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神灵收尸》 第一章 工作 天黑了。 乌鸦都出来了。 有一个黑色的洞穴在等待着打火把的旅人。 这个人之前去过极北，在凛冽的寒风中煮了一只鱼吃。 他吃完那只鱼之后，没有吃第二顿，就直接赶往了这里。 由此可见，他不是一个随意的游客，他是带着目的来到这里的，这是他的一份工作。 火把点亮，这个人用手指摩梭着，火把上的火焰便愈发强盛，直到火焰来到了他心里的那根及格线上，他才停止了这个小小的魔术戏法。 或许他此时应该自我介绍一下。 用一种俏皮的方式讲，鄙人名叫艾洛斯，年方十八，现在干着收尸人的行当。 进入洞穴后不久，经验丰富的艾洛斯就发现了一些异常，洞穴的岩壁上有着一些老鼠屎的残留，这种生命力顽强的小东西，会出现在各个阴森的角落里。 凭借他们的排泄物来分辨他们的种类，是收尸人这一行当中的基本功，根据艾洛斯的判断，这只老鼠是一只卡森尔迷彩鼠。 这种小东西对矿物特别敏感，它们出现的地方常常有一些伴生的矿物。 或许会有些特殊收获。 艾洛斯时刻期待着旅途当中能获得一些意外收获，干这一行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放眼整个卡尔塔市，都很难找到一个同行。 孤独是常态，又没有个人保险，死外面了估计还尸骨无存，总而言之是个枯燥且乏味的工作。 继续向洞内行进，地上开始变得潮湿，从周围的石头缝隙中渗透出水迹来，艾洛斯拿火把照了照地上的水渍，再用手指试探了一下，放在了鼻尖闻了闻。 一股熟悉的腥味透过他的嗅觉，传达到了他的大脑中枢，他脑中的思维体迅速做出了判定，这是来自他目标的血液。 看来这一趟很顺利啊。 艾洛斯也没想到，自己才刚刚进洞，就能找到目标的线索，这对于他来说，也是难得的“罕见事件”。 对于这种出乎预料的幸运，艾洛斯保持着十足的兴趣。 再往里走不远，艾洛斯就看见了一些闪着光的晶体矿物，这些矿物暴露在岩壁之间，发出暗蓝色的光芒，照亮前方的道路。 矿物的形状是棱状，就像一根根晶体倒刺，把整个洞穴装扮的都有些狰狞起来。 艾洛斯是个收尸人，不是矿物学家，他也不太了解这些矿物的特性，但是这里是前往目标所在地的必经之地，他必须从这边走。 小心点就是了。 艾洛斯走入倒刺矿物的岩石丛中，这些矿物在此刻就全部亮了起来，暗蓝色开始往深蓝色过度，就像某种能量充能，陡然间，充能完毕的棱状矿物一个个的开始伸长，就像一柄柄利剑一样刺出。 面对这样的小陷阱，艾洛斯自然是左闪右避，三两下的就全躲过去了，这些利剑般的矿物一个也没刺中他。 走到中途，艾洛斯本以为这些可爱的矿物只是这趟工作的一个小小的插曲，但异变却在此刻发生了。 原本如剑般刺出的矿物在完成了刺击这个过程之后，并没有结束它的动作，它开始发光，蓝光愈发的强盛，到最后整个洞穴的都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闪光。 这些闪光迅速的扩散，就像一颗颗直接炸开的闪光弹，这样强烈的光芒足以在瞬间剥夺任何人的视力。 艾洛斯的反应已经很快了，他迅速闭上了眼睛，随后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但他还是不可避免的中招了，他的眼睛开始隐隐作痛，并且眼前一片空白。 就在艾洛斯被控制的这一瞬间，一堆蝙蝠从洞穴的深处飞了出来，这些蝙蝠们都虚无定形，没有一个确定的形态，他们翅膀和身体都是由深蓝色的光芒组成的。 果然，今天的工作也不轻松。 艾洛斯心头念叨，手头动作却是不停，他对着空气打了一个响指，随后他的前方一阵气爆产生，这些向他冲来的深蓝色蝙蝠，在这一声气爆下，一个个的炸开。 艾洛斯继续捂着眼睛向前，他准确的避过了每一个尖锐的晶体凸起，偶尔出现的深蓝色的蝙蝠，也被他继续用响指处理掉。 过了好一会，他才走出了这片区域，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发现是一个小水潭，水潭上泡着一具尸体，这就是艾洛斯此行的目标。 尸体流出的血液形成了这一个小水潭，但现在血已经流干了，尸体不会再次容纳血液，所以尸体就漂浮在了水潭之上。 看到这具尸体之后，艾洛斯才长出一口气，他开始进入工作状态，他从背包里拿出一套工具夹，把工具夹摊开，一柄柄精密的银色工具开始显露出来。 这些银质的小刀是属于工匠师的上层列表制品，艾洛斯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的。 艾洛斯比对了一下尸体的尺寸，随后根据比对的尺寸，把合适尺寸的银色小刀给拿了出来。 接下来他要进行的是收尸人工作的第一步，解剖。 普通的收尸人会选择将尸体搬运到一个安全稳定的区域，在符文制造的完美空域当中进行解剖，而艾洛斯向来都是收尸人当中的激进派。 他喜欢现场，立刻，无防护的解剖。 磨刀霍霍，走入尸体所在的水潭当中，水或者说是血液，浸没到艾洛斯腿脚的一半，空气中的腥味浓厚到一种会令任何一个普通人呕吐的地步。 可是艾洛斯此刻只是兴奋，这具尸体的血液已经让他感觉到了某种不同，刚才的蓝色晶体多半也是受这尸体的血液影响，才产生了这种变异。 解剖的开始，是审视，虽然刚刚眼睛才受过损伤，但艾洛斯毫不在意，他仔仔细细的将这具尸体上下看了一遍。 这一具尸体按照常规的类型分法，属于魔人族的尸体，魔人族这一种族兼具了人类的思维灵活，和恶魔的身体优势，不过缺点是他们的精神常常都据有某种特殊疾病。 尸体身长两米有余，头上有明显凸起的角，眼睛大约相当于一个半人类婴儿大小，牙齿磨损严重，脊椎末端有坚硬的鳞片产生，指甲上开始产生肉须。 尸身没有明显的伤痕，看起来并不是遭受外部攻击而死。 艾洛斯将这些表面特征一个个记下，随后正式的解剖开始了，艾洛斯直接上手接触尸体表面，随后开始找灵体线。 解剖的目的除了了解生物的特殊构造之外，还要找到它本身的灵体运行机制，灵体线就是灵体运行的关键。 这具尸体的灵体线从腋下开始，连接第二根脊椎骨，再转向右手手掌，最后到达指尖，这是一种未经由大脑的灵体线路线。 这种灵体线路线，按照艾洛斯的经验，作用应该是对于上半身躯体力量的强化。 不过显然这具尸体的秘密不止这么一点，艾洛斯在尸体的后脑勺处，发现了另外的一根灵体线，这根灵体线从后脑勺直接连接到脊椎。 这条灵体线画的太直，艾洛斯也不太好判断究竟是怎样的灵体运行，才会产生这样的运行路线。 不过没关系，打开尸体看一看就行了。 粗劣的收尸人会从最方便腹部进行解剖，而像艾洛斯这样的老资格，一般都是顺着骨骼线条，像剥莲花一样，将所有的皮肤都剥开。 刀随人走，艾洛斯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手中的银刀迅速转出一个刀花，随后便没入皮肤，一寸寸，一点点的拉扯开皮肤组织，细致的挑开神经，临近骨骼。 很快，这具躯体便以一种特殊的方式舒展开了，皮肤开始在血液积成的水潭上四散，骨头显露出来，精密的内脏联系，开始完全展现。 那个特殊的灵体线结构，也在这一刻，完全展现在了艾洛斯面前。 灵体线，又称灵体生物线，其实就是特殊能量在生物体内运行，呈现的某种特征，而这根直连大脑的线，却表现出了另外的特征。 在这根灵体线上，这个魔人的背部肌肉拧成了一团，就好像刚刚从洗衣机里抽出来的衣服一样，并且他的内脏也不断的在向这根灵体线靠近，呈现出一种可怕的扭曲模样。 面对这样特殊的尸体，艾洛斯掏出笔记本，进行记录工作，这也是解剖这一步的重要一环。 将这魔人族尸体的整个结构都画到笔记本上之后，艾洛斯就开始进行下一步的工作。 收尸人第二步，就是服食同化魔药。 这一点上，要根据尸体的不同，用到不同的魔药配比，这一点全凭收尸人自己现场判断，每一份魔药都要适应当下的情况。 对尸体的解剖，也是为了适应魔药的现场配比，所需要做的观察工作。 艾洛斯从背包里掏出准备好的草叶，动物内脏，魔兽晶体，以及水生的气泡植物，他把这些东西一样样的摆了出来。 这些东西摆好之后，艾洛斯就拿出一个玻璃瓶，开始进行淬炼工作，他摩梭着大拇指和食指，火焰开始自地上的石头缝隙间升起，所有的东西都被艾洛斯投入这团烈火中，开始融合淬炼。 淬炼完的液体被流入了玻璃瓶中，艾洛斯又开始进行后续的蒸馏等程序，整个过程大概持续了十多分钟，最后萃取出来的液体，就是根据艾洛斯对这魔人族尸体的观察，所调配出来的同化魔药。 魔药既出，事情就来到了最后一步，就是收尸。 收尸的收，不是收敛的意思，是收容，收藏的意思。 每一具尸体都伴随着独特的力量，灵魂和记忆都会随着死亡消逝，可是肉体上却留下了这个生物一生的痕迹，潜藏着进化的知识。 望着尸体，艾洛斯把同化魔药灌入了自己的喉咙里，药效开始挥发，艾洛斯向着眼前的尸体躺倒而去，他的身体也在这个躺倒的过程，开始溶解，就像水液一点点的跟尸体完成某种“共振”。 所有艾洛斯身体化成的水液完全的融入了尸体当中，所有被剥开的皮肤都开始随着水液的融合一点点收束。 当最后的一寸皮肤收束完毕，尸体就开始产生某种变化，魔药的力量开始持续产生作用，淡淡的辉光萦绕着整个血液水潭。 至此，收尸人的收尸工作，全部完成。 进化.....开始了。 第二章 冬山 极北的风向来生冷，披着皮毛的暗流熊在冰层上行走。 风再往南走不到两三里地，就是荒芜之土。 这片土地上生长的都是些凶恶的植物，由于缺少阳光照射。 他们大多浑身漆黑，从土地上获取不到营养的植物，只能靠捕食为生。 荒芜之土上的洞穴很多，这些洞穴大多连接着地下。 小小的丘陵就像是承载着这些洞穴的母体，那些黑漆漆的孔洞，如同神灵用手指轻点山川大地留下的伤痕。 艾洛斯从孔洞当中走了出来。 完成新生的他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关于这里尸体的线索，他是从极北的鱼腹当中的了解到的，这里的鱼都极为凶悍，嗜血而生，但煮熟过后都味道极鲜美。 这洞穴里的尸体血液，据有很强的渗透性，能从细密的石头缝隙渗到地下的暗流当中。 这些鱼经由暗流去往极北冰层之下，途中饱餐了这尸体流下的血液，所以才让艾洛斯发现了这具尸体。 在洞穴中段伴生的深蓝色矿石，应该是这尸体主人在死前做的预警。 他采用了某种方式让普通的矿石产生了异变，可是没想到在预警装置起效之前，他已经提前死在了那里，最后便宜了艾洛斯。 跟这具尸体同化完，艾洛斯成功在进化的阶段上更进了一步，他身上的普通锁链愈发的松动了。 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特异。 植物会在不知名力量的影响下，扩张变大，扭曲生长，动物会在经过了某片区域之后，成为毫无理智的魔兽，只为了毁灭而生存，就连山里的石块，河里的水，天上的云彩，都会在奇特的现象当中，出现某种“活过来”的特性。 一切都在动态中发生着改变，人类也一样。 为了更好的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人类开始了可控的特异改变，也就是所谓的走向“超凡”的道路。 收尸人是超凡道路的其中一种。 所有的超凡道路都是为了一点，那就是在理智的控制下，挣脱凡人的普通锁链，走向超凡。 锁链的每一次松动，就表示超凡的能力增加了一点点。 艾洛斯一共拥有四项超凡能力，这次的普通锁链进化，他摩擦手指生火的能力范围和能量强度都得到了显着的提升，而响指气爆的能力也同样获得了长足的提高，其他两项能力也同样产生了变化。 这是一次不错的收获，远行的旅人会好运的。 艾洛斯在心头感叹了一句。 不过，虽然这次收获颇丰，但损失也是同样令人可惜，魔药的材料再次出现缺空，就现在的这些材料，是艾洛斯在各地收集了数月之久才收集完成，接下来艾洛斯需要重新去这些熟悉的地点去找寻。 也不知道新的一茬，长出来没有。 艾洛斯看了一下地图，确认了一下方位，他决定先去靠近极北的另一块地方，那地方是失望之冬山。 传说有一只绝望的巨龙驮着一位哭泣公主，降落在极北之地，巨龙当时身受重伤，他死后就在公主的哭泣声中化成了山峦，这山峦在日积月累的风霜之下，一点点的拔高最后形成了一片山脉，后人称为“失望之冬山”。 传说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反正艾洛斯对于什么巨龙啊公主啊这种故事耳朵都听出茧子了，没什么稀奇的，他更关注在失望之冬山里的一味材料，冬藏之花，那是制造同化魔药的关键材料，用来增强魔药的稳定度。 之前他去山上的时候，走了很远的山路，去到山顶部分，翻动雪层翻动的差点把自己手给冻住，这才有幸在大雪掩盖之下，刨出了一朵冬藏之花，这一次时隔数月再去，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找到一朵。 但碰碰运气总是没错的，这极北之地离人烟之地甚远，所以各项魔药材料都十分富足，很少会有冒险者能来到这种极凶险的地方，像艾洛斯这样的激进派毕竟是少数。 去往失望之冬山之前，艾洛斯需要修理一下自己的交通工具，这玩意在路上就开始呜呜的掉链子，艾洛斯生怕在路上就给散架，到时候就难办了。 交通工具就停在这充满孔洞的山下，几只黑乌鸦停在这交通工具的把手上，他们滴溜溜的绿色眼睛就一直打量着艾洛斯。 对于这些扁毛畜生，艾洛斯直接打了一个响指，把这些玩意一个气爆直接震得羽毛横飞。 把这些小东西都弄走之后，艾洛斯终于有时间处理自己心爱的小摩托了，一辆地精科技型号g807号蒸汽摩托，当然这辆摩托车经过艾洛斯的魔改，已经变得完全面目全非，但具体的功能却多了许多，诸如抗震减冻，抵抗火焰等等特性。 把这破摩托再多涂了几层防护油之后，艾洛斯踩了踩油门阀，这小东西终于动了起来，并且不再呜呜的叫，平稳运行的声音让艾洛斯觉得特别美妙。 他转动了一下转向把手，就往西南边驶去。 …… 一路上经由黑色的扭曲枝桠，开过极北境的亘古冰层。 g807摩托牢靠的抓地性，保证了艾洛斯能够顺利的在这片土地上通行。 很快，在解决掉几只想要袭击自己的雪狼之后，艾洛斯终于驶入到冰雪尘封的草地上。 走到这里，终于能看见高悬于天空的太阳，它就位于蔚蓝天空的中央，冰雪有的消融汇聚成河流，有的还堆积在草地上，偶尔有几棵生命力极强的小草抬头，给这片死寂的土地带来了几分生机。 望着苍茫的雪山，艾洛斯将自己的防风眼镜推到了自己的额头上，他开始分辨自己要走的路线。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了又一阵机械的轰鸣声，像是又有什么东西在靠近这里，艾洛斯急忙回头去看，发现一辆摩托在驶向这里。 这摩托车慢慢靠近，艾洛斯才凭着经验分辨出了这摩托的型号，这摩托同样出产自地精，大陆上的精密科技基本上都出自地精，地精科技在大陆上就等于老字号和名牌，所以一直挺畅销的。 这人开的摩托车是k902，最新一款的地精摩托车，价值不菲，以速度和稳定性着称，但看这人能把这车开到极北冰原上，艾洛斯估摸着也是经过了一定的改造的，至少符文加持是一定有的。 判别了对面基本上是个人类之后，艾洛斯就没再把心思放在她身上，转过头来认真看自己画出来的地图，这远处来人把摩托车开到他艾洛斯的近前，慢慢停下了车，“冒险者，你往哪去。” 这人突然跟自己交谈，艾洛斯也是没想到的，他本来觉得这人只是路过而已，于是他回应道，”去失望之冬山。” 在回应的时候，艾洛斯这才有机会好好打量一下眼前的人，这人生着一头金色的短发，就披散在肩头，眼眸是蔚蓝色，脸上戴着完整的防风面具，看不出容貌，但从身段上分辨，应该是个漂亮女人。 “有兴趣飙一段车吗？”这人提议道。 飙车是一项由来已久的活动，在蒸汽机车达到一个速度临界点的时候，这项活动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了，据说最开始这项运动是由赛马演变而来的，但实情究竟如何，谁也了解不清楚。 “走啊。”艾洛斯骑上了自己的g807号机车。 也没有裁判，就像同时约定好的，两人同时激发了自己的车辆，轰鸣声在冰雪略微消融之后的草地上响起，远处是皑皑的雪山，烈日骄阳，天地辽阔。 两辆摩托车都如箭一般的驶出，极快的速度带起了一阵短暂的狂风，让原本就在寒风中发抖的小草一寸寸的更加飘摇，河流上荡起波纹，k902摩托车因为其极强的性能，再加上速度符文加持，在最开始，迅速就和艾洛斯拉开了距离。 艾洛斯不慌不忙，就像老练的猎人一般，只是紧紧的跟随在k902的后面，此时在开阔的平原地段，跟这种好型号的机车拼硬实力，明显是不划算的，一切都要慢慢来。 k902号的驾驶者，那名金发女子，看得出也是一名老练的摩托驾驶者，她不断用眼睛扫视着周围的环境，确认着行驶方向，同时她通过后视镜，察觉到了艾洛斯衔尾追击的意图，所以她在进入地形复杂地带的时候，并没有减速确保通过，而是继续加速，直往山脉下的碎石地带冲去。 艾洛斯也是没想到这女人玩的这么狠，但没关系，这种碎石地带，就是他的主场了，艾洛斯往一块大石头的边缘冲去，随后他连打两个响指，气爆声在车轮下响起，g807直接腾空而起，沿着大石头一路向天空冲去。 在这途中艾洛斯再次打响响指，确保摩托车的动能足够。 冲过大石头的尖顶，g807直接从空中越过了k902，往更远处的石块落去，艾洛斯自信的保持着平衡，降落的时候，迅速打响响指，气爆卸掉下坠的劲力，平稳落地，随后艾洛斯拉动了改装后的g807第二扳手，g807开始了二段加速，猛烈的尾焰骤然间从排气口爆出，g807一骑绝尘。 直到开过这段碎石地，来到雪山前，艾洛斯才停下了车，把车横在道路中央，看着身后的金发女人开到他的眼前。 “你赢了。”金发女人取下她的防风面具，露出她那张精致的脸蛋，吹弹可破的皮肤被阳光晒得微微红润，碧蓝色的眼眸灵动而精巧。 “一点小伎俩而已。”艾洛斯摆了摆手。 “你的超凡能力很有意思。” “小意思而已，你来这准备干嘛？极北可不是一个好地方。” “我来找一条龙。” “龙？你不会真信了那个传说吧，公主与巨龙这只是吟游诗人们的谎言罢了。” “我不知道你指的传说是什么，但根据我拿到的情报来说，这里真的藏着一条巨龙，巨龙的尸体。” 艾洛斯听到这金发女人这么讲，他自然就笑了起来，“你这么说，那我就有兴趣了，另外，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叫我乔伊就行。” 第三章 用刀 中午的雪山是烈阳高照。 到了晚上这里就变成了生灵的禁地。极寒和永冻的领域。 任何需要热量才能生存的生物，在这里有所行动，都是在经受一场地狱般的考验。 艾洛斯从g807的后备箱里拿了更厚的冬装裹在身上。 为了保持行动的畅快，他抑制住了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的冲动。 毕竟摩托车是开不上山的，不仅是因为道路崎岖，更因为晚上又下起了雪，停靠在雪山上，一不小心就被堆积起来的雪盖住，到时候别说机体本身会不会受损，能不能找到都是一个问题。 那个叫乔伊的金发女人一直在勘探着整座雪山的地势，她像是在找某种关键的地势特点，好确认她口中那条龙死去的位置。 艾洛斯也在路途中问过这女人关于她为什么要找巨龙的尸体的问题，艾洛斯还真怕她是同行，同行都是冤家，艾洛斯并不想这么快就跟她开掐。 但还好乔伊给的回复让艾洛斯很安心，据说她是想找到巨龙藏匿起来的某样东西，她判断这头巨龙会把那东西带进棺材里面去。 相比于虚无缥缈的巨龙尸体。 艾洛斯其实这一路上更专注自己的事情，找寻冬藏之花。 他这一路上已经翻动了无数次雪层了，但都没能找到雪层掩盖之下的冬藏之花。 乔伊也没有要帮他的意思。 艾洛斯也只能抱怨这该死的雪山，为什么没有两只臭老鼠跑出来，让自己分辨一下他们肮脏的粪便，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 夜里的风又大了许多，吹动着细雪飘脸。 艾洛斯脸上没被防风面具遮盖的地方，就如同刀子在割。 他的皮肤开始逐渐干裂，他只能啃着冻得僵硬的面包，缓慢的在半尺深的雪地当中前行。 前方，微弱的星光闪烁，暗沉的天幕透露出压抑的气息，乔伊抬起头看了看远处的风景，她在思考巨龙的力量对这片地形所造成的改造作用，这会指引她找到巨龙的死亡地。 强大的自然生物死去之后，都会给一片土地带来某种改变，或好或坏，它们强大的能量会缓慢的改变一片地方的生态，就像古老传说中的鲸落一般。 认真的思考会让一个人丧失对周围事物的观察力，就连超凡者也不例外，乔伊很显然没有注意到她前方荡起的大量烟尘，那是大雪掩埋之下的尘埃，骇人的猛兽叫声从尘埃里传来。 艾洛斯当即立断的一只手就把乔伊给摁倒了，他把她的身体按在雪地里，而他在也扑在一旁，放低身体，“你不要命了？” “怎么了？”乔伊的脑袋脱离了艾洛斯的手掌，还有些迷茫。 “我们该回头了，这里不能再呆下去了。” “前面发生什么了吗？”乔伊这才注意到前方的异常。 那些烟尘紧跟着产生变化，在铺满夜空的星辰下，头角狰狞，披风带雪的怪物从烟尘中一步步的踏出，数量并不多，大概七八只左右，但它们脊背上可怕的弧状倒刺在星光下闪烁着莹莹的光。 “那是雪尘怪，它们白天在雪地下休眠，夜晚就会顶着寒风出来觅食，它们以热能触角来探知事物，我们身体的热量太高，很容易吸引到它们。” 艾洛斯一边为乔伊说明着情况，一边把冰冷的雪往自己身上覆盖，以此来降低自己的表面温度，乔伊也有样学样的跟着做了。 刚才艾洛斯的举动，让乔伊对于艾洛斯又多出了几分信任，“那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乘它们还没发现，缓慢撤离吧，他们对声音倒不是特别敏感。” “好。” …… 两人将一层厚雪盖在了自己的身体各处之后，就弓着身子开始往回走。 洁白的雪地在夜里反射出暗沉的光芒，星空浮现在两人身后。 他们跟雪尘怪的距离开始拉远，辽阔而寂静的世界开始重归他们的视野。 远处，山脉的走势在夜晚黯淡的光线之下，愈发的模糊，行进的方向也开始变得难以捉摸，但无论是艾洛斯还乔伊，都不敢点火，那要命的雪尘怪就在不远处，他们会被剧烈燃烧的火焰吸引过来。 艾洛斯和乔伊这两名找寻各自所需之物的旅人，站在这片雪山的高处，视角拉远，仿佛下一刻就将被这厚重的雪，凛冽的风给完全掩埋住。 “我要下山了，晚上温度会更低，很容易出事。”艾洛斯向着乔伊讲道。 乔伊却再看了一眼远处的群山，她的双眼闪烁出淡蓝色的微光。 她用手掌画出了一面圆形透镜，这透镜如同泡泡一般漂浮在乔伊的眼前。 从这透镜往外看，群山便更加清晰，某种特异性就在这风雪当中的群山之间显露了出来。 微弱的五色光线在天空中逸散摆动，天空就如同光的海面一般，任由这些涟漪在夜空中回荡，乔伊仔细地分辨着这些光线，因为光线都在向着一个方向聚集，而那个方向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方向，乔伊需要仔细的比对细节。 艾洛斯看见乔伊突然站在透镜前面不说话了，便也走到她旁边看了看，但凭他有限的博物学知识，完全看不出任何的门道。 良久，乔伊终于分辨出了隐藏在一堆光线中的聚集点，确定了方向。 “看来我们要再往山上去一趟了。”乔伊讲道。 “啊？”艾洛斯有一刻都以为这女人疯了。 再往山上去，你是想跟那一群雪尘怪刚正面？莫非你就是传说中挣脱了普通锁链的真正超凡者？ 一瞬间艾洛斯都以为自己小瞧了这位跟自己同行了小半天的金发女士，毕竟真正超凡的人艾洛斯虽然没见过，但总归还是有的，但是没想到今天竟然能遇见一个。 关于自己内心的疑问，艾洛斯继续讲道，“你已经真正超凡了？” 乔伊给出的答案很让人意外，“还没有，差的远。” “那你这不和找死有什么区别，那玩意软硬不吃，皮甲厚如钢铁，我们弄不过的。” “龙的死亡地就在那些雪尘怪身后的山顶上。” “白天再来不行吗？” “只有晚上我才能找到那地方。” 白天的光线太过炽烈，乔伊也就无法从各种可见光中分辨出来这些特殊的光线。 艾洛斯抿了抿嘴，这下就难办了，这是真的富贵险中求了，这具龙的尸体他现在肯定是用不上的，但是如果现在他不跟着乔伊去，很可能他以后再来，也找不到这龙的尸体，这点权衡艾洛斯还是清楚的。 乔伊今天在这雪山上行了大半天，才在晚上找到了一点线索，如果换他自己来，那肯定两眼一抹黑，找到下辈子都不一定找的到。 尸体，尤其是强大生物的尸体，哪怕只是一些残骸断臂，对于收尸人来说，都是比任何黄金财货，秘银宝矿还要珍贵的东西。 艾洛斯一咬牙，心想干票大的也没什么不好的，就一帮雪尘怪，打不过不是还能跑嘛。 “好，这把我跟了，绕过雪尘怪是吧，我有办法。”艾洛斯下了决心之后，行动力也是十分惊人。 乔伊看着迅速转换状态的艾洛斯，也是稍微惊讶了一下，这个男人前一刻还想着下山逃命去，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转过头来提出方案解决问题，她不知道这究竟是财货诱人心，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无论艾洛斯是出于什么原因发生了改变，乔伊也只好跟随着他的计划去做事了。 毕竟论对这片区域的了解，她远不及艾洛斯。 …… 继续上山，在星空下，没走出几里地，就远远地瞧见雪尘怪从雪地里拧出几只冬眠的长耳朵动物放在嘴里咀嚼，那叫一个吃干抹尽，连半滴血都没落到地上。 这群凶恶的怪物，除了巨大而坚硬的躯体之外，还有着锋利的牙齿，能让它们迅速的将食物撕碎。 这深夜里，天空上月亮只是隐没在厚重阴云下，只有星辰，斑驳点点，艾洛斯带着乔伊摸到了这帮雪尘怪的近前。 仔细地盯着这帮怪物的行进方向，艾洛斯默默的掏出了一个个早就被他揉好的软煤团，一种易燃物，这玩意原本是用来点燃火把用的，质地偏软，但有一定的质量，至少不会那么容易被风吹起来。 “记住，接下来，当你看到星火满天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往这帮雪尘怪身后去冲。” 乔伊听到艾洛斯的说法也是觉得有些好笑，分明只是要把这些煤团点燃扔出去，星火满天，还说得挺浪漫。 艾洛斯看着乔伊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也没太在意她究竟在想什么，在确认好了位置之后，他迅速的把手里的软煤团全部抛到空中，然后迅速摩梭手指，火焰一点点的沾染着这些煤团，带起微弱的热量。 待火焰将所有的煤团都沾染完毕，艾洛斯这才连打数个响指，带起一阵强烈的气爆，把这些煤团全部炸开，向着四面八方溅射而去，这些被点燃的煤团，在空中迅速的爆燃，划出一道道火焰的痕迹。 从上往下看，这些被炸起的煤团一个个飞起又下坠，爆燃的火焰在天空上一点点的出现，逐渐盖过一颗颗的星辰，像把这暗黑色的天幕烧出了一个大洞，倒真如同艾洛斯所讲，星火满天，落于人间。 不过无论是乔伊还是艾洛斯都来不及欣赏这样的景色了，雪尘怪的感知视线迅速被这些爆燃的软煤球吸引，它们庞大的身躯从眼前的道路中央撤离，向两旁落下山崖的爆燃火光给吸引，追逐而去。 艾洛斯二人迅速从雪尘怪空出的缝隙当中穿行而过，峰顶就在眼前，乔伊甚至能看到漫天星光之下那尖锐的山脊，可就在这时，原本以为已然平安通过的俩人，却心头一颤。 他们冲过了雪尘怪聚集的道路，但却好像迈过了某条界限，所有的雪尘兽迅速的回转头来，开始向他们这边汇集而来，它们那在星光下闪烁着的弧状倒刺，开始不住的抖动，寒风凛冽，它们的双眼却赤红如血。 “完了，看来它们是这里的守护者。” “那也证明我们走对路了。”乔伊从携带的背包拿出了一双魔法手套，这是一种连护腕的手套，手套的中央镶嵌着增幅力量的宝石，沿着手套主体有许多的符文线条，整体呈纯黑色，做工精良。 雪尘怪在雪地当中行走如履平地，速度极快，乔伊和艾洛斯二人是无论如何也跑不过这帮野兽的，它们合围了过来，虎视眈眈，如今只剩下战斗这一条选择了。 乔伊穿戴好了魔法手套，艾洛斯也没打算再拿气爆和火焰这两样小玩意来应对眼下的情况，他的右手开始产生变化，血液开始更加快速的流动，肌肉整块整块的凝结起来，手掌合拢，所有的指甲伸长，最后整个手都缓慢的变得弯曲。 一柄沾满血液的白色骨刀，从他的右手中涌动出来，而他的脸也开始逐渐变得扭曲，他自言自语，“开始用刀吧，亲爱的艾洛斯。” 第四章 风雪中 夜色深沉。 大雪，双人，漆黑的怪物，已经开战。 飘飞的雪花在艾洛斯骨刃旁滑落，一片又一片。 骨刀拉扯出一道弧光，斩向眼前的怪物。 怪物脸上无脸无鼻，平整一片，只有一些孔洞，但感受到剧烈热量的靠近，怪物不闪反而迎了上去。 骨刀和雪尘兽的外甲相交，摩擦出剧烈的火花，艾洛斯右手持续用力想要以此拉开撕裂这怪物的甲胄，但雪尘兽利爪挥来，艾洛斯只能向左闪避，中途一个气爆掀翻了雪尘兽脚下的雪尘，让它的脚陷入雪地，无法再次追击。 一个翻滚，艾洛斯并没有脱离雪尘兽的攻击范围，又有两只雪尘兽往他这边靠近，他只能拖动着手里的白色骨刀继续迎战上前。 这雪尘兽的外壳太硬，靠常规方法肯定是砍不太动的，所以艾洛斯靠近之后，连续摩梭手指，想要在这些雪尘兽身上找到一些油脂之类的能点火的部位，可是他的努力并没有奏效，他的点火能力并不能穿透甲胄，两只雪尘兽挥抓拍来。 两只雪尘兽他们的爪子就像黑树林的荆棘一般，除了尖锐的利爪以外，还布满了尖刺，活像一个刺猬壳，艾洛斯也不敢用骨刀硬抗，连续翻滚，直到悬崖边处避无可避，才横起骨刀挡在身前。 雪尘兽狠狠一拍，艾洛斯只感受到一阵猛烈的冲击力，整个人脑袋都嗡嗡的，另外一只也在逐渐靠近，待另一只挥抓之前，艾洛斯顿身一缩，一个气爆摔在了自己脚下，随后他借力起跳，贴着雪尘兽背后尖锐的弧形倒刺闪躲而过。 稳稳落地，艾洛斯再一次举刀一斩，顺着雪尘怪的背部倒刺的边缘斩下，这一次他感受到了血肉的存在。 这雪尘怪外壳果然有缝隙！ 艾洛斯划出一刀后，并没有急着做后续动作，而是仔细地分辨了他割出来的这道伤痕，但他的观察时间只有一秒，雪尘怪吃痛之下迅速回头，爪子扬起一阵雪花，向四周播散而去，另外的一只也拍击着雪层，向他冲来。 艾洛斯一个气爆震飞雪层，雪花在他面前炸起数米，他闪身后退一步，随后气泡声持续响起，他继续引刀跃起，往雪尘怪背后冲去，雪尘怪抬头想要挥舞爪子向跃起的艾洛斯拍来，但艾洛斯在空中连续打了几个响指，再次攀升高度，避过了这次攻击。 越过空中高点，开始下落，艾洛斯大拇指从其他四指上划过，点火的功率被他直接拉满，骨刃爆燃出一串烈火，艾洛斯携烈火，从雪尘怪倒刺缝隙处起，直接反手下拉，顺着观测出来的灵体线，一路斩碎了雪尘怪的外壳。 紫红色的血直接迸射了出来，在失去了外壳的保护之后，雪尘兽的内部血肉，完全无法阻止烈火刀刃的侵袭，艾洛斯落地之后，正手一绞，向上一刺，精准刺中雪尘兽的心脏。 刀取出，一只雪尘兽已经倒在了雪地之上。 白色的雪幕盖下来，紫红色的液体顺着艾洛斯头一直流到他的胸口。 他的骨刃被烧的焦黑，他迈步走向下一只。 …… 另一边，乔伊一个人拖住了另外的四只雪尘兽。 她的魔法手套将她的施法速度加快了不少。 这让她在这样的紧急情况下，也能走完一整条元素序列，释放出魔法来。 对付这样长期生存在冰寒地区的怪物，乔伊的第一想法自然就是火焰魔法，她的魔法手套上，增幅宝石在月光下闪烁出青绿色的光，她转手一挥，一串小火鸟就从她挥舞的动作中飞出。 这些小火鸟在撞向雪尘兽之后，都引发了剧烈的爆炸，猛烈的震动炸起了一阵雪花，清淡的烟雾缓慢的升起，雪尘兽从烟雾后冲出，四肢着地，攻势更加凶猛。 乔伊早已准备好了第二条元素序列，雪地起火，一道火墙被拉了出来，雪尘兽继续不管不顾的向前，距离被拉近到了五米之内，它们尖锐的铠甲阻止着火焰的持续侵袭。 向前，再向前，这群蛮兽完全不管不顾，奔跑起来的巨大身躯把雪尘撒入夜空的幕布间，星辰微弱闪亮，不规则的山体就在空旷的远方。 三米，两米...... 作为一个施法者来说，被近战单位靠近到这个距离，基本已经处于一个十分危险的境地了。 可是乔伊没有选择后退，就算雪尘兽的庞大头颅已经顶到了她的近前，她也稳稳地将最后一个元素序列给拉扯完毕。 这是一道光滑术...... 雪尘兽拥有在雪地上如履平地的抓地性，可是在剧烈的奔跑下，它们的步伐明显没有之前稳当了，大量的扬尘开始遮蔽视野，这时候补上一道光滑术，带来的结果就是......直接摔倒。 冲在最前面的雪尘兽踩在了光滑如镜的雪面上，四只脚迅速摆动，完全踩之不稳，一个踉跄，直接往乔伊侧后方摔去，跟在它身后的其他三只也如它一样，速度太快，抓地不牢，一股脑的全摔倒在了侧后方的雪堆中，倒成一团。 乔伊趁着这个机会，急忙往艾洛斯的方向跑去，作为一个施法单位，她必须要保证足够的距离，留够施法时间，不然她将毫无战斗力。 乘着跑动的空隙，乔伊也有时间去观察艾洛斯那边的情况，但让她很惊讶的是，艾洛斯那边的战斗已经完全解决了，那个拿着骨刀的男人身上沾满了紫黑色的血，他没有急着往这边走， 而是呆在原地，用精细的小刀在处理尸体。 乔伊并不明白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除了少数几个官方超凡职业之外，其他超凡职业的信息，都隐秘之极，需要在一些极其特殊的书籍当中，才会有少量的记录。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在夺命狂奔，你在伺候尸体。 乔伊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痛苦太久，毕竟她和艾洛斯才认识不到一天，别说生死之交了，连朋友的算不上。 乔伊转身，抿了抿嘴唇，继续清空思绪，恢复冥想，开始重新组织法术序列，雪尘兽已经调整好了步调，刚才的光滑术虽然释放的很巧妙，但也只给它们带来了一些小小的麻烦而已，调整好状态之后，它们的来势依旧凶猛。 火焰法术已经确定没用了，乔伊搜索了一些自己的元素序列，发现还能有三条可能有用的魔法，但她现在只有释放一条的时间。 乔伊的眼神一定，戴着魔法手套的手翻转到自己的近前，这段元素序列很长，她冥想了三秒钟左右之后，放下了手，一道气墙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这气墙从泥土中升起，吹飞了表层的所有雪盖，雪幕炸开直往雪尘兽身上扑。 身如钢铁的雪尘兽，就像古代世纪的重装骑士一般，在凶性被激发之后，除了冲锋，还是冲锋，不顾一切，无论是风暴在前，还是暴雪遮掩。 它们庞大的身躯直接往这道气墙上撞，从地底涌起的狂风开始撕扯它们的身躯，每一道刮过的狂风就像一柄柄细碎的刀子，直往雪尘兽身上扎。 风无定形，就算是最小的缝隙，气流也会往里面刺入，乔伊是在赌这雪尘兽的防御，不是完美的。 乔伊已经没时间再重新排列元素序列，所以现在她现在只能紧盯着雪尘兽，看看风墙究竟对这怪物有没有伤害。 跨过这道墙，紫红色的血液溅射出来，锋利的风割从缝隙当中割开了雪尘兽盔甲下的血肉，可是这种溅射却没能到血流如柱的地步，只是一些轻微的伤害，甚至都没给雪尘兽的行动带来多少迟滞作用。 它们忍受着这短暂的剧痛，以此来激发凶性，消散的风之气流从它们的身体各处渗出，就好像蒸汽机车正在散热，距离在一瞬间，到达极限。 乔伊的心脏迅速的跳动着，她的身体本能的想要往后逃窜，但雪尘兽已经冲了过来，离她不过半米的距离，眼看她就要被这悍然巨物给碾成肉泥，就在这时候，她感觉自己撞到了什么东西，还没来得及抬头看，一把骨刀已经顶在了雪尘兽的脑门上，刀刃迅速的破开盔甲，从雪尘兽最坚硬的头部，直插他的脑部。 骨刀抽出，鲜血奔涌而出，这比钢铁还要坚硬的雪尘兽盔甲，现在却像纸糊一般，被艾洛斯一刀捅穿，乔伊惊魂未定的抬头一看，望见的是艾洛斯蓄满胡须的下巴，和他标志性的圆形防风眼睛。 “现在，我给你表演，一刀随风斩怪兽。” 艾洛斯冲入雪尘兽的战阵中，挡住了三只雪尘兽的去路。 乔伊整个人显得都有些懵，这艾洛斯突然冲出来把她救了，然后就说了一句听不懂的怪话，就跑到了所有怪物的前方。 这人想干嘛？一打三？ 乔伊理智上觉得有些不可能，但感性上她还是愿意相信艾洛斯是能做到的。 艾洛斯从地面上跃起，在乔伊的视线中，他开始在空中随着不断气爆声变换着位置，就像一片不断在海上跳跃的石块，他在仔细地找下落的位置，由于他的位置高过了雪尘兽的爪子距离，所以雪尘兽其实也攻击不到他。 开始下坠，艾洛斯精准的落在了左边一只雪尘兽的背上，他的骨刀顺着这只雪尘兽的背部一路弯曲向下，在行到中途，用力一转，拉扯出大量血肉和盔甲碎片，带起的劲力让他成功跃向下一个雪尘兽的背部。 同样的手法，从背部开刀，将这只雪尘兽完全嚼烂之后，当作跳板，跃向下一个目标，这一次跳跃，艾洛斯特意加了几次气爆，让自己跳跃更高，正好落到最后一只雪尘兽的面前，他比对的着位置，随后直接举刀下落，下降的动能让他直接将这雪尘兽从上至上，整个拉出了一刀血痕。 艾洛斯单膝落地，雪尘兽喷出的鲜血就像下落的瀑布，为他最后的收尾，洒下紫黑色的礼赞。 至此，所有的雪尘兽全部死于艾洛斯刀下。 风又大了些，带起漫天飞雪，明月朗照，星辰点点，乌黑的云彩中能看出一丝丝游动的光。 艾洛斯面迎风雪而归，双手摊开在左右，随后又甩了甩手，配上他那一身被溅满了紫黑色液体的衣服，乔伊一时间也不知自己是该郑重地感谢，还是该直接笑出声。 “谢谢。”待艾洛斯走近，乔伊还是很认真地感谢了一下。 “不用谢我，我们是合作关系，互相帮助而已。” “不过你刚才不是还挺害怕，现在又是.....” “听说过一句谚语吗，恐惧来源于未知，只要我解剖过一次，我就能完全了解这种生物的弱点。” “所以你刚才？”乔伊回想起之前的场景。 “没错，你很好的完成了掩护任务，所以真不用谢我，你也做出了贡献。” “那么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问。” “你是想说，这些怪物的弱点究竟是什么？这个告诉你也没什么，每个生物身上都有灵体线，找到了灵体线就能抓住他身体能量的运行机制，像雪尘兽这种有着坚硬外壳的怪物，他需要集中能量来维持外壳的防御，而我记住了它们的灵体线关键节点，只要在它们尝试防御的时候，以点到面，就能逐个击破。” “哦。”乔伊点了点头，拉了拉衣领，她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东西。 风雪中，两人往巨龙的埋骨地而去。 第五章 幻觉 想要获得非凡之力，自然就要有非凡的消耗。 凡事都有代价，此乃世间真理。 就像雪尘兽想要获得比钢铁还坚硬的生物外壳，就需要身体内部的能量去支撑。 一旦传导能量的灵体线被艾洛斯抓住，就只能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艾洛斯本人也一样，经历了刚才的战斗之后，他就变得情绪特别低落，不想说话，收回骨刃的过程也让他饱受折磨，流了好长的一碟血才止住了手掌上的伤口。 他裹紧了自己新换的保暖衣物，低着头走路，完全不复刚才的神采奕奕。 乔伊倒没有去打扰艾洛斯低落的状态，她现在更关心他们两人究竟该去往何方，天空中的光线团还没有消失，并且越来越密集，这表示它们确实走到了正确的道路上。 确认了正确的方向之后，乔伊便顺着道路一路前行，她望着前方的风雪，再次陷入了思考状态。 …… 时间已经来到后半夜，在经历了刚才的战斗之后，两个人的体力都被大量的损耗。 在这寒冷的雪山上，停下来休息对两人来说都是一种奢望。 他们并未带足帐篷和食物，艾洛斯一开始想的就是一到晚上就下山，不要多待。 不过眼下的情况也是如此了，艾洛斯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提出撤离，但他一抬起头，模糊的眼逐渐变得清晰，白色的雪点在他的眼前慢慢凝实，月光洒下，远处的山峦却逐渐消失在一整片的夜色天际下。 不仅是远方的山开始消失，连带着周围的悬崖，山地的边缘线，包括天空上的光线团，也都全部开始隐没，慢慢的，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雪地，夜空，月亮，再无他物。 艾洛斯立即清醒了过来，他急忙拍了拍前方乔伊的肩膀，他怕她也突然消失了，那到时候就得他自己找路了。 “怎么了？”乔伊转头询问。 “你看看四周。” 乔伊在艾洛斯提示下，仔细地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她这才注意到环境的异常。 “我们什么时候走到这里的？” “完了。”艾洛斯用手扶头。 他们俩一个在体力极具消耗之后，情绪低落，而另一个想事情太认真，所以其实都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环境改变。 “没关系，就算出现一些幻境，我们只要沿着这条路走，就能到达预定地点的，我之前已经确认过了。”乔伊倒表现得特别冷静。 “恩。”艾洛斯也只能接受整个说法了。 …… 四周的山川，悬崖，边界线，所有的东西都消却之后。 乔伊和艾洛斯的行进就在某种程度上失去了参照物。 这表示他们有可能一脚踩空，就往山崖下滚落。 面对这种紧张的局势，两个人都高度警惕起来，乔伊停滞了脚步，用魔法手套又拉出了一条元素序列。 这条序列的作用是确定方向，相当于一个可以锚定任何方向的指南针，在冥想完整条序列之后，乔伊的手背上多出了一个紫光的箭头。 在没有参照物的雪地之上，很有可能因为身体不自主地细微调整，而偏离原本的方向，有了这个紫光箭头之后，乔伊就能随时调整方向，确保两人不会迷失在这当中。 艾洛斯也没闲着，他一从情绪低落的状态脱离，就开始了自己的工作，挖掘冬藏之花，他们的位置已经接近雪山的深处，照理说，会有更高的概率挖掘出冬藏之花。 两人都在行进的路途当中，认真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艾洛斯第不知道多少次刨开雪层，终于不出他所料，他终于看到了冬藏之花的根系。 这根系很长，很密集，这表示这根冬藏之花的成色应该非常不错，艾洛斯情绪一下就好了起来，他想要伸手把剩下的雪层都剥开，可他越用力就发现这雪层愈发的怪异，从雪层之下，竟然慢慢的渗出黑色的水来。 这是什么？ 艾洛斯从这些黑色的水里拖出一个带尾巴的黑鱼，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就看见这黑鱼张开满是牙齿的嘴，向他咬来，艾洛斯慌得急忙把这黑鱼往一旁的雪地上一丢，看它在雪地上疯狂的摆动。 再回头去看冬藏花的根系，这那是什么根系啊，黑水浸没满了雪层深处，根系竟然自己游动起来，就像章鱼的触手。 艾洛斯站起身来，皱了皱眉头，他想着看来这之后这里的东西都不能碰了，幻境的力量已经完全将这里笼罩。 经过这个小插曲之后，艾洛斯接下来的路途就走的有些穷极无聊了起来，只是偶尔他能问问乔伊究竟还有多远，但乔伊只是回复他马上就到了。 这个马上就到，也不知道还有多久，艾洛斯正在思索间，乔伊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这里就是了。” 艾洛斯往前一看，一点也看不见龙的尸体存在的痕迹，前方就是一整块的雪地，望不到边际，只能看到夜色笼罩再尽头，星星愈发的繁多闪亮。 乔伊继续讲述道，“不用在意幻觉，我们现在正在一个山洞前面，现在我们需要走进去。” 有了乔伊的耐心引导，艾洛斯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放下心来，他跟随着乔伊走进了那个虚无缥缈的山洞里。 才走出没两步，两人就看见辽阔夜空上炸出一个个闪光点，闪光点扩散，放大，形成一个精妙的法印，那法印艾洛斯看不出是源于那一处，乔伊解释了一句，“是召唤魔法。” 召唤魔法，那会召唤出一个什么东西呢？ 艾洛斯保持着期待，多看了两眼。 法印在天空中不断地闪动，分别在不同的方位角度凝聚成形，一只巨大的爪子率先从法印边缘深处，随后是身体，待那庞大而又凶恶的头颅显露出来的时候，艾洛斯才意识到，这是一只......巨龙。 这是一种艾洛斯只在课本上见过的神话生物，它火红色的躯体上布满了青铜质感的鳞片，长着两只角的头颅垂低，尖锐的嘴部两侧，有着金色的骨片包裹，双翼张开，长长的火焰带从两翼的骨架间飞射而出，暖红色的光将这黑夜照的如同白昼。 “（卡尔塔脏话），这幻觉也太真了吧。”艾洛斯讲道。 乔伊仔细瞧了瞧，还没瞧够，从小包里拿出一个单筒望远镜，调好倍率，更加仔细地看了看。 “是挺真的，我现在有点好奇这个幻境的成因了。” 第六章 坠入 红色的巨龙从天空上俯冲向大地，向着乔伊和艾洛斯二人而来。 极致的肉体更加清晰的展现在艾洛斯和乔伊的面前。 这躯体是创世者巧夺天工的造物，每一寸肌肉，每一块鳞片，都充满着某种力量，传递着恐怖的压迫感。 乔伊把单筒望远镜收好，认认真真的抬头仰望这红色巨龙腹部的花纹。 那象征着魔法力量的纹路，是她从未见过的古代纹样，给了她很多新奇的想法。 可是艾洛斯却没能看到他想要看到的东西，灵体线。 他在观察这具龙的躯体的时候，想要尽量看出这条龙的灵体运行，按照他的想法，这种强大生物，为了维持巨大本体的运行，灵体线一定要周身密布，这或许能给艾洛斯观察一个真正灵体线的机会。 但实际的情况确实，艾洛斯用了各种各样的测定方法，却完全找不到任何的灵体线，这在艾洛斯的认知当中，是完全不正常的一件事，甚至可以说是违背他的常识，非凡之力必需要非凡的消耗，所以需要灵体线来传导能量。 可是这头红色巨龙的身上找不到灵体线，无论是腋下，鳞片缝隙，下颚，逆鳞，全部都没有。 这让艾洛斯开始疑惑起来。 …… “这玩意看着不像活的生物。”艾洛斯向乔伊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不像活的？什么意思。”乔伊疑惑道。 “不知道，一个猜测而已。” 艾洛斯谨慎的继续观察下去，这只红色的巨龙掠过他们的头顶之后，并没有飞向远处，而是在中途寸寸崩解，一点点的从头到脚开始变得虚幻，它的鳞片开始剥离，皮质缓慢的消失脱落，金属的管线开始出现，核心的能源炉也逐渐显露。 内部的金属线条属于统一的规划，像是某种淡银质的金属制成的，一闪而过，艾洛斯也没能看清楚。 红色巨龙的尾部龙尾是最后消失的部分，也是离艾洛斯最近的部分，所以艾洛斯这一部分看得最为真切，他看到当皮甲脱落之后，显露出来的并不是属于一个生物的白色尾椎骨，而是一整根的黑色金属，这金属呈现为圆柱形，这圆柱形有着明显的连接处，镶嵌着一整环的连接线。 直到龙尾的最后一部分消失完，艾洛斯才看清这圆柱形的真实面目，那是一个黑黝黝的炮口，这龙的尾部，就是一根长长的大炮管道，但艾洛斯相信，从这根管道中激发出来的，绝对不会是什么炮弹，而是其他的东西，比如能量光束，元素毁灭弹之类的物件。 “看来你的猜测是正确的。”乔伊表示了认同。 艾洛斯却没有理她，他的脑子嗡嗡的，绝对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他对着辽阔的雪地打了一个响指，空气炸裂的声音实时的传了过来，可是这声音艾洛斯愈发的听的不对劲。 “乔伊，你确认我们进入了一个山洞内部吗？。” “按照我的测算，应该差不多，毕竟你看幻觉正在加剧，这表示我们正在接近核心部分。” …… 乔伊是通过汇聚的光，来确认这雪山上的那个特异之处的。 她认为那只死去的龙应该藏在那里。 从雪尘怪守卫的路口，到达路口后雪山的这一段路，乔伊认真的比对过，她测算出的结果按照他们俩的速度，一共会走上两小时零十七分。 她路上一直在心算这件事，所以雪地上出现幻象她也没能察觉，还是艾洛斯提醒她。 测算距离，行走时间，以及方向等等的信息，有助于在白天他们依旧能找到这个特异的地点，而不再借助只有夜晚才能看见的这些隐没于乌云之间的光线。 所以当他们俩走到预定时间的时候，他们俩其实已经来到了雪山山壁的正前方，乔伊再往前走了十几步，发现道路通畅，这很显然是他们走进了一个山壁里的洞，不然她就该直接撞上岩石，乔伊对于自己的测算还是有信心的。 之后她也适时的提醒艾洛斯，再之后，就开始出现一条红色巨龙这种更加刺激性的幻觉，这也验证了乔伊的猜测。 不过艾洛斯显然没有像乔伊这样进行了精密的计算，他的想法出乎于一种直观的经验。 “我听到了风声，四面八方的风声，山洞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风声？” “是一些特异现象也说不定。”乔伊也没察觉出有什么问题。 “还是小心点好。”艾洛斯有些忧心忡忡。 …… 经过了红龙的事件之后，后续的路途两人走的更加的小心。 按照乔伊的说法，天空上光线汇聚的点，还要在山洞更内部一点的区域。 俩人的运气还算不错，在山洞里一条直路走过去，也没发生什么碰到头，磕到脚的事情。 只是他们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幻觉更加密集的展现在他们的周围。 在一平如川的雪地上，巨大的机械手臂在托举着一根针头，在一块小小的方形原片上轻点，方形原片被放置在水晶制成的格子里，一排排的接受巨大手臂的点缀，远处闪动着画面的玻璃镜片一块块的镶嵌在一个方盒子里。 戴着蓝色工帽的机械人物在四处走动，他们中间没有交谈，只有静默，他们走的路线都是被规划好的路线，至少艾洛斯已经看见好几次，同一个机械人走回同样的位置。 再往里走，这些画面又开始消失，开始出现一个个摆放着机械人的玻璃罩子，这些罩子被摆放在一个黑色的布满管线的台子上，罩子里面充满着蓝绿色的液体，这些机械人的手臂关节都连接着线路，就像一个个被吊起来的玩偶。 之后，这样的景象反复出现，全都是乔伊和艾洛斯没看过的新奇景象，有闪烁着强烈光束的测试间，那些富含高能力量的光束在这个房间里乱窜，还有游动的机械漂浮者，他们悬停在一个通道的空中，一些数值出现在它们的玻璃屏幕上。 “这是一个超古代文明的遗产吗？”艾洛斯都惊讶了，他发誓在自己的有生之年里面，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怪异物件。 乔伊的表现也没比艾洛斯好到哪里去，“我也不知道，或许我们撞见了一个第三次神战之前的文明遗产。” 这个时代有过关于神战的记载，据说在每一次神战当中，都会有数百个文明覆灭，而到他们这个时代，神战已经经历了三次。 这里的遗迹所展现出的科技水平，远超他们这个时代的水平，所以他们就怀疑这是来自传说中的超古代文明，据说这些超古代文明科技都异常发达。 只是迫于神战的可怕力量，才不得不覆灭于历史当中。 本来两人都以为这只是一趟找寻巨龙的传统冒险，但没想到这画风一变，就转成了这样一场令人惊异的考古行动。 “那这龙，咱们还找吗？”艾洛斯估计这样找下去，肯定找不到什么龙了。 “你不想再看看后面究竟有什么吗？”乔伊讲道。 “这倒是，反正只是幻觉嘛，不过我现在又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雪尘兽会这样不要命的守护这里呢？” 艾洛斯提出了他的疑问。 如果这里隐藏的是一个超古代文明遗产，那么时间至少会有上万年的跨度。 这么长的时间，沧海桑田，这个古代遗迹就算有特殊的力量，那也肯定已经被完消弭掉得只剩微弱的一部分了。 可是如果这样，那又怎样解释，这七只雪尘兽一路跟艾洛斯二人血拼到底，也一步不退呢？ 它们是因为什么，做出这样不要命的事情，是超古代遗迹的精神控制？还是说它们也产生幻觉了？ 这也不可能啊，它们根本就看不见，哪里知道幻象是什么啊。 关于艾洛斯的疑惑，乔伊也只能这样回答。 “我不知道，这里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预计。” ……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艾洛斯就始终有一种觉得整件事情很不对劲的感觉。 倒不是说他对这个超古代文明有什么特别的研究，只是出于一种直觉，他感觉到十分的不对劲。 搁置争议，继续向前，雪地上不再出现新的超古代画面，只是流转着一根根的微弱线条，这些线条都从不同的区块中间延伸出来，整体呈暗蓝色，线条行进的路线也是方正不阿的直线，转弯也是直角，线与线之间相互链接，组成一个更大的图形。 乔伊似乎对这些突然出现在虚空中的线条非常有兴趣，但艾洛斯完全处于一脸懵的状态。 线条伴随着二人前进的脚步，一刻不停的向前延伸，到后面，线条延伸的速度甚至超过了二人前进的速度，化作一道流光，消逝在前方的某处。 艾洛斯望向线条消逝的方向，他抬头一看，看见了一块漂浮起来的棱形晶体，这晶体本身并没有任何颜色，但却倒映着夜空星河，它就像凝固的时间一般，摆放在雪地的半空之上，所有的乔伊之前看见的光束，都往这块星河晶体上照映，却被这块晶体全部吸收进入体内。 “看来一切的源头就是这了。”乔伊自顾自的讲。 艾洛斯却在看到这块星河晶体之后，心头一紧，瞳孔扩散。 他们俩和这块星河晶体之间的距离，隔着一整片雪原，大概五六百米的样子，前方的雪原世界还是如之前一样，只和夜空月亮组合，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艾洛斯对着前方，重重地打了一个响指。 “砰！” 一声清晰明了的气爆声炸开，艾洛斯感觉到一股狂风正向自己袭来，那是来自山巅的冷风，让他的神智格外的清晰。 这风来得并不出乎艾洛斯的预料，反而映证了他的猜测。 乔伊还一无所知的往前走，她打算去看看漂浮在雪原上的那块星河晶体。 艾洛斯把手搭在她的肩膀，用力的把她拉了回来。 “哎，干嘛？”乔伊转头问道。 “会羽落术吗？” “当然，这属于基础元素序列。” “那就好，给我们两个都挂一个。” “这里是平地，要羽落术干嘛。” 艾洛斯给了乔伊一个灿烂的微笑，“这是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 望着艾洛斯防风眼镜下那张干裂的脸，乔伊虽然不明白他想做些什么，但她还是选择相信他。 毕竟这个男人总是能给她带来一些惊喜。 魔法手套触碰元素，乔伊开始了冥想，她的手指抖动，弹动元素的“钢琴键”，风的气流开始加持在他们的身边，这会让他们的身体变得足够的轻，并且能很好的借由风的力量，抵挡下坠的重力。 “好了。”乔伊讲道。 “那么，我们可以往前走了。” 两人肩并肩地往前走了不到三步。 乔伊便看见自己的身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接冲向了那块星河色的晶体，速度快过了离弦之箭，奔驰之马。 可是她的身体感知却告诉她，她看见的不是真实。 她正在......坠入深渊。 第七章 一个解释 坠入深渊的感觉并不好。 尤其是在看不见的情况下，之前的幻象一直在持续迷惑乔伊，让她丧失了对于世界的感知。 直到坠地的时候，乔伊才明白，自己刚才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 由于羽落术的作用，她才得以平稳的落地，她的眼前是一片广阔的森林，高高的树冠盖下了厚重的阴影，月亮的微弱光线让她得以辨认清晰自己脚下泥泞的土地。 艾洛斯就在她的身旁，这个男人得意的握紧拳头，狠狠的用手肘向下挥舞了一下，“我的判断正确，接下来我要开始我的表演了，想听吗？” 艾洛斯转过身来认真的看向乔伊，他的身影隐匿在暗夜里，看着有些漆黑，但是就算隔着这样黯淡的光线，乔伊也能清楚的看到，他那张得意的脸。 就像一只刚刚吃到食物的莫尔斯水獭（一种吃到食物就会兴奋的动物）。 不过，听听吧....他这次真的是对的。 …… 两人升起了火堆，就在森林中，艾洛斯摩擦生火的小能力，在任何的地方都特别的实用。 火焰烧灼的柴火噼啪作响，艾洛斯从他的背包中取出一个小锅，还有一小瓶水，将他在始捡柴火时找到的野菜一股脑全煮了起来。 乔伊坐在一旁，双腿曲起，手掌贴近火堆，正在烤火以吸取温暖和光亮。 把锅架好，艾洛斯变魔术一般的掏出一些小酱包，边放调料边讲道，“我能借用一下你的单筒望远镜吗？” “可以啊。”乔伊很大方的就递了过去。 接过望远镜，艾洛斯将调料包也放的差不多了，他找到一棵看起来比较高大的树木，他稳固的树干，和密布的枝节看起来很牢靠，艾洛斯三两下就爬上了树顶，调整望远镜的倍率，回望他们的坠崖处。 那地方就算在这样灰暗的天色下，依旧光芒闪烁，普照着远方的天际和下面的森林，艾洛斯仔细瞧了一会才看清楚，乔伊之前所见的光线，并不是天空各处向这里汇聚，而是光在这里被加工之后，形成了某种扩散现象。 也就是说，这里的山壁才是发光源，或许还包括之前他们俩走过的那个洞穴。 这里的山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孔洞，就像蜂巢一般，这些孔洞规律的排列着，而在孔洞的关键节点位置，都镶嵌有一颗晶莹的晶石，这晶石都位于最好的采光点，能最大程度的汇聚来自天空，大地，雪面反射等位置的散乱光线。 月光经由晶石，形成光束与光线填充满孔洞里的内部结构，一些经过刻意雕琢的小格子，艾洛斯只能远远的瞧见一点，这些小格子经过光照又浮现出各种各样的画面，展现在洞穴中，山崖上，甚至扩散到半空中。 一个个大型的浮影在这夜晚的雪山背面清晰可见，这些浮影，有一部分艾洛斯能判断出是他之前见过的，而更大的一部分是凌乱的，完全不成逻辑的彩色浮影。 这里的情况，总结下来，也很简单，就是月光被晶石汇聚，然后通过山洞结构，转化成幻象，这些幻象在外部看来，就是一堆浮影。 在这里，主要的关键点就在于，这个特别的山洞结构。 艾洛斯看到的这一切，不由得发问了一句。 不过这样的结构真的运行了一万年吗？ 毕竟山洞结构这东西，出现个什么地震，雪崩之类的自然灾害，就有可能受到巨大冲击和改变。 一万多年的时间，在这个山洞结构上，不可能什么也没发生。 所以艾洛斯还是不太敢相信这样的结论，他继续观察着。 …… 很快，他就有了新的发现。 那就是......镶嵌在山壁上的晶石和晶石之间是不同的。 老旧的晶石上有着更为明显的创伤，划痕，以及腐烂的痕迹，而新的晶石却显得晶莹剔透，光芒在上面流转，显现出圆润的质感。 这些汇聚光线的晶石，产生出来的巨大差异，让艾洛斯警觉起来。 难道有人来修理过这里的山体结构？ 艾洛斯提出了疑问，新的晶石很显然是过了很多年之后，另外的人加上去的，不然不会和老的晶石产生这么大的差异。 最直接的证据就是镶嵌在山洞正上方的那颗大晶石，艾洛斯估计那颗晶石就是之前他们俩看见的那块悬挂于半空之上的星河晶体。 那块大晶石经过了特殊的处理，摆在了最巧妙的位置，就构成了一个简易而有效的陷阱。 “你也上来看看。”艾洛斯对着树下的乔伊挥手。 “好。” 乔伊的身手也挺敏捷的，虽然职业是个施法职业，但总归还是经受了一些身体素质训练，爬个树还是没问题的。 乔伊坐到了艾洛斯的旁边，艾洛斯顺手把单筒望远镜递给了她，“朝那边看。” 艾洛斯给乔伊指的方向，自然就是山崖的方向，他想要乔伊仔细地看清楚整体的构造。 “这山壁应该很早就被修建成形，整体的修建想法是按照尽可能保证长时间运行来执行的，不过后来有人将这些山壁修理好，并且加了一个陷阱在上面。”艾洛斯讲道。 “这个陷阱，就是诱导我们走向悬崖的那个星河晶体？” 乔伊很快领会了艾洛斯的意思，那个所谓的陷阱，自然就是那颗引起注意的星河晶体。 一旦他们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哪怕只向那块晶体多走一步，就会无知无觉的坠入这数百米高的崖壁深渊，直接摔死。 星河晶体之下，顺着洞穴的边缘，一路延伸向下的新晶体证明了这一点。 他们俩之所以分明在急速下降，但是眼前却看见自己正在飞向那块星河晶体，就是因为这些被刻意设计的晶体构造。 这种视觉的误差，就是为了让他们哪怕已经在下坠进入深渊，却不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没错，这个后来的修理者，他从一开始就误导着我们走向这个深渊，你还记得我在路上问过你，关于雪尘兽的事吗？” “记得，不过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是....”乔伊放下单筒望远镜，正色起来。 “我之前一直很疑惑，雪尘兽为什么舍生忘死的跟我们战斗，并且一步都不肯退却，任何的精神控制，基因遗传，信仰道德，都无法让他们在过了这么多年后，都依旧拥有这样坚定的守护意志，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这个洞穴，就是它们的家，我们在跨过雪尘兽守卫的那条山道之后，就已经进入了山洞的内部。” “这又是.......”乔伊显得更加疑惑。 她不太明白，雪尘兽为什么会把这样的一个幻象世界，当成它们的家。 又为什么，他们跨过了山道之后，就进入了山洞。 “关于这个山洞是雪尘兽家的原因，很简单。 因为它们看不见，它们全凭热量感知这个世界。 这个幻象世界，对它们来说和外面的世界并没有任何的差异， 可是，这个洞穴却能给他们提供一种特别的保护。 雪尘兽这种怪物，全凭热能触角分辨世界的一切，冬天里它们还能凭借清晰的热量对比，找寻到食物， 一旦到了夏天，只要太阳还挂在天上，它们就等于是高度近视患者，因为四处都是高热量， 所以夏天它们需要找到一个安逸的领地，让它们能得以吃到食物，同时也能进行保存生命活性的休眠活动， 而这个地方，就是一个完美的区域，一个只有它们能通行的迷宫， 其他能用眼睛看这个世界的动物都会在进入这里之后，就会迷失方向或者直接困死于此， 这样，这个神奇的洞穴，就拥有了安全的防护和从天而降的食物，这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巢穴。 所以，在我们跨过那条山道之后，他们才会那么的歇斯底里。 那是它们赖以生存的家，它们安逸生活的家园，它们不会任由我们进入，哪怕拼死它们也不会让步。” “可是这一切都源于你的推理，或许这些雪尘兽，只是后来的那个修理者，驯服在这里的呢？我们无法了解到这个修理者，来到这里的时间。” 乔伊还是认为艾洛斯说的有一些漏洞，雪尘兽之所以能誓死守卫这里，不一定只有这里有个完美的家这一种可能。 艾洛斯紧接着回答乔伊的疑问。 “这就涉及到第二个问题了。 也就是为什么我们跨过了山道之后，分明眼前还是皑皑的雪山。 我却说我们已经进入了山洞的原因。 因为从我们踏进山道的那一刻，幻象就开始了。 同时，让我们走向最后悬崖的诱导，也出现了。 在这整个诱导环节的设计上，雪尘兽其实是整个链条的破坏者，会将这整个“布局”全部毁灭掉的漏洞， 因为雪尘兽能让我们成功判定了距离， 只要我们获知了它的习性，那么就一定能判断出，洞口就在那个路口， 此时已经是冬天，夏天里误入洞内的食物都应该已经吃完，雪尘兽必须走出洞来狩猎，但当我们冲到那条山道口的时候， 它们就判定我们是要入侵它们的家，所以它们誓死扞卫着那个口子，那个山洞的入口， 对于距离的错误判断，是整个诱导计划的关键。 我们走了两到三个小时，大半的时间我们都以为自己走在了雪山的范围里，而在更强烈的幻象出现之后，我们才认为来到了洞穴附近。 可其实我们已经走到了这洞穴的末尾段，靠近尾部， 在最后的一段路上。 我们经历了各种各样被这个修理者勉强修好的画面，一些残破的，不成逻辑的画面， 这些画面虽然展现了一些超古代文明的只鳞片爪，但这些都不是目的。 它的目的只有一个，让我们强烈的好奇心，窥探欲，占据我们内心， 这一点好奇心，窥探欲并不需要多少。 只需要我们面对着星河晶石，能多走两步就行了。 对于距离的错误判断，会让我们认为这个山洞走到底还需要很久。 这样，在无知无觉间，我们就行差踏错，坠入这数百米高的悬崖，直接被摔死。” “你讲的这部分，是假设了我们会找到正确的路，走到路的尽头这个前提，那如果我们没有这么做呢？”乔伊又问。 “那就更简单了，只剩下两个选择，要么原路返回。 要么到处乱窜，找不到归路，困死在山洞里。 反正无论哪种选择，你都无法带走这个山洞的秘密。” 乔伊听完艾洛斯的整个讲述，不由得有些遍体生寒。 这个幕后的修理者，连每一种可能性都算计到了。 而他需要做的，只是在原本的幻觉设施上，做了一些小小的......微调。 距离的误导，好奇心的激发，他只用了这俩个小小的陷阱，就能让猎物在无知无觉之间，走向深渊。 怀着目的来这里的人，找到正确路的人，会死于自己的好奇心，坠入悬崖，这帮人能发现光线的汇聚之谜，绝对不会被一些红龙的幻象，超古代的影像所吓退。 误入的人，会死于这过于真实的幻境，它们会永远的迷失在这里。 无知且有些聪明的人，会在发现雪地改变之后，原路返回，不然他也将永远迷失。 并且最难得的是，这一切是通过山体的构造和坚固的晶石来完成的，能持续很久，耗能只是光线。 虽然简单，但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设计精巧的“陷阱”。 可是这个男人，这个看起来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的男人，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察觉的。”乔伊问道。 “我不是问过你，洞穴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风声吗？ 你当时没能给我答案，我当时就对这整个洞穴的构造生出了疑虑， 不过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些风声来自山地间无处不在的空洞， 我只是小心的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开始产生一种审视的心理， 慢慢的我发现，这整个幻境的设计并不是混乱的，层次分明， 从最开始的正常雪地，到后来雪地发生改变，红龙出现，展现出各式各样的超古代景象， 最后，出现了一个富有吸引力的星河晶石， 整个结构，像极了我在捕猎时会做的事，设置一个个小的陷阱，最后诱导猎物走向最终的陷阱， 最后我也验证了一下我关于风声的想法， 在你走向那颗星河晶体之前，我打了一个响指，狂风袭来，吹向我的脸 这让我意识到，前方不远，就是山洞的另一个出口， 只要我们一无所知的走过去，就有可能直接从崖上坠落， 所以我才提醒你，给我们俩挂上一个羽落术。” 乔伊暗自点了点头，这个叫做艾洛斯的男人，有着野兽般的直觉和清醒的头脑，更难得的是他能在抓住一个疑点之后，就能拓展到全局，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感到一种油然而生的敬佩。 不过这种敬佩显然不能持续多久。 这个男人在心满意足的讲完这么多机关算计之后，陡然间，他那张处变不惊的脸上迅速的升起了一种强烈的情绪，他大喊大叫道，“糟了，该煮糊了。” 喊完，他就一个翻身，迅速的从树节之间攀爬而下。 乔伊在树上一回头，看着艾洛斯那情急的状态，很难得的笑出了声。 第八章 森林 艾洛斯在树下一直忙活起食物的事。 在他看来，生死大事在食在寝，人生左右不过一碗吃的，一床铺盖卷。 乔伊还坐在树上，她还想再看看周围的山峦，月亮，和斑斑点点的树叶冠盖。 从森林的这一点，往他处去往，偶尔能看见两只飞跃而过的鸟类，喑哑的鸣叫声由远及近，树木，山势相互聚拢，把整个盆地围在中央，阻挡着从远方吹来的冷湿气流，保持着这片森林的整体温度。 寒冷的冬季像是从未降临在这片雪山笼罩下的森林里，树木缝隙间都是密集的绿叶，相互靠近，又随着风儿一寸寸的响起。 乔伊更关注的是这里的出路，她举起单筒望远镜望向视线所及的镜头，不停的转换着方向，她察觉到，这里的雪山聚拢的很挤，留给这个盆地的出路，只剩下西南方仅有的几条缝隙，他们如果想要从这里走出去，只能走那边去。 她打算去跟艾洛斯说一说这个消息，毕竟他们现在怎么说也算是一对患难中人。 艾洛斯在火堆旁奋力地拯救他那堆黏糊糊的食物，直到他用带来的勺子弄了一口吃进肚子里，他才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艾洛斯，我们或许要考虑早点离开这里了。”乔伊坐到一旁讲道。 “别急，先吃点。”艾洛斯递给乔伊一个勺子。 乔伊虽然对艾洛斯做出的这一团黏糊糊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保持着足够的畏惧，但迫于肚子确实有点不争气，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勺了一口吃，味道有些奇怪，但还没到难以忍受的地步，乔伊继续多吃了几口。 艾洛斯摆好姿态，又掏了两块米薯放到火里去烤，然后他讲，“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我们所在的地方，位于一个盆地当中，被群山环绕，只有西南方有几条出去的路，我们要快点回去找到我们的车和食物。” “恩，那你不找巨龙的尸体了吗？” “龙不在这里，你不是都看到了吗？”乔伊讲道。 “也好，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巨龙尸体的消息的。” “这个消息来源于我的一个朋友，据说她是从一个隐秘的交流组织那里得到的消息。” “看来你心挺大的呀，这种不确定的消息也敢乱信。” “碰碰运气。”乔伊开始整理自己的行囊。 记忆停滞在此。 …… 俩个人都没有听从乔伊之前的告诫，早点离开这个森林。 一顿饭吃完之后，乔伊和艾洛斯都分别靠着一棵树的树干小睡了一会，醒来之后，天已经将近破晓，黎明的光辉平等的洒向土地和树梢。 艾洛斯睁开稀松的睡眼，又裹紧了盖在身上的薄衣，准备再侧过身去再睡一会，但他模模糊糊间，却看见半空中漂浮的白色物体。 这白色物体正好挂在了他的眼前，由一根红色的线挂着，艾洛斯顿时清醒过来，他看清楚了眼前这白色物体究竟是什么玩意，这是一封信，一封用红色火漆封口的信。 艾洛斯刚睡醒就遭遇这样的事件，着实让他有些难以接受，他小心的挪动身子，尽量不让自己去触碰到信，直到挪到一个安全的位置，他才站起身来，顺着捆绑垂钓信封的红线，一路看到红线的另一端，他躺的这棵树的某个树枝。 揉了揉眼睛，艾洛斯往森林的其他地方看去，他发现这些信不止自己这一处，在这森林的每一棵树上，都垂挂着一封封一模一样的信，并且这些信都用红线挂连在树枝上，就像一个个漂浮起来的白色幽灵。 在这黎明光线的充斥下，森林里生起了单薄的雾气，所有的信件都随着风微微的摇曳，这让艾洛斯想起了家乡的麦草，他急忙把乔伊给叫醒，让她快点收拾好东西，准备走出这片森林。 “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乔伊分明记得自己睡着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要离开这里，她当时正在收拾行囊。 可她醒来的时候，却在树干的旁边，她有些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艾洛斯为她解释道： “你吃完我烤过的米薯，就睡了呀。” 乔伊惊讶的喊道： “可是......我不记得，我有吃过什么米薯啊？” 艾洛斯的脸色变得冷凛起来： “看来我们遭遇了精神攻击。” 森林里刮得风又大了许多，乔伊也收拾好了所有的物件，俩人迅速开始踏上了归途，因为所有的树上都挂着白色信件的原因，所以艾洛斯也不敢爬上树查看方位，只能按照乔伊之前对方向的判断行走。 一路上，他们都避免和这些信件产生某种触碰或者视线接触，对于这样的诡异事件来说，俩人都有充分的处理经验，一个来自学院的训练，而另外一个来自于荒野求生的谨慎。 黎明的森林幽静的如同鬼蜮，清风不语，俩人借着半暗不暗的破晓晨光，在被红绳垂吊的信件中穿行，所有的树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跟随着某种未知的律动，到最后，整片森林都摇晃起来。 摇晃产生了震动，从叶片到树枝，再到树木的根系，庞大的如同洪流般的震鸣声在整片森林里响起，声浪激起了一阵阵的不知名的风，如刮骨刀一般吹拂向艾洛斯和乔伊，俩人都不得已用衣服把口鼻裹紧，带好防风眼镜，捂住耳朵。 他们俩都尽量蜷缩着走路，放慢步调，尽量不被森林的异变影响，可是那响声愈发的大了，到最后变成了凄厉的哭声，就像每棵树里都新诞生了一个婴儿，在对这个世界，发出一声难忍的啼哭。 “这应该不是幻觉吧。”艾洛斯紧紧的捂住耳朵，大声跟乔伊讲道。 “不是，某种极其强烈的东西，在这森林里涌动着。”乔伊也大声回应。 “什么东西？” “不知道。” 俩人的交流就在这里终止了，谁也不知道这片森林里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哭声还在继续，树木们开始抖落叶片，纷纷落叶就如尘埃般撒下，树枝上挂着的红绳信件也开始变得不稳固，开始不住的摇摆，这些信件在这摇摆中，划出一道道白色的残影，这不是它们速度突然变快了，只是慢慢变得模糊。 所有落下的叶片，都一片片的落到在乔伊和艾洛斯的头顶，肩膀，衣领间，俩人费力的想要把这些叶片全部都给弄下来，但总有新的叶片会重新补上，俩人没办法，只能加快速度，想要立即冲出这片区域，谁也不敢做出任何破坏行为，这片森林已经开始变得极其诡异。 第九章 控制 走路的步幅加快，叶片就不那么容易飘到身体上。 这在一定程度上是个常识。 但遇上这里的这些叶片之后，一切都反了过来。 乔伊和艾洛斯走的越快，这些散落无数的叶片便更加疯狂的贴近他们的身体。 慢慢地，他们脚下的路途上都堆满了落叶，他们每想移动一步，都需要从无数的落叶中跨出，有些树的叶片已经完全脱落了，只剩下光溜溜的树枝，抬头一望，就能看见新生太阳未尽的广和清晨略暗的天空。 森林里漂浮的晨雾又黯淡了些许，所有树上悬挂的信件开始慢慢全部消失，仿佛刚才出现的真的只是一个幻觉，可是这些树木的摇晃还是没有终止，虽然它们当中的很多树，都已经失去了叶片，但它们的枝节，依旧在扭曲的抖动着，仿佛永远不会停歇。 “这个森林肯定遭受了某种诅咒。”艾洛斯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乔伊用手拾起一片片落下的叶子，叶子被她拾起，就开始一点点粉碎在她的手掌里，就好像被融化的泪水。 乔伊看着手里粉碎的叶子，脑海中慢慢有了一个猜测，她捧起一大堆的落叶，洒向旁边的一棵树，所有的落叶都在飞向树的途中，折返飘飞了回来，没有一片落叶，想再去靠近树木的枝干，落叶在空中就化作了粉尘，洒落下来。 落叶的情况让乔伊愈发的坚定了她的猜测，她取出魔法手套，仔细地拉出一条元素序列，依旧是一个风属的元素魔法，名唤......测试精神术。 在平时这个魔法主要是用来侦测动物的情绪波动，现在乔伊把这个魔法用在了植物身上。 风的力量开始显现，它开始一点点的缠绕着眼前这棵失去树叶的枯树的表层，跟随着表层的褶皱，风开始引导着树的情绪显露出来，随后乔伊就看到了结果，一种显示情绪的颜色。 是黑色，纯粹的不带杂质的黑色。 黑色在古代占卜学中，意味着不详，混乱，与绝对的空虚。 不过按照现代的精神分析法，黑色代表的只是一种情绪，一种名为......悲伤的情绪。 这悲伤来自每一个叶片，每一根树枝，来自高高的树冠，来自扎根于地的树干。 乔伊看完结果后，说出了她的结论，“整片森林都在悲伤恸哭。” “森林在哭？植物也会有情绪吗？”艾洛斯表示出了十足的惊讶，这些年他见过不少的诡异，但这样的情况，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术是不会骗人的，虽然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结果。” 艾洛斯皱了皱眉头，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露着一种被安排的气息，那个幕后的修理者，看起来还是阴魂不散。 他正准备提醒乔伊要提防也受到这种情绪的影响，可他还没来得及转头，就发现了自己右手里多了一封信。 那封信用红漆封口，白纸装订，没有邮票和邮编，署名也没有，只有一张空荡荡的信，和之前树上挂着的信，一模一样。 艾洛斯当机立断，左手摩擦手指，让信上开始升起火焰，迅速的就将这张纸给焚毁了，火烧之后，信的灰烬却没有消失，而是重新拼接组合，组成了一封新的信，不过，这次的信，已经被拆封了。 信纸凭空就飞了出来，紧紧的贴在了艾洛斯的脸上，艾洛斯急忙闭眼，想让自己看不到信上的内容，可是这只是无谓的挣扎，信的内容一点点的在他脑海中浮现，用某种思考的方式。 “我好伤心，你能来陪陪我吗？” 听着像是个男人的声音，这也太恶心了。 艾洛斯咧了咧嘴，他基本的理性赋予了他这样的判断。 …… 闭着眼把紧贴着脸的信纸拉了下来，这一次艾洛斯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信上的文字。 内容依然是一样的内容，可是字体能展现出更多的东西。 纸上的字，不像是用笔写出来的，反而像是某种刻印术刻印上去的，每一个字大小都一样，位置不偏不倚的落在纸张的中央。 单从字体上，看不出更多的东西，艾洛斯放弃了尝试。 转过头，艾洛斯却发现自己在看完了那张信纸之后，他眼前的世界发生了改变。 一股诡异的力量影响了他的精神，让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在行动，时间也过了许久。 艾洛斯早已不在原地，在不知不知间艾洛斯走到了一棵巨大的树木旁边。 这棵大树有着不同于其他所有树的庞大树干，以及遮盖大半边天空的密集树冠，艾洛斯走到了树木的阴影下，靠近树干。 那股力量不断地施加着对艾洛斯的影响，他的情绪开始受到重创，那封该死的信纸不仅夺取了他的心智，还给他的心灵施加了可怕的压力。 艾洛斯突然觉得好悲伤，他靠在这棵大树上，双手环抱膝盖，把头埋进了两腿中间中，泪流不止。 乔伊在呼喊他的名字，“艾洛斯，艾洛斯，你怎么了，艾洛斯。” 艾洛斯很想回答乔伊，但在那股力量的影响下，他感觉好难受，好难受，撕心裂肺。 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可怕的深渊当中。 …… 我是不是不该活着？ 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出生。 我害死了我的爸妈。 我该和他们一起死在那个小镇的...... 我杀了人，我触犯了法律，我怎么还没有遭受审判。 收尸人，干这种职业的都是些臭水沟里的老鼠吧。 你不配，不配赢，不配。 情绪被放大，一点点的扩张，吞噬了艾洛斯的心灵。 那张信纸当中携带的可怕精神力量直接冲溃了艾洛斯的心理防线，让他心里的情绪决堤而出。 这是一种极端可怕的影响，艾洛斯那软弱的凡人意志，在这真正可怕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 乔伊摇晃着艾洛斯的肩膀，她很用力，看得出她很着急。 面对乔伊的推攘，艾洛斯没有抬头，他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双腿，仿佛那才是他最后的庇佑。 他的身体开始不住的冷颤，身体里猛烈的激素风暴开始失控。 艾洛斯感觉自己身在一个坚固的铁屋子里，没有光，也没有呼吸，只有死寂般的自己。 乔伊对着艾洛斯叫喊着： “醒醒，艾洛斯，醒醒。” （有人还在呼叫我，可是那个人是谁呢？） 艾洛斯已经开始分辨不清乔伊的模样，他只记得模糊的残影在自己的耳边飘啊飘。 乔伊跟了艾洛斯一路，她已经释放了至少三记定神术在艾洛斯身上。 这种名为定神术的魔法能够有效缓解精神紧张和神经衰弱，对精神入侵也有一定的治愈作用。 可放在艾洛斯身上，却完全无用。 那股力量继续涌动着，拨动艾洛斯的情绪之线，开始缓缓吞噬艾洛斯的神智。 形势急转直下。 而乔伊还在尝试着最后的办法。 她割开自己的手指，血液流了出来，她开始动用被禁止的元素魔咒。 以血为咒，自古以来都是极为危险的事，因为一旦用自身的血液跟天地间的元素建立深层次连接，那么这世界的扭曲和疯狂也会随着这种深层次的连接，更为深刻的影响自身，风险巨大。 不过正如非凡之力需要非凡的代价，同理非凡的代价也能引动非凡之力。 乔伊把自己的筹码放上赌桌，她开始冥想，随后开始第一次认真的诵念咒文，手指的血液一滴滴的开始在半空中凝结，一条血雾状的链条，开始环绕乔伊出现。 “我来高声语，轻唤耳边魂。” 第十章 自由之翼 信封力量的持续入侵，刺破了艾洛斯的最后一道防线。 让艾洛斯不得不陷入了他的回忆里。 来自信封的力量要求他去翻阅他更深层次的记忆。 艾洛斯无法拒绝。 他此刻就像一本陈列室里的书，被未知的手随意的拿了起来，正在审视，打量，评价。 他的一生都被切割开，成为他人的贡品。 艾洛斯出生在纸片纷飞的一天，那年联邦军的投放飞机足足飞了三个昼夜，整个反抗军首都都堆满了宣传纸。 艾洛斯记忆最深刻的事，是他吃掉的第一具尸体，那属于一个奇异深渊的教徒，他还从这个教徒的身上，获得了一本关于收尸人的书籍。 艾洛斯的遗憾，来源于八岁那年........十四岁那年....... 够了！够了！ 愤怒在慢慢累积，可是还不够。 艾洛斯八岁那年死了父母，他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不敢出声。 开放式的丛林里，他绝望的奔跑，他从午夜跑到黎明，直到他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腿已经肿胀，长满了脓疮。 他对于这件事在很长的时间里，绝口不提，因为这象征着........ 别再看了！别看！ 愤怒继续向上奔涌着，还不够。 艾洛斯对于十四岁那年看到的一个事件记忆深刻，那年他在一个名叫黑荆棘市的地方安了家，他有很好的伙伴，他们都很棒。 他本来以为会这样过很长的时间，长到让他忘掉过往的痛苦。 可是黑荆棘市就在同年九月，来了一帮地精残余，它们拿着联邦的通行证，在市内烧杀抢掠，没有人敢拦它们。 艾洛斯记得那一晚，据事后.......伙伴.......女子...... 我！干！你！妈！ 愤怒还在持续，差一点了，就差一点。 艾洛斯...... 愤怒直冲肺脉，拉扯着神经，成功了！ 那股力量在暗中为这次行动做了一个结尾，它成功的激发了艾洛斯的无边怒气。 这只恶毒的魔鬼深知人类的脾性，它知道当把一个人记忆拿出来这样反复观看，甚至都不需要做任何的评论。 这已然就是最极致的羞辱了。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那股力量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它只剩下留下一句话的时间。 “来吧，砍掉身后这棵树，你就能找到我。” …… 艾洛斯醒了过来。 他的状态出奇的差，刚才不要命的痛哭已经耗干了他体内大量的水分和他的精神力。 他现在已经虚弱不堪，但他还是毅然决然的召唤出了骨刃，在乔伊惊愕的眼神中，对准身后的巨大树木，狠狠的劈了一刀。 这一刀，只让这棵不知道存活了多少年古树边缘出现了一点裂痕，艾洛斯完全没有对比自己破坏力大小的心情，他现在心里有一股火，如果这股火不能烧灼着这世间万物，那立刻就会把他自己给焚毁了。 一刀，接着又一刀，骨刀碰撞着，艾洛斯的脸变得无比的狰狞，就如同刚刚从战场上走下的恶鬼，那棵巨树纹丝不动的立在原地，就仿佛海上的礁石，任浪涛冲刷。 人的力量有着某种极限，尤其是在还没有挣脱那道普通锁链的情况下，未至超凡，万事万物都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行进，这棵树木生长了不知多少年月，才成就了这样的庞大的躯干，这是生命和时间的累积，艾洛斯想要砍掉眼前这棵树，并不是想象的那么容易。 骨刀一点点在这棵树上增加新的伤痕，可这相对于树干的庞大范围来说，还是太过杯水车薪，但艾洛斯却发了疯一般，无力且无用的拍打着，就像浪花拍打礁石。 乔伊对于艾洛斯的突然间的情绪转变，只是惊愕了一眼，她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她将已经念诵了一大半的血之咒语继续念诵完毕。 咒语从乔伊身上抽出来的血液一点点显现在空中，那环绕着乔伊的血环已然密密麻麻，乔伊走向艾洛斯，伸出手，摁在他的头顶，名为“镇魂”的血之咒语开始启动，所有环绕着乔伊的血环都化作丝线，一丝丝的注入了艾洛斯的体内。 艾洛斯的眼中开始恢复短暂的清明，他茫然无知的往后看了一眼乔伊，眼中除了挥之不去的愤怒之外，还有一丝丝的......理智。 可是这理智只是黄昏里的钟声，根本无法阻止黑暗的来临。 乔伊的“镇魂”咒，只坚持了不到六秒，就被那股控制着艾洛斯的恐怖力量，全部吞没。 愤怒更加猛烈的燃烧了起来，艾洛斯伸手一挥，把乔伊推出一米多远，然后更加疯狂的向着眼前的这棵参天巨树撞了过去，他的身影和这大树相比，和那故事当中的蚍蜉没有多少区别，都是不自量力。 骨刀在砍，肩胛骨在撞，拳头在挥舞，艾洛斯用尽了身上所有能用的武器，他的身体上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伤痕，鲜血从他的脑门流向他的衣襟里，可他全然不顾。 愤怒已经完全吞噬了他的基本理智，让他陷入了某种歇斯底里。 …… 乔伊就站在艾洛斯的身后看着他，也看着他击打的这棵树。 她现在就算再笨，也该明白一个基本的事实，那就是这棵树一定有着某种诡异，艾洛斯才会朝着这里狂奔而来，并且在树下情绪失控。 问题的关键在哪呢？ 乔伊绕过艾洛斯往树的另一面走去，她没有急着去触碰或者再尝试去靠近这棵树，她现在是唯一还保持着清醒的人，她必须想到破局之法。 这棵树由于树龄较高，时间的叠加再加上这里诡异的环境，各项特征都和平常的树产生了极大的差别，所以一时间乔伊也无法判别这棵树的种类。 她的元素序列库里并没有侦测植物的法术，她只能尽量搜索自己脑中的知识，不断地拆解对应，寻找最大的可能性。 树的叶片呈现出扭曲的倒钩形，树的主干部分......... 乔伊仔细地提炼着这棵树的特征。 正在思虑间，这棵树的却在一刹那间，开始发生某种变化，从树冠开始，所有的叶片都开始一点点的改变朝向，开始汇聚成一个有意义的形状，可是此时并没有风，没有任何外力介入，这表示这全都是这棵树的内部作用。 会改变树叶朝向的树！ 乔伊心头警醒，她想起了几棵熟悉的树，但现在她无法从这几棵树当中，分辨出究竟是哪一棵。 树叶朝向的改变，分为两边，左边向左朝下，右边向右朝下，树枝也开始跟随着树叶的走向，开始汇聚，变得柔软，交织起来，这个过程并不快，但坚实有力，所有的改变都像蓄谋已久一般，精密的走向一个终点。 那个最终的形状还没有成形，但陡然间乔伊的脑中一阵灵光炸裂，她迅速往艾洛斯所在的地方跑去。 “快跑，这棵树......” 乔伊想要伸出手把已经撞得鲜血淋漓的艾洛斯给拉回来。 可是她的手指并没有触碰到艾洛斯的身体，艾洛斯开始缓缓的漂浮起来，他在半空中依旧张牙舞爪的想要继续冲撞这颗树，可是那也只是无力的挣扎，凝聚成形的叶片开始一片片的往他的背后去靠，青绿的颜色在黎明中间，汇聚成海。 乔伊抬头，她感觉自己的心脏明显漏跳了半拍，展现她眼前的是....... 一对翅膀，这棵高达数十米的巨树，它的所有树枝树叶都向着两边凝聚汇集成了一对翅膀。 光秃秃的森林之上，这对翅膀正对着天穹，暗黄色的树枝成为了树枝的骨架，青绿色的叶片一点点的黏附，堆积，成为了厚重的羽毛。 艾洛斯在这对翅膀中央，如同登临神阶的天神，黎明的天光反照着的他的脸，脸上依然晴肿成一团，头顶和嘴角都有多处流血的伤口，他的背影留给乔伊去看，在这辽阔浩瀚的翅膀中间，如此的渺小。 翅膀轻轻的抖动，所有的叶片就像接受了一场风暴的指引，全部都颤抖起来，艾洛斯已经被不断汇聚绿色的叶子，推向了翅膀的最高点，他站在蔚蓝如洗的天空间，无数的叶片为他作陪。 就在此刻，这对前所未有的翅膀扇动了一下，叶片纷纷而落，如倾盆大雨，海水倒灌，一座小小的山丘缓缓的在乔伊面前堆积起来，面对被叶片掩埋的危险，乔伊却不闪不避，呆呆地站在原地，依旧抬望着天空。 艾洛斯正在天空上飞翔，他的腋下，脚掌，手掌之后，无数地叶片正化作一束束洪流，推动着他继续向前，去往应许之地。 天地辽阔，火红的太阳挂在群山间，有人乘叶踏风。 乔伊在这一刻想起了关于这棵树的描述。 大地困我多少年，蒂固根深，我以我身为翼，送你归去。 自由之翼，这就是这棵树的名字。 第十一章 理由 这个名字无疑是个浪漫的名字。 那位给树起名字的学者，肯定不会想到这棵树也会被用于最邪恶卑劣的诡计。 自由之翼并不是一种特别的罕见的树种，至少在乔伊家的庄园里就能看见不少。 她也听说在遥远的林卡市，有一片自由之翼的专门培育地。 联合政府内的大部分自由之翼树种，都是从林卡市运输过来的。 自由之翼原本的作用，就是在受到足够刺激的情况下，枝叶会展开成翅膀的模样，把给予它刺激的人给喷射出去，这也算是一种植物的自我保护。 可是像这里这样大棵的自由之翼，乔伊也是第一次见，也不清楚它的能力会不会发生某种变异，但现实的情况也由不得乔伊考虑那么多，她现在就要做出一个决定，自己要不要追过去。 乔伊完全没有考虑艾洛斯会被直接喷射落地摔死的情况，这个事件的背后，她能明确感到一双手在操纵着这一切，或许就是艾洛斯口中，修理好幻境洞穴的修理者。 晚间的认知干扰，森林里的信件，树木的哭泣，落叶，艾洛斯的情绪失控，这个陷阱一环扣一环，乔伊没有艾洛斯那种从繁复事物中敏锐抓住关键的能力，不过她也能察觉到，这幕后之人，一定在进行着某种甄别。 关于这一点的理由也并不复杂，艾洛斯在树木悲伤的落叶之后遭到了攻击，而她没有，另外自由之翼这棵树的使用也有时限，必须等树叶恢复到一定的程度，才能继续使用，也就是说，在现在这个阶段，只能使用一次。 所以艾洛斯是唯一被选中的人，这个幕后的主使，需要艾洛斯身上的某种东西，身体，意识，或者说是一些关键物品。 摆在乔伊面前就是这样一个难题了，她如果追过去，生死未知，很可能与幕后主使直接撞见，可如果她独自逃掉，大概率能保证自己的性命无忧。 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艰难的选择题，但乔伊只迟疑了不到三秒，她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卷轴，那是她在出发前，她的导师给她的，卷轴上写的咒语是“转瞬千里”，这是只有真正的超凡之上才能写出来的高阶咒语。 这是一张能让乔伊迅速跨越漫长距离的咒语，是乔伊压箱底的底牌。 “也该我救你一次了。”乔伊轻轻念了一句。 …… 艾洛斯飞往的方向，乔伊不用想也知道是西南方。 自由之翼的喷射高度不可能高过周围的雪山。 于是确认好方向之后，乔伊用戴着手套的手轻点元素，“转瞬千里”卷轴缓缓地展开，乔伊腾空而起。 风元素开始随着卷轴的力量，开始更深的融化，融入空间的背景，乔伊开始随着这风的拉伸迈入更深的空间，她在半空中一步踏出，随后一步又一步，在空中行走，每踏出一步，她眼前的风景就开始发生改变。 不同的树木开始在她的眼前闪烁而过，那些落了满地树叶的树木，此时光秃秃的暴露在阳光下，再没了昨日那样的枝繁叶茂的盛况，不过眼下这情景和这雪山的环境倒也是相配，有了几分冬天的肃杀气味。 地上铺满落下的叶子，到现在为止，乔伊都没有弄清楚这些落叶的作用，她只记得当落叶落满了艾洛斯的肩头，艾洛斯就像遭遇了某种魔咒一般，开始变得疯狂。 顺着这片不知等待了多少年的荒芜森林，乔伊一点点的跨越过无数的土地。 她离西南方的关隘的距离越来越近，那是她昨天在树上曾经看到过的出口，所有的树木都在离关隘的近处止住了生长的脚步，就好像这片森林刻意回避着那块区域。 乔伊一步踏出，开始看到了那处关隘的奇异，那是一颗颗堆积起来的石头，石头很小，并不规则，可是却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整个关隘，在土地之间，在关隘的崖壁之间，无数个石头就像气泡一样不断地沉浮，落下。 这些石头就像寄生在山体和大地上的寄生虫，他们颗颗之间界限分明，但却又像一片海洋，在山壁之间跳跃，闪烁，在地上不断地滚动，回归。 石头并没有融入山体和土壤之中，在这不知多少年的时光当中，它们始终保持着自己的独立，像个自由的孩童，随着同伴们一起奔走在山川大地之间。 这些活跃的石块封堵住了整个关隘的每一条道路，它们庞大的数量和密集的阵型，让每一个想要从这里走出的人，都不得不考虑清楚，能不能承受住它们聚集起来的力量。 不过，乔伊却没时间考虑这么多，“转瞬千里”之所以能让人获得不可思议的速度，不仅仅是因为这咒语来自于超凡之上的精心制作，更重要的是，它在一定程度上扭曲了空间，将空间拉成了一个类似弹簧的结构，让人能顺着空间的“回弹”获得不可思议的速度。 这种“回弹”靠乔伊是完全无法停止的，她只能让整个咒语的力量彻底用完，才能终止。 乔伊一步踏出，正正好踏入了石块们的王国里，所有的石块立即接受到了某种刺激性的信号，铺天盖地的向她砸来，乱石纷飞，如同一场风暴的中心，大量进行着不规则的运动的石块，碰撞，舞蹈着。 “转瞬千里”的力量能有效减缓石块落到乔伊身上的数量，毕竟当速度到达了某一个临界点之后，就能超脱出一部分的世界，让任何事物都难以轻易的接触到。 乔伊尽量在穿过这片石之海的时候，用手和衣物护住自己的头部和躯干部分，确保不让自己的头受到足以致命的伤害，她在这纷飞的石块暴雨中，如同一只飘摇的蜉蝣，弱小可怜又无助。 狭长的关隘不知道有多长，乔伊已经连续踏出了几步，都还没能从关隘中走出，石块在走到中段的时候，更加的密集，转瞬千里的力量已经无法完全防护住石块们的进攻，乔伊悄悄露出眼睛看了一眼。 石块纷杂，这是能让任何密集恐惧症患者都当场去世的场景，土灰色的沙尘流动着笼罩整片天空，每块石头都像一棵抖落在沙尘幕布上的暗灰色小点，一颗颗的闪烁，拉出一条条漫长而昏暗的尘埃轨迹线，运动在继续，并且愈发剧烈，石块在环绕抖动，迸射，炸裂。 在这极度灰暗与阴沉的世界里，乔伊甚至都看不清前方的路途，她只能看见那些石块和它们带起来的灰尘，充斥满了整个世界，并且还不断的有石块裹挟着可怕的动能，朝她而来。 乔伊利用“转瞬千里”的力量迅速避开了这些石块，空间的快速回弹，让乔伊像一道灵巧得光束，从这可怕的石块炼狱中穿过，她将自己的眼睛遮得更近，以免风沙入眼，无法再辨明方向。 根据这么一小会的观察，乔伊也算明白过来，在这关隘处聚集的石块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一种叫做吸引石的石头，是一种较为珍稀的施法材料，但珍稀不代表真的稀缺，这玩意主要是产地固定，并且常年被“联合开拓局”把持着生产线，垄断企业总是要靠抬高物品价值来获利，所以这玩意在市场上获得了较高的市场定级。 吸引石的作用一共有两个，一个是自我分裂，就是它会不断的分裂出新的石块，并且在分裂之后，还能在一段时间内迅速生长回原来的大小，第二个是它很容易被吸引，任何物品的靠近都会引发它们进行活跃的运动。 这吸引石的两点特性，就造成了乔伊眼下所见的情况，满山遍野孤立的石块，以及疯狂的不规则运动，并且乔伊根据这两点特性判断出另外的一件事，那就是......后面的石块会更加的密集，更加的疯狂的闪动。 关于这一点的判断依据很简单，石块越多，分裂的石块也越多，这种趋势越往后发展，就越明显，并且这个设局的幻境修理人，很可能就是在走出了这个关隘之后，才投下了一块吸引石，历经了不知多少年，才充满了整个关隘。 根据自己的判断，乔伊在越向后前行的时候，就显得越谨慎，她由于要维持着“转瞬千里”咒语的运行，所以并不能再次冥想去使用其他的魔法，所以她只能蜷缩成一团，尽力减少石块的侵袭。 但如她预料一般的景象并没有来临，石块们越靠后，越显得稀疏，到后来乔伊甚至一点也感觉不到石块砸到身上的疼痛感，这让她重新有了一些勇气抬头去看，她此时已经临近着这处关隘的尽头，她从半空中，隐隐约约就能看见远处的冰湖。 周围的石块显得有些诡异，相比于关隘中段的疯狂，这末尾处的石块有些萎靡不振，只是一小片，一小片的跳动着，就像有气无力的病人，只剩下气喘吁吁的余地。 乔伊在确认了这些石块的不良情况之后，就迅速调整状态，仔细地观察起来，“转瞬千里”的力量，需要乔伊时刻保持高速运动的状态，所以她只能看到一些碎片似的片段。 她看见....... 有很多的石块上都沾上了灰褐色的血，在一些山壁上，还出现了一些血肉的残片，还有一些白色的细胞组织，少数地方还有碰撞过的痕迹，看得出来刚刚受过猛烈的撞击。 （这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乔伊心头生起疑虑，很显然艾洛斯并不具备这样可怕的能力，能和这些遮天蔽日的石块们正面对抗。 可时间容不得她细想，“转瞬千里”的力量再次发挥作用，一步一步，乔伊身边的画面持续闪动，她终于离开了那片可怕的石块关隘，来到了一片冰湖之上。 这冰湖已经完全在失望之冬山之外，那一片连绵不绝的雪山到这里只能远远的瞧见一点身影，冰湖的湖面凝成一块，如同镜面一般，此时黎明的光亮已经完全展现，炽烈的太阳向世界投以最温暖的目光。 在阳光之下，乔伊缓缓落在湖面之上，她的脚下是亘古不变的冰层，她还没站稳脚跟，就瞧见不远处有一团蠕动的血肉，血肉呈红黑色，大小相当于一块巨石，在血肉蠕动的缝隙间，能大量的石块与树叶。 这团血肉用短小的四肢站了起来，他用熟悉的声音大喊了一句。 “乔伊，给我个理由！快。” 这真是乔伊十几年来的生命中，看见的最恐怖的场景了。 黎明间，冰湖反射出绚烂的光。 乔伊神色凝重。 第十二章 随波逐流 面对这样的血肉怪物，乔伊觉得自己没有立刻动手或迅速逃离，已经是自己的自制力超乎常人了。 可现在她必须要做到更多，她要跟这一团糅合在一起的血肉对话。 “你是艾洛斯吗？”乔伊没有靠近，隔得远远的问了一句。 血肉怪物还在向乔伊靠近，他短小的双腿在庞大的身躯面前，显得是那么的薄弱无力，他缓慢的支楞起来，想要朝乔伊这边靠近，可不知是因为身体的重量，还是其他的东西，他每往前走一步，就会被往后拉一步。 这让他完全无法走出所在的那一片区域，就像有一根无形的锁链正将他锁住。 他没有回答乔伊的问题，只是用更歇斯底里的音调喊道，“乔伊，给我一个理由！！” 乔伊呆站在原地，她的大脑开始飞快地运转，想进行着整理信息的工作，可是这短暂的时间完全不够，她的心里早已是乱成一团，完全无法冷静。 血肉组成的怪物，他的表层就像有一只只虫子一样，在蠕动着，变换着，大块大块柔软的血块挤压着他原本的面貌，让他变得面目全非。 乔伊根本无法分辨眼前这个怪物到底是不是艾洛斯，并且乔伊也不知道他所需要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冰湖的表面平整如镜，这个蠕动着的血肉怪物，却开始不自觉的往下落去，他的血肉开始向冰层之下溶解，坠入极冷的冰湖水中。 他完全没有任何挣扎的举动，只是任由着自己坠入这极寒的深渊。 “乔伊，给我一个理由。”他还在喊着。 血肉在滑落，散落的冰层微光在乔伊眼前闪烁，她现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必须立刻想出那个该死的理由。 不然当这怪物落入冰层之下，一切都迟了，他将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是什么呢......) （理由......是什么呢？） 时间在流逝，紧迫感也在加剧，乔伊紧咬着嘴唇，一头金发在清早的微风下，向四方散落而去，陡然间，她神色一定，看向血肉怪物的方向，她喊道，“别下去，你会死。” 她不知道这个所谓的理由是关于什么，所以她把问题简化，对眼前的形势做出判断。 血肉怪物在乔伊的喊声下，恢复了一丝清明，他开始做出了反抗，尽力的向上挤压着肉体，延缓往冰湖深处的下落趋势。 “乔伊，还不够。” 听到这样的回应，乔伊才算是终于确认了眼前这只怪物就是艾洛斯，他不知道经历了些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你再往下走，他的阴谋就会达成。” 当确认了艾洛斯的身份之后，乔伊几乎是嘶吼着喊出第二个理由。 “很好，乔伊，还有呢？” 随着乔伊的话语，艾洛斯的清醒程度更深了几分，让他能做出更多样一些的回应，他向下坠落的趋势也得到了全面的缓解。 艾洛斯怪物般的身躯，在这一刻卡在了冰层之间，不再向下坠落，那些蠕动的血肉也开始缓慢的凝结成块，不再是散乱成一团的血肉物质，裹在血肉里的石块和树叶，也开始被血肉包裹着，凝结在血肉里。 “我们会死，他会杀了我们所有人。”乔伊做出了最后的一个判断。 艾洛斯开始从冰层里脱出，两只巨大的手掌率先拍在了亘古不化的冰层上，随后是他高大的如同一座小山丘的身躯。 所有的石块和树叶都被他强行挤压到了背后的区域，一块块的竖起，他的脸上沾满了血块，眼睛收缩在一团血管里，嘴不自觉地咧开，嘴里的牙齿层次不齐，有极大的獠牙，也有极小的碎牙。 他的脚掌最后从冰湖里踏出，脚趾上出现了如同章鱼一般的诡异触须。 这是一只乔伊在神话故事里才见过的怪物，可现在却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乔伊，因为你刚才的三个理由，我现在还能支撑三分钟的时间，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我的背包落在了那里，你先把它拿过来。” 艾洛斯指了指冰湖的某处，那里有着一个被甩落的背包。 乔伊很老实的照做了，她迅速的把包拿了过来，艾洛斯的包，背带已经被完全撑破了，但还好包的本体部分没有受到过多的损害，所有的物品都保存完好。 “现在我要做些什么？” “我的包里有凝冰剂，艾登宝水锤，牙齿草.......”艾洛斯一连说了很多物件，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认知损害还存在，最后他终于想起了自己要的是什么，“拿出挂着线的银勾，勾住我的心脏，要快。” 乔伊在关键时刻，动作还是很麻利的，她把背包里的所有东西的都倒了出来，然后敏锐的从这些东西中，找到了一根挂着黑线的银色钩子。 这连接着钩子的黑线，是一大团卷起来的线团，拉长之后，黑线的长度会来到一个很可观的长度。 乔伊找到这根勾子之后，艾洛斯骤然间趴到在在了冰层之上，让乔伊能够有一个合适的角度来用线挂住他的心脏。 走到艾洛斯的背后，乔伊用魔法手套在五秒内给这根银勾叠加了一个风元素魔法，这个魔法能让银勾更快速的在艾洛斯的体内穿梭。 在乔伊并不熟练的手法下，银勾从艾洛斯的肩膀穿入，经由咽喉，直达心脏，艾洛斯在这个过程中，也不断的配合着乔伊，蠕动着身体内部的血肉，让银勾更深的刺入他的心脏。 “好了。”乔伊拿着线头的一端讲道。 “接下来，我们的生死就掌握在你手中了，那个幻境修理人，他现在就在这冰层之下，他需要我的身体来让他复活， 他一直在呼唤着我，我的大脑和认知在你来之前，一直被他控制着，为此我使用了之前从来没有使用过的手段， 那就是我第四个超凡能力“自我解放”的完全展开，这个能力的作用，就是你眼下看到的这些了，我成为了一个怪物。 我的心脏是我在这个能力的最大弱点，现在我要去到冰湖之下，你要在这根黑线剧烈抖动的时候，用银勾将我的心脏撕碎。 我要和他.....同归于尽。” 艾洛斯用最简洁的话语说明了眼前极其复杂的情况，虽然其中还是有一些不全之处，但也让乔伊充分理解到自己应该怎么做。 “可是我...”乔伊还想说点什么。 可艾洛斯用极其坚定的声音讲道，“我相信你，乔伊。” 在讲完这句话之后，艾洛斯眼中的清明也开始慢慢的消失，刚才乔伊的三个理由给予他的支撑，终于到达了极限。 那个幻境修理人对他施加的影响，开始重新复归他的身体。 那些影响中，有些是情绪，一些极度愤怒的情绪，有些是认知干扰，让他失去五感，有些是记忆缺失，让他无法再从脑海里提取自己想要的记忆。 这些影响交替进行，折磨的艾洛斯苦不堪言，那是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与痛苦，好像自己已经从这个世界当中脱离，成为天空上的一颗星，寒冷灌入了身体里的每一个毛孔。 乔伊的形象开始在艾洛斯的眼前变得模糊，他开始丧失视觉，脑中的记忆变得杂乱，他不再记得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他的内心开始诞生出一团火焰，那是极度的愤怒，那股愤怒指引着他，不可避免的冲向冰湖。 来找我吧，终结这一切。 冰湖底部仿佛有着一股魅惑般的声音，在吸引着艾洛斯前去。 这股声音艾洛斯在乔伊来到之前，抵抗了很久，他不想屈服于它的影响，他在困苦中折磨着自己，在模糊无光的世界里努力辨认着世界，用尽所有的意志去传递给乔伊那一句“给我一个理由”。 可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艾洛斯能想到的最直接的办法，也已经准备好了，银勾已经挂上，他将游如湖底，去跟那个幕后黑手，做一场最后的对决。 来吧，让我看看你是谁！ 艾洛斯在此刻，沉入冰湖。 乔伊站在冰湖上方，借着黎明的光亮，望着艾洛斯重新变得散乱的肉体，开始在冰层之下扩散。 湖水流动，艾洛斯随波逐流。 第十三章 与神斗 冰水漫了过来。 这是刺入骨髓的寒冷。 在这极寒的炼狱里，艾洛斯不知道沉沦了多久。 也不知道是身体的感觉被这寒意刺激醒了，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艾洛斯获得了关于这个世界的感知。 他的脸颊两侧出现了类似于鱼的鳃，这鳃能让艾洛斯在水里保持呼吸，维持生命，这是“自我解放”之后，呈现出来的新特征。 所谓的第四超凡能力，其实并不具备超凡能力的任何特性，甚至于艾洛斯完全无法掌握这个能力。 这只是一次他体内基因的暴走，是他解开了所有的束缚，将曾经“收藏”过的尸体基因全部释放出来的结果。 如果说每一具尸体都保存着进化的“轨迹”，那么收尸人的同化过程，就是把这些轨迹有用的，无害的部分提取出来，促进自身的强大。 而其他的有害的，无法掌握的部分，收尸人会选择收藏在身体深处的“陈列室”，“自我解放”就是打碎陈列室的玻璃，把这些无法掌握的部分全部释放出来。 这也是艾洛斯为什么会扭曲成一只怪物的原因，这是无数的进化因子在他体内产生作用，拉扯着他的身体向进化因子想要的地方去产生变化。 他此刻的身体就像一个剧烈碰撞的核反应炉，随时都会产生可怕的变异。 身体的异变放在以前或许会是个大麻烦，但放到现在，艾洛斯却没时间和能力去在意了。 冰水流过，无数的画面也开始随着这水流展现在艾洛斯的眼前，艾洛斯感觉自己正陷入一种更加奇妙的状态。 他的脑海中，愤怒的情绪已经被完全消解了，他现在显得异常的平静，不过他在此刻却不能进行任何的思考，他只能感受到时间在流动，自己在沉沦。 所有的记忆都被打包成片，一块块的展现在他的眼前，流动的冰冷湖水，就是他的过往曾经，他想挥动一下手掌去感受湖水的流动，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去感受。 艾洛斯的脑子里，此刻已经完全无法整理出有效的思绪，他的念头无法组合，他能看见，能听见，却无法去想念，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如此的沉重，身体如此的轻盈。 这不是一种可以说是痛苦的情形，但艾洛斯却连想哭这件事都做不到。 我要干嘛？谁在对我做什么？我是谁？ 所有的记忆都仿佛不属于他，一切都在远去，被某个人提取，使用，观察。 那个沉默在冰湖之下的幽灵，从那片森林开始，一直萦绕在艾洛斯的身边，祂让艾洛斯哭泣，愤怒，失去认知，祂可怕的力量狠狠的刺入了艾洛斯孱弱的意志里。 凡人的意志，凡人的认知，在真正可怕的力量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被随意玩弄着，就好像一颗放在掌心的玻璃球。 到最后，“祂”终于想要出来跟艾洛斯进行一段对话，用极其挑衅的方式。 祂开始播放艾洛斯的记忆片段。 第一段。 是艾洛斯在关隘处的情形。 当时，漫天的青色叶子伴随着他，让他一飞冲天，以极快的速度冲过关隘，躲避那些疯狂舞动的吸引石。 虽然艾洛斯的穿行速度很快，但他在飞行途中也不可避免跟那些小小的石块碰撞，他并没有像乔伊一样，有着空间力量的保护，让石块的力量能够有所减缓。 他直接撞击上了小石块，极快的速度让这些小石块都成了足以致命的威胁，每有一块石头砸在艾洛斯脸上，他都能感觉到明确而清晰的疼痛。 这种疼痛让他的身体流出鲜血，内脏开始受损，这时候乔伊的“镇魂”也开始同时发挥作用，让他慢慢脱离了在树下获得的愤怒状态，解除掉了一部分的控制，让他神智清醒了一部分。 在这清醒的一刹那间，艾洛斯迅速做出了决定，立刻用出了“自我解放”，把体内的所有进化因子都释放了出来。 “自我解放”带来的力量，让他挣脱了青色叶子的束缚，他用尽全力撞向了一旁的山壁，猛烈的撞击给他带来了更多的伤害，强烈的刺激让“镇魂”力量得到了更好的挥发。 这也让他获得了更多清醒的时间。 他被青色叶子拖拽着，沿着山壁又再次飞起，随后他又撞击，又飞起，整个过程就是一个较劲的过程，就像一个在山壁间不断弹跳的飞行器。 每次碰撞都让艾洛斯获得了更多的清醒时间，让他能够思考破局之法。 在思考的过程中，艾洛斯发现，他经过自我说服，能够让自己清醒更长的时间。 这个所谓的自我说服，其实就是给自己找到不做某事的理由。 这也是之后，艾洛斯引导乔伊来做的事，只要他能感知到某个足够有效的理由，他就能获得清醒的时间。 虽然这原理艾洛斯自己也说不清楚，但事实就是如此，他也迅速的利用起来这个发现，不断地自我催眠，寻找清醒的理由。 慢慢的，他清醒着通过了吸引石密布的关隘，在这个过程中，由于跟山壁不断地碰撞，他的身体里也挟裹了大量的吸引石和自由之翼树叶，这让他的身体变得过分庞大。 这一段记忆，也由艾洛斯飞出谷口，作为一个结尾。 这中间，操纵艾洛斯记忆的幕后黑手，还不断把艾洛斯在这个清醒过程当中的一些想法拉出来观看，审视着艾洛斯有可能做出的反击。 艾洛斯在这一段记忆当中，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一些关于幕后黑手的猜测，包括他的动机，行为，以及如何反制他等等的想法。 艾洛斯的思考速度很快，念头一闪而过，推算接踵而至，幕后黑手审视的也很认真，不肯放过任何一个隐藏起来的细节。 祂要艾洛斯从上到下，整个人内心的想法完全整理清楚，以免被艾洛斯算计。 祂对于无论多弱小的敌人，都保持着足够的认真，谨慎，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漏洞。 在审视完这段记忆之后，祂就开始播放第二段记忆。 第二段记忆是关于艾洛斯落到冰湖上的部分。 艾洛斯坠落冰湖，是一个很轻快的过程。 自由之翼的树叶在路途中，因为他不断跟山壁碰撞，掉落了很多，再加上他的身体也在不断的裹挟着树叶，到最后落地的时候，只剩下少许的树叶支撑，这让他从半空中直接摔了下来。 不过因为高度并不高，再加上他“自我解放”过后，身体素质得到了极其恐怖的增幅，所以这样的坠落，并没有对他造成足够的伤害。 艾洛斯一落到冰湖的表面，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断的下落，虽然看着这冰湖之上已经结满了冰层，但其实那股吸引力却丝毫未减，他的身体毫无征兆的穿过了冰层，接触到冰湖的湖水。 水底仿佛有个声音在呼唤着他，可是艾洛斯却听不清这个声音在说些什么，但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各种各样的负面状态就开始加持到了艾洛斯的身上。 包括但不限于，失忆，认知失调，情绪失控，等等的负面状态。 这些负面状态让艾洛斯丧失了反抗的能力，他只能任由着自己的身体继续下沉。 但还好艾洛斯在最后关头，用异变后的身体把冰湖水裹挟进了血肉里，极寒的温度给予了他极度的刺激，让他能够获得一丝清醒。 他借着这丝清醒，迅速地利用自我说服地方法，不断地向上挣扎着，可是那股力量也随着艾洛斯的反抗而加剧，每当他想要挣脱的时候，那一张可怕的网就变得更紧了些。 到后来，艾洛斯完全无法再挣脱出这张网的束缚，他立于冰层之上，一动不动，心里的念头不断生灭，疯狂说服着自己不要去到冰层之下。 可是这也只是最后的负隅顽抗，他几乎穷尽了自己的智慧，给了无数个理由，直到最后他也只能重复一些之前说过的理由。 重复，就意味着效用减弱，因为那张网不断地在根据艾洛斯说服自己地话进行调整，不断地在触及他的心理底线。 在这顽抗的过程中，艾洛斯等来了乔伊，他用最后的力气喊出了那句话，在乔伊的帮助下，他获得了喘息的时间。 他的意识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渐清醒，整理出了幕后之人的目的，他此刻已经孑然一身，他的身上，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他经过多次进化的身体，很显然，幕后之人想要的就是这个。 根据幕后之人的这个目的，艾洛斯制定了一个同归于尽的计划。 至此，艾洛斯所有的想法，所有的经历，都被原原本本的剥离了出来，幕后的祂一一观看。 艾洛斯只能沉浮于湖水之间，不言不语，不喜不怒。 祂审视了艾洛斯的想法很长时间，可是祂还是不满意自己的成果，按照祂对这个男人“脑域”的分析，祂觉得这个男人一个男人应该会有更多更好的点子和办法。 可是这些想法祂都没有看到，这个男人刻意用大量的庞杂想法来掩盖那一部分想法，祂翻找了寻找，都没有从这些庞杂想法中，翻找出真实的信息。 于是，祂决定和他对话，想要从对话中，解析出这个男人的真实想法。 “你的身体对我已经没用了，所有的数据都已经保存完毕。” 祂的声音有点像机械的奏鸣曲，齿轮耦合拉锯。 艾洛斯的意识慢慢回归他的脑海，他开始能进行思考和回忆。 不过，他在第一时间抑制住了自己思考的行动，他立马给自己下达了一个目标，那就是胡乱的想更多的事，让更多的无关想法充斥自己的脑海。 待做完这一层防护之后，他才慢慢的开口，“那请让我浮上去。” 这机械音所讲的话，是一句很明显的欺骗话术，艾洛斯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并提出了反制的要求。 祂在确认了欺骗无效之后，立即做出了调整，祂讲道，“你同归于尽的手段太过拙劣，对我是无效的。” “那你还在等什么？快来占据我的身体啊！”艾洛斯几乎是挑衅似地说出这句话。 他们俩个的交谈的位置，位于冰层之下，湖水之间，所以其实谁都没有发出声音，这是一场意识层面的言语之战。 局面在此刻有些僵住了，艾洛斯仗着自己掩盖住的信息，让祂不敢就这样占据艾洛斯的身体，祂怕艾洛斯有诈。 可是这僵持的局面，对于祂来讲，并不是一个特别复杂的情形，破局之法也很简单，暴力拆解就好。 刚才的交谈让艾洛斯不可避免的进行了一些思考，只要根据这些思考的方向进行“指向性检索”就能找到艾洛斯隐藏起来的信息。 大局已定，只要将艾洛斯隐藏起来的想法发掘出来，这一场意识层面的战斗，祂就算是获得胜利了。 拨开想法的碎片，解开驳杂的记忆，祂在正确的方向上逐渐深入，慢慢的......祂找到了那个藏于最后的想法。 那个想法只有一句话。 “我从来就没想过同归于尽，我要赢！” 第十四章 内部威胁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一个宣言。 并不附带其他实质性的信息。 祂甚至还特意检查了一遍，除了这句话之外，艾洛斯还潜藏了什么信息。 可是祂并没有找到其他类似的深层信息，这就表示艾洛斯只藏了这一个信息。 你要赢，你拿什么赢呢？ 记忆和思考能力全部被锁死，你现在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 祂想不到任何艾洛斯翻盘的可能性，祂只能将这份信息解释为艾洛斯最后的抵抗而已。 这种无谓的挣扎在祂残存的记忆里，有一些模糊的画面存在，这表示猎物已经歇斯底里，尝试着心里有个支撑，做最后一搏。 （看来我是过分谨慎了。） 祂在心里这样想到。 在这冰湖之底，艾洛斯看不到的世界里，祂残存的身体上，连接着无数根管线，这些管线都由精密的银色金属制成，在管线的连接处，有着微小的连接电路，这些电路沿着祂的后背扩散，布满了祂的整个身体。 而顺着这些管线向下看，隐隐约约能看见大量的金属物件，那是一整个类似实验室的区域，黑色的屏幕和插孔随处可见，玻璃罩和桌台摆了许多，但却没有看见一个人类或其他生物的尸体。 这湖底的世界模模糊糊，隐没在无光的环境当中，这身上连着管线的漂浮躯体，其实只留存了最后一点的生命之力，可就是这一点生命之力，让祂在此地，不知道垂吊了多少年。 现在祂等来了祂的目标，祂没有放弃的理由。 祂要让艾洛斯的身体与自己残破的身体相互融合，让自己获得新生。 祂的身体开始分解成一根根的线条，这些线条开始顺着湖水向上飘流，就好像一根根生长而出的水草。 这些身体线条一根根的经由艾洛斯的耳朵，鼻孔，嘴巴，以及他血肉的缝隙注入他的身体，而艾洛斯本人，像一具尸体一样，平躺在祂的面前。 随着身体线条注入的增加，艾洛斯的身体也开始缓缓地向下落去，落向祂之前所在的位置，那些连接祂身体的管线，也慢慢向着艾洛斯而来。 这看起来很想收尸人的同化过程，也是躯体张开，吞没他人，可事实上却有一定的差别，这些线条只是粗暴的注入，完全没有考虑艾洛斯的接受能力。 人体在接收外部世界的物质的时候，会产生不同程度的排异反应，而这种注入愈是剧烈，就表示着这股排异反应愈发的剧烈。 也得亏艾洛斯收尸人的身体经受了多次进化，不然这强烈的排异反应，就足以致命，让他完成跟这幕后黑手同归于尽的目标。 看得出来，幕后黑手对于这个融合对象的选择也是精心挑选过的，他之前的设计都是为了这一点来服务的，艾洛斯的身体缓缓下沉，湖水之下的管线也开始跟他的身体相互连接。 事情的发展刚开始还能顺利进行，身体线条们在艾洛斯的体内横冲直撞，开疆扩土，无所顾及。 可是很快，在艾洛斯体内高歌猛进的身体线条们，就遇到了阻碍。 那个阻碍是一团不知名的进化因子，它残存在艾洛斯的体内，就算艾洛斯“自我解放”打破了身体陈列室的玻璃，也没能让它激活苏醒。 但身体线条们肆无忌惮的闯入，却在不经意间唤醒了这团进化因子，强盗们打着火堆迈入村庄，却不小心掀开了恶魔的巢穴。 这团进化因子在被激发之后，迅速产生效用，它的作用很简单，和所有刚醒过来的生物一样，那就是......吃东西。 它开始吞吃艾洛斯的血肉，同时也把侵入的身体线条也开始慢慢吃掉，所有的血肉和身体线条，在它面前，全都不堪一击。 祂也没想到在这个凡人的体内，竟然藏着这样可怕的一团进化因子，竟然能够吞噬祂的身体细胞线条，这简直有些违背了祂残存的常识。 一个普通锁链都还没挣脱的凡人，凭什么能吃掉我的体细胞？ 这就像一只地球上的老鼠一口吃掉了中子星物质一样不可思议。 这都不是生物量级上的差异，这是物质等级上的差异。 生物体细胞在经过不断地超凡升级之后，会产生极其夸张的变化，这种变化会让他们不断地超脱凡人的身躯，成为能容纳更多能量和物质的超级生物。 而祂的身体细胞已经接近半人半神，是差一点就能证得“圣者”之位的存在。 可是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开弓没有回头箭，祂也只能继续实行完的计划，经过这么多年的等待，才等来了一只落网的鱼，祂不可能放弃这次机会。 身体线条开始尝试绕过这团疯狂肆虐的进化因子，祂打算先不与这东西过多纠缠，待完全掌握艾洛斯身体其他部分的时候，再来跟这不听话的东西决一死战。 直达中央，大量的身体线条开始向艾洛斯的大脑涌去，只要占据了大脑，就获得了身体的主控权力，祂想要在脑域之内，与艾洛斯做最后的对决。 艾洛斯此刻经受着失忆，认知失调，五感丧失等等的负面效果，他的脑子可谓是大门洞开，不堪一击。 在乡间有一条着名的俚语，王从湖边归来，民众匍匐。 只要占据了艾洛斯的脑子，就能让其他的部分像这些民众一样匍匐在地，擒贼先擒王。 身体线条开始接管艾洛斯的神经，往艾洛斯的大脑深处而去，左脑的大半区域，和右脑的枕叶部分已经被它们完全占据，很快就将接管艾洛斯的全脑。 可就在这时候，异变又一次发生了。 在艾洛斯的脑子里面，一个黑色的孔洞开始展开，这个孔洞异常的狭小，大概只占艾洛斯大脑总面积的百万分之一。 可当某一根身体线条，骤然间从这大脑当中的孔洞上经过，这个孔洞就开始迅速开始扩散出一股诡异的能量，就像在水里投下一块石子，激起一阵波浪。 这些来到艾洛斯大脑上的身体线条，都开始被这股诡异的能量影响，身体线条开始被消解，被虚无化，完成了从“有”到“无”的转变，这恐怖的力量在一瞬间，摧枯拉朽般摧毁了所有敢于入侵艾洛斯脑域的身体线条。 第十五章 冰封 祂的脸上如果现在能够有表情的话，那一定是十分的精彩。 在这个凡人的体内，祂的攻势屡屡受挫，原本想好的情况完全反转，这让祂的心态产生了一些变化。 虽然从祂身体里面抽离出来的线条还有许多，并且这些赋带有“半神”神性的线状细胞已经占据了艾洛斯身体里的很多部分，于大局上来说，祂的机会还很多。 不过没被占据的地方还有很多。 这些地方对于祂来说，都是未知的。 祂在这冰湖之底沉浮了不知道多少年，早就丧失了对地面上的认识，祂完全不知道地面上究竟发展成什么样了，人类现如今又成了什么样子。 在祂残存的常识里，时代会进步，时代会发展，是扑朔不变的真理。 这个男人给祂带来了太多的惊喜，未知，在艾洛斯的体内，各种各样的怪异先后出现，这让祂在此刻无比的踌躇，犹豫。 面对未知，祂在想自己还要不要去入侵这个男人身体的其他部位，又能否承受面对未知的后果。 犹豫和踌躇都会促使人思考，半神也不例外，祂率先想到的，就是艾洛斯藏起来的那一句话。 “我从来就没想过同归于尽，我要赢！” 就在不久之前，祂还对这句话有几分嘲笑之意，认为这不过是凡人的无谓挣扎而已。 可是现在，血淋淋的事实就摆在祂眼前，危机无处不在，而他却难以甄别出这些危机，就像他从未挣脱的未知的幕布。 只要祂行差踏错一步，祂就会走向绝望的深渊。 祂准备了这么多年，只要成功，祂就能拿到祂想要的“那个”，祂就能从这当中，成为真正的“圣者”。 只要完成这最后的一步，这原本在祂计划里，只是这长长链条里，最无关紧要的一环，可是现在这事情却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祂有可能，有相当程度的可能性，祂将失败，祂将一无所获。 祂在这幽深的湖底囚禁了自己不知多少个千年。 每日每夜，祂都面对着寂静的湖底，祂跟谁都不能说话，不能分享，甚至祂都看不到变化，自己的变化，世界的变化。 这是比死亡更深的孤独，世上最坚固的牢狱。 祂如果失败，一切的坚持，所有的执念都没有意义了。 当执念愈深，情绪就会累积的越厚。 祂开始......有些害怕。 可这害怕也仅仅只有一点而已，该做的还得做。 祂开始重新去回看艾洛斯的记忆，开始去继续审查艾洛斯那些刻意弄的杂乱的想法，并且这一次祂认真的带着目的去看艾洛斯的这些东西。 祂的那个目的就是.......艾洛斯要怎么去赢。 祂要去知道这件事情。 不过，祂现在的时间并不多，暴乱的进化因子在吞噬祂的身体线形细胞，那个艾洛斯脑中的孔洞持续扞卫着它的领土，他的阵势节节败退，再不做出决定，他可能就会被活活耗死。 一个个想法开始浮现，一段段记忆开始回顾。 在紧迫的形势下，祂保持了足够认真的态度，以足够快的速度检索祂需要的信息，很快，一些重要的信息开始完全展现。 首先，根据艾洛斯的记忆，人类的社会并没有在祂死后，得到飞跃式的发展，甚至比祂残存记忆中的世界，还要弱上许多。 这一点是比较好检索的，只要查看一下艾洛斯经常使用的常识记忆区就行了。 这表示艾洛斯其实是一个特殊的人才，黑色孔洞和暴乱进化因子的出现，有可能是个意外。 为了确保这样的意外不再发生，祂决定再仔细查看一些关于黑色孔洞和暴乱进化因子的信息。 可是关于那个黑色孔洞，以及进化因子的信息，却特别难检索到，偶然从艾洛斯记忆发掘出来的信息也只是这样表现。 艾洛斯的想法是，我接触了一些危险的东西，获得了一些负面的影响，但不足以致命，并且事后能通过不断进化解决这个问题的层面。 艾洛斯怀着这样的想法，这些东西就很难在他以后的记忆当中被提及，很可能位于被遗忘的边缘。 基于这一点考虑，祂还是决定再查看一些艾洛斯现在的想法。 带着目的去找，原本被忽略的信息，也缓慢的展现在了祂的眼前。 （我要学着去相信其他人。） （要让人找到你，无论用什么方式。） （如果我要赢，那么我先要学会.......置之死地。） 这些信息隐藏在一大段重复的俚语当中，并且很快被大量的想法盖了过去。 祂是在发现这几句话后，才联想到艾洛斯在下来前跟乔伊说的那些话，这让祂领会到了艾洛斯的意图。 身体线条开始抽回，他知道自己再慢一点，那就真的必败无疑了。 可是，虽然他的动作很快，但是迟了就是迟了，慢一步和慢十步没什么区别。 事件慢慢走向结局，拉起来的帷幕也将要缓缓的落下。 湖水.......开始结冰了。 灿烂的冰花在湖水中央炸开，伴随着注入湖内的炽烈阳光，向着湖内散射。 这结冰是自上而下的结冰，冰花不断地从上方向下汇拢，冰棱滋起。 这冰迅速地把艾洛斯和祂一起凝结住，而祂根本不能做出任何有效地反击。 因为祂所有的力量都被束缚在了艾洛斯的身上。 祂在艾洛斯的身上......耽搁了太多的时间！ 冰的凝结是不讲情理的，它会让一切都凝固在时间之中，再无能摆脱的理由。 无论艾洛斯身上有什么奇妙之处，但浪费了的时间，就是浪费了。 千年一刻，一刻千年。 祂不甘的想要做出最后的一点努力，但除了让祂的残躯挤压的更加难看之外，别无他用。 艾洛斯像一具死尸一样躺在那里，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悲，他胸口的那根黑线，像线团一般散落在冰中。 冰封将所有的东西都凝成了一个冰柱，在冰的温度下，血液将难以流通，细胞交换将难以继续。 一切静止。 片刻之后，冰柱带着茫茫多的银质金属管线..... 冲天而起！ 第十六章 胜战 滔天的水浪在艾洛斯眼前炸开。 这是他醒过来之后，看到这世界的第一眼。 随后就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响动，那自冰湖底部冲出的巨大冰柱，重重地砸在了冰面上，连接在冰柱之后的银质金属管线也跟随着一起拍落在冰层之上。 这根数百米长的冰柱将这湖面上相连的坚固冰层，都砸出了一道道裂缝，可怕的冲击力一波波的传导进冰柱的内部空间里。 艾洛斯此时连行动都做不到，只能任由着冰柱坠落的冲击力降临到他的身上，但他却动弹不得，只能生生吃下这一次重击。 不过，此刻艾洛斯也没时间再顾及这冲击力，他的腹部仿佛有一团火在烧，那是吃掉了许多接近“半神”的细胞的进化因子，冰雪的封冻让它无法再有所行动，它显得异常狂躁。 艾洛斯只能艰难的引导着它，将这股狂躁发泄到正确的地方。 同时，艾洛斯遭受的也不止于此，他的呼吸受阻，肺部空腔发出哀鸣似的震荡声响，眼皮不能闭上，只能保持着睁眼，要不是这强大的身体支撑着，估计这一下就能给他整到濒死状态去。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痛苦并不只有艾洛斯一个人享用到了。 和艾洛斯一起被冰封在冰柱里的祂，也在这冰柱的震荡中，受伤不清，原本还残存的一点生命力，在这重击之下，更是雪上加霜，不堪重负。 祂的一部分已经完全注入到了艾洛斯的身体里，跟艾洛斯的毛孔，肾脏，肺部，咽喉等等身体部位粘连在一起。 由于冰柱的禁锢，他们俩现在已经处于一个难以分离的状态。 艾洛斯透过眼前冰的重重反射光，看着乔伊正在向这边靠近，她的手里拿着艾洛斯的破冰锤，气势汹汹，她大概准备在陆地上处理掉祂。 祂也很明显感知到了危机的来临，祂知道如果现在再不做点什么，那么等待祂的就只有死亡。 祂或许能对乔伊施加一些精神控制，但祂很难在这短暂的空隙之间，让乔伊停止落下她手中的大锤。 一旦锤子砸脸，那不管什么精神控制，祂都得直接完蛋。 祂的身体经历了这不知多少年的削弱，腐化，糜烂，早已脆弱不堪，已经完全不能再经受一点点的直接伤害。 祂现在还有最后的一丝机会，那就是不顾一切，去抢占艾洛斯的大脑意识，然后利用艾洛斯的身体去挣扎求存。 至于什么黑色孔洞，进化因子，他现在已经完全在意不了那么多了。 殊死一搏而已。 他将所有的力量都汇聚到一根身体线条之上，这根身体线条在冰的束缚下，缓慢的经由艾洛斯的脊椎，直通艾洛斯的大脑。 “没想到你也会在绝望中，出这样的昏招。”艾洛斯在意识中向祂发送了一句话。 祂在此刻显然没有时间理会艾洛斯的任何说法，祂只当这个男人又想拖延时间。 那根延伸而出的身体线条，很反常的并没有触发黑色孔洞的反应，直接连接到了艾洛斯的大脑，这样他最为强大的意志就能跟艾洛斯的凡人意志直接对决。 祂不认为自己会再次输掉这种必胜之局。 “我感受到了你的愤恨，没想到你也会有这种情绪。”艾洛斯像是在感叹，又像是在唏嘘。 祂完全不理解这个人类此刻究竟在说些什么。 只要再进一步，再进一步就能....... 就在他将要把自己的接近“半神”的意志传递过去，碾压艾洛斯的凡人意志之时。 艾洛斯的脊背，突然拧紧了，他所有的背部肌肉，都在向着脊椎靠拢，那一根传导意识的身体线条，在这一刻，被直接掐断了，祂的意识信号直接断联。 老鼠的肉体掐断了中子星物质？ （这是.......怎么回事？） 这有点让祂触不及防，如果说之前这个凡人的行为还有迹可行，这一次可是真正的硬实力对决，这股凡人他凭什么啊？ 祂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的滋味。 “人类会向这个世界的其他生物学习，不断地学习，这正是这个物种的伟大之处。”艾洛斯讲道。 “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祂终于忍不住了，在意识的空间里怒吼。 “你看，你也输给了情绪，我已经赢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挡住这个.....” “就在两天前，我遇见了一具尸体，尸体的背部有一条直通大脑的灵体线，我一直在思考，这条灵体线的作用，就在我来到这里之前的那个深夜里，我想明白了。” 艾洛斯口中的那个深夜，正是乔伊受到精神冲击导致失忆的那一夜。 他从未在任何时候，停止过思考，这正是他才十八岁，就能掌握住这么多东西的原因。 “是什么？” “无他，防御精神伤害耳。” “你还是没说到重点。”在这生命的终点，祂变得更加的勤学好问起来。 “好吧，其实是进化因子刚才被我引导到了背上，它很狂躁，你运气不好。” “所以我输在了运气？” “不，我从智商上完全碾压了你。” 艾洛斯这最后一句话就像手枪的子弹出膛，狠狠的击中了祂的心脏。 祂最后还想说些什么，还没开口艾洛斯就感受到了他的愤怒。 可是祂再也没机会了。 情绪就定格在这，以愤怒开始，以愤怒终结。 乔伊举着铁锤砸碎了冰层，随着流动的空气进入冰层，腐朽的灵魂随风而逝。 而残留的躯体却继续寻找主人，它们往艾洛斯身体里更疯狂的注入了进去，半神的强大体现在每一个细胞上，它们的求生意志超乎寻常。 这些残躯带动的不止是祂本身所残留的东西，还有那些埋藏在冰海之下的管线，他们连带着一齐连接进了艾洛斯的身体。 艾洛斯本人却对这一切毫无掌控力，他本想跟乔伊说一声谢谢，可他松懈下来的精神，让他的意识再也坚持不住如此高强的耗能，他的大脑早已处于过热的超频状态。 他再一次进入了沉睡。 长眠不休，黎明的光亮覆盖人间，那一点奇迹的光越过黑暗的层层阻碍，洒在了乔伊脸上。 乔伊靠着冰柱，长呼出一口气。 她也闭眼，无念无言。 第十七章 名为永恒 艾洛斯很少能享受安宁的睡眠。 今天也不例外。 他在睡梦里，接收着无数来自未知汪洋的信息。 第一段的信息来自死去的“祂”。 这是祂残存记忆里，唯一精准的一段记忆。 “我的名字是，卡恩.迈诺特。” “我的超凡职阶是，白色阴影（半）” “别人称我是，半个奇迹圣者。” “我在这里待了，七千三百二十五年零三个月零十二天。” “我在等待一个落网的人，我会占据他的身体，获得新生。” “我在来这里之前，设计好了一个捕获环节。” “环节一，幻境洞穴，在这个环节，需要猎物破译出洞穴的秘密，以证明猎物的脑域开发到达合格线。” “环节二，悲伤森林，在这个环节，需要猎物用足够强韧的身体抗性抵消掉第一次检验，并且承受住树叶的二次改造，确保能完整沉入冰湖，以证明猎物的身体素质到达合格线。” “环节三，吸引关隘，在这个环节，需要对猎物的体力和身体进行削弱，以确保猎物丧失一定的反抗能力。” “环节四，永冻冰湖，在这个环节，需要让猎物沉入湖底，以确保猎物能在湖水中精神完全被控制。” “环节五，对猎物的脑域进行审查，以确保猎物反抗策略和手段的无效化。” “环节六，占据猎物的身体，并连接上永冻冰湖下的永恒网络，接入过后，执行第七步。” “环节七，成为（乱码），仪式是（乱码）。” “环节八，去往（乱码）。” “环节九，（乱码）。” “环节.......” 关于“他”的记忆到这里就终止了，后面的环节都是艾洛斯无法理解，无法接收的部分。 那属于真正的神之领域，他凡人的意志根本接收不了。 梦境并没有停滞在此处，继续向后延伸，更多的信息袭来。 “你已接驳入永恒网络。” “你已获得管理员权限。” “这是一套已经运行了三万年之久的网络系统。” “第一次启动在（乱码）。” “第二次.......” “第三十七次启动是在一百五十二年前。” “每一次启动都象征着一个独特的开始。” “请管理员记住我们的誓词。” “不论多少年的时光，都无法阻隔，对未来的期盼。” …… 艾洛斯从睡梦中醒来。 他还躺在融化了大半的冰柱之中，银色金属管线从他的背后穿过冰层延展出来，他的面前早已没有了冰层的覆盖，这让他能够自由的呼吸。 此时正值晌午，太阳高照冰湖，乔伊正在一旁烤米薯。 艾洛斯抖了抖手臂，随后是腰，大腿，脚掌，他开始让自己的身体变得热络起来，恢复作为一个生命的活性。 激活身体大概用了两三分钟，当艾洛斯的手能动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理掉自己胸口上的银勾黑线，拔这玩意需要时间，要用很细的手法才能拔出来。 拔线大概耽搁了十分钟，艾洛斯才将尖锐的银色钩子拔了出来，他的手法很熟练，并没有出现常见的出血状况，只是小小的破损了一些血管，凭他现在的恢复力，无伤大雅。 把黑线银勾收好，艾洛斯才从还未消融的冰柱当中脱离出来，他拖着背后长长的银质金属管线，走向乔伊。 乔伊对于他的归来还有些猝不及防，抬起头望他的脸。 “该死的凡人，是你将我冻在了冰柱里吗？”艾洛斯突然拉高了说话的声调。 “你是？”乔伊立马习惯性的后退，警惕起来。 艾洛斯笑出声来，向乔伊回敬以一个灿烂的微笑，“你就不担心他没死啊。” “看来我这一锤，该往你脑袋上打。”乔伊拿起一旁的包，就往艾洛斯砸去。 “哎，你殴打伤病。”艾洛斯歪着头接住。 乔伊并不想再跟这货皮下去，迅速切入正题。 “说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艾洛斯坐到了乔伊在冰湖上点燃的火堆旁，利用魔法能做到很多事，冰湖上方点火也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运用。 火堆灰下裹着米薯，灰烬在程亮的天光下漂浮如云，冰层燎亮，盛大的光芒如刀刃般拂过一寸寸的坚冰。 艾洛斯开始了他的讲述。 乔伊在一旁倾听着，她其实在艾洛斯睡着的这些时间里，也一直在想这整个事件，但她获得的信息，始终是缺失了一部分的，她根本理不清楚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按照时间线，艾洛斯的讲述从吸引石关隘讲起，紧结着是他落入冰湖之下的部分，随后是跟那个卡恩迈诺特的斗争，以及永恒系统的信息，卡恩迈诺特的目的等等。 他把这些都讲了之后，才讲了最后一部分，也就是他和乔伊一起完成的这个作战计划。 计划的核心很简单，就抓住一个点就行了。 艾洛斯吸引火力，乔伊自由发挥。 复杂的计划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没时间也没可能去规划。 当然这个计划也有一个特别重要的关键点，那就是乔伊要找的到艾洛斯的位置。 这就是连接艾洛斯心脏那根银勾黑线的作用，确认艾洛斯的位置。 在偌大的冰湖当中，想要施行任何的手段都要找准位置，不然只能是大海捞针。 至于艾洛斯在使用银勾黑线之前说的同归于尽那种话，也是他想好的。 因为在这之前，他就已经准备了十几套从同归于尽这个词语延伸出来的想法。 比如，我才不会同归于尽，谁同归于尽谁是傻子，我赢定了。 比如，同归于尽，是跟谁，我认为活着挺好，我在下来之前，就知道我已经赢了。 所以卡恩.迈诺特翻看到的那个信息，并不是偶然，而是一个处心积虑的陷阱。 这是艾洛斯出于对卡恩诡异能力的考虑，他就算没猜到卡恩能读取记忆，也能算到卡恩有个类似的能力。 当然，如果卡恩不看他的记忆，艾洛斯倒真的是下了跟他同归于尽的决心，银勾黑线是特制的，一时半会的绝对拔不出来。 卡恩如果强行占据艾洛斯的身体，心脏的生理反应是掩盖不了的，身体的排异反应，血液的迅速流动，都会导致心脏的剧烈活动。 在岸上的乔伊就可以凭这个判断出，是否要拔出银勾，让艾洛斯直接死去。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基于艾洛斯对于卡恩状态的判断，其实也称不上什么很复杂的判断。 很简单的一个理由，卡恩的能力这么强大且诡异，却需要用这么复杂的方式才能让来到这冰湖上。 那就证明他本体一定虚弱到了极致，根本不能做出任何有效的活动。 之后，艾洛斯的计划能够成功，自然是因为他身体里的两处特异起了不可思议的作用。 甚至可以说占了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功绩。 关于这两样东西，艾洛斯特意用一个白纸抄本记了下来，之后他就显着性的把这两项东西给遗忘了。 他在漫长的岁月里，被这一样一样的东西折磨了太久，惶惶不可终日。 他在找到了收尸人的进化道路之后，他就决定先把这俩东西抛在脑后，他使用了遗忘魔药，来帮助自己完成这个目标。 在艾洛斯收尸人启蒙的那本书上曾经这样记载，当进化挣脱普通锁链之后，身体就会分化成两份，灵魂也将重生为二。 具体而言，就是挣脱了普通锁链，迈入超凡的收尸人，将会获得分身分魂的能力。 经由分身，艾洛斯可以放弃眼下这具身体，逃离到分身当中去。 这也是他能想到的，对抗这两样东西的唯一方法。 行在路上，遗忘是为了抛下过往，更好的面向未来。 不过身负诅咒，也同时受命运眷顾，这让艾洛斯又再一次想起了那句着名的话。 “想要获得非凡之力就要有非凡的消耗，凡事都有代价。” 艾洛斯的故事就在这一句话中结束。 乔伊拍了拍大脑，显得有些呆愣，信息过多也让她的大脑有些超频，想要消化这些东西，她也需要时间。 “吃块米薯吧。”艾洛斯其实早就饿了，他向乔伊递了一块之后，自己也拿起一块吃，“吃完，我再听听你都做了些什么。” “好。”乔伊接过了米薯。 第十八章 弑神的过程 吃完米薯过后，乔伊开始讲述起她所做的部分。 艾洛斯当时沉入冰湖之下，乔伊第一时间就抓住了银勾上挂着的黑线绳子。 黑线的线团，随着艾洛斯的不断下落，开始迅速的缩短，变小。 乔伊生怕黑线的长度不够，让艾洛斯直接在中途就被黑线给拉死，或者把黑线给拉下冰湖。 如果那样的话，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情急之下，乔伊把艾洛斯的包拿了过来，想用一个简单的拆绳术，把包拆成了线团，绑在黑线的末端。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就在乔伊准备单手施法的时候，艾洛斯的下落骤然之间停住了，而黑线此刻并没有用完。 这黑线极细极韧，乔伊估计是用一种特殊的材料制成的，延展出去了许多米，都没有断裂。 乔伊左手轻轻的拉住黑线，确保这根线不会脱离她的手掌，随后就迅速做起了第二件事，她开始记录艾洛斯的位置。 这是她从艾洛斯的话语当中领会到的信息，直接从记忆当中看或许不那么明显，但如果带上语气和眼神，就立马能让人感知到他的意图。 我相信你（你快做点什么），我的包里有某某某东西（快拿去用）。 基于领会的信息，乔伊顺着黑线漂移的方向向下寻找，她开始测算艾洛斯落入海底的距离。 关于这一点计算并不困难，根据黑线的长度就能做个大致的推算，并且再加上一点心算，这么点变量的数学题，乔伊要是都做不对，直接自杀给导师谢罪吧。 作为学院公认的优等生，算这种题乔伊只用了七秒钟，她确认好位置之后，便小心地拖着线来到了冰湖的另一个点。 在这个点的正下方，就是艾洛斯的身体所在地。 距离乔伊算出来，是三百二十一米，看起来艾洛斯并没有沉入湖底，而是在湖中央漂浮着。 确认了位置之后，乔伊迅速开始凿开冰层的工作，她从一旁的背包里拿了一个小凿冰镐，就往冰层上砸。 但凭乔伊自身的力量，想要凿开这亘古不化的冰层，无疑是困难的。 她继续单手施法，释放借力术，这种简单的法术，平日里她都不屑去练，没想到这时候竟然能排上大用场。 借力术能帮助乔伊借用风元素，加强凿冰镐对冰层的冲击力，很快乔伊便凿出了一个脚盆大小的孔洞。 冰冷的湖水开始完全展露在乔伊面前，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一击致命，不要打草惊蛇，她很清楚的知道，艾洛斯是在为她争取机会。 而机会只有一次。 乔伊要在此刻做出抉择了，要施展出一击致命的大魔法，她必须要双手并用，这意味着她必须要扔掉那根连接着艾洛斯心脏的绳子。 乔伊并没有那么快的做出抉择，她在等待着，等待着那个东西进入艾洛斯的身体，从而引发他心脏不规律的跳动。 在这等待之中，她突然想到了另一个绝妙的点子，她从艾洛斯的包里翻找出凝冰剂和深叶草，以及其他的一些药剂。 乔伊学过一些炼金专家们的反应方程式，她开始回忆这些方程式的内容，以及反应结果。 她的大脑已经在接连不断的高强度施法和动作中，昏胀无比，她必须强迫自己专注起来，以完成整个方程式的心算。 这次的心算难度比计算距离的时候，要强不知道多少倍，但乔伊还是艰难的啃了下来，在一分钟以内。 人在生死关头的时候，会紧张，会兴奋，也会爆发出更大的潜力。 计算完结果之后，乔伊就迅速的开始执行，她单手操作，往湖水上开始分批分量的导入不同的物品，液体，草根，魔血。 在这些物品的共同作用下，湖水开始产生剧烈的反应，先开始是气泡，后面气泡开始炸开，冰花开始出现，温度开始变低，水面开始结冰，这种反应开始不断向下延伸。 这个反应在乔伊的测算结果中，会直线延伸向下三百五十米到三百七十三米，影响范围会在一点五八平方米到三点二三平方米之间。 只要反应不在中途产生变故，就一定能完成乔伊的战略目标。 将艾洛斯和那个未知的幕后黑手，给一起冰封住。 事态的发展也如乔伊预料的一般，冰封的延伸迅速裹挟了湖水，往更深处探去，而乔伊也在此刻，扔掉了黑线绳，双手放空。 魔法手套早已被她带在了手上，想要移动数百米长的巨大冰柱，不靠这手套，她是完全无法做到的。 乔伊要施展的大魔法名为......奇璇。 这个魔法是现在乔伊所能施展的最强魔法。 她平日里状态正常的情况下，施展的成功率也不过是十五到二十之间，反正概率很小。 而现在她经过连番的消耗，从跟雪尘兽的恶战，到迷雾森林里的镇魂之术，再到维持超凡之上写出的卷轴之力，她的精神力早已不堪重负，就连刚才的计算，她是用尽全力勉强顶了下来。 也得亏这个世界施展魔法不是用的所谓的魔力，不然她就会直接当场被抽干魔力而死。 不仅是落于水下的艾洛斯在这场战斗中把自己逼迫到了极限，乔伊也一样，她也到达了自己的某个临界点，仿佛下一刻她就会休克，晕倒。 从包里翻出一瓶精神恢复药剂，猛灌了一口，乔伊的精神也算是缓了一缓，这药剂的药效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挥发，但乔伊等不了那么久了。 腾空双手，乔伊盘膝而坐，她紧闭起双眼，脑中开始了深层次的冥想，头痛和意识模糊如影随形，可她尽力保持着手部的稳定，轻点元素。 她这一条超凡道路的人，未挣脱普通锁链之人，统称为催眠师。 催眠师这个词语不是对外，而是对内。 对内保持心灵的绝对澄静，再通过精神去沟通天地间的元素，随后感知元素运行轨迹，构建元素序列，形成最终的魔法。 传统的催眠师理论，将所有的元素分为地风水火四大类。 但近日以来，在新思潮的引导下，催眠师理论也得到了大量的新的发展，当然这都是后话。 乔伊毕竟还是跟随一位传统派的超凡之上修行，所以她的所学，也都是传统的理论。 奇璇，之所以被称为大魔法，是因为它融合了两条不同的施法序列，这两条序列名为，成化之风，破浪之水，原本都是单独的魔法序列，但当它们俩融合，就形成了强大的奇璇术。 乔伊轻点水源素键，手指轻微颤抖，指间划过水的缝隙，一丝微风又从中渗出，她小心的把握着平衡，让风借水而生，而水又借风，泛起浪花。 一条条长短不一的风元素键，一颗颗大小不等的水元素键，在乔伊的手中轻轻的游过，汇拢，开始向着新的方向去诞生。 冰湖的水也开始随着乔伊的施法动作开始起反应，在冰柱的周围雀跃着，阳光透进，婉转而走的，是粼粼的波光。 行到施法中段，风元素和水元素终于交汇完成，一个旋转的图景开始展现在乔伊的面前，这个旋转便是奇璇的起始点，它意味着升腾的力量。 这个旋转的图景，是由风元素带动着水元素形成的，在冥想的世界里，莹绿色的清风带动着净蓝色的水，在漆黑的空间里不断凝聚成一个螺旋。 这个螺旋越转越快，这表示力量的汇聚越来越激烈。 这个魔法来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乔伊需要在这剧烈的旋转中，稳稳地点住她想要的元素键，让这些元素键成为这螺旋当中的礁石，以稳定整个力量的循环。 转速的加快，让乔伊的手想要伸进这些元素键里都变得艰难，就像一俩飞快转动的叶片，她随时有可能把自己这双手给废掉。 可是乔伊毕竟久经训练，在元素的世界里，她是当之无愧的天才，她稳稳地控制住了整个旋转，并对这旋转施加了正确的影响。 旋转开始以冰柱为中心，向下而去，整个水底形成了反向的龙卷，躁动的水龙卷开始刮动冰层，一点点晶莹的冰花开始被撕碎，沉融于海。 这冰湖之地也没有游鱼，这可怕的动静开始席卷幽深的湖底，巨大的冰柱一点点被这反向的水龙卷一点点的抬升，力量在汇聚，等待着炸开的时机。 乔伊还紧闭着双眼，她整个人已经出于完全放空的状态，就算此时刀斧加身，也无法再让她动摇半点，一颗颗的水泡开始在冰冷的湖水中出现，在这黎明的光照下，这些水泡一颗颗晶莹的如同五色的花。 陡然间，乔伊睁开了眼，她的手落在了最后一块元素键上，她紧抿着嘴唇，将这元素键抖落到最后的位置上去，她的背后已经虚汗连连，但随着最后一块元素键被补齐，所有漂浮着的水泡都炸裂开来。 一层层的水浪开始冲击那可怕的逆向水龙卷，两者的碰撞产生了极其可怕的动能，无数的碰撞，炸裂，开始在寂静的冰湖中出现，浪潮如云，整个冰湖都在剧烈的摇晃，像是有什么可怕的魔鬼正要破冰而出。 而乔伊此刻向后仰倒，她的精神已然虚弱到连身体都无法支撑，她模糊的双眼注视着那冰柱冲天而起，盖过云层，遮挡太阳，跌向冰湖上的某处。 随后是猛烈的冲击波，和炸开的冰簇，反射的阳光在镜子般的冰簇间穿梭，绘成一副旧时代的盛典油画。 乔伊艰难的起身，用右手拿着破冰镐，右手迅速下垂，拉动着她整个身子都向下垂了三分，她用左手扶稳右手，摇摇晃晃的走向艾洛斯的方向。 虽然感觉一阵风吹过乔伊就会倒下，但她的眼神中却满是绝境过后炽烈的生命之火，那火支撑着她走向最后的战场，去迎接最后的敌人。 她走的很慢，却很稳，一步接一步，不停不歇。 金色的发丝早已散乱不成样子，蔚蓝色的眼瞳跟辉光呼应，白净的脸上多了几分泥土的气息，殷红的下嘴唇还在流着微不可察的血丝。 这就是乔伊在冰柱前看见的自己的模样，她对准冰封之中的残存身躯，狠狠的砸了过去，用尽全力。 一锤，冰花炸开，二锤，人影晃动，这个身形单薄的女人仿佛用尽了她一生的力气，她喘着粗气，眼神狠厉，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生物本能冲动，血脉在沸腾，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 砰！砰！砰！ 她砸碎冰的阻碍，随后疯了一般的往那团将死未死的软肉上砸去，她很清楚，那就是未死去的敌人。 她不知道砸了多少下，只知道自己再无力挥锤，慢慢滑倒在冰柱旁，剩下的最后一点力气，让她能转个身，面向太阳。 就这样，在这凛冽寒冬中。 这一场无人知晓的战役，拉下了帷幕。 第十九章 诗人的广播 “可是我还是不知道，你是怎么分辨敌我的。”艾洛斯煞风景的讲道。 “直觉，最后我只剩直觉了。”乔伊抢走了艾洛斯新烤的米薯，大口吃了起来。 “你可真厉害。” “那确实。”乔伊很少见的稍稍仰起了脑袋。 “好了，吃饱喝足，我现在该做一些正事了。”艾洛斯拖着长长的银质管线起身。 “你要去做什么？”乔伊边啃米薯，边问。 “这玩意从刚才开始一直在叫，我要去处理一下。” 艾洛斯指了指身后的这一堆从冰湖下拖出来的管线。 这些管线是某个名叫永恒网络的系统的一部分，从刚才开始，它们就不断向艾洛斯发送一条消息。 【请接驳正确的通道。】 【通道不正确，请接驳正确的通道。】 【位置不正确，请移动到正确的接驳位置。】 【异常！！异常！！请及时处理。】 这玩意一直通过在艾洛斯的脑子里振动，艾洛斯也是一直忍着不想理，他认为打断共同作战的伙伴讲述，是一件很不礼貌的行径。 直到乔伊讲完，他才准备去处理这件事。 关于位置的信息，这个永恒网络已经实时发送到了他的脑子里，艾洛斯顺着指引往回走，他走到乔伊刚刚开出的孔洞旁，跳入湖水当中。 此刻虽是正午，但此刻的湖水依旧是冰寒刺骨，但还幸的是卡恩对这湖水施加的影响已经消却，艾洛斯至少不用担心自己的精神再受到不好的创伤了。 当身体浸入湖水，提示音就再次传来。 【位置正确，开始接驳进入通道，进度0.103%。】 艾洛斯一共在冰湖里泡了六分多钟，这进度条才跑完。 【通道接驳完成。】 随着提示音落，艾洛斯身后的银质管线开始一根根地脱落。 这些管线原本的作用就是为了传导这一段数据，现在这一段数据已经传输完成，它们自然也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 不过这些银质管线的不断脱落，却给艾洛斯的身上带来了一些变化，一根根银白色的线条，呈直线，开始艾洛斯的背部，向他的两臂扩散。 这些线条刚开始还看不出有什么特异，可过了不久，一个图案就开始慢慢在艾洛斯的背上成形，这个图案像是一个纹样，以黑线勾勒外形，以白底填充。 直到这个图案延伸到艾洛斯的手背，艾洛斯才察觉到这个纹样的存在，他举起手背，对准天空，逆射过来的阳光落在他的手掌。 这落到艾洛斯左手上的纹样，整体由曲线构成，单薄的曲线条构成微调，星辰般的闪烁光点在皮肤上凝固，一个齿轮的模样渐渐成形。 这齿轮的颜色依旧是无垠的黑色，在这黑色之内，是三根白色的指针，象征着时秒分，而在包裹这指针的外圈，是一个完整的正圆，在正圆之内，一道曲线将这圆划分成四分之三，和四分之一两个部分，这象征着白天和黑夜。 最后是勾连着的凝固线条，这些线条穿梭在齿轮与正圆之间的缝隙中，相互接替，一个个紧挨着一个，这应该是象征着年月。 可是关于齿轮的含义，艾洛斯并不是很清楚，由于他此刻处于冰湖之中，不能移动，他只好把乔伊叫过来询问。 “齿轮的含义吗？在我看过的一份典籍中，曾经对齿轮有过阐述。” “是什么？” “象征命运之物。” “命运和时间，看来我真是接触了一个不得了的大物件。” “他们俩......皆是永恒之物啊。”乔伊用一种咏叹的音调讲着，随后她又注意到这个纹样“再让我看看你的后背。” 艾洛斯被银质管线限制着无法转身，乔伊就走到他的身后，撩起他厚厚的冬装，让艾洛斯紧实而充满力量感的背部肌群完全展现出来。 在艾洛斯的背上，最先看见的，自然是刺透了他背部的管线，这些管线在脱落的时候，并不会对艾洛斯的背部造成任何的伤害，甚至连伤口都没留下，一旦脱落，就像从未来过。 而随着管线的脱落。一个更加深刻而简单的图形也开始更完整的展现出来. 这图形依旧只有黑白两色，黑色用不同的色彩厚度，形成了一阵阵隐约可见的阴云，白色在这阴云之间，幻作一根根坚实有力的白色线条。 这些线条从一团管线汇集的正中，向着艾洛斯的四肢扩散而去，乔伊数了数线条的数量，一共有十二条！ 她不知道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可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当中一定有很重要的信息。 “十二，十二对应的是什么东西呢？” 艾洛斯也在听着乔伊的碎碎念，陷入了思考。 “十二个地点？十二个人？十二本书.....” 两人都在进行着合理的推测，但没有人能得出一个正确的答案。 时间溜走，所有的银质管线都脱落完毕，那副在艾洛斯背部出现的图案也开始消却，只留下他左手手背之上，浅淡的命运与时间的标记。 而同时，艾洛斯也受到了来自永恒网络的提示。 【通道接驳完毕。】 【正在启用登录程序......】 【登录成功.....欢迎你，管理员。】 艾洛斯的眼前世界开始被重构，虚拟线自冰湖下，自山川间，自天空云彩处升起，降下，组合，这些虚拟的线条，构成了一个独特的异次元空间，只有艾洛斯自己能看见。 这个空间与这个世界相互联系，却又像独立于这个世界之外，形成了一种似真似幻的感觉。 在这些虚拟线围成的世界里，一颗颗不同颜色的半虚化球体漂浮着，这些球体有大有小，距离艾洛斯的远近也不尽相同。 当艾洛斯想要去触碰这些球体的时候，却反弹会一股巨大的力道，将他想要触碰的念头给弹开，与此同时，永恒网络传来提示。 【构成要件不足，无法连接。】 艾洛斯不甘心的又试了几次，可每次的结果都一样，无法连接。 这些球体在艾洛斯看来，要么是一些知识数据，要么是一些其他使用永恒的网络的人，而他根本联系不上这些人。 他开始怀疑自己这所谓的管理员究竟有什么用。 在他的左手边有着一个讲台，在冰湖的冰层上，用虚构的线条组成的讲台，在讲台上有一个话筒，艾洛斯雀跃的走了过去。 乔伊看着艾洛斯突然也不跟自己说话，还脸上挂着激动的表情，走向一旁，这让她不由的有些侧目，这人是又开始神经不正常了吗？ 艾洛斯此刻丝毫不在意路人的视角，他站上讲台，永恒网络传来了新的消息。 【现在请向全体永恒者宣告管理员的重新降临。】 【注：请不要暴露自己的个人信息。】 （宣告重新降临？有意思。） 所有的半虚拟球体都开始向讲台汇拢，就像等待着君王发号施令的仆从。 艾洛斯慎重的思考了一下，突然面对这样的场景，他说实话是有点紧张和兴奋的，毕竟从小到大也没上过什么大舞台，也不会说场面话。 虽然这些面对的都是些球，也不是真人，可艾洛斯也清楚，每颗球都象征着一位未知的永恒者，这种情况下，他可不能乱讲话。 事实上，艾洛斯很想上台来一句，我就是要成为地上真神的男人，给我记好了，但他还是忍住了。 他保持着克制和理智，对着话筒讲话。 “你好，我是你们的新管理员。” “在自我介绍之前，我希望你们能听听我关于这个世界的讲话。” “这个世界充斥着危险，异常，以及不可名状的未知，我们都在艰难求存。” “蒸汽机带来的革命是不全面的，魔导技术也远远未走到极致，成为神的超凡道路早已消却。” “每个人想要向前一步都必须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人之所以为人的可能性在减弱，我们跟异常之物的界限开始慢慢模糊。” “过去所有的累计都向浪潮一般压过来，我们需要做好准备。” “最后，请让我再诵念一句，我们的誓词。” “不论多少年的时光，都无法阻隔，对未来的期盼。” “以后你们可以称呼我为......” “诗人。” 待艾洛斯讲话完毕，所有的虚拟圆球都开始复归原位。 与此同时，在世界各个角落的永恒者，也都接收到了艾洛斯发送的信息。 …… 旧兰卡市的老街区内。 戴着帽子的街头艺术家齐博克，正坐在他的画作旁边，那是一副张大嘴巴的人形。 齐博克的手里握着很早之前捡到的血红珍珠。 从今天早晨开始，这珍珠就开始发光。 直到中午，他才知道了这颗珠子发光的原因。 “永恒者？管理员？诗人......恩.....奇奇怪怪的名字。” 齐博克站直身子，拍了拍腿上的灰尘。 “我可真是遇到了不得了的事啊。” …… 联合政府首都，启明星市，无限高校盟校——卡瑟大学。 夏洛蒂原本准备去莱茵河旁的咖啡厅喝最新款的墨洛多咖啡。 可惜自己的永恒者手镯又响了起来，本来她以为是常跟她交流的那几个朋友在给她发送消息。 夏洛蒂找了一个隐蔽一点的角落，接入了永恒网络。 网络中突兀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夏洛蒂保持着颤抖的心听完。 “管理员？誓词？我还以为这东西只是一个神秘学物品呢？” 听完这一切之后，夏洛蒂再没了喝咖啡的心情。 她打算去打个球，或者做其他的什么都好。 她对于自己突兀的加入了一个超凡者组织这件事，表示接受不能。 …… 山巅市，市如其名，位于山巅。 这里地处偏远，位于怯懦地精族和山地矮人族的交界处。 这两个族群向来纷争不断，所以山巅市一直都不太平，各种关于血缘，家族仇恨的斗争都在继续。 荷枪实弹的联合巡查队需要长时间的巡逻，检查，才能确保当地的基本秩序稳定。 克罗德就是联合巡查队的一员，他的工作可以总结为，事多，钱多，离家远。 总而言之，有了钱多这一项优点，每一个中年男人都可以像一头发情的母牛一样，嗷嗷叫的工作。 作为永恒网络的老用户，克罗德从中获取了很多对于他来说重要无比的信息，甚至可以说这个网络改变了他的人生。 不过，就在今天，永恒网络却给他传回来了新的信息，是一个名叫“诗人”的人的讲话。 克罗德仔细地听完了这段讲话，这让他对永恒者网络有了新的认识。 “管理员吗？有事找我就行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克罗德又投身入了一场火灾的救援当中。 …… 埃斯诺山，这座山.....并不在联合政府的辖区。 有位裹着黑袍的人在眺望远方。 “是啊，诗人，给我唱首歌吧。” 这是他对于艾洛斯讲话的全部评价。 第二十章 他给这个世界留下了什么 “诗人”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含义。 只是艾洛斯觉得自己的生活，跟那帮朝不保夕的吟游诗人们差不多，所以就随便取了个名字。 至于这段演讲，艾洛斯也是根据永恒者那段誓词自由发挥的。 他在确保让别人不要知道他一无所知的同时，也不要觉得他无所不知。 反正把握着这个脉络，艾洛斯就大胆的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演讲。 现在看来，演讲的成效还不错。 在演讲完毕之后，永恒网络就自动让他脱出了，据说下一次开启在一周以后。 也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些什么。 待虚拟的线条都消却，艾洛斯一回头，就看见乔伊就坐在冰层上，还在对着他拍手。 “怎么，你拍手干嘛。” “我为你的演讲鼓掌啊。” “........”艾洛斯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社会性死亡。 （难道神秘空间连隔音都做不到吗？粗制滥造啊！） 艾洛斯假装咳嗽，随后回应道，“我们接下来去呢？” 这个话题转换可谓是生硬之极，但乔伊仿佛也没有介意的意思，直接讲道，“我的地图并没有记录这一块区域。” “那没事，找路这件事，我在行，你把你地图拿过来。” 乔伊翻动自己的包，他们俩这一路上磕磕绊绊的事情不少，也得亏各自的包质量过硬，不然里面的东西早就摔个七荤八素了。 把地图都拿出来，放到冰湖的冰面上，艾洛斯开始对比两张地图，顺着地图线延伸，规划出这片区域可能的所在地，并且他在观看地图的同时，也在审慎着周围的环境，两两相证，才能确保自己走的路是正确的。 用了一会时间，艾洛斯终于确认好了方向，根据他的判断，朝东南方走上十到十五标准里程，就能回到地图上标注的区域，那样他们就能跟随着地图走向他们座驾的所在地。 继续启程，艾洛斯没有再留恋这片冰湖，哪怕这冰湖之下藏着远古文明的遗迹，以及一个圣者如何走向毁灭的故事，他都没有任何的兴趣去了解，他现在劳累的只想好好找个温暖地，睡一觉。 行在路上，艾洛斯很自然地就开始摆弄起附着在他手上的永恒网络印记。 这东西看起来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好处，只不过给了他一个管理员的任务，和每周上线演讲的能力罢了。 不过自己身上的怪异已经足够多了，再多这一样，艾洛斯也不在乎。 原本此刻就是临近下午时分，太阳日斜西山，这冰湖却广袤无垠的没个尽头，天气开始变得寒冷，在凛冽的风中，两人还未走到预定的地点，就预先见到了太阳落山，黯淡的一线光芒，和雪山相连，照耀着冰湖一界。 “应该快到了吧。”乔伊搓了搓手，呼出一口长气。 “恩，不远了。”艾洛斯确认了一下，回答道。 最靠近这片冰湖的区域，是失望之冬山的西北面，这里山势低矮，峡谷和沟壑纵横，有一些雪精灵和冰封猿聚集，只要从这片区域穿过，就能绕回他们之前的来处。 原本回到地图上熟悉的位置，是一件能令人感到轻松的事情，毕竟终于不用在未知的荒岛上乱逛了，能按照有迹可寻的地图去找寻归路。 可是乔伊现在却显得有些焦躁不安，再往前多走了不出两三百米，她的脸色骤然间变得很难看，像是有什么沾染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你怎么了。”艾洛斯的注意力回归到乔伊身上，发现了她的异常。 “一点小问题，到地方我就能处理了。” “给我看看。” 乔伊将袖子弄上去，在她的手臂上，爬满了一串红褐色的扭曲血管，这种该死的小东西贪婪的汲取着乔伊的血液，并且还在鲜活的抖动着。 这小东西的出现，显然就是乔伊使用了“镇魂”之后，留下的后遗症，以血为咒这件事无论在任何层面上来说，都是危险之极的事。 虽然“镇魂”在客观层面上，确实为艾洛斯的苏醒布局，乃至最后的反杀提供了重要的支撑，但因此带来的后果也是不容忽视的。 不过，艾洛斯对于这种小东西有着丰富的处理经验，毕竟作为高强度对线的收尸人，面对这些小玩意，是他们的常态工作。 “小事，你就该早点讲的，马上我就给你处理了”艾洛斯瞅了一眼之后，自然地讲道。 说着，艾洛斯就打了一个响指，一团空气泡开始包裹住乔伊的手臂，这是艾洛斯融合了卡恩的尸体之后，获得的新能力，或者说是他旧有能力的一次增强。 空气爆炸的能力他可以选择先凝聚成气泡，然后再控制爆破的范围和时间，其他的三项能力也分别得到了不同层次的进化，他的身体素质自然也毫无疑问的得到了提高。 在空气泡的内部，其实是一片无气体流动的半真空，这种真空会让依靠血液流动而生存的活性物质，产生一种窒息感，大概需要两到三分钟，就能让它直接被闷死在里面。 乔伊其实并不知道艾洛斯这个空气泡有这样的作用，她只是感觉到附着在自己右手上的这团血管物质，正在发热，发烫，显得十分焦躁。 没一会，这团血管就开始从乔伊的手上脱离出来，急不可耐的跃向空中，坠落到冰层上，向外面的世界爬行着。 这玩意在来到广大的世界当中后，就显现出非凡的活性，像一条充满劲的血红长虫，疯狂在冰层之间蠕动前行。 艾洛斯迅速的给乔伊止好血，这玩意的脱出，给乔伊的手臂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伤口，但还好没伤到动脉，不至于伤筋动骨。 止好血后，他和乔伊就迅速追向了那只血红长虫，把自身的诅咒物放到外界自由活动，这是所有神秘典籍都明言禁止的大忌。 这种玩意一旦出点什么事，那绝对会殃及到乔伊。 血红长虫虽然看着像是在爬，但其实却比艾洛斯这俩跑的人运动的还快。 但还好艾洛斯一个提速，来到了能点火的范围，他迅速用大拇指摩擦其他四根手指，一阵大火冲天，把这玩意在冰湖上给烧了个干干净净，留下一团焦黑的痕迹。 处理完这东西，俩人也都算松了一口气，但他们一抬头，却发现自己在无意间，闯入了一片更为诡异莫测的领地。 天空已经完全暗沉了下来，月亮还不见踪影，只有星星，远处的山峦变得模糊而遥远，结冰的湖面望不到边际，蓝色的幽灵漂浮着，在漆黑的天幕间，成为最鲜亮的光。 这些蓝色的幽灵，有各色的形态，有的像是人类，有的像是鹿，它们都拉扯这蓝色的弧光，不规律的跳动着。 在艾洛斯目之所及的世界里，它们的身影灵动的闪现，几乎占据满了他的整个视野，这蓝色的奇景是属于这片冰湖的特殊场面，它们轻盈的带动那些带光的粒子，就像洒满世界的光之尘埃。 偶尔有两只蓝色的幽灵朝艾洛斯而来，它们从艾洛斯的躯体内穿梭而过，仿若这世间的事物都无法阻碍它们，迎接自由的来到。 乔伊的眼睛都在发光，无论是感知能力多么弱的女孩子，都能感受到真实的美的魔力，这蓝色的世界，蓝色的光，将单调的湖面装点成一副盛景。 “抬头，看天上。”艾洛斯指了指。 “那是......那是龙吗？” 在艾洛斯和乔伊的视野当中，一只通体幽蓝的灵体巨龙正在高空上盘旋，他巨大的身姿却并没有给他们俩带来之前红龙一般的压迫感，反而显得轻柔而明朗。 它就像水流轻轻的拂过脸庞一般，在柔软的天空中，盘旋着，带动着灿烂的闪光，凝聚成一个个漂亮的曲线。 慢慢地，这只龙在天空上多盘旋了几圈，乔伊就敏锐的发现，一个个蓝色的光团正从他的身上脱落，或者说，从它的脸上，流淌了下来。 乔伊尝试接住那团光，可是光却从她的手中穿过，落向冰层，落进湖底，光芒随着湖底幽深的水流变得黯淡，最后消逝于黑暗。 这光团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洒满了整片天空。 “流泪的龙吗？这就是失望之冬山的传说来源......”艾洛斯接过了话茬。 “对，你看周围，它们都在释放着自己的情绪。” 艾洛斯环绕着转向，全景式地把周围看了个遍，那些蓝色的幽灵在他的眼中不再是单调的一个个纷乱的游伶，而是一个个真实而确切的存在。 它们相拥，它们欢笑，它们在各处亲吻，追逐彼此，争吵，靠近又分离。 在这漆黑的舞台上，它们用蓝色的光表演着盛大的戏剧，那是无言的情绪，生动的表现着它们曾经存在的生命活力，曾经拥有过的灿烂明天。 它们的脸，身体，或许像人像鹿，或许也分不清是什么生物，但情绪是真实的，实实在在的动作，传达着最为直接而明确的情绪。 艾洛斯感觉自己的心都受到了这一幕的洗礼，他都开始思考自己以后的人生了，乔伊也一样，这是书中写一万遍都写不出的场景，这是浩瀚天地下的一封简短的信。 “你觉得它们从哪里来。”乔伊问道。 “从湖底。” “为什么是晚上呢？白天我们......”乔伊像是想到了什么。 “就是你看见的那些汇聚的光，它们就是那团汇聚的光。” “它们也是卡恩计划的一环吗？”乔伊问道。 “不，它们是卡恩的死亡过程。” 更多的蓝色幽灵漂浮了出来，如艾洛斯所说，它们正是从湖底飘荡而出，穿过流动的水，走过暗沉的天，谱写属于它们的诗篇。 “死亡过程，你这话的意思是？” “你不会真以为我们弄得过一个半神吧，我们的胜利无论多么的全力以赴，但从各个方面来说，都只是侥幸而已。” “你是说，卡恩早已在去往死亡的路上，他的失望就表现为情绪的逸散，和记忆的脱离，但因为他太过于强大，这种死亡的过程，就在自然中形成了这样的奇异景象？” “聪明，不过漏了一点，他不仅在路上，并且他不是在这里上的路，他早就上路了，在来这里之前。” “这又是？” “还记得那封信吗？” “信上写了什么？” “卡恩在信上写了，说他好伤心，能不能有人来陪陪他。” “这....”乔伊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理解这句话。 “这封信说了什么不重要，重点是为什么会有这封信，这表示他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接近崩溃的边缘， 一个玩弄情绪和记忆的半神到了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地步，这就代表他已然接近生命的终点， 毁灭他自己的，可能就是他的力量也说不定。” “所以他的布局才会这么草率，显得异常松散？”乔伊如是的讲道。 “可能那只是他最后的理智吧，不过也有巧妙的地方，他用了能生长的石块，树木，以及稳固的山洞构造，这让这个局能够持续千年。” “他是真正的强者。”乔伊语气认真。 “或许是真正的弱者，也说不定。”艾洛斯的这一句话像是在感慨些什么。 再在这里多看了这幽蓝色的盛典，等待着月亮出来，两人便离开了这里。 走向归途。 第二十一章 一别 走回到两辆摩托车旁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月明星稀，暗紫色的雪花在飞扬着。 也得亏车辆放置的地方比较隐蔽，才没被在这雪山下游荡的怪物群给破坏了。 俩人来到车旁，倒都没有急着动身去赶往其他的地方，他们在车旁坐下，歇息，弄了堆火，随后又休息到了第二天清晨，借着微凉的晨光，继续踏上找寻的路途。 艾洛斯还要去找他的冬藏之花，这表示他可能还要在这里呆上几天，乔伊来这里的目的在确认了没有龙存在之后，其实就已经完成不了了，但她还是决定陪艾洛斯再多逗留了几天。 在艾洛斯收集材料的时候，他其实也问过乔伊，为什么要找到龙，乔伊告诉艾洛斯说，她在找寻一种石头，石头上记载着龙的完整魔法序列，是一种类似传承石一类的东西。 不过，乔伊也说了这东西找不找的到，她其实也没抱多大期望，只是因为她特别喜欢巨龙侧的魔法，再加上冒险心上头，才在情绪激动之下，来到了极北。 并且，现在她经历了这一两天这么不可思议的冒险，她也觉得心满意足了，准备着艾洛斯把材料收集完，就跟他一起回程。 艾洛斯的运气也出奇的好，原本预计了三天的找寻过程，他一天就完成了，他从雪层中翻出了心心念念的冬藏之花，随后他就跟随着乔伊离开了此地。 返程的一路上，艾洛斯也是走走听听，晃着他的g807就开始四处寻找剩余的材料，乔伊对于的博物学知识是远胜于艾洛斯的，在这艾洛斯的寻找过程中，她也得到了一定的实践机会。 乔伊丰富的知识量再加上艾洛斯的执行力，一路上收集材料也收集的很快，几乎都没耽搁什么行程，艾洛斯就把同化魔药需要的材料收集了个大半。 而剩余的一些材料，大多都能从他的存货当中找寻到替代品，反正也降低不了多少二五八万的药性，艾洛斯也就没纠结于此。 于是在第五天的时候，艾洛斯和乔伊终于从密林丛中窜了出来，经由荒草地走上了联合政府修建好的正经公路。 看着荒地上竖起的路牌，艾洛斯和乔伊都松了一口气，过了这么些天的野人生活，这也终于算是回到了文明的领地。 两辆摩托就这样顺着大路往前开，偶尔遇见一两个驾驶着蒸汽机车飞驰而过的人，还对他们两个投以诧异的目光。 他们俩其实捯饬一下，把脸洗干净一点，都是一等一的美女帅哥，可是这眼下油头垢面，防风面具上还出现了不知哪里来得草根，两辆原本还崭新的摩托，都变得破破烂烂的，脱漆的脱漆，掉油的掉油。 看起来二人倒真像两个流浪客，不知道从那个角落跑出来的。 但无论是乔伊和艾洛斯都不太在意这个，他们反而还互相嘲笑对方，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们俩也算是熟络了起来，路上也开始聊起一些关于自身的事。 乔伊说她来自启明星市，就是那个艾洛斯从未去过的联合政府首都，据说那里繁华的不成样子，各种各样的螺旋魔塔，纵横交错的道路，以及闪亮的屏幕，还有穿着正装行走在高楼林里间的高等知识分子。 但乔伊却跟艾洛斯讲，那是一个异常空虚而压抑的城市，看得越多，就让人越想逃离，她还邀请艾洛斯有一天来启明星市看看，她会带他去吃顿好的。 艾洛斯也只是答应着，看得出他心里对这个城市还是有很大的抵触心理。 顺着大道，再往前开不到四十分钟，两人就来到了联合政府的边境城市之一，乐城，而在乐城的两侧，分别是卡尔塔市和原语市。 这三个城市构成一个三角形的形状，是联合政府北方边境着名的“三角防线。” 三角防线在历史上，对于阻挡北方的大规模魔物潮，以及地形癌变，付出了巨大的牺牲，这条防线也获得了官方嘉奖的“钢铁之矛”称号。 乐城是个非常小的城市，地处偏僻，各种物资也供应困难，建筑也充斥多铆钉，多钢铁的建筑格式，铁皮加少量石材，是这里的主要建筑方式，大型建筑除了城中央的联合会议室，以及开拓局的下辖单位楼，再也看不出其他的突出建筑。 但还好，由于常年接待冒险者，所以酒店业务也算是十分发达，甚至这里的酒店业老板专门找了一批着名旅游城市飞翔市的设计师，来设计这里最大的酒店。 这座名叫“天外来物”的酒店采用了精致的花光岩当主体建筑材料，这种岩石能有效的阻隔光线，提高温度，位置在城中央，却占据了大量的范围，也就是其内建筑高度普遍不高，才在城中不那么显眼。 乔伊在这酒店里开了两个单独的房间，让她和艾洛斯都能好好的清洗下身体，休息一下，随后再踏上新的旅程。 从乐城到艾洛斯所在的卡尔塔市并不远，大概有四十分钟到一个小时的路程，一路上两人并没有进入一种离别的伤感氛围，因为他们都在相信着会再见面这件事。 行到卡尔塔市路郊的一个服务站点，这种站点一般都是私人运营，主要是为路过的车辆提供修理和加水加买魔导电池的服务。 不过这个路郊的站点，跟其他的站点风格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首先这里不仅有一个独立的小院子，还种有花花草草，离近点看，还能看见院子后面，有个小楼的轮廓，修理站被摆在院子外面，修理站旁还附带有一个杂货铺，看得出种类齐全。 这站点的位置也不在人多的主干道上，位于偏远一些的支道中段，可谓是个三不靠地区，是做一些坏事的绝佳之地。 艾洛斯在站点前停了车，“到我住的地方了，要进去看看吗？” “不用了，我们这样分开比较直接一点。” “好，再见。”艾洛斯挥了挥手。 “你会来启明星市找我的，对吧。”乔伊末了留了这一句话。 “一定。” “恩，再见。” 有时候告别就是这样简单，我们历经生死，约定再见，就不再纠结。 乔伊向着前方疾驰而去，艾洛斯多看了几眼她的背影，一时间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再多说两句话。 呆愣的艾洛斯是被另外一个声音给拉回到了现实，那是一个戴着蓝色工具帽的少年人在叫喊着他的名字。 “艾洛斯大哥，刚才那是谁啊。” 艾洛斯回过神来讲道，“一个很重要的伙伴。” 第二十二章 关于艾洛斯的生活 这个蓝色的工具帽少年名字叫做理查德。 是艾洛斯的一个小老弟，理查德十岁那年认识了十三岁的艾洛斯。 这五年间，他们俩也算是跋山涉水，才在卡尔塔市外这里安了一个家。 他们俩都在那场着名的战役中，失去了彼此的父母，但很多和他们同龄的人已经在时光的深处被清理掉了，再无痕迹。 理查德将艾洛斯引入后院，这里有一个专门的地下室，艾洛斯也是在这个地下室里，来做他的各种活动，包括各项尸体的解剖活动，魔药调制，以及一些违禁物品的处理。 在地下室的中间部分，有着一个特殊的冲压机床，这机床是艾洛斯远行地精领的时候，搬运回来的稀有货品，用于处理一些金属元件，和组装违禁枪械和炸弹制品。 这个世界是有类似于燧发枪之类的火药枪械，更精密一些的齿轮枪械已经蒸汽杠杆枪械也是存在的，不过艾洛斯这里组装好的枪械，却不是以上的任何一种。 这图纸也是他在地精领那边拿的，花了一笔大价钱，而制造的金属材料，以及魔道环件，也是在艾洛斯出发去极北之前，才收集完毕。 理查德在机械制造，修理以及组装方面，有着超乎于常人的天赋，艾洛斯的摩托就是他帮忙改造的。 自从接到了这个帮艾洛斯制造枪械的任务，他这些天里，便尽心竭力地做这件事，虽然有图纸，但再详尽的图纸放到实际上，也会有各种各样地困难，理查德也算是克服了重重的难关，才制作好了这枪械。 这枪的大名叫做，“ums-5602蒸汽轮霰弹枪，”是一种现在市面上流通极少的以蒸汽轮环节为主体构建的枪，这枪的主要能量来源是魔导环件带来的蒸汽动能。 艾洛斯将这枪握在手里，打量起来，理查德已经给枪上过一层光滑液，这种液体能保持枪身的稳定度，确保各个元件稳定运行，并且能带来比较好的握触感。 枪身呈现出陈旧的古铜色，有着大小数数十个齿轮，分列在枪身两侧，只露出来一条细缝，让人能看见这些齿轮，枪身通体显得有些粗大，艾洛斯要两只手才能握稳整个枪身。 枪口是双枪口，只要艾洛斯扣动扳机，枪身上的细小喷气口就会出现大量的白气，枪口随即就会喷吐出细小的专用弹体，攻击敌人，弹体比常规子弹要小上很多，但穿透性极强。 “装填一次子弹能用上多久？”艾洛斯问道。 “打个三五十发没问题。。” “够了，干的不错理查德。” 这霰弹枪的存在，主要是艾洛斯为了隐藏自己的超凡能力，想出来的替代方案，他需要一些能增强自己实力，却又不暴露自己超凡能力的物品。 在边境城市中，出现一个超凡者，这并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尤其是这个超凡者，是还没有被身份检查局登记过的“黑户”。 这种人一般会被当作“异常点”来处理，对于联合纠察队来说，这是送上门的绩点，他们会想尽各种办法来处理掉艾洛斯这个“异常点”，这是写入了“联合宪法”的重要章程。 艾洛斯可不想跟那帮穿黑袍的疯子扯上什么关系。 举着霰弹枪的艾洛斯走到院子外，对着还有一些积雪的荒地开了一发，蒸汽齿轮急速转动，魔导环节开始控制恒温，子弹被激发出膛，白色的气流混合着机械的轰鸣声悄然而至，土层混合着积雪直接被掀开，留下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小坑。 “威力还不错，不过，理查德，你刚才还想说什么来着？”艾洛斯对着院子里喊。 刚才在处理枪械的时候，理查德曾经提及过一些事情，但艾洛斯暂时搁置了下来，他先处理完枪械的事情之后，再听他说。 理查德这才风风火火的跑出来，“艾洛斯大哥，迪克的人前几天来过了，他说有一些事找你。” 这个名叫迪克的人，是艾洛斯曾经跟随过的黑帮老大，在附近一带很有势力。 “迪克吗？我可早就跟他撇清关系了。”艾洛斯正在想这枪应该叫个什么名字。 “他带话过来说，如果你不去的话，他就把我们俩的事告诉纠察队的人。” “不着急，我们先吃饭去，理查德，我们可好久没有一起好好吃顿饭了。” “好，艾洛斯大哥。”理查德在屋内应和着。 艾洛斯把霰弹枪背在了身上，并没有遮掩，在这混乱的北境城市里，荷枪实弹的人并不少见，只要不这样明目张胆的带入市区，一般出不了什么问题。 骑着已经有些脱漆的摩托车，艾洛斯带着理查德前往附近的一个小镇吃午饭，这里有一家着名的烤肉店，风味独特，价格公道，艾洛斯二人常在这里吃饭。 进入店内，俩人就引起了老板的注意，老板热情的跟二人打招呼，并告诉他俩是否想要尝试下新的菜品，艾洛斯就把点菜的权利交给了理查德，自己在一旁喝着刚刚摆上来的果汁。 理查德的身高并不高，虽然他已经十五岁了，但是身高才一米五六，这样的身高，在物资丰腴的现代社会里，已经算比较矮了。 不过虽然理查德长得有些矮，他却总是带着一些机械部件，其中不乏锋利的尖刃，以及一些圆形的锯齿齿轮，这衬托他并不像别人想象的那样人畜无害。 艾洛斯曾经有问过理查德有没有感受到那条普通锁链，毕竟这是能踏入到超凡道路的基础。 可是理查德却对什么普通锁链一无所知，他极好的对机械天赋，并没能帮助他进入到超凡的领域。 不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谁又能说得清楚，这其中的道理呢？反正超凡不超凡的，并不影响理查德此刻快乐的点餐，大哥走了之后，他就一直宅在家里，不怎么出门。 点好了餐食之后，理查德回到了桌前，坐到了艾洛斯的对面，“哎，艾洛斯大哥，我刚才看见了‘白手套’，他们像是在街边找什么东西。” “白手套”和“黑袍纠察队”一样，是联合监察局的下辖单位之一，只不过层级要比黑袍纠察队低的多，但白手套们依旧能行使遍查身份的权力。 艾洛斯和理查德的身份问题，一直是困扰他们良久的问题。 这个问题在现有的联合政府体制下，并没有得到有效解决的可能性。 他们俩等于就是联合政府外的流民，难民，甚至于罪徒，本来不该生存在联合政府所在的土地上。 他们能找到的所有伪造信息证件，都只是一些骗过眼前人的证件，一旦进入严格的官方程序，那就是立马露馅。 对于艾洛斯来说，遇见白手套的最好策略，其实只能是躲避，和尽量减少接触。 在理查德看到窗外的白手套出现之后，艾洛斯便迅速将注意力投射了过去，他需要了解清楚对方的“意图”。 来这个镇上的白手套一共有两名，穿着正式的工作服装，一种蓝底黄纹的制式长袍，手上戴着标志性的丝织白手套，帽子是扁平的粗纺型帽，他们正拿着一张名单在跟路边的人核对一些信息。 艾洛斯看了他们一会，瞧他们没有往餐厅这边走来，便收回了目光，老板把前菜先端上了桌，理查德已经先吃了起来，他吃完一碗之后，还觉得有些不够，艾洛斯便把自己这碗推给他。 菜式是普通的林跃鱼汤，这种网织鱼常见于南部的胡耳市，那里的水产养殖十分发达，不过这鲜美的鱼汤就着这窗外冬日里缓慢掉落的雪花一起食用，却是别有一番风情在。 在外审查的两名白手套，也不知是不是天冷了的原因，走入了餐厅内，他们跟老板要了两瓶上好的亚利干酒来暖身体，刚巧不巧的，他们坐到了艾洛斯二人的旁边。 酒上桌，老板给他们摆了一点小菜，这二人便闲聊了起来，他们本来也属于公务员阶层，平日里也算是事少钱少，干活也都是上面派下来的，没什么积极性。 艾洛斯和理查德看见这二人，虽说不至于恐惧害怕到浑身战栗，但还是给这餐饭增加了一些紧张感。 这二人平平凡凡，都有着中年人发福的大肚腩，其貌不扬，胡子也许久没刮了，其中有一个小手指还少了一截，也不知道是不是赌博的时候输掉的。 可是他们俩身后代表的东西，却是一整个强大国家联盟的意志，有些事不上秤一文不值，上了秤，那是一千斤都打不住。 这俩白手套聊到中途，正是兴起时分，其中一个余光扫视，却是看见艾洛斯背着一管被黑布包裹的枪械，这本来是偏远地，靠近极北荒原，周边也不是很太平，有人背个枪，带点刀刃之类，算是很正常的事。 不过他们进行例行检查，也是他们应尽之意，所以一个想法产生，这个人就站起身来，按照经验，他没有先向比较成熟的艾洛斯询问，他先跟看起来幼小一点的理查德提问。 “这位少年，你好，我现在对你进行一些例行询问。”他掏出官方证件，展示给理查德看。 理查德仿佛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他讲，“可以，监察官你问吧。” “请问你最近有看见一些异常吗？” “没有。” “那比如说一些特殊的人，比如远方来的流浪客，把自己裹的很严实的外地口音？” “都没有，监察官先生，你要吃蛋饼吗？”理查德很自然的把饼递给了他。 “谢谢，不用的，我需要对你的身份再核实一下，请问你是在什么时间来到北境城市的？” 这是一个设置了小陷阱的问题，预设了理查德不是北境人的前提，一旦理查德表现出些许的迟疑，白手套们就会继续问下去。 “先生，你是觉得我的口音有问题吗？”理查德开了个玩笑。 “很好，关于你这边的信息，我都会有记录的，如果有问题，我们会择日上门回访。” “好的。”理查德只是点了点头。 常规的审查到这里就结束了，白手套继续回去喝酒，对于他们来说，这只是一点小小的插曲，或许在他们以后的人生中，都很难想到这一次的审查。 他们当然也不会知道，自己和真正的两名“宪法罪犯”，擦肩而过。 对于理查德出色的问答表现，艾洛斯特别奖励了他一块大鸡翅，理查德虽然长得不太高，但他却特别爱吃肉。 吃饭饭后，艾洛斯二人便返回了家里，艾洛斯由于还要去见迪克，就让理查德先去休息了。 拉紧枪栓，艾洛斯提着枪走入库房里，给摩托车重新刷了一遍漆之后，他便启程了。 摩托车疾驰着走上老旧的道路，艾洛斯俯下身平视太阳，迎着刮来的风，他突然想好了枪的名字叫什么。 就叫“他将如闪电般归来。” 翻译成当地的俗语就是......“莫辛纳甘”。 第二十三章 关于艾洛斯灰色的过去 卡尔塔市。 相比于乐城而言，卡尔塔市多了几分现代化的气息，作为和内陆联系最紧密的一座城市，这里也承接了更多的资源和外部投资，人们似乎更愿意为这座城市投入更多的精力。 卡尔塔市沿着西塞河而建，城中大型建筑，华美舞厅，空艇游轮，以及无处不在的豪华蒸汽轿车，这里和铁三角的其他两个城市，很明显拉出了一段距离。 可是这样的城市，在其繁华的外表下，也有着一层黑暗的底色，由于地处边境，监管上自然相对内陆有所削弱，联合中央的基层控制力在这里几乎被拆分成了一个个小的单元，各种势力鱼龙混杂，博彩业和皮肉生意也很自然的就发展了起来。 艾洛斯骑车进城的时候，不出意外的遭遇了道路检查，这是例行的常规检查，在艾洛斯拿出了“通行证”之后，这些检查人员就很自然的放他通过了。 不过，在检查的过程中，艾洛斯也从这些检查人员的口中，得知了一些新鲜出炉的消息。 “最近城内闹得沸沸扬扬吧。” “谁说不是呢，那晚全城的灯都暗了，官员们正在想这事怎么汇报给上级呢。” “会真的是他们说的那件事吗，毕竟已经好几十年没见过了。” “这个还是要看官方出具的条令吧，我们先安点心。” 艾洛斯也没听全，检查人员就着急的催着他尽快通过了，毕竟他后面还有一些车辆在等待。 跟随着蜿蜒的道路驶向市中心，艾洛斯由于走的是河边的大道，所以能更加清晰地看见整个卡尔塔市。 西塞河完整地倒映出湖边一栋栋大厦的灯影，光芒随着湖水洋溢，顺微风抖动出新的色彩，得益于魔导技术的新发展，绚烂的灯光得以普照联合政府的疆域各处，廉价的光芒来源，也同时给丰富的夜生活增添了些许色彩。 驶入市内，艾洛斯穿梭过人群，来到了一处酒吧，酒吧前还有两个小姐姐在抛媚眼，但艾洛斯一贯都不理会这些庸脂俗粉，他径直进入店内。 不仅店外的装潢很漂亮，各种灯光彩带闪烁耀眼，店内也称得上是风光无限，倍有排面。 留声机用的是精灵出版的次旗舰型号，就算跟启明星市的酒吧比，这也差不了太多，扩音符文铭刻的很精准，传导效果控制在了室内，确保了环绕感，在站台上演奏新式管乐器的，是来自炎月歌舞团的着名乐队，这乐队由一位矮人和三名海妖组成，他们独特的舞姿，形成了这酒吧里的一道亮点。 挤过扭动的人群，艾洛斯很快便在侍从的带领下，在后面的包间里找到了迪克。 迪克戴着黑色的礼帽，标志性的络腮胡，以及鹰隼似的小眼睛，都标明了他的身份，他正在跟他的其他两位客人打牌。 这两位客人相比于迪克来，着装倒是稍显怪异了一些，一位穿着标志性的黑袍，艾洛斯一走进去还以为他是纠察队的人，但细瞧了两眼，却发现他袍子比较崭新，也没带纠察队标志性的鬼面具，这才放下心来。 另一位相比这黑袍客，倒是好了一些，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眉目清秀，脚下踏着正式的皮鞋，看起来像是一个官方人员。 他们仨打的牌叫做，“三角斗”，是一种流行于卡塔尔及其周边地区的特殊牌种，胜利方式主要是看一方能不能把其他两方的手牌给吃掉。 艾洛斯走到桌檐边的时候，黑袍人正在发牌，他一把抢过迪克的手牌，很自然的出了一手牌。 其他两人见艾洛斯这不速之客前来，也都保持着克制的神色，没有第一时间质问他的来意，跟着继续打下去。 “艾洛斯，你回来的可太晚了一点。”迪克打开一旁的木盒，取出一根雪茄点燃。 “不晚，别客套了，有事说事。”艾洛斯继续出牌。 迪克抖落了一点烟灰，“这是关于你身份的事。” “看来这两位也清楚这件事咯。”一提到自己的身份问题，艾洛斯就变得警惕起来。 这整个房间位于酒吧内部，除了必要的排气孔以外，没有开窗，灯光明亮，室内只有艾洛斯四人。 “清楚，这是合作的前提，不过你也不必在意，我这次就打算帮你解决掉这件事。” “解决？那我可要好好谢谢你了。”艾洛斯对于迪克的说法毫不在意。 “我们打算让你成为一个新的人，这个人有着完整的身份，并且不会受到审查，至少在启明星市以外，是这样的。”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 关于这个代价的询问，自然是艾洛斯出于对迪克的警惕，还有就是，他对这次的条件，真的特别心动。 艾洛斯的身份，一直都是他无穷无尽麻烦的来源。 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黑户”，他没有家乡，没有根系，甚至很少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 那场着名的战役影响了很多人，让很多人流离失所，成为游荡在这世间，孤苦无依的魂灵。 谁都有个过去，谁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过去。 在很早之前，艾洛斯被一路追逃，他在路上遇见了很多的朋友，能交往的，不能交往，好人坏人，但都不重要，最后还活着的人，只剩下了理查德和他。 在来到卡尔塔市之后，艾洛斯因为饿极了，去到了迪克后院的垃圾箱里翻找剩余的食物，最后被迪克的手下发现，一直追到了第三大道的小巷里。 那是艾洛斯第一次正面跟人作战，他当时已经获得了收尸人的超凡职阶，察觉到了普通锁链的存在，但是身体素质的提升也有限。 他凭借巧妙的地形运用，用摩擦点火的方式，让追他的四个人，死在了小巷深处，那一晚的夜很深，艾洛斯左腹中弹，险些没挺过那个晚上。 但第二天，迪克的人就找上了门来，不过这次没有并没有刀兵相向，反而还帮他找医院，及时救治了他，理查德那时候才十岁，哭的就刚从水里爬出来的一样。 迪克在艾洛斯醒来之后，跟艾洛斯做了一个交易，让艾洛斯帮他做事，他会想办法让艾洛斯在当地安家。 这就是艾洛斯黑帮生涯的起点，也是他此后几年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他帮迪克只干一件事，杀人。 这些要杀的人当中，有普通人，也有超凡者，有穷凶极恶之人，也有根本不相干的陌生人。 艾洛斯也是在这个过程中，获得了大量的财富，尸体，以及战斗经验。 但他也因此变得嗜血，冷漠，再加上他脑中的虚无孔洞的缘故，这让他的精神不断地趋于崩溃，直到近两年服用了大量的遗忘魔药之后，他的精神状况才有所好转。 也是在一年多以前，艾洛斯跟迪克的这场交易才算做完，他才得以脱身，跟迪克断了联系。 不过现在，迪克又再次找上门来，说是要跟艾洛斯做另外一场交易。 成为另外一个人，艾洛斯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行走在阳光下。 不用再躲在这边境的角落，像是一只阴沟里的老鼠一般活着。 第二十四章 最后一单 面朝阳光，走向光明。 这确实是一件美好的事。 可所有的美好，就像童话一般，总会有残酷到不忍直视的那一幕。 摆在艾洛斯眼前的，就是他要付出的代价。 一个将死未死的人！ 在艾洛斯询问完代价是什么之后，迪克就把他带到了地下室里去，这个人就这样横躺在地下室的医疗床，精密的医疗器械和营养液维持着他身体里的基本活性。 可是按照迪克的介绍，这个人的大脑已经完全处于死亡状态，身体里的生机会在二十四小时内，被消耗殆尽，那是他就将迎来真正的死亡，身体到精神的完全消灭。 这地下室整个被收拾的很干净，使用了专门的恒温符文，并且艾洛斯还从墙壁的剥离下来的灰尘中，看到了一些明晨草的成分，这种草类能有效阻止微生物滋生，确保不会二次感染。 这整个地下室的构造，很明显是出自一位行家之手，而迪克也很自然的把他身旁的这位黑袍人介绍给了艾洛斯，他正是指导建造这栋地下室的人。 黑袍人并没有像那些鬼鬼祟祟的邪教徒一样戴着高高的兜帽遮挡面容，反而很自然显露出面容，是一张并不苍老的脸，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胡子剃的很干净，高颧骨，高鼻梁，像是北境本地人。 黑袍人向艾洛斯介绍自己，他说他叫乔舒亚，从南方的辉耀草地而来，是一位“细胞手刀”，这个超凡职业在北境有一些传承途径，但并没有出过特别出名的人物，所以相对的声名不显。 按照乔舒亚的介绍，细胞手刀能够对人体做出一些精密的改造，比如将活人的一些器官移除，替换新的器官，或者通过体内循环的方式，阻止伤口扩散等等。 这个超凡职业可以为善，但做起恶来，依旧凶狠诡异，眼前的这个人，就是黑袍乔舒亚处理出来的“作品”。 在大概三天之前，这个躺在病床上的人，还是一个鲜活的人，会跑会跳，会在街上行走，吵闹，但现在已经变为了死尸一般的存在，再无任何生还的可能。 艾洛斯并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但他生理性的觉得有些残忍，这和直接面对尸体不同，这是一个还鲜活的生命，被折磨成了死尸。 “乔舒亚能帮助你跟这个人完美的对接，我知道收尸人有进入尸体的能力，这对你应该不是问题。”迪克的话让艾洛斯从短暂的恍惚中清醒过来。 “可是，他还活着？” “如果我需要的话，他下一刻就能死。”迪克的语气就像是在讨论晚上该吃什么。 “迪克，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没人性啊，说说吧，交易内容呢？”艾洛斯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由于乔舒亚的要求，迪克在进入这里之前，就熄灭了烟头，这让他显得有些局促，总想着手边应该有点什么。 “我的生意最近遇到了一些困难，主要原因是来自“工作区”帮会的强势崛起，他们搭上了官方的线，最近风头正盛。” 艾洛斯再看了一眼这躺在床上的活死人，他的身躯很健硕，并且也没有看出有明显的伤痕，看得出来经常锻炼，脸上也很光滑，并没有常见的皮肤病，这是营养均衡，睡眠正常的表现。 在这个糟心的时代里，有这么几点，就可以判断出这人身份不凡，不是普通的学生，也不知道迪克是怎样把他弄来的。 “这一点小问题，可不需要你这样劳师动众。”艾洛斯讲道。 “是啊，他们现在或许只是一个小问题，但他们参与到了一个官方策划的大计划当中，如果它们能帮助官方完成那个计划，以后的势头怕是谁也阻挡不了，我的地位很可能受到威胁，你懂的，干我们这行的，总要居安思危。” “那么你找我来，是想让我......”艾洛斯讲道。 “我想让你去杀掉一个叫做‘沙尔特’的人，他是‘工作区’能够搭上官方这条线的原因，据说官方让他做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哦？他做了些什么？”艾洛斯问道。 “你知道了卡尔塔市近几日里，出现的情况吗？” “有一些耳闻，刚才过检查的时候听到的。” “两天前，一阵狂风刮过了卡尔塔市的街道，吹熄了所有的灯火，月亮变成了红色，红月之下，披着敛衣的死尸一个个从水里爬了出来，拖着泥泞的身躯，自街道之北，走向了市政局，在局前静坐了一夜。” “之后呢？” 迪克紧接着讲述道，“之后，所有的死尸都在早晨奇迹般的消失，但他们的敛衣却留在了原处，当晚，无数人曾目睹过他们腐烂的身躯，以及身体上散发的恶臭味。” “你觉得这是官方要他做的事？” “可能他要做的事远不止于此。” 迪克让穿西装的那位抽出了一份信件，这是一封被标注为“极密”的官方信件，上面有着魔法封注过的纹路，贸然打开，整张信件就会直接自毁。 穿西装的人用他的灵体手探入信件当中，将信件的信息给抽离了出来，这才避免直接拆开信封，导致信封自毁的尴尬。 抽离的信息，变成光学文字浮现在了艾洛斯的面前。 “关于卡塔尔地区流动性空间区域开发的决议结果.......” “联合开拓局发，联合历854年562号文件.......” “流动性空间的开发是开拓局当下工作的重点......” “自745年前后，在卡塔尔地区发现了大量的空间孔洞......” “孔洞内存在大量编号为857号的未处理特异性，希望以及时处理......” “本次开发的行动，工作重点之一在于肃清卡塔尔地区常年黑帮盘踞，秩序混乱的不良环境........” 阅读到这的时候，艾洛斯也算是明白了老迪克为啥这么着急了，这联合开拓局的行动，打算顺带的担任一些政治任务，也就是让本地的秩序趋于一个正常的水平。 所谓的特异性，其实就是一切异常的通常，实际含义就是，正常物质中出现了某种异常的特性。 在这个超凡的年代里，过度的混乱和歇斯底里的疯狂，就等于是给特异性递刀子，那些隐于幕后的魔鬼和异常，会很乐意钻出来接管这个世界。 不过黑帮这样的存在由来已久，想要完全摧毁，必然招致更大的混乱，官方也只能先对散乱的黑帮结构进行打击，把一盘散沙的黑帮整合起来，给予一定的限制，让疯狂与混乱维持在一个可控的范围。 但这样的话，现有的秩序都要洗牌，而搭上了官方这条线的“工作区”帮会，就很可能成为新的话事人，老迪克这样的老资格，是很容易被清算的。 这位“沙尔特”如果在这次的行动中表现出色，那么他极有可能获得官方的信任，在本地获得至高的地位，通吃黑白两道。 至于什么空间孔洞，什么特异性之类的东西，老迪克是完全不在意的，只要不影响自己的生意，就算是天塌下来，反正他也不是第一个死，他丝毫不在乎这种事。 老迪克只想先把搭线的人给干掉，无论他有什么特殊的，干掉他，大家就回到了同一起跑线上，官方看重的是有用，而死人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在老迪克提出这个请求之后，艾洛斯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应，他还在仔仔细细的看着那封来自官方的信件。 这封信件的内容很多，整体上介绍了官方这次行动的各个方向，可是老迪克很显然只看他想看到的，对其他的繁多条文，都视而不见。 “看来，这个人应该已经给你带来了一些麻烦了吧，都让你把我想起来了。”艾洛斯在读完了信件之后，如是的讲道。 这无事不登三宝殿，这老迪克如此着急的，又是给自己献尸体，又是给自己解决身份问题，这显然这个事情已经棘手到，老迪克觉得只有艾洛斯能处理的地步。 并且，按照艾洛斯对这个官方文件的理解，这个能搭上官方线的人，很可能具有一些非常规意义上的超凡之力，这样的人连官方一时半会都很难找到。 “我的人去了三个，其中还有两个超凡者，全死了，连消息都没能带回来。”老迪克现在真想自己手里有根雪茄。 “他们最后的死亡地点在哪里呢？”艾洛斯询问道。 老迪克指示了一下穿黑西装的人，让他把卡尔塔市的地图拿过来，摆在台前。 “就在这。”老迪克指出了一个位置。 那个位置的地点，位于市中心，是“工作区”旗下的一间赌场，这个赌场的占地很大，赌博设施一应齐全，并且还附带有泳池和按摩场所，功能也算比较齐全。 “沙尔特的位置呢？” “也在这。” “很好，老迪克，这算是我帮你做的最后一单。”艾洛斯点头应道。 “交易完成之后，我会让乔舒亚帮你做好这个手术，你从此就能拥有一个新的身份，天地辽阔，大可去得。”迪克豪迈的讲道。 “不用了，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既然他活不过来了，就让他静静死去吧。” 艾洛斯背负着枪械，就准备从这充斥着医用药水味道的房间里走出，在这里谈论任何事情，都让他感到压抑。 老迪克没想到艾洛斯走的这样干脆，他什么也不要，这也不是什么交易。 乔舒亚在一旁讲道，“迪克先生，那这具尸体该怎么处理呢？” “留着吧，他或许以后会需要。” 迪克先生也终于能走出这间房，出去抽他的雪茄了。 第二十五章 奔赴 杀一个人。 需要做很多的准备。 可对于艾洛斯来说，就如同他收尸的风格一样，他喜欢直接，立刻，处理掉这种烦心的事情。 他的对手不容小觑，是一位官方认证的特异超凡者，他的能力很可能是艾洛斯没有见识过的诡异能力。 不过没关系，不了解的路上慢慢了解，艾洛斯相信，当他把“莫辛纳甘”怼到对面嘴里的时候，对方总会给些反应的。 从迪克的酒吧出来，艾洛斯马不停蹄，便赶往了“工作区”的赌场，这件坐落于市中心的赌场，在这个卡塔尔城内，都算的上十分显眼的建筑，那是一座尖塔状的高楼，顺延而下的灯光霓虹把灰沉沉的阴云都染上了一层彩色。 从酒吧出来，正对着西塞河，一排排整齐的气泡灯，灯泡前有几只不知名的小蛾飞舞，灯下路过的人们身影匆匆，这几日不太平，谁也不敢在这大街上多逗留。 飞驰而过的车流碾过雪化过后的湿滑道路，残留的水潭溅射出水花，艾洛斯戴好了防风头盔，驶入车流纵横间，他需要从河边经由三个交叉路口，再渡过桥，才能去到赌场的所在地。 来到交叉路口的时候，艾洛斯停下了车，交通监察官正在指挥交通，他的身影隐没在没有灯光的黑暗里，让人只能看到他的指挥手势。 等待了一会，艾洛斯从这个路口离开，他进入下一个排满路灯的大道，到达这条大道之后，很显着的，周围的商店和杂货铺都开始大量的关门，还有几个路灯坏了，一直在闪烁，艾洛抬头看了一眼，一家人的窗户还在摇啊摇，仿佛随时都要掉落。 厚沉沉的阴云天空，闪烁着的城市彩色光带，艾洛斯的疾驰进入入桥的道口，这里也能看见一些蒸汽喷薄的齿轮桥固，桥上方还有大量的钢铁骨架，大铆钉打在了骨架的关键点。 在桥上行使，艾洛斯没被防风头盔遮住的脖子，还能感受到西塞河上吹来的清风，光芒在河水散开，本来这场景是副听惬意的场景，可艾洛斯的耳边却陡然间响起了一个声音。 “迪克的手下，你的死亡已经注定。” 声音不知从何而来，像是这风带过来的尘埃妄语。 “呵，能不能不要走程序，直接来砍我啊！”艾洛斯挑衅性的说道。 这种搞事之前，先提醒一下，烘托恐怖气氛，降低斗志的手法，艾洛斯真是受够了。 这要打要杀的，就不能干点人做的事吗？有什么手段使出来不就行了。 艾洛斯单手从身后把“莫辛纳甘”抽了出来，这通体漆黑的蒸汽轮霰弹枪，在黑夜中显露出行迹，它流畅的枪身，展现出十足的美感。 一只手扶稳车把，艾洛斯已经随时准备开枪，等待着袭击者出手。 一个鬼影从桥上的灯中闪过，这个影子在玻璃制的灯罩中穿梭，它细长的身形，随着它缓慢的拉扯游动，变得越来越长，就像一条游在水里的海蛇。 艾洛斯保持着专注度，没有急着开枪，保持冷静才是此时最应该做的，摩托车的速度也是不减，更快的向着桥头冲去。 风驰电掣间，他的摩托车轮子突然间被某个东西拉住了，艾洛斯的速度在一瞬间止住，但艾洛斯很快便稳住了反冲力，对着身后车轮所在的地面，就是一枪崩了过去。 霰弹枪的子弹开始从枪膛里喷出，炙热的弹体开始轰击地面，那团拉住艾洛斯车轮的阴影，在这时候，松掉了手臂。 可是危机并没有解除，更多的影子靠了过来，从光的缝隙中，他们显露出行迹，并没有确定的形态，只是一团拉扯着前行的阴影。 这些影子慢慢开始掩盖光线，刺耳的噪声开始缓慢的响起，艾洛斯更用力的扳紧了摩托车的把手，蒸汽摩托迸射出一条长长的白色气团，随后速度迅速加快，冲过了桥头。 顺着桥头一路往下开，是一个小小的陡坡，艾洛斯完全没有减速，顺着这陡坡一路向下，道路两旁的灯光明灭不定的闪烁，瑟瑟的风声带动着刺耳的噪音袭来，黑色的影子游过墙壁，街道，雪堆，随形随定。 艾洛斯对着这团影子，又砰砰的开了几枪，但他每次都躲得很快，迅速拉扯出一个空洞出来，躲避了艾洛斯的枪击。 这玩意看起来一直等待着艾洛斯停下来，或者变得疲软的机会，那时候，他就可以完全包裹上去，将艾洛斯困死在阴影里。 摩托车持续加速，可是还是没能摆脱这团影子，赌场已经近了，艾洛斯不管不顾的继续向前，顺着乔治大道转入市中心，在赌场门口停了车。 一停车，他迅速的将车摆稳，那团黑色阴影迅速靠了过来，艾洛斯再给了他两枪逼退了他，赌场门口有着两个穿黑色风衣的人，他们的手都稳稳地放在左边的口袋里，仿佛随时都准备拔出枪来，跟人决一死战。 可艾洛斯比他们两人都先拔出枪对准了他们俩的头，胁迫着这两人打开了门，艾洛斯走进了门后，门后是赌场的前厅，有两个迎接赌客的工作人员正站在柜台前。 本来看到艾洛斯持枪进来，这两个前台眼瞧着形势不妙，正准备拨通保卫处的电话，可艾洛斯已经用黑洞洞的双管霰弹枪对准了他们，让他俩都不敢有所动作。 “问你俩一个问题，认识沙尔特吗？” “不....不认识。”这位答话的前台是个女性，被艾洛斯吓得话都不敢说。 “很好！”艾洛斯做出开枪的架势。 另一位前台急忙抢答，“在....在七楼。” “谢谢你的回答。”艾洛斯双手握着枪，开始走向电梯。 这种高层次的赌场大楼，一般都会配备有电梯，这种新奇的小玩意，在大概三十年前普及到了整个联合政府，随后就被广为应用到各种场合。 电梯门打开，赌客们看着提枪的艾洛斯，纷纷惊慌的不成样子，他们对于这种危险人物的出现，表现出了充足的尊重。 艾洛斯把他们全赶出了电梯，随后提着枪开始跟着电梯上楼，这种电梯采用的镂空的结构，外层用一些钢架包裹，再加上一些铁片，是一种相对老旧的电梯。 那团阴影一直在等候着艾洛斯进入电梯的这个机会，这样近的距离，艾洛斯再无法逃脱，他将被完全被拉扯进阴影的世界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阴影靠近，小心着艾洛斯手里的枪械，从艾洛斯的脚下开始攀附向上，胜利正在向他伸出手掌，迪克派出来的又一个手下，将死于他手。 可是就在这一刻，艾洛斯大拇指横擦过其他四根手指，一团火焰直接从电梯内开始爆燃，幽蓝色的火焰是艾洛斯在冰湖产生的进化，能够点燃灵体。 这团阴影始料未及，便在一团火焰中，被烧成了一团灰烬。 他还没来得及介绍自己的名字，不过没关系，死亡会代替艾洛斯问他。 提枪走出电梯，艾洛斯已经进入到了赌楼的第七层，他刚一踏出电梯门，一颗颗子弹便朝着他飞射而来，这密集的枪阵，很明显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艾洛斯没有选择躲避，他连打三个响指，直接提着枪，迎着子弹往前冲了去。 响指带来了凝固空气泡，阻隔一些子弹的攻击，这让艾洛斯只遭受了少量几颗子弹，他强劲的肉体只是溅射出了一些血花，让他产生了一些痛楚，但却并没有影响他的动作。 霰弹枪抬起，对准这帮堵门的保安队伍，轰轰轰抬手就是五六枪，把人阵冲开之后，艾洛斯也没有嗜血如命的继续杀人，他跑进了房间内的转角，进入下一个走廊。 下一个走廊有人拿着双刀，正向他走来。 看起来，这像是“沙尔克”的又一个手下。 第二十六章 莽穿 这个拿双刀的人，看起来并不像刚才的影子一样笨，他走上来之前，率先报了一下自己的名号。 “我叫卡迪森，取你命的人。” 当然艾洛斯并没有陪他继续耗下去，玩中二游戏的意思，抬枪便对着这人的头部，连射几枪。 可这人的身体像柔软的海绵一样，将子弹吸收后，又缓缓地让子弹一颗颗的掉落。 子弹没用，艾洛斯也没有再废话，迅速做出调整，直接举起“莫辛纳甘”对着卡迪森的头，就是猛地的一砸。 可这个海绵人却完全不在乎艾洛斯的攻击，他迎头而上，挡住了艾洛斯的进攻，随后双刀一夹，向着艾洛斯的腹部而来。 就在此刻，一个响指在卡迪森的耳畔炸起，气浪在他的腹部炸开，他也随之被爆炸冲飞出一米左右，倒向走廊的角落。 卡迪森本想提刀再反击艾洛斯，可没想艾洛斯已经持枪而上，把枪摁进了他的脑袋里，正准备扣动扳机。 情急之下，卡迪森只能持刀再斩，可艾洛斯先于他扣动了扳机，在这极近的距离之下，蒸汽论枪迅速喷吐出火热的子弹。 子弹带来的冲击力，原本还能将卡迪森喷飞出来数米的距离，可艾洛斯用腹部硬抗了卡迪森的刀刃，摁住了卡迪森的头，让这子弹毫无阻碍地注入了卡迪森的脑袋里。 砰砰砰，连开三枪，卡迪森刀刃不停，在艾洛斯的腰部也连斩六刀，两个怪物都在用自己的身躯硬抗暴烈的攻击，都没有屈服的意思。 保安队这才姗姗来迟的赶到，他们纷纷举起枪械，摆好架势，对准艾洛斯的后背，准备开枪。 艾洛斯反应及时，把卡迪森连头带人的给拖了过来，艾洛斯强大的气力，在此刻得到了完全的展现，他把卡迪森抵在身前，完全不顾这人无力的挣扎。 在纯粹的力量面前，一切狡猾诡异都变得不堪一击，卡迪森的双刀虽然已经是极其锐利的金属制成，但因为他孱弱的气力，并不能对艾洛斯造成有效杀伤，只能让他的腹部留下两道深浅不一的伤痕，流了一些鲜血，但立马止住了。 作为一名成熟的收尸人，艾洛斯的身体已经被进化因子塑造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钢铁之躯，虽然比不上雪尘兽那样变态，但对于眼前的卡迪森来说，也是相差不远。 把卡迪森当作盾牌一般举起，艾洛斯迅速的退入了下一个转角当中，随后他把卡迪森随手一扔，把他丢到了墙上，跟墙壁来了个亲密碰撞。 这个海绵人在受到了艾洛斯的近距离爆头之后，也给他留下了一些伤痕，但很浅，没有见血，不过艾洛斯这侮辱性的举动，却让他龇牙咧嘴，愤怒之极。 迅速跟这帮追击的人拉开身位，艾洛斯开始找寻道路，赌场大楼这个七楼其实颇显广大，各个房间嵌套着，大房间，小房间，交错的走廊，有一点迷宫的意思。 不过这样复杂的环境，也有利于艾洛斯躲藏，他双手将枪握稳，枪口朝下，他像幽灵一般传说在各个房间里，偶尔还能遇见几个赌客在玩赌局，荷官还在发牌，明亮的灯光，将室内照的亮堂堂。 不过，艾洛斯没时间注意他人的眼神，他要去找到那个名叫“沙尔特”的人，然后把这个人杀死，他的任务就完成了，可以回去好好地睡一觉了。 踢开最后一扇房门，艾洛斯终于横冲直撞一般的从赌场七楼的西边，来到了赌场七楼的东边，横跨了整个七楼，来到了这一间像是办公室的房间里。 这件房有着极宽的落地窗，窗帘没有拉上，从艾洛斯的位置往外看，能俯瞰大半个卡尔塔市，这个在黑暗世界里，闪烁着灯火的城市，仿佛都被这个办公室的主人，完全握于手中。 这个主人背对着艾洛斯，他站在办公桌之后，所以艾洛斯只能看见他穿着衬衣的上半身，和背在身后的双手。 没有再多废话一句，艾洛斯就冲了上去，并且在冲刺的途中，连开数枪，霰弹枪的轰鸣声在这封闭式的办公室里响起，多余的子弹击碎了玻璃，散落的玻璃碎片反射外面的灯光，将艾洛斯的目光都染上了绚烂一片。 面对冲击而来的子弹，这个背着身的人并没有转头，从他的办公桌之下，一只身穿监察服的怪物跳了出来，替他挡柱了子弹，随后这怪物又迅速跳起，开始猛冲向艾洛斯。 面对正面的冲击，艾洛斯向来都是迎难而上，提枪继续向前，蒸汽轮带动枪内齿轮高速运转，喷射出来的白色烟气，就像是巨兽喷吐的鼻息，炸出的子弹散成扇面，纷纷在怪物的身上炸开。 这怪物生的是肤黑牙红，看起来像是个人形，但皮肤当中不断地起伏出鼓泡，白色的骨爪长的就像一把把尖锐的匕首，跑起来弓着后腰，似人更似野兽。 枪弹打在这怪物的身上，并没有出现任何的有效反应，只是让他身上的那些鼓泡一个个迸射而出，溅起一滩滩的污秽液体。 怪物本来已经扑到艾洛斯面前，但此刻陡然间传来了一阵气爆声，艾洛斯凭借着空气爆炸，直接随风起跳，跃到了临近天花板的位置，他从高处跨越过了这个向他扑来的怪物，举着枪再次对准了那个用背后朝向他的人。 就在这时候，这个人突然转过了身来，露出他的脸，那是一张极为青涩的脸庞，艾洛斯的第一反应是这人不会超过二十岁，与这个想法同时来到的，是他扣动扳机的动作，子弹喷涌而出。 可这个人面对袭来的子弹，不闪也不避，又一只怪物从他的办公桌下跳了出来，这只怪物和之前那只一样，穿着破碎的敛衣，皮肤青黑，爪子锋利，它再次帮这个人挡柱了子弹。 两只怪物同时袭来，一上一下，艾洛斯原本打算再打一个响指，用起爆拉扯出距离，可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失重，随后他感觉自己丧失了对身体掌控能力，身体失重般的下落，而他的灵体，漂浮了起来。 这个人的能力，让艾洛斯在这一瞬间灵肉分离，让他整个人分裂成两份。 “着急的客人，总是不受欢迎的。”这个人拉了一张旋转椅坐下，翘起二郎腿，正对着艾洛斯，“容我介绍一下，我叫沙尔特，你要杀的人。” 沙尔特背后的玻璃已经碎了一大片，高层的凛冽寒风吹拂进室内，而外部的城市灯火，车辆人流，树木山川，也更加的明快的展现出来。 可已然灵肉分离的艾洛斯，很明显没有心情欣赏这么多，他只想握住自己的枪，或者打个响指，可是他都没机会了，灵与肉的脱离就是最强的强控之一。 灵体，按照经典理论，是人的三核心体之一，其他两体分别为意识体和肉体，灵体代表的是灵魂的身躯，一般来说会和肉体的模样保持一致，不过一些特殊的人才会获得不同模样的灵体身躯。 灵体和肉体脱离之后，就会导致人处于一种失重的状态，无法再用灵体自如的行动，并且随着灵体和肉体的脱离时间愈发拉长，肉体和灵体都会不同程度的开始衰减，变弱，最后走向灭亡。 所以，艾洛斯眼下的这种情况，凶险之极，可他却并没有放弃的意思，他控制着灵体慢慢下落，想要重新让肉体接纳灵体，完成“通灵”的过程。 沙尔特冷眼旁观着艾洛斯的挣扎，“没用的，在你灵肉脱离的那一刻，你就回不去了。” 听到沙尔特这样讲，艾洛斯的动作有所停滞，但还没完全放弃，他把速率降了下来，缓慢的开始靠近。 “那么，你要如何处理我呢？”艾洛斯用一种极其平静的眼神看着沙尔特。 灵体的发声，正常来说是不会在空气中传播的，可是沙尔特却听清楚了艾洛斯讲的每一个字。 “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你有看法吗？想变成跟他们一样，我也不介意哦。”沙尔特讲道。 “那你呢？你想变成什么样呢？”艾洛斯突然开始摩梭着手指。 沙尔特突然笑了一声，“你可真是个有趣的人，好了，我决定让你成为比它们更低等的存在。” 比没有神智的怪物更低等的存在，自然就是毫无生机的死尸了，沙尔特觉得自己开了一个美妙的玩笑。 躺在椅子上的沙尔特，也开始慢慢让自己的灵体脱离身体，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只有灵体才能真正伤害到灵体，狂风和冲击波，都只能对灵体造成一些无意义的损害。 沙尔特的灵体并不像是人类的身形，那是一团漂浮起来的巨大恶鬼脸庞，这张巨脸没有组合完整，只有一半，但那邪恶而可怕的气息，已经溢满了整个空间。 这张巨脸从沙尔特的身体里抽出之后，便张开了血盆大口，冲向艾洛斯，想要将艾洛斯的灵体一口吃掉。 可就在这时，一团幽蓝色的火焰在虚空中炸出，点燃这张庞然巨脸，这可怕的火焰把灵体当作燃料，迅速的便开始扩散，让这沙尔特的灵体遭受重创。 “我确实回不去了，但你要回去吗？啊！” 艾洛斯用手死死的拖住了这张燃烧的巨脸，他的灵体力量相比于肉体来说，略显孱弱，但拖住一团被火焰焚烧过的灵体，不成问题。 这幽蓝色的火焰是敌我不分的，它会点燃恶鬼的脸，也会点燃艾洛斯的身体，艾洛斯摆出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要看这沙尔特敢不敢跟他赌这一把。 “该死，该死！”沙尔特叫骂着，只好又一次发动了超凡能力。 艾洛斯的身体开始复归他的身躯，而沙尔特也得以逃脱出艾洛斯的控制，回归到自己的身体里，让这幽蓝色的火焰，在自己的身体里缓缓地熄灭。 一个人的灵体无论变成何种模样，本质上是脆弱的，一旦受到伤害，就很难在短时间内修复，但沙尔特也只好忍住自己灵体的伤痛，裹紧了办公桌下的黑色袍子，跑向落地窗，随后一跃而下，乘入风中。 艾洛斯醒来的比沙尔特晚上一时半刻，但万幸的时候，沙尔特明显没有操纵两只怪物继续攻击的时间和精力，让艾洛斯在毫无防备的时候，得以毫发无损。 跟着跑到落地窗边，艾洛斯也一脚踏下，他的左手也在此时打了一个响指，凝固的空气形成块状，落于他的脚下。 艾洛斯就这样一步一响，一响一踏，迈步走入卡尔塔市的夜空中。 第二十七章 西塞河 夜里九点。 看起来很平凡的夜，开始下起了一些小雨，雨中人往前行，有人打着伞，有人在屋檐下躲雨，还有传统的骑马镖客，跟车流一起穿梭过城市的高楼。 有个带着白色蕾丝帽的女士抬头望天，她蓝色的眼瞳中，透露出惊慌，因为她看见有人在天上行走，那是顺着雨幕，一步一阶梯的艾洛斯。 艾洛斯很明显，没有因为沙尔特的逃跑，而加快自己在天空中行走的速度，他稳定的走出了自己的节奏，一步步的缓缓从高空落地。 落地处依旧在西塞河边，艾洛斯踩踏着河边的铺好的青色砖石，沿着河岸边观察西塞河内的情况。 就在刚才，在他的视野当中，沙尔特裹着黑袍从天空冲入了水中，不见踪影，这短暂的追逐战，也以沙尔特的落水为终止符，不再继续。 艾洛斯没有贸然跟着沙尔特进入水中，无论从迪克的口中，还是从官方的文件中，都道出了这水下的诡异，面对自己无法应对的未知，艾洛斯始终保持着克制和谨慎。 沿着河边石头雕成的护栏，走在路灯下，艾洛斯谨慎的查看起河水的一样，辽阔的西塞河面，静寂而祥和，这条从高山之巅淌下来的河流，保存了不知多少来自过去的秘密。 和艾洛斯一样，在河岸边走的人很多，不过因为这雨点的渐渐变大，这些在河岸边的人都慢慢的远离河岸边，往家的方向去走。 再走到下一个路灯，迎面向着艾洛斯走过来一个用左手打着黑色伞的人，这个人的穿着称不上出奇，很正常的皮质风衣，灰色条纹裤子，套一双皮靴，不过这个人的右手，提着一盏提灯，散着暗绿色的光。 “过路人，能借个火吗？” 这个人的脸盖在伞下，雨顺着伞面一点点的向下落，艾洛斯完全分不清在这伞的阴影下，究竟是男是女。 “抱歉，没有火。” 艾洛斯还在在意沙尔特的事，根本没时间注意这个怪人的请求，只是草草的作答了一句。 “那很可惜，你或许找不到你想要找的人了。” 这人的这句话让艾洛斯迅速反应过来，看向这个人的表情，也起了一些变化。 “你借火是要点烟吗？” “当然。”他已经自发的掏出了香烟盒，抽出一根香烟。 艾洛斯稍微摩梭了一下手指，这根香烟就被点燃了，这个穿皮风衣的人，满意的吞吐出一个烟圈。 “难道你不该先介绍一下自己吗？”艾洛斯问道。 “我叫里奇，是个灵异侦探。” “这算是个超凡职业吗？” “个人爱好而已。” “你刚才说，你能帮我找到我想要找的人？” “我可没这样说，我只是能给你一点小小的帮助而已，你从现在的河流当中，有看出什么有意义的信息吗？”里奇又深吸了一口香烟。 “没有。” “那这样，你再看看。” 里奇把他手里的绿色提灯，举过了河岸的围栏，落到了河流的边缘，绿色的光芒倒映在水中，黯淡的光晕逐渐扩散成一个盛大的光圈，照亮了沿岸的一片河水。 在这绿色光芒照耀的世界里，这个原本还寂静安详的河面，开始展现出它原本的真实面目。 在河水里，有大量漂浮着的黑色游丝状的东西，这些东西像是头发，又像是某种不规则的物质。 顺着这些黑色游丝状的东西，再继续往下细看，就能发现在河水下方有着一团正在移动的模糊阴影，这绿色的光芒只能照出一点那团模糊阴影的一点点行迹，艾洛斯努力的分辨了一会才发现，那并不是什么阴影，而是一只身形巨大的怪物。 怪物的总长单凭光照的这一点范围，艾洛斯完全无法判定，艾洛斯只能看到它延伸出来的一残痕轨迹，那不知道是它的触角还是鳍之类的东西，已经完全占据了这整片区域。 把巨怪带来的震撼暂时压下了一点，艾洛斯再抬眼望向更远方，那是绿色光照的边缘，一些更为古怪的变化，浮现在未明的边缘处。 在河水的波浪起伏之间，一张张人类的脸时而清晰，时而又模糊，因为隔的距离比较远，再加上边缘处绿光确实更加的模糊，艾洛斯也看不清这些人脸上的表情，但凭借常识推断，这表情应该并不怎么好看。 待艾洛斯看完这一切之后，里奇的一根烟也算是抽完了，他把烟头往这可怕而阴森的河流一丢，回过头来，继续给艾洛斯讲道。 “这就是所谓的流动性空间，这条河就是这些破碎空间孔洞的掩藏地。” 现世的空间如果有破损，就会产生孔洞，这些孔洞会连接上其他更低层，或更高层的位面，让一些不好的东西经由孔洞，来到现世。 这些破碎的孔洞会自发的产生流动性效应，也就是说，这些空间孔洞，会跟随着现世中移动的物体，变换位置，这些被空间孔洞锁定的物体或自然现象，可以是风，可以是滚动的石块，也可以是飞鸟，云彩。 而按照里奇的说法，这条名为的西塞的河，承载了大量的空间孔洞，它们随着河水的流动而流动，不断地在河水流动中，把怪物带来现世。 “所以你认为沙尔特躲进了这些空间孔洞里？”艾洛斯讲道。 虽然里奇并没有提到关于沙尔特的部分，但艾洛斯也差不多猜到，这人是因为沙尔特入水的事，才找上了他。 “没错。” “那么我该怎么找到他？或者说抓住他？” “你是想杀了他吧。”里奇跟艾洛斯站的更近了一点，宽大的伞面，将两人都挡在其中。 “也可以这样讲。”艾洛斯单手提着霰弹枪。 “没办法的，那地方只有他能去，你下去只能接触到河水和随之而来的灵体污染，你根本去不到河中的‘深层世界’” “那你过来不会是就想要告诉我这个吧。” “当然不是，既然正门走不进去，你要试一试侧门吗？” 里奇将他绿色的提灯轻轻的放在地上，又从他皮质的风衣里，掏出一包用纸包裹的不明物体， 纸团呈圆形，但不知道内里是什么东西。 “这是.......” “鱼饵，你刚才应该也看见了那只大怪物了吧，它是空间游鱼，如果不是这份鱼饵，它根本就不会冲破水面的动力。” “那可是个大家伙，这侧门跟它又有什么联系？” “你做好了准备了吗？。” 里奇将包着鱼饵的纸团打开，露出的是一团搅合在一起粘稠胶状物，根本分辨不出是什么物质做的。 艾洛斯没有答复里奇，他换成了一种较为奇怪的眼神，盯着里奇，眼神中透露出的信息是，我准备好啥了。 “当我把鱼饵投入河中，空间游鱼就会跃出，你可以在此刻跃入空间游鱼的嘴中，进入到流动的空间里去追击沙尔特。” “风险可控吗？” “这种事情总会冒一定风险的话，不过我会为你提供一些帮助，在你进入空间游鱼的口中之后，可以携带这个，这样我就能确认你的.......”里奇的话还没说完。 艾洛斯其实此刻都快笑出声来，他原本以为这人还有些聪明，但没想到他竟然能蠢成这样。 “你觉得我会下去吗？”艾洛斯反问了一句。 里奇被这一问都懵了，“啊？” 感情我这一路都给你讲了这么多，你不想下去啊，你难道不是对沙尔特恨之入骨，才追杀他到天涯海角的吗？ “好了，谢谢你的科普，下次伪装成富有神秘感的热心人的时候，不要显得这么迫切。”艾洛斯拍了拍里奇的肩膀，随后转身就走入雨幕，毫不拖泥带水。 他根本没有兴趣去了解里奇为什么会在这，他的目的又是什么，他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这也算是还了迪克的最后一笔账。 沙尔特既然逃入了那种极凶极恶之地，那艾洛斯就没有再追寻下去的理由了，杀人是他能做的事，探寻神秘，揭开未知的面纱，并不是他能做的事。 艾洛斯的麻烦已经够多了，见鬼的神秘之物紧紧缠绕着他这一生，如果他再去接触这些玩意，那他可能真的已经大脑残缺，疯了。 去到赌场大楼前，里面已经乱作了一团，但谁也没有报监察局来处理这个事件，只事任由着人群四散奔逃，尖叫声混杂在雨幕中，显得嘈杂而模糊。 艾洛斯混杂人群中，快速的找到了自己的摩托车，启动燃油阀门，摩托车便沿着佐敦灵大道，往大桥方向驶去。 在雨中，艾洛斯抬头看了看天上的繁星。 哎，又是劳累的一天。 第二十八章 永恒之幕 “迪克，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想听哪一个？” 艾洛斯在赶回到迪克的酒吧之后，这样讲道。 “好消息。” 迪克坐在一把高背椅上，抖落了些许烟灰。 “我从桥这边一路砍到赌场，砍瓜切菜，战无不胜，沙尔特不会再来烦你了。” 艾洛斯找了一个杯子，自己给自己倒酒喝，酒是新鲜的卡布罗，一种十分新潮的酒。 “坏消息呢？” 迪克看着艾洛斯的笑容，觉得这事并不怎么靠谱。 “只是暂时的。” “他跑了？” “关于这个问题，我还是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迪克摸了摸自己的包，出门没带枪，不能给这该死的艾洛斯脑门上来一枪，太难受了。 “你是想先听好消息呢？还是坏消息呢？” “坏消息。”迪克又被迫做出了选择。 “沙尔特逃到了西塞河里，这条河已经发生了异变，里面有巨大的怪物和满河的黑色发丝。” 这对于迪克来说，倒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信息，这让他可以确认，沙尔特之所以能搭上官方这条线，很可能就是因为西塞河的原因。 “继续，给我你的好消息。”迪克用大量的雪茄烟圈，平复着自己的焦躁。 “好消息是，有个叫做里奇的人知道怎么进入西塞河，而且他还掌握了很多其他的信息。” 既然能找到可用的人，迪克自然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哪怕只有一丝希望，迪克也要找到沙尔特的秘密，顺便在这个过程中干掉他。 “好，我的人会找到他。” “别让他死了，迪克。”艾洛斯随意的提了一句。 “我知道该怎么做事。” “接下来我还有........” 迪克突然转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乔舒亚，“帮我拿个y305魔导枪，听说收尸人的身体素质很强。” 艾洛斯连忙摆手，“好，我认真讲，还有一个好消息是，我这次的行动免费......” “然后？”迪克立刻明白了艾洛斯想说什么，将手里的雪茄给弄熄了。 “坏消息是，我要走了，别再来找我了，迪克，我有我的生活要过。” 艾洛斯的眼神坚定的像是海水里的礁石，虽千浪万浪，巍然不动。 沉默，并不长久的沉默持续了一分钟左右。 迪克一直在不耐烦的摁着他那根雪茄，到最后他才说了一句。 “很好。” 艾洛斯起身，离开这间酒吧。 再没回头。 …… 平静的生活，比追逐什么，成为什么，达到什么更为重要。 这在很大程度上，是艾洛斯的人生信条。 可惜，这世界不平静，他本身只是这世界命运中沉浮的一片细叶，随风而走，随浪而流，没有一刻能获得真正的安息。 这两天来，艾洛斯一直在做着机械方面的工作，自从吞食了半神的残躯之后，不仅他身体里的进化因子满意了，不再胡闹，他的身体也到达了某种极限，收敛普通的尸体已经完全没有效用，只有特殊或者强大的尸体，才能让他再次产生进化。 艾洛斯只能从其他方面想办法提升自己，机械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再把摩托车改装一下，换个新的轴承，整点新型的蒸汽引擎，让摩托更快更好看，自己的跑路速度也能更快，弄完摩托车，再处理打磨一下蒸汽轮霰弹枪，装几个新弹夹，弄一下齿轮间的磨损，这一天天的时间也过得很快。 偶尔会上门来几个顾客，艾洛斯也帮着理查德一起做修理，洗车，推销当地特产，给过路人指路，反正就像一个正常的老板会做的。 时间在这平常的日子，缓慢的流逝。 很快，下一次永恒网络开启的日子，来到了。 艾洛斯躺在床上，他眼前的世界却突然起来的开始半虚构化，直线条开始从他身边的各个物体当中延伸出来，相互链接，转换，最后形成结构性的空间。 在这虚构线组成的空间里，大量不同颜色的圆球漂浮着，每一个球，都象征着一个意识体，一位连接上永恒网络的.....永恒者。 这些圆球大小各异，但相互之间却存在着某种串联性，相比于上次，艾洛斯这次更能够看清楚圆球与圆球之间的联系，那是由一根根极细的线条组成的复杂联系，有的圆球像是蛛网，与许多个圆球相互链接，有的圆球像是树枝，扩散状的延伸。 这些圆球之间的连接联系，组成了永恒网络的基本形态，而这种基本形态，按照永恒网络之前的提示，已经维持了一百五十二年之久。 艾洛斯也不确定自己的出现，能否给这个自远古时候就存在的网络，带来一些新的改变。 在新的一周，成功接入永恒网络之后，艾洛斯的权限依旧只有“公示信息”这一种。 不过值得提到的一点，这次的“公示信息”让艾洛斯多了一点选择的权力。 【请选择信息公示的范围：市区内，州区内，国区内，联合政府全区内。】 最小的范围是市区，对于艾洛斯而言，也就是整个卡塔尔市。 卡塔尔市所属的州，名叫德卡布鲁州，该州与卡文迪许州，路易斯州，埃卡西诺州三州交界，其内有两条着名的河流贯穿首尾，分别为西塞河和诺贝河。 该州地处偏远，物质供应难以自给自足，但因为联合政府第十三兵团常年驻扎，并且为战争前线，所以联合政府对该州倾斜的资源力度异常之大。 艾洛斯在想好了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之后，他决定将广播范围放在州区内。 他准备将西塞河的事情广而告之，他的目的很单纯，作为了永恒网络的管理员，他说的每句话，都该为那个宗旨而服务。 为了人类更好的未来！ 艾洛斯很清楚的知道，这个永恒网络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东西，他讲的话如果无知且随意，那么他存在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在当管理员的时候，艾洛斯必须找准自己的定位，以及自己这个角色应该做到的部分。 话筒实时的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此时正值正午时分，冬日的暖阳初探窗台，艾洛斯靠着墙，开始了他的讲话。 “西塞河，历史上由着名的超凡者霍布斯.基利所命名，该河发源于齐亚维诺山脉的主干部分，河内有大量空间孔洞存在，孔洞跟随河水流动，到达流域各处，通过空间孔洞，其他异空间里的生物，植物，特殊物质连接上了现世，他们会潜伏于河水之中，需要特殊的观测手段才能查看到他们的存在。” “区域可探索性：一阶。” “区域可收获性：一阶。” “注意：联合政府官方已准备开发该地区。” “——信息来自‘诗人’。” 这就是艾洛斯讲述的一段简短信息，他几乎没怎么准备，就完整的表述了出来。 这段信息的发布，也就是艾洛斯对于自己作为管理员究竟该做些什么，这个问题的回答。 永恒网络传续了这么多年的时光，这并不是一个临时起意，或者说独属于某个人的组织，这是一个绵延的不知多少年，未断的传承。 如果应该做些什么的话，那就是向这个世界的未知作战吧。 不过，话中的两项指标，可探索性，可收获性，倒是艾洛斯自己发明的。 他认为随着自己实力的不断增长，肯定会遇到各种各样的诡异，先把西塞河当成一个小目标，一个标尺，当作一阶，成为一个开始，这是一个非常具有成长性的选择。 这时候的艾洛斯其实没有想清楚，之后的二阶三阶，又该是怎样的诡异莫测，神鬼殊途。 而之所以选择州区内发布，也是考虑到西塞河的大部分流域面积，都在德卡布鲁州境内，将广播范围扩得更大，也解决不了问题。 在发布完这段信息之后，艾洛斯新一周的管理员任务，也算是处理完毕了。 他打算下床修车，理查德又忘了把多用扳手带过去了。 …… 德卡布鲁州，旧兰卡市。 画画的齐博克就在这个市里。 他的城市喷绘在昨日受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损害，这让他今天必须要处理这件事。 作为兰卡市认证的青年艺术家，他的职业道德不允许他交出去的作品不够完整。 就在这时候，他捡到的那个血红珍珠又开始出现振动，关于西塞河的信息，开始出现在她的耳中。 这段信息并不长，只是一段简言，讲述者用一种平和的语气在把这些东西讲出来。 可是信息里的内容，却并不像讲述者的语气一样，简单且无害。 空间孔洞，齐博克很清楚这玩意究竟是什么。 那是空间本身，经过衰变，破碎之后，产生的凝结体，本身便象征着某种终极的死亡。 可是现在这个管理员现在告诉他，在西塞河里全是这些终极死亡的象征物，并且还在随着河水流动，带出无数来自异空间的怪物。 这样的图景，齐博克单单是想一想，都觉得自己心脏骤停，难以喘息。 西塞河的流经地也包括旧兰卡市，这就表示，来自地狱的深渊，一直环绕在旧兰卡市的周围。 一种末日已至的氛围始终环绕在齐博克的脑海中。 尤其是他看到管理员对西塞河的评级的时候，仅仅是一阶！ 这直接对齐博克的世界观产生了巨量的冲击，这才一阶，这个世界究竟还藏着多少恐怖未知。 这下齐博克再没有任何心情去理会画作的事情了。 他必须去西塞河边看一看。 …… 德卡布鲁州，裘布伦市。 波拿巴就位于这个城市。 他是一个节奏律者，只是这个节奏不是音乐的节奏，而是......生命的节奏。 波拿巴从小就有能靠近灵体的天赋，按照三体理论（指身体，灵体，意识体理论），他的灵体会相比于其他人来说，更为强大。 今天的波拿巴在安森太太家给他们家的花园浇花，除草，修建树木枝桠，这是他的工作，在裘布伦市，波拿巴是着名的“园艺师”，很多富人都会雇佣波拿巴去为他们整理花园。 原本今天也会和以往的日子一样，波拿巴在做完工作之后，会去老牙齿的餐厅吃一顿着名的“西塞鱼子”，这是一种西塞下游的特产，是用一种名为奇诺贝的鱼类的鱼籽做成的美食。 就在他工作已经做完大半的时候，他接收到了管理员的消息。 作为一名永恒网络的老会员，他其实之前对这个管理员的态度，是带着怀疑和审视的，他的经历让他并不那么容易，相信另外一个人或者其他的类人生灵。 可是管理员新发布的这段关于西塞河的信息，却不得不让他立马重视起来了。 因为他这每天吃的都是西塞河里的东西，你现在告诉我这河里有着无数怪物，还有着什么空间孔洞？ 这就给了波拿巴一种，每天都在喝着工业废水的感觉。 他必须去确认这件事的真实性，这关乎他的身家性命。 于是他草草了结了手头的工作，迅速的赶往了最近的西塞河岸。 …… 德卡布鲁州，卡塔尔市。 弗兰兹在记录卡塔尔市的天气，用属于他的方式，文字。 用不同的文字来描绘相同的天气，这是他今天要做的功课，这有利于让他的描写水平得到一定的锻炼。 他写字用的是不常见的新式魔导笔，这种笔会减少笔跟纸张的触感，并且便于涂抹修改，但因为其昂贵的价格，所以在卡塔尔市，很少有人会用。 弗兰兹曾在西塞河旁，捡到了一块碎了壳的怀表，怀表的制式很有意思，弗兰兹曾想过用文字描绘这块怀表，但他却觉得用任何的一类词语，都不够准确。 这块怀表让他连接上了永恒网络，通过这个永恒网络，他结识了很多天南地北的好友。 就在一周前，永恒网络的管理员出现了，在之前弗兰兹一直以为这个网络的形成，是某种自然的神秘学现象，可没想到是人为制造的，并且还是为一个目的服务而制造的。 而现在，这个管理员又向他科普了一下西塞河的信息，可怕的隐秘被管理员用最平实的语气讲了出来。 流动的空间，密布河水之下的怪物异常，那是弗兰兹心思神往的世界，他突然想去自己捡到怀表的地方看看。 如果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就好了。 弗兰兹这样想着。 第二十九章 自救 永恒网络信息发布两天后，夜。 理查德从镇上开始往家里赶，他卖了一大包东西，大多都是吃的。 这两天艾洛斯完全把自己封锁进了车库里。 他说不把g807的动力问题解决一下，他就绝不出门。 不过他也给理查德留了一个警报装置，是一个带感应按钮的手环。 按响这个手环，就能让艾洛斯接收到理查德的求救信号。 这玩意是艾洛斯从地精那边带来的高端物件，传输距离在三公里以内，这是理查德的出行范围。 把这手镯给理查德，也算是个理查德一个自救的方法。 这几天两人的饮食问题，都是靠理查德一个人来解决的。 不过今天正好家里没有食材，调料也有些缺少，理查德就一个人跑出来买东西。 理查德也有着自己的一辆摩托，跟艾洛斯的g807同型号，是没经过改装的普通版，应付平常的生活代步，还是没问题的。 蒸汽摩托车长长的白色蒸汽，向着两侧喷吐而出，机械齿轮的颤鸣声在夜晚静寂的公路上响彻，理查德已经走到离家不足一公里的地方。 远远地，他便能从道路的边缘处瞧见那在路边的小院子。 在小院子之前，还停着四辆大货车，车上也不知道是拉着什么货。 理查德当即的第一个想法是这些车坏了，正在等待着修理，可是因为艾洛斯一直待在车库里不出现，这些人没准在等修车的人回来。 想到这，理查德又加快了一节蒸汽摩托车的速度，作为一位敬业的人，他可不能让客人等太久。 …… 不过，走到中途，理查德却发现车轮下多了很多水渍。 他原本以为只是雪化过后的雪水，但越往后走，这道路上就开始出现更多的水。 到最后，一个个深浅不一的水潭出现在了理查德的面前。 蒸汽摩托驶过这些水潭，车轮碾过水中随着波纹起舞的月亮，溅开的水花呈花开状散开。 理查德越靠近，越觉得停靠家门口的这四辆大货车，诡异异常。 首先，四辆货车是蒸汽机车，关于这一点很容易判断，只要查看他们的底盘下有没有齿轮和蒸汽炉就行了。 但问题在于，这四辆货车的款式都很老派，按照理查德的判断，这至少是二十年前的款式。 第二就是，这四辆大货车的顶盖上，车厢的缝隙间，都或多或少的带有一些黑色的水草状东西，这些玩意丝丝缕缕的，理查德完全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 出于谨慎，理查德没有过分靠近这四辆货车停靠的位置，他变换了车道，想要从更远一边的掠过这四辆货车。 开得越近，理查德看到的细节自然也越多，这四辆车的车外，并没有如理查德想象的一般，有下车想修车的人，车里也没有开灯，完全被黑暗笼罩着，可怕而阴森的气息，环绕在这四辆货车之上。 水也越积越深，已经能盖过一小半的车轮，这里的道路分明没使用多久，平坦的像是摊开的面饼，可是这些水就这样一点点涨了起来，不流往别处，只停留在这里。 随着水流流量的增大，更多的东西也出现在了水流之间，黑色的发丝开始充盈在水面之下，偶尔还能看见一两根未名的触须，以及一些牙齿，手掌。 理查德愈发觉得不对劲，眼下的事情并不是他一个普通人能够解决的问题，他打算先通知给艾洛斯，他用手触摸手环，想要根据艾洛斯之前教的一样，触发警报。 黑色的发丝就在此时，从水里探了出来，它们拉扯住了理查德的右手，不让他触碰左手的警报，理查德奋力地想要挣扎出黑色发丝的控制，但这从水里伸出来的黑色发丝，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怪力，理查德一时半会完全无法挣脱。 第四辆货车的车门打开，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给弄开的。 理查德一边跟黑色发丝纠缠，一边抬眼去看。 他看见一个老鼠的脑袋从货车的驾驶室内探出，脑袋很大，相当于三点五个正常人类的脑袋大小，眼睛是灰绿色，白色的鼠须很长，微微张开嘴，便露出一排尖牙。 这颗脑袋探出之后，很快它的躯干部份也显露了出来，那是一个穿着湿淋淋衣裳的人类躯体。 人类的躯体很瘦弱，这让这颗老鼠头看起来异常的大。 这种大和小的对比，给予了理查德极度扭曲的观感。 …… 鼠人灰绿的眼睛溜溜的转，它的身后还有更多的鼠人想要从拥挤的驾驶室里寄出来， 这四辆货车把它们运送到这里，显然是需要它们做一些事情。 理查德在这种情形下，也没有显得过分的慌乱，他将左手举起，想要用牙齿来触碰按钮，可黑色发丝比他的动作要快的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缠上了理查德的左手，它们沿着理查德的手臂持续延伸，看架势，是想要把手环整个包裹住。 理查德这下算是明白过来，这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幕后操盘之人很清楚自己手腕上的这个东西是什么，所以他不能让自己触碰这个警报器，他想要先把自己处理了，再处理掉艾洛斯。 （大哥，你这究竟是招惹了些什么东西啊！） 理查德在心头抱怨了一句，发泄了一下现在紧张的情绪。 一共十三只鼠人开始从四辆大货车的驾驶室，货舱，以及底盘下爬出，他们在接触地面之后，依旧利用人的身躯，四足而行，向着理查德的方向爬来，形势急转直下，理查德如果不能快点通知艾洛斯，那他很有可能亡于鼠人之手。 可理查德的双手被缠，他想抬一抬腿，那些黑色发丝又开始爬上他的双腿，要将他完全固定在此处，逃无可逃，理查德见情况已然如此，他便想用头去砸摩托车上的喇叭开关，但在砸喇叭的这个过程中，他却明显放慢了速度。 放慢速度的目的，是为了观察清楚，这些黑色发丝的行进规律。 随着理查德的速度放慢，这些黑色发丝的蔓延速度，也开始放慢，察觉到这一点的理查德，迅速测试了一下，他开始缓慢的后退，而这些水里的黑色发丝，也开始跟着退却。 （原来如此，只要我不做出自救的举动，这些发丝就不会有反应。） 理查德迅速想明白了这一点，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鼠人们马上就要来临，理查德必须做点什么。 面对越来越近的恐怖鼠人，理查德心态肯定是十分紧绷的，汗水已经打湿了他的背部，他眼神中虽然还不至于慌乱，但至少也有了紧张的情绪，肾上腺素开始充盈他的身体，这让他的大脑充血，整个人进入战备状态。 理查德再一次做出了一个动作，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尝试触碰任何东西，也没有呼救，他向后仰倒，看向夜晚的晴空，月华倾洒在他的脸上，黑色丝线迅速的又缠绕了上来，这些丝线从水下激射而出，捆住了理查德的脖子，想要把他锁死。 可理查德却顺着这股拉力，臀部迅速的向后滑动了两三公分，这让他脖子被拉下去的时候，不至于平躺在摩托车的座椅上，这样这股拉力就会让他的脖子越过摩托车的范围，并且获得一个朝下的弧度。 在理查德脖子朝下之后，身体也迅速向下滑落，他穿着的棉服其实比较松垮，棉服的里包内，装满了理查德的机械工具，他常常把这些东西带在自己的身边，这些工具当中，有小矬子，有小扳手，也有小刀。 理查德用良好的腰部力量，稳定住了自己的下落的趋势，他的双手早已不能动了，只能任由着这些东西一件件的往下落，先是矬子，然后是一包火柴，两颗铆钉，黑色发丝并没有因为这些东西的下落而产生反应。 主要的原因在于，这些东西都是些杂乱的小东西，根本无法准确的确认锚点，就像一个简单的智能可以判断出一二三，但却判断不出十加十一样，这堆下落的东西，对于黑色发丝的判定机制来说，就是更为复杂的十加十。 它们根本判定不出理查德要用它们来干嘛，并且理查德也并没有表现出要使用这些东西的意图。 任由着这一堆大大小小的东西滑落向下，理查德的眼神一直在观察着滑落的物件，这些物件当中，按照他的记忆，至少有三到五样东西，能够帮助他割开这些黑色发丝。 更多的小物件开始有滑落的趋势，理查德已经汗湿的胸口，清晰的感受到了它们的存在，为了不引起黑色发丝的警觉，理查德不敢做出大的动作，他只能让自己更加快速短促的呼吸，让胸口更加猛烈的起伏。 鼠人们走过水潭的时候，似乎十分小心，它们的四足尽量不触碰到水中的物品，这是他们多年以来的生存智慧，只要不跟水下的东西产生直接接触，就不会产生过多的问题。 不过小心的前进，也不可避免地让速度有所减慢，这给了理查德最后一点的时间，一样样东西落下，理查德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平静，能够让自己把握住转瞬即逝的生机。 一根火柴，一张纸，一个小齿轮，理查德已然满头大汗，但他还是在努力分辨着将要下落的东西，他的心跳已经超过了一个频率，但还好他还保持着大脑的清醒，这让他找到了他想要的那一柄小刀。 这刀是专门用卡希思金属制成的，这种金属在地精领那边也属于稀有金属，别看这玩意小巧一片，但轻轻一割，就能割开普通的钢铁，如果这把刀向下落，理查德必须小心接住，不然一不小心，就会割破他的喉咙。 感知着这小刀慢慢从自己衣服里专用的刀鞘口袋滑落，理查德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他的精神高度专注，这刀原本插入专用刀鞘之后，一般是不会滑落的，但因为刚才黑色发丝的猛烈拉力，让这小刀有些错位，开始缓慢的滑落。 希望就在眼前，但理查德明白，时间并不站在他这一边，按照这小刀的滑落速度，他根本不可能在鼠人来到之前接住，除非他现在再做些什么。 理查德开始剧烈抖动自己的身体，他的腰部开始承受着超乎以往的压力，但他必须顶住，如果他跌入了水中，没有现在这个向下的弧度，那他所做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动作的加剧，也引发了黑色发丝的反应，它们涌了上来，将理查德的腰捆了个严严实实，让他再也无法动弹，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祸得福，黑色发丝们的反应，也帮助理查德止住了下滑的趋势，用更小的力气。 刚刚剧烈摇晃所产生的效果，已经体现了出来，很多东西都开始纷纷落入水中，被水中的黑暗迅速吞没，但理查德在此刻却陡然清醒了一下，他让脖子的更加向下，这样放置在专用刀鞘袋里的一排小刀，都会一齐落下。 时间掠过了不到一秒，理查德就感知到这些小刀们，一个个接一个的开始滑落，它们经由理查德的腹部垂直向下，期间理查德控制自己的腹部，呼吸，避免产生起伏，让刀刃割破自己的皮肤。 一柄柄的小刀垂直而落，黑色发丝因为无法确认具体的目标，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应，理查德迅速摆头，咬住一柄小刀，割开了自己的脖子边的黑色发丝，随后他迅速弹起，用最后的腰部力量，支撑自己割断了左手上缠绕的黑色发丝。 在失去了水下的力量支撑之后，剩余的黑色发丝像是无力的弃子，一点点的滑落。 理查德举起左手的手环，用刀柄对准，狠狠的敲击了一下。 手环开始生效，红色的光芒一闪而逝。 扩散而出的波纹，开始传导信息，让艾洛斯的手镯同时起了反应。 艾洛斯正在举起铁锤，当他看到手镯的反应之后，他立马跨身骑上还未上油的摩托车。 飞驰而出。 第三十章 四辆货车 在冲出车库之后。 艾洛斯第一时间便看到了停靠在院口前四辆货车。 黑色的水在院口积成一条小河流，艾洛斯骑车乘水而过，车轮旋转间，水波摇晃。 那些黑色丝线自然毫不避讳的找上了艾洛斯的麻烦，它们对于眼前这个人的危险程度，有着充分的判断，一出手便是狠招，大量的黑色发丝就像狂风过境之后，摆动的高高芦苇，在这月光下水流间，招展出自己扭曲的身体。 这些暴走的黑色发丝，几乎将艾洛斯的整个视线笼罩住，它们疯狂的冲向艾洛斯，就在此刻一道幽蓝色的火焰从这些黑色发丝中升起，迅速扩散成横，陡然膨胀，将大片的发丝吞没。 艾洛斯从火焰烧灼出的孔洞中，驾车冲出，不远处，理查德正被黑色发丝捆缚的严严实实，他的身体半垂，四肢都被完全捆绑住，黑色的发丝紧紧的将他缠绕，让他连扭动脑袋都做不到。 那帮鼠人已经爬上了理查德摩托车，它们正在用满是脏污的人类手掌触碰理查德的身体，它们像是在分辨眼前的这个东西，是不是可以吃的食物。 面对这群怪异而扭曲的鼠人，艾洛斯自然是没有留手，单手提着“莫辛纳甘”就冲了上去，霰弹枪喷出一道道枪弹火幕，炽热的子弹激发而出。 一个鼠人逃离不及，直接被三五颗子弹穿透了那颗大大的鼠脑袋，浓绿色的液体从他大大的鼠头里滚落了出来，随后是惨白的浆液，猛烈的冲击力，将它的脑袋都掀飞了半截。 其他的一帮鼠人相比于这只鼠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枪弹不长眼，这帮来自于地底的卑劣生物，哪见过这等天降神兵，完全不顾子弹造成的伤势，四散而逃。 艾洛斯来到理查德面前，轻轻摩挲了一下，幽蓝色的火焰燃起，精准的将所有缠绕在理查德身上的黑色发丝都给完全烧毁。 “上车，跟紧我，理查德。”艾洛斯讲道。 …… 理查德也知道，此刻不是抱怨的时候，他立即翻身上车，跟随在艾洛斯之后。 接下来的画面，完全就是一边倒的屠杀，艾洛斯手持着霰弹枪，一个个的追猎这些鼠人，哪怕这些鼠人的身体像是一个人，艾洛斯还是面不改色的将它们全部杀了个干干净净。 浓绿色的血大片大片的落入黑色的水流里，鼠人们的尸体也一个个倒下，蒸汽轮霰弹枪在近距离下可怕的冲击力，让它们的尸体都变得残缺不全。 这些来自地下的卑劣生物，在死亡之后，它们的一切都被这脚下的黑色河流给完全吞没，短暂的生命也算是见过地面上的月亮，不过死亡袭来就袭来了，它们也跑不过枪弹。 待把这些鼠人都处理掉之后，艾洛斯便回过头向理查德询问情况。 “这些玩意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不知道，我一回来就在门口了。” “你没有超凡能力，最近跟紧我，不要再走远了。”艾洛斯提醒道。 “好。” 艾洛斯带着理查德开始回头走回院子，他们没有着急处理停在门口的这四辆货车，艾洛斯很清楚如果要处理神秘事件，必须要先保证自己的绝对安全，这一点至关重要。 面对未知，做怎样周全的准备都不过分，尤其是对于理查德这个非超凡者而言，艾洛斯首先给理查德涂抹了一些神奇草药，这些都是被神秘学书籍标注为有特异性防护能力的草药，组合起来，这种防护力会更大。 之后，艾洛斯又给理查德装上了一种生命体征检测器，只要理查德的生命力在衰减，这玩意就会报警。 其他的准备，包括但不限于，隐蔽性斗篷，缠绕身体的目树树枝等等具有一定防护能力的物品。 艾洛斯几乎掏干了自己的存货，在确保不影响理查德行动能力的前提下，把理查德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给武装了个遍。 “艾洛斯大哥，这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理查德觉得自己也不是小孩子了，大哥却总是把自己当小孩看。 “都装上，想想看，你大哥的半数身家都背在你身上了，之后小心着点。” “半数身家？大哥你还有一半在哪？”理查德望了一眼艾洛斯略显空旷的储物室，笑了一声。 “滚蛋。”艾洛斯开始往外走，“我们一起去看看外面的货车，跟上我。” …… 理查德迅速跟上了艾洛斯，他俩来到那四辆诡异的货车旁，出于对货车下方幽深水流的防备，他们俩都套上了绝缘的筒靴，这种筒靴能够有效减少特异性的入侵。 踏入水中，那些黑色发丝就又开始想要作妖，艾洛斯又招出了一把火，把这些冒头的发丝全给烧了，幽蓝色的火焰拂过，水面倒算是平静了一会。 趟过这堆积起来的黑水之河，艾洛斯可谓是在一心三用，一边他要注意观察货车上的细节，一边他要注意脚下会不会在这黑水之下踩到不好的东西，最后他还要确认理查德的位置，以确保理查德不会受到伤害。 一心三用，确实会对脑子的使用产生一定的影响，在你注意一件事情的时候，往往就难以对另一件事情保持足够的专注，会导致思维的混乱，但艾洛斯乐在其中，他对于任何能锻炼思考的东西，都充满着兴趣。 检索完四个货车，艾洛斯并没有急着去打开货车的车门，或者说去触碰和靠近货车，他只是对自己观察到的东西，进行了一些总结。 四辆货车车厢上都挂着黑色的发丝，以及其他的一些水草，在货车的车厢壁上，有大量的水流泡过的锈迹，每辆货车都湿淋淋的，看得出在水里应该泡了很久，不过艾洛斯观察到，其中两辆货车上，有着大量不规则的污渍。 这两辆货车，从前往后数，分别是第二辆和第三辆，其中第二辆上的污渍最多，这种污渍经过水流泡了这么久之后，依旧没有消退，随后是第三辆，第三辆在车门处有少量的污渍，虽然只有少量残留，但在艾洛斯的仔细观察之下，还是分辨了出来。 这些污渍，不是血液，也不是黑水，像是某种污秽物，没确认清楚之前，艾洛斯也不敢随意靠近。 将车的外部观察了一遍，紧接着就是驾驶室。 第一辆车的驾驶室，被水泡的异常糜烂，但里面的空间并不显得杂乱，看起来应该并没有很多人进入过。 第二辆车，却显得要凌乱的多，车内的抽屉开着，里面的纸张，瓶子都滚落在车内，并且车内的座椅都有被撕扯过的痕迹，皮质和内里的海绵体都被扯了出来，还有车门夹着的缝隙中，艾洛斯瞧见了许多被扯断的管线，车的轮胎也有被戳破的痕迹。 第三辆车，相比于第二辆，相对的要好一些，但内里还是显得杂乱无章，车上蒸汽方向盘手被人暴力扯断了，并且还有大量散落的纸张，以及依稀可见的划痕，座椅上有一只笔，艾洛斯还能隐隐约约看见一只手的痕迹。 第四辆车，这辆车的驾驶室已经不能用杂乱来形容了，简直就是完全混乱的所在，里面的座椅被搅了个对穿，就连制式金属制造的操作台，也完全被弄了个粉碎，目之所及，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管线，孔洞，以及不知名的毛发，极其强烈的恶臭味道也从这驾驶室散发出来。 把四辆车的情况都看完，艾洛斯还是决定从第三辆车开始查起，他认为第三辆车的纸张当中，或许会有一些重要的信息，并且他对于第三辆车中隐隐约约看见的那只手掌，也足够的上心。 艾洛斯用绝缘手套拉开第三辆车驾驶室的门。 厚重的粉尘气息扑面而来，还带着一股被水流泡过之后，难言的恶臭。 纷杂的纸张都被水泡的字迹不清。 手掌的主人也完整的出现在艾洛斯的眼前。 那是一具尸体，尸体并没有腐烂，保存完好，种种细节，艾洛斯也能观察的很完善，他的脸一半像老鼠，一半像人，手臂上还有少量的绒毛，衣服被撕扯的很开。 暂时从细节上只能看到这些。 艾洛斯在观察了一会之后，走入了驾驶室内。 对付尸体，这可是他的老本行。 第三十一章 反抗 一般艾洛斯在做尸体解剖的时候。 理查德是不敢靠近的，因为这种事情一度是他的童年阴影。 当年艾洛斯第一次在他面前解剖一具尸体，他足足三天都没吃好一顿饭。 这一次，理查德却强忍住了恶心，他仔细地观看艾洛斯用上等的银质小刀，剖开尸体的一寸寸细节。 “双腿处有明显的骨裂，胸口的骨头少部分骨折，耳膜受过强击，牙齿破损严重，手指甲有过断裂， 死亡原因不是外伤，他的细胞结构整个得到了改变，像是一种强大的改造力冲击了他的身体， 让他的身体结构性癌变，最后导致死亡。” 艾洛斯这样判断道。 “他死前被人折磨过？”理查德询问道。 根据艾洛斯的解剖结果，理查德迅速判断出这些伤口的出现，不太可能是他自己造成的，尤其是双腿处的骨裂，要有极强的外力才能产生这种效果。 “不能确定，也有可能是那股改造力让他的身体产生了这种变化。”艾洛斯对于那些隐于阴云之下的神秘力量，始终保持着警惕。 “那股力量现在还存在吗？” “不知道，你小心一点。” …… 这第三辆车里的驾驶室内，洁白的纸张在月光下显耀非常。 站在驾驶室里的艾洛斯只能弓着腰，他一张张地把驾驶室里的纸拾捡了起来，整理好。 随后退出了驾驶室，来到了光亮处。 这些纸上大多数的字迹都已分辨不清了，凭借仅剩的清晰字体，艾洛斯还能分辨出这些纸上的内容是什么，都是一些单据或者记录表，应该是这些货车上的人还正常的时候，对平时的工作做的记录。 这些单据和记录表对于帮助艾洛斯破解四辆货车的秘密几乎毫无帮助，但还好在这些单据的掩盖中，有着几张另类的纸。 这些纸和单据所用的纸张并无不同，但这些纸上的字，相比于单据上更为清晰，并且字体也更加的扭曲，歪歪扭扭，像是什么人在情急之下写下的。 纸上的内容，艾洛斯稍微组织了一下，大概是这样的。 “货厢出问题了，有东西出来了......” “我不知道这里是哪，我们脱离了公路，我看不见西塞河了....” “同伴们都开始长出老鼠的脑袋，我不能说话......” “问题出在第三个车厢，那东西还在扩散....” “我（字迹模糊），完了，我......” “车厢被我关上了，三号车驾驶室暂时安全.......” “我抬起头能看见二号车，草，该死.....” “我又回来了，我要死了，我还想.....写些什么呢？” “对了，如果有后来者看见得话，请把二号车厢打开，空间的孔洞就在里面......” “从前往后数的第二辆......车队位置应该不会再变了，他们都走了。” 有意义的内容就这么多，按照时间和逻辑顺序组合起来，大概就是这样。 其余，都是一些我很害怕的感性词语，或者疯狂颤抖画出来的图画，看得出来，这人是想用这种方法，来抑制自己的恐惧。 人在极度恐慌的时候，需要抓住一些稻草来稳定情绪，纸和笔或许是一种方式。 当然这只是艾洛斯事后推理出的一种具有较大可能性的情况，当时的事情究竟如何，仅凭这一张张破碎的纸，确认不了实情。 …… 不过这个人残留的这一点信息，对于艾洛斯来说，确实是十分有效的。 根据这个人的信中所言，重点在于最后出现的这个“他们”是谁。 这个他们很可能就是引起这四辆货车出现变化的罪魁祸首。 其次，这个空间孔洞是否和西塞河里的孔洞是同一个，这也有待考究。 同时这个人还指出了空间孔洞的位置，在第二辆车里面，这一点也值得再探究一下。 理查德倒是很敏锐，只待艾洛斯将这些信息给他讲完，他就将这其中两个问题给提了出来： “空间孔洞是什么，还有这个他们又是谁？” 理查德简直满头问号，虽然因为艾洛斯的原因，他对超凡的世界了解颇多，但这两句话出现在这里，是真的显得十分怪异。 艾洛斯先是解释了一下这个所谓的空间孔洞是什么，然后继续讲，“这个他们，很可能是一帮这个人并不熟悉的人，对于他们而言，这个车队，只是要路过的一个站点而已。” “那这个‘他们’究竟要去哪？” “不知道，我知道的消息都来自于迪克给我的文件，文件中提到有空间孔洞探索队的存在，至于他们的去向，文件并没有提。” “这些货车就是经由空间孔洞来到这里的吗？还有这些水，艾洛斯大哥，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处理。”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我们先要找到那个孔洞，然后把这些玩意送进孔洞里。” 不管这些货车为什么停在艾洛斯的家门口，这些货车背后又有怎样的故事。 这些玩意一直放在这门口也不个事，影响出行不说，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而要把这些黑水货车给弄走，肯定也不能用寻常的办法。 这些货车是被空间孔洞带到这里来的，就需要用空间孔洞给送回去。 ....... 说做就做。 艾洛斯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不过他现在要做的，并不是按照留信人所说的，先把二号货车打开。 虽然这段写在单据上的文字，写的是言之凿凿，惊恐异常，可面对实际的情况，艾洛斯还是要确认清楚。 对于空间孔洞的特性，他一无所知。 更别说这四个车厢里面，还分别带有不同的危险物质，一旦贸然打开，就是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 还有就是，艾洛斯要弄清楚第二辆车和第三辆车上的污渍究竟是什么，之前在观察的时候，他特别注意到了这些污渍。 这个人的留言当中并没有提到有关污渍的事情，这是一个调查的重点。 让为了确保超凡特性不相互干扰，艾洛斯并没有使用能力来照亮环境，他让理查德回院里拿了一盏提灯出来，他拿着灯，仔细地审查了一遍，这堆污渍。 污渍远远的瞧着，只是一团黑漆漆的凝胶状物体，可凑近一看，却能看出更多的细节，那分明是一团泡烂了的草药，明显的叶片组织，以及根须结构，纵然已经完全搅成了一团，但艾洛斯还勉强分辨出来。 这些草药已经在水中泡了不知多久，艾洛斯只能简单的看清一些纹路，虽然如此他也基本能确认，这些草药的作用在于对灵性进行压制。 在草药覆盖之下，艾洛斯还能依稀分辨处一块黝黑无比的挡板，挡板是后面才缝合好的，有铆钉和卡槽的痕迹，这挡板的缝合做的很粗糙，不过挡板的材料，却是正正经经的奥卡姆钢，这种钢以高强的绝灵性，成为了抵挡特异性的绝佳材料。 这草药和挡板，按照艾洛斯的分析，应该是来堵住车内怪异继续扩散的。 当时货车车厢应该出现了大面积的缺口，导致车内的怪异扩散了出来，所以空间探索队做了补救的措施。 如果第二辆车上也出现了这种挡板，那么就证明第二辆车当中，存在着某种特异性溢散。 不过，这样一来，那人在纸条上写的信息，就更加值得怀疑了，如果说二号车里有空间孔洞的话。 探索队在怪异存在的情况下，能放心的通过空间孔洞吗？ 这显然是不太可能的事。 不过，艾洛斯暂时也不能这样武断的讲，这个人就是在撒谎，他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艾洛斯再次看向第三辆车上的污渍，依旧是如出一辙的草药和挡板，不过在第三辆车上的挡板和草药相比于第二辆车，在数量上要少上许多，这就表示，这里的泄露程度，相对于第二辆车来说，要少一些。 再次走进第三辆车的驾驶室，艾洛斯再仔细看了一下被扯断的方向盘，再比对了一下死去的那个人的手掌，测量指纹的精细活，明显不是艾洛斯的专业，他只是想确认这个人胸口上的伤，是否是从方向盘这个方向来的。 再比对了一下之后，基本确认这个人在死前，曾经拉扯过这个方向盘，艾洛斯在他的手臂皮肤上，新发现了一些细微刮伤，这是之前解剖当中，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并且写纸条这个人胸口的上伤口也出现了被重击的倾向。 这表示写纸条的人在死前曾经跟谁抢夺过方向盘的掌控权，但被一脚从驾驶室的一边踹到了另一边，这一脚十分用力，完全没有顾及写纸条这人的承受能力。 当时的情况应该十分紧急，那个踹的人见这人将方向盘扯断了之后，便没再顾及写纸条这个人的死活，因为他再也不能去操纵货车的行驶。 （看起来，他和空间探索队的人有过矛盾。） 艾洛斯根据已有的信息，做出了判断，这个踹他的人，很显然就是空间探索队的人，只有这帮人有能力有动机做这种事。 如果按照这样推理的话，那这个人身上的其他伤口也可以得到解释了，腿部碎裂，应该是空间探索队的人打断的，牙齿和手指甲应该是挣扎的时候弄伤的，当这一切共同作用起来，他就只能待在原地，感知着痛苦，却什么也做不了。 对于空间探索队来说，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让这个人不再妨碍他们的工作而已，毕竟相对于这个人的生命来说，他们的工作更加重要。 以上，就是艾洛斯全部的推理过程，而有了这些信息之后，结果也就呼之欲出了。 看明白了这一切的艾洛斯，走出了第三辆车的驾驶室，他让理查德重新把那张纸条拿过来，他再翻看了一下这张纸条。 这一次，他主要注意了一下最后的几段文字。 这几段文字写的依旧颤抖，但却特别的用力，饱含着一股恨意，这是他对于这个世界最后的反抗。 看着这最后的几段文字，艾洛斯沉默了一小会。 …… 理查德在这时候凑了过来： “有消息了吗？艾洛斯大哥。” “空间孔洞应该不在第二辆车和第三辆车里。” “他在撒谎？”理查德有些讶异，一个人在临死前也会想撒谎吗？ “没错，他想让我们打开第二辆车的门，里面有很难处理的东西，一旦我们打开门，那东西就会被放出来。”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报复，报复探索队的人没有救他从这出去，报复他们残酷的对待他，报复这场无妄之灾。” 艾洛斯特地用了一个排比句，他极细微的感性心理，让他能感知到这个人死前的情绪。 这是属于一个平凡人，面对超凡力量，怨毒而卑微的反抗。 第三十二章 拯救旧兰卡(一) 用文字来记述，用文字来传递过往。 这是人类一贯以来的传承方式，可是文字不止能传递善，还能将最悲愤的恶得以传递。 理查德今天被这些文字上了一课，记述者的计谋并不复杂高明，但面对繁复的情况，一旦不能保持冷静，就很有可能上当。 人怀着各种目的而活，在死前也会念念不休。 艾洛斯并没有在这段情绪当中沉浸太久，这是他经过长期的训练才获得的能力，在任何时候找准关键点，并立即执行。 既然确认了第三辆车和第二辆车都有特异性。 那么剩下的就是从第一辆车和第四辆车里做出判断，分辨出空间孔洞究竟在哪一辆车里。 ........ 刚才在讨论的时候，艾洛斯已经问过理查德关于鼠人的事情，按照理查德的口述，所有的鼠人都是从第四辆车里跑出来的。 这看起来可信度还是很高的，因为第四辆车的情况，艾洛斯也看过，可谓是满目疮痍，整个驾驶室内，没有一处能落脚的地。 为了确认具体的情况，艾洛斯还是决定打开第四辆车的驾驶室先看看，他完全没有避讳那足以让人窒息的臭气，以及杂乱的室内情况，他半蹲着进入，一进驾驶室，便发现了一个大大的洞，紧接着从洞中袭来了一股热浪。 这个驾驶室里的洞通向的是货车的底盘，这股热浪也像是从底盘吹拂着往上，看起来这些鼠人聚集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这措尔而来的热浪，毕竟假设他们一直泡在冰冷的河水里，那热量对于它们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东西。 不过按照艾洛斯刚才的计算，鼠人的数量一共有十三只，这十三只鼠人想要塞在这么小的驾驶室里，实在是有点困难，但如果他们除了驾驶室意外，还盘踞在底盘上，那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看来，第四个货车也不是。） 在触摸了一会热量，出车看了一会底盘的艾洛斯这样判断着。 这种热量并不是从空间孔洞里传出来的，这整个第四货车的车厢都在暗自发烫，那是某种能量在涌动着，仿佛要挣脱出来，但被货箱的钢铁墙壁阻隔住了。 这股能量并不符合空间孔洞的表征，一团要炸的炸药，是不可能出现稳定的空间连接的。 排除了第四个，唯一的答案也就呼之欲出。 空间孔洞在第一辆货车上。 ...... 可是这个孔洞究竟会以怎样的形势出现呢？ 是一个浮现在车厢中，黑漆漆的洞口，还是说一道白色的光线缝隙。 一切都是未知的，只有等艾洛斯打开第一辆货车的车厢门，一切才能有个最终的答案。 趟过黑色的水流，艾洛斯让站一旁的理查德帮自己拿着提灯，他俩走到车厢门前，面对着带环状把手的车厢门。 艾洛斯自然不可能有开这货车车厢门的钥匙，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暴力拆除，不过暴力拆除的影响一定要降到最小，一旦车舱壁被损毁，那到时候又出什么幺蛾子，就谁也说不定了。 好在艾洛斯手法专业，用蛮力撬开了车厢门之后，并未对整个车厢的结构产生影响，车厢里的空间也在此刻显露了出来，那是一片无垠的漆黑，分明有光芒照耀，却无法刺透这黑暗半分，仿佛宇宙星空都在这黑色中凝做了一团。 艾洛斯看见这团漆黑之后，迅速的想要关上门，可还是迟了。 这黑色开始膨胀，就像一个被慢慢吹起的透明泡泡，开始将艾洛斯目之所及的空间笼罩。 “艾洛斯大哥，突然怎么了，什么都看不见。”理查德发出惊呼。 这片空间的所有东西都开始被黑暗包裹住，再也不见光明。 艾洛斯能明显感觉到，空气在加速，自己脚下的大地也在开始移动，他们正在往一个未知的方向前进。 艾洛斯第一时间就凭借记忆，去拉住了理查德。 无论发生什么，他们俩都不能分散开，不然对于没有超凡能力的理查德来说，就只有死亡一条路。 这股空间孔洞的力量，是艾洛斯从来没有见过的类型，这力量如此的纯粹，却又充斥着一股死寂的气息，仿若直面虚无。 移动还在持续，谁也不知道，这团任何光亮都照不进的漆黑要把他们带向何处，这是用人类的五感无法感知的空间通道，会把人送往谁也不知道的远方。 在空间通道中，虽然视线一片漆黑，但也很大程度上为艾洛斯排除了一些干扰。 能让他更加专心的去思考另一个问题，这些车究竟是怎样来到他家门前的。 这是一场必然，还是偶然呢？ 其实这个问题艾洛斯早就思考过了，只是这种一时半会找不到答案的问题，一般是要放在实际的能解决的问题后之后。 他原本的想法是，空间探索队经由空间孔洞穿梭各处，那么货车也应该是借由空间孔洞的力量而来。 如果想要把这些货车和水流送回去，自然需要经由空间孔洞的力量。 现在看来事实也是如此，一旦打开第一车厢的门，空间孔洞的力量就会传导出来，裹挟着所有能见的东西，进入到通道当中，前往下一个地点。 可是如果这样来说，那上一次打开车厢门的是谁？莫非是另外一个空间孔洞将这些物件带到了这里？ 明明按照文件也好，或者艾洛斯的观察也好，这些空间孔洞都该待在西塞河里，不该出来影响现世，可事情就这样发生了，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如果整个西塞河都开始出问题了，那对于德卡布鲁州来说，这就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灾难。 怀着对事态发展隐隐的担忧，艾洛斯逐渐迎来了光明。 黑暗开始像泥泞的水一样开始从三维的幕布中褪色。 一个城市的剪影开始徐徐在他眼前展开，大厦的棱角与楼房上显着的大型喷绘相呼应。 而在所有的城市建筑之上，一轮红月，昭然若世，一种妖异的美感开始出现。 ....... 空间通道把理查德和艾洛斯带到了一个新的城市里面。 这个城市里的光亮程度，相比于纯粹的黑暗要好上不少，可还是太暗，是一种十分不正常的灰暗。 艾洛斯能视物之后，立马就开始找理查德的位置，这小子的个子瘦小，如果不是拉着他的手，艾洛斯都怕他突然失踪。 相比于艾洛斯的老父亲心态，理查德却显得平静的多，他对于来到一个全新的环境当中，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哪怕这个城市若有若无的透露出一些惊悚的气息，他也保持着好奇与克制，没有半分恐惧。 他们俩所处的位置，位于第一辆车车厢的顶部，也不知道是在怎样的空间波动中，将他们从地面挤压到了车厢盖上，连带着他们俩停放在黑水上的车，和理查德跌落进水的机械零件，也全都一起被拉上了车厢盖。 变成的这样的原理，暂时是弄不清了，不过好在站在车厢盖上，视野也更开阔，艾洛斯回头一望，就能看清楚其他的四辆车，以及车轮下持续流动的黑色河水。 持续不断的移动还在继续，水流在蔓延，车辆在前行，永动的空间推动着一切事物向前，从这城市中固有的街道中穿梭纵横。 从车厢上去看这座城市的街道，艾洛斯最先看见的是大量的黑色水流，这些水流从墙檐的缝隙中溢出，从树木的根系中涌出，仿佛这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是用海绵做成的，在不断的被挤出水流来。 街上也看不见有人走动，路灯都已经熄灭了，天还昏黑着，乌云稀薄，那轮红月鲜亮无华，几颗小星在它旁边明灭不定的闪动，纵然这红月的光滑涂染了半边天空，但相比大地的辽阔，这光芒也只能说是杯水车薪。 这个城市中最亮的点，来源于城市中的大量绘画，那是由大量墙壁涂鸦，地面纹样组成的整体绘画图像。 这些绘画图像张力十足，色彩使用大胆奔放，画有人像大口怒张，露出一整排的牙齿，画有山林和湖泊，画有星空底色，灿烂灵光，要不是这黑水连绵不绝，汇成浪潮，这红色天空下，唯有这些绘画闪亮，艾洛斯倒真有心情好好看看一下。 货车被空间孔洞推动着进入下一个拐角，这是这个城市的一条较大的街道，在这条道上，艾洛斯终于能看见一点人了，可这些人显然状态都不太好，他们聚集在楼房之间，透过有栅栏的窗户，观看外面的世界。 对于艾洛斯二人和四辆货车的出现，这些人纷纷投以讶异的目光，有好心的还在提醒艾洛斯下面特别危险。 艾洛斯只能抱之一笑的回应他们，眼下的情况是他完全脱离不了空间孔洞的束缚。 关于这一点，艾洛斯已经在路途中间尝试过几次了，得出的结论是，凭借他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冲破这束缚。 这空间束缚很奇怪，看起来只是一层薄薄的覆膜，可你走到边缘的时候，却有一股反推力将你回推回来。 并且，这覆膜除了阻止艾洛斯和理查德下车以外，对于接触到四辆货车的表面其他东西，也都是来者不拒。 只要落到货车表面，那这东西，就再也走不出这四辆货车的范围了。 这空间覆膜，完全包裹着这四辆货车和货车之间的缝隙，就像一个透明泡泡一样。 无论什么样的攻击，都从内部刺不穿这个透明泡泡。 他和理查德必须要等这四辆货车到达终点之后，才能知道有没有一些新的变化。 “艾洛斯大哥，你看那是什么。”理查德突然拉住了艾洛斯。 目光向理查德指的方向投射而去。 那是一群畸变扭曲的怪物，它们双足而行，没有爪子，只有一滩黑泥般的身体，以及不断从身体里爆出的眼睛和手臂。 这些怪物位于货车的正前方。 艾洛斯在看到它们之后，立刻严阵以待。 第三十三章 人间有神 战斗的开始，往往是双方都始料未及的。 这些从街道头走出来的怪物，没想到这么快就能遇到今天的食物。 艾洛斯也没想到，自己才进入这个城市没多久，就又进入了遇险搏斗的节奏。 明明他还没有好好休息几天，怪事一件接一件。 就算在他错综复杂的人生经验当中，这样的快节奏，也实属头一桩。 四辆货车的空间限制效果，只对接触过货车表面的物品产生作用，枪膛里的子弹并不在此列。 于是艾洛斯抬起“莫辛纳甘”对着这帮想要靠近货车的危险份子，轰上一枪头彩，让它们随着子弹炸开，烂泥一般的身体一点点的溅射入水里，那些裹挟在它们体内的手臂眼珠，都在这猛烈的冲击力下，抛飞跌落。 这些怪物的数量很多，艾洛斯只有一个人，而这些怪物却能从四面八方而来，不过好在这帮怪物无论从行动能力还是破坏力，大概也就欺负欺负普通人的水平，一旦碰见正规的枪械，就只有歇菜的份。 艾洛斯把理查德护在身后，不让理查德靠近这些怪物，他一个人举着枪，在四个货车的车厢上穿梭，灵动的像一只攀山越岭的猿猴，这四辆车前后整齐的排列，在空间孔洞的力量下，以规律的速度运动。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 凭借艾洛斯的能力，这一小股靠近的怪物，很快便被处理掉了，这只是他们这一趟行动当中的小麻烦而已。 艾洛斯端着枪走回到第一车厢，跟理查德讲道，“接下来这样的情况还会有很多，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面对大哥一再喋喋不休的讲述，理查德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可他却也不好公然反抗自己的大哥，毕竟艾洛斯的出发点还是为他好的。 “好。”理查德这样回应着。 之前列车所行进的区域，按照艾洛斯的判断，应该只是城市的边缘地区，楼房上年久失修的痕迹，墙角间时而可见的杂草，以及泡在水中大量肉眼可见的垃圾，都在昭示着这一点，，而在这个城市的中心区域，一场更大的漩涡正在酝酿着。 红月当空，艾洛斯曾从迪克的言语中听闻过，在这红月之下，魔鬼与污秽共舞，噩梦与死亡同行，这座城市正在发生某种可怕的变化，而他们俩，伴随着空间孔洞的异常，进入了这个血肉的磨盘当中。 并且他们对这座城市也所知甚少。 只知道应该在西塞河边，在德卡布鲁州内，除此之外，再没什么值得提及的信息。 …… 离城市中心越来越近，如艾洛斯所料，危机也正在加深。 渐渐的能看见更多的怪物掠过头顶。 从大楼树木间渗出的水流也开始慢慢汇聚成一条小型的河流，城市的下水系统完全无法将这些诡异的黑水排除，只能让它持续的滞留在道路中央。 黑水中时而跃出一只怪鱼，将一个慌忙奔逃的路人吞入口中，时而又出现一段尖锐的刺鞘捅穿了一辆停放在街边的蒸汽列车，当这黑水的范围和水深增加，怪物和诡异的出现频率也在增加。 幽深的水流之下，不知道藏了多少的危险，那是无数敞开的空间孔洞，开始跟现实对接，西塞河里所谓流动的空间，开始流向大地，流向这在其流域内的城市。 人类在股强大莫名的力量之下，只能像蝼蚁一样，四处奔逃，找寻躲避之地。 按照艾洛斯对这些玩意的认知，当这些玩意一旦产生某种失控的特征，那么这个城市，将无一块安宁的土壤，床会渗出水，墙壁上的画框会渗出水，杯子也会渗出水，当整个城市都被影响，这就是一场谁也无法逃避的灾难。 灾难在吞没一切，抗争自然也就开始了。 前方，连绵不断的枪声，骤然间在空气中炸响，那是又一群从黑色水流里爬出来的诡异之物，一种虫形的生物，他肥大的身躯蠕动着前行，高度大概两人左右，在白色的皮层之间，不规则的出现了大量触须。 这种生物成群结队的前行，如同连绵不绝碾过来的白色洪流，跟它们作战的是一帮持枪的普通民众，从他们的穿着和手中拿的枪械上，就基本能判明他们的身份。 货车并不从那边，所以艾洛斯就算想帮，也帮不上他们任何的忙，枪械在这虫形生物的血肉之间穿透，刺入，暗黄色的血液一点点的从这些怪物肥胖的躯体里蹦了出来，怪物吃痛之下，发出刺耳的叫声，随后它就加快了身体的蠕动，向着这群攻击它的人扑去。 人的脚步是跑不赢这帮怪物的，艾洛斯只能看见这帮反抗的人，在虫形生物巨大的身躯下，被碾压成一团，鲜血沾染在怪物的白色身体上，留下清晰的印痕。 货车从此地路过，但惨案却从不在此地终结，此后的惨状更多，在渺小与强大之间，人类成为了渺小，只有被强大辱没殆尽。 那些该死的黑水会从各个地方渗出，仿佛这个大地已经是这些隐藏在流动空间里的怪物的囊中之物。 怪物们也不局限于黑水之间，身姿伟岸的巨怪，已经飞上了天空，在红月之下盘旋，掠过云层，向世界展示它非凡的身姿。 ...... 货车行到一对大楼之间，这俩大楼比其他建筑都要高，占地面积略广。 大楼采用的应该是新式的建筑构造和特殊材料，两个楼之间用弧形的廊桥连接着，在大楼的顶端，能看见一团映照而起的魔力光团。 大楼有制式玻璃铺满了表层，红月的光在玻璃间反射，魔力光团的光顺着高楼楼的玻璃流转向下，充足的光源映照出大楼间更为奇特的景象，那是两张极其巨大的人物绘像，两张绘像都没有用颜料涂抹，而是在玻璃中间，组成一道剪影。 不过随着光芒普照，这两道剪影愈发清晰，仿佛随时都要跳脱出来，艾洛斯的对于人物传记，历史传说之类的一相知之甚少，倒是理查德第一时间将这两道剪影的身份说了出来。 “那是科洛奇和奥德修诺，我看过他俩的传记画像。” “这两人是做什么的？”艾洛斯倒真起了几分好奇心。 理查德开始为艾洛斯解释这二人的身份。 这俩位都是出自北境口口相传的众神山传说，在传说当中，科洛奇是一位历十方磨难，跨千山万水，登上神之星辰的武神。 祂曾在万冥之谷，狩猎过终焉之神，曾在穹月之门，将月神钉死在门槛之上，祂一生胜战，是参与神战最多的神灵。 在传说的最后，祂死于跟自己的战斗，那一场战斗，在众生山传说当中，这样命名。 “科洛奇的永恒落石。” 另一位奥德修诺，相比于科洛奇也毫不逊色，祂在宇宙无垠的真空中长大，是宇宙背景的一部分化身，祂肩负着拯救众神山于“无知神难”的使命。 一出场，奥德修诺便斩下了太阳中飞出的魔龙莫奈的七千三百个头颅，将这些头颅摆成祭坛，以唤醒宇宙中的神秘意志，来获知关于未来的信息。 之后，奥德修斯更是整星辰为序，排物质以列，规划时间，拯救了整个众神山的广大世界。 这两位基本上，在神话当中都属于至高神灵之列，现在被刻印到了这里，祂们人形身躯表现出一种极强的力量感与秩序感，完美的力量组合在祂们的躯体内，象征着某种极致。 （也不知道是哪位画家画出来的。） 艾洛斯这样想着，他甚至还有一丝遗憾，被描述的这样伟大的神灵，他只能以文字和图像来想象他们的强大。 ...... 在理查德缓缓讲述中，四辆货车开始整齐的靠近两位神灵所处的高楼之间。 就在此刻，一只巨大的有翼生物从空中俯冲而下，这怪物长着一对破碎的骨翼，一个长长的脖子，一张鸟脸，一只尖锐的嘴，大小相当于五六辆货车拼接，身影靠近，遮盖了半寸红月。 这怪物明显是冲着大楼里面躲避的民众而来，它敏锐的眼睛透过玻璃，分辨出了这些民众们的存在，为了让自己饱餐一顿新鲜的血肉，它奋力俯冲而下。 面对突如起来的怪物，无论是站在廊桥之前的艾洛斯理查德，还是玻璃之后的民众，都显得紧张愕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都有些无能为力。 可就在这有翼尖嘴怪物，临近大楼的时候，大楼中那道属于科洛奇的剪影，却像是在一瞬之间，产生了某种活过来的特性，祂从玻璃镜片中，缓缓地抽离，那伟岸的神灵之躯，开始走入这个现实世界。 虽然这神之躯依旧如纸片般单薄，但逐渐变得清晰的面容，冷凛如极寒的深渊，祂以山脉般手臂，举起那把着名的弑神之刃“忒亚波伊”，向着这怪物的长脖子，一刀斩下。 这刀只是如同幻影挥砍而下，但那恐怖的力量却完全降临在了这尖嘴怪物的脖子上。 一刀，两断。 这巨怪在这一刀之下，瞬间殒命，头和身随着脖子的断裂，直接分离。 整个巨怪的尸体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将整滩黑水，都炸出了一波波地浪花。 艾洛斯急忙拉住理查德，防止这怪物的血液溅在他的身上。 第三十四章 黑暗来人 如此刺激的画面，属实给理查德带来了心里上的巨大冲击。 他这十五年的生命当中，面对这样直接的巨大力量之间的对抗，还是头一遭。 这是他在以往平凡的生活里，从未体验到了伟岸之力。 艾洛斯相比于理查德，要显得冷静的多，但心灵上的震撼却也是不可避免的，极富冲击力的现实画面，会给人的大脑带来爆炸性的体验。 紧紧的握住枪，艾洛斯俯视着货车将要通行的道路，这条道正好被这怪物的尸体给挡住了，也不知道四辆货车从怪物的尸体上经过，会不会发生些什么。 各种各样的可能都有，艾洛斯又无法从货车上脱离，将这尸体移开，空间孔洞的力量时刻都在，他无法挣脱。 车轮向前旋转，碾过尸体的边缘，尸体开始被一寸寸的扯动，血肉开始向内坍塌，以螺旋的样式，画出一个个不断扩散的圆，而在圆的中心，是看不清的漆黑，所有的怪物血肉都像跌入了绞肉机一样，全部被绞入了圆心的黑暗当中。 随着货车的继续前行，这绞肉机一般的可怕力量，便开始挥发的更加完整，在车轮碾过的道路间，这些血肉一点点被拉进深渊，被清洗殆尽，再也无法阻碍这货车行过。 在货车的前行过程中，自带一种扭曲事物的力量。 这种力量能够扭曲摧毁掉一切阻碍货车前行的东西。 ...... 艾洛斯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他刚开始还在想着这尸体就这样被处理掉了，是不是太过可惜。 但立马他就调整了这种得失心，开始观察起这股诡异力量的展现过程。 待第一辆车完全碾完巨兽的尸体，此刻的艾洛斯就能很清晰的看见，这怪物的尸体被完整分成了两边，落于道路两侧。 而被分解出来的开口，整整齐齐，两边都一样，像是由最精密的切割刀，一刀切下一样。 黑水无比包容的吞掉了尸体流出的一切血液，但却并没有让整个画面变得好看。 惊人的腥臭味充盈着理查德的鼻尖，让他只能捂住口鼻，尽量保持不动。 大道朝天，车队继续通过，大楼玻璃后的人群，都面色慌张的望着这四辆经行而过的货车，她们害怕这又是一种新的异常，会对他们造成不好的伤害。 分列于两边的神灵绘像，没有再有所动作，第一辆货车缓缓行驶到了两栋大楼相连的廊桥之下，理查德抬头往向两边，注视两张玻璃间的神灵绘像。 这两张绘像在静止的时候，依旧威势十足。 科洛奇双手将忒亚波伊之刃立于大地，极目远眺，着赤红色的披风，穿天牙银链甲，头发披散，仿若在注视天边众神星辰陨落。 奥德修斯身后环绕七颗星辰，金色神环穿过星辰，闪耀夺目，他穿一身简易白袍，眼睛微微眯起，单手伸出，像是在扶起一位虔诚的信徒。 在这两位神灵的注视间，四辆货车驶过。 这条大街还很长，一时间看不到尽头，路程还在继续。 这只是两人的一个旅程点而已。 ...... 路过了绘像闪亮的大楼，两人便进入了一段极度黑暗的路途。 这段路只有一些普通的城市建筑，还有一些用于城市绿化的树木和灌木。 只有红月毫不避讳的普照着他们，猩红的月光洒落在这车队间，留下一抹极度诡异的痕迹。 艾洛斯在第一时间站在了车前，他对于危机的嗅觉在提醒着他，危险正在靠近他们。 黑暗更容易滋生怪异，很多的怪物都喜欢寄生在黑暗里，它们天生厌倦光明，只喜欢阴暗潮湿的角落。 “理查德，你要时刻专注。”艾洛斯又在提醒理查德。 “好的。” 面对将要来临的危机，加强自我保护，才是最佳的做法。 一颗黑水里泛起的气泡开始炸裂，一颗接着一颗的炸裂，声音很细微，就像黑夜里的蚊子，轻轻扇动了一下翅膀。 三五只身形像鱼的怪物从黑水中跃起，他们如同剑一般的尖嘴，对准了艾洛斯和理查德所在的位置。 它们从水底跃出的劲力巨大，这导致它们出水之后的飞跃速度极为快速，迅速便穿过黑暗，来到了红月的光芒之下。 可艾洛斯的反应也同样及时，抬起“莫辛纳甘”便是一通爆射，子弹飞溅，烧红的金属弹完全穿进了这些怪物的躯体内。 这种类似剑鱼一般的怪物，腹部肌肉已经完全腐烂，内脏都被黑水泡的发臭，子弹的穿射看起来并不能对它们造成多少有效的伤害。 不过霰弹枪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它们一个个都弹飞了出去，再也靠近不了货车顶。 在阻挡了这一波攻势之后，艾洛斯并没有松懈，他回看了一眼理查德，便更加专注的应对起接下来的攻势。 在这一大段只有红月照亮的街道中，不断有新的怪物涌出来，它们都被新鲜的人类肉体吸引了过来。 对于这些常年生存于幽暗诡秘世界里的怪物来说，饱受阳光照射，能吃健康食物的人类，简直就是天然的美味，对它们这帮丧失理智的怪物来说，这是致命的吸引力。 这些怪物的形态各异，有像人类的腐尸，有用尸块堆积起来的扭曲巨人，还有长长的无骨之蛇。 艾洛斯持枪，跟这些怪物在四辆货车之间拉锯，作战，时而他点亮幽蓝色火焰，焚烧灵性，时而他有打响响指，凝固空气。 转身，跑动，跃起，开枪，艾洛斯每走一步都在快速的思考着下一步，在这场跟黑暗之物的战斗中，他保持着高强度的战斗专注。 理查德只能呆呆地看着艾洛斯表演，虽然他心头再一次泛起那股熟悉感，但他还是抑制住了想要去做些什么的冲动。 他知道现在，自己保护好自己，就是对艾洛斯最大的帮助。 艾洛斯再一次高高的跃起，踩着两声响指制造的空气泡，将霰弹枪喂进了一只向这边飞过来的怪鸟的嘴里，然后开枪，将这怪鸟的脑袋给轰了个完全。 在处理完这一边之后，他习惯性的回头。 却看见一个黑影正从黑暗的包裹中冲出，向着理查德而去。 ...... 红月临照，货车的顶盖铁皮，被照出了一堆灰棕色的锈迹。 这黑影踩踏着货车的边缘而上，动作灵活，手里还拿着枪械，看持枪的姿势，应该也是一位专业人士。 发现了这一事件的艾洛斯迅速回头，从第二辆车的车顶开始往回跑，一个高跃，来到第三辆车上，随后将第三辆车当作踏板，跃入红月下的风中，红光映照他的背，将他青灰色的轻便冬装照亮，隐隐约约显出他极富力量感的背部轮廓。 纵影而归，艾洛斯在这黑影将腿抬上车顶之前，将莫辛纳甘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说吧，干嘛来的。” 走近了，艾洛斯才看清这个人的面容，是个瘦削至极的男人，他穿着宽大的衣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点松垮。 “我.......”这个人被枪指着，说话都支支吾吾的，“逃跑过来的。” “先爬上来，问问情况。” 艾洛斯把这个人放上了车顶，不过没让他靠近理查德，让这个人坐在边缘，这个位置只要艾洛斯轻轻一推，就能让这人从货车上直接坠落进黑水里。 “好，你问吧。” 爬上货车顶之后，这人终于能缓过气来，说话也变得平静了一些。 “叫什么。” “保罗。” “干什么的，或者说你的超凡职业是什么？” 这人能从这么危险的环境当中，一路奔逃到这里，他如果说自己没有超凡能力，艾洛斯立马就会开枪崩了他。 “绘画师，一种利用绘画来展现超凡能力的职业，能力使用范围相对限制较大，该职业有可以晋升超凡的仪式，但更高的晋级道路传承中并没有记录，绘画师的.......” 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紧张劲还没过去，一股脑的就把关于这个绘画师的信息背了出来，这些东西都是写在书上的，对于保罗来说，这种机械背诵并不困难。 “很好，你讲的很详细，那么你在这是打算做些什么？” 这个人的态度还比较诚恳，这让艾洛斯对他的信任加深了一分，并有耐心的问他下一个问题。 “我是来收集n98空区的陷落情报的，我的直属机构是旧兰卡市监察局。” “解释一下空区。” “简单而言，就是没画上城市绘画的区域。” “好，你可以先站起来了，你再讲一下，你一路以来的经过。” 艾洛斯的枪，依旧对准着保罗。 保罗慌忙地调整着身形，站了起来，他骨瘦如柴的躯体拖着宽大的长袍式制服，看起来有点不堪重负。 他的嘴唇有些干裂，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了一句，“有水吗？” “有的。”回应他的并不是艾洛斯，而是理查德。 由于常年说走就走，朝不保夕的生活，无论是艾洛斯还是理查德，都有把重要物品绑到摩托车上的好习惯，水这种战略资源，自然是重中之重。 给保罗拿了一个水壶，理查德正准备亲手递给他，却被艾洛斯中途截胡，不过水还是安然的到了保罗的手里。 他将水壶半举，水流顺着一条线流入他的口中，饮罢，他便接着讲了起来。 第三十五章 事件 保罗原本是监察局的一名普通探员。 平日里的工作，大抵也不过是喝喝茶，看看报，再处理一下文件。 不过就在两天前，他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了。 两天前，西塞河......决堤了。 河流里的水开始漫灌进整个城市，其内携带的空间孔洞也全部泼洒在了旧兰卡市里。 这些空间孔洞里的怪物也开始一个个想要进入现世，从河水里爬出来，想要吞食人类。 旧兰卡市里，仅有的两位挣脱普通锁链的真正超凡者，以血绘图，连夜构建出了一整道防御之墙，才堪堪把这决堤的河水挡住。 可事情远远没有因为阻止了河水的继续蔓延而停歇，河水开始从城内各处渗出，无论是大楼的缝隙，还是刚刚吃掉的食物，楼里摆放的桌子，所有的东西都开始渗出黑水。 整座城就像遭了某种诅咒一般，开始变得异常，不可解释。 监察局连夜召集探员，白手套，黑袍纠察队，用以疏散民众，组织救援。 待第二天形势稳定了一些，监察局便派出了一些探员，开始去探明无光之处的情况。 去看看那里是否还躲藏着更为可怕的怪异，以及还有没有活着的民众。 保罗正是被派出去侦查这些情况的探员。 作为探员中少数拥有超凡职阶的人，探长方面派给他更为危险的任务，把他放到了城市边缘，那里来回距离更长，探明程度更低。 保罗在这城边缘的无光之地，先是找到了一些落单的民众，他让他们快速的进入附近有绘画的大楼避难。 而他自己更加深入这片无光之地，记录怪物数据，调查空间孔洞的波动情况。 第一手的数据，对于官方的救援决策来说，是十分重要的。 在保罗调查的过程中，他也逐渐发现了另外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那就是在黑水之下，除了空间孔洞之外，还有一种别的东西在产生高能反应，这一点他的探测器如实反应了出来。 这反应让保罗在这片无光之地多逗留了些许时间，保罗的责任心不允许他在没查到根源之前，就这样草草地离开。 保罗一直调查到了现在，也没有找寻到黑水之下高能反应的根源，直到刚才另一股高能反应传来。 那反应并不来自黑水之下，而是来自道路之上，这让他更加的疑惑。 并且当时的情况也是十分危急，好几只黑水之下的异常怪物，都在向他靠近，他慌忙逃窜之间，才逃到了货车之上。 在保罗这两天的经历中，保罗特别提到了非常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自从西塞河决堤之后，天空就没亮过，始终是这样阴云密布，红月当空。 妖异的如同鬼蜮。 …… 艾洛斯听完保罗的讲述，不由得再问了一句： “你最后探查到的反应，是来自这四辆车的车厢吗？” 关于艾洛斯的这个问题，保罗特意从自己的专业腰包里，把探测器掏出来测了一下。 第一辆车的高能反应，保罗判定是来自空间孔洞，不过这个空间孔洞的反应能级比正常的相对要高一点，但并没有超出一个合理的范围。 第二辆车和第三辆车并没有有效回馈给保罗的高能，直到保罗向前跨了几步，对准了第四辆车，让整个探测器冒出危险红光的高能反应才随之传来。 “反应来自于第四辆车。”保罗讲道。 艾洛斯点了点头，对保罗的结果表示认同，按照他的推测，最有可能出问题的也是第四辆车。 因为第四辆车有大量的热量外溢，就算特制的车厢外壳都抑制不住。 “谢谢你的配合，接下来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打算先听哪一个。”艾洛斯把枪轻轻放下。 理查德则是在听到艾洛斯说完这句话之后，微不可察摸了摸下巴。 “好消息吧，在这时节，能听到一个好消息也是好的。”保罗用干瘦的手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好消息是，我们会跟你一起，去往市中心。” 车辆的行进道路，艾洛斯也基本算是看过了，基本上是一路往市中心而去。 监察处的办事楼也在市中心，这可以称得上是顺路。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可以互相帮助嘛，那么坏消息又是什么呢？” “坏消息是你再也走不出这四辆车车顶的范围了。” “这又是.......” 保罗显然是个行动派，他立马向外探了一下手，可他的手却像是被一团糅合起来的棉花给弹了回来，根本探不出去。 实践出真知，保罗这下也算是映证了艾洛斯说法的正确。 ...... 面对这样的情况，保罗整个人明显紧绷了起来，他的脸色也变得不怎么好看。 艾洛斯却像是在给喂定心丸一般的讲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或许接下来，你会看到你想要看到的根源。” 虽然提到了根源，但艾洛斯并没有解释这个根源是什么，是黑水之下的高能反应，还是其他的什么。 艾洛斯擅于抓住本质的能力，再次让他从无尽的迷雾中，找到了一些关键的信息，但这些信息在此刻都基于推理，没有具体的证据。 官方的文件，沙尔特的能力，红色的月亮，停在家门口的货车，货车里的货物，以及一无所知的货运员，还有决堤的河流，纷乱的城市，以及喋喋不休的空间孔洞。 一切都在指向着某些东西，艾洛斯此刻只是浅淡的组合了一下所有的信息。 距离答案还早，但根据他对这些信息的判断，当这四辆货车行到终点，一定会发生些什么。 心里已经是思绪万千，可是艾洛斯除了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之后，便没有再跟理查德和保罗多讲一句话，有些话，有些猜测，在这个世界里，说出来便意味着更高程度的信息泄露。 在经历过卡恩的事情之后，艾洛斯对自己脑中的信息保管更为严格和谨慎，毕竟连记忆都能提取，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在货车头前盘腿而坐，艾洛斯开始吃东西。 他一口水一口干饼，面迎夜风，目光像是穿过了长长的大街，来到了城市的尽头。 ...... 行过这一大段无光的区域，这四辆车又走进了光亮的世界。 那些绘画师们精心汇成的超凡绘画散发的光，照亮了这黑夜。 居民躲在楼中，不敢睡觉，连上厕所都要多人结伴，这楼外的怪物叫声时时刻刻在折磨着他们。 朝不保夕，面对这突如起来的灾难，普通的民众也没有超凡的能力，他们是洪流冲洗下，最无力的一帮人。 楼上楼下，都在这深渊中挣扎着向上，艾洛斯也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 他坐在车头，前方又出现了几幅巨型绘画，按照保罗的说法，越是巨型的绘画，就越需要绘画师付出巨大的心力，用超乎以往的技术，才能绘制而成。 保罗在讲这里的时候，还特意强调了一句，如果是巨型绘画画的是场景，整个旧兰卡城内，除了真正超凡者以外，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这个人的名字他当时没提，艾洛斯此刻也没兴趣问，他只是抱着一种欣赏的态度，去观看新出现的着几副画。 这几幅画的内容都是画的场景，并且是战争场景。 那个画画的人，采用了强烈的对比用色，让整幅画看起来冲突感十足，并且这些场景并没有局限于高楼的一个平面，而是连续铺满尖塔状的楼房的四个面，完整而有力。 本来面对这几副极具冲突感的绘画的时候，艾洛斯还想多看一会。 可这狗屁倒灶的世界，从来没有想留给他多一点的时间。 又一只怪物向着这边袭来了。 第三十六章 他的姓名 那是一只有着巨大身形的怪物。 飞临于上空。 翅膀招展在红月之下的云层，只剩下森森的白骨。 血肉像是布片一样粘连于骨头之上。 这怪物的头颅位置上，堆积着大量的扭曲肢节，这些肢节连通着脊梁，一直攀附到尾椎。 这是一只难以用人类语言来形容的怪物，它的存在本身，就象征着某种污秽。 理查德都不敢直视这怪物，那身躯能带来让人作呕的视觉冲击。 艾洛斯却不能像理查德一样，逃避跟这怪物的正面接触，他抬起头，感受着这巨大怪物的阴影遮盖红月，只由着绘画的光芒，才能照亮他们仨。 “完了，那玩意是灰烬级的污染生物。”保罗介绍道。 污染生物，其实就是沾染了特异性的生物。 这些生物能根据特异性的不同表现出不同的特性，但究其根本，这些生物都带有某种扭曲和异常，没有正常的神智。 这些生物根据其能力的强大，分为尘埃，灰烬，牙，世界分支，根源。 这些等级只是官方划分出来，用以日常分辨强弱的，并没有跟人类的超凡道路严格对应。 但按照民间的分法，尘埃和灰烬级大概是对应未挣脱普通锁链的超凡者，牙和世界分支级，对应真正超凡者，而根源级，对应超凡之上。 为了分辨眼前这只袭来污染怪物的等级，保罗特意用手里的能级探测器测了一下，发现这怪物的能量水平，堪堪踏入了灰烬级的合格线。 不过，虽然只是合格线，但这怪物还是迈过了那一条界线。 与尘埃级的怪物毫无疑问的拉开了一段距离。 ...... 保罗给艾洛斯大概解释了一下灰烬级的情况。 艾洛斯点了点头，表示了了解，这些信息他决定改变一下战法。 他把霰弹枪一丢，左手的肌肉开始绞动，骨头开始抽离出来，凝聚成一把暗蓝色的骨刀，在融合了卡恩的尸体之后，他的骨刃也得到了进化。 灰烬级怪物很自然的掠过艾洛斯的头顶，可它像是并未对这些个单薄的人类产生兴趣。 它飞掠而过，直奔第四辆车而去，那辆车就是它的目标，车厢里面有着它所必须之物。 艾洛斯直接持刀向上一顶，就给这只不知所谓的怪物，来了一个狠的，直接从它的腹部一刀戳进了这怪物的血肉堆里去，随后向后一拉，顺着车厢顶狂奔出一段距离，将这怪物的腹部拉出一道恒常的伤口。 这怪物在受伤之后，并没有流血，而是流出了大量白色的蠕动虫子。 这些该死的虫子从他腹部的伤口泄露而出，白花花的撒了一片，理查德和保罗连忙举起枪把这些虫子一个个打死之后，再清理下货车。 伤口已经出现，可怪物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种污秽的生物，对于所谓的神经感觉十分脆弱，只要你不把它完全拆散架，它都会一直飞下去。 眼瞅着它肉球一般的头颅就快靠近第四辆车，艾洛斯连打五个响指，猛烈的空气爆炸，将这怪物的脑袋掀飞起了数米。 艾洛斯也紧跟而上，骨刃追随，想要将这怪物的脑袋直接剁下，给它为这次的狂妄表现，付出应有的代价。 可这怪物却也是通了灵性，就在艾洛斯飞快跑到第三辆车的时候，它竟然已经腾空而起，又一飞冲天。 “该死。”艾洛斯只得抬头，看向这飞起来的怪物。 拉开了距离，艾洛斯的手段都变得不好使了，作为一位近战，距离是艾洛斯永远的痛。 这怪物就挥展着他巨大的翅膀，在天空中盘旋，迟迟不肯下落。 它腹部的伤口还在掉落白色的蠕虫，可这一抹白色融入到了这黑夜的背景当中，便不再显露出来。 只有红月依旧妖艳，为这大半躯体都是骨头的怪物，添上了红色的背景光晕。 ...... 艾洛斯此刻能做的也只有等待。 那样的高度，枪也打不到。 对于刚才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事情，他还是觉得自己动手速度慢了一点，不然直接在这地上处理掉这怪物，就不用费这事了。 这只有千日做贼的道理，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这怪物要是一直在天上这样盘旋着，那对于艾洛斯三人来说，这就是莫大的折磨。 “污染生物还会再下来的，它的目标就在眼前，凭它的神智，应该忍耐不了太久。”保罗在理查德旁边，分析起形势。 “如果那怪物就在天上喷吐火焰，毒液，怎么办？”理查德问道。 关于怪物会远程攻击这一点，理查德也是从各种绘本当中得知的，毕竟这带翅膀的，没点远程攻击手段也说不过去。 “不会的，它就算再丧失理智，也知道不该破坏自己的目标物，我们站在第四辆车上，应该是比较安全的。” 保罗带着理查德，就跳到了同样在第四辆车上的艾洛斯旁边。 艾洛斯持刀向天，红月光芒迎面，他脑子还在不断测算着自己的最长攻击距离，以及这灰烬级怪物可能出现的位置。 其他俩人见艾洛斯这样，也跟着一起看天空。 他们都在等待着，这灰烬级的污染生物，在何时，从这高高的夜空上降落。 ...... 看着星空，就无法注视脚下的大地。 四辆车缓缓行驶到了之前艾洛斯所看到的几幅城市绘画前。 那些包裹了整栋大楼的完整绘画，开始清晰准确的反映到三人的面前。 只要他们三个任何一个低下头就能看见，可没人低头。 就在此刻，一声炮鸣响起，整个大楼都开始伴随着这声炮鸣，轻轻摇晃。 炮鸣震出一条长长的光带，以弧线型直冲上天空，在穿到了飞在天空上那条灰烬级怪物的躯体之中以后，炸出一道大大的烟花。 这烟花从灰烬级怪物的躯体内部炸开，颜色多样，为这单调的夜空，添上了一份新的惊奇。 直到这烟花炸响，这三人才同时低头，转向烟花的来处，前方的道路。 他们看见那些包裹着高楼昭示战争的绘画里，那些枪炮，那些举起的弓弩，所有能远程攻击的物品都炸出了一道道流光，呈弧线型向上，在灰烬级怪物的身体里炸成烟花。 一时间可谓是流光四溢，天空璀璨，这凄凄夜空多了几分全新颜色。 那些位于高楼之间，在这黑暗里苟延残喘的居民，那些在黑夜里苦苦追寻隐秘的探员，以及那些在办公室里制定救援计划的官员。 所有能抬头看到这烟花的人，都抬头看了一眼这突如起来的光。 这烟花炸裂的光虽然一瞬即逝，却如此的绚烂，将那抹惹人烦的红色，给完全盖住。 如果希望偶尔需要显露下自己的存在，那这些烟花，就是最好的载体。 那只灰烬级的污染生物，显然不知道自己对人类的社会意识做了这么重大的贡献。 它仅仅是在飞跃几栋高楼的时候，放低了一点飞行高度，就被那些城市绘画的力量给盯上了，战争的绘画把它当成了对战的对象。 这些烟花如果单个单个来，效果并不会很明显，凭借这怪物的一身骨头架子，还能顶住。 可这一堆连绵不绝的炸开，整个饱和式攻击，一下给这怪物弄懵圈了，一时间躲也不是，抗也不是，白色蠕虫和骨头架子都被炸碎一堆。 爆炸带来更多的爆炸，怪物在天空上就作为挨炸的目标，被当成乐器一般，奏响烟花的奏鸣曲。 可就像所有的乐章都有休止符一般，最后的一颗烟花，也是被设计者做的特别的大。 艾洛斯三人只看见在一道道流光之间，一团巨大的光芒升起。 这些小的烟花流光，就像在这颗大光芒铺路一般，在前排成一排，像是在引路。 灰烬级怪物已经在天空上不断拍来的流光烟花给弄得神智不清，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分不清楚方向。 于是当这大的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都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不闪不避，硬吃这一剂猛药。 轰！！！ 大的烟花炸开，一时间如同太阳归来。 极端刺目的白光裹挟着巨大的能量，吞食黑夜，夺走红月，照耀万方。 所有在关注此地天空的人，都觉得眼前一阵炫目，待回过头来再看时，却发现再无他物，天空依旧是天空，红月依旧是红月，一切并没有因为一些烟花表演，而有所改变。 什么也改变不了的烟花，却实实在在的改变了艾洛斯三人的危局。 这灰烬级污染怪物，直接从天上给炸了下来，艾洛斯早已是磨刀霍霍，保罗也撩开袖子，露出他画在身上的绘画，那是他力量的来源。 一刀疾风起，艾洛斯响指连打，点起几个空气凝固块，随后跳跃而上，一步步开始往半空当中冲去。 这四辆货车并未限制艾洛斯走上天空，它们只是要求，艾洛斯在落地的时候，必须落到这货车之上。 这血肉怪物也正好在艾洛斯的计算时间内落到了预定地点。 艾洛斯拿刀便对准这怪物的头颅，一顿乱砍，期间还夹杂有一阵幽蓝色火焰爆燃，随夜风而摆。 这怪物原本被爆炸已经炸了个七零八碎，再加上艾洛斯这一顿落叶随风斩，早已是气数已尽，只剩下最后一口残气吊着。 最后的一击由理查德和保罗完成，理查德拿枪激发出子弹，保罗用绘画唤醒一堆冰棱。 多种手段，多项攻击，这怪物在落地之前，终于是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骨头完全破碎成渣，他血肉内包裹的白色虫子，也是完全烂成一团。 这种污染怪物，身体当中一般都没有什么灵体线，进化因子也是乱作一团的，没什么收取的价值，这一点艾洛斯是很清楚的，所以他心里也没什么可惜的，任由着车轮碾过这摊肉泥，又驶入泱泱的黑水中间。 ...... “刚才那些烟花和炮响是怎么回事？”理查德问一旁的保罗。 “你看那些画，采用的是特殊的颜料汇成的，这种颜料想要传导能量需要做精密的计算与绘制，不过一旦绘制完成，就具备不断联，持续攻击的能力。” 保罗讲的话很自然的带有他这个职业的一些专业性描述，理查德也算听了个一知半解，这让他也重视起这些绘画来。 四辆车就这样开到了这些绘画的中间，这让三人都能更好的观察这几副绘画的真实模样。 绘画里的世界，不像外面这样黑暗，反而阳光照耀，天上飘飞着飞艇，地上是矗立的魔导战车，超模战甲，以及固定炮台，几副画面相互对照，展现出一场场着名战役的实地景象，细节详实，冲突感强烈。 “这些画，都是谁画的啊。”理查德又多问了一句。 “一个怪人，不过他是我同事，名字叫齐博克。” 这对于理查德是个陌生的名字，他也只是道了一声哦，将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第三十七章 一个不被通过的建议 旧兰卡市，市中心。 该地离西塞河决堤处三点五公里。 监察局门口的白手套正在验证一个人的工牌。 这个人穿着有些不合身的工作制服风衣，看起来像是刚刚借来的，白手套仔细地对比这人的信息跟工牌上的是否相同。 【旧兰卡市联合监察局工牌】 【（魔导画像）】 【姓名：齐博克。】 【职阶：探员。】 【所属单位：绘画厅。】 工牌当中的信息其实很简单，主要就是看个画像，所以齐博克很快就审核通过了。 他走入了监察局大楼，这大楼内部架设了各种反特异性符文，所以各个区域并没有出现渗水的情况。 拿着报告的探员在大楼里走来走去，消息员艰难的整理着来自各处的信息。 原本在齐博克的印象中，清冷无双的大楼，此刻却热闹纷纷。 马不停蹄的上了二楼，齐博克敲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根据他从其他人口中得知的信息，监察局的高层此刻都在着会议室里，处理眼下的各项情况。 齐博克一进门，原本还在激烈讨论的会议室迅速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这些人都是监察局内有数的高层人员，还有两三个穿黑袍的纠察队长。 面对这些人，齐博克并没有显得慌慌张张，他知道这些人都不认识自己，不过他现在要很重要的情报要告诉他们，就算逾越一点规矩也无所谓。 “我找到了修好堤坝的办法。”齐博克一开口便是晴天霹雳，抓住重点。 监察局局长站在会议室桌子的最前方，他戴着监察局专用黑帽，上半身穿着白衬衣，接连两天的高强度工作，让他的眼窝更深的凹陷下去，黑色在他的眼眶附近，日渐浓厚。 “你是谁？”局长问道。 “齐博克，联合监察局的探员。” 说着，齐博克便不断地从自己地小包里掏出东西，摆放到会议桌上。 ..... 这个自称探员的人，接连做出怪异的举动，屋内的人交头接耳的开始讨论这人是谁。 局长也没有忙着下逐客令，纵然刚才的救援方案讨论已经来到了关键点，局长还是停止了会议，他想听听这个人接下来究竟会说些什么。 齐博克掏到桌子上来的东西有，一份兰卡市地图，一支笔，放大镜，一些被折断的草药，三瓶装着魔药的瓶子，以及一条被钉死的长条鱼。 摊开地图，齐博克便开始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讲道，“这个点是关键，修复整个堤坝关键。” “书记员，记录位置。”监察局长迅速给身旁的书记员派任务。 书记员拿起笔，开始在会议室的白色板面上写下一串数据。 【523.254.12】 这就是那一处地点的三维坐标。 书记员的笔哗哗的落，齐博克也继续了他的讲述。 他接下来的讲述完整的运用了他带来的那些道具，生动形象的将他的那套方案讲的活灵活现。 引得在场众人一阵侧目，最后他讲到了一个关键节点处，便停顿下来，环看了一下众人。 “经过这两点，大家都应该了解清楚了，这堤坝并不是普通的堤坝了吧，它是一整个魔导阵列的一部分。”齐博克抬起头回问会议室里的众人。 “这一点清楚。”局长回复。 ...... 这是监察局内早就已经调查清楚一项重要信息。 这沿着整个西塞河的修建的堤坝，并不只是石块与雕栏的堆砌，这堤坝有着阻隔掉西塞河内特异性的能力。 堤坝的修建，按照可考证的历史，大概是在七十年前，上一任联合总长执政时期。 当初西塞河还是属于一项重要计划的开发部分，当时还有一个环西塞河工业圈，这个工业圈，对魔导工业的推进，产生了巨大的作用。 工业带动了城市化的汇聚，大量的农户涌入城市，成为工人，推动了西塞河边各个城市的崛起，发展，这鸟不生蛋的北境，也开始跟联合政府的内部区域开始贯通，相互联系。 当时随着工业的发展，整个北境一副兴兴向荣之象，可后来不知是何原因，自这个堤坝开始兴建之日，所有的工厂都被要求停工，工人被遣散，大量的进城务工的农户，流离失所，聚集在收容屋内，每日靠着微薄的救济金度日。 这个堤坝的设计图纸，监察局翻遍了档案库，也没能找到，一点备案都没有，甚至最初的审查记录都找不到，所有的信息都被时光洪流背后的一双手，给清理的干干净净。 监察局的只能根据现有的信息判断，这堤坝呈现出古老魔导阵列的特征，构思精巧，以经久耐用为急要，应该是出自某位着名大师之手。 ...... 沿着这一点，齐博克继续着他的讲述。 “我的计划是，通过修复这个点，撬动蔓延的河水回流，待河水回流完毕之后，再迅速将堤坝魔导阵列的其他部分修好，具体的操作方案是这样的........” 这个关键的点，之所以重要，因为这个点是堤坝魔导阵列，在整个旧兰卡市的核心区域。 是这延续贯穿了整个西塞河岸的堤坝魔法阵列的一个重要节点。 要想利用这个点，就需要短时间释放巨大的能量，将这个节点重新激活。 而这个能量的值，十分高能，大概相当于十只牙级污染生物同时释放能量。 一口气讲完了整个计划，包括能量的使用点，撬动水流的方式，以及后续的处理方案，对现有的真正超凡者构成的墙壁进行逐步消融的方式方法等等。 齐博克考虑的很详细，方方面面，每个环节都有注意到。 他唯一没有说清楚的是，这巨大的能量，从何而来，该如何获取。 这也是他走入这栋监察局大楼的原因，他需要向官方寻求帮助，获取这巨大的能源，拯救这个城市。 ...... 在座的众人在听的过程中，一直在讨论不休。 但一等到齐博克将这话讲完，他们却都不说话了。 全都看向局长，等待着局长做出一个决定。 “那城内的黑色水流，你打算如何解决？”局长又问了一个问题。 待决堤的水流都被退回之后，城内四处流溢的黑水，就成了问题。 如果按照齐博克的这个计划，监察局和其他的兄弟部门需要调动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执行。 那城内的情况就无法维持，监察内现在做的大量计划，都将停工，而城内没有救援的民众，也都得等死。 这还是齐博克这个计划能完整执行的情况下，如果中途遇到什么环节出错，或者齐博克的一些判断错误，那真的就是满盘皆输了。 现在整个兰卡市的情况可谓是内忧外患，决堤的西塞河水和城内自动四溢的黑水，先动哪一边，另一边都将失衡，一招不慎，那就是满盘皆输。 “局长，处理掉决堤的河水之后，城内的黑水就会停止扩散，到时候就只要逐个清理就好了，关于这一点，我相信我刚才已经说清楚了。” 在刚才的讲述中，齐博克对这一点进行了着重的阐述，他的魔导专业知识和特异性知识，帮助他精准的阐述了每一个点，他的语言详实，论据有力，当时说的时候，会议室内还响起了一些掌声。 “好一个逐个清理，你知道整个旧兰卡市有多大吗？”局长冷静的将手里的一堆数据推到了齐博克的面前。 拿起写满数据的纸张，齐博克认真的观看起来，这些数据很纷杂，有关于人口死亡失踪数的，有关于土地沦陷区域的，有关于污染生物统计的，还有关于红月的能量评测等等。 每看完一组数据图，齐博克的心里都不由得一跳，这些数字展现出来的世界，是如此的可怕，这座城市，在两天前还灯火辉煌，人们熙熙攘攘的行于路上，但仅仅两天，已经变成了如此的人间炼狱。 整座城的形势恶化，已经到了一种如果不采取措施，那么就将整城沦陷的地步，官方为了应对城内的事务，已经疲于奔命，更别说再做其他的了。 齐博克的要求，如果根据这些数据表来看，那无疑是天方夜谭，因为需要的人力物力都十分巨大，根本不可满足和完成。 一页页地翻动，齐博克的信念几近动摇，但他还是坚持住了自己的想法。 “局长，必须要这样做。”齐博克的身体放平，用目光直视局长。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并且我们也还没有找到你所需要的能源，你的计划很好，我们会仔细考虑的。” “可是.......”齐博克还想说些什么。 局长却向着一旁的侍从一挥手，示意他把齐博克带出去。 虽然心头无奈，但齐博克此刻也没办法，他不可能在这时候跟官方再起什么冲突。 嘈杂的齐博克退场，会议室再度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井然。 ...... 局长很自然的将上一个议题拿了出来。 【关于城内四辆货车的处理方案】 “对于获取这四辆车内出现的超级能量源的决议，再举手表决一次吧。” 局长环顾了一下分列于两侧的众探长，队长们，如是的讲道。 这一次........关于这个决议。 全票通过。 第三十八章 变化 “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们已经被盯上了？” 理查德瞪着眼睛看向保罗，他对于这个事实，像是有些难以接受。 年轻的理查德丝毫不觉得他们做错了什么事，他们只是被空间孔洞的力量，裹挟着来到这城市的倒霉蛋罢了。 那么多人都没救呢，这好好的联合监察局一天天正事不做，盯着我们干嘛。 艾洛斯此刻也来到了第四辆车上，他回答了理查德的疑问。 “大概是因为我们脚下这辆车的缘故。” 理查德脑子不是不好用，他只是不太喜欢自己思考，于是他再次询问，“这辆车......有什么特别的吗？” 保罗为艾洛斯做出补充，“就在我们坐的地方下面，有一团剧烈的能量在涌动着，那东西的能级强度，相当于一只‘世界分支’级的污染生物。” “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还是想问一句，为什么会有人想要一团随时会炸的炸药呢？” 在理查德的理解里，这玩意可不就是一大号炸药吗？ 艾洛斯的目光始终盯着追着他们的那俩黑袍纠察队，他的目光如电，刺破黑暗，追着在高楼间穿梭跳跃的这两个人跑，偶尔停歇一会，他就用以回答理查德的问题。 “能量就是能量，随时会炸，不代表不能炸对地方。” “没错，我觉得这城里就该好好炸一炸了，怪物也忒多了。”保罗说起话来，整个一暴恐分子，丝毫没有一点监察局探员的样子。 “你究竟哪边的。”理查德斜着头看这货。 “我现在跟你们生死与共。” “你这叛变的够快的啊。”对于这个干瘦男人，理查德已经无力吐槽。 在两人斗嘴间，艾洛斯却保持着足够的警惕和冷静思虑，他的五感在不断的收尸进化当中，变得更加灵敏，感知力更强。 “先别说话，听天上。”艾洛斯讲道。 正在交谈的理查德和保罗，在霎时间便止住了嘴，再次抬头望向天。 …… 在天空上，汇聚的乌云之间，有一个个隐约可见的影子在闪动着。 只有仔细看才能从广大的黑色北境中，分辨出这些影子的真实模样。 那是一辆辆飞空艇，这些飞空艇的艇身充斥着一股秩序的美感，跟这腐烂与污染的城市，显得格格不入。 这些空艇飞的位置都很高，从下往上看，看起来就是一个个椭圆形的小白点。 在红月给予的诡异光芒中，这些空艇，宛如救世主一般，飞入了这城市的空域。 天空之下，就是无聊的仰望星空的民众们，官方的人员正在给他们派发食物和水，在这充盈着黑水的世界里，想要将食物投递到各处，是一项极为艰难的工作，据有显着的危险性，纵然官方规划了好了安全道路，可还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运输员失踪现象。 并且这些好不容易投递出去的食物，如果不快点吃掉，就会很快变质，黑水会从里面溢出，污染掉食物，所以每个人在拿到之后，都快速的将食物吃掉。 每个人都在这天空之下挣扎，他们对天空上隐约可见的飞艇，抱着一种别样的憧憬。 那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而来？是来救我们的吗？ 问题没有答案。 就连艾洛斯也想不明白，这些飞艇从远方而来，却为什么飞的那么高，高到想让所有人都看不见。 理查德在一旁指指点点，他跟这个叫保罗的人，不知不觉就挺聊的来的，两个人一直在数天上飞艇的数量，也不知道在这样的紧张的环境下，他们怎么能做出这么无聊的事。 数到中途，他们俩就发现有一辆飞艇开始脱离暗沉云彩的遮盖，开始往下降落，行迹变得清晰，飞艇上方的刚性气球，被严格规制的符文布满，飞艇的动力来源是悬挂式的蒸汽机，有着带旋的齿轮，按照视觉估计，整个飞艇大概五米多长，气球下方就是舱室。 待飞艇降落到一个界限度之后，飞艇便停止了下落，开始前后摇摆，调整位置，再经过一段时间，飞艇稳定，开始抛射下一个椭圆形的收容装置，这装置被一根长而稳定的金属线连接着，沿着直线下落到陆地，落入城市的建筑群中。 再过了个两三分钟，这个椭圆的收容装置，便摇摇晃晃的又升了起来，被金属线拉扯着收回，而在金属装置当中，却是多了一团明灭不定的光团，这光是炽烈的白光，如此耀眼，如此遥远，如同这城市当中还残存的希望一般。 一般来说，纯粹的能量会产生炽热的光，越是高能，产生光的颜色也会愈发的纯净，这是写在这个世界光学课本上的内容，看见这团纯净的光团，保罗迅速反应了过来，他拿出探测器远远的对准了那团被带走的光。 这么远的距离，要想测出什么精准的数据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如果只是测定一点边缘光序，对一对光谱，还是没问题的。 仪器上数值开始跳动，但很快又开始缓慢停滞，保罗看着逐渐回落到恒常的数据，半是叹息，半是惊讶的讲道。 “那玩意是我之前在黑水之下，探测到的高能能源。” “感情这帮飞艇，是来捡漏的。”理查德也跟着不忿的讲道。 这眼跟前，人死的死，城破的破，感情这一帮从空天之上赶来的飞艇，是过来捡黑水里的好东西，再往前推，理查德都要认为这堤坝就是这帮孙子给弄坏的，好让黑水溢出，形成这种高能能源。 艾洛斯就站在车头不说话，也不知道是在装高手，还是在真的思考问题，在他的目光流转间，更多的飞艇开始下落了，在这红月模糊掉的雾霭云层间，这些机械制，蒸汽动力的大型飞艇，一艘艘的进入地上人的视野。 这些原本象征着救赎与希望的飞艇，此刻摆在众人的眼中，却是如此的刺目，它们一寸寸的拿走光源，像是毫无感情的收集者，从不注视这座城里的生灵，这给贴在玻璃前观看的孩子，成年人，工人，城市职工们，都带来了绝对意义上的心灵冲击。 尤其是有人发现，这些空艇气球镌刻的标志上，有联合开拓局的标识的时候，这种心灵冲击就更为猛烈的开始挥发作用。 它们不是来救我们的，它们只是来收走黑水里面的光团！ 那我们又算什么呢？ 这一下，所有人都开始联想到自己交过的税款，学校的教育，以及伟大的联合大宪章。 飞艇临空，浩浩荡荡几百艘，在旧兰卡市上空，高低有秩的分布，一时间，仿若遮天蔽日，气势非凡，一颗颗硕大的光团，被收容装置拖拽着向上，上升的通道如同连接好的电路，喋喋的闪光流动在幕布般的黑夜中。 原本以为，这场胜景跟自己本人产生不了什么联系，毕竟自己位于城市边缘，跟飞艇群也距离较远，可艾洛斯一抬头，就看见一辆飞艇正正好落到了自己的头上，并且收容装置已经降下，向着第四辆货车而来。 “这真是贪得无厌啊，也不怕折了手。” 艾洛斯骨刃未消，提着就往这收容装置而去，想要让这玩意长个记性。 …… 这收容装置毫无阻碍地下落到第四辆货车。 这时理查德和保罗才看清楚这玩意的真实模样，这一个椭圆形的类似透明蛋壳的形状。 在蛋壳边缘，错落组合着大量的细微管线，这些管线就像蛋壳碎裂开来的纹路，细密且毫无规则。 这个玩意从空中落地的速度很快，理查德和保罗都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落到了第四辆货车上，重重地砸在铁皮车厢的车壁上，无法穿透目标，这透明的椭圆蛋表面，便流转出一些红色的数据符文，显示该目标错误。 既然捕获失败，这透明蛋就开始迅速遁逃，想要从车厢上方抽回，可无论它怎样摇晃，却再也无法向上分毫，它想捕获第四辆车内高能能量的同时，空间孔洞也同时捕获了它。 透明蛋被固定，就代表着连接它的金属线被固定，连带着空艇也就被固定在了这，看起来这事做的有点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艾洛斯走到这透明蛋前，见情况如此，也是一脸坏笑。 “你是准备溯源而上，直攻主巢？”保罗干瘦的脸上，也跟着挂起笑意。 “看来你很了解我嘛。”艾洛斯顺着金属线抬头往上看，能看见数百米的延伸距离。 “这不过是北地俗语说的，英雄所见略同罢了。” “不过能不能行，还是要试一试才知道。” 拉住金属线，艾洛斯试了试稳固度，试过还行之后，便打了一个响指，空气块出现在他的上方，他开始按照老规矩，跃上空气块，然后又打一个响指，一阶一阶的登上天去。 对于这一套艾洛斯已经很熟悉了，尤其是他能拉着金属线固定身形，所以倒也谈不上什么危险。 一路向上，空间孔洞的力量并没有阻止艾洛斯，这个孔洞似乎将艾洛斯的行为判定为在规则内的行动，这应该是这空艇被空间孔洞捕捉的原因，可活动空间的范围也随着这空艇放宽到了空天之上。 这也表示，艾洛斯终于能暂时走出这四辆货车的桎梏，去感受一下新的地方，单是这一点，就让艾洛斯十分激动，更别说那飞艇之上，肯定还携带着其他的秘密等待他去探寻。 他可不能一直被什么幕后推着走，该出手时，就要及时出手，机会转瞬即逝。 …… 艾洛斯踏空气块登天，理查德就只能在下面的货车上眼巴巴的望着。 飞艇也被四辆货车拖拉着往前飞，看起来有些身不由己。 待目送艾洛斯踏入飞艇内部，理查德才回过头来讲，“哎，你还别说，有时候真羡慕你们这些有超凡能力的。” 保罗却表情怪怪地靠过来，“我也羡慕你有这样的好大哥啊！” “你这什么表情。”理查德开始后退。 “可惜你大哥现在走了。”保罗摩拳擦掌。 “你想干嘛。” 保罗低下头讲道，“不是我想干嘛，是他们想干嘛。” 在两人的四周，数十位黑袍纠察队已经整装立于高楼林立之间，它们或奔跑，或停顿，逐渐开始靠近货车。 这些人都穿着标志性的黑袍，戴着恶鬼面具，林林丛丛，扑朔而进，在红月之下，仿若百鬼夜行。 理查德脚下抹油，就想跟保罗拉开距离。 保罗却拉住了他的衣领，不让他离开。 两人在此静候黑袍纠察队。 第三十九章 邀请 时间倒回到两小时之前。 地点依旧在离决堤口只有三点五公里的监察局大楼内。 齐博克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提案被草草否决，而自暴自弃，他反而更积极的去应对。 他跟数据厅的人软磨硬泡的一番，终于混进了数据科室，在里面查看各样数据，开始对自己的计划进行修正。 如此认真的齐博克，让他的熟人都感到诧异。 对此齐博克也只是回应称，自己要对这个城市负责。 ...... 谁也不知道两天前。 齐博克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来到了西塞河边。 望着汹涌的河水，他用绘画组成了真实之眼，看穿了河内的景象。 当时，他就知道这河堤魔导阵列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可是他正准备做些回应，崩溃的倒计时就这样到达了终点。 大河汹涌而至，湖边的楼房，道路上的人群，在这黑水冲刷之下，转瞬皆无，生灵俱灭。 齐博克当时也得亏绘画师的超凡能力已经使用的臻之化境，不然在这天地伟力之下，也逃不脱一死。 当时齐博克逃在高楼之上，眼见大河掩埋城市，自己却无能为力，他可谓是痛心疾首，长掩涕目。 他认为他分明可以做的更好，只要在接受到来自永恒网络的信息之后，更快一点赶到河边，那么就能，就有一定的可能挽救这场灾难。 那样所有的人都不会死，这座城市多少年来绘成的精妙图画，也不会付之一炬，苦痛与厄运都不会降临，一切如往常一样平静。 可是如果，那也仅仅是如果，这个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你明明可以。 齐博克并不是一个软弱之人，相反，他是一位极有耐心，极有定力之人。长期以来的绘画师锻炼，让他的神经与意志都来到了一个很高的水准。 这让他能在这样猛烈的心理失衡之下，快速恢复平静。 ...... 接下来的两天，齐博克只做了一件事。 在这一栋位于河水最前方的高楼上，静坐。 他要搞清楚如何修理好河堤魔导阵列，如何收拾好这沧桑旧山河。 离得近，能看得更清晰，自然麻烦也就更多，正所谓阎王索命，小鬼难缠，这黑水之下，谓之流动性空间，其内可谓是邪祟纵横，妖魔无数。 齐博克正如圣山之上的普罗米修斯，以身饲魔。 在此地鏖战两日，最后才拿出了最终的方案，急往监察局大楼而去。 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清楚了。 方案被拒，齐博克只得再次心灰意冷的等待。 ...... 在数据科整理数据的齐博克。 曾经以为命运眷顾过他。 可那只是偶尔过路的烟云，他把这烟云当成了璀璨的太阳而已。 现在命运收回了他的好运，要叫他跟邪恶征战。 一支笔，一副画板，一张白纸，这就是齐博克征战的兵器，他拿此兵器，虽面见，然心神不改。 手握稳笔，开始画画，齐博克用画画来描绘自己的想法，这是他思考和记录的方式。 数据在他的心中演算，抽离，堤坝魔导阵列的信息也开始在他的心头一点点的显现，之前那个牢不可破的计划，也开始慢慢的出现松动，开始变更。 一手的数据带来一手的真实，齐博克的想法终于不再停留于之前的高屋建瓴，而是更向下深入，进入到一个立体完整的世界里。 齐博克的手也随着想法的火热，动的越来越快，如果真的有人形打印机的话，那就应该是他现在的这个速度，他的眼睛死死的盯住画面，仿佛随时都要喷出火来。 想法，完善完善再完善，计划，推进推进再推进。 从未有一刻，齐博克觉得自己的思维如此活跃，自己的手是如此的灵动，他好像在这个过程中看到了一条线。 越过那条线，他就能挣脱束缚他二十二年的......普通锁链！ 他离那一步更近了，可是齐博克并没有因此而欢欣，他只为自己的计划完成而欢欣，如果不是因为这室内人来人往，他估计已经高兴的叫出声来。 抑制住情绪，齐博克最后也只是小声的讲了一句，“以虚空对虚空，以能量至能量，这就是计划的核心，记好这一点。” 命运总是垂青努力的人，齐博克在完成这个计划之后，他知道自己只需要一个特别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马上就来了。 ...... 一帮黑袍纠察队在数据科里找到了齐博克。 他们给他讲，要去处理城内的四辆货车，局长特别邀请他去跟他们一起完成这个任务。 在了解清楚那四辆货车当中，有一辆车具有高能能量的时候。 齐博克哪怕心中有些许疑惑，毕竟这自己初来乍到，在局内也无地位，局长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参与，但嘴上还是立马就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这高能能量对于完成他的计划十分重要。 不过，既然是任务自然也是有一定的要求的，之所以局长让这帮人找到了齐博克。 据这黑袍纠察队的队长讲，是因为局长看中了齐博克对于高能能量的了解十分到位，希望他从旁协助纠察队，将这高能能量合理的取出。 不过，虽然局长派人来找齐博克帮忙，却也不代表局长同意齐博克的方案。 队长跟齐博克讲的很清楚，到了地方，一切行动听指挥，不可擅自行动。 ...... 一帮人就这样匆匆赶到了四辆货车前。 跟早就在盯梢那俩黑袍对接了一下工作。 此时，艾洛斯正好登天入艇，保罗反水再叛变，抓住理查德，准备邀功请赏，形势不是小好，形势一片大好。 黑袍纠察队无意阻止四辆货车继续向前，根据他们这跟了一路的观察，这货车具备着某种可怕的特异性，会扭曲摧毁掉所有挡路的物件，所以他们只是跟随，逐渐贴近。 齐博克由于有自己的目的，所以比其他黑袍纠察队的人都靠得更近，不过队长就紧挨在他旁边，他也不好擅自有所动作。 站在车上的保罗，一直在盯着黑袍纠察队这边的动静。 理查德在他这样的超凡者手里，就像一只小鸡仔一样被拧着，根本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 甚至于保罗用腰间的自带水笔，在理查德的嘴上画了几笔，让他话都说不出，根本无法向天上的艾洛斯求救。 黑袍纠察队的人很快就跟上了货车前进的步伐，绘画师的力量让他们的脚程超越常人许多，队长不慌不忙的从一个路灯架跳到另一个路灯架，便跳便跟站在第四辆车上的保罗讲话。 “情况怎么样？” 对于这个叫保罗的人，纠察队长还是有印象的，毕竟这货每天在监察局里上窜下跳，跟谁都称兄道弟的，队长想不认识都难。 “情况不太妙，我现在从这货车上下不来了，一股神秘的空间力量在阻碍着我离开。” “只能进不能出？”纠察队长迅速领会了保罗话里的意思。 “没错。” 话说到这，就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 保罗也不可能知道解决之法，不然他早就下来了。 ...... 现在黑袍纠察队众人，谁也不了解车上的情况。 必须派人上车，而上车之人，如果无法解决问题，又不能再下来。 此事必须谨慎行事，不然只是空耗人力，在这时节，可用之人已经稀少的不能再稀少了，要是在这里无端损兵折将，那估计这队长回去，就等着被摘帽了。 队长了解清楚形势之后，便开始在队伍中认真挑选上车交流之人。 一时间也做不出决定，主要是关于空间之学，知晓一二的人都难找，更别说还要解决眼下的问题，这又是难上加难。 看来看去，队长最后还是把目光落到了齐博克的身上。 这人之前的一番言语，队长也是听在心头，如果说有解决之法，那肯定是要落在这人身上。 让齐博克上去，可以说是合情合理。 想到此，队长脸色变化了一下，算是做好了决定。 没想着，这队长决定刚做好，齐博克便靠了上来，主动请缨，“队长，让我上去吧，我有办法。” 这齐博克之前就跟在队长身后，一路旁听，此时见队长思虑，便主动追上。 原本已经将人选确定到齐博克身上的队长，此刻见这人竟然如此积极，队长脸色变化了三次，这三次当中出现了一丝喜悦的表情，可只持续了一瞬间，就被队长盖住了。 面对积极的齐博克，队长又多问了一句，“你不会还想着你那个计划吧，我们这次行动是市长亲下的命令，这团高能能量有更大的用处，你可别动歪脑筋。” “放心，我懂得分寸。” ....... 齐博克的身影越过队长。 从最后的一个路灯上，直跳到第四辆车车厢之上。 保罗一见来人是齐博克，便堆满了笑意，“兄弟，没想到来得是你。” “谁跟你兄弟，上次的酒钱吃了三千联邦币，你给我还钱。” 保罗一听钱，便立马转换了话题，“这都小事，我们还是先聊聊如何解决这片空间的事。” “先聊聊他吧。”齐博克指了指保罗手里的理查德。 “他叫理查德，还有个大哥，现在在天上。”保罗这时候才把理查德的封口画给去掉。 理查德口虽能说话，但身体还是动不了，他并没有情绪激动的破口大骂，而只是讲，“你究竟想干嘛？” 保罗却很冷静的回答他，“我想出去，顺便再把这第四辆车当中的高能能量拿走。” 理查德再一次好好看了看这个的嘴脸，瘦骨嶙峋的脸上分辨不出表情，神色黯淡，一半阴影落在他的额头，差点遮盖住眼睛。 “那你劫持我干嘛，我又拦不了你。” “当然是为了遏制住你那个凶残的大哥啊，没看到他手里的刀多亮，吓人啊。”保罗低下眉头，目光阴鸷。 “好了，别吓他了，你接下帮我来做个测试。”齐博克迅速进入了工作的状态。 ...... 作为一个十足的数据控。 齐博克需要对这里的情况先做个数据调研，才能做进一步的工。 他的随身背包里，有很多用于拿到有效数据的物品，比保罗那里的更加详实。 进入工作状态，齐博克便开始确立最初的锚定点，他把点的位置放到了货箱的四个角，他打算先搭建测能光台，再进行绘画。 保罗正准备走过去给齐博克打个下手。 可这时候理查德却盯了他一眼，用看似不经意的口气讲道，“一定不要随便打开货箱的门哦，会出事。” 齐博克和保罗在此刻同时回头，看向理查德。 理查德报以微笑。 第四十章 太阳 这一笑。 又把理查德给笑闭嘴了，保罗再一次封住了他的嘴，让他不要再打嘴炮。 回想着理查德这一路走来，在没有艾洛斯的日子里，不是被控制，就是在受控制的路上，他自己都觉得是不是出门没有向天上的神灵祈祷，才导致这个结果。 没了呱噪的理查德，齐博克和保罗就开始认真对测能光台进行搭建。 要对能量进行全面测量，这是一个无论怎样慎重都不为过的大工程。 ...... 这个世界的能量概念其实带有某种模糊性。 没人能给出一个确凿的定义，甚至都没人知道这玩意是不是守恒的。 可是这个词就这样的存在了，这个词所指代的意象也是很直接的，一种能够用于驱动事物的东西。 能量是拿来用的，所有的能量都可以拿来用，只不过需要对能量进行测试，再进行转化成可用的“纯粹能”。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大多人对于所谓能量的全部了解。 而测试，就是为了辨别该能量的多项数据，再对能量的种类进行分类，最后再依据分类选择转化方式。 测能光台就是一种常用的能量测试仪器，主要利用光符文的相互呼应，感知能量离散程度，再进行综合测定。 ...... 在二人的努力下，测能光台很快便搭建完毕。 对于这种便携性的仪器来说，容易使用始终是要摆在第一位的，所以并不会在放置搭建上，过于为难使用者。 齐博克让保罗拿着测能光台的数据器，而自己去做另一组能量的数据测试。 这新的一组能量，和这第四辆车当中的能量并不是一种，这能量更加诡异莫测，如骇飞天外而来。 这能量.......是空间之能。 想要破除这四辆货车只进不出的难题，就必须要解决空间之能的问题。 关于这一点，齐博克在上车之前就已经心头明了，他跟了一路，早就看出，持续影响着这四辆货车的东西，正是空间孔洞的力量，即空间之能。 只不过包裹着这四辆车的空间之能，相较于西塞河里的空间之能，呈现出了完全不同的特征，这让齐博克必须重新测定数据，才能做下一步的规划。 黑袍队长此刻又借着一处树干靠近了过来，“情况如何？” “还在测算数据。”齐博克回道。 “那好，再给你十五分钟。”黑袍队长看了看自己的表。 这现在，整个城市都在沦陷，没有一处太平之地，时间就是生命，要是不能快点解决完问题，那后续会出现怎样的危险，谁也说不好。 “没问题。”齐博克应答着，开始架设起新的测试器械。 ...... 在两人交谈间，拿着数据器的保罗，也在认真的做事。 这期间他没有一次抬头望过头顶，看起来他并不怕艾洛斯从天而降，一刀剁了他的狗头。 除了理查德，仿佛谁都忘记了他那个还在天上的大哥。 一旦投入到工作中，这保罗和齐博克两人便是忘我的状态。 这两货或许平日里或是特立独行，或是呼朋唤友没个正形，但现在却是极其认真专注。 很快，保罗便记录完了第一段第四辆车车厢的高能数据，他望着这段数据，又验算了几遍，发现还是不对，他便走到齐博克旁边讲，“这数据有点妖啊。” “我看看？”正在忙空间能测试的齐博克望了一眼保罗的记录本，“确实，这数据诡异的有些过分了。” 此刻，记录在保罗本子上的这一段数据，呈现出一种起伏十分剧烈的趋势，离散点也飘飞到天上去，可以说单单从这一段数据来看，这车里的玩意，哪里是什么可使用能量啊，这简直就是一团随时要炸的炸药。 并且这堆炸药还表现出极寒和极热两种特质，齐博克都不需要对应一下能谱，都能判断出这个事情。 这能量强度一会低到小数点以下，一会又增长到数十万，这就算傻子也能看得出来，在这团能量中，有两种特质在对抗。 “是测试错误吗？要不再测测这车厢的铁皮是什么东西做的？”齐博克讲道。 “这车厢铁皮我上车就看出来了，奥卡姆钢基础款，四五十年前的老货了，南部那边的军用材料，抵挡特异性用的，有绝灵性，但绝对没有这么高的绝能性。”保罗讲道。 “那就再多测几遍。” “哎，我这劳碌命。”一边抱怨着，但活还得干，保罗继续启动测能光台。 新的数据很快便浮现了出来，这一次的数据，相较于上一次，显得更加的诡异...... 或者说，是因为有上一次的数据，这一次的数据，才变得如此的诡异。 因为这两次测出来的数据，竟然是......一模一样的。 没有任何变化。 不信邪的保罗，出于职业操守的缘故，又多测了几次，发现每一次的结果都没有变化。 “哎，你这什么破玩意啊，真坏了。”保罗又走过去跟齐博克诉苦。 “你知道怎么修吗？”齐博克倒也直接。 “我......”保罗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讲，“我要知道我还用问你？” “那他知道吗？”齐博克指了指被绑在一边的理查德。 保罗拍了拍自己迟钝的脑袋，“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呢？这小子的包里一堆修理工具，没准他会。” ...... 理查德此刻也真是有些想笑。 他除了身体不能动，嘴巴不能说之外，眼睛还是能眨一眨，看一看的。 其实从齐博克上车安装器械之后，理查德就一直都处于内心极度欢喜的状态，毕竟谁会不喜欢看两个傻子在这自作聪明的装懂呢？ 当保罗擦掉理查德嘴上的绘画封印之后，理查德便能重新张口说话了，但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继续看着保罗。 “你还笑，再笑信不信又给你封上。”保罗开始威胁。 “你觉得我在笑什么？”理查德讲道。 保罗很自然的捧哏，“笑啥？” “笑傻子呗。”理查德笑得更加肆意猖狂，两眼弯成倒挂的月牙。 “齐博克，取我刀来，我砍了这狗贼。”保罗佯作生气。 “你别闹了。”齐博克也靠了过来，“小朋友，你是有什么办法吗？” 每个人看见理查德的人，都会因为他的身高和有点婴儿肥的脸而把他当成一个年龄很小的小少年，关于这一点，理查德早就习惯了。 这对他来说，也谈不上是好是坏，毕竟他去镇里买菜的时候，那阿姨因为看他年龄小，每次都给他多捡了一些青葱，白蒜什么的。 这样说来，保罗还算是看人准的了，一直没有把理查德当小孩子来看。 “这样吧，你让这个人把我松开，我帮你修好这玩意。”理查德很自信的讲道。 “好。”齐博克示意保罗给理查德解掉束缚。 “你可想好了，他有个凶神恶煞的大哥，没有他当质子，到时候一刀下来给我们全剁了。”保罗讲道。 “说的就像你把我绑了，我大哥就不能剁你一样， 你不会真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傻吧， 哎哟，这个测能光台测出来的数据为什么是一样的啊，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啊？ 可能只是因为这机器不想理你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保罗刚才的禁言画激发了理查德那一根神经，一开口，就是老阴阳人了。 保罗哪里受得了这种气，顿时上蹿下跳，找枪找炮，准备现在就给这小子处理了，不过，说来也奇怪，就算保罗如此生气，他却稳稳当当的把理查德的身体束缚给解开了，一点也不耽误。 理查德一脱离束缚，便开始活动身体，扭扭脚踝，动动肩膀，甚至还打起了一套拳，磨磨蹭蹭的就不做事。 这下别说保罗和齐博克，就连一边在观察情况的黑袍纠察队员都看不下去了，靠近车边吹了个口哨，提醒他们俩不要再看理查德打广播体操了，该做啥做啥。 在听到这一声口哨之后，理查德才拧了拧左手，懒洋洋的动了起来。 他走到安装好的测能光台边，这种光台由四根柱子装的机械物件组成，分别安装在第四辆车的四个角。 理查德找到了其中一根柱子，然后对着柱子下方，踹了一脚。 然后他就走回来跟保罗讲，“现在看看。” 数据器上的数据开始持续而稳定的跳动，就像血液正确的流通进了心脏。 保罗迅速用笔记录下了这段数据，并检索记忆，做出了数据分类。 “贝塔”能级..... 普通系能量...... 能量名称为........ 太阳。 第四十一章 正常工作 现在保罗脑海中跳动的问题有两个。 一是为什么理查德踹了一脚，这个测能光台就能用了。 二是为什么这第四辆车里，会出现太阳能量。 他打算先解决第一个问题，毕竟看起来，第一个问题最好解决，只要拧起理查德小衣领，就能让这个小破孩把答案告诉自己。 恶人正准备先下手为强，可没想到还是齐博克更快一步走到了理查德面前。 “你是想问为什么踹一脚就能好，对吧。”理查德讲道。 “恩。” “那是因为你连保险开关都没......打开！” “.........”齐博克和保罗同时沉默。 “可是......”齐博克再问。 “可是你之前使用都没问题，怎么到这就出问题了？” “是的。”齐博克再次点头。 “这测能光台是最新款的吧，卡帝空公司还没发布的内部版本。” “我托内部人员拿的货，三万联邦币，货真价实。” “那就没问题了，这东西我摸过初始版本，大概三年前，这东西的最高测试能级是一千万到八百万左右， 那是需要打开保险开关的才能进入的高能测试模式，而如果没有打开保险开关，正常状态下最高测试能级只有三百万， 平常用倒是没问题，但如果遇到了像这里车车厢里这么高能的能量，就一定会产生测试错误。” 听理查德讲来，这其实也只是一个小问题，无非就是一个保险开关开没开的问题。 可如果要是不由理查德出来这么说一嘴，那还不知道要耽搁到什么时候。 毕竟内部版本一般配套部件都没有整合好，根本就没有说明书。 齐博克此刻也是对这个看起来很幼小的少年刮目相看，没想到他这小小年纪已经如此见多识广。 而保罗只是拍了拍了理查德的肩膀，说小子你行啊。 ...... 事端的快速解决，让接下来的测试工作更快的开始进行。 时间紧迫，保罗也没再纠结于为什么这车厢内带有太阳之能的问题。 毕竟最终能量都要转化为纯粹能才能用，能量的形式不同，只不过对转化手段有影响而已。 理查德也加入到了测试工作当中，虽然对数据他一窍不通，但对于机械操作他还是略有心得的。 齐博克也开始在一旁重新去处理空间之能的测试工作。 共同协作之下，更多的数据开始浮现在三人的眼前，保罗把所有的数据都整合了一遍之后，全部交给了齐博克。 仅仅十分钟，他们已经把所有的数据收集完毕。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齐博克一个人要做的，他需要从这些数据当中，分析出怎么才能把货车里的能量运出去。 黑袍纠察队持续的在红沉沉的天幕下守卫在这四辆车的左右，保罗和理查德也在货车顶上停止了走动，静静的看着。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齐博克给出一个答案。 齐博克并没有因为众人的关注，而过分急躁，他将这些数据仔细地对照，再一步步确认自己计划的可能性。 他的眼睛越来越明亮，他用笔在纸上开始绘画。 一只蝶，一朵云，一个花苞，一场惊涛骇浪。 绘画让他的思考更加连贯，清晰，他逐渐认定自己要走的那条路。 于是，在此刻，他慢慢的抬起头来，这表示他已经心头了然。 ...... 纠察队长在此刻适时的靠了过来，他时刻关注着齐博克的动态，“有结果了吗？” “有了。”齐博克收敛了神光，点了点头。 “需要帮忙吗？” “我们三个就够了。”齐博克正准备转身。 队长叫住了他，“把这个拿去，收取能量需要这个。” 队长手里拿着的东西也是一个透明状的圆球物品，大概一只手掌大小，这圆球上布满了血管似的管线，看起来就像落在货车上那玩意的缩小版。 齐博克接过这颗透明圆球，讲了一句，“我还需要做一些准备工作，还需要时间。” 队长再次看了看表，“给你十分钟，拿的到，万事好说，拿不到，你应该了解我们的风格。” 这话里已经隐隐透出一股威胁的架势了，队长看来是有点怀疑齐博克在拖延时间，好谋划他事。 黑袍纠察队也在队长的这句话之后，尽数靠了过来，不再游荡于高楼大树间，这一帮人靠近过来，加大了攻势的同时，也增加了危险性，如果从黑水中冲出被污染的怪物，那么就很容易死一块。 不过，这样的架势一摆出来，也体现了队长的决心，如果齐博克敢轻举妄动，那么就休怪枪弹无眼。 就算绘画师有千般手段，万般魔力，这枪幕加身，他还能是铁人不成？ 每个黑袍纠察队队员，都是经受了大量训练的精锐，就算在这样昏黑的夜，还保持高速运动的情况下，他们也能保持充分的观察力，现在这么多人靠在一起，可谓是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的注视齐博克三人，他想弄一点小动作都不可能。 齐博克并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动作，他走到了保罗的旁边，坦坦荡荡的公开自己的计划。 “保罗，你把这辆车的车厢顶，开一条缝，这条缝从车辆中央开划，宽三厘米，长度贯穿车厢首尾。” “现在就弄？”保罗讲道。 “待会看我手势。” “好。” ...... 在跟保罗讲清楚这一段之后，齐博克便走向理查德。 这期间他的神经一直保持着高度的紧张，他生怕自己的什么举动，让周围的黑袍纠察队有所响动。 这帮人眼光毒辣，并且侦察能力极强，对于一切暗号，暗示，都有着天然的警惕性，哪怕只是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有可能让他们怀疑。 面对这帮人，如果你想做什么事，那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也不做。 理查德装作呆愣的环望了一下周围，四辆货车逐渐靠近市中心，画有绘画的房子也慢慢多了起来，光亮也多了些，望远些看，还能看见一些站在天台上的民众，而那些穿黑袍，戴鬼面具的疯子，从未落地，要么蹲伏在树梢上，要么就站在附近公寓楼的窗户边。 理查德看得略微有些出神，直到齐博克走到他旁边，说了一句，“理查德，第一辆车里是不是有一个空间孔洞。” “你怎么知道？” 第四十二章 不正常工作 “这是出于对空间之能的精确判断，所有的能量连续度都是从第一辆车开始的。”齐博克讲道。 “你想利用这个空间孔洞？”理查德迅速领会了齐博克的意图。 “没错，不过我需要你给我一点小小的帮助。” 理查德跟着齐博克从第四辆车跃到了第一辆车上。 期间黑袍纠察队几次换位补防，将重点监视目标放到了齐博克的身上。 这帮属于监察局的鹰隼，尽心尽力的在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他们只要第四辆车里提取出来的能量，其他的事，他们一概不在乎。 由于离得很近，理查德能看见齐博克脸上，那微不可察的紧张，这紧张很容易被人略过，因为在这样紧张的环境当中，谁都会紧张，不紧张才是不正常的。 可是从齐博克的紧张中，理查德却品出了一点不同的味道，所以他开始着重的查看齐博克的眼睛。 他们俩此刻都知道，自己处于被监视的状态，如果有异动，那身边徘徊的这些重重鬼影，就会真如无常索命一般，拿走他们的性命。 而那位已经失踪许就的艾洛斯，还没有想要跳下来的迹象。 艾洛斯在干嘛，无人知晓，理查德知道此刻之能靠自己，无论齐博克想做什么，至少现在，他们三人的性命，都握在这个人的手里。 齐博克的眼神里看不出惊慌，但也不平静，蓝色的眼睛背后，有一种极其深邃的东西潜藏着，理查德分辨不出那是什么，但他知道，这个人一定在隐藏着些什么。 “你想做什么？”理查德一句话，问了两个问题。 “我希望你能帮我把第一辆车的车厢门，打开一点，只开一条缝，三到六毫米。” 看起来有点答非所问，齐博克只说了他要理查德做的事，并没有说自己要做的事。 这一段略显怪异的对话，迅速引起了纠察队长的关注，他策令三个黑袍纠察队员，同时举枪对准了两人。 而他本人，再次靠近齐博克的身侧，“为什么？你不回答他？” 子弹上膛，枪械高举，这是一柄黑液左轮。 这种左轮一般生产于科尔牙公司，为该公司的特产枪械，以高齐黑液为枪械的驱动力，该枪枪管为红色，枪身漆黑，转动弹药轮时无声无息，射出的子弹可揉入阴影中，是刺杀者的上等用枪。 面对至少四把对准自己的枪械，死亡的气息迅速铺面而来，齐博克一介画师，却没有惊慌到语无伦次，他冷静的陈述，“请问时间还剩下多少？” “还剩七分零三十六秒。” “那你为什么还在浪费我的时间？”齐博克看向纠察队长。 目光相对，顿时火花四溅，谁也看不清楚纠察队长那张鬼面具之下的表情，可是谁都能看清齐博克的表情，那是一种隐约可见的愤怒。 齐博克的意思表达的很明确，我之所以没有回答理查德的问题，是因为我不想浪费时间，我想快点做事。 他们俩大概对峙了有六秒钟，纠察队长这才一摆手，示意所有人收回枪械，而他本人也拉开距离，回还到阴影世界里。 ........ 时间还剩七分二十六秒。 在黑袍纠察队退却之后，齐博克迅速回归了自己的工作进程。 他让理查德和保罗都听从他的指示，分别站在该站的位置上，听他的指令，再打开车门。 于是理查德很自然的就挂到了第一辆车的车厢门前，他一只手握住车厢开门的把手，一只手握住旁边的蒸汽撑杆，他瘦小的身形，让他刚好能嵌在两辆车中间。 保罗站在车尾，他随时准备从中间用画笔拉出一条缝，帮助齐博克完成他的目标。 待众人都站好之后，齐博克便开始了他的表演。 首先，他从包里拿出一根笔，把这一根笔抛飞而起，随后是另一根，第三根，第四根，到最后一共有七只笔被他从包里拿出来，在天上在他的手掌间飞舞。 这变戏法一样的把戏，自然引起了纠察队长的注意，他对于绘画师的手段也算是知晓颇多，毕竟在这整个旧兰卡市里，绘画师数量也算是全联合政府之最，大量的样本群，能让接触的人获得大量的有效经验。 可像齐博克一样，玩的这么花的，他倒是头一次见到。 这七只笔在这齐博克戏法巧手之下，逐渐组成一只大笔，这笔长宽有秩，齐博克双手才能握住，挥笔起势，地上并无可沾之颜料，但笔尖却自然流露出纯黑颜色，软笔青毫，齐博克双手一挥，扔出三点黑纯之色，分别落于自己脚尖，理查德的头顶三分处，以及保罗的脚下。 这三点黑纯之色，极重极深，比这遍地可见的西塞河之黑水，都要深邃，凝实。 队长望着这三点黑纯之色疑惑更深，一些队员的眼中也神色闪烁，不明白齐博克这是为何。 一般来说，绘画师起笔都会先起势，勾勒出整幅画面的基本构型，并且基于整体考虑，这构型应该更加开阔连贯，这齐博克上来就连点三点重色，这属实有悖常理。 可非常态势，自然要有非常的解决方法，这点也无可厚非，所以怀疑归怀疑，黑袍纠察队再不敢上前去干扰了。 齐博克专心作画，行笔走势，时而埋头看形，时而又抬头看红月，那一本原本在保罗手里的记录本，被齐博克挥笔一条散飞到天空中，纸页翻动，齐博克再横笔一指，顿时纸散壳飞，纷纷的纸页，如同落雪，在红月天幕下，一点点下落。 眼睛迅速掠过纸张上的数据，齐博克挥笔再转，以脚下为起点，笔走龙蛇，由第四辆车猛冲向第三辆车，挥笔之间，颜墨横飞，不拘束于一地，脚落于第三辆车厢上，转身垂笔半分，画形成圆，横拉成对，向后再退，后跳越过车间，落于第二辆。 这四辆货车都成为了齐博克的画板，哪怕四辆车都在同时移动，这画板之间相互也并不相连，中有间隙，并且车头车厢也并不规整，各种各样的绘画困难，都没有阻挡住齐博克用这支笔汇出他心目中的图画。 以大笔挥于四处，齐博克除了惊人的画技之外，也体现出了他极其惊人的身体素质。 连跑带跳，还要挥笔起墨，他却不喘不歇，在这车厢上走转轻移，灵活而坚实。 如同极寒深空中坠落而下的陨星。 第四十三章 身份问题 相比于齐博克本人。 纠察队长更关心的部分来自于齐博克能不能画完这幅画。 以及他画的究竟是怎样的一副画。 这些问题的答案，对于他接下来要做的决策来说，相当重要。 可这些问题都不能在现在得出答案，或者说纠察队长已经没时间去寻找答案。 看了看手表，只要再过四分多钟，时间就来到了队长给的最后期限。 留给齐博克的时间，不多了。 ...... 齐博克却并没有理会外界的纷纷扰扰，当他进入绘画的世界当中，他就是如此的专注和认真。 那根之前他在监察局内看到过的超凡之线，再次出现，这一次这根线更加明确的展现了出来，仿佛齐博克伸手一勾，就能抓住。 可齐博克心里很清楚，这短短一线，在很多时候就是天堑，他并不急于一时，去堪破这层关隘，挣脱锁链，其实有时候，自囚于棚屋，要比面见世界好的多，未必挣脱了，就真的能得那大自由。 心中平静，红月映照出黑颜之画，这红黑之间，仿若神国之域，齐博克的画作已经开始有了雏形，那是一幅人物绘像，暂时看不清这人物面容，但单从冠冕衣袍判断，应该是一位神话中的神灵。 这神灵头在第一辆车，身在第二辆车，腿在第三辆车，脚踩第四辆车上的阴云游鱼如昼，整个被切割成四份，看起来诡异之至，尤其是再配上这黑色颜料，更是惹人警惕。 时间还剩.....一分钟。 倒计时来到了秒以内，如果齐博克不能拿出有效的成果，那么队长就会采用雷霆手段，将这车上三人全部扫灭，他已经忍耐齐博克的花招太久了，不想再忍耐了。 就在此刻，齐博克手中画笔，涂染颜料由黑转红，肆意望车厢上前后挥洒几点，化作神目，腰间宝石，盔甲红菱，这最后一步做完，分裂于四车厢的神灵终于成形，开始拼合成完整之躯，这神灵沿车厢飘起，薄弱如纸，随风飘动。 齐博克转身一点，拉一笔由上至下，于神灵背，此为画之脊梁，贯尔中央，顿时神以有灵，手中所拿神器，为一泰尔森壶，神通灵之后，揭开壶盖，壶内浓烟，诧然而出，溢满整片货车空间，却不得出。 ...... 队长此刻才反应过来，这神灵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这神也是出自众神山传说，这传说很大程度上，是所有旧兰卡市绘画师的必学之作品，这传说中被第一代绘画师提炼了大量的人物形象，有神灵，有半神，有皇帝，亦有民众，妖魔，可谓是绘画师作画的一份重要的起源传承。 这齐博克所画之神，乃是众神山传说中，名为洛瓦的遮掩之神，这位神灵擅长变化，隐藏，潜伏，手中所拿泰尔森壶，其内有刹隐迷雾，释放出来，可隔绝视线，阻碍进攻，防止窥探。 于是待这泰尔森壶里的黑雾才刚刚溢出，队长就立马指令黑袍纠察队，向这黑雾内射击。 枪械的轰鸣声响彻这片夜，子弹飞射而出，组成一整片的响应枪幕，想要将这黑雾之内的世界，完全笼罩，把这车厢上的三人，杀个片甲不留。 可自从这黑雾出现之后，已然完全将这车前车后，这一整片区域完全遮盖，并且因为空间孔洞的特性，这黑雾难以溢出到外面，只能一直向内卷动，越聚越厚，最后让这四辆货车所在的这一片区域，都成了一团完全的黑域。 这黑域不仅仅只在于这地面之上，货车之间，还延伸向上，通过那颗掉落在车厢之上的透明蛋，一路延伸过金属线，将被捕获的空艇也包裹入这深渊之中。 而那位掉线了许久的艾洛斯，也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 在这黑域之中，光芒无法刺破，子弹射入之后，毫无声响传回，归于静寂，就仿佛从未来过。 待一轮子弹射过，所有的弹夹都被打空，这嘈杂的声响便停滞了下来，所有的黑袍纠察队员都归于静默，开始仔细地换弹，继续跟随着这包裹着四辆货车的黑域前行。 按照黑袍纠察队的规矩，队长不说话，其他的人都不能作声，于是现在艰巨的责任，就来到了这位黑袍纠察队的队长身上。 这队长戴着鬼面具，谁也看不清他面具下真实的表情，只是瞧他身体微颤，在公寓楼房间跳跃的步伐略有迟滞，应是有些生气了。 这黑域不破，别说拿到第四车厢内的能量了，确认齐博克这三人的生死都很困难。 作为黑袍纠察队的队长，他必须早做决断。 可这一无信息，二无反馈，这要他怎么来做决策？ 所以队长决定先凑近观察一下情况，毕竟这黑域范围广大，难免不会出现一点错漏之处。 从一栋公寓楼迅速的跃到下一栋公寓楼的天台，这尖顶状的楼间铺满瓦砾，队长沿瓦砾划下，双手抓住屋檐，再踩住窗台，顺延而下，迅速靠近到黑域边缘。 这四辆货车通行的速度并不快，所以也给了队长能够看清黑域情况的时间。 黑域从高处看，仿若一片平整，只有纯粹的漆黑，这到近前观看，却发现细节颇多，值得驻足观看。 首先这黑域当中，浓雾有深有浅，并非一片平整，其次，这黑域并非完全无光，在雾气流动的缝隙间，还能看见些许光亮。 可就算发现了这些细节，想要拨云见日，那还得使出一点手段。 队长左手翻转，右手平摆，整个人却是临空悬浮，他目视前方，随后右手一翻，左手平摆，一股风卷之气，从这双掌之间涌出，注入到这团黑雾之中。 这风卷之气极细微，却极具穿透力，这黑雾重重，单凭队长之力，想要全部清除，那无疑是痴人说梦，但刺破黑雾，找寻到齐博克所在之处，还是能做到的。 在队长力量的催发下，这黑雾随风卷开始卷动扩散，露出一个一寸大小的孔洞，从这孔洞内，能看见内里的情况。 队长凑眼过去看。 他看见........ 齐博克正把充盈满高能能量的透明圆蛋，递给身后的保罗。 这透明圆蛋原本就是专门的能量收集器，别看蛋小，容量巨大，看齐博克手里这能量充盈程度，怕是这车厢内的大半能量都被他取走。 队长心头更急，生怕这齐博克拿走能量，自己回头无法交待，于是他左右手同时翻转一次，然后再右手平置，超凡之力随着手掌翻转而显现，右手开始变化的更大，慢慢虚化，如同风聚云合一般。 举起这扩大的右手向黑域内一挥，队长想要以此抢夺齐博克手中的满能圆蛋。 可当他右手伸入黑域之时，却发现再也无法动弹，一股巨力传来，竟是将他整个人拖入到了黑域当中。 队长惊慌失措，想要向后脱逃，但空间孔洞之力已加在他的身上，哪能让他从容脱逃。 遁入黑域中，便不见天日，一丝的光芒都没有。 队长感觉有人拿枪抵住了自己的头，并且用手轻轻揭开了自己的面具。 他贴在耳边，跟队长说了一句。 “你不是黑袍纠察队的人，对吧。” 第四十四章 来自政务局 声音来自齐博克。 队长听到这声音，虽然紧张异常，但还没完全丧失理智，做出了清晰的判断。 于是队长并没有对这句话做出回应，他想要再做挣扎，脱出这人的魔爪。 可是这人的二指摁住了自己脖颈上的一根动脉血管，无论自己再怎样翻转手掌，也再无法使出超凡之力了。 “不要尝试挣扎，灵体线卡死之后，翻转信徒的能力，可就没用了哦。” 齐博克的声音像是恶魔的低语。 队长甚至觉得这人是不是被什么怪异给控制住了，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你不是旧兰卡市里的普通画师吗？怎么这手段比黑袍纠察队还像黑袍纠察队。 对于联合政府内的罪犯来说，黑袍纠察队的存在本身，就象征着某种恐怖，带给人心灵上的极端压力。 现在队长感受到的，就是这样一种，自己被完全看穿的恐怖压力。 这个人隐于黑雾之下，看不清面容，有着齐博克的声音，却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东西。 未知带来恐惧，恐惧在逐渐侵蚀心灵。 队长感受到自己开始流汗，冷汗连连。 其他的黑袍纠察队员，见到队长被黑域吞没，都迅速向这方靠了过来，由于情况不明，他们也不敢随意开枪，要是误杀了队长，那在场的每个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黑袍纠察队内，杀王刺驾，是等同于通敌卖国的死罪。 这四辆货车，已经驶入到了市中心的范围，铺开的大量绘画，保证了这里的光明，璀璨的人类艺术之光，盖过了红月，黑水还未侵袭至此，可这片货车带来的黑域，却给这原本平静的市中心，带来了一丝诡异莫测的气氛。 一队黑袍纠察队裹紧黑袍，行走如风，平日里严格的训练让他们迅速对眼下的情况，做出了合理的回应，他们内部投票，推举出了下一位话事人，是一个黑袍有些破旧的人，他的鬼面具是十年前的款式，落叶鬼。 黑袍纠察队只能有一个说话的人，如果这个人没了，就要立即推出下一个，这样的流程，对于每个黑袍纠察队员来说，都是刻入骨髓的东西。 新的话事人被推举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齐博克注意到了这一点，黑雾开始散开了一点，露出了他和队长的身形。 他们俩站在第二辆车的车厢顶上，队长的面具被摘，露出真容，齐博克左手摁住队长的脖子，右手拿枪对着队长的太阳穴，队长的身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画了一道道的禁止纹样， 这些纹样，能阻止队长活动身体，跟之前画在理查德身上的那些如出一辙。 这个原本还威风凛凛的队长，此刻在齐博克手里，却像拧小鸡仔一样被拧着，毫无反抗之力，队长的脸很白，皮肤并不干涩，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位常出任务的纠察队长。 眼前的画面，确实是十分惊悚吓人，但还远没到能让这帮纠察队员心理防线失守的地步。 派出来的话事人，依旧冷静的讲道，“给你三十秒时间，放开队长。” 说明时间，要做的事，不谈及报复手段，这就是黑袍纠察队的经典话术，这位话事人显然执行的很好。 “看到了吗？真正的黑袍纠察队该怎么说话，不是像街边收租的大妈一样喋喋不休的威胁。” 齐博克一遍说话，一边用手里的枪，撬开了队长的嘴，露出他那一嘴洁白的牙齿，以及血红的嘴唇上组织。 这个看起来有些莫名的举动，第一次让这帮戴鬼面具的纠察队员们，有了一些表情变化，当然这种变化谁也看不见就是了。 这是一个独属于黑袍纠察队的秘密，每个黑袍纠察队员除了脸上会带有鬼面具之外，在嘴上也会带有金属牙套，这牙套有防护邪异入口的功效，每次黑袍纠察队员出任务都得佩戴，这已然是个不成文的规定了。 可这队长并没有佩戴这个牙套，他的牙齿也很干净洁白，而长期佩戴金属牙套的人，不可能有这样干净而整齐的牙齿。 仔细的纠察队员，第一次对眼前这个队长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不过，仅仅是怀疑还不够，还需要更确凿一些的证据，齐博克很快就为他们展示了这一点。 他在队长的包里检索，只弄了不几秒钟，他就把一张证件拿了出来，这证件黑色封皮，大概一张手掌大小，在封皮上赫然写着“政务局公职证”。 这行字很小，尤其是齐博克拿着这张证的时候，手掌放低，倾斜出一个弧度，没有直接正面朝向黑袍纠察队的方向，可是这市中心的绘画光芒充足，并且这帮黑袍纠察队视力都挺好的，所以也能够看见。 在看清楚这些字之后，黑袍纠察队员皆是心头一紧，对于阴谋诡计，由于他们平时已然经历了许多，所以他们有着极其敏锐的警惕性，这种警惕性能让他们迅速从一些有效的细节，回推整个情况。 监察局和政务局之间按照联合政府宪法互相监督，矛盾颇多，可谓是相互掣肘，可现在这黑袍纠察队的队长，竟然成了政务局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冰释前嫌互相合作，还是说政务局已经将监察局完全渗透？ 事件的实情难以考量，可是疑惑却会让人陷入停滞，黑袍纠察队握住扳机的手，不再那么坚决。 齐博克将队长的证件拿到了自己手中，翻看了起来，上面的内容也很直接的显现在他的面前。 【（人物画像）】 【姓名：穆尔。】 【职位：探查科科长。】 【职阶：三级。】 【证件码：x12。】 在看完了整个证件内容之后，齐博克这才抬头向着黑袍纠察队讲道，“没想到你们中出了一个叛徒啊。” 话事的那位纠察队员回应齐博克，“你有十分钟的时间来解释这件事。” 十分钟，一个很宽裕的时间。 看得出来，这个纠察队员，对这个信息很看重。 第四十五章 未来讯号 齐博克看着这帮纠察队员。 手指紧紧的扣住这纠察队长的灵体线。 “你可真看得起我，我也直接点吧，这个人之所以混进你们之中，是因为他想借这次的事件，杀了我！” “杀你并不需要这么复杂。”纠察队员讲道。 “杀我是不需要，但要让我死的有理有据，死的理所应当就很难了。” “什么意思。” “我在会议室里提了一个计划，一个修复堤坝，拯救城市的计划，他们不想让我完成这个计划。” “证据，证据是什么。” “有些事是不需要证据的，感受到诚意就够了。” 齐博克从这位名叫穆尔的侦察科长包内，又拿出了些许东西。 探脚锁（一种可暗中刺入脚踝影响行动力的尖刺），迷幻卡牌（一种能暂时遮盖视线的卡牌），无蒙斗篷（一种隐藏身形的斗篷），等等物件，这些东西用来防身实属不够，但用来暗杀，确实盆满钵满，绰绰有余。 看起来，那些要暗杀齐博克的人，显然对齐博克是有些了解的，想要悄无声息的杀死他，需要做很多的准备，甚至需要派一位“翻转师”来执行这项任务。 “可惜啊，东西是好东西，能力也是好能力，人太傻了。”齐博克不由感叹。 其实当队长开口讲出第一句话，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这人虽然戴着鬼脸面具，但一点也不像黑袍纠察队的人，更别说是黑袍纠察队里一言独断的队长了。 完全没有那气质。 可如果这人不是黑袍纠察队的队长，还要伪装成队长，并且以探寻高能能量的理由来找齐博克。 两件事情就跃然而出了，一是他知道齐博克非常想要这份高能能量，二是他的目的不纯。 之后，齐博克向他请求想上车，这人欣然应允，只留下一些警告和提醒，就让齐博克上车，可他明明知道，齐博克很有可能携能而逃，他却依然这样做，为什么？因为信任？因为齐博克有能力？都不是，那就只可能是他是在等一个合理杀掉齐博克的理由。 如果说讲到这里，都只是一些猜测的话，那么齐博克刚才说完一句话之后，这人就急不可耐的举枪。 那一瞬间，彻底暴露了他的杀意，齐博克冷静应对，逃过一劫，才有了这后续应对之计，以黑雾拖人进雾，再控制以劝服其余纠察队员。 ...... 话说到这，东西也展示了个完全，可黑袍纠察队们依旧端举着枪。 并没有要放下的意思，他们或许相信了齐博克的所讲的话，但这并不是他们放下枪的理由。 或许官方的目的是要阻止齐博克修好堤坝，或许官方还有其他的不好的目的，但是黑袍纠察队就是黑袍纠察队，他们拿到了任务，就要将任务执行完全，监察局方面给他们的任务就是，拿到能量，并带回去。 其余的东西，不是他们能处理的情况。 不过，这也并不是说他们都铁石心肠，身无牵挂，家里无亲人无孩子，他们的家人孩子都身在这城内，他们也无时无刻不牵挂着他们的安危，他们也希望这堤坝早点修好，好让这溃堤之势暂缓，城内安宁。 可人在一个队伍中，是身不由己的，谁也不能脱离纲领，独自行动，尤其是在队长出了问题的情况下，并且他们也不可能单凭齐博克的一面之词，就做出这么重大的决定。 犹豫，猜测，开始占据了他们的脑海。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响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声音来自天上，来自那艘无人注意的.......联合开拓局空艇。 那空艇原本已然被黑域笼罩，如同揉入了天空的背景当中，再不见红月。 可随着这一声轰隆巨响，拨云见月，一蔚然巨人，从天而降，落于车厢之上，又是一阵雾散光来，这巨人手中持一刀刃，用刀尖把队长从齐博克怀里挑起，随后一刀刺入队长穆尔的胸口，鲜血横流。 在场众人，车上齐博克坐于车边，怀中空空，双目凛然，不知是惊讶还是恐惧，理查德望着这巨人的背脊，脸上露出欢喜之色，保罗却呆愣的站在原地，而其余黑袍纠察队，分列黑域渐散的货车两旁，脸色悚然。 “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 艾洛斯冷眼横眉。 .......... 这巨人姿态，自然不是凭空得来的，而是艾洛斯的第四超凡能力，自我解放的展现。 自从上次融合了卡恩的身体之后，他对于“身体陈列室”的掌控力加强了不少，不仅选择性的打碎玻璃，还能够将这些进化因子，给塞回去。 这就表示，他已经初步掌握了自我解放的力量。 这些原本混乱无度，没有任何利用可能的进化因子，在艾洛斯掌握了这种能力之后，有了能利用的可能性。 艾洛斯可以通过充分的实验，来了解这些进化因子哪些能够跟他的身体契合，并且能够保证 稳定可控，不会再杂乱无章的往其他方向进化。 这副“自我解放”过的身躯，就是他在之前休息的几天里精密调试进化因子才形成的，虽然这身体保持着基本人类的形态，却携带有大量进化过后的身体力量。 这副身体，头上在皮肤边缘生长出骨盔，是冥角鹿的头骨进化因子演变而来，骨盔颜色纯黑中带有点墨绿的纹路，胸前是泰坦岩人的厚甲重皮，青灰色，两手间，左手是扩大板的青黑骨刃，右手是玄甲重龟的龟壳，双腿处，是凝霜蛮牛的坚实大腿，脚章为浩瀚鬼熊的脚爪。 这副精心处理出来的“自我解放”组合，艾洛斯决定称之为，“未来讯号01型。” 至于为什么取这个名字，主要的原因是来自一本叫做《卡诺达》的话本故事，这是艾洛斯童年里有数几本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的故事集。 这个故事讲述了一个男孩被选召进了异世界，并且使用机甲跟怪物对战，最后成为了“天斗王”，这个称号独属于那个异世界里，最强的机甲操纵者。 而男主所驾驶的机甲名称正是.......“未来讯号”。 这也算是圆了艾洛斯的中二梦吧，不过是以另外的一种方式，给别人带来极大心理压力的方式。 黑袍纠察队在看到这庞然大物一落地，就用那可怕的巨刃一刀刺死了队长之后，都是心头一震。 这巨人之躯带来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这种压迫感并不是说看到扭曲混乱之物的恐惧。 而是一种发自生物本能的敬畏。 第四十六章 看，这有个老实人 那个巨人。 那个用各种强大生物部件组合起来的巨人。 他的生命本质，碾压了在场的所有人。 如果是平时，黑袍纠察队还能有所凭依。 毕竟他们的身后可是伟大的联合政府，在联合宪章照耀的土地下，没有任何人，任何生物可以自比强大，可今时不同往日，这城市沦陷，万物凋零，面对如此巨灵，他们拿不出任何的解决方案。 实力影响决策，当砝码超过了某条心理底线，之前再坚定的执行意志，也都要做出让步，再加上队长已死，新的话事人，按照黑袍纠察队队内规则，就将成为代理队长。 黑袍纠察队只能有一个说话的声音，这个新任的队长，对着艾洛斯讲道，“我们可以跟你们不发生冲突，但我们需要能量。” 让步，但是底线不能让。 黑袍纠察队这边也占着优势，毕竟你再厉害，你也出不来，打不到我。 这一次，艾洛斯没有回话，他拍了拍齐博克的肩膀，让齐博克去回话，他向后走去，庞大的身躯一点点的缩小，血肉，骨骼，刀刃，一点点开始没入他的身体里，不再出现。 背影开始成为普通人的背影，红月朗照阴影，绘画颜料的光映在他的脸上，理查德高兴的跟艾洛斯打了个招呼，保罗也不要脸的凑了过来。 齐博克回头跟黑袍纠察队做最后的交涉陈述，“我会给你们一个最终的地点，如果想要拿到能量的话，去那个地点等待吧，我会在取出能量后，想办法递出来一部分。” “那个地点在哪？”新任队长没有做过多的揣测和质疑，他很清楚的知道，如果是齐博克的话，他会将这四辆车带去哪里。 他们要去的地方，只有可能是一处地，决堤口。 而越靠近决堤口，污染生物的等级数量都会增加，异常现象的出现概率也会增加。 那不是他们这帮只有少数有超凡职阶的人，能去的地方。 “监察局向东一公里，距离决堤口二点五公里的珀勒娜可受降图旁。”齐博克讲道。 在听完了齐泊尔讲述之后，新任队长点了点头，他讲道，“那祝你此行功成。” “谢谢，再见。” 黑夜的游伶，随这声退却，他们的身影在红月下走动，一如往常，平静安详。 …… 货车又往前行了不知多远。 四人一起坐到到了车头。 坐位顺序，从左往右数，分别是理查德，艾洛斯，齐博克，保罗。 又是日常复盘时间。 复盘先从理查德复起，毕竟小老弟可谓是这四人当中最懵的了。 首先，艾洛斯为什么在飞艇上久久不下来。 原因很简单，他想要看一下理查德在逆境当中，如何处理事情，并且这也是一个训练理查德能力的绝好时机，如果不去真正的进入实践，依照理查德的身份难题，很有可能就会一直依赖艾洛斯，这对他对艾洛斯来说，都不是一个好的事情。 没有人能依赖别人活一辈子，人总要学着长大，去跟这浩荡天地，来一场跨越百年的战争。 而如何确保理查德能够在这次逆境实践中，完全无察觉，全情投入，并且还要保证安全。 艾洛斯也是慎之又慎的确认过了，首先，之前那俩黑袍纠察队盯梢了这么久，也不动手，反而磨磨蹭蹭，像在等候什么人，很明显就不是来杀人的，要动手早动手了，他们显然有更大的谋划。 而这谋划也不可能谋划艾洛斯和理查德二人啊，他们俩谁认识啊，所以目标只能是这四辆货车，这帮人是来求财的。 那问题就简单了，既然求财，就不会率先杀人，再加上保罗这个内线谍中谍，可谓是万无一失，相比于说服黑袍纠察队，说服保罗就容易多了，他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很会明哲保身。 艾洛斯只要向他展示一下极端的武力就行了，比如百步登天，比如刀斩魔怪。 只要保罗找不到走出这四辆货车的办法，那理查德的性命，就跟他生死相依，作为一个聪明人，都不需要艾洛斯提示，他就能明白这一点。 所以保罗第一时间就把理查德的行动能力，说话能力给完全封住了，他要确保理查德不做多余的动作，当好一个俘虏，作为官方组织，黑袍纠察队就算再疯，那也是监察局直属的，他没必要要去杀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俘虏。 并且，这样一来，保罗进可投诚，毕竟他已经控制了车内的剩余人等（指理查德），退可携理查德以自保，经典一石二鸟。 更何况，保罗也清楚，这些黑袍纠察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只需要做好帮扶工作，人家可没时间搭理他。 这就是艾洛斯和保罗，在理查德身上，所做的全部计划。 理查德在听完之后，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旁边的这两货，原来刚才这么短的时间内，我已经被愚弄了这么多回了？ 接下来是齐博克的。 齐博克计算了艾洛斯的存在，还让艾洛斯以终结混乱局面的身姿，回到了场内。 对于这一点，还是由艾洛斯亲口问出，比较好。 “你是怎么知道，我能听到的。”艾洛斯问道。 齐博克笑了笑，伸手拉了拉绑在艾洛斯脖子上的线，一个小铃铛被他从艾洛斯的衣领当中拉了出来，而这根小铃铛上的线一直串联到了理查德的后背。 这堆线就散乱的堆在理查德和艾洛斯两肩相交之间，完全由单薄的银色软丝制成，并且这软丝吸光，不仔细分辨，用手触摸，根本察觉不出来。 艾洛斯的工具箱内总会有各种各样神奇的线，这只是其中一种罢了。 理查德这才恍然大悟的讲道，“原来你刚才摸我后背，是这个原因？” 齐博克曾经在黑域里找寻理查德的时候，触摸过他的后背，同时他当时也是为了确认，理查德后背，究竟有没有这种线。 关于这一点，齐博克也是点了点，表示理查德的猜测正确，随后他又讲，“引线通讯器，这可不是什么高端玩意。” “好吧，算你聪明，再仔细讲讲，你的那个计划。” 第四十七章 转向 艾洛斯所指的计划。 自然就是齐博克刚才在一片漆黑之中。 对着理查德和保罗，所说的一段话。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跳下来的原因。 齐博克曾在黑暗里讲，他打算改变车辆的行动方向。 让这四辆货车直奔决堤口而去，他将让车辆越过重重黑水，去往他选定的关键点，完成修复堤坝的工作。 要想改变车辆的前进方向，这是个大工程，按照齐博克的说法，这影响四辆货车的空间孔洞与西塞河水中的空间孔洞，并不是同一类型，四辆货车这边的，能级更高，更难改变。 不过他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不过接下来他需要和保罗专心作画，这需要艾洛斯在一旁专心守卫，绝不能让他们分心。 绘画师这个超凡职业，在过去有“极静之心”的外号，要是作普通的画还好，能够在任何情况下制作，可如果想要绘制这样一副能够强行扭转空间的画，绘画师就必须进入到“极致表达”的状态。 这种状态如果受到任何的干扰，妨碍，就很有可能心神失守，轻则意识紊乱，重则神经粉碎，再无恢复智商之可能。 这就是独属于绘画师的，要有超凡之能力，必要有超凡之代价。 并且这绘画的力量，也不完全是在画完之后才能显现的，尤其是这种“极致表达”做出来的画，所以四辆货车会在作画中途，就开始往决堤口赶去。 这一路上的危险，只有增加，没有减弱的道理，那些黑水之下的污染生物，因为第四辆货车里太阳能量的原因，会一个个的窜出来，攻击车辆。 就算如此，艾洛斯也点了点头同意了齐博克的谋划，他的理由很简单，他想要为这趟路程制造变数，从变数当中找到更多的信息，找出破局之法。 如果任由这四辆车就这样顺利的前往目的地，那到时候会发生些什么，就完全不是艾洛斯所能掌握的了。 …… 作画开始之前。 保罗还在犹豫。 “老哥，我没说我同意啊，你这是拉着我不要命啊。” “我们可是在拯救世界啊，混蛋，别废话。”齐博克呵斥道。 “好，为了我未来的女朋友，我要守住这座城。” 保罗虽然嘴上讲个不停，可手脚却从未停过，他把随身携带的颜料盒打开，放在了车厢板上。 “赶快调颜料，你哪来的女朋友。” 齐博克开始整理器具，像个严格的监工。 “未来，懂不懂什么叫梦想啊，齐大师。” 这两人拌嘴拌个不停，但做准备工作的细致程度，却远超这城内的一众画师。 准备绘画，这在绘画师的工作中，是很重要的一环，尤其是在“极致表达”的情况下，这工作的重要级，就更要提升许多。 首先，画画的材料需要完备，各种材料所能组成的超凡构件是不同的，差一样，就有可能满盘皆输，其次画画的基本框架需要确认好，差一分一毫都不行，再最后，是关于画笔的调试，这步绝对不能出问题，不然传导超凡之力失败，那就会产生留白，和无法抹除的污渍。 这一次，出于保险起见，齐博克并没有将整个的四辆货车，作为画板来创作，这些货车各自相连接的缝隙按照他的要求来说，是有些大了，影响画作的完整性。 可一旦不是四辆车做一张画，那就表示齐博克和保罗二人，一共需要画四幅画，并且这四幅画要用差不多的时间完成，效能要接近，不然整个四辆货车的车队，都将乱成一团，甚至可能首尾相撞，酿成惨剧。 难度是很大的，可是齐博克和保罗都没有抱怨这一点，他们认真的为艾洛斯留下了车厢边缘的可活动的范围，将自己的作画范围框定，放在了每辆车车厢顶的中心位置。 齐博克负责前两辆车，保罗负责后两辆车，具体的图像图案，要把超凡之力导向何方，齐博克和保罗讨论了十分钟作用，就敲定了下来，他们之间的交流很顺畅，在讨论画作的时候，他们都尽量说明自己的想法和理解。 作画很快就开始了。 齐博克在和保罗一起，擦去他之前所绘画作的同时，也在担忧另外的问题。 这四辆货车如果再不快点转向，就将错过齐博克所预计的道路节点，如果错过节点，后续的计划也都白做了。 必须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作画，这又让原本已经紧张刺激的作画过程，又拔高了一层难度。 齐博克没有畏惧，挥笔起画，保罗也在他之后，挥动他的大笔，颜料挥洒，红月之下，他们正在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彩色世界。 所谓极致表达，便是对自我的完全挥洒，完全展示，是一个人心血所凝聚的表达过程，这个过程本身，就会赋带给人某种神性，达到某种终极。 在这夜里的城市，没有灯火，只有那些过往前辈们的绘画照亮着二人，他们的身形一步踏入光明，一步又没入黑暗，手臂如刀般锋利，开始从他们的记忆，经历中，割出大大的一部分，进入这个现实的世界里，展现出为一道道线，一点点颜色。 赤橙黄绿，颜色千变万化，我中有你，你中我，变深，变浅，变成一只眼，变成一棵树，这是造物主都未想到过的表达。 齐博克的额头开始流汗，他的面容清朗，笑起来会让人有轻松之感，可这黑夜太长，生灵寂灭，他很难再展笑颜，他的臂力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练过，远胜保罗，这让他甚至能一首提大笔，一手拿颜料桶，肆意泼洒，豪迈之极。 保罗单薄的身形在这悠长的夜里，几乎从背景里脱离不出来，他拖着宽大的制式长袍，走的是洒脱之极，他的笔粗细适中，却极长，这需要极强的掌控力才能稳定作画，只见他一挥袖，一排青色小点，便跃然于画板间，画龙点睛。 二人都是资深的绘画师，各自的经验经历，都丰富之极，他们有着自己对于画作的理解，不同的作画方式，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都极为优秀。 艾洛斯带着理查德就站在第一辆车的车头，正所谓浪潮披头盖脸来，锋芒向前，直至终点，立于最前方，就能第一时间确认攻击来临的方向。 进入战斗状态的艾洛斯，端紧了“莫辛纳甘”，枪械能让他有更远的攻击距离，这一点对于被限制在四辆货车间，不能脱出的艾洛斯来说，尤为重要。 随着齐博克和保罗画作的不断完善。 四辆货车的转向.......在无形中开始了。 第四十八章 鱼 关于绘画师的能力。 艾洛斯的全部了解，都来自于保罗的口述，而其他的部分，他一概不知。 可现在实实在在的感受到空间的变化，他才感觉到这超凡职业的厉害之处。 原本那一团凝固的，阻碍着艾洛斯一行人脱离四辆货车的空间屏障，开始软化，开始变得更加据有延展性。 虽然还远没到被破坏的地步，不过只要再加上一股庞然的推动力，这四辆货车就能向着预定的方向，缓缓而行。 四辆货车前行的方向不再笔直，反而向街道边，更加靠近了一点，这一点倾斜在缓慢加剧。随着画作的逐渐完成，这种趋势会愈发深而快，但现在，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大概又过了十分钟左右，四辆货车已经通过了市中心的大半道路，又开始往城市的边缘地带前进，同时，因为车辆行驶方向的缓慢偏移，艾洛斯四人，也离决堤口，越来越近。 城市绘画开始减少，连带的影响是绘画师超凡力量的减弱，光明的消却，以及黑水的.......重新浮现。 一些小的污染怪物开始冒头，但仅仅只是在车头冒了一个泡，就被艾洛斯一枪把头给崩了，汁液顺着黑水中的空间孔洞，回流了回去。 理查德就紧紧的站在艾洛斯身旁，他知道把自己放在大哥保护范围内，无论是对他，还是他大哥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越是靠近堤坝，如预料般的，怪物的种类和质量，都在增加，这些被污染的怪物都不再是能用一把“莫辛纳甘”能够解决的简单怪物。 艾洛斯需要频繁的跑动，才能阻止这些怪物的进攻，不过问题也还没严重到让艾洛斯拔刀的地步，仅仅是响指气爆和点燃火焰就能完全应付。 可接下来的路程，会比这一段更艰难，这一点艾洛斯心里也很清楚，齐博克和保罗的作画来到了中间的部分，还远远没到完结的程度，艾洛斯的路，还有一大段要走。 很快，能让艾洛斯拔刀的生物出现了，根据保罗留给艾洛斯的测试器判断，这玩意最少灰烬级，相当于已经熟练掌握超凡能力，却并未挣脱普通锁链的超凡者，于是艾洛斯很自觉的，在这货没从黑水里跃出来之前，就拔好了刀等待。 无论何时，做准备都是重要的，作画如此，战斗亦是如此。 灰烬级怪物显露出身形，从货车旁的黑暗小巷里，不顾一切的冲了出来，他的身形显照在红月下，是一只只有嘴的灰黑色长虫，他的大嘴一张，露出一排尖锐的牙齿，以及血红的内膜和大量粘稠唾液。 艾洛斯及时调整位置，见这怪物已经撞破了小巷中的铁网墙，来到了车厢边缘，只是一接近，这怪物便敏锐的察觉出第四辆车里那汹涌而炽热的能量，它迅速转变了攻击方向，游向第四辆车。 艾洛斯只能快跑跟随，他跑的又稳又快，像一道奔驰而过的闪电，跑动之间，他顺手连打两个响指，把这怪物从腹部掀飞到他面前，那怪物渴望的头颅一直朝着第四辆车，却被这空气的巨力，弹回到艾洛斯身前，由艾洛斯一刀剁下。 这怪物原本还想摆动挣扎，却只看见一阵火光闪过，先于刀刃降临在他的身上，幽蓝色的火焰爆燃成痕，直接将这怪物的嘴部都烧了个透彻，怪物吃痛之下，闪避不及。被艾洛斯一刀掀飞头颅，飞溅出来的血肉汁液，被艾洛斯又一刀劈散，没能沾染车厢半点。 在这四辆车厢之间作战，其实是十分困难的，首先要确保自我的安全，其次不能让怪物沾染到车中央的画幅，最后，只有怪物进攻之后，来到车厢之前，艾洛斯才能做出还击，这每一项都对于一个战斗者的素质，有着极高的要求。 可是艾洛斯每一项都精准的执行了下来，他的战斗天赋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紧紧的守卫着每个可能冒出怪物的位置，跑动不停，战斗不息。 ...... 时间渐渐来到尽头，在艾洛斯尽心竭力地守卫之下，作画来到了最后的关头。 只需要在经过一些涂抹，整个四辆货车的转向就能稳固下来，短时间内，如果不做改动，不会产生变化。 可这四辆货车此刻已经来到了决堤口的边缘区域，除了红月的光芒之外，再不见其他光明之物，红光显耀，黑水奔腾，四辆货车的车轮已经大半都没入了黑水当中，那涌动的携带着空间孔洞的西塞河水，以吞噬一切的姿态，拍打着货车的边缘，掀起浪花。 艾洛斯坐在第一辆车的车头喝水，他必须时刻维持足以战斗的体力，这需要他能快速的进食，通过食物内的营养物质来补充自身，这对于收尸人来说，很大程度是一门必修客，毕竟进化的源动力之一，就是为了更快更好的进食。 一边吃喝，艾洛斯一边查探着黑水之下，他眼中神光闪灭不定，盯着逐渐汹涌澎湃的黑水，不发一言，他能感觉到某个巨大的生物正在黑水之下游动着，或者说，在黑水之下的某个空间孔洞里游动着。 那个巨大的生物，正在向他这里游来....... 以一种近乎于疯狂的姿态。 艾洛斯不知道那怪物想干嘛，他感觉到危险已经在步步逼近，隐没于黑水之下的巨大黑影，已经被红月照出了一部分的身姿。 那是一条鱼.......一条艾洛斯曾经见过的鱼。 曾经在卡塔尔市的西塞河岸，艾洛斯曾在一个灵异侦探的帮助下，看到了这只鱼的一个剪影，巨大的背脊，光滑的表面，以及通体黝黑的皮肤，还有那遍布怪物躯体之间的残痕断影。 那位灵异侦探，将这种鱼称之为......空间游鱼。 也不知他是翻阅了哪一本古籍，才查找到了这段信息。 迫于形势，艾洛斯终于第一次开始认真的查看齐博克的进度. 他知道一单这鱼此时窜出，必然会让货车剧烈颠簸。 如果那时候齐博克还没有完成，那就万事休矣。 齐博克和保罗并没有时间关注外物。 这一副画花了他们接近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现在只差最后的寥寥数笔就能画完。 他们已经完全沉入了画中，将自己的灵与魄都完全掏出，凝成画笔，为这红色的世界，添上几分其他的色彩。 提笔一横，齐博克便抬头看向保罗，保罗也同时看向他，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一拉，最后一笔两人几乎以同样的时间填成，四幅画遥向照应，连为一体。 回顾而望，这四幅画分别为，圣天神，契约天神，跃空之神，以及最后的......月神。 这些神灵所用颜料，皆是极明亮，极华丽之色，鲜有收敛，这些神灵手里或拿斧刀，枪棒，或拿宝瓶，乐器，形态各异，但都神采奕奕，一个个开始顺着风儿，飘荡而起，融入这四辆货车的禁锢空间里。 神醒，则灵通，这四辆车的方向便是确定，直奔决堤口而去，不再转弯，四辆货车所携带的空间孔洞之力，将会铲平一切阻碍，无论是石头制的楼房，还是铁制网，墙壁，树木，都会在车轮碾过之下，被空间之力，扭曲成粉碎。 大势已成，齐博克和保罗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就感受到整个四辆货车都摇晃起来，艾洛斯也放下食物，从车头站起，做好了战斗准备，他坚实的肌肉变得紧张，凝实，随时准备抽出骨刃迎战。 空间游鱼的脊背在此刻完全展示出来，跃出浅薄的黑水水面，如同一个小小的岛屿，开始从水中升起。 而这四辆货车，正在这岛屿之间，被缓慢的抬升而起。 离红月......越来越近。 第四十九章 飞艇 另一边。 就在艾洛斯一行人遭难之时。 政务局大楼，天台顶，空艇停放坪。 一个硕大的机器正摆放在这里，在这个多铆蒸钢盛行的时代里，这机器的格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个机器由大量的银色钢板制成，呈塔楼塔状，上尖下宽，有连接口并没有用铆钉或者螺丝，可是却连接的十分紧密，在连接口之间，能看见大量的悬浮丝线，贯穿首尾。 大量的胶质管线由这机器高层的蓝色晶体向下蔓延，中部有数十个豁口，用以填充能量，此时，这些豁口只有少许没被填满，闪烁着白光的纯能，被离晶玻璃封锁在了豁口内。 而在机器的表面，不规则的分布着大量贴纸，这些贴纸都是纯白色，没有任何内容。 机器前站着数个人，这些人都穿着官员的制式长袍，其中有两个，正在交谈。 两人当中，有一个是局长，监察局局长。 还有一个，是旧兰卡市的市长，当地最高职权的官员。 市长讲，“能量还是不够，你那边有消息吗？” 监察局长回，“有了，我已经派穆尔去了，可直到现在也没消息传回来。” “会不会是你说的那个齐博克的原因，那个小子我有印象，他有些手段。” “应该是的，那小子打算用那团高能能量修复堤坝，我派穆尔过去，就是为了处理掉他这个隐患，想来应该是被他察觉了吧。” “修复堤坝啊，还不是时候。”市长回望了一眼黑水红月中的城市，满城的绘画光晕，凝实了整个城市的氛围，“不过他既然想去，那我们就在那里等吧，等他把能量给我们......送过来。” “还是等待啊，这台战神023型，也不知道等待了多少年了。”监察局长叹了一声。 两人走到天台边，迎着天风，目光穿过铁丝网的宽大缝隙，怫然长望。 ......... 当一个生物物庞大过某个界限之后。 其他生物的渺小就成为了过错。 因为这个庞大生物的一个小小的喷嚏，就能让这些渺小生物，神魂俱灭，永世不得翻身。 艾洛斯一行人，此刻就正在体验着这种颠簸难移，渺小自知，这空间游鱼，分明只是想从黑水里探出一部分身体，却将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付之一炬。 四辆货车，已经不能行动了。 在被这空间游鱼抬升起来的那一刻，四辆货车的车轮就开始空转，那超绝的扭曲万物之能，在此刻却完全发挥不了作用，完全奈何不了这突如起来的巨大生物。 艾洛斯一把拉住理查德，这小子刚才险些就在这颠簸中一个站不稳，就要摔下车去，保罗和齐博克互相搀扶着来到车头，他们俩已经在之前的绘画中，耗干了大量的体力和心神，这没曾想，一事未来，一事又起。 “现在该怎么办，我算是没办法了。”齐博克开口第一句话，就开始陈述自己此刻无力的现实。 对于齐博克的问题，艾洛斯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答，他的目光始终盯着天上的红月。 临近决堤口，这红月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模样，愈发的硕大，圆圆的月轮，妖异的红光，盖住了天空的一角，星星也不见了，只有浓稠的凝成一团的乌云，包裹着红月，如同母亲的手臂环抱着刚刚出生的婴儿。 艾洛斯感觉自己的身体里传来一阵来自远古的冲动，冲动来自于他身体里的一些进化因子。 红月......在呼唤着他。 这种冲动虽然还不足以冲破他意志的束缚，但已经让艾洛斯的心跳加快，身体不由自主的亢奋起来。 （关键......还是在月亮吗？） 艾洛斯又转头望向头顶的空艇，那根连接着空艇金属线一直被吸附在车厢顶上，使得这空艇也一样不能动弹。 之前去往空艇内部一趟，艾洛斯并非一无所获，相反，他拿到了很多的信息。 当时，他走入空艇内部，便发现空艇内部无人，除了仪表的转动声和发动机的颤鸣声外，一片寂静，可空艇的舱室却很大，设施也很完善，有专用的座椅，救援服装，还有供热系统，很显然这是为有人驾驶准备的。 出于这一点犹疑，艾洛斯开始对整个空艇进行了全面排查，起初的排查并没有获得什么有效的信息，直到艾洛斯对空艇的仪表盘做了分析之后，才发现了一点线索。 说实话，艾洛斯的数学属实不行，但他对于机械结构的了解，还是能说的上话的，他发现这个机器的仪表盘以一种完全不符合常理的形式运行着。 说简单点，就是这玩意比有人操作的时候，所表现出的各项参数还要稳定，还要标准，无论是燃料损耗量，还是说前进速度，路线规划等等。 就好像神的手，在虚空之间，操纵这辆飞艇。 可这世界上暂时是没有神的，至少神不会来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一定是因为其他的什么东西，才出现这样的情况。 为了查清楚这件事，艾洛斯揭开了驾驶室下面的舱板，才发现了这其中的玄妙之处。 舱板下方，能出现的，自然是连续的机械结构，以及少数的符文铭刻和魔导环件，这些东西有序搭配，传导指令到整个驾驶室。 并且，按照道理说，这舱板之下，应该被完全封闭住，任何能透光的缝隙都不能留，这样才能保证安全，可艾洛斯在打开舱板的那一刻，就看见了红光刺目，就像有一轮红月在这舱板之下展开。 不过，诡异的地方在于，这红光只是一闪而过，伴随着一声滴答响动，漆黑复归入舱板之下，发动机开始熄火，仪表开始停摆，舱内的灯光也开始熄灭，原本还明亮的舱室，在一霎那间熄灭掉，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艾洛斯的幻觉一般。 整个飞空艇由于热气球的托举，并没有直接往下坠落。 当然或许也有空间孔洞的原因也说不定。 不过到现在为止，飞空艇将再不能前进，也没有了收集能量的能力。 一切归于平静与静止。 第五十章 下去 这快速的掐断措施。 给艾洛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一抹红光也给他带来了一些思考的角度。 可以说，他呆在空艇上的这些时间里，除了关注地上理查德的消息，就一直在思考这些东西之间的联系。 这些在飞空艇上发现的诡异，也是艾洛斯能答应齐博克计划的一个重要原因，他感觉到这幕后一定隐藏着某些关键的信息，而他并没有抓住。 现在，这红月再次显现出新的诡异之处，让艾洛斯体内的进化因子躁动，这让他很自然的联想到，这空间游鱼破水而出，是不是也是因为这红月的缘故。 毕竟这么大的生物，突然在这样的浅水滩里露出一小部分的身躯，就好像一个人突然要从老鼠洞里面探头出来，这简直就是不可理喻的事情。 哪怕空间游鱼有随意在空间孔洞里穿梭的能力，那也是在破碎的空间孔洞里，现实世界的空间是稳固的，你能在水里游，你在水泥地里游一个试试。 既然所做所为反常，那必然就要妖邪作祟。 思虑良久，艾洛斯才跟齐博克讲道，“有什么办法能感知一下这条鱼的情绪吗？” 一般来说，测量情绪并不是一个很困难的活，能力偏辅助的超凡职业都或多或少有这种功能，其实说穿了，就是一个测试灵体的活。 按照三体理论，情绪会让灵体以不同的表征体现出来，这些信息可以用特殊的手段采集到。 “好，我试试。”齐博克答应道，这对他来说，多少就一副小画的事。 掏出一支小笔，齐博克开始在自己的手腕上绘画，灵体信息获取这件事，还是要用自己的灵体接触，才比较直观。 齐博克画的很快，顺带还上了一波色，他画一条金色的小鱼，活灵活现，富有动感，他用这个金色小鱼散出来的微光映照空间游鱼的背。 齐博克本以为只是一段简单的测试，可现实立马狠狠打了他的脸，一股重压传来，他的手臂狠狠拍了一下的他的脸，把他整个人都往后弹了两步。 “怎么了。”艾洛斯顺手把齐博克拉住。 “它在向我求救。” “求救？那你自己打自己干嘛。” “这鱼的求生意志太强了，灵体信息都快凝成实体了。”齐博克捂着右手讲道。 “这样讲的话，就好办了。”艾洛斯走到车厢边，对着浅浅黑水里，露出的游鱼背脊喊道，“我来帮你，放我进去。” 空间游鱼自然是听不懂人类的语言的，不过它能感知到艾洛斯强烈的灵体欲念，那是一种强烈的探知欲望。 它立马做出了回应。 它继续摇晃露出黑水的这一部分的脊背，依照他的天赋之力，开始引导空间，这四辆货车的空间障壁很厚，并且还潜藏着一股它完全不了解的力量，它只能做出干扰，将那个车厢上的人类，暂时接引到自己的体内，最终这个人类还是要还回去的。 艾洛斯感觉自己开始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包裹住了，原本封锁住他们的货车空间障壁开始液化，形成一条通道，一条长长的滑梯，艾洛斯被这股力量推进了这个空间之力构成的滑滑梯里，一路向下滑行。 在身后三人诧异的目光中，艾洛斯的身体开始顺着滑滑梯没入到空间游鱼的脊背当中。 艾洛斯也不知道这一段路滑了多久，在这滑动的道路间，他的眼前一阵阵的闪红光，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下降的速度，也开始随着路程的陡峭垂直，变得越来越快。 这黑暗的路程不知持续了多久。 艾洛斯的耳边才传来了一声落水声。 咚！ 哦豁，原来是自己落水了。 庞然的坠落力，直把艾洛斯往水下的更深处拍去。 ....... 水流开始从各处灌入艾洛斯的耳鼻口。 还好艾洛斯在发觉自己落水的那一刻，就已经封闭了呼吸，闭上了嘴。 在跌入水下之后，艾洛斯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向上游，他连眼睛都没睁开，不仅是怕眼睛里沾了这水，也是觉得自己就算睁眼也没什么用，该看不见还是看不见。 凭借艾洛斯的聪慧，在接触到水面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自己落入到了什么水里，是西塞河水，包裹着空间孔洞的黑色河水。 这泡在这水中，别说睁开眼睛了，他的手段大多都会变得难以施展，水流还会带来大量污染生物，这对于现在行动能力被限制大半的他来说，无疑是极为危险的。 手脚并用，艾洛斯快速的向上浮去，他必须快点逃离这水底，不然接下来的后果，难以想象。 向上游，要快，艾洛斯在心头给自己下定目标，他的反应其实已经够快了，可还是没逃脱这水里怪异的关注。 艾洛斯的耳边，除了哗哗流过的水流声，开始响起一种诡异的鸣奏曲，这曲子不像是人类的曲调，没有一个音调是踩在人类的舒适音区，刺耳之极，艾洛斯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被这突如起来的鸣奏曲，震的嗡嗡的。 他只得更快的进行上浮，以此来逃离这奏鸣曲的范围，可那帮隐于黑色深水之下的怪物，他们的攻击却是一波波的，艾洛斯闭着眼，什么也看不到，他只能从奏鸣曲的空袭当中，听出水流的波动在加快，有什么东西在朝他靠近。 人类的血肉，就是这深水里的灯塔，午夜中的太阳，在艾洛斯看不见的世界里，一只只鱼面人躯的怪物正在向这边游来。 它们的手臂上长满了鳞片，手掌变得长而细，指甲是突出的骨刺，脊梁骨从背后突出，刺破皮肤，肋骨上早已看不见几块肉，只有一堆糜烂的水草，在他们的胸前，绞作一团。 它们已经不知道在这幽深的水底，在那不见天日的空间孔洞里待了多久，黑暗与冰冷时刻在在刺激着它们脆弱的神经。 我要热量......我要热量....... 如潮归岸，它们开始撕扯同伴，谁也不想让其它的污染怪物抢了先，它们聚做一团，又分开，但总归是在快速朝着艾洛斯移动，寸步都不想偏离。 本以为这猎物就在眼前。 可这帮污染怪物却没曾想，艾洛斯脚下突然爆发出一阵气浪，震破水流。 将艾洛斯推举着向上。 第五十一章 陆地 这是艾洛斯在水中打了两个响指。 引动空气震爆，产生了向上的推力。 这帮鱼面人身的怪物又继续不依不饶的向艾洛斯游去。 欲望是不竭的动力，只要能再触碰一下热量，只要能吮吸一点鲜红的血肉，就足够了，足够了。 原本艾洛斯想继续玩空气震爆这一套，还没来得及施展，就发现他的脚被拉住了，拉住他的脚的东西很结实，并不像之前拉住理查德黑色发丝一样脆弱。 当机立断，艾洛斯的左手开始转换，血肉开始抽离向后，骨刀被转换出来，艾洛斯勾腰，举刀向自己的脚下一斩，却发现这两根缠住自己脚踝的东西，竟拉扯着他的身体，让他找不到准头。 鱼脸人身的怪物也越靠越近，留给艾洛斯的时间并不宽裕，如果不能快点挣脱，那他就将两面受敌。 骨刀横斩，艾洛斯先是逼退了游在最前方的鱼脸人身怪，随后他向后一仰，反身下落，找准位置，两个气爆炸在自己的的双肩，推力传来，两个缠绕在他脚边的玩意，被他直接拉直，艾洛斯横刀一斩，终于是将这两玩意斩断。 随后就是气泡连弹，他迅速爬升向上，终于是浮出水面。 呼吸，猛烈的呼吸，艾洛斯在来到水面上的那一刻，就开始贪婪的呼吸着空气，他的视线范围内依旧没有光明，而更多的污染生物，肯定就隐藏在黑暗中。 浮出水面，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要找到光明的道路，这才是重点。 艾洛斯清楚的知道那帮鱼面人身的怪物，就在自己的脚下盘旋，可在这黑水之间，他找不到可燃烧的东西，能够让他点燃火焰。 没时间做决断，此刻只能凭直觉先游一段时间了，艾洛斯不得已之下只能做出这个决定，他很讨厌未经思考就胡乱行动。 向左游了大概十数米，艾洛斯在游动的过程中，摸到了一个在水面上的漂浮物，他不知道那是什么，看手感，应该是一个木制的东西。 虽然已经被水泡的糜烂了，但没关系，只要这玩意有可能被点燃，那艾洛斯就一定能让它点燃。 轻抹手指，幽蓝色的火焰从这木制玩意上升腾而起，黑暗开始退却，艾洛斯这才得以看清楚他手里拿到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这确实是一块飘流过来的木材，已经被水流腐蚀的不成样子，看不出本来的模样，但万幸这玩意还能举起，有一些坚硬度，不至于一捏一烧就坏。 当然，除了手里的物件之外，艾洛斯更关心的还是眼前的这个世界。 在他的上方，是一个红彤彤的血肉之壁，在这大量的红色丝线，交织在这血肉的壁墙上，丝线并不像是血管，这玩意密密麻麻，随意交织，根本没有一点秩序性可言，充斥着一种歇斯底里的扭曲。 这些血肉壁墙，离艾洛斯的头顶大概三五米的样子，艾洛斯抬头除了红色之线和更暗的血红肌肉之外，再也看不到更多的东西，尤其是他最想看到的，关于灵体线的信息，他一点也没看到。 在艾洛斯的左右，是宽阔的黑水河流，单凭他手里的这一点光芒，完全无法支撑他，看到这片河流的边缘，这幽蓝色的光，最多能触及的范围，就是以他为圆心，五到六米的距离，除此之外，一片漆黑。 不过，有了这光，却是让艾洛斯有了能找到正确道路的契机，因为此刻，他才能看清楚......黑水河流的流向。 一般来说，水从高处往低处流，可这西塞河水却不是寻常之水，艾洛斯也不好凭此来判断高低，不过判断不了高低，却可以判断.......生物的痛苦程度。 水流要是和缓，这证明这黑水对空间游鱼影响并不大，水流要是迅猛之极，波涛汹涌，那就证明这水流对空间游鱼影响甚巨。 这只是一道很简单的材料判断题，于是艾洛斯很快就得出答案，这些水流十分和缓，这表示黑水对于空间游鱼并未产生太大的影响。 而黑水的流向，艾洛斯也关注了一下，是跟自己的面朝方向相反，这表示如果他现在直往前游，那就是逆着黑水而行。 再看了一眼头顶的汇聚在血肉壁墙间的红色丝线，艾洛斯没有犹豫太久，就向着前方游了过去。 这些丝线由前面紧实往后便扩散变宽，显然这些丝线的源头，就是前方的某处，水流冲刷着身躯，阻力比正常的河流要更强一些，但对于艾洛斯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他依旧能畅快的游动。 不过，只是水里游泳简单，但想要到达目的地，却不是那么容易，在水下的那帮怪物可不是好相与的，那可是凶神恶煞，择人而食，已经处于一种极度饥渴的状态，只要发现艾洛斯的行踪，它们就会赶紧靠过来，想要将艾洛斯吞入腹中。 这水中战斗，艾洛斯一边要维持自己不要下沉，一边又要防止手里的点火物熄灭，一旦接敌，艾洛斯十成实力，能发挥出了两三分，就不错了，并且这黑水冰冷，温度极低，就算艾洛斯体质超越凡人远矣，可一旦体内热量完全被寒冷侵蚀殆尽，那死亡也将同等的降临在他的身上。 眼下的情况，可谓是内忧外患，不容乐观，这一切都要求艾洛斯以更快的速度向前游动，处理完造成空间游鱼暴走的源头之后，迅速撤离。 单手游动的艾洛斯，大概往前游了六七分钟左右，前方的视野逐渐变得开阔，一丝丝的红光从黑暗中泄露了出来。 远处有块陆地的棱角，在这细若游丝的红光照耀间。 微影绰绰。 ....... 再往前游出了一百米左右。 艾洛斯才看清那一块漂浮在黑水上的陆地. 说是陆地，其实就是一工作台，靠着这空间的游鱼的血肉壁墙而建立。。 这工作台的基底是仿造陆地上的土层而建，看起来就像一个小小的岛屿。 这岛屿并不宽，大概只有七八人的长度。 只能堪堪在能放下一些设施的情况下，让人通行。 不过岛屿的整体却极为狭长，沿着血肉壁墙向前延伸出了不知多远。 第五十二章 一个人 艾洛斯迅速的向这狭长岛屿的边缘游去。 现在能给他一个落脚地，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对于一个生存在陆地中的人类来说，在黑暗中脚踩大地，就能给他带来无穷的安全感。 拖着一身的水渍上岸，湿淋淋的衣服不断地往下淌水，艾洛斯只得一手拿着引火物，一手抹干自己脸上的黑水残留，这黑水始终散发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恶臭，沾染在身上，愈发粘稠，怎么擦拭都擦不干净，艾洛斯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就继续踏上了路途。 艾洛斯这一趟走的可谓是轻装简行，什么也没带，就跑到了这空间游鱼的身体里沉河，不然也不会游半天，还死死的抓着手里的这个木块，生怕这木块熄灭了，自己再也找不到其他的引火物了。 不过，这都上了岸，这狭长的小落脚地间，有着很多破碎的木块，保存的也还算完好，艾洛斯认真的挑选了一块看起来比较结实的，将手里的那块换掉，换上这新的长条木块。 幽蓝色的火焰重燃，这次因为引火物已经更新换代，所以这火焰燃烧的更加炽烈，也同时照亮了更多的空间。 由于这地方紧挨着血肉壁墙，艾洛斯也算是有了一次更近距离观察这血肉壁墙上红色丝线的机会。 他将手里的幽蓝色火焰贴近自己的目视之处，红色丝线在炽烈的火光当中，纤毫毕现，艾洛斯这才看清楚，这丝线并不只是丝线，而是一个个带着小小倒刺绒毛的血管状物体，这玩意一根根地刺入了空间游鱼的身体里，吸取着它的营养。 这密密麻麻的红色丝线，细看之下，竟然不是完全混乱成一团，而是以某种特殊的规律扩散，在血肉壁墙之间，穿梭，挤压，如同附骨之蛆，这样看来，这空间游鱼能痛苦的失去理智，也算是有理有据了。 在探查完红色丝线之后，艾洛斯就开始回头检查起这狭长岛屿，他现在的位置，是在这狭长的岛屿的一端，而另一端却并不在艾洛斯的视线范围内，他需要更往前走，才能查探到更多的东西。 这狭长岛屿间，每走两步，就能看见一些残垣断壁，这些东西都被集中的摧毁过，被拆卸，被烧灭，有火焰烧灼的痕迹，也有人踩踏过的印记，不过也能看得出来，这些处理都太过匆忙，没有条理，导致这些都散作一团。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摧毁物件的时候，留有禁令，这些被摧毁的木材，石块，都被成堆的堆放在血肉壁墙旁，没有哪怕一个木块，被放置在了靠近黑水河流的地方，处理的这帮人仿佛很介意这一点。 艾洛斯的博物学知识并没有学的很好，除了奥卡姆钢这种十分着名的钢材，对于其他的，艾洛斯也是知道的甚少，所以对于这些碎了一地材料，他也无法分辨出个一二三四五出来。 他只能挑挑拣拣的判定了一下这些材料的朽化时间，估摸着已经在这空间游鱼的肚子里放了五六十年的时间。 这些东西，看起来都是某个古代的工作队遗弃的，他们的目标明确，进入到这空间游鱼的肚子里，想要做些什么，不过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他们不得不销毁掉所有的工程物件，回转上岸。 剩下的这一点东西也不多，满是残骸，艾洛斯也只能从残骸中用心感受到一些来自古代的气息。 在这狭长的小岛屿间，不知走了多久，艾洛斯才看见第一个还算完整的物件，那是一堆已经腐烂布片，看起来像是一件衣服的样子，不过已经完全揉成一团，分辨不出本来的模样。 再往前走了不到三步，艾洛斯便看见一具人类的尸体，倒在血肉壁墙前，用头顶着墙壁，身体拱起，左手垂落下滑，右手不规则的瘫在泥土上，这个人也不知道死了多久，身上的皮肉都还没被完全腐蚀，还留存在坚硬的骨骼间。 在这空间游鱼的内部，除了黑水之下确实有无数的怪物之外，这表面的区域，艾洛斯倒是没看见任何的其他生物，昆虫也没有，但其实这里的环境，潮湿异常，十分利于微生物繁衍，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尸体到现在还没能被完全腐蚀掉。 出于专业经验，艾洛斯预计这尸体死了有十数年的时间了，骨头已经进入了僵化阶段，只要轻轻碰撞，就会闪架，艾洛斯很自然的蹲到了尸体旁，开始做尸体检查，这毕竟是他的本行工作，他有自信能从这具尸体中读出更多。 出于这尸体已经变成了骨头架子，本体已变得十分脆弱的，艾洛斯难得的使用了老套的传统规则，先不去触碰尸体，而是在外部进行细致的观察。 这个人的左臂手骨轻微有些骨折，脊椎骨稍显错位，不过最重的裂口在头骨，头骨的前端已经完全碎裂，这看起来应该是致命伤，头骨碎裂后的骨片刺破了大脑皮层，导致了这人的死亡。 除了骨头之外，艾洛斯还对其余的部分进行了综合的分析，包括手臂间残留的神经，胸口的内脏残留，以及牙齿间的细节，综合了这全部的信息，他才得出了最后的结论。 这人是撞墙而死...... 至于为什么撞墙，又为什么如此极端的把自己撞到死，这就要看这血肉之墙究竟有何诡异之处了。 按照一般的影响，这血肉墙壁因为是一个生物的内部组织，应该是柔软的，易于通行的，可这空间游鱼毕竟不是凡俗生物，特殊一点也无可厚非，不过艾洛斯也没有莽撞到自己用手去触碰这血肉墙壁，他捡起一个石块，去砸了一砸。 这墙壁表面，像是有一层薄薄的膜，把他掷出去的石子给弹了回来，在地上滚动出一段距离，但因为艾洛斯控制了力道，并没有弹入到黑色的水流当中。 而随着这颗石子的回弹，一段莫名的信息也传入到了他的脑中，这段信息来自于灵体的震颤，是这只空间游鱼正在跟他交谈。 由于刚刚才接触过这空间游鱼的灵体，所以这一次艾洛斯能够很精准的分辨出来，这是这只空间游鱼在跟自己接触，可是它传输了些什么信息，艾洛斯完全接收不到，毕竟人是听不懂鱼的语言的。 （难道碰触空间游鱼的身体内部，就能让他感知到我。） 为了验证这个猜测，艾洛斯又投了几次石子，空间游鱼给出的反应越来越强烈，最后一次灵体接触，差点给艾洛斯整个人给掀飞了。 这空间游鱼最后给他说的一句话，艾洛斯就算听不懂，也猜的到了。 “别再cue我了！” 这条鱼这般吼道。 第五十三章 光 艾洛斯直接笑出了声。 连忙做出道歉的回应，表示自己会认真干活的，有事再找它。 继续回到墙壁的问题上。 既然这墙壁上软的，那这人之前是怎么撞死的呢？ 莫非之前血肉之墙是硬的不成？看这人的左手，食指伸出，他是想写什么东西吗？ 艾洛斯开始将幽蓝色火把凑向这人面前的血肉墙壁。 在无数的红丝之后，在血肉表层透明的膜布之下。 一行行完全不能称之为文字的诡异符号，开始出现。 这些符号的大半部分都被红丝和血肉组织遮盖，最后显露出来的，能辨认的一排文字，是这样的两段。 “泽拉西都......卡西佐亚.....” 这文字都是用的古语，艾洛斯虽然博物学知识不好，语言学上还是下过苦功夫的，当初去地精领的时候，他几乎将整个古文明语都看了个遍，也算是大致浏览了一些。 这两段古语，翻译成现今的语言，是这样的。 “红色的君王.......红色的新娘。” 从这两段话中，除了一个关键词，红色，再看不出任何有效的信息，艾洛斯仔细地再想把其他的文字分辨出来，他天生有着旺盛的求知欲，这种求知欲虽然平常出于安全的考虑，一直被压抑着，但一旦爆发出来，他就要寻根究底。 可是那红色丝线层层叠加，相互交织，除非艾洛斯拔刀割开血肉，不然要想窥得这皮囊内物，那怕也是求而不得，徒费气力罢了，所以艾洛斯也没再纠结这一段信息。 按照艾洛斯的判断，这人应该是受到了某种诡异的攻击，导致了精神失常，才会出现眼下的这种情况。 不过，这人历经艰险，来到这空间游鱼的肚子里，自然不可能毫无准备，这人的身旁放着一个背包，背包很大，历经十数年，这织成背包的布匹依旧紧实，没有破损之处。 艾洛斯小心翼翼地将背包，检索背包里的物品。 一些照明物，腐烂的食物，水，几瓶药剂，还有绷带伤药，以及一个多功能铲子.......还有镜子。 在这个镜子出现之前，艾洛斯看到的东西都很正常，属于一个冒险者的标配产品。 可镜子，镜子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对于这一点，艾洛斯很不理解，所以他拿起那面镜子，反复观看。 镜子本身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很普通的一面玻璃镜，南方的老款式，背面有铜纹雕花。 反复用镜子照过自己的脸，脚边的尸体，艾洛斯并没有获得什么新的发现，直到他在把玩中间，不小心把镜子对准了黑水。 真正的凶险.......这才显露了出来。 按照之前艾洛斯遇见的那位灵异侦探的讲法，要想看清楚西塞河水的秘密，必须使用特殊的物品。 当初那位灵异侦探用的是提灯，照出了西塞河里的诸般诡异，原本艾洛斯以为，西塞河所能容纳的诡异，也就那些了，如今在这旧兰卡中，在这空间游鱼的腹中，西塞河水的秘密已经通过空间孔洞和里面的污染生物，完全展现了出来。 可这西塞河水，却远比艾洛斯想象的还要深，当用这面镜子再次映照河水，关于这条河更深 一层的信息，就展现了出来。 在镜子里面，这条河并不是艾洛斯眼前所见的纯黑色，而是红色，那种红色和艾洛斯之前所见的所有红色都不同，更加妖异，更加充满邪祟之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西塞河的水加了料，才让这红色比鲜血更红，比红月更艳丽。 河水变成了红色，这并不是换了一个皮肤那么简单，这西塞河中潜藏的秘密颇多，这镜中红水，也不知在昭示着一些什么。 把镜子收好，艾洛斯再搜查了一下这人的四周，确认没有什么遗漏之后，就继续往前走了，越往前走，古代建筑倒是没能看见，红丝倒是越来越密集。 出于经验，艾洛斯一直在注意着这些红丝的变化，他知道这些红丝必然有一个源头，而越靠近源头，这些红丝就越有可能产生一些更加精细的变化。 这就像是一个精密机械，越靠近核心部分，所需要的技术水平也就越高。 艾洛斯是一个仔细的观察者，他的眼睛受到过进化因子的增幅，这让他对于物体的感知更加敏锐，但同时他也是一位收尸人，他会比别人更先关注到一些十分重要的信息。 比如说.......灵体线。 灵体线传导能量，从而为生物体使用超凡之力做出铺垫，是收尸人最重要的课程之一。 不过灵体线也有个很重要的特性，那就是它只会在秩序生物的身体当中出现，是某种守恒性的象征，扭曲的污染生物们是没有灵体线的。 艾洛斯此刻之所以想到这灵体线，正是因为他从这些红丝的汇聚当中，看出了灵体线的一些特征，并且这些特征，从他一路走来而观，是愈发的强烈。 这就表示隐藏在这些红丝，很有可能是从一个正常的生物体内延伸出来的，只是这个生物的能力太强，才会导致这些红丝极具扩散，延伸出了这许多米。 这灵体线的出现，也能解释这空间游鱼着急成这样的原因，这都一个生物跑它肚子里来了，还在啃食它的身体，这它再不着急一点，那就真成躺着等死了。 再长的路也都有个尽头，更何况这只是个狭长的岛屿。 艾洛斯的脚步第一次停下，因为他已经站在了这狭长岛屿的边缘。 在脚步停下的同时，艾洛斯的眼睛也同时停止了观察血肉壁墙上的红丝。 开始回归到正前方。 正前方有光，红光，这红光比他之前所见的更盛。 而在光的背后，在红丝相互交汇的终点，艾洛斯的目光越过重重的黑水，看见了一轮红月。 那轮红月和挂在天上的不同，它半露在黑水间， 第一时间，艾洛斯拿起手里的镜子，对准了红月。 那红月在镜子里面，只是一个小小的圆点，却极其炽烈，几乎要将镜子里面的所有区域都占据，红色的光芒耀眼的等同于太阳之辉。 艾洛斯谨慎的和镜子保持着距离，没有去直视镜子里的红月，这是他出于经验的自我保护方式，这能让他避免直接接触到红月里的诡异。 可仅仅是用余光去瞟，艾洛斯也能看见镜子里，那红光深处潜藏的东西。 那是—— 第五十四章 逃 那是一张脸，一张不断在变化的脸。 艾洛斯只能这样来形容自己看到的那个东西，除此之外他找不到更好的形容方式。 他只能说，那是一个生物的脸，却说不出这张脸，是像人，像狗，还是像他记忆熟知的其他什么。 并且他只是看了一眼，哪怕只是余光，他就已经移不开自己的眼睛了。 他的头开始向镜面上扭过去，这种趋势他完全无法凭自己的主观意志来逆转，在他还没能对红月做什么的时候，红月就已经在对他施加影响。 这种影响刚开始很浅，只是一点淡淡的好奇欲望，可在千分之一秒内，这种欲望就开始如红丝一般扩张，并且在艾洛斯的心里愈演愈烈，大有吞没他心智的趋势。 可艾洛斯毕竟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就在不久前跟卡恩的战斗过程中，已经让他的心智水平得到了长足的提高。 这种来自红月的心智操控，只持续了不到三秒，艾洛斯便把镜子一收，放进了包里，随后立即回头，也不闭眼，看向地面，不再看任何和红月有关的东西。 地面上，是之前古代施工队留下的泥土层，这些泥土层是这块狭长岛屿之所以能出现的原因，泥土层上有沙砾，沙砾很浅，只是覆盖了一层。 艾洛斯只是看着这泥土层，开始分析这泥土层的来由，起因，已经迅速调动他仅存的博物学知识，快速的对泥土层进行分析。 他之所以做这些无用功的脑力推演，就是为了让自己不再去想刚才关于红月的一切，隔离红月对自己的影响。 在通过看土层的方式缓过来之后，他就开始闷着头往后跑，一路上也没必要，继续紧盯着土层，做土质分析，逻辑推理和记忆调动能保证他不胡思乱想，最后又跟红月扯上关系。 原本以艾洛斯的速度，十秒之内，他夺路狂奔，能跑出个两三百米的距离。 可是这十多秒钟都过去了，艾洛斯一抬头，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跑出多远的距离，哪怕他已调动了全身的力气，身形如风。 这不是他的身体出了问题，导致他无力再跑动。 这是那轮红月在吸附着他的身体，让他不能继续奔跑向前。 无力感开始传达艾洛斯的全身，他的思想也再也无法控制，开始回想起，刚才所见的红月。 红色的月亮啊！那一抹红色......那一抹.....红色！ 艾洛斯迅速捂住耳朵，可那疯狂的呓语却已经传达到了它的耳畔，那是来自红月的呼唤，他的大脑开始疼痛，并且将这疼痛扩散至他的身体各处。 他感觉自己正在幽深的海底中央沉浮，肆虐的水压开始挤压着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窒息感，艾洛斯的大脑神经，传回了一阵窒息感，这让他的身体颤抖，那些潜藏于他身体内的进化因子，全部都开始波动，身体“陈列室”的玻璃开始摇晃，仿佛束缚在里面的妖魔，马上就要破障而出。 来......过来......快过来...... 红月在召唤着艾洛斯，它要艾洛斯回转，来到它的身旁，它好大快朵颐，将艾洛斯吃掉，强烈的欲望带来了强力的压迫。 艾洛斯依旧紧捂着自己的耳朵，做着无力的抗争，他能感受到红月的那股强烈的渴望，那源于生物本能的强烈欲望，几乎要将他的精神整个吞没。 可抗争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一回事了，艾洛斯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转向，转向红月所在的方向，更深层次的影响也由此开始了。 纳波比亚.....纳波比亚........ 红月中传出来的声音，就像一千只魔鬼越过海浪，在艾洛斯耳边低语，这些声音直接穿透到了艾洛斯的灵体中间，在他体内震荡。 大量不可名状的邪灵知识，也开始随着这个声音，开始注入它的脑海。 痛苦，悲伤，挣扎，艾洛斯的脸色几度变换，就连他这样意志坚定的人类，在红月面前，依旧是不堪一击，那是不可被窥探的存在，隐秘的化身。 那些他无法承受的邪灵知识，超过了他大脑所能承受的极限，将他理智的那根弦推到了摇摇欲坠的边缘，仿佛只要再向前一步，就能将他推下悬崖。 疯狂即将驾临他的大脑，待这疯狂成形，他就会奔向红月，被红月所吞食。 (该死，该死，该死的月亮啊！） 艾洛斯牙齿紧咬着，都快咬出血丝来，此刻他孤身一人，再没乔伊能给他施以清静的魔法，他只能靠自己。 艾洛斯的转身还在继续，并且在逐渐加快，在红月的精神攻势之下，他只能艰难地控制自己的身躯，抵挡着月亮的侵袭。 可是这也只是他作为一个人类的负隅顽抗罢了，就算他拥有超乎寻常的超凡之力，但在此刻却完全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那些不似人类话语的疯狂呓语，以及那无法用任何理智的脑子想出的邪灵知识，开始一点点的贯穿他最后的神智。 红月近在眼前，只要他转过身......他的脸再侧过一点点...... 他就能看见那宏大的，奇迹般的红色月亮。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做点什么.....快做点什么。） 艾洛斯心中开始惊醒，他的心脏在震颤，血液在加速的流动，他最后仅存的神智，让他对着眼前的血肉壁墙，打了一个响指。 沉闷的气爆声传来，这个空气爆破比平时都要响亮，带来的冲击力也是远超以往，直接将艾洛斯整个人都掀飞出这片泥土地，落入了黑水当中。 在黑水漫灌过来到艾洛斯眼中的那一刻，呓语终止了，邪灵知识的传递也终止，这团黑水，这团被艾洛斯当作污染生物孵化池的西塞河水，隔离了红月的力量。 冰冷，寂静，从未有一刻，艾洛斯会像现在这样觉得这两样东西，美好之极。 从水下往上看，红月的光还在水波间荡漾。 艾洛斯不敢上浮，他奋力向后游去，同时他的身体也在游动中，开始产生变化。 冥角鹿的骨盔开始浮现，随后是泰坦岩人胸甲...... “自我解放”开始了。 第五十五章 商议 这次的“自我解放”有些过分的顺利。 艾洛斯几乎没费什么心力去操控，就完成了整个过程，进入到了“未来讯号01型”。 在完成自我解放之后，艾洛斯在水下的游动变得更快，也更通畅，未来讯号01型赋带了更强更多样化的呼吸方式，能够让艾洛斯呼吸水中的空气。 这让艾洛斯获得了在水下长时间生存的能力。 睁着眼睛，借着红月残存的光，艾洛斯这才有机会更好的看清这黑水之下的世界。 在这临近红月的界域，黑水中的污染生物已经如鸟兽散，徒留下的，就是那些艾洛斯还未见过真容的......空间孔洞。 这些空间的破损，象征终极死亡的现象，这一次，真真切切的展现在了艾洛斯眼前。 孔洞，不是纯粹的漆黑，而是一道带着微光的黑色痕迹，这痕迹的黑色比西塞河的黑水还要深邃的多，它就像是漆黑而寒冷的宇宙，平整而光滑的切割一块，放入了这黑色河流中。 再伟大的绘画师也画不出来这些可怕的痕迹，它们完全就是二维的事物展现在了三维空间当中，并且无论从正面，还是背面看，这条痕迹，这条如星空般幽深的痕迹，都是一模一样，方向相同，大小相同。 哪怕你调整距离，只要距离没有远到你不能看见它，那么，也都是一样。 这就是空间的裂痕，象征终极死亡之物。 艾洛斯此刻看到的，正是这一道道空间裂痕组成的世界，它们将他包裹，无论艾洛斯怎样游动，它们始终将艾洛斯包裹，始终处在同样的位置。 这是一副比红月还要恐惧的场面，当空间孔洞不会随着距离而在你眼前变大变小，那么它们就会像一栋牢笼一样，死死的捆缚着艾洛斯。 除非艾洛斯逃得足够远，远到再也看不见这些孔洞的边缘，用现实的稳固空间将这些孔洞从视觉除去，那样，艾洛斯才能看见一个没有它们的世界。 不然就只能现在这样，感受不到自己在移动，甚至察觉不到真实空间的存在，失去对于空间的感觉。 这些中间有微光点点的黑色划痕，不跟黑色水流产生任何反应，也不跟艾洛斯接触，它们只是在艾洛斯的眼前，维持在一个恒定的位置，不远不近，触手可达，咫尺天涯。 艾洛斯也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空间孔洞组成的牢狱之间，待上多久，他此刻其实也没时间注意自己周边这些如深黑星空般的痕迹，他的心里只有这出现在空间游鱼身体里的红月。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这个红月具有某种活性，甚至有可能是一种生物，只是因为这红月太过强大所以呈现了更加诡异的性质。 比如说直视它的人，会被红月吸引，并且会受到疯狂呓语侵害，被灌输大量的邪灵知识。 可是生物就是生物，它就会有某种渴求，艾洛斯不止感觉到了红月对自己的吸引，也感受到了自己对红月的吸引。 红月......在渴求着他的身体，这不是生物学上那种求爱的渴求，而是一种源于原始，对生命本质的渴求。 艾洛斯的身体里携带了大量他曾经收容过的生物的进化因子，可以说他本身就汇聚了大量秩序生物的生命本质，这或许就是红月能看上他的原因。 艾洛斯此时泡在黑水里，一边用未来讯号01型抵抗着黑水的侵蚀，一遍思考着如何利用自己对于红月的吸引力，来战胜乃至于杀死红月。 刚才的惊险一幕，并没有让艾洛斯怯懦不前，他深知自己此刻不能后退，必须要解决红月的问题，才能让空间游鱼脱离现实区域，让四辆货车继续通行。 战斗而已，艾洛斯并不畏惧。 冰冷的水流，让艾洛斯的思绪前所未有的冷静，一个浅浅的计划开始在他的脑中成形，不过这个计划能否成功，他还需要做最后一件事。 他要去确认，一个紧紧萦绕在他心中的问题，那个问题源于红月。 游泳的姿势停滞，做好决定的艾洛斯，开始回转，向红月的方向游了过去。 这一次他没有急着露头，一直待在黑水下方。 由于周围被空间孔洞覆盖，没有任何参照系，所以他也就不能直愣愣的就硬莽，要是一头莽进红月的攻击范围，那可不就死了个不明不白了。 其实刚才艾洛斯往外游的时候，就有心记了一下自己游过的距离，这点数据收集算是他的习惯之举，所以这游回去的时候，也特意的计算着距离。 一百米，两百米，三百米..... 靠近了........ 艾洛斯的眼隐于鹿骨盔之下，他目视前方，前方的黑水，已经被染成了一片红色，从上至下，红色盖过了黑色，融在黑水之间，红与黑泾渭分明的展现。 这一次艾洛斯没有急着再去靠近，他从黑水之下，游到血肉壁墙之间，用手敲了一下这血肉之墙，呼叫着空间游鱼。 这条鱼因为艾洛斯在他体内帮他清除祸端的缘故，所以一直保持着不动的状态，它也害怕自己动作过多，干扰了艾洛斯的动作，导致清理失败。 动作减缓，就能让这条空间游鱼更有精力来注意艾洛斯的行动，所以艾洛斯一有呼叫，它就立马作出了回应。 由于艾洛斯现在的位置，已经靠近红月，空间游鱼对这里能够造成的影响也很少，所以它只是通过回缩了血肉壁墙，来做出回应，表示它正在听。 “等下看见红月波动，就立即把我送出去。”艾洛斯讲道。 空间游鱼听人类的语言自然是听不懂的，但艾洛斯用了不同的动作，辅助表达自己的想法。 这游鱼感知世界的方式，相比于人类是不同的，它能感知到灵体，也能感知到人在空间当中的各种动作，所以通过艾洛斯的辅助动作，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它也算是充分理解到了。 可是要把艾洛斯送出来，也不是它想送就能送，这红月占据了它身体中的重要位置，如果它要展现自己的力量，必须让艾洛斯先远离红月。 艾洛斯也想到了这一点，“我会把它引到之前的位置上。” 第五十六章 你因看见我才归来 这样，这一人一鱼算是在这里谈妥这件事。 接下来就要看艾洛斯如何做了。 谈完之后，艾洛斯没有游鱼，从黑水之下，直奔红月而去。 红月光辉浸透黑水，原本还在艾洛斯视线范围内的空间孔洞，在这红月光辉之下，纷纷退散，仿佛遭遇了瘟神，避之而不及。 而在此之前，这些空间孔洞都如影随形的跟随着艾洛斯，这突兀的一下消退，也给艾洛斯验证了一下他心中的猜测。 （看来这红月是比它们更高级的生物体。） 艾洛斯心头暗道。 关于这红月，其实理应有更多的问题要解决，比如为什么红月明明在天上挂着，却又出现在了这空间游鱼的身体里，比如为什么联合开拓局的空艇，会通过红月的力量来行驶移动。 问题很多，疑惑也很多，不过都与艾洛斯现在要做的事情无关。 这红月所操纵之游丝，控制这空间游鱼之命脉，必要将这红月完全除去，才能解这空间游鱼之围。 怀着这样想法的艾洛斯，终于是穿过黑水，来到了红月光芒之前，那是一团似薄雾般飘散在水中的红色光云体，看不出任何实际的形体。 可是当艾洛斯的目光与这红色光云体相交，他就仿佛看见了千万张脸在这光云中出现，那些脸是使用任何绘画技术都无法画出的不可名状之物。 呓语开始以减弱版的方式向艾洛斯袭来，然后是那些邪灵知识的灌输。 这一次，艾洛斯没有逃离，他迎面而上，他想要确认的事，还没能确认。 死亡，是收尸人之友。 而确认死亡，有两种具体的方法，一为检测尸体，二为检测灵体。 身死而灵消，灵消而身死，两者相辅相成，收尸人有解剖尸体之术，亦有测试灵体躯壳之术。 艾洛斯想要现在就要用这测试灵体躯壳的方法，来测试这红月究竟是不是已然死亡。 通过自己身体的具体感知，也就是红月对自己身体里进化因子的吸引，艾洛斯基本能确认，这空间游鱼体内的红月和天上的红月，哪怕不是同一个生命体，其关系也是极其紧密的。 这红月离谱如此，天上那个被联合开拓局利用，用于驾驶飞艇，收集能量，空间游鱼体内这个，看起来在十数年前就已经出现，影响了一个探索者自杀，可这么多年了，只是拓展游丝，折磨空间游鱼，也没能将这空间游鱼杀死。 而在艾洛斯出现之后，这红月又表现出极其强大，极其诡异的手段，而照这手段对待空间游鱼，按照这鱼体内的红月体量，就算这鱼身体再大，能力再诡异，那总归也是个智慧生物，那肯定不脑残也得疯，哪里还能跟艾洛斯再那边求援。 如果说这红月是个秩序生物，拥有一定智能的话，那它行事必然是要有所目的，或为繁衍，或为生存，不可能啥事不干，就待上了十数年吧。 从艾洛斯的这些观察中，这红月的种种行事，完全不像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人类难以理解的智慧生物会做的事，反而只像是在对这个世界做出机械的反馈。 正是因为这种机械的反馈，联合开拓局才能利用红月的力量，而不受损害，因为他们理清楚了红月的反馈机制。 那位逃入西塞河中的沙尔特被联合开拓局召唤过去，很有可能就是做测试红月机制的工作的。 这个关于红月的问题推演到这，艾洛斯也就很自然的做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那就是.......... “红月”已死！ 它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基于现实世界，对于它尸体的刺激，所产生的反馈而已。 这也是他为什么如此坚定回还到红月身边的原因。 尸体，一副极其强大的尸体，一副超乎以往的尸体，艾洛斯眼睛都在冒绿光。 摊开手掌，艾洛斯终于到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未来讯号01型的保护再加上黑水的阻隔，这让他能有效的接近红月。 艾洛斯所在的位置，在红色光云体的中央，这里除了他，已经再无其他任何生灵了，就连莫测无端的空间孔洞们，都在这红月的压迫之下，退避三舍。 这是只有他和红月的对峙。 红色光雾透过水流，笼罩下来，把艾洛斯的身形映得模模糊糊，平添上几分神性，如加上个阶梯，倒真像这月中神在接引信徒，回转到上苍之间。 可艾洛斯对神毫无敬畏，他已经把自己喉咙的软骨取掉一节，利用进化因子填补，通过这样的方式，能让他发出人类无法发出的声音。 做好准备之后，艾洛斯双手摊开，开始诵念异端的经文。 “我来时.....沉默相从.........” “亦如幻梦一心.....” “归来无声.......” ........ 在艾洛斯的颂念声中，红月开始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这来自收尸人的经文诵念，让它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对于红月来说，只要有其他生物在窥探它，对它来说，就是极大的冒犯。 它开始对艾洛斯的逾矩做出回应，那半露于黑水之上的圆形月亮，开始光芒大盛，更博大浩瀚的能量从它的身体释放出来。 红月之能刺破黑水，化成一根根红色的丝线，穿过着黑水之间的光云体，向艾洛斯笼罩而去。 这些红色丝线相比于血肉壁墙上的那些，要更鲜亮。更具有质感，在黑水交映间，这些红色丝线以规则的方式行进着，如同一张红色的巨网，从天空垂连大地。 艾洛斯的身影在这遮盖一切的弥天巨网面前，是如此的单薄，红色的光雾将他的身形凸显，把他塑造的如同圣光之下的虔诚之人。 他的念诵还在继续，并且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他全然不顾红月的刺激回返，他马上就能得到......最后的答案。 待这一根根从红月中涌出的丝线，在水中织成大网，丝线边缘密密麻麻透出的小刺，如同空间中渗透出来的裂隙。 近了，更近了。 艾洛斯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但他还是坚持着把最后的一段颂词给念完。 “你因看见我才归来........” 第五十七章 为了生存 至此。 这名为《归来辞令》的经文。 已经通过某种特殊的音调颂唱完毕。 它的作用是能让听者的灵体漂浮出一部分，让收尸人得以用视觉，检测灵体。 人在死后，灵体一般会在七天后从身体里消弭，时间太短。 所以这《归来辞令》，虽然偶尔会用于人类的灵体通灵，但更多的作用其实是体现在对付更高层级的生物身上。 生命本质更高，尸体就更难被腐化，维持的更久，同时体内的灵体也会保存的更加，强大的生命本质赋予了灵体更加充足的养料。 在艾洛斯的颂唱声中，其实红月灵体的一部分其实已经慢慢的漂浮到了现世的空间，而直到艾洛斯颂唱完，这部分灵体，才被艾洛斯所看见。 那是一团无法用任何人类语言描述的怪异之物，恐怖，恶意，强烈的心灵刺激，这样的词语都无法描述艾洛斯在看到这一团东西时的感触，这玩意像是来自空间本身的崩坏，是世界所潜藏的最恶心，最难解之物。 红月，这红色的月亮本身，就是人类所无法理解之物，他残留的一点痕迹，已经能让人类那简单而无知的大脑跌入永恒的疯狂，可现在，艾洛斯这个弱小的人类，却将它的灵体引导到了这现世的空间里。 这是无妄的灾祸，是天空中的永恒凝视，降临到这凡尘世间。 在好奇心与贪欲的驱使下，艾洛斯已经越过了未知的保护界限，进入了那可怕的深海之域，那是人类无法了解的世界，只有疯狂，只有疯狂才能让人类接收，那从未知的深海之域里，传回来的.......信息。 （啊！！！） 真正的恐怖在此刻降临。 意志力，只是脆弱凡人不堪一击的屏障，可这屏障在真正的未知之物面前，完全不堪一击，呓语，邪灵知识，还是其他的什么，所谓的人类无法理解之物，都只是这红月之灵体，发出的一口叹息罢了。 只是看了这东西一眼，艾洛斯的瞳孔中就开始出现血丝，他的脸迅速的拉了下来，表情极度悲伤，哪怕是未来讯号01型这样远超凡人力量的防护盔甲，也无法让他维持住自己的理智。 （逃......快逃.....） 生物的本能解救了艾洛斯已经快要被冲散的神经，他疯了似的逃离红月，河水流动，艾洛斯手脚并用，面目狰狞，惶惶如丧家之犬。 他已然全然不顾任何的形象，就像一个落水的孩童，奋力的在深海的浪涛中扑腾，可那深渊却不可避免地离他越来越近，几乎要将他吞没。 在狼狈逃窜间，艾洛斯最后一丝的理智，让他得出了他一直探寻的问题答案。 （红月已死！红月已死！！） 艾洛斯在心中称颂。 红色结成的丝线网，丝线间钻破空间的小刺，疯了似的像艾洛斯涌来，从四面八方向他包裹而来，红月也开始摇晃着身躯，开始压迫正常空间，往艾洛斯的方向行动。 这是辽阔浩瀚的星空对人的进攻，这是厚实宏大的荒川对人的进攻，这是一切浩大事物，对渺小的进攻。 空间的煌煌巨力，压迫着这正常而平凡的世界喘不过起来，红月像是被归来的君王，在现世空间的朝拜中，在空间中一瞬一瞬的一动。 这三维的世界在红月的移动中，被压缩成了二维，成为了一种二维的抽帧动画，红月一帧在原地，一帧又出现在了数米之外，红色的月亮携着这博大恢弘之力，碾压向艾洛斯这只小小的蝼蚁。 压迫感，能让人窒息的压迫感，艾洛斯的心头仿佛长了一块巨石，那股沉重的压迫感，几乎要将他的精神压垮，汗水自他的后背，头顶，手心，一点点的流出，他体内的进化因子开始变得狂躁无比，身体陈列室如同起了一股大风暴，所有的玻璃都被刮的猎猎作响。 这是来自生命本质的强大压迫，这是高等生物对低等生物的极致压力，每一根汗毛都倒竖起来，艾洛斯紧咬着牙关，他强韧的意志力，在他不再观看红月灵体之后，再一次发挥了作用，帮他稳定住了这来自生物本能的.......恐惧。 他心里很清楚，这红月的力量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强大，所有的这一切宏伟的力量爆发，都只是红月这残躯油尽灯枯前的疯狂罢了，朽木将死，便会不顾一切的调动这身体里的全部力量，来这一场极尽升华。 他只需要逃，逃的足够快，他就能这残躯给拖死在这漫长的路途之上。 万物皆有死期，一切都有个尽头，哪怕再强大，再无法理解的存在，在死亡规律面前，都如同初生的婴儿一般，不堪一击。 空间游鱼的力量早已在千分之一秒内，就在艾洛斯身上发挥作用，不然艾洛斯早就应该死在红月暴走的水域之下。 这股来自空间游鱼的力量，显现为一种空间的波纹迭代，它会让艾洛斯更快的穿梭过空间，速度加快。 这种力量会随着红月力量的衰减，而愈发增加，此消彼长，艾洛斯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尽一切力气去向他的来处去游。 他一定不能被红月追上，不然他将迎来的，就是比死亡还要痛苦的沉沦，他将在红月强大的力量冲击下，成为一个无知无觉，没有理智的疯子，他身体里的进化因子也会随之暴走，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扭曲的污染生物。 那会让他丧失作为人的一切尊严。 （一定.....一定不能被追上.....） 艾洛斯在心中默念， 生死时刻，所有的进化因子都开始变得活跃，它们之前已然受过红月的刺激，所以这次的活跃显得更加的势不可挡，它们简单的智能尚不能理解自我与他物的概念，但他们能在死亡的重压面前，做出自己的回应。 进化因子们冲击着身体陈列室的玻璃。 它们迫切的想要冲出来进入到艾洛斯的身体循环里面。 为自己的生存，尽上一份力。 它们迫切的想要跟艾洛斯融合，加强艾洛斯的能力。 第五十八章 收容 这些聒噪的进化因子。 它们中间并不是没有能在此刻用上的。 可这一股脑的都想冲出来，艾洛斯一时之间肯定是掌握不过来的。 一旦他胡乱同意，打开身体陈列室的玻璃，那很有可能又会遇到上次面对卡恩时的情况。 这次他可没有半神的躯体来帮他重新把陈列室的玻璃镶上。 这些进化因子的骤然暴动，对于艾洛斯来说，是一次不比红月弱上多少的危机，可危机危机，自然有危险也有机会。 这些进化因子，虽说混乱之极，方向不明，但要是说全无可用之处，那却是说重了，不然艾洛斯也不会将它们搭配组合成未来讯号01型。 可在平时艾洛斯想要把它们融合进身体，那是千难万难，这帮东西想要在平日里，那叫一个桀骜难训，飞扬跋扈，简直就把艾洛斯的身体当自己的家一样，胡乱作为。 而现在，在这生死时刻，他们表现出了充分的顺从与活力，这让艾洛斯可以自由的选择有效的兵员，来融合进自己的身体。 无尾鱼的须.....野鬼兽的掌......白仟亚兽的爪子......以及寰古兽的眼睛...... 进化因子的存在，对于收尸人来说，是平日里必须小心维护的怪物，也同样是大战开始时，能够临阵突破的砝码。 在精心挑选的进化因子增幅下，艾洛斯的眼睛变得更加明亮，能让他穿破黑夜，手掌变得更加灵巧有力，在水中的呼吸也更加的顺畅，他更加如鱼得水般的在黑水中畅游。 而这些新加入的进化因子，也在艾洛斯不断地调整适应中，更深地嵌入了他的身躯，直至完全融合，成为未来讯号01型的一部分。 艾洛斯已经决定好了，这个新融合好的身体，就叫做“未来讯号01型（增幅版）” 他取名一向挺废的。 不过艾洛斯还有时间想这种无聊的名字问题，也能侧面证明另外的一件事。 那就是....... 红月给他的压力，减弱了不少。 空间游鱼给艾洛斯施加的动力，却随着红月力量的减弱开始增加，艾洛斯感觉到黑水更加迅猛的拍到自己的脸上，这表示他的速度在加速，并且是一种源于空间本身的加速。 再快点，再快点，马上就能达到目的地了。 红月依旧在艾洛斯的身后，一帧帧的闪动着，就像海里抽动前行的大章鱼一般，它的光芒似有些黯淡了，那自它体内圆形躯体内渗出的红丝，早已染遍了它所行过的路途，整条黑水河，已经在它身后，变成了艾洛斯在镜中所见的红河。 大量红色游丝在黑水里自由的沉浮，如同一万只海妖在水里浸泡，他们的头发随水流自然飘荡。 不仅仅是水里，红月还连接着周围的血肉墙壁，那些在十数年的时间里，浸入了空间游鱼血肉里折磨这鱼的红丝，也随着这红月的行动一齐被扯了出来。 这些被扯出来的红丝，如同这红月新皇驾临的裙摆，披挂在这红月身后，延伸出去好长一截。 艾洛斯没有再回头观看这红月带出的盛景，他知道这红月只是风中残烛，只待这外面的冷风一吹，就是烛熄灯灭。 终点，也就是艾洛斯之前落下的位置，近在眼前。 空间游鱼的力量已经在此刻，将艾洛斯加速到了极致，他整个人被冲天而起的黑水，奉迎着向上，红月也跟随着他一闪而过，降临空中，携带着一整串的红丝浪潮，向上行动。 空间游鱼张开了缝隙，让这一人一月，都能顺利的穿过他的表层皮肤，降临到了现实的空间里。 在红月脱离空间游鱼的那一刻，折磨这空间游鱼的无尽红丝，也算是被清理完毕了，十数年的炼狱之日，终于来到了尽头，这只空间游鱼在心里欢呼雀跃起来。 落于空间游鱼皮肤表面的艾洛斯，以及被带出的红月，第一次真正的对峙在了一起。 此时的红月，远不如之前那样生机澎湃，威风凛凛，它在追逐艾洛斯的过程当中，肆意的释放着自己的能量，就像一个滥发货币的金融系统一样，总会遇到结构性的危机。 更别说现在这红月只是残躯一具，再这样超发能量货币，无度的支出，整个身体系统自然是要走到了崩溃的边缘。 可崩溃的边缘，终归还是没有崩溃，这对于艾洛斯来说，就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他要的就是这种将死未死的状态，这才能让他有机可乘。 要死的红月就摆在他的面前，这轮月亮的光辉已经仅能照耀它身旁的少许范围，再无力去迫害其他人，而光辉的黯淡，也让这月亮隐于光辉背后的真实形体，被凸显出来。 真实的月亮，是一个不断用线条重构的圆形，这个圆形没有表面的覆盖物，只有繁复多样的内部结构，这个结构是用三维世界的生物都无法想出来的构造，它来自更高的维度，而能展示在艾洛斯面前的，只是它一部分的三维展开。 哪怕这红月的力量已经被削减到了极限，可艾洛斯直视这红月本体的时候，还是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如果他还想着继续去思考，去窥探这本体的秘密，那么这头晕还会更加的加剧。 这是以人类的单薄智慧，无法了解，无法解构之物。 艾洛斯只得低头不再去看，让这红月庞大的信息流无法再侵蚀他的脑海，面对这玩意，他甚至连回忆刚才的所见都做不到，一想就会头晕。 艾洛斯无比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是一个多么强大的尸体，很有可能他会在这个收尸过程中，承受不住，从而被红月的进化因子湮灭至死。 可哪怕如此，艾洛斯还是没有放弃他那个疯狂的想法，他想要“收容”这玩意。 费尽千辛万苦，艾洛斯不可能空手而归，另外他对自己，或者说收尸人这个超凡职业，有着充足的自信。 天上地下，万般妖异，死后也只能归于无名。 入我体内，我便能如冥神掌舵，拿捏自如。 “理查德，把我的包拿过来。”艾洛斯向后喊了一声。 第五十九章 进入 齐博克和保罗，看着眼下的情况，都一脸呆愣的看着艾洛斯。 他们谁也不能再抬高一点点视线，去关注那轮红色的月亮。 他们也很清楚，那可怕的玩意，是看都不能看的东西。 不过，面对这样可怕的东西，艾洛斯打算做什么呢？ 他们俩都把这个疑问放到了心里。 理查德相比于这两人，可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大哥让他做事，他就迅速的跳过几辆车，跑到他们停放摩托车的位置，把艾洛斯的包取了过来，顺着艾洛斯之前通过的空间通道扔了下去。 接住包裹，艾洛斯对着空间游鱼又喊了一句，“扩张空间通道，让他进来。” 四辆货车间携带的空间力量其实一直都没从艾洛斯身上消弭，哪怕他在空间游鱼的体内游了这么久，这股力量也一直在包裹着。 不然，他也不用游回原处，才能从鱼腹中走出，空间游鱼对这四辆货车的空间力量做的干扰，只是延长了一些范围，却并不能打破。 那一层无形的膜，始终环绕在艾洛斯的身边，困缚着他。 而现在艾洛斯要求空间游鱼，把红月也放进这个空间的范围里来，这样他和红月才能真正意义上的.......近距离接触。 空间游鱼跟艾洛斯多接触了几次之后，也算是摸清楚了这人类的脾性，一些简单的单词他也逐渐能够理解了，所以艾洛斯讲完这句话之后，它就迅速有了动作。 货车空间开始被引导着继续向外扩张，直到将红月囊括其中，这扩张才逐渐停止，在与红月接触的这一短暂的时间内，货车空间开始罕见的有所波动，不过这波动也只是一瞬，除了空间游鱼之外，谁也没有捕捉到。 在进入到货车的空间包裹之后，红月的前进速度得到了明显的减缓，空间游鱼开始用货车空间来阻挡红月前进，为艾洛斯争取时间。 红月当前，艾洛斯已经没有时间再细细的锻炼同化魔药，他这样激进派的收尸人，有着自己的二号方案。 把包里的魔药材料一一翻看了一遍，艾洛斯只是粗略地测定一下用量和位置，便把第一棵魔药材料拿了出来，那是一味紫瞳草，这种草药药性温和，最适合当魔药的基底。 艾洛斯将这紫瞳草一口咬开，汁液四溅，他用自己的嘴感受着用量，在吃完紫瞳草之后，他便开始继续一样样的将其他的同化魔药材料给吃进肚子里。 所有的收尸人都得会调配同化魔药，可所有的收尸人调配出来的同化魔药也都是不同的。 这份魔药，没有固定的配方，必须让收尸人根据自己的情况，以及各种草药，材料的性质，来精确配比，要考虑的方面很多，需要花很长时间来做出调整。 艾洛斯现在用的同化魔药，是他足足弄了三个月才弄出来的新配方，他也是在弄出这个同化魔药配方之后，才去的极北。 全天下没有人比艾洛斯更了解这些草药该如何使用，这也是艾洛斯敢这样做的底气。 他要以身为炉，熔炼同化草药。 这样做，单单是说出来，就已经能让人感觉出十足的危险性，可艾洛斯还是坚定的就这样做了。 他的手脚很快，空间游鱼虽然已经延缓了红月的脚步，可红月还在不断的向前，艾洛斯必须抢在红月之前，做完同化魔药的炼制工作。 所有的材料都进入了肚子，艾洛斯开始仔细地摩梭手指，幽蓝色的火焰，在他的肚中升起，疼痛，极度的疼痛开始挑逗着艾洛斯的神经，可他知道他只能忍受，并且不能出错。 红月尽在眼前，艾洛斯哪怕不抬头去看，也能感受的到，那该死的月亮，跟他的距离，不会超过两米，疼痛，压力，一层层的如同浪潮一般开始侵袭他的身躯，汗水一滴滴的滑落，就像伟大的时间之神，在给艾洛斯进行最后的倒计时。 想要获得非凡之力，必要忍受非常的代价，此乃世间真理。 艾洛斯此刻就在很好的践行着这句话，必得非凡之意志，以战天边神物。 汁液开始在他的肚中融合，随着火焰开始更加凝实，所有的药力开始汇合，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快了快了，艾洛斯能感受到同化魔药正在自己的体内成形，幽蓝色的火焰一寸寸的灼烧着他的大肠，一点点让这魔药成形。 凝固，加热，汇合，成形！ 在同化魔药成形的这一刻，艾洛斯抬起头，迎面向红月。 红月此刻离他......不足一米。 （来吧，我来给你一个葬礼。） 艾洛斯开始一点点融化，他的血肉就像被风刮过一般，一点点撕扯开，开始向着红月冲过去。 红月内部的无数线条开始因为艾洛斯的进入而产生变化，高维的生物在艾洛斯加入之后，开始逐步向三维坍塌，所有无法观测，无法处理的线条，都变成了可以观察，可以理解的线条。 呓语，邪灵知识，不可名状之声，开始消退，这些原本属于红月的保护光环，在艾洛斯的侵入当中，消失在了历史的尘埃中。 一个高维之物开始降临凡间，一个忤逆之人开始窃夺神的权柄。 收尸人，一个被官方登记为超凡职业第名的职业，用它的方式，开始做这一场盛大的送葬典礼。 而这场典礼的主理人，也就是艾洛斯本人，他正处于一种难以言说的状态当中。 这一次的收尸过程，跟他之前所有的过程都不同，这一次显得更加的艰难，这艰难不是在说他之前的所做，而是当下他的情况。 如果是原来，在收尸人进入要收容的尸体里之后，尸体里的所有进化因子，有益元素，就会跟随着同化魔药的药力如水液般轻柔的进入收尸人的躯体里面。 可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艾洛斯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上，有一千根针在扎，有一千个轮子在碾压，他感觉自己跌入了绞肉机里面，被不断地绞动着，红月的可怕力量，想要被他收容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哪怕这玩意现在只是一个尸体，一具近乎于无知无觉的尸体，可它身体里所潜藏的东西，依旧像是一座座山峦一般，阻挡着艾洛斯的收容进度。 对于红月尸体内的激烈阻拦，艾洛斯只能也只能用移山的精神去面对，路重而道远。 时间.......会不会站在他这一边呢？ 第六十章 他们 齐博克三人一起把艾洛斯拉上货车，可是废了好大的力气。 齐博克和保罗都气喘吁吁的坐在一旁，之前的绘画已经消耗了他们太多的体力，他们也是强行挤出一点力气，才能过来搬运这玩意。 要不是理查德说这圆球是已经被艾洛斯的收尸人能力控制好了，他们俩都不敢碰这玩意。 艾洛斯现在就完全是一个红色的圆球。 这个球完全由丝线组成，看起来大概一人多高，并且肉眼看见的，这红色圆球还在一点一滴的缓慢削减。 空间游鱼在艾洛斯成功变成这个红色圆球之后，就迅速的撤离了，它很害怕这红月再次逃脱束缚，出来迫害它。 没有空间游鱼的阻碍，四辆货车历经颠簸，总算是又回到了正确的路途上，接下来马上就是决堤口了，这不宁静的一晚，茫茫多的凶险，灾厄，幻觉，阴谋，已经将众人消耗得心力俱疲，它们都需要能真正的休息一会，哪怕是一会。 不是谁都能像艾洛斯一样，仿佛有永远有用不完的斗志和意志，能够穿过最凶恶的界域，去取得最终的胜利。 道路就在前方，这无数事件的终点也就在前方了。 三人为了不触及画作，躺在了车厢边缘，望着天上还在流淌的红色月亮。 艾洛斯化作的红球摆放在车厢之间，再没有新的污染怪物出现，它们都畏惧于这强大的生命质量，不敢上前，这来自本能的压迫与难受，根本不需要借助于智慧，它们就能完全接收到。 四辆货车顺利的行驶而过，黑水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深，被风一吹，那便是一叠又一叠的浪涛，拍打着车厢各处。 在空间之力的驱使下，四辆货车开始漂浮在黑水之上，不再下沉，顺应着浪涛，货车联组开始摇晃着前进。 前方，就是阻挡黑水浪潮的绘画之墙，那是两位真正超凡者，以血绘图，才造出来的。 正是因为有这绘画之墙的阻挡，这决堤的河水，才无法从决堤口奔涌而出，直接灌满整个城市的街道，让那黑水当中的妖魔鬼怪，全部都跑出来祸害市民。 可如今，这绘画之墙，也带来了一些隐患，黑水被堵在墙壁之前，却是越升越高，仿佛很快就要越过某个界限，从墙内跳脱出来，一旦黑水出笼，那必然携带着更为可怕的动能，冲向旧兰卡市。 到时候河水涛涛，大势难却，很可能让整个旧兰卡市彻底陨灭在着滔天洪浪之下，并且周围的市镇，也会不可避免的受到波及。 灾难尽在眼前，修复堤坝以撬动黑河水回流，在现在看来，已经是刻不容缓的事情了。 哪怕官方的工作人员，已经对黑水破墙而出的时间进行的评估。 他们把时间精确到了分秒级，两天零三小时五十二分六十九秒，这是齐博克当初看到的数据。 这样精确的数据，表示官方做了全面的评估与勘测，哪怕出现误差也不会太大。 可齐博克是等不了这么久的，他不知道官方还有些什么盘算，可这黑水再在这里多聚集一刻，这座城市，就多一分的危险。 齐博克忧心忡忡的坐在车头，望着四辆货车逐渐靠近的这一堵墙。 墙上绘画所用颜色为褐红色，那是鲜血凝固之后，所形成的颜色，这里的红色相比于红月，是如此的单薄，无力，可却显示着人的抗争。 用这褐红色的人血绘出的画作，画的是众神山传说中的守卫之神，修昔迪特，传说它曾举起盾牌，抵挡着数以百万级的虚空怪物。 此神头戴有翼铁盔，双臂肌肉凝练如石，高大如山峦般的盾牌，被祂单手持握，背身举盾，举高过头顶，祂的侧脸朝向身后的众生，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作为神的无双意志。 保罗此刻正望着这个神，脸色也有些担忧，“这四辆车通行，会不会破坏这堵墙啊。”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担忧，毕竟这四辆货车的空间之力，来历莫名，有扭曲事物的能力，很难说这堵精心制作的墙壁，会不会受到影响。 “这面墙太宽了，哪怕将画作略作修改，调整一些方向，也无法绕过。”齐博克讲道。 “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但愿神灵眷顾。” 这两人站在车头忧国忧民的时候，理查德一直待在艾洛斯化成的那颗大红球面前，他很熟练的对这个红球的内部情况进行了一些测试，测试仪器都是来自保罗和齐博克，不过理查德使用起来，上手很快。 理查德分别测量了这红球的能量分布程度，聚合程度，和一些细微的扩散形势，理查德此刻正根据测算出来的数据进行计算，在计算完这一次之后，他还需要做其他的工作，才能得知艾洛斯有没有生命危险。 艾洛斯这人，向来就是说走就走，从不墨迹于离别，可理查德却不得不担心这位大哥的安危，这和艾洛斯能给他带来多少保护，多少利益无关，只关乎于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 其实在很久之前他们之间就是这样的工作模式了，艾洛斯随处各地的跑，理查德看家，帮他做好后勤工作。 这眼下，艾洛斯又搞出这么一出危险的活。 他只是跟齐博克谈了两句之后，就直接跳入了空间游鱼体内，谁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了些什么。 理查德只知道，当艾洛斯再出现的时候，他在跟一个红色的月亮对峙，两边剑拔弩张，艾洛斯利用同化魔药，跟红月融合到了一起。 理查德对收尸人的能力非常了解，可是了解就代表着他更知道收尸收容过程中有可能的问题。 这由不得理查德不小心谨慎对这红球。 理查德可不在意其他人，他只在意他大哥和他。 …… 自画了红褐色绘画的墙后蔓延而出。 便是一栋栋林立的高大建筑，屹立在黑水丛丛间。 官方的人已经聚集在了这里。 他们打算开始进行，他们的计划。 第六十一章 战神粒子 为什么这里只剩高楼。 因为矮小的建筑早已在黑水决堤的那一刻。 就已被被冲塌入了河中，被无数的水流掩埋在空间的缝隙中，再无声息。 那些当时还在河岸边的民众，也在顷刻之间，走向了死亡的大道。 灾难的来临是如此的不讲道理，唯有众志成城，才能以抗灾祸，可人心难聚，各有打算，又哪里来找万众一心？ 就像齐博克不理解官方为什么不拯救民众一样，官方也不理解齐博克的想法。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监察局内部的员工，会这样意志坚定地不服从官方的命令。 他们本以为到达这里的，只可能是四辆货车，那拥有无尽魔力的四辆货车。 根据黑袍纠察队带回来的情报，这四辆货车准进不准出，并且还有扭曲事物本体的能力，实在是能力非凡，数据局的人专门对这四辆车所携带的空间能量进行过估测，发现只要远超有关当局所需的能量需要。 所以现在官方的目标不仅仅第四辆车上的太阳能量，还有全部其他的货车，乃至于货车所携带的空间之力。 应抓尽抓，应拿尽拿，这就是这帮官方人员先如今的打算。 他们已经通过空艇，把政务局大楼上的那台机器给运送了过来，放在了其中一栋大楼的天台上。 这里位于黑水之前，十分危险，无数的腐烂乌鸦，恶臭漂浮者，巨型飞行物全都盘踞在高高的天幕之上，在红月之下，它们发出极其凄厉的叫声，这声音传入耳畔，实在是一种对于人的精神伤害。 这一趟，官方派出来的人并不多，除了几位调试机器的工作人员以外，就是一些黑袍纠察队，不过难得的是，监察局长和市长都不顾危险来到了此处，亲自统筹指挥。 如塔楼一般的战神023型已经被推到了天台的最前方，只等待市长一声令下，这机器就会启动，潜藏在塔楼下各个方格里的能量也会迅速的开始被消耗。 这台机器是要用来做什么的，除了像市长，监察局这样职阶极高的人，其余的人，哪怕是技术人员，也无从得知这机器的用处。 他们只知道这机器在启动之后，会生产出一种名为“战神粒子”的东西，可谁也不知道这玩意有什么用。 市长裹着一身暗棕色风衣，手上戴着黑色的手套，头戴一顶军用的圆顶帽，帽檐给他高高的额头覆盖上了一层阴影。 他站在天台的边缘，目光越过天台间的矮墙，越过黑色的河流和河流上不断冒出头的污染怪物，落到了最远处的墙上，那堵墙并不透明，可市长的视线却像能穿透一样，看见了墙后的风景。 “他们要来了。”他半是遗憾，半是期待的讲道。 “现在要立刻启动机器吗？”监察局长在一旁问道。 “启动吧，为他们的到来，献上我们的贺礼。” “好。” 应答完最后一句之后，监察局长便撤下去指挥技术人员，启动这台战神023型。 这台机器已经七十多岁，可在机器的表面，依旧没人能看出时间的痕迹，锈化，腐蚀，破损，所有的负面影响都没能加诸到这机器的身上。 仿佛这七十年的时光过去，对这机器只是一瞬，它还能再在这个世界中，停留许多年的时间。 技术人员在监察局长的命令下，开始启动这台不被时光影响的机器，他们把机器的产出口，也就是战神粒子涌出的出口，对准了茫茫的黑水河流。 启动这台机器要做的工作有很多，并且不能出错，自打开启解压阀门之后，所有的技术人员就手脚麻利的动作起来，他们穿行在机器周围，时刻注意着机器上的白色贴纸，这些贴在机器关键部分的贴纸，会随着机器的运行，显现出各种数据。 在技术人员的努力下，两分钟以后，这台机器终于是开始运动起来，所有的技术人员都迅速又转向另一个位置，转进如风，整齐划一的如同一支军队，他们要去找到关闭机器的地方。 要开始，就必然要想到该如何结束。 机器启动，镶嵌在机械内部豁口出的纯粹能体，开始一个个的被点亮，就像午夜里一盏盏被点亮的灯光，光芒显耀，机器内部的符文组件开始激活，神性模块开始加载，魔导管线开始重新排列可能性，这跨越时光的可怕机器，开始产出......战神粒子。 这种粒子，模样十分跳脱，并不像普通的粒子一样，圆圆的，小小的，反而像是某个兵器库被打开了一样，一个个模样奇特的刀枪剑戟，全部都跳了出来，当然这些兵器在人类的视角看来，都是极其微型的。 这些微型的小兵器玩意，一个个的从高楼楼顶，被洒向这广大的西塞河水之间，跟污染生物们共舞，跟空间的缝隙相伴。 这个世界对于它们来说，是广大又辽阔，是一切的新奇与未知，它们正如同它们的名字一样，战神粒子，它们出来，就是要跟这天地，好好的斗一斗。 猛虎出栏，可不是为了嬉戏玩闹，是要出来作战的。 于是，一场粒子跟粒子之间，极其微小，却又极其宏大的战斗就开始了。 黑水的水流流动，哪怕有再多的污染生物，空间缝隙，这黑水都能保持着一种自然的平静，可自从这战神粒子入水之后，这黑水之间的平静，就被打破了，这战神粒子，随着水流每到一处，都要开辟一个新的战场。 它们在自我开辟的战场中，和黑水中的污染生物残留作战，和不断飘动的黑色发丝作战，和埋藏在黑水间，无尽的诡秘作战，它们是天生的战士，哪怕只是微小的一点，它们也敢跟大自己数倍，数百倍，数千倍的敌人作战。 曾经，这条流动的黑水河，覆灭了这旧兰卡市的万千生灵，可这战神粒子，却大有要将整条黑水河都压倒的气势，它们只是小小的兵器，却想把这条河流拦腰斩断。 每一寸水，每一个水中污染生物的背，每一块水中的缝隙，都残留着它们的身影，而它们获取自己胜利的方式，就是吞食，吞食掉敌人的细胞，吞食掉河流，吞食掉河流里的空间孔洞。 这是一帮无所畏惧的疯子，它们没有意识，没有理智，可却拥有全天下最好的胃口，它们能什么都能吞入肚子里，哪怕刚开始撕咬不开，但随着时间的发酵，它们就能让食物在肚子里慢慢的消化，最后让自己的肚子得以成长。 市长就站在天台边，和监察局长一起观察着这些战神粒子的成长。 “它们胃口真好啊，你说它们不会在治好我们的同时，把我们也吃掉吗？”市长大人没头没尾的讲了一句。 监察局长只好应答道，“不会的，专业测试已经做过很多遍了，万无一失。” “那我就放心了，但愿这场灾难之后，所有人都能活得更好。” “会的，按照估算，只要再过一天零五十二分六秒，就能全部完成联合政府下达的任务，到时候就可以着手修复堤坝了，我们做了充足的备案。”监察局长严谨的讲完了这一段话。 站在一旁的技术人员没敢靠近去听这两人说了些什么，可单单抬起头看这两人说话时的表情，他就感觉到了深深的寒意。 仿佛他们正在打开地狱之门一般。 第六十二章 去画 四辆货车终于是安稳的冲过了墙壁。 这次的通行很顺利，货车对于事物的扭曲之力，并没有将这血绘之墙开出一个洞。 这四辆货车，就像是水溶液一样，溶进了这墙壁内的世界。 理查德在这一刻，也高兴的跳了起来。 引得保罗和齐博克一起回头看他，他们俩还以为理查德是出了什么事。 可没想到理查德高兴的走过来，跟他们两人说了一句让他们哭笑不得的话。 理查德这样讲道，“我大哥还活着，他没死。” 保罗都懵了，之前你不就说你大哥只是跟这红色的怪物融合，进行收尸人的收容过程吗？ 现在怎么又突然弄这么一出。 “你现在才确认清楚吗？那你之前怎么说他没事？”保罗问道。 “之前那是有百分之九十七点四的概率能活，现在是百分之一百能活。”理查德如是的讲道。 保罗也是被理查德这一嘴概率学弄得继续懵，九十七点四和一百有很差别？ 齐博克显然并没有像保罗一样，纠结于理查德口中的概率，他接着理查德话茬讲道，“你肯定还拿到了其他的信息吧。” 齐博克其实一直有注意到理查德的位置，他知道理查德一直呆在车后面，对那颗艾洛斯所化的红球做测试。 “有，我大哥这次会收容的很快，还有七到八分钟，他应该就能出来了。” “按照你的说法，这是他的一次进化对吧。” “没错，大哥出来之后，会更厉害。” “那我可要期待一下了。” 齐博克故作轻松的讲着，可谁都看得出，他眉宇间那一抹，挥之不去的愁色。 墙内的世界，这就是一副真正的末日景象，在齐博克听过的所有传说中，都很难找出一个，和他现在所见的场景相媲美。 整条黑色河流，都处于一种沸腾的状态当中，就像这大地开始变成一个高温火炉，开始将这一整片区域的黑水烹煮，波涛如怒，翻涌的如同刮起暴风雨的大海，在这逐渐拔高的波涛对比下，残存的高楼，就像树木的肢节一般单薄。 红月给这波涛汹涌的河添上了几分怪异气息，可这黑色的河流本身，已经成为了某种怪异，比之前还要可怕数倍，在河水沉浮间，一个个身形各异的怪物，开始随着这浪潮移动，它们像是寄居于浪潮之中的海妖，在波涛之间如履平地，行走自由。 这些怪物跟之前的齐博克所见的污染生物全然不同，它们更加可怕，更加疯狂，不顾一切。 它们的身体由一个巨大的兵器为主体构成，在这个主体兵器上，已经不知道进化出了多少其他的东西。 有黑水堆积在剑柄之上，随着剑柄的移动，生长成了一只握剑的黑水之手。 有水草沿着刀身一路飘扬，凝练如刀身里，将刀片金属内化，竟然从刀身之间，长出一个脑袋来，这脑袋显然不似人，可也不似任何熟知的动物，只是看着有眼有鼻，应该是一个脑袋。 还有的兵器长出了触手，长出了巨大的嘴器，用一整排的牙齿将黑水间游动的一只污染生物吃入了肚中。 这是一个何等可怕的场面，如果说之前只是人类之外的怪异的话，现在，人类的造物，这些兵器，已经和怪异融为了一体，并且朝着更加可怕的方向开始了进化。 这种视觉冲击，会带来强烈的精神污染，这简直就是对常规世界的颠覆，它们不是明确的敌人，它们是你熟知的物品，被扭曲成一种极其恶心之物。 之前还狰狞着爪牙的污染生物，在齐博克的视线范围内再也看不到多少只，一旦出现，就迅速的被这些疯狂的兵器，一个个的吃掉，这些兵器有着强烈的食欲，有吞噬一切的架势。 现在还能够安然无恙活着的污染生物，都盘旋在这夜空之上，在风吹过的暗红色云雾间，凄然的惨叫，仿佛是在对如炼狱般的水面，做出一种回应。 这个残酷的世界在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不是你吃掉我，就是我吃掉你，没有中间地带，谁都有可能在突兀间成为别人的食物。 齐博克对于这一点，有着极深的体会，所以他知道，自己必须早做准备。 而他所拥有的东西，无他，一支画笔和四块画画的地方而已。 前路磨难万千，我能在这里放弃吗？ 不能。 齐博克没有在心里给自己留多少退路，他比任何人都知道生命的宝贵，但同样，他也比任何人都清楚，生命为何宝贵。 人活着，就是要去做一些必须要做的事。 画吧，从你走上这条路开始，伟大的绘画之神就在眷顾你，他赐你天资，赐你学识，赐你重头再来的机会，画吧，去画出一条......通天大道。 哪怕前路......磨难万千。 理清了自己的心意之后，齐博克的脸色第一次出现了保罗特别熟悉的笑容，这次的笑容是如此的自然，哪怕他的脸上沾满了尘埃黑灰，身上满是脏污颜料，他笑的如春天里刮过树梢的风。 “来吧，保罗，和我一起，再画一副画。” 保罗也笑了，“来，一起。” 有时候，千言万语无需说太多，不过他邀请你，你来画而已。 无法帮上忙的理查德，很有自觉的退到了他们两人身后，不打扰他们两人发挥。 画笔入手，作画再次开始了。 这一次，他们不必再因为达成什么而画了，与要影响外部空间的城市绘画和车厢绘画不同。用绘画攻击和防御都是属于他们自身的一部分，所以他们可以肆意挥洒，在生死搏杀之间作画，以平静之心，战这纷乱的世界。 如果说这里的兵器是极端的利器，扫灭无尽世界的吞食者。 那么齐博克和保罗现在，就是独面灾厄的勇气之人，势单力薄，却不肯服输的人。 画笔带起颜料，是黑，是红，是不变的青色。 不重要，只要这颜色挥洒而过，落在心意所定之位。 去碰撞，去组合，去形成一个最好的模样。 转身，停步，一横，一竖。 便是一根根清晰明了的线条。 搭成骨架，骨架间凝成，或是高塔，或是森林。 偶尔轻点两笔，出现一只生灵，画上两片叶，清请散散的落向湖面。 有人牵着马儿，来湖边河水。 揉合，一个色垫在另一个色上，是绿跟黄开始碰撞。 它们之间随意的融合，又仔细地互相攻击，在一寸地上是敌人，在一寸地上又是友人。 要给所有的颜色画上一张脸，他在笑，他在哭，他在一旁打滚胡闹。 画，画他个地覆天翻，画，画他个人间失色。 来，抬起眼来，看这世间万千，在我手中成形。 第六十三章 关乎永恒 从理查德的视角看，这就是一场盛大的画术秀。 甚至于在理查德这个独享的最佳视角中，这个盛大，能改成伟大。 在这场作画当中，这两个人，都是如此的......强大。 心无外物，便能恒强。 很难想象他们是怎样进入的这个状态，这是一场展现人类极致力量的生命秀。 齐博克和保罗在这场生命秀中，都没有时间去注意周围发生的事，可是理查德却注意到了。 就在这两人在车头上，车项边缘绘画的时候，在四周的兵器们，向着这四辆货车，发起了猛攻。 它们感知到了艾洛斯那颗红球当中传来的强大生命能量，那对于它们来说，是足以致命的诱惑，这诱惑甚至能让它们完全注意不到第四辆车厢中的太阳能量。 这些怪物是如此的可怖，单单只是远远瞧着，理查德都觉得遍体生寒，更别说它们向这边涌来，靠的如此之近，让它们可怕的面容，完整的展现在理查德面前。 那一柄柄闪着寒光的武器，跟那些血肉诡异组合到了一起，当他们在黑水中如履平地的穿行之时，带给人的，就是足以窒息的恐怖感，和压迫感。 跑到所有兵器最前面的那把刀，被身后的同伴一把拉到了后面，他的同伴是一把长戟，长戟戟尖上，生着三张大嘴，这嘴就像拉开的拉链一样，长在戟尖两侧，这长戟的戟身上生出两只黑手，将这刀拖拽到三张大嘴间，被一口口的完全啃食掉。 这刀在被长戟啃食之后，并不只是单纯的金铁破碎，在这长刀的碎裂口之间，甚至还流出了乌黑色的血液，甚至在血液中，还包括着一些白色的神经组织。 长戟用三张在戟尖的嘴把这长刀吃了个干干净净，它的身体也随着进食完毕，而迅速开始产生变化，无数的金属碎片开始戟身中长出，伴随着痛苦与狰狞，这戟尖之上，也开始出现了一张泰然鬼脸。 这长戟就这样游上了四辆货车，它拉在货车边缘的黑色手臂，把理查德都吓得后退了半步，这个以武器为主体的怪物，已经进化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程度，它行动迅速，本想再有所动作，却被齐博克起笔一挥，一道清色贯穿整幅画面的首尾，这怪物应声而碎。 只有那对黑色的爪子还残留在车厢之上，让理查德不再靠近车厢边缘。 黑水里的情况越来越复杂了，随着浮于表面的污染生物们，被整片整片的吃光，这帮疯子一般的武器，就开始对自己的同伴动手了。 或许对于它们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同伴的概念，只有敌人，和更多的敌人，这两种区别。 更残酷的厮杀在这帮武器当中开始了，它们各尽所能，开始跟其他的武器作战，这是一场一切武器对抗一切武器的战斗，在这红月黑水间，它们用钢铁与血肉厮杀。 当然，在这帮兵器怪物厮杀的过程当中，它们自然是不会忘记，这更加香甜肥美的四辆货车，它们在水中前行，如千万只的戈玛和海撒行至它的国。 一堆接一堆，一浪接一浪，这些怪物在黑水的波涛间厮杀又汇聚，紧密的簇拥着这四辆货车，理查德环望四周，茫茫然的全是一堆恶心的肢节，锋利的兵器，这之中还伴随着一股刺鼻恶臭的气味。 所有的兵器怪物，都对这里虎视眈眈，它们或是跃起直扑，或是想攀附而上，在这黑水间，它们的身影如此的密集，好像那红月都照不穿他们的行迹。 敌人如此凶狠可怖，理查德几度都失去了对抗的自信，可那两个画画的人，脸上全满是欢腾的喜意，仿佛他们的眼前不是人间炼狱，而是最美妙的天堂。 一笔点墨，一整排想要跃上车的兵器直接被敲成碎片，落入水中，在笔墨行走间，似有可怕的力量在喷薄而出，这些在海水中沉浮的怪物，没有丝毫的理智，它们面对诱惑，只有不断地进攻，再进攻。 于是理查德就只看见，一片森林闪耀而过，一朵花又开放，无数地兵器魔怪，那是无法沾染到这四辆货车半分，碎裂的金属，沫状的肉块，在这绘画之间的庞然巨力面前，这些外表看似强大的怪物，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死了一批又一批，又成长了一批又一批，死掉的兵器成了活着的兵器的食量，它们反复成长，反复聚集。 这些怪物死了，却又像没死一般，重新在其他怪物的身体里活了过来，两个变成了更大的一个，就像搭积木一样，死的越多，死的越快，搭的越高。 这些被搭高的怪物，倒真像传说中的深渊一样，什么都吃，什么都能从它们的身体里面长出来，兵器碎片堆积成骨架，黑水成为经络，生物肉沫构成肌肉。 有的怪物生长出了手，变得灵活，有的直接变成了一个尖尖的刺头，还有的，直接就是一堆烂肉堆成小山，形态各异，一时间，在理查德的世界里，正常变成不正常，现实变成了.....神话。 怪物开始愈发高大，就好像神话传说中的巨人，垒石成躯，一步步从山川之间，走入河流，在河流之间扩张，成长，最后生长为伟岸的存在。 作为一个没有超凡能力的凡人，理查德只是看着这些怪物一点点的成长，就觉得是心惊胆战难以呼吸，这给他视觉上的震撼实在太多，他这短暂十几年人生中，经历的事情也不好，但却没有一件能和现在的所见相提并论。 理查德和保罗的抵抗依旧坚决，哪怕这些兵器已经走入了神话的范畴，开始聚沙成塔，成为一个个超越常规理念的高大巨人，可他们俩早已身无外物，对这些完全不关心。 只要这些怪物敢靠向四辆货车，那迎来的结果就只能是一个，死，体无完肤，灰飞烟灭般的死去。 他们的俩的画，虽然只是画在车头，或者滴在车厢侧边，可是理查德抬头一看，却好像这两人的画，来到了重重的天幕之上，展现出世间万千，有森林草木，有晨星暮霜，有山河万里，还有走动的人群。 丰富，色彩，冲击力，理查德感觉自己此生都不会忘记现在看到的这些，深渊和天堂相对，无秩序的扭曲与秩序的绘画相对，光与暗，生与死，他觉得此刻他才理解到哪些恼人的哲学书上，究竟写了些什么。 这是一种.......关乎于永恒的体验。 第六十四章 像他一样 齐博克和保罗二人在危机中，都爆发了自己的潜力。 沉重的压力没有压垮他们，反而让他们越战越勇，杀这些怪物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可人力有尽时，这些怪物也在他们不断地砍瓜切菜中，逐渐凝聚为一。 之前跑在队伍最后面的兵器怪物，此刻却成了唯一的赢家，坐收渔翁之利，它们原本是被排斥在边缘的鼓棒，盾牌一类的兵器，威胁性较弱，可现在却成为了主导者，它们收拾着所有死去的兵器残骸，开始向更大的方向去演变。 在这个过程中，它们又互相争抢，厮杀，最后只剩下了两个，两个高大的如同真实山峦一般的巨人，它们站立在黑水之间，高过了周围的楼房，如同冥河的守卫神一般，矗立在前方，注视着眼前的车辆。 它们的身躯早已经历了千般融合，万般诡异之后，变得充满了混乱与秩序对抗感，它们俩是这一场养蛊盛宴的胜利者，高耸如云的身体，让它们甚至能一手抓起一堆天空上的飞行污染生物，放在嘴中嚼动，仿佛在吃一堆小零食。 四辆货车就像在黑水中飘摇的航船，终于在风雨飘摇中行到了这两个巨人的中央，它们纷纷转身，用堆积了无数金属血肉的大脑袋，看向这路过的四辆货车，黑河水随着它们俩个的这一转头，更激烈的向一旁炸开，声势浩荡仿若初决堤之时。 理查德一抬头，左右两望，看着这两巨人靠近，他的心再次剧烈的跳动，又一种不同的窒息感，从他的心脏直穿入大脑，在这夜里短短的时间里，理查德已经不知道遭受了多少次这种极端的紧张体验，他的脸色虽然每次都剧烈变化，但所有的这种强烈刺激，都没有打倒他，反而让他更加坚韧。 （我什么也做不了，可至少我不能被生生吓垮。） 这是理查德在心中，为自己所做的底线。 理查德严格坚守着他心中的信念，面对这高大巨人来自视觉效果上的极端压力，他没有再往后退一步，他站定了身形，仔仔细细的观察巨人和齐博克二人画出来的画。 画，是这强大至极的巨人和理查德之间，唯一的屏障。 在画中，那原本零散的元素，开始被整合到了一起，所有的山川人物，都被整合到了一个场景里面，就好像一张长长的画卷，徐徐的展开，从城市到荒野，从人们的交谈，到密林间飞舞的蝴蝶。 保罗和齐博克在整个作画的过程中，都没有跟对方交流，可他们都会注意对方画的东西，他们会从对方的画中，读出对方的想法，再用自己的画，进行配合，然后组合成一张完整的画卷。 这是独属于绘画师的默契。 现在这张画终于走到了最后，这就表示他们的灵感和动力都已经被消耗到了极限，或许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画不出任何画了，他们之前的经验，知识，都已经被这画掏空，这是凝固了他心血的一幅画。 这画看似用颜料和线条的方式，固定在了四辆货车的侧面和车头，可实际上画的神意，已经被这包裹着四辆货车的空间所接纳，以虚影的方式，完整的展现在这个世界上。 于是，在画走到最后，要落最后一笔的时候，齐博克和保罗不约而同地，都抬起了头，往向那两个巨人挥来的拳头，也望向他们背后的沉闷夜空，红月临中，他们眼里已经没有自己画中的所有图形，他们都找到了，最后一笔要落的位置。 在天上，用最亮的颜色，落下最后一笔吧。 两人抬手，一人画了一横，一人画了一竖。 一横一竖，在东在西。 整个一副画所汇聚的超凡力量，都在一横一竖中展现了出来。 东边的巨人，被齐博克的一竖，从上往下，劈了个对穿，它身体内所含的黑水，钢铁，都被切割成了两半，切面干净的如同平整的湖面。 西边的，被保罗这一横，拦腰而斩，同样是对半而分，平整如镜。 这两个如此强大的巨人，竟在顷刻之间，骤然倒塌，哗啦啦的落入黑水之中，数不尽的金属的碎片，倾盆而出的黑水，已经那已经完全凝成一团的血肉，在黑水中炸出一个个水花，仿佛流星落地，震浪搏日。 “赢.....赢了吗？”理查德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的发生。 保罗已经疲惫的站直不了身体，他直直地躺下，汗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襟，“应该赢了吧。” 他的语气没那么坚定，眼神有些麻木的看着前方。 决堤口就在不远处，只要这四辆货车再行个两分钟，就能到达。 两分钟...... 何其遥远的两分钟。 在画完之后，齐博克心头的郁结和担忧已经完全消退，哪怕他知道，接下的路依旧不好走。 可他已经心无旁骛。 该行的路我已经行了，该守的道我也守住了，现在是死是活，也该交还给那冥冥之中的命运了。 （但愿命运眷顾.......） 齐博克哪怕连手指都不能动了，平躺在地，也在用祈祷，做最后的努力。 他们俩人倒下，艾洛斯在红球内依旧未醒，理查德成为了最后的守门员，他将直面最终的试炼，命运最后的考验。 在不远处，大概一百米的地方，在没有任何兵器吞食的情况下，所有之前两个巨人散落的零件，开始向中间汇合，钢铁碎片开始拼凑，这一次碎片不再凌乱，而是完整的组成一块块的图形，这一次血肉也不再扭曲，而是一个个规整的组成血肉方块。 一个怪物正在成形，理查德只能直面这个怪物，他的身后空无一人，没有谁再能给他兜底，自人类有记载以来，从未有一场如此悬殊的正面战斗。 一个凡人，即将迎战，无边的兵器之海，混乱的血肉之沫，以及带动空间流动的黑水，组成的终极之物。 压力，已经不能称之为压力，这是足以致命的气息，这种气息随着时间发酵，侵入理查德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念头。 逃吧，跑吧，哭吧，跪着祈求神灵吧。 你只是个凡人，你没有那么大的力量的。 你没必要去面对他，你可以逃避，往后跑，跑到红球后面。 你大哥一定会出来保护你的。 诱惑的声音比这世界上最凶猛的毒药还猛烈，理查德的眼睛里开始流淌出泪花，满眼是泪，可他没有哭出声，也没有退。 他颤颤巍巍的站直身体，左手控制着右手，昂起了头，看向那逐渐成形的终极之物。 那是这些兵器在这黑水里争斗了不知多久，才形成的巨人，它足以跟天空比肩，它跺一跺脚，这整片黑河里的水流，都将逆转。 它不再混乱，不再矛盾，它是如此的强大，完美，仿佛人类一切形容力量的词语都不能描述它。 在理查德的眼中，这个巨人的形象，就像是神灵一般，不可抗拒，不可抵挡。 （来......来.....来啊！） 理查德咬紧了嘴唇。 神明的脸上却在此时出现了一道缝，一个弯曲的缝，祂在笑，祂伸出手掌，却并不是攻击，像是想抚摸理查德的头顶。 这神灵之手，由钢铁铸成，泛着莹光，整齐的钢铁片组合成完整而平滑的一块，充斥着和谐的美感。 手掌平整的穿过四辆货车所构成的空间限制，落到了理查德的头顶。 理查德再也绷不住了，吓得闭上了眼睛。 他本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亡，去往冥河，去跟鬼魂相伴。 可当他在睁开眼，他却看见一个人，在轻轻得摸他的头顶。 这个人他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有些陌生。 是艾洛斯........ 出现在理查德眼前的......是艾洛斯。 理查德眼泪瞬间被止住了，陷入了一种更为深沉的恐慌。 第六十五章 介绍 黑水周围的高楼之上。 局长正在查看这边情况，他这一路看过来，心态可谓是起起伏伏。 他其实对这战神023型机器生产出来的战神粒子，了解颇多，可以说整个对于该粒子的测试工作，都是他做的。 他可谓是最清楚这战神粒子特性的人。 战神粒子，又名神性窃夺粒子，是上个世纪，在西塞河流域进行的秘密工程的重要研究对象，该粒子具有强大的攻击性，并且有着吞食一切的倾向，其形状大多为一些古代兵器，锋利度极高，能切割开五级的超能钢。 而这战神023型号，就是从一处古代遗迹当中发掘出来的制造战神粒子的机械，这机械要启动，必须需要大量的能量，在之前市政府收集的能量，对于这机器的消耗来说，都只能算是杯水车薪。 直到这次的灾难发生，黑水之下突然涌现了大量的能量源，市政府着手收集之下，才将这机器填补到如今这般模样。 不过现在，空缺还是要差上一些，按照计算，只要拿到那四辆货车所携带的能量，就能让这战神023型完成充能，得以完全启动。 据市研究院那边的推算，一旦这机器完全启动，生产出来的战神因子，笼罩范围将能布及全城。 可是这笼罩全城之后，究竟能不能如同研究院的数据一样，产生正面效果，局长在这一刻却是变得有点不太确定了，就在刚才他还在规劝市长相信，这战神粒子只要稍加处理，那么使用起来是绝对的安全 按照数据来说.......是这样的。 可当他们把这些战神粒子投入到河水中之后，这些积极的小玩意疯了一样地扩张，在黑水之间就像发疯的牛一样，横冲直撞，刚开始只是小小的一团，到后面一看，整个河面都是这些可怕的小玩意。 它们把整条黑水河都扫荡了一遍，以一种风卷残云的架势，局长和一众黑袍纠察队，也都是见多识广的人了，但第一次见到这么厉害的。 毕竟，对于黑水，他们在这两天的战斗中，也算是有所了解了，这东西下面潜藏着空间的孔洞，联系着底层空间，并且还会通过空间波动，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散溢而出，可谓是诡异之极。 而且，这黑水之内的污染生物，也是能力强大，不击中致命部位，将其完全摧毁，根本就无法将这些东西彻底杀死，就连枪械也对这些玩意能造成的伤害有限。 可在这些战神粒子面前，这些棘手的玩意，全然都不管用了，它们在水中可谓是如鱼得水，吞食这些污染生物一如砍瓜切菜一般，剁一下就是一捆污染生物倒下。 并且，这些战神粒子还在不断的进化，大量的特异性从它们的体内迸发出来，凝成更加恐怖的怪异，一颗颗头，一双双手，一个个血肉肢节。 局长在齐博克他们进入此地的时候，还在担心，这些可怕的小东西，会不会在把齐博克三人处理掉之后，再把四辆货车给毁了，到时候他们才真是人财两空。 为此，他还问了一旁的技术人员，关于降解这战神粒子的工程组还能否有效的问题，正是工程组的存在，才促使了他们将战神粒子这么危险的东西投放到了黑河里。 这个工程组的作用很简单，就是将战神粒子们回收，无论战神粒子在外面如何的凶残成性，通过这个工程组，都能把他们还原成最基本的粒子收回，并且在这个过程中，被战神粒子吞食过的各种东西，都能被一一提取出来。 技术人员给予的回复是肯定的，这才局长安定了一下心。 相比于局长，市长要表现的镇定的多，刚开始投放战神粒子的时候，他还询问过局长相关事宜，可到后来，市长只是不发一言的看着黑水之间起起伏伏的无尽兵刃，和那自墙后穿出的四辆货车。 他的长袖风衣下摆，在这夜里刮起的冷风下，向左偏转出一个弧度，帽檐遮住了了他的脸，谁也看不清他的脸上是喜是怒。 当一个个凶狠的兵器怪物开始靠近四辆货车，却如同虾兵蟹将一般，被齐博克和保罗二人杀了个七零八落之时，局长在旁边暗暗心惊，心想着这二人看来并非凡俗之人，这平日里是小瞧他们俩了，一众技术人员，黑袍纠察队，也是对两人展现出来的惊人超凡之力，感到十分震惊。 市长却依旧神情冷漠，仿若呆愣的看着。 这场厮杀，这场一切兵器反对一切兵器的厮杀，在黑水中紧凑的进行着，更多的高大巨人一个个出现，又一个个被齐博克二人摧毁，局长这心情也是跟着这堆东西的成长，一上一下的，这市长可以不担心，他可不能不担心。 这一旦出事，他是直接责任人，他真是生怕累积超过了某个界限，导致最后收容失败，整局棋都给输了出去。 到最后，那最终的巨大巨人出现，可给局长吓得不清，那玩意给他带来的震撼程度，不比靠的最近理查德轻多少。 倒是市长还十分闲情逸致的，为这最后巨人的出现，重重地拍了拍手掌，“好，好一副盛景。” 局长看着市长，心里真是一千只帕格尼马跑过。 果然，人和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巨人到最后，化成了艾洛斯，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被吸引了过去。 …… 理查德现在的状态是处于崩溃的边缘。 之前所有的怪异，都不及一个艾洛斯站在他面前，给他带来的恐慌大。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理查德楞在了原地，他的眼睛一直在尝试往后瞟，去看那颗艾洛斯化成的红球，可是他的脑袋却不敢动，因为“艾洛斯”的手，正摸着他的头。 “艾洛斯”应该是看出了理查德的极度恐慌，“你好，我叫哈迪斯，是一个神灵。” 一开口，这人就是一纯正的北境口音，那叫一个字正腔圆。 这个人不说话，给理查德带来的是来自未知的压力。 这一开口，就是另外一种，更加厚重的刺激，传达到了理查德的心中。 （神.....神灵？没听过这个名字啊！） 第六十六章 与我一战 理查德在这一刻遍历了自己脑海中所有的神话故事。 无论是在北境常流传的众神山神话，还是南方的卡文迪许神话。 没有一个神的名字，能跟眼前这个对的上号。 祂究竟是哪里来的，祂想干嘛? 无数的疑问萦绕在理查德的心头，可他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他的上嘴唇不自主的碰撞着下嘴唇，像是在打颤。 “不用担心，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他的。”自称哈迪斯的神灵，指着理查德身后艾洛斯所化的红球讲道。 “他？我大哥？他现在是个球啊。”理查德讲道。 “没事，他不是马上就出来了吗？看看时间，还有二三十秒。” “那个，你找我大哥干嘛？” “用凡人的语言来解释，我检索了一下，应该这样讲，我来找他......战斗。” “你可是神灵，和凡人有什么好打的。” 在交谈间，理查德的胆子也大了些，他发现这个跟自己大哥长一样的神，并不是那么难以相处。 “所以我才变的跟他一模一样，实力对等，看的就是战斗的艺术了。” “那我懂了，我靠边站。” 在了解清楚情况之后，理查德就没再纠结，反正他觉得就算是大哥现在从红球里出来，也不会拒绝这一场战斗的。 哪怕这人自称为神，又是高大如山海的巨人所化，艾洛斯也会全然不惧，这就是理查德眼中的大哥形象。 “谢谢你的配合。”哈迪斯自出场开始，就表现的十分有礼貌，他对于凡人的社交礼仪，也十分精通。 事情的发展，也正如同哈迪斯所言，在大概十六秒过后，红球开始产生变化。 原本覆盖在这红色球体之上的纷杂线体，那些属于红月的驳杂材料，一个个开始褪去，就好像花朵盛开一般，一点点的开始随风消却。 在这红色的花朵盛放中，一个人影渐渐显现，飘荡漫天的红色粉末为他的登场，覆盖上了一层神秘感，可他站的很稳，手里还握着刀，身形挺拔，活像从地狱中归来的恶鬼。 他便是已经完成收容的艾洛斯，他的手里拿着全新的刀刃，他重新踏入了这个世界，背负着这广阔的夜幕黑河。 他身上的衣物依旧未褪，是来时的一身车间工作服，还戴着一个蓝色的工人帽，收尸人这个超凡职业，还是有一些能避免尴尬的特殊手段的。 刚才神灵所讲的话，很奇怪的是，艾洛斯在红球里也听到了，可分明这红球是红月所化，会遮盖掉现实世界中的一切嘈杂声响。 可面前这位一开口，艾洛斯在红球里面听着，也是如洪吕巨钟敲响一般响亮，足见这位的不凡之处。 一出球，抬起眼，艾洛斯眼中多了几分难言的神光，他举起骨刃，对着眼前的神灵喊道，“就是你想挑战我。” 态度十分恶劣，架势摆的十分之足，仿佛眼前这神真的欠他二五八万一样。 大哥法则第一条，在小弟面前，绝对不能向敌人示弱。 “是的，是我。” 这人长的和艾洛斯可算是一模一样，哪怕理查德也分不清楚他和艾洛斯的区别。 可这气质上却硬是被这位神，凹出了一种天差地别的感觉，仿佛一边是久居皇宫的皇子，一边是落难的乞丐，哪怕两人此刻都穿着那带四个包的灰黑色车间工作服，戴着一顶暗蓝色帽子，衣着上可谓是俗套之极。 “怎么个打法。” 艾洛斯并没有纠结于对方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这件事，虽然这种感觉确实有点奇妙，看着对面这位神，艾洛斯有种重新认识了自己的感觉。 （哎，别说，真有点好看.......） 哈迪斯也不知道有没有读心的能力，他还是认真的在回复艾洛斯，尝试把画风拉回正轨。 “当然是要你死，要么我死了。” 艾洛斯的眼神第一次变得冷凛起来，他径直走向哈迪斯，直到跟他面对面，“好的。” 距离再次相互拉开，理查德勤勤恳恳的把地上躺着的齐博克和保罗拉到了边上，以防他们俩被误伤。 保罗在被拖动的过程中，还深刻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情绪，但理查德成功的使用了一些方案，让他闭上了嘴。 从此天地一片清宁，只剩人神两分，万众瞩目。 这四辆车的车厢，早已不像之前那样单调，早已铺上了齐博克和保罗的画作，虽然这些画作都是极好，极富艺术感的上等画作，要是放在纸上，那都是能卖出天价的作品，可现在放在这车厢间，却只能把这四个车厢，装点的像是一面面涂鸦墙。 再好的东西，也要看摆放的位置，就如同如果把一个神灵摆在艾洛斯面前，那对于他来说，就只剩下一个选择。 开战！ 提刀而上，自从收容完毕之后，艾洛斯的身体里，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要使用。 红色月亮带来的力量，在他身体里沸腾着，就好像一个不会冷却下来的高温锅炉，让他整个人都在发烫。 冲锋，抵刀而出，艾洛斯踩在一片已经干拧了的绘画上，这些画上的颜料都已经干了，踩上去也不会有特别的影响，只是多沾上一些灰尘，绘画师的力量已经在画上凝固，在夜间光辉如雨。 面对艾洛斯的疾驰进攻，哈迪斯只是反手一弹，就将艾洛斯的攻击弹开。 他的手在艾洛斯骨刀将要来到他面前的时候，迅速拍了一下骨刃的中段。 只是这简简单单一个动作，就将艾洛斯的攻击完全化解了。 骨刃被弹开，艾洛斯的身子也跟着一侧，竟是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险些摔倒。 这人这简单的一弹，用的力气并不大，却让艾洛斯这冲锋而过的巨大力量，被瞬间转向一侧。 以一点，破万钧之力。 这个人一出手，便能看出其能力不俗。 攻势被阻，艾洛斯却并没有露出半分的怯色，他提刀再上，正准备一个气爆弹起，给哈迪斯来个措手不及。 却没想哈迪斯却比他更快，轻轻的打响手指，拍在了艾洛斯脸上。 “你.....”艾洛斯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刚才学的。”哈迪斯解释了一句。 第六十七章 求胜之道 艾洛斯的眼神更加凛然。 一股庞然的压力出现在他的心头。 这个人说的刚才，自然是指他打响响指的那一瞬间。 在那一瞬间，这个名叫哈迪斯的神灵学会了艾洛斯的能力，并且将他的能力更快的释放了出来。 从学习到使用，从使用到成熟应用，在这个哈迪斯身上，像是没有任何的隔阂一般。 短暂的震撼，并不能让艾洛斯放弃战斗的想法，他第一时间开启了“自我解放”，他不知道这个男人能不能学会这一招，可他必须要进入最强的状态来迎战这个人。 艾洛斯的皮肉开始一寸寸的被掀开，骨头在进化因子的作用下被重塑，冥角鹿的骨盔出现在他的头顶，泰坦岩人的胸甲表现在他的胸口。 “未来讯号01型”再次出现在这个世间。 “有意思的进化模式，不过你似乎没用全力？”哈迪斯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点评艾洛斯。 “用没用，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艾洛斯这一次没有用刀，他将骨刀收了回来，骨刀再好，终究不是和他人类身躯完全圆融之物，破绽太多，他选择使用拳头，用人类的肉体，来跟这位神灵作战。 看到艾洛斯一点也没有停留在以前的战斗模式中，很快做出了调整，哈迪斯眼神中也透露出一丝欣赏之色。 双拳举起，脚下发力，艾洛斯直直地冲了过去，他没有玩任何的花招，对着哈迪斯就是一击直拳，直拳极稳，才难闪避。 于是哈迪斯没有选择闪避，他一拳直接击打到了艾洛斯的腹部，打在了艾洛斯腹部灵体线和动脉血管的交汇处，此为超凡躯体之弱点。 生生受了这一击，艾洛斯差点吐出血来，可他生生忍住，反手又是一拳轰到哈迪斯脸上，以伤换伤。 两人在缠斗之间，迅速的对轰了十数拳，拳拳到肉，艾洛斯缠的很紧，并且采用的是快攻，就算哈迪斯的战斗水平再高，也无法完全闪避艾洛斯的攻击。 祂的脸上明显出现了一些肿胀之处，可这都是些皮外伤，哪怕是在极快速的拳头交换间，这位神也能保持着极其恐怖的战斗直觉。 祂不会放弃任何一点机会，任何一个弱点都会被祂抓住。 于是在祂几乎是百分百的弱点打击之下，艾洛斯的伤势已经却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外伤和内伤来形容，那是五脏六腑都差点被这十数拳给打错位了。 哈迪斯一击爆发力十足的寸拳，直接将艾洛斯轰飞出去，祂使用的力量完全来自对艾洛斯身体的复制，可祂却爆发出了远超过艾洛斯实力。 落地，艾洛斯几乎是颤抖着才能站起，刚才那一记寸拳，几乎将他的泰坦岩人胸甲给完全击碎，甚至差点贯穿了他的胸腔骨。 这可怕的力量真是人能发出的吗？ 艾洛斯感觉自己战斗了这么多年，面对眼前这位，更像是一个正在蹒跚学步的婴儿。 祂明明使用的，就是一副凡人的躯体，没有自我解放过，最多是经过了一些强化，哪怕祂自称为神，可客观规律是不会变的啊。 凡人的躯体怎么能打碎超凡之物! 哈迪斯穿着和他一样的衣服，长着跟他一样的脸，但站在那里，却像是一座高不见峰顶的山。 （没办法了......只能动真格的了） 艾洛斯立马醒悟过来，这再藏下去，自己的命就没了。 红月的融合确实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提升，可他一直没有使用出来，原本想用快攻找出这人的破绽，再找机会使用这张底牌。 可现在，这还没比划两招，就差点被对方逼入了绝境，那是不用也得用了。 那就开始吧...... 未来讯号01型......终极增幅版! 原本在空间游鱼腹部的时候，艾洛斯已经接收了一些自己体内的进化因子，现在再加上红月的力量，才构成了这终极增幅版。 艾洛斯的背部开始出现大量的空腔，让空气得以更快流入他的身体，他的心脏处出现了一个白色组织，让他能够更快的让血液流通，他的肌肉开始向内收缩。 红色的丝线，更多的红色丝线，一根根的从艾洛斯的皮肤里，血肉里钻了出来，这些红丝开始修复艾洛斯所受的损伤，开始捆绑着艾洛斯现在的身躯。 在红色丝线的作用下，艾洛斯的体表出现了一圈红色的纹路，就好像机甲的动能传输线一样，这些红色的纹路让艾洛斯的整个肌肉更加凝练，他整个人也开始变矮，身体不再五大三粗，回归了原样。 哈迪斯等待着艾洛斯将所有的变化都组合完成，看着他一步步变成一个肌肉间环绕着红色光带的男人，之前的所有特征，包括鹿头，兽爪等等，都完全被红色丝线转化成了人类的四肢五官。 现在艾洛斯看起来，就像一个正常的人，赤裸着上身，头发变得深而长，可他满身的红色光带，却让他整个人充斥着一种升腾的妖异感。 双拳相对，艾洛斯顿了顿首，“开始新的回合。” 挥拳向敌，艾洛斯倒真像脱身而出的闪电，脚下如惊雷般迸裂，人如离弦箭般冲出，横拳相向，直冲哈迪斯胸口。 艾洛斯速度的加快，并没能给哈迪斯造成十足的麻烦，对于高速的物体，哈迪斯依旧能够捕捉，一个提前侧身，一个精确的预判肘击，便把艾洛斯这一骤然而至的攻势，给化解了。 艾洛斯中途刹车，迅速的从极动转向极静，侧身抬腿，又是一腿想往哈迪斯的脖颈处挥去，势若风雷，哈迪斯又是提前预判，反手一格，竟是让艾洛斯这一抬腿，在开始的时候，就被打断。 攻势受阻，早在艾洛斯的预料之中，他还在找寻破解之法。 如风如电，艾洛斯的身形在哈迪斯身前，左右，侧方，化作一道道的残影闪动而过，可哈迪斯却闲庭信步的如同走在自家花园一般，一挡，一格，一退，一进，每每都落在艾洛斯的发力点，让艾洛斯纵有满身劲力，却完全使用不出。 哈迪斯如同一个完美的战斗机器，他不会失误，不会疲惫，哪怕只是用凡人的躯体，他能也发挥最强大的实力，哪怕艾洛斯辗转腾挪，在他面前，也如小儿嬉戏一般，不值一提。 挥拳，起腿，转肘，艾洛斯感觉自己打的越来越累，好像浑身上下那股充斥着的那股力量，都在被哈迪斯一点点卸掉。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块充满杂质的铁一样，被哈迪斯一点点的小锤敲出来了杂质。 （这位神，竟然还在帮我变强？） 此刻，真的只有艾洛斯才能体会到眼前这位的恐怖之处，祂不仅以凡人之躯战超凡之力若等闲，他还能顺便在这个过程中，帮助艾洛斯提升。 这是何等恐怖的战斗技巧，这是何等的自信与猖狂。 要换常人，估计心态都已经被打崩了，任你千变万化，我自巍然不动，如同一片汪洋的大海，亿万星辰的夜空，祂即是战斗本身，一切擂台都是为祂而筑。 可艾洛斯这辈子都不想让自己沦为常人，他还在寻找破解之法。 再次拉开身位，艾洛斯感觉自己全身都变得绵软了，哈迪斯不仅能以绝对专注之力击溃他的弱点，也能通过击打让他的身体再无战斗之力，软硬之道，信手拈来。 大脑飞快的在运转，艾洛斯感觉今天这一天里，已经把自己大半辈子的脑力都耗干了，可这脑力就像海绵，挤一挤，还是有的。 该怎么办.......敌人是真的战斗之神....... 看起来我是一定会输........ 胜利的方法.....方法在哪里呢？ 哈迪斯没有在艾洛斯停滞思考的这几分钟进行追击，祂保持着神的姿态，等待着对战者能够有新的表现。 思考的过程很慢，时间却过得很快，这场战斗足足停滞了十秒钟，连理查德这帮观战的人，都被这紧张的气氛弄的不敢呼吸，生怕打扰了这高手对决中间的诡谲气氛。 当然保罗是想说些什么的，理查德立马帮助他闭上了嘴，正所谓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十秒过后，艾洛斯提眉凝神，又直直的看向哈迪斯，继续重复之前的步骤，提拳，冲锋。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加快速度，他放慢了速度，放慢到正常人能够接受的速度，他没有再想以纯粹的速度和肉体力量碾压过去，这种招数或许对其他任何人都有用，但对于一个神来说，只是小孩子的把戏。 放慢速度，艾洛斯的拳头依旧是精准的被挡开，哈迪斯这一次反而是更快的一方，他推进而上，压着艾洛斯再打，艾洛斯步步后退，承受着如疾风骤雨般的攻击。 承受，现在并不像之前一样，艾洛斯只是单纯的承受，他一直在看，在看哈迪斯是如何反击的，刚才的速度太快，快到他全凭本能战斗，可现在他却用自己的理智跟上了战斗的速率，这让他对自己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感知的极为清楚。 并且，在这个过程中，他还在不断观察哈迪斯的一招一式，在战斗中学习战斗，而不是去学野兽，仅凭强悍的身体去碾压对手。 “你学的很快。”哈迪斯在高速的进攻中，穿插出这样一句话。 在如此紧张的战斗中，艾洛斯却是把这一句话给听了个清楚，“谢谢。” “既然你想看，我就让你看清楚吧。” 看清楚，这可是个技术活。 哈迪斯开始握住艾洛斯的手臂，牵引着他的手，一步步的开始引导，这期间，他没有说一句话，做一句提醒。 人的战斗，除了用人的肢体表达出来，别无他法。 艾洛斯想过要反抗哈迪斯的牵引，可他完全无法做到，这位神灵想做什么事，凭他的力量，几乎是难以拒绝。 于是，他最后也放弃了这无谓的反抗，沉入到了哈迪斯用他身体带出的一招一式间，招式在这个时候，不仅仅是招式这么简单，这不是写在什么武学秘籍上的套招，这些招式，全都是刚才哈迪斯对付艾洛斯的招式。 察觉到这一点的艾洛斯，学的特别认真，他想象着自己的眼前，就是那个挥动着拳头的自己，而他现在代换到了哈迪斯的位置，他要对自己做出回击。 在这一刻，在这一招一式间，他好像看清楚了自己的弱点，自己的纰漏之处，自己这具身体的不足之处。 旁观者清，在哈迪斯的带动下，艾洛斯把自己摆在了旁观者的位置，来审视自己，这是一种极其奇妙的体验，这是真正的战斗之神，正在教导他战斗的提升之法。 所谓斗战胜法，不过是认清自己，认清敌人罢了。 这个过程大概持续了五到六分钟，艾洛斯却好像过了五六年，他的思维变得奇快无比，迅速的加工着哈迪斯传递过来的信息，他感觉自己的脑子一直在加压，要不是经历过卡恩的锻炼，艾洛斯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抗住。 待哈迪斯把艾洛斯的手向下一拉，整个训练过程算是走完了，这场战斗还要继续。 “该帮你的都帮了，再来。”哈迪斯讲道。 “好。” 无论如何，将这场战斗进行到最后的极致，拼到弹尽粮绝，这对于双方都是一种尊重，毕竟这两人都不想认输，无论是因为什么。 战斗再开，这一次艾洛斯冷静了太多，他一点点的开始使用哈迪斯刚才交给他的东西，开始控制自己，控制自己体内杂乱的进化因子，他让自己沉淀，进步。 这个速度必然要很快，不然他将难以跟上哈迪斯的节奏，难以把握那稍纵即逝的战机。 哈迪斯再强，再不符合常理，祂使用的也是凡人之躯，他的速度，力量，都限定在了一个范围里。 只要自己的技巧跟他足够逼近。 那就一定能找到战胜之法。 第六十八章 一定要赢啊 艾洛斯继续贴身近战。 一拳一式，都跟哈迪斯拉在了一个极短的范围内。 他甚至想过使用缠绕技，直接将哈迪斯背摔，或者环抱，可屡屡没有得逞。 哪怕他有所进境，他离哈迪斯的境界还是差的太远，天壤之别。 于是，很快，艾洛斯就又陷入了颓势，或者说，又开始被哈迪斯压着打，攻击范围开始缩小，还手之力开始减弱，被零敲牛皮糖的继续削弱。 拳脚相交，分明是凡人躯体的哈迪斯，却有着不可思议的持续力，在打击的艾洛斯时候，祂总是使用最少的力气，去造成最大的伤害，没有一点点的力量浪费，这是一位真正的战斗机器，祂穷举完了战斗当中所有变化，并坚定的去执行最优解。 节节败退，艾洛斯又必须强迫自己调整战斗方案，这张战斗不仅给他的心理和身体造成了极大的压力，让他脑子也产生了巨大的负担。 我该怎么去赢？怎么去撼动山川？ 艾洛斯抬起眼，再一次看向哈迪斯，他看见了一张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脸，那张脸上，胡须被刮得很干净，眼神清澈，棱角分明，头发茂密，鼻梁提拔。 这一刻，艾洛斯才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 他以为他在跟其他的什么怪物作战，但其实他一直在跟自己作战。 哪怕这个“自己”是个一个神在操控，但也是他的躯体，他十八年来体验着长成的身体。 人类是有极限的，无论是哪个方面。 （如果是我自己？那么我的弱点......在哪？） 很多时候，当你辗转反侧的找不到出路的时候，你其实差的不是答案，你差的是一个直指关键的问题。 有了问题，答案就只是等待你去找出来的一条路而已。 艾洛斯的战斗还在继续，不会因为他是否思虑良多而停滞，一招一式，虽被杀的只剩片寸之地，可他已经能勉强做到，在自己遭难的时候，给哈迪斯造成一些伤害。 这些伤害因为哈迪斯良好的闪避和防护措施，所以都不严重，最多只是一些擦伤，原本艾洛斯根本不会在意到这些伤，他以为这些伤完全不会给哈迪斯造成困扰。 可当他仔细地审视这具身体，才发现这些小小的伤痕，在某些位置，能让哈迪斯的出拳速度慢上一分，只是一分而已，可因为这是自己的身体，艾洛斯却还是捕捉到了这一分。 （那个位置是在.....肩胛骨。） 一阵惊雷在艾洛斯脑中显现，那是明悟的雷声。 他的肩胛骨曾经受过伤，在三年前，有人用魔导枪将他的肩胛骨整个洞穿! 艾洛斯本以为这伤早好了，可它还是会给自己带来影响。 还有就是......腹部上三分，左腿膝盖，耳垂...... 一个个伤点在艾洛斯脑中开始变得清晰，这是它以前受过重伤的地方，原本它以为血肉已经愈合了，这些伤不会再影响他。 可生命在这世间行过，哪会一点痕迹都不留下，这些伤痕是他在与他人的接触当中，所受的伤，如果不是在此刻明了，那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察觉到。 自查者难，要认识你自己啊！ 记住了这些能给自己造成影响的伤痕，艾洛斯便采用了最笨的方法，以伤换伤。 他知道自己的战斗技巧，下辈子都不可能比的上眼前这位神，可他能现在能抗啊，人的恢复速度可比不上他。 看着艾洛斯的攻击愈发的充满目的性，那股子强烈的胜利欲望都要满溢出来，哈迪斯再次笑了笑，祂没有想要去再去变招，或者拉开身位。 祂就这样持续的贴近，持续的让艾洛斯不断地削减祂的实力，一个个弱点被持续打击着，一点点伤痕增加着，祂的行动也开始变得缓慢，最后艾洛斯一拳，直把祂轰出数米之远，这一拳打的很实，祂生生承受住了。 痛感让祂能清晰感知到活过来的爽快感，并且越发强烈。 “你赢了，不过不是赢了我。”哈迪斯举起了大拇指。 艾洛斯站直身体，抱拳，鞠躬一气呵成。 大恩不言谢。 此刻任何言语都无法表达他对于眼前这位的感谢。 他来这里，是为了战斗，更是为了让艾洛斯在战斗认清自己。 战胜敌人，小道尔，战胜自己，方得永恒。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尊重战斗的自己吧。”哈迪斯摆了摆手。 艾洛斯在整个过程中，没有使用任何的花招，肉体的碰撞就是肉体的碰撞，在哈迪斯阻止他使用空气爆之后，他就理解了这一点。 想赢有很多方式，想可想要赢得酣畅淋漓，却很难。 “谢自己，也谢你，这不矛盾。” “是啊，不矛盾，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帮你吗？” “不明白，我跟你应该也没什么关系。”艾洛斯说的很诚恳。 “我帮你，只是想你赢而已。”哈迪斯走到艾洛斯身旁。 “赢什么？” “赢这天地独一遭，赢这古今一盘棋。”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吗？”艾洛斯很直接。 “我是神哎，神是自由自在的好吗，要你赢，是因为我不想看他们赢而已，就这么简单。” “他们是......” “很多人，我只能看见一张棋盘以你为中心，徐徐地展开，那些幕后的人，一个个都搂着头，不敢露面，这张棋盘以时间为横，以空间为竖，落人间为子。” “你是个怎样的神，我是说，你总该有个名号吧。” 艾洛斯望着这个人，眼睛里像是有星星在闪动，任何人都会有崇拜，艾洛斯也才十八岁。 “我这条路已经断了，我只是个不愿消亡的灵魂罢了，不过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我这条路叫做‘胜者’，至于其他的部分，说出来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哈迪斯说的很真诚，艾洛斯也没有再追问，他开始询问另一个问题。 “你的复活，和他们有关吗？” “是个意外，在七十年前，曾经有一帮人想要重新修复好我这条超凡之路， 可他们失败了，可他们却留下了制造粒子的机器，我现在就是由这些粒子重构出来的， 不过我能复苏，也有一部分他们的原因。” 哈迪斯指了指还躺着的齐博克和保罗二人。 “他们干了什么？”刚才的艾洛斯还在红球里。 “他们将粒子逼到了极致，最后融合出了一点神性，而这一点神性，在穿过了那个之后，让我逆转了时光，出现在了这里。” 哈迪斯指了指第一辆货车，那里面有一个空间孔洞。 “所以这一切都是个巧合。” 艾洛斯有些不敢相信，这凑巧的地方也太多了。 “就当他是命运吧，命运要我来帮你赢，你问了这么多，我也问一个问题吧，你叫什么名字。” “艾洛斯。” 艾洛斯转过头去看哈迪斯，祂的脸上还带着那轻松的笑意，就像山间的风吹过河谷。 他们俩的面前是逐渐散开的云雾，在红月的压迫下，星星依旧一颗颗的闪亮起来，它们是这宇宙的全部浩瀚。 在星空下。 哈迪斯讲，“一定要赢啊，艾洛斯。” 在讲完这句话之后，艾洛斯回头，只看见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如云般消散。 无影无踪。 哪怕神，也会死于未名。 艾洛斯低了低眉，整了整衣领，他的眼神从未如今天一般坚定。 第六十九章 继续修理 再回到眼下的情形。 自从哈迪斯降临之后，四辆货车就像凝固了一样被静止在了原地。 所以艾洛斯才能在车上跟哈迪斯战斗这么久。 这同时也给了保罗和齐博克以宝贵的休息时间，理查德现在正把他们扶起来，喂给他们水喝。 人的体能消耗较大，第一时间，就需要补充水分。 还有两分钟，四辆货车就要到达目的地了，接下来都是保罗和齐博克的工作，他们两个在这场拯救战中，还需要做最后的一步。 齐博克第一个站了起来，他摇摇晃晃的走，拒绝了理查德的搀扶，他的手里握着还没有接触到车厢表面的透明能量收集蛋。 这玩意是之前黑袍纠察队长给他的，也是他接下来要进行计划的关键。 他走到了第四辆车厢上，对站在那里的艾洛斯讲，“我需要让这个车厢开一条缝。” “多长多宽，时间。”艾洛斯问道。 “三十厘米，由首到尾，时间听我口令。” “好。” 安排好艾洛斯之后，齐博克回头走到了保罗身边。 “还能动吗？” 保罗把自己嘴里的布片扯了出来，“能。” “我们还要做画。”齐博克讲道。 “我的精神力到极限了。”保罗难得的说了一句正经话。 “没办法啊，都到这了，没命也得画完这最后一幅了。” 齐博克走到第一辆车前，他的右手半举在空中，四辆货车行过水面，便将这黑水弄出了一道道的波纹，红月与云辽阔，背景是如此的广大，只有他是如此的形单影只。 前方，在四辆货车拨开水流的前方，就是决堤口，整个堤坝魔导阵列的关键节点就在那里，齐博克接下来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让四辆货车暂时停滞在那里。 保罗搭着齐博克的手站了起来，他的身体依旧半佝偻着，肩膀，手掌，大腿，从未有一刻像现在一样的疲惫，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又是一场恶战。 再呼呼的喝了几口水，他们俩又重新握紧了画笔，一人提笔巨宽巨大，一人握笔极长极细，他们的身影仿佛随时都会倒在这黑暗的世界里。 可他们画出的一笔一划，却依旧保持着极高的标准，稳当的就像坐在安稳的椅子上，前方的画板被众生的手固定。 在他们的作画间，四辆货车前进的趋势逐渐被止住了，在中央的巨大漩涡间，四辆货车稳稳的停在了漩涡的边缘。 决堤口这里，之前的还剩的护栏，路灯，道路，人流，全部被突如其来的黑水吞没，被埋藏在这黑水之下不知多少米处。 只剩下这样一个巨大的漩涡，出现在这里，为众人标明了方向，齐博克也是经由这个漩涡，才能如此肯定那个关键节点就在这里。 之前那个漩涡只是很小的一块，微不可察，所以齐博克特意记录了坐标点，但没想到这么快，已经扩散到了这么大，之前的所有计划都要做调整。 不过眼下，他也拥有了这四辆货车的空间之力，和太阳能量，这些都是他能成功的筹码。 货车停止之后，接下来就是更关键的部分了。 以虚空对虚空，以能量至能量。 “现在，开始新的工作吧。” 说这话的齐博克已经有气无力了，可他却紧握着手中的透明能量收集蛋。 …… 另一边，货车旁，高楼上。 官方的人员还在这里。 在目睹了之前，艾洛斯跟哈迪斯的战斗之后。 他们已经对阻止这四辆车前进这件事，放弃了想法。 局长的脸色并不好看，他不敢相信，他们这么快就要失败了。 齐博克即将修复好这个堤坝，而按照数据，人数还差上一点，联合政府下达的这个人物，用的是最高级别的印章。 如果完不成，那么等待他们这些官员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市长却比局长显得要闲庭信步的多，他的脸上并没有露出足够的惊慌元素，在他的心中，他们这边还有一张底牌没被掀开。 “别着急，他们没那么容易完成。”市长拍了拍局长的肩膀。 这时的局长可不是这么一段话，就能安抚得了的，毕竟联合政府的天庭利刃随时都会落到他的头上。 “那个齐博克的计划我听过，成功率是很可观的。”局长幽幽的讲了一句。 “我说的没那么容易，不是来自外部，是内部的范畴。” 在市长的提示下，局长又看了一眼眼前的战神023型，顿时心头明了。 “我懂了，你是说，堤坝魔导阵列同样是七十年前的产物，也会有那东西!” “没错，接下来，就等他们来求我们吧。” 市长两手摊开，像是在感受高处的冷风。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 事件的发展，远没有人们想的那么容易，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因素。 齐博克现在就立马遇到了意外的部分。 那就是，他指挥不动这个货车空间的扩张，他也从这货车空间里走不出去。 按照他之前的计划，他需要这个货车空间，却填补挤压这个大漩涡，让堤坝魔导阵列的主体部分凸显出来，或者靠他自己，由沿途的高楼，画出一个足够填补这漩涡的空间图画，都可以。 可现在他的力量并不足以处理这个货车空间扩张的问题，也不足以突破这片空间的束缚。 不过，艾洛斯在此刻主动提出自己来帮忙，他可谓是在场最了解这个货车空间特性的。 出于齐博克的要求，艾洛斯暂时搁置了第四辆货车的划线任务，并把这个简单的任务交给了理查德，具体的划线方式他也跟理查德讲的很清楚了，用568号精修刀片，以下压式就能将奥卡姆钢割开。 齐博克帮理查德标好了位置，这一边算是已经解决完毕。 剩下的就是艾洛斯，怎么让这四辆货车的空间能够延伸到大漩涡之下了。 艾洛斯大踏步的望前冲去，他的身上依旧保持着未来讯号01型（终极增幅版）的状态，红色的光带缠绕在了他的全身上下，他的下颚两旁，有着两刀尖锐的红痕。 第七十章 一个装置 当他冲到这片货车空间的尽头，空间薄膜的反弹力迅速传达到了身体，那是阻止他继续向前的反推力。 面对这股反推力，艾洛斯浑然不惧，迎头而上，红色的光带反复的闪动光芒，那是属于红月的高维空间之力，这力量跟货车所携带的空间之力反复纠缠，杀的难解难分。 货车空间毕竟是一个机械的反馈者，面对艾洛斯这样灵活的对战者，它显得有些僵化，在反复纠缠了几次之后，艾洛斯终于找到了薄弱点，随后穷追猛打，终于是将这货车空间的回弹给止住了。 “你说的那个装置，是在这漩涡底下吗？”艾洛斯扭过头去问齐博克。 “没错，这个漩涡本身，其实就是空间塌陷的表现，需要另外的一块空间去填补它，才能让装置升起来。” “好的。” 既然已经问清楚了缘由，艾洛斯也就没再犹豫，他对准眼前的这个漩涡，从车头直往下跳去。 黑色的河水，深不见底的漩涡，一切象征着某种莫名的危机，那种来自未知的可怕压力，会拉扯住每一个敢于跳下者的脚步。 可艾洛斯已经经历了这么多的艰难险阻，这点危机，对于他来说，只是毛毛雨罢了，毕竟红月再强，不也被他成功收容了吗。 一个男人的成长要用上多久，也许是一场不会忘记的经历，也许就是某时某刻，做了某些事。 货车空间的薄膜，随着艾洛斯这纵身一跃，也在急速的扩张，原本呈方格状的货车空间，在此刻被拉扯成了一个长条状，最长的那一端，被艾洛斯拉扯着，投身向这漩涡空间的最深处。 一路向下，由于货车空间的阻碍，艾洛斯下降的速度得到了某种控制，虽然依旧不断的在增加，但还在一个可接受的范围内。 随着下降的不断继续，艾洛斯眼前的世界也越来越漆黑，就好像永冻的宇宙一角，展现在了他的面前，可这里没有星星，没有那些散发着光与热的恒星。 黑就是黑的，只有水流声，还能证明这片世界存在着，这些水流都注入到了艾洛斯带出来的空间薄膜当中，进行着新的流动，就如同之前艾洛斯在空间游鱼肚子里面一样。 不过，这些水流也都会像之前一样，在艾洛斯回转到车上的时候，被空间薄膜排斥出去，空间薄膜的这种特性，也是艾洛斯在第一次上岸的时候，才发现的。 向下，继续向下，还是无光的世界，哪怕一点点的微弱光芒，都无法从外部进入到这个世界里。 到最后艾洛斯只是感觉自己触碰到了什么东西，空间的被他填补到了底，水流开始在这个时候抬升，一个巨大的物体开始从漩涡深处往上涌，这是空间之力在填补这块失落的空间，让遗失在水底的物件，得以复归现实。 光亮，随着物件的抬升，红月的光亮也重新复归到这物件的上面，而这物件的真实全貌，也得以展现在艾洛斯面前。 这是一个保存完好的类光塔装置，总长度大概十数米，宽度大概在五到七米之间，看起来是个三环嵌套的结构。 在装置的最上方是一个尖顶，从上往下是三个环状圈层，环绕着中央的主连通管，这三个环状圈层形态各异，最上方环状圈层八个棱形组成。 这些棱形都以相同的扁平程度，平均分割了这环状圈层的所有角度，相互之间隔得距离也相同，这些棱形边缘是由一根根极细密的银色金属线分割，表层都留有大量的流线状线条，这些线条并不规整，却层层相连，仿佛叠加的水浪。 第二个圈层相比于第一个，要复杂一些，由三个大的外部金属圈，和十三个小的内部金属圈构成，这三个大的外部金属圈，上下宽中间窄，由铜灰色的金属构成，整个金属光滑一片，在金属表面，有一根根微不可察的分割线，将这金属分成了一个又一个长条方块。 十三个内部小金属圈，被三个大金属圈包裹在之内，相互的结构并不规整，高低错落，相互之间交织在一起，由青灰色的薄片金属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茧状物。 最后的一个圈层就是位于最下方的连续带状物区，这些带状物整体的颜色呈现为银白色，以不规则的角度和扭转方式，组合成了一个个圆形，这些圆形大抵是组合在了一个圈层里面， 由一根根管线跟中间的主骨架相连，组成了这整个装置的基底部分。 这整个装置摆在中央，在它所连通的四周，是一整列横贯而过的的连排式堤坝阵列墙，这些堤坝阵列墙在失去了中央节点的支撑之后，都变得轻而薄，各自水中沉浮，无法连成一片。再无阻挡水流之能。 这些堤坝阵列墙之间并不是没有丝毫缝隙，甚至都不直接连通到黑水底部，只是跟这尖顶装置连接在一起，向东西两侧绵延出不知多少米。 艾洛斯抬着这装置向上升起，这些堤坝阵列墙也像这中央装置的尾摆一般，一齐被拉扯着向上。 破水而出，所有多余的水流都被空间孔洞的力量排出。 而这个装置也被艾洛斯拉到了货车车厢的边缘，但并未跟货车表面接触，这样这个装置就不至于被整个货车吸引住，再无法脱出。 破浪而出，携带着这宏伟的装置，艾洛斯回到了上方，这个装置就这样漂浮在黑色漩涡的中央，残余的空间之力还在填补着空缺，应该能顶上一会时间。 这个装置的突然出现，迅速的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这是玩意来自距今几十年前的古代，原本应该带着一些陈腐的年代感，可现在看来，这玩意设计感十足，甚至摆在现在来说，也是极为高精尖的一样魔导装置。 三层环状的结构，中央骨架的上下纹路，以及整个装置那说不出的流畅感，整体上都透着一股极强的后工业造物的感觉。 “这玩意看着可真好看。”奈何保罗没文化，一句好看走天下。 “确实，设计感十足，科幻画报上都很少看到这样的。”齐博克也紧跟着感叹。 第七十一章 联系 齐博克和理查德都惊叹成这样。 理查德就更不用说了，一整个机械痴。 在艾洛斯把着东西拉上的那一刻，他的眼睛就离不开着机器了。 这种极富未来感的装置，引发了他极大的兴趣，他连跑带跳的来到了艾洛斯跟前，就为了能更清楚的看明白这机器。 按照齐博克的说法，这装置是这整个魔导阵列的其中一个核心节点，而像这样的装置分布在西塞河各地，数量众多，也不知道几十年前的古代人，是如何完成这样一个宏伟的工程的。 对于这样一个宏大的装置，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拒绝它的魅力，齐博克和保罗都不由的跟着齐博克一起靠近查看这个装置。 他们开始讨论起，这个机械的结构运行，能量传导，以及三层环状结构的作用等等，这摆在黑色漩涡当中，如同巴别塔一样的装置，给予了他们极富神秘性的视觉体验。 艾洛斯也没等着这帮人闲聊完，就焦急的催促道，“干嘛呢？都不干活的吗？” “这就去，这就去。”保罗连忙应道。 在对艾洛斯的提醒之后，虽然齐博克和保罗显然一副没有看够的样子，但工作还是要继续的，只有理查德这个闲人，还能蹲在货车边缘，一直看个不停。 齐博克和保罗转身，去继续完成他们的工作，而艾洛斯却一眼望见了他们转身过后，露出的一截脖颈，上面分别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红点和一个小小的绿点。 艾洛斯本以为这只是一些奸商去颜料，便没再多想，跟着他们一起走了过去。 对于齐博克和保罗的工作，他们在艾洛斯跳下黑色漩涡的这段时间里，还是做了很多事情的，毕竟这都到最后关头了，他们哪怕再苦再累，也不能闲着啊。 他们这一次没有使用颜料来绘制这最后的图画，而是采用了布条，这些布条都被处理成了成条状，分三列从第四辆车末端延伸而出，一直延伸到第一辆车的车头。 按齐博克判断，使用这些布条能直接接触装置表面，会让能量的传导力会更高，传导速度也会变快。 并且这样通过摆放布条，构建基本形状的方式，也能让他们用一个固定好的框架去作画，这样他们的作画难度也会减弱许多。 “我们还需要你把这布条连接上那个机器，最前端我们已经画好绘画了。” 没有再过多客气，齐博克就又给艾洛斯说了一下接下来要做的事，他们都在为一个事情努力，也就没必要再去说那许多无谓的谢谢。 “没问题。”艾洛斯看向齐博克眼神中，多了几分疑惑，“不过你真的没关系吗？” “我？”齐博克愣了一愣，我能有什么问题。 “你看你的脖子，还有....保罗，你也看看。” 艾洛斯同时注意到了两人的异样，刚才的那一个小红点，一个小绿点，已经演变成了可以明显察觉到的异常。 听说有情况，保罗的反应可谓是迅速之极，他不停的调转着自己脑袋的方向，去看自己脖子上出现了什么异样。 他看见，一颗颗墨绿色的痘子开始在他脖子上跳跃般的出现，这些痘子一颗颗的叠成网，向他的背脊蔓延而去，这些痘子并未给他带来有效的痛感体验，但正也是因为如此，他才不明觉厉。 看过了自己这里，保罗的脸上已经是惊慌之极，他不明白在自己的身上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再抬起头去看齐博克的情况，那边还要比他眼中的多。 在齐博克的脖子后面，一张满口尖牙的嘴已经张开，这嘴就像一条拉链从齐博克的脖子上拉开一样，并不跟他的血管神经直接接触，却深深的嵌入了他的皮肉里。 （这究竟是怎么了？） 保罗心中警铃大动，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样，这种变化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一个个问题被他抛了出来，却没有答案。 作为监察局里的一员，在短暂的失神之后，保罗的眼中迅速恢复了清明，他走向理查德询问道，“在之前你有看到我脖子上出现这玩意吗？” 理查德之前一直跟保罗离得近，如果出现什么情况，他也会是第一个看见的。 “没有，之前没有。”理查德摇了摇头。 “那么之前和现在，有什么不一样呢？” 保罗看向了艾洛斯拉上来的这个装置，而其他人也跟随着他的目光一起看了过去。 所有人都在此刻明白了他的想法，问题是出在这个装置上面，之前这四辆货车在黑水上穿行，遭遇了那么多的鬼怪异常，甚至最后都召唤出神灵了，都没能对他们的身体造成这样的诡异变化。 可自从这个机器被拉上岸，他们的身体迅速的就产生了反应，出现了某种变异。 这装置难道真的对齐博克和保罗特别偏爱，所以才让他们的身体出现了某种反应？ 答案显然不是这样的，这俩人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过去，虽说倒诡的事情遇见了不少，可没有一件和这西塞河有关系，更别说和这河里稳定堤坝的阵列核心有什么交际了。 （那这种变异又究竟是怎么回事的呢？） 艾洛斯在询问完保罗和齐博克之后，又检查了一下理查德的后颈，发现他的身上并没有出现这样的变异，可分明他刚才也呆在这四辆货车上。 为什么这变异只出现在齐博克和保罗的身上，而不出现在理查德和艾洛斯身上呢？ 这时候，如果要找思考的方向，其实就是一个排除法的问题，排出一些有效相同项，得到一些有效不同项。 最后的出来的答案只有一个。 齐博克和保罗是旧兰卡市人，理查德和他不是。 这就是最大的区别，也是齐博克和保罗两人，共性最大的地方。 其余的诸如，经历走向，遭遇的物品，都不可能让他们在此时此刻，因为这个装置而让他们一起产生这样不尽相同的变异。 哈迪斯曾经给艾洛斯讲过七十年前的事，在这西塞河流域里，曾经有一帮人想修复神灵的道路，甚至弄出了战神因子这种诡异莫名的存在。 而这西塞河的堤坝，根据齐博克所说，也是在几十年前修建的，会不会和那个时候的计划，有着某种联系呢？ 第七十二章 开打开打 思考到这，艾洛斯算是明了了，他开始走向齐博克和理查德，他刚刚才跟那位传说中的战神战斗过，身后或许也会沾染不少他的气息，没准会有用。 而现在齐博克和保罗的情况，也在迅速的恶化，自从脖子上的变异出现之后，就在迅速的向他们身体的其他地方扩散，齐博克脖子上的那张嘴在逐渐向下张大，保罗的绿色痘也逐渐攀上了他的脸庞。 形势不容乐观，艾洛斯来到齐博克身旁，用手去尝试触摸齐博克脖子上的那张张开的嘴，森森的牙齿就贴着他的手指缝而过，就在艾洛斯将要碰上去的那一刻，这张嘴突然就合住了，像是受到了什么不好的刺激。 艾洛斯这才把手收回，再把自己的刚才在进行更深一步解放的时候，脱掉的衣服拿了过来，那衣服上上面，也沾染了战神的气息，残留有战神粒子的力量，用衣服盖住分别盖住了保罗和齐博克的伤口，艾洛斯得到了两种不同的反应，一个相同的结果。 嘴和绿痘，面对这沾染了战神因子的衣物，一个选择封闭自己，一个选择逃离衣物盖住的地方。 而他们俩的这种表现，让艾洛斯得出了一个结果，这战神粒子的力量，确实对这玩意有影响，并且影响的作用力还不小，看起来这些变异物很惧怕这战神粒子，这些因子或许能从齐博克和保罗身上，将这些变异给驱除。 可是现在这个难点在于，他们的手里，谁也没有战神粒子，战神粒子在另外的人手里，要找到这帮人，凭借艾洛斯的视力来说，并不难，他在跟哈迪斯交谈间，其实就有注意到那帮在高楼上的窥探者，还有那隐隐约约的机器。 这帮人隐于幕后，操纵着这些战神粒子来攻击他们，以达成自己的目的，现在估摸着是在高楼上面，看自己这边的好戏呢，哪可能会来帮助自己这边。 （既然他们不来.....） 艾洛斯在心头定好了计划，既然他们不来，那自己就好来骗一手了。 不是喜欢看戏吗？那我就来给你们演一场戏，毕竟我这边的筹码可还是有的，大不了一起完蛋。 对于算计他人这件事，艾洛斯逐渐没了心理负担，毕竟他这大半个月以来，一直在被人算计，也该他算计一下别人了。 为了演好这场戏，艾洛斯需要做一个好的导演，毕竟理查德这三个人可不是什么好的演员，他们还需要艾洛斯来好好调教一下。 所以艾洛斯在一切了然于胸之后，什么也没有说，突然就给了保罗一拳，把保罗从第四辆车的车头轰飞到了车尾。 保罗人都傻了，“你这是疯了吗。” 在挨了这一下之后，保罗发现自己除了背部撞到车头的边缘有些疼痛之外，其余的地方并没有受影响，甚至还让他有精力，投给艾洛斯一个不解的表情。 理查德根本就不敢相信这一切的发生，他觉得这是个梦境，为什么自己的大哥突然变成了这样。 齐博克却显得要理智的多，他还想去拉住艾洛斯，却被艾洛斯反手扼住了命运的咽喉，被直接摁到在地。 “你打算干嘛？”齐博克在被按下的瞬间，小声的讲道。 “我打算......杀光你们所有人。” 艾洛斯面露狠厉之色，转过头，用凶狠之极的眼神看了一眼理查德。 理查德在车旁，瑟瑟发抖。 …… 夜幕下，高楼上。 市长和局长还在红月下交谈。 “看起来，他们那边已经要出事了。” 此时的市长，已经开始注意到黑水漩涡之间的异常变化。 “他们俩一旦接触到那装置，‘赫利修斯之末’就会发挥作用，我们要等到他们到‘病衰期’再动手吗？”局长问道。 “动不动手，就要看我们这边做到那一步了，刚才黑袍纠察队又交过一次数据了，差额只剩很少的一部分了。” “这么快就要到目标数值了？”讲这话的时候，局长还感觉这个消息有点不真切。 “快啊，怎么能不快呢？”市长半是惆怅，半是感叹的讲道。 “那他们这边再等等？”局长试探性的讲了一句。 “再看一看吧。”市长指了指车上发生的新情况。 局长的眼神投射过去。 此刻，那个装置已经被艾洛斯从海里拖了出来，通过足量的空间填补，让这个装置能够漂浮在黑色漩涡的表层，而不至于坠落到水面之下。 这长达十数米的三环尖柱装置，从高处往下看，那更是震撼人心，如果把这黑水河，红月天，当成一幅画的背景的话，那这装置，就是当之无愧的画中主角，他既和周围的高楼遥相呼应，又跟这背景画幕融为一体。 摆在中央，近可拉拦组坝，延伸数百里，远可中流砥柱，以镇这夭夭黑水。 “气势非凡，气势非凡啊！”市长突然伸出了双手，讲道。 “是，是。”局长只好跟着点头。 “这七十年前的事情，官方还是没有一个定论吗？如此宏伟的装置，仅仅是为了拦住这些黑水而建吗？” “据我所知，联合开拓局这次的任务，除了收集黑水之中孕育的深渊之能以外，剩下的就是要搞清楚七十年前的事端， 那些在事端后活到现在的老人，都对当时发生的事，讳莫如深，联合开拓局对他们的大脑进行过系统性的检测， 最后的检测结果显示，疯狂和恐慌已经将这些存活者的大脑，占据了一大半，查不出什么有效信息， 据说这一次联合开拓局方面，之所以启动这次大行动，是因为找到了一些关于七十年前事端的关键信息。” 局长一点一滴的交代着来龙去脉。 “很好，调查的很详细嘛。”市长认可性的点了点头，可他的上半张脸，还是在帽檐遮盖下，让人看不真切，“车上看起来又出现了新情况。” 在市长的话语引导下，局长的视线向着四辆货车投射过去。 他一看过去，就看见艾洛斯正在打齐博克。 第七十三章 关于诅咒 这打的那叫一个单方面虐杀，残忍之极，齐博克被艾洛斯从第四辆车打到了第三辆车上，看起来毫无还手之力。 保罗和理查德都在拦阻艾洛斯的暴行，可艾洛斯全然不顾，一步步的向齐博克走去，把他残忍的拧起来，往第一辆车走去。 而齐博克似乎把一个东西乘艾洛斯不注意的时候，丢给了后面的保罗，保罗悻悻然的接住，一时间还不搞不明白情况，呆头呆脑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理查德倒是一把提起摩托车上的枪，对着艾洛斯的后背，就来了一枪。 子弹飞射而出，可艾洛斯现在处于未来讯号01型终极增幅版的状态当中，区区枪械子弹，已经对他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子弹不断的被他堪比钢铁的肌肉一颗颗的弹开，而他本人已经提着齐博克，来着第一辆车前。 齐博克的表情狰狞着，像是在誓死反抗着什么，艾洛斯的背部肌肉紧缩着，凝成团块状，就好像一只正在发怒的山北诺诺熊。 “他们这是产生矛盾了？”市长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调笑。 “看起来应该是出什么问题了吧。” 局长很仔细的观察着车上四人的反应，虽然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各自的表情都不太真切，但从他们的肢体动态上，还是能分析出一些东西的。 当然，分析一个事件的基础，是要先理清楚人物关系。 现在已知，小矮子（指身高）理查德和这个大魔王（指打败了神）艾洛斯，是一对很亲近的关系，因为那小矮子之前一直在照看着艾洛斯所化的红球，由此可见，他俩关系密切。 而保罗和齐博克，自然是不用赘述了，这两位可是监察局内着名的“猫和老鼠”组合，很早之前，局长就对这两位的事迹有所耳闻，直到刚才他才从黑袍纠察队交上来的报告当中知道，原本是这猫和老鼠就是这俩货。 现在，人物关系摆在局长面前的，也是特别清楚了，保罗齐博克一组，艾洛斯理查德一组。 可现在问题在于，理查德竟然对艾洛斯开枪了，为什么这个小矮子会对自己的大哥开枪呢？ 局长在脑中百思不得其解，可摆到现实当中，他的疑惑立马就得到了解答，艾洛斯将齐博克单手举到了半空中，让齐博克的背紧贴着货车空间的壁膜，而艾洛斯本人，却在此刻，缓缓地向着眼前巨大的机器下跪。 如果是按照局长和市长所见的视角，这一切都十分莫名，毕竟刚刚艾洛斯才战胜了那位战神粒子凝结出的恐怖存在，这证明艾洛斯一定是位实力超绝的强者。 可这样的强者为什么会向着眼前的这个死物装置下跪呢？ 当这两个问题摆在了局长面前，很顺畅的，就从他的脑中推理出了一个答案，一个很正常的答案。 艾洛斯疯了...... 而接下来，艾洛斯的表现，也像是要佐证局长的这一猜测一样，他开始将齐博克平放在第一辆车的车头，用手死死的摁住齐博克，他的指甲如鹰隼的爪牙一般锋利，他用这样锋利的指甲，一点点的划过齐博克的身躯，像是在找一处合适的位置，以取出齐博克的心肺。 在确认了位置之后，艾洛斯在原地愣了半分钟，他开始念念有词地对着眼前的装置朝拜，用一种局长完全没有见过的方式，他分辨不出那是一种怎样的邪恶仪式，在他所知的典籍当中，都没有记载。 可局长能确定，那种仪式，不可能是艾洛斯凭空想象出来的，哪怕现在艾洛斯是清醒的，他也不可能凭正常人类的大脑想出这种东西，这种毫无逻辑关联，却又隐隐暗含某种极其邪恶意向的仪式。 像这种仪式，一般都是一些高级邪教徒才会的东西，这就更加佐证了艾洛斯已经受控疯了的事实。 并且从艾洛斯这虔诚的朝拜和高级的仪式当中，还可以引申出另外一点，那就是艾洛斯很有可能受到了这装置的影响，或者说装置上所携带的七十年前的“赫利修斯之末”的影响。 这种名为“赫利修斯之末”的玩意，是之前旧兰卡市开发七十年前的古代遗迹，所遇到的一种诅咒，这种诅咒会让人身体上产生不同程度的变异，这种变异会不断的发酵，成形，最后来到所谓的“病衰期”。 在这种诅咒达到“病衰期”之后，就会逐渐让人们陷入疯狂，失去理智，最后丧失一切的反抗能力。 在第一次的探索当中，因为这“赫利修斯之末”的缘故，探索队几乎整个死绝，只剩下一个人从遗迹里把消息带了出来。 那个人说，在古老遗迹里面，有着一面水晶镜子，镜子里面一直有个女人在向外呼喊着一句话，“这个城市里的所有人都该死，所有人都逃不过这虚无的诅咒。” 这个人在说完这段话之后，没过几分钟，就死了，留给后来者的也只是这一段没头没尾的规划。 当后续的探索队挺进遗迹之后，却并没有发现这个人口中的镜子所在，他们只是从遗迹的废墟当中，挖掘出了这台战神023型，并且抢救回了大量关于这台机器的古代资料，而同时，所有接触这台机器，乃至于进入遗迹的人，都遭受了“赫利修斯之末”的诅咒。 他们全都死于身体引发的病变当中，在后续的对资料整理当中，研究者发现，这种诅咒的出现，并不是因为他们在遗迹当中遭遇了什么诡异，或者说受到了什么怪物的攻击。 而仅仅是因为他们接触了七十年前的物品，遗迹，从而激发了这种诅咒的活性，才让他们产生了这样的变化，他们带出来的资料里显示，这种诅咒的来源，其实是一种特别的微生物，这种微生物会注入到人体的基因序列当中，代代相传。 根据研究人员对市内居民和官方人员的检查得出的结果，这种诅咒，一直长存于旧兰卡市内，在有限的样本群里面，所有人都被这种诅咒影响者，一旦这些居民接触到有关于七十年前的物品，这种诅咒就会被诱发。 第七十四章 疯狂(早上两连更，求推荐票) 要治疗这种诅咒。 唯一的方法，就是用提炼后的战神粒子，进行长期性治疗。 在这里的长期性，大概是指3到6个月的时间，这是研究人员们做了许多次实验，得出来的结果。 以上，就是局长对于“赫利修斯之末”的全部了解，而关于这个诅咒未知的部分，还有更多，虽说研究人员也通过联合政府方面的联系，对其他市的人员也进行过检查，却并没有发现这种诅咒的迹象，可是这样本群如此之少，谁又能保证没有意外呢？ 并且艾洛斯现在的情况，比局长之间所见的感染诅咒的情况还要诡异的多，毕竟围绕在这个人身上的谜团如此之多，局长也不好第一时间下结论。 四辆货车的事情发展，还在继续，局长作为一个局外人，其实看得也是提心吊胆，这四个人死不死的他倒是不太关心，他是怕后面车厢的太阳能量和这个阵列装置在这四个人的争斗中出现问题。 这些东西出问题，这整个旧兰卡市里的人，估计也就直接跟这个世界说拜拜了，诅咒和黑水，无论哪一样，都是要人命的东西，而他这种虽看起来身居高位，但其实也就是个手下办事的，哪怕侥幸坐飞艇逃走，估计上面震怒之下，也就一并清理了。 艾洛斯的邪恶仪式还进行着，而保罗和理查德在此时也没有闲着，他们做了另外一件，让局长心惊肉跳的事，他们沿着第四辆车的中轴线，用刀将奥卡姆钢一点点的割开，里面的太阳能量开始逐步的外泄，光芒一根根如同最古老的长剑，刺向这无端天空。 （他们这是想干嘛？） 局长这是真急了，这能量没了，他又要到何处去找能量，填补满战神023型的空缺。 当危及自身生命安全的时候，任何平日里冷静的人，都要变得紧张起来。 保罗切割奥卡姆钢的手，并没有局长的心情而有所停滞，他尝试着将这一条分割线拉到底，以让这些太阳能量能够更加快速的泄露出来。 艾洛斯也在此刻，像是受到了保罗这举动的刺激，开始往保罗的方向跑去，可现在保罗却做好了准备，迎接艾洛斯的到来。 所有的在四辆车厢间绘制而成的画作，都在此刻震动起来，变成一个个薄片，开始尝试着漂浮起来，保罗在此刻紧握着画笔，如同一位已经踏入真正超凡行列的灵画师一般，直接在艾洛斯面前虚空绘图。 这保罗虚空绘图半天，局长也没看出他绘出了个啥，只见艾洛斯缓缓靠近，走到第三辆车的时候，一阵强光闪动，所有绘制在四辆货车之间的绘画，都开始在艾洛斯面前，疯狂的晃动，给他制造前进的困难。 在这绘画的光影效果种，艾洛斯的脚步被成功止住了，他开始在这光影堆里挣扎着不敢前进，仿佛那强烈的光，是他的克星一般，令他的灵魂遭受了某种损害。 局长这看得也是一愣一愣的，都快带入情景了，这种一惊一乍的情况，才是最令人揪心的，这保罗怎么突然就大发神威，制住了艾洛斯。 （难道是因为那堆太阳能量的原因？） 局长在心里这样猜想道。 四辆货车上的太阳能量，在被保罗开封之后，还在持续的向外扩散着，化作一层层薄薄的金色光雾，衬在保罗的身后，把他弄得如同天空中仰望凡尘的神只。 这太阳能量的不断泄露，搞得局长的心里总是一股郁结之气吐不出来，仿佛他的生命，他的晋升之路，也在随着这太阳能量的一点点泄露，在一点点离他远去。 在保罗拖住了艾洛斯的前进道路之后，理查德也没有闲着，他不断的拿枪对艾洛斯进行着攻击，颇有一副大义灭亲哥的架势，他的表情保持的十分认真，仿佛真的在面临着某种严峻的选择。 齐博克也在艾洛斯困在光影之间的这段时间里，抓住机会站了起来，他也提笔而动，像保罗一样虚空绘画，操纵着这团不停闪动的光影，对艾洛斯进行围困，光影之间有奔马，有游鱼，倒真像一个成形的阵列，在对艾洛斯进行最后的绞杀。 事情进行到这里，局长才长呼出一口气，无论如何，这局势有所好转，总是好的。 虽然局长到这里还是没太看懂齐博克和保罗的手段，但是看不懂不代表着他对绘画师这个超凡职业完全不了解，这个职业在实践当中，确实有着某些神奇性，有一些出奇制胜的手段也不足为奇。 并且，艾洛斯虽然看上去非常厉害，但齐博克和保罗二人也不弱啊，之前对战战神粒子的时候，那也是挥斥方遒，一笔一划，阻敌于千里之外，也是极其强悍的两个人，他们也不是能任人拿捏的样子。 局长现在的表情专注而认真，看得出他是完全代入了思考，去看这四辆货车上此时此刻发生的情况，他心里在暗暗期待着齐博克和保罗二人，能够将艾洛斯收拾好，然后他们俩再被诅咒痛苦的杀死，这样对于他来说，就是完美的情况。 可是艾洛斯却完全不如他所愿，在光影里挣扎了半天的他，变得更加的燥郁而疯狂，他开始疯狂的在齐博克和保罗构建的光影区域间乱跑乱撞，他的力量在疯狂的加持之下，变得更大，渐渐的，整个光影区域被他拉扯出一个口子。 让他能够接触到......第四辆货车! 艾洛斯站到了第三辆货车的边缘，两手张开，抓紧了第四辆车的车头，他的脸上露出十足的疯狂之意，他的肌肉也在此刻暴涨，红色光带一条条的崩开，束缚在体内的磅礴肌肉块，一个个的弹跳出来，给人以十足的压力。 很快，艾洛斯便膨胀成了一个压迫感十足的小巨人，他的双臂变的很长，一双大手，几乎要将货车的车窗玻璃整个包住，他双手拿住第四辆车的车头，手臂发力，红色的筋肉在手臂间游动，他竟是想把整个第四辆车举起来。 第七十五章 作战完成 (新年提前更新，求票。) 这个危险的举动让整个货车空间都开始产生剧烈的反应。 猛烈的空间波动开始压制艾洛斯的行为。 齐博克和保罗画出来的光影也适时的沾染到了艾洛斯的身上，跟随着这空间波动一起，压制着艾洛斯的疯狂举动。 众力汇聚，可艾洛斯的疯狂势头依旧未减，他扭过头，测过身，就像拉动一块石头的搬石人，他用疯狂到充血的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巨大装置，他的手依旧在发力，想要把这货车整个抬起，往那个装置砸去。 局长一看这局面，顿时就慌得不得了，这要是让艾洛斯如此疯狂的把这事情完成，那么这整个旧兰卡市，还有他个人的未来，都得直接完蛋。 一种彻骨的寒意从局长的大脑直冲他的脚底，这让他的思考都有些缓慢的停滞，血管当中的血液流动都开始加快。 （疯了，这人疯了。） 局长在心中喊道。 这艾洛斯的实力他也是看得很清楚的，之前和哈迪斯的战斗中，他和天台上的众人都看得真真切切，这艾洛斯和那个战神粒子融汇而成的怪物，打的有来有回，虽时而落于下风，却手段颇多，战斗不息。 这样的人要想举起这货车，哪怕有齐博克二人的阻挡，怕也是凶多吉少。 并且......这齐博克和保罗二人，在此刻还处于“赫利修斯之末”的负面状态当中，谁也不知道他们俩能坚持多久，一时间看好戏的心态在局长心中荡然无存，危机感让他迅速的想要对手下的黑袍纠察队下达指令。 至少，至少要先把战神粒子治疗剂送过去，先稳定住齐博克和保罗的状态，不然到时候，真的连一丝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可哪知，局长还未先开口，市长就讲了一句，“把东西给他们送过去吧。” 在市长讲完这句话之后，黑袍纠察队就迅速开始行动了，他们自然知道市长口中的东西是什么，那自然就是能治疗“赫利修斯之末”的战神粒子治疗剂。 这种治疗剂，是旧兰卡市市研究院做出来的最新成果，它的想过是能短暂抑制“赫利修斯之末”的发作，这治疗剂经历了完整的三期验证和双盲实验，可以说安全性方面，已经做到了旧兰卡市该市科研资源所能做到的极致。 局长是这个项目的牵头人，所以他给这些亲近的黑袍纠察队，都发放了一些治疗剂，以备不时之需。 黑袍纠察队按照市长的命令，迅速的就开始奔赴往后面的空艇，要想跨越这黑河的阻隔，传递物品，就必须用到这能在天空飞行的飞艇。 “市长，还是你反应快啊。” 局长擦了擦冷汗，虽然自己想说的话被市长一口堵在了肚子里，但明面上他却没有表达出任何的不满情绪。 “你觉得这个人发疯的概率有多少？” 市长指了指艾洛斯。 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局长也是一愣，他不知道为什么市长会突然这样问自己。 这个艾洛斯说来，一出场就是各种诡异，带着四辆货车就从城市的某个角落里钻了出来，而这次局长看见他，他直接从一个有着恐怖气息的红球里跑了出来，又以某种莫名的手段战胜了战神粒子的组合，他本身就有某种象征着疯狂的倾向，再加上他直接跳入漩涡中，直接接触了七十年前的装置，跟七十年前的秘密直接接触。 这样算来，他发疯的概率算是较高的。 所以局长说了一个比较不保守的数字，“百分之七十五。” “我看啊，现在是百分之三十。”市长给了一个相较于局长很低的数字。 “这么低，可现在你看他。” “真正的疯狂，可不是像他现在这样。”市长轻声讲道，语气如同夜里行军的幽灵。 “你的意思是，他在演戏？” “不重要了，他已经能对我们产生了现实紧迫的威胁，把东西给他，妥协让步一下，也无所谓。” “如果齐博克和保罗被治好了，那堤坝很快就能修复好，我们的指标到时候.......”局长话里隐隐藏着一丝担忧。 “放心，会有办法的。” 冽冽风中，局长和市长，两人的脸色各异，一人些许紧张，一人平静如常。 他们都在为自己的未来奋斗。 …… 飞空艇高高的越过一帮人的头顶。 这辆飞空艇的形状很明显的和之前联合开拓局的飞艇产生了区别，飞艇表面的陈旧感更强，驱动引擎也不够强大，用于支撑飞空艇的热气球，上面的图案也显示出，这是一辆多年前生产的飞空艇。 可陈旧和苍老，都不影响此刻的飞空艇，为艾洛斯一帮人投递下那救命的“战神粒子治疗剂。” 当那两个晶莹剔透的玻璃瓶子，用两个小小的白色降落伞，携着一个小竹篮，从天空落向车厢间。 待两个小竹篮正正好落在了车厢之间，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声势，顿时停滞下来，这黑夜里再不见一堆相互对峙大喊大叫的人，也不见枪声和大义灭大哥的弟弟。 这一刻，艾洛斯眼也不红了，手也不膨胀，以极其快速的情况恢复到了正常的体态，过分的身体结构开始收缩，渐渐又恢复到了未来讯号01型终极增幅版的常态。 作战计划进行到这，就算是完全成功。 齐博克和保罗的情况，其实到现在，已经十分的不乐观，他们的脖子后面的大嘴和绿痘，都开始以极其可怕的方式，更加的扩散，那张嘴已经从齐博克的脖子一直拉到了他的第十二根脊椎骨上，每一次嘴的张合，都会给齐博克带来极其恐怖的痛感。 而保罗也没好到哪里去，那绿痘长满了他的脸，他的背，和他的胸口，这玩意在扩散到这种状态之后，就开始变得奇痒无比，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折磨着保罗的神经，保罗也是以极强的意志力，才抑制住了自己去抓挠的冲动。 他们俩这个时候，别说作画了，只是站着，都能让他们俩难受，原本之前的精力体力消耗，他们就没完全恢复过来，现在再加上这些变异，可谓是雪上加霜，令他们的残躯不堪重负。 第七十六章 再次执行 于是艾洛斯手脚麻利的将这两瓶治疗剂，递到了他们俩的手中。 他们在喝完了这一瓶治疗剂之后，脸色都变得很难看，仿佛有一团火在他们的身体里烧。 从脖子一直延伸到脚底，感觉整个人都被放在火中灼烤。 可这难受终究是一时的，当这股火热劲头过去，无论是齐博克还是保罗，都感觉自己的身体一阵轻松，这药力来的猛，疗效也是极快的，那张大嘴上，嘴唇开始如波浪般颤动，而在保罗的身上，那些绿痘也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变浅，直至消退。 “真是要了命了。” 身体在一步步变好，保罗也算是长呼出一口气，在之前，他的精神一直高度紧绷着，直到这一刻才放下心来。 “再来晚点，估计我们就完蛋了，艾洛斯，这次真要谢谢你了。” 齐博克第一时间对艾洛斯表达了感谢，这次，完全就是艾洛斯的灵机一动，拯救了他们俩于水火之中。 “没事，互相帮助罢了。” 艾洛斯是真没觉得这一次全是自己功劳，齐博克和保罗跟他的配合也是极好的，毕竟他们可没有时间，详细的来确认一下剧情，他们如果交头接耳过长，就会被高楼上的那帮人怀疑，艾洛斯可不会做这种傻事。 直接就开演，这本身就要对戏的双方都具有合格的反应能力，如果一方发疯，一方没有配合，那这个戏自然就演砸了，没有任何人会相信一场没有互动的戏。 如果说这场戏从一开始艾洛斯突兀的发疯，到保罗三人愣在原地的这一段，只是出于一种人体对于危机的本能反应，那么之后的所有戏码，都是他们在不断的追打中，交流出来的结果，每一次的碰撞，配合，他们都只有短暂的交换语言的时间。 要展示出强烈的冲突和充沛的危机感，必须大家的肢体都进行激烈的配合，这种配合不能停滞，一旦停滞，那整场戏的紧张感，就会大打折扣，就不能将观看者拉入这种刺激的剧情当中来。 这需要他们在交流之后，用超高的执行力和敏锐的反应力，迅速的将交流结果展示出来，理查德在听到艾洛斯喊了一声“打我”之后，就迅速的端起枪械，对着艾洛斯一顿射击。 保罗在中途，伴随着一声“割开”，就接到了齐博克丢过来的圆蛋收集器，他就立马理解到要拿着这玩意，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分割线，将第四辆货车的车厢割开。 而之后的光影束缚，自然就是艾洛斯叫了一声，“困住我”，齐博克和保罗二人搞出来的把戏，现在让他们画一些富有超凡之力的画他们画不出，但演还演不出吗？ 演就演个上面看不懂的虚空画符，演个花里胡哨的光影迷阵，相比于如何做一个强大的绘画师，如何伪装成一个强大的绘画师这件事，齐博克和保罗做起来，可谓是更加得心应手。 之后的事件，就是艾洛斯发疯，他们紧密配合，将这场戏带到刺激点最强烈的地方，以让天台上的那帮人妥协。 艾洛斯在这场戏中，同时兼具了编剧和导演，也抓住了最关键的演戏材料，也就是第四辆车和黑水漩涡中的堤坝装置。 如果说他们还有什么筹码的话，那就只能是这两样的。 只要这帮人还在意这整个旧兰市的死活，只要这帮人还对太阳能量有渴求。 那艾洛斯就能保证他们中招。 按照艾洛斯的判断，这帮人既然一路追到这里，还用出了战神粒子这种东西，他们肯定对这第四辆车的能量十分渴求，并且看这帮人如此费心竭力的阻止自己这方靠近这个装置，而不把这个装置直接毁掉，他们对这个装置的重要程度，也应该是了解的。 这其实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齐博克和保罗的命本来就是立马要没的状态，赌这么一把，还有翻盘的机会，不赌的话，就一丝生机都没有了，这四辆货车的限制摆在这里，艾洛斯也不能将空间障壁拉到那么远的高楼之上。 只有拿赌命的动作，去赌对方的心理，才有赢的可能。 而赌，也不是乱赌，必须要把齐博克和保罗放在关键位置上，让他们成为能拯救这一切的救世主，这样对面才能拿出这份赌注给他们俩。 以上就是艾洛斯关于这个演戏事件的全部规划，下面的问题，就是正式解决修复堤坝，撬动黑河回流的问题。 这个问题，并不像之前那样，需要一场惊心动魄的豪赌，齐博克在很早之前，就对修复堤坝这件事情做好了规划，现在只需要沿着他的方案一五一十的执行就行了。 现在，因为刚才保罗已经划开了第四辆车的车厢，太阳能量已经满溢了出来，这按照齐博克的规划，正式的第一步已经开始了，并没有多少时间留给齐博克和保罗，让他们能缓和一下刚才的诅咒带来痛苦。 他们俩必须立马工作起来，这些太阳能量就是催着他们不断向前的鞭子，让他们不得不继续向前奔跑。 “艾洛斯，麻烦你将这三块布的布头，分别连接到这装置的最上端，和两侧的堤坝阵列墙上。” 哪怕已经头昏脑胀到说话都困难，可齐博克还是挤压着自己的最后一点精力，给艾洛斯颁布新的任务。 “好。” 艾洛斯直接答应道，没有丝毫犹豫的就跑到了第一辆车的车头，将三根从第四辆车厢上延伸出来的布条扛在了自己的两肩上后，就往这装置上方冲去。 他的手中响指连点，气爆声也随之响起，这次的气爆看起来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威力没有增加，声响也没有加厚。 但如果是有眼里见的人在这里，就会发现，在这气爆声响起之后，空间荡起了一圈圈的波纹。 就像一颗石子投入了这虚空满地的大海里。 新的气爆，艾洛斯也是第一次使用。 相比于之前的气爆踏空而行，这次的气爆要显得稳当了许多。 如果说之前他还需要强硬的控制平衡和调整的方向的话。 那这次，他就真如水中漫步一般，在天空中行走。 第七十七章 转换 登天而上，一步步越过这重重的黑色漩涡。 艾洛斯来到了这个装置的最高点，第一圈环里的页片上。 在叶片的中央有贯通了整个骨架的尖顶。 在远处看，这尖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和这装置的整个黑色骨架连接在一起，分不出什么高低，可这凑近一看，艾洛斯才发现了这尖顶的特异之处。 在小小的一个尖顶之间，竟转录了数十上百道精妙符文，这些符文都以极其规整的方式凑合在了一起，这些符文，每一个单拿出来，都足以让一个“符文余民”画满一整堵墙，他们所携带的能量，必须用广大的空间来冲淡。 而像现在这样，以极细微的方式把这些符文都团聚在了一起，这需要那个雕刻符文的人，必须完全掌握每一道符文的特性，并对符文组合饱有心得，还要有能画出这符文的巧夺天工的手。 这种难度是呈几何式的增长，而通过这样的方式，呈现出来的符文效果，哪怕是艾洛斯这样的外行，也能从这些复杂符文中，看出一点震撼感。 如果艾洛斯是某个叫做地球的星球上的人，他就能很精准的说出和这符文工艺类似的一种工艺，硅晶片光刻。 这两个工艺都是在极小的范围里，做出极复杂的变化线路，让单纯的能量完成一个跨越式的进阶。 对于这个尖顶复杂工艺的惊叹，也只是让艾洛斯迟滞了半秒左右，让他多打了一个响指，才把那块搭在他肩上的布条，挂在了这尖顶之上，并打了一个坚实的死结。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艾洛斯就开始开始任由自己的身体往下落去，做自由落体运动，那环绕在艾洛斯身上的货车空间，也随着他的下坠，一路托举着他的躯体，让他下降的速度减缓。 在把这尖顶装置上拉出黑水河流之后，尖顶装置下的堤坝阵列墙，也一个个显耀在红月的光芒下，艾洛斯能很明显的看到这些堤坝阵列和核心装置之间的连接块，那是一节节层次分明的银色金属链条。 这些链条并不是完整的一整块，而是一个个相同的方块组合在一起，在方块之间，是绞动起来的管线，如同树木扭曲的树枝一般完全交织在一起。 艾洛斯坠落到左边的金属链条边，脚踩在黑水间，他将布条缠绕了到了链条之上，随后他又一个响指，炸破水浪，将他推往右边，再在右边处理好，这样整个缠布条的工作，就算是在这里完成了。 气爆声将艾洛斯推举着向上，回往四辆货车的所在地，在这个返回的过程中，他对着齐博克和保罗喊了一声，让他们俩知晓自己的工作已经完成，让他们俩也快开始他们手里的工作。 接收到了艾洛斯的一声吼叫之后，齐博克也奋力举起着自己的手臂，他还要继续去作画，去做之前没有做到的事情。 作画要从第四辆车的缝隙开始，那一道太阳之光就从那车间泄露而出，齐博克挥动画笔，沿着布匹从后往前画，他这一次画的并不是某个人物图像，而是风景图，是连成一块的山川。 这种山川图能传递能量，将这第四辆车的太阳能量通过布匹，传导到这装置的三个位置。 随后齐博克需要对这股传导过去的能量进行精密控制，并且要根据这个装置的启动程度，和周围环境的变化程度，做出不同程度的调整。 总而言之，这是个极度精细的活，但凭齐博克一个人的画，是算不过来的，他只能求助于保罗和理查德，这一路走来，齐博克也了解到理查德虽然没有上过学，但因为对机械方面的专注研究，他的算学知识也算是极好的，至少拿来便能用，实用性极强。 “你们俩帮我注意一下，这装置之间的线条，以及阵列墙之间的反应，还有.......” 齐博克根据眼前这个装置的情况，大概跟理查德和保罗说了有十一种变量，还有这些变量应该如何处理，套用哪个公式，这些他都完整的讲了一遍，并且他还把这装置的基础能控结构给画了出来，一人一张纸交给了理查德和保罗。 “好的。” 拿起笔，理查德和保罗二人也都进入了状态。 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艾洛斯在上来之后，就没有他的什么事了，毕竟算学这一块他是实在不怎么擅长，他倒也乐得清闲，看他们这一帮人工作。 在齐博克的一顿操作之下，不断从第四辆车开缝口渗出的太阳能量，也开始一步步的被引导向眼前这个装置的三个方向，就像连通的电路一样，能量开始通过一个路径传输出去。 这些被画满山川图的布条，也在这能量传输中，不断的发出光芒，这些光芒在布条的每一个褶皱间回转流动，形成一根根清晰可见的黄白色折线，这些折线相互交织，揉合，又转向一个新的方向。 能量传输的开始，是整个计划进行到关键步骤的开始部分，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难点，齐博克需要引导这些能量到正确的位置，最终贯通整个堤坝阵列墙，以启动眼前这个尖顶装置。 这需要他再次作画，他必须站在第一辆车的车头，在不超过空间障壁的位置，进行作画，他需要成为一个中转器一样的角色，控制着这些太阳能量的出栏。 理查德和保罗一张张的给齐博克递过来新的数据，齐博克就根据这些数据，对准着眼前的装置，在能量贯通的布条上，继续作画，绘画师的能力必须用作画来开始，这也是他的无奈之处，哪怕精神崩溃，他也得继续耗尽心神作画。 一道道能量开始在齐博克这个中转站的作用下，去往了正确的地方。 这是个需要一点时间才能见效的过程。 这些能量会以各样的方式，被送往各处。 齐博克用强弱和粗细转换，来对这些太阳能量进行控制。 第七十八章 进程 慢慢的，在艾洛斯的视线当中。 这四辆货车周边的黑水开始震动起来，更强烈的波纹一圈圈的从底部而起，荡漾开来。 就好像一千只鱼在水下同时呼吸。 这是能量传导所带来的震动，他以装置为圆心，激活了两旁的堤坝阵列墙。 这些被激活的墙，一点点开始抬升，气浪开始破开水流，那些潜伏于水中的污染生物，都在这浩荡的声势当中，开始退却，它们从这启动的装置当中，感受到了一种不寻常的危险气息，这让它们发自本能的逃窜而走。 一道道的从黑水深渊里拉扯出来的堤坝阵列墙，并未一路抬升到黑水之上，完全展露自己的身姿，而是在来到与尖顶装置平齐的位置之后，露出了一点点的头部位置，艾洛斯也只能尝试着透过黑水的阻隔，去看一看这些被拉的笔直的黑水阵列墙。 这阵列墙上宽下窄，并不是完整无缝的一度墙，而是由一根根刺入水流的钉刺组成，这些钉刺被连排的安排到一起，在钉刺之间，是缝合粘连的一些网状物，这些网状物由于沉在黑水之下，所以艾洛斯看不太真切。 随着能量注入的增多，不仅是这整个阵列墙开始运动升起，这尖顶装置也开始缓缓地活动那苍老的躯体，这东西已经殆机了两天之久，此刻终于又到了重启的时候，自顶层的八块页片而起，尖顶装置开始转动起来。 从上到下，这个宏伟而精密装置上的每一寸地方都在进行着旋转运动，中央的连通骨架，开始不断凹凸出黑色尖锐，又不断将这些尖锐回收，尖顶上所铭刻的符文也开始一个个的拼接转换，如同一个精妙的机械手在调整着拼图。 这个装置的中部，在外部三个圆形构件之内，那些包裹在一起的不规则小圆开始一个个的运动起来，他们不断地向外膨胀，就像一个被慢慢吹起的气球。 跟随着那些连接有序的结构线，组成这些不规则小圆的金属开始一个个被解构，分离，这些小圆开始一点点的变得细小，变成了一个个的不完整的圆条形，小圆的这一系列动作，就像一个鸡蛋正在被慢慢剥开，一个茧的丝线开始被一点点的揭开。 在艾洛斯的眼前，三个圆形构件之内，小圆们的变化，组合出一个更新的形状，那是一双翅膀，一双由一片片圆环弧形羽毛组成的翅膀，这翅膀慢慢的张开，中央骨架的图样也开始变形，变换出一双手的纹样，在这双手包裹间，正是齐博克注入当中的一团太阳能量。 这团太阳能量，也化作一个圆形，进入到了这整个装置的中央位置，在这双手的包裹中，这个圆形开始由一团小小的微光，持续扩大，就像将要爆炸的恒星一般，在这不断变化的中央骨架中，喷薄而出。 装置的运转，不停的旋转，迅速就引发整个黑水漩涡的反抗，这将整个装置带动着下降的黑水漩涡，从一开始，就是整个魔导堤坝阵列的敌人，它将这堤坝冲垮，从而漫入整个旧兰卡市，给这个城市带来深重的灾难。 可现在，乘风踏浪而来的四人，终于开始直面这最终之敌。 当装置启动，想要以正向旋转来拉起整个堤坝，而黑水漩涡以更快的反向转动速度来抵消这个装置的正向旋转，更快的转动速度，便意味着更广的范围，有更多的黑水被拉入到这块区域，这黑水漩涡仿佛在如人一般嘶吼着，动力加满，动力加满！ 齐博克并没有因为黑水漩涡的过激反应而脸色有所变化，看起来这一切都在他的计算当中，他继续给理查德和保罗发布新的参数任务，这些新的参数，逐渐囊括了黑水的运动能级，漩涡的扩张程度，等等数据。 这些都是齐博克在黑水边静坐两天时，得出的数据，绘画师的能力，让他能不直接接触水面，只是通过画作和整片天地的共振，就能获得准确的感知数据。 齐博克依旧稳定的做好中转站，让太阳能量细水长流的进入到尖顶装置当中，能量的不断注入，让尖顶装置的旋转更加剧烈，而黑水也自然要投入更多的动能，以抑制尖顶装置的这种旋转。 最后导致的结果只有一个，漩涡逐步扩大到了四辆货车的下方，恐怖的旋转力，开始让第一辆货车都跟着不住的颤抖，货车空间并不阻碍能量的传导，这种动能对货车的影响施加，在货车本身已经被齐博克弄得停滞的情况下，显得更为的直接。 如果落入漩涡当中，那如刀子般的水流就会一滴滴的刮过来，骇人的水压会把人类脆弱的躯体，在刹那间碾得渣都不剩，比挫骨扬灰还要干净，四辆货车或许能在因为空间障壁的保护存活下来，而车上四人，那肯定时死无葬身之地。 哪怕是艾洛斯，也不敢保证自己能从这场洪流之间脱身，更别说他还得保证理查德的安全。 情形已经危急到如此，死亡会在坠落的一瞬间，猛然降临，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就连担心着理查德安危的艾洛斯，也没有说话，他们都在等待着齐博克，进入他规划的下一步。 信任与托付，就在这沉默中，应然的传递到了齐博克心中，汗水滴落他的衣衫，他清澈的眸子里，颓废和劳累都在这一刻一扫而空，不灭的斗志再次熊熊的燃起，他拿过保罗和理查德递过来的新数据单，再望了一眼，逐渐扩张到车轮下的黑色漩涡。 （再等一会，13.......9......6...） 在心中，齐博克开始为最后章节做倒计时，这场漫长的戏码，终于要进行到最后的收尾曲目。 漩涡的扩张，在齐博克的倒计时来到0的时候。 终于是完全来到了第一辆货车的车轮前。 货车的扭曲事物的能力，只有在车辆前进时才会产生。 而现在，这辆车是处于静止的状态，这种扭曲事物的能力，也就无从产生。 第七十九章 伤口 (求月票哈哈哈) 于是车头在漩涡的动能冲击下，开始下垂，开始了下降的趋势。 而齐博克在此刻，用笔对着脚下踩着的风干绘画，提了一笔。 这绘画是之前他和保罗绘于四辆车间，用于调控车辆方向和速度所画。 而现在齐博克这一笔，就是让这货车重新启动，并且向他确认好的方向驶去。 货车的继续前行，就会让车辆所携带的扭曲事物的能力继续产生作用。 在这种能力之下，哪怕是汹涌旋转的黑水，也会受到影响。 此刻这些水流已经转的就像一个巨大的风扇机，每一道经过的水，都是比最锋利的金属更可怕的武器。 可第一辆车的车头没入这旋转深渊之中，原本还迅速的旋转的水流，却像是淡化了一般，开始变得柔顺起来，而其余的车辆，也在逐渐进入这第一辆车所开的大道中间，在这淡化的水流中间向下而行。 自漩涡之间横穿而下，由于扭曲事物的能力存在，这四辆货车一直穿行在一个宽松的水流环境当中，看起来这声势骇人的黑色漩涡，并未对这些货车造成多少的拦阻效果，一切都是如此轻松的就能一掠而过。 可四辆货车是轻松了，车上的四人，除了艾洛斯以外，都不好受，虽然有一辆车开拓道路，已经将漩涡的旋转动能降到了最小，突如起来漫灌过来的黑色水流，恶臭之极，并且以极其快的速度就进入到了他们的耳朵和鼻子当中，让他们三个都被这一下弄得难受不已。 还好这帮人都不是旱鸭子，面对这突如起来的水流，也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惊慌，都在第一时间屏住了呼吸，闭上了眼睛，用手堵住了耳朵，让黑水不能持续的进入，而艾洛斯，这个唯一能自由行动的人，他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身姿，解开了一段红月光带的束缚，将理查德这三人全部揽入了怀里。 这是一段未知的旅途，周围都是漆黑和漆黑，看不见天日，谁都不知道他们进入了多深的水底，在多可怕的深渊里畅游，除了齐博克，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心怀期待的，等待着那个结果的来临。 是的，在货车进入漩涡里的那一刻，所有的计划都完成了。 他们所行的路已经行完，所守的道也守住了，只剩下等待最后那个在计算中，成功率高达九层以上的结果。 视角拉远，拉到高空之上，就能看到齐博克这整个计划的全貌。 在漩涡中央是尖顶的装置，在尖顶装置的中央，就是那团不断膨胀起来的太阳能量，那团注入到尖顶装置里的能量，从一开始，齐博克就是以该装置所需最高能量的五倍到六倍的标准来注入的。 而之所以没有瞬间把这装置挤爆。 是因为齐博克在中转的时候，将这些能量不断分流，用不同的路径，将这些能量注入到这尖顶装置的能量中心里面，路径不同，会导致能量的到达速度有先后，给这尖顶装置一个缓冲的时间。 而在这个缓冲的时间内，尖顶装置会不断跟黑色漩涡对抗，不断加强能量消耗，只要精准计算新加入进来的单股能量，不至于完全超标，尖顶装置就能维持这个补充，消耗，对抗的循环，很长一段时间。 而通过这个装置不断地跟黑水漩涡对抗，黑水漩涡所带动的范围就会越来越大，会将那堵血绘之墙后的所有水流都裹挟入这一场旋转之战，自然现象是没有所称的智慧的，它们只会遵循客观规律，去往最后的结果。 战斗，就要战斗到底。 旋转，反旋转，单一的对抗扩大至无穷，裹挟进来的自然是那些逃不脱的东西。 这些东西，是空间孔洞，是污染生物，是这黑水之下，一切想要继续存活的事物，动能不会碾碎一切，但携带在黑水之间的无数空间孔洞，会经由着这流动，在黑水间毁灭掉一切事物，甚至将自我毁灭。 所谓流动性空间，其实就是跟随着西塞河河水行走的奴仆罢了，他们是真实空间的破碎，是被遗弃在无妄之地的躯壳，所谓大力出奇迹，一切东西都会随着能级的加高走向最终的毁灭，尤其是在加上了碰撞这个特性之后。 只有这些空间孔洞还能移动，还能随着水流而移动，它们就会在猛烈旋转的水流当中，在某个瞬间碰撞在一起，一个接一个，一排接一排，这种空间孔洞与空间孔洞之间的对撞，并不像一个事物碰到另外一个事物一样，会产生相互作用的力，会有相互推开的趋势。 当它们碰撞，就意味着一个面团，揉进了另外一个面团里，空间孔洞会在碰撞之后产生融合，会藕断丝连一般的开始组合出新的模样，它们的揉合，会让所有在空间孔洞内外的污染生物受到影响，这些污染生物有的会随着这碰撞被空间割成碎片，有的会被揉成一团，整成肉泥。 甚至于这些空间孔洞所连接的一部分底层空间，也会在这融合中受到影响，不过那些混乱之地，也并不差这一点新的混乱就是了。 这帮象征着终极死亡的空间孔洞，它们的一个微小举动，都会给它们附近的活物带来真正的死亡。 带着满身血腥，融合完成的空间孔洞，会变得更轻，可这轻不是指的质量上的轻，而是一种移动的倾向，越是轻的空间孔洞，就会越可能流向能级越低的地方。 这就表示，空间孔洞越是融合，就会越是想要远离这个携带着无穷动能的大漩涡！ 世间万事万物都在求存，都在避免自己到达某个极限，最后归于真正的终极。 生存，真的不单单指生存。 融合，就是空间孔洞避免自己被这动能拉扯到极致的救赎方式，它会逃，不顾一切的逃。 而唯一的逃向路在何处？ 在那齐博克用货车开拓的道路间，在变得柔软，被淡化的水流通道之间。 那是大漩涡的一道伤口，那是这水流里的空间孔洞，所认定的唯一低处。 第八十章 那是光 水往低处流，不仅仅指的是在重力作用下的水流。 也指的是重压之下，唯一的去路！ 融合，融合，继续融合，当某一个空间变得足够的轻，当它伴随着这巨大漩涡的轮转，来到了那条生路旁。 它冲了进去，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冲向那安逸祥和的世界，它的身后，是千千万万的它，是那一个个分不出上下左右的空间孔洞，是那些被空间孔洞裹挟着，努力逃命的千百万的污染生物。 原本以为这巨大的漩涡，就是这宇宙中最强大的终极之物，可它们的奔逃却带起了另外的一股洪流，并且这股洪流还在愈发的扩张，以不可阻挡之势。 漩涡的每一次扩张，每一次轮转，都在为这道奔逃的洪流添砖加瓦，都在为空间孔洞的逃命之路制造条件。 而空间孔洞也在奔逃的过程中，不断地挤压着齐博克开拓出来的那条逃生之路，当动能不够强的时候，它们的碰撞并不能让它们产生融合，只能让它们以挤压外部的空间，来拓宽自己行动的空间。 空间孔洞不是虚无之物，它也要占地方的，就像只有一个狭窄的逃生通道，而所有人都想往外逃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通道，给砸开，给砸的足够宽，足够大，大到能够刺破命运的漩涡，噩梦的声波。 通道在扩张，这意味着整个漩涡的伤口也在扩大，可它还是只能不停的转下去，永恒的转下去，就像那双童话当中的红舞鞋，穿上了，你就得一直跳，一直跳下去，不休不止，不停不歇。 在这个通道逐渐被撑大的同时，我们可以把话题转回到刚才，空间孔洞是不能单独流动的，它是黑色水流的奴仆，它只能被水流裹挟着前进，可当它们融合，自主的变轻，流向它们的生路之时。 是的，在这里，黑色的水流被它们裹挟走了，水往低处流，水流的奴隶给它们的主人套上了缰绳，将它们的主人拉扯着向前，去往通道尽头的世界。 扩大的通道，哗哗然随着空间孔洞的移动而推进的水流，在最前方那四辆货车的带领之下，去往堤坝的另一边，这些水流自堤坝阵列墙的下方穿过，沿着货车开辟出来的道路，一路向上涌动而去。 这些水流在逃离那个黑色漩涡的同时，也在制造一股新的浪潮。 当四辆货车在黑水之下不知前行了多久，从中窜出的时候，这些水流也一股脑的从水下往水上而冲。 当艾洛斯的眼睛能再次接收到光线，眼前不再一片黑暗的时候，他就看到这黑河之水正不断的抬升，开始还只是一座小山丘，可在不到一秒内，这小山丘就迅速的攀升，成为山峦，成为绝顶的山峰。 那山峰，是黑色水流的山峰，是不断攀高的浪潮，这浪潮的颜色比黑夜还要黑，连红月的光，都无法在这深邃的黑水间照耀出痕迹，四辆货车在这骤然而起的滔天巨浪当中，就像一个小小的叶片，仿佛随时都将被这惊人的水浪吞没。 摇晃，猛烈的摇晃，艾洛斯依旧死死的将这三个人抱在自己的怀里，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平衡，他的身体肌肉已经完全展开，现在他就像一个小小的巨人一样，怀抱宽阔，脊背欣长。 漩涡，浪潮，缓缓拉起的堤坝阵列墙，这三样东西构成了如今这黑水河流之间的全部主旋律，天空和红月都只是这副广大图景的一个小小的背景，对抗在继续，逃跑在继续，漩涡就像一个抽水机一样，把周围的水都抽了过来，又通过一个被撕开的通道，全部排了出去。 这是宏大与宏大的转换，这同样也是人类的胜利。 回归到水面上，哪怕身在波涛汹涌间，齐博克还是睁大了自己的双眼，去看自己完成的这一切，由于艾洛斯的身躯挡着，所以他无法看到身后，看到那一浪又一浪，叠成山川的黑色水流，他只能向前看，前面还是一片完整的河岸。 这堤坝魔导阵列，是分为东西两侧，西面就是决堤口，已经被黑水冲垮，而东面依旧完好，自南北方向涌过来的水流，在东岸交汇，随后就向着西边奔涌而去。 在东岸边，有新修建的公寓楼，商场，游乐场，以及钟楼，教堂，花车游道，可现在这些东西都不再亮了，没有灯光烛火，只有那些残存着斑斑锈迹的画作，在这压抑的黑暗中，点燃了一点光。 按照常理来讲，这东岸边会是黑水扩散最少的地方，毕竟决堤的是西岸，黑水滚滚的向西流去，不再回转。 可这里的情况却还是不容乐观，黑水照常蔓延而出，所有的人都逃到了有画作的楼层间，寻求庇护。 天空上，那些属于联合开拓局的飞艇还没有离开时，它们依旧在兢兢业业的收获着黑水当中的深渊之能，人们就只能仰望着这飞艇，他们已不再期望这天空上的飞来物，能给他们带来救赎。 他们只是仰望，仰望着那个愈发绝望的明天。 自艾洛斯来到这个残破的城市，时间已经过了八个小时，这八个小时发生了很多事，有的人死了，有的人还活着。 跟污染生物作战的战士死了一批又一批，他们或许因为仇恨，或许因为愤怒，可他们踏在黑水之间，就是在为所有人都默认不存在的希望而战，它们只想守护自己能把握的地方。 在高楼之间的缝隙，在黑水普及不到的角落，还是有人在绝望当中奔逃，他循着绘画的光芒，想要找出生存的机会，这些人有的已经熬了一夜，他们的同路人一个个的死去，可他们却不能停下脚步，他们必须继续逃，不停的逃下去。 侥幸躲在有绘画的高楼上的人，他们是幸运的，可黑水还是会从各个角落蔓延出来，在绘画光辉照不到的地方，在黑暗的角落，总会突然钻出一只手掌或是一根触须，把他们拉向底层的深渊之地。 这座城，从天暗下来的那一刻，就生存在恐慌沸腾的世界里，普通人在这样的世界里，只能去祈求，去失控，这不是一场能够让他们打怪升级的末日游戏，这是一场实实在在的灾难，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此时，在离东岸堤坝最近的一栋高楼间，一个小女孩已经头发散乱站在窗玻璃间很久，他的亲人在逃难的过程中逝去，陪着她的是个高个的姐姐，窗玻璃这里有着一点墙壁间绘画透出的光，所以很多人都聚在这旁边。 他们或坐或站，有的还在焦躁的行走，市政府的送食队伍已经因为黑水的不断扩散停了，所以他们此刻都处于饥饿的状态，气氛很沉闷，空气中鼻息交换，他们的脸上都透露出深深的疲惫。 靠窗边的小女孩往着向东岸边来的四辆车，问了问坐在她旁边的姐姐。 “姐姐，那是什么啊。” 靠窗边的姐姐看向小女孩指的方向。 这姐姐看起来二十多岁，皮肤上带一点小雀斑，发色发黄，身上裹着女佣式的服装，她的眼睛已经困倦的有些睁不开，睫毛上粘的一点灰尘渣，又让她的视线更加模糊，原本她只是尝试着去看，她本以为自己什么也看不见。 可她去看，她就看见了。 看见了.......一线天光! 那是无尽黑夜当中，在天幕尽头拉扯出来的一条白线，那是造物主用画笔，拉出来的直直一划。 这光在这四辆货车的后方，愈发的鲜亮，就像生命一点点焕发生机，绚烂的世界一片片的归来。 姐姐在不经意的看见这抹天光之后，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当她再睁开眼，那光明更亮，也更近了。 她在这一刻都想要喊出声，可她发现她的喉咙已经嘶哑，于是她只能翻身，用她粗糙的脸贴着这个小妹妹的脸讲道。 “那是光。” 第八十一章 前方 每个人都有他的光，在黑水汹涌间，奋力维持的四人也一样。 黑水的涌动，如同一直洪荒巨兽在不断地蠕动着他博大浩瀚的背脊，一浪一浪的山抬起，又一浪一浪的山落下。 由于行的远了，所以这四辆货车倒也不再像之前一样的颠簸个不停，齐博克这三个，终于是能逃脱出艾洛斯的庇护，自由的行走在这片天地之下，他们都开始从四辆货车上回望。 在他们的身后，是慢慢褪色的黑，是渐渐黯淡的红月，是一道自黑水间缓缓升起的堤坝阵列墙，那个漩涡已经开始慢慢消退，那宏伟的尖顶装置开始完整的转动起来，页片从上到下，三个圈层结构相互带动，中央的翅膀黑色翅膀展开，太阳能量在这装置中涌动。 一切都在回归往日的正常，一个长达三天的黑夜，就在此刻迎来了清晨。 清晨微风拂面，齐博克也找好了一个位置坐下，也没有急着再去调四辆货车的航向，只是平常的坐着，感受着此刻的宁静，他的心不再拧做了一团，不再为那个未知的未来而痛苦，一切已然尘埃落地，他赢了。 保罗在此刻凑到了他的旁边，“齐老师，我的太阳能量转换纹画的不错吧。” “不错不错，有我一半的风采。”齐博克很自然的躺下，抬头望天。 保罗也跟着躺下，还让齐博克挪了挪位置，“你给爷死去。” 他们俩此刻所聊的，其实就是他们在布条上画出来的东西，那东西能完成太阳能和纯粹能之间的转换，单纯的太阳能，并不能直接拿到机械上去用，那样会产生极其不好的后果。 此刻，在齐博克无节制的使用下，第四辆货车里的太阳能量已经完全使用完毕，那一道伤痕之下，只是一个普通的车厢，艾洛斯正在顺着这条缝，查看这个车厢。 “看来你把这颗蛋留下来，是早就盘算好的呀。”保罗把玩着手里的这个透明蛋能量收集器。 “哪有什么盘算啊，刚好当时想起来罢了，你不会真觉得我算无遗策吧。”齐博克吐槽道。 理查德这时候跟了过来，为了不显得自己尴尬，他也躺到了保罗的旁边，“你说的那个以能量对能量，以空间至空间，看起来挺高端的，这就算完了。” 在理查德的视角里，就是自己做了一些数据工作，然后一头扎进了这黑水漩涡里，然后出来之后，一切就完成了，他们就成功了。 这讲的这么高端，怎么执行起来着么简单。 于是齐博克把空间孔洞的特性，以及漩涡和装置的情况都给理查德讲了一遍。 以能量对能量，是指用倍数能量启动装置，引发黑水漩涡剧烈对抗，在对抗中吸引水流。 以空间至空间，是指用空间孔洞，让黑水产生反向流动，回到堤坝内的空间。 理查德在听完齐博克所讲之后，又问了一个问题。 “如果说这些空间孔洞有着向能级低处移动的特性，并且在移动的过程中，还能带动水流，那么这城市里的黑水，是否也是按照这个方式出现的呢？” 理查德的脑子从齐博克的话中，整理出这一段话，用了一会时间，但他表述出来，却是完整而清晰的。 他在问一个问题。 黑水在城市里不规则溢出的原理，是否和他们这次，破解掉黑色漩涡，撬动水流回归的原理一样。 按照齐博克的说法，空间孔洞会倾向于移动向越低能的地区，并且空间孔洞越轻，这种趋势越强，并且空间孔洞还会在移动的过程中携带黑水。 那么理查德就很自然的联想到了墙上的高能绘画能阻隔掉黑水，那么是否意味着，城市里的黑水肆意，也是空间孔洞的这种特性导致的。 毕竟在空间孔洞的世界里，通过空气当介质也能移动，通过固体当介质也能移动，只不过这种移动，会以黑水溢出的方式呈现。 “没错，我这个以空间至空间的构想，就是对这黑水溢出效应的观察中得到的。”齐博克讲道。 “这是一种客观规律吗？”这让理查德联想到了他在书上看到的名词。 “只是一种经验法则吧，或者说只是空间孔洞的一个特性，谁也不知道这个疯狂的世界里，有没有那操蛋的客观规律。” 齐博克举起一只手，像是在握住还未消退的群星。 此刻的天地，黑白两分，红月已经从这朗朗青天中消失，天空就像一个被剥开的蛋壳，显现出最日常的模样。 艾洛斯还是没能从第四辆车的车厢中看出什么多余的东西，在完成了这一段长达八个小时，惊心动魄的生死时速之后，他的心反而更加混乱了，当你打开了一个未知的口袋，你很有可能看到的，是更多的口袋。 一个个的问题充斥着艾洛斯的脑海，各种各样的信息又在他的脑海里整合发烫，可却拼凑不出最后的答案。 他之所以如此尽心竭力的帮助齐博克的原因，就是为了让自己这顺利的行程产生一些重大的变故，现在他要的变故都产生了，可他心底却愈发觉得有一股空虚感，如鲠在喉。 这些变故，每一个的出现，都像是把真相的一角展现在他的面前，而并没有对他整个行程产生决定性的改变，四辆货车依旧会往前去往该去的地方，无论齐博克用多么不可思议的手段，让这四辆货车转向，停止，但绘画会消失，四辆货车却永远行走在应许之路上。 艾洛斯所做的改变，仿佛只是徒劳的挣扎，无论他怎么选，都将随着这四辆货车的继续前行，去往一个他不得不去的地方，就像哈迪斯讲的那样，一张经天纬地的巨大棋盘正以他为中心撑开，那些隐于幕后的操盘手，正捉弄着他的命运。 自四辆货车停到他家门口的那一刻起，这命运的齿轮就开始转动起来，并且像是要永远的转动下去。 艾洛斯很想问一句，为什么会是自己，但他把自己所拥有的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之后，才发现，或许不是命运选中了他，而是他选中了命运。 （无论如何，就只有向前了.....） 在心思挣扎到这，艾洛斯也只能整出这么一句话来宽慰自己。 当灾祸无端的降临，当平静的生活被异常入侵，除了去战胜它们，获取最后的胜利之外，并没有其他的道路可走。 这一点，对于艾洛斯，对于旧兰卡市里的人，对于这个世界上，所有挣扎求存的人，都适用。 货车开始往东岸边驶去，在来到东岸的堤坝口之前，齐博克为了避免货车直接从堤坝下方的石墙中穿过，他抬升了一下货车的行走路线，让货车随着新一波的浪潮涌来，越过护栏，稳稳地落到了道路间。 沿着道路，借着大亮的天光，这四辆货车开始前往齐博克之前跟黑袍纠察队员约好的应许之地。 第八十二章 与人无关 时间倒退回不久前。 就在齐博克四人正在努力修好堤坝的时候。 在旧兰卡市的市医院，另外的一件事情发生了。 市医院的墙壁上，画着大量名为康特佐拉的壁画，这种壁画的历史能追溯到更远时候，那时候市医院只是一个小小的居民诊疗院。 据说当时是由一位游历至此的冒险家画成的，这位冒险家并不是绘画师，可他画出来的画作，却依旧有着神乎其神的能力，在这黑夜当中，更是亮的足以晃花人的眼。 顺着幽幽的院内小道进入到大楼，因为黑袍纠察队的一纸行政令，所有的医生护士都被集中到了大厅中央，只留下一些没人照看的病人。 这些病人大多都是在这一场跟污染生物的战斗中的重伤员，之前被专门的转护团队送往了这里，正在进行紧急的救治，医院原本的救治气氛是如此的热腾腾，可现在这纠察队一来，气氛就都降至了冰点。 “等着，不许离开。” 穿着标准白衣的主任走上去问领头的那位队长究竟是什么情况，可最后却得到了这样的答复。 没有任何解释，只要求执行，这就是黑袍纠察队办事的风格。 这帮原本还在黑水蔓延之地，统计人数，受灾点等等数据的黑袍纠察队，此刻被紧急抽调到了这里，谁也不知道他们想要干嘛。 这帮留在大厅当中的医护人员，莫名的开始恐慌了起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刚开始还能听到一些病人的叫喊声，求助声，可后来这些声音慢慢的就都听不到了，只能听见一些哗啦啦推车推走的声音。 太平间的门关了又开，可在场的医护人员都不敢扭过头去看，他们在黑洞洞的枪口下，都垂着头，那些站的挺直的黑袍纠察队，仿佛是魔鬼的化身一般，令他们都勾怯着身体。 之前有位还在重症室处理病人的大夫，因为手头的病人还没处理完，而跟黑袍纠察队起了争执，当时轰鸣而起的枪声，震撼了所有人。 那位医生，大脑着枪，颅骨直接被洞穿，倒在了血泊当中，黑袍纠察队就像拉着一块烂肉一样，将这医生给拉了出去，当时的血痕淌在灰黑色石材板上，拉扯出一整条的血色长链。 这帮穿黑衣的疯子，一旦拿到了任务指令，就会化身为收割生命的死神，面对反抗者，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开枪，所有人都在畏惧那枪口。 沉默，沉默于此地发酵。 黑袍纠察队不说话，其他人也就不敢说话，他们听着各自的喘息与心跳，在之前的十几分钟，还能听到偶尔的几声惨叫，可现在只能听到一些尸体被拖动的声音。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但现实的世界里并没有多少的时间走过，大概八到十分钟过后，所有的黑袍纠察队都回到了原地的集结点，他们的黑色衣袍上，或多或少的沾染了一些血迹。 见人都来齐了，队长便走向这帮医护人员。 “来，把这个吃了。” 队长的手里，是一个乳白色的瓶子，他揭开瓶子的封口，便倒出一堆红色带糖衣的药丸。 “这是.....” 医生们都对这未知的药丸，展现出十足的恐惧，在这个世界里，未知很大程度上就意味着灾殃。 “吃。” 队长的回应只是一个单字，透露出不可置疑的感觉。 周围黑袍纠察队员的枪口，抬高了半寸。 形势比人强，医生们，护士们，以及医院的清洁人员，所有跟这间医院有联系的人，都吞服下了这颗红色的药丸。 黑袍纠察队一个个的检查，他们是否将药丸吞服下去，以免他们藏在舌头下，或只吞不咽，这帮疯子在此刻精密的像是机器。 待检查完毕之后，这一堆身穿黑衣的人，便从医院里走出，走过落有阴影的树梢。 “下一个地点，忒修斯大楼。” 队长开始颁布命令，他们要去的这栋大楼，位于城市边缘，是受灾最严重的地区之一，按照之前传回来的消息，这里还有一大群人在负隅顽抗，抵挡着污染生物的进攻。 而黑袍纠察队，就是要去解决这群负隅顽抗之人。 在纠察队走后，医生和护士们都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只有那位最年轻的心理科主任，他急急忙忙的脱离了这一群人，跑上二楼。 这主任平日里，就素有冷面医师的称号，说的是他心理素质良好，对于各种病人的刁难问题，都能冷静的解决，并且条理分明。 可现在，他冲向二楼的脚步却如此的慌乱，瞳孔开始向内坍缩，他着急忙慌的打开二楼一间病房的大门，却看见病房中只剩下干干净净的窗铺，所有的一切都被弄得整整齐齐，地面甚至都被擦拭过一遍，如此的光鲜亮丽，衬托得外面得黑夜这般肮脏。 “错了，不是这，不是这。”主任不断的念叨着。 也不知道是这病房不是他要找的病房，还是说病房里少了些他想要的东西。 继续往前跑，三步做两步，打来五六七扇门，依旧如他所见，空空荡荡，仿佛之前从来没有人来过这里，窗边的白色帷幔在微风吹拂下，轻轻荡漾起舞。 主任向下一个转角跑去，墙边贴着白色的砖瓦，暗黄色的吊灯在天花板上摇晃，道路的边缘有将要腐烂的青色苔状物。 主任的脚，在下一个转角前停出了，他又自顾自的讲道，“错了？哪里错了。” 他的左脸开始向下垮，拉着他的身体也变得沉重，仿佛整个人都要被拉倒在这地上，他不知道怎么了，他的记忆好像想不起来了。 “是谁？是谁呢？” 他又喃喃自语的问道，问完，他就一个人倒落在了地上，地上刚刚被擦拭过，可再厚的清洁剂，也盖不住从地缝深处，渗出来的血腥气味。 而将视角投向楼下大厅，成排成列的人，按照之前吃掉红色药丸的顺序，一个个的倒下。 他们是不会死的，他们只会在疯狂与紊乱中遗忘这件医院里曾经发生的事，他们只会记得他们的病人曾经在这里逝去，是被一些突然冲入医院的污染生物给抹杀了，而他们事先被黑袍纠察队保护了起来，没有被这污染生物伤害。 这是一个被编录好的故事。 这个故事会在整个旧兰卡市中流传很长的一段时间。 这个故事的细节会被记忆中的残存部分一点点补全，会变得真实无匹。 而逝去的，真的就在这漫漫长夜中逝去了。 他们死于污染的生物，恐怖的黑水。 与人无关。 第八十二章 拯救旧兰卡(终) 天亮了。 高楼上的市长拿到了最新的报告。 黑水退去，他和局长共同开始评估这份报告的内容。 【关于联合政府下辖维斯德卡布鲁州旧兰卡市人口清理计划的报告书】 【旧兰卡市政务局发，854年339号文件......】 【市内已确认死亡人数:人......】 【已完成预定的人指标......】 【其中帮扶死亡人数为：5231人.....】 【分布地区划分......】 【该次任务顺利完成.......】 【旧兰卡市后续异变率将会降低到0.32%到0.65%】 【达到战神粒子播撒标准.......】 “人够了啊。”局长突兀的讲出了这句话。 “恩，够了。” “我们是为了救更多的人对吧。” 市长拍了拍局长的肩膀，“是的。” “但愿如此吧，接下来要怎么处理齐博克那边的事。” “置之不理就好，让民众们只为伟大的联合政府，歌功颂德吧。” “我这就跟联合开拓局方面联系。” “去吧。” 局长的背影没入到高楼上停放的空艇当中去。 市长一个人在原地，抬起头，独自面对这恼人的天光。 他的上半张脸被天光照耀而清，那是一张生满了蛆虫和肉茧的脸，他的眼角，甚至还带着一截黑色的发丝，随风而飘。 （看来，我还是不适应白天啊） 市长如是的想到。 …… “你说，我们会不会就此出名啊，救世主可是个不错的名头。” 保罗对着一旁的理查德吹水。 “你觉得你全身上下，哪一块肉能跟救世主扯上关系？” 理查德也是反吐槽一句这货，自从脱离危险之后，这货的嘴里就没吐出来一句人话。 “可是我就是救了他们啊，哪怕只是救了一半。” 保罗誓要将他的丰功伟绩给吹嘘爽快。 “你最多十分之一，我十分之二。” “那齐博克多少？” “一半一半吧。”对于齐博克的功绩，理查德还是不能不认的。 “你看，我兄弟就是比你大哥厉害吧。”保罗又找到了得意的点。 “懒得理你。”理查德扭过头去。 齐博克和艾洛斯正在商讨接下来的事，他们俩都是勤于思考的人，所以关于讨论部分，他们都能说的比较深入。 “你觉得我们接下来会去到哪里。”齐博克率先发问。 关于这四辆货车会穿梭空间的事，艾洛斯已经给他讲过了，他们四个现在无论如何，都算事一条船上的人，这些信息讲给齐博克，也是理所应当的。 “应该也是西塞河流域内的某个地方。”艾洛斯对这个问题，只有一点小的猜测。 “怕只怕，这躺旅程没有终点。” 艾洛斯站在前面迎风，“万事万物都有终点，哪怕是强大的神，就像这座被黑夜所困的城，不也天光大亮了吗？” 有艾洛斯的这一句话，齐博克沉重的心也算是宽慰了一些。 在他们俩，在四辆车的前方，城市正在复苏，窗户一点点的被推开，人们的脑袋一点点的探出来，在经历了长长的黑夜之后，新的一天终于来到了。 黑水还有残留，却不再扩散，污染生物也只能零星的跳脱出来，早晨的风吹拂着昨夜的腐烂，在这清晨里，太阳好端端的挂在天上，光芒璀璨。 红色的，紫色的，灰色的旗帜，一点点的从窗台中递出，自道路间走过，就能看见这一片片招展的旗帜，迎着风，在飘着。 这些用砖瓦堆砌起来的公寓，小阁楼，门店，都在一个声音的号召下，纷纷递出一个旗帜，庆祝这新一天的到来。 在德卡布鲁州，有着一个特殊的节日，名为“灵织节”，在这个节日里，家家户户都要在窗台前摇晃旗帜，吃火热的碳烤酸苔，这个灵织节的时间是七月的第三个星期日，时间还早，可因为这个节日，德拉布鲁州的每一户人家，都有备好一面旗。 这有着明艳颜色的旗帜，一根根的从各家窗户里传递出来，就好像泥土中间，生长出来的一枝一节的枝桠，旗帜们在风中迎接检阅，象征着一个个生命，重新活过来，开始庆祝这来之不易的天明。 大旗帜是枝丫，小旗帜是树叶，一棵棵叶片蓬松的五色大树从高墙铁窗里生出，伴随着大树生出的还有纷纷而落的光粉片，那是不知是谁洒出的光片，也是灵织节会使用的另一样物品，这种光片一般都是洒在头发间，象征着织物神的显灵。 可现在都被从空中洒落地面，在阳光中回射光芒，这就是涌动着的生机勃勃，是活过来的欢庆。 “我们赢了。” 直到这一刻，齐博克才能心潮澎湃的说着这样一句话。 “不，是他们赢了。” 艾洛斯指了指头顶，那里，三辆联合开拓局的空艇正降低速度驶过。 在空艇的尾翼上，捆绑着一条彩带，彩带上用白色颜料写着几个大字。 “联合政府已将堤坝修复。” 不仅这一辆飞艇拉着这样的横幅，抬头一望，所有城内的飞艇，都在拉着这跳横幅，招摇过市。 保罗原本还好好的躺着望天空，在看到这横幅之后，他一激灵的直接站了起来，一时间他本想破口大骂，却不知道从何骂起，最后只得说一句。 “草（指旧兰卡脏话）。” “我草（指卡尔塔脏话）”理查德看着这字也是被气的不行。 “我可去nm的吧（指旧兰卡脏话）”齐博克也被弄的有点气血不稳。 反倒是艾洛斯，因为提前看见，做好了消化，所以倒在四人当中，显得鹤立鸡群，颇有大将之风。 这种自己劳动果实被无耻窃夺的感觉，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不怎么好。 明明是我们拯救了全世界，他们一帮捣乱的反倒成好人了？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 有些问题有答案，有些问题属实是没有答案的，比如说现在，他们被束缚在四辆车上，也没办法骑着两辆摩托，就直接杀到市政局去，用蒸汽轮霰弹枪，顶着那帮下命令的老王八蛋脑袋问，你他娘的究竟有没有脸皮子。 尤其是保罗这种激情分子，没准就街上捡一把牛粪，给这些狗官糊上一脸。 第八十四章 晋级 心头愤恨，可换到实际当中来，除了叫骂两句，倒真的没有任何的办法。 人家都满世界的开飞艇宣传，人家有联合政府这么多年以来的金字招牌做担保。 你有啥？那还不是人家说啥就是啥。 钱难挣，屎难吃，不是说做事就会有回报。 保罗在此刻是被气的不轻，可以说是有一点怒极攻心，“要不咱把这玩意给砸了吧，砸了都不能便宜了这帮孙子。” 保罗的手里拿着的，正是充盈满太阳能量的透明蛋能量收集器，他在气愤之下，打算一把把这东西给砸了。 “没错，这能便宜了他们。”理查德也是年少气盛。 艾洛斯不说话，齐博克却没有跟从保罗的话去走，他在认真思考要不要给这个问题，愤怒不表示他会失去理智，他依旧要认真分析，如果在此时跟旧兰卡市方面起了冲突会如何。 首先，现在黑水的事情已经处理过了，如果旧兰卡市铁了心要跟他们作对，那肯定是能腾出手来的，正面对抗的话，他们这边进攻倒是有余，可却从这车上出不去，可要是说防守，那其实跟固定靶子也差不了多少。 只要拉好攻击范围，他们这边就是站着挨打。 其次，市政府那边，为什么非要拿到太阳的能量的目的，齐博克在刚才也算是理清楚了，他们就是为了拿能量，去启动哪台战神023型，而这机器生产出来的战神粒子，按照之前艾洛斯的测试，是可以治疗一种遍及全城的变异。 于公，于私，看起来这样东西都该给联合政府，在理清楚其中利害之后，齐博克心理却没有半分的好受，反而心里像是郁结了一块东西一样，吐不出，也咽不下。 “你考虑好了吗？”艾洛斯问道。 “好了。” “你就不觉得做这一切，毫无意义吗？” “我至少救了该救的人，不是吗？” “是的啊。” 艾洛斯又开始恢复哲人般的惆怅，他总是这样，患得又患失，时而坚定如钢铁，时而有惆怅的像一只蜷缩在水里的龟。 约定好的地点，很快就在四辆货车的前行中，到达了。 一队黑袍纠察队正等候在路旁，这里的道路都被清理的很干净。 珀勒纳可受降图画在一旁的墙上，这也是个传说当中故事，不过这个故事不是来自众神山传说，而是一个叫做卡文蒂斯特拉的话本集当中的角色。 按照话本所讲，这珀勒纳是众神之王的嫡子，可按照卡文蒂斯神系的神位晋级规则，下位者需要杀死上位者才能晋级，哪怕是众神之王的儿子，也需要从底层杀向上层，才能获得至高的神位。 这珀勒纳可，天生勇武不凡，并且对强大与荣誉有着极度疯狂的追求，他持着一把神庭利刃，一路从第一层天路，砍到了第三百二十层，直到面见神王。 他只需要弑杀掉自己苍老的父亲，他就能荣登至高神位，得以站在这千千万生灵之巅，可强大的珀勒纳可，却因为看到自己父亲身上的斑驳伤痕和自己母亲的哭诉，起了仁慈之心，他回身受降，并承诺永远不再挑战至高神位。 这世上很多神话都是家庭伦理剧的再版，这个故事也不例外。 受降的珀勒纳可，把自己的宝剑插到了干涸的大地上，用冥河之畔的水洗涤了自己的脸，他的母亲拂着他的脸，为他带上守卫者的冠冕。 就再这样的一副图景下方，黑袍纠察队回收了他们所需要的太阳能量，并对齐博克表示了感谢，他们的队长这般讲道，“感谢你，感谢无人所知的真相。” 他们是在黑水边上跟齐博克分别，他们也接收到了关于联合政府的信息，凭他们的智慧，不会猜不到这幕后的丝丝缕缕。 于是他们真诚的表示感谢，用了黑袍纠察队的队礼，摘掉鬼面具，并将面具单手呈上。 “感谢无人所知的真相。”齐博克也跟着讲了一句。 保罗和理查德却没有从这句话中感受到更多，他们依旧愤恨地觉得，不该把这个能量这么轻易的送出。 可又如何呢？ 愤怒亦然，答案亦然，这段旅途已经告一段落，艾洛斯已经能看见前方那条不知通往何处的通道正在徐徐展开，那幕后的图景正出现在的面前。 四辆货车驶过，驶过黑水潭，驶过阳光幕，驶过白云蔼蔼，天空明亮，在蓝色与红色交织的辉光当中。 消失在街道尽头。 …… 黑暗，深不见底的黑暗。 当四辆货车不再看见旧兰卡市的街道之后，摆在四人眼前的，就是这纯粹的黑暗。 无论睁眼闭眼，这黑暗都如影随形。 这种感觉并不像把人关在一个没有门，没有窗的房子里，仿佛像是在一片高天之上，却望不到下面的烛火，头顶的星月。 虽感万般自由磨，只存单点寥落身。 “嘿，在吗？”黑暗中不知是谁在发声。 理查德拍了拍保罗的脑袋，“不在，闭嘴。” 又一个声音响起了，听起来应该是齐博克的，“我们现在是在哪里啊。” “不知道，上次我进入这里面的时候，可没这么久。”这次是艾洛斯。 “哎，跟你们说个事。” “什么事？”保罗问。 “我好像要晋级了.......” “.......” 三人无言，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恭喜还是该笑。 你这要晋级了说的跟大便刚好通畅一样是怎么一回事啊，人家宝可梦突然进化，不也得发个光啥的吗？怎么到你这，画风如此奇特。 “我说的真的，我在这里看到了一抹五彩斑斓的黑，然后我偶有所感。”齐博克一本正经的讲。 “那你晋级的时候，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出现吗？”理查德问道。 “不知道，没晋级过......” “.......” 继续无言，在场众人实在是都没有晋级的经验，甚至理查德都不知道这个晋级指的是挣脱普通锁链，进入真正的超凡领域。 可现在这个事情就这样的发生了，看起来还是以这样一种随意的方式展现了众人的眼前，艾洛斯其实是想问一下齐博克究竟是什么感觉的，但因为理查德在场，他觉得这样问挺掉自己的格调的。 毕竟大哥法则第二条，不能在小弟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无知，艾洛斯可是了然于心。 第八十五章 降落于城 出于对绘画师晋级的不了解，在场众人都没有多说话。 把静静的时间留给了齐博克一个人。 齐博克其实也没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 在写了超凡知识的书上，写了很多关于超凡晋级的现象，有怎样的表现，可具体描绘超凡晋级该如何做的，却是很少，他只能在黑暗中探寻。 作为一个绘画师，他的探寻方式，自然就是画，用这刚刚看见的五彩斑斓的黑色去画。 那颜色只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瞬间，却因为他的超凡锁链已经临近破界点，让他跟这颜色产生了某种共振，捕捉到了这一瞬精彩。 五彩斑斓的黑，齐博克用它来绘制一只蝴蝶，一寸河谷，一片山川，他在虚空中作画，仅凭自己的记忆与心念，勾勒出一副画卷。 在这空间孔洞制造出的无垠虚空当中，他一点也看不见自己的手指，画笔，乃至于这世间万物，可这却让他的心宁静了下来。 黑暗无色，可心中有色，那便是绚烂缤纷。 理查德，艾洛斯，保罗三人，在察觉到了齐博克这一举动之后，都主动给他让出了位置，退到了他处。 待齐博克收笔画完，他才讲，“完了......” “什么完了？”理查德问道。 “我晋级到一半......没灵感了。” “.......” 此时无声胜有声，沉默已经能完全表示出三人对眼下这情况的心态，那是一种仿佛有无数槽点放在嘴边，却一口也吐不出的感觉。 最后还是艾洛斯出口打破了这一片漆黑中的尴尬。 “等会再试试？” “不行，等会就没感觉了，我再试试。” “........” 是的，更像了，更像蹲坑时两人在有味道的世界里，交谈的模样。 随后，齐博克就找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的灵感，而他丢失的灵感也再也找不回来了。 这就像你那啥的时候，错过了时间，哪怕等待许久，也都回不来了。 这个世界，在本质上并不是一个会让人纠结的世界，这个世界擅长快刀斩乱麻。 在齐博克还在纠结自己这最后的灵感为什么不来的时候...... 天亮了。 或者说，这个黑暗的虚空开始从他们四个人的眼前退出，一个全新的世界就这样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他们的下方是白云，他们的头顶是蓝天，身后就是那永恒的烈日。 而他们和这四辆货车，正在进行着一场........下坠。 空间孔洞的开口，展现在了空中，迅速撕扯的气流，将他们这群人裹挟着向下，坠向那不知是何处的大地。 车上的四人，都被这突如起来的坠落，弄得东倒西歪，如果不是那恼人的空间障壁阻止了他们被气流抛离，估计他们现在已经四散在空中，如同纷落的蒲公英。 坠落还在继续，这四辆货车就像失控了的火车头，携带着高温与灼热，不顾一切的奔向坚实有力的大地。 在这车上的四人都知道，如果落地，四辆货车有可能没什么事，而他们四个，可就真的完了，这里可是云雾隔绝，都看不见陆地的高空，从这样的地方落到地上，那冲击力，就算是艾洛斯也会被瞬间给碾成肉泥，这是没有任何悬念的事情。 “这真是要完了，现在我能祈祷一下天父救我吗？” 保罗看了看这高度，也是心惊肉跳的，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接受这个事实，还是说把这当成了一个梦境，他的嘴都被风扯得动个不停。 “先别祈祷了，死不死的，还不一定了。” 艾洛斯拍了拍保罗的肩膀，他的心里对眼下的情况也有自己的考量。 四辆货车的空间之力在高空当中，依旧发挥着作用，减缓了大量的大气压力，而如果这种减缓的力量能够持续，再加上四辆货车落地时对事物的干涉作用，他们能存活的概率还是有的。 齐博克没有对这个情况有过多的废话，他开始往四辆货车画一种名为“逆转阵风图”的绘画，这种绘画并不如新流行起来的神话传说绘画一样，力量来得直接猛烈，这种绘画的力量是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展现出来的。 这种润物细无声的力量，能够在高空坠落过程中，产生持续性的减缓作用，加大上升气流，以抑制货车越来越快的坠落速度。 原本齐博克是这样想的，可当他把图画上去之后，才发现，他画的这副画根本没有任何的涌出。 哪怕他已经站在了超凡与普通的分界线上，离真正的超凡之力，只有一步之遥。 货车的坠落越来越快，按照某种恒定的节律在下降，无论车上的乘客做什么，这些货车都不会改变自己的速度。 坠落，坠落，车上的四人在这坠落之间，只能是被第一辆车前的空间障壁给托举着，根本无法再向上做任何的行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转身，去看自己将落向何处。 大地......渐渐靠近了。 一座城市的模样开始徐徐浮现在四人的面前，这座城并不像刚刚遭受过灾害的旧兰卡市一般，残破衰败。 这座城市是如此的朝气蓬勃，新砌好的砖瓦一片片的贴在尖顶屋的房檐，从房檐向下，便是一整条连向中心教堂的主干道，顺着这条主干道向四周延伸，蛛网般密布的城市网中，有着一个个攒动着脑袋，如同蚁群般的人流。 鲜亮的颜色构成了这个城市的主色调，无论是屋顶的砖瓦，河边的遮阳伞，还是郁郁葱葱，随处可见的值道树，都显出了极为清晰的颜色特性，被这还骄热的阳光一照，顿时都一块块的闪亮着，如同风的手在一点点弹奏光的鳞片。 在城市中央有着一条河，河面宽广，亮洁晶莹，河面如同一面光滑的镜子，倒映着天空与行过的船只，河流边缘有修好的大楼，河中央偶见几个河中小岛屿，正有几个如白点般的游客在岛上漫步。 在这座城的中央，有着最标志性的建筑，那是一个矗立叠加起来的机械阁楼，这个楼阁的底部用齿轮铆钉，中部有着外向镂空的钢墙体结构，最高处是一个大时钟，时钟上的指针哪怕在齐博克四人的高度，也是如此的清晰。 第八十六章 荒诞卡牌游戏(一) 这机械阁楼，几乎是整个城市里最高的一处建筑，格外显眼。 所以让保罗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这个阁楼。 “这里是裘布伦市，那个阁楼我认得，是叶卡捷琳大楼。”保罗如是的讲道。 “裘布伦市，这地方有什么特别的吗？”齐博克问保罗。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靠近内地，相较于德卡布鲁州的其他城市，要繁华一些.....”说到这，保罗像是想起了什么，“哦，我知道了，这里是西塞河在德卡布鲁州的最末端。” “末端？”艾洛斯在听到这个词之后，脑袋里顿时惊醒了一下。 这空间孔洞的传送，不会毫无目的，那么这个末端，究竟又是什么意思呢？ 要问答案，自然是没有的，只有自己去寻。 四辆货车以恒定的速率加速，落往一个既定的角落，这个城市在四个人面前从渺小变成宏大，他们四人开始落向城市的一角，那一角并不是位于市中央，而是在市郊的一个角落，那里有着几个木制的房屋，以及一整片的长长花园。 这花园随着四人的靠近，在他们的眼前更为明朗，一朵朵不同颜色的色的花汇成大地的涌动，一棵棵树在风中摇曳，花园里还有小池塘，池边能看见没有除尽的杂草，正在茁壮生长，这是一片如此祥和的花园，正恭候着不速之客的来临。 这片花园刚开始还能看着小小的，可随着下落的持续，不断地开始变得宽广，到最后，竟是变得一望无际，仿佛比天空和海洋更广大。 在四人的眼中，无论怎样探寻，都再无法看到这片花园的边际，而他们的下落还没有完成，还在继续。 “这是.......怎么回事？”理查德讲道。 “怎么了。”保罗问。 “这些树，怎么感觉比之前看见的房子还大。” 保罗转头一看，“对啊，为什么变得这么大，我们这是落到了哪里啊。” 在他们的视角中，随着他们的下落，周围的一切都在随之扩大，而且这种扩大，并不是说离得近，看到更多细节的这种变大，而是一种完全不符合常识的扩张，仿佛这些花草树木都像吃了激素一样，在一瞬间扩张成完全不符合他们认知的模样。 “不是它们变大了，是我们......变小了。”艾洛斯就像做总结一样的回答保罗和理查德。 “我们.....变小了？”理查德还是没能想清楚，为什么他们会变小。 在他们的交谈间，下降还在继续，而周围的这些花草树木，这些参照物，也随着这下落的继续，变得更加的大，一棵树在之前看来不过比木屋大上一点，可现在，却比一个山峦还要大，这种不正常的放大，昭示着他们又跌入了一个异常的世界里面。 （这究竟是怎么了......） 理查德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得到休息，作为一个普通人来说，他早已心力交瘁，如今都只是凭着一口气在抵抗着困倦的来袭，而面对这新的情况，他也很难再组织起有效的思考去面对。 周遭的一切都在扩大，原本熟悉的小花小草，都变得比人还要高，可下落还没有到尽头，这就表示四人还在不断的缩小，这个时间大概持续了一分钟左右，他们的缩小来到了尽头。 在尽头处，他们看见了一朵花。 一朵只有花苞的花。 这朵花正常看来是如此的小，可在这个已经不正常的世界里，它是如此的大，它花苞间所铭刻的极其细密的符文，摆在四人面前，竟是如此的澈底澄清，完完整整的展现，任何的人造放大镜，都不能给予他们如此清楚的视角。 花就在那里，不闪不避，而四辆货车，却径直冲向这花苞之间。 就在货车将落未落的那一刻，这一朵花，在一刹那间绽放开了，所有的花瓣就像舒展开来的宇宙折叠，向四方天地展出。 花瓣中央的花蕊如梦如幻，谁也看不清楚这些长长的带有小毛团的花蕊中间，有着多少种未名的变化的。 花开那一刻，香气亦冲天，扑鼻而来。 在这花的香气当中，四人的神经在一瞬之间竟似短路一般，再记忆不起自己是谁。 无法进行任何行动，连睁眼都做不到，陷入了一阵晕眩当中。 而四辆车当中的第二辆货车，也在此刻，车门大开，从前到后，驾驶室到车门，每一个部分都骤然而开。 第二辆车车厢里的东西，也随之涌出，那是一团粘稠的如同果冻一样的东西，呈乳白色。 这玩意一出车厢门，就迅速被花蕊吸引。 没入其中。 …… 当你睁开眼，你会看到什么？ 艾洛斯看到的，是一个发光的粉红色怪物。 这怪物的的手脚都是圆嘟嘟的，眼睛很大，冒着绿光，手里还拿着一个用花和藤蔓雕饰的指挥棒。 艾洛斯在看见这怪物的那一刻，就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他只能眨巴眨巴眼，用固定的视角盯着眼前这个怪物。 情况究竟是怎么样的，他也不清楚，他也问不出口。 只见那怪物用指挥棒轻轻点了一下艾洛斯的旁边，那看不见的区域。 随后就是一阵霍然金光飞出。 艾洛斯也不知道，这道金光究竟飞向了哪里。 …… 当你睁开眼，你会看到什么？ 理查德看到的，是一个发光的粉红色怪物。 它正用一根指挥棒来轻点自己的脑袋，理查德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它只觉得自己没有反抗的余地。 在被那根被花草缠绕的指挥棒点中之后。 理查德就感觉自己正在变成......光。 在变成光之前，他看见在自己的左侧，有一堆没有被翻出来的卡牌堆。 不过他也没时间去细看清楚卡牌堆的细节。 毕竟是化成光啊。 光走的快....... ...... 当你睁开眼，哦，这回睁不开眼了啊！ 那没事了。 保罗现在的情况，就是一种已经睁不开眼的状况。 他感觉到自己的眼皮沉重，这种沉重无以复加。 不仅眼睛睁不开，身体也跟着沉重无比，他在想自己究竟怎么了。 难道是被什么重物给压在了身下吗？ 第八十七章 卡牌对决 一定不要是山丘巨人之类的东西，那不然这一世英名，可就...... 保罗还在胡思乱想，却突然发现有什么东西拧起了自己的脚，从下到上。 倒吊在空中，保罗发现一个粉红色的怪物正看着自己，它大大的眼睛里有大大的疑惑。 （这是什么玩意啊！来人啊，救救我啊.....） 保罗想要叫喊，却发现喊也喊不出来，这怪物就这样将它倒吊了一会，就把它放回去了。 在这个放回去的过程中，保罗的视角丰富的转换了一圈，这让它能够看见更多的东西。 比如说，化成一张卡牌的齐博克。 保罗在那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他已经没时间确认了。 他又被放了回去，被压在了下面。 …… 当你睁开，啊，你一直睁开的呀！ 那....那挺好的。 齐博克一直在看，齐博克什么都看见了。 可他宁愿自己什么也没看见，因为这又刷新了他对这疯狂世界的认知。 （妈的，这该死的，究竟是什么情况啊!） 齐博克在心中默念。 他的视角是最好的，正好在一整排长弧形的末尾。 这让他能看见理查德变成了一道光，消失在他的眼前。 也能看见保罗被拿了起来，又被放入卡堆。 所有人都变成了卡牌，并操纵在一个粉红怪物的手中。 这就是齐博克目睹的真相。 谁也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的。 他只记得他们变小之后，坠入了一朵花的花蕊当中，之后发生了什么，就完全不知道了。 得知了真相的齐博克，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只得继续沉沦。 …… 如果你.... 这次不是睁眼了，而是来到。 来到了一片白雪茫茫的大地，你的眼前所见，皆是一片苍白。 树木在白雪下被掩盖，草木消却，生灵隐藏，雪花和极寒笼罩着这片领域。 理查德就来到了这样的土地中间，以一种别开生面的方式。 他的眼前是一个画面框，在框里面，显现出这个世界的模样，而在这个框的周遭，是一处又一处的操作界面，这些界面呈亮蓝色，科幻感十足。 理查德一时间还有点呆愣于自己究竟在何处，又该做些什么。 一段信息在此刻浮现在他眼前的操作画面上。 【虎式机甲484-95】 【战斗力：2500】 【介绍：该卡牌适应各种地形，据有灵活的战斗形态，能根据战场情况的不同进行调整，卡牌本身携带有飞行，极速推进，激光炮，强机枪，能量护盾等功能.】 这信息很简短的展示了机甲的作用，和理查德现在的情况，他正位于一个机甲的驾驶室内， 其实对于机甲这种东西，理查德并不陌生，一些话本故事中，对于机甲这种事物都有描写。 尤其是艾洛斯这个机甲痴，就在理查德的旁边，所以他也耳濡目染的知道很多关于机甲的事情，比如该如何操作，如何攻击等等。 理查德尝试着在机甲当中调试着界面，他本以为还会留给他新手引导的时间。 可是现实是，并没有这个时间留存给他。 【指令：进攻】 【指令：进攻！！】 红色的进攻指令开始显现，整个机甲都开始动作起来，向着前方奔去。 看来这个机甲有自己的想法，完全不顾理查德这个驾驶员的存在。 虎式机甲，长八米六分，宽五米四分，甲足尖利往后追刺，头呈人型，有紫蓝色面具覆盖，通体颜色配以红白为主，在地上奔袭，势若风雷，激起阵阵扬尘。 行了大概几百米，虎式机甲便看见了他的敌人，一只长着獠牙的怪物，它的样子像是狼，却如同人一般的直立。 这狼也非常巨大，只比这虎式机甲矮上了半分，它的爪子比黑色精钢还要尖锐，打在虎式机甲上，摩擦出寸寸的火花。 这巨型狼人和虎式机甲之间的战斗，理查德是完全无法参与的。 他感觉自己这个机甲操作员并没有操作感，完全靠这机甲的自动进攻。 战斗还在持续着，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狼人沉重的爪击，嘴边落下的粘液，以及那时不时传来的一声嘶吼，无不给理查德的心里，造成剧烈的冲击。 虎式机甲在这一刻完全被这狼人，在这沉沉雪花中，压着打。 （我该做些什么吗？） 承受着机甲晃动的理查德，这样想到。 …… 齐博克正为理查德的状况揪心着。 看起来，理查德所操纵的这个钢铁怪物，相比于对面的那头巨型狼人，动作十分僵硬，毫无灵活性可言，完全仅凭机体本身的应激措施在战斗。 如果按照这个趋势继续下去，不出半分钟，这钢铁怪物就得被这巨型狼人给拆掉。 望着眼前粉红色怪物调出来的光屏，齐博克也只能干着急，他什么也做不了。 粉红色怪物见理查德不敌这怪物，它大大的眼睛有了一丝大大的疑惑。 它再仔细看了一眼光屏上所显示出来的战力对比。 【虎式机甲，战斗力：2500.】 【嚎叫狼人，战斗力：2100.】 为什么我的高战力单位打不过对面的低战力单位？该怎么办？ 答：可能是卡片出了故障，再给他加点战斗力就行了。 在这个答案的指引下，粉红色怪兽开始了它更近一步的行为，它从牌堆里抽出一把牌，放在手里查看（可怜的保罗也在其中）。 在翻看完之后，它选出了三张牌（可怜的保罗又被放了回去），拿在它那粉红色又肥嘟嘟的手里。 这三张牌分别是。 【等离子登陆牙：增加500战斗力，并赋带机甲电离性。】 【超进程推力器：增加600战斗力，并增加机甲推进动能。】 【高能级转换物：增加600战斗力，并增加机甲能量驱动性能。】 在粉红色怪物的手中，三张卡片化成一道金光，消失在齐博克的视线当中。 齐博克虽然没看清楚这三张牌的具体内容，可他还是能大概猜出这三张卡牌的内容是什么。 大抵应该就是......大力出奇迹。 这样的意思吧。 第八十八章 进攻 巨型狼人的进攻劈里啪啦，打的理查德是头也不能抬，腰也不能伸。 可聪慧的理查德却在这样艰难的情形当中，找到了这虎式机甲的操纵方式。 他逐步理清楚了这虎式机甲的操作顺序，他的手指一点点的在机甲内部的光屏上触碰，点落。 随着他的动作，整个机甲也开始缓缓地活动起来，机甲巨大的拳头，在理查德的操纵下，狠狠的砸在了这巨型狼人的脸上。 狼人吃痛之下，攻势不减，更加疯狂的向着理查德扑来，爪子如狂风一般拍打着机械表面，扯动着管线和破碎的金属片一起纷飞出去。 就在此刻，天降金光，叮，你的外挂已到账。 这个被压着打的机器，在这一刻就像是活了过来一般，理查德只是简单一挥拳，一柄等离子尖刀就从机甲的指缝里露出，一拳砸在这狼人身上，恐怖的离子分解力顿时穿透了狼人的皮肉，直插它的肺脏。 这狼人吃痛之下，知道自己承受不了这一击，迅速的向后退去，可这距离一拉开，接下来的事情，就完全进入到了理查德的主场了。 脱离了近距离作战，这狼人面对这虎式机甲，可谓是全无优势，只能被追着一面倒屠杀。 理查德再撇了一眼战力数值，他都看楞了，这战力是吃了枪药吗？怎么一下涨这么多。 【虎式机甲，战斗力：4200.】 按照话本里的说法，这就叫鸟枪换炮啊。 理查德一启动这枪械的其他功能，顿时就感受到了这种鸟枪换炮的快感。 首先推进力的加强，这巨型狼人已经属于夺路狂奔的状态，可这机甲依旧能紧紧的衔尾追上这狼人的步伐，显得游刃有余。 其次，是能量储量的加强，理查德能很清楚的看到，能量面板上，能量条以更缓慢的速度下降。 再然后，就是体现在实战当中的东西。 当理查德对准巨型狼人火力全开的时候，他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男人的浪漫。 机甲狂飙，激光炮和转轮枪同时开火，光束和子弹剃刀般涌出，轰在这巨型狼人跑动的每一个角落，掀飞雪层，造成毁天灭地一般的伤害。 这恐怖的机甲破坏力，在理查德渐渐熟练的操作下，被宣泄到这片地方的每寸土地上，在无止尽的激光冲击和子弹追衔中，这头刚刚还坚挺着的巨型人狼，很快便死无全尸，消散在这个世界当中。 理查德震撼于自己力量的提升，这力量来得太快太猛，以至于让他都有些错愕。 他所感知到的关于这个机甲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有力，没有半分虚假。 无论是机甲内部传出来的轰鸣声，还是接踵而至的光屏闪动，都在为这真实感添加丰富度。 真实，让这力量的获得，也拥有了十足的快感，理查德从前只能去羡慕别人所拥有的超凡力量，而他此刻却真真切切的握住了这力量。 哪怕他心里也十分清楚，这种力量很可能来源于虚假，甚至只是一个幻想罢了，可谁不想体验这么一次呢？哪怕只有一次，去携天地巨力，对战不世之敌。 雪尘皑皑，虎式机甲的进攻指令还要继续执行。 理查德不知道自己的最终之敌究竟是谁，在这茫茫雪地之间，他只能看见一片苍白。 前方的路途有多远，又有多少的险阻。 谁也不清楚。 …… 理查德不知道他的敌人在何方，可他的敌人的却很清楚理查德的所在。 这是另外的一个空间，看起来像是在一个地下洞穴的某处。 一个树人正点动着眼前的光屏。 在光屏上，理查德正在白色的雪地里行动，而在理查德的上方，可以看到一排卡牌使用的记录。 树人拨动了一下粉红色怪物打出来的装备卡，看得它是暗暗心惊。 这些卡牌相对于它的卡组来说，都太大了，它拿不出比武装过后的虎式机甲，更大的卡牌。 之前的那张嚎叫狼人，已经是它的卡组里面，所能拿出来的最大卡牌了。 它这种弱鸡卡组，面对对面这样强大的卡牌组合，几乎毫无胜算。 可这是一场他不得不胜利的卡牌对决，如果它输了的话，它就.......反正后果很严重就对了。 树人再望了一眼出现在画面上的自带场地。 这种场地也以魔法卡的方式存在，只不过这魔法卡是在对局开始之时，就被置于场中。 不由树人控制。 【冰天雪地（盛辉之战二次战役）（兰谷斯都保卫战）】 【时间：245年冬.】 【在该场地中战斗，英魂类生物可获得不同程度提升。】 把这张场地魔法卡看完，树人这才定下心来。 它找到了自己的战胜之法。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把赌注，压在下一张卡上吧。 来吧！就让你瞧瞧，树大爷的智慧。 无论再强大的敌人，我也会找到胜利之机的，这就是属于我的生之奏鸣曲。 决定好了，所有的一切，都放在最后的这一张卡上。 来吧，对战！ …… 理查德游游走走，竟是在这冰天雪地里看到了一座城池。 那城池的城墙很高，把厚重的岩石紧密联系在了一起，城墙上还有了望的塔楼，理查德甚至能看到弓箭手在城墙上面巡逻。 这是一座较为古老的城池，理查德只在一些历史传记的插图当中，目睹过这种城池的存在。 不过，城池的出现，并不是让理查德过分紧张的点，它紧张的点在于，它需要把这座城池给完全毁灭，要把城内的所有有效单位，都给抹杀掉。 就在刚才，理查德从虎式机甲的主操作界面当中找到了一条极为关键的信息，在那条信息上这样写道。 【胜利目标：占领兰谷斯都。】 【胜利条件：1.抹除兰谷斯度内所有有生力量，2.杀死决斗者（出牌者）。】 哪怕对现在的情况在迷茫。 理查德也能明了，自己必须要完成这段信息的交待，并且还得执行的不打折扣。 因为在进攻指令的约束下，他会一直向前，一直攻击别人。 如果他不能做好攻击，那么敌人的反击就会让他苦不堪言。 第八十九章 进城 虎式机甲并没有因为理查德的思考，而停止自己前行的脚步。 它所得到的指令，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向前，不择手段的向前，去向目标的所在处。 来到兰谷斯度的城池近前，理查德所操控的虎式机甲，很快便被城门口的守卫发现。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钢铁怪物，这些古代士兵们很快便做出了回应，长枪队从城门里冲了出来，弓箭手在城墙上射箭。 可这些来自古代的士兵们，面对如此强大的现代机械，其实是不堪一击的。 那些单薄的弓箭所射出的铁质箭头，甚至无法给虎式机甲的机械外壳造成哪怕一点的刮伤。 面对这些零零碎碎的攻击，虎式机甲的回应，只是更为猛烈的炮火，左臂爆火加特林旋转，右臂激光炮充能，恐怖的火力在转瞬间便倾泻而出。 坚硬的城墙在这来自未来的炮火倾泻之下，薄的像一张纸一般，完全不堪一击。 这些血肉之躯的士兵就更不用说了，这机械怪物如同手持镰刀的死神。 哪怕只是炮火的一点余波，降临到这些士兵身上，都是如天崩地裂一般，无处可逃。 钢铁的怪物背后助推器喷射出火焰，它快速的从士兵丛中穿行而过。 破碎的城墙就在前方。 它只要从那堵城墙中穿过，它就能进入城内。 开始另外的一场屠杀。 看起来，面对高达4200战斗力的虎式机甲。 这座兰谷斯都城，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仿佛顷刻之间，就会被碾为粉末。 …… 面对虎式机甲的高强度压力。 树人这边却表达出了自己的欢喜，它虽然能像人一般行走，却没有人一样的脸庞。 它表达喜悦的方式，就是胡乱舞动自己的肢节。 （中计了，中计了，它进城了，它中计了） 敌人毫不犹豫地进入到了城内。 树人觉得它地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接下来，是这张卡。 【陷阱卡：地陷。】 【当敌方到达既定区域后即可发动陷阱卡。】 【该卡可使地面裂开，困住敌方单位五分钟。】 …… 理查德继续驾驶着机器向前。 城内的抵抗，相较于城墙上的，要更低一些，看起来抵抗的军队阵列更散，编制也不齐。 不过城内视野相比于城墙之上倒是更开阔，全是一些符合这个时代的建筑特征的低矮平房。 在这虎式机甲的高度上，越过这些平房去看到更多更远的地方，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要将整个城内的反抗力量都处理掉，这其实是一个很困难的工作。 城内的人群分散，如果单靠在城内寻找消灭，那未免效率太低，时间会拖得很久。 迟则生变，理查德也不知道如果时间延长，会产生怎样的变故。 他只想早点完成任务，早点迎接结果，这样才能让他此刻惶惶不安的心，获得少许的安定。 而如果要快速解决，方法也不是没有。 首先理查德要找到一个制高点，然后居高临下，利用虎式机甲的射程优势和视野定位，对整个城市内部的有生力量，进行精准灭杀。 由于处于机甲内部，理查德所看见的一切，都是通过一个光屏来传达的，所以他对于杀人这件事情也没有表现得特别抗拒。 因为这对于他来说更像一场游戏，他正在杀死一群npc而已。 要找到至高点，比起在盘根错节的城市里如找老鼠般的灭杀这些有生力量，要容易的多。 点动光屏，理查德拉起虎式机甲的外部头盔一看，就能瞧见那个位于最高处的了望楼。 那了望楼建在了一个大的石头城堡上面。 进入城中之后，虎式机甲也不再机械的执行向前的指令，而是自动跟随周围士兵等反抗力量的出现，而进行灭杀转向。 所以理查德此刻才能对虎式机甲进行灵活操控，去往那个他看好的了望楼的位置。 可才进入到城堡的范围。 理查德就遭遇了变故。 在城堡门口，土地竟然开始下陷，而他的虎式机甲也被这下陷，困入了当中。 再也行动不能。 …… 【虎式机甲遭到了陷阱卡的攻击，被禁锢五分钟。】 粉红怪物的光屏上传回来了这样的消息，它凝视了大概一分多钟左右。 在看到了这条消息之后，在齐博克的注视下，这粉红怪物圆圆大脸上竟然出现了一条倒勾。 按照齐博克的理解，那应该是一抹十分轻蔑的笑意。 呵，小样，这点手段，弹指可破。 粉红怪物又抽出了两张牌，让这两张牌在他的手中化作一道金光。 【魔法卡：特殊召唤。】 【魔法卡:奥术反制。】 …… 理查德被困，他奋力地想要从这大地的裂缝当中站起来，可他却完全做不到。 无论他使用怎样的办法，诸如用武器去轰击大地表层，或是加强推进器的动力，都无法让自己脱离这大地裂缝的控制。 这是一种规则上的限制，并没有给他灵活操作的空间。 在理查德被困的这个时间里。 守护这个城的守备队自然不可能毫无作为，他们自然要积极的有所动作。 这个城堡就被守备队当成了最后的堡垒，一些弓箭从城堡的窗户里，高墙上，一根根的飞射而出，哔哩啪啦的一股脑砸在虎式机甲的壳上。 可这弓箭的攻击对于虎式机甲来说，毕竟只是杯水车薪，理查德刚开始对于这些攻击都毫不在意的，他专心致志地对付着这大地的裂缝。 可后来，理查德却不得不认真起来。 因为随着他陷在地缝里的时间加长。 从城堡的各个口子里射出来的不再是弓箭，而是其他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些东西有被灼热的火焰射线，暗绿色的酸液，以及一排绿色种子，这些种子从城堡投射出来，落在机甲上，就迅速生长，化作暗灰色的藤蔓，干扰着机体的正常运行。 虎式机甲在一连串的进攻下，着实有点遭不住的感觉，感觉马上就要歇菜了。 机舱内也传来红色预警的信号。 就在这时候，天降神兵，一个泰坦巨人突兀的从天空中落下，轰然落地的震动，让整片大地都在摇晃着。 第九十章 精神控制 这巨人通体黝黑，比虎式机甲还要高出一到两个头。 他挥起拳头，就向着眼前的城堡砸去，一拳又一拳，不休不止。 在这浩然巨力之下，顿时乱石纷飞，无数隐藏于城内的士兵，都被这巨人给轰击致死，惨叫声不觉于耳。 理查德在此刻，也用虎式机甲所携带的战斗力探测器，查看到了这巨人的战斗力。 【山脉之子：战斗力5800.（特殊召唤）】 【通过特殊召唤，可以使该单位立即出现在友军所在位置。】 在这巨人摧枯拉朽的攻势之下，城堡就像被一大号推土机给推平了一般，只剩下残檐断壁。 就在此刻，更大范围的攻势也开始展现在这城中。 大地开始摇晃，一道裂缝从城南到城北，直接被拉扯了出来。 在这样巨大的裂缝出现之后，城内的房屋，行走的人，以至于一些树木都被直接拉入到了这条裂缝当中，一时间可谓是死伤遍地。 原本的地裂魔法卡，在奥术反制魔法卡的作用下，以更强的姿态，落到了这座兰谷斯都城中，展现出了极其恐怖的威能。 这一手无敌的卡组，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输。 …… 面对如此恐怖的两张卡。 树人却没有丝毫的害怕，他的战斗还要再继续。 哪怕他所在的位置，也受到了地裂魔法卡的影响，地下洞穴正莫名的摇晃。 可它浑然不惧这来自远方的威胁。 真的勇士，敢于面对淋漓的鲜血，去做最后的斗争。 作为坚韧不拔的树，它绝不放下任何一丝希望。 之前，为了给理查德的虎式机甲造成伤害，树人已经把自己手牌里仅剩的三张攻击牌给打了出去。 它现在手上的能进攻的卡牌，除了两张攻击力极低的召唤生物以外，就别无他牌了。 不能进攻，那就只有防守，等候时机再进行反击。 树人在看了一眼自己的光屏。 【胜利目标：守卫兰谷斯都。】 【胜利条件：1.阻挡所有敌人的进攻，2.杀死敌方的决斗者（出牌人）.】 【城内情况：兵员损失54%，民众损失68%，设施损失45%。】 将这光屏投射出来的情况了记于心之后。 树人又打出了两张魔法卡，顺便也把那三张召唤卡给摆放了出去。 它使用的普通召唤卡，可以指定兰谷斯都城内的任意一个角落，召唤出牌内生物。 而在使用完这些卡牌之后，树人拿出了最后一张卡牌，那是一张陷阱卡。 （来吧，我所有的赌注都放在这上面了。） 他将这张卡牌，覆盖在了决斗界面上。 …… 在失去了城堡这个制高点之后。 理查德就只能去再次找寻其他的制高点。 可现在的情况是，在地裂之后，大量建筑都受到了损毁，这个制高点不再那么好找。 并且理查德还要防备敌人再一次在制高点设置伏击。 于是，找不到现成的制高点，理查德就只好让自己成为制高点。 虎式机甲背后的双翼张开，在钢铁之翼的下方，一排喷气口开始喷出蓝色的火焰。 伴随着这蓝色的火焰的冲出，虎式机甲从地面上腾空而起，飞向空中。 因为装备卡的强化，原本只能在陆地上进行短距离飞行的虎式机甲，此刻就具备了高空作战的能力。 可是这种高空作战的能力却不能长久持续，尤其是在使用武器系统的情况下。 哪怕加装了新的能源装备，也维持不了多久，毕竟归根结底，虎式机甲还是一个陆战机甲。 飞入空中，理查德居高临下，就能看到这整个城市的全貌。 这是一座很古老的城市，有沟壑纵横的街道，也有用以纪念的石头建筑，但更多的是苍黄地土地，和如蚁虫般奔走的人群。 大地的裂缝成为了这座城市的伤口。 泰坦巨人从城堡所在处开始，在这城市里肆意的破坏。 它磅礴的力量，就如同山脉坠地一般，将这芸芸众生碾平。 理查德也必须去执行它所要做的事情，它要站在天空之上，把这人间变成炼狱。 能量装载，枪炮满备，进攻进攻。 在天上，理查德精准的跳出视距，并用激光炮一个个的点***准消灭在地上的人群。 一炮激光，能将人瞬间整个融化在高温当中，渣的不剩。 这给了理查德一种更像游戏的感觉。 这个世界对于它来说，一点都不真实。 对这个城市的完全消灭，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粉红怪兽这边，只拍出了两个单位。 就将这座城市的所有防御摧枯拉朽一般的摧毁，现如今更是肆虐在城中，仿佛马上就要迎来胜利。 就在此刻，变故开始产生。 在泰坦巨人的前方，突然出现一只有星光斑点的麋鹿和一只没有头的熊怪。 这两只怪物都是以巨型的身姿出现的，也都相当于一栋小的楼房高度。 可是，它们的巨大只是相对于地上的普通人类而言的，面对巨大的泰坦巨人，它们就看起来像小鸡仔一样。 由于虎式机甲是设定好目标之后，自动开火，所以理查德这个驾驶员，也有能摸鱼的时间。 乘着这个摸鱼的时间，理查德查看到了这两只突然出现的怪物的信息。 【星光麋鹿，战斗力700.】 【无头熊怪，战斗力1300.】 如此低下的战斗力，在面对泰坦巨人的时候，基本上也没有什么操作空间。 只需要这泰坦巨人一拳一腿砸上去，这两只被召唤出来的怪物，就得殒命当场，这是毫无悬念的。 这看起来对面的决斗者，像是已经无牌可出，胡乱的丢出一些怪物牌出来，做最后的亡命一搏。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回望眼前，理查德看到在虎式机甲的正前方，一只白头飞鹰正向他冲来。 【百牙飞鹰，战斗力420.】 这头鹰依旧是巨大化的，它的双目有神，面对眼前硕大无比的敌人，它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胆怯，可这战斗力，理查德看着实在有些不行。 原本打算调转枪头，一枪将这飞鹰给摧毁掉，可就在此刻，鹰眼当中显出一个魔法阵的模样。 这个魔法阵从鹰眼里迅速扩散到外面的天空当中，向着虎式机甲笼罩过来。 魔法卡，只有在作战单位确认敌方位置之后，才能发动。 这只能飞行的苍鹰，就是这个魔法卡的载体。 这个魔法阵笼罩，直接让虎式机甲映在了这个阵中，再不能行动。 【虎式机甲已被精神控制。】 第九十一章 激烈 这提示信息传回到虎式机甲的光屏界面，这是树人的一张魔法卡产生了作用。 而理查德只能看着这条信息弹出，却什么也做不了。 因为他同样也被这魔法阵给控制住了，他再无法掌控住自己的身体，只能在意识里面感知着自己的行动。 虎式机甲在被精神控制的作用下，不再对这座城池进行攻击，反而攻向了一边的泰坦巨人。 激光炮轰击在泰坦巨人的脊背上，破出一大片的石块般的血肉。 在受到了来自虎式机甲的攻击之后，泰坦巨人也迅速做出了回应，此刻他已经将天上的理查德确认为地方单位。 他扣动出一大块地块，随后高举，想要向天空上的虎式机甲砸过去。 可在他这将砸未砸之时，一段信息也传到了他这边。 【山脉之子已受到征兆旗帜的感召。】 又是一张魔法卡产生了作用，泰坦巨人开始奔向那条贯穿整个城池的裂隙，奔向裂隙之下的........深渊。 他直接跳了下去，因为征兆旗帜就在这深渊之下。 由于精神控制的指令，是彻底消灭这个泰坦巨人，所以理查德也降低高度，奔赴向深渊之下。 两张魔法卡形成了一个连锁，让这这两个强大的召唤生物都落入到了无边的深渊当中。 这就是树人在危险之中，抓住的一线生机。 …… 原本感觉已经胜利在握，却让对面绝地翻盘。 这一点让粉红色怪物难以接受，它此刻显得有些焦躁。 于是它又连打出五张怪兽牌，召唤出五个生物。 齐博克就呆呆愣愣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他看着艾洛斯就在自己的眼前，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视野里。 这粉红色怪物所在的区域，一片洁白，像是有无边的雾气在游动。 齐博克也不好确定这究竟是何处。 什么事也做不了，什么人他也救不了，他只能闭目养神。 形同假寐。 …… 艾洛斯落地在一片冰雪地当中，雪花点点飘落在他的肩头。 他的身边还有其他的四只召唤生物，这四头召唤生物都生的凶悍之极，看起来都不是凡俗物。 不过艾洛斯此刻也没什么心情去注意其他的召唤生物。 他此刻最想了解的，就是理查德的情况，他只看到理查德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除此之外，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现在看起来，理查德应该是也被拉入到了这里，就是不知道现在他在何方。 在环看了一遍四周，没有发现理查德的踪迹之后，艾洛斯就开始回顾了一下自身。 他可不像理查德一样，没有任何的超凡能力，相反，他对于这些能力都特别的了解，运用也熟练于心。 可是现在，在这片冰天雪地里，他却感知不到自己身体里涌动的任何超凡之力。 无论是进化因子，还是点火和气爆，连骨刀他都召唤了几次，也没有召唤出来。 这种情况的出现，对于艾洛斯来说还是第一次。 毕竟按照书上说的，超凡之力一旦获得，就黏皮粘骨，除了死亡，谁也不能将属于个人的超凡能力拿走。 （这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艾洛斯在心里想到，可他却没有更多的活动范围和时间，来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攻击指令在他们降临的那一刻，就下达到了他们每一个单位的头上。 这五个召唤单位都开始向着兰谷斯都开拔，在冰天雪地中，它们的身影渐渐被风雪遮盖。 来到城池前方，残破的城墙完全无法阻挡这五个强大生物的进驻，一跨便能越过这短落的墙体，走入到城中。 艾洛斯在这前往城池的路途间，才了解到自己眼下的情况究竟为何。 这是现在关于他的基本信息，这段信息标注在左胸的铭牌上。 【混沌战士，战斗力：3000.】 此刻他身穿的黑金圣纹甲，头盔上有下方的骑士面罩，背后背着的是一柄不规则短刃刀。 在进入城池里之后，残破的景象让艾洛斯一时间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虽然战斗的目标他已经从袖口出现的文字当中知道，可真的看到这城市一片废墟之时，他也是有些呆愣了。 这种呆愣是神智上的茫然，艾洛斯在脑子里疯狂整合着眼下的情况，想要获得一个结果。 可他的身体却并不会等待着他大脑的指令，他的身体只属于决斗者，只能按照决斗者的指令行动。 身穿黑色铠甲的艾洛斯，开始拔出身后的那柄不规则短刃，在这城中开始狩猎。 其他的四个召唤单位，也一样，四散开去，在这被一道巨大裂缝贯穿的城中，找寻着目标。 时间在这分散开来的狩猎当中，悄悄流逝，大概过去了一到两分钟，待艾洛斯再回过神来去看。 就看见....... 一个个黯淡的灵魂开始升上天空，开始在天空上汇聚，汇聚成一个更强大的灵体。 而在艾洛斯注视这团灵体时候，他的胸口就又出现了一个吊牌，应该是显示出这个灵体的数值。 【不灭英魂，战斗力：（持续上涨中）。】 这个单位的战斗力，远超艾洛斯自己所附身的这个单位，也同时超越了艾洛斯一行的这些怪兽。 这个不灭英魂一经出现，就开始涌向天空，如同来自大地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彗尾，落向洁白如镜的天空。 英魂们要去找这最终的敌人，这是唯一的胜利之机。 …… 看着稳稳踩在自己陷阱上的那只长牛角的蟒蛇。 树人的枝桠更加轻快的摇动了起来，这只对方决斗者派出来的召唤生物，帮助他成功完成了这个计划。 这只长牛角的蟒蛇，踩住的位置，正好是他放置陷阱卡的位置。 那位置一个关键道路的交汇口，虽然城内已经被这一道裂缝破坏的七七八八，但最基本的城市形态还是没变。 所以敌人要向往城内更近一步，就有很大的可能踩中这个区域。 陷阱卡和魔法卡的释放机制并不一样。 陷阱卡需要敌人到达目标区域才能释放，而魔法卡只要己方单位发现了敌方单位，就能对敌方单位释放。 树人盖上去的陷阱卡，是这样的一张卡。 第九十二章 炸裂 【陷阱卡：诋毁重生。】 【当城内灵魂聚集度达到合格数值的时候，即可释放该卡牌。】 【该卡牌能将灵魂汇聚成英魂。】 原本城内的灵魂树人看了一下，还差上少许。 可他一套连招，将理查德和泰坦巨人拉入深渊，让这两个单位死亡，释放出了灵魂，这才让这张卡牌来到了可释放的状态。 经过了这么长的盘算，树人终于将这张牌打了出来。 可结果如何，他也不知道，他手里的牌就这么十五张。 该怎么打，怎么去组合，他已经做到了他能做的最好。 来吧，在我堆叠起来的卡牌组合下，迎接毁灭吧! 树人用他其中的一个枝桠指着眼前光屏上的其中一个位置，那个位置在天空之上，在云层之间。 那是他确认到的.......对面决斗者的所在。 …… 不灭英魂向上攀登着。 他拖拽着满城的灵魂之力，去汇向最终的结果。 百川终到海...... 不回头。 …… 粉红色怪物感受到了来自这不灭英魂的压力。 这团汇聚起来的不灭英魂战斗力数值还在上升，已经超破了他手里卡组的临界点。 当过了这个临界点，无论它怎样打出牌组，都无法制造出比这英魂更强大的怪物。 在这个意义上来说，这个不灭英魂的战斗力，等同于无限大，它的手牌里，没有任何一个，能够战胜它。 粉红色怪物发呆了三十秒有余，它大大的眼睛无辜的看着天空。 最后，待这不灭英魂刺破云层，快要来到它身前的时候。 它才打出了那张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牌。 那是一张魔法卡。 【魔法卡：惑星直列。】 【使用此刻，可以破坏掉敌方所有单位，并对敌方决斗者造成三百点战斗伤害。】 【注：该卡为禁卡，每次决斗仅能使用一次。】 …… 当不灭的灵魂将要触碰到那天空上的国度之时。 天上的星辰，在陡然间，一颗颗被点亮，就像一双双正睁开的眼睛。 这被点亮的星辰一共七颗，在这一瞬间，连成了一条直线。 而一道浩大无比的圣光，也从这直列的七颗星辰中贯穿了出来，落到了这不灭的灵魂上。 白光圣灼，无论再强大的战斗力，在这通天彻地的白光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 不灭的灵魂在这空天之上，这白云之间被这白光烧灼至死，时间只用了不到了一秒。 白光继续顺着向下，分为三股，分别落在了树人其他的三只召唤生物的身上。 摧枯拉朽，这三只生物根本没能阻挡住这白色的光半分。 三股分而合一，共同向一股方向贯去，那个位置在城内某个房屋的地底。 那是......树人的所在地。 …… 树人看着一片漆黑的屏幕，空空如也的卡包。 它在看到那浩大白光的第一刻，它就知道，自己完了。 彻彻底底，毫无再翻盘的可能。 （可值了不是吗？） 树人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讲，像是在跟自己对话。 从前它什么也没有，可现在不知道是谁给了它一个机会，它抓住了，它做的很好，这就够了。 十五张牌，哪怕时机上会有些许偏差，但谁也不能比他打的更好了。 来吧！ 这最后的审判，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一切。 白光煌煌而下，如银河泻地。 在这贯穿了星辰的光芒下。 树人，消逝于无声。 …… 冰天雪地开始转换成其他的颜色，就好像涂抹上这个世界的颜色，被一盆水给洗了个干净。 新的颜色被释放出来，泼墨而上，一棵棵青色，绿色，红色的树从画面中升起，形成一片森林，一只只小动物开始在这片跑动，一个个昆虫开始在森林间飞舞。 艾洛斯依旧习惯性的看了看周围，毕竟如果把地图换了，那么理查德应该会出现在这里。 可他的身旁，只有粉红怪物后面召唤出来的四只怪物，却不见理查德和之前的泰坦巨人的身影。 看到这，艾洛斯才心头一拧，难得的开始紧张了起来，这种紧张甚至有向恐惧发散的趋势。 （理查德不会出事了吧......） 艾洛斯在心里想到，可并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疑惑，他也没时间自己去找寻答案。 在来到这片森林之后，敌方的决斗者，第一时间就锁定了他们的位置，对他们的攻击也在这一刻开始了。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个新的决斗者，要比之前的树人动作更快。 无数飞叶从林木缝隙当中窜了出来，攻向艾洛斯和其他的四个怪兽单位，这些飞叶一片又一片，接连而至，就感觉这整个森林里的树叶，都在此刻向他们飞来。 第一轮的攻击，被那只牛头蛇身的怪物给完全抗住了，没错又是它，之前踩中树人卡牌陷阱的也是这个怪物。 这一轮飞叶并没有将它完全摧毁，而是让它受伤，攻击力大幅度下降，这些很直观的就能从它不断流淌的血液当中看出来。 这个怪物在被飞叶击中之后，就开始变得有些不正常，它摇摇晃晃的走入到队伍当中，向着其他的其他三个怪物单位而去。 而艾洛斯因为粉红色怪物此刻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怎么样，并没有给他下达具体的指令，所以他获得了自由活动的权限。 在察觉到这牛头蛇身召唤生物的异常之后，艾洛斯立马开始远离这只召唤生物，独自往更远的森林处跑去。 那个牛头蛇身的怪物已经变得很危险，并且那种危险随着它跟其他召唤生物的距离拉近，愈发的强烈，艾洛斯知道应该要发生些什么不好的事了，所以他很直接的就往外跑。 果然，正如艾洛斯所料，他还没有跑出多远，这怪物就炸了。 这个炸不是个夸张的形容词，而是对当下情况实实在在的描述。 那个牛头蛇身的怪物，在贴近了其他召唤生物之后，那些飞入他体内的飞叶，就开始一个个的发光，就像爆炸前的计时一样。 而当这些飞叶的光芒来到最盛之时，它们就一个个的炸裂开来。 并且这种炸裂不仅仅局限于叶子之间。 第九十三章 新的挑战 在这些飞叶炸裂的同时，这只牛头蛇身的召唤生物，也开始从上到下，从大脑到尾巴，一块块肌肉被点燃，火烧一般，让它的整个躯体也如同炸弹一般，炸裂开来。 这样巨大的躯体炸开，带来的爆炸威力很显然是也是巨大的，迅速的就将其他三只怪物席卷进这爆炸的范围当中。 这三只召唤生物由于没有接收到粉红怪物的指令，所以第一时间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它们四个都吃满了这宏大爆炸的全部威力。 只听见轰地一声巨响，一个深坑留在了这片森林当中，而原本还在深坑之上的众生物，尸骨无存。 艾洛斯眼睁睁地看着这爆炸的发生。 他此刻的心跳跳的很快，一方面是剧烈运动带来的自然反应，另一方面，是对理查德的担心。 理查德.....他究竟怎么了？ …… 粉红怪物可不关心理查德怎么了。 它甚至连手下这帮强大的召唤生物都不关心，它现在在思考，而思考是不能被打断的。 有的思考是好的，有的思考是不好的，更有的思考，哪怕只是起一个念头，都引人发笑。 也不知道这粉红色怪物是属于哪一种。 齐博克更倾向于最后一种，他实在不理解这怪物的操作。 他一直漂浮在最边上，看清楚了这怪物所有打出的卡牌效果，以及打出卡牌的方式和时机。 他觉得估计上个三岁小孩乱打一通都能比这粉红色怪物打牌打的更好。 简而言之，这粉红色怪物的出牌，实属人菜瘾大，反而是第一个跟它决斗的树人，打出来的卡牌连锁，可以称得上可圈可点。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落到了这怪物的手中，齐博克觉着自己的未来，只有一片灰暗。 但愿它在思考过后，能像个人一样打牌吧。 粉红色怪物认真的凝视着眼前的光屏，在这光屏上面，正显示出新的一段信息。 【缤纷森林（征服之战）（森林族群二次反抗战役）】 【时间：351年。】 【在该场景当中进化概率会得到提高。】 粉红色怪物认真的看了进化两个字，它已经找到了能够胜利的妙计。 所有的卡牌摊开，全部飞到了它的面前，呈竖状摆放，它看着其中的怪兽牌，举起手中的指挥棒，刷刷的把这些怪兽牌全给召唤了。 既然进化概率高，那么就让它们全都进化去吧。 齐博克也有幸被点到，化作一道金光从这云层空间当中溜了出去。 这一次粉红色怪物一共点了三十张怪兽牌出去，而在它的卡组当中，一共还剩五十五张牌。 剩下的二十五张里面，难免会有漏网之鱼，比如说可怜的保罗，又重新被盖回到了卡牌堆里。 不知道他何时才能出来。 …… 一道道金光从空中落向大地。 在暴露粉红色怪物本体所在的同时，也展现了它不可匹敌的姿态。 输赢是一时的，帅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头可断，血可流，阵势不能弱了。 目睹着金光一个个落向大地，艾洛斯的一颗心也算是沉到了谷地，这些金光很显然是那个粉红色怪物新召唤出来的。 而理查德此刻还是不见踪影，难道他真的死了？ 如果没死的话，那为什么艾洛斯这找寻和呼喊了半天，却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一定......一定不要出事啊!） 艾洛斯在心里祈祷，一向冷静的他，现在也有一点情绪化了，他在意的人很少，他不想失去任何一个。 他此刻对于情况只是有一个基本的框架，那就是他们都变成了粉红色怪物手里的卡牌，然后回被召唤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进行决斗。 而除了这个基本框架之外，一些细节的东西，艾洛斯全然不知。 往金光的落地处靠去，不冷静的艾洛斯只想凭着性子去尝试找一找理查德。 越过一个个降落下来的怪物，艾洛斯却还是没能看见理查德，不过他却看见了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此刻的装扮，略显滑稽，他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身后有披风，还带着黑色猫脸面具。 着这人正是齐博克，艾洛斯在观察到他的同时，他胸口的铭牌上，也显示出齐博克的信息， 【夜猫侠：战斗力：1750.】 草草看了眼铭牌上的信息，艾洛斯便没再关注了，他关注的是更重要的信息，他走上前去向齐博克问了一嘴。 “你看见理查德了吗？他怎么样了。”艾洛斯连问两个问题，语气急促。 齐博克对于艾洛斯的突然窜出，也没有表现得过分惊讶，可他答得却让艾洛斯血压升高了三个百分点。 “理查德，我看见他刚才落入了那条地缝里.......” 后半句齐博克没讲出来，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地缝。”艾洛斯的心都在颤。 他当然知道齐博克所说的地缝究竟是什么了，他也经历过第一个场景，也知道那条横贯整个城池的地缝。 按照那地缝的深度，再加上理查德确实没有出现在现在这个场景里....... 其实答案已经不用再去猜了，甚至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艾洛斯还是不愿去接受。 这并不是一个逻辑判断题，这是一道实实在在的情感题。 在这里说理查德有可能死，有很大可能死，这种概率摆在现在的艾洛斯面前就跟零是差不多的。 （理查德是不可能死的.....） 这就是艾洛斯现如今，唯一的想法。 按照他现在的情绪强度来看，哪怕是理查德的尸体就端端正正的摆在他面前，他都会满世界去找能够复活的办法。 更别说，现在只是有可能。 这一切来得太快，快到让艾洛斯都有些触不及防。 他们明明已经经历了那么长的一段苦难，才来到了这里，在那段长长的路里，他和理查德都相互依伴，度过了一段又一段的生死危机。 可现在，他们只是落入了一朵花的花心中，理查德就这样死于非命，死在了这个卡牌游戏的最开头。 这对于艾洛斯来说，无疑是魔幻的，难以接受的，可现实有时候就是如此。 要么你干它，要么它干你。 平复心情，艾洛斯心中纵有惊雷万丈，轰隆炸响，可他明白他必须冷静，才能找到那有可能的一线生机。 这个世界很真实，真实到艾洛斯都分辨不出真假。 这里的树会落叶，你捏碎树叶，还会有汁液流出，你刨动土层，还能看见一些蚂蚁，一些在泥土间翻滚的微型昆虫，可谓是细节充分，精妙之极。 可这个世界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股虚假，是怎么盖叶盖不住的。 （卡牌游戏吗？那让我看看这游戏的最终点在哪吧......） 艾洛斯心中情绪依旧无法平息，就像烈火一般灼烧着他的心肝脾肺，可他脸色已然如常。 新的挑战，也在此刻开始。 第九十四章 出来 要获得这个卡牌的游戏的胜利很简单。 完全占领一片土地，或者杀掉敌方使用卡牌的决斗者。 在艾洛斯经历的这两个场景里，获胜的条件都是完全一样的。 那么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了，只要艾洛斯找出敌方主将的位置，来个暴力刺杀就行了。 毕竟这怎么说也算是他的老本行。 说实话，艾洛斯这年纪不大，也才十八岁，但老本行却是样顶样的多。 原本艾洛斯的算盘打的响叮当，想要去森林收集信息，找找尸体，刨刨土之类的动作做一做。 可他接受到的攻击指令，却让他向前，不断地向前，不能转弯地向前进攻。 显然这个下命令的人，丝毫不知道人还有主观能动性这种东西。 它大概认为这些机械的卡牌，只能在它的英明领导下，才能获得胜利吧。 这情形其实挺无奈，当你已经做出了千般计划，万般考虑，却有个蠢货只叫你向前，不想其他。 “这是把我们当牲口用啊。”齐博克在艾洛斯身旁吐槽道。 “谁说不是呢。” “我们俩个要小心点，那个粉红怪物，它这，有点问题。”齐博克指了指脑袋。 “能感觉出来。”艾洛斯表示认同。 交谈间，冲向前方的速度略有减缓，让他们的位置也落在了后面一点。 而冲到前面的那堆怪物却撞作一团，像是碰上了什么东西，让他们的前进无法再继续。 在看见前方的异样之时，齐博克和艾洛斯本能似的刹车，竭尽全力延缓自己向前的速度。 这些傻蛋召唤物死就死了，可别把自己拖上，他们俩此刻都是这种想法。 谁都想活命，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齐博克和艾洛斯一刹车，就落在了最后。 而它们前边的一共二十八个召唤生物，一股脑的全撞到了那堵透明的墙壁上，并且因为它们各自庞大的体型，所以它们全部撞到了一起，暂时看起来，难以分离。 艾洛斯看着这黏成一堆的怪物群，他可不觉得这是暂时，他觉得立马这群倒霉玩意就得永远跟他说拜拜了。 为了不让自己跟这个世界说拜拜，他真是急了眼的抗拒着自己前行，由于他此刻根本使用不了之前的超凡力量。 所以他只能把自己身后的不规则短刃，往地上一插，刺入到土层深处，然后双手握住剑柄，奋力的维持着，让自己不再前行。 而齐博克也有样学样，看着艾洛斯都如此奋力地挣扎，他也用一根飞爪绳子绑住了自己的腰，并且把飞爪扔到后面的树干上，固定住自己。 由于他们各自的延缓手段，他们和这堆撞在一起的召唤生物堆，保持出了一段距离。 而随着一道道血痕迸射而出，证明了他们的决策是正确，这些血痕自二十八只召唤怪物的心肝脾肺里溅射而出，就好像什么东西爬入他们的内部，由内而外的对他们造成伤害。 这种伤害是持续性的，一旦沾染了，便难以脱离影响，艾洛斯只看见，这些怪物的身上，在它们的每一寸皮肤间，一朵朵花开了出来。 这花是用它们的躯体供养起来的嗜血之花，花开的极其艳丽，并且是极为厚重的红色，比红月看起来都要浓上几分。 花团锦簇，肆意盛放，二十八只召唤生物，死于这花开之中。 而齐博克和艾洛斯，因为魔法卡的持续时间有限，没有在第一时间吃到效果的他俩，也算是逃过一劫。 可劫难不会停止，逃过这一劫还有下一劫，在这决斗者的战斗里，从一开始，双方就要不死不休。 …… 一个下马威就这样出现在了粉红色怪物的面前。 三十个作战单位，除了那两个显得异常不合群的单位以外，其他单位在这一刻直接团灭于此。 这是一场不能被接受的失败，至少粉红怪物接受不了这么重大的打击。 这打击来的如此之快，如此的触不及防，就好像你一走出家门，就被一个人一枪打断了手。 这种情况在任何时候，都足以让任何智慧生物感到崩溃，而更重要的一点是，粉红怪物他接下来的牌该怎么出。 因为他的鲁莽和急躁，他已经将自己手里近乎全部的怪兽牌都给打了出去。 作为进攻方，一旦失去怪兽牌的支撑，他的魔法卡和陷阱卡也就成为了无源之水，无根之木 是否要继续增加兵员，在这一刻，就成为了粉红怪物必须要思考的一个问题。 可让他思考实属是为难它了，它把剩下的三张怪兽牌找出来，都找了两分多钟，更别说其他。 把剩余的三张牌都摆在了自己面前翻看，粉红色怪物还在犹豫究竟要不要直接把这三张牌打出去。 主要是这三张怪兽牌的战斗力数值都较小，之前出牌的时候，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略过了这三张牌。 按照眼下这情况，就算把这三张牌打出去，对于整个局势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于事无补。 粉红色怪物必须另外寻找其他的路途来解决眼下的问题。 可它的思考并不能将它带到其他的路上，就在它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它突然发现，这三张卡牌当中的其中一张，对它眨了眨眼。 这张卡牌它之前都没有注意到有如此的奇特之处，直到此刻注视了一下，才发现这卡牌仿佛有思维一般。 这张卡牌的信息是这样的。 【天外指示器，战斗力：233。】 按照粉红色怪物所见，这卡牌里的生物，带着一个大号飞碟帽，帽子上还有一根天线，穿的是背心套锁子甲，脚踩一双布鞋。 整个的观感看起来，十分的缝合。 为了查清楚这张怪兽牌的真相，粉红色怪物将他召唤到了自己的身边来。 “哎哟喂，终于出来了，终于能透口气了。” 保罗一从卡牌里窜出来，就开始忙不迭地讲他那些毫无营养的话。 直到他大口喘息，吐槽完，他才注意到了在一旁看着自己的粉红色怪物。 这怪物凑近了看，其实也还是挺可爱的。 第九十五章 别人打牌 虽然叫人家是一口一个怪物，可保罗看着它裹着一身粉红色的绒毛，活像一个大号棉花球。 他当即就想上手摸两下，可还是碍于敌强我弱，忍住了这个冲动。 粉红色怪物面对保罗的突然出现，也表现的十分惊讶，它那双原本就圆溜溜的大眼睛，此刻又瞪大了半分。 它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卡牌召唤物，都不用它的指令，就能够自由的行动说话。 “你是不是不知道这牌怎么打啊。” 保罗看了一圈，直奔主题而讲，他看着这粉红怪物拿着一手牌，已经呆了很久了，把自己召唤出来，没准就是为了帮他出谋划策。 粉红色怪物听到保罗的声线当中，带着几分熟悉的感觉，它便对这个人多了几分相信。 以至于这个人都靠近到自己手边，帮它看这一手牌的时候，它都没有抗拒。 这里的牌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在粉红色怪物的手里，一部分漂浮在粉红色怪物面前的半空中。 将这些卡牌都看完，再看了看光屏上对方的出牌，保罗迅速有了一些盘算。 要理解这卡牌的规则并不难，主要是要确定出牌的时机与顺序，粉红色怪物的这一手牌，哪怕剔除了怪物牌，也是很大的一手牌。 这些卡牌当中，有一些还是能一锤定音的禁卡，只不过要使用这些禁卡，需要一些条件。 之前粉红怪物使用的惑星直列，就是属于一张禁卡，也是唯一一张它手牌里不需要任何触发条件的禁卡。 在不了解对面手牌的情况下，保罗判断，如何使用这些禁卡，就成了己方这边胜利的关键。 禁卡一般都是魔法卡，而魔法卡，保罗看了一下卡牌设定，必须是在作战单位能看见的区域内释放。 也就是说，他需要一个或很多个作战单位，能够承载魔法卡使用效果，并通过自己的行动，完成使用禁卡的前置条件，从而将整盘牌局带向胜利。 这样的作战单位，并不在粉红怪物的手牌中，而是已经投身进入到了棋盘当中。 正是齐博克和艾洛斯二人，保罗此刻也只能寄希望于他们俩能够跟自己达成默契了。 “出这张，这张，再盖上这张，还有这张，再把这张放在最后打出。” 保罗俨然一副垂帘听政的模样，指挥着粉红怪物出牌。 粉红怪物也没有拒绝他的指挥，反而一板一眼的将这些牌打了出去。 （如果他们能配合好的话......那就能成.....） （不过我好像没有看见理查德啊，这小子跑哪里去了？） 保罗疑惑间，将齐博克和艾洛斯的坚决进攻指令，改成了......自由行动。 …… 上面的决斗者。 也就是操控自己二人的那位。 是个实实在在，无可救药的蠢蛋。 这是齐博克和艾洛斯在经过交流之后，得出来得一点共识，它们打算的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执行上面颁布下来的指令。 他们甚至已经为了反抗上面的强行指令，开始做一些计划预案。 在粉红怪物还在思考这个牌该怎么出的时候，他们已经做了好几轮的测试，已经得到了经验和成果，延缓了不少他们向前而行的速度。 就在他们想进一步巩固和发展这个成果的时候，新的指令颁布了下来。 他们在这一刻，突然能自由的活动了，并且一道道金光也从天空降落，笼罩在他们身上。 一样样装备开始浮现在他们的身上，以一种合理的方式开始提高他们的战斗力，将他们完全武装了起来。 【混沌战士，战斗力：4800.】 【夜猫侠，战斗力：3150.】 他们的战斗力都得到了显着的提高，可这两人的脑子却在此刻有些混乱起来。 莫非这粉红怪物想明白了，终于是了解到了他们俩的特殊性，打算武装他们俩个，让他们去执行重要的任务？ 这个想法一起，齐博克就将这想法从脑海中消灭了，这怪物当时把三十张卡牌一下送了出去。 现在显然是发现手中没牌了，才打算武装它们俩个，而之所以让他们俩自由行动。 大概也是察觉到自己操作很烂，不如放手让他们俩自由行动。 齐博克将这个想法讲出来之后，艾洛斯也表示了认同，他们俩就算再聪明，但能看到的世界就这么一点。 管中窥豹，前提错了，那么得出来的结果就会偏到天边去。 毕竟，能证明这上面的粉红怪物是个蠢货的理由，齐博克能说出十个以上不带重样，而上面智商正常的例子，齐博克一个也找不到。 所以接下来的行动，还是不能按照上面的想法执行，一定不能。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算是都了解了对方此时的看法。 于是，当他们的前方，出现一道绿色的指示箭头的时候，他们完全置之不理，直接往后跑。 哪怕那个绿色的箭头是如此的明显，如此的大，仿佛就是在把往这走，这三个字拍在他们脸上。 “你打算去干嘛？”齐博克问艾洛斯。 “我啊，我要去找找回到上个场景的路。” “好，我跟你去，我要探索一下新的绘画可能性。” 与我同行，消极罢工。 这就是这两人此刻做的事情。 …… 这还是人做的事吗？ 保罗人都看傻了，我那么大个箭头摆在那里，你为什么不往那里走，为什么还往反方向走？ 配合呢，我的哥，我们的羁绊呢？你们在干嘛！ 保罗也没想到，自己这开局就失利，这两人就像着了魔一样，义无反顾的就往反方向冲了去。 分明这一张魔法卡，他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卡牌连锁，可谁知道，这一开局就连不起来。 那个绿色箭头，指向的是离艾洛斯二人最近的一个敌方单位。 只需要他们俩合力将这个敌方单位杀死，保罗就能使用另外的一张魔法卡，从而...... 现在别从而了，开始了都还没开始了，保罗现在能想的，就是如何将这俩人给拉回来。 这眼下焦灼的形势，给保罗头上都急出汗来。 粉红色怪物就这样看着它的汗珠落下，它觉得这滴汗珠像宝石一般晶莹，被阳光一照，便光芒显耀，四散而开。 它突然就没了打牌的兴趣，让保罗打就是了。 看别人打牌，也挺好的。 第九十六章 错愕 艾洛斯和齐博克不知跑出去了多远。 他们一直在找能走出这片森林的道路，可他们却在这森林里迷了路。 出于辨明道路的需要，艾洛斯已经爬上树梢去看了好几次，但收获的结果都是没有出路。 在这森林旁，没有山脉，没有湖泊，连一个看起来高大许多的树都没有。 艾洛斯能从高处看见的，只是一片大小差不多的树木冠盖，和一堆差不多高的树。 除此之外，他什么也看不见。 只有树，就难以确认其他的参照物，也就更容易迷失方向。 在这样的森林里，无论怎么走，都感觉是在原地打转，树和树之间的区别，如果不仔细分辨，很难分的清楚。 可他们的迷路，显然是在给另外的人或者生物一些机会，他们在思考道路的同时，就有可能会丧失对周围环境的警惕。 齐博克一抬头，就看见从树梢上，落下来一根根又一根的巨木，向他们砸来。 这是新的攻击，齐博克连忙提醒艾洛斯，“快走。” 在齐博克的提醒下，艾洛斯才从那种恍然失神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向着一旁跑去。 无边落木，不断地砸在他们俩逃跑的位置上，他们俩只好像苍蝇一样，被这巨木封堵。 能够跑动的范围，也越来越小。 在这逃窜间，无论是艾洛斯还是齐博克，都不敢随意的去攻击这些巨型木块，尽量拉开着和这些玩意的距离。 之前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谁也不知道这玩意的背后，隐藏了什么魔法卡效果。 齐博克算是明白了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了，你看到了什么不重要，卡牌上写的什么效果，才重要。 这时候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去冒这个险。 可不敢接触这巨木，他们的行走范围就不可避免的被缩小到了极致。 此刻，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条左前方的道路，哪怕知道是陷阱，他们也得先跳去看看，试试成色了。 这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他们前进这条路竟不知在何时化成了一片泥沼。 泥沼深陷，软软的土地开始拉着他们向下。 也得亏齐博克反应快，用钩爪拉着艾洛斯一起飞上了旁边的一棵树，在树上奔跑，通过了这片沼泽地。 重新落到大地上，俩人终于是获得了一些喘息的时间。 “这看起来又是一种卡牌的连锁使用。”齐博克如是的猜测道。 “应该是吧。”艾洛斯还是那样心不在焉。 “接下来，敌人应该还会用出一些手段针对我们俩，要小心。” “恩。” 艾洛斯才刚应答完，在他们周边的幽深树林里，在那些树叶的阴影中，一个个残影开始闪动。 这些残影都很魁梧，很高大，几乎要与这森林里的树木等高。 可它们的身形却不占用树木的空间，它们只是在缝隙间游荡，如同一片片从天空上降下来的迷雾一般，要将艾洛斯二人笼罩在之中。 “来得真快啊。” 齐博克一边讲，一边掏出了一把电磁脉冲枪，这是之前配发给他的装备卡，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是啊，真快。” 艾洛斯也紧跟着拿出自己的武器，投身入战斗当中。 他们俩打算从这些残影的包围当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靠近，电磁枪波动，射出闪光线，持刀劈斩，划出一道远距离刀光。 攻击手段频出，可这些残影却像无知无觉一般，完全不理会他俩的攻击。 距离在这个位置上，残影虽未受伤，却变得越来越清晰，清晰到能让他俩看清这些残影的真实模样。 牛角蛇身的怪物，如一座小山丘般的巨人，一个全副武装的......机甲。 当看到这，一股熟悉感才涌上齐博克的心头，是的，这些残影都是来自粉红怪物之前的召唤物。 而看到了这一切的齐博克，顿时脑袋嗡嗡作响了一下，他连忙提醒艾洛斯。 “那个机甲，理查德，理查德也在这。” 根据这么一段时间的生死时速，齐博克算是很了解艾洛斯和理查德之间的关系，所有他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就通知了艾洛斯。 “理查德？在哪？” 艾洛斯抬头去看，什么也没看见。 “刚才还在.....” 齐博克为了指认而抬起的手臂，不自信的下垂了三分之一。 …… 一朵花在一棵树里，暗自观察着艾洛斯和齐博克的反应。 在他面前的光屏上，这样一张卡显现着。 【魔法卡：无穷幻影。】 【该卡能让敌方死去单位，以幻影的形式重新登录战场。】 【幻影：战斗力：100。】 【该单位免疫决斗场内其他单位的攻击。】 这是一张并不强力的魔法卡，原本花精灵只是打算用这张卡，来拖延一下齐博克和艾洛斯的时间。 但看眼下这情况，这张卡，像是有了有了一些额外的效果，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反应。 其实从艾洛斯和齐博克从他之前第一个卡牌连锁当中逃脱的时候，花精灵就有注意到这两个特别的作战单位。 这俩，相比于其他作战单位来说，战斗力上并不起眼，可却透着一股子灵性，感觉行事灵活，动作麻利，思维也运转的很快。 这俩的特殊行径，显然不能归结为对方决斗者的微操，对面要是有这微操，也不会上来就先送三十只怪兽去死。 那如果不是对方操控，那就只可能是这两张卡牌本身，有着某种特殊性。 对面在死伤了大量作战单位的情况下，给这俩上了一大堆装备卡，这就回应出一个事实。 这俩，就是对面最后的希望了，对面已经打不出更多的怪兽卡。 只要消灭掉这俩，那这盘决斗，就算是花精灵赢了。 花精灵很想赢，比任何的“人”都要想赢。 （我一定要证明自己.....） 它紧紧的看着光屏上的那张无穷幻影。 思虑了半刻之后，它又放上去了一些其他的卡牌。 …… 理查德的突然出现又消失。 无论是齐博克和艾洛斯都有些错愕，他们不是因为这个残影本身而感到错愕。 他们心里都清楚这是某种魔法卡的作用。 他们俩是为那些残影影所展现出来的事实而错愕。 第九十七章 如影 这些被召唤出来的残影，都是已经死去的作战单位，可以说，这些长的奇奇怪怪的的高大怪物，就死在艾洛斯和齐博克的面前。 关于这一点，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看错的。 可理查德出现在这残影的队伍中，是否也意味着理查德是真的死去了呢？ 事实愈发往不好的方向导去，饶是艾洛斯这般心智如铁的人，此刻也像是头上受了一记重击，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真的.....死了吗？） 怀疑从艾洛斯的心底升起，但立马又被他遏制住。 这个世界是虚假的，这只是一个由卡牌构成的幻境，只是我们暂时没找到出路而已。 艾洛斯不断地在心里提醒自己，这是个虚假的世界，理查德不可能真的死去。 “艾洛斯，你还要找吗？” 齐博克指的是，找到回上一个场景的路。 “找。” 艾洛斯重新向前奔，可他的背影映在齐博克的眼中，却是如此的摇晃，像是被狂风吹过的野草。 重新踏上路途，可敌人并不会因为他们重新上路，而放弃对他们围追堵截。 幻影又至，它们的虽然如此的高大，却感觉如此的胆怯，只敢在森林间阴恻恻的观望着艾洛斯二人。 艾洛斯这一次才认真的看清楚了理查德驾驶的那辆虎式机甲。 他知道理查德不会在那辆机甲里，这堆幻影对他来说也毫无意义，只是敌人召唤的一堆的幻影生物而已。 可他还是忍不住去看，一眼，两眼...... 到最后，他直接呆滞的站在原地半分多钟，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受到了某张魔法卡的精神控制。 可意识到，并不代表他能脱离，这是个卡牌的世界，一切都由卡牌决定。 并不是说你意志力多强，战斗意识多么丰富，就能脱离出卡牌的控制。 齐博克在察觉到艾洛斯的异常之后，一直在孜孜不倦的拉扯着他，叫喊他，想要把他唤醒。 却毫无作用。 艾洛斯就像一个木雕一样，矗立在了原地。 树林间的残影还在跃跃欲试的靠近，齐博克没办法，只能把艾洛斯扛起，就往另一侧跑去。 齐博克这扛人而跑，也依旧健步如飞，装备卡为他持续提供着动能，保障着他的前进速度。 速度快了，到达目的地的时间自然也快了，没一会，齐博克便逃脱了幻影们的围追堵截，来到另一片森林中。 再回首，齐博克原本是想看下身后还有没有追兵。可他却看见，一朵朵花，自他走过的土地间绽放开来。 他走过的，是一条漫长的花之途径，而随着他这一回头，这些花就开始一朵朵的衰败，凋零。 而齐博克本人，也在这花的凋零中，被一点点拉回他的来处。 花败花谢，人跑远，却归来。 魔法卡的效果一旦产生，就不是齐博克这样的基础作战单位能反抗的了。 他就像脚下打滑一样，再也向前迈不出一步，只能被这花之路径，带着往后退去。 而在这花之路径的尽头，肯定已经安排了好了诸般手段，来对他进行合适的处理。 回去，和直接迈步下悬崖，没有任何本质上的区别。 （怎么办？） 齐博克脑子里蹦出这个想法，而他肩上的艾洛斯依旧目光呆滞，望着幻影，不言语。 绝望的气息越来越近，齐博克就像落入沼泽的人，越是挣扎，越是沉沦。 就在这万般绝望，无计可施之时。 一柄小剑，突兀的出现在齐博克的面前，这剑刚开始看着才一个拇指大小，可一眨眼，却变成了手掌大小。 在短暂的时间内，这柄剑极速扩张，到最后，如同一座山峰一样，矗立在齐博克眼前。 巨剑如山，齐博克就像这山脚下的蚁虫一样，抬头，只能看见一寸剑锋。 无握剑之人，巍峨巨剑便神意自动。 自天向地，一横一竖，一个十字。 横不知多少里，宽不知多少里。 只知，这剑挥舞之后。 整个森林.........天崩地裂。 万树垂零! …… 成了，成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释放出这张卡。 保罗欢快的仿佛已经胜券在握一般。 光屏上的卡牌这样显示。 【魔法卡：天地巨剑（已释放）】 【该卡使用后，可以将900*900范围内的所有的敌方单位消灭。】 【使用条件：敌方使用六张或六张以上的魔法卡。】 【注：该卡为禁卡，每次决斗，仅能使用一次。】 卡牌释放出来的效果十分理想，将整片森林都近乎连根拔起，这下敌人无论藏身在何处，都该在这攻击之下，直接被碾灭才对。 可落到实践中，这种摧毁效果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摧枯拉朽。 大地已然一片焦糊，土地上的植被都被那一剑所携带的可怕能量在瞬间蒸发，土层干裂。 在保罗的注视下，齐博克正扛着艾洛斯在焦黄而龟裂的大地上行进，他像是两个堆叠在一起的黑色蚂蚁。 在森林的中央，一个淡黄色的光罩被撑了起来，在这光罩的下方，是一片没有受影响的森林。 看起来，对面决斗者，应该就在这片光罩之下的森林里。 那光罩的光，无疑是给艾洛斯二人，指明了方向。 他们俩向着光罩而去，在这路途间，他们俩不断地环看周围，似乎发生了些什么。 保罗不是很确定它们究竟看见了什么，可他一抬头看光屏，却看见对面又出了一张魔法卡。 【魔法卡：如影随形（已释放）】 【该卡使用后，可以特殊召唤场上所有死去怪物，并赋予其不死的特性。】 【使用条件：敌方使用一张禁卡。】 【注：该卡为禁卡，每次决斗，仅能使用一次。】 再一回头去看场上的情况。 齐博正陷入到苦战当中。 此刻他一边分神去照顾被控的艾洛斯，一边还要跟这些敌人作战。 天空已经黑了，大地上满是死去的亡灵所化的阴影。 这些阴影都凝实成更为厚重的形象，不再像之前那样，漂浮在半空之中。 （遭了.....） 保罗也没想到，自己这边释放完禁卡之后，敌方竟然也有一张用以反制的禁卡。 粉红怪物不再看保罗了，她在看天边变黑的云，现在对于她来说。 其他的任何东西，都比卡牌游戏有意思。 第九十八章 胜利 局势很不好。 齐博克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的肩上还扛着艾洛斯 他的手里拿着不乘手的装备，使用着不乘手的能力，适应起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可是现实却并没有留给他这样的时间，齐博克必须要迅速的摆脱这些怪物的纠缠。 在他的前面，就是那个金色的光罩，而在他的左边........ 一辆完整的虎式机甲正正好的摆在那里。 这一次这辆虎式机甲，不再如幻影一般虚幻，而是真真切切的就摆在了齐博克的眼前。 谁也不知道理查德是不是在这辆虎式机甲里面，或许这只是另外的一种幻影也说不定。 齐博克也没有要理会这虎式机甲的意思，他直奔中央的金色光罩而去。 对面的决斗者，很有可能隐藏在光罩之后的森林里，如果他想要找到他的位置。 就必须先进入光罩之内。 在光罩外的防守，自然是最为严密的，一片片的作战单位，横贯在齐博克面前。 因为粉红怪物的手牌是奇好无比，所以这些作战单位的战斗力数值都很高，齐博克单是消灭一个，就已经打的很艰难了。 更别说密密麻麻的，整片都是，齐博克在这之中辗转腾挪，几度出现危机，才拉近了一点跟金色光罩的距离。 齐博克跟金色光罩离得并不是很远，可这中间的距离却像一座山一样，难以跨越过去。 就在齐博克已经处于力不从心的时候，另外的一个事实的出现，又给他的心再加上了一层重压。 他之前击杀过的作战单位，竟然都复活了过来，又重新出现在他眼前的道路中间。 面对越杀越多的敌人，一股无力感扑面而来，金色光罩离他不过百米距离，却像天人永隔一样遥远。 艾洛斯在他的肩头眨了眨眼，然后这人的手脚开始有所动作，从他的肩膀上翻身而下。 “看来此路不通啊。” 魔法卡的限制效果已经从艾洛斯的身上消失，在被控制的这一段时间里，他一直在观察着眼下的局势。 “对啊，敌人太强了。” 齐博克也跟着感慨道。 “那么，就换条路走。” 艾洛斯直接往右边跑去，全然不顾在左边的虎式机甲，和在前方的金色光罩。 虽不明艾洛斯的意图，但齐博克还是决定跟上他，毕竟他们俩个，在此刻要是分散了，那就更容易被逐个击破了。 右边的路很空旷，只有零星的几个作战单位游弋在这边，看起来这边的大地辽阔似海，满是焚烧过后的荒芜之景。 “来这边干嘛？”齐博克问了一嘴。 艾洛斯没回答他，只是反问道，“如果你要在这里找一个人，你觉得它会在哪。” “找谁？”齐博克这才反应过来，“你觉得对面的决斗者藏在这？” 艾洛斯不说话，只是默默的行动起来。 此刻，天空是黑的，太阳被遮盖，只有金色光罩散发出光，辐射四野。 也不知道是不是某张魔法卡的作用，总而言之，能见度很低。 艾洛斯向右再跑了一百多米左右，一路上什么也没看见，哪怕零星的阴影作战单位都没有看见。 这里是一片无垠的荒原，是被那柄巨剑劈散开来的荒地，淡黄色光罩的光照不到这里，这里一片漆黑。 “枪给我。” 在来到这里之后，艾洛斯没有过多的废话。 “这里什么都没有啊，它不会在这吧？” 这里完全没有任何的护卫存在，就算这决斗者再傻，也不可能呆在这吧，齐博克还是没能跟上艾洛斯的想法。 在他看来，所有的阴影作战单位都聚集在光罩旁，而决斗者自己，怎么可能会在这毫无护卫手段的荒原上。 怀疑是难免的，可齐博克还是把枪递了出去。 艾洛斯拿起齐博克递过来的电磁枪，便对着眼前的黑暗，连轰三枪。 第一枪，第二枪....... 电磁的脉络照耀了些许黑暗，却一无所获。 第三枪...... 艾洛斯击中了一棵隐藏在黑暗里的树。 在击中的那一刻，艾洛斯连补了十数枪。 这十数枪补完之后，天上的黑暗开始消退，淡黄光罩消失，无数的阴影生物也开始消退。 “运气不错。” 艾洛斯将枪递还给了理查德。 他又赢了。 …… 拨动时钟。 倒回一点时间。 此刻，艾洛斯带着齐博克右边的黑暗奔去。 花精灵正注视着这俩人的行动。 如果此刻它的花瓣脸上能够有表情的话，那表情一定是惊讶。 它不明白艾洛斯为什么一脱离控制，就直奔它所在的位置而来，这中间没有丝毫的停顿犹豫。 分明自己给这人留了这么多的干扰项，无论是聚集在光罩处的无数阴影单位，还是艾洛斯很在意的虎式机甲，它都放在了艾洛斯的旁边。 可这人还是不管不顾的直往荒原冲，花精灵不是很理解这个单位的行事逻辑。 （莫非是使用了什么魔法卡？） 花精灵再次看了看光屏，发现并没有魔法卡的使用情况。 这下沦到它有些迷茫的了，这究竟是艾洛斯这个作战单位比较特殊，还是说他只是出现了一些故障。 它为了阻挡保罗释放出来的那张禁卡，已经搭进去了陷阱卡和魔法卡，之前为了将整片森林布置的如同铜墙铁壁，它可是付出了一番功夫。 可没曾想，保罗一张天地巨剑，给它的这些设计给完全处理掉了。 所以它现在手里的卡，也算是黔驴技穷，它在谨慎的几张卡里挑选能使用的陷阱卡，可选了半天也没有选出来。 这选择的过程，无疑让它的操作产生了迟疑。 这一小会的迟疑，让艾洛斯跑出了阴影单位们的最大攻击范围。 花精灵要是想再召唤作战单位回防，就等于明着把自己在这里摆在脸上。 所以它没有动，它静静的等待艾洛斯退却，毕竟这荒原上真的什么也没有，光线也黯淡。 谁也不知道在这黑暗里，会不会有未知的危险降临。 未知加黑暗的双重障碍，会给人的判断造成大量误读，花精灵不相信艾洛斯这样都能找出自己。 原本花精灵还以为这会是一场心理上的漫长博弈，它认为艾洛斯不会那么坚定的在黑暗中过度行动。 可没想，艾洛斯一来到黑暗前，就直接开了枪，一枪恐吓，两枪追魂，三枪夺命。 当电磁枪的轨迹轰破树干的时候，后续所补的数十枪，都不过是给这条轨迹，添上一些华丽的色彩罢了。 而在枪响之后，花精灵的结局就已经注定。 （我还想再多盛开一会呢.......） 最后，她心理模糊的话，大概是这样的意思。 第九十九章 进入 又赢了，自然是一家欢喜一家愁。 保罗就很开心，虽然赢了也没啥奖励，但总归还是开心的。 他现在已经完全接管了粉红怪物的卡牌工作，也不是啥垂帘听政了，直接坐上王位。 粉红怪物又在一边玩云，它带着粉红色绒毛的身躯，走起来，一蹦一跳的，倒也显得可爱。 作为目睹了全过程的保罗，对于艾洛斯坚定的执行力和战斗意识，也算是领教到了。 这人只察觉到了一点异样，就敢全力押宝，从不瞻前顾后，可谓是一员大将。 （这样的人才，现在可是在保罗大爷的麾下.......） 一想到这，保罗就心头暗爽。 看着光屏上，新的场景已经又开始无缝对接，又要投入新的一场卡牌对局。 保罗在此刻看着还是信心满满的，可他心里不由得再问一句，这就是最后一把了吗？ 他们已经连赢了两把，可他却说不清楚，还要赢多少把，他们才能从这个地方脱离。 这是一个游戏吗？还是现实。 这个卡牌的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虚幻否，真实否？ 要是继续问下去，还有各种各样的问题。 保罗将这些问题都搁置了，他只要想怎么赢就行了，毕竟赢总比输好。 …… 森林消失之后。 迎接艾洛斯和齐博克的，就是一番新的天地。 这是一个兵甲散尽之后的古战场，在这战场上，黄沙扬尘，烈日朗朗，一片残破景象。 碎裂的兵刃，倒掉的旗帜，还有被扯烂的衣裳，和无数的骸骨，这一切都给这景象添砖加瓦。 古战场，位于一处山谷当中，抬起头，艾洛斯和齐博克就能看见没有植被，枯黄的山隘。 山隘上，有一个人正双手持握剑柄，剑锋向下，从上往下，俯视着艾洛斯二人。 那人的模样在下方看不真切，但能瞧出他穿着一身银亮重甲，黑色长发随风自扬。 为了看得仔细一点，艾洛斯站近了些，这才发现这并不是个真实人类，而是一个被扎好的草人。 草人转动了一下剑，也没看见他挥出卡牌，就见到这古战场上兵甲凝起，一个个作战单位从战场上站起。 这些作战单位细细数来，大概十数只的样子，队列整齐，有挥舞着大旗的旗手，有前排的剑盾兵，还有显见的两个骑兵从旁跑动。 这些作战单位的战斗力数值，也分别以不同的方式，显现到齐博克和艾洛斯的面前。 大抵来说，这些士兵的战斗力都在1500到2500这个范围内，相比于他们来说，并不算很高。 可他们都清楚，这里不是真的卡牌对战，这里至少算个虚拟实境，战斗力数值能不能完全衡量战斗力，在这里都要打个问号。 认真对敌，艾洛斯和齐博克都摆好的架势，敌人的阵列很快便冲动了他们身边，将他们团团围住。 齐博克原本打算在这些敌方单位的行进路途中，给它们来上两枪，但他刚把枪拿出，还没有射出电磁弧线，从他的身后，就有一束激光穿射而来。 激光之后，便是一个如山峦般的巨人坠落于此地，这巨人从天而落，砸向大地，恐怖的动能将这些士兵全部都掀飞出去。 齐博克这才回头一望，发现一辆虎式机甲，正位于山岗之上。 （又是......机甲.....） 心头一凛，齐博克从这中间，嗅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艾洛斯倒显得冷静的多，他平静的看着这虎式机甲和泰坦巨人毁灭掉敌人的残兵败将之后，回归到他们身旁的阵列当中去。 这次落下的虎式机甲，无疑是真实的，这机甲的涂装，外壳，以及携装好的武器，无不昭示着这一点。 （可在虎式机甲里的人，会是理查德吗？） 齐博克在心头发问。 艾洛斯继续沉默不语，他的心绪其实很混乱，但是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问题。 无论他俩是怎么想的，这死在第一个场景里的两个作战单位，就这样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接受不接受是他们的事，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这两个单位像是他们俩的友军，现在正帮助他们攻击敌人，可谁能说的清，是敌是友。 艾洛斯和齐博克都不知道两方的决斗者是怎样出的牌，所以也就无从知晓，眼前的情况究竟如何。 这泰坦巨人和虎式机甲，使用各自的武器进攻，表现得异常熟练，他们用某种标准化的流程，切实的展现自己的战斗力。 不像艾洛斯和齐博克，就算拿到一堆装备卡，战斗力是叠上去了，可实在是不知道怎么用啊。 待泰坦巨人和虎式机甲清理完地上的作战单位，他们分别向站在山隘上的草人将军，发出了一道远程攻击。 激光与投石交汇，关隘碎开一角，可站在关隘上的草人将军，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草人将军消失，虎式机甲和泰坦巨人的攻势却还没停止，他们积极的执行进攻指令，开始搜寻目标。 艾洛斯思虑良久，还是决定跟上这两个作战单位的脚步，哪怕是个局，他也得跳下去不可了，毕竟这是他眼下，唯一的线索了。 在离开了上个场景之后，要想回到上上个场景，去找理查德的出事地，那是千难万难，不如先跟着这两个去看看，有什么收获再说。 艾洛斯要去，齐博克自然也只能跟，他们尾随着这俩作战单位，来到了一处更深的谷地。 这片谷地，是比之前的战场，更荒凉更幽深的地界，这里的泥土开始发黑，一眼望过去，就能看见不少的森森白骨。 在来到这个谷地之后，新的信息也显示了出来。 【终焉谷（启存之战）（亡灵大战役）】 【时间：154年。】 【在该场景当中亡灵有可能会复苏。】 而胜利条件也同之前一样，消灭有生力量或杀死敌方决斗者。 说来，在上一个场景，倒是没什么有生力量出现，主要是天地巨剑灭的太快的原因吧。 齐博克胡思乱想着。 他和艾洛斯一起，踏入终焉谷。 第一百章 道理 （娘的，你们还往前走......别去啊！） 保罗估计在天上给自己按个大喇叭，自己都能将这喇叭堵在这两人的耳朵边去讲话。 可是这个喇叭是没有的，无论保罗如何心急如焚，下面的这两个人，都听不到他的呼喊声。 他们只能依据自己的方式，继续的前行，无论前方究竟会遭遇什么。 在保罗的光屏上这样显示着。 【魔法卡：死者苏生。】 【该卡可以将对方墓地内的两个单位重新召唤回场内。】 还有另一张。 【魔法卡：苏生者之暮（永久）。】 【所有复活者都会在三分钟之后毁灭，并消灭200*200范围内的所有敌人。】 根据这两张魔法卡的效果，现在齐博克和艾洛斯跟随着前进的这俩，就是一不折不扣的定时炸弹。 一旦这炸弹炸响，两人还在炸弹的爆炸范围之内的话，那么迎接他们俩的，就只能是最后的终结。 形势危机，既然提醒不到这在场上的两人，保罗就只好自己先做好一些准备。 他将自己的陷阱卡也埋上了，顺便还把三张魔法卡握在了手中，这些都是能瞬发的魔法卡，在他们俩危急之时，可以派上大用场。 形势的压迫，让保罗难以保持之前的欢腾之心，他必须马上进入紧绷的状态，他偶尔间的余光瞥了瞥还在一旁玩云的粉红怪物。 这圆滚滚的生物，已经玩了半个多小时的云了。 保罗不得不说，真羡慕它那这种无论什么时候，都能保持良好心态的能力。 …… 进入终焉谷。 情况越发的扑朔迷离起来。 这虎式机甲和泰坦巨人像是出了问题一样，在原地打转，引得齐博克和艾洛斯都纷纷侧目。 不知道这俩货究竟是想干嘛，是出了故障还是怎么回事。 无论艾洛斯还是齐博克，都没能意识到，这东西产生这样的变故，其实是某种危险来临的前兆。 爆炸，一场毫无征兆的爆炸，就此发生了。 艾洛斯和齐博克都来不及逃脱，就被这场爆炸给波及到了。 原本他们俩应该在这一场爆炸中被直接摧毁，可一个防御轮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这个防御轮通过旋转，将所有的爆炸威力都变成了粒子，四散而去。 艾洛斯和齐博克这才算是逃过一劫，他们俩急忙找到了终焉谷内的一块大石头，暂避在此地。 待爆炸的余波散尽，他们才探出头来，观望情况。 “这怎么突然就整这么一出啊。”齐博克讲道。 “看来以后要再小心点了，我们只是双方卡牌对战的一张牌而已，保全自己才是真的。”艾洛斯讲道。 “没错，让他们去斗吧，保全自己才是真的。” 这俩人在此刻，才算是了解清楚了自身的处境，他们不再拥有自由的超凡神力，他们的力量都是别人的赋予。 而他们的身份，也只是这卡牌斗战当中的一张牌而已。 在这个卡牌世界里，他们再无法通过常理去揣度和预测，只能等待那个在天边，在谷地，冥冥之中的出牌员，决定他们的命运。 这个世界是真实还是虚幻，在此刻也没那么重要了。 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死亡之后的后果是什么。 理查德所驾驶的虎式机甲，已经被反复召唤复活了一次又一次，他真的活过来了吗？那他又死去了哪里？ 这卡牌决斗中的胜利有意义吗？是不是只要赢了眼前这个决斗者，我们就能脱离这个世界？ 一旦开始想，问题就会反复存在，艾洛斯眼见的世界是真实，可他的大脑不断告诉他，这是个虚幻的，被决斗者操纵着的卡牌世界。 虽想躲藏，可入局者，哪有躲藏之地。 艾洛斯和齐博克还没能在这块巨石之后没待多久，抬头一看，就看见那身着银亮重甲的草人将军，正站在巨石上看着他们俩。 这场面可是足够的惊悚的，一回头对面的大boss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于是他俩转身就对着这草人将军，一顿狂轰滥炸，待把那块巨石都整个摧毁成粉末之后，原地只留下一片粉尘。 而草人将军，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谁也不知道它会再次出现在何处。 它的出现是如此的来无影，它的消失是如此的去无踪。 “我感觉有诈。” 这是艾洛斯做出来的最后判断。 …… 嘎嘎嘎噶。 一个被布包着脸的稻草人，正呆在山峦缝隙间。 她此刻正嘲笑着艾洛斯和齐博克，它们俩又帮助自己完成了一次转生。 它的这张转生之人，只要再被攻击一次，就能完成它的目标了。 【魔法卡：转生之人。】 【该卡能召唤一个决斗者的替代者，该卡可在死亡后重生，可用次数（23）。】 这张卡原本只是一张用于欺骗敌方进攻的魔法卡。 可和这张卡连锁的，还有另外的一张卡。 【陷阱卡：性命连锁。】 【当己方决斗者死亡三次之后，敌方决斗者将会跟敌方作战单位位于同一平面。】 这个位于同一平面，按照实际上的效用来理解，其实就是敌方决斗者，会跟敌方单位，出现在同一个位置。 这样的话，草人就不用想办法如何攻击天上的单位了，他只需要在他地上的主场作战就行了。 而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将敌方的艾洛斯和齐博克，引入到终焉谷的深处，进行主场作战就行了。 （那么，接下来，该使用哪一张卡牌呢？） 草人的手脚呈十字，相互摇摆。 …… 艾洛斯察觉到了草人的异样。 于是他嘱咐齐博克也不要去有所举动。 那草人多次这样反复出现又消失，肯定不是为了吓唬他们，肯定有着某种深意。 对于这些卡牌的效果，艾洛斯也算是回过味来，也不是全无逻辑可言，至少有一点的是可以确定的。 这些卡牌不是完全的诡异和不可名状，卡牌效果的产生遵循着一种规则。 那就是有前置才能有后置，换句话说，就是出现一个小事件，必然是为了一个大事件做准备。 任何东西的出现，都有道理。 第一百零一章 保师傅，怎么回事。 草人已经反复出现了两次，意图看起来也比较明显了。 “它就是想让我们攻击它。”艾洛斯将草人的意图点明。 “那之后它出现，我们不予理会就可以了？” “恩。”艾洛斯点头道，“现在这个终焉谷太过危险了，我们必须先出去，再从长计议。” “好。”齐博克点了点头。 做好决定，他们俩就扯着腿，往终焉谷的谷口去赶，可才来到谷口前，就看见一道屏障封住了这终焉谷的谷口。 屏障很宽，像是并排而起的山川，阻挡在前，单凭艾洛斯二人此时的力量，完全无法飞跃过如此高大的屏障。 此路不通，就只能另寻他路。 也不知道这终焉谷除了这里之外，有没有其他的出谷口。 暂时寻不到出路，他们俩就只好在这谷口踱步了一会，但还没待上一分钟，脚下的黑色土地，就开始像海浪一般向后涌动。 这是大地的蠕动，可却将齐博克二人带着不断向后，去往终焉谷的更深处。 这是新的一种魔法卡的功效，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只有靠他们上头的决斗者，来出面干涉。 一轮清光洒下，这大地的蠕动最终停止，可新的一轮攻势，立马降临到齐博克和艾洛斯的身上。 一个巨大圆环从天空落向大地，将他们俩完全笼罩在之中，随之而来的，是层层的重压，他们俩都感觉到一股极其可怕的重力，降临到了他们身上。 这重力碾压着他们的躯体，给他们的脊梁上都附着上了一层雾霭，可实际的痛感并没有传来，他们只感觉自己的胸口有一口长气没有吐出来。 又是一朵乌云盖过他们俩的头顶，这个圆环也在这乌云遮盖下消失，他们俩也复归如常。 这样的卡牌斗争，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不断地的出现，两边的出牌员，反复交替，对垒。 艾洛斯和齐博克，就像两只小鸡仔一样，被这两方的手，拧来拧去，却逃也逃不脱。 在经历了第二局的高能发挥之后，他们终于回归到了属于自己的正常位置上，一个作战单位。 他们原本就只是一场牌局当中的一张卡而已，主观能动性永远是要屈从于客观现实的。 而在这两方交替进行的进攻当中他，们俩的位置也在愈发的往终焉谷的内部去靠。 此刻，终焉谷内部，已经汇聚了敌方的重兵，一排排的骷髅人正从黑土地中爬出来，在山谷两侧的山隘上，弓箭手，投石车，巨型弩箭，都已准备就绪。 更有巍峨巨怪，被锁链困缚在木制牢笼中，随时准备出笼咬人。 阵势如口袋，就等着艾洛斯和齐博克二人落入这口袋当中来个瓮中捉鳖。 艾洛斯二人此刻已经被一路以来的魔法卡折磨的够呛，就算是个铁人，战斗力也得下降个十分八分的，更别说他俩这血肉之躯。 面对逐渐收紧的口袋，他们俩迫于对面魔法卡的猛烈攻势，是退也退不得，只得迎战。 摆好枪械，他们就准备先来个的点射，处理掉山隘上的这一堆敌方单位。 不过在处理的过程当中，艾洛斯提醒过齐博克，要小心不要攻击到那个草人。 原本以为会是一场难得的苦战恶战，却没想到，天降异色。 明晃晃的天空中，云层突然分裂开，一道紫红色的裂缝自天南而过，万丈神光，如剑一般，从裂缝中一一垂落大地。 在这如剑一般的光中，关隘中的这帮怪物都一一的死去，无一例外。 这恐怖的光芒，自然是来自一张禁卡，这光无差别的磨灭这个终焉谷当中的所有有生力量，无可匹敌。 可艾洛斯面对这光所带来的大好形势，心头却暗自的隐忧。 因为他看见，在山隘间，那握着剑的草人将军，也在他头顶的山隘间，死于光中。 （他好像在笑.....） 艾洛斯在心头想到。 …… 保罗双手交合在一起，推举过头顶，一副社畜下班时的动作。 他跟这对方的决斗者博弈了这么一会，好不容易才把禁卡给释放出来了。 这胜势已定，将对方的这些有生力量都处理掉之后，再剩下一些残兵败将，艾洛斯俩人一并给他们清理了就是了。 保罗也不用再亲自费力去处理这些事情。 （你看，本大爷这一出手，就帮你料理明白了.....) 看着还在一旁玩云的粉红怪物，保罗不由得在心里喃喃自语。 又再次获得胜利的他，在这一刻也暂时性地忘却了一些事情。 比如说现在的卡池里面，除了大量使用条件苛刻的禁卡以外，再不剩多少其他牌了。 这就意味着，他接下来的行动，如果下一场对局开始，他将面临无牌可用的尴尬局面。 可胜利了就是胜利，先让自己喜悦一会，也没什么不妥的。 就像粉红怪物玩云都玩了半天了，人家多么不再乎这事，人家就不知道输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保罗发现自己一直在往下落的话，那他的喜悦一定能够持续更久。 当云层开始崩坏，连带着大量散落的卡牌一起，保罗开始连人带椅子下落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可能又中套。 他再瞥了一眼光屏，一张新的陷阱卡已经被翻开了，那张陷阱卡的名字是.......性命连锁。 由于不断地魔法卡交战，局势混乱，再加上保罗迫切的想要使用禁卡，忙于挑选，所以一时之间，难以纵览全局。 所以才让这张陷阱卡的前置魔法卡，转生之人，得以瞒天过海。 保罗的疏忽大意，也最终让他承受了代价，他落向大地，粉红怪物也跟着他一起坠落。 这圆滚滚的躯体挨着保罗的边一起落下，到最后落地的时候，一肚子给保罗压在了身下。 尘埃飞扬。 …… 保师傅，你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就被压在地上，动不了了呢？ 艾洛斯和齐博克目睹了保罗下落的全过程，一路上表情从惊讶到欢喜，表情变化速度飞快。 粉红怪物挪了挪身形，才把保罗从自己的肚子下面给放了出来。 第一百零二章 复活 保罗此刻也是有苦难言，这自己费劲心里用出禁卡，却没想还是被人算计，这心绪还没平静呢，就被这粉红怪物来了个泰坦一落。 到现在这口气都没能喘过来。 “你什么情况啊，怎么和它呆在一起呢？”齐博克当即出口问道。 “我现在是出牌员，我大哥把位置让给我了。”保罗认大哥的速度也是极快，给糖就是哥。 “大哥？” 然后，保罗就把这一路以前的出牌员经历给讲述了出来。 “哦，我说天上这出牌的怎么这么蠢呢？原来是你出的牌啊。” 在听完了保罗的讲述之后，齐博克吐槽道。 “我怎么了，我不也赢了吗？” “那你现在为什么跑地上来了呢......” “.........” 保罗被齐博克这一句，弄得属实有点哑口无言。 说出牌失误，他也没失误啊，禁卡都用出来了，战果丰厚，只能说是不小心，棋差一招而已。 “反正到地上，打牌照样能赢就是，不过换个位置而已。” 保罗开始嘴硬。 粉红怪物没理会这两人的日常斗嘴，在来到地上之后，它又迅速找到了自己的兴趣物。 那是一个白净的小骷髅，就躺倒在巨石旁边。 它不知从哪里找来了蝴蝶结，正在装点这个小骷髅，有一点要将这小骷髅装扮成公主的架势。 …… 回归到局面当中来。 自从保罗使用完那张禁卡之后，场上的形势便有些一边倒了起来。 敌人的兵将被处理了一大半，原本已经合围起来的口袋，也烟消云散。 虽然不明白敌方将自己拉到这地上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他们现在手握主动权，只需艾洛斯和齐博克，剩勇追穷寇，就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正当保罗打算找两张魔法卡，再给这二人强化一下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的卡竟然变少了。 少了不止一张，不然他也不可能看一下就发现了这件事。 （为什么卡会少？） 保罗在心头猛地惊醒了一下。 然后他就瞧见，自己手中的卡牌，向着天边纷纷而去，就像回巢的鸽子一样。 （这是怎么了.....） 保罗不理解，为什么卡牌会突然飞走，他想要伸手去拿，却发现自己抓也抓不住那些卡。 每当他伸手触摸到这些卡牌的时候，卡牌就会变得透明，虚化，从他手中穿过。 在这一刻，从判定规则上来说，这些卡牌已经不属于他了。 这些卡牌属于另外的一个决斗者。 齐博克和艾洛斯也在此刻注视了过来，他们也不太了解情况。 只是看着保罗低着头，竟是把散落在地上的卡牌都收起来，生怕这些卡牌再飞走。 齐博克来到保罗身旁，讲道： “怎么了。” 保罗用凝固的双眼看着他: “卡牌都飞走了。” 齐博克这才一愣，看向青空之上： “什么，这些卡牌还能自己飞走。” 保罗定了定神才说： “没错，看起来是敌人的卡牌效果，让这些卡牌都被抽走了。” 齐博克继续讲道： “那现在你的卡还剩多少张？” 保罗仔细数了数，手握得极稳： “还剩七张左右。” 在这时，又有一张卡牌从保罗手握的卡牌堆里飞了出去，这又是一张禁卡，名为“天生诸神”。 保罗眉头一皱： “现在只剩六张了。” …… 卡牌的失踪，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保罗将面临无牌可用的窘境。 而敌人在拿走这些卡牌之后，会变得愈发的厉害，手段也会更加多样化。 这一手可谓是釜底抽薪，给保罗上了生动的一场卡牌对战课，也不知道对方是用的哪张卡，才达到的这种效果。 保罗还在为这个事情焦头烂额，他仔仔细细的对了一下剩下的卡片。 对面抽走的卡牌中，包括了他仅剩的两张怪兽卡，以及他所有的禁卡和无条件的魔法卡和陷阱卡。 给他剩下的卡中，除了一张陷阱卡以外，其他五张卡，都是有条件才能使用的魔法卡。 这五张卡分别是，“查验”，“天火降临”，“超距作用”，“耳朵听闻”，“祭祀解除”。 现在保罗唯一达到使用标准的卡，就是“查验”这张卡，因为对方的这一手釜底抽薪，“查验”已经达到了使用的标准。 【魔法卡：查验。】 【该卡可以查看对方的三张手牌。】 【使用条件：对方手牌数超过我方手牌数三倍以上。】 按这使用条件和卡牌效果来说，这张魔法卡，是妥妥的鸡肋卡片。 可此刻，也只能说不用白不用，聊胜于无了。 保罗将这张卡牌拖到光屏当中，卡牌的效用在此刻挥散出来，一个新的光屏，出现在理查德的旁边。 在这个新出现的光屏当中，有着一行“搜索栏”，在搜索栏的一旁标注着“类别”和“排除项”这两个选项。 查看，有很多方式可以查看，随机检索是一种，精确搜索也是一种。 这张魔法卡如此苛刻的使用条件，使用过后的回报，也同样是巨大的。 作为一名资深的监察局员工，对于如何检索这件事，保罗还是会做的。 他首先将之前的他手里的卡片一一排除，这些卡牌他都有所记录。 原本他记录只是为了出牌方便，但却没想到在这里排上了用场。 将自己的卡都排除完之后，剩下的就是敌方的卡，一共还剩八张。 看起来对面在对抗保罗的时候，也并不轻松，消耗了大量的卡牌，才完成了这最终的谋划。 这剩下的八张牌，将经过“类别”这一行的甄别，最后才能得出保罗需要的答案。 “类别”的种类很多，有“治疗”“进攻”“遮掩”等等的分类。 很显然，这八张牌是不需要这么多的分类来甄别的。 齐博克和艾洛斯从保罗使用“查验”开始检索之后，就一直呆在他的旁边。 艾洛斯略加思量，讲道： “保罗，我可以选一个吗？” 保罗此刻正发愁该选什么，艾洛斯这一讲，他立马回应道： “可以。” 艾洛斯的手指在光屏上滑动，他选择的类别是.......“复活” 第一百零三章 超距作用 在选择完复活之后，光屏上的卡牌，就检索的只剩一张，这张卡只露背面，只要点击卡背，就能获得该卡的信息。 完成点击，显示出来的卡牌信息如下： 【魔法卡：活死人之故。】 【该卡可以复活双方墓地指定十个单位。】 【使用条件：双方场上只剩一个单位。】 这张卡的使用条件十分苛刻，场上只剩一个单位才能发动，这不仅需要一方努力，更需要两方配合才能做到。 在这样争斗不休的决斗环境当中，要想发动这张卡，必须在刀尖上走过一遭才行。 艾洛斯认真的盯了一眼这张卡，才讲道： “我看好了。” 齐博克随后接替了艾洛斯的位置，给保罗选择了剩下的两张。 那两张都是很普通的怪兽卡，也没什么好说的，这张名为查验的卡，它的效果也就到这了。 保罗在查验完所有的卡之后，就讲道： “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对方剩余的有生力量在何处，或者对方决斗者在哪，一定要抓住现在这个时间，打赢这场战斗。 艾洛斯提了提衣领，讲道： “打赢了，你的卡就能回来了吗？” 保罗言语一滞，回应道： “应该也.....回不来了。” 艾洛斯紧接着又把另一个问题抛了出来。 “你觉得这段路还要走多久，一切都有意义吗？” 面对艾洛斯的诘问，齐博克和保罗都是无言。 他们已经历经了两场战斗，走到这里，剩余的卡牌只有五张，如果再来一场决斗，他们将无力再战，直接等死就对了。 如果这一局他们赢了，他们就能脱离这里的话，那么这场赢的才有价值。 如果赢了，还有一局，还有很多局，那他们做这一切都将毫无意义。 直接等死就对了，还那么努力干嘛。 基于以上的考虑，艾洛斯才说出了这样的话。 齐博克摸了摸下巴，面露严肃之色，讲道： “哪怕结果有可能是绝望的，我们不也要抓住最后的希望，不是吗？” 齐博克不是一个擅长放弃的人，哪怕在旧兰市那么深的黑夜里，他也是最坚定的拯救者。 齐博克的回答并没能让艾洛斯感到些许宽慰，在察觉到理查德的死亡之后，他整个人的状态都很不对劲。 哪怕第二局他通过关键性的决策，获得了最终胜利，也没有让他的精神状态变好。 齐博克和保罗都猜不透这个男人的心里在想着什么，在他的表面始终盖着一层撕扯不掉的皮，那块皮坚韧若铁。 保罗也适时的插了一嘴，讲道： “这个敌人相较于之前，更加强大和诡异了，你们也不用这么悲观，没准这真是最后一个了。” 艾洛斯点了点头，把话题拉回到正轨上，讲道： “对于敌方的位置，我想我应该有些想法了。” 保罗继续回应道： “你觉得他会在哪？” 艾洛斯遥指向一座离他们很远的山峦，在那座山峦深处，隐隐约约能看见一道巨大的缝隙。 那缝隙狭长而细微，却幽深无比，仿佛阳光都穿透不进去。 接过话茬，齐博克问了下原因： “为什么你会觉得他在那里。” 艾洛斯的声线慵懒而迷幻，他回答道： “直觉。” 这样的回答，再配合上他那生无可恋的表情，更显得他此刻的情绪状态十分不稳。 …… 在山峦缝隙间的草人。 此刻正沉溺于一种狂喜之中，他通过精妙的卡牌连锁，获得了对方的全部手牌。 其实当对方来到地面上的时候，他就已经发动了一张禁卡，这是一张陷阱禁卡。 【陷阱卡：尘埃落幕（已使用）】 【该卡可以随机抽取敌方的卡牌，补满我方手牌。】 【使用条件：1.敌方使用十张及以上的魔法卡，2.在己方死亡后，己方卡牌将会反补回对方手牌。】 【该卡为禁卡，每次决斗，仅能使用一次。】 这张卡变态的效果，也同样赋予了其极强的限制条件，可谓是赢了应有尽有，输了就只能成全别人。 草人从保罗那里拿到的卡，他正在认真查看，发现这些卡大多都是一些禁卡，这些卡在这局都用不上。 （看起来，对方在前两句已经消耗了大量的卡牌啊......） 草人开始为自己的未来隐隐担忧。 它相比于一脸无知，就像新生的婴儿一样，被投入这个世界的艾洛斯一行人不一样。 它十分清楚自己的定位，它知道自己只是守在第三关的一个决斗者而已，在他的身后，还有其他许多的决斗者。 它需要赢得更多，才能活得更久。 （单单是像这样活着，就得竭尽全力啊！） 草人只是在心头感叹了一句，便又投身到这场决斗当中。 面对机会，它绝不放过。 继续着眼看向眼前的光屏，身穿盔甲的“混沌战士”艾洛斯，正在向这缝隙行来。 他孤身一人，走入这骸骨遍地的终焉谷内。 …… 在粉红怪物还在一旁玩小骷髅的时候。 艾洛斯就已经踏上了向着草人进攻的路途。 根据保罗对于对方使用的那张“尘埃落幕”使用条件的查阅，一旦将对方杀死，就能获得对方的手牌。 也就是说，只要艾洛斯杀死了敌方决斗者，或者赢得了这场决斗，让敌方决斗者自然消亡，都能让他拿到那张他心心念念得复活卡“活死人之故”。 这是他找到复活理查德的唯一办法，所以艾洛斯必须去试试。 虽然艾洛斯嘴里说用直觉确认了对方决斗者位置这一点，十分不靠谱。 可是现在保罗手下并没有其他的怪兽卡可以利用了，并且艾洛斯如此坚定的要去。 所以，保罗也只能由着他去了。 而齐博克，却没有跟着艾洛斯去，作为另一个重要作战力量，他却只能呆在原地。 原因并不是因为保罗需要他留下来保护，而是因为一张魔法卡的效用。 【魔法卡：超距作用。】 【该卡可以使两只友方怪物相互联系。】 【使用条件：选定其中一只友方怪物，禁止行动。】 第一百零四章 进攻 如果没有友方这两个字。 这张卡的效用还是不错的，可以使任意两只怪物相互联系，并且还能选定一个怪物被控制。 可带上了友方，这张卡就可谓是废物之极了，直接让友方一张卡报废，换来了相互联系这个一个结果。 这个相互联系的作用，在光屏上是这样显示出来的。 【相互联系（已连接）：该作用能让两个单位感知相通，动作相映。】 根据这个相互联系的解释，齐博克能听到看到的，艾洛斯也能听到看到。 同样，艾洛斯能听到看到的，齐博克也能听到看到。 这就建立了一种通讯上的联系。 换句话讲，现在留在原地的齐博克的地位，等同于保罗的人型电话和直播转录器，只要保罗对他说话，就是跟艾洛斯说话。 这种通讯联系的建立，其实是必要的。 面对决斗场上的复杂情况，艾洛斯必须拿到在光屏上显现出的，对方的卡牌使用情况。 这样才能灵活行动，随机应变。 终焉谷内所有属于这个自然环境内的有生力量都被肃清了。 只剩下对方场上的三张怪兽卡，和对方手牌当中已确认的五张怪兽卡。 将这八张怪兽卡摧毁，或者直接找到对方的位置，基本上他们这边就算是胜局已定了。 之前那个怪物从保罗手中抽走的卡，几乎全是禁卡。 而按照光屏上显示，对面之前也是使用了一张禁卡，才将保罗手中的卡牌给抽走。 所以，对方这回合之内不再能使用禁卡，他能使用的只有他手牌里仅剩的六张魔法陷阱卡和保罗之前都用不出来的废卡。 在保罗陷入虚弱的同时，对面也是虚弱的，此时此刻，正是进攻收取全胜的好时候。 …… 艾洛斯迈步走入那个山缝当中。 迎面而来的，就是不见光明的黑暗，他对这黑暗再熟悉不过了。 黑暗并没有让他感到慌张，反而让他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在黑暗里，感觉上有一个巨人正挥舞着锤子向他砸来。 保罗的声音，通过齐博克传给艾洛斯，他讲： “艾洛斯，这是一只叫冰牙锤兵的作战单位，战斗力1350。” 播报式的确认了对方的情况之后，艾洛斯举起电磁枪，一枪打了过去，强烈的脉冲弧线，一瞬间就把这怪物给烧了焦糊。 这个怪物的出现，只是艾洛斯进入这片黑暗山缝的一个小小的插曲，还远谈不上麻烦。 接着往里走，逐渐黑暗中有了一点点缝隙，一束束光从缝隙中进入到这个灰褐色的山脉当中。 一张魔法卡被掀开，保罗也是时候的提醒艾洛斯注意，那是一张用于进攻的魔法卡。 三个火球向艾洛斯飞来，艾洛斯一个侧身闪避，将这火球躲过，根据规则，这魔法卡并不是必中的。 只需要艾洛斯躲藏在敌方作战单位的视线范围之外，这魔法卡的功能，就能被闪避掉。 这是艾洛斯这么长时间以来的观察，再加上再保罗那里的了解，的出来的结论。 在躲闪掉魔法卡的进攻之后，艾洛斯向着黑暗深处连点两枪，在光照不到的敌方，有另外的怪物隐藏着。 两枪过后，那怪物并没有遭到重创，只是被绚烂的电弧光照出了身影，那是一只拿鱼叉的高大恶魔。 确认了这怪物的位置，艾洛斯直接提刀而上，拿着那把不规则刀刃，直接砍向这怪物的头顶。 一刀剁掉这怪物的头颅，保罗的声音才姗姗来迟的说道，“这只怪物的攻击力为800.” 艾洛斯没仔细听保罗的播报，就走向的这山脉缝隙的更深处，那里有更多的东西在等待着他。 对方的怪兽卡还剩下六只，魔法陷阱卡撇去那张复活卡，只剩下四张。 接下来对方会做出怎样的反击，艾洛斯并不在乎。 再往里走一点，这个缝隙开始变得狭窄，艾洛斯需要挤过去才能通过，他的头顶是一线的天光。 在看到这个狭窄地形的时候，艾洛斯就知道，如果是自己，一定会把进行攻击的地点放在这里，因为在这个地形当中，他无法再进行闪避。 心头明了，可行动上，艾洛斯却没有丝毫犹豫的就踏入了这个缝隙当中。 他才踏出小半步，保罗的提示就及时的传到了他的耳畔，说是敌方使用了一张陷阱卡，让艾洛斯小心。 听到这个消息，艾洛斯便攀岩而上，身体紧贴着山缝隙的岩壁，在这狭隘的缝隙间，用矫健的身姿，跳跃而过。 “混沌战士”的肉体，远超一般的人类，甚至比一些拥有超凡之力的人都要强，在狭小的山壁间跳跃，这也只是一个小题目罢了，注意好行动路线就行。 而艾洛斯之所以选择在岩壁上跳跃，是因为他对于陷阱卡的了解。 陷阱卡必须要有个区域才能触发，或者当敌方使用了卡牌的时候反制，不然就不能发动。 这信息也是艾洛斯和保罗讨论之后，才确认的。 这狭长山道，如果艾洛斯直往前走的话，那是一定会踩到陷阱卡的，而跑到岩壁上，他的行动就飘忽不定，能大大减少触发的概率。 艾洛斯整这一出，倒是把对方给弄得有些不耐烦了，对方又召唤了两只远程攻击怪兽，出现在了艾洛斯的头顶。 这两只怪兽的其中一只，艾洛斯曾经在查看敌方卡牌的时候，是一只战斗力1500的酸液怪。 而在这酸液怪的旁边，是一只骷髅弓箭士兵，这两只怪物出现的时候，带着一阵黑光，很显然，是刚刚召唤出来的。 面对这新出现的两只怪物居高临下的攻击，艾洛斯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慌张，他冷静的闪避掉攻击，然后精准的两枪爆头，将这两只怪物秒掉。 骷髅怪在电弧光下闪架，酸液怪也瘫作一团，再无反抗的能力。 艾洛斯也在这两只怪物的死亡欢送下，平安度过了这条狭长山道，进入到了一个更密闭的广大空间里。 在这里，光只是斑斑点点，如同树叶落满地，顺着光去看，还能看见光中飘飞着的尘埃粒子。 第一百零五章 唯一 看得出，当艾洛斯行到这里，对方已经十分紧张，按照保罗反馈过来的信息，对方又布置了一张陷阱卡，不知在何处。 为了防备这张卡，艾洛斯警觉性的换了一边山壁前进，他敢肯定对方要么是在自己行进的山壁上，要么是在地上，布置了这张陷阱卡。 只要他换一边山壁，就能避免触发这一张陷阱卡。 对面肯定是不知道保罗能够跟他通信这件事情的，哪怕超距作用这张魔法卡，明明白白的展现在对方面前。 对方也只会猜测，这只是保罗为了其他的卡牌连锁，所打出来的牌而已。 谁能想到，一个决斗者会跟自己的作战单位，产生交流呢？ 所以，对方肯定也会认为艾洛斯会机械的执行保罗的命令，哪怕微操再强，艾洛斯也不可能这么快的就能调整过来。 可艾洛斯比他想的更快，调整了位置。 再往前行进，远远地，艾洛斯就能瞧见对方决斗者的身影，他若影若现，立在一个光屏前面。 在艾洛斯看见它的时候，这个决斗者也看见了艾洛斯，它的手已经放在了光屏上，两张卡被它向上一推，开始产生效果。 这一刻，艾洛斯就直接心道不妙，对方这一手实在太狠了，既然怪兽卡找不到你的位置，陷阱卡也被你避过。 那就用它自己的感知，来确认艾洛斯的位置，以此来发动卡片。 艾洛斯原本还想抬手一枪，先下手为强，可就在这时候，他所攀附的这一边的山壁上，突兀的出现了一个大眼睛。 这大眼睛极为狭长，眼睛中有着鲜红的血丝，并且死死的瞪住了艾洛斯，艾洛斯想要一侧身，躲避这眼睛的追捕，却再也无法逃离。 保罗的声音这时候才姗姗来迟的讲道，他说： “遭了，对面发动了两张卡，是两张卡牌连锁。” 当那双大眼睛察觉清楚的注视到艾洛斯的时刻，这个卡牌连锁就已经发动了。 只差一步，艾洛斯就能来到对方决斗者的面前，亲手杀死他，获得这场对局的胜利。 可现在这一切，就在这卡牌连锁下，被毁于一旦。 既然用怪物卡看不到艾洛斯的位置， 对面的这个决斗者，有着十足的耐心和胆识，敢于把这制胜手段，放到最后，让敌人在看到它的本体之后，最为松懈的时候释放。 哪怕艾洛斯已经保持着足够的专注了，可敌方这以自我为诱饵的招数，还是让它中了招。 在大眼睛的注视下，艾洛斯将不再能够行动，另一张跟大眼睛连锁的魔法卡，也在此时发动。 只见黑雾滚滚，自虚空中升起，将艾洛斯团团包裹，黑雾中，无数妖魔在喊叫着，求救着，无数张奇形怪状的脸，在黑雾中升起。 艾洛斯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变得虚化，他莫名的觉得，这或许就是解脱了。 在知道理查德死亡之后，这一路的追逐，理查德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真实的让他感受到了某种东西。 他大脑里的那个虚无孔洞，在他感受到那种东西之后，好像扩张了一点，也或许没有。 艾洛斯不知道。 一万只鬼爬上他的脸。 艾洛斯感觉很累。 …… 保罗看着光屏上出现的这两张魔法卡。 他已经急得有些心肺衰竭，汗水一点点的向下流着。 这两张魔法卡如下： 【魔法卡：憎恶之眼。】 【该卡可以使敌方单位无法行动。】 以及: 【魔法卡：黑暗同化。】 【该卡可以让无法行动的敌方单位，成为我方单位。】 魔法卡就是魔法卡，使用成功，就一定会生效，这在之前有无数的例子。 所以不存在什么艾洛斯用意志能够反抗的情况出现，这就是这个卡牌世界的规则。 而一旦艾洛斯站到对面那边去，那么对于保罗这方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打击。 首先齐博克的战斗力是不及艾洛斯高的，要是艾洛斯反水，他们两个属于硬实力就拼不过。 形势很严峻，如果保罗这时候想不出解决的办法，那就只能等着艾洛斯拿枪拿炮的来对付他们两个。 相比保罗，齐博克站在一旁倒是显得冷静一些，当艾洛斯被对方“黑暗同化”之后，他们之间的“相互联系”也算是解除掉了。 齐博克终于是能够自由行动了。 他拿起保罗剩余的卡牌，仔细挑选了一会，讲道： “用这张怎么样？” 保罗有些惊讶的看着齐博克，说道： “你打算干嘛？” 齐博克回应道： “既然怎么样都是死，搏一局吧，毕竟只要赢了，就能拿到对面的复活卡，我们就都能复活了。” 齐博克语气坚定，保罗只好讲道： “那献祭我吧，我战斗力比较低。” 齐博克叹了口气，讲道： “好吧。” 在答完这一句之后，齐博克坐到了保罗的位置上，如果将保罗献祭掉，那他就将成为处理牌局的人。 他们要使用的，是这样的一张卡。 【祭祀解除。】 【该卡可以驱除对方的任意三张魔法卡效果。】 【使用条件：献祭一个作战单位。】 把这张卡贴上去光屏之后，献祭选项就开始出现。 齐博克将象征着保罗的那张怪兽卡拉进光屏区域之后....... 保罗的身上就开始出现白光，这白光一点点的将他的每一寸皮肉抽离，他最后留给齐博克的，只是一个坦然的表情而已。 “马上就会再见的，保罗。”齐博克对他挥了挥手。 只需要艾洛斯拿到那张复活卡，一切就翻转了。 粉红怪物终于不玩他那个小骷髅玩具了，它转过头看着保罗升天，它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看过这一幕。 这让它又想玩卡牌游戏了。 …… 一阵清光落幕。 艾洛斯挣扎出了那一万只恶鬼的束缚，重新清醒了过来。 而那个敌方的决斗者，也就是那个草人，却像是迎接命运的到来一般。 等待着艾洛斯向它这边走来。 它没有料到敌方最后还藏着这么一手解控的牌，这让它始料未及。 一旦控制被解除，在跟艾洛斯这么近的距离上，它根本没有时间打出新的牌。 而艾洛斯之所以到现在都没看见，肯定是想跟它说些什么。 草人也一直等着艾洛斯过来，跟它交谈。 草人感知这个世界的方式，就是用它体内的稻草神经当触觉视觉来用，也就是说它身上每多有一根草，它就有多有了一只眼睛。 在草人目睹的时间里，艾洛斯是灰褐色的，他的眼睛很黑，瞳孔中有深深的疲惫，他的身体虽然站的挺直，却像有万般巨石压在他的心头。 艾洛斯走过了漫长的路途，来到这草人旁边，他却只说了一句： “对不起，我要杀了你了。” 草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人类反映自己的想法，他只是象征性的，摇晃被撑成十字的手掌和肩膀。 （来吧，你赢了。） 如果艾洛斯能感知到的话，草人应该说了这样的话。 可艾洛斯什么也没有听到，他只是自顾自的忏悔，讲完最后一句： “谁都想活下去，对吧。” 说完这句话后，艾洛斯对着草人开了枪，电磁脉冲点燃了草人的身躯，让它在火中被焚灭。 （我多想再像人一样活着.....） 草人最后的想法，也随着它身体的消却，消逝在这个世界当中。 没有人听到了它的想法，可它却把自己映照的像是一个真真切切的人。 它.....曾经来过。 在杀死这个草人之后，草人的卡都从这褐色山脉的缝隙中飞出，飞向天边，飞到齐博克的身旁。 望着纷飞的卡片，艾洛斯的情绪愈发的不稳定。 他感觉到自己脑中那个虚无的孔洞，越开越大。 那股之前还不明朗的感觉，现在却变得越来越清晰。 那种感觉是一种荒诞，毫无理由的荒诞。 （拿到了复活卡后，真的能复活所有人吗？） 艾洛斯越是想到这个问题，他就越是觉得荒诞，而从这个问题为起点，他的想法也开始腾飞起步，迈向最终的虚无。 （这个卡牌游戏有尽头吗？有永远的赢家吗？输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那为什么要赢呢？） （死了的人都能复活？复活了还会死的？那复活的意义在哪？） （我们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吗？这个世界有规律吗？卡牌在操纵着我们？我们却以为自己能掌握那些卡牌？） 想法，在这一刻炸裂开来，那绝无仅有的荒诞，让艾洛斯眼望着头顶黑色的岩壁，说不出一句话。 他脑海中的虚无孔洞在扩大。 还在扩大。 …… 在卡牌被收回的那一刻。 齐博克就急忙从被收回的卡牌当中，寻找自己需要的那张牌。 那张心心念念的复活卡，作为他来说，倒没有什么悲观情绪而言。 要死要活，也得把该做的事给做了，这很大程度上，就是齐博克个人的人生理念。 把那张“活死人之故”放上光屏之后。 齐博克便知道，自己也到了要走的时候了。 因为活死人之故想要启动。 就必须双方场上都只剩一个作战单位。 而他现在虽然暂时掌握着这个光屏，可他实际上却也是一个卡牌召唤出来的作战单位。 他不是货真价实，被认可的决斗者，他和保罗一样，都只是暂时窃夺了粉红怪物权柄的召唤物罢了。 于是齐博克将这张“活死人之故”贴上光屏之后。 他就举起了手里的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望着尘埃飞扬之后的太阳，齐博克给艾洛斯留下了他最后的话语： “艾洛斯，一定要让我们都活过来啊。” 枪响。 却没有鲜血流出。 齐博克只是躺倒在地..... 沉沉睡去。 第一百零六章 荒诞卡牌游戏(终) 日月换新天。 艾洛斯孤身一人，背刀持枪，进入了新的世界。 这是一个极其宏大的世界，宏大的如同在嘲笑着他的渺小一般。 这里的山很大，很宽，感觉山上的随意一块石头，都比艾洛斯所见的任何巨型生物都要巨大。这里还有一条大河，滚滚入海流，浑浊的大河，涌向世界的尽头。 这里的天空上，有着一轮月亮，也有一轮太阳，日月当空。 这是个艾洛斯从未遇见的世界。 看了看自己的铭牌，艾洛斯才知道这里是哪里。 【开辟战争（明皇战役）】 【时间：23年。】 【在该场景有可能出现神话生物。】 【在该场景有可能获得神格。】 看完了这段关于他身在何处的信息之后，艾洛斯看了一眼自己的周围。 在他的周遭，一个个身影开始出现，理查德操纵的虎式机甲，戴着飞碟帽的保罗，以及带着夜猫面具的齐博克，还有其他的七个作战单位，他们都一排排的站好，像是机器人一样。 看起来，他们所有的谋划都成功了，目的也达到了，所有人都通过复活卡复活了过来。 艾洛斯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开始走过去，跟齐博克打招呼，可齐博克的眼神呆滞，手稳稳的反握住抓钩，保持着一个僵化的动作。 继续看保罗，他左手拉低他的飞碟帽，也不抬头，艾洛斯走过，他也一点也不注意。 看着这两人，艾洛斯只用嘴角淡淡的笑意来回应，这笑并不是释然和喜悦，而是无奈与悲哀。 艾洛斯此刻就像一个沙漠里行了不知多久的旅人，他的水壶刚好在这时候空了。 怀着这种无奈和悲哀，艾洛斯爬上了那辆巨大的虎式机甲，打开机甲壳，他终于看见了理查德。 理查德却没有看向他，甚至可以说他谁也没有看，他就像一座雕塑一样，看着眼前闪光的屏幕。 曾经眼前人，尽化作虚无流离之物。 艾洛斯那一抹苦笑更深了，他觉得自己也很可笑，竟然还去希望命运会对他网开一面。 事情没有转机了，复活过来的，只是卡牌召唤物而已，那不是人，更不是理查德，齐博克，保罗。 那只是一堆用于作战的单位而已。 而艾洛斯自己，作为唯一一个，还保留着自我意识，活着的人。 那怕他现在活着，他依旧是像一张卡牌一样活着，在这个卡牌的世界里，没有他的归期，没有他的去路。 重新从机甲盖回到地上，艾洛斯直接躺倒在地，观望日月当空，光芒辉耀如斯。 在此刻，他不想说话，不想思考，甚至都不想存在在这里，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是有意义的，而他是无意义的。 他们所做的这一切，也都是毫无意义的，就好像“科洛奇的永恒落石”那个传说故事一样。 不停的推着一块石头上山，石头却不断地下落，然后他又再次重复这个过程，周而复始。 原本他们就是不应该存在的，这是一场利用卡牌规则对战的游戏，怪兽卡就是怪兽卡，只要会进攻和防守就行了，魔法卡和陷阱卡也一样，埋伏和使用就好了。 根本就不需要他们来做这样做那样，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这场游戏的不安定因素而已。 而这些不安定因素，也必将被这游戏给消解掉，在这游戏不知多长的进程当中，他们做的这一切，也终将被抹除。 他们做的这些事，起因，过程，结果。 无论哪一个阶段，都是毫无意义的，都具有某种极其荒诞的味道。 起因只是因为他们落入了一朵花当中。 过程是他们想用成为卡牌的身躯，继续活下去。 结果是他们费尽心力，却只能等待死亡的降临。 一切，一切都毫无意义。 就连这真实的场景，也只不过是给这卡牌游戏作配而已，真实的场景是什么不重要，他所赋带的那一句能作用于卡牌的效果才重要。 这些有历史记载的战斗。就好像生生从历史中抽离出来一样，在一场卡牌游戏中，被随意的玩弄。 日月之下，大山大河之间，艾洛斯感觉自己的眼皮好沉。 他好想一睡不醒。 可他却不能睡，也不可能睡着，这里是危机四伏的决斗场，他闭上眼，就等于和这个世界说再见。 艾洛斯想要振作起来，可他却全然做不到，他只能捂着头，看着天空。 一个个场景的转换，细细算来也不过一天多的时间，艾洛斯脑中的虚无孔洞扩大化，却让艾洛斯像是经历漫长的十年百年。 这个虚无的孔洞，曾经在跟卡恩的斗争中，救过他的性命，可现在，却成了要他命的毒药。 报应来得如此之快，让他触不及防。 正应了那句话，要想获得超凡之力，必然要付出超凡的代价。 虚无孔洞带给艾洛斯的那股荒诞而虚无的感觉，是他平时根本不会感知到的东西，那些有关无意义的想法，也是他平时不会去想的。 可他脑海中的虚无孔洞，却强迫他去感知，去想这些东西。 如果说把眼下艾洛斯的精神状况类比成肉体修行的话，那真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毫不夸张。 艾洛斯躺着眼望前方，精神上的懈怠感已经让他站不直身体，他只能看。 前方，一颗颗尖顶白皮的导弹，正向着这边飞驰而来。 艾洛斯没见过导弹，所以他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东西的威力。 当然，哪怕他能理解这东西，他此刻也无力去闪避。 导弹落到地上，带来了剧烈的爆炸，地动山摇，随之而来的冲击波，响彻了整个世界。 一座座崇高的山峦被导弹炸得粉碎，一条条河流被这导弹蒸发干涸。 这是艾洛斯难以想象的巨大力量，如同天神伟岸的手掌，压在他的头顶。 这力量如此可怕，可怕到艾洛斯都不能想象是怎样的卡牌，才能发出这样的力量。 （应该......输定了吧.....） 艾洛斯这样想着。 敌人的攻势可拍之极，而他们这边已经没有能反制的卡牌了。 保罗曾经给艾洛斯讲过那些禁卡的失，他说那些禁卡要么使用条件苛刻，要么实在作用鸡肋。 在这个卡牌的世界里，没有了卡牌，就意味着已经基本落败，没有再翻盘的能力了。 可奇迹，总是在艾洛斯最不想要的时候发生。 他看见一道道能量金光从天而降，又是一个个作战单位被这金光降到了凡尘之上。 他看见一根根树藤，将他们这些作战单位完全笼罩，形成一个藤蔓的防护罩，绿光莹莹，将导弹完全挡在外面。 他看见，一件件装备卡，开始重新武装作战单位。 他看见，绚烂的魔法卡光芒闪耀的青天之上，将那天上的太阳月亮，都映照得黯然无光。 艾洛斯看见这哗然的一幕，不由得放声大笑，笑，是因为真的好笑。 原本并不是没有牌了，只是他们没有牌了。 那个粉红怪物，它可从来都有牌。 他们这帮人，前仆后继，精打细算，将粉红怪物遗留下来的一点点残羹剩饭，拆碎了，揉烂了，打出来，为了赢得胜利。 而粉红怪物呢？ 它是不需要的，它能从他们想不到的敌方，拿出新的一堆卡牌。 它在这个卡牌世界里，是这样的强大，这样的无拘无束。 它完全不需要有那么多智慧，它也不需要玩那么多的勇气，牺牲，诀别，悲伤。 也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原本他们四人只要跟着大佬吃肉，不自作聪明的去篡夺决斗者的位置，他们就能苟活。 可他们总以为自己聪明，总以为自己有着人类的智慧，总以为愚蠢就是错误...... （荒谬，荒谬之极，哈哈哈哈......） 艾洛斯在高山间的草甸中狂笑，在这被树藤笼罩的区域里，他是唯一自由的人。 虚无的孔洞已经在他的脑中张开到了最大。 在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自己五岁的时候。 那一天，他遇见了一群身穿黑袍的人，他们自称为......虚无信徒。 他们给一个人喂了一碗水，吃了一块饼，然后杀了他，取走了他的心。 他们也给艾洛斯种下了这个虚无孔洞....... 说是如果有一天，艾洛斯找到了真正的虚无，他们就会回来找他。 在回忆中，艾洛斯的狂喜还在继续。 他不知笑了多久，在这场卡牌的对决中，没有人打扰他。 他一直笑到...... 面见了真正的虚无........ 第一百零八章 新的主人公 在粉红怪物找到艾洛斯的时候。 他已经睡了很长时间。 在他睡着的这些时间里，粉红怪物又打了几把卡牌游戏。 直到无聊了，它才来到睡着的艾洛斯身边。 那年，她三岁，曾经也有个自称虚无信徒的人找到她。 那个虚无信徒告诉她，可以帮助她完成一个愿望。 她当初的选择的愿望是，要成为能够征服一切的粉红怪物。 虚无信徒说，他会满足她的这个愿望，不过她需要等待花开。 那时候的她，还不是那会是怎样的一朵花。 也不知道花开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 不过，现在，她知道了。 这朵花，现在就握在她的手里，变成了一张卡牌。 【真灵花。】 【让一个人，见证过去。】 这张卡牌上，除了一个花的图案以外，再无他物。 从这场卡牌游戏一开始，她就拿到了这张卡牌，她一直把这张牌放到了虚无之中。 在花开之前，她一直待在那个虚无的世界里，连思考都变得麻木，身体都变得没有知觉。 在那样的虚无里，她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直到有一天，有一刻，花终于盛开了。 一丝光芒刺破花的世界，她高坐云端，俯瞰人间。 直到花开后，她才获得了无与伦比的能力，她可以从虚无当中飞舞的无数卡牌里，任意选择她需要的卡牌。 这些虚空空间里的卡牌，都是十分强力的卡牌，并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只要她想，她就能利用这些卡牌，赢得一场场战斗的胜利，在一场场战役当中征服一切。 在这个卡牌游戏的世界里，她就是真正的女皇，拥有无双的神力。 可她很快就不喜欢再做这件事了，她想要回家。 当年...... 虚无信徒还说过，在花开的时候，如果她遇见一个跟他一样的人。 那么请把这朵花放在他的胸口。 他就能带她回家。 于是，此刻，她来到艾洛斯的身旁，将那张象征着真灵花的卡牌，放到了艾洛斯的胸口。 卡牌没有发光，看起来什么也没有发生。 可她眼前的世界在变，眼前的世界也在变。 一梦七十年。 去日.....苦多。 …… 艾洛斯醒了过来。 艾洛斯醒过来的第一眼，他看见了一个老旧的天花板和一盏吊灯，吊灯摇摇晃晃，上面还挂满了蛛丝。 （这是怎么了，我在哪里？） 艾洛斯只能在心头这样想到，因为他的手脚都动不了了。 他甚至无法掌握自己的眼皮闭还是开，无形的力量作用于他的身体，让他只能去感知，用眼睛，用鼻子，用耳朵，用人类的五感去感知。 可他却不能做任何的事，他只能听由着这具身体的主人，却做他该做的事。 在这个艾洛斯只能感知的世界当中....... 事件就这样继续进行往下进行着。 （ps:以下的故事由于艾洛斯的参与，所以主人公的名字也用“艾洛斯”来称呼。） （之后的括号，指代艾洛斯本人的心理描写。） 艾洛斯捂着脑袋，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掀开单薄的灰草被褥，坐起身来，他的情绪有些沮丧。 翻身下床，艾洛斯看了看眼前这整个房间的装饰，他所在的位置，是一张工人床上，用木制的材料组成，当艾洛斯坐起来的时候，这整个床都在摇晃。 艾洛斯脚踩的地板，是也是简单的用几个木块铺成的，房间的墙体也一样，全都是木制的，在墙上挂着发黄的蓝色工人服装，和一个台历，一些生产工具，在墙角边，有一个坏了格子的置物柜，置物柜上有吃剩下的半碗豆泥，勺子落到了置物柜旁的地上。 整个房间大概五平米到六平米的样子，没有窗子，只有一扇看起来并不牢靠的木门，在风中凌乱。 打量完整个房间，艾洛斯自己却只有一条底裤维持着他最后的尊严，他很自然地把墙上挂着的蓝色工人服装拿了下来，给自己套上。 推开门，温暖的阳光洒在脸上，外面是一片繁杂的景象，远处，是一簇簇的尖塔，尖塔被一个环状圈层包裹着，整体呈现为古铜色，从上到下，能看到在环状圈层间活动的工人们。 运送货物的车辆徐徐的从艾洛斯所在的木屋前经过，这些车辆是要去往前方的停放处，那里有光着膀子的卸货工人正在等待，大大小小的木箱被放置在那边。 门口的灰褐色土地，被昨夜的雨浇过之后，显得有些许的湿润，三五个穿着粗浅衣服的女人拿着木盆从门边经过，耳边还能听见接连不断的锯齿和熔炼的声响。 从木屋里走出，视野更加开阔，就能看见更多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艾洛斯所在的这个位置，是散落大量木屋，棚舍，在这些木屋棚舍之间，是来来往往的人，这些人有男有女，大多身形单薄，衣着清凉。 生活化的气息在这块区域体现的很浓，街边随处可见的是晾衣服的木制线叉，以及一些破布碎片，生活垃圾，和不小心落在地上的螺丝和小齿轮。 艾洛斯从门口走出，很坚定的就往这块区域的东南角走去，他的表情在这个过程中，迅速的变化了几次，艾洛斯能明显感觉到这种变化。 （这是要干嘛？） 艾洛斯在东南角的道口踱步了很久，他才继续向前走去，这期间他反复回头张望了不下十次，像是惧怕什么人跟着他。 顺着东南角走出这一块区域，艾洛斯便看见这些破旧木屋，极度生活化的场景之后，在道路的尽头，竟然有着一些其他的东西。 比如顺着道路蔓延的黑色细线，比如说最前方灯台上的计数器，比如说砌好的砖瓦块上，摆放的不知名神龛。 （看起来，这里也不是一正常地） 艾洛斯对这里的环境倒是早已了然于心，可以说非常熟悉，他很自然的就避让过几辆车之后，穿街走巷，不断经过在路边的指示灯牌，他口中不断默念着要去的敌方，“d42区，03号存储间。” 在走入下一条道路转折处之后，艾洛斯还在仔细着分辨指示牌，当他看到指示牌上出现“d37--e12区域连接处”这样的指示牌之后，他才抬起头，看向周围。 第一百零九章 去找 在他的周围，是一些连通着地下的金属甬道，这些甬道从房屋屋顶，从金属熔炼台后，从牙齿槟榔铺面中间窜出，形式不拘一格，每个甬道都有一个位于地上的门户，在门户上写着着这个甬道通往的地方。 艾洛斯找到了其中一个金属甬道，在甬道前的信息公式牌上，写着“d42超前进化区”，仔细确认了一下这公示牌上的信息之后，艾洛斯就推开铜灰色的甬道大门，走了进去。 在甬道内，有专门的审查人员对他的身份信息进行审查，这审查工作异常严格，期间审查人员的数次盘问，艾洛斯差点没有招架住，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可最后他还算是成功度过了审查，在交付完足够的工费之后，他就成功进入到这甬道的下方。 艾洛斯是顺着甬道一路滑下去的，这甬道内的深邃黑暗，无论多少次，都让他感到不适，他举起手遮挡眼睛，做好重新迎接光明的准备。 从甬道滑落到底，便是一个站台，站台上方挂了很多指示灯牌，这些灯牌大大小小，分布在这站台顶部各处，灯牌上不断推送着最近的信息。 比如其中一条，“近日来，d47，k54，q21地区的隐秘粒子增多，出行请佩戴专用口罩。” 艾洛斯在看到这一条消息候，很明显的头埋低了一点，这只是他不经意间的反应。 （他是想到了些什么吗？） 艾洛斯借着顶部灯牌的光芒，走入到了站台当中。 站台上已经有很多在等候着通行的人了，这些人中，鲜有人交谈，他们都恪守着开拓局颁布的命令，“禁止无意义的对话。” 在站台上维持秩序的，是“灰手套”，他们将枪械挨着头，以三十度角竖放在肩上，在站台的最边缘，他们站的笔直，阻止着在站台边等待的人，跨越安全线。 等待时间并没有很久，甬道内的通行速度，上面做了要求，必须要在十五分钟之内，让进入到甬道内的人，都全部被运送走。 在站台上等待了一小会，艾洛斯便听见一阵轰隆隆的响声，一个青灰色外皮的蒸汽火车从站台尽头处的隧道中穿了出来，落到了站台上等待众人的前方，这长长的火车车身，被坚实的铆钉连接牢靠，推开货车门，还有阵阵的蒸汽余波浮现。 这蒸汽火车，被这里的居民称之为“钢虫”，因为其常在地底运行，形似长虫而得名，艾洛斯在坐上这交通工具之前，还在不住的念叨着，“希望这次的钢虫钻洞，能够声音小一点。” 灰手套拉开车门，组织着站台上的人员有序上车，并再一次对每个人的身份进行最后的画像比对，待所有人都上了车之后，他才拉上了车门，这蒸汽火车才在此刻缓缓的开始行进。 艾洛斯走进火车车厢，不出意外的，他并没有找到能坐的座位，这火车的座椅本来就紧俏，早上车的人，忙不迭的就把座椅全给占了，艾洛斯只好倚在一旁的铁皮上，透过玻璃车窗，去看站台上已经变的模糊的红的绿的光。 行过有光的站台，便是一大片的无光带，漆黑伴随着火车车轮压过铁轨的响动，空气中扑鼻的燥热气息，以及无处不在的人类喘息声，这一切都让艾洛斯感到压抑，他尽力调整着呼吸，可随着目的地越来越快，他的紧张愈发加剧。 （看这情况，他要做的事应该很重要） 火车一直在蜿蜒的隧道里行进了一个多小时，这才重新看到了一个新站台的光芒显露，艾洛斯感觉到有点头晕，他下车的时候，还差点了摔了一跤。 这个站台的装潢比之前那个站台，要豪华一些，站岗的灰手套们，衣服也更整洁，地板被光照的明亮，艾洛斯强装出镇定的样子，因为他马上又要迎接新的审查。 人群在来到审查口的时候，很规矩的排起了长队，一个一个的接收穿黑袍的政务局官员对身份和体貌的检查，出站口的审查口并不像入站口一样严格，所以很快就轮到了艾洛斯。 负责检查的官员是个大烟枪，由于政府部门的规定，他没有在这里直接吸食烟草，只是嘴上叼了根烟棍，盛气凌人的看着艾洛斯。 “南边来的？” 艾洛斯低着头，唯唯诺诺的回应道： “是的....” 叼烟棍的官员又多问了几个问题，便放艾洛斯通过了，审查程序走的很快，艾洛斯迅速的就能跟上前方的大部队，走出这条处于地底的甬道。 甬道的大门口，已经有很多的工人聚集在那里，他们在等待着拉他们去往工作地点的运送车。 这甬道大门口的位置，位于一处边缘的场地，这里也汇聚着一些厂房，这些厂房都修建的很宽，拉出去好远，在厂房间来来去去拉货的工人有不少。 从这片厂房区往外走，走往更为中心的区域，艾洛斯逐步逐步地能瞧见一些矗立的圆柱，这些圆柱远远地就能被瞧见，暴露在房屋之后，看起来就像一座座整齐排列的山峦一般，在圆柱里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些浸泡的溶液，和一些怪异而巨大的肢节。 在看到这些圆柱之后，艾洛斯又开始在嘴边碎碎念，“d42区域，03号存储间。” （这么简短的一点信息，他都生怕自己忘记.....） 走出工厂区域，艾洛斯便看见了这些圆柱形所在区域的真实模样。 滚滚烟尘起幕，一辆辆蒸汽货车在拉动着一箱箱的货物进入这里，这些蒸汽货车的车皮，都是用特制的奥卡姆钢铸成的，所有的车都被一律染成了红色，在每辆车的左侧都写上了“特殊材料”的黄字纹样。 这些红色的蒸汽货车全部启动，拉动蒸汽缸喷出长长的白色尾气，如同在空中飘扬的一道道旗帜，在这些蒸汽货车通行之处，穿梭之间，一块块圆柱形的培养皿从矗立在土黄色的荒地上，这些培养皿每一个都如同小山般大小，人走在当中，像行走在异域的管状森林当中。 第一百零九章 地 单是这些圆柱形培养皿摆在一起，就已经令人感到惊悚，更别说，这其中还浸泡着一个个不知名的生物胚胎，这些胚胎中，有的还能通过人类有限的知识解释它的特征，而有的，却让人类直视都困难。 顺着这些圆柱形的培养皿一路向前看，就能看见远处低矮的山，在这些山上，高低错落的分布着一些尖塔结构的研究室，有穿着白衣的点点小人，在这些研究室之间穿梭，而在所有研究室的中间位置，有一个用月亮形状做顶部设计的天文台，这天文台位于山巅处，垒石而成。 这是个宏大而诡异的地方，艾洛斯在这里走得是战战兢兢，生怕突然出现一个查验员，询问他的身份，他尽量避免跟其他人照面，顺着这些小山般的圆柱体往前走，他的身影在这圆柱之下，比蚁虫大不了多少，他嘴里还在默念着，“左数第三十二根圆柱，再转向东边三分之一方向。” 他走到第三十二根圆柱的时候，已经是他下车后半个多小时了，这期间，他不断的躲避着车辆和人员，数次混在徒步行走的人群中，这一路走来，艾洛斯可谓是辛苦之极，时而弯曲着膝盖，调整自己颤抖的身体，生怕自己在这里乱走被发现。 在第三十二根圆柱前站定，艾洛斯仔细的确认好了那个所谓的东边三分之一方向，这圆柱区域视野开阔，周围又分布着大量的建筑，要是他不仔细分辨好的话，就很有可能会走错。 确认好位置之后，继续往前，艾洛斯强行让自己的身体站直了些，挺了挺头，昂起胸膛，通过这样生理上的调整，让他拥有了一些自信，走路的步伐也加快了一些。 顺着这个方向一直走，一片房屋区域就从其他房屋的模糊背景中，被择了出来，这片房屋区域修建的更厚实，并且还有大量蒸汽货车停靠在这房屋边，严密的铁丝网拉在这片区域前，还有一些戴黑色头盔，着黑色防护甲的士兵，站在铁丝网后，审查每一个进入仓库的人员。 又一次面对审查，艾洛斯早就调好了呼吸，不断的复习已经背好的台词，他的脑中把那一段简短的台词过了无数遍，确认过没问题之后，他才勇敢走向仓库前。 守门的士兵见艾洛斯靠过来，迅速地就走上去阻止他继续的前行，“这里禁止靠近。” “那个，守门大哥，我这是.....哦....我这是来找这里的契柯夫仓储长的，他说要我来拿东西给‘虎其拉美’兽拿专门的饲料。” 虽然已经努力做了心理建设，可艾洛斯临场发挥的时候，还是支支吾吾的。 “我跟仓储部的人员对接一下，请稍等。” 守门士兵并没有因为艾洛斯的衣着，对他有别样的偏见，他很认真的听完了艾洛斯的讲述，并迅速的回到铁丝网后，去仓库那边了解情况。 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艾洛斯才看见守门士兵远远的走了回来，走到艾洛斯近前来讲道，“情况已经确认过了，请跟我过来。” 在守门士兵的引荐下，艾洛斯很自然的来到了03号存储间，说是存储间，但其实这里是一个大号的仓库，建立在群山之下的土地上，这里的土地并不像艾洛斯居住的地方一般荒芜，还能偶尔看见一些绿草老树，青意茵茵。 走进这个存储间内，守门士兵又带着艾洛斯穿梭过仓库间内复杂的仓室，行走过几个转角走廊之后，他们就来到了目的地，契柯夫仓储长的办公室。 在把艾洛斯带到这里之后，守门士兵就很自然的退去了，艾洛斯对他连忙道谢，他也没有回应，自顾自的走了。 站在门口，艾洛斯的紧张再次袭来了，他用颤抖的手推开了眼前的门，门内，一个男人正背对着他。 这个男人没有戴帽子，一个圆圆的光头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他穿着一身简易的蓝灰色工装，丝毫不像一个上位者该有的姿态，艾洛斯在推开门之后，都不敢说话，他畏畏缩缩的有些不敢上前。 直到这光头转身，艾洛斯才看清楚他的脸，这人生着一对小眼睛，鼻子是朝天鼻，嘴就更不用说了，整个一个歪咧的嘴，在看了一眼这人的脸后，艾洛斯就迅速低回了头，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光头只是看了艾洛斯一眼，随后讲道： “你来了。” 艾洛斯不敢直视这个人，就低着头讲： “不好意思，来....来得有点晚了，路上....那个我女儿......她.....” 光头没有先回答艾洛斯的这个问题，他只是讲： “来陪我看看这张图吧。” 艾洛斯只得连忙答应着： “好，好啊.....我陪你看......看图是吧.....” 光头宽慰了艾洛斯一句： “别这么紧张，我说过的话，会履行的。” 于是艾洛斯就站到了衢闻朋木制成的木桌前，这木桌表面光滑，在上面摊开了一张铺满了整个桌面的巨幅地图。 在这地图的最上方赫然写着，“西塞河开发总览图”。 （莫非要给我看的关键，就是这个？） 这幅地图摊开，黑色线条在暗黄色的纸张上，勾勒出西塞河沿线的工业设施。 这些设施分为四类，用显着的黑线条标注了出来，并且这些设施所在的区域都是泾渭分明，被划分的明明白白。 四类为：神性粒子研究设施，异常组织分析设施，基础活性研究设施，空间孔洞研究设施。 这些设施修建在西塞河的沿岸，星罗棋布，被各种管状地下通道联系着，相互之间互通有无。 在这副地图上，不仅标注了这些设施的大致位置，还对这些设施内部的细节结构进行了划分，各个功能区从a-z，以及功能区内从1-24的号码划分，每一块功能区都被赋予了有效的效用，这一整片的西塞河工业产业链，都有着严格的划分机制，和精密的布局设计。 （这是个重点啊，努力记住......） 第一百一十章 年 艾洛斯看不太懂这张光头展示出来的地图，毕竟这种大布局，跟他这样挣苦命钱的工人，是扯不上任何关系的，可是他却不得不装出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他刻意讨好着眼前的这个光头佬。 光头佬却像是很明白他心思似的，讲了一句： “看不懂也没关系，你要知道，其实无论宏大与渺小，在今天，都与你有关。” 艾洛斯一脸迷茫的看着光头佬，他不是很明白这人讲的话： “对.....对....都与我有关.....可是.....这和女儿应该没....什么.....” 光头佬却在此刻轻微了咳笑了一声，答非所问的讲：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种一朵花呢？” 艾洛斯脸上的难色更甚，他的表情透露出他内心对于这个光头佬的怀疑之意，他讲： “种花，我会啊，之前我在村里的时候，种地是一把好手呢，可是我这.....和种花有什么关系....” 光头佬拍了拍他的肩膀，带他走到窗前，那里有一个花盆摆在窗檐上。 这个办公室的位置，在这栋仓库大楼的三楼，正对面，能看见一棵数枝繁叶茂的树干，远处是群山和群山上的研究室，再远一点，就能看见一轮太阳在白云间，阳光斜射而入，洒落在花盆周围一尺。 艾洛斯看着这个花盆，看着花盆内蓬松的土壤，以及土壤间随处可见的一些植物碎片，看得出来，这里的土，估计就是在仓库不知哪个位置，挖出来的一捧土。 艾洛斯还是不理解光头佬为什么要让自己看着这个花盆，他正欲询问。 光头先他一步说话，他讲： “把这盆花带走吧，我知道你一定会把她浇灌好的。” 艾洛斯愣住了，脸色数次变化，看得出内心里十分挣扎，这些挣扎反映到他的身上，就是脸色变红，心跳加快，大脑缺氧。 他没有急着去抱花，他只是讲： “我女儿呢，那我女儿呢.......你不是说要帮我治好她的吗......那天你找我的时候.....是这样讲的啊......你现在又是......花.....又是....怎么回事啊。” （终于还是鼓起勇气了......） 面对艾洛斯的质问，光头却依旧满怀笑意，他讲: “花......不就是你女儿吗？” 此刻，这光头的笑意，在艾洛斯的眼中，如同魔鬼的狞笑一般，将他早已惶惶不安的心态完全摧毁掉了。 他眼中的神光在这一刻完全黯淡掉了，他讲： “真的......不.......真是......” 艾洛斯的眼睛不住盯向那个花盆，他一把将花盆揽入了怀中，紧紧的抱着，也不说话，也不哭泣，绝望在此刻萦绕着他。 哪怕外面的阳光再亮，也让他弯曲的脊梁，再也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 “你可以把她带走了，你只好你好好地继续培育她，她可以活很久的，这不是你当初的要求吗？让她平安的活下去，活得越久越好。”光头的话语，如同地狱里伸出来的熔岩镣铐，灼人心魄。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艾洛斯找不到答案，于是他追问。 “很简单，因为你相信了虚无，自身也会归于虚无的循环中，她的病原本就是治不好的，可你却愿意把她交给我，让我来治好她，你以为我是希望的降临，可其实我是虚无的信徒。”光头讲了一些话。 艾洛斯全然不关心这个疯子说了些什么，他只是问：“她有说些什么吗.....在...在变成花之前...” “我向她应许了一个愿望，她说她想要成为一个征服世界的粉红怪物。”光头如是的讲。 “粉红.....怪物？”艾洛斯像是回想这四个字的隐藏含义，过了一段时间，他才回味过来，只是叹了一句，“我不该....我为什么要给她讲这个故事呢？” 光头像是对这场父女情深的戏，没有再看下去的兴趣了，他讲： “你可以走了。” 这句话说的不容置疑，没有转圜的余地。 艾洛斯也只好唯唯诺诺的点头，讲道：“好的，好的.....我走......我走.....” 跑出这个办公室，艾洛斯的脚步就开始加快，他一步步的往外跑，生怕那个可怕的光头恶魔再追上他，他的女儿就在他的怀里，他必须保护好她。 艾洛斯跑出了仓库，藏藏躲躲地又经过了那圆柱形的小山森林，重新进入到金属甬道当中，由于他带着一朵花，又来来回回，哪怕整个西塞河工业区内，对人员流动卡的并不死，也对于他经历了多次的盘问筛查。 这个原本唯唯诺诺的不敢高声语的男人，却在此刻表现的毫无疏漏，他想好了大量条理清晰的理由，回应好了审查官的问题，由于他本身的家底干净，所以道路审查官其实也就很自然的放他通过了，最多也只不过从他工卡上多扣除了一些繁杂费用而已。 再一次回到那个熟悉的小屋，艾洛斯一边抱着花，一边简单了收拾一下东西，他不想再让他的女儿离开他的身边了。 收拾完东西之后，艾洛斯就带着花盆，和一些简单的行李，离开了这片工业区，曾经他响应联合政府的号召，来到这里建设一个新的德卡布鲁州，可现在他却心灰意冷，对这片工业区再无留恋之意。 他提着行囊走向下一个甬道，“米娜，我带你回家。” 他的背后是如火如荼进行着的工业区，他的前方，是看不见来路的田坎。 这个男人留给艾洛斯的一段回忆。 就到这里终结。 …… 艾洛斯又醒了过来。 这一次他是真的醒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的力量开始涌动回来了，无数进化因子在沸腾着。 同时，在他的脑海当中，那个虚无的孔洞，越开越大，已经扩张到他大脑的十分之一位置，这玩意严重干涉着他的思维。 让他现在对什么东西都提不起兴趣，甚至觉得做什么都是无意义的，会走向荒诞的。 在艾洛斯还没来得睁眼的时候，一股明确的记忆已经涌入了他的脑海。 这段记忆并不是很多，只是让他清楚得知道了，他刚才经历的一切，是在何处，何时。 那里是七十年前的西塞河畔. 那一年，也就是784年。 第一百一十一章 睁开眼 那一年，西塞河畔那个名为“尘埃之光”的着名的工业区还在良好的运行。 有一个名为阿佐特的男人带着他的女儿米娜来到了这片工业区，他们原本想在这片工业区里先安定下来，再挣一点小钱，为了米娜以后的上学做准备。 可米娜却在阿佐特工作的时候，感染了来自工业区内的异常污染，她的身体开始产生异变，呼吸变弱，危在旦夕。 阿佐特用了好几样他们民间的土方法，都无济于事，他只能去找工业区里的医生，可每一个医生跟他说得结果都是一样的，无药可治了。 到最后，绝望的阿佐特遇到了一个来他这边工业区寻人的光头，这光头看见阿佐特背着米娜走在街头，便主动上来询问。 一番交谈之后，这人了解到了米娜的情况之后，他询问了阿佐特一句，你想让她继续活下去吗？如果你想的话，可以把她交给我。 当时的阿佐特没有细想光头的话，可他实在已经是走投无路了，眼看米娜的呼吸越来越薄，他也只能将米娜交给这个光头尝试救治。 这个光头跟他约定，要他在三天后，去到那个存储间找他，光头对于这个位置如何到达，如何进入，给阿佐特进行了详细的阐述。 于是就有了之前艾洛斯经历的那一幕。 …… 醒来，睁开眼。 摆在艾洛斯眼前的，是晴朗的天空，这种晴朗，是那种一碧如洗的晴朗，不染任何的杂质。 天空就是天空，没有日月临空，没有红月显耀，只是那一轮柔和的太阳，悬在天上。 暖暖的阳光洒下，随后是清风拂面，这一刻，艾洛斯才真实的感受到了一个正常世界的模样。 其实时间只过了两到三天，可艾洛斯却感觉过了二三十年那样漫长，每一天他都把自己崩到了极限，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他的大脑其实早就已经隐隐作痛，随着虚空孔洞的扩张，这股疼痛愈发的加剧。 艾洛斯捂着头，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的胸口摆着一朵花，这是一朵苍白的花，当艾洛斯想握住这朵花的时候，它就化作粉末消散在艾洛斯手中。 （那个小女孩，在花里呆了这么多年，一定很孤单吧。） 艾洛斯怅然间，如是的想道。 收拾好心情，艾洛斯开始查看眼下的情况，他所躺倒的位置，是在第一辆货车的车厢上，这也意味着他还在四辆货车之间。 四辆货车的大小也是正常的，没有像他们进入花卉当中的时候一样渺小。 可是，在四辆货车之间，除了艾洛斯之外，却空无一人，保罗，齐博克，理查德，都从四辆货车上消失了，再不见踪影，只留下两辆摩托车，孤独的被扔在了四辆车厢之间。 （他们去哪了？） 艾洛斯脑中第一时间出现了这样想法，可在这个想法出现的那一瞬间，他就觉得自己有点蠢。 他们当然都死了，死在了那朵花构建的世界里面，而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经历了一段记忆回溯之后，孤身一人的活了下来。 四辆货车的位置，依旧在艾洛斯一行人之前所见的花园当中，这花园里林木繁茂，还能听见鸟儿的鸣叫声，时而能看见不知名的蝴蝶飞舞而过，还有青草和生的娇艳的花束。 从艾洛斯这里看过去，在这个大花园的尽头，还有几间修建得华丽良好的木屋，木屋前有浇花泥土的各样工具，还有桌椅板凳之类的生活物品，看起来应该是有人常住在这里。 艾洛斯原本以为四辆货车停止前行，那股空间孔洞力量已经消失，他可以脱离四辆货车的控制，重新回归到现实世界当中来。 可他却想错了，当他想要穿过空间孔洞的阻碍之时，那股熟悉的反推力又重新降临到了他的身上，将他的行动给反弹了回来，空间孔洞的力量，依旧在限制着他的随意外出。 （你他娘的！！） 由于虚无孔洞的作用，所以现在艾洛斯的情绪极容易失控。 面对空间孔洞的再次阻拦，艾洛斯直接变换出了未来讯号01型（终极增幅版），红色光带开始重新捆绑在他的身上，他的肌肉也开始收缩凝实。 按照之前的经验，红月的力量是可以抵消掉货车空间的一部分反推力的，可这一次艾洛斯运用撞向货车空间的时候，却还是被狠狠的反弹了回来。 红月的力量，不起作用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直接给艾洛斯心态弄得近乎半崩溃的状态，他愤愤不平的坐在第一辆车的车厢上，生着闷气，随后又觉得有些不够，就把这坐，换成了躺，大字平躺在铁皮车厢上。 艾洛斯此刻都以为自己要一辈子都呆在这车厢上面了，他的心已经死了，再也唤不回了。 如果不是那一律香浓的烧烤气味萦绕在他的鼻尖的话，艾洛斯估计自己还会躺上很久。 （香味？有谁在吃东西吗？） 艾洛斯又坐了起来，看向了木屋的方向，这时候他才瞧见，在这几间木屋之后，他看不到的地方，一股烟气在此时升了起来。 艾洛斯的嗅觉是被进化因子强化过的，但也只是相对于正常人类的强，相比于专职于嗅觉的犬类，他还是差的很远地。 所以他也不能准确的判定，对方究竟在烤什么，原本他呆在那个花卉空间里的时候，就一直没有吃东西，现在闻到这香味，那是发自生物本能的想吃东西。 像他这样的收尸人大户，体内供养着这么多的进化因子，每餐一定是要吃很多东西的，单单是啃干粮，那是绝满足不了他的。 很快，香味的传导便开始愈发浓郁起来，这表示烤制食物的人，已经开始着手上料，已经来到了收尾阶段，因为鼻子太灵，艾洛斯也只能闻着，却不能吃到，属实心痒痒。 待对方烤制好之后，艾洛斯其实已经心痒难耐了，此时他对人生都没什么欲望了，可对食物还饱有一丝期许，发自生物本能的冲动，直接把虚无孔洞的抑制效果给干碎了。 在这两天多的时间里，已经发生了许多让艾洛斯难以理解，惊叹不已的事件，可正当此时，艾洛斯被这食物香味折磨之时，发生的这一件，却最能让艾洛斯心绪紊乱，无法自已。 他看见，从道路尽头的木屋后，走出来一个人，那个人端着一盘烤好的肉，正向他走来。 如果不是已经确认自己来到了真实的世界，艾洛斯肯定会认为这是一场梦境。 那个从木屋后走出来的人，正是.......理查德。 第一百一十二章 生命的律动 他的身体矮矮的，已经换了一身清凉一点的衣服，哪怕正值冬季，但今天的阳光比较好，温度比较适宜，稍微穿清凉点，也无可厚非。 理查德端着一盘烤肉，原本也只是想看看艾洛斯醒过来没有，可他走过来的时候，却看见艾洛斯已经坐了起来，这无疑让他大喜过望，脚下步伐又快了几分。 虽然不明白理查德为什么去到了货车空间之外，可艾洛斯还是谨慎的提醒了他一句： “别走太快，小心别碰到这车厢。” 理查德这才停步缓走，直到靠近，他才讲： “那大哥我该怎么把这盘烤肉给你啊。” 艾洛斯伸出手，讲道： “你凑近扔过来就是，我能接住。” 理查德在近距离，稳稳地把这盘肉给送了出去，见艾洛斯接好后，他才讲： “大哥，你什么时候醒的呀，我可担心你了。” 吃着烤肉，艾洛斯回应道： “我还想问你呢？你死哪去了。” 理查德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讲道： “其实我在卡牌游戏里死了之后，我就来到了这个花园里，并且脱离了货车空间，躺倒在地上，当时有一个人跑到这里来把我唤醒了......然后.....” 理查德才说到一半，就看见又一个人从木屋后面走了出来，这个人戴着园丁帽，嘴边还咬着一根草穗，他走路之间，总有一股混不吝的气质透露出来。 见这个人过来，理查德便换了一句话讲： “就是，就是这个人把我唤醒的。” 艾洛斯也跟着看了过去，远远地便跟这人打了个招呼： “你好，我叫艾洛斯。” 这人靠近之后，一直盯着艾洛斯的身躯，现在的艾洛斯还处于未来讯号01型（终极增幅版）的状态。 直到艾洛斯跟他打招呼，他才仰起头，露出他在园丁帽下，那张青涩的脸，讲道： “你好，波拿巴。” 由于波拿巴已经来到了四辆货车前，所以之前不好问的问题，此刻都能一起问出来了。 艾洛斯此刻是一肚子的疑问，他讲： “那朵花是什么？” 艾洛斯问的花，自然是把他们吸入卡牌游戏空间的那朵花。 “它的学名叫做‘门罗系夜幕种银时花”，不过大家还是习惯称这花为.......‘真灵花’。” “它的作用是.....” “作用只有一种，强力致幻，不过也有人说，这种花的致幻作用，能够让人穿过时间和空间，去体验未知，明悟历史，这应该就是你们体验到的了。” “那这样说来，这里的这朵真灵花，相比于其他真灵花来说，比较特别了。” 艾洛斯迅速抓住了重点，既然对方这样讲，那自然是还有后话可说。 “没错，因为这朵花，在这里种了七十年了，一直没有开花，我是从上一任花园主那里，接手的这个花园，从那时候起，我每日给这花浇水，施肥，可全然无用，直到你们来到这里，这花才盛放开来。” （上一任花园主.......） 这让艾洛斯想起了脑中多出来的那段记忆。 “冒昧问一下，上一任花园主的名字是.....” “他叫阿佐特，听说他之前参与过西塞河的工业计划，不过他在七年前的时候，就已经病逝了， 在他死前，我一直是他们家的学徒工， 后来，他把这里免费交给了我，包括各样手续，和全套的契约，他都一并给了我， 他最后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要我.....照顾好这朵花， 你问这个，是知道些什么吗？” “人都死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哎，那朵花还在吗？” “在，就在你的左侧，你转过身去，就能看到。” 艾洛斯按照波拿巴所言，转过身去，这样他就能看到那朵将他带入深渊的花朵。 那花在花圃中，在一众艳丽的花中，也是如此的亮眼，波拿巴轻轻一指，艾洛斯便从这众花当中把这花分辨了出来，这花的花瓣分为五块，蓝红白紫青，花瓣上还沾了一点水滴，娇艳如此。 看着这花，又让艾洛斯回忆起了自己醒来的时候，在胸口出现的那朵花，也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着什么联系。 “这花在释放幻象元素的时候，不知怎么的，还影响了周围的一些花花草草， 比如那边那个草人，那边那刻树，还有那朵花， 他们都受到了这真灵花的影响，生命律动发生了一些积极的变化。” 在艾洛斯查看这朵真灵花的时候，波拿巴还在一旁做出解释，讲出了这真灵花在释放幻象之后，对周围植物产生的影响。 艾洛斯顺着波拿巴所指，便看向了在他右方，那个隐匿在树木中央的草人。 那个草人的手被十字木架支撑起来，脸上还贴着一张笑脸...... （那个草人.....我见过....） 艾洛斯回想起自己在卡牌游戏当中，最后见到的那个草人，这样的回想，让艾洛斯紧接着问出了下一个问题，他问： “生命律动是指....” “是指植物身上，内在的探索感知能力，也即灵体智慧，一般来说人的灵体智慧为1-3.5之间，而植物却只有0000.2-000.12之间， 可是在刚才的某个时刻，也就是你们几个被真灵花弄催眠的时候，植物的灵体智慧来到了0.89以上，接近人的水平， 当然这个状态并没能持续多久，一闪即逝，可当时我精密的确认过，这一闪而逝的状态，不是我的演算错误，而是真实存在的一种情况， 这表示，在真灵花带来得某种影响下，这些植物的思维水平，达到了接近了人类的地步， 这是一件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这朵七十年的真灵花，不仅能编制富有逻辑性的幻境，而且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干涉现实。” 在波拿巴讲完这段话之后，艾洛斯又一次陷入了思考。 （这样说来，我们在卡牌游戏里遇到的敌方决斗者......都是这些植物所化了.....） （生命的律动......还真是了不得的东西啊.......） （可如果植物也能如人一般思考.......那人的意义究竟在何处呢？） 想到这，艾洛斯直接停断了自己的思考，他知道如果再思考下去，他的脑子就又要出问题了。 他能持续的感知到那个已经扩大到极限的虚无孔洞，只要他开始想人生的意义，人类的未来之类的无解话题，那他就会不可避免的面对虚无的来袭，从而导致他的精神失控。 回到场面上来，艾洛斯问出了，一个略显逾越的问题，讲道： “你愿意跟我无私的分享这么多，很感谢，可我还是想问一句，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交流 波拿巴拉了拉帽檐，讲道： “很简单，因为你们也帮了我，你们可是北境的救世主啊！” 艾洛斯面对波拿巴这一句话，人都傻了，他陷入了一阵沉默： “.......” 见艾洛斯一脸沉默不解，波拿巴就又接了一句，讲道： “我这一生，见不得英雄遭受冤屈，正义不得彰显，你别急，让我跟你细细说来。” 说完这句，波拿巴便离开四辆货车所在区域。 去往花园里的木屋后面。 理查德倒在此刻，适时的跟艾洛斯讲了一句： “大哥，你还要烤肉吗？” 艾洛斯伸出三根手指，讲道： “再要三盘。” …… 既然来到了波拿巴自家的花园中。 那么自然是不会亏待艾洛斯的，别说三盘烤肉，三十盘波拿巴也是请的起的。 烧烤的烤架直接被搬到了四辆货车前面，现场开烤，现烤现吃，齐博克和保罗二人也跟着跑了过来，一起开始这场货车烧烤。 不仅是烧烤，波拿巴还弄来了一箱上好的木诺伊酒，这种酒由西岸边的潮水混合月花芽草发酵而成，口感醇香，喝进去一口，还能尝到淡淡的甜味。 一边喝酒吃肉，艾洛斯一边查看着波拿巴送来的这两天的报纸，这报纸上刊登了近期发生的重大信息。 不过，艾洛斯看这报纸的第一眼，并没有着眼于这些重要的时事信息上，他看的是另外的一些很重要的东西，比如说.....时间。 报纸上刊登出来的日期是.....854年12月25日...... 而艾洛斯记得，四辆货车停放在他家门口的那天，是854年12月20日。 “这是什么时候的报纸。”艾洛斯向波拿巴问道。 “今天刚刚刊印的。”波拿巴喝了一口酒后，回应道。 “今天.....”艾洛斯喃喃自语了起来。 艾洛斯已经把这报纸翻来覆去的看过一遍了，这个报纸上的日期确实是真的，报纸的刊印编码也正好对应今天，内容也是最近发生的事。 可如果说，报纸上的信息为真，那么一个可怕的事实，就不言而喻的浮出水面了。 艾洛斯一行人，在旧兰市里待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天，而在真灵花的幻觉当中，他已经跟波拿巴确认过了，他们昏睡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小时。 那么时间他们自身经历的时间，满打满算，不会超过两天。 可实际上，现实的世界当中，却过了五天，这多出来的三天时间，究竟从何而来。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答案，立刻出现在了艾洛斯的脑海当中。 那就是......他们穿梭了时间。 或者换句话来讲，这四个货车空间上的孔洞，带领他们.....穿梭了时间。 而今天.....还有一件事特别重要。 那就是，今天正好一周，是永恒系统再次启动的日子。 （这一切会不会有着某种巧合？） 艾洛斯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此刻还处于货车空间的限制当中，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一切都不会在这里终结。 这里只是一个暂时的中转站，而最终的决战之地，只能他一个人，孤身去赴。 这个问题暂时搁置，艾洛斯觉得自己现在想不通的话，就不要去想，还是先回到眼下波拿巴的问题上来。 波拿巴为什么会帮助艾洛斯一行人，他所做解释的第一部分就是，他从报纸上看到了虚假的消息，这让对官方的报道，产生了怀疑。 在波拿巴递给艾洛斯的这有数几份报纸中，有关西塞河的消息，都是用的最大版面，并且摆在报纸中央，显示出这是一段重要信息，可这些信息的标题却呈现出越来越离谱的样式。 “西塞河的决堤，来自联合开拓局的绝望拯救！” “英武不凡的旧兰卡市市长，面对灾厄的勇气！” “灾后重建，联合政府的超强执行力。” 这份报纸是由白龙报社发行的报纸，并不属于官方报纸，但艾洛斯又换了其他的报纸之后，发现内容也都差不多一个样，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所有的报纸都在为联合政府的精妙指挥，联合政府卫士的奋勇抵抗，歌功颂德，这是一场由联合政府领导民众，战胜灾厄的传奇故事。 仅仅四天时间，这场由不可思议的黑水扩散，漫天飞舞的污染生物，所造成的可怕灾难，就被完全驱逐，天也亮了，人们开始恢复正常的生产生活。 这样的时间，这样的执行力，自然要夸奖政府方面的良好作为，顺便再强化一下联合政府高大伟岸的政府形象。 在艾洛斯仔细看着报纸上的消息的同时。 波拿巴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对于这报纸所展现出来的消息，一个字也不相信，他讲道： “这报纸上，一句话也没提西塞河畔的那个魔导阵列，四天时间，除非那玩意是他们自己弄停机的，自导自演，不然不可能修的好。” 在波拿巴说完这句话后，齐博克，保罗，理查德，三人，都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惊讶，像是对波拿巴了解情况这件事，早已知晓。 可艾洛斯却是不明白，波拿巴知道这事，于是他很自然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波拿巴继续回应道： “在旧兰市决堤的那一天，我去过堤坝边，那一天，我在河边发现整条西塞河内的生命律动都不正常， 那时候我就意识到，在这个西塞河里，一定出了大事，可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我在西塞河边认真的寻找， 因为西塞河内生命律动异常的缘故，所以之前我感知不到的一些生命律动，现在也能够感知到了， 这些生命律动中，有的来自地下，我从律动的信息中分辨出那是一些老鼠和阴沟里的甲虫，这让我意识到，在城市的地下，有一些不跟下水系统相联系的通道，因为这些老鼠和甲虫，只有在有地下空间的情况下，才能生存， 我凿穿下水通道里的一面墙，进入到了这个通道当中，这让我发现了隐藏在城市下方的秘密， 那是一个巨型的魔导阵列装置，中央是个三环结构式的启动塔， 我也是从那一刻才知道，在裘布伦市的地下，竟然有这样的东西， 如果说西塞河决堤，那么这个东西绝对是出问题了，而且按照我的推测，必然是出大问题，而不是小问题， 如果说这魔导阵列出了大问题，那么想要修复，就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解决的了的， 所以我才有了刚才说的那个判断，我认为，一定是官方认为关上了这个核心装置，导致河水决堤。” 第一百一十四章 永恒再临 听完，波拿巴的讲述，艾洛斯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曾经在那一段记忆中，看到过的地下甬道。 这些地下甬道分布在西塞河沿岸各处，波拿巴所说的地下通道，很可能就是这些用于交通的甬道所演变过来的。 另外，艾洛斯当时也讶异于，为什么那个装置一通上能量，就直接能够使用的这个问题。 按照，波拿巴的讲法，是因为装置本身没坏，只是装置内的能量，被认为的抽走了而已。 面对波拿巴言之凿凿的推论，艾洛斯却还是有些不解的问了一句： “你推测的来由是什么呢？” 艾洛斯这样的追问，波拿巴也是不羞不恼的认真回答着： “节奏律者的进阶能力，就是可以聆听创造物的心声。” 波拿巴这样的坦荡，反倒是让艾洛斯有些惊讶了，他讲： “进阶？你是真正的超凡者！” 波拿巴回应道： “你可以称我为，听尘律者。” …… 艾洛斯是真的没想到，这位名为波拿巴的年轻人，竟然已经是一位真正的超凡者。 他以为很少有事物能让他再惊讶，可没想到，在这里还是让他惊讶了一次。 一位.....真正超凡！ 在场的诸位，都多多少少跟超凡事物有些联系，可真正超凡，却是他们从未接触的领域。 就连齐博克这个已经要晋级的人，也不太了解真正超凡究竟是什么模样。 对于自我真正超凡这件事，波拿巴倒是未显得有多么的自傲，他还是坚持认为，突破自我的境界，并不是什么只得骄傲的事。 像艾洛斯一行人这样，去拯救千万的民众，才是人间正道，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 他也在后续跟艾洛斯等人聊了很多关于西塞河的事，关于理想，关于未来，一场烧烤宴会，也在交谈和欢笑声中，终于此地。 这期间，艾洛斯也算是了解清楚了这个波拿巴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物，简而言之，他是一个善良的人，一个拥有实力，也愿意去倾听这个世界的人。 想要获得超凡的事物，必然要有超凡的代价。 只有一个心思纯良，善于倾听的人，才能真正完成生命律者的进阶，他心思的明朗和通透，才能让他真正的聆听生命的响动。 当然，波拿巴能够做到面对艾洛斯这一行奇怪的人，还能跟他们充分交流的原因，也不单单是因为纯良，肯定多半也是来自身实力强大所带来的安全感。 对于陌生人的信任，起始点有很大一部分都来自于对自身实力的信任，只有实力强大的人，他们的善恶才会如此明晰，清澈。 待宴会散去，已经临近晚间时分，星月薄出，层云如点。 艾洛斯一个人躺在四辆货车上，望着左上方的和熊星闪耀，其他的人都被艾洛斯轰走，说不需要他们多做停留，免得四辆货车再次影响到他们。 在艾洛斯的强力要求下，所有人都退到了木屋里去睡觉了，只有艾洛斯一个人，等待着永恒系统的重新降临。 他背后所纹刻的永恒纹路其实一直在跳动，可他一直抑制到了现在，才把永恒系统的界面给唤了出来。 从天空，树木，车厢，一根根线开始垂落下来，一个半异空间，重新浮现在了艾洛斯的眼前，那些红的，蓝的，绿的，光球，也一个个的跳出来，在艾洛斯的眼前闪动。 这七天来，过的是恍若隔世，在七天前，艾洛斯还以为这天下大势，真的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只想呆在路边的一个破修理站，孤独终老。 可自从那四辆货车停到他家门口，他就被卷入了这盛大的棋局当中，他逃也逃不掉，躲也躲不脱。 （那么.....就让这场棋局.....再混乱一点吧。） 艾洛斯在这一刻想起了哈迪斯，那个高大如太阳的男人，他帮助艾洛斯完成了对自我战斗能力的认知，并且他还押注在了艾洛斯身上，要艾洛斯赢。 这片笼罩在西塞河区域的阴云，总会有拨云见日的一天，艾洛斯在心里这样想着。 如果要改变这里的未来。 那就号召大家一起来吧。 【请选择信息公示的范围：市区内，州区内，国区内，联合政府全区内。】 这一次，艾洛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联合政府的全区。 他已经想好了，该发布怎样的信息。 【已确定发布区域为：联合政府全区。】 【请管理员开始你的讲话】 艾洛斯开始向着星空，对西塞河的过去讲话。 “西塞河区域，第一部分内容已经完全解锁。” “达成向联合政府全区域广播标准。” “探索该区域，可以获得以下奖励：” “1.神性粒子。” “2.高能能量。” “3.古代知识。” “4.时间穿梭可能性。” “5.未知奇物。” “6.待探索。” “探索该区域，第一部分地点为：” “（236.567.456）神性因子工业区。” “（214.854.695）基因异常工业区。” “（289.324.627）基础活性工业区。” “（562.958.475）空间孔洞工业区。” “探索该区域第一部分可探索性为：一阶” “探索该区域第一部分可收获性为：一阶” “以下为上次发布信息（德卡布鲁州内）：” “西塞河，历史上由着名的超凡者霍布斯.基利所命名，该河发源于齐亚维诺山脉的主干部分，河内有大量空间孔洞存在，孔洞跟随河水流动，到达流域各处，通过空间孔洞，其他异空间里的生物，植物，特殊物质连接上了现世，他们会潜伏于河水之中，需要特殊的观测手段才能查看到他们的存在。” “区域可探索性：一阶。” “区域可收获性：一阶。” “注意：联合政府官方已准备开发该地区。” “——信息来自‘诗人’。” 在发布完这段信息之后，艾洛斯就舒舒服服的躺倒在四辆货车之间，借着微凉的风，开始睡觉。 他已经累的快要虚脱了，这种劳累并不是说肉体上的，完全就是心理上的劳累，现在吃饱喝足，好不容易有点时间，自然就要开始睡觉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影响 联合政府，启明星市，无限高校盟校——卡瑟大学。 自从知道了自己在不知不觉当中，加入了一个神秘组织。 卡洛蒂就有点惶惶不安起来，这让她最近走路都有那种鬼鬼祟祟的架势。 就今天，她约了一个好朋友在河边喝咖啡，可朋友还没来。 先来的，是永恒系统的通知。 她的永恒者手镯开始发亮，那光芒让她急忙用手捂住，然后跑到一旁，接收来自永恒手镯的信息。 这次的信息量，这次的信息比之前接收到的信息，还要大，卡洛蒂听的也是心脏一跳一跳的。 一个个她觉得陌生而又惊悚的词语，从管理员的播报声中，平静而稳定的传达了出来。 （神性？时间？基础活性？这都是什么啊！） 卡洛蒂对于这管理员传递出来的信息，只能用六个字来形容，虽不明，但觉厉。 “这个叫做西塞河的地方，可真恐怖.....” 卡洛蒂单单是看着这些信息，都能觉察到这个叫做西塞河的地方，有多少可怕的事物存在。 她这样的旧居于启明星市的女孩，对于这些恐怖自然是敬而远之，毕竟在她的世界里，天是蓝的，海水是咸的，遥远的边陲之地，就像是一个幻梦一样，值得怜悯，却不敢靠近的存在。 卡洛蒂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此时，她的咖啡已经递了上来，她喝了一口热咖啡压了压自己的紧张的心情。 待心情平复，卡洛蒂才敢看向街边，那里正有一个穿白袍的少女向这边走来，她的长袍轻微的有些拖地，可却没有一丝地上的尘埃沾染到上面。 她的胸口起伏略微剧烈，那朵雕饰在白袍中央的标蓝双花，也随着这起伏轻轻颤动，她一头金发自然的垂下，眼眸温情似水。 迈步轻走的风情，那是不似凡人语。 见这来人，夏洛蒂急忙迎了上去，“乔伊，你来了，正好，咖啡也刚刚才好呢。” 乔伊这一身长袍出街，再加上这被一身长袍勾勒的勾魂身段，自然引得咖啡馆内一众男子侧目。 乔伊却不太在意世俗众人的眼光，她只是很轻松的坐到了夏洛蒂的面前，端起咖啡，品尝了一口。 ...... 联合政府，西海岸，明能矿洞。 如果说上天给阿尔伯特一个选择。 那么他不希望自己，沦落到还要掘金挖矿的地步。 现在的他，脸上全是矿灰，抹了一把之后，这矿灰就全跑到了手上。 他今天已经挖到了三块明能矿，这种矿石，是这个矿洞内的特产，每挖到一块明能矿，就能换到25元联邦币。 这种明能矿一般会用于，光能加持，以及一些符文的维持工作上。 之前在矿洞里，阿尔伯特曾经捡到过一块特殊的石头，他从这块石头当中，他获得进入永恒网络的资格。 现在阿尔伯特每天最大的兴趣，就是进入到永恒网络里，去看看相互链接的大佬们讲了一些什么。 作为一个小潜水，阿尔伯特其实一直以来都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因为他实在是太弱了，他连自己的职业都难以启齿，也没有大佬们那么多的知识储备，他怕自己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的浅薄。 所以他选择了不说话，只是看着们大佬们交谈。 不过，就在两周前，他听到了那位永恒网络的主理人，也就是“诗人”阁下，讲述了有关于永恒网络的目标，有关于过去与未来的发言。 那发言虽然简短，却让阿尔伯特心潮澎湃，他看网络里面的大佬，都就这个突然出现的管理员“诗人”阁下，进行了广泛的讨论。 他从那一刻起，就在期待着“诗人”阁下的大动作，这个永恒网络可以算作是他的金手指。 他必须抓住这个网络带来的机会，来扭转自己的命运。 没有人该是吃土的命，任何人都有去为自己挣命的机会。 而就在刚才，在阿尔伯特把第三块明能矿放进自己包里的时候，他就发现“诗人”阁下已经发布了新的相关信息。 那是关于西塞河沿岸的一些信息，这些信息当中，每出现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词，都让阿尔伯特感觉到头顶连通脚底的震撼。 （原来.....矿洞外的世界那么大......) （神灵.....时间.....这就是诗人眼中的世界吗？） （如果说我能够....我能够....） 阿尔伯特只要以像想到自己平凡的命运，想到这矿洞暗无天日的一切，他心里的那团火，就熊熊燃烧的越猛。 “诗人”的这段信息，其实实际上看起来，什么也没有给他。 可实际上，“诗人”给予了阿尔伯塔最为重要的东西，一个希望，一个改变命运的希望。 谁希望在这充满浊气和灰尘的矿洞里，度过余生呢？ 哪怕千难万险。 “西塞河，我去定了。”阿尔伯特高举着矿镐。 周围的矿工都当这孩子傻了。 …… 联合政府境内，德卡布鲁州，卡尔塔市。 弗兰兹正在构想一部新的短篇小说。 这个小说的灵感，来自于他近期对于西塞河的观察结果。 小说的主体结构，他打算采用西部式的题材，就是单枪匹马，孤胆英雄的这种模式。 当然这种模式，在实际上也有风险，市面上这种题材的小说并不多见，主流题材还是贵族骑士那种类型的小说。 弗兰兹在想，自己这本小说写出来，放到书社编辑那边，会不会审核困难，不予通过。 这类型的小说在写出来后，放在市场销售情况并不怎么好。 思来想去，弗兰兹还是决定先把这小说写出来，先别考虑市场的问题。 他在家里一直停笔思考，就在这个时候，他接收到了来自永恒网络的新消息。 这段信息，他在听的过程当中，眼睛越来越亮，原本他构思当中，缺失的那一部分，逐渐被这段信息给补全了。 （四个工业区吗？这就是西塞河的历史痕迹......） 在听完这段信息之后。 弗兰兹下笔如风，迅速的开始短篇小说的前期结构设计工作。 第一百一十六章 书中人(一) 齐博克在睡觉。 在木屋里睡觉，风吹得他有些生冷，他一个侧身翻过，才发现自己随身携带的那颗珍珠正在发出亮光。 这表示永恒网络在这时候，正在给他发送信息。 而他看了看自己的身边，保罗和理查德正摆成一个大字型，霸占了这张床的大部分区域。 这里显然不是一个能接收秘密信息的好地方。 这个永恒网络的管理员，精准预言了西塞河将要发生的灾难（齐博克误解艾洛斯一周前那段信息），看起来应该是十分恐怖的存在。 如果要是将这永恒网络的事情，不小心泄露给旁边这两人，那对于这两人来说，很有可能是一场无妄之灾。 毕竟这种神秘组织，最忌讳的，就是他们的信息外露。 为了防止给保罗二人带去灾殃，齐博克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的从木屋里走了出来，往这花园的更偏远地带跑去。 这里林森景密，应该来说，自己接收消息不会被看到。 齐博克将血红珍珠放在自己的耳畔，又一个关于西塞河的隐秘被暴露出来，并且这一次，是全联合政府播报。 齐博克也是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来这西塞河工业区，竟然研究了如此多的项目，这整个工业计划，是如此的宏大。 作为亲身经历了旧兰卡市决堤的人，他也只得感叹一句，“厉害啊！” 齐博克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怎么控制音量，所以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连忙捂住了嘴。 可没曾想，他这一句刚说完，从密林深处，又传来了一声，“厉害啊！” 这声比他的声还大，这让齐博克随之一愣，这又是谁？ 齐博克疑惑之间，这人又自顾自的喊了一句，“老头子可没给我讲过，七十年前的西塞河畔竟兴建了如此宏伟的工业区。” 听的这话，齐博克更是楞上加楞。 （莫非这林中之人，也是永恒网络的用户？） 齐博克向着林中摸去，没走多远，就看见，波拿巴一个人站在林中，对着一些光球，指指点点。 这些光球上不断浮现出新的信息，而波拿巴也手握一个光球，用以回复消息。 齐博克虽然不太明白波拿巴使用的这些光球是什么，但是他也基本可以确认，波拿巴就是一位使用永恒网络的......网友。 “你这是......”齐博克走上前去打招呼。 波拿巴一回头，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尴尬的表情，“一些小玩具罢了。” 波拿巴也明白这永恒网络的隐秘性必须要保证好，作为一个永恒网络的老用户，这一点他自然是了然于心。 “不是的，我是想说，你知道这个怎么使用吗？” 齐博克掏出了自己红色珍珠。 “你这是......” 波拿巴又重复了一次齐博克的话，他走过去，仔细的看了看齐博克的粉红珍珠。 “怎么了，又说法吗？”齐博克问。 “有了，你这个还没到时间呢？大概再过两周，就能完全激活了。” “是吗？那你能先教教我激活过后的用法” “没问题，没想到......你也是....这真是太令人吃惊了。” “我其实也云里雾里的。” “你不知道吧，你成功加入了一个伟大的组织。”波拿巴的眼神炽热，一把把齐博克揽过来，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网友。 “是吗？那你得好好给我讲讲了。”齐博克笑着讲道。 面对幽深的密林，波拿巴小声的在齐博克耳边说，“现在......我们是同志了。” “同志？”齐博克眼神诧异。 “没错，欢迎你加入天神组，永恒网络第五群组。” 齐博克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加入了什么第五群组了，不过看起来这波拿巴人也不坏，他所在组织应该也不会差，所以他也就默认接受了。 继续回到交流光球前方，齐博克这才看清楚了光球上的内容，那竟是一个个真实的人，在发送消息，他们交流的内容很丰富，从南到北，从深渊到天堂。 而波拿巴在此刻，也拿出了他的永恒网络启动器。 那是一个布娃娃，有着一对兔子耳朵。 他在群组内的公屏打字。 “欢迎我们的新人进组，他叫做.....绚烂之神。” 这是基于波拿巴对于齐博克超凡职业的了解，想出来的一个名号，在之前的交流中，齐博克也毫不避讳的说出了他的超凡职业，毕竟绘画师，终究是歌颂绚烂之人。 群组内顿时一阵欢呼，而齐博克也在此时，撇了一眼波拿巴的代号。 “奇迹之神”。 …… 七天后，卡尔塔市，弗兰兹所住的公寓楼。 短篇小说的初稿已经完成了，弗兰兹现在要去找一个他信任的第一读者，来帮他辨别一下这份稿件有没有一些问题存在。 这短篇小说的名字，他已经确认好了，就叫做.......《追逐太阳之人》。 弗兰兹在“花纹侦探社”里，找到了他的好朋友，也就是经常自称为“灵异侦探”的里奇。 他把这份小说手稿，带给里奇观看。 戴着高礼帽，穿黑色风衣的里奇，点燃了一根霍奇牌香烟，讲道：“你这书的第一段就有问题啊。” 在《追逐太阳之人》这本书中，第一段这样写道。 “长长的落日余晖洒下，货车骑士丢失了他的货车，他选择骑摩托车来完成他接下来的旅程。” …… 七天前。 当艾洛斯再一次醒来..... 他的清醒，是因为货车在抖动，并且开始往前方去倾斜。 此时，正值午后时分，今天的太阳依旧朗照在空中，一扫空气中的湿冷气息。 艾洛斯在车辆抖动之后，便被惊的坐起身来，看起来这四辆货车，又是要作妖了。 车辆的缓缓抖动，不仅让艾洛斯的精神紧绷，也把旁边两个人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 这两个人正是波拿巴和齐博克，他们俩正在树林里研究颜色的问题。 齐博克和波拿巴在昨晚互相道明身份之后，此刻却是亲密了许多，在了解到齐博克即将晋级的事情之后，波拿巴作为一个有晋级经验的人，自然是想着要来帮助一下齐博克。 一百一十七章 穿越 为了寻找齐博克口中的“超乎常理的色彩”，波拿巴对自己花园里的这些植物进行了一上午的调试。 这种调试不是机械意义上的那种调试，而是通过调节植物内部的生命律动，让植物能够浮现出不同的颜色，波拿巴希望从植物的颜色变换中，帮助齐博克，找到突破的契机。 可这一上午的时间过去，齐博克却还是没能等到那个契机，他的运气像是在从卡牌游戏里出来之后，就已经完全耗尽了。 而就当四辆货车有所响动之时，他们俩正在研究叶红花和芋螺散的颜色调配密度，听到响动之后，他们便回转过头，去询问艾洛斯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对于这两人的提问，艾洛斯只能回应道： “我哪知道啊，这我一醒过来，这玩意就又开始动了。” 波拿巴尝试着开始运用听尘律者的能力，去感知四辆货车的“造物律动”。 这种律动在四辆货车静止的时候，波拿巴是听不到的，只有等这四辆货车像现在这样，运动起来之后，他才能听到所谓的.......律动。 作为一个已然真正超凡的人，波拿巴使用“造物律动”的时候，一般来说，无论是再吊诡的物品，他也能从其中听出一些有效的信息。 哪怕这些信息只是一些破碎的，不清晰的。 但这一次，波拿巴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碍，这四辆货车的“造物律动”，就像一个山洞里不断炸裂的雷声，光是轰隆隆的响，却什么也听不出。 面对这种情况，波拿巴很诚实的讲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个东西牵扯很深，以至于信息隐藏的很深，我什么也听不出来。” 对于这个结果，艾洛斯倒是了然了，他讲道： “没事的，既然这个幕后黑手要我去，那我去就好了。” 齐博克站在一旁，认真的讲了一句： “我和你一起吧。” 说完这句话，齐博克就打算冲动的爬上货车，却被艾洛斯大声呵斥道： “回去，这是我一个人的路，只能我一个人去。” 波拿巴也适时的拉住了齐博克，讲道： “他说的没错，他的路，只能他自己去走。” 四辆货车再此刻的动作越来越剧烈，向前的幅度也越来越来，艾洛斯在四辆货车间站的笔直，他的身姿仿佛在告诉这个世界，他从未想过要在此地停留。 向前进发，如每个攀登山峦的登山者，每个航行海洋的航海家，哪怕身前已是人类不可战胜之物，也勿必向前，不顾一切的.....向前。 空间的孔洞在这时候也重新张开了，第一辆车厢的门，无风自开，恐怖的吸引力开始笼罩整个的四辆货车。 谁也不知道，艾洛斯即将去往的是怎样的世界，又将开启什么样的旅程。 齐博克只能眼望着艾洛斯慢慢的消失在眼前，而艾洛斯所携带的那些色彩，也在他眼前褪色，消却，变为更深的苍白。 这苍白的颜色，让齐博克的更为清晰的看到了那条线，那条他之前从未看破的线。 现在，伴随着艾洛斯被这空间孔洞吸引着褪色，那条线，他轻轻一勾，线就断了。 这一刻.....齐博克迈入超凡的世界。 也是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自己最后要找的颜色..... 是离别。 …… 落日。 一座城市。 城市中，迅速运转的工业设施，搬运着木箱的人群，穿白衣的研究人员。 空间孔洞在天际间张开，就像天空上睁开了一只眼睛，撑开了被火烧的雾霾云霭。 从这个漆黑的眼睛中，四辆货车窜了出来，而艾洛斯依旧站在车头。 伴随着四辆货车出现在空中，艾洛斯又一次从天空落向大地。 这时候，浮现在艾洛斯脑海中的，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这个问题在之前，他就跟齐博克他们讨论过，那就是，既然真灵花的作用，只是强力致幻。 那么，为什么他们从那么高的高空落下，却毫发无损？ 致幻作用也只是对于他们的精神而言，并不会对现实的世界产生实质性的影响。 当时，他们讨论出的结果是，这是因为四辆货车本身扭曲事物的力量，抵消掉了高空坠落的动能。 当然，关于这个货车的问题，还有很多，比如四辆货车究竟要去哪，为什么又在这真灵花前面停滞，这些问题，大家也都只能简单归因为那个幕后黑手的手笔。 谁也不知道，那个幕后黑手的目的是什么，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这一切的诡异，都是冲着艾洛斯来的。 自从艾洛斯脑中的虚无孔洞开始扩大之后，艾洛斯就明白了这一点。 不过，虽然他们推测的情况是，四辆货车从高空落下，会毫发无损，但落到真实的世界当中，却不可避免的产生了偏差 这一次，四辆货车的力量，没能够像上一次一样，抵消到坠落的作用。 当四辆货车接触到地面的时候，猛烈的冲撞力，将这四辆货车整个都炸开了。 就连艾洛斯，在这样快的坠落速度下，也来不及反应，只能勉强撑起了未来讯号01型（终极增幅版）来硬顶这一波的坠落。 坠落之后，四辆货车报废在了路边，巨大的冲击力，砸碎了整个地板，艾洛斯一个人从货车的废墟当中爬出。 他的全身上下，此刻都像移位了一样，疼痛难忍，也得亏这身体素质经过进化因子的强化，才没有直接摔死在这。 趴倒在路边，艾洛斯大概躺了个两三分钟，就迅速回去抢救物资，毕竟如果他还想在这里活久一点的话，这些物资都是必要的物品。 这样猛烈的坠落，大部分的物品都是散的散，碎的碎，液体和粉末状的固体凝成一团，仅仅是摸上去，都让人感觉到一阵的恶心。 不过，幸运的是，从废墟当中，艾洛斯拖出了一辆摩托车，这一辆是摩托车是理查德的那一辆，因为这车在落下来的时候，直接砸到了艾洛斯的身体上，所以才没有报废。 而另外的一辆，就是艾洛斯改装了好几天的那辆g807，毫不意外的被摔坏了，碎成了一堆零部件。 第一百一十八章 老树换新芽 把这一辆摩托车拖出来之后，艾洛斯又将所有能取出来的完好的物件，都给取了出来，这些东西大抵都是砸在他身上的小玩意。 在如此猛烈的冲击当中，这些小玩意还能够存留住，也得亏艾洛斯这身子骨硬朗。 当然，在这个检查小东西的过程中，艾洛斯也不得不去确认一下四辆货车的情况。 第二辆车和第三辆车已经毫无例外的空了，据波拿巴讲，真灵花是因为某种催化剂，才在艾洛斯一行人坠落的时候盛放的。 而第二辆货车在艾洛斯一行人醒来之时，就已经空了，很显然，这催化剂就是来自第二辆货车。 这两辆车是空的，所以艾洛斯也就不用太过担心，他将重点的注意力，放在了第一辆车和第三辆车上。 第一辆车被整个摔了个粉碎，车头完全被掀飞了出去，落在一旁的路边，车厢就更别说了，直接摔的只剩个骨架，这别说空间孔洞了，连个完整的空间都找不到。 第三辆车，看起来是最危险的，毕竟按照之前得到的信息，正是因为接触了第三辆车里的东西，那些人类才变成了鼠人。 可眼下，艾洛斯开始检查这第三个车厢，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什么污染毒气，变异蘑菇，一概没有，只剩碎的稀里哗啦的车厢。 再看了一会，也看不出个结果，于是艾洛斯就只好将注意力转到其他的东西上面。 他把所有能找出来的东西，放到这一辆摩托车上绑好。 然后艾洛斯就开始对这辆摩托车进行修理检查，以防上路之后，这车子出现异常的情况。 检查完毕，并对摩托车的一些位置进行完调整修理之后，艾洛斯重新上路。 此刻的他终于自由了，这对于他来说，就天大的好消息。 货车坠落的地点，是在城市外的郊区，这里的天空像是镀了一层金色，云层却灰暗的布满了雾霾。 艾洛斯的影子被落日的光，拉扯的有些长。 摩托车的引擎轰鸣声，在这郊外的草地上响彻，没开多久，艾洛斯就从市郊泥泞的道路，开进了城市。 这城市如荒野一般空旷，却又沸腾着众生的血汗。 开动起来的工厂，一栋栋又一栋的分布于城市各处，一个个排烟口矗立的如同天空中的丛林，灰烟和黑烟如同旗帜一般漂浮而起，遮挡住天空的蔚蓝。 这里没有正常居民房屋的位置，有的只是工厂，和更多的工厂，这里整日都在沸腾的运转，哪怕只是靠近，艾洛斯都能感受到那股燥热。 在来到这里之后，骑着摩托车艾洛斯还处于闲逛的状态。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哪里，他的心理隐隐约约有了一个大胆的答案，可他却觉得有些不太可能。 也不知这样行了多久，艾洛斯在一个地点停了下来，他开始张望。 他之所以跑出来这么远，就是为了跟坠落下来的那一堆货车残片拉出一个距离。 而他此刻在张望，是因为他已经踏入了正式的一片工业区。 这里的道路并不怎么好，凹凸不平，并且没有铺上水泥，都是褐黄色的泥土地。 不像旧兰卡市和卡尔塔市这样普及了蒸汽机车的地方，道路都修的很平整，用了从远方城市拉过来的水泥。 在道路两侧，是一间间修建整齐的厂房，厂房的砖瓦都很新，雪白的墙壁上用红色的文字写着，“林卡重工”。 厂房边，有大量的废弃物品，铁质罐头，布片，木签，腐烂的半块面包，以及杂草。 艾洛斯路边拾起了一张报纸，这报纸被折成了纸飞机，落到了地上，艾洛斯捡起来的时候，已经被人踩过了几脚。 把报纸摊开，艾洛斯开始查看这报纸上的内容。 报纸上的文字不多，印刷的却很大，像是生怕别人看不懂似的。 从报纸的内容上来看。 这报纸应该是工人们在闲余时候的读物，卖三角五分钱，报纸上标明了价格。 报纸上记述的事情，也都是一些近日来，这个世界天南海北的见闻，这些见闻每个时代都有一万种，但被历史的河水冲刷过后，就会什么都不剩下。 艾洛斯也没太在意这第二手的历史史料，这张报纸带给他的最重要的内容，与这些见闻无关。 从报纸当中，艾洛斯确认了时间，这才是最重要的点。 时间是784年。 这一次不是回忆，他真的回到了这个时代。 七十年以前。 这里的工厂，天空中的雾霾。 都在昭示着这一切。 …… 花纹侦探社。 里奇翻开了书的第二页。 第二页开头的内容是...... “穿梭了时间的摩托骑士，他还未意识到，时间不是稳定的，一切都在变换当中。” …… 一穿七十年。 艾洛斯此刻也不知这是另外的一场梦境，还是说他真的跨越了辽阔时光，来到了这里。 可第一辆货车已经被完全摔碎了，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如果他没能找到其他办法的话，他就只能一直呆在这七十年以前。 （这空间孔洞的力量，也太厉害了吧......） 之前，这空间孔洞，就让他穿越了四天的时间，让他在来到裘布伦市的时候，正好是永恒系统的重新开启的日子。 而现在，这玩意又让他穿越到了七十年前，还是单程旅行。 这让艾洛斯越来越好奇，这幕后的黑手，究竟是想做些什么事情。 看着周围雪白墙壁上的“林卡重工”四个大字，艾洛斯还有些恍惚，这工厂内，听的出来是热火朝天的，可究竟是在做什么呢？ 他决定先找个隐秘的位置，摸进去看看再说。 虽说艾洛斯的杀人风格一向是直接莽穿到底，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这潜行之术，这人在世上行走，总是要多会一点东西的。 艾洛斯正准备提墙上瓦，直接先爬上这工厂的屋顶探探虚实，可这还没走出两步，就看见这眼前的场景在发生变化。 老树换新芽，雪白的墙壁上攀出了青色苔藓，石块移位，垃圾被清扫。 人们开始进进出出。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进入工厂 艾洛斯甚至都看不清楚这些人的脸，他们只是某种被加快的幻影，迅速的从他身边掠过。 这些幻影当中有男有女，穿着款式不同的衣服，手里拿着不同的小物件，有的在相互交谈，有的还拍了拍同伴的肩膀。 声音也在这穿行的男男女女中，汇成浪潮，一波波的叠加在艾洛斯的耳畔，艾洛斯感觉自己就处于一片声音的大海中，那无处不在的声波，进入到了他的每一个毛孔和血肉之中。 人来人往，艾洛斯也没有停住自己的脚步，这一次他没有想着向上攀登，他直接向着这间工厂的大门而去。 虽然他不了解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他觉得，一定和这间工厂，脱不了干系。 毕竟，他一靠近这工厂，就出现了这么诡异的异常现象，一定是在哪里出了问题。 哪怕艾洛斯已有所行动。 可来往的人群，变换的世界，并没有因为艾洛斯的动作而停止，地上之前还小而浅的绿草，一寸寸的往上面猛涨，那些还未开放的路边花，也一朵朵的绽放。 靠在墙边的工具，被取走又被放回来，房屋一点点的陈旧，头顶的雾霾聚了又散。 街道的景象一点点变得深邃，更多的工厂兴建起来，排列整齐在这个城市的每一寸土地上。 小的水潭被蒸发，又重新因为雨水而汇聚，屋檐上的砖瓦有时也会滑落，但能看到有一个爬上屋去添加。 日升，月落，星辰化作流光一个个的闪过，云朵一片片的在游动，黑夜白昼不断的轮转。 天气变了又变，艳阳天转眼便成落雨幕，万里晴空转眼又阴云密布。 有时天空上还会出现烟花，那是人们在庆祝节日，那日子里，这布满工厂的城市，也会挂满彩带，但那只是短短的立马就消逝的一瞬。 这场变化，不是单在哪一处，哪一个角落，是整个世界都在产生着某种迅速的变化。 在这场变化中，有关于这个城市的一切，都是持续的，不那么积极的，只在时光中微微的调整着。 艾洛斯终于逆着这时光流走的洪流，推开了这工厂的大门，在门开出一条缝的那一刻。 变化......停止了。 时间不再向前变换，那些嘈杂着汇聚而起的声音，也不再出现，留给艾洛斯的，是一片新的喧哗。 推开工厂的大门，便看见一个个宏大的机械，从前至后，分列在两侧，这些机械都是成体系的，每一个都是由专业工厂的标准零件组合而成，机械摇动着巨大的镐状机械臂，上下摆动。 给机器供能的高温火炉旁，站着一个又一个的工人，他们的身旁就堆着一个小小的煤堆，他们根据火炉上的表盘，判定着给这炉火加温的时机，而一些穿着臃肿服装的女人们，正在拿抹布，扫帚等，清理着地面。 在这工厂的四面，都有着玻璃窗，窗户打开，便四面通风，连接各个机器总控阀门的钢架走廊，就建立在这玻璃窗下面，这些钢骨架相互连通，交错有序，丝毫看不出凌乱的感觉。 墙壁是呈灰色的，那些原本还红润的砖瓦，在炉火煤灰的熏烤下，一日日的变灰，搬运工靠着墙壁，将机器制出来的产品，冷却分类，送往预定的地点，同时他们还不断的将木材和煤炭，运送到各处。 戴着黑色贝雷帽的审查员在高出的铁架上巡查，他手里握着笔，清点着不认真工作的工人，准备扣他一笔。 这是一个常规而言的工厂，符合艾洛斯对于一个工业时代的工厂的基本认知，他一走进来，那股热浪就直扑他的面门，在这样的工厂里面，他的出现，原本看来，是异常突兀的事情。 艾洛斯都做好了被发现和盘问的准备。 可事实上，艾洛斯并没有获得意料之中的区别对待，地面上验收成果的工头，见他还在门口闲逛，立马就把他给叫了过去。 由于他已经把手里的铁棍举起来了，所以艾洛斯不得不顺从他，向着他那边走了过去。 “你这该死的蠕虫渣滓，为什么还在这里，去你的工区干活。” 面对这只长得跟某种只会吃和睡的动物酷似的工头，艾洛斯很聪明的没有一拳打在他那满脸横肉还有一道刀疤的脸上。 艾洛斯先是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着，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他身上的衣着，已经产生了变化，换成了这个工厂内，统一的灰黑色工装，这种服装穿着隐隐有一些粗砺感，但因为艾洛斯强大的身体素质，让这种粗砺感被消解了，直到现在他有所注意，才察觉出来。 在这灰黑色工装上，每个人的袖口，都袖好了各自的工区，艾洛斯的工区是“3号工区”。 在看完了自己的工区之后，艾洛斯脸上的小表情，迅速的就变得谄媚起来，变脸比翻书都要快，他讲： “好的，好的，对不起我来迟了，我这就去。” 说完这句话后，艾洛斯便一溜烟的往工厂后跑去，没留给这个工头一点反应的时间。 而艾洛斯自己自然是不知道3号工区究竟是在哪里的。 所以在这跑向3号工区的路途当中，艾洛斯很自然的开始注意悬挂在机械架上的信息牌，他根据这些信息牌来判明道路。 “转向者廊臂——请轻放”，“仓库区，注意！”，“2号工区，左转！” 在看见最后一个信息牌后，艾洛斯开始往左转，先前往2号工区，再在2号工区找一找，有没有去3号工区的路。 可就在他仔细找路的同时，他的心理却涌起了一阵十分不良的情绪，并且这情绪开始影响他的生理状况，艾洛斯不用想都知道，这股情绪来源，肯定是他脑中的虚无孔洞。 这种情绪影响，并不想卡恩那样，来自外部的强力干涉，而是一种发自艾洛斯内心的，虚无意识的表达。 那个虚无孔洞，总会让艾洛斯的脑海中，诞生一些不属于他自己的想法，比如就在刚才，艾洛斯原本只是很自然的适应工人的角色，尝试着跟工人谄媚。 可他的脑中却出现了...... 以下的想法..... 第一百二十章 剧情 “为什么你有能力还要忍让，他明明那么弱。” “又是角色扮演吗？什么时候才能逃出这个深渊，还要再扮演多久？” “这里又是谁的记忆片段吗？还会有其他人的记忆吗？” “七十年以前，那我还要过多少年才能出去。” 这些想法反复出现了许多次，艾洛斯刚开始还能控制，可后来却愈发控制不了了。 哪怕他心里很清楚，这种出于二元的想法，几乎毫无营养，可他还是止不住这些想法被虚无孔洞释放出来，影响他的心神。 强顶着这种情绪，艾洛斯捂紧胸口，就看见在机械的廊架中间，在重重的金属管道边，一扇通往2号工区的小门户，已经出现在他的眼前。 推开这扇门，艾洛斯便进入了2号工区。 相比于1号工区，2号工区显得明亮宽敞许多，七条的传输带自前而后，被置放在这里，这些传输带边缘，都微微铭刻有一些符号，在传输带上，陆续有一些“货物”从1号工区运送过来。 这些“货物”像是某种熔炼过的凝合物，呈现出不规则的刺球样式这些东西被传送带运送到一个手工操纵的杠杆挤压装置边，这种装置会将这个不规则刺球，碾压成一张圆饼。 使用这个挤压装置时，装置会从左，下，右三个方向释放出不同程度的蒸汽，上面的仪器表盘，需要一个熟练工人时刻记录，而操纵这机器，也需要三个工人的人力。 在通过这个挤压装置之后，这个圆饼会被高压水流冲刷，去除表层杂质，之后，一整列的工人会在圆饼上铭刻基础符文，这种符文一般来说，铭刻难度不高，只需要熟练工教习两遍，新的工人就能熟练运用。 可这样的符文，要铭刻的数量，却是极多，并且有些超负荷的符文还需要机械协助，才能铭刻上去，这也导致了整个2号工厂，延伸出去了好长一截，七条生产线上密布着不断动作着的工人，和抬升机械臂的装置。 从艾洛斯这个门口的方向，向后望去，一时间竟是分辨不出是人还是机械，所有的东西都在同一个节律当中运转着，手臂，机械臂，都在为铭刻符文做工。 2号工区的工头，也跟1号工区的工头长得差不多，油腻可餐，一看就没少捞。 艾洛斯实在是不想再应付一次这些麻烦角色了，他主要是怕自己再说错了什么话，脑中得虚无孔洞，又跑出来作妖。 他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先确认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什么，自己又变成了这个世界当中的哪个角色，之后才能从长计议。 毕竟，他只能先成为这个人，才能更好的融入这个世界的关系网当中。 与人交谈，才能获得优先级比较高的查案材料，这样才能拨开这世界的层层迷雾。 为了躲避工头，艾洛斯尽量选择阴暗的角落去走，还是那句话，玩潜行，我艾哥是认真的。 走在边缘处，艾洛斯很成功的绕过了巡查的工头，他此刻就差一个兜帽，整个味道就全对了。 并且，艾洛斯还在潜行摸爬的过程中，看到了如何去往3号工区的黄色指示牌，这牌子就挂在墙边，抬头一望就能看见。 牌子下面，还有五六个正在搬袋子的工人，这些袋子里装的是魔典沙，是铭刻“破月”系列的基础符文，所必须的一种铭刻材料，这种材料并不稀有，在广袤的月尘市，有专门的工厂，负责这种材料的产出。 这些魔典沙，就用的粗浅麻布袋装着，被随意的堆放，这帮工人正在商量，要将这些袋子搬运到哪个区域去。 这些工人中其中一个偶然回头，就看见了艾洛斯，连忙就走上来打招呼。 艾洛斯虽不认识这人，但也基本能猜到，这应该是他附身的这个人的一个朋友。 这位朋友，打完招呼之后，就把艾洛斯拉向了一旁的角落，那里正好有个大块的遮挡物，是一片堆积在泥土地上的木箱。 在四处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偷听之后，这位朋友才小声的跟艾洛斯讲道： “我昨天跟你说那事，你去做了吗？我们家阿曼达的命，可全都靠你了呀。” 艾洛斯也没想到，这自己上工都还没上成，就在中途触发了剧情。 当然，他也乐见其成，他讲道： “你把事情的经过再说一遍吧，我需要再确认一遍。” 这人听到艾洛斯这话，显得更加紧绷，他讲： “昨天我在工舍的时候，不是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吗，你究竟有没有放在心上？” 艾洛斯回应给这位朋友的表情，是严肃而认真的表情，他讲道： “你知道的，我必须再确认一下。” 这人叹了口气，讲道： “好吧，我是需要你在今天去到4号工区的时候，帮我看一下，我的阿曼达有没有在里面，她已经失踪好几天了，听别人说.....4号工区里时常会听见一些人的惨叫声。” 出于再套取一些信息的考虑，艾洛斯又讲了一句： “你认为4号工区里，会有些什么呢？” 这位朋友又讲了： “不知道，甚至于这个4号工区的消息，哎，你还问我呢？昨天不是‘研究人员’在跟你说4号工区的事吗？” 艾洛斯此刻装作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回道： “嘿嘿，我觉得这事有点蹊跷，想问问你的看法而已。” 朋友倒是也理解艾洛斯的这种心态，末了留了一句： “你还是要小心一点，我们是来干活拿钱的，这地方怪邪的很，你也别逞能，实在找不到线索，就算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就赶着去上工了，跟艾洛斯告别了一句之后，就离去了。 艾洛斯在目送着这位朋友离去之后，也点了点头，走入另外的一片阴影中。 在跟这位朋友的交谈当中，艾洛斯获得了许多的有效信息，看起来，他所附身的角色，所携带的这个剧情，是跟这个4号工区有关。 而他现在要做的决定就是，究竟要不要顺着这个角色的固有剧情去走。 第一百二十一章 秘密 那双冥冥中的手，将他引导到这里，肯定不是让他来按部就班的完成任务，对方一定是想从他的身上拿走些什么。 那个虚无孔洞的扩张，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艾洛斯这一点。 而他身上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这一点也特别的明显，那就是永恒网络！ 这是艾洛斯身上所赋带的，唯一值得布这么大的局，来获取的东西。 想要堪破敌方的布局，艾洛斯并不觉得自己大闹一场，或者摧毁些什么东西，就能做到。 他只能根据敌方交待出来的阴谋脉络，去逆推对方的薄弱处。 在旧兰卡，在卡牌游戏里，在那个名叫阿佐特的男人的回忆当中，艾洛斯都在思考，一直在思考。 哪怕对方的万般招数已经碾压在他的身上，而他承受着山呼海啸一般的折磨，可他没有做任何的动作。 他没有歇斯底里的去挣脱空间孔洞的束缚，也没有非要去死磕那种在花园里的真灵花，甚至他都没有呼朋引伴的来共担风险。 忍耐，还是忍耐。 艾洛斯很清楚，这盘棋局还没有下到关键处，他所做的一切，都无法跳脱处对方给他设计的重重迷阵。 他在等待一个......时机！ 沿着阴影走到头，便能看见一扇门。 推门而入，便是3号工区。 这里的情况就不过多赘述了，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字，乱。 乱放的机械，乱挂的吊牌，乱走的人群，以及随意乱置放的货物。 这里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杂乱，粉尘密布，搬运货物的人，操纵机械的人，行走交织的人乱作一团。 在这样纷杂繁乱的场景当中，艾洛斯也是有些茫然，他再看了看自己的袖口，“3号工区，56号工位。” 这样环境当中，他连纵身过去，都有些困难，更别说精准的找到工位了。 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好不容易，艾洛斯才挤出了一个位置，但立马又被一个抬箱子的高架队，挤到了另外的一边去。 艾洛斯也只好从这一边再找寻到进入的方向，这一次换方向，让艾洛斯找到了一个固定在天花板和墙壁间的高架，站上这个高架，能让他更多的看清楚这里的情况。 其实这里看似杂乱，但其实，每个人都在固定的线路当中行进着，他们纷纷攘攘的聚集，背离，都是在进行着某种阵列排序。 他们在搬运东西也好，转运机械也罢，其实都是在这种阵列排序当中进行的，这里的人数，艾洛斯预估了一下，大概有三百到五百人。 要让这么多人时刻遵循固定的线路来走，这在正常的管理范畴中，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人不是机器，总会受到周围环境的干扰。 可这些人都在这整个3号工区内走的十分精准，他们直接偶尔会拥挤，但立马又会调整回自己的位置，最重要的是，每个人都在走动，没有一个停下，并且在这样的情况下，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踩踏事件。 摆在艾洛斯眼前的广袤图景，是如此的诡异，以至于让他忘了他还站在钢铁的高架上，原本他来这个位置，只是为了登高望远，从更广的角度，去从混乱中找到自己的工位。 站在高处的人，是容易被人注意到的，艾洛斯很快便被一个穿黑袍的工作人员叫了过去。 这个人一反常态的，采取了全遮的穿着，但从他胸口的铭牌还是能看出他的身份，“a级人员”。 按照基本字母符号的排序，艾洛斯觉着这人应该是属于地位蛮高的人。 在走到这个人面前的这一段路途当中，艾洛斯发觉自己的脸上突然多了一滴水，冰冰凉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屋檐上渗漏下来的。 可当他用手去触摸这滴水的时候，却发现水已经从他指尖消却，隐没在世界里面，再也不见踪影。 于是艾洛斯把手指放到了鼻尖闻了闻，只闻到一股浓烈的恶臭味，这味道他很熟悉。 （是西塞河里的.....黑水！） 想到这，艾洛斯心头也是一凛，他不知道这黑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抬头去看头顶，只能看到被铁皮封死的天花板，其他的东西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这黑水是从哪里掉下来的。 不过，既然出现了，那自然是有他的缘由，可艾洛斯却没有时间去探寻，那个a级人员还在等他。 走到近前，a级人员便直入主题的讲道： “你迟到了。” 艾洛斯也只好将之前面对工头的表情再做一遍，讲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来晚了。” a级人员脸都包裹在衣服里，看不清他的喜怒，他讲： “没事，你先去换衣服。” 艾洛斯倒没有愚蠢到，这时候再问一句换衣服的地在哪，更没有去问换衣服干嘛。 很显然，这人是要他换一身衣服，去那个所谓的4号工区。 于是他只是讲： “好的。” 从a级人员所站的钢铁高架上走下，这个架子孤零零的立在工区之间，也不和周围的墙壁相互联系，可在上面走两步，却发现还是稳当的，至少不会把艾洛斯摔着。 又回到人群当中，艾洛斯这一次对这拥挤混乱的场面，有了些新的理解，他行进在这之间，也显得有些闲庭信步起来。 更衣室的位置，艾洛斯其实之前在高架上的时候，就已经有注意到，是在这个工区东南角的某处，那里竖了一个黄色牌子，上面写了“员工更衣室”这五个字。 所以，一来到地上，艾洛斯就马不停蹄的往东南角去赶，可这路才走到一半，艾洛斯却发现自己的位置，愈发的偏移。 这种偏移，不是指他走路的方向有所偏移，而是他周围的这些参照系，这些人在发生着某种偏移，并且这种偏移，随着艾洛斯的前行，越来越大。 就好像他正在穿行在一条不断调整的通道里面，而他周围的其他人，都只是在这通道边缘的镜面上，不断的折射出影子。 （这就是，这里的秘密吗？）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又一章 从水流向上流这件事情当中，艾洛斯迅速领会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这里的空间是不正常的。 人可以四处走而不碰撞在一起，形成某种阵列的样式，都是因为这个不正常的空间所导致的。 同时，这种空间的不正常，是由这个正在装填西塞河黑水的机器引起的，毕竟，能让空间变得不正常的，只有那些空间孔洞，而空间孔洞和黑水之间关系，相信也不用再赘述了。 黑水携带着空间孔洞前进，空间孔洞也因为其向能级低的地方流动的特点，反作用于西塞河的黑色水流，也是因为这一点，齐博克才能利用西塞河岸边的魔导阵列装置，将那涌入旧兰卡市内的黑色水流，全部送回。 这机器的数量，艾洛斯看了一下，在三号工区两侧，从前到后，一共有四个，占据满了东南西北四个角落，这机器上挂着大量的黑皮胶线，这些线就想茂盛的头发一样，从这机械的顶部涌出，从两边落下，连接进地底。 这机器的运行原理，艾洛斯自然是不知道的，他也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在基本了解清楚这里是因为空间孔洞的原因才变成这样之后，他就再没了顾及，勇敢的去询问周围的人。 这些人虽然不断从他身边偏移，可事实上，通过声音的传递，还是能把他们叫住的。 艾洛斯先把自己的袖口藏了一下，然后向旁边一位走过的老兄喊道： “请问更衣室怎么去，刚来这，不太了解。” 这大哥被艾洛斯叫住，也没怀疑，就告诉了他去那边的方法，他讲： “你往西边看，闭上一只眼睛就行了，这个工厂里被上面弄了一个符文阵列，需要这样才能看清楚。“ 艾洛斯点了点头，对这大哥交给他的方法表示感谢，这大哥连忙摆手，随后就继续扛着他的袋子走了过去。 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能探明眼前的道路。 这样简单明了的辨别方式，倒也在艾洛斯的意料之中，毕竟如果这辨别方式，设计的太过麻烦，那这3号工区还怎么干活。 如这位大哥所说的闭上了一只眼睛，那不由自主的偏移终于是停止了，艾洛斯眼前的世界回归正常，而更衣室也固定在了他的西边，他只要走过去就好了。 这个更衣室，其实就是一块被布片遮挡的区域，这里放着一整列的铁箱和木凳，并且散发着一种恶臭的味道。 在铁箱上，标注着各自的工号，艾洛斯在找到自己的工号之后，很顺利的打开了箱子，这里的箱子都没有上锁，因为全都是放的工作装，也没什么上锁的必要。 从箱子里把要求的服装拿出来，艾洛斯开始换穿这套衣服，这衣服的材质很奇怪，不是常见的衣服材料，整体呈现成墨绿色，摸着有一种凝胶状物的感觉，表面还有一些凹凸不平的鳞片。 艾洛斯在穿衣的同时，又听到了更衣室里其他男人的讨论声。 原本他只是把这些讨论声，当背景杂音，可他却在骤然间听到，有人说了一句，“你家孩子也失踪了？” 站这人对面那个男人，一脸苦色，眼边还含有泪痕，他讲，“是啊，没了，昨天丢的，我回去找了很久，他要是失踪了，那该.....那该怎么办啊！” “你有联系监察队那边吗？”男人问道。 “监察队......他们说已经做了记录，可...可没结果啊，我去的时候，还有其他人在报案，也是孩子失踪的事。” 艾洛斯在一旁手脚放慢，也不急着那么快的把衣服换完，他要想听这男人再讲讲。 之后，这个男人又说了他奔波于各处寻找，将这工厂上上下下，都找个遍，可都没有一个结果。 这时候，他对面那个人补充了一句，“你有找过......四号工区吗？” 这个男人顿时眼神收紧，肌肉也紧绷起来，看得出来，他情绪已经很激动，可他这股激动的劲，还是没能维持多久，就迅速泄了下去。 他无奈的讲，“那只是个传闻罢了，谁也没有去过，再说了，要是真有的话，那又能....又能......” 最后的话，他也没有说完，他就穿好衣服走了出去，留给艾洛斯的，只是一个被重压压得有些驼的脊背。 （孩子，又是孩子？） 艾洛斯到现在为止，遇到的七十年前的诡异事件，每一个都跟小孩子有关。 无论是真灵花，还是这次的四号工区。 究竟，那个幕后的黑手，要把他引到这里来做什么呢？ 不知道答案的艾洛斯，走出了更衣室，而在更衣室的门口，那个艾洛斯之前见过的a级人员，已经在那里等待他了。 a级人员的话依旧简洁明了，他讲：“不要信那些流言，做好你该做的。” 听这话，艾洛斯也算是明白过来，原来这货一直也在外面偷听。 当然，明面上他也不好指出来，他只是讲，“好的。” “跟我来。” “恩。” …… 卡尔塔市的阳光正好。 书被翻到了第二章，里奇还在继续往下看。 “被时空力量带入工厂的摩托骑士，进入到了这个工厂的隐秘之地，他必须在那里，做出一个选择。” …… 两人没有继续呆在3号工区的范围内。 他们从工厂内部走出，去往外部的世界。 可外面和里面，艾洛斯着实没有看出太大的区别，隐藏在这些工厂高高烟囱下的，都是一些接受着指令和条例的工人。 他们背井离乡的来到这里，每天都辛勤的工作，却一点也没办法主宰自己的命运。 就连儿女失踪这样的大事，都无法阻挡，这些个高速运转的工厂，将他们拖入到其中。 工人们就像是一个巨大机械的齿轮，需要不断的被带着，一齐转动。 沿着密布的工厂群，红砖钢顶，树丫白墙，艾洛斯和a级人员走到了西塞河边。 艾洛斯对于a级人员会带自己来这里，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意外，可他还是装作茫然无知的样子，问道：“来这里做什么？” “4号工区，就在河中央。”a级人员如是的讲道。 “河中央？可这里也没有小岛啊？” “我的意思是......在河水里。” 第一百二十三章 指向神灵 果不其然，七十年后的灾难起源于这条河，而七十年前的重要节点，也和这条河有关。 艾洛斯已经从那段真灵花带来的回忆中，知道了七十年前研究的四个项目。 可他此时也分析不出，这建于河中央的4号工区和这沿河的一片工业区，究竟是研究什么的。 并且，那个幕后黑手，将他拉入到这段七十年前的剧情当中，又要对他做些什么呢？ 此刻，艾洛斯没有答案。 一切都要等他进入到4号工区，才能有答案。 心中盘算万千，可艾洛斯的脸上却露出惊讶之色，他讲： “河水里？” a级人员毫无察觉的继续回应他，讲道： “没错，你的这套服装是特制的，能让你的身体能够承受河水里面的压力，你现在需要戴上这个。” a级人员就像变魔法一样，一翻手，就变出一个头盔，这头盔的形式倒也简朴，由木材制成，带有一个长长的呼吸管。 而这人翻手变物的手段，艾洛斯也早从齐博克那里了解到了，这个超凡职业叫做“翻转师”，是一种利用双手翻转，来使用超凡能力的职业。 翻转师的超凡途径，一般来说，只在联合政府内部流通，是官方的标准超凡职业之一。 这七十年前的西塞河边，并不像七十年后那样繁华，显得有些空旷，连个护栏都没有，只有一个个架设在河岸边的廊桥。 按照a级人员的指示，艾洛斯把头盔戴在了脑袋上，然后a级人员开始带他走到河岸边的一处廊桥。 在廊桥上，a级人员给艾洛斯指认了一个位置，然后让他跳下去。 落入水中，并没有想象当中的恶臭袭来，水很清凉，那个木制的头盔，并没有留给艾洛斯观看外部的孔洞，他只能按照a级人员指示的，继续往下游。 游了大概三分钟左右，艾洛斯才感觉到自己触碰到了某个物体的表面，一个人伸手一拉，将他拉入了那个物体当中，并且那人顺便把遮挡艾洛斯视线的木制头盔给拿掉了。 视力回归，艾洛斯第一时间，就看向了自己面前的这个人，这个人穿着一身白衣，手上还戴着白色手套，胸口佩戴的铭牌上写着“研究人员”。 研究人员在把艾洛斯头盔去掉之后，就讲道： “跟我来吧。” 说完之后，他就走在前，带领着艾洛斯，进入这河底的4号工区。 4号工区的情况，让艾洛斯感觉到有些怪异，他跳下来的地方，应该是在这4号工区的正上方，而进入到这内部，他就能看见钢铁制成的舱壁，以及舱壁间的铆钉点，还有各式各样的仪表盘。 而在钢板的缝合处，艾洛斯能明显看到一条条符文线，这些符文线上下翻飞，并不呈现出某种规律性，纹刻的手法也很怪，不像是常规的手法。 继续跟着研究人员往里走，沿着这条通道走到尽头，艾洛斯便能看见一个光芒闪耀的大厅，在这里，有更多穿白衣的研究人员在走动，他们在闪着光芒的屏幕前面，调试着数据，摆弄着各个按钮。 这些按钮都连接着各个导线，导线又跟操作台相连，这些研究人员，就这样远程操控着，来处理要研究的事物。 那个带艾洛斯进来的人，在把艾洛斯带到这里之后，便离开了，他让艾洛斯先在这里等待一会，他去跟上层部门交涉一下。 艾洛斯倒也乐得这人离去，这样他就能在这主控室里面，自由的闲逛。 大摇大摆的走着，也没人注意和阻拦艾洛斯，艾洛斯观察着这一个个光屏上显现出来的视频。 这些视频当中显现出来的东西，让艾洛斯不由得心头一震。 视频的类别，艾洛斯总结了一下，大致分为四类。 屏幕画面展示如下： 这是一棵漂浮在水上的小树苗，这小树苗的叶片呈现出，破碎和幻梦的感觉。 附带有一段文字：“梦境神系——圣性粒子脉冲能量波动。” 这是一块半人大小的鹿角，鹿角微微弯曲，上面铭刻有古老的文字。 附带有一段文字：“迪翁——天神主宰性质总动分析。” 这是一些碎石块，这些碎石块表面上看起来平平无奇，呈现出灰黑色。 附带有一段文字：“破碎星——变异性非神处理组合。” 这是一把只有半个剑柄的剑，剑身只残留有一点碎粉渣滓。 附带有一段文字：“战神——基础神性粒子转化机制。” 在看完这些光屏之后，艾洛斯才真正确认，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他所在的位置，正是西塞河畔神性粒子分析工业园区。 这里也很有可能是，七十年后，那台战神粒子机器的制造地点。 不过，这又引申出来了另外一个问题，如果这第4个工区是主控研究的话，那外面那3个工区，又是做的什么工作呢？ 无论是1号工区的高炉熔炼，还是2号工区的挤压铭刻，抑或是3号工区那引导而成的人行阵列，都肯定饱含着设计者的某种目的。 那这个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艾洛斯在这4号工区里，走走停停，想要找到一些线索。 可没想到，他在下一个转角，就遇见了答案。 这个问题的答案，明明白白的写在了4号工区的一张指示牌上，供研究者查看确认。 这张指示牌，在帮助这里的众人确认各个位置要做的事情，防止产生混乱。 指示牌上这样写道。 “四工区总览图。” “1号工区，熔炼原料。” “2号工区，对原料进行加工。” “3号工区，对原料进行分别存储。” “4号工区，将处理好的原料，进行逆分析。” 这指示牌上写的很简单，但却将各个工区的作用，明确的提了出来。 可那关键的信息，却没有在指示牌上被标注出来。 原料.......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要把原料处理好了......再进行逆分析？ 这被隐去的部分，大概就是艾洛斯这一趟进入4号工区，要找寻的答案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停滞 在艾洛斯闲逛的时候，穿白衣的研究人员，已经回到了这里，他毫不费力的就找到了艾洛斯。 “跟我来。” 他像是并没有因为艾洛斯的闲逛而有情绪。 “玩的太直接了吧，你们。”艾洛斯如是的讲了一句话。 那个研究人员却没有因为艾洛斯的这一句话，而有更多的反应，他只是机械般的回应： “快点跟上。” 艾洛斯也只能无奈的摆了摆头，跟随着这研究人员穿过这满是光屏的主控室，去往下面的一个地点。 下个地点，是主控室左侧的一处闸门，在闸门口，有两个守卫站在那里，这两个守卫与之前艾洛斯所见的政府人员都不相同，他们没有戴帽子，只戴着一对连框的战术眼镜，腰间插着短刃，穿着一身黑色作战服。 看他们这架势，他们守卫的东西应该很重要，并且，附近也没有其他研究人员靠近，这里完全是一片被分割出来的区域，在这主控室当中相对独立。 在白衣研究人员把艾洛斯带到这里之后，这俩守卫就开始搜查艾洛斯全身上下有没有携带其他的什么东西。 这种搜查只是类似例行检查一样的东西，倒也没有什么新意，无非就是把人颠来倒去的查验一番。 后续要做的，才是正题。 他们俩拿出两片树叶，给艾洛斯蒙上，并且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不允许艾洛斯去触碰这两片叶子，只能等这两片叶子将效果挥发完全。 待这两片叶子被守卫轻轻取掉的时候，艾洛斯骤然间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了，并且大脑还传出了一阵眩晕。 “别担心，按照训练过的，做好你该做的。” 研究人员的声音还残留在艾洛斯的耳畔。 艾洛斯却并没有因为他的声音，心头有些许的好受，他脑中的虚无孔洞又在发挥作用，让他的心感觉到一阵难受。 因为他又在无知无觉间，被推向了未知的领地，也不知道归路是何处。 艾洛斯一点也不知道，研究人员口中的训练究竟是什么，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只听见，眼前的大闸门正在轻轻的抬起，他能听到那闸口开合，和闸门间的金属线圈旋转的声音，伴随着一股蒸汽扑面，艾洛斯的背后有人推了他一把，让他进入到这巨门当中去。 你终要去往不知名的领地，在那里，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往前走，艾洛斯没有停顿的继续往前走着，他的耳畔，又听见一扇扇门的升起，一个个提示音提醒他可以通过。 他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到了那里，只能茫然无知的继续向前。 鼻尖似乎有金属的味道，可又不相像是金属，像是某种鱼的腥味，艾洛斯也不知道是什么。 不知道走了多久，艾洛斯的耳畔终于不再听到门的开合声，这表示他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虚无孔洞带来的痛苦，还在持续影响着他的神智，要不是艾洛斯意志力和忍耐力超乎常人，他现在估计已经无知无觉的躺在地上，感受着这世界化为虚空。 “赫利修斯之末，第三次填补，进行中。” “请装填员，进行装填。” 在听到这提示音之后，艾洛斯才从那虚无的感觉中，挣扎出来少许，察觉到了自己究竟要做些什么。 艾洛斯自然是不知道赫利修斯之末就是感染齐博克，乃至于旧兰卡全城的那种恐怖的微生物。 他只是觉得，这个名词说起来有些奇妙，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按照指令，先把这东西进行装填。 “请向东走，三百五十米，拿起预备碗。” 跟随指令，艾洛斯开始向东走，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他的眼睛已经完全看不见任何事物，只能凭借着强横的感知力，来确认方向。 在往东走的这一路上，艾洛斯的耳畔不断传来声音，这些声音很模糊，很寡淡，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埋藏在水下，不停的向上方吐着泡泡。 这种声音，时而大，时而小，一时间艾洛斯也分辨不出，究竟是从何而来。 越是靠近，那个提示音当中的目标地点，这声音就愈发的厚重，到最后，艾洛斯的耳畔，竟然能分辨出一点，这声音究竟在讲什么。 “坝......在.....” “踏......这.....” 虽说只能听见一些无意义的单词，可艾洛斯却十分清楚，这是人的声音没错了，并且这声音感觉有一点口齿不清，就像是牙牙学语的....... 想到这，艾洛斯也是心头一紧。 （不会，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吧。） 在前三个工区短短的时间里，艾洛斯就已经遇到了两位失去孩子的父亲。 而现在，他在这里听到的声音，明显感觉到，有一点小孩子的味道。 （莫非，真的有小孩子被带到了这里？） 心里千丝万绪，艾洛斯的脚步却没有半分的停顿，他成功的来到了目标地点，然后他向下一摸，就能摸到一个触感很软的架子， 提示音随着传来： “拿起碗，左转二十米，装水。” 在听到这个提示音的那一刻，艾洛斯脑袋里的虚无孔洞再也抑制不住了，那种被安排的感觉，让他脑中的这玩意遭受了莫大的刺激。 这玩意可不管艾洛斯的盘算究竟是什么，它不舒服了，它感受到了那种来自虚无的信号，它就要发作来折磨艾洛斯。 这玩意一发病，艾洛斯就连碗都握不稳了，手抖的就像筛子一样。 他还是想尽力的往前走，可他每走一步，脚都像有千斤重，这个脆弱的身躯，完全无法支撑他前行的脚步。 可艾洛斯却还是有不得不前行的理由，他咬牙坚持。 可离目标地点还有十米，艾洛斯已经感觉自己的身体都不受自己操纵的感觉，虚无孔洞的影响在持续扩大，比身体更严重的，是心理上的坍塌，那些烦杂的无意义的想法，又开始从他的心中升腾起来。 （走不下去了，只能想另外的办法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赫利修斯之末 停下脚步，艾洛斯大口的喘着气，他这有生以来，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他那健步如飞，能翻山越楼的躯体，在此刻，却连抬起一根手指都难。 这是客观上的限制，除非他现在挣脱出去，不再套在这个工人的躯体里面，而是利用体内的进化因子，来对抗这种虚无的降临，不然他只能像现在这样，被这玩意拖累，直至躺落在地，再也走不动路。 这一切，都是那个幕后黑手的安排。 他让艾洛斯套在一个工人的身躯里面，随后就把他推向一个未知的区域，让他被操纵着不断进入下面的一个地点。 在这个过程中，艾洛斯自己很清楚自己是在被操纵，所以虚无孔洞的反应，也随着艾洛斯被操纵着走到更深处，而愈发加深。 而在这个过程中，艾洛斯其实是有察觉到这幕后黑手的险恶用心的。 他知道对方一直在用虚无孔洞的扩张来胁迫自己打开身体的束缚，从而干涉这里正常历史的运行。 艾洛斯一直在对抗的就是对方的这种企图，并且他也想看一下，这剧情走到后面究竟是怎么样的。 他之前本以为自己能控制住这虚无孔洞的影响，就一直顺着走下去，想一直走到最后。 可走到这里，却不得不停下来，认真思考，究竟是挣脱束缚，还是不挣脱束缚。 这两个选择，各有优劣势，倒谈不上什么哪个是必选项。 选择挣脱束缚，那艾洛斯立马就能看到这眼下的情况，从而确认那个赫利修斯之末究竟是什么，并且连那些耳边传来的孩子哭声也能一并确认。 同时，艾洛斯在挣脱束缚之后，超凡的伟力就能复归他的身，他到时候无论是逃走还是留在这里探寻秘密，都方便的多。 可劣势就是，他干涉了历史的正常运行，不知道这历史轨迹会偏移到哪里去。 另外，他如果在这里大闹一场，官方的超凡者也不是吃素的，没准就会引来真正超凡，甚至于超凡之上的出手。 而如果选择不挣脱束缚，艾洛斯就能继续借着这个身份，被安排着进行下面的重要剧情。 并且，因为这个身份的掩护，他能在这里更加隐蔽和长期的去探寻消息。 可劣势也同样清楚，那就是他如果在这里倒下，他很可能就会受到检查。 这里是4号工区的绝密地点，人家安排他来这里，肯定是对他做了严格的审查。 要是他在这里出了问题，那么按照艾洛斯对政府部门的了解，他一定会被人身限制住，并接受各式各样的非人检查。 这些东西，是有一套完整的流程的，无论是七十年前，还是七十年后，都是如此。 怎样选？ 艾洛斯并没有犹豫太久，他抬起头，身上的进化因子开始有样的暴走。 自我解放......再一次开始了。 新涌出来的鲜活血肉之力，开始抵消虚无孔洞的影响，站立行走奔跑的力量，复归艾洛斯的身躯。 同时，蒙住艾洛斯双眼的树叶之力，也在进化因子的穷追猛打下，一点点的消退掉了。 世界，开始重新出现在艾洛斯的眼前。 这是一个完全被封闭的舱室，有着高高的顶，和宽阔的内部场域。 在他的头顶，一个个镜面玻璃，分列两侧，被钢架分成一共十二块，正上方盛烈的灯光下，是一个个垂吊下来的白茧，这些白茧都不是完满的，一根根脱线着向下垂落。 从镜面往下，左右两侧，是呈六角形墙壁，这些墙壁的底板是用的钢材，中间铭刻符文，配以草药，绿霜，最后表层密布排线，这些排线都交叠在一起，一层盖过一层，就好像缠绕起来的蛛网。 这些交叠在一起，视觉效果看起来，极为密集，极为臃肿的排线，从墙壁的缝隙间延伸而出，一直布满了这整个封闭场域，这艾洛斯定睛一看，还以为误入了什么可怕怪物的巢穴。 在这些密密麻麻交织的，堆叠的，好似怪物触须一般的线管交叠中，有着一个个培养皿，矗立在这之中，这培养皿，圆柱形，上下三层嵌套结构，分别为透明的膜，黑纹的玻璃，版包裹的凝固钢体。 这些培养皿，都被这些从墙壁下蔓延下来的管线簇拥中，不断同外部交换着液体，而培养皿中，出现的物体，让艾洛斯不由得呆愣在原地，在这些培养皿中，是一个个孩子，小的有三岁左右，而大的也最多不超过过十岁。 这些孩子被青灰色的液体浸泡着，眼睛紧闭，嘴上还在呜咽呜咽的喊着，尽力在发出声音，他们的身体在跟外部的液体交换中，不断的一点点消却，就好像一阵狂风袭来，正把他们的身躯一点点的损毁掉。 不过，在有的培养皿中，这些孩子的声音能叫得更大一点，因为他们所在的培养皿里，青灰色的液体明显有些不足。 艾洛斯在看到这些青灰色液体不足的培养皿之后，也算是明白了，自己来这里具体是做什么的。 他就是来填充这些培养皿的。 而他手里拿的碗，以及刚才他触碰过的软质架子，也在他的眼前显现出来，那架子事实上并不是什么架子样的东西，而是一双从管线堆中，升起来的血肉肢节。 这血肉肢节像是一双双手缠绕起来，手掌开出了花，在这些肢节中间摆着的，就是所谓的“碗”，碗的身体是缝合起来的人的血肉，碗的雕花是婉转的人皮肤，碗口是旋转一圈的牙齿。 而在艾洛斯的左侧十米处，指示当中，要他去装水的地点，那里并没有一个能够盛水的池子，那里只有一个个的囊袋，生长在管道层叠的墙壁上。 （那些囊袋中，包裹的就是.....赫利修斯之末吗？） 根据综合起来的信息，艾洛斯也基本了解了这赫利修斯之末究竟是什么玩意。 这玩意人触碰之后，会产生异变，而聚集在一起，就会成为一滩青绿色的液体。 第一百二十六章 客观 在对周围的情况了解清楚之后，艾洛斯准备要做的下一件事，就是了解清楚这赫利修斯之末的形成原因。 可他刚抬起脚，还没踏出一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被放空，就好像他的灵魂，被人一脚踹出了躯壳一样。 这种事情，他曾经在沙尔特所在的高楼上体验过，这是灵体出窍。 伴随着灵体出窍而来的，是那无休无止的虚无感袭来，那虚无孔洞从来没有放过他，追魂夺命一般的归来。 （这又是.....怎么了？） 灵体出窍的艾洛斯，以一种客观的视角，去看眼前的世界。 那个他附身的躯体，在他灵体脱离之后，迅速的开始萎靡下去，并且在短暂的殆机之后，又无缝衔接一样的站了起来，面露迷茫之色。 现在，这副躯体的主人，不再是艾洛斯了，而是那个被派遣到4号工区的工人。 工人醒了过来，在艾洛斯的注视当中，不过他一醒过来，就看到周遭是如此的景象，顿时吓了个魂飞魄散。 同时，在他清醒过来没多久，红色的灯光开始闪烁，将这原本还白亮一片的场域，照的是阴森恐怖，那刺耳的尖啸再加恐慌的提示音，一并传来。 这般情况，工人自然是没有体验过了，他慌乱的开始想要往外跑，可那扇蒸汽驱动的大门，却像天神搬来的山峦一般，横贯在他的身前，让他可谓是进退两难。 在大门前，工人紧张的踱步着，他一点都不敢回望身后的那一堆培养皿，仿佛那之中真的有什么怪物存在一般。 他的脸色发青，开始淌汗，他也像艾洛斯之前一样，站也站不稳，半扶着面前的墙壁，不停的开始咳嗽，眼泪被挤压了出来，但他连喊叫都不敢。 绝望之后，是更加的绝望。 就在这时，蒸汽大门奇迹般的打开了，穿黑色作战服的守卫人员，鱼贯而入。 可他们也不是工人的救星，当这位淳朴的工人抬起头的时候，回应他的，只是黑洞洞的枪口。 工人的双手被架了起来，拖拉着向后而去，而他透过守卫人员的肩膀看见后方，一帮穿白衣的研究人员，正拖着一些机械装置，向着这边而来。 那些机械装置当中，不乏有一些锋锐的切割器，一些尖页片，这些东西在现在的工人看来，都是要索他命的死神镰刀。 涕泗横流，这工人大呼救命，可还没来得急喊出声，就被一片树叶堵住了嘴，让他口不能言。 被拖到这管线密布的场域当中一处之后，工人被绑了起来，手脚再不能行动，他只能静候着自己的命运。 时间，在这一刻，开始加快。 那幕后的操纵之手，又开始拨开时间的弦，来让这倒霉的工人去往更深的深渊当中。 那些扛着机械的研究人员，在加快的时间当中，迅速的就位，很快又安装起一个培养皿，把这工人放到其中，浸泡在这赫利修斯之末里面。 工人最后留给艾洛斯的，只是一个绝望的挣扎样子，当那青绿色的液体漫过，他就已经被宣告了最终的命运。 灵体状态的艾洛斯，在此刻又紧紧的捂着头，那无意义的想法，又开始涌上心头。 “你无论怎么选，都是没用的，不如什么都不做。” “你所做的一切，被别人操纵着，你就是个卑微的可怜虫。” “忍耐和对抗，挣脱与不挣脱，又有什么区别，都只是无力的喊叫罢了。” 这一刻，艾洛斯才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个幕后黑手，从来就没有在意过自己。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这个虚无孔洞更加快速的侵吞他的神智而已。 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这个虚无孔洞服务的。 哪怕明白了这一切，艾洛斯还是捂着头，跟随着加快的时间，观察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这个工人在被赫利修斯之末被浸泡完全之后，被一点点的如风化般抽离出这里，接入这地下的无数管线，被传递向这个工厂的某个区域。 艾洛斯的灵体，也开始跟随着这管线的流动，去往那个区域。 他很轻易的就穿越了这4号工区的重重防护，那些钢铁与锁灵物质，完全无法阻隔他的穿越。 他就像是宇宙间最自由的精灵，随意的穿梭在时间和空间的帷幔当中。 向上，向上，进入西塞河的水流当中，艾洛斯此时向下一看，用那时间加速中的短暂一眼，他看清楚了整个4号工区的构造。 那是一个漂浮在湖中央的古老船只，只是这船只的内部接受了改造，加上了刚铁与铆钉，并对整个甲板结构进行的符文化处理，再连通了河岸边无数的魔导管线，最后才完成这个4号工区的主体结构。 这船只的本身还附带有一些漂浮的古代植物，这些植物都生长的淋漓破碎，分明是长长的稳固一截，却被分割成一块块的。 艾洛斯知道，这些植物应该是受到了空间孔洞的影响，可他也没时间再细致的观察，时间还在加速，艾洛斯紧接着来到了1号工区。 那个工人被赫利修斯之末溶液溶解后的躯体，第一时间出现在了艾洛斯眼前，这些躯体完全成为某种絮状物，被投入到了1号工区的熔炉当中，久烧不化。 在那滚烫的火焰之中，这种絮状物变得比牛奶还要浓稠，可随着火焰滚烫的一轮轮又一轮的袭来，这些絮状物竟然开始凝结成团块。 那团块刚开始还是白色的，可紧接着，这白色开始向外挣扎，就好像一个人被包裹在白色的胶球里，这个人不断的伸出手，向外求救。 随着这种挣扎的愈发加深，白色的团块，开始变成艾洛斯之前所见的不规则刺球状。 （这就是原料....） 艾洛斯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很快便得出了这个结论。 在4号工区的时候，他曾经看过，那副各个工区的作用图，那副图中，唯一没有提到的，就是原料的来源。 现在，原料的来源，已经很明确了。 就是被“赫利修斯之末”浸泡过的人类。 并且，看那里情况，应该还是小孩的人类，销量比较好。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月影再现 在想明白了原料这件事之后，那艾洛斯，对于这已然成为原料的工人，接下来的命运，也有了一些合理的预计。 接下来他会进入2号工区，被铭刻符文，冲洗，添加内容，然后进入3号工区，在人行阵列当中，进行逆分析，最后会去到4号工区，供那些白衣的研究人员研究。 研究的方向，会直接指向神明，而艾洛斯本人也亲身见过这里的研究结果，也就是那台战神粒子机器。 也是得益于这里完成的战神粒子机器，艾洛斯才能遇见那位名为哈迪斯的神灵。 一切都好像宿命般的相遇一样，艾洛斯既经历了开始，也经历了结束。 这种冥冥之中的被安排的感觉，又让艾洛斯的虚无孔洞，又痛了几分。 无论疼痛和纷杂的念头何时而来，艾洛斯总是要将这幕后黑手送给他的一场大戏，继续看下去。 时间加速继续，艾洛斯继续跟随着工人的脚步，走向下一个地点。 工人所化的原料，按照艾洛斯意料之中的，经历了3个工区的轮转之后，被完全处理完毕，处理完毕的原料，变成了一个帽子的形状。 这个小帽子，被整理的工人放在墨尘沙里，随后，这堆墨尘沙，经由3号工区的长长管道，被倾倒入西塞河当中的某个位置，以供4号工区的人观察。 4号工区的人，原本只是按照正常的流程开始处理这个新生产出来的......“产品”，这帮穿白衣的研究者们，在工作的时候，几乎鲜有交流，他们近乎机械的执行好自己那一个半区的任务。 可就在这时候，其中一个半区的某个白衣研究者，突然跟身旁的同伴交流了一句，随后同伴层层传递，最后来到了领导该工区的a级人员的耳畔，这a级人员如临大敌一般，开始利用扩音器，将消息传给每一个区域的研究者。 由于这扩音的传播，持续了一段时间，所以艾洛斯也能从加速的时间当中，将这段音频拼凑出来。 音频如下： “密切注意plo-23号产品，再通知一遍，密切注意plo-23号产品，该产品具有神性逆转潜质，潜质度高达95.7%。” 艾洛斯也不明白，这说的神性逆转潜质究竟是什么东西，他想这应该是一个专业名词。 可他还是能从这个组合词的单独词性中解读一些东西。 （这个莫非跟战神机器的诞生有关？） 艾洛斯下了这样的一个判断。 这个判断也并不是毫无来由的，判断的根据其实很直接的来自于，艾洛斯本人对于这幕后黑手的了解。 这帮狗东西的套路，艾洛斯在经历过两三次之后，基本上也已经总结出来了。 无非就是老三样。 一，让你经历能触动你的事。 二，让你始终处于被安排的窘境当中，无论往哪边走，你都是被安排。 三，你所做和经历的所有事情，都将有个荒诞的结果，永远都不符合正常的逻辑。 这幕后黑手，让艾洛斯直接随意的参观4个工区的工作，就是想让艾洛斯脑中的虚无孔洞再次成长。 这一点显而易见。 所以经由第一点，可以得出，这4个工区产生的结果会导向艾洛斯熟悉和在意之物。 艾洛斯唯一和这里有强联系的，就是战神机器，乃至于战神哈迪斯。 经由第二点，都不用得出，艾洛斯已经被安排了。 经由第三点，可以得出，这4个工区所产生的结果，会产生某种荒诞性。 所以艾洛斯得出这样的判断也无可厚非，当然这种联系，也不一定是诞生，也有可能是消亡，解构，等等。 这个判断本身准不准确不重要，重要的是，艾洛斯在看完这一切之后，他脑中的虚无孔洞，毫无疑问的会继续扩张。 而艾洛斯刚才也试过了，他现在连闭上眼都做不到，他只能持续的观看完这一切。 毕竟他现在完全处于被安排的状态，在找到破局的法门之前，他很大程度上，将一直处于这个状态。 既来之，则安之，艾洛斯心态也放的很平，既然都被安排了，那生活干了你，你除了享受，还能有其他的办法吗？ 这里的事件，并没有因为艾洛斯的明了而不继续发生。 亘古不变的时间，还在永远向前方流逝着。 研究人员在发现了这个神性逆转潜质高达95.7%的产品之后，就迅速进入到新的研究过程当中。 在这个过程中，时光不再一个小时一个小时这样缓慢的溜走，而是一天一天，一个月一个月的跳跃而来。 这导致艾洛斯眼前所见的画面，也是一帧一帧的跳跃着，每一帧跳跃，这4号工区，都会有一些很剧烈的变化。 艾洛斯在这时候，还有心情调侃一句，“还知道放太快了，你爹看不清楚，知道放慢一点了啊，好儿子。” 任何艰难的时候，都要学会给自己写诗。 艾洛斯能活到现在，也不是没有任何缘由的。 在这跳跃的画面中，艾洛斯的位置，也在不断的偏移着，开始他还在4号工区的边缘，现在他却来到了4号工区的中心位置。 在这里，一个机器的雏形已经被搭建了起来，这机器的外表渐渐开始靠近艾洛斯在七十年后所见的那个战神023型。 艾洛斯曾经远远地的瞧见过一眼，哪怕那玩意在高楼边缘，艾洛斯也瞧的很清楚。 这个机器在被搭建起来之后，不时有一些研究人员走过来调试着，这个尖塔一般的机械，不断的被添加或减少一些东西，到最后，这个东西的雏形才慢慢展现出来。 可就在这个机械将要完成，但还未完成的时间里，另外一件吊诡的事情的发生了，红色的丝线，开始攀附上这个机械的各个动力阀，能量填充室。 这些红色丝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缝合力，将这战神不知道多少型给缝补完成，而那些在一旁的白衣研究人员，对于红色丝线的出现，保持着警惕，可却并未阻止红月的这一行为。 他们乐见其成，任由这股诡异的力量开始侵袭4号工区。 艾洛斯在看到这股红色丝线出现之时，他就明白了这玩意的来源。 这东西来自.......红月。 第一百二十八章 弓箭 自然而然的，他的心头也响起了某种警兆，毕竟这红月真不是人能接触的东西。 眼前的画面又跳过去两帧，也不知道是过了几年还是几个月。 反正这个战神粒子制造机，总算是在研究人员的努力下，成功落成。 在静止的画面当中，艾洛斯看到这些人面带笑意，这是一个漫长的工程，终于走到了最后，所产生的释然表情。 可就在这时候，那缠绕在战神机器上无数红丝，却开始暴走，他们开始对外生长，蓬勃而出的如同早春嫩芽。 都还没等到，艾洛斯眼前的画面再跳一帧出来，这些红丝已经将整个画面充斥满，就好像某个恐怖怪物的须发，从深渊里涌了出来。 而那些研究人员，他们在画面的前一瞬还欢笑着，可后一刻，连哭泣都来不及，便都被这红色的丝线吞没。 他们的表情永远定格在了最凄惨，最无助的那一刻，红丝刺破了他们的皮肤，贯穿他们的脑子，他们伸出手掌，身体前倾，想要逃脱，却不得不再次拽回去。 团团的红色丝线，是空间本身蔓延出来的可怕裂痕，那是高层事物的降临，凡人在这恐怖的力量碾压下，只有死亡一途。 时间也在这一副人间惨状当中，开始跃迁，艾洛斯的视角拉高，渐渐漂浮上天，从天空的视角俯瞰大地。 那些冒着黑烟的工厂，那些在工厂中奋斗的苦命人，都在艾洛斯的眼中，开始变得渺小。 可那些红色丝线却没有，他们还保持着相同的大小。 这些丝线自河畔边的4号工区攀延而出，顺着泥土一样的堤坝，穿过街道，人流，树木，走石，直到将这整个建立在西塞河边的城市吞没，空间本身都在随着这些红色丝线的游动，一寸寸的被分割成块状。 这是来自深渊的无妄之灾，无人能逃脱他的追捕。 而召来这灾祸的源头，正是那无数人苦心孤诣追求的战神机械。 这机械的来源，就带有某种疯狂的倾向，以被“赫利修斯之末”浸泡过的人，来当原材料。 最终，这种不顾一切得疯狂，终究变成了更加可怕的异常，吞没一切。 要想获得超凡的力量，必然要付出超凡的代价。 在这里，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艾洛斯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要按他本人的想法，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在他五岁那年，他就了解到了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无止尽的疯狂。 可现在虚无孔洞，却给他一些，另外的想法。 这些想法如下： “人类追求神灵，是因为神强大无比，无可匹敌，他们信仰，他们崇拜，是要来寻自己的救主。 可人追逐神灵的过程，却让自己不可避免的陷入疯狂，那是否证明，神灵本身也是疯狂的。 或者换一种说法。 想要成为神，先要疯狂，先要丧失自己为人的一切。 那么，成为神，又是为了什么？” 当这一长段的文字，叠成声音，变作想法，生成画面。 哪怕艾洛斯此时只是灵体的状态，他还是痛苦的捂着头，跪倒在地。 这种痛苦不是痛，而是感觉自己的心缺了一块，再也填补不回来的一块。 红丝也从城市中，开始蔓延向上，它们就像一列从虚空中升起的列车，直往艾洛斯这边而来。 “去你妈的神！” 艾洛斯嘶吼出最后一句。 红丝蜿蜒着，汇聚着。 将他吞没。 …… 再回到波拿巴的花园。 这里绿草茵茵，红花似锦，太阳朗照，白云朵朵。 让人一看，就有心旷神怡之感。 可自艾洛斯走后，这里却变得有些悲伤。 树木摇曳着叶子，它自然是不会悲伤的，悲伤只有人才会悲伤。 理查德心不在焉的摆弄着叶片，望着空荡荡的广场，它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之前他都是帮大哥守住修理铺，帮大哥修车，自从那年大哥把他从那座城中带出来，他就一直在帮大哥做些什么。 可现在，他什么也做不了，他一觉醒来，就听说艾洛斯已经孤身远去，去往谁也不知道的彼岸。 （我还能帮他做些什么呢？） 理查德只是哀叹着。 其实艾洛斯很早之前就跟他讲过，不要为了谁而活，要为自己而活，可理查德总是习惯性的跟随着艾洛斯的脚步，形影不离。 理查德自己也分析过自己的这种思维模式，他想，这应该也不是依赖。 这只是迷茫而已。 他迷茫于，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在空地边，站了一会，理查德便不再继续站在这里，在木屋里，齐博克三人打的火热，也不知道在干嘛，理查德打算去看看。 踏着沉闷的脚步，走过草地，那朵真灵花，还带着微微的露水在轻颤，理查德已然推开了眼前的门户，进入屋内。 屋内，是一个理查德较为熟悉的场域，遍布着机械和黑油，墙上挂着扳手，锤子，铆钉架等等东西，在理查德的正前方，还挂着一把老式的猎枪，也不知道是谁的。 在屋中间的工作台上，齐博克三人正围在一起，看着一张摊开的图纸，理查德走近一看，发现这图纸，竟然是一把长弓的形状。 这长弓，很明显，是一把整体由钢铁和符文线构成的弓箭，是一把货真价实的机械弓。 在这个枪械与火药统治的年代，弓这种落后的事物，其实早就被淘汰在战争史里了。 而用钢铁来制作弓箭，这难度怎么样先不谈，这效率和威力就差了不知多少，纯属吃力不讨好。 并且更别说这弓箭，结构复杂，单单是一个弓身，百转千回，如同不断张扬停落的凤凰羽毛，理查德从中至少看出了十数个转换节点，这些节点都要采用不同的材料，处理方式，乃至于符文组合，都需要完全不一样的。 而弓弦，就更离谱了，不是简单的放上一个坚韧的兽筋或者高压利线就成的，这弓弦，按照图中所示，要多种极细的线条，组合成一条线。 第一百二十九章 醒来 这样复杂，奇妙，乃至于理查德都以为自己看花眼的弓箭。 就是齐博克和波拿巴还有保罗，正在研究的事物。 “这是什么弓啊!” 理查德问了这么一句话，图纸上并没有写这弓箭的名字。 “这弓箭的名字，或者可以说是代号，叫做.....‘小数’” 波拿巴回答理查德。 “你们看这图纸是.......打算把这弓给做出来吗？” “还在犹豫吧，这图纸是从我家地底翻出来的，有些年头了，我们还在研究当中。” “那能让我看看吗？” “没问题啊！” 三人给理查德腾出了一个位置，哪怕波拿巴不知道，齐博克和保罗还是知道的。 这理查德在机械方面，还算是有点小天赋，让他看看也没什么不好的。 得到了有利的位置，理查德便开始很认真的将这图纸审视了一遍，越是看，他的心头越是震惊。 这图纸上给出的参数，结构，乃至于图形的稳固度，都十分的精密，几乎是把这张弓每一个值得注意的细节点，都标注了出来。 而正是因为这细节足够多，所以理查德才能在看到一半的时候，就确认了这张弓的类型。 曾经，他在天月市的地下图书馆呆过三天两夜，那一年，他还没遇见艾洛斯。 在那个地下图书馆的一本叫做《卡尔米哆啦反应机械谱》的书上，写了三大超凡机械的类型。 其中一种类型，叫做“冈格尼尔”。 属于冈格尼尔的机械造物，有一个特别重要的特性，那就是，它的整体结构，一定在追求着某种超越。 这种特性，也是“冈格尼尔”常用语翻译“超越之器”的由来。 在这本书中，曾经就冈格尼尔之门这种类型的机械，有过一次举例。 举例的那件超凡机械，名为“卓拉西都之名”，是一个镶嵌着绿宝石，表面刻着流纹火的护腕，根据书中的介绍，这玩意能直接超越生与死的界限，将一个死去多年的人，从尸体中提炼出来。 这个被提取出来的人，能吃能喝，还有记忆，和之前那个死去的人一般无二，可唯一有一点，就是这个人，在卓拉西都之名的力量消却前，不会衰弱，不会老，不会意识到那生与死界限的来临。 而眼前的这把弓箭，就是类似于卓拉西都之名这样的“超越之器”。 他的主控部分，直接指明了这一点，在图纸上，就这一点，用很大的板块，标注了出来。 这把“小数”弓，它的超越性质在于......“超越距离”。 这把弓射出去的箭，会在一定程度上，超越常规意义上，一次性动力所能承载的最远距离。 换句话说，这把弓，能获得超乎于常理的射击距离，能造成真正意义的超视距打击。 “超越距离”虽然只是一种较为平常的“超越”，但是，“超越”这种属性本身，就象征着，某种极致和扭曲。 想要达成这种“超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们这里有哪些材料。” 在看完了这场图纸之后，理查德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要达成这样的“超越”，材料是重中之重，要想去触碰极致，必须需要足够坚硬的基石。 “你这就看明白了？” 一看理查德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齐博克也是不由得发问。 这也太快了一点吧。 “恩，差不多了，如果你们想把这弓弄出来的话，我需要了解清楚，在这有哪些材料。” 理查德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后解释道。 波拿巴接过话茬，就像报菜名一样的讲道： “我这里有，一级材料：星花矿石一整块，博拉蒂波钢材三块....” 理查德听着波拿巴的讲话，全程点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二级材料呢？” 波拿巴又继续把二级材料都说了一遍，他还顺便把他花园当中一些 齐博克和保罗，在一边都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没想到波拿巴还真是一个隐藏的大富翁，难怪有这么大的一个花园。 在联邦，超凡材料的分级，相比于其他的等级，要简单的多，只分为特级，一级，二级，三级，这四种。 可哪怕是三级的超凡材料，放到市面上，也是上千联邦币起跳的，而每升一级，材料的价格，就会往上涨不少。 “富，这也太富了吧。” 保罗一个劲的讲道。 “这都是之前老头子留下来的，我拿着也没用，只是时常清点一下，确保没被偷而已。” 波拿巴解释道。 理查德倒没有因为波拿巴这壕气冲天的行为，而有丝毫的惊讶，能拿出这样完整的“超越之器”图纸的人，有这点家底，也并不出乎他的意料。 “还差三样东西，超凡材料你这里倒是挺全的，可按图纸上所说，还差三样普通材料。” 理查德认真听完了波拿巴的讲述之后，如是的讲道。 “哪三样，我去买。” 波拿巴倒也是来了兴趣，毕竟这些材料放在家里都快生霉了，正好能拿出来利用一下，何乐而不为。 “冰凌兽的大腿骨，炼化胶，沉岩。” 理查德清晰的把这些东西报了出来。 “这些材料，是挺普通的材料，那个，我跟你一起去吧。” 齐博克主动提出建议。 “好。” 波拿巴回应道。 …… 卡尔塔市。 花纹侦探社。 弗兰兹给里奇倒了一杯“兰诺卡布”，这是一种北部雪乡流行的饮料。 里奇品茗了一口饮料之后，继续讲道：“或许你应该将这里修改一下，具体的修改方向.......” “恩，我觉得，这段这里还是不用.......” 这本并不算长的短篇小说，里奇看得很认真，并频频给出建议。 弗兰兹很认真的就这些建议，跟里奇讨论着。 在交流声中，里奇又翻过一页。 第三章，开头。 “那个男人，被红月所吞没，他从未想过，自己睁开眼，竟然能看见另外的三个人。” …… 咕噜噜！ 这是人在水里呼吸，所吐出的气泡声。 也是人在溺水时，惊慌失措，所发出的声音。 就像被毫无知觉的，抛向深不见底的海洋。 当艾洛斯从一片红色当中脱离之后，就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第一百三十章 问题 那片红色，并没有伤害他，也没有给他带来异常和疯狂，只是简简单单的将他的视线遮盖，就像一场戏曲中间转场，降下来的幕布。 只是给遮掩一下，那剧台上，演戏的小丑们，换装的丑态。 在红色完全退却，那声音就愈发清晰，同时传来的，还有一股冰凉刺骨的寒意，和直贯鼻腔耳壁的水流。 艾洛斯这时候才明白，当他听到别人在水中挣扎的时候，他也在水中。 谁也不能幸免遇难。 他睁开眼，放纵自己的嗅觉去闻。 传回来给他的，是比红色更为肮脏的黑色，是一种腥臭的.....气味。 他所泡的水，是西塞河的黑色水流，是那承载着空间孔洞的黑色水流。 艾洛斯尝试着从这黑色水流当中挣扎出去，可他全然做不到，有一股强烈的空间阻力，阻止着他动弹，他的全身上下，就像被上满了镣铐一样。 同时，因为黑水的阻隔，他也看不到其他跟他一起受苦受难的人。 原本，艾洛斯打算先自我解放，唤出未来讯号01型，保证自己在水下的呼吸，再从长计议。 可他却立刻发现，自己好像已经能在水中平稳的呼吸了，黑水被自然的隔出一个有氧区域。 “这是良心发现了？” 艾洛斯小声的嘀咕。 因为这水中有氧空区的出现，所以艾洛斯也能自如的说话了。 不过，这个有氧空区，之所以突然出现，倒不是跟艾洛斯说的一样，是那幕后的黑手，良心发现了。 很快，艾洛斯就了解到了这一点。 在他面前的黑水当中，开始出现一串文字，这串文字像是有人用沾了白色颜料的墨笔，一笔一划的写出来。 文字如下： “这是一场游戏。” “你们要解决三个谜题。” “谜题的难度，分为：高，中，低，三个等级。” “你们可以选择其中一道谜题获得解答。” “解开高级谜题，活三人。” “解开中级谜题，活两人。” “解开低级谜题，活一人。” “在谜题颁布之前，自由交谈三分钟。” 如果此刻，有实时直播的话，那么，在屏幕前观看的人，一定能看到艾洛斯脸上轻蔑的笑意。 （哟，又换新花样了。） 万变不离其宗，艾洛斯这也算被这帮隐于幕后的孙子，弄得有点心意通达了。 反正，无论你们整出什么花样，到最后，都是要弄我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什么也不做，先看戏，有种你就先把我弄死了。 按照北境俗语，艾洛斯眼下这情况，纯属死掉的戎兽不怕滚水去灼烫，他的心已经死了，没有爱了。 艾洛斯可以保持沉默，可有的人却不能保持沉默。 “有人在吗？” 这个声音传到了艾洛斯的耳边，艾洛斯顿时便觉得这声音像是在哪里听过，异常熟悉。 “有人。” 另一个声音回应道，这个声音也不知道具体来自于谁，只听这声音，感觉上有些标准音调的味道。 “你是联合开拓局的人？” 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就这么快就确认了这样的信息。 “没错，我是，你又是谁。” “我叫沙尔特，是联合开拓局的外部成员。” 在听到这一段之后，艾洛斯才不由得点了点头，原来你这货在这啊。 还搁这外部成员呢，尽给自己脸上贴金，真就套上一张兽皮，就不把自己当人了？ 也不看看自己是哪块料。 “外部成员？是最近登记的吗？我们这边没有你的记录啊。” 这人说的话倒是有几分官方人员的味道。 “是最近登记的，那个给我登记的长官，叫乔舒亚。” 乔舒亚？恩？迪克的手下？ 这关系有点乱啊。 艾洛斯这一看情况，越来越复杂，脸上的笑意愈发的猖狂，能看好戏，他真是在什么时候都不想缺席。 “这个不是重点，你们能直接说一说，你们掌握了哪些信息吗？” 第三个声音出现，这个声音是个浑厚的男嗓，也不知道这声音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这声音一出声，其他两人都不作声了，他们俩之所以互相攀谈聊天，是发现能跟对面套近乎，想要先拉近关系。 可现在，这人不合时宜的直接让他们交底，那自然谁也不愿意说话了。 场上的沉默持续了大概十秒钟，沙尔特才重新开口讲道： “要是这里只有三个人的话，我们大可以通力合作一样，只要把高级问题答对了，我们就都能活下去了。” 沙尔特的提议，其实也非常的现实，如果按照现在的情况，这里只有三个人的话，那么把高级问题答出来就好了。 “这规则并不明晰，先把规则听完吧。” 那个联合开拓局的人，如是的分析道。 “好。” 第三个人答应道。 这段简短的交流，也算是到这里结束了，除了艾洛斯不说话以外，其他三个人都通过交流对对方多少有了一点了解。 新的规则也开始颁布，依旧以白色文字的形式出现。 如下： “高级谜题：人类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什么？” “中级谜题：太阳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什么？” “低级谜题：永恒和虚无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什么？” “你们四个人，分别掌握了四个部分的不同信息。” “你们每回合要进行的环节流程，有三步。” “第一步，每个人都需要在规定时间内，说出至少一条有效信息，在规定时间内未说出者，直接判处死亡。” “第二步，自由交流，五分钟。” “第三步，单独交流，每个人有且仅有一次机会，可以自由选择是否放弃这次机会。” “当一个回合完成之后，自动进入下面一个回合。” “现在游戏开始，第一回合！” 这一场，莫名其妙的游戏，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展开了。 这四个人，都不知道对方经历了些什么，也不知道对方是怎样来到这里的。 他们被幕后的那股力量，凑在了一起，进行一场毫无必要的问答。 当然，在这段信息出来之后，那说话的三个人，都心头一紧，原来真的有一个不说话的四号人物，隐藏在暗中，默默的窥视。 第一百三十一章 讲述 并且，也因为这个四号人物的存在，那么这眼下的情况，就立即转变过来了，三个人能合作的基础，被打掉了一大半，而信任也就无从谈起了。 因为如果是四个人的话，哪怕是最好的结果，都必须死上一个人。 于是，在没有确认这个游戏究竟是否真实，这个幕后操手又会不会信守承诺，这样的情况下。 猜忌，已然先于一切的交流，开始了。 艾洛斯反倒是显得最为平静的一个，他根本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死这个问题，他觉得自己可能会在一切结束一样，被抛尸在某个荒郊野岭，可独独不会死在这里。 那幕后的黑手，想要杀他的话，完全用不了这许多的程序，他们一定是想通过这个游戏，又从艾洛斯的身上，拿走一些东西。 明白了这一点的艾洛斯，更多的就将注意力，回归到了这三个问题上面。 这三个问题，其实是特别宏大的三个问题，分别跟人类，太阳，永恒和虚无有关。 哪怕是换做该专业的顶尖学者来回答，那也要写十本以上的大部头出来。 可现在，这三个问题，却需要这四个人，在短短的时间内，回答出来。 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只要仔细想一想这三个问题背后所指代的宏大对象，就只能是千头万绪的，没一个准星。 这三个问题当中，艾洛斯觉得唯一跟自己还能沾上一点边的，就是那个永恒和虚无。 虽说不知道，那幕后的黑手，为什么把这个两个事物相互联系起来，可艾洛斯却实实在在的觉得，这一题，是在针对自己。 因为就在自己的身体力量，同时隐藏着虚无和永恒两股力量，虚无让他痛苦难忍，而永恒，令他去遥望未来。 当然，在看到这三道题之后，不仅艾洛斯思绪万千，其他三个人，也都是在细想之后，一头雾水。 他们或许都或多或少的知道一点信息，可那些信息，却不能帮助他们，去将这道题给做出来。 每个人，都想要先听听别人怎么说，然后自己再从长计议。 从这模糊的游戏规则信息当中，他们甚至连何为有效信息，都想不太明白。 可他们却必须要说出一个有效信息，这是规则的要求。 又一行白字，浮现了出来。 “现在，请1号，开始发言。” 在这行白字浮现出来之后，其他三人的声音，再也发不出了。 只剩下这个被选中的一号，也就是那个联合开拓局成员，他才能够发言。 艾洛斯屏息等待着这人的讲述，猎枪会先打先飞出来的鸟，这人讲述的怎么样，直接决定了后面的人会怎么说。 被选中的1号，显得有些紧张，可他眼前，那不断跳动的白色圆点，却昭示着他所剩的时间，他必须早点尝试说点什么，哪怕不对，他也还有再尝试的机会。 1号讲： “我开始接收命令，跟随一个货车车队.......” 1号刚刚讲到这，他眼前一片漆黑的水流中，骤然浮现出两个字，“有效”。 虽不明白为什么才刚刚提到这个，就显示有效，可1号还是很理智的停止了讲诉。 艾洛斯也在听到货车车队，这四个字的时候，本能性的有了反应。 原来那个，杀死车上凡人的探察队员，是你啊！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1号说完过后，便很自然的等待时间结束，让眼下的情形度过到下一个环节，下一个人来讲话。 下一个讲话的，是2号，2号就是那个第三人，那个声音浑厚的大哥。 这大哥应该是仔细听了一号的讲述，所以有样学样的尝试讲了一句。 “我进入到了空间游鱼的肚子里。” 原本，他以为这样子的信息能够被确认为有效，可白色的文字，却迟迟未显示出来。 这就表示，他必须继续说下去。 “我是为了探寻西塞河里存在的怪异现象而进入的，因为空间游鱼具有自由穿梭空间孔洞的能力， 我希望它能带我去到用寻常手段去不到的地方，我在空间游鱼的肚子里待了很久，直到这条鱼开始不自主的抽搐，我才利用自己的探查手段，去探查外部的情况， 在我的探查视角中，我除了红色之外，什么也没看到，所以我只好收回探查的手段，原本我想的是，再等待一会，看外面世界有没有变化。 可就在这时候，意外发生了。 空间游鱼的血肉之间，开始渗出黑色的水流，那一抹红色也开始侵入空间游鱼的躯体里。” 一直讲述到这里，那“有效”两个字，才浮现了出来，而这2号大哥也在此刻结束了他的讲述。 幕后的真相，被一点点的揭开，艾洛斯所能感知到的，并不是喜悦，他只有惊慌。 眼下的情况特别怪异，货车，空间游鱼，都是他所经历过的事物。 可这些事物背后的秘密，却在这里，以一种当事人口诉的方式，被展现出来。 这一切都透露着一种冥冥之中的安排，艾洛斯单单是想一想，他脑中那虚无孔洞，就来到了要发病的边缘。 不过，艾洛斯也只能忍着这病痛，继续往下听。 从1号口中，或许可以听到货车的来源，而2号，显然和空间游鱼体内，那死去的红月尸体有关。 在这些东西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些什么...... 哪怕知道自己正在被安排，可艾洛斯还是想听完这些人的讲述。 接下来轮到3号，也就是被艾洛斯追杀到沉入西塞河底的那个男人，老沙，沙尔特。 沙尔特能经营那么大个赌场，他所服务的组织“工作区”短短数年之间，起势凶猛，甚至能到挑战迪克这个千年老狐狸的地步。 一看这人也不是好相与之辈，在认真听完了前两位的发言之后，沙尔特认真总结了一下，讲道： “我是被联合开拓局特别邀请，去处理西塞河里的死尸问题，在场的各位，也都知道，这西塞河里，看似风平浪静，其实暗藏杀机， 只要用特殊的灯光一照，这河面上，就会出现大量的黑色发丝和死人头颅，这些玩意严重危害了西塞河当中的水质健康问题，也给上下游的居民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所以，为了还西塞河以清宁，我用灵体之术，将一些尸体从河中提取了出来，它们走过街道，越过广场， 本以为这是一场拯救市民的水质清理活动，可就在这些尸体走到市政厅的时候，尸体却不受我控制的停了下来，这些尸体自发的开始盘腿而坐， 而天上也在此刻出现了红月，我也不明白原因。” 第一百三十二章 判过 在沙尔特说到红月的时候，“有效”的字样，开始从他身边的黑色水流中间浮现出来。 面对这个字样的出现，沙尔特的嘴角带起了一个弧度，果然不出我所料。 艾洛斯倒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沙尔特扯东扯西的，这一段话中，也是槽点满满，完全不顾逻辑的组合在了一切。 什么为了居民用水，清理西塞河里的尸体。 艾洛斯听到，真是差点没笑出声来，这究竟在说些什么。 这货讲了这么些话，唯一有效的，艾洛斯估计就是最后那一句，“尸体在市政局前静坐，红月出现。” 其余的诸如，我也不知道原因，尸体突然不受我控制之类的屁话，艾洛斯是一句都不相信的。 待3号沙尔特过了之后，就轮到4号，艾洛斯开始讲话了。 艾洛斯比他们都要简洁。 五个大字。 “赫利修斯之末。” 在说完这五个字之后，艾洛斯眼前的黑色水流中，很快便浮现出白色的“有效”。 而其他三个人，在听到艾洛斯说出了这五个字之后，除了1号联合探察队员脸色微变之外，其余的都是一脸懵。 可无论怎样懵，接下来的环节还是要继续的，自由交流环节，开始。 这个环节一开始，便又是熟悉的沉默，刚才强制发言的时候，大家都还不得不说出点什么，可现在自由交流环节，那谁也不想多说。 他们很自然的认识到，自己所掌握的这些信息，就是自己的唯一砝码，这砝码不能随便的透露出来，所以连正常交流，也要尽量避免。 在沉默了大概一分多钟以后，还是3号沙尔特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揪心的沉默。 他讲： “大家说点什么吧，聊聊自己的过去也行啊！就比如说我吧，我之前是做木匠的，打木头的季节，都会上山去， 有时候遇到一些山林兽类，当时原语市不是搞严打禁枪嘛，我们就把稻草编成一把枪，这些兽类看着这假枪，竟然都四散而逃。 当时，我队里有个老伙计就讲了，也不知道这些兽类，是恐惧这人，还是恐惧这枪，后来，我们跟一位老猎户聊了一下， 那老猎户说，这城边山上的兽类，从有人类居住起，就成了被围猎的对象了，所以现在一看到人类，哪怕你拿着棍子都怕， 你看，这说来也可笑，原本以为这些藏在山里的怪兽是恐怖的，没想到人类更恐怖。” 在讲完这一段之后，沙尔特并没有听到其他人对他有所回应，反而是更加深重的沉默。 对于这一点，沙尔特其实自己心里也早有预料，可这货哪怕没人回应，也东拉西扯的把接下来的东西讲完。 看得出，要想在黑帮里混上个高端位置，不仅实力得到位，口才也得到位。 这短短五分钟，完全成了沙某人的个人表演，沙某人可能将这密闭的黑水空间，当作他家的大舞台了，滔滔不绝的讲述。 不过，艾洛斯倒也乐得听这货讲，他逃命的时候很狼狈，可讲鬼话的时候，那是真滴有意思。 待沙某人撑完这五分钟，接下来便进入到了，最为焦点的最后环节。 单独私聊。 在这个环节里，艾洛斯已经脑补出了一场大戏，毕竟按照数学方法，这里的四个人，可是能弄出，三，五，七，九，十多种不同层次的盟友组合。 明争暗斗，将要在这时候开始，可艾洛斯早早的就打算将自己一贯以之的方法论贯彻到底。 那就是，你们说什么我听着，我不会跟你们多说半句。 于是乎，在第三个环节开始的时候，三个人竟然同时向艾洛斯发送了单独聊天的请求，他们的请求幻作白色字体，纷纷浮现在困缚住艾洛斯的黑水水流上。 “1号请求跟你进行单独交流，是否同意。” “2号请求跟你进行单独交流，是否同意。” “3号请求跟你进行单独交流，是否同意。” 而艾洛斯自然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否”。 并且他还连“否”了三次，用同样的音调，快速的回绝了这三个人的私聊邀请。 其实，艾洛斯也有想到会有眼下这种情况发生，毕竟他是说话最少，最神秘的，这很容易让人产生一些不必要的幻想。 并且，换一个角度思考，如果任何一个人，能从私聊艾洛斯这个环节中，获得一点艾洛斯的信息，那相比其他两个，就有了一点小小的领先。 毕竟，到现在为止，艾洛斯除了那五个字以外，没人知道他的底细，连一些合理的推测都做不出。 （看来，这里的三个人，都是聪明人啊！） 艾洛斯在心头感慨了一句，这三个货嘴上说的有多有少，有真有假，可这实际做起来，却是凌厉如风，不带半点犹豫的，一看就是老手了。 因为艾洛斯的拒收，所以这第三环节，很自然的就直接跳过了。 这三个人见这个环节这么快的就结束，再加上传回来的否定消息，也大概了解到了，艾洛斯将他们的请求全部拒绝了的这个事实。 可他们却没有因为这种事情，而有丝毫多余的情绪，都是些千年的老怪物了，在这里也都别装画本小猫咪。 继续冷静的进入下一个环节，在场的四个人，都在对场上已有的信息进行盘算。 货车，游鱼，红月，赫利修斯之末，这一切串联起来，究竟预示着什么呢？ 没有答案。 很自然的，进入下面一个回合。 1号开拓局探察员，重新讲话： “没有未来，我就是永恒的过去。” 这句话，前四个刚出来的时候，那个有效的字样，弹出来一半，当后面的字都完全出来的之后，这个有效的字样，才显示完全。 2号听到这段话眉头一皱，3号沙尔特人都呆立在了原地，这货怎么不按正常的顺序来讲啊。 快说说货车的事啊，开了个头，怎么就不往后面讲了呢？ 你对货车做了啥，你怎么不说呀！ 这没头没尾的，说这么一段话，干嘛呀！ 这也能给你判过？ 第一百三十三章 那好 可事实就是如此，1号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陷入了沉默，这表示他已经拿到了这个游戏有效的认证。 4号艾洛斯，却没有因为这句话的简短而有所轻视，更没有因为这1号玩起了他的套路，而嘲笑讽刺。 在听到这句话开头的那一刻，他就有一股福至心灵的感觉。 没有未来！ 这是对永恒者铭言的完全逆反，甚至于将永恒者铭言中，所构建的那个恢宏景象，一股脑全部磨灭掉了。 而第二句话，就更过分了，单从字面分析，三个含义。 我就是永恒，的过去。 我就是，永恒的，过去。 我就是，永恒的过去。 可无论是那个含义，都表明了一点，尤其是前四个字联系起来，这一点含义就更加的明确。 那就是，过去才是永恒的，而所谓的未来，只是虚妄的，不存在的。 而艾洛斯之所以会在听到这句话后，如此快速，如此精准的确认出这个含义的原因。 自然是因为，他脑海里，又响起了那虚无孔洞，所发出的无意义信息。 这就像传说中的虚空发电一样，不断刺激着他的脑电波。 信息如下： “所有从过去汇集过来的材料，都是恒定的，不可变的，而未来也将延续过去的这种不可变。” “这是否意味着，现在的存在毫无意义，一切都是过去和未来的交织延伸，夹缝中的现在，只是时空定义上过去与未来的注脚。” “那么现世所做的一切，都将归于一个永恒的终极，那是人类无法窥探之地，在那里，只有虚无。” “世界会随着时间改变，可这改变会不会有尽头，会不会无限延伸，灭亡还是兴盛，是不是也早已注定。” （别念了，就你这破咕噜话，还搁这念呢！） 艾洛斯在心头升起这样的想法，可立马这想法，就被虚无孔洞引导出来的，大量消极，蛮横不讲理的强盗逻辑，迅速吞没。 这痛苦是如此的非人，可艾洛斯却一动也不能动，黑水困缚住了他的身体，他无法再进行任何有效的行动。 环节继续。 2号开始了他的讲述： “红色的君王，红色的新娘。” 他也有样学样，模仿2号的方式，开始进行讲述。 同样，在他说完这句话后，他成功拿到了有效认证。 艾洛斯倒是忙于跟虚无孔洞作战，无暇他顾，就算这2号讲出这句话，能让他有些许的惊讶和思考，可他一时间也转换不过来了。 这三个人都这样弄，3号沙某人就一脸懵了，你们这都是什么，怎么一下子就都通过了。 这说一句话就能过，是闹哪样啊，这游戏都这么玩的吗？ 沙某人自然是找不到像前两个人一样，说一句话，就能将这事情揭过的法门。 他只能讲道说： “在红月出现的过程中，我曾经看到过一条通道......” 沙尔特其实也很想像这几个人一样，直说一句话，就把眼前的事情一笔揭过。 可他全然做不到这一点，因为他实在想不到什么骚话，能应付过这里的有效审查。 在沙尔特说到通道之后，很快，那“有效”信息便重新浮现出来，而沙尔特也闭上了嘴。 他之后，自然也就沦到了艾洛斯。 艾洛斯刚刚从虚无孔洞的折磨中脱出，一时间还没有调整过来。 他的语气还有些异样的感觉。 他讲: “战神，破碎星，迪翁，梦境神系。” 艾洛斯就像呓语一样的把这一段给讲完了。 这四个单词，艾洛斯每说出一个，那个有效字样就多显现出来一分，直到他全部说完，这有效字样，才清晰可见的出现在黑色水流之间。 而哪怕这游戏方已经确认这四个单词的有效，可在其他三个人眼中，这四个单词却是如同天书一般，是看也看不懂学也学不会。 环节继续往下走，又是自由交流环节。 这环节，显然要比之前要热络的多，因为从这各自磨磨蹭蹭的动作声音当中，多少能听出来一点想要交流的心。 最先发言的，依旧还是沙尔特，他讲道： “大家现在可以对现有的线索，进行总结了吧，你们不会真以为这个游戏，真是让我们来玩游戏的吧的吧。” 3号沙尔特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请求，并且在这一刻他也将形势挑明了，不再装聋作哑。 他的意思很简单，这个游戏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让他们来简简单单的来让他们答完之后，人家再当好好先生，把他们全都放走。 没有这种好事情。 这些个问题摆在这里，是要让他们来答的，如果拖延时间，那人家心情不好，把你灭了，也不过翻手的事。 毕竟你们现在还在别人的掌握当中。 1号联合队员，也很快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他紧跟着沙尔特的话，讲道： “这些散乱的线索，想要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答案，有些困难了，还需要更明确一些的线索。” 2号也在此时附议道，他讲： “我们先明确一下方向吧，到时候我们三个私聊线索就行了。” 这号一开口，就把调子定了下来，因为4号艾洛斯不说话，所以这三个人很自然的把艾洛斯排除在外。 这种自然的排挤，在日常的生活就已然是常见的抱团手段，更别说在这时候，生死关头。 沙尔特也心领神会的紧接着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他讲： “我认为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涉及到人类的变异。” 他直接就把问题锁定在了第一个问题上，因为只有答对这个问题，他们三个人才能一起活下去。 1号联合队员紧接着回应道： “我认为还和这个世界有一定的关系。” 3号沙尔特点了点头讲道： “世界？那可是有点意思了。” 2号接着主动讲道： “有关人类变异的那一部分，3号，我私聊你就行了。” 3号回应道： “按照规则，理论上我们每个人都能跟另两个人交流，我们两个先，之后再跟1号交换。” 1号也像是点了点头说： “那好。” 第一百三十四章 那个东西 三人的交流声也在此刻沉寂，只留下一个全程未发声的艾洛斯，被三人隔离在外。 随着白色文字的继续显现，昭告着新一轮单独交流的开始，而艾洛斯不再像前一局一样，成为众人的香饽饽，而是被冷落，被无视。 这三个人开始认真的研究起问题，而被排除在外的艾洛斯，他自己其实是没有任何看法的。 对于这个结果，他本人肯定是早有预料的，当他装神秘不发言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很快就会被排斥。 可他还是那样做了，原因也很简单，他想要促成虚无孔洞的继续进化。 这玩意就像一个心理脆弱的精神病人一样，受不得半点刺激，别说冷落了，就连高位者说重一点的话，它都受不了。 （快了，快了，我们都在期盼的结局，就快来了。） 艾洛斯在心头自述，也不知道是在对幕后的黑手说，还是在对自己体内的虚无孔洞说。 在被冷落之后，虚无孔洞很自然的开始继续发作，而更多的痛苦也开始回馈到艾洛斯的身上。 疼痛，无意义，还有时时刻刻想要终结自己生命的念头，一股脑的全涌了伤来，艾洛斯显得有些不堪重负，他的精神意志就算再强大，也在这漫长的斗争之下，有些难以招架。 “为什么单单他们就不喜欢你呢？” “你做这些的意义在哪，答不上题会死的。” “好好跟上大家的脚步，不好吗？” 思绪潮涌，艾洛斯却连捂头都做不到，他的身体完全被困缚住，他只能使劲的眨眼，来反对这些思想的侵入。 其余三人单独言语的时分，艾洛斯就在享受这别样的痛苦。 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艾洛斯到最后连挣扎都懒得了，任这些刀子往自己身上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艾洛斯感觉这深渊般的痛苦还没有个头，可单独私聊这个的环节却结束了。 随着这个环节结束的，还有新的一段信息。 【下回合，需要每个人需要说出三段关键信息。】 在看到这段话之后，艾洛斯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得逞的笑容。 （果然，我们是一边的。） 因为他脑中虚无孔洞的扩张加速，这个游戏也在跟着一起加速，这在一定程度上又映证了艾洛斯的那个猜测。 不过，艾洛斯奸计得逞，倒苦了单聊的三兄弟了。 他们好不容易在私聊中，背着艾洛斯交换了一些新的信息，可没想到这规则一变，交换的信息，估计都得吐出去。 毕竟他们就算交换也是有所防备的，没有全部说出，而如果要再让说出三条，这些他们交流过的重复信息，就是不二的选择。 所以，这个新条例的颁布，其实就是将他们刚才私聊的那一部分，完全给抹平了，他们现在只能把信息，重新乖乖交给艾洛斯。 你看，人心哪里斗得过幕后黑手呢？这只要能改规则，那不是想怎么拿捏你，就怎么拿捏你。 新的一回合又开始了。 1号说出来的三段信息为： “我和我的队友通过空间孔洞，去到了底部的空间，在那里，大地变得平整，我们人类所生存的陆地，在那里反而成了一片黄蒙蒙的天空，（1.） 在那里，人变得更容易狂躁，兴奋，就像感染了某种不知名的毒药，我的队友们都感染了，他们有的头变得很大，有的手开始膨胀，损毁，最后他们都死了，我一个人逃了出来（2.）， 我逃出来的方式，并不是因为我的实力有多么强，也不是因为我的队友多么富有牺牲精神，只是因为我比较幸运，找到了一块铭牌，在铭牌上写着那句话“没有未来，我是永远的过去”（3.）” 1号给出的信息，如果没人能串联起来，那无疑是一个单调的信息，只是一个队伍的人，误入了神秘底层空间，然后遭受变异的故事。 4号艾洛斯不知道2号3号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是怎样想的，但对于他来说，这个信息却十分的重要，能将他所知的一部分信息，串联起来。 首先，按照2号，也就是那个曾经跟四辆货车有接触的联合开拓局探察队员的讲述。 那四辆货车当中的空间孔洞，并不一定是跟旧兰卡市，裘布伦市这些地方相联系的，而是有更多的可能性。 那么，这种可能性是随机选择吗？ 显然，那是不可能的，从艾洛斯被安排的这一路来看，这肯定不是随机选择。 并且，因为这四辆货车所承载的东西，都十分重要，有效，甚至贯穿了艾洛斯这一路。 那么这种选择，不仅不是随机安排的，反而是精心，精密的计算过的。 还有就是，这探察队员开头也讲了，他是接到命令，去探察这四辆货车的存在的。 也就是，联合政府方面，对于这四辆货车的出现，也是不清楚情况的。 所以，根据这一段，结论就是，无论是联合队员遭遇货车，还是艾洛斯遭遇这货车。 都是那幕后黑手的精心安排。 并且，根据第一点和第二点，底层空间，也拥有着大地和天空，可在哪里，人却一定变得异常。 这种变得异常，其实在所谓的上层空间，也就是人类所生存的土地之间，也时有发生，只是在联合政府的多方努力下，这种变得异常的可能性，被无限的缩小。 可在底层空间，这种变得异常，不是可能性提高，而是一定会变得异常。 这种一上，一下，只是一个位置的转换，真的只是底层空间有某种微生物或毒品那么简单吗？ 那为什么几乎所有书本所有官方的宣传，乃至于这个世界大部分人的固有认知，都将底层空间，描述成了深渊般恐怖的地点，无法被探索之地，冥河流淌，死寂之地！ 如果说有探索和了解的可能性，那么评价绝对不会这样一边倒，反而会有一些美妙而诱人的探险故事传出来。 那么，结论就是，在底部空间，无论是哪一处，哪一边，人只要进入，就会变得异常。 这种人会变得异常的事情，很容易让艾洛斯联想到那个东西....... 赫利修斯之末！ 第一百三十五章 说话 谁也不知道，这赫利修斯究竟是怎样的存在，艾洛斯有限的神话传说知识当中，并没有这个姓名的有关信息。 而1号给出的第三条信息，相比于前两条来说，却无法让艾洛斯再联想到更多了，只是捡到一个神秘牌子，让他逃出升天的故事。 或许这个牌子和永恒网络有着莫名的联系，可现在还不明确，需要后续听完讲述之后，再做确认。 在1号之后，就是2号，也就是那个进入空间游鱼身体里的人。 2号说出的三点关键信息如下： “我在一个甬道里，遇见了一堆污染生物的尸体，这些尸体有的还残留着血肉，有的只剩骸骨，我看见一个人从污染生物的尸体里走了出来。（1.） 这个人全身上下不着片缕，身上有些地方还没有完全愈合，还是被污染过的烂肉，白骨森森的露在外面，可他的背脊上却开始出现红色的丝线，当这些红色丝线生满他的背部之后，他的伤口已经愈合了。（2.） 我从这个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引力，他牵引着我一直往前去走，而后，我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出现某种丧失，大量无意义的虚无感受开始充斥我的脑海。（3.）” 2号说出的这三点信息，相较于1号而言。 艾洛斯理解起来，是要困难的一点，可还是能够解释的清楚的。 首先，把一二点联系起来看，这个人从污染生物的尸体里走出来，他身上还残留着污染烂肉，这是否证明，这个人的身体也产生了某种变异。 可是这个产生了变异的人，却复归了正常，还对正常人产生了某种引力，让他感知到了虚无。 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要理解这个，艾洛斯先明确了一点，首先，这三条信息是被确认有效的，这就表示，这三条信息，是一定能回答三个问题当中的某一个的。 而这三条信息，具体符合哪一个问题也不言而喻。 符合的是“人类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什么？”这个问题。 所以，已知能让人类产生极致变异的手段，有赫利修斯之末和底层空间。 那么能让人类从这种变异中脱出，并复归如常的东西是什么？ 2号也给出了答案，红色丝线。 那么这红色丝线，究竟是来自何方，答案不言而喻。 红月！ 一切的答案，都像是汇总在了一切，开始指向最终之处。 越往底层走，越能遇到变异，而高处的红月带来的丝线，能修补这种变异。 这是否意味着，这个世界的底层空间和高层空间，有着某种对抗和反差。 而在这之间的人类，又究竟是什么呢？ 或许按照2号给出的最后一句话，可以去盲目的猜测一下。 人类是夹缝当中，虚无摇摆的事物。 上下都不是归路。 当然，这个猜测，只是这个问题的表皮，得再往深层走。 其实艾洛斯隐隐约约，已经有了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他没有讲，也没有去往深处想。 他知道，幕后的人，一直在等待着他去想，可他却不想顺了他的意。 3号终于要给出自己的关键信息了。 一切都来到了关键的部分，3号讲道： “我也进入通过灵体进入过底层空间，在那里，我看到了一地被污染后的尸体，这些尸体或多或少的都产生了某种变异，可尸体之上显现出来的，却是稳定的人的灵魂（灵体）。”（1.） “这些灵魂（灵体）都伴随着诡异的灵体失衡现象，他们不向上漂浮，也不向下逸散，只是静静的漂浮着，这些残存的灵魂（灵体）都保持着这种不消不灭的状态。”（2.） “按照我对灵体方面的了解，这种状态下，在正常空间内的话，会在三到五日内消解掉，可在底层空间，这些灵体，久存不灭。”（3.） 3号表述出来的东西，很简单。 底层空间让人肉体变异的同时，却能长时间的保存人的灵魂（灵体）。 这一点，就跟2号所提的复活，有些对应上了，长存的灵魂，才能有复活的可能。 当然，3号沙尔特说的这三条，很有可能也是受2号的影响，才想出来的。 但毕竟，他们单独私聊的，艾洛斯也听不到。 不过，回归正题，这种身体变异灵魂长存的事，体现了一种很严肃的东西。 那就是这个世界......... 有可能拿人类没有办法，只有采用这种交换的方式，才能阻止人前往更深处。 这种想法不是空穴来风，也不是艾洛斯在这里痴心妄想，而是经过完整的论断，确实如此。 首先，先回答一个问题，底层空间本身，会让人产生异变这件事，是客观的规律吗？ 无论是按照这三人的描述，还是艾洛斯从各种传说，口述，乃至于官方认定来说，这都是一种客观的规律。 这种规律很简单，当人走往更深处的时候，人就会更容易变异。 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只有人变异为他物，可以保持稳固的灵魂，而其他生物却不可以。 或者再换一句话说，为什么只有人，不会成为污染的生物，他们的尸体竟然还能存留再底层空间，甚至还能有复活的机会。 艾洛斯曾经看见被污染的巨蛇，被污染的有翼生物，漂浮在天空的浮游者。 这些都是从底层空间涌现出来的东西，可人家都趋于疯狂混乱，别说稳固的灵魂了，稳固的脑子都没有一个。 这就引申出来最后的结论了。 为什么到人类这，世界就开始优待了，客观规律就不起作用了？ 那个人类与世界的关系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这个答案，要比刚才艾洛斯讲的，这个世界拿人类没办法，还要更深一层。 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以延伸到亘古以来，延伸到三次神战，甚至于人类从何而来，这样的终极问题。 “你在等我说出那个答案是吗？我就不说。” 艾洛斯如是的讲道，现在还在沙尔特的讲话时间里，其他三个人都听不到他的说话。 他更像是对黑暗一片的水流，在诉说着。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又一个问题 很快，沙尔特的时间过去，就轮到艾洛斯了。 其他三人都在期待着，艾洛斯究竟会说出怎样的一段话。 毕竟，这一次可是要说出三段有效信息，再像之前一样，漫不经心的糊弄，可糊弄不过去了。 艾洛斯提了提气，讲道： “第一点，虚无信徒*******” “第二点，********。” “第三点，********。” 艾洛斯的声音说到了后面，就像电流麦一样的被屏蔽掉了，这游戏的主理人第一次破坏了规则，来阻止艾洛斯将这段信息将出来。 很显然，艾洛斯并没有按照幕后黑手所想的那样，讲出一些合理的，规整的语言。 他说讲出来的，全是被禁止，不允许说的东西，这些东西别说传播了，单单是让别人听到，都让这幕后的黑手难受。 甚至于，他不惜于破坏规则，都不能让艾洛斯讲出这些话来。 “果然啊，你*******” “我******” 艾洛斯的话被全程屏蔽，而其他的三个人也是听得一脸懵，这人究竟在说啥，怎么我听不清楚。 （恩！好吧，我闭嘴。） 说到最后，艾洛斯只好无奈的这样想到，刚才他说的那些内容，其实都是一些不怎么重要的内容。 这里的这个不怎么重要，指的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和人类，和世界，和神灵，毫无关系。 在被屏蔽完一大段话之后，艾洛斯却奇迹般的收获了三个有效，游戏也在其他三人一点不了解情况的状态下，进入到了自由交流环节。 既然这幕后黑手，不想再让艾洛斯说话，所以艾洛斯也就只有保持自己嘴紧闭，不再进行自由交流。 而沙尔特再一次像之前一样，主动发言： “4号刚才说了些什么，你们有人知道的吗？” 这个问题显然对于其他两人来说，有些超纲了，所以并没有人回复沙尔特。 这4号自出场以来，全神上下都笼罩着一层似有若无的迷雾，谁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又为什么来到这场游戏当中。 一个在游戏当中特立独行，却又被特别关照的人，这就是其他三人对4号最直接的评价。 4号不说话，可游戏不能不继续进行，其他三个人，都还想着活命呢。 2号虚空游鱼人从旁讲道： “我们还是继续讨论之前有关人类的问题吧，别管他，我们单聊就行了。” 1号联合队员也应道： “没错，我们先管好自己这边吧。” 于是乎，沙尔特也只好不再问了，自由闲聊环节，也自然的过渡到了单独聊天的环节。 在这个环节里，艾洛斯也插不上话，看起来，他的这段沉默会持续很久。 虽说，他很想提醒这帮做题入脑的人，他们在做的事情，是一件多么没有意义的事。 可他的话一出口，就被屏蔽，看起来这个幕后黑手，现在一点都不想听他说话。 对此，艾洛斯只能表示叹息，也表示理解，他们这些人，眼下这时节，无论做什么，怎么做，都是毫无意义的。 都是被哪该死的命运，翻来覆去玩弄于手中的人，谁又谈的上多么高人一等，多么未卜先知呢。 （你的耐心，哦不，我脑袋里的虚无孔洞，应该也憋不住了吧。） 艾洛斯在心中称颂，默默等待。 这个单聊也结束的很快，至少没有让艾洛斯脑中的虚无孔洞，再感受到焦躁。 沙尔特在完成单聊之后，面色有些不善，因为他还是没能从碎片当中，拼凑出来那抹完整的真相。 这倒真不是他比艾洛斯要蠢到哪里去。 而是他没有艾洛斯的那段经历，他无法去联想，无法去以更广的角度审视。 眼瞅着已经过了三个回合，场上的局势越来越扑朔迷离，那个该死的4号好像掌握着关键的信息，却死活不肯说出来。 这三个问题的答案，仿佛模模糊糊的在沙尔特的脑子里浮现，可却又好像从未出现过。 就在沙尔特困惑难解之时。 新的一条命令，颁布了。 【现在说出你们知道的，所有关于太阳的信息。】 【有效数最多的，将可以直接存活。】 艾洛斯在看到这条信息之后，只有报以微笑，这信息表现出来的情绪，是如此的急不可耐，让人寻味。 就好像弄脏了手里棒棒糖的孩子，正在小心的擦补着，生怕那泥土，吃入了自己的口中。 当然，无论艾洛斯是怎样，其他三人看到这段信息，还是蛮激动的。 他们积极的去回应。 无论如何，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在一个能比较的游戏中，能不能活，真相不真相的，都不太重要。 重要的是，你要比别人强一点，要比别人突出一点，这样才能获得一点安全感。 因为身体被困缚，无从反抗，更无法反抗，所以才那么迫切的，想要去超出一点。 以证明，以确认。 最先回应的是，1号，那个联合开拓局的探索队员，他讲话如下： “我的同伴们相继发疯变异以后，我捡到了那块铭牌活到了最后，我一直往前走，也不知道该去向哪里，到最后，我看到了底层空间深层的暗黄色天空散开，从中露出一轮太阳。（1.）” “太阳依旧平等的照耀着底层空间，我也终于找到了一个前行的参照物，我往太阳的方向走去，可我发现，自己越往前走，太阳越是模糊和虚无，分明我在被烈日灼烤，却只感受到了死寂的寒冷。（2.3.）” “于是我开始转变方式，我开始远离太阳，随着跟太阳距离的拉远，温暖重新回归到我的身体当中，而我在这时候找到了出去的路。（4.）” 这1号说的这段短短的话中，包含了四个有效点，看得出来，他这话里的信息，也是极为丰富的。 首先，他说明了一个很重要的点。 那就是，太阳照耀了底层空间，并且越往里去走，太阳的光芒愈深。 如果按照他这样讲，那么将涉及到很复杂的空间学问题，甚至于天文学问题。 毕竟，按照常规意义上的知识，太阳都是悬挂在星空之间的，甚至有科学家，有某种望远镜，捕捉过太阳的位置。 可是这样在高天之上的太阳，又怎么会出现在底层空间呢？ 第一百三十七章 讲话 莫非真的以为人类脚下所踩的大地，像1号之前所说，是一片灰蒙蒙的，不稳固的天空。 这话说出去，别说艾洛斯了，那些挖矿的矿工，种植的农户，都会啐他一口口水 艾洛斯一路上接触到有关太阳的信息并不多，所以他也是一头雾水。 这里面涉及到了太多他不了解的东西，他并不能像之前分析人类和世界的关系一样，很快拧出来一个主线。 并且还有一点，这个太阳，并不像地面上的太阳一样，能让人感受到温暖，能让植物感受到光与热，并且他还是清晰可见的，是浩瀚世界最显耀的一部分。 甚至于很多人，因为太阳的存在，而相信这个可怕而异常的世界，是有救的。 可在这底层世界这个太阳，却呈现出了与地面上完全相反的情况。 在底层世界里，太阳回馈给人的，确实模糊和虚无，还有越靠近越变得寒冷。 这种情况，和人来到底层世界这件事，如出一辙。 太阳也在来到底层世界过后，发生了某种变异！ 在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艾洛斯继续往后听2号的讲述。 由于1号讲了足足四个点的有效信息，所以2号显得特别紧张。 他从黑水显示的白色文字中了解到一切之后，就开始绞尽脑汁的准备自己要说的东西。 他反复的去找，也只能找出寥寥 “接着上回的话讲，由于红月进入到了空间游鱼腹部，我感知到了强烈的疯狂呓语的袭扰，为了逃避那种疯狂，我只能用各种方式自杀，以此来让我的灵体逃脱身体的限制，逃离此地。（这段不计） 最后我一头撞死在了坚硬的血肉墙壁上，我得灵体得以漂浮上天，同时我的身体就迅速被红月所吞没，迅速的开始腐化，被一层层的冲刷，很快便像经历了不知多少年的时光一样，成为一块骷髅。（这段不计） 在我灵体升天之后，我奋力的逃离那一抹红色，我想往外跑，却发现往红月里陷得更深，在红月深处，我看见了一片无垠的星空，一轮孤单的太阳。（1.） 那太阳如此的温暖，以至于我忍不住要靠近，靠近了我才发现，那太阳并不大，只想相当于一个小型广场的大小，我轻轻一踩，就能踏上太阳的土地。（1.5） 太阳是圆形的，可是并不旋转，也没有传说中的炼狱火海能灼烤灵魂，只是一个明黄色的，泛着光芒的东西，如果它没有这一片星空作伴，我还以为它只是一个大号的灯球。（2） 在太阳上，我找到了一个人，或者说一个人的尸体，那个人相较于我，是如此的巨大的，他的每一根黑色发丝，都连接着这片黑暗星空里的每一个星星。（2.5） 我跟随着这些发丝，在这片看似无边无际的星空当中，找到了通往外部世界的路，这条路很长，我走了很久，但我还是走到了尽头，在尽头，我遇见了那个甬道。（3）” 2号的话讲到这里，才算完结，当然如果不是时间不够的话，这个人还想继续讲下去。 不过，看他这讲话的效率，属实没有1号高，说了这多少句，最后才换来三个有效。 艾洛斯想来，觉得他也是尽力了，太阳是圆形这种话都说出来了，看得出他为了凑字数，是多么的煞费苦心。 可很显然，这幕后黑手虽说在游戏规则方面，是有些肆意妄为，可在有效信息这方面，却抓得十分严格。 2号的凑字数大法，并没能奏效。 在把2号的信息汇总完之后，艾洛斯先是确认了死在空间游鱼里的那具尸体，真的就是2号的遗蜕。 并且，那具尸体显得如此“苍老”原因，是来自红月的影响。 而后的一段信息是又一段有关太阳的信息，这一段信息，同样和红月有着某种联系。 在红月的深处，发现了太阳，还有一具尸体躺在太阳上！ 艾洛斯听到这段的时候，脑袋里一阵灵光炸裂，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可却言说不出来。 这段信息是如此的让他兴奋，好像那深层的迷雾，又被破开了一点。 当然，这种兴奋和不可言说，也有可能是因为艾洛斯的超凡职业是收尸人的这部分原因。 （红月深处有个小太阳，底部空间也有个太阳.......） 艾洛斯品味着这两段信息。 在这两段信息当中，太阳变得有些廉价了，怎么哪里都有太阳。 按照常规的天文学知识，太阳应该是一个硕大无比的星球，只存在于星空之间，并且太阳上还遍布着能除灭一切的炼狱之火。 而无论是红月内部的小太阳，还是底层空间的虚无寒冷太阳，它们虽说都在表现常规意义上的太阳形象，可却与天上那轮太阳完全不同。 这是否意味着，太阳，乃至于太阳能量，其实是某种具有变化性的事物，还可以根据不同的情况，发生改变？ 这样一些，这个太阳与世界的关系，就该往更深处去明确一下。 艾洛斯想到这之后，3号沙尔特已经开始了他的讲话。 3号讲话如下： “其实我知道有关太阳的事情很少，这个就不跟你们争了啊，我说一段就是了。” “我在接到联合开拓局命令，用灵体控制尸体走出西塞河内空间孔洞之后，红月也因为某种未知原因，降临到了这世间。” “我之前不是讲过，我在红月里看见了一个通道吗？那个通道，直接通向太阳，不过我看见的太阳，和你们看见的太阳并不一样，我看见的太阳，就是天空之上的那一个。” “在我的灵体从通道中窜出之后，那个太阳就那样出现在我的眼前，它是如此的浩大，温暖，令人沉醉，它独处于星空之间，释放着自己的光与热。” “我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情况，我只目睹了那一瞬，然后我就被红月的丝线给拽了回来，重新回归到了地上。（1.）” 沙尔特这些信息，最多也只算作一条有效信息，可他却还是说了出来，也不知道他怎么考虑的，但无非就是怕其他两个人排挤或者幕后之人针对这两种。 第一百三十八章 想象 (新年快乐，老哥们) 沙尔特这些信息，最多也只算作一条有效信息，可他却还是说了出来，也不知道他怎么考虑的，但无非就是怕其他两个人排挤或者幕后之人针对这两种。 艾洛斯倒是不甚关心沙尔特的情况，他只关心沙尔特给出的信息。 红月里有一条通道，能够直接连通天空上的太阳。 红月，太阳，这两个东西，再一次被联系在了一起。 而现在艾洛斯要明确的，其实只有一个问题？ 红月是什么？ 这个问题，艾洛斯想要回答上来，也十分的困难。 哪怕他的身体里，已经融入了一部分红月的尸体，他也无法准确的回答出，这东西究竟是什么。 那么，他首先做的，就是把之前关于红月的一切，整理出来。 第一点，在黑水出现之后，红月也会出现，同样，黑水消退之后，红月也消失不见。（旧兰卡章） 第二点，红月有着明显的高维特征，那就是人类不可了解，不可窥探，并且这种高维特性，能跟货车上的空间力量对抗。（旧兰卡章） 第三点，红月的力量可以被引导出来，用以驾驶飞艇。（旧兰卡章） 第四点，红月会对神性机器产生反应，并且在接触到神性之后，会暴走。（四号工厂章） 第五点，红月对灵体有特别的优待，但却对于窥探其红月灵体的行为特别敏感。（旧兰卡章和三人口述） 第六点，红月深处有个小太阳，埋藏了一具尸体，红月里还有个能通往真正太阳的通道。（三人口述） 第七点，红月被分离出来的那一部分躯体，呈现出死亡的特征。（艾洛斯亲身证明） 这些信息都十分的散乱，没有一个章程，在不同的阶段，也呈现出不同的侧面，要想从这些当中，完整的了解到红月，看起来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艾洛斯陷入了长考当中，他之前已经将这些信息在脑子里过了无数遍，现在只是再做一个新的总结。 联系太阳.......尸体........联合政府......七十年工厂。 一个猜测，已经跃然而出，这个猜测或许不是正确答案，却能完整的总结这发生的所有事情。 红月，是一具死掉的神灵躯体，并且这具躯体，就埋葬在西塞河当中！ 要做这个证明，先回想一下那位半神卡恩就行了，或者说回想一下，卡恩留下了什么。 他留下的东西.......是情绪。 而这个神灵留下的东西.......是破碎的空间。 再从这一点继续延伸，这些破碎的空间，就成为了名为空间孔洞的玩意，并且因为神灵尸体的存在，这些空间孔洞，随着西塞河的河水缓缓流淌，形成所谓的流动性空间。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红月对神性反应如此剧烈，因为红月本身代表着某种神性，在死亡之后，神性跟神性之间，很自然的产生剧烈反应。 并且，这也能同时解释，灵体的问题，因为红月已经死透了，所以红月内部其实是没有灵体的，所以他能容纳灵体的进入，而这些灵体不会受到损害。 同时，也因为没有灵体，当艾洛斯尝试召唤红月灵体的时候，势必会导致其尸体的剧烈反抗，这就相当于，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他的躯体神经等还没死透，你去用电击器刺激一下，他依旧还有反应。 艾洛斯用那种召唤灵体之术，对于红月来说，就类似于这种强烈的刺激。 最后，是黑水出，红月出，甚至于只是把西塞河里的尸体带出来，红月也有显现的这种情况，也是因为红月的尸体就埋藏在河水当中，并且由于他强大的力量，他死后的尸体，成为了某种能超脱空间的东西。 这种超脱，能无视上下，左右，让它直接出现在天空中，唤来层层的黑雾，遮盖太阳，让它自己成为唯一的光。 这种力量，也同时被联合开拓局发觉，用以驱动飞艇，这种驱动方式究竟是怎么达成的，艾洛斯倒是不可能但凭猜测能猜出来，可基本的原理，艾洛斯还是能说说的。 原理很简单，就是破译红月颠倒空间的规律，让飞艇也在这种颠倒中受益。 如果按照这种猜测继续下去....... 那么太阳就是...... 艾洛斯的想法已经离那最终的危险地，最后的答案，越来越近。 他脑中的虚无孔洞，也终于到达了极限。 这一次的极限，不是扩张到了极限，而是真的来到了某种，艾洛斯能够承受的极限。 艾洛斯所获得的那些宝贵的思考时间，只是这虚无孔洞再次发作之前，短暂的宁静。 痛苦，虚无，那滚石般的心绪，说不出来的难受，一股脑的袭来。 可再次面对这些，艾洛斯却在笑。 “一个问题都不让我答了呀，你是真觉得......够了吗？” 他这次说话，依旧是在对着黑色的水流说。 不过，他的这次说话，也是他所能说的最后一句话了。 在他的脑子里，那一个原本只是一个小孔的虚无，此时却已经将他整个大脑的位置，全部占据。 虚无一片！ 这同样也意味着，艾洛斯再无主动思考的.....能力！ 而其他三人，也在疑惑，为什么4号久久不说话。 他们三个茫然的来，又茫然的去，想要做题，却一道题也没做出来。 骤然之间，施加于他们身上的压力开始褪去，黑水笼罩也开始消却。 他们所在的世界.......开始变了。 …… 另一边。 七天前。 齐博克和波拿巴正在去往裘布伦市市场的路上。 波拿巴特意把他们家的蒸汽机车开了出来，开在平坦的道上，一路沿着西塞河边开。 这条路上，跟他们相向而行的车还有很多，天气也还不错，云彩安然流动。 从车窗，去看西塞河，那是莹蓝一片，上面还有一些行驶的帆船，在河岸边，还有钓鱼的中年男人。 齐博克再多看了几眼后，才回过神来，那红月当空的一夜，他至今还没有从中缓过神来，再看见这条河的时候，总感觉这河里总会出现些怪异。 无论这河水流动间，看起来是多么的安静祥和，他都避免不了这种无谓的想象。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人事久否 (新年快乐!) “别看那河了，想想那把弓我们该怎么弄吧。” 波拿巴也是注意到了齐博克的神思不正，于是帮他转了个话题。 “那弓，还能怎么办，这‘天神组’里的工匠之神都说了，材料足够，按照他这图纸来，三五天就能做出来，应该不怎么难吧，相信理查德呗。” 齐博克如是的说道。 “你觉得这把弓做出来，真的能帮到艾洛斯吗？我们现在连他在哪都不知道。” 波拿巴一边握着转向盘，一边讲着。 “不知道，我进阶到灵画师之后，总能感知到某种莫名的感觉，这把弓一定是会在什么地方起作用的，那天我在看图纸的时候，不就跟你讲了吗。” 齐博克解释道。 “看起来你这灵画师，还是有独到之处的嘛。” 两人闲言碎语间，蒸汽机车顺着这条道，就一直往前开，开了大半个小时，算是行到裘布伦市的中心区域，这里离购买材料的广货商场还有一段距离。 在这路边上，有一个广场，这广场地面贴着暗灰色的地砖，中央有喷水的雕像，戴着帽子的小姐与穿西服的绅士，指点着广场边的某个教堂，穿棉服的推车小贩在叫卖，小孩拿着小风车在跑。 在广场靠近中心的位置，一个戏台正搭建起来，工人们正在确认钢铁骨架，演戏的人员已经穿好了戏服，还有戴“白手套”的监察队员正在负责秩序，看起来这里接下来会有一场盛大表演要开始。 波拿巴将车停在行道树边，多看了两眼广场上的情况，他讲： “要不，买完东西，我们再过来凑凑热闹？“ 齐博克也跟着探头去看，回道： “好，到时候再过来看看吧。” 两人便把车往商场开去，待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一大半，可街上的人却出奇的多了起来。 在他们回转来这戏台的路上，就看见大量的市民，正在往这个广场汇聚而来，应该是市政府方面，有宣传这一场露天大戏的到来，所以这些市民都是过来看热闹的。 这个时代的娱乐活动，其实还算的上丰富，可谁又会拒绝一场热闹的大聚会呢，欢腾喜悦的气氛，本就是人类心之所向的东西。 波拿巴也在广场边缘处把车停好，然后带着齐博克就下了车，去广场中央看这一场表演。 两人才下车，便看见人头攒动，向这边靠来，他们俩也是迈步走了快了一些，行到中途，便看见广场中央，那舞台上的灯光已经显亮起来，各式乐器开始发威，装点精致的人物，已经在台上开始表演。 由于两人都是真正超凡的强者，所以哪怕隔的距离远了一点，凭借超凡力量强化过的视力，他们想要看清楚，还是简简单单的。 在台上，一个穿头戴银冠，身闪雪甲，脚踩圣纹靴，身材高大的演员走上台前，他身旁的布景，是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宫殿金光闪闪，有两个侍卫，护卫在王座之前。 这高大演员，伸手向天，一把长戟便从舞台上方，缓缓降落，光照也同时打到了这把大戟上。 握住长戟，演员开始说台词，他讲： “昏聩的奥古斯都王啊！你的城池已经陷落，你的王座即将属于我。” 坐于王座之上的奥古斯都王，须发洁白，那一身华贵的紫袍穿在他瘦弱的躯体上，略显宽大，他回应道： “魔鬼的孩子啊，你怎么能从群山的诅咒中再度归来，那凶恶的珥克德拉没有将你杀死吗？” 拿长戟的魔鬼之子，一步步走向王座，他讲： “你这狠心肠的国王，你怎敢称我为魔鬼，我可是你的亲子啊，你为何将我遗弃在那怪物占据的群山。” 国王的眼神垂低，看向观众，讲道： “贝西摩斯见证你的出生，他预言你将弑杀君父，如今你果然归来，要将这利刃，刺入我的心脏啊。” 沿着舞台的视角向下延展，越过一个个灰的，白的，丝绒的，皮质的小帽，越过一个个拿气球和糖果的小手，便是齐博克和波拿巴所站的位置。 一边观看着剧目的演出，齐博克一边在解说着： “这是经典剧目，波希弑父，以前旧兰卡那边经常演。” 波拿巴倒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剧，略觉着有点新奇： “哦，这剧情是怎么样的。” 齐泊尔细细的为波拿巴解释道： “主要讲的，就是国王和他的王后生了一个名叫波希的孩子，他出生的时候，就被预言，身负魔鬼的血脉，将要弑杀他的父亲，颠覆王国的统治，给这个国家带来深重的灾难， 于是，在这个孩子出生之后，国王尝试了无数种方法去杀死这个孩子，可都没能杀死他，魔鬼的力量在护佑着这个孩子， 国王因为无法奈何魔鬼的力量，就把这孩子送到了边境群山，那里一只名为珥克德拉的九头怪物，国王希望这怪物能将这孩子杀死，让自己的王国继续安宁下去， 可这个杀人无数的九头怪物，却放过了这个孩子，它收养了他，教会了他大量的禁忌知识，让他成为了真正的反叛者， 国王的统治，其实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经腐朽不堪，就连国王本人，也早就垂垂老矣，可他还能坚持维持着统治的原因，在于国王拥有一种神奇的力量， 这种力量能够抗衡时间的流逝，人心的变故，甚至于能够主宰草木的兴衰，这是一种流动于尘世间的伟大力量，在剧中被称为‘科尔波罗斯’。 九头怪物，其实是一位被这种力量压制着的神灵，它一直想要重登神位，它这些年来一直在国王的领地里大肆破坏，想要以此来动摇国王的统治。 可它的这些所做所为，却全都是徒劳，那股力量会修补好一切，直到这个孩子的出现，这个孩子是这股力量，千百年来，积压着的愤恨，反抗，不屈的凝结物。 只有这个孩子才能完成推翻国王统治的大业，所以九头怪物培养它，教育它，直到这个孩子真的把九头怪物当作他的亲父之后，它才允许它踏上征程。 最后，这个孩子，推翻了国王的统治，将那股禁锢这个王国千百年的“科尔波罗斯”完全消弭，新世纪来临了。 不过，在这剧完结之后，有一句卷尾语很有意思，那是一种旁观口吻讲出来的话， 话讲说‘千年又千年，新王又新王，草木又长，人世久否。’” 第一百四十章 永恒的背影 待齐博克讲完，波拿巴才似有所悟的讲道： “科尔波罗斯，从流放语翻译成常用语，意思是.......永不消亡的，永远延续的。” 齐博克拍了拍波拿巴的肩膀，难得的笑了一下： “你挺有文化的呀！” 在两人交流扯皮间，台上的表演还在继续，那开头的弑父情节只是被前置的梦境，国王一梦醒来，就开始指挥自己的兵将，去查看王后生出来的小王子，最开始的剧情也从此刻开始。 随后就是小王子被送出，被教导的剧情。 到最后，小王子带着那禁忌的知识归来，又重新回归到开头的那一幕，回归到原点。 这一部剧，才算来到了终结。 最后，唱诗班在句尾，颂唱出了那段话，“千年又千年，新王又新王，草木又长，人世久否。” 待这部露天大剧演完，人群也渐渐散去。 齐博克和波拿巴回到车上的时候，也算是黑夜渐深，白月渐亮。 蒸汽机车的喷射吐出韵白色的烟气，伴随着模糊的城市灯光。 驶向回家的路。 …… 七天后。 花纹侦探社。 里奇已经把这本短篇小说，翻到了最后一章。 不过，他观看最后一章的方式，相比于观看前面几章，要别致许多。 这一次，他直接先翻到了这一章的最后。 同样，这里也是这篇短篇小说的结尾。 如下： “凡是过往，皆是序章。” …… 天很高。 可抬头去看，看不见云，只有蔚蓝一片的天幕。 地上很宽阔，没有遮挡，是一片草地。 草地平整，草地当中的每一根草，都一般的长，一般的翠绿。 如果不是细细的用手去拨弄，很难分出这究竟是一片绿色的大地，还是一片绿色的草地。 1号联合队员，2号空间游鱼人，3号沙尔特。 他们新的出现地点，就是这片平等的草地。 他们的落地方式，也很奇特，是从草地下的土壤里，一点点生长出来，先是头，后是身体。 他们三人，在来到这里之后，脸上纷纷露出不同程度的惊惧之色。 虽说在这里，再一次见到的久违的光明，可这见光，比不见光，还令他们难受，这里的环境实在太过简单，简单的让他们害怕。 而他们三个既然都来到了这里，4号，也就是艾洛斯，自然也不会缺席。 不过，这艾洛斯的出场方式，相比于他们三人完全不同。 艾洛斯是凭空出现在这片土地上的，没有任何的前置方式，好像他就本该出现在这里一样。 “你就是......4号吗？” 沙尔特出声问道，眼前这个4号，此时背对着他们，可看着身形，沙尔特觉得有些熟悉的样子。 艾洛斯没有回答沙尔特，他作沉思状，随后讲道： “看起来，我完全输了。” 这句话一出来，沙尔特两眼一眯，什么你就完全输了，你能不能先回答我的问题啊。 见艾洛斯一直不回头，沙尔特便想走上前去看看，这个神秘的4号，究竟是何方神圣。 可当他准备挪动脚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脚就像灌满了铅石一样，让他寸步难行。 他只能在艾洛斯的背后，观望着背影。 艾洛斯继续自言自语，讲道： “在见面之前，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给我五分钟。” 于是在三人期盼的眼神中，艾洛斯终于转过身来，可他却没有脸，他的脸模糊的像是一团绞在一起的泥，头发卷进了眼睛里，嘴跟耳朵绞在了一起，鼻子里的两个孔洞塞进了他脸上的所有皮肤，骨头和脑髓被扯碎，大脑一半外露，一半内敛。 他的整个脑袋，都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异常当中，并且难以拔出，可他却还能说话，也不知道是用被扭曲后的嘴，还是其他的什么器官。 这是一副，只要是还有正常认知的人，看到之后，都会觉得惊悚和怪异的脸。 哪怕是这经常跟怪异打交道的这三人，在看到这脸之后，也不由得心中一颤。 不过，沙尔特依旧是三人当中，稳定最快的一个人，他大着胆子问道： “你是谁。” 艾洛斯回答道： “请称呼我为艾洛斯，我就是他。” 在听到艾洛斯的这个回答之后，沙尔特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人，越看越有些像。 沙尔特感觉一股寒气从自己的脊背，直落向自己的双腿，引得他两腿发颤，他回道： “你是......艾洛斯！？” 艾洛斯微笑着，暂且是这样说着吧，反正他在用他那张破烂的脸，努力释放着善意： “没错，我就是艾洛斯，只不过现在要特殊一点而已。” 沙尔特的语气都变得柔和了，他讲： “您是，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哪怕是生死的大仇，沙尔特也在这一刻迅速的放下了，眼前的这个所谓的“艾洛斯”，所表现的出来的东西，实在超乎于他的见识之外。 那种难言的压迫感，在看到了那张脸之后，便时时刻刻萦绕在他的心头，一刻不停歇。 既然，这个“艾洛斯”还愿意跟他做交流，那一定是还有用的着他的地方，沙尔特这一问，不仅是在求使用，还是在求自己的小命能继续活下去。 对于沙尔特主动之极的请求，艾洛斯倒也是有回应的说道： “我需要你，或者说你们，给我带出去一个消息，作为回报，我会保住你们的命，你们也知道的，这帮人下手不讲道理的。” 沙尔特连忙继续问道，脸上表情不自觉的就谄媚起来： “是一个什么消息呢？” 艾洛斯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了这段话： “告诉你们这个，恩，是叫联合政府吧，永恒者们......回来了！” 沙尔特还想再问一两句这个永恒者究竟是什么，而其他两个人也都对永恒者这个陌生的词语，表示不理解。 他们也不知道，究竟要用何种方式，将这个名号给传播出去。 可艾洛斯也没有留给他们过度思考的时间。 在讲完这句话之后，他便转身，迈出一步，走入更深的虚无之间。 而这三人，只能看着他的背影，越退越远。 第一百四十一章 跨越世纪的交流 七天后。 卡尔塔市。 郊外的某个位置。 艾洛斯重新回到了这里。 他正盘膝坐起，坐在他之前躺下的位置，也就是第一辆货车车厢之上。 当他又双叒叕次睁开眼，艾洛斯这几天估计都睁累了，怎么每换一次场景，就让我睁一次眼。在睁眼后的世界里，这四辆货车，原来从未离开他的身边，如影随形。 它们并没有在摧毁在七十年前的某个郊外，而是依旧存在于这个真实的世界里。 在货车的周围，在车轮底下，是一整片的真灵花，这些红色的花儿，彰显出了自身的妖异感，在此地肆意的招展着。 这些真灵花汇聚成一片清浅的池塘浅洼，它们那可怕的致幻能力无时无刻不在释放着，干扰人的认知神经。 也正是因为这些聚集起来的真灵花，艾洛斯和其他三个人，才能在那幻觉里，久久不能醒来，只能饱受着摧残与折磨。 现在，艾洛斯清醒过来之后，那三个人也躺在真灵花组成的花池里，作沉睡状。 而把视角拉远，再看一下这四周的环境，就能看见，这片真灵花池，竟是被栽种在一处悬崖边。 这悬崖极高极深，由此远望，能看见层层叠起的云，这些云都在风的吹拂下，缓缓的流动，而在云之尽头，能看见一轮日冕，呈橘红色，光芒染照，将这周遭的云彩，都染红了一片。 在悬崖的走势，就像一柄凸起的利剑一般，极细极窄，自上方延伸而下，便能看见如倒刺一般，接连而成的崖壁，这崖壁呈现为深黑色，阳光映照之下，却也如在夜里一般模糊，看不出具体细节。 艾洛斯缓缓的从车上站起来，他没有看向背后恢宏的云海景象，他望向前方，前方是一面镜子，一面正对着他的镜子，这镜子洁净无暇，恰好能完整的映照出他的面容与身躯。 同样，这片真灵花花海，还有四辆货车，三个躺着的人，以及货车上的两个摩托车，货车车厢上的绘画，打开的三个门，紧闭的一号车厢门等等，也全部被这一面大镜子，全部映照在其中。 这镜子完全将这个悬崖下山的路给封堵住了，让人看着这么大一面镜子，就给人一种在视觉上完全被翻转的感觉。 艾洛斯认真凝视着这镜子中自己正常的模样，他还有心情自顾自的品鉴了一句： “恩，长得还挺不错。” 讲完这句话后，他便伸出手掌，去触摸眼前的这个所谓的货车空间障壁，在感受到那股微微回弹的触觉之后，他才收回了手。 “看起来，真的准备的很充分啊！这个游戏有点难玩了。” 其实现在，艾洛斯十分明白眼下的情况究竟如何，有多少的危机，暗箭，正准备一齐攻向他，可他还是那副云淡风清的表情，仿若亘古未变。 镜子上，开始出现一行文字，如下： “永恒者，欢迎你的归来。” 在这行文字出现之后，货车空间就迅速的开始收缩，那原本遍布在四辆货车之间的空间之力，开始完全挤压向第一辆货车空间。 而那些原本还松散组织着的空间障壁，也在这一刻变得十分坚硬，迅速的就将艾洛斯的躯体，完全困缚的再不能行动。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捕杀，一出场，便要施行雷霆手段。 在艾洛斯被控制之后，无数道虹光，便从镜子里飞跃而出，这些虹光全部都是灰白色，看起来平平无奇，仿若一个三流魔法师释放出来的三流法术一样。 沙尔特好巧不巧的在此刻睁开了眼，他一睁眼，就看见这法术的降临，心跳骤停之间，他竟是立马开始了解说模式。 “灭绝死光！？我的亲娘哎，怎么是这玩意，我不会还在梦里吧。” 这灭绝死光，是传说中的大法术之一，按照传说中所讲述的，这玩意的法术序列极为古怪，被称为任何一个心智正常的人都不可能学会的法术序列。 可这玩意虽说十分难学，可威力却是不容小觑，曾听闻，一位超凡之上，在这破坏死光之下，那是顷刻之间，身死道消，毫无反抗之能力。 这换做一个心理脆弱一点的人，估计睁开眼看到这灭绝死光，已经缓缓的闭上了双眼，等死就完事了。 可沙尔特还是坚定的相信着那位给他们三个的承诺，这几乎是他此刻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这些灭绝死光的攻击目标，全然不是在四辆货车上的艾洛斯，而是他们三个。 看起来，这幕后之人，打算先清理掉他们这些碍事的杂兵，再跟已经复苏的永恒者，也就是现在的“艾洛斯”本人，作正面的对决。 可艾洛斯还是记得自己刚才对于三人的承诺的，所以他向着这些行弯曲轨迹，纷至沓来的灭绝死光，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就像刚睡醒的婴儿一般，动作清新。 那紧紧包裹他的空间障壁，完全没能阻止他做出这个动作，那空间障壁对原本艾洛斯来说，是绝望的墙壁，可放到现在来讲，却像一团绵软的花，随意就能撑开。 在他如此慵懒的动作下，这些看似强横无比的死光，却一个个的开始分化，由一变二，由二变四，分别全落到了他身后的云层当中去，将这些柔软的云儿，蛀蚀出一个个的孔洞。 这些被蛀蚀出来的孔洞，并没有被骤然生聚的云层迅速填补上，而是长久的存留在那里，仿佛永远都不会消失。 “看起来，你们很害怕我呀！” 永恒者艾洛斯如是的讲道。 按照他的可能性感知，对方，也就是那个幕后的操盘手，能赢的概率已经高达98.2%。 所以他有些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还这样谨慎。 镜子上也重新反馈回信息： “你的死亡，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按照这镜子的言下之意，就是讲，你不能随随便便的死，你的死亡需要体现出一种，我要的感觉，得那样才行。 看着这条信息，艾洛斯平静的脸上，又露出了那春风般的笑意，他讲： “那好吧，我尊重你们。” 第一百四十二章 攻击 他其实也理解对方的这种心态，这种对仪式感的迫切渴求，在他们的那个时代，是一种很常见的心态。 当然，放到如今这个时代，这种心态，就显得有些老派了 镜子上继续显现信息： “谢谢。” 很难想象，在这样一个严酷的对峙阶段，双方竟然如此彬彬有礼的尊重对方。 沙尔特看看镜子，又看了看这站在货车上的艾洛斯，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两位看起来都是顶了天的大佬，并且眼前这情况，又是悬崖，又是峭壁的，跑也无处可跑，他这样的小喽啰只能听凭大佬安排，在夹缝中求生了。 在沙尔特惊诧的眼神中，艾洛斯又讲了一句： “我可不会那么容易就死哦。” 这种语气就像哄小朋友的感觉。 镜子回应： “了解。” 双方这么废话两句，倒真有些拉家常的感觉，可那股烟硝弥漫的氛围，却是谁都能看得出的。 沙尔特屏息等待着战役的拉开，可此时的悬崖边上，却静的出奇，沙尔特甚至能听见过耳的风声，还有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一切都在这种寂静当中悄然发酵，如是有心人的幻想，那便是有千百把魔能重炮，粒子晶塔，神秘转型灯，对准此地，随时准备发射。 可艾洛斯不动，那镜子后的隐藏的敌人，也没有动作，双方都在看，都在寻找，都在去分析。 一场战役打响前，尤其是一场准备了旷日持久的战役打响前，要先胜利，再去战斗。 要将能做的，能想的，都做到极致，再去释放出自己的所有招数。 于是，在寂静了三到五秒之后，战役拉开了。 正如沙尔特想象的宏大场面一般，周遭的云海开始沸腾，那些被煮沸的云彩，就像无双巨兽拱起的脊背，从云海中，升起一整列的浮游炮台，将这四辆货车所在的山巅悬崖边，完全环绕住。 黑色的悬崖壁上，那些尖刺一般的石头里，一根根的探出，延展出去，随后开始自我解构，从中反射出一条条的光棱，这些光棱反射向上，层层交织。 而最恐怖的地方，来自于天上的朗朗烈日，那里好像架起了一根炮管，正对着这个山巅，汹涌的能量在汇聚着。 这整个悬崖，都被布置满了陷阱，这些陷阱，有的甚至远超这个时代所能容纳的科技水平，来自久远的神战之前。 伴随着敌方的各种手段施展出来，这脚下的真灵花海，也开始起反应，这些花儿一个个都像受了某种刺激一样，抽搐起来，可怕的怨灵尖叫，一股脑的全释放了出来。 艾洛斯用两根手指抵着自己的额头，然后讲道： “果然，呆在这里就是等死啊。” 撂下这句话之后，他便转身突破货车空间的阻碍，将真灵花海中的三个人，全部给拧了出来，他一只手抓住他们三后背的衣领，一只手死死抵住额头。 也不见弧光闪过，艾洛斯便带着三人消失在了此地。 …… 再显现出身形。 艾洛斯已经来到了相隔不远的卡尔塔市。 他所到达地点，是卡尔塔市的丘尔斯大街某个公寓楼的屋顶上。 与他一起到达的，还有其他的那三个人。 在刚才瞬间移动的时候，他们三人身上都莫名多了一些磕磕碰碰，疼痛感再加上已经脱离真灵花所在的范围，所以他们三个现如今，全都清醒了过来。 其余两人醒过来之后，都还有些找不到东西南北，只能由沙尔特为他们俩解释情况。 在了解到艾洛斯竟是用神鬼莫测的瞬移手段将他们仨带回卡尔塔市的时候，这二人无不露出惊叹之色。 毕竟这等手段，他们也只在神话故事当中听闻过，没想到如今还能在现实中体验一次这种转瞬千里的大法术。 当然，在施展完这个瞬间移动之后，艾洛斯也不是很好受，他的大脑有些发晕，鼻血止不住的往外流。 “看起来，这副身体还是有点不禁用啊！” 艾洛斯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他使用的手段，若是放在圣者阶，那是随便乱使用，并不会有半点损耗。 可放到还未挣脱普通锁链的艾洛斯身上，这肯定就有点不堪重负了，哪怕艾洛斯多有奇遇，身体里的潜力远超其他超凡者，但也经不住这样的消耗。 哪怕身体确实受了一些伤害，可艾洛斯并没有畏惧向三人展现这件事情，他依旧用那张平静的脸看着这三个人，讲道： “我的报酬已经给你们了，让你们带个消息回去，这事，应该不难吧。” 他的语气很轻，可那股子强大者的无形气质，还是足以震慑这三人。 沙尔特尝试的多问了一句： “你这......没事吧。” 这句话，说出来要有一定的勇气，因为这哪怕是看似善意的一句话，也代表着某种弱者对强者的逾越。 艾洛斯只回了一句： “现在你们三个加起来，能杀掉我的概率是0.00000125%，你们要不要试试？” 沙尔特只好坚决的闭上了嘴，乖巧的站在原地。 给这三人交代完这些事情之后，艾洛斯便沿着从这个公寓的屋顶，跃向下一个屋顶，逐渐远离三人的视野范围。 这瞬间移动之术，已经是不能再使用了，他只能徒步去逃离那帮幕后之人的追捕。 不过，就在他将要完全消失在沙尔特三人视野范围的时候，一束光骤然从某个零碎的空间角落里激射而出，直接贯穿了艾洛斯的腹部。 这让他在跃向下一个高楼的途中，被直接击落，他的身体也因受到冲击，而呈现出后仰状，鲜血挥洒而出。 或许，我们还有点机会？ 这是沙尔特在看到这一幕的真实想法。 …… 被击落的艾洛斯，状况并不能算太糟糕。 身体的损耗，还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这具身体在融合了红月之后，自愈能力又来到了另外的一个高峰，仅仅是腹部被贯穿，很快便能恢复。 可难的是，这次的攻击，不会是最后一次，而只是刚刚开始。 并且这攻击出现的角度特别诡异，艾洛斯看到那光束是从一块空气当中迅速开始膨胀涌出，那块空气离他大概三十米远，正好在这副身体感知能力的死角。 第一百四十三章 概率 并且这攻击出现的角度特别诡异，艾洛斯看到那光束是从一块空气当中迅速开始膨胀涌出，那块空气离他大概三十米远，正好在这副身体感知能力的死角。 当然，对于敌人接踵而至的攻击，艾洛斯也是早有预料，不然他也不会在一开始就说，敌方胜利的概率高达98%。 在他漫长的一生经历当中，从来就没有遇见这么高的死亡概率。 这让他一醒来，看见这个概率，就在自言自语自己要输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人家布了那么久的局，就是等他出来送人头，没这点概率，就奇了怪了。 现在，永恒者面临的情况就是，他的灵体意识体完全和艾洛斯的身体捆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果艾洛斯的身体消亡，那他将再没有现在这样苟延残喘，伺机复活的机会。 他将和身体的主人艾洛斯一起，迈入真正的死亡。 那个该死的虚无孔洞，从一开始就对着他来的，那玩意撑开了艾洛斯的脑域，干涉了永恒网络的正常的运行，然后再以某种永恒者现在都还没搞清楚的方式，将他逼迫了出来。 而现在，原来那个艾洛斯的意识，已经完全被挤压到了边缘，也不知道何时才能重新苏醒。 在其位，谋其事。 既然已经占据了这副身体，那永恒者就只好将这副身体好好的利用下去。 不断的攻击，自第一次之后，便一点点的来临，刚开始还是短促的，如同丝丝雨点般降落，可到后来，这攻击，却越来越急促，如同暴雨倾盆一般。 在街道，一束等离子波会从地底窜出，在窗前，一个深渊鬼影会莫名的扑出来，在城市高高的烟囱下方，会有一场未知的爆炸突然展开。 艾洛斯在穿行途中，只能尽量躲避着这些不知从何处打来的攻击，可他难免也会有失手的时候，这具身体带给他的限制实在太大，他连原本实力的千万分之一都发挥不出来。 这座城，自他来到之后，就开始产生某种改变，并且，这种改变是完全针对他来的。 艾洛斯自然是对这一点十分的清楚。 在不断的逃逸，与被攻击当中，他的目标也开始变得明确，既然对方不惜布置这样大的局，对他是上天入地的绞杀，那么他自然也要回敬对方。 这样才能显示出来他对于对方的尊重。 很显然，这些城市里的攻击，并不是要他命的，而是要让他在疲于奔命当中，达成他们想要的效果。 他并不想让对方如愿。 这中午的卡尔塔市，那个阴阳怪气的太阳，还在按照既定的轨迹，来到了天空的正中央。 阳光微斜的光线，穿过庭院，公寓，雕塑，围栏，一点点将这城市的包衣撕开，让那阴影只能在最暗的角落里，匍匐前行。 艾洛斯此刻，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这身衣服，一件两肩带玫瑰花的白色衣服裹在外，内穿蓝色衬衣，再系上一条红色长领带，头戴环蓝色彩带白色高礼帽，再配上一个单片眼镜，算是齐活。 这一身经典的装扮，来自于艾洛斯曾经看过了某个经典角色，那个角色，是个怪盗。 而艾洛斯本身的形象，本身配上这样一身干净的服装，是格格不入的，他那干裂的皮肤，以及逐步强化过后，开始暴走的身体肌肉，都会让他穿上这套服装，显得有些臃肿，甚至说是肥胖。 可艾洛斯此时，却很好的控制好了他身体里的进化因子，在现在的他眼里，这些东西，不过是一些不听话的小玩具而已，对于真正洞悉了这个世界多数本质的他来说，这只是个小问题。 甚至于，艾洛斯之前引以为傲的未来讯号01型（终极增幅版），在他看来，也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完全没有把这副躯体，去芜存青的梳理清楚。 行走在卡尔塔市的繁复街道当中，艾洛斯没有忘记去观看一下，卡尔塔市内，着名的莫修狄克神像，这神像有五对翅膀，双手呈环抱状，位于卡尔塔市某处山的顶峰，那里能俯瞰整个卡尔塔市。 这神像前，是一座历史悠久的教堂，相传这教堂兴建的时候，还是第一任联合执政官执政时期，彩绘的玻璃组合成斑驳图样，钟楼上挂着巨大的铜钟，艾洛斯推开教堂铭刻着符文的大门，进入堂内的祈祷室。 这里点着微暗的烛火，通红的窗帘被拉紧，铺垫而成的台阶被擦拭的很干净，艾洛斯找到了祈祷室内的一个座椅坐下，在他的面前，是神父使用的讲台。 这教堂内部，此刻看起来有些空旷，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大的节日，没看见任何一个神职人员在此地，艾洛斯一个人就这样静静坐在教堂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间，他的脚下开始滋生出一只只手掌，这些手掌从青黑色的石砖缝隙当中挤出，呈现出极为扭曲的形状，拉住艾洛斯的脚踝，尖锐的指甲，就要刺入艾洛斯白色的长裤里面。 可艾洛斯只是不声不响的把一只脚搭在了另外一只脚上，翘起了二郎腿，这些骤然间出现的手掌，就立即像云雾般消散。 随后又是一根根连续递出的闪光刺鞘，从艾洛斯眼前的空气中激射而出，冲他面门而来，而艾洛斯只是微微一摆头，这些锋锐的刺鞘，便一个个从他颈部略过。 眼下的情况就是这样，无论艾洛斯身在何处，敌人的手段都会接踵而至。 所以艾洛斯只好站起身，拍了拍白色衣服上沾染的灰尘，随后摩梭了一下自己的单片眼镜，然后对着这寂静无声的教堂讲了一句： “百分之三十的概率，果然我的运气不算太好啊，或许是他们溜的太快了也说不定。” 艾洛斯之所以来到这个教堂，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深思熟虑的决定。 他之前站到这教堂的山巅之下，曾用他的“概率”之术，查看过这教堂。 第一百四十四章 广场 当时，这教堂里会有那些幕后黑手存在的概率是百分之六十，可当他来到这里的时候，概率却降到了百分之三十。 并且，这个概率还在持续的下降当中，这表示对方回到这里的意愿正在降低。 艾洛斯往教堂的更深处走去，那里能直通莫修狄克神像的所在地，一路上长长的廊道分为三列，廊道中铺设红色地毯，烛台用珍贵的金属制作，在墙壁上悬挂着该教中各圣徒的画像。 这廊道中间，狭窄之极，并且没有太阳光的照耀，全凭烛火之光，所以光线也特别昏暗要换做常人来构设，这无疑是个绝佳的伏击地点。 可那些幕后之人，并没有在这里有所动作，他们任由着艾洛斯穿过这长长的廊道，来到了莫修狄克神像所在的广场，这广场依旧靠河而建，站在广场边凭望，下方，便是蜿蜒流经的西塞河。 此刻的广场，依旧是不正常的清幽模样，广场间的座椅是空的，煤气灯都闲置着，莫修狄克神像下，是一个个虔诚朝拜的石雕像，艾洛斯走到这些石雕像间，频频称奇。 “在这里，概率来到了九十。” 这些石雕像本身，艾洛斯在来到这里之后，就已经看过一遍了，可以称的上是毫无问题。 无论是雕像上细密的花纹，还是偶尔抖落的灰尘，都遵循着“正轨”在运行着，并没有被过度的“接触”和“改造”。 那么为什么在来到这里之后，对方存在的概率来到了百分之九十呢？ 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对于自己的能力，艾洛斯是绝对自信的，这个时代的这些小东西们，虽然玩出了很多的花样，可并没有超出自己的理解范围，也不可能，不在概率的规范内。 当预期和实际出现了偏差，那么一定是有一方出了问题，既然艾洛斯坚信自己的“超凡能力”并没有完全失败，那么，一定是实际出了一些问题。 艾洛斯开始走到这堆石雕像的前面，站在莫修狄克神像和石雕像之间，蹲下身子，抚摸一个个抚摸这些石雕像的额头，他的手掌心处，所有的皮肤毛孔都开始张开，一个个极微小的眼睛，在他手掌当中出现，此为“千回”之术。 使用这个术，是艾洛斯在对“正轨”之中的东西进行探查，所谓的“正轨”其实就是人类所理解的正常世界，一个没有异常发生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一切事物都是按照一定的规律在转换，而不是“越轨”，以一种人类理性无法知晓，无法理解的方式而存在。 探查“正轨”上的事物，让艾洛斯有了一些新的发现，在这些石像当中，存在着一些不同寻常的规律。 可这规律凭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完全无法破译出来。 “看起来，有必要放弃这里了呀！” 艾洛斯从这些石像边撤离，他准备去往下一个高概率地点，在那里或许有新的发现。 这些所谓的高概率地点，其实只是艾洛斯从无意识的信息总结当中，显现出来的，他们本身就是信息的凝结。 这些藏头露尾，不敢显出真容之辈，一直隐于幕后，他们生怕艾洛斯知晓了他们的存在，从而获得正确的“信息”。 “概率”之术，其实是建立在足够的信息储备之上的，人只能用人的方式理解这个世界，不能去凭借所谓的“天演”。 而人的信息储备，自然不可避免的有误差，哪怕是身为永恒者的“祂”，在这个时代也有许多难以认知的东西，这导致他的概率判断，有一些偏误和出入，这也无可避免。 不过，这次的偏误，相比起来，有些较大了。 这并不是指艾洛斯看到了百分之九十的概率而一无所获的这件事，指的是另外的事。 正当艾洛斯打算离开这里的时候，这些原本还正常稳固的石雕，开始一个个的裂开，而这些石雕上雕刻的圣徒，也一个个降临凡尘。 他们在莫修狄克神的巨大神像之下，昂首而行，向着艾洛斯走来，他们的神就在背后，此刻的他们无惧任何强大。 这些圣徒们，细细数来，一共十二位，都手握不同的兵器，刀枪剑戟，棍棒仗板，各式各样，不过，他们的衣服却穿的整齐划一，都是左胸口有一片草叶的淡蓝色花纹长袍。 艾洛斯倒是饶有兴趣的打量起这些突然出现的圣徒们。 “化死为生，可还在‘正轨’里面，有意思。” 这一次，艾洛斯没有再使用“千回”之术，去探查这些圣徒们，他选择了另外一种更极端的方式。 两把骨刀出现在他的双手之上，他开始把两把骨刀交叉起来，相互摩擦，跃跃欲试，这骨刀上出现了新的花纹，从艾洛斯白色的衣袖里带出，红加上白，让人更感觉出几分疯狂之意。 这骨刀，原本就属于艾洛斯自身掌握的能力，可到了现在，却被更熟练的运用了起来，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感觉。 待圣徒们向着他走到一定的距离，艾洛斯便摊开双手，让两把饮满了他血液的骨刀，像翅膀一样显现在他的左右。 而他也在这一刻，迈步冲出，一往无前。 身体上的厮杀与接触，才能带来最原始的信息，艾洛斯很需要获得这个。 待他狂奔而至，十二圣徒早已做好准备，拿起他们的兵器，或击或打，或召唤雷霆，各施手段，一齐向艾洛斯攻击而来。 当然，他们这些脆弱攻击，艾洛斯是一点都不在乎的，他此刻亦如一阵刮过来的狂风，无形无质，任何攻击都只能从这股风中穿过，而无法伤到他的本体。 雷霆劈散，剑气纵横，只将这广场的石板掀起一块又一块，而艾洛斯本人却已双刀持握，斩到其中一个圣徒的头上。 就在这一斩将至的零点零一秒，在每位圣徒的背后，也就是正对他们后脑勺的位置，都开始出现一个圆形的转轮，那转轮之中，不断地开始加环，而每个环的出现，都伴随着一副图画的显现。 第一百四十五章 爆炸 这些图画都一闪而逝，艾洛斯完全看不清楚，可他的攻击，却随着这股环状物的出现，开始迟滞，变得缓慢，到最后，他直接被凝固在了空中，无法再有所动作。 这突然的变故，让他始料未及，可他抬眼一看，却发现一切都还在“正轨”里面，可他死在这里的概率，却开始突破峰值，来到了13.7%。 而要挣脱这凝固，艾洛斯看了一下概率，在1秒内是0.3%，在2秒内是45%，在第3秒的时候，才来到了95%。 按照这个“概率”之术的反馈，艾洛斯基本要到第3秒的时候，才能从这凝固的控制当中脱离。 可让他中招的人，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只见，那莫修狄克神像，在艾洛斯凝固的瞬间，微微的眨了眨眼，这神像，也开始出现某种“活过来”的现象。 在神像眨眼之后，自祂的六双翅膀之后，一个灰暗的太阳开始升起，这太阳带着毛躁的须发，环绕着这太阳一圈，这太阳的光映照在艾洛斯的脸上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脸正在发生某种变化，尤其是自己佩戴单片眼镜的那个眼睛，正有什么东西往外涌出来。 艾洛斯没有去管自己身体的异常，他反而更加专注认真的去看向那轮太阳。 这真的是一轮太阳！ 艾洛斯这样确认道，在短短的三分之一秒内，他已经换了二三十种验证方法，这些方法得出的结果都只有一个，这真的是个太阳，除了颜色不一样外，它具有太阳的一切特征。 可这个太阳，却和天上的那轮又不一样，它是如此的危险，如此的诱惑，能让人变得异常。 “来吧，毁灭我，或者杀死我！” 当这轮太阳出现的时候，艾洛斯尝试着束手就擒，倒不是他真没有办法脱离这里，只是他觉得，他一定不会死在这轮太阳之下。 那个幕后之人为了某种仪式，不会让他随便的死，至少不会让他死在这里。 很笃定这一点的艾洛斯，就把这灰色太阳能让人变得异常的光照，当成了某种别样的享受，这种享受让他感觉到健康。 三秒钟，很快就过去了，当艾洛斯重新掌握回自己的身体，他已然面目全非。 在这三秒钟里，十二圣徒的攻击，就这样毫无阻碍的击打在他的身上，他们所施展出来的雷霆火焰力量，已然是真正超凡者才能使用出的高阶之力。 而艾洛斯这等连普通锁链都没挣脱的俗胎凡体，在这样的攻击下，自然是被打了个血肉模糊，不可示人。 可当他重新站起，这些被攻击打的模糊的血肉，很快便愈合好了，而他自己，也大手一挥，一个响指，将这十二圣徒，蹦蹦蹦的全部毁灭掉，现在再留下这些小家伙已经毫无意义了。 真正值得关注的，是那轮太阳。 灰色的太阳，还在持续着对艾洛斯施加着影响，可艾洛斯已非刚才的受控状态，他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掌控权，所以这时候的他，也能很好的应对，这灰色太阳对他的影响。 刚才从他左眼当中生长，撑破单片的血肉触须，被他强行抑制了回去，这让他的左眼瞳孔显得有些空，于是他按了按白色的高礼帽，让帽檐的阴影，盖住了一部分的眼睛。 “小太阳啊，你分明如此的异常，可为什么，你还是在‘正轨’里面呢？” 艾洛斯像是叹息般的说话，这叹息不是叹息他物，而是叹息他自己。 叹息他自己的知识库实在有待更新！ 这个灰色的太阳，在他的观察当中，依旧还是属于正常世界的一部分，哪怕它显现出来的能力和样子，是如此的怪异。 艾洛斯单脚一提，然后他整个人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射出，冲到了那尊莫修狄克神像的顶部，踩踏在这神头之上，和灰色的太阳，亲密接触。 走近，其实也并不比在地上看得更清晰，只是艾洛斯想跟这个太阳再靠近一点而已。 靠近一点，他就能更多的感受到，这灰色太阳带给他的纯粹冲击，这些冲击来源于光与热，并且这种光与热，在触碰着某种极致。 艾洛斯的皮肤一寸寸的被灼烧的干裂，漆黑，可他身上的白色衣裳，和带蓝色圆纹的白礼帽，却并未在这一场高温灼烧中，受到任何的损害。 在看够了这太阳带给自己的东西之后，艾洛斯再次打了响指，气爆声轰鸣而起，在炸裂的瞬间，红色的丝线隐隐若现，而眼前这轮灰色太阳，也被这气爆炸的寸寸皆裂，化作一轮超新星，点燃了整个白日的天空。 在灰色的太阳毁灭之后，艾洛斯又看向了天空中的那轮烈日。 在幕后之人举办的那个问答环节当中，曾经有过关于太阳的讨论，而关于太阳的答案，艾洛斯之前并没有完整的得出，可现在，这个答案，却如此昭然若现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如果说，这轮异常的灰色太阳，符合“正轨”的要求，它被认证为正常。 那么天空上的那轮太阳，就必然也是异常的。 因为正常世界有关于太阳的概念，必然是一模一样的，地上有的，天上也必然有，细小的差别，并不影响他们在广义规律上的相同性。 只是，这异常背后，有更多，更丰富的含义，值得艾洛斯去探寻。 艾洛斯摁了摁自己的高礼帽，随后就从这莫修狄克神的神像上跳下，这神像大概二三十米的样子，艾洛斯的身形，跟这神像比起来，就像一只蚂蚁一样渺小，可它却能安然的落地，行走在教堂后方的广场。 在广场的另一边，艾洛斯找到了下山的路，他也像一位随意的旅游客一般，开始摆出闲逛的架势，去往下一个地点。 这幕后之人新的攻击还在继续，这些攻击依旧从一些不可思议的吊诡角度里攻出来，并且，这些攻击的模式，也开始进行了一些更新换代，从刚开始的光束，诡异造物，子弹箭雨，开始变为更直接的东西。 那就是.......爆炸。 第一百四十六章 咖啡馆 就是那种一瞬间，毫无预兆的能量爆发。 这种爆炸给艾洛斯带来了一些麻烦，他不再能那么轻松的就闪避而过，身上多少会在爆炸的余波下，多出现一点伤痕。 哪怕这些伤痕会被他很快修复，可却让他这一路行来，变得有些许的狼狈。 “看起来，你们还想榨干我最后的一点价值啊！” 随着幕后之人，对自己的安排层层递进，艾洛斯也逐渐理清楚了，他们在背后的目的。 这些无意义的，小规模的，随时随地都会降临的攻击，其实就是为了测试自己的反应。 从而拿到有关于自己的一手数据。 这些数据对于他们了解永恒者的存在十分重要。 所以，刚才艾洛斯被控制的时候，分明是攻击的最好机会，却没有任何攻击降临，正是因为如此。 “看起来，我也被安排了呀！” 艾洛斯摘了一根狗牙儿花，拽着这花在手里摇晃，昂首阔步的踩着下山的阶梯，走得是随心所欲。 他这一个明明被算计的清清楚楚的人，此刻却还显得游刃有余的样子，这股子豁达心态，倒也不是谁都能学的会的。 这卡尔塔市内，这些用于测试的攻击，随时都在出现，随时都在响应，一刻不停。 这肯定不可能是临时使用什么术法，或者临时安排什么人手就能做到的。 这一定是早已准备好的，蓄谋已久，就等着艾洛斯进套。 那幕后之人肯定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艾洛斯会“瞬间移动”这个术。 并且他同时也判定准了艾洛斯瞬间移动的地点。 一定就是卡尔塔市！ 那些潜伏于云海的浮游炮台，隐于山壁间的石块反射光，以及天空上的太阳聚能炮，全都是为了让艾洛斯用出瞬间移动，所做的一些准备而已。 这整座城，整个卡尔塔市，都只是为了给艾洛斯一个明明白白的葬礼而已。 想明白这一切，其实并没有耗费艾洛斯太多的脑力，在想明白这些东西之后，也没有干扰到他的心绪。 对于幕后之人的漫长布局来说，这只是个开头，他们一定想要从自己的身上拿走更多，更重要的东西。 而所谓的让艾洛斯死的有仪式感，也不可能只是获取他的数据这么简单。 永恒者，对于幕后之人来说，有着更丰富的含义。 艾洛斯的脑子飞速的在运转，在下山的这一路上，他一直在想一个更深层的问题。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就像埋藏在酒窖里的葡萄酒一样，历久而弥新。 我们的未来，究竟是什么样的？ 他相信，那些幕后之人，一定也想让自己想这个问题。 当然自己得出的答案，是不是他们想要的那个答案，就不一定了。 走下山，重新回归到卡尔塔市的大街小巷，艾洛斯身穿的这一身白衣，在这个时代，倒也谈不上奇装异服，只是衣服质量较好，显得略微出挑而已。 在这街道间，艾洛斯开始乐于跟这个时代的人们去交谈，他一会询问卖油糖的小贩，他们的生意是否兴隆，儿子女儿在哪上学，一会又拦住一位夹着文报的书信员，问他最近的生活过的可还好。 在跟这些人交谈完之后，艾洛斯都或多或少的获得了一些真实的信息，关于这个时代的，人的信息，这些信息都来自直接的接触，有更丰富的内涵。 无论是贩夫走卒，工人农户，少儿老人，艾洛斯这一路走来，都尝试着去接触，他一点也不挑人，也没有什么目的，只是去询问，如果人家不愿意跟他聊，他也不去强求。 他为了方便询问，还称自己为“未来日报”的“记者”，哪怕他的手里没有笔记本，也没有像其他记者那样，穿的极为正式严谨，可他的话语轻而易举的就可以让别人相信他，如同魔鬼的低吟。 这个男人，他在各个方面的能力，都在漫长的时光里，被磨练到了化境，时间是让一切技艺升华的绝对良药。 一路采访，一路调整，艾洛斯对这个时代，也有了一些稍稍的理解，但要把这些理解转变成确实的文字，他又觉得太重，这只是一种漂浮的，黯淡的体验，远谈不上什么理论的地步。 并且，这些可怜的体验，并没有让“概率”之术发生些许的变化，艾洛斯看见的数据流，还是之前的那一股。 当然，艾洛斯也没想着，自己做这种事情，能提高自己的综合信息储备，他只是真的想看看，在这个第三次神战后的未来，人们以怎样的方式，存在着。 在他采访的这一段时间里，那幕后之人很识趣的没有继续来发动攻击，干扰艾洛斯的操作，他们仿佛乐得艾洛斯去完成这一切。 艾洛斯走走停停，在城内瞎逛，由于没有钱，看着街上贩卖的糖果，也只能望着叹息，虽说有点想吃，但他觉得自己要是去偷去抢，也显得挺没品的，而要是为了个糖果，自己显得特别上心的去忽悠，那又有点掉逼格。 毕竟幕后的这帮小东西还看着呢！还是要有点偶像包袱的。 繁华的大街上，车来车去，这些泛陈旧的蒸汽机车上，都是些穿西装的绅士，在路边走着的，是衣裳尘朴的工人，远处的大妈揽着一筐鸡蛋，手边拉着的，是个羊角辫小姑娘，有个小伙又追着同伴而去，完全不顾脚下的水潭，一踩而过。 又不知道是谁打开窗，向着河边泼了一盆水，引得街边有人大骂，而顺着道路行走，来到尽头，艾洛斯看见了一家咖啡店。 “蓝岸咖啡店。” 这就是这家咖啡馆的名字。 …… 花纹侦探社。 里奇正在和弗兰兹讨论这篇《追逐太阳之人》如何修改的问题。 他们讨论了很久，但还没找到一个明确的方向。 主要纠结的点，在于这整篇文章，到最后都没有一个大的起伏。 并且按照整体结构来说，那个摩托骑士最后被附身之后，处理的太过随意，还需要增添一些东西。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世界的终极 这讨论一直持续到了中午时分，临近下午一点。 “要不我们出去走走，换换心情？”里奇提议了一句。 他们这一路讨论，连中午饭也没吃，正好出去走走，也顺便把饭吃了。 “好。”弗兰兹点了点头。 他们去的是花纹侦探社不远处的“蓝岸咖啡馆”，这家咖啡馆开在这里，也有一些时日了，在里奇还小的时候，就经常被大人们带着来这里喝咖啡，在这里也留下了许多属于自己的记忆。 这家咖啡馆的经营项目，也不单单只是咖啡，也包括一些蛋糕和饼干之类的下午茶点，里奇大手一挥，说这顿餐他请了，然后就把菜单一把拦过。 咖啡和小餐点很快就上齐了，里奇和弗兰兹正一边交流一边吃着，里奇原本有一个很好的想法，正准备说出来，可他看着弗兰兹眼神有些飘忽，一直在看着他的正后方，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我后面有什么东西吗？”里奇问道。 弗兰兹喝了一口咖啡讲了一句，“你看那个人，我感觉他有点奇怪。” 里奇这才扭过头去，看自己的身后，那里正有一个戴单片眼镜，两肩配有白色玫瑰花的人向这边走来。 见里奇和弗兰兹二人纷纷看向自己，这人却是很自然的挂起了一个微笑，随后来到两人近前，找了一个位置，讲道： “你们好，我是未来日报的记者，有兴趣帮我做个采访吗？” 这人一是没带笔记本，二是装束奇特，原本弗兰兹单看着，还以为这人是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大盗贼，可这人一开口，分明只是很普通的话，但配上他那有些独特的嗓音，却让弗兰兹对这个人升起了一些信任感。 “你问吧，我们正好有时间。”里奇这货，一听是记者，就硬赶着往上凑。 艾洛斯很礼貌的点了点头，随后就摆出一副正色，问道： “好的，我可以问一下，你们对未来，有怎样的期盼呢？” 里奇右手放到了下巴上，像是在仔细思考这个问题，他讲： “这倒是个有些复杂的问题。” 对于里奇这样，不愁吃穿的中产阶级来说，你要说往上再进一点，那是难如登天，而要是往其他地方发展，里奇又显得没多少动力。 他开个侦探社，当这个灵异侦探，无非就是给老哥的超凡事业，做一些幌子。 而弗兰兹倒是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脸色有了一些变化，他的心里也有了一些新的思考。 这句话，他很熟悉，因为他曾经在某个场域当中，听到过这句话。 那是......永恒网络里。 莫非这人也是永恒网络里的网友？ 弗兰兹不确定，毕竟你在大街上随便遇见一个人，就能跟你一样是某个隐秘组织的成员，这概率算起来也太低了。 不过，不管眼前这人是不是永恒网络的成员，单就这个问题而言，还是有值得回答的意义的。 于是弗兰兹认真的回应了一句： “我想当一个大作家，我要在‘联合文刊’上发表我的文章。” 联合文刊，是联合政府内部最高规格的文刊，只会选择每四年当中联合政府内部，最好的十篇书用以刊登，并且这十本书的内容不限，可以是小说，也可以是科普读物，哲学思辨等等。 而登上联合文刊的文稿，无一都是优中选优的精品，被冠以“文界至高”的美誉。 穿白色衣服的艾洛斯在听完弗兰兹的讲述之后，看了一下概率。 这个联合文稿非常厉害的概率，高达百分之百。 所以他讲道： “这倒是个宏大的理想，或许，我能帮你一下。” 他说这话，不是开玩笑，他是真的想帮助一下这个不知名的小伙子。 因为他在看到弗兰兹的第一眼，就察觉到了他身上的“永恒辉光”，那玩意只有像艾洛斯这样的永恒管理员才能看见。 并且，这种看见，并不是指肉眼凡胎的看见，而是指一种更为高阶的......看见。 这是一种被称作“洞察”的能力，一般会在完成超凡之证后显现，并且一旦出现能力，就会永远的铭刻在一个人的灵魂当中，永不磨灭。 之前，艾洛斯看那些石雕像和灰色太阳的时候，也用了一部分“洞察”的能力。 面对艾洛斯突如起来的好意，弗兰兹有些不知所措，他讲道： “帮我？你怎么帮我。” 他不明白，一个自称不知名三流日报记者的人，怎么帮他成为一个大作家。 难道他有一只笔，能自动帮我写文？ 作为一个作家，弗兰兹的思维总是非常发散，对于周边的生活，也保持着足够的敏锐度。 艾洛斯倒是提了提单片眼睛，然后讲道： “我来告诉你......这个世界的终极。”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所坐的椅子下方，一场新的爆炸又开始了，椅子直接被掀飞，连带着他整个人也被这爆炸给轰飞了出去。 而弗兰兹和里奇，也被这爆炸所波及，整个被爆炸的焰浪吞没，他们桌上还吃着喝着的咖啡和茶点，就更不用说了，在这猛烈爆炸之下，被直接完全掀翻，洒落崩碎一地。 也还好这一刻，里奇摸了摸了自己的手腕处，撑起一个莹绿色的能量护罩，才堪堪挡住这一次剧烈的爆炸，不然他们两人今天估摸着就直接丧生于此了。 这爆炸的强度，超过了里奇的想象，他的这个能量手腕，可是货真价实的真正超凡者做出来的“超凡物品”，可在这爆炸之下，只是抵挡一小会，就直接被抽了干净。 像里奇这样有手段的人，都在这恐怖爆炸之下，应付的如此艰难，这个咖啡馆间的其他人自然就不用说了，这爆炸一起，他们就直接四散而逃，能跑的迅速拉远距离，不能赶快就找最近的掩体，躲藏起来。 也得亏这其他人离的比较远，才没有被这爆炸所波及，但苦了这家“蓝岸咖啡馆”的招牌，被这突如起来的爆炸，给直接轰了个粉碎，也算是给这家老店的老板，来个无妄之灾。 第一百四十八章 答案 弗兰兹刚刚才死里逃生，惊魂未定，里奇拉着他一路就往远离那个该死的白衣怪人的方向跑，看起来里奇也很清楚，这场莫名其妙的爆炸，就是那个白袍怪人引起的。 可弗兰兹还是免不了回头去看那个白衣怪人，虽说这人还是在被接连不断的爆炸追着，也跑的是慌不择路，有些狼狈，就像一个说错话的孩子，正被父母责打。 这个世界的终极......是这个意思吗？ 弗兰兹的耳边，一点点的响起了那个男人的声音，这声音不是来自风，不是来自这外部的一切传递声音的媒介，而是那个男人用某种方法，从他的心底，把这些声音给勾动了出来。 所以实际上，这些声音，其实是他心声的折射，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被打开了一寸，那个男人进来走了一遭，给了他一些话，也看到了他的一些记忆。 哪怕这场爆炸，来得已经是快到极致，可那个男人，还是用不可思议的方法，把他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话语如下： “你好，我是这个永恒网络的管理员。” “就不寒暄了，直接告诉你终极是什么，当然这个终极和什么破门没关系。” “第一个终极，关于人类。” “这个世界对于人类来说是异常的，而人类是这个世界的异常。” “第二个终极，关于太阳。” “这个我只能告诉你，太阳他不是那么的真。” “第三个终极，关于永恒和虚无。” “那个该死的虚无啊，要揍死他永恒的爹，也就是我了。” “记得啊！如果这次我死了，看在我告诉你这么多的份上。” “给我的坟前，多摆几束花，我喜欢红色。” 作为一个写小说的人，弗兰兹已经觉得自己接受信息的能力，相比常人来说，要高出许多个level。 可面对这突然传递过来的，如此多，如此密集的信息，他还是费了好长的一段思考时间，才将这些字眼完全理解过来。 首先，他大概是理解了，为什么那个人说，会帮助他在“联合文刊”上成功发文。 这自称“永恒管理员”的人，给出的消息，一个比一个劲爆。 人类是世界的异常？太阳不那么真？永恒的敌人是虚无？ 这任何一个消息拿出去，做个完整的分析，都够的上一篇“联合文刊”能够刊登的文章了。 而弗兰兹在获得这些从天而降的消息之后，并没有显得兴奋异常，或惶惶不安，不知为何的，他心头多了某种安定感。 原来这个永恒网络，并不是凭空出现的一个事物，这玩意不是构建于某种诡异之上的，而是真真切切的，人的造物。 这表示，他以后，再也不用因为从中获得信息而惶惶不安，生怕自己会在某一天，被这里面的诡异所侵蚀。 刚才这个管理员的突然出现，再加上他的一席话，给了弗兰兹一个很直接的认同感。 是的，你就是永恒网络的一员，你就是这个庞大组织当中的一份子。 对于弗兰兹来说，没有什么，比确认自己有归路这件事，还能让他的心感到平静了。 “你怎么了。” 里奇看着弗兰兹的脸上，莫名的出现了轻松的笑意。 “我的灵感来了，里奇，这篇小说，一定会成为传世大作。” 弗兰兹高高的扬起了手臂。 他的灵感，来自于这份安定。 所谓世界的终极，只不过是这份安定的一点佐料。 吾心安处。 …… 艾洛斯被这爆炸搞的是有点心烦意乱。 这频繁的爆炸，就像一条臭狗一样，紧咬着他不放。 仿佛一切都在随着他那句世界的终极，开始进行加快，那帮虚无信徒，已经快对他没耐心了。 他们想快一点拿到艾洛斯的标准数据，随后再通过某种方式，终结他的生命。 艾洛斯沿着卡尔塔市的街道，一路辗转腾挪，他从路灯跃向下一个路灯，从围栏越向下一个围栏，在每个尖顶的高楼的顶端，在每个商贩支起来的遮阳伞上，他每走到一处，爆炸就紧随其后。 到后面，他引起巨大动作，吸引了官方“白手套”的注意，这些可怜的凡人执法官们，他们并没有窃夺到超凡的权限，只能用自己的小短腿，不顾一切的追捕着艾洛斯。 他们的白色的手套里握着警棍，聚成一堆，对着高楼上奔跑的艾洛斯，一路叫喊。 这些“白手套”们的都被艾洛斯吸引了一大群，就更别说其他普通人了，艾洛斯每路过一个地点，就会给那个地点的居民带来灾厄，剧烈的爆炸不分敌我和时机，只要能以最不可思议的位置，在艾洛斯的耳畔炸响，那目的就达到了。 艾洛斯此刻，再没了之前应付这爆炸的那股闲情逸致，这幕后之人，在采取了大量他的反应数据之后，不断的调整攻击范畴，他们的这种学习速度快的惊人，快到艾洛斯连调整都来之不及。 他就这样，被一路追赶，一路逃离，这大半个城市的街道，都被他引来的爆炸，给掀飞成了一片片的废墟，商贩的推车被直接炸碎，路过的车辆直接被掀了个底掉，更别说普通人了，普通人只要接触到这爆炸，就会瞬间神消骨碎，再无复活的可能。 灾难始终慢艾洛斯一步，可却先于所有他旁边的人一步，短短十分钟的狂奔之间，艾洛斯所带来的爆炸伤害，是这卡尔塔市无法承受之重，那些市内的超凡者终于是被引了出来，当这轰鸣的爆炸声炸到他们家门口的时候，谁也不能置身事外。 超凡者们，开始使用超凡能力，想要阻止那个奔跑间带起一阵可怕的连续爆炸，像是一阵狂风的男人，官方翻转师尝试翻转地面，戏魂师开始想剥离艾洛斯的灵体，可他们的超凡能力相比于这越来越快的爆炸来说，实在太慢，艾洛斯甚至都不需要去刻意闪躲，只要保持应有的速度，就能让这些攻击完全打不到他。 这些连普通锁链都没能挣脱的超凡者，并没有资格参与这场横跨了不知多少年时光的战斗，那些幕后之人，此刻正在和永恒者的管理员作战。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一种东西 速度，更快的速度，艾洛斯已经加速到自己能加速的极限，他的奔跑已经拉出了一道残影，他身体里面的进化因子被过量的催发着，可哪怕是已经到了这样的极致，他还是逃不脱这些爆炸的追捕。 这些虚空爆炸物，不知是幕后之人多少年来的积累，他们在这一刻肆无忌惮的放出，就是要逼迫艾洛斯，做出一个选择。 现在的艾洛斯，可谓是上天无翼，下地无门，他找不到任何能够拯救自己的去除，除了.......西塞河里，那是他唯一的选择。 在西塞河里的那些空间孔洞里，存在着通往底层空间的通道，而在混乱的底层空间里，想要产生出这样精准而快速的爆炸，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无论是艾洛斯还是幕后之人，都很清楚底层空间的一部分规律，在底层空间里，任何的秩序都将失序，任何的精妙操控都将受到某种不知名的干扰，而变得归于混乱。 “好吧，依你都依你。” 艾洛斯也清楚，这些爆炸，其实就是为了逼迫他进入底层空间，从而让这些幕后黑手的那个针对他的计划进入到下一步。 本来这些人，应该是打算利用整个卡尔塔市来消磨艾洛斯的自信心和意志，可现在，当艾洛斯说完那句世界的终极之后，他们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急切的想要计划，进行到下面的一个步骤。 在最后一声爆炸响之后，艾洛斯骤然的站在河岸边，此时在河岸边，聚集着大量追捕他的“白手套”，官方超凡者，以及一些好事不怕死的围观群众，这些人基本上象征着整个卡尔塔市内，大半的守卫力量，现在都齐聚于此，可见艾洛斯引起的破坏之大，之广。 艾洛斯站在河岸边的围栏上停滞了，生生承受了两下爆炸攻击，才获得了短暂的说话时间。 他对着这所有在看着他的人讲： “看吧，好好的看我，永恒者回来，我将要受我的厄难。” 说完，他就被爆炸，给轰入了西塞河中，那河水浸漫而来，涌入他的耳鼻，这原本还水质清新的西塞河，在他坠入了那一刻，却变得恶臭起来，哪怕天空上烈日朗朗，可依旧阻止不住这西塞河的这种变化。 就好像，艾洛斯的身上有什么东西，刺激到了这西塞河里的黑色水流，让它们一股脑的从西塞河的河底泛了起来，将正常的水流压制。 并且这种刺激，还在持续的加剧，西塞河里的黑水开始如怒涛般翻滚，就好像山多拉的狂风正从北境的群上刮过来，黑水自我运动，带来极其猛烈的压力，碾压着艾洛斯，让他不得不坠落。 这些黑水的意图在这一刻变得明确起来，它们想要让让艾洛斯沉入到其中，进入到预定好的那个位置。 艾洛斯想要去挣扎，用身体用爪牙，用他所学的一切知识，他甚至直接念诵了“逆潮”咒语，这种咒语在它们年代，是控水的至高法咒之一，这法咒哪怕没有超凡之力的支撑，也能在念诵的时候，产生极为可怕的效果。 可那幕后之人，像是对他的一切手段都早有预料，他们就像早已布置妥当的怪物猎人，每一个环节，都已了然于心，在艾洛斯用出来法咒，身体力量等等手段的时候，它们的反制手段也立马开始了运行。 黑色水流开始向着艾洛斯收紧，这些该死的水流，变得像棉麻粗绳一样坚韧，那些空间孔洞也团团包裹起来，这些原本与世无争的空间孔洞，此刻里面，却传出来一股强大的吸力，它们从艾洛斯所能感知的所有方向，传导这股吸力，感觉要将艾洛斯在这一刻完全分尸。 艾洛斯的每一寸皮肉，都在这极强的吸力之下，开始变形，开始被拉成长条，他就像陷入绞肉机里面的一团烂肉，正被那无情的机器，一点点的绞的粉碎。 这种痛苦和无妄的深渊，并没有持续太久，或许是那些幕后之人，对艾洛斯的忍耐力有所小瞧，生怕他支撑不住，影响了它们接下来的计划。 一个空间孔洞的通道，出现在了艾洛斯的眼前，这个空间孔洞，相比于其他空间孔洞要大的多，这表示，这个空间孔洞，通往的底层世界，要比其他的，大的多。 同样，吸力也比其他的要大，基本相当于五档电风扇和一档的区别，所以艾洛斯很轻易的就在更强的吸力之下，被直接生拉硬拽了过去，其他的这些小空间孔洞，那是有心无力，拦也拦不住，只能依依不舍的拉掉艾洛斯的半层皮当作回忆的礼物来了。 被这恐怖的吸力扯入空间孔洞之后，艾洛斯终于有机会在这个过程中，回应以正常的表情，哪怕经历了刚才的可怕折磨，他的脸色依旧平静，就像一汪秋水一样。 这条空间孔洞内的通道有些长，艾洛斯经历了在被拉进去了不知多久，才来到了这条通道的尽头处，这尽头看起来像是一团浓稠的黑暗，这黑暗里什么也没有，就像搅成一团的黑色糊糊，感觉人的手一伸进去，就能扯出一大块粘稠物质出来一样。 艾洛斯在被那股莫名的强大吸力送到这浓稠的黑暗里之后，他就莫名的向着虚无一握，在他这一握之下，他抓住了这浓稠黑暗里的......一部分空间。 “这和那个空间孔洞.....是一种东西。” 他指的那个空间孔洞，自然就是四辆货车上面的那个，根据他的判断，这个现在将他拉进来的空间孔洞，和那个货车空间孔洞，通往的都是一个地方。 也就是这片浓稠的黑暗。 按照艾洛斯的记忆，他们曾在这浓稠的黑暗里呆了不知道多久，随后就被送到了幕后之人设计好的地点当中去了，并且在整个过程当中，他们都被货车上空间障壁限制着，无法逃跑和做其他的动作。 并且，这货车空间的空间障壁，呈现出某种可改变性，比如在旧兰卡市的时候，这空间障壁，就不是很坚硬，能被携带着红月能量的艾洛斯突破，拉扯出好长的一段距离，可到了裘布伦市，这货车空间又变得坚硬异常，艾洛斯再难突破，可却让齐博克三人泄露了出去，呈现出一种极为随意的感觉。 第一百五十章 合 可就在刚才，艾洛斯也感受过这空间障壁带来的压力，可对于他这种知识储备量强，对空间有深刻了解的人，这些小手段，弹指可破，基本没费什么力。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对空间的精细了解，他也察觉到了空间障壁的异样，那就是......这玩意是经过精密调试的。 这种精密的调试，就是为了让空间障壁的力量完全抵消掉艾洛斯的力量，从而让他更难以突破这空间障壁。 可这种调试，或者说这种变化，又是在何时产生的呢？ 在看到眼前这片浓稠的黑暗之时，艾洛斯的心头已然明了了过来，当每次货车空间孔洞打开，艾洛斯进入到这里之后，隐藏在黑暗中的某些人，就会对货车空间障壁进行调试，升级，以适应当时的情况。 比如说，艾洛斯突发性的融合了红月的尸体，能在一定程度上突破空间障壁，那么在货车空间孔洞重新启动，货车重新来到这里之后，隐藏在黑暗里的人，就会集中的对这一点进行调试，将空间障壁加固的更加坚硬。 这浓稠的黑暗，就是他们精心调配的保护色，这保护色不仅会隐没光，还会隐没声音，气味，以及其他一切的有效信息。 这种隐藏，给予了它们许多的缓冲时间，同时这也能让他们能在黑暗中，完成他们想要完成的一切，比如说，重新调整货车空间的行进路线，调整货车将要出现的地点，打开或关闭一个两个车厢门。 所以，齐博克才会在这浓稠的黑暗当中，看见五彩斑斓的黑，他那强大的绘画师本能，让他超越了现世空间的桎梏，看到了光明照耀不出来的东西，当然，他的注视也很快被隐藏于黑暗当中的这些人察觉，这些人也随之迅速做出调整，让齐博克再也看不到五彩斑斓的黑。 哪有什么精妙绝伦的漫长布局，严丝合缝如同天授的计划安排，一切都不过是，借用这短暂的时间，不断进行微调的过程。 “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艾洛斯也不由得在这浓稠的黑暗当中，这样讲了一句。 他这一句话，自然是向着隐藏在这黑暗里的幕后之人讲的，这帮人费尽心力的将他从永恒网络的庇护之下拖出来，自然就是为了现在的这一刻。 哪怕是搁着这层刺不穿，扯不破的漆黑，艾洛斯也能感受到这帮隐于幕后之人的好奇与渴求，他们像是审视动物园区里的动物一样审视自己。 在艾洛斯进入到这里之后，他就尝试去突破这层漆黑，去看见这帮隐于幕后的宵小之徒，可他遇到的情况，依旧跟他之前遭遇充满吸力的空间孔洞一样，他的每个意图都被这帮幕后之人给预测到了，从而迅速的做出修补和回应。 如果说之前他还有机会脱离这片漆黑的话，那么现在，已经被接连不断的攻击，完全测试清楚基础数据之后的他，再没有一点机会去脱离。 这片漆黑，就是独独为艾洛斯制造的绝望深渊。 他们行大礼而来，要你不得好死！ 艾洛斯看着自己能否堪破这黑暗的概率一路走低，这让他理智的停止了这愚蠢的探查行为，因为按照概率的走向来说，这不过是白费力气。 在停止探测之后，艾洛斯就什么也不做了，他没有尝试求救，更没有尝试反抗，或者移动和逃离，他在这一刻让自己的一切保持如常，不再做出任何的回应。 这同样是按照“概率”之术，得出来的最优解。 在艾洛斯停止动作之后，这漆黑回馈给他的，就是无尽的沉默，这沉默悠长而充满余韵，就像一群新生的海妖，正在向着天空啼哭。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传来了声音，那声音不似人，可却用着人类的语言体系，像是一团混乱的空竹，在山谷里发动回声。 声音讲道： “我们是虚无信徒。” “是我们让你来到此地。” “我们要证明......你们是错的。” 在听到这一句话之后，一向冷静的艾洛斯，不由得心头一滞，没想到，对方的“目的”，真的是概率最低的那一种。 在“概率”之术的显示当中，对方选择这种“目的”的概率，只有可怜的0.32%，属于虽然有可能发生，可是发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的那一类。 他们的目的，已经由这句话，昭然若示的展现了出来。 他们要......论道！ 这些虚无信徒们，他们作为一个新生的力量，要来彻底杀死一个苍老的信仰。 他们深刻的挖掘了这个苍老力量背后的秘密，以此来布下了这一个巨大的局，他们要用他们独特的证明方式，来证明你是错的，我是对的。 而这种论道，或者说这种道路之争，他所能产生的作用，并不止于这一点。 在这个世界里，一个组织，尤其是一个巨大的，跨越了不知多少年的组织，他们必然有着某种坚定的“信仰”，和某种具体的“纲领”，这种信仰和纲领，能够统筹超凡，凝聚思想，最后成为一种巨大的“合力”。 这种“合力”会在漫长的时间里，逐渐发酵，香气下沉，哪怕这个组织的所有人都已然覆灭，所有的传承物品都已然消却，甚至于记录这个组织的每一段文字，都从书籍和建筑上删除掉，这个世界再无任何人类能察觉到的，有关于这个组织的痕迹。 哪怕如此，这股“合力”，以及这“合力”背后所代表的“信仰”和“纲领”也会被一次次又一次被点燃，被复苏，并且引领新的时代，造成新的浪潮。 直到这“信仰”中所述的东西，被创造出来，这股跨越不知多少年的“合力”才会消却。 无论多少年的时光，都无法阻挡我们......对未来的期盼！ 在这世界的历史当中，出现这种“合力”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按照艾洛斯之前所知的信息，这种“合力”出现的次数，满打满算，也只有三次，并且有一次，还是疑似，并没有得到严格的确认。 第一百五十一章 最终证明 这种能跨越时光的“合力”，是所有理想家和野心家的终极梦想，无论任何一个时代的组织，都会想着自己能永远的延续下去，都会想着，让自己的信仰能够历经无数的时间，能够达成。 而要想获得这股“合力”，除了用时间和实力来缓慢构建，缓慢形成之外，还有另外的一种更为极端的方法，这种方法，正是这群虚无信徒，此时在做的事。 杀死上一股“合力”，成为新的一股“合力”。 杀死的方法，就是完全否认掉上一股“合力”的信仰，上一股“合力”纲领，让他们在错误中死，让我在正确中生，破旧而迎新。 而要完成这种“否认”，或者说这种“证明”，不仅需要“答案”，还需要......“时机”。 这种“时机”，指的是一个能阐述的时机，一个能够去做证明的时机， 放到现在这个局里来讲，就是是需要一个重要“见证人”的时机。 艾洛斯......就是这个被选中的见证人。 所以，这帮虚无信徒用镜子跟他的对话的时候说，“你的死亡对我们很重要。” “你们不会早就看上了我们了吧！” 艾洛斯的言语依旧轻佻，他的语气带着那仿若与生俱来的调侃之音，弄得眼下并不像是两个庞大组织，用各自”信仰”进行的一场生死搏杀，而只是一个男孩在追求一个女孩的简单场景。 可实际上，艾洛斯这话，却包含着深意。 因为按照艾洛斯的记忆，虚无孔洞和暴乱进化因子，成为了他战胜“卡恩”的关键，可这样东西，按照“概率”之术的显示，大概率都是虚无信徒们，给予艾洛斯的......砝码。 而按照这段信息继续推理下去，那虚无信徒的意图也就很明显了，这帮人就是知道他们在极北，就是知道他们那里还有个垂死的半神，就是知道把艾洛斯送过去.....能赢！ 也是由于以上的这些分析，艾洛斯此刻才会讲出来这句话。 虚无信徒们，也对艾洛斯的话，做出了回应，对于他们来说，这是要将“证明”进行完善的一项边角的工作。 他们说： “五个月以前，名为艾洛斯的小贼，因为偷盗了‘沙厄之魂’部落的某具尸体，获得了‘自我解放’的能力。 也同时被尸体里的‘暴乱进化因子’侵入了身体，这东西把他折磨的痛苦难当，同时也引起了虚无孔洞的变化，让我们发现了他。 我们给他吞食了遗忘的魔药，用此来抑制他体内的“暴乱进化因子”和“虚无孔洞”，他也因为遗忘魔药的强大药性，陷入了长久的昏迷。 在他昏迷的时间里，我们对极北之地的信息整合也基本完成了，在这段信息里，有一段被摘要了出来，‘在杀死某个魔人族之后，我分析了它所接触到的信息，它曾经受过某种强烈情绪的袭扰，这种袭扰激发了它魔人族的本能，让它形成了不可思议的灵体线。”。 在对这段信息进行分析过后，我们结合之前所得的信息，分析出来一个结果，那就是永恒很可能就存在于极北之地。 并且，根据我们已知的重要信息，“永恒具有某种最大可能性引导能力”，换句话说，永恒会主动引导有‘最大可能’继承的人，去往应许之地。 当时，我们迫切的想要找到一个继承永恒的人，以完成我们‘证明’，来获得‘合力’， 所以当时我们，想进办法的将种有‘虚无孔洞’的人，送到极北去，艾洛斯也在其中， 在艾洛斯用遗忘魔药遗忘了大量关于‘虚无孔洞’和‘暴乱进化因子’之后。 我们给了他一个写好的手抄本，并让他相信，手抄本上写的，就是他所忘记的事情。 在手抄本上内容的引导下，三个月前，艾洛斯前往极北。” 这幕后的虚无信徒，以一种极为主观的视角，来讲述这件事，为这件事情又增添了几分真实性。 艾洛斯看了看“概率”之术的显示，发现对方讲述的这段话，全程都是真实的，没有半点虚假的水分，甚至连因为人的主观记忆缺失，和形式误判，所产生的语言漏洞都没有出现。 这就是一段，完完全全的真话，没有什么七分真三分假的破把戏。 当然，艾洛斯心里也特别清楚，这时候讲假话，对于这帮迫切想要“证明”的虚无信徒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因为时间才是“合力”拥有者的裁判官，它容不得半点虚假。 并且，也因为这段信息是完全真实的，这让它所展现出来的东西，也变得十分狠厉和直接。 就四个大字。 “天命所归！” 怎么就刚瞌睡，就能遇见枕头呢。 这艾洛斯怎么就能刚好失忆，任我随意拿捏。 这我刚把信息整合完毕，这艾洛斯怎么就已经送上门来。 这我一把艾洛斯送往极北，怎么就刚好把这永恒网络给继承了。 虚无信徒话里表现出来的东西，就是这种难言的宿命感，这种所有的线条都汇聚到他们这边的怪异感。 当然，艾洛斯对于对方话里话外的这些东西，也是持谨慎的态度，无论如何，要“窃夺”属于永恒者的“合力”，虚无信徒现在做的这些，不是说不够，而是还差一些关键的材料，才能让他们的逻辑成为一个闭环，从而让艾洛斯无从反驳。 所谓的“证明”还是要拿出更多的真实的材料，才行。 这一路上，无论是西塞河，真灵花，还是四号工厂，黑暗问答，这些材料所展示出来的东西，都还没有完全凝成一股，都只是一些散乱的，不成体系的攻击，只有当这些东西完全合一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图穷匕现，一把真的能刺穿永恒的尖刀，就将从这些东西中，飞跃出来。 “我等候着，你们拿出的‘最终证明’” 事已至此，艾洛斯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快，如今敌方的目的已然明确，而对他来说，他也想知道，对方的“道”是什么，是怎样的“道与理”才能完全盖过“永恒”。 第一百五十二章 心理活动 事已至此，艾洛斯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快，如今敌方的目的已然明确，而对他来说，他也想知道，对方的“道”是什么，是怎样的“道与理”才能完全盖过“永恒”。 “请你再等候一会，我们还需要一些时间准备。” 俩方的对话，又在这一刻回归了家长里短的感觉，这虚无信徒们就好像上菜的服务员，语气温和的讲完了这段话。 在这等待当中，艾洛斯也仔细的把所有的“有效概率”都审查了一遍，他的脸色如常，心中却已经进行了上百万次的计算。 这浓稠的黑暗不仅给他带来了遮挡了五感的坏处，也给他带来了减少干扰，能够凝心静气的好处。 对方在做准备，他也必须要做一些准备，大战将起，鹿死谁手，大可不一。 时间，在双方的准备中，悄然流逝，而剩下的篇章将要书写，就要看双方各自拿出了怎样的方案。 这是一场赌上无尽未来的战斗，胜利者，就将夺取这整个世界最宏大的权柄，历史走向的主宰权力。 千千万万的虚无信徒汇聚在一起，为这一刻努力，千千万万的永恒者们，都像是站在了艾洛斯的背后，为永远延续的未来颂唱赞歌。 我们，你们，他们。 黑暗中传来一句，最后的浅吟低唱，他们讲：‘ “请跟着我们的光走！” 艾洛斯抬头，当真有一道浩大的白光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拿下自己的帽子，向这白光脱帽致意。 随后，他便走入光中。 …… 小镇。 残破的叶子，一片片的被风吹起，暗黄色的土地，湿润而泥泞，上面还有牲畜行走过的脚印。 破旧的售票厅前，停放着一辆被损坏的加缸式蒸汽货车，老式型号，看起来已经摆在这里，好几年不用了。 售票厅前，有位坐在椅子上，看报纸的大叔，他留着满脸的络腮胡，头发白了一半，但不知道为什么，眼神里略显孔洞。 在售票厅的不远处，一个铁质路牌横插在地上，路牌被锈蚀了一半的文字，隐隐约约还能看出上面的内容，“赫利修斯小镇站”。 看报的大叔，原本打算进屋，去煮泡一杯茶水来喝，却发现眼前老式客车的车门，竟然开始晃动，从城内传来劈里啪啦的响声。 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听闻过各式妖邪志怪传奇的脑袋，还是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先逃跑，不要靠近，远离这个出事的地点，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条，无论如何，也不要和从车里钻出来的东西交流，哪怕是看一眼也不行。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逃跑速度太慢，还没跨出去两步，这车里的人就走了出来，很是认真的大量着他，看报的大叔只好低着头，用更加警惕的脚步，去往镇中心，人多的方向去走。 人总是有向群体寻求安全感的倾向，尤其是在这种自己无法处理的情况下。 “你好，请问这里是哪里？” 这无疑是个人类的声音，并且听他的口音，像是北方那边的人，带着一种粗犷的味道在里面。 看报的大叔，还在纠结于，自己要不要回答这个人的问题，毕竟这也有可能是某种魔怪，在模仿正常的人类说话，在努古帝湾那边，就听说过这样的事情，有一只蛇妖，曾经在礁石的遮掩下，用人类熟悉的声音，诱惑人类跳海。 思考的时间，无疑是快速的，这看报的大叔的犹豫之间，那个从客车里面走出来的人，已经把他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搭在了这位大叔的肩上，向他表示，你已经走不掉了，接下来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乖乖听话，要么乖乖等死。 这样的诡异而恶毒的两个选项，看报的大叔几乎毫不犹豫的就选了第一个，他那在风中被吹的有些凹紧的羊皮袍子，裹紧了他的心肺，让他在紧张的同时，又多了一点窒息的体验，他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讲道： “这里是，南境莫科摩地州诺丁湾赫利修斯小镇。” 看报的大叔，也对于处理这种情况没有任何的经验，在紧张的诱导之下，他几乎是报菜名一般的把这些话说了出来，他的紧张在说完之后也没有得到环节，虚汗一直在背后躺着，身体也变得有些躬。 “不用紧张，我是个真正的人类，不信，你可以回头看看我。” 这次，对方的声音变得有些柔和，可大叔还是不确定自己该不该回头，对方说的这句话，会不会又是某种诱惑，或者说魔鬼的轻唤，我该相信他是人类吗？要是他不是的话，我不就完蛋了吗。 大叔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回头看了一样，他看见一张十分俊朗的脸，穿着一身十分干净匀称的白色衣服，着白鞋子，戴蓝色圆纹白帽，右眼上还戴着一个单片眼镜，看着这眼镜还比古堡里眼镜店的货还好上许多。 在用惊恐的表情表达完自己的情绪之后，看报纸的大叔还是收回了自己的眼镜，不敢再直视这个穿白衣的男人，这男人肩头的两朵白色玫瑰，让他觉得花哨而魔异，他总觉得那两朵花预示着某种不详。 不过说来也是，他原本只是一个售票厅的看守员，镇公社每个月给他三百联邦币的低薪工资，原本说是混混日子，可没想到，这一年到头的没个着落，还能遇上这等咄咄怪事，真是令人吃惊。 面对对方像是探询的眼神，大叔也只能回应： “我看.....看完了.....” 是啊，那还有什么好看的，你说你长得像人类，我还能说你长的不像吗？万一你直接把我吃了怎么办，这客车都荒废这么多年了，之前的垃圾处理人员，还用破钢板，把这车钉得死死的，就差一把火把这玩意给烧了，你说这里面突然蹦出个人来，谁能相信他是正常的呢？ 这以前都听说千年的怪物，百年的精，这没想到，几十年的小客车，也能钻出来个一魔半怪的，这今天我也是遇到了邪，回想起我这四十多年来的人生，那也真是惨淡非常，这等咄咄怪事，真不知道我是撞了什么大运，今天才竟然遇上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正义联盟 “能带我看看这里吗？帮个忙咯，老兄。” 这人的声音还带着一点其他的味道是怎么回事，正常人类讲话会像这样吗？老兄？谁是你老兄，哎，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啊，那我就带你走一遭吧，不过，我之后能找你收费吗？ 妈的，命都要没了，还想收费的事呢，伽罗瓦，你能不能好好的做点正是，都沦落到帮人看售票厅了，先把命保住吧。 “好.....好的，您是来我们这边旅行的吗？我们这里，自从车道年久失修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外面的人来这里，来我们这里的人大多都是‘正义联盟’的干事们，他们会定期来这边做统计和防控。” 哦，我想到了，这人不会是那边派来的人吧，那些吃人的老爷们，有这些诡异的手段，也不出奇了，难道那边已经对我们这个小镇产生兴趣了吗？可我们这里还在南境深处啊，报纸上，不是还写反抗军剑指启明星市，军队大捷吗？ 不行，还是先要把这人处理好，要早点跟镇社的社长报告，这我们镇里就算出了一个半个的奸细，也不能是我带过去的，我不能当这个罪人，到时候被抓去枪毙，都成了小事了，这他娘的是要公示的，到时候闹得全境人民都知道了，我这一辈子算是白活了。 “哦！正义联盟吗？为什么不是联合政府呢？” 果然，这人果然跟联合政府那边有瓜葛，一上来就开始否认正义联盟，还反问我为什么不是联合政府，当然是因为你们联合政府的官员们腐败之极，道德败坏，底层人民苦不堪言，只有举起旗帜，反抗他们的腐朽统治了。 额，好像报纸上是这么说的，不过想来也是，联合政府统治的那几年，我们这别说官方人员了，官方的鬼都不往这走，反倒是“正义联盟”这几年来，对我们这地区的发展多有跟进，哎哟，越说越觉得这个联邦政府的间谍有些可恶，莫非真是心里脏透了，才穿的这一身白。 看起来是了，俗话说的好，黑心白衣狼，一步一顿首，看着这人应该是没错了。 心里吐槽无数，可嘴上，看报的大叔伽罗瓦却只能讲： “我们这离的远，恰好被正义联盟关照道了罢了。” 这偏心话是万万不能说的，哪怕这是个联合政府的谍子，我也不能抹黑我们光辉的正义联盟，毕竟我老兄也是承蒙正义联盟的关照，才有了个看守售票厅的工作，要是换做联合政府那些年，不知道老兄我还在哪个疙瘩沿街乞讨呢。 “是吗？这正义联盟应该早就毁灭了呀！怎么还能关照到你们？” 这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正义联盟早就毁灭了，这谍子也太猖狂了吧，我刚刚才从报纸上看到，这正义联盟的先头部队，已经剑指联合政府首都启明星市，他现在来说，正义联盟早就毁灭了？ 这人不会是得了失心疯吧，不行，一定要带他去镇社社长那里去，给好好排查一下这个敌方间谍的身份，不能让我们这里的秘密，泄露出去了。 伽罗瓦眼珠子一转，却是计上心头，他讲： “这政治上的事，我也只是信口胡茬，当不得真，我们还是先带你去看看镇上的情况吧。” 穿白衣，戴白帽，两肩有白色玫瑰花的青年人点了点头： “恩，我们走吧。” …… 其实在来到这里之后。 艾洛斯就感觉到怪怪的。 其中最怪的是，他在落到那个破旧客车内的时候，他的“概率”之术失效了，他再也看不清，从这驳杂世界的信息中总结出来的，足以让他确信的“概率”。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处于幕后的虚无信徒们，努力而快速的研究的结果，毕竟这帮人的底子，到现在，艾洛斯都没能完全看清。 这是一个善于隐藏，却有十分热衷于主动出击，收集信息的组织，他有着像毒蛇一样的狠毒，也有着像于奇于步兽那样可怕的隐藏能力。 一旦被这组织招惹上，就会像艾洛斯现在这样，哪怕有千万种不可思议的伟力，却也只能像落入沼泽的无能凡人一般，越是挣扎，越是下坠。 把“概率”能力封锁住了，艾洛斯这就可以叫天使折翼，战力损失一大半，他的超凡职业，名为“钟表”，而“钟表”在升到奇迹圣者这个境界的时候，就会获得一个称号，名为“笃信概率者”。 由这个称号，就可得知，“概率”之术，对于艾洛斯来说，是一个多么重要的能力，他的大半生都在和这玩意打交道，现在没了这东西，就像人类没有视觉和听觉一样，感知世界的能力，几乎是断崖式的下跌。 可艾洛斯其实对这一点不是很在乎，在克服完最开始的异样感之后，他很好的缓了过来，并且踹开了门，逮住了伽罗瓦，让他带自己去观看这个“赫利修斯小镇”。 这种怪异感，并没有因为他控制好了自己对“概率”依赖，而有所减弱，反而随着艾洛斯对这个“赫利修斯小镇”的探索，而愈发的加深。 当然，这个小镇的名字本身，就带着某种怪异，这小镇和那浸泡人类，促使人类变异的赫利修斯之末之间，肯定存在着某种不知名的联系。 并且，这个看似穿的有些邋遢的伽罗瓦，他还说统治这里的组织，并不是“联合政府”，而是“正义联盟”，对于这个新的名词，艾洛斯也是用了一点精力，才从记忆中，翻出了有关这个名词的相关信息。 这个长得有点像某种超级英雄集合的名词，其实有着更大更丰富的含义，首先，“正义联盟”背后所代表的东西，是多个反抗组织的集合体，这些反抗组织高举着正义的大旗，细数着当下联合政府的种种罪状，高举反旗。 可这个组织的首都，就在艾洛斯出生的那一天，敲响了丧钟，那一天漫天纷飞的纸张，落到了绝境市的街道上，那是联邦政府所给出的最后通牒。 第一百五十四章 话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当那纷飞的纸张，被反抗军城市里，奔波劳累的民众拿到手中的时候，一切就已经结束了，“正义联盟”日薄西山，在短短几年间，便被联合政府的大军扫荡干净。 并且一切从绝境市逃出来的人，都被当成反抗军的余孽，被施以人道灭杀，艾洛斯的父母就是死在了这一场追杀当中，当时来执行这个重要的任务，是联合监察局最高级别的“黑翼骑兵”，这是比黑袍纠察队还要疯的一帮疯子。 他们从来都不会怜悯任何人，只会以最残酷的手段，去实施灭杀的行动，艾洛斯能侥幸从这帮人的手里逃脱，已经走了天大的气运了。 不过话有说回来，联合政府在战胜正义联盟之后，封锁了关于正义联盟的所有信息，甚至于连民众私下里讨论这正义联盟都被视作某种禁忌，会直接交送到联合监察局总厅，进行核实处理。 而这个小镇的居民，却自称自己是“正义联盟”管辖的人，这一点倒是让艾洛斯疑惑起来，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帮人竟敢如此大胆，毕竟这要是被联合政府那帮老顽固听到，这镇上不说鸡犬不留，那人也得少个大半。 当然，这一切都是基于艾洛斯之前记忆得判断，他短短十八年的人生，哪怕过的再丰富，单多少都对某些事情，含有某种偏见，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人只能在经过时间的沉淀之后，才能将偏见一点点转化。 先刨除对这里的人认知的疑惑，艾洛斯接下来更关注于，这个小镇里面还存在着的其他东西，他的洞察能力已经实时开启了，他想要分辨出这个小镇里，每一个不符合“正轨”的点。 从开头的售票大厅，一路跟着伽罗瓦，走入这个小镇的内部，艾洛斯每一刻都在认真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失去了概率之术的他，只能凭借自己的智慧来判断这一切。 这小镇的土壤，是典型的黄红土，土质如同伽罗瓦所讲的一样，呈现出显着的南方特征，土壤上生长的植物，米罗花，蕨言草，以及草间纷飞的克奇虫，还有仿戈尔敌的建筑，老式方顶天台，白木客厅。 小镇并没有接轨入南方常见的魔导轨迹当中，没能享受到来自南方七百三十二个中心能量库的供能，这也导致，这小镇上没有路灯的存在，夜里照亮，全凭各家各户的提灯，挂灯，和煤油灯。 说实话，在这个小镇里，艾洛斯一路走来，实在是没有看到那所谓的“现代化”的气息，没有蒸汽机车，也没有符文纹样，这两样被称作现代启蒙的事物，都没能在这个小镇里有所展示。 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未经历时光的小镇，可这里的古怪之处，其实就在于一点，那就是在这个地方，艾洛斯并没能看见，不符合“正轨”存在，一切都是正常的，没有任何异常力量的干扰。 这里仿佛与世隔绝，同时也跟现有的这个世界有些格格不入，凭借艾洛斯的丰富阅历，很快便找到了一个能跟这里的情况相互对应的词语，“刘古蒙德。” 翻译成现代语言，也就是.....“盛开粉红色花朵的地方”。 这个词语象征着，这里是一个与世隔绝，却又不会被世人所发现的一个领地。 在这相比于联合政府的其他城市来说，略显古老的小镇，艾洛斯一路走走停停，好几次直到伽罗瓦催促他，他才紧赶慢赶的追上伽罗瓦的脚步。 伽罗瓦一路上还很有兴致的跟他介绍起，他们镇上的特色景点，巨石圣像，据说“正义联盟”的领导们，专门为了这巨石圣像，来他们这边考察过情况。 这巨石圣像，说的玄乎，可听伽罗瓦一讲，其实就是摆放在赫利修斯小镇，东侧的三块巨大的石头，这石头看着像个人形，可却看不出任何的雕琢过的情况，自这小镇建立的时候，这些石头就摆在那里了，也不知道究竟是何方神圣的手笔。 艾洛斯自己倒是有兴趣去看看这堆石头，可伽罗瓦说，先带他参观参观村里的内部情况，再带他去那边。 于是，艾洛斯只好就跟伽罗瓦继续往这小镇的内部去走，哪怕不用概率之术，他也知道伽罗瓦心里藏着一些不好的念头，可他也没有揭穿，这种相互之间互有盘算的状态，艾洛斯觉得也挺好，没必要去打破。 辗转间，艾洛斯终于来到这小镇的中心，赫利修斯小镇公社。 说来这小镇的范围倒是并不大，也不依大山傍河水的，就建立在一个小土丘的旁边，从镇外走到中心，也不过这么点路，没耗费艾洛斯太多的时间。 镇公社，整个的建筑构造，倒是有点偏西海岸那边的味道，根据艾洛斯的记忆，这建筑楼脚由带粉层的楠木枝架高，楼层，四面都着有阶梯，木制的大门广开，伽罗瓦把这大门推开，然后躬身邀请艾洛斯进入到屋内。 艾洛斯摸了摸自己的单片眼镜，这镇公馆内部，从建筑上倒是也看不出什么玄机，都是些很正常，很常规的设计，可这镇公馆里面的人，却是大有玄机可见。 这高台上坐着一名老者，老者一头白发披散在肩，穿着是件朴素的棉装，这老者的眼前摆着一个茶壶，一碟果仁。 在常人的眼中，或许这老者的体态略显瘦削，宽大的袍子穿在他身上，感觉他的身体有些难以支撑，可在艾洛斯眼中，这老者神机丰盈，身体内涌动着极其可怕的生命能量，他的生命本质已经超出了艾洛斯的一些理解。 就算是很多圣者的生命本质，跟这位老者比较起来，都只是小巫见大巫，如萤火与皓月之别，不值一提。 “我一直在等你。” 这坐于高台上的老者，一见艾洛斯，便如是的讲道，他的身体从用麻布地毯铺成的地板上，微微坐起。 “那我来了，你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第一百五十五章 石 艾洛斯略微颔首，他们俩的交流，很自然的跳过了寒暄，和无意义的试探环节，直接的就摆明了立场，说清楚目的。 老者从高台上，走台阶而下，伽罗瓦想要上去扶一下，却被这老者挥手拒绝了，这个瘦如枯槁的老人，也没有柱拐杖，姿态轻盈的从高台上一路往下走。 在行走间，伽罗瓦尝试着上去小声跟这老者汇报： “社长，这人好像是联合政府派来的奸细，要小心啊。” 社长只是挥了挥手，讲道： “这位朋友自远方而来，不是什么奸细，我们来带他走一遭吧。” 伽罗瓦又有些迷茫了，这老社长常年都呆在这镇公馆内，怎么还对这人这么了解，莫非真如镇上的人讲的，这社长是位隐修在此地的神？ 单凭伽罗瓦自己，自然是得不出什么答案，他只能尽量跟随着老社长的脚步，带着艾洛斯，又走出镇公馆，开始去镇上闲逛。 一路上，社长和艾洛斯二人交谈不休。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做盖乌斯，是联合政府上一任总长。” 盖乌斯，也就是那名被称为社长的老者，在这一刻变得异常的诚实，他很直接的道明了自己的身份。 这个身份，如果不是他亲口说出来，怕是没有人会相信。 联合政府总长，这是何等崇高的身份，为何会出现在这么一个偏远地区的小山村当中。 并且，上一任的联合总长，可是主导修建七十年前的西塞河工业区的男人，连艾洛斯都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老者，竟然是这样的身份。 伽罗瓦在听到这段消息的时候，直接被惊出了双下巴，联合总长？那不是联合政府的头目吗？怎么会是社长？这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无论众人是以怎样的表情，来回应这个在盖乌斯看来不值一提的消息，盖乌斯都毫不在意，他继续的往下讲： “七十年前，有一个虚无信徒找到我，他告诉我，有一个可以永久处理掉特异性的方法， 当时特异性的危机，已经遍布联合政府所领导的大地， 官方只能疲于奔命的大量采用人口灭绝的方式，来降低特异性的影响， 可这种降低，在整体人类都在朝变异滑坡的漫长过程当中，只能称得上是螳臂挡车而已， 人类，会持续不断的变得异常，这种改变，是这个世界本身带来的，人类是这个世界的异常现象，是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存在。 在绝对的真相面前，要是不做点什么，那就只能等待在若干年后，人类真正的死亡。 所以，我同意了虚无信徒的提案。” 艾洛斯在听到这里的时候，很快便把其中的关键点总结了出来。 那就是.......人类会变得异常，这种异常会在若干年后报应到全人类的身上，无可避免。 所有人都会死的结局，是既定的，无法避免的。 这个点，自然也是虚无信徒们的起论点，所有人都会在未来死去，所以如果现在不做点什么的话。 就这一点而言，也不是艾洛斯在这里，全听这盖乌斯瞎扯，无论是从西塞河的决堤放水，还是说对于反抗军的人道灭杀，以及其他的诸如滥发联合通行证，控制边境等等措施，都在论证着如今的联合政府，已经在阻挡异常的道路上，有些疲于奔命。 而伽罗瓦，在听到盖乌斯讲完这一嘴之后，他整个人生观都受到了莫大的冲击，为什么你能以如此平淡的口吻，说出这么惊世骇俗的话语。 所有的人类都变得异常？要采用人口清理的方式来对抗特异性？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伽罗瓦觉得自己听到的不是来自现实世界的信息，而是某种神话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 这种别样的真实，让伽罗瓦的心灵都受到了震撼，他感觉自己这四十多年的人生，算是白活了。 盖乌斯的关注点，只放到了艾洛斯的身上，他并不在意伽罗瓦有怎样的想法，所以他继续讲了下去： “那个来自虚无信徒的方法，需要我建立一个巨大的工业区， 我按照他们的提议规划好了工业区的研究对象，分别是太阳，神灵，动植物的基础活性，人的基因异常。 同时，他们也告诉我说，在西塞河里，浸泡着一位真正神灵的尸体，这是一位执掌空间的神灵。 他的死亡，引起了大面积的空间碎片坍塌，这种坍塌最后形成了孔洞，在西塞河里流淌着。 这个摆在眼前的研究材料，我不可能放过，所以我把工业区的位置，放在了西塞河边。 在这里，跟着虚无信徒们给出的相关理论和研究方向，我们获得了大量的进展，这些进展中有许多关于这个世界，最为深层次的知识。 当这些知识一份份的总结好，被递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回不去了。 我在虚无信徒们早以预定好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这个人说话只说一半，并且还带着一点隐瞒的意味在里面，艾洛斯也不知道为什么，莫非是真的打算保留一点神秘感，好让他去猜？ 而伽罗瓦已经再无力吐槽这些信息了，他已经完全把这些东西当小说听了，这社长描绘的东西，真的是现实世界吗？ 无论是不是，这些东西总会在一定的时候，给出一个公论，盖乌斯和艾洛斯已经走到了伽罗瓦之前所言的石头圣像前方。 他们这一路走来，艾洛斯倒也没在路上看见什么行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冬季的天气太过寒冷，才导致这种情况的发生，反正除了偶尔从窗台前能看见一两个人影以外，再看不到其他的生气了。 这石头圣像，大概两人多高，也是生的奇形怪状的，鼻子不对鼻子嘴不对嘴，只能看着像个人形，不过，哪怕是以艾洛斯的这广博见识，也没能看出这石头圣像所用的材料究竟是什么。 石头圣像就摆在这镇上的大道边，在两栋房屋的中间，看起来这三个大石块，并不怎么受这里的人重视，也没什么人修建栅栏之类的东西，就这样随意的被抛弃在路边的泥地里。 第一百五十六章 解码 在这石像前，盖乌斯停下了脚步，他接着上面的话继续讲道： “这条预定的道路，将我引导到了这里，一个名为赫利修斯的小镇。 我也是没想到，这一群疯子，竟然会用这个名字来给这里命名，赫利修斯，嘿嘿。” 讲到这里，盖乌斯就没有继续讲下去了，他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三个神像，不发一言。 他刚才所讲的一些话，就像是一段引导语一样，只是在路上跟艾洛斯闲谈的一段话而已。 在这些话中，他像是什么都说了，也像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没有说他现在究竟是怎样的状态，这个小镇究竟是怎么回事，虚无信徒们的完整证明，究竟是何物，这些重要的事情，他只字不提。 于是艾洛斯只好自己出口询问，他讲道： “你是在等待吗？” 这个略显宽泛的问题，其实艾洛斯已经问的很直接了。 等待，后面一定是要跟个什么东西的，等待人，等待花开，等待某样事物的重新开启。 此刻，已经是七天以后，是下一次永恒网络开启的时间。 并且，这个世界，按照艾洛斯的推算，就在大概十多分钟以后，不远了。 “是啊，我已经等的太久了，漫长的就像一首悠长的诗歌，没个终结的日子，你终于来了，永恒者。” 盖乌斯也很直接的回答道，不再遮遮掩掩。 “那么我能问一下，这里究竟是哪里吗？” 艾洛斯礼貌性的拉了拉帽檐，让自己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这里是你的埋骨地，也是我们的新生乐土，不信你看，那天上的太阳，为何.......变成了红色。” 在这盖乌斯如同呓语一般的话语当中，艾洛斯抬头望向天空，那白云层染的浩荡云天之上，太阳......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 那红色和红月的颜色.....一模一样。 在这红月之下，是这赫利修斯小镇的楼房，这些楼房的屋檐，都整齐划一的连成一线，偶尔能看见楼房的烟囱里，升起一缕缕属于食物的烟雾，街道交错，进入镇边缘，是低沉沉的小山丘，这小山丘上还能隐约看见一点植被，但很浅，只是浅浅的绿色。 小山丘下，是一个矿场，能看见零星的几个工人，蹲在矿场外，正在吃午饭，再把视角往远拉，就看不见许多东西了，只能看到在天际的尽头，像是有一片薄薄的雾在遮挡着，看不到后面的情况。 那轮红色的太阳，在这样平凡的世界里，是如此的博大浩瀚，是如此的精美绝伦，他甚至沾染满了整片天空，无数的丝线从红太阳周围的白云缝隙当中，涌入到了着红色太阳里。 这些丝线，就像是一个人的血管一样，通红的涌动着，跳跃着。 “这里是.....这里是....那个神灵的.....尸体里面！！” 艾洛斯第一次有了表情上的变化，在看见那个太阳的第一眼，他就明白了，那个太阳和他刚才在旧兰卡市见到的灰色太阳，一模一样。 并且，这个太阳上，染满了红色的丝线，那正是红月留下来的馈赠，是这个掩埋于西塞河底的尸体，残留下来的痕迹 这红色的太阳，是如此的妖异，可它的光辉照耀，它的温暖如常，却与高天之上，悬挂于宇宙之间的那轮太阳，也是一模一样。 太阳，太阳，一个又一个像是太阳的东西。 底层空间，卡尔塔市，星空之间。 层层的线，串成链条，层层的锁，开始被一个个解开。 艾洛斯亲口讲出了，连他也觉得震撼的答案，他讲道： “你们掌握了制造太阳的.......技术！” 在艾洛斯讲出这句话之后，那个太阳与世界的关系的问题，也同样被解答了出来，清晰可证。 太阳原本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这个世界的生灵不该有光，不该有光后的秩序。 可有人，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太阳放到了星空之上，才给予了这个世界希望。 同样，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艾洛斯看到的每个太阳，都是符合“正轨”的。 因为太阳.....是被制造上去的，无论它是不是能提供光和热，给予万物生机。 所有被人类制造出来的东西，都是人类所能感知到的正常世界的一部分，都象征着某种秩序，也即“正轨”。 盖乌斯瘦削的身体，拖着宽大的衣袍，向着这红色的太阳虔诚的鞠了一躬，他讲： “这只是一部分的工作，接下来，我会为你展示更多， 你知道的，所谓的‘论道’，并不是说我们说了些什么，说的够不够清楚， 而是我们做到了什么，做的够不够资格引领之后的时代潮流，做的够不够将你们永恒者所坚持的东西，给摧毁殆尽， 请你站到这三个石像之间，观看你们的覆灭吧！” 这最后一句话，说的实在是太过于不客气，完全就没把艾洛斯当一回事。 不过，艾洛斯知道，他们当然有不客气的资本，这他虽说好算不算的也是个圣者阶之上的人物，可眼下这情况，他只能操纵着这一副未挣脱普通锁链的残躯，实际的水平完全发挥不出来，现在也只能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个头啊！ 站就站呗！谁怕谁啊！ 艾洛斯心里倒是没有被这眼下的紧迫形势给影响到，毕竟这情况就算再艰难，日子还得继续过嘛，永恒网络还有十几分钟才会重新浮现，他还有十几分钟好活，为什么要浪费这个时间呢。 于是乎，艾洛斯就很乖巧的站在了三个巨大石制圣像之间，在这圣像之间，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引发了出来。 这个被引发出来的东西，一般的普通人，甚至于没完成超凡之证的超凡者，也是看不到的，这是一种自然挥发出来的“素信息”，这种信息，在艾洛斯之前的那个时代，有个特别形象的简称，那就是.....压缩包。 一个极大的东西，被压缩到了极小的范围里面，必须需要以一种极强的解码能力，才能将这压缩包给解开，获取到里面的信息。 艾洛斯就正在进行着这个过程........ 第一百五十七章 开战! 在伽罗瓦这个普通老大叔的视角当中，艾洛斯在进入到这三个被扔在泥地里的石像间之后，就开始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也没看见什么火花一闪，什么光华流动之类的异象，石头还是石头，只是走到中间的这人，像是中了邪一样。 哪怕心头已经疑惑万分，可伽罗瓦却只好缩在角落里看着，他今天已经听到了太多不该听的东西，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也命不久矣。 艾洛斯和盖乌斯在聊天的时候，伽罗瓦的心里，就不断出现一个声音，这是我能听的吗？这是我能听的吗！ 于是在听的过程中，伽罗瓦只好时刻打量着盖乌斯的表情，可他发现这人的神色，从头到尾都没变过，甚至眼镜都没有眨一下，他这才了解到，这看似和蔼的社长，在背后隐藏的，是多么的幽深。 站在原地是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伽罗瓦就只好两眼瞪着三个石像，看会不会有一些新的变化。 事实上，变化是有的，并且还有很多，数量超越了这世人对于事物的所有理解。 那是一幅幅，有关于城镇的图画，那是一段段。被尘封的历史。 自人类初生而起，至今日而终，自极北境的严寒，到极南境的酷热，时间，空间，造物，在此汇作一团。 安南县擅结花妖果，桐秋子县擅留银隐矿，黑暗边缘矮人们打铁，天低垂时海妖们歌唱。 地精领雾霾丛生，圣彼得湖亮洁如镜，长夜原荒草离离，启明星市灯火通明。 我生天南，你生地北，我往山川去，你在河流住。 有炊烟袅袅，有黑烟滚滚，有紫烟沉沉，有黄烟凄凄。 山脉纵横而走，青树绿草，落石掩花，阳白月朗，天清雨秀。 无人再行走....... 艾洛斯莫名的觉得这展示出来的画面有些悲伤，没来由的有些悲伤。 这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世界。 所有的一切，都被安排到了确定的地点，甚至安排好了确定的历史画面。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过去的累计，是凝固的某个片段。 一切都不增不减，不生不灭。 这就是虚无信徒要的世界了。 “还真是......很好的证明啊！” 艾洛斯摸了摸眼角的一滴泪，这不是悲伤，而是激动到颤栗的泪水。 我真的有机会.......逆转这一切吗？ …… 卡尔塔市，西塞河内，十二号空间孔洞。 虚无信徒的秘密空间。 黑暗，是这里的常态。 微弱的光点，就是他们辨明各自的方法。 容貌在这里不重要，人类的身体在这里也不重要，甚至于独自的思考，也没有必要。 群体之间交流，群体之间决策，为了一个目标贯彻终身，砥砺前行。 此刻，一层层的信息正在往上传递，整个信息，就只有一句话。 “在他的‘概率’之术当中，我们胜利的概率是.......99.7%。” …… 卡尔塔市，弗兰兹家中。 弗兰兹把里奇送走之后，一个人在处理新的文稿。 结合艾洛斯给他的信息，再经过自己的思考之后。 弗兰兹已经把这文稿改的是面目全非。 可最后一句话，还是没变。 “凡是过往，皆是序章。” …… 裘布伦市，波拿巴的花园。 波拿巴和齐博克正坐在门栏上，讨论七天前他们看见的戏剧。 理查德已经把那把“小数”弓做了出了。 正在......张弓搭箭。 …… 艾洛斯从三块石头圣像的迷阵当中走出。 他从这这种，已经得到了虚无信徒们给出来的全部证明。 证明如下： 因为人类在之前所生存的世界里，无论是上天入地，底层高维，都会不可避免的变得异常，在大的时间轴上来看，人类终将走向灭亡， 而他们拥有制造万物之源，也就是太阳的能力。 所以，他们可以依靠太阳供能，来创造一个新的世界，一个新的，不同于以往的空间。 这些独立的空间，将会把里面的人跟表层世界分开，并且永远不和表层世界接触，这是空间上的隔离。 同时，他们会让这独立空间选择进入到历史的某个片段当中，同时将这个片段锚定。 在让独立空间里面的拥有过去的同时，没有未来，他们会永远在这个真实的历史片段里兜兜转转，永远也走不出去。 在这个独立的空间里，无论人们在任何一天早晨醒来.......都只会面对这个片段，这是时间上的隔离。 根据那句在本世纪流传甚广，并为无数超凡者传颂的话来说，想要获得超凡的力量，就要付出超凡的代价。 当你减少跟一切超凡力量的接触，甚至变态到消除一切的探寻欲望之后，再把你独立于异常世界之外，这样你变成异常的可能性就被无限缩减为零。 通过这种时间上和空间上的隔离，以消除掉的人类的未来为代价，一切就凝固了，不会前进，也不会后退，异常出现的可能，将被降到最低，一切都是可控的，人类能永远的延续。 当然，这里面最关键的一点，并没有被提及。 那就是维系这一切的东西。 究竟是什么！ 一个封闭系统的熵，会不可避免的增高。 有序的世界总有滑向无序的趋势，这是难以阻止的。 永恒者对抗熵增的办法就是时刻都求新求变，来对抗这种无序。 那么，虚无信徒们，他的方法是什么呢？ 艾洛斯轻笑了一声，他虽说不知道这个被反复提及的方法是什么，但从逻辑上推理一下，他知道自己应该能很快得到那个答案。 因为这个方法，不仅能用以维持这整个封闭系统的运行，也能用来送他一场葬礼。 他甚至都从心底喊出了那个名词........ 赫利修斯之....末。 “无论如何，来吧！” 成千上万条虚构线条从艾洛斯的眼前落下，这些线落在天空的云层之间，落在小镇的竖直屋角间，落在艾洛斯脚边的水潭。 在这些线条之间，一个个光球开始闪耀，那是永恒的成员，他们或许只是偶然捡到了一个奇异物品，或许只是不小心参与永恒群组的讨论。 但现在，这一刻，他们都聚集在了一起。 迎接永恒与虚无的......圣战！ 艾洛斯拿住管理员的权限，对所有永恒者说话，他的声音低沉，掷地有声。 “我是你们的管理员，接下来，请打开你们永恒者的界面。” “来观看......这一场战斗！” 第一百五十八章 情绪 在虚构的线条之间，艾洛斯一身白衣，披风轻起，如同归来的君王。 那天空上红色的太阳，都完全成为了他的背景，仿若他随手一抓，就能将这璀璨光芒毁灭殆尽。 他的敌人，也就是盖乌斯，早已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须发皆白，脸上的皮肉已经下垂，眼睛虚眯，身形依旧还是那样瘦削，那身宽大的灰布袍子依旧大，可在艾洛斯的眼中，此人已经如神似魔。 虚无信徒们，这帮将计划和数据当成命的疯子，自然是要把他们所能拿出的最强手段放到最后，这样才能安心。 盖乌斯只用四个字形容自己，他讲： “我已成神！” 这短短四个字，字字千钧，哪怕强如艾洛斯，也被这四个字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成神......多么遥远的四个字。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凡人要成为那所谓的神灵，要走过多少路，行过多少艰难，超凡的证，未知的布，奇迹的行，临界的点，存在的理......... 这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上了路，就没有返程的票了，要走过大川，走过大海，走过星空，行人之未行，想人之未想。 可眼前这人，自称已成神...... 艾洛斯也用四个字回应他： “伪神....而已！” 神不该是这样的，无论是怎样的神。 艾洛斯没有被压力冲昏了理智。 两句话说完，两人都闭上了嘴，不再多言，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接下来手底下见真章就行了。 在第一时间，艾洛斯身边的空间，开始破碎，那些居民的房屋，积水的地面，路边的行道树，都在这破碎当中，化作了一片片残缺的镜片，碎裂开来。 而艾洛斯本人，他身体当中的一寸寸，皮肉骨血，以及头顶的白色帽子，戴的单片眼镜，也像是跟随着这空间的碎裂，一切在被拆开。 空间如镜，他在镜中。 艾洛斯脸色一凝，前脚微躬，后退半步，他的身体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渐虚化，身体开始一点点的被抽离，最后变作一道残影，遁入空间的碎裂之中。 无改之术.遁影。 残存的影子在空间中游走，想要从这片已然碎裂开来的空间当中逃出，可浮现在艾洛斯周围的，却是浮光掠影一般的空间片段，这些片段中，有不知名的荒芜土山，不知名的林间小树，也有不知名的过路行人。 这些片段，都处于某种加速的状态当中，连艾洛斯的感知能力，也看也看不真切，在这加速的空间当中，哪怕已经变成一道残影，但艾洛斯还是迅速感受到了一股失重感，这种感觉对他的行动产生显着的限制。 这种限制，要形容出来，就是好像整个身体，都陷入一片泥沼当中，挣扎不出，逃离不了。 很显然，这种对于艾洛斯行动的限制，又是盖乌斯使用出来的另一个空间类的“术”。 艾洛斯虽然把这盖乌斯判定成伪神，可在这个世界上，能和神扯上关系的东西，都不可能是太弱的事物。 叹了口气，艾洛斯也知道，眼下这个情况，不殊死一搏，那是真的一点生机都没有了。 既然要玩，咱就玩把大的。 艾洛斯开始从残影的状态当中脱离，以白衣白帽的模样，出现在这片闪烁着无数浮光掠影的加速空间当中，所有在他周围的事物，都被无止尽的闪烁加速，变成一个又一个的彩色长条，只有他独立于此。 他念诵着禁忌的咒语，那些咒语哪怕只是一个单音节，都能让普通人陷入无尽的疯狂。 这些咒语拼凑成一句话： “此空间比昨日更为锈坏！” 这咒语一出，顿时，这片加速的空间停止了加速，那些浮光掠影一般闪烁出来的画面，也开始像被拖慢了的画面帧一样，开始停滞。 而艾洛斯很淡然的从这加速后的空间中走出，落到了其中一个画面里，在此处停驻。 这里是一片大草原，这里依然烈日高照，风吹草低，还能看见远处的群山，以及山峰上的积雪，在脚边，有个青绿色的湖泊，湖边有饮水的长角兽类，湖水清澈，能让人看见湖底的碎石。 脚下所踩的泥土松软，艾洛斯单片眼镜下的眼神，深邃而悠远，盖乌斯又重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盖乌斯十分讨厌的，一上来就把艾洛斯的底给揭了个七七八八，他讲： “圣者阶的术，你应该还能使用两次。” 他和艾洛斯都很清楚，在这种级别的对抗当中，使用低于圣者阶的术，那就是在跟大家开玩笑。 可艾洛斯眼下这副没越过超凡锁链的躯体，实在是对他限制太大，就好像一个满级玩家正在操纵一个一级小号一样，哪怕你能玩出话来，最终能达到的效果，也终究不会超过限度。 并且，由于艾洛斯之前并没有见过“收尸人”这一超凡道路，他也不知道，这玩意究竟要怎么晋升，要是贸然按照他所想的方式去晋级，能晋级倒好，万一晋级不了，直接来个超凡异变，那真就是满盘皆输了。 话又说回来，这世上的超凡道路千奇百怪的，能入圣者的不过寥寥，而成神的更是少之又少，并不是因为这些超凡道路上的人有什么问题，而是真的有些路，走不到那么远，谁也不知道“收尸人”能不能走出那一步。 眼下的问题，只能用眼下的能力去解决，这是艾洛斯在一开始就想明白的事情。 所以他没有犹豫，对着盖乌斯讲了一句： “是吗？杀你，还需要两招？” 话音未落，艾洛斯如穿梭于宇宙的光明一般，转瞬之间，便来到了盖乌斯的面前。 贴面而站，艾洛斯的一双手已经按在了盖乌斯的脸上。 这一切，都发生电光火石之间，没有颂唱咒语，没有前置的动作，仿佛艾洛斯本就应该站在这人的面前。 艾洛斯的手掌心中，什么也没有出现，没有光，没有暗，没有显示存在的任何特异点。 可就在平凡的掌心当中，一道道掌心纹路之间，盖乌斯却像是看到了这世上最让他心动的东西。 他的情绪......被勾动了出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入虎穴 盖乌斯那苍老的，死寂的，单纯的情绪，在看见艾洛斯掌心的纹路之后，开始沸腾汹涌。 这种情绪的沸腾，给予了前所未有的快乐体验，他的眼神变得迷茫，开始询问自己这多少年来，究竟在做些什么。 记忆开始被重新翻起，那颗已经不会跳动的心，开始重新复苏，跳动，他开始重新憧憬不该憧憬之物，而不再为了一个他人选择的目标，至死不渝。 从启明星市，到西塞河，从统领万万人的联合总长，到如今一个小镇的小小镇社长，画地为牢几十年，谁也不知道盖乌斯究竟承担了多少，积压了多少。 没有谁能在时间当中淡薄以明智，除非他大梦千年，不晓世事。 所有能被掩藏，在平时不被的注意的东西，都在这一刻被引爆了出来，这是不知多少年的苦闷，这是不知多少年压抑出来的欲望。 哪怕他自称为神，也逃不脱，躲不掉，这属于凡人的一切。 艾洛斯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要他的命。 盖乌斯的表情，在他情绪失控间，已经是变了几遭，从刚开始的苦闷，到后来的狂喜，再到现在的悲伤欲绝，这些强烈的表情，在极短的时间内快速的转化，这显示出来的，是盖乌斯此刻心绪的剧烈波动。 原本还深邃智慧的他，此刻却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在这里痛哭流涕，半蹲着腿，仿佛随时都会躺下。 乘他病，自然就要他命，艾洛斯可不会是在关键时刻心慈手软的人，这个机会他等了这么久，现在好不容易得手，他自然是不可能随便放弃。 这一招，他从见到这个盖乌斯开始，他就坚定的认为，这招能把这人给治的死死的，首先一点，这招虚无信徒这帮人，他不知道啊。 就算这帮人把艾洛斯的生平都研究了个透彻，他也不可能知道，艾洛斯竟然把那埋藏于冰海之下的卡恩的招数给学来了呀。 第二点，也很简单，别看这盖乌斯摆出一副神神叨叨，年老聪慧的模样，仿佛看透了一切世事，可实际上呢，哪怕只是简单了解一下联合总长这活，就知道不是人干的事，并且他还没干多久，就被扔到这破小镇来吃孤独来了。 他这哪是历经千帆归来仍是少年，他这是啥也没吃到，啥也没有体验到，晃晃悠悠的就苍老的不成人形。 尤其是，还存在着这帮虚无信徒不知道给他吃了什么迷魂药的可能性的情况下，这种招数就更是好用。 食髓知味，这不去体验，那你压不住这快感和爽感的爆发。 哪怕生命本质高到天上去了，该有人欲，你就还得有。 艾洛斯把这盖乌斯吃的是死死的，这个人看似强大，实则外边看着全是金子和玉石，里面全满是败碎的棉絮。 可这盖乌斯终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当他陷入到某种狂躁的境地之后，一阵福光，自天外降临到了他的身上，这福光像是由七种不同的颜色汇聚而成，璀璨异常，划出一整条的彩色光带，将盖乌斯完全笼罩。 这阵福光也不知道从何而来，竟然能跨过重重空间的阻碍，直接降临到他的身上。 在这突如起来的光照之下，盖乌斯的眼神逐渐回复清明，而艾洛斯见事不妙，正准备收手，可这盖乌斯一挥手，便直接将艾洛斯按在他脑袋上的手，给直接一整个轰飞，鲜血直流，洒落在这片烈日下的草地间。 生命本质的碾压，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这直接的肉体碰撞，艾洛斯完全处于一个无法招架的状态，强行用再生血肉的术稳住伤势，艾洛斯迅速的往后退去，这手一时半会是长不出来，自己现在，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圣者阶的“术”，他此刻只剩下一次使用机会。 并且，在使用完这一次之后，他将再没有任何的战斗力可言，完全沦为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 用不用这个“术”，要怎样用这个“术”，这一切都要艾洛斯自己来做抉择，可盖乌斯并没有给他做决策的时间。 那可怕的神之力，在失去了精神上的限制之后，在这一刻，完全展现了出来，艾洛斯原本已经退出数十米的距离，可这盖乌斯，却在须臾之间，拳头就已经来到了他的面门。 这一刻，盖乌斯的拳头不再如艾洛斯之前所见的一般枯瘦，而是如一座山峦一般，携带着千钧之力，这一拳而来，就是要直取艾洛斯的命。 面对这敌方的奋力一击，艾洛斯最后的回应，只能是一声叹息。 这叹息很长，长到直到他叹息完，这拳头都没能来到他的脸上，这叹息又很短，短到时间都不再流动。 是的，在盖乌斯奔袭而来的这一刻，艾洛斯的最后一个圣者阶的“术”，发动了。 此术名为.......叹息转换。 这个术的效果，也很简洁明了，就是让艾洛斯在叹息完成之后，回到他曾经去到的一个地点。 并且，在这转换位置的过程中，这个术能短暂的让时间凝滞住，这也是艾洛斯唯一能让自己苟活下去一会的方法了。 可苟活一会，真的只能是苟活一会，他自从苏醒过后，所去到的所有地点，都是有虚无信徒们痕迹，他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只能进入到那个已经关好的笼子当中。 这帮虚无信徒们，真的是设计好了每一步，每一个环节都没有错漏，哪怕艾洛斯的手段已经远超凡人的想象，甚至能把已然近神的盖乌斯，逼到了某种绝境上，可他依旧逃不出虚无信徒们的手掌心。 这是一场，从一开始，就把艾洛斯的必败命运给钉死的游戏。 艾洛斯回到的地方，是那一片漆黑当中，就是那个四辆货车，不断穿梭的浓稠黑暗空间，这里是一切的开始，一切也应该在这里结束。 无数的虚无信徒们，都聚集在这里，他们想过艾洛斯会出现在各种各样的地点，比如卡尔塔市中心，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那里有官方的人员，官方的配置，艾洛斯在那里还能有一线生机。 可他们没想到，艾洛斯直接出现在了他们的大本营，就像挑衅似的慷慨赴死。 在这里，艾洛斯可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机可言。 第一百六十章 证明完成 在使用完最后一个圣者阶的“术”之后，艾洛斯其实整个人已经虚脱了，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进化因子的能量，都已经被抽到了极限，他现在完全是一具空壳一样的存在，心脏的跳动开始缓慢的归于停滞，血液的流动也开始减缓。 一切属于人的生命体征，都在下降。 可他还是穿在他的那一身白色衣衫，站在黑暗里，不卑不亢，没有表现出那种虚弱感，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 “最后，你们应该说出那个了，你们维持之法，成神之术，赫利修斯之末......到底是什么！” 艾洛斯到最后，还是想问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一切有为法，如电亦如露，如梦幻泡影。 虚无信徒的法，究竟何为！ 这一次，虚无信徒的声音，有了一点难得的人味，像是在感慨，他们讲： “其实你早就应该猜到了吧。” “猜到什么，这时候就别打哑谜了吧。”艾洛斯的语气难得的有些焦躁。 “自第三次神战之后，成神的道路就断的只剩下十二条，这是你们铭刻下来的信息，对吗？” “看来你们真的对我们很了解。” 艾洛斯这句话里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这虚无信徒说出的这句话，是永恒者最高的秘密之一。 “可那些断掉的路真的断了吗?所谓的赫利修斯之末，其实是一个统称，所有能从这些断掉的路上，纵身一跃的方法，都叫作......赫利修斯之末。” “所以赫利修斯就是指的这些断掉的路?” “不，赫利修斯指的是......人与神的距离。” “这样讲的话，赫利修斯之末的真正含义就应该是.......人人成神!” “没错。” 艾洛斯倒吸一口凉气，到这最后一刻，这帮疯子的全盘计划，才真正的图穷匕现。 他们想要的，不仅仅是人类永远偏安一隅，而是要人类只能做出最极端的选择，要么承受住赫利修斯之末的力量，去瞬间成神，成为所有人的守护者，要么沉沦一世，永远逃不出那一场用时间和空间构成的大戏。 推石上山，是瞬间死，还是长久生，是求无知亦无求，还是求全知亦全能。 给予选择，让选择变得不可思议，让结果变得不可理解，让上升没有规律，让下降没有归路。 这才是真正的虚无之路，无数虚无信徒翘首以盼，矢志不渝，求来的极致荒诞。 他们目的从来不是说为了人类的延续，他们要的，从来都是这种朝问道，要么生，要么死的极致体验。 并且他们想要所有的人类，都跟他们一起沉沦到这种极端里面。 赫利修斯之末，可以是任何东西，四号工区里浸泡人的溶液，旧兰卡里的微生物，形式不重要， 这些东西都只是那些死掉神灵的提取物而已。 这些神灵在死掉之后，能晋升为这些神的超凡道路，也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断了，可他们的神性提取物却依然有用。 这些提取物能让人从断掉的成神锁链上纵身跃下，去到断掉锁链的另一端，成为真正的神灵。 这些能引起人迅速变异的东西，也是能让人迅速超凡的良药，乃至一步千里，直接成神的良药。 可良药苦口啊，这良药真的有那么良吗? 为什么虚无信徒们要费尽心机的把艾洛斯送到赫利修斯小镇上去就是为了让艾洛斯亲眼去见证他们的成功。 一位真正成功的纵身一跃者，真正利用这个方法成神的人，也就是盖乌斯。 艾洛斯亲眼所见，这个人的生命本质已经来到了神灵的范畴，力量也看起来与真正的神相差无几，可这就是神了吗? 神何时轻贱的变成这样的东西了! 无论是以往的无数时光，还是说现在，艾洛斯都算是见过真正的神了，他们无不光芒万丈，意志坚定，心无旁骛，他们无不身悬于高天之上，目视于万物荒古之间。 他们承载的是这古往今来所有精粹的凝结，他们莫不是有大毅力，大牺牲，方才得成正果。 神的路，未知无定，谁也不知道能否走到尽头，哪个不是怀着揣揣不安之心，躬身于行，哪个不是知道未来无望无定，却悍然攀登。 那有什么巧力可借，那有什么捷径可走! 最后，艾洛斯像是规劝一般的讲道: “孩子们啊，你们还小，你们不知道那跃下去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是的，你们想的没错，成神的路不是往上走的，是往下走的，所谓的成神道路，也确实是像从这个世界紧实的躯体里延伸出来的锁链一样，不断延伸着向下，超凡之力的每一次获取，都让我们离深渊更近一步，可你们想直接从断裂的锁链一端，跳到另一端，从前辈的尸体上，跳入他们所承载的神之境界，这种做法，只会招致更深的疯狂，那不是你们要的虚无，那里只有暴烈的毁灭，在那最深的深渊当中，是最终的恐怖，那东西......” 说到最后，艾洛斯也没有说下去，那是连他都不敢多提一字的大恐怖。 不过，这洋洋洒洒的一大段话，也可见他此时的用心。 他这个人，很少说这样的严肃话，也很少做这样无意义的事，不劝送死的鬼，这是路边三岁小孩都知道的道理。 可艾洛斯还是在说着这些无意义的废话，因为他代表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整个永恒者。 永恒者们就是要去缔造未来，要做一切能让未来变好一点事。 虚无信徒们，对于艾洛斯突然的诚恳话语的回应，只是漫长的沉默。 等了好一会，他们才做出回应，他们讲: “你们的路已经走了很长，我们的路才刚刚开始，证明的所有要件，已经实实在在的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已经完全否认了你们的三大主张，一.超凡道路必须有序晋升，（赫利修斯之末跳级说）二.人类必然有未来.（人类异常说）三.永恒之物真实存在（太阳制造说），再加上你，以及永恒网络中的所有见证者，合力的转向，应该已经开始了吧。” 证明加见证者，虚无信徒们正像他们说的那样，集齐了窃夺“合力”这个古老力量的所有构成要件。 当这一切完成，这人类往后的世界里，虚无信徒们所心心念念的庞大计划将会永远处于一种不灭的状态，“合力”会保护着他们，永远延续下去。 “合力”只眷顾相对更正确的方向。 面对这个结果，艾洛斯这一个旧时代的残党，仿佛只能被这新时代的车轮层层的碾过，再翻不起任何的波澜。 可他那因为缺少生命能量，而完全塌陷下去的脸，却在这一刻，无比的鲜亮，因为他的眼，在此刻变得无比的炽热。 “不，你们还没证明完成呢!你们还未证明，你们所信奉的虚无与荒诞，是否正确!” 第一百六十一章 书中人(完) 你以千刀万刮之刑，斩我永恒之路，你可曾问过，自己之道，是否能通天彻地! 谁正确，谁才能获得合力，以引导历史正向。 我们不配，你就配了? 其实，在艾洛斯开口说出第一个话开始，虚无信徒们就打算阻止艾洛斯的发言，他们最喜欢做这种禁言的事了。 在艾洛斯还在答题环节的时候，他们就经常做这事。 这种禁言背后透露的实情就是，他们进攻有余，防守实在不行，就他们那三瓜两枣的，经不起推敲，拿出去说，站都站不稳。 所以，他们才会费劲心思的隐藏，费劲心思的将最后的决战做成单对单，就是为了制止艾洛斯对他们的进攻。 可进攻还是开始了，艾洛斯没有停下他的讲话，当永恒网络开始直播的时候，艾洛斯其实就已经获得了天然的禁言豁免权。 很简单的一个事，真他妈当我不会摇人了? 虚无信徒想在七天后这个时间点，用永恒网络传播之能力，以证全功，毕竟只是艾洛斯一个见证者的话，哪怕职位再高，能窃取出来的“合力”也是有限的，只有向所有永恒者同时证明，才能真正达到全体被否定，才能拿到足以不灭的“合力”。 那艾洛斯就能以永恒网络为凭依，讲明情况，召动那些隐于幕后的老怪物。 一饮一啄，也不知道是否是天数。 于是，在艾洛斯成功摇到人的情况下，所有向他而来的攻击都被一股恒定的洪流卷席着抵挡住，这洪流之后是一片黄色的汪洋，这汪洋的水不知从何处来，在这隐藏极深的空间里护卫着艾洛斯的安全。 这汪洋是如此的深邃，泛着点点的亮光，将艾洛斯的身形，从这片浓稠漆黑的空间里区别出来，让他变得显眼，如同行走如黑暗，满怀光明的神。 预料之中的保护性出手已经出现，可这也只是暂时的，虚无信徒估计早就预估过相关的风险，研究了这么多年永恒，他们不可能连永恒有一些老怪物这种事情都不知道。 可在他们的研究结果当中，这些老怪物跨无数空间阻隔出手，最多也就是像现在这样，暂时性保护艾洛斯一会，要说直接横跨千万里杀上门来，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所以，这接下来的路，还得艾洛斯自己走。 这一个宝贵的说话机会，已经给到他了。 “现在，应该所有的虚无信徒都在看着我吧，我给你们将一个故事吧，这个故事叫作......追逐太阳之人......故事的开始........有一个摩托骑士。” 在这一刻，所有的虚无信徒们，都不能阻止艾洛斯继续讲话。 他们只能在这一刻去聆听，这同样也是艾洛斯传送到他们大本营的目的。 他要让所有的虚无信徒，都听到他接下来要讲的事情。 不是要荒诞吗?不是要虚无吗?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荒诞了，也没有这个更加虚无了。 在看见弗兰兹那一瞬间，艾洛斯察觉到自己胜利的概率疯狂飙升，甚至来到了可怕的百分之六十。 要知道虚无信徒们经过不知多少年的布局，赢他的胜率可是一度来到了百分之九十九点几。 这可怕的胜率飙升，让艾洛斯不得不以永恒者身份和所谓世界的终极，来反复刺激虚无信徒，以此来掩盖他拿到的这段信息。 注意力转移这种招数，尤其是携带信息泄露可能的这种注意力转移，对虚无信徒来说，可谓是屡试不爽。 这是艾洛斯在答题环节，得出来的经验。 而他历经千辛万苦，拿到的这段信息，就是那本《追逐太阳之人》，也在这最关键的时候，产生了作用。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弗兰兹恰好就写了那么一本书，又是为什么这本书就刚刚好把虚无信徒所做的大部分事情，目的，存在，讲的是清清楚楚，并且还能让艾洛斯刚好就遇上了。 这一连串的巧合，没有任何被操纵的痕迹，只能说全然都是命运的安排了。 在把这本关键的书籍，徐徐展开之后，那背后所隐藏的，就是足以摧毁虚无信徒们所有架构的......至高荒诞。 你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一个三流小说家，所写的小说内容罢了。 他从未见过你们，却如实描绘你们，你们所以为的虚无与荒诞，宏大与描写，人类与历史，千百年来的等候，终将变成一本将要出版的三流小说，供俗人观看，供孩童调笑。 什么狗屁朝闻道的极致体验。 抵得过卖书的那两块三毛钱吗? 你以为你已掌握了这世界的前途和命运，将拥有这世间最伟大的“合力”，可其实呢? 世界从未真正正眼瞧过你，祂只是随意的让某个人拥有了某些灵感，随意的将这灵感的产物递出，而你，满盘皆输。 待艾洛斯用平静的话语，将这篇还未修改的小说讲述完，并且还绕有余味的说明了写这本书的人，是个永恒者，代号叫作：不值一提的小说家，属于永恒网络第三组。 这略带嘲讽的介绍，更是给这帮虚无信徒的心上，又插上了一柄尖刀，直落骨血。 你看啊，他还是我们永恒者的人，你开不开心，高不高兴。 在这一刻，在听闻到这书中内容的虚无信徒，都面临着自己内心重建的问题，其实当他们藏头露尾，隐于幕后的时候，他们在心态上已经弱了一大截。 他们完全不敢把自己摆到那个狭路相逢的位置上去，他们也对即将到来的终极决战，没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再多的物质条件，再强的准备，都抵不上眼下这真刀真枪的一次言论对垒，哪怕，在这终极荒诞的面前，他们能说出一句话。 他们也不会输的彻底。 可眼下的事情就是这样，当他们又一次陷入沉默。 这就代表着事情再没有转寰的余地，“合力”的轨迹，在这一刻，又一次转向，又一次改变了。 这股虚无信徒们，从永恒者那里，千辛万苦窃夺出来的“合力”，还没来得及产生效用，就被艾洛斯这一句话，给毁了个干净。 这至高的荒诞，同样也是一个证明，证明了这帮虚无信徒所秉持的东西，是那样的脆弱，那样的错误。 再加上所有虚无信徒的见证，要素再一次集齐。 可这一次的“要素”集齐，却无法再完成“窃夺”，再让“合力”回到永恒者这边，因为永恒者已经被证明为错，无法再获得“合力”的亲睐。 “合力”在这一刻四散。 这股存在于历史长河当中的伟大力量，要再一次去寻找他新的主人，也不知道这一次的幸运儿究竟是哪个组织。 第一百六十二 商议 这眼下的结果，无疑是两败俱伤，谁也没有从这场对抗中，获得所谓的好处。 可艾洛斯实际上还处于虚无信徒的领地内，在他把这个故事讲完之后，那跨越千万里而来的保护性措施，那片守护他的黄色汪洋，也终于是被时刻都在进攻和分析的虚无信徒们消弭掉。 而后续，艾洛斯也清楚，不可能再有保护性的措施降临了，这帮老怪物们，活了这么多年，比谁都现实，既然艾洛斯把该做的事都做了，那继续保护着艾洛斯也没什么价值了。 所以现在，摆在艾洛斯面前的，依旧还是只剩下死路一条，他的活路，全看虚无信徒们，能不能发发善心，把他给放了。 “这斗也斗完了，多条朋友多条路，大家握手言和好不好啊!” 艾洛斯这之前还挺悍不畏死的，可没想到这一转眼，竟是直接认怂。 可眼下这情况属实不是他说两句软话就能解决的事件，这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更别说这虚无信徒们千百年来的努力，都被他付之一炬。 这简直是把他挫骨扬灰，都难以解这帮虚无信徒的心头之恨。 原本以为，一切事了之后，这帮虚无信徒会用更暴烈的方式来处理自己，可迎接艾洛斯的，还是那异样的沉默，与浓稠的黑暗。 这帮虚无信徒仿佛习惯于用这种方式，来回应问题。 其实，如何处理艾洛斯，倒真的是个难题，抛去无聊的复仇姿态，回归到理性之后，其实杀和不杀，都有着各自的坏处和好处。 杀了艾洛斯倒是简单，一了百了，可这直播还开着呢，到时候全体永恒者就把他们当敌人生死大敌来锤，毕竟说一千道一万，艾洛斯现在也是永恒网络的管理员。 要是说拿到“合力”之后，这样做倒也没问题，毕竟从此以后虚无在历史长河中不灭，这死了也就死了。 可现在，死了是真的死了，这让虚无信徒们不得不慎重考虑。 可不杀这艾洛斯的话，首先一个门面问题就无法解决，一个组织权力永远是自下而上这样来的，这人家斗冲到你们大本营一通输出，你能这样就把他放了? 这你让下面的这些人怎么想?不可能真就全部靠洗脑吧。 这两个点，都是最简单一层的利弊，而这些虚无信徒们，当然也有更深层次的考虑，所以才回馈给艾洛斯这样的一种沉默。 待他们考虑完成之后，他们便开始说话，声音自辽阔虚空间传递而来。 并且这声音的传播形式，也跟之前不同。 这声音不通过现实空间里的任何介质来传声，直接就降临到艾洛斯的脑海中。 换句话说，接下来的这些信息，虚无信徒们，只想艾洛斯一个人听到。 “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这个你们，就让人觉得很巧妙，艾洛斯听到也是眼前一亮。 这个你们自然不可能说是永恒者们，而是指的艾洛斯和艾洛斯，两个艾洛斯! 这虚无信徒突然弄得这么隐秘，这估摸着就是想让那些看直播的永恒者们，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内容。 所以艾洛斯也就不好继续回应了，他只能抱拳表示感谢，这感谢他是真心的，人家都让他活命了，他这肯定真心啊。 在停顿了一会之后，虚无信徒们继续将他们的话说完整： “这个机会就是，你要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 这个他，自然就是现在无法说话的那个艾洛斯，那个五岁就被种下虚无孔洞，那个肆意张扬的......艾洛斯。 看起来，这帮人是真的了解我们啊!这么损的事都能想的出来。 在心头对这永恒者的做法略有非议可换到现实当中，艾洛斯却高举着手掌，表示自己接收虚无信徒们给出的一切安排。 “这个机会，不是说让他成为你，而是给他一个机会......成为他!” 虚无信徒罕见的对他们提出来要求，进行了解释。 果然啊!这命不是好挣的啊。 在听到虚无信徒对这个要求进行了解释之后，艾洛斯再没了侥幸心理，只好这样感叹了一句。 对方提出这个方案的目的，很直接，换在艾洛斯这个角度，也特别的好理解。 提出让我们真正的主角艾洛斯，能够自由的主宰自己的命运，其实就是永恒下面要执行的所有计划，都归于到未知的混沌当中。 永恒，作为一个横跨了不知多少年时光的大组织，其本身肯定会有各种各样的，经年累月堆积起来的大计划，这些计划的执行，都需要按部就班的走，不能中途中断。 可如果让艾洛斯完全主宰自己的命运，那么这些原本在议程当中的大计划，就不得不中止，并且要是之后接续起来，这些计划又会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临阵换将，还是换一个啥也不懂的主将，这对于永恒来说，无疑会是个巨大的打击。 所以，对于这个卖组织求生的方案，虚无信徒们采用了极为小心的交流方式，只让艾洛斯一个人知晓。 这虽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大胆密谋，可实际上有这浓稠黑暗的遮盖，就算是那些老怪物，也不能单凭这一个画面，察觉到他们之间交流的内容。 而艾洛斯之所以答应这个虚无信徒的要求，倒也不是因为说，他真的怕死怕到了要出卖组织的这个地步。 而是真的说，这是一个可以让双方都获益的方案。 让永恒真正的换一个管理员，而他这个隐于永恒系统内的幕后操手，不再干涉这个管理员的一切决定，其实对永恒也是有好处的。 因为，在虚无信徒们完整的证明下，永恒者之前所秉持的三大章，也就是之前虚无信徒们所论及的那三点，已经在这一刻翻篇了。 那么，永恒方面，无论如何都要做出调整和改变，他们不可能继续在一条错误道路当中夺路狂奔。 这种改变，越快来到越好，哪怕在改变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会走弯路，但那也没关系，家大业大，败得起。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大骂 重要的是，永恒能不能在未来变得更好，这才是关键。 而虚无信徒们能得到什么，艾洛斯也同样清楚，他们拿到的，是更深的混乱与位置，当永恒不再按部就班的执行那些宏大的计划，一些事物的命运就会重新归于未知与无定。 总而言之，他们要的是更多的机会，更大的舞台。 双方得利，艾洛斯用“百利合”手语表明了自己最后的想法，这种手语流行于第三次神战以前的沃利森特郡。 艾洛斯相信，虚无信徒们也会认识这个手语。 手语传达的话语如下: “我要做一个最后的考验，你们能给我一点回复能量的东西吗?” 对面也回复的很快： “我们愿意支持您。” 这事到这，就算谈成了。 ...... 艾洛斯..... 嗯，他又醒了过来。 这一次醒来的，是没过两天安生日子的那个倒霉孩子。 也就是我们亲爱的主角。 哎呦，可真没想到，这虚无和永恒都大战完毕了，还有好事轮的上他。 他出现的位置，是在卡尔塔市的中心大道上，这里在不久前，嗯，大概一个多小时以前，刚刚经历了一场爆炸。 市政府正紧急抽调人手，开始处理这爆炸带来的损害，中心街道的人群早已被疏散开，爆炸过后的楼房已经变得十分不稳固，摇摇欲坠，时不时还会落下来一点碎片。 事件的发生就是这样，在迅速当中，又带着一点别样的气息在这里，市长亲自到达现场，督促监察局的人一定要调查清楚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实际上，目睹过这场爆炸的人都十分清楚，一切的根源，就是那个穿白衣戴白帽的男人，她以极其快的速度，带动着这爆炸走街串巷，几乎将这整个卡尔塔市的东十三区都搅了个天翻地覆。 看着眼跟前开过的政府车辆，艾洛斯第一时间裹紧了自己的衣服，他身上穿的依旧是那套老式的蓝色工作服，一直都没有变。 他用衣服的两侧挡着自己的脸，走如眼前这条熟悉的巷子，他知道这条巷子穿过去，就是文布朗大街，在那条大街上，会有一些冬日饮品，他现在有些口渴，还有些冷。 他脑海中的记忆，时刻在沸腾着，有关于虚无，有关于永恒，有关于那浩荡天地间，决定历史走向的......“合力”。 可他觉得那一切都和他无关，他无非就是一个被裹挟进入这一场棋局的可怜人罢了。 （他妈的，想过个平静的生活有这么难吗?） 艾洛斯在心头愤愤不平的想到，这狗日的虚无信徒，狗日的永恒者，你们都是没有妈妈吗?我有得罪过你们吗?就这样弄我。 那个谁谁谁的虚无信徒，你是死了妈吗?沙漠捡尸体，洗记忆，留笔记，骗你爹，一气呵成是吧!真是倒了血霉了。 还有那个操蛋的永恒者，你脑子没问题吧!选我当管理员，真不怕我给你全带河里去?还什么这布局那布局，遇见你，老子我真是布了你个二面锅锤。 斗天斗地，有本事就弄死我啊!考验?考你妈! 艾洛斯在心头谩骂，偶尔说一两句挂在嘴边，这万事落定之后，他心头只感觉到一阵没来由的愤怒，他好几年都没有这么生气过了。 愤怒过后的发泄，是真的爽快，尤其是还能配上一杯“热岛果奶”，就更是惬意万分了。 艾洛斯跟这家卖果奶的老板是熟识，他们的交情举个很直接的例子的话，就是艾洛斯上他们家喝果奶，随便喝就行了。 “刚才有白手套过来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叫艾洛斯的人......” 这家店的老板是个地地道道的北境人，身材高大，皮肤较白，头上裹着一个白色毛巾，身穿一件带扣灰棉袄。 他一边给站在柜台上等果奶的艾洛斯弄吃的，一边提醒艾洛斯。 “哟，阿尔伯特，你没把我供出去吧。” 艾洛斯在柜台边找了一个高脚椅子坐下，然后它便拿起一根软性雨木做的吸管，含在嘴里剔牙。 此刻，店内并没有其他的人在，所以两人交流起来，倒也显得轻松惬意，没有任何的顾虑在这边。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不过你还是要小心，这次的动静蛮大的，市里的消逝猎人都出动了。” 阿尔伯特把一勺奶倒入早已准备好的水果颗粒当中，将这些橙的红的小颗粒，一颗颗的冲泡起来。 “消逝猎人吗？没关系，现在他们都是小角色了，一起上都不够我一只手打的。” 在熟悉的人面前，艾洛斯难得口花花一下。 “看来你现在发迹了呀。”阿尔伯特把果奶放到艾洛斯面前，然后双手按在柜台上，继续讲道，“迪克最近已经疯了，你不去看看他吗？” “我跟他已经没关系了，阿尔伯特，以前我跟他还能聊上两句，现在我们不兼容了。” “那你之后打算干嘛？”阿尔伯特给艾洛斯递上一块干净的布，示意他擦擦自己的脸。 艾洛斯的脸确实很脏，可他拒绝了阿尔伯特的好意，他将这杯果奶一饮而尽，然后认真的回应阿尔伯特： “我打算去死了，阿尔伯特，谢谢你的果奶，如果以后再也见不到我了，请你勿忘我。” 留下这句话之后，艾洛斯便潇洒的离开了这里，阿尔伯特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混入人群，不再回头。 艾洛斯跟阿尔伯特说的那句话，他是认真的，他真的打算去自杀。 那个该死的永恒者，在最后也没能放过他，他在最后给出了一个要艾洛斯完成的考验。 这个考验甚至都不能称为考验，只是说，是一个留言，一份告诫，一点嘱托。 这个考验的内容如下： “即日起，你将站在联合政府的对立面。” 这话就是这么的简单粗暴，这么的不讲情面。 它没说你要做什么，而是说，你要成为什么，而且已经成为了什么。 所以，在知道这个之后，艾洛斯才会如此的愤怒，破口大骂，心绪难宁。 这等于说，又把他给抛到一片未知的荒野当中去，任他挣扎，任他去摇摆不定。 第一百六十四章 倒吊人 和联合政府作对，站在联合政府的对立面，真亏这人能想的出来，我凭哪点去做成这事啊，我配吗我？你真不看看我是哪根葱啊！ 那是自第三次神战之后，统帅万千生灵，与污染生物抗争，与浩荡天地作战的伟大组织，它的触须遍布整个世界，它的爪牙们只要张张手掌，就能把我捏死。 面对这样完全不合理的要求，艾洛斯只能选择最正确的方式去解决问题，那就是......自杀。 跟联合政府作对，反正就已经要死了，早死晚死都得死，现在去死，还免得连累家人朋友，运气好还能留个全尸，何乐而不为呢？ 这种事情，是吧！死了就一了百了。 秉持着这种想法，艾洛斯一路走街穿巷，往自己选定的那个自杀地点而去，他全然不顾自己会不会被发现的这个问题，气势汹汹，如同一只陷入围城的困兽。 不过，他的运气，在这一刻却显得格外的好，这些行走在街边的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哪怕这些行走的人当中，还有一整队的“白手套”警戒队，他们当中有些人，还见过之前的那个艾洛斯。 可他们全然没有发现艾洛斯，这个他们正在满城搜捕的头号通缉犯，正从他们的身边走过。 或许也是因为现在的艾洛斯脸上裹着大量的泥灰，衣服也穿的像个炼铁厂工人，身形畏畏缩缩的，全然看不出之前的气势的缘故，这帮人，根本不可能想到，那个不可一世的白衣疯子，会在短短一个小时之后，就变成了这种样子。 拐过宁秀大街231号的破老爹鞋店，艾洛斯便能看见一条狭长的巷道，这巷道又潮湿又黑，位于两栋公寓楼的中间，时不时的就有上面的住户把污水和垃圾抛到这个巷道里面来，让这里的垃圾可以说是堆积如山，再加上这里常年无人打扫，所以显得有点恶臭难闻。 工业时代的废品气息，在这条小小的巷道内，得到了全然的展示，这条巷道，别说高贵的市内居民，一般是不会来这里乱晃，就算是一些专门靠翻垃圾为生的流浪汉，都不会到这里来多做活动。 这破地方，又窄又矮，时不时的楼上楼下的还给你泼盆冷水下来，给你浇个透心凉，这哪是人能待的地方啊。 艾洛斯在遇到迪克之前，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当时他可谓是无处可去，去人多一点的地方，都怕被路过的“白手套”给抓走，只能躲在这阴暗的小巷里，度过每一天。 他跟阿尔伯特，就是在这条巷道里认识的，当时阿尔伯特，也是个半大不小的少年，还没现在这样成熟，也就比当时的艾洛斯大上个一两岁的样子。 阿尔伯特这人，生存能力很强，跟下水道的老鼠有的一拼，无论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他都能够活得很好，据说他是南边某个大家族的孩子，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情况，逃到了这么远的北方来，身无分文的，连个住的地都没有。 当时他们就在这巷道内，把垃圾整理成一个房间，每日忍受着恶臭，忍受着忍受着，也算是习惯了这臭味，一回生二回熟嘛。 不过，当时的理查德和艾洛斯是属实没办法，必须找个阴暗地躲着，才选择在这里安家，阿尔伯特可不一样，他是货真价实的联合政府公民，不躲不避的，大摇大摆的走进救助站，也没人能说他的不是。 可阿尔伯特还是跟着艾洛斯这二人，一直待在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当然，艾洛斯中途也问过，但他每次都是回答，他在等待着这里的“异常现象”再次出现。 当时的艾洛斯，其实对这些超凡事物，还是有一些了解的，虽说了解的不多，但也还是知道，所谓的异常现象，应该已经在一百五十年前的“大收容行动”当中，被完全扫除了才对。 那位着名的联邦总长还在这次行动收尾的时候，郑重的对着联合政府的全体公民讲道说，苦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从今日起，街道晴明，玉宇澄清。 所以，艾洛斯当时其实也不知道，阿尔伯特那所谓的异常现象，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直到有一天，理查德莫名的发了高烧，嘴唇发青，好像时刻都会死去，后来经过医生诊断，才发现是长期的营养不良，再加上最近喝多一些被污染的水，导致他本就虚弱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 理查德的情况，当时基本就属于没救了的那种，艾洛斯不信邪的跑了好几家诊所，也不知道是老天垂怜他可怜，还是怎么样，这些诊所的大夫，都发了善心，竟是都允许他进入道诊所里面，进行诊断。 可有时候，希望的来临，伴随的很有可能是绝望的加固，这些诊所的大夫最后都得出了一个答案，那就是理查德真的没救了，别想了，回去想想埋在哪里，这个问题比较实际。 当时的艾洛斯可以说是绝望之极，那天还正好下起了雨，暴雨顺着屋檐一路淌下来，穿行过他们待的垃圾堆，落往地面，在地面上，这些天空的泪水，汇成海洋。 就当艾洛斯抱头痛哭之时，正睡觉的阿尔伯特被他的声音吵醒了，他这一出来，就看见理查德生命垂危的模样，可给他吓得不清，待艾洛斯给他说明清楚情况之后，他才捂着半梦半醒的脑袋跟艾洛斯讲说，还有一个办法。 他说要找两个绳子，绑住理查德的脚，把他倒吊起来，以此来完成某种象征仪式，激活这里的“异常现象”。 阿尔伯特当时的原话是这样的，“这个异常现象，能够跟死亡做交易。” 说这话的阿尔伯特两眼放光，就好像着了魔一样，可当时情况危机，艾洛斯也不得不相信他，毕竟理查德像是下一刻就会死在他面前，哪怕赌一把，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在把理查德两只脚分别捆绑住，把他整个人垂吊起来之后，他就开始在这雨夜当中，成为某种神秘的意象，化为某种神奇仪式的象征。 倒吊的人！ 第一百六十五章 麻烦上门 这个意象，或者说这个象征出现之后，这整条巷子，就开始产生某种变化，阴风过境，空气中传来窃窃的低语，巷子前后两端的街道开始翻转，原本平整的大地，沿着巷口被切开，随后旋转九十度，将这巷口完全挡住。 左右两边公寓楼的屋顶，像是被神的手轻轻推了一下，往这边滑过来了一点，将这里完全遮盖住。 在这个异常显现显现完力量之后，这个巷口已经完全成为了一个......“完美的密室”。 这个密室里，唯一的光，就是当时艾洛斯为了取暖，弄来的煤油提灯，艾洛斯拿着这个提灯，想要看清楚，此刻理查德的情况之时，阿尔伯特却拦住了他。 阿尔伯特讲，“他在献祭某种重要的东西，换取活下去的权力，你不能看，这是独属于他的时刻。” 虽说阿尔伯特说的是神神叨叨的，但艾洛斯显然是个很听劝的人，他一般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过多的纠结。 在那漫长的一晚里，艾洛斯彻夜未眠，直到第二天清晨，绑住理查德脚踝的绳子一根根断裂，艾洛斯才急忙冲过去，把理查德抱住。 在艾洛斯怀里的理查德，脸色红润，呼吸匀称，简直健康的不能再健康了。 理查德活了过来，用什么重要的东西，交换了自己的生命，直到后来，艾洛斯才知道，理查德用于交换的那个东西。 就是他成为超凡的......能力。 不过人活着就是好事，其他的东西也都不重要，当时阿尔伯特在理查德醒过来之后，把来龙去脉都给这二人讲得很清楚了。 他这个人呢，确实是南方某个家族的小少爷，不过呢，他因为继承了“剪影师”这个超凡职业，被他们家的人赶了出去，说他不遵祖训云云，他呢，这个职业其实也真是不好混。 因为这职业，说来也是，是一个专门收集找寻研究异常现象的这么一个职业，这一百五十年前，异常现象早被清理干净了，这阿尔伯特找遍这联合政府南北，也难找到一个。 所以在他在这条小巷找到这此异常现象之后，是激动万分，哪怕是住垃圾屋，他也愿意呆在这个地方。 而就在理查德出事的一个多月以前，阿尔伯特才把这里的异常现象给基本研究清楚，正准备近几日，找点小动物来做实验，可没想到，正好让理查德赶上了。 根据阿尔伯特后续对这个巷道的透彻研究，这个巷道不仅在你死的时候，用珍贵的东西去交换，同样，也能在你活着的时候，用死亡，去交换珍贵的东西。 艾洛斯，正是为此而来。 他的死亡，你说要随便就能死成，那不是把永恒这个组织当傻子了，按照这帮孙子这种随意安排人的性格，艾洛斯现在估摸着自己的情况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换句话说，他现在想自杀，可没那容易，在他醒过来之后，他就明白了一点，这永恒正在最后一定给自己下了一个大套，不然他不会去跟虚无相互妥协。 可艾洛斯不知道这个套是什么，也不知道永恒方面的后手究竟是什么。 他只能在自己能做的地方，先做到最好，再看对面回馈给自己什么反应。 走一步看一步呗。 而之前，艾洛斯之前去阿尔伯特的店里，专门说他要去死了，也是为了让阿尔伯特知道他的去向，这倒不是为了让他来给自己收尸，而是等以后理查德问起来，也好有个人证明他真的死了，免得再徒增担心。 说来也好笑，这自己想死都还得费劲心机。 艾洛斯苦笑着，准备从垃圾堆里翻出两根紧实点的绳子，把这绳子绑到了自己的两个脚踝上，然后再自己把自己吊起来，以完成倒吊人的姿态，来触发这个异常场景。 可他将这垃圾堆都翻遍了，也没找到绳子，他记得之前这一块有很多被丢弃的绳子等一系列的材料，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没了。 这里没有绳子，意味着他必须回到大街上，去其他地方，或买或找，把绳子给弄来这里。 没办法，艾洛斯只好从这巷道的另一边走出，在这个过程中，他还顺便抹了两把泥在自己的脸上，以伪装自己。 他记得，在这附近，就有一条专门卖建筑材料的街道，在这街道的垃圾箱里面，很容易能找到一些绳子，这是他当流浪儿时期，总结出来的经验。 可刚走回大道上，艾洛斯突然看见一个骑兵队在街道中央狂奔，他们的骑的是带着黑金笼头的红枣大马，这种马不是北境的马，多在东南部亚古草原的养殖，这马的头上都生着一个小小的独角，传说是某种异兽王的后裔。 这马上的骑士也是，穿的是南境家族的制式服装，他们背后紫荆花的纹样在阳光下十分显耀，标识着他们的身份。 他们急匆匆的驭使着马匹，在这还未用水泥浇筑的碎石地上狂奔，看着应该是有一些急事要去处理。 路边的行人都纷纷避让开来，艾洛斯也正好混在避让的人群中，往他既定的目的地去走，道路两旁多有一些种植的树木，艾洛斯就靠着这些树木的边缘一路往前。 他还没走过前面那个门口站有一个门童的药店，就看见路边有个老哥都被带走了，而自己竟然还安然无恙的站在原地，无人理会。 这已经杀红了眼的“白手套”们，已经完全顾不上理智了，随便遇见一个可疑的人都会直接抓捕走，可奇怪的是，他们竟然没有注意到艾洛斯的存在。 这年头，咄咄怪事挺多，艾洛斯倒也谈不上什么惊讶不惊讶的，他还是去专心去找他的绳子吧。 他紧接着走过一段上坡路，眼瞅着路边就是一个垃圾堆积点，里面这一眼望去，虽说也没看见绳子，但翻一翻试一试总是有希望的。 艾洛斯正准备三步做两步的走上去看，却发现后面有一人急匆匆的从自己身后跑过来，一回头，瞧清楚这人模样，艾洛斯不由心头暗叫不好。 这是麻烦上门了呀! 第一百六十六章 问题 来人穿着一身西装，配皮鞋，哪怕已经跑的气喘吁吁，但一站到艾洛斯面前来，却又是站的笔直，如同严寒时节的松树一般挺立。 这人是迪克的收下，之前艾洛斯启程去杀沙尔特的时候，也跟这人见过一面，名字好像是叫作....皮亚罗。 “那个，艾洛斯先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遇见你，那个，迪克大人一直在找您，他说有很紧急的事情。” 皮亚罗才一站定就急匆匆的跟艾洛斯讲道。 “可我已经跟他没关系了，这一点相信我早就跟迪克说清楚了。” 艾洛斯倒是表现的十分理智，也不接他的话茬。 “不是，这样的，是迪克大人他，出了很大的问题，他打算把册子交出去，所有人都在劝他，可他很固执。” 这个皮亚罗口中的册子，艾洛斯自然知道是什么，那是迪克用于登记他手下来路以及渠道财源等等的小册子，那玩意一直被迪克视若珍宝，没想到现在竟然说要交出去。 这交出去的对象，不用想也应该是这联合政府官方，不然在这卡尔塔市内，哪里还有人能威胁到迪克这个老狐狸的地位。 而皮亚罗之所以把这么重要的事情，说给艾洛斯听，也当然是有逼迫艾洛斯回去的目的在的，因为那本小册子上，同样也记载了他和理查德的信息。 当初这些信息，是艾洛斯迫于迪克的压力，一五一十的讲出来的，没有半点水分可言，毕竟迪克向来都有不接收撒谎之徒的帮规。 可现在，这些玩意却成了挂在艾洛斯头上的一把锁，是啊!是该回去把这玩意给烧了，艾洛斯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这个。 他现在连死都不怕，反正按照这永恒和虚无这么弄下去，他还不如死了呢，他现在只是希望理查德能够更干净的活下去，别无他求。 在人连生命都可以抛弃的时候，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住他的脚步。 于是艾洛斯跟这皮亚罗讲： “好吧，我跟你去找迪克。” ...... 酒吧。 此刻显得有些寂寥。 再无往日的繁华，里面的海妖表演队已经被遣散，酒瓶子不知道被谁扔了一地，有的还碎成了玻璃渣。 不同颜色的液体，在酒吧灰蒙蒙的地板上流淌，他们的颜色全部变成了灰色。 天花板上那颗花哨的灯球，还在止不住的旋转，不过灯光已经黯淡了一般像是有些摇摇欲坠一般。 柜台酒架，上面的酒瓶子都被随意的摆放着，再没了之前的严谨整齐，就好像收拾的人，匆匆把这些玩意放上去就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经过破败的酒吧，进入到里面的房间，迪克正在这里大发脾气，他找来了他的魔道长枪，正用这枪狠狠的砸那张并不坚硬的桌椅板凳。 站在迪克身旁的，都是他这个黑帮的骨干成员，高矮胖瘦，那是不一而足，乔舒亚也不知道时不时出于避风头的考虑，站的离迪克最远。 原本他以为老板发完脾气之后，就会先冷静下来，再思考对策，可现在这情况看着，迪克已经有些疯狂的架势，完全癫狂的没有停下来的兆头。 眼瞅着，也不知是迪克哪一根神经又搭错了，他竟然拿起枪，对着站在他身后的这些骨干，给这把帮人吓得是后退连连。 乔舒亚原本想直接跟着人群后退，然后再找个机会混到外面去，毕竟站在这里，这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上一枪，殃及他这个池鱼就不好了。 可没想到，才走到一半，迪克就把他给叫住了。 原话是这样的： “乔舒亚，你给去把艾洛斯叫来这个小王八蛋真就不管我了?让他去杀人.....就去杀那个叫什么什么的联合监察局官员....给我做了他。” 从迪克的颤抖语气中，乔舒亚已经能听出老板这次是遭受了多么大的屈辱，可没办法啊，弄不过就是弄不过，再说了，这现在满城都在通缉艾洛斯，他上哪里去给迪克找啊。 所以乔舒亚一点话都不敢答，他不过是个打工人罢了，哪里顾得上这些啊。 乔舒亚这样的心腹都不敢多搭话，现场的其他人就更是不敢多言了，只能任由着迪克发挥，可就在众人神经紧绷之时，酒馆大门突然被推开了，快速的脚步声如骤雨般袭来。 这在场的人，都是枪林弹雨当中冲杀出来的老油子，哪里还会反应不过来，他们顿时都严阵以待起来，等待着这脚步声的靠近。 待这脚步声几乎毫无阻碍的就准确找到了这个房间，慢慢变大声，这帮神经紧绷的人就更是蓄势待发，准备施展出雷霆一击。 却没想到，这大门直接被一脚踹飞，离大门近的那几个骨干成员，险些被这被踹飞的大门直接砸到脸上，这来人的力量竟是如此的强大而蛮横。 在场的每个人，包括乔舒亚，都对这个突然出现的，身穿蓝色工装的男子，投以敌意的表情，他们当中或许有跟艾洛斯认识的，但毕竟都过了这么久，再加上艾洛斯这脏的不似人的样子谁都没有认出来。 倒是迪克，一见艾洛斯进来，那是头也不晕了，腰也不疼了，走上前就想跟艾洛斯称兄道弟，他讲：“艾洛斯，你终于回来了。” 迪克的语气中带着一点如释重负，可艾洛斯却并没能体量他的心情，艾洛斯讲，“迪克，册子呢?” 语气很冰冷，没什么交情可言。 一听这话，迪克也绷不住了，拿起枪就对准艾洛斯的脑门，那杆比成年人手臂还长上不少的枪，已经子弹上膛，随时可以激发出来。 “册子，被那个该死的调查员拿走了，你别找我!” “那个调查员在哪?” “市联合监察局!” “.......” 吵到这，两人同时无言，这市联合监察局是个什么地方他们还是知道的，他们当中任何一个去那里捣乱，都免不了“自投罗网”这四个字。 都是榜上有名的坏人，在这里也装不了什么纯。 还是那句话，这联合监察局，无论是何种模样的，是拉胯的，还是强盛的，他代表都是联合政府的下属组织，动它，就相当于摁着联合政府的脸在打。 第一百六十七章 身体 现在艾洛斯这引发了一系列爆炸，破坏了市容市貌，充其量也就一个市内超凡者作乱的刑事案件，这要是你直接冲进联合监察局去抢东西，那就等着紫袍除魔队封城清人吧。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迪克和艾洛斯面面相觑，还在生气的，也不生气了，急匆匆赶来的，也不着急了。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倒是迪克先开口讲道。 眼下的情况，对于艾洛斯来讲，无疑是严峻的，一来他原本就已经被满城搜捕，被通缉了，而如果册子被交出去的话，他和理查德的信息，也会同时被联合政府发现。 对于他们这些“正义联盟”的遗民遗老们，联合政府向来都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架势，艾洛斯本人倒是对这个无所谓，毕竟他都是要死的人了，可理查德不行啊，理查德他还小，这大好年华的，怎么能成了通缉犯呢。 这也怪迪克，当初让他们两人写信息的时候，是把来龙去脉，家庭住址等等东西都写上去了，这不写还不行，这下册子一上交，这官方随便来个会占卜的超凡者，估摸着他俩就直接完蛋了。 面对迪克的问题，艾洛斯也跟这人勾肩搭背的把他给拉了出去，这在场的众人在看清楚来者是艾洛斯之后，也没有对他这逾越规矩的事进行阻拦，毕竟以前艾洛斯也这样，都习惯了。 待把迪克拉到只有他们俩的地方，靠近地下室的位置。 艾洛斯就开始把他的意图给讲了出来： “你那具尸体还在吗？” “还在，你现在就需要.....” 迪克也恍然大悟一般，如是的讲道。 “我想留给理查德......” “那你呢？” “我要去赴死了，老迪克，你知道的，我这人比较倒霉。” 迪克的眉头皱了一皱，说了一句： “那玩意本来就是你的，你别跟我整遗言这一套。” “不论你信不信，我都要去死了，你也保重吧，在没有我的日子里，别被人突然杀了哦，老迪克。” 抛下这句话之后，艾洛斯就毅然决然的离开了此地，他最后留给老迪克的，只是一个转身而已。 在他走后，迪克找来了乔舒亚，他跟他讲： “这小子真要死了？” 这个黑帮老人，还是不太敢相信这件事情。 “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应该也不会回来了。” 乔舒亚回应道。 …… 走出迪克的酒馆。 艾洛斯还是没找到他要的那两根绳子。 这满卡尔塔市的绳子，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难道是都长了腿，全部跑去隔壁市了？ 别说绳子了，稍微宽长点的衣服艾洛斯都没能看见几件，他又不能把这路上的人都抢了，把他们衣服扒下来，捆成一股绳吧，这再顶风作案，艾洛斯也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已经翻了好几十个垃圾桶的，逛了十家材料店，询问过好几个大爷大妈的艾洛斯，就坐在路边的花台上，有些垂头丧气。 这到处没找到绳子，这不是可能，这是一定有人在背后给他下绊子，不过这是免不了的，这毕竟占自己身体那哥们，实力超凡脱俗，还能看什么概率大小，来预测未来，那手段是神鬼莫测。 安排一下自己那不是妥妥当当的吗。 不过，这绳子不能绑，那就得想其他的办法了，外部不行，就只有从自己自身想办法，看看自己这收尸人的能力，能不能扯出两根红丝来。 其实这一路上，艾洛斯也不是说没有想其他自杀的办法，紧跟着那小巷子里死磕，其实也不是他的风格。 可实在这些方法都有点难以执行，并且死的也不够彻底，艾洛斯是清楚自己的身体素质的，自从有红月加持，再加上那哥们附身他之后，强行激发他身体里的潜能，常规的刀枪基本上已经对他的身体起不了太大作用了。 （没办法了，该试一试的还是要试一试。） 艾洛斯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灰，开始走返程的路了，他这没走到中途，就看见之前瞧见的那骑马的骑士，就是带紫荆花纹样的那些个，竟然下马在这路边，拿一张画报，估摸着是寻人。 艾洛斯这走上前去一看，发现这人生的人高马大，倒也不盛气凌人，跟人说话那也是客客气气的，他便装作走过，偷瞅了那画报一眼。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确是吓一跳，这不就是迪克家躺着的那个吗，这看着这帮人也是个大家族啊，这理查德要是附身这人被发现了，那可得摊上大事了。 这画报上不仅画像精致，这名字等个人信息也都还写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这人名叫“查尔斯”，年龄是“19岁”，大学是“阿布留特大学”，有点略微口吃。 这些信息艾洛斯原本多看了两眼，差不多都记完了，可他又转念一想，这自己记着有什么用啊，马上都要死的人了，最好还是别人理查德跟自己扯上关系。 于是艾洛斯扭头就走，也没顾得上这人，急匆匆的就又赶回了那小巷子，一到地方，看这地还是冷冷清清的没个活人，那垃圾熏天的，估摸着也没人再原因来这里。 艾洛斯开始盘膝而坐，很认真的在做自己的事情，他开始根据之前那哥们的经验，开始调动他自己身体里的进化因子，一个个搭配组合，最后形成他想要的样子。 他现在就需要从自己的身体里拉扯出两根坚固耐用的血线来，这血线的主要材料，就是他的血肉和骨头。 进化因子开始被艾洛斯一个个的挑选，引导，组合，排列，之前那哥们能任意调动艾洛斯的记忆，同样，现在艾洛斯也对他使用身体时候的记忆，了如指掌。 这是来自一个超越圣者阶强者的思传身教，艾洛斯这种未挣脱普通锁链的弱鸡，能把这东西学会一星半点的，也都算是受益匪浅了。 在这地方，足足呆了得有半个多小时，艾洛斯才慢慢悠悠的把那条血线给拉出来。 他拉的动作不急不缓，手很稳当，就像这身体不是自己的而是别人的一样。 第一百六十八章 分裂·诗人 痛苦当然是会痛苦的。 但艾洛斯这人，你说他受了什么痛苦吧，想描写都描写不出什么东西，他对于痛苦有着发自天生的忍耐力，这种忍耐力是支撑着他走到现在的力量源泉。 哪怕是面对死亡，也没有让他自发的，去攻破这种忍耐。 他的精神崩溃，只可能源于外界的极致干涉，而完全不可能源于他自身。 他面不改色将两根好长的血色丝线，从自己的身体里拉扯出来，然后将这两根极其坚韧的丝线，分别挂在了两侧公寓楼的窗栏间，要做到这一点并不能，只需要他先纵身一跃在一侧挂好，然后再单脚一蹬，挂在对面就行了。 两边一挂好，艾洛斯便放纵着自己倒垂着下落，此时天空上烈日骄阳，晴空万里，艾洛斯眼中，能看见前方倒着的城市建筑，那层层的工业烟雾，开始流向苍天。 有些事情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当它发生的时候，地动山摇，神仙难测，当艾洛斯将自己垂吊而起，某种仪式就如他想象的一般，开始完成。 天空开始压下来，公寓楼的天台被抽出一条来遮盖，大地翻转过来，街道呈九十度倾斜，所有艾洛斯能看见的一切，都向着他这个位置，开始缝补起来，将这里完全制造成了一个黑箱。 在这黑箱出现之后，艾洛斯陡然间能看到这里有明暗不定的火焰出现，这火焰只有一簇，极细微，并且这火焰并不和这周围的黑暗产生反应，只是独自从黑暗中，显现出自己的身躯，所有关于光的定律，在他的身上都像是不起作用一样。 这火焰环绕着艾洛斯，游过一圈，冥冥中艾洛斯接受到了他传达来的信息。 如下： “永恒者，你为何来此地。” 艾洛斯心头一想，这永恒者还交际甚广啊，不过瞅着这火焰对永恒者像是没有那太许多的敬畏，没准真能帮助自己破局，完成自杀。 于是艾洛斯也只好这样回应它，“我来拿最重要的东西给你交换。” 这话一出口，艾洛斯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明明是想说自己是来求死的，可这一开口，竟然说出的是这句话，这让他脑袋有些懵，这难道我还在受控制当中？ “好吧！你要交换的是.......” 艾洛斯原本还想说，我没什么想要交换的，我就是来送死的，你赶快把我收了行不行，可这话一到嘴边，就变成另外的一种，设定好的模样： “控制，分化，裂变，晋级。” “明白。” 在这个明白二字说出口之后，艾洛斯立马感受到一股天旋地转，一种发自他内心的柔软开始被诱导出来，他的意识当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开始被抽离。 记忆开始翻滚，他开始在这个抽离的过程当中，对他脑海当中的记忆进行整理回顾，原本这些东西都无法困扰他，可现在，他却慢慢无法直视这些东西。 月亭村的夜晚，黑森镇的地精，卡恩，虚无，永恒，所有这些东西，在他原本看来，是可以对抗，可以战胜的，甚至于完全不屑一顾的东西。 现在都让感受到一股莫名的，不敢直视的心悸，他开始有些害怕，有些逃避，有些想任由安排，不再......反抗。 这个东西拿走的，是他的.....永不屈服。 （干！又来安排我，来啊，试试。） 有的人天生就是不服输的，宁愿死，也不肯输。 当艾洛斯被抽离走了这种反抗的能力之后，莫名的这东西又在他的心底，死灰复燃，这样的快速，快速到这个抽离者，都有些触不及防。 这个火苗还想要去收割艾洛斯这种自发的，强大之极的反抗之心，可它却发现，那东西就像高山滚石一般，越滚越大，他越是想要拿走，就越是增加。 这让它有些迷惑了，这个连普通锁链都没有挣脱的男人，究竟是怎样驾驭住这样强盛的，蛮横的斗志。 眼下的情况在此时僵持住了，火苗在这一时半会的，竟然无法拿走艾洛斯那最为珍贵的东西，而按照规则，它要是没能拿走的话，它同样也不能兑现它的承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直面了卡恩，红月，虚无的原因，艾洛斯的精神力韧性已经变得不可思议的强大。 这种强大不是常规意义所指的意志力强，那种意志力强只是属于普通人的范畴，而艾洛斯，明显要比那种东西，要强大的，高远的多。 他曾亲眼看过不可名状之物的真身，他也曾跟操纵精神的卡恩正面作战。 艾洛斯的精神力，已经来到了某种，远超他自身所在境界的程度。 这种客观意义上，强大异常的精神力，在此刻，成了艾洛斯坚实的后盾，让他能跟这火种的力量，正面死扛。 不过，这火种毕竟也是老交易师了，知道正面不行，迂回前进的道理，他同时也在找寻其他的道路，比如说直接透过艾洛斯的灵魂，反向进行干涉。 可在走这条路的时候，火种却出乎意料的在艾洛斯的灵魂当中，看到了一个身影，那个身影正用脸，堆砌着笑容。 火种在看到这个身影过后，顿时感受到一股来自远古的恐惧，那个人，那个身影.......很强大。 虽说火种对于永恒者有一些了解，但都浮于表面，只是这个组织的冰山一角，如今见到这正主，火种自然是惊讶异常，难以自控。 不过这永恒正主，看起来也并不是跟他敌对的，这人一遍给火种指出哪个点好攻破，一边在内部给艾洛斯制造麻烦。 正所谓，里应外合，今天就要让艾洛斯屈得就屈，跪在地上唱政府。 （又搞我是吧，来，继续。） 艾洛斯非要自杀的原因，倒真不是说他真的很怕联合政府的追杀，这只是其中一个因素。 最重要的是，他不能让自己身体里面那货活着，当初虚无信徒让虚无孔洞强行扩张到极限，直接想要以此挤爆艾洛斯的灵魂。 这才让隐藏在艾洛斯灵魂当中的那位永恒者，不得不现形出来主持大局。 而现在，艾洛斯本人重新掌握回了身体的使用权，他自然不可能随便放过这货，他必须要这货付出代价。 还是那句话，他这一生，自由无定，厌倦一切操纵。 哪怕他知道他的自杀，有可能也被这家伙想到，成为他安排计划的一部分。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走一步看一步呗，无论如何，得先要找到对方的痛点，先尝试一下。 你看吧，无论再绝望的时候，艾洛斯都还是在想着反击，怎么赢，怎么让对方失去点东西，怎么去收集信息，怎么去尝试。 这个人的那股斗争之火，是不会熄灭的，所以当初，哈迪斯才会那样帮助他，压他会赢。 战神看中的男人，就是这样。 认清自己之后，艾洛斯才会对自己身体里的一切反应，都敏感之极，所以哪怕是永恒者和火种已然联手。 可还是抹不平艾洛斯这永不平息的心绪。 …… 两个小时前。 理查德放下弓箭。 他的箭已经射出去不知道多少公里了。 …… 一个小时前。 弗兰兹改完了最后的一版稿子。 他将书名改成了《分裂诗人》。 这个名字，依旧跟那位管理员有脱不开的联系。 …… 现在。 一根箭，从裘布伦市，越过迪罗克山，穿过西塞河南岸，最后在卡尔塔市的某个角落，完成转向。 超越之器的力量，完全灌注到了这根箭上，让它跨越了不知多少公里的距离，奔赴到此地。 这箭自天空而来，直落大地，那个原本还紧闭着的巷道黑箱子，在此刻却陡然开出一道缝隙，任这根箭，直接落向艾洛斯的胸口。 这箭分明准确落在这个位置的概率极其小，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这就是“概率”之术的引导。 一箭....穿心。 艾洛斯原本已经跟这永恒和火种两货，斗得是难解难分，不分伯仲，这一箭穿来，顿时让他心头一凉，神经松懈，落向了弱势方。 他奋力的用手把这穿心的一箭，给拔了出来，却在碰到这箭尾部的时候，摸到了特殊的标记，这标记只是浅浅的一道凹槽。 如果换做其他人，并不会对这凹槽有过多的感触。 可艾洛斯却清楚的知道，这凹槽，是理查德专用的标记....... （理查德......他怎么了？） 松懈，破口，所有的东西在这一刻汇成洪流。 艾洛斯这个几乎被捆成死猪一样，走上处刑台的人，终于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 并且仿佛不会抬起一般。 …… 又三个小时。 星夜。 这个封闭的黑箱被打开了。 一个新的艾洛斯从当中走出来。 或许他现在不叫艾洛斯，叫点其他的什么名字都可以。 这个艾洛斯像个十岁小孩一般，皮肤白亮，身高不高，长的是丰神俊朗，棱角分明。 他的身上，还穿着那件蓝色的工人服，可现在这服装却看着有些宽松肥大。 在这个艾洛斯的背后，是之前的那个艾洛斯，戴着白色的帽子，穿白色皮靴，肩上还有两朵玫瑰花。 他们俩背道而行，走的都十分的坚决。 要走出这条小巷。 他们俩一个需要翻越过往的垃圾重重，一个需要面对如今的人潮汹涌。 不过，他们都没有回头。 一句话，都没有说。 尾声 855年2月13日，初春。 在文斯莫克郡的田野间。 农人们正在为早春的新苗而劳作，他们躬着身子，挥动着锄头，松软土壤，播撒种子。 远处的山峦是青山，山下有水，青山绿水。 田野间无知的杂草随着风儿荡漾，忍了一季寒冬的树儿，开始生长出叶片，日益繁茂。 在乡间的小道上，一辆马车正在缓缓驶过。 驾车的车夫，欢天喜地的抽打着这不听话畜生的屁股，刚才就是因为它走的不稳当，才把后面那位财主给惊醒了。 说来也怪，这财主看着也才二十多一点的样子，可却带了一个十岁的小孩在他的身边，也不知道是他的私生子还是他弟弟。 这大人们的家里事，他这个乡间马夫，也不好去过度评价。 那个十岁的孩子，叼着根草棍，就躺在稻草堆之间，摆出的架势，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这小大人攀过马车后厢拉的一叠茅草，爬到离车夫近的位置，讲了一句： “这离启明星市还有多远。” 这小孩讲话还有着一股难言的稚气，不过车夫也没应付着回答，他讲： “不远了，再过两三个市的样子，就到了。” 得到了答复的小孩又从茅草堆上爬了回去，后车厢还躺着一个人，这人生的高大，瞧着二十来岁的样子，身材也保养的挺好，肌肉丰盈，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也不知道是不是营养不良的原因。 不过，这人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一直都低着头，感觉上有些腼腆。 “抬起头理查德，记住，你现在是查尔斯。” 这小大人不知怎么地，还教训起了这比他大的多的大哥哥。 不过他这说话的声音，却很神奇的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无论是这田坎间的老农，还是前方驾车的车夫，都对他们的交谈视若无睹。 这是一个小型的隔音阵列，刚好将他们俩包裹在其中，让他们能自由交谈，而声音却不会外泄。 “大哥，你现在这样子，我看着真是哪哪都奇怪。” 理查德如此这般的讲道。 “听说别叫我大哥，不是跟你说了吗？你现在是我大哥，人物关系搞明白好吧。” “我们这去启明星市，真的能瞒过那紫荆花家族的人吗？我真有点怕。” “瞒不过就等死吧。” “那个，大，小弟，你现在这状态，还能使用出超凡能力吗？” “我是晋级好吗？不是退步，不过，我之前的能力，你现在可以全当不知道就行了，哎，不是，你适应的挺快啊。” 理查德连忙笑着岔开了话题，他讲，“那大哥你现在还会啥。” “我现在只会.....让死人说话。” “让死人说话，具体点呢？” “就是通灵，控制尸体这一类的吧，我还没把这能力给弄清楚。” “那小弟啊，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你晋级到了分裂诗人呢？” “那天啊.....那就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以后再跟你讲吧。” 艾洛斯对这个话题有所避让，理查德也就没再问下去，他只能看着艾洛斯的眼神逐渐延伸，延伸过这广阔的田野，延伸到天的尽头。 那一天，在火种和永恒者的努力下，艾洛斯的反抗之心，斗争之志，第一次被完全剥夺。 在那一刻，他那坚硬的，永远凝固着的身体，终于开始完成那早就该出现的分化情况。 其实，艾洛斯的“收尸人”旅程，已经早就来到了临界点，在他的身体里，那些尸体所带来的进化因子，积压了一层又一层，给艾洛斯装点成一个满身肥油的猪，那皮肉是一层跌一层，一层裹一层。 可因为艾洛斯的精神，一直是那样的坚固，那样的紧绷，那样永远奋发着前进，所以他身体里积压的这些进化因子，一直得不到一个释放，也没有重新组合排列晋级的机会。 直到艾洛斯屈服的那一刻，那积压了许久的进化因子，才一股脑的冲出，随后在永恒者和火种的双重控制当中，完成重塑，让艾洛斯成为一个新的人。 艾洛斯也因此重生，成为了真正的分裂诗人，一个真正的超凡者。 由于他这个职业，他也不知道晋级后具体叫什么，所以他就根据自己的代号，和自己分裂的状况，取了个这个名称。 而在他晋级成一个真正超凡者之后，他的老皮囊，自然就归属于那位永恒者了，那货那样的费尽心力，估计也就是为了这个。 不过，让现在的艾洛斯忧心的是，这人没把永恒系统给拿走，这玩意现在还挂在自己的身上。 所以，这每一周，艾洛斯还得去应付应付那帮人，这也是让艾洛斯忧心不已，以后要是能改成十年应付一次就好了。 正所谓，今日有酒今日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启明星市，来了！ （本卷完） 第一章 高一新生艾洛斯 启明星市。 855年12月25日，又一年冬至。 今天阴雨绵绵，教室外的风景又好了许多，眼瞅着大冬天还露着白花花大腿的姑娘一个个走过，靠窗边的男同学们，恨不得把整个身体都给全塞到外面去。 无论怎样，今日的寒风还是凛冽的，远处教堂的白羽行鸟都飞走了几只，大概都是被冷的。 讲台上的老师是个男的，没什么新意的裹了一身睡衣样的厚衣服，就跑来上课，现在正在讲台上讲明皇战役第三次突围的历史意义。 对于历史课，不论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都显得兴致缺缺，教师里谈恋爱那几个，不约而同的都在老师侧过身之后，相互亲吻。 哪怕中间隔这一个桌子，他们也能探的跟个长脖妖怪似的，凑上对。 最后两桌的人，睡觉睡成了一整列，也不知道是哪个哥们搞的幻形屏障，一挂在桌子前面，就看着还跟着认真听课似的。 上面历史老师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饭噎着喉咙了，讲课的时候总喜欢提高声调，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时不时的还拍了拍桌子，也不知道是在干嘛。 也不知道哪个倒霉蛋，在睡觉的时候给整梦游，一不小心，把面前横放着的幻形屏障给推倒了，露出了酣然大睡的真容。 这老师看着也是找到一个生气的由头，把手里装魔导笔的硬质盒子给直接扔了出去，原本是想砸睡觉这货的，却没想到砸到了隔壁那哥们。 那哥们挠了挠头，大梦初醒的抬起了头，也不知道是在梦里还是没活明白，竟然直愣愣的说了一句： “老师，干嘛？” 这语气还用的挺软糯的，并且看这哥们长相也挺白净的，哪怕只是留个板寸头，揉着惺忪睡眼，但那几分帅气与可爱交杂的气质，还是引得这班上的好几个女生，纷纷以不同的角度向这边看来。 “干嘛？卡尔你个小混蛋，给我滚出这个教室，还有你，艾尔文，都给我一起滚出去。” 老师的言辞严厉，丝毫没有留给这两人狡辩的机会，连指带踹的，就给这两人弄到门口去吹风去了。 艾尔文走在前，却无人关注的他的来去，而卡尔，在出门的时候，已经收到了一个女生递来的围巾，一个女生递来的手套，还有另一个女生递来的取暖蒸汽器。 不过，这被称为卡尔的男人，一个个的把这些女生的好意给婉拒了，他用他那可爱又腼腆的笑容，再一次在冬日里，融化这些女生的心。 是的，人就是这么受欢迎，也是没办法的事。 在教室门口站着，站了好一会，冷风阵阵的，艾尔文忙不迭的裹着衣服，可这个卡尔却毫不在意的直面冷风，连口粗气都没喘，站的笔直。 “哎，卡尔，能跟你聊聊那个黑暗精灵大姐大的事吗？听说她打算让你做她的第二十三任男朋友。” “你现在怎么这么八卦了，现在不聊这事嗷。” “好吧，你最近有听说过‘s级通缉犯艾洛斯’的事情吗？好多年没有出现这么可怕的大坏蛋了。” “这个......恩，我们还是聊聊那个奶牛黑暗精灵的事吧。” “恩，你打算做她男朋友吗？据说很少有人能拒绝她的诱惑。” “你不觉得也很少有人能拒绝我的诱惑吗？” 名为卡尔的男人，脸上挂着一抹浅笑，这笑容一下就把他的小虎牙给暴露了出来。 “.......” 艾尔文明显有些被这句话弄得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 于是名为卡尔的男人，终于获得了他想要的冬日宁静，站定看雨，看天边暮霭沉沉。 …… 放学的时间总是来得有些晚。 名为卡尔的男人，在放学过后，第一时间来到了兰斯洛特中学的图书馆。 这里有专门的魔导转影仪器，这种仪器可以将之前在魔导大屏上播放过的影像，存留下来，让之后的人可以随时翻看查阅。 使用这种仪器，在兰斯洛特中学这样的贵族中学里，无疑是免费的，这并非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可以任学生们自由的使用。 卡尔调动这转影仪器的按钮，开始回顾昨天晚上在特里斯大道大屏上播放的有关“s级罪犯艾洛斯”的影像。 这艾洛斯在联合政府南部，东部，西部，反复出现，自他出道这短短一连的时间里，他已经犯下了诸如，林卡市森林焚火，海妖岛刺杀五爪海德拉，等等，足以滔天的罪行。 此人行踪不定，就连联合监察局都无法捕捉到他的确切行踪，只知道他会使用许多已经失传了的魔法序列，以及禁忌知识。 （他这一年就不能闲一下吗？天南海北的到处跑，真的不累吗？） （真的不要再到处败坏我的名声了，好吗？） 名叫卡尔的人，在心里吐槽着。 其实这个卡尔，只是他借用来的化名，他真实的名字，就叫做“艾洛斯”。 当初他经历了许多奇幻的冒险，曾与神灵对弈，与虚无作战，可现在，他却成为了兰斯洛特中学的一名高一学生。 这其中的原因嘛，不足外人道也，而这个通缉犯艾洛斯，却是盗用了他身份，为非作歹的一个人，实力非凡，眼界极宽，只是有些无耻罢了。 当然，本名艾洛斯的男人，对这个盗用自己名字的人，只是时常报以关注，但他却并不想跟这个人有过多的接触。 他有新的生活要过，一点也不想和过去产生任何的关联。 走出图书馆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泛黄。 近黄昏了。 …… 接下来，我们还是以艾洛斯为名来叙述这个主角吧。 毕竟这是他的本来名字，或许在以后他晋升为神的时候，这个名字也将成为他的真名，此刻怠慢不得。 才走出校门口，我们生的白白净净的艾洛斯，就被三两个无知的混混给堵了。 之所以说是三两个，是因为其中一个打扮的不男不女的，把他当男人也不对，当女人也不对。 这人梳着一头长发，眼眉上都带着妆，脸上打粉，嘴唇上也有存留下来的红麝膏，可看他的喉咙上，却有着男人特有的喉结。 所以艾洛斯一时间也分辨不出这货究竟是男是女。 第二章 爱我，你怕吗? 不过，艾洛斯分辨不出这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两个月前他就跟这货打过几次照面，这以后就没再见过了。 这货的名字，艾洛斯也是知道的，名字叫什么茉莉，听着这名字也像是个女的。 这茉莉等艾洛斯一走出铜栏浮雕的兰斯洛特中学校门，就把他给叫到身边来了。 这长发大哥打扮的虽然妖艳，可这皮衣底下撑的一堆腱子肉却不是等闲，他倚靠他那辆改装过的“黑闪摩托”跟艾洛斯讲话。 “哎，我们大姐大想见你。” “我不是说了吗，最近有点忙。” “大姐大说你用这个理由搪塞她的话，就让我把你捆过去。” “那算了，你跟你大姐大讲，我喜欢的人是忒弥娜。” “大姐大正在跟忒弥娜干架。” “......” ....... 搭乘着茉莉老哥的摩托车。 艾洛斯由兰斯洛特中学所在的奥古斯丁浮陆岛，经由卡迪特大道，再转三号连横大桥，最终来到了“奥光”决斗场。 这决斗场艾洛斯之前也来过，嗯，就是和他口中的另一个女生，忒弥娜，一起来的。 这女孩和那大姐大一样，都是高二的学生，在整个兰斯洛特中学里面，那也是称王称霸的存在，年纪轻轻便已经觉醒超凡能力，前途无量。 忒弥娜常常绑着一个麻花辫，穿一身白色弓道服，走起路来麻花辫一甩一甩的，动感十足，并且因为常年以来的训练，她的身材曲线也保持的极好。 这样一个在学校里，每次出现都如众星捧月一般吸引所有男生注意的女孩，也不知道这女孩是怎么想的，竟然把当时还在适应首都标准语言的艾洛斯给看上了。 那时候，大概是在四个月以前，这女孩跑过来给艾洛斯表白，给艾洛斯人都整傻了，这什么啊。 虽说当时在学校里，艾洛斯白净可爱之名已然不胫而走，可却并没有其他一个女孩如她一般奔放。 之后这女孩便时常约艾洛斯出去吃饭，带他逛商店，带他走遍整个启明星市好玩的地方，甚至还在某个重要的节日，给艾洛斯送了一大捧花。 说实话，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顶得住这样的攻势，尤其对面是如此漂亮和元气满满的一个女孩子。 嗯，艾洛斯顶住了，甚至毫不心动，他的心早就已经死了。 回到眼下的场景。 这个“奥光”决斗场，修建在十二悬浮巨塔的中段的卡列斯群岛，这些悬浮巨塔都是在联合政府先古时期的产物，高耸如云端，宽广如山脉。 在这些悬浮巨塔中间，分布着启明星的各个浮陆岛，这些岛屿被划分成不同的街区进行管理，岛屿中间相互连接的就是连横大桥。 茉莉的摩托车就停放在了奥光决斗场外的光箭头传输带上，这种内置符文阵列的光箭头传输带，能有效增幅在上面行驶的人和车辆的前行速度。 奥光决斗场，四个大大的灯牌就挂在上方，再往上看是一间商场，商场灯火辉煌，绘画，有三条直连天桥，分别从左上，右上和正前连接到这商场间，这天桥由蒸汽加压，稳固结构，时不时还会喷出一点白色蒸汽出来，在古铜色的天桥护栏上还带有一些小型的符文，而和天桥同样延伸上来的，还有四个连接地面的旋转楼梯，同样也是通往上方的场域。 在商场上面是牙齿整理店，那店还搞了小型的魔导灯牌，灯牌上显现出洁白的一整排牙齿，更上面是一个魔导体验馆，那体验馆前面，大型的魔法扫帚投影照射着露出的天空，顺着决斗场往左右两边看，那是是洗浴城和国球馆，同样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这决斗场所在的位置并不是在一条宽阔大道的中间，而是在一个封闭起来的半露天场域，这两侧的高楼店铺，都肆意着使用着那造物主恩赐给凡人的光。 红灯蓝灯，绿灯黄灯，粉字华彩，挥发着的光芒，在这片区域组建交织，相互辉映，而艾洛斯也在这光的映照下，慢慢走进了这奥光决斗场。 在这决斗场里，一个个擂台被划分整齐，往返于之间的服务员们都穿着白色的围裙，黑色的衣裳，有裙子有裤子，有男有女。 这些服务员或拿着餐盘送咖啡和水给擂台下聚集的观看着，或拿着新换擦汗布和冰块给场上打擂台的人送去，在决斗场中央的天花板上，摆放的魔导大屏，一轮一轮的滚动播放着胜利者的姓名。 场内的气氛很亢奋，有专门的演奏团队在这里演奏激昂的音乐，他们演奏出来的声音，经由魔导扩音器的传导，覆盖满了这整个决斗场，来这观看决斗的人，也随着这亢奋的音乐，变得亢奋起来，用力挥洒着自己的欲望。 不过，艾洛斯要找的俩人，并不在喧哗的外部场馆，而在隔音的单独包间里，在服务生的带领下，两人穿梭走过了如盲肠般的包间通道，来到了“嘶吼杀戮”这个包间。 也不知道这两个女孩子，为什么选了这么一个凶悍的包间名。 才走入这个单独包间，艾洛斯便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这不像是人的肉体碰撞，而是强有力的冷兵器对撞，走过包间内的迷幻遮挡布，艾洛斯这才能看清楚内部的情况。 这包间内，已经被激烈的打斗弄得面目全非，兵器架闪成一团，位于中央的木垒擂台也被打坏了一大半，还好这单独包间的墙壁用的是极坚硬的多佐石块，不然感觉这整个决斗都要被直接拆了。 这俩人在造成了这么大的破坏之后，依旧没有放弃对抗和打斗，并且战斗进行到这，变得比之前更直接更凶悍。 拳脚相交，头肩相撞，这俩女孩打起架来，竟是没使用任何其他的招数，只是在进行纯粹的体术作战，谁也不肯服谁。 原本他们俩还要在这里继续打很长一段时间，可茉莉来到之后，却一声叫喊把她们俩喊停了。 “大姐大，我把卡尔带过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原本还在打斗的俩人都动作一滞，竟是变得都有些拘谨起来，再不复刚才的强大凶悍。 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当女人见到她心爱的男人的时候，总会倾向于表现自己的安静娴熟。 嗯，艾洛斯在这一刻很好的表现成一个老实本分的小白脸，他讲： “姐姐们不要再打了，不值当。” 第三章 喝完早点走 这一声姐姐，艾洛斯属实叫的没有任何的心理压力，简直就是脱口而出，厚颜无耻。 这声姐姐，就很灵性的表达出他此刻的人物形象，讨得了这俩女孩的欢心。 被茉莉叫作大姐大的女孩，就是那个黑色皮肤，白色头发，眼睛稍大，嘴唇较薄，耳朵尖尖的黑暗精灵。 当然她这全身上下，最为突出的点，自然是脖子下面的最突出的那一团，欲遮又蓬，那紧身的黑色拉链战斗服，将他的身形体态勾勒的诱人至极。 她的名字叫作西芙，也是兰斯洛特中学高二的学生，在这个学校里，想要征服她的人不知凡几，如过江之鲫，可从来都只有她像女王一样去征服男人。 西芙踩着平底的战斗靴子，优雅的走到艾洛斯的面前，熟稔的用她那纤细的手挑起艾洛斯的下巴，讲道： “告诉我，我的男孩，你喜欢她，还是喜欢我。” 这女人的眼睛就这样跟艾洛斯四目相对，她古铜色的脸上，汗水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流下，她的皮肤很光滑，如同莼湖的水波一样。 与一个女人，还是一个诱人至极的女人靠的这样近，艾洛斯却表现的视若无睹一般，没有脸红，没有心跳加速，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不行。 如此近的距离，艾洛斯一脸冷漠的回应道： “其实我喜欢一个人。” “哪个?”还穿着白色弓道服的忒弥娜走了上来。 这下可谓是终极修罗场，对于任何一个未经人事的男性同胞来说，此刻都应该头皮发麻，手脚冰凉，无法自已，可艾洛斯却并不。 “我说我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一个人呆着。” 为了不让这段对话因为某种歧义，而产生出一种低级的笑话桥段，艾洛斯特意的对这句话进行了解释。 可有些事情，不解释其实比解释要好的，这西芙和忒弥娜并非是理解不了艾洛斯这句话的其他含义，她们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不行，你得选一个，看看你姐姐我，不好看吗?还有这，你不爱吗?” 为此，西芙还特意的挺了一挺，表达出一个姐姐的豪气干云。 “算了吧，你这都是老女人了，都十二任前男友了，还在这骗小弟弟呢，就你那，谁没有似的，你看姐姐这脸，白是不白。” 忒弥娜反唇相讥，丝毫不想落于下风，还拍了拍自己脸。 艾洛斯看着这两个女孩一唱一喝的，谁也不肯相让，他就只好一句话都不说，转身就走，劝不了了，你们继续打吧。 可茉莉老哥却展开双手，把艾洛斯拦在了门前，不让他走出这个决斗场的范围。 “你不能走，我们大姐大没让你走。” 这哥们也不知道是中了那根邪性，这给人找男朋友也这么积极的吗，你的性取向是不是有问题啊。 还有这莫名的性转台词又是怎么一回事.... 没办法，艾洛斯现在必须沉浸在“卡尔”这个人物形象里面，不能有所暴露，这是他在来到启明星市之后，就给自己定下的规矩。 卡尔是不会有过分激动的举动存在的，比如说直接喷这俩女的神经病这种话，卡尔是说不出口的。 他只是一个白白净净，身高也不是很高的一名中学生而已，这个中学生还是从偏远地区转学过来的，带着一点口音。 做戏必须做全套，这是艾洛斯在错综复杂的世界当中，总结出来的真理。 所以面对茉莉的阻拦，艾洛斯只能回转身，再次面对这两个针锋相对，寸步不让的女孩。 不过见艾洛斯回转过头来，这俩人的情绪也都缓和了许多，虽然都还是不断跟对方对视，可却没有过分的动作和过多的言语再蹦出来。 “我们再打下去就有点难看了，过几天舞台汇演的时候再比?” 西芙先开口提出了建议，这个黑暗精灵举手投足之间，总有那种非比寻常的气势在这。 “好，不过，今天，他归我!” 忒弥娜微微昂头，说这话的时候，总有股气吞天下如虎的气势在这。 “那可不行。” 女人的翻脸就是这么快，两人又开始剑拔弩张起来。 艾洛斯无奈的摇了摇头，走上前去劝阻了一句，“这样吧!一起去喝个咖啡?” 这突如起来的渣男话语，却得到了两个女孩的认同，西芙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想再打，而忒弥娜也甩了甩他的马尾辫，轻哼了一声走下台。 他们俩几乎在下台后的同一时间挽住了艾洛斯的手臂，西芙还特意向艾洛斯的手臂处顶了一顶。 茉莉老哥看着这一幕，不自觉的低了低头，也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不该看，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 莱茵河，一条自十二巨塔上段门捷列卡群岛垂流而下的河流，该河在重力的高低落差之下，形成一条条垂落而下的瀑布。 该河流流经区域贯穿启明星市十二巨塔东部的大半区域，是为启明星市内第一大河。 在莱茵河畔，百乐群岛的东南部，有一家着名的咖啡馆，名唤“旧日残影”，咖啡馆内装潢精美，且周围有多个大学环绕，来消费的人是络绎不绝。 为了避免两个女孩又对掐起来，艾洛斯只好跟她们两个一起坐一辆车，由茉莉老哥一个人开摩托车跟上他们俩。 开车到经由五号连接大桥来到了这“旧日残影”咖啡馆，临一坐下，这俩女孩又开始对点咖啡究竟点那杯开始争斗起来，艾洛斯也就在一旁听着，不再插话。 他们坐的位置，是靠近莱茵河边的遮阳区，这里的一整条街，都是热热闹闹的食品店，来往的食客，站在桥边看河水流淌，看星星闪烁的人，还有在河边散步的人，汇聚一堂。 这冬日的夜色深沉，可这里却充斥着人类的烟气，咖啡店的老板是个慈眉善目老爷爷，说话很轻，他绑着个围裙，正在跟顾客交涉。 艾洛斯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这个顾客的身上，这个人.....有点不对劲。 这个不对劲，不是指的这个人的装束，或者其他的动态部分，而是指这个人他的灵魂本质跟其他人类有些许的不同。 不过这个人毕竟还没死，所以艾洛斯也不能准确的说出这人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可他的问题还是存在的，并且有种跃跃欲试，想要爆发出来的感觉，也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时候会产生异变。 “我们早点喝完，早点回去吧，这天色也不早了。” 第四章 你看出事了吧 说这话的时候，艾洛斯倒是发自内心的，不为别的，只是想这对面穿着一身休闲装的哥们，在发病之前，他们几个能站的远远的。 可西芙和忒弥娜并不想听从艾洛斯的讲话，她俩点了一桌的吃的，然后开始了她们的表演。 忒弥娜先说道：“来，小弟弟，吃姐姐给你选的蛋糕，一口，啊！” 艾洛斯看着忒弥娜一头黑色的长发绑成马尾，清冷的脸被夜里的灯光一照，竟是显得有些亮丽清新起来，然后他就面无表情的张开了嘴，让忒弥娜把这口吃的喂进了他嘴里，感觉上他没有什么过多的其他体验，只是在完成一项不太想完成的工作罢了。 西芙也不甘示弱，她几乎是把艾洛斯拉过去，豪气的把艾洛斯揽入怀里，差点没给艾洛斯给弄窒息了，然后她把旁边的“夜林咖啡”端到艾洛斯面前，讲了一句，“来，喝吧。” 然后，艾洛斯像个机器一样面无表情的就把咖啡给喝了，之后还不忘继续提醒这俩人，“好了，吃也吃了，该走了吧。” 忒弥娜抿了抿嘴唇，竟是难得的撒娇说了一句，“你急啥嘛，还有这么多呢？慢慢吃。” 艾洛斯真是觉得对这俩人，叹气都费力，药不医要死的人，叫你们跑，你们不跑，到时候有你们好受的。 俩人继续在饭桌上你争我夺，伺候艾洛斯一个人，一会喂他吃饼干，一会给他喝咖啡。 她们几乎都忘了茉莉老哥的存在，如果不是茉莉老哥一个人能自得其乐，独自找了一把有背靠的椅子，面对着河面，品茗咖啡，估计那首熟悉的bgm就已经响起来了，天空是蔚蓝色.....窗外有..... 在茉莉老哥的视角当中，夜晚的天空上，能看见六个通天巨塔，四个在左，三个在右，它们成为了这夜色深沉里一道独特的风景，这些通天巨塔凭界而立，比星辰还要璀璨。 在这些巨塔之间，无数的浮岛上上下下相互链接，浮岛上的城市建筑，迸发出无尽的光明，灯光就像扑面而来的海浪，时而闪烁，时而明亮。 茉莉老哥眼瞧着这副景色，本来心情算是十分美丽，可那隔壁桌的杂音却越来越大，扰乱他的耳膜，让他的心情有些烦躁，可他扭过头去一看，却看见这咖啡店老板，就是那个老大爷，竟被那个顾客按在了眼前的桌子上。 他那颗白发苍苍的脑袋，零距离的跟桌面来了个亲密接触，而下毒手的那顾客，就是那个穿白色休闲装，脑袋上还挂着一头蓬松的海藻头的家伙，此刻正面露疯狂之色，他按住老板的那只手，指甲开始变成，手臂开始像被烧开的水一样，每一寸皮肤都在沸腾。 这个人肯定已经出现了某种问题，这条街上的食客们，也不乏有经验的人，直接草拟了一个符文信号，发送到天上，形成一段闪耀的信号文字，联合监察局会对这个信号极快的做出回应。 见老板受难，离得最近的忒弥娜反应也是最快的，她毕竟是常年训练体术的武者，并且还是难道一见的超凡者，所以对于阻止这种突如其来的异常事件，她也算是有一些底气和砝码在这。 忒弥娜反手就是一个上勾拳给这哥们来了个狠的，那不可思议的厚重拳力直接给这哥们轰飞了半米有余，一下就把他和老板给分割开来了，让这受不得颠簸的老骨头，也算是缓了一口气，急忙就站起身，往一旁跑去。 而忒弥娜却没有打算发过这个出现了异常的休闲装男子，她乘胜追击，起身就是一个纵步，然后一个连续普通拳，完全击打在了这男子的身上，给他轰飞出去数米远的距离。 这男子不知为何的，在变异之后，下盘极稳，被忒弥娜这么重的击打，却并没有被击倒，而是生生的硬抗下了忒弥娜的进攻，并且这种抗击打的能力，有变得愈来愈强的趋势在哪里。 忒弥娜在打完一套拳之后，明显察觉到了这货的不对劲，他的身体里面，不断的有什么东西想要涌出来，就像不断增殖的虫子一样，在蠕动着，想要从他体内冲出。 并且这些蠕动的东西还在不断的传递给忒弥娜极度危险的信号，让她不得不出于稳妥考虑，后退了数步不止，忒弥娜这一退，倒是让西芙找到了发难的良机。 她讲道说:“怎么这才过两招就不行了，就你这小弱身板，还跟我抢男人呢，让老娘我跟他试试手” 忒弥娜瞪了她一眼，然后伸出手，表达的意思很明确你行你上啊。 西芙将食指轻轻触碰了一下抹了一口红的嘴唇，然后诱惑至极地向着眼前这个穿休闲装，已经异变的不成样子的男人笑了笑。 四根黑色的藤蔓也开始在此刻从这男人的脚下升起，捆缚住这个男人的脚踝和大腿，并且随着这藤蔓的缠绕完成，这男人身体上，不断地开出一朵朵艳丽的话花，这些花儿呈暗紫色，花蕊上带着一点微不可查的明黄。 待这花儿开放完成，这男人已经完全无法动弹，因为那花朵的根系已经渗入了他的骨髓，只要他轻轻一动，这些刺入他身体里的根须，就能将他整个人给撕成碎片，他那可怜的凡人之躯，完全无法抗衡这来自超凡的能力。 西芙一出手，便是绝杀，她也并不傻，她看的出这男人的身体上有着某种变异，所以他决定采用远距离的强控来制服这个男人。 原本她以为这一手超凡能力施展出来之后，这男人会直接瘫痪，不能动弹，可她全然没想到的是，这男的竟然腾空而起，向她扑来。 他完全无视西芙释放出来的超凡之力，那些开放在这男人身体上的黑色花朵，以及这些花朵的根系，竟是完全被裹挟入这男人的肌肉里面，无法动弹。 这男人来势汹汹，尖锐的爪子一爪抓来，就向着西芙的脖子而去，歹毒狠辣之极，西芙闪避不及之下，只好正面接敌。 拳脚跟利爪相对，仅仅一招，西芙便被这悍然巨力给拍退，这已变得疯狂的休闲装男人，自然的是穷追不舍，想要去拿西芙的一条性命。 这危机时刻，忒弥娜原本打算摒弃前嫌上前支援，回过神来的茉莉老哥也打算以身饲虎，去帮他的大姐姐大缓解危难。 可他们都慢了一步。 在他们行动之前，这发疯的男人，就已经被另一个乖巧可爱又白净又帅气的男人给绊倒了。 第五章 跟谁学的 如果这个男人有正常的理智的话，面对这个普通男人的一绊，或许还会愣神一下。 可他现在的情况，很显然，他并没有这种多数人都有的理智，不然他也不会在联合政府的首都，启明星市，做出这种骇人听闻的事件。 这破地方，哪里你都可以挑出毛病来，可这治安，那是真的二十四小时，实时检测着。 这男人在被艾洛斯绊倒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站立起来，而是直接延长手臂，向着艾洛斯的咽喉而去，看起来，是想要直接去拿掉艾洛斯这个小白脸的姓名。 站在一旁的西芙和忒弥娜自然第一时间对这男人的异常举动做出了回应，新的花从这个男人身体上开了出来，忒弥娜一拳已经崩向了这男人的面门，恐怖的劲风在他出拳的瞬间，被激发出来。 这男人一下被这两人合力，给轰飞到数米外的一个桌子上，而艾洛斯也在此刻适时的在此刻佯装受到惊吓，夯实自己弱不禁风小白脸的人物形象。 那男人被击退之后，又重新站了起来，联合监察局的空艇已经从258号停机坪驶向这里，他的时间其实已经不多了。 对付他这种邪魔异端，联合监察局那是真真的专业，他在他们手下揍不过一回合。 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危机逐渐降临，这个男子显得是异常的狂躁，他开始以更加疯狂的姿态想要去袭击周围的贫民，他的嘴开始不正常的张合着，嘴里的森森白牙开始显露出来，他毫无顾及的扑向下一个目标。 之前还有些发呆的人们，在这异常男人现实性紧迫性的威胁之下，纷纷四散而逃，就算在这启明星市当中，超凡者的数量也是稀少的，所以能和这怪物正面对抗的，实际上也只有那么一小撮的人而已。 普通的人在这平和的启明星市，哪怕是一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架势啊，所以能跑则跑，不再停留。 在这异常的男人再次发疯的情况下，西芙和忒弥娜也是第一时间关注到了艾洛斯的情况，她们都想第一时间带艾洛斯离开此地，可因为这谁先谁后的问题又开始发生争执，所以又把撤离这事耽搁了一段时间。 到最后，只好艾洛斯自己亲自跟这两个女孩说： “我们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吧，这里怪危险的。” 这一句话敲定，这两个女孩才暂时搁置争议，拉着艾洛斯就往这条街道外，那个停车的地方去跑。 这变得异常的男子，也不知道在此刻是不是又发了妖风，在追寻另一边人群的过程中，竟是在中途开始捂住脑袋又开始了新一重的异变。 联合监察局的魔导光束枪已经从空中穿射而下，就直往这怪物的身上各处给招呼而去，可这怪物浑然不惧，也不闪也不避，就呆站在这原地，等这光束穿胸而过，那打的叫一个血肉模糊。 可这哪怕已经被这魔导光束给射了个七孔八洞，那心肝脾肺是被毁作一团，可这异常男人却面色不该，他的脑袋已经完全蠕动成了一个大球，并且从这血肉大球里，还不断的迸射出来东西，那是一些白色的汁液。 这男人在此刻已经完全不能被称之为人，而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怪物，他的脑袋硕大，左右手尖爪锋利，可怕的异常现象从他身体里释放。 在新的异变完成之后，这男人竟是蠕动了一下自己的喉头，像是从空气中捕捉到某种令他迷醉的信息，他竟是扭过头来，又转向艾洛斯这一边，向着艾洛斯狂奔而来。 艾洛斯在这货转向的那一刻，就发现了这货的目的，这货冲他而来，分明是察觉到了他血肉之间涌动的“生之力”，他眼下在这个怪物男人的眼里，完全就等于故事当中的“三葬肉”，只要能吃了他，那就是实力大增。 这怪物的速度越来越快，艾洛斯心头也在暗暗忧心，这联合监察局的飞艇就在头上，你说这时候暴露实力，那基本和送死没什么区别，可如果不暴露实力，这怪物的威胁又在眼前。 艾洛斯只做了一个简短的判断，随后对着忒弥娜说出了一句正常的话，他讲： “我跑不动了，我实在跑不动了......” 这就像一个软弱的小白脸，正在向强悍有力的富婆们哭诉，尤其是艾洛斯说这段的时候，还带着一点大喘气，这就显得更加真实。 第一个对艾洛斯的诉求做出回应的，自然是离艾洛斯最近的忒弥娜，这个穿白色弓道服的姑娘，在第一时间就是一个转身，拉起艾洛斯的手，把他往肩上一抗，就又起步向前跑去。 她并不知道，艾洛斯之所以离她更近，其实是有一些特意的安排的，艾洛斯靠在忒弥娜的背上，透过她轻轻扬起的发丝，靠近她如天鹅般修长晶莹的脖子，对着她的耳边讲道： “好姐姐，谢谢你啊!” 在听到艾洛斯的这一句话之后，忒弥娜的身体在陡然之间竟有些不受她自己控制，某种福至心灵的洗礼开始调动她身体里的每一寸力量。 她突然间一个转身，左手负背，托住艾洛斯的，然后右手成拳， 竟是身体里面的力量灌输到一个准确的位置，随后击打在了这迎面扑来的怪物男人身上。 这怪物男人在又一次的变异当中，速度得到了加强，所以很快便赶上了逃跑的艾洛斯一行人，眼看艾洛斯这个香喷喷的小白脸近在眼前，可没想到这忒弥娜回身一拳，竟是完美敲击在了他核心位置之上，不偏不倚。 这哪怕是受到了联合监察局魔导光束穿胸而过，都如没事人一样的怪物男人，却在这一刻，竟是完全无法移动，他感觉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寸活着的，没活着的劲肉都在这一拳之下，黯然失色，再无法有任何的动作。 见这怪物被自己一拳打入了僵直状态，忒弥娜也没有乘胜追击的想法，毕竟她的身后还背着一个人。巗攮 攮嬯寷 bxw 寷 她转身就跑，毫不犹豫，跟这怪物拉开距离，可她在从这条街道，转入下一条的街道的时候。 遇见一个向她迎面走来的女人，这个女人顶着一头金发，身材竟是比西芙还要傲人，蔚蓝色的瞳孔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变异男人。 在跟这个女人擦身而过的时候，这个女人竟是对忒弥娜说了一句： “刚才那一拳很不错，跟谁学的?” 喜欢我给神灵收尸请大家收藏：我给神灵收尸更新速度最快。 第六章 回家 谁教我的? 这个问题属实给忒弥娜问的有些不明所以。 我刚才那一拳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看起来，显然是没有的。 刚才那一拳，只是转身普普通通的打出去一拳。 至少在一个人正常人的眼中，应该是这样的。 “很正常的一拳啊!”忒弥娜回道。 这新出现的女子，气质非凡，谈吐之间，也是自信飞扬，再看她的衣着，素白如雪，一看就是一位俏美人。 可这俏美人，出现的却不是时候，这后有追兵的情况下，忒弥娜也是显得有些急躁，他大踏步的往后跑，就连刚才回的那一句，也是在跑动的途中，掠过那女子的肩膀，才这样回了一句。 敌人就在眼前，这变异的怪人，身体已经各项异常，把他挂在联合监察局的黑暗分析箱子里，估计百十项红灯就已经亮了起来。 这是个极为危险的怪人了呀，放到现在来看。 哪怕联合监察局的飞艇就在不远处的天空上，可眼下是远处的水解不了近处的火，这玩意对他们穷追不舍。 在忒弥娜夺路狂奔之后，那突然出现的白衣女人，却没有逃离，她站在原地，手拉出一排元素序列。 分别为，风，火，夜，黑。 四个元素开始被他按照不同的比例，进行调和，转向，勾兑，成型，凝固。 这一切都在极快速的进程当中完成，这个时间严格计算下来，不超过零点零一秒，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 而这变异男人的进攻，也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接踵而至，他如肉球一般的身体，还有从他身体里面，不断挤压出来的白色脓液。 几乎要贴在这白衣女人的脸上。 可距离如此之近，这怪人却无法再向前半步。 术....发动了。 风临，线便垂落了，那是遗漏在天地间，未被收回的割裂之线。 线之后，便是旋转起来的火，火转风光，竟从这风火之中，烧出一轮月亮。 这月亮直接拓印到了这怪人的身上，让他的身上鼓泡，一个个被封堵了回去，而他整个人也像回归初始一般，被抽离，解析，面无神色。 最后的元素，是黒。 黑白的黒。 在黑色元素的作用下，那轮拓印在男人身上的印记，开始轮转，形成一个类似黑洞的区域，将他身体表面的所有异常，都滚入这个黑洞当中。 怪人倒地不起，白衣女人垂手而立，风姿飒爽。 艾洛斯在后面看着，脸色并没有出现过多的变化，“生之力”能让他完全的掌握自己的面部表情。 可他的内心无疑是澎湃的....... 乔伊......她也挣脱普通锁链，迈入超凡了? ........ 眼前这个大发神威的白衣女子，以一招“黑火”，一瞬间就将这个监察局连续数次激光射击，都毫无办法的怪物给直接撂倒。 可见其实力之足。 并且，看刚才艾洛斯心中所想。 他应该是认出了这个厉害的白衣女人，或者说女孩究竟是谁。 虽说任何一个人女性都不希望在描述她的时候，将他的年龄夸大，可这女孩刚才举手投足间，那卓越的气势动作，实在是不得不让人对她的年龄加上几层。 女孩名叫乔伊，艾洛斯之前跟她有过一段奇妙的冒险，嗯，纯洁的那种。 当然，这再次相遇，由于艾洛斯要隐姓埋名，逃避追杀，所以他们俩含泪相认，再续旧情，这种桥段自然是没有的。 只能说各自都有各自的路要走，谁也说不好将要去向何方天地。 乔伊在大发神威之后，便跟着她的一位名叫夏洛蒂的女伴去往他们想要去的那家咖啡店。 她并未因为刚才的危机事态而有所挂牵，就连联合监察局的执行人员，上来对她进行感谢，她也是只是看似礼貌的回应了一下。 刚才的事情，或许对她来说，真的是一件极小的事情。 “你还在看她!”忒弥娜提醒了艾洛斯一句。 “啊!有吗?”艾洛斯若无其事的转头。 忒弥娜一下就把这个不老实的货，给直接扔到了地上，她的脸气鼓鼓的，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咒，反正就是很不开心。 “奶牛妹妹，今天就把他让给你了，我要回去了。”忒弥娜指了指艾洛斯。 “哼，你不要的东西，我也不要了，走，茉莉。”西芙也愤愤不平的说道。 这两个女人的兴致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就好像之前的激烈竞争只是一个玩笑。 面对两人突然的发脾气，艾洛斯也只有苦笑。 他没有去阻止两人离开的行为，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舍之意。 毕竟，这对于他来说，或许是好事也说不定。 果然，这两个人劝是劝不住的，还得给她们找个共同的敌人，才能摒弃前嫌，一致对外啊。 艾洛斯再回望了乔伊的方向一眼。 只是因为多看了你一眼。 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 然后他就追上了西芙和忒弥娜的脚步，准备去劝慰她们两句。 要极尽丑陋之态，让她们厌恶。 此刻是最好的时机。 “别走啊.....别走啊......噢!我的忒弥娜，噢!我的西芙。” 艾洛斯确实在这之后，演出了一出苦情戏，可这西芙和忒弥娜却对他的纠缠显得更加厌恶。 失去了想象。 他们最终分道扬镳，艾洛斯是挂着两眼淋漓的泪珠跑过去的，却挂着一脸的笑脸回头。 终于摆脱这两个疯女人了! 谢天谢地。 这就是长的帅的烦恼吗? 艾洛斯在跟忒弥娜和西芙分别之后，便走回了自己的家。 位于安兹达街的独栋别墅，在这条街上，青川流泉，草木森森，在启明星市这样的以大机械，大构造为主体的城市里，这一点属于自然的小确幸，尤为难得。 所以一些爱好自然的中产和少部分富裕阶级，都会在此地购置一些房产。 可艾洛斯之所以住在这里，却不是因为这里原始和自然的气息。 他是见识过真正广袤蛮荒的人，在那荒野里，草木可不会像现在这样，华丽脆弱美丽。 用钥匙打开房门，能看见房门口挂着一个吊牌。 “查尔斯家。” 艾洛斯多看了这个吊牌两眼，然后边走回屋内。 第七章 永恒九组 【你正在接驳进入永恒网络.....】 【永恒网络运行模式为....日常模式....】 【你的运行信息将被设为最高禁忌......】 【欢迎进入.....】 【诗人.....】 在回到家里没多久，艾洛斯就接驳进入了这个永恒网络。 这是他在曾经的一次奇遇当中，所获得的金手指。 其实严格来讲也称不上金手指，因为艾洛斯并没有从这个永恒网络当中，获得任何有效的好处，哪怕他成为了这个网络的管理员。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脱不了手的烫手山芋。 艾洛斯现在也算是明白了这玩意的大部分运行机制。 他现在已经对这玩意脱虚向实，只想利用这个永恒网络的平台，来提升自己的实力。 按照他之前的经验，实力弱小的话，在这个世界里无法存活倒是小事，更重要的一点是，很可能会被隐于幕后的坏人，给玩弄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纵使你千般机巧，万般腾挪，可真正的实力碾压，却容不得你多行操作。 实力，只有自身的强大，才能抵御飓风海啸天崩。 回到艾洛斯眼前的世界。 是一根根垂落下来的，向四周延伸的线条，这些线条从他房间里的柜子，水杯，灯，所有的边缘部分，延伸出来。 这是一个被分割成一个个网格方块的世界，所有的线条都笔直而没有弯曲。 而在这些线条中央，漂浮着大量的圆球，圆球的大小，颜色都各异。 这些圆球分为九个组别，被不同的线条方框框定，分割。 艾洛斯抬起手，这九个方框就开始尽在他掌握之中。 他可以任意的滑动，选择一方框进入。 所谓永恒网络，其实就是一个联系各方的信息中转站，只不过在这个网络中间，窃听和泄密是不允许的，每个接驳入永恒网络的人。 都会在无形中参与一次审核。 这次审核通过，他们才能加入这个永恒网络的大组织里面来。 原本，这样的审核是通过一种名叫“合力”的特殊力量来鉴定的，可现在这股力量已经从这个永恒网络当中遗失了。 现在，只能智能转手工，由艾洛斯本人，来审核能进入到永恒网络的人选。 可艾洛斯在这永恒网络转入日常运行的八个月时间里，并没有允许任何一个人加入到永恒网络之中。 当然，艾洛斯这也不是不知道竭泽而渔的道理，这一个大组织大网络，总是需要开源才有活力。 封闭自然有封闭的道理。 封闭是为整合，处理，在这永恒网络当中的历史遗留问题。 这些问题，因为缺乏管理员的处理，所以一直停留着，堆积着。 直至今日，艾洛斯也在处理这些问题的路途上，继续前行。 【申请介入第五组的聊天通讯.....】 【申请通过......】 【永恒五组:灰质....】 【向管理员问好!】 这个第五组，是艾洛斯最先接触的永恒网络组别。 在这个组别里面，所有的成员都自称xx质。 比如说他们的组长，就叫作....原初物质。 永恒网络中的组别如刚才所见，分为九组。 各组之间分别独立，艾洛斯暂时还没有开启各组相互链接的窗口。 九组的划分，按照永恒网络方面给艾洛斯的解释，主要是这九个组别，各自的目标，行动准则，纲领，等等都各不相同，几乎就相当于九个隐秘连接的大势力。 而每个加入到永恒网络当中的新人，都可以根据各个组别的目标和意愿，加入到他们当中任意一组去。 话题回到灰质组上面。 灰质组的目标是.....还万物本性，将万物复归其真实实体。 灰质组，这个组别的目标比较趋于中性，主要是探索和研究，以及寻觅各种超古代遗留知识。 这种中性，或者放在正统研究院里，有些离经叛道。 可要是跟永恒九组这帮疯子比，典型的例子隔壁六组纸月组，天天想着暗杀和颠覆行动，那是正派到家了。 这种相对而来的正派，也是艾洛斯喜欢混在灰质组里的原因。 他甚至还给灰质组开放了一部分永恒网络权限。 这些权限，包括降临和信息隐匿。 【灰质组:聊天室。】 【聊天室等级:7。】 【暗质:管理员又来我们这了?欢迎管理员，欢迎欢迎。】 【七质:囚魂街的白牛骑士开始出现无头化趋势，老流，你不是在那边吗?什么看法。】 【流质:我早就在那边研究了，白牛骑士这种东西，本来就是鬼魂化的转向产物，原因我猜测是西米照树里的摩尔底开始流毒乡里了。】 【七质:是吗，那我可以多做一下天空岛方面的整合栅格。】 【流质:........】 灰质组的风格就是这样，无论艾洛斯进不进来，总是有一帮人在用着他人难以理解专业名字，在这里昏天黑地的讨论。 艾洛斯也只是听着，当这里是个获取吹牛素材的广播室内。 闲着是闲着，艾洛斯却没有只是干干的闲着，他在等待，等待一些人的上线。 大概看着这帮人聊到了如何将神灵塞入一个巨大的圆球里面，这也是个老话题了，艾洛斯记得一周前这帮人就有在聊。 【归来物质已登录永恒网络。】 永恒网络传来提示，艾洛斯要等的第一个人，已经来了。 【归来物质:管理员，上次跟你商量的降临事宜，我已经准备妥当了。】 【诗人（管理员）:降临地点为回魂路，报酬是一千永恒点，你是否已经确认。】 【归来物质:已确认，其他两位成员，降临费用是三百，没错吧。】 【诗人（管理员）:没错，请你再次确认一下，降临时间。】 【归来物质:半个小时后。】 事情谈到这里，也算是谈妥了。 两个月前，艾洛斯的管理员权限得到提升，这也让他能够在永恒网络日常模式下，进行更多的改变。 他初步改变的方向，着力于两点。 第一点，是加强永恒网络成员之间的交集，让联系更加紧密。 第二点，是提高永恒网络的服务性作用，增强成员粘性。 而这两点之所以能够实现的原因，就是他们刚才聊天中所聊到的...... 降临! 人的降临，就是召集，以组队完成任务。 物的降临，就是购买，以实时获得。 每个永恒者手里，连接上永恒网络的指引物，也将成为他们的召集石，商店，还有任务接收器。 半个小时后...... 艾洛斯的降临，开始了。 第八章 降临回魂路 【小小心质已登录永恒网络。】 【叶绿物质已登录永恒网络。】 随着这两位的出现，艾洛斯的降临条件，也已经完成。 他，小小心质，叶绿物质，归来物质。 一共四个人。 他们降临的地点，正如归来物质所说。 是一个叫做回魂路的地方。 按照归来物质之前跟艾洛斯商量的，他们需要在回魂路的杀死一个名叫艾卡里姆的形妖鬼。 其余两个人的降临费用合计是.......300永恒点。 而艾洛斯的报酬是......1000永恒点。 共....1300永恒点。 这就是归来物质召集众人降临，所花费的钱财，当然，他和另外两个降临者，私下里是不是有一些交易，那艾洛斯就无从得知了。 他只能管永恒点的事。 永恒点，是这永恒网络唯一认定的货币，这货币从两个月前，才开始试运行，所以现在能购买的事物，还比较少。 要等以后，整个永恒网络发展起来了，才能有进一步的购买力。 这现在，获得永恒点，其实只有一个途径，那就是上交有效物品。 永恒网络方面，会评定这个物品的价值，然后给予不同程度的永恒点。 当然，现在这永恒点，现在是属于试运行阶段，除非像归来物质这样，需要使用永恒网络各项功能的人，其他的大多数人都还在观望的状态。 在人来齐之后，艾洛斯就开始启动降临程序。 【选择信标:归来物质。】 【降临者:诗人的侍者，叶绿物质，小小心质。】 【降临开始....】 ...... 一束束白光降临。 三个人影从白光中走了出来。 这三个人的脸都被动态模糊的处理过了，让人分辨不清他们的容貌。 而他们他们身体上的一些细节，也被这白光清洗而下，变成了相同的光滑，与常人一般无二。 这三人，正是降临而来的艾洛斯，小小心质，叶绿物质。 艾洛斯这次采用的身份，是诗人的侍者，他当然不会老老实实的跟这帮人讲，自己就是诗人。 还是那句话，在没有是足够的实力前，他拥有的这个永恒网络管理员的身份，如同儿童抱着玉石，行过吵闹的集市。 迎接他们三人的，就是那位归来物质，他很坦然等待在原地，把自己暴露无遗，他并没有使用永恒网络所附带的隐匿信息的功能。 归来物质所选择的这块降临地，在一片林密沟深的森林里，这里的树都是一些常见的针叶树，叶片尖而碎，透过叶片的缝隙，还能看见白色的月亮。 脚下踩着坚实的泥土，这让艾洛斯有了一种回归到以前在极北挣扎求生的时候，那里的森林也不少，并且还常常有一些猛兽出没。 见三人到齐，归来物质便迎了上来，他讲:“有关于回魂路的情况，我相信之前已经跟大家讲清楚了，” 这人之前确实跟艾洛斯讲过有关回魂路的信息，当时艾洛斯正在五组的聊天频道窥屏，这个归来物质主动私聊了艾洛斯。 他询问艾洛斯这个管理员，是否有办法找到一位具有“生之力”的永恒成员，他可以出一个满意的价格，来雇佣这位成员。 “生之力”，这正是艾洛斯自己所具有的一种力量，他一听对方这请求几来了兴趣，到后面，跟这人聊着聊着，他就决定自己下场，化身侍者，跟随这人去一趟这个回魂街。 而艾洛斯之所以这么快的做出这个决定，也是因为这个人对于回魂路的描述。 他描述的回魂路情况，如下: 回魂路，为星夜镇米修尔大街左侧的一条不常出现的小路，相传曾经有镇民不慎走入这条小路之后，遭遇了鬼怪，这些鬼怪将镇民带入到了一个异度空间里。 这个异度空间，是鬼怪们栖息的巢穴，他们会吞食掉每个走入者，最珍贵的记忆。 而据归来物质描述，这条回魂路，是附近一带，着名的超凡狩猎区，在这个回魂路里面，会出现一些妖鬼，这种妖鬼都是处于某种活死物的状态。 这种状态会长期存在，成为妖鬼的一种基础特性所以“生之力”才会对这种妖鬼产生克制作用。 因为活死物，死和活对它们都是某种诅咒和伤害，他们不能领受生的喜悦，同样死的孤寂也领受不到。 艾洛斯也是听闻了这些怪物的活死状态，才绝对前来这里，他要完成超凡之证，就很需要这些妖鬼。 另外这些妖鬼在死后，会掉落纯净的超凡材料，这也是狩猎队乐此不疲，前往这里的原因。 当然，这里的危机也是不容忽视的，正如之前的传说所讲，这里确实存在超凡层面的污染，这种污染能够扭曲人类的基本认知，至于吞食记忆之类的话，谁也无法确定。 至少，附近一带进入回魂路的超凡者，没有察觉到这一特殊效应。 要进入这条街，并不是任何时候都行的，需要在一个特殊的时机，以特殊的方式才能进入，所以归来物质才会把日期约在今天。 “接下来我说一下详细的计划，这计划之前在聊天室的时候，不方便讲。”归来物质讲道。 计划如下： 进入回魂路，需要我们都穿上红色的内衬衣，并且要在月亮被乌云遮住的时候，踏入回魂街的领地。 在回魂路边上，有一个“木花”酒店，那里会出售一些暂时性的抵抗药水，这些抵抗药水能在一段时间内减轻回魂路认知扭曲。 而在进入到回魂路之后，归来物质也指明了道路，他们需要经过落魂桥，青色涌泉，死灵教堂，最后到达一个影湾的地方。 名叫艾卡里姆的形妖鬼就在那个地方栖息着，他是回魂路里面一个头目级的妖鬼，实力比一般的真正超凡者还要强上不少。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去木花酒馆?”小小心质出口问道。 “先不着急，我还有一些简单的工作要做。”归来物质回答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后面的那些鬼鬼祟祟的小家伙?”叶绿物质的语气当中，透着一股轻蔑。 “总要处理的。”归来物质点了点头，随后就准备动身去处理。 这帮小家伙跟了他有一会了，他之前没有动手，也是因为他跟管理员约定好的时间要到了，不得已他先避开这些小家伙，以免永恒网络的事情暴露。 归来物质用手掌拍了一下自己的小腿，一个符文印记开始从他的肌肉处展现出来，那是一个清风印记，能加快他的前进速度。 之后，他便像风一样，在密林间穿梭而去。 艾洛斯一帮人，由于接到的任务并没有清理跟踪者的部分，所以他们并没有跟上归来物质的脚步。 或者换句话说，他们也相信归来物质的实力，毕竟这些跟踪者，在他们的感知当中，并没有达到真正超凡的水准。 顶多是一些游荡者的水平。 所以，他们也就没怎么上心。 可时间慢慢流逝，过了好一会...... 归来物质并没有像他的名字一样，安然的归来。 “出问题了。”叶绿物质说话还是淡淡的。 可其余两人都听出了他口中的危机感。 第九章 婚事 艾洛斯自从来到启明星市之后，其实是疏于战斗的，这城市带给他的安逸，随性，对他这样的荒野猎手来说，几乎是积骨销魂一般的诅咒。 这归来物质遭遇了危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哪怕叶绿物质不提醒，艾洛斯那逐渐复苏的野性直觉，也明显察觉到了不对劲。 可这种未知的危机的出现，却并没有让艾洛斯有过多的恐惧，反而让他异常的兴奋，未知和莫测才是他的家乡。 回家了而已。 由于担心归来物质，真的出了点什么事，他们三人几乎是在同时，展开了行动，毕竟这都是永恒五组的群友，还是需要互相帮助的。 行进过程中，叶绿物质正如他的名字一般，他的身体在树林当中闪烁，以一种近乎于瞬移的方式，从一棵树的树身，行进到下一棵树的树身。 而小小心质也有他的方式，他的身边多出了重重的幻影，这些幻影托举着他向前，就好像牛马众生，供奉神只。 这是在干嘛?要不要都弄得这么绚丽。 艾洛斯看着这两人的赶路方式一个比一个妖，不由得想到。 而他，作为实用普通派的代表，并没有这么些花里胡哨的能力，他纵身一跃，就跳上了一个树的树梢，然后在树枝之间穿梭。 他们三人各有各的行路方式，速度上叶绿物质最快，小小心质次一等，艾洛斯最次一等，他这管理员的侍者，至少在速度这一项上，没有跑出管理员的逼格。 临到地点，叶绿元素在一处灌木丛间往下观望情况，而其余二人也陆续落在叶绿元素的身后，他们都借着这小山坡之间的茂密灌木丛，隐匿身形。 山坡下的小沟间，归来物质正在跟一帮人交谈，并且这种交谈，还拉拉扯扯的，不成体统。 “约瑟夫，再过三天结婚之日就要到了，你必须得跟我们回去。” 正拉着归来物质的说话的是一个老人家，他的头顶带着老式的凤尾冠，那是一种流行于联合政府东南部的头顶装饰。 痛失网名的归来物质，现在被称为约瑟夫的男人，脸色明显有点难堪的样子，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的父亲，这六十多岁的老超凡者，竟然会一直追到这里来。 怪不得他总感觉这背后的危机感不是那么的浓郁，他原本还以为是这群跟踪者的水平不行。 可真实的情况是，他老爹带人来抓他回家了，这危险性自然不强，可侮辱性极强，尤其是他还召唤了三个降临老哥，这要是被看见，不直接社会性死亡。 “老爹，我会回去的，过两天，就两天，可以吧。”约瑟夫在奋力解释着。 “不行，你小子滑的跟泥鳅似的，你父亲我靠追踪启示追了一路才把你逮到，快跟我走。”说着，老父亲就想动手。 约瑟夫的动作明显比他更快，挥手下拉，一道符文已经横在空气当中，随后一股反推力骤然而生，直接将约瑟夫推离了原地，向后而去。 约瑟夫这逃跑速度太快，老父亲又一次没反应过来，一下就被这个小子拉开了好长的一段距离。 可老父亲并没有因为这个而有所停滞，他反而跟紧追不舍，连带着他带来的这帮仆从，也跟着他的脚步，往约瑟夫逃窜的方向追了过去。 而艾洛斯这三个闲人，在目睹了这场家庭闹剧之后，都决定先回到原地等待，期间他们虽说没有说话，但在场的都是一些聪明人，大抵也能明白这个行为的深意。 他们打算都集体装不知道，没看见，虽说约瑟夫一个真正超凡者还要被抓着回去结婚这件事，属实有点滑稽笑料的感觉，很符合那种游人画本的桥段。 可毕竟家丑不可外扬，他们还是决定给约瑟夫留几分薄面，让他们能够不那么尴尬的完成这次任务。 才回到原地，三人还没将这地踩实，就看见约瑟夫急匆匆的从这森林的另一头跑了回来。 “那帮追踪的人已经被我处理掉了，这里离星夜镇并不算远，我们可以行动起来了。” 如果没有看见刚才的那一幕的话，约瑟夫的这番话看起来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现在，听起来却有几分急躁的感觉。 不过，艾洛斯三人也都积极配合他的指示，拿钱办事，都别墨迹，这或许才是优良的品质。 四人的踪影迅速在密林间穿梭，那月亮就挂在天上，依旧朗照，它的旁边无风无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约瑟夫所言的月遮之时。 星夜镇，正如约瑟夫所说，离他们之前所在的密林不远，是一座位于群山环绕间的小镇，这小镇通往外界的道路，除了一些崎岖蜿蜒的山道，就只剩下一个去年才铺好的碎石子路。 那条路还是因为南多雅州所谓“自由通联”的计划，才由市政厅方面主持修建的。 总的来说，这是一个偏僻而贫穷的小镇，除了少数的山货特产之外，这里的土地质量也并不怎么优良，产出也是极为有限的。 主要的作物也只是一些黄泥豆，蜜蓝荆之类的耐生作物，这些作物的营养价值和口感都是极差的，就一点好，那就是怎么种都不会死。 在这样低的粮食产量，和几乎是自给自足的生产模式下，“木花酒店”却依旧维持着一贯以之的高水平服务。 约瑟夫带着这其余三人走入酒店，他很熟稔的跟老板开了一个靠边上的房间，他说那个位置靠近回魂路，可以观察那条不常出现小路的情况。 老板一见这约瑟夫带着三个看不清脸的人走入酒店，便很有经验的基本判定了他们三人的身份，所以他给约瑟夫打了个对折，并且让服务员火速带他们四个去到房间里面。 据约瑟夫在上楼的时候，这老板之所以表现的这么殷勤，主要是因为他们是难得一见的大鱼，这住酒店的钱，才多少，得后面卖药剂的钱，那才是大头。 “这老头猴精着呢!” 这是约瑟夫对这个酒店老板做出的评价。 在用老板给的房间钥匙，打开“2531”号房间的房门之后，小小心质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唤出一个幻影，并驱使它将这个房间里里外外都搜索了一下。 确认没问题之后，他才引着其他人进入。 这人看起来对封闭的空间，特别警惕啊! 艾洛斯跟着感叹了一句。 进入房间内，其余两人迅速的就开始进入状态，约瑟夫能请他们来，这钱自然不是白花的。 这两人都有着充足的超凡领域经验，他们很清楚面对超凡事物的时候，该在什么阶段，做些什么。 小小心质靠在窗边打量整个星夜镇，他尤为注意着约瑟夫给他指认的回魂路的位置。 而叶绿物质摊了摊手，从他的脚下，一根藤蔓蜿蜒而出，顺着打开的窗户，沿着酒店的砖石外墙，一路深入到外面的泥土地当中。 他们俩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探知一些有效信息。 “侍者，看起来一切尽在您的掌握当中啊。” 也不知道约瑟夫说这话是不是成心的。 在这俩人干活的同时，艾洛斯这个站一旁踹手的，就显得很呆。 所以他只好强作的镇定的讲了一句: “嗯。” 理不直气也壮。 第十章 等待 正如约瑟夫讲的一样，这酒店老板在不久后，就开始推销起他的那堆药剂。 这老板亲自来敲门，一个女仆在他身后推着一个小车，那小车上盖着红色的布头，从布头显出的褶皱来看，应该是一些瓶瓶罐罐。 约瑟夫给这老板开了门，这原本还在注视窗外的其余三人，也都回过头，看向老板这边。 老板示意女仆将红色盖头掀开，展示内里的情况，这女仆不知为何还戴着一个铁面具，看起来竟是比这降临而来的三人，还要神秘几分。 掀开盖头，一些闪耀的瓶瓶罐罐，开始展现在这四人的面前。 老板主动介绍起了这些药剂，之前进门的时候，他已经跟约瑟夫谈过了各项事宜，在进行了一些基本的相互了解之后，他也就没再客气。 药剂大致分为三类: 抵抗幻境，抵抗认知干扰，抵抗毒素。 这三种药剂都是相对于回魂路这个场景专用的，并不能做其他的效用，并且，这些药剂的质量，看起来也都不标准，每个瓶子里呈现的药剂颜色等信息，都不尽相同。 可社老板买的价格却都是标准价格，并没有丝毫要区别定价的意思，而约瑟夫，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是某个家族的大少爷。 面对这种情况，他却是大包大揽的把这些东西分别买了十瓶，他还嫌不够，问了一下其余三人都意见，才停下来了手。 这哥们，暴发户气质太浓厚了呀...... 艾洛斯在心头想到，不过，想来也是，不是暴发户的话，这怎么能当永恒网络初次使用的大慈善家呢。 艾洛斯之所以这么主动的促成这次的降临，除了跟回魂路的活死人有关以外，更重要的一点是，他需要对永恒网络的这些个共功能进行一个测试。 比如说，这个降临功能的使用，还有传送的方式，等等。 这样他在推销的时候，才能说出一些切实可信的话。 他这个管理员，其实看似威风，但事实上，以权谋私的事情，也是做不了的。 他想使用永恒网络里的功能，购买初步构建还在码货的商城里的商品，也同样需要永恒点。 而他获得永恒点的方式，就是按比例分成，每有一个人使用永恒系统里的功能，或者购买商品，艾洛斯都能获得分成。 正所谓，推销民工，打工挣钱，正是这个道理。 不过艾洛斯推销归推销，事还是要办的。 他接过约瑟夫递过来的抵抗药剂，将这些药剂放置好，然后他走到那个推车进来的女仆身旁，对她讲道： “你的身体有些不对劲。”艾洛斯的声音很沉闷，这是他特意更改过的语气。 艾洛斯说这话是有根据的，这女孩的左腿明显出现了骨骼扭曲的架势，这种扭曲被她强行扭转过来，才显出了现在这般模样。 作为一个专业的收尸人，对于判断人体这一件事来说，在场的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有他的眼光这般毒辣。 “没，没吧。” 女仆回着话，她的声音怯生生的，跟她戴的这个铁面具所传出来的凶意，格格不入。 看着其他三人聚焦过来的关注，这老板也连忙帮这女仆解释道：“她之前在一场大火当中被烧伤了，所以才戴上了这面具，至于这位超凡者老爷说的身体不对劲，大概也是烧伤造成的吧。” “嗯。”艾洛斯再次嗯了一句。 关于这老板的这套说辞，他是不相信的，这个女孩的体态问题，乃至她左腿的扭曲，绝对不是什么烧伤所能造成，甚至不是任何常规力量所能造成的伤害。 这是一种超凡类型的伤害。 她的“生之力”表征，呈现出来的有关于她这条腿的信息，是正常的，是毫无问题的。 可换到现实里，她的腿却出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骨骼扭曲，并且还被强行矫正过。 这就表示，一定发生了某种冲突，造成了这种不自然的损害。 这不是常规力量所能做到，一定是超凡力量才能行。 这是艾洛斯做出这个判断的根据。 生之力，象征着生命本源的动力，它也会表现出有关于人的各项信息，这是艾洛斯晋级到真真你超凡之后，所获得的独有能力。 艾洛斯这一声嗯，就像监狱长打开了监牢的门一样，让原本心头还拧成一团的酒店老板放宽了一下心，他收完约瑟夫给的联邦币之后，就迅速的退去了，并没有一丝一毫再停留在这里的意思。 在老板走后，约瑟夫还多问了一句： “侍者，那个女仆有问题？” 艾洛斯答道：“问题不大。” 此事也算是在此刻告一段落，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超凡事件的概率还是很大的，谁知道这女仆是遭遇了什么不好的奇遇，那也说不定。 艾洛斯也就没再纠结，他和其他三个人一起，等待着天空上的阴云遮盖月亮，那回魂路再次显现在这个世间。 再等了没多久，老板就又派遣来了一个男仆拿着一叠红色的衬衣，递送到艾洛斯所在的“2531”房间。 男仆说这是老板赠送给他们的，作为之前购买药水的赠品。 艾洛斯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这老板看着憨厚老实的，没想到还真像约瑟夫说的，挺上道。 艾洛斯在接收这叠红色衬衣的时候，还特意观察了一下衬衣的数量，粗粗一看，大概有个十几二十件。 看这男仆行色匆匆的样子，他应该是还忙着给其他入住酒店的人，去送这红色衬衣。 着红色衬衣，方能进入回魂路。 看起来，在今晚，这回魂路挺热闹的呀。 艾洛斯接过侍者手中的红色衬衣之后，便走进屋内，给其他三人分发衣物，提醒它们及时换装。 在他们换衣期间，月亮逐渐变得有些暗沉了，风吹过星夜镇焦褐色的土地，以及土地上散落的酒瓶，落叶，纸片，酒店的白色帷幔，也被风吹起，借着月光，落下一片长长的阴影。 小小心质一边扣红色衬衣的口子，一边讲道：“有两三波人，已经往回魂路的方向去了。” 这来自他影子的感知。 “我们再等等。” 声音不是来自约瑟夫。 而是那位已经沉默了很久的.....叶绿物质。 第十一章 地龙 回魂路，按照约瑟夫的描述，这是一个场域极大的异空间，在里面盘踞妖鬼头目们至少是真正超凡一级的。 这个地方如果按照官方的标准，至少需要四到五名资深真正超凡者才能确保探索安全性的。 这也是约瑟夫利用永恒网络找这帮人来这里的原因。 叶绿物质，小小心质，他们的手段就不用说了，一个在幻影造诣上颇有建树，一个对于植物利用上小有心得，都是毫无疑问的资深真正超凡者。 作为这个所谓的真正超凡者，各自都具有一些极为有特点的能力，这在这个世界的规则中来说，是一件极为正常的事。 就像艾洛斯吧，虽说平时隐藏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学生，可事实上他的年龄可要比实际上展示出来的年龄，要大上很多。 这就是因为他在成为一个真正超凡者的时候，褪去了之前的躯壳，几乎让自己新生，就像破茧成蝶一般。 而这种新生和那种被称为“生之力”的力量，可谓是关系紧密。 每个真正超凡者，都存在着自己的特殊之处，这几乎是他们这一行当的普遍真理。 所以叶绿物质才会让大家等待，不那么急躁的就跑出去，毕竟谁也不能保证，那些在这酒店内外的真正超凡者，究竟是拥有怎样的特殊能力。 不确定性，导致这些所谓的真正超凡者，在对决的时候，都以小心谨慎为主。 天渐渐暗沉了下来，云朵开始汇聚，月亮的光辉渐渐黯淡，穿好红色衬衣的四个人望着外面前往回魂路的大街。 叶绿物质和小小心质的侦查手段，植物和幻影，还在被派遣而出，这些东西是他们延伸出去的知觉，能帮助他们看的更远，听的更多。 消息源源不断的被传回，他们两人也不断的用口述来传递自己获得的信息。 “我的幻影被消灭了。” 这口述说到中途，小小心质突然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不过，这在众人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来到此地的真正超凡者数量还是挺多的，能给小小心质造成伤害，也是可以预料到的。 就在小小心质准备再搓出一个幻影，往另一个方向侦查的时候，这个酒店突然轰隆隆的响动起来，就好像地底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正在摇晃这个酒店的地基。 所有的窗户都开始哗啦啦的作响，酒店房间内摆放不好的瓶瓶罐罐，都被这晃动，弄的东倒西斜，更有甚者直接摔在了地面上，发出清脆的破碎之音。 不过这种摇晃还是没能持续下去，只是刚开始一会，之后便停歇了下来。 “出事了，这酒店里有人在‘震波’。”叶绿物质第一时间就道破了这震动的来源。 所谓震波，是一种流行于联合政府西南部的一种超凡能力，能使用这个超凡能力的超凡者，被称为“地荒者”。 震波的作用也很简单，通过传导地震波纹，摇晃建筑，以此来吸引......潜藏于地下的有感生物。 在叶绿物质略微解释了一下这个震波之后，其余众人也算是对眼下的情况有所了解。 “这回魂路的地下，有问题吗?”约瑟夫问了一嘴。 既然这发出震波，是为了吸引地下生物，那地下也得有生物才行。 “我先看看吧，我们暂时先别走出这酒店。”小小心质的幻影已经被召唤了出来。 幻影如垢，沿着酒店的墙壁穿梭而下，它的身形单薄，时而把自己压成一块薄薄的饼，时而又把自己撑大，变换无穷。 幻影朝着地下而去，它黑色的躯体虽谈不上无形无质，但却可以变得比泥土之间的缝隙更小。 它就在这缝隙间游弋。 它所察觉到的世界，也一点点开始复归到小小心质的感知当中。 这一次小小心质加强了控制，再不是将这幻影，随意的抛出，他将自身的一部分“灵”投入到了这个幻影当中去。 这种“灵”，其实就是包含了他一部分意识体（三体理论）的能量，在投入到幻影当中以后，能让他获得更加灵活的幻影操纵力。 但同时，如果幻影死去，他的意识体会不可避免的受到震荡，不过震荡归震荡，伤害还是不大，最多只是一些头晕目眩而已，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 附灵的幻影，一路在地下穿梭，他经过小草的根系，埋于地下的瓦罐碎片，一块生物牙齿，然后它感觉到了一些来自更深地层的运动。 继续往下探，在幻影的感知当中，这个地下，变得越来越不稳定，这原本粘合在一起的土壤，竟然开始......活动。 由于幻影是从缝隙当中进入到这土壤间，所以它对这土壤的细微运动，感知的更为准确。 有什么东西正在往这边靠近! 小小心质立马做出了判断。 可他还是无法确定，这东西究竟是什么，在这地下的特殊环境当中，他也无法再让幻影感知到更多。 所以他收回心神，正准备告诉其他的三个人。 可这三个人却并没有呆在原地，等待着他给出结果，而是纷纷走到这房间的阳台上，探出头，正在观望回魂路的情况。 而在他们三个之中，就属约瑟夫的身子靠这阳台的阳台的边缘最近，几乎是俯着身子，趴在这阳台的护栏上。 “怎么了?”小小心质在后面问道。 “我们看见他老爹了。”艾洛斯在一旁指了指约瑟夫。 “.......”小小心质回忆起了他们在小山丘上的看到的一切。 当时他们分明交换了眼神，虽说都看不到，但大致能确认对方的想法。 可现在，也不知道暴露没有。 小小心质往床边望去，他看见外面的世界，一盏盏街灯，时灵时不灵的亮着，一小队人从街那头茫然的往这边走来。 这队人之前这四位都已经见到过了，是约瑟夫的老爹和他带来的家丁，他们在星夜镇里闲晃，像是想从这荒凉的街道上，找到约瑟夫的踪迹。 小小心质一看这队人站的位置，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虽说他们并未走向回魂路的方向，不会受那边的妖鬼影响。 可现在这地底下，可不平静。 “约瑟夫，快提醒你老爹.......” 小小心质几乎是在发觉的第一时间就出声。 可他还是慢了一步..... 大地极速的晃动起来，这一次比上一次玩笑式的摇晃，要剧烈的多。 艾洛斯立马变得警惕，身体里的战斗因子被尽数激活，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危险生物的降临，开始进入近乎于本能的狩猎模式 叶绿物质原本还略显慵懒的趴在护栏上，但现在也立马站直了身体，像一杆标枪一样挺立。 约瑟夫眼神惊骇.... 他看见..... 大地滚动如海潮，泥土弓背...... 地龙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