男生的嫉恨,霎时间,爱慕和怨恨的目光都往古仁所在的方向聚集起来,一时冰火两重天。 介绍完嘉宾,堆起满脸油腻腻的笑容的级长一番“精彩”的至此过后,终于……. “第一场,高一1班对战高一2班,比赛开始!”在男女主持人一口地道的播音腔和一嘴标准的普通话下,赏析赛拉开了帷幕。台上的大屏幕上显示出了此次比赛的赏析题——如何看待项羽? 思考时间十分钟。 林时看着大屏幕上的题目,他一直都搞不明白这赏析赛和辩论赛是到底是哪种亲缘关系?在林时的眼里,一个是文质彬彬地在那吵架,一个是简单粗暴地在那吵架,并没有什么不同。林时用胳膊肘戳了戳旁边的队友,挨着人家边上问道:“你知道赏析赛这玩意儿是谁搞出来的吗?” “……张级长” “那这题又是谁出的?” “……张级长” “张级长教什么的?” “……化学” 林时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心想:老张这是要上天啊?是不是想要把老九门都混完啊?他该不会语文成绩比我还差吧?他回过头来想跟旁边的队友吐槽老张几句,猛地对上了那双怨恨了他很久的双眼,此时,也在怨恨地盯着他。林时后脊梁一直,瞬间坐正起来,两人一左一右,像是哪个被气到肝气郁结的老师在管着一个皮到不行的学生。林时汗颜地打了声招呼“hi,课代表”。然而课代表并没有理睬他。 林时心想难怪刚才回答他的声音怎么这么的“透心凉”。 “时间到!请2班选手进行赏析。”林时的思绪被女主持人像新闻联播般的声音拉了回来。啊哈?时间到了?我都还没开始想呢,怎么就结束了?林时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在啵啵地冒着汗,他装模作样地看向自己的队友,却发现队友们都在看着他。 “你们谁想好了?”林时昂首挺胸,故作淡定地问,试图掩盖自己还没有半点想法的现实真相。众队友都礼貌性地给了自家队长一个白眼,课代表没好气的开口道:“就在队长你在神游开小差的时候,我们已经讨论完毕了,接下来只要队长你选出一人进行发言即可。当然,除了队长你。”课代表的最后一句给林时的心脏捅了个大满贯。林时委屈巴巴地想:刚刚咱俩不是一起开小差神游的吗,她是什么时候参加讨论的? “咳咳,那个就…..”林时话还没有说完,课代表刷地一下站起来,向林时投来一个“乖乖坐着,没你的事”的眼神,然后宛如律师陈述证词般说道:“项羽,乃西楚霸王,天生神力,天赋异禀。他功绩累累,杀敌无数;他骁勇善战,身先士卒;他急中生智,破釜沉舟,他为破秦立下了汗马功劳,可谓是天选的一代霸王,可又正是这么一个霸王在鸿门宴上,优柔寡断,起了妇人之心,留下了刘邦这一祸患,导致楚军覆灭在了四面楚歌之下,眼睁睁地看着知己红颜自刎,临到乌江明明可以乘船过江东东山再起,却是因为可笑的自尊心而放弃了一条生路,老天爷曾给过他机会,是他造就了他自己悲惨的人生,实在令人扼腕叹息!”课代表说得字字铿锵,跌宕起伏,一气呵成,众人皆被她吸引呆住,不禁心里感叹:好官方的腔调,好官方的答案啊!林时终于明白为什么在语文课上他同桌都没能察觉到他睡觉,可每次都能让语文老师揪起他的耳朵,原来语文老师的眼光那么毒辣,选的人也是的当语文课代表的天选之人。 “总的来说,项羽,霸王之姿,却又妇人之仁。”哇,完美的总结,接下来课代表满意地宣布结束。 “我方赏析完毕,谢谢大家”我方?林时内心有点想笑,emmmmmm,这真的不是辩论赛吗?林时疑惑地想。 “呵……感谢2班选手发言…..咳,感谢2班选手的精彩赏析,下面有请1班派出选手进行赏析。”男主持人一时被课代表带偏了话风,拨正回来,已是汗颜。 林时戳了戳课代表手臂,很是熟络的地问:“小语文,你长大是不是要当律师啊?” “你叫我什么?小语文?”语文课代表就感觉是像抗日剧里愤怒的中国人民指着日本人的鼻子骂道“小日本鬼子”一样,小语文是什么鬼!? “关你屁事!”语文课代表只觉苍天不公,怎么会认识林时这种人!林时更是摸不着头脑,他只是想要叫得亲切一些而已,而且这是一个有着褒义的称呼,说你语文好呢,哎。果然爸爸说得没错,女人心海底针。 林雪看了看古仁,担心问道:“古仁,对手的答案好官方,我们想出来的跟他们差不多,都被说了,怎么办呀?”对方先把项羽一顿夸后来一顿贬,好的坏的都说了,这赏析赛就是跟辩论赛不一样,辩论赛都是要么说人家好,要么说人家不好,都是各执一方的,哪有像现在这样囊括四方的呀! “林雪姑娘没有其他想法了吗?”古仁气定神闲地问。林雪直摇头。 “其他诸位呢?”古仁又问,其他人皆是一脸愁苦。 “呵,那没办法了,小生倒是有一些不一样的想法,只能献丑了。”古仁温和一笑,林雪和其他人的心悬起来的心放了下来,觉得古仁同学果然和白慕时同学一样可靠,想到这里,众人腰板都挺直了许多。 “小生有些许不同的意见,如有冒犯,得罪了。”古仁一派温和地说道,除了1班的同学和早已认识他的林时和high少之外,其他人都被他非现代人的口吻给镇住了,心想莫不是自己走错了片场? “活久见!是个温润公子哥啊!” “小说和现实是反着的吗?小说是女主穿越回去,现实是男主穿越过来的啊!诶诶诶!公子公子!我是女主啊!!!” “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是直接从书里头走出来的男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现场起哄的正是先前围在会场门口对古仁发花痴的那群女生。 顿时,现场像是某电视男主的大型粉丝见面会,或者说像一只珍贵小羊落在了豺狼的大型拍卖会上。现场的男生皆是冷漠脸,霜雪一般的冷漠。 古仁拿着麦克风一直说着大家安静下来,但是他的语气过于温和,那群发花痴的女生听了只会越来越激动,林时看着他依旧谦虚温和地一遍一遍叫大家安静下来的样子想,如果他要是大声地吼一声的话,应该就是可以停下来的,但似乎让他凶起来好像没什么可能。 林时起身正准备帮他控制场面的时候,一阵刺耳的鸣声划破了整片起哄声,一时间竟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皆聚集在台上,一个粉润润的少女抢过了古仁的麦克风,那刺耳的鸣声正是麦克风发出来的,少女圆润的眼睛充斥着不满,对着麦克风喊:“都给我闭嘴!没看见古仁要发言吗?吵什么,一点素质都没有,没听见人家说叫你们安静吗?到底会不会尊重别人!?” 一只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林雪拿着麦克风的手上,这只手长得非常地漂亮,像是没有瑕疵的上等白玉雕琢而成,林雪的手背感受到那只手的手心的微暖,整个人顿时有点酥麻,对上古仁那温润的琥珀色双眼,林雪的心头怒气顿时消掉了一半,古仁用他磁性而温泽的声音说道:“多谢林雪姑娘,接下来就交给在下吧”说完,古仁轻轻地用手揉了一下林雪的脑袋,林雪倏地睁大眼睛看着古仁,古仁并没有看她,已是拿起麦克风自顾自地说起话。林雪的脑袋也是嗡嗡作响的,然后就瘫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会场后门不知何时打开了,一个学生会干部看着虚掩的门在想:有人出去了吗?他回头扫视的时候,看见最后一排的最后一个位子上放着一个篮球。 “关于对西楚霸王的评价,2班的选手评价得十分到位,只是,有些地方在下有不一样的看法,其一,对于西楚霸王有着妇人之仁之说,世人皆说项羽鼠目寸光,对刘邦有着妇人之仁,错失了鸿门宴良机,落得悲惨下场,可历史典故曾记载,项羽杀子婴,烧宫室,屠咸阳,他每攻下一座城池就屠城,书中更是记载道‘城无遗类’,如此残暴不仁之行何来妇人之仁之说?”古仁一字一句缓缓道来,他的声音本来就好听,加上脸上总是挂着温润谦和的微笑,让人错以为是哪个翩翩才子在诗词宴上大放异彩。 “可是世人都知道,在鸿门宴上,项羽就是放虎归山,对刘邦就是妇人之仁。”课代表反击道。 面对课代表的反击,古仁依旧面不改色道:“作为一个帝王来说,或许这是妇人之仁,但如果抛开身份只论个人,这就不能这么说了。昔日项羽刘邦一起征战四方,情同手足,出生入死,两人已是生死之交。后来范增觉察出刘邦野心勃勃,有逆反之意,劝说项羽设鸿门宴击杀刘邦,就如同你的家人跟你说你多年的至交好友对你不怀好意,你去跟他绝交吧,试问你愿意吗?” “不愿意!”全场出奇地异口同声道。 林时定定地看着古仁,觉得这小白脸真是非比寻常,看东西的角度都比常人刁钻,这一点跟慕慕有点相似,平常人看事物是从他们自己本身的角度去看,从外界客观面去看,而他们看事物总能从事物本身出发,设身处地地看,感同身受地看。一想到这里,又想起了是眼前这侃侃而谈的小子顶替了慕慕,心底又泛出一丝郁闷。 古仁继续道:“再者,世人对事物的评判大多从结果出发,如若刘邦没有逆反,那世人便会说项羽重情重义,就好比世间女子对自己的如意郎君痴心一片,倾尽所有,若寻得是良人,别人便会说女子痴心情深,若是遇到的是伪君子,错付了真心,世人又会说此女子愚不可及,不知自爱。相同的做法,不同的结果,就会得到不同的评价。因此,在下认为项羽并不是妇人之仁,只是遇人不淑,错付了情义罢了” 在场的女生忽然间像是打了鸡血般激动。 “对!没错!我们只是遇人不淑而已,都是渣男的错,凭什么骂我们女生!” “呜呜呜,我想起我的前n任,我真的是命苦,遇到那么多人都不淑,呜呜呜呜……..” “古仁同学你好样的!你果然跟别的臭男人不一样!” 错付了情义?林时怎么觉得项羽和刘邦被小白脸说得有点…….基情四射。 一旁的女主持人也很想为之鼓掌,但是鉴于她的专业素养很快地就回过神来,举起麦克风:“同学们,如若还想继续听古仁同学的精彩发言,请大家保持安静。”女人果然最了解女人,激动得差点上天的女生很快就安静下来,而男生看着台上的干净少年也不似之前那样冷漠了。 古仁送了一记笑容杀后继续道:“其二,许多人评价项羽自刎太过可惜遗憾,认为过了江东便有可能东山再起,因此对他的做法很不满意。而我认为,到了这种地步,便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楚军被溃,红颜自尽,此时的项羽一无所有,遭连的一次又一次重重的打击,对于心高气傲,重情重义的项羽来说无疑是达到了承受的极限,就好比如一个人怀揣着梦想去走南闯北四处打拼,经历了无数的磨难委屈,到最后竟一无所有,一事无成的绝望足以击垮一个人。人各有志,死者为大,我们应该尊重他。”说到最后竟有种项羽追悼会上的个人致词的感觉。 “好!说得好!”全场掌声轰动,男生女生都在呐喊叫好,从前的他们一直浸在老师说的一板一眼条条框框的标准答案里,如今第一次听到这种推翻教科书式的评价觉得新颖至极。对于男生来说,古仁说的这一番话更是对权威的一种挑战,大大地满足了他们青春期的叛逆心理。 而一直站着的课代表显得很是尴尬,每次想出口反驳但是又无言以对,她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跟她平时学的语文大相径庭,却又无法反驳,眼前的古仁似乎在等待着自己的反击,他并没有任何急躁的情绪,依旧面带温和的笑容耐心地等待着,浑身通透的书卷气质让人忽略了他如画的眉目,他的言论字字在情句句在理,像是感同身受般说出,课代表急得脸色一青一红一白,突然看向自家百无聊赖的队长,于是狠狠地掐了一下林时胳膊,林时痛得“哟”地一下跳起来。那时的林时正心里嘀咕着这小白脸就是披着中国羊皮的西洋狼。 众人的目光俱落在了林时的身上,林时尴尬地笑了笑,抬手作揖道:“呵呵……古仁兄所言极是,死者为大,死者为大!” 会场顿时寂静一片,林时的那两句死者为大飘荡在会场的上空,所到之处阴寒弥漫。课代表更是觉得后脊背凉凉的,感觉西楚霸王今晚会来报梦教训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想到这里头皮就有些发麻。 “呵呵,以上只是小生的一些拙见,如有得罪,请见谅。”古仁作揖回礼,两人在台上作揖相对,让人有点分不清时代。 男主持人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还有选手要进行发言吗?”其他选手少有默契地一致高频率地摇头,再说下去,真的怕哪天晚上西楚霸王踢开棺材盖来找他们。 两个主持人瞬间有点汗颜,他们高中以来主持的第一场年级赛没想到一个回合就pk完了。但是他们是专业的! 男主持人:“好一场激烈的唇枪舌剑!果然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啊!” 女主持人:“选手们敏捷的思维和深厚的文学功底给我们带来了一场赏析盛宴!” 男主持人:“相信在大家的心目中已有定夺,请同学们和老师们在三分钟内投出你们宝贵的一票,随后我们统计票数,公布结果!” 最后的结果是1班以压倒势的大票数获胜,众人都簇拥着古仁,古仁被围得无处可逃,只能被人群夹着走。而赏析赛的创始人张大级长似乎颇为不满,总觉得古仁的言论带有浓烈的反动派色彩风格,实属不妥,但是尽管他打着要“拨正学风,弘扬正气”口号“邀请”其他评委老师都投上2班一票,仍然做不到力挽狂澜,毕竟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 林雪在一旁看着一群熙熙攘攘的人群,被簇拥着的少年即使窘迫脸上还是挂着温润的笑,林时仔细地看着丢了七魂六魄的林雪,寻思着是不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从几天前开始就开始奇怪起来,要么情绪阴晴不定,经常时不时就吃了她一顿揍;要么就是经常发呆,然后突然间傻笑,看得林时脊背一凉;再来就是今天,语文成绩和他旗鼓相当的人居然敢来参加赏析赛,但是林时是为了慕慕才来参赛的,那林雪是为了谁呢? “诶!小雪!醒醒啊醒醒!”林时凑近林雪的耳朵旁大喊,随即听到“咚”地一声,林时又吃了林雪一拳。“没事干嘛找死!?”林雪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有….有事…..我想…..问你有没有…..看见high少”林时脸色铁青地捂着胸口,心里很是埋怨爹妈在小雪小时候送她去学跆拳道,这压根不是拿来防身的,是拿来谋杀亲哥的。 “没有”说完林雪就径自走了,留下林时一个人独自荒凉。学生会的人来来往往收拾会场,两个男生抬着一个木箱子从林时旁经过,林时不经意间扫了一下箱子,抓住其中一个男生问道:“同学,这篮球拿来的?”那男生道:“哦,这个啊,是我在会场最后的观众席上捡到的,应该是有人走了忘记拿吧。” “那你记得那人大概是什么时候走的吗?”林时继续问道。 “就是在1班一个女选手很生气地拿着麦克风叫大家安静之后走的吧”男生确定地说。林时道了声谢后就走了。 林时看着篮球上刻着的两个大写的字母“bh”,那是high少的名字拼音缩写,这球是林雪在他初二时赢了班级篮球赛之后送给他的,他一直没舍得拿出来玩。 夜里,林雪坐在书桌上发呆,脑里一直回旋着古仁握着她的手,揉着她的头的画面,她总感觉被古仁触碰过的那两处地方依旧停留着那酥麻的触感,眼前又浮现出古仁那张干净如画的脸,想着想着,林雪把脸埋进了臂弯里头。 这一晚不眠的人不止林雪一个。high少发现自己走的匆匆忙忙把球落在会场后,便赶回去找,可是问了几个学生会的人都说没看见,坐在窗前的high少把自己的发型揉得乱糟糟的,心恨自己怎么这么马虎,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以弄丢,可是……看起来好像很快就被不重要了。 “小海,小时来找你玩了!”high少妈妈在门外轻轻地说道,她看见high少从学校回来后就发现自己儿子闷闷不乐,问他发生什么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丢了一件重要的东西”,却没有说是什么东西,晚饭也不吃,都快急死她这个妈了,现在林时一来,high少妈妈像是看到救星一样顿时眉开眼笑,孩子大了有许多事情不愿意跟父母说,但一定愿意和多年的发小倾诉的。 林时看见high少立刻说道:“听说你没吃饭,正好我也饿了,走,咱们去吃宵夜去!”还没等high少答应林时就拉着high少走了。两个俊俏的少年坐在篮球架下,林时买来了几瓶啤酒和一些鸭翅鸭脖,high少问道:“未成年人不能喝酒,你不知道吗?”high少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林时,只是望着前方,他的脸部轮廓在暖柔的灯光下显得越发深邃,眼睛像是嵌上去的黑曜石,加之high少家庭富裕,身上总是带着几分贵气,就好像一个混血王子。林时看着high少那薄薄的双唇不禁想到,别人总说薄唇的人很凉薄,但看high少这模样,唉,自己倒希望high少能凉薄一点,这跟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无论是相貌还是性情都是一等一的好,就连学习成绩也是级的前二十,这到底那还能挑呢?那小白脸到底哪比得上high少?柔柔弱弱的压根一拳都挨不了,真不明白小雪到底喜欢那小白脸什么。 “老师父母也说读书时期我们不能谈恋爱,可咱俩的心里不都装着一个人吗?”林时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可这一句话high少却是听得心里一紧,自己捂得实实的心还是留了空隙,让千万根针扎了进来,隐隐作痛。 看见high少沉默不语,林时一只手搭在high少肩上:“这么多年我又不是瞎的,你对小雪怎样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那球在我这,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还你,要是还是拿捏不定,放兄弟我这,什么时候想通了,随时找我要,我不会让小雪知道的。” high少苦笑了一下,仰头干了手中瓶里剩下的啤酒。 “先放你这吧。” chapter6海边or露营? “慕慕,咱们国庆去海边玩好不好?” 星期六的早上,糖果屋开始营业,白慕时刚刚打点好一切,林时就大步流星地踏进来了。他在昨晚的时候就想好了这个国庆要把慕慕拐到海边,哦不,要邀请慕慕去海边过一下二人世界,可心里一直忐忑怎么跟慕慕说才能让她答应,不能太做作,也不能太扭捏,正经的话就显得很奇怪,于是林时准备了许多份说词,挑了一个最为满意的打算明早跟慕慕说,谁知一进门对上慕慕那清澈的浅眸,竟是脱口而出最为简单粗暴的说法。 “海边?挺好的呀,我也去。”蒋茜缓缓地从二楼下来。林时不可思议地看着蒋茜:“茜茜!?你怎么从二楼下来?居然比我还早啊!” “没有啦,茜茜昨晚在我这睡而已。”白慕时解释道,林时皱眉想,为什么我就没有这待遇呢? “为什么?茜茜为什么会在这睡?”林时傻不拉几地这么一问倒是引起了蒋大小姐的不满。 “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把你的慕慕拐跑就行了。”蒋茜轻车熟路地拿起水杯倒水喝,看起来倒是兴致不高的样子。经过这几天,林时越发觉得女生真的是世界上第一大奇异物种,这翻脸的速度都快赶上光的传播速度了,关键是还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翻脸,想起林雪这几天阴晴不定的,一次林雪柔声细语温柔至极地叫自己一声……兄长,然后又捏着嗓子问:“兄长可知超凡脱俗,温润如玉之人是何许人也?”林时听后刺啦地一下短路了,这是古文翻译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这样对我?林时装作若有所思地回答道:“超凡脱俗?温润如玉?应该是…….死人吧,还死了挺久的,都僵成玉了。”下一秒,林时听见了熟悉的卡拉蹦地一下骨头响,那是林雪握拳的声音,再下一秒就听到林雪吼了一声死猴子你说什么,胸前一阵剧痛,然后卡拉蹦地一声响,是他胸骨碎掉的声音。 林时回想起来还觉得胸口隐隐作痛,不由地身子一颤,再这样下去,怕是他要超凡了,要脱俗了,要如玉了,但是应该不怎么温润。白慕时看见林时发了好一会儿呆,怕林时这惊奇的脑洞又想出一些什么奇怪的想法,就及时打断:“女生的心思总是复杂一点的,你就别想了,说说你你刚才说的事吧,你不是说要去什么海边的吗?” 林时一听到“海边”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了,神采飞扬地说道:“啊啊啊!对啊,海边!慕慕,国庆咱们一起去海边吧!”林时已经想好了去海边的行程,阳光沙滩,美女在旁,在欢声笑语的沙滩上,太阳伞下,两人彼此给对方涂着防晒霜,通过肌肤接触刺激荷尔蒙的分泌从而加深对对方的好感,再来就是要带着慕慕去玩个冲浪,海上摩托艇,展示自己力量肌肉的强大,让自己在慕慕心里的形象更加高大,最后,在月明星朗,海风习习的浪漫之夜,怎能少得了撩人心弦的烛光晚餐呢?(土是土了点,但肯定管用)再solo一下自己两个星期前捡回来的小提琴技能,浪漫指数直线上升! 看着傻笑不停的林时,白慕时也不知道这小子的脑里在想着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只觉得有点可爱,想着他一直这样就挺好的,他的阳光总能撒给别人。 “海边挺不错的,听说看着大海能让人的心情豁然一些,正好我这几天有点郁闷,那我也去吧。”蒋茜拿着水杯在手里摩挲,面无表情,别人看着只会觉得这个女生大概是无聊闲坐罢了,但在白慕时和林时看来,就知道她这是有心事,因为他们很清楚地看见蒋茜的眼里多了一分戾气,本对于像蒋茜这样家教极严的家庭出来的孩子不该生出一丝的戾气,但有些东西是骨子里头带来的,怎样也改变不了,就如常人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而这一分戾气仅仅是拿来掩盖眼睛里透出的脆弱,即便在白慕时和林时面前,蒋茜依旧是选择把自己缚在厚厚的茧里面,对父母这样,对好友这样,甚至对自己也这样。看着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蒋茜,白慕时的眼睛竟混浊起来,想起某棵大树下,一个小女孩呆呆地看着见不到底的树洞,极力地把自己一切真实的情感埋藏在甜美的笑容里,她曾经想要一举打破那厚重的面具,但是她不敢,她怕伤了她极为珍视的女孩。 白慕时多么细微的变化林时都能捕捉得到,只是看不懂那变化里面的包含的是什么,林时只觉得慕慕大概是担心蒋茜才这样的吧,林时收回目光,忽然醒起刚刚蒋茜说的话,她也去?那他的二人世界美梦不就泡汤了?他脑子急中跳出一个名字来:“茜茜,国庆假期你家楚帅没有约你吗?” “咚”地一声,水杯被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蒋茜眼中的戾气已转化为杀气,混浊不已,眼神微凛,咬着下唇,好似在克制着。沉默良久后才说一句:“不要提他。”,却是听不出情绪来。说完就转身上二楼。 林时由不住打了个冷战,听不出情绪才可怕,哪次提起楚航茜茜不是一副满心欢喜的模样?茜茜有多喜欢楚航他们这些从小玩到大的好友最是清楚,这只高傲的白天鹅从来就没有把目光放在任何一个男生身上过,直到初三那一年,那一次的英雄救美,至此之后,这个英雄就深深地烙在了蒋茜的心上。 “这是………?”林时疑惑地看着慕慕,慕慕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她什么也没跟我说。”蒋茜的确是什么都没跟她说,那天晚上白慕时正准备睡觉,就听见有人敲门,开门就见面无表情的蒋茜,她以无人在家自己感到害怕为理由想在糖果屋借宿一宿,还说自己可以打地铺或者睡沙发,绝对不会打扰到她,白慕时自然是不会让她睡沙发打地铺的,两个女生睡在一张床上无言,蒋茜不愿意说,白慕时也不会强人所难。即便这样,白慕时也知道蒋茜肯定不是因为害怕一人在家才过来的,但具体是什么原因就不知道了。 一想到这,白慕时突然想起她回来这个小镇后这么久,好像从未见过蒋茜真正向谁示弱过,这一次来糖果屋借宿,大概是像她那么要强的人在自己伤心失落的时候也不想自己一个人在夜里舔伤口吧,这样会连自己也可怜自己。 “别去海滩了,咱们去露营吧~”一阵清脆的风铃声响起,风铃左摇右晃,似乎也被突然进来的少女搞得晕头转向,少女脸色本就粉润通透,此刻脸上更添神采,仔细一看便发现少女正牵着一个俊秀的男生,可胜在男生人高腿长,倒也跟得上少女风风火火的步伐。 林时颇为不满地上去把两人牵着的手分开,其实两人也没有手心贴手心地牵着,少女也只是抓着男生的手腕罢了,林时板起脸问男生:“小白脸,你怎么会来这?”古仁正想要开口回答,林雪一箭步一挥手挡在了古仁面前,像是哪个帮派的大佬护着小弟般抬起头,尽管林雪和林时身高差了一个头,但气势很足:“我带来的!” 林时嗤了一声,转身不理人。林雪没注意到自家哥哥反常的态度,只是转身回头跟古仁微笑说道:“这是慕慕的店,以后你可以常来哦!”古仁讪讪地应了一声。林时瞪大眼睛看着自家妹妹,从小到大林雪什么时候对他的态度又怎么好过?跟她生活了十六年的亲哥哥都没享受这等待遇,凭什么这小白脸什么都没做林雪就对他那么服帖!果然女大不中留,女生外向! 林时一边为自己愤愤不平,一边心里庆幸high少不在,随即又心疼起high少来。就在此时,风铃声又响起,一个俊美又带着点贵气的男生站在门前,门缓缓地合上,风铃却还在轻轻地摇曳,舒缓的风铃声在这多事深秋显得有些意味不同。 男生穿着一身的休闲装,加之五官深邃立体,竟有种成熟男子的感觉。林时心里嘀咕:真的是想什么来什么。见众人都看着自己,high少挥了一下手道:“hi,本少爷来晚了么?这么人齐啊!”说着便向大伙走过去,林雪笑嘻嘻地迎着high少走过去说道:“我们在说着国庆去哪玩呢,我建议去露营,是不是很棒啊!”,然后林雪有压低声音道:“哥哥想要去海边,等会大家肯定是会投票的,你一定要投我,不然我就…….”,说着就抬手握拳想要打在high少的左肩上,high少侧一侧身熟练地避开了,林雪的一拳打在了空气上,落空的手顿了一下。林时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看着林雪微微诧异的表情,林时心想:活该,林雪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总得让她失去点什么才会学会珍惜。 high少不声不响地来到林时旁边,神情自若地说道:“不是说讨论国庆去哪吗?其他人还有什么好建议吗?无论去哪,本少爷都可以带领你们畅玩一番!”high少用眼神示意着林时,林时立刻心领神会,立刻举手说道:“我建议去!海!边!” “海边好,美女多,哦不,环境好,海鲜多,而且还新鲜!”,high少反应极快地帮腔道。 “对啊,对啊,蒋茜刚刚就说去海边好,她也去,不信去二楼问问她。”林时一副我方实力强大,任你枪林弹雨我也不怕的模样。 “那就干脆去海边吧!”high少完全无视林雪投来的愤怒的眼神,眼睛都不曾在林雪方向停留过一秒,林雪也重重哼了一口气,赌气般转过头去。白慕时看着眼前一团糟的情境,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着是不是最近的风水不太顺,竟迎来了这么一个多事之秋。林时转过头讨好般问白慕时:“慕慕,去海边好不好?”慕慕看着满脸期待的林时,又扫了一眼鼓起嘴巴怄气的林雪,顿时觉得脑壳生疼,投票的话,去海边的有林时,high少,和蒋茜,去露营的话有林雪,额……古仁应该也是站在林雪那边的,那剩下的她的一票就至为关键了,想了想便说:“这样吧,咱们比赛,要去海边的和要去露营的各为一组,嗯…….比………”,白慕时沉思一会,忽然目光一动,低头一笑,狡黠地说道:“就比今天糖果屋的营业额,赚的多的一组为胜方,那国庆的的游玩去处就胜方说了算。” 林时不禁啧舌,他忽然间好像看见了从爷爷口中说出来的时苓奶奶,鲜活,生动,聪慧而狡黠。其余三人都惊愕了一会,慕慕很会抓住商机啊,可在林时的眼里这样的慕慕只是比平常更灵动罢了。 白慕时见众人都没有反应,心里默默检讨着自己是不是太奸诈了?讪讪地说道:“额……是不是不愿意啊?”原本半趴在前台,单手托腮歪着头美滋滋地看着白慕时的林时猛地回过神来,正一正身说道:“我愿意!”这一句回答大声又响亮,像是婚礼上神父读完誓词后,新郎回答的那一句:“yes,ido!”。林雪嗤了一声,便站出来说:“比就比,谁怕谁!”于是,转头对古仁说:“你会帮我的对吧?”古仁有点汗颜道:“额…….在下尽力而为吧。” high少搭着林时的肩,语气坚定地说道:“林时,有本帅在,这个国庆你想去哪儿去哪儿!”林时非常信任地点了点头。 经过一番商讨,海边组组员有林时,high少,露营组组员有林雪,古仁,为了公平起见,蒋茜和白慕时负责收银和统计。九点钟到来,伴随着风铃轻轻摇曳,糖果屋迎来了第一位客人。一个年轻的少妇抱着一个婴儿进来,少妇手忙脚乱地一边拿着买好的菜,一边说着话哄着孩子,额头已是渗出一层薄薄的汗,林时和林雪一个箭步冲上去,少妇被吓得脚步一滞,顿时有点汗颜。 “哎呀,宝宝好可爱,怎么哭了?要不要姐姐抱抱呀?”林雪灿烂地笑着,伸出双手拍了两下摊开,正试图引诱宝宝到她怀里来,可宝宝不知道是懵了还是被吓着,没有想要到她怀里的意思,只是定睛看着林雪,一时都忘了哭泣。 林时一屁股挤开林雪,说道:“走开,长那么丑吓着孩子”,随即露出阳光爽朗的招牌笑容道:“最近二孩政策放开,这可爱的小宝宝肯定是你的弟弟吧,当姐姐真不容易,辛苦了辛苦了,来来来,这边坐,诶,菜我来拿就好!”,说着就伸手从少妇手中接过菜,绅士地拉开椅子让少妇入座。林时本就长得俊朗逼人,而他那阳光气息浓郁的笑容更是征服广大女士的杀手锏,加之嘴巴又蜜甜,引得少妇眉开眼笑道:“小伙子你真会开玩笑,我是宝宝的妈妈啦,我长得哪有那么年轻啊,呵呵呵呵呵…….还有,宝宝是妹妹啦!”少妇说完便捂嘴低笑,林时尴尬地笑了笑:“哎呀哈哈哈,原来是妹妹啊,长得这么有英气的女孩很少有的,一看就是官夫人的面相呀!”,闻言,少妇笑得更欢了,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眼看着林时三言两语间就哄得少妇点了一杯酸奶,一份焦糖布丁,然后打包一份黑森林蛋糕。这种场面让人不禁觉得就算把林时扔进妇人堆里,这小子也能谈笑风生。林雪微微攥紧拳头,紧紧地盯着门口,等着第二个客人进来。 慢慢地,陆陆续续第有好几个客人进来,因为是周末,而且是早上进来的大多是刚刚买完菜的妈妈或者奶奶姥姥带着小孩子进来歇息,或者给小孩子点份蛋糕牛奶享受一下亲子时光,也有刚刚散完步回来的老人家们,晚一点的时候就有一些年轻的小情侣来糖果屋约会,补习班下课的学生还不想回家的就三五结群来到糖果屋聊聊天或到店里的阅读室自习,刚刚在球场上打完球的男生来糖果屋歇息一会儿吃吃小点心喝喝小饮料,十点多的糖果屋很是热闹。 “小姐姐我向你推荐一下我们糖果屋的芝士蛋糕,丝滑浓郁,香甜可人,就像小姐姐你一样……哎呀呀,小姐姐你一点都不胖,你太瘦了,要吃多点,你男朋友那么疼你,肯定是希望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你看你看,你男朋友脸色多难看,他都心疼你心疼坏了……….两份芝士蛋糕,一份奶油布丁,一份酸梅汁,好嘞,谢谢七十二元…….谢谢,两位稍等哈!”那小姐姐的男朋友脸色铁青地擦了擦冷汗。 “您好,美丽的小姐,今天我是你的仆人,你可以叫我小high,你们如此高贵美丽,自然是要上等的点心和茶饮才配得上你们,我诚挚地向你们推荐本店的玫瑰花茶和鲜奶抹茶蛋糕,雅怡沁脾,甜而不腻,”一群打扮时髦成熟的女士微笑点点头,目光却留在“仆人”身上移不开。 “各位姑娘,请问你们需要些什么?小店有许多点心茶饮,不知是否合各位姑娘的意?哎哎……..在下并非卖品……姑娘请自重。”几个小姑娘兴致勃勃地调戏着眼前白玉般的男生,看着男生窘迫的样子越发觉得好玩。 “爷爷奶奶,你们也累了吧,要不要来一壶龙井还是普洱呀?本店也有中老年牛奶哦!”一对爷爷奶奶看着眼前粉雕玉琢元气满满的少女,脸上添了几分欢喜,连连说好呀。 这个周末的糖果屋似乎比平时热闹好多,看着人气满满的糖果屋,白慕时不禁抹了一把汗,换是她平时自己一个看店的时候,肯定是忙不过来的。忙得热火朝天的四位“店员”都各有特色,一下子整家店都显得鲜活许多,白慕时歪着头想,平时店里大多数时候都是她自己一个人打理,总是单调些许。 一个老爷爷正悠然自得地走向糖果屋,老人家身姿挺拔,即使步入老年,他身上的儒雅气却丝毫不减一分,还透出一丝丝清冷,若不是头上已生出白发,单从背影看都看不出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 “哎哟,林老爷,是不是准备去糖果屋喝一杯热豆奶啊?您的孙子和孙女都在那呢!” “对啊,我说小时真的长得越来越俊了,小雪也是,跟个洋娃娃似的。” “俩孩子干得热火朝天,还有其他孩子在呐,个个都是个顶个的靓呀,话说回来,小慕这孩子真是不容易呀!” 几个刚刚从糖果屋吃饱喝足的老年人看见林爷爷热络地搭起话来,林爷爷平时很少和这些街坊邻里的老人家打交道,打对面也是问声好就就走,很少长聊,只是偶尔跟一些老爷爷下下棋,于是那些街坊邻里都说林爷爷是泡过咸水海的人,不习惯中国的交际,这一次难得逮着个话题,便想和林爷爷聊起来,本来还想跟林爷爷说说糖果屋的老年奶粉也挺不错的,可林爷爷赶紧跟他们打了几句哈哈,就急匆匆地溜了。 林爷爷逃出来后松了口气,目光微微收紧,心想:干得热火朝天?林时那小子不说,林雪什么时候这么卖力过?带着疑惑,林爷爷的步伐不觉加快了许多。 “欢迎光临!”林爷爷一进门,被那句声势浩大的“欢迎光临”吓得脚步一顿,定了定神,恭迎自己的正是自家的两个孙子孙女,high少,还有……,林爷爷眼睛一眯,嗯…….小白脸? “爷爷是你啊,浪费我表情。”林时泄了气般往回走,不料被林爷爷一个手指骨狠狠地敲了一下后脑勺,疼得他跳了起来。林雪看得脖子一缩,心里庆幸好在她没有乱说话。白慕时礼貌地笑道:“林爷爷,要一杯热豆奶是吗?” 林爷爷支支吾吾地说道:“额…..嗯……不了,今天换一下,听说你这的老年人奶粉不错。”白慕时闻言一愣,林时林雪却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爷爷你的骨头松了吧!你终于意识到你是个老人家呀!,对嘛,我就说你要补补钙,还整天说你自己没缩水有一米八……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就是就是,叫你不要喝那么多猫屎咖啡,特别伤脑子,我多怕你有老年痴呆症呐,天天喝豆奶又不补脑子,还是中老年奶粉适合你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蒋茜,high少和古仁三人憋笑憋得满脸通红,忽闻“咯咯”两声响,林时林雪霎时没了声,转而代替的是嘶嘶抽气声,两人吃了林爷爷两记“手指骨”后安分了许多。白慕时噗嗤一笑,说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和茜茜统计一下你们今天早上的营业额,很快就知道胜负了。”白慕时俏皮地笑了笑,林时林雪的心一下子吊起来,两人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很快,白慕时和蒋茜抬起头来,脸色颇为为难,白慕时顿了顿,说道:“那个…….嗯……..海边队的营业额是585元,露营队的营业额是…..585元。”听完结果的前一秒钟,林时林雪的脸还是紧绷着的,后一秒就傻脸了。平票么?店内十分安静,安静得只听见林爷爷那用勺子搅拌中老年奶粉碰到杯壁而发出的清脆声,一种不祥的清脆声,林时林雪两人缓缓回过头看着林爷爷,两人的眼里散发着幽幽绿光,像是两头饿狼看着令人垂涎欲滴的肥羊一般,仿佛林爷爷手上刚刚被两人嘲笑的体无完肤的中老年奶粉也显得高贵多了,贵多了。 “爷爷,中老年奶粉好不好喝呀?要不要再来一杯热豆奶,我觉得老年人喝热豆奶也挺好的,还是说您要什么服务啊?”林雪扑上去,一张脸逼近在林爷爷眼前,林爷爷要不是坐着没法往后退,估计都会退到粘着窗户扒不下来。 林时仗着人高马大,一闪身把林雪挤到后面去,强忍着林雪把指甲嵌进他痒痒肉的酸痒痛感,面部扭曲飞快地说道:“爷爷,快把奶喝了,赶紧结账,单子算我的!”林时神色刚毅,中老年奶粉的钱算我的!单子也是我的! 林雪愣了一刹,没想到林时居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撕力喊道:“不行,算我的,爷爷你的单子算我的!”林雪在林时身后跳跳蹦蹦地喊着,林爷爷的视角只看见林雪的脑袋在林时的两个胳膊边一上一下的出现,不自觉地把还没喝完的中老年牛奶往自己的方向挪了挪。 虽然不知道这两熊孩子因为什么而“孝心大发”抢着请自己喝……..中老年奶粉,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真心实意的,想到这林爷爷鄙视自己的两个孙子,看了看菜单道:“这个核桃饼和绿豆饼感觉不错。” “我都请您吃!”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刚刚和陈家老爷下棋下得有点久,这胳膊有点酸……..对对,再用力一点,哎哟,这老人腿也不太好使了,走两步就累………诶诶,就是这力道。”在林爷爷的“指导”下,林时林雪两人一人捏胳膊,一人捏腿,林爷爷一脸享受地吃着孙子孙女请他吃的核桃饼和绿豆饼。 看着面前“爷慈孙孝”的画面,其余几个人皆是忍俊不禁,蒋茜更是一扫先前的阴郁,开怀地说道:“哈哈哈哈,这两人也有今天!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后,林爷爷心满意足地起身,眼神清亮,说道:“嗯……..刚刚好像有人说替我结了这单子的。”此话一出,林时林雪争先恐后地抢着。林爷爷目光一转,神清气闲说道:“剪刀石头布,谁赢谁请。”其他人听后再也憋不住了,当场嚎啕大笑起来,只留林时林雪两人一脸死灰茫然。 林夕,是易时苓日记里的主角,至少在林夕还没有出国留学前是这样的,儒雅,俊朗,清冷,聪明,狡黠,腹黑,而且他还是一个天赋极高的伪装者,他的腹黑狡黠经常不为别人所知,而易时苓并不是“别人”,因此,在易时苓面前,他愿意将他的天性暴露无遗。 想要遇到一个能让自己心甘情愿暴露天性的人并不容易。 显然,林时和林雪也不是“别人”。 在享受完林时林雪的一系列竞争式的服务后,却给出一个听天由命式的结果,而林时林雪经过一番无意义的抗议后最终还是地“剪刀石头布”。看着因为得逞而一脸得意的林爷爷,白慕时仿佛看见了泛黄的照片上,带着腹黑的俊朗,带着锐利而意气风发的林夕。 “哈哈哈哈哈,一锤砸坏了你的小剪刀了!”林时举起他的大拳头笑得明朗耀人。 林时和林夕一点都不像。 chapter7美好的人,美好的事 沙滩,大海,美女,阳光,和背包里的两瓶全新的而且贼贵的防晒霜,很好,这都在自己的计划内,可瞅了一下旁边的一群人,林时本来的干劲十足就消失殆尽,这些变数可没在他的计划里。 他似乎看到一个颇为碍眼的东西,走到林雪跟前,指着旁边的人问道:“小白脸同学,这个是林时亲朋好友五人旅行团,你是不是跟错团了?”林时口中的“小白脸同学”正是古仁。 林雪像生气的小兽般推了林时一把,说道:“他是我请来的,请你对我的客人客气点!”,林时听了顿时火冒三丈,真的是气到那股子气顶在嗓子眼,顶在气管口,说不出话也呼吸不了,真想不到自己的妹妹居然为了另一个男人这样跟自己说话,平时说不上有多宠她,但是从小到大,他自问都做好哥哥该做的事,想到以前,他参加哥们儿的生日会不带林雪,是因为那全都是男孩,怕自己洋娃娃般的娇妹妹被哪个狼崽子拐走,可回去的时候都会在外面捎一块她爱吃的草莓蛋糕给她;小学三年级林雪被高年级的女生欺负回来哭得撕心裂肺,谁问她都不肯说原因,第二天林时就被叫家长,说他跑去跟高年级女生打架,把那些女生的脸都抓出了好几道血痕,可林时的情况也好不了哪去,之后好几天都是鼻青脸肿的。类似这样的事,数不胜数,天天暗地明地守着她护着她,他这个哥哥当的容易吗?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最后只是气呼呼地走开,低低地骂了句:“靠!人间不值!” “别气了,慕慕等着你呢!”high少拉着林时往慕慕和蒋茜的方向走去,全然不管身后的林雪和古仁。 古仁幽幽地叹了口气,他远远没想到事情会发生成这个模样,林雪本着好意让他多认识一下朋友邀请他来一起玩,还说道她哥哥林时是个很热情开朗的人,一定会和他成为好兄弟,可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成为敌人倒是有可能。他思索不出其中的缘由,便对着林雪问一句:“我是否在先前得罪过令兄?” 林雪似乎有点低落仍撑起笑容道:“当然没有,你别多想,可能……..可能是我得罪他吧”,林雪眼巴巴地看着在沙滩边聊得不亦乐乎的四个人,一阵酸酸的委屈感袭上心头,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难道是她那几天打林时下手重了?可向来都这样,林时他也没生过气,第二天也是像平时一样傻笑傻乐不知死活地来踩她的老虎尾。 林雪觉得她错了,但真的不知道她错哪了? 古仁看着眼前元气充沛的女孩神色黯淡了许多,像受了委屈蔫掉了的小猫咪,心中就不由地愧疚起来:真是罪过呀……… “发那么大火干什么?不像你啊,别看你平时对林雪又损又嫌的,其实这个妹妹你宝贝着呢,都逃不过本帅的金睛火眼”high少还洋洋自得地对林时挑一挑眉,一副“你失落兄弟我安慰”的表情,林时心道:还不是为了你这小子我才跟林雪闹翻脸!现在倒好,发过来安慰我,我真是白瞎操心。 林时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松了口气说道:“不理她了,先搁她一段时间让她意识一下我这个哥哥的重要性。”其实林时心知肚明,哪会意识到他这个哥哥的重要性,现在没人管她,她正好可以畅快地和小白脸约会,指不定到头来忘了他这个哥哥。林时用力地甩走脑子里的糟想法,走到白慕时旁边的躺椅躺下,带上太阳眼睛,抿着嘴巴,不动声色地躺着。 high少瞅了林时一眼,少年单手枕着后脑勺,身材匀称修长,微风吹动白色宽松短袖下隐隐约约勾勒出精瘦的肌肉线条,双腿一伸一屈,一眼看去是个风度翩翩的俊俏郎,而此时少年戴着墨镜,紧抿双唇,妥妥的冷峻美男的模样,引得路过的女生都侧目红了脸。high少不禁摇了摇头,只有他知道那酷酷的墨镜下是一双气得圆瞪的眼,真是白瞎了这好模样。 一个大大的圆形物体挡住了林时眼前所有的光,林时伸手接住大椰子,坐直起来咬住已经插进椰子深部的吸管,大大地吸了一口,清甜的椰汁水灌进喉咙,感觉清润通透,好像心中的郁闷一下子被冲刷干净,林时顶着大大的墨镜对着白慕时笑了笑:“谢谢慕慕!” 白慕时也顶着一副大大的墨镜,对着林时甜甜地笑,她身穿浅蓝吊带裙,露出一大片雪白细腻的皮肤,特别是那白皙修长的双腿在这海滩上显得格外明媚耀眼。林时勾唇想:有点火辣。 两人相视而笑,俊男美女,十分养眼。 抵不住海滩上那些男生走过路过垂涎的眼神,更有甚者更是对白慕时吹了几声口哨,要不是白慕时拦着,林时估计要冲上去跟别人干一架才罢休。最后,林时拉着白慕时回去他们住的小馆,像是不愿意拿自己心爱的宝贝跟别人分享的小孩一样。 林时一行人订住的地方是一个海边小馆,小馆不仅提供住的地方,还是一个海边的小小的餐馆,到了晚上还是一个茶酒饮吧,馆内的布置温馨有格调,大多的桌具都是木质的,窗帘,桌布等布艺装饰是一些略为复古的纹路,每隔几个窗户都放有几盆雅致的盆植,这个馆内是一种轻旧式,轻复古的风格,简单而有韵味。 一进门,就看见林雪和古仁坐在吧台前喝着饮料聊天,古仁由始至终只是温文尔雅地笑答,而林雪则是显得尤为激动,讲得眉开眼笑,手舞足蹈。林雪看见两人进来,招了招手:“哥哥,慕慕,这边……”林雪还没说完,林时走到吧台点好饮料,就拉着白慕时在别的地方找个位置坐下跟白慕时说起话来,仿佛没有看见林雪和古仁一般,对林雪的招呼也视而不见。林雪举在半空中的手僵硬着,然后缓缓地放下来,刚刚跟古仁聊天的活泼劲荡然无存。古仁在一旁直冒冷汗,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做什么,嘴里嗯嗯额额半天愣是没吐出一句话来,这种调解兄妹的亲子纠纷问题还真的不是他拿手的,毕竟他涉猎的文学书籍里没有提到兄妹之情的内容,你失恋,他可以从《傲慢与偏见》跟你讲到《红楼梦》;你受挫,他可以从《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跟你聊到《名人传》;兄妹吵架,额……要念《佛经》吗? 这一幕,刚好被后来跟上的蒋茜和high少撞上,看见林时拉着白慕时急匆匆地走了,剩下他俩很无趣,便也跟了上来,就看见“哥哥无视没良心妹妹”这一幕,嗯,high少是这么想的。古仁正发愁,看见high少和蒋茜两人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古仁举起手朝站在门口呆若木鸡的两人挥了挥,那求救的笑容特为明显,就差没说“请两位拔刀相助”。蒋茜眼神示意了一下high少,high少立马心领神会,深深看了一眼低着头看不见脸的林雪,径直向林时一桌走去。 蒋茜走到林雪旁坐下,招手对着老板娘说了句话,老板娘笑了笑,很快就拿了一份核桃酥出来,蒋茜把核桃酥推到林雪面前,漫不经心地说:“吃吧,补脑子的”,古仁和林雪顿时傻了眼,蒋茜依旧面不改色看着他们,转而只看着林雪:“小雪,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委屈?很难过?平常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林时,今天像抽风似的对你发脾气,而你却束手无策?” 林雪对蒋茜一直都有种疏离感,从小时候开始,她就感受到蒋茜那让人不可靠近的磁场,“亲近”这个词几乎是和蒋茜绝缘的,身上若有若无地透出丝丝寒气,所以她从来对蒋茜都有一种埋得深深的畏惧。 而此时,蒋茜双眼的寒气想挣脱了束缚般迸发出来,看得林雪的心颤了颤,那埋在心底里的畏惧正不安地躁动。 蒋茜没有发现林雪的异样,继续说道:“你要怎么办,是要继续恶狠狠地对待林时,让他像以前一样向你求饶,像你屈服吗?” “不,不是的…….我……我…….”林雪的眼睛颤抖着,心里一阵窒息。 蒋茜看到了林雪眼里的惊慌,即刻意识到自己太过了,垂眸转头,收了收眼中的寒气,放缓了语气:“我只是想说,即使你练过跆拳道,但是不代表林时打不过你,他之所以让你如此放纵,是因为你是他妹妹,但是我也希望你记住,他也是你哥哥,不要为了外人伤了自己至亲的人”,蒋茜深深地看了一眼古仁,随即就走出馆外。 蒋茜那一眼看得古仁有点坐不住。 白慕时时不时关注着林雪那边的情况,总感觉那边的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劲,直到蒋茜走开的那一刻,她确定她的直觉没有错,她扶了扶额,心想道:我……我忘了茜茜这几天心情有点不好。 “啪”地一声,林雪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大步流星地朝小馆二楼走去,留下古仁独自荒凉。 林时和high少木讷地相视眨了眨眼,这不欢而散的场景是怎么回事? 古仁走了过来,缓缓说道:“我可否坐下?”,林时看着古仁清明通透的双眼,听着那润泽万物的声音,想恶劣也恶劣不起来,这么纯良的一个人,你凶他是该有多混蛋啊?还是白慕时先一步说:“古仁,你坐吧。” 古仁随即又温润一笑:“多谢诸位了。” high少挠了挠耳朵,听得有点痒,说道:“那个,古仁兄,你……你会不会说现代话?就是像我那样……”high少怕他不懂,还扯了几句日常用语一本正经地说给他听。 古仁赧然笑道:“呵呵,自然是会的,只是在下,咳,只是我家长辈平常喜欢用古言交谈,因而养成习惯,给你们添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 林时挠了挠头,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想起古仁面对他莫名其妙的敌视和不满都没有发怒,一直都是礼貌待他,相比起自己的无理取闹,林时顿时感到自惭形秽,况且从头到尾古仁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却因为林雪而遭到自己迁怒,这么一想,竟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吃醋的……小媳妇。 林时打了个寒颤,猛地甩了甩头想要甩走这个糟糕的想法。 “虽然见了几面,但是好像还没有好好跟你打招呼,你好,我叫……呵,你就叫我high少好了,反正所有人都这么叫我”high少的脸上是一贯的纨绔模样,嘴里却说着正儿八经的话。 林时也立刻做了自我介绍,古仁见状,放轻松了不少,三人的话匣子很快就打开了。白慕时歪着头看着聊得火热的三人,想起以前班上流行的一个男女生交友的区别,其中男生交友只需要一句话, “hey,今晚通宵吗?” 想到这,白慕时不禁笑出了声。其余三人见状,有点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她神色自若道:“好像当男生挺好的。”三人听了,更蒙圈。 有些男生的心思很单纯,前一秒吵架,下一秒就有可能和好,冷战什么的对于他们来说还不如打一架,可女生就不一样,一点小小的问题,思前想后,究根挖果,想不出来继续想,最后脑子像一团乱缠的毛线,理还乱,莫名其妙地跟自己赌气。 而蒋茜就是这样的女生。 白慕时认识的女生不多,多数都如蒋茜般敏感,除了她姐姐,到姐姐离开的那一刻,她都不知道姐姐到底是这多数人里面的还是那少数人里面,因为姐姐的面具实在太硬太厚了,强硬撕下的话,可能会扯出血淋淋的皮肉。每思及此,白慕时的心底像是放上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一阵烫心的疼痛漫过全身。 那她自己呢?白慕时自然是希望是少数的那一类,越能把事当成过眼云烟,那就活得越轻松自在。 白慕时走到倚在栏杆上眺望大海的蒋茜身边。 “都说看着大海整个心都会变得宽阔,你原本那颗被塞得满满的心有没有内存变大了?”白慕时突然发现自己的话风竟变得有点像林时一般戏谑,真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任性,很烦人?” “能任性,能烦人的人都是有福分的人”,总比那些自己死扛着的人来得强。 蒋茜一顿,转头看向白慕时,白慕时的嘴边噙着浅浅的笑,半张脸被大大的墨镜挡住看不出眼睛里的内容。 “对不起,我……”她觉得她应该道歉,不论为什么。 “哈哈哈哈,你为什么要道歉?茜茜你想的真的不是一般的多啊!”白慕时揶揄说道,她笑得开怀,开怀得不留余地。蒋茜被她笑得有点心不爽,转身挽过白慕时的手臂,两人贴在一起往小馆方向走去,旁人看来像是两个刚刚嬉戏完的闺蜜,倚在一起开心地散步 白慕时一怔,不曾有人与她做过这样亲密的举动,但她没有推开蒋茜,说道:“那回去吃饭吧。” “慕慕,诶?小雪没跟你们一起吗?”林时的脸上满是焦虑,任何的情绪在他那里都是藏不住的。一旁的high少和古仁都有些神色凝重,看着白慕时和蒋茜不说话,似乎是在等待她们的回答。 白慕时和蒋茜都摇了摇头,随即问:“小雪……不在这吗?” 林时三人出去疯了一会儿就回到小馆歇息,想着林雪把自己关在房间已经很久了,林时犹豫了几番决定上去看看她,他敲门敲了许久都没人应,就以为林雪大概是在里面睡着了,没有太在意就下来了。快到傍晚,还没有见林雪下来,林时就疑心不会是睡醒了跟自己生闷气不肯下来吧?于是他又走上去敲了敲门:“小雪,出来吧,快吃饭了”,还是没有回应,“林雪,你差不多得了啊,我已经主动认低了,你还想怎么样?” 正当林时正要发火的时候,他感到有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用力地把他往回扯,回头看见一张生来就带着贵气的俊美的脸。 “林雪不在这。” 白慕时听完之后,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说道:“所以你们以为小雪出去找我和茜茜了…….” 林时三人点了点头,白慕时抬起头问:“high少,谁告诉你小雪出去的?” high少回答说是老板娘,白慕时去询问了一下老板娘。 “哦,你说的是那个长得粉嫩嫩的小丫头呀,对啊,你们都走了之后,她就从楼上下来跟我聊了一会儿天就出去,她好像没有说什么,就说出去走走。”白慕时依旧紧紧地盯着老板娘,总感觉老板娘还有一些信息没说全,老板娘的神情略有焦虑,两眉微皱,思索了一会儿,眼睛一闪,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可能是去了雷公庙,我看她心情不佳,就找点话题和她聊,说着说着就提起了我们这后山上有一座雷公庙,里面住着一个神婆,那个神婆是有一点本事的,算什么什么准,没指望那小丫头感兴趣往哪跑了吧,哎呀,真的是,天黑了,山上没什么人,就只有那一座庙了,处得挺高的的呀,怎么办呀?” 老板娘正嚷着要叫人到山上找,林时走到老板娘跟前道:“老板娘,你告诉我那庙的具体位置,我先去找,如果人不在那上面,你就叫人去别的地方找吧。”闻言,high少和古仁都说要一起去。 老板娘不答应,说是几个孩子摸黑上山怎么行,还是找熟悉的人上山比较好。林时坚决要上山找,老板娘不经意间对上林时的眼睛,突然有一刻被震慑住,少年眼中的坚决带着狠劲,一股幽深的寒威,像是还没长成的狼王。 老板娘摇了摇头,现在的少年人都是惹不得的。 得到雷公庙的位置,林时,high少和古仁拔腿就跑,白慕时和蒋茜紧跟其后,林时像是回神似的猛然停下,回头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慕慕和茜茜留在这等消息,哪都不许去。”凛凛的眼神凝视着两个女孩,威严感迎面袭来,白慕时的身体听话地止住脚步,听的自然是林时的话,想迈都迈不开腿。 白慕时恍惚,原来他竟然有这样的气场。可是白慕时并不是温室培养的傻白甜,林时藏得深,她藏得更深。 林时刚走不远,很快她就恢复常态,脸色平静地跟上去,蒋茜一把抓住她:“慕慕,林时刚刚叫我们在这等,我们还是…….” 蒋茜话还没有说完,白慕时便说:“茜茜,你在这等,哪都不要去”,一样的不容置喙的语气,不同的是那冰冷深沉的气场。 蒋茜不由地松开了手,说不出半句话,这两个人今天怎么……这么可怕? 她木讷地看着白慕时消失在夜晚的黑幕里。 老板娘看着独自一人站着的蒋茜,想起了今天早上蒋茜对林雪说的锐利语言,那咄咄逼人的口气,不禁感叹:“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等林雪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白天看这座山也没有多高,走起来就不是那么个意思。听老板娘说这后山上的雷公庙里的神婆算得准得很,算命之人不都讲究指点迷津的吗,她现在就有一个大大的迷津需要指点,平时温柔善解人意的慕慕今天对她不冷不热的,蒋茜…….唉算了。 林雪猛地敲了自己一记脑门,怎么就没问清楚具体位置呢?猴子似的在这山上胡跑乱蹿,心中忽然想起自家那只自恋但又长得好看的大猴子。她低头看着手中因为没电而关了机的手机,真的是出门没看黄历。她抬头看向前,周围漆黑一片,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山路不算陡斜,正因为不算陡斜,山路周围显得很空旷,黑夜笼罩着整座山,身旁的空旷变得神秘幽森,草丛里时不时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尤为清晰。 林雪警惕地看着不远处的草丛,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在里面蹿出来,那东西正往林雪的方向移动,草丛里的异动越来越大,林雪发软的双腿往后退一步,眼眶早已发酸,嘴里喃喃道:“哥哥……” “汪!”草丛里的东西蹿了出来。 林雪被吓到尖叫一声跌倒在地,双手挡在面前大声叫道:“不要吃我!我一点都不好吃!走开走开!”两只手不停地在半空中挥动,那狗叫声还在持续,“汪汪汪”地叫个不停,林雪以为是那野狗没跟她谈妥协,极惧转怒,顶着两行泪痕的脸凶巴巴地对着面前的那只狗怒喊:“我告诉你,你要是吃了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要化身厉鬼报复你全家,让你这只野狗绝后!” 林雪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喊出,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眼前的那只狗不知何时已经停止吠叫,那幽幽泛着诡异的光的狗眼盯着林雪,那种眼神颇为熟悉,是她经常看向林时的眼神,一种言不由衷的鄙视。 肾上腺素被刚刚的勇气耗完了,身体又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化成厉鬼?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一盏发着微弱橙光的油灯慢慢靠近,拿着油灯的是一只略微干枯的手,走得越来越近,来者的脸慢慢逐渐清晰,老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面无表情,眼睛倒是清明得很,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林雪。 一人一狗并排地站在一起。 林雪嘴唇颤抖:“阴间的…….使者吗?” high少和古仁走在林时的前面探路,林时不停地拨打着电话,电话的那头总是那个小姐姐在机械地重复着那句“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sorry,…….” 他以前经常拿这句话调戏那些给他打电话的人,现在,他非常讨厌这句话。 “林时!”high少大喊,林时走上前,看见high少手中拿着一部手机,心里一紧,这分明是林雪的手机,林妈妈怕林雪因为手机影响学习,特意赐她一部诺基亚老人机,因为觉得丢人,林雪从来都是藏得实实的,现在却丢在这里…… 古仁紧张地问道:“这是……这是不是林雪同学的?” “姻缘,学业,家庭,财运,说吧,求哪个?”老人缓缓说道,她用一个水壶斟了一杯热茶递到林雪前面,水壶看起来有点年份,是以前那种常见的白瓷蓝纹壶,壶身现在外面卖的都要大,上面的纹样有些掉了。 林雪看着眼前的老奶奶有点恍惚,老奶奶看起来并没有与其他的老人家不一样,要说不一样,就是对人有一种隐隐约约的不屑,不明显但也不会让人忽视,也许是因为刚才太害怕紧张了,竟觉得老奶奶和那条狗是阴间上来勾魂去给那些冤魂厉鬼当替死鬼的。 林雪瞄了一眼那条狗,那条狗正懒洋洋地趴在门口,现在灯火通明看清楚了这只狗的模样,是一条黑白土狗,此时看向她的眼神依旧是那种不屑的鄙视,这狗跟主人真的是绝配啊。 林雪被土狗盯得心里有点不爽,扭头环视了一周,雷公庙虽然陈旧,但是看起来是修葺过的。照明用的都是油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油味,这座庙仿佛与世隔绝一般。目光不经意间扫到摆在正中央的神像,林雪对上那双怒瞪的圆目,不禁浑身哆嗦,赶紧别开眼。 老奶奶看见林雪许久不答话,脸上惧色未退,悠悠说道:“放心,老婆子我在这,妖魔鬼怪都伤不了你,更何况,阿煞还在门口守着呢,魑魅魍魉都进不来。”话音刚落,一阵风从门口吹进,油灯上的火被吹得摇忽不定,映照在地上的诡异影子也跟随着扭曲摇摆起来,阿煞对着半空吠叫了几声。 林雪赶紧喝了一口热茶压压惊,紧紧地握住茶杯。一股暖流漫过全身,血管被恐惧支配的冰冷一下子化开掉,林雪的脸色舒缓了不少。 “哈哈哈,胆子那么小也敢摸黑上来”,老奶奶这一笑,那张原本透着诡异气息的脸稍稍多了几分柔和。 “老奶奶,我该怎么称呼您?”林雪怕老奶奶继续延伸下去,立马转移话题,但她脸上的窘迫之色还是显而易见的,平时仗着自己会点花拳绣腿欺负林时欺负high少没个分寸,自认也不是个胆小的人,今天却被一个老人家和一条土狗吓出胆汁,想想也觉得丢脸。 脑海忽然响起蒋茜今天说的一番话,一阵愧疚和委屈在心头泛滥。 “叫我神婆就可以了,大家都这么叫我”声音带着老年人独有的沙哑感,话说得缓慢,透着寂寥和悲凉。 林雪讷讷地点了点头,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神婆,您的家人呢?您平时……不会一直住在这里吧?”林雪再一次缩着脖子环顾这座庙,无论看几次,林雪都觉得心里发毛,摇曳的烛影像张牙舞爪的鬼魅一样,看什么玩笑,这怎么看都不像能住人的。这跟电视上的人丁兴旺的和尚庙截然不同,倒是和那些拍鬼片的破烂庙如出一辙。 “家人……家人……家人都不在了”,“家人”两个字在老人的嘴里被念叨了几次,声音似乎有点颤抖,眼底抹过一丝悲凉的底色,随即一闪而逝,仿佛刚才看到的是错觉。 可林雪的视力是出了名的好,左右裸眼视力都是5.2,她确定刚刚看到的不是错觉,心想大概是老人的家里出了什么事吧,怕疼人伤疤就不再问了。 “神婆,我……”说还没说到一半,林雪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要说自己和哥哥吵架了,求指点如何化解吗?好说歹说人家是这里远近闻名的神婆,问这种问题,无疑是问华罗庚鸡兔同笼的问题怎么做一样,如此想来,神婆会不会觉得我是在胡闹而生气啊? “那个,我……其实我……我和哥哥……..” 林雪扭扭捏捏半天都支吾不出一句话。神婆看都没看她一眼,起身缓缓地走进内堂。林雪见状,以为神婆嫌她烦不想理她走开了,她委屈地默默低下头用手指画圈圈掩饰尴尬。 不一会儿,神婆从内堂蹒跚地走出来,拿着一张红纸和一支黑笔放到林雪面前,说道:“把你的生辰八字写下来。” 林雪执笔开始写,写完后,她看了看确认无误再递过去。林雪对这种风水玄学半信半疑,但是她生来就害怕鬼神这种东西,小的时候自己窝在被窝里,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光是想想都能把自己吓哭,因此,每逢清明,祭神的活动,大人叫她干嘛她就干嘛,听话得很。 “神婆,给……”林雪正恭恭敬敬地双手呈过去。 “林雪!林雪!” 林雪猛地抬起头,喜出望外,这声音她再也熟悉不过了,那充满阳光的爽朗的声音划破了这庙的阴森诡异,烛影的诡异似乎也没那么嚣张了。连阿煞也站起来,不再是那懒洋洋的样子,摇着尾巴,似乎挺高兴的。 很快,一张阳光清俊,正气爆棚的脸出现在门外,脸上因为赶着山路除了一层密密的细汗,泛着健康的红,后面随即跟上来两个俊朗的小伙子,一个华贵俊朗,一个白玉润透,两人微微喘气,看见林雪后,脸上的凝色顿时散开,整座庙的阴森之气被三个少年的到来扫了个差不多。 “林雪,你是不是找死啊!屁都没放一个就自己往外跑,打你电话都打爆了,我还以为你断手还是断脚了接不了呢!长了个脑壳没长脑子是吧,还是”怀里突如其来的软绵绵让林时的愤骂声戛然而止,林雪在林时的怀里微微颤抖,林时感到胸前有一股湿湿的温热。 从捡到林雪的手机开始,林时的心就开始发狠的慌,他一路小跑上去,心里不停地祷告着“一定要在庙里,一定不要有事”,直到看见林雪的那一刻,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浑身软瘫,也不知道为什么,剩下的所有力气都化作了莫名其妙的愤骂。 他似乎明白了小时候淘气干了危险的事,父母都不会温柔地安慰,面带惧色地痛骂。 林时平静下来,用手用力地揉了揉了林雪的脑袋,林雪的头被林时揉的左摇右摆,放在平时,林时早就挨了一顿打,而此刻,林雪乖乖地让林时“欺负”。 这么温情的一幕,不仅被身后的high少和古仁看在眼里,还有静静地站在门外的慕慕。对谁都一张臭脸的阿煞此刻正温顺地趴在白慕时脚边……撒娇,时不时用头顶着白慕时,想讨个摸头,众人似乎也觉察到门口的异样。 林雪从林时怀里出来,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看着门口像哈巴狗一样的阿煞,这只土狗一直都没正眼看过她,除了需要明确地鄙视她以外,哪见过它像现在那样谄媚地摇着尾巴蹭在人身上!林雪越看这只土狗越觉得不顺眼,心里气得不打一处来。 “慕慕?”林时大步向白慕时走去,阿煞忽然佷警戒地挡住了林时的去路,样子又恢复了先前独具特色的臭脸。 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在门口的一人一狗的滑稽对峙中,只有白慕时察觉到神婆向她投来了一种意味不明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白慕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看穿,心底里被她藏得滴水不漏的秘密被赤裸裸地揭开,无处可遁。 白慕时特别不喜欢这种遭人威胁的感觉,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她逃避过,而现在,她再也不会逃避了。她毫不遮掩地与神婆对视,压下眼底所有的波澜。 林雪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对神婆说道:“神婆,我的那个生辰八字…….”,神婆不着声色地收眸,神色如常。闻言,三个男孩好奇地上前去,林时看着林雪问道:“什么生辰八字?你真的是大老远跑来算命的?” “不是,我….我那个…….”林雪发现嘴笨真的是一件很吃亏的事,啥都说不清楚。 “众星捧月,命不过煞,你的命道也是难得的好,老婆子我看了那么多人,你生来带着的天功算是很多了,但更多的是你的家人给你人功,你的福气多是你的至亲给的,好好珍惜你的家人吧,没什么东西比家人更重要了”,神婆说的漫不经心,让人听不出味道来,然而神婆转头,深深地看着白慕时。 白慕时不由地心中一紧,她尽力地控制着脸部表情,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在意。 “倒是这位小姑娘,老婆子我多口说几句,命道时常改变,但是已过的命道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能改变的是未来,该放下的还是得放下,执念太深,终被反噬。”神婆的声音萦绕着整座庙,此时没有一个人出声,像是在等待神的宣告。 “命里的贵人来了,不要把他拒之千里之外,他,是来救赎你的”,神婆说完,慢慢转过身,摆了摆手:“都回吧,老婆子我年纪大要歇息了”,说完招手唤来阿煞,慢慢地一同走进内堂,阿煞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哎!老奶奶,你说清楚点”林时正要迈步追问上去,小臂却被一只冰凉白皙的手拉住,他低头看见了白慕时面无表情的清秀脸庞,她的脸色微微发白,眼睛里起了一片让人难以察觉的阴霾,开口说道:“我们回去吧。” 林雪大口大口地吃着小馆老板娘做的金汤牛肉面,含糊不清地说着话,听得出大意是说老板娘人美厨艺好,入得厨房,出得厅堂,哄得老板娘笑得见牙不见眼,不停地往林雪碗里加配菜。 毕竟这碗超大份的金汤牛肉面是老板娘免费送的,嘴甜的功夫不能吝啬。 “啧啧啧,真是狗腿”high少在一旁由衷地感叹道,林雪硬是把埋进碗里的脸腾出了一只眼睛死死地瞪着他,吓得high少拉了古仁过来放在中间做护盾。 古仁尬尬地笑道:“林雪同学中午还没有吃饭吧,一定饿坏了”,听着这如沐春风的声音,林雪的怒气一下没了。 林时走来,两手搭在high少和古仁的肩说道:“听说今晚有流星,我就说林雪这死丫头哪来的好兴致非要露营,依我说,看流星在海边看更好,吃着烧烤,喝着饮料,嘻嘻,真的是人生一大快事!” 林雪露在碗外的眼睛盯着那亲密的三人,充满了诧异。 林时看着古仁想了想,皱着眉说道:“哥们儿,你不会不吃烧烤吧?我看你这周身的气质不像是会吃烧烤的人。” 哥们儿?林雪眼睛里的诧异转为了惊讶。 “哈哈哈,我是吃烧烤的,只是平时家里人不让吃,我都是偷偷地跑出去和同学们吃的而已,托大家的福,今天有口福了,谢谢各位了。”古仁说完,习惯性地想要抬手作揖,一把被high少按住了。 “客气啥,既然要烧烤,咱们就去搭架子,走吧,小白玉。”high少勾肩搭背地领着古仁往外走。 “哈哈哈哈哈哈,你叫他什么?小白玉?好名字啊哈哈哈哈!” “我一看见他,我脑袋里就浮现出一块上好的白玉,我觉得这名字特适合他!” “对对对,色泽通透的小白玉,古仁你真的是一个宝藏男孩啊!走走走!” 两人嘻嘻哈哈你一言我一句,古仁脸上泛起了难得的红晕,这种感觉久违了,差点都忘记这份美好,朋友间的亲密,开心的打打闹闹,对于不停地搬家的他来说,弥足珍贵。 三人的欢腾的背影在已经凌乱的林雪目送下,消失在馆内。 早上还势如水火,晚上称兄道弟,男生到底是一种什么神奇生物? 喝完最后一口汤,林雪跟着跑了出去。 晚上的海边很舒服,海风吹来带着一点湿暖,整个人舒凉又酥麻,如果是一个人在没有灯光的海边看着黑漆漆不停翻涌的大海,你会感觉到一股吞噬的力量,让你心慌;若你身边有一群打打闹闹笑到惊天动地的朋友在,你感觉到的是大海的包容,让你宽阔。 而此时的白慕时正是后者的情况,她的情绪正淹没在这广阔的大海里,想起自己时而惊慌,时而坦然的表现,不觉扯出了一个苦涩的笑。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那么的不稳重。 “大黑天的,慕慕你干嘛戴着个大墨镜啊?怕待会的流星闪瞎你的眼吗?”白慕时的大墨镜猝不及防地被林时摘下,凌乱了她几绺头发,就像此刻她心里一闪而过的凌乱。 白慕时在被摘掉墨镜的那一刻迅速垂眸,林时微不可见地抿了一下嘴,半晌,林时才开口打破沉默:“慕慕,你挺叛逆的”。 白慕时努力地压住心中的波澜,脸色平静地抬头看向林时。两年前她回到那她出生的小镇,这个男生主动出现在她面前,男生亮眼得比骄阳还骄,像是一个会永远生活在太阳底下的人,或者说他根本就是世界上另一个太阳。 天之骄子说得就是他吧。 她跟他完全不一样,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本质。她许是不适合太耀眼,在男生的光辉万丈之下,她总要把自己藏起来,害怕被灼伤,她一直都藏得很好,那种完美的正常人形象骗过了所有人,却不包括他。 就像此时,“叛逆”这个字眼,除了她妈妈之外,从来没有人用这样鲜活的字眼形容过她。林时总能不着痕迹地看到她所隐藏的东西。 “不听话,真不听话,你真的是比茜茜心气儿还高啊~”林时端着那叫一个语重心长,让人听起来却是轻浮又感慨,“算了算了,都得怪我,还不都是我惯!”林时叹气道。 白慕时听后咧嘴一笑,林时会心一笑,眼睛里满是宠溺。 “你这样不正不经的挺好,正儿八经的才不像你。”白慕时调侃说,林时听着不对味,说道:“你是说我不正经吗?” 白慕时挑衅地笑看着他,林时一点都不恼火,转身去把烤好的食物从串子上剔到碗里,递给白慕时:“烧烤好吃是好吃,但是不太健康,容易上火,这几块肉烤得不那么焦,还有吃点烤蔬菜吧”。转头对着玩得火热的人群喊道:“林雪!别吃太焦的肉,吃多点蔬菜就好了!”模模糊糊听见人群里有人应了一声。 低头看见白慕时手里端着碗拿着筷子,花花绿绿的蔬菜攻掠了整个碗,白慕时却没有动筷吃,而是把脸别到了另一边,尽管她尽力压制吸鼻子的声音,但是都被林时尽数收进耳中。l 林时扭头看向大海,满眼的海浪映照出一种奋力反抗的无奈,抬起一只手轻柔地放在白慕时的头上,试探性地没入那柔软的发丝里揉了揉。 “在我面前,真的没必要隐藏。” “咚,咚,咚”九点的钟声敲响,这里的夜生活也正是要开始了,小馆的明亮的灯光换成了一种柔和的暖橙光,馆内比白天少了一份活力,多了一份柔情。馆内飘着一首一首流行歌,菜单里的主菜也换成一些简单的小吃。稀稀松松地进来了几个游客,随后人流多起来了,国庆假期,度假的地方总会比平时多人,林时看着形形色色的客人,想起糖果屋也是这样,热恋的情侣,和乐的一家人,青春洋溢的年轻人,吵闹声,欢笑声,充斥着整个空间,那来自人间的声音,不绝于耳,那时候的慕慕大概不会觉得寂寞吧。 “孩子们!商量个事好不好?”老板娘在前台喊道,眼中闪烁着商人的黠光。 “这里有美味好吃的烧烤,有帅气漂亮的服务员,50元自助烧烤!买不了上当,买不了吃亏!”老板娘站在门口逢人必喊。林时一行人正忙着布置桌椅,烧烤食物。 难得度假,难得服务员养眼,越来越多人都投身到烧烤的消费队伍。 馆内馆外都坐满了客人,场面好不热闹,老板娘满心欢喜,看着那一个个人就像看着一张张50元大钞,满意地点了点头:“哟嚯嚯,好多50元啊。” “老板娘,你可真是入对行了!不当商人就真的是浪费了,你可别忘了答应我们免一半的房钱啊”high少一旁调侃道,顺手拿了一颗葡萄抛向半空,准确无误地一口接住,一副散漫轻浮的模样魅力无限,引得一旁的女顾客议论纷纷。 “得了得了,小伙子,今晚要是赚得多,免了你们全部房租又怎么说”可不是嘛,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聚齐那么一群帅哥美女的,颜值效应什么时候都管用,虽然说平时请的大学生也很青春靓丽,但是在长相和气质上,这几个孩子都是极品,更别提气质,一个比一个好,要说美中不足,就数那粉嫩丫头骄纵了点。 老板娘看着那几个孩子越看越顺眼。 “哈秋!”林雪吐了一口浊气,抽了抽鼻子,不会是感冒了吧? “哎哟哟!你的仇人问候你了?”high少拿着一串葡萄一抛一口的,好像刚刚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林雪扫了一眼周围时不时瞄向这边的女生,白了一眼high少:“这么张扬干嘛,是要在这骗一个夫人回去吗?半工读养妻育儿?” high少差点把一个葡萄呛进气管里头,咳了好半天都没缓过气来,满脸咳得通红。high少有点不忿,他若是真的要一个夫人需要骗?林雪怕是忘了以前撕了多少别的女生给high少的情书了吧,再说,就算真的拐了一个回去,他也犯不着半工读! 古仁在林雪和high少中间一直都是个负责打圆场的,他总是一副温和谦润的翩翩公子的模样,他一站在身边,周围的气场都变得柔软起来,就如此时,他轻轻地拍着high少的背部帮顺气,不经意间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远处有一个光点闪烁着,越来越大。 “大家看,流星要来了!”古仁的语气透出一阵兴奋,拍打的手也不经意间停住了。 闻声,众人纷纷抬起头看向夜空。 高谈阔论的大老爷们放下了手中的啤酒瓶,年轻的小伙子摘下了耍酷的鸭舌帽,顾着看帅哥的小姑娘都纷纷抓紧时间合手许愿,四处追逐的熊孩子都跑回父母的怀里,好奇地指着天空说道:“流星耶!”,父母幸福地在孩子耳边向流星诉说的愿望:“祝我家宝宝快高长大,学业进步!” 小馆门口的花圃旁的栏杆上倚着一个模样娇俏的女孩,那双明眸傲气逼人。她满不在乎地看着天上的流星划过,没有许愿,也没有觉得兴奋。 “其实一点用都没有。”女孩自言自语道。 “也许真的毫无用处,但是美好的东西作用不在于此,它的作用在于它承载着人们对未来,对生活的希冀,对所爱的人的祝福,蒋茜同学,你说是不是?”男生没有看向她,他的侧脸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更加的俊朗而梦幻,周身脱俗的气质恍惚迷人,让人以为是一个解救人类于迷惑中的天神屈尊下凡了。 蒋茜叹了口气,心怀天下:这个人得祸害多少女生啊~ “嗯,挺有道理的,古仁同学。” chapter8神婆的故事 “喔喔喔!~~~~”第一声悠长要命的公鸡鸣响起,第二声,第三声。 林时翻过身,撅起屁股弓起背,用枕头全方位把自己的头死死压住,企图阻挡中气十足的公鸡鸣进入他的耳朵,那样子活像被唐三藏念紧箍咒折磨的孙悟空在跪地求饶。 早就起床的古仁善解人意地提醒道:“你的耳朵里只要空气还能进去,就会听到声音,因为空气是传播声音的一种介质。”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早就被吵醒的high少选择佛系装睡,听到古仁这句话再也装不下去,笑得抽搐。 林时轻生的念头都要冒出了,在公鸡鸣和high少的嘲笑声的双重暴击下,他被迫清醒了,怒喊了一句:“我最讨厌公鸡了!” “我也是~~~”听见隔壁房间林时的愤怒控诉,同样赖在床上的林雪被吵得有气无力的说道,她把粉嫩的脸蛋深深地埋进枕头里,扑腾了好几次都起不来,干脆放弃,继续躺着。 在公鸡鸣叫的第一声起,就安安分分地起床的蒋茜在一旁揶揄道:“小雪妹妹,你是要向我们展示什么叫做‘柔若无骨’吗?” “不,是断肢残腿~”渐渐清醒的林雪又挣扎了几次,好不容易才从“躺”转换成“坐”的姿势。 一旁坐在床边回神的白慕时被林雪的一句话逗笑了,醒了醒神后就起来开始洗漱收拾行李。 10月的清晨微微可以感觉到一丝丝秋意,许多店铺还没有开始营业,昨日热闹非凡的海滩上只有稀疏的几个当地居民在散步,这时候大概是这个地方最原始的模样,朴实,纯粹,没有商业性。 静下来听听,还可以听到海上的声音,家家户户开始捣鼓的声音,小婴儿醒来的哭闹声,父母或爷爷奶奶催促熊孩子快点吃早饭的训斥声,送货的三轮车的发动声,以及一遍又一遍重复的“倒车,请注意”的提示声。 这种声音曾经是多么熟悉,只是白慕时已经很久没听到过了。 等待早餐的蒋茜看着发呆的白慕时,伸出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这两天怎么了?没事吧?”,蒋茜的好奇多于关心,白慕时在蒋茜心里面是一个既通透又神秘的人,两年前白慕时只身一人回到果定镇,在同龄人面前,她显得成熟许多,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青春期的心理问题,譬如说爱慕,爱美,攀比,嫉妒,至少在蒋茜所认识的女生没有一个能躲开的这些问题,就连林雪这样大大咧咧的女生也不例外,这就是像是一个女生成长的必修课,可唯独白慕时,她在白慕时身上抓不到一点这个年纪的女生该有的影子。 她想起第一天跟白慕时见面的场景,林时带着她来到糖果屋,店里来了不少街坊邻里,都是认识白慕时奶奶的老街坊,那一天阳光很好,阳光肆无忌惮地打在一个清秀得出尘脱俗的少女的身上,映出一种煦阳照清溪的感觉,她的脸上没有意料中的慌乱,尴尬,不适,窘迫,她面带笑容说道:“你好,我叫白慕时。” 笑得很客气,客气到没有一点感情,就像一个大人一样,或者说,装得像大人一样。 “嗯?我没事啊,吃早餐吧。”早餐不知何时已经端出来了,白慕时把一碗海鲜面摆到蒋茜面前,问道:“茜茜,你吃这个吗?”,不知不觉走神的蒋茜慢了半拍,然后说道:“啊,哦哦,我都可以,谢谢。”蒋茜有点尴尬,偷偷看了一眼白慕时,白慕时根本没有在意,而是一边喝着虾粥,一边和老板娘聊天,蒋茜没听进去她们在聊什么,只看见她们笑得很开心。 陆陆续续,high少,古仁,林雪都从楼上下来了。 林雪撕着菠萝包一口一口地吃,胳膊肘也不闲着,戳了戳右手边的high少,一脸八卦问道:“你和哥哥什么时候和古仁那么好的?” high少缩了缩了手,引得林雪拧着眉看他,他装作没看见,喝了一口牛奶,云淡风轻道:“呵,男人之间的友谊不是你这些婆娘可以理解的”,说完,装作若无其事地吃下一筷子海鲜面。 林雪很想暴揍他一顿,但是突然想起昨晚神婆跟她说的话,又不好发作。她理解神婆的话是,她的好命道是至亲好友给的,要善待他们,肯定是因为平时对他们的“杀孽”太重,林时才会无故反常,所以,她要下定决心,以后要省着点打。 不动手但动口的林雪“切”了一声,继续说道:“婆娘?毛都没长齐装什么大老爷们”。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这是high少第二次被林雪呛到,一旁的蒋茜的轻轻地拍拍high少的背,疑惑道:“你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最近老呛着?”。 “水逆水逆……”high少咳得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红得像窒息的脸终于缓了过来,总觉得近来不应该靠近林雪,或许是这几天两人命格相冲吧。 姗姗来迟的林时皱着眉头站在楼梯口,一群人已经整整齐齐地排排坐了,瞄到白慕时坐在靠近门口的最外面,立刻屁颠屁颠地跑去搬凳子往白慕时方向冲,刚走到一半手中的凳子就被夺走了。 “来本帅这边,本帅这位子让给你,让你们兄妹俩亲近亲近!”high少一手拿着凳子,一手把林时推到自己的座位上去,端的是一副“我为你着想”架势,笑的是一张“你不要太感动”的模样,麻溜地端着凳子在白慕时旁边坐下,两人有说有笑,和乐融融。 林时一脸难以置信地杵着,似乎还是不能接受这飞来的“横祸”,今天水逆吗?低低地喃喃道:“死high少,谁要跟林雪亲近啊!” “哥,你说什么?!”五官感官极好的林雪清清楚楚地听见林时的说的每一句话,本来看着high少迫不及待地逃离这里就已经够气的了,现在连自家哥哥都嫌弃自己,气愤得把手中的菠萝包握成了碎渣渣,金黄的脆皮簌簌落下。 林时把凳子往蒋茜的那边挪了挪,他太了解自己妹妹的脾性了,林雪就像是一年365天那个亲戚都来探望的那种状态,莫名其妙的生气,不明所以的高兴,突如其来的悲伤,就像神经病一样,发神经是常态。 以她现在这种平白无故摧残一个菠萝包的行为来看,林时知道她的showtime要来了,根据多年的临床经验,对于这种病症要采取的做法就是远离雷区,独自安居。尽管林时很同情那只“饱受摧残”的菠萝包,但是保命要紧。 经历过一些“大风大浪”的古仁算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深刻地体会到“这世界上有形形色色的人”这句话中的“形形色色”了,他觉得林时一行人比他以前所认识的人都要有趣,就譬如现在坐在的旁边的林雪,明明手已经因为摧残菠萝包而泛起了青筋,脸上还能挂着和善的笑容跟他说话,古仁心里不禁发毛,感觉自己一不小心也能变成那已经看不出是菠萝包的菠萝包。每每到这种时候,他知道需要一个话题转移林雪的注意力,这种圆场的事他已经干得轻车熟路。 “对了,林雪同学,听说昨晚那个老奶奶是个神算子,我对她甚是好奇呢”对于中国的玄学,古仁一直持着一种古怪的态度,他并不相信鬼神之说,更不相信一个人生来命道既定的说法,如果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已经被安排好了,世界将会朝着一个方向前进,所有事情都已经既定,这该是多么荒谬的事情,那这个世道将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 他忽然想起在某本书上看到的一句话,芸芸众生,身不由己。 而他不得不承认,中国玄学已经沿袭了几千年,说是诓人之说他自己都不敢苟同。 “我以前听闻其他的算命先生说,一个人的生来就有了特定的命运,其他的想要改变它的任何做法都只是一种修饰而已,可是听闻昨晚的老奶奶和白慕时同学说的话,似乎有命道可改的意思。”古仁说着看向白慕时,白慕时看着古仁挂着微笑的白净脸庞,笑了笑:“我不信命。” 她不信命,她不愿信命。 想起跟神婆的第一次见面,林雪不禁红了脸,这估计是她给人最差的第一印象了,但是回味着神婆说的话,总觉得神婆已经算出她和家人有矛盾,没头没脑地说道:“我挺信命的。” 话音刚落,就听闻老板娘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命吧,改是可以改,有难有易,但是改了,不见得一定是好的”,老板娘说得吊人胃口,让听到觉得老板娘是知道点什么故事的。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而多嘴也是天性之一。 在林雪和蒋茜的软磨硬泡之下,老板娘一副为难模样地说道:“哎呀,说别人不好的事本来是不太好的,但是你们那么想知道,我就说一点吧,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老板娘把抹桌布往旁边一扔,林雪拽开林时让老板娘坐下,完全没看见林时气得目瞪口呆的样子。 一群人围着老板娘,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坐等老师讲故事。 “昨晚你们都见过神婆了吧?”老板娘一副说八卦的嘴脸,完全看不出半点为难的神色。 众人捣蒜般点头。 “那你们有没有觉得神婆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老板娘继续问道。 众人想了想,然后拨浪鼓式摇头。 老板娘压低声音说道:“其实,神婆有一只眼睛是瞎的。”众人愣住了,林雪更是像坠入冰窟一样,瞎的?她们俩昨晚坐在一块聊了那么久,她的5.2视力居然看不出一个人有没有瞎,怎么可能!难不成,鬼遮眼?! 林雪不由一阵发颤,老板娘又说道:“唉,也不怪你们,其实,也不能说她瞎了一只眼,只是有一只眼不是她自己的而已”。 众人咬紧牙关,心里毛毛,胸口闷闷,林雪试探性地问道:“老板娘,你是要讲鬼故事吗?” 老板娘摆了摆手:“什么鬼故事!那是人家神婆的故事,是一些知道内情的人偷偷告诉我的” 众人面面相觑,high少揶揄道:“那些人就像你现在告诉我们那样偷偷告诉你的吗?”,林雪林时忍不住笑出声,蒋茜和古仁勉强忍住。 老板娘白了他们一眼:“你们还要不要听?”,闻言大家正了正色,摆出一副乖巧好奇的模样,老板娘满意地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不太清楚神婆这职业叫什么,说是算命的,她比那道上的算命的厉害,她还会通灵,更厉害的是她有一只鬼眼”。 “通灵?鬼……眼?”蒋茜听得发凉,但又半信半疑,这话说的太传奇了。 老板娘接着道:“是啊,通灵的话还不算稀奇,有许多干这一行的人都会,你们可能也接触过,好比说家中有老人去世,有些小辈赶不回来见最后一面,就会找那些人帮忙请灵上身,让他们跟小辈们说说话,了个心愿,我家中老爷去世后就是找神婆帮忙请灵的,请来的可真的是我家老爷,那神态,那语气……哎哟,那请来的绝对是我家老爷没错”。 林雪倒吸了一口凉气,凑到林时耳边颤颤巍巍地低声说道:“哥哥,咱奶奶去世之后,爸爸是不是也找过一个人来啊?那人忽然间睡着,醒来的时候,除了模样之外,其他地方都和奶奶一模一样,爸爸好像说过那人叫……” “叫问花婆”林时接过林雪的话。 “那如果神婆家中有人去世的话,是不是也是她自己请灵上身啊?”蒋茜听得津津有味,也顾不上这是不是惊悚系列的故事了。 “这是神婆的伤心事,在她面前千万不要提”老板娘严肃道。 “为什么?”林雪紧张问道。 “神婆的家人在她小时候,全没了!”老板娘把“全没了”三个字说得特别重,众人听见这回答都大大地吸了一口气,而此时的林雪更是想狠狠地抽自己一耳光子,她终于明白昨晚神婆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悲恸之色了,心里禁不住漫上一阵寒凉 “是……意外吗?”high少虽然觉得问这个不太好,奈何就是压不住那躁动的好奇心,犹犹豫豫地问道。 老板娘摇了摇头,幽幽说道:“死于非命”。 chapter9人鱼洞 外面的太阳渐渐地大起来,但是似乎外面的炎阳之气丝毫传不进这家海边小馆,众人坐在小馆内觉得周围都是一些看不见的风口,总有一股阴寒的风从四面八方丝丝渗入,一点点冰封你的心脏。 古仁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心想:原来这就是听鬼故事的感觉,想必若是晚上听,感觉应该更刺激。 老板娘接着道:“这说起来还得算是那只鬼眼害的。神婆家世代都是干这一行的,据说他们每一代都得选一个人接这个衣钵,本来呢,到她那一代,应该是由她弟弟接这衣钵,但是她爸不舍得这一个儿子,毕竟干这一行稍微出点差错,容易折阳寿,就由身为长女的她去替代儿子继承衣钵,后来,小神婆就被送去跟着一个老师父修行,老师父开始的时候是不愿意收她的,他说了一句话。” 蒋茜下意识地抓着坐在旁边一脸淡然的白慕时的衣服,身子往里边缩了缩,可那眼睛像黏在了老板娘身上一样,怎么也移不开。 老板娘忽然间看向蒋茜,皱着眉头压着声音说道:“他说‘这女娃子不合适,她阴气太重,容易入邪’”。 蒋茜立刻别开脸,抓着白慕时的手更加用力,这时白慕时也觉察到蒋茜的异样举动,低声说道:“这还没有说到精彩的部分呢,你就害怕了?” 蒋茜闻言,点了点头,白慕时感到相当诧异,平时要强到撞到胳膊肘麻筋都不哼一声的蒋大小姐居然这么坦诚承认自己害怕听鬼故事,白慕时惊讶地笑了笑。 蒋茜看见白慕时的笑还是禁不住为自己辩解一下:“这听鬼故事的心理就像是一个吃不了辣的人想吃辣椒那样,虽然受不了,但是很刺激,就那种感觉,你懂吗?”,白慕时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眼中还是泛着掩不住笑意。 跟白慕时隔了一个座位的林时看见这俩丫头在窃窃私语,蒋茜死死地攥着白慕时的衣服,脸色有点泛白,心里担心白慕时会不会也感到害怕,想要起身去“逼迫”high少换位置,衣袖角却被林雪死死地拽住,林雪打了一下林时胳膊:“别乱走,我害怕,老板娘要讲下去了。” 林时蔫了蔫,不情不愿地地坐下来。 老板娘喝了一口柠檬汁,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但她的家人不听劝,老师父无奈,只能收了小神婆,就在一次修行的时候,小神婆犯了个大错”,老板娘变声说道:“那个老师父跟学生说‘今晚会有鬼眼入梦,你们看见鬼眼的时候不要有任何举动,让鬼眼吃掉你们’”。 “什么?!”林雪叫了出来,被她抓得贴身的林时顿时感到耳膜剧痛,吸了一口凉气。 老板娘竖起食指示意噤声,继续说道:“那一晚,小神婆果真梦到了一只巨大无比的眼睛,但是小神婆并没有让鬼眼吃掉她。而是她,吃掉了鬼眼!”说到这,老板娘用手做出一口吃的动作,林雪刚要尖叫,被林时及时捂住了嘴巴。 “吓,后来呢?”出声的是缩在一旁的蒋茜,老板娘看见这些小女生的反应非常的满意,但眼光扫到白慕时的时候,看见白慕时一脸平静,心中有点不爽。 老板娘讲得更加地眉飞色舞:“你们猜当晚发生什么事?”,众人摇了摇头,“当晚小神婆三更半夜起来跳着非常诡异的舞蹈,嘴里发出很恐怖的咯咯笑声,而且那声音不是小神婆的声音,整张脸笑得扭曲,更可怕的是,老师父赶来的时候,发现小神婆的一只眼睛上噙着满眶的血泪,死死的瞪着,血色浸染了整只眼睛,眼珠子都看不见了,就是滴不出一滴泪,哎呦,那场景真的是吓死人咯!” 老板娘煞有其事地拍了拍胸口,接着道。 “老师父赶紧作法,没过多久,眼里头的血泪流了出来,小神婆也醒来了,她一五一十地把在梦里干的事都交代了。老师父忧心得很,果然,天刚亮不久,小神婆家里就传来噩耗”。 老板娘深呼吸,接下来的情节无论听多少次都觉得寒心,说道:“全家一家七口,包括牲畜在内,除了小神婆,全没了!” 听到这,白慕时心惊了一下,垂眸屏息,又听见老板娘说道:“在场的人都看见每一具尸体都有一只眼睛流着血泪,那场景,哎哟!不说了不说了”老板娘说得好像她也在场似的,她摆了摆手,准备起身离开。 “哎哎哎,别啊,老板娘,你说完嘛,最后怎么样了啊?”林雪一手抓着林时,一手拉住老板娘,还不忘用眼睛示意隔了她半个吧台的high少帮腔,high少叹了口气:“对嘛,老板娘,做人要有始有终。” 被high少说得嘴痒痒,老板娘一副不堪受扰的模样又补充几句:“这么大的灭门惨案能不处理吗?省里都派人下来了,验出全都是心梗死的,这怎么可能嘛!老师父心知肚明,最后就带着小神婆来到这里的雷公庙住下了,后来老师父死后就剩神婆一个人了”。 老板娘拿抹桌布,收起了刚刚讲故事的神态,边擦桌子边说:“这些都是听我老公说的,我嫁来这里也就五六年,那时候神婆就已经是自己一个人了,这些事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你们也就听听罢了。” 蒋茜和林雪好像还没有回过神来,两人双眼直愣愣地不知看向什么地方,林时趁机掰开林雪的“魔爪”,跑到白慕时旁边挤开high少,对着白慕时嘘寒问暖的,细心地问有没有担惊受怕。 被挤到旁边的high少很不满地说道:“开什么国际玩笑,本帅阳气十足,在这保驾护航,慕慕能害怕吗?”,林时忽然想起就是这货抢了他的位子,改变了方向转身和high少扭打在一起。 扭打得火热的林时high少和木讷的蒋茜林雪形成鲜明的两个区域,古仁看了看外头逐渐热闹起来的海滩,问道:“离回去还有点时间,我们要不要再出去走走呢?” 老板娘走来说:“要去哪呀?你们是下午三点的车吧,冲浪潜水什么的你们昨儿应该都玩了吧,这儿倒是有个出名的地儿,就对岸的那人鱼洞”,说着老板娘就抬手往大海的一个方向指着,“特适合女孩儿”,老板娘挑了挑眉,眼里闪烁着一种意味不明的光。 high少觉得那光好像他昨晚见过。 “50块钱,我替你们找个导游,带路跑腿,聊天解闷,怎么样?”老板娘竖起五根手指,脸上那商业性的笑容越来越浓。 high少心里一阵苦笑,老板娘果然是做生意的好苗子,他果然没有看走眼。 昨天送了一整天货的老板被老板娘轻声细语哄醒,说孩子们学习压力大,难得放假来放松一下,但是人生地不熟的,让老板带带他们,绝口没提收了50块钱导游费的的事。 老板是个热情和善的人,听见是为了孩子,利索地整理好下来了。 老板并没有想象中的大腹便便的啤酒肚,而是一个带着些许胡渣高高瘦瘦的男人,脸上总是挂着和善平近的笑容。 老板开着他专属的小游艇,心情非常的好,一路上话语不断,在某方面来说,老板和老板娘是十分相似的,两人一样的热情和善,一样是个话痨,他俩最大的不同是老板是个老实人,老实到甚至不适合当商人。 老板娘和老板一强一弱,既相似又互补,冥冥中应了那句天生一对。 蒋茜问道:“人鱼洞……很灵吗?”,说完,蒋茜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古仁,此时古仁也看着她,他脸上挂着淡淡温和的笑容,他笑得越温和,在蒋茜的眼里越是觉得他在讽刺。 “我只是好奇而已” “嗯” “.…….” 蒋茜鼓着腮帮子别过头去,本想要毒舌一下,可对方这个态度根本就下不了口。 老板笑了笑,说道:“有时候灵,有时候不灵,人鱼洞主要是求姻缘的,可能在求恋爱运势方面会灵一点吧,所以说啊,那里特别适合女孩子”。 蒋茜脑海里闪过一张清俊又不失阳刚之气的脸,用了好几天平静下来的心原来可以那么轻易地被一丝念想掀起万丈高浪。 真是没出息。 “这大概是有一个故事的吧。”声音像清溪撞击光滑的鹅卵石般清脆,如同它的主人一样清泠动人,,女孩娉婷地坐着,海风吹得柔软的发丝恣意飞扬,却没有扰乱她身上的任何一丝气质。 白慕时的浅眸带着些许笑意。 老板一开始觉得白慕时是那种文静腼腆的女孩,喜欢躲在人群的角落里,隐藏自己的存在,他每次都很想让白慕时加入到大家一起聊天的氛围里,可这个女孩总是给人很强的距离感,甚至比离他较近的带着一点傲气的丫头还要让人觉得疏离,现在这女孩主动搭话,他感到很惊喜,话语中带着一点积极。 “是有那么一个故事的”,一听到有故事听,站在船尾打电话的林时草草地跟电话那头说了拜拜就跑到白慕时旁边坐下,白慕时隐隐约约听到电话那头气急败坏的声音。 蒋茜和古仁的目光都集中在老板的身上,听听话话的,掌着舵的老板微微偏头扫了一眼,不禁有点好笑,小娃儿就是小娃儿,都爱听故事。 “其实是一个老掉牙的故事,这片海很大,相传以前这里人还没有那么多的时候,是有一群人鱼居住的,那些人鱼可不是你们小时候童话故事里面的漂亮温柔的美人鱼啊,他们面目丑陋,爱食人肉。” 蒋茜快速站起,连忙抬手:“打住打住!老板……这是一个鬼故事吗?” “不,这是一个惊悚故事!”看到蒋茜的娇俏的脸蛋渐渐煞白,老板哈哈大笑起来。 “老板!不要吓人!”蒋茜扶额,这两天就像犯太岁一样,事事不顺,今天还一天两回吓的,思索着是不是这里的风水和她八字不合,有点后悔昨晚没跟上去找那神婆算算命。 “哈哈哈哈哈哈,不逗你们了,不是惊悚故事,算得上是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吧”,老板接着故事讲道:“那些人鱼会伪装成漂亮美艳的女人或者英俊帅气的男人去勾引人类,然后趁夜深人静的时候把那些上当的人类吃掉。直到有一天,一个渔民的儿子认识了一个非常清纯漂亮的女孩,但是这个女孩从来没出现过在村民面前,她只和男孩见面,所有的人都认为那是一条人鱼,而男孩回想起女孩的种种异常行为来看,也确定女孩就是人鱼。村民们早就对人鱼怨恨已久,于是和男孩商量好合谋把人鱼骗到一个水洞里,把她杀掉。” “男孩很顺利地和女孩在水洞里见了面,收到村民的指令,男孩用事先准备好的匕首伤了毫无防备的女孩,女孩因为受伤维持不了人类的模样,恢复了人鱼的形态,面目狰狞,口长獠牙,她被惹怒了,发出凄厉的叫声,村民让男孩杀了人鱼,这时候,男孩反悔了,他不仅没有杀人鱼,还不让村民杀人鱼”,说到这,老板顿了顿。 “那后来怎么样?”蒋茜迫切地问道。 “后来啊,村民对男孩的背叛感到十分生气,让大火在洞口烧了三天三夜,一起把男孩和人鱼困在里面,三天过后,村民进去发现了人鱼和男孩的尸体,人鱼抱着男孩,而男孩的小腹上插着一把匕首。” “人鱼因为太爱男孩了,接受不了男孩的背叛,所以把男孩杀死了!”林时恍然大悟道。 “起初大伙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当时一个负责守在洞口的村民听到了里面的真实情况,男孩想让人鱼吃掉自己来疗伤,认为这样人鱼可以多一丝机会逃出去,但是人鱼说什么都不答应,所以男孩就把自己杀死,觉得自己死了,人鱼就不会有所顾忌,但是人鱼最后还是没有吃掉男孩,只是抱着男孩的尸体一直哭,直至死去” “好惨哦!但是老板,我妹妹他们已经在港口了,能不能麻烦您再去接她一趟”林时话音刚落,蒋茜白了他一眼,恨恨地说道:“你能不能别破坏气氛!” 林时吐了吐舌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哈哈哈哈哈,行,送你们到了洞口,我立马去接他们俩!”老板爽快地答应了。 和林雪一起站在港口的high少看着大海的远处,心里盘算着:让老板娘知道老板要开两趟船去人鱼洞,估计要加钱吧。 算了算了,high少甩走了思绪,总感觉自己在和某着名奸商斗智斗勇一样。 林雪正对着电话那头的林时骂骂咧咧,high少习以为常地在想,这小子又不知道嘴贱贱地说了什么。 “死猴子,居然敢挂我电话!”林雪骂完了最后一句,气愤地掐断了诺基亚里的“嘟嘟”声,回头看向high少,少年俊美无俦的脸愈发地轮廓深刻,通身的贵气一直以来都是掩不住的,此刻迎着扑面的海风,有着对世界毫不在乎的散漫。 林雪心里嘀咕着,high少不说话安静的样子是真的好看。 “看够了没?” 林雪一怔,不知不觉看得走了神。 “虽然本帅是很帅,你也不要像一只流口水的癞蛤蟆一样盯着我不放”,high少扬起得意的笑容,一副“天生丽质难自弃”的模样,补充道:“林雪,你这样太不要脸了,会被人笑话的。” 林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但是杀气逼人,“气到极致面无情”大概就是这模样吧 “我可以送你两个证件,你选一个吧”。 “…….什么?” “残疾证和死亡证,你要哪个?” “high少和小雪真的不来了吗?”白慕时看着刚刚挂断电话的林时问道。 “不来了,好像说high少有点不舒服”林时小心翼翼地捧着从白慕时手上接过的蜡烛,轻轻地放在许愿池里,许愿池是一个规规矩矩的爱心型,像是被人故意雕刻成这样的形状。 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许多粉红的蜡烛,都承载着小姑娘们对恋爱的希冀和期许,而最为突兀的是一个米黄色蜡烛,它在一大片的粉红色里面尤为显眼,这种显眼并不是鹤立鸡群的显眼,而是一种相形见绌,小米黄蜡烛烛身颜色要比较黯淡,还有许多坑坑洼洼,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在众多的粉红色蜡烛里,它就像是混迹于白天鹅堆里的丑小鸭。 卖蜡烛的妇人说女孩都是来求姻缘的,都希望自己的爱情粉粉嫩嫩的,这米黄色看起来营养不良,都怕用它求得一段贫瘠的爱情,所以都没人买米黄色的蜡烛,而且颜色偏白,看起来…..不吉利,这唯一一个米黄色蜡烛在很久之前就在这了,一直没人买,长时间的碰碰撞撞,就变成现在这样残缺不全了。 这不讨喜的米黄色蜡烛偏偏入了白慕时的眼,妇人都不好意思收白慕时的钱,就干脆送她了。 林时劝白慕时不如还是花钱买个粉红色的,钱他来出,本来他就没打算让白慕时花钱的,可白慕时像是铁了心一般:“都是用来许愿的,我不信粉红色的会比米黄色的更灵验,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给它一个机会?它等得已经够久了”。 “慕慕,你是求姻缘的吗?” “是” “你有……喜欢的人了?” “有” 白慕时的回答简单明了,却每一个回答都能让林时的心提到嗓子眼。 “那…..可以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吗?” “你想知道吗?”白慕时认真地看向他 被白慕时这么盯着,心里没来由下定决心,想要知道答案。 “我想” “以后你就知道了” 这回答差点让林时吐出一口血,站在旁边偷听的蒋茜和古仁两人也差点站不住了 她一步步激起林时的好奇心,林时的求知欲已经发挥到了极致,最后就是不告诉你。 “慕慕!”林时难得有点怒了。 白慕时促狭地看了林时一眼,终究是松了口:“林时,有些事情都需要契机,有些东西不可随便乱碰,等到我可以碰的时候,或者说我有勇气碰的时候”,白慕时看向正安静燃烧的米黄蜡烛,转而看向林时问道:“你愿意等我吗?” 白慕时的样子特别认真,认真到她仿佛在等一个至关重要的决定,林时心头一跳。 “我愿意。” 他毫不犹豫地说出口。 林时他一点也听不懂白慕时在讲什么,这个女孩总是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和情绪,这些一举一动不知道为什么总能牵扯着他的情绪,以至于女孩的任何要求,他都拒绝不了。 白慕时一手抓起小米黄蜡烛,完全不管火焰烫不烫手,直接用手指把灯掐灭,这一举动吓到在一旁偷听的蒋茜和古仁呆住了,更是把林时吓到了放大了瞳孔,咬着嘴唇狠狠地抓住白慕时的手腕? “白慕时你疯了吗?!” “我没疯”,白慕时直直地盯着林时慢慢泛红的眼,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愿我不许了,我交给你”。 chapter10异动 十月份的天气惬意慵懒,天空有点蒙灰,感觉是谁得罪了老天爷。 营业时间的糖果屋没有来一个客人,好像跟着整个世界一起躺尸。 “小雪,你居然不来人鱼洞求姻缘,真的是稀奇啊!”蒋茜穿着小熊围裙束起一个低马尾,一侧刘海修得脸型小巧精致,今天的蒋茜看起来比以前的少了几分锐气,多了几分柔美。若不是那不饶人的毒舌,旁人看起来就是一个岁月静好的女孩。 林雪知道蒋茜这是在给她下套,她坐得都有点不自然了,她脑子不如蒋茜活,每次蒋茜给她挖坑,她都能乖乖地跳进去,她停下了手中温热的红豆皮奶,舔了舔嘴巴道:“不就是因为high少那家伙不舒服嘛”。 蒋茜眯着眼睛看着她,嘴角轻轻上扬,这邪气十足的模样,看得林雪靠边躲了躲。 high少哪是什么不舒服,蒋茜几人回去瞧着鼻青脸肿的high少,看着真的“很不舒服”,回去的路上还听见high少庆幸地念叨着什么拿了个残疾证没有拿死亡证,林时还“贴心”劝诫high少下次还不如拿个死亡证来的痛快。 “你可以让high少在小馆休息,然后你搭船过来啊,反正老板都已经回去接你了”蒋茜继续说道。 “我…..我哪是会丢下兄弟的自己跑去玩的人啊”林雪感觉不好,总觉得蒋茜下一句会噎着她。 “你已经好几次跑去和古仁玩而抛下我们了”。 果不其然! 林雪“我我我”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只嘟囔了一句“哪有啊”。 看着林雪低下去的头,她也不忍心再继续坑她了,毕竟还是一个脑子还没长全的小女孩,high少的仇也就报到这里了。 “你和high少去和神婆道别没求个家宅学业什么的?”蒋茜一边擦着桌子一边问道,她其实对那个神婆挺好奇的,同行六个人,只有她没见过神婆,听过小馆老板娘讲的关于神婆的故事,她就越感到好奇,关于风水玄学星座占卜蒋茜是不相信,但是她还是想知道那里头关于自己的是一种什么说法,人啊,真的是一个矛盾的生物体。 “没有啊,我就跟神婆道了个别,顺便送了一点礼物,她一个人住在那,无亲无故的,我总觉得很不是滋味。”林雪有点伤感道,眼前浮现出一个鄙视的眼神,闷闷地开口:“不对,神婆还有阿煞……” “阿煞?阿煞是谁?”蒋茜擦桌子的动作顿了顿,疑惑地看向面带怨气的林雪,有这么一号人物她竟然不知道? “是一条狗” 一条鄙视她的狗。 “你肯定是被那条狗欺负了!”那肯定的语气配上促狭的眼神把嘲讽的效果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被戳中了死穴,林雪也很配合地作出了做贼心虚的反应,她憋红了脸,猛地跳起来。 “怎么可能!我才没有被一条狗嫌弃!” 糖果屋内顿时传出一阵笑声,蒋茜笑得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 林雪张牙舞爪地扑过去:“我跟你讲,阿煞会吃妖魔鬼怪的,你要是不小心笑到灵魂出窍,阿煞就会吃掉你的魂让你变成植物人!不许笑了”。 “少来吓唬我!我说….林雪哈哈哈哈你,哈哈哈哈,你学一下阿煞那表情呗,我没见过狗嫌人的模样哈哈哈哈哈啊!”蒋茜笑得喘不过气,林雪没想到自己的糗事能让她笑得那么开怀,想起她这几天的恹恹不起,就觉得自己被笑两下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两个女孩嬉笑扭打在一块,从吧台闹到门口。 门突然被开了,因着开门的人匆急,木门实实地撞到两个嘻哈的女孩,幸亏林雪反应快一把拉着蒋茜来了个华尔兹全旋,但门还是撞到了林雪背上,亏得开门的人也是一个神经敏锐的人,开门感觉撞到人,立刻一把把门往回拉,门就没把林雪撞得实诚。 门顶上的风铃被一里一外地撞着,焦急的不知往哪边蹦,像是晕头转向地响了几下意思意思。 然而两个女孩还是受了惊吓,异口同声地尖叫。 “行了行了!别叫了!”男孩全身都湿透,前额的刘海紧贴着额头,发尖挂着一滴滴水珠,明朗的脸庞也被水打湿了,轮廓线越发清晰,白衬衣因为被打湿的缘故的紧贴着身体,男孩的匀称的线条肌肉隐隐约约,散发着这个青春期男孩特有的荷尔蒙气息,比平时多了一点狼狈,多一分野性。 男孩似乎被尖叫声刺痛了耳朵,微蹙着眉头。 “哥,你怎么全身湿了?”林雪愣愣地问道。 蒋茜戳了戳林雪:“这个不是重点,那个……”,蒋茜往林时旁边的方向挑了挑下巴示意,林雪才发现林时身边站着个女孩,或者确切点来说…… 林时揽着一个女孩的肩膀。 女孩并没有像林时那般湿得透,她前额的碎发只是沾湿了一点,远离林时的肩膀则湿的比较多,而另一个肩膀则一点都没湿。女孩头上披着一件男式外套,林雪和蒋茜一眼就认出那是林时的外套。 “你们两个在屋子里疯,当然不知道外面下雨。”林时没好气地说道。 蒋茜认真地盯着林时揽着女孩肩膀的手,林时反应过来,一个激灵收回手,尴尬地捊了捊头发。 蒋茜依旧用审度的目光看着女孩,女孩被她看得不自在,往林时后面闪躲着。 “班长,你和林时这是…….”蒋茜把话说得不清不楚,愣是情商为负数的林雪一听这话,再加上眼前的画面,发挥一下女生特有的脑洞,要想歪一点也不是不可能的。 继而林雪也是狐疑地看着眼前湿答答的两人,即使文静长相平平,可是青春期的少年少女本就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要来点啥也不是全靠颜值的,林雪蹙起眉头,一脸“我已经想歪了”的模样。 林时急忙抬手打断:“你们收起你们那胡思乱想的表情,我是在来糖果屋的过程中,碰见了你们的班长,突然间下起大雨,我们都没带伞,才撑着我的外套一路小跑来到这的。” “是的,我也是来糖果屋的”文静接话道,可她一副说话柔柔,没点力气的模样,听着觉得是在敷衍。 “刚好遇见,又突然下大雨,那么巧?”蒋茜挑了挑眉,就差脸上没写着“你耍我呢?” 林时委屈地耷拉着眉,一脸的百口莫辩,这老天爷要下雨我能怎么办?我要逆天吗? 门又被猛地一下推开了,推门的人感觉到撞到人了,又把门往回拉,可是门被门里的一只大手摁住了,门停在了一半。 风铃再一次地晕头转向。 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缓缓地把门打开,有力而温柔,像是怕惊动了外面的人。 “慕慕,你快进来!”林时看准了门开得足够大,确定不会撞到白慕时的时候,一把抓着白慕时拉进屋里。 白慕时拎着大袋小袋,身上披着一件薄薄的风衣,风衣的质料是不渗水的,里面的衣服没有完全被打湿,腮边的几绺头发贴着脸庞,被雨水打湿的脸庞更加的清丽动人,拱月般线条的浅眸蒙上一层水雾,整个人让人觉得,山涧的溪水也就不过这般清澈吧 白慕时和文静比起来,白慕时那皮囊着实要出色得多。 林时拉着白慕时往里走,边走边斥责:“你怎么不带伞啊?里面有没有湿?还拿那么多东西,下那么大的雨就不会找个地方躲躲再回来的吗,别别别,别喝凉水,待会喝热的,现在赶紧换衣服”。 这话说的,他带伞了?他躲雨了?他没被淋湿? 蒋茜和林雪两人看着林时像个老妈子那样絮絮叨叨的,完全把班长忘却到九霄之外,确定是自己多心了。 两人拉着文静到白慕时房间整理了一下,楼下就只有林时一人在瞎逛悠,等到白慕时一行人下来,林时冲了两杯姜茶。 白慕时拉着林时,仰起小脸,一脸严肃地说道:“你怎么只会说我?你看你都湿透了,还不上去我房间换一件衣服!” 林时愣了愣,勾唇道:“你让我去你房间换衣服吗?”,此刻的林时一脸坏笑,,满身湿透,目光澄亮而带了一些撩拨的意味,整个人散发着明目张胆的致命魅力。 白慕时心口一窒,心脏不由地跳漏一拍,感觉脸上有点烧了起来,立马别过头去。 心中有异动的不仅只有白慕时一人。 文静看着林时和白慕时两人的互动,莫名地有些紧张还有一点点心闷。正当她还在出神的时候,桌角被撞了一下,汤匙掉落在地上,她下意识地伸手捡起来,在快要触碰到汤匙的时候,一直指骨修长的大手率先抓住了汤匙,这只手非常好看,像是画画的手,像是弹钢琴的手,怎么看都不像是打篮球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看着就已经夺人心魄。 文静的手来不及收回去,实实地触碰到了眼前的大手,一股触电的感觉蔓延至全身,酥麻得让人发软,她迅速地收回手,低下头,握着还在冒热气的可乐姜茶,仿佛一切如常,若不是心跳异常地快,她自己也以为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林时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哈,我叫林雪换一个干净的给你”,林时把汤匙放在桌上,转身就拉着白慕时上了二楼,远远地还听见林时说笑的声音。 拿上来的汤匙,她没敢碰,像是害怕那汤匙上残留一些什么东西似的。 “给”,好听带着点傲慢的声音在文静头顶上响起,文静抬头望去,是一张娇美耐看的脸,没有过分的美,没有瞩目的美,却带有攻击性的美。即便是这样柔美温和的发型都盖不住她眉宇间天生的傲气。 对上那熟悉的审度的目光,文静内心竟然慢慢地平静下来。 “谢谢你,蒋茜同学” 文静觉得自己心里也许隐藏了一个可怕的自己,跟自己外表完全不相符的自己,远来的可怕。 “不客气”,说完,蒋茜转身就走,文静知道蒋茜是个冷漠高傲的人,但是女生的直觉总是没来由的准,蒋茜对她不仅是冷漠。 甚至带了些许敌视。 楼上的声音正慢慢地向一楼靠近,林时那充满愉悦的声音愈发清晰。某人在竭力克制自己。 “我要放几件衣服在你这,方便我以后更换哈哈哈” “这话说得你好像每次来我这都会刚好下雨刚好不带伞一样” “也可能是别的原因哦” 两人嬉嬉闹闹地从楼上走下,白慕时眼中的宠爱被某人一览无余。 天作之合有点刺眼。 白慕时来到文静对面坐下,林时用手探了探杯子的温度,拿起杯子就走:“姜茶凉了,我去热一热”,白慕时微笑地道了声谢,下一刻就传来蒋茜和林雪的揶揄声。 看见出神的文静,白慕时问道:“你的姜茶是不是也凉了,要不要我帮你拿过去让林时热一下?” 文静眼中闪过一丝惊乱,转瞬即逝,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没有啊,不用了,谢谢你”。 眼前的女孩曾经写过一封信到糖果屋,那信中的倔强的语气与现实中的她判若两人。执拗,坚强,直面的性格,若不是知道她所承受的东西,在这个外表斯文,说话柔软的女孩身上真是丝毫看不出来,想起之前她来糖果屋已经隔了好一段时间了。 “班长,你好像好久没来我这了”,白慕时压低声音继续说道:“你在班上的状态挺好的,家里应该没事了吧”,文静家里的事,除了林时和白慕时,其他人都不知道,文静也不想被别人知道。 闻言,文静眼里满是感激之情,从湿透了红色背包里取出一本书,书因为被塑料纸包装着,里面并没有被打湿,她把书递给白慕时:“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好好谢谢你,那一次,真的很感谢你,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就挑了一本觉得适合你的书给你”。 文静腼腆地说着话,有一种邻家小妹妹害羞内向的感觉,白慕时笑着伸手接过了书,在看到书名的那一刻,那甜柔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2018惊悚故事精选100例》? “……..” 白慕时脸上保持着平静,这个…….适合我? 随后,白慕时露出招牌商业笑容:“谢谢你,我很喜欢”。 文静得到回复后,心满意足地笑了,接而说道:“我今天一是想来跟你……和林时同学道谢的,二来想在这里的静室学习,这里真的好漂亮,我很喜欢这里”。白慕时微笑地点了点头。 在她们说话之际,林时端着热好的姜茶过来,细心地说道:“慕慕,你小心烫哦!”,林雪在一旁笑笑翻了个白眼,吃醋般说道:“死猴子,怎么不见你对我这么好,我可是你亲妹妹!”,林时就要转身走过去“教训”林雪,这时文静开口道:“还有一件事,就是我们学校快要举行运动会了,白慕时同学你会参加吗?” 一听到这话,林时立刻转过身来,说道:“不参加,慕慕不参加”,这话是回答文静的,可林时的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看着白慕时,眼角的余光都不曾分给文静,文静不由的拳头握紧。 “那林时同学呢?”文静微笑地问道,以她认为最自然的模样。 林时被这么一问,有点莫名,看着文静笑了笑:“我怎么也没关系啊,我又不是你们班的”。 “哦…..对哦,你不是我们班的”文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声音低了下去。 林时转而看向白慕时,目光清亮,像是雨后开晴的天空:“要是我是慕慕那一班就好了,若是你们班因为参选人数不够,要慕慕顶上,我就替慕慕顶上” 嬉皮笑脸透着一股真诚。 “要我顶上的都是女生项目啊” “那我就男扮女装替你顶!” 两人一言一语的玩笑话,周围的空气产出一丝丝蜜甜的情愫,温热而氤氲。 “不好意思,我想进去阅读室自习”文静突然插话,林时白慕时两人不由得中断谈话。身为老板的白慕时意识到自己疏忽了客人,连忙领着文静进静室:“哦,好的,这边请,你要喝什么或者吃什么吗?” 林雪帮白慕时把刚买回来的食材都安置好后,就在吧台一边准备一边听着林时三人的对话,看见白慕时领着文静进静室,歪头疑惑:“班长知道静室在哪里啊,为什么要慕慕领着去呢?”,就在林时上去换衣服的时候,林雪以为文静是第一次来这儿,就带她参观了一遍糖果屋。 一旁擦着杯子的蒋茜幽幽地开口道:“另有图谋”。 大雨停了,陆陆续续有客人进来,店里逐渐地热闹起来,文静一直待在静室里看书,她只点一杯百香果益力多,就像第一次来一样,她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没有和任何人说话,脸色平静得如一块玻璃,透明固化,没有一点波动。 期间白慕时和林时一直忙着招呼其他客人,蒋茜和林雪也忙着收银和制作饮料甜品,没有人有空闲去特意招待文静,就一直这样忙到了下午五点多,客人也渐渐地少了,一个两岁小孩子蹒跚走来向白慕时讨糖果冰奶吃,嘴里咿呀咿呀说着“糖糖奶奶”,小孩子圆润润的眼睛,圆润润的脸蛋,萌死人的小奶音,真的十分可爱。小孩妈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里满是对孩子的溺爱,伸手想要抱起孩子,孩子撅起嘴巴呀呀叫着抱住白慕时的腿,白慕时一把抱起他,小孩开心得手舞足蹈,林时伸手想要抱小孩,小孩抬起双手,众人以为小孩是想要林时抱,谁知小孩两只粉嫩的小手捧着林时的脸,伸长脖子在林时脸上大大地亲了一口,引得众人捧腹大笑。 小孩妈妈无奈地笑着说:“哎哟,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们三是一家三口呢!”,静室里的文静倏地一下抬起头,眼里带着一些混浊的雾气 白慕时听闻这句话,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连忙把孩子还给了人家,最后轻轻地在小孩脸上掐了一下,只是那脸上的红晕久久未褪。 看着天色快要暗下来,白慕时想让林时林雪先回去,林时赖在这说要等到糖果屋打烊再走,林雪低低骂了声“臭猴子”就走了,白慕时知道林时的脾性,赖皮起来,谁都扒不掉,转而走向静室,对文静说道:“班长,天色快黑了,你不如先回家吧,不然待会天黑之后你回去我不放心。” 文静不经意瞥了一眼林时,微笑说道:“不用担心的,我再这里待一会就回去。” “可是你一个女孩子” “慕慕,等会我送她回去吧,你就不用担心了”林时一副小孩讨表扬的模样,笑得那叫一个阳光灿烂。 “我送她回去就行了”蒋茜大步走进静室,不可置否地说道。文静抬头看向蒋茜,发现蒋茜也在看着她,她明显感觉到对方对她有一种不明的敌意,眼中的目光微微闪烁。 “你送她回去,谁送你回来?你一个人我更不放心”白慕时心中奇怪,蒋茜待人一向冷漠,除了林时那几个和楚航是她能放得在心上之外,其他人对她来说与路人无异。 且不说蒋茜与班长并不相熟,以她们的关系,蒋茜和班长多说一句话都是稀奇的,更别说主动提出送班长回家。 “对啊,你送她回家之后还要自己一个人回家,这不是……..”林时说到一半,看见蒋茜一脸得意地向他挑眉,嘴角肆意上扬,林时脑海里涌出了一个念头,一个醋得他牙痒痒的念头。 “你该不会还在慕慕家过夜吧?” 蒋茜挑眉挑得更张狂,嘴角的笑意更放肆。 “你这是打算整个国庆都赖在慕慕家吗?”林时控诉道,他特意把“赖”字说得重些,用这种充满不要脸气息的字眼来形容蒋茜,心高气傲的蒋茜一定会被气得脸部扭曲。 可是,林时还是失算了。 蒋茜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一脸不好意思但是我就要这样的表情点了点头,那个不要脸的“赖”字似乎对蒋茜一点作用都没有。 白慕时扶额,林时的小孩子脾性碰上蒋茜成熟的腹黑个性,总是被吃得死死的,像个小孩一样被蒋茜拎来拎去。 “茜茜和我待在店里吧,让林时送班长回家就可以了”,白慕时说活总是柔柔的,像一个温柔知礼的母亲,她的说的话总有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魔力。蒋茜无奈作罢,乖乖地坐到一边去。 白慕时对着林时说道:“你送完班长回家后就赶紧回家,到家后给我发个信息,知道吗?”,被白慕时这般叮嘱,林时心里暖暖的又有点不自在,像……母亲叮嘱孩子。 “啊?直接回家,我不能回来糖果屋吗?”白慕时听到这话就知道他又要不正经了,胡淡扯了几句,又说起刚才的小孩嘴里咿呀咿呀地粘着白慕时不放又大口地在林时脸上啵了一口的情景。 林时笑得开怀:“那小宝宝还真像我们俩的” “孩”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我要回家了!”这几个字几乎是从文静嘴里迸出来的,她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因为动作猛烈,椅子撞到了后面一排的桌子产生巨响,后面的桌子还在颤动着。 文静似乎没有留意到自己的动作有多大,或者说根本不在意,继而说道:“那请林时同学送我回家吧”,她见林时许久没反应,看着林时的眼睛说:“你不是说要送我回家的吗?”,如果说文静的前一句话是不带任何语气的话,那么后面的问句就带着一种强硬的语气。 被文静的大动作和强硬的话语愣住的两人中,白慕时率先反应过来,可依然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回应文静,她选择转移对象,对林时说:“哦,那就麻烦你了”。 林时木讷地应了。 秋天的天黑虽然不及冬天快,但七点的果定镇已经笼罩上了夜幕,已经打烊的糖果屋内,白慕时和蒋茜正准备着今晚的晚饭,白慕时腌制着可乐鸡翅,她缓慢地用手指给鸡翅细细地按摩。 蒋茜最喜欢吃的就是这道菜,她在旁边看得嘴馋,但也不会催促白慕时,这时白慕时开口道:“我觉得今天班长好像有点不高兴”,白慕时把鸡翅放到一旁,让酱汁慢慢渗入鸡翅入味。 蒋茜一怔,随后说道:“难道不明显吗?” 白慕时闻言,抬头问道:“是因为我们冷落她了吗?”,话音刚落,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蒋茜颤抖着放下水杯,心想难不成high少的厄运传染给我了? 蒋茜平复后,自个儿拍了拍胸口,带着些许闪躲把桌子上的水杯推远一点,声音夹杂着一点混浊:“慕慕,咳咳,你看女人的眼光和林雪那破产的情商差不多”。 白慕时瞬间被噎住,她看着蒋茜咳得红彤彤的脸,心想茜茜的腹黑也不是浪得虚名的,你让她呛到,她也不会让你舒服的。 白慕时看了一下没有异动的手机,林时应该已经把班长送回家了吧。 “那我就先走了”林时说完,转身就走。 “等一下,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喜欢白慕时同学对不对?”文静努力地站稳,克制着心里高速的狂跳,夜幕完全地笼罩到这个城市,昏暗不明的灯光打不到眼前男孩的脸上。 但是眼前的男孩的脸上的神采过于耀眼,他带着些许羞涩和万分欢喜说了一句话。 她选择听不见。 chapter11实习老师 听闻开门的声音,在厨房做饭的文爸爸探出头来,“静静,你回来了?我炒好菜就可以吃饭了,你饿了吗?”,屋子飘着一股水煮牛肉的香味,刚刚开始学习做饭的文爸爸对调味料的量还没有控制得很好,辣椒放得有点多把自己给呛着了,一边咳嗽一边苦笑道:“哎哟,爸爸放太多辣椒了,静静要是吃不了那么辣就用白开水过一下再吃”,客厅许久没听见回应,文爸爸拿着锅铲就走出去了。 “静静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出了厨房看见文静一个人正在安静地看电视,好像没什么异样,又好像有点什么。 文静回过头,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没有啊,我刚刚应了你了,你可能没听见,我喜欢吃辣的,越辣越好。”闻言,文爸爸连连说好,准备回厨房把水煮牛肉盛出来。 “爸爸,你说,一个人是不是也有看不清楚犯错的时候?”,文静依然是那一副乖巧的模样,可文爸爸觉得他的静静今天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当然有啊,特别是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青春期年轻气盛,容易冲动”,文爸爸以为文静是在外面犯了什么错,心里愧疚,在自己这里寻求安慰,于是补充道:“其实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会犯错的,犯错不要紧,迷途知返就可以了”。 电视剧里的男主苦苦地哀求着女主原谅他,一边承认错误一边许下承诺。 表面看着文静是面无表情的,可是细看下来,她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 迷途知返么? 林时还没有回到家,就急着拿出手机发短信给白慕时。 “慕慕,你吃完饭了吗?” 那一头很快就回信了,好像一直在等着来信一样,这么一想,林时心里偷偷窃喜,可是脸上的那夸张的弧度掩都掩不住。 “吃了,你呢?” “我还没吃呢!”这句话有点撒娇装可怜的成分。 “那你赶快吃饭吧” “慕慕,我有一个问题问你” “???” 林时把问题打了删掉,删了又打,都怪慕慕的那个班长,问这种问题搞得他心里痒痒的,不由自主地,他的心都开始躁动起来。 “额……还是算了,我下次再问吧,也不是什么急事,你早点休息哦!” “好,你也是” 林时盯着微信上的信息,如视珍宝,确认对方不会再发信息来了才不舍地放好手机。 的确不是什么急事,慕慕说的嘛,有些事情需要契机。 白慕时看了手机好一会儿,才把手机放下,刚刚洗完澡的蒋茜擦着头发走到沙发前坐下,促狭地看着白慕时说:“看什么看得那么绵长啊?”,白慕时好笑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也许是贵人” 林雪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东西,她忽然眼睛一亮,从一条黑色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红色的纸,像人家办喜事时要剪喜帖的那种红纸。 这是神婆给她的。 离开海边的时候,林雪扯着high少陪她上去和神婆道别,还买了许多水果小吃,当然,自然是high少这个贵公子出钱。今天蒋茜问她有没有向神婆求个运道什么的。 怎么可能没有! 她趁high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向神婆问了个姻缘,神婆什么都没说,就拿起笔在一张红纸上写了一会儿,折起给她,说道:“回去再看”。 林雪对算命求道拜神这些事自来是听听话话,规规矩矩的,她真的到现在才醒起自己求过姻缘,顿时脸烧了起来,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小小年纪不学好,高中还没有毕业,净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不由地内心羞愧起来。 这样自己真的是太小女人了! 但是她还是满心期待地打开了红纸。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珍惜眼前人” 林雪看得一愣一愣的,这怎么这么像是那街边上摆摊的刘半仙拿来忽悠人的话啊? “哦~~眼前人是谁啊?”耳边忽然有人说话,吓得蹲在地上的林雪猛地跳起,正好以完美的45度角撞上了那人的下巴骨,痛得那人一声闷哼。 “哥!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林雪惊魂未定,却一点也影响不了她暴怒。 “嘶嘶~~~我敲了!你没听见,你能不能别老是像只猴那样蹦啊?”林时疼得倒吸几口凉气,不停地揉着下巴骨,看起来是疼得紧了 过了一会儿,林时一脸自信地指着林雪手中的红纸说道:“那眼前人不是high少就是小白玉!” 林时一口一声地叫着小白玉,林雪就纳闷一个大老爷们嘴里老是挂着这么骚气冲天的名字也不怕别人笑,白了他一眼叫他出去。 林时继续说道:“当然我是希望是high少,虽然小白玉也很不错,哎哎哎!别打脸别打脸!我出去我出去”,林时捂着自己的花容月貌灰溜溜地跑出去了。 林雪看着皱巴巴的红纸,心里就禁不住地颤抖,颤得剧烈,颤得脸红心跳。 high少或者古仁么? 国庆假期转身即逝,用同学们的话说就是还没从icu病房转普通病房又被送进了手术室,带着半实体半灵魂的自己来上学,整个学校弥漫着一股神经病院的气息。 学校嘛,都是学生怨气的凝聚地,怨气久积不散,是很容易出事情的,因此,总需要一些文化节,校运会,美食节什么的来阴阳调和一下,最近的一个活动就是校运会,校运会历来是最受学生欢迎的,如果没有蛙跳比赛的话…….那就更好了。 即便校运会下个月才开始,可是各项项目已经火热沸腾起来了,报名,训练在一个月之内就要开始准备了。 与此同时,高一级的每个班都迎来了一个新人物——实习老师。 每年的这个时候,h大的师范系都会安排大四的学生到附近的中学来实习,实习老师总是很受学生们欢迎的,因为他们不凶,不强势,不刻薄,而且什么都不懂! 高年级的师兄师姐曾经语重心长地告诫过,你们这辈子遇到的最温柔的老师就是你们的实习老师了,以后的日子再也遇不到那么好欺负,哦不,那么善良体贴的老师了,一定要好好珍惜啊! 虽然他们总有一天会变成凶残的人物。 “同….同学们……好!”小姐姐脸蛋圆润,白皙干净,单看脸像是个糯米团子,生的是一副亲切近人的好模样。 萧老师站在旁边用眼神鼓励她,小姐姐的脸憋得通红,每个毛孔似乎都能喷出热气来,她深呼吸缓和了一下,稍稍镇定地开始自我介绍:“我叫陈洁,今年22岁,是一个就读于h大的数学系的大四学生,会在时振中学高一1班实习两个月,请同学们多多指教!” “掌声欢迎陈老师!”看着紧张的实习生在兵荒马乱中做完了自我介绍,萧老师才松了一口气,她内心的紧张一点也不逊于眼前的实习生。 同一时间,高一级的楼层陆陆续续地响起自带dj感的掌声,热烈的节奏,此起彼伏。 萧老师安排给实习生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组织班上同学参加校运会。 男生项目还好办,让人头疼的是女生项目,女生自来不爱把自己弄得大汗淋漓,臭气熏熏。每逢运动会来临,时振中学女生的患伤患病率会迅速地大幅度提高,她们总能在那一段时间崴脚,感冒,肠胃炎,有的甚至会说校运会当天她会肚子疼。 初来乍到的小白老师哪里斗得过这些小妖精,于是陈老师和班长商量了一下,决定打游击战。 “白慕时同学,你要不要参加校运会?” 一连几天,一到下课时间,陈老师和文静就开始在班上物色人物,逐个游说。白慕时隐隐约约有种不祥的预感,可是没想到来得那么快,她缓缓抬起头看向文静,文静脸色自然,并没有想象那种渴望期待表情。 “我…..能不参加吗?”白慕时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一旦参加了,就不能输得太难看,至少不能落个最后一名吧,这点好胜心她还是有的,可是她有,别人也有啊,谁都不想最后一名啊,这样一下来必定是要使劲了,可这劲要是使过头了,得了个风湿骨痛什么的,这可怎么办。 再说,她的体育成绩勉强及格,几乎垫底。 想起那天林时在糖果屋极力反对她参加校运会,真的是十分了解她了。 见白慕时不知在沉思什么,许久不言,文静刚要开口说话,就被一个声音的打断了,那声音里带着熟悉的傲慢。 “不想去就不要去”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被蒋茜轻飘飘地说出来,对文静而言却像是一个千斤重的膨胀物噎在她的喉颈处,生生塞住了欲出口的话。 文静顿了顿,说道:“其实女生项目也有比较轻松的项目,比如说接力赛,跑一小段就可以了”,白慕时盯着摆在桌上的报名表,为难的很,对她而言不是说项目轻不轻松的问题,而是她真的不想参加校运会,不管哪一个项目,只要是运动,她都不想参加。 “接力项目的名额满了”,陈老师走过来,“刚刚有几个女孩怕被抽去长跑,所以报了接力”,陈老师讪讪地笑了笑。白慕时闻言心里不由自主地庆幸了一下。 “那只剩长跑1500米了”文静看向白慕时,白慕时整个人愣住,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在班长心里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先是惊悚故事集,现在是长跑1500米,她咽了一下口水,目光摇摆,就差“为难”两个字没有写在脸上了。 “开什么玩笑!慕慕的体育成绩都是垫底的,你让她去跑1500,你存心看她笑话是吗?”蒋茜突如其来的震怒,让白慕时楞然,她一边为蒋茜为她开脱而很感激,一边又为自己成绩垫底的事被大摇大摆地说出来而汗颜。毕竟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谁去跑1500?”打完水的林雪走进教室,刚刚好听见蒋茜气冲冲的话,拿着烫手的水杯,小心翼翼地边走边扭好水杯盖,这架势像是领导巡场解决下属纠纷。 沉默了一会儿,身为班长的文静先开了口:“我们班就剩女生长跑没人报,我只是征求一下白慕时同学的意见,只是没想到怎么就得罪了蒋茜同学”。 蒋茜咬着下唇,冷哼了一声,走回自己座位坐下了。 其余三人一脸茫然,浓重的火药味并没有随着蒋茜的离开而消散,还萦绕在空气周围绷紧着她们的神经。 “咳咳,那个,长跑项目不是有人参加就可以了吗?额…..那个我参加,我就是想要看看最后有哪些项目是没有人参加的我就去参加,反正我体育那么好参加哪个都行”说到最后,林雪眼角满是得意之色,向白慕时发射了一个wink,那模样和林时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白慕时顿时喜上眉梢,笑得无比好看。只是那好看的笑颜有点刺痛了文静的眼。 走出教室,陈老师抹了一把汗,两个女孩对抗的时候原来不需要大吵大闹也能这么气势骇人。 她刚才的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面对刚才的情况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站在旁边根本就不像是一个老师,反倒像是一个懦弱旁观的学生,只能在心里祈祷:不要吵起来,不要打起来。 垂头丧气地回到实习组办公室,其他实习生也陆陆续续地回来了,似乎大家的都挺精神不振的样子 “我今天上了一节课,结结巴巴的,学生都嫌我上得太慢了” “能考来时振的都不简单,我更惨,刚刚有个学生问我英语,我教物理的呀!” “下午班主任让我上一节班会课,我真的不知道讲什么……” 看来不顺利的不止她一个人。 陈洁耷拉着脑袋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思考着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办?两个月啊…… “陈老师,还习惯吗?”温柔的女声在头顶响起,陈洁抬头看去,一张清秀端庄的脸映入眼帘,身材娉婷,年轻又不失风韵。反观自身,陈洁在心里叹息道:“人与人的差距可真大啊”。 “萧老师,您坐”陈洁拉开旁边的椅子,环视了一周,才发现办公室里来了不少在校老师,指导老师和指导班主任来了之后,整个办公室的颓靡之气减少了许多,对于他们来说,在这些老师面前,他们就是学生,现在才发现,十多年来的对老师的依赖和仰仗从未消失,如嗷嗷待哺的雏鸟,渴望老师的知识粮食,也渴望老师对自己的庇护。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老师呢?成为一个能让学生依赖和仰仗,能独当一面的老师。 “怎么样,跟学生相处了一些时间,感觉如何?”萧老师开门见山,说话轻柔,没有一点前辈的架子,陈洁听着,放松了许多,自然而然地说出自己的烦恼。 “学生都很好,很尊重我,也很包容我,主要还是我自己的问题吧,没有一点老师的样子,混在学生堆里,都看不出是一个老师…….”陈洁又叹了口气,她发现自己最近很爱叹气。 “哈哈哈哈,都这样的我告诉你”,萧老师笑得没心没肺,兴致盎然地接着说:“我跟你讲,我实习的第一天,紧张得连自我介绍都说不出,第二天,被学生惹哭了,第三天,我哭着说我死也不会当老师……可是你看我,现在不也当上了老师,有着一群调皮不省心的学生吗?”萧老师对自己的实习历程如数家珍一般,很是骄傲,此时的她宛如一个知心大姐姐,为懵懂无知的小妹妹排忧解难,带着几分成熟,几分俏皮。 “学生们最喜欢的就是实习老师,刚开始你们还不熟悉,当然是没什么感觉了,但是到后来”,萧老师顿了顿,“后来嘛,各人有各人的经历,但是最终的结果都一样,无论是学生还是你们这些实习老师,最后要走的时候都是哭得稀里哗啦的”说完,萧老师双手托着腮,目光缥缈,似乎很怀念曾经的那段过往。 陈洁心里稍稍宽松起来,对未来既迷茫又向往,嘴角轻轻扬起,一脸真诚说道:“我明白了,谢谢萧老师,我一定会努力的!” 萧老师欣慰地点了点头,转念一问。 “咱们班的校运会报名怎么样了?” chapter12耽误 “能怎么样?我自然是护住了嫂子啊!”林雪俯下身子,压腿热身,接近傍晚有些许凉意,林雪穿着短袖短裤,露出一大片光洁细腻的皮肤,此时一双修长匀称的腿因为肌肉的拉伸,线条明朗鲜活,更加地诱人,林雪的身材非常好,精瘦匀称,凹凸有致,跟那些娇滴滴小姐的弱不禁风截然不同,而是一种健康饱满的玲珑质感。 原本拥有这种身材的女生都应该是相貌平平才对,当林雪抬起头来,粉嫩的小脸宛如上了妆,但上妆的白皙红润远没有她来的自然,五官精致,比青春靓丽多了一份娇艳,引得过路的男生纷纷偷看,有的甚至拿着课本在旁装模作样偷看,浑然不知自己把书拿反了。 林时狠狠地瞪着那些偷看的痴汉,下一秒就要戳爆他们的狗眼一般,那些偷看的人顿时收敛了许多,他脱下自己外套披在林雪身上,不可置否地说道:“穿上”。 “待会儿跑的时候热” “热也得穿着”,林时看了一眼林雪那光溜溜的长腿,“下次穿长裤”。 “…….”林雪皱着眉头,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家哥哥,这强硬的态度来的莫名其妙,就像女生生理期的暴脾气那般莫名其妙。 林雪只得乖乖地穿上外套,林时态度强硬的时候最好还是顺着他,虽然说不服从的后果也没什么严重,但也不那么好。 对你千宠万纵的人,某一天对你态度强硬,对你发脾气,不是你错的过分,就是他太宠你了,无论是哪一种,这个人你都必须得珍惜。 林雪做好起势,准备起跑,林时一声令下:“跑!”。 林雪匀速开跑,不快不慢,爱运动的人都能掌握好自己的体能,懂得如何分配才能跑完这大长跑。林时对妹妹参加大长跑是绝对放心的,自己的身体从小就没少被她拿来锻炼身体。 “闻言1500米是很辛苦的,林雪同学量力而行才好?”一个温润醇厚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林时转头看见一张白皙俊美的脸,如无暇的白玉,周身润透的书卷气,颇有两袖清风的气态。 “小白玉啊,你放心好了,林雪那丫头,十个你都抽不过她。”古仁被噎得脸红,轻轻地咳了一声,审度着自己是否真的有那么的弱不禁风。 “小雪和我说,那天你们班的那个班长想让慕慕参加这个大长跑,我听的时候多怕慕慕就这么答应了,幸好小雪顶上了,不然啊,我就抓你扮女装顶上”林时重重地拍了拍古仁肩膀,笑的不怀好意看着古仁。 古仁扯了扯嘴角,心里寒飕飕的,让他男扮女装,实在有辱君子节气,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 “小雪还说茜茜和你们班班长吵起来了?”林时眯着眼睛,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古仁凝神道:“我好像也听闻林雪同学说过,当时我不在场,并不清楚具体情况,蒋茜同学和班长是否有过过节?” 林时疑惑地摇了摇头:“别看茜茜长着一张冰山脸,她还是很仗义的,估计是因为你们班班长缠着慕慕不放,茜茜看不过去了才怒的,没想到茜茜还挺照顾慕慕的嘛,平时没白对她好啊”林时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念一想,茜茜这丫头不知回去她自己家住了没? “林时,你们班的校运会报名表怎么还没有交上来啊?”林时古仁齐刷刷地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此刻眼前的人皱着眉头,平日里眉宇间淡淡的英气如今浓上了几分,身上带着几分儒雅书卷气,但站在古仁旁边到底还是弱上许多。语气里带着几分责怪,林时却不以为意。 “楚帅你要报名表找我干嘛?找班长,找体育委员去!”林时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完全不管在一旁问责的学生会主席。 瞧见林时又要跟他闹,楚航一手勾住林时的肩,挑了挑眉说道:“你这不是我的线人嘛,不找你找谁啊?”,林时瞥了他一眼,佯怒锤了他胸口一下。 两兄弟打闹嘻哈过后,林时扯了扯嘴角:“蛙跳没人报,交不了”。 闻言,楚航一脸憔悴,他催了好几个班,都是因为这个项目没人报才不肯上交。他转眼看向林时,嘴角微微上扬,林时感觉旁边有一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扭头就看见楚航那藏刀的微笑。 “我打死都不参加蛙跳!”林时用力撇开他的手,一蹦离他三丈远。 林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完了,正和古仁说着话,见林雪休息的差不多,林时拿起水杯正准备回家,楚航连忙叫住他:“诶诶诶,别走啊”,林时越叫越走,像是后面跟着一只吊车鬼一样。 “不是跟你说运动会的事,我是想问你关于茜茜的事”,闻言,三人停住回头看向楚航。 林时眯着眼睛,一脸严肃地盯着他:“正好,我也要问你”。 high少躺在沙发上打着哈欠,楼上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心里诧异道:“这是搬家还是拆家?”他百无聊赖地在蒋茜家逛了一圈,蒋茜家是真的大,精致宽敞的小别墅带着一个花花绿绿的小花园,只是屋内比较冷清寡淡,少了一种人气味。蒋茜家是比较富裕的人家,父亲是一家知名外企的部门经理,常年在外,一年最多回一次家,即便是蒋茜发小的high少,林时和林雪,对蒋爸爸的印象都不深,甚至是模糊,而蒋妈妈也是一个极为忙碌的人,蒋妈妈是一个翻译员,经常出差,但没有业务的时候总是在家的,在high少的眼里,蒋妈妈是一个极为苛刻冷漠的人,她的苛刻冷漠并不是对别人,相反,蒋妈妈跟街坊邻里总是一副客气有礼的的模样,露出八颗牙的标准笑容,她的苛刻冷漠,是对蒋茜而已。 还记得小时候又一次幼稚园布置了作业,蒋茜因为和他们在附近的沙地玩误了时间,回去之后蒋妈妈大怒,一定要蒋茜完成作业才可以吃饭,蒋茜从小就是犟脾气,滚地撒泼,可这一切的毛病都被蒋妈妈治好了,那天晚上街坊邻里都听见蒋茜扯着嗓子,竭嘶底里哭喊了一晚上,最后还是乖乖地做好了作业才吃饭,那一晚,蒋茜是十点多才吃上晚饭。 蒋妈妈的严厉在这附近是出了名,每逢high少不听话,high少的妈妈就吓唬high少要送他去蒋妈妈那调教,这一招可谓是屡试不爽,从此,蒋妈妈在high少的心目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high少走上二楼,来到蒋茜卧室门口,抱着双臂,散漫地倚在门旁,脸上的慵懒加重了纨绔贵公子的色彩,可生的貌美,再怎么纨绔败家,都是引人着迷的。 “茜茜,你打算去慕慕那住多久啊?”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会儿他真的打心眼儿里佩服蒋茜,她一个女孩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要是被蒋妈妈发现都不知道会有什么地狱式惩罚伺候,换他,他可能都要犹豫再三决定,可蒋茜说搬就搬。 “不知道,慕慕什么时候赶我走我就走”蒋茜把最后一袋子衣服塞进那看起来快要合不上的行李箱,利索地起身,撸起袖子,似乎她也意识到要合不上了。 闻言,high少汗颜,慕慕怎么可能赶你走嘛,你住到山无棱天地合慕慕也不可能赶你走啊。思索之际,听到行李箱被蒋茜用力合并的吱嘎声。 蒋茜坐在行李箱的一头,贴身上去想要压减另一头的行李箱口距离,拉上拉链,奈何上半身重量不够,使劲在上面扑腾弄得行李箱吱嘎作响,一只大手按在了行李箱的另一头,箱口迅速闭合,另一只大手接过蒋茜手中的拉链,缓缓拉上,毫不费力,蒋茜蹙眉,男生和女生的力气差别那么大的吗? high少立起行李箱,叹了口气:“你不怕你妈妈责怪你吗?你家家教那么严……”。 蒋茜面无表情地回答:“我留了几件衣服在这里,她回来的时候我就搬回来住几天,她走了我再离开”,high少苦笑,两母女还是那么生疏啊。 “走吧,去慕慕那”。 秋天就是冬天的奴仆,它总是在冬天来临之前,把夜长昼短,寒风凛冽,天干风燥提前搬来,而冬天,只管来就好了。 但是秋风一起,对于某些身体不好的人来说是很要命的,比如说,拥有过敏体质的人。 “慕慕,你真的应该多点锻炼身体,你这体质,一到春秋就过敏多不好,都说女生最爱惜自己脸部,你看你现在的脸,红红的还脱皮,都花了,秋冬季节最重要的就是保湿润肤,不要老忘记啊,你多点保湿,皮肤没那么干燥,皮肤过敏就会好一点的……”蒋茜像个老妈子一样在白慕时耳边叨叨个不停,手里拿着几瓶抗过敏的药,想着要不要给慕慕吃,都说这扑尔敏很伤肝,她以前不在这的时候,慕慕肯定是吃了很多,狠了狠心,把几瓶药扔回抽屉里。 忽然间气性就上来了,一副老妈子的面孔对着白慕时说道:“不许再吃那西药了,你休息一下,咱们明天请假,我带你去看一下中医,住手!不许再挠脸了,我给支花棉签你!”。 白慕时的脸痒得很,趁蒋茜转身就要走出房门想要抬手挠一下,谁知蒋茜警觉性那么高,这样就被逮着了,白慕时只好无奈地缩回手,接过蒋茜递来的沾了水的棉签,碰在脸上冰冰凉凉,虽然比不上直接挠来得痛快,到底还是舒缓了许多。 蒋茜还在耳边念叨着挠破了细菌感染怎么办,可惜了这么一张脸,甚至恐吓再乱挠就要绑起双手。白慕时听着有点想笑,但是憋着不敢笑,憋得满脸通红,可是现在她的脸已经看不出是皮红还是肉红了。 蒋茜叮嘱完之后,带着警告的眼神出了房门,自从蒋茜说她想要来这边住的时候,白慕时就整理出了隔壁的空房间,那原本就是客房。小姑娘一副租房子的架势拿出一沓毛爷爷塞给白慕时,说这是房租和伙食费,心里忐忑的要死却要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白慕时只说:“你在这里帮我照理糖果屋就可以了,我不要你的钱,若是你硬要塞给我我就不让你住”,听完白慕时的话,蒋茜的脸色可谓是五颜六色,如果此时眼前的人是林时,林雪或者high少,说这些话倒是没什么稀奇,他们几个可是婴儿时期就睡在同一张床的交情,而她和白慕时才认识两年,虽然说白慕时的性格平易近人,可两人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比起普通朋友稍微多一点好感,但是并没有很深的感情,这涉及到钱财的事情,白慕时不但没有深思熟虑,反而威胁不让给钱,蒋茜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白慕时了,也许她没有自己冷血吧。 白慕时躺在被窝里,房间的传呼虚掩着,外面的风吹得呼呼作响,像路过的野兽,可那风丝毫吹不到白慕时那,那是蒋茜特意改变了风口,白慕时看着窗户出神,被人嘘寒问暖的日子离她很遥远了,以前爸妈在的时候,有爸妈嘘寒问暖,奶奶在的时候,有奶奶嘘寒问暖,奶奶不在了,来了个二叔,二叔对她嘘寒问暖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开始拒绝了,她觉得她应该是不需要了。 现在回到果定镇,莫名其妙地再次有人对她嘘寒问暖,林时,high少,蒋茜,甚至最不懂事的林雪也会关心她,汹涌而来,铺天盖地,她受着点,不敢全要。 最怕无依无靠的人安逸惯了。 一连几天,糖果屋都没有营业,外面一直挂着个“东主有喜”牌子,别的店门关门几天都挂着这样的牌子,蒋茜有样学样,总不能挂着“东主有病”吧,她想道。 林时倒是一连几天放学后都准时跑到糖果屋,也一连几天被蒋茜挡住在一楼,一连几天没见着慕慕,今天他依然很准时地来到糖果屋,对着蒋茜直奔主题。 “今天可以看看慕慕了吗?她今天发短信说已经好很多了”,林时直直看着蒋茜,每次来到糖果屋蒋茜都不让他见人,每次都心急如焚,带来的钵仔糕,桂林米粉,牛肉面都不让给慕慕吃,说过于辛辣,过于湿毒,慕慕都不能吃,后来就让林妈妈熬一些养生的粥汤让他带去,等蒋茜宣告慕慕都吃完了之后他才稍稍放宽心。 蒋茜冷哼了一声,叹了口气,说道:“上去吧,慕慕今天特意吩咐过让你进去,哎哎,你别把窗打开啊,她不能吹风!” “知道了!” 林时一得到应允,像支离弦的箭一样飞奔上二楼。 蒋茜看着林时那火燎的背影,笑了笑,随即摇了摇头。 “怎么?吓着了?是你非要上来看我,茜茜都说你在这闹了好几天了”白慕时笑着对林时说道,没有一点怕对方看到自己花脸而闪躲的意思。 林时凝神地看着白慕时的脸,眉头都拧在一块了,紧抿着嘴唇,闻言开口道:“怎么会吓到,你怎么都是好看的,只是…..”只是心疼罢了,回来了两年,每次都是病好了才告诉人,这一次要不是茜茜在,肯定是又要病好了才告诉他。 一想到这,他就火大,但他又不敢发火,他怕以后他的慕慕什么都不跟他说了。 他把顶在胸口的那口气缓缓地吐出来,佯怒道:“我不怕的,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怕,只是,只是你以后不要把我锁在门外了,你让茜茜照顾你,为什么不让我照顾你呢?”,说着林时噎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咳了一声,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顾及我是男生,下次我可以扮女装过来,你别把我推至门外就可以了”话音未落,白慕时已经咯咯地笑出声来。 看着白慕时笑得舒心,心中的郁闷和烦躁一扫而去,不知觉地嘴角微微扬起。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很没出息,总是自己一个在那瞎操心,对于白慕时的任何事总是不由自主地放在心上,最初的时候还会刻意地克制,但是发现无论怎么做都是徒劳无功,像是着了魔一样。后来越来越不可控,一切都好像往着一个深渊的方向发展,越陷越深。 “呵呵呵扮女装?真的是难为你了,我只是不想吓着你而已,茜茜刚开始我也不愿意让她看的,跟你的性别没关系哈哈哈,你想太多了”白慕时解释道。 是想太多了,但总是会想多的。 林时一上来就不停地在问问题,根本停不下来。 “是不是很痒很难受?” “医生怎么说?说要忌口什么吗?要多久才好?能不能完全治好,下次别让它复发了?” “喝中药好,西药太伤身了?中药很苦吧,我去给你买几箱蜜饯回来!” 问题就像连环炮弹一样,白慕时扶额,林时比蒋茜还能叨。 “听说你参加了蛙跳”白慕时随便问了一句,林时顿时没了声,他眼神木讷,似乎回想起了一些可怕的事,他缓缓地低下头,微不可见地道了声:“嗯…..”那模样像极了委屈巴巴的小媳妇,他抬起头巴巴地看着白慕时,却看到白慕时一副憋笑憋得难受的模样。 “好你个慕慕,你也取笑我”,林时的脸气得鼓起来,一想到自己要像只青蛙那样在操场上蹦来蹦去就来气,还要像在动物园那样供人观看,越想越气。 “不…..呵呵不,呵呵,你怎么会答应参加这个?”白慕时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抓阄抓的。” 闻言,白慕时已经开始放肆地笑起来了。 林时也没了脾气,他的英雄事迹几乎被他所有认识的人都笑了一遍了,也不差慕慕这一遍了。 这时林时的手机响起,他看一眼短信,抿着嘴巴,犹豫了一会儿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白慕时看出林时脸色有异,说道:“有事的话就先去忙,不用管我的”,白慕时温柔地说道,她一直都这么地善解人意,可是林时很讨厌她这样。 林时吸了吸鼻子,说道:“不用了,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就是你那个班长和我约好了一起训练,我跟她说过我今天可能来不了的,刚刚我已经把她推了”,说完,林时扯着嘴角笑了笑。 “约了就遵守承诺” “我想在这陪陪你”白慕时话还没说完,林时就迫不及待地打断她,话语中再也没有先前的轻柔温哄,而是灌入了强硬,还有微怒。他紧抿着嘴唇,直直地看着白慕时,目中的波光在涌动。 “这有茜茜呢”白慕时神色未变,依然是那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林时低下头,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随后一声不吭地走出房门。 刚想进来的蒋茜听到最后的对话,林时经过蒋茜的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舒了一口气:“照顾好慕慕,有什么事一定要找我,无论什么时候!” 态度强硬得让人无法拒绝。 蒋茜抬头看去,看见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蒙上了一片红丝,带着一点怒气,还有悲伤。 蒋茜不由地心中火起,低头看着白慕时怅然若失的脸,心中的怒火转为了一声无可奈何的重叹。 “人家天天风雨不改地往这跑,还把人往外推,到时候人丢了别哭。” 白慕时淡淡地笑了笑,不知是不是错觉,蒋茜竟觉得那笑容有点凄然。 “为了我耽误什么就不好了。” chapter13认错 林时低着头把半张脸埋进风衣口领里,只露出一双失落的桃花眼,原先仅有的那么一点怒火都被这又干又冷的秋风吹灭了。他赌气般用力踢脚边的小碎石,他气自己明明是发着火出来还要关心那没良心的。 自己怎么可以这么的没出息呢! 在心里臭骂完自己后,又毅然决然地下定决心:“我,林时,再也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从今天开始,她不来找我,我就不找她!” “你不会找谁?” 旁边响起一个声音,把林时吓了一跳:“文静?你……你怎么在这?”林时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心里寻思着:丢死人了……被听见了….. 文静上前一步逼问:“你说不会找谁呢?” “那个……”林时缩了缩脖子,又往后退一步。 “白慕时同学吗?”文静再上前一步,踮起脚,直逼林时的脸,林时一把推开她。 林时慌张下不知用力轻重,文静单薄的身躯轻飘飘地摔在了地上,摔坐在地上的瞬间脚踝传来一阵刺痛,激得她闷哼了一声。 林时反应过来才晓得自己推得太用力了,连忙俯身扶她起来,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他感觉文静借了自己手臂好大一番力才勉强站起来,起来后还有些站不稳,林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吧?不会这么狗血吧? “那个……慕慕她班长,你该不会是…..崴脚了吧?” 文静不置可否地看着他。 林时倒吸一口气,心道不好:“我没记错,她也是蛙跳参赛者,校运会后天就要开始了……这下罪大了”。 “你觉得我是在骗你?”文静反问道,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后天校运会就要开始了。 “没有没有!”林时赶紧摆手否定,“你能自己走吗?”林时试探性问道。 “可以啊”说着撒开林时的手,瘸着腿一跳一跳地往前蹦,“走“的得摇摇摆摆,林时看不过去了,一把抓住她:”行了行了“,继而蹲下:”上来吧,去医院看看。“ 糖果屋一楼。 蒋茜一人在看着店内的菜单,这一张张菜品图都是把菜品做出来后拍出来的,都没有修过,有的因为光线不足而看起来色泽暗淡,有的就因为拍的角度不好看起来卖相不太好,这些菜单可谓是十分的业余,看着看着,蒋茜不自觉的笑起来,转念一想:这倒是很像慕慕的风格,对什么都无所谓,有用就行。这样也好,不像某些黑心商家,相不真,量不够的。 这方面,没良心的慕慕倒是良心的很。 蒋茜嘴里嘀咕着菜单上的菜名:“糖果冰奶,黑森林慕斯,香蕉船,红豆皮奶,百香果益力多,酸梅汤……”忽而风铃声打断了蒋茜,在糖果屋的几天,蒋茜已经养成了作为一个服务生的习惯,在风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她立刻抬头,礼貌地说道:“不好意思,这几天不开店”,一张白皙清俊脸笑得温润,看得人身心舒畅,涤净神思。 “蒋茜同学,我是来看望白慕时同学的,这几日因着要陪同林雪同学训练没抽得空,今日带了一些抗过敏益生菌前来看望,不知白慕时同学可好些?”古仁说得儒雅有礼,可蒋茜却扶额,这话腔她实在是听不惯,特别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总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就是不知是她回到过去还是古仁穿越到现代。 蒋茜摆了摆手:“有心了,多谢了,慕慕好了许多”,蒋茜汗颜:怎么她也好像有点被传染了? 古仁本想是看看白慕时,但蒋茜说白慕时刚刚吃完饭已经睡下了,古仁便道不便叨扰。 两人无事便在一楼闲聊。 “听闻过敏十分耗人精气血,须得好好休息才行”古仁说道。 蒋茜听着觉着有点意思,说道:“难怪慕慕这几天都没什么精气神,老觉得犯困,唉,她这体质也是够伤人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调理过来。” 说着一副感伤的模样上来,要换做是她,她估计没慕慕那么坚强,生那么辛苦的病,若不是现在自己过来这住,估计慕慕也就和去年一样,自己照顾自己,直到病好了,再笑意盈盈,一脸的云淡风轻地告诉他们:“没什么事,就我这几天过了个敏罢了,已经好了。” 那是一颗要多坚强的心才能独自扛住自己的生老病死? 蒋茜打自心地里佩服白慕时,同时生出一丝同情。 古仁见蒋茜低着头不说话,思索着应该是心里担心白慕时,便说道:“改变体质许是有些难度,但是调理还是可以的,过敏主要是肾不好,肺也有点问题,正所谓肺主皮毛,我看白慕时同学的平时的唇色有些发白,大概是脾胃虚,不宜吃西药,你带她看中医,用中药调理可以说是十分正确,如果能用上食疗的话,效果虽慢,但是稳固” 古仁这一番话听得蒋茜愣了愣神,半晌才开口说道:“古仁,你会中医啊?” 闻言,古仁赧然地笑了笑:“只是皮毛而已,我只是感兴趣,平时捎了爷爷的《黄帝内经》看,觉得非常地有理,中医主讲阴阳调和,虽然不及西医效果快,但我认为治疗一些慢性病会很好,能起到根治的效果。” 蒋茜看古仁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眼神明亮,像是发现了一块宝藏一样,不是金闪俗气的珠宝,而是润泽上好的明玉。 蒋茜咬了咬下唇,心中想道:没想到林雪看男生的眼光那么好啊!一看就相中了块大宝玉。 high少,emmmmm,还是加把劲吧,我对你的偏心不知什么时候会被古仁这块明玉耗光。 “咳咳咳!”一阵重重的假咳声在古仁背后响起。 风铃声渐渐地微弱下来,蒋茜和古仁两人聊得入神,不知什么时候有人进了糖果屋,直到那用力的假咳声响起,蒋茜才反应过来,古仁的身影挡住了来者,蒋茜并没有看见来者的面貌,她正抱怨着外面明明已经挂了牌子说今天不营业,怎么还有人进来? 她站起来说道:“不好意思,今天不营业”,话还没说完,蒋茜在看见对方的脸之后就愕然了,这张脸让她回想起那段心神不宁的日子,想起那手机屏幕上的刺眼的名字,明明是那么俊美的一张脸,却看得蒋茜的心里难受。 也不知道是恨自己还是恨眼前人,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只需要出现在自己面前,花了上半个月平复的心情一朝翻涌。 而此刻心里不舒服的人不止蒋茜,楚航被林时暴虐了一顿才换来蒋茜的消息,他每次打电话给蒋茜都打不通,后来才知道被蒋茜拉入黑名单。想要当面去问蒋茜发生了什么事,可蒋茜见他就躲,好不容易逮住,蒋茜总能找到借口开溜,借口往往是堵得他哑口无言,譬如说。 他下课找她。 “我要去厕所,你要跟来吗?” “…….” 他放学找她。 “我要和慕慕去看医生。” “我陪你们去吧” “你确定要跟我们去妇产科?” “…….” 阵亡。 金贵的大少爷哪里被这么怼过?林时听了楚航的遭遇之后,笑得狼心狗肺:“哈哈哈哈哈哈哈,幸好你没跟着去,你要是真的狠了狠心跟着去,旁边的大妈们该要猜你到底是负了哪个女孩了”,转而脸色阴沉,恶狠狠地道:“要是让人误会你和慕慕有关系,我就”说着举起了紧握的拳头,用威胁的眼神警告他。 无可奈何,他决定跑来糖果屋堵住蒋茜,莫名其妙被冷落躲避,他怎么都不可能不管的。可谁知刚一进来就看见蒋茜欣赏的目光,只是那欣赏的目光并不是看向他,而是属于另一个男生的。从热情到冷眼,他实在接受不了这种落差,从前这种耀眼的目光只属于他的,蒋茜对旁人从来都是毫不在意的,甚至是冷眼相对,可唯独他,蒋茜看他的眼神总是带着一种欣喜和崇拜,这种眼神他见得太多了,可只有蒋茜的那一份他格外在乎,一点也不想失去。 他从未见过蒋茜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任何一个男生,即使林时和high少都没收获过。 这个人,他认得,在赏析赛上大放异彩的古仁。 楚航微蹙眉头,好看的眉眼拧在一起,淡淡的英气间透着少年郎的稚涩,俨然一个少年将军思战策的模样,可此刻微撅起的小嘴透出的淡淡的醋意,像极了任性的少爷哥儿。 楚航抿了抿嘴,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道:“茜茜,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说”,说完瞟了一眼旁边的古仁。古仁看见楚航的眼色,秒懂,正想要开口回避,却被蒋茜给截胡了。 “小白玉和林时一样,是我很好的朋友,没什么不可以听的,你直说就是了”蒋茜赤裸裸地说出他的心思,毫不遮掩,楚航窘迫得脸红,可是比起窘迫,蒋茜对古仁的称呼让他心中的怒火烧得比火焰山还烈,小白玉?叫得那么亲昵!他和蒋茜认识了两年了,蒋茜还是客客气气地叫他楚航,他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出于家教良好,他选择充满敌意地对古仁笑了笑,表示礼貌。 古仁心里也好受不了哪儿去,自从转学来这里后,他总是莫名其妙被卷入某一场纠缠中当夹心饼,甚至…..电灯泡,每次他只能自己催眠自己是一块木桩,独自冒汗。运气好的时候,会被善解人意的慕慕发现,然后被慕慕解救,可是现在,慕慕正躺在她的闺房里休息,没什么意外大概是不会下来的的了。更可怕的是,现在蒋茜居然这样叫唤他,他忽然感觉脚下的这块土地并不是那么好站的。 他只能发挥他精湛的演技,扮演专业又安分的木桩……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生我的气?” “没有啊。” “可你一直躲着我。” “没有” “.…..” 楚航已经不知道要问什么了,紧张的小动作都出来了,他每周站在司令台上发言,大大小小的上台领奖,经常性的学生会会议,甚至上次参加省级的辩论赛都没有那么紧张过,此刻他左右手的食指不安地勾拨着,微微低下头,本来英气凛然的双眼是能怯巴巴地看着蒋茜,一个乖小孩犯了错但又不知道错哪儿的模样大概就是这样的。 蒋茜看得心神一荡,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楚航,充满着可爱气息的楚航是她从未见过的,她忍不住别开头,偷偷一笑,多日来内心的烦闷和抑郁为之一崩,轰然坍塌。 楚航见蒋茜别开了脸,以为她又要生气,这让楚航觉得这是一个严厉苛刻的老师快要放弃一个毫无天赋的学生的画面,他心里更委屈了:我对女孩子的心理研究确实没有天赋啊,学校又没有这门课,请你不要放弃我,我以后一定好好研究心理学的! 一旁的古仁感觉自己的额头的汗都快要滴下来了,幸好眼前的两人醉心于僵局内,没人发现他这窝囊样,心里不断地对自己说:“放轻松放轻松放轻松,此事与我无关,不必过分紧张”,心里念完几句寥薄的定心语,稍稍放松了些,身子刚软下来想要歇息一会儿,被一直胳膊肘戳了一下,身体又神经反射般僵直起来,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心中哀鸣:“做人好累呀~” 楚航一脸虚心求教地问道:“女孩子说没有的时候是不是就是有啊?”,他已经顾不上对对方的醋意了,现在最要紧的是 古仁心里叫苦不迭,还是努力地扯出了他以往的温润如玉的笑容:“呵,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那我怎么办?” “.……” 古仁脸上的笑容已经僵在了脸上,他再也笑不下去了。 “我认为既然不知蒋茜同学如何作想,你就把你心中所想讲出来,让蒋茜同学明了,总比站在这无话可说的好”古仁把话说得在情在理,让人听得理应如此,可是他本人并不是本着为楚航解困的心而说出这番话,这些话纯属他瞎扯的,他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他只是想着,既然蒋茜不理楚航,但楚航又要在这僵持下去,不如就让他把话说完,说完就没话说了,那就他就不用当木桩了。 楚航深呼吸了一口气:“茜茜,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但是不管我做错了什么,我先跟你道个歉,对不起!” 说完,楚航退后一步,俯身90°,来了个标准的鞠躬。 继而一脸认真地说道:“我和你一样,是家里的独生子,没有姐姐也没有妹妹,从小就是和男孩在泥堆里打闹着长大的,不懂女孩心思,更不懂得哄女孩,脑子也是硬邦邦的理科生思维,却也有很多女生想要和我当朋友,但是,但是,”楚航再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要说出来。 蒋茜心里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楚航你个傻瓜,那些女孩哪是想和你当朋友啊! “但是茜茜你是不一样的,你跟其他女孩不一样,对我来说,你就像是我的亲妹妹一样。” 听闻楚航的话,蒋茜脑内轰隆地一声,五雷轰顶! 蒋茜的脸色时红时白时紫时绿,像个调色板一样,古仁已经没眼看了,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我也说不上你哪里特别,可能是你比别的女孩更高傲,更冷漠,更任性些。” 古仁恨不得立刻用手封住他的嘴。 “正是因为你这样,让我觉得你特别真实,不像别的女生,只会一味对我笑,对我而言,她们就如同一个个微笑的傀儡,而你才是鲜活的人。不管是你对我撒娇,还是无理取闹,亦或是事无巨细的依赖,都让我感觉到你就像我的家人,像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一样。” 听到“妹妹”两个字,蒋茜感觉到太阳穴在突突地跳着。 最后,楚航一脸诚恳地总结道:“所以,茜茜你对我来说是很特别的!不管我做错了什么请你原谅我!” chapter14误会 楚航终于说完了。 古仁大大地松了口气,他悄悄地抹了一把汗,感叹世道艰难,活着全靠运气! 楚航乖乖地站在一旁等待发落,他好像意识到蒋茜的脸色比刚开始还要难看,不禁皱起了眉头,压低声音凑在古仁耳边问道:“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古仁控制住抽搐的嘴角,尽力扯出一个微笑:“真心实意,不论对错。” 闻言,楚航着脑袋,心里哀嚎:“这个妹妹真不好认。” “咳咳!” 蒋茜清了清嗓子。 “行了,说这么多干嘛?我没有生你的气。”蒋茜平静地说道,她神色如常,好像刚才那五颜六色的脸色全是假象。 只有古仁知道那些脸色怎么可能是假象,那时候在海边的颓丧和戾气更不可能是假象,不禁觉得,这个女生真爱逞强。 “你……真的没有生气?”楚航半信半疑地问道,蒋茜的话让他生出他的感官感觉都是废的,这段时间的冷漠,躲避扑面而来,还说没有生气,对于女生了解方面他是木讷,但不是傻子啊。 蒋茜看着他狐疑的眼神,心虚地移开眼,知道这次是诓不了他了,毕竟自己的所作所为那么明显, 然后摆出一副无可奈何招供的模样:“好吧,我承认,最近一段时间我是心情不好。” “为什么?”楚航问道。 “月经不调。” “……” “你不是看见我要去妇产科的吗?” 楚航恍然大悟:“哦~~~~~~~~” 古仁一脸错愕地看着他,扶额想:居然信了!? 楚航嘘寒问暖了一会儿,确定蒋茜的内分泌失调已经治好后才罢休。 转而,楚航问道:“听林时说,白慕时好像病了,她现在怎么样了?” 随即,蒋茜的眼里蒙上一层淡淡的忧色:“就是过敏,不过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闻言,楚航点了点头:“那就好,刚才我还以为林时背的那个女孩是白慕时呢,后来才发现不是。” 蒋茜定定地看着楚航:“你说林时背着一个女孩?”,两道秀眉都快拧成一根麻花。 “……是,怎么了?茜茜你又生气了?”楚航看见蒋茜神色微微凝重起来,他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蒋茜继续问道:“那女孩是谁?” 楚航想了想道:“齐耳短发的……好像是你们班的班长。” “文静!?” 两天很快就过去了,校运会如期风风火火地而至。楚航为了布置场地,准备器材,确认嘉宾等等一系列的工作忙了好些日子,校运会开幕式当天还要一大清早来把所有工作确认一遍,脸上满是掩不住的憔悴色。 蒋茜今天要照顾慕慕晚些才回到,现在是早读时间都没有结束,因为校运会的原因,早读取消,许多学生都还没有来学校,看着空旷的学校只有寥寥无几的运动员在热身。 没有熊孩子的学校总是那么美好。 楚航打着哈欠,悠闲地在校道上散步,准备迎接等会巨浪般的工作。 他连连打着哈欠,离开幕式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检查工作也全部做完了,人在无事可做的时候,困意会席卷而来。楚航正想办法找点什么乐子提一提精神,看到操场上两个熟悉的身影,他笑眯眯地看着,勾唇道:“咖啡来了。” 操场上四百米的跑道上,一男一女。 男生穿着休闲的运动服,运动长裤勾勒着男生引人遐想的长腿,合身的运动上衣与男生美好的骨架完美结合,让人对那神秘的肉体遐想连篇,最为冲击视觉的是男生阳光正气的脸,生得明朗俊秀,光是看一眼便一扫心头的雾霾,那叫一个夺目耀眼。此时男生稍稍露忧色,散发出一种小男生的可爱。 而蹲在地上作起势的女生则稍微逊色一些,长相并不突出,稍显文秀,身材偏瘦,穿着合身的运动套装更显得弱不禁风,体态单薄。她半蹲在地上,身体摇摇晃晃,稍显得有些吃力。 “那个,慕慕她班长,不如算了吧,你的脚还没有好全,医生都说了尽量不要运动。”林时语重心长地说道,拿出老妈子苦口婆心的架势劝说,可文静只是笑笑不说话,林时有点没气了,他真想不明白,为这么一点班级分那么拼干嘛?虽说文静是班长,但是官大不代表万能啊,人总有些时候是撑不住的,撑不住的时候就该放下,就该服软,事事要强只会伤了自己。 林时想了想又说道:“慕慕她班长,你不就是怕这项目没人参加会被扣班级分嘛,其实,我跟你说,就算因此被扣分了同学们也不会怪你的,真的,你要相信我!”,最后一句林时说得重重的,他要强调出扣分的合理性以及里面所隐藏的人性,因没参加的没人性的项目而扣分是不会遭受到有人性的责骂的! 因为他就是无辜受害者之一,要不是一时“心志不坚”信了他班班长的邪,莫名其妙地就往报名表上签了他的大名,他是宁愿班级扣个十分八分也不愿意参加这“有辱家门”的运动,若真的因此被扣分,他不但不会责怪班长,还要大挂横幅——“英明神武,人性光辉”。 文静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你不懂。” “!!!?”林时气得瞪大了双眼,他不懂!?他作为受害者他不懂!?他懂得很!林时深呼吸,仰天放大瞳孔,心想:不愧是慕慕她班长,这气人的功夫跟慕慕真的是不相上下。 “啊呀!”文静没跳出几米远,就摔倒在地,幸好没扭到伤处,林时叹了口气,连忙跑过去扶她起来。 “要不这样吧,刚刚我看到楚航那小子了,我让他给你走后门,行不行?” “不行!” 林时话音刚落,一个醇美的美男音响起,楚航一把把林时拽了过去:“我刚刚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还有人叫我帮他走后门?”声音带着些许警告的意思。 林时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傻子啊,我这不是在骗她嘛,这人为了那么点分都拼成什么样了,要是这脚一不小心伤了筋骨,我可就罪大了”说完,林时耸了耸肩。 楚航挑了挑眉:“好啊你个林时,居然这么体贴地骗一个小姑娘,啧,没想到啊,平时看你对你家慕慕多么的痴情,我还以为你真的是一个情种呢,谁知你小子转眼就勾搭别的姑娘”,说话之际,楚航瞟了一眼在一旁揉着脚的文静,继而轻蔑地看着林时道:“人家伤了筋骨你还罪大呢,看清你了负心汉!” 说完,楚航把林时一推,重重地在林时胸前锤一拳,随即扭头就走。 这一拳疼得林时胸口一缩。 “说什么呢你!谁是负心汉,你给我站住!”林时迅速抓住楚航胳膊,狠狠地把楚航拽了回来。 听到“负心汉”这三个字,林时立刻气得喘不过气来,你可以骂他丑,骂他矮,骂他下贱,骂他下流,就是不可以骂他负!心!汉! 尤其骂他负的是慕慕的心! 林时狠狠地瞪着楚航,咬牙切齿地说:“你给我说清楚!谁是负心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负心了!?” 楚航见他贼理还大就来气了:“你不是吗?你那天在糖果屋跟白慕时不欢而散后就去找那个小姑娘了,是男人做了就承认,别耽误白慕时,多好的一个女孩。” 林时楞然:“你怎么知道我找文静?不不,我没有找她!” 楚航没有说话,而是用着看谎精的鄙视眼神看着他。 林时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他把楚航拉到一边去,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事情的经过。 楚航将信将疑说道:“那么巧?” 林时急得冒烟:“她就是这么说的,她说她刚刚跑完步就回家,在路上碰到我了”,碰巧就是碰巧,他还能左右老天爷不成?不过被楚航这么一质疑,他开始思索起来了,他记得文静的家并不会经过他们巧遇的那条街,她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呢? “那你干嘛把人家推到在地?”楚航继续问道。 林时指着他手指都发抖了,这小子真的是什么不好学,专学蒋茜那刨根问底咄咄逼人的本事,这不是欺负他嘴笨,语文差嘛? “你怎么就说不明白呢?都说了是不小心!是不小心!”林时花完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软瘫倚在墙背上。 楚航叹了口气,把林时逼成这样子看来是他误会了,走过去拍拍了林时肩膀,歉意地道:“好了兄弟,我这么咄咄逼人就是为了看看你有没有撒谎而已”话音未落,林时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楚航立刻举起双手,示意投降:“当然,我当然是相信你对白慕时的忠诚,可我相信还不够啊,得茜茜相信才行啊,茜茜现在和白慕时住一起,不搞清楚的话,茜茜在白慕时那吹一下耳边风,你的终身幸福可就没了!” 软瘫着的身子立刻僵直起来,林时抓住楚航的小臂,瞪大双眼问道:“你说什么?茜茜知道!?那慕慕知道么?”,林时心里涌上一阵恐惧,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原来是那么害怕被白慕时误会,那误会的结果是什么呢?以白慕时的性格,不争不抢,必然是成人之美的,他不想自己还在发芽的心思一朝被踩死! 楚航的手臂被林时抓得血管堵塞,他都看到自己的手背的血管青筋暴起,他使劲地想要把手抽出来,可林时像是发了狠一样抓住他,他粗着气说道:“我不知道白慕时知不知道!” 闻言,林时终于松了手。 楚航松了口气,可怜地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一大片红印,心想着这毛细血管都破光光了吧!? 场外响起了广播:“校运会开幕式即将开始,请相关工作人员和运动参赛选手做好准备!” 广播里的女声的标准甜美,很职业地把内容重复了三遍。接着响起了音乐,那是每天广播体操前都会放的音乐,就是不知道叫什么,学校的某些官方音乐在学生心中总是个谜。 听着场外的熟悉的音乐声,林时只觉得聒噪得很,他忽而眼神清亮,站起来拔腿就跑,亏得楚航眼快手疾,一把扣住林时,大声喊道:“我知道你想干嘛,要是茜茜告诉了白慕时,你现在过去和比赛后结束过去都一样的!” 林时更大声地喊道:“不一样!” 两人一个比一个大声,不知是跟对方比声量大,还是和那广播比声量大。 楚航继续喊道:“慕慕现在躺在家里,这样贸贸然过去想说什么?你说的有用吗?还不如让茜茜说,更何况”,说着,用眼神示意了文静的方向,“这里还有一个伤患需要你负责呢!” 林时慢慢地冷静下来,吐出一口浊气,想了想:也是,跑过去和慕慕解释误会吗?慕慕她肯定会是不以为意的模样,这样一拳软绵绵地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他感受的还不够多吗?丢下文静不管,说不定还会被慕慕说一通。 想过了以后,林时握紧拳头,一番挣扎过后答应楚航留下来。 林时是一个不会伪装的人,有什么情绪都会写在脸上,即便是木然的表情,都是散发着一股低气压。 林雪,high少和古仁三人刚刚来到操场上,场子渐渐热起来,早起的女生有帅哥看,面目木讷的林时也是瞩目的,林雪往几个焦点处看去,总能看见自家帅气的猴子哥哥,一脸深重地说道:“哥哥这脸色……不太好啊~” 古仁看了看林时,又看了跑去忙活的楚航,摇了摇头苦笑道:“情深至毒矣。 chapter15该痛 “啊,你说什么?”林雪没听清古仁说什么,侧头问道。 古仁笑了笑说道:“没什么,走吧,你的比赛快要开始了,先去登记为好。” 一个女孩迎面走来,跟林雪打了声招呼:“林雪同学,你好啊,哎呀,古仁同学也在啊。” 走来的女生梳着两个麻花辫,怪异地扭动着身体,她虽然是和林雪打着招呼,但那双眼睛却不安分地往high少和古仁身上爬,嘴边扬起垂涎欲滴的笑容。 女生的举动引起了林雪的强烈不满。 “刘颖同学,你平时在班上瞧都不瞧我一眼,今天怎么这么献殷勤跟我打招呼啊?”林雪用一种鄙视中带着厌恶,厌恶中带着轻蔑的眼神扫了她一眼。 女生嘴角抽搐了一下,面部表情僵住,尴尬地别了别面,她万没有想到林雪竟然这般“直接”,毫不婉转,内心已经咒骂林雪死白痴臭婊子千万遍,但是脸上还是得维持着从容有礼的姿态。 名叫刘颖的女生微微笑了笑,拨弄了一下头发,眼睛时不时地偷瞄high少,视线却被林雪一个“移形换影”给挡住了,无奈收回目光:“林雪同学说的是什么话,我平时只是有点害羞而已,如果让林雪同学你有什么误会的话,请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会解释清楚的,毕竟……我还想和林雪同学当好朋友的。” 说着这话,刘颖想要不动声色地侧身偷瞄high少,可她往哪儿侧,林雪就往哪儿挡。 林雪的身高本就比同龄女生要高,刘颖望过去,林雪正好挡住high少的俊脸,刘颖恨得牙咬咬。 林雪接着补刀:“我一点也不想和你当朋友!” 不得不佩服刘颖的克制力,明明气得炸锅,还能在这和林雪摆出一副温柔款款的模样来回周旋,左一句“林雪同学真爱开玩笑”,右一句“林雪同学你这样我可是会伤心的”。 林雪毫不留情面地给她翻了个大白眼。人非圣贤,一个人的忍耐总是有极限的,刘颖春风和煦的笑脸下抽搐四起,她也感觉到再这么下去就要绷不住了。 “呵呵,林雪同学你就别打趣儿我了,我觉得你身后的男生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见过”本来还是对着林雪说话的,话锋一转,眉梢一挑,就含情脉脉地向着high少。 林雪看着刘颖不加掩饰的眼光在high少的身上游走,尽管自己已经把high少遮挡的严实,但刘颖的眼睛却像是有穿透力一般,把她身后的high少一览无余。林雪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中烧起一股莫名的怒火,怒火中烧,漫过整个心脉,林雪气得快喘不上气了。 刘颖更加肆意地说道:“同学,你等会有什么事情要做么?”,high少看向她,见high少并没有厌恶的意思,刘颖倍加进取:“林雪已经有古仁同学做后勤了,可我的后勤今天有事来不了,如果你等会没有什么事的话,过来当我的后勤帮帮我吧!” 话语一落,林雪的心被重重地锤了一击,她扭头看向high少,high少一脸平静地看着刘颖,high少没有立刻答应,但也看不出任何拒绝的神色,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刹那间,林雪竟然不想听到high少的回答,她害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她期待着看到high少一脸不耐的表情,听到high少不胜其烦的语气,宛如一个不知礼节的纨绔公子,永远地对旁人摆出目中无人的态度。 可是没有,high少神色如常。 “我听林雪的” 话语轻轻落下,轻若羽毛,软软地落在林雪的耳中,掷地无声。 我听林雪的。对于林雪来说,在平常看来最为简单不过的一句话,此刻却如千均雷霆,开云劈雾,林雪心中的阴霾怒火一举打散。心中翻涌,一股暖流灌入心田,一刹那间,拨云见日。 林雪警告地看着惊愕的刘颖,眼神带着的威胁十分摄心,刘颖被她盯得避了三分。 “那还是算了吧,我也不想抢人家的船,说不上一脚踏两船,毕竟你有两只脚嘛,林雪,硬吃那么多,怕你受不了,你好自为之吧!”刘颖已经无法再忍了,再怎么善于伪装到底是一个小女生,女人妒忌的天性在她身上被无限放大,既然得不到,我自然也不会给你好脸面。 两个都要?你也太贪心了吧。 刘颖哼了一声,怨恨地看了林雪一眼走了。 林雪愣在原地。我……踏两船吗? 林雪内心涌上一阵慌恐,一阵厌恶,刘颖看她最后的眼神十分真切,真切的妒火在刘颖眼中烧的猛烈。 什么让刘颖妒火中烧?刘颖的目标一开始就很明确,是high少,因为刘颖早就知道古仁是她的后勤,而现在,她在做什么?她在霸占着high少吗? 她最痛恨脚踏两船,三心二意的人! 一只手轻轻地推了一下她,她稍稍地回过神来,一脸茫然地看着high少,眼前的少年贵气天成,却总是一副散漫的模样,对任何事都是漫不经心,但是却永远地比谁都靠得住,比谁都有才华,如同血统高贵的王子。 这样的人绝对不允许被别人当船踏! 虽然林雪平时总是对他表现出百般的嫌弃,但是她知道她其实心里很珍惜high少,而这份珍惜她自认为是真心好友的珍惜,患难之交的珍惜,可现在在旁人看来,是脚踏两船的霸占。 刘颖是这样想的,难道其他人不会这么想吗? 林雪用力地咬着下唇,很想扇自己两巴掌,是她让high少沾上这样的污名! “你该不会在意刚刚那个女生说的话吧?”high少皱着眉头,俊贵的脸带着些许的严肃,透出不满。 high少继续说道:“你不知道这种女生烂大街都是吗?你在意她说的话?你脑子掉下水沟装的都是屎吗?你该不会真的喜欢我吧?千万不要啊,我命薄,我可不想一辈子被你打!你这种男人婆要么找个能打得过你的,要么就找……你舍不得打的”说着,high少有意地瞄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古仁。 古仁神色平静地看着他表演,那双浅眸,温润清澈。 呵,温润公子真的好看。 林雪气得目瞪口呆,跳起来就给high少一拳,high少躲不及生生地吃了林雪的一拳,林雪是习武,这一拳用尽全力也是不轻的。high少倒退了两步,俯腰捂着胸口处好一段时间都起不来。 林雪对着high少愤怒大喊:“谁信了啊!?我说信了吗?我是眼瞎才会踏你这只船!我,林雪,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你!永远不可能!” 林雪大口地喘着气,她的脸本就生得绯红粉白,此时血气上涌,整张脸更是红得往外溢。她感觉此时眼睛火辣辣的,温热的液体被她竭力地控在眼眶里,努力地回旋着,守着自尊最后的防垒。 她咬牙切齿地狠狠地瞪着high少,最后声称去登记入场比赛,甩脸就走。 在林雪扭头走的瞬间,high少收起了之前眼里对林雪的轻蔑和嫌弃,取而代之的是他耗尽力气的叹息,还有悲伤,却硬要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何苦呢?high少,你这样,很不像你。”古仁微微蹙眉,这个看起来总是两袖清风,世上无双的公子哥,很少会看见他有这样的神情。 high少看见这小子难得露出这样的神情,总想逗趣他。 心中顿时轻松了不少,走过去搭着古仁的肩,恢复往日玩世不恭的面样:“小白玉啊,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本帅会是吊死在一棵树上的男人吗?” 古仁眯起眼睛,稍用力拍了一下high少的胸口处。 high少没想到古仁突然会有这样的举动,他反应虽快,但他半个身子搭在古仁身上,终究是躲不及的,他很清楚古仁并没有用多大的力,但是却疼得他嘶嘶吸气。 “该痛该痛。” chapter16蛙跳比赛 古仁说得绵延悠长,接而转身扬长而去。 “林时!快点过来登记入场!比赛要开始了!”负责登记蛙跳男子组的同学不耐烦地催促着林时。 林时一脸刚毅,内心在拼命地挣扎着,虽然落锤定音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就跳个50米有什么好丢脸的?不就被人笑一笑,有什么大不了的?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能屈能伸! 来吧! 可是……. 理想是西施,现实却是如花。 原来动物园里的猴子是这种感受的…….. 旁边传来一阵时强时弱的议论声和笑声,林时扭扭捏捏,也终于挪到了报名处。 “来吧,签字画押,可以了,到赛道上准备跳吧!” 林时愁苦着,听着话像是卖了身似的,那负责登记的人也好像青楼里的老鸨,如果老鸨可以是男的话。 “你是不是经常干这种勾当?” “什么?” “额不,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一副熟练且兴致不高的模样?”这已经是林时想到最为体面的问法了,他想着总不能问你是不是经常抓良家妇女贩卖啊? “……哦,我两年都负责蛙跳登记。”登记人面无表情地说道,不知道是习以为常,还是麻木不已。 “哦……真是辛苦你了” 果然你是经常完成逼良为娼的最后一步工序! 登记员像是想到了些什么,缓缓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看向林时。 林时双手护胸,惊恐道:“你想要干什么?” 登记人瞧他这模样,顿时一脸嫌弃,又有点愤怒:“你想什么呢?你赶紧去赛道那边做准备,早晚是要跳的,别挣扎了,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 林时欲哭无泪,骚包地想:哪个良家妇女愿意沦落风尘,被拖进那楼里前不都要象征性地挣扎一下以表自己是个忠贞烈女的吗? 旁边的议论声已经盖过了笑声,司令台上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一个有着光亮平滑的头顶,浑圆浑圆的啤酒肚,一脸亲切和蔼的笑容的中年大叔站在台中拿起麦克风。 “同学们,大家早上好!” 台下掌声轰动,欢呼雀跃。只有在蛙跳赛道待命的运动健儿是一脸仇容看向台上的中年大叔,可中年大叔看着他们一个个刚毅的脸色只觉得今年的新生真是兴致高昂,斗志十足啊! 脸上笑容的弧度更大了些。 回应的声音此起彼伏。 “早啊!级长!” “级长今天嬉戏追逐要剃光头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要的要的!” “级长快点开始吧!我要看蛙跳比赛,呱呱呱!!!” 有的人还甚至学着青蛙叫,鼓着嘴巴,看起来滑稽极了,一时笑声鼎沸。 级长笑得满面油光,用肥硕的手摸了摸光滑的头顶,接着说。 “相信大家已经期待已久,我们时振中学追求积极阳光,勇于创新的办学理念,因此,近几年来,我校增加一项健康阳光,新颖独特的运动,那就是我们的50米蛙跳!” 张级长说得澎湃激昂,台下掌声雷动,可是赛道上有着一群人默默低下了他们的头,看着旁边的水泥地上的一排排蚂蚁在搬运着食物回洞,天真地想着,自己能不能跟着也钻进去。 额……好像不能。 “现在赛道上已经集结了我们男子组的蛙跳健儿们了,你们参加这项运动可以说是非常的有远见,我很欣赏你们!” 所有人带着各式各样的眼神看向运动场上的蛙跳健儿,或欣喜,或揶揄,或腼腆,或可怜。 文静站在场外,离着林时最近的位置,看着林时窘迫的红脸,像小孩羞红了脸,她由衷地一笑。 “林时,不要怕,我在呢!”她用只有林时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她鼓励地看着林时,比出一个胜利的手势。 林时冲她笑笑点了点头。 那笑容过于明亮耀眼,像一道强势的骄阳直穿心底,文静心头的一切阴霾全被击散,这两年的阴暗实在太多了,多到让她没法真心开怀地笑,家庭的崩塌到砾砾瓦瓦的重建,在时间洪流中摇摇欲坠地抵抗着,卑微的安全感大多数来源自身的坚强。 但林时不一样,他仿佛美好到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从里到外,干净纯洁,明亮耀眼,不容得一点玷污。人总是向往美好的事物,文静也一样。 “看来大家都很喜欢这项项目啊,那么,为了让蛙跳比赛更加完善和精彩,让我们有更好的比赛体验,我们就让比赛声色俱全吧!” 这话…..听起来很不对劲,林时眉头一皱,直冒冷汗。 “好!我宣布,参加蛙跳比赛的运动健儿们,边跳边叫,跳到终点!”级长伸长脖子,说得更大声,更有力。 林时感到五雷轰顶,脑子嗡嗡作响,那大概是余雷吧,他差点有点站不稳了,周围站在一起的运动健儿的脸以高频率切换各种颜色,彩虹都没那么精彩。 林雪,high少和古仁站在场外不远处,级长那音量能传到后面的教学楼,他们三个听到级长的豪言壮语后,一边感到好笑一边又很可怜林时,三人挤进人群,好不容易来到最前排。 “你站我旁边干嘛?”林雪冲着high少大声喊,人群拥挤,三人被人推推攘攘挤在一块,high少和林雪挤在相邻,林雪厌恶地看着high少,像是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high少撇撇嘴翻着白眼,一把拉过古仁迅速地换了位置,自然而然的,古仁又成了夹心饼。 古仁偷偷地捏了一把汗。 看见high少并没有像平时那样贱贱地驳嘴,死皮赖脸,而是毫不犹豫地和古仁换了位置,林雪心里气得爆炸,可是能怎么办呢?只能自己憋着,最后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人群里实在是太挤了,林雪用力一扭头就撞上了一个小个子的头顶,一鼻子的酸麻刺激着神经。 “哎哟!”林雪捂着鼻子叫了出来。 小个子也感觉到自己的头被什么硬物撞上,一回头,两人大眼看小眼。 “班长?” “林雪同学?” 枪声一响,比赛开始了。 运动健儿一个个呱呱地向前拼命地跳,拼命并不是因为想赢,而是想要快点结束这漫长而恐怖的50米。 随着比赛的开始,另类的加油声也大片响起,声音远远地盖过了运动健儿们的青蛙叫。 “加油啊!你们是最棒的益虫!” “跑快点!啊不,是跳快点!快点!大爷我赏你整个时振的蚊虫!” “加油加油,最棒益虫,争取成龙,为你歌颂!” “跳跃吧,健美的青蛙腿!” 有几个运动健儿已经“热泪盈眶”了,但不知道出于哪门子的精神,依然咬着牙,兢兢业业地一声呱一步跳,想着那该死的终点奋力迈进。 林时也差点“热泪盈眶”,他咬着牙,试图屏蔽那些来自地狱的加油声,可是有一个声音实在是太响亮了。 “林时!我的亲哥!拜托你快点,哎哎哎,你也得叫啊,呱呱呱地青蛙叫,被裁判发现你没叫你就白跳了!啊啊啊,那个小矮子超了你,赶紧跟上去!”林雪喊得那叫一个起劲,旁边的古仁想伸手捂住她的嘴,可是林雪喊得挥拳踢脚的,一不小心还会误伤他,躲都躲不及,更别说要制止她什么了。 “好了,林雪同学,他可是你亲哥,你没见他忍得很难受吗?你还这样助兴寒他的心,说得过去吗?”文静厉声说道,身为班长的气势浩浩然全开,震慑住了林雪。 “我……我就是想帮他加油而已。”林雪底气不足地说道,这是她第一次被文静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往日里文静在她面前都是柔柔弱弱的,甚至说得上是腼腆。 她曾还担心过文静这样软弱的性子会担不起班长这位子,看来是她多想了。 蒋茜说过文静深藏不露,她还觉得是蒋茜多疑,现在看来,蒋茜是对的。 文静没有理会林雪,而是紧盯着已经到了终点的林时,她跻身到终点处。 林时就近在咫尺,文静加快了脚步,忽然前面的一群人闹动,听见几句骂骂咧咧的话,声音越来越大。听见特别洪亮的一声。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站在前面的人纷纷往后退,文静被往后退的人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她的本就生得瘦小,轻轻一撞就站不稳往后倒了。 被撞倒的一瞬间,文静已经意料到自己要摔得很惨了,忽然感觉腰间有一个有力的支撑,她一把被撑了起来,拉出了人群。 她惊愕地抬头看去,是那张熟悉明朗的脸,此时眼前人微微蹙眉,眼有忧色。 林时放开了她,盯着她的脚,急忙地问道:“你没事吧,没有再扭到你的脚吧?” 腰部的支撑突然撤去,文静竟感到有点失落,听见林时的话,失神地摇了摇头。 林时见状,舒了一口气,心想:没扭到就好,自己真的是和慕慕她班长八字不合,老克她。 林时正色道:“没事就好,你不要老往人多的地方跑,生得又娇小,稍微撞一下都能把你撞骨折了。” 文静看着终点处扭打在一起的几个男生,嘴角微微上扬。 chapter17否认 “哇!那些人怎么打起来了?”林雪跑了过来,high少和古仁跟在其后。 林时看着乌烟瘴气的终点处,几个男生扭打在一起,尘土飞扬,陆陆续续有人加入群架中,也有人奋力地劝架分离。 最为奋力的人就是从学生会大本营匆匆赶来的学生会主席楚航和站在司令台上的张级长。 楚航带着几个高大的学生会人员把几个闹事强行分开,台上的张级长拿着麦克风急得跳着喊,如果张级长脑袋上是有头发的话,他大概是怒发冲冠的样子吧。 “干什么你们那几个!给我住手!” “听见我的话了吗!?再打就叫家长,剃头发!” 张级长的声音,响如轰雷,几个刚刚还打得尽兴的几人听见张级长的话后,迅速分离。 林时一本正经地摸着下巴想道:好说烂说还不如一句剃头。 级长厉声斥责了几句后,搞清楚了前因后果,几个男生在比赛过程中,旁边几个口才了得的男生喊出了一些极为另类的加油声,比赛的几个男生因为不堪受辱,决定暴打他们一顿。 一番风波过后,级长铁青了脸,扔下一句“取消青蛙叫”就气愤地走了。 一群女生欢呼雀跃。 因为接下来就是女子蛙跳50米。 楚航见几个闹事者已经被级长带走了,剩下的原本情绪暴动的也已经渐渐平静下来,看现状是没什么事了,才松了一口气,准备忙其他工作。 扭头走之际,就看见熟悉的两个人,一男一女在交谈,气氛好像还不错。可是女生过于渺小平凡,和男生的高大俊朗融合不来,楚航转念一想:不过也不是非得俊男美女才成。 就这么想一想,也没打算深究,毕竟那是林时的事,怎么选择是他的事,只是楚航觉得,白慕时真的是一个佳人,尽管这个女孩总是对任何人都客客气气,不曾交心。 林时一点也不知道楚航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只是看见楚航眯着眼思索状看向他,总觉得楚航脑子里装了些不该有的想法,刚想要叫住那小子,那小子就跑了,嘴里嘀咕道:“这混小子倒是跑的快啊,要是在茜茜耳边吹些不该吹的风,我就打断你的腿!” “谁断腿了?你说我吗?”文静听不清林时在嘀咕什么,扭头问道。 “啊?没有……我是说你待会小心点,别加重腿伤,悠着点。”这腿要是废了,我可赔不起,当然,这后半句话林时没敢说出来。 文静到底是个敏感的女孩,这话里包含多少关心,又掺杂多少敷衍,她还是能听出个七八成的,尽管这样,她还是感到一丝喜悦,或许她知道,本来她这样的人,连得到林时的一句敷衍都是可贵的。 “嗯,好的。”文静微笑道。 “女子蛙跳50米准备开始!” 枪声响起,比赛开始了。 相比起男子组,女子组要弱上许多,尽管女生们都很奋力地往前蹦,但整体看起来不像青蛙那样有迸发力,反倒像是小白兔那般轻弱,还是那种病恹恹的小白兔,“病”得尤为厉害的就是文静了。 文静落后了倒数第二的一大截,林时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反倒是很满意这种情况,他恨不得文静跳得再慢一点。 “慕慕她班长,就是这个速度,好,很好,把控住,哎哎,快了快了,放慢速度啊!”林时喊得跟林雪刚刚喊得一样起劲,只是内容南辕北辙。 林雪三人怪异地看着他,三脸的匪夷所思,不光是他们三个这样,旁边的加油者也是古怪地看着林时,别人都是喊“加油,很快就到终点了!”“加快一点速度,但是不要急!”“加油用力跳!”之类的话。 相比起男生组的,这些加油声要柔和的多。 林时的打气话就更不用说了,不知道是这女孩跟他有苦海深仇,还是他怜香惜玉呢? 文静也是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林时直直地盯着她,想要别人不知道林时口中的女孩是谁也不行,她并非是顾及着脚伤而跳那么慢的,而是因为一用力跳真的是痛得紧。 眼看着和倒数第二的差距越来越大了,文静开始焦灼起来,她与生俱来的好胜心不允许她输的那么难看,她咬咬牙,奋力一跳,脚踝处传来剧痛,痛得半蹲不支,跪倒在地。 林时嘴巴张成了o型,该来的还是来了,他以为以这种速度一定能平平安安地到达终点,谁知道这女生突然就发力,这一发力,不偏不倚地就又扯动脚踝处,这新伤叠旧伤的,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唉,1班这是什么风水,女生一个比一个好胜。 林时赶忙跑过去扶起文静,林雪也跟着过去,high少和古仁随即赶上,high少却被一只手拉住了,回头看了一眼拉住他的人,两人说了几句,high少转头跟古仁说道:“看好林雪,我先走了。” 古仁点了点头。 high少转身准备走的时候,在不远处看见一张清秀空灵的脸,美得恬静安好,脸上清澈的浅眸聚精会神盯着一处看,眼神平静如水,可却让人觉得散发着丝丝寒气,整个人有点冰冷。 high少顺着女孩的视线望过去,正好看见林时背着文静火急火燎地走出操场,看样子是往医务室赶去。林时消失在视线后,high少扭头看向女孩,发现她正转身离开。 high少对着旁边的人说道:“茜茜,我看见慕慕了。” 文静趴在林时的背上,她很想放松下来,完完全全地趴在上面。可是她做不到,她现在的心跳非常地快,她清晰地听见自己有力的心跳声,如果趴下去,很有可能会被林时知道自己的秘密。她有点庆幸林雪被古仁拉去比赛不在身旁,不然她那烧红的脸一定会被他们看见的。 林时总能给她安全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依恋上了这份安全感。 来到了医务室,校医检查了之后,板着脸问道:“之前就崴过一次了吧?” 文静轻轻地点了点头。 林时屏住呼吸,怯怯地瞄了一眼校医,校医也臭着脸扫了一眼他,林时赶紧收回了目光。 校医哼了一声,拿来药油,把药油倒在手上,摩擦摩擦就按在文静紫红又有点发黑有点肿的脚踝处开始揉,自顾自地说着话。 “现在的小孩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就喜欢逞强,什么比赛这么重要,受伤了也非参加不可?这脚没什么,擦几天药油就可以了,不过要用力,不然这淤血散不开。” 文静痛到几乎听不清校医说的话,忍不住叫了几声,最后只听到要用力地擦几天药酒,她一脸愁苦发出了叹息:“啊?” 校医听见了那不乐意的语气词,抬眸看了一眼文静,文静随即就后悔自己没忍住,又听闻校医说道:“不愿意擦药酒也可以,去外面跑两圈,这脚废了,药酒都省了。” “.…..” 两人大气都不敢出。 文静竭力忍住痛楚,但是实在是太痛了,忍不住哼了几声,整个身体都绷紧来。 校医皱着眉头,拍了拍文静的膝盖,说道:“放松点。” 林时一脸不忍,怜悯地看向文静,唉,校医真的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要不让你的小男友来?”校医说道,瞄了一眼林时。 闻言,文静抬头飞速地看了一眼林时,即刻又轻轻地咬唇低下头去,遮掩脸上的一抹绯红。 林时愣了一下,急忙道:“校医你别乱说话,她可不是我女朋友,她是我女朋友的班……她是我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的班长,我们是普通同学的关系,你年纪大眼神不好啊!”林时急忙解释,语气颇为不满。 校医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文静,文静抿着嘴低着头不说话,校医慢悠悠地说一句:“是啊,年纪大眼睛不太好使了。” “哎呦呦!”先听见桌子被撞移位的声音,惨叫就随后响起了。 听见声音,三人都看向门口处,一个长得白皙圆润的女生捂着膝盖稍上处,表情痛苦地在呻吟着。 校医冷哼了一声:“你们的筋骨犯太岁啊?绊了一个又磕一个。” 女生一瘸一拐地半跳过来,抽着气说道:“同学们跑来跟我说班长在比赛的时候倒下了,走不了,是林时背着去医务室的,你感觉怎么样了?要不要送医院?” 吃瓜群众都不知道实情的全部,他们都只看见自己班长一直都跳在最后一名,然后忽然间跪倒在地,表情痛苦,站不起来,最后是由林时背着火急火燎地跑去医务室。光是看这阵仗应该是出大事了,把事情说得缺缺漏漏,整件事听起来就是“班长比赛中突发状况,倒地不起被送往急救”。 听起来真的是吓死人了! 林时走过去搀扶着女生,安慰道:“陈老师,你们班长她没事,就是崴到脚了。” 陈洁刚松了一口气,说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出大事了呢!我连跑带滚地赶过来的!”,随即低头看了一眼文静的脚,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chapter18假象 陈洁低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文静那有点红有点紫有点黑又有点肿的脚踝,一看就知道新伤叠旧伤,还有点惨不忍睹,为什么受伤了还要比赛呢? “这也叫没事吗?”陈洁皱着秀眉看着文静的脚,她终于明白小说里头为什么说那扭伤的脚会像猪蹄了,还真的蛮像的。 林时讪讪地笑了笑,很是心虚,文静的伤多多少少都跟他有关系,要不是他推文静导致她崴脚,她也不会在比赛中加重伤势,看着这色彩缤纷的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文静一天不好林时就得担着这责任,想起来,自从文静扭伤了以后,这几天他都和文静待在一块,她要训练林时得看着,她要比赛林时也得看着,林时就像是文静的护工一样。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好几天没见着慕慕了。 自从那天和慕慕不欢而散后,他还真的没有再找过慕慕,没打电话,也没发信息,慕慕在家休养也没法在校园“偶遇”。慕慕也是沉得住气,也是不主动跟他有一点联系,想到这里,林时有点生气又有点委屈,转念一想,慕慕的性子的确也是这样冷的。 心中释然了许多,但是心里还是空落落的,想慕慕也是想得紧。 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林时扭头望去,看见一个神色散漫,气质华贵的男生拿着一个米黄色的保温盒迈腿走进,他迅速扫了一眼文静,接着把手中的保温盒塞进林时怀里,说道:“给你的。” 说完,男生转身就走,林时抓住他:“high少,你……这是干什么?”一个大男人给他一个保温盒,里面好像还装着点东西,感觉……怎么怪怪的。 high少看着林时脸上怪异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想歪了,眯着眼睛,有点恼怒地说道:“别乱想,不是我给你的,我一个大老爷们儿给你这个干嘛,这是”high少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文静,对方并没有看过来,低声说道:“慕慕给你的。” 林时欣喜,激动地抓住high少:“真的?她人呢?” high少被他抓得生疼,皱着眉头掰开林时的手:“放手!放手”,林时发现自己太激动了,放开了手,逃离魔爪的high少揉着他酸痛的小臂说道:“走了。” 林时脸上明朗的笑容顿时消失,又紧抓住high少的手:“走了!?你怎么可以让她走呢?她去哪了?” high少下意识地想躲开,可是林时动作太快了,心里无奈:林时这小子平时对什么还是挺正常理智的一个人,一旦遇上跟慕慕相关的事情就像个疯子一样不受控。他叹了口气:“她要走我拦得住她吗?” 林时知道high少说得没错,她要走谁拦得住她,她不想见自己自然也不会让你找到她的。high少看着自己兄弟那颓丧的表情,终究还是有点不忍:“我知道你跟慕慕闹了点别扭,但是你也要知道,慕慕只身一人生活,什么事都得自己考虑,可是她心里还是有你的啊”说着,对着林时怀里的保温盒努了努下巴。 “不然她怎么会给你做这个,这个保温盒还是她特意去为了你买的,而且她也看了你很久才走的。”林时闻言眼眸蓦地亮了,连忙问道:“她看了我很久?她刚才在操场上吗?她看了多久啊?为什么不来找我?” 林时的问题像机关枪一样连环发射,high少连连摆手示意他别激动:“她看你多久我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背着文静去医务室的时候她就走了,至于她为什么不直接找你,可能是看见你在忙,没空管她吧。” 林时激动地大喊:“我怎么可能没空管她!”,他怎么可能没空管慕慕,他就算不比赛,不管文静也不会放着慕慕一个人在操场上吹着风看他,更何况慕慕过敏还没有好全,鬼知道慕慕站了多久吹了多久的风,一想到这里,林时就心如火燎。 林时这一喊,在场的其余三人都往这边看来,校医板着脸说道:“不要在这大吵大闹,要吵架出去吵!” 陈洁连连向校医赔笑道歉,接着赶紧询问high少两人:“怎么了吗?发生什么事了?” high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事没事!老师你看好你班班长”,说着就拉着林时往外走,边走边说:“你冷静一点,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慕慕是和茜茜一起来的,走的时候也是和茜茜一起走的,你想见慕慕就去找茜茜吧。” 林时闻言,撒腿就跑,high少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医务室室内,刚好看见一双深沉的眼睛正看着林时离开的方向,high少虽然平时跟眼睛的主人没什么交集,但毕竟是兄弟班,偶尔碰见还是有的,只是平时看这个人都是很平凡,没有什么锋芒,也没有特点。 可是现在看着这双眼,竟然觉得有点深不可测,文静面无表情,眼神却是深沉,还有点忧伤。 high少不禁心里佩服蒋茜,她说她们班班长没那么单纯,或许是对的。 林时一路狂奔,一路上碰碰撞撞,骂骂咧咧的声音在他耳边一闪而过,他好像都没听到一样,他目光一直在四周搜索着,搜索谁呢?搜索谁都好,慕慕和茜茜随便让他见着一个,他就会停下来。 他看见了!楚航! 楚航旁边站着的就是蒋茜! 两人站在一块说说笑笑,运动会在很顺利地进行着,上了轨道之后,有对应的学生负责相应的工作,楚航也就能忙里偷闲休息一下。 一阵风刮到两人面前,蒋茜被吓了一跳:“林时?” 林时气喘吁吁地站在她面前:“慕慕呢?” 蒋茜看见了被林时死死护在怀里的保温盒,心领神会地笑了一下:“走了啊!”,蒋茜说得轻巧,但是听的人就不轻巧了,林时心头涌上一股怒火:“你怎么可以让她自己一个人走!她身体不舒服你不知道吗?你就自己和这货在这风花雪月!”林时指着楚航说道。 楚航目瞪口呆,他……也有莫名躺枪的时候。 蒋茜再怎么容忍他也容不得被他这么说也不还口:“风花雪月?林时,这时候你倒是跟我卖弄起成语了?我告诉你什么叫风花雪月,在你搂着文静的腰,跟文静说说笑笑,背着文静往医务室赶的时候,慕慕都看着,你这才叫风花雪月!” 林时听完默不作声,脸色惨白,惨了!慕慕一定是误会他了!那些让人误会的场面都被慕慕看在眼里,可是她根本不知道实情,她不知道文静的脚受伤,她更加不知道文静的脚伤是他弄的,他的那些举动只是为了赎罪罢了。 林时急躁得把自己的头发乱抓一通,脸上满是急躁得不知所措的神色,蒋茜发现自己说得好像有点太过,她明知道慕慕在林时心中的地位,还这样诛他的心,随即就后悔了,立刻说道:“那个……你也不用太紧张,慕慕不是那种头脑简单的人,你是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你去找她吧,她跟我说她想走走,等会会和我一同回糖果屋的,她走累了可能去教室休息了一下。” 林时闻言,掉头准备走,被楚航叫住了。 “诶林时,今天学校开放日,不抓手机的,你打个电话看看。” 林时猛地一拍脑门,都急傻了!他傻就算了,怎么连high少都傻啊!都不提醒他一下,幸好楚航清醒。 林时拿出手机边走边打,靠!又是那讨厌的客服声音。 今日的校道要比平日里热闹,校运会也是学校的开放日,家长,孩子,兄弟姐妹,街坊邻里今日都是可以进来的,然而门卫并不轻松,他们要登记进入的车辆,要维持秩序,还要巡逻。 一个在时振中学干了好几十年的门卫伯伯,交代好几个年轻的小门卫后,准备去巡逻。 门卫老伯远远地就瞧见了一个女孩独自走在校道上,女孩身材娉婷,穿着天粉色的薄袄,白色贴身休闲裤,秋风吹得她散落的长发乱舞,有的缠绕在脸上,和脸上的黑色口罩混为一体。 门卫伯伯是认得白慕时的,活了这么长岁数,在时振见过了各式各样的学生,白慕时是他为数少见的一类人,身上若隐若现地透出一股沉稳和沧桑,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哪来的沧桑?他一直都觉得是自己的感觉错了,可是每一次见到白慕时,这种错觉总是相伴而来。 白慕时是个有礼貌的孩子,门卫伯伯和她算是比较熟络。门卫看见白慕时脸上露在口罩之外的一些地方有点微微泛红,想起白慕时因为皮肤过敏请假了好些日子,今日风那么大还跑回来学校,正想要上前去说她几句。 刚想迈步走去,就看见一个高大男生来到白慕时跟前,两人说了几句就一块走了。 男生高大,长得也帅气阳光,他不动声色地站在风口处,白慕时的头发也就没飞舞得那么张狂了。 门卫伯伯咪咪笑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看见地上有串东西泛着光,他连忙过去捡起来抬头却发现两人都没了影。 正要拿着东西放回保安室,一转头就发现一个身穿运动服的男生站在眼前,男生长得阳光明朗,五官立体,身材非常的好,浑身上下散发着骄阳的味道,此刻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身上那股阳光味更加浓烈,给这昏暗的秋天照进一道阳光。 男生盯着他手中的东西说道:“这钥匙串……这。” 门卫伯伯疑惑地说道:“林时,你不刚刚才和白慕时走的吗?发现钥匙串不见了,也不至于跑得那么急啊?” 林时愣住了,他刚刚和慕慕走的? chapter19寻觅 门卫伯伯眨了眨眼睛,看了看林时身上,发现跟刚才的男生穿的不一样,先前的男生穿的是米黄色风衣,只是身形和气质有点像而已。 门卫伯伯哈哈说道:“不好意思啊,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你跟刚刚和白慕时在一块的男生真的很相像,老伯我一下子认错了,哈哈哈哈哈……” 林时什么内容都没听见,他只听见有一个男生把慕慕给拐走了! “他们去哪儿了?” “好像是往小礼堂的方向走去” 林时谨慎地看着老伯:“伯伯,你确定……吗?” “哈哈哈哈哈哈,确定的确定的,相信老伯,我也不是一直都眼花的哈哈哈哈哈哈哈!”门卫老伯也真的不是全然眼花,小屁孩的心思还是可以看得清的。 林时道了谢之后就往小礼堂方向跑去。 “白慕时,你真的不认识我?”男生玩味地看着白慕时,眼前的男生长相,身材,甚至是气质,都和一个人很像。 林时。 白慕时略带歉意地摇了摇头,她也知道自己有点过分,不光是眼前的男生,除了林雪,蒋茜,文静和为数较少的几个特别“闹腾”的同学,其他的同学都不过是停留过几秒后,就烟消云散了。 只是在她面前的男生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呢?明明是那么一个耀眼的人,关键是和林时是那么相像,但是还是不一样的,他身上少了一份闹腾,多了一份沉稳。 白慕时半眯着眼睛使劲想,但是似乎怎么也想不起来。 男生叹了口气,苦笑一下,伸手轻轻地揉了揉白慕时的头发:“真拿你没办法,别想了,想不起就算了,但是从现在开始你要记得我了。” 突如其来的动作白慕时根本躲避不及,猝不及防的温柔包围着整个人,在触碰的一瞬间,白慕时想要过后退一步,可是她挪不动脚,带着强势的温柔,让人没有理由拒绝。 他不像林时那般热烈,如果说林时是骄阳,那么他就是晨曦,温暖而柔和。 男生的手往下移,看到白慕时裸露在口罩外面的脸泛着红,不禁皱起眉头。男生抿了一下嘴,犹豫了一下,想伸手去触碰那张清秀温婉的脸,这时白慕时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手,他的手忽地落空了,茫然地抓了一把空气。 男生愣了一下,随即扬起嘴角:“呵,你不要再吹风了,你回教室吧,我送你回去。” 白慕时看了看身后的建筑物,说道:“我不回教室了,我待在小礼堂里。” 男生无可奈何,说道:“好吧,我的同桌的比赛快要开始了,我要去给他当后勤了。”,白慕时看着他没回话,男生继续说道:“那……我先走了?” 白慕时应了一声。 男生缓缓地转身走了,走几步回头看一眼,发现白慕时依然面向他,可是目光却没有在他身上,他顺着白慕时的视线望去,那是医务室的方向。 难道她想要去医务室?男生想要折回去,一回头发现白慕时已经转身正走进小礼堂内。 男生收回视线,想到白慕时刚刚说话时波澜不惊,没有掺杂任何情绪或者感情,就像和一个陌生人说话一样冷漠,他感到心里凉飕飕的。 转念一想,他对白慕时来说不就是一个陌生人吗? 想到这里,男生扶额摇了摇头,自己在班上那么努力表现,原来人家都没把你放眼里,“冷美人”的称号真的不是浪得虚名的。 但是他真的很想知道,白慕时到底会把什么样的男生放在眼里呢? 或者说,放在心里。 白慕时缓缓地走进小礼堂,身后响起一阵有力的脚步声,转而换成了急促的喘气声。 白慕时不用回头都知道那是谁,这个人的气息她再熟悉不过,即使她不刻意去记忆,去了解,关于这个人的一切,她所能接触到的一切,总能烙在她的心上,不可抗拒的。 尽管这样,白慕时还是急切地转过身来。 是那张熟悉的脸,还是那么的明亮,那么的热烈。脸上还是填满了以往熟悉的急切和坚定,白慕时总是能在这张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而这种神情总是在面对她自己的时候出现。 白慕时微微失神,为什么她总是把眼前人逼到这种地步? “林时?”白慕时收起思绪,换上另一种眼神看着林时,尽量地平静,因为那才是她。 林时深呼吸了一口气,调整好气息后,把怀里米黄色的保温盒举起来:“我来找你吃……吃……” 吃什么呢?他完全没有打开看里面是什么,他知道这是白慕时送他的时候,一心只想见到白慕时,里面装的是什么不重要,就算是毒药他也不在乎。 林时一脸严肃地说着话,即使卡带了依旧是那副不容拒绝的强势,只是看起来有点憨。 白慕时失笑,心里的僵硬随着这一笑一下子化开了,取而代之的温情的柔软,她很喜欢这种感觉,是一种弹性大的开怀,让她肆无忌惮地放松,她也很珍惜这种感觉,只有林时才能给她的感觉。 “是汤圆,红豆汤圆。” 林时笑着挠了挠头,这一笑阳光明媚,白慕时觉得此时光线昏暗的小礼堂都明亮起来了。 “我是来找你一起吃红豆汤圆的。” “好啊。” 两人相视而笑,窗户的光透进来,光和暗的完美结合,一对佳人映入框中,成了一幅绝美的画。 第一天的校运会在下午四点结束了,今年的校运会和以往的一样热闹,秋风刮起一阵阵隐形烟火,悄无声息弥漫在校园的某些角落里,多事之秋也不只是说说而已。 一天的工作也结束了,楚航已经瘫倒在学生会大本营处,剩下的工作都交给了其他学生会干部,收拾工作并没有很多,明天才是校运会的最后一天,比赛项目已经过半,明天应该会轻松一些。 楚航看向在一旁讲电话的蒋茜,今天真的是多亏了蒋茜,帮轻他许多,他软散地趴在桌子上,努力地伸一下懒腰,抻了一下腿,站了起来。 “好吧,慕慕不能吹风,你给她遮好来,别带她去风大的地方,别乱闹啊,吃完汤圆就送她回糖果屋,嗯嗯,好好,再见。”蒋茜挂了电话后,心里还是有点担心,但是转念一想这担心像是多余的。 没有人比林时更紧张慕慕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变得有些奇怪,如果对方是小雪,她这么紧张捉急是正常的,因为小雪的性子大大咧咧,做事情经常没有分寸,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可是慕慕不一样,慕慕心思细腻,沉稳,比一般女生都要成熟,至少比她成熟。 但是慕慕总是能让人不由自主地怜惜,但她从未见过慕慕软弱的一面,反倒是逞强的一面经常见到,或许是因为她总喜欢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扛的缘故,让人想要帮她一把吧。 蒋茜没再想下去,能有这么一个让自己挂心的朋友真的不多,可以说根本没几个,她不愿意再深究了。 “茜茜,我送你回去吧。”楚航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楚航站在她面前,楚航的影子完全覆盖了她的影子,她微微愣神,原来楚航已经长那么高了。 蒋茜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先回去吧。” 楚航问道:“需要帮忙吗?” 蒋茜笑着拒绝了,不用了,我再也不可以什么事都依赖你们了,老天爷把你们赐给我,是我的福分,我应当要好好珍惜,而不是成为我变得软弱的理由。 我也是要成长的,我不能拖大家的后腿。 蒋茜和high少把文静送了回家。 文静站在台阶上道了谢,转身就走。 蒋茜对着文静背影说道:“我知道你的伤是林时弄的,我和慕慕代他向你说声对不起,对不起,最近慕慕的身体不太好,林时可能要忙着照顾她,没空做其他事了。” 文静的背影一顿,停了下来。 蒋茜继续说道:“林时这个人我很清楚,他是个责任心很强的人,在你的伤完全好之前他都会觉得是他的责任,所以,在你的伤好之前,若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可以让我来,请你不要打扰他。” 文静低低地应了一声就上楼了。 high少问道:“茜茜,会不会是你误会了?” 蒋茜看了high少一眼,说道:“我也希望是我误会了。” 文静回到家就直接进了房间,她不想让爸爸看见她女儿狼狈的模样,声称今天比赛累了就没有再理会爸爸了。 文静竭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蒋茜的话哪里刺痛了她?她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 不要打扰他吗?还是他要忙着照顾白慕时没空理她这个闲人? 不是,不是这些,刺痛她的是她自己,蒋茜将她这几天的所作所为都总结成了一句话——她缠着林时! 她脑海里浮起今日林时收到保温盒的画面,脸上的紧张和失控是她从未见过的,不用猜也知道那保温盒是谁给他的。 收到保温盒那一刻起,林时没有再看过她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就疯了似的往外跑,她好像不存在似的,明明在这个医务室里她才是主角。 刹那间,她意识到自己在林时心里面有多么的渺小了。 她抹了一把脸,手是湿的。 chapter20新来信 夜晚,所有深藏的情绪都会在这个时候释放,内心底处藏得最严实,最躁动不安的秘密,都会在此刻爆发,浮上表面。 黑暗,总能看清人心。 你若想要看看真正的自己,便是这个时候。 白慕时都有写日记的习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拿出她的日记,她的日记并不是天天写,每隔一段时间写一次,隔多久呢?那要看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她从来不看日记的内容,一来她觉得那是过去的事,对于她来说,好的过去会让她留恋,坏的过去会让她害怕,不管是哪一种,于她都不是好事;二来,怀念过去是颓靡的,人贵在有感情,也坏在有感情,人的感情一旦肆意不可控,不管是愤怒还是悲伤,亦或是高兴,那都是人最脆弱的时候。 因此,没心没肺的人是最强大的。 然而白慕时修炼了许久,依然做不到。 白慕时停笔,合上日记本,盯着本子有点出神,不知道,这个本子会不会有被他人掀开的一天。 林妈妈一脸不耐烦地站在厨房门口,她进进出出几次厨房去催促儿子,都被儿子赶了出来,心里纳闷又有点愤怒,厨房是妈妈的领地,现在居然被儿子占了,也不知道林时抽什么风,居然请缨洗碗,可是你洗就洗,洗了两个小时是怎么回事?碗底都穿了吧? “林时!你洗个碗你至于洗两个小时吗?水费是不是要从你的零花钱里扣啊?” “母上大人,你再等一会,这碗还有点不干净……”林时嘟嘟囔囔着,聚精会神地拿着刷子小心翼翼地刷着手中的东西。 林妈妈伸头进去瞧着林时手中的东西,是个米黄色的保温盒,她想了想,这个东西林时不是一开始就在刷的吗?水槽旁边一堆如山的碟碗筷勺垒在那里。 今晚晚饭的脏碗筷一个还没有洗! 林妈妈进去把林时暴打一顿,林时只好抱着他宝贝的保温盒迅速逃离。 林雪坐在客厅也听到母子俩的战斗声,拿着时尚杂志叹了口气,不禁感叹世事难料,在慕慕回来之前,自家哥哥还是挺正常的一个人,慕慕回来以后,哥哥就变成了智障儿,老实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慕慕给林时下蛊了。 林时回到房间,把保温盒从头到尾认认真真地擦拭一遍后,检查片刻,最后小心翼翼地放进柜子里,如果他有一个保险箱的话,他一定会把这个保温盒放进保险箱里,连同先前那个米黄色蜡烛。 他想起在小礼堂里和白慕时的对话。 林时盯着保温盒说道:“慕慕,你是不是特别喜欢米黄色?” 白慕时应了一声。 “为什么呢?” “因为它像阳光的颜色。” “哦~~”林时吃了一口汤圆,汤圆香甜软糯,里面的红豆馅也是豆香四溢,一口一个满足。 林时并不是十分喜欢红豆汤圆,实际上并不爱吃汤圆,因为吃没几个就会腻,可是现在,他舀了几个汤圆给白慕时后,剩下的全部汤圆被他一扫而光,他看向白慕时,白慕时正看向舞台发呆。 “慕慕想什么呢?”林时眼中满含笑意。 “我以前以为学校的小礼堂是用来结婚的,没想到是用来上公开课的。” “慕慕想在这里结婚吗?” 白慕时愣了一下,转而笑道:“呵,如果可以的话。” 如果可以的话,学生时代的爱情从这里开始,又在这里圆满,该多好啊。 白慕时好看的浅眸中波光粼粼,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头发上,肩膀上,宛如天使般美好。 回忆起的画面让林时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为什么是红豆汤圆呢? 慕慕没有回答他。 白慕时的过敏几乎好全了。 蒋茜每天都锲而不舍为她熬中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刚刚开始进厨房的时候险些把厨房给炸了,平底锅都换了两个,烧水壶壶底已经变形了,那时候白慕时是不让她进厨房弄吃的,只是让她刷几个碗,洗几个杯子。 后来白慕时病了之后,她也没法管蒋茜的行动,当蒋茜端来第一碗药时,白慕时很惊讶,也很感动,渐渐地,蒋茜就霸占了厨房。短短的时间内,蒋茜的居家技能无师自通,大小姐竟然没喊过一声苦,每次都笑容满面地替白慕时把一切准备好。 白慕时以为蒋茜虽然是个好强的人,但终究还是个娇小姐,可没想到蒋茜竟然如此能吃苦,这让她刮目相看。 只是厨房的厨具又换了一批新的罢了。 糖果屋关门了好几天,那“东主有喜”的牌子也一连挂了好几天。街坊邻里路过都喃喃道糖果屋的老板会有什么喜事?客人们都知道老板是个十六岁的女生,婚嫁没那么早,生子就更不可能了。 今天,老板终于露面了。 女人总喜欢八卦一下,不管是出于好奇还是关心,男人则不一样,想知道的也不会表现得太明显,只会稍稍地嘘寒问暖,然后仔细推敲。 而此刻糖果屋门口很好地印证了这句话,人来人往,或男或女,见到白慕时后总来“关心”一下,街坊邻里七嘴八舌地凑过来,白慕时不是一个善于社交的人,一下子被逼到栅栏旁,背肩处咯着一个硬物。 蒋茜听见门外的躁动,迅速过来救场,蒋茜一人挡在白慕时面前,她似乎早就料到有这种情况,面对街坊邻里的问题对答如流。 白慕时退到一旁,才发现刚才咯着自己的硬物是那个木信箱,插口处露出的几个信封角,都是崭新的,看来关门这几天有人投信了。 木信箱也很久没有打开过了,里面装着的都是人们的秘密。 白慕时打开信箱把信件一把抓出来,和蒋茜打发完街坊邻里后就回到糖果屋里。 蒋茜说道:“要不在关门一天吧,这几天我都没来得及准备食材……”蒋茜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白慕时觉得有些好笑,因准备食材不周而耽误开店是她自己的责任,蒋茜却一脸“因失责而内疚”的表情。 白慕时扶额,蒋茜是个彻头彻尾的面冷心热的人。 白慕时点了点头,说道:“我本就不打算今日开店,茜茜,这几日你辛苦了,休息一下吧,接下来的活交给我就好了。” 蒋茜笑了笑应了声,就转身上二楼去了。 白慕时的目光转向桌子上的一沓信。 五颜六色的信件中,一封单调的白色信件在里面特为明显。 chapter21刘宇 五颜六色的信件多是来自于初中生,而且女生居多,也只有女生会用花哨的信封,毕竟女孩子都爱美。 信件的内容无非是青春期的问题,一些恋爱烦恼,朋友之间的矛盾诸如此类的。 小孩子的烦恼也却是如此,平凡人家的孩子哪有什么大烦恼,都是一些青春该有的皮痒皮痛,不该有的大概也不会轻易告诉你吧。 白慕时看着这些信件里面稚嫩的字眼语句,不禁有点觉得好笑。 视线移到白色信封上,她特意留到最后看的。 这封信不是小孩子写的。 信封上写着五个苍劲有力的字。 “致我的女神” 第一时间掠过白慕时脑袋的想法是:这是个恶作剧,很快这个想法被她否定了,无聊的人才会恶作剧,但是无聊的人写的字会那么好看的么? 谁规定无聊的人写的字一定不好看? 白慕时看着这些字竟看出了玉树临风的感觉来。 拆开信。 亲爱的女神: 你好,我的女神,听说你这里可以倾诉心事,最近我的确是有心事,不知你能否帮我解困呢?不管你能不能,我已经决定要打扰你了,至于是什么事呢?我并不打算告诉你,等你的过敏好了之后,我就来“骚扰”你!敬请期待! 被你救赎的幸存者 这个人她应该是认识的,知道她过敏的人没有几个,蒋茜帮她请假的时候也只有老师知道她过敏,对同学都只是声称生病而已,并没有具体说是什么病。 这个人是怎么知道的? 第二个让白慕时奇怪的地方是署名。 “被你救赎的幸存者”?这个人是不是看美国文艺片看多了?她并没有记得她曾经救赎过谁。 最后,白慕时得出一个的结论——是个费尽心思博人眼球的无聊人。 白慕时把信放回信封里,本以为是什么有趣的内容,她也没料到能写出这么漂亮的字的人居然是个幼稚鬼。 看来是个幸福的人,因为他有幼稚的资本。 白慕时几封信叠好来,起身准备放进时光记录室里,一阵风铃声响起。 糖果屋内的窗帘都落下来,此时门一开,一道阳光透进来,略显昏暗的屋内多了一些暖意,阳光打在来者的身上,他此时背着光,背后的阳光发散开,一眼望去是个光芒万丈的人。 男生脸上和煦地笑着,五官气质和某人很像,却比某人少一分骄烈,多一分和煦,如同晨曦般温暖。 “刘宇?”白慕时叫出了对方的名字,男生愣了一下,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但是脸上惊讶一瞬即逝,笑了笑。 “算你还有良心,特意看一下我叫什么名字。” 白慕时顿了一下,对方一下子就道明她知道名字的来龙去脉,很不习惯,心想:是大意了。 来者正是那天运动会在学校偶遇的男孩,听闻对方说他和自己同一个班的,自己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尴尬得很,也觉得好像是自己不对,毕竟快半个学期过去了,男生也是一个出挑的人物,被自己这样忽略,任谁都不好受。 于是,她特意翻看点名册,可是她依然记不起男生的座位在哪,一时间也不知道哪个名字是他的,但目光擦过一个名字的时候,她突然有了一些记忆。 “刘宇” 这个名字吸引着她的目光,记忆中的那张脸和这个名字重合到一块。 哦,原来她也经常看见这个男生,课堂上回答问题,老师的点名,篮球场上的加油声,开学的光荣榜上,以及楼道间常有的偶遇……. 都有他的名字和模样。 白慕时收回思绪,脸上略有歉意,说道:“不好意思,我的记忆力不好……”,刘宇噎了一下,一副“信你才怪”的模样看着白慕时。 看着刘宇这副模样,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也是,这么蹩脚的借口叫人怎么信?可是在认人这方面,她真的是出奇地盲到恶劣,她记得她以前不会这样的,在上幼儿园之前,她总能第一时间记住刚刚认识的陌生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越来越记不住人了,原来脸盲是可以后天养成的,她这么想着。 正当她出神的时候,一个响指在她鼻尖前炸开。白慕时眼神晃荡,哦,她又走神了。 “你真的很爱走神啊!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在走神,要不是我跟你打招呼,我相信你能一直走下去。”刘宇说话很轻,却不是那种绵绵无力的轻,是一种云淡风轻的轻,让人听了觉得他不是在嘲笑你,而是跟你讲一件很稀松平常的趣事。 可是,趣事于白慕时来说并不稀松平常。 白慕时没有说话,脸上一点尴尬之色都没有,似乎在说脸盲不能怪她,她也是受害者。 刘宇被白慕时的理直气壮雷到笑了,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这事到此为止,但是,我先声明哈,以后和我说话不许走神,不然的话是很不礼貌的,还有,现在记住我的模样和名字,不许忘记,再忘记的话也是很不礼貌的!听到没?” 说完,刘宇把自己的脸凑到白慕时面前,好让白慕时看清自己长什么样的,然后记住,不许忘记。但他也藏着一点坏心思,想要借此惊一下白慕时,想看一下白慕时脸红羞涩的模样。 但是,白慕时是一个不走寻常路的人。 白慕时思索了一下,随即很是同意地点点头,完全没有一点被调戏而羞涩脸红的意思,她认真地看着刘宇,往前凑上一步距离,惊得刘宇往后退了一步,神色严肃地说了一句话。 “你在哄小孩吗?” “…….” 白慕时脸露愠色,接而说道:“我不是那些成天幻想着自己是个娇贵放纵的公主的女孩,也不渴望被人捧在手心里千宠万纵,你不用拿出哄小孩的那一套对付我,我受不起,更受不了。” 白慕时想了想,再补充一句:“你找错人了,你这套方法对别的女孩会更受用,祝你好运。” 说完,白慕时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chapter22帮忙 这意思明明白白的,就是我没有公主病,也不需要人疼,你那哄骗无脑少女的烂手段对我没有用。 刘宇捂脸,都怪自己没有控制好情绪,一不小心的真情流露倒被人家当成了渣男调戏,这该怎么收场好呢? “不是……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来”刘宇急起来语无伦次,但是还没有结巴完,又被白慕时截胡了。 “今天不营业,请回吧。”白慕时说完,干脆转过身去。 我也不是来喝奶茶的啊~ 刘宇很是纳闷,不知为何在白慕时那里他总能遭遇滑铁卢,不是被误会,就是被噎得无言以对,到底是他的表达能力不好,还是白慕时的理解能力不好呢? “白慕时!”刘宇不堪掉进这么一个理不清的圈子里,这还是他头一次遭遇这么混乱的境地,这种时候他必须要终止这样的状况。 刘宇吐出一口气,说道:“对不起,我的态度不对,有点轻浮了,但是我不是故意的。”的确不是故意的,只是他没有藏好内心的情愫而已,当然这句话他不敢说出口。 “明白,习惯罢了。” “……” 也不是习惯好不啦!!!!!! 刘宇不打算解释了,再这么聊下去,不知道又会多增加一个怎么样的新形象。 “我说过我会来的。” 闻言,白慕时转身,定定地看着他,眼中的疑惑都是那么的无所谓。 刘宇干咳了一声,说道:“信。” 白慕时看了看手中叠的整齐的一沓信。 刘宇也看到了,就指着白慕时手中的信说道:“就是这一封。” 白慕时看一眼手中的信,一副心领神会的模样点了点头。刘宇以为她明白了,但是他这么随便一指,她就知道哪一封是他的?再看一眼那花花绿绿的卡通信封,转念一想,就了然了:也是,不难看出来,像我这样的高中生哪会用这么幼稚花哨的信封,而且我的字写得那么好看,跟那些小鬼头写的肯定不一样。 如此一想,刘宇差点笑出声来,总算在白慕时面前扳回一局。 白慕时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抽出手中一封印着青蛙王子的蓝绿色的信。 “你的棒棒糖被胖子同桌抢去吃了?” “.…...不是” 又抽出一封印着咸蛋超人的卡通信。 “你喜欢的班花被你的好兄弟抢了?” “不……是” 接而继续抽出了几封花里胡哨的信。 “你考试不及格被妈妈没收了珍藏的石原美里的真人集?” “你发现了自己是个同性恋并且喜欢上了在文化公园门口卖烤地瓜的大叔?” “你因为自己长得像中年时期的小李子而感到苦恼?” “.…..不是不是不是!”刘宇近乎抓狂。 白慕时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仅剩的几封略带少女感的信,一副不可思议又难以启齿的模样,舔了舔嘴唇,眯着眼睛说道:“难不成……你是女生?还是一个因为初来月事而烦恼的……女生?” “女生”两个字被白慕时字正腔圆地说出来,而且明晃晃地撞进刘宇的耳朵里。 白慕时静静地看着刘宇,等待他发作,换做一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这个时候要生气发飙是再也正常不过了。 眼前的刘宇随着白慕时问出一个个问题,不知什么时候头就低了下去,让人看不清表情。这时,他缓缓地抬起头来,刘海下露出一双委屈巴巴的眼睛,充斥着辛酸,不甘,委屈,可怜,似乎随时就可以溢出水来,再配上赌气般咬着薄唇的小嘴,活脱脱的一个受了委屈又不敢发作的小孩子的模样。 白慕时看得哭笑不得,卖萌装可怜是最新的撩妹套路吗? 白慕时随即清了清嗓子,说道:“呵,我跟你开玩笑而已,你不要太在意。” 刘宇听了之后就更委屈了,他也猜到七分是这个小丫头在耍他,可是还是活活地中了套,现在听这丫头“坦诚告知”,心里的委屈就乘方了一个等次。 白慕时抽出最为显眼,最为朴素的白色的信封,上面除了几个苍劲有力行云流水的钢笔行书,别无他物。 “这是你的吧,字写得真好。”白慕时由衷地赞叹。 刘宇听了心头像是裹了蜜一样,有点腼腆地挠了挠头笑了笑。 白慕时知道这封信是刘宇的时候,那对于他知道自己的病情就不奇怪了,只是这人总是喜欢把人说得云里来雾里去,换做是别的花痴少女,倒有可能被他的色相迷了一把。 “你说你有心事,还要来骚扰我,你不怕我当你是个变态把这封信交给警察,让他们来店里蹲你把你抓走吗?”白慕时清溪般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 刘宇苦笑一下,心想这丫头演戏还真的是演得有模有样,还交给警察,叫警察来蹲我?警察叔叔信你才怪。看着眼前空灵清秀的脸庞,忽而转念一想,白慕时长得漂亮有变态骚扰也不是不可能,再往深一步想,就算找来警察,他行的正坐得直,警察也是抓不了他的。 “不怕。”刘宇胸有成竹地说道。 白慕时冷哼一声,说道:“本店只收信,不回信,更没有提供其他的业务,你还是白跑一趟的,请回吧!” 第二次明明白白的逐客令。 刘宇连忙叫住:“别这样啊,你不觉得你这样很过分吗?” 白慕时不满地挑了挑眉,这表情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出来的,一般人挑眉都是表现出感兴趣,挑衅,玩味,甚至威胁等等意思,极少有人挑眉能让人一眼看出不满的。 可是白慕时就可以。 “你只负责收信看信,却不回信,人家在写信的时候又要经历一次那些懊恼和痛苦,你这种做法就是管杀不管埋!”刘宇说得激昂,可是说完就后悔了,自己现在这么嚣张,看来是赖不下去了。 两人沉默半晌,是白慕时先开的口:“好,那你说说你的心事是什么?我可以给你回信。” 刘宇惊喜地抬起头,转而说道:“我不止要你的回信,我还要你帮帮我。” 白慕时瞪大双眼地看着他。 这个人的脸皮肯定不止三尺厚! chapter23奶奶的事迹 “你当我这是什么?心理咨询中心?还是有求必应的神仙庙?别人心理咨询都是收费的,就连神仙庙都有人添香油钱,你给什么我?”白慕时质问道。 刘宇摇了摇头,摆手投降:“白慕时同学,你能不能别那么咄咄逼人,你要什么,我想办法给你,但你不要提出说要天上的月亮这种段位的东西哈!” “我要天上的太阳。” “……” 白慕时看着刘宇耷拉着脸,噗嗤一下笑出来。 刘宇呆愣地看着她,随即涨红了脸,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 白慕时看他憋着又不发作的样子,心中又好笑又诧异:为什么不发作呢?自己这么耍他两次,骂两句也不过分,难道是忌讳她不帮他? 白慕时收敛笑容,抿了抿嘴,说道:“你说说看什么事吧,我要是能帮你我会帮你。” 刘宇听闻,即刻眉开眼笑,说道:“好啊,你那么厉害,肯定可以!” 白慕时无奈地笑了笑,示意他往下说。 一时间,刘宇竟不知从何说起,沉默半晌,说了几个事情。 场景一: 一天晚饭,刘奶奶做了蒸水蛋,刘宇吃得欢快,大勺大勺地舀到自己的碗里,其中一部分水蛋是接近碗底的部分,刘宇一口吃进嘴里,嚼着嚼着有点不对劲,有点臭臭的味道,他一下子吐了出来,发现金黄的水蛋里面有些泛黑,刘宇说道:“奶奶,这鸡蛋是坏的,是臭蛋。” 奶奶说道:“不可能,我打蛋的时候能不知道吗?肯定不是坏的。”刘宇见奶奶不信就在碗里翻出一块有黑点的水蛋,展示给奶奶看:“你看,有黑点的,这是坏的,我刚才吃还有臭味。” 刘奶奶不耐烦地说道:“都说不是咯,不是坏的!” 这人证物证都在,奶奶还不相信,刘宇也急了:“真的是坏的,你怎么就不相信呢?要不你吃一口。” 刘奶奶竟然也赌气般拿起勺子把那块带黑色的水蛋一口塞进嘴里,刘宇没想到奶奶这么刚,急忙叫住:“臭就吐出来!别吞下去!” 刘奶奶憋得脸通红,最后竟然硬生生地吞下去了。 看得刘宇一脸呆,不臭吗?怎么可能不臭! 下一刻,刘奶奶就剧烈开始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说:“一点都不臭,一点都不臭咳咳咳咳……” 刘宇一边无奈地帮奶奶顺着气,一边叹息,他至今还想不明白奶奶为什么要如此袒护一只鸡蛋。 场景二: 一天晚上,小姑来家里做客,刘宇给小姑倒了杯水之后,就坐到一旁。 奶奶先开口说道:“你的腰好了一点了吗?” 小姑皱着说:“好一点了,就是肩膀和小腿总是酸痛,那个筋不行啊!” 奶奶说道:“我这有一瓶油,那个跳广场舞的卖菜婆也是筋骨不行,擦这个就好了。” 小姑叹了口气说道:“都说没用的,那种药油涂了成千上万百次了。” 奶奶一下子来劲,瞪大双眼喊道:“你试都没试过就说不行!就你那个按摩有用?有用你都已经好了!”,说完,奶奶还给了小姑一记白眼。 正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女,小姑也不是什么软性子。 小姑也犟起脖子来跟奶奶开吵:“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好呢!治病总要有个过程!” “什么过程!?哪个过程要那么久!自己本来就钱不多,还这么挥霍!” “才多久啊?要是没效果的话我会去吗?真是的!” “我看你就是贪那个按摩舒服,都不知道节俭,孩子们都要读书,你那按摩一次一百块都不知道贵!” “跟你这种人都没法说!” “说你两句就这样!你妈我都是为你好!” ………… 两人不知道吵了多久,最后还是小姑低声下气地哄奶奶,奶奶还不领情。 场景三: 奶奶不仅可以和小姑吵,跟爸爸也是可以吵得热火朝天,两人吵架的最后结果是,奶奶悲痛晚年,爸爸肝气郁结。 某一天两人开吵,已经记不清是什么原因了,因为这种事发生的频率实在太高了。 两人吵完之后,大概是刘爸爸骂了一些很难听的话,奶奶就坐到一旁哭诉自己的苦命。每次被逼急了,刘爸爸总是抑制不住自己说出一些很难听的话,为此刘宇也多次提醒过刘爸爸,可刘爸爸每次都控制不住,也因为这个原因,刘妈妈总抱怨说:“还说自己是个读书人,这种话也骂的出口!” 奶奶搬了个小板凳,拿着一筐菜,坐在门口边上,一边摘菜一边抽泣哭诉。 “我真的是命苦,劳累了一辈子,就落得这么个下场……” “以前的时候,阿爷(刘宇的爷爷)去教书,一个星期才回来一次,我放心不下孩子们,经常背着老三下地耕田,割禾,还得时不时看着老大老二,多累都不喊一声……” “也不图他们长大了能怎么报答我,可怎想到这样的,哪有人这样骂自己的老妈子的?都不怕被雷劈的!” “一个个挑三拣四,都不知道我辛苦,一天三餐做给你们吃,心脏又不好,又有高血压,还这么激我!” “我看你们这些人都嫌我,是啊,人老就被嫌,我看我还是搬回大伯家住好了(大伯家是爷爷生前买下的房子)。” 也不知道这些话是对谁说,反正刘宇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刘爸爸则气得用力咬下唇。 场景四: 婆媳大战。 其实也说不上是婆媳大战,一直以来,都是刘奶奶一人在孤军奋战,在雄赳赳气昂昂地打一个莫须有的敌人。 在家里,对刘奶奶最为尊重,最为客气的人就是刘妈妈,可不知道为什么,刘奶奶总觉得刘妈妈是在针对她,刘妈妈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针对她。 某一天午饭。 刘妈妈吃了一口菜说道:“妈,这菜有点咸了,以后可以少放点盐。” 事后,刘奶奶就对刘宇说:“你妈妈这是要赶我回去大伯家,嫌弃我!” 刘宇:“………” 一天刘妈妈抱怨刘宇不会做家务,自己的房间都不收拾一下。 之后,刘奶奶有抓着刘宇说:“你妈妈这是在怪我纵你,搞得你不能自理。” 刘宇忍不住要说句公道话:“没有吧,奶奶你真的是太多心了。” 奶奶咋呼起来:“她这是含沙射影,你懂什么!” 刘宇捂脸:“……” 有时候刘奶奶忽然间胡思乱想,又对着刘宇发表结论:“你爸爸以前不是这样对我的,我看就是你妈妈在你爸爸旁边不知道吹了什么耳边风,你爸爸才这样对我的!” 刘宇不能反驳,因为他知道反驳的后果就是引来无休止的辩论。 chapter24登门拜访 每次想到这些,刘宇就很想拿头哐哐撞大墙。 白慕时听完刘宇绘声绘色的故事后,思索了许久,最后点点头,说道:“介意我问你几个问题吗?” “请问。”刘宇说道。 “你是独生子女吗?” “不是。”刘宇摇摇头。 “那你真的如你妈妈说的那样不干家务活的?” 刘宇犹豫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随即,白慕时用着怪异的眼神看向他,见状,刘宇连忙说道:“这是有原因的!”,刘宇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有好几次主动请缨去洗碗什么的,但每次我提出这样的要求的时候,我奶奶总会说‘哦,小宇都长大了,能自己照顾自己了,都不需要我了,看来我真的可以回大伯家去了’,之前有好几次,因为各种原因奶奶还真的回大伯家去,最后还是我爸拉下脸,在年三十那天才劝动奶奶把她接回家的,要是因为我硬要干家务活而搞得她老人家又跑去大伯家,全家人都该怨我了!” 闻言,白慕时有点头疼,最后得出结论:“这个局,我没法解。” “啊?”刘宇几近绝望地叫道,他一直都觉得白慕时是个很厉害的人,连她都没办法,谁还能帮他? 白慕时摇摇头:“我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虽然我也有奶奶,但是我奶奶生前是一个很智慧的人,这些毫无逻辑的的话和事,我奶奶不会说也不会做的。” 看着白慕时那副理智到性冷淡的模样就知道她的家人也不会感性到哪里去?只是自己苦恼到焦头烂额,她却像白开水那样不温不热地说着话,有点让刘宇觉得白慕时冷漠得可怕。 忽而,白慕时眼睛蓦地一亮:“不如这样,我去见一下你的奶奶,光是听你这样说我还是不了解你奶奶的问题出在哪的。” 看见刘宇一脸愣然,她意识到好像是自己无礼了,又补充道:“不行的话不用勉强,我只是随口说说的,你不要” “当然可以啦!”白慕时的话还没有说完,刘宇立刻答应了。 刘宇笑得格外明媚,他想:呵,原来是个面冷心热的丫头。 一如当年啊。 “奶奶,我回来了!” “回来了?哎哟,!这……这姑娘……你同学啊?” 白慕时跟在刘宇身后,有点腼腆,这还是她第一次去一个她不熟悉的人的家,而且还是男生。 开始的时候,白慕时还是有点犹豫的,后来刘宇跟她说明家里只有他和刘奶奶住没有其他人的的时候,白慕时就放下心来。 “是的,她是我的同班同学,叫白慕时。”刘宇笑得很开心,刘奶奶瞧着刘宇那欢喜的模样,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奶奶好。”白慕时礼貌地笑着问好,她本就长得乖巧甜美,这样一笑,便是长辈们心中最喜欢的模样 “好好好,呵呵呵,长得真好看哟,但是啊,小宇,高中生还不可以谈恋爱哦!”刘奶奶笑得见牙不见眼地说道。 刘宇干笑了几声,解释说不是您想的那样,但是刘奶奶哪听得进去,权当是孙子怕责骂和害羞而不敢承认而已。 刘奶奶又笑呵呵地说道:“但是没事,还有两年,考完高考就可以了,再忍忍呵呵呵呵!” 刘宇低头扶额,幸好他早跟白慕时提及关于奶奶的一些事,不然,是个正常女孩都会被这样的情况羞得掉头走了。 刘奶奶拉着白慕时进屋坐,抓着白慕时的手对着白慕时叨长叨短,还不忘使唤刘宇倒茶递水,刘宇只得认命乖乖干活。 在一旁烧水的刘宇使劲竖起耳朵,此刻他真希望自己是根信号线能收到那边的音,隐隐约约听见奶奶在问白慕时父母,家住地址,有无兄弟姐妹,这听着……不就是查户口吗? 忽然间声音没了,他正纳闷,正想要往客厅方向挪两步,耳朵一下子被高高地揪了起来。 “哎呀呀!”刘宇小碎步叫喊着。 “我说你小子烧个水怎么烧那么久,原来在偷听别人讲话,净学坏净学坏!”刘奶奶提着刘宇的耳朵,还用另一只手拍了两下刘宇的胳膊。 刘宇故作求饶,刘奶奶才松开他。 刘宇被奶奶撵出厨房,他就赶紧去找白慕时,担心她会被奶奶聒噪的不行而厌烦,但看到白慕时脸上的淡淡笑意,他悬着的心就放下来了。 “来了来了,黑糖茶来了。”刘宇正准备坐下,又被从厨房风风火火走出来的奶奶挤到一边去了。 “慕慕呀,你喝这个,这杯东西就不要了!”说着把手中热气腾腾的黑糖茶放到白慕时跟前,把刘宇特意从茶柜里翻出来的麦油茶饼泡出来的麦油茶推开,像是推开某些垃圾一样。 刘宇瞪大眼睛看着那杯还冒着热气的麦油茶,这茶连他爸都舍不得常喝,凭什么被这么一杯廉价的黑糖茶踩在脚底下? 刘奶奶笑得眉慈目祥,说道:“慕慕呀~” 一听这称呼,刘宇整个人呆住了,慕慕!?他都没敢这么叫!平时在班上听着蒋茜和林雪那么叫,他心里也发痒,但是硬是给自己压制住了,奶奶怎么可以这么的自来熟。 看着白慕时却是不甚在意,脸上依然是那抹淡淡有礼的微笑,可能是在他烧水的时候奶奶就已经这么叫她了吧。 刘奶奶继续说道:“这女孩子来月经一定要多加注意,不可以补血补得太猛,但是也不可以补血呀” 刘宇满脸通红,找个借口就溜走了。 白慕时的脸颊微微泛红,说道:“我没有……来那个,我刚刚病了一场,可能是气血还没有补回来吧。”虽说刘奶奶是过来人,但是和一个刚刚认识的老奶奶聊这么一些私隐的事还是会有点难以启齿的。 “呀,生病呀?要不要紧呀?”刘奶奶焦急问道。 “我没事了,一切都很好。”白慕时语气坚定地说,这时候必须坚定,不然依刘奶奶的性格一定会追问不休的。 “咚!~咚!~咚!~”十一点的钟声敲响了! chapter25真正的陪伴 本来刘奶奶还想要问点什么,听见钟声响了,就起身说:“十一点了呀,我要去做饭了,慕慕呀,你就留下来吃顿饭吧。” 白慕时刚想要推辞,刘奶奶又说道:“我给你蒸水蛋吃好不好?我家小宇可喜欢吃我做的蒸水蛋了!” 刘宇听见奶奶要做蒸水蛋,连忙说道:“我来帮您打蛋吧。” 刘奶奶看向他嫌弃地摆摆手:“去去去,别来搅和,你陪慕慕说说话。”,说完,转身就进了厨房。 看着刘奶奶走进厨房,白慕时起身在房子转了一圈,从她进房子的那一刻开始,刘奶奶就拉着她不停地说话,现在随便看了一下,才发现屋子很简洁,简洁得有点过分,只有必备的生活用具,没有一点装饰物,有钱人家会在墙上挂几幅有格调的画,即使是穷人家户也会有一些小孩子的涂鸦或者贴纸。可是这偌大的房子真的连一点点缀的饰物都没有,硬要说有的话那就是挂在空白大墙中间的一幅全家福。 照片上一共七个人,刘奶奶和刘爷爷坐在正中央,三个小孩站在老人家后面,有一对年轻夫妇在孩子后面相互依偎着,每个人脸上都笑得无比灿烂,一家人看起来也是幸福美满。 站在最中间的大孩子无疑是刘宇,眉宇间的神态,五官跟现在相差不远,只是那时候的刘宇要稚嫩许多,笑得很开朗,整个人洋溢着天真的气息,那时候他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天真是无忧无虑最初的模样。 跟他现在的气息很不同,大人跟小孩的气息终究是不同的。 如今人人都说要坚守初心,一个人在历尽风霜,趟尽污泥后还能保持一颗心的赤诚已实属不易了,又如何能保持那颗心最初的纯真呢?时间是一把刀,无论如何,它总会一点一滴地削塑每个人,即使你再怎么防备,到最后,已是面目全非。 白慕时指着照片上另外两个小孩疑惑地问:“你是有弟弟妹妹的吧?他们是出去玩了么?” 刘宇讪讪地笑了笑:“哦呵,忘记告诉你了,我爸妈离婚了,弟弟妹妹都跟我爸了,他们都说要和我住在一起,可是他们都太小了。” “那你……” “我啊,我跟奶奶的。” 白慕时微微勾唇,点了点头,说道:“是个懂事的孩子。” 闻言,刘宇乐呵地傻笑着,笑着笑着就停下来了,自顾自地说起话来:“以前,爷爷还在的时候,奶奶不是和我们一起住的,他们老人家住在大伯家,因为大伯家是爷爷刚来到县城自己买下的房子。” 刘宇顿了顿继续说道:“那时候,周末放假爸妈就会接我们三个孩子去那边玩,后来在我上小学的那一年,爷爷被查出来得了肝癌,没熬多久就没了,我还记得那天去到大伯家,奶奶在椅子上哭得浑身颤抖,我却不知道死意味着什么,真是搞笑……” 说到这里,白慕时看见刘宇的眼里泛着波澜,嘴角扯出一个笑。 “之后,奶奶就跟我们住到了一块,没多久,我爸妈就出问题了,他们本就不适合在一起,也不知道这两只老虎怎么走到一块的,哼,真是可笑!” 刘宇苦笑了一下。 “他们经常吵架,所以那时候我爸的脾气特别暴躁,暴躁到几近变态,楼上的吵一点他都要去敲门骂人家,奶奶以前在家主持大局惯了,总是忍不住要插上几句,每次插嘴总被爸爸骂,我只能拉住奶奶,劝她别管,因为我不能骂我爸,他经常生气,我要是顶嘴,他一定没完没了,我很害怕他的身体会有点什么事。” “但是奶奶也是个强硬的人,她经常向我哭诉,她心脏不好,血压又高,我那时候真的……真的……好怕奶奶有点什么事。”刘宇有点哽咽起来,白慕时搂住他的肩膀拍了拍。 刘宇一愣,随即吸了口气,笑得灿烂说道:“可是现在没事了,阿尼陀佛啊,他们终于离婚了,我爸也找了小妈,我和奶奶就搬到这里来住,终于清静了。” 白慕时有点惊愕又有点心疼,一个家庭到底到了什么样的境地,才会让孩子觉得这个家分崩离析才是救赎。那种压抑的气息白慕时曾经也感受过,让人只想逃离,因为那实在让人无法呼吸。 “奶奶平时在家都干什么?”白慕时问道。 “她都在……”刘宇止住了,奶奶平时在家都在干什么?他每天都看着,怎么都无动于衷呢? 奶奶总会时不时扯着他说回一些说了成千上万遍的往事,可他总是找些理由去敷衍溜走; 他在家的时候,奶奶总是很高兴,可他依然在忙自己的事,他已经很久没主动和奶奶聊天了; 每次奶奶跟他说她脚痛头晕的时候,他除了出去给奶奶找药和叮嘱奶奶吃药之外,他都没想过帮奶奶按摩一下,把药送到奶奶面前,看着她吃下去; 还有每天奶奶发呆的时候,她总是看着时钟咚咚咚地响,看着她房里她和爷爷的合照的出神。 他终于明白过来了,为什么奶奶总是那么固执,为什么奶奶硬要吃下那块臭水蛋。 她太压抑了,她太寂寞了! 刘宇本以为爸妈分开后,他跟着奶奶一起住奶奶就不会那么寂寞,原来他错了,陪伴一个人,不是只要人在就可以的,最重要的是那颗心要在。 在爷爷去世之后,奶奶就失去了一生相伴的人,和自己相依为命的人离开自己,就如同天塌下来一样,在这个世上孤独无助。 儿女本来是父母晚年的依靠,可想而知,到了晚年被儿女责骂,那是一种何其大的伤害,刘宇脑袋里回荡起奶奶嘴里那句经常喃喃的话:“儿女都是父母的债,小的时候是债,长大了也是债啊~” 刘宇抽泣着,眼泪豆大地落下。 奶奶一直都被寂寞笼罩着,安全感不知从何时起被击得瓦碎,奶奶没有一个好儿子,也没有一个好孙子,是他没有保护好奶奶。 chapter26时光记录室 “吃饭咯!快过来吃饭咯!小宇啊~带慕慕过来吃饭咯!” 刘宇抹了一把脸,随即就换上朝气蓬勃的笑容:“好嘞!” “奶奶,今天的水蛋真香啊!” “我做的水蛋哪次不香呀?慕慕呀~多吃点哈!” “好,谢谢奶奶。” “奶奶你不给我留点吗?” “真的是,来客人还那么淘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宇家路口处。 “可以了,到这我就认得路了。”白慕时微笑着对刘宇说道。 “今天谢谢你!”刘宇爽朗一笑,下午的太阳渐渐地转成夕阳,柔和的阳光打在眼前这个俊朗的大男孩身上,却格外地和煦温暖。 “我什么忙都帮不上,我现在都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白慕时略带愧疚地说。 “不是这样的,多亏了你,我才知道奶奶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状态,从今往后我会好好弥补她的,今天你来,奶奶很高兴,她好久都没那么高兴了。” 刘宇顿了顿,继续说道:“奶奶这一辈子都在吃苦,以前,爸爸叔伯家都要仰仗她老人家,现在老人家没那么利索了,就受冷落了,这种落差,奶奶心里应该是害怕的,所以她总喜欢数她以前的功劳,好让我们这些没良心的多关注一下她,不管怎样,总算是有一个孙子清醒过来,其他那些王八蛋爱死哪去死哪去!” 刘宇骄傲笑着说:“下次我爸来这里的时候要是再跟奶奶吵起来,我就把他撵出去,他以后也不用来,每个月的钱到位就行!”,说着,故作恶狠狠地举起拳头。 白慕时听了之后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对!” 不远处传来刘奶奶叫唤声。 公交车也到了,白慕时匆匆道别,就急忙上了公交车。 忽然想起什么,对着窗户喊:“那个落款是什么意思?” 车下的刘宇一愣,随即勾唇笑道:“你果然没有记起来。” 那一笑,俊朗的脸上添了几分禁欲的魅惑,勾人心弦。 公交车扬长而去,白慕时在座位上独自出神:她忘了什么? 糖果屋门铃被撞得七摇八晃。 一个眉目明朗的少年撞进屋内,男生风采依旧,去到哪都能让附近的空间明亮起来,这是他们兄妹俩的特质,风风火火,把世界都燃烧起来。 “有人在吗吗吗吗~~~~~?”“吗”字在屋内被拖得悠长,就像录音机卡带一样,卡得流畅。 蒋茜从后厨房钻出来,还没等林时发问,就说道:“慕慕不在。” “什么?她去哪了?”林时一愣,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近黄昏,这个时候慕慕能去哪?今早一早林雪发烧,妹妹醒来缠着他不让他走,好不容易等到妹妹退烧了,看到太阳都快收工了,天黑了慕慕准赶他走,这才匆匆忙忙地赶来,能多呆一会儿是一会儿。 谁知,你来了人不在,林时心里纳闷,想要出去找找看能不能撞见。 蒋茜翻了一个白眼,心说:“林时这神经病,一天到晚在那发作,现在真的是要天天跑来见慕慕,一时半会见不着就坐不住,唉,哪一天慕慕要是不在了,这人不得疯掉?” “去哪呢?慕慕今天早上就出去了,中午打过电话回来说要晚点回来,你出去瞎找是找不到的。”蒋茜敲敲桌子说道。 林时头也不回地走了。 “果定镇瑶桥口,到了。”公交车上的提示音响起。 白慕时走下车,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面向她,男生高大的身影完全遮挡住她前面的视线,两个影子重合到一块,像是笼罩,也像是吞噬,男生眼中的热烈翻涌,嘴角不禁上扬。 白慕时真的觉得他和刘宇有点像,但是同样的情境也出现过在刘宇身上,夕阳打在刘宇身上不显苍老垂暮,只显温暖和煦,而同样的夕阳打在眼前的男生身上,却显得骄烈炽热,光看着就滚烫无比。 白慕时更喜欢后者,她很喜欢那样的强烈,有着永不熄灭的感觉。她的给人的感觉是细水长流的绵软,但她骨子却是极端得很。 她笑了笑:“林时,你怎么在这?” 林时笑容咧得更开,像是知道即将能得到褒奖的小孩:“我等你啊!” 白慕时促狭地看了他一眼:“是吗?” 林时笑容僵住,急忙说道:“真的!茜茜可以作证!我是刚刚从”,话还没说完,白慕时就兀自笑起来,林时叹了口气,宠溺地看着她笑,情不自禁地也笑起来。 夕阳西下,两人的一颦一笑,宛如天地间的一幅绝美的画,让人想定格住所有的美好。 夜深人静,白慕时一人来到时光的记录室,记录室里的灯光是那种昏暗的暖橙光,不刺眼,但就是有点不够亮,这是从时苓开店的时候起就已经这样了,在白慕时接手之后她自己也没打算换成一些比较亮的白炽灯什么的,她觉得这样正合适,或许也是时苓奶奶的用意。 记录室里全是一排排的架子,架子上放着一本本相册,一个个盒子,盒子里都是从开店到现在客人寄来的信件,所有的照片和信件都是按时间分类成册的。一个小小的记录室里,里面躺着的都是人们的回忆,过往,有的是小孩的恶作剧,有的是扎根在心底的秘密。 秘密之所以为秘密,是因为它们都见不得光,多半包含着人性的恶劣面,当然,不尽全然,也包含着秘密揭开后带来的恶劣面。总之,无一是可以堂而皇之地公开与众的。 关于人性的东西,白慕时不愿过于触碰,人性的善与恶把理智夹在中间,这一度让白慕时十分抓狂,人性不可窥探,因为实在是太可怕了。 白慕时草草地看了一眼两旁的架子,就直径走向靠近窗户的书桌前,她拿出钥匙打开抽屉,里面装着的是时苓奶奶的日记本,相册,里面也有关于白慕时的。 这是白慕时特意放在这里的。 她拿出相册,一页一页地翻开来。 chapter27期中考试 第一张照片是时苓奶奶读初中的模样,那时候的易时苓十分的青春靓丽,可以说是白慕时的长相,林雪的气质,长得乖巧甜美,眉宇间却透出淡淡的英气,给人一种不羁不安分的感觉。那个年代有这种气质不容易,那时候的世道都要求女子恪守礼节,和男子亲密一点都是罪过,怕不是易时苓也是让爹妈宠得那么横的。 想起林时说过时苓奶奶和林雪比较像,这小子倒是眼尖。 第二张,第三张,第四张……一路翻下去,像是看连环画的那样,时苓奶奶一页一个样,最初是天真无忧无虑的,然后到了已经慢慢成熟,亭亭玉立,褪去稚气,再到成熟,散发着韵味,最后不知不觉已进入了老态,岁月已经爬上了时苓的手上,脸颊上,眼角边,嘴角边,以及眼睛里。 与其说,沧桑是岁月沉淀下来的,倒不如说是岁月折磨你留下的不可磨灭的伤疤,封印着你的过往,你忘了,它记着。 一路翻来的照片里,有许多饱含幸福的照片,时苓和林夕的合照每一张都是笑得春暖花开的;白慕时出世的时候,奶奶抱着她,爸爸妈妈和二叔都笑颜逐开,那是最好看的全家福;三个婴儿躺在一个婴儿床上,其中一个婴儿使劲往旁边的粉红襁褓里的婴儿方向挪,这三个婴儿分别是林雪,林时和白慕时;五岁的白久和三岁的白慕时笑得天真烂漫,时苓奶奶一脸慈爱地看着镜头。 后面的一张让白慕时泪目,那是白慕时离开古村后,白久,苏宇和奶奶的合影,白久坐在轮椅上,笑得恬然,苏宇一手搭在白久肩膀上,两人如同一对天作佳人,都褪去了年少的天真和放荡不羁,奶奶的老态已越来越明显,挨着白久旁边坐。 那时候的白久还在世,照片上苍白的笑颜像把刀一样割在白慕时的心上,血流成河。 最后一张照片,那是白慕时拍的。 奶奶坐在榻榻米上。榻榻米,白慕时只在日本动漫上见过,后来时苓奶奶买了回来,那时候,人们的反日情绪很高涨,看动漫的小孩都是藏藏掖掖地看,生怕被当成汉奸捉去枪毙。 小白慕时也一样,她觉得日本的某些文化是很美的,例如说和服,樱花,榻榻米,一些寓意性的东西,但是她都不敢张扬,是时苓奶奶告诉她:“一些人犯错,不代表跟他们有关系的人都有错,这榻榻米更没有错,如果有错的话,这跟诛九族没什么两样。” 时苓奶奶就是这么博阔的一个人,总是那么的出其不意。 白慕时摩挲着照片,泪水泛滥,沾湿了桌面,她把头埋在臂弯里,抽噎着:“奶奶……我好想你……” 秋叶已经被扫光了,冬天席卷而来,鸠占鹊巢,秋天这个傀儡终究是呆不长时间的。冬天来势汹汹,它一来,果定镇一连几天都没有见到太阳了。老天顶着张灰蒙蒙的脸,看得人十分的不爽。 冬天的到来,整个学期也过去了一大半。时振中学是这个县城上的龙头中学,其他的面上中学都盯着,因此对于每一次的联考,时振中学都如同大敌当前一般,所以,在每一次的大考之前,总有无数次小考,形式五花八门,有单元测验,随堂小测,周测,月考等等。 终于,迎来了第一次大联考——期中考试。 全时振忙得七上八下,老师们开了无数次大大小小的会议,学校先前就已经派了学校几个骨干老师到省上的重点中学学习,学校也花重金买来许多名校的试题。 在职老师忙到马不停蹄,实习老师自然也是焦头烂额的,学校给他们下达的任务也不轻,他们需要根据前后几次月考统计好自个班上同学的各科成绩,制作各科成绩,综合成绩曲线图,再针对每个学生的情况进行汇总,做完以后交给班主任和科任老师。 光是听着就累了,一个班五十号人,每个人做一个汇总就已经够呛人了。 实习生办公室里都是敲动键盘的声音,是不是传出几句怨言,这段时间指导老师和领导们都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空来逛实习生办公室,因此,这些适当性的怨言可以随便讲。 “这……这难道就是师兄师姐说的“时振地狱期”?”一个虚弱的男声在不知道某个角落的电脑前响起。 “应……该是吧”另一个虚弱的声音回答道。 “我……我想……我应该考虑一下转行了。” “兄dei,有出路,请带上我!” “搬砖去不去?” “只要能活着,干什么我都去!妈呀,这个路年的成绩怎么像过山车那样!?前两次的月考还是一百二十几的,这一次就变成七十五了?” …… 陈洁听着这些人贫嘴,心情也放松了些,她记得上一次去问萧老师拿班上的月考成绩表的时候,萧老师就已经面目全非了,乱糟糟的头发,严重的黑眼袋,蜡黄黯淡的脸色,可怕的是萧老师已经连妆都懒得化了。 萧老师用着空洞的眼神看着陈洁,扯出一个毫无血色又有点难看的笑容说道:“没事,每年总有那么几个月的,学期末还有个期末考试呢,习惯就好,呵呵……呵。” 她自己都笑不下去了了,陈洁更是笑不出来。 陈洁说了几句让老师注意身体的话后就连忙退了出来。 正职老师们的办公室里,都是阴气弥漫,感觉下一秒就可以集体魂归西天了。 想起这个画面,坐在电脑前的陈洁的不由地全身一颤。 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把注意力回归到电脑面前,脑海响起刚刚某个实习生的呻吟,他好像是说某个学生的成绩起伏过大,像过山车一样。 她记得她的班也有好几个,有一个印象令她还是挺深刻的。 陈洁滚动着鼠标,翻动电脑页面,她的视线停在一个曲线图上,这曲线起伏得着实诡异,像一幅得了心脏病的心电图那样,起伏不定,好像不知何时就会跌倒谷底,然后一条直线而过,永世长眠。 她立刻看向学生名字。 蒋茜! 萧老师半步浮云地走进1班教室,脚步虚绵无力,路过的2班班主任叹了口气,像是觉得她修行不够。 看着2班班主任那叹息的眼神,萧老师顿时收敛了,努力地昂首挺胸,撑大眼睛,当她面向全班同学,台下的同学皆被吓了一跳。 今天萧老师特意化了个妆,只是为了掩盖那憔悴的容态,特意浓妆艳抹,这本来就是清秀的面容不适合浓妆,加之最近累得手抖,一不小心下手重了,配上这瞠目一点缀,倒是起到了牛鬼蛇神镇鬼的效果。 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近期的压力都很大,现在被萧老师的妆容吓一吓,倒是醒神了不少。 萧老师清了清了嗓子,开口道:“相信大家也知道接下来等着我们的是什么了。” “嗯~~~~~”同学们气若游丝地回答道。 萧老师叹了口气:“各个班都在拼命争当龙头,我们班呢,额…..嗯……欸……你们随意吧,我不太在乎那头衔,只是,你们班也应该知道自己的定位在哪儿对吧,所以呢,老师不逼迫你们,毕竟我是过来人,每个人的志向不一样,但是呢,我希望大家一定要明白,我们是一个班集体,在学校,大家就像一家人一样,不管到最后结果如何,只要是大家尽全力了,不要对谁有怨言,不要埋怨谁,听到没有!?” “听到了!”全班同学齐刷刷地回答道。 听到萧老师的一番话,大家都是震惊的。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听到老师对他们这样说,时振中学的每个年级的1,2班都是a班级,坐在里面的那些人,多数是学途一路亨通的人,小学尖子班,初中重点班,还有参加奥数,物理等学科竞赛获奖的佼佼者。 他们的老师都会叫他们力争第一,力拔头筹,从来没有人跟他们说让他们随意而为,尽力就好,听到这样的话,他们立刻就不服气。 议论声混杂,多是不服之音。 “我尽力了咱们班就不可能不是第一!” “怎么可以随意,我这么好的天资,随意不就是浪费了?暴殄天物是会遭天谴的!” “什么狗屁考试,犯得着说得那么丧?光是理综那三科我就能压死别的班了!” 班上的情绪越说越高涨,萧老师不禁感叹:都是一群人中龙凤,心气儿终究是比一般人高些,这样说比那些纯粹鼓舞士气的话效果要好许多。 萧老师的目光慢慢移到一个安静的女生身上,空气到处都是议论的漩涡,女生微微低着头,似乎听不到旁边的嘈杂,一个人神色凝重地坐自己的座位上。萧老师看了看手上的刚刚打印出来的成绩曲线图,不禁皱了皱眉,这线条的起伏确实令人担忧,嘴里喃喃道:“蒋茜这个天之骄女要是毁在我手上,我可得内疚死了……” 萧老师重重地叹了口气。 chapter28未来的模样 “老师!不好了!我们班主任晕倒了!”一个女生跑到萧老师面前哭喊道。 萧老师认得这是2班的班长。 萧老师不顾踩着高跟鞋飞奔过去,进门一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躺在地上,林时正掐着老人人中,并呼喊着:“老师老师,你醒醒,老师!”,high少则疏散人群,让老人身边空出一块地:“别围着,都别围着,散开一点。” 萧老师立刻蹲在老人面前,想要伸手扶起老人,被林时叫住了:“别动他,李老师刚刚就这么直直地摔下,不知道有没有骨折,老师快点叫救护车吧!”林时说话说的很快,却条理清晰。 “哦,是是是,对,,,,,,对,要报警,哦不对,叫救护车!!!”萧老师急得猛拍自己一记脑门,赶紧掏出手机叫了救护车。 校道上。 林时穿着某个品牌的外套,外套直立有型,林时穿着十分有少年气,青春飞扬的味道,他双手插进外套口袋里,半张脸埋进外套领口里,只露出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也许是这双桃花眼还不懂得勾人,只让人看得觉着阳光下的清潭,纯净朝气。 白慕时从后面拍了一下林时。 林时立马把埋在领口里的半张脸伸出来,笑得灿烂地转头看向白慕时。 白慕时忍不住一笑:“你干嘛这么开心?” 林时的笑容有一种魔力,他的笑容像是一道霸道强势的阳光,能直达你的心底,你看见他的笑容时,无论是多么沉重的心情,总能在此刻化成轻盈的羽毛,轻轻地落下,然后感受着热烈的温暖,不由自主地跟着笑起来。 林时说道:“因为你啊!” “你还没看见我呢?” “反正我就知道是你!” 白慕时宠溺地对着林时笑,不知为什么,她很喜欢林时这样的赖皮。 林时的视线移到了离白慕时大概五步之遥的地方,白慕时看着林时的眼神,立刻就想起来了什么事。 离白慕时五步之遥的地方站着一个男生,身材身高,就连样貌气质都和林时有几分相似的男生,只是男生比林时看起来要沉稳文雅些,林时冷漠地看着男生。 白慕时回头对男生说道:“不好意思,我要跟林时先走了。” 林时闻言,嘴角微微上扬,不敢笑得太肆意,心里告诉自己要装作这种事是日常一样,但还是忍不住骄傲地抬起了下巴,像是个成功夺了领地的小霸王一样。 男生看着林时那一副得志的模样,忍不住一笑,然后礼貌地说道:“好,那明天见。” 白慕时笑着点了点头,就快速地拉着林时往外走。 “你什么时候和刘宇那么熟的?” 白慕时抬头问道:“你们认识?” 林时叹了口气,说道:“是啊,篮球场上认识的,我们俩经常被人拿来开玩笑,说我们长得像是亲兄弟一样,他的球技也可以算是扛把子的那种,也就是比我差那么一点点”,说着,林时还拈着两根手指比划着,“然后就有人说我们是……是……” 林时神情飘忽着,干咳一声,继续道:“说我们是孪生王中王……” 孪生王? 白慕时有点反应不过来,林时激动地说:“我叫他们改个叫法的,他们死活不听,一口一个孪生王中王地叫,别人听了以为是……某个……香肠品牌呢。” 林时的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 白慕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双汇王中王哈哈哈!” 白慕时笑得眼泪都迸出来,林时温柔地看着她,宠溺一笑,伸出手指轻轻拭去眼角的泪。 看见白慕时笑得欢,他放心了许多,想到今天让他们班闻风丧胆的班主任都会倒下,他的心脏像是被重重地撞了一遭,他怎么也想不到金刚般的班主任会突然倒下,仿佛那中气十足的训诫声还萦绕在耳边。 林时的眼睛多了一抹担忧,看着白慕时说:“多强的人也有倒下的一天,可以的话,不要自己一个扛着。” 白慕时怎么可能听不出其中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白慕时收敛了笑容,看着他不说话,又摆出那张熟悉的装傻充愣的脸。 林时收起眼色,心里叹息一声,说道:“我是怕你最近压力太大了,时振是好,但也是个高压锅,如果糖果屋顾不过来的话,这一段时间偷一下懒也没什么的,时苓奶奶不会怪你的。” 白慕时笑道:“我没事,不用担心,倒是你们班,李老师平时虽然凶悍,但是他就像是你们班的老妈子一样,现在他倒下了,你们班就没了主心骨,大概很乱吧。” 林时耸了耸肩,说道:“是啊,李老师平时是很凶,但是他在的时候,我们班就算有天大的事都不怕,因为有他撑着,现在啊……” 白慕时话锋一转:“你今天超帅的。” “啊?”林时愣在原地,满脸懵逼,他还在判断自己刚刚的耳朵有没有出问题。 走了两步发现林时愣在后面,白慕时没好气地折回去,一只手在林时眼前晃荡,林时回过神来,面带欣喜地问道:“慕慕,刚刚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吧!” 这分明是听清楚的表情! 白慕时无奈地笑了笑,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说,你今天超帅,我没见过你那么认真专注的样子,就好像是一个职业医生,我大概可以想象出你穿白大褂的模样了,一定很好看!” 今天林时半跪在地,伸手探呼吸,探脉搏,按人中,以及有条不紊地叫high少疏散同学的模样,总是印在白慕时脑海里挥之不去。微蹙的双眉,冷静刚毅的眼神,跟平时阳光耀人的感觉全然不同,那时候的林时,竟然生出一份成熟沉稳的气息,他自己浑然不知那时候的他身上聚集了多少女生的目光。 白慕时一脸遐想的模样,笑得很甜,林时看得失了神。 “你喜欢医生?” “喜欢啊!” “我以后当个医生怎么样?” 白慕时定定地看着林时,随即欣喜地叫道:“当然好啊!” chapter29追赶 洗完澡的文静,软瘫在大床上,她换上了新买的睡裙,是一套粉红色的少女睡裙,质料很好,穿上去很舒服,但是这款式文静觉得有点大胆,一直不敢穿。 其实也没多大胆,就是吊带款,漏一点点背,只是文静一直以来都穿得保守,一下穿这么布料少的衣服不习惯。 那天她经过一家内衣店,看见了这一条睡裙,粉得很甜,脑海里不知觉浮现起那一张魂牵梦绕的俊脸,鬼使神差地就买了这条睡裙。 心里想道:他应该是喜欢甜美的女生吧。 文静打开暖气,坐在床上涂着润肤霜,脑海又着魔似的出现那张脸。 耳朵响起他跪在地上发号司令的声音,她见过他阳光的一面,鲁莽的一面,礼貌的一面。焦急的一面,却是从未见过他今天的模样,她不曾想过林时还会有这样的一面,他冷静专注的模样让文静失神了很久。 他也是一个十六岁的男生了,再过两年就要成年了,也是时候从一个男生转换成为一个男人了,她从未想象过林时以后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的模样,今天他已初现棱角,没想到对她竟如此致命。 只是越觉得他好,那颗心就越难抽离。 文静的目光变得阴厉起来,想起站在门口的白慕时,而她只能站在窗边。李老师被送上救护车后,她想要上前去跟林时说话,还没有迈出步子,林时就飞奔地向白慕时那边跑去,白慕时只是站在原地不动,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总是能夺走林时一切的关注。 可她却已经走出去那么多步了! 文静抚摸着自己的肌肤,刚刚涂完润肤霜的皮肤水润嫩滑,正值花一般的年纪,皮肤哪有不好的道理?可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下床走到镜子面前,镜子里面映出她整个人。 文静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我确实不如白慕时漂亮。” 她确实不如白慕时漂亮,平凡的五官,勉强算得上是清秀,平板的身材,前凸后翘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唯一好一点的就是肤色雪白,但是不够,她还比不上白慕时,她要变得更好,要把林时在落在白慕时身上的注意力全部抢过来。 李老师倒下了,学校人手严重不足,2班的班主任位置暂时由生物老师代任,可是1,2班是兄弟班,除了班主任之外,科任老师都是同一个人,生物老师是个孕妇,而且快到预产期了,还要上两个班的课,代任班主任她也不可能实打实地干,其他科任都是快要退休的老教师了,帮衬不了多少。 于是,学校把目光瞄准了实习生。2班的实习生是个勤快能吃苦的小帅哥,刚刚上手班主任的工作是有点吃力,所幸的是小帅哥任劳任怨,吃苦耐劳,是优秀实习生的学习典范,生物老师很是不客气让他接手了班主任接近百分九十的工作。 学校感到侥幸万分,多亏了这一批实习生解了燃眉之急。但也正因为这一件事,突出了时振中学的问题。 时振中学为了保证每年学校的成绩,更重要的每年高考的重本率,对于筛选教师的要求要比其他面上中学高许多,因此能在时振当老师是一件十分光耀门楣的事情,在云城的父母辈给自家儿女相看对象的时候,总会说上一句:“他(她)要是时振的老师就更好了。” 也正因为这样,别人想进时振当老师难,时振想招人当老师也难,有时候经过一番笔试面试下来,一年都没招到一个,萧筱老师已经是不知道多少年里面的凤毛麟角了。想到别的地方去挖人,可别的地方也有时振那样的学校存在,自然是不肯放人。 以前留住的好教师终究是会一年一年地变老,这几年已经有好几个老教师退休了,1,2班的历史老师本来在去年就应该退休的,但是他也知道学校的难处,主动申请留校,但是学校也不能一直拖着人家老人家这样下去,为此,校长的头发都没剩几根了。 人们纷纷猜测时振中学会不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降低招聘教师的要求呢? “不会的。”萧老师确定地说。 陈洁不解萧老师为什么这么肯定,现在时振中学因为一个老师的缺口都如此焦头烂额,这个问题已经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了,为了解决燃眉之急,学校也不是不可能这么做的。 萧老师看着陈洁疑惑的样子,猜出她脑子里八九想的是什么,笑道:“时振是百年名校,历史悠久的东西都是有魂在的。” “魂?” “额……可能有点难说明白,就是说校魂,比方说,我们吃的螺蛳粉,就数柳州螺蛳粉是最正宗的,里面有螺蛳,酸豆角,酸菜酸笋,炸腐竹等等配料,但是有一天,酸笋没有了,换成辣笋,又或者炸腐竹没有了,换成水腐竹,那样还是柳州螺蛳粉吗?” 陈洁不停地摇头。 萧筱继续笑道:“对嘛,这样的螺蛳粉它或许还是螺蛳粉,但是绝对不是柳州螺蛳粉,它可以微辣,中辣或者劲辣,但就是不可以换料,我们时振中学也一样,降低要求它可以招进大批老师,它还是叫时振中学,但是以后人们说起时振中学的时候,脸上不会有以前的骄傲了,时振中学只能往进步的方向的发展,绝不会将就,这就是我为什么毅然决然选择时振的原因。” 陈洁听得热血沸腾,她很清楚自己指导班主任的实力,萧筱和陈洁一样是h大的学生。陈洁就读大一的时候,萧筱正是大三的学生。萧筱从不加入任何社团,但在学校却名声大噪,萧筱跟其他的学校红人不一样,别人都是靠社团,团学,学生会上位出名,又或者参加学校举办的比赛获奖而名声鹊起。 但对于这些人,陈洁都不甚在意,大学的社团和比赛都掺了不少水分,因此萧筱大学四年来每次考试稳居年级第一,都没有获得一笔奖学金成了一个美丽的传说。 而萧筱之所以成名,是因为她参加的都是校外的比赛,比如说在全国新概念文学创作大赛中获奖,多篇小说散文都在某些着名杂志上刊登,大学期间出版了处女作小说,她就是文学院的一颗耀眼的明星。 而这些成就都是萧筱自己打拼回来的,掺不了任何水分。萧筱就是陈洁大学期间的偶像,可惜的是她是数学系的,大学四年只听过萧筱学姐的事迹,却从未见到本人。 却没料想到老天爷把缘分定在这里,她听说萧筱学姐去了许多大公司工作都辞职了,最终定在时振中学,当听到自己被分配去时振中学的实习的时候,她就高兴了好半天,更没想到,心中的偶像竟然还是她的指导班主任。 真的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chapter30老师不是金刚狼 期中考试越来越近了,全校都在冲刺着临门一脚。 已经快十二点了,糖果屋二楼还亮着灯。 那是二楼的客房。 白慕时醒来,感觉有点口渴,水壶已经没有热水了,她拿着烧水去厨房装点水回来煮,刚踏出房门,就看见蒋茜的房内还亮着灯。 白慕时过去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又敲了敲门,还是没有人应,白慕时说了一声:“我进来了” 开门进去,看见蒋茜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练习试卷掉了一地,还夹杂着过去几次月考和小测,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鲜亮的红色。 白慕时叹了口气:“茜茜最近压力有点大啊。” 趴在桌上的蒋茜动了好几次,睡得并不安稳。脑袋下一大堆练习册垫着怎么可能睡得安稳? “茜茜,茜茜”白慕时轻轻地摇了摇蒋茜,蒋茜皱了皱眉,慢慢醒来,闷哼一声。 白慕时在沙发上拿来一件外套,披在蒋茜身上,蒋茜睁开双眼,伸展一下僵硬的身体,揉着眼睛,迷糊沙哑地喃喃道:“慕慕……”,如同一个睡不够被吵醒的小孩。 “已经入冬了,这样子睡很容易着凉的,别学了,赶紧上床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呢。”白慕时边说边搀着蒋茜往床的方向走去。 蒋茜已是累得要紧,无力拒绝,就顺势躺下了,白慕时给她盖好被子,转身捡起地上的试卷,有几张试卷被揉成一团扔在了房间角落,白慕时迅速摊开整理好叠在桌上的练习册上放好,里面的内容一眼都没有看。 蒋茜看着白慕时收拾着,见到白慕时捡起那几个纸团,眸光闪动,转过身去,似乎不愿意再看。 白慕时走到门前按下灯开关,房间一下子陷入黑暗,什么都看不清,看不见,不可见的情绪也弥漫在这黑暗里。在关门之际,白慕时轻轻说道:“最近学校都很紧张,不免得压力大,人压力大的时候容易急躁,学习什么的就容易糊涂,还是放松一些好。” “嗯。”一声细微的几乎不可察觉的应答在蒋茜的床上响起,白慕时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蒋茜会回应她,垂眸笑了笑,关上了门。 陈洁六点半就赶来了学校,1,2班是兄弟班,2班出事,她是不可能袖手旁观的,她经常主动跑去帮2班实习生的忙,这一大早,2班的实习生去看了包干区清洁,班主任是个孕妇,不可能这么早就来,所以,陈洁一人巡了两个班的早读和早自习,这两个班的人中龙凤都抓紧时间查漏补缺,纷纷拿出不懂的问题问陈洁,陈洁东奔西跑地去为学生解答,这种热烈积极的学习氛围,她已经差不多四年没感受过了。 经过一个空座位的时候,陈洁不由地多看了一眼。 蒋茜在萧老师办公室已经一个早自习没回来了,陈洁脑海里浮现几个成绩数字,心里担心起来。 优等生多多少少都会有成绩浮动,实际问题并不大,这跟学生的状态,情绪,还有对最近所学的知识汲取强弱效果有关,只要调整过来就没什么大问题,问题是优等生常处于高处,成绩浮动稍微大一点,心理素质不过关的话容易走偏,特别是女孩子。 陈洁觉得,蒋茜就是处于这样一个阶段,实习期也快一个月了,班上同学的特点也有大致的了解。蒋茜算是一个个性鲜明的学生,这个女生自尊心极强,对自身的要求特别高,又争强好胜,这样的女生心理弹性不大,这种波动期对她来说影响必然是大的。 下课铃响起,教室里的讨论声渐渐地小了下去,慢慢地,同学们之间的打趣声,夹杂着笑声响起,看见这样的课间,陈洁就放心了,会笑会闹,证明还扛得住。 陈洁从教室后门走出,迎面碰见了蒋茜。 蒋茜无精打采地走进教室,她微微低着头,看见陈洁后,抬眸努力地扯出一丝笑容。 陈洁有点怔住了,这傲娇的丫头竟然为了她做出这种勉强的事?她还记得她第一天来这里的时候,蒋茜和班长吵架,完全是当她是空气,自顾自地吵。 莫非是她越来越有老师样了? “老师好。” 不咸不淡的一句礼貌,若不是本身的举动怪异,陈洁还真以为蒋茜变得温和了。 蒋茜说完径自走回座位。 陈洁点头的头点到一半,人就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她僵硬地转过头瞄向蒋茜,她心疼蒋茜,也心疼自己。 陈洁决定她要走前门。 出门走神很容易撞到人,特别是像1班前门位于走廊转角处。 陈洁就很好地印证这一说法。 一出门,还没回神的陈洁跟别人撞了个大满怀,陈洁险些跌倒,忽然腰肢被人一把托住,整个人也被拉了回来,猛地被人一拉扯,,陈洁整张脸几乎贴在了那人的胸口前。 这洗衣粉的味道有点好闻呢~ 陈洁觉得有点不对劲,抬头看去,两人四目相对,都意识到有点失礼了,两人像是压到极限的弹簧一样,把所有的弹性势能转化为动能,迅速弹开分离。 不幸的是,由于他们的反应过慢,收获一大堆的目击者,走廊上,以及1班教室里的同学们,皆是神色诡异地看着门口羞红脸的两人,然后由衷地装作若无其事地发出感叹:“噢~~~” 陈洁苦涩地尬笑道:“呵……呵,熊孩子……” 跟陈洁上演一出偶像剧的正是2班的实习生徐柳明。 两人气氛尴尬地走在楼梯间,来来往往的学生礼貌地跟他们打招呼,倒是舒缓了一下气氛。 徐柳明先开口打破僵局:“那个……你……没事吧?” 陈洁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刚刚的事,脸又一下子烧红了:“没没……没事”。 紧张就结巴是她的特点,闺蜜还曾经拿这个揶揄她不可能当特工。 她就纳闷了,她干嘛要当特工? 她用力地拍了一下脑袋,现在紧张还会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陈洁察觉到徐柳明诧异的眼神,立刻收手,今天的糗事还真不少~~ “今天真的是不好意思,是我走路时候走神了,没撞着你就好,哈哈”徐柳明不好意思地说道。 陈洁一听,想不到原来他走路的也在走神,这年头还有人替她背锅,变态地想:活该两人撞在一起。 陈洁笑道:“没事,呵,你说你在走神,你这样走路很危险的,很容易就撞到人的。” 她完全忘了撞人这事她也有责任。 “是啊,你也知道,现在2班的班主任也不可能事事到位,重担子都落在我身上的,尽管我只是一个实习生,但是对于学生,我是一定要负责到底的。”徐柳明眼神坚定地说道。 陈洁顿时对徐柳明好感倍增,有担当的男生总是讨喜的。陈洁本来就时不时地帮他减轻一点工作量,现在听徐柳明的口吻,似乎问题还是不少,反正也打算帮忙,还不如问清楚,帮在点子上。 “班主任的工作是很繁琐的,特别2班是a级班级,要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不好麻烦老师,你可以跟我说说,两个人的办法总比一个人多,更何况咱俩都是一个学校出来的,就不用那么客气了。”陈洁大方地笑道,她生着一张圆润白皙的脸,看起来就已经很讨喜了,现在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更是亲和力倍增。 陈洁这模样,徐柳明看得心情松快了许多,自然地说出了自己的烦恼:“那就先谢谢你了,最近还真有一个棘手的问题,刚来的时候,我就发现我们班少了一个人。” “少一个人?”陈洁听着来了兴趣。 “嗯,我们班其实还有一个学生的,只是他只在开学的第一天来过,之后的日子都没来过了。说来我自己都觉得丢脸,要不是最近在弄那个成绩评估,我都还没有发现少了一个学生。”徐柳明自责地摇摇头。 “关于这个学生我知道的不多,之前李老师在班上的时候都没有跟我提过,前几天我去找几个科任了解情况,他们都不愿意多说几句,只说那学生是个问题学生,来学校也是打架斗殴,无所事事,家人也不管他,就给他保留了学籍就算了,老师们都叫我别管他。”徐柳明面露痛色,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会不会太过于多管闲事,有很多事情老师都不管了,他一个实习生却瞎操心抓着不放,可是不管的话,他的心里总是觉得愧疚。 就比如这个问题学生,尽管他是问题学生,但终究是个孩子,还是自己的学生。对学生放任不管,这不是徐柳明心中老师该做的。 陈洁无奈叹息,细细一想,老师们也是无可厚非的。 有的老师三年换一批学生,有的老师一年就已经换一批学生了,一个班五十号人,要是每个学生都管到位的话,老师都可能患心肌劳累吧。有的学生家长对自己的孩子都不管不顾,一有问题,就全然塞给老师教育,更有甚者还指责老师的不是,这更让老师心寒。 老师也是有家庭有孩子的人,面对问题学生,老师不可能无动于衷,只是他们有心无力罢了。 老师不是金刚狼,他们没法带着那么多孩子逃生! chapter31打架斗殴的女生 陈洁十分能理解徐柳明的心情。 早在实习前就有老师跟他们说过:“实习老师永远是一个老师最活力充沛,最热情洋溢的时期,也是一个老师最容易愧疚,最力不从心的时期。”,现在,陈洁算是明白当初老师说这句话的含义是什么了。 有些话记着就好,不明白不要紧,因为以后你想不明白都难。 陈洁停下脚步,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在模糊地晃荡着,一个被自己走马观花而忽略在角落的东西,被徐柳明无意中勾起的,是什么呢? 1班好像也是有那么一个“名存实亡”的一个学生在。 萧老师坐在办公室里绞尽脑汁地出题目,她翻着课本,翻到了《荆轲刺秦王》,她叹了口气,心道:“好人死于话多,荆轲你扎扎实实地杀了秦王就什么事就没有了,犯得着我拿你做文章吗?”,怼完文言文,又想拿个诗歌怼一怼,一翻就翻到第一课《沁园春·长沙》,看见是***的笔墨,萧老师咽了咽口水。 不敢怼不敢怼,下一家。 她好像从未长大过,小时候就已经开始吐槽课文的冗长多余,她不仅吐槽语文,就连她学得不咋地的数学也吐槽过,她以前总是想不明白追及问题的意义在哪,快的那个就不能停下来等等慢的那个吗?非要人家死命地追你! 她还回想起小学一二年级的课文里头总是小明和小红是男女主,后来到了五六年级,他们俩在语文里待不下去了,但是在数学里的地位倒是杠杠的,一天到晚就他俩问题最多,;再后来上了初中,就很少见他们俩了,到高中这俩皮孩就完全没了踪迹。 萧老师义愤填膺地叫道:“我就知道他俩考不上高中!” 笑了一会儿后,萧老师还得丧着脸翻书出题。 翻书翻得心烦意乱,波浪秀发被她揉出了几个层次感,像是那烦躁是长在头发上,要不停地揉才能把它甩掉。 手机振动,来了条短信,屏幕显示称呼“我家那夫人”。 萧老师疑惑:妈? 她曾叮嘱过家里人这个月在学校有一场“战役”,没什么事不要打电话发信息。 难不成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她立马打开短信,出现了两段文字。 筱筱啊,今天刘阿姨来家里做客,跟我说起他的侄子英国留学回来了,你还记得不?小时候还跟你一起洗过澡的呢~小伙子现在啊,长得是越来越帅了! 想来啊你们也好久没有见了,互相都生疏了,要不定个时间见见面,吃个饭吧,这孩子还没有女朋友哟~ 妈打字什么时候学会分段了? 最后一句话,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不就是让我去相亲嘛?! 萧老师把手机扔在一边,趴在桌子上憩一会儿,不知趴了多久,听见耳边有声音在叫她。 “老师?老师?” 萧筱揉了揉惺忪睡眼,迷迷糊糊看见眼前一张白皙的脸蛋,熟悉又有点不一样了。 “哦……班长啊” 文静抿嘴说道:“老师,我想要借老师你那本语文知识点手册回去,星期一回来还你,可以吗?” 萧老师的大脑还在重启中,半分钟才反应过来文静说话的内容。 “哦哦,可以啊,你等等,我找给你,呵呵,桌面有点乱。”哪里是有点乱,1,2班的周测试卷,出题试卷,还有练习册都山倒般散落在桌面四处,萧筱扑头进试卷堆里扒拉出来一本红色的砖头书。 文静接过砖头书,忽而问道:“萧老师,我想问一下,您觉得我们班上成绩最好的学生是谁?” 萧老师思索了一下:“我们班每次考试综合成绩第一的都不是同一个人,像白慕时,许柳,高志明,刘宇啊,这些人都是得过第一的。”说着,又从糟乱的桌面扒拉出陈洁做好的成绩汇总,目光停在页首处,寻思着道:“要说最好的话,倒是有一个从未掉出前三,而且得第一的次数也最多的。” “那人是谁?” “白慕时。” “语文成绩也最好吗?” “我们班的语文成绩向来是她最好。”萧老师灿然笑道。 文静沉默片刻,萧老师见状,收敛了笑容,转而说道:“这都是努力的结果哦,白慕时同学是个很努力的孩子呢。” 文静微微一笑,道了声谢,就回教室了。 萧老师觉得自家班长好像有点不一样了,觉得没有以前那么温顺了,面对面的三言两语,她自己也搞不清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她嘴里喃喃道:“班长的穿衣风格好像变了,变得好像一个人……” 可她想不来出像谁。 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来者走到萧筱身边叫道:“老师,老师!” 叫唤声跟文静的截然不同,如果说文静的叫唤声是温柔有礼的话,那么此时的叫唤声就是孔武有力。 萧筱的思绪一下子被喊断了,转头一看,就看见陈洁那一副着急的脸。 “怎么了?这么着急?” 陈洁还真是着急,脸颊微红气喘吁吁,这大冬天的,额头还渗出一层薄薄的汗,说不是跑来的大概也没人信。 “徐柳明说他们班上有一个学生只来过学校一天的。”陈洁顺通了气。 “哦……是啊” “老师你知道?”陈洁有点惊讶,既然萧老师知道的话,以她的个性不应该对这件事坐视不理的,她还是个新老师,对教学事业满腔热情,也没有结婚生子,更不像其他教久了的那般心灰意冷。 “我知道啊,那个学生很优秀,还长得好帅呢,帅的呀~~”萧老师眯起眼睛,双手在空中比划着,好像那张帅得不可方物的脸已经出现在了眼前,一脸享受到不行的样子。 “是吗,有林时帅吗?” “嗯……差不多吧,哎呀,不一样的帅啦!” “哦哦……不对啦,我有事情要说的!”陈洁急忙叫道,心想:萧老师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差点就让她忘记正事了。 萧老师挑眉看着她。 “我们班是不是……也有这么一个学生?” 萧老师沉默半晌,叹了口气,抬头说道:“是的,是个女生。” 陈洁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打架斗殴的女生模样。 chapter32下战书 “老师你……”陈洁很想问下去,又不敢问下去,可是萧老师好像已经知道她打算问什么了。 “我当然管啦,我怎么可能不管呢,我每个月都去家访,我还每个月都详详细细地告诉她学校的学习进度,还给她划出重点”,萧老师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直接站了起来,顶着最后一口气说道。 “可是她好像不需要我……” 说到最后,萧老师脸上泛起了委屈的神色,有点颓靡。 陈洁整个人愣住了,她按着萧老师的肩膀,让萧老师坐下:“老师,你先别激动,都说是问题学生,自然没那么好对付的,你已经很棒了,别的老师绝对没有你这么尽心尽力,我们一起想办法,一起想办法,哈哈。” 陈洁温和地说,生怕提高那么一点点音调会刺激到萧老师。陈洁心里不禁感叹:这大概是新老师的挑战吧,当个负责任的老师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热脸贴冷屁股的,换谁都不好受,可是萧老师还能坚持,陈洁还是很钦佩她这个学姐的。 陈洁说道:“老师,不如让我试试看。” 萧老师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想要尝试吗?” 陈洁坚定地点了点头:“嗯,我和徐柳明打算并案处理!” 还并案处理?萧老师觉得陈洁或许是小孩子一头热才想着这么干的,实习老师一腔热血是好事,但正因为这样,她还不想这腔热血这么快就被浇灭。 她一个在职老师尚且搞不定,陈洁还是个实习生,又没什么经验,肯定是要碰壁的,要是受挫太过,从此不想当老师了,这……就不好了 思前想后,萧筱还是不太愿意让陈洁去的。 一抬头看见陈洁炽热的眼神,百般不情愿之下,萧筱说道:“那你们尽管试试看,量力而为就好,不必勉强,有些学生就算是有经验的老师都未必能搞定的。” 陈洁感激地点点头,她知道这是萧老师在给她吃一颗护心丸,不想她的热情拿来烧空气,更不想她受伤害。 “是,老师请放心!” 走廊上,一个男生眉飞色舞地说着话,听不清楚说什么,逗得对面的女生捂着嘴一直笑,还时不时用手佯怒拍打男生,男生非常享受,眉梢眼角皆是笑意,眼波盈盈,温柔得能溢出水来。女生露出一双弯弯的眼睛,冬日的阳光把她晕染出梦幻的感觉,那张掩在青葱般嫩白的手下的秀脸若隐若现,美丽得让人妒忌。 男生俊朗得闪光本是文静最为迷恋的,可此刻男生一切的美好并不属于她。 言笑晏晏,多美好的一个场景,却深深地刺痛了文静的双眼,钻噬着快要腐朽的心头肉。 那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在文静的心头不可控地扩展,文静很愤恨这样的自己,她愤恨自己嫉妒白慕时。 什么样的人会嫉妒?答案是卑微者。 她平凡,平凡如芸芸众生,平凡得淹没在这浩瀚的空间;而白慕时不一样,她美丽,智慧,优雅,纯净,光耀得如冬日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白雪,纯洁而耀眼。 她却始终要伪装出毫不在意,强硬地自欺着她们是站在同一高度,平等地对话,然后再骄傲地昂首挺胸地走在众人的面前。 当世界都静下来的时候,她总会臆想所有人都是在看她演一场场蹩脚戏,在背后毫不留情地嘲笑她:“看,这人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这一切都让文静抓狂。 上课铃响。 走廊上嬉笑打闹的学生都匆匆往教室内跑,即便是走进教室那么一小段路,一刻都停不下来的男生还在相互打闹,玩闹之间在门口撞到文静,几个人都踉跄了几下,其中一个男生玩兴被扫,就来火了,对着文静吼道:“都上课了这么大一个人堵在门口干嘛,白”“痴”字还没说出口,男生就对上了文静的双眼,跟平时眼里的温顺呆蠢完全不同,现在这双眼里充斥着阴狠,光是看着就如千针扎,可怖狠辣。 那男生没敢多说,其他几个男生也被文静的眼神吓到了,几个人骂骂咧咧地走回教室。 文静扶着门边没动,她微微喘着气,小臂处被一只柔软白皙的手扶住。 “班长,你没事吧?” 白慕时搀扶着文静,她听到教室前门有骂咧声,转头就看见文静被班上的几个男生围着,就走过去看看,路还没走到一半,那几个男生眼神闪躲地走开了,似乎在惧怕些什么。 他们在怕什么? “我没事。” 文静眼中的阴鸷已然散去,她望向教室后门处,林时已经走了。她深沉地看了一眼白慕时,这幅清秀干净的面容让文静内心再次翻滚起来。 “白慕时,我要超越你。” 周六的糖果屋是来客的高峰期,跟往日的周末一样,许多小朋友放假都吵嚷着让父母带他们出去玩,吃好吃的,店内的糖果冰奶是最受孩子们欢迎的,但是现在冬天刚至,外面的寒气渐渐加重,老人小孩都不适宜再食用生冷冰冻的食物了,于是“糖果冰奶”也变成了“糖果热奶”。 幸好没有小朋友撒泼打滚要喝冰的。 小朋友没有,但是大朋友有。 林时死活要喝冰的。 “慕慕,糖果冰奶,我要喝冰的,不冰的糖果冰奶是没有灵魂的!” “又在胡说八道一些歪理。” 林时嘻嘻地笑,他巴不得白慕时再多说他两句。 “你好,我也要糖果冰奶,不要热奶,要冰的。” 听见一个甜润好听的声音,白慕时习惯性般微笑着转头过去:“你好,现在刚入冬,喝冰的对肠胃不好,尤其是对女生来说。” 第一时间白慕时判断对方为女生,这句话自入冬一来她跟无数个女客人讲过,脱口而出宛如顺口溜,但是迎上那张白皙圆润,少女感满满,且熟悉的脸,白慕时怔了一下,转而脸上又浮起笑容:“陈老师好。” 初为人师,最喜欢就是听自己的学生对着自己说“老师好!”,在学校的走廊上,转角处,办公室里,以及上课前的集体经理问候,每一次都叫得陈洁心花怒放,听多少次都不会腻,而且还有一种被尊重,被仰望的感觉,心中的责任感和使命感愈加强烈。 宛如底数大于一的指数函数图像,飞快增长。 chapter33难言之隐 陈洁差点就笑得甜润润地应一声“诶”。 幸好还神志清醒。 陈洁笑得甜润润说道:“你俩这样在这说说笑笑,客人来了也不招待一下,今时今日的服务态度可是不行啊。” 林时还以为她是带着面具说话的,笑得那样甜美,嘴里却是批评着别人的服务态度,现在的老师都要掌握这种高超的技能的吗? 林时幽幽地叹了口气:“老师,现在世道艰难啊,我们这种小本生意哪能做得那么周全,又没有钱去请人,你看,老板娘还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又没啥经验,做的都是街坊邻里的生意,大伙怜惜我们就多来帮衬,我们这种小门小铺,能经营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说完,林时还装模作样地挨着吧台,一副劳累过度,不堪辛劳的模样。 陈洁嗔怪地瞥了一眼林时,说着店铺都不忘顺带夸一波自己的女神,这话听起来他就像是这里的老板似的。 白慕时听完,捂嘴一笑,林时瞎诌的本事日益剧增,说得头头是道,有模有样,好似他才是亲力亲为经营糖果屋的人,可他的语文作文怎么老拿这么点分? 但是林时的话是没错,平日都是些街坊邻里来光顾,节假日还会有一些游客,但是都是少数的,糖果屋开业也就半年,寒暑假里外地游客可能会增多一些。糖果屋靠着白慕时一个人经营,林时high少他们偶尔帮忙,能经营下去就已经很不容易了,特别像是现在这种时期,林雪蒋茜都在准备考试,能帮忙的人就更少了,但是白慕时从来也就没打算麻烦他们。 白慕时总会把一切控制在她自己一个人能扛住的范围内,哪怕缩减营业时间。 也不是说只有白慕时和林时两个人如此视成绩如粪土的人,林雪因为有古仁辅导,所以变得兢兢业业起来,high少因为被林雪揪着耳朵拖去一起辅导,所以变得勤勤恳恳起来。 而只有蒋茜,是发自内心,由衷肺腑要踏踏实实去考取功名的人。 此刻,蒋茜正在糖果屋二楼大门紧锁,闭关修炼。 白慕时知道蒋茜最近状态不太好,也没去打扰她。 白慕时把糖果冰奶弄好端到桌上,时间已经快到十点了,大多数人都离开了糖果屋,有的要出发去别的地方玩,家庭主妇则要回去准备午餐了。 林时和白慕时也得了空闲,可以稍微歇一下。白慕时侧头看着陈洁正咕噜咕噜地喝着冰奶,喉咙处不停地滚动,不知道那冰冻的奶茶落入温热的胃中会不会泛起一片白雾? “陈老师,你慢点喝,这么冰,天气这么凉……”白慕时忍不住提醒一句。 陈洁回过神来:“哦……我习惯了这样喝,是挺冰的,好像对女孩很不好。”,说完,陈洁还讪讪地笑笑,隐隐觉得自己的胃好像有点不舒服。 白慕时干干地呵呵了两声,知道还敢这么猛地喝。 白慕时斟了一杯热水给她,陈洁道谢接过,被白慕时摁住:“等等,你刚刚喝了冰的不能一下子喝热的,等一会再喝,水还烫着呢!” 陈洁看着冒着腾腾热气的水,就越觉得胃里冰寒,想要快点往里灌点热水去调和一下。 “老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白慕时问道。 陈洁平时来这里会不停地喊东西吃,总能吃上三份巧克力奶酪蛋糕,吃完又嘟嘟囔囔心疼自己的荷包,白慕时说给她打个折扣,她就说绝不剥夺学生财产,要扞卫学生权益,白慕时“逼不得已”收全款,大概三秒过后,陈洁有笑嘻嘻地跟客人调天侃地,那时候,白慕时就觉得,不是只有富人才视钱财如粪土,神经大条的人也可以。 可是今天陈洁一反常态,目光呆滞,全然不见平日里的精气神,也就林时没发现。 听见白慕时这么一问,陈洁的心就开始蠢蠢欲动,她是个心里有事就藏得难受的人,只是细细想着,这种事跟学生讲会不会不太好? “这些事不应该跟你们讲。” 但是她很想讲! “不应该就不讲呗!”林时突然来一句,林时不知道那边发生什么,他正吃着抹茶蛋糕,听到陈洁说最后一句话,随口应答过去而已,还没想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就被白慕时弹了一记脑门,他“噢”地叫了一声,嘴里的那半块抹茶蛋糕差点就掉到地上,幸亏他强而有力的舌头,一翘一舔把蛋糕拉扯回嘴里。 白慕时凑到林时耳边说道:“老师其实是想讲出来的。”,白慕时温热的吐息喷在林时的耳朵上酥酥麻麻,白慕时离开的那一刻,林时还有点恋恋不舍。 好吧,林时小哥哥就帮帮你吧。 “那是学校机密吗?”林时拿着纸巾擦擦嘴巴,问道。 陈洁摇摇头。 “那……说出来会影响学生身心健康吗?” 陈洁继续摇摇头。 “那既不触及学校利益,也不违反教师职业道德,更不影响学生的身心健康,那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林时扬起嘴角,明亮得如冬日里的骄阳。 “反倒是老师你”林时步步逼近。 “教师的根本任务是教书育人,老师有事憋在心里不说会造成老师你的身心不健康,这就影响老师的执行根本任务,说回来,受害的还是我们学生啊,老师你这么疼你的学生,你忍心残害我们吗?”林时扬扬眉毛,看不出半点会被残害的模样。 陈洁听得目瞪口呆,还能把话这样说的?教综学得比她还好啊!她开始怀疑萧老师吐槽林时作文像狗咬肉那样又臭又丑的真实性了。 白慕时见怪不怪,但还是觉得十分好笑,她真的很喜欢林时这个样子,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一堆歪理怎么都能让他圆回来,还让人无法反驳,就算是这么插科打诨都让人觉得他熠熠生辉,光芒万丈。 陈洁惊愕了一会儿后,思索了片刻,就说道:“你们知道你们班上都缺了一个学生么?” 白慕时和林时两人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他们既不是班长,也不是学习委员,都是没有官职在身的游闲人士,万能表碰都不用碰,特别是白慕时,别说少一个人,班里头有谁还不一定清楚呢。 chapter34因为讨厌 “我等会要去家访我们班那个一直没来上课的学生。”陈洁一口气说出来,这么说显得温和多了,粗暴简单地来说应该是“我要去把问题学生劝回校!” “那我班那个呢?”林时问道。 “有徐柳明呢。”陈洁答道。 林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班上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居然没来上过学,真的是酷毙了,林时忽然间就来了兴致。 “陈老师,那两个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不来上课?嗯……先说你班上那个吧,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林时眼睛闪闪发亮,闪烁着八卦之光。 陈洁扶额,这小子的求知欲要是用到学习上,理科上一定可以独霸天下吧。 “要知道那么多干什么?你又不是我们班的。” 这话一出,林时当场一愣,虽然这理由听起来很幼稚,小孩子吵嘴就是用这种理由——我又不跟你好,但是好像还真的是这么一回事。 林时眼睛骨碌一转,满脑子的邪道歪理倾泻而出,打着兄弟班一家亲,你的学生就是我的同学,同学们应该互相关心,互相扶持的旗号,还顺带吓一吓陈洁,说陈洁所言有破坏同学之谊的嫌疑。 对于陈洁来说,林时是个比狠人多一点的狼人,把她一个实习老师绕得头晕脑胀,还没法反驳,也不知道徐柳明是怎么过的。 小羊羔哪里斗得过狼? “我们班上那个是个女生,据说是外镇的人,父母离婚了跟了妈妈,妈妈嫁到果定镇,她才来到镇上读书的,听别人说,小学的时候还是挺正常的一个小姑娘的,上了初中之后就开始逃课,打架斗殴,而且,她不打女生,专挑男生打,好像最厉害的战绩她一个人打哭了三个男生。” 白慕时:“……” 林时:“……” 那么彪悍的女子,打女生还不够塞牙缝吧,当然打男生啦! 林时心里松了一口气:幸好那女汉子只打男生,不然慕慕这种弱女子往哪躲啊? 林时摸着下巴说道:“她是不是面如金刚,壮如牛?” 陈洁耸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等会去见面也是第一次,啊啊呀!我约了十点半的,我要走了,走了!”,陈洁从高椅上跳下来,挽起精致的黑皮包包就往外跑。 林时叫道:“等等!老师!” 陈洁停下脚步,回头看,心中有些期待。 “老师,你还没付钱呢!”林时急忙说道。 陈洁火热的心像是被泼了一铲子雪,寒凉寒凉的。 陈洁掏出钱包,拿出一张绿油油的五十元递给林时,林时接过钱,促狭地看了一眼陈洁,说道:“老师,你是不是害怕啊?” 陈洁脸色紧张,说道:“哪哪哪……哪有,快快……找钱……我我我……要走了” 紧张连续性结巴。 “要不,我和慕慕陪你去?” “不不……不用!” 陈洁一把抓过林时手中的零钱,就飞奔出糖果屋。 林时笑得阳光灿烂,对着白慕时说道:“慕慕,你说陈老师对着那女孩会不会一直结巴啊?” 陈洁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腿紧密并拢,双手故作自然地放在腿上,中规中矩的坐着,自坐下之后半寸都没移动过,像是被强力胶固定了似的,大概三好学生都没那么规矩。 对面的女孩却截然不同,,穿着质地看起来很好的居家服,散漫地靠在沙发上,两腿随意交叠,若不是因为女孩穿着居家服,还以为她才是来家访的老师。 女生把泡好的红茶推到陈洁面前,意思意思地扯了一下嘴角:“家里没什么好茶,以前萧老师来的时候就喜欢喝这个的,不知道陈老师你喜不喜欢,还请见谅。” 陈洁僵硬地笑笑:“呵呵,喜喜……喜欢。” 看着陈洁绷紧到快抽搐的脸,女孩问道:“你,很怕我?” 陈洁一顿,缓缓地放下茶杯,茶杯十分精致,陈洁并不懂这些,准确点来说她都不懂,名牌,艺术,格调,这些她都不懂,每当她看小说看到描写女主包包的品牌,护肤品品牌,衣服品牌,她都不知道那是什么,然后会自我理解着这些应该很贵吧。 奇怪的是,什么都不懂的陈洁,看到这个杯子却是涌出“有格调”的感觉,大概觉得有格调和觉得某某某很美一样,你我不一样,各自认为。 想着女孩的提问,她想,在见面之前应该是有点怵的,站在门口时,一点也不会照顾主人的脑子就闪现出林时那句“面如金刚壮如牛”的混账话,尽管是闪现,但是影响甚大。 好吧,她承认她是怕了。 但是打开门的一刹那,她着实深深地被惊艳了到了,心里就想出了一个眼前女孩不上学的理由:可能是因为长得太美了。就如同电影《西西里的美丽传说》那般,美丽是一种罪过。 女孩长着一张许多女明星都无法媲美的脸,美得极具攻击性。陈洁曾经听过带妆脸这词,一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的,见到女孩的那一刻,她好像彻底懂了。 仅仅十六岁就担得起美艳这个词,要花朵成熟了,应当是艳极的尤物。 陈洁缓缓吐出一口气,把紧张一点点地卸出来:“没有,你见过老师怕学生的吗?” 女孩赞同地点点头。 “你叫萧然?” “嗯。” 陈洁脑子又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姓萧的,不会是萧老师的哪个亲戚吧。 “你为什么不去上学?” 女孩眸光一闪,阴着脸说道:“因为学校某个人让我恶心!” 徐柳明有点不解地说道:“因为讨厌一个人不去上学?” “嗯”男孩惜字如金。 徐柳明彻底懵了,他是落伍了还是老了,现在的小孩不上学的理由已经随便到这种地步了? 对面的男生冷漠得如一座冰山,而且是那种全球暖化都影响不了的冰山。 但是徐柳明不得不承认,这座冰山的长相是一顶一的好,帅得棱角太过了,不像他们班上林时和他兄弟high少那种帅,他们虽然也是帅得万里挑一,但是亲和力很强,放在人群里能和谐地展现出“鹤立鸡群”的效果,但是眼前的男生放在人群里只能告诉你什么叫“格格不入”。 chapter35滑铁卢 他仿佛天生就与所有人磁场相斥。 从徐柳明进来的一刻开始,就没见他笑过,他那给人格格不入的感觉就是来自于他的冷漠。 冷到周围的空气都是凝结的。 接下来,两人就开始了一段长短句式的对话。 “余寒是吧?” “嗯。” 徐柳明噎了一下,原来真有人如其名这回事。 “你那么辛苦考进时振,现在就这么放弃上学,不觉得可惜吗?” “不辛苦,不可惜。” 徐柳明怔了一下,这人还顺带否定了他前半句话。 “你看,你的考进时振的成绩多好啊,在级上排名都进前十了,咱们班能进前五的就只有林时一个人,你努力努力说不定还能和林时组个绝代双骄cp呢!”徐柳明从公文袋里掏出一张成绩表,指着页首处激情昂扬地说道,活像是个卖保险的。 “谢谢,不用了。” “……”,徐柳明一顿,他说这么多这货权当他是在夸奖! “不是,余寒,我不是单纯地在夸奖你,我是在劝你回校而已。” “我知道。” 徐柳明一口老血都快要喷出来,斯文白净的脸发癫痫似的抽搐,鼻子上的眼镜都要架不住了。 这货寥寥字句就能活活把人气死! 徐柳明忍不住了,态度强硬:“我要见你父母!” 萧然家。 陈洁耐心地拿着成绩表跟她分析着,萧然的优势很大,她的成绩很不错,能挤上级的前二十,不说进步,就算保持着,三年后上个重本基本上是定音的。萧然漫不经心地听着,没有打断,也没有回应,这场景就像是一个积极向上勤勤恳恳的职场小白在向强悍干练的女上司分析着行业市场的前景。 看,前途一片光明! 陈洁讲了那么久,萧然依旧是不为所动,但却一直都不失礼节,陈洁问什么,她便答什么,还会隔一段时间就给陈洁斟上热茶。 这除了相貌太过美艳,陈洁在萧然身上看不出一点会打架斗殴,目无尊长,欺凌同学的样子,萧然在学校真的是一个小太妹的架势吗? “萧然,为了一个人放弃自己的学业值得吗?”陈洁情真意切地说道,一脸凄苦痛心。 萧然的好看的眉角抽搐了动了动,陈老师是不是理解错了什么?怎么听起来……她是在为情牺牲。 “老师,我是因为讨厌那个人……”萧然面露尬色。 “我懂,老师也是过来人,青春期嘛,只是前途是自己的。”陈洁苦口婆心地劝道,又立刻补充道:“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萧然:“???我跟你说过那人是个男生吗?” 陈洁一顿,转念一想,有点吃惊,又立刻镇定下来:“这……女生……女生也不值得,做人要拿得起放得下啊!” 萧然的脸转成了芥末色,抖得厉害的手把送到嘴边的茶艰难地放下,越描越黑,她摸不清这个实习老师的思路,听介绍是个数学老师,不知道这神奇的脑回路解数学题是个什么思路。 萧然皮笑肉不笑,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萧然,你妈妈是在上班吗?”陈洁打破沉默。 “我是自己一个人住的。” 陈洁愣住了,一个姑娘家一个人住? “怎么可以这样啊!?”陈洁激动地叫喊着,萧然面不改色,似乎早就料到陈洁会有这个反应。 “我要你妈妈的住址。” 萧然眸光一动,面色漠然。 糖果屋内。 “我怎么劝他?我就说以他的成绩可以跟你在班上组个绝代双骄cp,前途无量,可那小子…那小子!说话不肯多说一个字,听话不拣重点听,真的是!” 一个斯文清秀的男生坐在吧台前,气得整张脸都在抖动,鼻子上架着的眼镜扶了好几次。 林时抿着嘴笑着,又不敢笑得太欢,毕竟是自己班的实习老师。林时还没见过徐老师气成这样的,平时在班上都是淡定自若,气势十足的模样,能把这青年才俊弄得如此狼狈,林时忽然对那余寒来了兴趣。 “那,徐老师,余寒是不是貌如罗刹,脸上还顶着条可怕的疤,浓郁的黑社会风,非常可怕?”林时张牙舞爪地模仿起来,可怕的表情从他那阳光俊朗的脸表现出了没了该有的威慑感,倒像是一只小猫在撒娇搞怪。 一旁擦着杯子的白慕时闻言,笑出了声,看了林时一眼,林时咧嘴一笑,不再搞怪。 徐柳明一口气还堵在胸口处,上不来下不去,还要看着林时在自己眼前撩妹,脑子忽然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气胸是不是这样炼成的? “你小子是小说看多了还是电影看多了?黑社会也有长得好看的,人家长得那叫一个”“帅”字即将呼之欲出,糖果屋的门被人轰然打开,带着浓重的火药味,脆弱的风铃在漫天你我都看不见的火星中无助地飘零着,发出一声声清脆的…….惨叫。 林时揪着心看着门顶上的风铃,会不会掉啊? 现在是午休时间,店里只有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听到巨响,皆向门口看去,还以为来了个彪形大汉,或者是武力值与彪形大汉相当的中年泼辣大妈。 当他们看清楚来者的时候都傻了眼,竟是个肉肉的白团子少女,看起来那么的亲切有爱,原来是朵铿锵玫瑰。 察觉到大家异样的目光,特别是一看到不远处坐着一桌青春飞扬的年轻小伙子,陈洁立刻收敛,身体从炸开的“大”字型缩成了“i”字型,挽着个包包,低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用两根手指撩拨额间的几绺头发:“呵呵,不好意思,不小心下手重了……” 小伙子们脸色一白,倒吸了一口凉气。 陈洁快速走到徐柳明旁边,拿起手边的一杯凉水仰头就喝,那是徐柳明喝过的。 徐柳明还来不及阻止,水杯里的水就磬了。林时和白慕时愣了一下,随即相视一笑,笑出了起哄的意味来。 徐柳明眉头一皱,白脸一红,看着没有水的水杯,叹了一口气。 林时殷勤地笑起来:“陈老师,还要喝吗?别客气,我给你倒,女孩子要喝热水,你说是吧,徐老师?” 徐柳明瞪了林时一眼。 chapter36孩子就得管到底 “谢谢啊。”陈洁仰头又干了一杯,喝完了还喘着气。 “你……别喝那么急。”徐柳明想伸手制止,可那手就是悬在半空,怎么也去不到陈洁那儿。 陈洁顺了顺气,说道:“我真的越来越想不明白现在的父母,居然这么放心把自己家这么如花似玉的一个姑娘放一个人住!别说是漂亮的女孩,就算是长得一般的也是很容易被贼人惦记的!”,说着说着,陈洁似乎又要开始暴走起来。 徐柳明摁住她,防止她太狂又要做出什么失礼的事。 林时问道:“那女生很漂亮吗?” 闻言,陈洁两眼闪着金光,一拍桌子跳起来,这下徐柳明按也按不住了,陈洁激动兮兮地说道:“可漂亮了!就跟最艳的花似的,林时,你要是见到本人,一定会看傻眼!” 林时漫不经心地轻哼了一声,没有什么反应。 陈洁一副“你没见过你不知道”的样子,还想要继续说点什么,被徐柳明一用力,陈洁的屁股又贴上了椅子。徐柳明觉得有些好笑,激动成这样,幸好陈洁不是个汉子。 “那还真是奇怪,那个余寒也是帅惨了的一个人,但就是个性太冷了”徐柳明点了份巧克力奶酪蛋糕,陈洁眼馋地盯着,闻言,迅速地抬起头,眼里满是赞同。 “萧然也是,也是性格很冷的人,但是就是不像别人说的那样像个小太妹,反而很有礼貌。” 徐柳明把蛋糕推给陈洁,陈洁笑得春风拂面,道了声谢以后,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看到陈洁的笑容后,徐柳明的脸倏地又红了,立刻别开脸,冷静下来后,回味着陈洁的话,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这两个人怎么那么像? 吃着蛋糕的陈洁忽然抬起头来:“你劝成功了么?” 白奶酪沾上了嘴边,明亮的白奶酪在鼻子下成了一道完美的弧形,像可爱的白胡子,白花花的一道,陈洁看起来就像还没化完妆的马戏团表演者。 “没呢,余寒会变成这样肯定是有原因的,但看他的样子是不会告诉我的,于是我就问了他要了他父母的住址,就因为这么一问,那孩子说他亲生爸妈离婚,他跟他爸,还特意强调和他爸在一起的不是他妈,我也就大概猜到他不上学的原因是什么了”徐柳明起身抽出一张纸巾,替陈洁擦去嘴上的白奶酪,手上一滞,这动作自然得太过怪异了。 “哎!?这么巧,我也是问萧然要了她妈妈的住址。”陈洁说道,她并没有发现徐柳明的窘境,一心扑在讲话的内容上。 两人同时说出各自拿到的地址后,四人都瞠目结舌。 一样的住址?! “我有一个想法……”林时说道。 “我也有一个想法。”陈洁和徐柳明异口同声地说道。 后来,他们都知道他们这个想法是正确的。 萧然的妈妈是余寒的继母,余寒的爸爸是萧然的继父。 萧然和余寒初中的时候就认识了。 萧妈余爸结婚后就在翡翠城里买了一套小别墅,翡翠城是果定镇的房地产新区,因为价格比其他楼房都要高,所以那里的商品房都没什么人能买得起。 余爸年轻的时候白手起家,现在已经是一家影视公司的老总,经常不在家,现在在这华美宽敞的别墅里,只有萧妈招待陈洁和徐柳明。 萧妈把泡好了的红茶端到陈洁和徐柳明面前,挽起垂到脸颊的几绺头发,朝他们优雅地笑了笑。 陈洁看得失神,有其母必有其女这话真不假。 萧妈已经快要四十的人了,皮肤却白皙细腻,即使是许多二十几的小姑娘都比不上。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岁月也是个偏心鬼,对美人总是格外宽容,没有给她多余的皱纹,褪去了年轻的青嫩桃红,沉淀下人生的优雅风韵,美得不可方物。 陈洁觉得,小说里的尤物在现实中有了原型了。 陈洁拿起茶杯,觉得这气味有点熟悉,仔细一看,这跟萧然给她泡的茶是一样的,随口一问:“萧然妈妈,你有没有时常去看萧然?” 听见陈洁这么一问,萧妈妈顿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了:“当然有,一个月总会去看她四五次左右,给她带点做几顿饭,还有茶叶,就是你们现在喝的这种红茶,她很喜欢喝,她的表姐也很喜欢喝,还有跟她聊聊天,只是……然然她……不愿意跟我说话。”萧妈妈的目光黯淡下去,美艳的夫人面露悲伤。 陈洁心生同情,尽管她不明白为人母是什么感受,但是作为一个女人,有再大的房子,再多的钱,再美的脸又如何?不得儿女心的母亲怎么看都是凄苦的。但是听着萧妈妈的话觉得有点奇怪,但想不起来了。 陈洁柔和地笑道:“其实,萧妈妈你不用太过于伤心,萧然还小,还处于叛逆期,等她长大懂事了就会体谅你了,而且母女间哪有隔夜仇的?只是,小孩不懂事我们不能不管啊,前途问题很重要的……” 陈洁说得十分吃力,这么费尽心思迂回曲折地兜弯绕转真不适合她,接下来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很想直白地说“你女儿不能不上学,你当妈的怎么可以这样放任不管呢!?” 可是她不能! 对面要是坐着一个无知泼辣的中年大妈,她或许可以直白一点,可是对面坐着的是一个温柔优雅的美艳妇人,哪能直戳美人心窝? 徐柳明喝着红茶被陈洁的兜弯绕转给呛着了,凑到陈洁耳边碎念:“你怎么那么厉害,这么能绕啊?”陈洁戳了一记他肚子上的肉:“你倒是说说话啊!” 徐柳明酸得弯腰一缩,他也想插嘴啊,可他也得插得上嘴才是啊,他本是来见余寒爸爸的,可余寒爸爸又不在,他也没想到余寒爸爸安排了萧然妈妈跟他谈,自从上次看过了余寒,就知道余寒很排斥他的继母,跟萧然妈妈谈又有何用呢? 徐柳明清了清嗓子,转而对萧然妈妈说道:“是这样的,我就跟您直接开门见山说吧,前途对一个人来说有多重要,我们当老师是最清楚不过的,孩子是自己生下来的,就得管到底,管不着,也得管!” 萧然妈妈闻言一怔,目光闪烁,她看向徐柳明,清秀稚嫩的脸庞有了独当一面的气势。 chapter37成绩 期中考试如期而至,时振中学星期一的早自习上,各班人声鼎沸,同学们都忙着把书本搬到教室门口放着,男生随意把书本扔在某个角落;女生则有良心许多,这些书本陪了自己大半个学期,没功高也有苦劳,拿个坚实牢靠的箱子整整齐齐地放好,找个干净安全的地方让它们安度三天。 小卖部阿姨就看中这些小姑娘的善良,平时五毛钱的矿泉水箱子,摇身一变,成了身价一块钱的高档货。 即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也得成为社会商业利润刀下的肥羔羊。 每一次考试,都是学生的一次战役。 优等生的分类特别简单,分为力争上游的,和坚守江山的,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上面已经没有路了,至少在时振没有。 而不是优等生分类就有点复杂了,有拼命力争上游的,这一类可能能到达上游,但大多数夭折在中游,剩下的还在下游转圈圈;还有的懒得跟你争;以及心血来潮的时候才跟你争一争的,总之,不是优等生的都各有特点。 种类繁多,难以概括。 当然也有独立于常规之外的,这世上总有一些人活得跟别人不一样,他们在某些方面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达到别人要熬无数个夜还不一定能达到的高度。 就好比林时和白慕时在学习方面。 两人在临近的考试月里都没有给自己安排额外的工作量,依旧像往日一样,该吃吃,该睡睡。 教室门前都是相互的加油声,也有喊得呼天抢地的惨叫自己没有复习好,有披着面具的,有不会披面具,剩下的是不屑于披面具的,相互欺骗,到最后相互揭露,各怀鬼胎。 “不一样”有时候是个很美好的形容词,于淤泥里,它显得多么干净没有污染。 三天,安静紧张地过去了,接下来是老师们的战场。 试卷成堆,纸张横飞,富有节奏连续不断的键盘声,一个个班成绩的报号,大半个学期的学习成果和教学成果都化成了一张张成绩表上的几个数字,办公室里,乌烟瘴气。 一锤定音,等待放榜。 陈洁拿着自己班的成绩表去往电脑室,顶着黑的发亮的黑眼圈,脑子还在装着学生的事——萧然和余寒还是没有来学校。 成绩表上萧然名字的那一栏上写着“缺席”,陈洁看着心里涌上一股失落,她的实习期也快结束了,这心里头的一块大石还压得那么坚实,走也走的不安心。 现在让她觉得更不安心的是手上的成绩表。 明明脱离中学时代已经好几年了,现在以老师的身份看成绩表依然触目惊心。以前等到考试成绩放下来的时候,考得好的时候兴高采烈地拿回家跟爸妈邀功领赏,考得不好的时候,先给自己做一番心理建设,然后在脑子里过几百遍稿子,选出一个不会让自己死的过于难看的版本去说给父母听。 可是现在简直不可能有这个时间让你缓和。 学生的仇人,家长的卧底,大家值得拥有的“家校通”,每月只需要五块钱,买不了欺骗,买不了隐瞒,全方位无死角掌握您的孩子在校的所有动态! 陈洁心生同情,唉,现在的学生连“死”得体面一点的权利都没有。 电脑老师一个按键下去,每个学生家长的手机都会收到一条刺激的短信,这条短信关乎到他们孩子未来几个月里的家庭地位,可能还决定了父子关系,父女关系,母子关系和母女关系的存亡。 有人觉得孩子的学习成绩会影响亲人的感情太过于夸张,可能你还没遇到过把学习成绩看得如命一般重的父母,可蒋茜的母亲就是那样。 蒋茜的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星期六的早上,蒋茜接到妈妈的电话,她觉得电话的那头的人因为震怒而喘气。 蒋茜早就料到妈妈知道成绩会是这种反应,多年不变,稍微考差一点,妈妈就像发疯一样,更何况这次考得那么差。 一进家门,蒋茜就看见一个巨大的黑色的行李箱躺在大厅中央,看到上面的logo就知道是妈妈的,那是妈妈最爱的一个牌子。 蒋茜嗤笑一下,她一回来就给自己打电话了。 她回过头跟身后的白慕时说道:“你在客厅坐一下吧,我先上去。” 白慕时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毕竟她帮不上什么忙的。 蒋茜站在自己的房间前,门是虚掩的,她推开门走进去,眼前的一幕让她彻底愣住了,房间里的东西全部都被翻出来,地上全是衣服,笔记本,被摔断的笔,还有被扯烂的枕头和棉被里的棉花,盗贼进来都没那么猖狂。 每一件东西上的伤痕,都是妈妈的噬人的怒气! 蒋茜顿时红了眼眶,眉头微蹙,胸前微微起伏。 穿着一身职业装的蒋妈妈坐在书桌前,正装因为之前翻摔东西过大动作而凌乱不已,脸上怒气依旧盛凌,她抬眸看去,看见蒋茜用一种看可怕的变态的眼神看着她,这个眼神深深地刺激了她。 蒋妈妈指着地上的一团糟乱吼道:“你好大的胆啊!你居然搬出去住!” 蒋妈妈刚刚结束工作的时候,想着打电话给蒋茜告诉她自己第二天回来,刚掏出手机就收到成绩短信,立刻改了航班连夜飞回来,早上回来发现女儿不在家,在翻女儿东西的时候,发现衣服少了一半,书桌上的东西也不见了一大半,若不是打电话给蒋茜还有人接,她还以为她女儿被人掳走了。 一怒之下,翻东西就变成了毁东西。 “为什么要翻我东西?”蒋茜竭力抑制着情绪,咬唇问道。 蒋妈妈瞪大了双眼,好像是听到什么很可笑的问题:“我为什么翻你东西?你不知道你自己考了个什么样的好成绩吗!?啊?”说着,蒋妈妈掏出手机摔在蒋茜床上。 “我翻你东西,是要看你最近都在干些什么!?你是不是跟哪个男生厮混!?”蒋妈妈指着蒋茜吼道,手指不停地发抖。 chapter38我可以抱你吗? 这是白慕时第一次来蒋茜的家。 她一个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天花板在震动,那一声声的对骂都狠狠地砸在一楼的天花板。 这种声音她已经很久没听过了。 时隔多年,这样的声音始终会令白慕时胆栗。 家庭的骂声总是伴随着绝望,无奈,破裂,和碎心的声嘶力竭。 听到就很厌烦,听到就很害怕,当年为了爸爸的事,她没少哭过,妈妈也没少对着她叫喊过,绝望瓦解最好的办法,就是心死。 所以她选择心死。 白慕时心跳快速,脑袋隐隐疼痛,她按着太阳穴艰难地起身,走上二楼。 地板上传来一阵阵震感。 声音从一间门完全敞开的房间传出来,她扶着楼梯口的把手抬头望去,一个身穿正装,面容狼狈的女人对着一个身体颤抖的女生在指骂。 她认出那女生是蒋茜。 女人骂得竭嘶底里,在她还没有发货之前,她的职业发型应当是梳得很齐整的,她是一个职业干练的女强人,白慕时想。 但是现在只是一个泼妇,不顾一切的泼妇,对自己女儿谩骂不休的泼妇,到底是什么样的执念,会让一个女人做到如此地步? 白慕时心里苦笑,自己的妈妈素聆到底是更洒脱些,至少她不会为了她女儿搞得自己如此狼狈。 “我没有!”蒋茜几乎是带着哭腔喊道,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没有?没有那你干嘛搬出去?你说,你到底搬去哪里住?!”蒋妈妈厉声质问。 “我搬出去住就一定是去男生家吗?”蒋茜声音颤抖着,她在妈妈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我问你你到底谁家住!?是不是林时!?”蒋妈妈过于用力,面部剧烈颤动,目眦尽裂,狰狞万分。 蒋茜眼眶里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苍白的脸滑流而下,滴到地上,碎了一地。 “跟林时无关!我一直住在白慕时家!你不要用你腌臜的想法去玷污人家!”蒋茜捂着胸口,身体越发的颤抖。 蒋妈妈怒极反笑:“呵,可以啊,蒋茜,你居然敢说你妈我腌臜!?我生你养你你竟成了一只白眼狼!家里没地你住?没饭你吃?还是钱不够你花?你要跑到一个野丫头家里住!你知道那女孩是个什么人吗?自己一个人住,没有爸没有妈的,能是个什么好东西,她爸妈都不要” “住口!” 蒋茜抓起床上的手机往地上一砸,手机刹那四分五裂,一片外壳碎片反弹划过了蒋茜的右脸,一道鲜红的划痕像画上去一般,溢出来的血像昂贵的颜料,红得触目惊心。 “茜茜!”蒋妈妈一个箭步走上去,走到蒋茜身边的时候,目光忽然看向门口出,眼神颤抖。 蒋茜见状,心中一慌。 糟糕! 蒋茜猛地一回头,就看见一道人影转身飞快地走了。 她忘了慕慕在家里! 在她转头的一刹那,她看见了白慕时的脸,她以为会是红了眼眶,会是伤心欲绝,会是咬牙切齿。 不是!都不是!是面无表情! 面无表情是最可怕的,什么样的人会面无表情?情不外露的人,白慕时极其善于伪装,隐藏,她什么都不会跟别人说,把所有东西藏起来,藏得实实的,谁都发现不了。蒋茜完全不知道白慕时此刻的内心在想什么? 她妈妈说出那样的话,她以后要怎样面对白慕时? 蒋茜转身跑到门口,没办法再往前走一步了,她发现她没有勇气追出去。 蹲在地上,用力地抱着自己。 糖果屋大门紧闭,林时站在店前有点摸不着头脑,大周末生意最好了,慕慕怎么舍得在这宝贵的黄金时间出去呢。 他得意洋洋掏出白慕时给他的备份钥匙,怀着一颗老板的心,打开糖果屋的门,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把钥匙收起来,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此刻他脸上肯定是笑呵呵的。 林时百无聊赖地在店里闲逛,从后厨逛到前台,有跑进静室里溜一圈,最后走到了角落里的一台三角钢琴旁停下。 他掀开防尘布,坐下来,双手放在了琴键上,思索了一会儿,拨下了第一个琴键。 别人都说,冬天里的太阳就像冰箱里的灯。 或许是吧,不然白慕时为什么会觉得那么冷呢?从心脏里流出来的血像是凝结在了某一个管口处,全身滞堵,憋得难受。 她昂首挺胸地走着,走得尽量自然,不能让人看出一点破绽。 相识的人迎面走来和她打招呼,她也像往常一样礼貌地笑着回应,笑得比以往更甜。她不想垂下嘴角了,她想一直都这么弯钩扬起,固定住,这样就不会担心下一秒嘴角扬不起来。 她笑得好累,真的好累,眼睛突然痒起来,痒得厉害,痒得泪水都要出来了,一定是眼睛进沙子了,一定是这样,可是鼻头怎么是酸酸的? 蒋茜真远,走了那么久还没到家,白慕时用力地扯着嘴角,一路冬风叫嚣,她倔强地瞪大眼睛,她不想再装了,她感觉自己像个小丑一样,滑稽可笑,又可怜。欺人很容易,欺己却很难。 白慕时走到了糖果屋栅栏前,一阵断断续续的琴声从店内正厅的最后一个窗户传出来,白慕时快速推门进去。 弹琴的人似乎很久没弹了,没有一段是完整连续的,尽管这样,弹奏着谈得再烂些,白慕时也能听出是什么曲子。 怎么可能听不出来,那是奶奶生前最喜欢弹的《天空之城》。 风铃声混杂着琴声,琴声戛然而止。 林时抬头看向白慕时,脸上的明朗的笑容凝结在了冬日的阳光里。 白慕时在对上林时的眼睛开始,她的眼睛就再也关不住泪水,夺眶而出的泪水打湿了整张脸,越哭越汹涌,像决堤一般,哭得惹人怜惜。 林时焦急地跑到白慕时跟前,一脸不知所措,窗户透进的阳光依旧准确无误地洒在少年身上,闪闪发光,明亮照人。有他在的地方,总会有温暖和光明。 白慕时好想抓住他不放手:“我可以抱你吗?” chapter39活于童话 林时没有回答,用力把白慕时抱进怀里。 白慕时在林时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哭得声嘶力竭,锥人心肺。 林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要白慕时不愿意说,他怎么也不可能知道,他能做的,就是满足白慕时所有的要求,如果可以抚平她的伤,林时什么都愿意做。 不知道哭了多久,哭累了,竟睡着在林时的怀里。 林时抱她回了卧室,白慕时的手紧紧地攥着林时的衣袖不放,林时只好坐在白慕时床边。微弱的暖光驱散了部分黑暗,小小的橙光打在白慕时的脸上,清秀好看的轮廓,白皙细嫩的脸,泪痕犹在。 白慕时眉头紧锁着,眼角依旧有眼泪细细溢出,但整个人却是很安静,安静得像是个伤心的天使。到底发生了什么?林时想。 林时很想伸手去抚平她的眉心,想起白慕时在他怀里哭的样子,他心都碎了,不知不觉自己眼睛也发热起来。他想过千万遍抱着白慕时的画面,但绝对不希望是刚刚那种,但只要白慕时需要,他随时都可以给她。 林时手机来了短信,他第一时间看白慕时,看到白慕时并没有醒过来舒了一口气。 他看了一眼短信,就把手机放回去。 “先回去吧。” 林时愣了一下,原来白慕时已经醒了,这个时候了,还要装睡。 “是林雪,没有急事。”林时轻轻地说道,抚摸着白慕时的头发,像是哄小孩一样。 白慕时记得,这种语气刘宇也对她用过,当时她还很生气,可当林时同样这么做的时候,她只觉得……很安心。 林时感觉被白慕时攥住的地方越来越紧了,忽然一阵柔软香甜包围过来,白慕时抱着他身体微微颤抖,抽泣的声音近在咫尺。 林时整颗心都柔软下来,轻轻地拍着白慕时的背部,温柔地勾起嘴角,这些眼泪憋了多久才会流那么多? “没人要我了……就剩我一个人了” “不可能的,我要你。” 不可能的,我要你。 林时的话,美丽得像个童话,童话应得到一切美好,然而也最容易破碎。 蒋茜站在白慕时房间门前,没有力气往前迈出一步。 她用力捂着嘴巴和鼻子,身体应哭泣而抽动的厉害,她不想被房里的两人听到她的动静,特别在听到白慕时的极其微弱的那句话后,她觉得自己连站在这里哭的资格都没有。 白慕时最后的一句话,是她内心溃不成军后最后的哀言。面具被打破,盔甲被卸下,露出的都是最赤裸裸的本貌,也是最容易受伤的真实,她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女孩,还没有强大到坚不可摧。 门突然间打开,林时从里面出来,看见哭得像个泪人儿的蒋茜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蒋茜,露出个轻松的笑容,轻轻地揉了揉蒋茜的额前的头发,说道:“没事了,茜茜。” 蒋茜一下子笑了出来,化开了满脸的泪水,她想,林时若是她哥哥该多好。 白慕时关掉房间里的灯,躲在窗户边看着楼下的林时走了之后再打开台灯。 白慕时在日记本崭新的一页写道: 是你把我带进了童话,谢谢你,林时。 蒋茜没有搬走,她依旧住在糖果屋。 第二天早上,蒋茜在房间里没有出来,她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地招呼,准确点来说是练习如何跟白慕时说第一句话。 “早啊,慕慕,昨晚睡得好吗?” 肯定是不好啊!这不是明戳人心吗? “早啊,慕慕,那个…….那个…….” 不行,卡住了,再来。 “慕慕,对不起,是我不对,不是,是我妈不对!” 哎呀,不行,太直接了,要是慕慕接不下去岂不是很尴尬!? 蒋茜对着镜子笑得脸都酸了,累瘫在椅子上,心里着急:说句话都说不出来,还死皮赖脸地待在糖果屋,不会等会儿就被慕慕赶出去吧? 正当蒋茜出神的时候,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蒋茜一个激灵坐起来,心想:慕慕要来赶我走了吗? 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 “茜茜,你起床了吗?我晚起了,估计做不了早餐了,我们出去吃吧。” 蒋茜立马跑去开门,一开门就看见白慕时精神抖擞地对她笑,如往日一样笑的甜美,蒋茜的嘴巴也不自觉地弯起一个弧度:“我好了。” 白慕时笑道:“那我们走吧。” 蒋茜支吾着:“慕慕,那个,我……我昨天……” 白慕时打断她,说道:“昨天你做的可乐鸡翅可好吃了,昨天林时拿给我的时候我和我说‘慕慕,你看,这是茜茜做的’,我当场吓了一大跳,我在想茜茜什么时候会做可乐鸡翅呢?我过敏的时候你都没做给我吃呢!”白慕时还学起林时的口吻说出来,边说边拉着蒋茜往外走。 蒋茜笑得轻松了许多,任由着白慕时领着她往外走:“你过敏的时候我不敢乱做东西给你吃,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可以经常做给你吃的,你要不要尝尝可乐鸡爪啊,可乐鸡腿应该也不错……” 两人说说笑笑,好似昨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蒋茜心里清楚,慕慕没有追究,并不代表无所谓,她是不知道慕慕家里发生过什么事,但是她从未听见慕慕提起过她的父母,也从来没见过慕慕的父母,每个人心里都有别人不可触碰的死角,这是一个人的禁忌。慕慕还待她如初,是因为慕慕很珍惜她这个朋友,她已经非常感恩了。 时振中学光荣榜放出。 互相撕脸皮的时候到了! 看排名的,凑热闹的,有的没的都赶来光荣榜面前。 “你看榜首干嘛?榜尾有你的名字就不错了!” “死一边去,我是在看都有些谁在榜首,你懂个屁!” “死鬼,你不是说你没复习好的吗?你怎么考了个二十二名回来啊?” “轻点轻点,别打脸,别打脸,还要靠脸吃饭呢!我只是幸运,碰巧,凑巧,偶然而已!” …… 七嘴八舌,光荣榜面前就像是个青春活力的菜市场,每个人看完排名,脸色精彩纷呈,考得不好的,有的默不作声地走开,有的当场就叫出来,这些要么没忍住,要么就是缺心眼。 chapter40新贵 考得好的演技更佳,一边笑着受着别人的揶揄讽刺,一边又装模作样地显示谦虚,花式炫成绩:“真的没复习好,也不知道怎么考到这个成绩,哈哈哈哈哈就是走狗屎运了!” 嗯……笑得像坨狗屎。 “啊,这是新贵吗?我怎么以前没见过这个名字?”哄闹的人群中,一个响亮的声音响起,再怎么哄闹,也是敌不过人们的八卦之心,新闻总是能满足人们腐朽的心,特别是明星下架,草根上位这类的新闻。 光荣榜的看点无非就三个: 第一个是前十名的名单,重点关注前五名,前五名可谓是拔尖中的拔尖,这五个人的名次范围基本浮动不大,如果浮动一大要么是突然祖坟冒青烟窜上来的,很快又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要么就是已经陨落的。 第二个就是自己的排名。 第三个就是浮动较大的十一名至二十名的名单,这个范围相对前十名来说竞争没那么大,几乎是每一匹黑马的必经之路。 前五名,名单没什么太大变化,状元是楚航,榜眼是林时,探花是白慕时,紧接着是古仁,最后一个十班的。high少的名字落在了前五名边缘之外的第六名,第七名是刘宇。全部都是a级班级的佼佼者。 前十名基本上是1,2,9,10班这几个a级班级的人。 黑马极难出现在前十名。 而今年,刚刚一个同学口中的“新贵”就出现在第十一名。 “文静?是1班的啊,没听说过啊。” 榜前一下子又炸开了锅。 人群中一个较小的身影一闪而过,没有人注意到。 光荣榜的公布,在学生之间会是一段时间内的话题讨论,在老师们之间自然也是。 老师们都在互相阿谀奉承着,从学生成绩夸到教学手法,教学经验,再夸到年终奖。看过市排名的都知道时振今次大获全胜,依然稳居市里第一,即使是普通班也出了好几个上预计重本线的,时振总算是守住了半壁江山了。 光荣榜没有公布学生们的市里的排名,也没有公布一百名之后的学生的排名,但是这些都是有数据,每个学生的班排名,级排名,市排名,以及划分的分数线都已经通过短信的方式发送到家长的手机中,当然,每个学生都会得到一份属于自己的成绩单。 但是1班班主任的做法却不一样。 星期一下午第三节课,是全校的班会课。 今周的班会重点内容自然是期中考试成绩。 萧老师拂了拂柔顺的波浪发,化了个淡妆,既加深了好看的轮廓,有红润了脸色,看起来精神饱满,光彩照人。 陈洁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最后面,笑呵呵地看着萧老师,她想,还是现在这样的萧老师比较有气势。 别看萧老师还是个新老师,萧筱天生就透着一股强者的自信,萧筱在学生时代一都是特立独行的一个人,成就也那么的特立独行,天生与别人的磁场就不一样,正是因为这种不一样,她总给别人一种凌驾于她人之外的感觉。 此刻,她声音嘹亮,目光自信澄亮,一种轩昂的气场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这一次我们班的成绩令我十分的满意,全级前十名的我们班就占了四个,全级前五名我们班占了两个,第三名白慕时,第四名古仁,第七名刘宇,第十名蒋茜!”萧老师停顿一下,向着下面使了个眼色。 下面掌声轰然。 萧老师继续道:“经过市教育局划分分数线,我们班有四十五人达到本科a线,有三十六人达到一本a线,预计上重本线的有二十人!”萧老师又使了个眼色,但是同学们还没有反应过来。 萧老师忍不住叫道:“鼓掌啊!” 台下笑声夹杂着掌声,轰然一片。 陈洁哭笑不得,坦荡成这样,毫不遮掩的老师也是没谁了。 今天下午,2班的生物老师预约了要去做产检,班会课自然由徐柳明来上,陈洁不觉地嘴角上扬,她想,这小子会怎么样主持班会课呢?是不是也会像萧老师那样,措辞一番,然后一板一眼地说出来,享受下面同学们的掌声呢? 隔壁班飘来徐柳明的叫喊声。 “人家1班有两个冲进了前五了,就说你呢,李博海!high少!你别考第六啊,你考个第五也行啊,我被陈老师笑到脸都黄了……” 这几句话着着实实地落入了1班全班的同学的耳朵里,全班哄然大笑。 陈洁几乎能想象出徐柳明在台上急得蹦跶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又想到徐柳明口中那个陈老师应该是自己的时候,就笑得更欢了。 笑完过后,萧老师正色道:“我们班的成绩虽好,但是不可骄傲,你一旦骄傲了,或许期末就掉下来了,当然,你们要是敢掉下来,有你们好看的!” 同学们笑了笑,但是脸上的嬉皮收敛了许多。 “没有上本科a线的同学不要灰心,争取下一次上来,我们班的班长文静同学就是一个非常激励人心的例子,文静同学的入学成绩并没有像在座的大多数同学理想,但是她靠着个人的努力考到了全级的第十一名,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鼓励吧!” 掌声再次响起来。 陈洁高兴地鼓掌,班长的努力她可以说是亲眼看到的,当成绩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为此感到惊讶的还有蒋茜,文静仅仅排在她的后面,她感到清晰的危机感,但是那涌上心头的危机感很快就散去了,狭路相逢勇者胜,再怎么说,她都不能忌惮文静。 她不会落入这种地步的。 听到成绩后的白慕时,陷入了沉静,脑海里响起了文静在门口对她说的那句话。 “我要超越你。” 白慕时想,文静说的是这个吗? 女人总是有种奇怪的直觉,她觉得当时文静看她的眼神不那么友善,甚至有些敌意,或者说,恨意。 白慕时看向坐在前排的文静,抬眸望去,心头一突,文静也正看着她。 文静看着她甜甜的笑着。 白慕时觉得后背一凉,她为什么要这样对着自己笑? chapter41有糖吃的地方 萧老师拿出一沓长型的小纸条,举起来晃了晃,台下的同学们都知道那是什么。 成绩单。 萧老师说道:“你们的家长都收到了你们所有的成绩,贴在教室公告栏上的只有你们的班级排名,进了级里前一百名的同学都可以在中央大厅的公告栏上看到自己的排名,但是没有进的同学,你们的级排名,市排名都在我手中的成绩单里。” 萧老师看了看台下同学的神色,继续说道:“别人班上都是把成绩条直接发到各个同学的手中的,可我不想这么干了。”闻言,台下的同学纷纷抬起头来。 “我呢,就不把成绩条一一发下去,因为有些同学可能觉得自己考得不太好,他想下一次考好来再一次性把两张成绩条要回去,那么你的黑历史老师帮你保管着,除了老师和家长之外,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的,绝对保证你们的隐私,但是到了期末了,老师会确保把所有的成绩条交到你们的手上。” 萧老师继续说道:“老师这么做不是让你们逃避,是为了让你们好过一点,你们缓冲的期限是在期末前,所以考得不好的同学不要太过于耿耿于怀,好好努力,用更好的成绩压倒你们的黑历史!那么,要拿回成绩单的同学下课来我办公室问我要,今天的班会课到此为止,下课!” 全班同学齐刷刷地站起,鞠躬。 “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人的心脏真是个有趣的东西,强大到傻乎,尤其是学生的心脏。尤其是时振学生的心脏,每一次考试的准备冲刺,每个人都像是一个英勇赴死的蹦极达人,蹦几次后,平安着陆。 就是没死。 林雪天马行空地想。 她趴在吧台前百无聊赖,差点就想对着天花板数绵羊了,抬头一看,天花板没有什么特别的图案,有的是几片像是樱花瓣的图案,不如外面茶饮店的精致,也没有咖啡厅的华美,简单,很简单,但是林雪很喜欢,她从第一眼看到就很喜欢。 因为简单会很温馨。 林雪趴在吧台上眯了一会儿,一阵不友善的敲桌声惊得她一睁眼。 “你来这儿是睡觉的?”林时一副训斥员工的模样。 林雪不着声色地白了一眼他,又来了又来了,这傻子怎么老把自己角色代入? “哥,好不容易考完试我想在糖果屋图个放松你都要训斥是吗?”林雪装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她很清楚自己哥哥的德性,林时只会对四个女人格外宽容,一个是他俩的妈妈,一个是被林时放在心尖儿上的慕慕,再一个是无血缘关系的“妹妹”蒋茜,最后一个。 当然就是她这个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 因为宽容,所以好哄。 “好吧,看你这段时间这么勤奋的份上。”林时保持着义正言辞的态度。 “谢谢哥!”林雪甜甜的喊道。 林时心头一惊,林雪这丫头太不正常了,以往自己这么磕她肯定是要张牙舞爪的,如今温顺的如一只小猫,虽然让林时觉得毛骨悚然,但是不知道是否因为血缘的某种化学关系,竟觉得惊悚中带着点甜。 “哥,我第一次见到糖果屋我就喜欢上它了。”林雪眼神缥缈,像是在回溯着当年。 林时挑了挑眉:“愿闻其详。” 林雪来了精神,直起身子:“自我记事以来糖果屋就在我脑子里了,那时候我们都还很小,妈妈骑着自行车带我们出去兜风,每次都会路过糖果屋,那时候糖果屋大门紧锁,我们每经过一次就问妈妈一次‘妈妈,这是什么?’,每次问,每次忘,然后妈妈干脆就说‘那是有糖吃的地方’,我们就一下子记住了,哈哈哈哈哈哈!” 林雪笑得软趴在吧台前。 记忆一点点,像抽丝般扯回来,林时脑海里模糊隐约的印象渐渐清晰。 那时候的糖果屋大门紧锁,窗户紧闭,那是一个小木屋,木屋在这个镇上不常见,几乎没有人家会住木屋了。 所以糖果屋显得那么的稀奇。小时候看的童话故事里,小木屋是个很特别的存在,有小木屋的桥段总是欢声笑语,白雪公主和小矮人住过小木屋,国王去过小木屋,花仙子也有小木屋。所以,在小林时的印象里,糖果屋就铺上了一层梦幻的童话色彩。 林时温柔一笑,现在的糖果屋依旧是他喜欢的小木屋。 “哥,你说,糖果屋会一直开下去吗?” “会的。”一个清婉甜柔的声音抢在林时前面回答,林时扬起了笑容,能融化冬日积雪的笑容。 白慕时听见了林雪的那句“那是有糖吃的地方”,就想起奶奶当年坐在榻榻米上,目光缥缈柔和说的那一段话。 “时光如白驹过隙,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人生道路上的旅客,而时光就像那来去匆匆的火车,我们来不及感动,来不及悲伤,来不及跟重要的人说再见,它就走了,或许明天还有下一班,但是永远也不是昨天那一班了,就像有些事,有些人,一旦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了。时光糖果屋,我希望它用来记录时光的到来,即便错过了,也能留下痕迹,证明昔日的时光存在过。糖果能安慰哭泣的小孩,也希望糖果屋能让在人生道路上受伤或疲惫的旅人,聊以慰藉。” 林妈妈的话和时苓奶奶的话不谋而合。 白慕时想,我们每个人都是何其的渺小,岁月来去匆匆,这在历史的大洪流里,我们都是时光的孩子,它待我们时而温柔,时而苛刻。 时光糖果屋希望能让这些孩子都有糖吃。 白慕时脸上爬上一抹忧色,不知道,能不能把这颗糖也分给蒋茜呢? 蒋妈妈把家里能摔的东西都摔了。 蒋爸爸把手头的工作交接给同事后,连夜赶了回来,看见女儿很无措地站在大厅,脸上还贴着一块创可贴。 蒋茜看向大门处,看清来者的面孔后,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扑到那人的怀里。 蒋爸爸轻轻地抚拍蒋茜的背,叹息一声:“茜茜别怕,爸爸回来了。” chapter42守护 父亲在家收拾满屋的狼藉,蒋茜合上大门的那一刻,看见父亲俯身弯腰,尽是满眼沧然。心中一酸,他会和妈妈离婚吗? 她来到小区门口接老师。 萧老师和陈老师已经来到保安亭处,正朝着她招手,蒋茜把两位老师领到家里,蒋爸爸慈爱地对着蒋茜说道:“茜茜,你出去玩吧,我知道你住在同学家,你注意安全就行了。” “我住在白慕时家。” “白家?是白斛家吗?” 蒋茜歪头表示不解。 蒋爸爸转口道:“是家在糖果屋那个白家吗?” 蒋茜点点头:“爸爸你认识?” 蒋爸爸微微点头,满目的悲怆之色。 认识,当然认识,白斛走的时候,他的女儿还不足五岁吧。 记忆回到灰色的葬礼上,一个白嫩小女孩懵懂无知,看着所有人都在哀痛悲哭,她不知所措,抓着人一遍一遍地问:“我爸爸在哪儿?”,当小女孩抓到他跟前来的时候,他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对上了那双清溪般纯净大眼。 和白斛的一模一样。 “白家的谁回来了?”蒋爸爸问道。 “……白慕时” “白慕时”蒋爸爸喃喃道,神色有些悲悯,“好……好,她是个好孩子,是个好孩子。” 蒋茜没有去糖果屋。 她来到双江边。都说看了大海,内心会开阔很多,这里没有海,只能拿大江来凑合凑合,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她倚在江边的栏杆上,吹着江风,又湿又冷,吹得她清醒了许多。 其实她不需要大海,因为她的眼睛看不到那么远。 “这么冷的天在这儿吹风,你怕不是傻了吧?” 蒋茜放空的脑子一下子闯进一个美男音,尽管好听诱人,但是蒋茜的心思没有放在品音上面。 她最忘不了的声音,声音的主人曾经说待她如妹妹的这句话还萦绕在耳。 “哦,真巧啊。”蒋茜笑笑。 “不巧,我特意找你的。你手机是没电了吗?”江风吹得楚航俊秀好看的脸发白,像是个坚守城墙,防患敌军几天几夜没睡导致血虚气弱的小将军。 此刻小将军的目光正在蒋茜的各大口袋处游走,想要看看口袋里的东西,苦他没有透视眼。 像个体弱的小将军,是个可爱的小将军。 蒋茜忍俊不禁,心中的阴霾驱散一大半,喜欢的人就是有这么神奇的魔力,越是喜欢,魔力越大。 一个男生用这样毫不避讳的目光看一个女生,人人都会觉得他是流氓,是色狼。 但是楚航不会,至少蒋茜不会这么觉得。 蒋茜掏出手机,手机顶部的绿灯不停地闪跃。打开一看,二十五个未接电话,十三条未读信息。 慕慕打了五通电话,发了三条信息,都是问她怎么样了。 剩下的都是楚航在找她,蒋茜心头一暖,真好,这种感觉真好。 蒋茜跟白慕时报了个平安后,收起手机。 “你竟然找到这儿来?”蒋茜笑笑,她是知道他为什么能找到这里来,因为每次约见面都会约在这儿,但是面对楚航,她喜欢明知故问,尽说废话。 “我傻就找不到这儿来,我们每次都在这见面。”楚航抖了抖肩上的背包,因为穿着羽绒服,背包肩带总是滑落。 “你背个包出来干什么?”看着楚航后面黑沉沉地大背包,蒋茜有点好奇。 楚航笑嘻嘻地把背包放下,拉开拉链,取出一只棕色大熊,头戴着一定鸭舌帽,穿着运动球服,看起来十分清凉。 可大冬天看它就不只是清凉那么简单了,蒋茜看着熊浑身哆嗦了一下。 棕熊很大,比背包还大,拉开拉链的一瞬间熊头就迫不及待地蹦出来,蒋茜几乎可以想象出这只大棕熊是以什么样的诡异姿势在大黑包里被楚航背过来的。 楚航把熊抱在怀里,挥动两只胳膊,笑得天朗气清:“怎么样,像不像我?” 一个俊朗英气的男生本就引人注目,再拿着一个大棕熊向一个女生温柔地展示,宠溺地说话,一股甜蜜的气息氤氲在空气中,好不羡煞旁人。 “嗯,像。” “送给你!”楚航把棕熊塞到蒋茜怀里,棕熊遮住了蒋茜大半个身子和大半张脸,蒋茜艰难地露出一双眼睛,秀丽的眼睛写满不解。 一人一熊叠在一起,楚航发现蒋茜娇小了许多,心生柔软,好想上去抱抱这个可爱的小家伙。 看着蒋茜“不堪重负”的模样,楚航忍俊不禁,把棕熊拿了回来,犹豫了一会,想着怎么开口才不会伤到这个骄傲的公主。 “茜茜,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见到我的时候心情不好也会变好,心里害怕也会变得勇敢,可是我们不是亲兄妹,不能像林时林雪那样时常黏在一块,这只熊长得像我,你看到它就像是看到我,有它陪着你,我就放心很多了。” 蒋茜听完,微微一笑,原来他知道自己家的事,可是为了保护自己强烈又可笑的自尊心,才跟自己这么的兜弯抹角。 “楚航,谢谢你。” 不管他是对自己怀着什么样的感情,能这样为她费尽心思,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就已经足够了。 20号的红色球服,明晃晃地映入蒋茜眼帘。 一个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外套的美艳少女站在糖果屋门前,亭亭玉立,女孩五官极为立体精致,皮肤不说白胜雪却是白皙粉嫩,最为夺人眼球的是那媚态十足的眉眼,小小年纪气质斐然,放在古言小说定是祸国妖妃。 少女抬头看着店门招牌,嘴里念道:“时光糖果屋。”,随即推门而进。 “欢迎光临!”听见风铃声响起,林时林雪皆条件反射般脱口而出。 林雪第一个感叹:“哇塞,好漂亮的女生啊!~~~” 少女不以为意,好像这种赞美的话已经听过不胜其数了。 林时看了一眼,没有很大反应,像是看普通女孩一般。 少女多心地看了一眼林时,这男生看她的时候眼中一点波澜都没有,这种情况一般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这人是个gay的,要么这人心里已经有人了,而且是一个占满了他整颗心的人。 chapter43妖精和妖孽 少女对自己的外貌非常的自信,一个真正好看的人是从骨子到皮相都是有考究的,人们总说美人在骨不在皮,那是气质美人,而真正的美人是既在骨,也在皮。像她爸妈那样,她表姐那样,还有像她讨厌的那个人那样。而眼前的两个人都是她见过为数不多的真正好看的人。 她勾唇一笑,陈老师告诉她今年班上的颜值高的人比以往的都要多。 当然,陈洁压根就不知道以往的几届的学生颜值情况,她只知道,反正她读书的时候,班上是没有那么多好看的人的。 长得好看的人普遍心气儿高,别说让一个长得好看的人为你一心一意了,就算是要完全占据一个长得一般般的人整颗心都是极难的,至少她还没有见过能至始至终对一个人一心一意的人。 少女凑近林雪,挑了挑眉:“你是白慕时?” 林雪一怔,把对方的话在脑子过了一遍才反应过来,摇头否定。 林时把林雪拉到身后,神情严肃面对少女:“你是谁?” 林时目光不善,带着几分警惕,从女孩进来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觉得这人不是来光顾的。 女孩嗤笑一声,还真是够稀奇的,她看惯了饿狼垂涎三尺的目光,除了现在让她恨之入骨的那个人外,这是她接触到的第二个向她投来敌意的男生。 女孩向前迈进一步,女孩那张娇美的脸几乎要贴上林时的脸,林时迅速往后退一步,眼中隐隐烧起怒火,微微磨牙。 女孩越来越想不明白,还有男人避她如蛇蝎?这样无视她的魅力,女孩心中很不爽,瞪了林时一眼,在最近的位子坐下,翘起了二郎腿:“服务员,我要点餐。” 此刻糖果屋内只有女孩一个客人,林时低声骂道:“这人神经病吗?现在都已经十一点了,不回家吃饭到这来点餐!?我们糖果屋像是有饭吃的地方吗?” 林雪闻言,神色尴尬:“我们也没回家……” 林时一噎,随即理直气壮说道:“我们怎么能一样!?我们是糖果屋的人!” 林雪幽幽地看了林时一眼:还真会给自己身份。 “怎么,你们糖果屋就这服务态度?”女孩微蹙,手指交替着敲打实木桌面,一声声敲木声充斥着敲木者的不满和不耐烦。 林雪转身就过去,被女孩叫停:“停,我要他为我服务。”女孩抬起手,伸出纤细如青葱的白嫩手指指向林时。 林时轻蔑一笑,满脸不屑,懒散地靠在吧台前,露在围裙外的长腿微曲,好看的线条若隐若现,星眸微闪,初现男人英朗轮廓的脸蒙上几分野性,不经意的魅惑最为吸引人。 “回去吧,糖果屋不是餐馆,没有饭给你吃。”林时看都没看女孩一眼。 看的失神的女孩闻言,半晌才回过神来,原先的傲慢之气弱了许多:“我……我不吃饭。” 林时扭过头来,深深地看了女孩一眼:“你找慕慕干嘛!?”这女孩明显是不想走,这么耗下去,慕慕就快要回来,看这女孩也不是什么善茬,他一点都不想慕慕跟这个人扯上什么关系。 女孩闻言,心中了然:慕慕?大概就是她找的那个人了吧。 原来,这小子心里装的那个人是她。那她对素未谋面的白慕时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女孩邪魅一笑,正要张口回答。 “谁找我?” 温柔的女声和清脆的风铃声和乐地交融在一起,灵动至极。 林时顿时双眸闪亮有神,嘴角上扬,整个人明亮耀眼。女孩看向门口处,一个女生穿着浅粉大衣,修身的黑色紧身裤,勾勒出修长型好的直腿,女生长得灵秀甜美,美艳女孩的目光停留在女生的那双清澈如白溪的浅眸上。 美艳女孩眯起眼,一个十六岁的女生怎么会有如婴儿般纯净清澈的眼睛? 林时快步朝门口走去:“慕慕,你的东西呢?”,话音刚落,林时放慢了脚步,目光落在白慕时身后的一个男生身上。 男生高大俊拔,生了一双细长勾人的桃花眼,面容精致如妖孽,长身而立,手里提着两大袋东西。他微微抬眸看去,眼神扫到某一处时,目光微凝。 林雪都吸一口气:“今天是什么神仙日子啊?” 白慕时转身看一眼身后的男生,对林时笑道:“这位同学见我手上东西太重了,就帮我提回来了。” 林时懊恼地咬了咬下唇,一手夺过男生手中的东西:“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男生飘远的目光一下子回到跟前,随口应了一声:“嗯。” 白慕时目光一偏,就看见正皱着眉头看向自己身后男生的美艳女生,高兴道:“萧然来了!” 萧然? 林时脑袋轰隆一声,萧然?貌美如花的辍学暴力女? 林时神情古怪夹带着一丝嫌弃地看了一眼萧然,萧然察觉到林时的目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白慕时快步向萧然走去,来到萧然面前开心地说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我才刚刚买了新材料。” 听陈洁介绍了白慕时后,萧然本以为她会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先前还在脑里里想象过她们俩见面时的战火硝烟,勾心斗角的场面,精彩点的话说不定还能上演一场现代版的宫斗剧。 又或者对方是一个不屑于和问题学生交往的好学生,在听完自己的介绍过后,会看不起自己,厌恶自己,甚至畏惧自己。 可现在,对方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态度友善到自己想要摆架子都摆不起来,还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且……她怎么好像还很高兴的样子? 白慕时笑得眼眸弯弯,像个孩子一样,萧然不由地心柔软了几分,讪讪扯了扯嘴角,试探性地问道:“你认识我?” “认识啊。” “……你知道我会来?” “知道啊。” “……” 林时完全摸不着头脑,眼睛瞪得圆圆的,他怎么不知道啊? 白慕时向萧然靠近一看,微微点头,笑道:“呀,长得真好看啊!” 林时偷偷哼了一声,旁边的男生看了他一眼,林时装傻扭过头。 林雪凑上来附和道:“对啊,长得跟个妖精似的!”,闻言,萧然嘴角抽了几下。 随即,听见噗嗤一声笑。 chapter44回校 笑声出自林时旁边的男生处。 萧然发了狠般瞪着男生,男生抿了抿嘴,干咳几声,别过脸去。 林时下巴微扬:“原来你还会笑啊?我还以为你是面瘫的。” 闻言,男生没有恼怒,也没有应答,他缓缓抬眸看向某处,林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急忙跳到他面前挡住他的视线,两人身高相当,林时一挡,正好四目相对。 “你看慕慕干什么?”林时拿出流氓的口气吼道。 男生依旧没有理他,神情冷然,面无表情。被无视的林时瞬间火大。 听见林时的话,白慕时才反应过来,这里还有一个客人呢,见了萧然就忘了他了。 白慕时走去拉住林时,林时低头看见白慕时后,叹了口气,让开。 白慕时对着男生说道:“你刚刚帮了我,那你这次在这的消费我给你打五折吧。” 男生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来这里找人的。” 林时一把把白慕时拉到自己身后,气急败坏地对男生说:“你找慕慕干嘛!?”这时候,一旁看戏的萧然忽然急了,指着男生说道:“余寒,你找慕慕干嘛!?” 林时扭头对着萧然大喊:“谁让你叫她慕慕的!?”,萧然错愕,呆在了原地不动。 全场哑然。 白慕时突然反应过来,余寒?那不是…… “我不是来找慕……,白慕时的,我是来找林时的。”余寒差点就说出那个能让林时揍他一千次的称呼,被林时一个刀光眼瞪得生生地咽回肚子里去。 林时前一刻还在卯着劲瞪着他,听到自己的名字从余寒的口中出来的时候,眼睛像受了刺激似的抽筋。 林雪恍然大悟道:“你就是徐老师跟我哥说的那个长得很帅的辍学男吧!果真长得像个妖孽一样!” 余寒俊朗的眉角抽搐了几下,跟他的面瘫脸极不相称,生出一种异样的诡异感。闻言,萧然放肆地笑起来,余寒冷眸微凛,咬住下唇,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是保留了学籍的 林雪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嗯……妖精找慕慕,妖孽找林时,有意思,有意思。” 听到林雪的话,林时一副牙疼到不行的模样。 徐柳明脑袋里还回响着林时那句惊世骇俗的话。 “余寒说可以来。” 完整一点是,余寒说可以来上学。 他已经记不起来他当时听到这句话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大概傻出天际了吧。他几乎每个星期都去给余寒做“心理辅导”,余寒开门看见他那张脸的的时候,脸色都冷到要结霜了,他依旧冒着会被打死的生命危险哆哆嗦嗦地走进去。 想起来,徐柳明一阵脊背发凉。 余寒,没有传闻中那么坏。 那么,1班的萧然呢?她有没有来上课? 陈洁步态端庄,脸上却笑得欢天喜地。 身为一个老师,在学校的领域内,她要时刻保持着仪容仪态,做好榜样。 肢体是管住了,可是表情管理实在是太难了。 可能是因为她脸上的胶原蛋白比较多,笑得再厉害,整张脸也不会皱的太厉害,动态效果也不会太明显,但是,感染力却极强。 每个跟她打招呼的人都可以清晰地地感受到从陈洁方向迎面扑来的喜悦。 路过储藏室时,门内一只苍白的手突然伸出来,一手抓住陈洁往内拐,陈洁张口想要喊救命,却及时地被另一只手堵住了。 “嘘~~~,是我,别吵!” 急得快要掉眼泪的陈洁视线慢慢聚焦,看清了眼前的那张脸之后,即刻松了口气。 对方慢慢松开手,反锁了门。 陈洁见状奇怪,双手护胸:“萧老师,你这是要干什么?” 萧筱白了她一眼:“我性取向正常!” 陈洁哦了一声,萧筱万分认真地问道:“萧然那丫头真的要回来?” 陈洁闻言,古怪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指导班主任,“萧老师,不是,你问这件事干嘛要搞得那么神秘啊?” 萧筱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办公室里的老师百分之九十都是女老师,一个比一个八卦,我跟你在办公室说这事,她们还不得聊一个星期,再者,萧然和余寒他们” 话音戛然而止。 陈洁了然,萧然和余寒的关系的确复杂,被那些女老师知道了,传得铺天盖地也不是不可能的,说不定还会有好几个版本。 陈洁打破沉默:“萧然是是说回来上课,但是她只说回来上两个星期试试看,要是接受不了的话,她之后再也不会回来上课,只让学校保留学籍,两年后直接参加高考。” 萧筱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说服她回来上课的?” 这个问题,萧筱想了很久,自她当上时振中学的老师之后,她往萧然家里跑这件事情就没停过,她坚持了那么久都没能撼动萧然半分,这个实习生才去了几个星期啊?就把萧然哄回来上课,虽然说是有期限的,但她连个期限都讨不着。 这面子和心理上,她都有点过不去。 陈洁舔了舔嘴唇,摸了摸鼻头,若有所思地说:“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就是叨她,使劲地叨”,陈洁脸色一变,露出害怕的神情:“我快叨到她的极限了,我把教育心理学都用上了,后来一段时间,萧然见到我都是阴沉着脸,我多怕她趁我在屋里就打死我啊,幸好她没有!” 萧筱嘴角抽了几下,她……不会叨人。 陈洁忽然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说来还有白慕时同学一点功劳呢!” 萧筱愣住,脑子混乱。 白慕时? 萧然站在时振中学校门旁迟迟不进去,她发现她迈不开那一步。 上一次进校门时隔太久了,竟有一种荒谬的近乡情怯。 萧然的长相极具特点,站在门口处十分的引人注目,来来往往的学生家长都不由地往萧然身上多看一眼,窸窸窣窣的议论声钻进萧然的耳朵。 那种奇怪的目光和议论让她想起那段令她恶寒的时光,暴虐似乎又要发作。 萧然掉头就走。 “萧然,早啊!” 听见清溪般的纯澈声音,抬头看见一张灵秀的干净脸庞挂着一个冬日暖阳般的笑容,满身的暴虐被化走了一半。 chapter45阴谋 萧然依旧心头烦躁,像千万只虫在心头爬,想撕烂,想摧毁。她艰难地按压住自己的情绪,此刻她不想发作。 至少,她不想在白慕时面前发作。 白慕时笑盈盈地挽过萧然的手,走进了校门。萧然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反抗,连一点厌恶的感觉都没有。冬日阳光明亮,绿道旁的树木已经光秃秃了,树影斑驳得不如夏日的好看。 可萧然觉得,还好,还好。 萧然有点忐忑,有点小欣喜,和同学亲密地走在校道上的时光恍如隔世。两人无言并走,气氛会不会有些尴尬呢?萧然装作不经意间瞥一眼,白慕时神情自然,淡淡微笑,没有一点尴尬神色。 萧然想,这种事情,对于学生来说再也正常不过的吧。 关系较好的同学之间嘻哈玩闹,亲密地走在一块说说笑笑,聊着最新的服装潮流,吐槽热播剧的最新剧情,或者小心翼翼怀揣不安地互诉暗恋某某某的情愫。 这些事离她都太遥远了,她一直告诉自己她不需要这种多余的情感和经历,像这种不痒不痛的生活情节,一无是处。 都是蝼蚁们抱在一块相互取暖罢了。 她一个人也能很好。 可是,这里面还有一个逻辑,不需要不代表不想要。就好比馋嘴的人,每个人每天只需要摄入一定的热量即可,多一分都不需要。可是他们偏偏还有精致的下午茶,油腻腻的宵夜,各种各样的零食。 人们总是喜欢要得更多,更多的非必需品。 萧然发现,其实她也一样,一样地贪婪。 “你还不习惯吧?”耳边响起白慕时悦耳的声音,萧然不知如何回答,她好像不应该和白慕时那么亲密。 “慢慢你就会习惯的了,学校就是有点吵而已。”白慕时安慰说道,萧然抿嘴笑笑。 “白慕时……同学”萧然艰难地说出口。 “你不介意的话,叫我慕慕就好了,我看你叫我的全名叫得好辛苦哦。” “可是林时……” “不用管他。” “……” 白慕时笑道:“你还怕林时?你不是一个人可以打到好几个男生的吗?” 萧然:“……” 萧然一噎,局促不安。原来她都知道啊,萧然想。 萧然紧张地问道:“那你……不怕我吗?” 白慕时反问道:“你不是不打女生的吗?” 萧然再次说不出话来。 半晌,萧然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上次我去糖果屋的时候,你说你知道我会来,这是……” 这是为什么呢? 白慕时顿了一下,随即眉开眼笑:“那个啊,我就是赌一把而已,陈老师经常来光顾我的糖果屋,每次来都来说你的事情。” 萧然瞪大双眼,心里不安:陈老师在糖果屋跟白慕时说她的事情,这老师怎么这样!? 白慕时注意到萧然不满地蹙眉,转而说道:“其实,糖果屋门前有一个信箱,就是那个旧旧的小木箱,会有许多人把自己的烦恼写在信上放到里面去,除了我之外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信里的内容,我也不会回信,你的事情其他人不知道。” 白慕时心虚地移开视线,陈老师后面和她诉苦的事情的确只有她自己知道,可是萧然的基本情况,在陈洁第一次家访前,还有林时知道……林时好像还告诉了林雪……不知道林雪有没有告诉high少和古仁。 萧然没那么好骗,她猜测白慕时的话避重就轻,肯定没那么简单。 “那她都说了我什么?说我死性不改,打架斗殴,是个彻头彻尾的小太妹?”萧然的眼眸蓦地阴冷起来,先前的局促一扫而光,漂亮美艳的双眼蒙上一层凶狠,用力地甩开白慕时挽着她的手,周围的气息变得冷凛,宛如一个逞凶斗狠的问题少女。 “没有,你别激动,她要是这么讨厌你,能让你来找我吗?” 白慕时继续说道:“而且,还是我叫陈老师让你来找我的。” 萧然看着白慕时,眼神缓和了许多。 “那段日子,陈老师劝你都劝到心灰意冷了,她一个实习老师做到这份上也是不容易,她的实习期也快到了,马上就要走了,不把你劝回来,她心里头的大石是放不下的,所以我就想帮帮她。” 白慕时眼睛一转,问道:“最近几次陈老师来找你是不是带了几杯奶茶?那是我让她带的,她说你喜欢喝一种红茶,还送了几包给她,我就拿你给她的红茶调制成了奶茶,我猜你肯定喜欢喝,那自然就会对奶茶的店铺感兴趣,我再让陈老师提一下调奶茶的人是你的同班同学,让你来和同学交流一下,这样的话,说不定就会来了。” 白慕时开心地眨了眨眼睛,像是赢了比赛的孩子。 萧然愣住了,这原来是个套!? 萧然疑惑问道:“不对,我大可以装作客人来喝奶茶,根本没必要跟你亮明身份”,话语一出,萧然立刻反应自己错了,不是,自己在糖果屋压根没亮明身份,白慕时看到她第一眼就叫出了名字。 原来只要自己一去糖果屋,就已经无路可逃了。 平时走三分钟就能到教学楼的校道,硬是被两人走成了十分钟。 萧然脑海了闪过一道光,转而问道:“余寒也爱喝那种红茶?” 她记得不是啊。 白慕时笑道:“他爱喝绿茶。” 萧然:“……” 萧然又问道:“你是看准了我们是吃货?” 不,是看准了你们都想回来上课的心。 白慕时没有回答,只是笑笑不说话。 2班后排异常安静。 2班最后排靠门的位置放置了一套新桌椅。一个锅盖头眼镜小哥好奇地看着旁边的桌椅。从上一次调座位后,他就是一个人“自力更生,自娱自乐”。 如今看着这崭新的桌椅,眼镜小哥的心中燃起了昔日的温暖火焰,回想起当年有同桌的幸福时光,脸上不自觉地洋溢出幸福温暖的微笑。 可下一刻,眼镜小哥的微笑就凝固在了冷风中。 一只白皙节骨分明的手拉开了眼镜小哥旁边的椅子,噼里啪啦几声响,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坐在了新座位上,动作粗鲁至极。 chapter46新同桌 等看清对方的容貌后,眼镜小哥的目光就停留在对方的俊美的容颜上移不开。对方似乎有所察觉,随意地瞥了他一眼,吓得他一个激灵别开了眼。 眼镜小哥颤颤巍巍地开声道:“你好……我叫郑志斌。” “余寒。” 对方极其快速地回答。 哈?郑志斌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自我确认一下才肯定对方是回答了他。他心头有些小窃喜,但是依旧不敢再看一眼余寒。 门口传来一声嗤笑,余寒抬眸,对上了萧然促狭的眼神,萧然轻轻丢来一句:“装什么?” 萧然的眼睛美艳细长,此刻眼里满是嘲讽和不屑,生出一种居高临下的风味,看得郑志斌傻了眼。 “滚。”余寒冷声道。 萧然轻哼一声,扬长而去。 郑志颇为恋恋不舍地看着眼前的美女走开,心头一阵失落,心里埋怨新同桌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却始终不敢正眼看一下新同桌。 余寒仅仅是坐在那儿,就能使周围的空气低下几度,夏天的话应该是很爽的,可现在已经入冬了。 也不知道是新同桌太过冷,还是长得太过好看,路过门口的女生都在偷看他,班上的女生就更大胆,有的直接在旁边议论起来。郑志斌偷偷地瞄一眼余寒,实在看不下去了,班上的林时和high少就已经够呛了,现在还安排这么一个极品在自己旁边…… 真的好帅! 郑志斌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动过,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但是生理反应不让他随意改变姿势,心里有一个狗怂的声音在告诉他:“不想死就不要乱动!” 郑志斌咬紧牙关,保持不动,心里不停地祈祷着:快点上早自习。 这样的话,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以拿出书本为理由随意切换姿势。 离早自习开始还有三分钟,正当郑志斌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后门一阵急促的风掠过,身后响起了一个明朗的男声,伴随着大口大口的喘息声。 “呀呀呀呀,赶上了,赶上了!” 林时扶着门边,额头上渗出一层细细的薄汗,脸上的笑容阳光明媚,为自己赶得上早自习铃响前回到教室而欣喜。 郑志斌回头就看见林时那充满阳光味道的脸,林时在郑志斌的心里面是男生最完美的形象——阳光,健康,意气风发,桀骜不羁。 林时不经意间看到了坐在他前面一动不动的余寒,故作惊讶状:“wow!余寒同学那么早啊!真是个好学生!”林时特意咬重“好学生”三个字。 余寒回过头冷眸瞪了一眼林时,林时没被吓到,反而勾唇一笑。 倒是郑志斌被吓得哆嗦了一下。 林时扭头对郑志斌说道:“郑志斌,你是不是觉得你的同桌很可怕?” 郑志斌第一反应是点点头,忽而一个激灵立刻摇头否定,他偷瞥一眼余寒,发现对方根本没往他方向看,松了一口气。 “那你想不想要换一个同桌?”林时继续问道。 郑志斌一听,面露喜色,随即又一脸为难,左右不定。 林时潇洒地打了个响指,欢快的说道:“好,就这么决定了!” 郑志斌一愣,什么决定?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啊! 林时揽过郑志斌的肩说道:“我给你换个温柔体贴的同桌!”,郑志斌被男神搂着,心里高兴地失了魂,听到林时说要给他换同桌,脸上更是喜色难掩,娇羞地点点头。 放开郑志斌,去到座位上把自己的书本收拾好,打包放在了郑志斌的桌上。 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郑志斌对着余寒说:“余寒同学,林时同学要和我当同桌,不如……你收拾一下去林时同学的座位吧。” 林时打住:“不对不对,high少是你的新同桌,收拾一下离开的人是你呢,不是余寒。”,林时一脸笑嘻嘻的模样,十足的扮猪吃老虎的模样。 郑志斌愣住了,这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呢? 他往林时座位方向看了一眼,正看见high少对着林时吹胡子瞪眼,大声骂林时抛弃糟糠之妻,忘恩负义,随即high少看向他,厉声质问道:“怎么,你还不愿意?” “愿意愿意。”郑志斌飞速答应,high少总比余寒好,马上收拾好东西灰溜溜地过去。 林时收拾完东西后,早自习已经开始了十分钟了,在徐老师的死亡凝视下,林时面不改色慢悠悠地拿出书本。 他扭头看去,余寒还是那副倨傲的姿态,冷眸微凛,面无表情,也不说一句话,活脱脱的霸道总裁气场。 林时叹了口气,说道:“行了,别装了,你不累吗?” 闻言,余寒一怔,被人戳破,心头一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余寒尽可能地语调平静。 “这么久没来学校,突然间回来,觉得很不习惯吧。”林时用一种聊家常的语气说道。 余寒鬼使神差般回答:“是啊。” 话语刚出,余寒就发现不对,立刻改口道:“没有,你给我闭嘴!” 余寒语气微冷,却透着一股尴尬和慌乱的味道,脸颊上爬上一丝红晕。他不想再跟林时聊下去了,感觉再聊下去,他脸上劣质的面具就要被这小子生生剥落。 “哈哈哈哈哈哈!你干嘛这么炸毛啊?我就是关心你嘛,你不用一直这样板着个脸,一个个的都在那使劲装,真的想不明白,坦坦荡荡一点不好吗?” 余寒听着林时的话,发觉越说语气越不对劲。 “活在阳光下的人是不会懂这世界上的灰暗阴冷的角落有多肮脏,多可怕。”余寒说道,话锋一转,不带一点语调。 林时翻书的动作一顿,抬眸望去,徐老师正跟一个同学讲题,心头痒痒的,有点闷气,半晌才开口说道:“是啊,我是不懂,但是我可以罩着你啊,在这里,我罩着你!” 林时爽朗地咧嘴一笑,消融了周围的冷空气。 蒋茜在座位上低着头,撑不住的时候就趴在桌子上,扭头看去窗外被北风刮得摇摆不定的大树,哗啦作响。她把半张脸埋在臂弯里,露出一只眼睛,像是偷窥一样。 但是她不愿这样想,她告诉自己,自己只是用一种旁观者的姿态去看事物而已。 这样一想,她就觉得自己坚强了许多。 chapter47车站 蒋茜时而盯着教室门口,心里又大声呐喊训斥自己:“多大点事!这么焦心,真没出息!” 然后自己白了自己一眼,被迫地收回目光。 是没多大点事,不就妈妈来了学校罢了。 她依旧忍不住时而往门口看,一边鄙视自己,一边想,是老师来叫自己过去呢?还是逮住了哪个同学来叫她过去呢?她希望不要是那种多事精,问长问短,造谣生非的多事精。 不由地自嘲,她没法像白慕时那般洒脱。 没等来一本正经的老师,也没等来一脸八卦的同学。蒋茜的妈妈出现在教室门口前。蒋妈妈只看见蒋茜趴在桌子上,并没有看见蒋茜在臂弯缝隙里的目光。 蒋茜也在看她。 隔着玻璃窗,蒋妈妈红着眼眶哀怨地看了蒋茜一眼,就走了。 蒋茜鼻头一酸,她是在怨自己吗? 蒋茜把头完全埋进桌子里,加工过漆的木桌传来丝丝冰冷,缓和了脸上的燥热,以至于眼里温热的液体不至于流得那么快速。 用尽全力,装作无事。 一个班五十人,在萧然还没有回来之前,1班是四十九人,第三组最后一排只有一个位置,一个星期前,蒋茜向老师申请到了那个独座。 如今,萧然回来了,蒋茜和萧然自然而然地成了同桌。 两人在某方面来说十分相像,比如说,冷。 萧然和蒋茜的冷都带着一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骄傲,前者带着冷酷,后者带着傲娇。 然而班上还有一个被冠冰山美女之名的人——白慕时。 白慕时的冷,跟前两人截然不同,林时曾说过,白慕时是个温凉的人,她待人礼数周到,总是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模样,从不自己甩刀子伤人,从不逾矩,她只会利用你的自作多情把你伤个千疮百孔,责任全不在她身上。 看着萧然和蒋茜冷漠地坐在一块,相互无言,仿佛中间隔着一条世纪银河,萧老师难免地有些担心。萧然她是了解的,这丫头就是装的,局促紧张就面瘫,加之长相好,在别人眼里就是冷。 曾听说过那么一句话,面瘫,对于长得好看的人来说就是高冷,长得不好看的人来说就是呆板。 反正,长得好看的人做什么都是对的。 平时的状态,蒋茜顶多是傲娇冷漠,或者说还带一点目中无人,而经过现实轮番折磨后的她,神情又冷又臭,臭得跟张扑克牌似的。 要不要调位呢?萧老师想。 车站前人群熙熙攘攘,汽车的鸣笛声,人们的叫喊声,站内广播声,轮子声,说话声,呼呼风声,细细碎碎的不明声音混杂一起,极之不和谐。 杂音!high少想。 high少站在出站口处的一个小花坛边缘,张望着出站口处缓慢涌动的人群,不觉地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涌动的人流就像一条肥美的蛆。 high少的脑海里忽然间冒出这么一句,全身打了个冷颤,恶心入骨。 真不明白林雪这丫头为什么老爱往人多的地方钻,明明……明明那么的……可怕,high少一个激灵回神:“卧槽,怎么突然想到这个金刚芭比!?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high少连连摇头。 神智恍惚间,口袋一阵震动,high少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浑身抖一抖。 错把“林时”看成了“林雪”。 high少揉着太阳穴接了电话。 “你小子是不是去泡妞了!?糖果屋一大堆考后抑郁症学生要伺候呢,你是不是要世界大同再回来啊?” “小海在听电话呢。” 林时的暴吼声中溜进一丝温婉的俏皮女声,high少抬头看去,一个黑长直的窈窕女生站在面前,笑脸盈盈,两个小小的梨涡挂在脸上,秀中带甜。 “你穿那么少不冷吗?” high少脸上瞬间笑开了,拿着电话的手慢慢垂下,完全忘记了电话那头的林时还在暴动。 “你丫的,你果然是去泡妞,还是个穿的少的妹纸,不要嫖啊兄弟……”,电话里头的林时持续怒吼,high少皱了皱头,垂到一半的手重新提起来,想要对电话那头反驳,那头已经换成了一个清冽甜美的女声。 “high少,我是慕慕,别听林时瞎说,你好好约会,不用赶回来,就这样吧,祝约会成功!” “嘟~嘟~嘟~嘟~嘟——” 白慕时抢先挂了电话,high少从电话开始到电话结束,一句话都没有讲。 high少面如死灰,呆若黄牛,自个儿扯了扯嘴角,心说:“不管了”。 眼前的美女捂着嘴笑,high少讪讪地呵呵,说道:“呵呵,我一发小,贱兮兮的一个人,不用管他……”,说着就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黑发美女身上。 high少颀长的身躯脱去了长外套,完美的身材比例尽显在外,纯白毛衣下的宽肩窄腰,贴身长裤里的大长腿,都是那么的赏心悦目,光是看背影就已经让人浮想联翩,更别谈那略带异国风情的华贵容颜,看得路过的小姑娘春心荡漾,有女友老婆的男生都把自己的女人拉得里high少远远的。 黑长直美女摇了摇头,笑道:“小海真的是长大了,这么会体贴人了~” high少脸上爬上一丝红晕,咧嘴一笑:“烟姐,我什么时候不体贴你了?” 黑长直美女乐呵呵地笑起来。 “烟姐的眼力倒是一点都没减,还是那么好,我站那么偏都你都能找到。”high少说道。 黑长直美女勾唇,挑了挑眉,很是美媚:“那还用得找?你长得那么出众,看人群目光的焦点就知道你在哪了啊?” high少被她说得脸更红了,看着她笑得媚态横生,和她清纯乖巧的模样十分不搭。 “烟姐,你……别笑成这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海你还害羞啊!”黑长直美女忽然大笑起来,引得周围的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high少夺过黑长直手中的行李箱,拉着她就走。 黑长直在high少耳边吐息:“小海,还没有女朋友吧~”,耳边的吐息温热酥麻,语调勾人魅惑,high少耳朵倏地烧红,不由地把脸别开了几公分。 “没有呢。” chapter48护花使者 “你俩为什么会在这儿?”林时面带不悦地看着相邻的两桌客人。 两张两人位的实木桌都只坐了一位客人,一个是冰冷俊美的黑衣男生,一个是美艳傲然的黑衣女生,两人都长着一张令人的艳羡的脸,都带着一种让人不敢靠近的气场。 “当客人。”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随即互相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冷哼一声,猛地扭头,默契至极。 林时白了两人一眼,叹气说道:“都是自己人,坐到一块儿啊。” 两人听到林时的话反应巨大,激动回应:“谁跟他(她)自己人!?我才不要跟他(她)坐到一块儿!” 随即,两人又狠狠地互瞪对方一眼。 “那你们倒是坐到吧台独座啊!那才是给你们这些一个人来准备的!”林时冒火三丈,有几对小情侣还等着两人位的桌子,这两个王八蛋一个人霸着两个人的位子,若不是白慕时还在店内,他早就把这两人扔出去了。 “好啊,萧然,你非要坐这儿是不是?”林时眯着眼睛问道。 萧然犹豫地点点头。 “余寒,你也是是吧?” 余寒点点头。 “怎么样都无所谓是不是?” 林时拉长了语音,一副旧时迎春楼里的老鸨子在谈价钱的姿态。 余寒和萧然咽了一口口水,心里有点虚,都感觉有一种不那么好的感觉。 “好,哥我成全你们!”林时欢快地打了个响指。 “来,亲爱的,吃一口这个草莓奶油~香不香?甜不甜啊?”一个扎着双马尾,化着烟熏妆,穿着水手服的瘦女生,眨巴眨巴着眼看着她的男朋友,口红有点画出界的嘴巴里发出一声声嗲到发腻的声音。 “嗯~~好甜啊达令,但是还是不够你香,不够你甜~”男生顶着个非主流的发型,神色一脸满足地发出声音,眼睛却时不时地瞟向萧然的方向。 在女朋友眼皮底子下犯事,怎么可能安然无恙?浓妆女把男子微微侧向萧然方向的脸猛地一拽,只听见男子脖子里发出清脆的咔啦一声响,非主流男子叫都叫不出来。 浓妆女怒吼:“死鬼你往哪看啊!?不许看别的女人!只能看我!” “没没……没看别人,看你,看你!”男子的脸被捏的扭曲狰狞,依旧不怕死地偷瞄萧然。 萧然被非主流男看得浑身发毛,厌恶地别开了脸,双手抱臂。 余寒一桌的情况相对来说和平一些。 两个女孩和余寒相对而坐。 两个女孩穿着别间学校的校服,看样子是与余寒年纪相仿。两个女孩时不时满脸娇羞地看一眼余寒,然后凑到一块儿说悄悄话。 悄悄话的内容一字不落地都钻进了余寒的耳朵里,并不是余寒听力太好,而是因为她们的悄悄话实在太大声了。 “你看他长得真的好帅哦!” “是啊,怎么那么帅啊~” “你说他又女朋友了没?” “不知道呢!长得那么帅,说不定有男朋友呢!” “哇啊啊啊啊!!!!!~~~” 两个女孩说着说着就捂着脸低声尖叫起来。 余寒的冰山脸已经红透,听到女孩们后面那几句,余寒嘴角抽,眼角抽,太阳穴突突跳。 林时看见余寒冰火两重天的尴尬模样,倚着吧台笑得直不起身子:逗!太逗了!看一本正经的人囧的样子就是爽! 隔壁桌一声巨响,浓妆女用力一拍桌子,整个人暴起,啪地一声甩了非主流男子一记响亮的耳光,“我就说不要拼桌,你非要!我算是明白了你什么心思了!就是看着这桌坐了个漂亮的狐狸精馋的,你个死鬼你不得好死!”,一时间,在场大半的人都往这一桌方向看。 闻声,白慕时从前厨出来,走上去解决,却被林时拦住了。 非主流男子捂着被打肿的半边脸,一脸讨饶的模样,双腿直发抖,看着浓妆女紧握的双拳,害怕得连身子直不起来。浓妆女怒瞪双眼,在浓重的眼影和眼线的衬托下,暴瞪的双眼显得很可怖,厚重的粉底下脸部颤抖着,可以看见一些劣质的粉簌簌地往下掉,整个人看起来凶神恶煞。 浓妆女凶光一闪,看向萧然,萧然听到浓妆女骂她狐狸精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冒起了火意,只是想到这里是白慕时的地方,她不想在这闹事,可现在浓妆女似乎已经把矛头对准了她。 今天怕是要开打了吧?萧然挑眉想。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一个女孩子非要自己霸占一个桌子不就是为了勾引别人的男人嘛!?真是不要脸!小小年纪就学会当个狐狸精,有娘生没娘养!呸!不要脸!”浓妆女破口大骂,唾沫横飞,骂得越来越起劲,浑身抖动,活脱脱的一个泼妇,话语难听至极。 萧然忍不住噌地把椅子踢开,想要动手,谁知浓妆女动作更快,拿起桌子上一杯热咖啡直往萧然脸上砸,萧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浓妆女已经脱手了,瓷器被砸碎的声音在地面上响起,咖啡杯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林时挡在了萧然面前,赶在浓妆女脱手之际一掌把浓妆女手中的咖啡打下,前几秒还在冒着气的咖啡已经冷淌在地上。林时双眼微凛地看着浓妆女,寒光渗人,冷声说道:“要是伤了人,我就不是打你手上的杯子那么简单,我,没有不打女人的原则。” 话音刚落,被挡在身后的萧然抬头看向林时,林时把她完全挡在后面,她一点都看不见前面的情况,眼前高大的身影就像是一道让人安心的安全屏障一般,萧然眸光流动。 浓妆女被吓愣在原地,周围的人都在对着她指指点点,她看向非主流男子,男子目光闪躲,显然不想掺和进来,浓妆女喘着粗气,怒极反笑,指着林时的方向继续骂道:“怎么了?那个小狐狸精值得你们那么护着?这种贱货最有手段了,最适合就是去做”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众人就听见一记沉闷的拳声,随即就响起非主流男子在地上痛苦打滚的声音。 chapter49救美的就是英雄 余寒收回发红的拳头,发狠地看向浓妆女,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再打他一拳,打死了,继续打!” 余寒那一桌不知什么时候被踢得七散八落,两个女孩退到一旁看着刚刚还在被她们讨论的冰山美男瑟瑟发抖。 浓妆女脸上的粉已经所剩无几了,此刻她被余寒像狼一般阴冷残狠的眼神看得失去理智,好像她只要再多说一个字,这头疯魔的狼就会扑上来把她撕咬粉碎,思及此,身体就止不住地发抖。 地上的非主流男子还在打滚着,嘴里痛苦呻吟。浓妆女被地上的呻吟声唤回神,急忙把地上的男子扶起来。 “亲爱的你怎么样了?啊啊啊……你……流血了,流血了……”浓妆女混乱地喃喃道,目光一闪,又露出泼辣的神情,对着余寒吼道:“你伤人了!我要报警!让警察叫你家长来,还有你,你们这些都要让家长去警察局把你们领回来。”浓妆女像疯狗般又指向林时和萧然叫喊。 非主流男子用力甩开浓妆女搀扶他的手,捂着肿的厉害的半边脸,哭腔中带着愤怒:“我不要报警!要报警你报警!都是你,一天到晚都是你!我早就不喜欢你了,你非要缠着我,你看你都成什么样了?一天天化得跟只鬼似的,有美女我不看难道让我看你吗!?你听听你刚才骂人家什么话?这是一个女孩子骂的出口的吗?你别跟着我,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了大姐,放过我吧!” 非主流男子哭喊求饶着,踉踉跄跄地推门逃走。从男子开始怒骂的一刻起,浓妆女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彩色一片糊在脸上,真正的如鬼一般。 浓妆女抹着眼泪,厉鬼索命般追了出去:“你给站住死鬼,我为了你牺牲了那么多!你现在想要丢下我门都没有……”风铃声响起,大门关上,留下了一片狼藉。 那索命的话渐行渐远,林时安抚好其他客人后,回来收拾“命案现场”,死伤惨重,死者是一只咖啡杯,两张椅子,两张桌子重伤。余寒瞥了一眼满地狼藉,转头对林时说道:“我打烂的东西让萧然赔。” 闻言,林时对着他竖起大拇指:“英雄!” 说完,转身就出门,萧然听了余寒的话愣了半晌,回过神来对着大门急喊:“凭什么让我赔?!”,回过头来对林时不满地说:“你脑子没问题吧?他抛下一切让我一个人处理还英雄?” 林时悠悠地晃了晃食指,一副“你有所不知”的姿态:“什么是英雄呢?” “什么?” 林时勾唇一笑:“救美的就是英雄。” 果定镇商业街。 “再过一个星期之后,我们这些实习生就要走了,学校的人手就要大减,没问题吧?”一个白皙圆润的女生担忧着说道,手挽着一个身材窈窕的头发微波浪女人。 “哎哟,学校用得着担心吗?学校领导自然会处理,倒是你们这些实习生,好好准备接下论文答辩,还有找工作。”微波浪女人撩了一下头发,四处张望着服装店铺,看着陈列在橱窗琳琅满目的时髦服装,微波浪女人双眼闪闪发亮,挽着另一个女生不自觉地偏移轨道拐到某一时装店去。 另一个女生汗颜:“萧老师,你不是已经有很多衣服了吗?我来这快两个月,看你换外大衣就已经有十几件了!” 微波浪女人正是萧筱,她此刻身穿的某品牌的呢大衣是上个星期在商业中心花了将近一千块钱买的,里面的高领毛衣和高腰长裤也是这个月才买的,都不是什么一两百块钱的货品。萧筱抿抿嘴,想了想上个月的没有存款进账,这个月再这样,她那份除去生活费还宽裕那么一点的教师工资也是得花光的。 “陈洁,那件黑色的长外套也很好看啊~,你看,束袖的……还修腰……多有范啊,我穿起来肯定很好看的!”萧筱说的话是说给陈洁听的,可眼睛已经定死在了橱窗的黑色大衣上。 “你不说你要买房子吗?”陈洁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内容过于戳心,萧筱脑筋一抽,缓缓回过头看向陈洁。 “过完年,算虚岁的话,老师就已经二十五岁了吧?”陈洁继续说道。 萧筱咽一下口水:“……” 陈洁:“今年过年应该会被父母催婚吧。” 萧筱:“……” 陈洁:“可是老师你连男朋友都没有啊,那么很快就会进入被父母嫌弃的阶段了。” 萧筱干咳:“咳咳……咳……” 陈洁:“你还说要嫁给真爱,不然就宁可孤独终老也不嫁,可你连终老的房子都没有啊,教师的住房公积金都被你花光了。” 萧筱差点就要吐血了,抬手止住:“好了,停!我不买了!”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陈洁是那么的毒舌?眼前这个甜美的圆脸女孩看起来人畜无害,乖顺窝心得像只小白兔,说出来的话却句句甩刀子插心窝,可陈洁却保持着一副实话实说童言无忌的模样,眨巴眼睛还是无公害产品。 萧筱咬咬牙,想起几天前老妈发来的相亲短信,脑仁就生疼。二十五岁的女生确实是很适婚,再不买房子,她就要觍着脸住在爸妈的房子里,听着他们天天催婚。 哇!光是想想就觉得酸爽啊,萧筱紧握双拳,一副便秘的表情,看得被她抓住的陈洁一阵害怕。 “不管了!我要买房!我一定要买房!”萧筱激昂叫道。 街道两旁的人闻声看过来,陈洁表情尴尬地捂住了萧筱的嘴巴,用力挽住萧筱胳膊想来个三百米冲刺,跑得快就没有人看清她的模样吧,或者甩开她装作不认识,应该就没那么丢脸了吧,陈洁缺德地想。 一阵低沉磁性的笑声在前面响起,听得出来,笑声的主人是在憋笑,可是实在憋不住。 “这位小姐,短年之内,以老师的住房公积金。你是买不了房的。” 萧筱抬眸看去,与一双黑曜石般的深沉黑眸对上。 chapter50红烟 蒋茜好几天都没有回家,也不长时间待在糖果屋,她不想待在有熟悉的人的地方,怕别人来关心,而她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云城本就没多大,更何况是果定镇,在外面晃悠久了,总会遇见熟人。 周末的咖啡厅比平时多人。现在咖啡厅茶饮吧都喜欢把白天搞得跟黑夜一样,把黑夜搞得跟深夜一样,人们带着爱人,兄弟,闺蜜在那昏暗的空间里谈笑着,混着店内放着的音量不大不小的音乐。 似乎有些东西是不能见天日的,即便是面对面都不能。 这就是蒋茜不喜欢外面的茶饮吧咖啡厅的原因,她虽然也有不能言说的秘密,但如果有哪一天她决定要说出来,她会选一个干净敞亮的地方,干脆利落地说出来。 在黑暗里说正事,蒋茜怎么看都觉得像在偷情一样。 可是她怎么会在这里的呢? “你好,小姐,请问你要什么?”一个笑容很好的服务员小哥哥笑道。 “我不是来偷情的……啊……不对,我要一杯……拿铁吧。” 被吓得花容失色的服务员小哥哥,按键按错了好几次,拿出票据递给蒋茜,依旧强颜欢笑:“谢谢,要不要开一间暗一点的包房?”服务员小哥哥贴心地问道。 “……我不是来偷……不用了”蒋茜说不下去了,急匆匆转头,眼睛一愣,看见了一张熟悉的俊脸,熟悉的俊脸旁边还有一张陌生的俏脸。 “high少……你,这位是”话音刚落,蒋茜立刻回头,不偏不倚地对上了刚刚那个服务员小哥哥的惊讶又带着些许八卦色彩的眼睛,小哥哥还拉扯出一个礼貌又不是尴尬的笑容。 “他……不是……”蒋茜想要解释,却不知道怎么说,急得嘴抽筋。 “小海,这位小妹妹是谁啊?要一起吗?你怎么都没告诉我约了人啊?”挽着high少的清纯的黑长直女生甜甜地笑道,柔软地挨在high少身边。 high少尴尬地笑了笑:“烟姐……别闹了!” “烟姐?high少,你这样,林雪知道吗?”听到high少对黑长直的亲密称呼,女生还挽着high少的手臂依偎着,怎么看都觉得不是一般关系,挑眉质问。 “还有一个啊?”服务员小哥哥和烟姐异口同声道,表情同样的精彩绝伦。 蒋茜看情形也是不可能解释清楚的,,不坑白不坑,决定坑high少一把。 “high少,林雪虽然现在是粘着古仁,可是她头脑直你又不是不知道的,哪天醒过来了她就会……其实,其实,我……我也不想掺和进来的,可是……情难自禁啊” 一个“情难自禁”把现场气氛推向了最高潮。蒋茜说得情肠回折,演的是一个情难自抑的多情单相思少女。 烟姐捂着嘴,美目轱辘轱辘转,妥妥看戏的模样。 服务员小哥哥已经完全放弃表情管理,嘴巴惊讶地张成了o型。 “靠!什么怨什么仇,蒋茜为什么要害我!?”high少内心咆哮着。 high少的脸色一时青一时紫,面无表情,只见眼角和嘴角不正常地抽搐,就像某只虫子要死不死作最后的踢脚。 看到服务员小哥哥冉冉升起的大拇指时,high少拉着烟姐和蒋茜快步走进咖啡内室,并对着另一个服务员小姐姐粗声喊道:“给我一间包房!” 收银台处的服务员小哥哥喃喃道:“唉,果然还是要包房啊~真羡慕,一次两个,这哥们儿能吃得消吗?” 包房内。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妹妹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烟姐笑得眼角迸泪,一手捂着肚子,一手锤着桌子,两脚还忍不住地轻跺地板。 蒋茜握着手中的拿铁,手指不停地摩挲着杯身,没有说话,静静地打量着笑得放肆的黑长直美女。长得真不错,直男杀的黑长直,没有化妆,清纯动人,特别是笑起来脸上的两个小梨涡,更是甜得沁人,还有与这清纯外表反差极大的性格,媚得像只狐狸,也有大大咧咧的豪爽,真是个尤物,就是年龄有些大。 至少对于high少来说是,蒋茜想。 “你说这些人来这里‘偷情’,那这些人为什么不去酒吧啊?要来这里?”烟姐用指尖拭去眼角的泪,双手撑着桌子,支起笑软了的身子,嘴角带笑问道。 “会显得更正经更高贵吧……嗯……大概这样……不知道。”蒋茜喝了一口拿铁。 “那你来这里是来‘偷情’的?” 听见烟姐的话,蒋茜吞到一半的拿铁在喉咙处被突然改变轨迹的气流撞了一个大旋转,随即蒋茜就被呛到了,烟姐见状,再次笑到人仰马翻,刚直起来的身子又笑趴在桌子上。 咳嗽声和大笑声混杂着在high少耳边响起,魔性持续。 high少顺了顺蒋茜的背,点了一杯白开水,递给蒋茜。蒋茜喝完水后,理顺了气,呛红的脸也回过色来,立马解释道:“我……我才没有‘偷情’,我就是心情不好不知不觉就走到这儿了。” 烟姐表情夸张地“哦”了一声,蒋茜想要再说话,一口气没上来,又卡在了喉咙处。 high少眼神示意烟姐:“烟姐,别逗她了,她都呛成这样了。” 烟姐眨巴眨巴眼睛:“怎么?心疼了?” high少扶额,摁住快要暴走的蒋茜:“别介意,烟姐一直都没个正经,别被她外表骗了,对了,正式介绍一下,烟姐的名字叫红烟。”转头对红烟说道:“这是我的同学兼好友,蒋茜。” “蒋茜,林雪,谁是你女朋友啊?” 红烟突然凑到high少脸前问道,high少来不及闪躲,目光对上红烟那双清澈却迷离生媚的美目,不惊不慌地说道:“都不是。” “哦?”红烟轻轻地用手指挑了一下high少的下巴。 high少微微一笑,像个绅士一样。 红烟舔了舔红唇,转头对着一脸惊呆的蒋茜说道:“那,我小海收了,那位应该没意见吧?” 蒋茜哪里说得出话,她僵硬地看着眼前暧昧的两人,特别是妩媚的红烟。 这根本就是一只勾人的狐狸精! chapter51空白是别样的美好 “哇塞,这是干了什么啊?刚刚有人打劫啊?”挽着两袋东西的林雪推门走进糖果屋,看见吧台前的两桌狼藉如有人入室打劫一般。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古仁放下手上的四大袋东西,卸下脖子上挂着的林雪的包包,松了口气,走到吧台前,看着地上的咖啡杯碎片和一淌咖啡渍,两把木椅子已经断了脚,就剩两张桌子看起来只是磕碰了一下,没什么大碍。 “小白玉,你怎么不说文言文了?”林时把桌子挪到一边去,扭头过来问古仁。 “哈,我尽量说得和大家一样,这样我就不会显得那么异类了。”古仁笑道,他的笑容引得坐在远处的几个女生频频偷看。 “不异类不异类,你说的文言文是我唯一能立刻理解的文言文,我特别爱听。以后,你可以跟别人说现代话,跟我们你就说文言文,不需要特意改变,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哎哎哎,慕慕别动!”说着,看见白慕时正蹲在吧台前,准备用手捡起咖啡杯碎片,林时立马放下桌子,一个箭步冲上前,迅速捉住白慕时伸出去一半的手。 “别捡,让我来拿扫帚扫掉,你到一边去待着。”林时严肃地说,上一秒的嬉皮和轻松此刻毫无踪影。瞧见林时的紧张模样,古仁会心一笑:“真好。” 林时以为古仁听到他这么说高兴,抄起扫帚,对着古仁神气地挑挑眉。 “慕慕,以后这种碎片不能捡知道吗,都得拿扫帚扫,割伤自己怎么办?我说你这么粗心大意还自己一个人住,多不让人放心啊!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林时皱着眉头,语气里带着些责怪的味道。 白慕时对着他撒娇一笑,林时顿时没了脾气,只得乖乖闭嘴,扫碎片。 林雪有点冒火:“咳咳,你们不要光顾着打情骂俏好吧,我问的问题居然没一个能回答我,茜茜呢?high少呢?” 白慕时疑问:“你想要我回答你哪个问题呢,林大小姐?” “先跟我讲讲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吧。” “好的,大小姐。”白慕时低眉顺眼笑道,做出一副小丫鬟的姿态。 “就是一对小情侣吵架,然后演变成打架,所以就搞成如今这样了。”白慕时报告完毕。 “然后呢?” “没有啦。” “啊!?慕慕你语文那么好,就不能说得生动形象,具体详细些吗?”林雪抱怨道,她已经摆好听故事的架势出来,谁知白慕时三言两语就把她打发掉。 白慕时并没有打算把全部内容情况说给林雪听,涉及余寒和萧然负面形象的,她都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因为她觉得,他们也不想展现这样的一面给大家看。 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逼不得已的时候。 “我又不是写小说的,你要我写个一千五字的过程论述给你吗我的林大小姐?”白慕时俏皮地反问道。 林雪总觉得白慕时的俏皮来得心血来潮,来得毫无征兆,让人猝不及防,虽然新鲜,但是来的点不可选,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她还想要说些什么,被白慕时顺利截胡:“我的大小姐,不是什么事情都要刨根问底的,有些事情知道个大概,留点想象给自己,那是一种别样的美好。” 任何事情知道得彻底都会失去浪漫的底气。比如,魔术,你不知道是假的时候,你会崇拜魔术师,感叹这个世界的神奇;你幸福的生活,你不知道有人为你负重前行的时候,你会沉浸于这个世界的美好,憧憬于未来;爱情,你不知道那是身体某种激素起的化学反应,你还是会相信那是人世间的奇迹,如同童话般美好。 但是如果一切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你确定你还能用怀着最初的美好去看待这些事物吗? 未知的领域,是留给安慰自己的一席之地。 林雪作罢,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问题:“那茜茜和high少呢?” 林时奸诈地笑起来:“我知道!” 白慕时无奈地摇摇头,林时像是得了准许一样,准备开始他的表演:“茜茜呢,自然是去散心了,至于high少嘛,他去干大事去了!” 林雪是林时的亲妹妹,见林时借题发挥,就知道这“题”的含金量不少,不觉皱起眉头,有点在意起来:“别卖关子了!” 林雪不知为何,心里头竟然有点暴躁起来。 “你急什么?这事关high少的终身大事,我当然得做好铺垫啦!”林时点到即止,逐点逐点地透露信息,没有继续说下去。 古仁叹了口气,心里被林时吊得认真,林雪则不一样,她急性子,不可能再被林时这样吊胃口下去,双手握拳已准备就绪。 林时躲到白慕时后面,嬉皮笑脸地说道:“high少啊,已经长大了,现在正在物色对象,最近一段时间估计都没空管我们了,因为他已经物色到了一个小姐姐了,声音还挺好听的呢!” 林雪吸了一口气,屏气问道:“什么小姐姐?你怎么知道?我……我怎么不知道!?” 林时十分骄傲,故意用挑衅的口吻说:“我是他兄弟我当然知道啦!你是他谁啊?谁啊?” 林雪擦拳,磨牙迸出几个字:“林时,你找死是吧!” 林时很有底气地朝林雪眨眨眼:“我劝你别把我打伤打死,不然你还是不知道high少在干什么的,难不成你要去问他本人吗?你好意思问他本人吗?” 林雪压住心中怒气,竭力按下蠢蠢欲动的拳头,把想打死林时的心思往后推推。 她的确不敢去问high少本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high少之间已经不像以前那般亲密无间了。 一道隔阂屏障摆在了他们之间,她确认,那是由high少建立起来的疏离他们之间距离的屏障。 林时清了清嗓子:“刚刚我打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她亲切地唤high少‘小海’,他们” 林时说得跟唱的似的,越说越起劲。林时还没说完,林雪就拿起她的包包,转身就走。 “我还没说完呢!”林时叫住她。 “留点空白让我想象吧!” 林雪不想知道得那么清楚。 chapter52蒋妈妈来访 “啊呀!”林雪一开门就与人撞个正着,对方受惊往后退了几步,没站稳踉跄几下后被林雪抓住扶稳,对方回神看去:“小雪……你”。 林雪扯了扯身上的包包,迅速别过头去。 “对不起。” 留下微微颤抖的几个音节,林雪快步离去。 “茜茜,怎么了没事吧?”,闻声回神,白慕时清秀的脸庞出现在眼前。寒风吹得蒋茜头发乱舞,双眼木滞错神,随后出来的林时和古仁见状,面面相觑。 “哦,没事,我看见小雪她……嗯……有点不太对劲。” 蒋茜回味着刚才的场景,仿佛有点错觉。 林时心虚地舔了舔嘴唇,笑得不那么自然:“哈哈哈,小雪的脾气一直都那么古怪哈哈哈哈”。 白慕时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林时挠了挠头闭紧了嘴巴。 蒋茜狐疑地看了林时一眼,轻哼了一声:“哼,是林时你闯的祸把林雪惹生气了吧?” 林时张着嘴巴,委屈巴巴地说:“我是有错,但是不能全赖我啊,这很大一部分责任还在high少身上呢!” 蒋茜心有替high少抱不平,这林时还能把责任推到一个不在现场的人? “你说什么呢?high少人家忙着和漂亮姐姐蜜里调油,哪有闲工夫惹林雪那丫头生气!”说着,蒋茜白了一眼林时,从这个白眼里,林时读出了不满和鄙视。 蒋茜拉着白慕时,拨开目瞪口呆看着她的林时,走进糖果屋,经过古仁身边时还不忘对古仁礼貌地笑笑,表示打了招呼。林时吹了几秒冷风,把门上的牌子“营业”翻成“打烊”,关上门。 “我……刚刚有说high少去约会了吗?”林时愣愣地问道。 古仁摇了摇头。 “没有啊,只是我撞见了”蒋茜轻描淡写地说着,完全看见林时和古仁震撼的神情,“我们三个刚刚在咖啡厅里碰见的,嗯……那女生真的漂亮,就是大了点,看着……应该有二十岁了吧。”蒋茜思索着道,走到前厨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一咕噜地干了。 白慕时给她倒了一杯热的,提醒她慢点喝,蒋茜笑了笑,继续说道:“我还真没想到high少喜欢这一款的,御姐型的!” 蒋茜似乎心情很好,像是搜到猛料的某专业狗仔,骄傲地冲白慕时扬了扬眉。 林时跟林雪说的话都是林时自己加工过,说得夸张一点而已,他并不了解实情。high少是他的发小,可以说连high少的父母都没自己了解high少,high少虽然长得是一副花花公子,纨绔子弟的模样,但却比谁都要明事理,知轻重,在林时心里,连三好学生楚航也不如他。 出去泡妞还真不是high少的风格,难不成真的长大了?林时想。 蒋茜还在滔滔不绝,夜幕像个贼一样悄无声息地来到,古仁按下电灯开关,咔哒一声,所有人都没有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都下意识闭了闭眼睛。 蒋茜半眯着眼,外面的夜幕透着家家户户发出的微弱的明亮。 有家的地方都有开了灯,都有自家的光亮,那……自己家呢?也一样地暖亮吗? 像个家一样暖亮。 窗外一个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蒋茜一眼就认出来,那双疲惫浮肿的眼看见蒋茜的那一刻恢复一些光彩,含着犹豫,焦急,止步不前。 蒋茜眼眶颤抖,她几天好不容易分散的注意力,心情稍稍平静,此刻那些压制住的情绪席卷涌来,心头有种不堪重负的感觉,她下意识地选择躲避。 蒋茜转头走上二楼。 白慕时也看到那身影,结合蒋茜的反应,她确定她并没有看错。 天一黑没有了阳光的照耀,世界的温度也比白日低上几度。楼梯间传来蒋茜的声音:“慕慕,不想理她就不用管,她自己会走的。” 渐远的脚步声透着决绝。 白慕时苦笑摇了摇头,目光飘向窗外,蒋妈妈看着女儿头也不回地走上二楼,根本没打算与她见面,双瞳微微张大,带着点惊讶,带着点悲凉。 蒋妈妈走到门前,几次抬手,就是敲不下门,平日在公司敲门的动作从未如此艰难停滞过。精明干练,走路生风的女强人也有举步维艰的时候。 每个当母亲的总会被儿女牵着鼻子走,白慕时真觉得此话不假。 风铃声起,伴着清泠甜美的女声:“蒋妈妈,请进吧。” 白慕时打开门,脸上笑得乖巧甜美,礼貌得让蒋妈妈心头的愧疚感更浓了几分。 林时和古仁被白慕时打发去静室看书了,免得白慕时和蒋妈妈对话的过程中,林时听了一些蒋妈妈嘴快的话不高兴就来搅局。 可林时压根就不是安分的性子,更何况涉及白慕时的事情,想让他坐立稳如泰山是不可能的,趁着白慕时不注意,把静室的门开了条缝,搬了张椅子在门口坐着光明正大地偷听。古仁本是个君子,像搬张凳子偷听他人讲话的事他自己是做不出来的。 可是现在有林时带着啊! “小白玉,来来来,过来一起听,我看你英语挺高分的,你英语听力应该挺好的吧?”林时把木椅子贴上门身,再往前靠门就开不了缝了,外面说话轻声细语的,只字单词落入林时耳中有点难受,一边听一边挥手招古仁过来。 “……英语听力不关耳力的事吧。” “哎呀,差不多啦,你过来听听。”林时继续招呼古仁过去。 古仁愣在一旁,挂着淡淡的笑,笑得极为勉强,他在极力地做着思想斗争,就差着脸上没冒汗来表达他内心的纠结:“那个……林时,这样似乎不太妥当吧,有违君子之仪,切不可干偷摸之事,有失大体!” 林时定睛看着他,眨了两下眼睛:“不是吧小白玉,这个时候你用文言文教训我啊!?” 古仁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情急之下又蹦出惯有的腔调来了,讪讪地笑了笑:“呵呵,莫见怪莫见怪。” 林时伸长脖子,右耳已经全在门缝外,恨不得自己的耳朵是只顺风耳,嘴里还不忘蛊惑古仁:“其实啊,蒋茜妈妈是个狠角色,我是怕慕慕吃亏才这么做的,保护弱小才是君子所为!” chapter53分道扬镳的母女 古仁听得糊里糊涂的,似是而非,他这么一个真正意义上读圣贤书的人居然被绕进去一个歪理坑里头去,奇哉怪也! “好,我也要拯救慕慕姑娘!” 古仁就这样屁颠地过去了。 糖果屋大厅内。 两人相对而坐。白慕时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她坐得笔直,行为举止没有一点出错,像是一个斗气的小孩,等着对方的第一句话。 蒋妈妈看着对面面带微笑,中规中矩的白慕时,小心翼翼地开口说话:“你……不用坐得那么端正,挺累的吧。”话语说完,蒋妈妈心中就有点惊讶,她接过许多的大单子,即便是对面坐着外企的大老总大客户,也没试过这么的小心谨慎。 现在对面只是坐着个孩子,一个独立支撑着一个小小茶饮店的小姑娘,竟让她生出压迫感。蒋妈妈在跟她自己过不去,骨子里头的骄傲不允许她有这样的感受。 白慕时笑的弧度加大,轻声说道:“我怕您不喜欢我过于随便的样子,这样显得太没礼貌了。”说着,白慕时往蒋妈妈喝见底的茶杯了斟上半杯热茶。 酒满茶半。 蒋妈妈捧着茶杯道了句谢,带着些许长辈的傲气。 “我听说你这店以前也开过,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关门了,现在又重新开回来,听别人说,你是两年前回来的,最近几个月才能重新开这店,你一个小女孩怎么自己一个人开店?”蒋妈妈不停地打量着,好几次还想起身去看看,见白慕时没有邀请她参观的意思就按捺住,大体看了一眼,蒋妈妈神色带上了些许嫌弃。 白慕时始终脸上挂着微笑,不答话。 蒋妈妈又开口道:“你这家店经营不了多久的,你一个女生独立支撑,没有资金支撑,现在的情况大约是勉强度日吧,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喜欢创业,喜欢独立,但是你这高中都还没有毕业,这不是瞎胡闹吗?你还是回你爸妈身边,一个小孩子在外没爹没娘的” “您不会是来和我谈生意经的吧?”白慕时强硬打断妇人的话,脸上没有愠色,还是那副标准的微笑脸,微笑不增不减,却隐隐给人一种微微发怒的感觉。 蒋妈妈惊愕,她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笑得那么温顺的女孩竟会打断她的讲话,明明是一副乖巧恭顺的模样,生得一张清婉和美的长相,却是带着扎人的刺,十分尖锐。 收起微微的惊讶,取而代之的是心头上的怒意,极少有人敢打断她的讲话,即使是她的领头上司,也是敬她三分的,现在被一个黄毛小丫头这样对待,心底里已经骂了句岂有此理。蒋妈妈皱着眉头,整张脸写满了不悦,刚进来时上脸上的疲惫和悲凉荡然无存,现在只剩下强势,霸道,和大写的不满。 蒋妈妈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在一旁偷听的林时已经按捺不住了,愤怒得咬牙切齿,特别是那句“没爹没娘”,深深地刺激到了林时,他正要推开死死拽住他的古仁,开门教训那妇人,就听到楼道有很大的动静,随即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 “够了!你是来挑事的吗?!你要是来挑事就回去!” 闻声,蒋妈妈抬头看向昏暗的楼道,一个少女娉婷的身影在微微发抖,即便是穿着厚重的外衣也看得清楚她情绪激动,光线照不到脸上,分辨不清此时少女的表情,只看见她发狠般咬着下唇,和微弱光线打在攥紧攥紧微颤的拳头。 蒋妈妈看着楼道身影的眼睛一下红了,这几日的辛酸和疲惫席卷心头,刚刚女强人的模样在此刻被一种微妙的感情一击而垮,听到少女的那一句怒吼,心底更是崩溃难受。 天下的母亲被子女怒恨哪有不伤心的? “茜……茜”两个字的称呼,几乎是歇斯底里挤出来的,蒋妈妈没有办法像往日那样严语相向,苛刻职责蒋茜不懂事,不听话,不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因为蒋茜已经不是那个任自己摆布的小女孩了,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想要自己主宰自己的生活。 可是那又怎样?蒋茜还是她的女儿啊! “茜茜……我们回去吧。” 那是一个母亲哀求的语气,丢掉了往日的肆意跋扈,强势霸道。可是即使是这样,她依旧是没明白过来,她依旧想要控制着蒋茜。 听到这样的话语,蒋茜的怒意有所消减,印象中的妈妈是不可能的屈服的,如今字里行间都透着服软和妥协,她觉得自己很不孝,就像是一个抹掉一个人本性的冷血刽子手。 她希望她妈妈能一直张扬跋扈,蛮不讲理下去,只要不波及她,她愿意纵容妈妈的一切。 “我送你回去。” 蒋茜借着楼道的昏暗,抹了一把眼泪,动作僵硬地走下来,光影相间打划过蒋茜的身上,光影交错,决绝刚毅。 母女走在一前一后。 蒋妈妈紧跟着蒋茜的步伐,生怕会跟丢。 路上来往的人不多,吹来的寒风都没有多一个人一起遮挡,裸露在地球表面的两人,走在一条路上,却像分道扬镳。 “茜茜,你的行李还在你同学那儿呢。” 到了家门口,蒋爸爸在门口前站着,脸上挂着大大的充满慈爱的笑。 “我回去之后呢?” 蒋茜背对着蒋妈妈,声音轻轻地,在反问。 蒋妈妈张着嘴,想要说话,却说不出口,谨慎和恐惧堵住了快要出口的话。 蒋爸爸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没有开口打扰,似乎也在等待着蒋妈妈的回答。 半晌,蒋妈妈的声音响起:“茜茜,我想过了,你才高一,老师也说了,你刚刚升入高中,还没从初中的学习模式转换过来,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下一次,妈妈相信你下一次一定可以考好来的。” 蒋茜依旧没有转过身来,她已经高出她妈妈一截了,高挑的身影完全笼罩住蒋妈妈,她迅速地回答道:“如果下一次依旧考不好呢?你有没有想过?” 蒋妈妈的笑容凝结在脸上,被冬风吹得冰冷。 chapter54父亲的庇护 “怎么……怎么会呢?怎么可能下一次都考不好呢?我的女儿一定能在下次考好的,要不我去找个好的老师” “我问的是,下次再考不好,妈妈你要怎么面对?”蒋茜缓缓回过头来,眼眶竭力地控住满盈的泪水不让它流出。 话被女儿拦腰截断,职业习惯是她头脑高速运转,她想出一切解决办法,几乎脱口而出:“别慌,茜茜,这些都是小问题,妈妈都有办法解决的,哪科不行妈妈给你请老师,妈妈给你请最好的老师,你一定能上最好的大学的,而且萧老师说了,你只是心态不好” “你怎么还不明白!妈妈!”蒋茜的泪水止不住地流,她用力地跺脚,不知所措,像个没有人明白她的意思焦急得嚎啕大哭的婴儿,无助而急躁。 “我从小到大,你要求我什么都拿第一,我没完成作业你就不让我吃饭,我那时候只有五岁!你每天在我耳边跟我说要超越谁谁谁,要强过谁谁谁,不然你的面子就挂不住,哪一次考得不好,你就使劲地骂我,你知道我看见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吗?” “我害怕你!我见到你就想躲!我听到你说要出差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 蒋茜带着哭腔用力喊出,那噎在胸口的,使她呼吸不顺畅,窒息许久的硬物终于被她吐出来了,她这么多年来都没有那么舒畅过,她躲了那么多年,怕了那么多年,活在一个压抑自我的环境,终日不得开怀。 只有真正地面对才得以解脱。 蒋妈妈捂着脸,身体因哭泣而抽动,她竟不知养在身边多年的女儿对自己是这样的看法,她不在家的日子居然是女儿最快乐的时光,这到底是一段怎样畸形的母女关系,她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女儿好,为了她的前途,为了她的未来。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不会说出这种话的,你连重话都未曾对我说过一句,你到底跟哪个人学坏了!?是不是那个糖果屋的白慕时!?我看她也不像是个好孩子”蒋妈妈说得激动万分,把一切责任都往白慕时身上推,表情狰狞,像个怨妇。 蒋茜实在忍无可忍,以前还认为妈妈是个理智的人,到了这种时候竟然怪怨别人! “你说的白慕时,人家排在级前五!语文第一,甩了第二的十多分!这就是你看不起的野孩子,比你有爹有娘的女儿强上百倍!你还好意思指责她!?还怪别人带坏你女儿!?你不要脸!”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在寂静的冬夜里格外清晰,短促的一声响却像是萦绕在黑夜的空气中久久不消散。 蒋茜捂着脸颊,脸上火辣辣的刺痛让脸上的泪水的更加汹涌。爱女心切的蒋爸爸一个箭步赶上来,可还是不如蒋妈妈的手快,巴掌落下后,蒋爸爸立刻把女儿拥进怀里,护在身前,眼睛死死地盯住蒋妈妈,愤怒地冲蒋妈妈喊道:“刘颖,你疯了吗!?” 他轻轻地拍着蒋茜的背部,轻声说道:“没事了,没事了。”蒋茜窝在父亲的怀里,身体微微抽动,泣不成声。 蒋爸爸皱着眉头,面露痛色,心疼女儿心疼得紧。 蒋妈妈几近抓狂,她气得发颤的手指指着蒋爸爸斥责道:“你护着她?你就护着她吧,你看看你女儿都跟些什么人混在一起了?她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她现在都学会忤逆父母了!” “你给闭嘴!” 蒋茜身体被震住,男人震怒的话语从腹腔中发出,她第一次感受父亲的发怒,怒意的震动传到蒋茜的脑颅,有力让人安心。 蒋爸爸充满怒意的脸庞微微颤动,发出浑厚的声音:“白慕时怎么你了?你凭什么口口声声地说人家不好,你就是这样部分青红皂白地教孩子的?白慕时没偷没抢,没违法,没乱纪,你当着茜茜的面这样诋毁她的朋友,你让茜茜如何自处!?你忘了萧老师跟你说过的话了吗?你做的已经太过了!” 蒋妈妈的眼泪风干在脸上,任由冬风划过,脑海里浮现起当日萧老师对她讲过的话。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剩下的交给孩子,不要做得太过了。” 萧老师的声音轻轻的,每一个字却像是千斤锤砸在心口。 蒋妈妈慢慢蹲下,把脸埋在臂弯里,发出一声声低沉沙哑的哭泣声,蜷缩成一团身体微微颤抖着,在黑夜里冬风里,显得孤单凄凉。 蒋爸爸让蒋茜先回屋子里去,他留下来抱着蒋妈妈,无声无言。 最后说出一句:“回去吧,都没事了。” 蒋妈妈在蒋爸爸怀里哭得更凄厉,这一刻,她释怀了。 蒋妈妈已经睡下了,蒋爸爸蹑手蹑脚地走进蒋茜的房间。蒋茜躺在黑暗中,小小地蜷缩着。 “爸爸,我还没睡着。”一个柔弱无力的声音响起,声音的主人似乎是累了。 “茜茜,早点休息吧”蒋爸爸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转身出门,听见蒋茜翻身坐起的声音。 “爸爸,我想和你聊一下。”蒋茜声音带着点沙哑,蒋爸爸心疼揪紧,不忍拒绝女儿,今天谁都很累了。 蒋爸爸坐到床边,打开床头灯,迎着灯光,他咧着大大的笑容:“茜茜也好久没有和爸爸聊天了。” 借着微弱的暖橙光,蒋茜看见了爸爸眼角嘴角的皱纹,没有妈妈的密集,像个竭力微笑的小丑,明明心里一点都不开心。 蒋茜努力地扯出一个笑容,尽量地气定神闲:“爸爸,你和妈妈离婚吧。” 蒋爸爸怔住,虚假的笑容糊在了脸上,好像随时都会剥落,露出赤裸裸的伤痕,蒋爸爸平复心神,有点诧异的模样问道:“茜茜为什么要这样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小孩会希望自己的父母离婚的。” 蒋茜钻进父亲的怀里,笑得乖巧甜美,嘴里却说着一句句震惊人心的话:“爸爸,我知道你忍了很久,你常年不回家不就是为了躲着妈妈吗?你不离婚不就是因为有我吗?可我已经长大了,你不用再这样束缚自己,我……”蒋茜顿了顿,轻轻地吸了吸鼻子,“我可以照顾妈妈的,你已经付出太多了……” 蒋茜抓着父亲衣袖的手不由地加紧。 chapter55尘埃落定 蒋爸爸轻轻地拍着蒋茜的背部,不再勉强微笑了,叹了口气倚着床背,似乎已经很是乏力了:“不会了,要离的话早离了。” 蒋茜缓缓地开口道:“可是你们之间没有爱情……” 蒋爸爸笑了笑,用略带沧桑的沙哑声音说道:“不是所有婚姻都需要爱情……只需要相互扶持,相互妥协就够了。”他摸摸蒋茜的头发,“你还太小了,不懂,但是爸爸希望你能嫁给一个爱你的人,至少……不会过得没滋味。” 糖果屋二楼的阳台是个好地方,开口向南,冬暖夏凉,夜晚观星也有一番情调。三人都端了个小板凳排排坐在二楼阳台处,手里捧着杯热饮,好不惬意快活。 “小白玉,你怎么还不回去?”林时说着,嘬了一口热可可,露出满足的表情。 “阁下也未回去。”古仁顶着一张清润的俊脸,手捧着一杯热乎乎的奶茶,坐在一张矮小的小板凳上,大长腿无处安放,只得高高地撑起岔开,和林时并排在一起,两人看起来就像是长相颇好的大老爷在阳台喝茶唠嗑。 “我不一样的,我是要在这里过夜的人。”林时又嘬了一口热可可,再次露出满足的表情。 古仁:“……” “我答应让你在这儿过夜了吗?”白慕时轻轻地挪旋手中的热茶杯,手心传来的为微烫的温度一路传至心房,身体像是漫过一股暖流。 林时撒娇般说道:“慕慕,你看现在都快十点了,你舍得让我一个弱男子独自走夜路吗?我长得那么好看……万一被某个富婆看上……可能……可能就要逼良为娼了”说着,林时还摆出一副楚楚可怜,不堪受辱,宁死不屈的贞洁烈夫的模样,微微翘起骚气横流的莲花指。 “挺好的啊,那你就可以少奋斗五十年了。”白慕时促狭地看了林时一眼,嘴角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生动俏皮。 古仁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林时幽怨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小白玉以你的姿色也是有可能的哦·~”,闻言,古仁脆弱的汗腺似乎又要分泌汗液,他连连摆手,急忙说:“够不上够不上。” 林时迅速换脸,无缝切换到撒娇讨宠模式:“慕慕,你可不能这么偏心的啊!你让茜茜在这儿住就不让我在这儿睡一晚,太不公平了!而且,茜茜今晚也不会回来了。” 白慕时思索了着,瞟了一眼表情僵硬的古仁,说道:“那你就放心让小白玉一个人回去?他这种清汤清水的美男子很招富婆喜欢的哦!” 林时一脸坏笑,一手把刚想要喝一口奶茶的古仁揽过来:“当然不行,我怎么可能让如花似玉的小白玉独自一人走夜路呢,小白玉的姿色是可以进会所当头牌的,值钱得很!今晚我要抱着这大金库睡!” 奶茶差点洒出来,古仁的手微微颤抖,绝对不是因为冷的缘故。 听着林时的话,古仁觉得,他是在心里谋着把自己卖个更好的价钱啊! 小白玉瑟瑟发抖。 第二天一早,蒋茜就回来把东西搬回去。 蒋茜不耐烦地敲着原本她睡的房间的门,多次敲门都无人回应,她气得双手叉腰,傲气凛然,像是被下人气着的大小姐。 而那愚蠢的下人就是在房间里蒙头大睡的林时和古仁。 房间门把松动,蒋茜奸邪一笑:“真是大意啊,晚上睡觉居然不锁门~”,蒋茜直接开门而入,看到床上的景象,神情复杂。 在楼下准备着早餐的白慕时听到楼上一阵阵的狼嚎鬼叫。 “哎哎哎!蒋茜你别拍照啊!” “厉害啊林时,你连小白玉都不放过,可怜了冰清玉洁的小白玉啊~” “……茜茜同学,如此实在有失大雅,莫要再胡闹了……” “蒋茜!不是你想的那样啊,小白玉可是以后会所的头牌,我这是保护他才抱着他睡觉的!” “林时你不要脸,你居然还把小白玉卖了!” “……” 蒋茜笑着闹着拿着拍了许多“香**”的手机奔向楼下,欢脱得像只兔子,兴高采烈地向蒋茜展示她的战利品。 谁都没有提起昨晚的事,以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让事情顺其自然,有些事的结局会隐藏在时间里,一点一滴地尘埃落定。 时振中学。 陈洁蹑手蹑脚地贴着1班的后门,悄悄地探出头来,露出两只圆润明亮的眼睛,目光紧紧地盯着第三组的最后一桌。 萧然的位置。 课堂上的历史老师正神采飞扬地讲着隋唐的朝野故事,底下开小差的同学没有多少,有也是男生居多,而萧然就成了众多开小差的同学里的极其少有的女同学,至少在陈洁鬼鬼祟祟地扫视班里一周后,只发现萧然一个女生在底下涂涂画画,脸上还泛起满意的表情,红润的小嘴弯弯,美艳的眉目间皆是笑意。 “你干什么呢?”一个吐息声在耳边响起。 陈洁被吓了一跳,差点就叫出声来,看清楚身旁的人后,连忙拍拍胸口顺顺气,一副吓得不轻的样子。 “萧老师,你没事干嘛吓人啊?” 萧筱吐了吐舌头,摊开两手:“你挺有做班主任的潜质啊,时不时搞突袭,我这个正牌班主任都没你勤奋呢!就是……”,萧老师露出一丝轻蔑的神色。 “就是你这心理素质太差了!” 陈洁辩解道:“我……我做这种事本就心虚啊,更何况在我高度集中精神的情况下被干扰,很容易受惊吓的!” 陈洁有点不服气,还有点心虚,萧筱叹了口气,常理来说,偷窥伏击确实是有点不道德的,可是当你踏入教师这个行业后,这一切都可以理直气壮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当了老师之后心里承受能力和脸皮厚度与日俱增,萧筱一副资深人士的模样摇摇头:“即便此刻发现搞伏击的人是学生,你也得理直气壮,你刚才那样明显不及格!” 陈洁若有其事地“哦”了一声,懊恼地看向还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的萧然。 chapter56熟悉的男人 “你看萧然人是回来了,可是依然是无心向学啊,她要是成绩大跌,那就对学习更提不起兴趣了,到最后还是会待在家里的。”陈洁托着愁容,像是一个操心孩子的母亲。 萧筱两手交叉放在胸前,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不用担心,她从小就这样。” 陈洁依旧皱着眉头回应一句:“哦,这样啊”,突然发现好像哪里有点奇怪,反应过来,一脸诧异地看向萧筱:“你怎么知道她从小就这样?她妈妈跟你说的?”陈洁有点暗不爽,这些事萧然妈妈都没有告诉她,难道是因为她是一个实习老师觉得没那么重要的缘故吗? 萧筱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出来:“你还不知道吧,看来萧然这丫头还真没跟你说啊。” 陈洁越听越糊涂,五官都快皱到一块来,萧筱清了清嗓子,像要说出一件庄重严肃的事情来。 “萧然是我的小表妹,我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她什么德性我当然清楚啊!” 什么?表妹? 表姐? 这个称呼好像在哪里听过,陈洁表情复杂地回想着,这个词她从萧然妈妈那儿听到过,表姐……红茶…… “你就是那个爱喝红茶的表姐?” 萧筱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女人的直觉真可怕,我就说我当时听到那话的时候感觉有点不对劲,陈洁心里喊道。 两人一同走回办公室,转角遇到同样在偷窥搞伏击的徐柳明。 有所不同的是,徐柳明被发现后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解了一通,还被萧筱赞了一番很有当班主任的潜质。 徐柳明听到这一番赞词冒着汗呵呵地笑了笑:“别别别,我听到‘班主任’这三个字有点腿软,小的实在难当重任。” 萧筱来了兴趣,扬扬眉问道:“哟,看来徐老师还是很有心得体会的,说来听听。” 徐柳明无力地叹了口气,脸上闪过一丝乏力,像是心力交瘁的垂暮老人:“我感觉班主任就是这些学生的第二个妈,哦不,可能比他们的妈还要尽责也说不定!” 余寒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 萧筱有点好笑地拍了拍徐柳明的肩,话是说的没错的,班主任的确是个苦差,就是这年轻小伙子露出这样的表情有点夸张了。 萧筱安慰道:“哈哈,你和陈洁是我见过最尽责的实习老师了,再坚持坚持吧,还有一个多星期你们的实习期就要结束了,到时候我会把你们的实习评语写的漂漂亮亮的!” 一听到解放的日期越来越近,两个小老师立马喜上眉梢,陈洁当场高兴地喊了一句“谢谢老师”。 萧筱佯怒瞪着徐柳明:“你怎么不谢我啊?现在李老师病倒在医院,是不可能给你写评语的了,生物老师现在也住院待产,也写不了,你的实习手册也只能由我来了,你不打算阿谀奉承一下我吗?” 徐柳明挑挑眉说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萧老师,过两天,我们班就有新班主任了,我的评语应该是由他来写了。” 徐柳明一脸惋惜的模样非常地欠揍。 萧筱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斯文清秀的眼睛小白郎,嘴角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徐老师,你大半个实习期都是跟着我的,至于你那个新班主任连一个星期都带不了你,你说学校会让谁给你写评语呢?” “谢谢老师!” 徐柳明迅速地九十度垂直鞠躬,姿势标准,态度诚恳,心里呐喊:“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萧筱满意地点点头。 陈洁由衷地从心里敬佩萧筱,论气势,论手段,论腹黑,小明同学被碾压得血肉模糊。 两人行变成三人行,三人成虎,几个说说笑笑走到楼梯口,气氛融洽,只要不遇到不该遇到的人的话。 老师和学生其实有一个很大的共同之处——偷懒。 学生会迟到早退,会上课睡觉,会不按时交作业,会在课堂上交头接耳。 那么老师同样也会。 老师没课的时候也会迟到早退,会在办公室内吃食聊天,会在学生上课的时候乱逛瞎荡。 那么谁来管管老师们呢?自然是——学校领导。 而此刻,一个正职老师带着两个实习生在教学楼乱逛瞎荡,就如同一个班里的某个核心人物带头兴风作浪的行径。 更刺激的是,萧筱以入职一年来锻炼出的保命功夫及时觉察出了那隐秘的危机。 熟悉的地中海发型被萧筱敏锐地捕捉到了。 萧筱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住还在斗嘴的陈洁和徐柳明,示意两人安静,收到指示后,两人立刻闭嘴,默契地顺着萧筱的视线防线看去。 张大级长正顶着一个肥肠大肚大大咧咧地走往楼梯口,笑容满面地跟一个身穿黑色长外套的男人说话。 陈洁压低声音说道:“张级长好像又胖了。” 徐柳明白了她一眼,然后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眼神锐利,沉声道:“这不是重点好吗,重点是张级长旁边的人物。” 萧筱和陈洁看向他,他勾了勾唇,继续道:“你们看,张级长满面笑容,语气尊敬,这种神态张级长只有对着上级领导才会有的,而他却对着这个背影看起来顶多只有三十岁的人这么客气,想来来头不小啊~” 萧筱很是好奇这小子隔那么远是怎么听出语气尊敬的?虽然说看着像这么一回事。 陈洁痴痴地看着那快要消失在楼梯转角的背影,柔绵绵地说:“emmmmmm,他一定长得很帅,我光是看着这背影就觉得很醉心了。” 徐柳明泼她一盆冷水,口气不善:“小心是个背影杀手啊!” 陈洁怒瞪了他一眼。 萧筱很乐于见这小两口拌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俩一眼,两人随即红了脸,都在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萧筱再次看向那长身背影,转角处男人的侧脸一闪而过。 陈洁兴奋地抓住徐柳明的胳膊狂说:“那男人真的很帅!你看到没!?” 徐柳明越发地不耐烦,打掉陈洁疯魔乱抓的双手。 萧筱不由地点了点头,是很帅,还有点熟悉,像……像那个说她没钱买房的男人。 chapter57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姐 下课铃响。 high少拎起书包,长腿刚迈出教室门口,一只大手背后把他扣住,随便瞥一眼就知道这只手的主人了。 大手修长棱节分明,因为长期打球的缘故手掌有一些薄茧,虽然被晒得有点泛小麦色,但是不难看出底色是白皙的。 high少带着疑问的眼神看向林时,林时一副阳光通透,少年无害的模样,笑容满面:“high少,小的陪你去打球吧!咱们好久都没有去打球了,你不手痒么?” “不痒。” high少面无表情。 林时嘴角抽搐一下,居然拒绝的那么干脆利落! “high少,high大少爷,我们兄弟俩好像已经越来越生疏了,往日的亲密的时光一去不复返,昔日的情分也越来越淡了,你现在连打球都不打了,你是老了?还是丧了?不管是哪一种,兄弟我都为你感到痛心。”林时像朗诵诗歌一样,捶胸顿足以表痛心,声色俱全。 就是……就是high少依旧不为所动。 “emmmmm,我觉得你的作文之所以那么低分都是装出来的,兄弟我都知道,你演完了吗?演完了我就走了,有事。” high少抬一抬手,卸下挨在他身上的林时,迈腿向前。 林时一用力,high少迈出一半的腿悬在半空中:“哎哎,急什么呀!有什么事这么急啊?要不要兄弟我帮忙呀?” “你们堵在门口干什么啊?”转角处传来一个清冽的女声,闻声,林时喜笑颜开,看着林时的表情,high少想起了电视上看过的一部电视剧——神犬小七。 复印刻模出来的同款表情。 林时叫了声慕慕,high少仿佛听到了两声汪汪。 两人终于发现自己的确是堵着门口通道,来往的好几个学生都不满地瞪着林时和high少,三人赶紧往外走。 “约会怎么样了?” high少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白慕时一上来问得那么的直截了当。 白慕时突然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捂着嘴说道:“我太直接了是吧?”,high少讪讪地笑了笑,声音弱弱:“没有了,没有约会。” 林时和白慕时两人没听清楚,疑惑地发了声,high少脸上浮现一丝乏力,犹犹豫豫地刚要张嘴。这种表情状态在high少的脸上是罕见的,站在光秃秃的树下,吹着冷冽的北风,high少的神情显得有几分苍凉。 “小——海——” 一个高昂的女声打破僵寂,三人从那诡异的悲凉气氛中回过神来,顺着声音方向看去,看见一个身穿从头黑到脚的墨镜女孩,黑长直的发型,黑色长大衣,黑色皮裤,黑色靴子,大大的墨镜下露出一个热情奔放带着两个小梨涡的笑容,虽然不知道热情奔放在哪里体现,就是看起来身心暖洋洋的。 高挑的黑色身影在灰白蒙蒙的天地间,显眼无比。 high少循声望去,露出温和的笑容:“烟姐!” 红烟压低大墨镜露出一双精灵有神的大眼,向high少招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站在林时旁边的白慕时身上。 三人小跑着来到红烟身边,high少彬彬有礼地向林时和白慕时两人介绍了红烟。 “这是我表姐,叫红烟,我叫她烟姐,你们……你们也可以叫她烟姐。” 林时诧异,看了一眼一手正紧紧地挽着high少的黑长直美女,明明是素颜朝天,却给人一种浓妆艳抹的感觉,明明生的是一张二十出头的少女脸,却全身萦绕着世事沧桑的红尘浸染气息。 表姐?high少有这样奇特气质的表姐他怎么不知道的,林时思索着。 林时惊醒般两手合锤,恍然道:“她是你小时候说很喜欢的唔……唔唔”,high少闪电般迅速死死地捂住了林时的嘴,林时惊愕疑惑地瞪着high少。 “呵呵……呵,林时他喜欢胡说,我怕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冒犯了烟姐,呵呵……呵呵”high少很勉强地干笑,尴尬和心虚溢于言表,high少怀里的林时还在扭动着身躯奋力挣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烟姐我什么时候介意过这些啊哈哈哈哈哈!” 红烟的笑声豪爽而清脆,她笑得开怀的模样映入白慕时的眼里,白慕时想起某一天小溪旁,大树下,阳光灿烂时,一个棉花般软甜的小女孩也这么肆意开怀大笑过。 若她还在,今天可能也出落得如红烟那般俏丽清纯吧。 “小妹妹,你干嘛这样盯着我啊?我知道我长得好看,可是就算是被一个女生这么盯着我也是会害羞的呀!”嘴上说着害羞,可是红烟没有表现出半点少女娇羞的模样来,反而下巴微微上扬,自信地看向白慕时。 白慕时眨了眨发热的眼睛,对着红烟微微一笑。 “你是……林雪?”红烟冲着白慕时扬扬眉,嘴角上扬。 “她不是……烟姐,你别这样,别吓到慕慕。”high少松开林时,上前拉住靠近白慕时的红烟,心知红烟玩性要是起了,就难收拾了。 high少猝不及防被红烟地摸了一把脸,脸倏地一下红了。 红烟再次挽住high少,俨然是high少的女朋友的姿态,校门出出入入的学生纷纷投来羡慕的眼神,羡慕女的有那么帅的男朋友,男的有那么美的女朋友。 “呵呵,原来小海真的是对哪个女孩都那么好啊,你这样我可是会吃醋的。”红烟故意用柔声说道,听的人则是听出个千姿百媚来,看见high少的脸越来越红,红烟脸上的笑容弧度越发地大。 随即红烟看了一眼白慕时:“我看着也不像,小海不喜欢那么温柔的女生。” 听到这话,林时顿时对红烟另眼相看,居然这么清楚high少的口味,这个表姐不简单啊! “表姐,你要不要去糖果屋坐一下啊?”林时笑得像个小正太,他完全把红烟和自己代入姐姐弟弟的角色扮演中。 “这个弟弟我喜欢,竟然你邀请,那我就去吧!” “对了,你们都跟小海一样叫我烟姐吧,反正我和小海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林时和白慕时当场愣住了。 大墨镜都遮不住红烟满眼的笑意。 chapter58不一样的high少 今天糖果屋多来了许多……男性客人。 “小姐姐,你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推荐吗?”一个穿着时振校服的眼镜小哥一脸羞答答地跟红烟说话,时不时偷瞟一眼红烟俏丽清纯的脸蛋,目光还没停留几秒就对上了high少带着微微怒意的锋利眼神。 high少沉声说道:“郑志斌,要不我推荐给你啊?” 郑志斌仿佛听到high少握紧拳头,骨骼扭动的咔咯声响,连连摆手,额头冒汗:“不用了,不用麻烦你了!” 红烟憋笑憋得难受:“哎呀,小弟弟你出汗了,这么冷的天你都能出汗,我看十有八九就是虚汗,你可要好好补补啊,要不来杯红枣枸杞茶?” “好啊~好!”本想顺着红烟柔声细语醉倒在温柔乡里,被high少凶神恶煞的眼神吓得僵硬起来,回答起来都掷地有声。 “这位小姐,我要点餐!我也要红枣枸杞茶!” “嘿!小姐姐!请你过来为我服务一下,我需要你啊!” “这边也要,我要点好多好多东西吃呢!” “小姐姐有什么饮品像你一样火辣的?我想要暖暖胃!” 呼唤声此起彼伏,几乎都是冲着红烟来,红烟扭着婀娜的身姿,笑得甜美应声过去:“稍安勿躁,我马上就来!” 两个小梨涡看得一堆直男宅男失了神。 high少气得直咬牙,只得追上去挡住那些色眯眯的目光落在红烟身上,好几桌的男客人不能和美人进行亲密互动而生气发火,甩袖就走。而红烟却一直都是那般巧笑倩兮。 冬天天黑得早,还没到七点,家家户户就亮起了灯,静室自习的学生都纷纷背起书包回家,基本上都是固定的那一群学生,一回生二回熟,很多人都和林时和白慕时相熟,离开的时候都会打声招呼告别,有时候还会意外地收到礼物。 这回,就有一个初中女生送了白慕时一大盒盐焗鸡爪:“慕时姐姐,谢谢你上次为了让我写完作业而延迟打烊时间,还送了我一杯热牛奶,这个鸡爪是我妈妈做的,她让我送给你,你放心吃,没煎没油炸也没有放辣。” 上一次白慕时过敏的时候,这个女生一连几天来,糖果屋都没开业,知道是因为白慕时季节性皮肤过敏后就一直记在心里,想着白慕时平时照顾她,送食物当礼物都细细琢磨了一番。 白慕时轻轻地摸了摸女生的头,笑道:“那真是谢谢你了,我最喜欢吃鸡爪了,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初中女生高兴得像个小学生一样,满面笑容地离开糖果屋。 “小慕慕真是受欢迎啊,我可羡慕死了。”红烟双手支在吧台上,翘起二郎腿,手里把玩着可遮半边脸的大墨镜,动作熟练,微微笑道。 听见红烟又给别人起些不正经的称呼,high少任由她去,只是微微一笑。 “烟姐真爱说笑。”白慕时笑道。 林时出声维护说:“烟姐,说到受人欢迎,慕慕哪里比得上你啊?你是不是忘了刚才好几桌点名要你服务的盛况了?” 红烟别过头去,冷笑一声:“那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红烟的语调复杂,听起来话中有话,另外三人都听出不对劲,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气氛冷了下来,还是红烟自己打破僵局。 她双眼发光地看着白慕时手上把盒子塞得满满的鸡爪,咽了一口口水,表现得非常嘴馋:“emmmmmm,这个什么时候能吃啊?我好想吃哦!” 白慕时把手中的鸡爪放到红烟跟前,说:“想吃的话现在就可以吃了,只是你们都还没有吃饭,要不要吃完饭再吃?” 红烟抬手一摆,大大咧咧地说道:“你们这些小孩还真是听话啊!还吃什么晚饭啊?我们今晚就开轰趴吧!爽个够!” 红烟大大咧咧地像个汉子一样,刚才风情万种妩媚不已的姿态已经不复存在了。 林时凑到high少的耳边,低声说道:“烟姐是不是在酒吧混的?” high少咬牙道:“去你的!” 林时有点惊愕地看着high少一副奶凶奶凶的模样,心想:这小子是怎么回事,今天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红烟忽然从高椅上跳下来,high少看得吓了一跳,生怕她摔倒,一个箭步走上前想要扶稳她,可红烟稳稳当当地站在地上,举手高呼:“我去买酒回来啃鸡爪!”,林时愣愣地看着情绪高昂的红烟,心里嘀咕着:这还没喝酒怎么人就好像先醉了? high少拿她没办法,要是不满足她,今晚准不能消停,拉住就要往外跑的红烟,轻声说道:“等等,喝酒可以,但是买多少要听我的,我和你一起去。” 红烟揶揄了high少几句啰嗦鸡婆就挽着high少的手高高兴兴地出门买酒去。 看着这对俊男美女出门后,林时慵懒地靠在吧台上。 “慕慕,你有没有觉得high少今天……怪怪的。”林时说出心中疑问,蹙着眉思考着。 “嗯。” 等来的是白慕时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回答了。 林时无力地叹了口气:“慕慕你不要这么的惜字如金嘛,再多说一些,我们才聊得下去啊,你就是那个什么话题终结者,对对对,你就是话题终结者!”林时像个小孩一样指控白慕时。 白慕时转念一想,微微点头,再看了一眼像小孩赌气一样的林时,噗嗤地笑出了声。 林时知道他的慕慕又在拿他寻开心了。 白慕时清了清嗓子,说道:“你是不是觉得high少今天跟以往都不一样了,没有往日的嬉皮笑脸,玩世不恭,变得不言苟笑,甚至有点……” 白马寺抿着嘴巴,正努力地思索着一个词。 “成熟稳重。” 这个词不难想,就是不敢把这个词往high少身上套,怪不合适的。 林时举起的手指以高频率在抖动,激动的表情已经表示他非常赞同白慕时的说法。 这时,风铃声响起,大门打开。 “当当当当,你们看,我们拐了个白玉般的可人儿回来做下酒菜哦!” 红烟豪爽清甜的声音响彻整个糖果屋。 chapter59莫须有的沟 红烟踏着微晃的步伐,凹凸有致的身材在门口摇来晃去,屋内的两人都猜想红烟是不是在路上就已经开喝了,可似醉非醉的红烟没有提着预想中的几瓶酒,倒是有一个清瘦的白色身影被红烟夹在怀里,另一只手还不停地蹂躏着怀中人的头发。 看着这白色身影和被揉成鸡窝一样的发型,再加上低低的求饶声…… 白慕时和林时两人都皱起了眉头……怎么那么熟悉? “这位姑娘请自重啊!这样的举止实为不妥,有损姑娘清誉呀!”红烟怀中穿着白色羽绒长服男生在夹缝里叫道,男生本就长得高大,此刻被红烟夹在胸前,不得不弯腰弓背,男生拼命想逃脱贴在的脸边的柔软,只能用腰椎使力,重心不稳,步伐跟着红烟魔鬼般摇摇晃晃起来。 “古仁!?” 白慕时和林时几乎脱口而出。 古仁从红烟的怀里艰难地挣扎露个脸出来,尴尬苍白地打了声招呼:“两位晚上好啊。” 红烟听见古仁的话,笑得越发的开心,双手不安分地在古仁脸上游来走去:“小弟弟,你这么说我真的好想把你抓回去好好调戏几天哈哈哈哈哈哈!” 红烟抱着古仁的双手以肉眼看得见地加紧了,古仁那副清白不保的脸快要窒息。 林时一脸惊呆看着眼前诡异万分的场景,红烟趁着夜黑风高公然去调戏白玉小郎官,还堂而皇之在众人面前吃豆腐,怎么high少都不管管啊? 正当林时这么想着,门外出现了一个带着那么一点惊悚色彩的人影…… 由于门外的光线暗弱,看不清具体轮廓,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三头六臂的怪物,待“怪物”走进,两人才看清楚实际情况。 high少手提着两大袋东西,看着其中一袋凹凸有棱的轮廓,那一袋应该就是红烟要的酒,另外一袋看起来气体充盈的样子,在high少前进时还发出一些包装纸的声响,估计是零食,胳膊肘处还挂着一袋因为饭盒叠放而高高耸起的东西,应该是high少之前嘱咐要吃的晚饭,最后,high少修长的脖子上还挂着红烟的名牌包包。 因为袋子的原因,high少让人在远处看来就像是一个三头六臂的怪物。 high少站在门口处一脸死灰地看着红烟兴高采烈玩弄哭丧着脸的古仁的情景,无力地向站在吧台前看戏的两人走去。 high少拿起手中的大袋东西重重地摔在吧台上,语气不满:“看够了没?” 听到high少的语气不善,两人对着high少微微一笑,以表安慰。 白慕时走过去解救被此时正被红烟强迫戴墨镜的古仁,古仁看见向他走来的白慕时,差点就流出感激的泪水。 林时看着觉得好笑,站直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向得以解脱的古仁招了招手,示意他往这边来,古仁像是刚刚从盘丝洞里逃脱的唐三藏一般,窘迫至极,几乎嘴里要念出佛经来。 林时调侃道:“小白玉啊,我果然没看错人,你这种清甜可口的小鲜肉,深受姐姐喜爱啊哈哈哈哈哈哈!” 红烟闻声,对着吧台那边花枝招展地叫道:“呀,古仁小弟弟,你还有一个这么骚包的名字啊?小白玉……嗯,姐姐喜欢,我也这么叫你可好啊?”说着,红烟还不忘向古仁抛了个媚眼。 古仁浑身一哆嗦,露出小姑娘被污了清白后痛不欲生的表情。 林时一脸的幸灾乐祸对着红烟喊道:“当然没问题啦烟姐!”,扭头一看,看见high少正恶狠狠地瞪着他,林时冲他赖皮笑一笑:“话说小白玉是怎么被烟姐逮住的?” 闻言,古仁幽幽地叹了口气。 high少回想起,一副牙疼的样子:“我……我不应该和他打招呼的。” 林时看了一眼满脸黑线的古仁,笑得喘不上气来。 红烟在high少的老妈子唠叨下,终于受不住high少的念叨,不情不愿地吃掉high少买回来的晚餐,吃完后立马嚷嚷着要开瓶喝酒,high少叹了口气,拗不过她,只好开了两瓶给她,剩下的一大袋拿到自己身边守着。 红烟不买账,对着high少控诉道:“你不能这样小海!给我喝两瓶,剩下的自己收起来,你还未成年呢敢喝那么多?学坏了啊~”开始的时候红烟还像个小女孩那样任性闹脾气,越说到后面话风越妖娆。 high少面对红烟这样,似乎已经见怪不怪,轻声道:“你喝完我再给你开。”,红烟一高兴扑到high少身上亲了一口,蜻蜓点水。high少完全没料想到红烟会这么做,惊愕在原地。亲了人的红烟则抱着鸡爪满屋子跑。 林时拉着high少跑到后院,入夜的风比白日来的凶猛些,干燥寒冷的风像刀子一般一道一道地划在脸上,high少不禁缩了缩脖子,疑惑夹杂着不满看向林时。 “怎么样?回过神了?”林时装模作样地问道,眼神带着嘲讽。 high少周身聚拢的紧绷气场转瞬消逝,心头有一种异样的情绪涌动,喉咙滚动了一下,林时没看见他到底有没有应他。 两人席地而坐,只有那呼呼风声在那儿缓解两人僵寂的气氛,这种状态诡异得很,这两兄弟间几乎没出现过这样的情景。相对无言,无话可说这样的词语套在他们的关系上,林时想想都觉得恶心,即使他们互相得罪生气,没有什么是打一场架是解决不了。 可是如今连打架的理由都没有。 “你怎么了?”林时开口问道。 high少一愣,他好像不知道林时不知道为什么问这个,但他又好像觉得林时应该问这个,嘴巴一张一闭,说不出一个字。 林时有点难以置信地看向high少,这种陌生的隔阂令他心烦意燥,他可以忍受白慕时那样,因为白慕时从来没有对他敞开过心扉,但是high少和他本是宛如一体,是他从小无话不说的发小兄弟,如今生生隔了一条沟,还不知道是怎么裂出来。 这叫……叫莫须有? 林时甩了甩脑袋,屏去这糟糕的形容词。 chapter60花心大萝卜 心惊于自己可怕的语文词藻,林时不由地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你想要问什么?”high少没有看向他,拿起啤酒,用手指扳开盖环,一股气泡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high少迅速吸了一口,不小心被呛了一口,别开脸咳嗽起来。 “靠,烟姐买生啤。” high少低低骂了一句。 林时反笑:“当初林雪冷落你的时候我拉你去喝酒浪费我多少口舌,现在没人叫你喝你反倒自己喝起来了,是不是烟姐买的就好喝点啊?”,说着,林时开了一瓶仰头喝了一大口,得意地朝high少晃了晃酒瓶。 high少乏力笑了一下,望向天空,好似在思索着什么。 “我觉得你不一样了。” 闻言,high少怔了一下,随即扯了一下嘴角:“怎么了?” 林时摸着下巴,努力地在脑子里组织着语言:“emmmmmm,怎么说呢,就是跟往日不一样了,就好像你以前不会主动喝酒的,今天却,还有,慕慕也说你很不一样,不只是今天,就最近的一段时间……有点成熟稳重……好像不是……沧桑,嗯……哎呀你懂我说什么吗?” 林时像卡轮的机关枪,子弹一节半节地发,话语一字半句地说,他懊恼地自责怎么说话就这水平。 high少艰难地听林时把话说完,一懵半懂地点点头,随即笑了起来:“嗯……我大概明白你说什么了。” high半眯着眼睛,漂亮的眼珠弯成月牙形,朦胧透着迷离,似乎少年的心事装进了这里。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有种潜移默化的感觉,就是奇奇怪怪的,莫名其妙的,性子就沉下来了,好像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嬉皮笑脸,没心没肺了。” high少吐了口气,继续说道:“就觉得应该正经起来,但是我很不喜欢现在的自己,像个小姑娘那样伤春悲秋,恶心死我了!” 听了high少的话,林时的神情复杂起来,随即惶恐起来:“high少……你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去你的,你不能盼我点好的啊!?” high少瞪了他一眼。 林时高兴地笑起来:“哈哈哈哈哈这样才像你啊!” high少被他气笑,没好气理他,仰头喝了一口啤酒,细细地吞下去。 “我们这个年纪哪有什么事情好烦恼?无非就亲子关系,成绩好坏,还有恋爱烦恼……”林时拈着手指一样一样地数出来,忽然好像想到什么,转头定定地看着high少。 high少被林时的眼神吓了一跳,送到嘴边的酒瓶停在半空,屁股往外挪了挪:“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林时抓住往外逃的high少,勾起微笑:“来来来。我们来分析一下,你呢,跟家里的关系一点问题都没有,成绩都稳定在全级的前十,也没问题,那么只剩下……”,林时朝high少扬扬眉。 恋爱烦恼么?high掩饰似的又仰头喝了口啤酒,这次他忘了要细细地吞下去,呛得不轻。 林时笑得更欢,他知道high少心虚的时候最容易慌神了,看了一眼屋里抓着古仁蹂躏的红烟,红烟尖细的声音到外面依然清晰。 “你喜欢红烟是不是?” high少瞪大眼睛看向林时。 “high少你怎么这样啊!你不是喜欢我妹的吗?我就说你怎么变得那么成熟稳重,你看红烟的眼神就想看自己闺女那么宠溺,我怎么认识你这么久都不知道你小子这么花心啊?”林时激动地大声说道。 屋内的人听到动静都往后园的方向看去,清晰听到白慕时问了句发生什么事。 林时被high少死死地捂住了嘴巴,发出憋屈的唔唔声。 “没事,慕慕,我和林时闹着玩呢!” 白慕时看见林时挣扎的手脚,听到high少说闹着玩就没太在意了,继续集中精神解救古仁。 high少用威胁的口吻对林时说道:“你别那么大声说话,不然的话我不松手!” 林时想要蓄力反扑,可是被high少锁死了,只得不服气地点点头。 high少慢慢地松开手,林时冷哼了一声:“哼,花心大萝卜!算我看错你了!” high少不语,独自喝起酒,那股伤春悲秋的气息又萦绕在high少周围。 “你就不打算解释一下吗?”林时不满地跳起来,忽然觉得这人怎么花心得那么理直气壮?他不知道这世界上有狡辩这个词吗? 狡辩一下也好啊! high少看了一眼林时,又看向漫天星空,忽然勾唇笑一下,那一笑看得人有点心软,带着点自责的味道。 “我就是花心,我也讨厌花心的自己。” 满满的心不甘情不愿的味道, “烟姐是个孤儿,从小被我小姨捡了回来,那天她在一个小巷里和一只狗抢食,被那只狗追着咬,满身都是血,小姨逛街的时候碰到她,把她送去了医院,处理了伤口,打了疫苗,好不容易才活过来。” “之后她就成了我表姐,她被捡回来的时候已经懂事了,大约有五六岁了吧,那时候我才两岁左右,死活不肯叫她表姐,一脸执拗地叫她姐姐,后来就叫她烟姐。” high少想了想,继续道:“烟姐吧,算是我的女神了,从小我去小姨家她总爱把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留给我,附近的小孩欺负我她总是帮我出头,我老爱屁颠屁颠地跟在她后面。” 说到这儿,他发自内心地笑起来:“长得还那么好看。” 林时静静地听着,心里有点没那么气身旁的小子了,一种奇怪理解感浮上心头,好像是合理的,又好像不合理。 “我小时候还还跟她说过长大后我要娶她,说起来,我是先喜欢上她的。” 林时听着话好像不太对劲,这么说的话,林雪不就成了第三者了吗?林时即将暴走,又听见high少的声音。 “可是我怎么会喜欢林雪呢?好奇怪哦!”high少扭头看向林时。 林时一脸懵逼,这小子还反问起他来了,刚张嘴要斥驳。 “可能我没办法一心一意喜欢一个人吧,我果然是个没办法从一而终的花心大萝卜。” high少低头苦笑一声。 林时呆住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浮上心头,让他气不起来又无法就此罢休,不可理解也无法反驳。 chapter61谴责老天爷 不能一心一意,从一而终吗? high少的话透着一种无力无奈,极不情愿,好像是灵魂进错了躯壳。清莲陷于污泥,终究会染上脏污。 “基因问题么?” 在听到林时的话语后,high少很庆幸此刻自己没有正喝着酒。 不知道会被呛成什么样。 “……应该是吧。”high少极其艰难地回应他,他不想自己是个花心大萝卜,可偏偏他生来就是个风流的好苗子。 “好吧,那就不能怪你了,毕竟你也不想。”林时躺在地上,一副什么我都不管的模样,放弃纠结。 “那怪谁?” “怪你爸妈……” “……他们也不想啊。” “那……怪你家祖先。” high少哭笑不得:“你……你以为他们想出个这么个混账后代么?” 听见high少自暴自弃地给自己起黑标签,不觉有点心酸,哪有人理直气壮地骂自己混账的? “那……就怪老天爷吧” high少想,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林时猛然起身,激动地说:“没错,都是老天爷的错!这都不是我们可以改变,也不是我们造成的,都是老天爷,造物主的错!就得怪他,还想让我们当替罪羊,没门。” “你那么激动干嘛?” 一脸倔强的林时,在跟老天爷对抗,指责老天爷的不是,像个小孩子一样般赌气。林时有一种超强的过滤的能力,世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向他砸来,他总能把好的东西吸收留下,坏的东西悉数还给这个世界,他依旧守着原来那颗干净的心,赤诚于世。 high少忽然间有点羡慕林时。 人们总会把没法改变的事,拼尽全力求而不得的事归咎于老天爷,的确也是老天爷的错,他掌控着所有人的命运,视人们的努力于无物,残忍至极。 他就该为他自己的残忍而受谴责,high少想。 踏踏急促的脚步声往high少方向奔来,一个黑色身影一屁股坐下,挨着high少软瘫下来,淡淡的酒气飘向high少鼻口。 林时向站在后门的白慕时和古仁招手:“你们待在屋里别出来,很冷,这里交给high少就好了。” high少轻轻回头冲后门处点点头,动作轻盈怕惊着怀里的小黑猫。 红烟睡着后乖得像个小黑猫一样,high少想,她也只有睡觉的时候才会消停。 林时看着窝在high少怀里的红烟,脸蛋微微醺红,呼吸均匀,嘴里喃喃地不知道说着什么。 “烟姐就喝了两瓶就倒了?”林时脑里还浮现着不久前红烟撒泼打滚问high少要全部啤酒的场景。 high少小心翼翼地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轻手轻脚地披在红烟身上,把遮住脸的弄得红烟不舒服的几绺头发挽到耳后,眼神温柔:“她就爱胡闹。” “她是你姐还是你女儿啊?” “她一直都很努力做一个姐姐,只是怎么都做不好……但是没关系,我挺愿意替她收拾烂摊子的。”high少轻声说道,一只手轻轻地掩住红烟露在空气中的耳朵。 确认大衣已经把红烟严严实实地裹好后,high少慢慢地把她抱起,往怀里紧了紧,扭头对着也已经起身的林时说道:“我怕她着凉,就先带她回去了。” 林时理解地点点头。 糖果屋剩下的三人又相聚于二楼阳台,手里都捧着一杯热饮,吹着同样冷冽的北风。 “慕慕你这儿是坐南向北对吧?”林时迎着冷风,紧紧地握住手中的热可可,想要加速热可可的热传递,其实他知道并不能。 “是啊。”白慕时悠然自得地喝了一口热茶。 “……”林时有点纳闷,为什么糖果屋的阳台会在房子的后门方向,前门却没有。 “慕慕,你觉得烟姐怎么样?”林时突然问道,古仁被热奶茶呛到脸红,见状,林时幸灾乐祸地拍拍古仁背部。 白慕时顿了顿,看向林时:“嗯……你问哪方面?” 这次轮到林时愣住了,哪方面?他只是随便问问,没想过哪方面啊。 林时有点为难,该怎么说才好呢?相貌?性格?他也不是要问这些,现在才发现他原来连最基本表达自己的意愿的技能都不俱全。 “high少是不是喜欢烟姐?” 林时响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古仁仁爱地伸出手,轻轻地拍拍他的背部,然后说道:“其实,我们都听到了……” 林时惊愕地看了看布满点点星光的天空,他没想到,短短的几分钟内,风水竟然已经一个轮回了。 “我们偷听的……你们不知道我们在后门口站了多久。”白慕时坦白地承认,毫不掩饰,还嘲讽了林时和high少一番。 林时不敢相信,他的慕慕竟然笑脸盈盈地坦白她自己不道德的行为。还嘲讽一番他和他兄弟的洞察力之差。 “……你倒是挺坦白的。” “你是不是觉得high少是个花心大萝卜?”林时试探性地问道。 “没有啊,只是你们两个自己这么认为而已。”白慕时说得淡然,慢慢地喝了一口热茶,流入身体的暖意,不禁让她嘴角轻轻上扬。 林时看不出白慕时有任何纠结的神色,来了兴致:“那你是怎么看的?” 白慕时吐了口气,看了一眼神情认真的林时和古仁,两人微微探头向前看着她,像是准备听故事的小朋友,她笑了一下,张口说道。 “high少喜欢烟姐,喜欢林雪,那都只是喜欢而已,这世界上一个人会喜欢很多人,就好像一个人会谈好多次恋爱一样,他每谈一次恋爱就喜欢上一个人,那你觉得他花心吗?” “花心啊!你说呢小白玉?”林时斩钉截铁地说道,转头把古仁拖进来。 “在下觉得也不好,还是要一心一意对一人,莫要搞太多情非。”古仁的君子心不允许他有太多桃花,他只希望万千桃花,只摘一朵就好了。 林时神气地朝白慕时扬扬眉。 白慕时并没有懊恼焦急,继续道:“可是你只有不断地过滤你喜欢的人,才会最终找到你爱的那个人啊!” “什么是爱的那个人?”林时和古仁异口同声地问道。 “就是你会一直喜欢下去的那个人。” chapter62喜欢和爱 林时和古仁听得一头雾水,皱着眉头各自思忖,愣是没意味出个东西来,就连饱读诗书的古仁的都没在他的知识库里搜出一星半点这样的说法。 果然这世间情爱是千古难题。 白慕时抿了一口茶,轻轻地放下茶杯,自从上一次这三人在这秉烛夜谈之后,她就迷恋上了这样的宁静惬意,特意搞了张桌子放阳台,简单布置了一下,就是这凛冽叫嚣的北风她管不了。 “就是我觉得,喜欢一个人很容易,他长得好看,你喜欢他;他性格好,你喜欢他;他对你好,你也可能喜欢他。这些都是因为对方的某些优点你会喜欢他,就如烟姐对high少而言,烟姐对他好,护着他,想着他,是他的家人,所以high少重视她,想要守护她,喜欢她。” “而小雪对high少而言,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比朋友要重要,在high少的心里举足轻重,所以他也是喜欢小雪的。” “但是都不是爱就是了。”白慕时肯定地说。 “两个都不爱吗?”林时问。 “……应该是吧。” “那该如何判断是否爱上一个人?”古仁问。 “就是如我刚才所说的,当你不需要理由地疯狂地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喜欢他的好,喜欢他的坏,喜欢他的一切,并且会永无止境地喜欢下去,那你就是爱上了这个人了。” 最后白慕时总结:“喜欢是会消磨殆尽的,而爱是会永无止境的。” “听课”的两人愣了半晌,手中的热饮已经凉了。 林时回过神来:“慕慕你好懂哦!” 古仁也由衷地佩服一句:“慕慕同学,你的见解是我从书上从未看过的,不知你平时读的是哪一类书籍,可否告知?” 白慕时被夸得有点心虚。这哪是看书看回来的,都是她瞎掰的,女生都爱胡思乱想,自创邪道歪理,多了,就成了一套说法了。 白慕时支支吾吾搪塞过去,胡乱说是看一部电影里看到的,但是忘了那电影叫什么名了。 谁知这两人不依不饶,越说越起劲。 “慕慕,你见过一个人爱着另一个人的样子吗?”林时好奇地问。 “有啊!” 林时和古仁一惊,真爱不是极其难遇的吗?随便一问还真遇见过啊? 林时有点难以置信:“慕慕,你是不是看小说,还是看杂志上看来的某某某的爱情啊?” 白慕时挺直身子,看着林时认真地说:“当然不是啦!我亲眼所见。” “谁啊?” “你不认识。” “你说了我就认识了。” “女方不在了。” “?” “就是……女方不在这世界上了,死了。” 最后的两个字,白慕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口的,她扭头看向远处,她很讨厌自己那不争气的泪腺,动不动就热她眼眶,此刻只有迎面的冷风冷却她的温热。 林时觉察异样,一时悔自己的刨根问底。 “就是因为女方的离世,我才看见了爱情的模样,总得有些缺憾才看得见最真切的东西嘛” 白慕时望着远处,轻松一笑,装作释怀。 好像美好的事物都是建造在血淋淋的痛苦上,越是血肉模糊,伤痕累累,它越是登峰造极,璀璨夺目。 “你爱过谁吗?” 时振中学的十二月份的班级篮球赛已经定下了日期。 每个班都在积极地安排着人选,气氛积极度与校运会截然不同,每个人都很积极,但不需要乐观,因为没有噩梦般的蛙跳比赛。 班级篮球赛并不仅仅是是一场篮球赛,往大的方面的讲,就是一个班的荣辱名声,它的胜利决定了一个班的装逼底气,是一个班的嚣张底牌,赢了比赛,在腥风血雨的是非之地——在校道走廊可以走得更霸道些,至少在面对手下败将时。 往小的方面的方面来讲,也就是个人功利主义来说,正是男生们个人solo的好时机,当然,前提是你要会打篮球。女生们也可以借此机会向暗恋已久的男神温柔贴心地地上爱心矿泉水,为此,学校小卖部还研究过飘雪,屈臣氏还有农夫山泉,到底哪个牌子的矿泉水的表白成功率更高些? 更高级的玩法视个人而定。 2班的领头羊自然是热衷于篮球运动的林时。 中锋,小前锋,大前锋,得分后卫,组织后卫的人选反反复复地被讨论筛选,作战策略,走位方案修改了一次又一次,最后一锤定音之时,林时对着队员们振臂一呼:“这一次,我们要耀武扬威!” “哦不……光宗耀祖!” “再来……光耀门楣!” high少:“……” 余寒:“……” 其他队员:“……” 林时看了看队员们的神色:“哎呀随便吧,反正就是要赢!” 在接到1班的参赛的队长是刘宇之后,林时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激动,他主动请缨担任参赛队长,徐老师自然是很高兴看到林时这么积极的,毕竟他是班里的核心人物,深得人心,他要是情绪积极高涨,那带动其他同学就不是梦了,这不,立刻就有很多人投入军营,积极从军。 林时怀着一颗要打败刘宇的赤诚之心,努力组建最强球队,势必要以压倒性的姿态去取得胜利。林时和刘宇同为校队的,对方都清楚彼此的实力。 这一站不仅是为了撇掉“孪生王中王”的某知名香肠品牌称号,还是争夺配偶一战,哦呸!是争夺佳人心的一战,争夺主权的一战。 于是,刘宇也积极筹谋着。积极来积极去,林时硬是想不通刘宇为什么把古仁这柔弱书生积极来了? 看着情报员“刺探”回来的情报,名单上面这个古色生香的名字,林时越发地觉得不可思议,难道小白玉有什么隐藏技能是他不知道的? 林时指着名单上古仁的名字叫道:“这个人有问题,我们从新制定一下作战策略!” 教室内一片哀嚎响起。 high少没忍住揍了林时一拳,林时疼得弯腰弓背,说不出策略来。 “队长,这是你第一百零八次制定策略了,给我适可而止。” 林时艰难地竖起“ok”手势。 chapter班级篮球赛 班级篮球赛举行在下午放学之后,今天首先举行的是高一级的班级篮球赛,高一级新生听到下课铃响起,抄起装备直往后操场方向奔。原本空寂冷荒的后操场被蜂拥而至的人群迅速占据,胡乱一看,还以为是大型人猿迁徙活动,硬生生把几个嗑着瓜子唠着嗑的体育老师吓回了体育组办公室干活。 学生会的高一小干事们已经发育成熟了,组织能力和办事效率从球赛现场的布置情况就可以看得出来,学生会主席楚帅也算是站稳了脚跟,先前响亮的非议声渐渐地弱下去了。 蒋茜之前的风波算是稳定下来,蒋爸爸回了外地的公司,蒋妈妈似乎看开了些,看着眼神少了以前的凌厉,霸道也减了几分。蒋茜时常反问自己,自己是不是真的伤害了妈妈?但是不可置否,她活得要比以前轻松,没有人逼她往死里学。 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去看学校的班级篮球赛,不用再绞尽脑汁编理由去向母亲大人禀报。 蒋茜站在场外,一眼望去,不少数的男孩女孩都穿得极其清凉,呼呼冬风刮在脸上,蒋茜冷的把有点干燥的脸蛋往衣领处埋了埋,思索着是她不耐寒还是下面的那些人得了热症。 怎么都不怕冷的? 蒋茜远远看见了自己班的后勤处,看见古仁穿着一套无袖短裤的篮球服站在十几个穿得同样的清凉的男生中,参在其中说着话,脸上时不时浮现那温润的笑容,在人群里头特别晃眼,不少大胆的女孩往古仁身边凑,都被一个身穿粉色的啦啦服的高挑女孩防到一边去,蒋茜忍俊不禁,她想起了一个小时候和别人玩的一个游戏——老鹰抓小鸡。 穿着露脐短裙粉色啦啦服的林雪就是那只护小鸡的老母鸡。 2班的后勤处和1班的隔了整整一个篮球场,像是打擂台的阵势。 蒋茜的目光不禁落到一个俊朗华贵的男生身上,脑海里浮现起当日在咖啡厅的偶遇。 high少穿着精致,高贵俊朗,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精心打扮过的,为了依偎在他身边的妖艳妩媚的红烟。 想到红烟,蒋茜终于明白那些夸张的言情小说里的艳到骨子里的女人是个什么样的风景了,原来不全是假的。红烟明明顶着一张清纯可人的脸蛋,素面朝天,连口红都没涂,却带出一种浓妆艳抹,妖艳无比的气质,敢情那两个甜美的小梨涡只是为她的艳丽着色的。 天生艳骨,迷惑人心。 high少笑容恬淡,郁郁寡欢与人对答,蒋茜看着隔着场子的三人,忧色爬上眉头——这事该怎么收场呢? 参赛和观赛的人员在组织下慢慢地变得有序起来,每一个篮球场都成了一个围观的场子,开始着各自的比赛。 7号篮球场围着1,2班的同学,有许多别的班的同学放弃观看自家比赛都要来看看这双a班到底哪个更强,有的人还偷偷开起了赌局,拿着自己零食,作业本,值日任务等非现金形式的物件作为赌注。目前情况是大多数人赌2班会赢,原因主要有两个: 第一,2班的综合实力比较强,领队的林时和他的左膀右臂high少的实力较强,都在其内,且校队人数占比例较大。 第二,对比两班,1班女生多阴气重,2班男生多阳气盛,怎么看都觉得2班更有力,猜想1班的男生会天天泡在女人堆里消磨了斗志。 陈洁和徐柳明两人匆匆赶了过来,一咕噜往中间的场子跑,两人跑着还相互挤兑。 “徐老师,你跑那么快干嘛?要不是你拖着我我能那么迟才来!” “我拖着你?陈老师,你有没有搞错啊?亏你还是学数学的还搞不清楚前因后果真假命题是吧,要不是你一直跟我唠嗑我能搞得现在这样急匆匆的?” “我跟你唠嗑!?我呸!徐柳明你不要脸!要不是你跟我炫你班的实力有多强,我能跟你杠起来?我能这么跟你不死不休吗!?” “这哪是我跟你炫的啊!明明是4班刘班主任说的我班有多强,你要怼怼她去啊!” “我就是怼她啊!你插什么嘴?” “我不跟你啰嗦!免得被学生看见丢我脸!” “呵,你还怕丢脸啊!” “难道你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 两人一左一右走着,使劲往中间挤,虽然陈洁是女生,但是狠起来也是能把徐柳明这样的文质书生挤得踉跄几步,对于徐柳明来说,他还是保住鼻梁上的眼镜要紧。 两个老师恶狠狠地瞪着对方疾步快走,从蒋茜身边快步走过,全然没有察觉蒋茜看着他们斗嘴逞凶的全过程。 蒋茜看着他们走到方向不太对,出言叫住:“陈老师,徐老师!” 陈洁和徐柳明被吓了一跳,听见声音,陈洁立马分辨出是自己班上的蒋茜,此刻的她还和徐柳明挨在一起,凶狠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侧眼还瞄到徐柳明幸灾乐祸的眼神,场面一度尴尬。她僵硬地转过身,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勉强到蒋茜以为是徐老师拿着枪戳着陈老师的脑袋,流氓痞痞地说:“给!我!笑!” “蒋茜同学,那个……我跟徐老师在练习竞走,还有我们刚才说的话是在排练剧本,对,就是舞台剧那种…….那个我!” 蒋茜抬起手五指并拢,做出“打住”的手势:“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你们走错方向了,7号场子在体育馆边上。”,说完,手往与他们完全相反的方向指去。 “在那边。” 两人顺着蒋茜的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见各自班上的同学正举着骚气冲天的应援牌在高声欢呼,一阵阵起哄声不断响起。陈洁勉强的笑容都扯不出来了,愣在原地,掐了徐柳明一记泄愤,徐柳明在蒋茜面前不敢发作,只好忍声吞下,两人尴尬地冲蒋茜笑了笑,刚想要开口,蒋茜就抢在了前面。 “两位老师,我们一起过去吧!”蒋茜笑道。 两位老师高兴地点点头。 chapter64为了自己 蒋茜一眼就看见了白慕时的身影,走过去。 “慕慕,比赛开始了么?”闻声,白慕时回过头去,微笑道:“开始了,刚刚开始不久,你来得不算晚。” 蒋茜想要张嘴问些什么,话语被一旁尖锐刺耳的加油声缩了回去,侧脸一看,一排粉红女郎齐刷刷地站一排,做着整齐划一的动作,使劲拿着手里的手摇花摇啊甩的,其中最为激烈热情的女孩竟然是和她从小玩到大的林雪,她起劲卖力地跳,头上束得高高的马尾也在起劲卖力地甩,像个脑子还没长全疯癫女娃。 林雪的加油声清晰入耳。 “古仁加油!古仁加油!你小心点啊,你太瘦了别挤别人,小心别人把你撂倒!” 蒋茜汗颜,林雪的加油打气就是和别人家的不一样。蒋茜收回视线,不忍再看,转头和白慕时搭话:“慕慕,战绩怎么样啊?” 白慕时讪讪地笑了声:“我其实看得不太懂,看比分的话好像不相上下。” 蒋茜看一眼分数牌,3:2,居然是我们班领先,感觉有点不真实。此时守在比分牌边上皮肤黑黝黝的体育老师嘴里叼着一根牙签,半眯着眼睛看着比赛,哨子一响,体育老师伸手向比分牌掀了一页。 3:3 追平了! 可是蒋茜也是看不懂篮球的人,只得听着旁边的男同学的解说。 “这一次会不会是咱们班会赢啊?” “难说,没想到古仁那小子动作那么灵活,生得挺高大的,可是看着瘦弱啊,但是他居然能从high少手下逃脱。” “对啊,其实我觉得吧,林时应该让那个最近回校的那个防古仁才对,那人也是灵活型的。” “哪个?是不是那个叫余寒的?长得挺帅的那个。” “对,就是那个!” “可是,林时好像是叫余寒防古仁的,但是high少好像不服从……” 蒋茜和白慕时两人竖起耳朵听着,听到high少不服从命令的时候,两人都有些吃惊,看向赛场上对峙着的high少和古仁,古仁一路运球而上,high少步步紧逼,一直伺机想要夺取古仁的球,快到篮下,古仁纵身一跃,做出投篮姿势,high少看准时机也一跃而上想要截球而获。可古仁腰部一使力,身体一侧,手腕发力改变投球方向,手中的球传向了早早站在三分线上的刘宇,负责防守刘宇的林时在球快要落到刘宇手中的前一瞬间截获,当机立断即刻投篮。 哨子声一响,2班获得三分。 场外一阵欢呼响起。 蒋茜旁边的几个男生唏嘘了几声。 “哎呀!就差一点了!”其中一个男生惋惜地说,另一个男生安慰道:“已经不错了,只能怪林时的爆发力太强了,刘宇毕竟还是很稳的,就是古仁这一假球假的到位啊!” 看了刚才的场景,蒋茜和白慕时知道旁边的几个男生说得不假,high少的确和古仁杠上了,只是她们也没想到,古仁的身体竟然这么有力灵活。现在上半场结束,两方好艰难地才进几个球,可见实力是差的不远。 两班的球员都回去各自后勤处休息。 古仁喘着气走来,晶莹的汗水贴着白皙冰亮的肌肤,白皙的脸蛋泛着红,比平时多了几分热腾腾的气息,清润温玉的笑容此刻也显得高了几分温度,温凉温凉的。周围的女孩蜂拥而上,但是都跑不过林雪。 林雪把毛巾和热水都递给他,古仁春风般笑着道了声谢。女孩们看着古仁手中的保温杯,又看看自己手中的矿泉水,都不敢把矿泉水递出去。 女孩们咬着牙想:还是林雪技高一筹啊! 蒋茜看了看后勤处的情况,对着身边的白慕时说道:“慕慕,我们要不去看看林时?”,她的目光特意当着白慕时的面落到白慕时手中的保温杯上。 白慕时腼腆一笑,微微点头。 两人跨了整个篮球场来到2班的后勤处,一群人围在一堆哄闹着。 白慕时和蒋茜好不容易挤到人群前面,就听见了林时焦急的声音,迎面撞上林时和high少两人。白慕时和蒋茜定睛一看,林时正拉着high少往人群外走,看见白慕时和蒋茜后停了下来,原本焦急严肃的脸上瞬间咧开了笑容:“慕慕!我……”,忽然间意识到自己身后的high少,一时间欲言又止。 白慕时了然,迅速把手中的保温杯塞到林时手里,说道:“这个给你,你们先忙,比赛完了我再来找你。” 林时喜笑颜开:“慕慕你最好了!” 林时拿着保温杯拉着high少朝人少的地方走去。 “high少,你要先冷静,古仁真的就是一匹黑马,我知道你和他同属灵活型的,很想一较高下,但是……你知道的我很想赢刘宇的”说着,眼睛不自觉地瞟向白慕时所在的方向,接着道:“但是……你现在一时间还赢不了古仁。” “可我很想赢他。”一直沉默不语的high少说话。 “为了……林雪?” “不,为了我自己!我不会再为任何人。”high少坚定地说道。 林时看着high少认真的模样,觉得high少似乎已经找到了方向,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后悔,真的是为了他自己吗? 不会再为任何人?林时心里一笑,不,他会为了红烟,因为红烟在乎他,但是不会为林雪是真的,因为林雪真的不值得high少再为她做些什么了。 他想要赢了古仁,给自己一个体面一点的交代,其实说到底,还是虚荣心在作怪。 真的只是这样吗?若是为了自己,非要和古仁一较高下吗? “嗯……好吧,我拗不过你,你有你的想要的,我也有我想要的,出于我自己的目的,出于队友的目的,我们都要赢下这场比赛!”林时扭开保温瓶,倒了一杯温水,一饮而尽,酸疲的身体流入一股暖流,略为焦躁的心得到灌溉。 “好,我会拼尽全力的。”high少语气坚定。 哨子声响起,余寒走了过来,即使剧烈运动过后脸上泛起了红晕,依旧不减他冰山脸的寒气一丝一毫:“下半场要开始了,回去吧。” chapter65比赛结束 下半场很快就开始了,林时在场上跟余寒还有其他几个队员私语了几句,似乎是在商量着策略。看向场上,林时一眼就看见刘宇和古仁两人也在私语。 两人的气质上给人的感觉有几分相像,都是温和谦逊的做派,此刻摘掉眼镜的刘宇,倒透出几分野心勃勃的的味道来。刘宇似乎察觉到林时的目光,看了过来,似笑非笑。 嗯?想要赢么?哥我奉陪到底!林时的斗志燃烧起来。 林时队伍没有很大的变化,只是替换了其中一个队员,换了一个更为矮小的男生的上场。high少依旧盯紧了古仁,古仁走到哪high少就跟到哪,可刘宇并没有传球给古仁的意思,双方得分不上不下,前一球是1班,后一球就是2班,一时间,两方打出了个势均力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古仁以他的速度和灵活好几次挣脱了high少的防守,接到刘宇的传球,精确投篮,得的都还是三分球。与古仁一对比,high少则像是个求胜欲极强的小孩,一脸执拗地和古仁死磕到底,却是因为心急犯了好几次规,给对方罚球的机会。余寒好几次冲上来替high少截了古仁的球,但是差距依旧是拉开了。 1班领先5分。 调整个人位置时,余寒走过去拍了拍high少肩膀,两人都喘着大气,只有余寒说着话,high少没有回应也没有点头,眼神凝重,似乎还有些……迷茫动摇,叫人看的不清楚。 场边的林雪还在使劲奋力地为古仁加油呐喊助威,兴奋不已:“古仁你好棒哦!你最厉害了!加油!加油!保持下去!干掉我哥!” 即使场上的吵嚷不堪,林雪的声音几乎被掩盖,但不知道是不是血缘关系的原因,林时像个雷达一般感应到自家妹妹正在胳膊肘外拐,向林雪的方向警告地看了一眼,林雪的气势立即弱了几分。 蒋茜捂脸,她为什么会认识林雪这样的朋友啊~ 蒋茜扭头看向白慕时,问道:“慕慕,你觉得林时会不会输啊?”现在比赛场上的比分差距越来越明显,全靠林时,余寒和几个校队的在力挽狂澜,蒋茜现在才知道,原来团队合作,一人的一意孤行真的有可能会导致全盘皆输,但是在一个团结默契的队伍里,一人出色出彩就会给团队带来很大的助力。 古仁就是很好的证明。 细细一看,其实古仁的身材要比high少的好,high少的身材偏瘦,肌肉含量较少,而古仁的身材较为结实,肌肉含量相对来说较高。上一次去海边的时候,这个害羞腼腆的小伙子一直都是穿着短袖衣服,压根看不见他这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多亏了这次篮球赛,才知道是个深藏不露的家伙。 这么一细究,high少是比古仁要弱些。蒋茜想。 闻言,白慕时蹙眉思索着,托着下巴道:“还真难说啊,high少不肯对古仁撒手的话……这就得看林时和他的队友们能坚持多久了,这分数差距一会儿大一会儿小的……” 蒋茜好似赞同地点点头,毕竟她俩都是看不懂球赛的人。 看不懂的篮球赛的人看别人打篮球就像是电视剧里面不会武功的人看两个武林高手切磋武艺那样,看的懂的人会说:“胜负已分”,而看不懂的人就在一边傻愣愣地点头,尽管他们并不懂。 “你觉不觉得我们在背叛我们班啊?”白慕时突然问道。 蒋茜猛然回神,不知道为什么,白慕时没有说明是什么事,她却清楚并且立马能意会到白慕时说的是哪件事——她们身为1班的人在担心2班会输。 嗯……背叛得浑然不觉且堂而皇之。 “额……好像是哦……”蒋茜心虚地低声说道,她不敢说得太大声,自己还在1班的地盘里。 正在她们还在满心愧疚自己是个“汉奸”的时候,一直站在她们旁边的几个男生说的话让她们顾不上自己的“汉奸”身份了。 “high少放弃了,看!” “是啊,都守了那么久了,不敌就是不敌,认清现实也好!或许还能赢。” “喂大哥!你是1班的人好不!?”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哦。” 一阵尴尬的笑声响起。,汉奸”无处不在。 白慕时和蒋茜迅速看向球场上,high少正提起胸前的衣服擦着汗,回场走着,和迎面而来的余寒击了个掌,两人迅速交换了位置。 这一次,是余寒对上古仁,两人的身材旗鼓相当。 局势开始扭转,high少像是卸了重负一样,动作轻盈了许多,他所防守的那个人实力并不是很强,high少可以轻松应对。余寒是个学散打的,加之喜欢打架斗殴,灵活性不输于古仁,而他更是占据了另一个优势,力气大,打架的人力气定然是要大的。而他的弱点就是控球能力不好,于是每次截获球都会传给相对轻松的high少,只要封死了1班的各大主力,high少就能为队伍争取得分。 哨子声一响,比赛结束,最后一球是high少投进的,比分反超,黑黝黝的体育老师宣布:“2班获胜!” 白慕时和蒋茜高兴得跳了起来,大声欢呼:“好耶!”,两人一下子发现不对,立刻收敛,目光贼兮兮地扫视了一下周围 旁边的几个男生神色怪异地看着她俩,她俩脸色一下子青了,趁还没有更多人发现她们“背叛”的事实前,赶紧开溜。 场上的人马很快就散了,余寒说有事就先走了,林时和high少还有古仁就累瘫在场边的石椅上,三人在相互挤着位置,互相嫌弃。 “小白玉你挤过去一点不可以吗?我这么大块给我那么一点位置!”林时已经半个屁股出椅边,上半身还顽强地占着一席之地。 “high少你再过去一点可好?你身形较瘦,应该不用太多位置。”古仁依旧温温和和地说道。 “小白玉,你这是在嘲笑我是吧?你别以为赢了我就嘚瑟!”high少佯怒地喊道。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吵吵闹闹。 chapter66神秘的牛奶 有些男生的胸襟真的很广阔,广阔得很神奇,根据事物的好坏自由切换,有时候是个广阔的滴水不漏的大盘子,所有开心,美好,感动,一概全收,绝无遗漏;而有时候是个巨大无比的黑洞,怨怼,愤怒,甚至是伤害,一概吞噬,化为乌有,下一刻还是那个青春无敌的少年郎。 眼前的三个的男生都是这世间美好的存在,白慕时想。 林雪用一种看智障白痴的眼神看向一条长度有限的石椅上,互相争夺地盘的三人:“旁边不还有石椅吗?干嘛非得挤在一起啊?” 这条单薄的石椅被三个大男人左右上下摩擦,好像能蹭下一层石灰下来,可怜至极。 “我就要这条石椅!”林时叫道。 “我也要!”high少也不服输地叫道。 “在下……也想要。”被夹在中间的古仁艰难地反抗着。 林雪没好气理会他们,坐到一旁休息,她刚刚那么卖力地蹦啊跳啊,也消耗了不少体力。林雪早早地换下了啦啦服,穿上了厚厚的外大衣,冷风一吹来,不禁裹紧了一下大衣,眉头一皱,想起身上风干的汗液有点觉得恶心,好像身体表面披了一层泥,裹紧的大衣又松了松。 瞥眼瞧见那三个男生依旧穿着清凉的球服还“大”字形地摊在石椅上,白慕时和蒋茜一直拉扯这三人回去换衣服,三人像是三具会说话的死尸一样黏在了石椅上动也不动,两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拖得动三个大男人,林雪实在是看不过眼,起身过去准备把这三人揍起来。正要撸起袖子从最边上的high少开始解决的时候,顺着伸出的手的方向看去,目光正好落在high少手上一块青紫色的皮肤上,动作一顿,焦急地问道:“high少你受伤了?” 问了一句后,林雪又自己回答起来:“high少你真的受伤了!” 语气无比肯定。 其他几人听闻林雪的话都把注意力集中到high少身上,古仁更是立刻蹦了起来,心里愧疚自己刚才还还没轻没重地和high少挤着。 high少看见古仁的反应白了他一眼:“小白玉你不用那么紧张,我就是磕到一下而已。” 蒋茜走过去抓着high少的手瞧仔细:“已经淤色了,幸好不打一块,是不是很疼啊?我给你涂点药油吧。” 林雪从后勤处背着书包飞快地跑过来,一路跑一路喊:“我这儿有药油!我这儿有药油!”,high少见状,抬起的手悬在半空中又落了下去,皱着眉头几次想要开口说话,话语都被生生吞回了肚子里。 正查看high少淤青的林时看见high少的模样叹了口气,扭头对着恨不得飞起来的林雪喊道:“你慢点!不要药油还没送到,你自己又添了一个淤青!” 林雪跑到high少跟前停下,蹲下抓过high少受伤的那只手:“我的药油挺好的,我哥那笨蛋经常这里伤那里……”,林雪的话被拦腰截断,high少甩开林雪的手,神色淡然地说道:“不用了,你这个药油味我不是很受得了,我还是用茜茜那瓶吧,谢谢你了。” “其实我的这瓶……” 林雪想要说点什么,但是high少去往2班的后勤处拿起书包就走了,后面的话他没听见,林雪也说不下去了。 林雪扭头对着林时说:“其实我这瓶是和茜茜一起买的,都是一样的……”,声音有点干涩。 林时心疼地摸摸林雪的头:“随他吧,不要理他了。” 他是心疼妹妹,但是也心疼high少,林雪是个三大五粗的人,很多事情都搞不清楚状况,若是感情上对high少没那意思,这么纠缠消耗也不是办法,倒不如狠下心一了百了,等到high少找到慕慕所说那个他爱的人,事情就可以翻篇了。 谁叫自己妹妹那么没心没肺?谁叫老天那么爱作弄人呢? 蒋茜看了一眼在操场外等她的high少:“我先和high少走了。” 除了林雪外,其余三人点点头。 “那我们也回去吧!” 余寒进了厕所洗了把脸,用毛巾擦干脸后,细细地对着镜子检查了一番,活动了一下周身筋骨,实在是太久没有运动了,打了一场比赛身体居然有点累了,不禁嘲笑了一番自己。用力地翻动一下被汗液黏住的头发,刘海胡乱地扑在前额,那双深邃冰寒的双眼隐约在杂乱无章的刘海下,余留了球赛上的兴奋和澎湃。 高高的窗口吹进了冷风,袭来的冷意刺麻了皮肤,余寒拿着毛巾走出厕所,快步走回教室想要穿回厚外套。从后门走进的第一个位子就是他的,此刻教室就只剩班长一人留下锁门,林时的书包还在椅子上放着,在心里说了一句林时马大哈,征管这床的班长扭头看向余寒:“余寒啊,今天你的球赛打得很漂亮啊!” “哦……谢谢。”余寒不善言辞,面对突如其来班长的赞美,不知道如何往下接。 班长看出余寒的窘境,就转移话题:“林时忘了拿书包了,你是他同桌帮他拿一下好不好?那小子放学喜欢往糖果屋跑,就是靠近文化公园那家。” “我知道的。”没说几句,余寒穿上外套背起自己的书包再拿起林时的书包准备去往糖果屋。 目光落在了他桌子上的一盒牛奶上,他看了拿起牛奶仔细地看,还是温热的,蹙着眉想,他不记得他有买过牛奶,是林时给的吗?还是班上的某个花痴女生偷偷放的? 燕麦味,这么巧,那个人居然知道他只喝燕麦味的牛奶,还是说纯属巧合? 余寒举起手中的牛奶向班长问道:“班长,你知道这是谁放我桌上的吗?” 班长闻言,正在锁前门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高兴地说:“这个啊……好像是个女生,可是她动作太快了,我回过头来就不见了,看身影是个美女哦!” 班长还特意用调侃的口吻说道,冲余寒挑了挑眉。 余寒道了声谢,轻轻一笑,那张俊美无俦的冰山脸瞬间拂过一缕春风,散发着致命的魅力。班长羡慕地想:我要是有那么帅,应该也有女生送牛奶吧。 chapter67教训流氓 余寒想到了一种可能,但是又觉得不太可能,不作多想,撕了黏在牛奶盒身后的吸管,干净利落地插进牛奶盒孔处,把吸管放进嘴里,粉红的薄唇抿着吸了一口,香浓的燕麦味萦绕在口腔内,一股暖流流进身体,疲倦舒缓了不少。 他大步走出教室,在楼道口的转角处停下了脚步,前面响起的厉声教训余寒听着耳熟,他往内侧身,躲在了突兀出来的石柱后面。 “说话要小心,特别是在我面前。”女孩的声音充满警告性,一字一句清晰入耳,只是面对一个女孩的威胁,特别是只身一人的女孩的叫嚣,是个男生大概也不会买账的吧——在被揍得鼻青脸肿,知道自己毫无还手之力之前。 三个男生看着眼前美艳冷漠的女生面露惧色,约莫几分钟之前,三人还是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出言挑衅,出言调戏,配上猥琐嚣张的表情,把校园恶霸的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可被女孩一顿教训后,三人的气焰弱上好些许,但是碍不过面子,嘴上还是得强硬的。 为首的一个男生被教训得最为惨重,右脸上一个赫然的五指印,左眼已经是青了一块,此刻右手捂着左手的关节处,刚刚被女孩一手反向扭得咯嘣响,眼睛噙着泪:“你是不是喜欢余寒那小子……我们就是随便说他一下坏话,你就出手打人……我们……我们都还没有去打他。” 女孩冷笑了一声:“连我你们都打不过,还想打他?” 闻言,躲在柱后的余寒咬着吸管,勾唇一笑,带着一点得意。 其余两个伤势稍微轻一些的其中一个劝道:“鸡哥,不如我们告到老师那儿去,反正我们有伤!” “对啊对啊,趁现在那巴掌印还在,哎哟,真的好痛哦!”另一个附和道。 两人脑门被鸡哥各赏了一个耳光,鸡哥骂骂咧咧道:“死蠢吗你们!?我们平时经常违纪,老师信谁啊!?还告老师那儿去,被叫家长我打死你们俩!” 啪啪两声两个小弟又挨了两记,听到会被叫家长,两人都不敢出声了。 眼看着烧着气势的火焰山就要熄灭,为首的男生在小弟面前挂不住面子,生生把眼泪吸回去,咬着牙露出发狠的神色。 女孩美目一侧,满是轻蔑之色,粉嫩的嘴巴冷哼:“要狗急跳墙啊?”,话语间,被称为鸡哥的男生挥着拳头跃身而起,面目因愤怒和不甘而扭曲得异常难看。拳头直冲着女孩美艳的脸蛋,女孩迅速侧身一闪,拳头打在了扬在半空的头发丝上,女孩看准时机,长腿一抬,准确无误地踹中了鸡哥的……***。 鸡哥发出一声犹如太监净身时的惨叫——“哦——”,表情痛苦到几近销魂,两个小弟赶忙上前搀扶他们的老大,脸上皆是惊恐和同情。 女孩厌恶地看了一眼刚刚踹出去的脚底,好像刚刚踩了一只死老鼠一样,用力反复在地板上摩擦,发出一阵阵“擦擦”声。鸡哥听着这鞋底和地板之间的摩擦声,心中又羞又怒,强忍着痛苦抬起发抖无力的手指指着女孩,声音痛苦颤抖:“你是谁……?我……我一定要再找你报仇!” 女孩甩了甩遮脸的头发,黑发如瀑垂在肩上,闻言,轻轻地歪头一笑,居高临下地看着鸡哥一行人,美丽得如同高贵娇艳的公主,粉唇轻开:“萧然。” 萧然大大方方地说出自己的姓名,眼中充满挑衅,“你若是再敢在我面前说一句余寒的不是,我下次定生阉了你!”,萧然面露阴鸷,踢了踢脚。 “你给我等着!”鸡哥三人踉踉跄跄地往通往校门方向跑。 余寒手上全是溢出的燕麦牛奶。刚刚鸡哥突然发狠冲上来攻击萧然的时候,余寒手中发紧,想抽身闪去把鸡哥踹开,脚步才挪了半步长,就听见鸡哥的凄凉的惨叫,回过神来,牛奶盒被捏得扭曲变形,里面的牛奶溢了一手。 探眼看去,萧然背起书包,拿起插着吸管放在地上的燕麦牛奶若无其事向校道走去,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余寒嘴角上扬,又看了一眼手中不像样的牛奶盒,低声骂了一句;“靠!” 糖果屋。 余寒推门轻入,风铃摇得很安宁,“欢迎光临”,是那个带着不正经意味的爽朗声音。 余寒把手中的书包塞到林时怀里,“你忘拿的”,说完,掉头推门走出,林时揽过他脖子,余寒整个身子猝不及防侧歪,踉跄了两步,他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林时总能制造一点意外? 余寒总结出,有林时在的地方,生活不能偷懒,就像是一波宁静的池水经常被一阵奇异怪特的风来撩骚。 “走那么快干嘛啊?咱们班的篮球赛大获全胜,你可是功臣之一,庆祝会怎么会少得了你!?” 余寒看了一眼嬉皮笑脸的林时,放眼屋内,的确热闹,白慕时,蒋茜,high少,古仁,陈老师和徐老师,还有……萧然都在。 余寒脑子浮现起了一个女孩的霸道,威风凛凛的身影。明明刚才还毒辣阴狠地恐吓着那些流氓,面不改色地教训他们,现在已经施施然地混在一群品学兼优的学生中喝着茶。 披着羊皮的狼。 “没有客人吗?”余寒问。 “大哥,糖果屋是七点打烊的,现在已经七点十分了!”林时扬起手中的手表指给他看,余寒木讷地哦了一声,不经意间和萧然的目光对上,一下失措,瞬间移开目光。 少女发亮的美眸铺上了一层疑惑之色。 徐柳明向陈洁炫耀着今天篮球赛的成果,陈洁听着竭力控制抽搐的表情,生硬地说着恭喜的话。看见气得里外不是人的陈洁,徐柳明得意的气焰越高涨,陈洁扭开头装作看向别处,看见一台三角钢琴孤零零地立在那安静的角落。 钢琴安静地待在角落里,影子映落在窗户里,陈洁看着这景象心里生出一种平静感,脑子浮现出一个她不熟悉的词——顾影自怜。 chapter68天空之城 “慕慕,那钢琴放很久了吧?”陈洁突然问道,闻言,正在为余寒泡着燕麦牛奶的白慕时抬头顺着陈洁话语方向看去,目光落到角落处。 “是啊,从我奶奶开店那会儿就留下来了。”白慕时低头继续往沸腾的牛奶里倒入燕麦,顺着沸腾激起的漩涡慢慢搅拌。 “哦……你奶奶她现在在” “去世了。”白慕时轻轻地说道,语气平淡,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陈洁抿了抿嘴,“不好意思”,她想要转移话题,“你父母是不是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 “不会的”,白慕时微笑,“我爸爸去世了,我妈妈改嫁了,我现在是自己一个人住。” 陈洁闻言,激动地就要跳起来指责白慕时的母亲,被徐柳明死死地摁住在木椅上,搅得木椅嘎吱一响。 徐柳明用力地向陈洁使了个眼色,陈洁心领神会,又满心愧疚地低声说:“我……对不起。” 白慕时轻松地笑笑,把泡好的燕麦牛奶递给余寒。 “这不用道歉,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余寒接过牛奶,扑面而来的燕麦牛奶香沁人脾胃,余寒大口大口地吸着香味,道了声谢,听见白慕时的话,不禁把视线从牛奶转移到白慕时脸上,只见她清秀干净的脸庞脸色淡然,云淡风轻。 余寒心头一跳,白慕时脸上明明是和平时一样的淡淡带甜的微笑,可是此时看去却是散发着一股凄清的冰寒,那笑容像是戴上去的劣质面具,隐隐约约可以窥探到面具之下的噬人冰川。 和萧然的冰寒冷漠截然不同,萧然的冰冷到底是带着恃宠而骄,母亲在乎,父亲扶持。可白慕时不一样,她是活在温和乖巧的乔装之下的人,深深地藏着一颗冰封的心,真正地全副武装地活在世上。 在她的意识里,无人可以依赖。 白慕时碰上余寒探视的目光,微微一笑。余寒忽然觉得以前的自己有点小题大做,有点过于软弱。他看了一眼萧然,轮廓精致的侧脸似乎也陷入了沉思。 陈洁心里发酸,自打她进班里认识白慕时的第一天起,她就发现白慕时给人的感觉,散发的气质与同龄人和不一样,虽然有时候也会和女生一起讨论当下的热门话题,说着女生们之间的笑话,融入一些集体活动,但是她好像永远地站在门外,远远地看着,从未深入。 做着同一件事,说着同一类话,她好似从未发自过内心,更多的是表面的一种附和迎合,是活在这个圈子里的一种技巧性的伪装,虚伪地展现自己——我们都一样。 如今听见一个十六岁的女孩说出这样看破红尘的话,陈洁不知是喜是忧。 林时怕陈老师继续问些不该问的话,立刻出声:“慕慕,听我爷爷说,时苓奶奶很会弹钢琴,你会吗?” 白慕时顿了一下,抬起头骄傲地说:“我当然会啊!” 她会弹,时苓奶奶在世的时候教过她。 《天空之城》是时苓奶奶情有独钟的曲子,奶奶只要一说弹钢琴给她听,那么不用问不用想,白慕时就知道一定是《天空之城》这首曲子。 时苓奶奶说过喜欢这首曲子的缘由—— 宫崎骏时苓奶奶很喜欢的一个漫画家,《天空之城》是奶奶在学生时期印象最深的一部作品。 她说,宫崎骏的漫画是天马行空,不切实际的,却总是叫人向往不已,明知道这是个虚幻不实的世界和故事,可她总是心甘情愿地沦陷进去。 她说,宫崎骏的故事不仅仅是在于创造表面的童话故事,,而是踏着爱,国,情,梦搭建而成的阶梯,一步一步地把感动和美好推至最高处,裹着美好的外表,诉说着人间的本质。 她说,在每一个故事底下,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命运,悲喜交错,命运的交织缠绕,衍生出每一段偶遇,每一次经历,碰撞出每一个火花。生离死别是人世间的主题,它可以引诱出人心最深的根本,使它展露于世。所以,在洗尽铅华,历尽沧桑后,主人公的赤诚立足,展现了他作为一个英雄人物的美好,作为一个凡人的情深。 她说,她崇尚于宫崎骏每个故事的大格局,不像普通的童话故事,套俗的言情小说那般,只限于小情小爱,她希望心不止一隅,能放眼世界,感受博爱和和平,那样,人自然会活得轻松宁静,不再狭隘自烦。 而《天空之城》这首曲子,让她感受到了她想要的宁静心怀。 “要听吗?” 白慕时问道。众人点点头,脸上都是期待的神色。 “我好久没弹了,有些生疏,还有,我弹的和我奶奶的相比真的是差远了。” 因为她还没活出时苓奶奶的心怀,那是一种别样的宁静致远。 白慕时走到钢琴旁,掀起防尘布,钢琴的棱角反着吊灯打下来的光,像是再次现世般。上一次见光的时候,是林时弹的,弹的仍旧是《天空之城》,一弹就惹得白慕时泪流满面。 这是林时第一次听白慕时弹钢琴,他掏出手机,打开视频录制——爷爷应该也想听一下时苓奶奶的孙女弹《天空之城》吧。 手机影像里的白慕时轻轻坐下,把青葱十指放在相应的琴键上,浅眸微敛,嘴角含笑,现实和窗户里的相互映衬,如同两个不同的次元映照在同一空间,构成一幅娴静绝美的画面。 指尖来回跃动,音符轻快跳出,琴声悠扬清澈,林时想起了小时候哭的死去活来才要来的影带,画面中小公主希达和小勇士巴斯相视而笑的场景,站在那美丽的天空之城。 远处闪耀着光辉的地平线 是因为你在后面 点点灯火让人如此怀念 是因为你在其中 来,出发吧,把面包片小刀和手提灯塞进书包里 还有爸爸留下的热情妈妈眼中的深情 闪烁的瞳孔闪烁的灯火世界不停转动 伴随着你伴随着我 ……… chapter69母女谈判 “铃铃铃~铃铃铃~~” 萧筱被一阵急促的铃声吵得眼睛半闭半睁,大脑还未重启,手习惯性地伸去摁下闹钟关闭。闭着眼睛,缓慢地扭动身体,屈伸着起床,如果有个旁人在看的话,萧筱穿着蓝色格子的简约居家服,靠着蜿蜒曲张起床,就像是一条注了蓝色色素的蛆,在盘桓前行。 千辛万苦,萧筱终于从温暖的被窝里挣脱出来,跪坐在余温未散的被窝里头,睡了一夜的糟乱头发随意散落,遮住了整张脸,萧筱胡乱地想,若是大半夜被人看见她这模样,非得吓出胆汁不可。 把自己代入一只披头散发,血瞳长舌的索命女鬼的角色,又想象着余温已散的被窝是她的棺材。惺忪朦胧间,脑子渐渐清醒,内心白了一眼自己——大老早的犯什么中二! 身上只穿了一件居家服,被窝里储存了一夜的温度已经基本耗尽了,怎么就这么杵一会儿就冷了?人体真的是就那么的不能储热! 又一顿胡思乱想后,终于想要下床收拾上班了。 等一下,上班?萧筱一个激灵完全清醒过来,朝着门外大喊:“谁那么缺德校我闹钟!!!!!” 今天星期六不用上班!萧筱一想到原本美好的早晨可以美美地睡上懒觉的美梦泡汤后,心里又气又怒,气到差点眼泪就有掉出来了,一阵心酸涌上心头,淹没了所有情绪,最后只剩委屈。 咬牙一叹气,竟然真的哭了出来了。 房门被打开,萧筱妈妈踩着小碎步兴高采烈地走进来,“起来了起来,我多怕你起不来,正准备要去叫你呢!”,走进一看,才看见女儿脸上挂着两行泪,萧筱妈妈捂嘴惊叹:“哎哟!筱筱你怎么哭了?” 萧筱幽怨地瞪着她,满口委屈想要控诉,最后却只凝聚成一句简简单单的质问:“是你校我的闹钟?” “是啊。”萧筱妈妈欢喜地应答,好像自己干了一件特别出色的事情一样,随即反应过来,“不是,筱筱你怎么哭了呢?哈?” “你……你怎么……你怎么可以这样!”这小怨妇的口吻说得她自己心里都憋屈,平时在课堂上叱咤风云,呼风唤雨,这生来具备的毒舌天赋在家无法施展,一腔怒火和委屈,哪是那寥寥几字能表达的?现在她才领悟到词不达意能到达这种程度! 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她是亲妈”后,慢慢地收紧了泪水,但是一脸生无可恋地颓坐在床上,不知情的还以为这个小姑娘遭遇了什么天灾人祸。 对于萧筱来说,对于一个老师来说,这就是天灾人祸! 萧筱妈妈看见萧筱逐渐平复,以为刚刚只是女儿的起床气,坐到一旁好声好气地说道:“好了,都二十五岁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那样发起床气啊。” 萧筱的泛着死鱼眼苍白的美眸翻起了一丝波澜,内心咆哮着——这不是起床气!我哪有起床气! “你赶紧洗漱一下,我们今天早上有很多事情要做的,不然时间来不及了,快快快!” 听见妈妈的催促,萧筱叹了口气:“您老这是要干嘛啊?” 萧筱妈妈急了,抓着萧筱胳膊,怕她或逃跑似的,萧筱心里头出现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不记得了?我跟你说过了啊!上周我不是说安排你今天跟那个刘阿姨的侄子见个面吗?你这个孩子,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忘了呢?”萧筱妈妈越发地催促,脸上露出心虚的神色。 “什么!?我不是拒绝了吗?你怎么……”萧筱气得说不出话来,声音都在颤抖,居然因为了一个都忘了长什么样的小时候玩伴坏了自己的一早上的好梦! “我……我这不是,……哎哟闺女儿!你见见总没差吧,那小孩挺好的,他小时候还经常带早餐给你吃呢!你都忘了吗?” 忘了啊!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我还会记得他带的早餐吗?我神经病啊我!? 这汹涌的内心独白萧筱当然是没有说出来的,因为眼前的人是……亲妈。 “你知不知道我好不容易在周末才有懒觉可以睡?我是在城镇的重点中学上班的,不是乡镇的普通中学上班,不是没有课就可以晚起的!”萧筱几近要哭第二轮了。 “我知道,我知道事业很重要,但是你少睡一个懒觉就可以增加你获得良夫的几率,那不是更重要吗?那是一辈子的事情啊!”萧筱妈妈应对自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那种事情急不来的,我的妈呀,要是合适,小时候就看对眼了,哪有得着现在去见面啊?” “哎哟瞧你说的呀傻孩子,小时候怎么可能会看对眼呢?那么丁点小连恋爱都不知道是什么呢!现在不一样了,那刘阿姨的侄子是英国留学回来的,还拿了个金融的博士学位,你们一文一理正好匹配啊!”萧筱妈妈说得喜笑颜开,好像这事肯定会成一样。 “我只是个人微言轻的小小人民教师,我供不起这尊佛的!您就行行好放了我吧!” “人家男生说了,就是喜欢当老师的,以后的孩子教育都有着落,而且还能顾家,多好啊!” “哪能顾家啊?你看我现在顾家了吗?早上六点就得起床了,早餐还是在学校饭堂吃的呢,中午休息两个小时就要回去上课了,晚上还得修改ppt,写教案,有时候市里来领导我还得冲锋陷阵去准备公开课,现在国家对教师的要求有那么高,以后还要几年审核一次,我……我多不稳定啊,我压力很大的!”萧筱囫囵一通说,不管有的没的,只要是理由,都往外吐。 谁知萧筱妈妈依旧神色不改,脸上仍旧是那和颜悦色的笑脸,像是早料到萧筱会说这些话,而且已经准备了好了无懈可击的说词。 “我知道你很辛苦,但是你刚刚说的这些都不是问题!刘阿姨的侄子也不在家吃早餐的,至于以后有了孩子,孩子上学可以跟你一块去食堂吃啊,中午两个小时可以做一顿饭然后睡上半个小时了,再者啊,要是老师职位不保了,你可以去当培训老师,或者做个私人家教,时间更自由呢!我家萧筱那么厉害,不愁没工作!” chapter70相亲见面 萧筱妈妈十分满意自己的回答,春风得意地看着苦着脸的萧筱,像是要看看萧筱还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我带着孩子去食堂吃早餐?中午那两个小时我还得做三个人的午餐,哦不,可能不止,晚上我除了准备教学材料还得准备晚饭,帮孩子洗澡,收拾碗筷,洗衣服,辅导孩子作业…… 这哪还有时间玩啊!? 萧筱怀疑人生地看着自己的亲妈,心里深深地疑问;“这真的是我的亲妈吗?” 听着这说出来的话怎么都不像啊!?一点都不心疼女儿的! “我……我还没有房子。”萧筱有气无力地吐出最后一句话。 “没关系啊,他有房子啊,还有三套呢!都在云城!” 萧筱闻言,顿时目瞪口呆,三套?他不刚毕业留学回来吗?哪来的钱买房子啊? “他……他是不是干什么违法的事?”萧筱妈妈看着女儿惊恐的眼神,五指在女儿面前晃了晃,“说什么呢你这孩子,人家是家里的独子!爹妈疼爱,钱都留给他了,才买了那么多房子给他的。” 萧筱哦了一声,慢悠悠地说:“我明白了,这个人不适合我,我不去了。” 萧筱妈妈哪能罢休,严肃地问:“不是,你刚才的问题我都一一替你解决了啊,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萧筱翻了个白眼,哪是解决了问题了?这分明是推自己的亲生女儿进火堆里,让她自己寻个夹缝好好生存。 “我不喜欢独子!”萧筱郑重其事地宣布,赌气地钻回被窝里。 萧筱妈妈的好脾气也终于耗尽了,跳起来厉声说道:“独子怎么了?独子多好啊!家公家婆都能帮你,也不用跟别的兄弟姐妹分宠,人家有才有貌,还有三套房子,能看上你已经算你走运了!”萧筱妈妈说得激动,还重重地竖起三个手指摆在萧筱眼前,脸上像写着“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萧筱的火气也上来了,这当母亲的不带一个形容词就把自家女儿说得如此的不堪差劲,要不是这高超的说话技巧,萧筱立刻就能肯定自己是个被隐瞒多年让眼前的女人捡回来养的野孩子了。 看着眼前晃得有点头晕的三根手指,萧筱忽然间明白过来:“你……你就是看上了人家三套房子!” “你知道三套房子有多厉害吗?你看看你现在都二十五岁了,当个老师连房子的首付都付不起呢!”萧筱妈妈使出河东狮吼神功,一声更比一声大。 厅内看报纸的萧筱爸爸犹豫惊恐地看了几眼萧筱的房间,满目同情,愣是没敢进去,最后忍不住插上一句:“算了,筱筱不愿意就别逼她了!” “闭嘴!” 萧筱妈妈狠狠地冲客厅方向吼了一声,萧筱爸爸心有余悸地咽了一口口水,又低头看自己的报纸。 萧筱感激的眼神没持续两秒就收了回去,心里哀叹怎么爸爸的家庭地位那么低?就连阿毛都不如,她看了一眼在自己房间进出自如的白色泰迪。 萧筱妈妈的话把萧筱的心扎得千疮百孔,脑子猛然浮现那放置已久的画面。 “以老师的住房公积金,你是买不了房的。” 又是那个低醇浑厚的声音,黑色的长外套,黑色高挑的身影,黑曜石般的眼眸。 关你屁事!萧筱愤怒地骂了一口,亏那男人长得那么好看,竟然对一个陌生女人这么的不懂礼数。 萧筱回过神后,也不知道妈妈在自己耳边唠叨了多久,说了多少戳心窝的话,但是没有关系,反正她刚刚听不见,忽然挺感谢那人让她走神。 萧筱妈妈不管不顾的丢下一句:“你赶紧给我起床换衣服,我带你去弄个头发!”,说完,摔门出房。只剩下阿毛摇着尾巴和萧筱四目相对,眨着两只圆滚滚明亮的狗眼,一脸天真无邪的狗样。 萧筱对着阿毛扯了扯嘴角,随即对着门口大声喊:“黑心的妈!你这是卖女儿!” “卖了也要把你嫁出去!” 对方居然回应了。 阴了几天脸的老天爷,今天终于放晴了,萧筱怨恨地想,这安的是什么心! 被妈妈拖出去料理了两个小时的发型被她小心翼翼地顶在脑袋上,不是因为多重视这次的相亲,而是心疼自己的一千多块,一千多块钱啊!捣鼓着这么一个发型。也不见得哪里好看,老妈硬是说这个发型端庄大方,好看得体。 是大方啊!一千多块钱啊!几乎是她三分之一的月薪了!萧筱掏出小面镜左看右看,越看越觉得亏,这直不直,卷不卷的发型,什么玩意啊!? 为了它,亲妈还不让她吃午饭,说会沾了油污,花了妆容,就不端庄大方了,不好看得体来了。 我去你的端庄大方,去你的好看得体!要是来的那个什么侄子不好好打扮一番,当场就杀了他,五马分尸那种! 心里是在咆哮着粗鄙不堪,又带着点怨毒的语言,但是脸上还是那副端庄贤淑的表情,静静地坐在预定好的靠窗位置,岁月静好地眺望着远方,端的是一副娴静美好的模样,做的是一个优雅知性的姿态。 毕竟咖啡厅内人来人往,许多男性都被她的美貌所吸引。 好看是真的好看,萧筱长的是一副端庄的脸,带着点淑女的优雅感,五官精致柔和,和表妹萧然的长相南辕北辙,是标准的典型的东方美女,十分耐看。平时素颜朝天,就是一种干净的成熟大姐姐模样,现在带上了轻妆,更显得五官精致,神采飞扬,在精心料理过的发型衬托下,竟有种职业ol女性闲暇时的感觉。 但是她不是动物园里的动物,供人观赏的,坐在这儿都已经将近两个小时了,别的不知道还以为她是被人爽约了,心里悔恨,就不该听妈妈的话那么早来。她看了看手表,才两点二十分,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也不知道这男生是个什么喜好,约会女孩也不选个整点的,两点半也行啊,定个两点三十五分,突兀出来的五分钟总觉得咯到心脏。 果然,对于排斥的事,怎么完美安排都能让人揪出个毛病来。 百无聊赖间,约会时间已经到了,萧筱抬眸四处张望,端起水杯假装喝水掩饰四处游走的目光。 chapter71小弟弟 一个黑色身影掠过身旁,快速在萧筱后面的座位坐下。 萧筱一顿,想要回头看。来来往往许多身影,萧筱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刚刚一闪而过的身影产生了好奇心,眼睛总是忍不住地往后移,只看见高出椅背的好看的后脑勺。 连后脑勺都那么好看的人,难怪她会注意到,萧筱为自己心里那一点似曾相识的感觉找了个理由。 萧筱虽然算得上是半个文艺女生,但是说到后脑勺好看这样的奇怪的说法,她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后脑勺怎么算是好看,那应该是要去拍个片,找个骨科大夫看看才好吧?嗯……还是脑科大夫呢? 萧筱猛地回过神来,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从早上开始就一直犯二,不是棺材,就是大夫的,萧筱怀疑自己是不是要去精神科看一看,别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才好。 她习惯性地在烦躁的时候伸手用力揉揉头发,头发即将与魔爪亲密接触的时候,脑子触电般闪过一叠钞票,立马收回了手,心惊肉跳——好险啊! 背后响起说话声。他等的人来了么?萧筱猜想。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入耳。 “行了行了,你就在家陪老婆好了,每次都放我鸽子,嗯嗯,好,行了,啰嗦!你就是在我面前秀恩爱呗,欺负我单身,行行,你好好陪嫂子,嗯,再见。” 声音真好听,萧筱背部紧贴着椅背,想要听得真切点。电话一挂断,那低醇微醺的声音也消失了,萧筱一阵失落感,对那声音恋恋不舍,心里发痒,她还没听够呢! 她脑子竟生出了一个幼稚至极的想法来——请他的朋友再打几十通电话给他吧!这种想法让她自己都鄙视自己,好比小朋友因为生病不上学,为了能够不上学,于是虔诚地祈祷——上帝啊,请让我一直病下去吧! 萧筱没空管自己到底有多幼稚,她一心扑在那令她心醉的声音的主人上面,对那声音的主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她把身体一直往外挪,慢慢回头往后探,假装在寻人。可也只是看见半张侧脸,那半张侧脸的轮廓越发引起萧筱的好奇心,侧脸都那么好看了,正脸会长什么样的? 于是她想出了一个主意——绕弯去厕所。那一定能看见他长什么样子。 她迫不及待起身,拿起包包正准备转身回头走,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你好!” 萧筱一愣,紧盯着后面的眼睛一下子回到了前面来,起身的一刻正瞥见了后面的座位上的一只节骨修长的手。 “……你好”萧筱看着眼前的人,愣了半晌才打了声招呼。 “我是……陈青宇,请问你是萧筱吗?” 眼前的小伙子穿着一套韩风式的黑长外套,可是人长得不高,有点撑不起来。前额的刘海全用发胶梳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发型明显是特意料理过了,戴着一副白金边框眼镜,长得虽然普通,看得出是个斯文人。他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有点腼腆羞涩的模样。 出国留学回来的人应该不会那么害羞才对,看来国外那种大胆开放的风气并没有熏染到他,萧筱不禁心里对他多了一分好感——纯良的人不会让人讨厌。 “是的,你是刘阿姨的侄子吧?”萧筱柔软的说,她觉得她不是来相亲的,倒是像某家公司的hr在鼓励面试者,“放轻松,来,先自我介绍一下。” 和蔼亲切的hr大姐姐。 “哦哦,是的。”男生生硬地回答,神态因为紧张而显得很不自然。 “请坐吧!” “好……” 两人简单的对话过后,陷入了尴尬,都不知道说些什么。萧筱开口打破:“你要不要先点杯东西喝?这里的红茶挺好喝的。” “……好,那就要一杯红茶好了。” 男生点了一杯红茶后,两人又陷入了尴尬的安静中。萧筱心里纳闷,怎么和女生约会男生都不主动一点啊,老让一个女生找话题,怪不得还没找到女朋友。 看着对方局促不安的神色,双手失措般无处安放,萧筱一下子没了气,不是不生气,而是懒得生气。她心里疑惑:这小子不会是没谈过恋爱吧? “我叫你青宇可以吗?”萧筱微笑问道。 男生愣了愣,立刻急忙回答:“可……可以。” “我今年25岁,你多大了?” 不知道对方想到了什么,脸噌地一下子绯红,萧筱响起小学时候语文老师教的诡异的比喻句——他的脸像苹果一样红。那时候吃过青苹果的萧筱一直在纠结万一那苹果是青苹果怎么办?在她大胆的提问过后,她得到了一个凄惨的下场——被罚站了一节课。 后来上了三年级,形容人脸红有了一个更高级的比喻——他的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一样。三年级的小萧筱由衷地点点头,虽然她不知道猴子的屁股为什么常年通红,但如今看见对面的小伙子通红的脸颊,无论是色彩深度,形状,还是动态效果。 猴子屁股更加合适。 “……我今年23岁。”男生犹犹豫豫才开口。 闻言,萧筱感觉被雷劈了一样,这个男生比她小!虽然从他的各个方面来看,萧筱都觉得这个男生比自己要低龄,但同龄的男生好像天生就会比女生要幼稚些,所以也没往这方面想,只是心里隐隐不安。 如今,那种被自己强制压下的不安的得到了证实。 “呵……我还是叫你小宇吧。” 萧筱青了的脸连粉底都盖不住。 后面传来一声嗤笑声,萧筱一顿,那个人是在笑吗?在……笑我? 正当萧筱微微侧头想要往回看的时候,对面响起了声音:“呵……姐姐你是不是嫌我太小了?” 轰隆隆!萧筱脑袋里雷声响彻脑门。what?姐姐?你都叫姐姐了我们还怎么谈下去啊? “呵呵……我们谈下去吧。”萧筱已无力再笑。 萧筱还沉浸在年龄梗里,这男生小时候不够龄就入学了的?不然哪能跟她带早餐啊。 “既然你比我大,我就叫你萧姐吧!”男生脸上忽然间浮起了微笑,神情也自然了许多。 是年龄带给他的轻松吗? chapter72伪情场浪手 “呵。” 萧筱接不下去了,干涩一笑,可看对方好像倒是来劲了,准备发起攻势。 “那个,萧姐,你的年纪真的不算大,很适婚,你的条件我也基本清楚了,虽然比我大两年,你看……”在听到“虽然比我大两年之后”,后面的话萧筱就听不清楚了,耳朵好像自动开启了屏蔽功能。 萧筱两目无神看着前方,视线却始终不能聚焦,她感觉现在这种涣散的状态挺好的,不如就这样一直到结束吧。 直到…… 后面又传来了一声笑声,那笑声清晰地包含住了声音主人的忍不住,萧筱下意识往回看,对方却始终没有回过头来。 “萧姐,你怎么了?” 对面的小男生发问。萧筱回过头来,很职业一笑:“没事,你刚刚说到儿了?” 刘青宇咧嘴一笑,他这么一笑,萧筱觉得他还是个没长大的小男孩,像是个无知懵懂的男生,听着爸爸妈妈的劝诫,听听话话来到这里相亲,仿佛只要这么随便一问,他就会回答:“我是来这里讨个贤妻良母,以后共度余生的。” “我是说,萧姐你长得好看,我长得也不算丑,那我们以后生出来的孩子一定很好看,而且你是当教师的,孩子的教育一定不会差,最起码不会养成一个问题小孩。那么,在生活方面,萧姐你要是觉得辛苦可以辞职的,我可以养你,不过细细想来你应该是不愿意的,毕竟工作会令一个已婚女性有安全感……但是没关系的!你要是辛苦可以跟我说,我一定会努力赚钱请钟点工的,云城的钟点工也不是很贵,实在不行,那些家务活留给我,等我下班回来不管多累都会把它们做完的。” “还有……就是我也考虑过婆媳问题,呵呵……这个还真是千古难题,我母亲是个书法家,她也是个很温和的女人,所以结婚后她绝对不会为难你的……但是我母亲也说了,她说要是你不同意住在一起的话,我们可以搬出去,只要时常回家看望她和我爸就可以了,我家有三套房子,够住的。这三套房子都是全款付额,你不用担心要供房有压力,其中一套房跟你家挺近的,我们可以住那一套,那你也方便会娘家看看嘛,额……那套房我打算在房产证上写上你的名字,你想要什么彩礼尽管说,我一定想办法凑齐的。” 刘青宇用食指挠了挠头想想,似乎在想有什么遗漏的还没说,最后他补充了一句。 “萧姐,你嫁了给我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萧筱听完话完全愣住了,原本准备好无论对方说出什么条件来,她都留了一句“我还没买房子,以后离婚了就没地方回去,所以我还不打算结婚”,但是这句话,她现在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别说刘青宇提的条件,就冲他满脸的真诚,你都不忍心拒绝他。 萧筱见过老实的男生,但是她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心思细密的老实人。刘青宇话语真诚,字里行间透出的都是对女方的维护,生活问题,育儿问题,婆媳问题,甚至房产,这个心思单纯的男生都一一帮你想好,替你周全。说实话,这样的婚姻条件无可挑剔,嫁给他的女孩会很幸福的。 如果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喜欢他的女生,应该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吧。 可萧筱,不是那个女孩。 在萧筱的眼里,相亲就是一场双人的商品交易活动,两个人在各自的世界屡屡遭挫后的相互妥协,并没有想象中的爱情成分。 而此刻眼前的男孩就像是未经世事的新生儿,似乎对于他来说,爱情等同于婚姻。 “你喜欢我吗?” “啊?”刘青宇没想到萧筱会突然这么问,一下子慌了神。羞涩间,好不正常的脸又迅速红了起来,“萧姐……你怎么突然间……这么问啊?” 萧筱步步紧逼,“你回答我啊,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刘青宇糊里糊涂地回答。 “你喜欢我什么?” “……长得好看,人也好。” “那我以后长得不好看了呢?还有,你和我才认识一个下午,好,小时候,小时候我们还小,你也应该不记得我小时候是什么样了吧?那你又怎么知道我人很好呢?万一我是个尖酸刻薄,蛮不讲理的女生,嫁进你家后把你家弄得鸡飞狗跳,家无宁日,你还会喜欢我吗?”萧筱机关枪似的连环发射,一下子把刘青宇问得一愣一愣的。 “萧……萧姐,你怎么可能是这样的女孩……” 萧筱柔和一笑,娓娓说道:“小宇,从你叫我萧姐,我叫你小宇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注定是不合适的,你谈过恋爱吗?” “没……没有。”刘青宇说道。 “你喜欢过女孩吗?” 闻言,刘青宇愣了一下,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生而为人二十三年,怎么可能没喜欢过别人呢? 他遗憾地笑了一下:“自然是喜欢过的,只是那时候我还在念书……”,只是那时候他还在念书,不管是老师的教学理念,还是家庭的教育观念,都不允许他有着这样的心思,他,必须把这份少年情愫扼杀在摇篮里。 就那么一次次心动的感觉,他都一次次强硬地把它按压下去,直到那份热情冷却。 萧筱了然地点点头,心想:这小子还是个有血肉的人,要是个木偶,说再多也没用。 “小宇,你是个好男生,但是结婚是要和自己喜欢的人结的,你并不喜欢我,你只是觉得我作为一个妻子还不错而已。” “是这样吗?”刘青宇有点懵。 “当然啦,难不成是你对我一见钟情啊?”,闻言,刘青宇的脸又红了。 “……这么说你是拒绝我了?” 这下轮到萧筱说不出话来了。 “萧姐,你有男朋友了吗?” “没有。”萧筱艰难出口,她像个情场浪手一样说了那么多,被对方一个问题给灭了气势。 这时候,萧筱背后的神秘人再次笑出了声。萧筱恼羞成怒,起身冲着背后的黑色身影吼道:“你笑什么!” chapter73当众调戏 神秘人身形一顿,在众人看热闹的目光下优雅缓慢地起身,转动整理左手上的高级手表,转身看见气得脸颊绯红的萧筱,摆出绅士的笑容:“对不起,我……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呵呵~” 还是忍不住笑了两声。 神秘人抬眸促狭地看着咬牙切齿的萧筱,微微勾唇,似笑非笑。但是在他穿过萧筱看见刘青宇的时候,他迷人魅惑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同样黑色的韩风长外套,没有扭上纽扣,露出里面同样的米色毛衣,同款的高级手表,同款的白金边框眼镜…… 他和刘青宇不只是撞衫。 两人似乎都互相察觉到,刘青宇从座位上走了出来特意确认一下,两人照面相对。刘青宇比神秘人矮了半个头,身形也显得稍微瘦小,最大区别还是气质,刘青宇青涩憨厚,而神秘人则是成熟优雅,高挺鼻梁上的白金边框眼镜,更是让他看上去有几分禁欲男神的味道。 两人一大一小,一高一矮,像是穿着兄弟装的哥哥弟弟。 看客们都喜欢新鲜劲爆的新闻,一旦勾起他们的兴趣,即使是平淡无奇的事实,他们都能靠着自己的伟大的想象力加工改造,流传于众口之间的肯定是一个情节跌宕起伏,案情曲折迷离的谣言。 咖啡厅内其他客人都投来看戏的眼神,开始议论纷纷,四个角落的喇叭放出的抒情音乐也盖不住他们的躁动。 “哥哥弟弟在争女人吗?” “看来是了,不过这女孩长得也是漂亮的,难怪把两兄弟迷得五道三道的……” “可是我看不清剧情啊!” “我猜啊,是这样的,这个女生爱的人是那个高大帅气的哥哥,但是呢,两人吵架闹分手了,女生伤心欲绝,一气之下答应了家里安排的相亲,哥哥依旧深爱着女生,得知此事后,决定来搅黄女生的相亲,谁知,与女生相亲的对象竟然是自己亲生弟弟!” 讲故事的那人的周围几桌都发出了“原来如此”的感叹。 萧筱还迷失在两人诡异相撞的打扮中,听到这犹如神来之笔般的故事后,她猛然回过神来——想象力那么好该不会是个写小说的吧? 八卦声间还可以隐约地听见打闹声和训斥声。 “你看什么?你是不是看那个女生!?是不是看人家长得漂亮!?呜呜呜呜,你不爱我了!” “没有,不是的!亲爱的你听我说!我不是看那女生,我我我我我我是看那男生。” 听见对话的刘青宇和神秘人瞬间石化。 “哪个男生啊?是帅帅的大哥哥,还是萌萌的小弟弟啊?” 女生非但没有生气,还一脸兴奋地问。 原来是个腐女,萧筱想,看见神秘人一脸牙疼的神情她就莫名地高兴,心里暗暗地幸灾乐祸。 刘青宇根本不想听到后面的回答,他僵硬地站在原地,拼命思索着该怎么避免听到那个充满基情的答案。 刘青宇目光一动,汗笑对着萧筱说道:“萧姐,那个,既然你遇到了你朋友,不如你陪他聊聊吧”,说着,急忙从口袋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萧筱,“萧姐什么时候想要嫁给我,你就打电话给我,我接你走。” 说完,刘青宇一溜烟地跑了。 “诶?跑了啊!” 可怕的答案,可怕的声音,在刘青宇百米冲刺到楼梯口最后一步时,猝不及防地钻进了他耳朵,身体不禁一哆嗦,脸色霎时铁青,加快了脚步,像是后面跟了只夺命厉鬼 神秘人听到那惊悚骇人的回答后,顿时松了口气,他可以接受在场的所有女生喜欢他,但是任何男生喜欢他他都接受不了。想到刘青宇逃亡的身影,他用力抿了抿嘴,好不容易憋住了笑。 萧筱看着现场许多女生都娇羞地看着她身旁的男人,下至小女孩,上至中年大妈都有,她往旁边瞥了一眼,刚好看见男人竭力憋笑的表情,心中怒火又烧了起来。 “怎么着!?你现在把我的未来老公给吓跑了,打算怎么赔偿?”萧筱卯足了底气,一副气壮理足的模样,瞪着眼前的男人。 “赔偿?”男人挑了挑眉,好像觉得好笑,勾唇看着萧筱。这一副带着挑逗的模样混着周身成熟稳重的气质,直中在场许多少女的心窝,引起一阵骚动。但是萧筱根本没有把注意力放在男人所散发的魅力上,她一心想着要和这个男人磕到底,满脑子都是如何给这个搅她局的男人一个下马威。 “呵”,男人勾唇一笑,这一笑,禁欲的魅惑性极强。“小姐,我想我要和你解释清楚,第一,你的男朋友……哦不,不好意思,你的相亲对象不是我吓跑的,”他往一个方向努了努下巴,“是那个有点gaygay的男生把他吓跑的”,说着他转头看向刚刚一脸惋惜看着刘青宇离开的男生一桌,对着gaygay男旁边的女生说道:“那位小姐,你旁边的这位先生可能不太适合你,嗯……具体来说,是性别不合适,我奉劝你还是放他自由吧。” 说完,男人温柔一笑,那女生的目光本来就已经黏在他身上,一脸爱慕的表情,此刻这个帅哥还主动跟她说叫她离开她男朋友,还那么温柔地对她笑,她早就失了魂,连忙点头:“嗯嗯嗯,我一定放了他,让他自由,那你是不是……”,她含春般低下头,再次抬头时,男人已经不再搭理她了。 她依旧花痴地看着。 萧筱厌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拆了东家拆西家,这祸害该不会到处去拆情侣的吧? 男人醉人的声音在面前响起:“你若是要人赔偿你的相亲对象,可以找跟我说话那桌的男生;第二,你一口一个未来老公地叫着,你真的打算嫁给他?”,说着,男人突然抓住她的手把她拉过来,两个人的脸贴的十分近,萧筱感受到男人温热呼吸洒在脸前,带着男人特有的雄性荷尔蒙的味道,萧筱的脸倏地一下红了。 萧筱屏住呼吸,心脏跳得飞快,她竭力按压住情绪,她居然被当众调戏! chapter74孟曜清 “你们看,我就说嘛,哥哥是来抢夺女生的!你看这就是吃醋的表现,一副霸道总裁的样啊!”刚刚替真实事件加工改造的人又开始了,萧筱艰难地往旁边瞥一眼,这次她看清楚讲故事的人的模样了,是个爆炸头大妈。 萧筱虽然是不介意什么流言蜚语,毕竟悠悠众口哪里管得住?但是也不至于让人猖狂到在她面前造谣生非,还捏造出像早期台言小说那么狗血劣质的情节。萧筱想要上前“教育”一番爆炸头大妈。谁知耳边响起的话语更让她震惊。 “怎么不说话?难不成你真的想要嫁给他,你要我和我亲生弟弟反目成仇吗?” 听到这句话后,是萧筱人生中第二次感受到被雷劈的感觉。萧筱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男人说着话还配上威胁的表情,薄唇紧抿。 萧筱脑子浮现起了,早期台言小说里描写霸道总裁的桥段——鹰眼,刀削的面孔,女人你这是在玩火。萧筱忍住想吐的冲动,果然都是骗人的。 爆炸头大妈双手摊开,高高地扬起了下巴——看吧,我就知道! 周围迅速响起了赞同和钦佩的声音。 “接下来会怎么样?”有人问。爆炸头大妈一脸笃定地说道:“女生肯定不从,但是哥哥是霸道总裁啊,很可能会当众激吻!” “噢~~~~~~~~”起哄声一片响起。 萧筱愤怒地瞪了一眼爆炸头大妈,心里骂道:“我看那早期的台言总裁文就是她写的!他妈的一口一个霸道总裁!” “很好玩是吗?”萧筱压低声音看着眼前的男人说道,目露凶色。萧筱到底是个有历练的人,不是那些遇到点事就惊慌失措的小女孩,她很清楚,这个时候,她更应该镇定。 “怎么?你要陪我玩吗?小……”“姐”字还没出口,一个火辣辣的巴掌就落到了自己的脸上,男人惊愕地看向萧筱,随即收紧目光。 萧筱用力地给了眼前的男人一巴掌,手心都是火辣辣的,听到底下一阵阵起伏的惊呼,心里头特别解气。 “顾言谨,你别太过分了!是你先跟我的闺蜜勾搭上的!你和那个贱人夜夜缠绵可有想过我?昨天……昨天那个贱人还拿着跟你合照来威胁我叫我退出,难道我还要那么犯贱觍着脸死赖着你吗?你弟弟喜欢我好久了,我为什么不能嫁给她?” 萧筱的话语愤怒中带着哭腔,说得好像真有其事一样,周围的人都一边倒纷纷指责起“顾言谨”来。 男人脸上的掌印还火辣辣的,他没想到这个女人下手那么重,看来是气得不轻。只是……顾言谨?他舔了一下嘴唇,这么“霸道总裁”的名字她都想得出来,看来是真的要和她玩到底了,男人想。 “呵,白雪沫,你说我和小青鬼混?好,好,我承认,那你又好到哪里去?你天天跟你的男闺蜜一起就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吗?我的发小那天跟你表白,你不是半推半就地答应了吗?就是因为你,我才被你的好闺蜜下了药……我” 男人装出一副气到不行,被逼戴绿帽,又被逼出轨无可奈何,痛不欲绝的神情,于是,指责声倒向了萧筱那边。 白雪沫?还有小青?什么鬼东西!白娘子传奇吗!?萧筱反倒被气笑了,深吸了一口气。 “我答应你发小还不是因为你!” 这时,男人和吃瓜群众们露出了同款震惊的表情,因为他,男人想,她还能编个什么故事出来? “要不是你逼我堕胎!我才会一气之下……唔唔……唔”萧筱被捂住了嘴巴,无论她怎么使劲她都说不出一个字,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男人把她拉进怀里,捂住她的嘴巴,任由怀中的萧筱如何挣扎,他都丝毫没有松力,男人健硕的身体完全包裹着萧筱柔软的身躯,轻轻松松地就把萧筱架着往外走。萧筱宛如一只高傲的小猫咪使劲在主人的怀里反抗,主人却是休闲地挑逗,玩弄她,乐在其中。 出了咖啡厅,男人把怀中的温软松开,在萧筱抽离他怀里的那一刻,男人竟产生了一种恋恋不舍的错觉。 萧筱挣脱出来破口冲他喊:“怎么了?这么紧张就抓我出来,难得本小姐舍命陪你玩你还不领情了?” 你还真的是舍命了,都能扯到我逼你堕胎了,再说下去,我可真的是颜面无存了,男人心里暗暗地想着,并没有说出来。 “是啊,是我辜负了你的一片诚意,你居然说我逼你堕胎,你可真够狠的呀!”男人收紧目光,毫不客气地看着眼前趾高气昂的女人,这么豁的出去的女人他还是头一次遇见,不计后果,奋不顾身,只为了给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萧筱不可置否地一笑,颇有几分无赖的意味。 “好,我承认,我不够你玩,我可以赔偿你,你说吧,你要我怎么赔偿你?以身相许吗?”男人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可嘴里还吐出流氓般的轻薄话语。 萧筱嗤之以鼻:“你以为你很有姿色是不是?嗯……我只是一个老百姓,你这样的天香国色我消受不起,或者刚刚里面的那个有点gaygay的男生会对你满意吧?哦不,不好意思,他,好像对你的‘弟弟’比较感兴趣吧。” 一提起咖啡厅里那个取向有点不明的男生,眼前的男人心里还是有点发毛,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厌恶的神色显而易见。 萧筱很满意他这样的反应,故作思索:“这样吧,我不难为你,我就要云城翡翠城里面的一套别墅就可以了,不贵,也就一千多万吧,我是不是很善良啊?”萧筱甜甜地笑着看向他,得意溢于言表。 谁知,男人轻蔑一笑,一手抓住萧筱的露出的半截皓腕,防止她闪躲,再次把脸凑到萧筱跟前,暧昧的距离让萧筱第二次红了脸。 “你是不是在报复我说你买不起房的事?” 萧筱一愣,看着近在咫尺的眼睛,黑亮如同黑曜石,猛然醒悟过来,“你……你是,原来是你!” 男人温热的气息愈加贴近,他特有的味道萦绕在萧筱周围,萧筱微微颤抖着听着他的一字一句入耳,“现在才记起我?还有,我不叫你,你记好了小姐,我叫孟曜清,别忘了,下次见面我可是会检查的。” chapter75要打架么? “你觉得你班萧然会离开吗?” “那你觉得你班余寒会离开吗?” “不会!”陈洁和徐柳明异口同声回答,幼稚得像幼稚园的小朋友在吵嘴。 “我刚认识你的时候怎么看不出你这么野蛮粗鲁啊?” “我也没看出来你那么斯文败类啊!” “你说是谁野蛮粗鲁!?” “你说谁斯文败类!?” 两人话语同出,随后陷入了莫名其妙的寂静中。 周末的校园比以往要安静上许多,快要进入隆冬的云城也没有想象中的冷,陈洁和徐柳明都来自不同的城市,但都是与云城相邻的城市。他们还在学生时代的时候,听过一个有趣的说法。 一个女孩委婉拒绝一个男孩的表白的说法——云城的冬天来了,我就答应做你的女朋友。 因为还有另一个关于云城的有趣的说法——云城没有冬天。 两个实习老师坐在校道的石椅上,徐徐吹来冷冽的冬风,云城的冬风有他们出生的城市的冬风干燥,可能是因为靠海的缘故吧。篮球场上只有寥寥几个男生相约在一起打篮球,那些都是住在时振附近居民的孩子。 听着篮球场上清晰的叫喊声,混杂着兴奋的笑声,穿着短袖,长衣系在腰间,或放在石椅上,恣意挥洒汗水,光是这么看着,就让人忘记了现在的季节——似乎不是冬天。 少年意气风发——这种感觉漫上徐柳明心头。 这样的场景他曾经拥有过,时隔多年,本来早已忘怀,可来到时振中学起,那曾经的青葱懵懂岁月,在这个青春气息浓烈氛围下被一点一滴地唤醒,或感慨,或怀念,或向往。 有时候,徐柳明觉得,忆旧,是人类最大的毛病,也是人类最简单的美好,不需要万贯钱财,不需要惨痛代价,要的是只是心存善念。 许久,徐柳明打破沉默:“你会不舍得吗?” 少有的默契,徐柳明没有具体说明是什么,但是陈洁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当然会啊,难道你不会吗?” 徐柳明只是一笑,并没有回答,陈洁却已了然。 “你会当教师吗?”徐柳明问。 “我……我还不知道。”陈洁回答。 她是真的还不知道,她不知道是不是任何一个实习老师都会有这样的感觉,看着青春懵懂的学生,会陡然有种为人父母的感觉,想要做到事无巨细,滴水不漏。学生对于她而言,就像是怀里的娇嫩的花朵,想要百般呵护着。 在实习期,她经常会出现两种状态。一种情况是,她在对每一个学生说话前总会万般思索,确定话语没有任何错误的引导性因素,才会说出口。她发誓,她做高考试卷都没有那么谨慎;还有一种情况是她似乎患了教育愧疚后遗症,每次对学生产生“恨铁不成钢”的心情,随即情绪高涨地“教育”一番他们后,就心生愧疚,内心独白基本就这几个——“我骂了他们,他们都不开心了”,“可能就是我教得不好,我应该骂我自己!”,“他们都是学生还小,不懂事是正常的,我怎么能骂他们呢?” 陈洁几乎认为自己已经成了一个神经病了。 “我希望在我走的那天,我能看见他们两个都在学校。”陈洁看着灰蒙蒙天空说道,像是在向天许愿,也像是在简简单单说这么一句话。 如果是许愿的话,这样不虔诚的态度,老天估计不买账吧。 毕竟老天爷是那么的势利眼! 徐柳明不用问也知道,陈洁口中的“他们”指的就是萧然和余寒——这一对异父异母的兄妹。 他们离开时振的前一天是他们说的回校期限的最后一天,如果离开的那天他们还在,那么他和陈洁的心愿也算是了了。 这么一想,反而觉得有些不对,“你怎么说得像是要魂归西天似的?” 陈洁被他逗笑了,两人坐在石椅上哈哈大笑起来,冰冷的石椅也似乎没有那么冷了,果然,云城并没有冬天。 三人并肩从糖果屋里走出来,high少夹在萧然和余寒中间,画面难得的和谐。最近萧然和余寒喜欢往糖果屋里跑,high少想,这或者是个好事。 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早上还是灰蒙蒙的天色在下午惊喜地迸出了几道冬阳,这种阳光因为对于这种天气来说是弥足珍贵的,所以显得特别的讨喜。high少伸手张开五指,微暖的阳光透过指缝,穿洒在脸上,肩上,眼睛里。 “原来我们同路啊,我一直都不知道。”high少高兴地说。余寒看了他一眼,“你先前一段时间我看你有点不高兴,还有点忙的,所以一直都机会一起回家,你自然不知道。” 萧然在一旁听着,高冷的神情没有变化,也没有插嘴。 high少看了一眼身旁的冰山脸,此刻与其说是冰山脸,还不如说是面瘫,在他没有树起敌意,露出龇牙咧嘴的神色的时候,余寒的面瘫脸会透着一丝奇特的柔和。 “听你这么说,你还是蛮关心我的嘛,你就是外冷内热,干嘛老是要搞得自己周身刺,有很多刁民要害你吗?不怕不怕,本少爷文武双全!保护你俩!” high少拍拍胸口,冲着旁边的两人说。闻言,余寒想起了high少在篮球场上气喘吁吁追着古仁东奔西窜的样子。萧然神色变了变,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的,余寒抢先一步开口:“你现在没事了?” high少咧嘴笑了笑,舒了一口气,继续欣赏着指缝间的阳光,“有些坎总会过的,想通了就没事了,青春期嘛不就那点事。” 余寒听着不太懂,但是听着high少那像是某本青春小说里摘抄出来的话语,故作人生通达的口吻,也就敷衍地点点头。 快到公交站的转角口出,余寒和萧然敏锐地察觉到不一样的脚步声,那是他们很熟悉的脚步声,急促,有力,声势浩大。 “阿牛哥,就是这个八婆!就是她打我,还……还”一群人浩浩汤汤地拐过转角处,与high少三人迎面相对。为首的一个顶着个非主流发型的壮实胖子,旁边站着一个顶着鸡冠发型的较为瘦小的男生,正激昂地在控诉什么。 high少没见过这种场面,但是鸡冠头指着萧然,语气不善的样子,他也猜出了个十之八九,凑到余寒耳边低声道:“要打架么?” 余寒目视前方,寒光凛冽:“不怕,我保护你。” chapter76暴风雨 “谁要你保护啊!?”high少加重语气,压低气息说,余寒勾唇一笑,没有回答,只是因为在high少面前扳回一局而沾沾自喜。 谁还不是个幼稚鬼啊,high少想。 “还差点把鸡哥的小弟弟给踹没了!” “是啊是啊!” 鸡冠头旁边的两个小弟以为自家老大想到当时的情景痛苦万分而说不出口,纷纷出口帮腔。啪啪两声他们的老大赏了他们光滑的脑门两记耳光,“叫你们多嘴!叫你们多嘴!” 鸡冠头又看向壮实胖子,装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那胖子用着奇怪的口吻指着萧然吼道:“女人,你是不是踢他的子孙根!?” 听起来像是一个乡村霸道总裁在说话,他还对“小弟弟”换了一个稍微有点文化气息的称呼——子孙根。 话语刚落,壮实胖子身后的一群小弟都低声笑起来,鸡冠头回头瞪了他们一眼,喊道:“谁让你们笑的!?不许笑!”,不知道鸡冠头在这个小团体里充当着什么角色,壮实胖子有意维护他的面子,冲后面示意了一下眼神,小弟们也都听话地安静下来。 high少难以置信地看向萧然,见她依旧神情自若,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低声问道:“萧然,你真的……差点把那人的……那个给嗯……”,high少说到底还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那种露骨直白的东西他说不出口,支支吾吾间,萧然干脆打断他,“是啊,那天他幸运,不然今天就已经是只阉鸡了。” 那个委屈巴巴的鸡冠头就是那天被萧然教训的鸡哥,另外两个挨了巴掌的就是鸡哥随身携带的小弟,今天就是找了后台来报仇雪前耻的。 萧然特意提高声量,大大方方地表明她就是说给对面那些人听的。 听着萧然这么一个美艳的女孩子毫不遮掩地说出这样大胆露骨的话,眼神噙着凶狠毒辣,仿佛在看着一只恶犬一般——鸡冠头死不足惜。high少敬佩地朝萧然竖起了大拇指。他转眼看向余寒,想要在余寒脸上寻求与他同款的震惊脸,但是余寒并没有表示出一点惊讶诧异,脸上反而爬上了一丝得意的色彩。 high少转念一想,余寒和萧然是同一所初中的出来,都在那所学校靠着打架斗殴的技能混得风生水起,余寒不惊讶也不奇怪,那……得意又是怎么回事? “小婊砸!你以为你很高贵吗!?我都查清楚你的底细了!你不就是个没人要的小孩,你妈跟别的男人跑了,她不要你了,我看你啊,就跟你妈一样的骚,一样的不要脸!专门去勾引别人老公!贱胚” 一阵风掠过,黑色身影宛如一只黑燕闪掠而过,刹那间,鸡冠头捂着半边脸在地上打滚,痛苦地翻滚呻吟,历史重演,鸡冠头的话总是被人以拳头打断,第一次是萧然,这一次是余寒。壮实胖子惊讶地看着哭喊声都大不起来鸡冠头,不禁往后退了两步,转而看向暴怒又兴奋的余寒,眼神冷厉骇人,宛如眼里有无数道刀子准备齐发,像是凶神恶煞的罗刹,又像是个噬人啃骨的魔鬼,让人不寒而栗。 “你再多说她一个字,我就当场生阉了你!”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萧然闻言,神情愣了愣,听着这一番和她在楼梯口说的如出一撤的话,心里泛起了暖意,有些什么东西在悄悄融化。 鸡冠头的两个小弟被吓到直接摔倒在地上,全身剧烈地颤抖,嘴巴里艰难地都出几个字,“那个……那个……女孩说得对……我们完全打不过这个……余寒。”余寒瞥了他们一眼,他们恐慌地连滚带爬退后,碰到还在地上扑腾的鸡冠头,两人的脸又白了几分。 鸡冠头估计要趴在地上起不来了,他捂住半边脸的手剧烈颤抖,指缝间流出了丝丝血液,地上还躺着被余寒打下来的两颗牙齿。余寒下手比萧然要重上好几倍。 壮实胖子看见身后的小弟脸上的退缩之意,可这架还没打就跑,他这个老大还怎么在小弟面前立威? 壮实胖子硬着头皮,竭力不让声音露出半分怯意,强装凶狠的表情,指着余寒吼道:“你竟然敢在我面前打我的人,你是想死吗!?你当我身后的兄弟是吃素的吗?!还是你以为凭你们三个人对付得了我们所有人?” 这话说出了他们的优势——人多。 后面的人听了,脸上顿时有了底气,有的已经露出了嚣张的神色,嘴里说着不堪入耳的话,那些话都是冲着萧然的。 萧然的目光陡然怨毒愤恨,咬着下唇,手指骨咔咔作响,似乎要上去把那些嘴巴不积德的人狠狠地教训一番。high少闪身挡在了萧然面前,像是替萧然受着那些污言秽语,“萧然,你别去,我和余寒替你去教训他们!” 余寒目光一转,俊美无俦的脸上散发着阵阵寒气,盯向后面的人群,握紧拳头,准备迈步走向那些嘴碎的人。 地上还在微微颤抖的鸡冠头,忽然间大笑起来,他松开捂着脸的手,露出了肿得像只包子的半边脸,已经开始泛起了青紫色,嘴边挂着一片血迹,大笑更使得他的面相看起来狰狞可怖。 “哈哈哈……哈我忘了说了……那个贱胚子的老妈……就是嫁给你的色鬼老爸的……啊…啊”,余寒走过去,神情冰寒紧抿着嘴唇,脚下发力,一脚一脚地往鸡冠头腹部踢,每一脚的力度都越来越大,每一脚的声响都像重击里面的五脏六腑,看得那群小混混都慌了神。 鸡冠头像是着了魔一样,强忍着余寒残暴攻击,不依不饶地说着恶言毒语,“啊……啊……怎么……嗯你还不让说了?你们两个的……腌臜事啊……啊……呵,你不会是喜欢你妹妹吧?啊啊!!!” 余寒最后一脚把他踢得弹飞了起来,晕死了过去。 萧然绕过high少冲上前,蹲在地上抽起鸡冠头的衣领,喘着粗气一掌一掌地掴他的脸,一声声响亮的巴掌声清晰入耳。 chapter77打群架 萧然双目死死盯着已晕死过去的鸡冠头,红,紫,青……好几种颜色混杂在一起出现在一张人脸上,她紧紧咬着下唇,眼睛被怨恨,恶毒,还有悲伤填满,两行泪悄无声息地挂在那张美艳俏丽的脸上。 壮实胖子用力咬牙,上去要抓住萧然掌掴鸡冠头的手,却被余寒迅速捏住,不知捏住哪个关节,壮实胖子吃痛地闷哼了一声。 余寒警告:“别碰她!” 在小弟面前落了脸面,壮实胖子愤怒不已,“我看你们真的是找死,就你们三个也想干掉我们所有人!?兄弟们别怕!给我上!” high少咬咬牙,心里焦急:看来是赶不及了,只能三个人去打了。high少当即卸下书包,抱着一颗视死如归的心准备冲向前,不料胳膊被按住了。 “谁说他们是三个人的?” 听见声音,high少那颗赴死的心立刻放了下来,一回头就看见那张熟悉的充满阳光气息的脸,再往后看,在心里稍稍清点了一下人数,两个,三个……还有三个女生躲在垃圾桶旁…… high少惊呆了,加上他和余寒也就五个男生!可是对方有十几个啊!! 那颗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high少默默退到林时身旁,压低声音:“你怎么就带这么人啊?” “我们就这么点人啊……楚航还是茜茜哄才来的”,林时轻微地动了动嘴皮子,脸上依旧保持着气稳山河的表情,目视前方。 “卧槽,你连那三个女孩都带来了啊!”high少用余光瞥了一眼拐角处的垃圾桶,他不敢正眼去看她们,怕被那群流氓发现,毕竟他是见识过那些混账东西是怎么用污言秽语去攻击伤害萧然的。 林时的口气透着几分无奈:“你以为我想啊,她们硬是要跟来,我哪里拦得住?光是慕慕一个人我就已经拦不住了。” 忽然间,林雪从垃圾桶旁窜了出来,白慕时和蒋茜为了拉住她差点被她带出去。林雪站到林时身旁,冒出一副行军打仗的模样,林时瞥了一眼身边多出来的一个人,脸上差点就绷不住了。 “卧槽你疯了!?出来干嘛!?” 林雪无所谓地看了林时一眼,没有理他。 挣脱了余寒的壮实胖子看见了突然冒出来的林雪,又看了一眼站在停止掌掴鸡冠头,站在余寒身边的萧然,眼神不停地在两个女孩身上游走,胖子露出猥琐的笑容,歪着嘴巴说:“兄弟们,一次来俩美妞,咱们可以玩个够了!” 后面一阵兴奋地欢呼声刚起,一个庞然大物摔倒在地。 壮实胖子被余寒一拳打翻在地,因为重量原因,胖子并没有像鸡冠头那样弹飞起来,只是嘴角溢出血,掉了两颗牙齿。 余寒不在意地松动了手腕,像是活动了一下筋骨,缓缓扭头对林时一行人说:“其他的人都好对付,就这胖子比较结实,肥肉多,打起来他可能没那么吃痛……” “所以……你们要使劲打!” 林时勾唇一笑,满脸的兴奋关不住,把长衣外套的拉链拉开,扭动了一下手腕骨头。 “好,没问题。” 在小弟们面前落了第二次脸的壮实胖子已经怒不可遏,他急力站起身,啐了一口嘴里的血,喘着粗气,“都给我上!!!!!!” 胖子用尽全力喊,喊到破音。 接近八点的糖果屋早已打烊,可屋内却是热闹非凡,时不时传出几声……杀猪叫。 “啊啊啊!!!轻点慕慕!,轻点!轻点!痛!真的痛!”林时趴在沙发上,身体像条离了水的活鱼,使劲地扑腾着,面部表情像抽筋似的,时而抽搐,时而放松。 白慕时把活络油滴在手掌上,两手搓热,再敷在林时的伤患处,然后……再用力的揉,白慕时的手势一轻一重,林时的叫声就一起一伏。 “现在知道疼了?刚刚打架的时候余寒都叫你和high少去对付那些小喽啰了,你死劲往那胖子身上冲,那胖子多胖啊,又结实,一个顶你俩了,现在好了,两人被胖子压着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筋骨……” 白慕时一边教训,一边又把活络油滴在手上,搓热,敷在躺在林时身旁的high少的后肩处,手势一轻一重,high少也发出了与林时同款的杀猪叫。 林时幸灾乐祸地看了一眼high少,再看看满屋子的伤患,古仁和楚航伤得比较轻,只是磕破了一点皮,余寒伤得……,林时也不清楚余寒的伤势如何,他看起来伤是最多的,但是全屋最安静的就是他和萧然,萧然安静地替他擦着药,他咬着牙承受着,哼都不哼一声。 还记得打斗的场景,余寒把萧然死死地护在身后,两人是吵着嘴把架给打完的,余寒挡住了所有往萧然方向冲的小混混,萧然却赌气自己打的不够过瘾,到她手折磨的小混混没几个,最后她只是抓起了鸡冠头把他摇醒,然后再把他打晕,如此反复,乐此不疲。 后来,那些流氓看向萧然的眼神都是深深的恐惧,像是看一个恶毒变态的巫婆一样,林时想,可能那些小混混还是萧然吓跑的呢。 万幸的是,女孩们都没事。 为古仁迅速涂完药的林雪急急忙忙地走过来,拿起活络油滴在掌心,学着白慕时的模样做起来。 “慕慕,high少就由我来吧。” 闻言,high少侧了侧身子,转脸想要说些什么,糖果屋大门被急促地推开了,风铃声急促响起,风铃还没有从最高处摇晃下来,大门又被“砰”的一声合上了。 一个穿着红黑格子的外套,披着黑长直头发的清纯美女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她那双美目搜刮着看向四处,一下子就锁定在了躺在半边沙发上的high少。 “小海,你没事吧!?” 红烟飞速走过去,根本没注意到站在high少身旁的林雪,林雪被迫往旁边退了好几步。 红烟扫视了一遍high少的全身,用手轻轻地触碰表面的皮肤,每碰一下,就问一句疼不疼,脸色十分担忧。high少轻声安慰她,“烟姐,我没事,你不用这么担心。” chapter78她是你的谁? 红烟捧起high少棱节明朗的脸,仔仔细细地左看右看,那严肃的神情就如法医检尸一般,嗯……或者说如刑警看犯罪现场一样,仔细认真,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嗯……还好还好,这完美的脸没伤着。” high少:“……烟姐,你就是来关心我的脸有没有事的是吧?” “哈哈哈哈哈哈哪有啊!我不是一进来就检查你的身体了吗?”说着,红烟拿起旁边的开盖的活络油倒在手上,手法和白慕时一模一样,只是红烟揉在high少伤患处的手势更温柔,更轻盈些,只要high少稍稍发出疼痛的声音,红烟干脆就在手心把油搓得更热,直接捂在high少伤患处,不再用力揉。 “我只是检查了你身体表面而已,其他被遮住的地方有没有伤我还得回去好好检查,你可别害羞哦小海。”红烟故意挑逗high少,说话的语气温热暧昧,脸上大大的笑容非常的甜美,只是在这氤氲的气息间,嘴角边的两个小梨涡已经不再清纯了,带上了掠夺性。 果不其然,high少红了脸,“烟姐……这还有其他人呢!” 闻言,红烟咯咯地笑起来。红烟和high少你一言我一语,说说笑笑。 林雪说中搓热的油早已经冷了,一股子的中草药味钻进鼻腔,稍微压了压她心中的烦闷之气。她呆立在红烟三步远的地方,动了动原来准备敷在high少后肩的手的手指,不知所措,但她也不愿意走远。 为什么不走开?林雪问自己,可她自己都没法给自己一个回答。 砸石落地,只得一声响。 她紧紧地看向high少,待在原地不动,只是high少由始至终都没有给过她一个眼神,映入她眼睛的是high少温柔的,宠溺的,调戏的笑容。 这些都不是她的,而她也从未得到过。 转而,她不由自主地看向揽获了这一切的红烟。 “小雪?小雪?” 林雪猛地回过神来,看向声音源处,白慕时清秀白净的脸庞出现在眼前,脸上还有着淡淡的疑惑,她举起双手说:“我想去洗一下手准备晚饭,你帮你哥哥再擦一下药油吧好不好?” 林雪糊里糊涂地应了,半晌才意会到白慕时话里的内容。萧然起身说要帮忙,看了一眼和古仁在说话的余寒,就随着白慕时进来后厨。 红烟已经帮high少擦完了药油,闻言,站起身来,看向林雪。林雪察觉到红烟投来的目光,也毫不闪躲地回看过去。红烟弯起嘴角,眼睛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着林雪,缓缓走到林时身旁,一左一右,林时这样横在了两个女人中间。 这么微妙的格局,余寒和古仁也往林时的方向看去,古仁蹑手蹑脚地换了个更隐秘的位置,借着余寒高大的身影掩护自己。 “林时弟弟,这个小姑娘肯定就是你妹妹林雪了吧?”红烟双手抱在胸前,就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叫人觉得妩媚横生。 不管是语气,还是姿态,红烟的一举一动都透出一股成熟的女人的味道,用妩媚妖娆,风情万种这种林雪认为不正不经的词语来形容她异常的贴切,林雪觉得,这女人放在古代,不是祸国妖妃,就是天子脚下最有名的青楼头牌。 如果说萧然是美艳,那么红烟就是妖艳。 可偏偏,偏偏让人奇怪的是,这举止妖艳的女子却长得清纯可人,笑的时候还带着两个清甜的梨涡,脸上不带一点妆。 林时正要张嘴回答,林雪抢先了一步,“你认识我?”,话语一出,别说是林时,就算是和林雪不熟悉的余寒也听得出,林雪的语气里充斥着满满的敌意和不满。林时一下子乐了,就算是林雪生气,撒泼,骂人的语气也就是带着愤怒还有一点无赖的霸道,却不会像此时那样,竟然充满敌意还有……严肃。 对!就是严肃,严肃对于林雪这种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女孩来说是诡异的。林雪紧抿着粉唇,目光认真地看向红烟,因为严肃,林雪说话的声音都低沉了几分。 这跟林时死命护着白慕时的样子十分相像。 红烟依旧笑脸盈盈地看着林雪,就像是大姐姐在看着竖起刺儿有点炸毛的小妹妹一样,没有一点防御的神色,“我当然认识你了……嗯……虽然说我也只想现在才认识你。” 林雪皱起眉头,思索了一番了红烟的话,为什么?早认识晚认识不一样吗? 红烟看着林雪苦苦思索着还要装作硬朗的模样忍俊不禁,“呵呵,小妹妹真是可爱,性格可爱,长得也可爱,我的小海有你这么好的女孩当朋友真是很幸运啊~”红烟特意回头促狭地看了一眼high少,本以为high少会红着脸示意她不要说下去的,可是high少只是对着她温柔地笑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 红烟有点惊讶,但是脸上并有露出半点异样的神色。林雪倒是绷不住了,以她的道行还不能自如把控情绪不出现在面部表情,脸上的敌意愈加浓重,还夹杂着一点……一点伤心,一点嫉妒的神色。 林雪思绪混乱,她无法揪出红烟的话语里哪个词让她心里难受,所以她认为是红烟的整句话,整个人都让她觉得难受。 林雪看向high少,high少的目光依旧落在红烟身上,没有看过她一眼。 她觉得,此刻的high少比红烟要让她难受一百倍,一千倍,林雪的眼眶已经忍不住开始发热了,她深呼吸一口,用力地眨了眨眼,扭头看向别处。 红烟挽着high少的胳膊,满脸笑容准备往外走,对着不知什么时候从沙发上爬起的林时说,她和high少就先回去,让他告诉一下慕慕。 林时点点头,送两人走到门口,风铃声响起的瞬间,一个认真迫切的声音闯入。 “high少,她是你的谁?” 林雪站在吧台前,大声地问,她认真紧张的模样好似用尽了全力。 “……她……她是”high少看向林雪,张口说了几个字,似乎还没思索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今晚,high少终于正眼看了林雪一眼。 chapter79源源不断的高兴 “我是他表姐啊!” 红烟前抢先回答,娇俏的脸蛋依旧是满脸的笑容,美眸眨了眨,看向high少,眼眸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她调皮地望着high少,有些撒娇开口:“但是呢,我记得小海对我是有一个承诺的。” 林雪不可控制地心跳加速,她感觉红烟接下来的话会让她不舒适。 “你忘了?”红烟佯怒朝high少说。high少愣了一下,随即温柔地说:“我当然不会忘了,只是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承诺罢了。” 红烟捂着嘴呵呵地笑起来,“你说过你长大要娶我的呀!”,话音刚落,全场人都静了下来,白慕时和萧然也从后厨走了出来,气氛有些尴尬,只有红烟的大大咧咧的笑声肆意地在糖果屋里飘荡。 “你打算不认账啊?也是,毕竟那时候你还那么小,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呢?也就是我那么傻,信了你那么多年。”红烟似是在怪责high少,但脸上却看不见一丁点责怪之色,反倒像是个宠爱弟弟的大姐姐一样,伸手整理high少的头发。 发愣的眼神突然认真起来,high少抓住红烟挑逗他的手,“不是的,即使是小时候,我也是认真的,这个承诺我一直都记着,我不会负你!” 红烟听了high少的话,故作不经意扫了一眼屋内,目光在林雪僵硬的脸上停顿了一下。她看向high少的笑容更加的娇艳动人,略有不同的是,那笑容里少了平日里逢场作戏的味道,多了几分她这个花季少女该有的青春和纯粹,那双美眸弯成了月牙形,由衷地笑得开心。 high少好像看见小时候那个清纯甜美的姐姐,眼睛永远地都笑成了月牙弯弯的样子,两个小梨涡里好似装着女孩的所有的快乐和纯净。他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见过这个笑容了。 “先回去了,再见。”high少说完,领着红烟出了糖果屋。 一直看着high少和红烟两人走出糖果屋,男生宠溺的眼神消失在右拐转角处后,林雪夺门冲出往左拐狂奔。 林时被林雪的冲击力撞到了墙上,满身伤的他吃痛地闷哼了一声。 “怎么样了!?”熟悉的清冽女声在耳边响起,林时吸了一口凉气,立刻扬起了一个笑容,还特意松了松了筋骨展示了一下,“我没事,你看,哈哈哈没想到林雪力气那么大,我可能不在这吃饭了,先回去看一下那傻丫头。” “嗯。”白慕时点点头。 林时照常叮嘱一番白慕时女孩子独居的注意事项后,才离开糖果屋。楚航看得一脸的懵,从红烟匆忙进来到林时焦急离去的整个过程,楚航这个傻小子都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其他人都是一脸微妙的神色,只有他,他是满脸的疑惑不解。 蒋茜不好意思再让他待在糖果屋,也找了借口,带着楚航离开了。 余寒和萧然虽然也没弄明白事情其中的具体,但在感情方面两人都不是榆木,还是能看得出一些端倪。至于古仁,在红烟走出糖果屋那一刻,他微薄的安全感再次回到自己身上了,顿时松了口气。至于林雪和high少之间的事情,他一直都本着随缘的心态。 白慕时现在头疼地看了一下屋内的人,余寒,萧然,古仁还有她自己,只剩下四个人了,可她做了差不多八个人的饭…… “我……晚饭做多了。” 余寒:“……” 古仁:“……” 萧然:“……” 几人吃完晚饭后,都跑到了糖果屋后院阶梯上坐着,余寒和古仁两人吃撑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两人就干脆躺在草坪上来回打滚。 萧然看着草地上一黑一白的高大长条来回滚动,觉得有些滑稽好笑,“古仁你不怕你的白色羽绒服脏吗?你和余寒可不一样,他那件外大衣黑不溜秋的,脏了也看不出来。” “哈哈哈哈哈,不怕啊,衣服脏了,可以回去洗,和余寒同学在草地打滚的事情可不时常有。” 古仁笑得很开心,打滚也更卖力了。 “怎么不时常有?” “余寒同学你这是明知故问。”说完,两人互相哈哈大笑起来,萧然眯着眼看着草地上傻笑的两人,她真的get不到男生之间的笑点在哪里。 萧然扬起小脸,感受着晚上的冬风,冷冽的冬风刮在脸上她丝毫不觉得难受,反而很珍惜这份在别人看来有点刺骨的冷觉。跟她原来所在的城市相比,这点温度根本称不上冷。 从她原来的城市到如今的云城,已经过了快三年的春秋,有多少个这样的夜晚她是把自己关在自己独居的小屋里,看着四面墙壁,空荡荡的房间,自己一人坐在沙发上,一坐就是一个晚上,有时候,她会把灯光调暗,甚至关掉,把自己隐藏在黑暗里,不让人发现。 尽管她知道根本没有人会发现她。她可能不是躲着人,她更像是在躲着这个世界。 在草地上打滚的两人不知什么时候抱在一起,瞎扭打起来,时不时传来男生独有嗓音的笑声,清冷的院子好像升了几分温度。萧然回想起这最近的日子,过得就像是做梦一样,从她踏入糖果屋的那一天起,她的生活悄然无声地发生着变化。 她先是中了白慕时的计,心甘情愿了入了套,认识了这个温柔贴心的糖果屋主人。在她勇敢地踏出了第一步后,白慕时像是一个领路人一样,牵引着她迈入了全新的世界。她重新拥有了朋友,同学,老师,那曾经麻木地把自己隐藏在黑暗的客厅里的萧然,慢慢地恢复了知觉,那颗机械跳动的心脏也出现了不一样的频率,至少,“高兴”这个心情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 和同学一起为篮球赛欢呼加油,她高兴;在糖果屋和大家聚在一起嬉笑打闹,她高兴;和大家一起上学放学,她高兴;大家知道她的秘密后,依旧待她如初,她高兴;混混闹事,大家都奋不顾身上来维护她;她高兴…… 就算是现在,坐在冰冷的阶梯上看着古仁和余寒在草地打滚,她也高兴。 这些日子,高兴——总是源源不断。 chapter80一直喜欢着 你想要一直这样高兴下去吗?当然想啊! 萧然很清楚自己的答案。 “这样仰起脸来不冷吗?”白慕时端了四杯热茶来,坐到萧然旁边,拿起一杯红茶递给萧然,“来,这是你最爱喝的。” 萧然觉得,白慕时的脸上的笑容比手中的红茶要暖和,“谢谢。” 白慕时冲着草地上滚累了的两人叫了几声,叫他们喝茶消消食,得来的回应是他们太累,要躺一会。 “云城的冬天会下雪吗?”萧然握着热茶放在膝上,出神地看着明朗的天空,繁星点点,好久都没看见过这样的夜空了。 “呵,可能要让你失望了,云城是不会下雪的,云城啊……连冬天都没有呢。”白慕时抿了一口茶,把茶杯端在嘴边,感受着热茶腾出的温润的热气。 萧然对着空气呵出一口白气,“没有冬天么……”。 白慕时想到了什么,“云城以前流传过一个有趣的说法,你猜一下,如果要委婉地拒绝一个男生的告白,要怎么说?” 萧然认真地想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他们说,想要委婉地拒绝一个人的表白,你可以跟对方说‘云城的冬天来了,我就和你在一起。’” 萧然苦笑,无奈地摇摇头:“呵,好残忍哦。” “是啊,好残忍。” 白慕时不可置否。人世间的美好都是用残忍的事实去铺垫,踩着血淋淋的事实,钻心挖肺,换来一时的欢快。 “其实不会下雪也挺好的,没有冬天也挺好的……”萧然目光迷离,涣散着异样的光芒,“我原来所在的那个城市就会下雪,也有冬天,可是我……可是我一点都不喜欢那里……” 白慕时听见了轻微的哽咽声,她没有扭头去看萧然,只是淡淡地笑着,静静地听着。 萧然低下了头,如瀑的柔软发丝也随着主人的动作垂下,挡住了主人的好看的脸。呼吸加重的声音钻入白慕时耳朵,白慕时握着茶杯的手不由加紧,依旧充当一个耐心的倾听者。两个男生的打闹声掩盖寂静,伴随着风声,使得气氛如常。 “我讨厌……讨厌那里,我不喜欢那里的学校……不喜欢那里的人……”萧然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大口地吸了一口气,头上突然传来一阵温暖。 白慕时不言,她把手轻轻地放在萧然头上,温柔地拍了拍,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像母亲哄着困顿的婴儿睡觉,轻柔得怕惊着宝贝的睡意。 白慕时怕惊着萧然那颗敏感柔软的心。 隔着头发丝传来的温暖,从头部漫进心房,软化每一根血管,整个人都像卸下了沉重的盔甲,看见了赤裸裸的自己,弱小得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孩。几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握着茶杯的手背上,一会儿就失去了温度。 萧然把头靠在了白慕时肩上,她的眼前一片朦胧,水汽缭绕,两个男孩已经静静地躺在了草坪上。 “他们……他们说我是没人要的孩子……,说我是小三的女儿……,他们还说我妈妈是……” 贱货这两个字,萧然怎么都说不出口。 哭泣的声音已经清晰可见,萧然已经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好久没这样放胆地哭过了。她不敢哭,更不敢哭出声,那些讨厌她的人,憎恨她的人,看到她伤心落寞的模样只会更加高兴,看见她脆弱不堪的样子,只会落井下石。 她一出生就被家族的人嫌弃,她妈妈因为生了她这个女儿,被奶奶甩了多少耳光子,早了叔伯多少冷眼。爸爸深爱着妈妈,处处维护着她,可惜死得早,爱有什么用!? 不管你多爱她,只要你人没了,护不了她,她终有一天会跑的。 她跟余寒的爸爸跑了。 “我妈妈不是……不是!她不是!”萧然带着哭腔低声喊,喊得声嘶力竭。 余寒感应到了什么,往阶梯方向看,萧然靠着白慕时肩上,头发垂落,看不清表情,白慕时微微地对余寒一笑——放心,萧然没事。 余寒抿嘴笑了一下,收回目光。 “她只是你的妈妈,她只是你的妈妈。” “嗯。” 白慕时在等萧然慢慢地平静下来。萧然拿起有点凉的红茶喝了一口,蹙眉。白慕时从她手里拿回红茶,倒掉,重新斟了一杯热的给她。 “萧然,你现在快乐吗?” 萧然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热茶,呼出了一口气,拨开发丝,露出了湿润的双眼,此时双眸更加温润明亮,“快乐,很快乐,跟你们待在一块我很快乐。” 白慕时笑得朦胧,白月光打在白慕时微扬的秀脸上,看着更加柔美清冷。她脸上泛起暖意的笑容,“快乐就好,最重要是你觉得快乐,那你就一直地快乐下去吧。” 一直快乐下去……可以吗? 那些欢声笑语还在耳边萦绕,好像……好像是可以的。 “我先回去了。” “明天来学校吗?” “谢谢你。” “啊?……哦。”萧然突然道谢,余寒许久没反应过来。两人一前一后站在路灯下,两个影子重叠在一起。 微弱的灯光打在余寒半张棱角分明的脸上,侧眼看去,尘光交融,交替间,余寒温柔的眼神若隐若现。尽管他不知眼前曾经被他形容为“恶心”的女孩到底谢他的是送她回家,还是今天为她出头,他只觉得心里流过一股暖意。 “你的伤怎么样了?” “我没事。” “那你先回去吧。” “嗯。”余寒简单地答应。 萧然走上了楼道,二楼,三楼,四楼,五楼,到家了。每上一楼,萧然都在走廊转角处用余光往楼下瞥一眼,到了五楼,余寒还站在路灯下,目光一直没离开过萧然。 男生长身而立,高大俊拔,那张被人整天说的冰山脸,此刻萧然觉得无比的温柔,嘴边还噙着让人心痛的笑容,他一直都在为萧然作出让步,一直都怜惜着他最珍重的女孩。 “你回去吧!”萧然喊道。 “嗯!”余寒转头,迈腿离开。 “我一点都不讨厌你!”萧然用尽全力喊。她一点都不讨厌他,从来都不讨厌,一直喜欢着。 chapter81母女和父子 眼里含着泪,一片温热。萧然喜欢这样的自己,能在喜欢的人面前坦然的自己。 余寒停住了脚步,怔怔地看着楼上出神,漫天的繁星像一张编织的美丽的网,余寒和萧然都是网中的织梦人,等到了那一天,都可以告知对方自己所编织的虚幻而美丽的梦,一步步地靠近实现。 余寒的目光紧紧地套在萧然的探出的精致美丽的脸上,原本冷艳娇美的面孔此刻在昏暗的灯光打照下,显得娇柔和美,眼中的坦诚看得余寒心一紧,莹润的双眸在昏暗中越发的明亮。 一直剑拔弩张的她,多久没在他面前露出柔弱的一面了…… 浑身的刺,拒人千里,也扎伤了自己。 萧然掏出了钥匙,打开了家门,犹豫了半晌,终于打开了灯,把灯调到最亮,她鼓起勇气看清了她自己一个人的“家”。她想起了今晚林时走前对白慕时的千叮万嘱,谁来给她千叮万嘱…… 门铃声突然响起,萧然心里泛起一丝欣喜,即刻转身去开门,嘴角上扬到一半,却糊在了脸上。 “妈……妈”萧然微不可查出声,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人。 萧然妈妈面带微笑站在门口,柔和的笑容把面上的憔悴衬托的更加清晰,和萧然十分相像的美艳容貌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眼窝略微凹陷。萧然有点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妇人,她上一次见妈妈的时候只是一个月前,那时候的妈妈还是风韵迷人的模样,怎么……怎么才一个月,就苍老了那么多。 萧然妈妈依旧顶着疲容,强撑微笑开口:“然然是……是以为谁要来吗?” “没有,进来吧。” 萧然斟了一杯热红茶给妈妈,萧然妈妈看着茶杯里泛着微涡的红茶,色泽醇厚,映照出自己憔悴的容颜,她回避了选择不看。她看向光亮的客厅,脸上欣慰地笑了,看着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萧然,“你现在已经会把灯开得那么亮了……上次我来的时候”,上次来的时候,你还是坐在黑暗里的,一个人不言不语,目光呆滞。 萧然妈妈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神情一顿,“你这样就很好了……”,她踌躇许久,明明有许多话已到嘴边,可每每对上萧然冷漠的态度,那些话总是卡在嘴边,如鲠在喉。 “妈妈想过了,之前是妈妈自私了……” 萧然拿起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目光看向憔悴悲凉的妇人,她从妈妈的神情读出了妥协,她有点害怕起来。她盼了几近三年的结果,等到你终于盼来的时候反而胆怯起来,她用尽一切恶劣行径逼妈妈就范,逼她屈服,可如今,想要的几乎近在眼前,她似乎能预料到妈妈下一句会说出什么话。 不一样,很不一样,她并不想要这样,她想要回到很久之前的日子,即便爸爸不能死而复生,即便是两母女艰难地相依为命的日子也比她独自和妈妈叛逆反抗的日子要好上千倍百倍。 可是……可是为什么妈妈变成了现在这样,她想要的是以前光彩照人的妈妈的答应,允诺,肯许,而不是妥协。原来从她用自己来威胁妈妈开始,结果就已经不可能是良性了,只能是暴虐摧毁下的遗物。 在受尽千般折磨,万般煎熬后,妈妈脱去了光鲜亮丽的一层皮,选择了妥协。 “妈妈想通了……我和余叔叔离婚吧,回来和你一起住,然然也就不用再伤害自己来逼我了……” “啊——” 萧然忽然间大喊,空荡荡的客厅回荡着萧然尖叫的余音,揪人心肺。萧然妈妈吓得打翻了茶杯,急忙起身跑到萧然面前,满是惊慌失措,眼睛迸出了泪,她很害怕,害怕女儿提着一口气跟自己斗了那么多年,如今自己一朝妥协,那口气放下了,萧然会疯掉。她又很心疼,她顶着多大的压力,女儿就顶着多大的压力,可萧然还只是个孩子,她知道萧然受尽恶语,拼命反抗,刚刚那一声撕裂的吼叫,就已经表明她压抑了多久。 她的女儿的从来都不是问题学生,她只是怕受伤…… “然然,别怕……别怕,妈妈回来了,妈妈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妈妈害怕,是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萧然妈妈紧紧地抱着萧然,竭力地忍住哭腔,狠狠地咬着牙不让眼泪流出来,现在的她,不能在女儿面前软弱。 萧然在妈妈怀里哭出了声,哭声越来越大,身体剧烈的抽动起来。妈妈轻轻地拍打着萧然的背部,就像在安慰一个哭泣难过的小孩。宣泄,萧然积年来的委屈痛苦都宣泄在眼泪,以最直接,最简单的方式宣泄,心头轻松了许多,好像所有事都已经释然了。渐渐地哭声变小,起伏的身体趋于平静。 “不要离婚……” 许久,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尽管微弱,萧然妈妈却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又红了眼眶,她屏住泣气在胸,身体却微微开始抽动。 “不要离婚了,”萧然又说了一遍,她从妈妈的怀里抽出身来,泛红的双眼看着妈妈,“你还是和余叔叔一起吧,我不会反对了……都是我太不懂事了……我不会再和你作对了,我已经和余寒和好了,所以……” 萧然努力地吸了吸鼻子:“所以……妈妈不要再自责了,你要快快乐乐地生活。” 一直快乐下去,白慕时对她说过。 余寒回到家门口,看到底下门缝透出光亮,他深呼吸一下,用钥匙开门进去。 “这么晚还来……”口气不像是问话,倒像是陈述的一句话,余寒没有扭头看向沙发上坐着的人,他低头换鞋,一脱一放,干净利落。 沙发上的中年男子长着一张和余寒神似的脸,却要比余寒多了些岁月的痕迹,散发着成熟男性的魅力。男人穿着男士毛衣,披着一件米黄色长衣,长腿交叠,十分的优雅有气质。那双平时冒着寒气的深邃眼眸,此刻柔和了几分,“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 “开心吗?” “嗯。” chapter82退休 h大的一大早就派了大巴到时振中学的一块空地候着。今天的时振中学的天空拨开云雾,一道道强势的阳光照进了教学楼,篮球场,后操场,读书走廊……,冬天的气息减弱许多,今天的老天爷似乎特别地眷顾着时振。 陈洁还在实习生办公室捣鼓着自己的发型,眯着眼睛仔细比对着,把耳边的几绺头发挽回耳后,又拨弄出来,弄得有点不耐烦,就拿出口红又补了补唇色。 “你这是相亲呢还是开家长会啊?”徐柳明和萧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陈洁的身后。萧筱听见相亲两个字,心头突地猛跳了一下,脑子闪过一张儒气干净的脸,被框在白金边框眼镜里如黑曜石的漆黑眼睛。 萧筱倒吸一口凉气,用力地甩走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画面。旁边的徐柳明见状还关心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萧筱一个激灵回过神,微笑地摇摇头。今天的右眼皮总在突突地跳,从早上开始萧筱就开始心神不宁,每次走过转角处都异常地心惊胆跳,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萧筱试图转移注意力,看向正在斗嘴的陈洁和徐柳明,“不是吧,你们两个今天都出师了还在斗嘴啊,让学生看见了也不怕被笑话啊。” 闻言,两人都很默契地看向门口处,还真时不时看见几个学生结伴而行伴随着嬉闹声,有的还会好奇地往办公室里瞥一眼,两人都同时收嘴。 其他的指导老师和指导班主任都来到实习生办公室,男生多在和老师们交谈,女生都在抓紧时间补妆整理衣服,女老师们也会搭把手,耐心地告诉她们各个注意事项。有些敏感的女孩子在听着老师的话是就泪眼朦胧,低低地抽泣起来,女老师似乎都有些感慨,“每年的都有实习老师像你这样的,当初刚开始的时候都是怨声不断,到了走的时候就会依依不舍,呵呵,没事没事……” 一个头发已经开始泛白,有点上了年纪的女老师在轻轻地安慰着一个实习女生,女生的妆都哭花了,女老师耐心地替她擦拭干净,重新上妆。 看着眼前那么温馨的场景,陈洁也有些触动,忽而觉得有些不对,转头看着坐在一旁玩手机的萧老师,“萧老师!”,萧筱缓缓地抬起头来,眼睛却黏了手机屏幕上移不开,嘴上不忘回答。 “啊?怎么了?” “你看那边,看看!那边。”陈洁强烈的要求迫使萧筱不得不把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迅速往陈洁指的方向看一眼,然后迅速地低下头。 “哦,那位是陈老师,教龄很高了,是高三级2班的班主任,别羡慕了,她的实习生专业成绩很好才被安排到跟陈老师了,你啊,还是好好地继续学习吧!” 陈洁心底有点恼怒,脸上也有点恼怒,她叫萧老师看那边的用意不仅没有达成,反而被揪着自己的弱点,倒打一耙。 “不是!你看看人家当老师的,你当老师的……” 陈洁不满的语气钻进萧筱耳朵,萧筱恍悟,默默地退出了游戏,再看了一眼陈老师那边琴瑟和谐……哦不,母慈女孝……也不是,那就师徒情深的模样,赔着小脸看向陈洁:“那个,呵呵,我也是第一年才当班主任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是我带的第一个实习生,我的入室大弟子!不像那个陈老师,带的实习生都能成立一个峨眉派了。那个,你就体谅体谅嘛,嗯?陈老师?” 陈洁被说得心花怒放,故作思索一番,勉为其难地原谅了萧老师,就又开始埋头化妆,随即拿着眉笔递给萧老师,说:“萧老师,你来帮我画眉毛吧!” 萧筱愣了愣,看向陈洁那眉……眉毛呢?原来应该有浓密的眉毛的眉骨处,此时干净得光溜溜的。“陈洁……你的眉毛呢?” “我觉得它长得不好看,就把它剃了,让它重新再长。”陈洁说得无所谓,好像在说着一件再也稀松平常不过的事。 萧筱咋舌,吞下惊讶,接受了陈洁清奇的脑回路,乖乖地去帮她画眉。 徐柳明和他的指导老师聊了一会儿后,指导老师就先离开了,他则在一旁对着门口翘首以盼。 徐柳明的指导班主任李老师,也是陈洁的指导老师,刚刚出院不方便来学校,而刚刚生产完的生物老师也不可能来学校,陈洁思索着,他在等谁呢? “你都快变成望夫石了,等谁呢?等你老婆啊?”陈洁迅速用眼睛瞥了一眼徐柳明,却被帮她画着眼线的萧筱斥住,“眼神别瞟!画斜了!” 徐柳明不怀好意地看向陈洁,陈洁装作无视,镇定地让萧筱替自己化妆。徐柳明故作羡慕地说:“你就贫嘴吧,你有指导班主任在这儿替你化妆,我就没有,我当然得把我的班主任给盼来啊!” 萧筱觉得有点好笑,“你不用盼了,你班班主任前几天才生了个大胖儿子,现在在坐月子呢,来不了,我说过了,李老师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就是你的指导班主任,小徐啊,你真的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么?”,说着,萧筱扳着陈洁的脸左扭右拧的,仔细地对比着两条虚伪的眉毛的对称性。陈洁的双下巴被萧筱捏了出来。确认是左右结构的轴对称图形后,萧筱撸起袖子接着下一步。 “真的不好意思,我等的不是生物老师,也不是李老师,另外我要郑重的告诉你!”,徐柳明清了清嗓子,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李老师已经申请退休了,也就是说,李老师不会回来学校上课了!” 萧筱手一滑,口红滑到了陈洁的腮边,她屏气呆住了,让她呆住的不是那出格的口红,而是徐柳明劲爆的消息,她没有理会陈洁的惨叫和办公室聚集的目光,缓缓地转过头去:“不是吧,退休了!?” 李老师可是萧筱最喜欢的老师,是她见过最敬业,也是最疼学生的一个老师。若是说到哪一位老师退休最让萧筱舍不得,那只能是李老师了。但是想到李老师兢兢业业那么多年,也应该休息,享享清福了。 chapter83再次相遇 这么一想,李老师退休了,生物老师也要坐月子……萧筱猛地抬头看向徐柳明:“不会是……有新人来了吧?” 徐柳明欢快地打了个响指,“bingo!”,徐柳明递了个使坏的眼色,“怎么样萧老师,你是不是存在了危机感?” “切,以后就是同事,我怎么说都比她早进来半年,也算是一个小小小小小小小小前辈”,萧筱拈起手指比划着,“她……是个大美女?” 闻言,徐柳明颇为不满地盯着萧筱:“什么大美女!我那天不是才跟你偷看过他吗!?级长都对他和颜悦色的那个人,那个大长腿,黑色外套,宽厚的肩膀,超帅的背影!你记起来了没?” “哦!!!!!!”萧筱恍然大悟,“你见过他了?” 徐柳明再次欢快地打了个响指:“bingo!我昨天就见过他本人了,那个声音,那个长相,那个身材,还有那个气质啊啊啊!!!!”徐柳明斯文的脸逐渐变得猥琐起来,嘴角泛起淫秽的笑容,双手十指紧扣放在下巴前,身体呈紧绷状态,那要起不起的一条腿微微抽动,像是个泰国变性……不太成功的花痴少男。 萧筱和陈洁被徐柳明的模样弄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陈洁决定不看他继续化妆,免得坏了眼睛。 萧筱看向徐柳明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嫌弃,“徐柳明,没想到你那么闷骚啊!你一个大男人对着另一个大男人发花痴,你的性取向……不会有问题吧?”,萧筱随即同情地看了一眼陈洁,那丫头察觉目光,回头看了一眼,却始终看不懂萧老师为什么要这么悲悯地看着她。 “我当然没问题啦!我是宇宙超级无敌钢铁直男!”,徐柳明奋力澄清,“你……你这么说是因为你没看过我班主任,真的是一个极品的,那天我们相遇,他就算戴着白金边框眼镜也挡不住那黑亮亮眼眸散发出来的魅力,还有那温文尔雅又不失霸道的笑容,加上他天神一般的容貌……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长得那么好看的人呢!” “你写小说呢!还天神一般的容貌,怎么没见你这样夸过我啊?你累死舌头夸爆他你的实习评语还是我写的!明白没?识时务者为俊杰!”萧筱听得恼火,心骂这小崽子怎么都养不熟的?带了他两个月,魂却被一个还没任职的新老师勾走了,啧啧啧,“陈洁还是不要跟这种男生了,多半会出轨!” 陈洁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萧筱,“啊?”,她在专心化妆没注意听他们在说什么。 一不小心说了出来,夺过陈洁手中的粉底掩饰道:“没事,就是你……你的妆也差不多了,不用再画了,再画就变大浓妆了,家长不喜欢。”单纯的陈洁被吓得立马收起了化妆品。 刚刚萧筱说的会出轨的那句话,徐柳明却听得清清楚楚,他压低声音:“萧老师,等会你见到我班主任,不要被迷得神魂颠倒才好,不然我一定会你的丑态拍下来制作成ppt,命名为‘春风拂面的萧老师’!” 萧老师狠狠地瞪了徐柳明一眼。 白金边框……黑亮亮的眼眸……那在咖啡厅公然调戏她,两人剑拔弩张地演了一出狗血言情剧的场景有浮现于眼前,忽然间闪过那张带着霸道神色的俊脸,一千多块的发型早就没了,萧筱随心所欲地用力揉了揉头发——怎么老想起那个家伙。 “我班主任来了!!!他就在门口”徐柳明看着手机的短信,雀跃得像个少女。 “那你快去校门口去接你的天神吧!”萧筱不想再和这个花痴男讨论他的班主任了,那形象跟那个咖啡厅的“台言男主”太像了,说一次想一次,快要得神经衰弱了。 “他好像不是在校门口他在……”徐柳明还没说完,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小明。” 萧筱一口热茶差点喷了出来,她使劲控制住,用力往回咽,自己反倒被呛到了,弯着腰咳个不停。这年头还有人叫“小明”,她听到称呼的第一时间就想起了生活在小学数学题多年的脑残小明。 真的并不是她故意要犯二,“小明”这个称呼被那么官方的语气说出来的时候,小学时候被数学支配的恐惧和对小学数学的嫌弃就涌现于心头。 一点也不夸张,毕竟那小明走个路都能走出个行程问题来。 “这位老师,你没事吧?” 萧筱在咳嗽的时候,自动开启了屏蔽模式,专心致志地咳嗽,可她也纳闷,怎么这么久陈洁都不来关心她一下,难道也是只白眼狼?呵,这样的话还真是和徐柳明天生一对呢! “我……我没事”,萧筱接过那人递来的纸巾,一抬头,三张脸映入她的眼睛,一张是陈洁一脸含羞又花痴的脸,一张是徐柳明洋洋得意的脸,还有一张……是最让萧筱震惊不已的脸。 “是你!!!” 两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几乎是立马认出了对方,然后异口同声地以同样的话语表示内心的惊讶。 “顾言谨!” “白雪沫!” 两人同时叫出对方的爱称,随即,两人像是触电般飞快弹开,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办公室里被新人的俊脸吸引来的各色目光,都纷纷转换成了疑惑的眼神。 两只惊弓鸟对峙着,新人先拿回主场,把长衣往前拢了拢,“看来小姐你还是没记住我的话啊,我叫你不要忘记我的名字,我会来检查的。你怎么就不信呢?”新人摘掉白金边框眼镜,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带着侵略性的意味看向萧筱。 “霸道总裁”四个字在萧筱脑子里闪现而过。 “吓,你们认识!”徐柳明和陈洁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新人摘掉眼镜的那一刻,办公室里响起女生克制忍耐的尖叫,萧筱看着眼前这张祸害一般的脸,心里感叹,祸害的范围真够宽广的,男女老少都不放过啊!还顶着一张君子脸来当众调戏她,这里可是学校! chapter84家长会 新人敛起了眼神,再次抬眸时,已经是一副清明的神色,谦逊正色道:“大家好,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孟曜清,是高一级2班的新班主任,教的是数学科目,请大家以后多多指教。” 孟曜清面带淡淡的微笑,一串话语一气呵成,极具磁性的声音,把在场的女性迷得神魂颠倒的,除了萧筱和某些资深有定力的老师之外。 现在,孟曜清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就树立起来了——颜值爆表,温文尔雅的青年才俊。 当然,除了萧筱。 孟曜清戏谑地看向萧筱,像是一个主任在挑逗自己养的小猫咪一样,却带着点意味深长。 陈洁忽然间电动马达上身,小力度高频率摇晃着萧筱的胳膊:“萧老师萧老师,孟老师在看你!他在看你!!!啊啊啊啊!!!” 萧筱心中的怒火正熊熊燃烧,听到陈洁的话,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啊什么啊!他又不是在看你,去校门口接家长!” 陈洁一脸失望地看向萧老师。萧筱轻飘飘地丢来一句话:“小心我给你差评。”陈洁立刻蔫掉,立马拔腿就跑:“我立刻去!!!!” 萧筱摇了摇头,心想,这么单纯的女孩还是当老师的好,入职场不被欺负死才怪!——实习评语怎么可能还没写好呢? 孟曜清以初来乍到,不熟悉学校环境为借口逼迫萧筱领他去2班教室,萧筱堂堂正正地白了一眼他——骗子!级长肯定带他逛完了学校! 陈洁和徐柳明抵达校门口,就看见林时和白慕时在和进来的家长打招呼。陈洁多看了一眼白慕时,思忖着,白慕时的母亲应该不会来了吧? 那天陈洁在整理学生家庭信息采集表,白慕时的采集表就放在了第一张,“单亲离异”四个字映入陈洁的眼中,白慕时还特意在父亲一栏写上意外身亡。 写了“单亲离异”就不用填父亲一栏的,只需要填母亲……陈洁忽然想起,母亲那一项……白慕时没有填,难道……难道白慕时是跟爸爸的?那这样的话,白慕时……真的就是自己一个人生活了? 怎么可能,哪来的钱生活啊?单单靠糖果屋吗?陈洁摇摇头,甩走这个荒谬的想法。 “这位是我们的实习老师陈老师。”闻声,陈洁才回过神来,循声看去,白慕时正礼貌地跟一个学生家长介绍她,她愣了一下,居然让学生向其他学生家长介绍自己!?我在干嘛? “你在干嘛呢老师?”陈洁心头一惊,以为是自己说出口,仔细一听,原来是白慕时在低声地问她,“啊,不好意思哈,我有点……有点走神了。”陈洁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不太敢直面面对白慕时。 “奶奶,您来了啊?”刘宇的奶奶蹒跚走来。在校园外远远地就瞧见了白慕时后,眼睛就往白慕时方向盯着,紧紧地走过去。 “是啊,慕慕啊,你在这儿接家长啊?小宇也真是的,也不知道帮一下忙呵呵呵呵。”刘奶奶嘴 里责怪着刘宇,脸上却是满脸的笑意。刘奶奶身后跟着一个中年男人,是白慕时在刘宇家全家福照片上看见过的男人——应该是刘宇的爸爸。 白慕时叫了一句叔叔好,男人只是点了点头,依旧神情严肃,不见一丝笑容。白慕时指明方向后,严肃的男人就搀扶着刘奶奶往高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林时对男人的态度很不满,得知是刘宇的父亲后,心中的不满更为强烈。 家长都陆陆续续地来了,文静的爸爸,林时的妈妈,high少的妈妈,蒋茜的妈妈……来家长会的都是妈妈居多,其中有一位妈妈最为有特色,白慕时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母亲。 妇人穿着一件修身的长外套,完美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出好看的曲线。姣好的面容散发着一股大家闺秀的气息,两手交叠着放在腹前,挺立着腰板,十分端庄雅致,开口问:“姑娘,请问你知道高一(1)班在何处吗?” 白慕时一愣,随即微微一笑,带着点欣喜,“在那边,米白色的建筑楼,上面写着迎曦楼,一楼第一间教室就是了”,白慕时指着一个方向,“您是古仁的妈妈吗?” 妇人惊讶地笑着点头:“正是呢,姑娘肯定是小仁的同班同学吧!”,说完,倾身行了个礼,优雅端庄地离开了。 陈洁不禁连连啧舌,感叹古仁家的家风之好,看着载古仁妈妈来的劳斯莱斯,猜测着古仁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大家族?随着古仁妈妈的离去,在校门口接家长的老师和学生们被吸引的目光都收了回来。 前来的家长越来越少了,大部分已经全部到齐了。 陈洁有点恍惚,她转向问白慕时:“那个,咱们班的萧然今天有没有回学校?”,白慕时了然陈洁的心意,但是还是如实地摇了摇头。 听闻陈洁的话,徐柳明也看向林时,“那我们班的余寒呢?他有没有来?”林时也是摇了摇头,摊开双手,转而说道:“今天早上你没来我们班,可是我班都很乖,纪律很好呢!” “呵,我们班一直都很好,那么好的班级,余寒为什么不回来呢?”徐柳明凝重地望着校门口方向,祈祷下一个进来的人就是余寒。 林时本来是想安慰一下徐老师的,谁知,他竟自己把话给兜回去了。 其他站门的老师和学生都陆续回去了,“回去吧,应该不会有家长来了”,往回走的一个老师提醒道,徐柳明和陈洁都礼貌地笑笑,说再看一会儿。 又等了半刻,除了小贩把早餐档吵吵闹闹地推走,来来往往的车辆穿行,没有一个人往学校方向走来的。陈洁无声地叹了口气,看来这块大石头是放不下了。 “回去吧,家长会要开始了,班主任肯定都在等我们。”听闻陈洁的话,徐柳明收回目光,点了点头。准备回身离开时,校门口方向传来声音。 “老师,对不起,我们迟到了。” chapter85记住名字了 徐柳明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声音的主人是谁。抑不住的笑容挂在脸上,他立刻转身回看,看见了余寒略带歉意的脸,身边站着……萧然的妈妈,嗯……或者说是余寒的后妈…….还有萧然。 眼前的一幕,让两个老师陷入一头雾水的状况。三人的关系两个老师是清楚的,这突如其来的和谐虽然让人震惊,但是还是让人觉得高兴。 尽管两位老师喜于言表,但是还是得有老师应有的样的,“这次我就原谅你们,但是下一次不能再迟到了,这是学校的规定,学生都必须要遵守!”,徐柳明嘴上责怪着,脸上却满是感到和欣喜。 两个学生,一个家长,陈洁思索着该领萧妈妈去哪个座位?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到那张和萧然神似的美艳的面容上。萧然妈妈似乎察觉出陈洁的疑难,微微笑道:“我是作为余寒和萧然两个孩子的母亲来参加家长会的,这可以吧?” “可以,当然可以!”,可以是可以,但是……您该去1班,还是2班呢?陈洁开始犯难。 萧然妈妈忽然也想到这一点,“你们……好像不同班,是吧?” 萧然和余寒愣了一下,忽然间意识过来,两人皆是迷茫地点点头。余寒露出责怪之色,“都怪那老头……”,萧妈妈嗔怪地看了余寒一眼,“小寒别这么说你爸,公司忙嘛。” 余寒即刻敛了神色,轻声道:“萧阿姨,你去萧然她班吧,我那你不用管了。” “这……”妇人露出为难的神色,好不容易两个孩子都接纳她,任何一边她都不想有所偏颇。 “结束后我会把我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你的,你放心吧。” 妇人哭笑不得:“你这孩子,我怎么会不放心呢!只是……” 徐柳明有点看傻了眼,他过往所认识的余寒跟今天的余寒相比,可谓是天壤之别,平时在学校的时候都是顶着一张厌世冰山脸,又冷又暴躁,除了林时那群不知道是说他们胆大还是神经粗的人敢靠近之外,其他人都是敬而远之的。今天的余寒,身为他挂名班主任的徐柳明居然在他脸上捕捉到了温柔的神色。 徐柳明硬生生地把那份惊讶压在肚子里,搭腔道:“这位家长,您放心吧,有我在,余寒不会受委屈的。” “那……那就麻烦老师了,我家小寒很乖的,想来他不会给老师添麻烦的。” 徐柳明呵呵地干笑,这句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余寒很乖?看来这位家长真的不了解自己的孩子。徐柳明思忖着要不要告诉萧妈妈这孩子在外面群殴的事情呢,要不要坏一下余寒的形象呢? “呀!你就是萧老师了吧!”来往的家长都经过在教室门口迎接他们的班主任。家长们看到萧筱和孟曜清后都眼睛发亮,可是那种亮光,萧筱怎么觉得有点熟悉。 “是的,您好,我是您孩子的班主任,叫萧筱。”萧筱非常端庄有礼地回答,她今天特意换了一件稍带甜美感的衣服,化了一个裸妆,经过多年来在亲戚里摸爬滚打积累来的经验,总结出了长辈们的喜好,喜欢你温柔端庄不失礼貌,漂亮好看又不化妆。 今天的造型最好不过了。萧筱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但是所有的家长都以为那是对他们笑的而已。 “呀!长得真好看啊!哎哟,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巴,呀!真好看!萧老师你看起来好年轻啊,有男朋友了没?”眼前这位家长眼里的亮光更加强烈了,那猛烈的眼神和气势,像极了催她婚的亲戚们。 萧筱心里敲了个定锤,就说那诡异的目光怎么那么熟悉吧! “不好意思,这位家长,她有男朋友了。” 一个低磁声入耳,萧筱的耳朵瞬间酥麻起来。虽然萧筱真的很讨厌声音的主人,但是她确实对那人的声音毫无抵抗力。孟曜清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边,脸上挂着彬彬有礼的好看笑容,只是那双黑曜石般的美眸却不见一丝笑意。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的颜和他的声音一样都是无懈可击,第一眼就足以让人眼前一亮。 闻言,那位家长抬头看往声音来源的方向,在看见孟曜清那张脸后,那家长的又开始一个劲地夸孟曜清:“哇,我就说萧老师那么漂亮怎么可能没有男朋友呢!好,很好,这小伙子是真的长得又高又帅啊!声音还那么好听,看你这个子有一米九了吧!好好,好,男才女貌,不不,男也有貌呵呵呵呵!” 家长乐呵地笑起来,“你来探班啊?怕女朋友累着了是吧?” 萧筱看一眼孟曜清,等待着他的回答,可他依旧是一来谦和有礼的微笑看着家长,不见有要解释的迹象。 “他不是……”萧筱正要解释,却被孟曜清的声音横插进来,“我不是来探班的,我是2班的班主任,是个老师。” 家长嗔怪地看着孟曜清:“小伙子,骗老人家可不好,我认识2班的班主任,是李老师,我家小宇的好兄弟林时就在2班呢,那班主任是姓李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对啊,我叫什么名字啊?”孟曜清忽然看向萧筱,眼神玩味。萧筱竭力压制住凶狠的眼色,内心在雷吼——尼玛,神经病啊!看我干嘛?你自己不会说啊!? “呵,他叫孟曜清,真的是2班的班主任。”萧筱最后还是顶着甜美的笑容,恭恭敬敬地回答了家长的问题。那位家长还想张嘴说些什么,嘴巴张到一半,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奶奶!奶奶!你不要打扰老师,快进来坐着,家长会快要开始了!”循着声音方向看去,一个长相和气质和林时有几分相似的男生跑了过来。 “刘宇,你领你奶奶进去坐着吧。”萧筱说。刘宇应了一声。 “小宇啊,2班班主任不是李老师吗?” “我等会跟你说啊……”两人的声音渐渐地被教室里的嘈杂声淹没了。 萧筱松了口气,耳边猝不及防一阵酥麻,“很好,终于记住了我的名字。” 萧筱狠狠地回瞪了他一眼。 chapter86实习老师的怀念 迎上萧筱凶狠得要吃人的眼神,孟曜清笑得更开心了。 “你身为班主任,站在后门干嘛?”刚刚还看见孟曜清站在前门,一眨眼的功夫这货不知什么时候就窜到后门来。 孟曜清往前门方向努努下巴,“前门不是有徐柳明在吗、让那小子锻炼一下也好,毕竟,今天他们这些实习生最后一天待在时振中学了,应该还想多留一些回忆吧。” 他和徐柳明只认识了几天,并没有多深厚的感情,说出来这些话只是就事论事的语气,没有掺杂太多的感情。可萧筱不一样,她和这两个实习生是实实在在地度过了两个月的,看见过他们哭,看见过他们笑,一起熬过夜改试卷,登成绩,也目睹他们顶着黑眼圈,打起精神做学生成绩评估表,他们会因为学生的不争气而生气批评他们,但最后只是会躲起来自责,第二天还是会对着所有学生笑容满面 萧筱一路见证着他们的成长,如今他们要离开,怎么可能不感伤? 她想起了她当实习生的那段日子悲喜苦乐,记得她的指导老师说过;“实习生时期是每一个老师最热情饱满,心怀天下的时期。” 看着在教室里招待家长的陈洁和在门口迎接家长的徐柳明,才发现当年指导老师说的话是真的。 原来她当实习生的时候也这么笨拙,却依旧努力。 “欢迎各位家长莅临!我是1班班主任萧筱……” 家长会按时开始,把家长们都安排好座位后,学生们可以留在教室里,也可以去教室外等候,只要不违反学校制度,一切都好说。 林时在楼梯口向校门方向使劲招手,“快点快点快点快点快点快点快点!!!!”,嘴巴利索地在两个字间快速自由切换,让人担心下一秒舌头会打结,身体几乎急得要跳起来,招手方向有一个西装革履,面容俊朗的中年男子正狂奔过来,身上的精致西装因着装者的剧烈动作而狼狈不已,不再平整。 中年男子赶到林时跟前,双手撑着膝盖,弯着腰,正大口大口地喘气,成熟英朗的脸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嘴巴动了一动,但是因为喘不上气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爸,你不是吧,你不但要迟到,还要弄成这个样子?就你这体能我都不好意思认你了。”林时颇为嫌弃地看着还在弯腰喘气的林爸爸。林爸爸虽然还说不出话,但他用那双和林时极为相似的桃花眼向林时反驳。 白慕时掐了林时一记,林时一个哆嗦后闭嘴。 白慕时对着稍稍缓过气来的林爸爸问候了一声,接而露出犹豫神色,最后还是决定问:“林叔叔,那个……林爷爷他还好吗?” 林爸爸闻言,爽朗一笑:“你放心吧慕慕,老爷子好得很,就是有些高血压,现在回乡下住,那里空气好,吃得也清淡,已经好很多了,就是……”林爸爸的笑容和林时极像,但要多一分男人的成熟气息,浑厚让人回味。大概林时以后也会像林爸爸那般迷人吧。 本来很让人安心的话语,可林爸爸话风一转,白慕时的心也开始跟着揪起来。 “就是老爷子整天嘟囔埋怨吃得太清淡了,没有糖果屋的热豆奶喝浑身不带劲哈哈哈哈哈哈!” 林爸爸皮一下很开心,这一点跟林时一毫不差,这一点能保留,真好。 “爸,你快进去吧!我的新班主任在里面呢!你可要给他留一个好印象啊,这样你儿子以后犯了什么大错都能稍微减一下刑!”林时催促着。 林时想到下个星期的升旗仪式就有点心里发虚,不知道这新上任的班主任对自己学生打群架有什么看法呢? 林爸爸摸不着头脑地从2班教室后门静悄悄地溜进去,刚踏入半只脚,停住,回头满脸笑容地看向白慕时,“慕慕,两个月后就过年,你回你妈妈那儿吗?” 白慕时愣了一下,随后摇摇头。 “那就来我家过年吧!我家老爷子老念叨你,亲孙子都没那么让他挂心!” 白慕时顿住,粉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一个字。林爸爸苦笑,“别费心思想借口了,就来我家过年,就这么定了啊!我会叫林时过去接你的!” 林时爸爸的经过其他家长时的抱歉声,家长们窸窸窣窣细语声,老师台上的说话声,走廊间学生的讨论声和时不时发出的笑声,都萦绕在空气中。白慕时的脑袋放空,所有的声音都像一阵阵电波钻进脑海里,模糊却嘈杂,听不清楚内容,只有林爸爸的进门前的声音清晰入耳。 她透过窗户望去属于自己的那个座位,林时妈妈旁边,空荡荡无一人。 “慕慕!慕慕!”听见林时叫唤,白慕时飘远的思绪瞬间被扯了回来。转头对上那双清澈而炽热的桃花眼,笑意满贯看着她,“我爸已经说了别想了,你肯定是要去我家过年的,到时候爷爷回来,你以为你逃得了吗?” 她并不想逃,只是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罢了。一个苦惯了的人,总是渴望尝一下甜头,一旦尝到,就难以割舍。她只是怕到时候戒不掉。 白慕时涩涩一笑,再涩的笑容也会带着几分甜,“嗯,只要你们不嫌弃。” 萧老师站在讲台上的样子依旧很气派,见识过私底下的萧老师,陈洁越发觉得讲台上的萧老师英姿勃发。人的多面性丰富了一个人的灵魂。 这是萧老师教给她的。 陈洁站在靠近前门的地方,她有些感慨地看着坐在下面的家长,以前都看惯一脸懵一脸调皮,有时候还带着些许倦容的学生,如今换成了家长,竟有些看不惯。 外面的冬风刮得树木哗啦作响,粗壮的树枝在明亮的冬阳里随风摇曳,真是冬天里少有的好天气,陈洁却觉得异常心酸——这像是老天爷特意给她办的一场欢送会。 家长会么?算起来,属于陈洁最后的一次家长会是在高三那年,那年她还是学生,就像现在的学生那样,在走廊惴惴不安时不时探头想要得知老师到底和妈妈说了我什么坏话。 chapter87很臭的大巴 成绩,纪律,在校表现,老师会在讲台上着重表扬几个,然后以及其委婉的方式告知成绩不好,较差的学生的家长,但并不是所有的老师都那么的贴心,心狠手辣的老师会将罪行公之于众。然后游离在极优和极差之间的学生的家长则会在班会结束后蜂拥班主任询问自己孩子的情况,但并不是所有家长都那么关心孩子。 不是所有的老师都会给你留情面。 也不是所有的家长都会对你无微不至。 这个道理,陈洁早在中学生涯就明白了,看着台下隔三差五空一个位置,陈洁有些心疼,她心疼那些学生,就连刘宇的奶奶都来,那些没来的家长都是学生的父母,都以工作原因退却了家长会,其实时振的家长会就只是一年一次,每年抽半天的时间来关心自己的孩子竟变得如此奢侈了。 可那些学生里只有一人除外,那就是白慕时。 白慕时的监护人并不是父母中的任何一方,填的是她二叔的名字。 她二叔是红十字的人——东奔西跑,真的回不来。 萧老师已经讲话完毕。 意料之内,萧老师被一群学生家长团团围住,萧老师的身影被淹没在人群里,陈洁打算跟萧老师打声招呼,然后回宿舍检查一下行李有没有遗漏的。可看着一群的着急凶猛的家长,陈洁觉得还是不要打搅的好,径自走出教室。 出了楼道口,陈洁看见在读书走廊说话的林时和白慕时。目光落在白慕时身上,她忽然间想要和白慕时说说话。她总有一个感觉,她从未看清过白慕时,这个女孩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不管是性情还是家庭,分不清真假,构不成完整。 “你们俩在这儿不怕被抓啊?这里可是时不时有校领导来巡的哦!” 林时正神采飞扬向白慕时炫耀小时候他上树掏鸟窝,下地抓田鼠,三更半夜跟着叔伯乘小船捕青蛙的英雄事迹,脸上皆是得意之色,听见陈洁的声音,脸上还未来得及收敛笑容。 “hi~” 陈洁看着林时一副笑成煮熟狗头的模样,脸上也有点不自然了,“这么开心啊!今天下午我就要走了,你们有没有良心啊!?”,说着用眼神示意校门口旁边的空地处。 顺着目光看去,空地上停着一辆黄色大巴,破旧的车身有点掉漆,看上去有点年纪,原来明黄色的车身如今已是暗黄色了,林时不经意间瞥见那紧闭的车窗,有一片片白斑迹印在车窗上,显得脏兮兮的。 “老师……h大很穷吗?” 派这种大巴来接你??????? 陈洁:“……不穷吧,好歹是211工程院校,每年的国家拨的教育基金也不少啊。” 肯定不少啊,校园里面的商业圈那么发达,别说是提成那部分了,就光是铺租也赚的够够的,而且……校园网每月都要收三十块钱啊! “看起来会很臭……”白慕时看向大巴的眼神满是嫌弃。 陈洁忽然间有点想吐,这种车的确很臭,第一天来的时候就是搭乘整辆车,没错,就是这辆——印象非常深的某柚子茶广告招摇地印在车身上。 收回目光,为了省点车费,她要确保等会上车不会有抗拒的行为出现。陈洁转移话题,“林时,看了你的父母之后我才明白,为什么你和林雪会长得那么好看了。” 转念一想,陈洁看向白慕时,“白慕时的爸爸妈妈也一定颜值很高吧”,话语刚落,陈洁就后悔了,愣住不动,只得看向林时,向他求助。 “慕慕……”林时刚要开口,但还没有想到怎么把话兜出去,平时叫得欢快顺畅的称呼此时发音有点缓慢。白慕时淡淡的微笑噙在嘴边:“是的吧,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他们离婚之后我就跟奶奶一起住,之后奶奶身体不好了,我就跟着我二叔四处漂泊,至于我的父母我真的有些模糊了,最近一天我翻开了相册看见了他们的模样,嗯……我爸爸和和二叔真的很帅,奶奶年轻的时候也很漂亮……” 那妈妈呢?陈洁几乎要脱口而出,但她硬生生地压制住了自己的鲁莽,回过神来有点庆幸,不然她这个老师要在临走前都伤害了一个学生,走也走得不安心。 她忽然有点明白死不瞑目是什么感觉了。 白慕时依旧如往常一般语气平淡温和,那嘴边的笑也如往日一般,明明看起来是甜美温煦的笑容,却隐隐间透出一股苍凉的感觉,好几次陈洁都觉得是自己产生错觉,可这错觉太过于强烈,不得不让她怀疑真假。 这温凉虚伪的笑容像是木偶戏里的木偶的笑容,勉强而痛苦,是被主人强迫一针一针地缝上,隐忍着展露在大众面前,笨拙地人前装欢。 陈洁手机铃声响,拨通。 手机那头的声音达到了开免提的效果,“陈洁!你去哪儿了啊!你居然敢抛下我在虎狼窝里!你赶紧给我回来!!!!!!”萧筱震怒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三人的耳朵里,三人愣住了都没有说话。陈洁由始至终都不敢把手机放在耳边——怕耳膜穿。 陈洁恭恭敬敬地道了个歉,说了几句好话,就挂断电话。 “你们……要不要跟我一块回去啊?” 为时一个小时的家长会已经圆满结束,家长都在老师们的引导下有秩序地离开了。等到家长们都离开后,萧老师立刻召回班上的学生,以最快的速度把“家伙”们准备好。 “要躲起来吗?” 正小心翼翼把蛋糕藏在讲台底下的学生探出头来回答:“当然要啊!不然就没有惊喜了。” “哦……”,萧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接下来的出场的顺序是什么?” 扫地的两个学生:“.……”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给别人制造过惊喜啊?”一个低磁声从门口越渐靠近,萧筱神经反射般身体僵硬,这个声音,在今天,已经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身体记忆了,她想,哪怕哪一天脑子坏了,听见这个声音依旧会神经绷紧吧。 chapter88欢送会 萧筱僵住,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孟曜清察觉不对,走上去抓住萧筱小臂,使了一点力想要把她转过来面向自己,萧筱也在发力抗衡,可她怎么可能拗得过孟曜清?孟曜清见她默默反抗,内心的强迫欲忽而起,一挑眉,手上加大一点力度,萧筱被他强扭过来。 “你干什么!这里是学校!”萧筱低声骂道,语气间皆是愤怒。 孟曜清看清了萧筱的神色,整个人怔了一下,“我只是……我以为你不舒服,你应该回我的话才是,那话又不是损你的。”孟曜清忽然间慌张起来,目光飘忽,却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萧筱那张秀脸上。 放蛋糕的学生从讲台下钻出头来,正好看到萧筱和孟曜清僵持的这一幕,他呆滞地思索要不要再次把头钻回讲台底下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了孟曜清抓着萧筱的小臂的地方,不禁惊呼出声:“牵……牵手。” 孟曜清一个激灵放开了手,一丝绯红爬上了耳根。萧筱神情怪异,看向蹲在讲台下惊呆的学生说:“我刚刚头晕,孟老师服了我一下而已。” “哦……” 学生半信半疑的样子,萧筱看得有些着急继续辩解:“你看那么多电视剧都白看的吗?男女主牵手牵小臂的吗?” 学生委屈地说:“我……我妈妈不让我看电视,她每天都叫我学习……”,萧筱被噎住,看清了眼前的学生是班上那个比较胆小的一类,顿时又苦恼起来,刚才的语气对他来说有点冲了。想要安慰一下,那祸害一般的低磁声又响起,“看来萧老师看了很多电视剧啊。” “孟老师还是看看有什么没有准备好的,免得委屈了你们班的徐柳明。” “既然1班和2班联合举办欢送会,有萧老师监工,我自然是放心的,怎么可能会委屈那小子呢?”孟曜清嘴上说着讨好的话,却把工作推得一干二净,还一副谦恭的模样。 萧筱心里恨恨地骂道:“还当什么数学老师啊,去北影上戏中戏当教授得了,这演技都能拿影帝了!” 萧筱扫视了教师一眼,除了讲台下的那个学生,其他学生都在专心致志地准备着,对这里的异动毫无察觉,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做贼心虚的感觉真不好,看来当小偷也是要有一定的心理素质的。 欢送会都是学生们共同策划的,早在孟曜清入职前,萧筱就已经和学生们商讨好了。那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没有具备这项技能,安排节目流程,准备礼物,还有什么发言环节,这些都一窍不通。 萧筱在外性子冷,朋友都是交过心的,从没有所谓的萍水相逢,点头之交,一点无用社交都不曾有过,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萧筱不喜欢过节日,生日就更不用说,她的朋友也是一个德行,所以生日会什么的,对她来说,那都是电视里的场景。 至于庆功宴欢送会什么的,她连大学毕业聚餐都没去,怎么可能懂得这些玩意儿呢? 门外脚步声传来,萧筱分辨出了陈洁和林时的说话声。 “怎么这么安静啊?”陈洁疑问, “对啊,难道在自习吗?”徐柳明猜测道。 “有可能哦。”林时似真似假地说,徐柳明立刻堵住他,“自习你和白慕时还在这里瞎晃荡,想挨骂啊!我现在还是可以以老师的身份教训你的!” 林时反笑,徐柳明越发觉得奇怪,从孟老师打电话叫他去1班的时候他就有所怀疑了,去1班干嘛? 来到1班的教室门口,萧筱和孟曜清的身影映入徐柳明和陈洁的眼中,教室除了两个老师并排站立在讲台前,台下空荡荡的一片,两个实习老师都在歪头想——学生们去哪了? “来了。”萧老师面向两个实习老师,语气不像是在打招呼,更像是……说暗号,徐柳明皱眉想。 果不其然,一群人从门口旁的储物室窜了出来,人手一个电视剧上那些宴会用来给人惊喜的小礼炮,砰砰砰地一声声响,还带出彩纸彩带。 “恭喜发财!”“前程似锦!”“大富大贵!”“财源滚滚!”…… 一口一个祝福语,团团围住陈洁和徐柳明,像人肉旋转木马一般轮番转。陈洁被吓得不轻,第一个礼炮打响的时候,陈洁就被吓到整个人跳到了徐柳明身上,尖叫差点把徐柳明的耳膜喊破,徐柳明不得把头往外挪了挪。 “陈老师,注意形象,形象。”徐柳明痛苦地提醒道。陈洁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满脸绯红从徐柳明身上下来,讪讪地笑着,她都不敢抬眸看向前方,任由着学生带着不明意味的笑容继续送祝福。 萧筱看见陈洁羞答答的模样,忍不住混在嘈杂欢喜的人声中笑得前仰后合,随即大声喊道:“同学们,你们怎么那么物质啊!都是些发大财的祝福,你们倒是祝福点别的,好让两位美丽帅气的老师早日脱单啊!” 闻言,学生们一个个机灵地变了口风,说出来的祝福语一个赛一个精彩。 “祝老师们早日脱单!”“祝老师们恩爱两不疑!”“祝老师们百年好合!”“祝老师们白头偕老!”…… 从第二个祝福语开始,话风完全走偏了,当即变成了婚礼现场,不只是萧筱笑得眼泪都要出来,就连本来在一旁无感的孟曜清都忍不住抬手遮住笑意。 两个当事人顶着个大红脸站在圈内,说不出一个字,陈洁的脸更是要红得滴出血来。 徐柳明先是缓过神来,“你……你们不要太胡闹了!”,徐柳明白净秀气的脸此时通红,吼出来的话也是软绵绵的,学生根本停不下来。 闹了那么一会儿,学生们词穷,把老人生日宴会上的“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也用上了,找不到别的说,也就消停了。他们终于把两个主人公请进了教室,随即1,2班的学生齐刷刷地站到腾出来的空地上。 接下来还有什么表演呢? chapter89感谢 古仁走到讲台的角落旁,这时候,陈洁和徐柳明才发现讲台旁多了一个庞然大物,它的颜色和讲台的宓木色很相近,一开始都没有注意到。待古仁掀开了披在上面的防尘布,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现出眼前。今天的古仁似乎用心装扮了一下,他把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的,前额的三七分刘海看起来很有层次感,身穿了一件米白色的呢大衣,配上温和静好的容貌,长身养眼,活像小说里走出来的男二号。 没错,是男二号,因为男二号才这么招人喜欢。 古仁优雅地坐在钢琴椅上,白皙长指放在琴键上,俊美的侧脸微微点了一下头,同学们的眼神像是收到了“老师”的信号,认真而兴奋。 长指轻落,古仁身体微微向前倾,音符宛如行云流水般被演奏出来,一阵旋律和整齐划一的歌声悠扬地荡漾在整个教室里。 “我们哭了我们笑着 我们抬头望天空星星还亮着几颗 我们唱着时间的歌 才懂得互相拥抱到底是为了什么 因为我刚好遇见你留下足迹才美丽 ……” 这一首在半年前就已经烂大街的歌,陈洁曾经听得有些想吐,可如今这魔性的旋律再次入耳的时候,有了截然不同的感觉,一种很微妙的颤动感凝在心头,熟悉的旋律,全新的感觉……鼻头一酸,眼眶忽地就热了。 “陈老师,谢谢你一直对我的照顾”,歌声还在继续,1班班长文静突然停下来说话,“我一直是个胆怯懦弱的人,但是关于班上的每一个任务,你都主动来和我一起完成,从来没有抛下我,现在您要走了,我有点舍不得你……” “徐老师,还记得李老师倒下之前,你每天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他后面,我们男生都觉得你太不霸气了,我们男生都在私底下瞧不起你,还给你起了个绰号叫四眼跟屁虫,可是当李老师倒下了,生物老师被迫上任,但她又是个快临盘的孕妇,根本管不过那么多事,你却主动担起了所有班主任的事物,哪怕没有一点酬劳,也没有一个实在的名分……我代表说你坏话的男生向你道歉!”2班班长说到最后哽咽起来。 “陈老师,谢谢你的家访,谢谢你插足我的事,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还在那间小屋里独自发呆,是你给我机会重回校园,让我重新拥有朋友……”萧然喉咙一紧,想哭的感觉瞬间漫上来,余寒揽住她的肩膀,把她往自己身边拢了拢。 “徐老师,我也谢谢你,刚刚重回校园,我不善言辞,不善交际,是你让林时来到我的身边,也多亏了他的厚脸皮,我才有了现在的好朋友,你……你以后不管是是当老师还是做其他工作,我都相信你会是一个很好的人。”余寒舒了一口气 “陈老师,谢谢你……” 1班和2班的学生间隔着向自己的班的实习老师表达着谢意和不舍之情,说话声夹杂着歌声,古仁的钢琴声像是氛围里的催化剂,教室里一种名为感动的情愫越发的强烈,陈洁和徐柳明的眼眶早已装不住汹涌的眼泪,两人哭得溃不成军。 这首歌不知道单曲循环了多久,学生们都把自己想要说的话都说完后,也已经是泪眼滂沱。一曲终了,两个老师站在讲台前抽泣着,竭力在平复自己的情绪,两张大红脸一点也不亚于被围在门口听着胡闹的祝福语要强。 许久,徐柳明终于艰难地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 “你们……你们……你们也太老土了吧!”徐柳明啼笑皆非,摘下了眼镜,仰头深呼吸了一口气。 所有人听到这句话后,都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教室里氤氲的细腻磨人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 徐柳明先恢复了常态,开始了他的离别发言,陈洁根本听不进去,她站在萧老师旁边,脑袋放空,珍惜地看了每个学生一眼。这可是她带的第一批的学生啊~ 每个人的视线都聚集在台上讲话的徐柳明身上,有的女生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儿,有的男生红了眼眶,用力抿着嘴,使劲瞪大双眼,好似这样就可以装多一点眼泪,意气风发又憨厚幼稚。 台上的徐柳明也时不时地吸了吸鼻子,好像随时也会哭出来,好奇怪,这种场景好奇怪,和她想象的离开的场景很不一样,没有想象中的平静,想象中的轻松,想象中的欣喜。 有的是满眼的不舍,满心的感动,还有满口道不尽的叮嘱…… “陈老师……陈老师……到你了!” 陈洁听到有人叫唤自己名字,是萧老师在旁边有胳膊肘不停地戳她,陈洁愣了愣神,终于意识到是轮到自己发言了。 她神情恍惚地走上讲台,一脸茫然,台下的学生也是期待又担忧地看向台上,陈洁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果然还是做不好一个老师……都……那么久了……还那么不成熟……呜呜。” 萧筱在一旁愣住了,孟曜清也没料到陈洁会有这样一出反应,也没想到怎么替她解围。 三个老师在后面犯难的时候,台下的一个学生喊道:“我们不需要成熟的老师,我们需要像陈老师那样的疼爱学生,满腔热情的老师!” 另一个学生接着说:“我是从旁边的乡镇中学考上来的,那里的老师的教龄都很长,可是他们都累了,很多事情都不会管了,当我来到时振后不久,陈老师就来,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这么关注我的老师!” 学生们的鼓励声从教室的四面八方不断涌来,从这一刻开始,陈洁很真实地理解到萧老师和大学里的老师跟她说过的话——实习老师是最受学生喜欢和欢迎的,实习老师是最满腔热情,最心怀天下的老师。 这些话真的一点也不假。 “谢谢……谢谢大家。”陈洁双目慢慢恢复了神清。她无声地舒了口气。 “那么,今天是我留在时振中学的最后一天了,我有些话想要和大家说,首先第一句是,非常感谢大家,感谢老师!” chapter90送别 “今天我也就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吧,说实话,我第一天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带着一点小小的期待和欢喜踏进了1班,那时候感受着你们好奇又带有点尊敬的眼神,听着你们一口一个老师好,天知道我有多高兴!” 此刻说着话的陈洁的脸上看得出泛着往日的欣喜,随后么,脸色变得暗淡下来。 “后来,萧老师派了第一个任务给我,那就是征集学生去参加运动会,我想不用我说也知道,我的难处在哪里了吧?”台下一片异口同声:“蛙跳比赛!”说完,台上台下都是一片笑声。 “是啊,那时候我很为难,这是学校派下来的任务,按理来说我应该要想尽办法去完成,但是我在号召全班同学的时候遇到一个很大问题,我没有信服力,我对于同学们来说,我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老师,没有经验,没有手段,你们不是小学生,也不是初中生了,没有他们好糊弄,那时候,我们的实习生办公室都是哀嚎一片,似乎大家都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大家也……开始有点产生了迷茫,有些垂头丧气。” “老师们犹如及时雨一般,在那个属于我们实习老师的艰难时期开导了我们,让我们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今天。后面一段日子里我真的好气你们!明明已经到了冲刺期中的重要阶段,有些同学还在忙着看小说,睡觉,还有的同学连限时训练都做不完的……最后都被我骂惨了,自己骂完有很自责,觉得很对不起你们,怕你们讨厌,怕你们被骂了之后更加的无心向学……” “但是你们真的是出乎意料的好,你们都改过来了,还回来安慰我,还送了护肝片怕我气坏了肝……” 陈洁哭笑不得,台下的同学都尽量地当成笑话听,但是陈洁说的每一件事,他们都身在其中,一点一滴地勾起他们的回忆,两个月真的好快,这个稚涩笨拙又善良尽责的实习老师很快就要离开他们了。 他们都知道,时振的a级班级只有在高一才会安排有实习老师,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前几天徐老师问了我一个问题,他问我我会当教师吗?我说我不知道。说实话,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不像徐老师那么出色,他和我一样都是刚刚从学校走出来青涩地以老师的身份站在大家面前的,他却可以顶着巨大的压力主动担任起几乎所有属于班主任的事务,换是我的话,我很可能会临阵脱逃。” “但是今天,我想我知道了徐老师问我那个问题的答案了,我会!我会当老师,我还要当一个比徐老师更厉害的老师!” 陈洁在学生们极其热烈的掌声下深深地鞠躬。 两个月的实习期,到此为止了。 汽车的发动声音轰隆隆的,好似地板也染上了这个频率跟着震动,那以肉眼看得见的急促震动让陈洁很嫌弃地看向那有点充气不足的车轮。 “你回去后就好好写实习感受,最好把我当成主人公来写,好好写论文,然后好好准备教师招聘,最重要的是好好照顾自己,嘿!听到没!?”萧筱的双手使劲在陈洁眼前晃荡。 “听到了,我怎么可能让你作为我实习感受的主人公呢?主人公当然是我啦!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也是,以后我不在了,你可要多喝热水,我真的没见过哪个女生懒成你那样的,大冬天宁愿和冷水也不肯起身给自己倒杯热的……” “好了,打住,别说下去了,我问你啊,你打算考哪里的老师?我觉得乡镇的比较适合你,压力没有县城的大,而且还有山区补助……”萧筱认真地说着,那模样就像是师姐在语重心长地跟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师妹说着提醒的话,一种年长者的关怀。 陈洁笑着看着萧筱,往后退了两步,冲萧筱做了个鬼脸,“我不告诉你!略略略!!”,说完,立刻转身手笨脚笨地抱着个大背包跃上了大巴上。车上立马传来陈洁厌恶的声音:“哎妈呀,好臭的车啊!” 车下嘴里叼着烟的黑胖师傅神色不满的冲车上喊了句,“你们学校就给那么点钱,还大老早让我在这儿候着,你还敢嫌弃啊?!”,随即又恢复了那张厌世脸,带着不满瞪着世间万物。 车上的陈洁立刻没了声,萧筱原本还恼怒陈洁孩子气,看到陈洁一如既往的怂样就乐了。徐柳明在不远处和孟曜清说着话,萧筱疑惑地看着这对有名无实的师徒俩,嘴里嘟囔着:“这徐柳明真的是……才跟人家认识几天啊,能说那么久,怎么就不知道过来和位置实存名亡的老师说说话呢?” 徐柳明忽而回头冲坐在窗边上的陈洁喊:“你不是说车臭吗?这么快上去干嘛?小心还没开走你就先吐了!”,说完,就朝萧筱的方向跑了过去。萧筱见状,心想着这小子终于发现良心了。 “萧老师,虽然你平时对我很凶,但是还是很感谢你对我的残暴的指导,以及凶狠的关怀……”,徐柳明的话说着,萧筱就撸起袖子挥了一拳,徐柳明轻松地躲过了,他夹着书包冲到车门前,无视了司机锋刀般的眼神,面向萧筱,“我真的很感谢你,萧老师!” 徐柳明窜上了车。司机把嘴里的烟扔到了地上,踩熄了烟头,迈着黑熊的步伐也上了车。车上的陈洁探出头来,汽车发动,缓缓起步,“老师,我会回来时振跟你当同事的!还有……你不要去相亲了,你旁边那个就挺好的了!”,坐在陈洁旁边的徐柳明把她拉回来,传来一句缥缈的训斥:“白痴,车开了,不要把头伸出去!” 汽车已经驶出了一段距离,萧筱和孟曜清站在原地看着已经出了校门的黄色大巴。孟曜清装作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萧筱,他的高度望下去,正好看到萧筱修长颤动的睫毛,还有微微发红的眼眶。 “这车肯定很臭。” 萧筱突然的一句话,把孟曜清吓得一下子别开了眼,他抿了抿嘴,缓缓地开口:“你听见陈洁最后说的话了吗?” “没有。”话语犹如轻羽落地。 chapter91两个电话 陈洁一直用纸巾捂着口鼻,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徐柳明看着她微笑,陈洁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忍不住开口问:“你干嘛这样看我!?” 一开口,捂着口鼻的纸巾松动,汽车的味道钻了进来,一阵胃酸忽而翻涌,“唔……唔唔呕。” “怎么了想吐啊?”徐柳明赶紧掏出一包纸巾,连抽了两张纸巾塞给陈洁,“拿这种纸巾,你那种带香味的就不要了,更容易吐,要不要我拿塑料袋给你?”,说着,徐柳明侧身越过陈洁去把车窗开大一些,陈洁的脸几乎要贴上徐柳明的胸脯上。 “窗都开那么大了,你怎么还脸红起来了?” “要你管!” 徐柳明嘟囔一句真凶,陈洁看出窗外,汽车颠簸地行驶在路上,床边呼呼吹来的冬风似乎把车子里的一些闷臭吹散了不少。手中的纸巾慢慢下移,最后陈洁终于平静地靠在椅背上,露出全脸,感受着冰凉不冷冽的冬风。 “……云城没有冬天。” “你说什么?”徐柳明侧脸问道,他隐约间听闻陈洁的声音,却听不清具体内容。 “哦……没什么,就是觉得萧老师和孟老师挺配的。”陈洁目光缥缈,好像眼前浮现起那对璧人的身影。 徐柳明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你刚刚不是神助攻了么?” 陈洁得意一笑,很快,脸上的笑容就得意不起来了,“唉,神助攻又怎样,萧老师那性子肯定是装作听不到的,如果孟老师不主动,还是没戏的……” 徐柳明没有出声,依旧在闭目养神。 陈洁看向他,“你打算考哪里的老师?”,徐柳明闭着眼睛,勾起一边嘴角。 “你考哪儿我就考哪儿。” “切。” 糖果屋准时打烊。白慕时送走了林时他们,准备到后厨准备晚饭,忽而屋内的座机响了,白慕时被吓了一跳,这个座机是最近才接回电话线重新开通的,这是属于糖果屋的电话。可是,这个点数还有客人会打来?接回电话的事都没有对外公开过,怎么会…… 白慕时深呼吸了一口气,拿起话筒,“喂,你好,这里是糖果屋,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吗?”白慕时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紧张,只是没想到被对方给听出来了,听到对方的声音后,白慕时顿时哭笑不得。 “嗯……让我想想啊,我要香蕉船,热豆奶,抹茶cheesecake,还要丫头亲手调制的有心形图案的cappino!wow,这么晚了还营业啊?声音那么紧张干嘛?”对方的语气带着几分轻佻,还透着几分疲惫。 “二叔!你干嘛打这个座机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白慕时没往下说下去,两根手指缠着陈旧的电话线绕啊绕,神情明显放松了许多,带着点小女孩撒娇的味道。 电话那头毫不吝惜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是不是以为是鬼怪啊?” “二叔!”白慕时佯怒。 “哈哈哈不笑你了,我本来是想打你手机的,可我怕你生我的气不接,我就试试打打看糖果屋的座机,诶!还没想到真打通了哈哈哈哈哈!” 白慕时嘴角泛起微笑,说话的声音都多了几分孩子气:“要不是我前几天把线接回来,你今天也是打不通的,还有,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小气,小时候你哄我睡觉后偷偷出诊,醒来也没生你气啊!” “是是是,我的丫头最温柔大方可爱动人善解人意了!但是我还是要为我不能出席我最好的丫头的家长会而感到深深的遗憾,所以,丫头你有没有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啊?成绩有没有下降啊?” “你说呢?”白慕时调皮说道。 “当然没有啦哈哈哈哈哈!所以我决定给丫头一个奖励。” 白慕时眼睛一亮,迫切地追问,“什么奖励?”像个孩子听到父亲要奖励自己那样兴奋。 “我明年回来和你一起住好不好?” “那有带二嫂回来吗?” “诶!?你这丫头,怎么学起催我婚了啊!你二叔我明年也就三十二,正值大好年华,当然是以事业为重啦!” “你已经实现脱贫了,也该考虑脱单了”白慕时故意语重心长地说,“诶?对了,你明年回来,你的工作怎么办?” “我已经在那些非洲印度这些国家待了那么多年了,是时候该歇会了,所以啊,我接下来的任务就是看着你,你想要到处跑,我就带着你四处行医,你想要留在果定镇,我就在果定镇开个诊所哈哈哈,是不是很感动!?”二叔在电话里笑得豪迈,突然安静了下来,“丫头……都是二叔不好,这些年没有照顾好你。” 二叔的声音带着愧疚,当年的桀骜不驯的小伙子如今话语里也透出了疲惫,带着沧桑。白慕时吸了吸鼻子,拿开话筒深呼吸,说:“二叔最好了,只要二叔回来了就好。” 挂断了电话,白慕时手里拿着话筒迟迟没有放下,似乎那听筒里还残留着二叔轻佻欢乐的话语,记忆中的那个声音总是带着年轻人对这个世界的无畏和意气风发。脑海里一副画面渐渐清晰——一个朝气蓬勃的小伙子牵着一个自闭不语的小女孩。 父亲的死亡,小女孩在葬礼上嚎啕大哭过后就不再说话了,母亲不管不顾的决绝,奶奶的病重离世,没有一个亲戚愿意伸出援手。只有这个年纪轻轻的二叔,稚嫩的脸孔上堆起满脸笑容把她牵走,耐心医治。 从那时候开始,二叔是她最大的靠山,风雨不改地黏在二叔身边,那一天二叔要去看一个患传染病的病人,他特意哄睡了小小的白慕时偷偷出诊,当她醒来的时候找不到那赋予她安全感的靠山,哭了整整一夜,周围的人怎么哄都不听。 表里不一,不一定是贬义词,二叔长着一张浮世轻佻的脸,却有着一颗沉稳担当的心。 熟悉的铃声响起,这次是手机响了,白慕时掏出了手机,在看到来电显示后,白慕时的手颤抖起来,铃声响了半晌,才摁下接通键,拿起手机放到耳边,不语。 “慕慕,是我,是妈妈,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chapter92苟活 白慕时依旧不语,她面如冷霜,拿着手机的手却在微微颤抖,就像刚刚是从冰冷的池塘里爬上来的溺水者,苍白无血色,却眼神阴森。 “听说……今天是家长会……对不起,我没有赶来,我……我应该赶来的。”电话那头的声音渐渐微弱,透着愧疚,透着心虚。 “不!你不应该来!应该来的人是我二叔,他才是我的家长!”白慕时发狠地向电话里吼,语气决绝,恨不得立马和电话里面的女人撇清关系,听到女人说的话,她觉得一阵恶寒,像是有千万只毛毛虫湿濡地在身上爬,刺麻恶心。 “我是你母亲!”电话里原本温细的语气忽然变得强硬起来,痛心地再强调,“你是我女儿!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不是你说没就没的!” 白慕时深呼吸了几口气,发红的眼眶渐渐布满血丝,用力地咬着牙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面部肌肉却因情绪过于激动而微微颤抖,凝霜的话语迸出口:“你也配!?”,白慕时小口喘息着,“把我扔下十三年不管不顾,倒是这两年突然找回我,每个月给我打钱,谁要你给钱,那些钱我一分都没有花,全部都会还给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听见细细的呜咽声,传来女人的声音,“你……你为什么那么恨我?” 声音凄凉悲恸,丝丝地从听筒里传出来,幽怨心颤,白慕时咬咬牙要挂断,对方好像猜到了她的意图,抢先喊道:“高三那年我回去把你接走!你走得走,不走也得走。” 白慕时完全失控:“想都别想!我是爸爸的孩子,法院已经把我判给了爸爸!” “你爸已经死了!” “哔——” 电话挂断。 白慕时瘫坐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紧紧地抱着双膝,把脸深深地埋进去,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她小声地哭泣起来,糖果屋只有她一个人,她却好像怕被别人知道,其实没有一个人注视着她。 上一个电话还满心欢喜,下一个电话却如临地狱。那个深藏于心底的地狱,渐渐地浮现上地面,她不得不再次面对那漫长折磨的黑暗,地狱的焰火汹涌地漫上表面,燃烧着,吞噬着…… 狱火燃烧出一帧帧噩梦的画面…… 一个小小的身体蜷缩在角落,女人凌厉的尖叫辱骂让她感觉刺耳不已,男人的无力回击,只是带着疲惫不可理喻的眼神静静地看着女人,他挡在角落的方向,以至于被女人摔下来的重物不会砸到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身体受到伤害。 男人疲惫温柔的眼神往后看一眼,轻声的细语让那小小的孩子稍稍安定些:“慕慕,先回房间去。” 画面一转,她躺在了车上,还是那个小小的身体,只是稍微长大了些,身体上面还有淤青,划痕,和大片大片的血迹,谁的血迹?这是……有一个人压在她的身上,一动不动。血……血是从这个人身上流出的,暗红色的血液汩汩流出,染红了她的白色的裙子,触目惊心的红色让她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是谁?是谁!她用力地扳动还有温度的身体,可是却怎么也扳不动,她使劲看清了那人的脸…… 是爸爸!她大声呼喊,大声哭泣,可是周围空无一人,只有车身熊熊燃烧的大火包围着她,很闷很热,她的心却如坠入冰窟,被刺骨锋利的冰锥生生岔开。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绝望的滋味…… 她想要逃离这个噩梦,画面一旋,黑白相间的色彩映入眼里。 这个场景白慕时很熟悉,这是葬礼,十六年的人生,她参加了三个人的葬礼。 葬礼,竟然是她参加得最多的活动。 这个画面,是她爸爸的葬礼,这一次,她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 她母亲一言不发地枯坐在椅子上,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跪在爸爸的棺材面前,哭得悲痛欲绝,那失去活力的面部肌肉一颤一颤,过度伤心,让满头白发的奶奶看起来更加苍老不已,似乎稍稍一用力,奶奶就会晕厥过去,而记忆中,奶奶最后还是因为晕厥过去被送往了医院。 看向门口,那个小女孩正抓着一个年轻男人在嚎啕大哭,年轻男人的脸上染上了悲伤的神色,女孩闪过一丝开心的神色,说了一句什么,她没听见,小女孩被二叔抱走了,抱在怀里细细地哄着,那时候的二叔才二十一岁,还是记忆中浮世轻佻的俊朗的小郎官。 小女孩就是她自己,白慕时。 她曾经看过一个漫画,是属于那种美好的小青春浪漫的一类漫画。女主虽然父母健在,但从小就自己一个人生活,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病,为此还得了严重的胃病,经历过家暴,父母离异却依旧心存善良,热爱世界,还是那副纯粹无暇的小白兔的模样。 好不容易得了一点温暖,但老天爷还是继续往她身上降灾,她的朋友在叙述她的故事的时候,从幸福到悲惨的转折只用了一句轻飘飘的话——老天就是爱捉弄人。 呵,捉弄?如此恶意摆布一个人的人生,竟然只是把这样的罪行定义为捉弄?我们总是如此宽恕老天爷的吗?是的,我们不得不宽恕,因为在老天面前,我们生如蝼蚁。 白慕时很喜欢这个漫画,也很讨厌这部漫画。喜欢是因为这部漫画的确带给了她美好的体验,那种历尽地狱归来,却依然保持这一颗纯净之心,像是天上坠下来的天使一样,为美好善良而生;讨厌的原因也很简单,虽然她很美好,但是美好得太过于虚假,人心是肉做的,人性是有恶劣的一面的,在受尽折磨和摧残后,不可能完好无损,装着人性邪恶的笼子一定会有裂痕。 被世界恶意相待后,怎么可能保持纯粹无暇的心? 后来,她想懂了,她觉得自己好搞笑,居然和一部漫画较真,那只是一部漫画,漫画都是假的,里面的美好阳光,都是用来欺骗你,让你蒙住那只看到世界丑陋的眼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在这恶贯满盈的世界上苟活下去。 chapter93离家出走的小孩 风铃声响起,声音轻盈缓慢,小木门吱呀地响一声,缓慢冗长。 这样的推门声不陌生,一般是三四岁的孩子不够力气才会把门推出这种声音,白慕时站在吧台后耐心等待着第一个进来的小顾客。一只白皙胖乎乎的小说探了进来,随即半边小小的身子也侧身进来。白慕时没打算去帮忙,她就想看看这小孩努力的样子,小孩整个人闪了进来,迈着小短腿哧溜的一跃,躲过了自动合上的木门。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像是躲过一劫似的拍了拍胸脯,脸上浮现电视里英雄打坏人的独有的刚毅神情。小孩挺着圆乎乎的肚子像白慕时走来。 “慕慕姐姐,早上好!”小孩扬起一只手敬了个礼,两根眉毛向上提,严肃又可爱。 “早啊,小智。”白慕时看向门口好片刻,疑惑地皱起眉头。 “慕慕姐姐不用看了,妈咪不会来了。”小男孩十分“善解人意”地说,幽幽地叹了口气,麻溜地爬上高椅,两边嘴角微微下垂,装出一副无奈沮丧的模样。 这又是看了哪部电视剧学的表情啊?白慕时看着坐在高椅上晃着脚的小孩,此时小孩嘴巴不安分地动着,两只明亮的大眼睛巴巴地看向白慕时。 “你怎么了?”白慕时问道。 “姐姐,我肚子饿了……”小孩微微低头,眼睛往上看着白慕时,撅起嘴巴可怜巴巴地说。白慕时忍不住笑出声。 “那请问客人你要什么?” “我……我出门急,没带钱……” “你出门不急也不会带钱呀哈哈哈哈哈哈!”白慕时伸手摸了摸小智的脑袋,小孩糟乱的头发此时变得更糟乱,“姐姐给你弄点吃的,你好好坐在椅子上别下去哦!”,小智乖巧地点点头。 小男孩坐在高椅上的模样十分的高兴,两只手雀跃地拍打着吧台,打着不成调的节拍,嘴里哼着不知哪部英雄剧里的小曲,唱累了就给白慕时讲故事。 “昨天夜里四栋那边的一只狗狗半夜在叫,把我吵醒了,我对着窗,那个,叫它不要吵……它吵得更厉害了!然后,我听见有人喊说‘再吵就吃炖狗肉’,然后,然后……狗狗就不吵了,咯咯咯咯咯咯咯!”,说完,小男孩就自己咯咯地笑起来。 “慕慕姐姐,我告诉你,我的那个……表叔,一,二,三,四……五十岁了!还没有娶老婆!被我妈妈笑他……然后,然后妈妈说我……不好好读书以后就娶不到老婆!”小男孩数着手指头,作出惊讶的表情,激动地拍了拍吧台。 “慕慕姐姐,要不你嫁给我吧,我会读好书,然后,然后,买……这么大的房子给你,好不好,哈?好不好?”小男孩伸出双手大大地比划着,一脸天真执着地追问着白慕时的背影。 白慕时被他弄得哭笑不得,现在小孩的资讯真精彩,那么小就开始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操心了。今天坐上高椅的小智格外地开心,以前他妈妈带他来都不让他坐高椅,怕他摔着。后来因为他妈妈怀孕了,最近一段时间也少来了。算着日子……他妈妈应该已经多了一个小baby了。 白慕时端了一杯热牛奶,和一片吐司,加了荷包蛋和两根香肠上来,“来,小智,趁热吃吧!” “姐姐,好不好啊?~” 白慕时没想到这个小男孩竟然如此执着,还在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而努力。白慕时有点为难,对方是个小孩子,直接拒绝不太好,但是也不能为了哄他就草率答应,这真的是一个教育难题,该怎么办才好呢? 最后,白慕时还是觉得狠下心来,毕竟是男孩子,是得历些波浪…… “不好!”高声的回答在急促的风铃声下显得尤为戏剧性,这种时候,这种场合,这样的风铃声,除了他,不会有其他人了。 林时是个神奇的存在,他总是来得十分及时,带着霸道和肯定。 “不好意思,小鬼,慕慕姐姐已经有主了。”林时大摇大摆地走到小智面前,迎着小智奶凶的眼神,轻轻地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 小智生气地哼了一声,扭开了头,气鼓鼓起用叉子把整个荷包蛋叉起来,准备一举塞进嘴里,忽然眼神一顿,手上动作也停了下来,粉嫩的小嘴渐渐地嘟起来,颇为失落。 林时好奇地看着他,好笑地问:“你怎么了?怎么不吃?” 闻声,擦着杯子的白慕时看了过来,恍悟,不禁笑了一声:“这是姐姐请你吃的。” 小智等到了这句话,把叉子上的荷包蛋大口地咬了一口,满足地咀嚼,嘴里还发出高兴的声音。看着小智的狼吞虎咽的模样,白慕时想这孩子应该是没有吃早餐就跑出来了。 跑出来…… 白慕时一下子惊醒,她连忙问小智:“你妈妈呢?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来啊?” 小智嘴里嚼着荷包蛋,说话含糊不清:“妈咪……唔,在家……碎觉……唔唔。” “所以你是自己跑出来的?”林时拿着热牛奶放到他嘴边,小智低头喝着牛奶也不忘点点头回答林时的问题。 林时看着这孩子的小身板,蹙眉思索着,“我猜……你三岁吧!”,小智咽下口中的食物,用极其认真的神情看着他,竖起三根手指严肃地纠正:“我已经三岁半了!” 第四根手指要伸不伸…… 林时朝他竖起了大拇指,见状,小智得意地笑了,自豪地拍了拍胸脯。 白慕时嗔怪地瞪了一眼林时:“你别教坏小孩!” “小智,你跑出来的事你的家人知不知道?” 小智摇了摇头,又数起了手指头:“妈咪睡觉,爹地上班,奶奶回乡下了……”,最后肯定地总结,“家里只有妈咪在睡觉!” 完了,白慕时心叫不好,她不知道小智的家在哪里,也不知道他妈妈的电话。她转眼看了看啃着香肠的小智,三岁半的孩子应该记不住十一位电话号码吧。 “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自己跑出来么?” 小智撇着沾有牛奶沫的小嘴巴,哼了一声:“我不喜欢弟弟!” chapter94妈妈来了 按理说此时的糖果屋是还没开始营业的,即便是周六糖果屋的正常的营业时间也要等到七点半,现在还差十分钟,小智有可能一大早起来,还可能还没有刷牙洗脸就跑出来了,看他那乱糟糟的蓬松头,还有他说他妈妈还在睡觉就可以推测出。 大清早的云城还没有出太阳,冬天昼短夜长,七点钟冬天的云城也就刚刚见光,小智一个小孩在灰蒙蒙的天色里走来糖果屋,也亏得他认得路,周围的老人晨运起得早,要不然…… 白慕时现在想想觉得有点后怕,她看一眼小智的着装,走到前面去,把小智抱下来,“来,姐姐帮你整理一下衣服。” 小智的外面穿了印有一个青蛙王子图案的白色羽绒服,里面的毛衣领子和衬衫领子争相在小智的胸口处冒出来,下巴下的衣服粉白相间,下面的裤子也穿歪了,口袋都快被扭到前面来。 白慕时拉开羽绒服拉链把里面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摆弄好,专心致志没有留意到林时满含笑意的温柔目光,林时嘴角含笑,静静地看着白慕时的轻柔贤淑的动作,好似在享受着什么美景。 “小智,我跟你讲,你不可以这样的一个人跑出来知道吗?特别是在家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特别危险,要是你被坏人抓了,家人找不到你,你就永远也看不见爸爸妈妈了,你不怕吗?”白慕时纠正着裤子,偷偷抬眸瞥了一眼小智的脸。 小智委屈地低下头,半晌,轻轻地点点头,“坏人是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抓我?”小孩有点闹别扭,揪着不相关的点想要把白慕时扯去别的话题。 白慕时笑笑,了然这孩子的心思,也不急不躁,耐心地跟他讲:“坏人是那些不工作,整天想要做坏事的人,他们喜欢……喜欢抓小孩拿去卖,有或者打断小孩子的腿和胳膊,让他们成为乞丐讨钱,知道什么是乞丐吗?你有没有看见菜市场门口坐在地上脏兮兮的那些人?” 林时一顿,慕慕讲的是人贩子么?他察觉到白慕时的眼神里的光跃动了一下。 小智哇地一下哭了,小脸一下子通红,立刻抱住白慕时,哭喊着:“我??——知——道,啊——,我不要被抓——”,这是小孩独有的哭法,哭起来的时候大声凄凉,把每个字的字音拖得长长的,中间还伴随着凄意绵绵的惨叫,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好好好,你不会被抓了,有我在,你现在很安全,乖,乖,没事了没事了”白慕时抱起他轻轻地拍拍他的后背安抚着,小孩的哭声渐渐地小下去,那颗小脑袋好像哭累了耷拉在白慕时的肩膀上。林时忽然起身,伸手过去放在小智腋窝下。 “来,慕慕你也累了,让我来抱,让我来。”林时催促着,双手已经伸到小智腋窝下一使力要把他举起来。 正当白慕时要松手的时候,小智突然发力抱住了白慕时的脖子,嘴里奶音高呼:“不要!我不要你抱我,我要慕慕姐姐抱我!啊——啊——。”,他还喊了两声给自己加油助威。 “不行,你的慕慕姐姐累了,马上就要开店了,慕慕还要准备好多东西呢!” “我不要,你去帮慕慕姐姐准备啊!慕慕姐姐抱我就行了!啊——啊——”,再喊两声给自己助威。 “你快撒手!” “不要!” 一大一小都不依不饶,白慕时那细长的脖子快有被扯断了,“你……你们……停下来”,白慕时艰难地抗议着,可那两个人都专心于自己的战役中,没有听到那微弱的求救声。 突然一阵急促的风铃声响起,风铃飘上了最高处还没来得及和铃筒发生第二次撞击,着急入心的声音响彻了糖果屋。 “小智!” 小孩听见声音,看向门口,怯怯地叫了一声:“妈咪……” 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妇女穿着长款的羽绒服,身前背着一个小宝宝,小宝宝嘴里含着一个奶嘴,机灵地看着周围,看了看面前极为生气焦急的妈妈,最后明亮纯净的目光落在自己缩在白慕时怀里的哥哥身上,眨了眨眼睛,好奇又懵懂。 妇人的脸通红,估计是赶路过急导致的,大口大口地穿着粗气,那满是担忧和惊慌的眼神,在看到小智那一瞬间后,眼中的担忧和惊慌终于化去,她用力的闭了闭发红的双眼,然后大步流星地向白慕时走去,有点发干的脸好不容易扯出一个微笑:“慕慕,谢……谢谢你,我起来的时候我发现小智不见了……”,语气哽咽起来。 白慕时拍拍妇人肩膀表示安慰:“陈阿姨,没事了,他一大早就来了我这儿,刚刚吃完早餐”,怀里的小智依旧害怕地抱着白慕时,不肯看他母亲一眼。 “这小崽子居然还把我反锁在家里……”话风一转,又恢复那副严母的神色,斥责地看向小智,白慕时伸手摸了摸小智羽绒服的口袋处,还真有一串像钥匙之类沉甸甸的东西。 林时捏了捏小孩的白嫩的脸蛋:“没想到你那么牛啊,居然还会反锁,哎哟!”,小智一扭头咬了一口林时。 “小智,造反是吧!?”陈阿姨伸手一把把挂在白慕时脖子上的小智给放了下来,林时都被这独特的手法惊呆了,他刚才费了好大劲都没把这小子从慕慕身上扒拉下来呢! “站住!立正,站好来!手怎么放的!?不是教过你了吗,四指并拢,对,就这样,站直了!”陈阿姨站的笔直,两腿直立岔开,双手放在背后,大声严厉地指导着小智站……军姿? 小男孩双腮气鼓鼓的,不服气地嘟起小嘴听着妈妈的指挥悉数照做。白慕时和林时退到一旁,怕自己忍不住偷笑会影响到小智罚站,对小智的批评教育造成不良影响。 陈阿姨一副教官的姿态站在小智面前:“你知道你错了吗!?” “知道了!”小智忍着眼泪大声喊。 “哪错了?” “不应该讨厌弟弟!”这一声,伴随着小智豆大的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来,小小的“军人”,挺直小腰板,咬着牙一脸的忍辱负重,宁死不屈。 可是“教官”懵了。 chapter95可怜的老大 “你讨厌弟弟?你为什么讨厌弟弟?”陈阿姨耷拉着眉毛看了一眼哭成了泪人儿的小智,不禁有点心软,又看看怀里小小的含着奶嘴也在好奇地看着她的小宝宝,一时间不知所措。 “哦~二胎问题呢。”林时凑到白慕时耳边小声说道。 “妈妈怀孕的时候你不是很高兴的吗?天天都缠着我说要和小宝宝说话,现在小宝宝都生出来你怎么就变心了呢?”陈阿姨终究是心疼儿子,蹲下来放宽了语气轻声说话。 “我的玩具车你抢了给他玩!”小智理直气壮地控诉道。 “弟弟小嘛,他要玩你的玩具车才不会哭啊……” “我的画画本也被他撕了!”小智控诉得更大声。 “弟弟还小,不懂事嘛……” “我的洛克人被他弄断了一只胳膊,那是我最喜欢的!”说到洛克人被摧残的时候,满脸的悲痛神色像是痛失至亲兄弟一般,颤抖地用手捂住了脸。 “你有完没完!都说了弟弟还小,你怎么这么倔啊!”陈阿姨的耐心终于耗完了,一时声量太大,把胸怀里的小宝宝给吓哭了。 小智见状也顾不得自己是在认错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条小短腿胡乱地蹬啊蹬,两只小手握成了拳头不停地捶打地板,活脱脱的一副撒泼打滚的模样,嘴里喊出的话语着实让在场的三人吃了一惊。 “这弟弟一辈子都比我小啊!我不就得一辈子都让着,以后他要我的老婆咋办啊?我的老婆也要给他玩啊!啊——啊——我以后就没有老婆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啊!”说着,小智在地上翻滚着嚎啕大哭,当小宝宝的哭声钻进他耳朵里时,他又补充了一句,“你还有脸哭!” 白慕时连忙把糖果屋的门锁了,把门前的牌子翻到“休息”的一面——幸好还没有客人进来。 “你……你这孩子在胡说些什么呢!给我起来!”陈阿姨招不住林时那看戏的兴奋眼神,“起来!”,硬是把伤心欲绝躺在地上抽泣的小智拉扯起来。 不服气又委屈的小智狠狠狠狠地瞪了他弟弟一眼。 两小一大,两哭一怒,气势汹汹地走出了糖果屋。临到门前,陈阿姨客气地跟白慕时道了谢,白慕时怯怯地点点头。 小智和小宝宝的哭闹声渐远后,白慕时才回过神来,把门前的牌子再翻过来——这当过兵的女人就是凶狠。 林时突然间记起了什么,朝屋外大喊:“陈阿姨还没有给钱呢!” 白慕时笑了笑,“我请这可怜的小智吃的。” 林时在屋内爆笑。 糖果屋陆陆续续来了客人,大约是因为天气冷的缘故,糖果屋的客人不多。晨练完的老人会来糖果屋里歇憩一会,点杯老年人牛奶,下下棋,现在这种天气总比在外面的公园石盘下棋好。 “小姑娘,这家店开回来真好,时苓走了之后,我就再也找不到这么安静的茶饮店了,现在的一个个茶饮店啊,放的那个音乐啊……呵,那些店都不适合我这些老头子进去,怪类似的,呵呵呵!” 简单有简单的好,胡里花哨也有胡里花哨的好。 糖果屋什么人都可以接纳。 剩下的绝大数客人基本上是点一杯两三块的热牛奶或热豆奶当做座位费来静室学习的学生,还有的就是架不住孩子烦缠要来吃蛋糕的家长和孩子。现在的小孩都不会怕生,吃完蛋糕,手还拿着一只面包四处跑,跑到一群老爷爷那里指点人家下棋,又或者跑到林时那里争论糖果屋的老板是谁。 “慕慕姐姐是老板!”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严肃认真地盯着眼前的大哥哥,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说,好似一定要扞卫慕慕姐姐的老板地位。 “不,我是才是老板!”林时也学着小男孩的口吻说话,故意奶声奶气。 白慕时靠在一旁吧台看着两人斗嘴,被林时的搞怪逗出了笑容。 小男孩急了,连发几声感叹词,“诶诶诶!你……你这孩子怎么说不明白呢!” 林时被小男孩逗乐了,捂着肚子笑起来,笑到眼角都出了眼泪:“小朋友哈哈哈,你哈哈哈哈哈是不是没少挨你妈妈训啊哈哈哈哈哈!” 本来被林时笑得恼怒的小脸一下子转成了惊讶的神色:“你怎么知道的!?”,小男孩好奇惊讶的模样让林时笑得更放肆了。 “你怎么老挨训啊?”林时控制了一下笑意。 “哼,我妈妈就是个没良心的,有了妹妹,就不要我了,把我的玩具都拿给我妹妹玩了,哼,一个女生玩什么洛克人,还把头拧断了……哼!”小男孩故作满不在意地说,那委屈和不满都凝在了两根沮丧的眉头处,满满的辛酸啊~ 唉,又是个二胎时代的受害者。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了,是糖果屋的休息时间。 “小雪好像好几天都没有来了呢,high少他们也是……都在忙什么大项目吗?” 林时突然被问到,愣了一下,“是吧……那个林雪最近说要去练一下跆拳道,high少嘛,要陪烟姐嘛,好像说,烟姐很快要走了……” 鬼!林雪和high少一行人都是收到林时命令不让来搅和他和白慕时的二人时光的,哪是搞什么大项目。 白慕时了然的应了一声,随即风铃声响起,两人看清来者的脸后,心里都飘来了一句民间俗语——晚上不要说鬼,白天不要说人。 “hi~”来者妖娆地打了声招呼。林时的目光落在了那人的拉着的行李箱上,心想:还真是够快的。 白慕时手里拿着一封信,把她收回抽屉里,估摸着high少今天应该会来。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糖果屋又变成了只有白慕时和林时两人。 “林时,你不会像现在的老大那么惨吧?” 林时顿了片刻,立马反应过来白慕时说的是什么了,他回忆着笑笑。 “怎么没有!肯定有啊,只是我的悲惨的时代来的晚了一些,因为我和林雪是双胞胎,我先出来就成了哥哥,所以小时候就算爸爸妈妈偏袒我也意识不到,但后来大一点的时候就会看出差别了,他们都会让我让着妹妹,但理由不是因为她比我小,是因为她是女孩子。” chapter96红烟离开 “因为男生不能欺负女孩子,所以我得让着她,这个理由我还是挺能接受的,毕竟我是那么怜香惜玉的一个人啊~”说着,林时开始自恋地自我感叹起来。 白慕时看着他说话的样子,温柔地笑着,不知不觉整个人都变得柔软起来,她想起了自己有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那笑容甜得犹如…… 在奶奶告诉她她有一个妹妹的时候,那高兴得跳起来的模样至今还深深地印在白慕时的脑海里,那是一种被珍惜的感觉。 多了兄弟姐妹只会让姐姐感到高兴。 风铃声急促响起,大门被撞开,带进了一股强烈的冷风,林时和白慕时都向门口看去。 high少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脚步一顿,样子失措,四肢不知该做什么动作合适,可脸上依旧写满了焦急。 “high少,你急什么,你定一点。”林时说着,走过去勾住high少的肩膀拍了怕。high少深呼吸了一口气,说:“烟姐不见了,不是……她回去了,我不知道,我……她让妈妈告诉我去一下糖果屋。” 语言混乱,林时看着思绪紊乱的high少无声地叹了口气,high少是真的慌了,林时没有见过high少这个模样,从来没有。 白慕时把信拿出来递到high少面前,信封的风格和红烟一点都不搭,新封面是全白的底色,在右旁印着一棵巨大的樱花树的一个角落,几片飘零的粉红花瓣落到了剩下的大片空白,洁净淡雅。 high少出神地看着淡粉色的信封,伸手接过,不语。high少把信封放进了口袋,微微低头,“谢谢。”语气平淡,平淡的如他的眸子,失了神采。 “high少你不至于吧……” 没等林时说完,high少径自往外走,忽然脚步一顿,回头,“烟姐是不是走了?” 白慕时明白high少口中走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 “那她有没有说什么话?”,high少觉得遗留了些什么,特意追问。 白慕时想了想,说:“她叫我把这封信给你,她说不想要看见你哭丧着脸送她离开……还有” “还有什么?”high少继续追问。 “还有,烟姐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现在香草味可口可乐跟以前的不一样了,怎么都找不回来了。’这是她的原话。”林时回答。 大门开了一条缝,冷风乘机溜了进来,顶上的风铃不停地响,悠扬清脆,像是宣告着某样东西的告一段落。 “我知道了。”high少的眸光在跃动,俊朗的面容忽然柔和下来,咔吱一声,门关上了。 “小海,你去糖果屋了?” 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徐徐走来,面带着微笑,可眼神里泛着一点担忧,她不敢在儿子面前叹气,也不敢多说什么,尽管她知道她的儿子很懂事。或许是因为知道high少喜欢把情绪都自己消化掉,所以才更加的小心翼翼吧。 “嗯。”果不其然,high少送了一个如往日那般潇洒轻松的笑容给她。 “红烟给你留了什么吗?” “烟姐给我留了一封信。” 信?high少妈妈没有再问下去,只是微笑地点点头,看着儿子走回房的身影,说了一句:“红烟已经长大了,她有自己想法,她要是有什么困难,我和爸爸,还有你小姨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别忘了我们是一家人,怎么都不会抛下她的。” high少的步伐停在了门口,心头微微颤动,吐出一口气,“嗯,我们都是烟姐的家人”,high少回过头,“谢谢妈妈,我都明白。” 笑容可掬,看见儿子回头的模样,high少妈妈放心了,也跟着笑起来。 回到房里,high少把胸口口袋的信件拿出来,淡粉色的信封有点皱褶,他急忙地抚平来,手指来回按压中他无声地笑了——这么多年过去,还这么敏感。 看见里面娟秀玲珑的字,high少才觉得自己见到了真正的红烟,干净,秀丽,满满当当的一页纸的字,他又笑了——她居然也会写出八百字的作文。 帅气华贵又英俊潇洒的小海: 当你看到这封信,我已经离开了,呕呕!!真的好老土的开场白啊!不过没办法,信的开头总得有开场的废话才显得内容充实嘛,你烟姐我读书少,实在想不出什么超凡脱俗的开场白了,你就将就一些嘛。 你不要生气我的不辞而别啊!我也不是特意不告诉你的,只是,我的脑子里还记得你那天你来接我的高兴的模样,我喜欢死了!所以我不想被你送我离开时的强装欢笑装作来日方长的坚强的样子占据我的脑海,我会心疼死你的,我最受不了了。这一次我来云城,好像搅黄了你好多事,我搅黄了你的朋友,你的感情,所以我先在信里跟你说声对不起,我并不希望你原谅我,你要是原谅我了,就会忘记我了,还是留着一点坏事让你时时记恨我才好哈哈哈哈哈! 另外呢,还有一件事,虽然我很不想说,只要你一直糊涂下去,或许我就可以乘机而入,鸠占鹊巢了。但是没办法,谁叫烟姐那么疼你呢! 就是关于那个叫林雪的小姑娘,我看得出来你在意她,至于你是不是喜欢她,说实话,不是烟姐吃醋,我是真的不能确定。但是我能确定的是,她一定喜欢你,女人看女人总是异常的准嘛。那天烟姐胡说八道的话你就忘了吧,我是为了试探一下那丫头而已,所以你不用记挂着那小时候天真无邪的承诺,都是不作数的! 我知道你这孩子较真,被我这么一提起肯定在为那承诺闹心,现在烟姐明确告诉你了,你就不用再执着于那个承诺了,你烟姐我毕竟是万人迷,还不至于揪着你这么一个小毛孩不放哈哈哈哈哈! 所以你的在意的那个人我已经帮你试出来了,你就不要再畏畏缩缩的了,好好确定自己的心意,不要辜负了人家,我最讨厌渣男了,你可不要让烟姐讨厌你哦!开玩笑啦!你再渣我也喜欢哈哈哈哈哈!但是林雪是个好姑娘,别欺负人家哦! 就此别过,江湖再见~ 爱你和你爱的烟姐 我不想写日期了! chapter97下雨 装,还在装,连封信都不肯好好写。high少挠挠了头,眼睛还在盯着信上的文字,搜寻着被他所遗漏的东西,很可惜,并没有任何发现。 一封信写得乱七八糟的,把想说的内容都用了最粗俗直白的语言表达混进一堆废话里,这是想让人知道还是不想让人知道?红烟的心思清明,这封信明显是故意的。 足足看了一刻钟,high少才把红烟的信收起来——难道还指望她写出美轮美奂的抒情文吗? 他望向书架角落的一处,一只干净的红色汽水罐伫立在那儿,罐身上印有一朵大黄花,罐上的易拉环已经送给了某人,汽水罐已经泛旧了,“看上去感觉真的不一样了……”,high少幽幽地叹了口气。 站起身准备出门,开门之际,他鬼使神差地往汽水罐方向再看一眼——她,真的没有看到? 借用小学生的优秀作文开场白,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人类都来到了一年里最后一个月份的尾巴了。林时和林雪的生日和和耶稣的生日撞到了一块儿,两兄妹巴巴地看向窗外,外面灰蒙蒙的天空,飘着细细的雨。 “真脏,像雾霾一样,我们这里明明是山旮旯,怎么会有这么丑的天空!”林时看着天空,无奈地摇摇头。林雪很鄙视哥哥的那般粗鄙的比喻,但不得不承认这个比喻很恰当。 白慕时看向外面的天空,的确是够恶劣的,从窗户望出去,不只是天空,就连树木,街道,花草似乎都染上了灰色一样,脏兮兮的像是蒙了尘。看得出神,手上动作渐渐停了下来。 “你们需要开灯吗?”白慕时问。 “不不,不需要,亲爱的,我很喜欢隐藏在光线的昏暗的空间里,嗯……,你懂的,亲爱的,噢!我真的是太享受了!”林时捏着声音,学着外国翻译片的腔调字正腔圆的说话。一旁的林雪被他说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你好做作啊!哥!” 白慕时喜欢看着兄妹俩斗嘴,把他俩丢到煤矿里大概也能弄出不一样的色彩,那种专属于他们的活力的色彩。 “你们俩想好了今年想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了吗?” 兄妹俩同时转过头来,白慕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他们俩的身旁,“我要……唔唔……唔!”林雪脱口要说,被林时截足用手死死地封住了她的嘴,林雪反抗着,嘴里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不顾林雪的愤怒的眼神攻击,林时笑容可掬地看向白慕时:“慕慕,你这样问不太好吧,你不应该自己想一下送什么比较好么?我们要是只说就没意思了。” “是吗?” “是啊。” 林雪用力往林时脸上扇一巴掌,清脆响亮的一记耳光声在只有三人的屋内清晰可听,林时吃痛一松手,林雪立马挣脱了出来。 白慕时听闻了那记耳光声不由地猛地缩了缩脖子,好像那巴掌落在了她的脸上,那响亮的声音,嗯……肯定很疼。 “林雪你谋杀亲哥啊!”林时疼得嘶嘶抽气,捂着脸叫喊着,林雪一着急下手没个轻重,她似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不好意思地摸了摸林时,被林时一手甩开。 林雪讪讪地笑着,扭头对白慕时说:“我觉得我哥说得对!这生日很重要,礼物要自己想的才有心意嘛,我们说什么你照买真的没意思,没意思,你说对吗哥?” 林时哼了一声,傲娇地点点头。白慕时见两人都这么说,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要是我买来的礼物你们不满意呢?” “不会的!怎么可能不满意!”林时激动地说。 “就是!你就算是送一坨屎,我哥也喜欢!”林雪同样激动地帮腔。 “……好吧” 晚上七点,电视里刚刚播完天气预报,对于近几天的天气预测结果,文静并不是很满意。文爸爸坐在一旁看报纸,他时不时观察女儿的一举一动,他也不想这样暗中观察自己的女儿,但是这样或许是最温和的办法了,只要女儿没有察觉的话。 文爸爸的心里还是相信文静的,他的女儿从小到大都是乖顺听话的,从不违规逾矩,只是最近一段时间,他发现了女儿发生了一些变化,最明显的就是打扮和学习的方面,文静不再穿以前的衣服了,那天他亲眼看着女儿把零花钱和压岁钱都拿出来,认真地清点过后,就拿着钞票出门,回来的时候大袋小袋的,里面装的都是衣服。 他问文静为什么买这么多的衣服,她说她长大了不能再穿以前的衣服了,太幼稚。文爸爸那时候只是觉得这只是女孩子爱美的表现而已,所以没太在意。 直到那次家长会上,文静被老师点名表扬,他感到很高兴,自己的女儿那么多年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了。那天家长会散了之后,他和文静走在校道上,他很高兴地表扬了女儿,可是文静却没有表现出一点高兴的神色,反而露出一种他看不明白的神色。 还不够,她说,文静盯着学校的读书走廊,神色带着敌意,他第一次感受到女儿的那颗野心。 他顺着女儿的目光望去,很养眼的一男一女坐在读书走廊说着话,他认得那两人,文静有一次晕倒就是被他们送去医院的,特别是那个男生,文静崴脚的时候,在运动会上多亏了他的照顾。但是他的目光却落在了男生旁边的女生身上。 她叫什么来着……好像叫白慕时。 收回思绪,文爸爸再次看向皱着眉头神色不满的文静,文静的头发已经长长了许多,那天他对女儿说头发长了该剪了,被女儿很温和地笑着拒绝了,那个笑容带着冰冷,让他觉得很陌生,拒绝他的语气轻柔带着强硬,不容一丝回旋的余地。 文静的刘海被撇到了一旁,她打算把刘海留长?文爸爸思索着,忽然间他想到了一个人——白慕时,女儿穿衣和发型和那个叫白慕时的女孩很相像。 “静静,天气预告怎么了吗?”文爸爸轻声问道。 “这几天下雨,真扫兴。”文静语气不满,眼神刻薄冷漠。 “有什么节目吗?” “我的同学生日。”文静突然泛起一丝笑容。 chapter98闯酒吧 “哦…….同学生日啊……”文爸爸喃喃地重复一遍,“是那个叫白慕时的同学吗?” 文静的眼神陡然变得犀利,眼神闪过一抹寒光,冷声道:“不是”,文爸爸在怀疑自己是否产生了错觉了,抓着报纸的手不由地加紧。 “哦……不是啊,那是哪个女同学啊?爸爸认识吗?”文爸爸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 文静慢慢地转过头来,看着父亲认真地说:“爸爸,那是个男生。” 听到回答,文爸爸的心头剧烈地跳动了一下,看见文静这么坦荡,他开始安慰自己应该是多心了,但是那个疑问还是已经到了嘴边,他想,还是先过些时日再问吧。 果定镇商业中心处,并没有因为外面飘着细雨而阻挡了果定镇年轻男女的热情,相比起一线城市的狂男夜女,果定镇的年轻人相对来说安分许多,最熙熙攘攘的地方并不是酒吧夜会,也许是地方文化管辖的原因,这里的酒业文化并不昌盛,没有喧哗狂野的气氛,没有混浊暧昧的空气,反而带着一些文艺的小情调。 白慕时和蒋茜两个丫头大着胆子偷偷闪进商业街角落的一个音乐酒吧里,老板娘是个妖娆多姿的女人,昏暗的灯光下画着精致浓妆的脸带着几分魅惑性,那双狐媚眼上下打量着两个小姑娘,轻轻地拨弄了一下波浪发,烈焰红唇轻启:“两个小姑娘,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虽然我们这里的酒吧正儿八经的,不会有人胆子大到在这儿闹事,来的人没有多凶残,但也没有多纯良。” 大波浪老板娘向旁边的服务生招了招手,那穿着工作制服的一个男生熟练地掏出一根烟放到女人的嘴里,点火。白慕时不识烟,但是看那烟盒的精致的包装,也知道不是廉价货。大波浪女人的目光再次落到两人身上,似乎在等待着她们的回答。 这经典的桥段,白慕时记得以前在香港的电影里见过,没想到今天遇到了,这场景和电影里相似度居然那么高,一样昏暗酒绿的环境,妖娆有范的老板娘,又酷又吓人的台词……还有初来乍到颤颤巍巍的小白兔。 “我们……那个……我们只是累了想进来休息……”白慕时还没有组织好语言,就把还没有过脑的话先说出来,她害怕对方等得不耐烦了一个电话叫来一群叱咤风云的古惑仔把她们两只小白兔干掉,吃到骨头都不剩。 蒋茜看着离自己不远的门口,她想,和慕慕全力冲刺应该是能活命的,至少出了酒吧,他们怎么也不会追上来吧。忽而一道修长熟悉的身影侧身进入。 “临湘姨,你就别吓唬她俩了,她俩都是我的好友。”一个熟悉的男音撞入耳中,嗓音被红酒淋过一样醇厚醉人,这个男生经常和林时一唱一和,总觉得两人声音都是属于爽朗清新型的,带着青春期男生特有的荷尔蒙音色,现在他单独置身此处开口,一音一色皆清晰入耳,白慕时才发现他的声音和林时的声音很不一样,多了一份成熟的醇厚,男人的魅力。 仔细一想,high少本就是这么一个深藏不露的人,披着纨绔子弟的模样,装着一颗细腻稳重的心。 被high少唤为临湘姨的大波浪女人听见声音的那一刻,含着高级香烟的红唇大幅度上扬,风姿妖娆地走到high少身边,一只手勾搭住high少的肩膀,半边身子倚上去,很是勾引的眼神直讳不避看着眼前尚是稚嫩的high少。 那一瞬间,蒋茜觉得这个临湘姨和红烟很像。 “原来是小海啊,你这么久不来了,临湘姨都快忘记你了,你就真的不怕临湘姨那天忘了你吗?” high少并没有想象中那样脸红,他驾轻就熟地勾唇一笑,笑得很敷衍:“临湘姨你真会开玩笑啊,我哪敢常来啊,被我爸知道不得把我打死了?我是看见我的这两个丫头溜了进来,不放心才进来看看的,你看……” “你的两个丫头?哟,小海的胃口很大啊!” high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临湘姨冷笑一声,对身旁的服务生交代了一句:“好好招待这几位客人”,说完,就扬长而去了。 三人落座,白慕时和蒋茜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说是累了想进来喝杯东西休息一下,这是一个原因,还有就是经过门口听到里面有人驻唱民谣,被吸引进来的。 high少就知道这两个丫头没有那么简单,两三句套了两人全盘托出。 “你们都是第一次来这儿,要不要尝尝鲜?”high少冲她们挑挑眉。 白慕时和蒋茜突然紧张起来,她们看向吧台前的小哥哥专心致志地调酒的模样,要多帅有多帅,那红绿相间的酒还冒着不明白沫,看起来既漂亮又梦幻,帅哥配美酒,舒心养眼极了。 两个小姑娘第一次觉得原来酒吧是个人间天堂。 high少看着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调酒师看,立刻侧身挡住了两人的视线,硬是把两人的目光拦腰砍断:“别看了别看了!那酒你们喝不得,那人你们也看不得!” 都是有主的人了,都想着拈花惹草!要是被林时和楚航知道不得剥了我的皮不可!?唉,现在的小姑娘怎么都那么花心啊!high少心里这么想着,并没有胆量说出来。 最后,high少点了两杯最低浓度的果酒给她们俩,给他自己点了一杯泛着蓝光的鸡尾酒,在两个女生刀光般的眼神下,嘚瑟地喝起来。 “high少,你有没有给林雪准备好礼物啊!?”蒋茜不怀好意地问道。 果不其然,如蒋茜的愿,high少的第一口鸡尾酒被呛了出来。 “咳咳……咳,我这一次出来就是来挑这两兄妹的礼物的。”high少顺回气,如实回答,“那你们俩呢?就知道出来喝酒,忘了吧?忘了吧?” 什么叫一秒现原形?high少此时的状态就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在这场争夺中要扳回面子。 “我们也是啊!”两个女生齐声吼道。high少小心翼翼地捧着鸡尾酒,免得被声量震掉。 chapter99关于生日礼物 白慕时看了一下时间,“我还想要再去挑一下”,她扭头看向蒋茜。 蒋茜点点头,转头问high少:“你呢?你都买好了?” high少颓丧着脸,双手无奈一摊:“没有啊……我都不知道买什么好……” “啧啧啧”,蒋茜把最后一口果酒一饮而尽,斜眼鄙视着他,“还人家发小,居然连份生日礼物都挑不出来啊?” “你很有脸啊?林时的青梅竹马。”high少一点都不落下风地反驳回去。 “你!”蒋茜很想试一下电视剧里用水泼渣男的滋味,可果酒已经被她喝光了,只好松开手中的酒杯,威胁性地瞪了high少一眼。 high少贱贱地一笑,猥琐作态,跟林时犯贱时的模样如出一撤。 “要不我送个篮球?在上面画个画,你们觉得怎么样?”high少和蒋茜还在吵架的时候,白慕时就开始想着礼物的事,她不停地往林时的兴趣爱好方面想,首先第一个就是想到了篮球。 闻言,high少目光一顿,他的某一年的生日会上也收过相似的礼物,一个篮球上刻上了某人的特殊的专属印记,曾经也被他珍惜过,如今那个礼物已经封尘在某个角落里,“林时他都有上百个篮球了,再送,他自己都能搞批发了。” “这样啊,我还得再逛逛呢。” “小雪,阿时,星期五晚上你们就不要出去了,好好待在家里。”厨房突然传来林妈妈的温柔声音。林时和林雪两人横七竖八地躺在沙发上,两人还在使蛮力抗衡着,林时稍稍地落了下风,半个屁股被林雪挤出了沙发之外,听到妈妈的不寻常的温柔语气,一下子寒气入侵,骨头一哆嗦,整个人顺溜地从沙发上滑了下去,像条出塘的泥鳅般。 “哎呀!痛死我了!”林时应景地惨叫一声。 “装吧你,痛你个鬼!我都没听到声响。”林雪对他的反应嗤之以鼻,林时从沙发上跌落,原本林时死守的领土顺理成章地被林雪霸占了,两条光洁细白的长腿不再憋屈在一个角落,林雪终于可以悠然自得地以“大”字型睡姿躺在沙发上啃着薯片。 林时没有理会在沙发上嘚瑟的林雪,他从地上坐起来,忽然想到有什么不妙,他即刻堆起满脸笑容,跑到厨房门口,十分恭敬地说:“母上大人,星期五那天晚上我有要事,我需要出去一下。”林妈妈回头看向门口一脸恭顺的林时。嗤笑一声,这小子什么时候会这么恭顺? “怎么,约了慕慕?” 林妈妈几乎脱口而出。听到母上大人的话后,林时恭顺的笑容慢慢地变成了娇羞的笑容。林妈妈看得有点犯恶心,连连摆手:“得了得了,收起你那羞耻的笑容,我还不知道你啊?去年没能请慕慕来你的生日你就不开心了好一段时间了,今年打算直接到人家糖果屋那里过了?” 林时笑笑不说话,双眼撒娇地看向林妈妈极力征求她的首肯。 林妈妈阴阴地笑道:“不行。” “为什么!?”林时几乎是紧接着林妈妈的话尾提问的。 “生日怎么能在别人家过的?你是我的孩子还是她家的孩子啊?总之,不行!你只能把慕慕接来家里。”林妈妈坚定地说。 “妈,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我吃醋还不行啊?”林妈妈竟然大方地承认。 林时挨着门边肆意地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原来是这个原因啊,哈哈哈哈呵呵,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讨厌慕慕呢!”说着,林时拍拍胸口压压惊。 看着自己的儿子笑得那么欢,不由地嗔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我怎么会讨厌慕慕,她是个好孩子……”后面的话,林妈妈没有往下说,垂眸敛下眼色。 “可要是慕慕她……” “你接不来,就我去接,我也接不来的话,我怎么也会让你在家里早早吃完饭过去找她的,这样行吗?满意吗?我的林大少爷?” “满意满意!非常满意!谢谢你,妈妈!我爱你!我这就去告诉慕慕!”林时蹦着跳着离开,林妈妈好笑地看着林时的背影。忽而脸上爬上一丝忧伤的神色。 白慕时回来的那一年,她特意买了许多东西去糖果屋看望她,记忆中还停留在她约莫三岁时候的样子,总是满怀开心地笑着,耀眼明媚的笑容她怎么都忘不掉,自从白家变故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这个笑得如映照在清溪里的阳光的小姑娘了,那一天,她穿着黑色的大衣站在众人面前,脸上挂着笑容,却再也不是记忆中那清澈温暖的笑容,那个笑容,比芸芸众生的客气还要多一分冷漠。 不管怎么说,那件事情,对于一个小孩来说,一辈子都是难以磨灭的。 林妈妈关掉水龙头,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林时欢快地在客厅里打着转,伸手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拿起之际,电话忽然响起来,林时眸光一亮,没有看来电显示直接接通。 “慕慕,我刚想打给你,你就打来了,我们真的是心有灵犀啊!”林时的开心隔着话筒都能感受到,一旦过于开心,就戏精上身,说着奇怪的腔调,却等来了一阵沉默。 “……” “慕慕?慕慕?怎么了?你说话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林时焦急地对电话里喊。林雪察觉到林时的着急,立马坐起身来,看向对话的情况。 “啊!?”似乎是电话里头说了话,林时急忙拿开手机没看了一下屏幕,随即带着尴尬的笑容重新接听,“不好意思哈,我太高兴没看来电显示,以为是慕慕打电话过来了哈哈哈!” “啊?你要来?啊……哦……没有,怎么会呢,当然是欢迎的。” “这个就不用破费了,你来坐坐就好了,哈哈哈对啊。” “好好,到时候我叫慕慕通知你吧,啊?不行?为什么?哦……这样啊,那我通知你吧,这样行了吧?” “好好,嗯……就这样吧,再见!” 挂断电话,林时松了口气,他扭头看见和自己有着同款疑惑表情的林雪,只是疑惑的内容不一样。 “谁啊?”林雪听着对话许久,就是听不出哥哥和谁在讲电话。 “你们班长啊。” chapter100偶遇萧老师 林雪放下手中的薯片,林时眼睛一斜,手疾眼快间把薯片捎走。 林雪并没有理会他,戳着太阳穴像是在思考些什么,“她……她要干嘛?”,林雪感觉问题的方向不对,“她要……你通知她什么?” 林时啃薯片的咔吱声响起:“她说要来我庆祝我的生日,到时候叫我通知她。” “她怎么知道你的生日?”问题刚出口,林雪立马就知道了答案。这两天在学校她和慕慕几个一直在讨论她的生日的事,1,2班的人都知道林雪和林时双胞胎,所以她的生日就是林时的生日。 一定是那时候她就听到了! 林雪严肃中带着不满地看向林时:“你什么时候邀请她的!?” “我什么时候邀请她?我没邀请她啊!我刚刚还纳闷来着,她怎么知道我生日的呢?我跟她又不是一个班的,和她又不熟,我怎么可能邀请她,我连萧然都没有告诉。”林时感觉自己像是吃了个哑巴亏一样,怎么可以呢!他又不是哑巴,这亏怎么也不能吃! 林雪听着林时的语气有点心虚起来,这么看来是她在班上不小心让文静知道的,可是她又没邀请文静,这人怎么自己找上门来,这行为跟当初认识的文静一点都不像,该不会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粘上了吧? 林时瞅了一眼神情复杂的妹妹,不用想就知道她那奇异的脑洞又打开了,“没有什么脏东西,是不是你邀请她自己忘记了?还是说茜茜邀请她你不知道罢了。” “绝无可能!茜茜那么讨厌她怎么可能邀请她!?”林雪立刻捂住了嘴,一不小心说漏嘴了,狠狠地咬了咬自己不听话的舌头。 “讨厌?茜茜讨厌她?为什么?”林时好奇地问,薯片被他扔到了一旁,凑到沙发跟前蹲下来,满脸八卦催促着林雪说。 林雪仔细地打量着他的神色:“你……不心痛吗?” “我心痛啥啊我心痛?被讨厌的那人又不是慕慕。”林时被她盯得莫名其妙,不自然地往后退了两步。 林雪像是自己多心了,自己这一根筋的老哥一心扑在慕慕上面,萧然那么漂亮的女生也没见他多瞧过一眼,至于文静那么平平无奇的就更不用说了。 “我倒是觉得你们的班长对慕慕好像故意疏远了,但是呢,她的着装打扮像是模仿慕慕”,林时回想着,“可能我太喜欢慕慕了,所以看谁都像慕慕吧哈哈哈哈哈哈!啊!我忘了我要打电话给慕慕!” 听见林时的话,后面的笑声没有钻进林雪的耳朵里,倒是蒋茜的声音在林雪的脑海里响起——这个女生不简单。 “都快十点了,我们先回家吧!”high少提议道。三人八点从酒吧里出来,把商业街前前后后逛了快两个小时,high少实在有点撑不住,他的体格不算壮硕,但是体力怎么说也是比两个小姑娘要强的。他心里一直有个深深的疑问,平时跑个八百米要死要活的女生,逛起街来却像是装了个持久性马达一样,一逛就是好几个小时,都不喊一声累。 “你们男生平时1000米不是跑的挺快的吗?就逛一会街就累了?”蒋茜奇怪的问道。 high少居然被对方拿她们最不拿手的中长跑反驳,一股不服气顶在胸口,却化不出千言万语回击,很是难受。 两人边吵边走,你一言我一句,像是行走的话剧表演。拐入转角,白慕时看见了一家女装服装店,从外面看进去,看见里面的几个款式挺适合林雪的,考虑着要不要买套衣服送给林雪当生日礼物呢? 决定进去看看,目光移向门口,忽然间脚步顿住了,白慕时回头示意两人安静,“嘘——”,手指指向服装店门口处。 “这家店挺贵的,慕慕你确定要进去吗?”high少往里看了看里面的款式,就知道白慕时是想要给林雪买礼物,但是看着款式应该价格不菲,出言提醒道。 “不是啦,你看门口在挑选衣服的那个人,像不像……”白慕时没有说出下去,蒋茜激动地抢答。 “萧老师!” “你也觉得?” 蒋茜猛地点点头。high少仔细地看了又看,最后确认肯定地点点头:“是!是你们的班主任!” “她看这件衣服看了很久了,看来她很喜欢,只是不舍得花钱,high少你说得对,这家店价格真不菲,我可能买不起了。”白慕时有点沮丧地说,可惜地别开了眼。 “慕慕,我和你合买一份礼物给林雪怎么样?反正我也不知道送什么给她”high少朝白慕时挑挑眉。 白慕时感激地看向high少:“谢谢你!”,白慕时完全明白,以high少的财力就算买一件珠宝送林雪都是随手的事,他只是为了照顾自己。 high少扬扬鼻子,骄傲地收下了这份感激。 “打个招呼吧?”蒋茜提议,白慕时和high少点点头。 三人不约而同地蹑手蹑脚地走到萧筱身旁,走得越近三人越发现萧老师心不在焉,这心思根本就不在这衣服上,神色复杂,倒像是牙疼的模样。 “老师好!”三人同时叫道,萧老师用尽全力才抑制住自己的惊吓没化成惊叫表现出来,下一秒,萧老师以极快速的动作,带着眼前的三人闪进了一堆服装模特后面。 萧筱屏住气探出目光,看见一个和自己一样身穿棕色呢大衣的俊朗男人往她原来站的地方看了一眼,没发现异样,然后转回头去。 萧筱终于松了口气,那口气送到一半,旁边的high少忽然说道:“那个是孟老师,我的班主任!”,立刻高呼:“孟老……唔唔……唔。” 那一个称呼被扼杀在嘴边,high少的嘴被萧老师死死地用力捂住,只听见细微的唔唔声,“嘘——”,high少打了个ok手势,萧筱才慢慢地松开了手。旁边的两个女生则被吓到一声都不敢出,怕下一个被捂住嘴巴的就是她们。 “萧老师你干嘛?”high少凝重地看着她,那是一个热心的好人在关怀精神病人的眼神。 避开high少的“关怀”眼神,萧筱讪讪地笑道:“我……我在选衣服啊。” chapter101惊心动魄的捉迷藏 “那你干嘛不让我跟孟老师打招呼啊?”high少用犀利的眼神看着萧筱,眼神锋利得似乎能看穿萧筱的心思。 “这就是你不懂事了,人家孟老师跟女朋友逛街,你上去打扰人家多不好啊。”萧筱手里拿着模特的穿着的裙摆搓啊搓,布料都快要被她搓出原材料来,眼睛看着手里的布料,可注意力始终不在上面,似乎搓布料只是她无意间的一个动作而已。 “女朋友!?”三个学生低声惊呼,他们不是傻子,很明显知道萧老师并不想让孟老师知道他们在这里,为了防止萧老师不想让他们的高声而做出比捂嘴更过激的行为,三人不约而同地压低声音说话。 因为好奇,三人偷偷探头看向孟老师身边的“女朋友”。身边的女人正挽着孟老师的胳膊,两人的关系看起来十分的亲昵,女人时不时扭头看向孟老师现出的侧脸十分的好看,轮廓柔和,有点瘦削,还可以看得出化了浓妆,特别是眼影部分,似乎是为了遮住岁月赐予她的鱼尾纹特意加重了手笔。身材形态也和孟老师十分相搭,身材高挑,好看的曲线在厚重的呢大衣的包裹下若隐若现,不知道孟老师说了什么幽默的话,引得旁边的女人佯怒轻拍了他一下,笑得合不拢嘴。 孟老师也是满脸笑容回看女人,两人的气氛十分地融洽。 蒋茜看着不远处言笑晏晏的两人,扭头对着high少说:“孟老师也喜欢姐弟恋啊。” “嗯,是啊”high少脱口而出,片刻,他察觉出刚刚那话好像有什么不对劲,“什么叫‘也’?” 蒋茜笑笑不回答。 随即,三人带着怜悯的眼神看向手里搓着另外一个模特的裙摆布料的萧筱,萧筱被这三个学生看得十分地不自在:“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又不是来捉奸的!” “……我们没说你来捉奸的啊。”三人的眼神更加地古怪。 “所以,”high少扬起一边的眉毛审视着萧筱,“萧老师你在这儿盯着我家班主任多久了?” “没……没多久,不是,我哪有盯他!我是来看衣服的!”慌张之际,萧老师辩解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在她意识过来的时候,她立马捂住了自己家的嘴巴,看着high少那副“我知道你那羞耻的小心思”的模样,萧筱恨不得现在立刻有人打劫这家店,好让她趁机逃跑,反正她离门口近。 “哼,就你油嘴滑舌,下个月就是爷爷的大寿了,你可别到处乱跑啊!不然,我叫上爸妈一起把你抓回来!” “是的,遵命!” 吓!他们结婚了!?high少三人心中大惊。 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和孟老师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吓得四人围着一排弧度不打的塑料模特周旋打转,蹑手蹑脚,动作轻盈地挪动脚步,外面的人看着这四个人的行为颇为怪异的,不是捉奸就是要偷东西,但是还没见过一个眉清目秀的大美女带着三个小屁孩干这事的。 他们和孟老师两人就只有一排模特之隔,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六人沿着顺时针方向玩着躲猫猫。high少三人都有一个疑问——他们为什么要和萧老师一起躲着孟老师呢?但是情况特殊,谁都不敢出声发问。这时,模特墙对面又传来了孟老师和那个女人的声音。 “阿清,我真不明白,你说你一个universityofcaliforniaberkeley双学位的海归去当一个数学老师?要是当初我没叫你回来云城,你没遇见那个女孩,你现在不知道在efc多风光!”女人的声音与她的年龄相符,话语间透出高傲和不满,虽然此时看不见对方的模样,但是不难想象,对方一定是颇为责怪地看着她身边俊朗的优雅男士。 high少三人听得一头雾水,这是结婚还是没结婚啊?孟老师为了一个女孩才进时振中学当老师的? “这都是命中注定的,我一点都不后悔。”孟老师依旧是那温和的声音,低醇迷人,让人眷恋。 白慕时看见萧老师手里搓裙摆的动作一顿,神色黯淡。 “她要是不领情怎么办?你可是拿你的前途在赌啊!”女人的声音忽然提高,似乎在斥责身边的男人的鲁莽不懂事。 “那我也甘之如饴,这辈子饿不死就行了哈哈哈哈哈哈!反正你和爸妈那么多钱也不需要我养啊!”孟老师用着调皮的口吻说道,high少看惯孟老师在课堂上风度翩翩一本正经的模样,此刻他很想用手机把孟老师这个模样拍下来。 他这么想,也真的打算这么做。看见high少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的动作,萧筱和其余两人都惊恐地看着他,奋力阻拦又不敢太大动作。 “好吧好吧,你这小没良心的!”,女人的无奈的声音忽然响起,听声音离四人很近,“诶,裙摆的布料有点旧啊,这家店不会这样的啊。” 女人发出疑问,那块女人口中有点旧的布料就是萧筱刚刚搓了很久的那块。 四人踏着小碎步快速移动,在最前面的high少不死心地举着摄像头向前,忽然一个高大的棕色身影进入摄像头,镜头上移,high欣赏着镜头里的身材之好,细腰,宽肩,俊脸…… emmmmmmm,俊脸……待镜头聚焦,看清了闯入镜头的那张俊脸之后,high少的俊脸瞬间发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孟老师你好啊啊啊啊啊!”high少失声尖叫,但是潜意识里告诉他要打招呼。 跟在后面的三人有点挂不住脸,往后退了退。 女人闻声赶来:“诶,发生什么事了?小伙子你怎么突然尖叫啊?”周围的人都纷纷看了过来,一个服务员前来询问情况,孟曜清找了个借口把服务员打发掉。 “我是因为……因为……”,high少看向女人疑惑的脸色忽然灵机一动,举起手机对准女人的脸,嬉皮笑脸,“我是因为看见孟老师女朋友长得实在太漂亮了我才尖叫的!” 紧跟着high少的白慕时和蒋茜很想离high少远点,装作不认识这个人。 女人捂着嘴笑:“哈哈哈哈呵呵,阿清这是你的学生吧,真是幽默,他说我是你女朋友呢!” “是啊,真幽默,谁告诉你的?萧老师么?”孟曜清眼神玩味地看向萧筱,后者神色复杂,像是落了套的小贼,别开了脸,不敢看向孟曜清。 chapter102噩梦 屋外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这个冬天有点不厚道,晴阳的天气突如其来,天气预报还说着多云,它就突然放晴,晴朗得猝不及防,倒是这阴郁的阴雨天,每次都准时得很。 明天就是平安夜,是林时的生日会举办的日子,他今年不打算在生日当天过,准备前一天的晚上和着至亲好友倒数着最后的时刻,见证着凌晨十二点那一刻的来临。为什么今年要这么特别?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今年比以往要特别,要珍贵,要揣怀得更加的惴惴不安。林时躺在床上未眠,脑海里浮现起两年前的画面,黑色的行李箱,黑色的长风衣,清秀温婉的脸庞挂着温和客气的笑容,冬日的煦阳打在女孩的身上,依旧驱不散身上一丝一毫的冷陌。 时隔十一年,那是他和白慕时的第一次重逢,一个披着重重盔甲隐匿在内的女孩站在他的面前,女孩没有注意到混在人群中的他,她对任何都一样,都是礼貌温和地笑着。 从那一天开始,林时就感觉到这个女孩很坚强,尽管伤痕累累。 林时翻来覆去,平整的被褥被主人辗转反侧而频频掀动,床板发出嘎吱的响声。渐渐地,林时终于有了睡意,嘴里喃喃着三个字进入梦乡——第一次。 第一次的重逢。不自觉地,不加任何思索,不受任何影响,似乎是命运的牵引又或者是既定的事实,重逢必须冠以第一次这个定语。 之所以要强调第一次,那是因为已经有了第二次,甚至第三次,第四次。 林时睡眠的呼吸不在均匀,开始慢慢地急促起来。两条浓眉拧在了一起,似乎梦到了很不好的事情,他从来不是一个会随便被事情烦心的人。 白慕时穿着黑色的长风衣正和旧时认识时苓奶奶的街坊邻里说着话,阳光透过窗户打在她身上,照在她的侧颜,柔美和煦,他看得移不开眼,没有倾国倾城,也没有不可方物。她的一颦一蹙,一眼一笑全都烙在他心上,魂牵梦绕。 “你好,我叫白慕时。” “你好,我叫林时,你的名字起得真好,我很喜欢,以后我就叫你慕慕吧!” “哈哈哈哈好啊。” 画面一转,还是那家糖果屋,眼前还是那个人,周围的街坊邻里都不在了,外面依旧是晴天无云。楼梯道传来脚步的声响,那是白慕时的脚步声,林时绝对不会认错。 黑色身影出现了。 白慕时披着如瀑的长发,身穿着一样黑色长风衣。林时四顾,这不是两年前的糖果屋,屋内的摆设明显是已经开业许久了,所以,这是现在,或者说未来,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白慕时踉踉跄跄地抬着行李箱走下来,神色黯淡,眼帘下垂,敛着眼色,林时认为她是敛着眼色不想让自己看到,“慕慕,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我可以想办法帮你解决,我说过的,你在我面前不用……”,林时的话凝在了恐怖的空气中,声音戛然而止。 白慕时穿过了他的身体! 林时震惊地站在原地,瞳孔放大,伸出的双手悬在半空中颤抖,他很想找一把镜子照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他这个人。白慕时在他说话的时候已经下了楼梯,来到他身边,林时想要伸手拦住,下一刻,白慕时拉着行李箱,从他的胸口中穿过,没有听到他的话,没有看到他的人,似乎糖果屋只有白慕时一个人。 林时猛然回头,白慕时站在了糖果屋的门口,侧过脸抬头看向门顶上的风铃,神色布满了忧伤,她扬起苦涩的笑容,“再见了,林时”,话语轻盈和眼中滑落的泪一同落到地上,掷地无声。 她拉着行李箱迈腿走出了糖果屋,身影湮灭在光亮之中。 “慕慕!” 林时半夜惊醒,他口中的喊出的名字在他清醒的那一刻还萦绕在空气里。林时惊恐地四顾,房间黑漆漆一片,书桌,电脑,衣柜,窗帘,还有外面的淅淅沥沥的雨声,这是他的房间。林时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后,急促狂跳的心脏慢慢地恢复正常,但是心底的那一丝丝的烦躁还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林时来到洗手间,找到毛巾抹了一把汗,他定睛地看着镜中自己的模样,和他神色一致,并没有任何异样,他苦笑一声,那都是梦,他嘲笑自己的心有余悸。这是踏踏实实的自己,初现男人轮廓的脸,惊醒后现出的一点点倦色,还有慌张。细微之处,他看见了,眼角凝住的一滴泪。 那一滴泪,是白慕时告别时逼出来的。 那是一个梦,怎么可能是真的? 林时迅速洗了一把脸,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这一夜,他注定无眠。 凌晨两点,糖果屋二楼还亮着灯。白慕时坐在书桌前正专心致志地用钳子把小零件一点一点地拼凑起来,桌子上放了一张已经布满皱褶的说明纸,上面的皱褶都是白慕时研读了无数次留下来的奋斗的痕迹。白慕时活动一下酸痛的筋骨,她捣鼓这个小叮当已经捣鼓了一个晚上了。 这是送给林时的生日礼物,那天她和high少几个在孟老师面前搞了那么一出闹剧之后,所有人都没有心思再逛下去了,萧老师被孟老师带走后,白慕时就以糖果屋离商业街为理由,让high少送蒋茜回家。 回家的途中,白慕时被一家新开的精品店吸引,那家店正在打烊,老板看见有一个女生痴痴地看着他家的一款小叮当,沮丧的心情顿时消散:“呀,这一天都在打苍蝇,好歹也是新店开业啊,原来我的第一个客人是你啊小妹妹。” 白慕时微笑地看向年轻的老板,指着橱窗摆放的小叮当:“老板,我可以看看这个吗?” “当然可以啦!” 小叮当就是多啦a梦,白慕时觉得林时肯定会喜欢这个蓝胖子,毕竟蓝胖子的百宝袋是人人都梦寐以求。其实,白慕时看上这个小叮当的原因不仅是因为它有着蓝胖子的形象,而是因为它的介绍名牌上写着——音乐铃铛。 chapter103雨夜 每个铃铛的介绍牌上都写上了一首歌,目光落在叮当款式的铃铛上——介绍牌上写着“天空之城”,白慕时才提起了兴趣。 她不知道林时喜欢哪一首歌,站在门口时她细细回忆起平时的细节,林时和她在一起的时间里出现过音乐的场景好像只有那次她从蒋茜强忍着泪水回来,林时那一首断断续续的《天空之城》钢琴曲使她费尽全力匡住的泪水倾流而下。 回忆不起其他线索,那就决定是小叮当了。 这个铃铛是需要自己组装的,主结构体是一个铃铛体身,里面布满了许多小的管路,几乎每条管路都有一个或几个小孔,那是用来放置改音片的。改音片是一片片圆而凹的小银片,十分细小,需要用钳子一片一片地嵌进去,最后把那颗小珠子放到特定的位置,组合铃铛体身,这样就大功告成。 白慕时迫不及待地要尝试一下,她拿起小叮当摇晃第一下,第二下,不停地摇晃……第一个音符,第二个音符,一段连贯的旋律,那是天空之城的旋律。 她不禁笑了出来,铃铛里面的小珠子每摇晃一下,就撞击一个改音片,再摇晃一下就撞击下一个改音片,以此类推,直到发出最后的一个旋律,小珠子被吸回了原位,重新开始。 林时会喜欢吗?她托着腮想。 手机震动,白慕时开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有点疑惑,打开短信,一行短小的字映入眼中,“还不睡觉?” 白慕时心头跳了一下,他怎么会知道自己还没有睡觉,不会……白慕时急忙走到窗户旁,往楼下看去,证明她心中想的是真的。林时撑着一把黄色雨伞站在楼下的路灯下面,穿着一件不知道是不是明黄色的长风衣,昏暗的暖橙光打在林时身上,让她有点不敢确定,但是看得出里面穿着一件几乎白色的毛衣。林时难得安静地站在路灯下,没有多余的动作,脸上也没有白天时的神采,即便是雨夜,借着那一点昏暗的灯光,也能看得清他微颤的长睫毛,眼中满是疲倦,此时他耷拉着脑袋,像极了无家可归的小狼狗。 林时紧紧地握住雨伞,把下半张脸缩埋进毛衣领口里,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分辨着里面有没有夹杂着短信回复的声音。 没有。看了一眼许久没有回复的短信,林时怀疑着,会不会慕慕其实已经睡了,只是忘记了关灯?他放心中混杂着一点失望,慢慢挪动沉重的脚步走往回家的方向。 “林时!”白慕时的声音响起,那双了无神色的双眼蓦地亮了起来。林时抬眸望去,糖果屋一楼亮了起来,白慕时穿着一件米黄色的毛衣站在门口向他挥手,脸上带着欣喜且极其柔和的笑容。 她很高兴我来?林时的心蓦地明亮,先前被噩梦缠绕的恐惧和压抑顿时一扫而光。 昏暗灯光下的雨夜,滴滴答答的雨声,静谧柔和。 白慕时收拾好客房,“你怎么这么晚还出来?”,实在是太晚了,当白慕时看到短信时间的时候都吓了一跳,凌晨两点半,她还以为林时有什么急事,把桌子上拼凑生日礼物的痕迹清理干净之后,急急忙忙地赶到楼下去,心里除了有些惊慌意外,竟然还有一些欣喜,细细地揣摩着那点微妙的感觉,但是依旧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起。 “我……我做噩梦了”林时看着白慕时的为他收拾床铺的背影,目光澄亮,听到白慕时的发问,眼中的光又暗了一点,他依旧对那个梦心有余悸,最让他心慌的不是那个那个抓不住白慕时的虚幻身体,而是白慕时拉着行李箱满含悲伤地跟看不见的他道别,那种不得已的决绝。 “这么大个人做个噩梦还怕啊?都已经是凌晨了还跑到我这儿,难道跑到我这儿就不会怕了么?”白慕时整理好最后一个被角,突然身后被包围住,一双修长大手环过她腰间,紧紧地环扣着她,生怕她会跑掉,从此再也找不回。背后传来一片温暖,她清晰地感受到林时的体温,胸口的起伏,猝不及防的拥抱,白慕时的脸开始发热发红,她没有推开他。林时在她耳边温热吐息:“嗯……看得见你我就不怕了,至少我可以像现在那样抱住你,只要我死死地抱住你,你就跑不了了。” 白慕时的呼吸渐渐地急促起来,她竭力控制住呼吸和心跳,生怕被林时发现。突然,林时手上力度加紧,好像想要把白慕时揉进身体里,他把脸埋进白慕时细长白皙的脖颈,温热的呼吸大片大片地喷在皮肤上,白慕时一下子感觉整个身体柔软无力,胸口燥火熊烧。 “林时!”白慕时的声音透着软弱,她奋力喊道。 林时一下子惊醒,立刻松手。腰间突然失去了支撑力,从温暖得让人焦躁难耐的怀抱里脱落,白慕时踉跄了几步跌坐在床上,胸口依旧微微起伏。她看向林时的双眼,眼中的炽热还未完全褪去。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柔声道:“快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寿星公不可以无精打采的”,转移话题,她拉过无措愣在原地的林时。 林时很听话地躺在了床上,像个犯了错心里愧疚的小孩。白慕时有点于心不忍,想着他肯定是被噩梦吓得失了神,忽然间好奇起来那个噩梦到底是个什么内容,把这个太阳硬生生地逼成了月亮。 白慕时说了一句晚安,准备起身回房,手腕传力一股温暖,低头一看,林时微颤着睫毛,那双清澈的桃花眼弯成月牙状,带着乞求的口吻说:“能不能等我睡着了再离开……”,欲言又止。 “你怕做噩梦?” “嗯。”犹豫半晌,林时缩在被窝里轻轻地点点头。 “好吧。”白慕时无法拒绝。 夜里的于格外的清冷,一条昏暗的街道,一间些许陈旧的小木屋里透出的一点微弱的光,在淅淅沥沥的夜里格外的显眼,那是天地间微不可见的一盏灯,自顾自地发亮,散发着绵薄的温暖。 那一晚的雨下停后,月亮和太阳再次交替。 chapter104隔着慕慕的称呼 “昨晚有个人像只小狗那样站在路灯下,可怜巴巴的。”白慕时喝了一口粥,突然说道。 “……是吗,谁啊?”林时心虚地应和,捧起一碗粥,埋头喝下去。 “昨晚有个人像个小孩子那样怕黑怕做噩梦,要我等他睡着了才可以离开。”白慕时夹了一小筷子梅菜送进嘴里,抬眸满脸笑意地看向林时。 “……呵呵,那人真不懂事!我喝完了,我……我我我要上学了!”林时嘴里含着一大口粥没来得及咽下去,习惯性地抄起书包往外走,手里抄了个空,迎上了白慕时戏谑的眼神,他神色的懊悔暴露无遗。 “我要回家拿书包!”抛下一句话,林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出糖果屋,身后似乎飘来白慕时的喊话:“这是你昨晚调戏我的惩罚!”,林时的脸火辣火红,脚下的步伐越发的飞快。 除了早上的尴尬和窘迫,林时一整个大白天都是在期待和欣喜中度过,就连母上大人斥责他大晚上跑去女孩子家睡,妹妹对他脸皮厚之鄙视,和爸爸佩服他撩妹手段之高超都没有丝毫影响到他的好心情。放学铃响的那一刻,他更是雀跃地跳了起来,在同桌余寒看待智障的眼神下。 “慕慕!”转角处,林时侧身在后门守候多时,一眼瞄到白慕时的身影,像只欢快的小狗一般窜了出来,笑容可掬,双眼闪烁的光亮过艳阳天。 白慕时也没被吓到,心里早有准备,今天这么特别的日子,林时一定会弄些“小惊喜”的。她对林时微微地笑着:“我先回糖果屋一趟。” 林时撒娇地嘟起嘴,装出可怜的模样:“今天还要营业吗?” 白慕时噗嗤一声笑出来,原来他是以为她要回去营业,“不是的,我要送你的生日礼物还在糖果屋,我没带来学校呢。” “那我和你一起回去拿。” 白慕时啼笑皆非:“怎么,我回去拿个礼物你都这么不放心啊?” “是。”林时直讳不避地承认。 白慕时叹了口气,面对林时认真的倔强,她有点犯难:“不行,你是寿星公,你要回去坐着场子才行,客人来了你不在,像话吗?” “不像话就不像话。”白慕时万万没想到,这时候的林时居然无比认真地赖起皮来,没有丝毫的犹豫,也不觉丝毫的不妥当。白慕时搞不懂今天的林时为什么这么的紧张自己的行踪,她猜想着会不会和昨晚那个噩梦有关? “哥,慕慕!你们俩在干嘛呢?”,在楼道口等待的林雪折了回来,古仁站在旁边安静不说话,也在等待着两人的回答。 “林时同学”,一个声音突然横插进来,“怎么还在这儿,不应该去你家了吗?” 白慕时微微侧头,看见了文静正看向林时,一点余光都没有分给她,好像她这个人不存在一样。文静目光不移看着林时,林时却也没瞧她一眼,他在等着眼前人的回答。 “得了林时,你回去你家,你要是怕慕慕跑了,我替你看着行了吧?”蒋茜挎着书包从前门走出来,白慕时闻言,向她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蒋茜搭着她的肩膀微笑示意,随即不着声色地瞥了一眼靠近林时的班长,目光不甚友善。 “可是……”林时支支吾吾,他找不出理由推脱。 “你怎么回事?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慕慕?”,被蒋茜一句强势的话语直接了断,目光落在文静身上,“这不就有一个客人等着你领了吗?”,后面的一句话语不咸不淡,明显不带一点热情。 这时,林时才发现身边站了一个人,他往白慕时方向靠近,对白慕时说:“那茜茜和你回去,你记得早点来”,白慕时温柔笑着肯定地点点头,林时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白慕时脸上移开。 “我带你去我家吧。”林时看向文静,目光恢复往日的平静,刚刚看向白慕时满眼的水光此时荡然无存,不留一点痕迹。文静眼中波光微闪,依旧笑着点点头。 林时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转角。白慕时的目光飘远,喃喃地说道:“茜茜,我好像有一种错觉,班长对我……好像有一股敌意。” 蒋茜闻言,激动把白慕时身体扳过来,面向她:“你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啊!我还以为你是女孩中的榆木脑袋呢!” “……” “你不会看不出她喜欢林时吧?” 心里轰隆一声,一直怀揣着的大石头怦然落地,曾经不确定的事情,轮廓在一句话语下瞬间清晰,那是实锤落地的声音,明了真实。 “叔叔阿姨好!”文静礼貌乖巧地向林时的爸爸妈妈问候,她长得不算出众,却是家长们都喜欢的三好学生的形象。 “你好你好!”林爸林妈满脸笑容地打着招呼。今天的林妈妈穿了一件蓝色蝴蝶纹的旗袍,卷起了一个和旗袍很相称的发髻,看起来温婉清秀,端庄大方。今天的林爸爸也穿了精致的西装,用发胶弄了个发型,散发着男人的成熟魅力。两人得到林雪的称赞笑到合不拢嘴。 “快进来吧!”林妈妈招待着文静进屋内,看见林时却愣在门口,焦急地期待着什么,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在焦急什么。 林妈妈和文静见林时站在门口往外望,脚步顿住。林时回过头说:“我在这儿等客人,你们先进屋吧!” 哪是等什么客人,林妈妈了然地眯了他一眼:“我刚才啊,还以为这个小姑娘是慕慕呢,看着衣着打扮你那么地像,还真容易让人认错呵呵呵!”看见林时回来的时候,身边跟着的小姑娘不是慕慕也不是茜茜,林妈妈就有点惊讶,除了这两个女生,林时从来就不会带别的女生回过家,想着应该是林时在班上认识的新同学。 “这个小姑娘是你的同班同学吧?”林妈妈笑着问道。 “她是慕慕她班长。”林时回答。 “这孩子真是的,这称呼怎么这样啊,介绍人应该说名字,你平时这样叫人家,这中间还隔着一个慕慕呢,你小子心里就只有慕慕!”林妈妈呵呵地笑话着儿子,但文静却再也笑不出来,那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冷淡,只是勉强着扯着面皮,她感觉自己样子很丑陋。 chapter105生日会 “慕慕,你好了吗?”蒋茜在楼下催促道,看着手机里二十多条林时发来的信息,太阳穴处青筋暴起,可惜林时却感受不到蒋茜的怒意,压制住想要摔手机的冲动,心里骂道:“发信息给我干嘛!?有本事自己去催慕慕!” “好了!”楼梯间传来脚步声,踏踏踏,节奏欢快,白慕时特意换了一件外套——穿上了一件嫩粉色的长衣,“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的礼物太小了找不到合适的袋子装它。” 蒋茜眼里含着笑意打趣地看向白慕时,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托着下巴满意地点点头:“慕慕,你今天的打扮真好看,林时肯定喜欢!”蒋茜仔细一看,白慕时不只是换了一件外套,她还把平时的马尾放了下来,柔顺的头发搭在肩上,两边的长发修饰鹅蛋脸型,很彰显白慕时清婉柔美的气质,穿上嫩粉色的大衣,多了几分清甜的气息,甜而不腻,这种女孩最让人感觉舒服了。 得到蒋茜的夸赞不容易,要知道蒋茜在学校是出了名的高冷,白慕时高兴之余还有些腼腆,她身上的粉大衣是新买的,这是她第一次参加林时的生日会,她觉得应该要重视。在挑衣服的时候她一眼就看中了这件衣服,原来她内心里还是留有那一点属于小女生的色彩,忐忑了一番,她决定试试看。 听到蒋茜的夸奖,那颗忐忑的心平放下来,这样的自己并不奇怪,还很好看。白慕时嘴角微微泛起笑容。 “你平时的衣服也好看,就是……就是寡淡了些,把你的气质衬得太过于清冷了,现在挺好的,看起来暖和了许多!”蒋茜乐呵呵地看着她,似乎很喜欢她这样的打扮。 “还暖和呢,我平时很冷吗?怎么也不够你冷吧。” “哼,看你今天穿得好看,我就不跟你计较!走吧,林时又在催了!” “叔叔阿姨好!” 林时的小伙伴陆陆续续地来赴约了,萧然,余寒,楚航,刘宇都已经陆续到场,屋内渐渐地热起来,林雪和林爸林妈都在忙着招呼客人们,只有林时站在门口一副望夫石的姿态聚精会神地盯着外面。 林雪的目光扫视了一遍客厅,还差慕慕,蒋茜还有……目光落在了古仁的身上。林妈妈看起来很喜欢古仁,她拉着古仁的手笑容满脸地说着话,古仁谦和有礼的态度不管是哪个家长都会喜欢,再加上相貌出众,只会更加讨喜。 看见林妈妈的眼里充满了喜欢的笑意,这一个场景每年都会有,只是林妈妈手里拉着的不是古仁,而是high少。林雪眼神微沉,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门外传来说话声,林雪向门口方向看去,看见喜色已经爬上了林时的脸上。 “慕慕!”林时欣喜大喊,脸色多云转晴,林雪朝自家哥哥嗤笑一声。 “你这小子怎么就只知道喊慕慕!?我跟你可是过命的交情!都不叫我一声!”一个略为低哑的声音先传来,调侃的语调与林时极像,音色却比林时磁醇许多。 林雪听出来声音的不对,身为发小的林时就不可能听不出来了:“你怎么了?感冒了?”林时关怀地询问拦在白慕时面前的high少。 high少对林时的关怀举措表示感到非常的满意,一副坚强的样子摆摆手:“没事,就是有点小感冒,休息一下就……” “慕慕,快进来啦!”林时越过high少,径直走向站在high少后面的白慕时,领着白慕时和蒋茜走进屋里。 high少还没来得及挥动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中,仔细一看,还可以看见眉角的青筋微微抽搐,冷风往他身上一吹,衣角微摆,发胶定型的头发调皮地掉了几根。 “你感冒了?我去拿感冒药给你好不好?” 闻声,high少恢复了常态,他礼貌地对林雪笑笑:“不用了,谢谢”,选择无视林雪的微微突起的怒意,迅速地溜进屋内。 生日会总是热闹的,男孩子负责搞笑,女孩子则负责欢笑。而在场有三个人特别地不适应,此处点名为萧然,余寒还有白慕时。前两者稍微好些,萧然和余寒在决裂之前还是好朋友,生活和普通人一样正常,朋友的生日会,同学聚会都会去参加好几次,但时隔多年,中间又被冷漠冰封了许久,一下热腾起来也是有些难的,但还不至于太过拘谨。 白慕时完全不一样,她没参加过任何同学的生日会,称得上是大型人类聚集活动的活动,她所参加过的大概就只有上学和小时候跟着二叔在医院里和其他医生护士吃宵夜,又或者医院组织的饭局。 她坐在林时旁边,显得十分拘谨。众人都围成一个圈,生日蛋糕放在首席位林时和林雪面前,上面的烛光摇摇晃晃地跃动,映照着每一个人笑脸,在生日歌的最后一句,林时扶着头上的生日帽和林雪一同低头吹熄了闪烁不定的烛火。 欢呼声轰然,没人都拿出了为两个寿星公准备好的礼物。 “林雪这是你的,林时这是你的。” “能拆开么?”两个寿星公双眼发亮地看着精致包装好的礼物,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拆开看里面装着什么样的宝贝。 “不可以!”两人被刘宇一口回绝。 “轮到我了,这是给林时的,这是给林雪的,”high少变魔术似的从底下抽出两样东西出来,那个粉红色袋子一出来,白慕时脸上的笑容就绷住了。 high少拿了左手一个篮球递给林时,右手一个袋子递给林雪。林雪的礼物就是他和白慕时一起挑的品牌衣服,两份礼物不加任何修饰包装,品牌衣服大大的logo正在袋子上耀武扬威地面向众人,礼物赤裸裸地展现在两个寿星公面前,真的是一点悬念都没有,他还不忘补充一句:“林雪的礼物是我和慕慕一起买的。” “不是吧high少!你这小子又送篮球!你都送了我十年的篮球了!”此话不假,自从林时在六岁的时候喜欢上打篮球后,往后的林时生日high少变着法送类似篮球的东西,有着篮球纹路的皮球,小篮球,大篮球,篮球钥匙扣…… 一把奶油飞快地糊在了high少的脸上。 chapter106回应 “接受我的洗礼吧high少!”,电光火石间,林时一手陷入生日蛋糕的奶油里,抬手一把往high少脸上扔,手上剩余的奶油乘机揩到另一位寿星公的脸上,他一脸笑嘻嘻地弹开了两步,做好了防御姿势。 “林时!”林雪震怒一吼,一手抄进蛋糕奶油里,拔出直接往林时脸上扔。high少那边也乱成了一团,high少的魔爪波及到周围的好几人,余寒,楚航和文静都无一幸免,蒋茜和萧然在楚航和余寒的掩护下四处逃窜,屋里鸡飞狗跳,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沾上了雪白的奶油。 白慕时直往圈子外逃,她并不觉得这个有多好玩,甚至有点惊慌。“慕慕,走!”林时挡住了想要袭击白慕时的林雪,忽然间,白慕时感觉手腕被握住,“慕慕,我带你走”,抬眸望去,映入眼眸的是一张与林时极为相似的脸,但要比林时多了几分儒雅。 刘宇把白慕时拉到身后,他看着周围的乱局,脖子往里缩了缩,白慕时看得出,他最为担心的是别人会把奶油揩到他的眼镜上。 “不如你把眼镜摘掉吧,你的近视并不深。”白慕时建议。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刘宇,你放开她!”林时手上动作要比嘴上动作快,一把奶油已经糊在了刘宇的眼镜上,刘宇踉跄了两步,迅速把眼镜摘下,“帮我拿着。” 白慕时接过眼镜,看准了安全区,麻溜地窜了出去。“别想逃!”,刘宇已经被林时抓进了乱局里,就连萧然和蒋茜都加入了其中。 所谓的安全区,也就是厨房,白慕时侧身在厨房门口躲着,心脏还在砰砰砰地狂跳,参加个生日会参加出了大冒险的感觉。视线移到昏暗的楼梯道上,白慕时听见轻微的呼喊声,“慕慕!”,林妈妈在二楼的楼梯口向她招手,光线太暗,白慕时看不清有个人在那里,“慕慕,上来吧,下面太乱了。” 林爸爸和林妈妈都在二楼,这两个大人从唱完生日歌开始就消失了踪影。林爸爸早已经把身上原来那件精致的西装换了下来,大概是刚洗了澡,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林爸爸对上白慕时的目光,有点不好意思:“呵呵,我啊,就是看两孩子生日会有许多新朋友来,不能让他们觉得林时林雪的爸爸是个不修边幅的中年油腻大叔,所以才找了那套西装出来,怪不舒服的哈哈哈哈哈!” “嗯嗯,我理解,还是居家服比较舒服呢!”白慕时微微笑道。 “对吧对吧!我就说慕慕肯定会理解的哈哈哈哈,要是只有你,high少和茜茜,叔叔绝对就这样登场了哈哈哈哈哈哈!”说完,白慕时也跟着林爸爸呵呵地笑起来。 “真像啊。” “什么?”白慕时问道。“哦……没什么,就是,慕慕你饿了吗?”林爸爸倒了一杯茶递到白慕时面前,白慕时笑着道了声谢。 “我就说那蛋糕压根不是拿来吃的”,林妈妈在茶室端出来了许多点心,“每年都这样,唱完生日歌,林时那性子就不安分,非得胡闹,就林雪那笨丫头年年上当,年年都被抓个正着。” 林妈妈嘴上数落着儿女的不是,脸上却都是宠溺的神色,喜颜笑意都爬上了眉梢。林爸爸呵呵地笑着附和,把手伸向了摆在茶几上的精致好看的点心,林妈妈眼尖,疾快地抽了一记林爸爸的手背,被抽的手像是一只惊弓之鸟,猛地收回。 “来,慕慕,吃点点心吧,你就是太客气了,”林妈妈把一块香橙酥夹到点心碟里递给白慕时,“你小时候可爱吃这个了”,话语刚出,林妈妈的脸色顿了一下,一旁看书的林爸爸脸上的笑容也有点干涩。 “谢谢阿姨,我一直都挺喜欢吃香橙酥的,这个香橙酥是阿姨自己做的吧?”白慕时的神情比两人都要自然的多,她探鼻子嗅了嗅,脸上绽放笑容。 看见白慕时脸上的笑容,林爸爸和林妈妈的笑容也自然回来了,倒显得他们过于紧张了。 “是啊,阿姨最喜欢就是做香橙酥了,自己做的就是觉得比外面买的好”,林妈妈也夹起一块吃了一口,笑着点点头,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手艺。 “当然比外面的好,我最喜欢吃阿姨做的香橙酥了。”白慕时咬了一小口,伴着茶吃下去,露出满足的笑容。 林妈妈凝神看着白慕时,声音有些激动:“慕慕啊,你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阿姨做的香橙酥吗?” 白慕时抿了抿嘴边的酥碎,轻轻地摇了摇头,“那是我奶奶告诉我的,小时候的事好多都想不起来了,嘻嘻”,白慕时又低头咬了一口。 林妈妈的眼中的光黯淡了一点,喃喃道:“呵,也是的,你那时候那么小怎么会记得,阿姨也真是的……”,说着再往白慕时的碟里夹了一块香橙酥,“喜欢就多吃点!” “谢谢阿姨!” 林妈妈越看白慕时越觉得怜惜,目光柔成了一片水,想到过往,那是一段幸福夹着心酸的时光。不由自主地,林妈妈的手轻轻地抚摸上了白慕时的头发。那温柔的触感和力道,白慕时只在奶奶身上体会过,或许很多年前,那个跟她有血缘关系的妈妈也曾给予过她吧,只是把那份温暖覆盖的伤害太大,横跨的时间太长了,她已经回忆不起来了。 白慕时愣了半晌,她看向林妈妈,林妈妈忽然醒悟了手上的动作,一顿:“阿姨就是太久没见慕慕了,难得今天能来,一下子高兴,失礼了”,垂眸。 “怎么会失礼呢?我很喜欢阿姨刚刚那样摸我,就像我的妈妈一样,我好久都没有收到过这样的福利了,自从我奶奶走了之后我就没有感受过了。”白慕时虽然还不愿意完全卸下心防,但也不是一点点心声都不愿意透露,对于愿意怜惜她的人,愿意爱护她的人,她也是愿意回应的。 就像林时那样,尽管不能对等地回馈,但也会尽其所能地回应,没有人愿意让在乎自己的人受到自己的伤害,对自己失望。 chapter107小时候 林妈妈的眼睛忽而湿润起来:“慕慕你小时候可乖了,不像林雪,一天到晚都折腾不停,对了,你要不要看看小时候你们的照片啊?真的好可爱的!”林妈妈吸了吸鼻子,笑容挂在脸上从来没有消失过。 林妈妈起身去拿相册,林爸爸挥手:“你在这儿陪慕慕聊聊天吧,我去拿就行了。”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进了书房,约莫十五分钟,林爸爸从书房走出来,手里捧着一本黄色泛旧的大本子,从本子的侧面看,里面的塑料页面也已经开始泛黄了,厚厚的一本册子定格了过往的许多瞬间,想到里面也有自己的身影的存在,白慕时的心里生出了一些期待。 “你怎么这么磨叽,拿个本子而已。”林妈妈嗔怪地说道着林爸爸,伸手迫不及待地去接过相册。 “是是,唉,一把老骨头了,行动就慢了,慕慕不要笑叔叔啊~”林爸爸笑呵呵地打趣自己,白慕时心里升腾起一阵熟悉的感觉,她记忆里似乎曾经有过一段时光,关于这一家人。 “你看,你这是林时和林雪出生的第一天,他们躺在我的旁边,好小一只……那是我成为妈妈的第一天。”林妈妈记忆犹新,眼里满盈了当日迎接新生命的欣喜和感动,那是应该是一个女人最柔美的时刻。 照片的林时和林雪特别的小只,头上只竖着几根毛,脸上皱巴巴的,倒是挺像两只小猴子,两个婴儿紧紧地握着拳头,眼睛还没有睁开,光是看外表,还真的是分不清哪个是林时,哪个是林雪。 “后来啊,你就来了,你看,这是你们仨。”翻过一页,一张照片上有着三个婴儿,其中两个已经较大了许多,第三个婴儿夹在中间,显得特别的娇小,其中一个较大的婴儿好奇看着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的小婴儿,手脚都在向小婴儿靠近,另一个大婴儿则是在噘着嘴,似乎感到很不满。 这张照片白慕时曾经看过,时苓奶奶留给她的相册里也有这一张照片,一模一样。 “可能就是天生的,那时候的林时还是个小婴儿,什么都不懂,但就是特别的亲近你,呵,现在啊,他那么粘你,也是正常的,就希望慕慕不要嫌弃这臭小子,除了傻了点,其实还是挺好的。” 林妈妈的一番话让白慕时有点啼笑皆非,照片中特别亲近她的婴儿的神情与林时一模一样,神态,眼神都带着和现在的林时一模一样的热情,一点都不褪色。这个男孩活在阳光的照耀下,依着自己的天性生长,不偏不倚,依旧是那个最明亮的少年。 往后面看下去,原来她和林时有过那么多的合影,白慕时和林时已经长成了孩童的模样,隐隐约约可以看出现在的大致轮廓。每张照片里林时的目光始终追随着白慕时,眼中的炽热都丝毫不减。 “哇!你们看我的照片啊!” 林爸林妈和白慕时正沉浸在照片所述的过往时光里,一个异样声音横插进来,把三人都吓了一跳。林爸爸斥责道:“林时,你能不能不要趁别人聚精会神的时候突然打断,那样叫吓人知道吗?慕慕年轻心脏好,你爸妈可不年轻了!”林爸爸气得吐了一口气。 林时无视了老爸的训斥,挨在白慕时身边讲起了里面的故事:“你看慕慕,这是你跑来我家说要吃我妈妈做的香橙酥,诶?你们还真的吃上了!”看了一眼桌子上剩下的半块香橙酥,一把塞进嘴里咀嚼吞了下去。 “那是我吃过的……”白慕时想要阻止,可是林时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闻言,林时朝白慕时嬉皮笑脸,继续低头讲述过往:“那时候的你和你现在很不一样呢,一点都不客气,我比较喜欢不客气的你,当然,现在的你我也喜欢,反正我都喜欢哈哈哈!” 林妈妈看了一眼白慕时红得快要滴血的脸,嗔怪地瞪了一眼林时:“诶诶!说话注意点,当着慕慕人家女孩子的面,一口一个喜欢的,像什么话?你爸妈还在这儿呢!” “就是!”抓准时机,林爸爸急忙附和着,话语还带着刚刚林时无视他的不满。 林时的抗干扰能力也是极强的,像是没听见声一样,继续道:“还有这一张你记得吗?这是下雨天你硬要来找我玩,你爸妈不让你出门,你就偷偷溜出来,来到我家的时候全身都是湿的,我可高兴坏了!啊!我的意思不是说你被淋湿了我很高兴,而是下雨你都要跑来和我玩我感到很高兴,哈哈哈别误会别误会!” 林时把照片里的每一个背景故事都讲得十分的清楚,似乎是昨天发生的一样。“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啊?”白慕时有点疑惑,那时候的林时也就大概三四岁,那么小的孩子怎么会记得这么琐碎的事情,到现在记忆都还未褪去? “在看到照片之前我也是不记得的,直到看见照片之后,我才隐隐约约记起有这么一回事,有很多情节是我瞎掰的哈哈哈哈哈!”林时大笑,转而又说“但是有一件事情我记得很清楚!” 林爸林妈和白慕时定睛看向他。林时眸光明亮,看向白慕时的目光还是带着那份熟悉的炽热:“就是那时候我真的很高兴!看到照片后,那份高兴特别的熟悉,肯定和当年的一模一样!” 林爸林妈相视地无奈一笑,眼中都是对林时的宠溺。 听惯了林时的疯言疯语,不知为何,不管林时说的话是真的,抑或是随口说出来逗她开心的,她都觉得无比的暖心。 “诶?怎么有几张不见了?” 之前翻过来的时候就有几张缺失了,白慕时以为这是他们家放照片的特殊规则,现在听林时言说,似乎不是这样的,那就是不见了或者有人拿了出来。 “咳咳……咳”林爸爸干咳了几声。林妈妈想起了他之前在书房磨叽的事情,冲林时说:“快给你爸倒杯茶!” “咳得也太假了吧!” 林妈妈眼睛圆瞪,林时顿时没了底气,乖乖地闭嘴,倒茶。 chapter108护送 “林时,你跑哪儿去了!?” 楼下传来了林雪愤怒的叫喊声,这时候林爸林妈和白慕时三人才反应过来林时是从下面的奶油大战中跑上来的。转而看向林时,眼角,嘴巴,鼻子,甚至是头发和衣服上都沾上白色油腻腻的奶油,他所在的位置周边都被林时揩上了奶油的污渍。 林妈妈怒不可遏:“林!时!” 林时咧嘴一笑:“是!”,举起右手敬了个礼,然后飞快地往楼下奔去。 “林时林雪,你们俩赶紧给我去洗澡!” 他们一疯,就疯到了十点,果定镇的公交早已停运,家住得较远的文静,萧然和余寒则由林爸爸开车送回家,楚航,蒋茜和high少则一同回家。古仁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古仁的妈妈过来接他。刘宇早在九点的时候被奶奶的一通电话催了回家。 “茜茜和high少住一个别墅区里回去有个伴,小航,要不阿姨送你回家吧?”林妈妈已经拿起了钥匙准备往外走。 “不用了阿姨,我和茜茜high少他们家就隔着一条街,很近的,也可以做个伴。” 闻言,林妈妈就不再啰嗦了,交代他们一句注意安全,回到家给林时或者林雪发个信息报个平安。 林爸爸已经出门取车去了,萧然和余寒站在门口等车,文静刚要迈脚出门,她回头往楼上看一眼,转向跟蒋茜说话的林妈妈:“阿姨,白慕时同学呢?” “哈,慕慕啊,我留她在这里再待一会儿,等会儿让林时送她回去就好了,你不用担心的。”林妈妈认为文静是在担心白慕时的回家问题,觉得现在的孩子当个班长真不容易。 “我也……” “林叔叔的车子来了,班长你还是赶紧上车吧,你放心,慕慕会由林时亲子护送回去的。”蒋茜的语气冷了八分,和刚才跟林妈妈说话的轻声细语截然不同。 文静不着色地咬了咬牙,目光从楼上收回来,冰冷地看了蒋茜一眼,转身出门。 林爸爸载着三人出了小区门口,坐在后座的余寒声音响起:“林叔叔,你把我和萧然送到和玉街路口就行了。” “嗯?你们家不是在翡翠城吗?”林爸爸看了一眼后视镜,疑惑道。 余寒随便说了个理由,就带着萧然钻出车去。 “你叫文静是吧,现在叔叔就送你回家了。”文静看向后视镜里的林爸爸笑了笑,林爸爸笑起来和林时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只是多了几分男人的成熟魅力。 “叔叔,林时从小就和白慕时认识吗?” 回到家,开门声刚起,文爸爸的声音从客厅方向传来:“静静回来了?”,文爸爸的身影出现在玄关处,鼻梁上的眼镜还没摘下,脸上还挂着老父亲的笑容。 “嗯,爸在看书?” “是啊,同学的生日会好玩吗?”文爸爸看了一眼全身被奶油弄得脏兮兮的文静,“看来……是玩得挺开心的,快去洗澡吧!” “嗯。”文静应声进房。 进了浴室,脱掉身上的脏衣服,打开花洒,任由热水洒在头上,热水从头发留下经过脸,脖子,胸口,大腿,直到落到地板,一片温热漫过身体,文静心里烦躁的情绪去消散了许多。 从小就认识,青梅竹马么?“呵。”文静讥笑出声,这一声嘲讽她甚至不知道是对谁发出的。每一次得到和林时亲近的机会,她的内心都会起伏很久,捧着那点小心思去赴约,去期待。可是每一次都会在自我狼狈中收场,她就像是跳梁小丑一样在众人的目光下追逐林时,可是人家的目光从来都不会落在你身上。 他的眼里只有白慕时。热水漫不进那颗散发着寒气的心脏,她的陡然生出一个极其可怕丑陋的愿望——如果这世界上没有白慕时的话。 “爸妈!我送慕慕回家了!”林时在林妈妈的唠叨下迅速穿好了保暖衣物,没有一点推脱,迅速利落,接着就如同猴子出山一样蹦出门去。 “别玩得太晚啊!好好送慕慕回家,别瞎胡闹!”林妈妈站在门口叮嘱着。林爸爸深深地看向远处的身影:“现在挺好的,挺好的。” 林妈妈幽幽地叹了口气:“是啊,都过去了那么多年了,慢慢地就会好了,慕慕她……”,收回目光,“若是白斛还在,她就不用受那么多的苦了。” 林爸爸的目光变得深远,敛下眸色,揽着林妈妈转身:“进去吧,慕慕这不有林时在么?你看那小子那献殷勤的嘴脸,比我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哈哈哈哈哈!” “是是是,林时最像你了!呵呵呵!” 林时心情特别的好,出了小区门口,还特意回头和保安亭的大叔亲切热情地打了声招呼,蹦啊跳啊出门去,走路都不安分。 “寿星公,你这么高兴啊?”看着林时欢快的后脑勺,白慕时的目光温柔如同今晚的白月光。 “高兴啊!我特别高兴!今晚是我人生中最高兴的时刻……哦不,以后肯定会有比今晚更高兴的事”林时突然脸色绯红地看着白慕时,白慕时揉着脑袋猜不出他这脑袋里想的是什么。 “走,我带你去玩!”林时握住了白慕时的手,小心温柔地包裹手中的青葱玉指,有点害羞又带着强势。 白慕时没有挣脱,任由他牵着走,脸上皆是开心的笑容:“不回家吗?去哪儿啊?” 林时愣愣地看白慕时,许久才回过神:“去到你就知道了!” 白慕时依旧笑着不说话。 “慕慕!”林时的声音再次响起,脸上明媚的笑容驱散了周围的黑暗,“你多点这样笑,不要像以前那样笑,多点像现在这样笑,我好喜欢!” “你……你你瞎说什么呢……怎么突然间又说这种话。” 借着黑夜,白慕时低下头掩住脸上的神色,可终究是逃不过林时的眼睛,一阵开怀的笑声从头顶传来:“你这样更好,这样笑我更喜欢!” 林时敏锐地捕捉到白慕时脸颊上悄悄爬上的红晕,她低头掩饰,那少女娇羞的模样在白慕时脸上极其罕见,如今那一抹红是属于他的,那是心动的一个标志,他能不高兴吗? chapter109吃醋 云城的平安夜比圣诞夜更有气氛。满街都是年轻人的身影,商业街灯火酒绿的小巷比平常更加炫彩,许多商铺趁着节日搞活动,商业中心处出现了多个形态不一的“圣诞老人”,标配的红白帽子,红白圣诞衣,白花花而浓稠的大胡子,系在腰间装满糖果的大袜子,就是差了最为充满神奇色彩的小麋鹿和雪橇。 “圣诞老人”们挺着塞满了东西的大肚子,俯身弯腰给围攻过来的小朋友派糖果,冷凛的冬风出挂下,“圣诞老人”们额头上硬是渗出了一层薄汗,他们得死死地护住腰间的大袜子,有的已经招架不住小朋友的猛烈攻势,不得不把大袜子脱下来举过头顶,否则下一秒,袜子里的糖果就要被一扫而空。 白慕时在等待林时的时间里,借着看圣诞老人的手忙脚乱来打发时间,闹腾的声音越来越大。 “慢点!小朋友!有!大家都有!别挤了!小心啊!” “圣诞老人!我要!” “圣诞老人!我也要~” “哇!那边的圣诞老人有好多糖果啊!看起来好像比较好吃!我要那个!” 孩子堆里头的某一个孩子瞄到到了新来的一个“圣诞老人”,那边孩子少糖果多,孩子们都朝一个方向一涌而去。原本下半身被淹没在孩子群里的“圣诞老人”们,一瞬间显形,感觉周围空气降了好几度。 “孩子们别跑啊!还有糖呢!”几个“圣诞老人”在后面呼喊,当他们看见新来的“圣诞老人”亮出的糖果后瞬间没了底气。 人家的是五彩缤纷的棒棒糖还有巧克力,他们的只是便宜劣质又不好看的软糖,任谁都不会待在他们那里啊。 几个失宠的“圣诞老人”转移阵地,乞求下一个地方不要来这么一个富裕的“圣诞老人”。 看着这场属于平安夜的人生百态,白慕时不厚道地笑出声。 “看什么这么好笑呢?”一杯冒着热气的奶绿递到她跟前,她微笑地接过,大口地嘬了一口,随即蹙着眉头伸出舌尖嘶嘶地抽气。 “没事吧?渴也不能这样啊!”林时蹲下来查看她的舌头,担忧不满那双还未开发的桃花眼。白慕时的眼睛瞟向别处,指着喷泉中心的方向。 “那个圣诞老人。” “都被烫到舌头了还有心思看什么圣诞老人”嘴上嗔怪着,林时还是扭头顺着白慕时手指的方向看去,“你……想要糖果?” 白慕时出乎意料地点点头。 林时愣地僵住。白慕时微笑地看着他,两人大约对峙了五秒钟,林时率先投降,眼中泛起一片无奈的宠溺。做好了心理建设,林时就往涌动的孩子堆奔过去。 看着栽入孩子堆的林时的身影,白慕时脸上的笑容越发地大。林时很突兀地站在一群孩子中间,忽而响起孩子们的哄笑声,林时挠了挠后脑勺,随即转身朝她看了一眼,圣诞老人笑得弯起了腰。那明黄色的帅气背影朝气蓬勃,隐隐约约已经彰显出了一个男人的魅力,林时出众的外表吸引来了许多女性的目光,有年轻的单身女孩,有挽着男朋友路过依旧春心荡漾的女孩,甚至还有一些成熟御姐型女人向林时抛去眉眼。 还真是荤素不论。 白慕时心里升腾起了一阵不悦。林时兴高采烈地跑回来,手上拿满了棒棒糖和巧克力,积极地向白慕时展示战利品:“我可是在众多熊孩子的手中抢来的,还被他们嘲笑了一番!连那个圣诞老人也嘲笑我!多不容易啊!所以啊,慕慕你要好好珍惜这些糖果啊,不能分给别人吃!” 林时久久没听到对方的回答,抬眸,发现白慕时的目光由始至终都没有落在他手里的糖果上,白慕时微微噘着嘴,敌意满盈地看着四周。两人安静时,林时察觉了周围女生投来的暧昧目光,有的甚至大胆地路过他的身边发表评论。 “长得真好看啊!” “是啊是啊,这是他女朋友吗?太可惜了!” “有女朋友又怎样?只要没结婚一样有可能是我的。” “对头,还是你婊得明白!” 林时勾起一边嘴角,这些场景并不少见,他几乎习以为常。可当他迎上白慕时的眼神时,心脏一下揪紧,脸上得意的神色荡然无存。眼中含着熊熊的怒意,两条秀眉笔直地竖起来,微微地咬着下唇,这是一副明明白白的生气模样,白慕时像一只气得毛躁的幼兽,恶恶地瞪着他。 “慕慕你……”林时愣是没敢问出来,是糖果不对胃口吗?看他把“圣诞老人”袜子里所有品种的糖果都拿了个遍啊…… 那个“婊得明白”的女生驻足欣赏了林时好一会儿,看见白慕时怒目圆瞪的神情,便猜测小两口是在闹别扭,这正是她趁虚而入的好时机,她迈着诡异的猫步,在旁边好闺蜜的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向林时身边走去。 “你这个女生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啊?我可是看见这个小哥哥为了你跑去跟孩子们抢糖果的,你要是不要的话……那都给我好了。” 话是说给白慕时听的,但是女生的眼睛却一直黏在林时的脸上,没移开过半寸,炽热暧昧,像是想要把林时的魂勾走的妖精。 林时没有理会身边的女生,反倒是饶有趣味地看着快要冒青烟的白慕时。旁边的女生有些怒,一脸不悦地看了一眼白慕时,突然伸出手向林时手中的糖果抓去。 啪地一声,女生的伸出的手心红了一片,一旁看戏的闺蜜惊得捂住了嘴,清脆的巴掌声清晰入耳。白慕时一掌把女生伸来的手打开,脸色阴沉,眼中的寒光直逼女生,沉声道:“不好意思,这些糖果都是我的,我刚刚得了命令,一颗都不会分给别人。”说完,她拆开其中一个巧克力放进嘴里,强势霸道。 “你!”女生口中只迸出一个字,恨得咬咬牙。 “怎么,还妄想抢我的人?”深至崖底的语气,似乎女生只要说出一个肯定的答案,她就会化身一只凶残的野兽扑上来将你撕咬碎烂。 chapter110吻 “我的人”三个字被白慕时特意咬重。林时眼神一怔,嘴角的笑意越发地浓。 勾搭林时的女生似乎还想要出言反驳,话语还未出,林时冷眼相对,发出最无情轻蔑的声音:“滚!” 女生瞪大眼影厚重的双眼,嘴巴干张着,发出奇怪的音节。女生一旁的闺蜜反应过来,怪异地看着被气坏的女生,带着嫌弃的表情把她硬拉走,“走啦走啦!丢人现眼,心里都没点数,你能跟那女孩比吗?人家多漂亮……” 两人骂骂咧咧地走远了。林时那双天真了多年的桃花眼忽然开始生效,勾魂夺命地盯着白慕时,嘴角的勾起的笑容看得人脸红心跳。白慕时脸颊醺红,完全不敢看向林时,哪怕是分一点余光给他,似乎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各位游客顾客,果定商业喷泉中心将于今晚平安夜十二点整举行‘烂漫烟花’和‘高飞喷泉’表演,欢迎各位前来观看。离表演开始还有十五秒钟,让我们一起倒数吧!” 商业中心的广播音响起。 这就是林时想要带白慕时来看的表演。 “十五,十四!”喷泉中心广场的人们大声倒数着,周围的人停下来脚步注视着喷泉池,注视着天空。 “慕慕,你今天很漂亮!我很喜欢!我超喜欢的!”林时在倒数声中大声地喊着。 “十三,十二,十一!” “林时买的奶茶很好喝,我很喜欢!超喜欢!”白慕时大声回应。 “十,九,八,七!” “慕慕今天的笑容很好看,我很喜欢,我超喜欢!” “六,五,四!” “林时抢来的巧克力很好吃,我很喜欢,超喜欢的!” “三,二,一!” “这样的话,我想尝一下。” “圣诞节快乐!” 2018年12月25日零点整,林时俯身吻住白慕时。 果定商业中心喷泉广场上空绽放出一盏又一盏的七彩烟花,壮烈地盛开,又在一盏烟花盛开时安静地湮灭。喷泉池的水直冲云霄,在烟花散发的光的点缀下,映照出色彩斑斓的水珠,围拱着整个中心池,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下,喷泉广场成一个绚丽梦幻的天堂。 白慕时用尽全力才把林时推开,她立马低下头,双手颤抖着触碰自己发热发红得厉害的脸,冰凉的指尖清晰地感知到脸部的温度后,心里的羞涩和尴尬瞬间升温,她感觉自己能够原地爆炸。 林时逼不得已离开那湿润柔嫩的粉唇,意犹未尽地回味唇齿间的兰香,脸上却不着声色地爬上了一抹红晕。他想过吻得更深些,正准备加强攻势的时候,却被白慕时一把推开,心有不甘看向白慕时,看见对方像喝了极高浓度的酒的通红脸蛋,心底变得无比的柔软,深处的挑逗欲被无限放大。 “嗯……味道不错,是酒心味的。” 听见林时的话,白慕时羞涩得不行,抬眸的一瞬间,恰好看见林时勾唇回味的模样,清楚地看见对方眼里翻涌的情欲。她立刻垂眸闪避,脑袋一阵眩晕,浑身发热。 白慕时躲在窗口观察,林时依旧站在路灯下没有离去。白慕时清晰地看见对方脸上的笑意,她的脸倏地一下又红了起来,心脏狂跳,根本抑制不住。许久,林时才恋恋不舍地离开。白慕时松了口气,立马跑进了浴室,想要用热水浇灭自己身上的某一把火。 她洗完澡出来并没有觉得心情平静许多,脑袋里依旧回映着刚才在喷泉广场的一幕,呼吸急促。她双手撑在洗手池上,抬头看见镜子里快要滴血的脸,她双手包住脸颊,不仅脸蛋红,眼睛也泛红,被林时的吻过的嘴唇更是红的要命,一副被欺负的模样。 白慕时羞耻地洗下头,没脸再看镜中的自己。指尖碰上嘴唇,林时的气息似乎还残留在上面。突如其来的吻让白慕时猝不及防,林时霸道强势地压上来,不由分说地含住了她的唇,她清楚地感受到林时温柔霸道的舔舐还有想要不断索取的吮吸,她知道他下一步想要干什么——舌头已经做起了长驱直入的攻势。 若是当时她没回过神来,在林时的下一步完成的时候,她一定会沦陷其中,不可自拔。 她的双手按压在林时急促起伏的胸膛上,强有力的心跳传到指骨,胸前炽热的温度冲破了厚重衣服的隔阂让她清楚感知到,林时的大手搂住她的腰,用力把她按进怀里。现在回想起来,白慕时依旧是脸红心跳,紧张到颤抖。 短信的声音响起。“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明年换你送我了。”后面是一连串爱心的图案,短信是林时发来的 手指触摸到嘴边扬起的笑容,白慕时再次羞到发紧,发烫的脸埋到双手里:“林时,你怎么这样……” “哥!” “我去,你吓我一跳,你干嘛这么没声地在我旁边啊!”林时被吓到手机在手里头颠簸了好几下,一脸不满地控诉着林雪。 “你干嘛这么晚还不睡啊!?” “还好意思说我,你和慕慕两个人约会到那么晚我还没问你呢!” 林时的脸上忽然浮起甜蜜的神情,嘴角的笑意浓得让林雪发腻。 林雪嫌弃地看了哥哥一眼,转身给自己倒杯水:“我在你旁边好久了,只是你自己在那儿发短信没看见我,还什么你送的礼物,明年换你送……” “你偷看我信息!” “我都说了我站你旁边好久了!那就光明正大地看好不啦!自己在那摸着嘴唇傻笑,还赖别人……”话语刚出,林雪正想仰头把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忽然想到了什么,看见林时依旧满脸春色,“你……干嘛一直摸着嘴唇?” 林时脸上勾起一个魅惑十足的笑容,看得林雪心里一颤,一个大胆而荒唐的想法从脑海里闪过,“你……该不会……亲了慕慕吧?” “没有。” “哦……”林雪顿时松了口气,往嘴里送一口冷水给内心的火热降降温。 “准确点来说,是吻。” “噗——”林雪赶在呛到之前,奋力把嘴里的水喷出来,当她惊讶地回头看向林时的时候,那不知羞耻的货已经没了踪影。 chapter111雨夜访客 林时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白慕时低头娇羞的模样,他从未见过白慕时这般的失神。回想今晚,白慕时一整晚都表现得与平时大不相同,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第一次像个小女生一样向他撒娇,第一次为了他吃醋,第一次……被他吻。心脏砰砰跳的声音再次传入脑骨,林时开心地抱着被子在床上直打滚。 林时舔了舔嘴唇,想起来今晚那个柔软的触感,口中如兰的气息,怀中的温香,他眨了眨眼睛,回味无穷。 “下个生日继续!哈哈哈哈哈哈哈!” 圣诞节到来,夜空静谧无声地飘起了细雨,渐渐地,雨拍打着世间万物就有了声音。清静的雨夜稍稍安抚了内心的狂热,白慕时贴着窗户静静地听着清润的雨声,一阵脚步声夹杂着纸张翻飞的声音,混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显得特别微弱。 借着路灯的光,看见一个暖橙色的身影,也许是黑夜里灯光照明下的产生的颜色,白慕时没有纠结于对方的衣着颜色,只看见一个小巧的身影在雨中慌乱地捡起散落一地的纸张,上面有字,似乎很重要,看到许多纸张已经被雨水沾湿,白慕时感觉那人的两条秀眉会苦憋地拧在一起。 女人的直觉,白慕时认为那个人是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 手忙脚乱间,纸张已经全部回到了女孩的手中,女孩利索转身,头发凌乱遮住了大部分的脸,只看见一点鼻梁还有嘴巴,白慕时心里惊起了一丝波澜,随即将波澜按压下去,苦笑一声:“只是人有相似而已……” 只是那张小巧饱满的嘴唇真的好像,似乎想起来就会像一样软甜。 那人朝糖果屋的方向跑去,应该是要在楼下避雨。白慕时挪动脚步,匆匆下楼。风铃声响,站在门口边沿的人正在整理手中的资料,听到声音后被吓了一跳:“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我……我没带伞,所以,” “姐……姐姐”对方的话语被打断,雨水打湿的头发粘在脸上,清秀甜美的轮廓若隐若现,但白慕时依旧能把这张脸还原出来,即使时隔多年,那张甜美的秀脸依旧是清晰如刻进脑中一样,时时入梦。 对方拨弄开挡脸的湿发,带着歉意的笑容挂在了脸上,对白慕时喊她的称呼一时间傻了眼,不知道如何接话,只得展开电视剧里俗气老套的桥段。 “你好,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场景宛如失散多年的亲姐妹重逢相认的一刻,她无声地叹了口气,这种桥段她绝对不会写进小说里。 白慕时晃神半晌,直到对方脸上的笑容出现,她才从迷失的神智里回过神来。不对,虽然笑起来样貌极像,却没有一点白久的感觉。白久的眼角下也没有一颗痣。 没有记忆中那份倔强和古灵精怪。 “不好意思,进来避避雨吧。” 风铃声响起,木门合上。 “你好,我叫洛沐,是……是一个避雨者”洛沐自我介绍,明显后面的一句是临时更改的。白慕时虽然很好奇洛沐的身份,看得出来别人不愿意讲,还是作罢了。 “我叫白慕时,是这家糖果屋的老板。”白慕时盯着洛沐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随即目光转移,看到对方身上的衣服因被雨水打湿蒙上一层暗沉的深色。 原来真的是暖橙色。 “你的外套湿了,我去给你拿一件外套吧,你把身上那件脱下来放到暖炉前烤一烤吧。”白慕时说完拿出一件鹅黄色的长衣外套递给洛沐,看见对方惊喜的模样。 “哇塞,你的店还有暖炉啊?还不是现在那种电暖炉诶!这种暖炉我只是在外国魔幻片才看过,好梦幻啊!”洛沐看着墙角边的暖炉惊叹,眼睛充满了羡慕,宛如一个小孩看见新奇的事物表现出来的惊讶和震撼。 好像,真的太像,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 白慕时眨了眨湿润的双眼,转头看向暖炉:“那是我奶奶弄的,糖果屋最开始的主人是我奶奶,她最喜欢一些简单纯粹的东西,现在的市面上的那种电暖炉她大概会很嫌弃吧。”糖果屋的暖炉就像是一个小房子,围着一排小小的栅栏,里面的燃料是白慕时的草稿纸或者是一些不想要留又能燃烧的东西。里面的火烧得旺盛,高高堆起,在一堆焚尽后的炭灰上。 使用暖炉,有时候是白慕时清理垃圾的一个好方法。 “‘时光糖果屋’,这个名字挺幼稚的,我还以为是开给小朋友玩的呢!” 洛沐渐渐熟络的模样和记忆里的白久渐渐重合,眼里泛起的微光和那时白久坐在庭院里和她说笑眼里的神采一模一样。 “长河岁月里,谁还不是个孩子?” “哈!说得真好!” “你姐姐和我长得很像吗?” 白慕时愣神,随即点点头。洛沐甜甜一笑:“没事,我不会介意的,靠着在世的人来互相怀念,就当作是老天爷对我们这些苦命人的一些弥补吧!”洛沐扬手一挥,说得豪迈。 白慕时曾经从红烟身上看到过白久的影子,而如今,她在洛沐身上看到了白久的灵魂,像是依附另一个名字下,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别哭了,这都是老天爷造的孽,不要管那么多!”她低头整理资料,像是要给白慕时留足面子。 “你是作家?” 洛枳下意识想要藏起手中的纸张,发现好像已经为时已晚,索性不再掩掩藏藏,“不是作家,是写手,是一个往作家道路进阶的苦命写手。” 闻言,白慕时轻轻一笑,这就是她不愿表明身份的原因。 “尽力吧。” “嗯。” “今晚在这儿睡?现在很难打车了,而且还不安全。” “说得也是呢,只是……我现在有点饿了哈哈哈哈哈!” “想吃什么?” “emmmmm,有没有红枣糕?我喜欢吃红枣糕。” “……红枣糕么。”白慕时再次出神,转身走进厨房,身后传来一阵叹息声。 “我发现我不仅和你姐姐长得像,我和你长得也很像……唉,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白慕时猛地回过头,洛沐的座位上空无一人,暖炉前的暖橙色外衣也消失了踪影,木门打开,却没有听见风铃声。好似洛沐从未来过。 chapter112血缘关系对我来说不重要 期末考试将至,时振中学又一次陷入沉重中透着低鸣激昂的气氛中。林时依旧是一副轻松自得的模样,和他一样的,还有白慕时。没有下雪的云城也是足够的冷,梅花勉强接受这里的温度,极不情愿地开了,大一朵,小一朵,开得极其的高傲。一片片的红艳艳,稍稍地缓和了一下时振的压抑的气氛。 轮到值日包干区的男生女生借着劳动偷闲,故意拖延回教室的时间,把地上躺着的梅花捡起来藏在口袋里,以此挑逗自己心仪的人,学生的情愫就是那么的纯粹,正因为这样,撩人的手段也呈现出相对于的水平,简单也足够的真诚。 这一段时间过得风平浪静,没有特别的事发生,没有特别的人出现。似乎日子的惊喜和灾祸也是需要酝酿筹备的,只是不知道过了这一段缓和期,时光长河里,会有什么样的风浪等着我们呢? “长河岁月里,谁还不是个孩子?” 这是白慕时那晚对着洛沐一本正经说的话。洛沐神秘地来,神秘地消失,白慕时一直分不清那晚上的洛沐到底是她幻想的还是真实存在过,那那扇被打开的木门呢? “慕慕!回家呢?” “嗯。”白慕时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却习惯性地点点头。 “他们都复习了,这几天应该都不会来糖果屋帮忙了,所以啊,我去!”林时依旧变着花样逗白慕时,不停地搞怪,乐此不疲。 “你又不复习啊?”蒋茜他们早就被林时说服少来糖果屋,这些事情白慕时都知道,哪是只有考试月才不来,只是白慕时都安安静静地默认了。 “你要复习?” 白慕时摇摇头。“那就对了,要学的平时早就学了,我们这些三好学生哪用得着临时抱佛脚啊?”林时又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一次他居然把白慕时也扯进来夸一顿,白慕时哭笑不得。 “被茜茜听到的话……” 林时立刻没了声。 “那晚上我遇见了一个很奇怪的人。”白慕时忽然说道。 “哪个晚上?” “平安夜的那个晚上,额不对,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就是和你……”话语中断,白慕时扬起的小脸在空气中绯红起来,全都落入林时充满笑意的眼中。她迅速地低下头快步向前走。 林时看到白慕时从他眼皮底下逃走,立刻收起了眼中的笑意,心叫不好,该死的双眼无意中又挑逗了她一番,立马加紧脚步追了上去。 自从平安夜那晚过后,白慕时总是有意无意地躲着林时,要么就红着脸不敢和林时对视,林时花了好长时间才把白慕时扳回正道,两人的关系才恢复过来,准确点来说,两人的关系要更亲密些,其他人只看到白慕时看林时的眼神多了几分温存,却也不知道林时到底对白慕时做了什么。 除了林雪。林雪现在对林时刮目相看,她知道哥哥很刚很猛,但是不知道他竟然刚猛到这种程度。林时向来处理女生的关系都是随心所欲的,唯独白慕时除外,花尽心思吸引对方的目光,小心翼翼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轻了怕两人关系疏远,重了怕两人关系失衡。也可能是当时氤氲暧昧的气氛所致吧,林雪不愿深究,毕竟现在的哥哥天天都很开心。 林时与白慕时并肩走,心里嘀咕着该不会又要再来一段缓和期吧?不要啊! “慕慕,那个奇怪的人怎么了?怎么奇怪?” “她三更半夜出现在糖果屋前面,那时候下着雨,她在屋檐下避雨,全身都湿了。”听见白慕时回话,林时松了口气,但是听着事情有点不对劲。 “你……不会开门让他进来了吧?” “……是的。” “你怎么可以三更半夜开门让陌生人进来!”林时急得直跳起来,眼里的恐慌白慕时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个女生。” “女生也不行,要是团伙作案怎么办?他们派一个女生引你出来,其他人埋伏捉住你,你……哎呀!”说到后面,林时开始生气,急躁得咬牙,断了后续的话。 “……对不起,是我太不小心了。”白慕时的声音低到尘埃里,几乎每天林时从糖果屋离开,都像一个老头子一样和她念叨各种安全问题,特别是一个女孩子独居要注意的问题,可以说是不厌其烦。可是她依旧是犯了,就像是无心装载一样。看到林时生气,心里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我不是想要骂你……我只是,”林时的确不是想要骂她,只是想到那晚是平安夜,是他把白慕时拖到那么晚才送回家的,如果他早点送她回去,白慕时可能就已经休息了,就看不见那个避雨的人,更不会下楼放人进来,要是白慕时真的有什么闪失,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自己的。“慕慕,你不如,”他知道提出来白慕时也不会答应的。 “你不如来我家” “过两天我哥会来糖果屋住几天,过一段时间就算是犯罪团伙,他们看见我家里有男生应该就不会再盯着我了。” 林时的话被截断。白慕时虽然不认为那是犯罪团伙,更加不认为洛沐是一个坏人,至少她不愿意相信长着一张和姐姐一模一样的脸的人会是坏人。即使下一次再遇到洛沐,她还会再放她进来。 “你哥?”林时疑惑。 “嗯。”白慕时点点头。 “你有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哥哥?怎么没听你讲过?” “因为哥哥不是我的亲哥哥,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就没跟其他人提起。” “没有血缘关系!?慕慕你怎么可以到处认哥哥呢?你还是小学生吗?”林时又急起来。 “我没有乱认哥哥,对我来说,血缘关系不那么重要。” “白慕时你疯了吧!?你认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生当你哥哥,还要让他进自己的家住,你这是引狼入室!那是一个陌生男人你知道吗!?” “你够了!” 白慕时大声制止林时,她眼中怒意升腾。两人大声的对话引来周围许多人的目光。 “小情侣吵架吗?” “不知道啊。” “时振的学生吧……” “走吧,管人家那么多。” 白慕时转过身,“我哥哥的事你不要管了,过几天他就要来了,你要是不喜欢他,你就别来糖果屋。”说完,白慕时朝前走去,丢下了林时一人愣在原地。 chapter113裂痕 “发生什么了?” high少和蒋茜远远地就看见他们神色异常对峙,两人快步走去时,白慕时已经冷着脸走开了。 林时脸上的怒火正烧得旺盛,烧到眼睛发红,high少和蒋茜还是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两人出来莫名其妙还有些被震慑住。 不得不说,林时虽然平时看着像是哈士奇,但是所隐藏起来的气场还是很强大的。 “靠!”林时低低地骂一声,怒意无处宣泄,感觉身体快要炸裂开来,“我没事,先回去了。”林时丢下一句话,步伐飞快地走向别处。 “林时!”high少高声叫住他。 “我说了我没事!” “……不是,我是想告诉你,”high少缓缓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与林时相反的一个方向,“你家在那边。” “……” 林时一声不吭,闷头朝着方向走去,步伐更加地飞快。 蒋茜回头转身,一双眼睛正看向林时离开的方向,不耐烦的情绪瞬间爬上了眉头。 “茜茜?”high少顺着蒋茜的目光看去,看清楚那张脸后,郁闷地吐气——这都能撞见?生活比电视剧还精彩,“茜茜要不要去糖果屋?” 收回目光,“既然林时不去,我们就去吧。”蒋茜说。 白慕时站在栅栏后,糖果屋的全貌一览无余。糖果屋开业闭业间已经好几十年了,奶奶在世的时候还会自己时不时修葺一番。 自从奶奶回去乡下后,糖果屋的大门再次打开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无数白天黑夜里都是大门紧锁,透不出也透不进一点亮光,在这条人来人往静谧街道上,充当着一个缄默无言的旁观者,有时候更像是一个千疮百孔的孤独者。 白慕时觉得自己和这间破旧的小木屋很像,明明已经万箭穿心,却还要故作坚强,乔装得光鲜亮丽活于时间。 那一晚突然砸在头上的甜蜜,差点忘了自己的心,差点就肆无忌惮地放纵自己的感情,差点就酿成了大错。 事情还没有发展成最糟糕的地步,她还能挽回——她和林时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垂眸敛色,白慕时走进糖果屋。今天就让孤独者休息一下,好好养伤。 林时和林雪先后进门。 “哟,两个都这么早回来?林时不去糖果屋?”林妈妈坐在坐在客厅喝着茶,正要拈起一块香橙酥送入口中,就闻见开门的声音,看到儿子女儿都回来了,颇有些惊讶。 令她更惊讶的是,她儿子难得板着张脸,不再像平时那样莫名其妙春风满面地飘进来,然后在客厅疯癫一番才肯安定下来。 “我回来复习!”林时把每个字都咬得极其地重,不容任何人质疑他这理由。 “……哦,居然复习了啊?那……要不要吃点香橙酥?” 林妈妈再问,站在林时身后的林雪也稍稍向前探头想要窥探哥哥的神情。 “不要!我最讨厌吃香橙酥了!我以后也不要吃香橙酥!”,怒吼一出,林雪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说完,林时扯了后背的书包,径直上楼。 “他怎么了?”林妈妈差点结巴,她清楚自己儿子没心没肺的,很少有什么事情能把他气成这样,即便是小时候逛街把他忘了丢在商场,他也只是哭着脸瞪了自己几眼,没过几分钟又一口一个妈妈地叫起来。 “能让哥上头上心的人没几个吧。”林雪坐到沙发上拈起一块香橙酥放进嘴里,“妈,林时不吃我吃,你可别听他的不做了啊!” “死丫头,上去复习!”林妈妈冷冷地看向林雪,这丫头比林时没心没肺多了。 楼上的林时坐立不安,他的三七分发型已经被他捣鼓成了鸡窝,心燥难平。短短几分钟内,他已经花了好几张草稿纸,笔尖在白纸上划来划去沙沙作响,他企图用这样律动的声音麻醉自己——我在很认真地复习。然而他能骗被他握在手中的笔,能骗被他蹂躏的洁白草稿纸,能骗窗外无意飞过窥视他的小鸟,也能骗楼下的正讨论自己异常表现的妈妈和林雪。 却唯独骗不了他自己。他发现自欺欺人也不容易,真想不明白这世界上为什么那么多人就爱干这种虚伪的事——包括他,也包括白慕时。 可白慕时永远都是那样的淡定从容过,即使是自欺欺人,人前装欢,她拿捏得得心应手,似乎背后的虚伪和痛苦也已经承受习惯了。 这是虚伪的人。他见过很多虚伪的女孩,从小学到现在,无数个女孩都喜欢怀揣着别样的心思和他玩欲擒故纵,明明很喜欢,很想靠近,却要端着矜持的架子,花尽心思吸引他自投罗网。从前的他不屑一顾,抱着打发时间和世界和平的心态,总会适当地附和一下。 却也从不在意,唯独白慕时除外。 她冷漠成性,似乎是以绝对零度的姿态屹立于世间之上,她虚伪得比别人高尚,她不骗别人,只骗自己,别人对她的误解只能说是殃及池鱼。 他偏偏喜欢上了一个冷漠虚伪的人,一个连欲擒故纵都不屑于和他玩的人。从一开始,就是他自己一个人自导自演的独角戏,他永远追随着白慕时的身影,所及之处,无处不在。他对白慕时的在意几乎是天生俱来的,他就像是一个瘾君子,白慕时是他放不下,割不掉的致命毒品。 凭什么?凭什么他要这样死心塌地,厚颜无耻地喜欢她?要不换一个?换一个吧。至少不用那么辛苦。 林时看着草稿纸上胡乱的笔画,做的是数学题,草稿纸却是没有几个数字,多得是一划划用力过猛的笔画线条。 “靠!”千思万绪只能化成一个字,林时把草稿纸揉成一团扔到地上,脏话有利于身心健康。 短信声响起,林时眼中混浊的雾气立刻消散,反应迅速地用指纹解锁手机,澄亮的眼睛在看到来电显示后,黯淡了下去。 “出来学习吗?” 短信短短几个字,没有说地点,也没有敲上时间,却透着一种异样的自信,装作熟络。然而林时和她并不熟络,直白地说,若不是白慕时,他压根不会留意到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好。” 却在特定的时间,能收获意料之外的成果。林时没有多想,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chapter114图书馆奇遇 “慕慕开门啊!”糖果屋的木门没有门铃,隔音效果却是意外的好,蒋茜在门口喊了许久也没等来白慕时开门,此刻正用手用力的敲门,敲第一下下去就有点怵了,毕竟是木门,多年未保养,怕是用力些是要倒了的节奏。 风铃声响。 “慕慕,时苓奶奶买的是什么木头盖这房子啊?隔音效果那么好,我也想买。” 白慕时被蒋茜逗笑了,“对不起,我在后院那边没听见你的声音。”白慕时侧身让蒋茜进来,准备关门,蒋茜往后用手抵住,“等等,慕慕,还有high少在后面呢,他去买点东西待会就来了……所以……就不用锁门了吧?” “哦……好的。” “今天不营业吗?” “今天休息。” “哦……可以往你就算是休息也不会锁门的啊……”蒋茜心里大概猜到一些,只是不确定。 “平时休息的时候,林时也会跑来的,今天应该不会来了。” 白慕时神色如常地回答,没有一点异样的表情和语气,反观刚刚林时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蒋茜有点同情林时,她看着白慕时波澜不惊的面孔,顿时心生寒意。回答不出蒋茜意料。 她到底是一个心性凉薄的人。只是那颗冷漠至极的心很好地隐藏在温和的面容下,被世人所错误地解读。蒋茜不着色地缓缓吐了口气,没有再追问下去。 风铃声响。两个高大的身影走进来。high少扬起嘴角,举起手中两大袋东西向两个女生展示:“我最近复习得有点累了,我决定今晚就不复习了,我要赖在慕慕这里大吃大喝一顿,这是我的伙食费。”说着,走进屋里把东西放在吧台上。 “那……我也这么做好了,今晚我也想要好好休息一下,感觉最近脑子学得有点混沌,需要稍作调整,那么慕慕同学,今晚多有打扰了。”古仁微微俯身行礼,白慕时一个箭步走上去制止他的动作,把他怀里的书包拿过来,放到一旁的椅子上。 “你不要那么客气,你那个文言腔调我可以不管,但是你那些礼数必须收起来,不然我可不理你了。”白慕时正色说道,随即咧开笑容向古仁招手,“进来吧,别愣着了。” “.……那真的是多谢了。”双手合到一半,忽然意识过来刚刚白慕时的警告,随即把手放下了,挠着后脑勺憨憨一笑。 “慕慕同学你复习得怎么样了?”古仁问道。正翻着high少拿来的袋子的蒋茜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竖起耳朵在听。 “我没那么在意成绩,只要不是太差,还过得去就可以了。”白慕时回到吧台后,准备烧热水,启动豆浆机,“天气冷,都喝热豆奶可以吗?” 几人应声回答。 听到白慕时的回答,心血翻涌了一下,呵,全级前五也叫做还过得去,那她的成绩还过不过去了?她转身翻开书包,拿出数学练习出来做,思索着是做“金太阳”还是“黄冈”呢? “做‘金太阳’吧,听说期末考试的试题教育局以它为出题标准。”白慕时瞥了一眼两难的蒋茜,出声道。 闻言,蒋茜毫不犹豫把“黄冈”一把塞回书包里,就近的一张桌子坐下开始奋笔疾书。 high少凑近白慕时低声说道:“茜茜变化真的好大啊,以前要是有人敢在学习上帮她作抉择,她肯定是会把对方当成敌人一样,狠狠地瞪你一眼,然后说:‘我的事不用你管!’”high少最后一句还学起蒋茜的语气模仿,不知是不是蒋茜天生的敏锐,她竟然抬起头来朝high少的方向疑惑地看了一眼,吓得high少脸色变了变。 白慕时不为意地笑笑:“能接受别人的善意是件好事,总好过周身竖起刺要强得多。”话语一出,白慕时脸色微变,心头漫上一种底气不足的感觉。 “小白玉你刚刚去哪儿复习了?”high少问道,离放学的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中间的时间肯定是去复习了,他看见古仁还带着书包进糖果屋,就说明他不是回家复习的,也不是去糖果屋复习的,这样的话…… “哦,我是去了图书馆复习的。”古仁用着以往温润泽物的声音回答,听着让人觉得十分享受。 “才六点你就出来了,图书馆七点才关门,你不回家跑来这儿,咦惹,小白玉啊你这是偷懒啊~”high少挑逗的语气何其的熟悉,简直和林时的一模一样。低头做题的蒋茜忍不住太阳穴旁的青筋抽搐了起来。 古仁脸上浮起干涩的笑容,他总觉得最近的时运有点不济,这样子的笑容在这段时间内出现的频率有点高:“high少同学莫要笑话我了,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来的。” 的确是被逼无奈,在图书馆不幸被林时套住在一桌,来到糖果屋也被high少逮住调戏一番。 “哦?”high少挑起眉毛,眼中的戏谑再度升级,那张华贵的容颜充满挑逗的意味,活脱脱的贵公子调戏貌美的良家妇女的场景。 蒋茜咔吱一声把手中的笔杆子握断,怒瞪着high少:“收起你那副**的嘴脸,小白玉这样的纯洁男子不是你能勾引的!” 一番话语说得基情满满,古仁冷汗直冒,他可是直男!钢铁直男!怎么是男是女都来调戏他的? “我是被林时给逼出来的。”古仁迫不及待转移话题。 蒋茜的眼睛特意偏向白慕时,白慕时倒豆奶进杯子的动作顿了一下,洒了一些豆奶出来,她垂眸敛色,默默地拿起抹布把桌子洒出的豆奶抹干净,动作还是看出来带这些慌乱。 蒋茜嘴角勾起一丝笑容,猝不及防的时候才会原形毕露。 “林时把你从图书馆赶了出来?”high少觉得自己说出的话很不可思议,今天他是知道林时有些不愉快,但是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更何况他一直都对小白玉“呵护有加”,断然不可能赶古仁出来。 “呵,那倒不是,只是我本来是一人一桌的,那时候也有许多空的桌子,我也不知道为何,林时同学非要和我同桌”古仁顿了一下,眨了眨眼睛看向白慕时,似乎在犹豫要怎么说下半句,“后来,我才看见林时同学身后还跟着一个女生。” chapter115问答游戏 “女生?”蒋茜手中动作一顿,笔杆子不受牵制在练习册上划了一笔,抬眸看向古仁,嘴巴微微张开说出已经到嘴边的名字,眼睛却神经反应似的斜向白慕时那方向,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但是古仁回答了。 “嗯,那个女生是班长。” 哐当一声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吧台方向。 “慕慕?”high少出声,眼神蒙上些许担忧,仔细一看,豆浆机背后升腾起一丝丝气雾,突然眼神收紧,“慕慕!” 白慕时手中的杯子陡然脱手滑落,杯子里的滚烫冒气的豆奶倾泻而下,嘶啦地洒在地上……还有白慕时手上,杯子坠落到地板发出沉鸣,轱辘地滚动了好几圈,最后像耗尽了生气的死物一样停下了。白慕时却依旧呆立在原地,目光涣散。 high少和古仁最先反应过来,两人大步踏去上前。看到真实情况之后两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白慕时的双手抬在半空中,洒在上面的豆奶已经凉却了,几片乳白微黄的奶液还凝在手上不肯滑落,但也遮不住底下被烫得发红发肿的皮肤。 “被烫到了!”high少拉着白慕时到洗手台用清水冲洗,“慕慕你忍着点啊……”,却发现白慕时面无表情,似乎被烫到的人不是她,完全感觉不到疼痛。high少才反应回来,从打洒了豆奶开始,白慕时一直都木讷地站在原地,不叫喊,也不处理,只是呆呆地看着发红的皮肤。他定睛看向白慕时,看清楚了女孩微微发红的双眼,接着眉头紧蹙。 high少松了口气,“知道疼了?”声音轻柔。 白慕时咬着下唇,像个伤心极了的小孩一样,听话地点点头,晶莹温热的泪水夺眶而出,这一次,白慕时不再忍耐了。 古仁一遍一遍地说着对不起,蒋茜支开他去找烫伤膏,回来的时候依然是满脸愧疚,古仁耷拉着脸把烫伤膏拿给白慕时:“慕慕同学,我对不起你……” 白慕时吸着鼻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古仁你真搞笑,又不是你把豆奶泼我手上的。” “我……”古仁说不下去了,重重地叹了口气,像个负债累累的落魄青年,“我帮你涂药吧。”说着,伸手要拿走high少已经开盖的烫伤膏,high少却往后一避,躲开了古仁伸来的手。 “还是我来吧,你还没有洗手呢,这样会让慕慕伤口感染的。” 古仁惊醒般收回伸出的手,愁眉苦脸的退到蒋茜身旁。 “你的手背泛起红点了,不过不是很严重,还是包扎一下好,免得感染了,这个水真是烫啊……以后可要小心点了,什么事都不能慌。” 白慕时抬眸看向high少,对方正低着头细细用棉签给她涂着药,好像是特意不与她有眼神接触,但是high少的话她全都听进去了,苦涩的淡笑爬上了嘴角:“嗯,以后也不会了,真的好痛。” high少轻轻一笑,看了一眼白慕时。 阴雨绵绵的天气再次使云城像是蒙上一层阴魂不散的灰,把人们的出门的兴致都扫光了。郁闷得像是凶杀案的高峰期,从屋子往窗外看,没有频繁的人来人往,倒像是有无数的孤魂野鬼在光天白日下游荡穿梭,气焰甚嚣。 林时在图书馆的状态和在家的状态并无两样,他依旧是顶着满心的烦躁在草稿纸上乱涂乱画,笔尖再次和纸张摩擦发出沙沙的响声。坐在对面的文静持续地关注他,也同样无法专心于题目上。文静时不时塞一道数学题请教林时,林时每次都接过草稿纸飞快地把答案写上后退回给她,然后再在自己的草稿纸上乱涂乱画,过程行云流水,林时没有说一句废话。 “谢谢。”憋了许久,文静才吐出一句气若游丝的道谢。 林时没有听见,笔尖摩擦声盖过了那句微弱的道谢。 咔哒一声中断了林时的发泄行为。文静故意用力把签字笔往桌上一扔,抬眸对上林时满含郁闷的桃花眼,她的眼中没有恼怒,平静得毫无波澜。 “不复习了。”文静双手一摊。 “啊?” “你喜欢古仁同学啊?” “啊!?”林时脸色渐渐铁青。 “为什么古仁同学一走你就这么急躁?”文静的眼眸浮出一丝戏谑。 “……” 林时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扯动一边嘴角,像泄了气的皮球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们聊天吧。” 林时神色怪异地抬头看向托着腮的文静,对方像是说着一句家常话的语气一样,理所当然。 “在这儿……”林时勾起手指往地下指,两条眉毛一上一下,和海报上搞怪表情一模一样,“在图书馆聊天?” 文静似笑非笑地点点头。 “你……没事吧?”林时环视周围环境,沉甸甸的书顿时让人生出一种厚重感,寥寥数人拿着借书板在寻着自己想要的那本书,抽出,插入,在图书馆角落里一个位置坐下细细地阅读,这种书卷气浓郁的安静氛围,被说话声打扰实在是太不道德了。 文静上身前倾靠近林时,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我们小声点就好了,而且,”文静嘴角笑容的弧度更大,“你刚刚划笔的声音比我现在说话的声音大多了。” “!!!!”林时身体往后一靠,贴着椅背,不安地再次环视周围的人的表情,随即目光落回了满是黑色笔迹的草稿纸上,黑色笔画的地方微微凹陷,都在诉说着握笔者的用力过猛。 “这样的话,我们开始吧,我一人问对方一个问题这样子问下去,我先开始。”文静看起来兴致盎然,没有等林时回答。 “你喜欢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吗?” 犹豫半晌,林时轻轻地点点头。 “要想那么久吗?哼,没良心的人,算了,到你了,你问我吧。” “……我没有什么问题想要问你。”林时双眼充满茫然。 “你对我一点都不好奇吗?” 林时懵了,他想不明白文静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对她好奇。林时疑惑的神色全都落入文静眼中,文静幽幽地叹了口气。 “唉,算了,还是我问你吧,我问的,你全都要答,如实回答。” chapter116铃铛声响 “……”林时还在理解中,问答游戏却已经开始了。 “你最喜欢谁送你的生日礼物?” “慕慕。” 文静的目光落在林时的手腕上,从她见到林时的时候,她就已经注意到林时戴在手腕上的小小只的蓝胖子。蓝胖子椭圆形的眼睛直勾勾看向前方,脸上扬起一个十分规范的弧度,落在文静的眼里却是带着些许嘲讽。 她记得林时生日当晚拆开白慕时的礼物时,展示出来就是这个蓝胖子的吊坠。那时她还暗暗欣喜,因为她觉得自己送的滑板更有价值,可是现在看来,这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吊坠才是被林时视如珍宝的东西。 文静目光收紧:“是这个吊坠吧。” 林时烦躁乏力的脸上瞬间绽放笑容:“嗯,不过这个不是吊坠,这是一个铃铛,是一个会唱歌的铃铛”,林时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嘴角眉梢都洋溢着欣喜和幸福,渐渐地泛起宠溺神色,好似在介绍着他心头爱。 “会唱歌……” “是啊,但是它只会唱《天空之城》,呵呵,就像慕慕那样,不会弹别的曲,每次就只弹《天空之城》……哦,扯远了,这个铃铛你只要一直不停地摇,里面撞击出来的声音就是《天空之城》的旋律。”林时越说越兴奋。 文静有点不耐烦:“你怎么可以把铃铛带进图书馆?它响了怎么办?” 林时闻言神色一亮,说得更加起劲:“这就是它的精妙所在,”林时带着铃铛的手腕用力的摇晃,却没发出一点声响,“你看,不会响的,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不想知道。”文静往椅背一靠,红丝线出现在眼白处,紧抿地嘴唇。 林时没有听见文静的话,目光依旧注视着手腕上的铃铛,娓娓道来:“这是因为里面有个磁石在,只要打开封住磁石的隔板,里面的小珠子就会被吸在第一个音符撞击处,这样就算你怎么摇晃都不会有声音发出,可是慕慕好像不知道这个开关,那天给我礼物的时候,里面铃铃铃的唱着歌呢,她窘得脸都红了,呵呵,真是笑死我了,你那天有没有听见……” “没有!我没有听见!”文静忽然提高音量。附近看书的人都投来了目光。林时向周围投去歉意的目光。 “对……对不起啊,说好了你问我答的,是我话太多了。”林时敛色道歉,脸上的阴郁之气却因为刚刚的问答游戏一扫而光。 “你喜欢白慕时对不对?”文静的压低声音,依然铿锵有力。这是她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上一次她选择装作听不见,但是那答案是从眼前这个她看一眼就会满心欢喜的人的嘴里说出,用着无理由就能勾起她情动的声音发出。 她是听见的,答案是什么,她一清二楚。 一字一句掷入林时耳中,他嘴角带着浓浓的笑意:“我……” “不好意思,这个问题我已经我问过了,”林时的话被中断,文静扯起一边嘴角,缓缓地说出后半句,“那白慕时喜欢你吗?” 文静的眼神锋利见血,眼眸漆黑如浓墨,深不见底。 林时的脸色僵住,死灰一般无神,不久前在路口不欢而散的一幕又浮上脑海,满脑子都是白慕时决绝的模样,她的语气,她的转身,她的背影,都是带着毫无留恋的冷漠。 “你别来糖果屋了。” 这一句话不停地在脑袋里回旋,生疼刺耳。他紧紧地包住腕上的蓝胖子,像是攥住了某样虚无缥缈的东西。 “你天天跟着她的身后,她可曾回应过你什么?我所看到的,只有你单方面的付出,白慕时从未主动过,”文静连“同学”两个字都去除,她懒得在这个时候划清界定,“她根本不喜欢你,你放弃吧!” “你胡说!”林时已经不管不顾周围人的反应,在图书馆管理员来到前,他已经大步流星往门外逃。 文静即刻追上去,跑到分岔路口,她追上了林时,一把抓住林时的手臂,把他扳过来面向自己。 “你要干嘛!?”林时已经暴躁到极点,有些事他自己十分地清楚,但是他选择无视,因为他还心存着希望,希望哪一天的明了的事实能够扭转乾坤。 “林时,你醒醒吧!你难道不累吗?为什么别人的好你看不见!?你的目光只盯着一个不爱你的人!?” 文静抓住林时的手腕,掌心碾压着细小的蓝胖子,她越发地用力,企图一把握碎那刻板规范的笑容,林时猛地甩开文静的手,铃铛边缘的锋利划过文静的掌心,一道鲜红的划痕映入眼中,同时,磁石挡板开关被打开,一连摇晃好几下,清脆悠扬的旋律响起,带着灰暗的忧伤。 “喂?苏宇。”白慕时的话语里带着些欣喜。 high少和古仁正挑选着床单被铺。苏宇被二叔吩咐到糖果屋去照顾白慕时,直至他回来。可是糖果屋只有女孩子用的东西,浅粉,浅绿的床单被铺都不适合男孩子,古仁为了将功补过请缨来帮忙挑选。high少听了事情的大概,他心里大约知道林时那张气急败坏的脸的由来了,隐隐地觉得不放心,于是乎也跟着来,就算是为兄弟提供情报吧。 “明天吗?嗯,好的,我知道了。” “诶,等一下,我问你啊,你喜欢什么样的床单被铺啊?还有杯子之类的……” “这样啊,那我随便买了,嗯,哈哈哈,你走了,二叔还要回来睡呢!” “嗯,好好好,好吧,明天见!” 白慕时愉快地挂掉电话。high少带着些许惊讶的神色看向白慕时,这么明快的脸色他从未在白慕时脸上见过,霎时间他开始有点同情起林时,不知道这个场景被林时看见,那家伙会怒目圆瞪到什么程度呢? “慕慕同学,你明日可是要去接你的兄长?”古仁挑选好了款式拿给白慕时过目。 白慕时轻轻点点头,不知是满意古仁的款式还是回答古仁的问题。 “嗯!”白慕时抬头一笑。 chapter117消息 “需要我陪你去吗?”high少问道。 “在下也可以帮忙的,”古仁踊跃地举手,忽而神色踌躇起来,“其实,林啊!”那半个翘舌音已经化为气息到了嘴边,硬生生地被high少一记掐腰给逼回去。 high少朝古仁使了个眼色,古仁即刻意识过来,低头继续挑选床单被铺。 “不用了,我一个人就可以了。”白慕时忽略了古仁这个小插曲,微笑地回答。面对白慕时的如常的反应,两人都有点心疼起来。 “你哥哥从外面回来,不会给你带些什么特产啊,礼物之类的东西吗?到时候,一个行李箱加上好几袋东西的……我怕你们拿不过来,况且,我和古仁也想一睹你哥哥的芳容。”high少朝白慕时夸张地挑挑眉。 “……嗯,你说服我了,那就明天放学见。” 三人从店铺出来天空已经泛黑了,high少和古仁把白慕时送回糖果屋之后,high少学着林时平时的模样前后叮嘱了几句,白慕时黯然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给人一种心生怜惜的疲态。两人也没再多说什么,一同离去。 “小白玉啊,你今天似乎很兴奋啊,接机都那么积极啊!”high少带着挑逗的口吻说道。 “呵呵,因为我想要珍惜和大家在一起的时间,哪怕是接机,我都很珍惜。” 温润如玉的话语入耳,high少却忽然紧张起来。 “小白玉……你该不会又要搬家了吧?” 古仁眼神微敛,似笑非笑,叹了口气:“是的。” “什么!?” “本来是的。”古仁又说道。 “……”high少额头渐露黑线,翻着金鱼眼盯着他,“能不能好好说话?” “呵,抱歉。”古仁的一句抱歉充满了喜悦,一种反击成功的喜悦,“本来是这个星期要走的,父亲的职位已经做了调动,是被调到了外省,很快全家都要离开。” “那……” “可是这次,”古仁扭头面向high少,笑得春风得意,宛如那一天三人冰释嫌隙,坐在一桌打闹说笑时脸上所绽放的笑容,像一块泛着微光的通透白玉,温润净澈,“父亲允许我留在云城,因为现在我已经上高一,过两年就要参加高考,时常搬家会影响学习,所以父亲决定等高考过后再带我离开。” “那也挺好的,至少咱们兄弟仨还有完整的高中回忆,放心吧,以后你去到哪儿,我和林时都回去找你玩的!”high少勾住古仁的肩膀,用力地拍拍,露出经典的义气豪天的表情。 “林时……林时他是不是和慕慕同学闹别扭?在下看来,林时倒是成了今天的禁忌。”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吵架了吧。” “你今天倒是很细心,呵不,应该说,你对女孩子都很细心。”古仁的目光带着些许赞赏。 high少嘴边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傍晚的街道多了许多归家人,刚刚亮起的路灯打在每个匆匆赶路的人们身上,同时也打在high少的身上。俊美无俦的脸一明一暗,光影交错,那苦涩的笑容使初现成熟棱角的俊脸散发着落魄浪子的魅力,颠倒众生。 “这就是绅士!”high少骄傲地扬起手一挥,“本来呢,慕慕是不需要我这么细心体贴的,可她和林时又在冷战中,又是林时放在心尖儿的人……这种非常时期只能由兄弟我罩着了。” 这只是high少心里话的一部分,不仅仅是因为这样。他和白慕时并不十分相熟,他们是在两年前,白慕时刚刚回到果定镇的时候认识的。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没有亲朋好友,只有活在所有人嘴里的已经不在世的时苓奶奶,对于这个只身一人回来糖果屋生活的女孩,留给high少的印象是冬天的暖阳,黑色的长衣,沉重的行李箱,清秀脸庞上万年不变却恰到好处的标准笑容,还有那一声清溪般清冷的声音——“你好,我叫白慕时。” 所有的具象都汇聚成了一个人,一个把自己装在硬壳里的坚强女孩。他之所以坚持要去和白慕时接机,是因为不想让白慕时一个女生在机场候着,他不想别人看见她单薄地站在人堆里,身边连一个助威的都没有,他不想她看着别人三五成群欢声笑语,她自己却一人默默等候,更加不想能让白慕时绽放开怀笑容的哥哥觉得妹妹是孤单一人生活在果定镇,瘦小的身影是那么的孤立无援。 在一定程度上,high少和林时一样的心疼这个故作坚强的女孩,但high少要比林时更为了解得细腻。 可以的话,世界上没有一个小孩愿意坚强到自己可以顶天立地。 high少回到家,一个优雅窈窕的身影似乎已在门前等候多时了,眼前的女人虽然保养得很好,可是依旧挡不住岁月硬是要在皮肤上刻下的痕迹,长着细微鱼尾纹的眼睛似乎有话说。 “妈妈,你有话和我说吗?”high少换好鞋,搂着妈妈往屋内走。 优雅的女人不失华贵雍容,举手投足都散发着贵气,这是原生家庭带来的气质,似乎天生就是贵人,“小海,是这样的,爸爸常年生活在国外,我们一家人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聚到一起,爸爸想让我们搬过去。” high少脚步一顿,眼神失措:“妈妈……我……我这不是还要高考么?”,好艰难地开口说出几个字,想到刚刚回来的路上古仁说的话,就照样搬出这个看起来稍微有说服力的理由。 “这个……你爸爸好像不太想让你考国内的学校。”high少妈妈的神色充满了为难,也伴随着无奈,“你是不是有个同学叫白慕时?” high少的眼里满是惊讶:“妈妈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从未在母亲面前提起过慕慕,也从未带过慕慕到家里玩。 “她妈妈是爸爸的合作伙伴,她妈妈似乎也有这个意思。” 也有这个意思?两个消息的冲击有点大,high少还来不及调整过来。白慕时的家庭,high少一直都认为那是白慕时的一个死结,她不愿意触碰,不愿意解开。这是第一次,除了时苓奶奶之外,白慕时的另一个亲人闯入他的生活。 chapter118斗转星移 苏宇来的很适时。 今天是时振中学的放假日,在下午考完最后一科英语后,所有学生就可以收拾东西回家,开启他们的寒假生活。 “慕慕!”high少和古仁站在楼道口侧朝白慕时招手,两人看起来很兴奋。 “你们两个看起来很兴奋……还有……你们穿得这么隆重是要干嘛?”白慕时看看眼前两人的修身显高的装束,再看看自己一件裹粽子般的长衣,干涩地皱起了眉头,“别人还以为你们要接什么大人物呢,high少你还弄了头发!”白慕时还伸手去拨弄他悉心梳理的头发,high少一挺腰躲闪而过。 “慕慕同学的家人于我们自然是大人物,我们必定要礼数周全,以表敬意。” 白慕时听到古仁以往那般温润的腔音,笑容不自觉就挂在了脸上,“我哥最喜欢调戏像小白玉这样的人了!” 古仁脸上的笑容瞬间凋零。 “那我们走吧!”high少让出空位,让白慕时先走。 白慕时会心一笑,一股暖流缓缓流入心间,软化了周身僵硬的血管。 “慕慕!”白慕时的手臂被一股强力拉住,脚下的步伐急促停顿,回头的一瞬间,她就有点后悔了。林雪皱着眉头抓住了她的小臂,眼神充盈着一种别样的痛苦。 “走了,小雪。”林时站在林雪身旁,冷漠地看着她。林时身边紧挨着的,是她的班长,文静。文静的拿上毫无波澜的双眼透着一丝得意的味道,正直直地看向她。 “慕慕,你去哪儿?”林雪再次叫道。 “我……”白慕时下意识看了一眼林时,对方依旧是投给她一个冰冷的眼神,不言不语,“我去接我哥哥。”她似乎下了很大的勇气说出来。 “呵!”林时冷笑一声,“林雪走吧,她不是你,你跟你的亲哥哥玩,人家……人家也要跟她的亲哥哥玩!”林时咬牙把“亲哥哥”三字咬得特别重。 “林时!”high少出声制止。他不知道林时为什么要特意强调“亲哥哥”三个字,只是林时那副充满敌意的语气已经让白慕时难受起来。他看着白慕时颤抖的睫毛,觉得眼前的景象难以置信。他做梦都想不到林时会用这种态度对待白慕时。 白慕时沉重地看了林时一眼,不知是什么情绪让她皱着眉扯出一个笑容,她转身准备离去。后面又传来林时刀子一般锋利的语言:“从一开始我就是看错了人,我还以为你足够的寡薄凉情,原来不是的,只是对我薄情而已,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像一只狗一样不要脸,还是说像一只猴一样可笑?你舍得分你的真情给high少,给古仁,甚至分给一个陌生男人,还认别人当哥哥还接回家住!” “林时!”high少出声吼道。 “怎么?你也喜欢她?” 话语一出,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响起,林时站在原地不动,原本脸上竭嘶底里的表情随着白慕时那一掌烟消云散。他面无表情,宛如一个忘了上发条的木偶枯立在原地,等待着主人最后的发话。 白慕时双眸瞬间发红,和她刚刚打了林时的掌心一样的红。掌心发红发痛,随即传来疼痛过后的麻木感,她感觉她此刻的心也一样,是一阵疼痛过后的麻木,麻木来的太慢,她心疼得眼泪快要决堤。 “林时,你太过分了,不要牵扯别人”,白慕时抬手抚摸着林时泛红的脸颊。一旁的文静想要阻止,看见林时侧脸的半只眼睛灌满了泪水,心里一阵绞痛,怎么也出不了手。 “算了吧”,白慕时的话语如同轻羽落地,透着悲伤的决绝,“我一直都这样薄情寡性,只是你不愿意接受罢了,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我,都算了吧,今年你的生日愿望换一个,你会好受些。” 林时的决堤的眼泪不停地往外涌,心痛写满了整张脸,可眼前的女孩却依旧无动于衷自顾自地说着捅刀子的话,无情地一刀一刀往里捅,直至鲜血流尽,心,彻底死去。 “他不是我亲哥,和我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约好的三人走在路上,白慕时出声,她停住了脚步,她回想起刚刚的一幕,林时伤心绝望的模样,她亲手将一个太阳打下来,却没有像后羿一样被奉为英雄,更像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刽子手。 high少和古仁也跟着停下来脚步。 “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其实林时是对的,怎么可以认一个陌生男人做哥哥,还要把他接到家里住,听起来是一个不正经的女孩才会做的事。” “慕慕……”high少欲言又止。 “苏宇不是陌生男人,我也不是随便认一个男人做哥哥的,他救过我姐姐,也救过我……他是我的亲人。”白慕时很平淡地说着这些话,没有特别的强调,也没有奢求的感情。 这种气质像是在她身上生根发芽一般,从一开始她就如此,她从不勉强别人赞同她,也从不表达过想要别人的相信她的强烈欲望。她克制住了自己所有的内心欲望。 “慕慕,”古仁特意把“同学”去掉,尽可能学着一个正常朋友的口吻说话,“我们不是林时,你其实知道林时的反应为何如此激烈的,而我们不一样,我们是你的朋友,是对你没有任何欲望的朋友……所以,我们去接哥哥吧!” high少咧嘴一笑。 白慕时热泪漫出眼眶,声音颤抖:“谢谢你们……” 林时被林雪扯回家去。文静被林雪恶狠狠地推开了,她平静地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刚刚的一场闹剧,尽管她是一个旁观者,仍然内心震撼。看到林时伤心欲绝的模样,她的心也跟着生生揪疼起来,心疼之余还夹杂这一丝愉悦欣喜,她松了口气,喃喃自语:“是不是已经完了?” 夜空格外的明朗,斗转星移,每天的星象都以一种隐秘的规律悄悄地变化着,宛如人世间的沧海桑田,让人无从察觉。等一切都定局的时候,你猛然发现,自己实在是遗漏了太多,一颗星一个位移,等再次回到原处时,那已经不是原来的那颗星了。 chapter119出远门 冰冷的石阶上,两个人相互依靠,前面的草地还未完全枯萎,这是冬天里难得看见的一片绿。 “起初,我还很担心你的,”苏宇恢复了精神。白慕时上一次见苏宇的时候,是在白久的葬礼上,痛失至爱压垮了他的精神,那双本来充满不羁色彩的眼眸,像死水一样样翻不起一点波澜,蒙上一种属于死亡的黑色。如今,这双如月的眼睛已经恢复了一点光亮,只是当初的桀骜不驯已经消磨殆尽,在姐姐离开的那一刻开始,属于他的锋芒就已经不存在了。“我会担心你自己一个人来接我……那两个男孩很好,对你很好。” “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对我很好”白慕时点点头,目光泛起温柔的目光,一句窝心的话在脑海里不停地盘旋着——“我们是你的朋友,是对你没有任何欲望的朋友。” 那有欲望的那个呢? 她不禁嘴唇颤抖,她讨厌把自己的情绪外露,感觉到自己戴了那么久的劣质面具正在一点一点支离瓦碎。 “那件事以后,我们听说了你得了自闭症,”苏宇的声音轻轻响起,小心翼翼地说着当年的事。白慕时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他说的“我们”是他和白久,“白久急坏了,说什么都要去见你,那时候她去见你了,你知道吗?” 白慕时的嘴唇止不住地颤抖,回答不出一个字。 “她不停地在你的耳边喊你的名字,可是你只是自顾自地在画画,躲在一个角落里,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看她一眼,好像你根本没有活在这个世界一样。” “姐姐哭得很惨吧。”白慕时越是用力说话,声音中的颤抖被放得越大。她试图掩盖悲伤,但是这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因为这本来就是她根源的一部分。 “嗯。”苏宇的声音更轻了,他一只手搭在白慕时的肩膀上,他想要把白慕时拥入怀里,但是他怕惊扰到她,眼前的女孩并没有比以前要坚强许多,只是乔装得很好罢了。“但是你说了一句让她很高兴的话。” “你说你很依赖她,你知道她有多高兴吗?” “谢谢你一直陪着她。” “这句话你已经在葬礼上说过了。”苏宇的眼睛翻起了波澜。 “那时候是我替姐姐说的,现在是我对你说的……” “呵,”苏宇失笑,“白久不在,我希望我可以替她让你依赖,我知道……我不是她。” “我一直都依赖你,依赖你们,我依赖奶奶,依赖二叔……依赖我的爸爸,只是,只是我……”白慕时抽泣不止,身体剧烈地颤抖,她急促吸气的模样让苏宇心脏绞痛。他已经顾不得考虑那么多了,用力拥她入怀。 那副瘦小柔软的身体似乎蕴含了巨大的悲伤,正一点一点地往外释放。 “我知道,我都知道……”苏宇的声音变得干涩沙哑。 “我不爱任何人,我不爱姐姐,不爱你,不爱奶奶,不爱二叔,不爱爸爸,我不爱妈妈……我不会爱任何人……我没有这个能力,我……我怎么可以留住他,我怎么能自私地留住他。” “慕慕,走吧,我们去找二叔吧。” 早在很多年前,她就已经学不会去爱一个人了。 “哥!哥!你在里面干嘛!?快出来了啦!”林雪在门口使劲地敲门。 “你干嘛?”林时显然还未睡醒,一脸不耐烦地打开门。林雪那张焦急又欲言又止的脸让林时稍微清醒了几分,“怎么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糖果屋好像……好像没有人了。”林雪弱弱地说。 “什么意思?”林时心里涌上一阵不好的预感,他忽然想起生日前的那个梦,“你说清楚点!”林时不禁地语气加重。 “前几天high少和古仁陪慕慕去接慕慕的哥哥……后面几天他们也有去糖果屋,但是今天早上,他们去的时候……发现糖果屋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林雪思绪混乱,说话断断续续。 “是不是……出去了还没有回来”林时的声音有气无力,似乎他也知道这些话是说出来哄自己的。他接近一个星期都没有去糖果屋,也没有白慕时有任何联系,整整一个星期没有见到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孩。 一直不接收一个人的消息,原来内心真的可以风平浪静的,只是当再次听到与那个人有关的信息的时候,心中的惊涛骇浪一点也不会少,只会比以前更加地汹涌。 “谁出去会把信箱收回去啊!那间木屋变成了两年前和慕慕没有回来的时候一模一样了!”林雪恨不得把林时脑子里的水全拍出来。 话语刚落,林时已经换好了衣服,他绕过林雪夺门而出。 “哥哥!等等我!我也要去!” 林时顾不得身上的羽绒大衣在肩上滑落,他掏出手机疯狂了拨打那个很久没碰的电话。 “你好,你所拨打的……滴——” 又是那个讨厌的女声,林时用力摁下挂机键,屏幕差点陷下林时的指印。 关机,她会一直关机?一个星期不闻不问,她就这么确定他一定会打电话给她?脚下步伐加快,林时抬头就看见那间多年屹立在风雨飘摇中的小木屋。 他看见了那锁死了的门窗。 high少和古仁站在门前说话,似乎准备转身离去。 “林时?呵,我还以为,你真的那么沉得住气,原来也就那样。”high少口气轻松,似乎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林时的心脏跳得不那么急速了。 “慕慕……她出去是吗?”林时大着胆子问,他发现他其实还是害怕的,害怕high少嘴里说出的答案会和他想的不一样。 “是啊,是出去了。”high少看了一眼紧锁的木门,那把陈旧生锈的铁锁卡在门栓上,无法服帖地倚在门身上。 林时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 “high少……”古仁表情怪异地看向high少。林时缓过神,才看清high少眼里带着些许讥诮。 林雪气喘吁吁地赶了上来,心脏急促夹杂着心痛,high少后面的话,她不知道林时听了会有什么反应。 “慕慕是出去了,可她是出远门了,她现在在飞机上。” chapter120制造变数 林时胸口一紧,一股气喘不上来,窒息难受。 原来她不是知道他会打电话给她,她只是在飞机上,把手机关了。林时机械地转身,好像受了巨大的冲击一般,稍微撞一下,就会立刻倾倒。 “哥哥!”林雪冲着林时的背影喊。林时没有停下脚步,像个站不住脚的傀儡,摇摇摆摆地往一个方向走去。 “林时!”喊他的是古仁。 “慕慕留下了一些话,是对你说的。” 这句话很管用,林时立刻回头跑到古仁的面前,抓住古仁,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她说什么了?她要对我说什么!?” “她说让我们替她问问,你生日那天到底许了个什么愿望……” “还有呢?”林时急切地问,他手上的力度大得惊人,古仁皱起了眉头。 “哥哥!”林雪双眼发红,她真的很心疼林时,这一个星期,哥哥的一举一动都落入她的眼中,看谁的眼神都是冷漠,连笑容都是发涩的。她以为,即便没有慕慕,他还是两年前那个没心没肺,到处拈花惹草的林时,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从两年前见到慕慕开始,林时的魂就已经附在了慕慕身上,慕慕走了,林时的魂也跟着走了。 “没有了!”high少看不下去,用力把林时抓着古仁的手扒开。 林时踉跄往后退了几步。high少深呼吸一口气:“本来慕慕的哥哥想要见你的,但是他实在放心不下慕慕一个人上飞机……”high少眼睛瞥到了林时盈满泪水的眼,那张憔悴落寞的脸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光辉,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慕慕她说过,她会回来,你……你不用这样。” 一颗晶莹的泪从眼底滑落,迸出一丝光亮。 “她什么时候回来?”心跳跌跌撞撞地大起大落,林时依旧在那翻涌的情绪中挣扎着,不愿放弃,他害怕心一冷,就再也热不起来了。 “她没说……”high少的语气放缓了许多,“你可以给她打电话了,她现在应该已经下了飞机了。”high少像是给了最后忠告,接着沉默不语。 林时绕道走到糖果屋后院,他想起那晚冷风凛凛,他和古仁在草地上演绎着撒泼打滚,慕慕坐在石阶上,双手捧着一杯热茶取暖,眼神温柔如月光,静静地看着他。 他问白慕时爱是什么?白慕时给的定义他坚信不疑——爱一个人就是会一直喜欢这个人。 他不知道他会不会一直喜欢她,但至少,他喜欢了她两年,可能不止。 他确定,他现在依旧喜欢她。 愿望么?白慕时和他决绝的那天,就叫他换一个愿望。 再次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果然,那边终于有人接了。 林时把手机放到耳边,不语。 “林时。”那一声叫唤响起的时候,林时的眼眶瞬间发酸,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可是无济于事,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地往外涌。 “你不想说话吗?”白慕时的声音很轻柔,即使是被翻译成电波传送过来,林时依然感受到他曾经迷恋到极致的清冽声音,仿佛对方就在身边耳语。 “那好吧,你听我说吧,我有些事要离开一段时间,很快就会回来的,虽然没必要和你说这些话,如果给你造成困扰,你可以立刻挂断电话,” “你非要说这些话气我吗!”林时对着电话吼道,声音中的颤抖也一并传送过去。 “你知道我是这样的人,也正是因为这个你才生我的气不是吗?”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林时听见了吸鼻子的声音。她……她也会难过吗? “对不起,”电话传来一声道歉,林时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这句话,一旦道歉,就揽下了所有的罪责,就是不会再挣扎反抗了,“我伤害了你,我向你道歉,我不会爱上任何人,我不具备这样的能力,我连喜欢一个人的能力我都不具备。” “你在说什么!” 白慕时没有理会林时的话,继续说道:“那晚上的梦和我有关是吗?” 林时一顿——原来她能察觉出来。 “其实,我多少也猜到,不然你不会大半夜跑来糖果屋的,所以,我想知道你许的生日愿望是什么?”白慕时补充一句,“能告诉我妈?” 林时拿着手机的手不停地发颤,整张脸已经被泪水打湿了:“你不是猜到了吗?” “我想确认一下。” “好,我告诉你。” 林时对着电话那头说了一句很简短的话,很轻柔,还包含了一丝希冀,以自欺欺人为背景。 “嗯,我知道了,那……再见了” 林时没有道别,他用手捂住嘴巴不让它发出声音,他一点也不想在白慕时面前示弱。直到电话那头传来挂机的声音,那一声声连续的长鸣,现在听来是带着嘲讽,带着沉重的悲鸣,宣告着某些珍贵的东西的消散。 “都说完了?”苏宇站在白慕时旁边,在偌大的机场上,白慕时的泪水风干在脸上。 她点点头:“嗯,大概都结束了吧,我……我早就应该这样干净利落,都是我的自私害了他。” 苏宇扯了扯嘴角,“还有些事情你还不明白。” “什么?”白慕时随便一问。 “如果你没遇到那个男孩,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会自私吧。”白慕时茫然地看向前方,显然听不懂,苏宇无声地叹了口气,宠溺地摸摸白慕时的头,“算了,走吧,我们先去见一下久久吧,她应该很想你了。” “嗯。” 白慕时的短暂离开,两人的生活似乎回到了两年以前的日子,不同的是,内心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缺失,那一份缺失随着时间的飞逝,它会深深地埋在心底生根发芽。只有实在的弥补,才能把它连根拔除。 每个人都会因为遗憾缺失,负重成长。世界从来就不美好,只是因为某个人,某个执念,你一直耿耿于怀放在心上,吊着倔强的一口气,在银河岁月里,仰望星空,不断地自我重复着——他和我在同一个时光轮回。 chapter121绯闻 寒假快要过去一个星期,眼看着春节就要到了。今年的春节本来是林时最为期待的春节,当日白慕时在教室门口的点头答应让他欢喜了好久,现在想来,那日的欢喜都是换取了今日的失落。 大年三十,下午五点,街道店铺都已经关门,爷爷也从乡下回来。老人家进门的第一句是问慕慕接来了没?得知慕慕回去和她的二叔过年后,一阵失落一阵欣慰地在林爷爷脸上交替,神情复杂喃喃道:“也好,也好。” 林爷爷没有多问,他从他孙子的脸上就可以看出个所以然。但是在新春佳节里,依旧要欢笑迎春。新年的喜庆并没有使林时开心起来。电视上的依旧播着每年都会有的春晚,这几年的春晚好像越来越随便,那些流量小生似乎随随便便就可以上春晚。 林时无声冷笑,出门去。 外面喧嚣的温热,冬风的冷冽让他觉得舒畅些。文化广场上,许多父母和孩子们都买了烟花炮竹燃放,小孩执拗要自己把烟花点燃,怂着胆子跃跃欲试,拿着点火棒慢慢靠近,被他使唤到一旁的爸爸高声嘱咐着,小孩一边应一边盯着烟花的引燃口,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点火棒点燃烟花,在引燃口发出零星火花的时候,小孩像只欢快的兔子一样往他父亲的方向逃窜,扑到父亲怀里,伴随着烟花的发射,小孩父亲宠溺地骂一句:“小怂货!” 烟花在黑暗的夜空里四散爆开,响声震彻地面。这是林时今晚看到的第一个烟花。随即不断的烟花在天空爆开,那张黑乎乎的静谧天空顿时被炸得光亮,爆响声似乎把天上的那几颗寥寥数星震歪了。 这个世界像是受惊一般,瑟瑟发抖。 在白慕时答应来家里过年的那一刻,他就开始盘算着今天的节目,而放烟花是其中一项。现在,他只是人群里看烟花的一人。 他心里在默念着那个说不出口的名字,其实自欺欺人一点也不容易,他需要承载所有自己施加在别人身上的谎言。口袋传来一阵震动,他触电般掏出手机,在看到名字显示的那一瞬间,即将要点燃的眼眸像是被人突然撤走了燃料一样,夭折中断。 林时,除夕快乐! 文字简短,是一句普通不过的祝福问候,后面配了一张年夜饭的照片,是文静发来的微信。林时随意看了一眼,就把手机攥在手里,没有回复,抬头看向别处,手中的力道越发加紧。 除夕当晚,他看了一夜的烟花,几乎所有的朋友都发来了祝福,但他所期待的短信却没有出现。 他从不用微信和白慕时联系。 后来,白慕时回来过两次。 第一次,是开学的一个星期后。白慕时回到学校,正好碰上了一场以林时为主角的闹剧。 开学后的一周已是开春,云城本就没有那么冷,春天一到,气温暖和得比其他城市更快些。万物复苏的季节,不仅花草树木要重新泛绿,似乎人的某些心思也在蠢蠢欲动。 白慕时开学当天没有来引起了班上同学的注意,而更为引人注意的是1班的班长文静和2班的林时走得越来越近,引起不少人猜测。原本形影不离的双时cp。如今因为白慕时缺席而自动瓦解,许多女生都在虎视眈眈林时旁边的那个小鸟依人的位置,却被一个相貌平平的文静捷足先登。可所有人都不是瞎子,林时面对文静的时候,显然没有面对白慕时热情的百分之一。 一切都只是文静一个人热脸去贴林时的冷屁股。 一时间,校园绯闻传得沸腾不已。 楼道口拐角是是非盛传的热带地区,总会有一些闲的发慌的学生在那里嚼舌根。 几个男男女女成群结队站在楼道口有说有笑,似乎在等他们的其他伙伴,话语的内容依旧是围绕着校园绯闻。 “晓玲真是磨叽,还要不要去喝奶茶了啊!等会我还要急着回家复习呢!”一个绑着双马尾的女生语气颇为不满,却不见得神色有多焦急。 “那么勤奋干嘛?你想进1班还是2班,亦或是9班10班啊?”另一个短发女生正小心翼翼地修饰着她新做的美甲,时不时抬头看附近有没有老师或者领导经过,生怕抓住她检查仪容仪表。 “当然是2班啊!林时在那呢!我都暗恋他好几年,初中的时候我看见他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双马尾女生说的眉飞色舞,随即想到什么,神色黯淡,“后来啊,那个白慕时突然出现,林时像是把魂丢她身上似的老跟着她,倒是白慕时对他不冷不热的,不过也是,她长得那么好看,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白慕时不在,换了个长得好一般的女生,也不知道是谁,这下我就有胜算了!” 双马尾女生撩拨一边的马尾:“怎么着我也比那个女生好看!” 短发女孩不客气地翻了一个白眼。 挨着墙边站立的一个男生插嘴:“你又怎么知道白慕时不会回来,人家可能过两天就回了呢?” 双马尾女生低声说一句:“林时还会吃回头草么?我看白慕时像是个不食烟火的人,我好几次怀疑她是不是已经出家了,而且,我看这两人十有八九是吵架了,所以啊,就算白慕时回来我也不怕,她还想跟我抢林时!” “既然这样,我就帮帮你,白慕时我收了,我盯着她好久了,我早就想让她坐在我大腿上看看是什么滋味的,那模样那身材,哼,要不是林时那贱货…….唔!” 男生嫉妒的神情还未来得及消散,就被人一拳打倒在地,男生的嘴角溢出了鲜血,在离撑着地面的手的不远处,正躺着一颗被打飞出来的一颗牙齿。男生捂着嘴巴十分吃痛的模样,面目因痛苦变得扭曲起来,却依旧指着打人者骂话。 “林时!你这只疯狗!你打我就有用了!?我告诉你,你就算把我打死,你依旧是白慕时瞧不上的一只狗!你在学校公然违纪,我要告到级长那里去!你等着受处分吧!” chapter122表露 林时一步一步走到倒地男生面前,蹲下了揪起对方的衣领,男生眼里凶狠带着惊恐。原来一起嚼舌根的两个女生吓得退到一旁,楼道口迅速围起了一群学生,都抱着看戏的心态,想着如何把这件丑闻加工加料作为放学后的谈资。 “白慕时不是你能碰的,你要是敢碰她一根汗毛,我一定把你活活打死!”林时第一次用这种毒辣怨恨的语气说话,现在的他,完全没有的昔日的阳光爽朗,更像是着了魔妖邪,恨不得把眼前的人噬骨刮肉。 “她不会喜欢你的!”那个男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咬牙切齿地说道。 “就算她不喜欢我我也不会让任何人碰她!” “疯子!啊!”林时一拳挥下,他死死地攥住男生的衣领,拳头凶猛落下,身体也无法往后退冲缓一点。男生奋力反抗,他抓着林时的胳膊一把撑起身体,两人同时站立起来,他想要挥拳打向林时,林时闪身一躲还了对方一拳,一记重拳着实地陷入腹中,男生痛得直不起腰,在众人围观的奇异目光下,他的恐惧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愤怒。 “贱货,啊!” 骂了一句,林时再给他一拳。 “孬种!啊——” 林时打红了眼,一脚把对方踢飞,那男生被踢飞在地,似乎已经起不来了,身体微微抽搐着,像一头奄奄一息的野兽。 双马尾女孩扶着墙根哭喊:“快叫老师啊!你们干嘛呢!再打就要死人了!林时你疯了吗?你会被退学的!别打了!他只是犯浑说胡话而已!”,双马尾女生看到只剩一口气同伴,才从惊恐中反应过来,两行恐惧的泪水挂在脸上。 已经有人去办公楼通知老师了。 high少和余寒立马从校道折回来,看见林时双眼猩红,正握着拳头一步一步走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生,他还不肯收手。 “林时住手!”high少和余寒冲上去制止林时。 林时抬起手准备挥下的一瞬间,手腕被一只白皙细嫩的手握住,手腕上的力气不大,却是极其用力,小臂上搭上了另一只手,那个人用尽全部力气制止他的拳头挥下。林时根本不用回头看,他很清楚是谁,心底杀意沉淀下来,不再翻涌。 那两只手,他曾变着花样以各种理由去牵,每次以极其自然的表现去牵起一只手,都要压制心中海浪般的欣喜外露,装作理所当然的模样。 即便是此刻,两人陌生得已经不知道给如何面对对方,当那双手再次抓紧他的时候,他依旧是万分的迷恋不舍。 那双手还没有放开,仍然是紧紧抓着他不放松。一直抓着吧,就像现在那样,让他活在虚假的幻想里也好,让他觉得她不愿意放他走。 林时的脸上滑落不知第几滴泪,久违的清冽女声在耳边响起。 “林时,收手吧,不要这样了!” 几分钟后萧筱和孟曜清赶到,倒地的男生直接送往了医院,因为事态恶劣,林时被送到了教务处,林爸爸被叫了过来,交代完前因后果,林时对自己打架的事实毫不掩饰,供认不讳。两方的家长经过协调,林时除了赔偿被打男生的医药费之外,还被停学一个月。 之后的一个月,校园传出的惊涛骇浪林时一概不知。那天他急匆匆从教务处走出去,第一时间是去教师办公室。 他气喘吁吁站在萧老师面前。 “林时,你干嘛?”孟老师神情严肃看着站在自己隔壁桌的林时,“你的事都处理好了?” 林时点点头:“处理好了,赔了钱,停学一个月。” “你……”孟老师一股怒意涌上心头,萧老师向他摆了摆手。 “那……那你是来问白慕时的?”萧老师不打算绕弯子,林时的模样也不想跟她绕弯子。 “是。” 林时眼睛迷茫炽热,萧老师知道那是什么眼神,无力地叹了口气:“她走了。” 回答简单明了,却也模糊不清。走了?去哪儿?林时下意识是往糖果屋方向跑。 “白慕时没有回去那里!”萧老师知道林时要跑去哪里,因为那里是白慕时在这里唯一的家。林时脚下步伐一顿,随即又提起来往外跑。 “你知道林时那是什么反应吗?你还这样……”孟曜清头也不回,手里捧着一本《东方快车谋杀案》,意有所指。 萧筱冷哼一声:“说你不是师范专业的就不是师范专业,这种事情是一个老师随随便便能扼杀掉的吗?这是每个学生都会经历的阶段,不是什么罪过,只是需要好好把控,不要做错事就好了。” “不留遗憾也是避免犯错的一种。”萧筱补充道。 孟曜清修长节指翻开了厚重书本的第一页,不再说话。 “林时你要去哪儿!?”文静在后面叫喊,她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她不明白到了现在这种时候,这个人为什么还要这么执着,为了白慕时宁愿受这么重的处分,到现在为止,那个薄情的女孩一眼都没有来看过他,他却依旧义无反顾地赶到她身边。 这对永远站在林时身边的她来说是多么的不公平,是何其的残忍? 林时像没有听见一样,速度并没有放慢。摆动的手臂被用力抓住,林时控制不住心里的焦急,手上一用力把文静摔倒在地上。文静没有迅速爬起来,她跌坐在地轻轻地抽泣,低着头垂落的刘海遮住了她的脸,叫人看不清神情。 “对不起。”林时带着愧疚伸出手。文静双手紧紧地抓住林时伸出的那只手,手上传来的缠绕让他想起刚刚被白慕时抓住的小臂,也是差不多的力度,只是性质不一样。 “你什么时候才会看见我!你对我不公平!”文静抬起头来,她满脸泪水朝向林时,哭得并不好看,但是却无比的真实,她的表情和眼神都写满不甘和悲伤,压抑了许久不得见天日的秘密心思,此刻随着泪水流露了出来。 可是林时无意,他又怎么能看懂呢? chapter123往年,今年 “对不起,那些谣言,我会想办法澄清的,我,” “你还不明白吗!”文静嘶吼打断林时的话,她的耐心几乎已经耗尽了,“那不是谣言!那都是真的!我喜欢你是真的!我赖着脸皮跟着你也是真的!可是……可是你为什么连一眼都不肯分给我,你的目光永远追随着白慕时,是因为她比我漂亮吗?还是因为她学习比我好?我已经……已经努力地变成她的样子了,你能不能……” “不是的,不是因为她漂亮,也不是因为她学习好,即使她一点优点都没有,我依然喜欢她。”林时收回伸出的手,他的迟钝和封闭已经深深地伤害了一个女孩。看着跌坐在地上的文静,他终于也察觉了这个女孩的变化,渐渐留长的头发,原本朴素甚至有些呆板的穿衣风格,现在已经偏向于带着一点清新忧郁的感觉,这和白慕时的穿衣着调十分相近。林时目光暗沉,薄唇坚毅收抿,“我喜欢她,不因为什么,只因为她就是她,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 文静竭嘶底里的挽留被林时远远地抛在身后,林时头也不回一直往校外方向跑,后面传来的凄惨的哭声已经追不上他了。 云城的机场只有一个。 他赶到机场的时候,漫无目的地在各个登机口徘徊寻找,他始终找不到那个清瘦的身影,上一个时刻的飞机已经基本起飞了。大屏幕上的时刻表已经换了一页,广播中的女声悠然地宣读着各个航程的起飞时间,提醒需要登机的人做好准备。 他等到了晚上九点,林爸林妈在机场找到了他,告诉他白慕时早就已经登机走了之后林时才万念俱灰跟着他们回家去。 后来,high少问他为什么不打电话给白慕时。 他说:“我不敢,我不敢打给她,我怕她讨厌我,讨厌像发了疯的我,我怕……她不肯接我的电话。” “她不会。”high少斩钉截铁说道。 “呵,是吗?”林时冷笑,他居然还不如high少了解她,“你比我了解她。”林时选择说了出来,事到如今,他已经没什么可以计较了,让他计较的人已经坐飞机跑了。 “不是,你只是当局者迷,我不只是我比你看得清,古仁也比你看得清,因为我们都是旁观者。”high少解释说,“你连电话都不敢打,你怎么会有勇气去见她?” “因为我见到她,我就可以抓住她,至少她还不能立刻逃掉。”林时的脸上满是嘲讽和疲惫,对于这个话题,他感到疲倦却也不愿意放下,因为在乎,所以执着。 high少看向别处,叹了口气:“慕慕是回来请个长假的,她的学籍还在这儿,只要还未退学,她一定会再回来。” 林时眼神燃起一丝光亮,微弱得很,却异常瞩目:“为什么要请长假?她……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我也不清楚,她也没跟我有任何联系,她回来见的第一个人还是你呢,你应该高兴。”high少认为这稍稍能安慰一下失魂落魄的兄弟。 “呵,见的第一个人是在因为她打架,她会怎么想?”林时用否定的语气发出疑问,他不认为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high少没有骗他,白慕时是真的有再回来过,那一次回来,林时如愿见到了她,之后,她穿着林时噩梦中的那件黑色长衣消失了。白慕时告诉他,有葬礼的时候这件黑色长衣才会穿在身上。 那是谁的葬礼? 那件黑色长衣成了林时多年来的一个梦魇,每每入梦,他都在大汗淋漓的恐惧中惊醒,只是他再也不能躲到糖果屋钻到那个温香的怀里了。 再次见到白慕时,是在大约一年之后,是一年后的平安夜。那一年,云城破天荒地下了一场雪。 “下雪了!”云城的人们都对这场雪感到万分的稀奇,下雪的那一刻,好奇声此起彼伏,毕竟云城从来就没有下雪的历史。这一场雪的到来让所有人都兴奋起来。 “那不是雪!”自然是有人站出来纠正。 那些的确不是雪。 “那是霰,还没有到雪的地步!”仔细一看,那的确不是雪,不够雪那般白的通透,它就像是能力不足的雪扮演者,扮演得并不相像。可是那又如何,对于没见过雪的南方人来说,天空飘下这样的白絮就已经足够让他们兴奋好久了。 这是老天爷故意弄的一场劣质的童话场景。 这一场牵强至极的“雪”,今天是不是会发生点什么?林时眺窗往外看,那双原本炯炯有神的桃花眼已经失去神采很久了,在看到外面的奇异景象时,他的内心是有一些波动。 “林时,你和小雪的生日会是已经决定明天搞是吗?”林爸爸坐在林时对面的沙发上,他听到外面的声响忽然间想起了什么。 林时面无表情,他依旧看着窗外,波澜的不惊地回答:“小雪决定吧,我无所谓,或者……搞小雪的就行了。” 林爸爸看着神色冷淡的儿子,幽幽地叹了口气,即使差不多一年过去了,他依旧是不习惯林时这样的状态,即使以前林时吵吵闹闹,能把家里掀了天,至少是个活力四射的男生,现在性子沉下来了,他觉得不是一件好事,“怎么能不搞呢?你们是双胞胎。” 林时扯着嘴角笑了一声,即使是笑容也透着几分冷漠,林爸爸不禁蹙眉。 “我已经高二了,再过一年就要成年了,生日会这种东西我已经不在乎了,小雪那丫头还没长大,喜欢收礼物,可我是哥哥,我已经长大了。” 林爸爸犯囧,明明只是比小雪先出世几分钟,却要说得大了好几岁一样。 “还是今天办吧,东西都准备好了,像往年一样,平安夜到圣诞节,多好。”林爸爸决定说。 往年一样么?往年的今天,外面没有下雪,外面只是吹着冷风,那一晚他牵起某人的手来到商业广场处,在漫天绚烂的烟花底下,磅礴梦幻的喷泉前,在所有人的带着希冀的倒数声中,他吻了他的心上人。 往年的他,抱着满怀的欣喜入梦。今年……今年有什么? chapter124见面 去年年底末,高一学生分了文理科,除了蒋茜和文静之外,其他人都选择了理科。经过文理科分班后,a班数目缩至原来的一半,原来的9班和10班已经不再是a班,所以两个a班的人数加起来只有100人,也就是说能进a班的难度比以前要大上许多,这也是文静选择文科的原因。萧筱和孟曜清一起升高二,分别担任了文理a班的班主任。 林时,林雪,high少,古仁,余寒,萧然,楚航和刘宇都在2班,蒋茜和文静都在1班。如果徐柳明还在的话,他肯定会很高兴,high少不仅如他愿进了全级前五,理科综合排名的全级前五都在2班。 经过编班,周围的环境变了,认识了许多新同学,可是能称得上朋友的,也还是原来那群人。 在所有的宾客都到来之后,生日会就开始了。来的人和往年的几乎没有变化,只是少了一个。林时也不会呆呆地在门口翘首以盼。一晚上下来,林时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和白慕时的一模一样,其实强颜欢笑也没有那么累。 只是扯动嘴皮子罢了。 今年第一抹奶油是由林雪扔出,第一受害人是high少,接着是林时。奶油的攻击,没有一个人要逃脱。屋内的场景和往年的一模一样,林时也奋身加入“战斗”中。他脸上的笑容不像笑容,像是某种压抑的情绪泄露的表情,情绪注入手中的奶油,向外扔去。 一场狂欢过后,所有人身上都是油污。林爸爸像往年一样把萧然,余寒和文静先送回去。今年,刘宇并没有被奶奶提早叫回去,晚上十点,他倚在门边注视着在不远处面对面的两人。文静积极地对着林时说着什么,眼里发着孤独的光,林时的眼睛虽然看向她,却毫无感情,似乎文静的模样根本映不入林时的眼眸,脸上的表情像是在看一场无聊的话剧。 刘宇扯着嘴角叹气,真是一副互相为难的景象,何苦呢? 林爸爸的车来了,两人被迫中止话题,文静似乎在和林时道别,林时嘴皮动了动,文静神色黯淡地上了车。 在刘宇看来,这是一场无声的告别。林时的注意力由始至终都没有放在文静身上,就连文静上车,林时也懒得目送。刘宇无奈地摇摇头,随即向林时走来的方向挥挥手。 “要我送你回去?” 刘宇被噎住,喉咙急刹地滚动了一下,旋即说道:“……没有啦!你……能不能别老绷着张脸啊?” 林时神色淡淡一笑,绕过刘宇,进门,“好走不送。” “我这样是为了你好,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林时脚步没有停住,刘宇跟着走了进去。 “不一样?因为慕慕不在了?” 林时终于停住脚步,回过头,神色中透着一丝痛苦,目光穿过刘宇肩膀,林雪正和蒋茜几人在门口说话,她时不时回头看向自己。林时咬着下唇,现在连林雪都要为自己操心么?全世界的人都在为我担心么? “你不要提她!”林时的呼吸微不可查地急促起来,偌大的客厅只有他两人,刘宇无比清晰地感觉到。 刘宇看着林时压制痛苦的样子,胸口也感觉窒息起来——到底为什么要弄到这种地步? “看来你是挺恨她的,这样的话,你应该是不想要见她了吧。”刘宇毫不犹豫地转身,向外走,“我先走了。” “你站住!”林时低声喝道。他一点都不想让外面的人听见,现在的他似乎有点理解白慕时用尽全力的伪装,把自己伤口赤裸裸地表露在外面,人们不休不止地来安慰你,这种感觉,真的是十分惹人厌烦! 刘宇很听话地停住脚步,带着一丝得意回过头。 “她……她找过你?”林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嗯。”刘宇毫不掩饰地承认,“她回来了,但是很快就要走了,她说,她回来兑现一个承诺。” 林时的瞳孔颤抖,他知道刘宇口中的那个承诺是什么,一年前的一通电话里,白慕时问了他一个问题。 只是当时并没有说要帮他实现。 这算什么?算弥补吗?还是对自己的愧疚的一种赎罪? 眼眶很不争气地红了,那些该死的温热液体似乎要漫出来。刘宇自然地别过头,不去看勉强保持正常的林时:“她说你会知道她在哪儿,所以……你得自己去找她。” “谢谢。”林时低下头,夺门出去。 外面响起林雪的叫喊,刘宇冲门外说道:“没事的,他去散散心而已,回来就没事了。” 林时不用想也知道白慕时会在哪里等他,他看了看手表,距离凌晨十二点还有半个小时,他一分钟都不想等,脚下步伐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路过的他身旁的行人都感觉身旁刮起了一阵风。 来到商业广场的时候是十一点四十五分,今年依旧有烟花表演和喷泉表演,前来倒数的人们都已经站好了自己的位置,等待广播响起,进行期待已久的倒数时刻。 许是这样的促销手法竞争激烈,今年的圣诞老人只剩一个,林时认得,那是去年被他讨要圣诞糖果的那个圣诞老人,那个圣诞老人林时后来也遇见过,是一家新开不久的精品店的老板,卸了圣诞装的他林时根本认不出来,是他主动和林时打招呼,并告诉他他手上的会唱歌的蓝胖子就是出自他家精品店的。 白慕时是在圣诞老人哪里为他挑选生日礼物的。 商业广场的小孩似乎比去年的更多了,几乎所有的孩子们都蜂拥上全场唯一一个圣诞老人。 林时死死地盯着喷泉中心的方向,目光颤抖,血丝泛出眼白处,他用力地吸了口气,把几乎快要失控的情绪深深地吞回肚子里。圣诞老人站在喷泉中心高举着糖果篮子,下面的小朋友喧闹着抬手踮脚要把篮子取下,有一个瘦小的女孩被疯狂的孩子们挤到了出来,跌倒的孩子父母还未来得及赶来,一个窈窕的黑色身影来到小女孩面前,把她扶起。 chapter125告别之吻 小女孩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被挤压在孩子群里的她紧紧地握住向她伸来的白皙玉手,迅速起来。小女孩的父母在一旁赶来向施援者道谢后把小女孩牵走。圣诞老人似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他从系在腰上的大袜子里掏出一个哨子,仰天一吹,挥舞着手势,孩子们瞬间不再哄闹,都安静了许多,动作也不再像先前那样激烈地你推我拥,孩子们像是听见老师的话一样,个挨个地站着,等待圣诞老人把糖果送到手里。 孩子们都拿到糖果后都欢快地奔跑开去,拿着战利品到处炫耀,好像自己拿到的都比其他人的好吃。孩子一哄而散,留下那个始终站立在哄闹之外的黑色身影。长发如瀑,和身上的黑色长衣分不清是头发还是衣服,她穿着一双黑色的皮靴,一如既往地挺直腰背站立在人前,置身在人外。 今年的冬风要比往年要冷上许多,很多人说“云城没有冬天”的谣言要被破了。那些曾经以此为借口拒绝男孩表白的女孩要被老天爷强硬送到那些男孩身边。 只是不知道,那些男孩会作何感想? 女孩除了露出的手腕和微风掀起的侧脸和脖颈是雪白细腻,全身上下都是压沉沉的黑。林时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黑色身影,他想起了一年前的那个噩梦,那个女孩踉踉跄跄地把行李箱从楼上搬下来,她却看不见他,直直穿过了他的身体,两个人仿佛活在不同的世界维度,任由他拼命地叫喊,女孩都无动于衷。女孩在门口停了下来,看向门顶上的风铃,黯然神伤,低声和一个叫林时的人道别。 与噩梦不同的是,对面的女孩没有拉着行李箱,梦里的云城也没有飘着这似雪非雪的白絮。本来已经停了的霰,此刻又在暗蓝的天空飘落下来,看不清来处,宛如凭空而来一般。 女孩走到圣诞老人面前,不知两人说了一些什么,对面的圣诞老人笑得弯腰弓背,他的目光望向了林时的方向,用手指指着林时的方向。女孩微微点点头,慢慢地转过身来。 那张熟悉的清秀脸庞清晰地映入林时的眼中,林时早在看见黑色身影的时候红了眼,他没有重逢的喜悦,也没有意料中的兴奋,心脏只有无声的痛漫上心尖。有那么一刻,他不想要去面对那张脸,即使每天他都用其他事去试图占据大脑,可到了夜深人静,世界都安静下来的那一刻的时候,那张脸庞,那个声音,还有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的气息,都会一一浮现出来,成了他的心魔。 直到现在,那张清秀又带着些许甜味的脸就近在咫尺,才知道即使再多的疼痛他也能接受。女孩瘦了许多,脸上挂着极少出现的明媚笑容。这个明媚笑容只在去年的今天出现过,林时含着泪苦笑。 为什么她还要对着我笑?为什么还能笑出来…… 广场上的喇叭响起滋啦滋啦的吹气声,声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都知道,广播马上就要开始了,圣诞节的倒数仪式即将到来,许多人都围绕着喷泉池站立,寂静无声的喷泉池像是一头沉睡的野兽,所有人都在等待它的觉醒。 “你听说了么?说情侣只要在平安夜凌晨十二点接吻,就能永远在一起!” 这句话在围拱这喷泉的人群中四散开来,这是今年传出来的“谣言”。 喷泉边上的地灯逐一亮起,驱散了沉寂已久的黑暗。广播已开始,又一年的倒数即将来到。 “林时,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白慕时的声音有些颤抖。 林时没有接话,他神色悲伤地看着眼前的女孩,白慕时比以前瘦了太多,眼睛充斥的疲惫和伤痛,整个人憔悴了许多,像一只受伤的友善的幼兽,隐藏起了伤口,想要以正常的姿态出现在人们面前。一成不变的逞强依旧会让林时不由自主地心疼她。 “你瘦了。”林时的声音哽咽沙哑。 “我是来还你东西的。”白慕时把手中的糖果塞到林时怀里,今年的圣诞糖果和去年的不一样了,多了好几个新品种。林时的双手垂下,没有接。那个“还”字刺痛了他的心,还?是要划清界限么? “你到底去哪儿了?” “你不肯改去年的生日愿望,那我来替你实现,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今年的生日愿望许了吗?” 场内响起了倒数声,已经进入十以内的数字。 “你到底去了哪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林时咬牙说出,神色的痛苦越来越明显。 “对了,林时,”白慕时仰起头,强打起精神,倒数声进入最后阶段。 五,四,三,二,一!喷泉和烟花齐发,天空瞬间被点燃,七彩的焰火照耀着喷射直上的水珠,偌大的广场宛如一座四处飘散的水晶城,绚丽夺目。 “生日快乐!” 林时还未来得及看清女孩眼中的波光粼粼,温润柔嫩的唇封住了他的嘴。 白慕时踮起脚尖,仰起脸,轻轻地吻上林时的唇。林时单手搂住白慕时的腰肢,用力把她揽进怀里,两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林时的另一只手抵住白慕时的下颌骨,两人的呼吸起伏都能清楚感受到。林时狠狠地吮吸着对方的粉唇,舌头撬开白慕时的贝齿,长驱直入,更加肆意无度地掠夺一切。他不管白慕时的急促缺氧的呼吸,欺身压下,白慕时已经站不住,被他双手托住,揉进怀里。 他突然在白慕时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白慕时吃痛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眼角的泪水划过嘴唇交接处,其中酸苦的滋味在嘴角边漫开。 不知道是谁流下的泪。 包含痛苦和不舍的吻,没有应有的娇羞和喜悦,只有弥补和报复,索取和痛苦,在烟花落幕的时刻,这个漫长缠绵的吻也随之结束。 第二天早上,白慕时消失了踪影,她就像把所有东西都还给了林时,然后问心无愧地潇洒离去。 林时清楚知道他还有一样东西落在白慕时那儿,可能永远也要不回来了。 chapter126回国 很小时候的事情其实我一点都记不起来。 但是却被在一瞬间激起了记忆中的某个点,被刺激了某个神经元一样,一帧帧画面在明亮的灯光下,和她那张清秀甜美的脸庞交错契合,那些过往的美好时光在我的记忆深处被唤醒。 我把语文这门学科隐藏的很好,两年多,除了林雪他们觉得我的语文成绩骤退,特别是写作方面,没有任何一个人怀疑其中的原因。我的语文不差,作文也不差。 我之所以要装作我的语文特别的拙劣,都是因为她的语文最好,尤其是作文,只有这样,我才有理由接近她。 没想到好景不长啊,我没想到我竟然赖上的是一个没心没肺,薄情寡义的女人,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她是那么的阳光明媚…… 这个词她曾经拿来形容过我,真是讽刺! 自从三年前她回来之后,我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只要她在,我的注意力就去不到别的地方,白白错过了许多女孩子,现在想回来,还真是浪费了那些女孩的青眼。不过,现在好了,她走了,我终于恢复了正常。 只是我落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那个女人那儿,不过没关系,我一定会要回来的。 ——摘自林时日记 “谁跟你的点点滴滴啊不要脸!” “你穿白大褂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做个噩梦就跑来我这儿?” “林时,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是来还你东西的。” “你不肯改去年的生日愿望,那我来替你实现,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今年的生日愿望许了吗?” “林时,生日快乐!” 林时猛地坐起来,惊恐地看了四周一眼,周围还是熟悉的事物,胸前急促起伏不停,额头上渗出了一层薄汗。他下床倒了一杯水直往嘴里倒,嘴角边漫出的水打湿了他的睡衣,他本来就打算换掉,烦躁地脱下被汗液浸湿的睡衣,扔到一旁。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钻进他的耳朵,那清泠的声音并没有使他燥热不平的心稍稍冷静,反而令他更加地躁动不安。 “靠!”林时不想再骂下去,这六年来他积累了不少骂人泄愤的脏话,“怎么又下雨!” 雨天总让他想起不愉快的场景。 他迈着重重的步伐走进洗手间,水龙头的水哗啦啦地流着,林时用手将水一把一把地往脸上泼。他一拳打在水龙头上,水龙头即刻被打得倾歪,水柱猝不及防地被迫改变轨道,撞击出几片水花四迸。 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做那样的梦?明明已经过去了六年了,那个声音应该早就消失在我的世界才对!林时无声地咆哮,怒意和惊慌同时袭来,这种再次被操控的感觉点燃了他骨子里头的邪性。 他转身进入健身房,没过多久,健身房传来一阵拳击声和粗喘,林时正用沙包泄愤。 电脑桌上的电话响了好久林时才卸下拳套过去接,一接通电话,里面就传来一阵怒吼。 “你丫的我不是叫你来接我机吗!?你该不会忘记了吧!我们才分开六年你就这样对我!?”里面传来的熟悉的男声让林时不禁勾起一边嘴角,心情好转。不用仔细听,林时也察觉出了那个声音的变化,已经褪去了少年的稚涩音色,散发着一个男人应有的磁性,但依旧蕴含着他独有的像高级红酒的高贵质感。 已经六年过去了,男生也长大成男人,电话那头的人是这样,他自己也一样。镜子里的自己已经褪去了昔日少年的青涩,棱角分明,那双原本懵懂朝气的桃花眼像是解封了一样,里面闪烁着勾人夺魂的魅力,加上多年来的健身习惯,炼成了宽肩窄腰的身材,他看起来是个十分有魅力的男人。 二十三岁的林时已经不再单纯稚嫩。 “你回来干嘛?我不是叫你不要回来的吗?六年前,你跟那个女人跑了,丢下了林雪,现在回来想干嘛?”林时习惯性地口是心非。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响起声音:“我回来又不是因为林雪,再说了,那个女人是谁?是红烟还是慕……咳……咳咳,还是那个人啊?” 林时沉默良久,没理电话里头的叫喊,直接挂断。 夏雨绵绵,林时看出窗外良久:“是夏天,不是冬天。”他好似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换好了衣服,就出门去往机场。 凌晨三点的机场根本没有几个人,除了来往的工作人员,下机的乘客不多,毕竟也没有多少人会像high少那白痴选择这个做贼的时间回来。 空旷的机场视野很好,林时一眼就看到向他招手的high少。此时见到high少,林时觉得他比视频通话里还要俊朗贵气。走进发现,high少和林时几乎等高,留学多年,身上的华贵的气质更加的浓郁,少年时代的high少本来就生得如皇室贵族的长相,还带着一些混血的味道,如今棱角锋利清晰,那混血的味道更加明显,简直就是一个华贵的混血王子——如果他不张嘴说话的话。 “林大医生!我在这儿呢!这儿呢!你瞎啊!”high少挥手叫喊。 林时冷眼看向那几乎要蹦起来的“王子”,喉咙滚动一下,移开目光想要装作不认识这货。 “你才瞎!你这么大个人我当然看见啦!叫什么!叫什么!”林时来到high少跟前,低声骂道,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 “你兄弟我这么久才回国,你就不想念我的吗?六年啊!整整六年啊!”high少抗议道,竖起拇指和尾指在林时眼前使劲晃。 “得了,知道了!回去吧。”林时从high少手中拿过行李箱,率先走在前面,high少跟在后头打量着林时的背影,满意地点点头。 林时穿了一件白色衬衫,衬衫被他的宽肩架起来,显得十分的有型,充满肌肉线条的细腰在白色布料里若隐若现,一条黑色休闲裤包裹着那双大长腿,那双腿比以前更长更壮实了,多么完美的身材啊,多么美好的肉体啊。high少觉得自己要是女孩肯定锁死林时,他低头看看自己,路过光滑洁亮的黑色墙壁,他特意看看自己和林时在上面的倒影。 最后满意地点点头,我也不差嘛,high少得意地想。 chapter127大家 “你小子是不是健身了?”high少跟上去问。 “嗯。”林时简短回答,没有一个多余的字。 high少看向林时露出外面的皮肤,好像比高中时的要白一些,看来这几年没怎么打篮球。因为林时说过他不喜欢打室内篮球,因为那像是被困在一个牢笼里的仓鼠一样。 林时目不斜视,眼睛一直盯着前方,目光落在那会反射人影的玻璃门上。 落在后头的high少走了几步就超越了林时,他回头看了看林时,对方目不斜视地看着前面说完光滑黑石墙壁,他幽幽地叹了口气:“不用等了,她没回来。” 林时目光收紧,冷声道:“谁告诉你我在等人了?”说着,缓慢的步伐迅速加大,越过了high少,行李箱因突然变速咯吱响了一下,跟上了林时的步伐。 “诶!?等等我!”high少大步跟上去,“你真的不想知道她的情况吗?在美国我和她可是读同一所学校的哦!” 林时阴着脸扭头看向high少:“你是不是想睡机场?” high少立刻闭嘴,无奈地耸耸肩,伸出两根手指做出拉上拉链的动作——好的,我闭嘴,我不要睡机场。 两人来到停车的地方,一辆黑色轿车很突兀地停在夜幕中,在这夏雨淅沥的夜晚,它就像是一头静待主人到来的猛兽,安静威严。 high少扫了一眼品牌标识,眼神怪异地看向林时:“你现在已经领工资了?据我所知,医生这一行是要父母养到三十岁才能大展拳脚的,就算你跳了一级,也不至于……” 也不至于现在就能买一辆保时捷吧?high少忍不住再看一眼黑色车身,真的是超级冷酷有型,和他主人一模一样。 “不是我买的,是我爸送的本科毕业礼物。”林时按了一下电子锁,暗沉的车灯亮了两下,像是沉睡的猛兽突然醒来眨了两下惺忪睡眼。林时把行李箱放入后车箱,随即俯身钻入车内,却发现属于自己的驾驶座已经坐了一个人。 林时眯着眼睛看着坐在驾驶座上跃跃欲试的high少,带着质疑的口吻问道:“你会开车?” 听见林时不信任的语气,high少的热情瞬间熄了一大半,抬头对上那双深夜里还散发着勾人魅力的桃花眼:“我的专业可比你的闲多了!你都考了驾照,我怎么就不能!?” “可你的那是美国驾照,还是等你换回中国驾照再说吧。”林时钻身进入车内,把还握着方向盘的high少硬是挤到了副驾驶座上,没有理会high少的幽怨仇视,林时发动车子,绝尘千里。 “林时啊,我觉得你特像一个人。”high少看着车窗外开口说话。 “嗯?”林时瞥了他一眼。 “你就像是当年那个冷冰冰的余寒你知道吗?” high少口中的名字唤起了林时的一些记忆,六年前一个冷酷如冰霜的少年来糖果屋说是来找他,到后来两人成了同桌,余寒依旧是顶着冰山美男的标签,却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冷酷得具有攻击性,整天竖起浑身的刺,保护自己,保护萧然。 那张绝美的脸庞泛着寒光的模样再次浮上林时的脑海。 如今的余寒依旧冷酷,可那样的冷酷已经和以往不一样了,他和萧然在一起后,整个人都变得柔软起来。 他现在的模样像当年的余寒吗?脸上也泛着阴森的寒光?林时此时真的想找块镜子看看。 “不会吧……”林时底气不足地否定。 “对了,大家现在过得怎么样?”high少阔别大家六年,现在回来直接去了林时所在的城市,忽然间觉得云城变得有点陌生,有些东西要是长时间不碰,还真的是会疏远的,好像连人也不例外,这些年来他只跟林时保持了联系,不知道再见到大家的时候,能不能还像以前那样毫无顾虑? “都挺好的,余寒和萧然上了同一所大学,在哈城的一所理工大学,现在两人都进了军事基地实习,据说有意向往这方面发展,只是家里的父母开始发愁,余寒爸爸的家业无人继承,萧然妈妈担心女儿干军事这一行会受苦受累。”林时淡淡地说,语气中透着一些对朋友的关怀,但更多的是一种从内散发出来的冷漠。 high少忽略掉林时的反应,感叹道:“余寒和萧然在一起了?他们不是……” “人家两人是重组家庭,异父异母的亲兄妹,虽然听起来有点像那种糟糕的****。” “哦哦!对哦,他们是重组家庭……这两人挺厉害的啊!我以前就觉得他们两个身上有种……有种属于军事冷酷的感觉,就该干这种冷酷无情的事!” 林时皱起眉头,说军事冷酷无情,这个死洋鬼子到底是怎么悟出这种感觉的?真想让余寒萧然两人听听high少的这番话。 “那茜茜呢?” “茜茜,楚航,还有小白玉都在我的学校,哦,还有刘宇那小子也在,当初我高二的时候偷偷报了高考,他们几个都想打死我呢,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结,他们几个几乎每,考完一次大考都打个电话来告诉我他们要考来这里,足足打了一年,兴奋剂都没那么持久。”林时说到后面,呵气笑了出来。 high少看见林时展笑颜,心里的郁闷和不安消散了许多:“哈哈哈哈哈,活该,你小子也可以啊,按照时振的课程进度,高二是刚好教完所有课程,可是高考的时候我们非毕业班的课程还没完啊,你没学完就跑去高考,是想要试试水吧?” 林时无比骄傲地瞥了high少一眼,那眼神就像是看见一个无知天真的小孩一样:“不是试水,我早就决定了高二考完高考,无论成绩如何我都不会去念高三了,至于后面还没学完的课程,利用假期我自己把它学完了。” high少嘴巴微微张开,神情露出些许惊讶:“可以啊,像个神一样蔑视我们凡人,随便一考居然考上了x大,还把小伙伴们都鞭笞进来了,时振一届也没几个考上x大的,你们这帮人倒好……这么说来,我们和茜茜他们同一个城市,岂不是很快就可以见面了?我还真的有点想念小白玉和刘宇了,当年的球赛我还没有雪耻呢!”high少眼眸蓦地亮了。 chapter128变坏,变好 林时被high少的语气逗笑了:“我觉得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才不会挨茜茜一顿揍吧,你走的时候她就没少抱怨你一声不吭,天天骂你没良心没情义。” “我倒希望她能揍我,”high少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的夜幕,本来心情阴暗,和林时讨论了朋友们的事情后,空落落的夜晚似乎多了一些人烟味,“这证明茜茜还是那个茜茜,我呢,还是茜茜心目中那个重要的朋友,大家一直都保持原来那个熟悉的模样。” 林时嘴角的笑容变得温柔,目光如水。其实所有人都在变化,没有人会维持原来的模样,只是在岁月的变迁里,大家都能坚守住自己本性的美好,保留对重要的人最真挚的感情,这样看上去就像是没变一样,他们依然在我的身边。 林时用余光瞄向副驾驶座的high少,对方似笑非笑看着窗外,他忍不住出声;“你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半晌,high少突然笑了:“我就知道你这个妹控沉不住气,说吧,林雪怎么样了?” 林时突然一脚踩上油门,突然加速的车身把high少吓得够呛。 “你报复呢林时!”high少抓紧安全带紧紧地靠着椅背,身子往后仰,定型的帅气头发耷拉了几根下来,似乎是被吓软了。 “算是吧。”林时坏坏的笑道,“我给个机会你猜一下,你觉得林雪会干嘛?” “我哪知道啊!” 林时几乎把油门踩到底,一辆黑色保时捷在湿滑的公路上极速穿行,像是入魔失控的野兽一般,在路上肆意奔跑。 “林时!同归于尽的做法是最愚蠢的!八嘎!”high少转过身抱着椅背,大脑飞速思忖着这个时候跳车能不能活命,额……这种车速好像不能。 “我不介意为了我妹做出牺牲,想好了么?还有,你到底是去了美国还是日本啊?”林时语气极淡,光听他说的话,完全想象不到他在做一件如此疯狂的事。车身极速拐了一个弯道,丝毫不在乎拐弯处会不会有车辆经过,high少几乎被吓得要哭,心里怒骂林时是个疯子。 “我想到了!跆拳道教练!”high少的话语一出,林时松开了油门,车身渐渐减速,最后趋于平稳,已经到了停车场,林时倒车入库,熄灭了发动机。 他勾起一个阴险的笑容缓缓扭头看向被吓得神情呆滞的high少:“恭喜你,答错了!” high少欲哭无泪,一口气提在胸口处按压不下,难受极了:“林时,我觉得你有病!你应该去看看,你该不会学医学出个精神病吧?”,说着一边死抠车门,怎么都打不开,“开门啊!你锁我在车里干嘛!?你可别乱来啊,虽然咱们从小玩到大,可是你哥们我性取向正常,而且我的第一次也不想在车里完成,保时捷也不行!” high少的话还没说完,车门把立刻松了,high少逃亡似的迅速钻出车外,心里暗喜:还是说些恶心的话比较有用。 “林雪到底在干嘛?你还没告诉我呢!”看见林时拖着他的行李箱径自走在他前面,完全没有想要理会他的意思,high少猜想刚刚的话是不是过于恶心了,还是说林时被戳中了死穴,其实已经…… high少被自己的想法惊到捂嘴,林时察觉身后的异样,回头白了一眼:“我知道你在那腌臜脑袋里想什么,我明确告诉你,我是直的,钢铁直男那种直!” high少憋住笑,两人乘电梯上了楼。 “林雪考了警校,现在准备入职云城的公安局。”林时看着电梯门顶上那红色跳跃的数字,若有所思。 “呵,这还真的是挺适合她的,入公安局当什么警?” “刑警。” “不是吧林时,你就这么一个妹妹,你居然同意让她当刑警!?你不知道多危险吗?现在的毒贩那么多,都是些没有人性的畜生,林雪长得跟洋娃娃似的,要是落在那些人手里……”high少后面说不下去了,低头叹声。 “你也会紧张她?” “林时!” “呵,”林时反笑一声,玩味的目光消失,“所以我现在就学医,准备随时救她。” “兄妹俩都是疯子!” 电梯门开。 “你先去洗澡,我去卧室给你弄一张床。”林时把行李箱丢给high少,转身进房。 high少贴心地说:“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和你睡一张床就行了,放心,我不介意的!” “我介意。”不可置否的话语从卧室内传出,high少哼了一声,踏着傲娇的步伐走进浴室。 一会儿,浴室里传出花洒水流的声音,林时卧室的沙发可以两用,实际是折叠起来的,把折叠部分摊开就是一张小床,但已经够一米八几的high少睡了,只要他不那么大动作。 眯起眼睛盯着小床,林时忽然有点期待待会儿能听到high少翻身落地的惨叫。 high少洗完澡出来看见林时已经换上睡衣躺到床上眯着眼睛,试探出声:“睡了?” 很快得到回答:“没有。” “你小子不洗衣服的?卫生间那睡衣就那么放着?” “刚换的,”林时说,想想再补充一句,“做噩梦吓出了一身汗换的。” “你现在是什么也不会和我说了,唉,她变好了,你倒是变坏了。”high少掀开整洁全新的被子,钻进被窝里头,蹙着的眉头似乎是在说空调真冷。 卧室的暖橙光还亮着,两人陷入寂静无声中,high少早就感觉困意袭来,想要看看电灯开关在哪儿。 “谁变好了?”林时的声音突然从大床那边响起。 “妈呀,吓死我!我还以为你睡了!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这么吓人啊!?学医都学出个什么毛病啊?”high少捂着心脏处连连叹气,语气颇为不满,来到这个城市的第一陌生感都是来源于林时那儿,他最好的朋友,最亲密的发小,竟是让他感觉到最陌生,他开始有点担忧其他人会不会也给他这样的感觉。 他看过那些小时候和长大形成巨大反差的文艺文,每次看到这些,他都不觉得一阵心寒。 “谁变好了?”林时又问了一遍。 “你都那么恨她了,问那么多干什么?老死不相往来是你们最好的结局。” 啪的一声,电灯熄灭,卧室陷入一片寂静黑暗中。 chapter129不准说! 港城不比云城,这里的生活节奏赶集的地铁一样,每个人的脚下似乎都装了一个风火轮,大街小巷几乎是没有人在悠闲地散步。这个城市没有歇息的时候,白天是人群涌动的奔波,黑夜的灯红酒绿的疯狂,整座城市陷入一种不寻常的运作中,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里是孤独者的乐园,因为你没有时间注意到你内心的孤单。 蒋茜还在外语楼上课,楚航打着蹭课的名号,坐在了蒋茜的旁边,外语班的同学几乎都认得蒋茜这个模棱两可的小男友。 为什么说是模棱两可,因为双方都不曾对外明确地公开承认过。 “所以,他们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态?”high少勾着古仁的肩,两人在x大里边走边说。 古仁耸耸肩:“唉,在下也不知,世间的男女之事纷纷扰扰,几千年来都未曾有人透彻,这些似乎都不是圣贤书能解决的。” 古仁还是那副道骨仙风的做派,high少偷偷地比划了一下,发现古仁这小子的个头居然也和自己差不多,他心里有点不爽,他以为他已经长高了许多,想着回国的时候可以稍稍地俯视他们,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 古仁的相貌也褪去了当初小白脸的稚嫩,脸部轮廓已然成熟,可依旧如以前那般白玉干净,倒是像从一块品质上好的璞玉打造成了一块完美无瑕的成玉,小说中的白衣公子风度翩翩说得大概就是这样子吧。 high少被古仁一副情不破我不懂的惆怅模样逗乐了,嘻嘻笑道:“小白玉啊小白玉,六年了你还是这么的深得本少爷心,你怎么这么讨喜啊!怎么样,这里的妖精有没有盯上你啊?” “当然啦!”古仁的干笑还挂在脸上,嘴巴动了一下还未来得及回答,一个声音横插进来捷足先登,“何止是妖精,连妖怪要盯上他了。” high少转头一看,阳光猛烈晃了一下眼,他半眯着眼睛,抬手挡住太阳看着来者熟悉的身影慢慢靠近:“林时?” 他不是在上课吗? “瞎了你?”来者用打趣的口吻说道。 “刘宇啊!你怎么六年了长得跟林时越来越像了啊!?”high少兴奋地围着刘宇打转,仔细上下打量了一番,“不错,就是身材没有林时的好!” “去你的!”刘宇冲过去把high少夹在胳肢窝下,high少惨叫着刘宇的好大汗味,被熏得半死不活的high少才想起来,刘宇穿着一身篮球服,他的脸和刘宇的胳肢窝正亲密地接触。刘宇看样子差不多够的时候,才把底下的人松开。 “你奶奶的,谋杀啊!刚刚打完球就过来熏我!什么怨什么仇啊!”high少双手发抖地从身上摸出一包湿纸巾,抽出一张洗了一把脸,随即躲到古仁身后,偷瞄刘宇的眼神还带着惊恐。 刘宇勾起坏笑向high少走进,high少抓着古仁这根救命稻草一直往后退,上演着一场高颜值少人数的老鹰抓小鸡,或者说某部中二英雄剧的正反两派对峙,嗯……一般弱的就是正派。 “行了,我不跟你闹,咱们六年没见了,我有事想要问你。”刘宇收起笑容,神色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和当年一模一样,除了成熟一些,最大的变化应该就是身高了。 high少慢慢走近,难以置信地仰视刘宇:“你这几年到底吃了什么牌子的猪饲料啊?长了这个头?”,走近一看,不用比划,high少也清楚地感受到对方和自己的身高差距,足足比自己高了半个头。 “基因问题,不用在意。”刘宇淡淡地说,明显心思没有放在这个问题上面。 high少差点喷一地的血,压制心中怒火重重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慕慕现在很好,她……” “不准说!” high少的话被拦腰折断,心里念叨着这小子怎么这么及时?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他和慕慕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孽缘啊?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喝住他,他也趾高气扬起仰起脸,以俯视姿态看向声音的主人:“你说不能说就不能说了吗?慕慕可没有给我下了限制令,我回国前她还说要让我好好地问候一下刘宇,再说了,你不想听可以,回避一下,在这里还有关心慕慕的人,譬如小白玉,又譬如刘宇。” 林时无声,见到林时的反应high少很满意地冲一旁的古仁挑挑眉,对方的脸色却是有些犯难,随即,high少的脸色也有些不好了。 “你今晚,要么住酒店,要么回云城。”半晌,林时的声音带着无比冰寒的语气,high少怯怯地扭头看向对方散发着寒气的脸,他觉得自己低估了林时,他和几年前的余寒一点都不像,这小子腹黑阴森起来要比余寒恐怖上千倍百倍,此刻头顶毒辣的太阳都未能蒸腾他身上一丝一毫的寒气。 不能在激怒他了,high少想。high少感觉自己再逆鳞,林时就能从身上的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巧精致的手术刀,当场捅他个几十个窟窿,最后还只是判个轻伤。 “不用住酒店,也不用会云城,林时要是真的把你赶出来,你就来我宿舍住,我和林时一样,都搬了出去租房子,宿舍除了我之外,,你家小白玉和楚航也在,怎么样?我可以免你房租,以此为你告诉我慕慕情况的报答。”刘宇的话是说给high少听的,却由始至终都没有看high少一眼,而是用挑衅的神情直直地盯着林时那张冒着寒气的脸,还带着一点兴奋。 high少一听见兄弟们都齐聚一堂时候眼眸蓦地亮了,可转眼就看不见穿着白大褂的林时了。 “诶!林时!等等我!等等我!”high少朝着林时身影的方向跟上去,走了两步回头冲身后的两人告别,“我联系你们!” 看见两人理解地点点头,他才放心去追赶林时。 “行了行了!我没告诉他,在你还没知道慕慕,”那个称呼刚一出口,林时即刻扭头狠狠地看着他,他立刻改口,“在你还没有知道那个人的任何情况下,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ok?” chapter130认不出的老朋友 high少摆出一副求生欲满满的模样,实际上他是心疼自己的兄弟,林时不是执着的人,也不是非得和谁较劲,只有一个人,唯独那个人才能让他完全失了理智,没了自我。以前的林时对什么事都不会上心,甚至可以说没有任何事会让他耿耿于怀,这件事怎么会好,他就怎么做,只要能解决,什么样的做法,什么样的结果,他从来也没在意过。 一切的改变都要追溯到八年前的那个冬天,那个冬天仿佛就是林时的命运的转折点,老天爷不经意间的小调皮,牵了一段孽缘。 从此往后的林时,都是他从未想象过的。 林时良久无语,high少无奈地耸了耸肩,他知道林时在生气,但是绝对不是在气他,一部分在气自己,一部分嘛……他也不知道。 high少在撩起话题:“那我们……是去见茜茜吗?” 不知什么时候好几栋教学楼的铃声齐响,仿佛是一段放学的大合奏,x大的学生都是神情紧张地从教学楼个各处涌出来,有的蜂拥至食堂,有的就潮涌进图书馆,总之的那种快节奏应该是和中国的高三无异。 “茜茜刚刚发微信来说要杀了你,抽你的筋,剥你的骨,你要去吗?”尽管内容有点血腥恐怖,可是看到林时出声了,high少整颗心都放松下来了。 “当然……不去啦,我等她消消气再去哈!”high少心情大好,跟小伙伴们重逢并没有想象中的冷漠疏远。 high少扭头被一片白色占据了视线,他现在才发现林时穿着白大褂的模样真的是十分有感觉,完全是一个貌美睿智的外科医生。白大褂穿在身上衣袂飘飘,长身挺立,相貌俊美,走在人来人往的校园里,快步赶路的小姐姐都慢下脚步,只为多看几眼林时。林时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金框眼镜,这款式……好像某个人的……谁呢? high少眯着眼睛思索着。 “孟老师。” “啊?”high少懵了一下。 “这眼镜我看孟老师戴的好看,也选了这款,只是我觉得黑色更适合我。”林时只是瞄了一眼high少的神情,就随口解答了对方心中的疑问。 “你近视了啊!?”high少惊呼,他的注意点已经不再是眼镜了。 “没有,别大呼小叫的!”林时叹了口气,脚步加快,走出校园后眼睛四处寻觅合适的饭店,他一心只想尽快用食物塞住这个一惊一乍的high少。 high少松了口气,跟上林时的步伐:“那你干嘛戴眼镜?” 林时勾唇一下,红唇充满了魅惑,他这一笑,引得路过的几个女生尖叫,这时,林时用他磁性十足的嗓音开口:“拿来勾引女人的。” “……”high少感觉他可以喷出一地的血。 不用戴眼镜,他随便走在路上也能赢来许多女生的青睐,只要他愿意,要勾引谁不行? 两人来到一家茶餐厅,服务员帮客人的点单的都是提起嗓门喊的,high少还没有适应这里的文化,几个港城人点餐的话就像是暗语一样,high少懵懵懂懂地听了好一阵子,他都听不懂。 “林时,他们说的是粤语吧?” “是粤语。”林时正拿着开水把碗筷洗一遍,随口回答。 high少皱着眉头又听着对面几个港城人说的对话,这里的服务员都叫做蛇仔,几个蛇仔像是混黑道的姿态拿着签字笔在小本子飞速有力地划了几下,嘴里高声粗犷的话语high少都听进去,就是不知道讲的是什么意思。 林时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他们的粤语有自己的特色,跟我们广东的粤语有点不一样,听听就惯了。”旋即,林时给high少解释蛇仔口中的几个“暗语”的意思,懂了一点之后,high少的心里才舒畅些。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点的餐就上来了,菠萝包,皮蛋粥,炸酱面,牛腩粉,high少有点怀疑自己是在吃早餐。 “你们吃早餐啊?” 一句及时贴切的疑问戳中了high少的心怀,不由自主地回答:“我也在怀疑……” 声音不对,high少立马抬头望去声音的方向,一张抹了淡妆的脸出现在眼前,high少没能立刻认出对方,甚至还认为对方是林时在这儿认识的新朋友,他把目光投向林时求救,可对方却黑着脸撕着一块菠萝包塞进嘴里。 这是什么情况!? 求救无果,high少只好发挥自己的交际能力,只希望对方不是自己认识的什么老朋友就好。 “你好,我是林时的好兄弟,你可以叫我high少,大家都这么叫我的。”high少轻松地打了招呼,美国那种风气大概是养不出社交恐惧症的人吧。 对方却捂住嘴巴笑起来,她径自坐到林时旁边,林时即刻往里面挪了将近一个位子的空位出来,很明显看得出,林时并不喜欢对方,甚至还有些厌恶。 林时不至于这样对一个女孩子…… 女生的脸色瞬间黯淡,脸上的白粉也遮不住她的难色,high少这才发现,女生的妆容并不淡,只是抹的均匀,看起来自然雅淡罢了。 “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女生双手托腮,挑起一只眼睛看向high少。 他……被一个港城人调戏了? 那双带这些倔强的锋利的眼睛,high少觉得莫名的熟悉。女生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吊带衣,一条露大腿的牛仔短裤,露在外面的皮肤白皙细嫩,完全没有被晒黑,这一点和港城人的小麦色皮肤有点出入。她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黑色包包,一头栗黄色短发上系着一条发带,两耳边吊着两个大耳环,十分地显脸小,整个人看起来俏皮生动。 他转头看向林时,声音娇柔:“林时,我给你发的信息你没有看到吗?” “没有。”林时吃完了菠萝包,伸手端走了放在边上的牛腩粉,路过的蛇仔似乎和林时很熟,跟他打了声招呼,林时微笑回应,回答女生的语气却是冷冰冰的。 蛇仔好像对这个场景见怪不怪,无声地叹了口气,自然掠过。 high少不禁挑起眉思考,这女生和林时到底是什么关系,能让林时态度冷漠到极致的情况真是少有,他刚刚还口口声声说要勾引女人来着。忽然间他看见了什么,林时鼻梁上的眼镜不知什么时候被摘了下来。 chapter131自作多情 女生受了委屈,可依旧不依不挠:“我们今晚去听一下音乐会吧,我同学给了我两张音乐会票,是一个外国音乐团演奏,听说还……” “我今晚有事,去不了。”林时冷漠地打断,不留一点情面。 女生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一股苦涩味弥漫在空中,她嘴角抽动,缓缓开口:“你今晚有什么事?是要陪high少么?我也可以跟你们……” “够了!你听不出来我在拒绝你吗?”林时一手拍在桌子上,一声巨响引来了众人目光,铁桌子颤抖嗡嗡响,桌上的奶茶也震出了波纹,似乎也寒栗这突如其来的怒气。 蛇仔也关注到这里的情况,但并没有试图阻止,脸上浮现熟练的厌烦神色,似乎这种场景他经常见到,只是还是不胜其烦。 女神的委屈已经完全显露,她已经不打算再跟林时这样迂回婉转下去了:“你到底想要我怎样啊!我怎么做都不满意,我跟了你六年,你就连一点感情都不愿意分给我吗?那个女人是不是……” “够了,文静!”林时震怒。 林时拿起放到边上的白大褂,起身绕过文静径直走到柜台结账,走出外面去。high少和文静立刻起身追赶,三人都消失在茶餐厅众人的视线中,一场平常无奇的闹剧就此收场。 “林时你给我站住!” 林时停下来脚步,high少诧异地看着林时高大挺直的背影,再往远一点看,无奈地叹了口气,林时不是因为文静的叫喊,而是因为……红绿灯。文静抓住时机追上了林时,她穿着一个高跟凉鞋一路向林时小跑过去,烈日当空下,high少都觉得自己都快要晒融化了,林时这个人有寒气护体就不说了。文静一个女生赤裸着香肩,光着大腿,一片片白皙皮肤受着太阳的猛晒完全不管不顾地追着一个男生跑。 红灯一过,林时头也不回,一秒也不停留混在人群堆里穿过马路。任凭后面的文静哭声叫喊他没有理会一下,完全就是一个陌生人,根本不认识后面拼命叫喊的疯婆子是谁。 high少倒吸一口凉气,果然薄唇的男人都是薄情的。 文静终究是追了上去,她像一只可怜发怒的宠物去追赶抛弃她的主人一样,使尽浑身解数,软硬兼施去挽留绝情的主人,“林时,你不能这样对我!” 林时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扭头轻蔑地笑着看着妆容已经花了的文静,文静看到林时对她有了反应,立刻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却不知道,那些妆粉一块一块地糊在脸上,此刻那张脸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可林时并没有把眼中的冷漠收敛半分,他低沉的磁音在文静耳边响起:“你倒是说说看,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对你?” 话语隐含的冰寒文静清楚感受到,她的心凉了大半截,依旧强撑起一个尽量得体的微笑:“我……我是你的女朋友啊!你要对我好才行。” 一点气势都没有,那做贼心虚的神情在林时锋利的眼神下摇摇欲坠地维持,眼泪已经涌到眼眶边,渐渐地趋于饱和。 “文静,谁告诉你是我的女朋友?你自作多情那么多年不觉得羞耻吗?”林时的话像一把锋利滚烫的刀子捅进文静的心里,又痛又辣,那颗腐朽的心脏流出浓稠的脓血,还冒着热气。林时的话是捣碎文静眼泪堤坝的一颗炮弹,眼泪瞬间决堤。 high少只是站在离他们十米远的地方,他们的对话都被high少收入耳中,他这个旁观者也不太好受,只能安静地等这场闹剧收场。 尽管文静竭尽全力压制住哽咽的声音,但是语气还是听得出其中的颤抖:“那……那为什么那天你们班级聚会的时候我说我是你的女朋友,你,……你却没有否认!” high少心中有些惊讶,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那件事是我的错,我承认,我没有及时否认让你误会了,”林时语气放缓,接着再次强硬确定,“但是!事后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不喜欢你,你不可能是我的女朋友,我也跟其他人解释过了,所以你不要总是记着那天聚会的话,都是假的。” “别再跟着我了!”林时扭头就走,丢下文静一人在太阳底下。身后传来压抑的凄哭,只换来林时拧紧的双眉。 蒋茜和楚航坐在一间寿司店的雅间里,蒋茜正用一套红棕色茶具沏茶,她很熟练地进行着每一步工序有条不紊,玉指在茶具上来回跃动,她穿了一条白色雪纺裙,两条细白的长腿优雅地并立斜放,合身的裙身恰好地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面容除了涂了口红之外没有带上一丝妆,看起来和当年一样清丽,唇上的一抹红给她增添了不少女人味,一放一拿,淑女姿态尽显,画面十分的养眼。 楚航在一旁目不转睛地欣赏美人沏茶,蒋茜似乎很习惯这样暧昧不清的状态,她虽然很清楚自己的心意,可对方始终没弄清自己的情感,或者说其实他很清楚,只是蒋茜把对方对自己的好升华上了另一个境界。 不管怎么样,现在就挺好的,只要还没有任何变故前。 蒋茜倒了把沏好的茶倒进一个小巧玲珑的杯子,这种茶杯和香茗真是绝配,光是看着滚烫的茶水倾入杯中冒出的热雾,就觉得原本的香茗得到了升华,变得更香更纯,就好像只有两者结合才会把其中的精华发挥到极致,带来味觉上的淋漓的享受。 蒋茜把一杯茶端给楚航,“high少他们怎么这么久啊?来得居然比我这个女生还晚,岂有此理!” 楚航微笑接过,笑笑不说话。 同一时间,雅间外传来了久违的熟悉如醇酒般的磁音,蒋茜倒茶的手势一顿,立刻放下茶壶,略带兴奋的神色看向门口处。 门被打开,几人应声进来,“hi!”high少率先打起招呼。 随后进来的是古仁和刘宇,两人各自找了座位坐下,特意空了蒋茜旁边的一个位子。 high少脸犯难色,低头对上蒋茜阴恻恻的眼神,那种眼神时隔多年未见,此时再见觉得有些不一样,好像蒙上了一层暴力的颜色,这种颜色他以前经常在林雪眼中看到。 chapter132关于她的消息 “high少——”带着些许怒意的女生钻入high少的耳中。 high少踏出的脚步收缩了一下,脸色讨饶地看向蒋茜:“哈哈哈……哈哈,茜茜啊,多年不见,你变得越来越漂亮了啊!”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以前不漂亮吗?”蒋茜的声音提高了几分,眼神玩味地看着high少,就像一个某个变态生物家看着一只快要被拿来做实验的小白鼠,看他最后的垂死挣扎。 high少脸色青白,这么古老的梗也要拿出来玩么?“不是啦,茜茜,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你什么时候都漂亮,只是现在更漂亮了!你说对吧,楚航同学?”high少转头把话头丢给一旁偷笑的楚航,手中的茶杯晃了一下,楚航呵呵地干笑应和。 蒋茜忽然起身,一个箭步踏过去揪起high少的耳朵,high少踮起脚尖连连讨饶:“茜茜啊茜茜!有什么事好好说,你看你穿的那么漂亮,做出跟林雪一样的行为多不妥啊!再说了,我们六年不见了,你一见面就这样对我,不合适吧!还有你们几个,怎么都不过来制止一下!?” high少拧巴着脸指着看戏的几人说道,可几人只是装出一副有心无力的表情,耷拉着脸耸耸肩膀。 high少的话倒是提醒了蒋茜,揪着耳朵的手提得更高。但是high少的个头长了太多,她不得不踮起脚来;“你也知道你离开了有六年了?一声不吭跟我们玩失踪,一声不吭地又回来了,中间一封信一个电话也没有,你还拿我们当朋友吗!?” 座中的几个也同意地点点头。 high少也听出了其中隐含的细腻的悲伤,他的语气也不再轻佻:“对……对不起,是我的错,我认了,但是……但是我也是逼不得已的。”high少诚恳地道歉,话语里的隐藏所有人都听得出来。 “是……是因为慕慕吗?”刘宇猜测其中。 high少没有出声,半晌,才说一句话:“茜茜,你踮着脚不累吗?”蒋茜松开手,坐回座位上,恢复原来淑女的模样。 high少似乎在权衡着话语,许久没有说话,刘宇和其他人也在耐心等待着,直到服务员从暗红蝴蝶屏风后面出现,把点的菜逐一呈上后退去,high少才开口:“嗯,是的,慕慕家有点事情,那段时期有点艰难,慕慕她……不愿意让你们知道,我在美国一直和她在一起的,跟你们联系你们肯定都会来追问,我又不想撒谎……” 从白慕时回来果定镇开始,蒋茜就猜到白慕时的家庭不会寻常的,果定镇不是什么贫瘠山村,还没有沦落到一个十四岁的女生无一个大人看管的地步,她没有申请低保,没有申请扶贫,很明显不是因为家里贫穷父母外出打工的原因。如果不是这些原因,那其中的水就深得去了。 每个人都有不愿意现于人前的结,或许,白慕时的家庭就是她多年苦心隐藏的结。蒋茜也很识趣地没有追根,却也成了她心里最好奇最想知道的事。 当年的平安夜晚上除了林时之外,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听说白慕时回来过,可她却连白慕时的身影都没见着就听到白慕时已经离开了,后来才知道是办了退学手续,连同一起的,还有她眼前的好朋友——high少,两人都在当晚消失了踪影,多年来杳无音信。 “现在没事了吧?”蒋茜依旧保持当年的态度,她只需要知道白慕时的状况就好,其他的……就随她去吧。 high少轻松地笑笑:“应该没事吧,等她处理完那件事就没事了。” “还没处理完吗?已经……已经六年了……”刘宇隐忍了很久,他的话语里透着满腔的心痛,他对白慕时的关心永远都不比别人少。 “是啊……六年了……这件事耗了六年啊……慕慕她……”high少神情落魄,他仿佛看见那个坐在窗前,身上的铺上一层柔和月色的女孩,她眼里泛着微光,粼粼波动,充斥着慌张和悲恸,清秀的脸庞被悲伤淹没,那一幕生生地刺痛high少的双眼,那是他心里对白慕时怜惜感最强的一刻。 话语中断,所有人都陷入沉默,刘宇心里急躁难耐,high少并不是一个容易被影响情绪的人,能让他说不下去的,一定是很严重的事,他真的很想知道白慕时到底面对的是一件什么样的事。这六年她到底是怎么过的? high少大口地舒了一口气,像是驱走所有阴郁:“没事啦!都过去了,慕慕熬过来之后就会回来了!” “慕慕回来了吗?”蒋茜和刘宇异口同声问道。 “呵……没有啦,下个月月初吧,她就会回来了吧,不管怎么说她也是要回来的。”high少接过蒋茜递来的茶一饮而尽。呵了一口气。 啪啦一声从屏风后传出,屏风后面的地板躺着一把还残留着水渍的雨伞,高大的身影在屏风后面形成一个虚拟模糊的影子,叫人看不真切,可多年的相处,不管是high少还是其他人都认出来那身影是谁。 “怎么才来啊?”high少像个没事人一样打着招呼,“愣着干嘛?进来啊!”闻言,身影才动了动,捡起地上的雨伞,正起身准备走进的时候,一个略带歉意的服务生走了进来帮他收走的湿漉漉的雨伞。 林时换了一身衣服,白天的白大褂已经洗了,他身上穿着一件水洗蓝的衬衣,下面依旧穿着一条硬质的休闲裤,脚上穿着一双锃亮的黑皮鞋,冷硬感扑面而来。high少不得不承认,看着这样的林时,夏天也觉得凉快许多。 “喝茶吧。”三个白皙修长的手指钳着一个精致木红茶杯递到林时跟前,看着这双秀气得快要赶上女生的手,他冲古仁微微点头。 古仁微微一笑,那通透润玉的笑容并没有使林时内心翻涌的心绪平静下来。他还是忍不住问出来:“她……真的会回来吗?” “你的事情处理好了?那个……老同学,你打算怎么办?”high少的回答牛头不搭马嘴,除了林时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high少口中的老同学是谁。 “你别扯开话题!”林时稍显不耐烦,“告诉我,关于她的消息。” chapter133醉酒 “呵。” 一声冷笑把林时的情绪放大了一倍,他扭头冷眼看向刘宇,却无力反驳,甚至能猜到接下来他会如何指控自己。 刘宇冷声道:“林时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吗?你不想知道的时候,别人也别指望能知道,你现在说想要知道了,就一定要知道,谁给你的权利?” 林时不怒反笑,直视刘宇略带疑惑和冷意的双眼:“她给我的权利!”声音掷地有声。 “是她有错在先,她明知道我的心意,却一直装作不知道,我一直以为只要努力就会有结果!”林时的脸不再是面无表情,随着话语的输出,被冷酷的面具所掩盖的深底情绪渐渐浮上表面,“她现在一走了之,她欠我的,一辈子都还不了!我要知道她的消息,她过得越惨我越高兴!” 话语说到最后,林时嘴边的笑容变得惨然。 他不是一个善于伪装的人,他不愿意面对自己卑微的情绪,选择在六年前戴上一副与他完全不相符的面具。他常常会嘲讽自己,不管那个人离开与否,自己都是活在她的影子下,没想到也有一天,自己也会和她一样,表里不一。 “林时!”刘宇几乎要起身,身旁的古仁按住了他,对上古仁的温和的双眼,最终还是强压下怒火。 林时带着笑意看着他,落寞又倔强。刘宇咬牙吐出一口气,扭开头不看他。 “说吧,大家都对她的消息的感兴趣,正好人齐,一次性说了吧。”林时靠在椅背上,长腿交叠,眼神已恢复往常的冷漠,嘴角边噙着笑,使他看上去更加的阴森冰寒。 high少再次喝尽一杯热茶,呵出一口气:“我没打算告诉你。”他眼神平静地看向林时,没有任何回避,似乎是在等待林时的激烈反应。 high少看得出林时在用力咬牙,虽然脸上的神色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坐在他身边,high少清晰地感受到林时的强烈的情绪波动,只是被竭力压制住了。 许久,在锋利的眼眸下,林时冷冷问道:“为什么?” high少牵起一边嘴角,带着些许无奈:“因为我不想被你知道她到底有多惨。” “凭什么!”林时忍不住怒吼,“凭什么你可以知道而我不可以?是她不让你说的是吗?她这种人也怕被别人嘲笑?呵,真是可笑……” high少把手中的木红茶杯重重地扣在桌子上,伴随着实木桌子的震动,high少的忍耐即将告罄。 “林时!”high少深呼吸一口气,林时却觉得他的反应很有趣,用着当年他在楼道口看他的眼神再次看向他,“不是她不让我说,而是我不想告诉你,慕慕是对不起你,她就错在没有立刻扼杀掉你对她的感情,但是你也有错,你明明清楚知道一直的付出也没得到一点回应你为什么还要坚持?慕慕对谁都是那张笑脸,你会不知道吗?她对谁都一样!她一直都在拒绝你!” “你胡说!”林时情绪再也把控不住,他交叠在一起的双手此刻已经松开,他震怒过后立刻把头低下。可那一瞬间,却入了high少的眼。 那种熟悉的波光粼粼,这六年来他没少见过。 对上林时泛红水光的双眼,high少的怒火再也烧不起来了,他为自己刚刚说的话感到懊悔,那是林时六年来的心魔,也是他脸上冷酷面具的源地,是他不愿意面对的事实。其实也不是事实,那只是林时所认为的事实,是他把林时不愿面对的“事实”一字一句地暴露在空气里,话语化成刀子,一刀一刀捅入心脏。 面具出现裂痕,皮肉相连,痛苦不堪。 林时夺门而出。 high少枯坐在座位上,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轻轻抚慰。他抬眸对上了蒋茜无声无息红了的双眼。 “我……对他太残忍了。”high少的声音哽咽。 “总要面对的。”蒋茜轻声道。 可是……那不是真相,林时一直都在逃避虚假的事实。 大雨滂沱,刚刚出门的小雨越下越大。港城里的正常人是少数的,更多的是疯魔癫狂的人,也许是压力过大,也许是性子使然。满大街都是露肩裸腿的女生迎着大雨在满街上乱舞,脸上化得是防水妆容,这种妆容在港城的娱乐圈十分流行受欢迎。一些着装张扬的男生时不时会对街上的女生吹口哨,得到回应的男生会主动上前勾搭,走向令人遐想的黑暗小巷。 这是一座疯狂的城市,即使林时穿得人模人样,淋着雨落魄地走在街上,也不会引起很大的注意。真正会招人注意的,是他那副禁欲系的面容,出了寿司店,他连伞都没有拿。他迅速从口袋里掏出那副黑金眼镜戴上,微微地低着头走在路上,大雨倾盆,镜片被雨水打湿,蒙上一大片水渍,他看不清前路,却依旧不肯放缓脚步往前走。 在几个骂骂咧咧的声音中走过,那熟悉的港城话此刻让林时觉得十分粗鄙。一个身体软软地倒在他的身体上,一个翻身挽住他的脖子,他感觉到一个修长的双臂环住他,一口温热的气息扑在他的鼻尖上,他不着声色地移开头。 “靓仔,你撞到我了,你应该要赔礼道歉才行啊!”说着话的时候,女生手极其不安分地在林时的胸前游走,发出一声赞叹的声音。 林时眉头微蹙,浓郁的香水味雨水都冲刷不走,他觉得挨在他身上的东西有点脏。 女生见他没有回答,以为是他心情不好所致,二话不说,直接把人拉进旁边的一间酒吧。 失意的人碰到酒,总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天知道他喝了多少酒,迷糊间,他看见女生在他身边勾搭起了另一个男生,男生应付自如,似乎对这种事早就驾轻就熟,三言两语间把女生哄得服服帖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他的租屋,躺在床上。 光线昏暗,是他床头灯的暖橙光,那个男生坐在床边说话。 high少在和谁讲电话?林时感觉天旋地转,胸口翻涌,非常难受,酒精的味道依旧充斥着他整个身体,他只能躺在床上无力烦躁地扭动,拼命地集中注意力听着high少的声音,他不知道这种迫切感从何而起。 chapter134梦境 “你要提前回来吗?” “现在啊?这个……” high少的语气有些微弱,似乎遇到了难处。林时即使睁不开双眼,他依然能感觉到high少往他的脸上看了一眼。 “我不在云城,我现在和林时在一起,你……你要不要过来?” 谁?high少到底是在和谁通话?林时想要询问,可是喉咙火烧一般干哑难耐,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用力翻动身体,失重感袭来,他翻落到地上。 high少感觉到异动,迅速箭步飞奔过来,依旧不忘对电话里头汇报情况:“哎呀,林时掉床下了,他……他好像发烧,挺烫的……” “要不你就过来看看吧,趁他还是病猫子作不了妖,以后回到果定镇你们也不一定能见面,这个暑假,他好像要留在这边实习,不会回云城了。” “嗯嗯,你还是过来看一下吧,以后就算再见面也不会是平静的。” “好,你到了我去接你。” 电话挂断,林时也陷入了昏迷,眼角边噙着泪水,在眼睑合上的瞬间,泪滴滑落,留下一条浅浅的泪痕,伴随着high少一声无奈的叹息。 天还未亮,林时迷迷糊糊中听到开门的声响,两个人的脚步声在客厅里响起,他拼命睁开双眼,看见两个身影在卧室门口站着,他的眼睛未能完全睁开,看起来是半眯状态。两人在门口说着话,完全没有注意到卧室里的情况。 “他在里面睡着,发着烧。” “嗯,有给他吃退烧药吗?” “没有,这小子都没有吃晚饭,今晚我们……” “行了我知道了,我去煮一点粥,他醒了你就给他吃吧。” “好,你今晚住哪儿?酒店吗?” “我等会就走了,我来看他一下……”女生的声音有些停顿,“我已经订了六点的机票,回云城。” 床上的林时一阵心酸淹没心脏,他闭着眼睛无声地抽泣着,他多希望他根本没醒来。 high少没有进去看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女生的声音在客厅响起,熟悉却不真切:“粥现在煮着,你看着点吧,我先进去看看。” “好。”high少走进厨房。 女生轻轻拉开门,室内漆黑,身影遮住了床头发出的微亮的暖橙光,女生身体一顿,她迅速往后退一步,可是身影即刻倒下,笼罩住她整个身体,她顿时被一种异样的滚烫包围,一只手像当年一样紧紧地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背,双手都用力颤抖着把她融进身体。身后的门被林时关上。 林时的个头比以前更高了,手上的力气也更强劲,六年的光阴,当年那个阳光灿烂的毛头小子已经成长成一个男人,可耳边传来的伤心弱小的声音依旧无比熟悉,他其实还是当年的林时,从未改变,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起,所有面貌都恢复如初。 林时深深地俯下腰,把鼻尖埋进她的白皙脖颈里,那种熟悉的鼻息再次传来,同样的位置,只是夹杂着无声的泪,温度变得更加的滚烫。 这一次她没有选择拒绝,晶莹的泪光和眼角边的暖橙光交错相融,迎着一点橙亮模糊了视线,她的手不再是被动地无处安放,靠在林时的胸前。她抬手挽住林时的修长脖颈,手掌轻轻地抚上林时的后脑,青葱玉指埋进发根,动作轻柔。 久违的如清溪般的清冽女声在林时耳边响起:“林时。” “嗯……”林时鼻息出音,其中的颤抖无处可躲。 “对不起……”声音哽咽。 “慕慕,不要和我说这个,我……我不想听,”林时把头埋得更深,他用力地吸了一口白慕时身上的味道,贪婪地不肯离去,“你……你能不能不要再走了……我真的……好想你。” 雨声淅沥作响,安静自然,一丝丝属于夏天的凉意传入屋内,两人相拥而立,林时还未听到白慕时的回答,天旋地转袭来,眼前一黑,坠入昏迷的深渊。 当林时再次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了,他猛地一睁开眼,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床头灯也没有亮,他分不清昨晚究竟有没有亮过,折叠床上没有人。忽然客厅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隔音效果的缘故,他听得分辨不出。 刺啦一声们被打开了,林时眼睛里的色彩在看清一切后再次消失,消融的积雪重新找回温度凝成冰块。 “林时你醒了?”文静面展笑颜,声音依旧轻柔,好像昨天两人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不愉快的事。 可林时根本没有心思理会这个人。他四目环顾,在寻找关于昨晚的蛛丝马迹,扫视一遍后,他趋于平静。 “你干嘛?”high少从厨房里端着一锅粥出来,“你在……找什么吗?你是落了什么东西么,我帮你找?” 林时的目光落到那锅粥上,他沙哑地开口:“这是……” 文静没有计较林时对她的态度,听见那干渴的声音只觉得十分心疼,转身倒了一杯热水递到他面前,他一手推开。 “喝点吧。” high少看不下去,接过文静手中的水杯,示意让他来。high把水杯塞到林时手里,依次把林时僵硬的手指一根根地合拢。 “这是我煲的粥,你趁热吃吧。” “你煲的?” high少面对林时狐疑的眼神,面露不满:“你小子什么意思?我就不能煲粥了吗?” 林时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没有嗅到一丝半点自己要找的气息。神经一下子失去绷紧的理由,头晕头疼再次袭来,林时感到双脚发软,一下子瘫坐到地上。 “林时!”high少和文静立刻扶住他。 “我……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林时的声音慢慢恢复清澈,清澈中的悲伤也变得无比的清晰,“那个梦……很真实,我本不愿意醒来的……可终究还是醒来了。” “行了,该醒的还得醒,起来喝粥吧,别浪费了……”high少嘴巴一滑,拐了个弯,“别浪费了我的一番心意。” 端起碗嗅到第一丝粥香,林时手上的动作停顿。 文静笑道:“high少,原来你还会煲粥啊,这粥熬得真好。” high少毫不客气地仰起脸:“那是,这粥必须得好!” chapter135命里有时终须有 “好吃吗林时?”high少扭头问林时,对方埋头进碗里狼吞虎咽,根本抽不到空回答他这个可有可无的问题。 “看来……是很好吃呢。”文静略有惊愕,转头问high少要做法。 林时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钟表,“我先走了。”他戴上眼镜,转身出门。 文静立刻拿起包包,抽了一张纸巾,紧跟着出门。 high少舀了一口粥送进嘴里,口气惆怅:“又是一段孽缘啊~” 文静虽然成功钻进了林时的保时捷里,却在校园里被林时甩掉了,她去遍了林时有可能去的地方,图书馆,实验室,标本室,唯独去解剖室的时候被老师拦在了楼下,没有得到老师的批准签字谁都进不了。 她认定了林时就在那栋白天都散发着阴气的暗黑大楼里,于是,她干脆坐在楼管处和看管老师们唠嗑,等林时自己出来。 “林时不在里头,你怎么就不信人的呢?”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老师的口气很急躁,平时连病人都不会质疑她的诊断,现在这种一是一,二是二的芝麻小事反倒不让人相信。她一个为医者,长得很奸猾狡诈吗? 文静态度肯定,神色的倔强让其他的白大褂老师都觉得不可思议。 “林时他天天来这里,今天肯定也是来这里,他立志就是要做一个最出色的外科医生!” 一个上了年纪的男老师打趣地笑了一声,拿着一份医学报刊在阅读,听到文静的话语,他的注意力也移到了文静身上。他的头顶因为智慧的承载没剩几根头发了,鼻梁上的老花眼镜渐渐地低垂,那双苍老的眼睛有神地翘上看,打量着文静。 “小姑娘你这话说得真幼稚,小学三年级的学生都不会说这样的话了,呵。” 最后的一声呵笑,让文静羞窘了脸。 老大爷接着说:“林时今天没有来,老师们都没有理由要骗你,”其他几个白大褂老师都连声附和,“是啊是啊!” “我认得你小姑娘,”老大爷的口气不咸不淡,“你就是整天追着林时跑的那个姑娘嘛。” 文静心情复杂,脸上要笑不笑的,底下的两个食指不安地缠绕着。 老大爷换了个方向坐,把手中的报刊往上抬了抬:“这人啊,不是你追你就能追到的,你看你不是一路追来了吗?还不是跟丢了,林时不在解剖楼就不在解剖楼,你硬要说他在又有什么用?他只要不在你想的地方,你就永远也找不到他。” “你说什么呢?”中年阿姨疑惑地看向老大爷,老大爷只是对她露出一个缺牙的微笑。 文静道了声谢,就走了。 林时坐在茶餐厅的边角处,没有点任何东西,捧着一本砖头般的医学典籍在看,八点多的是港城的上班高峰期,店内都坐满了人,蛇仔的吆喝声和顾客的喧哗声充斥着整个空间,林时却一点也不觉得吵,他反而很享受在这种特定的吵闹环境中安隅一角的感觉,所有的纷扰都与他无关,只有手中的书是属于他的。 “doctor林,帮我把把脉吧,我最近有点失眠啊,”老板地道的港城话传入林时的耳中,他还在皱着眉头思索着自己还有那些病症。 林时放下砖头书,神色淡然地看向老板,没有说话。 老板挑挑眉,他很喜欢林时这个清冷的模样,林时第一次来到这家茶餐厅的时候,他就相中了这个小伙子,说他的气质泛清泛冷。他问,你知道山上的溪水吗? 林时摇了摇头。 他继续说,跟你可像了,拔凉拔凉的! 听到那话后,林时依稀记得,他那时候的心情也是拔凉拔凉的…… “你看我这店那么多人,你把这儿当图书馆似的,一样东西都没点我也没把你轰出去,够意思吧,你把我诊诊脉怎么了?”老板嘴里的牙签冲林时往上挑了挑。 林时无声地叹了口气:“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大二的时候就已经分科了吗?” “那你是什么科?” 林时青筋跃动,老板见势不妙,连连摆手:“后生仔别那么焦急嘛,你是医生,要对病人有耐心啊!要不让我猜猜?” 牙签在老板的嘴里打转,转到一半,老板惊喜地说:“你是不是妇产科?那个科好,娶老婆方便!” 林时的青筋已经突兀得十分地明显了:“那都是有夫之妇!” “也对哦……”老板无视林时的表情变化,继续思索,“不是,也有那些小姑娘堕胎啊或者妇科病什么的,那就没有结婚了啊,这种女孩港城很多啊!” “我走了。”林时拿起砖头书朝着艳阳高照的外面走去。 老板立刻起身挡在林时迈脚的方向,“哎呀,我说笑的,sorry咯!你长得跟天神似的怎么可能要沦落到在病房里找老婆呢!” 蛇仔们听见自家老板的话,更加肯定这家店是老板靠自己的实力开的了,因为以他们老板那张臭嘴压根找不来什么好的靠山。 “斋奶走冰!俾doctor林!”老板冲其中一个蛇仔喊了一声,“那你说个会给我把脉的人,今天你在这儿的消费我免了,怎么样?” “古仁,他学中医,学得不错,你这种情况,他眯着眼也能给你治好。”林时拿起菜单,正想着等会要点些什么又贵又好吃的。 老板点点头,起身准备走:“小白玉啊……睇乜嘢睇!你都吃了五年了,还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事先说好啊,点的都要吃完!吃不完的都要给钱!” “肯定吃完,谢谢老板!”一个响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回头看见一个标准九十度的鞠躬,老板被吓得嘴里的牙签都差点叼不住。 忙着顺气的老板瞪了身后之人一眼,就走了。 “可以啊林时!你跟这老板什么关系啊,对你这么好,随便说两句就给你免单了。”high少已经轻车熟路地坐到林时对面,抬手冲蛇仔点了一杯水,口吻语气要多地道有多地道。 林时耸耸肩,带着一些得意的神色:“老板对我和小白玉都很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很喜欢我和小白玉这种类型的……” 这话说得平时嘴贱贱的high少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chapter136相册中的秘密 “你这话说得……”high少怕影响食欲,没有往下说。 林时看high少点餐的模样得心应手的,不觉嗤笑:“呵,你什么时候来到这儿的?我看你偷听我们的对话挺久了啊!” high少吐吐舌头,眼珠子一转,不怀好意地看向林时,林时看见这个眼神,就猜到他又要作妖了:“你……干嘛?”以前,这个眼神带来所发生的事情,冲击力都蛮大。见到这个久违的眼神,林时还是生出几分警惕。 “你把人家文静拉黑了?”high少搞事的眼神还在持续着。林时基本猜到他想要干嘛了。 “嗯。”林时掀开砖头书到原来的页数,佯作不理对面的人。 high少嗤了一声:“你就装吧你,这几年都不知道去哪儿学的坏毛病,不近视装近视,看我哪天把你灌醉,让你像昨晚那样原形毕露!” “我昨晚怎么了?”林时抬眸,那双桃花眼收起魅色,透过光滑的镜片,认真地看向high少,“我劝你最好告诉我!” “哟!又想威胁我啊?我要是不告诉你,你能怎么着?赶我出去?”high少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反问回去。 “哼!”林时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high少笑了一声:“文静打了十二通电话给我,千叮万嘱说找到你一定要告诉她,你小子可以啊,都跟到学校了,你还能甩掉她,你说,我要不要打个电话告诉她你在这儿呢?”high少把玩着手中的手机,趾高气扬地调戏林时。 林时不动声色,忽然起身一把夺过high少手中的手机,high少张着嘴巴,连连发出意味不明的语气词。 “林时你!” “你要是敢招她来,你的手机永远都别想要回去”林时把手机塞进口袋,桃花眼微闪,嘴边勾起的淡淡笑意很是嘚瑟。 high少气得手指发抖,食指指着脸色从容的林时说:“好,算你狠,我买另一台手机不就得了,反正那些东西我都有备份。” “什么东西?你昨晚是不是拍我照片或者录我视频了?”林时冷声质问。 high少翘着双手翻了个白眼:“大少爷,我又不是变态,我录你视频干嘛?我说有备份的是我的手机里的那些资料,电话号码!” “信你个鬼!”林时把high少的手机拿出来,开了屏,“我回去找个会手机的,开了它就知道了。” high少立刻坐直,凶巴巴地指着林时说:“林时你别犯浑啊!你这是侵犯我的隐私,犯法的!我可以告你。” 林时挑衅地看向他——像是在说“你倒是试试啊。” 两人僵持了好片刻,点的餐都上桌了,high少无奈投降:“我都是为你好而已,我在美国挺浪的,里面有些东西你自己也不想看到的,免得坏了你的心情……” “我的心情就没好过,”林时端起斋奶喝了一口,尝不出平时应有的冰甜味,“你真没有什么瞒着我的?”他对high少在美国的风流韵事并不感兴趣。 “当然没有啦!” “你神色不对!” “林时你有完没完!你读外科还是心理科的?” “我昨晚喝醉酒都干了些什么!?你赶紧给我交代清楚!” 两人吵嘴就像是连环炮,内容引起旁人误会,毕竟港城在多年前还是英国殖民地,这里的人思想开放,对那方面……还是很宽容的。 面对周围的人异样的目光,特别是老板和蛇仔们投来的笑吟吟的眼神,两人的气势骤降,声量瞬间低了好几分贝。 “你昨晚没干什么!” “那……你昨晚干了什么?” 闻言,high少圆瞪着眼看向林时,林时的眼神充满压抑的惊恐和嫌弃,似乎已经做好接受最坏的结果的打算。 “呸!想什么呢!学医学傻了啊!我可是直男!我去的美国,不是英国!赶紧收起你那腌臜的思想!”触电般的感觉从high少身体流过,鸡皮疙瘩起得更猛,有种恶心想吐的感觉。 他才发现自己平时撩骚的模样这么恐怖…… high少不想再纠缠不清了,他还不想没回到云城就恶心在他乡,“你知道我在哪里找到你吗?” “酒吧……” “还记得呢!” “……” “那你还记得你身边有一只妖精在吗?” “……”high少的话语让林时感到脑壳疼。 “你小子昨晚发脾气走了,丢下我们一桌子的人就算了,外面下着那么大的雨,你连伞都不要,自己在街上瞎乱逛,还戴着那骚包的眼镜到处撩人,跟你前妻一个德行……” “你说什么?”, high少吃痛地咬了一下舌头,心里懊恼:“这张嘴啊!” “我说你跟以前不是一个德行……行了,言归正传,你的宝贝眼镜还真帮你勾引到了一个妖媚货”high少咬着下唇伸出手指去敲了敲林时鼻梁上的黑金镜框,林时顿时花容失色,惊讶地看向他。 high少赶在林时发火前,把话题进行下去:“然后那个女人就把你拐进了酒吧,要不是本少爷及时赶到,你早就被吃得连渣都不剩了!” 林时想起昨晚那双阴爪游离在他胸前的触感,一阵恶寒又泛上心头。 “然后呢?”林时追问。 “然后?然后那女人就被我打发走了,我请了她喝一箱酒呢,你记得还钱啊!” “再然后呢?” “再然后啊……”high少撕开一只菠萝包塞进嘴里,说话支吾,“你真想知道那个真相?” 林时被high少吊胃口吊得有些难受,放在桌子上的手已经微微蜷曲,high少皱着眉头看林时的反应,心里纳闷:这人怎么变得这么暴躁啊? “行了行了,”high少权衡再三,虽然调戏林时是好玩,但还是活命要紧,“你要是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你就打开你的相册看看吧,我在酒吧见到你的时候,你上半身可是赤裸的哦!” high少做出一个色淫淫的眼神,嘴边勾起大大的弧度,看得林时脊背发凉。 林时迅速用指纹解锁手机,界面翻倒相册那一页,他双目跳动,看着那个紫霞红云的图标迟迟摁不下去。 “要不要我帮你?”high少欢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林时喘着气怒吼:“滚!” chapter137宫崎骏头像 仿佛是在一瞬间下定了决心,林时的拇指落下,相册打开。 在左上角的边角处是最新的照片,满页的血腥,新拍的几张照片显得尤为“雅致”。 林时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他有点无法直视那照片的内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点开原图。照片里的他并没有像high少说的那样上半身完全赤裸,但情况也不是那么的可观,他的胸前的的纽扣全开,身体靠在吧台前,胸肌腹肌一览无遗,上半身的肌肉线条在披着的蓝色衬衫里若隐若现,画面中令人遐想的完美肉体让人看了血脉喷张。 最要命的还不是这一点,他脸颊醺红,明显是喝了不少酒,在意识不清的状况下,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正把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前,表情十分享受。滑下下一张,内容更是惨不忍睹,他依旧是那副醉醺醺的模样躺着,那个女人往上靠拢,双唇贴近他的嘴角,欲吻不吻。 林时手背青筋突起,脸色像吃了屎一样难看,像是手中拿的是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手机被他摔在桌上,如同保龄球一般与碗筷碰撞,发出脆响。 “别啊!后面的几张更精彩,要不你看完,”桌上手机的大屏幕朝上,林时看到哪一张high少看得非常清楚,昨晚他已经拿着这些照片细细欣赏了一番,每一张照片的先后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用得着那么嫌弃吗?怎么说你也是个男人吧,有几件风流韵事很正常,而且这妞长得还可以,就是妆浓了点,不亏不亏!” high少拿起被摔到他面前的手机,乐滋滋地滑动屏幕,还没看清下一张,手机就被夺走了,“切,不看就不看,反正……咳咳…….” 林时警惕地看向high少,目光微凛,敏锐的捕捉到对方的一闪而过的不自在:“反正什么?” “没什么……”high少有一个缺点,就是他一旦心虚就会表露出来。 林时已经不相信他的话,迅速打开手机寻找蛛丝马迹,目光扫到一个绿色图标的时候停顿了下来。他总觉得这个微信有点异常——尽管图标上的红点数字是99+,但他记得早上查看的时候数字明显是比昨天的要少。 有人动了他的手机! 他迅速点开,最上面方框是文静的发来的催命信息,接着下来是某些公众号的推送信息,再下来是腾讯新闻,再下来……是high少,他昨天在微信最后有联系的人是他的导师。 进入聊天界面,他心中的糟糕的猜想得到了证实——那几张伤风败俗的照片发给了high少。 high少知道形势不妙,想要起身逃走,走之前还不忘喝一口波霸奶茶,可进口的奶茶还来不及咽下去,林时已经堵住了他的去路。 “你拿那些照片干嘛?”林时脸色阴沉,语气冰冷,这比他大骂大吼还要骇人。 high少赔着笑脸,乖乖地坐回原位:“呵呵……呵,我这不是怕你盛怒之下删了吗,这都是你的青春美好回忆啊!我是出于好心,为了不让你后悔帮你存着……” “手机拿来,”林时伸出右手,示意high少把手机放他手上,他见对方犹豫不决,冷声说:“不要让我说第二次,把手机拿出来!” high少迅速拿出手机放到林时的手上,头顶再次传来冷声:“解锁,快点!” high少拧着眉毛,求饶般开口:“我会删的……” “行,”林时宽容地说,“那你现在当着我的面删掉,我也懒得自己动手。”他双眼紧盯着屏幕,唯恐high少使阴招。 high少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锁屏幕,打开相册,把新保存的照片逐一删除,嘴里喃喃道:“哎呀……多可惜啊……多好的照片啊!” “删完了!”high少举起手机屏幕在林时眼前晃了晃,拇指移到息屏键处。 “等等,”尽管high少意料到他下一步想要做什么,可是还是敌不过林时的速度,握在手里的手机再次被夺走,“诶!林时!你这是破坏隐私,我要告你!” 林时压根没把high少的恐吓的话当一回事,他迅速点进微信界面,一个头像撞进他的眼眸,他点开聊天对话,目光冷凛,扭头看向high少:“这是谁?” “我的小号!”high少语速飞快,像是早就准备好了回答等待着你的提问。 “你喜欢宫崎骏?” 微信头像是一副宫崎骏的漫画版头像,七彩颜色化成藤蔓缠绕在老人的脸上,绚丽神秘,带着些许隐秘艺术的味道,某种熟悉的感觉漫上心头,林时凝神望向high少。 “信你个鬼!” high少撇撇嘴:“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啊!” “要是让我知道谁还有这些照片你就死定了!我不管是不是小号,你叫那人删了,还有这些微信缓存也删掉!”林时的语气不可置否。 “知道了……”high少听话的当着林时的面清理缓存,但是并没有在林时面前打开他所谓的小号。 “行了吧,那……我先走了。”high少起身,准备转身。 “去哪儿?”林时的心思还停留在那个神秘的头像上,眼睛没有看着high少。 high少眯着眼睛,拉长语气:“收拾行李。” “回去了?” “嗯。” “好。” high少气急败坏地看向他:“你就这态度?” “不然呢?”林时理直气壮地看向他,似乎在等他拿出一个可以耻笑他的理由。 “哼,”high少无奈地冷哼,这一刻他好想把林时鼻梁上的眼睛一掌拍落“真是个无情的人,萧老师要结婚了,这个暑假你真的不回去了?” “和孟老师么?”林时抬眸问。 “不然还有谁?”high少的口气充斥着不满。 林时点点头:“六年了终于都修成正果,他俩还真能耗啊,行吧,我挑件礼物,你帮我送过去吧,我就不去了。” “你也有资格说人家……”high少低声嘟囔。 林时挑起一眉:“你说什么?” “没有,我是说我一定会帮你送到,而且连你那份祝贺也一并送达。”high少默默地感叹于自己的换脸技术。 外面的太阳烘烤着大地,从窗户往外看,大地快要被烤成柔软的波浪形,林时收回目光,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他看不下书,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搜索一个微信号,一个被七彩藤蔓缠绕的宫崎骏头像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chapter138惊喜 x大进入考试月,有的学生顶着毒辣的炎阳,从一栋教学楼赶到另一栋教学楼去考试,有的学生则拉着行李箱,几人说说笑笑匆匆赶路。同样顶着毒辣的太阳,同样的行色匆匆,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心情。每个学院的专业考试科目不一样,考试时间不一样,于是就出现了不一样的放假时间。 古仁的中医专业和蒋茜的小语种的考试时间就安排得较后,赶着下午五点的飞机,两人都选择了提前交卷。蒋茜和古仁匆匆忙忙地赶到机场。 “哎呀累死我了!幸好行李箱早早交给你们,不然回宿舍再拿肯定赶不及!”蒋茜气还未喘顺,楚航在一旁轻轻地拍打她的背部。 “说的是呢。”古仁淡定地应和着,即使和蒋茜赶来,他身上依旧是清风徐来的气息,润玉通透。和蒋茜站在一起,一蹲一立,一喘一平,形成鲜明的对比。 high少看着这样的画面觉得有趣极了:“小白玉啊,你真的是洁净干爽,清凉透气啊!” “……”古仁白玉般的微笑瞬间凝在了嘴角边。 蒋茜噗嗤笑出声:“是啊,锁水功能真好!” 某卫生巾的广告词突然蹦出脑海里,古仁的脸瞬间红了:“请你们……不要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有失斯文,有失斯文……” “哈哈哈哈哈哈!”high少笑得前仰后翻,“我们赶紧过安检吧,快要来不及了!” 古仁与high少并肩走着,“你已有六年之久未回过云城了,定是十分想念吧。” “是啊,我还想去糖果屋那里坐坐,这种磨人的天气要是能喝上慕慕泡的糖果冰奶或者冰红茶就完美了!”high少一脸回想的模样。 “慕慕不是过几天就回来了么?”蒋茜兴奋地跟上去,丢下楚航一个在后面。 high少朝蒋茜和古仁意味深长一笑:“nonono~果定镇有一个惊喜等着你们!” 机场内传来轰隆隆的飞机声,一阵巨响勾起几人的心绪。 蒋茜高喊:“不管了!我要回家!回家!” “林时……” 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林时租屋的门前,她坐在地上抱作一团,头发凌乱,双唇干涸,脸上充盈着疲惫和委屈,叫唤林时的声音沙哑不已。 “你在这儿干嘛?”林时重重地叹声,立刻上前扶她起来。他看见文静这个模样一阵巨大的压力袭来,压得他胸口透不过气。 文静开心地咧开嘴笑笑,那红唇上的干纹也随之扩张延伸,显得十分的弱小可怜。可脸上的开心是真的发自内心,平时的林时根本不愿意和她有一点肢体接触,现在他主动上前搀扶她,对她来说,已然是莫大的奖赏,她笑得像个得了褒奖的小孩一样。林时没来由地觉得愧疚。 “进来吧。” 两人进屋去,林时给她倒了杯水,文静接过水杯,一口饮尽。 “你慢点,没人和你抢,水得一点一点地喝,不能一口喝尽。”林时的话语比平时缓和了几分,随即又斥责文静,“你蹲在门口干嘛?渴了饿了不会找东西吃吗?你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幼稚,这样作贱自己,你以为你对得起谁?” “林时你没有资格说我。”文静语气坚定,仰头又喝了一杯水。 林时无奈别开目光,他走到沙发前坐下,靠着椅背,翘起二郎腿,两手交叠,闭目养神。 文静大胆地把目光投向他,脸上泛起愉悦的微笑,她很享受两人这样的状态,尽管林时根本不搭理她。 “林时,你如果不回去,我就留在这儿陪你。” 林时皱了皱眉,良久才出声:“学校宿舍七天后就会赶你出去。” “那我住你这儿。” “做梦。”林时语气淡淡,坚决果断。 这是意料之中的回答,文静并没有太大的失望,然后又寻了个方法:“那我也租屋住,天天来看你好不好?” “他妈的你就是个疯子!” 回到云城已经晚上十点了,家长们都在机场等待孩子们,蒋茜和楚航都被家人接走了。古仁依旧一人住在云城的房子里,自从上了大学之后,家里的人似乎也没太管他,古仁简单地表示自己想要在云城待下去的时候,也只是被善解人意的妈妈用宠溺的口吻说了一句翅膀硬了会飞就罢了。 至于high少,一家人全都移民去了美国,他软磨硬泡才说服父母让他回国发展,因此,他和古仁一样,在云城孤家寡人。 “不如今晚你先去我家休息,府上现无一人,定没有人为你收拾床铺等用品。”古仁贴心建议说。 “说得你那儿有人似的。” “六年来间间断断还是有人住的。” “……” high少完败。 “好吧……可是你家挺远的啊,坐公交也要十个站……而且……现在有没有公交了。”high少望着遥遥前路,一辆辆小轿车欢快地在路上穿行,路灯昏暗,机场门口站着两个遥望的人,充满流浪味道的背影映射在身后光滑的黑石墙壁上。 “打滴滴吧!”古仁掏出手机,high少出手覆盖光亮的屏幕。 “别急,年轻人,我再问你一个问题,”high少缓缓勾着古仁的肩,紧紧盯着古仁双眸,“我们回到你家是不是还得收拾一番才能睡?” “……自然是的。”古仁汗颜点点头。 high少忽然惨叫,那声音连路上轰隆的车鸣声都盖不住:“啊啊啊!我不要!我想要回去立刻有热乎乎的食物吃,有暖乎乎的热水洗澡和软乎乎的大床睡觉。” “乎乎”系列的小学词组被high少天衣无缝地运用到了一句话中。 “……”古仁难得出现牙疼的表情,“我帮你准备就好了……” “呀,小白玉啊,你真是贤妻良母啊!但是我怎么会舍得你这个如玉般的可人儿为了我这么辛苦劳累呢?” 明明是炎热的夏天,古仁却被high少的一番话弄得满身冷汗。 high少朝他抛了个媚眼:“其实我还有一个去处,你想不想提前知道我为大家准备的惊喜啊?”说着,他用指纹解锁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chapter139机场接人 “喂?二叔!是我,high少呢!” “哎呀,那么计较干嘛,你是moser的二叔也就是我的二叔嘛,哈哈哈哈!” “是啊我回云城了…….moser应该和你说过的,什么没有?!二叔你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耍我?你看都几点了!” “嗯嗯,你也知道的啊,我全家都去美国了,整个中国我李家的血脉就剩我一个了,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你也不想想我对moser那么好……” “哈哈哈哈哈哈!谢谢二叔了!对对,我在机场门口等你,你快点!” high少愉快地挂断电话,得意洋洋地冲古仁挑眉:“兄弟,咱们今晚有着落了!” 被他勾肩搭背的古仁仿佛刚刚看完一场独角戏,他疑惑地问:“听你话中有一名叫moser的人,她是你何人?我觉得你们的关系甚是亲密,莫非是……你未婚妻?” 古仁从主观意识上已经认定moser是个女性。 “哈哈哈哈哈!你怎么说她是我未婚妻呢?干嘛不说她是我老婆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大笑间,high少亢奋地伸出魔爪夹着古仁的白嫩脸颊肆意地蹂躏。古仁棱角分明的脸瞬间被捏得变形,五官挤到一起,看不清人样。 high少却笑得更欢。 古仁拼命挣脱,好不容易终于从high少的魔爪中挣脱出来:“请你回答吧……” high少看着古仁焦急的神情,停止了胡闹。这个温润的小书生很少出现过这种红色情绪,一直给人的感觉都是清风袅袅,温润如玉。当然,high少也装着一颗玲珑心,自然是知道小白玉在着急些什么。 “古仁,我这么跟你说吧。” 古仁听到high少叫他的名字而不是叫那个熟悉的昵称,心脏一下子揪紧。他在正色看着high少,似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接受轰动的回答。 high少神情微凝:“我祝你和林雪幸福!” 古仁:“???” “我知道你喜欢林雪,所以,我并不打算横刀夺爱,嗯……好像我也夺不了……不管了,反正啊我已经非常清楚我自己的心意了,林雪就托付给你了!”high少的话语间并没有任何异样,没有纠结,没有多余的表情,像是真的想明白一样轻松自在。 古仁愁着脸开口:“可是……” “别可是了!男人大丈夫,有爱就勇敢追!”high少义正言辞地鼓励古仁,神情刚毅。 “可是我不喜欢林雪姑娘啊……” “什么!?你不喜欢她?” “嗯……我说过我喜欢她了吗?” high少语塞,思索了半晌:“对哦……你也没有说喜欢她哦,是她喜欢你。” “不,林雪姑娘心仪你。” “……” “现在看来林雪姑娘是无望了,high少你已得佳人,请务必好好和林雪姑娘解释清楚,免得伤了她和moser姑娘的心啊。” high少被古仁一番语重心长的话弄得哭笑不得,“佳人我是有了,但是不是你说的那个moser姑娘,那个moser姑娘啊,你也认识!” “在下……也认识么?” 古仁双瞳颤抖,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他脑子里划过一张熟悉的脸庞:“moser……moser……慕” “哔——哔——” 一辆小轿车不知何时停在了机场门口,一阵急促的喇叭声打断了古仁的喃喃自语。黑色的小轿车隐匿在夜幕下调皮的亮着两只灯眼,驾驶座的人玩性很大,不停地按着喇叭发出刺耳的声响。 “行了行了!我们都听见了!二叔,你都三十好几的人还那么贪玩!” 汽车忽然响起发动的声音,high少连忙阻止:“诶诶!我错了我错了!二叔是我不好,你老人家风光无限,青春无敌!” 车里传出一声清甜的笑声,high少低身,目光探进车窗里,惊喜道:“哟!moser也跟着来了啊!” 闻言,古人的那颗波澜不惊的心掀起了一丝丝的涟漪,他两手都抓着两个行李箱杆,移不开脚,只得稍稍俯身窥视车里的人,奈何high少正趴在车窗前挡住了视线。 这种无果的窥视,古仁也觉得心虚。 车门被打开的声音响起,两边的车门同时打开,朝着机场方向的车门处伸出一只修长细小的腿,那双高跟凉鞋轻轻落地,像是踏上棉花般轻柔优雅。 “听说古仁也在,我好久没见他,我要看看他现在如何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古仁的心迅速提了起来,他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声音叫唤自己的名字了,如同清泉流过心间,甘甜冰凉,沁人心脾。 他注视看去,一个黑色身影从车里闪出。她的个头比以前长高了许多,身材比六年前更加地玲珑有致,黑色露肩的连衣裙包裹住美好的曲线,双腿并立,宛如当年站在糖果屋前,娉婷迎客的小老板。五官稍稍长开,却没有太大的变化,她本来就比同龄人成熟,在气质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大片的白皙皮肤裸露在外面,在黑衣的衬托下,白的晶莹剔透。她玉立于黑幕中,若不是脸上那甘露般甜美的笑容,让人差点误以为是一个纯美妖魅降临人间,为非作乱。 “古仁,好久不见了!” “是啊,实在是久违了,慕慕,你好像变得开朗了。”古仁发自内心的愉悦挂在脸上。 那一晚夏风微凉,我穿着黑色的连衣裙感觉不到一丝汗腻。原本以为我见到阔别已久的朋友们时,会生出一丝隙缝和微妙的疏远,我相信high少也和我也有同样的顾虑。但事实证明,他们还是他们,我已然不是当年的我。 古仁的一句“你好像变得开朗了”,我忽然觉得重获新生,满心欢喜。 不知我可以在云城待多久,但是这样的结局已经很好了。 ——摘自白慕时日记 “我好像看见……慕慕回来了” 林妈妈的声音从厨房传出,一阵食物翻炒的声音并没有盖住两人的说话声。 “是吗?这孩子悄无声息离开这里六年了,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真让人着急……”林爸爸的话语里透着焦虑和担心,无奈的叹息夹杂其中。 “慕慕不是一个人回来的,白小二也跟着回来了……现在挺好的,有二叔看着,总比自己一个人强。” chapter140赶婚礼 林爸林妈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没有觉察到客厅外的动静。 “我好饿哦!”林雪在玄关处换下鞋,朝里屋喊了一句,久久没有得到回应,是不是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林雪掂着小猫步走到厨房门口,林爸林妈都没有发现她,在警校里的训练早就能让她轻松藏在隐秘处去侦视任何情况。 “什么?白玖回来了?改天我得去看看!”林爸的语气欣喜,给林妈的锅里倒酱油的手都起劲了。 “哎呀!倒多了!别别别!”林妈妈连声喝道。 “哈哈哈哈,咸一点也不错哈!” 林妈妈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真的是,你说慕慕这次和白小二回来还会走吗?” “当然不会啊!” 一声中气十足带着一点小奶音的回答突然从厨房门口出响起,林爸林妈吓得手一抖,林爸差点把整瓶酱油泼进锅里。 “你这臭丫头,警校学来的本事净用到你爸妈身上!有本事去抓几个犯人回来!” 林爸爸气急败坏地冲林雪吼道,气呼呼地把酱油瓶放回调料柜,转身走出厨房。林妈妈也出声附和:“你爸说得对!你爸妈都年纪大了还这么吓我们,有没有良心啊!你跟你哥一个样,都那么没良心。” 林雪吐了吐舌头,心疼亲哥哥三秒,远在千里之外还要因自己躺枪:“我怎么能跟我哥相比呢?那个没良心的连暑假都不回来,你女儿我好歹一年四季都在这儿好吧……” 她依旧忍不住多扎哥哥一刀。 林雪耐不住肚子饿,拿起一旁还没有下锅的红润润番茄啃起来,被林妈妈转身打了一下手:“你还没有洗手呢!” 林雪机灵一闪身,津津有味地啃着手中的番茄:“你们说慕慕回来了是吗?我要去看看她!”说着,转身拔腿就跑,还没有跑出厨房就被妈妈喝住了。 “站住!吃完饭再走!” “哦……”林雪乖乖折回来,帮忙端菜出去。 “对了,萧老师和孟老师是后天的婚礼是吧?”林妈妈盛起最后一道菜,递给林雪。 林雪拍了拍手中的番茄汁,说道:“是啊,你也要去么?” “我去干什么?是你去,记得挑件好的礼物,帮你哥那份也带上……两位老师可是帮了他不少忙的,唉……这个不懂事的林时!” “就是!”林雪附和道,“我去叫爷爷下来吃饭。” 林雪转身缩进黑暗的楼道里,听见厨房传来妈妈叫她开灯的扬长声音,她没有理会,警服还未来得及换下来,就三步并着两步上了楼。二楼没有开灯,林雪摸黑走进客厅,角落旁的一间房间里亮着明亮的白炽灯灯光。 林雪疑惑,这灯爷爷很不喜欢,嫌它太过于刺眼,前几天就嚷嚷着要换一个暖橙光的灯泡,怎么现在还没换啊? 她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响起了一声微弱的回应:“进来吧。”林雪扭动门把,轻轻走进,林爷爷林雪满脸笑容的脸,沉寂的脸顿时有了生气:“小雪回来了?” “嗯!”林雪用力地点点头,她拿过爷爷手中的《资治通鉴》放下,“爷爷,走吧,我们下去吃饭了。” “好好,”林爷爷任由着林雪搀扶着,最近几年林爷爷的身体每况愈下,他一直都待在乡下养病不肯出来,这个夏天林爸爸好说歹说,以两个孙子放假回来为由才把他老人家接回来,他满脸笑意和林雪下着楼梯,忽然扭头问道,“林时什么时候回来?” 林雪顿了一下,略为犹豫地开口:“额……他啊,爷爷,林时学医,可能有些忙,就那个……” “嗯……我明白的,学业为重嘛……” 林雪看不得爷爷的好不容易恢复一些神采的脸因为那个没心没肺的哥哥再次黯淡下去,张口道:“林时是没有回来,但是您孙媳妇……哦不,糖果屋老板娘回来了” 林爷爷步伐停了下来,他瞪大双眼看向林雪,黑暗的楼道里林爷爷的目光在闪烁着,盈盈生辉。他双唇颤抖着,艰难地开口:“是……慕丫头吗?” 林雪微笑地点点头,得到确定的林爷爷脸上笑容更开,激动的神色在黑暗里也清晰可见。 楼下传来林妈妈的怒吼:“带着爷爷下楼也不开灯,林雪你还有没有样子!” 啪地一声,楼梯间的开关被打开,大片的暖橙光包围着站在楼梯间的爷孙俩。 林雪马不停蹄地往家里赶,身为实习警察的她即使在没有监控下,也不敢把脚下油门踩尽,眼看着时间快要不够,蒋茜刚刚发微信来说伴郎团都快成军了,这个时候她不在可不行,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别人的婚礼,还是自家班主任的婚礼,想到这儿,她稍稍踩深一点油门。 回到家里火急火燎地换好了礼服,脚一拐弯又窜出门去,提着裙摆像个莽撞的公主,钻进车身再次上演速度与激情。 跟着导航来到了婚礼地点,一下车林雪就由不住地感叹——我滴乖乖,大别墅啊,班主任这是钓了个金龟婿啊! 一眼望去,这个院子不知哪里是尽头,所及之处皆是属于这个院子的,宾客们都穿着隆重的礼服,林雪低头看看自己的礼服,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幸好林妈妈重视这次婚礼,没有随便买一件。脑袋一个激灵,林雪眼里露出惊恐的眼神,她双手捧住粉红俏脸:“呀!死啦!我忘记化妆了!” “你这张脸就不用化妆了。” 一个酒醇磁音在身后响起,另一个润泽通透的男音附和着:“在下也这么认为,林雪姑娘面若桃李,不需要施任何粉黛。” 林雪猛地回过头:“high少!古仁!”,林雪欢喜的情绪溢出空气,她兴奋地往两人身上扑。high少和古仁怕她扑个空摔倒在地,都不敢往别的地方挪半分。 林雪死死钳住两人的脖颈,high少首先顶不住求饶:“林雪,你擒贼的功夫就不要用到我俩身上了吧,我和小白玉都是安静的美男子,经不起你这折腾!”high少在断气之前一口气把“遗言”说完。 趴在他俩身上的人似乎想起了什么,一下子从两人身上下来,水润晶莹的美眸望向high少。 “你丫的六年一声不吭滚去哪儿了!?” chapter婚礼 门口站着两个身穿骑士服的年轻男生在迎客,仅仅看门口完全看不出里面还有这么一个天地在。城堡一样的房子,呈正态分布图像排列着,房子前是一片宽阔的草地,中间开出一条小路通向大门,草地上的草团子都被精心裁剪成心形,一个童话标配的白色秋千被草团子围拱着,仿佛众星拱月。 “这肯定是萧老师的杰作。”high少指着秋千发表意见说。 林雪冷哼一声,看脸色还在气头上。 游泳池边上围上了一群人,笑声夹杂着起哄声,还有间隔的落水声,哗然一片,时不时还响起雷动的掌声。 “老婆你慢点!小心肚子啊!” 门口响起一个男人的熟悉,high少听着有点熟悉,回头看去,看见一个年轻男人手里牵着一个脸臭臭的小孩,另一只手伸得长长去扶着迈着焦急步伐的孕妇,小孩吃着棒棒糖,一脸不屑地看着两个大人,显得很不耐烦。 “孟老师在那呢!你看!徐柳明你偶像啊!游泳池那边,快看!哇塞,还是那么帅……嘿!他快要被伴郎推进游泳池了,你快去就他啊!” 孕妇目不转睛地盯着游泳池的情况,一手不停地拍打男人伸得长长的手催促着,男人手臂被打的发红,但害怕孕妇会摔倒,始终不敢放手。 “行了老婆,我救我救,你能走慢点吗?”男人吃痛的脸色只有他的儿子注意到。 小男孩用力地咬了一口棒棒糖,呸了一声:“呸!爸,你怎么娶了这么一个老婆,那双眼睛总是盯着别的男人的?”,说着,眼睛还往游泳池那边瞟去,“我承认那个被人围攻的新郎是很帅,你不如他,但是你就不能娶个专一一点的女人回家吗?这个女人怪糟心的!” 孕妇回头喝道:“徐柳杰你给我闭嘴!” 男人也低声喝道:“你少说一句!” 一家三口从high少身边掠过,大约走出三步远,两个大人忽然停下脚步,缓缓回过头,看着high少,林雪和古仁三人一动不动。 high少摆了摆手,咧嘴露出洁白的牙齿:“hi,两位老师好久不见了啊!” “high少?”男人问道。 high少点点头:“徐老师不记得我了?” 林雪激动地跳起来,指着自己:“陈洁老师,我呢我呢?你记得我吗?” 陈洁挺着大肚子,笑容满面朝林雪走去:“记得记得,林雪嘛,哎哟,长得那么漂亮,想忘记都难呢!那个蒋茜还有白慕时呢?” 林雪挠挠头,目光扫视一周,寻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喏,茜茜在那儿呢!跟着瞎起哄,”林雪目光定在游泳池边上一个身穿粉色礼服的女孩身上,身边站着一个高大挺立的西装男人,一看就知道男人是楚航,两人的并站的姿态最好认,亲密得……像是兄妹一样,“.……慕慕的话,我不知道。” “慕慕还没来呢!”high少说。 林雪神情复杂的看着他,随即又看看一直不作声的古仁。古仁被林雪盯得有些不自在:“慕慕她很快就来了,她有些事给耽搁了,但是她说过会赶在婚礼前赶来的。” 林雪神情恍惚地点点头。徐柳明和陈洁都感觉气氛微妙,但是并没有多问,两人相视一笑。 人群纷纷转移阵地,都到了后院的婚礼主场,两对新人父母都聚在主场操持一切。艳阳高照,鸟语花香,有的宾客激动得起立,萧筱的母亲站在孟曜清母亲旁边老泪纵横,孟曜清母亲看起来非常雍容华贵,她低眉低声地在萧筱母亲耳边说话,萧筱母亲轻轻地点点头,似乎是受到安慰。 孟曜清直立在红毯上,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目光始终注视着红毯的另一端,一只手揣着口袋中的戒指。他的容貌并没有被岁月刻上痕迹,而是沉淀出一份属于时光的气质。 “我从未见过孟老师这么紧张的样子。”high少看得出神。孟老师在high少眼里是一个做什么事都胸有成竹的人,运筹帷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内。他从未见过孟老师有任何紧张的情绪。尽管此刻站在红毯上的孟老师装作淡定,但对于了解他的人来说,一眼就看穿,这不是他原来的模样。 “他是真心爱萧老师的。”陈洁抚摸着肚子轻柔地说,“能让一个冷漠的男人变得热情万分,也只有爱情才有这样的魔力。” 陈洁看着徐柳明温柔地笑了笑。 马车出现在红毯的另一端,雪白的婚纱落地,新娘子踩上了红毯,萧筱的妆容十分精致,似乎六年来纯美妩媚的容颜都被岁月温柔以待。她挽着父亲的手,一步一步踏着红毯,向孟曜清走去。 林雪目光落在新娘子身上,视线穿过,余光瞥到一个娉婷身影隐约在人群中——白慕时穿着一件淡粉色的礼服站在红毯的另一侧,长发披肩,脸上挂着柔美至极的笑容,正注视着行进的新娘。 忽然,白慕时身后闪过一个黑色身影,随即又隐匿在人群中。 “来了来了!”蒋茜兴奋地叫着。 老父亲含泪把萧筱的手放到孟曜清的掌心,林雪清楚看见,一向要强的萧老师此刻眼泛泪花,不舍地看着老父亲退到母亲身边,手里紧紧地握住孟老师,孟老师极其温柔地在她发间落下一个吻,满眼怜惜看着她。 孟曜清深呼吸一口:“七年前,我觉得我就是天之骄子,这世界上没有我办不到的事,我可以让我看上的每一个女人都喜欢我,的确,我做到了。但在云城遇见你后,我的骄傲和自信被你击溃得一点都不剩,面对你的时候我没办法像以前一样平静,对于你的事我没办法不去在意,我愿意放弃我的事业,放弃我的骄傲,永远去陪伴你,守护你,生生世世为你魂不守舍,你,愿意吗?” “我愿意。”萧筱满眼的泪水再也锁不住,两行清泪伴随着幸福的回应。 “好!”宾客大声祝福着。 在众人祝福的目光下,欢呼声中,新郎新娘互戴戒指,相拥而吻。 chapter142重逢 泪水闪烁着阳光,幸福包含着感动,红毯上深情的一吻落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上。 “老婆你别哭了,对孩子不好。”徐柳明吸了吸鼻子,泪眼汪汪的。 “你懂什么,这是好事,对孩子是好的,当初我嫁你的时候不也一样哭得稀里哗啦的吗?六年了,萧老师和孟老师两人多艰难啊……才走到这里。”陈洁拿着纸巾擦着眼泪,脸上又是笑又是泪。 被大人挤在脚边的小男孩不满地看着掉在地上还没吃完的棒棒糖,仰起小脸喊道:“你看你老婆,看完别人的男人,又在为别人的爱情哭,像话吗?!” 一只手伸下来钳住了男孩的嘴巴,他嘴里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陈洁不好意思地对周围人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孩不懂事,不懂事……” 林雪满脸的泪硬是被那臭脸的小孩逗笑了,她下意识地看向对面的淡粉身影,对方双眸含泪,轻咬着下唇,像是初到人间的天使,刚刚好,遇到一桩人间美事。 此刻白慕时的模样十分动人,林雪根本移不开眼睛,忽然对方的目光和她对上,她激动地挥挥手,白慕时朝她轻轻摆手微笑,那一瞬间,她们像是六年前那样自然地打招呼,好似从未间断过六年时光。 “抛花球了!” 一群年轻女孩起哄着,“萧筱!这里!这里!”女生高声呼喊,伸出长臂前拥后挤。 “林雪你快去啊!再不去花球就抢不到了!”high少一边催促着,一边把林雪往外推。 林雪愤怒地往后瞪了他一眼:“神经病啊!我干嘛要抢花球啊,我又不急着嫁。” “你都二十三了还不急啊?” “你再说一个试试!” 两人争吵间,花球在叫喊声中划过天际,花球被抛的远远,眼看着就落到林雪面前的红毯上。 “天意啊!林雪,你赶紧冲出去接啊!”high少叫喊着。 “我!”林雪只发出一个字,旁边的女孩们连拥带挤把林雪卷进了人潮里面,红毯两侧的袭来两群女孩,踮着脚尖想要抢夺还未落地的花球,林雪顶着压力钻身出去,立刻对上high少的失望眼神。 顾不上形象,林雪冲过去把high少一顿乱揍,古仁毫无意外地成为了两人的夹心饼。 人潮汹涌,白慕时艰难地站住脚跟,可是那些女孩实在过于狂热,看到还没有主的花球红了眼不管不顾地一拥向前,白慕时想要拼命往后退,像一条逆流而行的小鱼,不知所措地在人群里晃荡。她终究是被人群带到了红毯边缘处,在花球即将落地的时刻,几乎所有女孩一跃而上,白慕时被巨大冲击力撞得重心不稳,斜身倒下。 她做好双手撑地的准备,忽然腰间被一股熟悉的力量托住,下一秒她被抽身上去,被一股滚烫包围着。她下意识地握住腰间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由地收紧,比六年前的那个夜晚还要用力,艳阳天下,哄闹声中,周围的一切都静止无声,只有背部传来的狂热心跳清晰入耳。对方不知何时把脸埋到她的细白脖颈处,和六年前某人做噩梦的夜晚一样,喷出的气息充满了依恋和欲望,让人浑身酥软。 白慕时的心被狠狠地掐了一把。 她愣在怀里一动不动,半晌才缓缓回头:“林时啊?” 白慕时的明亮的笑容映入眼眸,开怀的微笑在阳光的照耀下,铺上了一种温暖不灼人的色彩,心底里沾染上了花香,林时微微失神,回过神来的时候,对方的笑容依旧明媚。 “你想抱着我到什么时候?”白慕时不客气地问。 林时顿时红了脸,立刻松开手,转身钻出人群外,消失了踪影。白慕时正要收回目光,听到人群外响起一个颇为窘迫的声音。 “别站边上,站远点!” 站在对面被打得鼻青脸肿的high少看得一清二楚,撇了撇嘴:“怂货!” “哥哥来了啊?”心情舒畅的林雪说话声音格外愉悦。 新郎和伴郎们都被新娘的姐妹团折磨得筋疲力尽,做了俯卧撑,下游泳池游了泳,“签订”了不平等条约,那群着装华丽的女孩们得到抢到花球的那个女孩的应允才肯把新郎放进去见新娘。据说,这是萧筱定了的规矩。 抢到花球者,可以为所欲为。 陈洁带着大儿子进新房,徐柳明一路披荆斩棘,护送老婆见到萧筱。两人见面后都是泪眼汪汪,但都不影响正事,结婚有让孩子滚床的习俗,寓意着新人多子多福。 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小男孩不是徐柳明亲生的,徐柳明像是逮住机会一样,抱起自己的孩子像皮球一样把他往床上扔,在孩子的仇视,不管不理地把他来回翻滚,在场的人都笑得前仰后合。 婚庆喜事总是让人喜悦的,喝完喜酒,宾客都纷纷离去,只剩下一群闹洞房的年轻人。 在结婚仪式结束后,满场子奔波的刘宇终于找到了白慕时的身影,之后便寸步不离。天色已经入黑,林雪一行人都准备离开。 “慕慕,我想去糖果屋。” 林雪得知白慕时回来的那一刻,心里有千万个问题想要问她,有的是为自己问,而更多的是为林时问。一声不吭离去六年,六年间不声不响,想要就此跟所有人都断干净关系,连带的还有high少。见到high少,高兴中还夹杂着生气和委屈,但是他们俩之间只要一顿揍就能解决那些情绪,其他细微的问题可以慢慢处理。 可对于白慕时呢?和她之间更多的是关于林时的羁绊,心中的千愁万绪在对上那个明亮得如同天使般的笑容后,她再也说不出口。说是没有责怪是不可能的,不管是作为林时的妹妹,还是作为白慕时的好友,白慕时的冷漠都是她心里头的一根刺。 可她偏偏和她那没出息的哥哥一样,一旦对上那双空灵的眼眸,听见那清冽的声音,看见那清甜的笑容,心中那一股野蛮怨怼,是怎么也使不出来了。 chapter143我只是饿了 “慕慕,我想去糖果屋。” 没出息,到最后就只剩这一句了,林雪心中狠骂自己。 “现在吗?”白慕时歪头,欣喜地问道。 对上白慕时的模样,林雪不小心晃了神,现在的白慕时和以前好像……不一样了,歪头这种灵动俏皮的举动,还有脸上不加修饰的表情,以前从未出现过在这个披着厚厚盔甲的女孩身上。 整个人如同是初春溪水上积雪融化后的清丽。 “不许去。” 一个冷厉的声音堵住了林雪到嘴边的话。林雪皱着眉头,尽管六年过去,她依旧接受不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带着骨子里逼出的冰寒,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林时从夜幕里走出,他面无表情,走到林雪身边:“回家。” 林雪撇了撇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林雪不敢顶撞林时,林时散发的冰寒气息让她胆怯,她曾怀疑过那是一种错觉,一个人的骨子里带来的东西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可她确确实实,这么多年都无法在林时身上寻到昔日熟悉的阳光和明媚。 曾经那个明亮的少年,似乎丢在了某个时光角落里,被隐匿起来。 “哦……”林雪低声答应,尾随着林时离开。 白慕时微笑着目送两人离开,眼里淡淡的失落她没打算敛下——变了就是变了,不管是她,还是林时。 黑暗中的保时捷亮起灯眼,车子发动的声音啸起,一骑绝尘。 high少挑了挑眉,嗤笑一声。 “我送你回去吧。”刘宇轻声询问白慕时,后者微笑点点头。 回到糖果屋,白慕时洗了个澡,惬意地坐在静室里,一排排书架竖立,散发着微微的檀木香和书卷气,这种带着些许陈朽老墨的气味最让人静得下心。这些年来,她似乎一直都处于这种沉静的环境中,那颗浮躁得摇摇欲坠的心在寂静中沉浮,飘游不定。 对于林时,她恨自己恨得入骨。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目光望向窗外,二楼的视角和一楼的视角完全不一样。那盏立得高高的路灯似乎变得更明亮些——其实,它并没有想象中的昏暗。从一楼窗户看过去,暖光照亮地上的一大片,像是某个人的专属天地,那狭小的天地让人心安神悦——只要不知道对面有一个窥视台。 若是当年她坐在这儿,那个男孩就能一眼看到她,她也能够一眼看到那个男孩,看到他的满心欢喜,看到他的满眼忧虑,看到他的……伤痕累累。可从前的她总是居高临下,从未想过俯身细察,看看那颗赤诚的心到底长什么模样。 她拿起二叔在云南给她带回来的蓝蝶古风扇子轻轻摇曳,微湿的发梢轻轻翻飞,一股清凉的风扑面而来,那句发自内心的嘲讽也就容易脱口了:“自作孽,不可活……” 路灯下的橙亮天地没有等来一个人,可在不远处的黑暗处,却伏着一头黑色野兽,两只灯眼已熄灭,悄无声息。一楼的视角到达不到那里。 夏天的天亮得特别早,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在糖果屋响起,白慕时被惊醒,她第一时间查看了时间,早上七点整——这是她以前准备开店食材的时间。她来不及从窗口探头看是谁在敲门,急急忙忙地下去开了门。 林时长腿交叠,双手交合放在大腿上,神情冷漠地坐在吧台前的高椅上,这样傲慢的姿态与高椅极不相称,像是一尊大佛屈尊于一座小庙。 此刻白慕时被吵醒,未来得及洗漱整理,长发散落,清丽中带着慵懒。因为被吵醒,心里升腾起一阵起床气,她皱着眉头,抿着粉唇看向林时。 “林时,你探望故友也不用那么早来啊,我……我都被你吵醒了。” 林时愣住,薄唇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她……她是在撒娇吗?林时内心掀起骇浪,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面瘫。 “我是来吃早餐的,白慕时,你这个老板娘就是这么当的?你就不怕时苓奶奶的心血毁在你手上,你对得起她吗?”林时语气生冷,每个字都咬得低沉。 听到林时直呼自己的名字,白慕时的心脏抽动了一下,随即消逝,好似刚刚那一下是错觉一般。 “那你想要吃什么?” “随便。” “番茄鸡蛋面?” “就这么简单?你不能用点心吗?” “……”白慕时被噎住,顿了顿,仰起小脸思考起来,“那……酸辣粉?” “太刺激了,不要。” “要我也不会做啊。” “……你!” 白慕时赖皮地冲他笑笑,然后轻松地说:“那就番茄鸡蛋面吧!” “哼!”林时扭头不看她,下了高椅,径自走去静室。 白慕时洗漱完毕后走进厨房,忽然出声:“你站在门口干嘛?”,厨房门口的身影一顿,不再躲在侧边,迈着理直气壮的步伐走进。 “监督你。”林时冷声说道,脸上却不再是面无表情,他时不时用眼睛瞟向白慕时的脸,被察觉后,神情闪过一丝慌乱立刻移开目光。 “监督我?以前你没吃过我做的东西吗?”白慕时看了他一眼,林时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不知道是被锅里蒸腾的热气烘红的,还是被自己的目光盯红的。 他一直以来都很害羞。 白慕时穿着宽松的格子睡衣,和她身上的清泠的气质很搭,可睡衣似乎不合身,稍稍大了一些,整个人显得娇小柔弱。从林时的角度看下去,一片春光在胸前若隐若现,他的脸更红了,呼吸渐渐急促,转身迈步出去。 白慕时的用筷子搅拌着面条,手上动作突然停顿下来,她举起双手把袖子撂高,可是袖口实在太大,刚撂上去,倏地一下又滑下来,她皱着眉头抬高手肘去搅拌面条,十分地吃力。一只大手映入眼眸,在缭绕热气中的袖子被大手提了上去,一大截白皙的皮肤裸露在空气中,白慕时抬头回看,林时正别开脸帮她提着袖子。 “谢谢你!”白慕时微笑道,眼眸里闪烁着光芒,在缭绕的热气中,让人觉得迷离梦幻。 “你别误会,我只是饿了。”红晕从林时的脸颊蔓延到了耳根。 chapter144二叔 “你怎么喝粥?” 白慕时端着一碗汤汁鲜红的面条出来,汤面上飘着黄澄澄的蛋花,看起来十分鲜味。放下面条,她转身钻进厨房有端着一碗白花花的粥出来,隐隐约约看见里面有几粒麦粒漂浮着,看着就没有什么食欲。林时皱着眉头看着清粥,表情颇有嫌弃。 白慕时看了他一眼,嘴巴翘起一个弧度:“放心,这粥不是给你吃的。” 林时冷哼一声,仿佛在说给我也不会吃,,他夹起一小筷子面送进嘴里,细细咀嚼,眼睛却时不时瞟向那碗麦粒粥。 “想吃吗?” 白慕时舀起一勺粥在他眼前晃了晃,脸上的笑容透着狡黠的味道。 林时喉结滚动,白慕时怎么……怎么变得这样俏皮?眼前灵秀的脸和记忆深处那张满嘴都是香橙酥的小女孩的脸交影重合,时光恍惚,分不清过去与现在。 “我没吃过,你尝尝?” 调羹送到了嘴边,林时错愕,鬼使神差地咬住了调羹,麦粥吸进口中,一股温热夹杂着淡淡麦香的流体流进胃里。 她在……喂我?林时脑子一片空白,他所有的思绪都集中在眼前的这个女孩上,她笑得粲然,心底像是铺满一层羽毛般柔软。 该死!这种软弱的心绪怎么又跑了出来!?他立刻回过神来,用手拨开白慕时伸来的手,却始终不敢使力。 “不好吃吗?”白慕时疑惑着收回调羹,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在林时惊愕的表情下发表意见,“还好啊,挺香的,你不喜欢吃这个啊,你不是医生吗?应该很会养生才对啊。” 林时烦躁地咬了咬嘴唇,气冲冲地说:“养生是中医干的事,我只需要一把手术刀就够了……” 白慕时微微点头,却不见得是赞同的意思,她再送了一勺麦粒粥进口,思索了一会儿,慢慢开口道:“emmmm,也是,我不应该让你吃这清粥的,下次我找古仁尝尝,他应该会喜欢!” 白慕时眼光澄亮,兴致勃勃。 “不可以!”林时厉声道。 白慕时手上动作一顿,抬眸问:“为什么?” “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没有理由还这么理直气壮,白慕时扬眉浅笑:“你怎么还这么霸道?” 六年的时间,那个一直把自己乔装得光鲜亮丽的女孩,如今已经脱去重重盔甲,露出属于这个世界原本的面貌,没有想象中的血迹斑斑,也没有阴暗诡谲,一如昔日被埋藏的时光里,那个在太阳光辉照耀底下,笑得无忧无虑,爱吃香橙酥的小女孩。 这样轻浮真实的白慕时令林时面红耳赤,心脏狂跳不已。 “你……你还没有回答我”林时的眼睛不敢直视眼前的人,可对方的目光却肆意地落在他的脸上,毫不避讳,好似在欣赏着什么有趣的东西。 他……很有趣吗? “什么?”白慕时一脸兴致盎然地问道。 “你为什么喝粥?番茄鸡蛋面……很好吃。”林时心喊糟糕,讲话都开始不利索了,难道要被打回原形了吗? “谢谢!”白慕时欣然回答。 林时的脸红得快要滴出血了,用力地深呼吸:“你怎么听话都不听重点的?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喝粥?” “这很重要吗?” 林时冷下脸来,冷哼一声,这是他这么多年来,他用得最多的语气。 “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对吗?我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已经变了,原来还是什么都不肯跟我说,是我瞎了” “我胃不好。”白慕时正色道,拦腰截断林时的话。白慕时的脸色虽然不见得有不悦之色,却没有刚刚的明媚,她继续说道,“我没有不愿意告诉你,我只是……只是不愿意让你担心,是我自作多情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其实已经不会担心我了。” 话语一字一句从白慕时的嘴里说出,每说一个字,白慕时的心就往下沉半分,就如昨晚看着路灯下那块不起眼的小天地,那空荡荡的空间,随着时间的流逝,窥视者的心也是空落落的。 “白慕时你说这些话干什么?”林时的目光变得犀利,看向白慕时的眼神如同一把把刀子,想要扎破她表面营造的假象。 白慕时却咧嘴笑笑,毫不在意的样子:“呀,是我失言了,不好意思哈,那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我都可以回答你。” 林时放下筷子,“不需要了,我和你只是故友,来这里只是意思一下而已,”他直视白慕时的眼睛,字句有力,“我对你一点都不感兴趣!” 说完,林时即刻转身出门,背影很快消失在白慕时的视野里。 白慕时看着林时吃干喝净的碗,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好凶哦……” 白慕时一大早百无聊赖,坐在静室里看了一会儿书,被手机铃声打断了思绪。 “二叔,你回来了没?林爷爷催我过去了。” 电话里头的人呵呵笑了一会儿,“慕慕你看外面!”一个成熟男子的磁音透着一股年轻少年郎的不定性。白慕时抬头看向窗户,一张轻浮的俊脸紧贴着玻璃窗,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八颗牙齿整齐划一裸露在外。 白慕时嘴角抽搐着——这窗户已经六年没擦过了! 二叔进屋一直在打喷嚏,“阿秋!阿秋——谁在诅咒我,还是说……我感冒了!?” “哪有!”白慕时嗔怪地看着她极其不靠谱的二叔,指着印了一张人脸在上面的那户窗,“那窗户,咱们回来之后就没擦过,你看看你鼻子,一鼻子的灰,活该你打喷嚏!” 白慕时嘴上毫不留情地训斥着这个快接近四十岁的二叔,转身就去浴室拿了一条湿毛巾递给他。 二叔满意地咧嘴笑笑:“还是我的侄女疼我啊!” “也不知道二嫂是怎么忍得了你的?” “……” “二叔你有多久没有刮胡子了?一嘴巴的胡渣子,都快扎死人了,你可是医生啊,注意形象才行啊!” “慕慕你怎么这样说你的二叔,你二叔对你那么好,还长得那么帅!” “帅个鬼!你看你这头长发,一个医生搞得像个行为艺术家那样,二婶也不管管,不行,我得和二婶谈谈!”夏风徐来,二叔性感的小长发随风飘舞,可刚刚飞扬起来,就被白慕时一把扼住,只剩那柔弱的发梢在拼命挣扎,最后无力垂下。 二叔的发根子被抓住,乍地跳起,“我们赶紧去见见林爷爷吧!” chapter145情劫 白慕时和白玖站在小区保安亭门前,白玖一向自来熟,在门口站了片刻就和保安大叔唠嗑起来,前后大概三分钟就刮出了这个小区不少的料。 “前天那个富少二愣子还带了个女人回来,哎哟,那叫一个妖艳哦!他老婆还不知道,天天见人就夸她老公好……唉,我也不好多说是吧。”保安亭的大叔还是白慕时之前来林时家见到的那个,老大爷似乎变得苍老了一些,但精神很好,只是那时候并没有发现老大爷如此健谈。 “哦……天地良心啊!有个这么好的老婆还出去混啊,哎呀!造孽啊!”二叔拿出烟盒子抽出一个根烟递给老大爷,老大爷摆了摆手,示意不要,他就把烟嘴子送进自己的口中。 “二叔!”白慕时不满喝道。 “好好好!”二叔作投降状,立刻把烟塞回口袋,嘴里那根也吐了出来,讨饶般朝白慕时笑笑。白慕时看见两排被洗得白白净净的大牙顿时没了脾气。 老大爷和蔼地笑笑,看向白慕时:“丫头,你厉害,你二叔都听你的话啊……呵呵呵呵,诶?我记得你来过这里的吧?是……找林时那小子的吧?” “大爷你还记得我呢?” “记得记得,这么漂亮的女孩不多见啊!哈哈哈哈哈,你就来过一次吧?好像……林家两个孩子生日那天,哎哟,都六年过去了,林时那个小子也变了样,都变了,都变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老大爷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多了一分忧伤和感慨,布满皱纹的脸颊在透进来的阳光下,纹痕变深,苍老感扑面而来。 老人还在变老,时光手里那把雕刻刀没有一刻在停止,他总是寻机在每一个人的脸上,身体上留下它的痕迹,直至生命体消亡殆尽为止。 “慕慕!” 林雪出现在小区的小道上,穿着一身警服向白慕时奔跑过来。 “哟,小雪特意出来接你们呢,来吧,进去吧!”老大爷示意白慕时和白玖可以进去,两人道了声谢,走进小区。 “二叔好!”林雪声音高昂地和白玖打了声招呼。 “小雪啊!都长这么大了,我就见过你一面,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娃娃呢!”太阳底下,二叔不得不眯起眼睛看着眼皮底下的林雪,一阵感慨涌上心头。 林雪哈哈笑了声,挽着白慕时的手往家里的方向快速走,“你们心真大,那么大的太阳也不撑把伞啊!慕慕你这白皮肤很容易晒伤的!” “就是,叫撑也不撑,慕慕现在是越来越不听话了!”跟在后面的二叔跟着帮腔,那一声声严厉的斥责里都透着满满的宠爱。 “你不撑我也不撑!”白慕时顶嘴道。 林雪笑着看了两人一眼,低声和白慕时耳语:“二叔好帅啊!他的长发和小胡渣好性感哦!” 二叔的眉眼偏深邃,五官精致,走得却是帅痞路线,长着一双和林时不上不下的桃花眼,可这双桃花眼把它的特性发挥得淋漓尽致,慵懒和轻浮完美融合,随意一扫,都能迷倒一大片女人。 “……帅是帅的。”只是那头发和胡渣的性感,白慕时怎么都看不出来。 白慕时打量了一下林雪,后者频频回头偷看二叔,一点也没有察觉,“小雪你长高了好多啊!” 林雪被声音吓得立刻收回了目光,结巴道:“是……是吗?没……没有啦,就高了一点。” 林雪穿着一身警服,英姿飒爽。冷硬硬充满震慑感的警服却被林雪穿出一种制服诱惑的味道,林雪健美的身材被蓝色布料完美包合,那双逆天长腿在稍显宽松的黑色警裤里扭动迈开,令人遐想连篇。 “你这模样……能抓犯人吗?”白慕时神色凝重地看向林雪。 林雪哭笑不得:“怎么每个人都这么问我啊?我看起来很柔弱吗?” “不是柔弱,是你长得这么好,镇得住犯人吗?还有……你千万不要冲上前线啊,你要是被俘虏了……”白慕时想到这里后背一阵发凉,现在的变态杀人犯,还有那些毒贩一个个丧心病狂的,这么一的一个尤物落在他们的手里…… 林雪搂住白慕时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放心,没事的!你啊,就是想太多了,再说了,我哥可是x大的医学生啊!我绝对死不了!” “瞎说什么呢!”白慕时颇为生气地打了一下林雪的手背,后者耍赖地吐了吐舌头。 尾随的人突然搭腔:“二叔我也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医生!” 闻言,林雪连连称赞,白慕时无奈的摇摇头,突然向林雪问道:“小雪……你哥还没回来吧?” 林雪顿了顿,轻轻地摇摇头,神色犹豫,白慕时看着她半晌,最后低声说道:“哥哥不在……他刚刚出去了,因为……文静来找他。” 古仁家后院建了一个小凉亭,小巧精致,这是在家人搬走后,古仁生出的想法。石头搭建出来的凉亭,四面通风,即使是白日里的夏风被毒辣的太阳烘烤过,只要撞上冰凉的石头,也会变得清凉几分,古仁觉得这可比书房里的空调要舒服许多。 他一人在石椅上坐得笔直,穿着他最喜爱的白衬衫,双腿规矩并和,目不斜视,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捧着的本草纲目,石桌上摆着一壶沏好的龙井,他坐在那儿就是一副诗意的国画。 看了一早上的书,眼睛有些酸涩,他眨了眨眼睛,看向远处,high少正在花圃旁拿着水枪在浇水,手中的水枪被他当棍耍,三百六十度旋转,水花四溢,淋到鲜花上的水却没多少。古仁看他正玩得欢快,忽然他手中动作停住,往裤袋里掏出手机,说了片刻,就扔下水枪。 古仁依旧坐得笔直,他看着high少向他走来,眉上的神经不安地跳动。 “唉……林时有难,帮不帮?” high少叹了口气,拿起一只倒扣的茶杯给自己斟了一杯差,仰头喝下去,“烫烫烫烫烫!”触电般的声音连环发射。 “有何难?”古仁看着鸡飞狗跳的high少,神色淡然地问道。 “呵……呵……林时……”high少频频吸气,吐着舌头用手使劲扇,“林时……有情劫!” chapter146除非你嫁了 “哦……”古仁皱着眉头摸着下巴,神色有些为难。 high少跑进屋里喝了好几杯凉水,出来看见古仁还是那副得道高僧的模样,不禁揶揄一句:“小白玉,你又没有胡子,乱摸啥啊?” “胡子在心。” “……”轰隆一声雷响打进脑海里,high少顿时语塞,“那……咱们是去还是不去?” “不去。”古仁抿了一口茶,满足地呼了一口气。 high少闻言倒吸一口凉气,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如玉一般的人:“小白玉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那么薄情寡义的人啊?学医的都那么冷血的吗?” 古仁呵呵地笑了几声:“万事讲究阴阳平衡,林时和文静乃一阳一阴,两人的矛盾只有一方强盛才能解决,可现在势均力敌,则需要外力。” high少一头雾水,可听到“外力”,他立刻说道:“对啊,我们就是外力啊!” “非也,我们不是这个局的,我充当不了左右这个局的外力。”古仁耐心说道,神情淡然地像是一个世外高人,在给high少指点迷津。 high少好像听懂了一点,古仁的话确实是有道理:“能在这个局起作用的人……那就是……” 两人对视,古仁微笑地点点头:“是慕慕。” “跟了我六年,你不累吗?”林时皱眉头,眼神里满是厌烦。 这样的神情文静足足看了六年。两人站在江边,树荫底下,江风徐徐吹来,迎着风声的话语显得有些颤抖。文静没有表露出过多的情绪在脸上,她静静地看着眼前拧着眉毛的人,半晌,她终于艰难地勾起一个虚假的笑容。 “林时,我累,我真的好累,那你……那你能不能可怜我一下,和我在一起……”声音渐渐地小下去,被风声掩盖,但是她知道,林时听得见。 林时咬牙吐了口气,扭开头,“你不觉得你这样很贱吗?”说出这话的时候,林时的表情明显是痛苦的。 文静的泪水漫出了眼眶,这句话的杀伤力非常大,对于文静来说,是直击她的死穴,她知道她贱,一直都知道,可她认为只要林时接纳她,当初的“贱”是爱的另一种坚持。 她抓住林时流露出来的痛苦,把这种反应当做是林时对她的怜惜。 “你其实是在乎我的对吗?”她伸手想要抓住林时的手,林时一侧身闪躲开,那只颤颤巍巍的手落了空,悬在半空中,手指微微蜷缩。 文静的眼泪吧嗒一滴落在地上,瞬间蒸发。 “我不想伤害你,我真的一点都不想伤害你!”林时咬着下唇,薄唇在牙缝间溢出一丝鲜血,“我一早就告诉过你,我们之间不可能,我不可能喜欢你,以前不可能,现在不可能,以后都不可能,永远不可能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文静一只手抓着栏杆,林时的话瞬间把她的力气掏空,她用尽所有才把这些如刀子一般的话包容下来。“你为什么还爱着她?为什么……我哪里比不上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真的可以改……我可以的……” 文静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你改不了。” “我可以!” “那你变成她,完全变成她,可以吗?”林时的声音柔软了下来,文静泪眼看着他,她看见林时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乞求。 他在乞求她变成另一个人……那个他一直深爱着的人…… 白慕时和白玖从林家出来,林雪急匆匆地赶在后面叫喊:“慕慕!” 白慕时回头,笑着朝她挥挥手。林雪有点不舍,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慕慕,二叔!你们留下来吃顿饭吧!我不让我哥回来!” 白慕时笑出了声:“你这样对他林时知道么?下次吧!” “骗子!”林雪低低骂了一声。白慕时脸上的笑容更大,她才意识过来林雪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不懂事的小女孩了,下次,真的有下次吗? 林雪看见白慕时脸上的笑容,心里的气也生不起来。旁边的帅痞的二叔撑着太阳伞,有意把伞往白慕时的方向倾斜,伞影投影到地面,像是属于白慕时的一块小庇护,两人的脸上的笑容一样的明亮耀眼,自然亲密地站在一起。 慕慕身边终于也有一个大人为她撑伞了。 “慕慕你一定要常来!” “好!” 有了这句答应就够了,不管是不是谎话。 走出了小区,白慕时抬头眯一眼太阳,“二叔。”她忽然叫道。 “嗯?”二叔一贯轻快的语气回应。 “你和二婶好好生活吧。” 白玖知道白慕时话中的意思,“你二婶说了,慕慕去哪儿,我们全家都去哪儿,你可不能扔下你的两个弟弟不管啊,白吃白住可喜欢你了!” 四年前,白玖终于解决了终身大事,当年的宴席上,男方代表只有一个人,就是他的侄女白慕时。而确实,那时候的白玖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白慕时一个亲人。二婶是经过白慕时过目才被二叔娶回来的,她是个很温柔的人,对白慕时如同己出,生下两个儿子后也如是。 “慕慕,我是你的二婶,你最亲的家人,和你二叔一样爱你,你以后在哪儿,我们一家人就在哪儿,永远也不分开。” 这是二婶的原话,白慕时记得,二婶的目光柔如月色,洒满遍地的温柔。 “你要想离开家也可以。” 白慕时挑眉看着二叔,兴致盎然发出一声疑问:“嗯?” “除非你嫁了。”二叔眯着眼睛看着她,好似看见她穿婚纱的模样,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但是那个娶你的人必须要让我过目,你二婶过目,苏宇过目,还有白吃白住过目!有一个不首肯都不行!” “……白吃白住也要啊~” “要啊!你两个弟弟那么爱你!”二叔郑重其事地说。 云城的天开始要变,卷云密布,猛烈的太阳被卷云盖住,空中刮起了一阵阵阴沉的风,不一会儿,大雨倾盆而下。街上的许多人在老天爷瓢下第一泼水才反应过来,匆匆忙忙赶回家去。夏天的雨总是来得那么急促,让人措手不及。 chapter147白吃白住 糖果屋依旧闭业,白慕时睡醒了午觉起来,坐在一楼大厅,听见了厨房里传出厨具碰撞的声音,猛地想起二叔今早说要弄下午茶给她,她也没多在意,看着空荡荡的大厅,脑海里浮现起六年前客满的场景,糖果屋热闹非凡,如今偌大的糖果屋只有她和在厨房里捣腾的二叔,吧台前没有好友,一整排过去都是空落落的。 糖果屋还能继续吗?白慕时想到在奶奶选择将糖果屋闭业的时候,会不会也曾像她那样,看着屋内黯然神伤呢? “什么?要见慕慕?你都没和你老爸我说几句呢!行行行,臭小子!” 厨房响起二叔的说话声,夹杂着一丝丝电波杂音。二叔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白慕时望向厨房门前,一双长腿映入眼眸,电话里头的人似乎在催促,白慕时好奇地看着气冲冲的二叔。 “来。慕慕,你两个弟弟可想死你了!”二叔把电话递给白慕时 听着二叔满口醋的口吻,白慕时好笑地看向他,接过电话。 屏幕一张圆乎乎的大脸贴紧了屏幕,听见一个奶奶的“啵”音。 “moser,imissyouverymuch!” 小奶音发出,圆乎乎的大眼时隐时现,屏幕不停地晃动,看得白慕时头晕目眩。里面传出一个温柔的女声,“白吃,别晃屏幕,姐姐看不见你的。” 不一会儿,屏幕摆好稳定,里面出现一张白皙圆乎的小脸蛋,大大明亮的眼睛扑闪扑闪地盯着摄像头,视线清楚之后,眼里的欣喜带动整张脸往上提,带着婴儿肥的脸呵呵地笑着,脸上的肉肉随着笑声抖动着。 “呵呵~慕慕呵呵呵~”小孩学着妈妈切换成中文。 白慕时有些招架不住,捂着额头无奈地笑起来,这模样,这名字,像是被骂了还乐呵呵地对人笑。 “叫姐姐!”白慕时竭力憋住笑。 “慕慕你看!”白吃忽视掉白慕时的纠正,从身后拿出一个穿着红黑网状衣服的小人儿,开心地想屏幕那一头的白慕时展示他的礼物。 “wow!spiderman!”白慕时惊喜地说。 白吃乐呵呵地笑得更开了,视频里笑了接近二十秒才缓过来,笑得白慕时心都化了。 “it’ssogreat!right?”白吃开心地问道。 “不要跟他说英文!”厨房里传来二叔的叮嘱。 屏幕开始晃动,另一张圆脸挤进了屏幕,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贴在一起,若不是自家人,肯定是分不清这两个小孩谁是谁。另一个奶音喊道:“慕慕!” “白住你好啊!”白慕时跟他打了声招呼。话语刚出,白慕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这样的名字真的是够了,这两小子长大后要怎么面对自己的小名啊?取名的人是二叔,他曾经还想拿这两个名字当大名用,要不是二婶威武,屏幕里的两个小萌孩就要一辈子被人喊着这两个让人笑掉大牙的名字了。 为什么二叔要起这样的名字?当初白慕时问的时候,二叔是这样回答的——“这俩东西生下来就在我家白吃白住!” “我们刚刚过了四岁生日!”俩小孩争先恐后地回答。 闻言,白慕时一脸惊呆,抬头看了看日期,冲着厨房方向喊道:“二叔!白吃白住生日你怎么都不提醒我一下?” 厨房传来一阵疑问:“什么?白吃白住生日?” “……” 视线回归屏幕,两张兴高采烈的圆脸顿时乌云密布,两双大眼微微翻上,撅着小嘴,神色颇为不悦,两人的表情惊人般地同步,看得白慕时又愧疚又想笑的。 “对不起啊,迟一点姐姐给你俩补办礼物,你们一定喜欢!” 白吃白住十分好哄,一听到白慕时的话,即刻在屏幕另一头欢呼雀跃。屏幕晃动,传来两个小孩不满的叫喊声。 “你们不能这么霸道啊,妈妈也想念慕慕,就你们可以跟慕慕说话,妈妈就不能啊?坐好来!” 女声变得严厉,两小孩的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屏幕上出现一张柔和的女性脸,眉目含笑。 “慕慕。” “二婶!”白慕时欣喜叫道。 “怎么样了?你二叔有没有闯什么祸?唉……要不是带着白吃白住两个不方便,我就跟你一起回来了,你那个二叔那么浪,肯定不好伺候吧?” 白慕时狡黠地笑笑:“没有啦,二婶,二叔是挺好的,还在厨房给我弄吃的呢,就是……就是厨艺不太精湛,弄了那么久还没弄好哈哈哈哈哈!” 厨房传来二叔的一声抗议。 “他没拖你后腿就好,那个……”二婶顿了顿,犹豫了半晌,“你想好了吗?是想要留在云城呢,还是去别的地方,或者美国也行,我们都可以的,二婶没有催促的意思,就是想看看你有主意了吗,我这儿好做准备。” “其实二婶你们留在美国就挺好的,对白吃白住也好,我可以自己一个……” “瞎说什么呢!”二婶强硬地打断,语气严肃“你答应过我不再说这些话的,还觉得我和你二叔很生疏啊?我们是一家人,虽说你嘴上叫我们是二叔二婶,但是我们对你就像是亲女儿一样,六年前要不是你二叔够倔,你还是像以前那样拒绝不肯回家,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浪吧!” 听到“回家”两个字,白慕时眼眶热了起来。 二婶的语气柔和下来:“慕慕,二婶知道你以前受了很多苦,但是你要知道你是有家人的,你有二叔二婶,有白吃白住两个弟弟,你可以有什么不开心的就跟我们说,可以向我们发脾气,可以向我们撒娇,怎样都行,那一身的刺儿拔下了,就不要再插回去了,知道吗?” “嗯!” 尽管热泪盈眶,白慕时仍旧可以坦然欣喜地点点头。 “二婶,我还要处理一件事,一件被我搁置很久的事,我处理完了,我就回家了!” “好!” 晚上八点,云城的雨终于停了,high少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客厅,客厅亮着灯光,与外面的昏天暗地形成鲜明对比,“已经天黑了啊……”high少喃喃道,感觉声音有点沙哑,身体有些微微发热,好像是有点感冒。 “林时怎么样了呢?”high少看着屋外自言自语。 chapter148猜想成真 古仁给他端来一杯热水:“你怕是有些许感冒了,让我看看”,古仁示意high少伸出手让他把把脉,把完了两只手后,说出结论,“的确是感冒了,多喝热水吧。” “大夫,你不开一点药给我吗?” “逢药三分毒,你病得不重,多喝水就好了,六月天还是要注意身体啊。”古仁干脆把热水壶放到他旁边。 “林时没有打电话来吗?”high少问道。 古仁眼神亮了一下,片刻,才慢悠悠地说:“有。” “那小子说什么了?” “不知道。”古仁茫然地看向high少,好像是真的不知道。 high少愣了一下:“不知道?你听不懂现代语言了?” 古仁被噎住:“不是……他好像喝醉了,那里的环境还很吵,然后我还听见有女人的声音,再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high少的神情更茫然,他艰难地说出一个猜想:“小白玉,你觉不觉得……这很像一个有妇之夫出轨的桥段?” “……” “那怎么办?”古仁问道。 high少眯起眼睛,眼珠子微微瞟向古仁,嘴角勾起一个坏笑:“你想不想看一下现实版的捉奸在床?” “……” 今晚白慕时依旧坐在静室里,从第一天回来开始,她就喜欢晚上一个人坐在静室里看书,而现在不一样的事,旁边多了一个把书盖在脸上仰头呼呼大睡的二叔在旁边。她把书从二叔的脸上拿开,找了一件外套替二叔披上,空调也调高了一点,正要放下心来继续看书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白慕时拿起手机光速往外走,走到门口处拨通手机,眼睛瞟了一眼动了一下的二叔,似乎没有被吵醒。 “喂?你好。”白慕时轻声说道,她还没来得及看见来电显示是谁就接通了,只能用这种万能的招呼语。电话里头一阵吵杂声,没有人回答。 “你以为你不会接我的电话了……”正当白慕时要拿开电话看一眼来电显示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了声音。 白慕时一顿,平复了一下心情,那边又说道:“怎么不说话?不说话干嘛要接通?你怎么老这样!你不喜欢我就别让我有希望啊!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凭什么!?” “林时你在哪儿呢?”白慕时急切地问道,电话那头却传来几声女人的娇音。 “你跟谁说话呢帅哥?” “别说了嘛,我们姐妹几个陪你就好了啊!” “对啊,那人不珍惜你,我们可稀罕得不行了!” “滚!”林时烦躁的声音响起,只是这一声怒骂到底是冲旁边的女人还是冲电话的那一头。 “林时你在哪儿呢?” 白慕时又问了一遍,心里对林时旁边的几个女人产生了厌恶,“你们几个别碰他!”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 白慕时急得在原地打转,忽然手机又响起来,她迫不及待接通,这一次也没有看来电显示。 “你到底在哪儿!?” 电话那头似乎被震住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我在古仁家啊。” 是high少的声音,白慕时扶额,深呼吸一口气:“对不起……我以为……” “你以为是林时?” “你知道他在哪儿?”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我不知道,但是我能猜到。” 绕了大半个圈子,文静终究是被林时甩开了,林时总是很有办法能在两人熟悉的大路上把她绕开,一个转弯没跟紧,下一刻便消失了踪影。文静挠破了脑袋也想不到林时到底去了哪儿。 一个星期前,她还和林时约好一同留在港城等开学,虽然林时并不同意,但是她还是偷偷地租好了房子,满心期待着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暑假。就在租好房子的那一天早上,林时离开了港城,原本她只是以为林时是为了躲着他又跑到港城的某一个地方待着,只要她像先前那样蹲守在门口,她就一定能把林时等回来,她没有等来林时,她等来了房东。 房东告诉她林时走了,可能回家了,也可能去旅游,反正已经不在这儿了。 她相信林时一定是回去了,原本要在港城见习的林时突然回去,一定是有原因的。她的心脏忽地揪紧,她脑子里闪过一个猜想,这是她最不愿意相信的猜想。 可她连夜赶回去,拖着行李箱站在糖果屋的对面,糖果屋一楼的静室,她曾经喜欢的自习地方亮着熟悉的暖橙光,她颓然地站在原地——她的猜想是对的。静室里里坐着一个神色空灵的女孩,出神地望着一盏路灯底下,六年过去了,女孩越发出落得灵动甜美,古扇摇曳下发丝飘飞,气质动人,眼神清澈有神,像是凤凰涅盘般重生。 文静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只是叫人移不开眼。 她越是出众,文静心里的嫉恨越是浓重。文静视线落在一片黑暗中,双瞳颤动,心脏的血在无声地流,她看见了她最为熟悉的保时捷,那双桃花眼深情地看向静室里的人,那个眼神她努力争取了六年,未曾得到一丝一毫。 她不甘心,为什么!?那个人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就能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那晚上,她忘记了自己是怎么离去的。 文静在大街上走了将近五个小时,天色早就入黑了,她双目无神向四周望去,已经走到了商业街处,这几年商业街一天一个样,店铺时常更换,今天是服装店开张,或者下个星期就变成了奶茶店开张,经济发展带来的变动很大,没几个店家能站得住脚。 她望向一个音乐酒吧,那个酒吧缩在商业街的转角处,一个角落里,却已经开了许多年了,即使现在云城在搞经济建设,也没能让它挪半寸。 一声声音乐从里面传出,文静双眼微张,快步走进酒吧。她四眼环视着周围,店内昏暗,空气弥漫着浓郁的酒精味,闪光灯四处打下,她的目光锁死在了一个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中间。 一个相貌俊朗的男人正醉醺地坐在沙发上,浓眉微蹙,神色冷漠,几个像是没有骨头的女人不停地往他的身上蹭。 “林时!” 文静走到林时面前,大声喊道,在抒情的民谣歌声中,声音的颤抖清晰无比。 chapter149一发烧就粘人 “帅哥~有个姑娘找你呢~”趴在林时胸上的女人捏着声音低语,一只手勾起三根手指在林时轮廓分明的俊脸上游走,眼睛瞟向胸口剧烈起伏的文静,充满了炫耀的味道。 其他几个女人皆是笑吟吟看向文静,嘴边发出呵呵的笑声,都是一副嫌弃和看热闹的嘴脸。文静紧紧盯着无动于衷的林时,女人的身体和他亲密地贴合在一起,虽然林时在学校时常当着她的面和其他女生暧昧,却从未有过这样的大胆的接触。 眼看着女人要把一条腿伸进林时大腿中间,林时眉头微蹙,轻微地咬住下唇,文静死死地握紧拳头。 不要!不可以!上去!快上去制止!文静的内心在竭力咆哮,可她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双脚犹如千斤重,寸步难行。 “你给我住手!”她指着奔放的女人苍白无力地喊道。 一个身影从文静身边掠过,掀起的风私带着一股清香。文静还未反应过来,她看向林时视线被挡住了,一个娉婷袅袅的身影站在林时的面前。 古仁和high少紧随其后。 “把你的脚拿开!”白慕时厉声对着趴在林时胸前的女人喝道,声音阴寒充满威胁。在一旁的古仁和high少微微诧异,两人面面相觑。 白慕时坚定自信的声音钻进文静的耳朵里,文静的心透出一股凉意,她看着白慕时坚定的身影,才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多余。面对其他女人的挑衅,她只能软绵无力地站着,看着,她永远无法像白慕时那样理直气壮地上去把林时拉到自己身边,宣示自己的主权。 只有白慕时,她才可以肆无忌惮地占据林时。 因为林时爱她,很爱,很爱。 “哟~帅哥,这是谁啊~好凶哦!我好怕呀。”女人脸上明显露怯,那条不安分的长腿也从林时两腿间抽出,但依旧倔强地趴在林时身上,她往两旁使了使眼色,其他的“姐妹们”皆是应声附和。 “就是啊小姐,你这样不对啊~那么凶干嘛?难怪男朋友会出来找我们了呵呵呵~” “对啊,凶巴巴的女人可是没人要的~” “帅哥啊~你倒是发个话啊~我们推了那么多客人陪你一晚上,你可不能让我们受委屈啊~” “是啊是啊!” 后面的附和声更加地热烈。 “林时你给我起来!”白慕时抓着林时的手臂想要把他从女人堆里抽出,林时闪躲开白慕时,一只手把身上的女人搂住,他的眼里水光盈盈,暧昧迷离,脸上嘴角勾笑,薄唇轻启。 “关你什么事?我身边的女人向来很多,你管得过来吗?”林时的声音冷漠,充满了赌气的味道。 古仁和high少嘴巴微微张开,他们想都不敢想林时会对白慕时说这样的话。文静也被怔住了,白慕时落了脸面,她并没有感到一丝安慰和快感,她清楚地看见林时眼里的忧伤都是白慕时的模样。 “管得过来。”白慕时语气坚定而平淡,似乎在说一件毋庸置疑的寻常事。 林时冷笑一声,眼角似乎要迸出两滴泪,双眼始终落在白慕时脸上。林时一切反应都落在身旁几个女人眼里,女人们的脸色都冷了下来,好几个都觉得自己没戏,重新挂着狐媚的笑脸去寻其他的客人,只有林时怀里的和挨得比较近的几个女人还依然僵持着。 “白慕时,你还真当自己是回事,当初对我不理不睬的是你,现在却要来管我?你凭什么!?凭什么?”林时歇斯底里地吼道,眼泪从眼角滑落,怀里的女人被林时的胸口震得颠簸,她完全感受到林时的情绪,叹了声甩开林时的手起身,“明明放不下还死撑!” 女人路过白慕时身旁,低语:“这么帅的情种还真不多见,你别再弄丢了!”说完,她和其他几个“姐妹们”愤然离去。 白慕时没有理会她,俯身抓住林时的手臂,这一次,林时躲不过。 “就凭我喜欢你!” 白慕时的话掷地有声,台上的民谣已经结束了好几首,正在切换歌曲,一个穿着牛仔装的男人抱着吉他坐到台上的椅子上,压低帽檐凹造型,手指轻落,旋律响起。 迷离梦幻的空间里,古仁还真沉浸于判断刚刚白慕时的话到底是不是幻觉,他看向high少,后者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炫彩的闪光灯打在他脸上,像是一个在风月场所快活的富家公子,看到了绝美爱情故事的一幕。 high少的脸上欣喜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林时怔住,他的手任由白慕时拉扯,他恨得咬牙切齿,却无力反抗。白慕时扶着他一路走出酒吧,high少跟了上去,古仁则负责送文静回家,文静没有拒绝,神情黯然地离开。high少截了衣领出租车,林时上了车后倒头就睡,他安然地睡在白慕时的肩膀上,感觉到有冰凉的指尖替他轻轻拭去脸上的泪。 渐渐地,林时失去意识,他觉得好累,累得无法睁眼。 迷糊中,他恢复了一点意识,感到头晕目眩,和港城下起倾盆大雨那晚一模一样。他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是不是可以做那个梦?有白慕时身影的梦。 “阿姨,林时发烧了,他可能是下午淋了雨。” “慕慕?”林时听见白慕时的声音,喃喃地出声。 “林时在叫你呢!这孩子真的是……”林妈妈轻柔的声音响起,她说得很小声,像是怕惊动林时。 “呵,他上次发烧也这样,睡一觉就好了……” 白慕时的声音又响起。 “慕慕?”林时痛苦地呻吟着,下一秒,额头传来冰凉的触感,像是敷上一层冰丝,非常地舒服。 “在呢。”白慕时的声音很温柔,仿佛她就在林时耳边说话。 林时蓦地睁开眼,蹲下趴在林时枕边的人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醒了?”白慕时惊喜地看着他,迎上林时通红的双眼,不禁觉得心痛,“你渴吗?我去给你倒杯水。” 白慕时起身,手腕却被大手用力抓住,林时的眼睛越发地红,声音沙哑磁性:“别走……慕慕……别走……”他说的似乎十分吃力。 白慕时心一软,又蹲下来:“你怎么一发烧就这么粘人啊?” chapter150梦里 “别走……”林时把双眼埋到白慕时的手背上,睫毛划过皮肤,白慕时心里酥痒难耐。 白慕时无奈笑了笑:“你就只有虚弱的时候才对我这么温柔,平时都凶巴巴地吓我。” “……”林时无声,半晌,张嘴否认,“没有……” 白慕时越看他越觉得可爱,想要挑逗他:“你这样挺好的,像以前那样,我很喜欢,那你还是烧着吧,我不给水你喝了。” “……”林时声音低弱,“我渴了……我要喝水……” “呵呵呵呵,”白慕时在他耳边呵呵地笑起来,林时脖子发红,一直蔓延上耳根,“你耳根都烧红了……你不是要喝水的吗?你放开我我才可以去给你倒水啊” 林时露出两只桃花眼可怜巴巴地看向白慕时,白慕时笑着叹了口气:“我不走,我绝对不走,我发誓”,白慕时举起三根手指到太阳穴处,神情认真,“这样行吗?” 林时依依不舍地放了手。等林时喝完水后,白慕时替他掖好被子,一只手放在他头顶轻轻抚摸,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林时紧张地抓住白慕时的手,白慕时用力反握,林时患失的心稍稍放下。这让他想起了做噩梦的那一夜,白慕时的声音依旧轻柔,头上的动作温柔至极,他很安心地在白慕时身边入睡,世界只剩他们两人。 “慕慕你喜欢我吗?” “喜欢。”白慕时的声音温柔坚定。 “慕慕你爱我吗?” “我爱你。” 林时嘴角含笑,抬眸对上白慕时清澈而充满欣喜的双眼:“你知道‘爱’是什么意思吗?” “这还是我告诉你的,不是吗?” “嗯,你会一直喜欢我对吗?” 白慕时肯定地点点头:“当然,我一直都喜欢你,从前,现在,还是以后,我都一直喜欢着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我只爱林时,只爱你。” 林时靠着枕头咧嘴笑,笑得像个孩子,一个努力了好久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孩子。 “那林时你……你爱我吗?”白慕时有点犹豫。 “爱你是我的宿命。” 白慕时粲然一笑:“真好。” “真好,”林时眼角滑落两滴泪,他泪而笑,“梦里的你真好,要是这个梦一辈子都不会醒来该多好。” 房间门口响起脚步声,林雪走到门口停住了。林时微微睁开眼,一夜过去还未适应白天的光亮,他皱着眉头听着外面的声响,全家人的脚步声他都听得出来,一股凉意从窗户透进,林时感觉全身的毛孔都在收缩,他试图翻一下身继续睡,却发现身体酸软无力,连翻身都难。脑袋算是清明,却依旧感觉到微微的疼痛。他在心里暗暗地嘲讽自己一番:“一淋雨就发烧,真没出息!” “哥哥还没睡醒呢,你小声点。” 林雪在和谁说话? “那慕慕呢?”high少的声音响起。 “在爷爷房间陪爷爷说话呢。” 林时竖起耳朵,他试图想要获得更多信息,可两个却突然终止了对话,他觉得刚刚听到的名字可能是他脑袋不清醒的情况下产生的错觉,他平息掉内心的心烦意乱,把被子蒙过头继续睡,想要续回昨晚的那个梦。 梦没有续上,倒是把自己闷得满脸通红,他一把掀开被子,神智已经完全清醒了,起床。双腿还未沾地,门外响起平缓的脚步声,随即传来一阵轻轻地敲门声,轻得像是在试探房里的人是否睡醒。 “妈,我醒了。”林时朝门口方向说。 林妈妈轻轻地开门进来,笑容灿烂:“哎哟总算醒了,我看看退烧了吗?”林妈妈快步走过去,把手背贴在林时的额头上,林时脑海中划过昨晚的冰凉触感,很快,他把那不真实的念想屏除。 “退了退了,”林妈妈的声音如释重负,不禁开始数落起儿子,“好歹你也是学医的,都学了些什么?这么大个人了下雨还不知道避雨,淋了一身湿!” “你怎么知道我淋雨了?” “你不淋雨能发烧?” “……” “辛苦了人家慕慕,照顾了你一晚上,都没睡好,这才刚睡了一会儿,又被爷爷拉去讲话了,你饿不饿,给你舀碗粥?” 林时脑袋嗡嗡作响,只有那个一天早上出现了两次的称呼在脑子里打转,“你说什么?” “问你要不要粥呢!你这孩子……”林妈妈嗔怪地说道。 “不要也得要。”熟悉的清冽女声在门口响起,一个穿着牛仔吊带衣的娉婷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手上端着一碗粥进来,灵秀的脸神色淡淡,素雅如夏天山涧的溪水。 林时轱辘地从床上滚下去,脑袋磕到床头柜发出一声脆响,他吃痛闷哼了一声。 林妈妈花容失色,赶紧察看林时的情况:“你怎么样了?你怎么坐床上都坐不稳啊!” 白慕时立刻发下粥,也俯身蹲下担忧地看着林时。林妈妈看着儿子的双眼由始至终都粘在白慕时身上,从未挪动半分。 林妈妈呵呵地笑道:“好好,慕慕来了,那我就先出去了,林时就交给你了”林妈妈压制住醋味,微笑地对白慕时说,最后出去的时候还不忘带上门。 “……” 白慕时看着林妈妈扬长而去的身影有点惊愕,她的儿子还坐在地上疼得嘶嘶吸气啊! “你怎么样了?”白慕时赶紧把林时扶起来,不知是不是刚刚退烧体力还未恢复的缘故,她感觉林时大半个身体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她吃力地把林时扶到床上,立刻抬头察看林时脑袋。 “你磕到哪儿了?”林时定定地看着她,白慕时被他盯得有些急了,“你告诉我啊,你磕到哪儿了?” “你昨晚在这儿……照顾我?” “你不疼了?” “你一晚上都没离开是吗?” “看来脑袋没事,那就喝粥吧。” 两人答非所问。林时看了一眼粥碗,白花花的粥面上飘几颗麦粒,他颇为嫌弃地说:“我要吃汤圆,红豆汤圆。” “你学医的应该知道生病要吃得清淡些。” “我浑身无力需要补充糖分。”林时脸上闪过一丝挑衅。 “不吃就算了!”白慕时抿着嘴把碗端走,林时一把抢过,扒拉两下吃干喝尽,白慕时满意地接过空碗。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林时的眼睛有点不敢直视她。 “因为我怕你说我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啊~” chapter151勉为其难陪你去糖果屋 白慕时神色俏皮灵动,林时只是不经意看了一眼,就感觉脸颊开始发烫,医学生的理性在强迫他思考白慕时的话。 “你……你在说什么?”林时用手捂住大半张脸,该死的,他感觉到脸颊传入手心的温度越来越高。 “你又发烧了?”白慕时看见了他指缝间的皮肤泛红,连带耳根子也烧红烧红的,伸出手想要探一下他的额头,手背快要贴上额头时,腕处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 “别碰……会更红的。”林时完全不敢直视她,发出的声音异常的性感沙哑,表情十分忍耐。 白慕时瞪大眼睛直直看着他,他的脸迅速飚红。白慕时噗嗤一声笑出来:“哈哈哈!你害羞啊?” “胡说八道!”他红着脸怒吼一点威慑力都没有,白慕时眼里的笑意更浓,像是在看一个傲娇的小孩在说着口是心非的话。 “你还记得昨天的事?”白慕时认真地看着他,林时模糊中有些记忆,就是分不清哪些是现实,哪些是梦。白慕时在酒吧对自己的霸道占有,车上的温柔抚摸,还有夜深人静的告白……哪一样都像是梦里才有的场景。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不记得了。”林时故意语气淡淡地说。 “不记得了?”白慕时灵动的双眼黯淡下去,林时皱了皱眉,看着眼前人眼中的光亮一点一点的消散,心里一阵撕疼。 “很重要吗?”林时的语气柔软了几分,他温柔地看向白慕时,后者的清眸已经蒙上了一层失落,他觉得十分地扎眼。 白慕时转念一想,说:“你是不是故意气我才这么说的?”白慕时憋着一股气,把脸蛋都憋红了,林时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压制住没表现出来。 她在发脾气?林时心里顿时有些欣喜,这种情绪多年来一直被他压抑在心,因为他已经尝过了有多欣喜就有多伤心的滋味。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为了你这么做?”林时瞬间恢复以往冷漠的态度,一瞬间的甜头激发出了危机感,他必须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没有人想要在同一个人身上被伤得千疮万孔。 “那我帮你回忆一下,你给我听好了!”白慕时正色道,她的清眸较真地看着他,直面他的冷漠不屑,林时的心像是被一股强烈的海浪冲刷着,全部的心思都落在眼前的女孩身上。 “你昨晚是怎么去的酒吧我不知道,但你是我和high少拉出来的,还有,你怎么能让一堆陌生女人挨在你身边,任由她们……”白慕时咬了咬唇,似乎下面的话难以启齿,“任由她们在你身上乱摸!” “乱摸”这个词语一出现,林时的脸色瞬间铁青,像吃了屎一样。 林时记得,当白慕时盛气凌人地站在自己面前时,他一心只想要气她,就放任了趴在自己身上的酒吧女对自己做出的大胆行为,可他……可他以为那是梦啊! “还没完呢!”白慕时看见林时在出神回想,喝了一声把他的思绪硬扯回来,“昨晚你发烧了,是我在照顾你!” “……” “你还问我喜不喜欢你。” “!!!” “我说我喜欢你!” “你还问我爱不爱你。” “够了,别说了!”林时无法冷静,心脏在疾跳! “我说我爱你,我还问你你爱不爱我,你说爱我是你的宿命!”说完全部的话,白慕时已然脸色通红,像是焦急,也像是害羞,白皙清秀的脸蛋透着红,气呼呼地看着林时,显得娇俏无比。 “胡说八道!”林时的脸更是红得如同烧红的铁板,他呼吸急促别开脸,窘迫不已。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些……都不是梦! “你!”白慕时眼眸水光泛滥,无比惹人怜惜。看见白慕时委屈得不行的模样,林时的内心已经沦陷得一塌糊涂,几次动了动薄唇,却说不出一个字。 凭什么她一伤心我就要去哄她,这么多年……我好受吗?是她把我伤得那么彻底的。 “林时,我以后再也不会理你了,你就算是死了我也不会理你!” 林时一阵目瞪口呆。 “放手!”白慕时喊道。林时才发现刚刚自己抓着白慕时的手腕一直没放,他现在一下松开,下一秒就后悔了,白慕时如同脱缰的野马,直往门口走出去,林时压根没法儿喊住,巴巴地看着白慕时消失在自己的房间里,随即而来的是一阵摔门声。 外面传来说话声,是白慕时在道别。不一会儿,林妈妈就气冲冲地走进来,“你怎么把慕慕气哭了!?” 哭了?心头的愧疚铺天盖地而来,可嘴上依旧倔强,“哼,这些年我被她伤得还轻吗?” “慕慕是个苦命的孩子,哎呀……你,林时我不理你了!” 林时瞪大双眼看着自己亲妈转身走出去的决绝背影,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对他说了同样的话,林时气得锤了一拳床板,大口呼气。 一个早上,林时都坐立不安,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电视,手里拿着遥控器不停地换台,好似每一档节目都得罪他,脸色阴沉得可怕,索性就关掉了电视。拿出医学书籍捧着看,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看书,里面的每一个字对于他来说都仅仅是字而已,根本读不出一丝一毫的信息。他合上书本靠在沙发,双手掩住疲惫的脸,闷闷地叹了口气。 “累了就休息一下,你发烧还没有恢复过来呢。”同样坐在沙发上的林爸爸一直暗中观察,不着色地嘬了一口茶。 林妈妈从书房走出来,阴阳怪气地说:“他哪是什么发烧没恢复,是丢了媳妇没要回,活该,老林你别管他!” “……”林时不想理自己的亲妈了,他心难耐不已,满脑子都是白慕时的模样,正飞快地思索着寻个什么样的借口去糖果屋。他突然拨通电话,里面传来high少痞贱的声音。 “哟,林大少爷,烧好了么?没烧坏脑子吧?” “我知道你很想慕慕对不对。” “你说什么?” “我就知道你很想慕慕,既然你这么求我了,我就勉为其难地陪你糖果屋看她吧。” chapter152心理障碍 林时义正言辞地说道,像是一个好心的贵族那般正色,却迎来林妈妈满眼的鄙夷。 “……额,你果然是烧坏脑子了吧,本少爷在美国天天见着慕慕,咦?你怎么叫人家叫得那么亲密啊?你不是一口一个白慕时的吗?哈哈哈哈!”手机里high少的笑声溢到空气四周,林爸爸忍俊不禁。 “少废话!去不去?”林时急躁地说。 “去什么去,本少爷不去!” “不去也得去!” 林爸林妈相视而笑,随即两人无奈摇摇头。 “切!”high少在电话里冷笑一声,继续说,“来吧,我就在糖果屋呢,不过呢,”high少停顿了一下,“你要见的人就不在这儿了。” 林时飞奔前往糖果屋,一路上的太阳猛晒他却感受不到一点温度,心里透出来的冰寒蔓延全身,心脏如同坠入冰窟。当年没入黑暗的感觉再次漫上来,看不到一点光亮,世界都被黑暗所围拢,绝望,伤心,冰寒,所有的痛苦席卷而来。灯光下的黑色背影,一点点消失在自己的眼前,那清丽的笑容遁入黑暗,他再也找不回来。 林时悔恨不已,今天早上他就不该放手! 来到糖果屋前,林时破门而进,一声巨响把里面正在交谈的两人给吓住了。他们看着门口气喘吁吁的高大身影,他的背部反射着阳光,一种光芒万丈的既视感。 “林时来了!”high少高兴地叫道。 另一个中长发的男人细细地打量着林时,他特意依嘱白慕时的话刮去了脸上的胡渣,把头发扎起来,露出干净俊朗的面容,成熟的男人气息并没有盖住他骨子里带来的放荡不羁,桃花眼眯勾,致命的魅力四处散发,同为轻浮华贵的high少站在男人旁边,显得那么地道行不够。 “你就是林时?”男人挑眉问道。 “我是。”林时不知对方是什么人,见到是长辈,便谦逊地回答。 男人眼神变得锋利:“你就是把我家慕慕气走的人?” “……” “哈哈哈哈”high少打着哈哈缓和一下气氛,“那个,林时,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二叔,就是慕慕的叔叔。” 林时脸色更加窘迫,低眉说道:“二叔好。” “欺负我家慕慕的人没资格叫我二叔!”二叔冷声道,脸色不再是慵懒轻浮。林时看得出这个二叔很重视白慕时,字里行间都透着对白慕时的维护。 “慕慕……她去哪儿了?”林时顾不得对方有多讨厌自己,直奔主题,他很想知道答案,但又很害怕知道答案。 二叔冷哼一声:“你猜我会告诉你吗?” “你要怎样才肯告诉我?” 二叔就近的位子坐下,目光望向窗外,又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啧啧啧,外面的太阳真大啊,”,他扭头看向林时,眼睛的深意非凡,“林家小子,听说你刚刚发烧才好?” “……”林时浓眉微蹙,依旧一脸倔强。 “你到外面暴晒两个小时没倒下我就告诉你。”二叔习惯性地想要拿烟出来,手上动作一顿,又收了回去。 林时头也不回径直走向门口。 “二叔,你这……”high少知道林时是真的要去暴晒,为了慕慕,这疯子啥都能牺牲。 二叔不为所动,反而勾起一个微笑,看着正在太阳底下暴晒的林时,林时长身挺立,气质动人,穿着一身略带运动风的休闲服,十分地朝气有魅力,此刻太阳底下,更如天之骄子,只是脸色稍显苍白,让路过的女生既娇羞又心疼。 留意到路过女生向林时投来的谄媚目光,二叔顿时心生不爽,一想到慕慕的嘱咐,他走到门口倚在门边,用慵懒的口吻说道:“进来吧,我可不想挨慕慕训。” high少赶紧把林时拉进屋里:“你小子傻啊!二叔让你干嘛就干嘛,他跟我一样,都爱闹!” “谁跟你一样了?我比你靠谱多了!”走在前头的二叔反驳道。 “是是是!” high少转头对林时说:“以后这个人说的话你听听就好,慕慕多心疼你啊,你要是被二叔作死了,我也得受牵连!” “她心疼我?”林时的语气带着一丝冷讽。high少惊恐地看向二叔,发现二叔进入了厨房,才松了一口气。 high少意味深长地看着林时,随即无奈地叹息:“林时,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心里一直都怪慕慕,怪她以前糟蹋你是吧,可是……有些事你不知道,还有些事身不由己,一个人的能力有限,没办法顾及到所有,可是她在你身上花的心思,纠结的情感是最多的,我保证!”high少竖起三根手指作发誓状。 “你什么意思?”林时凝神看着他。 “我的意思是,慕慕一直喜欢你,只是她没有能力去告诉你,这也是她当年想和你断掉关系一走了之的原因。” “李博海你给我说清楚!” “激动什么呀!”二叔从厨房走出,端了一碗汤圆重重地放到林时面前,醋意满满,“这丫头千叮万嘱这汤圆我不可以吃,只能给你吃,我去!” 二叔烦躁得想爆粗。 high少冲林时使了眼色,分明在说,你看,我就说慕慕疼你吧。 碗里装的是红豆汤圆,林时嘴角不由泛起一丝不可察的微笑,温柔似水,和那年在学校小礼堂的那碗汤圆一样的香甜,那个因过敏虚弱的女孩,顶着飒飒秋风,对他展出笑颜。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她喜欢我?” 林时看向二叔的眼睛微微发红,他的冰封的心已经开始化开。在他的世界里,他一直以为慕慕根本不喜欢他,把他的热忱和主动都当成朋友的好意,又或者她是知道自己的心意,只是装作浑然不知。他以为一直都是他在自作多情,孤独地对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倾付感情,在自作贱罢了。 可现在有人告诉他,他错了。慕慕一直都喜欢他,这一句话,让把自己封锁进荒无人烟的雪荒蛮地里的他,看到了天空拨云见日的一刻,那颗冰冷的心脏被捧在温暖的手心里,重燃希望。 他看到有回应的希望。 chapter153秘密的揭开 “慕慕她,”二叔神色隐匿着悔恨悲痛,话语顿了顿,“她有心理障碍。” 二叔话语情绪低落,双目迷离涣散,像是一个中年人回忆着悔不当初的伤心事,透着无力和心酸。林时的心脏骤然收缩,疼痛感随之而来,“心理障碍?”嘴唇颤抖,几个字艰难地出口。那张柔弱温婉的脸,那些虚假温柔的笑容下,她所要掩饰的……原来真的是一副伤痕累累的身躯。 “那两年,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藏在心里,她曾经在我面前哭得很伤心,可依然不肯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到底怎么了?” 林时双眼通红,充斥的哀求,他迫切地想知道白慕时身上隐藏了多年的秘密,哪怕白慕时会骂他,打他,怨他,恨他,他都顾不得这么多了,他心爱多年的人在他面前要披上厚厚的伪装,藏起血肉模糊的伤口,对着他强颜欢笑,而他却什么都不知。 他还责怪她,和她置气…… 若是他知道,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任她独自受罪,在她要离开的时候松手。 “二叔我求求你告诉我!” 二叔移开目光不去看林时,他怕他扛不住林时乞求的眼神应了他:“慕慕她不想让你知道,她希望她在你心里面还是那个完美无瑕的女孩,你只要看到你所看到的就好了。” 二叔眼神微敛,其实他并不赞同慕慕这样做…… 林时用力地抿嘴,眼神充满了痛苦,这样的眼神,high少之前在林时身上只见过一次,那是六年前白慕时离开云城,离开果定镇的时候,明亮的少年眸子渐渐黯淡,铺上一层绝望的悲恸,最后归于死水般的沉寂。 “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我爱她,我很爱慕慕!” 二叔和high少霎时怔住,他们没想到林时这小子这么狂妄大胆,竟敢当着白慕时的长辈面前说出这样直白的话语。 “林家小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二叔,我没有说谎,没有开玩笑,我如果还是六年前那个黄毛小子,你大可以不信,可我现在已经是一个成年的男人了!我可以为慕慕可以做任何牺牲,哪怕是我的命我也毫不犹豫!” “男人都爱说这种话。”二叔抿了一口茶,语气漫不经心,却察觉到high少的鄙夷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才是那样的男人!”随即瞪了high少一眼。 “六年前的那些日子,我天天围着慕慕转,她始终对我不冷不热,我以为只要我坚持就能让她喜欢上我,可无论我这么做,她对我的笑容和其他人是一样的……” 林时惨然一笑,几乎所有人都不会想到,这样卑微的笑容会出现在一个曾经明亮如太阳的少年身上:“直到平安夜那一晚,她吃别的女孩的醋,她大声地向其他人宣示主权,霸道地占有我,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她一声不吭离开的那一天,我感觉我的心像塌了一样,碎碎烂烂,我不断地安慰自己她一定会回来,这些年我在哪儿都看见有她的身影,躲到港城那座嘈杂不堪的城市,我的心才渐渐冷静下来,每日每夜我都逼迫自己忘了她!” “可我……可我忘不了……我一点都不想忘……我只想待在她身边,看着她笑……哪怕……哪怕她不爱我……”林时脸色苍白,high少心疼地拍拍他肩膀,这张的寒如冰窟的脸不知道绷了多少个日夜,只要触碰到和白慕时有关的,一切努力的伪装都轰然倒塌,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 因为他是林时,深爱着白慕时的林时。 “她爱你,她很爱你,不然的话,在她察觉你的心意的时候,她会第一时间离开你,免得你越陷越深,她为什么没有离开?因为她自私,她喜欢你,即使她有心理障碍,可她依然很依恋在你身边。” “她很爱你。”二叔再次强调。high少叹了口气点点头。 二叔无奈一笑,看向林时:“慕慕不应该瞒你的,她过不去自己的那道坎,可是我是她的家长,是她的亲人,若以后真的把她托付给你,关于慕慕那些事……你一定要知道,如果不能接受慕慕这些,我也绝不会让慕慕和你在一起,不管她愿不愿意,我都会把她带回去美国。” 林时的神情坚定,他根本不在乎任何事情,他心里在意的始终是白慕时这个人,她的感受,她的负重,她不能言语的伤口。 二叔欣然笑了笑,叹息一声,缓缓开口:“慕慕不是一个自私的人,可以说,她从不自私,你能让她自私的话,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件好事,可能就是因为你,她的心理障碍才能康复吧。” 林时眸光闪动,二叔继续说道:“小时候慕慕一家三口住在这个镇上,但不是这间屋子,你知道吗?” 林时点点头,脑海里浮现一张吃着香橙酥笑得灿烂动人的笑脸。 “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白家后来搬走了?” “不知道……可我爸妈也没告诉我。” 二叔悲怆笑了笑:“林大哥肯定不会告诉你,你那时候那么小,怎么会告诉你那种事,长大了,觉得也没必要告诉你,直到慕慕回来,就更不愿意提起这些伤心事了。” 林时的心在剧烈地颤抖,他感觉他活在一个巨大的保护伞下,而白慕时却在伞外独自承受着万箭穿心,在知情者众目睽睽下。 “两个不对的人组合的家庭注定是一个悲剧,而慕慕是我大哥和大嫂的之间产物,也是最无辜的人。在慕慕没多大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经常吵架,这也是为什么慕慕经常跑到你家去吃香橙酥的原因,她害怕见到那样的场景。” “后来,他们经常闹离婚,那一段时间,慕慕经常做噩梦,于是我妈,也就是你们口中的时苓奶奶把慕慕接到古村去住,她很开心地度过了两年,直到那一天……”二叔气紧,他深呼吸一口气,好似回忆起了某个噩梦,“我大哥来接慕慕去兜风玩……在盘山公路上……发生了车祸。” high少和林时双瞳收缩,脸上震惊不已。high少仅仅知道白慕时幼年丧父,可具体的情况却一概不知,现在听二叔这样讲,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林时脸色惨白,心底凉透一片,几乎快要窒息。 chapter154去往古村(大结局上) “慕慕她……”林时不敢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 二叔强忍住激动,褐瞳发颤:“我赶到医院的时候,我大哥已经死了,警察说,车子全翻,里面传来小女孩的哭声,我大哥死死地抱住慕慕,满身的鲜血都流淌在副驾驶座上,慕慕的最喜欢的白裙子全红了,车子在滴油,在慕慕和大哥被炸得粉身碎骨之前,警察把他们弄了出来,据说,我大哥是死在车上的,当时慕慕神志清醒,大声向外面求救,路过的车辆没有一辆停下车救他们!” 说到这里,二叔的声音哽咽,眼睛发红,终于还是抽出一根烟点燃,烟雾缭绕间,许是尼古丁的作用下,二叔慢慢意识到那已经是往事了,可心底依旧悲凉。 林时的血管在翻涌,像是掉进冰窟里垂死挣扎一般,强烈的无力感遍布全身,恨意充盈了双眼:“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慕慕她不该受这样的罪!” “呵,一个四岁小孩,看着亲生父亲死在自己身上,你觉得……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二叔眯起眼睛,神情冷漠,夹着烟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我大哥死了,我大嫂终于沉不住气,抓住机会离婚,她看上了一个外国佬,本来想要带着慕慕改嫁的,可是慕慕死活不肯,一个自闭的孩子,居然会用自杀威胁大人,你说可不可怕?” “自闭?自杀?”林时感到呼吸困难,才发现手背湿了一片,眼眶还不停地流着温热的泪。 二叔大口地吸了一口烟:“我去到医院的时候,慕慕不哭不闹,医生说她在接受接骨的时候,一声痛都没喊过,只是不停地在不停地流着眼泪,医生以为是因为太疼了才这样,叫她喊出来哭出来,可慕慕还是没喊一声,只是面无表情地流着泪。像个木偶一样。” “好长的一段时间,她没有说话,眼睛里装不下任何人,完全把自己封闭起来,连个木偶都不是。我没有让她继续留在古村,我带她看完了所有心理科的医生,我起初以为她得了ptsd,但他们说不像,反倒像是自闭,不怕红色的液体,不抗拒白色裙子,只是单纯地自我封闭起来”二叔目光飘远,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掐灭烟头,“我的同事们都说好好地陪她就好了,药真的开不了,后来,我带着她到处跑,因为我妈说过,大自然是治愈心灵最好的药,她没有骗我,天知道,我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让慕慕哭出第一声。” 后来,林时大概也就明白,慕慕就变成了六年前的慕慕,会说话,会对人笑,会向你问好,问对你温柔,却独独不会对你付诸真心的白慕时,她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她学不会怎样爱一个人。 或者说,她分不清自己有没有爱上这个人。 而林时,让她再次感受到了爱一个人的感觉和心情,她花了六年时间,终于真正地触摸到自己的内心,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还拥有爱一个人的能力。 “慕慕说过,她最开心的时光是小时候在古村的时候还有过去在糖果屋的两年,她说,有一个人总是能让她的心蠢蠢欲动,不管她多么地平静,那个人总能让她掀起波澜,林时,你知道那个说的是谁吗?” 二叔笑了笑:“慕慕还说,她参加得最多的活动是葬礼,她爸爸的葬礼,奶奶的葬礼,姐姐的葬礼,现在……还有她满怀恨意的亲生母亲的葬礼。” “她母亲……”林时握紧了拳头,指甲嵌到肉里,溢出一丝血来。 “那个女人六年前患了脑癌,你现在明白慕慕为什么当时要离开了吗?那个她怎么恨的女人到底是她的亲生母亲,一声不吭地走是她最好的离别方式,她并不想要任何一个人的同情……” 林时抬眸看向双眼泛红的high少,声音沙哑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high少点点头:“是。”这六年来,他一直和慕慕一起,怎么会不知道,他看见过慕慕坐在窗前,月光底下,彷徨绝望的神情,那种震撼人心的柔弱和坚强,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我说这些只是因为你是慕慕深爱的那个人,并不是让你同情她,她身边有我,有她二婶,有白吃白住两个可爱的弟弟,还有high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包括你,”二叔恢复了往常的神色,他站起身来背对着林时,“你若是不爱她了,动摇了,我不怪你,但是从今往后你不要再接近她,” “我不会离开她!永远不会,除非我死了!我恨不得代她受所有的罪!我恨我自己在她最艰难的时刻没有陪着她,我恨我一无所知伤害了她,我恨我连high少都不如!” high少瞪了他一眼,他怎么了? “告诉我慕慕在哪儿!” high少舀了一大碗红豆汤圆,汤圆的香甜气味四溢,二叔皱着眉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碗和high少的大碗,挑起眉毛盯着high少笑容可掬的脸。 high少立马反应过来,耷拉着脸把大碗递到二叔面前,自己端起小碗:“二叔,你就这样放林时去找慕慕?就哭了两滴泪而已你未免太好说话了吧!”high少嘴上这么说,可心里高兴得有一万只野马奔腾而过,有谁比他更清楚林时对慕慕的感情? “能遇到抓住自己灵魂的人不容易,有些人穷极一生都寻不到,我要是不放他去,那就是害死慕慕。嗯——真香甜!”二叔吃了一口热气腾腾的汤圆,露出满足的神情。 “嗯!真香!”high少又吃了一口。 一辆黑色保时捷在公路上飞驰,每一个路口都在几分钟之内出现在林时的眼前,他长按喇叭,极速转弯,在旁人看来,那是一辆找死的车。每一次的减速都能激起万丈飞尘,林时的眼里只有前方,他拨了无数通电话,白慕时似乎赌气地不接。 接近两个小时的车程,一个蓝色掉漆的铁牌立在路旁,“古村”两个字映入林时的眼眸,他勾唇一笑,桃花眼眸光流转,低声柔语:“慕慕。” chapter155我愿意(大结局) 小白菊,淡雅洁致,白慕时挺喜欢的,只是每一次捧在手里,都是在黑色的场合。 “奶奶,姐姐,我来看你们了。”白慕时把小白菊放到墓前,撑着伞席地而坐。两块墓碑很安然地立在太阳底下,好似她们一直都在一起。 每次见面总在这样的烈阳天气下。 “奶奶,我去见过林爷爷了,他老了许多,身体也不太好,他说,现在虽然不完美,但已经足够的好了,他还托我带了东西给你,”白慕时拿起放在身旁的黑木盒子,盒身精致的纹路通过掌心传来触感,盒口处嵌着一个小巧精致的锁,“林爷爷说,里面是你和他的之间的东西,他说想要让你看一眼。”白慕时在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小锁。里面是照片还有一些小物件,最底下垫着一本日记。 白慕时叹了口气:“有些事情要放下的就该放下,如果知道多年后仍旧不能释怀,为什么当初不努力争取,轻言放弃,到现在才追悔莫及?既然事成定局,我们能做的就是接受它,所以,奶奶,我不会把这些烧给您的,请您原谅我。” 白慕时把盒子合上,放到一旁,抬眸望向另一块墓碑:“姐姐,我想你了,那么久没来看你你可不要怪我哦!现在我和二叔生活在一起,我有二叔和二婶在身边照顾我,你和奶奶就不用担心我了,哦对了!我还有两个弟弟呢,也是你的弟弟,是奶奶的亲孙子,他们叫白吃白住,呵,这名字是挺奇怪的,毕竟二叔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人,要是姐姐你在的话,白吃白住一定很喜欢你的!对了,听说苏宇……要结婚了,你一定也替他高兴吧,你一定希望他幸福的,”白慕时眸光流转,抬头眨了眨眼睛,用力地笑了笑,然后起身,“好了,姐姐,请你保佑我,我有心上人,现在在追着他呢,可他还在生我的气,我要去大树洞那边许愿了,我可不想看着他幸福然后自己孤独终老,你也不忍心吧?” 白慕时转身离去,洁白的花瓣随风而散。 林时把车停到一个大院子前,他看着手机里的照片仔细与眼前的房子比对,确认这就是时苓奶奶的家。林时下车往院里看了一眼,门没有锁,走进去才发现里面没有人,一个黑色的行李箱放在客厅中央,林时不禁皱了皱眉。他在屋内走了一圈,从后院绕到前院,都是长满了杂草的土地,顺着栅栏往上攀爬的藤蔓已经枯萎成褐色,凋零的花梗上已无一片花瓣,但是依旧可以看出来,这里以前是一个五彩缤纷的园地。 “小伙子,你找谁啊?”一个年迈的老奶奶住着拐杖,佝偻着背走到院前,皱纹横生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林时。林时习惯性地上前扶着老奶奶,在医院里,经常有老人家蹒跚走去找他说话。老奶奶似乎很满意林时的举动,眼里的警惕消减了不少。 “我找慕慕,”林时顿了一下,随即张口,“我找白慕……” “哟,你找小慕啊!”老奶奶干哑的声音透着欣喜,咧开没有牙的嘴笑的很开心。 林时的眼眸亮了:“奶奶你知道慕慕?” “哟呵呵,怎么能不知道呢?小慕和小久都是咱们村的宝啊!”老奶奶笑着叹息,“可惜了小久这孩子……你去哪儿找小慕吧,她应该是去看白婶和小久了,”老奶奶抬手指着一块高地。 “好的,谢谢你奶奶!”林时迈步向前,脚步顿住,回头笑道,“奶奶,您怎么称呼?” 奶奶摆了摆手:“叫我刘奶奶就行了。” “谢谢刘奶奶!” 林时的声音飘远,刘奶奶看着林时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转眼看向鸡群,一只母鸡领着一群小鸡踏着小碎步悠然自得地散步。刘奶奶叹息道:“那只坏鸡……我已经替你们教训了。” 林时爬上高地,一眼就看见两块树立在空旷地上的墓碑,他四周顾盼,最后凝视着碑前的两捧白菊,目光上移到墓碑上的字上面——易时苓之墓和白久之墓。他在墓前俯身三鞠躬,“奶奶,姐姐,我能这样叫你们吗?呵,”林时不好意思笑笑,阳光底下,熠熠生辉,“谢谢你们一直守护慕慕,那么,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夏风吹拂绿草,刮起了一片绿浪,蔚蓝被晒得金黄的天空飘起了几缕黑烟,高地底下响起骚动,细微的叫喊声从远处飘来。林时转身,俯瞰古村,所有人都往一所建筑物赶去,一栋红白色的大楼正燃起熊熊大火,一大片黑烟直顶苍穹,那是古村最大的建筑物——久久孤儿院。 “怎么回事?”林时拔腿往着火建筑跑去,心脏不安地突突跳动,这样没由来的心慌让林时感到害怕,那张空灵清秀的脸突然出现在脑海里:“慕慕!”脚下步伐全力冲刺。 “消防员来了没?”一个约莫三十岁的妇女焦急地问,她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正趴在妇女的肩头上哭,妇女脸上满是黑灰,似乎是从火场里面出来,一只手轻轻地拍打着小孩背部。 “来的路上呢!村口路窄,快不了啊!”对面另一个妇人回答道,手里紧紧地攥着手机,放在胸前不停地颤抖。好几个强壮的男人一手提一桶水往火场里冲,可看起来都只是杯水车薪。 “这样不行的!都拿出长水管去李婶和王婶家院里接水龙头,把水源开到最大去灭火!”一个看起来是领导的人大声指挥着,许多人都应声跑去找水管,可力度实在不够。林时拼命寻觅,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个身影。他拿出电话拨打白慕时的号码,手机一直无人接听,急得想要把手机摔在地上! “你看见一个叫白慕时的人吗?她……有这么高左右,长的很漂亮!”林时抓住人就问,伸出手比划着白慕时的个头。 “没看见没看见!小伙子,别拦着我,我要去救火!”强壮男人满身是汗,他看见这个整洁的小伙子十分不满,不耐烦地打发他便离开。 另一个强壮男人经过林时身旁,他又一把抓住。 “你有没有看见……” “别挡路!” 没有一个人肯搭理他,一个年轻的女孩从大火冲出,背后背着一个昏迷的小孩,她浑身被熏黑,走出大火后不停地咳嗽,好几个妇女冲上前把她扶起。林时急红了眼,冲女孩跑去:“慕慕!” 走近一看,林时立马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重重地叹了口气,看着院里熊熊大火,准备冲进去,女孩抓住林时的手臂:“你是找白……慕时,白家姐姐吗?咳咳咳!” 林时立马回过头来,神色焦急不已,声音紧张到颤抖:“她在里面吗?” 女孩点点头,顺了顺呼吸:“白家姐姐……在三楼最里间,她说她听到一个小孩的声音,就折了回去。” “慕慕怎么在里面啊!”看管着小孩的一个妇人惊恐叫道。 这时,着火建筑里传来倒塌的声音,林时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立马拔腿钻身进黑烟大火里。 “小伙子你会死的!”妇女紧张叫喊。 “她要是死了,我也算不上活着!” 三楼的最里间是图书室,最前面的几排书架都倒下,整个房间被黑烟侵略。在最里面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浅蓝色的身影。白慕时的浅蓝色衬衫已经黑糊了一片,黑色短裤下的白皙长腿屈伸开来,一条腿脚踝伤处一片鲜红,温热的鲜血已经停止漫出,却十分地刺眼惊悚。刚刚冲进来的时候,她被第一排突然倒下来的书架砸中一条腿。 一个小孩躺在白慕时的大腿上痛苦地喘着气,胸口剧烈地起伏,像一条濒死的鱼。 “昊昊,不要睡!昊昊!”白慕时手里攥着一个空药瓶,心里惊慌失措,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救命啊!有没有人啊!”她大声叫喊,却始终没有人回应。 “怎么办……怎么办!”白慕时急得哭出来,轰隆一声又一排书架倒塌,从她掉落的手机被书架砸的稀巴烂。她试图挪动双腿,那只受伤的腿只要稍动一下就痛得她直冒冷汗。“啊!”努力了好几次,白慕时还是跌倒在地,怀里的小孩渐渐地平静,白慕时不停地拍打小孩的脸。 “昊昊!醒醒!不能睡!”看向浓烟滚滚的房间,仿佛置身于地狱,白慕时拍打的手越发地无力。 要死在这儿吗?白慕时绝望地想,可她……可她还想再见林时一面,她想认真地告诉他自己的心意,她不想就这样死去。 她想要听到林时的答复……哪怕是拒绝也好…… 她拿出口袋里的蓝胖子,昨晚她趁林时睡着的时候,从林时的脖颈下取下来的,她看着蓝胖子笑了笑,她本以为……林时恨她,早就把蓝胖子扔了。 白慕时轻轻摇晃手中的铃铛。地狱般的房间响起了一阵清泠的旋律。 林时直冲三楼,一阵一阵的倒塌声紧紧地揪着林时的心。最里间……林时站在楼道口处,到底是左还是右? “铃,铃铃铃铃,铃铃……”林时怔住,一阵极其细微的铃铛声钻入耳中……是《天空之城》! 林时抓住后那一丝微弱的旋律,是右边!林时闪身钻入大火中。 “慕慕!” 林时找到最里间。一张占满黑灰的秀脸充斥着绝望,在看到林时的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亮了:“林时!”白慕时泣不成声。 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白慕时放开林时:“昊昊有哮喘病!你快带他走!快走啊!”白慕时把呼吸微弱的小孩塞到林时怀里。“我的腿可能断了……走不了,你快走!”林时目光落在白慕时被鲜血覆盖的小腿上,心脏一阵绞痛。 林时看着怀中虚弱的小孩,咬了咬牙转身走出图书室。白慕时微笑看着林时离去的身影,她终于松了口气靠在墙上,许多黑烟钻进口鼻,她感到胸肺很难受,眼皮渐渐沉重,好累……她想就这样昏睡过去。 “慕慕!”爽朗的声音出现在脑海里,一个黑暗空间透着一丝光亮,那张如阳光明亮的脸从模糊到清晰,映入眼眸。口鼻处盖上一片冰凉的湿润感。 “林时!”林时把一块湿毛巾敷在她的脸上。 “谢天谢地!吓死我了,慕慕你要撑住!”林时的咧嘴笑了笑,笑得如同六年前那个光芒万丈的少年。 白慕时气得飙泪:“林时你疯了吗!?你跑回来干嘛?你会死的!” “我愿意!”林时露出无赖的嘴脸,却是满脸的真诚情动。 白慕时泪中带笑,轻轻地在林时的唇上落下一吻。 “只要和你在一起,不管是生抑或死,我都愿意!”林时的桃花眼眸光流转,映着白慕时的脸。 星光万丈,眼里唯你。 窗外一架消防梯慢慢升起。 番外 白久篇(1) 今天的糖果屋大门紧锁,在这烈炎洒洒的六月天,居然生出一种萧瑟凄清的感觉。白慕时正站在糖果屋二楼卧室的窗户前,眼里没有一丝波澜,平静而深沉。本是一张清秀可人的脸,此刻这张脸却蒙上了一层不觉察的悲伤苍凉,眉心微蹙,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不知道是好的还是坏的,毕竟故人已逝,以往的回忆越是美好便越是伤人。 外面的天气跟六月份很是般配,万里无云,艳阳高照。白慕时觉得真的是讽刺极了,老天爷仿佛从来都不会照顾别人的心情,他永远像是一个在台上自顾自表演的小丑,狂妄而倨傲,都说小丑是带给人们欢乐的,而他则是让快乐的人更快乐,让悲惨的人更悲惨。此时此刻,白慕时只觉得这个小丑十分地惹人讨厌。 白慕时下了飞机后就去了预定的酒店,换上了一套黑色的长裙,上身穿的是一件黑色的紧身衣,头发任由地披散着,黑发如瀑,这一身倒给稚嫩的少女平添了几分成熟感。 “久久孤儿院” 少女没有多说一个字,换作平时,的士司机总会跟客人搭上几句来活跃活跃气氛,特别是看着不像当地人的客人,会特意推荐几个吃喝玩乐的好去处,彰显一下东道主的热情大方,可此刻司机感受到了少女一身的深沉和肃穆,大概也猜出来少女接下来要赴的事并不是什么好的事情,也就不多说了。不知道是不是近乡情怯,那个地方她曾经待过好几年,许多的回忆在脑海里像电影一样映放着,一篇篇,一幕幕,历历在目,心脏不由地揪紧起来。 车子停在了小路口旁,孤儿院建在郊区的一个小村子却并不偏僻,离市集并不远,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白慕时小时候总是经常会鼓起勇气和白久背着大人偷偷跑去逛市集。“白久…….”白慕时喃喃地念着,一阵锥心的痛猛地袭来。 白久,我终究是来晚了。 沿着小路走很快就可以看到那所孤儿院了,“久久孤儿院”这牌子许是很久没有翻新过,已经掉漆掉的严重了。除了破旧了一点,这所孤儿院与记忆中的并无二样。大概是午睡时间吧,孤儿院十分地安静。在去找院长之前,白慕时想先看一看那棵大树,那棵守着她和白久的记忆和秘密的大树。不知道这棵大树有没有长得更大了呢?小时候看它就已经很高大了,想必是又长的吧,不然小时候白久刻的身高印记怎么移了位置呢?正当白慕时想得出神。 “是……慕慕吗?”像弦一般浑厚磁性的声音在白慕时背后响起,仔细一听还能听出其中隐隐的沙哑。白慕时回头看了半晌,眼前这张脸和记忆中那张白嫩和带着少年应有的桀骜的脸慢慢地重合到一起。 “苏宇?”听到白慕时叫出自己的名字,男生那略显疲态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微笑。白慕时看着眼前的男生心想,是啊,都已经长大了,男孩已经褪去了小时候的稚涩和任性,长成如今的翩翩少年,从眉目还是可以看出他从骨子里头散发出来的桀骜不驯。只是此刻他的周身弥漫着苍凉和悲伤。 “走吧,我带你去见她,白久……很想你。”此时,苏宇的声音沙哑至极。 ……… 白慕时一出生是和爸爸妈妈一起住的,直到他们分开后,白慕时才被送到了奶奶身边,那时候奶奶住在离孤儿院不远的一所小房子,房子后面种了一些蔬菜瓜果,有几分小庄园的意思。那时候的白慕时很小,正准备入读幼儿园,那么小的孩子就离开了父母跟着自己并不熟悉的奶奶心里又酸又怕,见到生人更是怯怯的,好长的一段时间白慕时都是保持沉默的,即使是奶奶跟她说上几句,她也只是寥寥回答,不愿多说一句,对此奶奶也很是头疼。有一天,奶奶戴着一顶宽宽的草帽手里瓢子舀水,大手一挥,润泽瓜菜,白慕时从屋内的窗口百无聊赖地望着奶奶不停地重复这个动作,心里是一片宁静舒适,突然奶奶手中动作一顿,目光看向了大门,眼睛亮了一下。 “哈,是久久来了啊,正好正好!来来来,进屋坐,这六月天太烈了,你可得注意身子啊!”看着奶奶的眉梢爬满了笑意,却迅速地闪过了一丝担忧,白慕时很想看看是谁来了,奈何在屋内视线看不到大门,但也不打算主动去瞧,一时间竟赌气似的别开了头。听着脚步声进来了,随即便响起了溪水般清泠的笑声。 “呵呵呵咯咯咯,奶奶,我听闻来了个妹妹,长得可好看了,今儿特地来瞧瞧。”白慕时到底是忍不住转过头,便看见一个长得很是娇美的女孩,眉眼弯弯,嘴角弯弯,仿佛一般甜软,甜味浓浓,很是讨喜,声音却没有想象中软嗲糯绵,反倒像溪水般甘润清泠。这般好看的脸却是少了点红润。 “呵呵呵呵,妹妹就在这呢,看,她叫白慕时,你可以叫她慕慕,比你小两岁,妹妹怕生,你多跟她聊聊就没事了。”奶奶说完便转头对着白慕时说:“慕慕啊,她叫白久,她比你年长,你可以叫她久姐姐,要不就干脆叫姐姐得了,久久也干脆叫你妹妹得了,反正也是姐妹了。”奶奶看着很高兴,白慕时以为奶奶是因为她有了个玩伴或者说姐姐替她高兴的,很久一段时间后才知道,或许奶奶当时的高兴更多的是因为白久。 白久很爽快地应了一声,奶奶便让姐妹俩在屋里玩了。白久便热络地逗起了白慕时,那沁甜的笑容就像这六月天的阳光,能驱散一切阴霾。 “妹妹你叫白慕时是吧,名字真好听,你叫我一声姐姐如何?”白久满怀期待地看着白慕时,白慕时生来就特别的听话,小孩子天生的调皮和叛逆也不知道被白慕时藏到哪里去了。 “姐姐”白慕时就这样脆生生地叫出来了。 “诶!真乖!妹妹刚刚才认识我,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只要是姐姐知道的,都会告诉你哦!”白久欢喜得不得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有一个妹妹,除了奶奶之外,第二个在这个世界上与她有关联的人。 白久篇(二) “姐……姐姐,你也姓白吗?叫白酒吗?是因为你爱喝白酒所以你爸爸妈妈给你起这个名字的吗?小孩子不能喝酒的!”白慕时一脸天真无邪地问,还板起个小脸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告诫白久。 白久看着这小模样有点忍俊不禁,“诶?妹妹,奶奶没有跟你说吗?我没有爸爸妈妈,我是个孤儿啊。”看着小女孩一脸灿烂的模样,让人觉得她似乎真的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可是白慕时心里蔓延着一种奇怪的感觉,抓挠着她的心,酸麻不已。 白久告诉白慕时,她一出生就被父母抛弃,是时苓奶奶见这个小婴儿撕着嗓子哭得凄凉,而且还是现在这种大热天,小嘴唇都晒脱皮了,实在不忍心便把她捡回来带回孤儿院的,当时除了装着婴儿的纸箱和穿在身上的婴儿服便什么都没有了,找不出一点能辨别身份的东西来。那天到了孤儿院,白久都已经发起了高烧,可怕的是那烧持高不下,镇上的人家都过来帮忙,什么大蒜捏眉心,鸭毛擦后背诸多法子都用过了,眼看着这小女娃就要背过气去了,院长当机立断,交代好孤儿院的阿姨看好其他小孩,他便带着小白久匆匆赶往了市中心的大医院,一去就去了好几天,回来的时候小白久明显好了许多,小眼睛咕噜咕噜转着看人,似乎很好奇。院长这几天像是苍老了许多,鬓角的几根白发显得稍许疲倦。院长惋惜地摇了摇头:“是个好孩子是个好孩子,只可惜这孩子天生缺陷,怕是熬不了多少年了……”孤儿院的阿姨都纷纷说从未见过院长像今天这般苍凉。 人人见了小白久都说这小娃子长得好看,没几个月那双眼睛就弯亮弯亮的,笑起来像饱满的月牙般好看,小鼻子挺挺的,嘴巴小小,宛如一个精致的瓷娃娃。都听闻村上来了一个漂亮的女娃娃,村民都跑来孤儿院瞧上一瞧。院长忽然间想起这小女娃无名无姓,便思索着说道:“这女娃子是白婶儿捡回来的,白婶儿就权当收一个干孙女,让她跟你家姓白,她跟咱孤儿院有缘,取名久,叫白久,如何?”时苓奶奶自然是同意的,乡亲们也觉得这名字很吉祥,小女娃身体不好,取名白久,寓意着活得长长久久。小白久在别人怀里眯着眼睛笑起来,似乎也感到很是满意。 小白久似乎天生就讨人喜欢,从小到大奶粉,米糊,土鸡蛋,葱花卷,旧衣服…….村民们总是很舍得把自家的东西分给小白久,加之小白久笑容好,嘴巴甜,左一句叔叔好,右一句婶婶好,村民们淳朴,心思单纯,总是被小白久叫的心里蜜甜蜜甜的。小白久跟时苓奶奶好像就是天生比较亲近,有事没事总是经常往时苓奶奶家跑。白爷爷走得早,时苓奶奶不愿意跟儿子们住,也就自己一人待着,每当小白久跑来,时苓奶奶总是欢喜得很,都会做些红枣糕,煮些麦片粥给她吃,给她讲讲糖果屋的故事,或者弹几首钢琴曲,小白久常常说她最喜欢奶奶弹的那首《天空之城》了。 对于小白久来说,孤儿院无疑是她的参天大树,村民都扮演着善良的园丁的角色,尽管小白久生活在大家的庇护和关爱下,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小白久还是会发现自己跟别的小孩不一样。因为跟她一起长大的小伙伴都一个一个地被一些陌生的大人领养接走了,唯独她一直留在孤儿院。以前两三岁的白久还经常追着别人问为什么来的人都不带她走,大人们都会哄着她说是因为大家都很喜欢小白久,舍不得让白久跟别人走,若是别的小朋友听见这样的话肯定是是打从心底的欢喜,但白久天生跟别的小孩不一样,为了让大人们不为难,她选择假装开心。 如今5岁的白久,她知道为什么。也就不追着别人问了。 别看白久生的一副乖甜的模样,她骨子里头可是流着不安分的血液,从小到大满村子跑,孤儿院的门压根关不住她,翻墙,爬围栏,钻栏杆洞,样样在行,玩得比男孩子还熟练,但是却看得孤儿院的人提心吊胆,于是便不再束缚她,若她要是想要出去玩也就让她出去,也就出门前叮嘱她不要跑出村子,不要爬爬滑滑的,最重要的是千万不要受伤。白久每次都是很爽快的答应,可是小孩子到了玩的时候总是会把大人们的嘱咐抛到九霄云外,亏得村子里的人都认得白久,看她在外面玩久了总会叫她进屋子喝水吃果子,不然她玩疯了跑到山上打老虎也是有可能的。 白慕时很乐意跟着这个姐姐去玩,白久总是能带她玩不一样的东西。譬如摘果子,村民自然是不让白久爬树的,每次都会找两个杆头绑着一个套网的杆子让她们把果子套下来;再比如说抓鱼,村民总会给她们两根长长的捞干让她们站得离溪边远远的去捞鱼,虽然每次看到一些男生光着膀子拿着鱼叉就大步地走进小溪里抓鱼心生羡慕,但是白慕时觉得像现在这样就很满足了,可白久每次都很不服气且不容置疑地说:“妹妹,总有一天我也会带着你下河抓鱼的。” “嗯!”而白慕时每回都会很坚定地回答,仿佛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白久每次听到白慕时的回答都满意,被人信任的感觉真好。 一群大鸡,小鸡,公鸡,母鸡,阉鸡都在鸡圈外的空地散步觅食,两个小女孩却在鸡群外伺“鸡”而动。 “姐姐,我们这是要干什么啊?”一个较小的女孩提出疑问。 “打坏鸡!”较大的女孩正死死地盯着一只搔首弄姿的母鸡,此时,这只母鸡正鸡光炯炯地朝这边看过来,那眼神仿佛看见了老对手一般警惕,却丝毫不感畏惧。 “那只母鸡怎么了?她干了什么坏事?欺负女生不好吧,你都快一年级了,要成熟点,不能跟一只母鸡计较呀。”较小的女孩觉得我们人那么大,鸡那么小,欺负弱小可不是好孩子。 “它是一只成熟的母鸡了,而且它做了坏事。它偷汉子!”较大的女孩煞有其事地说道。 “什么是偷汉子啊?”较小的女孩还是太小了不明白较大的女孩在说些什么。 “偷汉子就是这只母鸡已经有老公了还出去外面找别的公鸡玩,喏,你看,那群小鸡,孩子都有了,哎哟,造孽哟~!”,那尾音拖得长长的,较大的女孩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捶胸顿足的,似乎很是为那只母鸡的“老公”的遭遇感到不幸。那天,她跑去李婶儿家看电视,电视播着一出都市情感剧,看到一个哭唧唧的女人被别人指着鼻子骂:“你老公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还出去找别的男人,你对得起他吗?你对得起你的孩子吗?”闻言,那哭唧唧的女人“啊~~~~~~~~”的一声跑了。李婶儿一副捶胸顿足痛心疾首的模样说:“居然偷汉子,哎哟,造孽哟~!” 尾音拖得长长的。 较小的女孩的惊恐地用两只小手捂住了自己张成o型的小嘴,随即便向那群小鸡投去了同情的目光,小鸡们被这种幽怨的眼神吓得摇头晃脑,走的远远的去了。 较大的女孩似乎已经瞧准了时机,在母鸡潇洒一转身的空隙,女孩离弦的箭一般冲了过去,到了半路才发现自己忘记带武器了!回头便对上较小的女孩为她打气的眼神,回去抄家伙实在是有点灭了气势,心想哎哟!造孽哟!只能干打了。输啥也不能输气势,较大的女孩的气势几乎要生吞了那只母鸡,一副势必要狠狠教训母鸡的架势,只见母鸡的眼角凶光一闪。 “啊啊啊啊啊!!!!!!你这只淫鸡,做错事还有理了!居然敢啄我!哎哟哟哟哟哟,你咋那么泼辣呀!”母鸡架着翅膀不停地拍打,仿佛下一秒就要成为飞天母鸡,那鸡脖子像是上了发链条一样以极高的频率左右叼啄较大女孩的脚,那眼神,宛如战斗鸡中的王者。 较大的女孩被追的东蹿西跑,一时间,一鸡一人打得热火朝天。 较小的女孩看着眼前的画面觉得不太对劲,不应该鸡被人追着打的吗?怎么就人被鸡追着啄呢? “哎哟!干嘛呢?小久呀!你怎么又惹我家的母鸡了呀!被啄伤了咋办呀?哎哟,过来过来,擦擦汗,身子摄汗了就糟了!”李婶儿一边用毛巾擦着白久脸上的汗水,一边踹走那只母鸡,那只母鸡看见自家主人来了整个气势都蔫掉了,完全没有刚才鸡中王霸的模样,掉头悻悻地走了。 李婶儿把白久带进屋里,细细地替白久擦汗,生怕会漏掉哪里的汗没擦干似的。 “小久,说了好多次了,不能跟鸡呀,猫呀,狗呀这些会伤人的动物打架,也不要把自己弄得满身大汗,要是受伤了或者感冒了可不是开玩笑的。”李婶儿满脸着急地说,眼中还弥漫着丝丝担忧。 “嗯,小久知道错了,以后坏鸡就由李婶儿打,我不打了。”白久从来都不是一个让人烦心的孩子,她从来都不想村子的任何一个人因她而不开心。 “什么坏鸡呀?你家妹妹小慕还在旁边看着呢,你身为姐姐不应该带个好头吗?”李婶儿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 “那只母鸡偷汉子,我要教妹妹教训它!”白久端着的是一副大义灭亲的架子。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什么偷汉子,哪里学来的呀,以后不许这么说了。”“偷汉子”这三个字从这7岁小孩的嘴里说出来显得莫名其妙,搞得李婶儿一时间一头雾水。 一旁看了许久的白慕时跳出来把白久打母鸡的个中缘由说了一遍,三人顿时哭笑不得。 白久篇(三) 白慕时来了这里两年也发现大家对白久照顾有加,总是会听到村民左叮咛右嘱咐白久不要跑太快,不要喝凉水,不要爬爬滑滑的之类话语,于是,在她的心中也形成了一种意识:姐姐身子不好,一定要多加照顾,多加小心。 此时白久和白慕时大手拉小手走在泥泞小路上,白慕时时不时盯着地面看哪里有小石子,哪里有坑坑洼洼,可得把姐姐牵好来,可不能让姐姐摔着了,白慕时总感觉白久一旦生病受伤就会很危险,一会儿她又转念一想,怎么可能呢,她自己也会生病受伤啊,后来也没事了,姐姐就是身子弱了些,到最后也一定会没事的。这么一想,白慕时的心情就豁然了许多。 “妹妹,我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好不好呀?”白久一笑起来眼睛弯成一双月牙,看起来就像一般软甜,看得人心里一化。 “好呀!”白慕时一听到有新玩意儿,两只眼睛顿时放亮。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注定的缘分,这两姐妹虽没有血缘关系,可是长得倒是有几分相似,即使白慕时只有5岁,但是也看得出轮廓清婉,而白久的长相则是偏向甜美。 那是一棵长在孤儿院宿舍楼前的一棵参天大树,参天大树这一说法只是对于白久和白慕时来说而已,许多东西在小孩子心里形象总是被放大化。要说起这棵大树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便是树中央比白久略高的地方有一个近似于圆形的树洞,树洞黑黑圆圆的,看不出有多深,小孩总是对黑色有着天生的恐惧感,看得白慕时心里有点瘆。 白久自豪地说:“这就是我的秘密基地啦!妹妹我告诉你,这大树有着神奇的魔力,你对着这树洞说自己的愿望,愿望就会实现的。上一次我对着树洞说我想吃红枣糕,结果那天我去到奶奶家里就有红枣糕吃了。”白慕时总是对白久无条件地信任,便很惊喜地“哇”了一声,顿时觉得这树洞有点可爱起来了。 自从知道这棵树的神秘能力之后,两姐妹经常跑到大树下乘凉,玩耍,量身高。院里院外经常听到这两姐妹的欢声笑语,这顿时让孤儿院的阿姨们放心了许多,至少不用想着白久这丫头又跑到哪里野去了。 大家天天看着白久都是满脸的笑容,便都觉得这女孩是天生的乐观性子,对自己的身世似乎毫无感觉。在白久8岁生日之前白慕时也是这么认为的。6岁的白慕时的世界里还没有“惊喜”这一概念,干脆跑去问白久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她看见8岁的白久静静地站在神奇大树前,看着白久的背影,白慕时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她走上前去,看见了白久那初现少女轮廓的侧脸,而当她的目光移到了白久的眼睛时,心脏猛地一紧。女孩的眼睛没有往日嬉皮笑脸的阳光和晴云,却是一片死气沉沉的海面,仿佛是地狱里的一片不知名的海域,下面压得是鬼怪们的悲伤和怨恨。即使多年以后,白慕时对那个眼神还是记忆犹新,一个8岁的女孩心里到底是压着怎样巨大的秘密才会生出这样苍凉绝望的眼神,白慕时只恨自己当时太蠢没能明白过来,到底是让白久一个人默默承受了这么多年。 白久立刻反应过来,眨了一下眼睛,眼里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仿佛刚才那悲凉的眼神不曾有过。“妹妹,怎么了?你干嘛愣神啊?”白久歪着头问道。 “哦……姐姐,今天你生日呢,你想要什么呀?我去给你要来。”白慕时一下子记起自己来的目的了,她希望能给白久想要的生日礼物,但又怕白久想要的自己给不了,心里既兴奋又忐忑。 白久看穿了妹妹的小心思,便故作若有所思地说:“嗯……礼物呀,我看电视上的人生日都是吃蛋糕的,我也想吃。”白慕时一听,这个好办,不就是蛋糕嘛,咱溜到市集上买就是了,说到溜市集,她们俩可是老手,总能在大人们发现之前溜回来。于是她们俩就决定过一会儿看准时机就溜出去。 她们觉得自己今天的运气真不赖,正巧赶上了墟日,正是赶集的日子,街上好不热闹,还来了许多卖新鲜玩意儿的小贩,换做平时是见不着的。两孩子左顾右盼,看啥都新鲜,到最后她俩来到了心心念念的蛋糕店面前。今天是赶集的日子,就连蛋糕店都是格外地多人,白慕时看着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便不想让白久进去了。 “姐姐,你乖乖在门口等我,我进去买了蛋糕就出来,那蛋糕保证包你满意好不好?”白慕时像个小大人般地哄着白久,要不是白久个头高一点还以为她才是姐姐呢。白久很配合地应下来了。 白慕时挤进那人堆里宛若一只小狗钻着人群缝隙灵活地游走,麻利地点了一份蛋糕让服务员包起来,看着这润晶晶的水果蛋糕白慕时心想姐姐一定喜欢吃,正当她美滋滋地想着的时候听到了外面好像有什么动静,她站在收银台前往回看,刚好从透明窗看到几个警察风风火火地从蛋糕店前跑过。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蛋糕店里的女顾客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一时间店内议论纷纷,“人贩子”三个字撞入了白慕时的耳朵里,白慕时死死地护着蛋糕钻出去,心里却不停地在想人贩子到底是个是东西?很可怕吗?为什么她们都那么惊恐呢?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身边经过一个身材臃肿的妇女正低下头和她的小孩说话:“……所以说小孩子不能到处乱跑啊,人贩子最爱把小孩子抓起来拿去卖了……”闻言,白慕时心里一沉,感觉整个人像坠入了冰窟,她拔腿就跑跌跌撞撞地跑到大门前,也不管有没有撞到人,只管夺门而出。 “姐姐!” 原来白久站的地方空无一人。白慕时心里慌的快要掉眼泪了,她一边走一边喊。看见一群人正围起来,隐隐约约白慕时看见了刚才那几个警察在其中,她的心脏狂跳不已,她很害怕那人群围着的是白久。她护着蛋糕再次钻进去人群里,眼前的一幕几乎让白慕时崩溃,一个小女孩虚弱地躺在一个小男孩的怀里,女孩用一只手捂着另一只手的手臂,但是那鲜红的血液还是不止地从指缝间流出,一滴,两滴,地上被血染红了一小片。那男孩死死抱着女孩,眼睛布满了血丝,嘴里一直叫喊:“快叫医生来!快叫医生来!!” 白久篇(四) 躺着的女孩正是白久。 护着白久的男孩,他叫苏宇。 那天晚上,白慕时在门口看着许多穿着白大褂和护士服的人在白久的病房里进进出出,院长也在,这是她第一次看见院长红了眼睛。终于,医生护士似乎忙完了,一个戴着眼镜的白发医生跟院长说话:“感染了,现在发着烧,要是退了烧,就算是熬过去了……”白慕时觉得这医生说话怎么这么奇怪,姐姐肯定是会退烧的呀,为什么你们都那么沮丧,为什么都觉得姐姐会死掉,为什么呀?哪有人发个烧就会死掉的?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白慕时只觉得头痛的厉害。她扯着院长的衣服说:“给姐姐吃退烧药,吃了退烧药就好了。”说着白慕时的眼睛吧嗒吧嗒地留着眼泪,她似乎也知道这样没用。 却一直嚎啕大哭地重复着…… “给姐姐吃退烧药,吃了退烧药就好了……” “给姐姐吃退烧药,吃了退烧药就好了……” “给姐姐吃退烧药,吃了退烧药就好了……” 院长摇了摇头,让时苓奶奶带了她回去 白慕时不肯回家,她跑去孤儿院那棵大树那里,对着树洞一遍又一遍地说:“我要白久好起来!”鼻涕混杂着泪水在脸上横流,流进了嘴巴呛了好几声,依然不管不顾地对着树洞喊。 一个男孩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为什么要这样喊……”男孩的声音有点干哑,听起来竟然有点少年郎特有的磁性。白慕时回过头看见一张白嫩的男生脸,轮廓还透出几分男孩子特有的桀骜和任性的味道,她还看见一个警察和奶奶在交谈着些什么。 “你为什……么不回家?”白慕时抽泣着。 “那女孩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在她还没有好起来前,我都不会走,那个……这样喊真的有用吗?”男孩盯着树洞问道。 “有用的,姐姐说有用就一定有用!”白慕时不容置疑地说,因为白久从不欺骗她,答应过她的事都做到了。 “嗯,我们一起来喊,她一定会好起来的。”苏宇没有一点怀疑,仿佛他也相信这个小小的树洞真的有神奇的魔力。 警察看着那边喊得声嘶力竭的两个孩子,转头对时苓奶奶说:“要不要我去阻止一下,毕竟这样……是徒劳无用的。” 时苓奶奶叹了口气,目光深邃,说道:“不,由他们去吧,徒劳无用总比无所作为的好,阻止他们只会让他们更难受。” 两个稚嫩又极其用力的声音在孤儿院里持续了一个晚上。 白久退烧了。 白久缓缓地睁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烧得太久,只觉得有点头晕目眩,她想动一动身子,却发现下半身根本动不了,她想应该是自己太虚弱使不上力气而已吧。偏头就看见床边趴着两孩子,她认出了其中一个是白慕时,另一个是………是那个男孩。白慕时的头动了一下,随即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看见白久已经醒了,眼睛蓦地亮了。 “姐姐,你醒了!你醒了!”白慕时开心得几乎要跳起来,男孩一下子被惊醒了,看见白久苍白无血色的小脸,想起当时女孩把他护在身后,刀子过来的时候他没能及时冲上前,已是红了眼眶。只见白久对他笑一下,他羞愧得抬不起头,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人贩子已经被抓了。” 说起人贩子,白慕时真是恨他们入骨,平时看着乖巧文静的白慕时早已在心中骂了人贩子千百遍,恨不得自己亲自去把那些人贩子千刀万剐。相反白久倒是平静许多,只是淡淡地说一句:“抓了就好。” 院长过来看见白久醒了,那眼角眉梢全是笑意,便出门去找医生谈谈了。医生过来替白久做一番检查,却在白久下肢检查了许久,用不同的手法按捏,一直问白久觉得有什么感觉,白久都是茫然地摇摇头,最后医生脸色沉沉地把院长叫出去谈话,白慕时偷偷地跟溜过去,苏宇则留下来跟白久聊天。 白慕时低着头回来,白久看见了就问:“妹妹,你听到了什么了呀?”白慕时抬起头来,她全身抽搐,在竭尽全力地忍住眼泪,可当她对上白久的眼睛那一刻时,她就再也忍不住了了,泪如雨下。白久的那一刻眼神跟她那天站在那棵大树下的眼神一模一样。 苏宇紧紧地攥紧拳头,眼神像是发怒的小兽。 白久下半身瘫痪了。 后来白慕时问白久:“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你,总是把各种不好的东西给你” 白久笑着说:“因为老天爷留了一个大彩蛋给我,应该是留给我,你,还有苏宇一起打开的。” 一如既往的甜美笑容,一如既往的乐观态度,为的是让所有人放心。 却只有苏宇知道,在得知自己下半身瘫痪的消息后,那一晚上白久病房里的哭声持续了多久,也只有他知道那晚上的哭声有多么让人心碎。 之后三人形影不离,直到苏宇被他的父母带走,直到时苓奶奶去世后,白慕时被她妈妈接走…… 最后,就剩下白久一个人了。 白久是葬在时苓奶奶旁边的。 “白久说,曾经奶奶告诉过她人要落叶归根,她是奶奶救回来的,所以要跟奶奶葬在同一个地方”苏宇对于和白久有关的事情总是特别的温柔,小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白慕时没有看他,只是看着白久的墓碑。 “初中的时候,我不顾爸妈的反对,一直努力考来这座城最好的学校,就是为了留在她的身边。”苏宇脸上明明是笑着的,却看得是满满苦涩的味道。 “谢谢你……谢谢你一直……陪在她身边。” “是我的荣幸.” 白慕时回到糖果屋,她鼓起勇气打开了苏宇给她的信。 亲爱的妹妹: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猜糖果屋已经重开了对不对?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一定是猜中的,妹妹,其实我的大彩蛋早就打开了,你,苏宇,时苓奶奶,孤儿院和村子里的人都是我的大彩蛋,苏宇一直陪着我,他大概是老天爷对我最大的慈悲了,只是 妹妹,姐姐想你了 我最后还是见不着你一面,看来老天真的是从不眷顾我…… 可我一直反抗。 爱你的姐姐 如果说在白久的墓碑前白慕时是忍着不哭的话,那这一封信便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是白慕时第三次经历亲人的离去,第三次感受撕心裂肺的感觉。 姐姐,妹妹也想你了。 老天从不眷顾我,我一直反抗。 番外(2)刘宇篇 红色的小本子换成了绿色。 结婚和离婚原来只是一个颜色之差,家庭的建立和破裂可笑得一文不值。母亲头也不回地踏出她生活了多年的家,背影决绝清冷,带着悲哀的洒脱,刘宇向来对母亲很宽容,因为她是一个女人,一个伟大而毫不起眼的女人。 可是十四岁的刘宇尽管明白那些大人的道理,但还是难以承受。 奶奶笑嘻嘻地跟着弟弟妹妹说话,无外乎都是叮嘱小孩要听话,要好好读书,不可以胡闹。两个小孩始终哭喊着要妈妈,刘宇站在门口听见了奶奶一声无奈的叹息。 听说爸爸也找到了新欢,那个一脸严肃的男人并没有为自己离婚而感到多少懊恼。两人分开后都火速找到下一任。 刘宇不觉怀疑起这是他们预谋已久的阴谋。 爸爸已经把车子开到门口,奶奶催促着他们赶紧上车。刘宇一直站在花圃围栏旁,没有看奶奶一眼,率先钻进车身,他感到身后投来的湿润眼神,紧紧地攥住拳头,默不作声。 爸爸要搬家,他的新欢不想和奶奶住在一起,于是爸爸为了她买了套房,决定搬出去。 刘宇不喜欢那个女人。 和父亲大吵一架,把家里最后一个碗摔到地上后,刘宇夺门而出。弟弟妹妹的哭声在屋内响起,声音被隔在了门后。 现在的结局不是很好吗?原本在一起的两人不是冷战就是大吵。弟弟妹妹都被吓得躲在角落哭。 地上都是被两人吵架摔下的碎片,所有人都笑得很开心的全家福也躺在了地上了,裂痕布满了相框,刘宇仿佛看到心脏破碎的模样。 不知是哪一天,他木讷地低头看着在自己怀里哭泣的妈妈:“离婚吧。” 孩子劝父母离婚,他没有觉得是错的,只是诧异于自己的内心竟如此阴冷。母亲停止了哭泣,不作声,似乎是默肯了。 如今的局面是他一手促成的,不是很好吗? 为什么还要那么任性?为什么还要和爸爸吵架?就因为他和那个阿姨亲密的样子? 没错,就是这样。他讨厌看到父亲看着那女人温柔似水的模样,他讨厌那两人低声耳语然后相视而笑的举动。 他的母亲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父亲的温柔十四年都从未表露过,此时此刻却洒满在一个陌生女人身上。 他恨透了这样的日常! 他忍受不了自己所想要的结局,呵。脑中划过这些想法,他嘲讽地扯了一下嘴角。 “哔——”车喇叭声急促的响起,夺命的声音撞入刘宇耳中,他像回魂似的猛然醒来,一个巨物在他左手方向急速靠近。货车几乎要碾在他身上,那一刻,他心脏凝固,停止了跳动,身体不得丝毫的动弹。他双目涣散地看向货车,司机的惊恐地叫喊着,但听不清叫着什么。 我要死了吗? 恐惧漫上心头,一阵窒息感袭来。尽管他很厌恶现在的生活,但在这一刻他清晰地知道——他不想死! 谁能来救我? “轰隆——” 尽管货车在极力刹车,依旧掠过刘宇所在的位置驶出好一段距离才停下来。司机跳下车怒不可遏,惊恐和怒气在司机肥肉横陈的脸上交杂,看清倒地的两人并没有受重伤后,气急败坏地骂了几句后,立刻钻进车上,生怕那两人会讹他,一溜烟地跑了。 刘宇挣扎着起来,他手上磕破了一层皮,略显白皙的皮肤上显出一处伤口,白红交替着,伤得不重,却感到磨人的痛。 几个路人围拢过来,眼神都是充斥着惊讶和好奇,呢呢喃喃着。神情不一,有的庆幸,有的是看热闹,有的担忧…… “小伙子你可真命大啊!要不是小姑娘,你真的就要为我市增加一案交通意外了!” “是啊!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会过马路真的是!” “就是就是,你还压着那小姑娘干嘛?人家救了你,你不快看看她有没有事?” 围拢的路人越来越多,你一言我一语的,刘宇终于明白为什么别人说唾沫星子能把人淹死,原来真的可以。 刘宇听得云里雾里,姑娘?哪来的姑娘?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身下压着一个柔软的东西,那股柔软在挣扎着,他一个激灵弹起。他身下竟然压着一个姑娘! “哎呀!”女孩翻身缓缓坐起,秀眉微蹙,好像有些痛苦。刘宇急忙伸手扶她起来。 “哎哟小姑娘,要不是你来得及时,你男友就要被大货车碾成肉饼了!”一个挎着菜篮子的大妈说道,扭头看向一脸担忧的刘宇,笑笑又说:“你可要好好对你的小女友了,奋身护着你,还……还长得那么漂亮!” 大妈目光露出赞许和遗憾。刘宇没读明白那目光的遗憾从何而来,急着澄清:“她不是我的……” 话语还未说完,刘宇的手腕被抓住,一把把他揪起,腕上传来的力气不大,却异常的倔强。 女孩不知什么时候从地上挣扎起来,牵着刘宇的手快步钻进人群:“麻烦各位让让,他好像磕到脑子了,我要带他去医院看看,谢谢!” 女孩的声音十分地清冽,说出的话却让刘宇感到像被雷劈了一样,他惊愕到失神,任由女孩牵着他走出人群。他回头看了一眼货车碾压的地方,地上的躺着一副烂得稀碎的眼镜,散去的人群相继踏上碎片,无人在意。 走出了一段距离,刘宇才从恍惚中回神,眼前的女孩白皙瘦弱,穿着一件黄白相间的衬衫,一条纯黑有点灯笼款式的休闲中裤,给人一种俏皮温暖的感觉,但是背影却让人感觉气质清冷,这样混合矛盾的气息让他微微蹙眉。 女孩的表里不一很不一样。 “你的腿怎么了?”刘宇开口道,在他细细打量女孩的时候才发现眼前人走路一瘸一拐的,拖拉着前行,看着莫名让人心疼。 他反握住女孩的手,却被女孩一手甩开,对方明显是抗拒与他接触。刘宇错愕,怎么回事?不是……不是她先牵的他的吗? “你走吧,不要再轻生了”女孩声音空灵缥缈,若不是头顶着荷尔蒙过于旺盛的太阳,烤得刘宇脑门生生的火辣,他估计会认为眼前的的女孩只是他的一个幻觉,一个虚渺美丽的幻觉。 番外(3) 女孩干净得像是山涧溪水凝幻而成。 一瘸一拐地跳动,宛如受伤倔强的精灵,特别的执拗坚强。 “你……你受伤了。” 女孩拧着眉毛回看,“你怎么还在这儿”这一句话就差没说出口,秀眉拧成麻花,眉目间凝着不满和无奈。女孩忽然间意识到什么,敛下目光,一时间竟默不作声,刚刚欲发不发的凶狠劲被死死压住。 刘宇实在对她的突如其来的压抑摸不着头脑。 “我送你回家吧,当是报答你对我的救命之恩。” 刘宇看着木屋发呆,是女孩把他的魂从千里之外拉回来。 “你对糖果屋很感兴趣?” 刘宇下意识看向女孩,女孩的语气充满疑惑,可脸上却看不出一点想要解惑的神情,甚至一个正眼都没给他。 他郁闷地怀疑起自己的颜值,难道平时在学校收到的女生投来的青睐都是他的幻觉? 要是真的……那他病得不轻啊! “家人都不在吗?” 女孩拨弄门上大锁的动作滞顿一下。 “不在。” 女孩的声音像是灌了铅,刘宇心头咯噔一下,糊里糊涂地“嗯”了一声。 这是他第一次走进糖果屋,原来它叫糖果屋啊,他每每走过都会不自觉地瞧一眼那陈旧落魄的牌匾,那透着孤独落寞的小木屋。小木屋立在风雨中,活在阳光下,宛如一个坚强乐观的小人。 纵是贫苦,向往依然。 他对糖果屋的好奇在此刻得到了满足。糖果屋的躯干,带着灵魂的小木屋没有给他带来很多的惊奇,七八桌椅,透阳小窗,他抬头定定地望着天花板的樱花设计图样,散发着某种意义的味道。一束束的温煦的阳光从窗户打进,空间里光影斑驳,照亮了某人的心脏。 光影交错中的女孩发光发亮,一举一措,一颦一蹙仿佛带着魔力,令人移不开眼。汗水晶莹顺着光滑的肌肤纹理滑落,皮肤微微紧致,苍白中泛着异样的微红。 “撕——” 女孩的一声抽气把刘宇的失魂落魄拉了回来。 “怎么了?”刘宇倏地身体弹动了一下,像被压紧后松开的弹簧般箭步走去,全然不顾被他撞翻的桌椅…… 女孩的眼睛充满了惊慌失措,所有的色彩皆映入刘宇的眼中。女孩迅速抽回白皙的右手,刘宇节骨有力的手落空,似乎有很重要的东西从他手中逃窜,那一瞬间,他抓不住,拦截不及。 “我……我……对不起……我只是……” 刘宇的脸瞬间烧红,话语结巴,他不用照镜子也知道,他此刻的模样跟新鲜出炉的章鱼烧有的一拼,就差一个冒烟特效。他只是关心自己的“救命恩人”的伤势而已,为什么心跳得像打了兴奋剂的哈士奇一样?他只是一时不察抓住了女孩嫩滑细腻的手腕,为什么脸烧红得如此丢人?他只是……只是做出应有的反应,为何这样的惊慌失措,这样的心神不稳…… 这真的是应有的反应吗…… “你干嘛脸红?”女孩的清冽如春雪消融般的声音传入耳中,刘宇险些没背过气去! 他知道他脸红,可你为什么要问出来!问出来又有什么用?他也不知道啊! 刘宇不敢直视女孩的眼睛,僵硬地背过身去,自然是没有看见女孩略带嗔意的眼神。女孩见他像个大姑娘一样害羞不由觉得好笑,随即轻笑了一声。 这一声轻笑,却让刘宇如芒刺背,他一个哆嗦转过身来,顶着个大红脸,俊逸的五官窘得几乎要糊成一团了。他看见眼前的女孩明亮的双眼里满是促狭的笑意……脸更红了。 他并没有因为对面佳人一展欢颜而满心欢喜! 女孩上下打量着他,敛起了笑意,绷直了腿坐下,她尽力掩饰嘶嘶抽气,那一声声微弱的轻喘仍然缥缈在安静的小木屋里,风吹动风铃,铃铃作响,画面静止,恍如隔世。 刘宇半跪在地,夺去女孩手中的棉花签,利索地把盛着冒泡的双氧水盖子捏在手中,看见药水表面浮起的泡沫,眉头深深一皱。 “很痛吧?”刘宇问道,女孩微微受惊,紧促地想要蜷缩起受伤的膝盖,鲜红的伤口刺痛袭来,那沾着药水的棉签已经落到伤口处,一只洁白干净的大手擒住了她的小腿肚,掌心的温暖像电流般从小腿皮肤流入,女孩的脸已经微微发红。 “别动!”刘宇语气严肃,声音酥苏性感。他望着伤口不断涌出的白沫,女孩的抽气声不绝入耳,眉间蹙得更深,他缓缓俯下脸,轻轻吸气,认真肃穆而不失轻柔地对着膝上伤口吹气。 “好点了吗?”他抬头满脸温柔询问道,谁知对上了女孩水光盈盈的大眼,此刻的水光却被震惊和羞赧充斥着。他神色一滞,女孩挣脱了他的束缚,柔软细腻从手上滑走,一阵微妙的空落抹过心尖儿。 “对……对对不起……我……我只是” 我只是,只是什么呢?只是因为太紧张你的伤势?只是因为心疼你受伤?只是因为你受到伤害而惊慌失措? 无论哪一种解释,刘宇都觉得自己居心叵测! 你凭什么?凭什么这么……这么理直气壮地关心人家? 这样的句式女孩今天已经听了两遍,而且还是出自同一个人的嘴里,她微不可察地叹息。 “你想要跪多久?” 刘宇正羞赧难当,闻言,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这相当让人误会的姿势——半跪在地! 他立马起身,急促想要解释清楚,抬眼只看到女孩温婉秀美的侧脸,先前的红晕荡然无存,神色冷霜,好像刚才的窘况只是他的幻觉一样。 这个女孩是冷却机吗? “别寻死了,年纪轻轻死了多可惜。” “.……” 这女孩总能打断他的思绪,那些不正常的思绪。 “你还想死?” 女孩缓缓转过身来,清冽的眸光能照亮人心,见他许久不语,女孩神色疏漠疑惑,语气却透出股股暖意,刘宇柔柔地望着她,无奈一笑。 他一个丧家之犬,居然让一个陌生人担心,或许那并不是担心。 女孩急了,眸光越发清亮,直逼他的内心最柔软处,他实在不明白,这女孩的一举一动为什么总是能牵扯住他每一根神经,那一种无可奈何的情感,完全不同于他无可奈何命运。 相反,他似乎有点……甘之如饴。 “我曾经死过一次,但是活了下来……只要身上还背负着东西,就不能死!” 女孩眼中闪闪波动,那翻腾的光,让刘宇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她要哭出来,可是仔细一想,怎么可能?事实证明了不可能,女孩很熟练地压下了波涛,替而代之的是——坚定。 第一眼就让人觉得坚强无比的人怎么可能会哭? 刘宇低头轻扬了一下嘴角,背负么?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 过去的年头里,家庭算不上是幸福和睦,但至少不是支离破碎的。家里时不时传出聒噪的争吵,然后陷入一种压抑的低气压中,让人心烦意乱,这一切他看在眼里,除此之外,他看在眼里的还有弟弟妹妹的年幼惊慌和奶奶的忍辱负重。 岁月的飞速流逝,没有换来弟弟妹妹的听话懂事,却换来了奶奶的苍老和与日俱增的顽固。他觉得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生而为人,定有羁绊,每个人都逃不过命运的束缚,和家人的温馨的折磨,和朋友的昔日抱暖后的疏漠,和恋人的情意浪漫后的柴米油盐。 享受着甜蜜,啃噬着痛苦。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而我们只是在比谁家的经更难念罢了。 大家都如此,为什么还要执着地活着?好像……死亡……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你背负了什么?” 到底背负了什么,让你甘愿残忍地活下去? “债。” “债……”,刘宇轻轻吐字,他还未意味明白,女孩的声音又响起。 “这是我这些悲观的人活下去的理由,而更为乐观强大的人更多的是因为不甘心,不甘心第一次做人要比别人失败,走那么短短一遭被命运逼得穷途末路”,女孩说话像是唱歌般,又像是在朗诵诗词,刘宇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神色淡然的女孩,明明只有十几岁,却活出了苍老的模样。 “我不想要活得多精彩,我只想为爱我的人的活下去,他们还不想我死,那我……就一定不能死。” “爱我的人……想要我活着的人……” 刘宇脑海迅速飞过一张张熟悉又让他痛苦的面孔,爸爸的脸,妈妈的脸,弟弟妹妹的脸,奶奶的脸……他的家人,带给他温馨幸福,也一手把搭建起的幸福亲手摧毁。 这些夹杂着爱和痛的人真的能成为他活下去的理由? 可如果哪一天他真的要寻死,这些人才是他失去生机的根本吧…… 不行,他做不到,他们没办法成为他活下去的理由。 “没有吗?”女孩的话接住了他的轻声叹息,那双透彻人心的眼睛直逼着他,仿佛整个人都泡在清凉的泉间,一股沁意拥入心脾,舒畅无比。 刘宇望着女孩柔柔一笑,像是在默认。女孩敛起双眼,樱唇微翘,青葱双指托起洁净白皙的下巴,一脸思考状,窗缝溜进的夏微风撩拨着女孩的脸颊边的碎发,刘宇觉得灵动可爱,心生怜惜。 女孩定定地看向他,抿了抿嘴,最后缓缓说道:“要不,你为我活下去吧!” 一阵夏风拂过,他的思绪终于从遥远的少年时代飘回来,他回味地一笑,缓缓抬起手,像是完成某种仪式一样按下门铃,门铃声响,玄关处传来了脚步声。 “呀,你来了?”开门声咔哒一声响,如同刘宇的心门也随之就被打通了一样,清秀白净的脸庞如期出现,那一双眼睛还是记忆中的清亮,白慕时甜甜地微笑,笑得幸福迷人。 “呵,是啊。” 刘宇把手中的袋子递给白慕时,袋子粉白相间,印出一股甜美气息,是他精心挑选过的。 “哈!谢谢哈……额……不好意思,进来坐吧!”白慕时兴奋地接过袋子,才意识到自己失了礼数,羞赧地侧过身子邀请客人进门。 刘宇只是笑笑,高耸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沾染了雾气,顿时朦胧一片,看不清眼神。他没有要动身的意思,白慕时呆呆地问了一句这礼物是什么。 “慕慕!呀呀呀呀!松饼要洒了!啊啊啊啊!我不会做啦!快救我!” “林时你先熄火别乱搞,等会儿还要回糖果屋呢!” “来客人了吗?是谁啊?要不请他来帮帮我,最好是high少或者小白玉!他俩最会弄吃的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是啦!” 白慕时望向屋里的眼神温柔而无奈,那眼神曾无数次出现过在刘宇的面前,只是他始终不是她的主人公。 “我先走了。” 闻言,白慕时回过头来,可刘宇已经转过身去,他踏出的脚一旋,侧着身子回头道:“那是百铃盒,装着那年的风铃声,还有,谢谢你。” 刘宇始终笑得儒雅清爽,不知白慕时有没有明白那句道谢的含义,只是看见她如今平安康乐地站在他的面前,笑得温婉甜美,心中的那一片天地已经明艳不已。 所有东西都已经不重要了。 百铃盒,装载着世间百物铃声,那一年被你救赎的夏天,是我心中的铭记,夏风拂过,风铃声响,那一颗死寂的心得到了抚摸,再次鲜活乱跳。 我的女神,谢谢你救赎的这些年,愿你一世安乐,愿我安心相忘。 番外(4)林雪篇 她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认识他了。 可能是哥哥第一次带他回家的时候,可能是某一天在小区庭院里玩耍时无意发现来找她哥哥的他,也可能是某一次正式见面他义正言辞一本正经地自我介绍——“hi!林时妹妹,我叫high少,好high的high,少爷的少!” 他和林时一样的明媚耀眼,是个夺目的少年,她好感倍增。 如果说,林时是书香世家的明朗公子,那他便是贵族皇室的纨绔子弟。 那一股掺着不羁风味的贵气浑然天成,深潭似的柔眸直盯着她,多情地且欠揍地说:“你哥叫‘临时’,你是不是叫‘长久’啊?” 我去你奶奶的长久! 反正第一眼的印象她就感觉不太好,那小子的话总能戳她心窝,火辣生疼的那种,然而,她并不知道这种效应竟然能持续那么多年,且愈演愈烈。 high少像一团火在她还懵懂无知的稚嫩岁月里闯进她的生活,炽热明亮,有他在的地方,她永远也不觉得孤独冰冷,气她,护她,惜她,让她,比林时有过之而无不及。high少就像是一个钢铁侠,在所有男生都承受不了她的暴力蛮横之下,他坚强不息地扛住了十几年,都说再锐利的棱角在滚下悬崖都会被磨平,可high少犹如逆天而行,嘴炮发贱话的功夫毫不减弱。 “你最近好像胖了啊!” “你这么暴力是嫁不出去的!” “慕慕才是命苦的那一个,居然和你一个班!” “你不添麻烦就不错了!” …… 在这样相互折磨的岁月里,他们一起长大。 high少越发出落得气质耀眼,面对那一群群浓妆艳抹,那一片片狂蜂浪蝶,他四两拨千斤地打发过去,可谓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些琐事在她眼里都只不过是high少魅力散发的一个常有体现,实属正常,她也见怪不怪。 那她多年来的“火辣生疼”为何会日益强烈?从什么时候起,high少的贱话能在她的心里掀起了滔天骇浪? 在她清楚感觉到她将可能失去她的那一团明亮的火,那一个任劳任怨的钢铁侠的时候,是因为一个叫红烟的女人到来。那个女人妖娆妩媚,一双勾人摄魂的眼睛紧紧地套住了她的钢铁侠,那一团炽热明亮的火焰离她远去,欢快地围绕住名叫红烟的女人,给她明亮,予她取暖。 林雪第一次感到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天之骄子凭什么为你俯首称臣! 林雪从未知道红烟的存在,原来,红烟才是high少真正的青梅,她早已被人捷足先登了。 可这些年来,他为什么还要招惹自己呢? 她跆拳道比赛输的时候,为什么要赶来挨打让她出气,说贱兮兮的话逗她开心?在她被男生搭讪的时候,为什么要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牵起她的手说“你们降不了她!”?明知道她一身武功比自己还出挑,可为什么还要在余寒那一场和混混的打斗里死死地把她护在身后,哪怕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也不肯让她多挥一拳? 在他受伤时,他也是明目张胆地拒绝她递来的药油,原来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可她……后知后觉啊。 把她捧在手心的哥哥似乎也觉得她罪有应得…… “林雪,high少是你自己作没的!” 这应该是林时对她说过最狠的话了,在慕慕离开的那一段日子,哥哥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以前的林时,绝不会对她说出如此残忍的话,却也因为这样,她深刻意识到自己的一切离谱行为,并为此付出了代价…… 想到这里,林雪的心脏就像被一千根弯弯曲曲的银针来回地刺,来回地折磨,来回地煎熬。 唉,这代价着实令人难受! 在她的生命里并不只有一个光辉耀眼的人,她不得不承认,从第一眼看见古仁起,她的心就没安定过。她从来不知道这世上居然有能深深吸引她的人,让她无论如何都移不开眼。 从小打起,她所见过的男生都是从淤泥里爬出来的,就连林时和high少也不例外。 在石泥柱丛中,古仁就像是一块精雕玉琢的上等白玉,纤尘不染的天山雪莲,遗世独立,谪仙飘飘。 这一张净如初雪的相貌,一身通透温润的气质,顿时让林雪眼前一亮,那颗少女萌动的心就这样紧紧地贴在了这个白玉少年身上,在古仁的仙气缭绕的光辉下,她忽视了身边所有人,包括high少,大概……就是那时,high少已经开始慢慢地离开了她。 世上有许多东西不等人,例如时间,再例如感情,在你拨云见日得以窥见天光的时候,你已经看不到你想要的东西了,而一直努力追随的那颗璀璨夺目的星星,它始终是星星,永远地挂在天上,你只能仰望着,喜爱着,却永远不是不可自控的爱慕 而古仁正是林雪的那颗星,林雪对古仁,一直是包藏用心的喜欢。 “想什么呢?” 脑门被轻轻地敲了一下,林雪猛地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人半天没回过神来。这一记脑门敲,明明那么是敲在额头上,明明那么轻,却像是一记重拳锤在了心上,把那一颗平缓弱跳的心脏锤醒了,那一瞬间跳得强而有力,似乎满身的血液随之翻滚。 “该不会被我敲傻了吧?不至于吧林雪,换做以前你早就一拳把我送到阎王殿门口了。”high少半开玩笑地说。 “你能不能叫我,”林雪激动地踏上半步,可就在一瞬间她失去了勇气,现在的她,还能要求眼前这个人叫出那个亲昵的称呼吗?好像……不行了吧,林雪感觉他们之间好像隔着一条银河。high少今天穿着了一身皮衣,头发像是刚刚洗过,还微微湿润,蔫蔫地垂下,似乎脸上也没有以往那么的神气了。 是他变了吗?变得……那么地陌生,也对,都已经那么多年过去了,哥哥和慕慕的婚礼也定下来了,不知不觉,大家都从年少走向了大人,那他……又怎么能一成不变呢? 林雪这样酸楚地想着,眼眶一阵发热,她当刑警这几年,情绪已经没有那么剧烈地波动过了。 high少像是听到她说到一半的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一副眉眼神色,像极了年少的他,林雪忍不住一下子涌出了泪水,这一下,把high少吓蒙了。 “你怎么了……”high少抬起手来伸向林雪,却停在了半空,那一只手在空气中发痒地抓了抓,无处安放,又无力地垂下,他神色踌躇片刻,那双漂亮的双眼已不复自然,闪躲开了林雪的泪眼。 林雪意识到自己异态,垂睑,她抿了抿嘴,“我……我就是有点高兴”,吸了吸鼻子,“我……我就是见到你……见到你,” “哈,好久不见了,林雪!”high少强行打断她,故作轻松地说着。 这句话居然不是他们的开场白,林雪一直害怕听到这句理应出现的话,没想到是在她已经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出现,明明已经熬过开头煽情的失控,却在泪崩时来一记猛戳。 好久不见,是真的已经好久了啊,眨眼间都已经七年过去了,那一年毕业季,她还穿着精神极了的警服,在她以为在这件惩恶扬善的盔甲下,她就是一个无比神圣强大的铁人,即使面前有骇浪冲击,她也能不动如山,可当她在听到有关high少的消息的一瞬间,心里头的铜墙铁壁竟一丝丝地裂出缝隙,最后分崩离析。 她多年辛辛苦苦所筑造的心底堡垒,最终还是敌不过任何一切关于他的消息。 那一刻,她无比清晰感觉到自己陷得有多深……可老天爷就是爱戏弄你,等你幡然醒悟的时候,他就笑眯眯阴险无比地看着你失落痛哭,嘲笑着你失去重要东西后的无能为力。 林雪无语,她那双水汪汪的双眼毫不掩饰地看着俊美的男人,high少的少年感并没有褪去多少,却掺杂着成年男子的气味,那样明感的变化,都在告诉着彼此他们已经错过了许多时间。 high少眼神飘移了一下,扯起嘴角苦笑了一声:“林雪,你变了,你以前是……是多么傲娇的一个人,你绝对不会在别人面前……嗯……这样,”他迅速再扫了一眼林雪的表情,眼中的一丝强烈的动容,逃不过对方的眼睛。 high少还是很顾及林雪的感受,毕竟这些年来,他一直不在她身边,变好了,变坏了,变粗糙了,变温柔了,变胆怯了,变勇敢,变得更加懂得珍惜抑或是还是像以前一样天真地肆无忌惮,他都无从考究,以为她成长的时光里他在后来缺失了。 林雪看着他,笑得苍凉。她一笑,眼睛一弯,本就承载不住的眼眶溢出了泪水,两行清泪挂在白皙的脸皮上,广场上的灯光照在林雪的脸上,泪水闪着晶莹剔透的光。 原来泪光这一说法是真的存在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止住了泪水,若无其事地别过头去,看向灯火明亮的广场。她挺直了腰杆,眼角边还挂着湿润,嘴角带笑,看起来坚强又倔强。 那个林雪还在,不管过多久,骨子里带来的东西是摧毁不掉的,正因为这样,她才是林雪。 招人心疼,这种柔弱的感情,high少第一次从林雪身上感受到。 心里涌出一阵酸楚,他定定包含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圣诞节了呢!”林雪欢快地说出一句话。 “嗯……” high少微弱地应声,他微微收敛眼神,顺着林雪的视线望去,这个商业广场早已变了貌,场地被翻新了一遍,场外的绿化也被精心地修剪过,所有的景象就像是被人类紧紧地握在手心,掌控着发展方向,弥漫着人工改造的气息,身不由己。但在这不自然的人工广场上,却有着一个极其突兀而自然的喷泉,它大概是这场上唯一一个没被翻新修饰过的建筑物,它和七年前一样,还是那片蓝白瓷砖,如今已经开始掉漆了,色泽也暗然了许多,依然笔直地屹立在广场中央,泉水干涸,看来喷口已经许久没有喷过水了,这个商业广场属于市府,喷泉的开关也自然掌握在市府手中,这几年市府的钱袋倒真的是越攥越紧了。 high少知道,这个老喷泉是被一个精品店的老板保下来的,那个拥有神秘气质,圣诞节在商业广场上扮演着滑稽的圣诞老人的年轻老板。 干涸暗然的泉身,在琳琅炫彩的灯光下并不出彩,却始终不容忽视,即使它如此简陋,可聚集在它身边的人依旧不少,像是依偎着某个长年不衰的老山神。 七年前,他就是在这座喷泉旁把慕慕接走的,他看着林时坠入深潭绝望至极的眼神,看见林时瞳孔一点点涣散,直至他带着慕慕离开到看不见所有的地方,那一刻的滋味他不知道怎么形容。 愧疚,难受,窒息,恐惧,还有诡异的坦然和如冰窟般的冷漠决绝。 他带走了林时最大的希望…… 幸好他俩现在在一起了,要不然……他真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执着成狂的发小。 “红烟她……她还好吗?” 红烟她和你一起回来了吗?话已经到了嘴边,林雪硬生生地来了个急转弯,那一口气顿时舒了出来,心有不甘。 high少没有回答,她不敢看向她,心脏依旧颤巍巍地跳动着,微弱而快速,那是夹杂着紧张的害怕,她害怕high少的每一个反应,害怕high少的接下来可能说出的每一句话,那些都是答案的结果,都极有可能打碎她一切的支撑。 你知道癌症病人吗?若不是抱着生的希望,他们根本一刻都坚持不下去。 林雪抱着那些未知的可能,对明天带着未知的期待,盼望着那个贵气逼人的身影重现眼前,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哪怕只有只言片语的招呼,哪怕……他已经对她像陌生人一样客气……那也总比没有他的世界来得温暖. 该死,整颗心痛得发颤,她忍耐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把梦中人盼了回来,她真的不想再忍耐下去了…… 眼眸看着隐没在黑暗的老喷泉,涌出了泪水,老喷泉要是亮起来就好了,它会喷水,会发光,会吸引所有人注意,不会有人察觉她哭得如此难看,别人不会,high少也不会,可能……连她也会忽略掉自己在难过的事实。 “妈妈!你看!喷泉喷水啦!哇哦哇哦!”不远处的一个稚气的小男孩兴奋地指着老喷泉喊着,拉着他妈妈的手要过去喷泉附近。 “喷泉又开了?今年居然喷水了。” “已经好几年没喷了呢!” “今年为什么会喷了啊?” “不知道。” “太多年没开了,喷泉的挂灯好像不太行了,好像闪不起来了。” “老山神”宛如大病初愈,用力一发喷水,似乎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发动灯亮了。“老山神”身上忽暗忽闪,电力虽不足,却够强劲,一明一暗间,光影落在整个广场上,每一个人身上,明暗斑驳,像一个发生意外的超大舞台剧。 明暗把握着节奏,拿捏着人心。 high少接住了扑入怀里的温热,怀中小小的一团颤抖着哭泣,他犹豫片刻,另一只手的手指将及未及,最后轻轻地落抚林雪发间,轻声问道:“为什么要哭?” “额呵……呜呜……能不能不要走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以前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我就是嫉妒红烟,我没办法不对她没有敌意!呵……呜呜……你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你为什么要喜欢她!” “你就不能喜欢我吗?我等了你那么多年!我喜欢你!你难道不知道吗?!李博海!你这个混蛋!” 李博海,最初是林雪不允许任何人喊的,即使老师点名,上台领奖的时候,她都会死死地盯着那个喊名字的人,她说,这个名字只有她能喊,多么无理取闹的要求,多么霸道蛮横的规定,可偏偏……偏偏那个叫李博海的人一脸宠溺地允许了。 high少化水般温柔地在林雪额上落下一吻,“等你这句话等得真够久的,” “林雪,我也喜欢你,喜欢你好多年了。” 番外完结 归期正好 白慕时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她从梦中猛地惊醒,双眸还在混沌中迷茫,可能还陷在梦魇的惊慌中,她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抓牢某些东西,只要让她安心就行了,纤手被一股温暖包围住,安定有力,那颗惊慌不安的心也迅速地镇定下来。 林时轻轻地拭去她眼角挂着的泪丝,一双春水弥漫的桃花眼柔成半月状,柔声道:“做恶梦了?” 白慕时眼睛渐渐聚神,眸光闪烁,落在林时那张令人心神安定的脸上,“嗯。” “今天可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应该开开心心的,怎么还作恶梦呢?” “我……我梦到了我孤身一人。” 林时把她搂在怀里,温柔而有力,像是极力地在安抚一直受惊的小猫,怕惊动她,也怕给不够她安全感,只得轻声在她耳边唤着:“傻瓜,当初离开的是你,要怕也是我怕。” 那七年,林时不愿意再回想起来了。 他没想到第一次和他的慕慕吵翻,竟让他经历了彻骨的生离。 当初他被文静挑拨离间,再加上一个叫苏宇的陌生男人出现,那个陌生男人得到他从未在慕慕身上得到过的信赖,这样的情况,他的嫉妒心一触即发。 直到后来,慕慕决绝地离开,和他的发小一起离开,糖果屋再一次陷入死寂,拿到简陋掉漆的木门又被紧紧地铐上了大锁,再次地封尘起来。而他的心也随之封尘起来。 之后……他陷入了绝望了吗?不,他依旧是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等待着,他习惯性地看向那条人烟稀少的道路,它远离商业街,平常也就只有老爷爷老奶奶要去人民公园路过罢了,但是他却总盼望着那个纤瘦清冽的身影能出现。 他还不知不觉地放学绕远路,然后停在一个陈旧的小木屋下发呆,一发就不知道时间,常常待到路灯亮起,直到暖光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他才挪动脚步离开。 他做过的傻事有很多,他经常会到学校的小礼堂去自习,自习完就坐在窗边的座位上,看着窗外的树叶飘落;他拒绝吃一切有关于红豆的甜品,尤其是汤圆。 红豆种相思,他语文再差也不会不知道这个意思。 在他的一个生日里,她回来亲手击碎了他小心翼翼怀揣的希望,那时候,他真正地意识到,他视如珍宝的人真的离开了。 云城种下了许多和她相关的回忆,走到哪儿都会浮现让他嘴角扬起的画面,每一次的浮现就会有每一次的退散,退散之后的落寞虚无,才是最致命的毒药。 最后,他选择了远远地离开这里,他到港城来读大学。 但他发现一点用都没有。在这个姹紫嫣红灯红酒绿的商业都市里,他依然如同一个丧失灵魂的行尸走肉,变得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学会了漠视一切,即使面对文静不远千里的死缠烂打,他都能熟视无睹,他无心烦躁,任凭文静怎么闹,也没有反感,更没有动容。 呵,他天天躲到学校附近一家嘈杂不堪的茶餐厅,或者麻醉自己于医学解剖,那又有什么用呢? 学医,还不是因为她当初的一句话——你穿白大褂的样子真帅! 那几年,他还沾染上了梦魇,夜夜梦回,都在冷汗中惊醒。 那几年来的心病,终于迎来了终结,他大四那一年,她回来了。 白慕时出落得越发亭玉,那一张干净灵秀的面容如同当初她回来重开糖果屋的时候一样,脸上仍旧是淡淡清雅的微笑,丝丝沁脾,只是多了几分成熟。 她每一次都如同天使降世般来到他的身边,而他永远都无法救药把心缠绕在她身上,成为他这辈子都戒不掉的罂粟。 经历了生离死别,他们好不容易走在了一起…… 今天早上,这傻丫头还说自己做了个恶梦,梦到了自己孤身一人,他不禁笑出了声,无奈地叹了口气摇头——他做了那么多年的恶梦,是时候也让慕慕尝尝他当年痛苦的滋味了。 林时看向灯光明亮的试衣间,光亮的米黄灯把婚纱店照得像个天堂,在这个“天堂”里,他心爱的人正满心欢喜地试穿着婚纱。 他早已穿好了新郎服,整装待发,满心幸福地站在大堂上,目光欣喜深沉地望向偌大的试衣间,等待米白布帘后的可人儿走出,他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满心幸福过。 来试婚纱的人不多,但被林时穿着新郎服的英俊高雅的模样吸引来的小姑娘却不少,有客人,有店里的工作人员,也有从橱窗窥见林时天人容貌的路人,一时间,婚纱大堂上沸沸扬扬,有的犯着花痴窃窃私语,有的却好奇新娘到底是什么姿色得以收获这样的天人男子。 林时始终盯着试衣布帘目不斜视。布帘掀动,一个穿着雪白蝴蝶镶丝婚纱的女孩在工作人员的包围下款款走出,秀黑的长发没有完全盘起,只轻轻简单地挽在了脑后,用着两支雪白珍珠钗固定,别致中带着慵懒的味道。 自然不刻意,却美不胜收,犹如天女神降。 白慕时笑意盈盈地在众人惊愕和羡慕的目光下袅袅向林时走去,幸福溢于言表。林时迫不及待走上前,伸出一只手。搀扶着白慕时的工作人员娇羞一笑,识趣地走开了。 白慕时轻轻开口道:“对不起,我来迟了,”她把一只手放在林时伸出的手心里,依赖着他的温暖。 林时紧紧地抓着白慕时的手,深情不移。 “不迟,刚刚好。” 慕慕,只要我愿意等,你一点也不迟,我们的世界正逢遍地流光,归期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