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兽萌宝:腹黑王妃带球跑》 第一章 你当我好欺负? “娘亲,你别丢下呦呦,呦呦害怕!”小糯米团子用力的摇晃着床上的人,声音期期艾艾,叫人听得心都要碎了。 简轻衣平躺在床上,浑身的骨头像断了似的钻心地疼。 她从二十层楼被推下去,按道理来说肯定活不了啊,怎么死了还能感觉到疼? 难道说她没死? 可千万别吧,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死也残了,难道要让她在床上当个植物人,然后看着丈夫和想害死她的小三恩恩爱爱? 没错,简轻衣也没想到像自己这种从小三好学生奖拿到大,每逢过马路必扶老奶奶的好人,最后竟然在这么狗血的剧情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娘,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小团子一下扑进简轻衣的怀里,哇哇的哭起来。 简轻衣心都要化了,这是谁家的小孩啊,哭得这么伤心,妈妈也不快来哄哄!等等、他好像喊她娘? 简轻衣有些蒙圈,头又剧烈地痛了起来,画面争相涌入脑海。 原主身为修炼世家嫡女,竟毫无灵根,异母庶姐却凭借上佳的单灵根天赋受宠至极,把她往地里踩! 更糟糕的是,她这个废柴稀里糊涂地怀了孕,生下个不知父姓的孩子! 家人觉得羞耻,将她送到这偏远庄子,只留两亩地和一清简的宅子过活。 除此还有一个原因——孩子生下来发色金黄,原以为是胎毛,可是剪掉之后长出来颜色更甚,这孩子的父亲一定是异族,可与异族苟且,是天大的丑事!要不是她有个嫡女身份,只怕早就一条白绫直接勒死。 前些天,她不慎踩空,摔死了。 想必自己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了这具身体里。 得知自己不仅活了,还穿越了,简轻衣还是挺开心的,虽然现在的情况并没有比原来的自己好上多少。 呦呦见娘亲不理自己,发着呆,以为娘亲摔坏脑子了,小嘴一撅又要哭时,被简轻衣一把捧在了怀里。 “别哭别哭,娘亲没事,娘亲没事。”她最见不得孩子哭了,哭得她肝疼。 听了这话,呦呦高兴起来,小肉手一抹眼泪,整个人挂在简轻衣的身上欣喜道:“太棒了娘亲没事了!” 小孩子奶声奶气的,讨人喜欢,简轻衣嘴角忍不住上扬,宠溺地拍了拍呦呦的后背。 母子俩正温馨着,门忽然被狠狠地踹开,一粗犷的声音传入耳中。 “简东家,大夫说你快死了,死之前你把乡亲们的账结一下呗?” 谁说话这么不吉利,不知道她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吗? 简轻衣把呦呦放到一边,起身向门口看去,一个面相刻薄、满脸痦子还身材肥胖的女人领着几个壮汉杵在门口,气势汹汹。 简轻衣想起来了,领头的女人叫杨集凤,是平水村出了名的泼妇,也是原身花钱请来种地的农人。 这女人很不安分,不仅常常偷懒,还明目张胆地将地里收获的粮食往家里运。 原主性子软弱,原本杨集凤听闻她是世家出身或许还是个修炼之人,尚有几分忌惮,几次试探后发觉不过是个和自己一般的凡人,就越来越放肆。 这种小人,简轻衣懒得给她好脸色,端坐在床上不拿正眼瞧她:“这一年期还没到呢,结什么工钱?” 简轻衣记得当初签“合同”,就是一年一结。 杨集凤冷笑一声,脸上的肥肉堆了起来,双手叉腰走到床边,上下瞟了她两眼。 简轻衣下意识护住呦呦,生怕她伤着孩子。这孩子差不多每逢初一十五,就捂着胸口喊疼,看了很多大夫,都不奏效,她不得不拼命挣钱,想带他去京城找名医瞧瞧。 不凑巧,今天刚好十五,简轻衣格外的谨慎。 “我这不是听说东家从山上摔了,怕你撑不到年底吗?” 杨集凤说着,和身后男人对视一眼,哄笑起来。 “要是你一不小心死了,我们这辛苦大半年了,不是白干了吗?” “你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可不能欺负我们这些不会修炼的农人啊!你也可怜可怜我们,这么点银子对于你来说,不就指头缝里漏出那么点儿吗?”杨集凤慢慢靠近,半威逼地瞪着简轻衣,这话里的讥讽几乎要满出来了。 大户人家的小姐还不是个废物,只能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和他们这些无缘大道的凡人争食! 原先她只要这么一瞪,简轻衣就吓得说不出话来,什么都依着她了。 可这次简轻衣却没吃她这套。 “当时我们定了契约,你们也画了押按了手指印子,若是非要现在结清工钱,只能拿一半走,并且我以后不再雇佣你们。” 这一脸清冷的模样,完全不像是杨集凤以前认识的那个简轻衣。让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 一听只能拿到一半的钱,杨集凤哪里肯依,咬着牙破口大骂:“你个小寡妇,没心的东西,我家二蛋都没快饭吃了,你还想扣钱?” 简轻衣冷哼一声,白了她一眼:“没饭吃?我看你粮仓里的谷子比我这儿的还多呢,去年收成里你私自吞了多少,心里没点数吗?” 去年她眼睁睁看着杨集凤和她男人拖了三车的谷子回去,收成的一半恐怕都要被她拖回去。 原主软弱,谷子不足数,没卖出多少银子,可是即便知道杨集凤贪,她还是把工钱完整地结给这小人了。 不过现在她简轻衣来了,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就杨集凤这样还想欺负她?段位低了点! 这句话一出,跟来的几个人都变了脸色。今天要不是实在没米了,又被杨集凤怂恿,他们几个汉子怎么可能上门欺负一个寡妇,说出去都丢人! 可杨集凤居然自己偷了粮食,不肯借给他们也就算了,还把他们当傻子一样耍。 “我……我没有,你们别听她胡说!”杨集凤慌了,忙向左右解释。 现在村里闹饥荒,要是被旁人知道她还有粮食,还是私藏的,保准被人惦记。 简轻衣看出了她的慌乱,对她身后的几个壮汉道:“你们现在帮她出头,她吞粮的时候可有分你们一点?” 想要打败敌人,就要瓦解敌人的内部。 壮汉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质问她:“她说的是真的?” 杨集凤忙打着马虎眼,含含糊糊地:“她乱说的……你这个小贱人,我今天非要到钱不可!”? 第二章 反杀 杨集凤也顾不得身后人怎么看自己了,饿狼似的扑向衣柜,打开一顿乱翻。 “你们也快帮忙找啊,找着了咱们就有钱了!”杨集凤自己翻不到,就鼓动身后的人一起找。 简轻衣从床边一个暗阁里拿出钱袋:“你在找这个吗?”绳子挂在手上晃了晃。 杨集凤回头看见钱袋,两眼放光,贪婪地扑了上来。 简轻衣眼疾手快,收回钱袋,抱着呦呦灵活地闪开。 杨集凤体重太大,根本刹不住车,头重重地磕到了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啊!天爷了!痛死我了!” 呦呦抱着自己的小肚子大笑,冲着杨集凤做了个鬼脸:“哈哈哈,野猪撞墙了!” 门口汉子听了一下乐呵起来,可不,杨集凤这身形,这声音,真是像极了野猪。 “你们笑什么笑!” “你!把钱给我!”杨集凤气急败坏,扯着嗓子就要再次对简轻衣发起进攻。 一年长些的壮汉大喝一声:“够了!” 男人有些威严,汉子们都不笑了,杨集凤也不敢再动手,只死死地盯着简轻衣手里的钱袋。 “杨集凤,你不是说东家快不行了吗?现在人家不是好好地站着。” 刚刚为了闪躲杨集凤,简轻衣抱着呦呦下了床,动作看起来很轻松。 众人视线落到她身上,人家腰杆挺得直直的,还抱着个大胖小子,哪儿有一点不行了的迹象。 “她……她这是强撑!”杨集凤也是听乡野村医说的,再说了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能不死吗?谁知道这寡妇命这么大。 简轻衣看汉子像是明理的人,柔声道:“几位大哥,都是好心人,平日里做事都勤快的很,我是知道的,想来来这里闹事,一来是受了挑拨;二来,家里定是实在没粮了,这样好了,杨集凤在我这里偷了不少粮食,我就懒得报官处理了,你们上她家去找,找到了,你们就全分了,算作工钱,要是不够,我后面再补。” 众人眼睛一亮,“真的?” “自然!” 杨集凤慌了,“没有,我没有偷粮食,那些粮食是我平日里攒的。” “你家还真有粮食?” “就是啊!没想到杨集凤家还真有!” “平时里我们做工不比他家少,吃粮的人还没她的多,怎么我们家里都没余粮了,偏生她家还有。” “就是,我们找去!”大汉们一窝蜂的出去。 杨集凤脸色剧变,赶紧追了出去,“不行,你们这是犯法的,我要报官抓你们。” 一行人离开,小院内又恢复平静了。 简轻衣回头,发现小可爱正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哭笑不得:“呦呦,娘亲脸上有东西吗?” “感觉娘亲今天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娘亲脸上冒着光,像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一下就施法把坏人赶跑了!” “就你嘴甜。”简轻衣捏了捏他的小鼻子。 “唔、不能捏,捏塌了不好看。”呦呦一把捂住。 “呦,你还知道要好看呐?”简轻衣一笑。 “那是当然啦,家里没什么钱,我以后可是要靠脸,找媳妇儿的!” 呦呦眨巴眨巴眼睛,简轻衣‘噗嗤’一声,笑的更欢了,一下把他抱在怀里,使劲儿揉了揉他的小脸,“你怎么能这么可爱~” “放心吧,娘亲后面会赚好多好多钱,让我们呦呦啊,不靠脸也能娶到媳妇儿。” “嗯,呦呦相信娘亲!” 简轻衣抱着呦呦去自己的田里转了一圈,因为土地肥沃,所以稻子的长势可人,再过一个多月就能收了。 不过原主可能不太会种地,除了稻子外没种别的蔬菜瓜果了,农产品单一,没法将土地最大化利用。 她又转了转屋子附近,虽然简陋,但是屋前屋后都有大片的空地,捏了捏土质也还不错,能围起来种些平常会吃的蔬菜,养些鸡鸭。 因为村人觉得呦呦金发晦气避之不及,这附近就简轻衣这一户人家,还靠着山。 简轻衣想,或许能在山上开垦一片地,种些果树,酿成果酒。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个年代酒算是奢侈品,只有富贵人家才能买得起精酿的酒,穷人只能偶尔买些粗酒来过过瘾。 “太棒了!我马上就要变成单身富婆咯!”简轻衣幻想不久后这一片土地将变成自己的酒庄,每天躺着就能数钱,还能越过男人拥有这么可爱的儿子,开心地转起圈来。 “走呦呦,娘亲带你去镇上吃好吃的去!” 出了村口,不远处就是一家颇有名气的小店,阵阵烤肉的香味飘了过来。 呦呦双眼放光:“娘亲,好香啊!” 别说呦呦了,连简轻衣都忍不住咽了口水,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两声,脚步加快。 “老板,给我来两斤烤肉,要肥瘦相间的,”简轻衣瞥了一眼招牌上,居然有酒,“再上一壶你们店的好酒来。” 她想看看这儿的酒是个什么水平,若是比不上她酿造的,那以后酿酒来卖可就大有市场了。 店内忽然走进来两个人,坐在了她不远的桌上。 简轻衣打量着二人,虽然身上穿着猎户的皮毛短戎装,可是周身的气质却一点儿也不像猎户,尤其是坐在上首的那一位,鹰眼如钩,目光如炬,无端让人生出不敢靠近的恐惧。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男人突然抬头。简轻衣目光来不及转移,和他撞了个正着。 像是做坏事被抓到了一般,简轻衣心猛地一跳,脸红了起来。 “娘亲,那个叔叔好凶。”呦呦也看到了那人,有些害怕地往简轻衣怀里缩。 “乖不怕,有娘亲在。”简轻衣拍了拍呦呦的后背,别过眼去不再看他。 气势如此之强,恐怕不是一般的猎户,自己还是少惹麻烦的好。 “来咯!新鲜出炉的烤肉,请慢用!”热腾腾的烤肉被片好端了上来,母子二人高兴地吃了起来。 “公子,怎么了?”木九看见自家主子出神地往向一处,也顺着看了过去,只见一对母子温馨甜蜜,不明所以。? 第三章 神秘男人 萧默言的目光由简轻衣移到了呦呦的身上,捕捉到那若隐若现的金色毛发,双瞳骤然紧缩,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心中沉浮,先是惊讶,转而欣慰和感动。 过了许久,萧默言才低低出声:“找到了。” 像是狩猎者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猎物一般,声音带有浓浓的征服欲望。 木九惊得张大了嘴,再次扭过头去看了两眼:“难道……” 萧默言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找了这么久,没想到竟然在这儿遇见了,那女子竟然还生了孩子! 看着吃烤肉吃得满嘴油的呦呦,萧默言的眸子里难得噙着难以察觉的笑容。 木九跟在萧默言身边十几年了,甚少见到他如此笑容。 “我们要不要……” 他敛了笑容,抬手,“她看上去好像不认识我了,别吓着她。” 刚刚明明看到自己了,可那个女人就像看陌生人一样,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是真忘了?还是不愿与他相认? 几年前,那女人压抑的低泣声似乎萦绕耳边,他抬眼,她消瘦了很多。 简轻衣察觉到有人盯着她。 什么人?该不会是什么登徒子吧?管他呢,光天化日的,他们也不敢胡来。 她故意换了个位置,背对着他们。 萧默言微怔,心中更加笃定,这个女人是忘了自己。 “客官,您的酒来咯!” 简轻衣迫不及待地拿起酒壶倒了一杯,轻啜一口,突然脂粉香气浮动,一只敷粉的手凑近要摸上她的脸蛋,简轻衣往后一靠,堪堪躲过。 “不想这穷乡僻壤也有这般美人!”男人吊着嗓子,一双细长的眼睛闪烁着轻浮的笑意,“小美人不如随我回府,保你吃香喝辣!” 说着竟然径自坐在了简轻衣的对面。 简轻衣皱眉,将呦呦护在身后,“结账。”看那个浪荡子的穿着,不像普通人,她身份特殊又没有修炼能力,跟这种流氓较劲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谁料那人又死皮赖脸伸腿拦住了去路:“诶?去哪儿呀!” “娘亲……”衣角被呦呦扯了扯。 简轻衣安抚地摸了摸呦呦的脑袋,扯了个笑脸对他作揖,“公子劳烦高抬贵脚,我们母子......” 话音没落,那浪荡子的淫笑就僵在了脸上,爆发出杀猪般的叫声:“腿!我的腿啊!!” 萧默言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放下手中的另一支筷子。 横在简轻衣面前的那条腿,已经无力地垂在地面上,简轻衣弯了弯唇,面不改色地从上面,踩踏而过。 “啊!!!你!” “哎呀,公子,真是不好意思,小女子头昏眼花,没踩着你吧?” 那男人脸色狰狞:“你可知道我是谁!我家乃是修炼世家秦氏的三公子,你竟敢!啊!!” 简轻衣低头看去,呦呦一脸无辜地在那条腿上跳了两下,见着众人惊愕望向自己,羞怯地躲到了娘亲身后。 “娘.....呦呦做错了吗?” 简轻衣忍笑摇摇头。 “你们这些废物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对母子给我抓起来!” 那秦三公子爆喝一声,旁边愣住的奴仆才反应过来,三两个围住简轻衣。 简轻衣隐隐后悔,她现在就是个修炼废柴,光顾着一时出气了,这下可怎么收场? 萧默言微微抬头,木九便迎上去,三两下把那些恶奴收拾得鼻青脸肿,而后低声笑,“修炼世家?护卫里竟连一个筑基的都没有,你更是没有一丝灵根。” 秦三公子被戳中痛点,红着眼从地上爬起来,“你,你们给我等着!”说着招呼几个护卫屁滚尿流地逃了出去。 简轻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刚刚那腿就是这两个男人出手相助! 她虽然不喜其中那个相貌极俊的男人那极具侵略性的目光,还是朝着二人盈盈一福:“多谢二位相助。” 说完转身拉着呦呦就走,那姓秦的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她得赶回去想想办法才是。 “夫人等等!” 简轻衣狐疑地回头,刚刚那两个男人竟然跟了过来,她不悦地皱了皱眉。 不过刚刚人家帮了自己,简轻衣也不是不知感恩的人,于是再次行礼。 “不知二位还有何事?” 木九哪里受得起这个礼,腰弯得比简轻衣更厉害。 “夫人客气了,方才是举手之劳。” 简轻衣报以一笑,然后利落转身,加快脚步想要远离二人。 木九尴尬地看了看萧默言,悄声:“她……这是把我们当流氓了!”? 第四章 恶人欺负傻子 萧默言眼角微吊,盯着女人匆匆离开的背影,有些想笑。 没想到他北漠战神居然也有被人嫌弃的一天,要是这女人知道自己是她孩子的父亲,会是什么表情。 眼看着她就要走远,萧默言足尖一点,快速的移到她的面前。 简轻衣将呦呦护在身后,蹙眉。 “别怕,我们常年在俞地一带游猎,今天到了这儿,想在附近村子找个落脚处打猎,不知夫人可否帮忙引见一下村长?” 简轻衣看他的神情,不知为什么,竟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好吧,你们跟我来。” 三人刚走到村口,就听见有人嚎哭。 “天杀的!我的粮啊,都没啦!” 这声音耳熟,不就是刚刚在她那儿闹了一通的杨集凤嘛! 杨集凤瘫坐在家门前,哭天抢地的看着自家的粮食被人拖走,然后迅速瓜分干净。 “哼!活该!”简轻衣乐得瞧见杨集凤如此下场。 杨集凤看到了简轻衣,一个机灵爬了起来,扭着肥大的身子走过来,扬手就要打:“都怪你这个小贱妇,害得我粮食都没了!跟我到村长那儿去,看村长不把你给赶出去!” 木九眼疾手快,自家主子还没动呢,就上前去甩开杨集凤的手。 “不得对夫人动粗!” 杨集凤由于惯性太大,摔在了地上,惨叫一声:“哎呦!” 回头望见简轻衣身侧站着两个高大的男人,顿时又哀嚎起来:“真是个贱妇啊!不知道和哪个野男人生下怪胎,现在又和野男人厮混,臭不要脸!” 萧默言神情瞬间冷硬下来,缓缓上前,冷眼盯着杨集凤。 敢骂他的儿子是怪胎,找死!敢骂他,当碎尸万段! 杨集凤被吓得连连后退,哆哆嗦嗦:“你……你想干什么?” “行了!”简轻衣也被萧默言的眼神吓了一跳,怕生出事端,“你不是想去村长那儿吗?那快走吧。” 说完牵着呦呦大步向村长家走去。 萧默言敛了神情慢慢跟着。 杨集凤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妈呀,简轻衣带回来个什么男人,太可怕了。 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从地上爬起来。 不行!她也得去找村长,谷子就这么被抢了,她要去村长那里告状!最好能让村长给她出出气,把谷子要回来。她扭着肥屁股,赶紧追了上去。 男人压迫感太强,简轻衣感觉有些不舒服,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刚到了村长家,杨集凤从后面‘嗖’的追上来,狼嚎一声,“村长,你要替我做主啊!这小寡妇不仅不给我结工钱,还让她的野男人打我!” 村长从里面走出来。 杨集凤撸起袖子,把自己粗壮的胳膊伸到村长面前。 村长嫌恶地别开眼,还得装装样子,断断官司,于是干咳了两声:“简轻衣,这是真的么?” 简轻衣拿出契约:“当然不是真的,当初说好的一年一结,契约为证,凭什么半年就给你结一年的钱?” 杨集凤心虚:“这不是因为大夫说你快死了,我们怕拿不到钱才去要的吗,至于就打人吗?” 简轻衣见过不要脸的,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睨了她一眼,“我可没打你。” 呦呦跟着奶声奶气喊着:“就是,娘亲可没打你,倒是你,好几次差点打了娘亲。” “她说她没打你。”村长挑眉,这个杨集凤最喜欢闹事了。 “不是她打的,是她从外面带回来的野男人打的。”杨集凤跑到村长后面,伸手朝着萧默言一指。 萧默言微抬眸,看向了她。 杨集凤被这眼神看得,哆哆嗦嗦的又缩回了手,牙齿打着颤,“怎么、你还想打我啊?” 这眼神,叫村长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人什么来头,怎么这么吓人。 “你打人了?你为……为什么打人?” “就想打。”简单粗暴,言简意赅。 就是想打?这、这是什么理由?就算杨集凤看着惹人生厌,也不能说想打就打吧?不过……打的好,他也早就想打了。 村长歪了一下腰,情不自禁地扯了下嘴角。 他活了一把年纪了,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打人还有理了?” “嗯。” 村长觉得自己的面子要挂不住了,语气不禁重了点:“想打人就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你们速速离开,否则我们就要报官了。” 萧默言眸色更沉。 木九吓得赶紧上前一步,挡在村长面前,“我们是来村子定居的 ,你们这儿有空房子吗?” 定居?村长眼前一亮,村子这些年一直只出人不进人,空房子放在那儿根本就没人要。 现在居然有人要来看房子,那可不得好好把握! “有的有的,原来二位是来看房子的,误会了!”说完狠狠瞪了杨集凤一眼,这个泼妇差点坏事。 “诶、村长、可是……”杨集凤急了。 村长一把扯开了她,“回去好好待着,再废话,就收了你家的地皮,把你从村子里赶出去。” 杨集凤一个趔趄,想要闹事,但是想想她家地皮,一下就瘪了,憋着气一股脑的跑走了。 萧默言眸色这才好看了些许。 木九从袖中掏出一枚金锭,递向村长,“这是买房子的钱,劳烦村长给我们找一间干净宽敞的屋子。” 简轻衣眼睛大睁,吸了口气。 她知道这两个人来头不小,可是没想到居然一出手就是一枚金锭子。 “好好好,马上给您找!”村长饿狼似的伸手去抓金子。 却被简轻衣先一步拿到了手里,“这村子里的房子,有哪个值一锭金子的?村长你不要宰外乡人。” 就算他们人傻钱多,也不带这么糟践的。 村长急了:“值不值的,人家愿意,关你什么事?” 村长要去抢,简轻衣收回手,躲开。 “不要欺负我娘亲~”呦呦鼓着腮帮子,双手抱住村长的双腿,脑袋抵着不让他靠近,一副小斗士的模样,看的萧默言心头发涩。 他不在的日日夜夜,这娘俩就是这般相依为命的吗? “小孩子别乱说话,谁欺负你娘亲了,那金子是给我的,让开、让开。”村长伸手就要去推呦呦。? 第五章 自己讨老婆 手腕,被萧默言一把扣住。 萧默言眸色一敛。 村长人精一样的,瞬间明白了,这二人关系并不简单。 他忙笑着收了收手,“别误会,我就是想要拿回金子,没想伤害他们。” 杨集凤在一旁,瞧见那金子,心里也跟猫抓了似得难受,急的大声嚷嚷:“村长,我的事还没解决呢,你可得给我讨个公道啊!” 村长不耐烦了:“行了!你到底想怎么样,说吧!” “我这身子骨被摔成这样,青一块紫一块的,你们不赔偿我一百两银子,今天我、我就跟你们拼了!” “你要脸不要,偷了我的粮,还想打我,人家看不过去这才出手,你还想要赔偿,你咋不去官府!” “你、我不管,你们几个外乡人,欺负我们乡里人,没天理了~啊啊啊……呜呜……”杨集凤坐在地上,就耍起了泼皮 村长眼珠子一转,“杨婶子,做事别过分啊!本来就是你偷粮再先了,人家不报官,只是打了你一顿,你该见好就收,否则……我就叫人收了你家的地皮,把你赶出村去!” 简轻衣狐疑,这村长怎么还为她说话来了。 却听,村长话锋一转,又道:“不如这样吧,简夫人,你把这些田交给村里,由我专门管理,这样也没人敢来偷粮,也省得你一个人打理田里辛劳,到时候我这边收成了,直接给你钱,你也省心。”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简轻衣铁着脸,冷哼一声 “村长你年纪大了,还让你替我管田,那多不好意思。正好我最近想搬离这个村子,手上缺钱,这就去找能管田的下家,把田卖了去!” 这村长打的好算盘,想借机让她吐出手里的田。要是原主遇到今天的情势,被杨集凤和村长这么左右开弓,肯定早就怵了。 “不行,不行!你不能卖!”村长连忙阻止。 “咳咳,都是误会……这两位壮士不是要买房吗?我带你们去看看吧!”他试图转移话题。 “不用了,”简轻衣伸手拦住,“我带他们去,村长放心,整个村子的房子就没有值超过二十两的,好卖得很。” 这两个男人看上去人傻钱多,肯定会被村长坑,她可不想便宜了这个恶人。 “可我是村长……” 萧默言,看了村长一眼,不容置喙:“我就要她带我去。” 村长对上萧默言幽黑的眸子,心里直发怵,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叮嘱简轻衣:“选好了到我这里走账。” 真是一刻钟也不会忘了银子,简轻衣轻哼一声,转身走了。 她和呦呦带着两个陌生的男人几乎看遍了村子里的空房子,没有一处相中的,反而让全村人都知道了,寡妇简轻衣带着野男人进了村子。 走的久了,呦呦有点体力不支了,简轻衣害怕呦呦胸口疼的毛病又犯了,一把抱在了怀里。 没走多远,简轻衣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萧默言看在眼里,按耐着心中的着急,等着简轻衣开口向他求助。可是偏偏这个倔强的女人,死活不开口。 简轻衣哪里知道萧默言的这些花花肠子,把怀里的呦呦搂的更紧了,他毛茸茸的小脑袋就靠在娘亲的肩膀上。 简轻衣突然感到怀里的重量减轻了不少,她光顾着埋头往家里赶,都没发现萧默言什么时候上前来,伸手抱起了呦呦。 呦呦闭着眼睛,嘴巴里哼哼唧唧的,居然乖乖的钻进了萧默言的怀抱里。 简轻衣心里一惊,这孩子平日里,不喜别人碰他的,怎么突然让抱了,伏在他的肩头,还很亲昵的样子。 简轻衣盯着呦呦看了看,一抹熟悉的金黄闪进了眼里,这个气场强大的男人,居然也有金黄色的头发,只是被他很巧妙的掩藏在发髻里,很难发现。 啊,简轻衣颇感震惊,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他们走了很长一段路,终于在一处山脚下停了下来,一座简约又不失典雅的房子,屹立在眼前。 萧默言惊叫道:“就它了,我们要了。” 简轻衣脑子顿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不卖,多少钱都不卖,这是我们的家。” 萧默言抱着呦呦毫不客气的踏进了门,木九很有眼色的递上了一大锭金子。 “你们这是做甚,不卖就是不卖。”虽然简轻衣刚才和村长说要去别的地方,但真让她离开这个地方,还真有几分舍不得。 “夫人别急着拒绝,好吗?”木九赶紧解释道,“我们买了房子,你们仍然可以住在这里,我们就要其中两间房屋。” 简轻衣犹豫不决,但是看到那一大锭金子,还是有点心动,她和呦呦可正是缺钱的时候。 她思量着,满眼柔和地看着呦呦,伸手将他抱了过来。 “娘亲,娘亲!” 呦呦皱着眉头,小脸很痛苦的挤在一起,小手在胸前胡乱的抓着。 “呦呦!”简轻衣着急的唤着,孩子胸口疼的毛病又犯了,她着急的直掉眼泪,可束手无策。 “夫人,孩子怎么了?”萧默言心中一紧,就要伸手过去查看,简轻衣抱得很紧,口中喃喃道:“呦呦别怕,娘亲在,娘亲在!” “夫人,在下略通医术,可否让在下查验一番?” 简轻衣听萧默言这么说,立刻松了手,萧默言假模假样地把了把脉。 他的心里一阵窃喜,哟哟的身体里,藏着他留下的法器,这么小居然就显现出来了,他的儿子,前途不可估量。 萧默言的眼角掩饰不住的兴奋,当即输了一些真气给呦呦,孩子便无大碍了。 “夫人,孩子是心脏坏损之症,我有祖传的药丸可医,配制极其不易,一年最多二十粒,价格很高。” “给我!” “夫人,房子的事…?” “成交!” 简轻衣看着呦呦服下了小小的药丸,面色逐渐红润了起来。? 第六章 收徒弟 简轻衣还刚开始有些担心眼前的两个人是哄骗自己的,但见呦呦确实比刚才好了许多,才渐渐放下了悬着的心。 在原主的记忆中,她不是没有请大夫来给呦呦看过病,可所有人都说呦呦是胎里带来的不足之证,根本就无法医治。 简轻衣无奈,只能尽可能的给呦呦好买些好吃的补身体,听到有补药可以强身健体,就会想尽办法买回来,可呦呦的病情依然没有任何起色。 送呦呦回房睡下以后,简轻衣想了想,这两个人出手如此阔绰,而且看他们的衣着打扮也不像是普通人,来到这个小村子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就算有也和她没有关系,简轻衣深谙不要招惹是非这个道理。 “两位出手救了我的儿子,我也没什么好谢的,不如我把我家的房子给你们打个折,怎么样?”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呦呦吃的药一看就不便宜,万一要是他们以后借机找自己索要人情那可怎么办? 还不如趁现在赶紧把话说清楚了。 萧默言看着眼前的女子,身材娇小可爱,但是一双眼睛却像是小狐狸一样闪着精明的神色。 他怎么会瞧不出简轻衣的那点小九九,他淡淡一笑:“好,就如夫人所言。” 简轻衣寻了半天才找出房契和地契,她在上面按了手印,吹干了以后递给了萧默言。 以后他们就是自己的邻居了,还请他多多关照。 说罢又小心翼翼的问了萧默言一句,他给的银票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兑换吧? “当然。” 简轻衣美滋滋的拿着银票屁颠屁颠的走了,不管再怎么地方,钱都是非常重要的,她还要攒银子带着呦呦去治病呢。 木九有些为难的看了看简轻衣卖给他们的房子,虽然还算干净,但实在是简陋的很,萧默言真的能习惯住在这种地方吗? 萧默言不语,只是走到了桌边坐下,他的女人可以住的地方他自然也可以住,而且过去他在战场领兵打仗的时候,就算在死人堆里也一样能休息。 他闭上眼睛,看来简轻衣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他了,没关系,他会让她慢慢的想起来。 第二天天还没亮呢,萧默言就听到一声女子的惊呼,他立刻睁开眼睛跳了出去,看到一身狼狈的简轻衣正倒在地上,身边是一地的泥水。 看来她是起来打水结果摔了一跤。 “没事吧。” “放心,我皮糙肉厚,没关系的。” 她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自己声音未落萧默言就出现了,看见他的身手不一般啊。 简轻衣似乎是扭了脚,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她看着自己肿起来的脚踝,想着自己要去请个大夫来看看了。 她忽然感觉身子一轻,竟是直接被萧默言抱了起来。 在她人生过去的二十多年里,除了她老公以外,从未和任何男人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 萧默言也愣了一下,因为他还未想清楚,身体就做出了反应,要知道他平日在京城,根本不会让任何女子近身。 “你的脚崴了,若是在随便动弹的话会伤的更加厉害。” 萧默言的解释合情合理,而且他一脸的淡然,若是简轻衣再多说什么反而显得她好像很心虚的样子。 “那麻烦你了。” 萧默言抱着她回房以后,手轻轻的在她的脚腕处按摩,同时把他的真气传送进简轻衣的体内,但是非常奇怪的是,萧默言在注入真气的时候,感觉她体力还有另外一股气在和自己的真气冲撞。 他心中一惊,这股气不仅在阻碍自己,而且还在压制简轻衣经脉内的气息流动。 如果他没猜错,这应该是某种世家秘术。 他不动声色的拿开了手,笑了笑问简轻衣有没有觉得好一些,她活动了一下脚腕,感觉确实舒服多了。 “多谢……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萧,默言。” 默言?怪不得他的话那么少。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还有奇怪,不知为什么简轻衣居然会觉得有点害羞。 没办法,和这个村子里那些长得粗壮土气的农夫比起来,萧默言简直就像是天神下凡,要是他出生在自己的世代,怕是可以秒杀一片小鲜肉。 “娘亲。” 呦呦从昨日一直睡到现在才醒过来,此刻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叫着简轻衣,她忙过去把儿子抱了起来,问他是不是肚子饿了。 萧默言摸了一下呦呦的手腕,他体内的真气流窜已经变得安稳了许多,想来是无事了。 只是呦呦年纪小,有没有修行,根本就不懂得如何控制体内的真气和他的法器,所以才会心痛,若是不好好修行法诀窍门,吃药还有渡气都是治标不治本。 “我看我和这孩子有缘,不知道夫人可否同意让我收他为徒?” 北漠战神要收徒弟,要是那些世家得到消息怕是会立刻把家中根骨最好的孩子送来供他挑选,但是那些都不是他的儿子,他只瞧得上他自己的骨血。 不过简轻衣自然是不明白这一点的,当她听了这句话以后的第一反应反而是萧默言该不会是赖上她们家了吧? 这好像也说不通,毕竟萧默言比自己有钱多了,那不成,和那个秦三公子一样,是个色胚? 见简轻衣一脸提防,就像是自己可能要活吃了她一样,萧默言有些无奈。 若是她还记得自己,还能想起来那个夜晚的话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简单? “夫人放心,我只是觉得这孩子根骨非常好,是个修行的奇才,要是能好好加以引导,定能成大器。” “多谢公子美意,只是您也看到了,呦呦本来身体就不好,我只希望他能平安快乐,其他的便不再奢求了。” 简轻衣并不信任萧默言,她不相信天下会掉馅饼,再说了,就算萧默言说的是真的,她也不想让呦呦活的太辛苦。 因为呦呦的心疼病,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对不起呦呦了,要是再让他去修行,岂不是加重了呦呦的身体负担? “要是我说如果做我的徒弟可以治好他的病呢?” 简轻衣眼前一亮,萧默言此话当真? 第七章 下马威 呦呦听简轻衣说让他每天跟着萧默言修行,他立刻就不乐意了,嘴巴嘟囔的像是能挂上两斤酱油一样。 听说修行很苦的,他不要。 简轻衣耐心的哄着孩子说只要他听话就有糖人吃,呦呦在糖人的诱惑下,好不容易才答应。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萧默言面前,还磕了个头,他虽然年纪小,但是听过的话本可多了呢,话本里拜师学艺都是这样做的。 “你很喜欢听话本?” “娘亲喜欢的我都喜欢。” 简轻衣笑了,不愧是自己的亲儿子。 她安顿了呦呦以后就忙着去地里了,今天天气不算热,农夫们都在地里忙活着,想着抓紧时间把农活做完就可以休息了。 昨天杨集凤大闹了一场,不仅没捞到任何好处反而还把家里藏着的粮食给搭上了,现在正在家里恨得直咬牙也没有来上工。 以前的简轻衣软弱可欺,手下的这些农户们知道她好糊弄就是个寡母,所以也都很喜欢偷懒,今天她正好要拿杨集凤开刀,让农户们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她了。 “各位都把手里的活停下来吧。” 简轻衣已出现的时候,那些男人都眼前一亮。 往日里简轻衣总是一副低眉顺眼,怯生生的,所以就算她长得漂亮但也总给人一种说话接不起气,病恹恹的样子,让人看着不舒服,但是今天她的精气神完全不一样。 虽然她穿的也不是多么名贵的布料,头上只用一根素银簪子绾了起来,可就是有一种贵气逼人的感觉。 她笑了笑:“大伙听我说,等过几天把田里的粮食都收割了以后,我们要开始种葡萄和高粱。” “葡萄?高粱?” 农户们面面相觑,他们平水村可从来没种过这些东西。 简轻衣看过了,今年是个丰收年,留下村里人的口粮以后还能有所结余,高粱比麦子长得快,若是现在种下的话,等到明年之前还能在收获一茬。 到时候她就可以酿高粱酒了。 不过显然农户们都不太认同她的话。 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懂地里的农活?再说了,他们以前从未种过简轻衣说的那些,谁知道活计会不会变得更重? 有几个胆大的农户已经准备撂挑子了,简轻衣也不气恼,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 过了一会,简轻衣才说:“我也不强求各位一定要留在我家做活,你们已经做了半年,我可以把工钱给你们结清,但是。” 她顿了顿,他们的田契上写的清楚,每个人都要做工满一年才行,现在半年就走的话,工钱多少要扣一些。 “不行!我们不接受!” 农夫们嚷嚷起来,简轻衣一个女人而已,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他们一点都不把简轻衣放在眼中。 “需要我说出你们每个人旷工多久吗?” 简轻衣的声音冷了下来,她才是主家,她说了算。 若是他们不服气那就尽管去官府讨个说法,看看若是把以前他们偷鸡摸狗还有混账惫懒的旧账都翻出来的话,谁更吃亏一些。 农夫们心虚的低下了头,杨集凤是行为最恶劣的,拿的也最多,但是他们这些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看到自己已经震慑住了他们,简轻衣轻咳一声,说其实她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主家,若是他们中有人愿意留下来的话,以后工钱可以增加一成,而且过年的话还有红利。 多一成的工钱可不是小数目,不少人都开始考虑留下的事情。 但是简轻衣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再有人敢浑水摸鱼,那不仅会扣工钱,而且她还会告诉别的主家,让那人无活可做。 他们可以回去考虑一下,明天早上给自己一个答复,至于杨集凤,恶仆欺主,以后她也不会在用她。 至于工钱嘛,简轻衣冷笑,光是她平日里从自己这里偷偷摸摸拿走的东西怕是就足以抵上工钱了吧。 萧默言站在不远处看着简轻衣,眼中是藏不住的笑意。 简轻衣出门的时候,他们便也悄悄的跟在她身后,为的就是怕简轻衣镇不住场子,不过现在看来他们实在是多虑了。 “主子,看来夫人做得很好。” “那是自然。” 萧默言的语气中带着隐隐的骄傲,他看中的女人当然是最好的。 打一鞭子再给颗糖,驭下之术便是如此,简轻衣非常有把握,那些农夫们至少会留下来一大半。 她回家的时候,看到萧默言正悠然的喝着茶,而呦呦涨红了脸正在扎马步。 世家子弟从一出生便会开始接受严格的训练,有些根骨好的孩子在配合世家秘术修炼的话,短短几年便能从炼气期突破到筑基期。 呦呦虽然天资聪颖,但是没有人好好引导他,所以他其实已经落下了一大截。 “娘亲。” 看着简轻衣回来了,呦呦一脸委屈的看着她,萧默言是个严师,呦呦觉得他简直就是个魔鬼! 谁家的娘不心疼儿子,简轻衣也是一样,今天毕竟是第一天,她恳求萧默言要不然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让呦呦休息一下。 在京城中,从来没有人敢质疑萧默言的决定,也没人敢在他面前说半个不字,因为人人都知道漠北战神杀伐决断从不手软,有的时候就连太子和皇上的面子也不给。 简轻衣是个例外。 他看着她恳求的眼神,心一下子便软了。 “好吧。” 呦呦开心的跳了起来,拉着简轻衣的衣摆想要吃糖人,一张小脸粉嘟嘟的笑起来就像是个糯米团子一样,真的让人心都化了。 还没等她去给儿子买糖人呢,就听到了院子外面传来了破口大骂的声音,这如同野猪叫声一般的声音她不用出门也知道是谁来了。 杨集凤听说自己不仅丢了活计而且连工钱也没了,哪里能咽的下这口气,蹭蹭的就跑来了,站在简轻衣家门口污言秽语乱说一通。 她好歹也是个女人,却没一点女人的样子。 简轻衣闭门不出,全当听不见,反正累的人又不是她,杨集凤尽管叫嚣,若是她有半点不高兴都算她输,只是杨集凤的嗓子怕是要遭殃喽。 第八章 进城 “你给我滚出来,不要做缩头乌龟!” 见大门紧闭,杨集凤挽起袖子准备动手砸门,刚从地上捡起石头准备开砸,门被人打开了。 杨集凤还以为出来的人是简轻衣呢,谁知道是萧默言,她吓得立刻往后退了几步,手上一软,石头也掉了下来砸到了她的脚背上,她疼的哎呦一声,蹲在地上痛吟起来。 这就是所谓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奸夫混妇!不要以为你让你的姘头出来我就会怕你!” 杨集凤疼的五官都扭曲了还在一直口出狂言,萧默言皱了皱眉,袖下的手轻轻一动,杨集凤便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只能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把禁言术用在这种粗俗的女人身上实在是大材小用了,要是在京城,依萧默言的脾气,杨集凤的家人应该已经可以给她置办棺材了。 “咦,外面怎么没声了?” 简轻衣摸了摸耳朵,自己还没听够呢,杨集凤这就已经累了? 她蹦蹦跳跳的出去准备看看情况,却看到杨集凤已经不见了,而萧默言正在井边插手。 “该不会是你把杨集凤赶走了吧?” 杨集凤那种女人绝对不可能轻易的善罢甘休,萧默言用了什么方法把杨集凤给弄走的?该不会是动手了吧。 “她在三天之都不会再来烦你了,也好让我们清净一些。” 禁言术有三天的效力,这三天想必杨集凤会寝食难安吧。 虽然不知道萧默言到底用了何种手段,但是能撵走一个大祸害,简轻衣还是挺感谢他的。 就如同她所想的一样,那些农夫们果然留下了不少,不过他们看简轻衣的眼神都有点奇怪,说话也温声细语的客气了不少。 她看到农夫中有个长得比较瘦弱的年轻人,看样子也就十来岁,是她手下所有人年纪最小的。 她记得这人名叫阿狗,是个孤儿,所以年纪轻轻的就出来讨生活了。 “你过来。” 简轻衣朝他挥挥手,阿狗看起来有些不大情愿,就像简轻衣是什么可怕的人一样。 “我问你,现在村子里是不是有什么关于我的流言蜚语?” 见他不说话,简轻衣从袖中摸出几个铜钱,要是他实话实说,这些钱都是他的。 “昨天杨家婶子回去以后就不能说话了,村头的大夫说是被你和你的野男人给气的!” 阿狗生怕简轻衣反悔,急急忙忙的把她手中的铜钱一把夺了过来拿在手中,美滋滋的数着。 原来如此啊。 简轻衣倒是不介意有人在她背后嚼舌根,反倒觉得挺高兴,因为这么一来也不会有人随便找她的麻烦了。 庄稼种下去需要时间才能收获,身为酿酒师,简轻衣有些手痒痒,便准备去城里逛一圈看看能不能买到一些好的原料回来酿酒,但是她刚套好牛车,便看到萧默言走到了牛车旁边坐了上去。 说实话,这个画面有些滑稽,因为萧默言的气质和牛车实在是太不搭了。 “咳咳,公子,我要进城去买些东西回来。” 她的言外之意就是萧默言能不能从牛车上下来? 萧默言不动如山,好像完全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萧公子,你不是应该在家里教呦呦练功吗?” “你一个人不安全,木九会留下来。” 他丝毫没有下车的意思,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简轻衣无奈,认命的坐在了萧默言的身边,和他比耐性,她实在不是对手。 安州虽然在玄黄大陆上只是一个小城,但是地理位置很特殊,正好位于北漠、南疆、西域和东海四个地方的接壤处,所以此处市面上流通着不少的好东西,也有很多来自于各个地方的人。 了,街边都是卖货的商贩,不停地吆喝着,阵阵香味飘进她的鼻子里,水晶包子、火柿,茉莉糕,引得她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好香啊。 简轻衣买了两个包子递给萧默言一个,萧默言看了看热气腾腾的包子摇了摇头,他不吃这些东西。 修行之人境界越高,对食物的需求就越少,听说得大道之人可以完全辟谷。 简轻衣哪懂这些啊,还以为萧默言是瞧不上这种街头卖的食物,哼了一声自己把两个包子全都吃了。 她走进一家粮店,问老板可有上好的玉米、豌豆和糯米,老板一听便笑着问她是不是买回去酿酒的。 “对,所以还请老板帮我仔细着挑一挑。” “姑娘放心,我们这家店可是城里的老字号,就连简家都是吃的我们店里的粮食呢。” 简家是安州最有权势的世家,族内修行之人多如牛毛,尤其是简家二小姐简轻羽,听说还未及笄就已经 修行到了筑基期后期,最近就要突破到金丹期了。 谁的店要是能坐上简家的生意都是一种光荣,老板颇为骄傲的说,简轻衣听了以后只是笑了笑。 她虽然是简家嫡女,可她一点根骨都没有,简直就是简家的耻辱,在现在简家的主母岳夫人进门以后便被简家送到了平水村和呦呦相依为命。 虽然现在的简轻衣身体内已经换了一个灵魂,但是她依然能感受到当初被简家扫地出门时她无助而又痛苦的心情。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笑容也变得苦涩。 “多谢老板。” 这家店确实不错,粮食品质都很好,价格也公道难怪生意能做得那么大。 她刚准备把粮食都背到牛车上,就看到萧默言轻轻松松的扛起两包大米,就像是捡起一根羽毛似的轻松,看的简轻衣目瞪口呆。 萧默言回头看到简轻衣发呆的模样禁不住漾起一个笑,想必她现在一定很佩服自己吧。 而此刻简轻衣的真实想法是,他这一身力气要是去做苦工的话,那一个月能赚多少银子啊。 不对不对,萧默言哪里是缺钱的人。 难得能进城一次,简轻衣看太色还早也不想那么快就回去,呦呦身上的衣服已经旧了,现在她手里有钱,不如去扯两匹布给呦呦做身新衣服好了。 她在去绸缎庄的路上买了个糖人,小心翼翼的用纸包好以后藏在怀里,看到糖人和新衣服,想必呦呦一定会非常高兴吧。 她刚走进绸缎庄,迎面撞上来一个姑娘,她怀里的糖人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碎成了两半。 第九章 刁奴 看着碎成两半的糖人,简轻衣都快心疼死了,但那个撞到了她的姑娘却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站住!” 简轻衣有些生气,是她撞到了自己,是不是应该至少说一声对不起? “快把你的脏手拿开免得弄污了我的衣服。” 这身衣服可是二小姐前几天新赏的,要不是今天出来办差,她都不舍得穿在身上呢。 简轻衣看着她的长相觉得有些眼熟,还没等她把脑海中的人名和眼前的人对上号,就看到她皱了皱眉,很是嫌恶的让简轻衣离她远一点。 “姑娘,你讲点道理好吗?” “讲道理?在安州,我们简家就是道理!” 那姑娘抬起头,简轻衣这才看清楚她的脸,而对方显然也认出了简轻衣。 雪薇,简轻羽身边的丫鬟,她自恃和简轻羽亲近,简家人又不怎么待见简轻衣这个废物点心所以过去在简家的时候没少仗势欺人,而且还经常克扣简轻衣的月钱。 又一次她失手打碎了一个花瓶,愣是赖到了简轻衣的头上,因为怕得罪简轻羽,简家上下没有一个人帮简轻衣这位小姐说话,害她被打了板子,躺在床上半个月都没能下床。 “哟,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大小姐。” 雪薇不仅不道歉,反而更加猖狂。 她一脚踩在了糖人上,把糖人用脚碾的粉碎。 “真是对不起,脚滑了一下,大小姐勿怪。” 雪薇阴阳怪气的嘲讽着,简轻衣也就只能买这些便宜的货色了,在简家,这种街边卖的小玩意连下人都瞧不上呢。 简轻衣捏紧了拳头,狗仗人势的东西! 过去在简家,不管简轻衣被欺负成什么样子都只会隐忍,但现在,她已经不是过去的简轻衣了。 雪薇还在洋洋得意的叫嚣,简轻衣活动了一下肩膀,抡圆了一个耳光啪的就扇在了雪薇的脸上。 虽说简轻衣不是修行之人,但是她这一巴掌可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扇在脸上至少能让雪薇的脸肿上三四天。 “哎呦。” 打狗要看主人面,在简家,简轻羽是小辈中最有根基的,因此人人都上赶着想要巴结,雪薇虽然只是个奴才但是也因此得了不少的脸面,何曾有过如此丢人的时候? 她被打得眼冒金星,脑瓜子都嗡嗡的,半晌才回过神来。 “你居然敢打我!” “打你就打你,难不成还要挑日子吗?” 那一巴掌震得简轻衣手掌都麻了,可想而知扇在雪薇的脸上有多疼。 雪薇捂着脸看着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愤愤的叫嚷道:“看什么看!都给我滚开!” 她又恶狠狠的瞪着简轻衣,她一个被流放到乡下村子里的废物居然敢对自己动手,自己一定要把这个委屈讨回来! 简轻衣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她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她可不想对任何人忍气吞声,而且自己就算忍耐雪薇也只会变本加厉,倒不如让她明白自己现在可不是好欺负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马车停在了绸缎铺门口,雪薇一看马车上的家徽便哭着跑了过去,跪在了马车前。 车夫掀起了马车的帘子,从车内走出来一个女人。 她看起来和十八岁少女无异,但简轻衣知道她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了,只是修行者的衰老速度比凡人要慢很多,有些女子还会修习专门用来驻颜的秘术。 此人便是简家现在的当家主母,岳氏。 “求夫人给我做主!” 岳氏看着哭闹的雪薇眉宇间闪过一丝不快,她冷冷的瞥了雪薇一样,雪薇便立刻被吓得止住了哭声。 没想到今日自己出来逛个街会那么热闹,简轻衣笑了笑,走到岳氏面前,盈盈一拜:“二娘好。” 岳氏乍一见简轻衣也是一惊,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模样的简轻衣。 落落大方,举止有礼,此刻的她浑身上下都是简家嫡出大小姐的派头。 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时候,和那个死去的女人真是一模一样。 岳氏最讨厌就是简轻衣这张脸,所以她才会想尽一切手段把简轻衣赶到乡下去。 女人的直觉是非常灵敏的,尤其是从另外一个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敌意。 简轻衣知道眼前的岳氏有多么的厌恶她,可越是如此她笑的越是开心。 “在大街上如此模样成何体统,轻衣,虽说你败坏了简家名声,但好歹也还是简家的大小姐,和一个丫鬟置气,实在是失了身份。” 岳氏不咸不淡的一番话实在是大有玄机,乍一听好像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话里的意思就是说简轻衣不仅不守妇道还自降身份和奴才一个样。 “二娘说的是呢。” 简轻衣做委屈状,眼巴巴的看着岳氏,甚至还从眼角挤出了两滴眼泪。 “只是雪薇实在是太过分了,她说二娘和妹妹都不喜欢我,所以她才敢口出狂言,我也是怕她污了二娘的声誉一时间气不过才会和她争辩起来。” 她抬起衣袖,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泪,一副可怜人的样子。 围观的人对两人的谈话都听得清清楚楚,说到底雪薇就是个丫鬟,简轻衣才是主子,就算要打要骂那也是应该的,那有奴才说主子不是的道理? 而且看简轻衣一身粗布麻衣,倒是雪薇身上穿着南疆才有的浮光锦,看来此人一定是个刁钻的奴才。 岳氏若是不给简轻衣一个交代,便就等于落了口实,让这些围观的人都知道她这个做庶母的苛待嫡女。 她有些沉不住气了,越发觉得眼前的简轻衣很是陌生,过去那个被针戳一下都不知道哎呦的木头人什么时候学会说话绵里藏针了? 就算在怎么讨厌简轻衣,岳氏也必须维护自己和简家的脸面,否则只怕不到半日的功夫流言就会传遍了。 她手一晃,祭出了自己的紫电鞭,鞭子啪的一声抽在了雪薇的背上。 “别打了夫人,求求您了。” 紫电鞭可不是闹着玩的,岳氏一连抽了雪薇三鞭子疼的她在地上不住的打滚,鲜血都渗出衣服来了。 第十章 庶母 简轻衣咂咂嘴,可惜了这么好的浮光锦。 三鞭子打完,岳氏收起了法器问简轻衣可觉得满意了? “二娘说的这是什么话,雪薇是妹妹的丫鬟,不管犯了什么错我都会看在妹妹的面子上原谅她的。” 简轻衣笑的很欠揍,想必岳氏现在一定肺都要气炸了吧。 确实,岳氏现在恨不得能用紫电鞭在简轻衣的脸上抽几道印子毁了她这张令人讨厌的脸。 不过,身为简家的当家主母,她自然是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下这么做的。 岳氏走到简轻衣面前:“当初把你送到平水村的时候老爷就说过,让你在平水村静思己过,无事不的出,既然如此,我看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多谢二娘关心,等事情办完了我自然会回去的。” 岳氏冷笑,却在指尖悄悄的凝聚了真气,准备让简轻衣在人前出丑好一解她心头之气,但是在简轻衣身体的周围就像是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把她牢牢的护在了中间。 她一惊,功法好深的元罡罩,竟然连她都破不了,难不成自己当初施在简轻衣身上的秘术已经被解开了? 不对,就算真的被解开了,简轻衣也不可能有这么醇厚的真气。 她疑惑的看了简轻衣一眼,却也瞧不出半分门道。 “来人,把雪薇带走。” 挨了三鞭子的雪薇已经动弹的力气都没了,趴在地上奄奄一息,车夫动手把她塞上了马车。 岳氏在上车之前回头看了一眼简轻衣,放下帘子以后她悄悄吩咐车夫好好的派人去平水村查一查。 简轻衣自然是不知道刚刚萧默言出手帮了自己一把,她还开玩笑问萧默言是不是害怕简家所以刚刚躲起来了。 “你既然是简家的大小姐,为什么会在平水村那种地方。” “你也看到了,刚刚那个女人是我的庶母,也就是简家的当家主母,她在简家说一不二,我这个无甚天赋又没有一点依靠的嫡女没有被她们弄死就已经算是命大了。” 她娘死的早,在简轻衣的记忆中甚至都没偶遇丝毫的印象,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在自己两岁的时候父亲迎娶了岳氏,并且岳氏进门的时候已经身怀有孕了。 岳家在北漠是名门望族,简家就是因为有了岳家的帮衬才在这是年内发展迅速,所以简父对岳氏言听计从,对简轻衣这个女儿也是不闻不问。 她转过头,发现萧默言一言不发的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她笑了笑,双手一摊,能不能别觉得她可怜?能活着就已经是上天庇佑了。 萧默言没有告诉简轻衣,他这并不是可怜的眼神,因为他的过去并没有比简轻衣更加幸福。 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他会被简轻衣吸引了,或许是因为他们的灵魂是相同的,就算经历了再多的磨难,他们依然可以在敌人面前笑出来。 因着她刚刚那么一闹,绸缎庄的老板不仅给了成本价,而且还送了不少的东西,简轻衣可算是尝到了一丁点简家给她带来的甜头。 乐呵呵的满载未归,简轻衣坐在牛车上忍不住开心的哼哼起来,萧默言倒是从来听过这种调子。 “好听吧,在我的家乡,这可是人尽皆知的曲子呢。” 说完这句话,简轻衣忽然变得沉默了,因为她在想每天死去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她得到了重生的机会呢? 她赶着牛车回到家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在自家门口鬼鬼祟祟的转来转去,定睛一看原来是村长。 他正努力的踮起脚尖想要看到院子里有没有人,简轻衣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的时候,村长吓得一哆嗦。 “请问村长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哦,是这样的,你不是把房子买了吗?要到我这里来走账。” 村长心虚的低下了头不敢正视简轻衣的眼睛,其实不用说简轻衣也清楚,这只是村长的借口,他怕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才来探听虚实的吧。 她让村长等一下,自己去拿契约来,村长又瞧了一眼马车上的粮食,问她要这么多粮食是做什么用的。 “我想我好像没有必要什么事情都告诉你吧。” 简轻衣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她刚从城里回来累得很,要是村长没别的事情就请回吧。 村长回去的时候还止不住的回头,差一点绊倒了石头上。 呦呦见简轻衣回来却没有给他买糖人,眉毛一皱,马上就要开始掉金豆豆,简轻衣连忙把白糖糕拿了出来哄他,又说自己给他买了新衣服才算是把他给哄住。 “主子。” 木九朝萧默言微微点了点头,意思是今天没有出现任何异常,他一直守在呦呦身边。 “你们都饿了吧,我这去生火做饭,你们稍等我一下。” 毕竟萧默言给了她那么多银子而且又是呦呦的师傅,自己多讨好他一点总是没错的,所以在他们成为邻居以后,简轻衣主动提出可以做他们的厨娘。 她的厨艺还算可以,毕竟给那个负心的男人做了那么多年的饭菜,至少还算是能入口。 等忙活完了家务以后,她又开始淘洗粮食,想要酿好酒,一定要把粮食洗干净泡上一段时间。 酿酒是时间的魔法,时间越长,味道就越是醇厚。 虽然很累,但是简轻衣很开心,最后累的腰都直不起来的时候就直接躺在院子里睡着了。 她在熟睡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到好多人来买自己的酒,银子和金子堆积如山,她的怀里还有一个巨大的金元宝。 “银子,好多银子啊。” 简轻衣说着梦话,嘴角还流出了口水。 木九尴尬的看着这一幕,小心翼翼的问萧默言,他们是不是把夫人弄醒比较好? “她今天太累了,让她好好休息吧。” 萧默言解下了外衣盖在了她的身上,简轻衣毫无察觉,甚至还翻了个身,嘟囔着自己要吃红烧肉。 翌日,等简轻衣终于恋恋不舍的从美梦中醒过来以后,看着所有的粮食都被清洗干净分门别类的放好,还以为是海螺姑娘出现了。 她不是还在做梦吧? 第十一章 慈母严父 等她看到自己身上披着的外衣才反应过来萧默言应该就是那位海螺姑娘了。 她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心里不仅没有一点喜悦和感激反而觉得奇怪。 在她的认知中,如果一个和她毫无干系的男人对她非常好,那就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有所图谋。 萧默言不仅二话不说买下了自家的房子而且还收了呦呦做徒弟,甚至还做了免费的苦力,他到底图什么? 简轻衣心中疑惑但是又不敢直接问,毕竟要是挑明了的话怕是就覆水难收了。 算了,不管怎么样,只要他们能帮到呦呦,就算是另有所图她也认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她一无所有。 这么想着她心里舒服多了,蹦蹦跳跳的去进行自己的酿酒大业了。 自从上次简轻衣说过会涨工钱以后,佃户们做起工来也都认真了许多,田里的庄稼很快便收割完了。 佃户们开始按照简轻衣的吩咐种葡萄、高粱等等,虽然说他们以往没种过这些东西,但事在简轻衣的指导下倒是也能干的像模像样的。 她偷偷的告诉阿狗,以后这些农户们要是有什么小心思,他便来偷偷的告诉自己,只要消息可靠有用,她就会给他一些好处。 阿狗本来就是个闲散人员,最擅长的就是打听消息,谁家的猪生了几只小猪仔他都知道,所以他非常乐意帮简轻衣做事。 不过也有不少人觉得简轻衣种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脑子有病,毕竟只有小麦和大米才能卖出好价钱,种其他的简直就是浪费土地! 甚至有人跑到村长处告状,村长借着这个由头对简轻衣发难,简轻衣拿出田契,这些土地本来就是她的,她想要种什么都可以,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 “你别不听劝,我们也是为你好啊。” “是吗?” 简轻衣笑了笑,前几天的夜里,有一辆非常豪华的马车停在了村长家门口,想必那是从简家来的人吧? 别以为她不知道村长是岳氏的眼线,她们相安无事便罢了,要是村长敢在背地里使绊子,简轻衣也不会坐以待毙。 村长见简轻衣软硬不吃也没办法,虽说她是简家不要的小姐,可真的要有什么好歹,他也难逃干系。 像村长这种人就是吃软怕硬,越是退缩,他约会蹬鼻子上脸,简轻衣拍了拍手,反正她不怕得罪人。 从城里买回来的粮食都被简轻衣拿来酿酒了,身为酿酒师的她对自己的看家手艺非常有信心。 她整日在厨房里忙忙碌碌,不是在搅拌粮食就是在蒸粮食,木九看着觉得非常新鲜,尤其是飘出来的酒曲香味,简直能把人的魂都勾走。 他们在京城什么酒都喝过,但是没有一种酒的味道能比得上简轻衣现在酿的酒,木九已经不迫不及待的想要尝一尝了。 “在等七天这酒就成了。” 简轻衣细心的把酒缸密封起来,这些酒可是她赚钱的最好工具。 平水村的村民们这些天都在议论一件事,那就是什么东西那么香? 有好事者循着味道找了过去,结果找到了简轻衣家,不少人都聚集在她家门口好奇的伸长了脑袋想要看看简轻衣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这可是她大好的宣传机会,简轻衣立刻碰了一个酒坛子出来,清了清嗓子说:“诸位乡亲们听我说,这是我酿的酒,保证味道醇美。” 说罢,她打开了酒坛子,从里面飘出来酒香实在是让人心旷神怡,村民们争先恐后的都想尝一尝。 但是简轻衣却啪的一声把坛子盖上了。 “这酒还没有酿成,没有到最佳的饮用时间,所以还请大家在耐心的等上几天。” “哎呀,你这不是吊我们的胃口吗?就尝一点点。” 简轻衣微微一笑,抱歉的说实在是不行,她必须要保证每一坛的酒的口感,要不然可不就是砸招牌嘛,要是他们想要买酒,等过几天再来吧。 众人悻悻的散去了,简轻衣满意的捧着酒坛子回去了,这就是营销策略,饥饿营销,看得见却喝不着,等过几日,自己的生意一定会非常红火。 “娘亲!” 呦呦的哭声传来,简轻衣忙不迭的跑到后院去,她看到呦呦趴在地上哭,而一旁的萧默言和木九只是看着,连伸手扶一把的意思都没有。 简轻衣很是心疼,刚想过去把他扶起来却被萧默言一把拉住。 “让他自己起来。” 呦呦身上脏兮兮的,眼睛里含着一包泪,见到简轻衣以后哭的更加厉害了,伸出两只小手想要简轻衣抱抱。 他每哭一声就像是一把刀子在简轻衣的心上划了一下。 “放开我!不是你的孩子你当然不心疼!” “你怎么知道我不心疼?” 简轻衣愣住了,萧默言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默言也意识到他说了不该说的话,他轻咳一声,呦呦是他的弟子,他这个做老师的当然也会心疼,但这是一个修行之人必须经历的阶段。 “一定要这样吗?就没有别的办法?” “你若是想要呦呦的病能好起来,就必须听我的。” 萧默言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他定定的看着简轻衣,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但是她对呦呦太心软了。 他的法器不是什么样的凡胎肉体都能承受的住的,如果呦呦不快些突破炼气期的话,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法器能力越来越强,呦呦的身体会承受不住。 到时候,他也救不了呦呦。 如果知道事情的原委简轻衣或许还能理解萧默言,但是她并不清楚自己和萧默言的瓜葛,更不知道萧默言就是呦呦的父亲。 她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耳边全是儿子的哭声。 简轻衣也有些赌气,直接走过去把呦呦抱了起来,冷冷的对萧默言说以后呦呦的事情就不用他们操心了,她的儿子,她自己会担待着。 说罢,她便抱着孩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主子,要属下去追吗?” “不用!”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萧默言似乎也动了气,他一甩衣袖,后院的一颗小树便应声而断。 第十二章 拌嘴 这才几天的功夫,呦呦身上便青一块紫一块的,看的简轻衣心都要疼碎掉了。 她小心的给呦呦涂了点药,让他好好休息,拍着他哄他睡觉。 呦呦眼泪巴巴的瞧着简轻衣,小声说自己以后不想再修行了,他实在是累得很,而且萧默言也好可怕。 虽说刚刚简轻衣确实觉得萧默言对待呦呦的手段有些过分了,毕竟呦呦只是个小孩子,但是现在冷静下来想一想,其实他做的也没错。 严师才能出高徒不是吗? 她叹了口气,让呦呦先休息,呦呦知道简轻衣心软,缠着她不让她走,让她陪着自己。 简轻衣无奈,却听得外面咣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打碎了。 她让呦呦在房间里呆着不要出去,然后便跑了出去,声音好像是从库房传来的。 她跑过去一看,竟然是有人跑到了库房里偷酒喝,喝的上头了,把酒缸都给砸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平水村李有名的泼皮无赖李四,他整日游手好闲,偷鸡摸狗,搅得整个村子里都不得安宁,和杨集凤一样是个大祸害。 他闻到了酒香以后便嘴里发馋从墙头翻了进来偷酒,此刻已经喝得醉醺醺了。 “把我的酒放下!” 简轻衣气愤的把酒罐子抢了过来,这么好的酒全都被李四糟蹋了。 “这么小气,我和你一点酒又怎么了?” 李四倒是脸皮比城墙还要厚,偷东西被抓个正着还要叫嚣,哼哼唧唧的不愿意认账,甚至口出狂言说整个平水村的人都知道简轻衣在家里养姘头,他好歹也算是一表人才,不如就和简轻衣一起做个想好的,两个人搭伙过日子得了。 一表人才?就他? 简轻衣一口吐沫啐在了他的脸上,他倒是好意思夸他自己。 萧默言也就罢了,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简轻衣是个颜控,萧默言的那张脸确实看着就让人觉得心里舒服,但是他就算了吧,实在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把你喝的酒还有砸碎的酒缸一起折算成银子赔给我,要不然的话,今天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就凭你?我倒是想看看你打算怎么着”。 李四本来就是个泼皮无赖,此刻正是豁出去脸面了,哼唧了一声居然直接冲了出去在门口大声叫嚷,说简轻衣对他不规矩。 虽说村里的人都知道他就是个满口胡言的疯子,但是这并不妨碍大家看热闹,此刻全都聚了过来,哄笑着。 简轻衣是个女子,女子最重名节,虽然她不是特别在意,可被人当成笑柄她的心里多少也不太好受。 她抄起旁边的木棍就准备好生教训一下李四,但她的手刚抬起来,就被拦了下来。 萧默言拿下了她手中的棍子淡淡的说何必脏了她的手。 这些都是凡人,对于萧默言来说,就如同蝼蚁一般,只要抬脚就能碾死的存在。 李四很快就闹不成了,因为此刻他的手臂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往后扭曲着,显然他的骨头已经被折断了,在场的村民们竟是没有一个人看清楚萧默言到底做了什么。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李四已经断了一只手,头也被萧默言踩在了脚底下。 “救命啊,杀人了!” 李四嚎的嗓子都要哑了,半张脸都陷在泥土里,他疼的快要昏过去了。 在场看热闹的村民们都被吓呆了,他们在平水村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出手这么快的人啊。 萧默言睥睨的看着脚下的人,淡淡的说:“做人要是管不好自己的舌头,那便别要了。” 李四在村子里横行霸道一直肆无忌惮,因为大家都是凡人,大不了挨一顿揍,吃点皮肉之苦就是了,但是现在他真的感觉马上就要死了。 他马上哀求道:“公子求求您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是吗?那你错在哪里了?” 见李四没有立刻回答,萧默言的脚用了点力,李四的鼻子里塞满了泥土,就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一旁的简轻衣虽然看着很解气但是也害怕他真的把李四给弄死了,他虽然可恨,但是罪不至死。 “我错在没管好这张嘴,不应该偷偷的跑到简家来偷东西,更不应该毁人清誉,求求公子你就饶了我吧!” 李四发誓,以后再也不会碰简轻衣半个手指头,更不敢在胡言乱语了。 萧默言这才把脚从他的脸上移开。 村民们看到萧默言出手如此狠辣,都不敢在多说什么,都在心里想着简轻衣找了个这么厉害的靠山,以后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欺负她了。 李四从怀里掏出一些银子丢在地上狼狈的逃走了,他着急着要去找大夫把手臂接上,要是去晚了可能这条手臂就一辈子都没办法恢复了。 门口看热闹的人也都生怕会惹祸上身纷纷散去了,简轻衣把地上的银子捡了起来,萧默言却让她把银子扔了。 “为什么要扔了?” “那个男人的东西,脏。” 简轻衣才不在乎呢,就算李四不是什么好东西,银子也没有任何过错,她现在能攒一分是一分。 她没有注意到萧默言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为什么他的话简轻衣总是不听呢? 简轻衣把银子收起来以后想着要对萧默言道谢,但是一转头他已经不见了人影。 还真的是神出鬼没。 木九跟随萧默言多久,深知萧默言的脾气,每当他坐着一动不动而且一言不发,闭着眼睛的时候,就说明他现在在生气。 他可是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萧默言为了女人动气。 “主子,要不然我们直接把真相告诉夫人好了,您是北漠战神,是皇子,我想夫人是可以接受的。” “不可。” 萧默言睁开眼睛,这几天的相处下来,他感觉简轻衣和他从前见过的那些女人都不同,她爱憎分明非常有主见,而且很难猜测到她的想法。 她本就有些误会他们了,若是萧默言在坦诚他是呦呦的父亲,只怕简轻衣会觉得他是个疯子,甚至可能会把他们从平水村赶出去。 第十三章 登徒子 木九看着萧默言为了简轻衣苦思冥想的样子,忍不住有些想笑,过去他带兵打仗的时候都没有过如此烦恼过,现在却因为一个女人如此纠结。 外面忽然传来了几声鸟叫,木九立刻变得严肃起来,走出屋子,朝着天空中吹了一声口哨,几秒钟过去便有一只鹪鹩从天空中飞了下来,盘旋了几圈以后落在了木九的手指上。 这别小看了这只小小的鹪鹩,在经过了训练以后可以用来传信,不仅飞的比鸽子快多了,而且不听到暗号是绝对不会飞下来的,非常安全,在市面上,一只的价格大约是二十两银子左右。 寻常的三口之家一年的吃用满打满算也才三四两银子,能养得起鹪鹩的人,都非富即贵。 木九从鹪鹩的脚上拆下了一个小小的 信筒递给萧默言,萧默言看了以后手一震,信纸便碎如尘屑散在了空气中。 “果然追上来了。” “需要属下去解决吗?” 萧默言摇了摇头,不必了,既然是大哥派来的人,他便亲自去会一会吧,而且他不想留下任何活口让京城里的人知道他在安州。 “我会离开两日后便会回来,这几天,你要好好的照顾简轻衣和呦呦。” “主子放心。” 萧默言把药留给了木九,明日便是初一,若是呦呦的病再次发作,便把药给呦呦服下。 简轻衣并不知道萧默言离开的事情,还想着她上次对萧默言说的话有些重了,想要道个歉。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担心呦呦,想看能不能说些好话拜托萧默言便宜些卖给自己一丸药,但是她带着刚刚酿好的久做礼物以后却得知萧默言已经离开了。 她忧心忡忡的问木九,萧默言该不会是被自己气走的吧。 “夫人多心了,我家主子是有要事要处理,过几天就回来了。” 木九看简轻衣眉眼间满是担忧,知道她记挂着呦呦的身体,便请她放心,萧默言走之前已经安排好了,自己会帮他的照看儿子的。 没想到萧默言一个男人还挺细心的。 初一当晚,呦呦的病果然再一次发作了,不过看起来比十五那一次要好一些,木九给他服了药以后很快便安静下来了。 “小少爷的天分很高,这才刚刚修行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便已经颇有成效了,若是在坚持下去,只要能突破筑基期,我想他的身体定然会好起来的。” “你说的是真的?” 简轻衣刚开始只是抱着希望想着让呦呦试一试,没想到效果那么明显,她瞬间决定了,等萧默言回来以后,不管要她怎样认错,她为了儿子都心甘情愿!只要萧默言能既往不咎,继续让呦呦做他的徒弟! 她的酒已经快酿成了,但是她尝了一口以后觉得味道还是有些不对。 酿酒师的味蕾是非常敏感的,能尝到非常细微的差异,她把新酿的酒拿给了木九,请他帮忙尝一下,看看还缺了什么。 “夫人赎罪,我的酒量不太好,偶尔喝一杯也就喝了就醉,还请夫人谅解。” 萧默言治军严明,全军上下都滴酒不沾,木九平时只是在萧默言喝酒的时候跟着闻一闻,只有在推辞不掉的时候才会用酒沾沾牙。 “哎呀,别和我客气,你尝一尝嘛。” 简轻衣直接到了一大杯给木九,现在家里就他和呦呦两个人,她总不能让呦呦这个小孩子帮自己尝吧。 木九推辞不过,只能接过酒杯,一杯酒喝下去,只觉得入口绵软,唇齿留香,一点也没有寻常酒的辛辣刺激。 “你觉得如何?” “甚好。” “那就再来一杯。” 有人喜欢自己酿的酒,这对简轻衣来说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情,她没控制住自己,给木九多倒了两杯,但是木九显然已经不胜酒力,咣当一声趴在了桌子上。 三杯就醉成这样了? 简轻衣砸了咂嘴,自己酿的酒后劲不大,估计他过两个时辰就能醒过来了。 她自己舀了一杯酒尝了一下,始终品不出这最后一味材料到底缺了什么。 山上生长着很多的野果和树木,要不然自己进山看看好了,说不定能迸发出什么灵感。 呦呦见他要出门,吵着嚷着要一起去,山里有很多香香甜甜的野果子可好吃了呢。 “你啊就知道吃,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你那个没见过面的爹一样。” 简轻衣其实也曾经非常努力的想要回忆起呦呦的父亲是谁,但是原主的记忆中关于男人的记忆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而且每每当她努力的想要回想的时候就会觉得脑袋特别痛,就像是有人不想她回忆起来一样。 她想,有的事情若是忘了说不定也是一种幸运。 呦呦缠着她不愿意松手,简轻衣无奈,只能带着他一起进山,但是她可先和呦呦说好了,进山以后一切都要听他的,毕竟山里说不定还有野兽,万一要是遇到什么危险,她这小胳膊小腿的可没办法保护好呦呦。 “娘亲放心。” 呦呦拍着稚嫩的胸脯保证着。 母子两个人刚出了门,后面便有人跟上了。 杨集凤三天不能说话简直都要疯了,她打听到萧默言已经离开了,便纠集了她家的亲戚打算来找简轻衣算账。 看她朝着山上去了,杨集凤更是得意。 平时村民都很少进山,简轻衣一个女人居然敢带着孩子去山里,到时候他们想要对简轻衣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这次可一定要给简轻衣这个贱女人点颜色瞧瞧! “兄弟们,都给我抄家伙上!” 杨集凤带着家里的亲戚悄悄的跟在简轻衣的身后,准备伺机动手。 简轻衣还不知道危险已经逼近了,她只觉得山里的空气真的很清新,水流也很清澈,让人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她伸了个懒腰,转过头看了看呦呦,发现他的脚边正趴着一只野兔。 山里的动物野性大,很少会主动和人类接触,但是那只兔子好像很喜欢呦呦的样子,甚至还蹭着呦呦的脚,就像是在讨好呦呦一样。 难不成呦呦的可爱把动物也给征服了? 第十四章 进山 母子两人继续朝着山上走去,过去简轻衣也很喜欢到野外去,所以很轻易的就能分辨出那些果子是能吃的,哪些是不能吃的。 她见到能吃的果子便摘下一颗在嘴巴里尝一尝,当山楂的酸味充斥口腔 刺激着她的味蕾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酒中少的就是这个。 对,若是能增加一点酸味的话,不仅能中和酒中苦涩的味道,还能增加口味的层次性。 她马上把山楂都装进自己的小背篓里,而在她摘果子的这段时间,聚集在呦呦身边的小动物也越来越多,兔子、小鸟还有鼹鼠,呦呦蹲下来逗着那些动物玩,就像它们是他的朋友一样。 “呦呦,小心一点。” 简轻衣担心那些动物会咬到呦呦,可呦呦却说它们是不会伤害自己的。 当简轻衣一靠近呦呦,那些东西便四散着逃开了,当她走开,动物们又重新聚集而来。 她觉得很奇妙,因为她觉得这些动物就像是有思想一样,而且是只有呦呦一个人亲近。 日头不早了,他们也该下山回家,她背着一篓子山楂刚准备带着呦呦回去,便从灌木丛里跳出来几个男人。 看他们脸上的笑容简轻衣便心知不好,尤其是当杨集凤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更是明白,看样子他们是来寻仇的。 她悄悄的蹲下身来对就呦呦说等一下找到机会就跑,不要管她,知不知道? 呦呦点了点头,躲在了简轻衣的身后。 “这不是杨家婶子吗?真巧,没想到你们也进山了。” “少说废话!” 杨集凤挽起袖子,她和萧默言让自己吃了那么多苦不说,还让她成为了整个平水村的笑柄,今天她就是来找简轻衣算账的! 这么多男人,简轻衣显然不是对手。 “有话好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过去的事情我们都有不对,这样吧,等我回去以后我便把工钱结给你,你看怎么样?” 杨集凤显然是不吃这一套,她要是相信简轻衣说的话,她就个傻子! 当然了,她本来也不怎么聪明。 反正今天她是已经决定了,一定要好好的让简轻衣尝到苦头,让她知道厉害! 说吧她便让自家的那些亲戚动手。 “等一下!” 简轻衣扫了一眼那些男人:“我是简家的嫡女,若是你们真的敢欺负我,你们就不怕简家找你们的麻烦吗?” 听到简家的名号,几个人确实有些忌惮,不过杨集凤叉着腰冷笑着说:“什么简家嫡女,不过就是个和男人苟合被赶出来的野丫头罢了,你们尽管动手,有什么事情我担着!” “你担得起吗?” 简轻衣整理了一下衣裙,自己确实是被赶出来的不错,但是他们应该也知道,像简家这种世家,最看重的便是名声,要是被简家人知道了有人玷污她的清白,他们觉得简家真的会放过他们吗? 她说的没错,简家可是跺一下脚都能让整个安州颤三颤的存在,要是简轻衣说的是真的,他们到时候可就算完了。 “别听这个女人在这里危言耸听,实在不行,弟兄们爽够了一会直接把她给我丢到河里去,我倒是要看看简家能找谁算账!” 眼看着杨集凤已经红了眼,简轻衣把身后的背篓一下子拿了下去朝着他们砸了过去,大喊一声:“跑!” 她和呦呦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开了,杨集凤指着简轻衣大喊道先去抓大人,反正山里野兽多,小孩子是绝对走不出山的,等他们收拾完了简轻衣再说。 山里地形复杂,生长着很多的灌木和荆棘,简轻衣的衣服和脸都被树枝划破,伤口疼的火辣辣的,但是她不敢停下来,今天要是她被杨集凤抓住就是死路一条。 过了一会,她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想着自己已经跑出了那么远应该已经把他们甩开了吧。 但是她显然是太高估她自己的体力了 。 杨集凤带来的那些农夫们显然比她跑得更快,她才刚停下来休息一下,就被那些男人包围了,唯一的一条路,通往的是断崖。 她慢慢的往后退着,脚边是石子滑落,从断崖上滚了下去,跌进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从这个高度摔下去,怕是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吧。 小说和电影中那种摔下去还能活着的人绝对是有主角光环庇佑,但是简轻衣可不觉得她有那么好的运气。 但是一旦落在了眼前的这些男人手中,被蹂躏了以后,他们为了封口自己也是难逃一死。 她该怎么办? 站在断崖边,她的手心里全都是汗,山风从她的耳边和发间呼啸而过,她看着逐渐逼近的男人,继续慢慢的往后退。 好吧,就赌一把,她宁可死也不要在这些人手上被折磨! 她闭上眼睛跳了下去,她觉得下坠的时候迎面而来的风就像是刀子一样割在她的脸上。 那种痛苦的感觉只持续了不到两秒钟,可对简轻衣来说这两秒是她人生中最漫长的时刻。 奇怪,为什么下坠的感觉停了下来?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飘荡荡的,就像是被悬在空中一样,难道说这就是死了以后的感觉吗? 简轻衣睁开眼睛,立刻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正脸朝下被一只吊睛白额白虎叼在口中,白虎咬着她的衣服,在悬崖峭壁跳来跳去,陡峭的悬崖在白虎的爪下竟是如同平地一般。 自己不是那么倒霉吧,跳个崖都没办法自尽,反而成了喂老虎的肉?说实话,前者死的还痛快一些。 白虎衔着简轻衣稳稳的落了地,杨集凤家的那些亲戚们见到白虎已经吓得腿都软了。 “灵兽……是灵兽!” 在玄黄大陆生活着很多的动物,但是其中有些动物和族群中其他同种类的动物是不一样的,就像有些人有根基,可以修行,但大部分人都是凡人。 这只白虎显然就是灵兽。 几人都吓得连逃跑都忘记了,白虎张开血盆大口,虎啸声震彻山林,让人听了便觉得肝胆惧裂,连求神拜佛的力气都没了。 第十五章 驭兽 几个男人战战兢兢的动也不敢动,更有甚者已经小便失禁,不明液体顺着他的腿往下把裤子都浸湿了。 一旁的简轻衣开始也被吓得不轻,但是她隐约感觉白虎好像对自己没有恶意。 “别怕……一只畜生而已,只要我们不惹它就没事了。” 现在杨集凤那群人哪里还有害简轻衣的心思,只想着快点逃命,他们壮着胆子站起身来,刚一移动,白虎的眼睛便立刻盯住了他们。 百兽之王那种与生俱来的压迫可不是闹着玩的,即便白虎一动不动,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人,他们都觉得快要崩溃了。 “娘亲,我来救你了!” 是呦呦的声音! 简轻衣忙大声喊道这里危险让呦呦不要靠近,但是呦呦却一点也不害怕的朝着简轻衣走了过来。 看着儿子离白虎越来越近,简轻衣的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呦呦抬起手在白虎的额头上摸了摸,白虎便顺从的低下了头,甚至还用胡子蹭了蹭呦呦,温顺的就像是一只大猫咪一样。 简轻衣呆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亲,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呦呦和白虎一同护在简轻衣面前,杨集凤本以为她今日一定能好好的教训简轻衣一次,但是她没想到会半路杀出这么个拦路虎。 他们虽然人多势众,但是在灵兽眼中就是一块能填饱肚子的肉。 杨集凤再也不敢放肆,和她家的那些亲戚一起跪在地上失声痛哭,求简轻衣和呦呦放过他们。 “你们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欺负我和娘亲了?” “小公子只要能放我们一条贱命我们什么都答应,求求您,您就把我们当成个屁给放了吧。” 他们现在只想逃命,以后再也不敢招惹他们一家子了。 呦呦回过头奶声奶气的问简轻衣要不要让他们走,简轻衣虽然很厌恶他们这群人,但是也不想徒增杀戮。 呦呦的手那么干净,不应该染上鲜血。 “只要你们立下誓言,以后安分守己,今天的事情就算了,我让你们走。” “多谢夫人,我们发誓,要是在做坏事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听他们都立下了誓言,哟哟才示意白虎放了他们,几个人忙不迭的从地上爬起来,屁滚尿流的跑了,生怕跑得慢了会被白虎吃了。 简轻衣松了口气,再看呦呦,白虎躺在他的身边就像是呦呦的宠物一般。 白虎现在放松的样子和刚刚的杀气凛凛完全不同,甚至还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这一幕看的简轻衣很是惊讶,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她实在是难以理解。 不管怎么样,现在天色已晚他们必须要下山了。 简轻衣小心的护着儿子,而白虎就一直跟在他们的身后,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 要是带着这么一只猛兽回到村子里,自己怕是要被人当成异类赶出去吧,而且万一白虎要是伤了人,她肯定也会百口莫辩。 她犹豫了一下问呦呦能不能让白虎先回到山里,呦呦有点不高兴了,白虎是他的好朋友,为什么不能和他一起回家啊,娘亲不是说过,对待朋友要好一些吗? 这个问题还真的把简轻衣给问倒了。 她只好说因为他们家太小了,实在是没办法接待白虎那么大得野兽,再说了,比起他们家,山里不是更加适合白虎生活吗? 要是呦呦想要见白虎的话,自己以后还会带着他进山的。 呦呦勉强同意了,他看了白虎一眼,白虎就像是能明白他在说什么一样,甩了甩尾巴便朝着山里走去,不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简轻衣松了口气带着呦呦回家,一路上她都在想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呦呦为什么能够控制白虎呢? 不知道是她酿的酒太醉人了还是木九的酒量实在是差的出奇,他们都已经离开一天了,木九还趴在后院的石桌子上呼呼大睡。 简轻衣没心思管他,给呦呦煮了点饭吃以后就立刻跑到书房里去翻箱倒柜的找书,看看能不能在书上发现什么线索。 原主是个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书房里藏书很多,简轻衣生怕会错过什么,一页一页的细心翻看着。 但是她几乎快要把整个书房的书全都找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反倒是她自己看书看得眼睛都快花了。 她揉揉眼睛疲惫的坐在椅子上揉太阳穴,呦呦的能力显然不是从简家和她身上遗传的,她从未听说过简家有谁也有这种能力,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呦呦的父亲也有这种能力? 就在她准备放弃继续查下去的时候,她忽然看到书房的桌腿下面还压着一本书。 这本书是用来垫桌子的,已经满是灰尘了,她把书抽了出来,扫干净了上面的灰尘,露出了书的名字—《玄黄大陆秘闻》。 她打开以后翻了几页,被其中一段文字吸引住了。 书上说,在玄黄大陆,除了普通的人类以外,还生活着一种异族,他们平日都隐匿于山林之间,很少和外人交流,这些人天生便拥有驭兽之能,而且修行天赋也超过常人。 因此,很多世家望族为了能为自己争得更大的权势,为家族培养更多的修行者,他们便大肆抓捕异族,把异族中的女子用来繁衍后代,男子则送去打仗。 因为这种惨绝人寰的行为,很快异族人便消失在玄黄大陆,只有少数人残存了下来,已经无迹可寻。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异族人的命运实在是太悲惨了。 这样还不算,因为那些世家的人也知道他们这样做是会遭天谴的,所以他们一方面想要异族的能力,但是另一方面又因为这段不堪的过去而非常厌恶异族,以及人类和异族生下来的后代。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简家人才会觉得简轻衣是辱没门楣的女人。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呦呦确实有异族的血统,只是他的父亲到底是谁? 第十六章 异族 她一想到这个问题,头又开始疼了起来,就像是脑中的记忆被锁上了。 以前她听人说大脑有一种防御机制,就是说如果一段回忆会让自己特别的难受和痛苦,那大脑就会自动把这段记忆从脑海中抹去。 是不是和呦呦父亲相关的那段记忆对简轻衣来说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呢? 或许,真的是这样吧。 在这种时代,一个女人,未婚先孕,而且生下了一个异族的孩子,被家人赶出门去,要是她的话,怕是早就崩溃了。 原主虽然怯懦,但是还能带着呦呦一直撑下去,想必也是因为太爱这个孩子了。 简轻衣弄清楚了呦呦的身世觉得心里痛快多了,至于那个该千刀万剐的男人她也不想去回忆了,把女人的肚子搞大就跑路,这人一定既没有责任心又不敢承担! 要是有一天被她遇到了,一定要替原主好好的出口恶气! 刚刚解决完了杀手的萧默言忍不住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奇怪,好端端的他这是怎么了? 他的脚下是数十具尸体,这些尸体全都是一击毙命。 萧默言做事从来不喜欢拖泥带水,杀人也是,在整个北漠,能让他出第二招的人实在不多。 他俯下身在这些杀手身上摸索了一下,从其中一人身上找到了一块令牌,令牌上刻的是太子萧墨青的纹章。 萧默言冷笑一身,太子确实视他为眼中钉,但是太子还需要他镇守北漠,而且他此次离京,太子并不知情,怎么会暗中派出杀手呢? 最想让他死的人不是太子,而是另有其人,这面令牌怕也只是为了挑起他和太子之间的争斗吧。 能从京城一路追到安州,他们倒是锲而不舍。 如果不是担心离简轻衣和呦呦太近动起手来会伤到他们,萧默言在两天之前就可以解决掉他们,现在让他们多活了两天,已经是一种恩赐了。 他收起剑,忽然有些怀念简轻衣和呦呦的笑脸。 木九晕晕乎乎的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正午了,他恍然一惊,赶紧去找呦呦和简轻衣。 简轻衣正把处理好的山楂放进酒中,不错,味道果然变的更好了。 见到木九,她弄了一碗问他要不要在尝尝,保证比上次的口味更好。 “夫人赎罪,我实在是不敢喝酒了。” 木九心中懊悔,主子在走之前交代自己要好好的照看简轻衣和呦呦,他却喝醉了? “放心,这是回魂酒。” 说罢简轻衣自己先喝了一杯,主要是昨天在山里先是差一点摔死,后来又差点被老虎吃了,她能脱险实在是人品好。 她咂咂嘴,可见做人要多做好事,积福积德,关键时候会有好报的。 听到简轻衣说昨天杨集凤居然敢带人偷偷的跟踪她,还图谋不轨,木九马上要去找杨集凤算账。 若是昨日简轻衣真的有什么不测,他定要先杀了杨集凤满门在自杀谢罪! “你现在去找他们有何用,我们没有证据,奈何不了他们。” 她搅动着酒缸里的酒,平水村不是他们说了算,杨集凤一家人固然可恶,但口说无凭,他们现在找上门去,说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 村长本来就在暗中想要抓住她的错处,她可不能授人以柄。 “难不成我们就这样刚过他们吗?” “若是不能将敌人一击毙命就有所动作,只会给对方可趁之机。” 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凌厉,她已经对杨集凤一家人容忍多次,若是她这次还不长记性,那就休怪她手下无情了! 木九看着简轻衣,过去在战场之上,萧默言也说过同样的话。 主子和夫人果然是绝配! 不用等简轻衣出手,杨集凤就被全村人看成了疯子,还有他家的那些亲戚也是一样。 他们回到平水村以后逢人便说呦呦有驭兽之能,还说后山上生活着灵兽白虎,一定要把呦呦和简轻衣赶出村子,要不然以后白虎发怒,他们整个村子里的人都逃不掉。 村民们听了以后哈哈大笑起来,先不说他们世世代代都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山上也不是没去过,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白虎,更何况呦呦就是个小孩子,要是他真有驭兽之能还能在这个小村子里待着? “我们说的都是真的,我们亲眼看到了,那么大一只白虎,真的。” 不管杨家人怎么说都没有一个村民相信,他们都觉得这纯粹是无稽之谈。 杨集凤的老公更是生气,先是惹恼了主家半年的工钱没了,现在又整天神神叨叨的不做饭不洗衣服,家里的孩子也不管了,他要这个老婆干什么? 他把杨集凤打了一顿,赶出家去,并且警告她说要是以后在整天想着那些有的没的,就直接一封休书送回她的娘家。 听说了这些事情,简轻衣可是一点都不同情杨集凤,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要是她没有一门心思的想要怎么搞垮自己,她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她悠哉悠哉的打开了酒缸摆在门口叫卖,村子里的人上次闻过了酒香以后都忘不掉那个味道,听说现在简轻衣开始卖酒了,都在她门口排着队等着尝鲜。 考虑到村民们也都不富裕,手里的钱不多,所以简轻衣卖给村民的都是价廉物美的高粱酒,至于那些高品质的酒酿,她准备先储存起来然后送到城里去卖。 上次去安州,她可不仅仅是去买粮食的,而且还仔细观察了市场的行情。 安州鱼龙混杂,来往的客商们有的是银子,就看东西能不能入的了他们的眼,在简轻衣心中已经有了一笔明账,她知道要怎么样做生意才能让利益最大化。 萧默言回来的时候简轻衣正在忙着,简轻衣也不和他客气,一把把他和木九都拽了过来拜托他们帮帮忙,自己第一天开张生意实在是太火爆了。 “主子,要不然我一个人来吧。” “不用,我可以。” 萧默言在一旁给简轻衣打下手,两个人配合默契,一个卖酒一个收钱,不一会所有的酒便卖光了。 不知道村民们要是知道这些酒是北漠战神打给他们的,喝起来味道会不会不太一样。 第十七章 轻薄 简轻衣美滋滋的数着手中的散碎银子,这只是一个开始,好戏还在后面呢。 她想着今天萧默言和木九也帮了自己不少忙,她多少要表示一下,便亲自取了两坛上好的酒准备给他们送过去。 一进后院,她就看到木九跪在萧默言面前似乎是在受罚。 “这是怎么了?” “他没有保护好你们,理应受罚。” 简轻衣急了,当时木九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怎么保护他们,再说了,杨集凤是偷偷的跟着他们上山的,也不能怪木九啊? “夫人别说了,木九甘愿领罚!” 主子的吩咐比天还要重,没能完成任务让夫人和小少爷受到了惊吓便是他的不对,木九没有任何想要分辨的,是他辜负了主子的信任!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木九已经帮了他们很多忙了,现在萧默言回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要打人,一点道理都不讲! 呦呦也跑了过来,气哼哼的指着萧默言说他是坏蛋。 “娘亲说过,动手打人的都是坏蛋,你也是坏蛋!” 萧默言眯起眼睛,自己的亲儿子现在不仅向着木九,还说他是坏人,看来自己不在的这两天,木九和呦呦相处的很好嘛。 木九都快哭出来了,要是简轻衣和呦呦不说什么的话,他也就是受点皮肉之苦也就罢了,但是现在只怕主子以后都不会再用他了。 他非常诚恳甚至是有点哀求的说请她们不要再帮自己说情了,他是护卫却没有尽到应尽职责本就是应该受罚的。 “不行,今天有我和呦呦在,你就是不能打木九。” 简轻衣看着萧默言逐渐黑下去的脸,忽然反应过来她还有求于人呢,自己要真的被他得罪狠了,以后谁来教呦呦修行? 她放软了语气:“虽说他可能确实有些地方做的不对,但我和呦呦现在都平安无事,你要是在把他怎么样了,以后万一要是杨集凤在贼心不死那可怎么办?要不然,让木九戴罪立功可好?” 萧默言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不管是对待下属还是其他人,又一次左相家的一个亲戚犯了事,闹到他手中,左相亲自挑了不少的礼物送去王府,其中还有几个异域美女,他竟全都全封不动的退了回去。 自那之后,京城中便盛传萧默言不近女色,不爱钱财,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硬又臭。 而此刻,看着简轻衣小鹿一般的眼睛,萧默言却蓦的心软了。 “既然如此,那便按照你的意思办吧。” 简轻衣开心的笑了起来,木九也松了口气。 她趁热打铁,放下脸面对萧默言赔罪,说之前是她太没见识了,冲撞了萧默言,现在他能不能在考虑一下,重新把呦呦收为徒弟? “那是不是以后不管我如何教他,你都不会在插手?” 虽然心疼,但是想到呦呦的身体,简轻衣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 “那好。” 萧默言看她如释重负的样子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木九非常有眼色的带着呦呦先出去了,留下他和简轻衣两个人在后院。 简轻衣把酒放在桌子上刚想离开,萧默言却说一个人喝酒实在是有些孤寂,若是简轻衣无事的话,不妨也坐下来喝一杯吧。 此时天气已经快要入秋了,虽然还有些炎热,但是风一吹倒是能吹散不少暑气,在加上入口芳醇的佳酿,在这破落的院子里倒是也别有一番意境。 酒不醉人人自醉,不知不觉的,两人居然把两罐酒全都喝光了。 萧默言倒是无事,他平日里虽不甚饮酒但是他的酒量很好,因为他需要时时刻刻都保持清醒,他不会让自己有人和弱点,给人以可趁之机。 简轻衣喝的自在,趴在桌子上晃荡着空了的酒杯要萧默言再给自己满上。 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些日子了,也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她不知道她现在算是谁?这是开始还是结束? 她眯缝着眼睛看到面前坐着的帅哥,酒劲有些上头,她忽然想起了过去的丈夫和小三,他们背着自己在外面逍遥自在,为什么她每天要一个人独守空房等着男人回家? 简轻衣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弯下腰,把脸凑近萧默言。 “那什么,你要不要和我回家?” “你醉了。” “我没醉。” 舌头都打结了简轻衣还在嘴硬。 月光皎皎,微风拂过她的耳垂,她伸出手勾起了萧默言的下颌,天啊,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精致的脸吗? 她嘿嘿的傻笑起来,要是能和这种男人在一起的话,她不就占到大便宜了吗? “默言……。” 风吹动树梢,惊起一片鸟雀。 翌日,简轻衣还沉浸在美梦中不愿醒来,她梦见自己把小三和那个渣男抓起来踩在脚底下。 她懒洋洋的翻了个身,朦胧中看到了身边的床幔才回想起来自己已经是简轻衣了。 奇怪,她怎么会在床上?她不是应该在和萧默言喝酒吗? 外头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很明显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而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她好像轻薄了萧默言的时候。 她清清楚楚的记得,她喝酒上了头,然后勾起了萧默言的下巴,随后便凑了过去。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剩下的便是一片空白了。 天啊,她是做了一次女色狼吗?以后她要怎么面对萧默言? 简轻衣简直想要拿头撞墙,她是不是疯了? 她磨磨唧唧的梳洗了以后悄悄的溜到了后院,她看到萧默言正在教呦呦修行,她鼓起勇气想要走过去问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对他做什么,但是在犹豫了半个时辰以后,简轻衣还是落荒而逃了。 她实在是没有勇气承认自己做了那么丢脸的事情。 “夫人。” 木九看到她一个人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口中还念念有词便问她出什么事情了,简轻衣眼前一亮,把他拉到一边问萧默言这个人要是生气的话是不是会变得特别可怕。 “确实。” 木九点了点头,至少在他的印象里,凡是惹怒了萧默言的人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 简轻衣眼前一黑,完蛋了,自己小命休矣! 第十八章 心有戚戚 简轻衣战战兢兢的想着这下子完蛋了,别说是让他继续教呦呦修行了,只怕她也要遭殃。 可是当时她真的只是喝酒有些太上头了所以才会情不自禁。 奇怪,为什么明明她才是女人,但是却好像是她占了便宜一样? 她一想到自己可能和萧默言有过亲密接触,她就觉得自己好像是发烧了一样,身体滚烫,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怀春? 她使劲摇了摇头,把这种念头从自己的脑袋里赶出去,她大概是被吓得糊涂了。 正在简轻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的时候,冷不防的眼前出现了一张脸,正是萧默言。 “萧……萧公子,请问你有何贵干?” 简轻衣的视线因为心虚而变得很躲闪,她的目光上下游移,像只鹌鹑一样深深地把头埋了起来。 萧默言还未开口,简轻衣便很是慌忙的说她忽然想起来酒窖里的酒好像已经可以喝了,她要过去看一看。 看着简轻衣落荒而逃的样子,萧默言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心狂跳的像是要从胸口蹦出来一样,砰砰的狂跳不止,她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她大约真的是病了。 木九觉得这几日简轻衣非常奇怪,每一次见到主子就像是老鼠见了猫,拔腿就跑,或者是当主子想要和她说话的时候就会顾左右而言他,然后飞快的逃走。 即便是他这块榆木脑袋,也觉得事情有点蹊跷,但是当他问萧默言的时候,萧默言也只是沉默。 呦呦又开始哭闹了,估计是因为觉得修行太苦了,这次就算简轻衣许诺给他买糖人也哄不住了。 别看呦呦年纪小,但是机灵的很,知道简轻衣最是心疼他这个儿子,所以只要觉得苦,就会开始装可怜。 这一招对萧默言没用,可对简轻衣有用的很。 毕竟她一直觉得呦呦的病是因为她才得的,所以从小便对呦呦尽可能的包容。 见到简轻衣欲言又止的模样,萧默言淡淡的问她是不是反悔了。 当初可是她说只要教导好呦呦,那么不管自己用什么办法都可以。 “话是这样说的没错,但是我在想呦呦到底还是个孩子,是不是可以稍微用温柔一点的方法去教导他呢?” “你觉得世间有不需要付出就可以得到的东西吗?” 玄黄大陆之上,修行者甚多,有天分的修行者也是一样多如牛毛,但是最后能修成大道者寥寥无几。 若是只有天分却没有后天的努力,那也不可能成器。 呦呦的根骨很好,天分毋庸置疑,但要是简轻衣继续阻挠他的话,呦呦最终也只会成为伤仲永罢了。 “我曾告诉过你,呦呦身体特殊,如果你不让他好好修行的话,很可能会短命而亡。” 简轻衣猛地抬起头,萧默言表情严肃,显然不是在开玩笑,而且呦呦的病状简轻衣是最清楚的,她知道萧默言说的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看了看哭成泪包的呦呦,简轻衣挣扎了许久,最后一狠心扭头便走,即便呦呦哭的很大声也没有回头。 萧默言说得对,她不能做一个溺爱儿子的母亲,那样只会害了呦呦。 狠下心是为了儿子,她就算心里在难过也要忍着。 她偷偷地躲在墙角看着萧默言教导呦呦,呦呦本以为只要哭就会和往常一样让简轻衣心软带着自己逃离苦海,可没想到这一招不好用了。 没办法,呦呦也只能打起精神跟着萧默言继续修行。 虽说呦呦有些娇气,但并不是一个愚笨的孩子,也有上进心,他只是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也没有吃过苦所以才会有些耍小性子。 萧默言看着他不情不愿的跟着自己修行,他停了下来对呦呦说:“你想要保护娘亲吗?” 呦呦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了。 他年纪虽小,但是也知道简轻衣的不易,更知道娘亲带着他这个孩子忍受了多少的冷言冷语。 “若是你真的那么想,那便跟着我好好修行,只要自己变得强大了,才能保护身边的人,还是说你只会嘴巴上说说而已,其实并不想保护你的娘亲?” 萧默言这一招激将法显然非常有用,听了以后呦呦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不喊苦也不喊累了,浑身上下都有使不完的力气。 看到呦呦这么懂事,简轻衣也算是放心了。 萧默言确实是个好老师,很懂得因材施教。 她忍不住笑了笑,看来是她多心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一直躲着萧默言,毕竟她前世和男人接触的经验不多,唯一一次恋爱便是结婚,然而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感情对简轻衣来说,就像是洪水猛兽一般,避之不及,所以她压根就没考虑过这件事。 她正抱着两坛子酒准备放到酒窖里去,她现在生意红火,第一批酿的酒已经卖光了,她正在酿新酒。 平水村的人都知道她的酒好喝,都催促着她快些酿酒出来,好让他们一饱口福。 一想到马上就有很多银子进账,简轻衣就乐的合不拢嘴,可能是高兴的过头了,手一滑,两罐子酒从她的手中掉了下去。 眼看着两坛美酒就要浪费了的时候,一只手稳稳的接住了坛子。 萧默言嗅了一下酒香,这酒确实醇美,怪不得能让一向稳重的木九喝醉。 “多谢萧公子。” 她默默的拿着酒想要快些回去,但是萧默言并没有放她离开的意思。 他淡淡的扫了简轻衣一眼:“你在躲我?” “怎么会呢?” 简轻衣干笑了两生,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她只是觉得他们俩好像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平日里除了呦呦也没什么交集,好像有些无话可说。 见萧默言还是没有让开,简轻衣觉得气氛越来越不自在,她瞧着萧默言今天穿的外衣好似不错,针脚细密,沿着外袍的边沿滚了一圈银色的镶边,一看便价值不菲。 “萧公子今天这身月白的衣服真不错,但是我觉得你之前穿的那件竹叶青更衬得公子你举世无双。” 第十九章 欠债 简轻衣的意图很简单,拍几句马屁,让萧默言赶紧放了自己。 可萧默言听了以后眉眼间也多了几丝玩味。 “难道夫人不记得那件竹叶青的衣服了吗?” 简轻衣疑惑的抬起头,自己应该记得吗? 看她大大的眼睛写着满满的疑惑,一脸无辜的看着萧默言,他淡淡的说:“你还记得那天与我饮酒之事吗?” 简轻衣的心紧了一下,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 算了,死就死吧,反正自己就是轻薄了他一下,要杀要剐随便他好了。 于是简轻衣鼓起勇气,大有她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意思。 “萧公子,我知道那天是我唐突了,只要能抚慰您受伤的心灵,您要怎么样都行。” “夫人此话当真?” 简轻衣认命的点了点头,当然,以身相许除外。 萧默言伸出手,简轻衣闭上眼睛皱起了眉头,心想自己这一次自己非死即残。 但是过了许久,她都没有感觉到萧默言的动作。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他的掌心朝上,平摊在她眼前。 简轻衣甚是疑惑,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弄污了我的衣服,自然是要赔的。” 衣服? 简轻衣的大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看着萧默言的脸,再想想那天晚上,简轻衣一下子回忆起来了。 她压根就没有轻薄萧默言,但是她喝多了以后,直接吐在了萧默言身上,那天他穿的就是那件竹叶青的外衣。 怪不得自己对 那件衣服的颜色记得那么深刻。 她讪讪的笑了笑,原来是虚惊一场,她现在有一种捡回小命的感觉。 “既然是这样,那公子需要多少银子,我赔你就是了。” “不多,二两。” 真是有钱人,一件衣服就要二两。 虽说肉疼,但一想到自己好歹是捡回一条命呢,这二两银子就当是呦呦的拜师费了。 她刚把银子从怀里逃出来,萧默言又淡淡的补上了后半句:“黄金。” 简轻衣震惊了。 她有合理的怀疑感觉萧默言是在敲诈。 二两黄金?他是不是疯了? “那件衣服乃是上好的湖绸做料子,京城最好的绣娘用缂丝所绣,你说值不值二两黄金?” 不管是湖绸还是缂丝都是王公贵族所用之物,二两黄金到真的不算多。 问题是,简轻衣拿来的那么多钱啊? “不如我给您洗一洗?” 一件衣服罢了,弄脏了清洗干净就好了。 “我不穿脏了的衣服。” 萧默言脸一沉,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 简轻衣生怕惹怒了他,赶紧说自己现在实在是没那么多银子,他能不能想点别的办法给自己通融一下,好歹他们也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邻居不是? “那便先欠着好了。” 简轻衣松了口气,又小心翼翼的问要不要利钱? 萧默言看着她精打细算的样子,若是别的女人如此斤斤计较,他一定会觉得此女市侩,但是这些天看到简轻衣带着呦呦生活得如此不易,他的心理却生出了一股怜惜之情。 这种感觉是他从未有过的。 “无妨,我倒是不缺银子。” 简轻衣蹦蹦跳跳欢天喜地的走了,感觉像是得了天大的好处,其实她想要的很简单,能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呦呦能健康就够了。 她很容易满足。 天空中又传来鹪鹩的叫声,不一会木九便拿着信走了进来。 “主子,是咱们的人送来的,我想我们需要尽快回京。” 他们已经离开京城多日,再加上前来追杀的杀手们都被解决了,无一人回去复命,只怕京城里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 皇上虽然倚重萧默言,但全都因为他能征善战的原因,现在萧默言位高权重,已经有功高盖主之嫌,要是有心之人趁机在皇上面前挑拨的话,木九担心会三人成虎。 “难道我们在京城的时候,我的那几位王兄就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吗?” “至少我们回去的话能掌握情况,不至于受制于人,主子,我知道您放不下夫人和小主子,但是我们要以大局为重啊。” 木九很着急,他们部署了那么多年,绝对不能功亏一篑。 萧默言摩挲着手中的茶碗,过了半晌,他淡淡的看了看木九。 “什么时候,轮到你教我做事了?” 虽然萧默言语气平静,但是木九却像是感觉到了如山一般的威压,冷汗全都冒了出来,他的身上就像是被水泡过的一样。 木九跪在地上说是自己多嘴了,还望萧默言责罚。 “我身边不需要多话之人,你跟了我那么久,应该知道什么话当讲,什么话不当讲。” “是,属下牢记在心。” 木九这才感觉到身上的压迫感消失了,只是回想起那种感觉,他还是忍不住会觉得心悸。 在整个北漠,没有人知道萧默言到底修行到了什么阶段,只知道他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北漠战神。 正是因为摸不清楚萧默言的实力到底为何,在暗中蠢蠢欲动的那些人才不敢轻易对他下手。 跟着萧默言修行了这些日子,简轻衣明显感觉到呦呦的身体有了变化。 呦呦过去身子弱,只要跑上几步就会开始喘气,但是现在他的气息变得稳了很多,力气也大了。 最重要的是,他发病的时候看起来没有那么疼了。 “呦呦现在正在修行的最底端,也就是炼气期,一般人想要从炼气期突破到筑基期大约需要十年左右,不过呦呦的悟性很高,我想这个过程不会太久。” 到底是他萧默言的儿子,只要呦呦肯用心学,稍加点拨他就能举一反三,牢牢的记在心里,修行的速度很快。 而且在他的体内,萧默言的法器也在帮着他修行。 过去让呦呦痛苦的那股力量,就是因为呦呦无法掌控体内的气息,现在他已经逐渐摸到了窍门,便开始能够控制力量,体内的法器就成为了他的助力。 当呦呦一拳打的小树晃了好久以后,呦呦高兴的跳了起来,他这个样子是不是就可以保护娘亲了? 第二十章 媒婆 还没等呦呦高兴完,萧默言只是抬了下手指,可怜的小树就被折断了。 刚才还很高兴的呦呦脑袋一下子耷拉下来了。 自己和萧默言差的实在是太远了,自己要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很厉害,把那些欺负娘亲的人全都打跑啊。 “你年纪尚小,自然是不可能有我这样的修行,不过,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这是萧默言第一次夸呦呦,他听了以后立刻咯咯的笑了起来,又重新变得神气了。 正巧简轻衣买了些上好的烧味回来,她看到呦呦那么高兴,便问他是不是有进步? “娘亲,刚刚师傅夸我了呢。” 刚开始呦呦很讨厌萧默言,觉得就是因为他的出现才让他不得不每天跟着修行练功,但是现在他一想到自己以后就可以保护娘亲了,他便觉得非常高兴,看萧默言也觉得顺眼多了,称呼也变成了亲昵的师傅。 简轻衣摸了摸呦呦的头,他高兴,自己也觉得高兴,母子连心便是如此。 呦呦似乎有些高兴过了头,对萧默言说自己可以让树上落着的小鸟飞下来,萧默言眉头一动,简轻衣赶紧捂住了呦呦的嘴巴。 “根本就没有这回事,是他胡说的。” “娘亲,我没有……。” 简轻衣把食盒扔下一把把呦呦抱了起来,跑到了僻静之处,对呦呦说:“你不可以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任何人都不行,知道吗?” 呦呦很委屈,为什么啊? “总之就是不行,因为可能有坏人会觊觎你的能力,所以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好吗?” 异族之人在玄黄大陆的处境并不乐观,要是有人知道呦呦是异族的话,说不定会起坏心思,她实在是不敢拿儿子的性命冒险。 虽然呦呦不太能理解简轻衣为何如此紧张,但他觉得娘亲说的话一定是没错的,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而萧默言从刚才呦呦的只言片语中已经猜到呦呦应该是驭兽之能已经觉醒了。 没想到连他都没有的能力,居然在呦呦身上体现了出来。 他忍不住想起了一个女人,一个异族的女子,他的娘亲,也是北漠已经死去的上一任皇后。 他自嘲的笑了起来,现在整个北漠怕是已经没人记得她了吧。 爱错了人的异族女子,便是如斯下场。 李媒婆来找简轻衣的时候,简轻衣正在看萧默言教呦呦修行,她也想试着跟着学一下但是完全不行。 先别说萧默言说的那些炼气的窍门她完全听不懂,当她想要调动体内的气息的时候,她的身体内就像是一汪死水,根本就没办法吹气半点波澜。 当初她就是因为一点修行的天分都没有才被赶出的简家,想来天资愚钝的凡人是根本没办法修行的吧。 “哎呦,简姑娘好生清闲。” 李媒婆热情的凑了过来,打趣说看着他们三个人在一起倒像是一家子似的。 “您说笑了,可莫要让萧公子觉得不快。” 她倒是没什么,反正孩子都有了,但是她可不想惹毛了萧默言。 李媒婆忙笑了起来说是她老糊涂了,说错了话。 “不知道李大娘今日来所为何事?我家的酒已经卖光了,您要是想要买酒的话还是改日再来吧。” 李媒婆笑的花枝乱颤,头上的大红花也跟着颤,出于礼貌,简轻衣给她倒了杯茶,李媒婆喝了一口以后又笑着说“瞧瞧你,我哪是来喝酒的啊,是有一件大喜事要通知你。” “喜事?不知喜从何来?” 除了天上掉银子以外,好像没什么事情能让简轻衣觉得开心,毕竟她现在还欠着萧默言二两黄金呢。 “姑娘大喜,我今日是来帮你说媒的。” 听到这话,萧默言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这对简轻衣来说可不算是什么喜事,再说了,她根本就没动过这个心思。 前世就是栽在了男人手里,吃一堑长一智,与其花时间谈恋爱倒不如好好的搞事业,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银子才是真的。 而且呦呦跟着自己,万一那个男人对呦呦不好的话可怎么办? “姑娘,你听我说,其实你今年也已经不小了,总不能一直都是一个人对吧?” “大娘,谢谢您的好意,只是您也看到了,我还有一个儿子。” 本想借着呦呦让媒婆知难而退,但是没想到她笑的反而更开心了,说自己已经问过了,人家不介意简轻衣带着呦呦一起嫁过去。 简轻衣忍不住问到底是谁托他来上门说亲的? “就是咱们村西头的王猎户,你应该见过的。” 听李媒婆一听,简轻衣确实有点印象,那人长得五大三粗的,脸上坑坑洼洼如同月球表面,说起话来嗓门粗的像是在拉风箱。 平水村的村民基本上都是佃户,以种田为生,只有他胆子大,力气也大,经常进山去打猎,皮毛和肉拿到集市上还钱,日子倒还过得挺富裕的。 只是撇开容貌不谈,此人实在是有些粗鲁,三句话不离脏字,而且风评也不是特别好,听说还曾经轻薄过村里的姑娘。 要是嫁给这种人,怕是自己的下半辈子就算是完蛋了。 可李媒婆偏生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在她眼中,王猎户有房舍还有力气,跟着他就能吃香的喝辣的,村里头有姑娘想要嫁过去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呢。 现在王猎户有这个心思想要娶了简轻衣,她应该立刻点头答应才对。 “李大娘,我实在是没办法接受这门亲事,还望您去帮我对王大哥好好解释一下,我只想带着儿子过安生日子。”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再说了,你不是连孩子的爹都不知道是谁吗?何苦守这个活寡?” 李媒婆完全不能明白简轻衣为何要拒绝,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啊。 简轻衣无奈,费了好大的口舌去解释,但是李媒婆依然不遗余力的想要劝她改变主意。 就再她拿李媒婆没办法的时候,桌子上的茶碗忽然砰的一声爆开了,吓得李媒婆哎呦一声摔在地上,老腰都差点折了。 “闹鬼了,这是闹鬼了!” 第二十一章 生事端 好端端的杯子怎么会突然就炸开了呢?李媒婆还以为大白天见到鬼了,虽然疼的直哎呦,但还是飞快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害怕的张望着四周。 “李大娘,我知道你也是一番好意,但是请恕我真的不能接受,我看您还是早些回去替我回绝了这份亲事。” 不等简轻衣把话说完,李媒婆已经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了,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外跑,头上的花都快掉了也来不及扶一下。 简轻衣很是无奈,拿了笤帚来把地上的碎瓷片都扫了起来,略带些埋怨的对萧默言说他就算是想要把李媒婆赶走,也不用损坏物件吧。 这一个茶杯可要好几枚铜钱呢。 “难道说你是想要她继续留下来为你说亲?” “我看王猎户也没什么不好的,要是哪一天我真的想要给呦呦找个爹的话,说不定还真的会考虑一下。” 这本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但是萧默言看起来显然是听到了心里去。 他眯缝起眼睛看着简轻衣,弄得她被看的心里发毛,就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 还真是怪了,难不成自己想要嫁给谁还需要他的同意不成? 良久,萧默言淡淡的说:“你觉得我会让我的徒弟叫一个凡人爹吗?” “这两者有关系?” 简轻衣反问,虽说自己这一次拒绝了李媒婆,但是说不定哪天要真的动了心思,就会找个男人嫁了呢。 当然了,她要是再一次嫁人的话,一定会擦亮眼睛,嫁给一个良人,绝对不会再走前世的老路。 说罢,她便蹦蹦跳跳的离开了,而萧默言则陷入了沉思。 看来,他不能把简轻衣一个人留在安州,要不然不知道这个女人什么时候春心荡漾起来,他的老婆就要没了。 本以为拒了一桩婚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就在第二天她正在品尝新酿的酒准备拿出来卖的时候,听到门口有动静。 杨集凤得了教训应该是不敢再上门挑衅了,这次来的人又是谁? 在外头找事的不是别人,正是被她拒绝的王猎户。 他长得确实粗壮,个子和萧默言差不多高,看起来块头非常大,胸前绑了块兽皮,看起来特别神气。 虽然她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肤浅女人,但这位仁兄的长相着实有点令人不忍直视,怪不得他家条件好但是依然没有娶上媳妇。 “不知道王大哥找我所为何事?” “明知故问!” 王猎户本以为找了李媒婆来提亲,以他的条件定然会让简轻衣立刻就感恩戴德的答应这门婚事,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反而被拒绝了? 他觉得脸上无光,便来找简轻衣算账。 “你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早就已经丢了名节,还带着一个拖油瓶,老子能看上你,是你祖坟冒青烟,你居然还拿乔?” 王猎户咄咄逼人,仿佛不愿意嫁给他的话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简轻衣微微一笑,她想来不喜欢和别人争辩,也不想在平水村结仇,所以她还是很耐心的解释说并非她眼界高,而是实在无心考虑此事。 “多谢王大哥的错爱,不如这样,我送你几坛子美酒,就当做是赔罪了,如何?” “少给我来这套!” 王猎户啪的一声把酒罐子丢在了地上,见状简轻衣忍不住蹙起了眉。 他不要的话还给自己就是了,何必浪费这么好的酒? 村子里有一些游手好闲的人,大白天的不干正事,就喜欢瞎起哄,见到王猎户找上了简轻衣的门,也在旁边说风凉话,让王猎户觉得更是生气。 他粗着嗓子说:“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你家藏了个野男人,还不知道你过去曾经和多少人苟合过,要不是我大发善心,你以为你这辈子还能嫁人?” 简轻衣怒极反笑,她倒是真心佩服王猎户的自信和脸皮。 她的容貌算是一等一的出挑,手中有田有房,还有许多佃户,再不济也是简家的嫡出大小姐,岳氏在怎么不把她放在眼里,为了她自己的名声,将来要是简轻衣出嫁,也定然会配上一笔丰厚的嫁妆。 而王猎户有的只是一身力气和那两间房子。 他还以为是简轻衣高攀了? 简轻衣冷笑:“话不投机半句多,我未来会如此不劳你费心,我和什么样的男人在一起也和你无关,我看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在说。” “贱人!” 王猎户恼羞成怒,居然想要对简轻衣一个弱女子动粗。 不过,他显然打错了如意算盘。 他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惹上萧默言想要保护的人。 王猎户吃惊的看到他的拳头被眼前的男人用一根手指便轻松挡下,他惊讶的长大了嘴巴,他自恃力大无穷,整个平水村没人是他的对手,但是此刻他居然动弹不得。 “敢问阁下刚刚所说的那个野男人可是在下?” 萧默言的声音清冷,如同他的眼神。 王猎户还不知好歹,愣是哼了一声不知死活的说萧默言就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男人,他说的都是事实。 “是吗?” 他手指一弹,王猎户庞大的身体就砰的一声撞在了后面的墙上,王猎户只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都碎掉了。 “你……你是修行之人!” 一个比自己瘦那么多的凡人是绝对不可能有那么大力气的,让他连半分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在平水村从来未出现过修行之人,一旁的村民们也都收敛了脸上玩笑的神色,惊恐的看着萧默言。 王猎户可是在村里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谁家的男人只要是惹恼了他,少不得就是一顿胖揍,现在在萧默言面前就像只小鸡仔一样,谁还敢在说半句话? 萧默言扫了围观的村民一眼,淡淡的问道:“你们有谁想要和他一样吗?” 村民们立刻做鸟兽散,谁还敢在多留半刻。 觊觎他的人,萧默言确实已经动了杀心,他身上的杀气也溢了出来。 王猎户觉得他现在面对的不是一个人类,因为萧默言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感觉比任何一种野兽都要危险,让他忍不住想要快点逃跑。 第二十二章 危机感 紧迫感和压力让王猎户的呼吸都变得困难了,他的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他的瞳孔也因为害怕而放大。 “萧公子。” 简轻衣叫了萧默言一声,他这才想起简轻衣和呦呦还在身边。 王猎户的一条命不算什么,但是他不想弄污了他们的眼睛。 当他移开视线的时候,王猎户才觉得那种难受的感觉好了一些,他如释重负,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我有些话想要问他。” 简轻衣走到了王猎户面前。 他们在村子里虽然无甚交集,但是自己也搬来此处很久了,若是王猎户真心想要求娶,也不用等到现在。 所以他突然找李媒婆上门,一定是有什么理由。 王猎户支支吾吾的说:“没什么理由,我就是觉得你长得漂亮,要是娶回家的话应该还不错。” “哦,是吗?” 他眼神躲闪,明显是没有说实话。 简轻衣笑了笑,指了指身后的萧默言,她劝王猎户最好是能实话实说,要不然的话萧默言下手可不会留情哦。 “我说,我说实话。” 王猎户见状只能一五一十的说出了原委,他说前几日自己曾经进山,看到了杨集凤和简轻衣。 “那个时候我看到他们想要欺负你,你跳下山崖结果被一只白虎给救了,然后你儿子又好像能控制那只白虎,所以我想,你儿子应该是奇货可居,或许能帮我捞到点好处。” 简轻衣脸色稍变,原来是这样。 她止不住的从心底里发出冷笑,王猎户看到自己被人欺辱并没有出手相救,枉费他一身的力气,半点侠义心肠也没有,还想着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儿子身上? 他倒是聪明的很。 简轻衣凑到王猎户的耳边,缓缓说:“你可知道我虽然住在平水村,但我好歹还是简家的嫡女,得罪简家是什么下场,你应该明白吧。” 虽说简家弃她如敝履,但是搬出简家的名号吓唬一下王猎户还是有些用的。 “我儿子的能力是个秘密,若是有第三个人知道,你的下场会很惨。” 王猎户今日已经被萧默言吓破胆子,现在在被简轻衣这么一吓唬,他忙不迭的点头说他明白,那天的事情他就算是烂在肚子里也不会对其他人提起。 “那就好。” 简轻衣笑眯眯的说今日的不快就算是过去了,若是以后王猎户想要喝酒的话,她给打折。 王猎户哪里还有心思喝酒,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尤其是萧默言,以后他都不想在靠近。 “好了,王大哥你请回吧。” 王猎户听到自己可以走了,如释重负,一溜烟的跑掉了,鞋掉了都没来得及捡起来。 “看来你把他吓出了心理阴影啊。” 简轻衣咂咂嘴,偷鸡不成蚀把米,对王猎户这种人是该好好的教训一下。 不过,刚才王猎户在萧默言面前说出了呦呦有驭兽之能,虽然像王猎户这种凡人或许不太清楚异族的事情,但是简轻衣觉得萧默言一定是知道的。 她有些担心萧默言会不会也和王猎户一样生出什么心思,却又不好直接开口问询,毕竟要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话,岂不是太尴尬了? 但为了呦呦的安全,她还是鼓起勇气想要请萧默言保守秘密,她还未开口,萧默言就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样,淡淡的说他不会多管闲事。 “多谢萧公子。” 她很高兴,但是也有些担忧,书上写得很清楚,异族人在玄黄大陆是让普通人既敬畏又忌惮的存在。 有些别有居心的心想要利用他们,还有些人害怕他们。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简家尚且容不下异族人的存在,更别说是其他人了。 而且说不定还会在碰到王猎户这样的人,倒时候没了萧默言的庇护,她又该怎么办呢? 看她愁眉不展的样子,萧默言知道这是个机会。 “呦呦的天分极高,一直留在平水村只会埋没他的才能,我想你应该考虑带着呦呦去更广阔的天地。” 金陵岂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将来呦呦绝对能成大器,他需要更大的施展空间,而不是在平水村埋没了天分。 简轻衣有些犹豫,她知道萧默言说的没错,但是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安州,若是听从萧默言的,到了别的地方,只怕人生地不熟的,带着一个孩子会生活的更为艰难。 “我会保护你和呦呦,只要你相信我。” 简轻衣抬起头,萧默言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萧默言轻咳一声:“我也是惜才爱才,既然收了呦呦做我的徒弟,那我自然是要对他负责的。” 他的理由倒是也说得通,书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不过简轻衣并不想立刻做决定,她犹豫了一下问萧默言自己能不能考虑几天。 “好,当然可以。” 按照简轻衣的吩咐,在收割完了麦子以后就要开始种别的作物,村民们一开始还在等着看简轻衣是怎么后悔的,不过渐渐的他们好像发现想错了。 佃户们在简轻衣的指导下照顾田里的作物,这才播种下去半个月的时间便长势喜人。 高粱和普通的小麦不同,耐干旱,好养活,而且生长的速度极快,趁着现在还没有入秋,等到过年前还能在种一茬新的。 而且村里人都知道简轻衣酿出来的酒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这些高粱在简轻衣手中比粮食更有用。 跟着简轻衣家干活的佃户们都觉得留下来简直是太正确的决定了,只要这些高粱能这样长下去,到了年底,他们一定能拿到不少的工钱。 而那些离开的佃户就很懊悔,三天两头的跑来找简轻衣说情,想看看能不能再回来做工。 简轻衣虽然是个女子,但是不该心软的时候是不会轻易松口的。 她当初可是说得清楚明白,离开的人她不会再用,要是现在反悔,不仅会让人觉得她说话不讲信用,对那些坚持的佃户们也不是很公平。 愿意帮她的人,她会真心对待,想走的人,她也不会挽留。 第二十三章 抓贼抓赃 简轻衣正准备晚饭呢,看到阿狗在院子外面探头探脑的像是有什么话要说,看到简轻衣招手以后,阿狗才敢走进来。 现在村子里的人都知道简轻衣身边有一个萧默言,谁敢在和以前一样不把她放在眼里啊。 “主家,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 阿狗悄悄的说那些没办法回来的佃户们,对简轻衣怀恨在心,好像准备在暗中做手脚,让她小心提防。 “你的消息很灵通啊。” 阿狗得意的说那可不是,整个平水村,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都逃不过他的耳朵和眼睛。 简轻衣笑了笑,从袖中掏出几枚钱来,但是阿狗却没有伸手接过去。 难不成他还嫌少? “我不想要钱,就想讨口酒喝。” 阿狗闻着酒香就已经开始流口水了,上次就买到了一点点,根本就没喝过瘾。 像阿狗这种人虽然无甚长处,而且还有些见利忘义,但是只要能收买得当用处还是不少的。 所以简轻衣也没有吝啬,转身拿了两坛子酒给他,说只要他能听话替自己办事,酒的事情好说。 阿狗千恩万谢的走了,简轻衣思索着自己该如何应付那些佃户的报复的时候,一扭头看到萧默言正看着自己。 “你们修行之人是不是走路都是没声音的?” “那是自然。” 修行之人主要分两种,炼体和练气之人都讲究气随心动,身体自在轻盈,踏雪不留痕,一个人的深浅,光是从身形和步伐便能看出许多门道。 看着萧默言那么认真的解释,简轻衣都不忍心打断他,但是她实在是很想说自己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你倒是很快收买人心。” 看阿狗刚刚的样子,以后肯定会好好的替简轻衣做事,一点小恩小惠便把他收买了,简轻衣培养人的手段很高明。 “这算是夸我吗?” 投其所好只是最基本的手段罢了,而且像阿狗这种人,还需要时时的敲打一番才行,她倒是挺好奇木九和萧默言之间的关系。 她觉得就算萧默言让木九去死,木九都一点不会犹豫。 别人的事情还是少管为妙,现在简轻衣最应该考虑的是如何防范于未然。 她轻笑一声,有主意了。 夜深露重,几个佃户偷偷的来到了简轻衣的田地旁边,他们今天就要让她知道厉害! “大哥,咱们这样做不会有事吧,听说他家的那个男人可厉害着呢。” “怕什么,有谁知道是咱们做的啊。” 领头的那人和杨集凤家里也有些关系,因为一直看简轻衣不顺眼,这些人也都是被他煽动了以后才来的。 现在黑灯瞎火的,他们办完了事就赶紧跑,到时候有没有证据,简轻衣就算是怀疑他们又能怎么样? 他们来都来了,现在也抹不开面子说后悔,只能跟着带头的人溜进了地里。 “兄弟们,开始干活吧!” 今个他们要把这块高粱地全都铲平,让简轻衣颗粒无收。 一铲子下去,还没等他拔出铁锹呢,本来黑压压的田地周围忽然有火把亮了起来。 简轻衣笑盈盈的看着下的魂不守舍的佃户,这么晚了还帮自己翻地,可真的是辛苦他们了。 “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简轻衣指着这周围的土地说这些可都是她的田产,难不成她们能来,自己反倒不能来了? 几人想要逃之夭夭,但是简轻衣早有准备,让人事先请来了村长,现在人赃并获,他们就算是想要抵赖也是万万不能的。 村长有心想要偏袒,便对简轻衣说她发现的在也没什么损失,再说了,大家都是一村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此事倒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得了。 这话村长倒是真说得出口。 简轻衣轻笑:“村长,您也说了,是我发现得早,若我今日不在的话,那我的收成可就全完了。” 到时候她的损失,谁来承担呢? 她故意对村长说:“我一直觉得村长您公正清廉,难道说您是藏了私心不成?” “怎么可能!” 村长此刻有些下不来台,上次杨集凤的事情发生了以后他也不敢再小瞧了简轻衣,要是事情闹大了,闹到安州城里去,他这个村长的位置怕是都保不住。 没办法,村长只能吩咐人把这几个佃户都捆起来,在没人打十棒子以儆效尤。 这个惩罚也不是很重,但简轻衣也没想把这些人往死路上逼,只要让他们懂得什么是不能做的就够了。 有了这几个人做前车之鉴,简轻衣在村子里的日子才算是真的安稳了下来。 但是村长却有些坐不住了,他明显感觉到简轻衣和以前变得不同了,上一次简家来人打听简轻衣近况的时候,他还信誓旦旦的保证说简轻衣在平水村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但是这一次,他觉得怕是要变天。 简家,他可得罪不起,岳家,他更是怕的要死。 他思前想后了许久,最后一大早就进了城。 简轻衣带着人守株待兔折腾了一晚上,一大早正在床上懒懒的躺着不愿意起身呢,就听到外面好像有人在哭。 哭声肝肠寸断,听的人心都要碎了,她忍不住到起来到外面看了一眼。 李媒婆正在劝着一个哭的像个泪人的姑娘:“水花啊,你家本来就穷,你父亲又已经去了,你要是不嫁到外村去,你娘的病也没钱治啊。” 水花哭得伤心但是又没有办法,她的娘亲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等着银子抓药救命,可她竟是连半文钱也拿不出。 邻村的土财主看水花长得标致便起了色心,要纳她为妾,有了这笔聘礼,她娘就有的救可。 只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要嫁给一个已经年过半百的老男人,也着实在是残忍了些,但是大家除了可怜和唏嘘以外也没有别的办法,毕竟这年头,谁家都没有多余的银子。 水花除了哭以外也没有别的办法,她虽然不想嫁人,可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娘亲病死吧? 第二十四章 帮手 村中大多数人还是很同情水花的,都觉得她身世可怜,但现在这世道,自扫门前雪都来不及了,谁还有余力去帮助其他人啊? 众人除了唏嘘几声,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水花眼睛都要哭瞎了,李媒婆在旁边劝着,就算哭又有什么用呢?一切都改变不了,倒不如想开点,赶快把事情办了,人家男方可说了,要水花先嫁过去才能给聘礼呢。 这哪里叫娶亲,分明就是趁火打劫! 简轻衣看着哭泣的水花就想起了上辈子得知丈夫背叛自己以后那种伤心欲绝的心情,就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 她走到水花面前把她扶了起来,问她娘病的可严重,需要多少银子? “听大夫书我娘好像是得了黄病,说这病没办法彻底治好,只能慢慢调理。” 黄病?简轻衣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黄病指的就是现代的肝炎。 若是放在现代倒也不算是什么大病,但是在平水村这种乡下地方,村名们缺衣少穿,个个都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稍微得点病就会很麻烦。 简轻衣瞧着水花到也算是个不错的姑娘,能舍身救母,心地善良,她便有了一个想法。 “你可识字?” 水花点了点头,以前村里有私塾先生平日里教着孩子们读书写字,她虽然是女儿家但是也跟着稍微学了一点,后来她父亲去世,家里也拿不出养闲人的口粮,他便跟着操持家务,也没有心思在去读书了。 简轻衣点了点头,又问她要是自己帮她出银子请大夫的话,她是不是愿意跟着自己。 水花先是一怔,随后犹豫的看了简轻衣一眼。 莫名的善意总是会让人怀疑,这很正常,就像简轻衣怀疑萧默言对她和呦呦另有所图一样,所以她笑着解释道,她需要一个人帮衬,水花需要银子,她们各取所需。 水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简姑娘,要是您真的愿意帮我,我就算当牛做马也一定报答您的恩情。” “当牛做马就不必了。” 简轻衣让水花先起来,她只是觉得让水花嫁给一个半截子入土的老头子的话,实在是造孽。 请大夫的钱虽然对简轻衣来说也不算是一个小数目,但是简轻衣觉得这笔银子花的值得。 平水村的村民们除了杨集凤王猎户之流,大部分人还是比较善良的,他们见简轻衣愿意帮水花也都对简轻衣的好感激增。 至于她昨天设计抓到了那群想要报复佃户的事情,他们也都觉得简轻衣做的没错,毕竟简轻衣当初条件说得清楚明白,是那些人自己放弃了大好的前程。 这两件事让村民对简轻衣身为改观,都觉得简轻衣不愧是大家出来的嫡女,就算是凡人,和他们这些普通人也颇为不同。 简轻衣打开了钱匣子把银票拿了出来只觉得像是有把刀在心上割下了一块肉。 不过和人命比起来,银子算什么呢?她虽然爱钱,但是也分得清轻重缓急。 “你倒是大方。” 萧默言看着简轻衣脸上纠结的表情觉得很有趣,她今日可谓是出尽了风头,难不成现在后悔了? “反正这些银子早晚还能赚回来。” 这笔生意其实并不算亏,因为她不仅利用这件事博得了大家的好感,而且还得到了一个漂亮姑娘做帮手。 她把银票交给水花的时候,还有一纸卖身契。 “水花,我把话说在前头,我给你的这笔钱不是白给的,你收了我的银子就要帮我做事,卖身契签约为十年,若是你能忠心耿耿的为我办事,那到时候我便还你自由身,若是你做不到,那你就永远都是我的奴婢。” 简轻衣喜欢把丑话说在前头,她给了水花选择,但要是她做不到,那就要付出代价,毕竟她的银子也不是大水漂来的。 水花接过卖身契,毫不犹豫的就在上面签下了她的名字。 就算是一辈子卖身为奴,她也不愿意去伺候一个老男人。 “好,爽快。” 从此以后,水花就是她的家仆,她想要称呼自己为小姐也行,姑娘也行,随便她,反正在这里也没有那么多规矩,她要的就是忠心。 水花欢天喜地的拿着银子回去找大夫去了,简轻衣看着她脸上的笑也觉得很高兴。 “简姑娘?” 李媒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简轻衣一看她还以为又是来说媒的,赶紧说自己真的不想成亲,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就请她帮自己推掉吧。 “姑娘误会了,我不是来说媒的。” 李媒婆悄悄的把简轻衣拉到一边,说自己今天早上起来去茅房的时候,看到村长鬼鬼祟祟的赶着牛车去了城里。 这有什么稀奇的?村中经常有人进城啊。 “哎呀,姑娘你是不知道,我还偷听到他和赶车的人说是要去简家,我看村长八成是因为你才进城的。” 简轻衣瞬间就明白了,村长怕是去简家汇报她的情况的。 好一只忠心的走狗,自己这才刚刚开始改变,他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通风报信了。 李媒婆叹了口气说她从小看着水花长大,全村的人都知道水花可怜,但没想到最后站出来帮水花的人居然是简轻衣。 她本不欲把此事说出来得罪村长,可她觉得简轻衣是个好姑娘,应该知道此事。 “谢谢李大娘。” “姑娘客气了。” 李媒婆走的时候还不忘记夸一下她的老本行,说要是哪一天简轻衣想通了想要嫁人可一定要找她说亲啊。 简轻衣哭笑不得,只能点头称是,一转身看到萧默言黑着脸站在阴影处,浑身都散发着冷气,就像是刚从冰窖里出来的一样。 “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 他听到简轻衣应下了李媒婆。 简轻衣撑着头,还以为他说的是简家的事,便自顾自的说上次在安州城见了岳氏一面她就知道岳氏一定是个不简单的女人。 这次村长不知道在她面前说了什么,估计岳氏很快就会找上门来,到时候万一动起手来可怎么好? 第二十五章 行头 她虽然没有修行的根基,但是也能看得出岳氏的修行绝对不差,要不然也不可能镇得住简家上下。 她这个一无是处的凡人到了岳氏手里岂不就是一只小蚂蚁? 不行,她可不能坐以待毙,总得想个办法才行。 看着简轻衣来来回回的踱步,走了一趟又一趟,萧默言的头有些晕。 “你在怕?” “当然怕了。” 不怕的是傻瓜! 岳氏把自己送来这个地方就是因为厌恶自己,上次在安州城自己还扫了她的面子,让她当众教训简轻羽的婢女,她要是想要让自己过得不安生,那简直易如反掌。 她忽然抬眼,情不自禁的抓住了萧默言的手。 除了先皇后,萧默言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个女子有过肌肤相触,除了那天晚上还有这一次。 两个人的体温触碰在一起,简轻衣白皙柔嫩的手就像是上好的绸缎一样触手温润,令萧默言忍不住想要把这双手包在掌心之中细细抚摸。 而简轻衣此刻根本就没有意识到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问题,她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也是修行之人,你和岳氏比起来谁更厉害一些?” 他一张口,回答的声音竟有些沙哑。 “自然是我。” 岳家虽然有不少的秘传功法,岳氏在北漠也算是修行极高之人,但如果比较的对象是萧默言的话,那便不算什么了。 “那你可以稍微保护我一下下吗?” 她的要求不高,能留住命就行了。 “当然。” 萧默言惜字如金,因为他觉得如果在开口说话的话,他的声音会更加奇怪。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简轻衣很是感激,就算萧默言对自己别有所图,她也认了,毕竟和岳氏比起来,她觉得还是萧默言比较靠谱。 她灿烂的一笑,说了声谢谢便松开了萧默言的手跑开了,萧默言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居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难不成他是生病了? 村长确实是去进城打小报告的,他本就是岳氏安排的耳目,能坐上村长的位置也全靠着拍岳氏的马屁,现在简轻衣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他自然是要赶紧去汇报。 岳氏上次见到简轻衣的时候便觉得很奇怪,她当时差人去打探消息的时候便问过村长,但是那个时候村长还觉得那都是巧合,没成想事情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变化这么大。 他从简家出来的时候只觉得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岳氏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说如果以后在看不住简轻衣的话,那他的脑袋就不用留在脖子上了。 “主母,我看那个废物现在怕是在穷山沟里呆的惯了,越来越不知道天高地厚,礼数纲常,上次居然在街上当中羞辱于我!我好歹也是二小姐身边的大丫头啊。” 雪薇一边给岳氏揉肩一边抱怨,她身上被紫电鞭丑的那几下现在可是还没好透呢。 岳氏冷冷的看了雪薇一眼,上次之事全因雪薇太蠢了才会被简轻衣利用,而且打她的人是自己,莫非雪薇现在心中怨怼? “奴婢不敢。” 雪薇伺候岳氏和简轻羽多年,非常清楚母女俩的脾气,赶紧跪下请罪。 “记得你的身份就好。” 岳氏缓缓的喝了口茶,简家最近不是要祭祖吗,简轻衣虽然是贱人所出但好歹也是简家名分上的嫡女,既然如此,那边让她回来一趟吧。 雪薇心领神会说马上就去办。 “祭祖?” 简轻衣冷笑,什么祭祖啊,分明就是鸿门宴,一去不回的那一种。 她当下就准备回绝,但是简家来的人说身为嫡女,祭祖是一定要回去的,否则便是对列祖列宗的不敬,祖宗是要怪罪的。 她才不怕什么怪罪,毕竟她也没得到简家祖宗的庇佑不是吗? 被岳氏差使来的小厮皮笑肉不笑的说这是主母的吩咐,还望简轻衣不要为难他这个做奴才的。 “你还知道你是奴才。” 小厮脸色一变,刚想回嘴,看到简轻衣的眼神,他又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简轻衣轻笑,好,既然岳氏那么想见自己,那她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回去告诉二娘,我定然不会辜负她的一番好意。” 虽然在小厮面前耍了一通威风,但是等人走了以后她便犯了愁。 且不说岳氏肯定没安好心,光是回去穿的衣服就是个问题。 输人不输阵,简家家财万贯,就连上次见到的那个雪薇穿的都是绫罗绸缎,祭祖当日岳氏肯定也会着意打扮。 她打开妆奁,里面只有几根寒酸的素银簪子,衣柜里勉强能入眼的也就只有一件碧色的蚕丝襦裙,穿成这样去简家的话怕是会直接被人当成丫鬟赶出去。 银子都给了水花,她总不能要回来吧。 真是一分钱拿到英雄汉,没想到她也有为了银子发愁的时候。 萧默言站在窗外,看到简轻衣愣愣的对着烛火发呆,他轻抠指节,木九便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他的身后。 “帮我办件事。” 昨天晚上简轻衣想事情想的入神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蜡烛已经燃尽了,只留下一坨还未干的蜡油。 她打了个哈欠刚准备去煮饭,却看到自己眼前摆着一个精致的木盒。 她以为是自己还没睡醒眼花了,揉了揉眼睛,木盒还在。 奇怪,这是谁在自己睡着的时候送来的吗? 简轻衣打开了盒子上的铜锁,在盒子开启的那一瞬间,她便瞬间呆住了。 她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衣裙。 湖水绿的裙子上用金线绣了水芙蓉,而且根据光线折射的角度,裙摆上的图案也会有变化,让人忍不住想要一直盯着看,而且衣缘处还绣了一圈云纹,显得华贵大方。 裙子下面是一套掐金丝点菜翠玉头面,正中间镶嵌的那颗通透的翡翠,色泽极好,就连下面坠着的一圈柱子都是合浦明珠。 单颗的合浦明珠不稀奇,可能找到这么多大小一样,色泽又好的那就是难了。 这一身行头怕是整个安州城也找不到第二套来。 第二十六章 祭祖 但是兴奋劲过去了以后,她便开始疑惑这些东西到底是谁送来的?难道说是萧默言? 不管那么多了,反正这么好的东西,怕是一辈子也难得一见,要是下这么大本钱坑自己,那这人估计是脑子有毛病。 水花正按照简轻衣的吩咐在学着看账本,正看得入神的时候就听见简轻衣叫她的名字。 她一抬头,看到简轻衣头发散落的站在屋子里,隔着窗户朝她招手,唤她快些过去。 此刻的简轻衣脑袋上像是顶了个鸟窝一般。 没办法,简轻衣除了酿酒以外其他的精细活完全不行,她本来是想要给自己梳个好看的发髻,但没想到弄巧成拙。 “姑娘放心,我在家的时候都是自己梳头,我定会给姑娘梳个好看的发髻。” 水花的手非常巧,她打开盛着桂花油的小瓶子倒出一点以后均匀的涂在了手心,把简轻衣的头发理顺以后才开始梳了起来。 她给简轻衣梳了个白合髻,看着镜子中的女子,水花不由的感慨了一句,简轻衣可真的是容色倾城,若是在安州城里常走动,只怕安州城的男子怕是都要来平水村一睹风采了。 “你倒是会说话。” 水花说的倒也是事实,这张脸确实好看的紧,唇红齿白,明牙皓齿,笑起来的样子就像是春风拂面。 配上自己这个俗气的灵魂实在是太可惜了。 她收拾停当,从房内走出来,正午的阳光洒在她身上,不知道是阳光还是简轻衣,瞬间便恍了萧默言的眼睛。 他静静的看着简轻衣走到自己面前转了个圈,莞尔一笑,带这些调皮的神情问:“好看吗?” “好看。” 萧默言难得如此诚实,他这样回答倒是让简轻衣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了,而且他的视线如此灼热,看的简轻衣身体都要被烧出一个洞来了,弄得她有些不自在。 “对了,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 简轻衣看到萧默言身上穿了件寻常的衣服,他平时不是都穿锦袍的吗? “我和你一起去简家。” 现在他的身份是简轻衣的下人。 既然简轻衣担心岳氏对她不利,那他自然要贴身保护比较好。 简轻衣觉得萧默言的想法是没错,但是他虽然换了衣服,但这张脸着实和下人两个字联系不起来。 她灵机一动,弄了点灰涂在萧默言脸上,嗯,这样看着和谐多了。 木九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他先是惊讶去简轻衣的胆子那么大,居然敢对北漠战神动手动脚的,但是最让他震惊的还是萧默言没有说半个不字,甚至还用有些宠溺的眼神看着简轻衣胡闹。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木九一定会觉得他是在做梦。 当萧默言转过头一个眼刀飞过来的时候,木九赶紧移开了视线,确定了,眼前的人是自己的主子没错。 简轻衣满意的看着萧默言现在的样子,现在就要动身去简家了,不过打扮成这样子做牛车好像不太有身份吧? 就在她懊恼着想她居然把这件事忘记了的时候,外面传来了马蹄的声音,她走出去一瞧原来是平水村的村民们从村里头找了几匹马来,给她弄了个马车,虽然看起来有些许简陋,但好歹比牛车强多了。 佃户们从她手中多拿了工钱,又看到她帮了水花,想起过去他们都或多或少的欺负过简轻衣,心中都挺过意不去的,所以也都想要帮忙做点什么。 “谢谢大家的心意。” 简轻衣微施一礼算是感谢,众人受宠若惊忙说不用,他们本就是凡夫俗子,简轻衣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女,他们可受不起。 一切收拾停当,简轻衣拜托木九照顾呦呦便和萧默言一起进城了。 阿狗在前面赶着车,萧默言和简轻衣坐在车内,简轻衣闭目养神,想着自己等一下到了简家该如何对付岳氏。 岳氏显然是个不好相处的女人,也不知道自己要面对怎样的惊涛骇浪。 算了不想了,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祭祖是大事,简家上下早就已经开始准备了,今日族中的各位长老也会到祠堂去,岳氏看了看简府门口,还未出现简轻衣的身影,难不成她是怕了,不敢来了? 简家是安州大族,祭祖要办得风光体面,简家的小厮和婢女们也是训练有素,府中下人来来往往竟是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马车停在简家门口的时候,小厮便挥手让他们赶紧让开。 “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赶紧滚!” 简家财大气粗,马车用的都是最好的木料,外面还要雕刻上精美的花纹,简轻衣坐的这辆马车实在是太扎眼了。 小厮不耐烦的催促着,说要是再不走他可就不客气了。 马车的帘子被人掀开,一只白皙胜雪的皓腕从车内伸出来,简轻衣走出马车,淡淡的看着简家的大门。 真是气派,只是这么阔气的院子却连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都容不下。 刚才还很嚣张的小厮也没想到车内坐的居然是简轻衣,而且简轻衣是如此模样回来的,他慌忙去禀报岳氏。 岳氏冷笑,没想到简轻衣的胆子真的变大了,居然还真的敢来。 不等她出去相迎,简轻衣便轻移莲步走了进来,岳氏本以为她会灰头土脸的就像上次见面一样,可当简轻衣出现的时候,她便愣住了。 不仅仅是岳氏,简家的其他人也都呆若木鸡。 这就是他们家的大小姐吗? 因为简轻衣在生下呦呦以后便被岳氏借口静养赶出了简家,所以就算是在简家伺候了很久的老仆也都快忘记了简轻衣的模样了。 而那些新入府的下人更是惊讶的合不拢嘴,因为他们从来想过传闻中废物又怯懦的大小姐居然是一个绝世美女。 简轻衣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一副睥睨众生的模样,实际上心里开心的不得了,想着自己顶着这十来斤的头面脖子都要断了,这个效果也算是对得起她的辛苦。 而她没注意到,回过神的岳氏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怒火。 简直和那个死去的贱人一模一样! 第二十七章 煽风点火 岳氏强心按捺下心中的怒火,不动声色的走到了简轻衣面前,倨傲的等着她向自己行礼。 阖府上下都在盯着简轻衣,简轻衣心中也清楚岳氏是故意想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她盈盈一笑,只是微微屈膝行了个平礼。 岳氏挑眉:“没想到大小姐在乡下呆的久了,就连府里的规矩也忘记了。” “二娘这话何意?” 简轻衣轻轻拨弄了一下耳边的明珠,她是嫡女,岳氏现在虽然是当家主母可也只是继室,也就是所谓的妾,按照北漠的规矩,嫡女可是不需要向妾行礼的。 岳氏当然不会不懂这个规矩,但是在简家,她说一不二,谁都不敢说她半个不字,更没人敢把她当成继室。 简轻衣倒也不是没想过要委曲求全,可一来自己和岳氏早就已经结下梁子了,二来呢,就算她想要退一步,可岳氏也未必会放过自己,倒不如干脆一点,得罪个彻底。 反正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晾她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岳氏虽然恼怒,但是她自恃身份,更不想落个苛待嫡女的名声。 “雪薇,带着大小姐去见过老爷。” 岳氏在心中冷笑,就算她变得和往日有些许不同了,也依然是那个毫无根基的废物,她倒是想看看简轻衣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她的视线停留在身后的萧默言身上,当她扫过萧默言的脸的时候觉得此人器宇不凡,虽然一直低着头但依然能感觉到一丝压迫感。 不过当她想要仔细观察萧默言的时候,那种感觉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难不成,是她多心了? 也是,简轻衣身边怎么可能会有高手呢? 简家在岳氏没有嫁过来之前其实也算是安州望族之一,祖辈经商,家底丰厚,只是因为族中从商之人太多,修行之人太少,虽然有钱但是得不到别人的敬重,毕竟玄黄大陆,实力就是一切。 岳氏嫁过来以后,简家和岳家联手,一个出钱一个出力,短短十几年的功夫,便一跃成为安州城最大的望族,把其他的家族全都压了下去。 虽说这也算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好事,只是母家过于强势,岳氏又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安州城里也流传着不少和简家有关的闲言碎语。 简轻衣衣裙曳地,走在简家的石板路上,那个端坐在家主之位上的男人便是她的父亲。 她跪下:“女儿见过父亲。” 简老爷情不自禁的站起身来,像,实在是太像了。 简轻衣和死去的先夫人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么多年,他甚至以为他自己都忘记了,但是没想到今日见到简轻衣,一些尘封的记忆便再次被勾了起来。 他愣了半晌,直到岳氏出现才赶紧恢复常态。 岳氏不是没看到自己丈夫眼中的怀念和不舍,她冷冷的扫了简老爷一眼,后者边迅速的低下头去。 两人细微的表情都被简轻衣尽收眼底,她只觉得有些好笑,堂堂简家家主,在岳氏面前几乎是半分面子也无。 玄黄大陆崇尚实力,强者才有发言权,简家虽然富贵,但终究是因为岳家才能在安州城乃至整个北漠站稳脚跟。 更何况,还有简轻羽这个天才卓越的女儿。 “咳咳,轻衣回来了,坐吧。” 简轻衣在简父的手边坐下,即便岳氏再怎么讨厌自己,她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跌了简家的面子。 简轻衣倒是觉得岳氏这样委屈自己就为了不让别人在背后嚼舌根,活的倒还挺累的。 看来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简家主母也怕被人戳脊梁骨啊。 简家众人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简轻衣,今日一见,只觉得和以前印象中的那个大小姐完全不一样,简直判若两人。 几乎所有人都在偷偷的打量着简轻衣,简轻衣也能察觉到集中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在人前最忌讳的事情就是露怯,所以她大大方方的坐着,一派嫡女风范。 “看来轻衣在平水村过的倒是不错,只是怎么没把你的儿子带回来。” 说话的是简家二房的正房,按照辈分来说是简轻衣的婶娘,这位婶娘平时最喜欢的就是巴结岳氏,拜高踩低。 像简家这种大家族,明面上看起来一团和气,实则污秽难掩,人人都为了那点蝇头小利互相算计。 岳氏不喜欢简轻衣这是众人心照不宣的秘密,赵婶娘看岳氏既然不好直接开口,便赶紧想着借这个机会讥讽一下简轻衣好讨岳氏的欢心。 实在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段。 简轻衣一笑:“赵婶娘倒是关心我,只是既然大家都是亲戚,那平日就应该多走动,不如改日婶娘来平水村看看,如此才能显得咱们亲近不是?” “我们家平时人多食杂,我哪有时间去那种穷乡僻壤啊。” 赵婶娘很是不屑,他们这种生活在安州的王宫贵族,才不会贵足临贱地,免得平白无故的跌了她的身份。 “怪不得婶娘看起来真的是憔悴了许多,看来就是因为过于操心杂事的缘故吧。” 简轻衣一脸忧心忡忡的瞧着赵婶娘,关切的问她今年应该才四十岁吧,怎么脸上的皱纹就变得那么多。 “婶娘平日可一定要多注意保养啊,平日里府里的小事就交给下人好了,免得操心过审甚。” 赵婶娘一听差点背过气去,她今年可才不到三十。 她吓得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心理作用,她只觉得像是在摸老树皮一样。 借着喝茶的功夫,简轻衣佯装低头偷偷的笑,听说叔父最近新纳了个妾室,是从暖香楼里赎出来的姑娘,今年才十四岁,如花似玉,身段玲珑,不知道婶娘天天面对着一个年级能做自己女儿的人整天霸占着叔父,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不好好管自己的家事倒有闲心去排遣别人,真当她简轻衣是好欺负的呢。 赵婶娘显然是个不中用的,一旁坐着的简家大伯哼了一声,显然是觉得简轻衣不知礼数。 第二十八章 嫡女 简家门风甚严,尤其是这位简家的大伯父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老古板,非常守旧,当初岳氏提出把简轻衣送到平水村,他便是第一个站出来赞同的。 因此他甚至觉得像简轻衣这种丢了简家脸面的女人不配出现在祭祖这种庄重的场合上。 当他听到简轻衣把赵婶娘怼的哑口无言以后,他不仅不觉得是赵婶娘挑衅在先,反而觉得是简轻衣没有教养。 那一声哼听得简轻衣很是不爽,她瞥了简家大伯一眼,一看就知道他马上就要开始教训自己,于是简轻衣不等他开口便抢先张开了嘴。 “大伯父别来无恙,不知道近来身体可好?” 简家大伯觉得和简轻衣说话都是一种羞辱,别过头去,对她不理不睬。 简轻衣倒是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的走到了他面前给他敬了杯茶。 “大伯看来心情不太好,这茶能消火静气,不如您喝杯茶先?” 伸手不打笑脸人,就算他不给简轻衣面子,这辈子茶他也不能不喝。 没办法,他只能伸手接过了杯子,刚准备喝,就听到简轻衣笑眯眯的说:“听说二表哥在赌坊输了不少的银子被捆在赌坊了,不知道大伯您可把人赎回来了?” 简家大伯手一抖,脸都要黑了,这是他最不愿在人前提起的事情,而且他一直以为没人知道。 其实谁家能没有点糟心的事情呢?只是好像所有人都只能看到别人的缺点,看不到自己是什么样子。 简轻衣也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早就偷偷的在暗中打听着各家的八卦,就等着今天杀一杀他们的威风。 她满意的回到了椅子上坐下,甚是和善的看着其他人,怎么样,还有谁想要在说点什么吗? 厅内一片寂静鸦雀无声,简家人再也不敢轻瞧了简轻衣,生怕自己私下的那点破事被抖落出来。 “时辰已经到了,请各位移步到祠堂吧。” 简家的管家过来请他们过去,所有人都明显的松了口气。 就快要走到祠堂门口的时候,岳氏回头看了雪薇一眼,雪薇会意,端着一碗水朝着简轻衣走去。 那么漂亮的衣服,根本就不应该穿在一个卑贱之人身上! 雪薇低着头走到简轻衣身边,装作双手滑了一下的样子,满满一盆水就朝着简轻衣破了过去。 “哎呀,对不起大小姐,是奴婢……。” 手滑了三个字还没说出来,水盆就稳稳的被萧默言接住了,一滴水都没有撒出来。 最可怕的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看清楚他到底做了什么。 尤其是岳氏,她是在场众人中修行最高的,就连她的眼睛也没有捕捉到萧默言的身法。 她想起上次在绸缎铺门口的遭遇,莫非也是他? 岳氏疑惑的看着萧默言,从样貌上倒是瞧不出什么,但他脚步轻盈,甚至在呼吸间胸膛完全没有起伏,简轻衣身边怎么会有这种高手? 雪薇更是傻了眼,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就愣愣的站在一旁。 简轻衣当然知道雪薇是故意的,也知道没有岳氏的吩咐,雪薇一个丫头绝对没有胆子在祭祖这种大日子动心思。 “伺候妹妹的身边人怎么能这么毛手毛脚的。” 她指着萧默言手中的水盆对雪薇说,今天既然简轻羽不在,自己这个做姐姐的就替简轻羽教一下雪薇规矩。 “你举着这盆水在门口跪一个时辰好了。” 这水盆是铜做的,在加上水,要真的举着跪一个时辰怕是双臂都要废了。 雪薇吓得脸色惨白,赶紧说自己并非故意,只是不小心,还望简轻衣能从轻责罚。 “大胆!” 简轻衣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雪薇,自己是小姐,她是丫鬟,主次之分她都分不清楚便是罪加一等。 她慢慢的整理了一下衣袖,既然雪薇看起来不太服气的样子,那便多跪上一个时辰,涨涨记性吧。 “雪薇是二小姐的丫头,大小姐这样岂不是越俎代庖。” 赵婶娘显然是没得到教训,居然还敢说话。 “婶娘说的极是,只是身为简家嫡女,约束下人也是应该的,您说呢?二娘?” 简轻衣特意强调了一下自己嫡女的身份,就算简家所有人都不待见自己这个大小姐,但是礼不可废,岳氏就算是在不高兴也不得不承认。 她绕开雪薇,走到了祠堂跪下,朗声道:“列祖列宗在上,简家嫡女简轻衣叩请祖先,保佑我简家子息绵长,福祚绵延。” 岳氏是继室,只能跪在简轻衣身后,这也是这么多年祭祖,她第一次以继室的身份跪拜。 简轻衣看着面前的牌位,其中一个上面写的便是她母亲的名讳。 现在,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自己,以后简家若是在有人想要欺负她,她也不会在退缩半分! 祭祖以后,简轻衣也不想多留,她看了看自己的父亲,父女两人倒也无话可说。 简父对自己的女儿并非一点愧疚也没有,但是他是简家家主,对他来说女儿的位置实在是太轻了。 而简轻衣对父亲也不能说是一点怨恨都没有,她没有那么大方。 所以,她只是淡淡的对简父说了声保重便走出了简家的大门,这里,不是她的家。 雪薇还跪在地上,简轻衣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她也不小心手滑了一下,只是雪薇身边可没有萧默言护着她。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就算想要找靠山,也要少做亏心事。” 简轻衣冷笑,雪薇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恨不得能把头埋在地上。 坐在马车上,简轻衣掀起车帘看着气派的简家,萧默言问她在想什么,她笑了笑。 “你看,这里明窗亮瓦,家仆成群,可我觉得还不如在平水村活的自在逍遥。”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简家如此确实是气派,但是看自己的父亲好像也没有过的多开心。 她心中的郁结忽然就舒缓了不少,她懒洋洋的靠在马车上,把头上的发钗都摘了一下,活动了一下肩膀,只觉得舒服多了。 她对萧默言微微一笑,同时带着几分坚定。 “我以后一定要活出自己喜欢的样子。” 第二十九章 暗涌 简家到丢人多嘴杂,不消半日的功夫,简轻衣在简家出尽风头的事情边传遍了整个安州。 安州百姓们都对王公贵族家里的纠葛特别感兴趣,一来二去又杜撰出不少的流言蜚语来。 不少安州的老人们便说起简家已经过世的那位主母,也就是简轻衣的母亲,说她才叫真正的天姿国色,让人看了一眼便觉得此生再也忘不掉。 只是红颜薄命,没想到才二十多岁就撒手人寰。 如果不是她去世的早,简轻衣也不会在简家吃了那么多苦。 同样都是没有母亲照顾的人,萧默言明白那种感觉。 他本以为简轻衣去了一趟简家定然会想起很多不好的回忆,多少会消沉一段时间,但是没想到她回来以后,小心的把那一身衣裙全都收了起来便斗志昂扬的继续去酿酒了。 她就像是浑身上下都有使不完的劲,永远也不会被打倒。 或许就连萧默言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视线已经无法从简轻衣身上移开半分了。 简轻衣并不想和简家有任何牵连,她能在祭祖的时候让简家那些找麻烦的人下不来台,不过是因为那些人还想要留点面子罢了,但若是她想要回去,那一定是不可能的。 估计她那个怯懦的父亲也不会帮她说话。 她现在想的很简单,能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呦呦能健健康康的就足够了。 这个愿望应该不算过分吧。 简轻衣觉得她已经很知足了,不过她忘记了一件事。 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么多年了,岳氏能让她在眼皮子底下活着,但简轻衣的存在始终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因为她很清楚她为什么能成为简家的主母。 她有预感,若是不除掉简轻衣这个心头大患,迟早会成为她的绊脚石。 夜晚,浓重的黑暗能隐藏许多不想被人知道的罪恶。 简轻衣睡得很熟,窗户微微闪开了一条缝,如果留心观察的话,就会察觉到在窗外似乎有黑影闪动。 树梢抖了一抖,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声音,一群穿着夜行衣的人从树上跃下,朝着简轻衣的房间慢慢的围了过来。 他们手中的武器闪着寒光,而简轻衣还不知道危险已经靠近,香梦沉酣。 忽然,所有人的脚步都停了下来。 “主子,这些人不过是群乌合之众,交给属下吧。” 这些人应该不是京城那位派来的,因为这些人没有一个是突破金丹期的,木九一个人就足够了。 “留个活口。” 萧默言往后退了一步,木九的身影便消失在他的身后。 木九是萧默言身边的贴身侍卫,也是暗杀者,他的修行比不是萧默言,但是他最精通的便是如何用最粗暴简单的方法杀人。 不消片刻,岳氏派来的人便只剩下一个。 那人刚想服毒自尽,木九一把捏住了他的下颌骨,只听见咔嚓一声,那人的下颌骨便已经脱臼。 像他们这种杀手落到敌人手中,死亡是最痛快的事情,活着反而会成为折磨。 他惊恐的看着萧默言,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手段对付自己。 “说实话,我会给你一个痛快。”萧默言漠然的看着杀手,“你是谁派来的。” 那人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木九便立刻折断了他一根手指,他就连惨叫的声音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便又被木九一拳打碎了牙齿。 “如果不说实话,这只是开始。” 萧默言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那人痛苦的吐出一口鲜血和几颗被打落的牙齿,在地上写了一个字,岳。 “处理的干净一点。” 萧默言转身离开,木九看着眼前的人,手起刀落,一切都了结的干干净净。 翌日,简轻衣起床的时候,外面依然风平浪静,就好像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除了空气中似乎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 地里的作物长势喜人,简轻衣看着也高兴,水花能吃苦,学东西学的也快,简轻衣教了她不少东西。 当萧默言再一次问她要不要跟随自己离开的时候,简轻衣依然很犹豫。 她多少有些小富即安的心态,离开自己的舒适圈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岂不是很冒险? “难道说你想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吗?” “那倒也不是,只是我觉得现在好像没有什么离开的必要。” 木九忍不住想要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告诉简轻衣,虽说那群人已经被解决了,岳氏可能会暂时有所忌惮,不会轻举妄动,但只要她还继续留在平水村,岳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万一他们也离开了,拿简轻衣怕是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来。 “安州虽然富庶,但此地鱼龙混杂,你要是能和我一起去天历城的话,或许对呦呦会更好。” 天历城修行者众多,乃是灵气聚集之地,要是能带着呦呦去天历城生活的话,不仅能够帮助他修行,对他的病情也有好处。 最重要的是,天历城乃是萧默言的封底,在那里,他可以更好的保护他们母子。 “但是我现在刚刚把这里弄得有些起色,我不能丢下这里不管啊。” 简轻衣确实被萧默言说动了,但是又舍不得平水村,她有些为难。 “小姐,你就随萧公子去吧,我定会帮你好好打理生意的。” 水花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她现在已经学了很多东西,也想要替简轻衣做些事情以作报答。 而且村子里的人现在都很喜欢简轻衣,就算她走了,村子里的其他人也都会帮衬一下的。 水花确实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姑娘,简轻衣也觉得比起身外之物,呦呦才是最重要的,于是她问呦呦愿不愿意和自己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呦呦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自然是愿意的,而且只要能和娘亲在一起,天涯海角他也愿意。 “那好,我收拾一下东西,咱们明天就启程!” 简轻衣笑眯眯的摸了摸呦呦的头,又带着呦呦朝着萧默言微施一礼,以后她们母子就请萧默言多多照顾了。 第三十章 遇匪 简轻衣在离开之前可谓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她先是去找了一趟村长,带着几分威胁的说她不是不清楚村长是岳氏的耳目,她呢也不想为难他,只是自己离开以后,村长若是敢对水花使绊子的话,她是不会放过他的。 “虽然说你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但是村长啊,你最好也给自己留条后路,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村长害怕的看着简轻衣身后的萧默言,心里直犯嘀咕,岳氏他肯定是惹不起的,但是现在简轻衣他也不好得罪啊 。 “姑娘放心,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简轻衣满意的离开了村长家,多亏了有萧默言给自己撑场子,要不然估计村长也不会搭理自己。 至于那些佃户,本身也都不是坏心肠的人,只要杨集凤消停了,其他也就没什么问题了,再说有水花帮忙管事,简轻衣也算是放心。 她把酿酒的方子写了几张给水花,让她按照自己的方子去做就好了,又交代她一定要把方子收好。 “小姐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些看得比我的命还要重要。” “那倒不至于,不过是身外之物,你一定要懂得变通。” 简轻衣虽然有的时候有些优柔寡断,但是她决定了以后就不会回头,所以在决定离开平水村的第二天清晨,她便收拾停当随着萧默言一起离开了。 这个小村庄是她来到玄黄大陆以后的第一个停留之处,不知道这一去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她紧紧的抱着呦呦,裹着毯子在马车上睡着了。 天历城和安州之间的距离倒也不算近,若是只有木九和萧默言两人的话,快马加鞭三日可到,但萧默言担心她们母子会忍受不了舟车劳顿,所以特意吩咐木九走的都是官道,绕了些远路。 简轻衣看着马车外的风景倒是也觉得心情舒畅。 他们赶路了半日,见到路边有一个茶摊便停下来休息,卖茶的是个老人,弯着腰问他们要喝点什么。 “请问有没有吃的?” “有,我这就去给你们准备。” 老人在后面忙活着,简轻衣则坐下休息,刚准备拿起茶碗喝水,萧默言却在桌子下面轻轻的踢了她一下。 她疑惑的抬起头,看到萧默言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两个字,小心。 简轻衣心领神会,默默的把茶碗的水倒在了一旁,又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笑着和呦呦说话。 “客官,我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这块饼还请你们将就一下吧。” 饼上还冒着热气,掰开以后里面是满满的肉馅,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还没张开嘴巴,简轻衣就扑通一下趴在了桌子上,萧默言和木九亦如是。 老人眼看着人都已经被药迷晕了,只剩下一个小孩子,便大笑着让他的那些兄弟都出来。 “看这个男人身上穿着的衣服料子那么好,身上肯定有不少好东西,把他们的金银细软全都找出来,然后再把女人带回去,男人剁成肉馅!” 几人说着就准备对他们动手动脚的,却不成想刚一靠近萧默言,他便立刻起身捏住了对方的脖子。 这点小把戏怕是还不能入的了他的眼。 匪人大惊失色,他们根本就没喝放了药的茶? “你们的桌子上有那么多刀劈斧砍的痕迹,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你们这里不是寻常的茶摊。” 想要做戏也要演的像一点。 刚才看起来还慈眉善目的老人现在早已经变得凶神恶煞,他们在此处专门打劫过路人,手上已经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条人命。 “你们只有这么几个人,难道还以为能从这里逃出去吗?看招!” 说罢,老人便挥舞着兵器朝着萧默言冲了过来,看起来这群匪人也是修行之人,怪不得能一只作恶,只是今天碰到了萧默言,实在是他们的不幸。 简轻衣刚开始还有些为他担心,但是看到几个人围攻萧默言一个还不能近他的身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担心实在是太多余了。 而木九呢也是一样,这些人根本就占不到半点便宜。 老人一看遇到硬茬了,便知道这次算是栽了,他眼见简轻衣和呦呦站在一旁孤立无援,便立刻想要挟持他们做人质。 简轻衣刚想叫萧默言帮忙,便感觉身后一阵强风吹过,随后,一只白虎从树丛中跃出,护在了她和呦呦身前。 白虎仰天长啸,吓得匪人们肝胆俱裂,俱放下武器跪地求饶。 “娘亲,是我的好朋友来帮我们了。” 呦呦满脸喜悦的朝着白虎跑去,保住了白虎的脖子,白虎也低下头,用它的头蹭着呦呦。 看到这一幕的萧默言甚是欣喜,看来呦呦真的已经觉醒了驭兽之能,不愧是他和简轻衣的儿子。 “求求几位英雄,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各位,请你们高抬贵手,放过我们的贱命吧!” “你们现在倒是知道害怕了,刚刚你们还想要杀了我们呢。” 一想到自己刚刚差一点吃了人肉馅的肉饼,简轻衣就很想呕吐。 想必以前他们杀死的那些人也是这样苦苦哀求,但是他们可曾有过一丝心软? 简轻衣虽然心软,可这些人是罪有应得。 “把这些人绑起来送到官府去吧。” 要是亲手杀了这些人,只会弄污他们的手而已。 简轻衣亲自动手把这些匪人的嘴全都堵上了,然后又用麻绳把他们吊在树上,只要有路人经过,就会知道他们是作恶多端的匪徒,到时候,自然会又官府的人来收拾他们。 做完这一切简轻衣觉得有一种替天行道的感觉,但是萧默言却眉头紧皱,似乎并不怎么高兴。 “你怎么了?” “脏了。” 简轻衣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看到他的袖子下摆被弄污了一小块,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瞧不出。 看来他的洁癖真得很严重,上一次自己吐了他一身他还能留自己一条小命她真的是感激涕零。 萧默言现在很不高兴,因为这件袍子他还算喜欢,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群山匪,冰冷的眼神让他们立刻噤若寒蝉。 第三十一章 天历城 匪人已经被捆起来了,但是白虎似乎还不愿意离开,它低低的吼了两声,随后便转身走进了树丛里。 简轻衣以为白虎是回去了,但是哟哟去说它还会回来的。 果不其然,大约一炷香的功夫,白虎去而复返,口中还吊着一只小猫大小的崽子。 白虎把崽子放到了呦呦的脚边,小白虎才刚能睁开眼睛,通体雪白如同白雪一样,特别可爱。 呦呦眨着眼睛对简轻衣说:“娘亲,我可以把小白虎留下来养着吗?” “这个……。” 简轻衣犯了难。 她倒不是不想,只是上次在书中看得真切,驭兽是只有异族之人才有的能力,带着一只白虎在身边,若是被人发现了呦呦的身世,只怕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可要是拒绝,她又怕会伤了呦呦的心。 “留下来吧。” 不等简轻衣想好决定,萧默言便答应了呦呦。 呦呦一听乐的一蹦三尺高,抱着小白虎说自己一定会好好照顾它的。 简轻衣多少有点埋怨的看了萧默言一眼,但是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她也不好在反悔,只能对呦呦说,留下小白虎可以,但是他必须要听自己的,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小白虎的存在。 “好,我答应。” 简轻衣虽然心里还有些害怕白虎,可白虎也救过她的命,于是简轻衣状着胆子走到了白虎面前。 她感觉白虎对她没有敌意而且也能听懂她在说什么,于是她尝试着抬起头,在它的皮毛上摸了一下。 “谢谢你救了我和我儿子,我也一定会知恩图报,照顾好你的孩子。” 白虎温顺的蹭了一下她的手,像是在回应,随后便长啸一声,消失在山林之间。 看样子,他们的旅途要多一只宠物相伴了。 白虎乃是灵兽,是多少修行之人丢而不得的灵兽,而呦呦小小年纪便能驾驭,萧默言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他这个儿子,确实争气。 小白虎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小白猫一样,呦呦抱在怀里倒也看不出是灵兽,这让简轻衣暂时放下了心。 他们又赶了三四天的路终于到了天历城。 若说安州是个多商贾的贸易口岸,那此地便是一个走进城便让人觉得灵气逼人的地方,就连简轻衣这种没有修行过的人都有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 怪不得萧默言要带着呦呦来这里,果真是个好地方。 “我们先去找家客栈投宿吧。” 简轻衣一边摸着口袋里的银子一边想他们四个人住在这种地方一晚上需要多少银子啊,实在是太肉疼了。 “主子在此地有一个宅邸,夫人和小少爷随我们回去即可。” “真的吗?” 简轻衣一想到可以省下一大笔银子就觉得很高兴,可又一想到自己好像以及给萧默言添了很多麻烦了,再去府上叨扰的话好像不太合适,于是便说她们住客栈也是可以的。 “小公子是我家主子的徒弟,那咱们便是一家人了,便不需要那么客气,还请夫人随我们同去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简轻衣也没有在继续推辞,想着反正萧默言家估计也没什么好稀奇的,自己住上一段时日应该也不算什么就答应了。 木九看到萧默言的眉头展开来就知道他把简轻衣母子留下甚合他的心意。 等到马车在萧默言的宅邸门口停下的时候,她才明白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她瞠目结束的愣了半晌才呆呆的问木九:“此处便是你们的府邸吗?” “只是一出宅邸罢了,主子的正府在京城。” 所以说这就是他们一个闲置的宅邸,路过的时候住一下那种? 天啊,萧默言也太有钱了吧? 她忍不住偷偷问了木九一句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木九笑了笑说这个问题她还是去问萧默言吧。 四人走进萧府,便有一群下人迎了上来。 “收拾一下东厢房给简夫人。” “是。” 这些丫鬟身上的衣服都好漂亮啊,简轻衣多少有些羡慕,不过等她被带去所谓的东厢房以后,看到妆奁上摆着的那些钗环首饰,她便更是觉得自己就像是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 “姑娘请先沐浴更衣吧。” “这些,都是给我的?” 丫鬟笑道那是自然,在他们还没有回到天历城的时候,萧默言就已经传信回来让府里好生准备着,千万不能慢待了简轻衣。 所以萧默言早就料到自己一定会答应跟他回来? 既然如此,那她便却之不恭了。 萧默言回到天历城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便人尽皆知。 来到天历城以后的两天,简轻衣都没有离开萧府,其实她很想去外面看一看,但是她在来到此地的第一天开始就水土不服,上吐下泻,瘫在床上只剩下半条命了。 来看诊的大夫手都在发颤,他忍不住对站在一旁的萧默言说:“老夫斗胆请王爷回避一下,否则老朽实在是不好给姑娘诊脉。” 萧默言担忧的看了一眼昏睡中的简轻衣,淡淡的对大夫说:“只要能治好她,不管用多少名贵药材都可以。” “王爷放心,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她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往自己的嘴巴里喂很苦的东西,苦的她胃里直往外冒酸水,她最怕苦了,哼哼唧唧的不愿意喝药。 喂药的人也很有耐心,哄着她说只要喝了药病就能好了。 “你说谎。” 简轻衣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 所有人都是骗子,都在骗她。 她在半梦半醒之间把萧默言认成了前世的那个渣男,又哭又闹的,说什么也不肯喝药。 萧默言端着药碗看着胡闹的简轻衣,他慢慢的把碗放在嘴边,喝进了自己口中然后覆上了她的唇。 他大概是疯了,也罢,疯了就疯了,他甘之如饴。 奇怪,为什么在苦中还有一丝甘甜? 简轻衣忽然觉得那药没那么苦了,从唇上传来的温热感让她觉得很舒服,让她情不自禁的想要索取更多,想要得到更多的触碰和温暖,唇舌相触,两人都有些混乱。 这是梦还是现实? 第三十二章 适应 再一连喝了好几天的苦药以后,简轻衣好歹是能下床了,她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在床上躺了那么久,感觉四肢都已经退化了。 “简小姐,请您用膳。” 杏儿是她到了萧府以后一直此后在身边的小丫鬟,听话伶俐,手脚勤快,照顾简轻衣照顾得很好,而且她们年纪相仿,也有不少的话聊。 她看到杏儿摆出来的几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而且都是很贵重的食材,便问这些都是专门给自己准备的吗? “当然了,主子吩咐了,简小姐身体不好,要吃些好东西补一补。” 杏儿偷笑,她在这里也伺候了多年了,可从来没见过主子带姑娘回府,更是没见过主子对哪个人那么上心。 简轻衣这几日在萧府吃好的穿好的,总觉得心里不太舒坦,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她可不是喜欢占便宜的人。 “对了,我儿子呢?” “小少爷在后院跟着主子练功呢。” 呦呦在这里倒是过得挺开心,毕竟他是个小孩子本就无忧无虑的,而且长得可爱,嘴巴又甜,哥哥姐姐的不离口,所以萧府上下的人都特别喜欢呦呦。 看来此处确实很适合呦呦,也算是没有白跑一趟。 简轻衣觉得自己身体已经好多了,便问杏儿自己能不能出门。 “主子倒是没说姑娘不能出去,只是姑娘身体才刚有好转,我看还是先不要随便出府吧。” “有什么关系嘛。” 简轻衣大手一挥,自己的身体底子特别好,这点小病根本就不算什么,她这些天都在闷死了,要是再不出去走走的话怕是就要闷疯了。 杏儿无奈,只好说自己去让府里的人准备一下。 “不用准备了,我们出去看看就回来。” 简轻衣说完便往府外走,杏儿赶紧小跑着跟上。 天历城果然和安州不同,街上的人都是一脸严肃,买东西的小贩也不多,街边的铺子大多都是和修行有关的,比如说锻造武器的铁匠铺,卖心法秘籍的小店之类的。 当然了,也有酒楼和茶馆,毕竟修行之人也是要吃饭的,修成大道能辟谷的人可没那么多。 “杏儿,我问你,此处可有什么好去处?” “不知姑娘值得是什么?” 简轻衣想了想,就是特别有名的地方,什么都可以。 杏儿恍然大悟,笑着说天历城最出名的当然是天历阁,阁里的学生都是各个世家的子弟,若是能在天历阁闯出一番名堂,那就可以在玄黄大陆扬名天下。 “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那是自然。” 杏儿是天历城人,所以颇为骄傲,想要进入天历阁只有身家背景是不够的,还需要得到夫子的认可才行,若是没有天分和根基,就算是皇上也不能随便安排人进去。 这么一说简轻衣倒是有点兴趣了,她想着要是能让呦呦去这个什么阁的话,或许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只是杏儿也说了,进入天历阁的门槛那么高,不知道呦呦有没有办法进去。 不对,自己的儿子就是最棒的,她要有信心才是。 杏儿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和天历阁有关的事情,简轻衣赶紧让她打住,她现在想知道天历城最有名的酒楼是哪一家。 “城中有好几家不错的酒楼,但是最出名的应该还是……。” 杏儿忽然脸一红,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怎么不说了?” 杏儿见四下无人才悄悄的告诉简轻衣,城中最出名的酒楼当属百花楼,只是那是个寻花问柳的地方,所以她才不太好意思说。 原来是这样,简轻衣恍然大悟,原来在这种地方也会有花楼。 没办法,就算是修行之人,在得成大道之前也都是凡夫俗子,难免会有把持不住的时候。 都是饮食男女,简轻衣到是没有什么不理解的,她只是有点好奇,不知道萧默言有没有去过那种温柔乡呢? 今天她第一次出来走动,杏儿一直亦步亦趋的跟着不敢让她走的太远,更不敢让她在外面呆的时间太长,这才出来不到一个时辰便催着她回去了。 看杏儿这么召集,简轻衣问她是不是担心万一被萧默言发现了会责罚于她?还是说萧默言平日里对下人很苛刻? “姑娘误会了。” 杏儿说萧默言虽然平日里不太喜欢说话,但是对府里伺候的下人们从来没有苛责打骂,比起其他府里的丫鬟小厮,他们的日子已经好太多了。 北漠等级森严,王公贵族和寒门之间的界限划分特别清楚,像杏儿这种世世代代为仆的便是贱籍,祖上多是俘虏或者是罪犯,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 而像之前平水村的那些村民,他们则都是北漠最普通的百姓,虽然不像杏儿她们需要给别人为奴为婢,但是一辈子也只能勉强糊口度日。 而最上层的便是家中有修行之人的王公贵族,为了能保证他们的家族荣光时代延续,这些家族们都会尽可能的培养族中有能力的人。 正是因为这种理由,简轻衣这个名正言顺却毫无根基的嫡女在简家才会被人施以冷眼。 不管在什么时代,人命都是有贵贱之分的,至少在那些人眼中是这样。 婢子的性命根本就不算什么,可以任意打杀或者是买卖,就算是像雪薇那种在主子身边得脸的丫头,只要岳氏的一句话,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杏儿能在萧府有一席立足之地,吃得饱穿得暖已经是天大的福分,她对萧默言感激莫名。 “你还真容易满足。” 简轻衣觉得她们这些姑娘活的真的是太不容易了,自己十几岁的时候光是每天早上起床上学都觉得是一种折磨。 “姑娘哪里的话,婢子是真心这样觉得的。” 简轻衣和杏儿回到萧府,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有个女人在大喊大叫。 萧府上下诸人皆敛声屏气,是谁敢如此放诞无礼? 她刚想去凑个热闹看看谁胆子这么大,杏儿便说像这种事情自有萧默言处置,她们还是不要多管了,免得节外生枝。 第三十三章 贵女 杏儿是一片好心,可简轻衣倒是觉得这姑娘嗓门洪亮,中气十足,一听就是个厉害角色,她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姑娘敢在这里撒野。 要不是杏儿半拉半扯的把她带走,简轻衣真的会跑去看热闹。 苏染在府上闹了半日也不见萧默言出来,气的指着小厮的鼻子说要是在见不到萧默言,自己就把萧府给拆了。 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萧家的下人们对苏染的胡闹也已经习以为常,所以他们只是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她,反正苏染向来是只会动嘴皮子,她要是真的敢拆了萧府,那么萧默言便会拆了她苏家。 苏染一心想要见到萧默言,可她胡闹的本事都已经用光了,她现在一筹莫展。 她心一横:“好啊,你们真的觉得我不敢动手是吧,你们给我等着!” 说罢她便抽出缠在腰间的九节骨鞭朝着一旁的椅子挥了下去,椅子应声而碎。 她抽回鞭子,眼看着一旁的桌子也要变成一堆残骸,萧默言及时出现,攥住了她的鞭子。 苏染用尽全身力气而萧默言只是用了一只手便让她不能动得了骨鞭半分。 “不要再胡闹了。” “默言哥哥。” 苏染见到萧默言脸上一下子多了几分小女儿的娇羞,她收回鞭子哼了一声:“如果我要不是这样的话,你会出来见我吗?” 萧默言淡淡的看着苏染,她是骠骑将军之女,和自己也算是有些关系,两人小时候见过几面,后来他被封王爷,封地恰好就是苏家的天历城,苏染便经常来府上寻他。 苏染一直崇拜着萧默言,他是她心中的大英雄,苏染早就决定了要嫁给他,做他的王妃。 “默言哥哥,你这次回来为什么没有去找我啊,我一直在等你。” 苏染很委屈,在萧默言不在天历城的时候,她一直都在苦苦等着他回来,前几日她听说萧默言回来的消息不知道多开心。 她还以为萧默言回来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他,没想到这都好几天了,愣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她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只好自己来了。 “来人,送苏姑娘回府。” “我不回去!” 苏染出神武将世家,说话直来直去最不喜欢藏着掖着,整个天历城的人都知道她的心思,她不相信萧默言不知道。 他们两个一个是将军之女一个是王爷,门当户对郎才女貌,难道说萧默言是瞧不上自己? 苏染自认为整个天历城找不出第二个比她更漂亮的姑娘,也不觉得在玄黄大陆除了她还有女人配得上萧默言,她是萧默言未来的王妃,这是早就注定的事情。 她上前抓住了萧默言的衣袖,带着些许乞求,她都已经等了那么多年了,萧默言难道就不能给她一点希望吗? 而萧默言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不喜欢别人碰他。 “松开。” 苏染怔了一下,显然是被萧默言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吓到了,但是她的手依然紧紧的抓着萧默言的衣服。 “苏小姐。” 木九察觉到萧默言已经动了怒,他马上站了出来对苏染说今日天色已经不早了,若是她再不回去的话怕是苏将军要担心。 苏染恋恋不舍的松开了萧默言,她向来坚强,但是此刻她的眼中也忍不住添了几分落寞和失望。 木九松了口气,吩咐下人送苏染回去,又对萧默言说简轻衣和杏儿已经回来了。 简轻衣?苏染隐约间听到了这个名字,她从未在天历城听说过这个人。 那日听闻萧默言回来的时候还带回来两个人,难道说其中一个是个女人? 苏染马上察觉到了危机感,她攥住了拳头,她一定会查清楚到底是谁想要和她抢人! 简轻衣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鼻子也有些痒,杏儿忙拿了帕子过来帮她擦手。 “我就说姑娘身子刚好不能出去,向来是吹了些风,我这就去给姑娘拿着热汤来。” “不用了,哪里就那么娇气了。” 简轻衣吃惯了苦,现在衣食住行样样都有人伺候着倒是觉得挺不习惯的,她胡乱的塞了两块点心权当果腹,就想要去看看呦呦,谁知道还没走出院子呢就碰到了萧默言。 “住的可还习惯?” “这么好的地方要是还不习惯那我可真的就成了金枝玉叶了。” 萧默言在看到简轻衣的那一刻觉得刚才被苏染破坏的心情好像都回来了,他静静的看着简轻衣,居然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微笑。 看到这个笑容,杏儿忙低下了头,主子的喜恶可不是她应该注意的。 天历城人杰地灵确实有益于呦呦的修行,呦呦现在看起来比在平水村的时候要结实很多,个子也长高了一点。 看到他和小白虎在院子里玩耍,简轻衣有些担心,万一被人看到了可怎么办。 “放心,这里除了我和木九以外没有人可以进来。” 他是呦呦的父亲,自然会替呦呦考虑周全。 简轻衣问萧默言是不是他们这些做师傅的对徒弟都是这么好,她是不是也算是沾了呦呦的光? “是,也不是。” 简轻衣听的糊涂,这算是回答吗? 她虽然也算是和萧默言相处了有一段时日,但是她总觉得萧默言是个很难揣测的人,一般人很难看得透他的内心,就像他的过去隐藏着很多秘密一样。 她不是一个喜欢探究的女人,可她却对萧默言越来越好奇。 秘密往往伴随着伤痛和危险,这一点简轻衣是有切身体会的,但是越危险就越迷人,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萧默言所吸引。 或许,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 她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那人的轮廓很模糊,她分辨不出他的正脸,只是每当她想要回忆起男人是谁的时候,她都会觉得一颗心在瞬间全都被悲伤和悔恨所侵占。 “简姑娘!” 杏儿的声音把她拉回到了现实,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正在沐浴,浴桶里的水都已经凉了,杏儿担心的在外面问她有没有事。 第三十四章 百花楼 “抱歉,我不小心睡着了。” 薄如蝉翼的寝衣是用上好的月影纱做的,她穿着昂贵的衣服坐在院中看着天上的明月。 今人不见古时月,明月曾经照古人。 隔壁传来了一阵笛声,像是来应和简轻衣此刻的心情一样,她不知道是谁在吹奏,只觉得就这阵声音甚是和此情此景。 她因为想家而有些郁结的心情一下子变得舒畅起来,靠在院中的自雨亭中静静的听着笛声。 杏儿按照简轻衣的吩咐弄来了一身男子的衣服,她问简轻衣要这个做什么,简轻衣说穿着女装出门实在是太不方便了,扮成男人行走江湖才自由自在。 “姑娘要去什么地方?” “秘密。” 她转身让杏儿不要跟着自己,她今天可是有大事要做。 “这怎么行呢?姑娘,我看您还是和主子说一声吧。” “我是客人,又不是犯人,你不是也说了,萧默言没有限制我的行动吗?” 看杏儿一副担心的样子,简轻衣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她不过就是去谈个生意,没什么好担心的,再说了,她那么聪明,就算真的遇到什么事情也能轻松应对。 杏儿不放心,要跟着简轻衣一起去,但是简轻衣说她去的地方不太适合杏儿。 站在百花楼门口,嗅着里面传来的胭脂香和酒香,真真是个销魂处。 天历城的晚上只有此处才是灯火通明,这里的欢歌笑语会一直持续到天亮。 门口的姑娘们身着软罗轻缎,手中拿着精致的团扇笑着朝路过的男子抛媚眼,身段轻柔,恍若无骨,一般男人早就把持不住酥了骨头,心甘情愿的把身上的银两全都贡献出来只为了求一个晚上的风流快活。 简轻衣走进百花楼便立刻有打扮香艳的姑娘迎了上来,不过在打量了简轻衣一眼以后便都散开了。 她正纳闷为什么这些姑娘对自己如此冷淡的时候,一个看起来像是鸨母的人走了过来。 鸨母摇着扇子叉着腰看了看简轻衣:“我们这不接待女客。” “你怎么看得出我是女人?” 她出门的时候缠了束胸,还特意把脸擦得黑了一些,她自认为现在的样子和男人没什么区别才对啊。 鸨母呵呵一笑,她做这行已经有几十年了,客人是什么身份她一眼就能分得清,要不然也不用吃这碗饭了。 她见过不少女扮男装混来的人,要么就是来抓奸的,要么就是来闹事的,反正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她这里都不欢迎。 百花楼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地方,她也不想管简轻衣到底是什么人,现在她还是赶紧回去,要不然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等一下。” 简轻衣看自己的伪装被人识破了也不在继续遮遮掩掩的,她干脆直接了当的对鸨母说自己来不是找茬,只是想要和她谈笔生意。 “谈生意?” 鸨母眯着眼睛用扇子抬起简轻衣的下巴,虽说黑了点但能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身段也不错,要是稍加教导的话能成为花魁也说不定。 “不是的,我不是来卖身的。” 简轻衣赶紧解释。 鸨母一听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来人,送客! “且慢,您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只要一炷香的功夫就好。” 简轻衣慌忙从袖中拿出一个酒壶,鸨母可否尝尝自己带来的美酒? 鸨母露出不屑的神情,她们这里可是百花楼,别说是姑娘了,为了能让来此处的客人们高兴,她们这里的酒菜全都是精心炮制的,尤其是酒,可以说是整个北漠最好的。 简轻衣一个姑娘,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之处,难道还能改变她的心意不成? 鸨母一挥手,让人把简轻衣赶出去,眼看自己就要失败了,简轻衣灵机一动,把酒直接倒在了地上。 酒香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这种香味立刻引起了鸨母的注意。 “住手。” 鸨母示意下人松开简轻衣,又看了看她手中的酒壶,简轻衣马上把酒壶递了过去。 旁边有人立刻端过来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的是犀角杯,鸨母倒了一杯先是在鼻子下面转了一圈嗅了一下酒香,随后才饮下那小半杯酒。 “不错。” 鸨母没想到这酒入口的味道会如此浓郁还一点辛辣刺激感都没有,确实是难得的佳品。 酒香的余味在她的唇舌之间留下了非常舒服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要在继续喝下去。 看到鸨母脸上的表情,简轻衣知道她的生意想必是能做成了。 “带着这位公子去楼上小坐片刻。” 简轻衣跟着百花楼的人上了二楼的雅间,此处比楼下更为奢侈,富丽堂皇,桌子上的香炉里燃着龙涎香,让人恍若置身于天宫之中。 不一会鸨母来了,她带了一份契约,只要简轻衣交出酿酒的配方,她便会给简轻衣一笔银子,一笔足够她下半生享用的银子。 整个北漠,不会有人出价比她更高。 鸨母认为这个价码,简轻衣是不会拒绝的。 但是简轻衣却笑着摇了摇头:“我看您是误会了,我并没有卖方子的意思。” 鸨母不快,难道说简轻衣是在拿她寻开心?她看简轻衣是活得不耐烦了,敢在百花楼撒野,也不打听打听这里是什么地方。 见鸨母生气了,简轻衣忙说自己并非那个意思,只是她想要换一个合作方式。 “我可以帮你们酿酒,但是没卖出一坛子酒,你们要给我一定的分成。” 这个合作方法倒是新鲜。 简轻衣继续说,酿酒是精细活,就算有方子,但是根据每个酿酒师的喜好和用料不同,口味也会有所变化,尤其是像她刚刚喝的酒,光是配料便有好多种,只有她才能保证每一坛酒都是最好的味道。 她想百花楼肯定是不缺这点钱的,她来酿酒也能为百花楼剩下不少事,岂不是双赢? 鸨母是个生意人,这点道理她肯定能想明白吧,简轻衣成竹在胸,她会用百花楼为第一部打开她的事业,很快,她就会让她酿的酒成为百花楼的金字招牌。 第三十五章 登徒子 鸨母思忖了片刻,确实,简轻衣说的倒是挺有道理而且非常有说服力。 “好,我答应你,但是你要保证整个北漠只有我百花楼才能喝到这种酒,如果你要是背信弃义,那后果你应该明白吧。” “放心,做生意讲的就是诚信,我保证整个玄黄大陆只有你家才能喝到我的女儿红。” 简轻衣心里偷乐,她会酿的酒岂止百种,现在卖出去一种不过是毛毛雨罢了,她估算了一下未来的收益,感觉自己已经掉进钱堆里了。 在契约上写下了名字按了手印便算是成了,简轻衣说自己会如约把酒送来,以后她们还会有很多合作的机会,希望彼此都能很愉快。 “你倒是和我见过的姑娘们都不太一样,你若是愿意留在百花楼的话,我保证你可以捧你做头牌。” 女子最重要的不仅仅是样貌,还有品性和察言观色的能力,简轻衣聪明非凡,而且还很机灵,这种女子若是能在百花楼招揽客人的话,一定能让很多男人心甘情愿的为她挥金如土。 “您实在是太抬举我了,我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哪里能和您手下的姑娘们相提并论,我的那点小心思不过是程咬金的三板斧,早都已经用尽了,您才是真正的聪明。”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嘴甜一点总是没坏处的。 简轻衣的小嘴像是抹了蜜,哄得鸨母喜笑颜开,生意自然也是水到渠成。 她心满意足的拿着签好的契约准备回去,呦呦以后长大了娶媳妇可就全靠它了。 百花楼里灯火通明,四处都是温香软语抱满怀,看着那些如花似玉的姑娘,简轻衣也觉得赏心悦目。 喜欢看美女的可不仅仅是男人,女人也是一样,她虽然不太喜欢打扮,但是瞧着姑娘们一个个穿的如同月宫仙子一般,也忍不住有些心动,想起了那日萧默言送给她的衣裙。 萧默言对自己那么好,真的只是因为呦呦吗? 她愣了一下,自己怎么会想那么奇怪的问题,当然是因为呦呦啊,不然还能有其他原因吗? 正在她走神的时候,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正在上楼的公子哥,她赶紧道歉说自己是不小心。 “一句对不起就算完了?” 对方身上酒气很重,看样子是灌了不少的黄汤,扯着简轻衣的衣领不愿意让她走。 他打了个酒嗝,气味熏得简轻衣差一点吐出来。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知州家的尹小爷,你冲撞了我还想走?” 简轻衣不欲在百花楼惹事,于是便耐着性子再一次道歉说她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很对不起,还望尹小爷能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算你识相。” 尹小爷醉醺醺的看着简轻衣的脸,她的穿着打扮分明是个男子,怎么长的如此细皮嫩肉的,还一直低着头,羞答答的样子像个女人。 不对,就算是姑娘长得也没这么水灵。 他一抬手,把简轻衣头上束发的簪子给拔了下来,简轻衣的一头青丝立刻就散了下来。 “姑娘!是个姑娘!” 这个尹小爷平日里仗着家里的权势逞威风惯了,就喜欢美色,今日遇到了简轻衣,哪里肯善罢甘休。 他以为简轻衣是这里的姑娘,立刻就把她拦了下来。 “你倒是个脸生的,不会还没接过客吧,小爷我就喜欢你这样未经人事的姑娘,说吧,你的初夜要多少银子,小爷我绝不还价!” “请公子自重,我并非这里的姑娘,也不会陪客人饮酒作乐。” 简轻衣眼看身份暴露立刻想要离开,但尹小爷的那群手下也围了上来,一个个虎背熊腰的,她一个弱女子和他们这群打手比起来简直就像是小鸡仔一样。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百花楼,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出现在这里的女人都是他们的玩物,尹小爷好不容易碰到一个绝色美女,怎么可能轻易撒手。 简轻衣看着那群男人,知道自己想要脱身并不容易,她眼珠子一转,换上了一副笑脸。 “公子你这样实在是吓着人家啦,人家真的好害怕。” 嗲嗲的声音简轻衣自己听着都觉得想吐,不过尹小爷倒是挺受用的,毕竟女人就是要温柔似水才讨人喜欢。 他色眯眯的瞧着简轻衣,伸手在她的脸上抹了一把,简轻衣强忍着心中的不适说道:“公子,你先让这些人出去好不好?” 尹小爷已经被简轻衣迷得神魂颠倒,生怕唐突了佳人,赶紧挥手让手下还不赶紧让开。 “我和公子在这里相遇也算是有缘,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如我们先共饮一杯吧。” 简轻衣随手拿起面前的酒壶倒酒,当她看到尹小爷的手下尽数散去的时候,猛地把酒壶往他头上一砸然后拔腿就跑。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尹小爷被砸出了个熊猫眼,痛的捂着眼睛大叫。 “给我把那个贱人抓回来!本小爷重重有赏!” 简轻衣从来没有跑的那么快过,像是正在被老鹰抓的兔子,要是落到尹小爷手中,她怕是会被吃干抹净,这辈子就算完蛋了。 早知道自己就应该听杏儿的不要随便出府才对。 现在后悔也晚了,后面有人追着,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拼命的跑,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只听见一阵疾驰的马蹄声,便看到一个红衣似火的女子骑着马朝着她撞了过来。 苏染也不曾想路上会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她赶紧使劲勒住缰绳,马儿嘶鸣一声,从简轻衣头上跃了过去。 好帅! 简轻衣觉得这姑娘英姿飒爽简直就是女中豪杰啊。 苏染跃下马背急急忙忙的问简轻衣有没有事,要不要去看大夫。 “我没事,姑娘莫要担心。” 她试着起身想要继续逃跑,但是脚上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应该是刚才躲闪的时候不小心崴到脚了,别说是逃跑了,怕是走两步也费劲。 与此同时,尹小爷一伙人也追了上来,虎视眈眈的看着简轻衣。 这下子糟了,自己现在也逃不掉,这可如何是好? 第三十六章 出手相救 就在她觉得自己这次肯定在劫难逃的时候,苏染护在了她面前,抽出骨鞭对尹小爷说:“你们是不是又在欺负良家女子?” 尹小爷在天历城声名狼藉,苏染最讨厌的便是欺负女人的男人。 男人就应该像萧默言那样保家卫国才对,而不是强取豪夺欺负弱小。 看样子自己是运气好碰到救星了,简轻衣慌忙对苏染说:“女侠救我。” 女侠这两个字苏染很是受用,她一边安慰简轻衣不要害怕一边冷眼瞧着尹小爷。 “苏染!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快点给我让开!” 虽然尹小爷还在不停地叫嚣,但是他和他的那群手下也不敢轻举妄动。 苏染和天历城的其他女子不同,她的家世可不是尹小爷能比的,而且苏染本人的行为也不低,尹小爷在她手上吃过亏,被打了一顿以后还被他爹亲自绑着去将军府道歉。 苏染冷笑,就凭他也敢对自己用这种口气说话? 她一扬手,骨鞭便在地上抽出了一道深深沟壑。 “不怕死的就尽管过来!” 尹小爷的两条腿都已经吓得发抖了但是又不舍得简轻衣这个美人,便只能催促着手下快点上把简轻衣给夺回来。 但是他的那群手下也都是外强中干,对付个普通人还行,对付苏染,他们心里也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更何况苏染是将军之女,若真的不小心伤了她,他们的小命还要不要? “一群饭桶!” 尹小爷看手下们比自己还怂气的破口大骂。 苏染笑得直不起腰来,以后出门别说他是天历城的人,免得丢了天历城的脸。 “还不快点滚!小心我把你们的脑袋用鞭子抽下来!” 尹小爷恋恋不舍的看着简轻衣,这么一个大美女近在眼前他却只能看看,他愤愤的瞪了苏染一眼,不情不愿的带着手下走了。 简轻衣松了口气,谢过了苏染。 “今日若不是女侠出手相救的话我怕我今天肯定是难逃一劫,不知道女侠尊姓大名?” “我叫苏染。” 苏染一直最向往的便是能出去闯荡一番,行侠仗义,但无奈她是个女儿家,虽然修为不在男人之下,但是苏将军从不答应让她离开天历城,今天她终于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次,别提多开心了。 简轻衣看着苏染的样子觉得她应该是个古道心肠的好姑娘,心中也觉得很高兴,可算是能碰到一个厉害又正常的姑娘了。 “你的脚受伤了,我送你回去吧。”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苏染一边抚摸着马儿的鬃毛一边问简轻衣住在何处。 “若是姑娘方便的话,送我到萧府即可。” 简轻衣浑然不觉苏染身上的气息有些变了。 她背对着简轻衣,继续问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简轻衣。” 当她说完这三个字的时候,苏染立刻转过身来,手中的骨鞭擦着她的耳朵飞了过去,如果不是她直觉灵敏,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及时闪了一下,只怕现在她的半个脑袋已经没了。 她的心脏砰砰直跳,惊恐的看着苏染,难不成她和自己有仇? 刚刚还和颜悦色的苏染此刻表情已经变得愤怒而漠然,她冷冷的看着简轻衣。 “你就是漠然哥哥带回来的那个女人?” 漠然哥哥?听到这个称呼简轻衣大概就明白苏染的敌意从何而来了,敢情是把自己当成轻敌了啊。 她刚想解释清楚苏染是误会了,可苏染根本就不给她这个机会,又是一鞭子抽了下来,虽然这一鞭子依然没有抽到简轻衣,但是鞭子上的真气就足以伤到她了。 胳膊上火辣辣的疼,皮肉都已经翻开了,要是鞭子真的抽在她身上怕是这条胳膊就要废了。 早知如此,好像还不如落到尹小爷手中呢。 “贱人!抢了我的漠然哥哥!” 苏染怒火中烧,只想把简轻衣杀了出气,一个连修为都没有的凡人,也配和她抢? 简轻衣从没想过自己会死在一个女人手中,而且还是一个把自己当情敌的女人,她忍不住想着,自己要是真的死在这里未免也太冤了吧。 “汪汪!” 苏染刚准备结果了简轻衣,却忽然发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许多的流浪狗,那些狗全都目露凶光的看着苏染。 若是只有几只狗也就罢了,但苏染往旁边巷子上一看,还有她的旁边,不知何时已经全都被狗包围了。 那些狗好像是把苏染当成了敌人,一步一步的朝她逼近,苏染被这么多条狗死死的盯着,觉得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滚开!快点滚开!” 她不住的挥动着手中的骨鞭想要驱赶那些狗,但是狗实在是太多了,苏染就算是厉害也难以应付的了。 苏染的腿上被狗咬了一口,鲜血淋漓,她现在已经顾不上去伤害简轻衣了,只想赶紧从这里离开。 忽然,那些狗停了下来,不在继续攻击苏染,只是围成了一圈保护着简轻衣。 萧默言走过来看到简轻衣手臂上的伤,眉心拧成了一个结。 苏染本以为他是来帮自己的,但是没想到萧默言却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解开了头上的发带绑住了简轻衣的伤口。 “疼吗?” “还好吧。” 简轻衣强忍着痛笑了笑,她不太习惯别人担心自己。 她的笑容像是一根刺狠狠的在萧默言心上扎了一下,萧默言缓缓转过身,看着罪魁祸首苏染。 他的声音好似藏着冰。 “是你伤了她?” “我伤了她又如何!” 苏染从未见过萧默言如此可怕的样子,就像是要杀了她一样,但是她还是硬着脖子倔强的不愿意认错。 她和萧默言相识十余年,自认为是整个玄黄大陆最配得上他的女人,这个简轻衣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凭什么就一下子分去了她的男人? “很好。” 萧默言见苏染承认承认了,冷冷的举起了手中的剑朝着苏染走去,苏染此刻真的怕了,恐惧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既然伤了他的女人,不管是谁,都要十倍奉还! 第三十七章 情敌 “等一下!” 简轻衣瘸着一条腿站了起来。 “她刚刚救了我,你就饶了她这一次吧。” “我不需要你同情我!” 苏染宁愿真的死在萧默言手下也不愿意接受简轻衣的怜悯,这对她来说是莫大的侮辱。 简轻衣因为手臂太疼了,半天才说出话来。 “你刚刚救了我一命,我不过是换你的人情罢了,我们从现在开始便互不相欠了。” 她扯了扯萧默言的衣袖,她现在疼的快要昏过去了,要是有时间在这里继续教训苏染不如先送她回去。 “你忍一忍。” 萧默言直接把简轻衣抱在怀里,简轻衣搂着他的脖子,那种温暖的感觉好熟悉,就像曾几何时她有过被这种温暖紧紧包围的经历一样。 “娘亲,你没事吧。” 呦呦一直在旁边的马车上看着简轻衣,那些流浪狗便是他引来保护简轻衣的,只是他牢记着娘亲说过的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有驭兽之能所以只能在马车上不敢下去。 呦呦的小脸写满了担心,他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能足够保护娘亲的能力,他暗暗下定决定,回去以后他要更加努力的修行,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娘亲! 大夫大晚上的听说萧府有人出事了不敢耽搁,匆忙拎着药箱就来了,还好简轻衣手臂的伤虽然看起来严重但是没有伤到骨头,敷药以后小心休养就好了。 “王爷,姑娘的伤虽然没有大碍,但是姑娘的身体……。” “她的身体怎么了。” 从把简轻衣带回家,萧默言的眉头就一直没有舒展开,这些天他一直让府里的人好生照顾简轻衣,补药也炖了不少,难道说是下人们没有尽心的缘故? 大夫最害怕的就是萧默言生气,赶紧解释说女子的身体本就阴寒,但是萧默言太过担心简轻衣,给她吃的补品太多了,简轻衣有些虚不受补,吃的有点上火。 她听了尴尬的揉了揉肚子,怪不得这几天总觉得嘴巴干干的,原来是好东西吃得太多。 闻听此言萧默言的神色才缓和了一些,他让大夫去开几个适合简轻衣服用的药方,务必要好生帮她调理。 一旁的杏儿一直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大夫刚走她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王爷恕罪,都是奴才都没有好好的照顾简姑娘,请王爷责罚。” “既然知错那便自去领罚吧。” 杏儿跪着磕了个头,王爷还能留她一命已经是开恩了。 “为什么要罚她?是我自己要出去的。” 简轻衣不喜欢别人带自己受过,她对萧默言说要罚的话就罚她好了。 还有,刚刚大夫和杏儿都叫他王爷? 简轻衣疑惑的看着萧默言,她本以为萧默言就是有钱而已,没想到他还是个王爷,所以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自己都已经在萧府住了这么多天,和萧默言也算是生死与共了,这样一直装作不知情的样子也不是办法,简轻衣觉得萧默言的身上秘密实在是太多了,她虽说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嗜好,但是也总要为她自己的安全考虑。 “杏儿,你先出去吧。” 简轻衣微微动了一下脚便疼的龇牙咧嘴的,萧默言忙轻轻握住她的脚踝,用真气帮她按摩。 “既然大夫说了让你好好休息,你便不要再想那么多了。” “不行,今天我可是差点连命都没了,你真的不打算和我说实话吗?” 萧默言看了看她身上的男装,如果要说实话的话,她是不是也应该和自己解释一下她为什么会打扮成这个样子去百花楼呢? 她倒是挺厉害的,他这个王爷都没去过的地方让简轻衣捷足先登了。 简轻衣脸上一红:“我去是有正事,那你呢?” 如果说萧默言真的是王爷的话,那他肯定是皇亲国戚对吧? 怪不得那个苏染那么喜欢他呢,原来萧默言不仅有钱有相貌还有地位。 一想到今天自己的脑袋差点就被苏染开了瓢,简轻衣多少还是有些后怕的。 “没错,我是北漠皇子,萧默言。” 萧默言并不是很想让简轻衣知道他的身份,因为皇子这个身份并非他所想要的,这两个字就像是一把沉重的枷锁牢牢地压在他身上让他无法喘息。 而且当一些人知道他的身份以后,接近的目的也会有所改变。 皇家是个凉薄的地方,在这里,骨肉亲情像是一个笑话。 他不想因为身份和简轻衣变得疏远。 简轻衣听到他亲口承认了身份以后先是愣了一会,随后便很是兴奋的问萧默言。 “既然你是王爷,那你肯定去过皇宫,也曾经喝过很多美酒对吧。” 她的眼睛湿润的像是林中的小鹿,清澈无邪,不带一些杂质,就如同萧默言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样。 皇子有什么不好的,那就等于多了一个大靠山啊。 简轻衣有的时候想事情很简单,她不会太计较得失,只要过得开心就好了。 萧默言是个好人,她觉得他是不会害她和呦呦的。 “若是你想很好奇的话,下次我可以带你去皇宫看看。” “真的吗?” 简轻衣实在是太兴奋了,直接抓住了萧默言的手。 萧默言微微一笑:“当然,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都会做到。” 喝了药以后简轻衣便休息了,书房里,萧默言正在翻看着一本兵书。 木九推门进来,小声说给苏染传消息的家仆已经找到了。 按照萧默言的规矩,凡是私通外人者一律赶出萧府,杀无赦,此人也不例外。 至于苏染,萧默言提笔写了封信交给木九,让他送去苏家。 他看在苏将军的面子上对苏染也算是纵容,但是苏染千不该玩不该不应该招惹他的女人。 虽说简轻衣帮苏染说话,死罪可免,但是让简轻衣受伤,苏染也应该得到一些惩罚。 木九接过信消失在书房中,桌子上的烛火晃了晃,萧默言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双手曾经在战场上取走过无数人的性命,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还能用这双手拥抱一个女人。 第三十八章 皇子 苏染被跪了整整一天一夜,苏家上下无一人敢替她求情,苏将军拿着戒尺问她可知错,苏染咬着牙说不知。 “糊涂!” 苏将军真的是恨铁不成钢,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个个女儿。 萧默言是人中龙凤没错,但是人家瞧不上你,你应该知难而退,感情是不能勉强的,更何况人家已经心有所属,那苏染便更不能夺人所爱。 苏将军虽然宠爱女儿但是也是一个能分得清是非黑白的人,当他知道了苏染居然想要动手伤害一个凡人的时候便狠狠的教训了她。 修行是为了锄强扶弱,绝对不是仗势欺人,他们苏家军功累累,深得皇上信任,可怎么苏染就不明白这一点呢? “爹,女儿不管做什么都愿意,只要能嫁给默言哥哥就好。” 苏染哽咽着说,成为萧默言的王妃是她从小到大的梦想,她不求别的,唯有这个心愿。 苏将军怒极,吩咐全府上下不准任何人在管苏染,就这样让她跪着一直想明白为止。 天历城内人人皆知苏家小姐中意萧默言,而萧默言带回一对来路不明的母子的消息也不胫而走,人人都在议论该不会这传说中赫赫有名的北漠战神被一个寡妇勾了魂? “都说北漠王不近女色,我看啊说不定人家就好人家媳妇这一口呢。” “可不是,在战场上杀了那么多人,估计早就已经变得和咱们不一样了。” 一群闲散人员在街头的小茶摊上说闲话,编排着简轻衣和萧默言,正说得高兴呢,天上扑棱棱飞过几只鸟,在那几人的头上拉了一泡屎,几人顿时做鸟兽散。 马车上,简轻衣轻轻的拍了一下呦呦的头,不是说过不能在人前显露能力吗?自己刚说的他又忘记了。 “可是他们说娘亲和师傅的坏话。” 呦呦很不高兴,他们是坏人,自己就是要教训他们。 “他们想说就让他们去说,反正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简轻衣把呦呦抱在怀里,人有的时候是不需要太在意别人怎么说的明白吗? 呦呦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反正娘亲说的都是对的。 马车吱呀吱呀的行驶在青石板路上,简轻衣拜托萧默言给她找了个用来酿酒的院子,萧默言给了好几张地契说都是他名下闲置的院子,她若是喜欢便直接拿去。 她的脚伤还没好,杏儿生怕她在伤着所以特别小心,忙前忙后的,她说王爷吩咐过了,只要简轻衣需要的,直接和她说就好,王府的人自会帮忙料理得当。 “那我也不能总是使唤你啊。” 简轻衣还不习惯让别人帮自己跑腿。 杏儿忙说:“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能为姑娘效劳是我的福分。” 上次要不是简轻衣帮她求情,估计她不死也要丢半条命。 “你们萧家的规矩也太严了,不过是做错了一点事情罢了,也不用责罚的那么严重吧。” “这怪不得王爷,其实这里已经好多了,若是在京城的王府,怕是规矩更多。” 简轻衣蓦的想到以前看的那些宫斗剧和权谋剧里面皇子为了争权夺位互相算计的桥段,为了那把高高在上的龙椅,每个人都无所不用其极。 “皇上除了王爷以外还有别的皇子吗?” “当然啦。” 杏儿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简轻衣,皇上膝下成年的皇子有三位,其中太子便是嫡长子萧默青,萧默言排行第二,太子还有一个同胞弟弟萧默然。 北漠的规矩,太子要立嫡立长,当初萧默言的母亲和萧墨青的母亲同时怀孕,但是萧墨青比萧默言早出生半个月。 在先皇后未去世之前,朝中大臣一直在为了嫡长之分每天吵得不可开交,皇上也一直左右为难,后来,先皇后去了,太子的母亲做了皇后,萧墨青也顺理成章的成了太子。 这些都是北漠人尽皆知的事情,只是都是陈年旧事了,平时也无人在提起。 尤其是在王府,萧默言非常讨厌别人提起先皇后的事情,只有在先皇后忌日那一天,萧默言会把自己关在灵堂一整天都不出来。 听着杏儿的陈述,简轻衣怎么觉得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因为这一切听起来实在是太过巧合。 不是她多心,而是简轻衣知道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鬼怪,而是人心。 权力和欲望能迷了人的眼睛和心智,不知道她所猜测的对还是不对。 她瞧了一下萧默言给她准备的院子,还不错,很安静,地方也宽敞,到时候在招揽几个工人,把这里弄成一个酿酒坊,她的生意就可以开张了。 杏儿听说她要招人便说可以请萧府的管家帮忙去市集上买些人回来。 “人也可以买卖吗?” “当然了,我便是被买到萧府的。” 玄黄大陆连年征战不断,吃不上饭的人家便会把孩子妻子全都卖掉换粮食果腹,人命有的时候还不如一碗米饭。 简轻衣叹了口气,她还以为平水村的村民们生活得已经很不容易了,没想到还有人比他们更加不易。 “也罢,那就拜托管家去帮我找几个手脚麻利的人,记得,一定要机灵还要忠心。” “姑娘交代的就是萧府头等的大事,姑娘就放心吧。” 她在萧默言的帮助下也算是在天历城站稳脚跟了,但是她还有一件事一直放心不下,那便是让呦呦去天历阁。 不知道若是她找机会在萧默言面前说一嘴请他帮忙的话,他会不会给自己这个面子。 她在萧府过的还算是自在,但是她并不知道她这个简家嫡女马上就要被人惦记上了。 “什么?你说那人是萧默言?” 岳氏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那人保护着简轻衣的侍卫便是北漠战神,更没想到现在简轻衣已经住进了萧家。 这么多年来,岳家表面上看起来从未涉足朝局,其实不管是岳家还是简家在暗中一直都在支持太子,也就是萧墨青。 北漠有那么多名门望族,要是不另辟蹊径,及时战队,怎么能保得住家族万代荣光? 第三十九章 寄人篱下 北漠是玄黄大陆四国中复原最宽广的国家,国力鼎盛,但是在表面的繁华之下隐藏的是汹涌的暗潮。 萧宗生性风流,后宫佳丽无数,膝下皇子众多,未免皇储之争,萧宗虽然春秋鼎盛但还是早早地册立了太子,也就是大皇子萧墨青。 立嫡立长,萧墨青这个太子之位也算是名正言顺,如果没有萧默言的话,没有任何一位皇子能够让他觉得威胁。 只可惜,既生瑜何生亮。 若论出身,萧默言的母亲也是皇后,而且他是赫赫有名的北漠战神,军功卓着,不管是在朝堂之上还是民间威望都非常高。 正因如此,太子一直都极为忌惮他的存在。 兄弟两人的明争暗斗一直存在,朝中稍微有点眼力见的官员都知道两人是水火不容,将来若是萧宗薨了,他们之间一定会发生大的变故。 太子毕竟是太子,多数人还是把宝压在了萧墨青身上,比如说岳家。 而自从岳氏嫁到简家成为了当家主母以后,她也在暗中利用简家的财力支持太子,简家虽然在明面上没有涉足朝政,实际上已经可以算是太子一方的人了。 而简轻衣现在和萧默言走得那么近,显然和岳氏一开始的打算背道而驰。 岳氏冷笑,她倒是小看了简轻衣这个贱蹄子,没想到把她送到了平水村那种荒芜的偏僻村庄,她竟然还能靠着男人离开。 果然和她娘一样,一张脸长得楚楚可怜便能勾了男人的魂魄。 即便简轻衣的母亲已经去世多年,但是她在岳氏心中仍然是一个心结,尤其是当她看到简父在见过了简轻衣以后一个人黯然神伤的样子以后,她更加确定了简父直到现在依然忘不掉那个死去的女人。 活着的时候争不过自己,现在人死了还要阴魂不散。 岳氏手上的紫电鞭缠绕着真气,雪薇知道她动了怒,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让人好好的看着那个贱人和萧默言,记得,暗中监事即可,不要让人发现。” 简家如今还是纯臣,若是过早显露立场反而对大局不利,岳氏虽然是个深闺妇人,但是多年在岳家耳濡目染,对朝局也是洞若观火。 她倒是想看看萧默言堂堂一个皇子带走简轻衣这个贱婢到底是为了什么。 此刻远在天历城的简轻衣自然是不知道岳氏已经暗中盯上了自己,她现在满心想的都是怎么样才能把呦呦送进天历阁。 她想的入神,愣是连管家过来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简小姐,这是您要我找的下人,还请您过目看看合不合您的心意。” 简轻衣闻言才回过神来,转过身看了看管家带来的人。 这些人都是管家从人牙子手中买来的,看起来个个都手脚麻利,站在最前头的姑娘看起来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机灵劲。 “你叫什么名字?” “回姐姐的话,奴婢名叫小桃。” 名字也不错,人如其命,是个看起来就讨人喜欢的姑娘。 管家回话说这些人都是经过人牙子指点的,比那些在市场上直接买回来的下人要聪明不少,若不是看在萧府的面子上,根本就买不到这么伶俐的下人。 “那真的是劳烦您了。” 收下了卖身契以后,简轻衣要把银票交给管家,但管家却说什么也不肯收。 萧默言吩咐过,简轻衣的吩咐便是最优先的,他们不干不尽心,怎么敢收简轻衣的银子呢? 若是简轻衣一定要给的话,不如直接交给萧默言好了。 她也不想为难这些下人便道了谢,请管家把这些买回来的下人都送到之前租下来的院子去,等他们休息几天以后,她会亲自教她们做事。 书房里,萧默言正漫不经心的看着一本兵书,他懒懒的翻了两页,书本上一行行的字却恍然间全都变成了女子的模样。 简轻衣的眉眼如画,宜喜宜嗔,萧默言一惊,手中的兵书差一点掉在了地上。 “主子,您没事吧。” 木九看到萧默言用指腹揉着太阳穴还以为他身体不舒服,忙着要去请大夫。 萧默言抬手说他无事,不过是有些心神不宁罢了。 “莫非主子是在担心京城的局势?” 太子可是下了血本,手下的杀手一波波的派出来,但都是有去无回,想来太子此刻一定已经气得跳脚了,毕竟这么好的机会可不是每天都会有的,等萧默言回到京城,太子想要下手的话就难了。 萧默言不语,他和太子之间的胜负是一场扩日持久的战争,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不过他从未担心过什么,因为他在这个世间没有任何在意的人。 可现在,情况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王爷,您在吗?” 门外传来了简轻衣的声音,萧默言微微颔首,木九便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房内。 简轻衣带了好酒来,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礼多人不怪嘛。 等萧默言打开门看到简轻衣的那一刻,他愣了一下。 往日简轻衣打扮的都很随便,但今日穿了一身艾青色的衣裙,绾了个飞仙髻,耳边松松的垂着一对青金石耳坠,带着几分慵懒和妩媚。 她本就美而不自知,稍一打扮便足以摄人心魄。 简轻衣是觉得就算她不在乎面子,可她现在到底是王府的客人,若整天打扮的像个村姑一样似乎也不太好,所以才稍微整理了一下。 她只是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粗糙,却忘记了她这张脸是如何的沉鱼落雁。 “王爷?” 见萧默言出神地看着自己,简轻衣略微小声的提醒了他一下,难不成是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萧默言轻咳一声掩饰了眼底的惊艳,随后淡淡的问了她句可是找他有事。 “是这样的,我给您添了不少的麻烦,而且我又是在府上白吃白喝的闲人,所以我想着送些谢礼给您。” 她把放着酒的篮子往他怀里一塞,带着讨好的笑容看着他。 简轻衣此刻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小白兔,让萧默言有一种想要把她抱进怀里狠狠蹂躏的冲动。 第四十章 外宅 萧默言的双唇有些干涸,因为他回忆起了某种让他非常留恋的触感。 “礼我收下了。”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似的。 简轻衣显然不知道此刻的萧默言正在很努力的克制,她只是觉得既然萧默言收下了她的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其实还有另外两件事我想要告诉您。” 她犹豫了一下,缓缓说既然她已经在萧默言的帮助下在外面租了宅子,那她想着这几天就可以搬出去了。 “你要走?” 萧默言不悦,是他的王府中有人对她不敬还是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 简轻衣挠了挠头,她虽然脸皮厚但也不是一点面子都不要的,她和萧默言素昧平生,唯一的联系就是呦呦,自己这个做娘的也不能一直在萧府白吃白喝受人恩惠吧。 再说了,她可是打算好好的在天历城做生意的,有银子才有底气,她想要好好的酿酒,住在宅子里最方便不过了。 她以为这样会让萧默言高兴,毕竟少了一个吃白饭的,殊不知萧默言此刻隐在袖下的手已经用力的握紧了。 “对了,若是不麻烦的话,我还想请您帮我打听一下要怎样才能进入天历阁,您也知道,呦呦毕竟身体不太好,听说天历阁里能人众多,要是呦呦能有这个机缘的话,我想让……。” 简轻衣自说自话,完全没注意到萧默言的眉头已经越拧越紧了。 “所以你是想要和呦呦一起离开萧府,对吗。” “算是吧,但是您千万不要误会,我并不是觉得您教呦呦不行,我只是觉得呦呦到底是个小孩子,就算再怎么又天分也只是个普通人,而您是高高在上的王爷。”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简轻衣的生活阅历都告诉了她一件事情,那就是身份和地位带来的差距是难以弥补的。 她从未有过攀龙附凤之心,也不想去招惹是非,她只想安心的带着呦呦生活。 王府是个好地方,但是不适合她。 她以为她说的已经足够委婉周全,可她却不知道此刻的萧默言心中已经怒海翻腾。 简轻衣就那么想要离开他吗? 萧默言喜怒不形于色,从来没有任何人能猜透他的心思,他一直把自己隐藏的很好,可是此时此刻,他的怒气已经萦绕全身。 简轻衣不知道自己那句话惹到了萧默言,她只觉得眼前的男人冒着寒气,如同从万年冰窖中走出来的一样。 他们本就是萍水相逢,最多算是有点缘分罢了,自己要走,他为何如此生气? “好,你可以走,来人,送简夫人!” 她是说了要走,但是没说现在立刻就走啊,简轻衣愣是连收拾东西的时间都没有,便和呦呦一起被管家送到了宅子。 她很是不解,萧默言这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呦呦仰着脸扯了扯简轻衣的衣摆:“娘亲,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啊。” 他不想离开萧府,他觉得萧默言虽然对他很严苛,但是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简轻衣叹了口气,罢了,如此一来也好,一直寄人篱下也不是办法,现在离开了萧府,她们也算是能过自己的日子了。 只是,她为何心里满是惆怅呢?就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主子,您这样把夫人和小主子都送了出去怕是不好吧。” 木九大着胆子说了一句,简轻衣和呦呦都是初来乍到,在天历城举目无亲,虽说萧默言已经给他们安排好了不少事情,但她们孤儿寡母的想来也不好在此地立足吧。 “是她自己要走的,难道我还能强留不成。” 萧默言咬着牙说,他到底是哪里做的还不够好,让简轻衣那么的不想留下。 “主子,我想您或许是误会了夫人的意思也说不定,不如让属下去问问可好?” “不用!” 萧默言一甩袖子,他堂堂北漠战神,难不成还会因为一个小女子而心神不宁? 他在书房来回踱步,木九在一旁看的心急但也不敢多言。 明明王爷就是在担心,为什么就不能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呢? 简轻衣带着管家之前买回来的下人动手把整个宅邸收拾了一遍又添置了不少的家具,她粗略算了算这些天的开销发现手中剩下的银子已经不多了。 她叹了口气,需要用银子的地方还多这呢,要是再没有进项的话,只怕这一大家子都要喝西北风了。 “小姐您快把东西放下,我来就好。” 小桃是这些人中对有眼力见的,也最讨简轻衣喜欢,说话做事都特别的上道,手脚也利索,简轻衣想着把她培养成第二个水花,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酿酒是个精细活,简轻衣教了手下的人如何酿酒,她开出的条件和在平水村一样,只要他们能尽心尽力帮自己办事,以后不仅可以衣食无忧,还可以把卖身契还给他们。 能吃上饭对这些人来说已经是一种恩惠了,如果能拿回卖身契那就可能脱离奴籍,这正是天大的恩情。 简轻衣知道这些人被人当成货物买来买去的滋味也不好受,一个个也都是身不由己,她觉得人本来就没有贵贱之分。 众人都觉得找了个好主家,做起事来也都更加卖力。 有了简轻衣的酒,百花楼的生意更加红火,但是简轻衣想要做的可不单单是一家的生意。 她的心思活络,本就是天生的生意人,在现代尚且能游刃有余,更何况是在玄黄大陆。 简轻衣掂着从百花楼赚来的银子,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主子,咱们今天还是不进去吗?” 木九看着萧默言的脚步停在了门口,自从简轻衣搬出了萧府以后,萧默言每天都会在这附近转上一圈,但从来不进去。 他抬起头看了看在院子里忙活的简轻衣,她正抬手擦着额头上的汗,丝毫没注意到外面多了两个人。 萧默言沉默了半晌,转身离开了简家,木九赶紧跟上。 他忽然又一次停了下来,扫了一眼宅子周围。 “看来这里的酒香引来了不少的害虫。” 第四十一章 桃花酿 眼线已经被扫清了,木九查过,那些人是近日才盯上简轻衣的,不像是是太子的人。 “依属下之见,这些人好像是冲着夫人来的。” 萧默言轻轻的搓了一下手指,如果不是从京城来的,那他能想到的可能性就只有一个。 “既然能把手伸到这里,看来简家也不仅仅是商贾之家那么简单。” “主子的意思是简家想要伤害夫人?” 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现在简轻衣是他的人,想要在太岁头上动土,那就要准备好承担相应的后果。 萧默言看了木九一眼,既然千里迢迢的跟到了天历城,若是不送些回礼过去的话,岂不是太浪费了简家的一片苦心? 外面暗潮涌动,各方势力都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开始为了各自的利益谋划,只有简轻衣浑然不觉。 她本不是局中之人,可如今,她在不知不觉间也已经慢慢的泥足深陷。 这世间的一切,从来都不是由人自己选择的。 呦呦现在虽然没了萧默言的教导,但他天资聪颖,之前跟着萧默言的时候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如今即便是自己修炼也能摸到一些窍门。 简轻衣从心底里感谢萧默言,但同时也觉得他有点阴晴不定,就算她在无意间得罪了他,也不用那么不讲情面直接把她们一家子赶出去吧。 她一个人趴在桌子上,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的全都是萧默言三个字。 不行,她可不能分了心,现在最重要的是赚钱。 “小姐,这个东西真的能帮我们赚钱吗?” 小桃狐疑的看着简轻衣手中拿着的瓶子,简轻衣说这是秘制的桃花酿,是她刚刚研制出来的,可小桃觉得除了装酒的瓶子好看一些,其它的和普通的桃花酿并没有什么区别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 简轻衣神秘的倒了一杯给小桃,让她品一品桃花酿的味道。 小桃接过杯子,轻抿了一小口,只觉得入口以后丝滑无比,一点辛辣的味道都没有,还带着一丝甜味,让人喝了一杯以后还想接着喝。 “这酒是专门为女人酿的,里面加了能滋补身体的药材,度数也不高,喝了以后不会觉得难受,长期饮用还能养颜。” “真的吗?” 女子最看重的便是容貌了,谁也不会例外,若是真的有这种功用的话,想必只要一开始售卖就会被抢购一空。 “那是自然,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诚信二字,我可不会砸自己的招牌。” 简轻衣晃荡着瓶子里的酒,虽说她的桃花酿确实不错,但酒香也怕巷子深,光是东西好没用,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才行。 苏染被禁足在苏家已经有小半个月了,她本就活泼好动,现在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鸟一样,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天空叹气。 苏将军戎马一生,对子女也甚是严厉,他不说放苏染出来便没人敢忤逆他的意思。 再这样下去,苏染怕是要闷疯了。 她开始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招惹简轻衣了。 “小姐,有客人要见您。” “客人?什么人我都不见!” 苏染正在气头上,现在根本就不想搭理任何人,可她的客人已经不请自来,在前院等着她了。 “简轻衣!你居然有胆子来苏家!” 苏染看到来人居然是简轻衣立刻就打算好好的出口恶气,但她还没出手就被苏将军狠狠的瞪了一眼。 “染儿,不可胡闹!” 别看苏染平日里像个混世魔王一样,但是她最怕的有两个人,一个是萧默言,另外一个就是她父亲。 苏将军一开口,苏染便乖乖的收起了九节骨鞭,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 简轻衣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 “冒昧来访还请将军勿怪,这点薄礼不成敬意。” “简夫人客气了,请上座。” 苏将军也算是识人无数,看着眼前举手投足间满是贵气的简轻衣心中暗暗赞叹,若是苏染有简轻衣半分的话,他也能放心不少。 两人寒暄了一会,简轻衣知道苏将军军旅之人想必也不喜欢绕弯子,便直说她这次来是想要和苏染好好的聊一聊。 “我觉得令嫒似乎对我有些误会,冤家宜解不宜结,我这次来就是来专程登门致歉的。” 简轻衣起身盈盈一拜,苏将军忙说本就是苏染有错在先,岂能让简轻衣道歉。 “染儿,还不快些过来。” 苏染不情不愿的挪步过来微微低了下头,但是她心里还是不服气的。 莫说是简轻衣一个小小的简家嫡女了,就算是公主她也不放在眼里,凭什么和她抢萧默言? “苏将军,可否让我和苏小姐单独谈谈?” 简轻衣微微一笑,女人之间说话最好还是不要有男人在场。 等苏将军一走,苏染便立刻怒气冲冲的瞪着简轻衣,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而简轻衣则不紧不慢的喝着茶,这里是苏家,苏染要是想要把她怎么样的话那简直太简单了,但是她最好想一想,要是她在做出些不合规矩的事情,苏将军怕是会把她禁足一辈子。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明明眼前的简轻衣只是一个凡人,可苏染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那种憋屈的感觉实在是让苏染太难受了。 “你之所以那么针对我不过是因为萧默言的缘故,可你想过没有,就算没有我,萧默言就会喜欢你了吗?” 女人是最了解女人的,简轻衣看着苏染到时有点同情她,毕竟她和萧默言也算是相处了一段时间,苏染能喜欢一个这样的男人这么久,想必还是挺辛苦的。 只是感情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萧默言和苏染显然是神女有意,襄王无心,就算没有她这件事也不会改变什么。 “可你是默言哥哥第一个带回府的女人,还有那个孩子,你敢说你和他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 简轻衣听了这话差一点笑出声来,萧默言是什么人,她这个凡夫俗子可高攀不上,苏染是不是太高估她了。 第四十二章 贵女 苏染虽然刁蛮但是并不愚蠢,她怎么会不知道简轻衣说的都是实话,她不过是不愿承认罢了。 萧默言对她而言是从小崇拜的男人,这世间的男子除了她父亲之外,无人可以比拟。 她苏染要嫁的男人,自然便是如萧默言一样的盖世英雄。 “反正除了你以外,我从来没见过默言哥哥对任何一个女人那么好过,你就是我的敌人!” 简轻衣甚是无奈但也觉得苏染其实挺可爱的,至少她的喜恶都表现的清楚明白,没有像有些人那样隐匿起来,脸上笑眯眯的,其实背地里等着捅你一刀。 “不管你怎么想的,现如今能帮你走出苏家的人就只有我,你要是答应和我合作的话我就帮你向苏将军求情,可要是你不答应的话。” 她清了清嗓子,依照苏将军的脾气,苏染不服软的话,怕是还要在继续关个十天半个月的。 “你在威胁我?” 苏染气的牙根痒痒,要不是因为简轻衣,她也不会这么倒霉被禁足,现在倒好,她还反过威胁自己! 她可是将军之女,从小便是众星捧月般长大的,何曾受过这份气,偏生她还就是拿简轻衣一点办法都没有。 简轻衣眨巴眨巴眼睛,识时务者为俊杰,苏染那么聪明,想必是可以做出正确的选择的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苏染最清楚她爹是什么样的人,小时候她仗着修为高把一户人家的孩子给打了一顿,苏将军愣是揪着她去人家家里道歉,还责令她不许在仗势欺人。 苏染虽然不喜欢简轻衣,但也没办法。 她只能讪讪的问了一句,简轻衣想要她帮忙做什么。 “其实对你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 简轻衣笑了笑,她只需要苏染以苏家的名义请天历城的各路贵女到苏家来小聚一次即可。 “仅仅只是这样?” 苏染本以为简轻衣会借机为难她,可没想到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她忍不住怀疑其中有诈。 简轻衣看着苏染甚是怀疑的眼神,她可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狡诈之徒,再说了,她可没有欺骗苏染的理由。 苏染想了一下觉得也是,她思索片刻:“好,我答应你,但是你要先去找我爹说清楚,让他放我出去。” “成交!” 骠骑大将军府的帖子,天历城除了萧默言怕是没人不会给面子,更别说是那些贵女了。 苏染虽然也是贵女,但平日里舞刀弄枪的,和其他贵女们也不甚走动,不少人正愁着没机会亲近苏家,现在机会来了,她们早就争前恐后的备了厚礼等着来苏家。 小桃不仅做事麻利,梳头的本事也不错,只见她的手上下翻飞,便把简轻衣的头发绾成了一个层层堆叠的高髻,又点缀了许多花样繁复的发钗和步摇,看起来珠光宝气的。 简轻衣却示意小桃把发髻拆掉,换一个简单的即可。 小桃不解,北漠崇尚富丽堂皇雍容华贵的美,现在最时兴的就是高髻,难道说简轻衣觉得这样打扮不美吗? “今天我不是和那些贵女们争奇斗艳的,打扮得太出挑不是件好事。” 她要和那些贵女们做朋友,打扮的温婉谦卑才是最相宜的。 小桃用手摩挲了一下金步摇,她这样的下人一辈子都无法戴上如此璀璨的首饰,可简轻衣却还不稀罕。 苏染看着满院子的女人觉得很是无趣,和这些女人们一起讨论什么样的衣衫布料最时兴真的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她更喜欢和高手过招,提升修为。 要不是答应了简轻衣,她真相把这些无聊的人都赶出去。 对于那些想要讨好的贵女们,苏染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忽的飘来一股香气,让她的脑子一激灵。 好香的味道。 不仅她闻到了,院子里的其他人也都闻到了。 众人议论纷纷这股味道到底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她们在天历城可从未闻到过如此好闻的味道。 简轻衣笑着从假山后走了出来,身后的小桃手中捧着一个托盘,盘子上放的便是她秘制的桃花酿。 贵女们为了能艳压群芳打扮的都很是精致,一个个都光彩照人,可满院子的人都打扮的花枝招展五彩缤纷难免会让人觉得有点俗气,当清丽脱俗的简轻衣出现的时候,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她不施粉黛可皮肤白里透红,有种自然的好气色。 “你是哪家的贵女?” 有贵女好奇的问着简轻衣的身份,她微施一礼笑着说自己乃是简家嫡女,简轻衣。 虽说在场见过她的人只有苏染,但是简轻衣这三个字在近日可是已经传遍了天历城,贵女们都知道那位平日里对女人坑若冰霜的萧默言带回来的就是一个姓简的女子。 也就是说,她就是萧默言的红颜知己? 一时间,贵女们的眼神变化莫测,个个都盯着简轻衣,像是要看穿她的五脏六腑一样。 说实话那种被所有人当成敌人的感觉并不怎么好受。 “简家?也算不上什么名门望族,不过是这些年才发迹的家族罢了。” 有人嗤笑道,今日能来苏家的都是在天历城有些根基的,她们自持身份,就算是简轻羽来了也瞧不上,更别说是简轻衣了。 一个小小的简家嫡女,何德何能可以得到萧默言的垂青? 众人心思各异,有嫉妒也有试探,不过今日乃是苏家做东,而且她们也没有苏染那么大的胆子敢动萧默言的人,所以她们虽然各自都在心里盘算着什么,但是都不曾表现在脸上。 简轻衣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和她们打交道实在是不容易。 “各位已经站了半日想必也累了,不如尝尝我酿的酒如何。” 简轻衣抬手,小桃便把早就准备好的桃花酿放在了众位贵女面前。 她们早就已经被酒香吸引住了,看到杯中粉红色的液体都忍不住端起杯子品尝。 天历城有那么多好东西,这些贵女们也算是见多识广,可现在无一例外全都被这桃花酿迷住了。 第四十三章 护短 这酒入口绵长,气味馨香,竟是比贵女们寻常用的香粉还要好闻。 看到那些贵女们的表情,简轻衣知道她这步棋算是走对了。 “还有没有多余的酒,我要买两坛子带回去。” “我要三坛!” 贵女们争先恐后的想要买酒,简轻衣却笑着说她这次出来带的酒不多,这酒酿制的时间也比较长,要是她们想要买的话,可能还要等一段时间。 姑娘们的脸上都不太高兴,她们是何等身份,简轻衣居然让她们等。 “各位小姐们有所不知,这酒里面添了许多的珍贵药材,慢工才能出细活,各位小姐说是不是?” 好货不怕等,简轻衣对自己的桃花酿有信心,毕竟她这张脸就是活招牌。 虽然在场的不少人都不太看得起简轻衣,但是她酿的酒确实不错,这些贵女们爱美,自然也会因此而对简轻衣留些情面。 简轻衣又说等酒酿好以后,她一定会送些酒到各位贵女府上算是谢罪,贵女们的脸色才好一些。 苏染在一旁瞧着只觉得简轻衣的嘴皮子实在是太利索了,把这些女人哄得团团转。 她冷哼一声,想必简轻衣和萧默言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如此的伶牙俐齿吧。 “既然简姑娘说这酒制作繁琐不易得,不如把酿酒的方子卖给我,如何?” 正在简轻衣以为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贵女朝着她走了过来,说出了这句话。 “哟,这不是朱贵女吗,您家的生意已经做得那么大了,半个北漠都能看到你们家的绸缎庄,现在还把主意打到酒上来了。” 说话的朱贵女也是商贾之家,生意做得比简家还要大,她家的绸缎庄可以说是垄断了半个北漠。 当然,朱家的生意之所以能做的那么大,全因着在朱家出了位极得萧宗恩宠的舒妃,后宫和前朝乍一看毫无关系,实则千丝万缕缠绕在一起。 皇宫里的风是不会停的,而前朝那些消息灵通之人总是会因为宫里的风向而揣度着他们要做什么才能得到萧宗的垂青。 “多谢朱贵女抬爱,只是我这方子是家传的,实在是无法割爱,所以还请您原谅。” 开玩笑,简轻衣就指望着桃花酿赚钱呢,要是卖给她的话,自己以后要怎么在天历城立足? 朱贵女眉毛一挑,非常阔气的说只要简轻衣能开的出价,她绝对不会还价。 “朱家可真的是财大气粗啊。” “可不是,谁让人家的姑姑是宠妃呢。” 旁边几个贵女摇着手中的白玉扇子小声的议论着,别看朱家族中没什么有天资的修行之人,可是朱家另辟蹊径,把族中的姑娘们送到各大家族联姻,因着这些烟亲关系和淑妃,愣是在北漠走出了另外一条路。 在场的贵女们表面上看起来都是人畜无害的大家闺秀,可她们打小就生活在高墙之内,对人情冷暖洞若观火,她们可不会为了一个不相识的女子去得罪朱家。 简轻衣非常清楚不会有任何人对她伸以援手,可她也不会把自己的东西拱手相让。 “君子不夺人所爱,想必朱贵女也明白这个道理吧。” “这世间的一切都可以明码标价,我有的是银子,你要是能和我做这个生意的话,说不定我们还能成为朋友。” 朱贵女打量了简轻衣一眼,看她也不是个没眼力见的人,其中的利害关系想必她是能分得清吧。 她朝着身后使了个眼色,便有两个婢女走了过来。 这些贵女们身边跟着的婢女可不是简单的人物,豪门大家为了保护家中女子的安全都会在她们身边安排这种修行过的丫鬟,一般人可不会是她们的对手。 简轻衣蹙起眉看着咄咄逼人的朱贵女有些懊恼,她考虑的抬不周全了,景然忘记把这种可能性算进去,这下子该怎么办? 小桃更是已经吓得两只手直打哆嗦,还以为跟着简轻衣出来是个美差呢,不成想弄巧成拙。 “小姐,我看咱们还是听朱小姐的把方子交出去吧。” “闭嘴!” 简轻衣狠狠的扫了小桃一眼。 若是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朱家尝到了甜头难道还会放过她不成? 她忍不住咬紧了牙关,这些权贵仗着手中的钱和权势便想要欺负她们这些手无寸铁的人,难道不会觉得羞耻吗! “看来简姑娘是不怎么把我朱家放在眼里,那我也只能让简姑娘知道我朱家到底是不是你能得罪起的了。” 朱贵女给那两个婢女使了个眼色,那两人会意,慢慢的朝着简轻衣走了过去。 她一个从未修行过的人显然不会是她们的对手,难不成今天她真的要栽跟头了? 简轻衣爱钱但是觉得命更重要,她握紧了拳头刚想说她答应朱贵女的条件了,就看到面前的两个婢女忽然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从地上飞了起来。 苏染的骨鞭卷着她们的脚踝,把她们抛到了天上,落下来的时候摔到了旁边的假山池子里,狼狈不堪。 朱贵女被吓得花容失色,颤颤巍巍的指着苏染问她是什么意思。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府上闹事!” 苏染的骨鞭之上包裹着真气狠狠的抽在了朱贵女的脚边,瞬间便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鞭痕。 “你!” 朱贵女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她捂着胸口,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苏染,你不要太过分!小心我……。” “你要怎样,去找淑妃告状吗?” 苏染不屑的冷笑,难道她会怕了朱家的那群废物不成?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苏染最是瞧不起那种把女子当成工具的人,因此她打心眼里瞧不上朱家。 淑妃算什么,要不是她父亲血战沙场,京城里的那些达官贵人们哪里来的优渥生活。 换了别人的话可能还会给朱家几分面子,可她苏染就是不把朱家放在眼里。 “赶紧从苏家滚出去,否则我便直接把你从院墙里扔出去!” 第四十四章 恭维 天历城中人人都知道除了苏将军和萧默言以外没人能管得住苏染,朱贵女今天虽然颜面尽失,可她也不敢把苏染怎么样。 她只能恶狠狠地剐了简轻衣和苏染一眼,带着她的婢女狼狈的离开了。 简轻衣松了口气,转身向苏染道谢,今日若不是她出手相助,只怕她不仅保不住方子还要受些皮肉之苦。 “我可不是为了帮你,只是为了维护我苏家的脸面罢了。” 苏染收回了骨鞭,她早就看朱家不顺眼了,今天正好借这个机会让朱贵女涨涨记性。 简轻衣依然是一脸感激,非常崇拜的看着苏染。 “不管苏姑娘怎么说,始终是你救了我,你刚刚的样子实在是太英姿飒爽了,简直就是个女将军。” 她说的可是真心话,同时还用非常真诚的眼神看着苏染。 苏染脸上一红,她自小便想要像她父亲那样征战沙场,心中有个英雄梦,可她却连天历城都没有离开过。 “虎父无犬女,我敢担保,要是你上了战场,绝对不会比苏将军差的。” “你真的这么觉得?” 简轻衣点头如捣蒜,苏染的修行和萧默言比起来自然还是有距离的,但是萧默言那种人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现如今苏染和简轻羽一样都快要突破金丹期了,在同龄人中已然是遥遥领先。 在简轻衣崇拜眼神的洗礼下,苏染忽然觉得简轻衣看起来顺眼多了,也不是那么的令人讨厌嘛。 “你放心,你和我好歹也算是有几面之缘,要是以后朱家敢找你的麻烦,你就尽管来找我好了。” “真的?那就太感谢苏小姐了,您果然是经巾帼不让须眉,是个有正义感的女英雄!” 苏染听着脸上的笑容简直像朵花一样,她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又觉得这话听着实在是太舒服了,恨不得能让简轻衣多重复几遍。 简轻衣在一旁偷乐,看来苏染虽然是个火爆脾气,但是只要能顺着她的意思让她开心,她还是能好好听人说话的。 回到宅子,简轻衣在纸上写下了一些名字,吩咐下人等酒酿好了以后便送到这些人府上。 她又叫住了小桃,问小桃可知道今天她错在什么地方。 “是奴婢胆子太小了,给小姐丢人了。” 小桃一脸愧色,她没见过什么市面,所以才看到朱贵女如此凌厉的样子以后便只想要息事宁人。 简轻衣端起旁边的茶喝了一口,她在那种情况下想要自保是没错的,但是她不该说出来。 她是自己的丫鬟,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鬼,她这个做小姐的还没服软呢,小桃这个丫鬟先认怂只会丢了她的颜面。 “奴婢记在心里了,以后绝对不会再犯的。” 小桃生怕简轻衣把她赶出去,赶忙一个劲的认错。 瞧着小桃谨慎小心的样子简轻衣也是有些心疼的,只是玉不琢不成器,若是不严厉一些的话也不可能把小桃教育好。 她对小桃的期望很高,所以才会格外的重视。 “你先下去好好的休息一下吧,记得明天早上要把库房里的那些酒糟好好的翻晾一下。” 简轻衣看着小桃出去了才把妆奁打开,小心的把银票收起来。 为了撑场面她置办了一些行头花了不少银子,她心疼的要命,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今日之事虽然有些坎坷,但好在结果还不错,而且还得了苏家这个靠山。 虽然简轻衣很鄙夷那种攀龙附凤的小人,可有的时候为了生存谁都没办法随心所欲。 再说了,她确实觉得苏染不是个坏人,若是能彼此熟悉的话,一定可以成为好朋友。 她蓦的想到了萧默言,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简轻衣撑着头挑着桌子上的烛心,萧默言人多事忙,或许早就把她和呦呦抛诸脑后了。 更深露重,简轻衣睡得香甜,殊不知在窗外,一直有人在看着她。 萧默言微微叹气,他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如此牵肠挂肚。 他的手轻抚过简轻衣的脸,她离开萧府也能过得那么好,他不知道是应该开心还是失望。 “我到底应该拿你怎么办呢?” 浓重的夜色把这声低语隐匿于黑暗之中,熟睡的简轻衣丝毫不知道萧默言曾经来过,她只是觉得昨夜有一股让她非常安心的气息萦绕在她身边。 简轻衣的桃花酿确实很受欢迎,天历城的贵女们都争相购买,简轻衣的生意红火,简家的招牌也打了出来。 她笑呵呵的数着手中的银票,她果然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呦呦看着自家娘亲的哈喇子都要滴在手上了,像个大人一样无奈的摇了摇头,虽说人人都爱银子,可娘亲表现的也未免太明显了。 他蹦蹦跳跳的来到简轻衣面前说他最近可勤快了,就算没有萧默言的监督也没有偷懒,是不是可以拿到一点小小的奖励? “呦呦那么乖,奖励自然是应该的。” 她笑着摸了摸呦呦的头发,不小心把呦呦的那一缕金发勾了出来,简轻衣忙拿起梳子把呦呦的发髻重新梳好,细心的把金发全都藏了起来。 呦呦不解,为什么到了天历城以后娘亲就一直很在意他的头发,明明之前在平水村的时候都无所谓的。 “你要记住娘亲的话,千万不能让别人看到你的头发,知道了吗?” 防人之心不可无,天历城可不是平水村,生活得都是凡夫俗子,呦呦天赋异禀,万一被有心人发现的话,她们母子肯定会遇到麻烦的。 呦呦点了点头,反正娘亲是不会害他的,只要是娘亲说的话,他都一定会认真记住。 看到呦呦如此懂事,简轻衣稍微放了点心,不是她杞人忧天,只是呦呦异族的身份是她最大的秘密,事关呦呦的安全,她不能不小心谨慎。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现在还没有足以保护呦呦的能力,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呦呦像个普通的小孩子一样生活。 要是能把呦呦送进天历阁就好了。 简轻衣叹了口气,不知道现在再去求萧默言的话,他能不能稍微考虑一下? 第四十五章 三皇子 母子两人手牵着手在天历城的大街上闲逛买了不少的东西。 天历城人杰地灵,此处的水喝起来都格外的清冽。 简轻衣想着自己赚了银子以后也不会亏待小桃他们,特意去铺子里买了一些布料想着给她们做几身新衣服。 铺子里的伙计一看来生意了自然是很热情的,简轻衣看了两块料子都觉得不太能入眼,伙计便去取更好的布料来。 呦呦到底是个小孩子,活泼好动,又有些时日没有出过门了,趁着简轻衣挑布的时候偷偷的从店里跑了出去。 “这块布不错,你给我扯上几尺,还有刚刚的那两块也要。” 掏出银子结了账以后简轻衣才发现呦呦不见了,她额头上的冷汗立刻就簌簌的掉了下来。 “呦呦!” 简轻衣忙跑出去找呦呦,可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哪里有呦呦的影子。 她心慌的不行,站在街上手足无措,只觉得手脚发麻,耳朵听不到任何声音,脑袋里只有嗡嗡声在回荡。 万一呦呦有什么不测,她该怎么办? 简轻衣头重脚轻,呼吸都有些困难,她不得不撑着路边的石头稍微休息一下。 街上的人群中有几个不起眼的人在看到了简轻衣如此模样以后便立刻发出了暗号。 简轻衣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冷静,呦呦只是个小孩子,想来也不会跑得太远,只要她在附近好好的找一下应该是没问题的。 她在大街上呼喊着呦呦的名字,问路人有没有见过一个小孩子可始终一无所获。 时间拖得越长,她的心就越是焦急。 忽然间她想起来在她刚刚挑布的时候,外面正好有个卖糖葫芦的小贩经过。 呦呦最喜欢吃的就是糖人,说不定他是是卖糖人的小贩吸引了。 简轻衣马上问了一下街上的人卖葫芦的商贩朝什么方向去了,然后顺着那个方向一路找了过去。 她不断的在心里祈祷着,呦呦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从呦呦离开她的视线到现在不过是过了办个时辰,可对简轻衣来说这一个小时就如同一个世纪那么长。 “呦呦!” 皇天不负有心人,简轻衣顺着叫卖声果然看到了一路跟着小贩的呦呦,他正一脸馋相的盯着那些糖葫芦。 简轻衣如释重负,刚想过去把呦呦抱在怀里,就听到了一阵疾驰的马蹄声。 “三皇子驾到,还不快些让开!” 马蹄声非常急促,街上的人往两边躲闪着,但是呦呦的注意力全都在糖葫芦上,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骑着高头大马的人看到街上还有人来不及闪避也丝毫没有降低速度,反而是夹紧了马肚子,硬生生的朝着呦呦撞了过来。 简轻衣没有多想,第一反应便是冲了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呦呦。 死就死了! 那一刻,简轻衣有一种灵魂离开了身体的感觉,她恍惚间感觉她像是要回到自己的时代了。 可下一秒,她的灵魂就回到了简轻衣的身体内,她回过神来,看到那匹马已经倒在地上,而那个骑马的人也满面鲜血。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简轻衣顾不上深究,先仔细检查了一遍呦呦的身体,确定他没有受伤以后才放下心来。 “你怎么可以乱跑呢,知不知道娘亲都快吓死了。” 呦呦指着散了一地的糖葫芦,很是心疼,他就是嘴巴馋了而已。 骑马之人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简轻衣母子很是恼怒的样子。 “你可知我是什么人,居然敢对我如此无礼!” 简轻衣让呦呦站在自己身后,这人好不讲道理,明明是他骑着马横冲直撞差一点伤了人,居然还振振有词的指责她们的不是。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只知道你丝毫不把别人的安危放在眼里!” “你们这些人就算是死了又算什么。” 那人甚至不屑,他可是给三皇子开路之人,一个小小的民女也敢出言不讳? 因着呦呦差一点手上,简轻衣本就憋着一肚子气,看着那人不仅不道歉还大有倒打一耙的气势,她极为不爽,上前拦住那人要一个说法。 “我告诉你,你的性命还比不上我的这匹马,你还敢在我面前放肆,当心你的小命不保!” 一看这人便是仗势欺人惯了,当着大街上那么多人的面居然就想要对简轻衣动手。 只可惜,他这次的威风是耍不起来了。 简轻衣看着如同天神降临般出现的萧默言,为什么每一次她遇到危险的时候救她的人都是萧默言呢? “王……王爷!” 当萧默言出现的时候,那人的嚣张气焰便瞬间消失不见了,立刻跪在了地上。 他是三皇子萧默然身边的人,自然是曾经见过萧默言的。 萧默言也不说话,只是眼神漠然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仅是如此就已经让那人吓得抬不起头来了。 呦呦见到萧默言很是开心,直接就跑了过去抱住了萧默言的腿。 简轻衣吓了一跳,刚想让呦呦回来,就看到萧默言把呦呦抱了起来,他的脸色虽然没有变化,但是眼底却多了一分宠溺。 与此同时,一辆非常华丽的马车停了下来,马车上皇家纹章已经彰显了此人的身份。 两个婢女掀起了车帘,一个长的和萧默言有两分相似的男人便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此人便是北漠三皇子,萧默然。 “真是巧啊,没想到我刚进了天历城就碰到了二哥。” 萧默然微笑着看着萧默言,他们兄弟二人也有些日子没见了吧。 简轻衣瞧着萧默然,果然是天家气派,他这一身穿金戴银,只怕光衣服上的金丝银线就有二斤重,腰带上还镶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 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过浮夸了,晃得人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她还以为皇子都和萧默言一样寡言少语,但没想到萧默然一副纨绔子弟的做派,果然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吗? 萧默然在看到萧默言怀里抱着的呦呦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又看了看地上的马儿和一旁的简轻衣,露出了了然的微笑。 “看来王兄艳福不浅啊。” 第四十六章 质子 看着萧默然脸上的笑容,简轻衣身上起了一堆的鸡皮疙瘩,她就是本能的觉得萧默然这人笑起来的时候让人听不舒服的,有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你来天历城做什么。” “自然是因为想念王兄所以才来看看你。” 萧默然呵呵一笑,又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男人。 “是我的人唐突了王兄,不过请王兄放心,我定然会好好的管教自己的下人的。” 说完便从萧默然身后走出几个侍卫把那人带了下去,那人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要分辨,但一团破布堵住了他的嘴,让他连一句哀求都无法在说出来。 简轻衣心知她以后是不会再见到此人了。 杀一个人对于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来说简直就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萧默然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示意侍卫把大街上收拾干净,他又饶有兴趣的仔细打量了一下简轻衣。 “怪不得王兄瞧不上京城里的那些庸脂俗粉,原来是在天历城金屋藏娇啊。” “三皇子误会了。” 不等萧默言说话简轻衣赶忙解释道她只是路人甲罢了,和萧默言一点关系都没有。 萧默言皱起了眉,什么叫没有一点关系? 呦呦也很不高兴,他举起小拳头抗议,萧默言明明是他的师傅。 简轻衣很是尴尬,她只是不想和这些权贵们牵扯太深,毕竟和他们打交道的太危险了。 “简姑娘放心,既然你是王兄的红颜知己那便是我的王嫂,我们今日也算是有缘,不如一起小聚一下可好?” 她刚想拒绝,就听到萧默然慢悠悠的说,可从来没人能拒绝一个皇子的请求。 这算是威胁吗? 简轻衣看了萧默然一眼,只觉得他脸上的笑容好似没有一点温度,那双眼睛像是藏着什么东西,深不见底。 她打了个冷战,默默的点了点头。 “王兄府上的厨子手艺不错,竟是比宫里的御厨做的味道还要好。” “既然你喜欢那就送给你好了。” 萧默然大笑起来,他怎么可以带走王兄喜欢的东西,他可不喜欢夺人所好。 面前摆了那么多珍馐美味,但简轻衣真的是一点胃口都没有,她只希望这顿饭能快点结束,夹在两个皇子中间,她觉得浑身上下都很不自在。 “父皇不是派你去了东海吗,你怎么会到天历城来。” 萧默言淡淡的看着自己这位弟弟,说是弟弟,可他和萧默然并非一母同胞,皇家之中有什么手足之情,他自然也不会那么愚蠢的相信萧默然出现在天历城是个意外。 “东海如今依附着北漠,可父皇一直不相信东海会真的一直臣服,所以让我去东海带了个鲛人回来。” 东海是水泽之国,生活着无数鲛人,鲛人善歌,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而且他们的眼泪可以化为珍珠所以在玄黄大陆,很多人到东海抓捕鲛人,把他们像宠物一样豢养起来。 等到他们的眼睛瞎了、嗓子哑了,没有一丝利用价值的时候,等待那些鲛人的便是死亡。 鲛人们为了能生存下去便选择了依附于北漠,送来了无数海中的珍宝,希望萧宗能庇护他们。 萧宗收了珠宝以后便下旨不许任何人在抓捕鲛人,违令者斩,但是还是有些人在背地偷偷做着猎杀鲛人的勾当。 萧默然如此正大光明的从东海带回鲛人,难道他就不担心会被萧宗责罚吗? “我带回来的这个鲛人也非同一般,他是东海的皇子。” 也就是说,此鲛人也是东海的质子。 鲛人虽然暂时依附北漠,可人心隔肚皮,更何况鲛人和人类并非同族,万一他们在暗地里想要对北漠不利,有这么一枚棋子捏在手上也可以放心些许。 他们的父皇,萧宗,可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帝王。 简轻衣有些心疼这个鲛人,想必远离故土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吧。 她实在是不想继续待下去了可又不能直接驳了两个皇子的面子,只能说她有些被酒气熏着了,想要出去走一走。 离开两人的视线以后,简轻衣觉得轻松多了。 她叹了口气,她只想安生的过日子,可总是事与愿违。 萧府非常大,简轻衣在院子里逛了一会想要回去的时候却发现她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不知道是不是萧府今日来了贵客,下人们都在忙着招待萧默然的缘故,她这一路上也没碰到其他人,想要问路也没办法。 正在她着急的时候,忽然看到前方闪过一个人影,她以为是萧家的下人忙跟了过去。 可走到近前以后她才看清这人好像不是萧府的人。 简轻衣有些好奇的看着他,此人长得好生清秀啊,只是皮肤白的几近透明,毫无血色,就连嘴唇都是青白的。 他的耳朵长得也有些奇怪,比寻常人类的耳朵要大一些。 衣袖之下露出了一截手腕,在月光下竟然是闪着光的,如同覆盖着一层鳞片。 “你是鲛人?” 简轻衣有些震惊,莫非他就是萧默然带来的东海皇子? 但是他不是质子吗?怎么身边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琰汐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的眼神清澈的像是东海的泉眼一般,不掺杂半点杂质。 寻常的人类在见到鲛人以后要么是惊惧,要么便是贪婪,可她不一样,她只是用有点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简轻衣忍不住抬手摸了一下琰汐的手臂,冰凉滑腻,果然是鳞片。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鲛人呢。” 她摸过了琰汐以后又觉得第一次见面就动手动脚的似乎不太礼貌,赶紧道歉说她只是觉得琰汐实在是太漂亮了,所以一时间没忍住。 “漂亮?你是在说我吗?” 这是琰汐开口对简轻衣说的第一句话,简轻衣之前在暖香阁听过头牌姑娘弹琴,觉得那已经是天籁之音了,可琰汐的声音胜过了当时的琴声千百倍。 昆山玉碎,芙蓉泣露想必也不过如此吧。 “当然了,幸亏你是个姑娘,你要是男人的话,我想整个玄黄大陆的男人都要被你迷死了。” 第四十七章 鲛人 简轻衣说的可是真心话,她觉得自己的长相和琰汐比起来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你怎知我是女子。” 鲛人在出生的时候是没有性别的,只有在成年以后才能分出男女。 简轻衣听了以后更觉神奇,不住的赞叹,像个没见过市面的乡巴佬一样。 只是,如此神仙一般的人物却要背井离乡做一个质子,也着实让人心疼,若是呦呦离开她的身边,她一定会茶饭不思,肝肠寸断。 “你一个人在这里没关系吗?” 她有点担心要是萧默然发现琰汐不见了会不会以为他逃跑了。 琰汐轻笑,这一路上他都是如此的,萧默然并没有把他关起来,以为他根本就不会逃走。 他背负着整个东海数千万鲛人的性命,为了他的族人,他是自愿来到北漠的。 这便是他的命运。 简轻衣觉得很是心疼,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便要背负着如此沉重的枷锁,难道这世界真的如此无情,弱肉强食,弱者便没办法生存下去吗? 她忽然紧紧的握住了琰汐的肩膀。 “不如我帮你逃走吧。” 琰汐一愣,抬起头看着简轻衣。 “我知道你很担心你的族人,但是就算你逃跑了,我想北漠还是会遵守和东海之间的约定的。” 玄黄大陆可不仅仅只有北漠和东海两个国家,还有南疆和西域,北漠虽然是这四个国家中国力最强盛的,但是萧宗也一直担心他们会不会暗地联合起来对付北漠,所以他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毁约的。 所以,逃吧,逃得越远越好。 琰汐想起他离开东海的时候,他那个懦弱的父王对他说,等他到了北漠以后,一定要对萧宗的话言听计从,只有他听话,才能保住整个东海。 他一直都是为了族人活着的,他甚至都快忘了,他也是一条命。 人类和鲛人的体温不同,鲛人生活在海中,他们是没有温度的,简轻衣的手心滚烫,琰汐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类的触感是如此的炙热。 他笑了笑。 “谢谢你,但是我不能走。” 简轻衣急了,刚想在劝劝琰汐,便有不速之客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看来两位已经见过了。” 萧默然走到琰汐面前,琰汐还有不到半月的时间便成年了,若是他选择成为一个女人,想必一定是个绝色美人。 简轻衣也不错,只可惜已经被他的王兄看上了。 “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劳烦三皇子了。” 简轻衣往后退了半步,她一个升斗小民可没那么福气让萧默然送她。 萧默然至今未有正妃,虽然他不像太子和萧默言在皇子中那么出众,但他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子,京城中多的是想要投怀送抱的女人,像简轻衣这样冷淡的女子倒是头一个。 她越是想要和萧默然保持距离,萧默然却越是故意靠近她。 “简姑娘不必和我客气,说不定将来我们会变成一家人呢,毕竟我可从来没在我王兄身边见到过别的女人。” 他的语气有些轻佻,让简轻衣觉得她在他眼中就像是玩物一般。 她强忍着心头的不适淡淡的说:“我想三皇子可能是误会了什么,我和王爷之间清清白白,还望三皇子慎言。” “哦,是吗?” 萧默然下场的眸子眯了起来,今日在街上他可是在暗中看的清清楚楚,萧默言为了保护呦呦和简轻衣直接出手杀了他的马,当时他的着急可不是装出来的。 他的这位王兄一向对打仗以外的任何事物都没有半分兴趣,难得能让他碰到简轻衣,萧默然怎么会轻易松口呢。 “轻衣。” 正在简轻衣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萧默然的时候,她看到萧默言带着呦呦走了过来,她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忙迎了上去。 “今日已经打扰了许久,我和呦呦也该回去了,不知道王爷可否借我们一辆马车?”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的给萧默言递了个眼色。 “木九,送简夫人回去。” “多谢王爷。” 简轻衣走出王府的那一刻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 听说萧默然会在天历城逗留一段时间,简轻衣忍不住问了木九一句他到底要留多久才会离开啊。 “小人也不太清楚。” 这次萧默然来的突然而且意图不明,萧默言已经吩咐下去让全府的人小心,暗中保护简轻衣的人也多了不少。 木九让简轻衣安心,现在天历城上下的人都知道她和王府之间有关系,不会有人敢轻举妄动的。 简轻衣没好气的说要不是因为这层关系她也不会惹上一身麻烦,都怪萧默言。 “夫人您怎么能这么说主子呢,您不知道,自从您离开了王府以后,主子一直都在担心您。” “真的?” 简轻衣半信半疑,她完全想象不出萧默言担心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 “小人不敢说谎。” 木九觉得这些话应该是可以对简轻衣说的吧,毕竟他说的都是事实。 一股暖流涌了上来,简轻衣糟糕的心情忽然就变得愉悦了许多。 她强忍着笑意从后院拎了两坛子酒出来,嘴上满不在乎的说是最近刚酿出来的新品,送去给萧默言尝尝,就当是今天的谢礼了。 “夫人送的东西王爷一定会喜欢的。” 她竟不知道木九原来这么会说话啊,她还以为木九也是块不解风情的木头桩子呢。 这一日发生了不少事情,简轻衣也甚是疲累,她刚想回去休息,就看到自己的房门是虚掩的。 她早上出门的时候明明把门关好了啊。 简轻衣推开门,在房内的小桃吓了一跳,手中的东西也都掉在了地上。 钗环首饰散落了一地,小桃忙蹲下身把东西都捡了起来。 她的头上还有一枚珠花没有来得及摘下来,歪着戴在她的头上,小桃的脸色也很慌张,她还以为今日简轻衣不会回来了。 “奴婢有罪,还望小姐责罚。” 小桃有些发抖的跪在地上,她不是想要偷东西的,只是觉得这些首饰真好看,想要试一试而已。 第四十八章 生意 简轻衣看着一脸惶恐的小桃,慢慢的朝她走了过去,小桃本以为等待她的会是一场教训,可没想到简轻衣只是抬手把她头上的珠花扶正了。 “既然你喜欢,那就送给你好了。” 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并不是很重要,如果小桃直接开口要的话,她也不会小气。 小桃愣住了,随后低下了头,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小姐,您真的不生气吗?” “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找我说就好了,我不想在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 简轻衣示意小桃可以出去了,小桃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可最后还是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她自己倒了杯水慢慢的坐在桌子边喝着,家里的这些小事和朝堂上的比起来简直比芝麻还要小,她现在满心想的都是今日的所见所感。 鲛人真的好漂亮啊,只可惜有的时候美丽也是一种罪过。 王府内,木九垂手站在一旁说三皇子和琰汐都已经安顿在了东边的别苑,派过去伺候的奴仆都是他挑选过的,比较机灵,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都会知道。 萧默言看着烛光沉思着,萧默然一向是支持太子的,现在不声不响的来了天历城,他不得不防。 但是,还有萧默然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他挂心,那便是简轻衣。 他能感觉到简轻衣对他的刻意疏离,她似乎很不愿意和自己再有瓜葛。 是她已经心有所属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一想到简轻衣,萧默言的心便开始翻江倒海,他引以为傲的自控力成了一个笑话。 “在萧默然离开天历城之前尽量让夫人少出来走动,多派几个人保护她。” “小人遵命。” 简轻衣本想着她就是个小角色,萧默然也不会把她这个小老百姓放在眼中,可没成想第二天她刚打开门便见到了这位不速之客。 萧默然笑眯眯的说他听闻简轻衣这里的酒非常好喝,所以特意上门来一饱口福。 “三皇子实在是太客气了,您若是想品尝我的酒,只需吩咐一声就是了。” 虽说萧默然是便衣打扮,但是他是皇子,简轻衣可不想得罪了他,便小声吩咐小桃准备好茶招待他。 “今日怎么不见贵公子?” “呦呦年纪小不懂事,我怕唐突了贵人。” 她亲自把小桃手中的茶端了过来,打开茶碗,茶香四溢。 萧默然的眼睛虽然一直在看着简轻衣,但一直在若有似乎的打量着她的宅子,就像是在观察者什么一样。 如果简轻衣没猜错的话,萧默然对她的兴趣是因为萧默言。 她思量着自己该怎么赶紧把他打发走,可萧默然却不疾不徐的喝着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简轻衣主随客便,只能在一旁陪着。 “不知道简夫人和王兄是如何相识的。” “萍水相逢罢了。” 简轻衣莞尔一笑,反问萧默然怎么对自己和萧默言之间的私事那么有兴趣,看来他们当真是兄弟情深呢。 这句话中隐藏着讽刺的意味,萧默然自然不会听不出,可他也只是很无所谓的笑了笑。 即便是寻常人家的兄弟之间为了争夺家产也会反目成仇,更何况是帝王之家呢? 人人都说三皇子依附于太子,是太子是马前卒,但这几次接触下来,简轻衣却觉得萧默然并不仅仅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的眼睛里有些东西让人无法看穿。 “对了,这些是我送给琰汐的东西,可否请三皇子殿下转交?” 毕竟是质子,想来琰汐的日子过得也不可能很好,所以简轻衣准备了一些生活用品给他。 “不过是一个鲛人罢了,何必让简夫人如此费心。” “鲛人也是人,不是吗?” 在看到琰汐以后,简轻衣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她们同样都是背井离乡之人,若是有什么她可以帮上忙的地方,她定会不遗余力的帮他。 正在简轻衣和萧默然说话的时候,忽然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音,随后便看到简家的奴仆们都一脸惊讶的站在外面。 简轻衣微微蹙眉,出什么事了? “看来贵府有事要处理,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再打扰了。” 萧默然的茶已经喝完了,他想观察的事情也有了结论,既然如此,他也不需要继续留下了。 简轻衣一边示意着下人不要紧张,一边送萧默然上了马车,她盈盈一拜,目送着马车消失在街口的转交才回去。 她命小桃把门关上,然后扫了家中的奴仆一眼。 “我说过,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着急,尤其是在外人面前,你们是忘记我交代的话了吗?” “夫人,不是我们耐不住性子,实在是出了大事。” 桃花酿本来是卖得很好的,可今天不知为何突然间生意冷清,他们觉得蹊跷,便道街上去打听了一下。 “朱家?” “嗯,就是朱家,她们现在也开始卖桃花酿了,而且味道和咱们的一模一样,一瓶只有五文钱,咱们的客人都被抢走了!” 简轻衣听了以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桃花酿是她的独门秘方,朱家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她们居然才卖五文钱,要知道光是里面的药材成本可就不只这么多,她们做的可是赔本买卖。 “小桃,你跟我去看看。”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简轻衣带着小桃到了前门大街,果然看到朱家门口生意兴隆。 天历城的百姓早就听说城中的贵女们都时兴喝桃花酿,这酒喝了以后能令人好颜色,可桃花酿的价格比一般的酒要高出些许,所以寻常百姓只能偶尔买一壶回来解馋。 现在这一瓶酒只要五文钱,他们还不抢疯了。 简轻衣闻着酒香,觉得确实和她手中酿出来的酒相差无几。 “哟,这不是简夫人吗,难不成你也想要尝尝我家酿的酒?” 朱贵女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来一样,简轻衣来了没多久,她便被朱家的丫鬟簇拥着到简轻衣面前耍威风。 “我还以为朱家精于纺织所以绸缎生意才做的那么好,没想到你们还有别的长处。” 简轻衣冷笑一声,朱家如此望族,也会用些让人瞧不起的下作手段。 第四十九章 扭转局面 听了这话,朱贵女甚是不悦,她警告简轻衣说话小心一点,信口雌黄可是要被官府抓起来的。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这酒她敢保证,整个玄黄大陆只有她会酿造,朱家敢不敢告诉她酿酒的方子是从哪里来的? “普天之下的能人那么多,酿酒算什么,再说了,我可没有必要什么事情都向你交代。” 朱贵女略有些心虚,不过她还是很得意。 她想要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 “你不要以为有苏染帮你你就可以在天历城为所欲为,我们朱家可不是好惹的。” 上次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朱贵女一直怀恨在心,这一次她就是要让简轻衣翻不了身。 钱嘛,他们朱家有的是,有本事简轻衣也把价格压下来,看看她能支撑多久。 看着哄抢桃花酿的众人,简轻衣忽然笑了。 “朱小姐果然是大手笔,我自叹不如,我想天历城的百姓们也都会很感谢你的。” 说罢,她便带着小桃离开了,留下了一脸疑惑的朱贵女。 奇怪,简轻衣怎么一点生气的感觉都没有呢? 简家的下人们都在着急,现在可没人来找他们买桃花酿了,以后他们酒坊会不会关门大吉啊? “大家最近也挺辛苦的,这几日大家就都好好休息一下吧,权当放假。” 众人本以为简轻衣能想出来什么主意,可没想到语气轻松,像是一点都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样子。 莫非她是在强撑? “小姐,都这个时候了,您还是快点想个办法吧。” “人家愿意贴钱,我能有什么办法。” 简轻衣双手一摊,她也是一筹莫展。 众人哀叹,看来他们酒坊关门只是时间问题了。 简轻衣磕着瓜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好不快活,而简家的其他人都忧心忡忡。 小桃试探着问了一句,朱家的人为什么会知道酿酒的方子,显然是他们中有人背叛了简轻衣,可为什么她回来以后却提也没提过这件事。 “不着急。” 她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此事早晚会水落石出的。 朱家的桃花酿卖的确实好,天历城的百姓们都整日在朱家门口排队,可到了第三日,原本五文钱一壶的酒便涨到了十文。 前来买酒的人看到酒价翻了一番自然都是怨声载道的,可前来买酒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听说了这个消息,简轻衣从椅子上起身,告诉大家可以继续开始卖酒了。 “小姐,咱们的酒可是二十文一壶,比人家整整贵了一倍,难道还会有人来买酒不成?” “你们只管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就好了。” 虽说他们觉得这只是徒劳,不会有人放着便宜的酒不买来买贵的,可是他们还是按照简轻衣的要求继续做生意。 说来也怪,当他们重新开始卖桃花酿以后,第一日来的只有零星几个人,可从第二日开始,来买酒的人便变多了。 “小姐可真的是神机妙算啊。” 看到酒坊的生意重新好了起来,众人都很惊讶,这一切都在简轻衣的预料之中吗? 简轻衣闻言不语,只是笑了笑,她哪里懂什么神机妙算,不过是明白人心罢了。 朱家是不缺银子,可赔本的买卖能做多久呢? 涨价只是时间问题,而且一旦涨价,百姓心中肯定会不舒服。 打价格战需要的可不仅仅是银子,如果没办法一直贴钱,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做这种愚蠢的事情。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朱家卖的和她亲手酿的桃花酿乍一尝味道似乎是一样的,可只要是懂酒之人,轻易就能分辨出两者的不同。 简轻衣淡淡的扫了下人一眼,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可不是一个不设防的女人。 “小桃,去沏壶好茶来,我想很快客人就会前来拜访了。” 不出简轻衣的所料,午膳时分刚过,朱家贵女便带着人气势汹汹的来了。 她本以为拿到了酿酒的方子,靠着压低价格便能把简家酒坊挤兑关门,可不成想反倒是她先败下阵来。 酿造桃花酿的成本就要十五文钱,所以即便是提价,朱家现在做的也还是赔本生意,而且现在根本就没人去朱家买酒了。 现在朱家的库房里堆了许多还没卖出去的桃花酿,这些酒一旦砸在手里,对朱家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朱小姐何必如此动怒呢,做生意本就是有赚有赔不是吗?” 她家都做了那么久的生意了,怎么连这点小事都不明白。 朱贵女咬牙切齿的看着一脸淡定的简轻衣:“你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对不对!” “没错。” 事已至此,简轻衣也没有必要在遮遮掩掩的,早在第一天,她就知道朱家的生意是做不下去的。 “你虽然从我手里得了方子,可你知不知道你拿到手的方子还缺了最重要的一味配料。” 简轻衣微微一笑,做事总是要留个后手的。 闻言朱贵女立刻狠狠的瞪了小桃一眼,她上前揪住了小桃的头发,厉声喝道:“好啊,你们主仆俩串通起来戏弄我是不是!” 原来背叛自己的竟然是小桃? 虽然简轻衣也猜到了这种可能,不过当直白的真相摆在她眼前的时候,那种被身边亲近的人背叛的感觉还是让她很不爽。 平心而论,她对小桃绝对已经算是非常好了,可没想到人心是无法满足的。 “这里是我的宅子,朱小姐若是想要耍威风的话,我想您还是换个地方吧。” 小桃再怎么不识抬举也是她的人,她自然会管教好自己的丫鬟,轮不到朱小姐代劳。 “好啊,好啊,简轻衣,你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这次是我栽在了你的手上,但是你给我记住,咱们之间的事不算完!” 朱家这次损失了不少,身为朱家嫡女,在做生意上输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显然让她跌了面子。 简轻衣既然已经得罪了她就不怕得罪的更彻底一点,否则朱家只会觉得她软弱可欺。 第五十章 化形 朱贵女虽然恨不得能把简轻衣给撕碎,但是她也不敢胡来,毕竟她敢欺负简轻衣,但她不敢得罪苏染和萧默言。 来日方长,她倒是要看看苏家和王府能不能庇护简轻衣一辈子! 看着朱贵女带人气冲冲的走了,简轻衣知道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想必以后朱家定会处处为难她。 不过,那些都是以后要考虑的事情了,现在她要先清理门户。 小桃知道这一次她是不可能躲过去了,但是她还心存一丝侥幸,觉得简轻衣心肠软,只要她好好的求饶,说不定简轻衣还能放她一马。 所以她立刻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说她只是一时间鬼迷心窍才会做出这么不知好歹的事情,还望简轻衣能在给她一次机会,她定然会好好改过。 “你偷了我的方子给朱家的时候可曾想过要给我机会?” 这次酒坊能逃过一劫全都是因为简轻衣能运筹帷幄才没有掉进朱家的陷阱之中,可要是简轻衣没有那么机灵的话,那等待酒坊的就是关门大吉的下场。 到时候,酒坊的人都要喝西北风。 小桃和酒坊的奴仆们多少也算是朋友,简轻衣也算是个有良心的主子,比起其他府中的奴仆来说,小桃的日子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可她还是不满足。 是啊,有个做主子的机会摆在面前,谁能不动心呢? “当初在你们跟随我的时候我就说过,若是你们能和我同心同德,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们,可要是你们怀有二心,那我也断然容不下背叛之人。” 简轻衣叹了口气,从匣中拿出了小桃的卖身契。 每个人做事都要付出代价,小桃也不例外。 既然她不想留在酒坊,那自己就为她寻一个好去处吧。 “我已经和百花楼的鸨母打过招呼了,你以后便去百花楼伺候吧。” 小桃一听,马上面如土色,她怎么会不知道百花楼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她可不想沦为男人的玩物。 “小姐,小桃真的知道错了,求求您不要赶我走!” 她哭的肝肠寸断,后悔不迭,她现在是真的知道错了,简轻衣要打要罚都无所谓,她只求简轻衣不要把她送去那种烟花之地。 “若是我没有发现你在背地里和朱家的人勾搭在一起,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后悔吗?” 人心难测,简轻衣如果今天真的原谅了小桃,那么就等于告诉其他人,将来要是他们也做了相同的事情,那也可以得到谅解。 有些事情简轻衣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有些事情,她绝对不能容忍。 她冷冷的看着小桃,吩咐人把她送走。 自从这些下人到了简轻衣身边以后,简轻衣对他们一直都非常和善,以至于他们都觉得就算是犯了错也无所谓,可今日见到了她的手段,他们才明白简轻衣绝对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主子。 这也算是简轻衣给下人们的一个警告,她不管他们的心里有什么小算盘,但是在简家,他们最好不要触碰到她的逆鳞,否则小桃便是最好的例子。 “娘亲,你现在是不是很生气啊。” 呦呦在一旁听话的给简轻衣捏腿,他不喜欢娘亲生气的样子,还是笑容和娘亲更加相配。 简轻衣无奈的笑了笑,没办法,如果不这样的话,怎么能管得住府里的下人呢? 她把小桃送去了百花楼,不过,她并不是让小桃做百花楼的姑娘,只是让她在那里做个粗使丫鬟。 这也算是她最后的一点仁慈了吧。 听说简轻衣来了王府,萧默言的嘴角不自觉的往上扬了扬。 她果然还是放不下自己的吧。 “来人,更衣。” 简轻衣在花厅坐了一会,萧默言才姗姗来迟,他身上的衣服像是刚换的,一点褶皱都没有。 “参见王爷。” 她行了个礼,讪讪的说她今日不请自来,还请萧默言不要见怪。 简轻衣还在因为萧默言把她赶出王府的事情心有余悸,她至今都没有弄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她到底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萧默言。 所以她非常小心的表达了一下她的来意,一是希望呦呦能继续跟着他修行,二来,她想要见一见琰汐。 “你为何对他如此感兴趣。” 萧默言的心底泛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就像是喝了陈醋一样。 “因为我觉得他太可怜了。” 一想到上次琰汐说的那些话,简轻衣就有一种心疼的感觉,独在异乡为异客,琰汐如此,她亦是如此。 萧默言听了简轻衣的解释,心里好受了一些,不过他暂时没有办法答应简轻衣的要求,因为现在琰汐不能见任何人。 “为什么,他是生病了吗?” “不是,是他要化形了。” 所谓化形便是鲛人在成年以后必须要经历的一个阶段,等化形结束,他们便会成为真正的男人或者女人。 在王府后院,厢房里有一个很大的浴桶,琰汐躺在水中,身体滚烫。 他的手用力抓着浴桶的边沿,想起了他和萧默然做的交易。 他需要在化形之时选择成为女子,然后他会被进献给萧宗,成为萧宗的一个妃子。 以他的美丽,绝对可以宠冠六宫。 琰汐一直觉得为了族人,他的命运无关紧要,可是现在的他心中居然产生了一丝犹豫。 他想起简轻衣曾经对他说的话,他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他这一生,难道就不能为了他自己活一次吗? 萧默然看到厢房里闪过一道红光,他知道琰汐的化形已经结束了。 鲛人虽然蠢笨,可生的实在是美丽,送一个绝世美人到父皇身边,想必父皇也会夸赞他的差事做的好吧。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在后宫有自己的耳目才是最重要的。 可当他推开门看到浑身光溜的琰汐以后,他的脸色骤变。 琰汐选择了成为一个男人。 萧默然上前一把抓住了琰汐,厉声道:“你难道忘记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琰汐吃力的睁开眼睛。 他没忘,可是他不想只做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 第五十一章 上门 “你居然敢戏弄我,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琰汐打乱了萧默然的计划,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帮他打探圣心的女人而不是一个空有脸蛋的男人。 “三皇子,你不会杀了我的。” 琰汐笑了笑,他是质子没错,可萧默然也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如果他有什么意外,萧宗难道不会怪罪他吗? “我有一百种办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你,而且还不会脏了我的手。” 萧默然眯起眼睛,此刻的他脸上全是肃杀之气,和平日里在人前的他完全不同。 “是,我自然相信三皇子可以说到做到,但是就算你的手脚做的再怎么干净也会让人怀疑,我想您如此聪慧,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弊。” 琰汐缓缓起身,把挂在一旁的床幔扯了下来,包裹住他的身体。 即便他是男人,也依然可以帮萧默然做到很多事情,是要做朋友还是敌人,萧默然自己选择,毕竟朝中的皇子可不仅仅只有他一个,眼前就有一个现成的萧默言不是吗?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们鲛人果然是狡诈。” 萧默然冷笑,他还以为琰汐是个听话的鲛人,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他摆了一道。 “三皇子放心,我们之间的交易依然有效,我会用自己的办法帮你的。” 琰汐淡淡的看着萧默然,从现在开始,他不要再被人当成纯粹的利用工具。 赶走了小桃以后,简轻衣身边连个伺候的丫头都没有,起居有些不便,连个给她梳头的人都没有。 坐在镜子前散着一头长发,简轻衣很是无奈,恨不得能用剪刀把头发给绞了。 “夫人,门外有个姑娘想要见您。” “谁啊?这么一大早的。” 简轻衣随便把头发给盘了起来,乍一看就像是个鸟窝倒扣在她的后脑勺上,打开门一看,来人居然是杏儿。 “夫人。” 杏儿看到简轻衣蓬头垢面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她说是萧默言让她来伺候简轻衣的,以后她就留在简家了。 “真的吗?” 简轻衣喜出望外,她正愁着身边缺个手脚麻利的人,不过她转念一想,杏儿是王府的一等丫鬟,想必工钱也是挺高的,不知道她能不能请得起啊。 “夫人放心,王爷说了,我的月钱还是从王府走账。” “真的吗?萧默言真的是这么说的?” 杏儿点了点头,这还能有假? 她一边帮简轻衣梳理头发一边说她来之前,萧默然交代了不少事情,让她一定要好生照顾简轻衣。 “奴婢在王府伺候了那么多年,可从来没见王爷对其他人的事情那么仔细过,王爷一定很在乎夫人。” “那他为什么还要把我赶出来啊。” 人家都说女人善变,她觉得萧默言也差不多。 “王爷的心思岂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可以猜测的,不过奴婢敢担保,在王爷心里,夫人一定是与众不同的。” 那她是怎么个不同法呢?萧默言之所以那么照顾她,是只因为呦呦,还是说,他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女人? 不对不对,萧默言可是王爷,身边莺莺燕燕一大堆,论品性才貌,城中的那些贵女们比她要优秀多了。 可就像杏儿说的一样,萧默言对她确实算得上照顾有加,城中还有那么多流言,难道他就不怕别人误会吗? 这些念头就像是有只猫在简轻衣的心上挠来挠去一样,让她寝食难安,她只有在酿酒的时候才能静下心来,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男女之情虚弱缥缈,简轻衣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要因为无关紧要的事情分神,可越是如此,她便越是难以割舍。 她到街上的铺子里去买粮食回来酿酒,她已经是店家的熟客了,所以店家给的价格也比较低,轻车熟路的挑了她要的东西以后简轻衣就准备回府。 可她刚走出店铺,就看到街上站着一个姑娘。 虽然是重生以后的第一次见面,但简轻衣一眼就认不出了她。 她同父异母的妹妹,简轻羽。 “我们姐妹可是有些时日没见了。” 简轻羽比简轻衣小一岁,可她通身的气派比简轻衣看起来更像是嫡女。 现如今她在天历阁修行,是简家的骄傲,说话的时候也没什么尊敬简轻衣的意思。 嫡女又如何,不过是个毫无根基的废物罢了。 简轻衣何尝看不出简轻羽眼中的轻蔑,她笑了笑:“自从妹妹来到天历城以后,我们姐妹确实没再见过,只是咱们姐妹以前在简家的时候也未曾见过几次面,所以现在好像也没什么见面的必要吧。” 都是千年的狐狸装什么聊斋啊,她可没时间在这里陪简轻羽玩姐妹情深的戏码。 简轻羽脸色一变,眼前的姐姐和她印象中那个针戳一下都不知道哎呦的女人似乎很是不同。 岳氏传给她的信里写了简轻衣大闹简家祠堂的事情,简轻羽还有些不相信,现在她多少信了几分。 可在她眼中,简轻衣依然是个废物点心。 “其实我这次来找姐姐是有些话想要和姐姐说。” “妹妹。” 简轻衣打断了简轻羽的话,她今日事多繁忙,实在是没时间和她叙旧,若是简轻羽真的有事的话,还请她递个帖子到自己府上约了时间以后在详谈。 “姐姐,我们是一家人就没有必要说两家话了吧。” 被一个自己瞧不上的人如此拒绝,简轻羽已经怒火中烧了。 简轻衣不以为然的摸了摸鬓发,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她亲自来找自己,那就说明一定是有求于自己。 既然是她们要求人,那就该有求人的样子,否则免谈。 “姐姐,我这次来可是母亲和父亲的吩咐,你也姓简,你就不怕以后再也回不去安城吗!” 好啊,抬出简家来威胁自己,简轻羽还挺聪明的,可惜这招没用。 她在离开安城的时候,就没想过有一天要回到简家。 那个地方,根本就不算是家。 所以简轻衣对着简轻羽嫣然一笑:“要么你就按照我的规矩来,要么就请你回去。” 第五十二章 奸细 想必简轻羽也知道现在她在天历城可不是无依无靠,就算是她想要对自己动手,她也应该掂量一下她是否有这个能力。 今夕不同往日,风水轮流转,她早已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简轻衣了。 “若是妹妹无事的话,那姐姐就先告辞了。” 简轻衣在简轻羽冒火的视线中走上了马车,临走前简轻衣还朝着简轻羽摆了摆手。 “贱人!” 如果不是岳氏交代过简轻衣现在对他们来说有用,简轻羽断然不会如此轻易的便善罢甘休。 “主子,简轻羽已经去见过夫人了,但是我们的人并不知道她到底和夫人说了什么。” 木九觉得简家不足为惧,若是简家背地里在打什么主意的话他们直接斩草除根就是了,为何萧默言要如此谨慎呢? “我担心此事处理不好的话会伤到轻衣。” 投鼠忌器,简家对萧默言来说不值一提,可他必须顾念到简轻衣。 她到底是简家的人。 “我觉得夫人好像也不是很在乎简家,我想主子或许可以直接找夫人问清楚。” “不行,有些事情暂时还不能让她知道。” 萧默言沉思了半晌问木九那个鲛人现在如何了。 “他已经化形成了男子,三皇子说不日他们就会启程回京,带着鲛人去拜见皇上。” 看来萧默然是把他这里当成客栈了,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萧默言隐约觉得萧默然在打什么主意,而且是和琰汐有关的。 即便萧默然在皇子上表现的并不算出众,若非这次萧宗派他去东海,朝臣们都快忘记了还有三皇子这个人,但萧默言从来不会对任何人掉以轻心。 翌日,简轻羽递了名帖,本以为简轻衣会见她,可不成想她连门都没能进去。 “你说她不再府上?” 简轻羽冷笑,如今朝阳初升,难不成这么一大早简轻衣就出去了? 杏儿不卑不亢的说:“我家夫人行事向来随心所欲,不拘小节,还请姑娘明日再来吧。” 三番两次让简轻羽下不来台,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她冷哼一声,竟是想要硬闯。 “姑娘可想清楚了,婢子是王府的人,我家夫人也和王爷交情颇深,我想姑娘今日若是动手的话,伤的可是简家和王府之间的和气。” “你一个下人也敢来教训我!” 简轻羽心高气傲,现在去被杏儿拦在门外早就是怒发冲冠了,可杏儿却一点都不怕她。 打狗还要看主人,她是王府的一等丫鬟,打她就等于和王府过不去,简轻羽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 “人已经走了?” 刚刚起床的简轻衣慢条斯理的吃着早膳,看杏儿红光满面的样子向来是很顺利。 “我按照小姐您教我的话,说给那个女人听,她虽然很生气,但是也没敢为难我。” “那是自然。”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简轻羽在简家是掌上明珠,可在这天历城,还轮不到她指手画脚。 只是简轻衣也明白,即便她此生都不想回到简家,但她姓简,此生都无法和简家彻底的斩断关系,见简轻羽只是早晚的事情,她躲是躲不过去的。 真是可笑啊,明明她没有从简家得到任何的好处,可她还要为简家做事。 “明日你带着呦呦去城外玩一天,等简轻羽走了以后再回来,知道了吗?” 她暂时还没有猜透简家到底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她倒是不怕什么,就是担心简家再打呦呦的主意。 万一他们知道呦呦有驭兽之能的话,一定会千方百计的把呦呦带回去。 简轻羽再次登门的时候,简轻衣没有在为难她,但是也没有很客气。 “妹妹有事的话尽管直说好了,我想我们两个就不需要在拐外抹角了吧。” 简轻衣呷了口茶,淡淡的看着简轻羽。 “姐姐可真的是和以往不一样了,我都有些认不出你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难不成妹妹希望我永远都是那个被人打了也不知道还手的傻子吗?” 她这是在提醒简轻羽,当初在简家发生的一切她可都没忘记,岳氏和她做的那些事情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母亲让我来,我也不会贵足临贱地。” 这个破酒坊和简家的大宅差了十万八千里,也只有这种破烂地方才和简轻衣的身份相配。 “你和萧默言到底是什么关系,我看他对你好像很特殊。” “这件事和你有关吗?” 简轻衣不动声色的说,她自然不会说萧默言是呦呦的师傅,否则更是引人怀疑。 “你应该知道萧默言的身份,但是你未必知道简家在朝堂之上的立场吧。” 简轻羽的意思很简单,既然萧默言对简轻衣青眼有加,那简轻衣就好好的留在王府帮他们做眼线。 简家是支持太子的,如今萧默言是除了太子以外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他们不得不防。 听了这话简轻衣微微有些吃惊,因为她一直都以为简家是纯臣没有站队,她也没有听说过简家和太子有来往。 看来简家藏得还挺深。 “所以你们想要我接近萧默言,用美色迷住他好达成你们的目的?” 简轻衣轻笑,她可是个生意人,不做赔本买卖,帮简家做事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你本就是简家的女儿,自然是要为家族利益着想,要是没了简家,你觉得你还能有如今的日子过吗?” 听了这话简轻衣简直要大笑不止。 她在平水村的那些土地可都是她娘亲的嫁妆,她在被赶出简家的时候,可是连一根针都没有带走。 现如今就更不用说了,她花的每一文钱都是她赚来的,和简家有什么关系? 倒是简轻羽,她确实是个修行的天才,可若是没有简家的财力帮她疏通,想必她也是无法到天历阁修行的吧。 好处都让她占着,她还能厚脸皮的反过来指责自己,简轻衣可真的是低估了简轻羽的羞耻心。 “你可想清楚了,就算你不承认,你也是简家嫡女,若是萧默言知道你是他的敌人,他会怎么做呢?” 第五十三章 离开 虽说简轻衣并不清楚简家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到底有多亲密,但她从简轻羽的神情中可以猜到一些端倪。 看来简家早就在暗地里搭上了太子这条线,而她就算不愿意也定然会被卷入其中。 她无比的厌烦简家嫡女这个身份,可又无可奈何。 简轻羽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萧默言对你确实不同,但是你觉得在一个男人心中,他是更在乎自己的权势地位,还是会更在乎你呢?” 简轻衣抬眼看了看她,她满脸的幸灾乐祸是不是表现的太过明显了。 “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和萧默言之间并没有太多瓜葛,我劝你还是告诉你娘,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简轻衣,你别不识好歹!” 她今天能屈尊降贵来到这里已经是非常给简轻衣面子了,简轻衣最好乖乖的照他们的话去做,否则后果自负。 “那我倒是想看看简家能把我怎么样。” 简轻衣可不是被吓大的,要是岳氏能不露痕迹的杀了她,在平水村的时候就会动手,也不会一直磨蹭到现在。 岳氏还是担心万一自己真的有什么不测,她也脱不了干系吧。 谋害嫡女,就算她有岳家做靠山,也定然会被千夫所指。 正因为知道岳氏有所忌惮,简轻衣才会如此镇定。 “你……。” “来人,送客!” 简轻衣毫不留情的下了逐客令,简轻羽想要耍威风的话还是换个地方吧,这里可不是她能为所欲为的地方。 简轻羽拂袖而去,简轻衣在她走了以后,表情也逐渐变得沉重。 门外,杏儿走了进来把已经凉了的茶换了下去,她小心翼翼的问刚刚来的客人到底是谁,怎么见了她以后简轻衣就变得如此沉默。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实在是身不由己。” 虽然她拒绝了简家,但是她甚至简家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她。 只要她还留在天历城,简家就会一直打她的主意。 她该如何是好? 第二天早上,简轻衣起了个大早,她拿出昨天晚上写好的信交给杏儿,让她在午后带着呦呦去找萧默言。 “小姐为何不亲自去见王爷呢?” “我有点事要离开天历城几天,时间紧迫,我来不及亲自去见他了。” 昨天夜里简轻衣苦思冥想,她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就赶紧跑,跑到一个简家找不到的地方。 至于呦呦,他年纪太小,不能跟着她颠沛流离,只能托付给萧默言照顾。 她相信萧默言是个惜才爱才之人,会善待呦呦的,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至于酒坊,只要每个人能各司其职,想来不会出大问题的,就算会出问题,她现在也顾不上了,先保命要紧。 要是一直夹在简家和萧默言中间,简轻衣实在是难以独善其身。 她不想做一个奸细,更不想被别人利用,她只想做她自己。 收拾了一下细软,简轻衣便悄悄的从后门溜走了,她多少有点茫然,天大地大,她却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 平水村是不可能回去的,安城是简家的天下也不行,那她能去何方呢? 她一边想着一边挪动着双脚往前走,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城门附近。 简轻衣问一个老者,距离天历城最近的城池要走几天,老者想了想,竖起了三根指头。 也罢,就当游山玩水了,随便找个地方散散心,她努力让自己尽量朝好的方面想,然后朝着城外走去。 在同一天离开天历城的,除了她还有另外一队人。 “主子,我们这样直接不打一声招呼离开王府会不会让王爷责怪咱们不知礼数?” 萧默然呵呵一笑,这些日子他们在王府的一举一动都在萧默言的掌握之中,他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离开的事情,不过是彼此心照不宣罢了。 他这位王兄可比太子更有城府。 “此次咱们带回了东海的皇子,也算是圆满完成了皇上交代的事情,想必等咱们回到京城,圣上定然会褒奖主子的。” 萧默然身边的下人拍着马屁,却不知道他这番恭维算是拍到了马蹄子上,萧默然冷冷的视线扫过下人的脸,那人便立刻噤声。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马车,只是带回琰汐有什么用,一个鲛人的皇子完全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他想要的,是一个能在皇上身边做他耳目的女人。 如非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他也不会接下去东海的差事,千里迢迢的带回琰汐。 当时在东海,是琰汐主动找到他要做交易,他初见琰汐的时候便惊为天人。 这么一张脸居然成为了男人,实在是可惜。 只是他到现在依然想不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琰汐会在最后关头选择化形为男人,他的意志应该是非常坚定的才对。 “主子,前面好像有人。” 萧默然的手下看到前方的草丛里窸窸窣窣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隐约像是个人。 难道说是刺客? 简轻衣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她离开天历城以后晕头转向的走来走去,便在这附近迷路了。 她想要回到官道上,可她这个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的路痴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转悠了小半个时辰都没走出去。 她刚听到马蹄声的时候还以为是遇到救星了,谁知道刚一露头就被人用刀架在了脖子上。 “各位大侠,我只是个路过的小角色,求求你们别杀我!” 在关键时刻最重要的就是保命,简轻衣能屈能伸,当下便立刻求饶。 “是个女的。” “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简轻衣听着那两人的对话,心一凉,这下子她可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住手!” 萧默然饶头兴趣的打量着简轻衣,没想到他居然能在这里碰到她,果然是有缘啊。 “三皇子?” 简轻衣也很是惊讶,她更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萧默然示意手下把刀拿开,然后又看了看简轻衣,她这一身打扮好像是逃难的样子,莫非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第五十四章 京城 “多谢殿下关心,我就是随便出来走走。” 简轻衣一边呵呵笑着一边往后退想要找机会逃走,但是萧默然身边那么多手下,她一个凡人,显然不是他们的对手。 自从上次在王府见过简轻衣以后,萧默然便觉得她和萧默言之间的关系匪浅,如今在这荒郊野外遇到她,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简轻衣。 “简夫人还真的是好兴致,只是我看你背上的包袱还挺沉得,难道夫人你是带着全部家当出来散心的吗?” “哎呀,殿下有所不知,我这种平头老百姓胆子小,就喜欢随时随地把所有东西都戴在身上才能放心。” 简轻衣装模作样的说看天色也不早了,她是时候回去了,要是回去晚了,想必家里的人会着急的。 “夫人留步。” 萧默然是何等人物,一眼便能看穿简轻衣的谎话。 “既然夫人如此有闲情逸致,不如和我们结伴同行吧。” “那怎么……。” 简轻衣话音未落,便看到萧默然的那些手下都在虎视眈眈的看着她,只要萧默然张张嘴,那些人就会立刻了结她的性命。 识时务者为俊杰,简轻衣知道她今日想要脱身只怕是难了。 “三皇子殿下盛情难却,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简轻衣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早知道还不如留在天历城呢。 而另一边,杏儿拿着简轻衣留下的信,总觉得有些不妥,所以在简轻衣离开后不久便带着信去了王府。 木九听说简轻衣走了,立刻带着杏儿去见萧默言。 “你说她走了?” 萧默言一掌便打碎了手下的砚台,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到现在才来禀报! “夫人一大早便已经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乔装打扮,所以我们的人并没有及时发现,不过我已经派人去寻了。” 萧默言沉思了半晌,问杏儿可知道简轻衣为何会突然离开。 “昨日有个简家的人来找过夫人,见了她以后夫人便不太高兴,随后便离开了。” 杏儿不敢有丝毫隐瞒,一五一十的简轻羽来过的事情告诉了萧默言。 简家?简轻羽? “立刻把她找来,若是轻衣有什么不测,我要整个简家陪葬!” 当简轻衣在马车上见到琰汐的时候还是很惊喜的,她问琰汐可收到了她送过去的东西,琰汐笑着点了点头。 她觉得琰汐和之前的样子有些不一样了,原本清秀的五官似乎多了些棱角分明的感觉,还有他脖子上突出的喉结。 “你现在是男人了吗?” “嗯。” 鲛人在化形之后,身体特征就会更加像人,身上的鳞片也都会尽数消失,只有轮廓像是鱼鳍般的耳朵被保留了下来,若是遮住耳朵,便很难看出琰汐鲛人的身份。 “你长得可真好看,不过我还是觉得你之前的鳞片很美,现在消失了,着实有点可惜。” 她很是惋惜的叹了口气,还伸手摸了摸琰汐如今很是光滑的手臂。 他的身体好冷,一点温度都没有,简轻衣还以为是他穿的太过单薄,好心的从包袱里拿出一个手炉给他。 “你不讨厌我吗?”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简轻衣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 “我面容丑陋,是个鲛人,人类应该都很讨厌我才对。” 他似乎对他自己有什么误解,这张脸生的如此美丽精致,简直就是造物主的鬼斧神工,怎么可能会令人生厌。 再说了,鲛人如何,人类又如何,存在即合理,他们从本质上都是玄黄大陆的生灵,没什么贵贱之分。 一个人的真心与否从她的眼睛就可以看得出来,简轻衣的每句话都发自肺腑,她是真的觉得琰汐和她之间是平等的。 “谢谢你。” 简轻衣不知道琰汐为何会对她说谢谢,她只是觉得这一路上有琰汐作伴似乎也没那么无聊了,只是她不明白萧默然为何一定要带上她,他们现在要去的地方又是哪里? 王府内,木九已经把简轻羽带来了。 简轻羽是天历阁的人,她以为有天历阁的庇护,就算是萧默言也不能为所欲为,可事实证明,在天历城内就没有萧默言做不到的事情。 “王爷好大的本事,难道就不怕阁中的长老上书给皇上,参王爷一本吗?” “还轮不到你来教本王做事。” 萧默言只对简轻衣有耐心,对其他人,他向来不会手下留情。 所以,她最好说清楚她到底对简轻衣说了什么话。 “我们不过是姐妹间随便聊聊家里的事罢了,我想即便您是王爷,我也不需要向你交代我们姐妹间的体己话吧。” “你真的以为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吗?” 萧默言此刻的样子让简轻羽的心颤了一下,她在天历阁中也见识过不少的高手,可是没有一个人有萧默言这样骇人的气魄。 她咬着牙:“我竟不知道王爷对我姐姐如此上心。” “那是我的事情。” 萧默言知道简轻衣不告而别定然是因为简轻羽说了什么,他冷冷的示意木九把简轻羽带下去,何时能找到简轻衣便何时放人。 马车的颠簸让简轻衣觉得很难受,她不明白为什么萧默然放着好好的官道不走,非要走这种崎岖的小路,让她的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 “你还好吗?” 琰汐轻轻的拍着她的背,简轻衣刚想开口说她没事,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直到她的胃里就连酸水都没有了,她才虚弱的靠在马车上。 “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衣服。” “无妨。” 琰汐把手放在简轻衣的额头,冰凉的触感让她觉得舒服了一些。 “还有两日便能到京城了,你在坚持一下。” “我们这是要去京城?” 简轻衣长大了嘴巴,萧默然居然把她带到京城来了,那她还有机会能回到天历城吗? 按照她的计划,她只是想暂时离开天历城一段时间避避风头,可没打算永远都不回去,毕竟呦呦还在呢,现在倒好,她孤身一人到了京城,只怕想要回去就难了。 第五十五章 无用之人 “别担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琰汐轻声安稳着她,可想到他如今也不过是北漠的质子罢了,他的承诺好像并没有任何的说服力,他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一直都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 这一路上萧默然倒是也没有为难简轻衣,这让她有些猜不透萧默然把她带到京城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她觉得自己的安全应该是没问题的,毕竟要是他想要杀了自己的话,在天利城外就可以动手了。 她悄悄的找琰汐打听了一下北漠如今的朝局,知道萧默然是跟随太子的,而太子又和萧默言不对付。 现如今,她能想到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他想要利用自己牵制萧默言。 想到这里,她索性直接找到萧默然,非常坦诚的说自己真的和萧默言无甚关系,萧默然还是别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 “简夫人快人快语,果然是个有气魄的女子,不过我只是想要请你到京城来看看罢了,你如今是本皇子的客人,还是好好的留在京城散心吧。” 萧默然笑的一脸人畜无害,让简轻衣愈加觉得此人深不可测。 而在简轻衣到了京城后不久,萧默言的人也查到了她的行踪。 “主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立刻启程回京!” 木九犹豫了一下,那简轻羽该怎么办呢?这几日天历阁的人可是已经找上门来好几次了,若是一直不放人的话,只怕天历阁那边也不会善罢甘休。 虽说他们王府不怕任何人,但天历阁在北漠的存在十分特殊,阁中的长老们就连萧宗也要给几分面子,和他们作对的话,只怕不是明智之选。 现在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了简轻衣的下落,留着简轻羽也是无用。 “放她会天历阁,但是你派人去一趟简家,告诉她们,以后要是再敢找简轻衣的麻烦,那本王断然不会对他们客气!” 萧默言从未对一个女人如此的牵肠挂肚,甚至不惜得罪天历阁和世家,他非常清楚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得,可他还是这样做了。 “师傅,我要和你一起去找娘亲。” 呦呦也一直担心着简轻衣的安危,一想到娘亲把他一个人留在天历城他就觉得非常委屈,想着是不是娘亲不喜欢他了。 萧默言摸了摸他的脑袋,去京城一路辛苦,呦呦还是留在王府比较好。 “我不要。” 呦呦很是不满,他保证一定不会给萧默言添麻烦的,就把他带上吧。 “你要听话知道吗?我保证,一定会把你娘亲平安带回来的。” 萧默言如此决定也是为了呦呦的安全着想,可呦呦人小鬼大,他有自己的主意,所以趁着所有人都不主意的时候,直接钻进了马车里。 岳氏在得知自己的女儿居然被萧默言抓起来的时候,便想要去王府要人,可还没等她动身呢,王府的人便已经来到了简家,一同带来的还有萧默言的警告。 简父根本就不知道岳氏背着他做了什么,当他听王府的人讲清楚来龙去脉以后,他勃然大怒,去质问岳氏为何要瞒着他。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简家好。” 岳氏冷笑,这么多年了,简家上下都是她在打点,劳心费神,简父不过是做个甩手掌柜罢了,可曾出过一分力? “可那毕竟我的女儿!你如此做岂不是让她陷入两难?” “轻羽才是简家的未来!” 岳氏满脸嘲讽,简轻衣不过是一介凡人,毫无修行的根基,空有简家嫡女的名头,她就连自己女儿的头发丝都比不上。 不仅仅是简轻衣,简父也是一样,如果没有她和岳家,简家能有如今的风光吗? 简父哑口无言,无从辩驳。 “你最好记住一件事,那就是没有我就没有你的今天,现在简家早就和太子是一条船上的了,萧默言才是简家的敌人,你身为简家的家主,应该分得清孰轻孰重吧。” 岳氏有母家撑腰自然是底气十足,她自诩是简家的救世主,如果不是她,简家现在不过是安城的一个商贾之家,怎么可能在北漠的世家中占据一席之地? 简父讪讪的说简家世代都是纯臣,从来不涉党争,要不是岳氏极力怂恿,他也不会在暗中支持太子。 “如今你倒是反过来指责我的不是了。” 岳氏鄙夷的看着简父,他这个男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懦弱,没有远大的理想和抱负。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安城算什么,她可不会满足于眼前的这点成就,她想要的是更多更好的东西。 “简轻衣是简家嫡女就要为简家而活,家主,你最好找机会也劝劝你的女儿,让她明白这个道理。” 简父不过是空有一个家主的名头罢了,实际上简家上下都是岳氏说了算,她的话比简父有用多了。 虽然简父有心想要保护简轻衣,可他在心底也非常害怕岳氏,他这个简家家主做的实在是太过窝囊。 岳氏心知萧默言如今已经把简家当成了敌人,那么她就必然要更加依附于太子,方能保自己周全。 “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 在被萧默然带到了京城以后,她就没从三皇子府走出去过。 虽说他并未为难她,衣食也是不缺的,但是她活动的范围就只有皇子府,根本就不能走出去半步。 这和软禁有什么区别? 简轻衣绞尽脑汁的想要离开这里,但是皇子府守卫森严,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想要逃走真的是难如登天。 而且她也没有再见到琰汐。 “出去,都出去!” 她无处撒气,只能把丫鬟送来的食盒打翻在地以此来表达她的不满,但是不管她怎么闹,怎么折腾,那些下人毫无反应,只是默默的把房间收拾干净然后出去。 简轻衣简直要疯了。 “看来夫人的耐心不是很好啊。” 萧默然摇着扇子走了进来,丫鬟们立刻起身行礼,简轻衣怒视着他,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第五十六章 皇子府 “看来是我府上的下人招待不周,才会让夫人如此生气。” 萧默然呵呵一笑,一旁的丫鬟便打了个冷战。 “和她们没关系,我只想问你为什么不许我离开。” 自己又不是犯人,萧默然凭什么把她关起来? “夫人这话说的可不对,我只是想要尽到地主之谊,担心夫人你在京城人生地不熟会遇到危险罢了。” “我不需要你担心,你快点放我离开!” 简轻衣有些着急,在皇子府呆的时间越长,她就越是觉得心里不安。 萧默然摇着扇子指着大门说既然简轻衣一定要走的话,那他也不会强求,门就在那边,简轻衣尽管离开就好。 “真的?” 看萧默然这么轻易的就放过她,简轻衣有些疑惑,但是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门的方向走去。 “殿下,求您饶了我吧!” 还没等她走出大门,身后便传来了丫鬟凄厉的叫声,她回头一看,丫鬟被几个侍卫按在地上,哭的肝肠寸断。 简轻衣蓦的想起了小桃说过的话,像她们这种贱籍的奴才,在主子眼中和家畜没什么不同,就算是杀了也没什么。 萧默然依然是笑着,他不喜欢无用之人,既然丫鬟没有办好他交代的差事,那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不过是一条贱命,死了便死了。 “等一下!”简轻衣看着地上跪着的丫鬟,“你能不能放过她。” “那就要看夫人你是否怜惜她了。” 萧默然微微一笑,现在丫鬟的这条命捏在简轻衣手上,她的去留,决定了丫鬟的生死。 这不是威胁,只是一个选择。 “你放了她,我留下。” “夫人可真是爽快。” 萧默然瞥了丫鬟一眼,示意侍卫松开了她。 简轻衣看着死里逃生的丫鬟依然是一脸的惶恐和害怕,她忍不住问了萧默然一句:“你们这些人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他们的死活吗?” “难道你觉得王兄会在意吗?” 他们这些皇子没有一个人的手上是干净的,尤其是萧默言,简轻衣不会以为北漠战神这个称号是随随便便便能得来的吧。 “不,萧默言和你不一样。” 他杀人都是迫不得己,而且从来不会对无辜之人下手。 “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他真正的一面。” 萧默然的语气变得冰冷,他们这些人从本质从并无不同,都是为了得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夫人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只是想要一个结论。” “什么结论?”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转身离开,想必主角已经在路上了,只要等所有角色到齐,这出戏就能继续唱下去了。 萧默言已经有半年的光景没有回到京城,京城还是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样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但是他心里清楚,在平静的表面上是汹涌的暗潮。 “主子,我们现在是不是先回王府?” 木九在路上的时候已经传信回京吩咐王府的人准备着,但是萧默言却直接调转马头去了三皇子府。 “王爷恕罪,我家主子今日不见客,还请您明日再来吧。” 萧默言看着把他拦下的人,嘴角浮现了一个冷笑。 不消片刻的功夫,皇子府的侍卫便都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 “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是我来了。” 简轻衣正在和萧默然下棋,她这个臭棋篓子即便是在对方已经让了十子的情况下依然输的一败涂地。 她觉得甚是无趣,把棋子一丢不想再继续,反正继续下棋也只是输的更惨一点。 萧默然的棋艺显然是个高手,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如此有兴致的一直和她这个菜鸟下棋。 “棋品便是人品,我觉得夫人你很有慧根,不如以后就安心留在我府上陪我下棋解闷可好?” “我想三皇子身边应该不缺我一个棋士吧?” 萧默然是不是很闲,每天都在她这里消磨时间无所事事,他不是皇子吗?理应去上朝议政才对啊。 仿佛是看穿了简轻衣的心思,萧默然淡淡的说他母妃出身不高,不过是皇后身边的一个宫女,又一次萧宗醉酒后宠幸了她,才有了他这个三皇子。 而他母妃也实在是福薄,生下他以后做了两天的采女便撒手人寰。 北漠门第之见甚重,世家之间彼此联合打压寒门子弟,他虽然是皇子,但没有母家支持,在皇子中也不算是出色,因此就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你依附于太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就算是皇子也分三六九等,你家好歹也是世家,我想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简轻衣不以为然,没有人的命运是在出生时就注定的,若是天命如此,那便破了这天。 萧默然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王兄对你如此与众不同了,你倒真是个有趣的女人。” 简轻衣刚想反驳她可不是萧默言的红颜知己,就看到侍卫慌慌张张的进来禀报说萧默言来了。 “他真的来了吗?” 简轻衣喜出望外。 “看来王兄确实很在意你。” 萧默然把棋子洒进棋盒,脸上又恢复了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花厅里,简轻衣见到了打上门来的萧默言,她心中一喜,有一股立刻朝他扑过去的冲动。 说来也怪,她心中那么多日的不安在见到他以后立刻变得烟消云散,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那么深深地依赖上了萧默言。 “轻衣,过来。” “王兄的动作可真快啊,只是简夫人是我的客人,王兄若是就这样把她带走的话岂不是让弟弟我很没面子?” 两个男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夹在中间的简轻衣有种不好的预感。 简轻衣讪讪的笑了笑,想要缓解下气氛,但是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她是我的人,放了她。” “哦?可是简夫人是自愿留在我府上的,夫人你说是吗?” 简轻衣翻了个白眼,她是因为什么留下来的难道萧默然不清楚吗? 第五十七章 皇宫 萧默言一路从天历城来到京城为的就是带走简轻衣,他没有太多耐心和萧默然废话,一股真气从他身上迸发,整个地面都摇晃了起来。 他不是在和萧默然商量,他是今天一定要带走简轻衣。 显然萧默然也没想到这才两句话的功夫萧默言便已经按捺不住了,看着已经开始摇摇欲坠的花厅,他知道萧默言是认真的。 “王兄,你可想清楚了,若是你真的动手的话一定会惊动父皇,到时候父皇降罪,你我都难逃干系!” “那又如何!” 萧默言挥出一掌,花厅的东墙便轰然倒塌,掌风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几乎站不住脚。 他爆发出的气息,让整个京城的高手都感觉到了强烈的杀气,包括皇宫里的萧宗。 简轻衣躲闪着从房梁上掉下来的石块,萧默言是不是忘了她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凡人,他能不能等自己离开以后在动手? 皇子府的侍卫聚集在萧默然身边,用真气保护着他,不过要是萧默言真的动起手来,这些人根本就不够看。 萧默言的实力远远超出了萧默然的预料,不管是他还是太子,都低估了萧默言。 简轻衣被震得东摇西晃的,这可真的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忽然,皇子府外走进来一队人,见到他们,萧默言停了下来。 禁军来的还真快。 “二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圣上有旨,请两位殿下进宫。” 为首之人便是禁军统帅林墨,林家的长子,也是和萧默言齐名的北漠双俊,年纪轻轻便深得萧宗信任,掌管禁军,负责整个京城的守卫。 简轻衣往后缩了缩脑袋,想要尽可能的降低存在感,但林墨扫了她一眼说道:“这位姑娘也请随我们一通进宫 。” “我就是个路过的,我看还是算了吧。” 她讪讪的笑着想要溜之大吉,但是禁军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进步进宫可不是简轻衣说的算。 北漠作为玄幻大陆上国力最强盛的国家,皇宫自然也是巍峨无比,当简轻衣踏进皇宫的那一刻便被眼前的雕梁画栋震撼到了。 这便是天子居所吗? 简轻衣惊讶的张着嘴巴忘记合上,还是萧默言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后背她才回过神来。 “这就是你们长大的地方啊?实在是太壮观了。” 她忍不住感叹着,这么华丽的宫殿,普通人怕是连看一眼的福气都没有。 “不过是一个雕栏玉砌的牢笼罢了。” 从萧默言的眼中,简轻衣只能看到对这个地方的厌恶,他似乎一点也不想来到这里。 出去的人想要进来,进来的人想要出去,皇宫的每一块砖都是如此的冰冷。 简轻衣跟在萧默言身后低着头四处打量,不少的宫人从她身边走过,个个都是敛声屏气,虽然人多,可就连一声咳嗽都听不见。 “圣上此刻在皇后娘娘的翊坤宫,还请两位殿下移步。” 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萧宗,简轻衣还挺忐忑的,她特别迫切的想要知道帝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中宫自然是后宫所有宫殿中最奢华的地方,皇后是太子生母,自然是凤仪万千,即便是后宫里新人辈出,她也一直稳居中宫,恩宠不断。 正是因为皇后的位置固若金汤,太子的东宫之位才能毫无动摇。 简轻衣一走进翊坤宫便闻到了一阵扑面而来的清香,香味沁人心脾,闻着很是舒服,像是能带走人身上的疲惫一样。 穿过一道影壁和长长的抄手游廊以后才是皇后的寝殿,殿内悬着月影纱做成的纱帘,一道琉璃炕屏把整个寝殿分成内室和外间,男子是不得越过这道炕屏的。 “圣上,两位殿下已经到了。” 林墨没有走进翊坤宫,只是在殿外等候,是宫女引着他们进来的。 不一会,从屏风后走出一个男人,他便是北漠的皇帝,萧宗。 简轻衣实在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悄悄的偷瞄了萧宗一眼,正好和他的视线对上,她慌忙跪了下来。 萧宗似乎没有在意她,只是冷冷的看着萧默言和萧默然。 “你们两个到真的是越来越出息了,不懂得为朕分忧,倒是在兄弟之间闹起内讧来了。” “皇上别生气,两位皇子如今还年轻,有的时候沉不住气也情有可原。” 皇后笑盈盈的走了出来,她的衣服上绣着 一只振翅高飞的凤凰,和萧宗身上的龙纹相得益彰。 她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了,可乍一看和二八女子并无什么不同,甚至多了一丝风韵。 “三皇子刚刚从东海回来,劳苦功高,皇上不仅不赏还要训斥,本宫可真的是要替然儿抱怨了。” 萧宗的神色有所缓和,示意萧默言和萧默然起身赐座。 皇后瞥了依然跪在地上的简轻衣一眼,问道:“这是谁家的贵女?” “回禀皇后娘娘,小人姓简。” 皇后倒是略微听说过安城简家,不过简家和京城的豪门望族比起来还是差了点火候,皇后也只是有所耳闻,一下子倒是难以想起简家有什么人。 看来她不过是小门小户的贵女,上不得台面。 “身为皇子,理应为天下臣民的表率,你们如今却在京城内肆意妄为,可真的是把皇家的脸都丢尽了!” 萧宗冷哼一声,将来他们都是要辅佐太子的,如今却一点都不让他省心。 “言儿,你离开京城已经有半年光景,难道就是为了这个女人吗?” 半年前萧默言南征回来以后忽然留书一封便消失在京城,引起了众多猜测,萧宗也一直纳闷着,现在他回到京城,还因为一个女子和萧默然起冲突。 萧宗眯起眼睛打量着简轻衣,不过是个有几分姿色的女子罢了,有何过人之处能迷住他的儿子。 简轻衣心里咯噔一下,都说红颜祸水,要是萧宗真的认为是她让两个皇子不和的话,她怕是要大祸临头。 所以简轻衣立刻重重的给萧宗磕了个头说:“王爷不过是和民女有一面之缘,又担心民女在京城无依无靠才会出手相助,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第五十八章 关押 开玩笑,她可不想白白成为政治的牺牲品。 “误会,朕倒是好奇这其中会有什么误会能让两个皇子为了你大打出手。” 简轻衣眼珠子一转,说萧默言和萧默然并不是因为她打起来的,不过是两人在切磋武艺,谁知道一下子没收住手,用力过猛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个蹩脚的谎言,但是简轻衣只能硬着头皮编这个谎。 萧宗何等睿智,怎么会瞧不出简轻衣的心虚,但是他也很想知道简轻衣到底有何过人之处,居然能够让他的两个儿子都上了心。 “朕确实听说简家有个女儿年纪轻轻便已经修过了筑基期,你便是那个简家的庶女?” “皇上可能误会了,民女是简家的女儿不错,但是民女从未修行过。” 简轻衣讪讪的笑了笑,说她是简家的嫡女简轻衣,和萧宗知道的简轻羽并非同一个人。 听说她只是一介凡人,萧宗的眉头 皱了起来。 她的出身已经是勉勉强强,还毫无根基,这种女人怎么可能配得上他的儿子。 萧宗示意简轻衣抬起头来,果然,长得还不错。 若是寻常的漂亮女人也就罢了,可祸水是断然留不得的,女人有的时候太过美丽也不是一件好事,前朝便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先例。 萧宗眼中的肃杀之气和萧默言生气的时候同出一辙,不愧是亲生父子。 “来人!” 他一声令下,林墨便带着禁军走了进来。 “迷惑皇子乃是死罪,把她关到狱中,听候发落!” 简轻衣猛地抬起头,萧宗要杀了她? 为了安定社稷,杀了她一个女人算什么。 “父皇!” 萧默言上前跪下,还未开口,萧宗便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看来你这半年在外面真的是越发出息了,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女人顶撞你的父皇吗!” 萧宗眼神凌厉,即便是他的儿子,但若是不听话,他也不会心慈手软,要是萧默言在求情,他一定会以立刻杀了简轻衣。 知父莫若子,萧默言只得看着简轻衣被禁军带了下去。 皇后笑了笑:“皇上可不要因为生气伤了身子,臣妾已经让小厨房备好了甜汤,皇上去喝一碗吧。” “今日朕也乏了,你们两个都跪安吧。” 萧宗警告的看了萧默言一眼:“身为皇子,便要做到皇子该做的事情,切不可因为儿女情长耽误了正事!” “儿臣谨记。” 萧默言跪下,头深深的埋在地上,可他现在满心想的都是要如何救人。 两人一同走出翊坤宫,出了 宫门以外,萧默言便立刻紧紧的抓住了萧默然的衣领。 “你把简轻衣从天历城带到京城,到底有何居心。” “难道王兄还不明白吗?” 萧默然摇了摇头,都说北漠战神骁勇,世间无双,可怎么只要牵扯到了简轻衣,他便乱了方寸呢? 正所谓关心则乱,看来萧默言真的动了心思。 “正是父皇瞧出你太在意那个女人所以才会如此,你别忘了,皇家最不值钱的便是真情。” 萧默言怎么会不明白,是他害了简轻衣。 正因为他知道简轻衣是个凡人,萧宗很难容得下她,他才会带着简轻衣去天历城而不是直接回京。 现在,萧默然让他的担忧变成了真的。 “你这样做无非是为了对付我罢了,只是我不知你是为了太子,还是为了你自己呢?” 他的这个弟弟虽然一直不怎么起眼,但是萧默言知道,要是把太子当做猛虎的话,那他便是猛虎锋利的爪子,很多事情都是他在背后帮太子出谋划策。 萧默然像是听不懂似的笑了两声,淡淡的说他还是想想怎么救出简轻衣吧。 “那个女人确实很不一样,我也不想她这么快就死了,不过我倒是很期待王兄你会如何救人。” 简轻衣看着潮湿阴暗的地牢,讪讪的问林墨:“你们这里好歹是皇宫,难道就没有条件好一点的牢房吗?” “没有。” 林墨示意手下打开一间地字号牢房,让简轻衣进去。 “我看那边的牢房都挺干净的,而且都是空着的,就不能给我换一下吗?” “不行。” 地字号牢房是关押一般犯人的,天字号则是专门为皇族所设。 上一次有人被关进天字号牢房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关进来的是一个女人,只是现在,或许整个皇宫里都没有没多少人还能记得她了。 牢房里只有一张破破烂烂的褥子,还有满地的稻草,除此以外便什么都没了,而且潮气非常重,简轻衣把稻草全都堆在一起,又把褥子紧紧的裹在身上,才能勉强抵抗寒气。 她的包袱还留在萧默然府上呢,堂堂皇子,应该不会惦记她的那点银票吧。 简轻衣觉得她真的挺无辜的,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被莫名其妙的抓了进来,她觉得萧宗也未免太不厚道了,他怎么不把他儿子关起来啊。 果然不管在什么时候,做出牺牲的都是她这种无权无势的人。 她蜷缩成一团,想到自己被禁军带走的时候萧默言都没有帮她求情,难免有些不舒服,好歹她也是因为萧默言才会被关进大牢,他就一点都不在乎她的死活吗? 简轻衣愤愤的想她还以为萧默言是个好人,是个正人君子,现在看来她真的是看走眼了。 此刻在宫外,萧默言刚刚出宫,回到他在京城的王府。 木九已经等候多时了,见他回来,急忙迎了上去,说有件事必须要让他知道。 “呦呦?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默言在见到呦呦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他不是让呦呦留在天历城吗? “小主子一直藏在咱们的马车后面,属下也是今天回府以后才发现的。” 呦呦藏得很好,一路上萧默言居然没有丝毫察觉。 “师傅,对不起,但是我真的好想见到娘亲,求求你不要赶我回去好不好。” 他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萧默言,看着他这幅样子,萧默言就算是想要发火也发不出来了。 第五十九章 转圜 “现在我也没办法送你回去,你便先暂时在我府上住下吧。” “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娘亲?” 呦呦还不知道此刻简轻衣已经身陷囹圄,开心的抓着萧默言的衣服。 “你娘她现在有些急事要处理,暂时脱不开身,但是我保证,很快我就会带她来见你。” 呦呦虽然思母心切,但是他很懂事,而且他相信,只要师傅保证了,就一定可以做到。 他用力点了点头,伸出手和萧默言拉钩。 萧默言安排了几个得力的小厮照顾呦呦,同时吩咐木九,让府里的人都管好嘴,不要让呦呦知道简轻衣出事的消息。 “主子放心,只是夫人现在被皇上关了起来,只怕我们想要救人会很难。” 众所周知,皇宫的地牢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活着走出来的,当初先皇后……。 木九不敢在继续说下去,因为那是萧默言心底最深的痛。 “想要救人,就只能釜底抽薪了。” 萧默言也不知此法是否可行,但是为了救人,他没有别的办法了。 京城聚集着整个北漠最有权势的人,为了那张龙椅,无数人前赴后继,把尸体堆积成一条血路。 太子对萧默然办的差事很满意,他哈哈大笑着说没想到老二居然会栽在一个女人手上,可真的是意想不到。 “英雄难过美人关,我还以为老二毫无弱点,没想到你这么简单便让他栽了个大跟头。” “太子殿下过誉了,臣弟不过是想要为殿下分忧而已。” 萧默然恭敬的给太子敬酒,没有一分一毫的逾越,正是因为他这么多年一直都非常听话,才能在太子面前得脸。 虽然他打心底里觉得如果是他做太子的话,一定会比萧墨青做得更好。 太子虽然是嫡长子,从小便得到了萧宗的亲自教导,在诸位皇子中是和萧宗最为亲近的,但是他的天资实在是有些平庸,所以他的才能不过中人之上。 可他是中宫所出,有皇后的母家支持,又是萧宗最喜欢的皇子,太子之位非他莫属。 萧默然端起酒杯,在饮下杯中酒的时候,他的眼神变了变,但是当他放下酒杯的时候,他的表情依然无比谦卑,就像是太子让他去死,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照做。 “你这次替本太子立了这么大一个功劳,想要什么赏赐?” “臣弟不过是尽本分罢了,不敢居功。” 萧默然诚惶诚恐的回答,这天下将来都是太子的,他只求能够一直在太子身边尽忠,其他的实在是不敢奢求。 “你我兄弟何必那么客气。” 太子指着堂下的舞姬,金银珠宝什么的他们兄弟都不缺,这几个西域进贡来的舞姬倒还能入眼,不如他就把这些女人赏赐给萧默然好了。 “如此,臣弟便却之不恭了。” 那些舞姬被送到了三皇子府,据说她们得到了萧默然的宠幸,都做了他的侍妾,只是再也没有人见过那些舞姬,而太子在第二天就忘了这件事,毕竟太子府豢养的姬妾实在是太多了。 京城比安城要寒冷许多,每年过了十月份便会入冬,富贵人家自然有裘皮炭火御寒,但是贫苦人家就连烧饭的柴火都没有,以至于每年都会冻死不少人。 “粥棚已经弄好了吗?” “嗯,每年咱们王府都会施粥救济百姓,府里的人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只是如此一来,太子那边的人又要说您是沽名钓誉了。” 太子一向喜欢抓住一切机会攻击萧默言,那些依附着太子的官员们也是一个个乌眼鸡似的盯着王府。 设粥棚虽然能救济百姓,可每年也会给萧默言招惹来一些非议。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说便说去吧。” 他向来不在乎外界对他的评价,但求无愧于心。 “主子,您今日还要进宫吗?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给夫人送去。” “嗯,备马吧。” 皇宫的地牢是什么样子的,萧默言再清楚不过了,当他站在地牢门口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恍惚。 恍然间,他变成了小孩子的模样,跪在地牢门口求萧宗放了他的母后。 可不管他如何哀求,他最后等到的都是处死的圣旨。 他还记得萧宗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对他说皇子是不能落泪的,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不能让人知晓他的弱点。 “这世间的一切都是朕的,只有朕给你,才是你的,朕不给,你不能抢,就算是你的母后也一样。” 这么多年了,萧默言再也没有来过这里,而今日,为了简轻衣,他站在地牢门口,想起了那些尘封在心底的往事。 “王爷您怎么来了。” 守着牢房的禁军见到萧默言忙过来行礼。 “打开。” “王爷,这似乎不合规矩。” 关在此处的犯人要有皇上或者皇后的手谕方能进入,萧默言虽然是王爷,可他们也不敢违背宫里的规矩。 萧默言扫了两个禁军一眼:“我记得你们好像是从我麾下出来的吧。” “王爷好记性,当初您南征的时候,小人曾经在您的手下做过百夫长。” 当初他们在战场上受了伤,没办法继续打仗,可一旦离开军队,他们不知道还能去什么地方,是萧默言替他们铺好了退路。 禁军和普通的士兵不同,能入宫当差的一般都是世家子弟出身,但这两个人出身寒门,如非萧默言抬举他们就连皇宫的门都无法踏入。 “即是如此,你们还要拦我吗。” 两人咬了咬牙,让开了一条路。 萧默言走进地牢,本以为简轻衣在此处一定过得非常糟糕,可还没等他走进去变听到了一阵摇骰子的声音。 “买定离手,翻本就看这一次了。” 简轻衣隔着牢房的铁栅栏正在和几个狱卒喝酒赌钱,她袖子都挽了起来,一副正在兴头上的样子。 “我说简姑娘,你的手气也太好了吧,我们哥几个的那点俸禄全都被你给赢光了,这下半个月可是要喝西北风了。” 狱卒抱怨着,她一个姑娘家怎么那么厉害,次次都能押中宝。 第六十章 求亲 “别那么小气嘛,咱们赌的那么小,不就是图个乐呵。” 简轻衣活泼好动,在这个地牢里被关着感觉浑身上下都要长毛了,幸好还能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这些狱卒们常年在地牢当差也都是苦中作乐,所以也都愿意和简轻衣一起玩。 简轻衣晃动了几下筛盅,脸上浮现出一个胸有成竹的微笑。 这些狱卒可真的是太小瞧她了,以前在工作的空档,她和同事们就喜欢玩这些打发时间,早就练的出神入化了,狱卒们哪里是她的对手。 果不其然,等盖子打开的时候,她又是通吃。 “快拿钱来。” 简轻衣没想到被关在牢里还能发笔小财,看着狱卒们垂头丧气的脸,她别提有多开心了。 正在她摊着手准备收钱的时候,身后响起萧默言清冷的声音。 “看来你在这里还真的是如鱼得水。” 狱卒们见到来人是萧默言慌忙把地上的东西全都收了起来,惴惴不安的等着萧默言发落。 “你们都先下去吧。” 狱卒们松了口气赶紧先溜为上,简轻衣在他们身后喊着刚刚输的钱还没给呢,要走也先把帐给清了啊,但是那些狱卒早都逃之夭夭了,谁还有心思搭理她。 没拿到银子的简轻衣有点生气的瞧着萧默言,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砸场子,是不是诚心和她过不去啊。 “你不想看到我?” “怎么会呢?您可是王爷。” 简轻衣嘴上那么说,但是语气中透出深深的埋怨。 他也不想想自己先是别人威胁着被带到京城,又被萧宗不由分说的关在这个鬼地方是因为什么。 最让她生气的是萧默言没有帮她求情。 不过,她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他帮自己呢,毕竟他们非亲非故。 可简轻衣的心里就是堵得慌。 萧默言如何会看不穿一个小女子的心思,他叹了口气:“轻衣,当时若是我继续顶撞父皇的话,想必你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萧宗只是把她关起来没有杀她也没有用刑已经是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是啊,你们是皇家贵胄,我呢就是一个平头老百姓,还不是谁想欺负都可以。” 自从她来到玄黄大陆,这种事情看的还不够多吗?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百姓的命是如此轻贱,让她忍不住想要说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你是要继续和我赌气还是想要离开这里。” 萧默言知道此刻的简轻衣在气头上,可是一直关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更何况呦呦已经到了京城。 难道简轻衣不想见他吗? “呦呦也来了?我不是让杏儿给你捎信过去,拜托你照顾他吗?” 简轻衣急了,京城就如同龙潭虎穴一般,她现在是自身难保,呦呦留在天历城反而比较安全。 她就拜托了萧默言这么一件事,他还没做到? “呦呦偷偷的藏在行李,是我太疏忽了。” 当时萧默言一心想要快点到京城见到简轻衣所以才会那么粗心,不过始终是他的错,他没什么好分辨的。 如今因为他和萧默然这么一闹,京城中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简轻衣的存在,她就算不想也已经无法独善其身了。 “我算是明白了,从见到你开始,我的麻烦事就一直没断过。” 简轻衣咬牙切齿地说,她就是单纯的想要好好过日子而已,怎么这么简单的心愿就是无法达成呢? “现在你想要离开这里,只有一个办法。” 萧默言停住了,他竟然有些犹豫。 简轻衣等了良久也不见萧默言开口忍不住有些着急,什么办法他倒是说啊。 “办法就是……你做我的王妃。” 此话一出,简轻衣愣住了。 他说这话是认真的吗? “只要你成为我的王妃,我才可以名正言顺的保护你和呦呦。” 简轻衣看到萧默言的嘴唇在动,但是此刻她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因为她还没有从萧默言刚刚那番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做他的王妃?萧默言是不是脑袋坏掉了? 萧默言看着面前呆呆的简轻衣,他的掌心沁出一丝汗。 他在担心简轻衣拒绝。 如果让人知道面对南疆百万大军都不曾有过一丝一毫动摇的北漠战神,如今却因为一个女人的三言两语便心神紊乱的话,会不会让人觉得很可笑? 萧默言从未如此紧张过。 过了很久,简轻衣才回过神来,她觉得刚刚就像是做梦一样。 她试探着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我从来不开玩笑。” 简轻衣思考了很久,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是想要救我出去,但是我一个已经生了孩子的女人实在是没办法做王妃,而且你的父皇也不会同意的。” 她能想到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萧默言大约是连累了自己心中愧疚,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她确实是很想离开地牢,可她也很有自知之明。 在整个北漠,不知道有多少贵女在眼红王妃的位置,比如说苏染,要是她这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做王妃的话,估计会成为北漠所有贵女的敌人。 到时候,她怕是会成为众矢之的,好像还不如一直留在地牢安全呢。 “父皇那边我会处理,我只想问你一句,你真的就不愿意做我的王妃吗?” 萧默言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像是坠入了无底深渊,她拒绝自己的理由是什么,是她已经心有所属? 简轻衣非常诚恳的表达了她的担忧,若她是黄花大闺女的话说不定还行,但她一无母家的支持,二来也不是什么惊才绝艳的女子,实在是犯不上萧默言为了她如此费心。 “可我就愿意为你费心。” 他握住了简轻衣的手,掌心的温度很是炙热。 “只要你点头,其他的都由我来办。” 萧默言的眼睛定定的看着简轻衣,藏着化不开的温柔。 那一刻,简轻衣甚至觉得他爱上自己了。 她稀里糊涂的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萧默言的眼中闪过一丝喜悦。 “你放心,此生此世,我定会尽我所能护着你。” 第六十一章 里应外合 本来破旧不堪的牢房现在堆满了萧默言送来的东西,有蚕丝的软被,精致的点心,吃穿用度一应俱全。 而简轻衣还如同在梦中一般,想着今日发生的重重。 她怎么就答应了?现在后悔还能来得及吗? 只能怪当时萧默言的眼神实在是太温柔了,看得她心一下子软了。 她苦恼的挠着自己的头发,自己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做王妃啊。 “主子?” 木九已经叫了萧默言好几次了,但是他一点回应都没有。 这几日来他都是这样,经常一个人坐着,有的时候嘴角还是浮现出一抹微笑。 自从遇见简轻衣以后,木九觉得自家主子真的是和以前越来越不一样了,不过他很喜欢这种改变。 以前的萧默言虽然杀伐决断毫不犹豫,但是他孤身一人实在是太过孤寂。 万人之上便是无人之巅,木九一直希望萧默言的身边能有一个知心人。 萧默言的思绪回到现实,简轻衣点头只是开始,真正的困难在后面。 简家在安城举足轻重,可若是把比较的范围放到整个北漠,那他们便上不得台面了。 太子的正妃楚长乐乃是楚家嫡女,也会皇后的侄女,楚家位高权重,祖上是开国元勋,她的祖父更是三朝元老。 但是太子最宠爱的并不是楚长乐,而是身为侧妃的林媛媛,他娶楚长乐不过是看中了楚家会成为他的助力罢了。 感情在权势面前简直不值一提,联姻是巩固权力的最好手段。 如果他直接求萧宗赐婚给他和简轻衣的话,只怕未必能成功。 此事虽然难办,但是并非一点办法都没有。 柔贵嫔住的桐花台是整个后宫里除了翊坤宫之外最奢华的宫殿,也是萧宗留宿最多的地方,只是她虽然受宠,可只是个小小的贵嫔。 看到自家主子叹气,一旁的雪雁赶紧捧着萧宗刚刚赏赐的珠宝过来给柔贵嫔过目。 “娘娘您看,皇上就算不来也惦记着您呢。” “光是惦记有什么用。” 金银珠宝已经不能让她高兴了,她现在满心想的都是如何才能抬高她的位分。 入宫两年了,以她的恩宠早就应该封妃,可是每当有人提起这事的时候,皇后便以她母家出身低微为由拒绝。 后宫等级分明,子凭母贵,她早晚会给萧宗生下一个孩子,可若她一直只是个小小的贵嫔,孩子生下来以后便会被送到有位分的妃子处抚养,想要见一面都难。 “娘娘的福气在后头呢,只要皇上喜欢娘娘,咱们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柔贵嫔冷笑一声,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 她如今才十八岁,正是青春好年华的时候,萧宗自然喜欢,可宫中最不缺的就是新鲜面孔,正所谓色衰而爱驰,等她青春不在的时候,再无子嗣傍身,只怕她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宫中自保为上,她不得不为以后打算。 正在柔贵嫔思量着该如何做的时候,外面有宫女通传说萧默言来了桐花台。 “他怎么来了。” 柔贵嫔和萧默言向来无甚来往,今日他不请自来,想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请进来吧。” 她扶了扶鬓边的珠花,萧宗的年龄已经可以做她的父亲了,每次侍寝的时候柔贵嫔都是强颜欢笑,可萧默言不同,他年轻的身体和面容,都让柔贵嫔觉得甚是喜欢。 “王爷进宫怎么不去向皇上和皇后娘娘请安,反倒是来了我这桐花台啊。” 雪雁端了上好的雪山寒茶来,柔贵嫔笑着问他这茶可还能入口。 “寒茶一年只得二三两,还需要人快马加鞭运到京城,父皇只赏了皇后娘娘和贵嫔,可见确实是极为看重贵嫔。” “王爷说笑了,妾身怎么能于皇后娘娘比肩呢?” 柔贵嫔笑了笑,喝了两杯茶以后,她示意雪雁出去拿些点心来。 等殿内无人了,她说:“王爷今日来此想必是有事要和妾身商议吧。” “贵嫔快人快语,那本王也就直言了。” 听说萧默言要娶简轻衣微王妃,柔贵嫔有些吃惊。 前些日子这宫里有传言说萧默言和萧默然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她还以为是谣传,现在看来,这流言倒是真的。 她的心底泛起一股嫉妒,以她的容貌尚且不能让萧默言侧目,这个简轻衣到底是何等绝色居然能让萧默言求娶她为王妃? 柔贵嫔用绢子轻轻擦拭着嘴角,她伺候萧宗两年了,深知萧宗的秉性,这可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我怕王爷怕是白跑一趟了,我不过是个贵嫔,人微言轻,此事我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 “娘娘到不用急着拒绝。” 萧默言深知想要让她帮忙,那必然要拿出同等的好处。 若是柔贵嫔愿意出手相帮,他也可以帮她了却一桩心事。 “王爷的意思是?” “封妃。” 只要柔贵嫔能帮他迎娶简轻衣,他便有办法让柔贵嫔封妃。 柔贵嫔眼前一亮,若萧默言真的能了却她一桩心事,她倒不是不可以出手相帮。 但是,她倒是很想知道皇后一直打压她,萧默言又有什么办法呢? “那便不用娘娘费心了,我自有办法。” “好,王爷既然如此爽快,那本宫便相信王爷一次,但是若王爷出尔反尔,那以后我们可就是敌人了。” 柔贵嫔应允下来,萧默言起身要走,但是柔贵嫔又一次叫住了他。 “王爷,您为了一个丫头如此劳心伤神,想必整个北漠的人都会知道她对您的重要性,我怕您就算是取了她做王妃,也未必能保护的了他。” 这也算是一句忠告吧,做强者很难,做强者身边的女人更是难上加难。 翌日,皇后带着精心准备的午膳去见皇上的时候,萧宗身边的小太监李月生却把她拦了下来。 “娘娘,现在柔贵嫔正在殿内伺候着,娘娘还是稍等片刻再来吧。” 皇后瞪了他一眼,她乃是中宫皇宫,想要见皇上难道还要顾忌一个小小的贵嫔吗?真的是好大的胆子! 第六十二章 立妃 李月生也甚是为难,他当然不想得罪皇后,可皇上又吩咐,任何人都不得进入,他自然是要听皇上的。 殿内传来了男人和女人的嬉笑声,皇后听着更是气的不打一处来。 柔贵嫔那个狐狸精,惯会哄皇上开心,还处处和她作对。 “去告诉皇上说本宫要求见,快去!” 李月生无奈,只能按照皇后的吩咐去通传。 皇上正在兴头上,被人扰了兴致自然是不快,他不耐烦的摆摆手说现在他谁都不想见。 “皇上,臣妾想皇后娘娘怕是有要事要见您所以才会那么着急,不如您还是见见娘娘吧。” 萧宗最喜欢的就是柔贵嫔的善解人意,皇后虽然和他是结发夫妻,但是有的时候难免会摆出一副正宫的架子,让萧宗不快。 皇后一进殿便嗅到了殿内淫靡的气息,她不忿的瞪了柔贵嫔一眼,大白天的便引着皇上在此处胡闹,可真的是好大的胆子! 柔贵嫔往皇后面前盈盈一拜,满脸柔弱,皇后最厌恶的就是她这副模样,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皇后这么急着见朕可是有要紧事。” “臣妾听闻皇上今日午膳用得少所以特意亲手做了些点心。” 皇后打开食盒,里面放着各种精美的食物,不过萧宗现在美人在怀,秀色可餐,哪里还有心思吃点心。 “若是皇后无事便退下吧,有柔贵嫔服侍朕就够了。” 萧宗已经发话了,皇后自然是不敢不从,她只能愤愤的剐了柔贵嫔一眼。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皇后自然也是一样。 “皇上以后还是少召见臣妾吧,臣妾担心会让皇后娘娘不高兴。” “有朕护着你,你有什么好怕的。” 萧宗勾着柔贵嫔的下巴,他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和他们在一起,萧宗觉得他也会变得年轻不少。 看萧宗现在心情不错,柔贵嫔故意说起了简轻衣和萧默言。 “王爷如今已经成年,也是时候该成家了,既然王爷已经心有所属,皇上何不成全他们呢?” “妇人之见!” 萧宗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后宫不得参政,柔贵嫔可不要坏了规矩。 看萧宗动了怒,柔贵嫔赶忙解释说她想着太子有皇后照拂,可萧默言的生母去的早,终身大事也没人帮忙照看着,她好歹也算是萧默言的庶母,所以才会多嘴问了两句。 “是臣妾太莽撞了,还望皇上责罚。” 柔贵嫔看起来有些委屈,眼睛里蕴着泪花,萧宗略微放软了口气说是他多想了。 “各位皇子都是皇上的亲骨肉,太子如今已经有了正妃和侧妃,而王爷还是孤家寡人,若是传出去,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是皇上偏心呢。” 萧宗一想觉得也是,这些年萧默言一直在外面征战杀伐,成家之事便搁置了下来,是他这个做父亲的疏忽了。 只是他早就已经派人打探过简轻衣的底细,知晓她还有个儿子,如此身家不清白的女人如何能担得起王妃之名。 “皇上,您是知道王爷的脾气的,王爷这些年也未曾看上过任何贵女,宫中甚至已经穿出了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您就算瞧不上简轻衣,也总要顾念一下王爷不是。” 柔贵嫔知道萧宗向来是吃软不吃硬,只有顺着他才能达到目的。 萧宗想了想,觉得柔贵嫔说的也有道理。 “过些日子便是先皇后的忌日了,想必王爷最近心里也不怎么高兴,要是皇上能给王爷一些赏赐的话,岂不是让王爷更加感激皇上的恩德?” 萧默言军功卓着,常年血战沙场,但是他从未要求过任何的封赏,萧宗多少也是觉得有些亏欠。 再想想已经死去多年的先皇后,萧宗那颗硬如石头的心也有些软了下来。 也是,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就算是封了她做王妃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日,赐婚的圣旨便送到了王府,当萧默言进宫谢恩的时候,柔贵嫔笑着恭喜他可算是得偿所愿了。 “我自然会记住我答应娘娘的事情,只是为何父皇的圣旨之上写的只是封简轻衣为侧妃。” 这似乎于他们之间的交易不符吧。 “王爷该不会以为我说什么皇上都会答应吧。” 柔贵嫔拨弄着耳边的明珠,萧宗能答应让简轻衣进王府已经不易了,想要做正妃,只怕就算她想出一千种法子皇上也不可能答应的。 而且侧妃和正妃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楚长乐倒是堂堂东宫太子正妃,可还不是日日独守空房? 萧默言的心在谁身上,谁都是王妃,这个道理,他不会不明白吧。 “如今皇上虽然答应王爷纳妃,但皇上还是不太喜欢简轻衣,王爷还是不要得寸进尺了,好生准备大婚吧,本宫会等着王爷的好消息。” 简轻衣被放出地牢看到阳光的那一刻,突然起来的明亮让她觉得很是不习惯,抬手遮住了眼睛。 等她放下的时候,萧默言已经站在她面前。 “我来带你回家。” 萧默言要成婚的消息在京城传开,当众人听说他要娶的居然是一个已经生育过,被赶出家门的女人的时候,昔日被所有人顶礼膜拜的北漠战神一下子成了众人口中的笑柄。 “你们知道吗,听说那个女人生的面容丑陋无比,还带着个不知道是那个男人的野种,没想到咱们的战神居然好这口啊。” “我看他是杀人杀得太多了,变得和咱们普通人不一样了,说不定是有什么特殊嗜好呢。” 流言越传越离谱,街边有几个闲人正聊的一头劲,言语轻佻,极为不尊重。 正在他们哄笑的时候,笑的最大声的那人忽然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的脖子已经被骨鞭紧紧缠绕。 “让你胡说八道!” 苏染的骨鞭卷起那人便高高的抛向了空中,砸到地上的时候便只剩下进的气不见出的气了。 她在听说萧默言居然要成亲以后便快马加鞭的从天历城赶来,一路上跑死了三匹马。 第六十三章 情敌 她绝对不相信萧默言会娶简轻衣,更不相信萧默言如同这些鄙夷之人口中所说的一样。 简轻衣被萧默言带会王府以后便住进了王府的佘玉阁,看着身边的一种丫鬟奴仆叫她王妃,那种感觉很不真切。 直到呦呦跑进来抱着简轻衣的腿唤她娘亲的时候,简轻衣才回过神来。 她犹豫几番还是找到了萧默言想要说清楚,毕竟事终身大事,她担心自己会后悔,更担心萧默言将来会后悔。 “我不过是一个被人厌弃赶出家门的嫡女罢了,可你是皇上看重的皇子,前途无量,无需因为我而被人指指点点。” 她不是聋子,那些传播在京城中的流言她怎么会一点都没有听到。 论身份地位,她确非良配。 “你可还记得我在牢中和你说过什么。” 她只需要安心成婚即可,其他的事情由他来处理。 “可是……。” “没有可是。” 赐婚的圣旨已经下来了,他们两人都没有反悔的余地,否则便是抗旨不尊。 和他成婚,也是唯一能保住简轻衣性命的办法,京城中许多人在暗地里虎视眈眈,他不能让简轻衣在一次被人从他身边带走。 他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简轻衣对她而言非常重要。 “而且你不是希望能把呦呦送到天历阁里修行的吗?有了王妃这个身份也可以帮到呦呦。” “真的?” 简轻衣心中一喜。 萧默言点了点头,天历阁是个非常重视出身的地方,若是寒门,就算有天分也极难被收入门下,就连简轻羽当时也花了不少力气才勉强被天历阁收下。 只要成婚,呦呦的身份就变了。 “你放心,我们成婚只是为了保护你和呦呦,你不想做的事情,我不会勉强你。” 呦呦看着王府上下忙忙碌碌着准备简轻衣和萧默言的婚礼,他问简轻衣是不是要成亲了,那以后他应该叫萧默言师傅还是父亲呢? “那大约应该叫父王吧。” 不管呦呦的生父是谁,既然她要嫁给萧默言,那呦呦便要改口。 简轻衣其实很想问萧默言真的不介意她的过去吗?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萧默言说的对,她这个毫无背景的人想要在京城站住脚没人帮衬是不行的,她可以受苦,但是呦呦不行。 即便是为了呦呦打算,她也必须要成为北漠王妃。 “夫人,嫁衣已经绣好了,还请您上身试一试,看看可否有其他需要改动的地方。” 说话的人是王府的管家赵婆子,王府上下都对简轻衣很恭敬,除了她。 听说自从先皇后去世以后,一直都是赵婆子在照顾萧默言,萧默言也非常敬重她,待她和别人也不一样,所以简轻衣也处处忍让。 赵婆子用力一扯,腰带便束的紧紧的,差一点让简轻衣背过气去。 “看来这身嫁衣正合王妃的尺寸。” 她是在睁眼说瞎话吗?明明自己都快勒岔气了。 赵婆子淡淡的说:“这身嫁衣是当年先皇后留下的,老奴已经让绣娘放宽了腰身,女子便是要身段窈窕,王妃说对吗?” 她明摆着就是不喜欢自己,所以故意刁难,简轻衣也懒得和她一般见识,反正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饿几顿就好了。 萧默言的王府比起东宫着实要简朴不少,唯有这佘玉阁比较奢华,一应布置丝毫不比宫里的要差,简轻衣躺在一寸之价可比斗金的黄花梨贵妃榻上,深觉不安。 她在平水村那么多年早就变得皮糙肉厚的,突然开始享福了还真挺不习惯的。 想来此刻简家也应该知道她成婚的消息,不知道岳氏是否又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她最担心的就是岳氏贼心不死,依然想要利用她对付萧默言,虽然她绝对不会任凭别人摆布,可若是岳氏耍些阴谋诡计,那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算了,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简轻衣!你给我出来!” 正当她摸着暗红色的嫁衣沉思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声音,她听着甚是耳熟。 苏染被王府的侍卫拦在了门口不能进去,她干脆直接喊了起来。 不多时,简轻衣从府内出来,看到了老熟人顿时倍感亲切。 “苏染,你怎么来了。” 她刚想过去打个招呼,苏染的骨鞭就劈头抽了下来。 “放肆,居然敢对王妃不敬!” 木九手中的袖箭飞出,苏染不得已收回了骨鞭挡开了暗箭,但是她依然没有收手的打算。 “王妃,请您回去。” 木九护在简轻衣面前,眼看着就要和苏染真刀真枪的动手。 “都住手!” 简轻衣示意木九放下剑,然后走到了苏染面前,她想要杀了自己,总要有个理由吧。 “你还有脸问我?” 苏染最讨厌的便是被人背叛,她在天历城好歹也帮简轻衣解了围,当初简轻衣可是信誓旦旦的保证说她和萧默言之间是清白的,现在倒好,他们都要成亲了! “这其中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实在是难以解释,你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 简轻衣并不想替自己分辨什么,她只是希望苏染能冷静一点。 “今日王妃若不是我还会有别人,但绝对不可能是你,你就算杀了我,又能如何?” 她知道苏染并非是非不分之人,只是太喜欢萧默言了才会如此的不冷静。 “狡辩!” 苏染现在根本就听不进去简轻衣的话,一心只想泄愤,她气昏了头,把她父亲的教诲全都抛到了脑后,猛地用真气震开了木九,就要取了简轻衣的性命。 在她的骨鞭距离简轻衣的喉咙还有不到一寸的地方,萧默言及时出现,抓住了她的骨鞭。 “本王的王妃气势你能伤的!” 过去他对苏染实在是太过容忍了,才会让她有胆子胡闹,若是今天她真的伤了简轻衣,客休怪他不念旧情! “默言哥哥!” 苏染用尽全身力气也不能收回骨鞭,她气得把鞭子一丢,难道萧默言忘了,她的这只骨鞭还是她及笄的时候萧默言送她的生辰贺礼。 第六十四章 劝说 难道他忘记了,他们之间可是有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整个天历城的贵女,只有她能踏进王府。 现在倒好,这个简轻衣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挑拨离间,让萧默言居然如此的对待她。 苏染满脸委屈,眼睛红了一圈,看着一个美貌如花的女子如此模样,就连简轻衣都充满了负罪感,但萧默言依然是一脸冰冷。 他只是看在苏将军的面子上对苏染才有些特殊罢了,但他从来没有对她有过男女之情。 如果苏染再继续执迷不悟的话,那他也不会继续纵容。 他冷冷的把骨鞭丢在地上。 萧默言从来不会在意无关之人如何看待他,苏染也包括在内。 喜欢了十几年的男人对自己如此冷酷无情,即便是巾帼女英雄也撑不住啊,苏染从小到大就算是被父亲责骂,也未曾掉过泪,现在,她的少女心碎了一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眼泪对后普通男人有用,可萧默言并非普通人。 看着苏染站在一旁嚎啕大哭,简轻衣叹了口气。 她怎么觉得一切都因自己二期呢? “苏姑娘。” 她想要伸手去扶一下苏染,但是苏染此刻正在气头上,不由分说的就推了简轻衣一把。 虽然苏染是女子,但是她主修炼体,手劲可不是一般的大。 简轻衣砰的一声撞到了身后的椅子上,结结实实的感觉到了一阵疼痛。 她疼得龇牙咧嘴的,见萧默言皱起了眉,忙咬着牙说她无事。 “王爷,我有些话想要和苏姑娘说,不知道您能不能先回避一下。” 萧默言似乎并不想离开,万一苏染在动手的话,他在这里也能护住简轻衣。 “这里是王府,难道她还能杀了我不成?再说了,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那将来要怎么管家?” 虽说她不是正妃,但是王府如今只有她一个当家女眷,少不得要操持一下,总不能做个甩手掌柜吧。 “我就在门外,若是有事,记得叫我。” 萧默言看了苏染一眼,她最好好自为之。 等萧默言出去以后,简轻衣揉了揉刚才撞得很疼的胳膊,端了一杯茶给苏染,让她稍微平复一下心情。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简轻衣笑了笑,同情? 苏染可真的是误会了。 “你是骠骑大将军的掌上明珠,苏家的嫡女,有父兄疼爱,我有什么?” 若是真的细算起来,好像苏染比较有同情自己的资格。 至于自己,简轻衣苦笑,她一个被逐出家门的嫡女,和苏染的境遇可谓是天差地别,她何德何能,能和苏染相提并论。 “可是你做了王妃!” 苏染哭的更伤心了,要是她能做王妃的话,就算是死也愿意了。 “做王妃真的有那么好吗?” 简轻衣柔声道。 她不过是个侧妃,将来在萧默言身边还会出现其他的女人,到时候,和一群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等着他想起自己到时候能来看看,这就是苏染想要的生活吗? 苏染一怔,止住了哭声。 “我很羡慕你,真的。” 简轻衣无比真诚的说出了她的心里话,要是她娘亲还活着,父亲能像苏将军那般疼爱自己,那她绝对不会答应做王妃的。 “苏染,你将来一定能成就一番事业,为我们女子扬眉吐气,而不是困在这个小小的后院,为了儿女情爱而掉眼泪。” 她用 绢子轻轻的擦拭着苏染的眼泪,这些道理就算她现在不明白,将来也总有一天会懂得。 苏染泪眼朦胧,可是她现在心真的好痛啊。 “人嘛,总是要长大的,我绝对不是你的敌人。” 简轻衣笑了笑,她愿意以真心换真心,希望能和苏染成为朋友。 她一路舟车劳顿从天历城赶来也挺辛苦的,今天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就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来人,带苏姑娘去客房。” 简轻衣吩咐下人好好的照顾苏染,给她用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情丝最是难以斩断,但是只要苏染能过了这一关,想必一定会成长不少。 她拨弄着已经快要熄灭的烛火,拿起剪刀剪断了一截烛心,又往里面加了些灯油,火苗便重新亮了起来。 似有似无的风吹过,火苗跳动了一下,她拿了个灯罩笼在烛火上,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你们这些修行之人是不是都不喜欢从正门进来?” “王府规矩太多,还要下人通传,过于麻烦。” 简轻衣扭过头看了看跳窗进来的萧默言,他就不担心自己以为是有登徒子想要偷香窃玉,把侍卫叫来? “我知道你不会。”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要不然也不可能安抚的了苏染。 只是……,有些话让他很介意。 他并非有意偷听她和苏染两人的谈话,只是他的听觉比较敏感。 她现在同意这桩婚事,只是因为呦呦吗? 种种复杂的情绪在萧默言心头荡漾开来,想要找简轻衣问个清楚,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们之间的关系很难用三言两语来定义。 有些事情,萧默言还不能做到据实已告,不过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他会能把所有的一切告诉简轻衣。 “王爷,您有话不妨直说。” 简轻衣明显能感觉到萧默言的欲言又止,尤其是他的眼神在自己脸上游移的时候,实在是让她心虚的紧。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在王府住的可还算习惯。” “王爷费心了,我一切都好。” 看王府的布置也并不是很奢华,但是自己住的这个佘玉阁里的一切都是最好的,而且一看就是新添置的,说明萧默言还是为她考虑的很周到。 她不过是个侧妃,换句话说就是妾室,萧默言能如此对她已经算是极好了。 “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你可以带着赵婆子去京城逛一逛,挂在王府的账上就好了。” “多谢王爷。”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简轻衣觉得现在和萧默言之间的相处远远不如在平水村时那么自在。 第六十五章 规矩 她嫁给萧默言最大的好处就是能让呦呦去天历阁,为了呦呦,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她都忍了。 要是将来萧默言有了正妃,她便求一封和离书,离开王府就是了。 简轻衣想的很简单,她毕竟是接受过现代教育的女人,绝对不可能接受和别人共侍一夫,她也不会用这种标准去要求萧默言。 对于那些位高权重的簪缨世家,婚姻只是用来巩固权势的工具,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帮衬家族,比喜欢要更加重要。 玄黄大陆之上,哪个有头有脸的不是三妻四妾,就连简父那么怕岳氏,身边还有好几个伺候的姨娘。 正室夫人要是不给丈夫纳妾,那可就是犯了七出之条,是要被人议论的。 感情讲究的是你情我愿,三观相合,想要在玄黄大陆找到一个能接受她要求的男人怕是挺难的。 简轻衣叹了口气,看来她是要孤独一生了。 翌日,佘玉阁静悄悄的,来往洒扫的下人很多,但是个个都敛声屏气,没有一丝嘈杂的声音。 在这种美好的清晨,简轻衣只想在柔软的床榻之上多睡一会。 她砸吧着嘴翻了个身,冷不防的看到床前不知何时站了个人,吓得一激灵,睡衣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夫人,请您起床,梳妆更衣。” “你是怎么进来的啊。” 简轻衣心有余悸的看着赵婆子,她进来的时候好歹也吭一声啊。 “老奴是王府的管家,自然有每个房间的钥匙,而且您尚未和王爷大婚,还算不上是王妃,所以老奴斗胆,要教一下您王府的规矩。” 一听到规矩这两个字,简轻衣的脑袋就立刻大了一圈。 她很没有底气的问赵婆子可不可以不学啊。 赵婆子斜睨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反问道:“您觉得呢?” 听说今天一大早萧默言就带着呦呦出城骑马了,唯一能护着她的人不在,简轻衣觉得今天一定是非常难熬的一天。 “背要挺直!” “步子不能迈的那么大!” 花园里,赵婆子板着一张脸教着简轻衣规矩,但是简轻衣是个不太聪明的学生,距离王妃的标准还很远。 她不知道原来坐立站行有那么多讲究,行礼的时候膝盖要弯多少,走路的时候步子迈的多大都由标准,甚至连坐在椅子上的时候,都要把半个屁股悬空,以保证腰能挺起来。 “咱们是不是能先休息一下啊。” “不行,婚期将至,夫人若是不好好学规矩的话,丢脸的就是王府。” 赵婆子实在严厉,半点人情味都没有,简轻衣非常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让她特别讨厌的事情,感觉她像是在教训仇人一样。 好不容易挨到了午膳时分,她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苏染看到她这幅样子吓了一跳,还以为她是生病了。 累了一上午,她的肚子空空如也,刚想动筷子,赵婆子啪的一下就把她的筷子打掉了。 “王妃,您拿筷子的姿势不对。” 简轻衣已经憋了一肚子火了,现在连口饭都吃不上,噌的一下站起身来,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 这么多条规矩,她就不相信真的有人能全部做到! “那是不是只要老奴能找到一个可以把每条规矩都做的十全十美的人,夫人就会继续学规矩呢?” 简轻衣点了点头,因为她根本就不相信真的有人能记住这么多繁文缛节。 赵婆子走到苏染面前行了个礼,说劳烦苏染示范一下。 本以为苏染整天舞刀弄枪的,估计还没自己做得好呢,谁知道苏染正了正神色后,每一条都做的非常棒。 要不是见过她教训别人的模样,简轻衣真的会以为她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 这其实没什么好奇怪的,苏家也是名门望族,苏染身边从小便有很多丫鬟奴婢叫她如何成为一位贵女,只是她平日里不喜欢束缚。 可要是真的做起来,绝对不会比其他贵女差。 “夫人现在可明白了,您若是想要做王妃,这些都是必须学会的。” 平日在王府里倒是没什么,简轻衣是主子,没有人会去指责主子的不是,但是她一旦走出王府,她若是出丑,那就等于扫了萧默言的颜面。 简轻衣算是认命了。 简家能和王府联姻,算是高攀,简家就算不待见简轻衣,为了简家的脸面也应该大办。 “大小姐还真是好命啊,没想到居然能阴差阳错的成为王妃。” “你说王爷是不是有病,谁不知道大小姐已经不是黄花闺女了,他难道就不担心将来带绿帽子?” 几个家仆一边搬东西一边说着闲话,现在北漠上下,大家茶余饭后讨论最多的就是萧默言和简轻衣的婚事。 尤其是安城,一个失了名节的女子还能嫁到王府,简直让无数女子眼红。 她们一边议论着,一边嫉妒着简轻衣的好运气。 “就算是嫁到王府又能怎么样,侧妃罢了。” 岳氏冷笑,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东西,更何况是皇子? 简轻衣将来的下场也不会比她娘好到哪去。 “娘亲,咱们一定要去京城吗?” 简轻羽不情不愿的说,居然让她为了简轻衣那个贱人千里迢迢的赶路去京城,她莫不是真的以为麻雀非常枝头就可以变凤凰了? “皇上亲自赐婚,咱们简家自然是要拿出些诚意的,再说了,我也有近一年没有见过你外公了,这次我便带你一同回去,也好开开眼睛。” 岳氏拍了拍简轻羽的手,这次简轻衣的事情给她提了个醒,也是时候改为女儿的终身大事打算一下了。 “娘,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一想到在天历城萧默言居然把她抓起来,简轻羽就觉得愤恨难平。 “放心,将来皇位一定是太子殿下的,将来殿下登基,萧默言难道还会有好下场不成?” 她们岳家和简家都一直支持者太子,只要等熬到那个时候,他们便是辅助新皇登基的功臣。 “还是娘亲深谋远虑。” “谁让你有个不争气的爹!” 第六十六章 拜谒 别以为她不知道,那人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但是在简父还没有忘记她。 一个死人,也配和她争? “好好的收拾着,把首饰衣衫都带上,娘亲一定要给你争一个好出路!” 岳氏绝对不能让简轻衣输给简轻羽,既然简轻衣是侧妃,那她就要让自己的女儿成为皇子的正妃! 简家人明面上是为了简轻衣的婚事进京,但实际上岳氏是有她自己的小算盘。 虽说简轻衣不喜欢学规矩,但是她也没有故意偷懒,学的也算是用心。 她记性很好,赵婆子说了一遍她就能记住,所以在经过了数十天的突击训练以后,她好歹也有点大小姐气派了。 可能是觉得简轻衣还是挺用功的,赵婆子对她的态度也略微好了一些。 呦呦每天跟在萧默言屁股后头,像个小尾巴一样,简轻衣说了他两句,毕竟萧默言是王爷,整天带着一个孩子有些不像话。 但是呦呦却不以为然,是萧默言自己说没关系的,再说了,他可不会给别人添麻烦。 “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简轻衣很难把其中的关窍向呦呦解释清楚,他的年纪还太小了。 他始终不是萧默言的亲生儿子。 她摸了摸呦呦的小脑袋,看着他清澈的眼睛觉得很是愧疚,只怕将来呦呦要因为身世受到不少别人的冷眼和恶意。 简轻衣也很想弄清楚原主当年到底是和那个男人生下了呦呦,但是那段记忆实在是太模糊了,完全看不清男人的脸。 除了这段记忆以外,原主的其他记忆都非常清楚。 因为她和萧默言的大婚,不少达官贵人都赶到了京城,一时间整个京城都变得更加热闹非凡。 按照北漠的风俗,迎娶妾室是不需要兴师动众的,但是王府上下处处张灯结彩,贴着喜庆的红色喜字,完全不像是随便应付的样子。 抚摸着大红的嫁衣,简轻衣还有些如同在梦中的感觉。 她,真的要嫁给萧默言了。 听说简家人都已经到了京城,按礼说她是小辈,理应前去拜见,但是简轻衣却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她没时间。 “夫人,您这样不合礼数。” 赵婆子说道,即便她马上要成为王妃,但是礼不可废,简父和岳氏都已经到了简家在京中的宅邸,在婚前,她是要前去拜会的。 简轻衣笑了笑,瞥了赵婆子一眼。 其他的也都算了,赵婆子的为难她并不放在心上,可是她别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才是主子。 奴婢随意干涉主子的决定,难道这就合规矩了? 赵婆子被简轻衣冷冷的眼神看的浑身发冷,觉得她此刻给人的感觉竟是和萧默言有些相似。 “去告诉简家人,想要见我就递上名帖,若不然,那就别见了。” 反正她也没指望过简家能帮她什么,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费心讨好? 赵婆子低声说了句遵命,随后匆匆离开了简轻衣的房间。 简轻衣朝着银盘中丢着瓜子壳,人的本性向来都是欺软怕硬,一味的忍让只会让别人觉得自己好欺负,赵婆子如是,简家亦如是。 “什么!” 岳氏一听简轻衣居然让她们上门拜谒简直要气疯了。 她还不是王妃呢,就开始摆王妃的架子了? “你去给我告诉简轻衣,不要以为攀上了萧默言就可以放肆!” 雪薇自然是不敢去回这种话的,只能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 岳氏看到简父依然在喝茶,怒火更甚,抬手便把茶碗给打翻了。 “这就是你的好女儿,不把我这个庶母放在眼中也就罢了,连你这个亲生父亲也不放在眼里吗!” “此事与我何干啊。” 简父挺委屈的,又不是他让简轻衣如此的。 再说了,简轻衣在生下呦呦以后就被赶出了简家,简家上下都当没有这个女儿存在过,平心而论,他心里对女儿是有所愧疚的,毕竟他当初答应过简轻衣的母亲,要好好的照顾她。 看简父居然不向着自己,岳氏更恼了,指着简父的鼻子骂道,现在他们可是在京城,不是在安城了,她的母家岳家只要说句话,就能让简家一败涂地。 “好好好,这么多年了,你就会拿岳家压我,你有本事就直接把简家毁了算了!要是还不够,我们就和离!” 简父虽然害怕岳氏,但是好歹也是个男人,整天被责骂他也憋着火呢。 岳氏一怔,没想到简父居然会说出和离这种话。 简轻羽在一旁看到他们吵得那么厉害,眼看着就要覆水难收了,赶紧上前劝和。 “爹,娘亲说的只是气话而已,你们夫妻多年,娘亲也是一直在为了简家考虑。” “什么为了简家,她是为了岳家才对!” 简父今天也是豁出去了,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自从她嫁过来以后,简家就没有过一天的安生日子。 他本就是个生意人,老老实实做生意就算了,岳氏非要在暗地里搅和到立储之争中去,太子若是败了,整个简家就都完蛋了。 还有,当初他想的是把简轻衣和呦呦送到简家的园子里去休养,可岳氏不愿,非要把她送到偏僻的平水村。 那可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就连过问的资格都没有吗? 岳氏气的浑身发抖,好啊好啊,没想到简父对她有那么多意见。 “爹,您就少说两句吧。” 简轻羽也不敢把话说的太重,毕竟她也是第一次看到简父那么生气的样子。 简父冷哼一声拂袖离去,今天晚上他要睡在三姨娘房里! “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岳氏恨恨的握紧了拳头。 “娘,爹不是那个意思,您也别往心里去。” 岳氏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的女儿。 “要不是为了你,娘也不用费劲心思,你也一定要给娘争口气,一定不能让娘失望啊。” “娘,您放心,女儿都明白,我一定不会输给简轻衣的!” 从小到大,她都一直牢牢地把这句话记在心里。 岳氏欣慰的点了点头,只要女儿有这份心,她就会不惜一切代价给女儿铺路! 第六十七章 玉蝉 杏儿到王府的时候,简轻衣还是很惊喜的,杏儿说,是萧默言担心王府里别人伺候的让简轻衣不习惯,所以特意把她接来了。 没想到萧默言那么细心啊。 “您是王爷的王妃,王爷自然对您的事特别上心。” “我不过是侧妃,可当不起王妃这两个字。” 杏儿笑了笑,现在萧默言身边只有简轻衣一个女人,正妃和侧妃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次她进京,其实还是搭了个便车。 “苏将军来了?” 简轻衣听说苏将军就在书房和萧默言议事,她赶紧吩咐杏儿准备些好茶和点心送过去。 她心里念叨着,苏染可是自己跑来京城的,但愿苏将军可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迁怒于她。 “夫人放心,苏将军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 “那可不好说。” 毕竟苏染是人家的掌上明珠,却因为她为情所困,万一要是苏将军心眼小一点,那她可就要受苦了。 正在她忧心忡忡的时候,苏将军就前来拜访了。 “就说我不在!” 简轻衣拎起裙子想跑,但是苏将军已经到了佘玉阁门口,她躲是躲不掉了。 没办法,简轻衣只能硬着头皮见了苏将军,谁知道苏将军一进门,便对简轻衣道了声谢。 “不知道将军是要谢我什么?”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先礼后兵? 苏将军笑了笑,说他在得知苏染来了京城以后,便一直担心不已,生怕苏染会在京城热出什么祸事。 他深知女儿是个倔脾气,气性一上头便什么都不顾了。 听说简轻衣不仅没有在意苏染的失礼反而好言相劝,实在是让他非常感激。 简轻衣松了口气,忙说苏将军太客气了。 “我已经去见过染儿了,觉得她也相同了很多,这都要多谢您的开解。” “其实苏姑娘本就豁达,不过是执念太深,她能自己想通也是件好事。” 苏将军点了点头,赞许的说没想到简轻衣年纪轻轻,便能活的如此通透,实在是让他有些惭愧,没能教好自己的女儿。 为表歉意,他想要送给简轻衣一份礼物。 他拿出了一枚用上好的和田玉雕琢而成的玉蝉,通透无比,雕工精美,是世间少有的珍品。 “当初我夫人怀胎之时,大夫说是双生胎,只可惜染儿的妹妹在出生后不久便夭折了。” 这枚玉蝉,也是一对,另外一枚在苏染身上。 这一枚,苏将军想要当做礼物送给简轻衣。 “将军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还请您收回。” 玉蝉寄托的是苏将军的思女之情,简轻衣万万不敢收下。 苏将军爽朗的大笑起来,说他虽然是个将军,但是为官那么多年,他也并非不通情理之刃,简家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 他确实是打心眼里喜欢简轻衣,觉得若是苏染的妹妹能长大的话,也定会和简轻衣一样活泼机灵。 这次多亏了简轻衣才能让苏染没有闯祸,冥冥之中也算是一种缘分。 如果简轻衣能看得起他们苏家的话,以后就把苏家当成她自己的家,把苏染当姐姐。 “多谢苏将军。”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简轻衣也明白苏将军是想要给她一点照拂,有苏家这层关系,她这个王妃也能名声言顺不少。 无心插柳柳成荫,没想到她只是说了两句话便捡到了这么大一个便宜。 苏染到底是将门虎女,在想通了以后便也放下了对萧默言的那份执着,她其实心思很单纯,喜欢的时候能豁出命去,放弃的时候也能做到干净彻底。 “要是我能和你一样就好了。” 简轻衣很是羡慕,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像苏染那么洒脱的。 “放心,以后你就是我妹妹了,谁敢欺负你,我就帮你欺负回去。” 苏染豪爽的拍了拍简轻衣的肩膀,一副大姐大的样子。 王府里人人都在为大婚做准备,下人们忙的脚不沾地,而萧默言最近也很少露面,简轻衣掰着指头算了算,她已经有三天没有见过萧默言了。 他到底在忙什么呢? 想着他好歹是自己的夫君,就算他们是假夫妻,自己也应该表达一下关心,简轻衣就吩咐小厨房熬了一锅浓浓的粥给萧默言断了过去。 但是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书房里传来了低声说话的声音。 “这次皇后和东宫棋差一着,让咱们占了先机,柔贵嫔的父亲已经走马上任到了江州,想必封妃的旨意也快了。” 皇后?东宫? 简轻衣马上意识到这些话不是她该听的,刚准备离开,手中的热粥溅了出来,她被烫的哎呦了一声。 “谁!” 书房内的人警惕的闻到,谈话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简轻衣无奈,看来是走不掉了。 她只能推开们,把粥碗搁在了桌子上。 “我没想着要偷听,只是你们说的太专注了,没察觉到我的存在罢了。” 她嘟囔着,萧默言该不会想要杀人灭口吧。 “无妨,这些事情我也没打算瞒着你。” 萧默言指了指他面前的椅子,示意简轻衣坐下。 他看了看碗里的粥,里面不知道放了多少东西,浓稠的都已经搅不动了。 本想放下勺子,可简轻衣满脸期待,萧默言默默的尝了一口,在口中嚼了半天才咽下去。 “这次父皇能同意你做我的王妃,是因为柔贵嫔帮你说了不少的好话。” “代价呢?” 简轻衣很清楚如果没有好处,是不会有人愿意帮她的。 萧默言淡淡的把柔贵嫔和他之间的交易说了出来,他寻了个由头,把另外一个官员的功劳安在了柔贵嫔的父亲头上,让他连升了三级。 “你这样做岂不是对别人很不公平?” 万一那人把此事告知萧宗的话,岂不是整个王府都要遭殃? “公平?” 萧默言自然不会让别人替他白白办事,他给了那人同等价值的东西,让他自愿闭上了嘴, 人都有弱点,只要能洞察人心,便能让别人替自己卖命。 所谓公平,是在同等地位下才有资格谈论的事情。 第六十八章 树敌 他说这话的时候无比轻描淡写,简轻衣怔了一下,她忘了,萧默言是个靠着军功封王的皇子,本就不是一般人,这些算计人心的事情对他来说稀松平常。 会不会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会把算计自己呢? 这个念头在简轻衣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不过她很快便否定了这种想法,因为她也没什么好被萧默言算计的。 “如今柔贵嫔的父亲已经是正二品,皇后也没有理由阻止父皇封妃,想来皇后大约也能猜到是我在背后帮了柔贵嫔。” “那皇后岂不是会因此迁怒于你?” 简轻衣有些担心的问。 萧默言笑了笑,他与皇后和太子本就不睦,多一笔仇怨也不算什么。 再说了,萧宗宠爱柔贵嫔,他不过是投其所好,就算是皇后心中不快也不敢在明面上说什么。 毕竟,北漠还是萧家的天下。 他看到简轻衣直直的盯着她,便问她在想什么。 “没事,我就是觉得你好厉害啊。” 其实简轻衣有点心疼。 不管是皇后还是太子想必都不怎么喜欢萧默言吧,他从小便在尔虞我诈的皇宫里艰难的长大,一定很辛苦。 她能理解那种感觉。 萧默言看着她的眼中流露出几分担心,便柔声道:“放心,我会护着你的。” 大婚一定能顺利举行,到时候,她便是他的女人了。 忘了过去也不要紧,总有一天,她会重新爱上自己。 不管是苏家还是简家在京城中都有宅邸,不过苏染现在还是住在王府,说是要和简轻衣作伴。 京城中的那些贵女们天历城的更加无趣,一个个只知道琴棋书画,苏染和她们实在是没有共同语言。 而苏将军呢还要迎来送往,府上乱糟糟的,她也不想在家里呆。 算来算去还是和简轻衣在一起最有话聊。 她眼馋的看着大红嫁衣,上面的翟凤栩栩如生,穿着一定好看。 这件嫁衣原本的主人是先皇后,所以嫁衣上绣着的翟凤是七根尾羽,而简轻衣只是萧默言的侧妃,所以尾羽被拆掉了四根,还剩下三根。 尽管如此,嫁衣也是举世无双。 “我听我夫妻说过,先皇后不仅人长的极美,而且还非厉害。” 苏染兴致勃勃的说,毕竟她一直把先皇后当成偶像。 过去萧宗还是太子的时候,被人栽赃,先皇震怒,废了他的太子位,结果贼人领兵造反,包围了皇城。 先皇后那个时候还是太子妃,她巾帼不让须眉,亲自率兵偷袭,才化解了那次叛乱。 “那你可知道先皇后是如何过世的?” 苏染摇了摇头,她也曾经好奇的问过父亲这个问题,但苏将军却狠狠的斥责了她,并且让她不许在提起此事。 按理说萧默言的母亲去世之时还是北漠的皇后,死后理应享受宗庙香火,下葬皇陵,但在宗庙之中,并没有她的牌位。 皇宫里多的是不能见人的秘密,知道的多了,反而不是件好事。 两人正说这话,杏儿在外面敲门,说岳氏和简轻羽来了。 “哦?请她们在花厅等着吧。” 苏染抿嘴一笑,看简轻衣这个意思,是不怎么想见她们。 “明知道有些人不安好心还要敷衍着,着实是累得慌。” “是呢,我也不喜欢简轻羽。” 苏染哼了一声,过去在天历城,她们曾经打过几次照面,简轻羽仗着是天历阁的门生倨傲的很,修行到金丹期很了不起吗? 花厅内,岳氏都已经喝了三盏茶了,依然不见简轻衣出来,免不了有些生气的问杏儿为何简轻衣迟迟不见她们。 “大约是因为我家王妃正在梳妆打扮吧,还请夫人在耐心等等。” 杏儿回答的落落大方,不卑不亢,一看就是从小被好生调弄过的丫鬟,岳氏也不敢为难她,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等。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简轻衣才姗姗来迟,跟在她身后的还有苏染。 “听说小娘来了,我便稍微梳洗了一下,所以来得有些晚了,还请您勿怪。” 简轻衣笑盈盈的坐在主位,简轻羽瞧了一眼她腰间的玉蝉,阴阳怪气的说:“姐姐你和一个外人如此亲厚,未免有些厚此薄彼了吧。”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苏染直接怼了回去,她父亲收了简轻衣做干女儿,那简轻衣就是她妹妹了,什么叫外人? “我不过是实话实话罢了,此等大事居然不禀告父母,实在是有悖纲常。” “妹妹所言甚是。” 简轻衣看了看苏染,示意她不要动怒,要是发火就约会让简轻羽得意。 她抚摸着手腕上的珊瑚手串,淡淡的说:“既然妹妹知道这个道理,怎么自己不懂得遵守呢?” 这件事就算要管要是她父亲管,岳氏不过是庶母,她也只是庶女,倒是在这里振振有词令人生厌。 要想耍威风,还是回安城去吧,这里可是王府。 “你!” “轻羽,不得无礼。” 岳氏制止了简轻羽,她算是看出来了,现在有王府和苏家给简轻衣撑腰,她说话也硬气了不少。 她笑了笑,吩咐人把东西拿上来。 家丁抬上了几口箱子,箱子上蒙着一层灰,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 “这些都是先夫人的遗物,就算做你的嫁妆吧。” 简轻衣命人打开箱子,里面涌出了重重的霉味,里面的衣衫布料都已经旧了,长出了不少的霉斑,首饰什么的也都没了光泽,看起来非常黯淡。 岳氏心中冷笑,自古女儿出嫁都是做娘的准备嫁妆,可简轻衣的母亲已经去世了,给多少东西还不是她说了算。 她故作为难的说:“时间实在是太紧迫了,我来不及准备,而且最近家中生意不好,难以筹措银两,我想大小姐已经是快要做王妃的人了,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的。” 岳氏是故意刁难,简轻衣怎么会看不出。 看着那几口箱子,她笑了笑。 “您还真的是有心了,我倒也能体谅您的难处。” 她吩咐杏儿把东西手下,等进宫的时候送去给皇上过目。 第六十九章 连消带打 一听这话,岳氏脸色陡变。 她讪讪的笑了笑,说这些都是简轻衣的嫁妆,为何还要送到宫里去。 “您是有所不知,我要嫁的是皇子,所有东西都要经过宫里人的查验,而且各宫娘娘们为表亲厚,也会给些赏赐给给我添妆。” 简轻衣故意问了杏儿一句,说昨日柔贵嫔宫里来人送了几套点翠的头面来,自己还没有谢恩,正好借这个机会,把岳氏给的这些嫁妆都一起带过去,也让柔贵嫔替自己掌掌眼。 “瞧我这记性。” 岳氏赶紧起身拦住了简轻衣,说她忽然想起来还有些东西在路上,还没运到京城,不如等那些东西到了以后,在一并送来。 “那可真的是有劳了。” 简轻衣心里发笑,岳氏既不舍得银子还拉不下脸面,那有这么好的事情。 她定要趁着这次机会,好好的敲岳氏一笔。 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简轻衣说自己身子有些乏了,若是岳氏无事的话,那就先请回吧。 今日岳氏本想要摆出长辈的架子给简轻衣一个下马威,不成想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什么事情都没办成,反而还要赔上一笔嫁妆。 简轻羽更是心中不忿,以往在简家的时候,简轻衣算什么东西,现在仗着王妃的身份作威作福,真当她已经变凤凰了? “姐姐。” 简轻衣在杏儿的搀扶下刚想回去休息,简轻羽忽然笑着拦住了她。 “姐姐马上要大婚了,做妹妹的自然心中欢喜的很,只是姐姐以后可要多多回家来看望父亲啊。” 她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番话,让简轻衣觉得怪怪的,尤其是她的眼神,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简轻衣有一瞬间的眩晕,不过很快便消失了。 “我看你家的那个小娘还有姐姐都不是什么好人,你一定要小心一点啊。” 在她们走了以后,苏染提醒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她们没安好心,但是我毕竟是简家人,总要给她们几分薄面。” 现在闹翻显然不是个好主意,毕竟岳氏是简家如今的主母,而且背后还有岳氏撑腰。 岳氏的父亲岳三江是正一品的太子太师,和太子关系十分亲厚,她的弟弟岳年在工部任职,可以说一家子都是位高权重。 如今的简轻衣,还没有能和岳家抗衡的能力。 想来岳氏今天败兴而归,也不会轻易的放过自己,不过也无所谓,反正她们之间早就不共戴天了。 和苏染说话的时候,简轻衣总觉得有些恍惚。 “你没事吧,怎么看起来脸色那么差?” “没什么,可能是累了吧。” 简轻衣也没太放在心上,只觉得是一大早便被岳氏折腾的心情不好的缘故。 “也罢,你早些休息吧。” 房间里只剩下简轻衣一个人,她和衣而卧,躺了下来。 萧默言回府的时候,呦呦正一个人在院子里修炼。 呦呦聪明又机灵,懂得举一反三,唯一的毛病就是有的时候喜欢耍小聪明偷懒。 “呦呦,过来。” 萧默言悄悄的从真气灌入呦呦的身体,试探他的修行到底如何了,他非常惊喜的发现呦呦进步神速,已经到了筑基期瓶颈,快要突破了。 “看来你最近很勤奋。” 他很欣慰,光靠天分没有努力是不够的,任何人都是如此。 呦呦欲言又止,像是有话要说。 他低着头,过了半晌才小声的问萧默言:“师傅,你会对我娘亲很好吗?” 萧默言俯下身,怜爱的看着呦呦乖巧的模样,点了点头。 “当然,我不仅会照顾你娘,也会照顾你。” 她们本就是自己的妻子和儿子,王府就是他们的家。 “我相信师傅的话。” 呦呦咧开嘴巴笑了起来,小孩子是最能分辨真话和假话的。 “王爷,不好了!” 杏儿着急的朝着他们跑了过来,因为速度太快没留心脚下还绊了一跤。 杏儿是王府的一等丫鬟,最是懂规矩,天塌下来也不会失了方寸 ,今日是怎么了。 她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喘着粗气,话都不会说了。 萧默言心中一紧:“是不是王妃出事了!” 就在半个时辰前,杏儿想着简轻衣晚上没有用晚膳就休息了,现在肯定肚子饿了,就准备了些点心送去。 谁知道她敲门敲了半天都没有人回应。 她推门一看,简轻衣不知何时已经不在房间里,而且她已经四处找过了,整个王府里都不见她的踪影。 “马上派人去找。” 萧默言眉头紧皱,简轻衣若是出门的话不会一声不吭的就走了,一定是出事了。 “主子,王妃失踪一事可大可小,属下认为找王妃很重要,但是此事千万不能声张。” 京城中关于简轻衣的流言蜚语已经太多了,要是在被人知道简轻衣在大婚前下落不明,只怕会生出更多的事端,说不定还会惊动宫里。 “你说得对,带一队人悄悄的去找,记住,只要发现任何蛛丝马迹,马上回来禀告!” 是他太疏忽了,觉得王府很安全所以没有派很多人手保护她,不成想真的出事了。 萧默言懊恼的一拳锤在了桌子上,一张红木桌子便应声而碎。 简轻衣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她的身体像是不受控制,有自己的思想,在离开了王府以后,一步步的朝着城外走去。 她很想停下来,但是她做不到。 虽然她并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她猜自己应该是被人控制了。 京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简轻衣走在街上,混杂在行人中实在是很难被人发现。 木九带着侍卫找了许久都一无所获。 没办法,简轻衣消失的太突然了,现在又正是京城中行人最多的时候,他们又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找。 “主子,我担心夫人现在已经不在京城了。” 木九忧心忡忡,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简轻衣自己一个人主动离开了王府还是说被人劫持了,如果是前者还好,但若是后者的话,那他们现在做的就等同于大海捞针。 第七十章 虚实 王府守卫森严,要是有可疑之人出现的话定然会引起注意,但是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 萧默言让木九备马,他要亲自去找。 “太子殿下到。” 木九刚准备遵命去备马,就听到了外面门房通传的声音。 太子这个时间来做什么。 萧墨青大笑着走进王府,还带了不少的贺礼来,说是萧默言大婚在即,他这个做哥哥的自然应该有所表示才对。 “臣弟受宠若惊,谢过太子的美意。” 萧默言淡淡的谢了恩,自从他封王建府以后,太子便一直看他不顺眼,这么多年也从未来造访过,现在简轻衣莫名失踪,而太子这么巧就出现了,要说是巧合,那未免有些太刻意。 “来人,上茶。” 太子一边喝茶,一边说虽然此次大婚只是立侧妃,但这可是萧默言第一次大婚,一定要办的隆重。 “弟妹是安城人,安城气候温暖湿润,和京城大不一样,我担心弟妹身子娇弱到了冬日会受不了,便特意给弟妹挑了两件上好的墨狐大氅。” 不愧是太子,出手果然大方,墨狐皮非常少见,而这两件大氅还是用狐裘做成的,可谓是价值千金。 “臣弟替轻衣谢过太子了。” 说着,萧默言就示意杏儿过来把大氅拿下去,但是太子却摆了摆手让杏儿退下。 “不日你们便要大婚了,可我这个做哥哥的到现在还没见过弟妹的庐山真面目,不如趁这个机会让弟妹出来试试这两件大氅可好?” 太子笑里藏刀,显然是知道了什么。 正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送礼是假,试探虚实才是真。 “殿下的美意臣弟心领了,只是轻衣今日身体不适,不宜见客,还请殿下体谅。”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太子斜睨着萧默言,“听说默然在安城的时候就已经见过弟妹,回来以后赞不绝口,说弟妹乃是天姿国色,世间少见的美人,难不成本太子想要见一见都不可以吗?” 太子话锋一转,冷冷的说莫不是简轻衣出了什么事,不能见人? 看萧墨青今日的模样定是有备而来,三言两语是无法把他打发走的,如果让太子知道现在简轻衣不在府中的话,只怕不出半日,整个京城的人便都知道了。 王妃在大婚前不是所踪,万一被萧宗知道,事情便更加难以收场了。 “王爷。” 正在太子咄咄逼人,步步紧逼的时候,门外,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出现了。 她走进来,对太子盈盈一拜。 “民女简轻衣,见过太子殿下。” 女子声音娇媚,听着便能让人酥了骨头,可以想象,面纱下的定是一张绝美的脸庞。 她便是简轻衣? 太子心生疑惑,这和岳氏告诉她的不一样啊。 女子脸上的面纱把她的整张脸完全遮掩了起来,太子也难以看清,更何况他之前并未见过简轻衣本人,一时间也难以分辨眼前的女子到底是不是真的简轻衣。 “既然已经来了,何必在遮遮掩掩。” “殿下赎罪。” 女子轻咳几声,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这几日民女不慎感染了风寒,担心会过了病气给殿下所以才不得不如此,真的是失礼了。” 说着女子咳得更加厉害,杏儿赶紧倒了杯茶给她。 太子心生疑窦,愈发怀疑眼前人的身份。 既然不肯以真面目示人,那定是有秘密。 “咱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总是要见面的,再说了,本太子身强体健,岂是那么容易生病的。” 太子执意要女子摘下面纱,见女子不从,竟然抬手想要亲自去摘。 “殿下,您这样似乎于礼不合。” 萧默言抓住了太子的手,这里是王府,不是东宫,而且简轻衣是她的王妃,太子如此是不是有些太无礼了。 “呵呵,是我太唐突了。” 太子讪讪的收回了手,但是显然更加怀疑了。 “殿下和王爷兄弟情深,关心王爷也是应该的,是民女太过无礼了。” 说着女子便主动抬手想要摘掉面纱。 只是面纱刚撩起一角,女子便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杏儿忙让太子和萧默言退后,说大夫早上已经来看看过,说简轻衣的风寒会传染,万一要是让他们也染病就不好了。 看着满地的狼藉和血渍,太子生怕被简轻衣传染,立刻捂住了口鼻。 “既然弟妹如此不适,那本殿下还是改日再来吧。” 太子一个箭步冲出了大门,“简轻衣”还挣扎着坚持要去送一送太子,结果就是太子跑的更快了。 确定太子不会回来了以后,女子把脸上的面纱摘掉,露出了脸。 “怎么样,我的演技不错吧。” 苏染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不过是略施小计就把太子吓得魂飞魄散的。 杏儿也在一旁长长的舒了口气,幸好苏染鬼主意多,想了这个办法才瞒过了太子。 与此同时,一直鹪鹩从天下飞了下来,是简轻衣有消息了。 木九带人寻找简轻衣下落的时候,在城外的树林里找到了一片被树枝勾住扯下来的布料,那布料极其精美,绝对不是一般人能穿的。 在看看地上的脚印,像是不久前有人经过的样子,木九猜测,简轻衣应该就是朝这个方向离开的。 萧默言立刻策马出城,他勒紧了缰绳,默念着简轻衣一定不能出事。 真的好奇怪啊,简轻衣能清楚的感觉到一切,可就是怎么样也停不下往前走到脚步。 她好像也感觉不到累和疼痛,就连手臂被树枝划伤了流出血来,也没有任何感觉。 再往前走,就是一处断崖。 糟了! 简轻衣努力的想要让自己停下来,可努力只是徒劳而已。 悬崖下方深不见底,从这里摔下去,怕是会尸骨无存。 她的脚已经有一只迈了出去,山风从她的耳边呼啸而过,再往前一步,就是死亡。 “轻衣!” 一声无比焦急的声音传来,简轻衣不知道是真的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而是已经濒临死亡而产生的幻觉。 要是她真的死了,呦呦该怎么办? 还有……萧默言,他会伤心吗? 第七十一章 控魂术 风如同刀子一样刮在简轻衣的脸上,她低下头,看到脚下便是深渊。 现在的她像是只风筝一样悬在悬崖下方,风一吹,她的身体便会晃了晃去。 说实话,那种感觉并不是很好,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别怕,我抓住你了。” 萧默言紧紧的握着简轻衣的手腕,真气一提,便带着简轻衣从悬崖上跳了上去。 如果刚才他来得再晚一点,只怕现在简轻衣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轻衣,轻衣!” 萧默言怀里的简轻衣死气沉沉,眼神木然,她还在呼吸,但是看起来好像一点自主意识都没有。 控神术? 他把手放在简轻衣的脖子后面,轻轻一推,便有一股真气涌进简轻衣的身体。 简轻衣的身体一下子松快不少,她的手脚也能自由活动了。 她猛地一下抱住了萧默言。 “幸好你来了,你不知道刚才我简直要害怕死了,我真的以为我要死了,再也见不到你和呦呦了。” 简轻衣哭的脸都花了,她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想在体会一次那种在生死线上挣扎的感觉了。 萧默言被她抱着,怀里软软的触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并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男人,只能僵硬的拍着简轻衣的背,轻声说没事了。 木九和侍卫们非常有眼色的背过身去,他们可不想因为看到了不能看的事情被萧默言责罚。 等简轻衣哭够了,她一边抽泣一边可怜巴巴的瞧着萧默言,说自己的手和脚都好疼。 她从王府出来一直走到这里,估计走了有两三个时辰,腿都要累断了,脚上也磨出了水泡。 看着简轻衣像个小哭包一样撒娇,萧默言温柔的抱起了她。 简轻衣把头埋在萧默言的怀里,也顾不上旁边还有外人了,此刻只有萧默言才能给她安全感。 萧默言骑着马带着简轻衣回来,他的速度很慢,防止马儿的颠簸让简轻衣觉得不舒服,等他们回到王府的时候,暮色已经沉了下来。 “夫人!” 杏儿看到简轻衣弄得如此狼狈忙去准备热水给她沐浴,苏染也气的直跺脚。 木九立刻拿来了最好的伤药,萧默言亲自给她敷在伤口上。 “控魂术?好阴险的招数!” 控魂术不是什么高明的法术,只要是筑基期修行之人都能使用,不过这种低等术法只对凡人有用,能在一段时间内控制凡人的身体,让她唯命是从。 “那施术者到底是谁?” 简轻衣很疑惑,自己一直在王府,也没见过可疑的人啊。 不对! 她猛地想起,今天岳氏和简轻羽不是来过吗? 再想想简轻羽走之前故意靠近自己说的那些话,她想罪魁祸首已经找到了。 “我还真的是小瞧她们母女了。” 简轻衣想着自己现在已经是皇上亲封的王妃,简轻羽和岳氏就算是胆大包天也应该会有所顾忌,但是没想到她们居然在暗地里下这种黑手。 “控魂术虽然是低级法术,但是很难被人发现,今日若不是王爷及时找到你,只怕你现在已经香消玉殒了。” 苏染最讨厌那种背后耍阴招的人,简轻羽真的是妄为修炼之人,居然对一个凡人用这种阴毒的术法,就不怕自身遭到反噬吗? “夫人平安无事已经是万幸了。” 杏儿还有些后怕,只觉得是上天庇佑才能让简轻衣逃过一劫。 萧默言一直没有说话,简轻衣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次的事情就算了吧,你千万不要去找简家帮我出气。” 她现在已经脱离控魂术的控制了,简轻羽也不会认账,如果萧默言去找他们的话,反而可能会被倒打一耙。 “大婚之前,我不想在节外生枝,好吗?” 若是简轻衣不这样说的话,萧默言定然会现在就去简家找简轻羽算账。 这口气,他如何能咽的下! “我明白你的心情,但如果不能一击就把敌人击溃的话,那就没有出手的必要,你说呢?” 简轻衣笑了笑,忍一时之气算得了什么,她被岳氏母女欺负了那么多年,现在也不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吗? 来日方长,谁能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赢家。 太子在王府吃瘪,这股气自然是发到了岳家身上。 他怒斥岳家的情报不准,让他白白的跑了一趟。 “殿下息怒,我想您今日见到的绝对不可能是简轻衣。” “就算不是又怎么样,难不成还要我冒着染病的风险去一探究竟吗!” 太子嫌恶的把外衣脱了下来吩咐人把衣服给烧了。 “昨日父皇已经召见了礼部的人,柔贵嫔封妃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母后的心情也不太好,你去搜罗些新奇的玩意给母后送去,让她开心开心。” 岳年说这个好办,他已经吩咐下去,在整个玄黄大陆上搜寻奇珍异宝供皇后赏玩。 只是比起珍宝,更重要的是要想到如何对付萧默言的办法。 “现在老二深得父皇器重,之前他不在京城,我们的人尚且不能奈他如何,现在他回到京城,我们下手就更难了。” 太子手下的暗卫已经损折的七七八八了,他也摸不透萧默言的底细,不敢再轻举妄动。 “殿下放下,我们岳家和简家一定会尽力辅佐殿下的。” “说起简家,我倒是有件事想要问问你。” 太子瞥了岳年一眼,当初他们可是信誓旦旦的保证简家是站在他这边的,但是现在却嫁了个简家嫡女给萧默言,莫非是想要两边的便宜都占着? “臣惶恐!” 岳年马上往地上一跪说绝无此意,简轻衣会嫁进王府不过是一个巧合罢了,而且简轻衣虽然名义上是简家嫡女,但实际上早就名存实亡,被简家逐出家门了。 “真的?” “臣万万不敢欺瞒殿下!” 岳年满脸的诚惶诚恐,跪在地上紧紧的贴着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 太子冷笑一声:“谅你也不敢,算了,你起来吧,本太子还有事要交代你去办。” 第七十二章 尾羽 伴虎如伴虎,岳年走出东宫的时候,中衣都被冷汗浸透了。 在皇子中,太子和萧宗的脾气秉性是最相似的,多疑,冷酷。 岳家追随太子,他也一直在帮太子办事,如同活在刀尖上一样,每天都战战兢兢的。 为了保全岳家的基业,他这个长子必须如此。 简轻羽的控魂术被破了,太子也没能在王府占到便宜,大婚明日就要举行了,简轻衣的心情却比之前要静了不少。 也许是因为在萧默言救她的时候,她感觉萧默言对自己确实是有一分在乎的,而且那份在乎好像并不仅仅是因为呦呦。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但是萧默言始终是救了她一命,就算仅仅是为了回报他的这份恩情,自己也应该好好的配合,完成婚礼。 岳氏又送了不少的东西来,这次都是些名贵之物,看来她也不敢慢待了简轻衣。 皇后为表对萧默言的看重赏赐也非常丰厚,柔贵嫔也是一样,有她们两个做例子,其他娘娘们自然也是不能小气的,一时间,各种珍宝把整个佘玉阁都堆满了。 “夫人您看,这是两把镶金象牙辟毒筷,还有这个,是月影纱,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呢。” 简轻衣还从来没见过那么多好东西,她一个人用怕是要用到猴年马月去。 “你眼光好,捡几样你瞧得上的东西留着用,其他的就暂时收到库房里去吧。” 光是各种头面就有几十套,就算是一天换一套也戴不完。 简轻衣觉得还不如直接换成现银,可是这些东西都是皇家之物,有专人登记造册,万一丢了,那可是要治罪的。 “夫人,您今日就好好休息吧,明日您可是要做新娘子的人呢。” “是啊。” 简轻衣有些羞涩笑了笑,她好像真的开始期待这场婚礼了。 萧默言是北漠战神,可他平日里极少和官员走动,很多人想要巴结都找不到门道,这次他大婚,自然是宾客如云,整个北漠的达官显贵们都正想前来道贺。 佘玉阁,杏儿正忙着给简轻衣绞面,简轻衣疼的龇牙咧嘴的,问杏儿能不能跳过这个步骤。 “那怎么行呢,夫人,您在稍微忍耐一下。” 梳妆的时候,赵婆子走了进来,把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塞到了简轻衣手中。 简轻衣打开红布,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这些未免也太少儿不宜了吧。 “王妃以后既然要伺候王爷,有些事情是必然要学会的,这些书还请王妃仔细翻看。” 简轻衣无奈,杏儿也是闹了个大红脸。 岳氏冷眼看着热闹的王府,一旁的简轻羽嫉妒的眼神难以遮掩,火花都要从她的眼睛里迸出来了。 “羽儿,你放心,娘以后一定会帮你把这个脸面给挣回来。” 不过是个侧妃罢了,有什么了不得的,难道自己的女儿会比简轻衣差吗! 简父今日倒是很高兴,他本以为萧默言对简轻衣不甚在意,婚礼自然也是从简,没想到会办的如此声势浩大。 萧默然坐在一旁喝着酒,今日的王府可真是热闹。 他瞧了一眼身旁的琰汐,淡淡的说:“听说鲛人想来喜欢安静,没想到你居然会要我带你来这里。” “我和王妃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她要出嫁,我自然是应该来贺一贺的。” 琰汐看着热闹的婚宴,他已经化形为男人,可这张脸实在是太漂亮了,引来了不少人的注视。 “自从你到了京城以后,父皇对你也算是优待,专门赏了宅子给你,可我还是很想知道,你化形为男子的理由是什么。” 萧默然的直觉一向很准,他觉得琰汐似乎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他。 琰汐最好不要忘了,他可是自己带回北漠的,他们之间还有交易没有完成。 “大约,我是想要自己选择一次吧。” 萧默然笑了笑,琰汐也是皇子,怎么会说出如此不着边际的话。 他们这些人从出生开始就注定是无法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的。 时辰已经差不多了,杏儿把凤尾金钗戴在了简轻衣的发髻上,她满头的步摇,只要走起路来便会叮当作响,非常动听。 “请夫人穿上嫁衣吧。” 杏儿把大红色的嫁衣从衣架上取下,一边给她穿衣服一边说虽然侧妃只能穿淡红,可萧默言吩咐了,一定要给她准备大红色的嫁衣,其余东西也全都是按照正妃的规制给简轻衣准备的。 京城中人人都羡慕简轻衣真的是好福气呢。 大红色显得简轻衣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面如白雪,她的脸上透出一抹红晕,显得万分娇羞可人。 那个女孩子不会对大婚心生向往呢? 她不知道嫁给萧默言意味着什么,她只是觉得就目前而言,萧默言是她最好的选择。 杏儿帮她整理好嫁衣,准备帮她盖上红盖头送她出去,但是简轻衣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夫人,您怎么了?” 简轻衣迅速的把嫁衣脱掉,仔细的看着上面绣的翟凤。 “杏儿,你不觉得翟凤好像多了两条尾巴吗?” 被简轻衣这么一提醒杏儿才发现,嫁衣上的翟凤本是三尾,现在却变成了五根尾羽,这已经不是她一个侧妃可以穿的嫁衣了。 如果被人发现,这便是逾越。 北漠礼法森严,尤其是皇家更为看重规矩,逾越的下场,轻则发配,重则砍头。 幸好她们发现及时,没有把这身衣服穿出去,万一被人瞧见了,后果不堪设想。 “可还有一炷香的时辰就要拜堂了,没有喜服这可怎么办啊。” 杏儿急的团团转,若是延误了吉时岂不是丢了王府的脸面? “现在急也没办法,你马上去找绣娘来,把上面的尾羽拆掉。” 嫁衣只有一件,现在去找新的嫁衣也来不及了,这是简轻衣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好,奴婢这就去!” 杏儿马上去找绣娘,但是到底能不能来得及,谁也不知道。 简轻衣紧紧的攥着嫁衣的裙摆,到底是谁在嫁衣上动了手脚? 第七十三章 红烛高照 时间紧迫,容不得简轻衣多想,她也不知道杏儿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干脆一咬牙,拿着嫁衣冲了出去。 “难不成你这个新娘子是想要逃婚吗?” 简轻衣刚一出佘玉阁,就看到在院中站着一人。 琰汐笑着看着她,今天可是她的好日子,怎么神色如此慌张。 自从来到王府以后,简轻衣就没有在见过琰汐,虽然她很想问琰汐最近过得怎么样,但是她现在实在是着急的很,没时间和他叙旧。 琰汐看了看她手中的嫁衣,问她可是嫁衣有什么问题。 简轻衣指了指翟凤的尾羽,琰汐心中了然。 “看来我今天算是来对了,或许,我能帮到你。” 杏儿火急火燎的去了绣院想要寻个绣娘解燃眉之急,可奇怪的是绣院今日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竟是一个绣娘也没有。 她无功而返,想着这下子要完蛋了,回到佘玉阁,却看到简轻衣已经穿好了嫁衣。 而嫁衣上的尾羽已经恢复了原状,没有丝毫问题。 杏儿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她眼花了。 “王妃,这到底是……。” “别问这么多了,吉时已到,我们快些出去吧。” 萧默言看着凤冠霞帔的简轻衣朝自己走来,他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现在,她终于是他的王妃了。 宾客们喜气洋洋,只有岳氏的脸色不太好看。 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简轻衣的嫁衣,像是要挑出什么错处一样,但是让她失望了,嫁衣,美轮美奂,半点问题也无。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萧宗自然是不可能出宫的,简父也受不起萧默言的大礼,所以高堂的位置是空着的。 当简轻衣弯下腰,偷偷的从盖头下面打量着萧默言的时候,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礼成!送入洞房!” 岳氏看着已经喝得有些微醺的简父,气哼哼的一甩袖子带着简轻羽走了,而萧默然也觉得这场戏甚是无趣。 “你到底是北海的质子,离府的时辰不宜太久,我劝你最好还是看了热闹以后就快些回去吧。” 说完萧默然便先行离开,琰汐远远的看着一身红色的简轻衣,目光深邃。 北漠有闹洞房的习俗,但今天成婚的可是萧默言,没人会不知好歹的去惹他。 只是虽然简轻衣已经成为王妃,那些关于她的猜测还是没有停止。 不少人都很想一睹简轻衣的容貌,想着到底是一位怎样绝色的女子能让一位皇子心甘心愿的养别人的儿子。 很多话他们不敢当着萧默言的面说,但是在背地里,他们会用最恶毒的想法去揣测简轻衣。 流言有一千分贝,简轻衣自然是不可能毫无察觉,可她不以为意,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她可管不住别人怎么说。 她把红盖头摘了下来,杏儿忙给她盖了回去,这可是要等萧默言来了以后,他亲手掀开的。 “那有这么多规矩啊。” 反正就是逢场作戏,简轻衣觉得就没必要那么认真了吧。 可杏儿很坚持,说成亲的规矩可多着呢,萧默言已经取消了很多繁文缛节了,要是连剩下的这点简轻衣都做不到,岂不是让别人嚼舌根? 无奈之下她只能顶着满头的珠翠僵着脖子坐在床上,佘玉阁里一切都是红色的,喜庆的让人有些晃眼。 不多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应该是萧默言。 听到杏儿请安的声音,简轻衣握紧了手中的宝瓶,她不知为何,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盖头被人挑开,明晃晃的烛光下,简轻衣艳光四射。 “请王爷和王妃饮合卺酒。” 杏儿端着两个一半的葫芦过来,上面还系着红绳。 简轻衣抿了一口,这酒虽然也不错,但是不如她酿的酒好。 要是能把生意做到京城来的话,一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她想的入神,甚至有点忘记了现在是什么场合。 萧默言有些不快,轻轻的扯了一下手中的葫芦,简轻衣也回过神来,赶紧把酒一饮而尽。 杏儿掩着嘴出去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她可不想打扰了王爷和王妃。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简轻衣的手脚都不知道要放在什么地方。 “那个……谢谢你把婚礼办得如此隆重,我还以为我们毕竟只是做做样子,婚礼一切从简就好了。” 简轻衣讪讪的笑着,见萧默言不说话,赶紧去旁边的柜子里拿了两床被子铺在地上。 不管怎么说也是她寄人篱下,理应睡在地上。 长长的裙裾逶迤在地上,让简轻衣的行动很是不便,她不小心绊了一下,整个人便失去重心往前扑了过去。 一眨眼的功夫,她便以一个非常暧昧的姿势趴在了萧默言身上。 她刚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萧默言就反客为主,把她压在了身下。 萧默言低下头,他的脸逐渐靠近简轻衣,她的心砰砰直跳,马上就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难道说,今天真的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不行!她可不能这么轻易的就屈服在萧默言的男色之下,即便他长得很帅又是个皇子,自己也不能动心! 她在经过了一番心里挣扎以后想要把萧默言推开,但是萧默言却起身了。 他不过是从简轻衣的身后拿了个软枕过来。 “你身子不好,睡床上吧。” 简轻衣目瞪口待的看着萧默言宽衣解带后睡在了地上,宛如她这个女人不存在一样。 那一刻,她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拜托,她好歹也是个女人好吗,萧默言表现的那么淡定,会让她深深地怀疑自己的魅力。 简轻衣有些颓然,明明该高兴才对,可怎么就是那么失落呢? 她眨着眼睛一宿都难以入眠,眼睁睁的看着床边的一对龙凤花烛燃尽。 而萧默言虽然闭着眼睛,可他也一直未曾睡着。 翌日清晨,杏儿在门口端着水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房里到现在还没传来动静,想来王爷和王妃还没起床吧。 她想着昨晚萧默言和简轻衣一定睡得很晚,可是今日是他们成婚的第一天,必须要进宫向萧宗和皇后请安才行。 第七十四章 嫔妃 简轻衣有气无力的坐在镜子前,两只眼睛下面一片乌青,懒洋洋的打着哈欠。 杏儿在一旁偷笑,看来昨日王爷和王妃定是很恩爱呢。 她把简轻衣的头发梳顺以后层层叠叠的绾了起来,昨日大婚顶着无比沉重的凤冠霞帔已经让简轻衣觉得脖子都要断了,她可怜巴巴的问杏儿能不能输一个简单点的发式。 “夫人,那可不行,宫里以高髻为美,您刚刚和王爷大婚,可不能让旁人小觑啊。” 说着杏儿又打开了妆奁,从里面拿出了一只看起来就沉甸甸的珐琅鎏金镶翡翠扁方,简轻衣觉得自己的脖子又疼了几分。 收拾停当,简轻衣站在佘玉阁门口,看到萧默言背对着自己站在院中。 他今日和她一样穿的是一身月白色的衣衫,头上带着墨玉制成的发冠,身姿挺拔。 日光撒下来,把萧默言整个人都笼在了光芒之中,简轻衣忍不住咂咂嘴,她何德何能,居然能嫁给这么一个风姿卓越的男人。 即便是假的,她也不吃亏。 上次进宫的时候,她还只是个平民百姓,这才几天的功夫,她就摇身一变成了萧默言的侧妃,可见人生真的是难于预料啊。 萧默言和简轻衣到了勤政殿外头,李月生过来弯着腰请他们稍候片刻,萧宗还没过来。 “父皇可是在御书房批折子?” “皇上昨日听说柔贵嫔身子不适,去了桐花台。” 昨天是十五,按理说萧宗应该和皇后在一起才对,但柔贵嫔心疼病犯了,实在是疼的厉害,萧宗放心不下,去陪了一晚上。 “是吗。” 萧默言淡淡的喝着茶,简轻衣也学着他的样子端起了茶碗。 本以为王府的规矩就已经够多了,没想到宫里更是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何处更衣、何处宴饮都是固定的,甚至连后妃吃饭要用什么样的碟子、茶具都是依照规制送来的。 皇宫固然富丽堂皇,但是却冷冰冰的,一点烟火气都没有。 “太子殿下到!” 听到太监通传,简轻衣赶紧起身。 萧墨青身后跟着两个女人,一个是他的正妃王芙,也就是太子妃,皇后的亲外甥女,另外一个则是他的侧妃,户部侍郎家的庶女,徐真真。 两人的长相自然是不必说,都是一等一的出挑,不然也不可能入的了太子的法眼。 尤其是徐真真,她不仅长得美,而且身段窈窕,眼波含春,是个标准的江南美女,和京城的那些贵女们比起来,自然是有一股说不出的风流绰约。 听说太子集齐宠爱徐真真,对王芙这个正妃倒是不怎么上心。 简轻衣见过了两位妯娌,徐真真倒是挺客气的,但是王芙却满眼不屑,就连行礼都很敷衍。 也是,王家的嫡女,自然是有一股傲气的,简轻衣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萧宗还没到,萧墨青打量了简轻衣一眼,话里有话的说:“前几日我去王府的时候,虽然弟妹脸上蒙着面纱,但我总觉得弟妹似乎比当时的身量要瘦弱了不少。” “殿下可真是细心。” 简轻衣笑了笑,说她前些日子身体不好,生怕会过了病气给太子,所以那日才会如此失礼,幸亏太子心胸宽广,不曾见怪。 “如今弟妹的身子可大好了?” “御医来府里看过,说是已经无碍,只需要好好保养即可。” 简轻衣知道太子在试探自己,抓住她的痛脚,就等于对付萧默言,她可不能大意。 “听说妹妹是简家的嫡女,简家可是安城首富,想来妹妹一定见过不少好东西吧。” “姐姐这话实在是折煞妹妹了。” 简轻衣笑着恭维道,王芙是太子正妃,这世间什么好东西她没见过。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反正多说几句好话总是没错的。 果然,王芙的脸色稍有缓和,她觉得简轻衣虽然出身差了点,但是眼力见还不错。 “父皇这几日已经让礼部着手封妃的事情了,不知王弟可有耳闻。” “殿下忘了,臣弟刚刚成婚,怎么会有时间过问这些事情呢?” 萧默言轻笑着和太子打太极,太子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心里早就认定了柔贵嫔的父亲突然升迁和萧默言脱不开干系。 太子和皇后血脉相连,更是清楚如果他不是中宫嫡子,他是万万做不成太子的,所以他在得知这个消息以后马上就进宫对萧宗谏言,请他三思。 结果就是被萧宗痛骂了一番,他的后宫之事,朝堂上的那些老头子整天说三道四的让他心烦就算了,太子是他儿子,怎么也如此的不懂事。 柔贵嫔升位分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等着一道旨意下来。 又等了半个时辰,萧宗才姗姗来迟,看他红光满面的样子,想来柔贵嫔伺候的应该不错。 简轻衣发现自己在宫里简直就是处在食物链的最底端,见到谁都要行礼下跪,感觉膝盖都要被磨出茧子来了。 虽说今日是简轻衣第一次正式拜见萧宗,但是萧宗显然对这个儿媳妇不怎么上心的样子。 王爷的正妃只有一位,但是侧妃却可以有很多,简轻衣这个侧妃不过就是个妾室,要不然萧宗也不会这么轻易的答应让她嫁进来。 无非就是觉得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女人,伤了他和萧默言之间的父子情份罢了。 简轻衣也知道她在这群皇家人的眼中就是个陪衬,所以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听他们说话。 萧宗见皇后没来有些不悦,问李月生皇后是不是还在翊坤宫。 “刚刚翊坤宫的人来禀告过了,说是皇后昨天晚上梦到了太后,所以一大早就去抄写经文为太后祈福了。” 萧宗听了这话便不大痛快,皇后明显就是因为他昨日去了桐花台而生气。 不过萧宗自己理亏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吩咐李月生让他送些东西给皇后。 “父皇,儿臣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太子起身,说前几日有地方官员来报,说在龙山附近有匪人出没,百姓们甚是恐慌。 第七十五章 行刺 “儿臣以为百姓乃社稷之本,朝廷应该想办法平定匪患,让百姓能安心生活才是。” 萧宗点了点头,难得太子能为了天下人着想,这才是一个储君应该有的胸怀。 龙山,他好像记得离天历城不远吧。 “父皇好记性。” 天历城是萧默言的封地,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萧默言身上。 简轻衣觉得太子提起这事的时机实在是太过巧合了,她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按理说你刚刚成婚,父皇不该把这个差事交给你,但是天历城是你的封地,想来你对龙山也不比较熟悉,此事还需要你替朕分忧啊。” 萧宗已经这么说了,要是萧默言拒绝的话,那就等于不识抬举。 “既然父皇抬爱,儿臣自然愿意领命。” 大婚后的第二天就接下了这种差事,真不知道萧宗是真的觉得此事非萧默言不可呢,还是故意为难他们。 简轻衣清楚的看到太子喝茶的时候,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皇宫可真大,从勤政殿走到宫门口要小半个时辰,而且还不能骑马。 她认命的跟在萧默言身后慢吞吞的走着,忽然走过来一个宫女拦住了她。 “王妃,皇后娘娘有请。” “娘娘要见我?” 简轻衣看着面前低着头的宫女,皇后无缘无故的见自己做什么。 “娘娘说王妃大婚,以后便是皇家的人了,娘娘总要赏赐些什么才好,还请您亲自过去谢恩。” 皇后之命,她自然是不能不从,便打算和萧默言一起去翊坤宫拜会,但是宫女说皇后只宣召了简轻衣一人。 萧默言是男子,若是无诏的话,是不能随意在后宫走动的,还请他在宫门口稍候片刻。 “那好吧。” 人家是皇后,自己才是个侧妃,那有拒绝的权力。 “等一下。” 萧默言叫住了简轻衣。 他上前问那个宫女是不是在翊坤宫伺候的,自己怎么觉得她很是脸生的样子。 “奴婢只是个传话的低等宫女,王爷自然是没见过奴婢。” “是吗?” 萧默言的目光落在了她的手腕上,既然只是个小小的宫女,为什么她的掌心上有一层薄茧,倒像是经常修行留下的。 据他所知,宫里除了禁军以外,宫女和太监都是不可以修行的。 “王爷的话,奴婢真的是一点都听不懂呢。” 宫女笑了笑,忽然手中匕首闪现,直直的就朝着萧默言刺了过去。 萧默言敏捷的闪开,宫女见偷袭不成,匕首方向一转,目标变成了简轻衣。 匕首裹挟着真气,就算不在匕首的攻击范围内,真气也可以伤到对方。 萧默言一把握住了简轻衣的腰带,顺势把她往后一拉,真气从她的鬓间掠过,扁方便断成了两截,简轻衣的一头乌发也随之飘落。 这个宫女倒是不简单,应当已经修行到了金丹期。 不过,她也有些太小瞧了萧默言。 宫女忽然发现眼前的萧默言不见了,她心中一惊,好快的身手! 她脑后一凉,似有冷风吹过,她立刻转身但是已经晚了。 萧默言的手刀横在了她的脖子上,只要她敢动一下,她的脖子就会立刻被拧断。 “王爷难道觉得我们这些杀手会怕死吗?” 宫女冷笑一声就准备咬舌自尽,但是萧默言已经先她一步,抬手卸掉了她的下颌骨。 想死,怕是也没那么容易吧。 简轻衣摸着自己耳边的碎发惊魂未定,刚才要不是萧默言救她,估计现在她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这里是皇宫,谁有这么大胆子在宫里杀人。” 她心有余悸,还以为皇宫是个很安全的地方呢。 “皇宫才是最危险的地方,等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宫女躺在地上,她现在全身上下的关节都脱臼了,已经成了一个废人。 林墨带着禁军赶到,是他们办事不利,居然让此刻混进了宫里,只是还请萧默言把此人交给他们审问。 刺杀王爷是要株连九族的,他们必须要查出幕后指使之人到底是谁。 “林将军,并非我有意为难,只是本王并不不觉得你们禁军真的可以查得出什么。” “王爷这是何意。” 萧默言瞥了林墨一眼,禁军失职在先,难道现在还要反过来质问他这个王爷吗? 禁军确实是直接听命于萧宗,但是林墨最好记住一件事,那就是在皇宫里,人人都是萧家的奴才。 他有自己的办事方式,林墨最好不要多问。 林墨神色一凛:“王爷,您若是把刺客带走的话,下官无法向皇上交代。” “父皇那边我会处理,林将军若是没有别的事情,还是好好的查一查宫里还没有别人混进来吧。” 萧默言冷冷的说道,随后便径直带着简轻衣和女刺客离开了皇宫。 杏儿看到简轻衣是披头散发的回来的,又听说她差点被人行刺,吓得脸都白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放心,你家夫人我福大命大,阎王爷还不打算收我。” 简轻衣随便拿了根簪子把头发盘了起来,萧默言已经让木九去审问刺客了,相信以他的手段,很快就能得到结果。 有一瞬间简轻衣甚至有点同情刺客,从某种程度来说,落到萧默言手中还不如死了痛快。 萧默言到底是个王爷,若是他心慈手软的话,也不可能在宫里活到现在。 午膳时分,简轻衣和呦呦在用午膳,她觉得今天的燕窝煨的挺烂的,就让呦呦多吃一点。 他现在还在长身体的时候呢,多吃点好吃的身体才能强壮。 “夫人,王爷请您过去一趟。” 杏儿在门口小声说。 看来事情是查出眉目了,简轻衣让呦呦继续吃饭,然后跟着杏儿去了王府后院的地牢。 地牢里燃着火把,刚走进去便能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让简轻衣忍不住捂住了口鼻。 当她看到那个行刺她的宫女的时候,她的胃里涌上了一阵恶心的感觉,直接扶着墙吐了起来,而杏儿更是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第七十六章 夫妻 宫女的手被铁链锁了起来,吊在刑架之上,她的下半身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鲜血滴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滴答声,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简轻衣实在是很后悔不应该在午膳的时候吃那么多,现在全都吐了个干干净净。 她很是埋怨的瞪了萧默言一眼,他为什么要让自己看到这些。 “有些事情,你必须要知道。” 萧默言知道真相对简轻衣来说未必是好的,但是她既然已经做了王妃,那很多事就算她必然要参与其中。 木九往那人的嘴里塞了一丸药,她便吃力的睁开了眼睛。 “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现在她虽然还活着,但是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她只想求死。 “你只要说出你到底帮谁做事,我自然会给你一个痛快。” 要不然的话,萧默言还有很多折磨人的办法,她可以全都试一试。 她们这些刺客全都是经过最惨无人道的训练的,为的就是防止落到敌人手中透露秘密,在没见到萧默言以前,她觉得自己的嘴是绝对不可能被人撬开的,但是现在,她屈服了。 “是……岳家,我是替岳大人做事的。” 岳家?就是简轻羽的外祖家? 简轻衣自从到了京城以后还没有和他们打过照面,她不知道岳家为什么会想要杀她。 “因为你嫁给了萧默言。” 事已至此,为了能快点结束痛苦,她愿意把一切都和盘托出。 前几日岳氏曾经来找过岳年,他们两个人在书房里说话说了很久,然后岳年便吩咐她乔装打扮混进宫里,目的只有一个,要么杀了萧默言,要么杀了简轻衣。 岳家支持太子,自然会不顾一切的帮太子扫平登基的障碍,只是简轻衣觉得岳家未免也太沉不住气了,难道就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就算我们知道了真相岳家也不怕。” 他们有的是办法推卸责任,到时候还可以倒打一耙说萧默言污蔑,毕竟只有一个刺客的证词是不能证明什么的。 “皇位,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简轻衣喃喃自语,为了权力,每个人都在勾心斗角,到底要死多少人,才能给这场无休止的争斗画上句号。 她抬起头问萧默言:“我们可以不争吗?” 她知道自己这样问有些逾越,可是她真的很害怕,很担心。 做个富贵闲人不好吗?为什么一定非要去做什么皇上。 万人之上便是无人之巅,高处不胜寒,做皇帝也不见得能得到世间的一切。 “当我出生的那一刻,很多事情都是注定的,由不得我退缩。” 就算他离开京城,太子也不会放过他,他亦是如此。 简轻衣沉默了,她无法用对错来衡量这件事,只是觉得很不值得。 看着只剩下一口气的刺客,简轻衣对萧默言说既然她已经说出了一切,那就给她一个痛苦吧,不要再折磨他了。 刺客感激的看了简轻衣一眼,低声说了句谢谢。 木九抽出了长剑,手起刀落,鲜血溅了一地,简轻衣也闭上了眼睛。 但愿下辈子,她能做个普通人。 皇上命萧默言平定龙山匪患的圣旨已经送到了王府,在柔贵嫔的封妃大典以后便要启程了。 简轻衣倒是觉得能回到天历城是件好事,京城是个龙潭虎穴,多留一天都让她觉得提心吊胆的,还不如回到熟悉的地方去。 但是萧默言说他是有爵位的王爷,虽然有自己的封地,但是并不能久留在天历城。 “为什么?” “这是世世代代传下来的祖制。” 能做皇帝的只有一个,那么其他的皇子就会被封王。 为了保证他们能一直处于皇帝的控制下,他们是不能随意离京的。 即便萧默言是萧宗的亲生儿子也不能例外。 不管是兄弟之间还是父子之间,他们一直都在互相提防着,谁也不例外。 “那也就是说我们在平定了匪患以后还要回京?” 简轻衣有些泄气,她真的是一点都不想留下来。 “等我们回去以后,我带你回平水村好吗?” 见简轻衣不高兴了,萧默言轻声道。 “你不用迁就我的。” 简轻衣怎么会不知道他们是去办皇上交代的差事,又不是去游山玩水。 有萧默言这份心就已经足够了。 此事是太子在萧宗面前提起的,所以简轻衣觉得他们一定要把差事办的漂漂亮亮的,不能给太子可趁之机,谁知道太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自从大婚礼成,赵婆子对待简轻衣的态度似乎好了一点点,但还是整天板着一张脸,让简轻衣觉得好像她才是主子。 不过她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再说了赵婆子也算是忠心,这么多年一直在萧默言身边照顾他的起居,也算是尽心尽力,她也没什么好苛责的。 眼看着京城马上就要到初冬了,还没数九就冷的简直像是能把人的手指头冻掉一样,简轻衣便吩咐杏儿送了几匹上好的布料给赵婆子,让她做几身过冬的衣裳。 “夫人,您看过几日进宫的时候,您要穿哪件衣服?” 柔贵嫔的封妃礼就定在立冬的那一天,是个黄道吉日,可见皇上对柔贵嫔确实非常看重。 只是皇后未免就更加不痛快了,只是还必须维持着中宫的脸面,故作大度的赏赐了不少东西去桐花台。 杏儿拿了件紫红色的斗篷,配上一双鹿皮靴子肯定特别好看,到时候定然能艳压群芳。 但是简轻衣却让杏儿拿了另外一件鹅黄色的小袄来。 那种场合实在是不需要打扮的太过出挑,只要温婉谦卑就够了。 太过扎眼可不是什么好事。 “夫人说得对,是奴婢想得不够周到。” “如今你倒是越来越有王妃的样子了。” 不知何时,萧默言站在门口,门外北风冷冽,简轻衣赶忙递了个手炉过去,又帮他把身上的衣服紧了紧。 看他穿的似乎有些单薄,简轻衣忍不住责怪了木九一句,他跟在萧默言身边怎么也不提醒他多加件衣裳。 第七十七章 红梅 木九刚想说萧默言是修行之人,可以用真气抵御寒冷,根本就不需要穿很多,但是萧默言却用眼神制止了他。 “你说的极是,下次我会记住的。” 他们两个人此刻的模样就和寻常夫妻没什么不同,杏儿在一旁捂着嘴偷笑,简轻衣脸一红,赶紧岔开了话题说自己已经准备好了送去宫里的贺礼,萧默言可否要先看一看? “这些事情你来打点就好了。” 简轻衣挑选的都是些中规中矩不会出错的东西,她并不想可以讨好柔贵嫔,只要脸面上过得去就好了。 萧默言最近每天都要去兵部,一般很晚才会回来,他回来以后便睡在书房。 杏儿旁敲侧击的提醒着简轻衣,他们新婚燕尔,最是应该好好培养感情的时候,简轻衣可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啊。 简轻衣只是笑了笑,他们本就是假夫妻,睡不睡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呢? 佘玉阁里烧着地龙,所以冬日里也不会寒冷,反倒让简轻衣在屋内闷出了一身汗,她便到园子里散步。 冬来百花杀尽,唯有梅花开的最好,若是在下一场雪的话,那就更漂亮了。 简轻衣看到有个小丫鬟站在梅花树下,正踮着脚尖去摘枝头上的红梅,她美滋滋的把红梅簪在头上,完全没注意到简轻衣。 “你在干什么!” 杏儿上前怒斥,王府里的一草一木下人都是不得擅动的,她有几个脑袋,居然敢摘梅花。 小丫鬟也没想到会被人撞见,赶紧跪下说她只是一时糊涂,请简轻衣恕罪。 简轻衣觉得不过是摘朵花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何须如此疾言厉色,把小姑娘都快吓得哭出来了。 “你好像是我院子里洒扫的丫鬟,叫绿芽,对吗?” “是,奴婢正是绿芽。” 虽然绿芽在地上跪着,头埋得很深,但是能看得出她也是个清秀的姑娘,长得还不错,而且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好闻的紧。 简轻衣是个酿酒师,对香味比较敏感,她觉得这味道实在是挺特别的,便问绿芽是用了什么香粉。 “奴婢不过是一个丫鬟,怎么能用得起香粉呢,王妃实在是说笑了。” 绿芽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手紧紧的攥着裙子。 简轻衣很肯定这就是某种香粉的味道,而且她好像之前就在什么地方闻到过。 但是绿芽一口咬定说她真的没用过任何香料。 “难道你是在说王妃不对吗?” 杏儿是一等丫鬟,又是贴身伺候简轻衣的,见绿芽居然顶撞简轻衣,便想要立规矩。 “算了。” 简轻衣摆摆手,既然绿芽不愿说那就到此为止吧。 “多谢王妃。” 绿芽急忙起身,快步离开了。 简轻衣从枝头上摘了多红梅在手中捻着,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她在杏儿耳边吩咐了几句,让她悄悄的去办,不要被别人知道了。 “夫人放心。” 杏儿知道该如何做。 柔贵嫔,不,从今天开始她便是柔妃了。 她穿着妃位的朝服跪在地上听着李月生念完圣旨,给萧宗和皇后磕了三个头。 萧宗满脸堆笑,亲自扶着柔妃起身。 一旁的皇后就算是再怎么大度此刻也笑不出来了。 她本以为柔妃只是有几分姿色而已,后宫从来都不缺长得漂亮的女人,最多几年的光景就会被萧宗抛诸脑后。 只有她才是皇后,唯一的皇后。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柔贵嫔从一个小小的美人一步步往上爬,竟然也位列四妃之一了,而且还是现在最受宠的女人。 就连淑妃当年都比不过她。 皇后的脸色不好,其他嫔妃们也是一样。 简轻衣即便笑不出来也必须要努力挤出笑容,脸都要酸掉了。 “没想到你一个侧妃也能来。” 王芙出身高贵,又是太子正妃,现在却要和简轻衣跪在一起,自然是不大痛快。 简轻衣虽然只是侧妃,但是王府如今也没有其他的当家女眷,今日这种场合,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参加。 “姐姐这身烟霞锦可真漂亮,想来不是宫里的东西吧。” “那是自然。” 王芙骄傲的说这可是北海的贡品,只有鲛人才能纺出那么好的布料,在请京城中最好的绣娘绣上花样,方能配得上她太子妃的身份。 她打扮的确实很漂亮,只是今日的主角是柔妃,王芙有些喧宾夺主了。 不过人家有皇后和太子撑腰,想来也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简轻衣悄悄的看了看柔妃,她的目光也似有似无的从王芙身上扫过,脸上虽然是笑的,但是眼神却无比的冰冷。 “哎呦,你真是不长眼!” 雪雁端着茶水从王芙身边经过的时候,不小心把手中的茶打翻了,一杯水直接倒在了王芙身上。 烟霞锦最是娇气,碰到热水,鲜艳的颜色便立刻黯淡了不少。 “都是奴婢不小心,请太子妃降罪。” 雪雁忙跪下不住的磕头。 王芙看着自己的衣服被弄成这个样子,自然是非常生气,她直接命人把雪雁拖下去掌嘴三十。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鸦雀无声。 打狗还要看主人,此事雪雁确实有错,但她可是柔妃身边最得脸的宫女,是柔妃从娘家带来的,王芙多少也该给柔妃几分面子。 可王芙此刻正在气头上,哪里还能想到起其他事情,见侍卫们不动手,她便跺着脚说:“怎么,本宫的话你们都不听了?” 皇后脸都黑了,她费尽心思把王芙嫁给了太子,为的就是能把王芙教成成一个合格的太子妃,不仅将来能成为太子的贤内助,更能用她保住王家的地位,可没想到这么久了,王芙还是如此的沉不住气! 此刻皇后若是开口,只会让王芙下不来台,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侍卫把雪雁拖了下去。 雪雁被掌嘴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王芙有限不足,愤愤的说她一个贱婢居然弄脏了自己的衣裙,实在是可恨。 “太子妃息怒,是本宫管教不严,本宫定会记住今日之事,以后好好的教雪雁规矩。” 柔妃淡淡的看着王芙,怪不得她不受太子宠爱,空有美色而没有脑子。 第七十八章 阴险 王芙自以为她这样做不仅解了气还帮皇后挣回了脸面,让柔妃下不来台,谁知道刚走出桐花台,皇后就猛地扇了王芙一个耳光。 “姑母,您为何要打我啊。” 她觉得甚是委屈。 皇后恨铁不成钢,咬着牙说今日是柔妃的好日子,连她都要给柔妃几分面子,可王芙倒好,居然打了柔妃的宫女,而且还是掌嘴! “姑母,我不明白,您不是最讨厌柔妃的吗?” 王芙还不开窍,眼巴巴的看着皇后。 “你懂什么!” 就算她再怎么瞧不上柔妃那副狐媚样子,她也不能在明面上和柔妃过不去,否则那便是善妒。 后宫的女人再怎么斗,萧宗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后宫和前朝息息相关,牵一发而动全身,但要是闹到彼此都下不来台,萧宗便不会坐视不理了。 动手的虽然是王芙,但是这笔账,一定会算在皇后头上。 柔妃本就长袖善舞,把萧宗迷得神魂颠倒,肯定会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 王芙此刻才知道自己闯祸了,赶紧问皇后该怎么办。 “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办法,你以后就不能长点心,好好的做你的太子妃吗!” “可是太子不喜欢我,您也不是不知道,有徐真真那个贱婢在,太子已经好几日没有来过我的寝殿了。” 王芙直接问皇后能不能下一道懿旨把徐真真赶出东宫,这样太子说不定就会对她好一些了。 “糊涂!” 就算赶走了一个徐真真,还会有别的女人嫁进东宫,毕竟那个人可是太子。 皇后叹了口气,为了母家,她可是真的是殚精竭虑,否则她不会选中王芙 做太子妃。 果然不出皇后所料,萧宗知道此事以后大发雷霆,斥责了皇后,并且下令翊坤宫上下全都罚俸半年。 萧宗罚翊坤宫的宫人就是在打皇后的脸给柔妃出气,柔妃听说了以后,得意的笑了笑。 幸好有王芙这个蠢笨之人,要不然也不会让皇后栽跟头。 “是王家女不自量力,居然想和娘娘您争,殊不知就算是穿上了烟霞锦,她也不及娘娘您凤仪万千。” “翊坤宫那位才是凤仪万千呢,我可当不起这四个字。” 雪雁的脸高高的肿着,柔妃说这次雪雁受苦了,她不会亏待对她忠心的人。 柔妃随手抓了一把金瓜子,雪雁受宠若惊,赶紧伸手接了过来。 她有拿出了一叠银票让雪雁给桐花台伺候的宫人们发下去,并且让雪雁告诉他们,凡是忠心替她办事的,福气还在后头。 简轻衣今天可真的是看了一出好戏。 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一点都不比沙场上的轻松。 乍一看好像是柔妃吃了亏,实际上输的一败涂地的人是王芙。 对皇宫了解的越多,简轻衣就越是想要离开这里。 “娘亲。” 呦呦推开门跑了进来,一下子扑进了简轻衣的怀里。 “今天我跟着苏姑姑去军营了,我觉得那些将军都好厉害啊。” 呦呦满脸向往,等他长大了,也要带兵打仗去! 简轻衣揉了揉他的头发,语重心长的说修行是为了强身健体,保护弱者,而不是为了杀戮。 “你要记住,仁者无敌。” 呦呦年纪还小,不懂得这句话的深意,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说他记住了。 看着呦呦的脸,简轻衣居然隐约觉得他的五官和萧默言有点像,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简直和琴亲生父子差不多。 这个念头实在是太荒唐了,所以只是在简轻衣的脑中一闪而过。 现在呦呦是王府的世子,身边自然有很多下人照顾,修行也有萧默言指点,简轻衣倒是很放心。 “王爷还没有回来吗?” “刚刚木九回来过,说是王爷今日在兵部有要事,应该是不回来了。” 赵婆子请简轻衣早些歇息,她就在外面上夜,若是萧默言回来了,她自会遣人来告诉简轻衣。 她走到门就又停了下来,转过身说:“多谢王妃前几日的赏赐。” “赵嬷嬷客气了。” 简轻衣感觉赵婆子对自己的态度一天天的好了起来,真心能够得到别人的回应,实在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萧默言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了。 天气黑压压的,风吹的实在厉害,看样子是要下雪了。 “主子,兵部尚书一直推三阻四我看应该是太子授意的,要不然他没那么大胆子。” 他们这几日已经去过兵部多次,但是兵部的丁尚书一直以各种理由不见萧默言。 萧默言是北漠战神没错,但是自从南征回来,萧宗便收回了虎符,美其名曰是要他好好休息,其实就是削了他的兵权。 没有兵,如何剿匪? “不如主子您还是进宫去求皇上的圣旨吧,只要有圣旨,我就不信丁尚书还能抗旨不尊!” “你觉得太子既然敢这样做的原因吗?” 南征以后,北漠虽然胜了,但是多年战火也让国库空虚,这就给了兵部很多借口。 再者,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萧宗难免会质疑萧默言的能力,更是让支持萧默言的朝臣们失望。 这正是太子想要看到的结果。 “太子可真狠毒啊。” “狠毒的可不仅仅是太子。” 萧默言抬起头,等待整个京城的,将会是一场大雪。 东宫,太子正在彻夜宴饮。 “想必老二现在正记得焦头烂额,三弟,你的这条计策果然是好啊。” 太子哈哈大笑,兵部的丁尚书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这点小事他自然是不会拒绝,太子倒是想看看,堂堂北漠战神手中无兵可用怎么对付那些山匪。 “臣弟不过是想要替王兄分忧罢了。” 萧默然微笑着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如果说太子是猛虎,那萧默然才是猛虎伤人的利爪,只是他隐藏的太好,没几个人察觉到一直是他在背后给太子出谋划策。 “殿下,太子妃来了。” 太子立刻冷下了脸说不见,王芙在宫里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还连累了皇后,现在还有脸过来? 第七十九章 下毒 王芙是王家嫡女,她从小便知道将来她是要做太子妃的,加上王家人对她也比较娇惯,自然是有些跋扈。 有的时候她甚至就连太子都敢顶撞。 正是因为她自恃身份,觉得就算做错了什么事情也有皇后和王家顶着,所以她根本就不觉得有谁能动摇她太子妃的位置。 萧默然自然是不想掺和到太子的家事中,起身说自己还是先告退吧。 “不用管那个疯女人,咱们兄弟继续喝酒。” 太子话音未落,门就砰的一声被人推开了。 王芙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也不顾萧默然还在,便质问太子为何要下令杖责她身边的丫鬟。 “若不是你冲撞了柔妃,母后也不会被父皇斥责,怎么,你是觉得我罚的太轻了吗?” “臣妾当日也只是为了维护东宫的脸面罢了,现在殿下您却胳膊肘往外拐,则打我的宫人,殿下,您别忘了,我才是您的太子妃!” 太子本就在气头上,王芙要是能心平气和和太子说话的话还好,可惜她实在是太不懂男人了。 太子身份尊贵,向来最看重颜面,王芙在萧默然面前对他如此的大呼小喝,岂不是打他的脸? “住口!” 萧墨青恼了,直接吩咐下人把王芙给拉下去禁足,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出来见人。 “好啊,我看殿下您是想要废了我,立徐真真那个贱人为太子妃吧,好,我这就回王家!” 王芙此刻还不知低头道歉,只是一味的顶撞太子,大声叫嚷着让下人收拾行李。 萧墨青也来懒得搭理王芙,她想走,那最好是永远不要回来。 萧默然在一旁淡淡的看着太子后院起火,脸上的表情瞧不出什么,他只是想到了简轻衣。 虽然简轻衣出身不高,但是绝对比王芙要聪明多了。 杏儿刚端来了牛乳糕,就听到房里的简轻衣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忙把房间的窗户关上,问是不是太冷冻着了。 “地龙烧的那么旺,我现在只觉得热才对。” 简轻衣就是忽然间觉得鼻子很痒,就像是有人在背后说她坏话了一样。 皇后被斥责以后,这几日宫里都风平浪静。 翊坤宫如今门庭冷落,倒是桐花台,因着柔妃刚刚升了位分,所以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杏儿劝简轻衣也进宫去一趟桐花台,但是外头风那么大,简轻衣才不想出门呢。 再说了,人人都会锦上添花,现在她去凑这个热闹也没什么趣,柔妃也不见得能承她的情。 “对了,让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按照夫人的吩咐已经去办了。” 杏儿压低声音耳语了几句,简轻衣笑了笑,看来她的洞察力还是很敏锐的。 王府的下人们都在打点行礼,过几日他们就要暂时离开京城,简轻衣让下人多带一些点心,她想着等回到平水村以后,可以把这些京城的好东西送给村民们。 “王妃!” 简轻衣正忙着呢,赵婆子忽然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王妃,小世子出事了!” 简轻衣脸色骤变,立刻跟着赵婆子去看呦呦。 她进了暖阁,看到大夫正坐在呦呦的床边诊脉,她虽然心急但是也不敢惊动大夫,只能耐着性子等着。 呦呦看起来脸色非常不好,一张笑脸通红通红的,气息也不均匀。 过了一会,大夫总算是把手放下了,他摸着胡子对简轻衣说呦呦现在已经无甚大碍了,只需要好好休息即可。 “敢问大夫,我儿子到底是怎么了?” “想必世子是中毒了。” 中毒?这怎么可能? 王府里主子入口的膳食都是经过下人先尝菜的,若是食物中真的有毒,那最先毒发的也应该是下人才对。 “成年人于小孩子自然是不同的。” 大夫解释道,大人身体强健,小孩子体质阴虚,所以发作的时间也会比大人要短。 从目前的症状来看,呦呦所中之毒,乃是慢性之毒,一日一日的掺杂在他的饮食之中,极难被人察觉。 呦呦的运气不错,他在练功的时候岔了气,赵婆子请了大夫来看,误打误撞的发现了他中毒一事。 大夫说药已经开过了,按照他给的方子调理即可,只是以后在饮食上还需要多加留心,防止同样的事情发生。 “多谢大夫,赵嬷嬷,替我送一送大夫。” 简轻衣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看着床上躺着的呦呦,她心疼无比,更是自责,觉得她这个做娘的太失职了。 伺候呦呦的下人们都跪在外头,一个个怕得不得了。 简轻衣身上披着大氅走了出来,看着他们。 她和萧默言不一样,她没有萧默言的杀伐决断,但是她是个母亲。 只要是为了儿子,她不介意自己的手上染上鲜血。 看着脸色各异的下人,简轻衣拨弄着手炉里的炭:“你们可有人主动站出来招认?”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 很好,既然没人认罪,那就休怪她无情了。 不消一刻钟,暖阁外头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听着便让人心惊胆战。 简轻衣住进王府也有一段时间了,对待下人也算是宽容,所以王府里的人都觉得简轻衣还挺好说话的,谁也没想到她第一次出手就那么狠。 “王妃,求您饶了我吧,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我是无辜的,别打了,王妃。” 他们哭成一团,不住的哀求着。 简轻衣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她也不想用这种极端的手段找出凶手,但是除此以外,她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只能狠下心告诉侍卫,继续打。 “我受不了,王妃,我认了。” 终于,有人受不了皮肉之苦了。 简轻衣瞄了说话的人一眼,好像是伺候呦呦的一个小丫鬟。 她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说是她在呦呦的饮食中加了毒药。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 她张了张嘴,忽然整个人都倒在地上抽搐起来,嘴里往外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很快她便倒在地上断了气。 第八十章 果断 佘玉阁,杏儿把染了鲜血的衣裙拿了出去,准备按照简轻衣的吩咐烧掉。 简轻衣撑着头坐在贵妃榻上,眼前浮现出那个丫鬟惨死的模样。 后来侍卫在丫鬟房中搜出了不少的东西,包括毒药。 据说这种药粉极为珍贵,一般人家根本就买不起,显然在死去的丫鬟背后,还有更大的鱼没有钓上来。 只是她便算了,居然还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儿子身上。 她冷笑一声,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啊。 萧默言已经在兵部坐了大半日,兵部上下都不敢去惹这尊佛爷,更不敢赶人。 丁尚书虽然有太子撑腰,可也不敢当面忤逆萧默言,所以一直避而不见。 现在倒好,萧默言日日上门堵着他,他也不能把兵部的事情全都丢在一旁吧 没办法,丁尚书只能硬着头皮来见萧默言。 “王爷,您就不要再为难下官了,没有皇上的手谕,下官也无计可施啊。” “是吗?” 萧默言吹了吹白瓷茶碗里的茶叶,丁尚书好歹在官场上也已经混迹多年了,怎么还是一点变通都不懂呢? 他去龙山讨匪一事,整个京城都知道,难不成丁尚书就没有一点耳闻吗? “王爷说的极是,但是朝廷有朝廷的规矩,下官实在是不敢擅自做主,还请王爷体谅。” 丁尚书和东宫走的向来很近,他又是太子从地方上提拔上来的,自然是一心想要为萧墨青尽忠。 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萧默言就算在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拿他这个朝廷命官如何。 丁尚书如此的有恃无恐,萧默言倒也不生气,只是微微的笑了笑。 “王爷还是请回吧,没有皇上的手谕,请恕下官实在是帮不上忙。” 唰的一声,萧默言抽出了木九的宝剑,剑尖直直的对准了丁尚书,他头顶的官帽都被挑掉了。 “你……你……。” 丁尚书被吓得说不出话来,萧默言难道是想要杀了他不成! “丁大人,我看您是忘了一件事。”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既然丁尚书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那还要这顶官帽做什么? “王爷,有话好好说,您先把剑放下好吗?” 丁尚书此刻已经被吓得双腿发软,他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招惹萧默言这个魔王。 是他忘记了,萧默言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人,他如果想要杀一个人的话,根本就不会在意那人到底是谁。 “王爷不是想要兵吗,下官这就给您办,粮草辎重也会在两日,不一日之内给您备齐,绝对不会耽误。” 保住小命要紧啊。 “那就有劳丁大人了。” 萧默言微微一笑,把剑收了起来,丁尚书吓得连官帽都捡不起来了,两只手抖如筛糠。 木九觉得今天实在是太解气了,丁尚书为难他们那么久,今天被吓成那个怂样实在是让人高兴。 “主子,属下觉得咱们还不如一直打仗呢,和这些做官的人打交道实在是太累了。” “打江山易,守江山难,这些京官们各自都打着小算盘,得不到好处的事情他们是不会做的。” 兵部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他也可暂时放下心来。 两人回到王府,看到下人们都在忙碌着,像是出事了的样子。 “王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赵婆子把呦呦中毒的事情告诉了萧默言,萧默言眉头紧皱,问下毒之人可抓到了。 “人已经死了。” 萧默言没有立刻去见简轻衣,先去看了一下死去婢女的尸体,婢女的脸色发黑,蒙着一层淡淡的黑气,脖子上有一道青痕,若是不仔细看的话,很难看得出。 “呦呦现在如何?” “世子已无大碍,王妃如今在佘玉阁,说是王府内有些需要清理的东西。” 佘玉阁内的气温实在是很高,简轻衣看着地上跪着的绿芽,笑眯眯的问她怎么看起来那么紧张。 绿芽手攥的紧紧的跪在地上,头上的冷汗直往地上滴。 今日简轻衣惩治下人的手段她都听说了,绿芽也没想到看起来如此好脾气的简轻衣下手会那么重。 除了那个已经死去的丫鬟以外,其他人也都被打的只剩下一口气了。 他们也不算是无辜,因为他们未能尽忠职守,照顾好呦呦,能留他们一命,已经是简轻衣开恩了。 “你在王府伺候多久了?” “回禀王妃,约莫一年的功夫了。” 王府里能近身伺候主子的都是家生奴才,像绿芽这样半路被买回来的只能做些粗活。 不过据她所知,绿芽最近可是经常去萧默言的书房附近转悠,她一个佘玉阁的下人,去书房做什么? “婢子没有,王妃明鉴啊。”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肯说实话?” 简轻衣已经给了她机会,是她自己不懂得珍惜。 她看了杏儿一眼,杏儿马上把从绿芽房里搜出来的东西丢在了地上。 绿芽还挺聪明的,把这些珠宝首饰全都埋在了后花园里,可她这点小伎俩在简轻衣面前还不够看。 物证已经被找出来了,绿芽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绿芽面色惨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引得简轻衣怀疑。 “你其实已经很小心了,这些首饰你都不敢明着戴,但是又心痒痒,所以只敢在身上涂了香粉,我说的对吗?” 幕后指使之人给了绿芽那么多好东西,她一个没见过市面的丫鬟自然是动心的,她不敢明着戴这些不符合她身份地位的好东西,便偷偷买了一盒价格昂贵的香粉偷偷的用。 如果只是用了贵价香粉,简轻衣也不会那么怀疑她,但是绿芽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在嫁衣上做手脚的时候留下香粉的味道。 简轻衣是个酿酒师,对香味极其敏感,她那天在花园闻到绿芽身上的香粉味便立刻想起来她的嫁衣上也沾染着同样的味道。 绿芽又是佘玉阁的丫鬟,只要她想,自然是可以找到机会在嫁衣上多添两根尾羽。 若不是简轻衣细心,在大婚之前发现了不对劲,又得到了琰汐的帮助,只怕她的婚礼要变成葬礼了。 第八十一章 罪孽 简轻衣把这一切娓娓道来,说的八九不离十,她问绿芽可有什么想辩解的。 “王妃冰雪聪明,是婢子对不起您。” 事情已经败露,绿芽无话可说。 简轻衣叹了口气,其实她早就让杏儿查出了绿芽不对劲,只是听说她家中还有年迈的父母,她不太忍心对绿芽下手太重。 她想着等自己离开京城的时候,随便找个理由把绿芽从王府里打发出去就好了,但没想到除了绿芽以外,王府里还有别的奸细,而且还伤害了呦呦。 所以简轻衣不能让步了。 她必须要让背后耍阴招的人知道她也不是好惹的。 “我现在给你两条路,要么,你说出到底是谁指使你做的这些,要么……。” 简轻衣没有再说下去,绿芽应该明白她的意思。 “王妃,婢子愿意……。” 绿芽话还没说完,便和那个下毒的丫鬟一样,口吐鲜血。 简轻衣大惊,忙让杏儿去找大夫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绿芽跪在地上,死死的盯着简轻衣,她在临死前,有句话想求简轻衣,只是现在她痛苦难耐,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你放心,我不会迁怒于你的家人。” 听到这句话,绿芽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个安详的笑容,随后便合上了眼睛。 萧默言走进佘玉阁,看到了绿芽的尸体和满地的鲜血。 简轻衣坐在椅子上,表情凝重,低垂着眉眼。 “把这里收拾一下。” 萧默言走到简轻衣面前,简轻衣缓缓抬起头。 “我好累啊。” 她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她们的身上都被下了禁制,只要背叛就只有死路一条,这并非你的错。” “可是她们都死在了我面前。” 简轻衣喃喃自语,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 “没有人喜欢双手沾染鲜血,但是你不杀人,就会有人想要杀你,明白吗?” 萧默言明白这些事情对简轻衣来说非常残酷,可想要在玄黄大陆生存下去,她就不得不去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王府里的事情你暂时便不用管了,好好歇几天吧。” 简轻衣觉得这样也好,现在呦呦身体不好,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她也不放心别人。 当天晚上,萧默言留在了佘玉阁,虽然他还是睡在地上,但是只要简轻衣转过身就可以看到他,那种感觉让她那颗受到了惊吓的人稍微好了一些。 至少还有一个人是不会骗她的。 赵婆子过去是从宫里出来的,是先皇后身边的老宫女,在简轻衣没来王府之前,王府也一直都是她在打点,她已经活了几十年,知道该如何肃清隐藏着的威胁。 一具具尸体被蒙着白布从王府里抬了出去,除此以外,还有一些下人被赶出了王府。 丫鬟和小厮们知道最近府里不太平,人人自危,都不敢多说半个字,生怕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 萧默言看着名册冷笑,好啊,没想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居然有那么多别人的眼线。 “主子,您过去大半年没有回京,给了那些人机会,是属下失责,差点陷世子和夫人于危险之中。” “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自然是防不胜防。” 萧默言把纸放在烛火之上,看着火焰慢慢燃烧着。 一味吃亏可不是他的作风。 丁尚书亲自来东宫负荆请罪,哭着说他真的是没办法了,再敢给萧默言使绊子命都要丢了。 “废物!” 太子一脚便把丁尚书给踹了出去,真的是个饭桶! “殿下何必那么生气呢?” 萧默然摇着扇子说,就算萧默言手中有了病,也不一定就能凯旋归来不是? “你的意思是?” “如果王兄放心的话,那就让臣弟来安排吧,我想也是时候摘下他北漠战神的这个称号了。” 顾念着呦呦的身体,萧默言本想让他和简轻衣都留在京城,但是简轻衣觉得还是跟着萧默言比较安全。 萧默言在京城的时候,那些人尚且敢如此胆大妄为,若是她一个人留下,那些人便更加肆无忌惮了。 简轻衣说的并不是毫无道理,萧默言也觉得把她们母子带在身边会安心一些,便同意了。 但是在临行前,她们又多了两个随行之人,苏染和简轻羽。 苏染是从小就一心想去战场,但是苏将军不肯,这次她听说萧默言要去剿匪,求了苏将军好些日子。 苏将军无奈,只能把苏染托付给萧默言。 而简轻羽呢,她则是要回天历阁。 “此去天历城山高路远,妹妹一个弱女子上路实在是害怕的紧,有姐姐和王爷在的话,想必定能护我周全。” 简轻衣觉得此刻简轻羽的样子实在是很陌生,过去她对自己说话可从来不会那么客气。 再说了,她也算是弱女子? 即便不情愿,但简轻羽是她名义上的妹妹,若是不带上她的话,只怕又会有人在背后嚼舌根。 “既然妹妹这么说,做姐姐的自然是不会拒绝,只是妹妹也知道的,我们此行可不是去游山玩水的,要和军士们一起赶路,所以路上难免会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望妹妹体谅。” “那是自然,请姐姐放心。” 简轻衣唤来了杏儿,让她好生帮简轻羽准备着,可千万不要怠慢了贵客。 “请王妃放心,杏儿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简轻羽那么想跟着他们,那就跟好了,她倒是想看看简轻羽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翌日便要出发了,简轻羽看着面前破破烂烂的马车,这种玩意,感觉少一颠簸就要散架了。 “小姐,咱们要好多天才能到天历城呢,这马车上连个软塌都没有,岂不是骨头都要散架了?” 雪薇不忿,简轻衣分明就是故意的! “妹妹。” 简轻衣笑着走了过来,面露歉意,说实在是很抱歉,因为太匆忙了,她只能准备这种马车,要是简轻羽觉得不舒服的话,那要不然还是不要和他们同行了。 “姐姐说的哪里话,妹妹知道姐姐已经尽力了。” 简轻羽笑起来的时候脸都要僵了。 第八十二章 离京 看着她这幅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模样,简轻衣心里倒是挺痛快的。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知道简轻羽以前欺负她的时候,可曾想过她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和简轻羽的马车不同,简轻衣的马车雕刻着精致的花纹,里面铺陈了上好的软垫,四面都是用桐油封起来的,一点冷风都吹不进来,车内还有火炉。 杏儿把几个橘子丢进了火炉里慢慢的烤着,不一会便有香味散了起来。 简轻衣抱着呦呦坐在马车里吃着点心喝着茶,真的是好不快活。 “小姐,她们分明就是故意的!” “小不忍则乱大谋。” 简轻羽虽然这样说,但是牙早都快咬碎了,等着吧,好戏还在后头。 呦呦身上的余毒未解,一日里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在睡着的,刚开始简轻衣还有些担心,但是萧默言说呦呦修行了这段时间,底子打的扎实,休息之时真气也一直在丹田内运转,反而可以帮呦呦解毒。 “我想此行去天历城可否拜托你一件事?” 简轻衣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开口是不是个好时机,但是她真的不想再把呦呦送回京城了。 她怎样都无所谓,但是呦呦不行。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我在离京之时已经传信给天历阁的长老,等我们回去以后,只要呦呦能通过长老的测试,便可以进入天历阁。” 简轻衣稍微放了点心,看着呦呦的睡脸,她觉得为了儿子,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 毕竟,她就是为了这个理由才成为了萧默言的侧妃。 为了加快行程,这一路上他们的行军速度非常快,军士们长年操练自然是没什么,简轻衣整天和杏儿一起坐在马车上打牌除了有时候会觉得无聊以外也不觉得乏累,但是简轻羽就不同了。 修行之人也分炼体和炼气两种,炼体者便是如同苏染这般,身体强健,一般的攻击根本就对她的身体造成不了任何损伤,而练气则是主修心法内功,在气力上要明显的逊于炼体之人。 所以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简轻羽和雪薇都有些受不了。 “妹妹的气色怎么看起来那么差啊。” 在驿站歇脚的时候,简轻衣看着简轻羽煞白煞白的脸明知故问。 这点苦就觉得受不了了? 她咂咂嘴,简轻羽可真是娇贵呢。 想当初简轻羽和岳氏把她关在柴方里,三天没给她饭吃,她不也一样熬过来了吗? “这路还长着呢,妹妹一定要仔细保重好身体啊。” 简轻衣很是同情的看着简轻羽,路才走了不到一半,她要熬得日子还有好几天呢。 雪薇沉不住气了,她怒视着简轻衣:“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针对我们!” 那辆破马车四面漏风,她们光是坐在里面都要被冻死了,在看看简轻衣,穿着大氅烤着火,难道她敢说不是故意的吗? 话音未落,杏儿便啪的一下赏了雪薇一个巴掌。 “居然敢冲着王妃大喊大叫,还出言不逊,你可知罪!” 杏儿出手极重,一耳光下去直接让雪薇半个脸都肿了起来。 简轻衣冷冷的看着雪薇,如今的她可是王妃,一个小丫鬟居然敢对自己指手画脚? “妹妹,你可真的该好好的约束一下身边的下人,免得跌了咱们简家的脸面。” “是妹妹管教不善,姐姐息怒。”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现在的简轻衣是王妃,简轻羽只是个平民。 看着简轻衣走了以后,简轻羽才抬起头来。 “小姐。” 雪薇想着自己是因为帮简轻羽说话才会得罪了简轻衣,但是没想到简轻羽反手又给了她一个耳光。 “以后没我的吩咐不要自做聪明!” 简轻羽恨极了简轻羽,可她也明白如今想要简轻衣已经今非昔比,想要对付她,就不能轻举妄动。 虽说盘踞在龙山的只是一群山匪,但是龙山地形复杂,山脉绵延,易守难攻,而且那些山匪们中有不少都是修行之人,在无处可去以后上山落草为寇,所以一般的山匪和他们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萧默言已经派出了斥候前去打探,根据回来报信的人说,那群山匪好像也察觉到了危险,最近很少下山。 “其实那些山匪打家劫舍已经在龙山呆了很多年,但是当地的县令担心此事传出去以后会保不住头顶的乌纱帽,所以一直瞒而不报,才会酿成今天的局面。” 天历城虽然是萧默言的封地,但是萧默言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天历城,而且龙山一带向来是龙蛇混杂,县令也是个撒手掌柜。 若是能在山匪聚集的时候就把他们一举歼灭,也不会弄的惊动了朝廷。 “我们没有龙山的地形图,鲁莽行事的话只会损兵折将。” 萧默言沉思着,过了一会他吩咐木九,多拍几个人去龙山打探消息,最好能找到当地熟悉地形的村民,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是。” 木九刚准备去办事,就看到门外黑影闪过,他马上警觉的问了句是谁。 “回禀王爷,我是伺候轻羽小姐的雪薇。” 雪薇端着一盅甜品走了进来,跪在地上说她想着一路上颠簸,萧默言又操劳军事,自然是没什么胃口,所以便送了甜品来给他开胃。 “放下吧。” 雪薇把东西放下的时候故意把自己被杏儿打了的脸露了出来。 果然,萧默言问她脸是怎么了。 “都是奴婢不好,不小心冲撞了大小姐,所以大小姐便责罚了奴婢。” 木九在一旁看着哭哭啼啼的雪薇,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特别的不自在,他赶紧告退了,却不成想刚一出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简轻衣。 她也不知道是来了多久了,木九赶忙要行礼,但简轻衣却竖起一根手指示意木九不要出声。 雪薇声音哽咽,可还一直说能理解简轻衣,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 萧默言打开了炖盅,里面放着一品刚刚炖好的雪蛤,他拿起勺子尝了尝,说雪薇的手艺倒是不错。 第八十三章 迷情 “若是王爷喜欢,奴婢可以每天都给王爷送过来。” 雪薇面色潮红,小声说她最是仰慕英雄,在她心里,萧默言便是世间举世无双的英雄豪杰。 简轻衣在外头听着真是忍不住要给雪薇鼓掌,她竟不知道雪薇的嘴巴那么甜,像是抹了蜂蜜一样,她真的是望尘莫及。 萧默言不语,只是慢慢的吃着雪蛤,雪薇大着胆子站起身来,说今天晚上想要伺候萧默言。 好啊,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偷人,莫不是觉得她真的那么好欺负? 简轻衣刚想要一脚把门踹开,就听到房里传来了萧默言冷漠的声音。 “滚。” 雪薇愣了一下,她觉得刚才萧默言对她的态度还不错啊,再说了,自己在炖雪蛤的时候也加了些东西进去,萧默言吃了以后应该会接纳她的才对。 “王妃对你罚也是赏,赏也是罚,不过我看你如今的样子,似乎没能体会王妃的深意。” 萧默言把勺子放下,雪蛤里她多加的东西是什么,他难道会不清楚吗? 这点把戏,实在是不够看。 雪薇可知,她今日做的一切,乃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王爷,奴婢再也不敢了。” 雪薇本想着就算失败了,萧默言也会怜香惜玉,不会把她怎么样了,但是她忘了,她眼前的男人可是北漠战神。 “我不喜欢同样的事情说第二遍,滚。” 雪薇立刻拿着雪蛤连滚带爬的逃走了,她再也不想做这种蠢事。 简轻衣的心情倒是不错,看来萧默言至少是个有原则的男人。 “看够了吗?进来吧。” 萧默言早就知道简轻衣在外头。 “王爷刚才是专门做给我看的吗?” 简轻衣的手中也拎着一个食盒,不过她想萧默言刚刚吃了甜品,应该是不饿了。 亏她还那么好心,特意亲自去准备了点心。 “人家主动送上门来,王爷还如此冷淡,传出去的话人家要说王爷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呢。” 就连简轻衣自己都没发现,她说话的时候带着浓浓的醋意。 萧默言微微笑了笑,他倒是很喜欢此刻简轻衣的模样。 “你可知她带来的雪蛤里放了什么?” “还能有什么,当然是吃的啊。” 萧默言摇了摇头,里面除了食材以外,还有一些不该有的东西。 简轻衣脸一红,也不知道雪薇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那些东西。 不对,刚才萧默言不是已经吃了很多雪蛤吗?难不成他现在已烈火焚身了? 想到这里,简轻衣立刻警惕的看着他,往后退了两步。 “放心,那些药对我没用。” 萧默言淡淡的说从小他的饮食中便被添了许多药,吃了这么多年,不管是毒药还是解药,普通的药材对他来说已经无效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 “皇子都是这样长大的。” 每年后宫的嫔妃们怀孕的都很多,但是能把孩子生下来的却没有几个。 而那些被生下来的皇子和公主们能长大更是少之又少。 不管是他还是太子,抑或是萧默然,他们从小便和其他孩子不同。 简轻衣默默的听着,人人都觉得生在皇家是一种幸事,可如今看来还不如寻常人家,至少能兄友弟恭,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我做的都是些好消化的点心,放心,里面没加别的东西,你吃了以后早些休息吧。” 简轻衣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正在慢慢的生根发芽,她不断的告诉自己那只是错觉,她绝对不可能喜欢上萧默言。 第二天出发的时候,简轻羽身边已经不见了雪薇的踪影。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妹妹都已经知道了,妹妹实在是惶恐,没想到身边的人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简轻羽痛心疾首,说她实在是对此事一无所知,更是没想到雪薇如此胆大包天。 “哦,妹妹真的不知道吗?” 简轻衣笑了笑,要是她不知道简轻羽是什么样的人,说不定就真的被她给骗过去了。 “姐姐这是何意,难不成姐姐觉得是妹妹故意指使的雪薇吗?” 简轻羽看起来很震惊很难过的样子,一个劲的说她真的和此事毫无关系。 “我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妹妹何必当真呢?可不要因为一个丫鬟伤了咱们姐妹之间的情分。” 既然简轻羽装糊涂,那她也就陪着演戏好了。 “姐姐说的极是,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我昨日就命她返乡,此生都不得在踏入简家半步,也算是给姐姐一个交代了。” 雪薇是从小就伺候简轻羽的丫头,她倒是也真狠的下心。 此事便算是了了,杏儿觉得很不忿,勾引主子可是大罪,更何况萧默言还是简轻羽的姐夫,她就不信雪薇一个丫头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 “雪薇现在已经被送走了,咱们没有证据,简轻羽自然是能推得一干二净。” 她对杏儿说以后多加小心,提防着简轻羽让她不要靠近萧默言。 如果不是岳家和简家都追随太子,只怕这次勾引萧默言的人就是简轻羽了吧。 简轻衣摆弄着手炉笑了笑,简轻羽和自己的年纪差不多大就有如此重的心机,岳氏真的是教出了一个好女儿。 马上就要到天历城了,回到此处,简轻衣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当初离开的时候还是被萧默然劫持走的,一晃眼她已然是王妃了。 过去那个被天历城中的贵女当成笑话的简家废物嫡女已经不在了,现在的她,已经没人敢随意践踏。 她刚带着杏儿回到府上,便有不少人递上了名帖,想要前来拜会。 “我这几日谁都不见。” 那些人哪里是想要见她,不过是觉得讨好她就等于讨好了萧默言罢了。 当然,也有不少贵女们忿忿不平,都觉得简轻衣根本就配不上王妃这个身份。 可就算她们在怎么嫉妒,她们都无法改变眼前的事实,到底是简轻衣坐在了她们最想坐的王妃的位置上,简轻衣才是赢家。 第八十四章 不请自来 虽说他们已经回到了天历城,可简轻羽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妹妹和姐姐过去在一起的时间较少,所以才会让咱们姐妹之间的情分疏远了,不如我在姐姐府上多留几日,陪着姐姐可好?” 简轻衣可不会留这么个祸害在身边,所以她微笑着说修炼要紧,简轻羽可是天历阁的高徒,自己怎么好耽误她的时间。 “姐姐莫不是还在因为雪薇生妹妹的气?” 简轻羽叹了口气,说自己实在是没想到雪薇一个小小的丫鬟会生出那种心思。 “一个伺候别人的婢子却想着一步登天,姐姐难道不觉得很可笑吗?” 简轻羽话中意有所指,皮笑肉不笑的说就算真的一是走运做了主子,可登高跌重,终究是穿上龙袍也不想太子。 “姐姐,您说对吗?” 看着简轻羽满脸堆笑但是背后却包藏祸心的样子,简轻衣慢条斯理的说自己不懂这些大道理,她要是想要讨论人生哲学的话,还是换个人吧。 她想要住下也可以,只是王府家大业大,自己整天要操心很多事情,要是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她可千万别见怪。 “妹妹相信就算是在破旧的地方也一定比马车上好多了。” 看样子简轻羽是铁了心要住下了。 简轻衣也不想现在就和她撕破脸,便吩咐杏儿去收拾间普通的厢房出来。 雪薇被赶走以后简轻羽身边也无人服侍了,不过没关系,反正简轻衣也没打算拨府中的下人去伺候她。 “王爷何在?” “今日一整天王爷都在书房和木大人议事。” 简轻衣走到书房门外,轻轻叩门。 他们议事在怎么要紧也要吃饭啊。 “我三日后带兵去龙山县,你留下。” “为什么啊。” 简轻衣不同意,她都跟着萧默言离开京城了,现在他不让自己跟着是什么意思啊。 “我仔细想过,剿匪并不是什么难办的差事,太子却向父皇极力推荐我领兵,这其中必然有什么缘由。” 简轻衣是个凡人,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为了保证她的安全,还是留在天历城比较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简轻衣瞬间觉得不高兴了。 所以萧默言是嫌弃自己没有修为? “好好好,那你让别人陪你去好了,反正我就是个拖油瓶!” 简轻衣气的直接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气哼哼的走了。 萧默言显然有些疑惑,不明白自己说的都是实话,可为什么简轻衣会生气呢? 一旁的木九很是头痛,自家主子不管做什么都游刃有余,可怎么就是不懂如何哄女孩子呢? 简轻衣愤愤的掐了一朵花,在手里蹂躏的不成样子。 她很想和萧默言一样成为一个高手,但是她一点修行的根基都没有,别说是和萧默言相比了,就算是简轻羽她都差得远呢。 她苦恼的托着下巴,想着自己要怎么样才能成为一个对萧默言有用的人呢?毕竟从相遇开始,都是萧默言在帮她。 简轻衣正百无聊赖的靠在池塘边往水里丢着花瓣,忽然感觉背后一凉。 她蓦得转过头,可身后两个人影都没有。 难道是她多心了? 看着面前的池塘映出了自己的影子,简轻衣的心忽然有些慌,就像是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呢? 因为赌气,简轻衣整整一天都没有见萧默言,甚至他来别苑的时候,简轻衣都直接把门一关,把他拒之门外,让杏儿说自己已经睡下了。 萧默言看了看房内的烛光暗了下来,吩咐杏儿好生照顾简轻衣。 “王爷放心,婢子定会好生陪着王妃的。” 杏儿完全不能明白简轻衣为什么会因为一句话就使小性子,要知道在北漠,夫君便是一家之主,女子是不能随意顶撞的,否则便是犯了七出之条。 “那又怎么样,难不成咱们女人生下来就矮男人一头吗?” 简轻衣不屑的说,男人三妻四妾就是风流,可女子就算是改嫁也要被人说闲话,那有这么不公平的事情。 杏儿吓得赶紧示意简轻衣不要再说了,这些可都是大逆不道的话。 “那又怎么样。” 反正她就是这么想的。 不管她现在和萧默言是不是假成亲,只要将来他身边有别的女人,她一定会头也不回的离开王府。 简轻衣此时还不知道,什么叫一语成谶。 天历城的贵女们都连着送了两日的帖子,可是没有一个人都走进王府,她们都觉得简轻衣是不是太过分了,就算是做了王妃也不用那么倨傲吧。 让众人都意想不到的是,贵女们没进去的地方,却有一个村姑被请了进去。 此人,便是水花。 简轻衣见到她的时候别提多高兴了,让她赶紧坐下,又问她怎么会到天历城来。 “夫人临走之时交代我好好的照顾酒坊的生意,靠着您留下的酿酒秘方,咱们的生意越做越红火,现在整个安城都开满了咱们的铺子。” 简轻衣慧眼识珠,把生意交给水花打理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她听说简轻衣如今已然是王妃了,所以便来到天历城想要沾沾喜气。 “夫人请看,这些都是铺子赚回来的银子。” 水花打开了木匣子,里面放的是一叠叠的银票,看得简轻衣眼睛都直了。 她现在绝对算得上是个富婆了。 “水花,你真的是太棒了!” 简轻衣很激动,直接一把抱住了水花。 “夫人实在是过奖了,要不是有您栽培,我也不会有今天。” 水花说因为铺子开得太多,比较缺人手,她又担心外人会靠不住,所以便请了平水村的村民们帮忙看铺子。 “我想着到底是知根知底的人好一些,所以自作主张了,若是夫人觉得不妥,我在另请他人便是。” “不必了,我觉得你这样安排很好。” 虽然过去简轻衣和村名们有些过节,但是大部分村民还是比较淳朴老实的,原主带着呦呦在村子里生活的时候,她们孤儿寡母也得到了一些帮助。 这就当是简轻衣替原主报恩吧。 水花既然来了,就在天历城多住些时日,她想要把天历城这边的生意也慢慢的交到水花手上。 第八十五章 县令 水花暂且在王府住下了,她对简轻衣说,在她离开平水村后,杨集凤和她的家人还整天想着给酒坊使绊子,嚷嚷着说他们做的都是黑心生意。 只是水花把酒坊上下都打点的很好,村名们喜欢喝酒,又能在酒坊做工领到工钱,长此以往,也没人在听杨集凤的胡言乱语了。 “真是有趣,没想到总有人喜欢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污蔑自己对杨集凤又有什么好处呢?她不过是见不得别人好罢了。 不仅仅是杨集凤,多得是眼红自己的人。 “你这几日多往酒坊跑两趟,熟悉一下天历城。” 水花的能力毋庸置疑,既然安城那边的市场已经打开了,那么就把心思放在天历城吧。 简轻衣有一个很宏伟的商业计划,不管是安城还是天历城都只是一个开始。 而另一边,萧默言马上就要出发去龙山了。 一想到他不愿意让自己跟着,简轻衣就有些气恼。 她很赌气,又不想直接找萧默言说清楚,所以只能一个人闷闷的。 杏儿看她这幅样子,便劝道:“王爷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夫人您何必和王爷赌气呢?” “我就是要和他赌气。” 简轻衣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在乎萧默言,尤其是当她觉得被萧默言看轻了的时候,更是憋的满肚子气。 “我看夫人您和王爷啊,小夫小妻的,难免会闹矛盾,其实啊都是闺房之乐罢了。” 杏儿掩着嘴偷笑,她觉得简轻衣和萧默言两个人好着呢,不过就是打情骂俏。 “才不是!” 简轻衣反驳的声音有些心虚。 主仆两人正说着女孩子间的私房话,忽然外面传来了木九的声音。 “夫人,王爷让我来告诉您一声,明日我们就要启程了。” “这种事情我有必要知道吗?” 简轻衣哼了一声,反正萧默言也没打算带自己去,何必在大费周章的跑来通知。 “王爷也是担心夫人的安危。” “是啊,谁让我连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木九原本打算替萧默言说两句好话,弥补一下这两人的感情,但是没想到他好像是帮倒忙了。 他讪讪的挠了挠头,脸都憋红了。 简轻衣也知道他是一片好心,不想为难他,再加上就算生气也有些担心萧默言的安全,便交代木九一定要好好的保护他。 “夫人放心,属下就算豁出性命也一定会护王爷周全的!” 启程那日,简轻衣站在王府门口,沉默的看着萧默言。 萧默言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注视着简轻衣。 简轻衣看到他斗篷的带子没有系紧,便抬起手帮他整理了一下带子,没想到萧默言反过来把她的手握在了手心里。 她的心一动,脸上飞起了两朵红晕。 他们好像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做过如此亲密的举动,毕竟他们一开始便都知道婚礼不过是为了给简轻衣王妃的身份罢了。 现在的他们,关系是不是有些不一样了? “等我回来。” 说完这句话,萧默言翻身上马,他回过头深深地看了简轻衣一眼便下令全军出发。 萧默言的背影挺拔而又坚毅,他的脊背好像永远也不会弯下来。 那一刻,简轻衣忽然深感自豪,因为这样的男人是自己的夫君。 天历城是灵气聚集之地,温度适宜,比京城要暖和许多,所以即便是在深秋,城中也有很多花是开着的。 简轻衣怅然若失的站在花树下,就连水花走过来都没有察觉。 “夫人。” 水花抿嘴笑了,看她这幅样子,怕是在想着萧默言吧。 “小别胜新婚,我想王爷现在也定是对夫人念念不忘呢。” 简轻衣哼了一声,她才没有想萧默言呢,只是觉得萧默言不在,王府里空荡荡的。 她的心也空荡荡的。 不知道萧默言现在可到了龙山? 龙山虽然只是个县城,而且此地有山匪,按理说人口应该不多,但其实龙山可是个非常繁华的地方,甚至和安城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主要是因为龙山上生长着许多的名贵药材和山珍,甚至前些年还有传闻说山上有金矿,吸引了大批人来此定居。 往年龙山的山匪虽然也会骚扰县里的百姓,但是不像今年那么猖獗,就算劫走金银也不至于伤人性命,可今年他们就像是突然间疯了一样。 不仅经常下山掠夺,而且已经有无数百姓死在了他们的刀下。 龙山县令跪在堂下,他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萧默言依然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 王大人虽然膝盖都快碎了但是也不敢出声,只是老老实实的跪着。 “龙山的匪患已有数月,你为何不上报朝廷。” 萧默言终于开口了,王大人赶紧说他一开始觉得那些匪人不过是游兵散勇,他完全可以对付的了,但是没想到派出去的府兵全都被山匪绞杀。 现在他的县衙里就剩下几个府兵和一个师爷了。 “王爷明鉴,我忠心耿耿,一心想着要报效朝廷,绝对没有二心!” 王县令说到动情处还落下几滴泪来,显得那叫一个委屈。 看他这幅样子,别说是萧默言了,就连木九都觉得有些反胃。 他若是能早些上报朝廷,也不会死了那么多无辜百姓! 木九真想一刀把这个废物点心给就地处决,以正视听,但是萧默言看了他一眼,示意木九不要轻举妄动。 “地上凉,王大人既然已经跪了那么久便先起来说话吧。” 王大人撑着腿站了起来,看四下无人,便嘿嘿一笑,走到萧默言身边,谄媚的说:“王爷,您和众位将士一路上风尘仆仆实在是太辛苦了,下官早就备了薄酒想要给王爷接风。” 外面匪患闹得沸沸扬扬,名不聊生,王县令倒是还挺有兴致。 酒宴之上,觥筹交错,王县令一个劲的给萧默言倒酒,堂下,舞姬们身材窈窕,哥哥腰肢轻盈。 若是只看县衙,还真的是歌舞升平。 王县令看着萧默言虽然不言语但一直在喝酒,想着自己的招待应该还算是能入的了他的眼。 第八十六章 重赏 于是他便大着胆子对萧默言说他姓王,虽然只是王家的分支,但是好歹也是王家的血脉,要是在往上数几辈,和王皇后也是有朋友关系的。 所以他和萧默言,多少也是沾亲带故。 “其实那些山匪不过是人多了点罢了,等过个三五年也就成不了气候了,王爷从京城特意赶来,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那些老百姓死了就死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王县令喝得实在是太多了,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说着些颠三倒四的话。 “王大人喝醉了,送他回去休息。” 待王大人被扶走以后,木九愤愤的说没想到在北漠居然会有这种昏聩无能的狗官。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除了少数的正直之士,哪里会有官员真的不在意极金钱和权势呢? “主子,我看这个王县令是什么用场都派不上了,想要剿匪只能靠咱们自己了。” 木九之前已经按照萧默言的吩咐去找当地熟悉地形的村民,但是他们都只是在山外采药,很少有人去过深山之中。 “那便贴出告示,只要有人愿意带我们进山,赏金百两。” 木九正打算遵照萧默言的意思去办,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脂粉气。 门外,一群打扮妖艳的女子正在候着,说是王县令让她们来伺候王爷的。 说罢,她们不由分说的便往萧默言身上凑,一时间整个房里乱成一团. 这些女子都是王县令府里豢养的姬妾,本就是贪图富贵之人,现在遇到了萧默言这个王爷,谁不想飞上高枝做凤凰呢? 萧默言的眉心及不可见的皱了起来,随后手心一震,一张桌子便应声而碎,吓得女人们都立刻噤声,再不敢胡闹。 “滚出去!” 女子们被吓得花容失色,赶紧都退下了。 萧默言厌恶的换掉了身上的衣服,他向来不喜欢被人触碰。 木九也点燃了香料,驱散房间里的异味。 “主子,您说要是夫人知道了居然有女子对您投怀送抱,会不会很生气?” “你胆子真是愈发大了。” 萧默言扫了木九一眼,木九赶紧闭上了嘴,他只是觉得自家主子对任何女子都不上心,唯独对简轻衣甚是不同。 他跟随萧默言多年,他能看得出萧默言对简轻衣的照顾,绝对不仅仅是因为呦呦那么简单。 在得知自己安排的女子全都被赶出来以后,王县令也不敢再作妖了,毕竟北漠战神声名在外,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实在是不敢招惹。 告示贴出去以后,果然有人上门说可以带萧默言进山。 此人乃是龙山的猎物,名叫阿奴。 他的父亲是南疆人,母亲是北漠人,在玄黄大陆,两个异国之人结合是不被允许的,所以阿奴的父母便带着他在龙山打猎为生,数年前,他的父母先后离世,只剩下他一个人。 南疆的男子身形都特别魁梧高大,比北漠人要高出大半个头,阿奴是混血儿,也是一样,一眼便能看出他的南疆血统。 所以,他在龙山是个异类,平时也受到了不少欺负。 只是阿奴的头脑比较简单,又皮糙肉厚的,所以也不把那些欺负放在心上,有些傻气傻气。 木九看他这个样子很是担心,觉得让他带路实在是太危险了。 “难不成你还有更好的人选吗?” 除了阿奴以外,只怕整个龙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曾经踏足过深山的人了。 木九哑然,难道萧默言真的准备让这个傻子带路吗? 阿奴有些生气,瞪着木九说他不是傻子,只是不太聪明罢了。 “能说出这种话,你还说自己不傻!” 木九劝萧默言在仔细考虑一下,毕竟这一次的情况实在是太特殊了,若是和平时上战场一样还好,可是这一次对付的人是山匪,而且他始终觉得太子一定在背后筹划着什么阴谋。 “我们离京已有半月有余,昨日我收到了父皇的旨意,让我们速战速决。” 想来是太子已经按捺不住,在萧宗面前说了什么,所以萧宗才会如此催促。 轮才能,萧默青远远比不上萧默言,但是他有王家和朝臣们的支持,想要搬弄是非的话简直太容易了。 萧默言能做的就是小心,不要行差踏错给萧墨青下手的机会。 “吩咐下去,让所有士兵小心准备,两天后便上龙山!” 萧默言离开的时间越长,简轻衣的心就越是忐忑,砰砰跳的非常厉害。 她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便每日和水花一起去酒坊忙活,只要忙的筋疲力尽,她才能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情。 水花看她不停的翻弄粮食,手上的水泡都跑了还不停下,赶紧让她先去休息一会。 “夫人,我知道你担心王爷,可是您千万不能糟蹋自己的身体啊。” 酒坊里的其他人也都很关心简轻衣,都说萧默言吉人天相,自然是有上天庇佑。 如果上天真的怜悯萧默言的话,那就不会让他的人生遭遇那么多的痛苦了。 她叹了口气,刚想起身回府,就看到酒坊的小伙计李牛一直拿余光朝自己这边瞟,一脸的欲言又止。 “你可是有话要说?” 李牛见简轻衣问起来了,便小心翼翼的的回答说自己以前有个朋友,听说他在天历城过得还不错,便想要来投奔。 他的这个朋友手脚还算利落,要是简轻衣能给碗饭吃的话就感激不尽了。 “你不是已经入了贱籍吗?” “夫人说的是,小人之前胆子小做了逃兵,被官府抓回来以后便充作了官奴,还以为此生都无望了,谁知道遇到了夫人您。” 贱籍是整个北漠地位最底下的人,活着便是猪狗不如,像他们这样能做工那工钱的,已经是天堂般的日子了。 “那你的意思是说,你的那个远亲也是官奴?” “不不不,夫人误会了,我那个朋友身家清白,只是他的家乡遇到了洪水,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才想着逃难到我这边,还请夫人您可怜他,给他一个机会。” 第八十七章 逃兵 简轻衣并非心狠之人,再加上现在酒坊生意越做越好也确实有些缺人手,她想了想,便对李牛说让他把人带来瞧瞧。 “多谢夫人!” 李牛很感激的磕头,简轻衣觉得他能为了一个朋友做到这份上,倒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战场之上的惨烈简轻衣虽然未曾亲眼见过,但是也能想象尸骸遍地是一种什么样的场面,李牛做逃兵固然不对,可她并不想苛责。 下午的时候李牛就把自己的朋友带来了,乍一看面向也挺老实憨厚的。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名叫张贵。” 张贵说自己乃是从平洲来的,因为洪水,房子和土地都被淹了,他好不容易才一路逃到了天历城,碰巧又遇上了李牛,想要在这里寻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简轻衣随口问了句他是何时从平洲过来的,张贵却支支吾吾的想了半天才说大约是一个月前。 平洲的水患她倒是也有所耳闻,在京城的时候,有几位大臣来过王府,请萧默言一同上折子请萧宗拨银子赈灾。 只是据她所知,水患才刚发生了半个多月的样子,张贵却是一个月以前就从平洲离开了,难不成他有未卜先知之能? 简轻衣对眼前的张贵有了一丝怀疑,而张贵也不知道是做贼心虚还是怎么,忽然就说自己觉得给别人添麻烦也不好,他还是另谋出路吧。 “你在天历城无依无靠,难不成还有别人可以帮你?” 简轻衣笑了笑,说张贵既然都已经来了,那便留下来好了,自己也不在乎多掏一份工钱。 “是啊,王妃对我们都是极好的,你要是留下来一定会感谢我的。” 李牛也劝说着,但张贵一听他称呼简轻衣为王妃,脸色却显得更加难看了。 “小人谢过王妃的美意,实在是不敢高攀,小人还是先告辞了。” 他的心虚全都写在了脸上,让简轻衣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见张贵要走,简轻衣厉声让下人把他拦住。 “你们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要把事情弄清楚。” 张贵看有人拦着自己,把包袱一扔便从墙头跳了出去。 看来还是个有些修为在身上的人。 但是简轻衣身边也有萧默言安排的暗卫,张贵的三脚猫功夫还不足以在暗卫的眼皮子底下逃脱。 当暗卫按着张贵跪在简轻衣面前的时候,张贵还一个劲的嚷嚷着,说就算是王妃也不能仗势欺人。 “你放心,如果你真的只是个逃难的,我自然会放了你。” 说完简轻衣便示意暗卫把张贵的外衣脱掉。 在他的脊背上有几道伤痕,一看便是刀伤。 李牛忙跪下解释说张贵过去和他一样都曾经当过兵,但是张贵说他已经解甲归田,做了普通百姓。 “若真是如此,他也不会见了我便如此慌张了。” 简轻衣缓缓的对张贵说他最好说清楚为什么会来到天历城,要不然他怕是没命走出酒坊。 一旁的李牛也急了,张贵是自己引荐的,要是他真的有所隐瞒,怕是自己也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王妃是个好人,你要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就快点说吧。” 张贵眼见自己已经也是逃不出去了,只能把整件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其实我也是个逃兵。” 他根本就没有解甲归田,而是和李牛一样在战场上偷偷跑出来的。 因为担心会被人发现,所以他没敢回家,而是去了龙山。 “我听说不管以前是做什么的,只要去了龙山,就可以有个栖身之地,我想着反正都是一死,倒不如去碰碰运气。” 谁知道李贵去了以后,龙山的那些山匪们倒也真的没有为难他,再加上李贵虽然修行不高,但是好歹比凡人要强些,没想到居然还混了个小头目。 “那你为什么要来天历城。” 李贵面露难色,支支吾吾的不敢再说什么。 简轻衣眼神一冷,让暗卫挑断他的手筋脚筋,在挂在城门上暴晒三天。 李贵光是听着都要吓得尿裤了,完全没想到简轻衣一介女流居然会有这么凌厉的手段,他再也不敢说半个不字,急忙磕头求饶,说自己全都说。 “我在上山为寇以后便跟着他们做些打家劫舍的勾当,但是我们要的只是银子,并不会轻易伤人性命。” 可后来有一天,他们的首领忽然变了性子,命令整个龙山的山匪,以后见人就杀,不管那人是谁。 他们这些山匪本就是亡命之徒,首领都发话了,他们自然是听从的,于是便有了简轻衣知道的事情。 “那你为何要下山?” “还不都是因为萧王爷。” 李贵过去就是萧默言麾下的一个小兵,他深知北漠战神的厉害,听说朝廷派了他来剿匪,一刻也不敢在龙山待着了,寻了个机会偷偷的溜了出来。 他也知道等龙山的山匪发现自己逃走了以后肯定会来找,于是便潜入了天历城,想着先混口饭吃,等风头过去了在逃走。 “我问你,既然那些山匪过去那么多年都一直只劫财不杀人,那为什么会突然间变得那,么暴戾呢?” 山匪在整个玄黄大陆都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只是他们一般只图财,不害命。 剿灭山匪需要大量的人力和财力,所以不管是北漠还是南疆,只要山匪不闹出大动静,朝廷一般不会管他们。 而龙山山匪这样做,简直就是故意挑衅朝廷找死。 “到底是因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个小喽啰,不过首领是见了一人以后才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的。” 李贵也知道简轻衣绝对不是好糊弄的主,便一股脑的把所有事吐了个干干净净。 他说山匪们好像曾经见过一个从京城来的人。 “京城?” “对,而且此人还有一块腰牌,上面雕刻着一只金龙。” 龙乃是天子的象征,难道说此事背后和皇家有关? 简轻衣越想越觉得此事深不可测,她让暗卫把李贵先带下去关起来好生看管,然后便去了苏家。 现在她能相信的人,就只有苏染了。 第八十八章 黑疯子 “什么?你说的都是真的?” 苏染觉得这些话简直是天方夜谭,如果不是简轻衣亲口所说,她会觉得太荒谬了。 “你可知道如果你所说的都是真的,那怕是京中有人私下里联络过山匪,这可是大罪啊。” “正是因为事关重大所以我才回来找你商量。” 她虽然是王妃,但是并不懂行兵打仗的事情,更没有办法去解决眼下的危机。 “我父亲现在还在京城没有回来,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苏染一边让下人立刻去给苏将军送信,一边让简轻衣立刻收拾东西。 “我现在能调动的只有苏家的府兵,你且看看王府内还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人,我们即刻出发去龙山!” 简轻衣要离开王府可是件大事,她告诉杏儿,她和苏染去即可,杏儿留下照顾王府。 “但是夫人,您这样做实在是太危险了。” 杏儿坚持要随行,但是简轻衣说现在龙山到底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一定要有一个她信任的人留下。 “你只要能稳住王府便是帮了我大忙,知道吗?” 杏儿虽然很想跟去,但是也知道现在情况紧急,她只能点了点头说让简轻衣放心。 呦呦早就已经打点好了小包裹要和简轻衣一起去帮忙,简轻衣考虑再三,觉得一来是呦呦跟着自己会比较放心,二来是呦呦现在已经不是需要别人照顾的小孩子,带着他或许真的能帮得上忙。 她和苏染虽然着急,但为了防止走露风声,两人对外宣传说只是出去散心,然后把府兵分成了两队,一队在白天的时候跟着她们光明正大的离开天历城,而另一队则趁着夜色悄悄的离开城内。 而此刻,萧默言已经带兵驻扎在了龙山的山脚下。 看着绵延不见尽头的山脉还有山顶缭绕的雾气,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他们现在都没有。 想要打赢这场仗,实在是难如登天。 阿奴指着灌木丛后面的一条羊肠小道对萧默言说,这条路是进山最快的路。 木九觉得阿奴简直是就是在耍他们玩,他们要找的是一条能带着整个军队进山的路,而不是这么一条连两个人都无法并排站的小道。 但是阿奴却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他往日进山打猎就是从这里上去的啊。 木九有些无奈,和阿奴说话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王县令也来了,但是他没有上山的意思,只说他是个文官,手无缚鸡之力,不如就在山脚下等着他们好了。 “王大人是龙山的县令,理应身先士卒不是吗?” 木九冷笑,直接推着王大人就往山上走。 王大人吓得面如土色,赶紧说他是真的不行,要不然也会整个县衙的士兵都全军覆没不是。 “如今山上雾气很重,我们的士兵也都精神萎靡,就算我们能上山也未必能占到好处。” 萧默言抬起头看了看山上,黑压压的一片,让人看着便心生不安。 “传令下去,暂时在山下安营扎寨,不得惊动了山匪,静待时机。” 如今只能先让士兵进行休整,等养足精神以后再做打算。 深夜,龙山一片寂静,只有微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营地里,士兵正在巡逻,山中不必城里,潮气阴冷,就连衣服都都湿哒哒的,贴在身上非常难受。 “各位兄弟都辛苦了,不如喝杯酒暖暖身子吧。” 王县令带着酒坛子来了,士兵们虽然眼馋,但是都知道萧默言治兵严明,虽然他们都是从兵部暂时借调过来的也都不敢造次。 “一杯酒而已,喝了以后不仅能驱寒还能壮胆,我想王爷也不会在意的。” 山里阴风阵阵,未免上山的人发现他们,营地里也没有生活,即便是这些刀尖上舔血的士兵们也都不觉得心里毛毛的。 再加上王县令盛情难却,士兵们便都喝了点酒。 中军大帐,阿奴正趴在地上呼呼大睡,打呼噜的声音简直就像是闷雷一样。 木九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声音了,直接把被子蒙在了阿奴的脸上。 “主子,你真的觉得他是真心想要带我们上山吗?” “他的底细是干净的,而且他没有骗我们的理由。” 阿奴虽然长相有些凶,但是他的眼神很干净。 木九说就算阿奴并非故意,但那条路实在是太难走了,怎么可能带兵上山。 “车到山前必有路。” 那些山匪们既然能自由来去,那就说明一定有路,只是他们暂时还没有发现罢了。 “太子可有什么异动?” “说来奇怪。” 过去每一次他们离开京城,太子都会借机生事,拼命让手下人在萧宗面前摆弄是非,但是这一次东宫却风平浪静。 按理说这本是好事,了可太子是什么人木九一清二楚,他越是安静就越是让木九担心。 萧默言摩挲着手中的书本,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忽然间,一直熟睡的阿奴猛地坐了起来,把木九吓了一跳。 “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呢!” 木九担心刚才他和萧默言说的话被阿奴听到了,甚至动了杀心想要灭口。 萧默言忽然手一挥,桌子上的油灯便灭掉了。 就在灯光消失的那一瞬间,外面传来了箭矢破空的声音。 顷刻间,万箭齐发,营地的士兵们死伤无数。 剩余的那些士兵们还来不及反抗,就被骑马冲山上冲下来的山匪们一刀砍掉了头颅。 “兄弟们,给我杀!” 为首之人便是龙山山匪的首领黑疯子,他正高举着带血的屠刀狂妄的大笑着。 “谁能砍下萧默言的项上人头,他就是龙山的二当家!” 山匪们杀红了眼睛,营地不消片刻变成了一片血海。 “还说什么北漠战神,我看就是个草包罢了。” 黑疯子不屑的说。 “大哥,我看咱们还是小心为好,这个萧默言可不是一般人。” “二弟,你怎么可以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看,现在这里除了咱们的人已经没有活口了,萧默言肯定也已经死在咱们的乱箭之下!” 第八十九章 杀机四伏 黑疯子极为自信,这次他们的计划简直就是天衣无缝,和王县令一起里应外合怎么可能会有活口逃走呢? “寨主说的极是。” 王县令笑眯眯的从树丛后走了出来。 他给那些士兵喝的酒里面放了十成的软筋散,他们根本就没有反击的能力,还不是任人宰割? “待我把萧默言的脑袋带回京城,相信太子殿下一定重重有赏。” “你可别忘了咱们之间的交易,我要的可不仅仅是金钱珠宝。” 黑疯子已经做了那么多年的山匪,他已经厌倦了,如果不是太子开出的条件过于诱人,他也不会冒险对一个皇子下手。 王县令笑了笑说那是自然,太子言出必行,等此事了结以后,太子会给黑风寨的每个人都安排一个新的身份,让他们能重新开始生活。 但是太子疑心甚重,又怎么会让一个知道他秘密的人活下去呢? 王县令目露凶光,手指已经按在了暗器的开关之上。 “寨主!” 忽然一个山匪跑了过来,说他们已经仔细检查过,根本就没有发现萧默言的尸体。 “这怎么可能!” 他们用的全都是重弩,杀伤力极强,就算是元婴期的高手也未必能全身而退,难道说萧默言今年才二十岁便已经突破了元婴期? “寨主,不管如何,萧默言是一定要死的,他就算逃也逃不了多远,现在马上派人去追,要不然咱们可都没有好果子吃。” 王县令本想在除掉萧默言以后便卸磨杀驴把整个龙山的山匪全都一网打尽,但是现在萧默言还活着,黑疯子便杀不得了。 “你放心,只要他还在龙山,我便一定能杀了他,我们之间的交易依然有效。” 黑疯子马上分散人手让他们去寻找萧默言的下路,并且封锁了上下山的每一条路。 至于王县令,未免别人生疑,他先回县衙,向朝廷上报萧默言失踪一事。 本想着萧默言就算不死也难逃生天,办好太子交代的差事只是早晚的事,如今龙山也没有人可以在威胁到他,但王县令万万没想到简轻衣和苏染会来。 “下官实在是有失远迎,王妃快快请进。” 王县令虽然不知道简轻衣是为何而来,但他觉得简轻衣是一介女流倒也没什么好提防的,反而是苏染,她是骠骑大将军的女儿,说不定会看出什么破绽来。 “王爷在什么地方?” 简轻衣现在迫切的想要见到萧默言。 “王妃赎罪!” 王县令扑通往地上一跪便开始痛哭流涕的说昨日他们被山匪偷袭,萧默言不知所踪,估计是凶多吉少。 简轻衣听了以后只觉得心跳都已经停住了。 自己还是来晚了一步吗? 不,萧默言那么厉害,再说了,他对自己保证过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从头到尾说清楚!” 简轻衣听闻萧默言和木九的尸首如今还没找到,觉得既然如此,那便代表还有一丝希望。 王县令却不住的说那些山匪实在是厉害的紧,来得又极其突然,宛如神兵天降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即便是萧默言怕也是难以应付。 苏染一听便怒从心气,冷声问王县令是不是特别盼着萧默言别回来了。 “小人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可是看你就是这和意思!” 苏染性子急,听说萧默言失踪早就已经心急如焚,现在还要听王县令在这里说些丧气话,直接就抽出了骨鞭想要教训他。 “住手!” 简轻衣喝止了苏染。 “轻衣,你别拦我!” 苏染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呢,先教训了王县令再说。 “王大人,苏姑娘也是因为心急才有所冲撞,我先替她道歉。” “王妃哪里的话,小人可受不起啊。” 简轻衣问王县令现在可派人上山去寻萧默言了,王县令支支吾吾的说山上雾气大,又不知道那些山匪们离开了没有,他不敢轻举妄动。 “哦,是这样啊。” 简轻衣说王县令思路逃生大约也受了惊吓,不如先回去休息,等大家都冷静下来以后在从长计议。 “多谢王妃体恤。” 看着简轻衣这么轻易的就让王县令走了,苏染很是不解,她觉得这个王县令一定有问题! “你说的不错。” 这么多人都死了,唯独他全身而退,连一点伤都没有,而且萧默言失踪可是大事,但是他却好像一点都不紧张的样子,难道就不担心皇上怪罪下来吗? 刚刚苏染想要动手,她看到王县令的手臂抬了一下,虽然看的并不是很真切,但是他袖中好像藏了什么东西。 “那你为什么不立刻就把他拿下!” “在没有证据以前我们不能打草惊蛇。” 如果王县令真的有问题,那肯定和萧默言失踪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她们只能先暂时忍耐,切莫冲动。 虽然简轻衣和苏染的到来在王县令的预料之外,但是在今天的接触以后,他觉得简轻衣这边应该还是能糊弄过去的。 至于苏染,她就算再怎么胆大包天也不敢对自己这个朝廷命官下手吧。 萧默言就算是当时没死在营地,也难以逃离龙山,只要落在黑疯子手中,定然是死路一条。 想到此处,王县令马上修书一封,悄悄的命人从后门出去送往京城,告诉太子这个好消息。 升官发财可就指望这封信了。 送信的小厮趁着夜深沉重无人悄悄的从后门溜了出去,但他前脚刚踏出县衙,便被一闷棍给打晕了。 “轻衣,你可真的是神机妙算啊。” 苏染真的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简轻衣是怎么知道王县令一定会送信出去的呢? “我也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简轻衣在小厮身上搜出了王县令写的信,信上虽然没有直接写出太子的名讳,但是从内容来看,收信人一定位高权重,而且特别想要萧默言死无葬身之地。 如今萧默言没了行踪,她和苏染带的人也不多,若是王县令发难,她们未必能全身而退。 “看来我们需要人帮忙。” 第九十章 救人心切 王县令若真的有问题,只怕她和苏染也很难全身而退,为今之计只有先装糊涂,让他放下戒心,然后他们在偷偷的想办法。 “这实在是太麻烦了,我看还不如一刀杀了他!” 苏染最是冲动,觉得用武力解决问题是最简单的。 “他虽然只是个七品县令,芝麻小官,但是我们仅凭着一封信是没办法定他的罪的,你若是真的杀了他,只怕我们也没办法向皇上交代。” 她和苏染都没有官职在身,私自对朝廷命官动刑乃是大罪。 “总之我们就当不知道这件事,你在离开天历城的时候不是已经传信给苏将军了吗?我想等苏将军收到信一定会赶来的。” 就算真的杀了王县令还有龙山山上的山匪没有解决,她们的眼光要长远一些。 “好吧,反正现在王爷不在,我就听你的。” 虽然简轻衣的修为不如苏染,但是她的脑子转的很灵活,苏染也愿意相信她。 送信的小厮醒了以后看四下无人,在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又检查了一下怀里的信。 “你说他会不会把被人偷袭的事情说出去啊。” “不会,放心吧,他也不想死。” 果然,小厮站起来犹豫了一下便从后门出去了,丝毫没有去找王县令的意思。 简轻衣让暗卫一路跟上小厮,看看这封信到底是要送去什么地方。 太子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一个劲的问为什么龙山还没有消息传来。 “殿下莫急。” 萧默然笑着说既然局已经布好了,萧默言也已经去了龙山,那么他们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即可。 “你说的到轻松,只是那群山匪真的能杀了老二吗。” 太子在萧默然面前已经毫不避讳他想要杀了萧默言这件事了,毕竟龙山剿匪从一开始就是萧默然帮太子设计的一个圈套。 王县令乃是王皇后家的远亲,是个贪图钱财的小人,只要给他一点蝇头小利就可以让他俯首帖耳。 至于黑疯子,他就是一把杀人的刀而已。 太子已经私下里交代过王县令,让他在事后把一切痕迹都处理的干干净净。 只是不管萧默言的计划再怎么缜密,太子的心始终放不下,毕竟他和萧默言明争暗斗了那么多年,一直也没占过什么便宜。 萧默然的计策真的能成功吗? “殿下且宽心,我们已经提前把重弩晕倒了龙山,饶是萧默言修为超乎常人,也难以逃得过天罗地网。” 萧默然的话让太子稍微安心了一些,他喝了杯酒说道:“三弟为我排忧解难,大哥记住你这次的功劳了。” “能为殿下分忧是臣弟的福气,再说了,我与殿下一同长大,自然是要更亲近一些的。” “没错,大哥定然会护着你的。” 太子放声大笑起来,要是萧默言能和萧默然一样听话,对自己俯首称臣,他也不是不能留他一条命,只可惜萧默言聪明反被聪明误。 想要和他争皇位,做梦吧! 离开东宫,萧默然脸上的笑容便尽数消失。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若是萧默言真的死在了龙山,那么下一个要死的人就是太子。 他隐忍了这么多年,坐山观虎斗,为的就是能笑到最后。 “三皇子殿下。” 萧默然的侍女走了过来,悄悄的递给他一张纸条,展开以后只写了四个字。 未见尸首。 他略微皱了皱眉,把字条藏入了袖中。 王县令对简轻衣的招待倒是丝毫没有马虎,确实把简轻衣当成了座上宾,但是简轻衣一直能感觉到暗地里若有若无的视线 想来王县令也不是全然相信她,所以偷偷的安排了眼线监视,而且他也没有派出很多人去找萧默言,完全只是装装样子。 而萧默言已经被山匪杀死的流言也迅速的在龙山传开,想来很快整个北漠的人都会认为萧默言已经死了。 “王妃若是有任何需要,尽管对下官说,下官一定会尽力为王妃准备。” “王大人有心了。” 简轻衣看起来很是疲倦的样子,满桌子的菜肴也没有动过的痕迹,就像是她因为萧默言的失踪伤心没有胃口一样。 “敢问王大人可有我家王爷的消息?” “下官无用,虽然已经派出了所有人手我去找但依然一无所获,只怕是……。” 简轻衣叹了口气,说王大人但说无妨,她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她来到龙山也有好几天了,总要早做打算,免得皇上会怪罪。 “那王妃的意思是?” “先设个灵堂为王爷招魂吧。” 简轻衣擦了擦眼泪,好歹要把萧默言的魂给唤回来啊。 “王妃,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着急了?” “难不成你想要王爷在外面做孤魂野鬼吗!” 简轻衣很生气,厉声斥责着王县令。 见简轻衣如此,王县令赶紧说他马上吩咐人去办。 他匆匆的走出县衙,想着简轻衣既然都想着要招魂了,大约也是真的觉得萧默言已经死了。 之前他还担心简轻衣会不会对他有所怀疑,现在看来是他多心了,简轻衣不过是个女人,能有什么心眼? 估摸着自己演的那场戏王县令应该是相信了,简轻衣便立刻去后堂告诉苏染,让她暗中带人在龙山附近寻找萧默言。 “我们此行带的人手不多,我担心这简直和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 苏染说的没错,龙山那么大,想要找人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可王县令不可信,苏将军在京城赶来需要时间,在龙山他们还能找谁帮忙呢? 简轻衣忽然眼前一亮,她好像知道谁能帮她了。 事急从权,简轻衣如今顾不上太多了,她直接问呦呦能不能让山上的小动物帮忙找萧默言。 “我想应该是可以的,但是我也不敢保证。” 此事关系重大,呦呦也不敢轻易打包票。 “试一试总比完全没希望要好。” 事不宜迟,简轻衣立刻带着呦呦到了龙山的山脚下。 她往后退了两步,告诉呦呦可以开始了。 只见呦呦刚往山上走了两步,便有很多的鸟儿和小动物出现在周围的树上和草从中。 第九十一章 缓兵之计 呦呦的身上好像有一种天生的魔力,会让那些动物们产生想要亲近的感觉。 他朝着动物们走了过去,那些鸟儿便落在他身上。 呦呦伸出手指摸了摸它们,又和它们说了些什么,那些小动物便像是听懂了一样,四散着离开了。 “娘亲,只要有父王的下落,它们就会来告诉我们的。”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这神奇的一幕,简轻衣会觉得书上关于异族的记载实在是过于夸张了,但是此时此刻,看到呦呦施展能力,她除了觉得呦呦很厉害以外,还有一丝担心。 呦呦像是看出了简轻衣在想什么。 “娘亲放心,我记得娘说过的话,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我的能力的。” “你记得就好。” 简轻衣语重心长的对呦呦说她相信人并不都是坏人,但是千万不要去考验人性,因为就算是在怎么善良的人也会有阴暗的一面。 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王县令真的给萧默言弄了个非常奢华的灵堂,简轻衣也像模像样的每天在灵堂烧香念经,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念得那些是什么,但是她一直表现的非常悲痛。 苏染也在一旁劝着简轻衣,让她节哀顺变。 见两个女人都哭哭啼啼的,王县令的心也放到了肚子里。 估摸着萧默言的尸首应该是被野兽吃了吧,找不到也没关系,只要能对太子殿下有个交代就行了,只是那群山匪该怎么处理掉他们呢? 虽然灵堂是假的,但是一到了晚上的时候,阴风阵阵,着实还是有些吓人的,尤其是树叶子哗啦哗啦的声音,让人听着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别看苏染天不怕地不怕,可她最信鬼神之说,所以在灵堂的时候一直紧紧的靠在简轻衣身边。 一连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简轻衣也实在是困的厉害,她很想闭目养神休息一会,但是苏染都快要把她的手臂勒断了,她又推不开苏染,只能一边强打着精神,一边往面前的火盆里丢着纸钱。 “没想到我人还没死,我的灵堂就已经弄好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半梦半醒之间,简轻衣觉得她好像看到了萧默言。 该不会萧默言真的已经死了,灵堂把他的魂给招来了? 她猛地打了个激灵,揉了揉眼睛。 咦,奇怪,为什么面前的幻想没有消失? 萧默言淡淡的看着简轻衣,她的表情从一开始的诧异逐渐变成了欣喜。 “王爷!” 她猛地甩开了苏染,一下子扑到了萧默言的怀里。 “你真的没有死。” 简轻衣的脸上有温热的潮湿,她应该高兴才对,可是眼泪就是止不住,一个劲的往下流。 苏染则先是尖叫了一声,随后反应过来眼前的不是鬼,是真的人,也非常开心。 “真的是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 萧默言反手捂住了简轻衣的嘴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王县令听到了灵堂的动静马上带人赶了过来,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简轻衣一边擦眼泪一边说刚刚她做梦梦到了萧默言,心里难受的紧。 “王爷说他在地下什么都没有,王大人,劳烦你快些让工匠准备些纸人纸马什么的,我给王爷送下去。” 从睡梦中被吵醒的王县令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没想到简轻衣就是做了个梦而已,他没好气的应了一声,便带人离开了。 确定王县令已经走了以后,萧默言从房梁之上跳了下来。 “你没事吧,受伤了吗?” 简轻衣着急的检查着,她急迫的样子,把关心都写在了脸上。 萧默言心中一暖,自己的失踪让她如此担心吗? 苏染在一旁轻咳了两声,好歹她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呢,能不能稍微顾忌一下她的存在? 简轻衣这才不好意思的松开了萧默言,还欲盖弥彰的解释了一句说她可不是担心萧默言,只是觉得他万一真的出事了的话,自己和呦呦就没人照顾了。 “对了,我听王大人说你们是在营地被山匪偷袭的,全军覆没,你是怎么逃脱的?” “是木九。” 当时黑疯子偷袭的实在是过于突然,再加上对方手中有重弩,即便是他也仅仅是只能自保而已,幸好木九以身相护,他才趁着黑夜从营地中逃了出去。 “那木九呢?” “他受了重伤,不过已经没有危险了。” 幸好他们还带着一个阿奴,阿奴常年在山中打猎,直觉比一般人要灵敏很多,每次当黑疯子的人搜山靠近他们的时候,他都能察觉到。 靠着阿奴的直觉,这些天他们才能躲过黑疯子的围追堵截。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到了龙山?” “山里的动物。” 刚开始萧默言并没有注意到动物们的异常,可后来他发现自己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那些动物都一直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就像是在刻意的引起他的主意一样,萧默言才猜测可能是简轻衣和呦呦来了龙山。 趁着晚上,萧默言来县衙打探情况,没想到一进门便看到了自己的灵堂。 “看来你也知道王大人有问题。” 要不然萧默言也不会一直没有回来。 “我从京城带来的士兵虽然不如我训练的亲兵,但也算得上骁勇善战,可他们在面对黑疯子的时候毫无还手之力。” 事后萧默言曾经悄悄的回到了营地检查那些士兵的尸体,发现他们都中了软筋散。 “没想到堂堂朝廷命官,居然会和山匪勾结在一起。” 简轻衣把李贵的话告诉了萧默言,并且推断此事和太子怕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若幕后黑手真的是太子的话,我想他们最大的目的就是让你无法回到京城。” 太子真的是好计谋,下了这么大一盘棋。 “苏将军就算在接到信以后立刻从京城动身我想也需要不少时间,在这之前我怕仅凭我一个人拖不住王县令。” 王县令既然已经投靠了太子,那时间长了,难保他不会对简轻衣也动杀心。 “所以我们不能一直等下去。” 第九十二章 交涉 听萧默言这话,想来是有主意了? “你可知龙山上的山匪首领黑疯子是何人?” 简轻衣和苏染都摇了摇头,大约就是个占山为王的武夫吧。 “其实我和他在很久以前曾经见过一面。” 那个时候的黑疯子还不是山匪,而是一位百夫长。 “你的意思是他曾经做过北漠的士兵?” 萧默言点了点头,没错,黑疯子出身寒门,但是修为不错,在战场之上也算得上英勇,曾经跟随过他一段时间,不过在南征之前,他便被兵部除名了。 “为什么?” 听萧默言的口气好像还挺欣赏这个黑疯子的,为什么要赶走这么一个骁勇善战的人才呢? “因为他伤了一个人。” 他打的可不是一般人,而是金陵台大夫家中的独子。 那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民女,恰巧被黑疯子遇上了,黑疯子便出手教训了他,谁知道下手太狠,硬生生的打断了那人的一条腿。 “纨绔子弟,打死也是活该!” 虽然简轻衣觉得黑疯子是伸张正义并没有错,但是也知道北漠等级森严,黑疯子怕是因为这件事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不错,寒门和世家之间本就有嫌隙,再加上金陵台大夫要求刑部严惩,于是刑部便判了他流放千里。” 萧默言知道此事以后暗中帮了他一把,把流放改为了革除兵籍,黑疯子才能保住一条命,后来他便来到了龙山招兵买马做了山匪。 “看来又是一个被逼上梁山的。” 简轻衣听了黑疯子的故事倒是有点同情他,只是黑疯子的手早就不干净了,他就算有怨气也不应该杀那些无辜之人。 “所以,我想找他当面聊一聊。” “不行。” 简轻衣马上站出来反对。 谁知道黑疯子是因为什么才和太子联手的,他们也不知道太子到底对黑疯子说了些什么,她不能让萧默言去冒险。 “放心,我有分寸。” 就算他们能等来苏将军的支援,想要打上龙山也绝非易事,唯一的办法便是招降。 若是一群山匪便让萧默言怕了的话,那他就不是北漠战神了。 “不行,我不答应。” 简轻衣觉得除了这个办法以外应该还有别的主意的。 “轻衣。” 萧默言沉默了半晌才缓缓说:“你既然已经做了我的王妃变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既然能在偷袭的时候全身而退,那说明阎王爷暂时还不想收我。” 他笑了笑,轻轻的抚摸着简轻衣的脸。 “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 说罢他转过身,脚尖一点便消失在简轻衣的视线之中。 简轻衣闭上眼睛,她怎么会不明白成为王妃便意味着要和萧默言共进退,不管他去做多么危险的事情,她都不能阻拦呢? 她只是发现自己的心不知何时已经完全的拴在了萧默言身上,她甚至想要替他承受这份危险。 龙山之上,众多山匪正在把酒言欢。 “大哥,等咱们都成了普通人,以后便不用在担惊受怕了。” 山匪们都很高兴,他们这次替太子办成了大事,换来了下半生的安稳也算是值得。 山寨里不仅有山匪,还有很多的女人和孩子,这些人大多都是山匪们从山下的村子里抢回来的,这些女人一开始自然是又哭又闹不想留下,但是时间长了,她们发现根本就不可能在离开这里,也只好认命留下,为这些山匪生儿育女。 也正是因为有了孩子,山匪们不想让孩子也和他们一样永远都被困在山上所以才会铤而走险。 黑疯子自然也很高兴,但是一旁的二当家也面露愁容。 “老二,你这些天一直阴沉着脸,怎么,不高兴?” “大哥,咱们到现在没有找到萧默言的尸体,我这心里总是放心不下啊。” 黑疯子不以为然,别的地方就算了,但龙山可是他们的天下,不管萧默言是生是死,他只要还在龙山就一定能找的到。 再说了,王县令不是已经说了,他们的差事办的利落,太子也不会亏待他们,金银都已经送来了,只要等太子给他们换了身份,以后他们便不再是山匪而是寻常百姓了。 “大哥,你真的觉得太子会信守承诺吗?” “二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二当家叹了口气,狡兔死,走狗烹,这个道理黑疯子不明白吗? 他觉得太子未必会做到他答应的事情,甚至会为了保守秘密灭他们的口。 “我看老二你是喝酒喝醉了!净说些胡言乱语” 黑疯子有些生气,啪的一声把酒碗搁下了,他用的力气倒也不大,但是没想到那碗却应声而碎。 “看来你们山寨里的人也不全都是蠢材,还有一个有脑子的。” “什么人!” 黑疯子大惊失色,马上让手下戒备。 萧默言站在树枝上,那树枝只有手指版粗细,但是萧默言站在上面那树枝连晃都不晃一下。 “好俊的身法。” 二当家忍不住感慨了一下,见黑疯子正瞪着他,赶紧闭上了嘴。 “好啊,没想到你还活着。” 人都已经送上了门来了,黑疯子自然是想要立刻杀了萧默言,但他单打独斗显然并不是萧默言的对手。 他的手中一把软剑使得密不透风,再加上剑上缠绕的真气,只要人一靠近,便会立刻被真气所伤。 “准备重弩!” 黑疯子见山寨的人根本就不是萧默言的对手,马上让人把重弩抬了上来。 “重弩乃是朝廷督造,你的这些弩箭应该是从太子手中得来的吧。” “你管老子呢!” 黑疯子只想杀萧默言而后快,哪里还会顾得上许多,抬手便让人把弩箭准备好。 但萧默言却把手中的剑收了起来,像是放弃了抵抗一样。 “即便你真的杀了我,你也没办法从太子哪里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少在我面前说这些花言巧语,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黑疯子刚要下令放箭,二当家就拦住了他。 “大哥,您就算听他说完再杀他也不迟啊。” 第九十三章 援兵 二当家跪下来求黑疯子在考虑一下,黑疯子也有些犹豫了。 “人人都说盗亦有道,我且问你,有恩必报可是侠者风范。” “那是自然!” 黑疯子虽然已经是山匪了,但他依然把义气看得很重。 “那好,当年你被判流放西南三千里,是我帮你把流放改为了革除兵籍,这算不算恩?” 黑疯子一愣,他一直以为当年刑部之所以改判是因为当官的突然有点良心了,原来是因为萧默言? 萧默言所说的应该也是真的,因为这件事除了他以外没人知道。 “好,既然你那么说了,我便给你一个机会,但是你若不能说服我,为了我山寨里的兄弟们,你还是一样要死!” 想要保住命,那就证明给他看太子确实居心不良,否则便没得商量。 自萧默言离开以后,简轻衣就一直担心着,不知道萧默言到底情况如何了。 忽然有人慌慌张张的从县衙外面跑进来说不好了,黑风寨的山匪打上门来了。 不仅仅是简轻衣,王县令也很惊讶,不是说话了等太子的旨意送来以后他亲自上山的吗,为什么黑疯子会突然跑到县衙来? 王县令沉思了片刻,唤来一人,耳语了几句。 县衙门口,黑疯子的刀横在了萧默言的脖子上,无人敢拦他,他便径直走进了县衙。 “放开王爷!” 苏染的骨鞭往地上一抽,若是黑疯子敢伤了萧默言,她定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都给我让开!让王县令出来!” 就在这时,县衙的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王县令走了出来,看到黑疯子和萧默言,便大声笑了起来。 “真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本想着萧默言的尸首找不到了,不好对太子交代,黑风寨的那些人也不好斩草除根,不成想这两个人就来自投罗网了。 他拍了拍手,便冒出了一群黑衣人。 “王县令,你真得想要杀我!” 黑疯子咬着牙说。 王县令得意洋洋的说要不是需要利用他们,他这个做官的怎么会和山匪成为一路人呢? 太子许下的承诺不过是为了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卖命罢了,当杀了萧默言,任务完成的时候,黑疯子也就没有必要在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你果然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是啊,那又怎么样呢?” 县衙里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不管是黑疯子还是萧默言都插翅难逃,至于简轻衣和苏染,那就一起杀掉好了,反正也没人知道。 到时候自己就上报朝廷说这一切都是黑风寨山匪所为,就算有人怀疑,谁又能拿出证据? 萧默言淡淡的瞥了黑疯子一眼,他现在可愿意相信他所说的话了? 黑疯子颓然的把手中的刀放下了,他还以为只要杀了萧默言,就真的能做一个普通人了。 “给我杀了他们!” 就在王县令准备斩草除根的时候,县衙大门忽然被人撞开了,黑风寨的山匪们全都涌了进来。 既然知道王县令早就不坏好心,萧默言又怎么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呢? 该死的人,是他才对。 王县令没想到成为瓮中之鳖的人反倒是他,顿时慌了手脚,但他想着自己手下的人都是太子身边的暗卫,这些山匪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便还能稳住几分心神。 可当苏将军率兵赶到的时候,王县令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算是完蛋了。 大势已去,太子的暗卫们便干脆利落的了解了自己的生命,其中一人想要把王县令一起灭口,但被萧默言先一步掐断了脖子。 萧默言把死人的尸体丢在了王县令面前。 太子能好让他杀了黑疯子,难道就不会让杀了他吗? “王爷,这一切都是太子指使我做的,求您饶我一命!” 王县令慌了,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黑疯子怒极,想要上去一刀了结了他,被萧默言拦下,留着他的命还有用。 苏将军此行带来的全都是轻骑,在接到苏染的信以后便从京城快马加鞭的离开了,也幸好来的及时,没有酿成大祸。 “把这些尸体全都处理掉吧。” “王爷,敢问一句,这些山匪们要怎么办?” 虽然萧默言还活着,但是这些山匪们意图谋害皇子而且曾经坐下不少恶事,若是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他们只怕也难以服众。 龙山的百姓们,需要一个交代。 萧默言转身看了看黑疯子,问他可愿意进京把王县令和太子密谋的一切到皇上面前和盘托出。 “除非你答应我保全我这些兄弟的性命,否则我什么都不会说!” 黑疯子知道,现如今他的手中只有这一张底牌。 他跪了下来。 “我这条命没了就没了,但是我的那些兄弟们还有山上的女人和孩子,求王爷救救他们!” 男儿膝下有黄金,如今黑疯子在知道他难逃一死的情况下还想着他的那些兄弟,虽然他是山匪,但并不是毫无良知。 “好,我答应你。” “谢过王爷!” 黑疯子如释重负,站起身来,他总算没有辜负自己的兄弟。 就在众人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忽然一支箭飞了过来,直直的刺中了黑疯子的心脏。 他愣了一下,不可思议的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插着的剑。 随后,箭雨漫天而至,萧默言挥剑护住了简轻衣和呦呦,苏染也用骨鞭挡开了那些箭。 “快点找地方藏起来!” 那些箭的力道十足,射箭之人绝对修为精纯。 简轻衣抱着呦呦躲在了墙后,萧默言让他们就在此处不要离开,然后便冲进了箭雨之中。 “萧默言!” 简轻衣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但是又不能出去给他添乱。 萧默言身体周围被元罡罩护着,那些箭无法穿透他的屏障,随后他的脚下升腾起一股强大的真气,硬生生的那些箭全都停在了半空之中。 箭头在萧默言真气的作用下缓缓调转了方向,然后朝着反方向飞了出去,紧接着便听到一声惨叫,箭雨也随之停止。 苏将军要带人去追,萧默言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第九十四章 诡谲 对方应该不仅仅是一个人,而且修为都不低,虽然受了伤,但苏将军的手下未必就是他们的对手。 而且县衙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只怕龙山县的百姓也都已经有所察觉,如今最重要的是安抚民心,稳定局面,以免闹出更大的乱子。 “王爷所言极是。” 苏将军马上命人把整个县衙都清理干净。 简轻衣低下头看到王县令已经变成了一只刺猬,捂住了呦呦的眼睛。 他以为自己是执棋者,其实不过是一枚冲锋在前的棋子罢了。 “把尸体抬下去安葬吧。” 人已经死了,不管他生前做过什么都已经如过眼云烟一般。 诺大一个县衙如今已经空了,只剩下一个师爷战战兢兢的不敢说半个字,生怕落个和王县令一样的下场。 “你跟随王县令多年,难道他和太子勾结之事你全然不知?” 师爷赶紧回答说他在县衙就是个空职,除了帮王县令记记账之外,其他的一概不知。 见他一身布衣,家徒四壁,确实不像是说谎的样子,简轻衣便让他暂时处理龙山县的大小事务。 至于黑风寨的那些人,萧默言必须回京向皇上复命,既然黑疯子已经死了,那么其余山匪就要被押送道京城,听候刑部的审理。 那些女人和小孩的脸上写满了惊恐的表情,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命运是什么。 看到有几个孩子和呦呦差不多大,简轻衣心生怜悯,便走了过去对他们说不要害怕。 “我们能活下来吗?” 其中一个小女孩仰着脸问道。 “当然。” 小女孩伸出了手要和简轻衣拉钩,简轻衣笑了笑,把自己的手指和她的手指勾在了一起。 今天死了太多的人,县衙的后山都埋不下了,不管他们生前是暗卫还是县令,一个四四方方的薄皮棺材便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龙山百姓们听说山匪已经全部被抓住了都争相走到大街上庆祝,朝着囚车扔菜叶子。 “其实黑疯子一开始应该也只是想要找个容身之所,只是因为太子许下的承诺,他想要给其他人一个新的开始所以才会成为被人唾弃的山匪。” “与虎谋皮便要做好被老虎吃掉的准备。”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黑疯子如此,他也是如此。 木九和阿奴都已经回到了县衙,木九的伤虽然已经好了许多,但是还不能随意走动,只能每天躺着休息。 阿奴很是自豪的说给木九治伤的草药都是他在山里找来的。 简轻衣听说阿奴是南疆和北漠混血,又听说他在龙山经常被人欺负,便想着他也算是木九的救命恩人,不如就把他带回京城吧。 “如此也好,你身边没有可信之人,阿奴虽然无甚修为,但是天生神力,有他做你的侍卫我也可以放心些许。” 简轻衣问阿奴可愿意和自己一起离开,阿奴显得有些犹豫,他实在是放心不下他在山上的小茅草屋。 要是他走了,房子可就没人照料了。 “放心,等你到了京城,我会给你一个单独的院子可好?” 阿奴两眼放光,拉住简轻衣的手问是不是和县太爷住的这种用砖头垒起来的房子一样。 “对啊,不仅如此,每天都会有很多好吃的。” 虽然阿奴是个成年人,但是他的心智就和小孩子差不多,简轻衣觉得能遇见也是一种缘分。 苏将军已经在县衙内外检查过,没有发现任何的密室和手札,看来这个王县令做事也算小心,竟是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仅凭他们几个人的证词想要指证太子图谋不轨,只怕萧宗不会相信。 “难不成我们就要把这口恶气吞进肚子里吗!” 苏染很生气,她可是差一点就把命丢在龙山了,此仇不报她实在是气不过。 就算不能直接扳倒太子,那也要把这件事告知皇上,她就不信死了那么多人,萧宗会一点都不怀疑太子。 “染儿!不要胡闹。” 苏将军斥责道,苏染怎么就不能像简轻衣一样沉住气呢? 苏染不忿,转过来问简轻衣难道此事就这么算了吗? “当然不能就怎么算了,但是不是现在。” 太子能有恃无恐的杀了王县令和黑疯子,那就说明他也不担心萧默言到萧宗面前告状,而且萧宗本就多疑,此事又涉及到两位皇子,难免不会牵扯到皇位之争。 就算萧宗知道太子并非无辜,他也会把这件事压下来,因为萧默言并没有死。 “难道你的意思是说皇上根本不会处置太子吗?” 简轻衣点了点头。 如今王皇后稳居中宫之位,王家权势滔天,王芙又是太子正妃,朝中的大臣们支持太子的居多,若是此事真的被放在明面上,那就要三司会审。 到时候萧宗就不得不面临一个选择,是保太子还是保萧默言。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显然萧宗会选择太子。 “所以就算是王县令活着,咱们也没办法治太子的罪?” 简轻衣点了点头,没错。 苏染很泄气,既然如此,那他们还能怎么办? “皇上实在是太偏心了!” “太子是嫡长子,又有王家这个后盾,皇上就算不偏心也不行啊。” 简轻衣深深的看了萧默言一眼,谁不想做被偏爱的人呢? 王县令的死讯传到了京城,太子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懊恼,又让萧默言逃过一劫。 太子自然不会觉得是他的人办事不利,只会觉得是萧默然没有替他安排好。 “你可知道这次要不是我留了一手,在暗中安排了人以防万一,王县令就落到老二手中了!到时候父皇就算不废了我也难免又是一顿说教。” 萧墨青虽然很自信的认为萧宗顾念父子之情绝对不会废了他,但是也担心万一萧宗大类雷霆的话他不好解释,毕竟如今后宫是柔妃的天下,谁知道她会不会借机吹枕头风。 “殿下筹谋的滴水不露,是臣弟疏忽了。” 萧默然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太子居然在暗中留了一手没告诉他。 第九十五章 母子 太子很是不悦,冷声让萧默然退下吧,回去好好想想要怎么样才能帮他了却心腹大患。 萧默言活一天,他就一天不能安心。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在京城的大街上,而车内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萧默然把玩着手中的玉蝶,斜睨着来人。 “请殿下赎罪,是小人办事不利,居然没发现太子居然还派了另一拨人。” “罢了,太子也不是傻子,他对我也没有完全信任。” 本想着这次设计这个圈套,若是能除掉萧默言的话自然是最好,万一不行,萧默言肯定可以查到太子在背后动的手脚。 到时候萧默言和太子两人相争,闹到皇上面前,不管最后萧宗如何处置,一定都会对两人心有隔阂。 到时候,便是他坐收渔翁之利的好机会。 只是没想到萧默言没死,太子也杀了王县令和黑疯子。 没了人证,这件事便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萧默然用力一捏,那玉蝶便成了粉末。 “歌儿,你跟着本皇子多久了。” 大约不会有人想到萧默然身边最得力的杀手居然是个女人。 “回殿下,已经有十年了。” 十年前,她全家入狱,都被判了秋后处斩,而她也被发落到青楼成了官奴。 在她第一天接客的那个晚上,她用自己稚嫩的手指隔开了客人的喉咙。 当她以为自己一定会死的时候,萧默然出现在她面前,问她可愿意跟随他一生一世。 “那真的是已经过了很久呢。” 萧默然把手伸到马车的窗外,风一吹,那些粉末便散在了空中。 匪患已经平定,萧默言和简轻衣不日也即将启程回京复命。 看着木九笨手笨脚的帮萧默言上药,简轻衣在一旁看的有些着急。 “怎么用了药这血还是止不住?” “这已经是最好的金创药了,只是再好的药也需要时间才能生效啊。” 木九说这药是特意从京城花重金买回来的,这次来龙山,萧默言特意嘱咐要带在身上。 所以,他一开始就知道龙山之行极为凶险? 太子让他去办的差事,是绝对不可能让他全身而退的。 “让我来吧。” 简轻衣看木九也是带着伤的,替萧默言包扎了半天还没弄好便自己接手帮他包扎。 萧默言裸着上半身,身上的肌肉线条清楚分明,这样近的距离让简轻衣的呼吸有些急促。 她想要尽量表现的自然一点,但是她只要一抬起头就和萧默言的视线撞了个正着,让她的脸瞬间便红了一片。 木九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煞风景了,赶紧把药留下,顺便帮他们把门关上。 “咳咳,我已经帮你包扎好了,要是没别的事情我先出去了。” 说着她手忙脚乱的把纱布和药瓶胡乱的堆在盘子上准备出去,却被萧默言拉住了裙角。 “还有别的事情吗?” “留下,好吗?” 被萧默言这样注视着,实在是让她手脚都不知道要放在什么地方了。 简轻衣说话也变得有些结巴:“我留下……干嘛。” “陪我。” 萧默言非常坦诚。 简轻衣一向觉得自己并不是扭捏的女子,可现在她觉得自己简直就和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 烛光轻轻跳动着,两个人相对无言。 简轻衣用手卷着袖口,衣服都变得皱皱巴巴的。 如此气氛,实在是尴尬的让人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但萧默言却好像很乐在其中。 在逃过一劫以后能安安静静的这样和简轻衣 坐在一起说说话,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轻衣。” 萧默言唤着她的名字,他的心思,难道她真的就一点不明白吗? “你喜欢我吗?” 简轻衣一愣,像是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萧默言看她如此,微微摇了摇头,罢了。 “早些回去歇息吧,让木九服侍我就好了。” “喜欢。” 简轻衣也不知道自己的脑袋里在想什么,反正这两个字就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了。 是的,她喜欢萧默言。 她的脸红的像是喝了十坛桂花酿,带着些羞怯和期待看着萧默言。 那他呢? 萧默言沉默了半晌,低下了头,吻在了简轻衣的唇上算是回答。 他自然也是一样。 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情比两情相悦更加让人开心的事情,在那一刻,好似有一千万朵烟花在简轻衣的心中绽放。 萧默言的手放在了简轻衣的腰上,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一轻,外衣便滑落在了地上。 “等一下!” 这个速度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可是拜过堂的。 但是简轻衣迅速的把衣服穿上,一脸认真的说他们的关系还处在刚刚开始的阶段,对彼此还都不够了解,所以有些事情等一等也不迟。 再说了,萧默言不是还受了伤吗? “你是在怀疑本王的身体?” 萧默言眯起眼睛,他想来骄傲自负,可不喜欢被人怀疑。 “不不不,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来日方长,也没有必要急在这一时吧。” 她的声音小的像蚊子一样。 萧默言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身边。 “过来。” 他让简轻衣靠在他的肩膀上,手指从她的发丝间抚过。 她说的对,来日方长,他们未来还有很多时间可以一起度过。 人人都说爱情是一个女人最好的保养品,当第二天起来梳妆的时候,简轻衣就是这么觉得的。 镜中的她和往日看起来并无不同,但又很是不同。 想到昨天晚上自己和萧默言同塌而眠,她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娘亲。” 呦呦跑了进来,看到简轻衣对着镜子一个劲的傻笑,还以为她生病了。 简轻衣把呦呦抱在腿上,把他的头发梳成了两个小小的发髻,这样就完全看不出他头上的那一缕金发了。 呦呦看起来不太高兴,小嘴巴撅得高高的。 “父王说要把我留在天历城,娘亲,这一定不是真的,对吗?” 他才不要离开娘亲,也不要一个人去天历阁,为什么他不能一直和娘亲在一起呢? 第九十六章 闹别扭 虽然简轻衣一直很想要把呦呦送去天历阁,但是看他哭闹的样子自然也是很舍不得的。 “呦呦,你不可能一辈子都和娘亲在一起,总有一天你要自己一个人闯荡,明白吗?” 她怜爱的抚摸着呦呦的小脑袋,即便再怎么不舍的,只要是为了儿子好,她都可以忍耐。 但呦呦即便在怎么懂事也只是个小孩子,他还不能理解简轻衣的良苦用心,所以他有些生气。 “我就知道娘亲有了新家以后就不要呦呦了对不对!” “怎么会呢?” 简轻衣忙想要解释,但是呦呦捂着耳朵说他不要听,娘亲就是个大骗子! 呦呦哭着跑了出去,简轻衣忙跟着追上去。 不过呦呦没能跑出去很远便把萧默言拎着后衣领,像是拎小鸡一样给抓回了院子里。 “坏人!” 本来呦呦是很喜欢萧默言的,但现在他特别的讨厌抢走了娘亲的萧默言。 看着一脸气愤的呦呦,萧默言既不解释,也不哄他,只是淡淡的说:“你想要一辈子都被你的娘亲保护吗?” “我现在已经很厉害了,可以保护娘亲的!” 呦呦最近也是有努力修行的。 “好,这样吧,如果你能让我移动一步,你便不用去天历阁,如何?” 呦呦天赋异禀再加上有萧默言的指点,虽然他现在还只是个孩子,但是一般人早就不是他的对手了。 因此呦呦觉得虽然他肯定打不过萧默言,但是让他移动一小步的话应该还是可以的。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离开简轻衣身边。 “好!你不许反悔!” 说罢呦呦就像只小牛犊一样朝着萧默言冲了过去。 一旁的简轻衣看拦是拦不住了,只能用眼神示意萧默言下手轻一点,不要伤到了呦呦。 “小主人的进步很大啊。” 木九看着呦呦赞赏道,这么短的时间能有如此修为实在是让人惊叹,以呦呦的才能完全有进入天历阁的资格。 简轻衣只是个凡人自然是看不出什么,只是觉得呦呦虽然力气肯定比不上萧默言,但是他个子小,身体灵活,倒也没有落到下风去。 难道说呦呦还能有几分胜算? “夫人,您可真的是太小看主人了。” 虽然这场比试的条件确实是对呦呦非常有利,但是他的对手可是萧默言,整个玄黄大陆,能和他过上十招的人都不多。 如果他认真起来,呦呦早就已经败下阵了,他只是在趁此机会引导呦呦罢了。 果然,不消一炷香的时间,呦呦就已经开始大喘气了,而萧默言纹丝不动,全程只用了一只手。 呦呦也察觉到自己没有胜算,他忽然眼珠子一转,一边猛攻萧默言的下盘,一边从怀里放出了小白虎朝着萧默言扑了过去。 反正驭兽也是他的能力,萧默言没说不能用啊。 “小聪明!” 简轻衣有点生气,木九却不以为然,反正就算多了再多的帮手呦呦也是绝对不可能赢得。 一人一虎缠斗多时,呦呦本想着有小白虎的帮忙多少可以增加几分胜算,但显然他想错了。 眼看着自己就要筋疲力尽,不认输也不行了,呦呦咬了咬牙,故意脚下踉跄了一步,朝着身后的石头撞了过去。 萧默言身形一闪,在他撞向石头之前接住了他。 “好啊,我赢了!” 呦呦很高兴,萧默言移动了,所以赢家是他,他不用去天历阁了! 只是他笑的越开心,简轻衣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呦呦!” 简轻衣走上前问他为何要这么做。 “兵不厌诈是师傅教我的,难道我做得不对吗?” “那些心眼和计谋是用来对付敌人的,你利用别人对你的关心赢了比试也是胜之不武明白吗?” 呦呦确实也明白他这样做是有些不对的,可简轻衣这样严厉的指责他,反倒是他心里生出了一股逆反的情绪。 他从小便是和简轻衣相依为命,觉得这世间他们才是最亲近的人。 可现在简轻衣居然因为萧默言斥责了他,呦呦自然觉得不好受。 “我就知道你觉得我是个累赘!” 说完呦呦便跑了出去。 简轻衣也在气头上,不许任何人追上去,让呦呦自己想清楚今天做的是否正确。 龙山地势低洼,天气如同孩儿面一样,明明早上还是万里晴空,可到了中午的时候,天气就变得非常阴沉了。 “夫人,我看马上就要下雨了,不如我去找一下小主人吧。” “不许去!” 简轻衣明明心里着急的不行,但是嘴上还是不愿意松口。 她疼爱呦呦但绝对不能溺爱,要让呦呦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 木九无奈,只能悄声问萧默言要不要劝劝简轻衣。 “小主人到底年纪还小,万一要是在外头遇到坏人的话可怎么办?” 萧默言看了看简轻衣,她焦急的在房内踱步,忽然外头一闪,随后雷声轰然而至。 呦呦最害怕的就是打雷,也不知道此刻他可有避雨的地方。 简轻衣再也坐不住了,拿了把伞就朝着县衙外冲了出去。 这雨下的着实很大,再加上电闪雷鸣,街上空荡荡的,一个行人都没有。 她开始后悔了,就算她再怎么生呦呦的气也不能让他一个小孩子跑出去啊。 简轻衣从县衙一路找出去都没有找到呦呦,一直走到了龙山脚下。 难不成呦呦进山了? 这种恶劣的天气进山是十分危险的,若是遇到了泥石流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简轻衣犹豫了一下,刚想不顾一切的上山便被萧默言拦住了。 还未等他开口说话,简轻衣便瞟到了一旁树下的鞋子。 她认得,这是呦呦的鞋! “让开!你不要拦我!” 简轻衣简直要疯了,她把伞丢到了一边,今天谁也别想拦她! “你冷静一点,看看那边是谁!” 大雨冲刷着简轻衣的脸,让她的眼睛都很难睁开。 在不远处,木九撑着伞,伞下站着的人不是呦呦又是谁? 简轻衣喜出望外,朝着呦呦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他。 “都是娘亲不好,你以后千万不要再这样吓娘亲了。” 第九十七章 隔阂 呦呦从来没见过自己娘亲五次六神无主的样子,就算是以前被别人欺负的时候简轻衣都没哭过。 他很后悔,他并不是有意想要惹娘亲掉眼泪的。 “夫人,小主人,咱们还是先回去好吗?” 这么大的雨,简轻衣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在这样下去怕是要感染风寒。 县衙内,火盆生的旺旺的,早就有丫鬟准备好了干净衣服给她们换上。 简轻衣给呦呦擦干了头发,满心都是愧疚。 “还在生娘的气?” 呦呦摇了摇头。 过了许久,他才说他只是在生自己的气。 “师傅说的对,我太没用了,不能保护好娘亲。” 呦呦看到刚才简轻衣的样子已经明白了,他在娘亲心中的地位还是很重要,身为男子汉,不能那么小心眼。 萧默言虽然可以教导他修行,但是等这次回京,他势必要处理很多事情,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陪着呦呦,而且能让呦呦远离景城,对他的安全也有好处。 不管是太子还是萧默然,没有人敢在天历阁的眼皮子底下做出格的事情。 “我知道娘亲为什么生气,我保证,以后一定会走正道,绝对不会在耍一些小聪明的把戏了。” 呦呦并非喜欢钻牛角尖的孩子,只要稍微冷静一下就能想通很多事情。 现在他已经明白了去天历阁对他是最好的选择。 “你能这么想,娘亲真的很高兴。” 简轻衣说着便打了一个大喷嚏,看样子是淋了雨以后身子有些不适。 她让木九先带着呦呦出去,免得被自己过了病气。 她揉了揉鼻子,有些声音沙哑的问萧默言是不是早就派人暗中保护着呦呦呢。 “当他离开县衙的时候,就有人已经跟上去了。” 他也和简轻衣一样疼爱呦呦,所以自然会在暗中安排好一切。 “那你看着我那么着急也不知道告诉我。” 简轻衣有些埋怨的瞪了萧默言一眼,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你与呦呦母子连心,可是即便是在怎么亲近,有些话也很难说得清道的明,我这么安排是化解你们母子隔阂的最好办法。” 呦呦心思剔透,小小年纪便已经可以察觉到很多大人都看不透的细节,他只是一直把这些话藏在心里,直到借着今天这个由头爆发出来罢了。 简轻衣没想到萧默言会安排的如此妥帖,但是她踌躇了一下还是多问了一句。 “呦呦并非你亲生,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吗?” 自己曾经委身于别的男子还生下了呦呦,但是萧默言却从来没有问过自己这件事。 他绝对不可能一点都不介意,那到底是因为什么他才一直沉默的呢? “轻衣……。” 既然她问了,或许是时候应该把一切都告诉她。 萧默言刚准备开口,就听到木九在外面急切的敲门。 “主子,圣旨到,请您速速出来接旨。” 简轻衣跪在潮湿的地面上和萧默言一起听传令官宣读旨意,但是圣旨的内容让她忍不住想要问一句是不是传错圣旨了? 萧默言平定了龙山的匪患而且差一点丢了性命,但是没想到萧宗不仅没有赏赐,而且斥责他私自调动苏将军离京,让他回京后便入宫请罪。 “王爷,请您接旨吧。” 传令官洋洋得意的把圣旨交给萧默言,说圣意不可违,还请萧默言接旨以后便速速动身吧。 “你!” 一个小小的传令官也敢如此的耀武扬威,木九看他眼高于顶便想要给他点教训,他们王爷可不是人人都能踩上一脚的。 “圣意本王已经知晓了,只是本王受了伤,身体不适,只怕还需要回到天历城暂时休养几日。” 萧默言淡淡的把圣旨收了起来,传令官有些不悦,这可是圣意,难道萧默言想要抗旨不成? “我家王爷受伤乃是事实,相信皇上疼惜王爷,定然会体谅。” 简轻衣笑了笑,斜睨着传令官,难不成他是觉得皇上铁石心肠,要萧默言拖着病躯回京? 万一萧默言在路上有个好歹,那可就是他的责任了。 传令官没办法,只能冷哼一声说那就让萧默言暂时会天历城休养几日好了。 对于萧宗的这道圣旨,木九非常不服气,他们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上不体恤他们的辛苦也就罢了,怎么反而还要他们请罪呢? “住口,小心隔墙有耳。” 私下议论君上是死罪,木九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属下只是替王爷不值!” 木九也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不明白他们忠心耿耿到底做错了什么。 “其实这事也不难理解。” 简轻衣倒了杯茶给萧默言,他们确实是平定了匪患,但是苏将军离京也是事实。 萧宗生性多疑,本就是踩着他的兄弟们的血登上的皇位,他难免会担心有一天也会有人踩着他的头颅坐在龙椅上。 因此他非常忌惮皇子和朝中的武将来往,更害怕皇子手中有兵权。 所以,即便萧默言是北漠战神,如今手中的兵权也已经尽数还给了萧宗,才能让萧宗稍微放心一点戒心。 萧宗这道圣旨就是在给萧默言一个警告,即便他有功,但赏还是罚都是萧宗说了算。 “可是要不是苏将军及时赶到,谁知道咱们会不会被太子的人杀了。” “那又如何,你有证据吗?” 苏染噌的一下站起来说他们在场的人都是人证,回京以后就闹到金銮殿上去,她就不信萧宗会无动于衷。 “那样做只会中了太子的下怀。” 朝廷中的势力盘根错节,每个人都在维护自己的利益,太子一党人数众多,权倾朝野,可不是他们几个人的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将来若是真的让太子登基,我看天下人都要倒霉。” 太子继承了萧宗的缺点,但是优点可是一点都没学到,党同伐异、挥霍无度,要不是有王家和皇后,太子之位也不会落到他头上。 这些都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投胎也是个技术活。 第九十八章 暗潮汹涌 满朝文武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揣测萧宗的圣意,好在心里权衡该站谁的队。 有些官员在听说萧默言已经平定了龙山的匪患以后想着萧宗一定会嘉奖,想着趁机巴结一些,谁知道萧宗反而下旨斥责,让他们也收了想要讨好的心思。 “看来皇上最疼爱的皇子还是咱们殿下呢。” 翊坤宫内,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翡翠一边用玉轮给皇后按摩一边说道。 皇后这些天来一直被柔妃压着一口气,很是不痛快,听说萧宗不待见萧默言,可算是让她的心情好了一点。 本就该如此。 她的孩子是中宫所出的嫡长子,萧默言不过是那个异族女人留下的贱种,身份卑微,能封他做王爷已经是荣宠之至了,还想要和太子争,真的是不自量力。 “想来皇上顾念太子也是因为娘娘的缘故,可见皇上还是记挂着您的。” “哼,他现在满心都是柔妃那个贱人,哪里还记得本宫。” 现在萧宗每个月除了初一十五会来翊坤宫以外,其他日子基本上都是在柔妃的桐花台。 柔妃如今可是在宫里一枝独秀,谁也争不过。 说来也奇怪,当初柔妃刚进宫的时候也不是很起眼,怎么后来就把萧宗迷得神魂颠倒呢? “是啊,奴婢记得那时候好像还是淑妃娘娘更得宠一些,后宫里谁能越过她去。” 翡翠一时失言,等她反应过来看到皇后正冷冷的盯着自己,她赶紧跪了下来掌嘴说她是疯了再会说出那种话。 “后宫里只有娘娘才是最得圣心的女人,奴婢是糊涂了才会说出那种混账话,请娘娘治罪!” 皇后淡淡的看着翡翠,冷笑一声,这后宫里那个女人最受宠明眼人一眼都能瞧得出来,她当然也知道萧宗对她已经无甚心思了。 可就算如此,她也是中宫皇宫,谁都无法动摇。 “太子和芙儿最近如何?” 翡翠战战兢兢的回答说太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对王芙非常冷淡,依然比较宠爱侧妃林媛媛。 “不管他再怎么宠爱侧妃,第一个孩子必须要是从王家女的肚子里生出来的。” 皇后吩咐翡翠把西暖阁里放着的药给林媛媛送过去,让她好自为之。 京城里太子风头正盛,王府不免显得门庭冷落,杏儿极为担心,整日里茶饭不思,甚至还失手打碎了一个珍贵的花瓶。 “慌什么。” 赵婆子看了看杏儿,她好歹也是在萧默言身边伺候的丫鬟,怎么能如此沉不住气? “赵嬷嬷赎罪,只是我最近听了好多风言风语,实在是担心王爷和王爷,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我们做下人的只要进本分就够了,其余的都不是我们应该操心的事情,明白了吗?” 王府一直都是赵婆子在管家,不管是热闹还是冷清她都见过,她要做的只是打点好一切等着萧默言回来。 萧默言只是被箭矢擦伤,倒也不是很严重,但是每一次帮他上药的时候,看着他身上一道道伤疤简轻衣都觉得很是心疼。 那些疤痕都已经和血肉糅为一体不会再疼了,可她依然可以想象它们过去曾经让萧默言多么的痛苦。 北漠战神,这个听起来无比威风的名头后面承载的便是无数的伤痕和血泪。 “我的命运从一出生就已经注定了,即便我不想争,也由不得我。” 太子和王家视他为眼中钉,他就算想要退出皇权的争夺也换不来太子的信任。 为了那把龙椅,已经有太多的人死去,他争也要争,不争也要争。 “你放心,我不是霸王,也定然不会让你做虞姬。” “我并非贪生怕死。” 简轻衣轻叹一声,她只是想要过的安静平稳,就像普通人一样。 如今酒坊在水花的打点下生意做得十分红火,简家酒坊已经成为了金字招牌,他们自然也不会缺银子花。 而且简轻衣想要趁热打铁,把酒坊开到更多的地方去。 “我想要买一个大宅子,最好是依山傍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岂不美哉?” 简轻衣期待的看着萧默言,见他只是沉默不免有些失望。 她并非不能理解他的处境,也能理解他的无奈。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简轻衣看着天历阁三个金光灿灿的大字,悄悄的问萧默言把哟哟送来这里真的没问题吗?毕竟简轻羽也在这里。 “ 你进去便知道了。” 木九拿着萧默言的令牌走到了天历阁大门前叩了几下门。 大门闪开一条缝,走出一个小童。 小童看了一眼令牌,又看了看萧默言和简轻衣,让他们在门外稍等片刻。 “知道你是王爷还让你等,看来天历阁的架子也挺大的 。” “夫人你有所不知。” 木九解释道,天历阁乃是天下修士都向往的地方,过去几百年里,涌现了无数的能人异士,那些在史书上留下姓名的人,有一半都是从天历阁出来的。 天历阁的长老们都非常神秘,若是能有缘见上一面那便是三生有幸。 “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简轻衣半信半疑。 木九悄声说萧默言便是天历阁出身,是冲明长老的嫡传弟子。 “真的假的?” 怪不得萧默言那么厉害呢。 简轻衣瞬间对天历阁好感倍增,想着要是把呦呦送进来的话,是不是也可以变得和萧默言一样厉害。 又在门口等了一会,那小童便打开门请他们进去。 看他不过是七八岁的模样,简轻衣忍不住问了一句,他如此小的年纪,天历阁怎么放心让他做守门人的。 “好生无礼的小辈。” 那小童看着和呦呦年纪差不多大,但是一张嘴说话怎么声音却像个中年男子一样? 见简轻衣一脸惊愕,小童很是不屑。 “果然是个没有见识的凡人,我修的是长生诀,即便已经五十岁但依然还能保持儿时的面貌,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简轻衣今日可真的是开了眼界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想着要是自己也能修这个什么长生诀的话能不能青春永驻呢? 第九十九章 长老 简轻衣一脸羡慕,但萧默言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毛骨悚然。 “修长生诀的人很多,可能够长生的人到头来却没有几个,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这个法门很难修吗?” 萧默言摇了摇头,并非如此,而是人的心贪念实在太重。 一般人若是能修到长生诀第七重便已经可以长生了,若是继续修行便可以不老不死,但同样的,境界越高便越难突破,甚至可能会走火入魔。 修行本就要平心静气,不能就与求成,可修为越高,反倒越容易忘记初心。 “那你呢?你修的是什么法门?” 萧默言看了简轻衣一眼没有回答。 简轻衣好像追问,但是小童已经把他们引到了一扇门前,请他们进去。 她刚想推门进去,却被萧默言拦了下来。 “我先进。” 他站在门前抽出了缠在腰间的软剑,简轻衣从来没见过他如此谨慎的样子。 萧默言用指尖缓缓推开了门,房内陈设简单,不过是几把椅子和一张桌子而已,乍一看也没什么不对劲的。 简轻衣觉得这里可是天历阁,难不成还会有坏人不成,便跟着萧默言一脚踩了进去。 “小心!” 一根银针擦着简轻衣的脸飞了过去,紧接着那些桌椅板凳全都爆裂开来,无数暗器朝着他们射来。 简轻衣眼睛一闭,被萧默言紧紧的抱在怀里。 待四周安静下来,她才敢睁开眼睛。 “看来你这个王爷倒是没有倦怠,疏于修行。” 虽然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到了说话的声音但是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简轻衣四处张望着,想要找到说话的人到底是谁,忽然发现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人,吓得她往后一跳。 “你这酒倒是真不错。” 那人手中的酒壶可不是她一直带在身上的吗?怎么会到了他手中? 在一摸自己的腰间,果然是空空如也。 “你是谁啊,怎么可以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我是谁?” 那人晃了晃酒壶,里面发出了咣当咣当的声音。 萧默言上前深深的行了个礼。 “师傅。” 什么? 简轻衣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看起来也就和自己差不多大吧,就算是修了那什么长生诀也不可能保持的那么好。 站在她眼前的便是天历阁四位长老之一,冲明,也是萧默言的授业恩师。 他把酒喝得一干二净还有些意犹未尽,问简轻衣还有没有酒喝了。 “没了。” 简轻衣老老实实的回答。 冲明有些意兴阑珊,把葫芦一丢,问萧默言怎么会来天历阁。 “弟子想求您一件事。” 他指了指呦呦,其中的意思不言而明。 “你是北漠的王爷,天历阁就算收徒严格也好歹要给皇家几分面子,你还用得着来找我?” “我想请师傅把呦呦收在您的门下。” 冲明一听便猛地摇头,那可不行。 他此生就收了萧默言这一个徒弟,还是因为故人所托不得已而为之,现在他已经不问事实,自然也不想再收什么徒弟,实在是太麻烦了。 简轻衣虽然不知道冲明到底有何厉害之处,但是他既然是萧默言的师傅又是天历阁的长老,那一定不是凡夫俗子,若是能求他收下呦呦的话,那呦呦一定前途无量。 于是她便说只要冲明点头,那她一定还会送来更好的酒。 “真的吗?” 冲明看起来有些动心了,但很快又摇了摇头说不行。 “如果不是你娘,我也不会收下你,现在你又想给让我收徒,除非你娘能活过来。” 看冲明如此坚决,想来此事难成。 简轻衣有些泄气,想着缘分不可强求,若是冲明真的不愿意的哈,她也没办法。 “呦呦,你过来。” 萧默言请冲明在考虑一下。 冲明觉得萧默言话里有话,犹豫了一下,让呦呦伸出手来。 他搭上呦呦的手腕,察觉到呦呦体内的真气便明白了萧默言是什么意思。 “没想到你这小子居然这么禽兽。” 冲明想了想,他大约是上辈子欠萧默言太多了,这辈子就是来还债的。 “罢了罢了,都是孽缘。” 虽然简轻衣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听冲明的意思好像是答应了? “你既然拜我门下,那便要守我的规矩。” 冲明对简轻衣说,呦呦若是真的入了他的门,那便一切都要听他的,就算是简轻衣也不能干涉他如何教徒弟。 “只要能保住呦呦的性命,一切都听长老您的。” “你这个媳妇还算是听话。” 冲明满意的点了点头,简轻衣忙让呦呦跪下拜师,但冲明大手一挥说算了,在他这里没那么多繁文缛节。 虽然呦呦已经入了天历阁,但是简轻衣还有一件事放心不下,她觉得冲明也不是扭捏之人,便直言道:“其实我妹妹也在天历阁,她与我向来不睦,还请您一定要小心一些。” “你妹妹?” 冲明上上下下打量了简轻衣一遍,问她所说的妹妹是何人。 “她名叫简轻羽。” 天历阁能人众多,简轻羽和寻常人比起来算是翘楚,但在这里也不过是一个普通弟子罢了,冲明对这个名字完全没印象。 不过,他心中倒也有个疑问。 刚才他探过呦呦的经脉,发现他的静脉比寻常人要宽广许多,所以也能容纳更多的真气,一般这种体质都是从父母身上继承来的,可萧默言并非如此,那唯一的解释就是简轻衣的体质也和呦呦一般,是个修行奇才。 但他能感觉到简轻衣身上并无半分真气,是个凡人,实在是说不通。 “你过来。” 冲明朝着简轻衣招了招手。 当他把掌心贴在简轻衣额头上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内好像有一股奇怪的气息在涌动着,就像是要破体而出一样,让她非常难受。 “果然是这样。” 冲明收回了真气,深深地看了萧默言一眼,他这个表情,应该是早就知道了吧。 简轻衣缓了半日才让气息变得均匀,她问萧默言,刚才冲明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第一百章 天资卓越 冲明并未直说什么,只是深深的看了萧默言一眼。 过了半晌,他才对简轻衣说,呦呦这个徒弟他收下了,只是这么一来呦呦和萧默言都是他的徒弟,辈分上难免就有些迷糊了。 “这些繁文缛节我和默言都不会在意的。” “你这丫头倒是越来越对我的性子了。” 冲明本就是世外高人,最厌恶的就是那些礼数,见简轻衣小小年纪也能如此洒脱,不被凡尘世俗所困扰,觉得很是顺眼。 简轻衣心里还藏着疑惑,但是看冲明似乎也并不想说太多,只能暂时把心里的疑问压了下来。 天历阁确实是个修行的号所在,即便是简轻衣这种凡人,在这里都觉得神清气爽,心情舒畅。 虽然论年纪,冲明已经是百岁老人了,但是他的性子倒是和孩子有些相似。 本来简轻衣是觉得她和萧默言都算是外人,不好在天历阁待太久,想着早些告辞,但冲明却不以为意,让他们用了午膳后在离开。 “这天历阁整日冷清的很,难得你们一家人能来看我,我这个老头子才能开心点。” 都说修行之人无欲无求,可冲明显然不是这样的,他乐呵呵的拉着呦呦的手,说以后可算是有人在这里陪他玩了。 莫名的,简轻衣对呦呦的未来产生了怀疑。 来来往往的修士们表情看起来都非常的淡然,或许是因为修行法门的不同,他们的神态看起来也有些不一样。 若是炼体之人,看起来自然是比寻常人要强壮一些,炼气之人则都是一副飘飘欲仙的模样。 大约是天历阁很久没有生面孔了,所以他们从简轻衣和呦呦身边经过的时候多少都会看上一眼。 “你以前也在这里修行过,但是我看好像没什么人认识你啊。” 要不然以萧默言皇子的身份,这些人应该都会跪下行礼吧。 “一旦入了天历阁的门,在外界的身份便都不作数了。” 不管是皇子还是平民,都是天历城的学生。 不过他以前在此处的时候,一直跟所冲明深居简出,见过他的也只有阁中的几位长老罢了。 “一直听你们说天历阁的四位长老都已经臻入化境,我真的很想见见另外三位是什么样的人物。” 简轻衣就是无心的随口一说,但是一旁的冲明却哼了一声。 “那三个老家伙都已经闭关几十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死在紫薇洞了。” 冲明颇有些愤愤的说。 当初说好了他们四个人共同成天历阁,每个人管理阁中大小事务二十年,可如今已经过去四十年了,那三个老东西还是没有从紫薇洞中出来。 “四十年?难道他们都不吃东西的吗?” “若是能修成化神,便可以辟谷。” 修行之人对食物的需求本就比较少,几位长老修行深厚更是如此。 如果能得成大道,更是能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便是不老、不死、不灭。 “听着便让人觉得无趣。” 简轻衣不屑的说,人活着便是为了尝遍世间的美味佳肴,看遍人情百态,要是没了七情六欲那还算是什么人啊。 “丫头说的甚好。” 冲明赞道,修行之人都要静心,做到无欲才能在修行时事半功倍。 但人终究是人,怎么可能轻易的就做到清心寡欲呢? 反倒是像简轻衣这种 想法才能做到真正的自在。 这算是夸奖吧? 能得到冲明长老的赞许应该也是一种荣耀,简轻衣颇为得意的看了萧默言一眼,后者看着她这幅样子,带着无奈和宠溺笑了笑。 “以前你跟着我修行的时候我曾担心过你,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冲明看到萧默言和简轻衣这个样子很是满意。 几人正说着话,迎面走过来两个人。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刻意,总之简轻衣和简轻羽在天历阁见面了。 简轻羽身边还有一人,看起来约莫三十岁的样子,不过以貌取人在天历阁是行不通的,就像刚刚那个已经快要百岁的小童一样。 “长老。” “是白慎啊,我今天忙得很,没时间听你聒噪。” 冲明见到这个白慎便很是不耐烦的样子。 天历阁中既然有学生就会有老师,白慎便是老师中的一位,也是天历阁最唠叨之人,他一向最看重规矩,不管是谁只要不照章办事他便会啰嗦个没完。 他急不可耐的上前拦住了冲明,很是着急的说:“弟子听说长老要收徒,敢问可有此事?” “我收徒干你何事,还不快点让开。” 冲明瞪了他一眼,平日里白慎管东管西的也就算了,今日还管到他头上来了。 “弟子无意冲撞长老,只是天历阁收徒向来严苛,您又是长老,怎么能随便什么人都收呢?” 简轻衣不悦的皱起眉,白慎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觉得她家呦呦不够好吗? 在看看一旁一直没说话但是眉宇间透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简轻羽,她大概明白是什么怎么回事了。 白慎大约是被人挑拨做了刀子。 “您是天历阁的长老,要收徒自然也是应该在阁中选一万中无一之人方不算辱没,您如此行事,阁中子弟难免会心存怨怼。” 白慎说的虽然不中听但是也不无道理。 冲明这百年来也就只有萧默言一个徒弟,萧默言是何等人物自然是不用再说,阁中的弟子们也都是心服口服,可呦呦一个小孩子,在玄黄大陆上好像并无过人之处,莫名就成了冲明的弟子,传出去一定会有很多人不服气。 简轻羽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心里却在冷笑,白慎是天历阁中最钻牛角尖的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简轻衣想要凭借萧默言便把儿子送进阁中?做梦吧! 冲明斜睨着白慎:“这样吧,要是我能证明这孩子比你天资高,那你便闭嘴,怎么样?”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觉得冲明是不是疯了,呦呦今年才刚刚五岁,白慎已经是修行数十年的高人了,呦呦这么可能比得过他? 就连简轻衣都深深的怀疑冲明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第一百零一章 师叔 冲明也懒得说那么多,只问白慎是不是证明了这一点以后他就不会在聒噪了。 “如果真是如此,弟子自然是无话可说。” 冲明朝着呦呦招了招手,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小子,听懂了吗?” 呦呦点了点头,说他明白了。 冲明指了指身后的石头,让哟哟用全身的力气朝着石头打出一拳。 那些石头并不普通,而是非常坚硬的花岗岩,感觉呦呦稚嫩的小手碰到那些石头都会碎掉。 简轻衣有些担心,想着就不能换个别的方式证明吗?但是萧默言却轻轻的碰了一下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着急。 呦呦按照冲明的吩咐走到了石头前,他小小的身体还没有那块大石头高。 简轻羽心里发笑,看来长老也不想手下简轻衣的孩子,要不然也不会故意让他做这种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喝啊!” 呦呦按照刚才冲明教他的那样,把身体内所有的真气全都汇聚到了拳头之上,用体内的力量击打石头,那石头上便清楚的出现了一个凹痕。 虽说做成这样对一个孩子来说已经算是不容易了,但显然距离天历阁的要求还很远。 天历阁的弟子除了出身以外还要天赋异禀,若是冲明坚持的话,呦呦勉强可以在这里做个普通的徒弟,白慎尚且能接受。 “急什么,你看。” 只见那块石头上被呦呦击碎的凹痕处出现了很多的裂纹,朝着石头周围蔓延开来,随着轰隆一声,一块大石头就这样在他们面前四分五裂。 白慎惊呆了,简轻羽也是,因为这是连她都很难做到的事情。 在震惊的同时,她也非常的嫉妒和眼红。 “如何?我的徒弟还不错吧。” 冲明拍了拍呦呦的肩膀,转过身来问白慎还有什么话想说。 “是弟子愚昧。” 白慎虽然古板但绝对不是不愿低头认错的人,一个五岁的孩子便能自如的控制体内的真气,他对呦呦真的是心服口服。 “嗯,那以后他便是你的师弟了。” 虽说冲明不喜欢收徒弟,但是另外三位长老的弟子还是很多的,天历阁中的老师们大多数都出自三位长老的门下。 简轻衣也很是惊喜,刚才她可真的是捏了一把汗。 见呦呦顺利过关,她便笑了笑,对简轻羽说:“没想到妹妹会那么照顾你的小侄子,做姐姐的实在是感谢。” 白慎一听简轻衣叫简轻羽妹妹,有些疑惑,毕竟呦呦的事情是简轻羽告诉她的,从常理来说,简轻羽不是应该维护呦呦吗? 看着白慎一脸迷茫,简轻衣想着他们修行之人是不是都只知道修炼,脑子都比较笨。 简轻羽怎么可能听不出简轻衣话中的嘲讽,她挤出一个笑容说她担心呦呦会被其他弟子质疑,所以才特意请了白慎过来。 “哦,那如此说我还要谢谢你了。” 简轻衣笑了笑,挥挥手让呦呦过来一同谢过简轻羽的照顾,简轻羽的脸色很难看,但又不得不装装样子。 “等一下。” 冲明指着呦呦说既然他已经收下了呦呦,那么按照辈分的话,简轻羽应该叫呦呦一声师叔才对啊。 确实是这个道理,呦呦如今的辈分可是和白慎一辈的。 简轻羽唰的一下黑了脸,难不成以后自己见了呦呦还要行礼不成? 冲明慢悠悠的说了句礼不可废,不管简轻羽和呦呦在外面是什么关系,但是在天历阁那就是师叔和师侄,第一次正式见面简轻羽总要懂点规矩吧。 白慎在一旁点了点头,说冲明说的没错,然后让简轻羽见过呦呦师叔。 简轻衣强忍着大笑的冲动看着简轻羽,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滋味不好受吧? 简轻羽无奈,只能按照师门之礼见过了呦呦,估计她此时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行礼以后简轻羽便找了个借口告辞了,简轻衣感觉她离开的时候牙都咬碎了。 冲明很是得意的说:“我刚刚是不是替你出了口恶气?” 他好歹是活了上百年的人了,怎么可能会瞧不出简轻衣和简轻羽之间的门道,他也即是厌恶那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 “多谢长老。” 看来修行之人也是有些可爱的嘛。 虽然很不舍得让呦呦一个人留在这里,但是为了呦呦能快点把身体养好,也为了让他在玄黄大陆能有活下去的能力,简轻衣不得不做出痛苦的决定。 “娘亲,您不要担心我,我一定会跟着师傅好好的修行的。” 呦呦虽然也很难过,但是他很懂事,知道要是自己哭的话简轻衣也会难受,所以他硬是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呦呦真乖。” 简轻衣始终觉得是自己太对不起呦呦了,及没能给他一副健康的身体也没能让他有父母的陪伴。 若是有一天她知道呦呦的父亲是谁,一定会质问他为什么要抛下自己的孩子。 简轻衣给冲明行了个大礼,说以后呦呦就拜托他照顾了,自己此生此世都会记得冲明的恩情。 “有个孩子在这里陪着我这个老头也挺不错的。” 冲明是打心眼里喜欢呦呦,萧默言小时候就挺有趣的,但是长大了以后就没什么意思了。 他是世外高人,在给呦呦搭脉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呦呦体内横冲直撞的真气和萧默言如出一辙,自然也知晓了萧默言是呦呦的父亲,只是他看简轻衣似乎还不知真相所以瞒了下来。 就算是看在萧默言的面子上,他也一定会善待呦呦。 走出天历阁,简轻衣深深的叹了口气。 分别是为了下次更好的相见,等再见到呦呦的时候,想必他也一定能成长为独当一面的男子汉。 不过她还有一事不明。 “我感觉你和冲明长老有事情瞒着我。” 简轻衣觉得萧默言应该是很早就知道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可一直没有明说,她想要知道理由是什么。 “并非我有意瞒你,而是此事就算你知道了也是无用。” 简轻衣越听越觉得莫名其妙,她到底是怎么了? 第一百零二章 心狠手辣 在外头说话不方便,一直等回到了王府,萧默言摒退了下人,才对简轻衣说她并非是没有修行的根基,而是体内的经脉不通。 简轻衣有些糊涂,她从未接触过这些,自然是不太明白。 萧默言解释道,真气从丹田中来,贯通经脉,方能开始修行,这个过程便是所谓的筑基期,也是所有修士都要经历的过程。 但是简轻衣的丹田和经脉就像是被人上了一把锁,自然是无法修行。 “你的意思是,有人对我的身体做了手脚?” 简轻衣很是惊愕,她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单纯的废柴,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关系。 “你会不会是搞错了?” “就算我可能会犯错,但是师傅不会。” 之前萧默言在见到呦呦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呦呦天资非凡,简轻衣也绝对不可能是个庸才。 “那我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萧默言沉默了一会,说如果他推断的没错,是有人在简轻衣身上施加了秘术,让她无法修行,而且此术已经在简轻衣身体内扎根,想来是已经有许多年了。 “到底是谁和我有如此的伸深仇大恨!” 简轻衣不明白她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我让木九查过,这应该是岳家的秘传之术。” 岳家?岳氏? 好一个简家主母,她就那么容下自己吗? 简轻衣冷笑,简氏已经拥有了那么多,可还是容不下她一个小小的嫡女,是觉得她挡了简轻羽的路?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被人当做废物点心,被简轻羽踩在脚底下,原来都是拜简氏所赐。 骤然得知真相,简轻衣实在是气不过,转身就去去找简氏算账。 “你先冷静一下。” 之所以被称为秘术就是因为知道的人极少,就算简轻衣说出来大约也不会有人相信。 “我也没指望别人会相信,我就是想让我那个便宜爹知道他身边的女人到底有多么的狠心!” 她的指甲几乎掐进了手心里,她好恨!她怎么能不恨! “来日方长,这个仇我自然也会记住。” 萧默言看着简轻衣如此痛苦有些后悔把真相告诉她,但这件事简轻衣早晚会知道的。 “我知道岳氏恨毒了我,但是我没想到她在那么久以前就开始对我下手了。” 早知道今天在天历阁就应该好好的让简轻羽尝点苦头才是。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要急在一时,她又问萧默言可有办法帮她破了身上的秘术。 见萧默言不说话,简轻衣很是失望,看来是没什么希望了。 “我对此术知道的也甚少,而且此术和你的经脉共存,若是强行破术的话,我担心反而对你的身体有害。” 如今简轻衣是个凡人但是身体健康,要是破解此术反而会承担很大的风险,权衡之下,萧默言并不敢擅动。 “罢了。” 简轻衣已经做了那么多年的凡人也不想急在一时,只是这口气出不了实在是憋得慌。 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若是可以修行的话,她便不用别人保护自己了。 简轻衣化悲愤为力量,准备在离开天历城之前把酿酒的技艺全都传授给水花,让她好好的帮自己打点生意。 水花本就已经非常感谢简轻衣了,现在又得她倾囊相授,实在是感激莫名,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对简轻衣忠心耿耿,万死不辞。 “我过几天就要和王爷回京复命,酒坊的事情就全都交给你打点了,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要是水花觉得可以的话,就多开几家分店,只是招人的时候一定要擦亮眼睛。 简轻衣又让水花有空的时候去看看呦呦,自己不在天历城,心里总是放心不下。 “夫人放心,您的话我都已经记下了。” 水花很是舍不得简轻衣,问她难道不能在天历城多留几天吗? 简轻衣苦笑,她倒是想,只是皇命难违,如今的她已经是王妃了,自然要和萧默言同进退。 不过以后总还是有见面的机会的,毕竟天历城可是萧默言的封地。 传令官催得紧,萧默言已经用身子不适的理由推了好几天,眼下是必然要启程的了。 水花把马车塞得满满的,有各种点心还有布料什么的,她也知道这些东西简轻衣大约是用不着,但总觉得东西多准备一些会比较好。 杏儿把马车上的软塌铺上,来的时候是和呦呦一起,回去的时候便只剩下她一个人了,难免心里有些惆怅。 她刚准备上车,一只手便伸到了她的面前。 “想要试试骑马是什么感觉吗?” 萧默言微笑着看着她。 简轻衣也笑了,把手放在了他的掌心上,接着他的力便上了马。 策马疾驰的感觉着实令人心里痛快。 “王爷真的是很看重夫人呢。” 杏儿觉得很是欣慰,木九也觉得萧默言自从遇到了简轻衣以后变得有烟火气了,两人就像是老母亲和老父亲一样。 他们回去倒是比来的时候要快上许多,回到京城以后萧默言没有回王府,而是直接进了宫。 简轻衣忧心忡忡的对萧默言说不知道皇上再圣旨里说要他回京请罪,可又没说会如何责罚,不知道皇上到底是如何想的。 “他始终是我父皇,总不会杀了我。” 萧默言淡淡的说,嘴角有一丝讥讽,因为他觉得就算萧宗真的杀了他倒也不奇怪。 李月生在前头引着萧默言到了御书房,请他在外头稍后片刻,太子现在正在里头。 从日头初升一直等到了午时,萧默言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在大殿之外。 “王爷,皇上大约是有话要嘱咐太子殿下,您要不然在偏殿稍等一会,等皇上传召您的时候在过来?” 李月生看萧默言已经站了整整两个时辰了,上去劝道。 “谢过公公好意,父皇召见我理应站等。” 萧默言就这样挺直了背一直站在御书房外,李月生心里嘀咕了一句他怎么这么轴,但还是快步走进了御书房。 “皇上,这茶已经凉了,是不是要换杯热的?” 第一百零三章 受益良多 萧宗这才缓缓的抬起头,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禀皇上,已经是午时了。” 太子看了看萧宗,笑着说没想到时辰过的那么快。 “每次和父皇说话,儿臣都觉得受益良多,想来正是如此所以才觉得即便是过了那么久还是意犹未尽。” 太子说话向来是合萧宗心意的,他看太子穿的很少,又多嘱咐了两句,说太子身边有侧妃还有正妃,她们也该对太子的生活多上上心。 “父皇有所不知,是儿臣觉得如果生活过于优渥会让人意志薄弱,所以才特意穿的比较单薄。” 太子又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如今虽然四海升平,但是还有些百姓依然生活的水深火热,他每每想到这些便深觉不安,想要替百姓做些什么。 “你身为储君能如此想那便是社稷之福了。” 萧宗让太子先退下吧,等明日得了空,再去翊坤宫看看皇后。 “那父皇早些歇息,儿臣先退下了。” 太子走出御书房,看到萧墨言站在太阳下,便笑着迎了上去说他刚从天历城回来,京城的寒冷是不是让他有些不习惯。 “臣弟是个粗人,感觉不到什么不同。” “也是,王弟一直征战沙场,体格自然是和我们不同。” 太子眯着眼睛,话里有话。 李月生弯着腰过来过萧宗宣萧默言进去了,太子便笑了笑说等下见到了父皇,他可一定要把在天历城如何剿匪的过程细细的说一遍。 看他如此志得意满,想来是已经把蛛丝马迹全都抹去了,丝毫不担心萧默言会在萧宗面前告他一状。 御书房里烧着地龙自然是暖和的,萧宗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萧默言,沉声问他在龙山剿匪可还顺利。 “父皇想要问什么呢?” 萧默言抬起头,其实所有的一切萧宗已经知道了不是吗?那又何必在多问。 见他如此顶撞,萧宗甚感不悦,难不成萧默言是在质问他吗? “儿臣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 萧宗忽然大怒,拿起手边堆着的奏折便直接朝着萧默言砸了过去。 他刚刚在龙山平定匪患,朝中便有不少大臣上折子要帮他庆功。 萧宗最忌惮的就是皇子和大臣来往,所以即便他知道萧默言是有功的。 他刻意寻了个由头宣召萧默言戴罪回京就是要让萧默言记得北漠到底是谁的天下。 至于王县令之死,萧宗也并不是没有察觉到太子可能也插手了,但如果让他在萧默言和太子之间选择一个人相信的话,他还是选择了太子。 他可以对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有些事情他绝对无法容忍。 “你此次便算是功过相抵,朕不赏你也不罚你,过些日子便是你母亲的忌日了,你就在府上给你母亲抄写经文吧。” 这便是借着抄经的名义让萧默言闭门思过了。 京城中的风是永远都不会停的。 风把萧默言的衣服吹的猎猎作响,他看着身后巍峨的皇宫,转身走了出去。 看到他平安无事的回来,简轻衣可算是把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 “禁足就禁足呗,我和你一起抄经好了。” 简轻衣倒是看得很开,因为她在回京的路上想的是萧宗可能一气之下把他们全都打一顿也说不定。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萧默言也是萧宗的臣,才是他的儿子。 所以在听说只是抄经以后她反而还觉得挺高兴的。 “咱们在龙山过的心惊胆战,现在回到王府至少能安安稳稳的不是吗?” 萧默言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是却要被禁足,即便是他心中也有些郁结,可看着简轻衣朝着自己轻快的眨眼睛,他的心情也忽然间变得轻松起来。 他笑了笑说简轻衣的字可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想要帮他抄经,怕是要先练个十年八年的。 “我可是好心安慰你,你到反过来嘲笑我。” 简轻衣有点不服气,萧默言一直在带兵打仗,应该也没什么时间习字,又能比她强到哪去? 但是等真的看了萧默言的字以后,简轻衣便知道她是大错特错了。 萧默言的一手飞白体写的堪比名家,尤其是和她那狗爬一般的簪花小字比起来那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简轻衣哼了一声把那些纸全都揉成一团丢了出去,皇上罚的又不是她,她干嘛多此一举。 走的时候京城的天就一直是阴沉沉的,直到他们回来,雪才终于下来了。 京城一片白色,王府也是白茫茫的一片,天气也愈发寒冷了起来。 王府门口设了粥棚,救济穷人,往年这样做的只有萧默言,可今年太子不知道是怎么了,也在东宫设了一个同样的粥棚。 听说了此事以后,萧默言只是淡淡的说能多让一些人吃饱肚子也是好的。 “可是王爷,咱们给饥民喝的是白粥,但是太子那边的是八宝粥,而且还熬得特别浓稠,好像是存心要把咱们给比下去一样。” 简轻衣拨弄着香饵往香炉里丢了进去,瞬间满室生香,竟是有一种春天百花齐放的感觉。 这是从西域进贡来的凝露香,一颗香饵便要一两银子,简轻衣用的时候都觉得肉疼,但这味道实在是好闻的紧,所以萧默言便命人日日都送来。 简轻衣也曾经看过王府的账本,萧默言除了每个月的分例银子以外,还有不少的进项,比如说各宫里和皇上的赏赐,还有封地的园子和田地的租子,加在一起足足有上万两。 但是和东宫比起来,这点银子只能算是零头。 太子除了萧默言有的这些以外,他私下里还会收些官员给的好处,那笔钱到底有多少便不得而知了。 “东宫确实是家大业大,出手阔绰也是理所当然的。” 简轻衣把香饵盒子盖上,又问木九如今京城的米价可涨了。 “入冬以后多少是涨了一些。” 冬日里,所有东西都要贵一些,米自然也不例外。 简轻衣粗粗的算了一下,太子的粥棚每日要花的银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第一百零四章 攀比 木九觉得太子明摆着就是要把王府压下去一头,他们可不能认输。 “那依照你的意思呢?” 简轻衣问,木九干脆利落的回答说那自然是要把太子做的更好,东宫给饥民吃八宝粥,他们不仅要一样,还要在多加个白面馒头! 虽说木九的身手是不差,对萧默言也是忠心无二,但是他的脑袋着实不算是很灵光。 京城中大部分百姓能够吃得上玉米面和窝窝头已经算是很不错了,要是知道能不花银子就吃到白面,还不都疯了一样的来抢? 别看一两个馒头不算什么,但是累积起来可是一笔不小的银子,总不能为了和太子争着出风头就把王府的家底全都掏空了吧? “那依王妃之见该怎么办?” 木九觉得施粥是王府一直在做的事情,太子今年忽然斜插一杠子实在是奇怪得很,显然是想要沽名钓誉,他们若是什么都不做,岂不是让别人觉得他们王府比不上东宫? “他是太子,这些本就是他应该做的。” 简轻衣看了萧默言一眼,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便问萧默言是如何打算的。 “把太子施粥一事传遍京城,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木九不解,难不成他们还要帮太子说话吗? “既然王爷让你去做那你便照做就是了。” 简轻衣抿嘴轻笑,看来萧默言和自己想的是一样的法子。 太子不仅仅设立了粥棚,为表亲厚,还带着王芙亲自帮饥民施粥,可谓是做作了样子。 说起来这个主意还是王芙想出来的,东宫家底厚再加上王家的支持,太子便觉得这个主意可行,在东宫门口弄了这个粥棚。 “老二能做的事情,我自然可以比他做得更好。” 太子一向不怎么喜欢王芙,但是这次她的主意还不错,太子对她也有了点好脸色,让她甚是欢心。 “太子妃,您今日操劳了一天了,奴婢给您捏一捏。” 玉珊端着热水来给王芙泡脚,王芙闻着身上的味道厌恶的皱起了眉头。 那些灾民身上一股子寒酸气,弄得她衣服上都难闻死了。 “您在忍一忍,太子殿下这些天刚刚对您好一点,您可不能错失了这个机会让徐真真在迷惑了殿下啊。” 要不是为了太子,王芙怎么会愿意和那些灾民们接触。 “幸好哥哥给我出了这个主意让我转告给太子,要是殿下从此以后能回心转意,也不枉我花了那么多力气。” 虽说王家把王芙这个嫡女嫁过来只是为了等她将来成为皇后稳固王家的地位,但是王府对太子是真心的。 遥想当年,墙头马上,她第一次见到太子,便决定要嫁给他,可惜即便是做了太子妃,太子的心依然不在她身上。 “太子殿下到。” 听到通传之声,王芙忙起身相迎。 “免礼吧。” 太子扶着王芙起身,但是眼神却落在了一旁的玉珊身上。 “你今天穿的这身衣服倒是不错。” 王芙表情一冷,转过身让玉珊去小厨房准备些点心来,玉珊忙转身告退,不小心从太子身边蹭了一下,太子挑眉,饶有兴趣的看着玉珊怯怯的样子。 “你身边这个丫头出落的越发水灵了。” 太子本性好色,可玉珊是王芙的陪嫁丫头,他也打上了主意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王芙有些气恼,直接给太子甩脸子,冷声说:“殿下已经有了徐侧妃还不够吗?把手都伸到臣妾身边来了。” 纵然太子有千般不是,他也是北漠的储君,除了萧宗以外,可没人敢说他半个不字,王芙如此顶撞,自然是逾越了。 太子今日来本是想着王芙有功,想要和她亲近一下,没想到她脚软如此不识抬举,当下也冷了一张脸,拂袖而去。 等玉珊端了点心回来的时候,看到满屋狼藉,王芙已经把房里的东西摔了个干干净净。 她尤嫌不足,见到玉珊便火上心头,直接让玉珊跪在了碎瓷片上。 “你们这些狐媚子,一个个都想着勾引殿下,我要是不好好教训你们,你们便都觉得我是好欺负的!” 玉珊哭喊的声音传到外头让人听着便觉得心里发冷,太子府的其他婢女们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让王芙嫉恨上。 如果不是需要王家帮他稳固太子之位,太子早就把徐真真扶正做太子妃了,哪里还能容得下王芙这个妒妇。 过几日就是先皇后的忌辰了,宫里少不得要做一场水陆大法事,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王皇后心里最不痛快的时候,但她是皇后,是天下人的表率,很多事情她就算是不想也不能不去做。 翡翠说慈安殿的法师们都已经准备好了,经文也都已经送去焚烧,一切妥当。 “那女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可我觉得她却好像一直还在皇宫里。” 皇后喃喃自语道,她已经做了那么多年的皇后,她是萧宗如今的发妻,可她始终看不透萧宗的心到底在想些什么,还有没有那个女人的影子。 “娘娘您别想太多,不管怎样,她都已经是个死人了。” 翡翠低声说这几日皇后一直操劳着,想来是身子乏了,倒不如先去小憩一下。 皇后刚应允下来让翡翠把香炉里的檀香点上给她静静心,就听到外面传来了王芙的声音。 “让我进去,我要见姑母!” 翊坤宫的人也不敢硬拦着王芙,她又一直哭,弄得皇后本来就烦躁的心更加乱了。 “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先让她进来吧。” 皇后整理了一下凤冠,翡翠把王芙请了进来,王芙一见皇后便哭得厉害,说太子对她原来越冷淡。 看她鬓发都有些松了,脸上的妆也哭花了,哪里还有半点王家嫡女和太子妃的样子,皇后便让翡翠打水来给她洗脸。 王芙哽咽着对皇后告状,说太子居然看上了玉珊,这岂不是打她的脸吗? “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寻常事,再说了,你的夫君可是太子,未来还会有三宫六院,难不成你现在就要开始寻死觅活?” 第一百零五章 女鲛 王皇后很是不屑的样子,既然做了太子妃,那便要明白她此生都不可能和平常人家的夫妻一样。 王芙抽抽搭搭的说自从大婚以来,太子就没对她有过好脸色,她觉得要不是太子忌惮王家,现在她早就成了下堂妇了。 “只要有本宫在,你就永远都是太子妃。” 皇后亲手帮王芙把头上的步摇扶正,太子是她的儿子,王家又是她的母家,未来的皇上只能是王家女。 夫君的疼爱虽然要紧,但并不是最重要的。 “妃子可以有很多,可皇后只会有一人,你明白了吗?” 要不是看在王芙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亲侄女,王皇后也不会在此多费口舌。 王芙虽然心里还委屈着,可也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你回去以后赏赐玉珊些东西,让她到太子身边做个通房,日常还在你身边伺候着,知道了吗?” 皇后也看出王芙怕是个不中用的,既然她留不住太子的心,找几个信得过的人送到太子身边去,帮着说话也是好的。 “芙儿知道了。” 王芙不情愿的在晚上把玉珊送给了太子,太子稍感意外但也没有拒绝,当夜便把玉珊留下来了。 苏染来王府找简轻衣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笑个不停,说现在京城的贵女们都把这事当成一个大笑话。 “太子多了个通房有什么好稀罕的,将来他做了皇上,依照规制可以有皇后一人,皇贵妃两人,妃子四位,昭仪淑媛美人那更是想有多少都可以。” 简轻衣不以为意,觉得是苏染太过小题大做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玉珊是太子妃的陪嫁。” 如今太子还没有嫡子就急着纳通房,万一玉珊在王芙之前生下了孩子那不就是打王芙的脸吗? 简轻衣笑了笑,说太子身边可是有好几位侧妃呢,怎么她们也未有所出? 苏染怔了一下,这个问题她倒是从没想过。 “大约是她们心里也知道,就算真的怀上了孩子,大约也是生不下来的。” 东宫可是比皇宫还要危险的地方,王皇后势大,就算那些侧妃再怎么得宠,王家也不会让嫡长子从别的女人的肚子里生出来。 至于如何避子,想来苏染也是听说过一二的吧。 苏染倒吸了一口冷气,前些年京城中有流言说太子身边有个女人大了肚子,第二天却不知所踪,当时还以为仅仅是流言,现在想想那女子多半是凶多吉少。 “好了,咱们不要再说这些事情了,今天日头那么好,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简轻衣在王府里闷了好几日了,好不容易等到这雪停了,早就按捺不住想去欣赏一下雪景。 “我知道有个好去处,不过王爷不和我们一起吗?” 自从苏染想明白以后,她对萧默言的称呼就变了,她把简轻衣当朋友,自然不会忌惮朋友的东西。 “过几日是先皇后的忌日,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这些天萧默言都在书房里抄写经文,很少见外人。 苏染说的好去处是京城中的一个酒楼,背靠着护城河和后山,闹中取静,布置的也非常雅致,一进门便是温香扑鼻。 “给我们一个雅间。” 在这种酒楼跑堂的伙计自然是多少有点眼力见的,瞧着简轻衣和苏染身后跟着的丫鬟穿的都是锦缎,手上还带了一个银镯子,便知道她们一定是朱门绣户女,赶紧引着两人上楼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这里的雅间全都用轻纱和炕屏隔开,中间有一个火炉,烧的是银屑炭,既暖和又不会呛人。 “想必这家酒楼吃饭很贵吧。” “我可是听说了,你可是简家酒坊的主人,难不成还在乎这点银子?” 苏染让小二捡些精细的菜肴上来,最好是辣一点的,还有要两壶上好的女儿红。 酒楼内十分暖和,外头的风却是冷冽,一冷一暖倒是挺有趣的。 简轻衣夹起了一颗鸽子蛋,就这么东西要一吊钱一个,着实太贵了点? 杏儿在一旁伺候着给她们布菜,笑着说王府里平日吃的东西也差不多是这个价钱,要是简轻衣心疼的话,怕是日日都要心痛了。 “真的那么贵?” 简轻衣咂咂嘴,回去以后她可要好好的查查账房的帐,看看能不能省下些银子来,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苏染无奈,说这顿饭她来请客,但求简轻衣好好的吃饭,不要再心疼银子了。 “真的,那可是你说的。” 白嫖了一顿饭,简轻衣就像是捡了多大的便宜一样,挥挥手让小二在上一个锅子来,这种冷冰冰的天气吃上一个热腾腾的锅子才痛快呢。 正在她放开了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一阵女子的哭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她放下筷子,朝着旁边看去,一个姑娘抱着琵琶跪在地上,旁边的那桌客人看起来很是不悦的样子。 “你不过是一个鲛人罢了,让你唱个曲反倒哭哭啼啼的,岂不是存心让我下不来台!” 鲛人? 简轻衣只见过琰汐一个鲛人,她起了兴趣,忍不住往外探出去头去。 那姑娘长得着实很美,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白玉盘里养了两丸黑水银。 眼泪刚从她的眼角流出来,便成了硕大圆润的珍珠,一颗颗的掉在了地上。 “还以为周兄府上的鲛人是何等绝色,没想到原来也就和普通鲛人没什么差别。” 旁边的人跟着起哄,捡起地上的珍珠朝着鲛人扔了过去。 周鑫大怒,他花了那么多银子买了个鲛人回来就是为了在别人面前炫耀,可现在反倒是出了丑,他气急,一脚便把那姑娘踢倒在地。 “过分!” 苏染很生气,萧宗早就下旨不准在府上豢养鲛人,这个姓周的不仅明知故犯,还不把鲛人当人看! 简轻衣刚想拦着她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可苏染已经拎着骨鞭冲了出去。 “糟了。” 简轻衣瞧着那群人也不像是好惹的,果然,苏染还没在那人手下走三招,便被那人夺去了骨鞭。 “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管大爷我的闲事?” 第一百零六章 仗势欺人 这个周鑫的父亲在京城也算是个角色,他自己虽然是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但是在修行上很有天分。 苏染眼看着自己的骨鞭都被夺去了,心知自己不是周鑫的对手,但她气性高,不肯低头,所以赤手空拳手的又冲了上去。 简轻衣在一旁看着心急如焚,苏染到底是个姑娘家,现在动手的只有周鑫一个人她已经难以支撑了,万一对方一群人一拥而上,最后吃亏的肯定是她们。 “杏儿,你快些回去告诉王爷。” 杏儿好像已经被吓傻了,还是简轻衣推了她一把她才回过神来,赶紧朝外头跑了出去。 能在这里吃饭的都不是普通人,店家也担心会惹祸上身,所以根本就没人敢拦着。 周鑫虽然不把苏染放在眼里,可他觉得一个漂亮姑娘火气那么大还挺有趣的,因此也不直接打败苏染,反而像是逗她一样。 苏染也察觉到了周鑫根本就没有用真本事,只是在逗她玩,便更加生气了,出招也更加狠辣。 “你这小娘子实在是有趣得紧,倒是比我家养的那些奴才们要好玩。” 听他居然把自己比作奴才,苏染气上心头,一脚踢起了地上的酒坛子碎片。 瓷片擦着周鑫的脸飞了过去,虽然没伤到他的皮肉但是也削下了他的一缕头发。 旁边他的那些狐朋狗友都跟着瞎起哄,说周鑫居然被一个女人给伤着了,实在是丢人的紧。 被这些人一闹,周鑫的面上也有些挂不住,恶狠狠地盯着苏染:“大爷我本来不想和你计较,但现在,大爷要你今天晚上陪我好好的乐呵乐呵!” 说罢,他双拳成虎爪状,掌风凌厉,一下子就掐住了苏染的脖子。 “你这女人长得倒还算不错,就是脾气实在是火爆了点,没关系,大爷我最喜欢的就是教育别人。” 周鑫在京城横行霸道惯了,想着苏染估计就是哪个富商家的女儿,就算是他把苏染怎么样了,只要回头把她纳为小妾给个名分不就成了,要是她脸皮薄直接跳了护城河他也不在乎。 说罢他便让人动手把苏染给捆起来带走。 “这位公子。” 简轻衣以前在安城也不是没见过纨绔,但是像周鑫这样无法无天的还是第一个,光天化日之下就想要带走良家女子? 周鑫和他身边的那些男人见到简轻衣俱是一愣,随后眼睛都直了。 这天下还有这般绝色的女子?难不成也是个鲛人? “公子,我家小妹多有冲撞,我在此替她像公子赔个不是,还望公子您能高抬贵手,放了我家妹妹。” 大丈夫能屈能伸,她一个凡人显然不可能强行把苏染从他们手下带走,只能看看求情有没有用。 “轻衣,你别求他们!” 都这样了苏染还在倔着一口气,简轻衣甚是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她还是先把嘴巴闭上吧。 周鑫没想到今天居然能遇到这么多漂亮姑娘,他笑了笑:“让我放了她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今天你们败坏了我的兴致,我是一定要带走一个人的。” 他朝着简轻衣伸出手去,不带走苏染也可以,除非简轻衣愿意代替她。 “公子自重。” 简轻衣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周鑫伸过来的脏手。 见周鑫怕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简轻衣便说出了苏染的身份。 “想来公子家中怕是也有人在朝为官,若是今日上了和苏家的和气,怕是这件事也不会那么容易善了吧。” “你说这丫头是苏家的女儿?” 周鑫怀疑的看了苏染一眼,看她的功夫和修为在女子中算是很高的了,倒真的像是出身于将门。 只是旁边那么多人看着,收手的话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你说她是苏家的女儿,那你呢?你既然称呼她为妹妹,难不成你也是苏家的女儿?” 众所皆知,苏将军只有一个嫡女,莫不是她们为了让自己放人,故意糊弄? 简轻衣抿了抿嘴唇,她是王妃的事情最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因为此事可大可小,万一被有心人传出去的话,很可能会无事生非。 “哎呀周兄,你们她们两个人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想来就是为了脱身而编造的谎言,还是说周兄你一听到苏家这两个字就吓得走不动路了?” 周鑫本就要面子,被旁边的人这么一激,便更不可能放人了。 “我不管你们到底是谁,既然今天落到小爷我的手上了,那就别在耍心眼了!” 既然是主动送上门来的好货色,那就不要辜负了。 周鑫在简轻衣的背上一点,她便觉得整个身体一下子酥软下来。 “给我带走她们!” 简轻衣的手脚都无法动弹,想要呼救也是不能,她现在非常后悔,早知道就应该在身边多待几个人的。 周鑫刚准备把苏染和简轻衣都带走,忽然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如梦似幻,脚下踩着的东西变成了云彩,在定睛一眼他居然在一只巨兽的口中。 他惊出了一身汗,马上意识到这是幻境。 周鑫的修为底子不错,在加上他狠下心直接在手臂上划开了一道血口子,痛楚让他回过神来。 他依然还在酒楼之中,只是他的那些朋友们都已经倒在了地上,一个个像是看到了非常可怕的东西,被吓傻了。 “是谁人施的幻术!” 周鑫大喊道,警惕的看着周围,可他却不知道他要找的人就在他的身后。 “琰汐?” 简轻衣哑然,琰汐怎么会在这里? 周鑫这才发现有他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猛地转过身。 “你是……鲛人?” 鲛人长得都极美,就算化形以后耳朵的轮廓和普通人也会有些不同,刚刚风吹起琰汐的头发,露出了他的耳朵,在加上他虽是男子可实在是长得太过美丽。 周鑫冷笑,怪不得能让他中了幻术,鲛人最擅长的便是迷惑人的心神,使人堕入幻境。 一个卑贱的鲛人,居然敢对他下手? 周鑫最是瞧不起鲛人,现在却被琰汐反将一军,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 第一百零七章 大事化小 简轻衣本以为琰汐和自己一样是个凡人,但很显然,她想错了。 或许周鑫也没想到他有一天会输给他最是瞧不上的鲛人。 当琰汐的脚踩在周鑫脸上的时候,周鑫的表情极为惊诧,因为他连琰汐是怎么出手的都没有看到。 简轻衣倒是松了口气,想着应该可以逃过一劫了。 “我一定要杀了你!” 周鑫大声叫嚷着,口中咒骂不停。 琰汐只是漠然的看着他,脚尖稍微用力,周鑫的脸骨便碎了一块,鲜血顺着他的嘴角留了下来。 他骨头碎了以后便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但还是一直骂骂咧咧的。 “够了。” 简轻衣担心琰汐会踩碎他的脖子,赶紧说让他受点皮肉之苦就可以了。 虽然周鑫死不足惜,但是没有必要惹的他们也一身腥。 “你没事吧。” “嗯。” 简轻衣俯身把苏染扶了起来,问她可还好。 “本姑娘皮糙肉厚的,放心,死不了。” 苏染活动了一下手脚,气冲冲的要去找周鑫报一箭之仇,简轻衣一边拦着她一边说此事不能闹得太大,她们两个都是姑娘家,要真的脑袋人尽皆知,她们便是有理也成了无理。 看周鑫身边的那群人都还被困在幻境之中,简轻衣便对琰汐说先把他们都放了吧。 鲛人的幻术着实厉害,那些人醒过来的时候一个个已经被吓得肝胆俱裂,估计这辈子都会留下心理阴影的。 周鑫捂着脸站了起来,指着琰汐含糊的说了几句话,虽然听的不是很真切,但也能猜出他大概的意思,无非就是让琰汐记着今天,以后他早晚会把这笔账讨回来。 “你放心,本姑娘会先去找你算账的!” 苏染举起拳头,她可不会怕了周鑫。 简轻衣看了看一直在地上跪着的女鲛,她战战兢兢的抱着琵琶,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要是跟着周鑫回去的话,想来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吧。 “这位公子。” 简轻衣摘掉了耳朵上的两只玻璃种翡翠耳环递给周鑫。 “你既然不喜欢她,那我便从公子你的手里把她买下来吧。” 周鑫瞧了一眼那对耳环,他是个纨绔子弟自然是识货的,一眼便看出这是进贡之物,他愣了一下,难不成简轻衣是宫里的人? “冤家宜解不宜结,我知道今日是我们多有得罪,可按照北漠的律法,即便是王公贵族也不能豢养鲛人,否则便要重罚,想来公子也不希望今天的事情被说出去,对吗?” 周鑫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看起来应该不是个傻子,所以简轻衣笑了笑,把耳环递到他的手上,他应该明白自己是什么意思了吧。 酒楼已经一片狼藉,二楼的客人在周鑫和苏染动手的时候就已经全部逃之夭夭了,简轻衣谢过琰汐出手相救之恩,又主动给了伙计一些银子算作赔偿。 “若是不够的话,我在给你一些吧。” 简轻衣把身上的银票全都给了伙计,她担心还是不够,便抬手把头上戴着的缠丝红宝石步摇摘了下来给了伙计。 “这实在是太贵重了,小的怎么敢收贵人的东西啊。” 那金簪沉甸甸的,至少也有三四两,伙计拖着簪子的手都在发抖。 “剩下的便当做给你的打赏吧,毕竟我们也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只不过我希望今天得事情不要传出去。” 伙计心领神会,说今日什么都没有发生。 苏染气哼哼的说幸亏周鑫跑得快,否则她一定要在和周鑫过两招。 “好了,要不是你沉不住气,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小心要是让苏老将军知道了会打断你的腿!” 一听这话苏染立刻就蔫了下来,忧心忡忡的问简轻衣这个周鑫会不会真的跑到苏家去告状。 “只要这个周鑫不是傻子他就不会做缺心眼的事情。” 周鑫虽然是有人撑腰,但放眼整个北漠,有胆子和骠骑大将军作对的怕是没几个。 再说了,他应该也瞧出自己的耳环是珍品,想来会有所忌惮。 “那我就放心了。” 苏染长舒一口气,还是简轻衣想的周到。 她刚想开口问琰汐怎么会在这里,就听到外面有马蹄声停在了酒楼门口,她猜应该是萧默言来了。 “你们难道就不能从大门走进来吗?” 当简轻衣看到萧默言和木九从酒楼窗户跳进来的时候,很是无奈。 “主子也是担心您的安全。” 在听杏儿说简轻衣遇到麻烦以后,他们便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这一路上萧默言都提着一口气。 看着他担心的眼神,简轻衣心头一暖,笑了笑说她无事。 “闹事的人呢?” 萧默言皱眉,是谁不想活了? “事情已经解决了,你就不要再追究了。” 萧默言的视线落到了一旁的琰汐身上,琰汐也淡淡的看着萧默言。 “你们还不认识吧,我来介绍一下。” “东海皇子琰汐。” 用不着简轻衣介绍,他们早就已经见过面了。 十年前,萧默言第一次带兵出征打的就是东海,那也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场胜仗,当东海的鲛人投降的时候,东海的海皇带着琰汐亲自来递交了降书。 他们两人之间还有这种渊源? 简轻衣尴尬的笑了笑,这算不算仇人见面? 她小心翼翼的瞧着两人,生怕他们会打起来。 很庆幸的是事情并没有这样发展,伙计手脚麻利,已经把酒楼的残杯断盏收拾干净,又重新给他们上了一桌子菜。 四人围坐在桌边,俱是沉默不语,气氛着实有些沉重,简轻衣觉得还不如干脆利落的打一场呢。 她想了想,招手让那个女鲛过来。 “你是周鑫府上豢养的鲛人,想必会弹琴唱曲吧?” 女鲛有些害怕的点了点头,她打小便被认抓了起来卖给了周家,一直被周家教导着,为的就是供他们取乐。 “我刚刚也算是帮你赎了身,这样吧,你给我唱首曲子,咱们就算是两清了可好?” 女鲛感激的点了点头,紧了一下琵琶的弦,只是她刚刚收到了惊吓,现在还没完全回过神来,琵琶弹得有几个音都错了。 第一百零八章 账本 女鲛很是不安,越紧张就越是容易出错。 简轻衣看她两只手都在抖,想着自己是不是有些太强人所难了。 “把手伸过来。” 琰汐轻轻的在女鲛的手背上点了一下,女鲛的眼神便变得无比柔和,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 她再去弹琵琶的时候,和刚刚完全不一样,再配上她曼妙的歌喉,可谓是相得益彰,此曲只应天上有。 “你刚刚对她做了什么,真的好厉害啊。” “幻术既可以让人看到心中最恐惧的东西也可以让人看到她生命中美好的事物,安抚人的情绪。” 简轻衣一听来了兴趣,完琰汐可不可以让她也感受一下。 琰汐笑了笑,说自然是可以的。 他的指腹轻轻的从简轻衣的手背上划过,简轻衣便笑了起来,因为她看到了呦呦。 小时候的呦呦真的好可爱啊。 忽然画面一转,呦呦消失了,而她面前的人变成了萧默言。 她怔了一下,心中却是无比的喜悦。 “轻衣,你看到了什么啊。” 苏染很好奇的问,因为刚刚简轻衣笑的实在是太幸福了。 “我……看到了呦呦。” 简轻衣有些心虚的藏起了后面半句,悄悄的用眼神瞟了一下萧默言,却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她的脸噌的一下就红到了耳朵根。 这桌子上的人除了神经大条的苏染以外,谁都能看得出简轻衣一定是隐瞒了些什么。 萧默言很少见的勾了勾嘴角,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对了,还没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简轻衣慌忙把话题给岔开了,琰汐身份特殊,怎么会一个人在京城里随意走动? “你们北漠的皇帝开恩,许我能在京城中自由走动。” 他虽然是质子,但也是东海的皇子,萧宗总不可能一直把他关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 那以后我是不是可以经常和你见面?” 简轻衣觉得琰汐的幻术实在是太厉害了,而且琰汐这张脸光是看着便十分的赏心悦目,她很喜欢。 “我倒是也很愿意和你见面,只是不知道王爷意下如何呢?” 琰汐笑着看着萧默言,简轻衣这才想起来她现在是王妃,私下里和男子见面似乎不太好。 只是萧默言应该也不会在意这些小事吧? 眼看着外头太阳就要落山了,琰汐起身说他也该回去了。 “等一下。” 简轻衣指了指一旁的女鲛,她虽然替她赎了身,可在王府里养个女鲛的话实在是多有不便,要是琰汐不介意的话,可否把她带回去?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没有名字。” 她只是个被周家豢养的玩物罢了,是不配拥有姓名的。 “既然是你救了她,那你便给她赐名吧。” 简轻衣想了想,她既然是鲛人,那边叫绿藻好了,毕竟她也不会咬文嚼字,实在是很想出什么特别有意思的名字。 反正只是一个称呼,若是她不喜欢以后改了便是。 绿藻承蒙简轻衣相助才能脱离苦海,对她感激涕零,她谢过了简轻衣,说以后要是有机会定然会报答她。 “你只要好好的活着便是报答我了,希望有一天你可以回到海里去。” 她们能相遇也算是有缘,背井离乡的感觉有多痛苦,简轻衣也能体会一二。 回去之前,简轻衣交代苏染见到了苏将军以后就当是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可千万别漏了马脚,不打自招。 “放心,我从小到大惹的祸可多了,只要没人说,我爹就不可能发现。” 苏染很是骄傲的样子。 简轻衣略有些无奈,苏染人很善良,就是过于心直口快。 回到王府以后,杏儿啪的一声就跪在她面前请罪,说是她无能,没有保护好简轻衣,差一点就酿成了大祸。 “好了,你快些起来吧。” 杏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回来报信已经做得很好了,难不成还要留下来被周鑫一网打尽吗? 她问萧默言可曾听说过周鑫这个名字,萧默言摇了摇头,他只能记住入的了他的眼的人,不过他倒是知道京城的周家。 “周家曾做过几年的皇商,族中也出了几个在北漠数得上名头的修士,不过在京中也只能算是寻常人家罢了。” 在萧默言眼中,怕是谁都很普通。 简轻衣想着周鑫得了教训,应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出来放肆了,她倒是不怕周鑫报复,就是担心他胡言乱语。 “以后若是无事,不要和鲛人走的太近。” “你说的是琰汐?” 简轻衣觉得自己和琰汐好歹也有两面之缘,今日又是他出手相助,琰汐应该算是她的贵人才对,为什么萧默言好像并不是很待见琰汐的样子? “鲛人并非你所看到的那样。” 萧默言顿了顿却没有解释他话里的意思,只是让简轻衣照做便是。 “说话说一半,非要卖关子。” 简轻衣嘀咕道,她觉得鲛人都很可怜,就像是琰汐和绿藻,一个被送到敌国做质子,一个从小便背井离乡,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雪前暖,雪后寒,地上的积雪消融,积水在地上结了冰,就连屋檐下面都全都长长的冰晶。 简轻衣把手炉抱得紧紧的,看完了一页账本后便让杏儿帮她翻页。 “王爷不仅仅有俸禄,宫里还有各种赏赐,为什么账上每个月只能剩下这点银子?” 她倒不是怀疑赵婆子中饱私囊,只是觉得府上的开销实在是过于大了。 赵婆子从怀里掏出另外一个账本,说是除了府上的日常开支以外,还有另外一些开销是记了一本小账的。 简轻衣反过来看了看,原来萧默言有一半的银子都用来贴补阵亡将士留下的家人。 朝廷虽然也有抚恤银子,但是前些年征战不断,国库空虚,战场上又不知死了多少人,很多将士的家人分到的银子都只有一点点。 怪不得萧默言堂堂一个王爷,手上的积蓄却那么少。 幸亏简轻衣的头面衣裳光是宫里的赏赐就已经够了,否则还要在账上多添上一笔。 第一百零九章 祸水东引 本想着萧默言是王爷,又是赫赫有名的北漠战神,家底就算是比不上太子,至少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没想到萧默言手中的积蓄可能还比不上简家。 他想要照顾将士的心是好的,只是他一个人能做的毕竟太少了,这些本应该是户部和兵部的责任才对。 简轻衣放下账本,对赵婆子说以后自己的那份银子也划到小帐上去吧,就当是她这个王妃帮着萧默言尽心尽力了。 “此事就不用告诉王爷了。” 她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就惊动萧默言。 “账本我都已经看过了,劳烦赵妈妈把账本收起来吧。” 既然已经看过没问题,简轻衣对王府的开支心里也有数了,账本自然是继续交给赵婆子保管,可赵婆子却反而把账房的钥匙拿了出来。 “赵妈妈,您这是何意?” “奴才本就只是因为王爷没有王妃所以才暂代管家之权,如今您已经是王爷身边的人了,自然应该是您执掌中馈。” 简轻衣很意外,因为她并非正妃,就算赵婆子不把钥匙给她也是合规合矩的,再说了,她一直觉得赵婆子不怎么待见自己,又怎么会让自己管家呢? “奴才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眼睛没瞎,自认为还是能看清人的。” 赵婆子一开始确实不太喜欢简轻衣,因为她心目中的王妃绝对不是简轻衣这个样子,但是这些天相处下来,她大约能明白为什么萧默言选中的人是简轻衣了。 管家的本来就应该是王府的女主人,除了简轻衣,还能有谁呢? 简轻衣也知道赵婆子是因为承认了她才会这样做,她也不再推辞扭捏,便把钥匙收了下来。 “主子您真的是神机妙算。” 木九在知道了这件事以后颇感惊讶,因为在简轻衣嫁入王府的时候,他也感觉到了赵婆子不喜欢简轻衣,还曾经劝过萧默言,让他出面帮简轻衣说两句好话。 可那个时候萧默言便说不用帮忙简轻衣也能得到赵婆子的尊重。 他很好奇,萧默言是如何未卜先知的? “因为是她,仅此而已。” 萧默言笑了笑,木九听得云里雾里的,他发现最近主子的话实在是越来越难以理解了。 上次王芙把玉珊送到了太子身边,太子虽然把玉珊收了下来,但是对王芙依然是不冷不热的,平日也说不上几句话。 王芙甚是委屈,想着自己都已经做了那么多让步,为什么还是没办法得到太子的心呢? 她把这份怒气都撒到了玉珊身上,揪着她的耳朵问她是不是在太子面前说了什么。 “婢子不敢,求太子妃饶了我吧。” 玉珊这些天被王芙折磨的遍体鳞伤,她既不敢顶撞王芙也不敢找太子诉苦,只能默默的忍着。 她一点也不像做什么太子的女人,只想安安分分的做个奴才。 “王嫂何必动这么大气?可不要因为奴才而气坏了身子。” 萧默然循着玉珊的哭喊声而来,看到了在花厅里跪着的玉珊,笑眯眯的说就算是王芙把玉珊给打死也不能解决任何事情,反而会落了个嫉妒的名声。 “那又如何?” 反正现在京城里谁不知道太子不喜欢她,把玉珊给打死了,好歹还能让她心里痛快一些。 玉珊吓得跪在地上不敢说话,只求王芙能快点消气,但求能留她一命就好。 “殿下这几日正在心烦,王嫂就算是不顾念这丫头的命也要顾念一下您和王兄之间的夫妻情分啊。” 王芙一想,自己要真的吧玉珊弄死了,太子怕是要对她更加冷淡,说不定还会便宜了那个徐真真,便哼了一声让玉珊快点滚开,免得污了她的眼。 玉珊迫不及待的谢恩后离开了,王芙斜着眼睛问萧默然该不会是为了给玉珊求情才说了那些话吧。 “王嫂实在是误会了。” 萧默言笑着说他怎么可能会心疼一个婢女,他只是不想看到王芙和太子之间生出嫌隙。 “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了?” “臣弟既然跟随太子殿下,那自然是大事小事都要尽心尽力,臣弟不过是不想让殿下变得更加心烦而已。” 王芙也知道太子最近心情不好,但却不知道太子到底是为何事烦心,该不会是为了女人吧? “王嫂实在是误会了。” 萧默然说这些天太子一直在施粥救济灾民,虽说此举确实是换来了一些好名声,可粥棚是要花银子的。 本来这笔钱倒也不算是什么大数目,可积少成多,更何况现在京城中人人都知道太子府有免费的粥喝,就连不是饥民的人都来等着排队,再加上京城中米价涨了不少,如此种种,银子可就不少了。 太子想的是用这种办法把萧默言比下去,他也确实成功了,但他没想到饥民会那么多,让他为了粥棚每天要花那么多银子。 他实在是心疼得很,但为了面子又不好停止施粥,左右为难。 “要是王嫂能像个办法帮太子殿下排忧解难的话,我想殿下一定会记住王嫂的恩情的。” 王芙一听便动了心思,本来施粥的主意就是她提出来的,太子也确实对她好了几日,要是她能把这件事办的漂漂亮亮的,想来太子定然会看清楚,只有她才是最称职的太子妃。 “臣弟府上还有事,就不打扰王嫂了。” 萧默然低头的时候藏起了脸上的笑,鱼儿已经咬勾了,他等着收杆便是。 王芙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她傲慢的说萧默然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她也会记下这个人情的。 “你虽然没有封王,但是好歹也是皇子,以后出门的时候少在身边带着狐狸精,免得人议论。” 她瞪了一眼跟在萧默然身边的莺歌,生的就是一副勾栏样子,实在是让人讨厌。 “王嫂教训的是,只是臣弟不中用,实在是比不上殿下,身边的女子自然也入不得王嫂您的眼。” 萧默然的话让王芙很是受用,她得意的笑了笑,说只要萧默然能好好的替太子办事,不管是东宫还是王家都不会亏待他。 第一百一十章 偷梁换柱 离开王芙的视线以后,萧默然的脸就冷了下来。 “主人,要我出手教训一下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吗?” “罢了。” 王芙越是蠢笨对他们越是有好处。 王皇后为了王家把这么一个蠢材安排在太子身边,也不怪太子如此厌烦王芙。 简轻衣正慢慢的喝着银耳汤,萧默言走了进来,身上还裹挟着一阵冷风。 这几日实在是太冷了,简轻衣连房门都不想走出去一步,但萧默言每天一大早就要起来练武还要去上朝,着实辛苦。 “我听你的声音有些沙哑,特意吩咐人给你熬了雪梨银耳汤,你快点喝吧。” 萧默言接过来看了一眼里面飘着的银耳,问杏儿厨房没有送燕窝来吗? “是我让他们以后不许在用燕窝鱼翅那些贵价的东西了。” 反正那些东西除了贵以外,既不好吃也没有特别高的营养价值,还不如省下那些银子在钱庄生利息呢。 “你倒是节俭。” “日子是过个自己的,又不是为了给别人看。” 简轻衣可不是不能吃苦的人,再说了,他们平日里的吃穿用度已经是极好的了,天气那么寒冷,也不知道京城中的百姓们可都怎么熬啊。 “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 萧默言说他查到最近太子府悄悄的买了一批陈米和粳米。 太子府上人人金贵,就算是下人吃的也都是上好的白米白面,那些东西他们买回去是用来做什么的? “该不会是偷偷的放进粥里的吧?” 简轻衣能想到的也只有这种可能了。 “没错。” 萧默言已经让人装成饥民的样子去试探过,如今的粥虽然乍一看和以前并无不同,但实际上里面的米早都已经换掉了。 饥民们吃的都是陈米。 太子想要收买人心还不舍得花银子,瞒天过海实在是可气得很,王府虽然没有动动那么财大气粗,可至少给他们吃的都是好米。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呢?” 简轻衣觉得萧默言应该是已经打定主意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了,何必再来问她的意见? “这次的事情对我来说,是一次极好的机会。” 萧默言如今在简轻衣面前没有什么好隐藏的,不管是朝廷之上的事情还是其他的,他都会对简轻衣直言。 萧宗最看重的便是民心,此事不用萧默言直接出面,直接找个御史上书给萧宗,太子便免不了一顿责罚。 “只是如此一来,施粥定然会停止,对吗?” 简轻衣明白萧默言的犹豫了。 太子固然可恨,但就算是陈米也比饿着肚子要好。 饥民们如今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已经足够了。 如果做太子的人是萧默言而不是萧墨青,她想天下百姓会幸福的多。 “我知道你以苍生为重,其实你早就想好了要把这件事瞒下去对吗?” 萧默言点了点头,此事要是捅出来确实能让太子摔个跟头,但仅仅是为了权力之争便要然那些饥民吃不饱肚子,他于心不忍。 可如果他真的这样做,那就是白白错事了一次机会,很是对不起朝中少数愿意跟随他的大臣们、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既然那些大臣们在太子和萧默言之间选择了他,想必那些人也一定都是懂得在大是大非面前放下成见的人,他们会理解萧默言的决定的。 “轻衣,你真的如我的解语花一般。” “谁让我是你的王妃呢?” 简轻衣笑了笑,如今的两人已经和夫妻一般亲密无间了。 王芙已经吩咐下人换米换了好几日了,见也没发生什么事情,她便大着胆子让下人把陈米的分量增加的更大一些,把好米都留下来、 饥民们虽然也尝到粥的味道变了,可现在的他们只要能吃饱就心满意足了,哪里还敢苛求更多。 王府的粥棚也是一直开着的,只是粥少人多,大部分人还是会去太子府门口等着。 萧默然很意外,按理说萧默言应该已经知道了东宫的把戏,怎么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他唤来莺歌,问她是否已经被消息散出去了。 “奴婢已经按照主人的话做了,可萧默言好像并不打算对太子动手。” “我这位二哥还真的是心慈手软啊。” 白送了他一个这么好的机会都不要,看来还需要自己在背后推波助澜一把。 “莺歌,你去找几个人在太子府门口闹事,记得,要留下点痕迹让太子觉得那些人是萧默言的手下。” “奴婢明白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外头的饥民们排着队,望眼欲穿的等着陈米熬的粥救命,太子和他的门客们却在饮酒作乐。 门客们恭维着说太子实在是仁慈,还想着饥民的死活,要不是太子的话,京城的冬天要死多少人啊。 太子喝酒喝得醉醺醺的,他大笑着说这几日已经有大臣上折子请萧宗嘉奖自己,想必旨意很快就要下来了,也不枉他花了那么多银子。 正在他的得意的时候,忽然有人来报说是出事了。 “出事?能出什么事?” 太子的酒劲还没散,歪在塌上晕乎乎的问。 “殿下,您快些去看看吧,已经出人命了!” 一听这话太子瞬间清醒了。 太子府门口,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倒在地上,身上是一大片的鲜血,瞳孔都散了,已然是救不活了。 除他以外,还有数个饥民东倒西歪的,像是受了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子震怒,施粥怎么还死了人? 一旁太子府的侍卫赶紧解释了来龙去脉,说是本来施粥施的好好的,忽然有人闹事说粥里的米都是发了霉不是人吃的东西,随后饥民们就开始吵吵嚷嚷。 侍卫们为了维持秩序,便让他们安静,谁知道那些人不仅不安分下来,反而越闹越厉害,最后居然动手砸了粥棚,饥民们也都开始疯了一样的抢东西。 “当时场面十分混乱,可能是有人不小心伤了那些饥民。” 侍卫也说的不太清楚,因为当时实在是乱糟糟的,谁也分不清到底是谁做了什么。 第一百一十一章 挑拨离间 等这些侍卫们回过神来的时候,不少饥民都受了伤,还有一个人已经咽了气。 太子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一把刀从那人的后背直接贯穿了他的胸口,而那把刀上的纹章正是太子府禁卫图案。 饥民们眼见侍卫对他们动了刀剑,一个个都吓得不行,生怕下一个死的人就是自己。 “死人了!杀人了!” 人群中有人大喊。 饥民们为了果腹喝了那么多天的陈米粥,为的就是哪怕苟延残喘也要拼命的活下去,但是现在已经有人死了,再加上有人喊得那几嗓子,他们都瞬间觉得与其这样等死还不如大闹一场。 于是饥民们都大喊着让太子还他们一个公道,他们是人,不是牲畜! 眼见着人越来越多,场面已经有些难以控制了,太子的头上也冒出了涔涔冷汗。 他没有多少犹豫,便对身旁的侍卫说把这些人全都杀了。 “殿下!” 侍卫立刻跪在地上求太子开恩,这些人不过是一时间群情激奋难以自抑,要是把他们全都杀了只怕东宫门口就要血流成河了! 太子现在恼怒异常,只觉得饥民们实在是过分,他好心施粥让他们能填饱肚子,却不服管教的胡闹起来,果然是一群刁民,即使如此,留着他们还有什么用!倒不如全都杀了干净。 反正饥民早晚都是要死的,死在自己手下好歹还能有口薄皮棺材。 “殿下三思!” 侍卫苦劝,但太子很是不耐烦的让侍卫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殿下,您难道就不担心皇上怪罪吗!” 侍卫虽然是太子府上的人,看他也不想滥造杀孽,这些饥民们没有做错什么,是他们的错。 一个人忽然冲了出来,跑到了太子面前,朝着他身上丢了个臭鸡蛋。 太子怒气到达了顶点,大手一挥,说他不想在见到这些刁民,谁若是不从,便和这些人一起去死吧。 谁也不会想到,堂堂东宫太子,居然会下令诛杀一群无辜的百姓。 太子实在是太自负了,他觉得一群贱民而已,就算是死了又能怎么样,他是太子,是未来北漠的皇帝,天下都是他的,谁若是不听话,杀了便是。 再说了,以前萧宗不也做过这样的事情吗? 三位皇子中,太子的性格秉性和年轻时候的萧宗是最像的,凶残、多疑,宁可错杀一万也不会放过一个。 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人,一个接一个的丧命在刀剑之下。 地上的尸首被堆积在了一起,太子淡淡的问可有人逃了出去。 “回禀殿下,应该是……没有了。” 侍卫们一个个脸色苍白,他们可以替太子办事杀人,但从来没想过一天他们的手上会沾染北漠无辜百姓的鲜血。 “脏兮兮的,快点把这里弄干净。” 空气中充满了血腥的气味,太子厌恶的皱着眉。 小厮和丫鬟们把东宫门口的鲜血用水冲洗干净,好像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一样。 人都被杀了,太子并不担心会有人把这件事传出去,就算有人在街头巷尾议论也不要紧,只要萧宗不知道就好。 萧默然笑的极为开心,手中的茶碗都端不稳了。 “咱们的这位太子殿下可真的是太蠢了。” 他一边擦着笑出来的眼泪,一边问手下的人可留下了什么证据让太子怀疑萧默言。 “一切都遵照主人的吩咐去办了,只要太子府的人检查那些饥民的尸体就会发现异常。” 萧默然点了点头,说可以准备接下来的事情了,这场好戏才刚开始鸣鼓敲锣,好戏还在后头呢。 简轻衣听说太子居然围杀了饥民,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 “这不可能,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此事千真万确。” 今天早朝之时,京兆府尹已经上了折子,萧宗知道后大怒,直接从龙椅上跳了下来给当着朝臣的面把太子踹飞在了地上。 而太子丝毫不觉得他有何错处,甚至还反问萧宗他当年不是也做过一样的事情吗?而且当时他杀得还都是王族。 他不过是杀了几个闹事的饥民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萧宗当场下旨把太子幽禁于东宫,谁也不得求情。 “太子所说的当年的事情指的是什么?” 简轻衣看萧默言没有立刻回答,想这可能是皇家密辛,便说要是不能告诉别人的话那便算了,好奇心太重也不是好事。 “此事不能算是秘密。” 当年萧宗还是皇子的时候,并不是特别的受到先皇重视,可他的野心谁都能看得出来。 先皇在病重之时,想要传位于大皇子,萧宗知道了以后便率军逼宫。 “其实王叔并不想要皇位,可父皇……。” 水也不知道那场惊天宫变到底死了多少人,只知道皇宫的河里的水都被染成了红色,除了萧宗这一脉,王族其余人基本都被杀绝了,萧宗顺理成章的继承了皇位。 杀兄夺位绝对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史书上也不可能留下只言片语,谁都知道这是萧宗最大的忌讳,可太子居然在人前提了起来。 换成别人,估计现在已经人头落地了。 “太子实在是太自负了,还么坐上龙椅就把自己当成皇上了。” 简轻衣问萧默言,既然太子的丑事已经东窗事发,那他是否应该做些什么? “如今太子被幽禁,京城内肯定会流言四起,要是我在落井下石,只怕反而不好。” 萧宗最忌惮的就是有人动摇他的皇位,算计他,为了平衡朝中的势力,他可以对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不闻不问。 但这一次,太子做的太过火,亲手把自己推进了火坑里,如果萧默言落井下石,那一定会让萧宗觉得萧默言将来有一天也可能对付他这个父亲。 如今以静制动,静观其变才是最好的选择。 简轻衣深以为然,欲速则不达,此事关系着民生社稷和皇室的清誉,就算他们不出手萧宗也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太子,若是他们沉不住气,反倒对太子有利。 第一百一十二章 意料之外 “滚出去,都给我滚!” 太子第一次被禁足,现在在东宫发疯,谁也不能靠近。 不就是死了几个饥民吗,萧宗就把自己关起来,他可是太子啊! 王芙焦急的在门口徘徊着,好不容易等到玉珊从宫里回来了,她急忙快步走上去问玉珊可见到皇后了。 “婢子无能,虽然进了宫但是皇后不愿见奴婢。” “为什么,太子可是她的亲儿子啊。” 玉珊解释说因为东宫出了事,王皇后在宫里的日子也不好过,未免别人非议,近日还是少来往的好,而且王皇后说了,让太子和王芙都一定要忍耐。 “忍耐?这就是做母后的人说出的话吗!” 王芙本想着皇后多少能帮上点忙,但没想到皇后会那样说,实在是让她生气。 如今她们还能找谁帮忙? 朝中的官员们都在私下里议论着太子创下了弥天大祸,萧宗会不会废掉太子,择贤令立。 皇子中轮才能,最出挑的定然是萧默言,他又是赫赫有名的北漠战神,所有人都觉得如果太子被费,那最有可能继位的一定是他。 因此,冷清了好些时日的王府又重新变得热闹了起来,不少人都送上了名帖想要拜会,哪怕是只送个礼也行。 “全都退回去,一样也不许收。” 简轻衣吩咐杏儿和赵婆子,现在的情况非常特殊,除了所有的礼物要原木原样的退回以外,王府里的下人们也要好好约束着。 “不管是丫头婆子还是小厮,谁要是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便拔了舌头后赶出去,永生不能回京,任何人没有例外,知道了吗?” 简轻衣虽然心善,但是该狠下心的时候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此外,她还让府中的侍卫每天都要巡视,若是在王府中发现任何可疑之人,便立刻带来见她。 人人都上赶着想要巴结萧默言,但萧默言本人油盐不进,王府也是铁板一块,那些人就算是想要讨好也找不到门路。 御书房内,萧宗眯着眼睛看着手上的折子,可实际上他的眼睛一直在看着面前站着的萧默言。 他把折子让旁边一丢,淡淡的说:“最近朝中有不少大臣上了折子,说太子失德,要求朕重惩,默言,依你看应该如何处置太子比较合适呢?” “回父皇,请恕儿臣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萧宗挑了挑眉,萧默言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乃是儿臣的王兄,更是儿臣未来的君,就算太子真的做错了也应该由父皇决定,而非其他人。” “你如今也开始学着那些朝臣们开始糊弄朕了。” 萧宗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好似并没有生气,萧默言的回答还算是让他满意。 太子就算有千般不好,他都是萧宗册立的储君,这天下有资格处置他的也只有萧宗。 “宫门快要落锁了,你今日便先出宫吧。” 萧宗看起来也乏了,挥手让萧默言先退下。 “皇上,您今日要去哪位娘娘的寝殿?” 李月生问,他也好传个信让侍寝的娘娘准备着。 “罢了,今天朕就歇咋御书房吧。” 萧宗叹了口气,现在的他不像是帝王,只是一个有些疲惫的中年男人。 “你觉得朕的几个儿子怎么样。” 李月生呵呵一笑,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皇子们自然都是好的,因为他们都是萧宗的孩子。 “你啊,惯会打太极。” 萧宗靠在龙椅上,他的孩子中,他最疼爱的便是太子,毕竟太子从小便是在他膝下长大的,又是嫡长子,萧宗很难不对他给予厚望。 可这些年,太子做的糊涂事实在是不少,萧宗也难免有些失望。 至于萧默言,他战功赫赫,萧宗很清楚如果把北漠江山交到他的手上,绝对能够保北漠百年基业,但萧默言的母亲是异族。 一想到那个女人,萧宗的心里便泛起一股不同寻常的情绪,有愧疚,有愤恨,太多太多的感觉混合在一起,让他也难以分辨。 “你说那群闹事的饥民是被人挑唆的?” 太子半信半疑的看着王芙,她这么说可有证据? 王芙赶紧说当然有,她命人去搜查了那些饥民的尸体,发现了一些异样之处,所以赶紧来告诉太子。 她命人把东西呈上来给太子过目,是一件沾了血的衣服。 “你想给我看的就是这些破烂?” 王芙赶紧说这身衣服是从饥民身上脱下来的,如果此人真的是饥民,怎么可能穿那么好的料子,可见是有人混在其中,故意闹事。 太子被禁足后才知道王芙私下里把好米换成了陈米一事,本就心气不顺的他把所有罪责都怪在了王芙头上,王芙非常想要做些事情弥补,所以在得了这个消息以后就马上献宝似的来告诉太子了。 “殿下,您想想,那些饥民们向来胆小如鼠,若非有人故意设局,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 “对,你说的不错。” 太子马上就想到了萧默言,除了他看自己不顺眼之外还有谁?再说了,告发自己的京兆府尹曾经和萧默言一起在江南办过差,可见害他的人就是萧默言! “殿下,咱们如今摔了个大跟头,失了圣心,切不可在轻举妄动了。” 王芙苦口婆心的劝着太子,这也是王家借她之口要告诉太子的。 民间关于太子的非议已经很多了,他要是在不认错,就算萧宗想要留住他的太子之位也是不能。 “罢了。” 太子虽然自视甚高,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但如今也明白若是在一意孤行,只怕谁都救不了他。 且安分几天等事情平息了再说吧。 萧默然这一招祸水东引本想要坐山观虎斗,可没想到萧默言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什么都没有做,而太子也没有一错再错下去。 他费心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却没有收到他想要的结果。 “萧默言比我想象的要更加聪明,而太子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愚蠢。” 萧默然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太子有王家的支持,想要让他步步错确实不那么容易。 第一百一十三章 苦肉计 “奴婢不明白,主子您为何要借太子妃的口让太子怀疑萧默言,咱们告诉太子的话不是更加简单吗?” 这样做的话还能卖太子一个人情。 萧默然勾起了莺歌的下巴,用手在她的胸前揉捏着。 “有些事情过犹不及,太子并非全心全意信任我,我知道的太多,反而会让太子怀疑到我头上来,知道了吗?” 他手下陡然用力,莺歌喘了一声,软软的靠在了萧默然身上。 她娇嗔的说这些天萧默然一直没有宠幸过她,莫不是已经不喜欢她了。 “怎么会呢?本皇子可最是怜香惜玉。” 萧默然看着面前笑靥如花的莺歌,却觉得提不起多少兴趣。 在美丽的女子若是太过顺从那也只是个木头美人,没多少趣味,像简轻衣那样敢和他叫板的才会让他觉得有意思。 “这只步摇颜色太鲜艳了,给我换那支白玉的吧。” 先皇后的忌日就快要到了,虽然简轻衣只是萧默言的侧妃,但她也要进宫去帮着皇后安排,以表孝心。 既然是忌辰,她自然是要打扮的素净一些。 她换了身玉白色的纱裙,上面只用碧色的丝线绣了两朵小花,确实非常淡雅,看惯了宫里的大红大紫,简轻衣这一身倒是显得让人眼前一亮。 “王爷呢?” “王爷一大早已经先行进宫请安了。” 杏儿帮她把头发收好挽成一个堕马髻垂在脑后,又在手炉里添了新炭,最后用一件狐裘大氅把简轻衣包裹的严严实实。 穿的这样厚,走出门后冷风吹在脸上依然像是刀子一样。 因为太子府的粥棚没了,来王府讨粥喝的饥民变得很多,简轻衣便让府上的小厮丫鬟全都去帮忙,至少让他们不要饿着肚子。 简轻衣走出来的时候,不少饥民都上前感谢她,说要不是有这碗热粥,他们怕是都要冻死在街头。 “各位不用谢我,这些都是王爷的主意,还有,大家一直来讨粥喝也不是长远之计,大家还是要想办法另谋生路。” 他们帮的了一时帮不了一世,想要填饱肚子还要靠自己努力。 等三九过去日子便会渐渐暖和,到时候萧默言也会帮他们开垦田地,种田养蚕,希望等来年的冬天,饥民会变得少一些。 皇宫距离王府并不是很远,但路上结了厚厚的冰,车夫也不敢赶车赶得太快,所以用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才到了宫门口。 杏儿扶着简轻衣下了马车,刚走了没几步,就看到李月生有些慌张的跑了过去,还差点摔了个屁股墩。 “李公公。” 简轻衣叫住了他,李月生可是在萧宗身边伺候多年的老太监了,怎么会有如此慌张的时候?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哎呦,是王妃啊,老奴现在实在是没工夫和您解释,请您赎罪。” 说罢李月生就继续慌里慌张的朝着桐花台跑了过去。 “王妃。” 正在简轻衣纳闷的时候,皇后身边的翡翠走了过来,让简轻衣不必去慈安殿了,皇后和萧宗都在翊坤宫,让简轻衣也过去。 翊坤宫门口,简轻衣远远的就看到了两个人在冰面上跪着,走近一瞧,这不是太子和王芙吗?这唱的是哪一出? 太子冻得瑟瑟发抖,王芙是女子身体弱,更是已经冻得快要受不了了,嘴唇都是乌青的。 简轻衣恍然大悟,原来今天唱的是负荆请罪啊。 她没说什么,只是和杏儿一起进了翊坤宫,见过了萧宗和王皇后。 萧默言和萧默然也在,简轻衣便在萧默言身边落了座。 有宫女端了茶来,简轻衣便把热茶放在手心里暖着。 没有人提太子和王芙跪着的事情,都只是沉默不语,王皇后有些憋不住了,给身旁的翡翠递了个颜色。 翡翠会意,便故意问王皇后说如今天气寒冷,外头的冰都已经冻上三尺了,是否需要在添个火盆? “皇上觉得呢?” 王皇后转过头看着萧宗。 萧宗眯着眼睛,淡淡的说:“是挺冷的。” 见萧宗没有在继续说下去,王皇后愈发觉得沉不住性子了,毕竟外头跪着的是她亲儿子,她索性豁出去了,直接对萧宗说太子从早晨便一直跪在翊坤宫门口请罪,还望萧宗能顾念父子之情,让太子先起来再说。 “难不成是朕让他跪着的?” 萧宗冷哼一声,太子再打什么主意难道他会不知道? 王皇后讪讪道:“就算太子有天大的错处,也始终是皇子,就算皇上生气,也好歹顾念着父子情份啊。” 萧宗依然不语,王皇后无奈,看了看简轻衣。 这是让自己帮着求情? 简轻衣忍不住在心里笑了一下,但还是起身对萧宗说天寒地冻的,万一真的把太子和太子妃冻坏了那就不好了。 “太子妃到底是没错的,父皇您就算想要责罚太子,也不能迁怒于太子妃姐姐啊。” 简轻衣知道今天要是她不帮太子说话,王皇后定然要怪她,反正萧宗原谅太子也是早晚的事情,她又何必在得罪王皇后呢? “罢了,让太子他们先进来吧。” 太子和王芙已经跪了有一个多时辰,膝盖被寒气侵袭,站都站不起来了,还是李月生吩咐宫女和太监搀扶进来的。 “父皇!儿臣知错了!” 一进来太子便又一次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一旁的王芙也跟着跪了下来。 好一出苦肉计。 简轻衣面无表情的看着太子夫妇表演。 “儿臣已经反思多日,内心深觉不安,所以今日自请父皇责罚。” 太子说的话每一句都慷锵有力,像是包含了无数的决心。 “只要能抚慰民心,便是父皇废了我,我也绝无怨言!” 这可不像是太子能想出来的话,估摸着要么是王家人,要么是太子的哪个门客教他的。 翊坤宫内燃着的香炉和火盆烘的简轻衣昏昏欲睡,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看着太子慷慨激昂,实在是折磨。 太子痛哭流涕,诉说着这些天的懊恼和悔恨,还说起了小时候萧宗对他的教诲。 第一百一十四章 闹剧 “是儿臣辜负了父皇对我的期待,儿臣实在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太子说的正酣畅淋漓,简轻衣非常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哈欠。 声音虽小,但在场的众人都听得清楚。 简轻衣赶紧掩着嘴装作很不舒服的样子咳了几声,说这天气实在是冷,所以不小心感染了风寒。 “皇上。” 王皇后也跟着太子一起跪了下来,说她身为太子的嫡母,又是皇后,却没有尽到教养之责,实在是难辞其咎,愿意和太子一起受罚。 看着皇后都已经跪下了,简轻衣和萧默言他们自然是不能在坐着,也都随着王皇后一起跪下,帮着太子求情。 反正他们都心知肚明,这就是走个过场让萧宗有个顺理成章的理由原谅太子罢了。 “太子德行有亏,虽然是朕的儿子也不能姑息,念在太子是初犯,而且是那群饥民闹事在先,那边让太子去慈安殿跪经三个月。” 太子松了口气,跪三个月总比丢了太子位要好。 “谢父皇开恩。” 看来今日皇后应该也没心情再去料理忌辰的事情了,简轻衣也不想做那个没眼色的人,便随着萧默言一同出宫。 “王兄留步。” 萧默然走了过来,淡淡一笑:“看来父皇对太子殿下真的是爱之深,责之切啊。” “父子连心,那是自然的。” 简轻衣觉得萧默然话里有话,想说的怕不仅仅是这些吧。 “哈哈,确实如此,只不过我们难道不也是父皇的儿子吗?” 萧默然抬眼看了看萧默言,他的母亲也是皇后,可为什么偏偏他做不成太子呢? 简轻衣知道萧默然是在挑拨离间,更担心萧默言听了这话心里不好受,便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让他不要把这些话听到心里去。 “风大了,我们回去吧。” 萧默言并未过多理睬,只是牢牢地牵着简轻衣的手一步步的往宫外走去。 死了那么多人有怎么样,到头来太子依然是太子,不过就是受点皮肉之苦罢了。 简轻衣觉得这很不公平,但又无能为力。 所谓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过是一句安慰人的话,自古至今,谁能真的做到呢? 想来在萧宗眼中,那些百姓的性命其实也不算什么,他不过是担心悠悠众口所以才会给了太子一点处罚。 皇家人都是如此,只有他们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其余人都如同蝼蚁一般。 简轻衣看着屋外的红梅,感慨万千。 “阿奴,你小心一点。” 佘玉阁外传来了杏儿急切的声音,看着被弄坏的衣服她很无奈。 “怎么了?” 简轻衣唤来杏儿和阿奴,看到阿奴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便问杏儿怎么没给他准备冬衣。 “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去请了裁缝来给他做衣裳,可他却放着好好的衣服不穿非要去穿什么兽皮,您看看,衣服都被弄坏了。” 阿奴像是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简轻衣朝他招招手,让他过来。 “你已经不是生活在山野间的人了,既然跟着我来了京城就要学着京城的规矩知道吗?” 阿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杏儿,你去让裁缝在给他准备一些衣服,记得要用最结实的布料,还有,你对阿奴耐心一些,记得要好好和他说话。” 不知道阿奴是不是常年生活在山中不和人来往的缘故,他只会说一些简单的词语,连比较长的句子都不会说,幸好简轻衣很有耐心,无事的时候便会教他说话习字。 阿奴在王府里也最听简轻衣的话。 京中的冬日实在是漫长的很,简轻衣在王府里也没什么能打发时间的事情,只能没事的时候酿酿酒。 她倒不是没想过把生意做到京城来,只是她身份特殊,以王妃的身份在外头抛头露面实在是不太好,她不想给萧默言带来麻烦,更担心万一将来有什么事情会连累到她。 好在水花很争气,在天历城和安城的生意做得极为红火,银票也是一直流水般的送到京城来,简轻衣倒是不缺银子花。 她瞧着王府的园子虽然已经十分精巧了,可池子里空荡荡的,感觉像是缺了点东西,便想着去寻一块太湖石放着。 也不用特别贵,只要合眼就够了。 苏染知道了以后说她手上倒是有一块,应该能入的了简轻衣的眼,是去年从浙江运来的,一直收在库房里,要是简轻衣要的话,她便让人送来。 “我倒是想要收下,就是担心会拿人手短。” 简轻衣瞥了苏染一眼,她今天自从到了府上开始就一直笑的花枝乱颤,定然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她帮忙。 “果然轻衣你最聪明了。” 苏染确实有件事想要简轻衣帮忙,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前几日在酒楼,不是有位公子帮了我们吗?我想要……当面致谢。” 哦,原来是这样。 简轻衣看着满面通红的苏染便知道她是少女心萌动了,只不过她喜欢了萧默言那么多年,就算是想开了,也不用那么快就喜欢上别人吧? 她忍不住问了苏染一句,她是不是觉得琰汐救了她所以才动了心? “不算全是吧。” 英雄救美的桥段虽然老套,可确实会让女孩子觉得激动,但最重要的是,苏染觉得琰汐是她见过长得最好看的男子。 “以前我只觉得默言哥哥是最好看的,但我见了他以后才知道原来是我孤陋寡闻了。” 简轻衣有些无语,所以苏染对萧默言的喜欢其实就是因为对他那张脸的迷恋? 浅薄,太浅薄了。 苏染倒是觉得很理所当然,男子都喜欢长得漂亮的女子,难道女子就不能喜欢长得英俊的男子吗? “倒不是说不可以,只是你不觉得光看脸就喜欢一个人的话,实在是有点奇怪吗?” “可是他长得不是一般的好看啊。” 苏染一脸花痴的样子,眼睛都在往外冒粉红色的泡泡。 确实,琰汐那张脸就算是做女人也是倾国倾城,很难不让人动心。 第一百一十五章 女儿心思 苏染实在是喜欢琰汐喜欢的紧,哀求简轻衣就帮她这一次吧。 “我可是已经把默言哥哥让给你了,这是你欠我的。” 见简轻衣不答应,苏染居然开始耍无赖了。 “你可别忘了,你为了萧默言可是差一点把我的小命都给折腾没了。”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起以前和苏染的恩恩怨怨,简轻衣可是有一肚子苦水呢。 “好啦好啦,都是我不对,但是我真的很喜欢琰汐,你到底帮不帮我啊。” 看苏染是打定主意了,简轻衣也是无可奈何,她想了想说自己可以带她去见琰汐,但至于能够成功,可就要看她自己的了。 “放心吧,我对自己有信心。” 苏染蹦蹦跳跳的离开了,看她如此兴奋的样子,让简轻衣觉得有的时候头脑简单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太子要跪经三个月,这对身娇肉贵的太子殿下来说已经是非常重的惩罚了,至少对太子来说是这样。 慈安殿是宫中专门举行法事的地方,来往的都是太监和道人,太子觉得甚是无趣,每天不过是在殿中跪上两个时辰便随意走动,想着给自己找些乐子。 惩罚是给外人看的,太子也知道萧宗疼爱他,就算他闯下弥天大祸,只要哭一场,让萧宗心疼也就算了。 柔妃借着去给先皇后上香的名义去了一趟慈安殿,却没见太子的身影,便让雪雁却悄悄的打探一下太子去了何处。 不多时雪雁回来了,她告诉柔妃,太子也实在是太没规矩了,还在受罚就那么放肆。 “奴婢刚刚瞧见太子在和一个小宫女说话,言语间还有些动手动脚的,您说咱们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皇上?” “太子堂而皇之的杀了人也不过是跪了几天便算了,看上一个宫女算什么。” 柔妃笑了笑,一点小错,萧宗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可要是太子在犯了大错呢? 这几日简轻衣一直在协助王皇后准备忌辰的事情,虽然王皇后凡事亲力亲为,表现的极为上心,但她越是看重此事,越是让简轻衣觉得她在装模作样。 不过先皇后是她的婆婆也是萧默言的生母,她是不会糊弄的。 “按照祖制,忌辰上应该有九九八十一位得道高人为先皇后诵经祈福,在设九个祭坛,可如今国库空虚,未免耗费人力物力,本宫觉得此事从简一些也不是不可。” 王皇后的意思简轻衣当然听得出。 她恭敬的说:“皇后说的甚是有理。” 王皇后以为简轻衣是同意了,刚想命人按照她所说的去办,就听到简轻衣继续说。 “只是法师说虽然先皇后已经往生多年,可宫里始终有股怨气不散,若是忌辰规制在减半的话,儿臣担心会压不住宫里的怨气。” 她装作很是担心的样子,悄声说宫里毕竟经常有人失踪,想来还是应该趁着这次机会好好的超度一下宫里的冤魂才是。 “法师真的那么说?” 王皇后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了。 “儿臣不敢说谎,所以想着这次还是要好好的办一场水陆大法事才好。” “既然如此,那便依照你的意思去办吧。” 王皇后看起来有些不舒服,被翡翠搀扶着去休息了。 先皇后已经去了那么多年,王皇后还是耿耿于怀,萧默言已经是谪仙一般的人物了,想来他的母亲也定然是仙人之姿,只可惜她好像爱错了人。 苏染日日都往王府跑,央求着简轻衣快点带她去见琰汐,简轻衣被她折腾的没办法了,所以今日特意早些出宫,带着苏染去拜会琰汐。 琰汐是东海的质子,按理说应该幽居在皇宫里才对,但东海如今和北漠修好,东海也进贡了不少珍宝,再加上萧默然也帮琰汐说了些话,萧宗便恩准琰汐可以在京城中置办一所宅子,只要不离开京城便可。 苏染为了见琰汐,特意打扮了一番,穿的是既有女人味的裙子。 虽说苏染也是个美人,但见惯了她男儿气的一面,突然间变得娇滴滴的实在是让简轻衣有些不适应。 琰汐的宅子很大,却很是冷清的样子,像是没人居住的一般。 “简夫人。” 绿藻见到简轻衣来了很是惊喜,忙把她们都请了进来。 “你家主人呢?” “在后面书房,请夫人稍等片刻。” 绿藻急急忙忙的去找琰汐了,简轻衣和苏染在堂前喝着茶。 “为什么她叫你夫人不是王妃呢?” “一个称呼而已,有什么要紧的。” 趁着琰汐没来,简轻衣稍微看了下这里的布置,简直比寻常人家的住处还要简单,陈设之物也都是很寻常的东西,没有很昂贵。 “有贵客来,是我怠慢了。” 琰汐笑着走了进来,他身上穿了一身竹叶青的锦袍,配上他和煦的笑容,让人觉得简直是看到了春天。 “是我们不请自来,还请皇子勿怪。” “何必那么客气,唤我琰汐就好。” 他在东海是皇子,在北漠只是个人质罢了。 苏染见了琰汐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坐在一旁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简轻衣见状只好问琰汐在北漠过的可还习惯。 “因为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也就只好习惯了。” 琰汐轻轻的笑着。 北漠气候干燥,身为鲛人肯定是会觉得不舒服的,琰汐在此处有没有朋友,想来过的自然是不太好。 “若是公子不嫌弃的话,我家在京城的园子里有个温泉,想来你一定会喜欢的。” 苏染急切的说。 “多谢小姐的好意,只是琰汐身份特殊,不好打扰。” 他是东海鲛人,不易和北漠的将军走得太近,而且最近京城中发生了不少事情,他还是安分守己的好。 “你也知道了?” “事情闹得那么大,不知道才比较困难吧。” 看来萧宗虽然没有严惩太子,但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太子滥杀无辜,北漠已经人尽皆知了。 民怨可以用权势压住,可压得越厉害,反弹的也就越厉害。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东海 简轻衣尝了一口绿藻端来的茶,觉得味道甚是不同于北漠的茶,入口清冽,一点苦味都没有,便问他这是什么茶。 “这并非茶叶,只是海中的一种水草。” “是你从东海带来的吗?” 琰汐点了点头,鲛人的吃用之物和普通人类有些不同,他府上也没有别的可以招待之物,还担心简轻衣会不会觉得喝不惯。 “怎么会呢,这茶滋味甚好。” 简轻衣忽然有了个想法,她问琰汐东海和北漠之间是否有贸易来往。 琰汐微微摇了摇头,虽然鲛人偶尔也会和人类交换一些物品,但大部分时间他们是不会主动接近人类的,因为一旦遇到心怀不轨之人,要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绿藻,不是每个被抓走的鲛人都会有绿藻那么好的运气遇到她,就算有明文禁止,那些大官权贵为了满足他们的私心,还是会把鲛人当成取乐的玩物。 “那若是有一个双方都能信得过做中间人的话呢?” “夫人的意思是?” 简轻衣简单的描述了一下她的想法, 海中有很多东西是人类也需要的,鲛人可以和人类互通有无,如果他们觉得和人类打交道不安全,那就找一个信得过的人从中调和好了。 “如此一来既可以改善彼此的生活,而且也可以让人类多了解一些和鲛人有关的事情,你觉得呢?” 琰汐想了想,觉得简轻衣的提议很是有趣,但是他想应该很难实现。 “是啊,相信一个人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信任就像是把一颗真心完完整整的交到另外一个人手中,他会珍惜还是践踏都是他的自由。 “琰汐,你相信过别人吗?” 她问出这句话以后又觉得有些冒昧,赶紧说她琰汐可以不用回答。 “有,有一个。” 琰汐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都在闪着光。 他笑起来的样子也无比的温柔,让人移不开眼睛。 简轻衣怔了一下,因为她感觉琰汐好像还有未说完的话。 “你们两个人聊得那么开心,好歹也顾念一下我啊。” 苏染有点急了,悄悄的在桌子下面扯简轻衣的衣服,他们今天来可是帮她牵线搭桥的。 简轻衣这才回过神来,故意把话题往苏染身上引,说苏染是骠骑大将军的女儿,在京城中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呢。 “苏小姐和令尊长得很像。” “你见过我父亲?” 琰汐轻笑着点了点头,在很多年前他就见过。 苏染觉得琰汐对她也还算客气,三句话说下来便有些暴露本性,话匣子打开就没办法关上了,说了很多和北漠有关的故事。 她好奇地问琰汐东海是什么样子的,她长这么大可从来没见过海呢。 “那我让你见一眼可好?” 琰汐衣袖一挥,简轻衣和苏染两人的眼前便浮现出了宽广无垠的大海,她们甚至能感觉到海风吹动她们的头发,还有风中淡淡的咸味。 一群鲛人坐在海边的礁石上对着月亮吟唱,月光洒在她们的尾巴上,磷光闪闪,宛如星辰一般。 “太美了。” 苏染和简轻衣都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触碰鲛人的身体,但忽然间,耳畔传来了刀剑之声,鲛人被利剑射穿了胸膛,倒在了海边。 几个人走了过来用脚踢了踢鲛人的尸体,脸上露出了惋惜的表情。 鲛人死了就不值钱了。 简轻衣从幻想中回到现实,刚才那一幕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吧。 苏染也沉默了,她觉得很是愧疚,就好像杀了鲛人的人类是她一样。 “时辰不早了,在不回去想来王爷要担心了。” 气氛实在是有些沉重,简轻衣赶紧示意苏染快点回去。 琰汐送着她们到了门口,忽然又叫住了简轻衣。 “我相信你和其他人类是不同的。” 简轻衣不明白琰汐话里的意思,只得笑了笑,说不管琰汐是鲛人还是人类,她都把琰汐当成朋友。 萧默言知道今日简轻衣带着苏染去找琰汐以后,沉默了半晌对她说以后不要再去接近琰汐。 “为什么?他是我的朋友。” 简轻衣觉得萧默言好像不太喜欢琰汐。 是,人类和鲛人之间是曾经发生过战争,可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了不是吗? 她一直觉得不管是什么种族,既然存在于玄黄大陆之上,那大家都是一样的,没有谁比谁高贵。 “鲛人并非你想的那么美好。” 简轻衣知道萧默言不会害自己,但是他对琰汐的态度实在是有些奇怪。 她很是不解的问萧默言到底为什么对鲛人有偏见,难道是因为他也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吗? 想到这种可能,简轻衣有些生气,毕竟呦呦身上也有异族的血统。 “我并非此意。” 萧默言让简轻衣坐下,随后他缓缓地把鲛人和人类之间的恩怨说了出来。 在千年之前,玄黄大陆并非是如今的模样,而是大部分都被海洋覆盖着,那个时候鲛人数量众多,且他们又天生便会使用幻术,所以人类是被欺压的那一方。 鲛人也并非生性纯良,相反的,他们的性格暴戾,甚至会成群结队的骚扰人类的居住地。 可后来,海水渐渐褪去,露出了大面积的土地,鲛人虽然也能把鱼尾化为腿脚在陆地上行走,但大部分鲛人是无法长见识在陆地生活的,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必须回到水里去。 并且人类也开始发现很多人的身体里都有一种隐藏的力量,他们在一次次的失败中找到了修行的法门,玄黄大陆上便开始涌现出了一批修行之人。 自此以后,鲛人退居东海,可他们绝非善类,在十年前,东海海皇便带着鲛人大举进犯北漠,当时带兵的人便是萧默言和苏将军。 萧默言以少胜少,一战成名,开始了他作为北漠战神的人生,和苏将军一起把鲛人打回了东海。 “琰汐的母亲,便是死在了苏将军的剑下。” “什么?” 简轻衣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所以苏染是琰汐的杀母仇人之女? 战场上刀剑无眼,不管是谁,都逃不掉命运。 第一百一十七章 苟且 简轻衣觉得萧默言说的这些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鲛人都那么美好,那么善良,怎么会是喜欢杀戮的族群呢? “鲛人善于蛊惑人心,轻衣,你现在难道不就是已经被迷惑了吗?” 简轻衣猛地一震,惊出了一身冷汗,她竟一时间无法分辨自己是否还在琰汐的幻境之中。 她的这条红线看来是牵错了,简轻衣思索着自己改如何告诉苏染这件事,但看着苏染开心的样子,她又觉得事实实在是过于残酷,实在是无法启齿。 “你看,这是琰汐托人送到我家来的。” 苏染很是开心的把手中的锦盒拿起来给简轻衣看,里面放的是一颗圆润硕大的夜明珠。 这么大的珠子确实很少见,也很贵重,只是简轻衣不知道琰汐对苏染那么好的理由是什么,看他上次的表情应该是知道苏染的身份才对啊。 本想着找机会去找琰汐问清楚他到底是如何看待苏染的,但先皇后的忌辰已经到了,简轻衣不得不放下所有事情专心准备。 不知道王皇后是不是真的被简轻衣说的话吓到了,这场忌辰办的着实隆重,整个慈安殿里挂满了经幡,王皇后还亲自抄写了经文。 逝者已逝,这些不过是做给活人看的,简轻衣跪着看着那些牌位,还有悬在正中的那副画像,想着萧宗今日是何感觉,他是否还能想起先皇后的容貌。 对于萧默言的母亲,简轻衣知道的是在不多,也正是因为她的名讳在宫里是个禁忌,简轻衣才会觉得奇怪。 明明是高高在上的皇后,死了以后也享尽哀荣,至少天下人都觉得萧宗是非常在意她的,可为什么萧宗却从来不提她呢? 是因为爱得太深,还是根本就从来没爱过? 简轻衣自嘲的笑了笑,她怎么会觉得萧宗会有爱呢? 宫里的规矩多,尤其是像这种大日子,那更是繁文缛节一大堆,起立坐行都要注意,万一不留神弄错了一点,那就是对皇后不敬。 简轻衣已经在牌位前跪了半日,她稍微活动了一下已经酸麻的膝盖,在瞧瞧的用余光看了看萧默言,他的脸冰冷的毫无感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终于熬到了午膳,因为是忌辰,自然不可能有大鱼大肉,都是些素食小菜,但总比饿着肚子的好。 “王爷,请您先用膳吧。” 萧默言摇了摇头,说不必了。 简轻衣还想在劝,一旁的李月生示意她不必再说,忌辰这一日萧默言一定会跪上一整天,这是宫里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王妃,请您先到偏殿更衣吧。” 李月生唤了个小宫女过来给简轻衣带路,简轻衣笑着谢过了他。 别看李月生只是个太监,但他打小就此后在萧宗身边已经有几十年了,若说是最懂萧宗 心思,他绝对是第一人,因此不管是大臣还是后宫的各位娘娘都对他格外客气。 简轻衣以前没来过慈安殿,因为这里是皇家祭祀之地,宫外的丫鬟也不得擅入,所以她只能紧紧的跟着前头带路的宫女免得迷路。 “王妃,此处便是偏殿了,请您稍事休息,等一下便会传午膳了。” 说罢小宫女便匆匆离去。 简轻衣推门进去,想着四下无人刚想好好地休息一下,就听到旁边好像有动静。 她绕到屏风后面一瞧,看到太子和一个衣衫不整的宫女正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两人俱是大汗淋漓,衣服全都丢在地上。 简轻衣惊呆了,太子是不是疯了,居然在慈安殿做出了这种勾当! 虽然眼前的画面着实有些不忍直视,可简轻衣在一瞬间的震惊以后便冷静了下来,她看自己进来以后太子就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一样,那个宫女也是,只是沉浸在欢愉中。 两人的脸非常红,像是要往外渗血一样,眼睛发直,看起来颇为诡异。 难道说是有人给他们下了药? 简轻衣马上拿起桌子上茶水泼在了两人的脸上,太子和那宫女才缓缓的回过神来。 “你……你是谁!” 太子哑然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他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连他现在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宫女更是被吓呆了,止不住的哭啼起来。 “住口!” 简轻衣听见她哭,便让她闭嘴,万一引来了人,他们三个都要完蛋,可那宫女大概是被吓傻了,哭个不停。 啪的一声,简轻衣一个耳光就打在了她的脸上。 “你要是在敢发出一丁点声音,我现在立刻就杀了你!” 别说是宫女了,就连一旁的太子都被简轻衣的气势给震住了。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这其中一定有蹊跷,所以简轻衣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快点离开。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外头便传来了脚步声。 在先皇后忌辰期间做出这种事情,而且太子还在受罚,可谓是罪加一等。 简轻衣心知虽然犯错的是太子,但好巧不巧的让自己给撞见了,万一东窗事发,她也少不得会被连累。 “王妃?王妃您在里面吗?” 外头已经有人在敲门了,简轻衣一边把门从里面闩住,一边回答着说自己在更衣,让她们等一等在来。 “出什么事了?” 外头传来了皇后和柔妃的声音,简轻衣心道她们怎么早不来玩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 “臣妾无事,只是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情况紧急,简轻衣也实在是想不出搪塞的理由,太子更是已经快吓傻了。 “王妃身体不适的话应该传太医才对,你还是先把门打开再说吧。” 柔妃很是关切,似乎很担心的样子。 可简轻衣也不再出声了。 “皇后娘娘,臣妾担心王妃可是出了什么事情,还是找两个小太监把门撞开瞧瞧吧。” 王皇后也觉得简轻衣有些不对劲,便传唤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太监来,刚准备强行破门,就看到简轻衣把门打开了,一边轻咳一边告罪说她大约是病了,有些昏沉沉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栽赃 门只是被闪开了一条小缝,外面的人也看不真切殿内的情况。 柔妃笑了笑便要进去,但是被简轻衣拦了下来。 “儿臣实在是失仪,不小心把偏殿弄脏了,怕是会有污凤目。” “王妃大约是这两天过于劳累,身体可是大事,不如先让我们进去坐等,让太医好好的给你看看。” 说着柔妃就要推门进去。 “娘娘!” 简轻衣忽然上前跪在了王皇后面前,说自己刚刚犯了一件大错。 “儿臣不小心弄脏了娘娘送来的衣服,还望娘娘降罪。” 王皇后觉得简轻衣今日甚是奇怪,一惊一乍的,就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不让他们进殿异样,她也不免怀疑起殿内是否有什么异样。 “一件衣服而已,罢了。” 王皇后示意简轻衣让开,她倒是要看看这偏殿里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皇后和柔妃一同进了偏殿,殿内确实是有些狼藉,几件脏兮兮的衣服丢在地上,还有一些水渍。 但除此以外便在无其他了。 柔妃蹙了蹙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正好被简轻衣捕捉的清清楚楚。 “儿臣大约是吃坏东西又吹了些冷风,所以把早膳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简轻衣跪在地上请罪,说慈安殿是圣洁之地,却被她弄污了,心中实在不安。 说着她拿出一条帕子轻轻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王皇后本想在殿内好好的搜一搜,因为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古怪,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在看到了简轻衣的帕子以后,脸色微变,笑盈盈的把简轻衣从地上搀扶起来,说身子不适而已,没什么好责怪的。 “还不快点去打水来让王妃好好的清洗一下。” “谢娘娘不责罚。” 皇后又看了看柔妃,说慈安殿内不能无人主事,让柔妃快些回去吧。 “臣妾有些担心王妃的身子,不如还是让臣妾在这里陪着王妃吧。” 柔妃说话的时候,眼睛不住的在偏殿里扫来扫去,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一样,她还悄悄的给身旁的雪雁递了个眼色。 “奴婢把殿内收拾一下吧。” 雪雁说着就去捡地上的衣服,还往偏殿内的暖阁走了过去。 简轻衣心一紧,朝着王皇后甩了一下手中的帕子。 “这种粗活怎么能让妹妹身边的人来做呢,让那些粗使宫女来就好了。” “可是妹妹……。” “够了!” 王皇后厉声对柔妃说什么时候轮到她在这里讨价还价了,此案殿内还在做法事,需要有主位嫔妃守着,万一要是忌辰出了什么事情,皇上怪罪下来,谁都担待不起。 柔妃在怎么受宠也只是妃位,她才是皇后,若是柔妃再敢顶撞,那就是以下犯上,王皇后直接拖下去杖责也是可以的。 见状她也只能不情不愿的告罪退下。 见柔妃带着雪雁走了,王皇后瞥了翡翠一眼,后者便领会了她的意思,弯腰退下,在殿外收着。 “太子在什么地方。” 简轻衣指了指偏殿的窗户外头,太子和那个宫女都赤身裸体的蹲在墙角下,幸亏慈安殿的宫人都在前头忙活着,否则这么两个大活人在这里肯定要被人发现的。 “贱婢!” 王皇后怒极,尖利的指甲从宫女脸上扫过,留下了几道血痕,实在是可怕。 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太子,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和一个宫女私相授受,而且还是在慈安殿! 太子欲哭无泪,说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王皇后已经掌管后宫多年,对于后宫的那些手段没人比她更加清楚了。 她看了一眼已经熄灭了的香炉,用指尖捻了一点香灰放在鼻子下面嗅了一下,虽然香已经燃尽了,但是这香里绝对掺杂了迷情之药。 她怀疑的看着简轻衣,显然是觉得此事和简轻衣有关系。 “我知道娘娘自然是信不过我的,但若我真的想要害太子的话,绝对不会把自己也搭进去,您说是吗?” 简轻衣微微笑着,这么简单的道理想来皇后是明白的吧,而且眼下最重要的是怎么把太子弄出去,而不是追究谁是凶手。 “来人,拿一套太监的衣服来。” 翡翠在外头应了一声,也没有进来便去办差了,她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 “娘娘,这次算是我们运气好,但是好运不是每一次都有的。” 她知道皇后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接下来的事情和她也没什么关系了,依皇后的本事,肯定能妥善处理好。 简轻衣有些惋惜的看了那个宫女一眼,她知道皇后为了不留后患,此人是断然不可能活命的。 她很同情她,但是她没办法帮忙做什么,因为她求情的话,只会让皇后更加怀疑,到时候不仅仅是宫女,连带着她都会有危险。 先皇后的忌辰办的十分隆重,慈安殿的水陆大法事让整个皇宫里的人都觉得安心了不少,只是简轻衣总觉得这宫里的冤魂是不会有停止哭泣的一天的。 在出宫的路上,简轻衣一直默不作声,萧默言问她可是累了。 “没有,替你母亲跪经是应该的,我怎么会觉得累呢?只是发生了一件事,待我们回到王府我在告诉你。” 简轻衣把今日在偏殿内发生的一切详细的告诉了萧默言,若不是她急中生智,怕是今天他们是回不来了。 “其实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搞清楚,只是我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查起。” 本来简轻衣是不想在惹麻烦的,可此事事关重大,要是当时有外人瞧见她和衣衫不整的太子共处一室,估计现在她已经人头落地了。 萧默言有些后悔,他不应该让简轻衣被卷入宫廷纷争。 “要是想弄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我想只有太子和那个宫女最清楚,但我总不可能直接去问太子,而那个宫女想必也已经被皇后灭口了。” 简轻衣叹了口气。 “你心里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不是吗?” 第一百一十九章 喜讯 萧默言听着简轻衣刚刚的描述,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相信简轻衣其实也并不是毫无察觉。 设局之人一定是受益之人,此计虽然阴毒,但若是成了,便对太子和萧默言都是一个打击。 “这便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因为我觉得那个人并不能得到直接的好处,而且万一败露,引人怀疑,她甚至可能引火烧身。” 简轻衣还有些想不通的地方,并且越想她越是后怕。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萧默言把她环在怀里,宫里本就是风云诡谲之地,步步惊心,稍不留神就会跌入万丈深渊,他本以为靠着自己就能遮风挡雨,却不成想还是差一点让简轻衣落入险境。 “人心算计,岂是你我能提防的。” 简轻衣很是无奈的笑了笑。 事情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宫里也没有任何风声传出来,太子依然日日都去慈安殿跪经,如果不是差一点就掉了脑袋,简轻衣甚至觉得那天的事情只是一场噩梦。 而翊坤宫里也是风平浪静,只是在某一天的深夜,一具尸体被被抬出来丢进了御花园的枯井之中。 苏府来人的时候,简轻衣正在指挥杏儿和阿奴把一个酒坛子埋在桃花树下,说等来年冬天在打开的时候,这酒便会又香又醇了。 “王妃,我家小姐已经疯魔了,老爷实在是没办法,还请您过去瞧瞧。” 听说苏染出事了,简轻衣不敢耽搁,赶紧让下人套了马车。 苏将军见到简轻衣就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说估计现在也只有她的话苏染还能听进去几分。 “敢问将军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 苏染虽然刁蛮任性,但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怎么会突然间闹得阖府不宁? “还不都是因为那个鲛人。” 苏将军说前几日琰汐命人送了些东西来,说是给苏染的谢礼,苏将军才知道自己的女儿原来私下里和琰汐有来往。 “王妃,您应该已经听王爷说起过我们北漠和东海之间的恩怨了吧。” 简轻衣点了点头,算起来,苏家和琰汐应该是隔着世仇的,自己和琰汐也是。 知晓此事以后,苏将军便不许苏染在出府找琰汐,但苏染坚决不从,一哭二闹三上吊,把能使得招数全都试出来了。 苏染到底是苏将军的亲生女儿,他总不能把算军法处置了,没办法,他只能请来简轻衣想想办法。 “这样吧,我先和染儿好好谈谈心。” 苏染是个喜欢钻牛角尖的姑娘,简轻衣也没有十分把握能说服她,也不敢直接应承下来。 她刚走到苏染的闺房门口,就飞出来一个瓷罐子,差一点砸中她。 “滚!都滚出去!” 看样子苏染现在的脾气还是很大,杏儿很担心的说要不然她们还是等等再过来吧,毕竟苏染身强体壮的,万一真的动起手来伤到了简轻衣可怎么好。 “放心,我有分寸。” 简轻衣一边躲闪着苏染丢出来的东西,一边说:“你就算是把东西全都砸光了,难道苏将军就会放你出去不成?” 一看是她来了,苏染哭得更凶了。 她眼泪巴巴的说之前喜欢萧默言的时候她爹就说她是异想天开,现在喜欢上了琰汐,可苏将军还是万般阻挠,凭什么啊。 “这世上没有人父母会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过得好,更何况苏将军那么疼你。” 她帮苏染擦了擦脸,又帮她整理了一下钗裙,问她可知道苏家和琰汐之间的渊源。 苏染摇了摇头,这几天光顾着置气了,哪里有时间去问这些。 “那你听我说完你在决定要不要生苏将军的气可好?” 简轻衣把萧默言所说的话转述给了苏染,当她听说琰汐的母亲是她父亲亲手所杀的时候也非常震惊。 “可既然如此,为什么琰汐不直接告诉我呢?” 而且他还送了东西给她,难道不是因为喜欢自己的缘故吗? “那我便不知了。” 琰汐是鲛人,即便没有这层血海深仇,她和琰汐也很难在一起,因为鲛人在北漠大部分人眼中都是低微下贱的。 苏染是骠骑大将军之女却要下嫁给一个鲛人,传出去,会被天下人笑话。 “但我不在乎!” 她觉得只要能和相爱之人在一起就够了,不管他是贫民还是鲛人,甚至是异族,只要彼此真心喜欢,她可以不顾一切。 看着苏染的眼睛,简轻衣实在是说不出让她放弃的话。 沉默了一会,她问苏染是否是真的喜欢琰汐。 苏染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她说以前喜欢萧默言是因为觉得他很厉害,是威风的大将军,那种喜欢多少带了点崇拜的感觉,可琰汐不一样,她无时无刻都想着他,觉得就算是静静的看着他,心里也是欢喜的。 “哪怕你们之间隔着仇恨?” 苏染犹豫了一下。 过了半晌,她才说,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战争就是战争,可现在北漠和东海修好,琰汐想必也是理解的所以才会送了她那么多东西。 “轻衣,你是不是也觉得琰汐是喜欢我的?” 苏染急切的抓着她的手问。 简轻衣怎么可能知道琰汐的想法,但她也不想让苏染觉得伤心,便点了点头说有可能吧。 “你也这么觉得对不对?” 苏染很开心,手中摩挲着琰汐送的那枚夜明珠,她说若是将来有一天能把这颗珠子镶嵌到凤冠之上肯定会非常漂亮。 看来苏染已经情根深种了,要是强行让她断了对琰汐的念头,只怕是不可能的。 简轻衣实在是辜负了苏将军所托,所以在出府的时候她也没有向苏将军告辞,而是让杏儿先陪着自己回王府。 但是走到一半的时候,马车被木九策马拦了下来,说是公里有大事发生,让简轻衣即可进宫。 “大事?好事还是坏事?” 简轻衣总要先做个心理准备。 “柔妃娘娘有喜了,王爷已经备下了贺礼,请您一同送进宫去。” 皇家已经多年未由添丁之喜,确实算是大事了,太子妃也已经入宫庆贺,简轻衣自然是也不能怠慢的。 第一百二十章 老蚌生珠 柔妃进宫已经有几年的功夫了,这些年也算是恩宠不断,可是肚子一直没有动静,突然间传出喜讯,可以说让宫内宫外都有些措手不及。 桐花台变得更加热闹了,不管其他各宫的主子娘娘们喜不喜欢柔妃都少不得要送些东西来表达一下庆贺之情。 萧宗知道柔妃有了身孕以后很是高兴,下了朝就去看望她,并且亲自问太子柔妃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 “小皇子身体康健,只是娘娘的身体有些单薄,再加上如今是冬日,还需要好好调理。” “只要能让柔妃母子平安,不管用多少名贵药材都好,可记下了?” 太医赶紧说他定然会好生保柔妃的胎,定然不会出任何岔子。 “妹妹真的是好福气啊。” 淑妃在一旁笑着,但是那笑容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勉强。 一旁和柔妃同一时间进宫的薛淑媛有些酸溜溜的说柔妃可真的是小心谨慎。 柔妃的身孕已经有两个月了,她一直瞒着,直到今日才公之于众,显然是在提防着有人在背后做手脚,毕竟这怀孕的前两个月最危险的。 “此等大事也应该早早知会我们,好让我们也一同跟着高兴才是。” “我身子弱,信期紊乱,也不知道已经梦熊有兆,还是今天请了太医来看过才知道的。” 柔妃浅浅一笑,对皇后说是她思虑的不够周全,还要从塌上下来向皇后请罪。 “罢了,你就好好歇着吧。” 当着萧宗的面,王皇后怎么可能真的让一个有孕的妃子跪下行礼,柔妃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可她这幅可怜的样子萧宗受用的很。 “你放心,有朕在,定然会好好的护着你和孩子,你只管安心的把孩子生下来。” 萧宗中年得子喜不自胜,一脸欣慰的抚摸着柔妃的肚子。 王皇后的脸色不太好看,起身说这个月的月例银子还没发下去,她还要回翊坤宫就不在这里饶了柔妃清净了。 “也好,那你早些歇息,朕今日看完折子就歇在桐花台,你不必在等着这朕了。” 今日是初一,可萧宗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扫了皇后的面子,简轻衣低着头就当是什么都看不见。 皇后的脸上有些怪不住了,也懒得在装模作样,冷着一张脸便出去了。 “皇上,国事要紧,您看看这么多姐妹都陪着臣妾呢,您晚上在来也不迟。” 萧宗依依不舍的看了看柔妃的肚子,又吩咐雪雁好好的照看着,才让李月生备了步撵去御书房。 “本宫今日也乏了,各位都请先回去吧。” 柔妃歪在软榻之上说,萧宗都走了,她也懒得和这些各怀心思的人演戏。 她心里清楚得很,这个孩子怕是除了她和萧宗以外,根本就没人希望可以生下来。 简轻衣跟在王芙身后,听到她愤愤的说了句老蚌生珠,萧宗都已经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添皇子,她和太子却还没有嫡子,柔妃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 “王妃请留步。” 雪雁跟了出来,对简轻衣说她送来的贺礼中有一件白玉雕琢的送子观音很是精巧,柔妃喜欢的紧,想要当面谢一谢她。 一尊小小的观音也值得柔妃特意留下自己? 简轻衣知道柔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王芙不那么想,她很是鄙夷的瞪了简轻衣一眼,讥讽说看来有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献殷勤了,只是可别把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 “太子妃说的极是,等您有喜的时候,我定会送一尊更加名贵的观音像给您。” “你!” 生孩子可是王芙心里最大的忌讳,简轻衣也不想揭人伤疤,只是王芙欺人太甚,不让她尝点苦头,怕是会让她得寸进尺。 这里是皇宫,在太子没有成为皇帝之前她们都一样是这宫里的奴才。 玉珊生怕王芙会在宫里闹事又惹的太子不高兴,赶紧上前小声对王芙说她们该出宫了。 “就你话多!” 王芙直接一把推开了玉珊,玉珊跌在石头上,手被划了个口子,疼的哼了一下,但立刻就从地上趴了起来,随便用帕子把手心一裹,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连句抱怨的话都不敢说。 宫里的主子们自持身份,就算是想要惩罚宫女太监也都是悄悄的罚,像王芙这样直接对自己身边婢女动手的可谓是极少。 即便玉珊是下人,王芙这样做也实在是有些过分,更何况玉珊也是伺候太子的人,算是半个妾室。 简轻衣皱了皱眉,刚想替玉珊说句话,就看到玉珊用恳求的眼神瞧着她,微微摇了摇头。 若是求情,王芙只是罚的更重。 “王妃,娘娘在等着您呢。” 雪雁小声提醒道,宫里的闲事还是少管为好。 简轻衣应了一声,跟着雪雁重新进了桐花台,柔妃一见她便笑了笑,说简轻衣送来的玉观音是用一整块白玉雕琢的,实在是名贵,她收了这么重的礼物,觉得好歹是要谢谢她的。 “就算东西再贵重又怎么能比得过娘娘肚子里的龙胎呢?” 简轻衣也跟着笑,然后慢慢的喝着茶,既然柔妃拐弯抹角,那她又何必心急呢?反正柔妃肯定会忍不住先开口。 果然,柔妃找了个借口摒退下人便问简轻衣那日在慈安殿可曾见到什么人。 “臣妾实在是不懂娘娘是什么意思,那日娘娘不是也在殿中吗?” “王妃是聪明人,想来定是明白本宫的意思的,又何必打哑谜呢?” 很好,可算是把话说开了。 简轻衣把玩着手中的汝窑茶杯,茶杯上的图案是合寿蝙蝠,取多子多福之意,可简轻衣觉得,想要有福报还是应该多行善事才对。 因此她也不再遮掩,反问柔妃道:“其实殿内有什么人,娘娘不是最清楚不过的吗?” 那日简轻衣便觉得柔妃有些不对劲,可是就像萧默言所说,后宫的明争暗斗都是为了一个利字,柔妃争宠她倒是能理解,可直接栽赃太子和自己,对她能有什么好处嗯? 现在知道她身怀有孕,这其中的关窍便可尽数想通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拉拢 柔妃还真的是未雨绸缪,孩子才刚刚两个月,她就想着给孩子铺路了,她的这份心机绝对不在王皇后之下,甚至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也是,萧宗如今还在盛年,若是柔妃真的能平安生下这个孩子悉心培养,说不定将来真的有能力和太子及萧默言一争高下。 “娘娘爱子之心实在是让人佩服,只是娘娘既然做了母亲,自然是想要为孩子积福积德,还是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的好。” 既然彼此都那么坦诚了,简轻衣也不想在兜圈子,之前她听萧默言说她之所以能做王妃,也得了柔妃的不少帮助,但现在她们的立场不同了,变成敌人也不算什么。 但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她。 那天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她不死也要被褪层皮。 “王妃误会了,那日的事情我也没想到会差点伤到你,这次特意留下你就是心中过意不去。” 柔妃一边摸着肚子一边歉意的说她自从进宫就没有过过一日安生的日子,王家势大,皇后更是不能容人,再加上太子,她一个小小的贵嫔能熬到妃位实在是不容易。 “娘娘福泽深厚,如今已经是妃位了,又有了皇子,想来是可安心了。” “孩子如今尚在腹中,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所以本宫想着,王妃心善,王爷和太子也不是一路人,与其单打独斗,倒不如联起手来自保。” 简轻衣在心里冷笑,觉得自己是拦路石的时候便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现在担心对付不了王家和皇后便想要和自己联手。 和这种翻脸比翻书还要快的女人同坐一条船,时时刻刻都要担心她会不会把自己推进河里。 因此简轻衣笑了笑说他们王府一直都忠于皇上和朝廷,至于其他的,和他们不相干。 “王爷和我都不想招惹是非,但若是有人一直想要算计我们的话,我们也不会坐以待毙。” 简轻衣起身行了个礼,柔妃身子贵重,她就不叨扰了。 她虽然拒绝了柔妃,但是柔妃倒也没生意,还让雪雁送一送简轻衣。 走在皇宫的石板路上,简轻衣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柔妃比起王皇后更加的杀人不见血,和她联手那就等于与虎谋皮。 她停住脚步,转身朝着御书房走了过去。 李月生见简轻衣来了,忙上前请安。 “公公免礼。” 李月生要进去通传,但简轻衣说不必了,她不是来求见皇上的,只是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他而已。 “前些天先皇后忌辰,公公让人领我去偏殿更衣。” 简轻衣顿了顿,看了看李月生,想必他明白自己要说的是什么了吧。 “王妃聪明机智,很多话自然是不用宣之于口,既然如此,那心里知道就够了。” 李月生笑了笑。 “我明白了,多谢。” 简轻衣从袖中摸出一枚小巧的玉石,虽然体积不大,但玲珑剔透,宛如琉璃一般。 “听闻公公喜欢玉石,我遍寻了这个小玩意来给公公做谢礼,此玉未经雕琢,公公可以依照自己的喜好或是嵌在腰带上,或是做些别的摆件之类都可以。” 这东西并不算贵重,但送礼要投其所好,果然,李月生没有推辞便收下了。 杏儿拿着红木填漆茶盘垂手站在一侧,简轻衣已经呆呆的坐了半个时辰了,也不说话,看得她颇有些担忧。 帘子被人掀了起来,萧默言脱下身上的大氅,杏儿忙伸手接了过去。 “王妃自从宫里回来以后就一直这个样子。” 萧默言挥手让杏儿先出去,在简轻衣身边坐下后用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问她可是在宫里听说了什么。 “其实你一早也就怀疑柔妃是不是?” 萧默言喝了口茶,随后点了点头,能算计太子的,怕是没有几个人。 “我今日从桐花台出来以后又去了一次慈安殿。” 上次她被李月生吩咐的宫女从正殿带到偏殿,走了大约有一炷香的时间,可这一次她让别的宫女带她过去,只用了半炷香。 李月生是知道偏殿里有局在等着他,所以才故意拖延了时间。 要不是他的话,估计和太子在偏殿厮混的就是自己了。 简轻衣之前便已经觉得这个局可谓是狠毒至极,没想到还有她没想到的地方。 柔妃是打算毁了太子,也毁了她。 “估计那个宫女也是无辜的,误打误撞倒是替我受了过。” 简轻衣已经吩咐木九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找到那个宫女的尸首好好安葬,也算是一点感谢之情。 “柔妃怕是也察觉到我瞧出了端倪,所以今日才会把我留下来,就算是不能拉拢,至少也算是个警告,让我不要再皇后面前乱说话。” 现在她身怀有孕,是后宫最金贵的女人,就算知道是她算计了自己,简轻衣也不能耐她如何。 柔妃若是个男人,一定能有大作为。 “你说王皇后是否知道这一切都是柔妃策划的呢?” 萧默言淡淡的笑了笑,王皇后虽然不如柔妃受宠,但是她做了那么多年的皇后,知道该如何整顿后宫里不听话的女人,想来柔妃也是知道王皇后的手段,所以才在事情败露以后先找了简轻衣。 “是啊,她没能除掉太子和我,若是在同时和我们成为敌人,她在后宫的日子就难过了。” 算计来算计去,为的就是恩宠和皇位,简轻衣觉得实在是无趣的很。 柔妃的这笔帐她会记下,但是她也不愿意做皇后手中的刀,反正就算她什么都不做,想来王皇后也不会让柔妃的孩子生下来。 她轻轻的拿起茶碗冲着萧默言笑了笑,柔妃和皇后谁都不无辜,就让他们去争去抢吧。 这次,轮到她坐山观虎斗了。 翊坤宫内,太子跪在王皇后面前,他自知理亏,大气也不敢吭一声。 “你可是北漠的太子,居然这么轻易的就被人给算计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太子自从去了慈安殿跪经以后,就一直和那个宫女不清不楚的,所以才会被人借机布局。 第一百二十二章 烫手山芋 在先皇后忌辰期间秽乱后宫,只要走出去一点风声,那便会让太子成为天下臣民的笑柄,如今太子在民间的清议已经一塌糊涂,再出了这档子事,怕是萧宗有心偏袒也是不成了。 “儿臣糊涂,才会被有心之人下手暗算,儿子已经知道错了。” 太子如今想起来也是后怕。 那日他在偏殿歇息,本想着要安守本分,谁知道他嗅着偏殿的香味,越发的情难自抑,才会有了那日之事。 “还好萧王妃也算是个聪明的才把此事遮掩了过去,” 王皇后看了看太子,他是嫡长子,太子之位本就是他的,可有些人就是贼心不死,现在柔妃肚子里怀了龙种,萧宗的心思便全都扑在了柔妃身上,她们母子不得不防。 “不过是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罢了,何必让母后如此担忧。” 太子倒是不以为然,就算这个孩子能平安降生,对他的皇位也不可能有任何威胁。 “柔妃虽然母家势微,但难保皇上不会爱屋及乌。” 王皇后的担心并不是多余,自从柔妃有孕以后,宫里的各种赏赐便流水般的送进了桐花台,太医更是一天十八遍的去请平安脉,可见萧宗对这个孩子极为重视。 若是萧宗已经年老的话也就罢了,但萧宗现在正值壮年,未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若是这个孩子长大成人,再加上柔妃的那股子狐媚劲,谁能保证萧宗不会改变心意呢? “可我是嫡长子啊。” “嫡长子又如何,说不定哪天你父皇为了让柔妃高兴,把我这中宫的位置都赏给她了。” 一想到如今萧宗对柔妃的万般宠爱王皇后就恨得牙根痒痒。 柔妃不过是比她年轻几岁罢了,又惯会吹枕头风,以前是一个小小贵嫔也就罢了,如今她是一宫主位,少不得要警惕起来。 “要不是为娘替你好好的打算,萧默言也差一点做了太子,总之你的位子来之不易,一定要好好守着。” 王皇后让太子回去以后好好的对待王芙,王家就是支撑太子的最大助力。 太子虽然一想到王芙就觉得头痛,但在皇后面前还是应承了下来。 料理完了忌辰之事,简轻衣可算是能歇息几天了,她趁着还未到年下,看着园子里的梅花开的正好,便让杏儿和阿奴陪着自己把梅花都收下来。 看着简轻衣用软毛笔把花蕊上的雪一点点扫了下来,杏儿问她可是要用来烹茶? “这么好的无根之水我当然是用来酿酒啦。” 这雪水有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气,再配上红梅,想来酿出的梅酒一定别有一番滋味。 萧默言看着满院的红梅在一上午的时间便都光秃秃只剩下树干,略带无奈的笑了笑。 简轻衣说她是个俗人,虽然那些红梅挂在树上确实赏心悦目,可花总会有落得一天,倒不如物尽其用,封在罐子里做成酒,如此才是最好。 “照你这么说,那以后文人雅士都不用赏花了。” “正因为我不是文人也不是雅士所以这种粗俗的事情只有我才能做得出来不是吗?” 简轻衣一副很有道理的样子。 见萧默言好像是从宫里回来的,简轻衣便问他这几日宫里可还太平,柔妃的胎怎么样了。 “有太医照看自然无事。” 桐花台每日门庭若市,十分热闹,但王皇后却说她身子不适,在翊坤宫闭门不出,只是每天让翡翠送些赏玩之物过去。 “那可不是,万一柔妃出了什么岔子,肯定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她,她肯定要躲得远远的。” 简轻衣小声问萧默言,他真的觉得柔妃的这个孩子能生下来吗? 萧宗继位之时,已经把萧家的其他皇族杀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萧宗膝下的皇子也就只长成了三个,要不然萧宗也不会这么重视柔妃的肚子。 她觉得就算王皇后不做什么,柔妃的孩子也很难保住。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也不知道萧宗就寝的时候会不会想起那些死在他脚下的兄弟。 罢了,反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简轻衣只要老老实实的做她的王妃,等着呦呦长大成人就好。 “王爷,三皇子殿下送来了一些礼物,说是要请您亲自过目。” 萧默然? 自从回京以后简轻衣就没在怎么见过他,今日怎么这么好心还送了礼? 她随着萧默言去看了一看,在见到那些礼物以后,她便知道萧默然是什么意思了。 他送来的礼物并非金玉器皿,而是一群妖艳美丽的舞姬。 “三皇子可真是有心了呢。” 简轻衣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萧默然这是存心给自己添堵吧。 莺歌上前盈盈一拜:“我家殿下知道王爷连日操劳,又想着王府里如今只有侧妃一位,所以便着人精心挑选了这些姑娘给王爷送来,还请王爷笑纳。” 简轻衣冷冷的看着莺歌:“你家殿下倒是挺关心别人的事情,怎么不留着自己受用呢。” 他可真的是闲的厉害,这么多漂亮姑娘不自己留着,还巴巴的送到王府来。 她又看了看萧默言,此事他可知情? 萧默言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后对莺歌说谢过萧默然的好意,只是如今他并不需要通房丫鬟。 “说到底也这是三皇子的一片好意,不如王爷就收下吧。” 简轻衣笑了笑,让杏儿给莺歌那些赏银来,又亲自递给莺歌。 “其实要是殿下真的有心,就应该选些和姑娘一样美貌又伶俐的女子方能入的了我家王爷的眼。” 她又细细的上下打量着莺歌,说以她的人才品貌就算是在萧默言身边做个侧妃也是可以的,不如她开口去找萧默然要了莺歌在王府伺候可好。 “王妃说笑了,奴婢只是一个丫鬟,怎么可能有这种好福气呢?” “姑娘可不要妄自菲薄,我倒是觉得姑娘锦心绣口,聪明机敏,实在是难得的佳人呢。” 简轻衣虽是笑着,可脸上的表情却让人觉得冷。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来我往 莺歌赶紧跪了下来,说她伺候萧默然多年,发誓要一生追随,还望简轻衣体谅。 “三皇子身边能有你这么一个可靠忠心的丫鬟实在是难得。” 简轻衣转过身去,看了看那些莺莺燕燕,冲着萧默言笑了笑,问他打算如何安置这些姑娘。 “既然是默然的意思,那便把她们留在府上吧。” 那些舞姬们甚是开心,个个面露喜色。 但萧默言接下来的话,让她们的心瞬间都冷了。 “王妃身边还少几个伺候的人,你挑几个留下来帮衬着杏儿,剩下的便分到府中各处去做丫鬟吧。” 舞姬们个个都已经白了一张脸。 虽说她们如今的身份上不得台面,但好歹还能锦衣玉食算是半个小姐,可到了王府却突然间就成了下人,这可如何是好? 莺歌也面露难色,说这些舞姬是特意准备着用来伺候萧默言的,做丫鬟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既然三皇子殿下把她们送来,那便是我们王府的人了,难不成莺歌姑娘是在教我们王爷做事吗?” 不等简轻衣说话,杏儿便替她说了。 莺歌说到底也是个伺候人的奴才,有什么资格管起王爷和王妃的事来了。 简轻衣赞许的看了杏儿一眼,以前杏儿虽然忠心,但多少有些憨憨的,如今也算是在她手底下历练出来了。 莺歌语塞,也不好再辩驳,只能任由萧默言发落了这些舞姬。 “杏儿,送一送莺歌姑娘。” 简轻衣端茶下了逐客令,再看看地上跪着的女子们,她知道这些姑娘也不容易,也不想迁怒于她们,便淡淡的说既然进了王府那就要遵从王府的规矩。 “你们暂且都住到西苑去吧。” 简轻衣让赵婆子收拾了几间屋子出来给她们。 她倒也不是真的要把她们当丫鬟,那些话不过是说给莺歌听的,要是她们能安分守己,那就在王府做个富贵闲人,反正这么几张嘴王府还是养的起的,但若是她们起了不该有的心思,那便后果自负。 舞姬们没想到简轻衣是个如此厉害的角色,有那么两三个还在打着小心思的人也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虽说萧默言今天的表现挑不出错处,但是王府里一下子添了这么多身段妖娆的女子简轻衣心里也不是滋味,她有些酸溜溜的问萧默言有没有觉得哪个姑娘还不错的便收了房算了,免得辜负了萧默然的一番好意。 她这话说的实在是违心,酸气都要冲上天了。 萧默言忍不住抬手捏了下她的脸,她口是心非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很像好好欺负一下。 莺歌回去复命,萧默然听说他送去的人全都成了丫鬟倒也没觉得意外。 “主人,我觉得王爷如此做实在是不给您面子。” “难道我这个二哥以前给过我面子吗?” 萧默然放下手中的毛笔,看了看他刚刚写的字,随后把整张纸抽了出来团成一个团丢了出去。 他懒懒的问莺歌觉得萧默言对待简轻衣如何。 “婢子觉得王爷对王妃……有情。” 莺歌回想着今日在王府萧默言看简轻衣的眼神,她也是女人,怎么可能连这点都瞧不出来呢? “是了。” 萧默然一直觉得他这位二哥是个冷血无情的男人,毕竟他还未及冠便已经开始征战沙场,他倒下的冤魂不知道有多少,他的心肠也应该早都变得坚硬了才对,可如今他却对一个女人动了情,这不是很奇怪吗? “我让你去查的事情可查到了?” “殿下赎罪,婢子已经尽力了,但王府的人做事实在是太过谨慎,所以……。” 莺歌抬起头,正对上萧默然冷冰冰的视线,她心里一惊,四肢都因为恐惧而变得麻木。 “尽力?” 萧默然慢慢的走到莺歌面前,他从来不在意过程,只在意结果,莺歌跟了他那么多年,应该知道他最讨厌的就是无功而返。 莺歌的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她颤着说一定会查出线索后回来复命。 “这才是我的好莺歌。” 萧默然笑了,就好像刚才骇人的气息不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样。 莺歌退出来的时候,中衣已经湿透了,就连呼吸都不太顺畅。 他们回到京城已经有一月有余,虽然简轻衣会让王府的人送信去天历城嘱咐呦呦要照顾好自己,要上进、听冲明长老的话,但她不在呦呦身边也着实担心。 她总想着要是能陪在呦呦身边就好了,可萧默言是王爷且已经成年,如无萧宗的旨意,不得擅自离京,想要回天历城还要请旨。 苏染来的时候看到王府里多了这么多舞姬,有听说是萧默然送来的,便愤愤的说萧默然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皇子,祸害他自己一个人还不够,还想着把萧默言也拉下水。 “你觉得萧默然是个不学无术的人吗?” 苏染点了点头,皇子中最差劲的就是他了,就连太子都比他要好些。 “我看未必。” 简轻衣虽然现在还很那说得出个所以然来,但是萧默然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人,要不然他是如何得到太子的信任呢? “别说这些了,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苏染有些害羞的说她这几日经常和琰汐一起出去,她觉得琰汐对她极好,一定是有情的。 “你疯了!” 简轻衣可是听说她对苏将军保证不会在和琰汐有任何来往所以苏将军才放她出门,要是苏将军知道她骗他,怕是她这辈子都别想踏出府门一步。 “放心,我爹他不知道,而且这件事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 苏染说她也想放下,可人的心哪里是那么听话的。 她一日不见琰汐便觉得心肝脾肺都像被猫挠着一样,痛不欲生。 “我知道我们之间隔着仇恨,可那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了,琰汐说他并不介意。” “他当真是这么说的?” 苏染用力点了点头。 看她已经深堕情网不能自拔,简轻衣就算是在劝怕也是无用,她只能轻叹一口气对苏染说她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把真心托付出去,那便要做好受伤的准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听戏 苏染那个时候还不懂简轻衣为什么要在她爱上一个人的时候说那些话,只是后来,简轻羽一语成箴,她才懂的当她先动了心的时候,她就已经输了。 简轻衣虽然只是侧妃,但她是萧默言身边唯一的女眷,因此和正妃没什么差别,平日进宫的时候,宫里的人也都直接唤她为王妃。 她倒是不在意这些虚名,只是偶尔也会担心万一将来萧默言娶了别的女人该怎么办,她不能接受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 “再过半个月就是除夕了。” 简轻衣站在廊下吹着风,在屋内闷得久了,吹吹冷风倒是觉得很是舒服。 “王妃,您可是想念小世子了?” “是啊,不知道呦呦能不能回京住两天。” 虽然简轻衣很想见呦呦一面,但是她并不知道天历阁是否会让呦呦回来,更不想再给萧默言添麻烦,所以只是一个人发愁。 “风这么大,怎么出来了。” 萧默言见简轻衣只是捧了个小手炉,便把身上的斗篷解了下来披在了她身上。 “别怪杏儿,是我自己要出来走走的。” 简轻衣犹豫了一下,问他可要在府上过年,还是要进宫守岁? “往年都是在宫里守岁,但今年柔妃有孕,在加上我如今也已经成家,父皇便让我和太子一样在府里过年。” “真的吗?” 简轻衣很高兴,马上让杏儿去好好的准备着,只是两个人守岁着实有些冷清。 萧默言笑了笑,说可不仅是他们两个,苏染那日也会来。 “为什么?” 简轻衣不解,苏染不是应该陪着苏将军吗? “苏将军明日要奉旨回天历城,苏染留下。” 年后西域的使者要前来觐见,途中会经过天历城,便有苏老将军一路护送着到京城来,现在他要提前一步去做准备,怕是不能在京城过年,苏染无处可去,也只能到王府来。 “还有,我已经命人去接呦呦来,想必年前应该能到。” “真的?” 简轻衣喜出望外,没想到自己没说,萧默言便已经知晓了她的心意。 “你与呦呦母子连心,我怎么会察觉不到呢?” 萧默言帮简轻衣裹紧了身上的披风,说要是她感染了风寒可就没办法好好的陪呦呦了,还是快些进去吧。 杏儿早就备好了姜茶给他们二人驱寒,杏儿煮的姜茶也不知道在里面放了什么,不仅喝下去身上非常暖和,而且也没有姜的辛辣味道。 喝了姜茶,四肢都是暖洋洋的,简轻衣有个问题已经在心里憋了很久了,想要问一问萧默言。 “我和你成亲,呦呦便成了王府的世子,你真的不介意吗?” 呦呦到底并非萧默言的孩子,只是他的徒弟,可萧默言对呦呦实在是太好了。 在玄黄大陆,女子的名节可谓是比生命还重要,但他从来没有问起自己以前的事情,他当着不介意呦呦的父亲是谁? 萧默言看了看简轻衣,顿了顿:“其实……。” 他也想了很久,觉得或许是时候把真相告诉简轻衣,但还没等他开口,木九便在外头说简家派人送了东西来,说是给简轻衣的。 “给我?” 简轻衣瞧了一眼,无非都是些金银珠宝,还有一份家书,是简父所写,大概意思就是说简家人过几日都要来京城,让简轻衣也回府上看一看。 “现在想起我这个便宜女儿了。” 简轻衣缓缓的把信折了起来,往年的除夕她都是带着呦呦在平水村守岁,就只有她们两个,简家就像是把他们遗忘了一样。 现在送来了家书也不过是因为她成了王妃吧。 虽然她不想去见那些道貌岸然的害人精,可总要顾忌萧默言的颜面,要是她做了王妃以后就不和简家人来往了,在不知内情的人眼中怕是会觉得她攀了高枝就忘乎所以。 罢了,她让木九去回话,说过几日她会去简家拜访的。 “对了,这些时日你也少进宫吧。” 她总觉得柔妃的孩子未降生之前,宫里一定会出大事。 一年到头百姓们都为了生计苦苦奔波,也就年节下的这几天清闲一些,街上人头攒动,都是卖年货的,花上两个铜板便能换来一串糖葫芦或者是糖粘,拿在手里,能吃上半天。 想着呦呦马上要回京,简轻衣便带着杏儿出门去置办些东西,她瞧见什么都想买,恨不得能把整条街都搬回去。 “轻衣!” 正挑选着她喜欢的点心,忽然听到有人喊她,简轻衣回过头,看到一身红色的苏染正笑着朝她跑来,而身后是白衣翩翩的琰汐。 红色很衬苏染,显得非常喜庆,看得出苏染很开心,一张脸红扑扑的。 “没想到这么巧居然在这里遇上你了。” “这条路是从王府出来的必经之路,琰汐说只要我们在这里等你就一定能碰到,没想到真的让她说中了。” 苏染拉着简轻衣的手,说她寻了个不错的茶楼,不仅有人说书唱曲,而且还有好吃的茶点,这天气那么冷,他们何不去茶楼小坐一会。 “也罢。” 简轻衣让杏儿先把买来的东西送回王府去,有苏染和琰汐陪着她就够了。 这才短短几日的功夫,苏染已经把京城中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摸得清清楚楚,紧了茶楼以后,小二便认出了她是常客,直接引着她去了楼上。 坐在二楼不仅能正好看到楼下的戏台而且还清净,小二上了茶点后便退下了。 今日唱的戏是一出苦情戏,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苏染看得入迷,气的只拍桌子,说这天下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负心人。 “男子薄情,女子薄命,向来如此,但凡是也总有例外不是吗?” 简轻衣想到萧默言,忍不住笑了笑。 一抬头,正好和琰汐的视线对上,她便微微举了下手中的茶碗,算是和琰汐打个招呼。 苏染觉得那唱戏的姑娘唱的着实不错,便朝着台上扔了几两银子算是打赏,那姑娘朝他们作了个揖,才去捡那银子。 第一百二十五章 安置 趁着苏染趴在栏杆上看戏的时候,简轻衣淡淡的问琰汐觉得今天的戏怎么样。 “我们鲛人不太懂北漠的戏。” 琰汐也笑了笑,说简轻衣不放有话直说。 “我虽然没有很深的阅历,但也不是毫无眼色之人。” 她看向琰汐,他应该知道苏染的心思吧。 苏染虽然有的时候有些刁蛮,但她心思单纯,简轻衣不想看到她受到伤害。 “你若是对她无意,便趁早让她知道,不要白白的辜负了她的感情,若是你真的也对她有一点动心……那就想办法带她离开京城。” 说到底琰汐是鲛人,只怕就算是和苏染两情相悦也很难在一起,简轻衣唯一能想到的主意就是私奔。 “我是身如浮萍之人,我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决定,又怎么能让别人把一切托付给我呢?” 简轻衣刚想问琰汐这话的意思是不是他并不喜欢苏染,戏就停了,她只好把疑问咽回了肚子里。 他们在外头听了一天的戏也是时候回去的,在把简轻衣送到王府门口之时,琰汐从袖中掏出一个极为精致的罐子,像是用贝壳做成的。 “这是你上次曾经说过很喜欢的茶叶,我特意带了一些送给你。” “多谢。” 简轻衣收下了茶叶,又看了看苏染,她的眼神一直停留在琰汐身上,看样子怕是已经不可能回头了。 但愿她能有个好结果吧。 苏染扯了扯他的衣袖,问他是不是也该回去了,琰汐看了看简轻衣的背影,沉沉的说是时候了。 简轻衣看了一下账本,发现这个月的支出多了许多,在细看下来,全都是西苑的那些舞姬们的开销。 她们三天两头的要胭脂水粉,钗环首饰,远远的超出了简轻衣的预计。 再留着她们,王府的家底就要空了。 简轻衣叫来杏儿,让她去打听一下京城中有那些官员尚未娶妻的,把这些舞姬一个个送过去,就说是萧默言体恤他们。 “可是王妃,她们是三殿下送来的人,咱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啊。” “有什么不好的。” 既然送到了王府,那就是王府的人,她想要怎么处置都可以,再说了,这些舞姬就算是一直留在王府也不过是做个摆设罢了,想要出人头地实在是难,倒不如去给那些官员们做通房,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做个妾室,也算是个好出路。 “照我的吩咐去办吧。” 杏儿依言去了西苑,让那些舞姬们收拾准备一下,听说要被送出去,那些舞姬不乐意了,都啼哭不止,一个劲的说她们死也不愿意离开。 杏儿好生劝了半天,但那些舞姬柔弱的身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毅力,竟是硬生生的哭了半个多时辰都不带停的,没办法,杏儿只好去找简轻衣拿主意。 “死都不愿意离开王府?还真是有勇气。” 简轻衣直接带着几个小厮到了西苑,看着那些哭的梨花带雨的舞姬说她们要是想留在王府也不是不可以,王府上正好有些小厮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她们放着好好的官员不嫁,非要配小厮,那她也没办法。 “我们是三皇子殿下送来伺候王爷的,王妃如此对待我们姐妹岂不是太过分了些。” 有舞姬大着胆子想要搏一把,可她显然是不知道简轻衣的厉害。 简轻衣冷笑一声,居然敢和主子顶嘴,萧默然就是这么教导她们的? “杏儿,咱们在天历城的庄子现在是谁在看着?” “回禀王妃,是赵妈妈的侄子在照管。” 简轻衣指着刚刚那个说话的舞姬,让小厮把她送去天历城,给赵婆子的侄子做媳妇。 “不,我是来伺候王爷的!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杏儿眼疾手快,直接让那人嘴里塞了一团破布,让她没办法在扯着嗓子叫唤,免得污了简轻衣的耳朵,又让小厮们快些把她抬下去,不要再这里丢人显眼。 “现在还有谁想要和她一样吗?” 简轻衣笑盈盈的看着众位美貌的舞姬,她想此刻在她们眼中,自己肯定和一个恶魔差不多。 “王妃睿智,我愿意听王妃的。” 有一个舞姬跪下谢恩,说听凭简轻衣差遣。 简轻衣一眼看过去,觉得此人还算是识时务,而且长的也不错,虽然是舞姬但没有一点风尘味,显得极为出挑。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花缘。” 说话声音也很轻柔,让人听着很舒服。 简轻衣忽然想到一件事,便让杏儿把花缘留下,其他人按照之前的打算全都送出去。 “王妃,您干嘛要把她留下来,难不成您真的打算给王爷房里塞人?” “怎么可能。” 简轻衣自然是不会做这种事情,她留着花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翌日,她让赵婆子准备了些礼物,又带了一群小厮和丫鬟浩浩荡荡的准备出门。 简轻衣一向低调,今日却做足了排场,让杏儿很好奇她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她早就打探过,简轻羽也是今天回到京城,想必这个时间她已经回到简家了,自己这个做姐姐的不去添添喜气怎么行? 岳氏已经多日已经简轻羽,好不容易母女见了面她自然是欣喜万分,只是两人还没说上几句话呢,便有下人通传说简轻衣来了。 她们虽然心又不愿,金额简轻衣王妃的身份摆在那里,她们也不得不出来迎接。 “女儿见过父亲母亲了。” 简轻衣虽然嘴上那么说,但是一不请安二不行礼,反而一连淡然的看着他们。 见简家人似乎没明白怎么回事,杏儿在一旁提醒道,他们理应跪迎简轻衣。 “我母亲是简家主母,怎么可能给你跪下!” “妹妹这话说的就不对了。” 简轻衣笑着摆弄了一下鬓间的步摇,先君臣后父子的道理他们都不懂吗?若是今日萧默言随她一起来简家的话,难不成他们还要萧默言给他们下跪? “再说了,我是嫡女,你母亲是继室,我最多称呼她一句小娘,妹妹,你如此的不懂规矩,要是传出去的话,别人可是要说咱们简家不懂礼数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妾室 简轻羽被怼的哑口无言,岳氏也深知她今天若是不跪的话,那便是对皇家不敬,只能咬着牙跪下。 “父亲年事已高,便算了。” 简轻衣笑眯眯的看着岳氏一脸屈辱的跪在自己面前,好半天才让杏儿去扶她起来。 如果仅仅是这点屈辱她便放在心上的话,那自己这么多年来吃得苦又算是什么? 她一想到自己刚出生就被人封住了静脉,被人叫了十几年的废物,她就特别想问问岳氏是有多狠的心才能对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下手。 不过,岳氏这种没有心的人也是也不能理解那种感觉吧。 她慢悠悠的喝着茶,岳氏冷着脸坐在一旁,给简父递了个眼色。 简父没办法,只能讪讪的对简轻衣说他们在天历城和安城看到简轻衣的酒坊生意做得甚好,便想问问简轻衣是从哪里学来的那些手艺。 “父亲不知道吗?” 简轻衣就知道他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让她来肯定是有所求。 她也早就想好了搪塞的话,只说那些都是母亲留下来的秘方,她也是无意见寻到的。 岳氏本来还想要简轻衣把方子交出来,但她这么一说,便是简轻衣母亲的遗物了,就算是简父也不好直接索取。 “咳咳,轻衣,咱们到底是一家人,你既然打着简家的招牌做生意,那便和简家有关,不如你把方子拿出来,我和你父亲在添些银子,把生意做得更大一些,岂不是两全其美?” “小娘说的确实有理。” 岳氏心中一喜,还以为简轻衣是答应了,谁知道她话锋一转,对岳氏说,如今酒坊的生意已经做得超乎她的想象,也不必在做得更大了,因此也不需要简家的帮衬。 简轻衣态度强硬,摆明了就是不想让岳氏插手她的生意。 岳氏很是恼火,觉得简轻衣敬酒不吃吃罚酒,但又不好直接发火,只能陪着笑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简轻衣若是能把方子拿出来的话,他们出钱买也不是不可以。 “可我就是不想卖怎么办呢?” 简轻衣挑眉,以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岳氏想要怎么料理她都可以,但现在风水轮流转,她不想做的事情,谁都无法勉强。 岳氏怒极,真气已经凝聚在掌中,她恨不得能一掌拍过去杀了简轻衣。 “王妃,您的茶凉了。” 木九上前,扫了岳氏一眼,岳氏瞧出木九是萧默言身边的侍卫,愤愤的收了收。 简轻衣才不会傻到一点准备都没没有就来简家,肯定会带着高手免得岳氏狗急跳墙。 简轻羽看岳氏吃了亏,便酸溜溜的说简轻衣已经和萧默言成婚有一段日子了,怎么一直没有好消息传来。 这几日还听说简轻衣把一批舞姬从王府赶了出去,京城中人人都说她是个醋坛子,莫不是和萧默言有嫌隙? “多谢妹妹提醒,若不是妹妹说起此事我都要忘了。” 简轻衣招招手让花缘过来。 她指着花缘说虽然简家在京城的宅子什么都不缺,但是总归比不上在安城方便,所以她特意选了个听话懂事的来伺候简父。 岳氏虽然驻颜有术,但和眼前娇滴滴的十八岁姑娘比起来自然是要逊色许多,她的脸都快黑了。 “花缘,以后你就留下伺候我父亲,定要尽心尽力才是啊。” 简轻衣语重心长的交代道。 “王妃放心,婢子都记下了。” 花缘有些羞涩的抬眼看了看简父,把他的魂都给勾去了。 岳氏恨得手指甲都掐进了手心里,可当着简轻衣的面她还要保持主母的风范和大度,简轻衣心里偷笑,估计岳氏怕是非常后悔让她走着一遭吧。 “要是没有别的事,我便先回王府了。” 简轻衣有些恋恋不舍的看着岳氏,要不是天色已晚,她真想留下来看着岳氏能忍到什么地步。 “恭送王妃。” 花缘自是知道简轻衣为什么把她送到简家来,她也知道岳氏绝对不是好相处的女人,但是为了她的前程,她愿意搏一搏。 简轻衣坐在马车上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招围魏救赵岳氏怕是没想到吧。 以花缘的手段,相信很快就能把她那个耳根子软的父亲迷住,看来岳氏以后怕是有的忙了。 刚回到王府,木九就被人叫去了,说是萧默言有急事,简轻衣不敢怠慢,让他快些过去。 一直到宫门快要落锁,萧默言才从宫里回来,见他很是疲惫的样子,简轻衣问到底是怎么了。 “年后西域的使臣要来觐见,父皇打算从皇子中挑选一个负责接待。” “往年若是有这样的事情不都是太子去办的吗?” 萧默言说这次西域使臣来是为了和谈,萧宗也知道如今北漠的国库空虚,百姓再也经不起战火了,也有意想要和休战,因此这次的会面就变得十分重要,太子屡次犯错,让萧宗着实有些失望,也不想再把如此重任交给太子。 “那人选便是从你和萧默然中挑选一个?” “没错。” 简轻衣觉得这对萧默言来说并不是什么难办的差使,为什么他会有些愁眉不展呢? “因为禁军。” 萧宗多疑,不许军队进入京城,所以整个京城和皇宫的守卫都归禁军统辖,而禁军中虽然有一部分人是萧默言的旧部,但禁军统领却是王家的人。 “也就是说禁军和太子交好对吗?” 萧默言点了点头,这个差事办好了不会有什么赏赐,但若是除了一丁点的岔子,坏了和谈一事,那便是北漠的罪人。 因此禁军至关重要。 “想来此事事关重大,禁军也不会故意为难你吧。” “未必。” 太子是什么德行他们心知肚明,他绝对不可能让萧默言顺利的办完差事。 “堂堂储君却不知道什么叫大局为重,只知道为自己谋私利,也不知道他这种人到底是怎么做的太子。” 简轻衣一想到太子将来做了皇上,天下万民都要遭殃便觉得心痛。 她以前并不知道为什么萧默言那么在意那张龙椅,现在她明白了,争并不仅仅是为了自保,还为了整个天下苍生。 第一百二十七章 四面楚歌 苏染在和简轻衣闲聊的时候说她和父亲在私下里曾经议论过几位皇子。 “我爹说皇子中最优秀的便是王爷,这一点无可争议,但先皇后去世以后,王皇后靠着王家的支持把太子推上了储君的宝座,而且皇上多少也是偏心太子的。” 太子自幼在萧宗膝下长大,论感情,是三位皇子中和萧宗最为亲厚的。 不仅如此,王皇后和王家为了巩固太子的地位,在朝堂上排除异己,培养他们的势力,其中兵部的丁尚书就是王家的门生。 除此以外,禁军统领马将军也和太子走得很近。 “可之前统帅禁军的不是林墨吗?” 简轻衣记得她被萧宗下旨投进大牢的时候,还曾经和林墨打过照面。 “对啊,就是因为那一次他帮了你和王爷,所以太子便在皇上面前进献谗言,说他徇私忘公,林墨现在已经被贬为副统领了。” 至于萧默言,他在南征以后手中的兵权便被尽数收回,太子和萧宗才能略微放心。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萧宗和太子都生性多疑,有萧默言这么一个在百姓中声望极高的王爷在,他们自然是无法安心的。 想来萧宗之所以那么偏爱太子,除了那一点点可怜的父子之情以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在萧宗眼中,太子是可以控制的,只有萧墨青做储君他才能稍微安心一些。 不管是谁,只要坐在那张龙椅上便成了孤家寡人,没有人可以相信。 若是有一天萧默言也成了皇帝,他会不会也变得如同萧宗一样? “依我看,太子之位本就应该是默言哥哥的。” 苏染朝着滚烫的栗子壳吹气,说要不是先皇后比王皇后晚分娩一天,那萧默言就是嫡长子了。 “只差了一天?” “对啊,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巧合?” 简轻衣没说话,因为她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可苏染也说不出更多了,因为她知道的这些还是在苏将军喝醉酒后听来的。 “如今宫里可还有当年伺候先皇后的人?” “大约是没有了吧。” 当年先皇后过世,萧宗悲痛万分,把所有伺候过她的人全都杀了殉葬,大臣们都说萧宗情深义重。 简轻衣嗤笑,什么情深义重,她怎么觉得是灭口呢? 太多的巧合凑在一起便不是偶然了,简轻衣觉得先皇后之死一定大有文章。 虽然心里有疑惑,但简轻衣知道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就轻举妄动绝对不是明智的决定给,而且她能发现的事情,萧默言也一定能察觉到,他既然不说,简轻衣便不会问。 眼看着就要到年下了,简轻衣让杏儿给府里的下人都封了一个红包,算是对他们一年尽心服侍的赏赐。 “夫人您如今越发有主母的样子了呢。” 杏儿端了碗浓浓的汤药走了进来,简轻衣只闻了一下便觉得这药的味道苦的让人眼泪都要飚出来了。 “这是什么啊?” 杏儿压低声音,非常神秘的说这可是大夫开的好房子,喝了以后一定能给王爷生下个白白胖胖的世子。 “快去倒了,我才不喝这些。” 虽说简轻衣和萧默言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但两个人还没有夫妻之实,她就算是喝了这些药也没用啊。 杏儿很是失望,说这个方子可是她好不容易才从大夫那里求来的,简轻衣不喝岂不是浪费了? “等一下。” 简轻衣叫住了杏儿,问给她方子的大夫是谁? “就是城外的张神医,他可是杏林圣手,听说好多没有子嗣的人家从他那里求了方子以后回去便有了孩子,可灵了。” 简轻衣看了看那碗药,让杏儿把方子留下,去太医院找个太医瞧一瞧,又让她小心一些,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此事。 因为柔妃有了身孕,萧宗便吩咐王皇后定要好好的准备,要热热闹闹的过年。 “皇上,如今四海刚刚平定,国库空虚,依臣妾看,不如还是简单些为好。” 萧宗听了面色不悦,宫里难得有添丁之喜,王皇后却要和他唱反调,这不是成心让他不痛快吗? 王皇后还未来得及接受,就听一旁的柔妃说:“妾身能够身怀有孕已经感激莫名,只要和皇上在一起臣妾便高兴,请皇上就依皇后的意思的吧。” “那着实是委屈爱妃了。” 柔妃嫣然一笑,说她只求能平安生下孩子,其他的都可以不在意。 王皇后看着萧宗和柔妃两情缱绻的样子,手中的帕子都要被拧成花了。 她气哼哼的走出了御书房,摘下头上的金簪就往地上扔。 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呼啦啦的跪了一地,翡翠则赶紧把簪子捡了回来托在手心上。 “娘娘,您要打要罚都容易,只是这枚金簪可是皇上赏给您的,您可不能拿它出气啊。” “那又怎么样!” 王皇后冷笑,如今后宫人人都上赶着要巴结柔妃,她这个皇后已然成了摆设,还在乎一枚簪子做什么? 翡翠弯着腰,帮她把发簪重新带回了鬓边,小声说,就算她不顾念自己,好歹也要想想太子和王家。 “是啊,要不是为了他们,我何苦呆在这见不得光的地方。” 王皇后抬起头看着四面高高的宫墙有些恍惚,过了许久,她才对翡翠说,既然萧宗那么宠爱柔妃,那就从她的私库里挑上一柄最好的白玉如意送过去,给柔妃安枕。 王皇后在宫里不受宠,但她好歹还能撑得住宫里的场面,不至于失了分寸,可王芙就没有她的气性了。 太子这些天接连被萧宗斥责,本就心中不快,王芙又是个要强的女人,根本就不讨太子欢心,所以太子日日都流连在侧妃处。 王芙心中积怨深甚,寻了个由头把林媛媛斥责了一顿,说她狐媚惑主,结果太子知道了以后,斥责她是个毒妇,根本就不配做太子妃。 想着自己好歹也为了太子做了不少事情,可太子却为了一个小小的侧妃当着下人的面如此不留情面,王芙也恼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家族荣耀 她大声说要不是有王家,太子的位置早就被萧默言抢走了,哪里还能轮得到他。 虽然王芙说的都是不争的事实,但没人敢当面对太子说这些话,太子觉得颜面扫地,十分震怒,抬手便给了王芙一巴掌。 金枝玉叶的王家嫡女哭哭啼啼的回了娘家,此事在一夜之间便在京城不胫而走。 “看来太子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简轻衣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瞧着萧默言,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要是将来他在迎几个姐姐妹妹的入府,那王府可就热闹了。 萧默言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只是帮简轻衣剥栗子。 他用真气一针,栗子的壳和外头的那层薄膜便尽数掉落,而且还不会伤到果肉半分,让简轻衣看的啧啧称奇。 在知道自己被岳家的秘术封了静脉无法修炼以后,简轻衣消沉了一段时间,但很快便想开了,她这个人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心态好。 “你说王芙回了娘家,那我这个做妯娌的是不是也应该去劝一劝才对?” 就算私下里关系不好,可面子功夫总是要做一做的吧。 “怕是你去了王家也不会欢迎你。” 萧默言擦了擦手上的油脂,东宫的事情自然有太子和皇后处理,他们无需过分关心。 “前几日师傅送信来,说是已经从天历城动身来,想来这几日就会到京城,你且在府里好好的准备吧。” 说罢,萧默言便去了书房。 这几日他好像很忙,也经常会有些官员来王府拜访,想来都是为了年后西域使臣来访一事。 简轻衣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也不想给萧默言添麻烦,便让杏儿对准备些补身的膳食送去书房。 “妹妹,你就听我一句劝,快些回去吧。” 王霖看着王芙已经回王家住了三日,再不回去怕是要惹的太子不痛快便劝了劝她,但王芙不听,甚至还说不做太子妃了。 “胡闹!” 王霖让王芙以后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要再说这种话,否则整个王家这么多年的努力就要前功尽弃了。 “可太子分明就不喜欢我。” 王芙在东宫受了委屈,回到家里还要被哥哥责骂,她不懂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 王霖叹了口气,都怪他和家人从小就太过骄纵王芙,以致她现在还不明白王家嫡女四个字意味着什么。 “妹妹,你要知道咱们王家虽然门生众多,在朝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但若是没有姑母的话,王家随时都可能被别的家族替代。” 为了保住家族的荣光,皇后,必须是他们王家的女儿。 王芙抽抽搭搭的说她也想好好的做太子妃,但太子真的对她一点也不好,还比不上林媛媛的一根手指头。 “就算太子不喜欢你,有王家在,没人能动摇你的位置。” 王霖的语气变的强硬,他淡淡的说要是王芙不想做太子妃的话,那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 王芙愣住了,她没想到从小疼爱她的哥哥会说出这种话。 “芙儿,你已经不是三岁孩子了,不能永远都被人保护着,你若是不能担起王家女的责任,那自然有人替你担起来。” 虽然王家嫡女只有一个,但是王家分支里还有很多的庶女,没了王芙,王家大可以再送一个女儿过去。 这个女人是谁都不要紧,只要能维持王家和东宫的秦晋之好即可。 王芙看着王霖打了个冷战,因为她知道王霖并不是在开玩笑。 “来人,给太子妃收拾东西送她回去!” 王霖拂袖而去,而王芙也不敢再哭闹,她只是呆呆的看着哥哥的背影,过了许久,她的眼神黯淡下去,像是接受了什么。 “娘亲!” 简轻衣站在王府门口张望着,远远的就看到呦呦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一边喊着她一边朝着她飞奔。 呦呦扑到简轻衣的怀里,抱着她不肯撒手。 “快点让娘亲看看。” 简轻衣觉得这才数月不见,呦呦的样子就变了不少,好像长高了,也瘦了。 “要不是带着这小子,我御剑而行两天就能到京城了。” 冲明虽然嘴上埋怨着,但看得出他对呦呦还是很照顾的,简轻衣感激的对他行了个礼,请他进去上座。 虽然简轻衣并非修行之人,可也能感觉到呦呦的身子要结实许多,她问呦呦每逢初一十五是否还会心痛? “娘亲放心,师傅会渡真气给我护住我的心脉,我不会很痛的。” 呦呦的修行一日千里,再加上有冲明庇佑,这毛病已经不算什么了,只是冲明比萧默言还要严厉,对呦呦的要求非常严格。 “既然回来了那就多住两天,娘亲给你准备了好多你喜欢吃的东西。” 简轻衣早就命人打扫了两件上方给他们居住,一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的也好过年。 王府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赵婆子说这么多年了,今年是王府最有生气的一年。 相比之下,简家就要冷清多了。 简父虽然有些害怕岳氏,但一想到如今他女儿是王妃了,而且花缘又是王府送来的人,他就算是多加宠爱岳氏也挑不出理来,便越发的肆无忌惮,不把岳氏放在眼里。 简轻羽自然也是非常不喜欢花缘,想着要把她赶出去,但岳氏却说就算是把花缘赶出去了又能怎么样,简轻衣大可以再送一个新人过来。 到时候简父不仅会觉得她善妒,而且还会落人口实,说她这个主母没有容人之量。 以前在安城她便不许简父纳妾,如今到了京城,简父有简轻衣撑腰,可真的是扬眉吐气了。 “难不成咱们就这么任她欺负?” 简轻羽在天历阁要叫呦呦为师叔,心里早就憋了一口气,就等着回京以后岳氏能想办法帮她还回去,现在看岳氏也在简轻衣手上吃了瘪,难免有些愤懑。 “放心,娘自有办法。” 岳氏冷笑着说她已经想好了如何对付简轻衣,这一次,她要送简轻衣到地下和死去的贱人做伴。 第一百二十九章 似是故人来 简轻衣正陪着呦呦在院子里玩,一旁的冲明正在美滋滋的喝着酒,他之所以愿意送呦呦来京城,就是因为有不要钱的美酒可以喝个痛快。 杏儿走进来给简轻衣使了个眼色,简轻衣会意,便对冲明说外头冷,让他先带着呦呦去佘玉阁坐一会。 冲明也没多问,拎着酒壶带着呦呦便离开了,杏儿这才说上次的药方,她拿去让太医看了。 “太医怎么说?” “方子上的药确实可以助孕,只是药性猛烈,怕是会伤了女子的身体,而且孩子生下来以后也极难成活。” 杏儿还偷偷打听到,去找张神医求医问药的多是京城中的命妇,她们吃了药,生下的一半都是死胎。 “难道没人去找这个张神医的麻烦吗?” “王妃您有所不知,剩下死胎本就是不吉利的事情,是不祥之兆,买药的又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谁愿意大肆张扬?” 简轻衣想了想,问张神医和宫里的人有没有来往。 “这个奴婢就查不到了。” 杏儿音乐也猜到了简轻衣在怀疑什么,可就算是柔妃私下里找过张神医,也一定做的极为隐秘,她也不敢深查,生怕会给王府惹上麻烦。 因此她也劝了简轻衣两句,说既然她们知道这个方子有问题,不用就是了,千万不能引火烧身。 “放心,我也没打算声张。”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柔妃的这个孩子怕是还未出生就已经成了不少人的眼中钉,多得是不想让他出生的人。 “此事需要让王爷知道吗?” “不必了。” 这些天萧默言因为禁军的事情已经很劳心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就不必再去烦他了,且看看宫里的风向如何再说。 “娘娘,您小心身子啊。” 雪雁看着柔妃吐得厉害,便让小厨房做了些酸梅子给她开胃止吐,但柔妃这胎本就是强行怀上的,因此害喜的反应怎么也止不住。 柔妃用帕子擦了擦嘴,喝了茶漱口,脸上的疲倦即便是用了厚厚的脂粉也遮不住。 她在用张神医的方子之前就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但她没办法,只能拼死一试,否则她在后宫里是永远熬不出头的。 光有皇上的宠爱有什么用,母凭子贵,她必须有一个孩子傍身才行。 “娘娘着实是太辛苦了,奴婢看的心疼。” “只要能把孩子生下来,也不枉我糟了这么大罪。” 柔妃抚摸着隆起的小腹,等再过两个月就能知道是男是女了,她无比迫切的希望这个孩子是个男孩,这样她才能继续为了将来筹谋。 “娘娘,皇后送了一尊如意来。” “太医可瞧过了?” 雪雁请柔妃放心,现在只要是送进桐花台的东西,都会让太医先行查验以后,尤其是入口和穿在身上的东西,就算是王皇后想要动手脚也是不可能的。 “还是小心点好。” 柔妃又问雪雁银子可准备好了。 “娘娘放心,银票已经送到了太医的府上,他们一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娘娘的龙胎,什么也不会说出去。” “那就好。” 上次看简轻衣的态度怕是不可能和她联手了,不是朋友那就是敌人,反正将来她是一定要让自己的孩子坐上龙椅之上。 茶楼今日不唱曲,只有两个说书先生在台上说着故事,苏染看她喜欢的那个小戏子没来有些意兴阑珊。 冲明倒是觉得极为有趣,听得目不转睛。 苏染扯了扯简轻衣的衣袖问:“他真的是天历阁的四位长老之一?” 简轻衣点了点头,难不成苏染在天历城那么久都没有见过冲明吗? “天历阁的长老可是连皇上见了都要让三分的人物,平日也极少会离开天历阁,我怎么可能见过。” 在玄黄大陆,他们四个可都是传说级别的存在,苏染小时候便听说过不少他们的故事,可现在他不仅和苏染坐在一起听说书,而且还嗑着瓜子翘着二郎腿,看模样也不过二十出头,哪里像是天历阁的人? “小姑娘,人不可貌相这句话你没听说过吗?” 冲明转过头来,上下打量着苏染。 苏染被他教训,有些不太服气,嚷嚷着说要不然打一架好了,简轻衣忙拦着苏染,他可是萧默言的师傅,她可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你看,还是我徒弟的媳妇有眼色。” 冲明也不会和苏染一般计较,继续兴趣盎然的看着台上,简轻衣忍不住好奇的问冲明为什么会收萧默言为弟子呢? “上次您说是因为一位故人,不知道这位故人我们认识吗?” 冲明忽然怔了一下,良久,他才缓缓说那人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见他似乎有些黯然伤神的样子,简轻衣也没有再问。 都说修行之人心静如水方能得成大道,冲明既然是萧默言的师傅,把修行一定深不可测,可简轻衣看他自从来到京城以后吃喝玩乐一样都没落下, 哪里有半分修士的样子。 要不是萧默言亲口说呦呦的修行比之前已经进步许多,她都不太愿意让呦呦跟着他修行了。 在年节的前一天,萧默言和简轻衣要入宫觐见萧宗,冲明拦住了他们,说要随他们一同入宫。 简轻衣刚想说冲明一无官职二无爵位,宫规森严,他怎么能随便进宫的时候,萧默言却点了点头。 “我们带师傅进宫,父皇不会怪罪吗?” “父皇和师傅也算是旧相识。” 萧宗和冲明长老? 简轻衣觉得这两人似乎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 既然萧默言点了头,那三人自然是一起进了宫,宫门口的禁军在见到了冲明以后便把他拦住了。 其实有萧默言在,就算是带了生人,禁军只要问清楚了也不会阻拦,但是明日夜里就是除夕,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马统领为了让萧宗觉得他尽忠职守所以亲自来守了宫门,又想着在拍太子的马屁,所以故意借机刁难萧默言。 他拦下了冲明,问他是什么人,冲明冷笑一声让他滚开。 “居然敢在皇宫撒野,真的是活腻歪了!” 第一百三十章 眼高手低 马统领不知冲明身份,只当他是萧默言的手下,大呼一声,便让禁军把冲明拿下。 不等冲明出手,萧默言便轻轻松松的解决了他们,并且把马统领的手臂反剪在背后,让他疼的哎呦哎呦直叫唤。 “北漠如今可真的是越来越不行了,就连禁军的身手都这么差。” 冲明满脸嫌弃的看着马统领,看他长大五大三粗一副很有力气的样子,怎么在萧默言手下连三招都走不过? “王爷,你居然帮着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对付我们禁军,这可是罪同谋反!” 马统领不知死活的叫嚣着,萧默言稍一用力,他便疼的没办法在说一些废话了。 “别和这些人浪费口舌了,带我去拜祭你的娘亲吧。” 冲明淡淡的看着皇宫,这便是禁锢了她一辈子的地方。 简轻衣上前示意萧默言先把马统领松开,随后笑眯眯的对马统领说:“这位是天历阁的冲明长老,您若是不服气,尽管去找他算账。” 一听眼前之人是天历阁的长老,马统领的脸色登时变了,不再敢造次。 萧默言带着冲明去了慈安殿,冲明看着殿上摆着的牌位,良久才叹了口气。 “当年若是你能随我一起云游四海的话,难道不比活在这宫里要开心吗?” 难不成冲明所说的故人就是萧默言的母亲? 她虽然很想知道冲明和先皇后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可她又不好直接问,憋得像是有猫在挠她的五脏六腑一样。 本以为冲明祭奠后就会离开,但是没想到他竟是默默的在慈安殿站了有一个多时辰,他就像是定住了一般,眼睛都不带眨的。 他和萧默言就算是站上一天一夜也没事,可简轻衣受不了,她陪着站了一会便觉得腿脚都酸的受不了,只能悄悄的从殿内退了出去。 本想着找个地方歇一歇,可慈安殿很大,她只来过这里两次,根本就找不到出去的路,想着上次差一点酿成大祸,她也不敢胡乱走,便想着找个宫女领她出去。 一个身影闪过,简轻衣一看是柔妃宫里的雪雁便想要叫住她,但雪雁神色匆匆,像是根本就没听到声音一样。 一股好奇心鬼使神差的让简轻衣忍不住跟了上去,雪雁在一个僻静处等了一会,便有一个小太监走了过来。 只见雪雁从袖中掏出一包东西,如果简轻衣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一包银子,而且分量不轻。 “娘娘交代你办的事情千万不能让人知道,还有,那边要是有情况,你一定要及时告诉我,知道了吗?” 接下来的话雪雁是凑近小太监的耳朵说的,简轻衣实在是听不真切,她努力的凑了过去想要听清楚,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树枝,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断裂声。 “谁!” 雪雁立刻警惕着朝着简轻衣的方向走来,简轻衣一惊,四下根本就没有躲藏的地方,这可这么办? 她眼睁睁的看着雪雁走到了自己面前,她搜肠刮肚的想着该如何掩饰过去,可雪雁瞥了她半晌,忽然松了口气,说:“还好只是一只猫。” 猫? 简轻衣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她一个活生生的人哪里像是一只猫啊?雪雁是不是脑子糊涂了? 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她好像是躲过一劫了。 “没想到夫人会有听墙角的癖好。” 她转身看着翩翩走来的琰汐,他好像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副不被浊世污染的样子。 “刚才是你帮了我?” 琰汐笑着点了点头。 “可你不是要接触到对方才能施展幻术吗?” “人的五感都是可以虚造的,眼见未必是真。” 琰汐的手指从她的眼前拂过,她看到眼前的花尽数开放,宛如春日。 “不管怎样,刚刚要不是你出手相助我想我可就有大的麻烦了,还是要多谢你。” “夫人客气了。” 简轻看他身边并没有带着随从,便问他进宫来做什么,琰汐不是已经在宫外有了府邸吗? “既然是质子,便要有质子的样子。” 他虽然住在宫外,但还是时常会到宫里来向萧宗请安。 简轻衣安慰道,总有一天他可以回到故乡,回到波澜壮阔的大海,琰汐却不置可否的低下头笑着说就算能回去那又怎样呢?亲人都不在的故乡还算是故乡吗? “此心安处是吾乡,有思念你的人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琰汐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姑娘,她有着一双无比干净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闪亮的像是天上的星星。 简轻衣想着自己再不回去的话萧默言要担心了,便冲他说了声再见,提着裙子跑开了。 “此心安处是吾乡。” 琰汐缓缓的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又看了看简轻衣的背影,嘴角漾起了一丝笑。 等她回到慈安殿的时候,李月生奉了萧宗的面送了些赏赐给萧宗。 “皇上听说您进了宫非常高兴,这些是皇上特意让奴才送来的,还请长老您收下,再去向皇上谢恩。” 冲明不屑的看着那些东西,对李月生说他不要。 李月生露出了为难的表情,简轻衣赶紧走上前说冲明如今住在王府,那便由她代劳,先行收下。 “多谢王妃。” 见冲明也没有谢恩的意思,简轻衣便对李月生说冲明是常年隐居在天历阁的高人,因此不太懂宫中的礼节,就请他回去说冲明身子不适已经出宫了。 李月生会意,便行了个礼后离开了,简轻衣问冲明为什么那么讨厌萧宗,冲明冷笑一声说薄情寡义的男人,他能留萧宗一命已经是开恩了。 幸好四下无人,否则在皇宫里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冲明倒是不甚在意,想来就像是萧宗听见了也没脸反驳他。 “你这位师傅居然连你父皇都不放在眼里,我决定了,我以后一定要让呦呦好好的巴结他。” 俗话说的话,背靠大树好乘凉,冲明的这份胆识和气魄一般人难以及他半分,将来呦呦要是也能有冲明这样的修为那就太好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圆房 萧默言甚是无语的看着简轻衣,她这种想法要是让冲明知道了怕是会气死。 “对了,我有些事情要和你商议。” 简轻衣思来想去觉得柔妃的事情还是要和萧默言说一声,便把杏儿查到的药方还有今天在慈安殿听到的话都告诉了他。 “到底是你们萧家的事情,我想你还是应该知道的。” “你以为这些我会不知道吗?” 萧默言淡淡的说,不仅仅是他,估计王皇后也查到了一些端倪。 “我还以为你被蒙在鼓里呢,原来是我自己想的太多了。” 简轻衣有种挫败感,她还以为自己比萧默言知道的多呢。 其实细想想,萧默言在京城那么多年,要是消息不灵通的话,怕是早就被太子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那你可知道柔妃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此事你最好不要知道。” 萧默言并不想让简轻衣牵扯太深,无奈简轻衣是个好奇心非常重的人,她今日看到雪雁那么着急小心的样子,心知一定是件大事。 她已经是萧默言的王妃,他们两个人理应对彼此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是吗? “轻衣。” 萧默言轻叹一声,良久才说很多事情并非他不想告诉她,只是担心她知道的越多,将来就越是难以抽身退步。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难道还不明白我已经决定和你同进退了吗?” 简轻衣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根本就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等她说完了以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的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像告白?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心虚的低下了头。 萧默言却笑了,他握住了简轻衣的手:“我知道当初你答应和我成婚是为了呦呦,现在我再问你一句,你,愿意真心做我的王妃吗?” 简轻衣咬着嘴唇,她并非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只是她的理智告诉她,如果她说了是,那么等待她的那条路绝对不会轻松,因为她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北漠战神,是众人敬仰的王。 可是,她还是点了点头。 “对,我想要永远的留在你身边。” 她不知道用了多少勇气才说出这句话。 简轻衣有些羞涩,忍不住躲开了萧默言炙热的视线,可萧默言却用手扶住了她的头,把唇紧紧的贴了上来。 蜡烛的火星迸溅出来,发出啪啪的响声,火光跳动着映着简轻衣烧的通红的脸。 外头是寒风凌冽,屋内却是暖玉生香,他们两个人严丝合缝,再也没有任何距离。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翌日简轻衣起身的时候发现萧默言正躺在她的身边看着她,他带着一层薄茧的手指轻轻的从她的鼻尖扫过,弄得她有些痒。 “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简轻衣忍不住面上飞起一块红晕,萧默言明知故问。 她有些犯懒,又觉得外面冷飕飕的,便缩在被子里有些不想起床,可今日是新年,王府上下都在忙碌着,她这个王妃总不好一直躲懒,只能不太情愿的从暖和的被子里钻了出来。 她刚想唤杏儿过来帮她梳洗,却又一次被萧默言一把揽入怀中,温热的唇压了下来,她忍不住也闭上了眼睛,回应着对方。 “娘亲!” 呦呦今天可是起了个大早,特意来向简轻衣和萧默言拜年,他跑得快,杏儿也没能拦住,就直接闯进了简轻衣的屋内,随后他便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简轻衣迅速的和萧默言分开,尴尬的笑着,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一切。 杏儿也红着脸跟了进来,捂住了呦呦的眼睛要把他带出去。 “我知道了!” 呦呦忽然特别开心的回过头,一脸肯定的对简轻衣说:“娘亲,你们刚刚是在修行对不对!” 简轻衣扶额,有些嗔怪的瞪了萧默言一眼,都怪他。 因着早上发生的小插曲,简轻衣一整天都不太自在,老觉得下人们都在议论自己的事情,就好像她和萧默言圆房这件事天下皆知了一样。 不过她是萧默言明媒正娶来的女人,就算行了周公之礼好像也不算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果然是她想的太多了? 简轻衣看门口的福字贴的不太对称,便让小厮重新贴,苏染一手拎了一个红灯笼,脚尖一点便跃到了屋顶,把灯笼挂的高高的,显的特别个喜庆。 “杏儿,你让厨房包上几样点心,在送些年节小菜去琰汐府上。” 想着琰汐身边只有绿藻陪着,府上又很冷清,今天是新年,是合家团聚的日子,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亦或是未来可能发生什么,她都不想去计较,只希望至少在今天,每个人都能开开心心的。 她看着热闹的王府,还有身边的萧默言和呦呦,要是将来的每个年节都能和他们在一起就好了。 虽是新年,但宫里的各位娘娘们即便是表面上看起来客气了一些,但心里依然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心思。 柔妃早上起来用了燕窝后便开始梳妆,她让雪雁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她看起来和以前的样子毫无二致。 女子的容貌便是立身之本,如果她容颜不再,想必萧宗很会就会厌倦她了吧。 雪雁一边答应着一边在她的脸上敷上脂粉,为了让柔妃看起来有好气色,她又晕开了不少胭脂。 今日萧宗在宫宴之后就会去桐花台陪着柔妃守岁,各宫的妃嫔们都既羡慕又嫉妒。 淑妃已经有多日连萧宗的面都没见过了,今日特意好好打扮了一番,把她平时舍不得戴的那只镶宝石凤蝶金步摇都拿了出来,可惜啊,萧宗根本就没拿正眼瞧她。 她愤愤的看着坐在萧宗一侧的柔妃,同样是四妃之一,为什么有的人能那么风光,而她却只能做冷板凳? 这股怨气被她撒到了薛淑媛身上,她语带讥讽的说:“你和柔妃是同日进宫,可现如今人家可是荣宠无俩,而你呢?还是个小小的淑媛。” “妾身是无福之人。” 薛淑媛小声说,她位分低微,实在是不敢顶撞淑妃。 第一百三十二章 走水 宫宴之上,因为个人都心怀鬼胎,所以气氛有些沉闷,萧宗到也不在意,只是关心柔妃肚子里的孩子。 王皇后在一旁不冷不热的说:“妹妹这些天气色不太好,可是宫人伺候的不得力?” “妾身这一胎是头胎,太医说难免会反应大些,昨日这个调皮鬼在妾身肚子里闹了一夜,让妾身下半夜都没睡好,所以今日难免有些疲累。” “如此活泼活动,一定是个皇子。” 萧宗兴致勃勃的看着柔妃的肚子,眼中满是期许,那眼神让王皇后看着心慌,当初她怀着太子的时候,萧宗也是如此。 她可是没有荣宠,但绝对不能让人动摇她和太子的地位。 简轻衣拿了她酿的酒来,有些遗憾的说本想给他们喝前些天新制的梅花酿,但京城实在是太冷了,温度不够,酒的风味不足还不能饮用,所以只能委屈他们先喝从天历城带回来的酒。 “酒不醉人人自醉。” 冲明先喝了一杯,他咂咂嘴,说简轻衣酿的酒就是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是在其他地方都喝不到的。 “那是,我可是有独家秘方的。” 趁着大人都不注意,呦呦也悄悄的拿了一杯酒,他喝了半杯,给袖中的小白虎也舔了一点。 简轻衣见状赶紧让呦呦把酒杯放下,小孩子可是不能喝酒的,小白虎也是一样。 呦呦和小白虎用同样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简轻衣,简轻衣有些心软,便用手指尖沾了一点酒给他们尝尝味道。 呦呦本来想着大人们都那么喜欢喝酒,酒一定是非常好喝的东西,但没想到入口以后只觉得一股酒气冲上了天灵盖。 “你还小,不懂得如何品酒。” 简轻衣看小白虎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便让呦呦把小白虎收回去免得被人看到了。 他们刚离开平水村的时候,小白虎长得像只小奶猫一样,如今已经变大一圈,只是和之前在山上见到的白虎体型还差得远。 “灵兽生长速度本就十分缓慢,十年才相当于人的一岁。” 冲明说呦呦的这只灵兽还在幼年期,之前简轻衣见到得那只白虎估计已经活了有几百年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都有些微醺,外头有人燃起了烟花,简轻衣眯着眼睛看着外头的烟火,这便是人世间最好的样子啊。 “王爷!不好了!” 木九快步走了进来,连行礼也顾不上便说请萧默言和简轻衣立刻进宫。 看他如此着急的模样定然是出了大事,简轻衣的酒一下子醒了,让木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宫里走水了!” 简轻衣和萧默言赶到的时候火已经被扑灭了,太子、王芙还有萧默然也赶来了。 “父皇,您没事吧。” 太子一见到萧宗便立刻一脸歉疚的跪下说他身为太子没能在危险时护在萧宗身边,着实不应该。 “罢了,你的孝心朕都明白,还是去看看你的母后吧。” 萧宗和其他妃嫔都无事,只是王皇后受了点伤。 “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呢?” 妃嫔们议论纷纷,桐花台是柔妃的住处,如今被烧成这个样子怕是在短时间内难以修缮好了。 简轻衣也没想到这场火会烧的那么严重,把整个富丽堂皇的桐花台烧成了断壁残垣,幸好大火烧起来的时候桐花台的宫人们都在内廷司领取年节的赏赐,倒是没人受伤。 萧宗看了看一脸惊惧的王皇后,亲手把自己的大氅脱了下来披在了王皇后身上。 简轻衣有些意外,萧宗怎么突然间对皇后好像特别关心的样子? “刚刚皇后娘娘舍身保护皇上,实在是让我等敬佩,看娘娘的样子好像是被吓到了,不如请皇上和皇后先回去歇息吧。” 淑妃这话让柔妃的脸色不太好,萧宗可是亲口说了今天晚上要陪着她的,但刚才桐花台走水,萧宗带着妃嫔们赶来的时候,正好有一根柱子塌了下来,火星四溅,王皇后想也没想便护在了萧宗身前才会受伤。 她只能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淑妃姐姐所言甚是,皇后娘娘的凤体要紧,而且夜已经深了,明日还要去宗庙敬香祈福,还请皇上和皇后早些回翊坤宫吧,今日臣妾就歇在东暖阁。” “也好。” 一个男人很难不会对一个愿意舍身相救的女人产生好感,萧宗自己是个凉薄之人,可他倒是很喜欢看着别人为自己付出。 他又嘱咐了柔妃两句,让雪雁好生伺候着,明天一早他便来看她。 “恭送皇上、皇后。” 柔妃又转过身来对在场的其他人说,宫里如今乱糟糟的,他们留在宫里也没什么用,都早些回府去吧。 简轻衣慌慌忙忙的进宫走了这一遭,就只是做了个看客。 她打着哈欠靠在萧默言的肩膀上,问他觉得今天晚上的事情有什么不对劲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哪里是皇宫,不管多么正常的事情只要发生在宫里就显得耐人寻味了。” 为了防止走水,内廷司会在宫里摆放许多的大水缸以备不时之需,而且桐花台旁边便是御湖。 实在不是她阴谋论,只是简轻衣不管怎么想,桐花台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烧成一片废墟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今天怕是很多人都睡不着了。” 简轻衣对萧默言说明天祭祖,他小心为上,要是有什么意外出现的话,先明哲保身再说。 萧默言看着她忧心忡忡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难不成她觉得她比自己更加有对付阴谋的经验吗? 关心则乱,简轻衣现在想到的只是萧默言是她的夫君,她只希望他能平安。 宫里的诡谲人心实在是令人防不胜防,就算是步步小心谨慎也很难不行差踏错。 她能做的实在是太少。 桐花台走水,王皇后舍身保护萧宗的事情不胫而走,萧宗整个晚上也都子啊翊坤宫里陪着皇后。 翌日初一,宫中祭祖,王皇后出现的时候显得神清气爽,一扫之前的阴霾。 第一百三十三章 灾星 太子是嫡长子,祭祖之时他是众位皇子之首,他规规矩矩的垂手站在萧宗身后等着上香,可萧宗刚把香插到香炉里,那香便懒腰断了。 众人都有些惊愕,因为这可是不祥之兆。 萧宗也愣了一下,李月生忙上前斥责了宗庙的宫人,说他们办事不利,按罪当罚。 “皇上赎罪!” 李月生不给他们解释的机会,便让禁军把人都给拖下去了。 太子小心翼翼的说:“父皇,宫里接二连三的出事,儿臣有些担心,不如让司天监的人过来问话,看看是否是有大事要发生。” 萧宗犹豫了一下,太子便给萧默然递了个眼色。 “太子殿下说得对,如今虽然四海升平,但依然不可不防备着,请司天监的来看说清楚,大家也好心安。” 萧宗沉吟半刻,问萧默言是如何想的。 “儿臣不懂这些,全凭父皇做主。” 萧默言打了个太极,把问题扔了回去。 “昨日宫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着实令人心惊,怕是宫里也会出现不少流言,我看就依青儿的意思吧。” 王皇后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说幸好昨天伤的是她,万一要是伤到了萧宗的龙体,后果不堪设想。 “也罢,就宣司天监的人来吧。” 萧宗最终还是应允了太子所求。 司天监掌管观察天象,以此来推断祸福吉凶,前朝都极为倚重,但到了萧宗继位后,战争连年不断,司天监也坐了冷板凳,今日突然被选进宫,正史可谓是受宠若惊,连忙跟着李月生来了宗庙。 “臣夜观天象,发现七煞星隐隐闪动,同时紫薇星变得黯淡无光,怕是北漠即将有灾星降世,而且很可能会影响到北漠国运。” 紫薇星乃是帝星,象征的便是萧宗,七煞星则主肃杀,被北漠人视为灾星。 萧宗虽然并不是十分相信天象之说,可事关重大,他也不难不往心里去。 “恕臣直言,敢问昨日走水的宫殿可是在西南角且名中带木?” 王皇后点了点头说正是。 “那就是了,七煞星属火,大力西南,走水之地便是灾星降世之地。” “放肆!” 王皇后厉声喝道,让正史慎言,这话可不是混说的。 正史忙跪在地上,说他所言都是实话。 “臣在皇上面前不敢说谎,就算是皇上要赐臣一死,臣也是一样的回答。” 萧宗眯起眼睛:“哦,那你的意思是真的孩子是灾星降世?” 正史浑身一颤,不敢再多言。 “父皇,我看司天监的正史一定是糊涂了,依儿臣看,柔妃娘娘和父皇的孩子应该是福星才对,一定能福泽北漠。” 太子指着跪在地上的正史说既然他在其位而不谋其政,还在这里信口雌黄,那便革了官职回家种田吧。 “皇上,请听臣一言,臣所说的绝对没有半句虚假!臣愿意以死以证清白!” 说完,正史忽然站了起来朝着宗庙的朱红柱子撞了过去,血溅当场。 王皇后本就受了惊吓,在看到这血淋淋的一幕,当场昏厥了过去。 年节本应该是一年中最高兴的时候,但宫里接二连三的出事,上到妃嫔下到宫女太监,无一人不小心谨慎,生怕说错话做错事,都把心悬到了嗓子眼上。 宗庙里死了个正史,皇后还晕了过去,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是相瞒也瞒不住。 很快,不少人都知道了柔妃的孩子是灾星降世,各种流言蜚语也不胫而走。 与此同时,边关快马送来了奏报,说是庐州发生了雪灾,大雪已经下了数日为停,百姓被冻死了不少,人皆易子而食。 这么多噩耗凑在一起,便更加让人觉得司天监说的有理有据。 王皇后昏睡了一整天才醒了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哀求萧宗千万不要听信谗言,怀疑柔妃和她腹中的孩子。 “妾身虽然是皇后,可膝下只有太子一个儿子,未能为皇上尽到开枝散叶之责,如今好不容易有人能在为皇上添一个孩子,妾身一定会尽自己所能护住他的。” 王皇后说道动情之处,涕泪连连,拉着萧宗的手不愿松开。 “此事朕自会处理,你身子不好,这些事情就不要管了。” 萧宗看起来也有些疲惫的样子,安慰了王皇后几句便去御书房见大臣,翡翠见萧宗已经走了,便拧了一条帕子给王皇后擦脸。 “娘娘今日受苦了。” “这点皮肉之苦算什么。” 王皇后低头看了看手臂上的伤,如果能用这点代价换来萧宗对柔妃孩子的芥蒂,实在是划算的很。 “太子那边可都安排好了?” “娘娘放心,殿下早就已经让人乔装能百姓的模样在市井中散步流言,不出两日,整个京城的人都会知道这件事,司天监正史的家人也已经妥善安置了,保证不会有人怀疑到咱们头上来。” 王皇后笑了笑,司天监虽然听起来威风,但正史也不过是个五品官,在加上萧宗不太相信天象,司天监就成了清水衙门,一家人过得苦兮兮的。 能用一条命换来一家人的荣华富贵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柔妃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听说柔妃听说了流言以后,脱簪待罪在御书房前跪了半个时辰,皇上让她回去了。” 王皇后哼了一声,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装可怜。 翡翠有些担心的说皇上看样子还是心疼柔妃的,要是皇上真的不相信司天监所说的话该怎么办? “他是皇上,怀疑的种子只要种下了就会生根发芽,要不然你以为皇上为什么会亲手了结了先皇后呢?” 翡翠一听马上低下了头,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王皇后倒是不以为然,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就算是有人想查又怎么样,难不成还要萧宗偿命不成? 她淡淡的吩咐翡翠记得嘱咐太子千万要沉得住气,不要功败垂成。 柔妃那么想生孩子,那就让她生好了,王皇后倒是想看看生下个灾星,柔妃还能得意多久。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户部 谣言传得满天飞,传到简轻衣耳朵里的也不少。 她听了以后只是笑了笑,继续陪着呦呦读书写字。 “轻衣,你觉得传闻是真的吗?” 苏染都信了几分,更别说是别人了。 没办法,传闻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司天监正史也确实是死了,由不得人不相信。 “是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 简轻衣问苏染,要是有一天知道自己的孩子可能是为祸天下之人,她会怎么办? 苏染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得出的结果就是不知道。 毕竟是一条生命,又和自己血脉相连,虎毒尚且不食子,谁能那么狠心亲手扼杀自己的孩子? “那就是了,你是如此,皇上也是如此。” 萧宗就算再怎么绝情狠心,想必也不至于冷血无情到如斯地步。 再说了,此事和他们有无甚关系。 简轻衣作为母亲,觉得柔妃的孩子有些可怜,还未出生就背上了这种罪名,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他生在皇家呢? 萧默言裹着冷风走了进来,简轻衣忙端了热茶给他,又问他今日进宫可是为了七煞星的传闻? “父皇已经下令杀了几个造谣的宫人,想来宫里的传言会平息几分。” 但也只能稳上几日而已,而且等流言再一次传开的时候,会比之前的更加来势汹汹。 人的嘴是堵不住的,即便是萧宗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才会出此下策。 “泸州雪灾,父皇让国库拨了银子和粮食、冬衣赈灾,隆冬已经过去了,在熬上两个月便是春天,到时候万物复苏,百姓就可以开始春耕,有朝廷扶持,想来庐州百姓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赈灾的差事是谁去办的?” 萧默言说户部尚书贾敬亲自督办,他在萧宗面前保证,三日之内就会筹措好一切物资运往庐州。 简轻衣捧着手炉不说话,萧默言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担心太子从中做手脚,就像之前施粥那样?” “是,并非我多想,只是太子实在贪心的厉害,就算是油锅里的铜钱还想伸手去捞呢,更何况此次赈灾消耗巨大,他怎么可能不动心?” 太子的德行有多恶劣,她和萧默言都心知肚明,他敢在粥里掺粳米,就敢在赈灾的钱粮上动手脚。 萧默言笑了笑说这次太子应该不会。 “你怎么知道?” 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简轻衣很是好奇。 “贾尚书和朝中的其他官员不太一样。” 贾家出了三朝户部尚书,贾敬的父亲、爷爷都是,可谓是簪缨世家,而他们能在前朝的哗变中屹立不倒的原因就是他们家只做纯臣,不依附于任何势力,谁做皇上就效忠于谁。 太子也不是没起过拉拢之心,可贾敬是个油盐不进的人,软硬不吃,贾家根基深厚又淡泊名利,太子也拿他没辙。 因此户部是六部之中最为特殊的存在。 “原来是这样,贾尚书可真是聪明人。” 户部掌管天下钱粮,是萧宗的钱袋子,若是有人动了户部,那就等于动摇北漠的根基,因此即便是太子也不敢把贾敬怎么样。 而贾敬呢只能忠心于萧宗才是最明智的,因为他一旦参与到权谋之争中,不管支持谁,都会引起萧宗的猜忌,到时候贾家反而会失了圣心,引来灾祸。 “没想到你不仅酿酒的才能极高,还能对朝政洞若观火。” “耳听濡染罢了。” 在萧默言身边也算是有一段时间了,要是还如同懵懂小儿一般岂不是让人笑话? 她希望北漠能多一些像贾敬这样办实事的官员,如此百姓们才可能有好日子过。 “对了,你最近少去宫里走动。” 最近正值多事之秋,简轻衣没有修为,萧默言又不能时时陪在她身边,宫里能不去就不去了。 “嗯,都听你的。” 简轻衣现在每次看着萧默言的脸,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会浮现在她的脑海中,让她在萧默言面前有点不好意思。 她一手托腮坐在院子里看着光秃秃的桃花树傻笑,一旁的杏儿也抿嘴偷笑。 看来王爷和王妃的感情真的很好呢。 “王妃,这是一位名叫绿藻的姑娘想要见您。” “请进来吧。” 绿藻如今做了琰汐的侍女,看起来比之前的气色好多了,只是和琰汐一样,把头发散了下来遮住了耳朵的轮廓。 她带了琰汐的回礼来,说是感谢简轻衣在年节时送的东西。 “我不过是拿了些吃食给你们,实在是用不着这么贵重的礼物。” 盒子里放的全都是鸡蛋大小的珍珠,一颗便价值连城,她虽然爱钱,但是也不会白拿别人的东西。 “夫人客气了,这些都是我家公子专门准备的,您就收下吧。” 简轻衣想了想,从盒子里挑了一颗出来说这个就够了,剩下的就送去给苏染吧。 “琰汐今日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公子这几天身体不大痛快,请了大夫来看过,也吃了药,但是总不见好。” 绿藻有些忧心,她们鲛人和人类的身体有些不同,也不知道大夫开的药能不能治好琰汐的病。 简轻衣虽然很想去看看琰汐,但她又想着萧默言似乎并不太喜欢她和琰汐来往,而且最近京城多事,还是少在明面上和琰汐来往。 于是她让杏儿去库房挑了些上好的药材让绿藻带回去,又说要是过几天琰汐的身子还是没有好转的话就来找她。 “多些夫人。” 绿藻拿着东西千恩万谢的走了,简轻衣靠在贵妃榻上,拨弄着香炉里未燃尽的香灰,问杏儿,呦呦和冲明回来了没有。 “小世子一大早就和长老一起去街上看变戏法的了,现在还没回来,您要是担心我便让木侍卫去寻。” “不必了。” 想来呦呦平日里修行也甚是辛苦,难得能好好歇一歇,就让他尽情去玩好了。 但是一直到了暮色西沉,也不见冲明和呦呦的身影。 简轻衣有些急了,命人去找,可现在还没出正月,街上人来人往,想要找两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第一百三十五章 血浓于水 都已经等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有消息,简轻衣不免急躁起来。 “王妃您别着急,小世子应该只是一时贪玩所以忘记时辰了。” “可是都已经那么晚了,该不会是遇到危险或是被什么事情绊住脚了?” 王府的侍卫都已经被派出去了,是吉是凶总该有个消息才对,简轻衣急的坐立不安,在花厅里来来回回的踱步。 萧默言一听说呦呦不见的消息就从宫里赶回来了,简轻衣马上迎了上去让他帮自己想想办法。 “你先冷静一下,有师傅在呦呦身边一定不会出事的。” “可呦呦还那么小,就算有冲明长老在也难保不会有闪失。” 简轻衣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在发抖,身体冰凉冰凉的。 呦呦是她的命根子,要是呦呦真的有什么好歹她真的不敢想象以后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萧默言耐心的安慰她,让她放心,可这些话在此刻的简轻衣耳中听起来无比的刺耳。 她像是被突然点燃的炮仗,大声对萧默言说:“呦呦又不是你的亲生儿子,所以你才会那么不在乎是不是!” 话一说出口简轻衣就后悔了。 萧默言对呦呦如何她不是不知道,她这么说不过是在发泄心中的不安罢了。 而对不起三个字梗在喉咙里,简轻衣像是哑巴了,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得心虚的低下了头,不敢看萧默言的眼睛。 过了许久,萧默言淡淡的对杏儿说:“照顾好王妃,我去找世子回来。”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简轻衣很是后悔,她问杏儿,刚才自己说的话是不是很过分。 “奴婢觉得您担心世子是应该的,可王爷应该和您是一样的。” 是啊,要是不是萧默言,呦呦也没机会进天历阁,估计现在她们娘俩还在平水村待着呢,她怎么能对萧默言说出那种话?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现在道歉也来不及了。 临近子时的时候,萧默言带着呦呦回来了。 “呦呦!” 简轻衣急忙上前,看到呦呦好好的,一点事情也没有,简轻衣的心才放了下来。 “师傅带着他去了郊外的山上不小心迷了路,所以回来的晚了些。” 别看冲明是个世外高人,但他却是个十足的路痴,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在山里转悠了好久,要不是王府的侍卫发现了他们,估计这时候冲明已经把呦呦带进深山了。 “我说你们用的着这么大惊小怪吗,居然还让那么多人去找我们。” 冲明很是不快,简轻衣要是连他都不相信的话,大可以让呦呦离开天历阁。 “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只是京城不比天历城,可能会遇到一些危险。” “遇到危险我也会护着他的,我既然收了他做徒弟,就不会扔下他不管。” 冲明显然是真的生气了,毕竟他堂堂天历阁长老,还从来没人敢怀疑过他。 简轻衣自知理亏,也不在分辨,只说是她考虑不周,还望冲明能海涵。 “算了,你们做母亲的自然是和别人不一样。” 冲明大约是看到简轻衣急的眼眶红红的,也知道他做的有些不妥,便也没在说什么。 呦呦也没想到自己今天会惹出那么大的麻烦,弄的整个王府都不太平,耷拉着小脑袋。 “娘亲,对不起,是我觉得小白虎肯定也很想家,所以就让师傅带着我去了山上,都怪我。” 他一副做错事等着认罚的样子看的简轻衣心里很是难受,她也觉得是自己反应的太激烈了,便轻声对呦呦说没关系,然后让杏儿带着他去休息。 她揪着手绢走到了萧默言面前想要道个歉,但话已经到了嘴边就是怎么都说不出来,她憋了半天才蹦出几个字。 “辛苦你了。” “无妨。” 萧默言说他明日一大早便要进宫,让简轻衣自行回房吧,他在书房休息一下就好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简轻衣觉得他一定是生气了。 杏儿不停的给她使眼色,意思是让简轻衣快些跟上去哄哄萧默言,可简轻衣的脚就像是在地上生了根,怎么都动不了。 她也很少有低头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 人在冲动的时候是很那保持理智的,她当时说的不是真心话,只是下意识的条件反射罢了。 但简轻衣心里也明白,她其实也一直觉得如果没有血缘关系,想必是不会有真情实感的。 她叹了口气,没想到家长里短一点都不比朝廷大事要简单。 第二天一大早,她想着要做些什么事情哄萧默言开心,便亲自去膳房做了一些开胃的清粥小菜送去书房,可她刚走到书房门口,木九便对她说萧默言已经进宫了。 “这么早?” 年前萧宗已经封了印玺,一直到正月十七才会正式开始处理朝政,今天才初三啊,难不成是又出了什么大事? “王妃别担心,王爷只是进宫去监工而已。” 桐花台已经被烧毁了,萧宗下令要尽快修缮,同时把柔妃暂时安置在了临华殿。 “临华殿?” “皇上体恤柔妃娘娘怀着身子辛苦,说临华殿安静,最适合养胎,所以才让娘娘住在那边的。” 木九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简轻衣对皇宫的各个宫殿不是特别熟悉,但是也知道临华殿距离萧宗所在的翠微宫甚远,而且已经多年没有诸位妃嫔住过,简直就和冷宫差不多。 皇宫这么大,空余的宫殿房舍成百上千,要是真如木九所说是体恤柔妃,大可以挑选一座别的宫殿给她居住,萧宗怕是心里已经有了什么。 临华殿和桐花台比起来真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此处实在冷清,毫无烟火气,雪雁必须把炭火生的旺旺的,才不至于冻坏柔妃。 “娘娘,皇上也未免太狠心了,居然把咱们赶到了这里来,您的身子本就不好,现在可怎么安胎啊。” 柔妃冷笑,皇后这一手着实高明,把她和孩子连消带打的一起料理了,还让萧宗冷落了她。 第一百三十六章 别扭 现在整个皇宫上下都知道她肚子里怀的是个灾星,往日上赶着巴结她的人如今恨不得离她远远的。 雪雁还想要抱怨,但柔妃冷冷的一眼扫了过来,她赶紧闭上了嘴。 “在宫里没有女人能一辈子受宠,就算是跌落云端又怎么样,只要还在宫里,迟早还有翻身的机会。” 只怕王皇后巴不得她一蹶不振,从此宫里再也没有她这号人物,她偏不认命。 她能靠着自己一步步走到四妃之一,就能想办法在找回属于她的恩宠。 “你且把这里好好收拾一下,就算宫里有再多的流言,咱们就当听不见,只要肚子里的孩子还在,内廷司的人就不敢苛待咱们。” 雪雁点头称是,还是做主子的能沉得住气。 王皇后听说萧宗已经让柔妃搬到了临华殿很是开心,总算是没有白白的花心思布局,她让翡翠告诉内廷司的周主司,既然如今柔妃怀着的孩子不详,那便不用那么上心了。 “娘娘,柔妃好歹是一宫主位,要是咱们做的太过分的话,会不会让别人在背后说闲话?” 翡翠有些担心,萧宗现在是冷落了柔妃,可宫里的风往哪里刮一天能变三次,谁也说不好明天受宠的人会是谁。 皇后瞪了翡翠一眼,让她尽管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反正她和柔妃一直不对付,现在也懒得装样子。 “既然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奴才一定会尽力办好,还请姐姐在皇后面前多替杂家美言几句。” 周主司伺候的是皇上和各宫主子,是宫里的老油条了,说话的时候嘴上像是抹了蜜一样,还悄悄的塞给翡翠一盒玛瑙珠子,说是权当给翡翠把玩解闷。 “我怎么好收周主司的东西啊。” 翡翠一边客气着一边却打开了盒子,看里面放的玛瑙确实是好货色便收了下来。 她是皇后面前最得脸的大宫女,收些好处也是理所应当。 周主司亲自送着翡翠出了内廷司,转过脸却让他的小徒弟把前几日刚进奉上来的雪雁送到临华殿。 “师傅,您刚刚不是应承了皇后娘娘,怎么……。” “小兔崽子,你懂什么。” 周主司冷笑一声,柔妃的肚子里再不济怀的也是龙种,万一有什么闪失,皇上不会怪罪皇后,但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可就要受苦了。 宫里人人各怀鬼胎,都是无利不起早,柔妃出事对他们百害而无一利。 再说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多给自己留条后路总不是坏事,只要瞒着皇后就是了。 小太监心领神会,赶紧悄悄的把燕窝揣进了怀里送去了临华殿。 修缮宫殿却让萧默言监工,委实有些大材小用,但这是萧宗亲自下的旨意,因此萧默言日日都要来桐花台。 “二哥新婚燕尔,却要日日留在宫里,不知道王嫂会不会埋怨二哥你不解风情啊。” 萧默言听到了声音也不回头,淡然的背着手站在桐花台前。 萧默然也不气恼,只是笑了笑。 “年后西域使臣便要进京了,不知道二哥可否已经把官驿安排好了?” “这些事情我似乎没有必要告诉你。” 北风吹的萧默言的斗篷猎猎作响,萧默然和他并肩站在一起,两个人明明是兄弟,可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萧默言的冰块脸很少会出现表情起伏而萧默然则总是一脸笑意,也难怪别人都觉得萧默然更加好亲近一些。 “二哥说的是,我不过是追随太子的一条狗,就算是皇子也是个出身卑贱的皇子,自然是比不上二哥你。” 萧默然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虽然是笑的,可却让人察觉不到一丝暖意。 “那弟弟就提前恭祝二哥能马到功成,替父皇分忧吧。” 萧默然转过身,笑意也荡然无存。 简轻衣已经两日没有和萧默言说话了,并非她不想道歉,就是拉不下来面子。 她坐立不安,心事都写在了脸上。 “看在你儿子和你夫君都是我徒弟的份上,我给你一个忠告。” 简轻衣立刻把耳朵竖了起来,冲明朝她晃了晃酒壶,示意简轻衣里头已经空了,她是不是应该先表示一下? “等过几天梅花酿挖出来,我全都送给你行了吧。” 可真的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冲明满意点了点头,孺子可教,这才缓缓说:“你别看我徒弟整天冷着着一张脸,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一样,其实我告诉你,他只是把心事都藏起来罢了。” 简轻衣何尝不知,所以才会非常后悔那天说的话。 她也是无心之失,萧默言就不能大度一点吗? “我徒弟是北漠战神,但并不代表他是一个毫无感情的人,他冷静,可并不冷血。” 简轻衣觉得冲明说的这些简直就和废话差不多。 她现在纠结的是如何才能让萧默言不在生气,不是听他讲大道理的。 冲明白了她一眼,平时看她也听成熟的,怎么紧要关头一点都沉不住气。 “总之,我的意思是,我家徒弟很脆弱,你想要让他原谅你,就要诚心诚意的道歉。” 诚心? 怎么样才能让萧默言觉得她有诚意呢? 冲明两手一摊,说这个他就帮不上忙了。 “莫非前辈你活了这么大岁数,其实一点感情经历都没有?” 简轻衣扑哧一声笑了,还以为冲明是经历了人间百态后看破红尘才能得证大道,原来是个万年老光棍啊。 “闭嘴!” 冲明气哼哼的说他修的是无情诀,本就极难动凡心,修行之人必要斩断七情六欲不被世俗困扰,否则便会和萧默言的母亲一样。 他忽然停住了,没有在说下去。 简轻衣真的很想知道萧默言的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不管是冲明还是萧默言他们都不肯说出请来龙去脉,真的是让她急死了。 “人都已经没了还提那些往事做什么。” 冲明叹了口气,悠悠的说,他一直觉得要是萧默言的母亲没有遇到萧宗的话,她现在一定会活的非常快乐。 第一百三十七章 痴情 “她是我的婆婆,我自然是想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女人,求求你就告诉我吧。” 见冲明不为所动,简轻衣便故意说冲明是不是为情所伤所以才不想提起伤心往事。 “胡说什么,她是我师妹!” 师妹? 简轻衣哑然,她倒是没想过有这种可能,因为萧默言的母亲可是先皇后啊,而且史书上也关于她的记载非常少。 见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冲明大约也是想起了以前种种,便打开了话匣子。 他和叶梳眉,也就是萧默言的母亲是同门师兄妹,修的都是无情诀,因北漠战火四起,民不聊生,他们师兄妹才下山拯救世人于水火之中。 也是天意弄人,他们还没弄清楚人世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便遇上了当时还是王爷的萧宗。 萧宗的生母出身不高,但他在皇子中却极为出挑,极得先皇看重。 他满心以为只要他足够优秀,平定了北漠的战火,先皇就会理所应当的把皇位传给他。 “我师妹修了几十年的无情绝,可只是看了萧宗一眼,便认定了他,陪着他打天下,四处征战。” “既然先皇后那么厉害,为什么史书上却没有记载这些呢?” 简轻衣之前为了查有关异族的事情,看了不少的书,包括北漠的历史,但书上关于叶梳眉的描写只有寥寥数笔,大概意思就是说她是萧宗的红颜知己,虽然出身寒微,但萧宗重情重义,娶她做了皇后,后来在生萧默言的时候难产而亡。 冲明不屑的冷哼一声,重情重义?萧宗可真的是会给他自己脸上贴金呢。 萧宗领兵四处征战,回到京城以后却直接被先皇缴了兵权,并且还立了遗诏,要传位于大皇子,萧宗不忿,带着身边的随从杀进了皇宫,便是之前太子在殿上提起的宫门哗变。 在那场杀戮中,除了萧宗以外,先皇的血脉被屠杀殆尽,全都死在了宫里,皇宫御湖的水都被染成了红色。 “要不是我师妹,萧宗他早就死在战场上了。” 萧宗自知他谋权篡位,难为天道所容,又不想留下百年骂名,便勒令史官改写了史书,他犯下的罪行都改成了清君侧,顺理成章的坐了皇帝。 如今的萧默言和当年的萧宗很像,萧宗既需要利用萧默言巩固他的皇位,又担心将来有一天他也会步先皇的后尘,所以他才会不断地借着太子的手打压王府。 “我得知师妹的死讯以后,觉得很是蹊跷,我一个人杀进了皇宫,甚至差一点杀了萧宗。” 简轻衣丝毫不怀疑冲明所说电话,因为以他的修为,绝对可以做到。 当他把剑横在萧宗脖子上的时候,冲明犹豫了,因为他想,如果他真的杀了萧宗,叶梳眉也会不高兴的,而刚刚平静下来的北漠也会再次风起云涌。 他最终还是放过了萧宗,带着萧默言去了天历阁,直到他十岁那年,萧默言跪在他面前说要回到皇宫。 萧默言一直都知道他要做什么,所以冲明并未阻拦他,只是让他想清楚了,有些事情是没办法回头的。 “你可知他当时是如何回答我的?” 冲明想起十年前那个眼神坚定倔强的少年站在他面前,掷地有声的回答他,他从未想过要回头。 “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萧宗是个无情无义的混账,我师妹喜欢他是瞎了眼,唯一能让我感到慰藉的就是默言了。” 歹竹出不了好笋,幸好萧默言比较像叶梳眉。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宫里宫外都极少有人提起叶梳眉。 不知道萧宗每次见到萧默言的时候,可会想起那个为了他付出一切的女人。 帝王本就无情,萧宗更是如此。 “我这个老头子能告诉你的就那么多了,我徒弟对你可是一往情深,你可千万别辜负了他。” 简轻衣一个人默默的坐在佘玉阁里想着小时候一个人长大的萧默言一定过得很孤单,他的修为那么高,想必也是用常人难以想象的辛苦换来的。 “杏儿。” “王妃您有什么吩咐?” 她想了想,走到案前画了几张画, 让杏儿找工匠做出来。 杏儿从来没见过这些奇形怪状的图案,忍不住问简轻衣这些是什么东西,她以前从未见过。 “漫画!” 杏儿依然是一头雾水,简轻衣也懒得在和她解释,只说让她照着去做就好了。 临近宫门快关的时候,萧默言才从宫里离开,马统领瘸着一条腿故意上前查问了木九半晌,还阴阳怪气的说他是奉命行事。 木九见马统领是公报私仇故意刁难,有些不忿,但还是忍了下来。 “王爷,我看上次马统领在冲明长老手下吃了亏,怕是已经记恨上您了,我担心他们会暗中使绊子。” “就算没有这件事,禁军为了讨好太子也不会任由我们差遣。” 木九忧心忡忡问萧默言那他们该如何是好,万一西域使臣在京城遇到什么危险,可都是他们办差不利。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苏将军已经护送西域人来京了,待他们进了京城以后,且看看太子和禁军会有什么动静。 “王爷睿智,举世无双,就算是太子想要鸡蛋里头挑骨头,也不可能得逞的。” 或许是因为之前东宫豢养的刺客都尽数被木九和萧默言斩杀,所以木九隐约有些骄傲起来了。 萧默言淡淡的说:“太子手下能人不少,多的是想要帮他办事的人,骄兵必败,你跟了我那么多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木九意识到他说错了话,赶紧低下头认错。 两人策马到了王府门口,杏儿打着灯笼在王府门口张望着,看萧默言回来了,忙上前迎,让小厮把马牵下去。 “王爷,王妃让我请您去佘玉阁。” 木九忍不住笑了笑,说看来王妃先低头认错了。 萧默言冷冷的视线扫了过来,木九赶紧闭上了嘴。 “王妃可是有事?” “这个婢子也不太清楚,您亲自过去一趟就知道了。” 萧默言也没有多问,只让杏儿带路。 第一百三十八章 贤内助 等走到了佘玉阁门口的石子路,杏儿弯腰吹灭了灯笼,说简轻衣一个人在佘玉阁里等着呢,还请萧默言一个人进去。 说罢杏儿便退下了。 佘玉阁里没有一丝烛火,看起来黑漆漆的,萧默言走过去,轻轻推开了门,看到玻璃炕屏后面摆着一台皮影。 听到脚步声,简轻衣知道是萧默言来了,她赶紧清了清嗓子,拿起了手中的皮影。 “公子请坐。” 她故意学着唱戏的声音吊起了嗓子。 虽然她的唱腔很是业余,一听便知道是临时抱佛脚,而且皮影的图案也很奇怪,有些滑稽,但又透着一丝可爱。 这是一出简轻衣自导自演的漫画版负荆请罪,里面的廉颇自然就是她了。 她谨记着冲明的教诲,一定要有诚意,所以才会弄了这么大阵仗。 其实简轻衣的心里还是很忐忑的,生怕弄巧成拙让萧默言更加生气了,所以演的十分认真,就连观众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了都不知道。 直到萧默言轻轻的拿起了皮影,她才察觉到,刚想停下,萧默言却在她身边坐了下来,陪着她演了下去。 当她唱到走上前行大礼还肯你谅的时候,偷偷的拿眼角的余光瞟着萧默言,想要瞧瞧他是否还生气,谁知道正好和他的视线撞上了。 鬼使神差的,简轻衣忽然凑上去在他的嘴角轻啄了一下。 “王爷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小女子一般计较了好吗?” 她搂住了萧默言的脖子,娇软的身体柔柔的贴在他的身上,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萧默言似乎有点被她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有些意外,怔了一下以后,反身把她压在了身下。 简轻衣觉得冲明实在是太不了解萧默言了,真心诚意远不如美人计来的简单粗暴。 唯一的坏处就是当她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感觉腰板像是散了架,杏儿还看着她一个劲的偷笑。 “王爷去上朝的时候专门吩咐我们不要吵到了王妃,说您昨天晚上没睡好,让您多休息一会。” 简轻衣明明已经快羞死了还要强装镇定表现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杏儿传早膳,等杏儿一走,她就捂着脸钻回了被子里。 冲明原本打算过了年便带着呦呦回天历阁,但简轻衣有些不舍得呦呦,便请冲明在多留几日。 “过几天苏将军要护送西域使臣进京,到时候您和苏将军一同回天历城,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简轻衣又悄悄的对冲明说,听说茶楼里新来了个说书先生,讲的故事全都是以前没听过的,要是冲明有兴趣的话,她便专门包个雅间给他,一切开销都挂在王府账上。 “我也是体恤你为人母的一片心,可不是为了这点子蝇头小利。” 冲明轻咳两声说多留几日倒也无妨,但呦呦的修行可不能落下,即便在王府也要日日勤加修行。 “那是自然,我一定会好好督促呦呦的。” 简轻衣很是高兴,哪有当娘的不想留着孩子在身边的? 桐花台虽然尚未修缮完毕,但三日后西域人就要来了,萧宗便让萧默言不必在来宫里,专心接待西域使臣即可。 “还有三天时间人就要来了,皇上现在才让您全心准备,可真的是太瞧得起咱们王府了。” 虽说木九知道萧默言不喜欢听这些抱怨的话,但他跟随萧默言多年,忠心耿耿,对萧宗的偏心很是不解,明明王爷比太子要优秀百倍,为什么皇上却视而不见呢? “官驿可都收拾好了?” “属下去内廷司催了好几次,但是周主司一直推诿,好多东西还没置办齐全。” 北漠是东道主,自然是不能让西域人小觑,因此驿馆内摆设物件都是从内廷司调来,可周主司不配合,木九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还有禁军,他们拨来的守卫也都是些老弱病残,要是驿馆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们根本就派不上任何用场。 “王爷,咱们现在面临的难题实在是太多了。” 三天的时间便要把这些全都解决掉,简直难如登天。 “不如让妾身帮王爷想想办法?” 简轻衣掀起帘子走了进来,她可不是有心要偷听,只是木九嗓门太大了,她在书房外头听得清清楚楚。 “王妃赎罪,属下是一时情急。” “知道你是为了王爷着想,但是你也要知道隔墙有耳,今日幸好是我听到了这些话,万一要是别人,那便是对皇上大不敬。” 木九赶紧说他记下了,以后定不会再犯,他迫切的想知道简轻衣所说的办法是指什么。 “王爷可还记得禁军的副统领林墨?” 要不是林墨得罪了太子,也轮不到现在的马将军掌管禁军。 “林墨忠勇正直,而马将军则好大喜功,贪小便宜,人吃五谷杂粮就一定会生病,既然知道了他的弱点,便能把他击溃。” 禁军统领是何等紧要的职位,萧宗向来十分看重,如果马将军犯了错的话,就算是太子想要保他也是有心无力。 “至于周主司嘛。” 简轻衣想了一下,他是宫里有资格的老太监,处事圆滑,其实倒是比马将军还要好处理一些,只要让他能捞到好处就够了。 周主司那边简轻衣来处理,若是萧默言直接去找他的话,反倒会抬高了他的身份,让他觉得没了他就办不成事了。 “王妃说的极是!” 木九眼前一亮,他怎么没想到这个主意呢? 萧默言也赞许的看着简轻衣,看来她还有很多才能是他不知道的。 “妾身没有王爷治国安邦的本事,只能在这些小事上为您分忧,还望王爷不要嫌弃妾身出的都是馊主意。” 虽然心里很骄傲,但简轻衣可是很谦虚的说了句场面话,引得萧默言忍不住笑了,抬手宠溺的环住了她的腰,木九赶紧低着头先退下了。 杏儿端着茶果正准备送去书房呢,正好和木九撞了个正着,险些把漆盘都给打翻了,她瞪了木九一眼,问他是不是诚心和自己过不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逐个击破 木九那叫一个冤枉啊,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不知道杏儿今天是怎么了,揪着木九要他给个说法,木九连连作揖,又赔了好多次不是,杏儿才作罢。 简轻衣知道了以后便叫来杏儿问了几句,杏儿一向沉稳,不像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姑娘。 “你今日怎么和木侍卫吵起来了?” 杏儿低下头盯着鞋尖,过了好半天才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那么生气,反正看着木九那副傻呆呆的样子就是觉得心里不痛快。 “哦,那这么说你也知道你今天是无理取闹了?” 简轻衣瞧着杏儿绯红的脸,取笑道,一直都觉得杏儿和自己年纪相仿但成熟稳重,没看出来原来她也藏了心事。 杏儿比她稍长两岁,本就是容易萌生情意的年纪,她之所以会故意刁难木九,怕是喜欢上他了吧。 “王妃赎罪!” 简轻衣只不过是具玩笑话,谁知道杏儿听了以后却脸色突变,然后跪在了简轻衣面前。 “你这是怎么了,还不快点起来。” “求王妃不要赶我出去。” 杏儿在抬起脸的时候已经是满脸泪痕。 简轻衣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杏儿是卖身给王府的丫鬟,终身都是要在王府伺候的,除非是做错了事,主子觉得她没用了,才会配给小厮。 而且豪门望族规矩森严,向来是严禁丫鬟和侍卫私相授受,一旦发现便是万劫不复。 “我没想罚你,快点起来吧。” 简轻衣扶着杏儿起身,她可不是那种存天理灭人欲的主子。 就算是叶梳眉和冲明那样的高人也难免会被七情六欲困扰,更何况是他们这些普通人呢? 大家都是饮食男女,喜欢一个人不是错误。 杏儿怯怯的看着简轻衣,显然是还不太相信简轻衣会不介意这样。 “你虽然是我的丫鬟,但你伺候我也有些日子了,在我心里,你就和我的家人一样。” 简轻衣最是厌恶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对下人也是尽可能的善待,从未过分苛责,这一点杏儿心里有数。 “你若真的喜欢木侍卫,那我便去帮你探探口风,看看你们是不是郎有情,妾有意,可好?” 要是能促成一段良缘的话也是桩好事。 “王妃您说笑了,我不过是个丫鬟,木侍卫跟随王爷,将来可是要做大将军的,我这种人哪里配得上他。” 杏儿咬着嘴唇,她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能好好的伺候简轻衣已经是她的福气了,实在是不敢奢求更多。 “喜欢一个人是极难得事情,你可能一生都只会喜欢上一个人,所以缘分来了的时候,千万不要错过。” 简轻衣语重心长的对杏儿说,杏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萧默言的速度极快,第二天宫里便传来了马将军被革职的消息。 马将军贪财好色,但最大的嗜好还是喜欢喝酒,他在带着禁军巡视的时候,忽然嗅到了从御膳房飘出来的酒香,便忍不住偷偷的去尝了几口。 当时黑灯瞎火的,御膳房的小太监们正好发现了他,也不知道他是谁,便当成贼人蒙头打了一顿。 堂堂禁军统领知法犯法居然偷了御膳房的东西,这还怎么让萧宗能放心? 萧宗雷霆大怒,把马统领拖出去打了三十板子,勒令他永不许在回禁军当差。 他丢了差事不要紧,更重要的是马统领可是太子亲子举荐给萧宗的人,现在他被撤职,太子的面子上也过不去,可谓是丢脸丢大发了。 太子生怕会牵连到他,赶紧进宫请罪,可萧宗正在气头上,不仅没见太子,还让李月生传他的口谕,让太子以后擦亮眼睛。 趁此机会,简轻衣借着向萧宗请安的由头进了宫,绕了几圈以后奔着内廷司去了。 内廷司的人赶紧出来跪迎,简轻衣则笑着说王府这几日桃花打了苞,她在府里挑几个花瓶都觉得不是很相配,听说官窑新烧置了一批白釉瓷瓶,便想着来看看。 “这么点小事哪需要您亲自来啊,您找人知会一声就是了。” 周主司春风满面,简轻衣虽然只是侧妃,可却是萧默言亲自求来的,而且还极为受宠,他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能直接拂了王府的面子。 其实他也不想得罪萧默言,但他毕竟是宫里的太监,总要顾忌着皇后和太子不是? 简轻衣挑了几个瓷瓶,又问了周主司些闲话,随后话锋一转,问周主司可知道京城外头有个园子,园内的景致和苏州的退思园一模一样,想来园子的主人定是个豪绅。 “王妃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杂家实在是对这些一窍不通,还望王妃见谅。” 简轻衣抬眼看了看周主司,不愧是人精,装的还真像。 那个园子的主人就是他,简轻衣知道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毕竟那个园子可是值白银万两,一个太监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还不是从宫里捞来的。 她不说话,只是慢悠悠的喝茶。 周主司本来觉得简轻衣是在试探他,毕竟他是化名托人买下的那个园子,按理说应该没人能查到他头上,可时间拖得越长,他越是心中不安,想着简轻衣到底知道了多少。 现在比的就是谁更有耐性。 过了半个时辰,周主司终于忍不住了。 他喝退了身边的小太监,朝着简轻衣行了个礼,请她有话直说。 “您是聪明人,自然是知道我为何而来。” 她慢条斯理的说很多事情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只是有些事情别做的太让人为难就好。 周主司明白简轻衣要的是什么了,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前几日内廷司没腾出人手来帮王爷整理官驿,我已经训斥过他们了,请王妃放心,老奴明日便亲自把王爷需要的东西全都送过去。” 和懂事理的人说话就是轻松。 简轻衣也没在为难他:“王爷前几日得了一块奇石,正和您的园子相配,我等下便差人送过去,也算是增光添彩了。” 第一百四十章 西域公主 送礼贵重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投其所好,周主司就好这一口,简轻衣的礼物可谓是深得他心。 周主司把简轻衣送出门,让人把萧默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送去官驿,不能有丝毫闪失。 太子本以为内廷司自然是向着他的,听说周主司大开方便之门气的不得了,专门进宫一趟兴师问罪。 “殿下您别生气,我已经是拖到最后一日才把东西送过去了,再说了,要是我一直拖着不给的话,皇上那边也不好交代不是?” 太子怎么会不知道周主司是根墙头草,自然是气不过,但他刚刚失了马统领,又在萧宗面前丢了面子,在得罪其他人显然不是个好的选择。 再说了,周主司虽然只是个小官,但以后还有用的着他的地方,要是得罪狠了,对他也没好吃。 太子最近流年不利,处处输给萧默言,很是不快,传来了岳年和萧默然让他们必须想办法让萧默言赶紧从京城消失。 岳年苦不堪言,太子动动嘴皮子倒是轻松,却不知道想要办成这件事有多难。 他只能暗中用求助的眼神看着萧默然,希望他能说点什么帮着解围。 “殿下何必着急呢?不过是一点小麻烦罢了,您是父皇最疼爱的皇子,只要过几日,父皇消了气也就罢了。” 太子何尝不希望如此。 之前他杀了几个闹事的饥民也就罢了,这次犯错的是禁军,而且人又是他亲自举荐。 萧宗可以不在乎几个百姓的生死,但他非常在意自己的性命,禁军节制宫防,万一有什么纰漏,死的可能是他。 “其实马统领虽然好酒,但也不至于分不清轻重缓急,此事或许有人在背后作梗也不一定。” 岳年生怕一直沉默会让太子觉得他没用,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才冒出这么一句话。 “你以为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会不知道吗?”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便让太子更加生气了。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保住马统领,而是想办法帮他重新得到萧宗的信任。 太子心烦意乱,觉得他们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便让他们都滚出去,什么时候能想出办法为他分忧了在来见他。 “微臣告退。” 岳年走出东宫以后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都说伴君如伴虎,太子比萧宗还要难伺候。 官驿已经收拾妥帖,马统领被革职查办以后,林墨便重新掌管禁军,官驿的禁军也换了一批新的。 萧默言指着官驿的地图,让木九多安排几个人在后门和马厩。 他想了想,转身问在一旁喝茶的简轻衣觉得他安排的可还有什么疏漏之处。 “女子不干政,这可是国事,我看我就不要多说什么了吧。” 简轻衣笑了笑,有些界限她还是不能逾越的。 “此事即是国事也是家事,你在我面前不用拘泥。” “是啊,王妃和王爷是一家人,不分彼此,再说了,王妃您那么聪明,要不是您给我们出主意,官驿现在还是一团乱呢。” 被人夸的感觉很不错,简轻衣也不在骄矜,仔细的看了一下萧默言在官驿中的安排。 “如今的禁军可信吗?” 萧默言点了点头,林墨和马统领不一样,不会以权谋私。 除了明面上的禁军之外,他还在驿馆周围安排了一些王府的亲卫做暗桩,如果有什么情况发生可以随机应变。 萧默言不愧是北漠战神,想的却是很周到,但是简轻衣觉得要是能在驿馆内安排一位太医就更好不过了。 “西域使臣一路舟车劳顿,到了京城可能会水土不服,有太医在也好让他们觉得咱们北漠很重视这次和谈。” “你说得对。” 萧默言马上让木九去太医院请一位德高望重的太医过来。 “等一下。” 简轻衣说一定要查清楚太医私下里和皇后还有柔妃的关系如何,最好是不要和她们有过多来往的。 “属下记住了。” 萧默言用非常赞许的眼神看着简轻衣,觉得她当得起女中诸葛四个字。 “王爷这么说我可当不起,我呢只是有点小聪明,勉强可以帮王爷分忧罢了。” 她调皮一笑,引得萧默言有些心猿意马。 他一向自认为定力极好,原来只是因为之前还没有遇到让他动心的人而已。 明日西域使臣就要进京,他还有很多公事要处理,但他现在只想和简轻衣享受片刻的欢愉。 屋外桃花树上的花骨朵不知何时已经开了。 翌日,听说西域人来了,京城里不少百姓都想要凑热闹,看看西域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也难怪他们好奇,因为地域阻隔还有两国的关系一直非常紧张,西域和北漠来往甚少,因此绝大多数北漠人都没见过西域。 简轻衣一大早便帮萧默言穿戴好朝服,亲手帮他系上了腰带。 “早去早回。” 千言万语都化为了四个字,她目送着萧默言上了马,看着初升的日头洒在他的发冠上,闪着耀眼的光。 “王爷都已经走了半天了,王妃,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杏儿抿着嘴笑,说他们可真是鹣鲽情深,这才分开一会功夫就受不了了。 “油嘴滑舌。” 简轻衣嗔怪了杏儿一句,心里却十分欢喜。 京城城门大开,苏将军领兵带着西域使臣进了城门,见了萧默言便下马跪拜。 “苏将军请起。” 萧默言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马车,说官驿已经收拾停当,请他们先去官驿歇脚,等明日便可进宫觐见萧宗。 马车的帘子被风吹起一角,隐约看到里面坐着的是个女人,她虽然带着面纱,但一双眼睛似水含情,又说不出的诱惑。 她似乎朝着萧默言笑了笑,但帘子很快便落下了下来,遮住了她的身形。 萧默言皱了皱眉,西域使团应该全都是男人对对,为何会有个女人? 官驿门口已经全都围满了禁军,闲人不得擅入,马车缓缓停下,一只素白如玉的手伸出帘子,在侍女的搀扶下朝着萧默言走来。 “西域公主莎曼,见过王爷。” 第一百四十一章 官驿 “西域公主?” 简轻衣酸溜溜的看着萧默言,她之前怎么不知道使团里还有一位公主。 苏将军赶忙解释说莎曼一直乔装打扮,以男子自居,直到快进京城的时候才袒露身份,是他太粗心了,居然丝毫没有察觉,因此实现也没有告知萧默言。 “她这样做的理由呢?” 公主何等尊贵,居然会装成普通男子的样子混在使团中,实在是很难不让人怀疑她的动机。 “据她所说是为了安全,不引人注目。” 北漠已经和东海停战,只剩下西域和南疆,如果在和西域修好的话,那南疆就会孤立无援,因此莎曼担心南疆人可能会在其中作梗,所以才会大费周折。 “这位公主未免对北漠也太没信心了,难不成我们还保护不了她?” 不过这个理由倒是也不算牵强。 这几日京中严查敌国奸细,确实是揪出不少可疑之人。 “既然她都已经到了京城了,那咱们也不好在说什么,总之一定要尽可能的保证公主在京城的安全。” 简轻衣听说那位公主长相绝美,多少有些吃醋,但她可不是小家子气的女人,懂得孰轻孰重。 西域公主一时间在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众人都在议论着公主的美貌还有此次和谈。 而官驿里,因为突然多了位公主,少不得又要重新准备很多东西,内廷司忙成了一锅粥,周主司生怕怠慢了公主,萧宗会怪罪,便想着请简轻衣帮帮忙。 “杂家到底是奴才,不懂得公主金枝玉叶需要些什么,奴才想着王妃见多识广,又和公主同为女眷,还请王妃指点一二。” 简轻衣见周主司亲自来王府跑了一样也不好推诿,便让杏儿那笔墨纸砚来。 萧默言在外头忙着的时候,她在王府里也没闲着,陪着呦呦读书写字,现在她的一手簪花小楷已经写得像模像样了。 虽说公主是从西域来的,但入乡随俗,北漠的瓷器和绸缎都是玄黄大陆上难求的珍品,简轻衣便从内廷司的藏品中挑了几样,让周主司送过去,想来莎曼公主会喜欢的。 “多谢王妃。” 周主司千恩万谢的刚要走,简轻衣想了想,请他留步。 “公主千里迢迢的来到北漠,为表郑重,还是我亲自把东西送过去吧。” “还是王妃想的周到,那奴才相谢过王妃了。” 杏儿不解的问简轻衣为什么要揽下这个差使,这些本就应该是内廷司的责任,再说了,就算莎曼是公主,身份也不比简轻衣尊贵,她们亲自上门岂不是显得失了身份? “就是要这样才显得王府重视。” 既然萧宗已经命萧默言接待西域使臣,她这个做王妃的总不能置身事外吧,总要帮着萧默言做些什么才能算是贤内助不是? 杏儿明白了,说她这就吩咐小厮准备车马。 官驿外头禁军重重,就算是一只苍蝇飞进去也难。 简轻衣亮明身份,可禁军还是上前拦住了她。 “大胆!你看清楚了,我们是王府的人,马车上坐的是萧王妃!” “请王妃赎罪,臣也是奉命行事。” 杏儿见禁军不肯让,有些生气。 “够了。” 简轻衣掀开帘子,说禁军既然要办差她自然不会阻拦,只是她也是来给公主送东西的,还请他们行个方便。 “如此,便请王妃下车,方能进入驿馆。” 至于内廷司送来的东西,也要经过禁军查验后方能送进去。 “好。” 简轻衣应了下来,让杏儿扶着自己下车。 杏儿看着禁军把送给莎曼的东西一样样过目,忍不住抱怨了两句。 “查别人也就算了,咱们可是王府的人,他们也不给半分面子。” “就因为我们是王府的人才更要如此,不然以后谁再来官驿便可以搬出咱们来说三道四,明白吗?” 严谨总比松懈好,这可是关系到两国百姓的大事,容不得一丝马虎。 杏儿还想在说什么,被简轻衣瞪了一眼,讪讪的憋了回去。 禁军查验所有东西无可疑之处才放行,简轻衣笑着说他们在此处当值也实在是辛苦了,等事后定然会帮他们向皇上请功。 “多谢王妃。” 简轻衣走进官驿,因为是接待重要使臣的地方,所以和一般的官驿自然是有所不同,雕梁画栋,如同宫殿一般,不会让外人小瞧了北漠。 西域人其实和北漠人长的无甚差别,玄黄大陆之上,除了异族和鲛人之外,其实从外形并不能分辨是从哪里来的,若硬要挑出个不同来,大约就是西域人可能比北漠人看起来皮肤要略黑一些,可能是因为西域多沙漠,日头猛烈地缘故。 见简轻衣来了,有几个侍女打扮的人迎了上来。 “我想见见莎曼公主,还请你们去通传一下。” “请您在此处稍等。” 侍女忙端上来茶点,简轻衣并不渴,因此只是把玩着手中的茶碗。 过了一时三刻,公主依然不见踪影。 “王妃,我看他们是故意把咱们晾在这里给咱们一个下马威,要不然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杏儿小声说道。 简轻衣也觉得莎曼公主实在是不太懂什么叫待客之道,既然人家不想见,那她也不是非要热脸贴冷屁股。 因此她站了起来,刚想说回王府,却看到一位戴着面纱,身段窈窕的女子走了进来,看她戴了满头的金玉首饰,身上的衣服也是掺了金线绣的,想来她便是公主了。 “让王妃久等了。” 莎曼说话的声音让简轻衣有些吃惊,因为她说的很标准的北漠官话,连一丁点的口音都没有。 见简轻衣露出这种表情,莎曼笑了笑,说她自小就非常喜欢北漠,所以便专门请了人教她。 “没想到公主原来早就知道会有来北漠的一天啊。” 简轻衣也轻笑着把惊讶掩饰了过去,又随意的和她聊了几句,无非就是问她在这里住的还习不习惯。 “多谢王妃关心,我本以为离开家乡会让我觉得有些水土不服,但没想到我和京城似乎很合得来。” “那自然是最好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暗潮汹涌 莎曼看到简轻衣并不核喝茶,便问她是不是觉得自己从西域带来的茶叶不合她的口味。 “当然不是,我觉得这茶甚好。” 简轻衣端起茶碗,不知道是水凉了还是茶叶的缘故,这茶喝进口中其苦无比,要不是简轻衣拼命忍着,只怕她会当着莎曼的面吐出来。 因为莎曼带着面纱,所以简轻衣并不能十分清楚的看清她的表情,但她感觉莎曼的眼神是有些嘲笑的。 “西域和北漠的气候天差地别,就算是一样的种子种出来的东西也是不一样。” 莎曼倒是面不改色的把苦茶喝了下去,她说北漠幅员辽阔,有平原也有山脉,她们西域人最向往的便是江南那种鱼米之乡。 “是啊,若是公主喜欢,我们定会尽地主之谊,请公主亲眼瞧瞧。” 言外之意就是这些都是北漠的,她看看也就行了,可千万别惦记。 “其实我在来北漠之前也听说过一些很有趣的事情。”莎曼看着简轻衣的眼神变了变,“我听说您虽然是王妃,但是平民出身而且还在未出阁前就有了一个孩子。” 简轻衣心想莎曼一个西域人知道的还挺多的,不过她对自己怎么那么有兴趣。 “我们西域民风开放,可女子要是生下了男人的孩子便会认定那个男人是自己一生的伴侣,永生永世都不会和那人分开,我想问问王妃,你嫁给王爷,难道就不会去想你孩子的父亲吗?” 莎曼的问题可谓是非常尖锐。 初次见面便让对方这么下不来台,难不成这也是西域的淳朴民风? 杏儿见莎曼说话如此无礼,忍不住想要让她闭嘴,这些都是王府的事情,就连皇上都没过问,管她什么事。 简轻衣轻轻叩了下桌子,示意杏儿不要多嘴。 莎曼斜睨了杏儿一眼,淡淡的说看来简轻衣身边的婢女都不太懂规矩,主子还没说话呢,丫头倒是想抢先。 “公主所言极是,只是这么浅显的道理,您自己怎么不明白呢?” 简轻衣笑意盈盈的看着莎曼,眼中却充满了冷意。 她手上带着的两只虾须金桌子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很是悦耳。 “奴才做了错事,自然有主子责罚,轮不到外人置喙,公主蕙质兰心,又对北漠的规矩颇为了解,却不懂得以身作则,实在是让本王妃觉得很是遗憾。” 简轻衣装模作样的重重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公主如此,可真的是让我忧心西域的其他百姓是什么样子。” 莎曼怔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简轻衣针锋相对,嘴巴那么厉害。 趁着她还没反应过来,简轻衣见好就好,淡淡的说了句请她好好休息,便带着杏儿离去。 她悄悄的回头看了莎曼一眼,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想要在她面前耍威风?下辈子吧。 公主又如何,她又不不是北漠的公主,既然是来做客的,就要守主人家的规矩,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杏儿一脸钦佩的看着简轻衣说她刚刚的那番话实在是太厉害了,她一直到现在才咂摸出滋味,可真的是痛快。 “一看那个什么公主就是个拜高踩低的,王妃您给了她一个教训,想来她一定会知道厉害的,以后就不敢在惹咱们了。” “那可未必。” 第一次见面莎曼便如此咄咄逼人,而且她之前一直隐藏身份,估计也是个心思很重的人。 简轻衣大约也能猜到她为什么会挑中自己,因为她出身不高,有只是个侧妃,换做王芙的话,想来她便不会如此了。 柿子要挑软的捏。 她前脚刚回到王府,后脚萧默言也回来了。 “官驿那边不是已经交给林墨了吗?你怎么还是那么忙。” “京城最近不太平。” 南疆人活动的非常频繁,光是今日就抓到了三个,留了一个活口,木九现在正在审问。 “听说你今日去见了莎曼公主。” “是,而且我想这位公主应该对我已经没什么好印象了。” 她熟练的帮萧默言宽了外衣,打趣说可能是莎曼公主对萧默言一见钟情所以把她当成情敌了也说不定。 “西域女子和男子一样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所以难免和北漠的女子不同。” 萧默言对简轻衣说,既然已经知道莎曼不是一般女子,那简轻衣以后还是少去官驿吧。 “又不是我想去的,我只是觉得有点好奇,想知道高高在上的公主是什么样子的,顺便卖周主司一个人情罢了。” 她哼了一声,显然还是有些醋意的,因为莎曼确实长得很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那个男人见了不喜欢啊。 简轻衣高估了莎曼的美貌,也低估了她自己的魅力。 在萧默言眼中,世间所有的女子都比不上她半分。 “现在你说谎都不会脸红了。” 自从上次在书房里欢愉以后,萧默言的情商就像是被打开了任督二脉,说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让简轻衣听得脸红心跳。 如果这样就能让简轻衣开心的话,萧默言倒是不会吝啬他的赞美。 “对了,我今日去官驿,觉得新派来的禁军都挺认真的,比之前那些人强了不少。” “林墨虽然是世家子弟,但他和那些不学无术只靠着家事庇佑的人不同,他确实有真才实学。” 能得到萧默言的夸奖,说明林墨确实有过人之处。 有句话简轻衣也不知道她该不该说,但想着如今自己和萧默言已经是夫妻了,有话不能藏在心里,便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和太子一样结党营私,但朝中也有一些可用之才将来能帮得上你。” 比如说林墨这样的忠勇之士便可以多多结交。 这不是拉拢,只是单纯的英雄惜英雄。 “你说的正和我的心思。” 其实萧默言也正有此意,他们俩也算是心有灵犀了。 “明天是正月十五,你送公主进宫后早点回来,我在府里等着你吃汤圆。” “好。” 第一百四十三章 魅惑 过了上元节以后年就算是过完了,百姓们要开始耕作,做工的人也要背起行囊讨生活,因此家家户户都特别珍惜最后的团圆时光,节日也过的格外郑重。 一大清早,街上就有人开始为晚上的出摊做准备了。 杏儿从给简轻衣梳头开始就一直在说京城的上元节有多么的热闹,街上不仅有猜灯谜卖花灯的,还有各种还吃的好玩的。 “以前奴婢还在天历城,便听去过京城的人说起这些可真真是要羡慕死了,没想到今年奴婢也能在京城过上元。” “你啊,就知道玩。” 简轻衣虽然嗔怪了杏儿两句,但也知道一年就一次挺不容易的,便说等晚上府里一起吃过上元以后她就可以去街上玩一会。 “谢谢王妃。” 杏儿很是高兴,呦呦在门外听见了,赶紧说他也要去。 简轻衣犹豫了一下,今日是团圆节,她想让呦呦和自己还有萧默言一起在府里过年,但想着萧默言虽然答应自己要早些回来,但是今日他送莎曼公主进宫,萧宗还要为公主接风洗尘,估计要很晚才能回来。 “那好吧,下午娘亲陪着你到街上逛逛,杏儿也去。” “娘亲最好了。” 呦呦满脸幸福,憧憬着晚上的灯会。 宫里萧宗已经在水香榭备好了宫宴为莎曼公主接风,莎曼看着北漠的皇宫,还有宫里的亭台楼阁。 她是西域皇族,自然从小便是享受着西域最好的一切,但那些放在这座皇宫里无不显得黯然失色。 萧默言看得清楚,这位公主的眼神不仅有一丝艳羡,还有其他更为复杂的东西,野心。 “公主这边请。” 领路的小太监弯着腰在前头带路,不管脚步快慢始终和莎曼保持着三步的距离。 “宫里的人确实比宫外的要好些,至少不会有牙尖嘴利的刁仆,王爷您说是吗?”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想公主所说的刁仆也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 莎曼轻笑一声,说早就听闻萧默言北漠战神的赫赫声明,只是没想到原来他还如此的能说会道。 “王爷、公主,水香榭到了。” 小太监把两人带到此地后便退下了,正好太子和萧默然迎面走了过来。 太子这几日一直郁郁寡欢,想着该如何才能重新得到萧宗的欢心,忽然看到了一个充满了异域风情的美艳女子,忍不住眼前一亮。 “这位就是西域来的莎曼公主吧。” 太子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惊艳,目光在莎曼身上游移,实在是有些不妥。 莎曼按照西域的礼节对太子行了个礼,她的举手投足都勾着太子的心。 太子嗅到莎曼身上浓郁的香气,让他很是神往,甚至忍不住凑近莎曼使劲闻了闻。 萧默言不动声色的隔开了莎曼和太子,太子还有些不悦,让他让开。 “我和公主一见如故,有很多话要说,你拦着我做什么。” 太子见萧默言身形纹丝不动有些恼怒,觉得萧默言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看着就要发火。 “殿下,父皇已经到了,我们再不进去怕是父皇要等急了。”萧默然上前对太子笑了笑,“何必因为一点小事让父皇不痛快呢?” 太子虽然气恼萧默言在外人面前不给他面子,但一想他最近已经惹了太多的祸,还是安分点为上。 他哼了一声,又殷勤的朝着莎曼笑了笑,说在京中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来东宫找他。 “多谢太子殿下。” 莎曼嫣然一笑,太子顿时三魂没了七魄。 萧宗盛情招待了莎曼,但也保持着君王的威仪。 “没想到公主居然会来到北漠,只是此次和谈事关重大,敢问公主可否能全权做主?” 和谈关系两国民生和未来,莎曼到底只是个女人,萧宗不免有些怀疑西域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诚意,所以才会让一个公主来。 莎曼端起酒杯起身敬萧宗:“我是西域的长公主,当今的国主是我的父亲,未来的国主是我的兄弟,皇上尽可以放心。” “好!” 萧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要是能四海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自然是最好的。 “公主初来乍到,咱们就先不谈国事,不如公主先领略一下北漠的风土人情可好。” “多谢皇上美意,其实我也有这个意思,只是我对北漠不甚了解,又不好在京城随意走动。” 萧宗笑了笑,说那又何妨,他从皇子中挑一个陪着她便是。 太子迫不及待的想要毛遂自荐,但莎曼却说她和萧默言最为相熟,若是萧默言不介意,她倒是很愿意跟着萧默言四处走在。 萧宗应了下来,太子一脸的失望。 宫中的歌舞美轮美奂,一向最喜欢看这些的太子今日却有些心不在焉,只是一个劲的瞧着莎曼。 “陛下。” 莎曼起身说为了转达西域国主的诚意,她特意学了一支舞想要献给萧宗。 “能见识到公主的舞姿自然是甚好,来人,带公主下去更衣。” 不一会换了衣服的莎曼回来了,她身上穿的是西域的服装,头上的辫子全都散了下来,手腕和脚腕上都带着细细圆圆的镯子,上头还坠着铃铛,只要一动便会发出无比悦耳的声音。 她腰肢轻摆,身上的铃铛也都响了起来,配上她的舞步,让人觉得眼花缭乱,就连萧默然都忍不住放下了酒杯目不转睛的看着起舞的莎曼,宫女们也都被迷住了,忘记了还在倒酒,酒水都溢出了杯子。 只有萧默言淡淡的喝着酒,眼皮都不眨一下。 莎曼的铃铛声愈来愈响,看的人也越来越入迷,忽然间,砰的一声响,众人一惊,才慢慢的回过神来。 萧默言的酒杯跌在了地上已经摔得粉碎,他缓缓告了声罪,说他今日有些不胜酒力,醉了。 “老二,你往日可是千杯不倒的,今天却醉的连酒杯都拿不稳了,定是被公主的舞姿迷住了吧。” 太子毫无忌惮的大笑起来,萧宗见太子如此放诞无礼,便拍了下桌子示意他闭嘴。 第一百四十四章 灯会遇险 “也罢,如今天色已晚,今日又是上元节,公主想来也累了,默言,你便送公主回去吧。” 虽然萧宗已经这么说了,但是在萧宗先行离开以后,太子便亦步亦趋的跟了上来。 “殿下,太子府的方向好像和官驿是相反的。” “那又何妨,反正我也不想这么早回府。” 王芙早就命人在东宫准备了珍馐美味,就等着太子回来,要是听到这话估计会气个半死。 太子愿意跟,萧默言也不能赶他走。 “既然殿下那么有兴致,那我也便随你们同去吧。” 萧默然倒是也凑上了热闹。 太子紧跟着莎曼,问她在官驿住着感觉如何,要是不习惯的话,他便让人送东西过去,一定要让她像在西域一样,就差直接让莎曼搬去东宫住着了。 看到宫门口的马车,太子皱着眉说这马车看起来如此寒酸,怎么能配得上公主的身份。 “今日上元节,街上人实在是太多,因此我才特意吩咐人不要张扬。” 萧默言准备的马车看起来就如同普通人家的一样,为了安全起见,只能先委屈一下公主。 “二弟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 太子哼了一声说有禁军在是不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的,再说了,现在的禁军统领不是和萧默言交好吗?怎么,他连他自己的手下都不相信? 虽说上一次简轻衣和萧默言讨论过是否要和林墨来往,但现在还没有付诸行动,只是太子没能拉拢成功林墨,便下意识的觉得林墨一定是因为已经向投靠了萧默言才不肯归顺于他。 他心里憋着一股气,觉得明明他才是储君,可萧默言却比他更得人心,因此便让人换一辆马车。 “殿下!” 木九想要阻拦,但萧默言却摇了摇头,让他不要再说了。 太子明摆着就是要在莎曼面前挣个面子,显出他储君的地位,他们多说也是无益。 萧默言只能吩咐木九和随行的禁军打起一百二十万分个小心。 呦呦和杏儿都想着出门看热闹,宫里又来人说萧默言要先送公主回官驿后才能回王府,简轻衣便带着他们两个还有冲明去街上看灯会。 冲明被路边的杂耍吸引住了,买了包点心站着不肯走,呦呦又嚷着要去猜灯谜,简轻衣无奈,只能让杏儿先陪着冲明,过会再到前头来寻他们。 街上人多,简轻衣生怕会和呦呦走散,所以紧紧的抓着他的手。 一个人迎面走了过来,在和简轻衣擦肩而过的时候把手悄悄的伸到了她的腰间,一眨眼的功夫,简轻衣的钱袋子就落在了那人的手里。 那人心中一喜,可还没等他高兴呢,就感觉自己走不动了,好像身后有人扯着他。 他一回头,发现是个小孩。 那人是京城的惯偷了,哪里会把一个小孩放在眼里,毫不客气的让他滚开。 “娘亲,我看到他刚刚偷了你的东西!” 简轻衣被呦呦一提醒才发现自己的钱袋没了。 “快点把钱袋还给我。” 因为简轻衣想着给呦呦多买些好吃的,所以钱袋里装了不少银子,沉甸甸的,这么一大块肥肉都到了嘴边了,小偷自然是不舍得放弃,便狡辩说他根本就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少在这里胡搅蛮缠,这是我自己的钱,你们快点给我让开!” 小偷看她们不过是两个妇孺便觉得他们好欺负,上前想要把呦呦和简轻衣推开,谁知道他手才刚刚伸出去,呦呦便猛地抓住了他,往旁边的河里一扔。 只听扑通一声,那人成了落汤鸡,在河里直喊救命。 “你把我娘的钱袋还回来我就救你。” 那人都快被淹死了,钱和命相比当然是命重要。 呦呦看他已经喝了好几口水,便纵身从桥上跳了下去,他身轻如燕,落在水面上就像是蜻蜓点水一般,毫不费力的就把小偷给拎了上来。 他一脸骄傲的看着简轻衣,他跟着冲明修行的时候可没有偷懒哦。 简轻衣虽然也知道呦呦的修行一日千里,但还是第一次用这么直观的方式看到,她忍不住摸着呦呦的脑袋说今天不管他想要什么都可以。 “谢谢娘。” 呦呦把钱袋从小偷手中拿了回来,简轻衣看他也已经尝到教训了,便让他以后做点正当生意养家糊口,不要再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了。 看此人穿的也不太好,身上的衣服还有几个补丁,今日还是上元节,简轻衣又从钱袋里拿出一块银子给他,让他做本钱。 “谢谢夫人,小的以后天天给您和公子烧高香。” 那人千恩万谢的走了,简轻衣觉得自己做了好事,可忽然觉得身上少了点什么。 她低头一看,发现腰间的玉蝉不见了。 那是苏将军送她的信物,很重要。 简轻衣一想肯定是刚才的那个小偷顺手牵羊,很是恼火,没想到自己放过了一只白眼狼,又看到杏儿和冲明来了,便让他们看着呦呦,自己去把玉蝉找回来。 “王妃,还是让奴婢跟着您一起去吧”。 “放心,一个小毛贼我还是能对付的。” 简轻衣生气的厉害,顾不上听杏儿的劝阻便挤进了人群。 “你们看那辆马车,不知道车上做的是什么人啊。” 街上熙熙攘攘,太子为了摆足架势所以特意让府中的亲兵开路,硬生生的让人群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王爷,我觉得咱们现在简直就是个活靶子。” 木九压低了声音,他觉得太子简直就是个傻子,耀武扬威招摇过市,难道他不知道这几日在京城里抓了多少南疆的奸细吗? 萧默言不语,他看到人群中似乎有几个行踪可疑之人,便让木九跟上去看看。 太子和萧默然骑着马跟在后头,太子有意在公主面前表现,便一直高谈阔论个不停,但忽然间,一阵杀气袭来,就连太子都感觉到了。 “列队!” 萧默言一声令下,隐藏在人群中的禁军便全都现身护着公主的马车,与此同时,无数的暗器朝着马车飞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南疆 没想到在人群中隐藏了那么多杀手,他们出手艺干净利落,如果不是萧默言有所察觉,提前让禁军提防,只怕禁军已经被瞬间解决一半了。 太子也没想到真的会遇上此刻,立刻从马上跳了下来。 本来禁军要保护的只有一个莎曼公主,可现在又多了两位皇子,即便有萧默言在,场面也忍不住变得有些混乱。 萧默言吹了个口哨,王府的亲兵们便也加入了战局。 “送太子和公主先走。” 这群人来势汹汹,是奔着他们的命来的。 剑光闪过,萧默言的手上便多了一道血痕。 一个全身黑衣的人站在他面前,此人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和旁人都不尽相同。 他是个高手。 此刻的简轻衣丝并不知道萧默言遇到了刺客,她还在找偷走她东西的人,只是感觉人群有些躁动,几个神色慌张的人从她身边跑了过去。 “这位大叔,出什么事情了?” 简轻衣看到那人身上红色的像是血迹,心头一紧。 “杀人了,城东杀人了!” 城东?那不是官驿的方向吗? 简轻衣有种不好的预感。 除了冲明以外,萧默言还是第一次遇到能和他平分秋色的人,不对,甚至可能比他更胜一筹。 “萧默言,如果我们立场相同的话,说不定会成为朋友,可惜我们各为其主。” 他的眼神一冷,剑锋直逼萧默言的喉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从哪里飞来了数只乌鸦,那些乌鸦扇着翅膀飞到了杀手身边,遮住了他的视线,让他不得不收回了剑。 不仅仅是他,京城里所有的鸟儿都飞来了,朝着那群此刻的脸上啄去,鸟儿数量众多,一时间漫天蔽日。 “撤!” 眼看着这些鸟儿坏了他们的事,支援的禁军也就要赶到了,他们迅速的把身形隐在了黑暗中。 为首之人回过头深深地看了萧默言一眼。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一阵烟雾以后,只剩下满地的尸首。 太子惊魂未定,看已经没有危险后才走了出来,他质问萧默然为何不快点追上去。 “城中百姓太多,如果激怒了他们,他们会拿百姓做人质。” “那又怎么样!” 太子很是不解,只要能抓到那群刺客,死上几个人又怎么样,大不了给点银子就是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禁军们都沉默了,他们多出身世家子弟,但也做不到像太子这般滥杀无辜。 木九真的很想问问太子,要是没有天下万民,哪里还会有朝廷社稷。 太子还在喋喋不休,冷不防的对上萧默言阴沉的视线,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这才把嘴闭上。 “王爷,公主无事,只是受了点惊吓。” 木九说已经吩咐禁军送莎曼回官驿,今晚死伤了三十名禁卫,刺客只死了两个,而且他们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他猜想可能是南疆派来的。 “挑一队人送太子和三殿下回去。” 躲在一旁的简轻衣松了口气,幸好自己及时找冲明和呦呦来帮忙,刚才若不是有那群鸟,只怕今天那群刺客已经得手了。 “那人的修为好高,居然连萧默言都要让他几分。” 冲明嗤笑一声说简轻衣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那人在出招的时候呼吸明显比一般人要急促很多,你可知是为什么?” 有一种办法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把人的修行提高好几倍,代价就是缩短一定时间的寿命。 “您的意思是那人便是用了这种办法才能赢过萧默言?” 冲明点了点头,此术乃是禁术,知道的人不多,想来那个杀手本身的修为也不会太低。 “好不容易等到的上元节居然被一群杀手搅黄了,实在是晦气的很。” 他一只手拎着简轻衣,一只手抱着呦呦从屋顶上飞了下来。 街上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京城的百姓早就回家躲着了,刚刚还热闹无比的街道瞬间变得很是冷清。 “明年还会有的,到时候我们在一起来吧。” 冲明很是勉强的答应了,简轻衣惦记着萧默言,想着他肯定不会那么快回王府,她又实在是放心不下想要去嘱咐他两句,便请冲明带着呦呦先回去。 “那你自己小心点。” 冲明向来是不会客套的,带着呦呦转身就走。 简轻衣一来是想去看看萧默言有没有受伤,二来也是想告诉他自己的玉蝉丢了,让他帮忙找一找,可刚穿过一条巷子,她便觉得不太对劲。 她的脚下怎么有点黏糊糊的,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 简轻衣俯下身,用手指轻轻的点了一点地上的液体,那种浓重的腥味绝对是鲜血才有的味道。 “别动!” 不等她呼救,一把剑便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是谁?” “这不是你能问的问题。” 因为那人站在她身后,所以简轻衣只能听出那人是个男人,应该是受了伤。 莫非他是刚刚的刺客? 简轻衣心一沉,要真是如此,只要对方知道她是王妃,等待她的绝对是死路一条。 “这位好汉,我和你无怨无仇,素昧平生,你要是想要钱的话我便把身上的东西都给你。” 她装作很害怕的样子,把身上的东西全都丢了下来,还呜咽个不停,像是被吓破胆了。 “你放心,只要你听话我就不会杀你。” 那人顿了顿,问简轻衣出城的路有几条。 “现在城门已经被封住了,今天晚上你是不可能离开京城的。” 简轻衣说的是实话,京城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各家各户都会被严加盘查,想要出城除非长翅膀飞出去。 “虽然我不知道您到底是怎么了,但您带着我一个累赘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不如会这样吧,您先把我放了,我保证不会透露您的行踪的。” “是吗?” 简轻衣点头如捣蒜,希望能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诚意,但那人却低声一笑,淡淡的说他从来不相信任何人,更别说是一个陌生女人了。 他一掌拍在简轻衣的后背上,简轻衣便晕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封城 上元灯节本应热非凡,合家团聚,但此时此刻,京城的大街上除了来来往往的禁军,再无其他人。 萧默言骑在马上,和林墨一起在城中搜寻刺客,却忽然看到杏儿急急忙忙的朝他跑了过来。 禁军不知她是王府的人,把杏儿拦了下来,木九忙过去替杏儿解围。 “如今京城已经乱成一团了,你不好好的留在王府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杏儿急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王妃……王妃不见了!” 杏儿说冲明和呦呦在一个时辰前就已经回到王府,可简轻衣却毫无踪影。 她们刚开始还以为简轻衣和萧默言在一处,还是后来禁军回来传信,他们问简轻衣何时回王府才知道原来简轻衣已经失踪了。 “谁是最后一个见到王妃的人?” 萧默言眉头紧锁,简轻衣绝对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就算是突然间被什么事情绊住了也一定会找人传信,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消失不见。 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就是简轻衣遇到了麻烦。 “王妃和世子分开的时候说是要来找你,您今天晚上没有见过王妃吗?” “我们在遇到杀手以后一直和禁军一起在城中搜查,王妃也没有主动来找过我们。” 木九替萧默言回答道,本来杏儿还抱着一丝希望,现在也觉得简轻衣的处境一定不妙。 “马上传令下去,封锁所有的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入,直到找到王妃为止!” 如今城中百姓人人自危,都已经闭门不出,禁军在城中也已经搜查了许久,如果简轻衣真的是被今天晚上的杀手带走,那这群人应该会想要利用她离开。 但他们要是察觉到了简轻衣的身份的话……,萧默言不敢继续往下想。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王妃,如果有人敢硬闯城门,可以先斩后奏!” 萧默言紧紧的握住了拳头,他一定要尽快找到简轻衣。 京城中已经鹤唳风声,一丁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人心惊胆战,官驿本就是禁军重重把守,现在更是连周围的路口都被禁军封锁了。 莎曼公主怀里抱着一把胡琴,她纤细的手指勾起一根琴弦,发出了悦耳清脆的声音。 她身边的侍女在香炉里投下了一把香料,整个房间里便充满了西域大漠的味道。 忽然,窗户上有个黑影闪过,莎曼的侍女们便立刻警惕起来。 一个穿着惨绿色长袍的男人悠哉悠哉的直接从正门走了进来,原本看起来十分柔弱的西域侍女们此刻手中拿着长长的飞针,只要来人在敢靠近一步,就会立刻被戳穿喉咙。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在下只是想要对公主表示一下欢迎之情,用不着这么戒备吧。” 莎曼淡淡一笑,挥手示意身边的侍女让开,来者是友非敌,甚至可以算是老相识了。 萧默然倒也不客气,直接就坐了下来,还敲了敲桌子示意侍女倒茶。 “你们都先出去吧,我和二皇子殿下有些事情要说。” 待侍女们退下以后,莎曼亲自给萧默言倒了茶,说外头那么多禁军,他来官驿难道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公主容色倾城,我本就是出了名的浪荡子,要是被人发现了,就说我是被公主容貌吸引大约也不会有人怀疑的。” 萧默然依然是一副很不正经的样子,但莎曼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或许才是她最需要提防的北漠人。 她轻笑一下:“我与三皇子也算是相识多年了,我想我们之间大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 “公主对北漠的这些俗语倒是知道的很多啊,想来对北漠的其他事情了解的也不多吧。” 莎曼莞尔,举起手中的茶杯说那还要多谢萧默然的帮助。 虽说他们在宫里是第一次见面,但在这之前,他们已经来往通信多年,甚至莎曼的北漠先生也是萧默然派去的。 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是盟友吧? “公主过奖了,您的谢谢我可当不起,毕竟您在宫里的,魔音贯耳可是差点把我的魂都勾去了呢。” 萧默然冷冷的扫了莎曼一眼,她初到北漠便在宫里演了那么一出,她是想要试探什么? 那天莎曼献舞,她身上挂着的铃铛可是大有来头,当时萧默然没有察觉到,还是后来萧默言摔了被子,破了她的魔音,萧默然才意识到这件事。 “是我太唐突了,但我绝对没有存心想要伤害您的意思,我只是想要看一看传说中的北漠战神是否也能被我扰乱心神罢了。” 结果他们都知道了,萧默言的修为确实深不可测,远远超乎了莎曼的预料。 “我的二哥可是冲明那个老头的弟子,身上还有异族的血脉,你觉得他会差吗?” 如果萧默言和太子一样是个草包的话,他也不用费心设计,早就做了太子。 “殿下说的对,但是我此行来就是为了帮助殿下您,就算北漠战神在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刀枪不入,一样会流血受伤,您说对吗?” 莎曼抬眼看了看萧默然,她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来到北漠,定然不会让萧默然失望。 “公主的话我自然是深信不疑,公主放心,我一定会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 萧默然也举起茶碗,把里头的茶水一饮而尽。 整整一个晚上,禁军和王府的侍卫全都在不遗余力的寻找简轻衣的下落,但是一无所获。 “王爷,整个城里都已经找遍了,但是依然没有发现,我担心王妃可能已经离开京城了,您看是不是派一些人出城寻找?” “不,她一定还在。” 昨天事情发生以后整个京城的城门便都已经封住了,想要离开除非长翅膀飞出去,那群杀手一定是藏在了一个他们不知道的地方,而且一定还在城里。 林墨和萧默言想法一致,他觉得城中还有死角没有搜到,便准备亲自带着禁军在找一遍。 “多谢。” “王爷不必客气,此乃属下职责所在。” 林墨带上一队禁军朝着城东走去,萧默言则令木九去搜索城西。 第一百四十七章 身份成疑 整个京城都被团团封住,就像是一个铁桶,这也引起了一些百姓的不满,他们聚集在城门口要禁军放行。 “王爷,百姓们总要生活,我们不可能一直把城门封住。”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一天了,要是在不放行的话,我担心百姓会民怨四起。 木九说的这些萧默言如何不知道,他只是没有别的选择。 “林墨那边有消息了吗?” 木九摇了摇头,能查的他们都已经查过了,但有些地方他们不能轻易闯进去,比如那些世家大族的宅邸,亦或者是东宫。 要是搜查这些地方,就等于和北漠的所有权贵为敌。 “王爷,您不用太担心了,王妃如此聪明,就算是真的遇到了危险也一定懂得变通。” 萧默言知道简轻衣很聪明,但她始终只是个凡人,没有自保的能力,这也是最让他担心的地方。 他从来不相信神明和祈祷,可此时此刻,如果真的能让简轻衣平安回来的话,他愿意去相信。 而身陷囹圄的简轻衣也知道现在京城里肯定有很多人再找她。 她昨天晕了过去以后,一直到第二天正午时分才醒了过来,她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又酸又疼。 她被那个打伤他的人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但她想自己应该还在京城。 “你醒了,吃点东西吧。” 这个男人的声音和昨天打伤她的那个人声音一样,简轻衣马上讨好的笑着想要求个情,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好像是哑了,完全说出话来,只能发出一点点低沉沙哑的声音。 “为了防止你耍花样,所以我给你吃了点药。” 那人俯下身看着简轻衣的脸,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看你的穿着打扮就算不是王公贵族至少也是个千金小姐。” 简轻衣松了口气,看样子他还不知道自己就是王妃,如此她也能安全一点。 大约是因为那人也知道简轻衣并没有任何修为,所以也没有捆住她,只是警告她不能离开这间屋子,否则他便会立刻杀了她。 简轻衣能嗅到他身上的血腥味,还有他的手上全都是茧子,绝对是经常使用武器留下来的。 他看到简轻衣不言不语,一副乖巧的样子似乎很满意,便把简轻衣一个人留在房间里,自己出去了。 趁着他关门的时候,简轻衣从门缝看到外面好像有很多的灯,还飘进来一股浓重的脂粉味道和酒香。 她闭上眼睛,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虽然有些不清楚,但她听得出外面有很多人在嬉笑,而鼻尖留下来的一丝酒气,应该是秋月白。 秋月白是北漠的一种名酒,价格高昂,不是什么人都能喝得起的。 在看看屋内的陈设,轻纱罗幔,还摆着漂亮的酸枝木雕花梳妆镜。 之前在天历城,简轻衣去百花楼卖酒,她和老鸨谈生意的时候,屋内的陈设就和此处差不多。 种种线索联系起来,她隐约猜到这里应该是寻欢作乐的地方。 可京城里的青楼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她到底是在哪里? 简轻衣苦思冥想了半日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算是她知道自己现在的位置也没办法通知萧默言啊。 她叹了口气,早知道自己就应该和呦呦一起回王府的,也不知道如今外头到底怎么样了。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暂时没办法逃出去,那就先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小命吧,总要先活着才能有希望。 这么一想她倒是觉得平静了不少,起身坐在桌子便大快朵颐,等那人回来的时候,简轻衣吃饱喝足正躺在床上小憩。 听到推门声,简轻衣一咕噜翻身坐了起来。 她现在不能说话,但从她的比划中,那人大概可以猜到她的意思。 “你说你是女孩子,我进来之前要先敲门?” 简轻衣使劲点了点头,虽说她是被掳来的,是个人质,但好歹是个女孩子,他要尊重一下自己,懂不懂? “我不是没有抓过女人,可像你这样不哭不闹的还是第一个。” 简轻衣哼了一声没在说话。 她悄悄的用余光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他的长相倒是一点也不凶神恶煞,很难想象他居然是个杀手,而且身材也不错,腰细腿长,只是和她的王爷比起来还是差了点。 简轻衣想起萧默言说过最近京城中有很多南疆的奸细,再想想刺杀莎曼公主,万一成功的话,那必然会挑起北漠和西域之间的争端,能坐收渔网之利的只有南疆,所以眼前的男人是南疆人? 她想的入神,正好和那人的视线对上,她赶紧低下了头。 那人站在铜镜之前,缓缓的解开了外袍,非礼勿视,简轻衣也转过身去,但那人却让她过来。 “这是药粉和棉布,帮我包扎伤口。” 简轻衣犹豫了一下,虽然他们是敌人,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还是认命的把药接了过去,均匀的撒在他的伤口上,然后用干净的棉纱包裹起来。 “你的动作好像很熟练。” 那人微微抬眼,眼神锐利的像是一把剑。 简轻衣心知他是对自己有所怀疑,便比划着说说自己的夫君也是修行之人,有的时候会受伤,她经常会帮着他处理伤口。 “你已经有了夫君?” 那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简轻衣散在肩上的长发,简轻衣便更加确定他是南疆人了。 因为南疆女子在出嫁后会把所有的头发都梳成发髻盘起来,只有未婚女子才会散发,而北漠并没有这个规矩。 包扎好伤口后,那人便躺下休息了,简轻衣本想趁这个机会看看能不能逃出去,但想想他可能还有同伙,就算自己走得出这扇门也未必能平安回到萧默言身边,于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 她清楚的看到那人即便是睡着,手下也按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简轻衣不知道她该如何才能脱离险境,她只知道在没办法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轻举妄动绝对是非常愚蠢的选择。 第一百四十八章 圣心难测 上元节晚上行刺之人有数个,但一夕之间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林墨推测他们一定是漏掉了什么重要的地方。 “王爷!” 木九骑着快马飞驰而来,说萧宗宣他即刻进宫。 “前来宣旨的是李公公,我悄悄的打探了一下,听说太子今天也进了宫,属下担心可能是太子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 木九多少有些担心,萧默言让他们不要放松警惕,继续寻找简轻衣的下落,他先进宫去看看太子到底在萧宗面前给他安了什么罪名。 翠微宫外头,李月生已经在候着了,他见到萧默言后便上前做了个请的姿势,又低声说:“皇上好像是动了大气,等一下王爷见到了皇上还请慎言。” “多谢公公提醒。” 李月生笑了笑,开门请萧默言进去。 翠微公里,萧宗端坐在龙椅之上,待见到了萧默言,他也不说话,过了一会才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书。 “你来了。” 萧宗微微抬眼,打量着眼前的萧默言。 萧默言是最不想他的儿子,也是让他觉得最难控制的儿子,尤其是在看到萧默言的这张脸的时候,他都会想起那个已经死去的女人。 或许,这才是最让他觉得无法接受的地方。 “听说你不仅把禁军全都调走了,还封锁了所有的城门?” 萧宗虽然是笑着在问萧默言的,但他的脸上却一点温度都没有,反而让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冷意。 萧默言跪了下来说是,禁军是他调走的。 “哦,我还听说你的侧妃失踪了,所以你如此兴师动众便是为了一个女人?” 萧宗可以让萧默言娶一个已经生过孩子的妇人,但绝对不能容忍他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如此,禁军节制宫防,守护的是整个皇宫,现在萧默言倒好,把那些禁军全都调走了,难不成在他心目中,女人比父亲还要重要吗? “父皇息怒。” “你让朕如何才能息怒!” 萧宗冷冷的斥责道,之前要不是觉得萧默言多年征战,也算是为了北漠立下了一些功劳,他断然是不会允许简轻衣这种失了名节的女人嫁进皇家,难不成萧默言真的如坊间流言一般被女人迷住了魂魄? 这些流言为什么会传进萧宗的耳朵,不用想也知道是太子的功劳。 太子今日子紫薇宫留了整整两个时辰,肯定是把能说的坏话说了个干干净净。 此刻萧墨青听说萧默言已经进宫了,正在和府上的舞姬把酒言欢。 “想必皇上对萧王爷一定非常失望,只怕这次他是难逃皇上的责罚了。” “此言差矣,有咱们太子殿下在,皇上什么时候对萧王爷有过期许,不过是看在父子一场的情分才勉强封了个王爷罢了。” 趁着东宫太子的门客们都争先恐后的拍马屁,太子听着也甚是舒坦,抓起一把从东海送来的珍珠就赏给看了那些门客,他们便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把太子捧得高高的,把萧默言贬低的一文不值。 “老二想要和我争本就是自不量力。” 太子喝到半酣,愈发的骄傲起来,他才是天之骄子,一个流着异族血的杂种,凭什么和他争? 萧宗目光冰冷,仿佛在殿下跪着的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他的仇人。 萧默言今日若不能给他一个解释,那便好好的闭门反省思过吧。 “父皇有所不知,上元节现身在京城中的那些刺客既有可能是南疆人。” “那又如何,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这两年南疆和北漠虽然冲突不断,但北漠的军队在萧默言的训练下兵强马壮,未曾让南疆占到什么便宜,萧宗便觉得南疆已经不足为惧。 再说了,那天晚上出现了那么多杀手也不没有伤到莎曼公主吗? “那群杀手虽然没能得手,但是儿臣觉得他们的身手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如果不是天生异象,帮到了儿臣,只怕现在在父皇面前的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说起异象,萧宗忽然脸色又沉了一些。 “我听太子说好像是有一群鸟帮了你,默言,你是不是已经……。” “并非儿臣所为。” 萧默言重重的磕了个头,说他并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回事,或许一切都只是巧合而已。 “巧合?” 萧宗一想到异族能够驯兽的血统便觉得忌惮万分,如果没有叶梳眉的帮助,他根本就不可能坐上皇位,因此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能够驭兽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这么多年他一直很担心萧默言身上的异族血统觉醒,上元节的群鸟相助不免让他起了疑心。 “或许是儿臣的母后在天之灵庇佑也说不定。” 萧默言抬起头淡淡的笑了笑,难道没有这种可能性吗? “罢了,朕不想和你计较这些事情。” 萧宗看着萧默言的眼神多少有些心虚,他虽是帝王,一生自负,但他也清楚的知道此生最对不起的女人就是叶梳眉。 “南疆人心怀叵测,且那群杀手至今还隐藏在京城中,儿臣担心如果明着抓捕他们的话,难免太瞧得起他们了,也会让百姓都心生不安,所以才借着寻找轻衣的由头在城中四处查探。” “因此你的意思是,你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抓到南疆的杀手?” 萧宗虽然觉得这个理由说得过去,但也是半信半疑。 “儿臣不敢对父皇有任何欺瞒。” “那朕问你,你对那个叫简轻衣的女人,到底是何种心思。” 萧宗不会允许任何可能会动摇北漠江山的不确定因素存在,就算是一个女人也不行。 “当初她曾经救过儿臣一命,所以儿臣才会想要报答她。” “是吗?那朕就暂时相信你所说的,但是默言,你也要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萧宗看着跪在地上的萧默言示意他可以起来了,并说两日后不管能不能抓到南疆的那群杀手,都必须打开城门,免得动摇民心。 “还有,莎曼公主初来乍到,你多去官驿走动走动,替朕尽地主之谊。” 第一百四十九章 伎俩 萧默言走出皇宫的时候木九已经在焦急的等着了。 “王爷,您没事吧?” “我没事。” 太子还是太不了解萧宗了,萧宗虽然不喜欢萧默言,但是他为了保持朝局的平衡也不会把萧默言怎么样。 他是重视太子,但即便是他亲手带大的儿子,他也不能完全相信,这也是萧默言存在的理由。 权谋之道,在于制衡。 “王爷,我们找到了一件东西。” 木九从怀里掏出了玉蝉,这是在城中发现的,是苏将军送给简轻衣的信物,而且玉蝉上头还沾着一丝血迹。 萧默言握紧了玉蝉,轻衣,你到底在什么地方。 简轻衣没有轻举妄动是正确的,因为在那个男人睡了两个时辰后,外头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那人便醒了。 他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等着外头的人在门上有节奏的敲了三下以后才把匕首放下,看来来得是他们的人。 那两人再见到了坚持简轻衣的人以后便立刻跪下行礼,简轻衣想此人应该是他们的主子。 “我们循着您留下的记号一路找过来的,如今京城中风声特别紧,其他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萧默言却是很厉害,是我太低估对手了。” 简轻衣看他们说话并没有避讳自己,心里一凉,因为她知道他们这样做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根本就没打算放了她,另一种就是打算把她杀了。 她必须想办法自救。 “萧默言不可能永远封着京城,最多两天城门就会被打开,到时候我们便想办法混出去,在那之前,让所有人都隐藏好行踪,不要节外生枝。” “是。” 那两人说话以后便匆匆离去,简轻衣则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笑眯眯的问他什么时候可以放了自己。 “等我离开京城安全了以后自然会放你走。” “真的吗?你不会出尔反尔吧。” 简轻衣一脸的天真无邪比划着,让那人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就算他说谎,难不成简轻衣还能反过来把她怎么样吗? “总之你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不要耍花样,我自然不会为难你。” 简轻衣点了点头,像是相信了一般。 两日后,木九看着已经熬红了眼睛的萧默言说要是他们在不开城门,那就是抗旨了。 “王爷,我知道您觉得这样会对不起王妃,但是咱们一直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还会授人以柄,让太子在皇上面前在参您一本。” 木九见萧默言久久不说话,便跪了下来,请他遵照萧宗的旨意,他相信若是简轻衣在的话,也一定会赞同他的。 所有的禁军和侍卫都在等着萧默言的决定。 “王爷!” 萧默言闭上了眼睛。 “开城门!” 封锁了三天的京城城门缓缓打开,萧默然在不远处的酒楼看着洞开的城门,颇为遗憾的说真是可惜了,简轻衣可是少数几个能让他觉得有趣的女人。 “主子,你觉得萧王妃死了吗?” 莺歌问,如今城门已经开了,而且简轻衣也已经失踪三天了。 “谁知道呢?” 萧默然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不管简轻衣能否回来,都丝毫不影响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看到那人收拾东西,简轻衣便知道城门已经开了,这也是她最后的机会。 “你只是一个凡人,我想要杀你的话易如反掌,所以我希望你能识趣一些。” 那人示意简轻衣跟在他的身后,只要简轻衣做任何让他怀疑的事情,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 简轻衣点了点头,跟着他走了出去。 此处果然是青楼,外头全都是饮酒作乐的男人,还有很多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 这里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怪不得这么多天了,她一直没被人找到。 简轻衣面上毫无波澜其实心里已经快要急死了,她不断的想着自己到底该如何才能脱身。 等一下,那个男人好像是……周鑫? 她也不知道之前她和周鑫有过节,现在他能不能帮自己一把,但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赌一下。 因此她在下楼梯的时候,故意歪了一下,撞到了身边的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此人一看面向就知道是个有权有势的主,要不然也不能直接在头上顶了个沉甸甸的金发冠。 “撞到人就想走?” 青楼里本就是寻开心的地方,此人也和简轻衣想的一样是个富商,颇有些钱财,而且肚量极小。 那人看麻烦找上门了,扫了简轻衣一眼,简轻衣满脸无辜,一脸她不是故意的模样。 她就不相信他敢在青楼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杀人。 “是我的丫鬟冒犯了,我替她赔个不是。” “你算是什么东西啊,说句不是就算了?” 富商眼高于顶,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区区一句道歉自然是不能让他满意。 简轻衣上前对富商盈盈一拜,起身的时候微微抬眼,眼波流转间满是风情。 她有冲富商笑了笑,一举一动间满是风情,一下子就把富商给迷住了。 “你这丫鬟不错,多少钱,我买了。” 富商有的是钱,当下便掏出两锭金子扔在那人的脚下,那人深深的皱了皱眉,又看了看简轻衣。 “她是我的侍女,多少银子都不卖。” “呵,我就不相信这世间有我花钱买不到的东西!” 富商举起手,说他出价一千两银子要买简轻衣。 周鑫正在和几个狐朋狗友在二楼喝酒,他的一个朋友看楼下闹哄哄的,便拉着周鑫看热闹,说又有人为了女人争风吃醋了。 “依我看,咱们见识过的女人都 比不上周公子家里养的那个鲛人,可惜有人多管闲事,让咱们的乐趣都没了。” “我看未必,你看这次的姑娘,她的身段容貌一点都不比鲛人差,只是看她一直不说话,该不是个哑巴吧?” 周鑫被勾起了兴趣,便探出头看了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在看到那人居然是简轻衣的时候,他愣住了。 失踪的萧王妃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第一百五十章 脱险 眼看着整个青楼的注意力都被他们吸引过来了,简轻衣心想周鑫应该也已经发现她了。 富商还在不断的往上抬高价码,同时还带着威胁的说他在京城里可认识不少大官,要是识相的话,就快点把简轻衣让出来。 “闭嘴!” 那人的眼睛无比锐利的从富商脸上扫过,充满了杀气,吓得那富商抖了一下,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再也不敢说半个字。 简轻衣本来还指望他能多拖延点时间,现在看来是没用了。 那人带着简轻衣走出青楼,来到僻静处,一把掐住了简轻衣的脖子。 “你真的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他的手无比用力的卡在了简轻衣的喉咙之上,让她完全无法呼吸,眼前的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 她本能的挣扎着,她还不想死。 最终那人还是放开了她。 “我现在不杀你并不是因为我不想杀你,而是我需要你带我离开京城,我知道萧默言的王妃失踪了,只怕那人就是你吧。” 简轻衣愕然的抬起头,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看到她此刻的表情,那人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简轻衣后悔不迭,看样子他是在试探自己,自己这个反应就等于直接承认了她是萧王妃。 “怪不得你那么聪明,包扎伤口的动作还如此娴熟。” 他打量着简轻衣的眼神就像是在打量一直猎物,充满了玩味。 “我真想知道北漠战神看到自己的女人死在眼前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他笑了起来,笑容让人的心底升腾起一股寒意。 两人走到了城门附近,那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套农妇的衣服让她换上,自己也打扮成普通人的模样。 城门虽然已经解封了,但城门口的禁军盘查的非常严格。 “等离开京城以后,我会带你回南疆,你是一枚非常有用的棋子,直接杀了你的话实在是太可惜了。” 他用手揽住了简轻衣的腰,让简轻衣感觉到一阵恶心,但她没有反抗的能力。 城门口的禁军把他们拦了下来,问他们住在京城何处,要去什么地方。 “我们夫妻俩都是住在城东的百姓,我妻子生了病,我想带着她去和城外的山上采写药回来。” 他们的脸都被故意涂得很黑,乍一看确实和农村很想,禁军看了看他们,倒也没有起疑,便准备放他们离开。 简轻衣心急如焚,恨不得能立刻坦白身份,好歹有那么多禁军在,搏一把还可能有一丝生机,但她的嗓子哑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看着着他们就要走出城门了,那人低声在简轻衣耳边说:“你放心,你是我的贵客,到了南疆,我定然会好生招待你。” 忽然那人的手上传来了一阵疼痛,他低头一看,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老鼠爬到了他的腿上咬了他一口。 “畜生!” 他嫌恶的把老鼠甩开,但不知何时,他的周围出现了非常多的老鼠,不怕死一样前赴后继的朝着他身边涌来。 简轻衣心中一喜,知道这定是呦呦的手笔,当下便趁着那人被老鼠咬的空档,猛地推开了他,拔腿就往城门的方向跑。 那人顾不得去管老鼠,长剑朝着简轻衣的后背刺去,与此同时,一只长箭裹挟着强大的真气破空而来,震开了那人。 简轻衣看到萧默言策马而来,他逆着光,宛若神明。 她不顾一切的扑到了萧默言的怀里。 “轻衣。” 萧默言的声音在发抖。 他紧紧的抱着简轻衣,再也不想放开手。 “我没事,我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吗?” 简轻衣同样紧紧的抱着萧默言,她回来了。 禁军已经把劫持简轻衣之人团团围住,木九问萧默言是否要留下活口。 “哈哈,萧默言,你不愧是北漠战神,你的女人也确实厉害,我认输了,你杀了我。” 那人似乎并不怕死,反而一脸期待的模样。 “王子放心,我不会杀你。” 萧默言淡淡的看着他,堂堂南疆王子居然会来到北漠挟持他的王妃,这么好笑的事情应该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才对。 简轻衣有些惊讶,这人居然是南疆的王子? “没错,他是南疆大王子拓跋武。” 拓跋武也是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萧默言居然能查到他的身份。 “萧默言,你若是有种的话就直接杀了我!” 对于南疆人来说,战死是非常光荣的事情,但是做俘虏那就等于是丢了男人最重要的自尊和脸面,所以他宁愿死也不想被萧默言生擒。 但现在已经不是他说了算的时候了。 “来人,好生招待王子,把王子一路平安送回南疆!” “是,王爷。” 木九领命,拓跋武因为用了禁术强行提高他的修为而收到了反噬,如今根本就不是那么多禁军的对手,他想要自我了断,但木九上前封住了他的经脉,让他就连求死都不能。 “娘亲!” 马车上,呦呦正在等着简轻衣,为了防止有人发现呦呦驭兽的能力,萧默言嘱咐他不可以离开马车半步。 简轻衣张了张嘴,但药性还在,她暂时还没办法说话,只能用手比划着对呦呦说她没事。 “娘亲你知道吗,自从你失踪了以后,父王一直在找你。” 刚刚看到萧默言眼圈已经全红了,简轻衣就知道在她失踪的这几天里萧默言一定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还好,她平安无事。 木九押送拓跋武暂时关在刑部的地牢中,萧默言则先送简轻衣回了王府。 “徒弟媳妇,你可算是回来了。” 冲明也难得的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杏儿更是喜不自胜,直接哭了起来。 简轻衣打了个手势让杏儿不要再哭了,她这不是好好的吗,又不是死了。 “王妃,您的嗓子怎么?” “她是中了毒,过几天药性褪去就好了。” 听冲明这样说杏儿才松了口气,赶紧去准备热水给简轻衣梳洗。 杏儿一边往浴桶里倒热水,一边絮絮叨叨的说这几天整个王府都要乱了套了,萧默言更是没回来过,她真不知道万一简轻衣真出事的话该怎么办。 第一百五十一章 名节 杏儿像个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的说着简轻衣失踪以后王府上下有多担心,简轻衣却不由自主的蹙起了眉。 “我失踪的事情现在已经弄得人尽皆知了吗?” “王爷和禁军到处找您,因为我想可能是吧。” 刚开始大家都以为只是搜捕进城的刺客,可不知怎的,忽然间简轻衣失踪的消息就泄露出去了,京城里不少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而且拓跋武在城门附近挟持了简轻衣,好多人都看到了。 看简轻衣露出了担心的表情,杏儿忍不住问她是怎么了,现在她已经回到王府,已经安全了应该高兴才对啊? 杏儿心思单纯,考虑事情也简单,她只知道简轻衣被萧默言救了出来就皆大欢喜了,殊不知这只是个开始,后面的事情才是最难解决的。 简轻衣堂堂王妃,失踪了那么久,而且挟持她的人还是敌国的王子,这其中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虽说她和拓跋武在一起确实没发生什么,但比起真相,大家都更加愿意相信他们想要相信的东西。 杏儿听到这里差不多明白简轻衣是什么意思了,她说简轻衣是王妃,那些人就算是有是个脑袋也不敢在背后嚼舌根。 “我看未必。” 估计流言已经在京城传开了,只是还没有传进她的耳朵里罢了。 萧默言走到佘玉阁门口,杏儿正好端着热水出来,她忙上前给萧默言请安。 “王妃歇下了吗?” “还没,王妃刚刚梳洗完毕,在休息。” 萧默言看到简轻衣坐在妆奁前,手中拿着一把木梳,正慢慢的梳理着一头长发。 “我来帮你吧。” 萧默言自然的接过梳子,简轻衣的头发摸上去宛如绸缎一般,倾泻在肩膀上,脸上不施粉黛反而有一种天然去雕饰的感觉。 “拓跋武呢?” “被关进了天牢,待我禀明父皇以后再行处置。” 到底是一国王子,不可能轻易的就杀了他。 简轻衣有话想说,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思前想后,她觉得有些事情她总是需要面对的,于是鼓起勇气问萧默言他难道就不想知道这三天的时间里,拓跋武对她做过什么吗? 而且当时萧默言能这么快赶来,估计是因为周鑫去通风报信,他应该已经知道拓跋武和她藏在青楼里,难道这不是更让人怀疑吗? 但萧默言听了以后只是笑了笑,淡淡的说:“那又如何?” 简轻衣有些诧异,因为她觉得对男子应该都是十分看重女子的名节的,他可以不介意呦呦的生父,那是因为这是他们成婚之前的事情,可这次的情况不同。 “我只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你,轻衣。” 他搂住了简轻衣的肩膀。 这些天他从来没有思考过简轻衣所说的问题,他只觉得是他么有尽到身为夫君的责任。 简轻衣并不是一个容易感动的人,但现在她的鼻子一酸,感觉马上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谢谢你。”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杏儿见萧默言进了佘玉阁以后直到里头的烛光熄灭了都没有走出来很是高兴,看来王妃担心的事情至少对王爷没有影响。 冲明和呦呦走进了院子里,杏儿赶紧把他们给拦了下来。 “可是我今天晚上想要和娘亲在一起,要不然坏人又来了怎么办?” “小世子别担心,王爷在里头呢,王爷可以保护好王妃的。” 呦呦哼了一声,不满的嘟囔起嘴巴,很显然是有些不相信杏儿所说的话。 杏儿也不好向呦呦解释大人之间的事情,只能脸红红的看着冲明说请他先把呦呦带回去吧,等明天早上在来佘玉阁。 “好了,就你现在的这点修行还没有你爹的十分之一呢,你要是真想保护你娘亲,就好好修行,不要虚度光阴,知道了吗?” 呦呦用力点了点头,为了娘亲,他一定会努力的! 翌日,萧默言要进宫,他恋恋不舍的看着身边还在熟睡的女人,在她的面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简轻衣迷迷糊糊的对萧默言说了一声现在什么时辰了,却没有得到回应,在一看,萧默言已经先出去梳洗了。 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让杏儿给自己梳个漂亮点的发髻,在挑一件好看的裙子。 “王妃,您是要出去吗?” 她才刚刚回来,理应在府上好好休息,再说了,今天天色似乎不是很好,好像快要下雨了。 “就是因为我刚回来所以才必须要出门。” 简轻衣笑了笑,挑了一支琉璃玫瑰珍珠步摇带上,又很招摇的挑了一朵大红色的绢花簪在鬓边。 木九听说简轻衣要出门,亲自挑选了十来个侍卫跟着,本来他是打算暗中保护简轻衣的,但简轻衣却要他们正大光明的跟着。 今天他们的排场就是要弄得越大越好。 于是乎,京城的大街上,众人看到一个打扮的珠光宝气的女子身后呼啦啦的带着十几个丫鬟随从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上,见到了喜欢的东西就直接把整个摊子都包了起来。 “王妃,您不是一直说银子要省着点在刀刃上吗?您买了这么多东西,咱们王府好像也用不着啊。” “现在就是花银子的时候,就是要让别人都看着王府有多么的财大气粗。” 简轻衣故意在绸缎庄买了几批上好的布料,又到首饰店买了几支价格高昂的金簪,当然了,她也没有落下萧默言,也替他做了几件衣服,还兴致勃勃的和杏儿讨论胭脂水粉的颜色。 “你们看,那不是前几天失踪的萧王爷侧妃吗?” “是啊,她失踪了那么多天,肯定和南疆的王子之间发生了什么。” 街边的人在窃窃私语,因为他们都觉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落到了一个男人手上,肯定已经失了名节。 旁边却有人说那可未必。 “你们也不想想,萧王爷是什么人,他可是北漠战神,难不成会允许别人给他戴绿帽子?” 第一百五十二章 招摇 那人颇为自信的说他有亲戚在刑部天牢里当狱卒,听说拓跋武被抓进去以后好吃好喝的待着,也没有被严刑拷打。 “要是他欺负了萧王妃,就算不杀了他,肯定也会受皮肉之苦吧?你们在看看王妃现在的模样,要是她真的失了身子,还能这么有兴致?估计早就连人都不敢见了。” 其他人觉得他说的倒也有些道理。 女子的名节比生命还要重要,就算是一般人家的闺女要是被坏人欺负了要么就是落发出价,要么就是舍弃性命以证清白,哪里有想简轻衣这样一点事都没有的? 简轻衣非常高调的逛了半个京城,跟着的杏儿觉得腿都走软了。 简轻衣觉得她的目的应该已经达到了,她就是要让所有人看见,她没有被流言蜚语影响。 身正不怕影子斜,她和拓跋武之间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发生,她有什么好担心的?她越是畏畏缩缩反倒会让某些人更加猖狂,还不如大大方方,流言反而会不攻自破。 “王妃,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杏儿看着他们身后跟着的每一个人手上都捧了一大堆东西,再买的话也没办法拿的下了。 “也好,记得改日让府里的人来取衣服。” 简轻衣今日收获颇丰,刚准备和杏儿一起回去,就冤家路窄,碰到了简轻羽。 她们好像也有些日子没见了吧? “姐姐。” “妹妹。” 两人客客气气的打了个招呼,要是外人乍一看还以为她们的关系很好呢。 简轻羽皮笑肉不肉的说这几日简轻衣受苦了,她们全家上下可都担心的很呢。 “是吗?” 简轻衣抬手摆弄了一下香炉,既然简轻羽那么担心她,怎么也不来王府看看啊。 “妹妹想着姐姐可能受到了惊吓,想着过几日再去王府拜会,只是没想到姐姐被人挟持了还能神采奕奕,像个没事人一样。” 简轻羽三句话不离简轻衣失踪的事情,明显是在挑衅。 “真是没想到妹妹原来这么关心我,实在是让我意外,不过我也能理解妹妹,现在简家多了口人,人多事杂,妹妹和小娘多少是不之前要忙一些的。” 两个人你来我往, 针锋相对,空气中都弥漫着火硝味。 “哟,这不是萧王妃吗?” 简轻衣一看,原来是太子妃。 王芙今日应该是和简轻羽一起出来的,她见到简轻衣便笑了笑,说今日宫里送过来了一些佳酿,她听说简轻衣是酿酒的行家,不如就一起去太子府尝一尝。 “太子妃盛情相邀本不应拒绝,可如今天色已经不早了,想来王爷也该回府了,不如我还是改日在登门造访吧。” 简轻衣知道王芙对自己没什么善意,而且又有一个简轻羽在,她双拳难敌四手,最好还是找个理由先回去再说。 但王芙听了以后不乐意了。 她淡淡的斜睨着简轻衣说:“难不成王妃是不给我这个太子妃面子吗?” “怎么会。” 简轻衣讪讪的笑了笑,看王芙的意思自己今天是很难轻易脱身了,而且她说到底只是个侧妃,王芙是正宫太子妃,她若是不答应,只怕此事也不好了结。 没办法,简轻衣只能行了个说恭敬不如从命,又让木九先把东西送回王府,只带了杏儿一个丫鬟去太子府。 简轻衣还从来来过东宫,她略略扫了一眼宫殿,觉得太子确实比萧默言要奢华许多,殿中燃着龙涎香,里头应该还掺了一些别的东西,味道很是特别,闻起来提神醒脑。 之前在慈安殿太子就吃过香料的亏,但简轻衣觉得他可是一点记性都没长。 “来人,把酒端上了。” 玉珊弯着腰把三个掌心大小的绿玉斗一一放在她们面前,简轻衣看玉珊虽然已经得了太子的恩宠,但依然做着奴才的事情,在王芙面前小心谨慎,连大气都不敢出。 要是换了别的府邸,就算是为了主家的面子,玉珊也算是半个主子,断然不用再做这些伺候人的事情。 她倒酒的时候不小心洒了一点在简轻衣的袖上,王芙便皱眉斥责她怎么一点用都没有,这点小事都做不到。 “没关系,用绢子擦一擦就是了,无妨。” 简轻衣冲着玉珊笑了笑,又对王芙说有美酒在前,不要因为一点小事而扫了大家的兴致,王芙这才作罢,不耐烦的让玉珊出去。 玉珊感激的看了简轻衣一眼,像是在道谢。 “姐姐总是对下人很是同情,其实这些人本就低贱,咱们能赏她一碗饭吃就好了,要是纵了她们,反而可能会让他们变得自以为是,姐姐,您说对吗?” “妹妹说的极是。” 简轻衣淡淡一笑,对简轻羽的话很是认同,但是有的时候有些人也会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正所谓小人得志便猖狂,有的人鱼目混珠,自以为是明珠,其实只是上不得台面的死鱼眼罢了。” 她悠哉悠哉的端起了酒杯,就像是岳氏和简轻羽,只不过是一个继室和庶女,却包藏祸心。 简轻羽没能在嘴上占到便宜脸色不太好,如今她是民女,简轻衣是王妃,她除了敢言语讥讽几句外根本就不敢把简轻衣怎么样。 不过岳家和太子交好依旧,简轻羽和王芙之间的关系尚可,她又知道太子一直在想办法对付萧默言,便故意问简轻衣被拓跋武抓走了以后发生了什么。 “姐姐,不是妹妹多嘴,而是您已经出嫁,名声关系着简家和王府,如今京城流言纷扰,您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以后要是有人误会,我也好帮您解释一下。” 这话说的怕是只有鬼才会相信。 简轻衣本想糊弄过去,但是看王芙的耳朵支棱起来了。 她是萧王妃,要是能抓到她的把柄那就等于抓到了萧默言的把柄,王芙自然是很关心。 于是简轻衣重重的叹了口气:“其实我被拓跋武欺负的非常惨。” 简轻羽和王芙瞬间都来了兴趣,目不转睛的盯着简轻衣。 第一百五十三章 借刀杀人 简轻衣还非常配合的掉下来两滴眼泪,唉声叹气的看着简轻羽和王芙,让她们都忍不住觉得是不是真的如同传闻所说的那样,简轻衣和拓跋武之间发生了不可告人的事情。 但是她忽然话锋一转,愤愤的说:“那个拓跋武真不是男人,他为了不让我逃走,居然给我为了哑药还不给我饭吃!” 简轻羽和王芙俱是一愣,就只有这样? “唉,如果不是冲明长老正好也在王府,给我配了解药,只怕我现在还不能说话呢。” 她很是生气的样子,又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说她本来就没几两肉,又饿了这几天,都快成皮包骨头了。 “就只有这样而已?” 王芙忍不住问道。 简轻衣一脸疑惑的看着她,仿佛在反问王芙难不成她还在期待什么别的事情吗? 王芙请咳了一声,说她最近听到了一些不太能入耳的谣言,虽然知道可能是假的,但还是想要问一问。 “太子妃既然知道是谣言那又何须再多问呢?谣言止于智者,您该不会被坊间的市井小民们说几句话就信了吧?” “怎么可能!” 王芙解释说她只是好奇,所以才想要确定一下。 “事关皇家脸面,妾身是在是不敢妄言,其实那个拓跋武也没什么好怕的,只是欺负女人而已,他在抓到我的时候,就已经受了伤,如果不是因为我只是个凡人,我早就逃出来了。” 简轻衣比划着,说她看到拓跋武的衣服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腰间的伤口足有三寸长,连走路都费劲。 是啊,一个受了伤的人如何对简轻衣图谋不轨呢? 王芙从简轻衣的话里确实找不到什么破绽,很是失望。 简轻衣趁着低头喝酒的功夫悄悄的笑了一下,王芙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怎么会瞧不出来,倒是让简轻羽失望了。 “这酒确实不错,只是借着酒意,妾身还是有几句话不吐不快。” 她们三人其实也都明白彼此的立场不同,但是简轻衣必须警告一下她们,有些注意是打不得的。 “虽说此事是因我而起,但我是王爷刚成婚不久的侧妃,就算不顾及我也要顾及民间对皇家的议论,娘娘可千万不要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免得将来祸起萧墙。” 简轻衣说完,起身拜了拜,说自己不胜酒力,还是早些回去为上。 王芙听了简轻衣的话也回味过来了,她说的没错,虽然东宫和王府势不两立,但事关皇家的名声,要是从东宫里传出来一些流言蜚语,萧宗定然会因此而迁怒于她和太子。 想通这一点以后,王芙怒视着简轻羽,怪不得她一直怂恿自己去找简轻衣的麻烦,原来是想要借刀杀人。 简轻羽也没想到她本想借着王芙让简轻衣下不来台,但没想到简轻衣的一番连消带打,轻松的就改变了王芙的心意。 她心虚的躲开了王芙的视线,心里恨不能即刻把简轻衣杀了。 简轻衣带着杏儿走出东宫,杏儿一脸崇拜的看着她,觉得简轻衣实在是太厉害了,三言两语就打发了太子妃的疑心。 “她哪里是不怀疑我了,只是分清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不想在被人当成刀子使罢了。” 简轻羽的胆子到也大, 居然算计到了王芙头上。 “总之只要王妃好,奴婢就高兴。” 杏儿以前侍奉萧默言的时候便一心效忠于萧默言,如今伺候简轻羽,也是忠心耿耿,不管是谁做她的主子,她都会尽心尽力。 因为她深深地明白,只有主子过得好,她们这些做奴才的才能有安生日子过。 简轻衣今天虽然化解了困境,但也知道这只是开始,不是结束,因此也想着以后更要规行矩步,小心留神。 “王妃,您看,是王爷。” 她和杏儿刚走出太子府就看到了王府的马车还有站在马车边的萧默言。 简轻衣笑了笑,她就知道萧默言一定会来。 “风这么大,怎么不多穿一点。” “因为你会来接我。” 简轻衣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木九回去定会告诉萧默言他被王芙请过去一事,萧默言也一定会来找她。 “你啊。” 萧默言无奈又宠溺的朝着揉了揉简轻衣的额发,这一幕正好被王芙下了逐客令的简轻羽看到。 她妒火中烧,明明她比简轻衣优秀那么多,凭什么现在简轻衣什么都有了,而她却成了那个需要别人可怜的对象? 听说萧宗下旨让苏将军把拓跋武送回南疆,简轻衣倒也没有对这个决定意外。 南疆和北漠战火不断,这两年稍微好了一点,虽然时不时的还会爆发一些小冲突,但好歹总不至于和萧默言南征的时候一样战火几乎蔓延了半个玄黄大陆。 要是拓跋武在北漠被处死,就等于给了南疆挑起战火的理由,到时候百姓民不聊生,又是一场浩劫。 而且杀了拓跋武就等于坐实了他对简轻衣做过什么,萧宗不会授人以柄,落人口实,毕竟他最在乎的就是颜面。 “我还以为苏将军能在京城多留几天陪陪苏染呢,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离开了。” 简轻衣问萧默言是否和原定计划一样让呦呦和苏将军一起会天历城,萧默言点了点头。 拓跋武修为也不算低而且还懂得许多南疆秘术,苏将军虽然能征善战但难保路上不会出现什么差池,有冲明在,也可以沿途照顾一二。 “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我很舍不得呦呦。” 简轻衣像个小孩子一样嘟囔着嘴巴,显得不太开心。 “放心,有师傅在一定可以照顾好呦呦的,而且等春耕后,我可以上奏请父皇允许我们回天历城住上一段时间,到时候你就可以再见到呦呦了。” “真的吗?” 萧默言点了点头,难不成他还会说谎骗她吗? “对了,这几日柔妃娘娘的身子不大好,听说宫里好多太医都去看了,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要不要挑个时间进宫去侍疾?” 柔妃就算是受了冷待也还是四妃之一,而且雪中送炭总比冷眼旁观要好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手段 柔妃肚子里的孩子不祥,萧宗的身子也不大痛快,皇后为表贤德日日在萧宗身边亲侍汤药,太医院开的方子也都要经皇后想看过。 她如今尽心尽力,萧宗倒也领情,和皇后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 宫里人人都是见风使舵,看皇后又重新得到了萧宗的宠爱,自然是不想在因为柔妃而去得罪皇后,因此宫里人人都想尽办法躲着柔妃,讨好皇后。 皇后虽然也知道这些人是墙头草,但只要能作践柔妃她就高兴。 杏儿听说简轻衣要进宫去看柔妃便准备了一些滋补品,但简轻衣看了以后说这些都不行,换成用的,最好是摆件、字画一类的。 “可是柔妃娘娘不是身子不适吗?这些东西孕妇吃着都是最好不过的了,如此才能体现出王妃您对娘娘的关怀啊。” 简轻衣看了看一直不说话的赵婆子:“赵嬷嬷,您觉得呢?” “老奴觉得凡是能入口的东西都不能带进宫里。” 柔妃肚子里的龙种哪怕真的不祥,那也是皇上的孩子,万一有什么意外那就是砍头的大罪,何必去冒这个险呢? 杏儿恍然大悟,赶紧照着简轻衣的吩咐重新准备了一份。 简轻衣换了朝服以后才进宫,引路的小太监带着简轻衣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临华殿此处确实很偏僻,而且也冷清。 柔妃宫里只有几个小丫鬟在洒扫,宫里种着的话全都蔫蔫的,像是没怎么打理过一样,看来柔妃如今的处境确实不太好。 见简轻衣来了,柔妃略一招手示意她坐下。 雪雁端来的茶也不知道是放了多久了,透着一股子霉味,简轻衣尝了一口便放下了。 “并非本宫有意慢待王妃,只是王妃也能看到本宫如今的处境,实在是不比从前,还望王妃见谅。” “娘娘实在是太过客气了。” 简轻衣和柔妃客套了几句,外头就有人通传,萧宗来了。 看来她今日来的不凑巧,她最怕在宫里见到的人就是萧宗,但现在也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跪了下来,只希望萧宗能把她当成隐形人。 萧宗呆着也李月生进来,看到简轻衣也在便多看了她一眼。 “起来吧。” 简轻衣规规矩矩的垂手站着,一直到萧宗让她坐下才敢把半个屁股放在椅子上。 “爱妃今日身子可好些了?” “多谢皇上记挂,臣妾一切都好。” 明明柔妃的脸都是惨白惨白的还要说她没事,萧宗显然是不相信的,便传来了太医问柔妃到底是怎么了。 “回禀皇上,娘娘可能是心情抑郁所致。” 也是,孩子还没出生就被人说不详,还住进了这么偏僻的地方能心情好才很奇怪吧。 “皇上整日操劳国事,实在是无须记挂妾身。” 柔妃非常懂事体贴的给皇上端了茶,皇上接过来以后,显然和简轻衣一样闻出了这茶是陈年的旧茶叶,便问内廷司难道没有送新茶过来吗? “前几天皇后娘娘说今年的新茶还没有奉上,内廷司也实在是匀不出臣妾宫里的份,因此臣妾想着也不必给宫里添麻烦了。” 萧宗也没说什么,只是把茶碗放了下来,让李月生等会从翠微宫送一些过来。 “多谢皇上。” 柔妃忽然红了眼眶,她赶紧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说她在御前失仪实在是不应该,还望萧宗赎罪。 她又笑了笑,用手摸着肚子,说孩子的月份越发大了,如今每天晚上都要闹腾好久,只怕将来生下来定是个顽皮的,还要好好管教才是。 萧宗看着柔妃圆圆的肚子,脸色变得柔和了许多。 简轻衣觉得此时此刻她这个做儿媳妇的留下来实在是不太合适,便壮着胆子上前对萧宗说时辰不早了,她也该出宫了。 “你能来临华殿说明你也是个懂事的,即是如此,你要多替默言分忧,切勿在给他增添烦恼才是。” 简轻衣知道萧宗这是在敲打自己,赶忙说她记下了。 同时她也知道,拓跋武的事情算是过去了。 “王妃,刚才皇上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真的是让奴婢好生担心呢。” “皇上这么敲打我说明他觉得我还能留在王爷身边,要是皇上真的对我不理不睬或者是态度特别好的话,我反而要担心了。” 今天她不过是和萧宗打了个照面便觉得帝王之心实在是难以猜测,也不知道朝中的那些大臣们还有萧默言和太子他们平日里都是如何的,真的是伴君如伴虎。 她们还没走走出宫呢,就碰到了内廷司的周主司,看他行色匆匆,身后跟着的小太监们还拿着不少东西,简轻衣便问他这是给谁送去的啊? “皇上下旨,说桐花台既然已经修缮的差不多了,就还请娘娘回去住着,这不,这些东西全都是送去桐花台的。” “这样啊,那周主司辛苦。” 简轻衣笑了笑,给他们让了条路出来,周主司不敢耽搁,赶紧道了声谢让身后的人赶紧跟上。 这宫里的局势还真的是说变就变。 简轻衣倒也懒得掺和后宫里的争权夺势,她只要能自保就够了。 不过她总觉得柔妃想要的不仅仅重得恩宠这么简单。 呦呦和苏将军马上就要启程离开京城了,简轻衣很是不舍,和萧默言一起把他们送到了城门口。 “ 你回去以后要听师傅的话勤加修行知道吗?” 简轻衣不想溺爱呦呦,对呦呦说话的语气有些严厉,但是一想到分别在前,心又软了,忍不住把杏儿准备好的点心衣服塞到他手里,让他一定要好生照顾自己。 “娘亲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的。” 呦呦确实已经成长了不少,现在有点大人的样子了。 苏将军有些担忧的拜托简轻衣,说苏染是小孩子心性,难免骄纵顽劣一些,他不在京城的时候,还望简轻衣能帮忙照看她一二,还有,务必让她远离琰汐。 “将军放心,我定会尽力而为。” 简轻衣这话答应的有些心虚,因为她实在是没办法阻止苏染不见琰汐。 第一百五十五章 喜讯 拓跋武被关在囚车内,囚车使用精钢所制,只有一把钥匙在冲明身上。 被抓到做了俘虏对拓跋武来说是非常大的羞辱,现如今被关在囚车内更是让他生不如死。 他恶狠狠地看着简轻衣:“总有一天我们还会见面的。” “虽然王子您想要见我,但很抱歉,我可能并不是很想见到王子你。” 简轻衣无所谓的笑了笑,赢家才有资格说话,输家想叫嚣就像是丧家之犬让人觉得无趣。 “我们也时候出发了,王爷、王妃,你们多多保重。” 呦呦逐渐消失在简轻衣的视线中,简轻衣忍不住鼻子一酸,差一点哭了出来。 看着她这副模样,萧默言有些无奈,简轻衣也不想哭啊,只是分别实在是让人太难受了,她实在是没办法习惯这种感觉。 苏将军离开只有苏染一个人是开心的,因为在苏将军回到京城的这段日子,她一直不敢去见琰汐,都快要憋死了,在送走了苏将军以后,她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琰汐的府上拜访。 简轻衣自知拦不住她,只能对苏染说虽然她情意萌动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切勿一开始就把整颗心都托付出去,一定要懂得抽身止步。 苏染嘴上说着她明白,但简轻衣觉得她根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听说莎曼公主病了,萧默言自然是要去官驿探望的,简轻衣对莎曼公主实在是没什么好印象,只想躲着她便先回了王府。 杏儿见简轻衣心情不太好,便做了几样甜点送过来给她尝鲜,但简轻衣没什么胃口。 她一想到自己有好长时间都见不到呦呦了便觉得心里不大痛快,病恹恹的,也不想说话。 “我看王妃您怕是得了相思病了,只有见到王爷的时候才能开心。” 杏儿忍不住打趣了一句,简轻衣撇撇嘴,说她才不是呢。 主仆两个人随便聊天逗闷子,忽然外头有人来了,说是简家有人要见简轻衣。 简家? 简轻衣慢悠悠的问简家找上门来所为何事,传信的小厮说简家有喜事了。 她一下子来了精神,听了前因后果以后缓了半晌便放声大笑起来。 “不愧是我挑出来的人,真是争气。” 简家所谓的喜事就是简父中年得子,花缘有喜了。 大夫看过,说她的身孕已经有一个月,算算日子,也就是说花缘在被简轻衣送进简家以后就有了身孕。 估计现在岳氏的鼻子都要气歪了吧。 简父最是耿耿于怀的就是家里没有男丁,府里虽然也有几个妾室但也物所出,他本想着自己已经年过四十,子嗣怕是无望了,没想到花缘居然怀上了。 他喜不自胜,恨不得立刻通知所有亲朋好友。 简轻衣亲自送了礼物过去,果不其然看到岳氏的脸黑的像是锅底一样,脸上挤不出一丝笑意。 她清了清嗓子,走过去大声对简父说:“恭喜父亲,贺喜父亲,这是宫里的百子千孙被,我特意选出来给姨娘安胎用的。” “呵呵,轻衣有心了。” 简父笑眯眯的把东西收下了,还让岳氏等下就给花缘送去。 岳氏虽然不满,但是当着满堂宾客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把东西收下,吩咐丫鬟送去花缘住的暖阁里去。 在简父心中没什么事情比传宗接代这件事更为重要,他现在满心想的都是花缘的肚子,根本就顾不上岳氏了。 简轻衣今天就是来看热闹的,生怕这把火烧的还不够旺,又提出要去看看花缘的身子如何了,到底是她送来的人,总要聊表一下关心。 花缘见了简轻衣忙起身,简轻衣上前虚扶一把,关切的说:“你如今身子贵重,又是我的长辈,就不必对我这么客气了,好生歇着吧。” “是啊,这么好的福气可要好好的好护着,千万不能出了事。” 岳氏阴阳怪气的说。 花缘像是听不懂岳氏话里的意思一样,反而很感激的说了句多谢主母关心。 自从花缘进了简家以后,岳氏也不是没有想办法刁难过她,但每次不管怎么欺负,花缘都只是淡淡的,逆来顺受,也不反抗,但总会“不留神”的把岳氏是如此为难她的告诉简父。 一来二去,简父下不许岳氏在靠近花缘,甚至还专门把暖阁腾出来给花缘住,又专门挑了几个做事麻利的丫鬟在花缘身边伺候。 岳氏冷哼一声,转身出去了,简轻衣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花缘可真的是个妙人啊,早知道她就应该早些把人送来才对。 “我有今天还要多谢王妃,要不是您的话让我想通了,只怕我现在还是王府的一个舞姬而已。” 当初她们那些姐妹都觉得她太傻了,留在王府至少能锦衣玉食,不愁吃穿,何苦去做一个糟老头子的姨娘呢,可现在她才知道,她选的是一条康庄大道。 “你是个聪明人,一点即通了,你自然也能明白我为什么会看中你。” 简轻衣笑了笑,明人不说暗话,她对花缘是存了利用之心,因此花缘也不用感激她。 “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要和王妃说。” 花缘让身边的小丫鬟去厨房给她那些吃的来,等人都走了以后,花缘对简轻衣说,她有个不情之请。 “这个孩子对我来说便是在简家安身立命的筹码,我不能没有这个孩子,但王妃您可知道我是如何才能怀上孩子的?” 花缘顿了顿,说岳氏为了不让她怀上子嗣,偷偷的收买了她身边的小丫鬟,在她的食物里掺了凉药。 “我在太子府多年,虽然还是完璧之身,但身边的姐妹多有被太子当成礼物送人的,我从她们口中听说过不少女人为了争风吃醋的手段,有所提防才没让她的得逞。” 怪不得府里的姨娘们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呢,原来是岳氏的手笔,简轻衣忍不住讥讽的勾起了嘴角,想要这种手段留住男人的心简直愚不可及。 “如今我有了孩子,也知道在岳氏定然不会让我顺利生下孩子,所以我想求王妃的庇护。” 第一百五十六章 盟友 不得不说花缘确实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自己和岳氏肯定是没办法成为朋友了,岳氏现在恨不得能杀了她和孩子。 就算是如今岳氏不受简父的待见,岳氏的母家也不是好惹的,想要在岳氏的眼皮子底下活着,就要有人庇护她。 简轻衣笑了笑:“父亲非常重视你的这个孩子,定然会好生照顾你,我虽然是王妃,但又不能整天回娘家,我看你是找错人了。” “王妃何必自谦?” 花缘自知现在的她虽然有简父的恩宠,可岳氏绝对不会让她轻松的把孩子生下来,为今之计,她只有小心谨慎。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岳氏的为人她们都清楚,多一个人帮她,她就多一分生机。 见简轻衣不说话,花缘便压低了声音,对简轻衣说,要是她肯伸出援手,她可以告诉简轻衣一个秘密。 “哦?” 简轻衣淡淡的,似乎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这是花缘的底牌,她本想等到简轻衣答应庇护她以后再说,但看简轻衣并不在意,只能咬了咬牙。 “我知道先夫人的死和岳氏有关。” 她的娘亲? 简轻衣抬眼看了看花缘。 “姨娘可要慎言。” 如果花缘是为了让她对付岳氏而胡说八道的话,她定然不会轻饶了她。 “我不敢欺瞒王妃,此事我也是无意中得知的。” 当时她发现小丫鬟在自己的食物中做了手脚,生怕自己揭穿了以后岳氏会在想其他办法对付她,便没有声张。 一日,她偷偷的跟踪那个丫鬟看她去找岳氏拿了药,那丫鬟估计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有些害怕,怯怯的抱怨了几句,岳氏便让她不要怕,在简家,只有帮她做事的人才能活下去,否则就会和当年的先夫人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简轻衣早就怀疑她娘亲的死可能和岳氏有关,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毕竟当年的老人都不在了,岳氏也是在娘亲死了以后才嫁进来的。 “王妃,我所说的句句属实,您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想办法求证!” 花缘生怕简轻衣不信,有些着急。 看她的样子确实不想说谎。 简轻衣想了想,对花缘说:“我会从王府找个人来专门照顾你的身孕,但是你也要帮我。” 花缘闻言赶紧点了点头,只要能保住孩子,她什么都肯做。 简父亲自写了书信通知族内之人,看他这幅乐疯了的样子,岳氏恨得牙根痒痒,只恨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好不容易生下个女儿后肚子便再也没了动静。 “娘,别担心,反正那个小贱人的孩子能不能生下来还不一定呢,咱们有什么好着急的。” 简轻羽递过来一个眼神,岳氏的表情阴沉,是啊,反正她也不在乎手上多一条人命。 翌日,岳氏正在和身边的丫鬟嘀嘀咕咕,却听说简轻衣又来了。 “她这个王妃未免也太闲了,整日往娘家跑像什么样子。” 岳氏如今看到简轻衣就心烦,她已经催促岳年多次让他快点把交代的事情办好,但是岳年说她 吩咐的事情太难办,总是需要时间的。 “这位是我专门请来照看姨娘的。” 简轻衣示意赵婆子过来,岳氏冷哼一声说她们简家又不是小门小户,不缺下人伺候。 简父也觉得他已经拨了不少人去暖香坞伺候花缘,人手太多反而会影响孕妇安胎。 “父亲有所不知,这位是王爷的奶娘,王爷在京城的起居都是她老人家帮忙照料的。” 一听赵婆子原来这么有来头,简父可激动坏了,赶紧吩咐人打扫两件上房请赵婆子住下,又大赞简轻衣如今已经变得懂事了。 “父亲哪里话,何必和女儿客气呢?” “对对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等你的弟弟出生了,为父在好好谢你。” 花缘的孩子还不满两个月,哪里就知道男女了,只是简父实在是太激动了,一心认定这是个儿子。 简轻衣看岳氏不言不语,一张脸比锅底还黑,便话里有话的说:“赵嬷嬷是从宫里出来的老人了,见多识广,我也是防着,担心有人动了歪心思。” 这话就等于是明说在岳氏脸上的,简轻衣就是要让岳氏知道,花缘现在是她护着的人,岳氏最好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有赵婆子在,简轻衣便可放心了,她现在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查清当年的真相。 可到底该从何处开始查呢? 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查真相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思来想去,唯一能帮她的人好像只有萧默言。 她把前因后果和萧默言说了一遍,问他有没有办法。 见萧默言不言语,简轻衣还以为自己所说之事对他来说太难了,便赶紧补了一句,说要是不行的话她也能理解。 萧默言似笑非笑的看着简轻衣,看来她对自己的夫君还是不太了解。 整个北漠乃至玄黄大陆,基本上没有他打听不出来的事情,只是付出代价大小罢了。 他写了张字条,吹了声口哨,一只鹪鹩便落在了窗台上。 他把信封好,鹪鹩便扑扇着翅膀飞走了,不出三日,萧默言一定可以给她一个答复。 “虽然我这么说可能有点晚了,但我嫁的人是你实在是太好了。” 简轻衣忍不住送上香吻一枚以表感谢,可萧默言觉得这份谢礼有些轻,既然要谢,那总要有足够的诚意才行。 片刻间,衣衫尽落,室内充满了暧昧和情欲的气息,简轻衣沉醉在这一刻的欢愉中,眼中和心里都只剩下萧默言。 他的声音在简轻衣耳边低沉的响起。 “轻衣,我想你在给我生个孩子。” 简轻衣愣了一下,什么叫再生个孩子啊,难不成他们之前已经有一个孩子了? 不等她去细细思考,极致的快乐已经让她没办法在去想别的,她和萧默言十指紧扣,身体紧密的贴合在一起,没人能把他们分开。 简轻衣沉沉睡去,她又一次做了那个梦,可梦中男人的脸还是很模糊。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不速之客 岳氏再怎么讨厌花缘,她这个当家主母也不能连面子上的功夫都不做,毕竟她在外人眼中一直都是个宽容大度,胸有丘壑的女人。 但她早上送去暖香坞的东西,全都被赵婆子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 一个奴才,居然敢对她如此无礼,岳氏甚是恼怒,便带着丫鬟去找赵婆子,问她是不是不把自己这个主母放在眼里。 “夫人这话奴才就听不懂了。” 化作一般人,岳氏耍威风可能还有点用,但赵婆子可是谁的面子都不给。 “我如今奉的是王爷和王妃的命来照看姨娘的身孕,理应万事小心,不能出半点差错,如果夫人认为我是针对您的话,那老奴无话可说。” “你!刁奴!” 岳氏见赵婆子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中有些恼羞成怒。 “夫人慎言!老奴是王府的人,不是你们简家的奴才,您要是对老奴有什么不满,尽管去找王妃,只要王妃一句话,老奴自然会去领罚的。” 赵婆子一番话说得滴水不露,岳氏就算是气歪了嘴也挑不出半点不是。 “您虽然是简家的主母,可也只是填房,比姨娘的身份搞不到哪里去,还请夫人以后少来暖香坞走动了,免得老奴脾气大,冲撞了您。” 赵婆子斜睨了岳氏一眼,来之前简轻衣就交代过她不要给岳氏留面子,她活了这么大岁数哪里能看不出岳氏是人是鬼,自然是没有好脸色。 说完她挺胸抬头的走了,岳氏满肚子的气撒不出去,指甲几乎要掐进手心里。 “轻衣,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苏染陪着简轻衣去绸缎庄取前几日做好的衣服,见简轻衣有些心不在焉便问了一句。 “没什么,就是一些陈年旧事而已。” 她见苏染拿的是一块青绿色的料子,上面还用蓝色的丝线绣了一圈波浪的纹样,便问她是不是打算送给琰汐的。 “你也觉得这个颜色和他很配对不对?” 苏染有些羞涩的笑了笑,说琰汐经常送东西给她,她想了很久要送什么回礼,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自己亲手做的东西最有诚意。 “你是打算亲手裁衣送给琰汐?” 简轻衣实在是很难想象苏染这双练武的人拿绣花针是什么模样,果然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人人都可以因为爱情改变。 “没想到这么巧,王妃居然也在这里。” 正当简轻衣和苏染讨论着这块布要如何剪裁的时候,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她转过身,愣了一下。 莎曼公主和……萧默言? 是了,萧默言奉萧宗的旨意陪着莎曼公主在京中走动,只是看到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宛若一对璧人,多少让她的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前些日子听说公主的身体不太舒服,如今可好些了?” “多亏王爷照顾,我已经好多了。” 莎曼嫣然一笑,不愧是西域的公主,光是她的这张脸就可以配得上倾国倾城四个字。 简轻衣忍不住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虽说她自认为长得还算不错,但和莎曼比起来多少有些逊色。 “对了,我想王妃的眼光一定是极好的,不如就请王妃帮我挑几块布料可好?” 简轻衣很想拒绝,因为她又不是莎曼的丫鬟更不是朋友,难不成她是忘了上次在官驿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碍于莎曼公主的身份,简轻衣也不想在萧默言面前表现的小气,她还是尽心尽力的挑选了几件适合莎曼的衣服,但莎曼似乎都不太满意。 她拿起一块布料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王爷,我觉得我比较喜欢红色,您觉得呢?” 萧默言看了看:“红色确实很衬你。” 简轻衣的火气一下子冒起来了。 她冷冷的说:“我和染儿还有些别的事情,就不打扰王爷和公主了,请两位自便。” 说罢便拉着苏染往外头走,苏染急急忙忙的,差点连把准备送给琰汐的那块布都落下了。 “你是不是在生气?” 苏染虽然有的时候神经比较粗,但她现在和简轻衣坐在一处,能够感觉到简轻衣身上往外散发的怨气。 就连苏染都能察觉到她的不开心,难道萧默言就毫无察觉吗? 她忍不住掀开车帘朝着绸缎庄的方向看了一下,让她失望的是萧默言并没有追出来。 她更加沮丧了,心情跌入谷底。 “好啦,别在不开心了,不如我带你去找琰汐好不好?” 简轻衣翻了个白眼,苏染这是为了安慰她吗?明明是她想要去见琰汐好吗? 苏染嘿嘿一笑,这些事情心里知道就好了,不用说出来。 不知道是因为春天来了还是,琰汐把庭院重新打理过了,简轻衣觉得琰汐的府上比上次来的时候要有些生机了,而琰汐依然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 苏染在见到琰汐的那一刻,两只眼睛都在发光。 有喜欢的人,确实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夫人很久没来过了。” “最近事情比较多,这不,我今日来讨碗茶喝。” 简轻衣笑了笑,琰汐唤来绿藻泡茶,苏染来了兴致,在园子舞鞭,春日的阳光洒在几人身上,惬意又舒服。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简轻衣在王府里要有身为王妃的样子,多少会有些拘束,但在这里便可以彻底的放松下来,反正苏染和琰汐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山野村妇。 琰汐的视线落在简轻衣身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忽然打破了这种宁静。 外人有人在大喊着开门,声音急促,很不客气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出什么事情了。 琰汐示意绿藻去开门,绿藻才刚把门闪开一条缝,外头的人就闯了进来。 “来人!给我搜!” 闯进来的人看打扮好像是禁军,也不和主家打声招呼,也没有过于言语,直接一声令下就要搜家。 琰汐皱了皱眉,还未等他开口,苏染便已经一鞭子撂翻了一个人。 “好生无礼的家伙!你们是什么人!” 第一百五十八章 非我族类 “居然敢对禁军动手,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禁军内大多都是世家子弟本就目空一切,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又看到苏染只是个姑娘却敢对他们出手,当下便要好好的教训她。 苏染前些日子修行金额接已经突破到了金丹期,正愁着没人能比划两下呢,看到这群送上门来的蠢货,当下便决定活动一下筋骨,好好的让他们张张记性。 很快,前来搜查的禁军全都败在了苏染手下,苏染拍了拍手,像只等待夸奖的小狗一样眼巴巴的看着琰汐。 “放肆!” 禁军在一个小姑娘手下吃了亏自然是觉得颜面扫地,苏染已经是手下留情了,没有伤到他们的性命,可他们并不领情,反而都一脸不忿的看着苏染。 “伤害禁军乃是死罪,还不快点把她给我抓起来!” “我看谁敢!” 苏染哼了一下,抽了一下手中的长鞭,那些禁军便不敢上前了。 这群人部分在青红皂白就要搜查别人的府邸,他们做的事情难道就和合乎北漠律法吗? 简轻衣不想把事情闹大,便起身问这些禁军既然是凑差,可有京兆府尹的手令。 “搜查一个鲛人的住处还需要惊动大人吗?” 那群人不屑的打量着琰汐和绿藻,显然是知道他们的身份。 “最近京中常有孕妇和婴儿失踪,我们怀疑是有人在京城中行巫蛊之术,最值得怀疑的当然是这些鲛人。” 简轻衣不悦的蹙了蹙眉,所以他们什么证据都没有,仅仅因为琰汐是鲛人便怀疑他? 真是荒唐。 “他们想搜便让他们搜吧。” 琰汐淡淡的说,他已经习惯了别人异样的眼光,他们搜不到想要的东西便会离开了,他也不想生事。 但简轻衣却摇了摇头。 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一旦开了这个先河,只怕以后就永无宁日了,难不成以后京中出什么事情禁军都要来这里搜查一遍? “你们想要搜也可以,要么去请京兆府尹大人的手令来,要么就拿出证据,否则我断然不会让你们为所欲为。” “我们禁军办事岂是你们两个升斗小民可是置喙的?” 对方看到苏染和简轻衣虽然是北漠人,但是居然帮着鲛人说话,便把她们也划分到了异族的阵营中,当下便准备叫人来帮忙,把这里所有人都关进刑部大牢。 “想关我?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简轻衣微微一笑,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只怕她这个王妃,刑部不收啊。 本以为说出身份后这些无礼的禁军多少会有些忌惮,但没想到他们反而哄笑了起来。 “你说你是王妃?” 如果简轻衣真的是王妃的话,他们就是王爷了。 堂堂北漠战神的王妃怎么可能和两个鲛人在一起呢?说谎至少也要编造一个像样一点的谎言。 “我看你们两个女人长得倒也还算有几分姿色,不如去青楼里陪咱们北漠的男人,也比你们在这里和一个鲛人厮混在一起的好啊。” 众人哄堂大笑,甚至用轻佻的眼神打量着简轻衣。 琰汐皱了皱眉,手指轻动。 “住嘴!” 突然外头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喝止了这群人的胡闹。 “参见周统领。” 禁军一看来得是周鑫,赶紧全都闭上了嘴。 在这里遇到他,着实让简轻衣有些意外,他什么时候做了禁军? “参见王妃。” 周鑫半跪在简轻衣面前抱拳行礼,起身后又对旁边的苏染说了句苏姑娘好。 刚才取消她们的禁军没想到简轻衣真的是王妃,顿时冷汗涔涔,生怕简轻衣会治他们的罪。 “周统领,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禀王妃,最近京城中确实有很多奇怪的事情发生,因此我们正在查线索。” 周鑫说最近发生的事情着实有些诡异,失踪的都是孕妇还有新生儿,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异族的邪术。 而住在琰汐宅邸附近的人上报禁军说琰汐是个鲛人,非常值得怀疑,他们便来搜查一番。 原来是这样。 “琰汐虽然是鲛人,但也是东海的皇子,是奉皇上之命留在京城,难不成你们是在旨意皇上的决定?” 简轻衣扫了惶惶不安的禁军一眼,他们赶忙说不是这个意思。 “请王妃赎罪,是我们没有思虑周全。” 周鑫请简轻衣开恩,他们也是公事公办。 “若你们所做的问心无愧,那也不需要我开恩了。” 简轻衣淡淡的看着那些禁军,问他们北漠人如何,鲛人又如何? 不管是什么种族都有好坏之分,只因为身份不同便做出决定,实在是愚不可及。 “属下知错,回去定会好好管教他们。” 简轻衣虽然很想好好的惩治一下这群眼高手低的禁军,但她一来是要给周鑫一个面子,二来是不想给琰汐惹麻烦,便说这次算了,但若有下次,就新账老账一起算。 “多谢王妃。” 禁军们得了恩赦赶紧都退下了,简轻衣请周鑫留步,她有些话想说。 她走到周鑫面前微微屈膝,周鑫慌忙说这可使不得,王妃怎么能对他行礼呢? “我还没有谢过你的救命之恩。” 自从被救出来以后简轻衣一直想要当面找周鑫道谢,只是一直没机会,这次正好碰上了,自然是要说声谢谢的。 “王妃客气了。” 那日周鑫在见到简轻衣以后也曾犹豫过要不要出手帮她,毕竟他和简轻衣之间是有过节的,但是权衡之下他还是选择了去找萧默言。 虽然他之前曾经囚禁绿藻,也曾和简轻衣起过冲突,但他没有见死不救,看得出还是有些良心的。 他只是因为生活环境才变了一个纨绔子弟,还有挽救的可能。 正是因为萧默言也看出了这一点,便问他是否愿意成为禁军为朝廷效力。 周鑫和往日的那些狐朋狗友断绝了联系,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而他也确实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王爷让我重新做人,已经算是帮王妃到过谢了,王妃就不用再和我客气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异心 周鑫说罢还拱手抱拳冲着绿藻深施一礼,如今的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只知道豢养鲛人取乐的纨绔子弟了。 简轻衣甚是欣慰,如果那些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世家子弟能够周鑫一样浪子回头的话,北漠何愁不会强盛起来? 简轻衣亲自送周鑫出了门,想来有周鑫在,那群禁军以后也应该不会再来骚扰琰汐了。 “今日之事多谢你了。” “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必言谢。” 是禁军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一点也没有尊重琰汐。 他到底是东海的三皇子,哪怕是在北漠做人质也不应该别人践踏。 苏染很不高兴的嘟囔起嘴巴,说她也帮忙了啊,为什么琰汐只感谢简轻衣一个人。 “你啊。” 简轻衣伸出手在苏染的额头上点了一下,她这个暴躁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收敛一下。 不要总是还没把事情搞清楚就和别人打起来,今天幸好她在这里,要是那群禁军在多几个人,修为在高一点,伤到了苏染可怎么好? 她这么冲动,不仅解决不了事情,还会把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那群废物,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打一双!” 苏染自从突破了筑基期以后就觉得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整日跃跃欲试想要找人比划比划。 简轻衣扶额,很是无奈的样子,苏染现在怕是只听得进琰汐的话。 “对了,既然禁军都已经出动了,说明京城最近发生的事情一定不是小事,虽然我知道一定和你无关,但你最近还是尽量少出去走动吧。” 周鑫说的那些话让简轻衣觉得很是可怕,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要对孕妇和孩子下手? 北漠人民风豪爽,讲究盗亦有道,极少会有那种丧心病狂的人会去伤害女人和小孩。 而且这些人只是失踪,确实很让人怀疑是不是有人在修行什么歪门邪道。 简轻衣想起了身怀有孕的花缘,便说自己有事要先回王府,这几日她大约是没时间陪着苏染过来了。 “绿藻,送送夫人。” “不必了。” 简轻衣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对琰汐说了一句,不管他到底是如何想的,苏染心思单纯,还望他对苏染能多些体贴,切莫伤了她的心。 因为她觉得琰汐虽然对苏染似乎还算不错,但她总觉得从琰汐看着苏染的眼神中找不到一丝情意。 苏染是认真的,若是琰汐不喜欢她的话,便趁早断了苏染的念头,不要让她抱有无谓的幻想。 琰汐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笑了笑。 他的笑容还是一样的和煦温柔,却总让人觉得背后隐藏着什么看不出的东西。 简轻衣回到王府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杏儿去简家一趟,告诉赵婆子和花缘,让他们这些天务必小心一些。 “对了,王爷回来了吗?” “王爷在议事呢。” 户部尚书贾敬? 简轻衣还以为萧默言还和莎曼公主在一起呢。 不得不说她是有些吃醋了,就算是奉了皇上的圣旨,也不用两个人整天在一起吧,京城就这么大一点,有什么好逛来逛去的。 当这些年头出现在简轻衣脑海中的时候,她忍不住愣了一下,她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小心眼了。 一直到日落西山,王府传了晚膳,贾尚书才起身告辞,简轻衣见贾敬要走,便客气的留他用了饭后再回去。 贾敬道他家里有规矩,需要等所有人齐了以后才能开饭,他若是不会去,只怕今天晚上他们全家人怕是都要干等着了。 简轻衣知道贾敬只是推脱,他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那便是不和朝中对任何人走的过于亲近,尤其是皇子,因此她也没有强留。 “朝中要是能多几个和贾尚书还有苏将军一样的纯臣就好了,也不会掀起这么多事端。” 简轻衣很是感慨。 吃饭的时候,简轻衣一个劲的扒拉着碗里的食物,看也不看萧默言,就连萧默言同她说话,简轻衣也是不理不睬的。 萧默言察觉到气氛不太对,便放下了筷子。 “你在生气?” “没有。” 简轻衣口是心非,想着难不成非要自己主动说出来萧默言才能明白吗? “可是因为莎曼公主?” “你看我像是那么小气的女人吗?” 萧默言用一种肯定的眼神看着她,让简轻衣更是气的不打一处来了。 她啪的一声把筷子放下,对,她就是特别的小心眼。 “我是奉了父皇的旨意,轻衣……。” “我看你是因私忘公!” 简轻衣哼了一声,男人的理由就是多。 萧默言忽的笑了,原来他的王妃是在吃飞醋啊。 “我想说的是莎曼公主与我而言只是公事,你大可不必把她放在心上,不过,我倒是很喜欢看你吃醋的这副模样。” “等你有了正妃以后,我就算是不想吃醋也不行啊。” 简轻衣嘟囔了一句。 “除了你,我不会有别的女人。” 萧默言已经考虑好了,等莎曼离开后,他便会上折子请萧宗改立简轻衣为他的正妃。 简轻衣愣了一下,萧默言此话是认真的吗?可就算他这么请求,只怕萧宗也不会答应的吧。 正妃和侧妃不同,侧妃可以有很多,但正妃只有一位,就像太子那么宠爱侧妃,但只要王家不倒,王芙就永远都是太子的正妃一样。 “想要父皇答应确实不太容易,但是我想柔妃身怀有孕,再加上我接待使臣的功劳,父皇应该也不会直接拒绝,当然了。” 萧默言伸手抚摸了一下简轻衣的肚子,要是她能在给王府添上一个孩子的话,这事便更加的顺理成章了。 “谁说我要给你生孩子了。” 简轻衣觉得萧默言的脸皮真的是越来越厚了。 说起孩子,她想起周鑫的话,便问萧默言对最近京城中发生的事情可有耳闻。 “你见过周鑫了?” “嗯,你把他送去禁军当差也不告诉我一声。” 简轻衣有些埋怨的说,他们不是约定好了,对彼此要坦诚,不会隐瞒任何事情吗? 第一百六十章 心有戚戚 “是我疏忽了。” 周鑫如今在禁军中只是一个小小的统领,萧默言觉得以周鑫的天资来说,相信很快便能在禁军中崭露头角,便没有立刻告诉简轻衣。 “他的修为和资质都不错,看在他帮了你的份上,我也拉了他一把,算是还你这个人情。” 周家在京城虽然有些名望,但京城是什么地方,世家简直多如牛毛,周鑫若是不努力的话,不出三代,估计就会泯然众人矣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欠别人的,如此一来,你便不用在把此事放在心上了。” 不得不说萧默言考虑事情一向很是周到。 “林墨虽然是个公正无私之人,但我看他手下的禁军也是良莠不齐,还需要好好约束才是,可不能再让他们仗势欺人。” “轻衣……。” 萧默言似乎有话想说。 他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甚少会出现犹豫,这让简轻衣忍不住很是好奇他到底想说什么。 “你有没有介意过呦呦异族的身份?” 简轻衣没想到萧默言想了半天想说的就是这个,她想了想,点了点头,萧默言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 所以,将来她会不会也介意他的血脉。 “我并非不喜欢异族,相反的,我觉得他们之所以是少数的存在,是因为他们的天资超乎常人,我只是觉得如果呦呦和普通的孩子一样的话,或许能活得轻松自在一些。” 呦呦现在很幸福,而且还有冲明那么厉害的师傅,只是一想到以前在平水村的种种,她多少还是觉得愧疚的。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萧默言松了口气,但同时也担心起其他事情来,要是简轻衣知道他就是呦呦的生父会如何想呢? “好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毕竟已经过去了,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此事是京兆府和林墨在查访,我知道的细节并不多,但我觉得此事应该和邪术没有关系。” 萧默言曾经在天历阁中修行,对各族秘术也知道的颇多,女子阴寒的体质确实能帮助修行,但是和是否是孕妇毫无关系。 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 “不管会什么人,居然对孕妇和孩子下手也实在是太心狠了。” 简轻衣真心希望能快点把凶手抓住。 京城内风波不断,人心惶惶,就算是白天大街上也没多少人敢出门了,一时间京城变得很是萧条,不复往日的繁华。 而莎曼公主却依然饶有兴趣的让萧默言陪着她闲逛。 “公主已经来到北漠多日,是否可以谈谈两国结盟之事了。” “王爷怎么也这么心急?” 她轻轻一笑,北漠战神战无不胜,理应非常有耐心才对,这才几天的功夫而已,莫非是他后院起火? “本王的家事就无须公主关心了,只是结盟一事事关重大,还请公主早下决断。” 萧默言淡淡的看着莎曼,如果她想要找乐子的话,大可以换个人陪她。 莎曼抿嘴沉思了一会,说道:“既然如此,请王爷带我进宫吧。” 简家,花缘正在喝赵婆子熬得安胎药。 如今她吃的东西全都是由赵婆子亲自看着下人做的,就连穿在身上的衣服还有用的东西都要经过几次查验才行。 她这般小心谨慎也是因为岳氏实在是心狠手辣。 虽说花缘这般小心是应该的,但她整天提防着,心里想的自然就多了,因此大夫来请脉的时候,让她一定要放宽心,否则忧思过度,对腹中的孩子没有好处。 “多谢大夫提醒,我也想要安心养胎,只是……。” 花缘叹了口气。 一个岳氏倒也罢了,没想到最近京城中又闹起了失踪案,她这个孕妇即便不出门也听到了不少的风言风语,哪里能静下心来。 “夫人的身子本就孱弱,想要平安生下孩子无比要安心休养,这样吧,我给夫人开上几副宁神的方子,夫人照着喝了应该能缓解您的优思。” 花缘谢过了大夫,请赵婆子送大夫出去,想着自己也已经在暖香坞睡了好几日了,便让身边的丫鬟扶着她出去走走,晒晒太阳。 她本事想要疏解心情,没想到居然在后院遇到了岳氏和简轻羽。 岳氏到底是正妻主母,花缘不得不上去请了个安。 “妹妹的肚子已经这么大了,还是免了礼吧。” 岳氏像是换了个人一样,笑眯眯的扶着花缘起身。 花缘受宠若惊,赶紧说不必了。 她总觉得岳氏是笑里藏刀,还是躲远点为上,便说今日日头太大,她还是回去休息吧。 “妹妹有所不知,怀着身孕的女人就是要多晒晒太阳才好,我怀着轻羽的时候,就经常出来走动,轻羽才能如此聪慧。” 简轻羽也在一旁帮着说话,指着不远处的凉亭说不如去那边坐坐。 说罢便不容花缘拒绝的一左一右送她到亭子里坐下。 “去沏壶茶来。” 简轻羽和岳氏没带丫鬟,沏茶的差事自然就落在了花缘的丫鬟头上。 见小丫鬟不动身,岳氏沉了脸。 “怎么,我是使唤不动你了吗?你一个奴才有没有把我这个主母放在眼中!” 小丫鬟哪里敢得罪岳氏,只能留下花缘一个人忙着去泡茶了。 花缘心里一紧,不知道面前笑里藏刀的两个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岳氏和她闲聊了几句,问的都是些家长里短的话,花缘想着岳氏大约是觉得自己月份已足,再加上简父对自己的宠爱起了拉拢之心想要示好便也慢慢都没有刚开始那么的紧张了。 谁知道岳氏话锋一转,状似无意的问花缘可知道最近有不少孕妇都失踪了。 “妾身是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不过我想京城中有禁军值守,应该很快就会抓到此人吧。” “哎呀妹妹,你可真的是天真啊。” 岳氏笑了笑。 “就算真的能抓到那群人又怎么样,估计那些孕妇早就已经身亡了。” “姐姐何出此言?” 花缘不解的问。 岳氏低声道:“妹妹不是修行之人,当然不知道修行的一些歪门邪道。” 第一百六十一章 疑心生暗鬼 岳氏刻意把声音压得非常低,再加上她此刻的表情,让花缘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女儿也曾听说过一些。” 简轻羽接过话茬继续说,她在天历阁修行的时候,曾经听说过一种可以让修为日进千里的办法,那便是在孩子还在孕妇腹中的时候 ,杀了孕妇,直接取出她肚子里的孩子,把未成形的胎儿炼成丹药。 “真的有如此阴毒的法子?” 花缘虽然面上还算镇定,但是手已经不由自主的牢牢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她只是个凡人,对修行一无所知,再加上她也知道简轻羽确实是天历阁的学生,心里已经相信了几分。 简轻羽笑了笑,说这当然是真的。 “不仅如此,我听说胎儿在不到三个月大的时候炼成丹药的效果是最好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有意无意的用眼睛扫过花缘的肚子。 花缘的孩子正好刚刚满两个月,才刚显怀。 她吓得打了个冷战,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岳氏和简轻羽相视一笑,花缘是聪明,但她现在做了母亲便不同了。 为人母者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孩子,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做母亲的如同惊弓之鸟。 正巧赵婆子送了大夫出门后来寻花缘,看到花缘冷汗涔涔,脸色苍白,一副收到了惊吓的样子便质问简轻羽和岳氏做了什么。 “我们不过是姐妹间闲聊了几句罢了,难不成这点小事你也要管?” 岳氏懒洋洋的起身说太阳已经晒够了,还是早些回去吧。 “妹妹的身孕来之不易,定要好好珍重啊。” 她的嘴角勾起一个阴谋得逞的笑容,疑心生暗鬼,她且看看花缘还能坚持几天。 自从和岳氏说过话以后花缘就变得不太对劲,整天神神叨叨的,总觉得有人想要害她。 赵婆子安慰了她几句,又断了大夫开的安神药给她喝,但被花缘打翻了。 “花姨娘,您到底是怎么了。” 赵婆子虽然怀疑是岳氏母女做了什么手脚,但苦于没有证据,问花缘,花缘也不说,身子逐渐消瘦了下去。 简父看着花缘像是中邪了一样,整天茶饭不思也很是着急,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 “夫君,我看妹妹是心病,不如找个日子去城外的寒山寺祈福吧。” 岳氏也一脸的忧心忡忡,说花缘就是心思太重才会被流言蜚语所困扰,心病还须心药医,去祈福应该是最有用的办法了。 “我未能给简家续上香火,一直心里有愧,这次妹妹有了身孕,我愿意捐一万两香火钱祈求神明庇佑让妹妹平安生下一个男孩。” 难得岳氏有这么通情达理的时候,而且简父也觉得岳氏说的话有道理,便让全府的人准备着,挑一个良辰吉日去寒山寺烧香。 赵婆子其实觉得不太稳妥,毕竟现在城中风声鹤唳,他们却浩浩荡荡的出城,岂不是太过惹眼了。 再说了,花缘本就身子弱,万一路上发生什么事情可怎么是好。 但赵婆子虽然是简轻衣的人,但也不能过于逾越质疑简父的决定,而且花缘本人在知道了简父的安排后,也决意要去寒山寺。 赵婆子无奈,只能点头答应,又趁着晚上的时候,捎信去了王府,告诉了简轻衣一声。 寒山寺是京城香火鼎盛的寺庙,香客众多,若是能让花缘安心的话,去烧个香也没什么,但简轻衣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花缘是个极其伶俐的女人,要不然也不可能看穿岳氏的把戏,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在简家母凭子贵,可她到底也有思虑不周的时候,尤其是现在有了身孕,心思难免会变得重一些,难保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简轻衣让传信之人告诉赵婆子,让她尽管放心和花缘一起去寒山寺,其他的就不用多管了。 到了花缘准备去祈福的那一天,岳氏和简轻羽亲自把简父和花缘送出了门。 岳氏满脸抱歉的说本应陪着他们一起去的方能显出诚心,只是她旧疾突发,身子不适,实在是动不了了。 “有姐姐的这份心已经足够了。” 花缘虚弱一笑,这些天她吃不好睡不好,身子虚亏了很多,实在是没有力气客套了,只想快点去欺负消除心魔。 “那夫君和妹妹早些回来。” 等到简父和花缘上了马车消失在她们的视线中,岳氏的笑容便消失了。 “都准备好了吗?” “娘亲放心,绝对能让她有去无回。” 岳氏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让简轻羽记得提醒那些人不要伤了她父亲。 “都是咱们手下多年的老人了,懂得轻重,娘亲无许多虑。” “你爹对我不仁,我不能对他不义。” 岳氏冷哼一声,有了狐狸精就把她忘诸脑后,男人惯会喜新厌旧。 等她想料理了花缘这个贱人在慢慢地和简轻衣算账! 花缘坐在马车上有些着急,不住的问着车夫怎么还没到寒山寺。 “别着急,毕竟要出城,午时之前咱们一定能到”。 赵婆子跟在马车后面走着,她总觉得岳氏实在是奇怪,便一直非常小心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忽然间,她看到不远处的草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日头下,寒光闪过,赵婆子大喊一声:“有刺客!” 声音未落,便从草丛中跃出一群黑衣人,手中的暗器直接结果了车夫的性命,而跟随在他们身边的那几个小厮和侍卫根本就不是这群人的对手,不多时便都已经倒在血泊里。 现在只剩下简父、花缘和赵婆子三个人。 花缘已经吓得快要昏厥过去了,简父虽然不是什么有情有义的男人,但是花缘的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便装着胆子问他们是什么人。 “几位好汉,我们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若是冲着钱财来的,我们把身上的银子全都给你便是,但请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女人和孩子。” 但那几个黑衣人对简父的话置若罔闻,拎着刀一步一步的朝着花缘走了过来,显然是要取她的性命。 第一百六十二章 借刀杀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又出现几个人,简父觉得这下子真的是要彻底完蛋了。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后面出现的人和前头的那拨人缠斗起来,他们似乎并不是一路人。 而眼尖的赵婆子也认出了木九。 “这些人是王妃派来救咱们的!” 木九按照简轻衣的吩咐,一直在暗中保护着花缘,他带来的人都是萧默言训练出来的好手,不消一炷香的时间,便把之前的黑衣人团团围住。 “现在投降还能留你们一条命!” 那群黑衣人负隅顽抗,使得都是杀招,木九不得不把他们全都杀了,但有一个人虽然受了伤,但在其他人的掩护下逃走了。 木九让手下的人去追,自己则先护送花缘和简父回简家。 花缘本就心绪不宁再加上收到了极大的惊吓,腹痛不止,请了好几个大夫来看都说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简父后悔不迭,埋怨自己为什么要带着花缘出府。 岳氏听说她派出去的人几乎全军覆没,而且花缘还回来了甚是恼怒,但一听孩子马上就要保不住了,心里多少也松了口气。 “夫君别伤心了,孩子总会再有的,我看还是节哀顺变吧。” “小娘这句话是不是说的太早了?” 简轻衣和萧默言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宫里请来的太医。 “陈太医是杏林圣手,等他给姨娘看过了以后小娘再说这话不迟。” 说罢她便请陈太医快去看看花缘。 简轻衣和萧默言在花厅慢慢的喝着茶,简父一直在来回踱步,看得人头都要晕了。 “父亲,您现在就算再怎么着急也没用,不如还是先坐下休息一会吧。” “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真的是急死我了。” 简父连连唉声叹气。 “我看宫里的太医也未必就是好的,姐姐你该不会是不知道从哪里啊随便找了个人来糊弄我们吧。” 简轻羽真的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嘲讽简轻衣的机会。 “妹妹这话的意思是想告诉我你能找到比陈太医更厉害的大夫吗?那姐姐就先替父亲和姨娘谢过你了。” 简轻羽被怼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不满的瞪了简轻衣一眼。 就在这时,陈太医也出来了。 “太医,我的孩子到底则呢么杨了?” “请放心,孩子保住了。” 此话一出,众人表情各异。 简父自然是高兴的,简轻衣也替花缘松了口气,只有岳氏和简轻羽毛脸色极其难看。 “不过姨娘到底是受了惊吓,胎气不稳,切不可在让她扰乱她的心神了。” 简父连声称是,不住的点头,说他马上就增派人手好好的保护花缘,定不会让她在受半点伤害。 他心情大好,又专门封了一个厚厚的红包请太医拿着,千恩万谢的把太医送了出去。 “父亲和姨娘为什么会遇到贼人呢?” 简轻衣慢条斯理的问。 “还用问吗?肯定是和最近把京城闹得天翻地覆的是一伙人啊。” “妹妹怎么这么肯定?” 简轻羽一脸不屑,说要不然还能有别的可能吗?现如今京城里谁不知道有贼人出没,那群人估计就是盯上了花缘腹中的孩子。 “今日妹妹明明没有和父亲一同遇险,怎么说的像是你亲眼看到了一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简轻衣不紧不慢的说她就是有些想不通。 自从花缘有了身孕以后,也就今日出过简家的大门,也就是这么巧的,就被贼人给盯上了。 “可能那些人一直在暗中监视也说不定呢?” “有道理。” 简轻衣点了点头,简轻羽说的这种可能自然是存在的,但是最熟悉花缘行踪的应该还是简家人吧。 “据我所知,之前所有始终的孕妇都是平民,而且那群人只带走孕妇,并不波及孕妇身边的其他人,可这一次他们不仅杀了那么多小厮侍卫,而且好像想要杀了花姨娘,这不是很奇怪吗?” 被简轻衣这么一提醒,简父也咋摸到不对味了。 他抬眼看了看岳氏。 岳氏讪笑两声:“王妃这话说得似乎有些道理,但终究只是猜测罢了,没有证据。” “谁说没有证据?” 简轻衣笑了笑。 她看了萧默言一眼,示意木九进来。 “这位是我们王府的侍卫,也是他救了父亲和姨娘。” 她让木九把那群刺客所用的心法原木原样的学一遍给岳氏看看。 岳氏猛地站起身来,紧张的说为什么要给她看,莫非简轻衣是在怀疑此事和她有关? “您这话说得有些过了。” 简轻衣笑了笑,说她只是想要查出真相。 正所谓浊者自浊,清者自清,要是岳氏是清白的,何必如此心虚。 “我看在你如今是王妃的份上所以才让你几分,但你不要得寸进尺!” 岳氏也明白简轻衣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可她就是抵死不认。 萧默言抬眼,缓缓的拨弄了一下茶碗的盖子。 在他面前对他的王妃如此不客气,岳氏有几个脑袋可以砍? 岳氏咬着牙说:“即便你是王妃,说话也要有证据,不能血口喷人!” “我有证据,但你不愿意看,我能怎么办呢?” 简轻衣目光如炬,盯着岳氏。 她要是心里没鬼的话,敢不敢对天发誓,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害花缘还有她的孩子? 岳氏脸色发白,就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说不出半句话来。 “够了。” 简父皱了皱眉,说此事到此为止。 “我想那群贼人不管是谁,都已经被王府的人杀了,想必他们也不敢在轻举妄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了吧。” “算了?” 简轻衣冷笑,其实他心里也是怀疑岳氏的把,只是不想扫了简家的颜面,更不想和岳家反目成仇,所以即便是明白岳氏非常有可能是背后真凶他也不愿意承认。 多么可笑又迂腐的男人。 花缘虽然暂时保住了孩子和一条命,但是元气大伤,估计以后也很难恢复过来,要是她知道简父如此冷血无情,会不会觉得为了这么一个男人差点丢了命有些不值? 第一百六十三章 凉薄之人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岳氏和简轻羽两人俱是一脸的强装镇定,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得出她们两个人有猫腻。 可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简父明显就是想要把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简轻衣觉得很是可笑,不仅是替花缘觉得不值得,更是替她死去的娘亲觉得不值。 她丝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让简父觉得他这张老脸都没地方放了。 他再怎么不济也是简家的家主,起起伏伏那么多年,有些事情还是能看得出的,但岳氏是他的妻子,又是岳家的女儿,这么多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过来了,更何况这一次花缘和孩子也没事。 主母谋害怀孕的姨娘,这事传出去也不好听不是。 “王妃,姨娘醒过来了。” 简轻衣和简父忙进去看,花缘虽然已经醒了,但是看起来气色还是很差。 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问自己的孩子还在吗? “放心,你的孩子没事。” 简轻衣轻声安慰着她。 花缘松了口气,她的额头上满是虚汗,身下已经湿了一大片。 “我死了不要紧在,只要孩子没事就好,要不然我怎么能对得起老爷对我的一片深情厚义呢?” 花缘虚弱的笑了笑,简父听了半是感动半是愧疚,吩咐下人好好伺候花缘,并且很合的剐了岳氏一眼。 简父厚着脸皮讪讪的问简轻衣说花缘如今的情况还不容乐观,简轻衣能不能以王府的名义请陈太医在来几次简家,他也好放心。 “父亲这是在求我吗?” 简轻衣斜睨着简父,在她的记忆中,这位中年男人向来最在乎的就是简家的名声和简轻羽,对她这个嫡女可从来没有如此的好声好气过。 “轻衣,爹知道过去有些事情是爹做的不对,但咱们始终是一家人,花缘又是从王府出来的,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帮爹这一次吧。” 过去她未婚生子,便是丢了简家的脸面,明明是他的亲生女儿却要被赶出家门,带着一个孩子孤苦无依的生活,现在她是王妃,简父边上赶着讨好。 就连亲生父亲都拜高踩低,可见世态炎凉。 简父看简轻衣不说话,又低眉顺眼的去求萧默言。 “王府里的事情全凭王妃做主,岳父还是和轻衣说罢。” 萧默言看了看一脸为难的简父,淡淡的说简家在北漠好歹也算是个大家族,有些肮脏龌龊的事情简父这个家主还是应该管一管,否则只会养虎为患。 “王爷说的极是。” 简父点头哈腰,哪里敢说半个不字。 看在花缘和孩子的份上,简轻衣还是答应了简父所求,但是她旁敲侧击的警告简父,最好把岳氏看的紧一点,免得让他心心念念的儿子被害死! “奴婢还未多谢王妃的救命之恩。” 花缘喝了药以后恢复了一些力气,遭此大难她也算是明白了,岳氏是挖好了坑等着她跳进去。 “你明白就好。” 简轻衣让她不要再称呼自己为奴婢了,好歹她也已经是简家正经的姨娘,算是她的长辈。 “王妃你有所不知,我今日真的以为我会死。” 一想到那些刀光剑影还有满是鲜血的尸体,花缘的身体便止不住的发抖。 她恨恨的说自己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是中了岳氏的奸计。 “你既然知道是岳氏做的手脚就好,以后若是在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快些让赵嬷嬷回去告诉我。” 花缘苦笑,她如今也算是看开了,男人是靠不住的。 “我以前觉得王妃你对我只是利用,但我现在明白了,其实王妃您至少对我还有几分怜悯和同情,而在有些人眼中我不过是个可以替代的女人罢了。” 花缘和孩子的命都是简轻衣救回来的,花缘在简轻衣面前也没什么好伪装的,她知道简轻衣也并不喜欢简父和岳氏才敢光明正大的说这些话。 简轻衣叹了口气,她能理解花缘的心情。 “王妃,说句不敬的话,我刚才的那些话不过都是为了让你父亲对我更加愧疚,我就是要让他知道我为了这个孩子付出了多少。” 男人的怜惜和愧疚也是一种感情。 现在的花缘只要能保住自己的恩宠,其他什么都无所谓了。 过去的她实在是太傻了,想着和简父在一起的日子长了,他对自己多少还能有一丝感情,现在看来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你能想明白就好。” 同为女人,简轻衣对花缘是有些同情的,她宽慰花缘不要再多想了,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我已经在你身边安排了王府的暗卫防止岳氏在故技重施,你放心,你和孩子的命,我都保了。” 花缘感激的看着简轻衣,她的大恩大德,自己没齿难忘。 劳师动众的累了一天,简轻衣坐在马车上不住的打哈欠,回到王府以后就去佘玉阁歇着了。 萧默言推们的时候唤了她两声,简轻衣故意装睡不理睬她。 “眼睫毛一个劲的抖还装睡。” “我就是累了嘛。” 简轻衣翻了个身看着萧默言,今天在简家幸亏有他坐镇,要不然岳氏才不会那么听话。 但是一想到花缘那个样子她还是有点难过,女人付出了那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谁知道呢?”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说起来简单的事情做起来却非常困难,简轻衣觉得女子在这个时代实在是过于轻贱了。 “对了, 你确定今天追杀花缘的人是岳氏的手下吗?” “木九不会连这点小事都弄错的。” 木九跟随萧默言多年,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的话,那便不用做他的贴身侍卫了。 “看来岳氏是真的心急了,想要瞒天过海借刀杀人,只可惜她的那些人委实废物了点。” 连木九都打不过,可不就是废物吗? 萧默言忍不住笑了,她这话说的不太对。 木九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侍卫,修为虽然比不上他,但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上的。 不是岳家的人太差,是木九太强。 第一百六十四章 结亲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木九是他的贴身侍卫,他自然不会说木九不好。 她窝在萧默言的臂弯里,心情也逐渐放松了下来,她忍不住问了萧默言一句,她真的没办法修行吗? “你的经脉已经被秘术彻底的封锁住,强行震开会让你的经脉因为承受不了巨大的压力,到时候你会经脉尽断。”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简轻衣觉得萧默言无所不能,冲明也那么厉害,他们两个人又都是天历阁的人,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能帮到她吗? “办法,其实是有的。” 简轻衣一听来了精神,让萧默言细细的告诉她。 “用一股强大的外力冲击你体力的封印,若是正好能把两者的能量相抵消的话,或许可以化解。” “真的吗?” 简轻衣在知道自己并非是个废物而是被岳氏用秘术封印了她体内的经脉后,就一直想要找办法破解,因为她身边厉害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只有她什么都不会,那种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 “你先别那么开心。” 萧默言说首先这只是古籍上记载的一种办法,从来没有人试过是否可行,其次,就算真的有效,也伴随着很多的不确定性。 只要两者的力量稍有偏差,那么结果还是一样的,就算运气好破解了封印,也可能会让简轻衣有性命之忧。 “轻衣,原谅我的自私,我只想让你好好活着。” 简轻衣愣了一下,随后满不在乎的笑了起来,说她身边有那么多高手保护,就算一生一世做个犯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的心理肯定是失望的,但是她不想让萧默言感到抱歉。 “好了,不早了,我们早点睡吧。” 简轻衣吹灭灯缩进了被子里,在黑暗中她知道萧默言和她一样都难以入睡。 此刻的岳氏和简轻羽也没有歇息,今日简轻衣离开以后,简父寻了个由头狠狠的责骂了岳氏一顿,虽然没有明着质问岳氏那些刺客是不是她派来的,但也算是给她敲了个警钟,让她好自为之,不要再惹祸生非。 岳氏自知理亏,也没怎么辩驳,只是咬牙切齿的在心里想着那群废物居然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娘,您别生气,其实要不是简轻衣多管闲事,咱们早就得手了,都怪那个贱人!” “她以为现在她做了王妃就可以为所欲为。” 岳氏冷笑一声,很快简轻衣就要笑不出来了。 到时候,他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看她这副模样,简轻羽不免有些好奇,她想知道岳氏到底在密谋什么。 “乖女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比那个贱人成为更加地位尊崇的人。” 翌日,皇宫,翠微宫。 萧宗刚刚下朝,见到莎曼公主一大早便进宫便问她可是为了结盟之事而来。 “正是。” 莎曼笑了笑,说她此次奉西域国主之命来到北漠,也见识了不少北漠的风土人情,她觉得北漠是个非常强大的国家,萧宗也是一位明君。 “公主过奖了。” 被一个美女拍马屁萧宗的心情自然是挺不错的,他说既然莎曼那么喜欢北漠,想要住多久都可以。 “其实,我正有此意。” 莎曼起身说在北漠有句话叫做秦晋之好,她觉得两国结盟,没有什么是比结亲更为稳妥的方式了。 萧宗来了兴趣,问莎曼所说是何意。 “殿下有三位皇子,个个英武过人,各有千秋,所以我想要请陛下赐婚。” 萧默言站在翠微宫外,约莫一个时辰后,莎曼公主出来了,她对着萧默言淡淡一笑,说今日多谢他了。 “公主客气了,敢问公主何时准备启程回西域。” “不着急,我与贵国陛下还有些事情要商议。” 莎曼往前走了两步,忽的停了下来,转过身问萧默言,难道他不希望自己留在京城吗? “若是公主喜欢,自然可以。” “那我便当王爷答应了。” 莎曼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就连萧默言也有些没有看透。 简轻衣日日让人送补品去简家给花缘,赵婆子传信回来说虽然岳氏还是整日还是喜欢冷嘲热讽,但已经安分了不少,想来上次的事情也算是给了她一个教训。 简父虽然饶了她这一次,但她若是屡教不改,想来简父也不会在纵容。 “坏人只要放下屠刀就可以立地成佛,好人却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怪不得所有人都想要做坏人。” 杏儿非常不忿,觉得就这么简单的放过岳氏也太便宜了她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 岳氏的心性是不可能老实的,简轻衣也没有放松警惕。 这时候,木九在外头说请简轻衣见一个人。 “谁啊,也值得我去见。” “就是在寒山寺外行刺花姨娘逃走的那个。” 他当时受了重伤,虽然找地方藏了起来,但还是露出了马脚,被王府的暗卫抓到,如今正在王府后院的地牢中。 “哦,那我确实要去看看。” 简轻衣在地牢中看到了那个血迹斑斑的人,他的伤确实很重,半条腿已经废掉了。 “你们可问出什么了?” 木九摇了摇头,说因为此人是岳家的人,想必简轻衣会比较感兴趣,所以他特意简轻衣来了以后才准备开始拷问。 虽说简轻衣不太喜欢看这种血腥的场面,但一想到说不定能从这人的口中问出一些和岳氏有关的事情,她到也不介意听一听。 她凑近了一看,觉得此人有些面熟,便让木九先打一盆水来,把他的脸清洗干净。 “你是……家中的马夫?” 简轻衣好歹也是简家的大小姐,家中的下人还是认得的,她记得清楚,此人就是在马厩当值的,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说话也很少,在简家已经做工做了快二十年。 “大小姐。” 那人吃力的抬起头,求简轻衣看在他在简家那么多年的份上赐他一个痛快。 “你是简家的家仆,却帮岳家办事,你觉得我有什么理由饶了你?” 简轻衣虽然不如岳氏心狠手辣,但也绝对不是好糊弄的人。 第一百六十五章 眼线 一般稍微有点骨气的刺客在行动失败以后,为了能守住主人的秘密还有免于敌人的严刑拷打都会直接自尽。 可他不仅没有这样做反而还想跑,这就说明他其实也不想死。 他既然能被岳氏委以重任还在简家呆了那么多年那就说明他很被岳氏信任,能够让这种人想要苟且偷生的理由想来也没有几个。 简轻衣对木九说去查查这个人有没有家人或者是平时和什么人都得比较近。 “求求大小姐,不!王妃,求求您不要动我的家人!” 果然如此。 简轻衣示意木九给她搬了把椅子,她坐下以后慢悠悠的喝着茶对面前的人说她可以给他一条生路。 那人在听到这话以后两眼放光,但是很快便黯淡了下来。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简轻衣给她的选择是需要交换的。 “对,你应该庆幸你对我来说还有价值。” 简轻衣如今已经知道了他是帮岳氏办事的,她还想要知道在简家,还有多少人和他一样是岳氏手下的暗桩。 那人犹豫了一下,出卖主子的话,他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看他不说话,简轻衣也不着急,淡淡的说他是个逃兵,就算是他什么都不说,难不成岳氏还会相信吗? 大家都是成年人,不如还是干脆利落一点,把该说的话都说了,彼此也好省些力气。 “好……我说。” 那人咬了咬牙,说他可以把这些告诉简轻衣,但是他要简轻衣发誓,绝对不能动他的家人。 “你觉得你现在有和我谈条件的筹码吗?” 她的眼神冷漠,端坐在椅子上,木九觉得如今的简轻衣已经有几分萧默言的样子了。 那人低下头叹了口气,也是,如今他只有认命这一条路。 “麻烦王妃给我准备笔墨纸砚。” 简轻衣点了点头,木九马上命人把这些东西全都拿了过来,简轻衣又低声在木九耳边说了几句话,木九会意悄悄的出去了。 半日功夫,那人把他所知道的岳家人的名单全都写了下来,他并不是很确定是不是只有这些,但是他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简轻衣拿过来看了看,名单上足足有二十多个人,从厨娘丫鬟到账房先生都有,怪不得这么多年了,岳氏在简家肆无忌惮,原来是安排了那么多人。 想来在安城简家老宅只怕是更多。 “我所知道的人都已经写在这上头了,求大小姐遵守诺言,我所做的一切都和我的家人无关。” 他知道自己替岳家办事简轻衣定然不会放过他,他只希望她能告诉他的家人,他是死于意外。 木九也回来了,他递给简轻衣一封信。 “没想到你家中居然有一儿一女,好福气啊。” 木九送回来的信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此人一家四口所有的资料。 那人慌了,大声质问简轻衣是不是骗了她,为什么要背弃承诺。 “你好歹也是个杀手,难道不明白什么叫兵不厌诈吗?” 简轻衣抬起手,木九便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那人闭上了眼睛,等着死亡的来临,他非常痛心,若是再有一次可以选择的机会,他只想做一个普通人,和他的家人在一起好好的过日子。 但很久过去了,他动了动手指感觉自己好像还活着。 他缓缓睁开眼睛,见到他身上的枷锁已经被打开了。 “你走吧,带着你的家人离开京城,永远都不要回来。” 那人吃惊的看着简轻衣,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她要留下自己这个活口。 “你已经出卖了岳氏,断然不可能在回去,我杀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简轻衣拿出了几两银子放在桌子上,让他拿了银子就带着家人走吧。 “我希望你离开京城后隐姓埋名,永远都不不要再回来,如果我以后在京城见到你,我会杀了你。” 那人愣了半晌,回过神来,他跪在地上,给简轻衣磕了三个头。 “谢谢大小姐。” 他拿了银子后又停了下来,转身对简轻衣说其实他还知道一件事情,但他并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当年我还没有到简家之前,我家主人,也就是岳氏她曾经吩咐雪雁的母亲做过一件事情,具体内容我也不知道,但是在那之后不久,简家的先夫人就病死了。” 他隐约觉得可能和岳氏有关。 “你说的可是真的?” 简轻衣蹙了蹙眉,这么说的话,很可能雪雁的母亲就是奉命还是自己母亲的那个人。 “多谢。” 简轻衣吩咐木九安排一下,送他们一家人出京,走得越远越好,又让杏儿把名单送去给赵婆子,让她想办法把这些奸细全都从简家清理出去。 “反了反了!” 岳氏看到自己辛辛苦苦安排在简家的眼线全都被赵婆子找理由赶了出去便怒气冲冲的找上门来算账,问赵婆子有什么资格管她们简家的家事。 “主母这话老奴真的是听不明白了,奴才本就是伺候主子的,可这些人不仅混账惫懒做事不上心,还整天毛手毛脚惹是生非让主子不开心,难道说不应该敢出去吗?” “你说的是哪门子的主子,不要以为你是萧王府的人就可以为所欲为!” 赵婆子冷笑,讥讽道。 “您是简家的主母,既然已经嫁进了简家那便理应守简家的规矩,以夫为纲,而不是整天仗势欺人,至于我赶出去的那些人,难道夫人不明白他们被赶出去的理由吗?” 岳氏愣了一下,赵婆子是如何得知她的秘密的? “姐姐别生气。” 花缘挺着肚子走了出来,虽然她的肚子还怎么显怀但她故意把肚子挺了起来从岳氏面前走了过去,说赵婆子所说的主子就是她。 而且把这些人赶出去简父也同意了,要是岳氏觉得不妥,大可以去找简父说情。 “好啊,看来你们是一定要和我作对了。” 岳氏眯起眼睛,恶狠狠地看着花缘。 花缘浅浅一笑,问岳氏知不知道母鸡虽然不是老鹰的对手,但若是有老鹰想要抓走它的孩子,她就算是豁出性命也会保护好孩子。 第一百六十六章 赐婚 哪怕岳氏有一丁点的容人之量,花缘都不会做到如此地步。 岳氏想要害她也就罢了,但是她绝对不能允许有人想要伤害她的孩子,既然岳氏步步紧不,她不介意和岳氏撕破脸。 她淡淡的冲着岳氏笑了笑,说若是她不同意把那群人赶出简家的话最好快点去求简父,要不然简父接下来怕是不会有时间搭理她了。 “你给我住嘴!” 岳氏盛怒之下,真气聚集在手掌,显然是动了杀心。 但花缘丝毫不慌,这周围隐藏着王府的暗卫,若是岳氏敢动她一根汗毛,她自己也逃不掉。 “以后我和姐姐相处的时间还长着呢,姐姐可要好好保重身子,看着我的孩子平安长大。” 花缘走到了岳氏面前,用只有她和岳氏两个人才能听得清的声音说。 “我可不是先夫人,被你稍微动点手脚就被害死了。” 岳氏大惊失色,这些事情花缘是如何得知的。 “姐姐,妹妹就先告辞了。” 花缘慢悠悠的在赵婆子的搀扶下走了,而岳氏则有些恍惚,她仿佛看到了简轻衣的母亲满身都是鲜血的躺在那里。 “王妃,查到了。” 雪雁的下落并不难找,她在之前勾引萧默言不成以后便被岳氏和简轻羽送去了一处农庄。 明面上说是惩罚,其实雪雁在庄子里养尊处优过的逍遥自在,根本就没有得到任何的惩罚。 雪雁的母亲是岳氏的陪嫁丫头,前些年染上重病死了,留下一个雪雁也一直跟在岳氏身边,算是她半个女儿,深得岳氏和简轻羽的信任,想来她多少也知道一些和当年有关的事情。 “我知道了,你们先不要动她。” 雪雁是个非常重要的人证,和那个杀手不同,就算是抓回来用了刑让她说出实话估计简父也不会相信,要想个法子让她自己说出来才行。 简轻衣在为了找岳氏的罪证而犯愁,而此刻在宫里的萧默言,跪在地上请萧宗收回成命。 “儿臣已经有了王妃,断然不能迎娶莎曼公主,还请父皇三思。” “你这是在抗旨?” 萧宗漠然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天子之言,他敢不听? 一旁的太子脸色也不是太好,莎曼是西域的公主,而且他对莎曼的美色甚是垂涎,若是能请萧宗把莎曼赐给他做侧妃的话多好啊。 于是太子难得的帮萧默言说了句请,请萧宗是不是可以在考虑一下。 “二弟和侧妃新婚燕尔情谊甚笃,若是此刻就让二弟迎娶公主的话岂不是有些太对不起弟妹了。” 太子的那点小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萧宗,他瞪了太子一眼让他闭嘴。 “南疆一直虎视眈眈,东海虽然已经臣服那那群鲛人一旦进了海里咱们便不是对手了,若是能和西域结秦晋之好,便等于让咱们多了一大助力。” 简轻衣不过是一个侧妃罢了,莎曼若是嫁给萧默言定然是正妃之位,萧默言也时候立一位正妃了,公主正是合适的人选。 “难道说你是觉得公主配不上你?” “儿臣不敢。” 萧默言重重的磕了个头,他绝无此意,而是觉得莎曼是西域国主唯一的公主,他不过是一个王爷,实在是难以高攀。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萧宗说这是莎曼公主自己提出的,他并没有勉强。 “你也不必过去自谦了,你是北漠的大将军,更是我的儿子,你和莎曼公主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萧默言还想说话,却对上萧宗冷冷的视线。 他已经给了萧默言机会,他不要得寸进尺。 “好了,都下去吧,此事便交给礼部去办,让他们拟订黄道吉日,把你和公主的事情给办了。” “儿臣……谢恩。” 走出翠微宫,萧默言表情凝重。 太子很是不爽,白捡了一个这么大的便宜,娶到了公主这么漂亮的女人,萧默言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虽说简轻衣也确实是个难得的佳人,但一般人都可以三妻四妾,更何况是他们呢? 因此太子酸溜溜的道了声恭喜。 “看来父皇还是很疼爱二弟你的,要不然也不会把公主赐给你,好福气啊。” 萧默言漠然的看了太子一眼,太子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震慑住了,讪讪的闭上了嘴。 两国结亲乃是大事,不久后萧宗就会颁布圣旨,通传天下人,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个消息,包括……简轻衣。 萧默言握紧了拳头,无力感席卷了他的全身。 “王爷,我家公主已经歇下了,请您改日再来吧。” 官驿中,莎曼身边的侍女想要把萧默言拦下来。 “让开。” 萧默言抬起头,他不喜欢说废话。 “王爷怎么生了这么大气。” 莎曼笑眯眯的打开了门请萧默言进去,还亲手给他斟了杯茶,但萧默言只是用冰霜般的视线看着她。 “看来王爷是知道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王爷神人之姿,英武不凡,我想整个玄黄大陆的女人在见到王爷的时候都会心动吧。” 在她们西域,若是女子遇到了心仪的男人便会主动追求,断然不会像北漠女子一样扭捏。 她只是做了一件顺从内心的事情而已。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莎曼在宫中献舞开始,萧默言就知道莎曼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在皇宫里长大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可能是单纯的。 所以她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王爷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皇上已经答应了我的要求。” 莎曼嫣然一笑,萧默言之所以会那么生气,是因为他没办法抗旨,对吧? “其实我们成亲有什么不好的呢?你是皇子,我是公主,我们的身份很相配,而且还能给两国带来和平,这难道不是你所想看到的吗?” “但是我已经有了妻子。” “你是说简轻衣?她不过是侧妃。” 莎曼可是知道的,侧妃就相当于地位高一点的妾室,而且她并不介意两女共侍一夫。 第一百六十七章 罚跪 “我们西域女人向来崇尚强者,我未来要嫁的夫君也定然要是个盖世英雄,你是北漠战神,是高贵的王爷,而我是西域唯一的公主,我们两个人身上都流淌着皇族的血。” 莎曼走上前,用柔软的手臂勾住了萧默言的脖子,难道她不是比简轻衣更加适合他吗? “公主自重。” 萧默言的眼神冰冷,甚至还有厌恶。 “我此生只会有轻衣一个女人,不会再和其他任何女人有牵扯。” 莎曼听了以后好看的眉眼染上了一丝怒色和惊诧。 她这是被萧默言拒绝了? 不过她倒也没有发火,只是淡淡的说萧宗已经同意了他们两个人的婚事,萧默言莫非是打算为了简轻衣而抗旨? “据我所知,你的父皇对你的王妃本就不甚喜欢,而且她的出身也不高,身边更是还有一个身份不明的孩子。” 撇开这些不说,事关两国结盟,萧宗就算是为了大局着想也一定会促成这门婚事,还是说萧默言希望挑起两国之间的战火? “如果你真的是为了天下苍生考虑,你可以另择一位皇子做你的夫君。” 北漠的皇子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莎曼的脸上挂了一个讥讽的笑容。 太子虽然表面上风光,但实际上就是个草包,中看不中用,这种男人根本就配不上她。 至于萧默然,莎曼绝对有理由相信,他绝对不会对任何人有真心。 她轻启朱唇,吐气如兰。 “王爷,你没有拒绝的权力。” 简轻衣看时辰已经很晚了,但是萧默言还没有回来有些放心不下,便拎了个琉璃罩灯笼站在王府门口等着他回来。 “王妃,外头风大, 小心吹着您,要不然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没关系,我在等一等。” 虽说已经打了春,但是春寒料峭,在加上外头的冷风吹着,多少还是有些冷的,简轻衣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她希望萧默言回来的时候能看到回家的路。 哒哒的马蹄声传来,简轻衣眼睛一亮,朝着不远处看去,但是她看到的却只是木九从马上下来。 她有些失望,萧默言今日是怎么了? “王妃,王爷今日入宫了,今晚应该不会回来了,还请王妃早些回去休息吧。” “你的意思是说王爷今日在宫中过夜?” 简轻衣很是意外,就算是皇子,成年以后除非是特殊情况得到皇上允准方能留在宫里过夜,但她没听说宫里出什么大事啊。 她问木九王爷可还说了别的什么,木九摇了摇头。 “今日王爷进宫去见了皇上以后又去了官驿,好像是和莎曼公主说了什么,然后又匆匆进宫了。” 木九虽然想要随萧默言一同进宫但是被他拒绝了,他说他要单独处理一些事情,木九也没有多问。 “好吧。” 简轻衣现在担心也没用,只能让杏儿先扶自己回佘玉阁,并且嘱咐门房,只要萧默言回来,马上叫醒他。 一个人躺在床上,简轻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忽然外头有光闪了一下,随后便是轰然而至的春雷。 白天的时候还是春风和煦,怎么一到了晚上雷声这么大。 暴雨如期而至,简轻衣听着外头哗啦啦的雨声怎么也睡不着了,便起身让杏儿拿了萧默言之前写的字来,照着他的样子临摹。 只有这样,她的心才能感觉安静。 “王妃,王妃快醒醒,王爷回来了。” 简轻衣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脸上好像还沾了一些墨水。 她随便用手擦了一下,赶紧跟着杏儿出去见萧默言,却看到他满脸憔悴,身上的衣服也是湿的。 “快点拿干净的衣服来给王爷换上。” 简轻衣忙让萧默言到房里,又拿来了火盆和手炉。 昨天晚上宫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他怎么会弄成这样子? 趁着给萧默言换衣服的机会,简轻衣悄悄的出去问杏儿到底是怎么了,杏儿低声说今天一大早宫里宫外就传遍了,说好像昨天晚上萧默言被萧宗斥责,在翠微宫外跪了整整一个晚上。 “什么!” 简轻衣很是吃惊,好端端的萧默言做了什么触怒萧宗的事情? 杏儿摇了摇头说这就不知道了,当时翠微宫内只有皇上和萧默言两人,他们之间的对话没人知道,只听说皇上好像特别生气。 简轻衣忧心忡忡,萧默言一向是最小心的,想来是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才会让他顶撞萧宗。 “快些把热姜汤喝了。” 简轻衣端了熬得浓浓的姜汤给萧默言,刺鼻的姜味让萧默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虽然是皇子,但并不是娇生惯养,可他最讨厌的就是生姜的味道,王府里的饭菜中从来没出现过姜丝。 “知道你不喜欢喝这个,但是你昨天晚上淋了雨,要是不多喝点热热的东西肯定会生病的。” “我有真气护身,倒也不至于那么脆弱。” 萧默言笑了笑,以他的修为,就算是在宫里跪上几天也不会有事。 “所以你是想要继续受罚吗?” 简轻衣忍不住问他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萧宗动了这么大气,居然会让他在翠微宫罚跪,难道萧宗就一点都不顾及萧默言的颜面吗?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能是父皇的心情不太好吧。” 很明显萧默言是不想直接告诉简轻衣,话中慢慢的都是敷衍和逃避。 简轻衣有些生气,萧默言这是要瞒着她吗? 她起身欲走,萧默言却在背后拉住了她。 “好,我告诉你。” 他顿了顿说不过是朝中的一些琐事罢了,户部尚书贾敬不给太子面子,他帮着在萧宗面前分辨了几句,萧宗大约是觉得他不敬君王,所以有些动了怒。 “只是这样?” 简轻衣有些半信半疑。 “不然还能有什么呢?” 朝廷的事情是很复杂的,就算只是一点细微的小事,落在百姓头上那也是大事,而且马上就要春耕了,百姓生计攸关北漠的根基,萧宗自然是非常重视的。 萧默言说的很详细,简轻衣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理有据,不像是假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 双生胎 “我明白了,但你想要维护贾大人的心是好的,可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危啊,惹怒父皇对你和贾大人都没有好处,反而会让太子得意。” “你说的没错,我下次不会了。” 萧默言把空了的碗放下,简轻衣看他把姜汤喝了个干干净净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了,你昨天晚上跪了那么久,我帮你揉揉膝盖,你快点休息吧。” 她轻轻的用手掌的温度按在萧默言的腿上,萧默言却一把抱住了她,紧紧的不愿意松开手。 “轻衣。” 他唤着简轻衣的名字。 “嗯,我在。” 萧默言把头埋进了简轻衣的颈窝里,慢慢的摩挲着,就像是无比依恋她一样。 简轻衣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只以为萧默言大约是因为被萧宗斥责而心情不好,所以轻声的哄着他。 “我就在你身边,哪里都不去,你先睡吧。” 她笑了笑,她是不会离开萧默言的。 桐花台,柔妃的肚子已经隆了起来。 重新修缮的桐花台比以前更为奢华,样样都是最好的,内廷司的人更是不敢懈怠,一天十二个时辰,各种好东西流水似的送进来。 王皇后虽然嫉恨,但也是敢怒不敢言。 她以为想办法让天下人觉得这个孩子不详,萧宗一定会非常忌惮这个孩子的存在,但没想到柔妃的一张巧嘴能把萧宗哄得团团转,居然让她搬回了桐花台,可真的是让人生气。 “娘娘,依我看,皇上对天象之说到底不是很相信了,柔妃又惯会用花言巧语哄骗皇上,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啊。” 翡翠说的话有道理,王皇后虽然十分疼爱太子,但她也知道,太子的资质平庸,如果不是有王家支撑还有那么多年来的费心筹谋,只怕太子的位子早就保不住了。 而且她也知道了萧宗要给萧默言和莎曼公主赐婚的消息,到时候萧默言就会多了一重助力。 “要是公主能做青儿的侧妃就好了。” 皇后叹了口气,埋怨公主有眼无珠,怎么会看上了萧默言而没有看上太子。 “其实皇上应该也是想着公主到底是西域人,又事关两国的结盟,若是让公主嫁给咱们太子做侧妃的话,估计西域人会不太高兴,再说了,咱们总不能让大小姐让位给一个外人吧。” “你说的没错。” 太子妃必须是王家女。 “对了,皇上赐婚,萧默言不是应该感恩戴德吗,怎么在翠微宫前跪了一夜。” “此事奴婢也不太清楚,但是奴婢听太子殿下说,当时皇上给王爷赐婚的时候,王爷似乎不太愿意,说不定王爷就是因此受罚的。” 王皇后听了以后倒是来了兴趣,去了一个公主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萧默言居然那么不识抬举?该不会是为了王府里那个侧妃简轻衣吧。 “依奴婢看确实有可能。” 翡翠说自从萧默言和简轻衣成婚以后,两个人一直出双入对,前些日子简轻衣被南疆世子劫持,人人都觉得她失了名节,估计萧默言也不会要她了,谁知道萧默言却反而比以前对她更好了,京城中的流言也因为他平息了下来。 “呵呵,没想到萧家也能出个情种啊。” 王皇后觉得甚是讽刺,只怕萧默言的深情全都是从他娘身上继承下来的吧,萧宗身上可不会有真心这种东西。 “娘娘,依我看咱们可以利用这件事做做文章。” “不着急。” 王皇后瞥了翡翠一眼,她怎么那么沉不住气呢,自己这个做主子的还没说话呢。 翡翠自知失言,赶紧低下了头。 如果萧默言真的是为了简轻衣这个女人顶撞萧宗,那么就算他们不插手,事情也不会发生什么改变,插手反而不好。 万一萧宗知道了,会觉得这是太子的主意,到时候反而等于帮了萧默言。 如今她们要对付的最大敌人是桐花台的那个狐媚子才对。 “娘娘说得即是。” 翡翠忙奉承了几句,说她已经让人在桐花台附近留心着,重要有机会就想办法混进去,一定会想办法除掉柔妃的孩子。 “爱妃肚子如今越发大了。” 萧宗瞧着柔妃圆滚滚的肚子觉得比一般的孕妇看起来要大一些。 柔妃笑了笑,说她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觉得肚子坠坠的。 “爱妃若是身子不舒服,就即刻让太医来诊脉吧。” 正好萧宗也想听听太医是怎么说的。 不一会的功夫,陈太医来了,他拿了脉枕出来给柔妃点在手腕下方,柔妃又把帕子搭在了手腕上,陈太医才开始诊脉。 今日明明天气不热,再加上昨天晚上的那一场雨甚至有些凉意,可不知道为何,陈太医头上却全都是汗。 “雪雁,快点帮陈太医把头上的汗擦一擦。” 柔妃一边笑一边问陈太医是不是来的时候太着急了, “娘娘的玉体贵重,臣实在是不敢怠慢,因此来的时候是跑着来的。” “陈太医实在是辛苦了。” 陈太医请脉的时间很长,一旁的萧宗都等的有些不耐烦了,问他是不是柔妃的身孕有什么不妥之处。 “回禀皇上,娘娘和腹中的孩子一切都好,只是……。” 陈太医犹豫了一下,说柔妃腹中怀的是双生胎。 “什么?你在说一次?” 萧宗喜出望外。 双生胎在北漠可是大吉之兆,因为北漠的开国皇帝便是一对双生胎,他们两人先后为帝,开创了北漠的万年基业。 萧宗问陈太医可确定,如果要是他弄错了,那可是抄家灭祖的罪名。 “臣行医多年,这点把握还是有的,柔妃娘娘福泽深厚,腹中确实是双生胎,只是月份还不够,所以臣暂时没办法确定孩子是男是女。” “都好,都好。” 萧宗龙颜大悦,当下便不住口的夸赞柔妃是北漠的功臣。 “皇上,臣妾总算是没有辜负您的宠爱。” 柔妃眼睛一红,感觉马上就要哭出来了,还带着些许委屈,说她的清白总算是可以分明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天降祥瑞 “什么,你说柔妃怀的是双生子?” 这么大的事情,很快便在宫里传开了。 王皇后一下子瘫倒在凤座之上,她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有想到柔妃的命那么好,居然怀上了双生胎,这下子之前司天监所说的不详就等于是不攻自破了。 “娘娘,皇上已经下旨封了司天监,还……。” 翡翠不敢再说下去,怕王皇后会受不了, “都这个时候了本宫还有什么话是不能听得,说吧。” 翡翠小心翼翼的说萧宗已经下旨,打算封柔妃为皇贵妃。 “皇贵妃?” 王皇后愕然,她想过这种可能性,但皇贵妃位同副后,在前朝从未有过皇后在的时候便封皇贵妃的先例。 在北漠的历史上只有一位皇贵妃,那便是前朝的淳皇贵妃,她姐姐便是先皇的皇后,在她姐姐薨了以后,先被封了皇贵妃然后被扶正为皇后。 难不成萧宗是想要把自己皇后的位置都给柔妃不成? 王皇后可以不在乎荣宠,但是她在乎自己皇后的位置,她是王家的女儿,必须要保住王家的富贵荣华。 翡翠从来没见过王皇后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一下子忍不住哭了起来,让王皇后千万要稳住啊,要不然太子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 王皇后潸然泪下,她没想到萧宗居然一点颜面都不留给自己,她还能怎么办? 两个消息一同传了出去,萧宗的旨意已经昭告天下,等柔妃生下孩子以后就会行加冕礼,不仅如此,为了能让柔妃安心养胎,萧宗还封赏了她的家人。 拖柔妃的福,她的娘家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还真的是巧啊。” 简轻衣一边拨弄着冷暖玉棋子一边说,柔妃的孩子不详,要不是这一胎正好是双生胎的话,只怕萧宗在怎么宠爱柔妃,心里多少都会有些膈应,孩子生下来以后,此事也难免会被有心人在提起。 可巧这一切都被双生胎化解了。 “王妃您有所不知,咱们北漠的开国皇帝就是双生子,而且双生子的数量少,几十年才才出一个,皇上喜欢也是应该的。” “是啊,我就是觉得太凑巧了。” 简轻衣越想觉得这就像是安排好的一样。 她问杏儿可知道皇宫里妃子生产的时候是怎么个情形。 “自然是和普通女人生孩子一样啊,不过是多些人罢了。” “那有没有可能有做手脚的机会呢?” 杏儿似乎没听懂简轻衣话里的意思,简轻衣就说得更明白了一点,就是说有没有可能狸猫换太子,或者是本来生下的是一个孩子,在偷偷的抱一个进去不就成了双生胎了吗? “王妃慎言!” 杏儿听了慌忙跪下让简轻衣不要再说了,这些可都是会掉脑袋的话。 “放心,我就是在你面前问一问罢了。” 简轻衣让杏儿起来,她不会那么不知轻重在外头提起,她就是好奇。 杏儿说宫里的女人生产之时身边都会有太医和生产嬷嬷照料,算一算的话,大约有七八个人的样子,在加上宫女和小太监的话那就更多了。 “但是能在生产时近身伺候的人应该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吧?” “是这样没错。” 女人生孩子就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一样,所以各宫娘娘为了在生产之时确保无虞,都会提前安排好一切,能进产房的定然是她特别信任之人。 “我明白了,所以想要动手脚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是这个意思吗?” “王妃,这些话您在奴婢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可千万别在外人面前提起啊。” 简轻衣表示她又不傻,只是随便问一问罢了。 宫里有这样的喜讯,简轻衣这个皇家的儿媳妇肯定是要表示一下的,送给未来皇贵妃的东西还不能太磕碜,她便亲自去库房挑了些好东西送进宫里。 看着这些价值连城的物件从自己手上交出去,简轻衣别提有多心疼了。 说来也奇怪,这些天水花怎么没托人送银子来京城啊。 说曹操,曹操到,简轻衣正想着水花呢,可巧她就来了。 “王妃!” 水花看起来风尘仆仆的样子,一见到简轻衣就双眼通红,像是有许多话要说一样。 “我对不起王妃,请您责罚我吧。” 这都哪跟哪啊。 简轻衣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赶紧让她先坐下喝口茶慢慢说。 水花的声音有些哽咽,她说酒坊的生意本来是很红火的,已经开了许多的分号,在天历城和安城附近可谓是人人皆知。 水花知道想要把生意做的长远就要物美价廉,把控好酒的品质,因此她一直都牢牢的记者简轻衣的话,尽心尽力的打点生意,酿酒用的粮食都是最好的。 但是她没想到前段时间她买回来的粮食,除了上头的那些以外,下面的全都是已经发了霉的,根本就不能拿来用。 “咱们酒坊和城中好多的客栈食肆都有契约在,要按时按量的送酒过去,没了粮食,我没办法按时交货,便赔了他们一大笔银子。” 而且今年平水村春天一滴水没下,整个村子的田地都已经干的龟裂了,水花想着都是一个村子的人,好歹要帮一下,便自作主张的分了些银子给村民,好让他们不被饿死。 “我事先没有和王妃您商量便私自动了酒坊的银子,是我的不对,不管王妃要打要罚我都不会不服气。” 水花见简轻衣半天都没有说话,想着她一定是动了大气,便更急愧疚。 简轻衣对她有大恩,为什么她却辜负了简轻衣的栽培呢? “好了,你先起来吧,地上凉,别跪坏了膝盖。” 简轻衣笑了起来,还长长的松了口气。 她看水花刚才那副模样还以为是出了多大的事情呢,原来就是钱的问题而已。 “咱们既然没有做到答应别人的事情,赔偿银子也是应该的,还有,往日村子里的大家对我也有过很多关照,如今我帮他们也是应该的,你做的很好,我反而要夸奖你才对。” 第一百七十章 算账 水花愣了,简轻衣真的不生气吗? “你做的没错我为什么要生气?” 简轻衣知道在外人眼中她是个非常爱钱的女人,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有些事情比钱更加重要。 她想让杏儿给水花到了茶,又让她喘口气再慢慢的把细枝末节说清楚。 “你办事一向妥帖小心,怎么会被人坑了呢?” 水花叹了口气,她们和那家粮行已经合作了很久了,从来没出过什么问题,因此水花便觉得很相信他们,这一次,买粮食的时候便没有多多检查,也是等弄回酒坊以后才发现的。 “那粮行的人没有给你一个解释吗?” “他们哪里还肯认账!” 水花愤愤的说,她也曾上门想要讨个说法,但是他们翻脸不认人,反倒是说水花胡搅蛮缠,血口喷人。 “既然你说了你们已经合作了很久,我想粮行若是没有理由的话也不会轻易得罪咱们,毕竟咱们酒坊也算是他们的大客户。” 水花点了点头,她当时也觉得很蹊跷,便暗中找人查了一下,发现粮行的老板在做了这件事以后便和简家做起了生意,并且还经常和简家的管家混在一起。 “怪不得呢。” 简轻衣冷笑,现如今简父为了花缘的身孕忙的不可开交,更是一心想要巴结自己,断然不会这样做,那么就只剩下岳氏和简轻羽了。 怪不得她们最近变得那么老实,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现在酒坊的生意如何了?” “王妃不用担心,虽说这次的事情对酒坊是个很大的打击,但是我已经亲自登门致歉,想来那些人还是愿意继续和咱们做生意的,毕竟咱们的酒可是整个北漠最好的。” 至于粮行,也不是只有一家。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水花断然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 “不错,你懂得吸取教训就好,不枉我栽培你。” 失去的银子还是能想办法赚回来的,最重要的是不要丢了口碑和人心。 “村子里如何了?” 民以食为天,大旱肯定会让村民们的生活都出现问题,水花总不可能一直救济他们。 “我动身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雨,把地给浇透了,想来大家已经开始准备春耕了。” 水花说大家都念着简轻衣的好,托她带了个话,他们都会记住简轻衣的恩情的。 “你既然来了,就在王府住上几天,我带你在京城好好转转。” “不用了,我怎么敢叨扰王妃呢?” 水花觉得自己身份卑微,怎么好住在王府,她在外头找个客栈歇一下就好了。 “你还和我客气什么。” 简轻衣把水花当妹妹,要不然也不会放心的把酒坊交给她,来都来了,就留下来住着吧,而且她会带着水花看一场好戏。 人在做天在看,每个人都要为她们做过的错事付出代价。 “这些天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简轻衣看花缘的气色比之前好多了,脸上也多了些红润。 “多谢王妃关心,幸好有陈太医和赵嬷嬷照顾我的身子,我现在也不去想太多事情了。” “那就好。” 上次的事情有惊无险,花缘也算是因祸得福,不再去想岳氏吓唬她的那些话,安心养着身子。 只要心情好了,身体自然也就好了。 “陈太医如今要照顾柔妃娘娘的双生胎,怕是以后出宫的机会就少了,这样吧,我在给你找个太医来。” 花缘的身子再怎么贵重也不可能比柔妃的胎更贵重,她也不好让陈太医宫里宫外的跑来跑去。 于是简轻衣便请陈太医开了张调理身子的方子,有请他举荐一位新的太医。 “多谢王妃体恤。” “对了。” 简轻衣像是无意般问了陈太医一句,柔妃腹中的双生胎可安好,陈太医点了点头,说柔妃身子强健,孩子自然也是好的。 “但是陈太医。” 简轻衣顿了顿,身为大夫,难道他不觉得柔妃的这个孩子来的着实有些及时吗?怎么之前宫中这么多位太医都没诊出柔妃的孩子是双生胎,偏偏陈太医就诊出来了。 “这个……。” 陈太医说可能是当时月份还不够,脉象不甚清晰。 “这样啊。” 简轻衣看陈太医的眼睛滴流滴流直打转,手也不知道要放在哪里的样子便说她没有别的想问的了。 “陈太医,您年纪也大了,也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啊。” “多谢王妃关心。” 陈太医一溜烟的退下了,倒像是逃跑一般。 “你对花姨娘的孩子倒是挺上心的。” 简轻羽见简轻衣又来了简家冷笑一声,她一个嫁出去的姑娘整天回来做什么,花缘怀的又不是她的孩子。 “怎么,听妹妹的口气好像是觉得我关心姨娘不对?” “随便你怎么说。” 简轻羽冷冷的看着简轻衣,说虽然她不清楚简轻衣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但是她劝简轻衣最好不要太过分。 “我娘是简家的主母,你这个嫡女名不正言不顺,就算做了王妃也只会侧妃而已,你该不会真的以为靠着萧默言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吧。” 此处没有其他人,简轻羽仗着一身修为自然是很放肆。 简轻衣只是笑了笑:“你娘是如何成为简家主母的我们都心知肚明,你这振振有词的模样真是可笑。” “你在胡说什么!” “不相信?那你不如去问问你娘好了,问问她让雪薇的娘亲都替她做了什么。” 简轻羽脸色变了,她忍不住问简轻衣到底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的自然是你们做过的事情。” 简轻衣莞尔一笑,岳氏心狠手辣,怎么会不懂得斩草除根这个道理,用了别人的手做了天理不容的事情还妄想不被人发现,这怎么可能? 不等简轻羽反应过来,简轻衣便淡淡的说该算的帐早晚都要算的,只是时间而已。 “那个贱人真的是这么说的?” 岳氏听了简轻羽的话以后也有些慌了。 “女儿觉得那些事情简轻衣不可能知道,您说她会不会有可能是在故意诈我们?” “我看未必,要不然她不会说出雪薇娘亲的名字。” 第一百七十一章 杀人灭口 现在岳氏吃不准简轻衣到底知道多少事情,便问简轻羽,简轻衣还说了什么。 “她说的只有那么多年了,我已经把她的话原木原样的说了一遍,娘,咱们现在怎么办?” 虽说岳氏现在还拿不准简轻衣的手里有没有事关当年她害死先夫人的证据,但她不敢冒险。 那毕竟是条人命,而且还是简父的正妻,万一要是被捅了出来,只怕她会吃不了兜着走。 “娘……你不会……。” 简轻羽看着岳氏此刻的眼神,心中忍不住一抖,因为她知道这个眼神意味着什么。 好歹雪薇也是从小伺候她长大的丫头,而且她娘亲还是岳氏的陪嫁,母女两人都对岳家还算忠心,难道就不能留她一命吗? “娘亲,我想雪薇对咱们还是忠心的,说不定简轻衣对咱们只是试探。” 简轻羽到底是比不上岳氏的心狠手辣,还想着能改变岳氏的想法。 但岳氏却说简轻衣虽然是是个贱人,但是这次她有句话说的很对,那便是做事绝对不能留下人证,否则就只会给自己留下后患。 若是别的事情倒也罢了,但此事事关重大,若是被人抖落出来,只怕她们母女都没有好果子吃。 “娘!你莫非是真的要动手除掉雪薇?” 简轻羽不可思议的看着岳氏,就算岳氏真的难以放心,找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把雪薇送走也就是了,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她呢? “女儿,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早就教过人,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我也不想杀了雪薇,但是她活着始终是娘的一块心病。” 雪薇母女知道的都太多了,雪薇虽然年纪小,但是在她们身边伺候了那么多年,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若是简轻衣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把她们娘俩做过的事情全都抖落出来,那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简轻羽紧紧的咬着嘴唇,她虽然很讨厌简轻衣这个亲姐姐,但是她和雪薇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雪薇这个丫鬟伺候的也非常得力。 但为了她自己,简轻羽终究是做出了妥协。 她对岳氏说:“娘,如今咱们的人手损失惨重,身边已经没有得力的人了,既然如此,这次便让我来替娘亲分忧吧。” “这才是我的乖女儿。” 岳氏对简轻羽的懂事很是欣慰,她让简轻羽记住,一定要做的干净利落,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简轻衣比我想象中的要厉害一些,但是只要我把当年所有的痕迹全都抹去的干干净净,她也奈何不了我。” 岳氏勾起了嘴角,带着成竹在胸的自信。 在京城外,简家的园子,雪薇在这里养尊处优,吃的珠圆玉润。 她自恃身份,觉得总有一天简轻羽还会把她带回简家,因此很是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经常对别人大呼小喝的,导致这里的人都非常的讨厌她。 雪薇吃饱喝足正准备回房间休息,忽然看到自己房间里的烛光是亮着的,她还以为是谁那么胆大包天敢到她的房间里去偷东西,便赶紧进去想要抓贼,但没想到一推开门,来的人居然是简轻羽。 “小姐,您怎么来了。” 雪薇很是吃惊,同时也觉得果然简轻羽离开自己是不行的,想来小姐定是被她伺候惯了,瞧不上那些笨手笨脚的小丫鬟。 “母亲说你明日就可以回去了,我想着先过来告诉你一声。” “小姐真的是辛苦了,快些喝杯茶吧。” 雪薇一听说她能回去了便非常高兴,赶紧殷勤的端茶倒水。 “这个你拿着吧。” “谢小姐的赏赐。” 雪薇看简轻羽给的是一盒胭脂忙接了过来,看装着胭脂的瓷钵很是精致,便非常感激的谢过了简轻羽。 她就知道小姐一定不会忘记她的,等她回去以后一定要更加用心的伺候小姐起居。 “你到底是在我身边的大丫鬟,总不好让你被别人看轻,打扮的贵气些也是我的脸面。” “小姐放心,奴婢都明白。” 简轻羽说她今日是偷偷来的,日落之前还要回去,她又嘱咐雪薇,明天回简家的时候,一定要把自己送给她的胭脂涂上。 “小姐您就放心吧,奴婢一定会的。” 雪薇目送着简轻羽离开,把胭脂盒子当成宝贝一样贴在了胸口,美滋滋的想着自己回去后肯定还能和以前一样的风光。 殊不知简轻羽送她的胭脂里加了无色无味的剧毒,就算只是涂在皮肤上只要一炷香的功夫便会要了人的性命。 涂上了这盒胭脂,不等雪薇回到简家,她就会死在半路上。 给雪薇留个全尸,也算是简轻羽看在他们主仆一场的份上给雪薇的一点体面。 她回去以后告诉岳氏,说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办好了,岳氏很是满意。 翌日,简轻羽等着雪薇的死讯,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在雪薇之前来的是简轻衣,而且今日的她看起来似乎和往日不太一样。 “去请我父亲来,就说我有要事要和父亲商议。” 简轻衣把简家所有人都请来了,一家人全都聚集在正厅,就连几位深居简出的姨娘也都被请了出来。 简父有些不悦,简轻衣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我今日请大家来其实是有些事情想说,人既然已经齐了,那咱们便开始吧。” 简轻衣轻笑一声,看了看岳氏母女,今天便是她们清算的日子了。 岳氏虽然心里有些慌,不知道简轻衣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她一想到雪薇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只要没有证据,简轻衣就算是想要指证她又能如何?便放下心来。 谁知道此时从门外走进来了一个人,正是她和简轻羽都以为死了的雪薇。 “你怎么……。” “妹妹是不是想问她怎么还活着?” 简轻衣笑眯眯的反问道,简轻羽赶紧收起了那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说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得雪薇上次已经被赶出简家了,怎么突然间又回来了,很是奇怪。 第一百七十二章 狠毒妇人 不等简轻衣说话,雪薇便愤愤的等着简轻羽控诉道:“小姐,我自认为对您和夫人忠心耿耿,从无二心,您为何要这么对我!”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简轻羽一下子慌乱起来,就连身旁的岳氏也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她,她早就说过斩草要除根,怎么简轻羽就连一个丫鬟的命都没能除掉? 简父更是满头雾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了解除他的疑惑,简轻羽便解释道,其实她一直在暗中派人保护着雪薇,昨天晚上简轻羽送胭脂过去的时候,就已经被王府的人发现了。 “你送的那盒掺了毒的胭脂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简轻衣把简轻羽送给雪薇的胭脂放在桌子上,笑眯眯的看着她。 她早就知道雪薇虽然不是好人,但是对岳氏母女足够忠心,收买肯定是行不通的,严刑拷打出来的证词也没人会相信,因此简轻衣才会故意提醒简轻羽说她已经知道了当年帮岳氏动手的人是雪薇的母亲。 简轻羽心中有鬼,肯定会和岳氏商量着封口一事,到时候雪薇发现她效忠的主人居然想要她的命的时候,自然会失望至极,不用她说什么,便会说出一切真相。 只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简轻羽和岳氏心中有鬼才会那么害怕,如果她们什么都不做的话,也不会给简轻衣可趁之机。 “老爷,我当初助纣为虐,现在已经知道错了,愿意把当年的一切还有这些年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闭嘴!雪薇,我自认为这些年对你不薄,你为何要这样污蔑我们母女,你是不是收了简轻衣的银子!” 简父眉头深锁,简轻衣则冷笑着,雪薇还什么都没说呢,这两人就坐不住了? 岳氏心知雪薇是留不得了,她的身上泛起一股杀意,猛然间,岳氏身形移动到雪薇面前,准备痛下杀手。 只要杀了雪薇,她就不能在胡言乱语了。 但是简轻衣早有准备,在岳氏靠近雪薇准备动手的那一刻,木九出现护住了雪薇,挡开了岳氏。 “这才刚才开始就按捺不住了?那可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毕竟好戏才和刚刚开始呢。” “不要在这里妖言惑众了!一定是你收买了这个小贱人让她来这里污蔑我们,你以为老爷会上当吗?” 岳氏指着雪薇说她和她娘都是岳家的家生奴才,就算是被她亲手杀了也不算什么,再说了,现在雪薇明显已经背叛了主人,自己动手清理门户,难不成还需要经过别人同意吗? “您想要清理门户自然是可以的,但也要给人一个说话的机会不是?” 简轻衣淡淡的看了雪薇一眼,现在她明白她这么多年伺候的都是什么样的主人了吧。 雪薇一脸痛心。 “小姐、夫人,我和我娘都承蒙你们多年照顾,有些话我本来是准备烂在肚子里的,但是我没有想到你们居然真的想要杀了我。” 如果她们没有那么心狠手辣的话,雪薇就算是死也不会出卖她们,但现在,她的心已经凉了。 她跪在地上重重的给简父磕了三个头,一五一十的把十几年前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年岳氏还是岳家的大小姐,简父到京城去卖货,恰巧和她有了一面之缘,岳氏便对简父一见钟情,芳心暗许,让雪薇的娘亲去打听简父的身份背景。 后来在得知简父已经成家了以后,并没有断绝岳氏的念头。 岳家当时在北漠已经是大家族了,堂堂岳家小姐断然不可能来简家做妾,而在北漠,如果男人在女人没有犯七出之条的情况下就休妻,另娶新欢的话,更是会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因此岳氏就想了个办法。 她一边处处制造和简父解除的机会,让他慢慢的对自己产生好感,一边让雪薇的娘亲在暗中找大夫配置了一种慢性的毒。 这种毒吃下去以后对普通人的身体没什么损伤,但是对孕妇便是大忌讳。 “我听我娘提起过那些药里的东西,有芭蕉、桃仁等物,全都是化瘀消肿的,吃下去以后药力不会直接发作,但是会慢慢的积攒在人的身体中。” 正式因为岳氏的毒手,简轻衣的娘亲在生产之时才会难产,虽然最后生下了简轻衣,但却撒手人寰。 简轻衣听着,心里的怒海翻腾,她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岳氏给娘亲报仇。 “真是够了,这些胡言乱语谁会相信?” 不得不说岳氏的脸皮倒也是真厚,居然到了现在还在为自己开脱,她说雪薇一定是收了简轻衣的银子,所以才会说出那么多护胡话。 当年先夫人的死就是一场意外,根本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老爷,我说的都是实话。” 雪薇又给了岳氏重重一击,说虽然此事已经过去非常久了,但除了她以外,还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那便是当年配药的大夫,他还活着。 如果简父不相信的话,只要把大夫叫来,一切便都水落石出了。 “除了谋害先夫人以外还有很多事情。” 雪薇竹筒倒豆子一般把简轻羽和岳氏这些年做的事情全都说了个干干净净,比如说岳氏在众位姨娘的食物中掺了凉药,所以这么多年简家才没有别的子嗣出生。 还有故意让下人苛待简轻衣,让她在简家毫无立足之地等等。 岳氏做过的坏事真的是罄竹难书。 简家的那些姨娘们没想到岳氏的心那么狠,她们吃了那么多年的凉药身子早就已经坏了,再也不能生孩子。 她们都恨恨的盯着岳氏,要求简父给她们一个说法。 “假的,都是假的!” 岳氏已经快要疯了,她跪在简父面前流着泪说他们夫妻多年,难道简父会觉得她真的是这么一个恶毒的女人吗? 简父沉默了半晌,缓缓说。 “就是因为我和你做了那么多年的父亲,我才觉得雪薇所说的都是真的。” 简父的话无疑给了岳氏最后一击,她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满脸的不可思议。 第一百七十三章 休妻 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对自己真的就没有半点相信吗?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当初做了这些坏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也会有被人揭穿的一天?” 简轻衣看着此刻乍一看很可怜的岳氏。 她真的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爹!” 简轻羽知道此时此刻在想狡辩一定是不行了,她便也跟着跪了下来求简父开恩。 “我娘和父亲已经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娘也是一时糊涂,求爹您就开恩饶了娘吧。” “呵呵,你的娘是娘,那我的娘呢?” 简轻衣怒不可遏,抬起手便把一杯热茶泼到了简轻羽头上。 岳氏害死了一条又一条人命的时候可曾想过天道不爽终有报应? “你娘她就是该死。” 岳氏抬起头冷笑着看着简轻衣,连这点计谋都看不穿,有什么本事做简家的主母,还不如早早的死了干净。 “闭嘴!” 不等简轻衣动手,木九已经控制住了岳氏。 岳氏疯狂的大笑着,说反正现在大家都知道她做的那些事情了,既然如此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是的,那些坏事都是我做的,那又怎么样?” 她用一种哀伤而又带着些许期盼的眼神看着简父,她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太爱他了,就算别人不理解,难道他就不懂吗? 这么多年来,她为了简家呕心沥血,如果不是她的话,简家能有今天吗? 她或许对不起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但是她唯独没有对不起简父。 简父自知亏欠岳氏,讪讪的躲开了岳氏的视线,又看了看简轻衣。 “来人,先把夫人……岳氏关进后院。” 简轻衣甚是意外,她不可思议的看了看简父,岳氏做了那么多坏事,简父要做的难道不是直接休妻保管才对嘛? 谋害嫡妻性命,暗害王妃,杀人灭口,哪一桩不是要砍头的罪名? 简父看出了简轻衣的不满,搓了搓手,小心翼翼的说:“我知道你痛恨岳氏,也知道她对不起你,但是她是如今简家的主母,又是岳家的小姐,不如……。” “不如怎么样?” 简轻衣怒极反笑,静静的看着简父,她非常好奇的想要知道简父的脸皮能厚道什么程度。 看简轻衣是笑着的,简父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他说要不然就把岳氏禁足在简家,不得随意出门,也不许她见外人可好。 “父亲可真是英明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岳氏犯得只是什么小错而已呢。” 简轻衣冷冷的看着简父,就连其他姨娘和花缘都忍不住用非常鄙夷的眼神看着简父。 简父大约也是被众人的视线牢牢盯着有些下不来台,讪讪的问那依照简轻衣的意思该怎么办? “父亲这话问的奇怪,她害死的是你的妻子,苛待的是你的女儿,断的是简家的香火,你却要问我怎么办?” 简轻衣觉得母亲嫁给简父真的是瞎了眼。 这种没有担当的男人和岳氏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从某种程度来说她们非常般配。 “轻衣,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就算我杀了岳氏你娘也不会活过来,要以大局为重,和岳家作对实在是不划算啊。” 毕竟简轻衣的母亲已经死去那么多年了,为了一个只做了两年夫妻的女人就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简父觉得没有必要。 “父亲,如果你能当着简家列祖列宗还有我母亲的牌位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我就答应你,怎么样?” 简父脸上一红,斥责简轻衣怎么能对他这个做父亲的用这种口气说话。 “父亲?你也配?” 简轻衣真的是动了大气,但凡他能稍微有点良心都不会说出这种话! 她母亲是被岳氏害死的,她体内的封印是岳氏下的毒手,整个简家不知道被岳氏害死了多少条人命,简父居然轻飘飘的一句禁足就算了。 简轻衣的眼神让简父打了个冷战,眼前的人是萧默言的枉费,不是那个以前在简家任人欺负的小萝卜头。 她今天就是要给自己的母亲讨一个公道! 简父犹豫了,比起岳家,他更不想得罪简轻衣。 本以为他能靠着父亲的身份把简轻衣的怒火压下来,但很明显现在的简轻衣不吃这一套。 “你看这样可好,我同意修休妻,但求你留她一命。” 简父叹了口气,他自知对不起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可要真的杀了岳氏他也下不去这个手。 休掉岳氏,让她回岳家,永远不得在踏进简家半步。 从堂堂简家主母、岳家大小姐变成下堂妻,对心高气傲的岳氏来说比死还要难受。 虽然还没有达到简轻衣的目的,但勉勉强强可以接受。 “我这就去写休书。” 简父知道简轻衣已经做了极大的让步,生怕她在反悔,于是便赶紧去书房准备休书,让岳家来接人。 如此,也算是能稍微慰藉母亲的在天之灵了。 简父写休书的时候,简轻羽就站在一旁看着,她并没有阻止,因为她也清楚她和岳氏到底做了多少的坏事。 小的时候她经常欺负简轻衣,嫉妒简轻衣比她长的漂亮,又是嫡女,现在她倒好,连母亲都被休了,以后她这个庶女也会尝到当年简轻衣的生活到底是何种滋味。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简家休妻可是大事,再加上简轻衣刻意走露风声让京城的人都知道岳氏是多么心狠手辣的女人,不出几日的功夫,岳氏的名声便臭了。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岳氏有这个下场真可谓是咎由自取。 “放肆!居然这么欺负我妹妹!” 虽说简父已经休了岳氏,但是休书还没有送到京兆府,岳年听说了以后便火速带着岳家人来了简家,要简父把休书收回去。 “年兄,此事已经盖棺定论,咱们两家以后还是可以常来常往,还请你不要再为难我了。” 简父也很无奈,夹在岳年和简轻衣中间左右为难。 “当年我把妹妹嫁给你,你可是高攀了我们岳家,现在你们简家发达了,便想要翻脸不认人!” 第一百七十四章 登闻鼓 岳年振振有词,让简父赶紧把休书毁掉,要不然他们岳家是不会放过简家的。 “岳大人这话说的可真的是让本王妃听不明白了。” 简轻衣从外头走了进来打断了他的话。 还好赵婆子及时告诉了她岳家来人的消息,要不然就指望简父这个让软骨头,估计不要几句话就被岳年给说服了。 “你一个小辈插嘴什么!” 岳年是太子的马前卒,自然不会把简轻衣放在眼里,但他没想到来的不仅仅是简轻衣,还有萧默言。 “岳大人的规矩可真的是学的越发好了,对本王的王妃如此无礼。” “王爷恕罪,是下官失言了。” 岳年没想到萧默言也在,赶紧跪了下来。 他又说只是因为一世情急才会说了不该说的话,毕竟岳氏是他唯一的妹妹,关心则乱。 “哦,既然岳大人这么说,不如就当着本王和王妃的面说一说为何简家不能休妻吧。” 岳年汗如雨下,要是只有简父一个草包还好,没想到萧默言也来了。 他这个做哥哥的怎么会不知道他妹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简家别说是休妻了,就算是要了岳氏的命也是应该的。 岳年就是想要为他妹妹搏一把,想着看能不能有机会让岳氏留在简家,毕竟下堂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而且简家如今财力雄厚,将来也可能派的上用场。 只可惜他虽然如意算盘打得很好,但却忘记了最关键的人物,也就是简轻衣。 简轻衣是留了岳氏一条苟延残喘的命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她还想留在简家?做梦! 岳年哼哼唧唧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简轻衣很是善解人意的笑了笑,说其实岳年若是觉得简家做得不对的话,其实此事还有商榷的余地。 “真的?” 岳年眼前一亮,好像看到了希望。 “当然是真的,只要我死去的母亲能活过来,就算是让岳氏继续留在简家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王妃这不是在为难下官吗?” 岳年觉得简轻衣纯粹就是在故意拿他寻开心罢了,哪里是想要商量这件事。 是啊,岳年说的一点没错,她就是故意的。 怎么,难道说岳氏的命是命,她娘亲的命就不是了? “我父亲已经写了休书,如果岳大人觉得心有不甘,那咱们便去敲登闻鼓,请皇上来主持公道,如此我想岳大人便不会再有意见了吧。” 说完简轻衣便起身让杏儿备车,要进宫去。 岳年赶紧拦住了她,说这些小事就不用在惊动皇宫内院了吧。 “我也不想小事变大,但我看岳大人似乎很不服气的样子。” “王妃,此事真的覆水难收了吗?” 岳年难得沉下了语气,说只要简轻衣肯当过岳氏,他们岳家一定会牢牢记住简轻衣的大恩大德,而且他保证岳氏以后在简家会安分守己,绝对不会在作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岳大人的保证有用吗?” “自然是有用的,下官愿意以姓性命担保!” 岳年对这个妹妹甚是疼爱,不管简轻衣开出任何条件他都能答应。 简轻衣抬眼,淡淡的看着他,问了一句。 “就算真如岳大人所说,我也没有第二个娘亲去让您履行诺言了。” 她的娘亲枉死多年,她要的就是一个公道,哪怕和岳家反目成仇也在所不惜。 岳年愣了半晌,知道此事已经绝对不可能改变了,他咬了咬牙说那便多谢王妃的美意了,便拂袖而去。 简父擦了擦头上的汗,说估计以后和岳家再也不是亲戚了,言语间甚至还有一丝埋怨简轻衣的味道。 “父亲,我真的很想知道将来等您百年之后到了黄泉之下,还有没有脸面面对我死去的娘亲,您可曾想过,不管是我娘也好,还是简家的其他姨娘也好,她们嫁给你到底得到了什么?” 简父觉得简轻衣的话着实大逆不道很是生气,但简轻衣说的是事实,他根本就无从辩驳。 岳年把人带走了,简轻衣也算是松一口气了,如果岳年步步紧逼一定要岳氏留下来的话娿,她一定会豁出去去敲登闻鼓。 为了娘亲,她可以豁出去什么都不要。 只是如今岳氏虽然受到了惩罚,但这一天似乎来得有点太迟了,也不知道娘亲会不会怪她。 “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真的吗?” 简轻衣看着眼前的萧默言,忽然心里有一丝害怕的感觉,她紧紧的抓住了萧默言的手,说他可不可以保证,此生都不要辜负她,也不要欺骗她。 看着简轻衣的眼睛,萧默言心中五味杂陈。 良久,他轻叹一声,把简轻衣抱在怀里。 “好,我答应你。” 宫里柔妃的身孕让萧宗开心的暂时忘记了萧默言和莎曼公主的婚事,他准备在宫里大兴土木,给柔妃未来的孩子建造一座华丽的宫殿,并且还答应了柔妃,说孩子生下来以后由柔妃自己抚养。 这些承诺简直就是在直接打王皇后的脸。 “娘娘,您小心点,别气坏了身子。” 翡翠这几天已经伺候的非常小心了,但还是免不了被王皇后责骂,没办法,皇后最近心气不顺,她这个做下人的也只能小心再小心。 王皇后重重的叹了口气,当年生下了太子以后,不管怎么调理身体,都没办法在怀上孩子了,柔妃是有多好的福气居然能怀上双生胎。 她虽然心里恨不得柔妃和孩子能快点去死,但在萧宗面前还要装出一副限量大度的样子,脸都快要笑酸了。 “娘娘,就算皇上喜欢柔妃的双生子,但咱们的太子殿下出类拔萃,又稳居东宫之位,将来只要殿下荣登大宝,您便是皇太后,您啊还是把心放宽些吧。” “现在本宫唯一的指望也就是太子能争气了。” 王皇后问翡翠这几天东宫可还太平,翡翠说太子最近表现尚可,至少没有惹萧宗生气。 就是太子手下的岳家出了些事情,虽说和太子关系不大,但岳家的家主岳年是跟随太子多年的老人了,难免也会对太子的声誉有所影响。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家风 虽说岳家和太子是一条船上的,但王皇后现在被柔妃堵着一口气,又听说岳氏是靠着谋害嫡妻才嫁进简家的,便对岳氏生起了深深地厌恶之情。 “如此蛇蝎心肠的女人若是留在身边的话只会败坏岳家的名声。” 王皇后让翡翠传信出去,让太子好好的敲打岳家一番。 太子现在的处境本就不太好,若是身边的人不仅不能起到辅佐之用还成了太子的累赘,只会让他们王家更加的举步维艰。 “娘娘放心,殿下早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翡翠一边小心谨慎的伺候着皇后,一边说最近进贡来的各种好东西都被萧宗先送到桐花台了,好在内廷司的周主司还算是个知情识趣的,偷偷的留了些东西送过来。 “算他识相。” 王皇后让翡翠留神着桐花台的动静,只要有一丝可疑之处就要立刻来禀告。 宫外,太子让岳年把岳氏送到水月庵去清修,岳年当时就跪下求太子开恩。 “我妹妹自小便和我相依为命,求殿下看在下官多年侍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放过我妹妹吧。” 岳氏已经成了下堂妻,如今在岳家像个活死人一样,惩罚的够重了,就连简家和简轻衣都不再追究,为何太子要苦苦相逼? “你可知此事闹得有多大?” 太子抄起手边的砚台就朝着岳年砸了过去,岳年没有躲闪,额头被砸的头破血流。 “那些风言风语甚至已经传进父皇的耳中了!” 男子三妻四妾确实没什么,但谋害嫡妻、苛待嫡女,这些都是大罪,更何况岳氏私下里做的肮脏事不知道还有多少。 岳年想要保住岳氏,就要用整个岳家来陪葬。 “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你的妹妹重要,还是你们岳家整个家族重要。” 岳年心里一片凄凉,他自然是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只是没想到他为了太子鞍前马后那么多年,太子居然一点情分都不留。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现在太子还只是东宫储君,对他便如此的无情无义,将来他做了皇上,岳家又能如何呢? 可岳年也知道,现在的他没有回头路了。 木九告诉简轻衣,岳年已经准备把岳氏送去水月庵了,简轻衣听了以后没有丝毫的意外。 利字当头,人人想要保全的只有自己,哪里还会在乎别人的死活? 岳家虽然一直支持太子,但朝中可以帮得上太子的可不仅仅只有岳家,想要为太子鞍前马后的人多着呢,不缺岳家这一条狗。 “看岳家好像是打算偷偷的把岳氏送出城去,王妃,您接下来想要如何安排?” 木九觉得简轻衣是不会这么轻松的就放过岳家的。 “我父亲之所以不愿意休了岳氏,就是因为不想和岳家撕破脸,但现在,我要我爹他必须做出选择。” 岳氏还活着,而且简轻羽还在简家,虽说岳氏回来的可能性很小,可简轻衣必须彻底的杜绝这种可能性。 因此,一定要让简父对岳家深恶痛绝才行。 水月庵虽然名义上是个清修的尼姑庵,但被送来这里的大多是世家中犯了错的女子,因此这里的环境极其恶劣,所有的事情都要亲力亲为,对那些养尊处优的太太小姐来说简直就是地狱。 岳年即便不舍得岳氏去水月庵受罪,但太子的话,他不敢不从。 “妹妹,哥哥已经尽力了。” 他叹了口气,准备让下人把岳氏从后门从去水月庵,但没想到马车刚离开没多久,岳家的小厮就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说马车被人拦了。 “谁这么大胆子!” “是表小姐!” 简轻羽不知从何处知道了岳氏要被送走的消息,大惊,她怎么会不知道水月庵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断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娘亲去受苦,便拦了岳家的马车,要把岳氏带走。 “闹够了没有!” 岳年怒喝着让简轻羽不要再胡闹。 “舅舅,您怎么可能这么狠心?” 简轻羽可以让岳氏离开简家,因为她知道在岳家,只要有岳年在,岳氏至少还能做岳家的小姐,不至于受人欺凌,可要去了水月庵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她怎么能受得了? “轻羽,舅舅也是不得已,总之你先让开。” 此时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围观的人,正在议论着发生了什么事情,岳年不想把事情闹大,但简轻羽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开。 她也知道岳年如果有办法的话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但她为了岳氏,只能用这种方式逼岳年做出妥协。 简家二小姐和岳家家主当街争执的事情很快便传开了,简家的下人收到消息以后连忙跑去告诉简父。 简父一听这还了得,赶紧带着简家人赶了过去。 简轻羽跪在马车前,对岳年说如果想要带走岳氏,就从她的身体上碾过去。 “轻羽!还不快些跟我回去!” 看到自己女儿跪在大街上,周围全都是指指点点的百姓,简父觉得他的脸都被简轻羽丢尽了,赶紧让她快些起来,但简轻羽死活不愿意,反而央求他能不能给岳氏一个栖身之所。 “二小姐糊涂了,来了,快点把二小姐带走!” 简父脸一沉,说出去的话岂可在收回来,他和岳氏已经恩断义绝,若是在反悔,莫说别人,简轻衣第一个肯定不会答应。 岳家和王府比起来,简父肯定更加愿意得罪前者。 简轻羽满心绝望,他们好歹也做了十几年夫妻,难道就一点情分都没有了吗? 她心中悲愤难平,居然一掌把想要上前带走她的人打倒在地。 “你这个逆子!” 简父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颤抖着指着简轻羽大骂她忤逆不孝。 “好好好,你若是在敢帮你娘说半个字,我便把她送去京兆府尹!” “爹!” 简轻羽满脸的不可置信,在转过头看看岳年,岳年也只是一言不发的沉默着,丝毫没有为岳氏说话的意思。 他重重叹了口气,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啊。 第一百七十六章 春耕 不远处的茶楼,简轻衣趴在窗边看着这一出好戏,看的可谓是心潮澎湃。 她所受过的苦,她们母女也应该尝一尝才对 “岳家和简家以后怕是要成为仇人了。” 两家已经撕破脸,岳氏再无回到简家的可能性。 “简轻羽那么孝顺,知道她娘被送去水月庵肯定会站出来阻止,我不过是把这个消息想办法告诉她罢了。” 简轻衣可没做什么,就是个传声筒,简轻羽想要做什么是她的自由。 这下子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简家和岳家的丑事,他们两家也算是自食其果。 等到看热闹的人都散了,简轻羽还一个人低着头站在大街上,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朝着茶楼的方向抬起了头。 当她看到简轻衣的那一刻,眼中的恨意简直要迸溅出来,恨不得能够把简轻衣抽筋扒皮。 而简轻衣只是笑了笑,举起手中的茶杯和她打了个招呼。 怨气和愤怒是最无用的,以前在简家,她被岳氏母女欺负的时候,何尝不是这种感觉吗? 痛苦一定要感同身受才好。 “王妃您可太厉害了,没想到你真的能查到那么久以前的事情。” 水花很是钦佩的看着简轻衣,看来她要跟着简轻衣学的东西可太多了。 “人在做天在看,报应只是时间的问题。” 简轻衣说现在岳氏已经被简家赶出去了,想来以后在安城和天历城也不会有人敢给她的酒坊穿小鞋了,但是水花在做生意的时候还是要小心些,不要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您的教诲我都记下了。” “对了,这些方子你拿着。” 简轻衣这些天在京城研究了几种新的酒,做生意要推陈出新才能一直留着客人。 她觉得水花也暂时不要着急回去,既然到了京城,就陪着她在京城逛一逛。 “您的意思是,想要把简家酒坊开到京城来?” 简轻衣点了点头,京城如此繁华,京城的百姓也比安城的要富裕很多,世家的钱是赚不完的,这么大一个淘金圣地要是错过了岂不可惜? 只是她王妃的身份特殊,所以还是和以前一样,生意全交给水花打理,她只要做幕后的老板就可以了。 “王妃说的倒是很有道理,那我便去看看有没有适合做生意的铺子。” 水花办事简轻衣自然是放心的,而且一想到岳氏对自己已经不再构成威胁,她的心情便轻松了许多。 简父狠狠的责骂了简轻羽,说她把简家的里面都丢尽了。 “堂堂二小姐居然跪在了京城的大街上,你说,你为了你那个不争气的娘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甘心!” 简轻羽一言不发的跪在简父面前,她想起曾几何时,简轻衣也是这样被简父痛骂的。 简父骂的累了,指着祠堂的牌位让简轻羽好好忏悔,以后不许在想着岳氏,更不许替她求情,否则便和她断绝父女关系,赶出简家! 是啊,如今的简轻衣是王妃,简父巴结还来不及呢,而她终究只是个庶女。 简轻羽的嘴角泛起一个阴毒的笑容,她不会让简轻衣得意太久的! 京城入了春以后天气逐渐暖和起来,天气和煦,再加上宫里的喜事让萧宗心情甚好,感觉年轻了十岁。 太子趁机找手下的门客写了歌功颂德的折子递了上去,虽然萧宗知道都是拍马屁的话,但还是很高兴,当着朝臣的面夸了太子两句。 朝臣趁机问萧宗今年的春耕祭礼由哪位皇子主持,萧宗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折子,说自然是太子。 太子喜不自胜,赶紧谢过了萧宗,说定然会把此事办的妥妥帖帖。 “春耕的祭礼?我也要去吗?” “那是自然。” 民以食为天,粮食便是百姓最关心的事情,因此春耕可谓是北漠上下最重要的祭祀典礼之一,所有的皇子们都要参加。 “好吧。” 简轻衣认命的叹了口气,做王妃最不好的便是要参加这种场合,处处都要守着规矩,万一有一丁点地方做错了,那便是极大的罪名。 “我相信你可以做得很好的。” 萧默言笑了笑,简轻衣是他的王妃,肯定可以应付得来。 “岳氏已经在水月庵住了几天了,我让木九暗中监视着,她倒是还算老实。” 进了水月庵,不管以前是夫人还是小姐便都不作数了,如果还自持身份的话,那就会去一个比水月庵更加冷清的地方。 至于告发岳氏的雪薇,虽说她的手也不干净,但没有她的话,简轻衣也没办法揭发岳氏,算是功过相抵,简轻衣便放了她一条生路。 至于岳家在简家的那些眼线,树倒猢狲散,已经成不了什么气候。 只是一想到简父,简轻衣的心理多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但是我父亲最爱的人其实只有他自己而已,不管是我娘、花缘甚至是岳氏,她们都没有一个值得的。” 简轻衣看了看萧默言,他们以后会变成这样子吗? “不会,因为在我心里,你比我更加重要。” 萧默言的眼中藏着难以言说的痛,可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简轻衣没有看出他的为难,只是幸福的笑了笑,觉得嫁给萧默言真的是她此生最正确的选择,殊不知她平静的生活马上就会被搅成一团浑水。 春耕祭祀之上,萧宗和所有的皇子、皇妃全都穿了粗布麻衣,以表示皇家和百姓共甘共苦之意。 萧宗的身边虽然站着皇后,但他的另一边还站着柔妃。 王皇后虽然努力的想要笑出来,维持自己身为一国之母的脸面,但她只要用余光稍稍瞥到柔妃,她的笑容就怎么都维持不了了。 如此重要的祭祀仪式,只有皇后才有资格站在皇帝的身边,可柔妃现在也和她并肩站在同一高度上,王皇后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无奈柔妃的身子金贵,肚子里有两个孩子,萧宗觉得这是吉兆,春耕祭礼乃是祈求一年夫人风调雨顺,天下太平,他自然是要让柔妃也破例参加。 第一百七十七章 祭礼 礼官宣读了祭文,祈祷一年的风调雨顺,按理说在这之后应该是萧宗和王皇后一起上香祈福,但现在多了一个柔妃,祭祀的流程也稍微有所改变。 简轻衣看着高台之上的王皇后脸都快黑成锅底了,而柔妃则满面春风,两人真的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柔妃资本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王皇后看不惯也没办法。 不伦不类的祭礼总算是快要结束了,但是太子却显得有些不对劲。 从祭礼开始的时候,太子就一直不断地在身上抓来挠去。 他们今天所有人穿的都是粗布麻衣,难免会有些不习惯,但这可是春耕祭礼,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太子身为一国储君,还是祭礼的主持,如此模样,实在是有些看不过去。 萧宗也看出不对劲了,他皱了皱眉,对太子说若是他身体不舒服,便先下去休息吧。 “儿臣无事。” 太子虽然极力忍耐,但是此刻的他身上就像是有百十条蚂蚁在爬了爬去一样,瘙痒难耐。 他实在是忍不了了,直接把上衣脱了下来。 王皇后大惊,赶紧让宫人先把太子送到后殿。 “真的是养尊处优惯了,把朕的脸面都丢尽了!” 萧宗看太子在群臣面前出丑,觉得太子是穿不惯粗布麻衣才会如此,自然是极为不悦。 “皇上,祭礼不能中断,我看还是先把祭礼完成为上。” 柔妃在一旁劝着说,既然太子身子不适,那不如先从剩下的两位皇子中挑选一个完成祭礼。 萧宗的视线从萧默言和萧默然面上扫过。 “默言,上来。” 台下的朝臣们都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而萧默然只是淡淡的笑着。 虽说祭礼出了一点小插曲,但总算还是圆满的结束了,朝臣们都非常有眼色的退下了,免得在这里让萧宗看着心烦。 萧宗气势汹汹的准备去教训太子,但是到了后殿以后,却被太子此刻的惨状吓了一跳。 只见太子躺在地上,浑身都是被挠的一道道的血痕,旁边几个太监压着他,但丝毫无法阻止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皇后看到自己的儿子这幅惨状已经快要被吓傻了,赶紧让人传太医。 简轻衣也很惊诧,太子就算在怎么娇贵也不至于穿了件粗布衣服就把自己弄成这幅惨样吧。 不多时,太医慌慌忙忙的来了。 太医给太子诊了脉,又看了看太子身上的皮肤,过了一会才说太子是中毒了。 “什么?中毒!” 王皇后一下子慌了,赶紧问太医此毒可有性命之忧。 “皇后娘娘稍安勿躁,此种毒药只会让中毒之人瘙痒难耐而已,只需要用艾草、薄荷调和在一起,混在水中擦拭患处即刻。” “那就好。” 王皇后赶紧让太医给太子止痒,又对萧宗说,下毒之人实在是居心叵测,一定要把此人抓出来严惩。 “是啊,太子可是东宫储君,谋害太子可是要灭九族的。” 柔妃挺着肚子说。 “爱妃怀着身孕,实在是不宜看到血腥的东西,爱妃还是先回去吧。” 萧宗倒是很体贴柔妃的心思。 柔妃羞涩一笑,谢过了萧宗,但是她又说太子中毒一事实在是太大了,她虽然绝无害人之心,但总归也是在场的,还是查清了以后在离开比较好。 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露,既显得自己坦坦荡荡,又让王皇后挑不出理来。 简轻衣暗暗感慨,果然能在后宫里生存的女人都不一般啊。 太医用了药以后,太子也安静了许多,但身上已经被他自己挠的每一块好地了,所以看着有种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王芙倒是真的心疼,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丝毫不嫌弃太子,用棉布沾了温水一点点的帮太子擦拭。 王皇后看着很是欣慰。 她转过身对萧宗说,太子今天受此奇耻大辱,萧宗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好给太子一个交代。 “就算你不说,朕也不会轻易放过幕后凶手。” 萧宗本想斥责太子,但看他也是被人害的,而且还这么惨,自然是不可能在责备他了。 他转身叫来了李月生,问太子的衣服是谁准备的。 “回禀皇上,太子今日主持祭礼,所穿的衣服自然和其他几位皇子不一样,是内廷司特意提前准备好的。” 李月生早就让周主司在外头等着了,现在就等着萧宗宣召呢。 周主司进门以后就猛地往地上一跪,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衣服确实是他准备的,但他完全不知道衣服上的毒药是怎么回事。 “胡说!” 萧宗怒道,内廷司经手的可是皇家御用的东西,今天有人能在太子的东西上做手脚,明天就可以在他身上做手脚。 此事可不是一般的小事。 天子动怒,周主司就算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得,跪在地上一个劲的说自己是冤枉的。 “除了你们内廷司的人之外,可曾有人碰过这些衣服?” 王皇后在旁边问了一句。 周主司想了半天,冷汗如同雨滴一样从他的脸上滑落,要是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怕他的项上人头就保不住了。 “回皇上。” 就在周主司想破了头都想不出到底有什么可疑之处的时候,他的徒弟说话了。 “我师傅把衣服放在大殿后就出去了,可能是有人趁这个时间下的手。” “对对对。” 周主司连连称是,说他奉命备好了衣服以后,正好外头准备祭礼需要人手,他便帮着去准备了一下,然后就把衣服留在了殿里。 说不定就和小太监说的一样,有人趁机下了手。 萧宗觉得有理,而且周主司也是宫里伺候多年的老人了,也没犯过什么大错。 他便问伺候的太监宫女,可有人在周主司离开以后来过殿中。 众人都低着头不说话。 王皇后厉声道:“谋害太子乃是死罪,你们现在谁要是能站出来承认,本宫说不定还能赏她一个全尸!” 简轻衣暗搓搓的想着皇后今天未免也太疾言厉色了一些,简直就像是吃了火星一样。 第一百七十八章 莫须有 反正事不关己,简轻衣也不想多事,后宫里的水太深,在没有弄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 见没人站出来说话,王皇后有些怒了。 “既然没人承认,那就把所有的宫女、太监全都送去刑部大牢,我就不相信你们撑得住酷刑!”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太子是皇后的亲儿子,还差点被萧宗责骂,王皇后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凶手抓出来。 简轻衣在心里默默的哀叹了一声,想着这下子要有不少人受无妄之灾了。 “娘娘饶命啊!” 就在禁军准备动手把这些宫人全都带下去审问的时候,忽然一个小太监扑通一声跪下了,满脸惊恐的把头埋在地上。 “是你害了太子?” “奴才怎么敢啊。” 小太监结结巴巴的说,他似乎很害怕,浑身上下抖个不停,说话也不太利索。 周主司现在是最大的嫌疑人,看好不容易有人站出来说话了,赶紧示意他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娘娘和皇上是非分明,只要你说实话,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小太监这才抬起头,战战兢兢的说他虽然没有做亏心事,但是他偶然间看到有人曾经来过这里。 “快说是谁!” 他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简轻衣的脸上。 简轻衣心里咯噔一下,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果然,小太监抬起了手,指向了她。 “是萧王妃!” 简轻衣甚是惊愕,因为她根本就不明白小太监在说什么,自己可从来未曾踏进殿中半步,更是从来没有碰过太子的衣服。 “奴才所说句句属实,我确实看到王妃去了殿中,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才出来,但奴才未曾看到王妃到底在殿中做了什么。” 王皇后和萧宗都用探究的眼神打量着简轻衣,目光充满了怀疑。 “轻衣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情,还望父皇明鉴。” 萧默言站在了简轻衣面前,眼中没有丝毫的怀疑。 “她是你的王妃,你自然会帮她说话。” 王皇后冷笑一声,问可有人能证明简轻衣的清白,或者说这个小太监的指认是假的。 简轻衣今日没有带婢女,祭礼之上,章程繁多,也根本没有人从头到尾都陪在简轻衣身边,自然不可能有人证。 “娘娘。” 简轻衣缓缓说道,如果想要定她的罪,是不是应该拿出些别的证据来,而不是仅凭一个小太监的话就要在她的头上扣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没想到你还挺会狡辩的。” 王皇后不屑的瞟了简轻衣一眼,一个小小的侧妃罢了,居然还在她面前振振有词。 “你可是亲眼看到萧王妃进了殿中?” 小太监一个劲的磕头,说他没有半句假话。 王皇后坚持要萧宗严惩简轻衣,但萧宗并未直接应允,他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毕竟就算小太监说的是真的,也只能证明简轻衣来过这里,不能说明她害了太子。 “是啊,二嫂和大哥到底也算是一家人,怎么可能做这种龌龊之事呢?我也觉得二嫂定然是无辜的。” 萧默然一边笑一边说。 在一旁伺候太子的王芙擦着眼泪走了出来,她愤愤的看着简轻衣说人心难测,谁能保证别人就一点坏心思都没有呢? “太子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简轻衣怎么觉得王芙已经认准了她就是凶手呢? “殿下是北漠的储君,但难保有人不会暗中觊觎,有些人被冲昏了头想要铤而走险也说不定。” 王芙一番话可谓是义愤填膺,脸上写满了愤懑。 萧默然一脸不解,喃喃自语道:“莫非,二嫂是为了二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话落在众人的耳中,都如同千斤巨石一般。 是啊,今天太子在春耕祭礼上出了丑,最大的受益人是谁? 疑心生暗鬼,只要在一个人的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那么后面不管这个人如何解释,都会让别人觉得不对劲。 简轻衣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她正思索着自己改如何破局的时候,王芙忽然一把抓起了她的手。 “你们看!” 王芙指着简轻衣的手背。 简轻衣循着她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自己的手背上不知何时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红色疹子,看起来就和太子身上的一模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自己都没什么感觉,为什么王芙会正巧那么眼尖的看到? 反正不管怎么样,现在在其他人眼中她已经被落实了罪名。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萧宗冷冷的看着简轻衣。 “我只有一句话,那就是我没有做过。” 简轻衣看到了萧默言眼中的焦急,她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如今所有的证据对她都极为不利,萧默言此刻再站出来帮她求情只会让萧宗更加生气罢了。 “儿臣知道父皇和母后定然不会相信,所以儿臣愿意自请入刑部的天牢。” 说完她伸出了手,示意禁军带自己去牢中。 本来所有人都已经认定了简轻衣是凶手,但是看她这幅坦坦荡荡,丝毫不心虚的模样,萧宗倒是有些犹豫了。 他深深地看了皇后和王芙一眼,又看了看萧默言和简轻衣。 “罢了,先把萧王妃关进狱中,等查明真相后在听候发落。” “多谢父皇隆恩。” 简轻衣笑了笑,请禁军在前头带路。 从萧默言身边走过的时候,萧默言握住了她的手。 “王爷,这几日京中风大,还请王爷你一定要好好珍重身体。” 萧默言知道简轻衣是让他不要担心,他紧紧的攥住了拳头,克制着想要一掌打飞禁军带走简轻衣的冲动。 他必须找到能证明简轻衣清白的办法。 春耕祭礼上太子的异常是被朝臣们亲眼所见的,而简轻衣在祭礼后就被禁军带走了,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到储君之争。 虽然此事萧宗已经吩咐不得擅传,但是短短几个时辰,消息便不胫而走。 第一百七十九章 入狱 这种皇家秘辛本就是被百姓所津津乐道的,现在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便传播的更加迅速了。 王妃谋害太子,多么新奇而又俗套的事情。 百姓们都说简轻衣是为了萧默言才这么做的,简轻衣若是有罪的话,萧默言也应该一同受罚才对。 杏儿在知道简轻衣被关进天牢以后便哭的眼睛都肿了,和水花一起在书房外头求萧默言快点救简轻衣出来,但是被木九拦住了。 杏儿虽然很喜欢木九,可现在她很生气,觉得木九狼心狗肺。 “王妃平日里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可以如此忘恩负义!” 天牢是什么地方,是王妃能呆的吗?木九不帮忙也就算了,居然还阻止她们见王爷。 “你们先冷静一点听我说。” 木九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怎么会不想救人呢,只是现在不管是他还是王爷都无可奈何。 “你们要知道,是皇上下旨关押了王妃,若是王爷贸然去求,皇上不仅不会放了王妃,反而会迁怒到王爷身上。” “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王妃受苦受难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杏儿又想到了苏家,简轻衣是苏家的义女,他们总不会坐视不理吧? 木九让杏儿不要白费功夫了,刚刚苏染已经来过了,被王爷“请”了回去。 苏染自然是也想要帮简轻衣,但她实在是太着急了,甚至想要直接去天牢里救人,萧默言自然不会放任她闯祸。 如今苏染被关在苏家里不许出来。 杏儿急的团团转,只恨自己没办法帮得上忙。 “现在最着急的人是王爷。” 木九知道王府上下所有人都想要快点救出简轻衣,但这种事情是没有办法着急的。 此刻天牢中,简轻衣眯着眼睛看着那扇小小窗户透进来的光,没想到她居然又一次被抓进了天牢里。 上一次被关进来的时候,狱卒们还敢和她插诨打科,甚至赌钱什么的,但是现在的话显然是不太可能了,因为她现在被关的是天字号牢房,也就是专门关押皇族的地方。 不过这间牢房倒是挺干净的,至少没有老鼠。 “王妃,吃饭了。” 简轻衣看着狱卒端来的饭菜,虽然是一些清粥小菜,但是很干净,而且看得出是用心做的。 这应该不是天牢里应该有的伙食吧? 狱卒趁着放下饭菜的功夫悄悄的给她塞了个纸条,随后便默不作声的离开了。 简轻衣把纸条打开,只见里面写着两个字。 “安好。” 这字迹分明就是萧默言所写。 自从她被关进来以后,从来没有感觉到一丝害怕,因为她知道不管怎么样,萧默言都不会扔下她一个人。 当她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内心泛起一股柔软的感觉。 她相信萧默言,就算被关在这种地方也没关系,她和萧默言的心一直都在紧紧的绑在一起的。 “殿下,我来帮您擦药吧。” “滚开!” 太子身上痒的厉害,太医开的药虽然有效,但也只是缓解而已,尤其是他身上已经被抓的血肉模糊还是痒,让太子非常恼火,大骂太医都是废物。 王芙一直在太子身边端茶倒水,但也受不了太子的坏脾气了,把那些脏活累活都交给了婢女。 “大哥何必生这么大气呢?现在我们想要的目的不是已经达到了吗?” 萧默然走了进来,看到太子正在大动肝火,便劝他不要如此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而且他所中的毒最忌心火旺盛,越是烦躁生气,痒的就越厉害。 “还不都是你出的主意!” 太子气的指着萧默然破口大骂,说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不仅在朝臣面前出了丑,而且还被毒药折磨,但是被送进刑部的只有一个女人,萧默言如今还在外头逍遥快活,这就是你给我帮的好忙!” “大哥别生气。” 萧默言笑了笑,说萧宗最是多疑,如果不演戏演全套,根本就不可能让萧宗相信。 “春耕祭礼乃是大事,大哥您出了乱子,那么受益人就只能是二哥,父皇定然会怀疑到他的头上。”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让人指证老二?” 太子咬着牙说,他吃了这么大苦头,为的是能让萧默言失去萧宗的信任,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想要谋害自己,而不是飞了这么大劲只为了栽赃一个女人。 “若是咱们直接把罪名推到二哥头上,父皇反而不会相信,以您对二哥的了解,您觉得二哥会自己动手做这种小事吗?” 太子想了想,觉得萧默言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只是他这次受得罪实在是太大了,不让萧默言吃大苦头的话,他觉得不值得。 “二哥放心,正所谓抓蛇要打七寸,二哥虽然修为极高,普通人根本难以伤的了她,但女人可以。” 萧默然露出了一个微笑,简轻衣就是萧默言的软肋,把简轻衣抓起来,比直接给萧默言安上罪名更加有用。 “对,你说的不错。” 太子也明白过来了,他点了点头,说只要萧默言担心简轻衣,就一定会想尽办法救她。 到时候,他们便可以大做文章。 “殿下英明,如果是臣弟的话,是万万想不了这么周到的。” 萧默然适时的捧了太子一句,太子甚是得意。 王府里,书房烛火闪动。 萧默言眉头紧锁,看起来像是很苦恼的样子。 就在昨天简轻衣被抓去刑部以后,指证她的那个小太监被人发现死在了房里。 房里没有其他人去过的迹象,应该是自杀。 没了这个唯一的线索,萧默言无从下手替简轻衣洗清冤屈。 他知道简轻衣一定是被冤枉的,也知道此事极有可能是太子自导自演,但没有证据,一切都无从证明。 若是他贸然行事,只会给太子可趁之机。 但要他眼睁睁的看着简轻衣被关在大牢里,他做不到。 夜已经深了,木九看萧默言还没有休息的打算,便请他早些安置,总要先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能去帮王妃。 第一百八十章 针刑 萧默言看了看窗外,淡淡的说不知道简轻衣此刻在牢中可否入睡了。 “王爷,我已经吩咐手下的人尽力在牢中照顾王妃,王爷不用担心。” “太子他们费了这么大功夫不可能仅仅是为了把轻衣抓起来,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萧默言知道他们针对的人是自己,简轻衣只是一个借口,但是他暂时还不知道太子接下来会有什么举动。 “王爷,清者自清,太子中毒一事本来就和王府没有任何关系,我相信真相总会水落石出的。” “你说的没错,但真相有的时候并不是最重要的。” 让萧宗相信才是最重要的。 他已经让林墨帮忙去查,但想来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大的收获。 为今之计,他只有试试别的门路。 简轻衣平日里对人友善,尤其是王府的下人们,多少都曾经受过简轻衣的恩惠,他们都是相信简轻衣的清白的。 至于京城的百姓,他们虽然听了不少的的风言风语,但也觉得一个女人谋害太子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再加上太子平日里的清议本就不太好,反倒是萧默言更加被百姓认可,因此众说纷纭,每个人的态度都不太一样。 王皇后也知道此事拖不得,迟则生变,可如果她出面去督促萧宗处置简轻衣的话,未免又显得过于刻意,便悄悄的让刑部尚书进了宫。 蒋尚书前脚进了翊坤宫,后脚就有人把这个消息传进了桐花台。 “皇后果然是坐不住了。” 她唤来雪雁,让她悄悄的把这个消息告诉王府的人。 “娘娘,您为什么要帮王妃呢?” “我哪里是帮她,只是在帮我自己罢了。” 现在朝中能够和太子在明面上抗衡的人只有萧默言一个,如果没了他,太子便一人独大,等她的孩子出生了以后在想要抢的话就难了。 所以在柔妃做好准备之前,她需要一个能够帮她对付太子,维持局面的人,这个人只可能是萧默言。 “奴婢明白了。” 雪雁马上找人暗中传递消息出宫,一个时辰的功夫消息便到了萧默言手上。 “刑部尚书。” 萧默言对六部极为熟悉,除了户部的贾敬是六部的一股清流之外,其他五部和太子都是蛇鼠一窝。 如今皇后暗中见了蒋尚书,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们打算对简轻衣下手了。 简轻衣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人,站起身来。 蒋尚书笑的极为猥琐,皮笑肉不笑的说简轻衣也已经被关了几天了,不知道她可否想明白了。 “本王妃实在是不明白蒋尚书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如蒋尚书还是有话直说吧。” “既然进了刑部的天牢,我劝你还是实话实说吧,也别想着摆王妃的架子了。” 蒋尚书指着牢房上的那个天字对简轻衣说,这件牢房以前关过王爷、太子甚至是被废弃的皇后,她一个小小的王妃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不知道蒋尚书是想要听什么实话?” 换做一般女子在这时候估计已经吓得不敢在说什么了,可简轻衣却泰然自若,丝毫不怵,就像是在自己府上一般。 她微微抬着下巴,用漠然的眼神看着蒋尚书,带着些许的轻蔑和不屑。 说白了,他不过是太子的一条狗罢了,有什么好嚣张的? 蒋尚书被简轻衣的态度激怒了,他冷哼一声,说她想说也要说,不想说也要说,谋害太子的罪名可不是人人都担得起的。 “你一个小小女子又这么大胆子,定然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若是实话实说,还能少受点皮肉之苦,若是你继续嘴硬的话,可就别怪下官了。” “看来蒋尚书是想要屈打成招?” 蒋尚大笑了几声,说简轻衣细皮嫩肉的怎么能受得了刑部的那些刑罚,对付她这种女人,他自然有自己的办法。 “我是王妃,你岂敢动我。” “对,你是王妃没错,但只是个侧妃罢了。” 蒋尚书笑眯眯的说简轻衣不会还不知道吧,很快萧默言就会迎娶一位正妃,到时候她这个昨日黄花还有谁会记得? “你以为这种蹩脚的谎言就能让我动摇了吗?” 简轻衣说过,她只相信萧默言的话。 萧默言做出过承诺,一生一世只会有她一个妻子,她信他说的每一句话。 蒋尚书不以为然,反而觉得简轻衣的想法很可笑。 萧默言可是皇子,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 “看你还不相信,那我便告诉你吧,皇上为王爷挑选的正妃就是西域的莎曼公主,想来过些日子就会有明旨了。” “你说谎!” 简轻衣虽然不信蒋尚书的话,但她想到莎曼看着萧默言的眼神还有最近发生的种种,心里微微有些惊慌。 不行,她绝对不能轻信了蒋尚书的谗言,萧默言是爱她的,绝对不会欺骗她。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估计你可能都等不到那一天了。” 蒋尚书示意身边的狱卒把准备好的东西拿来。 狱卒打开了一个布包,里面是一溜十几根针,从粗到细的摆着,闪着丝丝银光。 “大人,咱们这样做王爷会不会怪罪啊。” “闭嘴!” 蒋尚书瞪了狱卒一眼,现在萧默言算什么,他的主子是皇后和太子! 他亲自挑选了一根最细的,拿到了简轻衣面前晃了晃。 “你到底是个女人,我也不想为难你,你要是能说出到底是谁让你谋害太子的话,说不定本尚书还能在皇上面前帮你求情。” “我没有谋害太子,更没有你口中所谓的幕后主使,你就不要在白费心机了。” 简轻衣愤怒的盯着蒋尚书。 “好,你倒是很有骨气。” 蒋尚书自然是不会怜香惜玉的,他指着简轻衣让狱卒动手。 “王妃,对不起了。” 狱卒低声道,然后把头发丝粗细的银针扎进了简轻衣的指缝。 十指连心,简轻衣的嘴唇已经被咬出了血,她痛得快要昏厥过去。 蒋尚书尤嫌不足,让狱卒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简轻衣的嘴撬开。 第一百八十一章 尘封的记忆 简轻衣忘记了自己曾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一句话,说如果一个人痛到了极点,那就会对痛觉赶感到麻木。 现在她只想问说这句话的人到底有没有经历过痛楚。 她迫切的希望这句话是真的,但那些刑罚用在身上的时候,她的每一寸皮肤都痛的难以忍受。 狱卒在刑部里见惯了生死和折磨,但此刻也有些不忍心。 他对蒋尚书说看简轻衣这样子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要不然还是放过她把。 “我放了她,谁放了我?” 蒋尚书气急败坏,撬不开简轻衣的嘴巴,那他就没办法对太子交代。 简轻衣到底是不是无辜的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借她的嘴把太子被人下毒的事情和萧默言扯上关系。 蒋尚书本想着简轻衣细皮嫩肉的,折磨一下也就会听话了,但他完全没想到简轻衣的骨头那么硬。 “尚书大人,王妃已经昏死过去了。” 简轻衣到底是肉体凡胎,毫无修为支撑,蒋尚书在她身上用了那么多手段,她早就已经撑不住了,全凭一口气吊着。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她该怎么办,还能撑多久。 萧默言,你为什么还不来救我。 简轻衣感觉脑袋一凉,随后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看到蒋尚书亲自拎着一桶水站在自己面前。 她虚弱的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 “本王妃戴罪之身,居然还能劳动蒋尚书的大驾亲自动手,实在是荣幸得很。” “还嘴硬!” 蒋尚书终于气的忍不住了,也不管简轻衣如今还是王妃,抄起蘸了盐水的马鞭便狠狠的一鞭子抽在了简轻衣的脸上。 她的脸火辣辣的,她能感觉到盐水混合着血水溜到口中的咸味和腥味。 简轻衣漠然的看着蒋尚书,甚至还笑了笑。 “你就算再怎么折磨我,我也不会让你得偿所愿,你也不敢杀了我,你这条太子的走狗可真的是太可怜了。” “你!” 蒋尚书被戳中了心事,被怼的说不出话来,他愤怒的把鞭子丢在地上,让狱卒把烧红的烙铁拿来。 “大人三思,您这样真的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狱卒忙劝道,简轻衣现在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要是在被折磨的话,只怕撑不下去,到时候蒋尚书不仅办不成太子的差事,还没办法对皇上和萧默言交代。 “好,我就暂且留着她一条命,但是刑部的天牢,还没人能站着走出去过!” 折磨了简轻衣一天,蒋尚书大约也是累了,便命令狱卒好好的看着简轻衣,等到了明日,等待她的只会更加残忍。 狱卒在蒋尚书走了以后忙悄悄的把简轻衣放了下来,又给她上了一点金疮药。 “王妃,奴才是王爷的人,下手也是迫不得已,请王妃放心,等王爷把王妃救出去以后,奴才自然会用这条命给王妃一个交代。” 简轻衣能听见狱卒在说什么,她动了动嘴唇似乎是想要回答什么,但是此刻的简轻衣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还不是来自于二十世纪的简轻衣,而只是简家那个不受宠的嫡女。 她虽然整天被人骂是废物,但她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只要有一口饱饭吃就非常满足了。 简家的后山有一片竹林,也是简轻衣最喜欢的地方,因为没人会打扰她,她可以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想事情,躺在地上看看蓝天和白云。 可有一天,她在竹林里遇到了一个浑身鲜血的男人。 他一身玄衣,身上有大片大片的血迹,头发散乱,呼吸微弱,已经快要死了。 简轻衣何尝遇到过这种情形,她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大夫,但她慌慌张张的跑到了医馆以后,却发现自己根本没银子请大夫治病。 她嘴巴都说干了,求大夫出诊,可没有银子,就算她是简家大小姐也没人会理睬她。 无奈之下,她把娘亲留下的玉簪换了几两碎银子才买了一点伤药回来。 从此以后,她便小心翼翼的照顾着那个男人,看着他的伤一点点的变好,并且慢慢的喜欢上了那个不怎么说话的男人。 虽然她对对方一无所知,可少女的爱恋就是那么的突然而又刻骨铭心。 直到男人的伤好了以后,他问她,可要什么报酬。 “既然你这么说了,不如以身相许吧。” 梦中的简轻衣笑的天真可爱,但又无比的认真。 她忐忑不安的等待着男人的回答,而男人最终点了点头。 梦中最后的记忆便是在竹林的山洞中,她浑身赤条的和那个男人抱在一起,而当她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没了踪影。 梦境戛然而止,简轻衣也醒了过来。 过去,每一次的梦她都看不清男人的脸,可这一次,她看得无比清楚。 她浑身都在颤抖,一切都想明白了。 萧默言一直都知道,呦呦是他的孩子,而自己和萧默言的孽缘早就开始了。 所以,他骗了自己? 简轻衣垂着头,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她忽然不知道她在这个世界感受的一切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虽然她和过去的简轻衣并不是一个人,但在不知不觉间,她们早就融为一体,她能够感受到以前的那个简轻衣所有的喜怒哀乐,甚至是她在发现自己怀孕时的喜悦和无助。 未婚生子,即便是在她的时代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更何况是一个千金小姐。 家族的为难,旁人的冷眼和欺负,过去的种种清醒都排山倒海般的朝她席卷而来,简轻衣觉得自己快要被痛苦缠绕的窒息了。 为什么,为什么萧默言要一直瞒着她? 又为什么当初选择了扔下她和呦呦? 种种问题都让简轻衣找不到答案,她不知道自己所坚信的是不是对的。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但痛楚还在,火烧般的疼。 但比身上的伤口更加疼痛的,是她的心。 她忽然笑了起来,笑的近乎癫狂。 第一百八十二章 所爱之人 她慢慢的起身,对外头的狱卒说,他既然是萧默言的人,可否有办法让她见一见萧默言。 “王妃,虽然我能想办法帮你传递消息,但您现在是皇上亲自下旨关押的钦犯,谁想要见您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除了刑部的人以外,没有圣旨,任何人都不能见简轻衣,要不然蒋尚书也不可能如此的为所欲为。 “是吗?” 简轻衣自嘲的笑了笑,所以她现在孤立无援,没有任何人可以帮的了她了吗? “王爷已经在想办法帮您了,您……。” 狱卒本想安慰简轻衣几句,但看到简轻衣伤痕累累的模样,他实在是很难说得出口,只能深深地叹了口气。 “算了,既然如此,那我也算是你半个主子,我在牢里所发生的一切,你都不要告诉萧默言,你听清楚了吗?” “可是王妃,王爷吩咐我一定要日日通报您的消息。” 简轻衣扬起嘴角,就算萧默言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他既不能把自己带出去,也不想闯进来劫狱。 他们都是很理智的人,与其让他知道这些无用的事情白白担心愧疚,倒不如让她自己一个人承受这一切好了。 或许,这也是萧默言想要看到的,就像他当初把自己一个人留在简家一样。 “我既然是你的主子,那我要你办的事情你就一定要办到,否则便是违背,你应该分得清轻重。” “是,属下会按照您的意思去办的。” 被卷入皇家的权力争斗本就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情,想要救人总要先保全自己。 她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多少会觉得心酸。 简轻衣靠在冰冷的墙上看着四四方方的小窗户,现在是夜晚,万籁俱寂,普通人应该已经都睡下了。 如果她也只是个普通人的话就好了,哪怕是粗茶淡饭,为了柴米油盐发愁,也总比被关进大牢里被人欺负的体无完肤要好得多。 沉思中,她听到了一阵声音。 虽然很轻,但简轻衣好像听到了脚步声。 她微微抬眼,看到面前站着一个身着白衣的人,那个小窗户洒进来的月光照在他身上,有一种圣洁而又明亮的光辉。 “萧默言?” 简轻衣在看清来人的脸以后,心中的喜悦慢慢的消失了。 她轻轻的抿了抿干渴的嘴唇,轻声问琰汐是来看她的吗? “我以为你见到我应该会非常意外,问我是怎么进到刑部大牢里来的。” “你是鲛人的皇子,我从来都没有觉得你是一个简单的人。” 简轻衣缓缓说,琰汐虽然一直表现的与世无争,好像只是在安安分分的做一个质子,但她自从第一次见到琰汐,就觉得他并不是一个心思单纯的人。 人的眼神有的时候可以说明很多问题。 尤其是琰汐在见到萧默言的时候,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厌恶,只是他很会隐藏。 “你既然早就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愿意帮我。” “因为,我们应该也算是朋友吧。” 简轻衣不懂北漠和东海之间的国仇家恨,她只觉得也许是自己想多了,亦或是她是个蠢笨的人,不想把事情弄得很复杂。 琰汐走到她身边,抬起手。 “幻境可以让你舒服一些。” “不必了。” 简轻衣往后缩了缩。 她身上全都是血,不要弄污了琰汐的衣服。 琰汐的脸上露出了简轻衣看不懂的表情,良久,他问了简轻衣一个问题。 “为了萧默言,值得吗?” 简轻衣沉默了一会说她没办法回答琰汐的问题,因为她从来没有考虑过值不值得问题,她只知道自己这样做了,而且是心甘情愿的。 实在是很好笑,她在想起了以前的记忆以后,想过自己是不是应该想着怎么报复萧默言才对,可她没有。 或许在她的心底,她想要给萧默言一个解释的机会。 每个人都会有侥幸心理,她也不例外。 “这里不安全,你还是走吧。” 简轻衣努力的想要让自己笑一笑,但她脸上的伤口疼得厉害,只是稍微动一下便让她疼的倒抽冷气。 “我希望你对我的关心也仅仅是因为我们是朋友。” 简轻衣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苏染很喜欢你,你不要伤了她的心。” 琰汐用力握紧了袖下的手,指节都被捏的发白。 一向温润如玉的他此刻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杀气。 “看来,你能看透的实在是太多了,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呢?” 简轻衣侧过了头,太聪明也未必是好事。 比如说她,作茧自缚罢了。 她闭上眼睛,想要放空自己,休息一会,可四肢百骸都疼的像是要和她的身体分开。 要是有一壶酒就好了。 朗朗星空,浩瀚星河,萧默言站在书房的窗前看着天空上闪烁的星星。 如此良辰如此夜,身边却没了简轻衣的陪伴,若是她在的话,王府也不会如此死气沉沉了吧。 “王爷可真的是有闲情雅致啊,倒是丝毫看不出您的王妃还在大牢里关着。” 萧默言不用回头也知道来的人是谁。 能有本事在不惊动王府暗卫的情况下进他的书房,也就只有一个琰汐。 鲛人的幻术,确实厉害。 他转过身,淡淡的看着琰汐。 “你来做什么。” “我只是想看看堂堂北漠战神能冷血无情到什么地步。” 萧默言皱了皱眉,他和简轻衣的事情,轮不到外人在他面前置喙。 “你的王妃都快要被太子的人折磨死了,你倒是还有心思在这里赏月,难道不是冷血无情吗?” “你去了刑部大牢?” 萧默言看到琰汐纯白色的衣衫上有一枚黄豆大小的血迹,他的心猛地一紧。 他知道蒋尚书是太子的人,也知道皇后私下里曾经宣照过蒋尚书,但他安排在刑部的眼线说简轻衣在牢里一切安好。 简轻衣就算是钦犯,她也是自己的王妃,蒋尚书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她动刑。 可看到琰汐的表情,萧默言知道他错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断手 “没想到王爷你也有失算的时候。” 琰汐冷笑,淡淡的看着萧默言,他们初次见面已经是非常久以前的事情了,但对他来说,好像就在昨天。 如果不是萧默言,北漠的那些人根本就不可能赢得了东海。 他们鲛人只要入了水就是无敌的,更何况他们天生精通幻术。 但偏偏北漠有个萧默言,他确实没有辜负北漠战神这四个字,是天生的将才。 “你的王妃现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下旨关押她的人又是你的父亲,我倒是很想问问王爷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是保住自己的权势和地位和简轻衣划清界限,还是会不顾一切的去救简轻衣。 如果是那个叱咤战场的将军,琰汐觉得他会选择前者。 可现在,萧默言的身份是简轻衣的丈夫。 他说过,会保护简轻衣一生一世,现在也不例外。 翌日清晨,李月生慌慌张张的在桐花台外头请萧宗速速更衣,前朝出大事了。 “你也跟在朕身边几十年了,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沉不住气。” 柔妃怀着身孕不能侍寝,但萧宗担心柔妃身子重,晚上的时候会睡不好,所以特意日日下了朝以后就到桐花台来陪着她,把整个后宫的人都给冷落了。 现在别说是宫里的人了,就算是京城外头的百姓都知道柔妃怀着双生子,而且还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 柔妃马上就是皇贵妃了,不管是后宫里的还是前朝的,想要巴结她的人海了去了,因此就算萧宗为了她做了种种不合规矩的事情,也根本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皇上赎罪,实在是出了件大事,奴才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月生也是着急的厉害,嘴皮子都不利索了,说了半天也没把事情说清楚,只能请萧宗亲自去看一看。 萧宗看到萧默言跪在翠微宫前,而他身边放着一个木盒,里头放着的赫然是一只断了的手臂。 “逆子!” 萧宗大骇,萧默言是不是疯了,这里是皇宫,不是他能放肆的地方! 萧默言沉默不语的跪着,他的脸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在一个时辰前,他一个人去了蒋家,不费什么力气就砍掉了蒋尚书的一只手臂。 其实,他是想要了蒋尚书的命,一只手,太便宜他了。 “你真的是疯了。” 萧宗喃喃自语,他看着自己的儿子,居然生出了一种恐惧感。 他想起了死去的叶梳眉,当初她在临死前就是用这种眼神看着他的。 “轻衣是我的妻子,也是北漠的王妃,他对轻衣用刑,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萧默言轻描淡写的说道。 刑不上大夫,蒋尚书做的本就不和北漠法度。 “那你也不能直接砍了他的手!” 太子也闻讯赶来了,他痛斥萧默言没有把萧宗和自己放在眼中。 简轻衣本就是戴罪之身,受了点刑怎么了,蒋尚书也是尽他的职责。 太子很想装出一副替蒋尚书惋惜的模样,可他实在是太高兴了,根本就遮掩不住。 他本想着借着简轻衣栽赃萧默言,但蒋尚书实在是太不中用了,居然拿一个女人没办法,还好萧默言自己上钩了,也不枉他身上的毒治了这么多天才好。 “儿臣自知先斩后奏不对,但儿臣若是连自己的妻子都无法维护,那儿臣就枉为一个男人。” 萧默言淡淡的抬起头看着萧宗,男人既然许下了承诺就要遵守,保护妻儿乃是本分,难道不是吗? 萧宗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想当初他也曾经对叶梳眉说过同样的话,但是最后,为了他的皇位和江山永固,他违背了自己的誓言。 太子觉得这是个让萧默言用不能翻身的好机会,便迫不及待的进言请萧宗一定要严惩他。 此刻已经到了上早朝的时候,朝臣们也都听说了萧默言所行之事,太子一党的人也都力请萧宗一定要给蒋尚书一个说法,否则难以服众。 太子觉得此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萧宗一向不喜欢萧默言对朝廷命官动死刑也是大罪,就算不把萧默言削爵囚禁,至少也应该让他永离京城,贬为庶人才对。 但萧宗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萧默言。 太子有些急了,朝着在翠微宫前站着的朝臣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快点帮着自己说话。 “皇上,萧王爷目无法纪,扫了皇家的颜面,若您不能早下决断,只怕会失了民心啊。” “是啊,皇上,萧王爷此事做的太过分了。” 朝臣们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的吵得人头疼。 萧宗冷眼看了看那些大臣,虽说萧默言确实做的过分,但居然没有一个大臣帮他求情的。 一旁的萧默然斜睨了太子了一眼,太子为什么就不明白什么叫做欲速则不达呢? 萧宗最厌恶的便是结党营私,而且所有人都站在太子这边,未免也让萧宗有一种别人逼宫的感觉。 他沉思片刻,终于动了动嘴唇。 太子和朝臣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都以为萧宗要处置萧默言了。 但是让众人没想到的是,萧宗开口以后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让李月生去刑部大牢传旨,把简轻衣带出来。 “请父皇恩准,让儿臣随李公公同去。” 让太子和所有人意外的是萧宗答应了萧默言所求,允许他去刑天牢。 太子不解,刚准备开口阻拦,被萧宗一眼瞪了回去,他只能讪讪的站在一旁,不明白自己明明胜券在握,怎么就突然间惹的萧宗不痛快了。 简轻衣虚弱的靠在牢房的角落里,那丝黯淡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没有一丝暖意。 萧默言走进大牢的时候,她有些恍惚。 “王爷,我这就帮您打开牢门。” 狱卒赶紧摸索着钥匙想要把门打开,但是他一紧张,牢房的钥匙都混在了一起,分不出哪个是打开简轻衣牢门的。 “让开!” 萧默言低声说,手中的真气凝聚,一张便震开了牢房的门。 他走到简轻衣面前,轻轻的脱下了衣服,把简轻衣裹了起来。 “轻衣,对不起,我来晚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酷刑 他的手指轻抚摸着简轻衣脸上的伤痕,眼底满是心疼和愧疚。 只是废了蒋尚书的一条手臂,着实太便宜他了。 萧默言身上杀气四溢,如果蒋尚书现在就站在他面前的话,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杀了他。 “很少看到你动怒的样子呢。” 简轻衣动了动嘴唇,她干涸的眼睛已经流不出眼泪来了。 她静静的看着萧默言,萧默言觉得简轻衣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他们都太了解彼此了,只是一个眼神,萧默言就明白了很多事情,他心里一怔,觉得简轻衣已经知道了很多,但是他还不甚确定。 “我带你走。” 萧默言把简轻衣抱在怀里,以后怎样都好,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她离开刑部。 李月生见到简轻衣如此狼狈的模样简直吓呆了,他略想了想,便赶紧让宫里的太医准备着。 不知道是因为心太疼了,遮盖了身体的痛,还是说她真的已经被疼的麻木了,她现在只觉得那些血迹干了以后黏黏的很不舒服,痛觉已经不那么强烈了。 她靠在萧默言的怀里,很想现在就问他为什么不早点坦白身份,还有,他和莎曼之间的婚约是不是真的。 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化成了沉默。 简轻衣忽然觉得人生甚是无趣,即便上天给了她一个重来的机会,她好像也没有把握得很好。 好累啊。 她静静的环着萧默言的脖子,只想有片刻的宁静。 翠微宫里,太子猜不透萧宗的心思有些着急,他朝着岳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帮自己试探一下萧宗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岳年很想装作看不见太子的眼神,但是太子一个劲的拿眼睛等着他,岳年甚是无奈,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问萧宗是否有了决断。 “爱卿看样子很是着急啊。” “臣惶恐,臣只是觉得王爷已经承认了私自对朝廷命官动刑,按照北漠的法度,应该……。” “应该怎么样?” 萧宗坐在龙椅上淡淡的看着岳年。 是要杀了萧默言,还是也照葫芦画瓢砍断萧默言的一只手臂给蒋尚书赔罪? 岳年赶紧跪下说不敢,他只是觉得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而且此事已经传开了,要是不给蒋家一个交代,只怕难以堵住悠悠众口。 “没想到爱卿如此替朕着想啊。” 萧宗幽幽的说。 身为一个已经做了几十年朝廷命官的人,要是到现在都听不出萧宗到底是真的在夸奖还是讥讽,那岳年这顶乌纱帽就不用戴了。 他讪讪的干笑了两声闭上了嘴。 太子愈发纳闷起来,明明萧宗不宠爱萧默言,怎么在处理此事的态度上如此含糊? 萧默然心中冷笑,太子不仅自己是个废物,而且还要把帮他的人也拖下水。 将来要是太子真的登基做了皇帝,那北漠定然会断送在他的手中。 太子有点,不过是一个好的出身罢了。 萧默然低下了头,藏起了脸上的一丝愤懑。 就在朝臣们都不敢再多说半个字的时候,李月生带着萧默言和简轻衣进来了。 简轻衣的身上披着萧默言的袍子,因此第一眼看上去只是脸上有伤痕和血迹罢了。 她示意萧默言把自己放下来,然后跪下给萧宗请安。 当她的外袍滑落的时候,在场的官员们俱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就连龙椅上的萧宗也是一脸震惊。 萧默然也皱起了眉,深深地看了太子一眼。 他让蒋尚书下手做的太过火了。 简轻衣的声音有些颤抖:“儿臣给父皇请安,请父皇饶恕儿臣衣衫不整之罪。” 萧默言待她行完礼以后便衣服给她披上,然后抬起头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轻衣是我的王妃,也是父皇亲自赐的婚,所谓的谋害太子殿下出了一个莫须有的人证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以证明,但是蒋尚书却对我的王妃用了重刑。” 他的视线人如同利刃一样从在场的每个人脸上扫过,刚才那些说要严惩的文武百官们都不说话了。 尤其是太子,他暗暗的懊恼着,埋怨蒋尚书那个蠢货怎么做事拖泥带水的,一点都不干净利落,不仅没能撬开简轻衣的嘴,现在还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萧默言扶着简轻衣站了起来,对萧宗说蒋尚书的手臂是他砍得,如果萧宗想要责罚,他愿意一人承担,只求萧宗不要再把简轻衣关进刑部。 “这怎么行!” 太子忙站了出来说简轻衣对他下毒,此等大罪若是不重惩的话,岂不是等于告诉全天下的人他这个太子可以任人欺辱? “敢问殿下。” 萧默言冷冷的反问太子那个指证简轻衣的小太监现在何处。 “畏罪自戕,二弟,你现在该不会是想要说死无对证吧?” 太子哼了一声,那个小太监可是当着萧宗和皇后的面指证简轻衣是唯一一个可能碰到过衣服的人,而且当时所有人都看到简轻衣的手背上出了和他一样的红疹,难道说这不算是铁证如山吗? “正如殿下所说,太监只是看到轻衣曾去过殿中,并未亲眼看到她做什么,至于红疹。” 萧默言拿起简轻衣的手,她只是起了疹子但是并不红痒,说明她和太子所中之毒根本就不是同一种。 既然如此,太子所谓的铁证不过是莫须有罢了。 “强词夺理!” 太子被萧默言说的满脸通红,但又挑不出萧默言的错处,只能转身去求萧宗,请他还自己一个公道。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 萧宗听着两个儿子你来我往各执一词,听的也觉得头疼。 他用手指在案上敲了敲,眼神在两个儿子间来来回回,拿不定主意。 萧宗明白中间肯定有什么猫腻,不然蒋尚书也不敢对简轻衣用这么重的刑,但是太子是他最喜欢的儿子,而萧默言也有他存在的价值。 朝堂之上,需要两个旗鼓相当的皇子分庭抗礼,如此他的皇位和江山才能牢固。 但是这件事也确实需要一个结果。 萧宗也有些犯难,想着到底该如何取舍。 第一百八十五章 心结 就在萧宗左右为难之时,忽然柔妃身边的雪雁求见,说是柔妃的身子不太痛快,想要请萧宗过去一趟。 “可请了太医?” “陈太医现在就在桐花台。” 萧宗紧张柔妃的孩子,赶紧随着雪雁一同过去了,留下文武百官在殿中面面相觑。 李月生看了看萧宗的背影,上前对太子和萧默言弯了弯腰,说萧宗既然去看柔妃娘娘了,想来一时半会可能是回不来了,又不好让这么多人等着,不如请他们先行回去。 “那可不行。” 太子一想到前些日子被毒药折磨的血肉模糊,他就算是为了出口气也一定要把简轻衣置之死地,断然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就放过她。 李月生笑了笑,凑近太子,悄声道:“殿下何必如此心急呢,殿下是和皇上最贴心贴肺的皇子,难道还看不出皇上的心思吗?” 太子疑惑的看了李月生一眼,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殿下。” 萧默然上前对太子说柔妃娘娘凤体金贵,他们也不好在宫里多留,不如就先听李公公的回去在说。 “那罪妇简轻衣呢?” 太子自然是希望能把简轻衣送回刑部的。 “殿下慎言,她是我的王妃,不是什么罪妇。” “你!”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被萧默言顶撞,太子觉得有些失了面子,但看着萧默言冰冷的眼神,他又不好在说些什么。 萧默然对着太子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继续和萧默言纠缠下去。 “我告诉你,这事不管完!” 太子丢下这么一句话就愤愤的离开了。 朝臣们看太子已经走了,也都纷纷离去。 萧默然看了看简轻衣脸上的伤痕,眉心及不可见的皱了一下。 他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圆钵。 “这是上好的养颜膏,敷上去一会可以淡化疤痕,想来你们应该是需要的。” 萧默言没有去接,他怎么会不知道萧默然是太子的利爪,他和太子是一条船上的人。 简轻衣抬手收下了药,淡淡的道了声谢。 “我早就对你说过,有些感情能带来的只是灾厄,可惜你不信。” 简轻衣垂下眼眸,她已经做出了选择,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 蒋尚书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刑部乱成一团,人人都不想做第二个蒋尚书,自然是没人敢提把简轻衣送回刑部的事情。 而萧宗也没有任何旨意,因此萧默言便名正言顺的把简轻衣带回来王府。 “王爷,已经把京城里最好的的大夫全都请过来了。” 木九和杏儿看到简轻衣如此惨状都说不话来,杏儿的眼泪啪嗒啪嗒一个劲的流,又生怕简轻衣看到了会伤心,只能背过身去低声的哭。 简轻衣回到了佘玉阁,回到了她熟悉的环境中,疲惫感一下子涌了上来。 她能感觉到身边好多人在围着她忙碌着,也能感觉到杏儿在用打湿的帕子帮自己擦脸。 每个人的脸上的神色都是担忧和焦灼,她很想说自己只是受了皮外伤而已,还好端端的活着呢,又不会死,干嘛都哭丧着脸,可她的嗓子已经哑了,发出的声音非常粗粝。 罢了,她还是休息一会吧。 “刑部的人也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对待王妃呢?” 杏儿看着铜盆里的水都已经被简轻衣的鲜血浸染成了红色,心像是被人揪起来一般。 王妃这么好的人,不应该被人这么对待。 木九也是义愤填膺,早知道他应该去帮王妃杀了蒋尚书那个混蛋! 大夫给简轻衣处理好了外伤,然后又请萧默言出去说话。 “王妃的伤倒不算是什么大碍,只需要好好调理即可。” 王府自然是不缺好药的,简轻衣的伤虽重,但都是皮外伤,好好养着,不出一个月的时间应该就没事了。 但是她脸上的那道疤痕。 大夫犹豫了一下,说因为伤口已经有几天的时间了,未能及时处理,再加上伤口碰了盐水,已经有些脓肿,就算是用了生肌的药膏,可能也会留下疤痕。 “请王爷放心,老朽会尽力让王妃的脸恢复得好一些,但是还请王爷和王妃有心理准备。” 萧默言沉默良久后点了点头。 简轻衣并不知道她被抓进刑部这件事引起了多大的风波,更不知道她现在一个人就能搅动起整个京城的风浪。 简父这些天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简轻衣出事会给简家招来灾祸,简轻羽也没有放过煽风点火的机会,甚至对简父说为了保住简家的百年荣光,不如把简轻衣从族谱中剔除出去。 听了这话,简父甚至觉得如果和简轻衣划清关系就能规避掉风险的话,这样做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幸好花缘还是个有情有义的女人,念着简轻衣对她的好,对简父说,要是他真的这么做了,只怕全天下的人都要戳简家的脊梁骨。 “姨娘这话说的难道是在指责父亲吗?” 简轻羽振振有词的说简轻衣是自作自受,既然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那就要接受惩罚才对。 谋害太子的罪名若是深究的话,可是要诛九族的。 她故意把诛九族这三个字说的特别重,简父听了以后打了个寒颤。 是啊,就算是被人骂,也总比丢了性命好吧? “老爷,您真的要这样做吗?” 花缘极为痛心,简父自从到了京城以后,他们简家也没有少沾简轻衣的光,现在简轻衣才刚出事,他们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把简轻衣甩开。 她即便是歌姬出身,也懂得什么叫礼义廉耻,断然不会做那种忘恩负义的事情 如果简父执意如此的话,那便把她和她腹中的孩子一起送走吧。 “你这是什么话!” 简父自然是不会允许花缘这么做的,前几天大夫已经说了,花缘肚子里怀的是个男孩,这可是他们简家以后的香火! “老爷,您想想,现在大小姐虽然被关了起来,但是并没有认罪,万一将来证明大小姐是清白的呢?” 简轻衣的脾气他们都是知道的,简父至少也应该多等几天才是。 第一百八十六章 趋利避害 简父听了花缘的话有些犹豫, 确实,如果真的把简轻衣从简家除名的话,那就等于同时和萧默言断绝了关系,到时候他们简家要在想攀上王府这棵大树的话,只怕就难了。 见简父难以决断,简轻羽忙说,简家一向和太子交好,就算简轻衣能被无罪释放,也难保萧默言不会因为简家过去和太子的关系而心存芥蒂。 “父亲,您想一想,母亲就算是有万般不是,但她从来没想过要害简家,对父亲您更是情深义重。” 岳氏一直在暗中帮助太子这件事简父是知道的。 过去有简轻衣在,而且岳氏已经被赶出去了,简父便觉得萧默言应该也不会在介意,但现如今,情况有变,简父也吃不准萧默言的脾气,难免会偏向简轻羽一些。 毕竟他本来就是一个自私的人,就算亲女儿在刑部关着,他第一个念头也不是救人,而是先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 他考虑了一会,让简轻羽去通知族中长老,准备开宗祠,要把简轻衣除名。 “老爷,不可!” “我已经决定了,谁都不要再劝。” 简父思前想后还是选择了保命,至于简轻衣,她能平安自然是最好,如果不能,那也只能怪她没有选对路。 简轻羽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她总算是能出口恶气了。 “二小姐,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觉得今天老爷能这么对大小姐,将来就不会这么对你吗?” 花缘愤怒的看着幸灾乐祸的简轻羽。 简轻羽不屑的说,她的娘亲都被简家休弃了,那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无非就是痛苦多少的问题。 只要能把简轻衣拉入地狱,就算让她陪葬也无所谓。 说完就要去找长老开宗祠。 花缘刚狠下心想着靠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说不定还能拼一把让简父回心转意,就看到门房一溜小跑的进来,说简轻衣已经回到了王府。 “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是王爷亲自抱着咱们家大小姐回去的。” 简父一听,喜上眉梢,松了口气。 简轻羽暗暗咬牙,就差一点点她就能成功了。 花缘也是感慨老天有眼,可算是赶上了,她又趁机对简父说,既然简轻衣已经回去了,那他这个做父亲的也应该去王府看看才对。 “你说得对,快点让下人准备好药材和礼物,我亲自去一趟。” 简父忙不迭的让下人准备,又把简轻羽晾在了一边。 花缘淡淡的笑了笑,报应来得还真是快。 “王妃,喝药了。” 杏儿和水花一人小心的把简轻衣扶了起来,一人慢慢的把汤药吹的凉一点在让简轻衣喝下去。 简轻衣苦笑,她又不是手脚都不能动了,何必把她当成废人一样伺候。 “王妃受了这么大的苦自然是要好好休养的。” 杏儿絮絮叨叨的毛病看来是改不了了,一直在说她被关起来这几天王府出了什么事情。 简轻衣耐心听着,她知道杏儿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掩饰内心的不安。 看着简轻衣脸上的伤痕,杏儿鼻子一酸,水花虽然比杏儿坚强一点,但是也忍不住红了眼睛。 女子最看重的便是自己的容貌,可现在简轻衣的容貌损毁,实在是让人心疼的厉害。 简轻衣倒不以为意,大夫说的是可能会留疤,又不是一定会留疤,再说了,就算留下疤痕,多敷点铅粉遮盖就是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无盐女难道就没有活下去的权力了? “对了,我回来以后怎么没见到苏染?” “苏姑娘知道王妃受了委屈,嚷着要进宫给您讨个公道,王爷怕她生事,便吩咐不许苏姑娘随便出府。” 也是,苏染那个脾气本就火爆,要是让她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估计蒋尚书就真的活不成了。 她微微抿了抿嘴唇,这几日,萧默言也很少来看她,她不知道是因为萧默言不想看到自己受伤以后的脸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或许他们都想晚一点面对一些事情,可逃避又能躲得了多久呢? “王妃,您的父亲来了。” 简轻衣本不想见他们,但她转念一想,还是让简父和花缘进来了,又让杏儿给她拿了个面纱把脸上的疤痕遮住。 简父听说简轻衣受伤,带了不少的珍贵药材,简轻衣也没客气,一一收下。 “王妃身体还好吧?”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简轻衣的脸上打量,努力的想要看清楚她脸上的伤到底有多严重。 虽然简轻衣戴了面纱,但是那道疤痕还是依稀可见,这让简父忍不住叹了口气。 男人都是喜欢美丽的女人的,如今简轻衣成了无盐女,只怕很快就留不住萧默言的宠爱了。 他叹完气,看到简轻衣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他赶紧把失望之情收敛起来,说了几句嘘寒问暖的话。 “父亲何必客气呢?” 简轻衣微微一笑。 “我如今还是戴罪之身,父亲还是尽量不要和我走动比较好。” 虽然简轻衣并不知道简父想要把她从族中除名一事,但是以她对简父的了解,差不多也能猜出他心中所想。 趋利避害本就是人的本性,只是眼前的人是她的亲生父亲,她也不可免俗的会觉得有点心痛。 简父觉得有种被简轻衣看穿的感觉,赶紧尴尬的笑了笑说一家人不用说这些话,既然皇上已经允许她回王府,说明皇上还是相信简轻衣的。 “皇上的圣意如何我自然是不敢揣度的,但皇上确实没有赦免我,父亲,我们对彼此是什么样的人都心知肚明,我看就没有必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吧?” 迟来的关心比草都贱,更何况简轻衣明白,简父今天来只是为了探听虚实,看看自己能不能继续给他带来好处罢了。 做父女做到这份上也算是很悲惨了吧。 说罢,她便端茶送客。 简父脸上不太好看,觉得简轻衣说话也太直接了,其实他哪里懂简轻衣只是不想浪费彼此的感情,不要再装模作样,弄得好像他们一家人亲密无间一般。 第一百八十七章 遗憾 话说到这份上,简父自然是没脸在继续呆下去了,冷冷的丢下一句话让简轻衣好好的养身子就拂袖而去。 花缘也起身告辞,但简轻衣却说请她留步。 “王妃可是还有别的吩咐?” 简轻衣指了指一旁的妆镜上放着的木匣子,请花缘打开。 花缘打开一看,里面放的是一个赤金红宝石镶白玉项圈,做工精美细致,尤其是最中间的那颗鸽子血红宝石,这么大而且还一点瑕疵都没有的,就算是宫里也找不出极快。 “我已经听说了,你怀的是个男孩。” 她前些日子得了一块无暇的鸽子血,想着若是女孩子的话就做成步摇,如果是男孩的话就做成项圈。 正好今天花缘来了,便提前把见面礼送了吧。 “多谢王妃,这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 只是花缘不解,为什么简轻衣不等孩子出生以后在给她呢?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么好的东西一直放在匣子里实在是可惜了,早点给你也好了却我的一桩心愿。” 不管她和简家之间有什么过节,孩子是无辜的,这个孩子也是她的弟弟,她们身上有一半的血脉是相同的。 她笑了笑,说送了这件礼物以后可就没有更好的了,喝满月酒的时候她就空手去了。 “只要王妃能赏脸来,那便是妾身的荣幸了。” 花缘也并未多想,把东西收了下来。 她犹豫了一下,又说简父虽然有的时候做的确实不对,但他到底是简轻衣的亲生父亲,父女之间没有隔夜仇,请简轻衣多少体谅一些。 “放心,他到底给了我生命,我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听了简轻衣这话,花缘才放心的走了出去。 简轻衣微微叹了口气,人人都要她心胸宽广,做人要大度,可为什么伤害过她的人却总是活的好好的呢? 自从萧默言把简轻衣带回王府以后,萧宗就像是忘了这件事一样,就算是太子有意提起,萧宗也装听不见。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萧宗暂时不想处理这件事。 蒋尚书的官位肯定是保不住了,萧宗体恤他多年来也算是劳苦功高,便赏了他几百两银子,许他告老还乡。 但却没有说一句和萧默言有关的话。 蒋尚书丢了官位又成了残废自然是心中不忿,便去求太子做主。 太子冷冰冰的说他不仅没把差事办利索还给他惹了一身腥,现在还想要让他帮忙,简直是痴心妄想! 蒋尚书没想到自己为太子鞍前马后,差点连命都丢了,换来的就是太子的冷言冷语,心灰意冷,不知如何是好。 “蒋大人,太子殿下最近只是有些烦躁,他说的话还请您务必不要放在心上。” 萧默然亲自去了蒋家给蒋尚书送了一张银票和一份地契。 “这些都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您能笑纳。” “多谢三皇子。” 蒋尚书现在就是个庶人,没想到萧默然居然还能帮他一把,自然是感激涕零。 萧默然又问了蒋尚书一些事情,蒋尚书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蒋大人实在是北漠的肱股之臣,只是遭此大劫,实在是可惜了。” 萧默然叹了口气,蒋尚书愤愤的说自己尽心尽力帮太子和皇后办事,没想到换来的居然是这种下场,还有萧默言,自己如今的凄惨下场全都是拜他们所赐。 “蒋大人慎言。” 蒋尚书自觉说错了话赶紧闭上了嘴,但是他的怒火实在是难以压抑。 “我能明白蒋大人的难处,其实我虽然也是皇家之人,可有的时候也会看不过眼。” 他很是惋惜的说自己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实在是没办法帮蒋尚书做得更多了,要是他能更有力量就好了。 “没想到三皇子您原来也是性情中人。” 如今蒋尚书已经落难了,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他很感激萧默然,便说以后如果有任何用得到他的地方,他一定会竭尽全力。 “那就多谢蒋大人了。” 马车上,萧默然闭目养神,莺歌则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亲自去见一个废人?” 萧默然察觉到了莺歌的眼神。 “主人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理由的,奴婢只要能做好主人吩咐的事情就够了。” “你倒是忠心。” 蒋尚书现在确实已经没什么用处了,但是他为官多年,多刑部的大小事情都了解的非常清楚,而且在朝中的人脉很广。 六部私下里都有见不得人的龌龊事情,蒋尚书知道的也不会少。 而这些事情说不定将来的某一天他都用得上。 锦上添花有什么好的,雪中送炭情谊深,才能让人记住他的恩惠。 他会在暗中,一点点的蚕食原本属于太子的势力,最后取而代之。 “主人想要做的事情就一定可以做到。” “是啊。” 萧默然慢慢的抬起莺歌的下巴, 看着她那张白皙的脸,莫名的想起了简轻衣。 实在是可惜了,他可是很喜欢简轻衣的那张脸的,但添了一道鞭痕后,配上她漠然的眼神,好像让简轻衣更有味道了。 萧默然忽然明白为什么他会对简轻衣感兴趣了,因为简轻衣的眼睛里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有光的,就像是永远都不会屈服,永远都不会放弃希望。 他饶头兴趣的舔了一下嘴唇,说实话,他真的很想知道让这么一个女人彻底的死心,变得心灰意冷是什么样的感觉。 “王爷,王妃这几日比之前休息的好多了。” 木九不明白为什么萧默言明明很关心简轻衣,在意她的一举一动,但自从简轻衣回来以后,萧默言却像是在躲着她一样。 虽说他只是王爷的侍卫,但是他陪伴萧默言多年,他们之间早就已经不在仅仅是主仆,所以木九不明白。 “并非我不想见她,而是……。” 萧默言想到那日在刑部大牢,他看到简轻衣满身鲜血的躺在地上,他的心就无法平静下来。 他更是知道简轻衣今日所受之苦,源头在他的身上。 第一百八十八章 妻妾 “罢了,你先出去吧。” 萧默言现在想要一个人安静一会。 木九无奈,他并非不明白萧默言心中所想,他只是觉得王爷和王妃之间好像多了一道看不见的隔阂。 萧默言站在佘玉阁外头,他抬起了手,但是却没有敲下去。 而屋内的简轻衣也没有休息,一个人坐在桌子边上看着跳动着的火苗。 现在的她变得非常矛盾,既期盼着他来,又不想他来。 或许,就算坚强如萧默言也有他无法面对的事情。 杏儿小心的帮简轻衣往脸上的伤痕上涂抹着药膏,安慰她说已经比之前淡了不少了。 “是吗?” 简轻衣侧过头看着自己脸上的那道伤痕,镜中的她虽然五官还是和以前一样精致美丽,但是那道伤痕让他的脸上多了一丝狰狞。 看来这道疤痕应该是很难去除了。 “王妃,听说今天莎曼公主到咱们王府来了,说是来看望您的,但她一直到现在从没有从王爷的书房里出来。” 杏儿的语气愤愤的,她第一眼看到莎曼的时候就觉得她不是好人,那双眼睛生的这么狐媚,还一直对王爷暗送秋波,一定是没安好心。 还带着看望王妃的幌子,真的是欲盖弥彰。 “你倒是有长进,居然还会用成语了。” “那当然啦,毕竟我都跟了王妃那么久了。” 被夸奖的杏儿很是开心,但一想到重点可不是这个便赶紧摇了摇头,把话题拉了回来,说莎曼现在还在和王爷说话呢。 “是吗?” 简轻衣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好像一点都不关心的样子。 “王妃,您是怎么了?您难道不吃醋吗?” “吃醋?我为什么要吃醋?” 简轻衣笑了笑,萧默言想要和什么人见面都是他的自由,自己无权干涉,也不想干涉。 再说了,莎曼是正儿八经的公主,金枝玉叶,和她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王府侧妃不一样。 杏儿愣住了,以前的简轻衣可从来不会说这种丧气话。 “也许是因为经历过了一次生死,人多少都会有些改变吧。” 简轻衣笑了笑。 今天外头的阳光很好,她让杏儿陪自己去园子里晒晒太阳吧。 王府的花园正对着萧默言的书房,杏儿也不知道简轻衣是有意还是无心,总之赶紧去准备去了。 简轻衣带着面纱,在亭子里慢悠悠的喝着茶,但眼睛一直却看着书房的方向。 她自嘲的笑了笑,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在抓出轨一样。 什么时候她这么洒脱的人也变得患得患失了? 她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感觉自己这么做实在是有些没有必要,便想着还是回去好了,省的在这里吹冷风。 但她刚起身,就听到不远处的书房里传来了一身脆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烂了。 “杏儿,我们去看看。” 她们两人走到书房外头,杏儿刚准备抬手敲门,门就打开了。 莎曼公主盈盈一笑:“见过王妃。” “公主客气了。” 简轻衣看到莎曼公主的裙子上沾了一点茶水,地上还有碎了的瓷片,而萧默言一脸冰冷。 “实在是抱歉,是我失手跌了茶盏,不知道王妃可否借我一身衣服?” 莎曼如此不客气让简轻衣有些意外,因为她们之间的关系好像也没有好到如此亲密吧? 来者是客,更何况莎曼是公主,她这个王府的女主人确实应该好生接待,她看了萧默言一眼,便请公主随自己来。 “杏儿,叫小厮来把书房收拾一下。” “是,王妃。” 杏儿大约是想要帮简轻衣宣誓一下主权,所以把王妃这个字在莎曼面前又重复了一遍。 莎曼只当听不见,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 简轻衣找了一件淡绿色的裙子给莎曼,但是莎曼看了看以后却问她有没有红色的衣裙。 “按照北漠的习俗,女子只在大婚的时候才会穿红色。” “那实在是太无趣了,我们西域的姑娘都喜欢明艳的颜色。” 莎曼似乎并不太喜欢简轻衣为她挑选的衣裙,微微蹙起了眉。 “正所谓入乡随俗,王府里实在是没有红色的衣服,还请公主将就一下吧。” 这件裙子虽然不是红色,但淡淡的湖水绿穿上以后也是极美的,简轻衣自觉眼光不算差。 莎曼接过了裙子,用手轻抚着丝绸。 忽然,她笑了笑,说北漠男子可以有很多女人,但只有一个女人可以做男人的妻子,其他都只能算是妾室。 而且妾室的衣服就算是嫁衣也只能穿粉红色,不能穿正红,是这样吗? “公主知道的可真多啊。” “我只是很好奇,王妃你在大婚时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呢?” 简轻衣能明显感觉到莎曼的敌意和挑衅。 她却只是微微笑了一下,说自己和萧默言成婚的时候穿的自然是红色。 莎曼怔了一下,显然是不太相信。 “你好像,只是侧妃吧。” “公主说的没错,按照北漠的规矩,我是王爷的侧妃,拜堂之时只能穿粉色衣衫,但是王爷怜惜,请了皇上的旨意,替我改了规矩。” 简轻衣所穿的是萧默言母妃留下的衣服,颜色自然是红色,虽然略带一点酒红,可也说的过去。 莎曼的眉心微微皱了起来,显然是没想到这一点。 简轻衣扬起嘴角。 “三书六礼,媒妁之言其实都不重要,男人的心在谁的身上,谁就是他的妻子,公主您说对吗?” 要是莎曼以为她是个好欺负的女人那就错了。 简轻衣从来都不会任人欺凌。 “从我第一次见到王妃开始我就知道您是个伶牙俐齿的女人,只是我没想到您自欺欺人的本事也这么厉害。” 莎曼弯起手指,把简轻衣送给她的衣服丢在地上。 “我看你的样子应该已经知道我快要和王爷成婚了吧。” “我不明白公主在说什么。” 简轻衣直起了腰背,努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她把手藏在袖子下面,即便她的心里已经扬起了惊涛骇浪,也必须让自己看起来好像很镇定。 她不知道自己的演技够不够好,但她不想被人看轻。 第一百八十九章 开诚布公 “王妃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如何选择对彼此才是最好的。” 莎曼的嘴角带着嘲讽。 她对简轻衣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甚至是简家,她知道简轻衣的一切。 “你能够做这个王妃不过是出于运气罢了,但是我不一样,我和萧默言一样,身上都留着高贵的皇家血脉,我在他的身边,更是能够帮到他,可是你呢?” “如果公主真的对自己那么有自信的话,您应该让王爷亲自对我说这些。” 简轻衣打断了莎曼的话。 既然这是皇上的旨意,那么就请李月生来王府宣读圣旨的时候,莎曼在来耀武扬威,现在的她还是王府的女主人,而莎曼只是一个外人。 “好,那咱们就走着瞧,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 说罢,莎曼丢下衣服离开了。 简轻衣喘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弯腰把地上的裙子捡了起来。 这么好的湖绸,她自己平时都舍不得穿,她好心拿给莎曼却被扔掉。 她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抬起头,看到萧默言就站在她的面前。 “王爷。” 简轻衣勾起唇角。 他们两个人平时私下相处的时候,都是以彼此的姓名称呼,简轻衣从来没有唤过他王爷,更没有用过如此疏离的语气。 “您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 她的语气很平静,平静的甚至让萧默言觉得有些害怕。 “你听莎曼说了什么。” “很多,王爷觉得我应该从何说起?” 不等萧默言开口,简轻衣便笑了起来。 她说自己从来没有质疑过萧默言对自己的感情,因为她知道如果萧默言不在意她的话,现在的她还在平水村,根本就不可能做王妃。 还有,他确实很在意自己,要不然也会冒着被萧宗处置的风险去砍了蒋尚书的一条手臂。 可是为什么他要骗自己呢? “其实在刑部的时候我就知道皇上赐婚的消息,但是我没有想到,原来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只有我不知道。” “我怕并非有意瞒你。” 在萧宗赐婚以后,萧默言一直在想尽各种办法希望能够阻止这次赐婚,但是他没有成功。 他认为此事尚有回旋的余地,萧宗想要的无非是西域和北漠之间的和平罢了,除了联姻,他可以用别的办法达到这个目的。 “是,但是和亲是代价最小的手段,我明白。” 以战止战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会用的方式,如果用一桩婚姻就能让两个国家的人放下成见,对彼此放心的话,那是最好不过了。 只是要牺牲的人,是她。 “你应该早些告诉我这件事的。” 简轻衣问萧默言隐瞒自己的理由是什么,是觉得自己会阻止他吗? “不是。” 萧默言深深的看着简轻衣,是他自己不愿。 他答应过简轻衣,一生一世是双人,他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承诺,更没有想过要让别的女人代替简轻衣的位置。 “可是事已至此,你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 莎曼始终是西域的公主,她嫁到王府以后便是萧默言的正妻,而她只是一个妾罢了。 就算是萧默言的心在自己身上,可简轻衣一想到自己的男人身边还有别的女人,她的心理就觉得膈应。 她可以在莎曼公主面前表现的无所谓,但她并不是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也是女人,也会吃醋嫉妒。 “如果我要是有一个好的出身,好的家族做支撑的话就好了,说不定这样的话我还能和她争一争,可惜我什么都没有。” “不,你还有我,有呦呦。” 萧默言上前紧紧的抱住了简轻衣。 她可不可以不要用这种凄凉的眼神看着自己,这让萧默言感觉简轻衣好像马上就会离开他的身边一样。 这种可能让萧默言害怕。 战场上无往而不利,冲锋陷阵从未退缩过的北漠战神,现在也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变得患得患失。 他的一颗心全都悬在简轻衣身上。 萧默然说的没错,萧默言的唯一软肋就是简轻衣。 “呦呦是你的孩子,对吧。” 萧默言愣了一下,随后脸上闪过一丝沉重。 他早就有所以感觉,觉得简轻衣应该是知道了什么,果然,他的预感是没错的。 “你知道吗?我在大牢里受了酷刑,我以为那便是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但我错了。” 简轻衣笑的时候,眼中有泪水在闪烁。 她很想在萧默言面前表现的坦坦荡荡,也很讨厌自己软弱的样子,可当她回忆起过去的那些感觉的时候,她的心就像是被人用一千根针在狠狠的扎一样。 简轻衣如今已经不再是那个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酿酒师,现在的她已经和这个世界融为一体,有的时候她自己都分不清,她到底是谁。 但不管如何,她对那些痛苦感同身受。 “你知道吗?我在简家的后院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应该是见色起意吧。” 她自嘲道,要是萧默言长得丑一点,或许她就不会去救他了,也不会有后来的种种纠缠。 “你走了以后,我发现自己怀上了呦呦,我很害怕,我真的很害怕。” 简轻衣慢慢的回忆着。 在安城,简家可谓是最大的家族,但是她这么一位千金小姐却和别人珠胎暗结。 简父觉得她丢了简家的脸,愧对列祖列宗,岳氏更是早就看她不顺眼,便把她送去了平水村养胎。 她生呦呦的那天,她清楚的记得是个阴雨连绵的日子。 “平水村那种偏僻的地方,别说是大夫了,就连产婆都没有,村子里的女人生孩子都是找年长的妇人接生。” 她当时一个人住在平水村,无依无靠,身边也没人照顾,村子里的人就让她准备一条红布,等快要生孩子的时候把红布挂起来,他们看到了以后就会回来帮她。 一个怀胎十月的女人,就连走路都很困难,但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她有些怨恨的看着萧默言,都说女人生孩子本就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而她真的是差一点就把命丢了。 第一百九十章 赐婚圣旨 “生产的那一天,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想要把红布挂到树枝上,但是我肚子疼得厉害,根本就用不上力气。” 她努力的踮起脚用竹竿挑起了红布,这对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来说是很难做到的事情,可她硬是做到了。 可能是上天也觉得她求生的本能太过强烈,村民们最终还是看到了她的求救信号,在村子里的人帮助下,她生下了呦呦。 就因为萧默言的不辞而别,她不知道遭受了多少的冷言冷语,被多少人欺负。 这些都并非是现在的简轻衣经历过的,但她能感受到过去的那些痛苦。 “你知道吗,我无数次想要放弃,甚至想要轻生,可我一想到如果我死了,呦呦该依靠谁呢?我就不舍得死了。” 简轻衣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现在这些事情只是从她口中说出来就已经那么的沉重,当她一个人带着一个孩子去面对那些事情的时候,没有人能够理解她有多么的不容易。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ui遗忘掉这些记忆,可能是我自己都不想回忆起来吧。” 她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泪。 “你见到我的第一面应该就认出我来了,也知道呦呦是你的孩子,但是你没有认我们。” 简轻衣以前就很困惑,为什么萧默言对呦呦那么好,甚至从来不会问自己和呦呦父亲有关的问题,原来一切早就有了答案。 “是,我第一次帮呦呦看病的时候就知道他是我的儿子,呦呦之所以会觉得心口疼痛就是因为他的身体内有从我这里继承的法器。” “所以呦呦才会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都会心口疼?” 萧默言点了点头。 他很多次都想要找机会把真相告诉简轻衣,但每次话到了嘴边他又总是会犹豫。 “我在平水村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完全把我忘记了,我担心我说的话你不会相信,后来是因为我知道了你这些年过的并不轻松,我担心你会怨我。” “难道我不该怨吗?” 简轻衣忽然提高了声音。 不管怎么说,她好歹救了萧默言一命,而萧默言就是这么回报她的? 好,就算当初他不喜欢自己,是自己非要死皮赖脸的贴上去,那为什么萧默言要答应和她在一起? 简轻衣的情绪有些激动,她觉得自己从头到尾就像是一个傻子,被人蒙在鼓里,对真相一无所知。 “轻衣,你听我说。” 萧默言从来没有想过要留下简轻衣一个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当初他之所以会受伤流落到安城,是因为太子和王皇后的追杀,他被迫躲进了简家,没想到会在那里遇到简轻衣。 “虽然我靠着自己的修为你的照顾暂时养好了皮外伤,但是我的内伤还是很严重。” 那个时候的萧默言已经为北漠立下了赫赫战功,太子也已经把他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费尽心机的想要除掉他。 “我回到天历城以后便开始养伤,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把伤养好。” 他也曾经让木九去找过简轻衣,但那个时候的他只知道简轻衣是简家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她就是简家的大小姐。 他想着简轻衣衣衫普通,身上还没有贵重的首饰,应该是简家的婢女。 木九按照这个线索去查自然是毫无收获,而且木九还要躲避太子的人,只能暗中查访。 本来他听说了一些和简轻衣有关的传言,便怀疑萧默言要找的人会不会就是简轻衣,但萧宗突然下旨要萧默言南征,木九不得不放下这件事,回去帮萧默言打仗。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用了两年的时间南征,回来以后便立刻到安城去找你,最后好不容易在平水村找到了你的下落。” 萧默言说这些并非想要简轻衣原谅他,只是想要给简轻衣一个解释。 “可是不管怎么样,我和呦呦所经历过的痛苦是你无法体会的。” 简轻衣能理解萧默言的难处,可谁能理解她呢? 她所要求的并不多,只要过得平安开心就够了,可即便是这么简单的要求也很难做到。 “你知道吗,在我想起这些的时候,我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是我一直都忘记的话该有多好啊。” 这些天她一直都在逃避,萧默言也是一样,但现实就是现实,他们总是要面对的。 “北漠和西域这些年小冲突不断,南疆虽然打了败仗,但是拓跋武敢混进京城刺杀莎曼,那就说明南疆人从来就没有放弃过挑起战火。” 为了天下苍生和万民,答应莎曼是最好的选择。 “不,我会想办法让父皇收回成命。” “那我怕是要成为北漠的红颜祸水了。” 简轻衣抬手摸了摸脸上的伤痕,她这副模样实在是不配做祸水,她也不想背上这么沉重的名头。 “要是没有我的话,你会娶莎曼吗?” 萧默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 当简轻衣出现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便把所有的可能性全都斩断了,他的眼中再也看不到任何女人。 “墨言。” 简轻衣缓缓的走到了萧默言面前,无比眷恋的看着他的眼睛。 她真的爱他,好爱好爱。 可若是喜欢就能在一起的话,那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了。 “我今天好累啊,我想要睡一会,你先出去吧。” 简轻衣笑了笑,她没有说谎,是真的累了。 她转过身去,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莎曼说的没错,萧宗赐婚的旨意很快便从宫里传出来了,李月生亲自到王府来宣旨,道贺,而萧默言选择了抗旨。 李月生感觉自己的脑袋都不在脖子上了,不断地拿眼睛给萧默言使眼色,但萧默言巍然不动。 “萧王妃接旨,谢皇上恩典。” 简轻衣跪在地上举起双手,示意李月生把圣旨给他。 虽然这不合规矩但是总比王府抗旨的强。 李月生忙不迭的把圣旨递了过去,简轻衣笑眯眯的请他留下喝杯茶。 第一百九十一章 喜事 “多谢王妃好意,我看还是算了吧。” 李月生还是第一次觉得宣旨也是个难应付的差事。 他看了萧默言一眼,只觉得再不走的话难保他不会变成蒋尚书,赶紧带着传令官一溜烟的跑了。 “你看看你,冷着一张脸,把李公公都吓坏了。” 她扑哧一声笑了,也不知道萧默言是怎么练出来的,这张脸只要一沉下来就会让人觉得非常可怕,尤其是他砍了蒋尚书一条胳膊以后,更是让满朝的文武百官都绕着他走。 “你什么要接旨。” 萧默言定定的看着简轻衣,她想要自己娶莎曼吗? “抗旨是要抄家的,你要我看着整个王府的人都去死吗?” 简轻衣笑着反问她。 她已经看过了太多人在她眼前死去,不想在看到无辜的人被她连累。 “杏儿,去告诉赵嬷嬷,王爷迎娶公主是大事,一定要办的热热闹闹的。” 杏儿觉得当下的气氛实在是太诡异了,不敢出声,只是小心翼翼的用眼睛看着简轻衣和萧默言。 “还不快点去?” “是,王妃。” 杏儿忙跑下去传话了。 “恭喜王爷,妾身就像退下了。” 简轻衣转过身,不想去看萧默言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 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萧默言要迎娶莎曼,不管再谁看来都是一件好事。 萧宗和百姓要的是江山稳固,天下太平,而在朝臣眼中,萧默言等于多了西域的支持。 有了这一重关系,想来朝中的局势又会有所改变。 王府里挂上了红色的布幔和各种喜庆的摆设,但是下人们都蔫蔫的,没什么劲头的样子。 “你说王妃现在是不是心里很难受啊。” 杏儿以前很喜欢红色,但是现在不喜欢了,她很想把这些东西全都扯下去,免得王妃看到了心烦。 水花也很无奈,简轻衣越是表现的若无其事,就越是让人担心。 “王爷和王妃情深意笃,那个什么公主为什么要掺和别人的婚事啊,而且我不明白为什么王爷也答应了。” 杏儿一直是近身伺候简轻衣的婢女,可谓是对萧默言和简轻衣之间的感情最清楚的人,她一直觉得王爷和王妃都是非彼此不可,没想到王爷居然也是个负心汉。 “都在瞎说什么呢。” 赵婆子走了过来让她们少说话,多做事,说得多,错的多。 只是杏儿和水花两个人实在是替简轻衣打抱不平,都听咽不下这口气的。 看她们两个愤愤的样子,赵婆子也没有继续责怪她们,只是有些担忧的看了看佘玉阁的方向。 简轻衣是个很称职的王妃,在她来到王府之前,赵婆子从来没看过萧默言会在别人面前露出笑容。 是简轻衣让萧默言得到了救赎。 可人生本就无常,是没办法随心所欲的。 赵婆子让她们不要再简轻衣面前提起这些,以免让简轻衣伤心。 简轻衣身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就连脸上的疤痕也淡化了不少,可她却越来越懒得出去走动,每天只想窝在佘玉阁里。 现在每个人都把她当成重点保护动物,生怕她不开心,怕她胡思乱想,而简轻衣觉得真的很没有必要。 就算再怎么难过,也无法改变事实。 人总要活下去,总要往前看不是吗? 她瞥了一眼旁边的酒壶,这里面装的是她新酿的酒,她给这酒起了个名字,叫做醉生梦死。 这酒喝下去的时候酒劲很小,就像是水一样,但慢慢的酒劲就会涌上来,让人宛如沉浸在梦境之中。 其实大夫说过她在养伤的这段时间最好不要碰酒和辛辣的东西,可酒的好处,就是要在伤心的时候才能体现出来。 人都需要有能逃避的地方喘口气,简轻衣也不例外,现在的她有点像是鸵鸟,危险来的时候就把头埋在沙子里,就当看不见。 自欺欺人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她没有伤害别人。 “好大的酒气啊。” 苏染一进来就看到简轻衣躺在贵妃榻上歪着,手边还摆着几个已经空了的酒坛子。 “你来了,我这还有酒,你要不要一起喝?” 简轻衣晃了晃手中的坛子,醉眼迷离。 “我看你要是再喝下去,只怕就要醉死了。” 苏染捂住了鼻子,把房间的窗户打开,简轻衣不是还病着呢吗?怎么能喝那么多酒? 简轻衣一边笑一边说要是真的能醉死的话就好了。 “别喝了。” 苏染一把夺过了简轻衣的酒坛子,一个人喝闷酒算是怎么回事? 她知道简轻衣心里不痛快,但是也不能这么作践自己啊。 “作践?你说错了,喝酒怎么能算是作践呢?我只是觉得这酒好喝才多喝了两口而已。” 简轻衣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个酒鬼,苏染看着都觉得痛心。 她轻声哄着简轻衣不要再借酒浇愁了。 “莎曼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是啊,皇上下了圣旨,你看看外头,我让下人布置的是不是很喜庆?” 她嘿嘿嘿的傻笑着,说她嫁进王府的时候可没有这种排场。 “我是侧妃,莎曼是正妃,我是不受宠的女儿,而莎曼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简轻衣的笑声有些哽咽。 她紧紧的拽住了苏染的衣袖,问她知不知道其实呦呦就是萧默言的儿子。 “你是不是醉糊涂了?” “我没有醉。” 简轻衣哭的肝肠寸断,说她知道萧默言有难言之隐, 也知道她和萧默言之间的身份天差地别,可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许下一个做不到的诺言。 听了简轻衣的哭诉,苏染很惊讶,不过转念一想觉得也说得通。 萧默言在几年前确实曾经失踪过一段时间,他回到天历城养伤的时候还曾经来过苏家,但是没想到原来在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见过面了。 怪不得萧默言一直都不愿意接受她。 “那是好事啊,那呦呦便是王府的长子,长子和嫡子一样身份尊贵,将来可以继承王府的爵位,你也可以母凭子贵。” “我并不在乎这些。” 简轻衣摇了摇头,什么世子,什么王妃,她都不在乎,她在乎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萧默言。 第一百九十二章 关心则乱 苏染和她同为女人应该明白,如果一个人真的很喜欢另外一个人的话,是没办法分享这份爱情的。 “我明白,但是我们都是女人啊。” 苏染虽然平时有些任性跋扈,可她到底一直接受的都是三纲五常的观念,因此她觉得萧默言娶莎曼其实也不是那么难接受的事情。 所以她虽然可以理解简轻衣,但也觉得她伤心以后还是应该好好的。 “若是我没办法接受呢?” 简轻衣问到。 苏染想了一会,摇了摇头,这已经超出了她的思考范畴。 “我知道你和默言哥哥都很喜欢对方,我也知道你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容不下第三个人,但我想有些事情我还是应该告诉你。” 苏染问简轻衣知不知道为什么春耕祭礼上太子中毒一事不了了之,简轻衣现在还能好好的呆在王府? “并不是因为没有证据,也不是因为默言哥哥,是因为莎曼。” 莎曼进宫向皇上求情,请皇上不要追究此事,就当做是萧宗赐给她的新婚贺礼,萧宗给了公主这个面子,所以此事才被按了下来。 如果这桩婚事成不了的话,只怕简轻衣还是难逃罪责。 其实不用苏染说,简轻衣也大概能猜到是萧宗有意放了她一马,只是要她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重重心结梗在她的心里,像一块千斤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现在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梦到自己又回到了被岳氏赶出家门的那个夜晚,她一个人挺着肚子在街上走着,举目无前,也找不到容身之所。 “苏染,你知道吗,我已经快要崩溃了。” 简轻衣喃喃的说,她木然的看着窗外,眼中的光芒已经黯淡了下来。 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甚至是有些讨厌。 “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木已成舟,事情已经没办法改变了。” 苏染也没想过有一天她会成为安慰简轻衣的那个人,她自觉笨嘴拙舌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才能让简轻衣开心一点。 她说的的每一句话简轻衣都能理解,也知道非常有道理。 以前简轻衣安慰别人的时候也一样头头是道,可真的发生到了自己身上,她便发现语言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墨言哥哥,你不进去吗?” 苏染走出佘玉阁的时候看到萧默言就站在外头,他好像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的样子。 萧默言摇了摇头,现在的简轻衣最不想看到的人应该就是他了。 “我已经说了很多安慰她的话,但我觉得好像没什么用处。” 苏染抱歉的说自己没帮上忙。 “你能来已经很好了。” 苏染和以前想必已经变了很多,也成熟了很。 不知不觉间,他们每个人都收到简轻衣的影响有所改变,更是都曾经受过简轻衣的恩惠,但在简轻衣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们却什么都做不了。 皇子娶亲自然是要好好操办的,莎曼既然在北漠没有娘家,那便从官驿出嫁。 完婚后,北漠和西域结了秦晋之好,以后便能够安享太平了。 百姓们一想到以后的安宁便都觉得很开心,期盼着以后的日子能过的更好一些,至于简轻衣,好像被所有人遗忘在了脑后。 简轻衣进宫的时候有些茫然,不知道萧宗为什么要突然在这个时候召见自己。 她机械的跪下给萧宗磕头,给那个端坐在龙椅上的男人请安。 “起来吧。” 萧宗已经快要五十岁了,但依然精神奕奕,丝毫没有半点疲惫的感觉。 北漠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他,他就算是想要松泛一点也不行,必须永远都保持着身为帝王的警觉。 “坐吧。” 李月生给简轻衣搬来了一把椅子。 简轻衣和萧宗见面的机会不多,像这样单独说话的机会更少,她记得这应该是第一次。 “你是朕的儿媳妇,又为皇家延续了血脉,也算是个功臣。” “皇上你都知道了。” 萧宗果然知道的比他们任何一个人想象的都要多。 他是北漠的皇上,太子也好,萧默言也罢,其实都是在他的掌心里起舞。 “朕二十岁登基做了皇帝,你觉得朕算是明君吗?” 简轻衣略一沉思,点了点头。 萧宗笑了笑,问她可是真心的。 “您平定了北漠的内乱,避免了北漠的分崩离析,光轮这个功绩就已经足够您青史留名。” 当然了,他的功绩主之下,是他父兄的白骨累累,这些就不用简轻衣说出来了。 “你可知当初我并不想让你嫁给墨言。” “儿臣自然知道,我远远没有达到您对一个王妃的期许。” 简轻衣说话有些口无遮拦,甚至是有些不敬,但萧宗没有怪罪她。 当萧宗让李月生给她搬来椅子的时候,简轻衣就知道自己在萧宗眼中应该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萧宗微微有些惋惜,简轻衣是个聪明的女人,如果她嫁的人是太子的话,说不定他会留简轻衣一命。 但是她的夫君是萧默言。 萧默言是萧宗所有的皇子中最让他不放心的一个,因为萧默言实在是太像他的母亲了,让人根本没办法掌控。 一个帝王,当他的身份出现了不确定的因素时,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要把这个因素祛除。 所以萧宗削了萧默言的军权,把他留在京城,只有让他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萧宗才能稍微安心。 可现在,萧默言的身边又多了一个简轻衣。 简轻衣让萧宗觉得不放心,以为她的存在对萧默言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远远超过了萧宗的意预料。 “当初我让你嫁进皇家为的是安抚默言,可现在,他为了你顶撞君王,几次三番忤逆我的意思,所以你应该明白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儿臣自然明白。” 简轻衣淡淡一笑。 越是身为高位的人越是容易患得患失,恨不得每时每刻都把自己拥有的一切牢牢的抓在手中,萧宗便是如此。 看着端坐在皇位之上的那个男人,简轻衣甚至觉得他有些可怜,因为他每天都活的战战兢兢,没有一刻轻松。 第一百九十三章 赴死 简轻衣神色坦然,看不出丝毫的慌张,眼中波澜不惊。 萧宗的心底忽然生出了一丝惋惜之意,简轻衣的魄力就算是和男子相比也丝毫不逊色,如果她是男儿身的话,将来一定能成为北漠的肱股之臣。 “我知道皇上想要我做什么,但我有一个条件。” 简轻衣抬起头,她知道这是自己最后和萧宗谈条件的机会,因此她能做的就是为呦呦铺一条路。 她要萧宗立呦呦为王府的世子,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可以改变这一点。 临死之人的要求,萧宗当然不会拒绝,更何况他知道呦呦本身就是萧家的血脉。 她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跪在地上给萧宗磕头谢恩。 “你怪朕吗?”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萧宗忽然问道。 简轻衣停下了脚步,转过身。 翠微宫里,大殿空荡荡的,烛台之上烛火跳动,闪着朦胧的光芒。 她淡淡一笑,问台上端坐的帝王,自从他坐上皇位开始,可有一天是过的舒心的? 权力的争斗是永远不会停歇的,皇位伴随的是无休止的杀戮和流血,就算是帝王,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也会有被惊醒的时候吧。 高处不胜寒,权力之巅,无人之上,那种孤苦和凄冷想必只有萧宗自己才明白吧。 萧宗深深地叹了口气,没想到第一个对她说这些话的人居然是简轻衣。 “儿臣告退。” 简轻衣大步走出了翠微宫,不去看那个忽然间变得有些苍老的男人。 她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和命运,但至少可以让自己死得有尊严一些。 李月生亲自送着简轻衣到了皇宫门口,恭恭敬敬的拿出一个锦盒递给她。 “多谢李公公。” 简轻衣笑了笑,把东西藏进了袖中。 她坐在马车上,看着窗外的京城,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到京城时的模样,也觉得那种心潮澎湃的感觉。 这次入宫,萧宗是秘密召见,所以简轻衣只对王府的其他人说自己是出去散心了。 杏儿以为她是心里不舒服才出去的,也没有多问。 虽然整个王府如今已经变得特别喜庆,到处都张灯结彩,挂满了红色的绸布,但佘玉阁的摆设还是一如往常,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怎么佘玉阁没有添置些新的东西?” “王爷说了,佘玉阁是您的住处,所以就不用在……。” 杏儿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观察着简轻衣的神色,生怕那句话说的让她不高兴。 其实杏儿实在是多虑了,现在的她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简轻衣想了想,对杏儿说自己的妆奁里有不少的首饰、银票,算一算应该值不少钱,将来要是有一天她用不着了,就全都留给杏儿做嫁妆。 听了这话杏儿吓坏了,赶紧说这怎么使得。 “你是我的贴身丫鬟,也算是我在这里最亲近的人了,你将来总是要出嫁的,我这个做主子的总要给你留点嫁妆。” “王妃您是不是觉得奴婢伺候的不好,要赶我走啊。” 杏儿本来就胆小,一听简轻衣这话简直要哭出来了。 “傻丫头。” 简轻衣看她这幅害怕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她怎么会想要赶走杏儿呢?不过是为以后考虑罢了。 “我知道你忠心,但是你总不能一直待在我身边做个小丫头吧,再说了,你难道不喜欢木九了?” “王妃你干嘛说这些啊。” 少女情怀总是诗,杏儿的脸上马上飞上了两朵红霞,一副羞涩的样子。 她的样子让简轻衣觉得很美好很幸福,要是自己能看到杏儿嫁给木九就好了。 只可惜,她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总之这些东西平时都是你帮我保管的,交到你手里我也放心,还有,苏染平时总是毛毛躁躁的,做是冲动,要是她再犯错的话,你记得帮我拦着点。” 简轻衣这几日的话都很少,只有今天一直絮絮叨叨的,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一样。 杏儿觉得她可能是前几天被憋坏了,因此便耐心听着。 “还有呦呦,他年纪小,还需要人照顾,不过也没关系,我想有冲明长老在,呦呦也不会被人欺负的。” 简轻衣不知为何,声音有些哽咽,她赶紧停下来喘了口气,还好杏儿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 她忽然发现自己有好多好多放不下的事情,最放不下的就是萧默言。 若是她不在了,萧默言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王爷公务繁忙,只要一进了书房就要很长时间才能出来,总是会忘记用膳的时辰,以后你和木九在王爷左右要记得多提醒王爷休息。” “奴婢说的话管什么用啊,王妃您忘了,能自由出入书房的只有您一个人。” 杏儿可没有那么大胆子去干涉萧默言的事情,她们整个王府能让萧默言听话的也就只有简轻衣一个人。 “您怎么突然间想的那么多,我看您还是早点休息吧,王妃您放心,就算那个什么公主嫁了进来,在我们心里,您才是真正的枉费。” 简轻衣笑了笑,其实位分真的一点也不重要,她也从来没在意过所谓王妃的虚衔。 她让杏儿出去了,然后看了看自己的佘玉阁。 她拿起梳子,把发髻拆了下来,慢慢的梳理着自己的头发。 一滴清泪从她的眼角划过,她尝到了一丝咸味,忽的又笑了起来。 没想到上天给了她第二次生命,但是最后她的结局依然是如此的悲惨。 都说世事无常,无法尽如人意,可上天对她着实是有些不太公平,与其让她草草过完一生,还不如干脆一点在那场爆炸中死的彻底。 简轻衣拿出了那枚萧宗赐给她的药,脑海中闪过了萧默言的脸。 她不想告别,也不想弄得很凄惨,能够安安静静的死去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药丸被她咽了下去,没有意料之中的苦味。 真的是很奇怪呢,她还以为这种穿肠毒药味道都很恶心,可这药丸却还有一丝甜味。 她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着那一刻的来临。 第一百九十四章 逝去之人 “王妃!” 杏儿撕心裂肺的哭声震彻了整个王府。 她抱着简轻衣的尸身哭的肝肠寸断。 当木九赶去告诉萧默言此事的时候,萧默言愣了一下,随后发了疯的一样朝着佘玉阁跑了过去。 他看到简轻衣躺在地上,她的面容很平静,如果不是嘴角挂着血迹,萧默言会觉得她只是睡着了。 “轻衣,你醒一醒。” 萧默言把简轻衣抱在怀里,他的声音在发抖。 这一定不是真的,这只是一个拙劣的玩笑,可怀里的人已经没有了心跳和呼吸。 萧默言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子大脑一片空白,他只知道他最爱的女人死了。 杏儿一边哭一边说昨天简轻衣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发生了这种事情,原来昨天简轻衣说的那些话就是在交代后事吗? 萧默言一动不动的抱着她,他的眼泪滑了下来,滴在了简轻衣的眼角,就像是他们在一起哭一样。 如果知道是这种结局,他会答应和简轻衣一起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过只属于他们的人生。 权力和简轻衣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他的心中充满了悔恨和悲伤,他不懂,为什么简轻衣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他。 “王爷,请您节哀。” 木九也为此事感到痛心和惋惜,但是简轻衣毕竟是王妃,她死了是需要上高宗庙,请萧宗下旨安葬进皇陵的,还有很多很多要处理的事情。 “什么都别说了,都出去。” 萧默言的语气听不出一丝情绪,只是用尽的搂紧了简轻衣,就像是怕有人把简轻衣从他身边带走一般。 他的心就像是被利刃搅动一般,疼的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此生从来没有祈求过什么,可现在如果能够让简轻衣活过来,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与之交换。 只要她还在自己身边。 萧默言轻轻的勾起简轻衣的一缕头发,她的身上似乎还有淡淡的香味,但身体已经完全冷了。 他低声在简轻衣耳边呢喃。 “你一定很怨我、恨我,所以才用这种方式让我受到惩罚。” 如果早知道他们两人是这样的结局,那他宁愿当初没有去找简轻衣。 可惜,一切都晚了。 就算是他,也没有办法弥补什么。 萧宗得知了简轻衣的死讯后,对王府的人说,简轻衣恭谨自持,贤良淑德,如今薨了,便赐她一份死后的哀荣,可以以正妃的规制下葬,并且入皇陵。 至于呦呦,被册封为王府的世子,将来承袭萧默言的爵位。 而简家也被赏赐了黄金万里啊已做丧葬之用。 圣旨上所写的简轻衣的死法是暴毙,至于其中的细节,没人知道,也不会有人关心,毕竟死的只是一个王府的侧妃罢了,而很快王府就会迎来一位公主做正妃。 简轻衣的死让人唏嘘,但只要过上几天,就不会有人记得她了。 “萧默言,你给我出来!” 苏染被王府的门房拦住便直接抽出了鞭子把他们都打开了,一路闯到了佘玉阁外头。 “苏小姐,您就不要闹了好吗?” 木九一把扯住了苏染的骨鞭,这才把她拦在了佘玉阁外头,想要和她好好的解释,但此刻的苏染正在气头上,哪里能听得进去木九的话。 “要么你现在给我让开一条路,要么咱们就打一场!” 苏染骤然得知了简轻衣的死讯,心中怒火中烧,只想要找萧默言要个说法。 简轻衣好歹也是她的朋友和义妹,绝对不能死的那么不清不楚! 木九无奈,自从简轻衣死了以后,王爷就没有走出过佘玉阁半步,这么多天了,水米未进,也不许任何人进去,就连他也不知道里头到底是什么情况。 没办法,他只能决定用武力把苏染拦下来,但此时佘玉阁的门忽然打开了。 苏染刚准备开口质问萧默言,可当她看到萧默言的样子时,她愣住了。 萧默言的头上多了一缕刺眼的白发,整个人形容枯槁,就像是被人带走了灵魂一般。 “王爷。” 木九见到萧默言可算是出来了,松了口气,但一旁的苏染反应过来以后便朝着鞭子朝着萧默言冲了过去。 她狠狠一鞭子抽在了萧默言的肩膀上,就连她自己都惊了,萧默言为什么不躲? 苏染如今已经突破到了金丹期,修为自然是不必说,一般人要是挨了她一鞭子只怕骨架子都要散掉了,就算是萧默言,硬接下来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血迹慢慢的从他的身体里渗了出来,在他的衣服上形成了一道血痕。 苏染结结巴巴的问他到底是怎么了,萧默言也不回答,只是走到了院子里,淡淡的让杏儿去打盆水来给简轻衣梳洗。 “是,王爷。” 杏儿忙不迭的去了,苏染看到简轻衣的尸体躺在佘玉阁里,顿时血气上涌,她抓着萧默言的衣襟问他为什么没有保护好简轻衣。 “你就算要娶公主,也不能这么对她啊。” 苏染觉得一定是萧默言逼死了简轻衣,因为简轻衣一直都是很乐观开朗的,每当身边的人遇到困难的时候,她都会竭尽所能的帮助别人,照顾别人,怎么可能会这么想不开? “墨言哥哥,我一直都非常崇拜你,我过去也非常喜欢你,但是这一次,我对你真的是太失望了。” 苏染摇了摇头,慢慢的松开了萧默言。 不管他有什么理由和借口都好,简轻衣确实已经死了,她不会原谅萧默言的。 苏染就像是一下子长大了很多,慢慢的往后退了两步,语气冰冷。 “王爷,以后我和你再也不是朋友了,但愿您以后和公主能够夫妻和顺,多子多福!” 说完,她规规矩矩的给萧默言行了个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王府。 木九很是担心的看着萧默言,因为从始至终,萧默言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只是静静的站着。 他身上的血还在流,可他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过了许久,他缓缓的抬起头,看着有些刺眼的阳光。 “来人,收敛王妃的尸身,送去皇陵安葬。” 第一百九十五章 死而复生 萧宗赏赐了简轻衣死后的哀荣,但是她的丧事办的并不隆重,甚至可以说是草草下葬。 杏儿不解,悄悄的问木九为什么王爷要如此做,是不是因为王妃死了,所以在王爷心里,王妃便不重要了。 “正是因为王爷知晓王妃所以才会这么做。” 简轻衣向来不喜欢招摇过市,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而且逝者已矣,就算是死后再怎么风光,死去的人也不可能知道了。 “是啊,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人人都以为简轻衣是暴毙而亡,除了感叹几句觉得简轻衣的命数实在是不怎么好以外,也就没什么了。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生计奔波忙碌,哪里还能顾得上别人。 而简家,虽然简父觉得简轻衣的死有蹊跷,但是他什么话都没说,也什么都没问。 失去一个做王妃的女儿确实很可惜,但是萧宗的赏赐更是实打实的,而且他觉得就算没了简轻衣,萧默言也会念着简轻衣的好,不会亏待了简家。 反正他马上就要有一个儿子了,失去一个女儿又算得了什么呢? 说来可笑,整个简家最为了简轻衣的死而伤心的,居然是她没有一丝血缘关系的花缘。 其实只要有利可图,至亲亦可杀。 花缘吩咐婢女给简轻衣烧了纸钱和元宝,希望简轻衣下辈子能够托生到一个好人家,再也不要和皇家扯上关系了。 而萧默言,自从那天走出佘玉阁以后,再也没有提起过任何和简轻衣有关的话,甚至在简轻衣下葬的时候,他也没有在落过一滴泪。 所有人都觉得萧默言已经忘了简轻衣。 就在简轻衣下葬后的第二个月,莎曼公主嫁进了王府,成为了萧默言的正妃。 王府到处都是扎眼的红色,可一点喜庆的感觉都没有,下人们心不在焉的准备着,想的都是他们已经死去的主子。 赵婆子斥责着下人,让他们打起精神把王府布置的好一些,但是不管她怎么说,下人们都是一副蔫蔫的样子。 “算了,大家心里都不舒服。” 木九也劝赵婆子不用再说了,其实每个人心里都忘不掉简轻衣。 明明她已经死了一个月,可每个人都觉得她好像从未离开过。 木九清楚,虽然萧默言看起来已经像是没事了,但他比任何人的心情都要沉重。 王爷只是太会隐藏了,以至于所有人都觉得他好像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可他头上的那缕白发已经证明了一切。 明日就是大婚的日子了,但愿不会出什么乱子才好。 此刻,在京城的某个地方,躺在水晶棺中的简轻衣动了动手指,缓缓睁开了眼睛,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得到了新生。 她动了动关节,感受着体内窜动的真气,这是前所未有的感觉。 简轻衣试着把丹田内的真气引出来,想要学着呦呦和萧默言的样子驱使真气,但她胸口一闷,喉头便涌上了一股甜丝丝的感觉。 她咳出了一口鲜血,体内憋闷的感觉才好了一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还活着? 自己明明已经服下了毒药才对啊。 “你终于醒了。” 简轻衣一脸迷茫的看着眼前的琰汐,她的大脑还没有办法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 琰汐俯下身,用手中的绢帕轻轻的擦拭着简轻衣嘴角的鲜血,说她体内的经脉刚刚重塑,虽然已经解开了封印,但是还不能轻易的使用真气。 “你的经脉太脆弱了,还需要休养,但假以时日,以你的天资定然不会输给别人。” 现在简轻衣关心的不是她经脉的问题,而是她为什么还活着。 “是我救了你。” 琰汐缓缓说道,简轻衣确实服下了毒药,也确实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但是在她服下药以后,琰汐给她喂了一些别的东西,暂时保住了她的命。 “你给我吃了什么?” “我的心头血。” 琰汐微微一笑。 世人只知道鲛人的眼泪能够变成珍珠,鲛人纺织的绢纱能水火不侵,但很少有人知道鲛人的心头血还可以护住人的性命。 哪怕是喝下了鸩毒,只要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喝下鲛人的心头血就可以暂时保住性命,陷入假死的状态。 “我知道萧宗赐了你毒药,便潜入了王府,在你服毒以后,给了喂了血。” 琰汐说的轻飘飘的,语气轻松,就像是他给简轻衣喝的只是一杯水。 心头血,光是听名字简轻衣的心就颤了一下。 她缓缓抬手,把手掌放在了琰汐的胸口。 “你为什么要花这么大代价救我。” “因为我是为了你才变成男鲛的。” 琰汐笑了笑,几滴心头血而已,要不了他的命。 “你知道吗,我本是打算化为女鲛进京诱惑萧宗,但没想到我在路上遇到了你。” 简轻衣吃惊的看着琰汐,所以他喜欢的人不是苏染,而是自己? “你不该救我的。” 她对琰汐的大恩实在是无以为报。 简轻衣不喜欢欠别人的,因为这份亏欠实在是难以偿还。 而且,只有她死了,萧宗才能放心,现如今她还活着,万一被萧宗知道了,那便是欺君之罪,到时候整个王府都会被连累。 “你总是想着萧默言,你为什么就不能为自己想一想?” 琰汐那张好看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自从简轻衣嫁给了萧默言以后,灾祸就从没断过,难道她还不明白吗? 萧默言根本就不值得她付出那么多。 “明日便是他和莎曼公主大婚的日子,他已经忘记你了。” “我不相信。” 简轻衣深吸一口气,她确实怀疑过萧默言很多事情,唯独这件事她不相信。 琰汐低下了头,良久,他问简轻衣,就算她和萧默言还爱着彼此,那又怎么样呢?她又能改变什么? “萧宗一心想要你,萧默言根本就保护不了你,而且你现在身子虚弱,你真的觉得你可以一个人撑下去吗?” 琰汐的心头血虽然能护住简轻衣的性命,但只是权宜之计,根本就无法彻底的帮简轻衣解毒,她现在能醒过来,全都是机缘巧合。 第一百九十六章 祸兮福所倚 萧宗所赐的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毒性极强,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只怕在服下毒药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但幸运的是,毒性在散发的时候,被她体内的封印化解了大半。 “你的意思是,要不是我体内有岳家的封印,我现在已经死了?” 琰汐点了点头,毒性和封印的力量相互抵消,简轻衣居然阴差阳错的保住了一条命,而且还打开了封印。 之前萧默言就说过,若是想要解开她体内的封印,就需要重塑经脉,非常危险。 萧宗所赐的毒药就能够毁经断脉,无意间帮她做到了这件事,所以简轻衣才能死里逃生。 她觉得有些可笑,要是让岳氏知道她害自己的主意反而将救了自己一命怕是要气死了。 阴差阳错,造化弄人,她本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吞了毒药,没想到现在居然还能活着,这便是所谓的天意吗? “你虽然活了下来,但是你的经脉非常脆弱,还不能使用真气。” 她虽然未曾修行,但体质异于常人。 冲明之前就说过,呦呦的修行之所以能够一日千里,超乎寻常,就是因为他继承了简轻衣的体质。 她们母子二人的经脉都比寻常人要开阔。 如果用河流比喻的话,那一般人的经脉就是小河,而他们是大海,是天生的修行奇才,也许岳氏就是因为察觉到了这一点才会那么忌惮简轻衣,甚至不惜直接在她身上用了岳家的秘术。 “你不能让京城里的任何一个人知道你还活着,谁都不行。” “我知道,所以我才很想问你为什么要救我,你觉得我东躲西藏的活着,不能见任何人,这样的生活和死有什么区别呢?” 简轻衣冷冷的看着琰汐,她的生死应该由她自己决定,而不是琰汐替她决定。 “我知道我这样做你会不高兴,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 琰汐既然救了简轻衣,就愿意承担她的怒火。 “我已经求萧宗放我回东海,你跟我回去好吗?” 北漠和西域联姻,在萧宗眼中,不管是东海还是南疆,如今已经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因此他就算是把琰汐放回去了也没什么关系,还能显出身为北漠帝王的胸襟宽广。 “你跟我回去,我帮你解身上的余毒。” “若是我不肯呢?” 简轻衣觉得琰汐并不是在和自己商量,甚至语气中有一丝强迫。 她不喜欢这样子。 “你已经死过了一次,难道你还想再死第二次吗?” 简轻衣身体内的毒素虽然被他的血暂时压制,但是毒性不完全解开的话,会慢慢的蚕食她的身体,而且她的真气太强了,可她的肉体却毫无修炼的根基。 如果不加以引导,很快她就会爆体而亡,就像以前的呦呦一样。 “所以你想告诉我的是,我没有选择,对吗?” “不,你有选择。” 琰汐恳求她和自己一起离开。 现在她留在京城的话实在是太危险了。 他保证,只要简轻衣愿意跟他回东海,将来她想要离开的时候,随后可以回来。 “人总要活着才会有希望,这是你曾经告诉我的话,现在我想告诉你同样的道理。” 不管她愿不愿意,她终究是活下来了,所以她至少也应该珍惜生命不是吗? 简轻衣的脑袋乱成一团,她犹豫了片刻,说自己可以跟他走,但是要过了明天。 “你终究是放不下萧默言。” “是,我放不下。” 简轻衣很痛快的承认了,即便萧默言隐藏了他是呦呦生父的事实,即便他马上就要娶别的女人,但是简轻衣依然没办法放下对他的执念。 她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可是人心是无法掌控的。 琰汐沉默许久,点了点头,说好,等明天的婚礼过后,他就会带着简轻衣离开北漠。 “对了。” 简轻衣起身,对琰汐说了声谢谢。 不管怎样,他救了自己一命,她无以为报。 “你知道的,我想要的不是你的谢,我想要的,你也不会给我。” 琰汐自嘲的笑了笑,随后走了出去。 月光下他的背影无比清冷,带着一丝惆怅和枉然。 “王爷,吉时已到,您该去拜堂了。” 宫里来的喜婆小心翼翼的催促着萧默言,她们的心里都在嘀咕着为什么王爷成亲比出丧的脸色还要糟糕。 萧默言看着那身红色的喜服,听着外头的唢呐声,轻声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禀王爷,已经是巳时了,公主的轿撵已经到了王府门口,王爷应该出去迎了。” 喜婆看萧默言终于开口说话了,忙不迭的要伺候萧默言更衣,但萧默言却起身,径直走了出去。 莎曼坐在红色的花轿上,今日的一切都是按照北漠的规矩来的,她这位西域的公主倒是入乡随俗。 当一身便衣的萧默言出现在花轿前的时候,众人都很是惊诧,王爷怎么这幅打扮就出来了? 他冷冷的掀开了轿帘,示意莎曼可以出来了。 莎曼的侍女不忿,今日可是她们公主大喜的日子,萧默言怎么可以如此对待她们尊贵的公主? “都退下。” 莎曼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她笑盈盈的看着萧默言,没有丝毫恼怒。 “王爷把怨气撒扫我身上是不是有些不太公平?” “公主如此聪慧应该知道我们成婚本就是一场交易,又何谈公平?” 萧默言漠然的看着她,他们都是聪明人,很多事情就不用在摊开来说了吧。 “她是自杀,和我无关。” 莎曼怎么会不知道萧默言如此对她完全是因为简轻衣的缘故。 “轻衣曾经说过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会陪着我和我在一起,如果不是你,轻衣也不会被逼上绝路。” 萧默言不是傻子,他怎么会不明白简轻衣为何做出这种选择。 “是啊,王爷您既然知道那又何必再多问呢?” 莎曼也笑了,不管萧默言愿不愿意接受,现在的她都是萧宗赐给他的正妃,如果他不想呦呦步简轻衣的后尘的话,就请他做完该做的事情。 第一百九十七章 避世 莎曼知道现在的萧默言心中没有她的位置,甚至可能因为简轻衣的死对他还有一丝恨意,但是没关系。 她自从决定要嫁到王府开始,就也同时决定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不会让步。 萧默言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现在的他们都是夫妻了。 就算萧默言对她没有半份感情,至少也应该在别人面前装装样子。 她以为只要提起呦呦就可以威胁萧默言,莎曼有这个自信。 但是她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眼前的男人是北漠的战神。 萧默言冷冷的看着莎曼,身上散发出骇人的气势,让一旁围观的人都噤若寒蝉,生怕喜事变丧事。 “呦呦是我的儿子,也是父皇钦定的王府世子,就算你是西域的公主,你觉得你又能对呦呦做什么?” 他丝毫不掩饰眼中的轻蔑。 既然莎曼是用了手段才嫁进王府的,那她就要明白,他永远也不可能对她有半分真心。 “王爷。” 莎曼的脸上已经有些挂不住笑容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 她僵着一张脸和萧默言对峙了片刻,终究败下阵来。 “好,王爷既然不愿意穿喜服那就罢了,但还请王爷为天下万民着想。” 西域和北漠结盟造福的是两国百姓,也是莎曼唯一的底牌和筹码。 大局为重。 萧默言的一生都被困在这四个字里,他可以让莎曼下不来台,却不能真的不完成今天的婚礼。 简轻衣隐匿在人群中,她的脸上涂了厚厚的黑粉,头发也全都藏了起来,乍一看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农夫。 她远远的看着萧默言,鼻子一酸,很想哭出来,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她本就不是脆弱的女人。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夫君和别的女人洞房花烛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她想她现在已经知道了。 “你已经看到了,可以跟我走了吗?” 琰汐轻轻的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千言万语都化成了一声低低的叹息。 他们全都是赌徒,赌把自己的心交出去以后,对方会不会珍惜,到头来,他们也都是输家。 萧默言走上王府的台阶,却感觉背后有什么人正在看着自己,那种感觉非常熟悉。 他猛地转过头有,在人群中寻觅着什么,可他最终还是失望了。 萧默言自嘲的笑了笑,他居然开始白日做梦起来了,他最爱的女人的尸体现在躺在皇陵里,怎么可能再次出现呢? 简轻衣看着萧默言走进王府的大门,有种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的感觉。 她怔怔的抬着头,嘴巴微张,很想冲上去告诉萧默言她根本就没有死。 “冷静。” 琰汐的声音在简轻衣的耳边响起,他的手牢牢的抓住了简轻衣的肩膀。 现在不是她能冲动的时候。 周围全都是官员和禁军,但凡他们中有一个人发现简轻衣的存在,他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简轻衣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琰汐带回来的,她回来后也只是愣愣的坐在塌上,除了还会喘息以外,毫无生气。 绿藻很是担心,泡了热茶想要好生安慰一下简轻衣,但琰汐摇了摇头,说让简轻衣自己一个人安静一会比较好。 他缓缓关上了门,和绿藻走到院中。 “主人,一切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我们明日随时可以离开。” “嗯。” 皇陵里,琰汐已经安排了一具尸体,就算是将来有人打开棺椁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他要带着简轻衣回东海,永远不再回来。 绿藻犹豫了一下,问琰汐她们真的要带着简轻衣离开吗? “主人,简姑娘毕竟是王妃,而且还是人类,我们带她回去的话,我担心会给您带来麻烦。” 就像人类很仇视鲛人一样,大部分鲛人也都不喜欢人类,两个族群之间的恩怨一直存在,是很难化解的。 再说了,琰汐是皇子,将来很有可能继承东海的海皇之位,和人类过去亲密的话,对他并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你现在是在质疑我的决定吗?” 琰汐的语气不容置疑,绿藻忙说不敢,她只是考虑的比较多而已。 “如果不是轻衣,你现在还在做别人的奴隶。” 绿藻自从伺候琰汐开始,就没有见过他如此疾言厉色的样子,就连说话的语调都高了不少,让人听着心里发冷。 “鲛人也好,人类也罢,我只知道她是简轻衣,这就够了。” “是,主人。” 绿藻不敢再说半个不字,乖巧的低下了头。 翌日清晨,琰汐看日头已经升起来了,便让绿藻去唤简轻衣启程,可绿藻去了简轻衣的房间以后却发现人不见了。 简轻衣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在房间里留下了一张字条。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绿藻看着琰汐拿着那张纸条端详良久,漂亮的眼眸也蒙上了一层哀伤。 琰汐重复着这句话。 好一句除却巫山不是云,是说他永远也比不上萧默言的意思吗? 他轻笑了一声,可笑容却无比黯淡。 他终究是得不到他喜欢的女人。 “主人,我们还要离开北漠吗?” 绿藻问,萧宗已经恩准他们回东海,难道他们要为了简轻衣留下来吗? “回去吧,就算我们留下来也不会改变任何事情。” 琰汐攥紧了手中的纸条,他知道简轻衣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躲着她们,留下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可是简姑娘身上还中了毒,万一毒性发作的话该怎么办?” “她聪慧机敏,既然决定要走,就一定是想到办法了,我们不用担心。” 琰汐知道简轻衣绝对不是做事不考虑后果的人,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们一定还可以再见面。 另一边,当旭日初升的时候,简轻衣离开了京城。 她坐在马车上悠哉悠哉的看着清晨的阳光洒在自己身上感觉无比的惬意。 其实换一个身份活着也没什么不好的,只要她能忘记过去的事情。 也许忘记是需要时间的,但是人活着就会有希望。 车夫问她要去什么地方,简轻衣想了想,吹了声口哨,天大地大,何处不能容身? 第一百九十八章 荏苒 简轻衣在众人心中已经死了两年,一切和两年前相比好像也没有任何改变,可暗地里,波涛汹涌,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京城的风向已经变了。 以前是太子势大,萧默言勉勉强强靠着军功和太子分庭抗礼,但现在,太子的势力显然不如以前了。 简家已经完全倒向了萧默言,虽然简家并不像王家和岳家那般在朝中有根基,但简家有钱,而且简父为了能给自己的儿子搏一个好前程,更是不遗余力的帮助萧默言。 没办法,士农工商,商贾的地位实在是太低了,简父以前没有儿子的时候觉得无所谓,但现在花缘和他的儿子已经两岁了,他不得不为自己的儿子争一争。 即便简轻羽反对,认为简家还是应该站在太子一边,但如今的简家早就没有她说话的份了。 太子行事乖戾,脾气暴躁,不念旧情,蒋尚书就是最好的例子,因此以前帮太子的人也都逐渐倒戈,觉得萧默言至少有情有义,不会卸磨杀驴。 局势的变化当然也少不了萧默言在其中的斡旋。 萧宗以为没了简轻衣就能让萧默言收敛改变,但他错了。 如果是萧默言是一把利刃的话,那简轻衣就是剑鞘,因为有她在,才让萧默言有了顾忌和担忧。 现在简轻衣不在了,萧默言也没了弱点和软肋。 以前的他觉得就算和太子争,但他终究还是顾念着一份手足之情的、,但现在,不管是太子还是萧宗,他都能用铁石心肠对待。 并不是他想要做皇帝,只是他发现了,只有坐在位置最高的地方才能保护他最想保护的人。 “王爷去什么地方了?” 莎曼问,赵婆子略微抬了抬眼皮说王爷大约在佘玉阁。 自从她嫁进王府,萧默言从来没碰过她半根手指头,王府的下人们对她也是不冷不热。 萧默言无事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坐在佘玉阁里,莎曼知道他是在缅怀那个尸体都已经臭了的女人。 莎曼怒从中来,不顾一切的冲进了佘玉阁。 这里的摆设和简轻衣离开时一模一样,什么都没有改变,而且特别干净。 萧默言说过,简轻衣不喜欢家里乱糟糟的,所以每天都会让杏儿打扫,除了他们以外,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所以莎曼的举动让萧默言皱起了眉头。 他厉声问莎曼为什么要闯进来。 莎曼冷笑,简轻衣都已经在黄伶俐躺了两年了,萧默言难道还不能忘记她吗? 她自认为没有任何地方比不上简轻衣,为什么他就不能睁开眼睛看看自己这个活生生的女人,非要对一个死人念念不忘? 两年了,就算萧默言一直冷落她,她也一直对萧默言照顾的无微不至,甚至用自己西域公主的身份帮他做了很多事情。 她是一位尊贵的公主但却为了他放下了身份和尊严帮他做了这么多事情,就算是一颗石头也应该被焐热了,为什么萧默言却无动于衷呢? 萧默言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 “你连轻衣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莎曼在听了这句话以后脸色变得无比苍白,过了许久,她才咬着牙说,既然他那么怀念简轻衣,那么喜欢她,为什么不在简轻衣死的时候就去陪她。 “因为我要逼死她的人付出代价,我的回答,你满意吗?” 萧默言眼神冷漠,仿佛眼前的莎曼是陌生人一般。 他爱的女人只有一个,不管莎曼做什么对他来说都是无用功。 莎曼心中的火一点点的冷了下去,她以前无比坚定自己不会后悔,可现在她觉得她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当她转身离开的时候,萧默言却叫住了她。 莎曼心中一喜,期待的回过头。 “以后你不要来这里,轻衣不喜欢。” 萧默言淡淡的说。 莎曼的眼睛因为愤怒和嫉妒变得通红,她狠狠的摔了一下门,拂袖离去。 萧默言轻抚着手下的妆镜,眼中充满了温柔,他轻声唤着简轻衣的名字。 只有在这个地方,他才能得到片刻的宁静。 三日后,边关传来急迅,西域国主病重,想要见莎曼一面,萧宗为表仁厚,让萧默言送莎曼回西域。 负责沿途护送的乃是苏将军,苏染。 从两年前开始,苏染便再也没有来过王府,在她成为将军后,萧默言送到苏家的贺礼也被她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 她没办法原谅萧默言,她希望简轻衣还能活着。 赵婆子把一切收拾停当,问萧默言是否要带上婢女伺候,萧默言说罢了,杏儿还要打点佘玉阁,他不放心别人。 “王爷,老奴知道您对王妃情深义重,但是王妃确实已经去了两年了,人,总要向前看。” 赵婆子叹了口气,她现在还是会时不时的香气简轻衣,可人死如灯灭,就算怀念也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萧默言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呢?他只是放不下。 “此去西域也总要两个月才能回来,京城都安顿好了吗?” “请王爷放心。” 木九如今办事越来越熟稔了,不等萧默言吩咐,已经把他们离京以后的一切布置妥当。 如今六部,除了刑部和兵部外,其他四部的尚书都是偏向他们多一点,朝中的眼线也都已经安插进去了,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们随时都可以知道。 而且现如今太子已经完全不如以前了,手下的能人也没了多少,已经难成气候。 “以前有皇后和王家,太子自然得意,可现在柔贵妃位同副后,又有双生子傍身,皇上的心思也越来越难以揣摩,对太子也大不如前,我想只要王爷您不犯什么错,皇上早晚能看到您的好处的。” 太子可能是太心急了,欲速则不达,已经不太得萧宗的宠爱,假以时日,想来萧宗会废了太子也尚未可知。 “一切都还没有成定局,还是小心为上吧。” 萧默言知道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太子只要还住在东宫一天,他就还是北漠的储君。 第一百九十九章 随行 “即便你再怎么不高兴,我们都是拜过天地的夫妻。” 莎曼何尝不知道要是没有萧宗的旨意,萧默言根本就不会陪她回西域,但是她不在乎,只要在别人眼中她是王妃这就够了。 萧默言的喜欢是锦上添花,得到自然是最好的,但若是得不到,她便要得到与之相匹配的地位和权力。 王妃的位置能带给她的好处,显然非常多。 从京城出发去西域最快也要二十天,按理说西域国主病重,他们应该火速前往,但萧默言在离开京城后却突然说要绕道从天历城走一趟。 “我父王危在旦夕,你却要拖延行程?” “公主若是对我有任何不满的话,大可以自行前往。” 萧默言不冷不热的说,他们随行的侍卫众多,莎曼身边的侍女也有修为在身,有他们在,莎曼的安全可以保证,又何必非要他同行。 “你!” 莎曼气的说不出话来,她好歹也是西域嫁出去的公主,如果一个人回去的话,只怕要成为整个西域的笑柄了。 而苏染更是无所谓,反正她只是奉旨行事,只要把萧默言和苏染安全的送到西域,其他的一切和她都没有任何关系。 呦呦一直在冲明长老身边,这两年来,萧默言也从来没有见过他。 更确切的说,是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呦呦。 此去天历城,萧默言也是想要借此机会把京城发生的一切和呦呦说清楚,并且让他知道,他就是呦呦的生父。 虽然莎曼并不乐意去天历城,但她更不想让自己更为别人眼中的笑话。 即便她和萧默言之间根本就不是夫妻,她也要尽全力维持着她身为公主最后的体面。 现在回想起来,在天历城的日子,好像是简轻衣和萧默言之间最开心的时光。 “王爷,已经进城了。” 萧默言挑起车帘,闻到了一股清冽的酒香。 水花并没有因为简轻衣的死而变得消沉,她觉得能把简轻衣留下的酒坊生意做好才能够告慰简轻衣的在天之灵。 在她的努力下,简家酒坊如今改名为轻衣酒坊,生意已经遍布了几乎整个北漠。 酒的香气让萧默言陷入了沉思,他想起那年桃花微雨,简轻羽站在桃花树下,笑颜如花的样子。 萧默言的这个表情是莎曼最不想看到的,因为他的脸上有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表露出的温柔和眷恋。 而这些,都是属于那个已经死去的女人。 如果可以的话,莎曼真的很想把简轻衣挫骨扬灰。 萧默言回到天历城的事情倒也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因为天历城本就是萧默言的封底,他回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有个人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愣了一下。 简轻衣有些恍惚,手一松,手中的酒杯便摔在了地上。 昂贵的犀角杯摔坏了一个角,水花忙从地上捡了起来。 “真的是萧默言吗?” 水花点了点头,又补了一句,说莎曼公主也和王爷在一起。 简轻衣微微垂下了眼眸,说她知道了。 “小姐,您真的不打算见见王爷吗?已经两年了。” 水花不忍心的说道。 两年前简轻衣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知道简轻衣没死真的高兴坏了,但是简轻衣却要她守口如瓶,谁都不能告诉。 其实简轻衣也是没办法才找到的水花,毕竟那个时候她离开了琰汐,一没钱二没势,而且还中了毒,一个人根本就活不下去。 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她悄悄的找到水花,让水花带着她来到了天历城。 除了水花外,知道她还活着的人还有一个,那便是冲明。 琰汐说过,她体内的封印已经解开了,但是就和呦呦一样,如果不勤加修行,她脆弱的经脉根本就没办法支撑她体内汹涌澎拜的真气,更没办法压制她体内的毒性。 她和呦呦一样天资极高,冲明稍加指点,简轻衣就掌握了修行的法门,如今已经快要突破金丹期了。 在天历城的这两年,她隐去姓名,一直住在水花安排的院子里。 她一直觉得只要离开了京城就可以让她忘记前尘往事,但当她再次听到萧默言这三个字的时候,她的心为什么还是会痛呢? “小姐,有些事情是没办法割舍的,如果您想要见王爷的话,我可以帮您安排。” “不必了。” 简轻衣深深的吸了口气,萧默言以为她已经死了,那又何必在给彼此增加烦恼呢? “可是……。” “不用在劝我了。” 简轻衣示意水花不必再说下去,她心意已决,不会改变的。 水花看简轻衣如此坚定也不好在劝,但心里却觉得非常惋惜。 因为天历城的王府已经有近三年没有住过人,自然是比不上京城的王府,东西也不如京城齐全,这让莎曼不太高兴。 她吩咐身边的婢女去买最好的回来,但婢女去被苏染给拦了回来。 “天历城不比京城,公主身娇肉贵的的最好还是好好在府上歇息即可,还是不要随意出去走动了。” “哦,苏将军的意思是本王妃想要出门都需要得到将军你的同意吗?” 莎曼知道苏染一向不喜欢自己,甚至从来都不称呼她为王妃,但是苏染别忘了,她只是北漠的一个将军而已。 轮品阶,苏染见到她可是要行礼下跪的。 但显然,莎曼的这一套对苏染来说并不管用。 她淡淡的说自己奉旨保护萧默言和莎曼的安全,既然如此那便要谨遵皇命,不得有误,她怎么做也是为了莎曼的安全考虑。 “是吗?我看将军只是想要公报私仇吧。” “随便公主你怎么说。” 苏染爱答不理的瞟了莎曼一眼,她可以在别人面前摆公主的威风,但她并不吃这一套。 有本事的话就去找萧默言告状或者是快马加鞭送个折子去京城找萧宗诉说她的委屈,她是北漠的将军,不是西域的将军,何必看莎曼的脸色。 “你不要不识好歹!” 莎曼好歹也是一国公主,现在还是萧默言的王妃,岂能容忍苏染对她如此放肆。 第二百章 躲避 苏染冷哼一声,身上真气迸发。 “这里不是京城而是天历城,公主想要让我听话的话倒也简单,你要是能赢得过我,我自然会对您言听计从。” 莎曼的眼中也透出一丝杀意,她可不是毫无修为的犯凡人。 “够了!” 萧默言及时出现制止了两人,这里是他的王府,如果她们想要动手的话大可以去别处。 他看了看莎曼,淡淡的说她需要什么东西吩咐王府的采办即可。 还有苏染,如果她那么想要和别人动手打架的话,那就回苏家,去问问苏老将军她今日所做的是否是一个将军该做的事情。 “你这是在维护她吗?” 苏染冷笑了一声。 “以前轻衣在的时候说过一句话,男子薄情,女子薄命,你是这样,琰汐也是这样。” 琰汐离开之时甚至未曾和她道别,去了东海以后也没有任何消息,就像是已经把她忘记了一样。 还有简轻衣,萧默言是不是已经忘记她了? “只闻新人笑,那听旧人哭,也是,您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娶了公主以后便再也不会想起那个为了你而死的女人了。” 苏染放下了手中的骨鞭,缓缓的转过身。 以前她总是闯祸,惹是生非,像个长不大的孩子,现在的她终于长大了,可身边重要的人却不在了。 萧默言一个人站在树下,看着树梢上开的大朵大朵的桃花,风吹过,花瓣洋洋洒洒的落在地上,留下了一地的绮丽。 若是能在喝上一壶桃花酿的话就好了。 “客官,您里边请。” 酒坊的伙计看到有客人来了赶紧请萧默言进去,又问萧默言要喝什么酒。 “你们有桃花酿吗?” 小二笑了笑说萧默言来的不巧,桃花酿已经卖完了。 “咱们轻衣酒坊的酒一向是卖的非常快的,尤其是桃花酿,只在这个时节才有,您要是想喝的话,那请您明天趁早来吧。” 萧默言看着店家招牌上的轻衣酒坊四个字,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念着。 轻衣,简轻衣。 小二觉得萧默言这人有些奇怪,但是看他穿的是绫罗绸缎,而且他们酒坊有一条规矩那便是要对客人一视同仁,不能拜高踩低,对任何客人的态度都要好,因此小二也没有赶他走,只是去招呼其他人去了。 在酒坊的二楼,窗户微微闪开了一条缝。 简轻衣躲在窗户后面悄悄的看着萧默言 他们之间离得那么近,只要她出声,萧默言就可以看到她。 但是简轻衣知道,她不能这么做。 她屏住呼吸,生怕萧默言会发现他,眼睛一刻也不敢眨的看着萧默言的脸。 两年了,他们再次见面居然会是这个样子。 无声的眼泪流了下来,简轻衣不得不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会控制不住情绪发出声音来。 萧默言在酒坊门口站了很久,一直到夕阳的光都渐渐消失,他才准备离开。 “客官请留步。” 小二忽然从店里走了出来叫住了萧默言,手中拿着一壶桃花酿。 “这是我们掌柜的送您的。” “你们掌柜?” 小二笑着点了点头,说她们店的掌柜是萧默言的故人,名叫水花,掌柜的吩咐了,以后萧默言要是想要喝酒的话,就尽管到他们酒坊来,桃花酿随时都有。 “替我谢过你们的掌柜。” “您客气了。” 简轻衣看到萧默言拿到了桃花酿,那是她亲手酿的,不知道合不合萧默言的心意。 晚上,水花在烛光下报账,现在她们的生意除了酒坊以外其实还有一些别的,比如说绸缎、茶叶等等,只是为了避免在树大招风,引起别人的怀疑,因此那些铺子都没有以简轻衣的名字命名。 每家铺子的掌柜都是水花亲自挑选的,她觉得可信的人。 按照简轻衣的说法就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面,想要能一直把生意做下去就要对各个行业均有涉猎才行。 水花把今天的账目对完,把银票收了起来,又问简轻衣还有没有别的吩咐,但简轻衣呆呆的,一句话都不说,对水花的话充耳不闻。 “小姐?” 水花伸出手在简轻衣面前晃了晃,简轻衣才回过神来。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账目已经盘清楚了。” 简轻衣哦了一声,水花做事她很放心,既然账目没问题,那就早些歇息吧。 水花看她神不守舍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了,她说要是简轻衣真的那么相见萧默言的话那就去见好了,为什么非要为难自己呢? “虽然我这两年在天历城,但京城的局势我并非一无所知。” 简轻衣假死离开了朝局争端,可萧默言还在局中。 太子就算这两年不如以前了,但他终究还是嫡长子,是名正言顺的储君。 古往今来,就算是造反都要师出有名,方能让天下人信服,而太子虽然无甚才能,而且还很昏庸,可他这两年倒也没有犯什么大错。 萧宗也不想轻易的动摇北漠的社稷根本,绝对不会轻易的废掉太子,因此萧默言的处境还并不明朗。 要是她还活着的消息被太子的人知道,绝对会成为太子一党攻击萧默言的手段。 而且萧宗是因为她死了才答应立呦呦为世子,万一萧宗觉得她违背了诺言,把这份怒气转嫁到呦呦身上的话,只怕呦呦也会有麻烦。 “小姐,您总是为了别人考虑,可您自己呢?” 水花很心疼简轻衣,因为只有她知道这两年简轻衣是怎么过来的。 简轻衣自嘲一笑,她本就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而且都已经死过两次了,她会如何一点也不重要。 与其相濡以沫,不去相忘于江湖,至少她和萧默言还能好好的活着。 “我想天历城我暂时是待不下去了。” 虽然简轻衣觉得萧默言不会发现她,但她不愿意冒险,因此便对水花说,她准备先离开天历城一段日子。 “那您要去什么地方呢?” “放心,我不会离开很久的,等萧默言回去的时候我应该就会回来了。” 第二百零一章 窥视 水花很是不舍得简轻衣,更是不想她离开,生怕简轻衣会出什么事。 简轻衣再三保证,说自己在莎曼和萧默言离开以后就会离开,水花才勉勉强强的答应了下来。 她很是无奈,觉得水花现在简直就把她当成小孩子一样看管。 反正只要有银子,不管去什么地方都不会受委屈,现在整个玄黄大陆能比简轻衣有钱的可没有几个。 她兴致勃勃的拿了银票,想着趁这个机会出去散散心也不错,去也不成想刚走到城门口就发现城门口进出都需要盘问身份了。 简轻衣拉住了一个路人问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天历城管的那么严格了? “听说昨天晚上王府好像出事了,丢了什么东西。” 王府丢东西?不可能啊。 简轻衣想了想,萧默言身边的侍卫众多,光是木九一个人便是万中无一的好手,再说了,王府虽然比一般人家的东西要好一些,但每一件东西都是登记造册的,就算是丢了,也不可能拿出去卖,因为很容易被人发现。 唯一的可能就是王府并不是失窃,而是遇到了刺客。 简轻衣的心一紧,担心萧默言会不会有事。 但转念一想,萧默言的修为那么高,世间能伤到他的人估计没有几个,自己的担心实在是太过多余了。 可即便明白这个道理,简轻衣也没办法放下心。 她略微犹豫了一下,想着就算自己去王府看一眼应该也不要紧吧,只要一眼就好,确定萧默言没事她就离开。 打定主意以后,简轻衣便悄悄的去王府门口转悠了一圈。 她借着买东西的机会打量着王府的方向,发现守卫比平时多了很多,看来确实是出事了。 “王妃,您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敷药后就没事了。” 大夫看过了莎曼的伤,说问题不大,但莎曼身边的婢女不乐意了,让大夫好好看看,她们公主千金之体,断然不能在身体上留下一丁点伤痕。 “老朽行医数十年,这点把握还是有的,请公主放心,您的伤真的无甚大碍。” “既然如此,那就谢过大夫了。” 莎曼让婢女送一送大夫,又看了看萧默言,轻轻的咳了一声,说自己有些渴了。 “渴了不会自己倒水?” 苏染嘲讽道,莎曼就是手臂被划了一道伤口而已,才一寸长,又不是腿断了,现在连倒水都要人伺候? 莎曼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讥,要不是苏染护卫不利,她也不会受伤,所以说到底还是苏染办事不利的缘故。 “你!” 苏染很想辩驳,但是又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毕竟莎曼确实是受伤了。 昨天那个刺客倒也是来的挺蹊跷的,不知怎么就混进了王府。 王府的侍卫也是在无意间发现他的,那个刺客在被发现了以后居然不知死活的想要刺杀萧默言,结果莎曼跑了出来帮萧默言挡了一下。 其实苏染觉得莎曼完全是在添乱,以萧默言的身手,那人根本就不可能伤的了他,而且莎曼受伤以后王府便乱成一团,才让刺客有机会逃走。 她也不知道这个西域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也不是什么柔弱女子,但有些时候却表现的那么弱不经风。 莎曼好像是看穿了苏染在想什么,扬起嘴角笑了笑说女人要懂得示弱才是聪明的女人,否则就会和某些人一样,把一颗心托付出去,结果对方走的时候连声招呼都不打。 “你再说什么!” 苏染怒极,她怎么会听不懂莎曼所说的人就是她。 “我看苏将军既然保护不了我,那还是请父皇换人好了,免得玷污了苏家的名声。” 莎曼说话句句都不留情面,戳中了苏染的心。 “苏将军,烦请你出去看看王府周围有没有可疑之人。” 萧默言用眼神示意莎曼不要再说下去了,挑衅也应该有个度,如果苏染真的发起疯来,他不会护着莎曼。 莎曼不情不愿的闭上了嘴,但她柔柔弱弱的拉着萧默言,说自己好歹也是为了救他而受伤的,他可不可以留下来陪陪她。 莎曼说话的声音让苏染听着一阵恶寒,非常想吐,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一刻也不想在房间里多待。 她大步流星的走出了王府喘了口气,看到她手下的几个侍卫聚在一起说话没有在他们的岗位上,便有些生气。 “王府刚刚才遇到了刺客,你们便如此的掉以轻心!” “将军恕罪。” 苏染虽然是女将军,但是她这两年在军中的声望完全是靠自己闯荡下来的,在下属中威名不输给她的父亲,因此,见她动了怒,那些侍卫们也不敢造次,只是解释说他们觉得有个人挺可疑的。 “谁?” 苏染一听马上警觉了起来。 侍卫小声的说今天早上开始便有一个人在这周围不断的转悠,而且还总是打量着王府。 “将军您看,就是他。” 侍卫悄悄的指着不远处的一个人说道。 那人乍一看确实有些鬼鬼祟祟的,缩着脑袋,眼睛在四下里乱飘,尤其是当他和苏染的视线对上的时候,那人明显有些慌乱,拔腿就跑。 “抓住他!” 苏染立刻带着侍卫追了上去。 那人似乎是有修为在身的,跑得很快,一溜烟就没影了,但苏染到底是在天历城长大的,对这里很熟悉,便灵机一动,从一个小巷子跳了过去,去拦那个人。 不出她所料,那人果然被堵在了巷子里。 苏染提防的看着那人,厉声问他是谁,为什么要一直窥探王府。 那人的手动了动,慢慢的探到了衣服下面,像是在摸索什么,苏染以为他是要用武器,便立刻抽出骨鞭,卷住了那人的手。 “求小姐开恩饶了我吧。” 出乎苏染的意料,那人怀里装着的并不是什么武器,而只是几个铜板。 他抬起一张黑乎乎的脸,颤颤巍巍的把手中的那几个铜钱举了起来,说他身上就这点钱,全都给苏染,只要能饶他一命。 第二百零二章 结局 简轻衣却不知道,萧默言早已猜到了这是她的店。 天色未亮,她便收拾好行装,将店里的事如数交代给水花,水花临出门还抓住她衣角,眼里的不舍和担心,叫人动容。 简轻衣拍了拍她的肩,“放心,我一定回来。” 就这样一袭白衣离了店,没入雾蒙蒙的清晨中。 她脚下生风,走的飞快,却也察觉到身后的一抹甩不掉的尾巴。 简轻衣略一思索,便闪进了一条巷子。 萧默言随即跟上,却在进入巷子的那一刹那遭到袭击! 香风伴随着猛烈的攻击,萧默言抬手挡住,握住了那双心心念念的手。 “是你!你还活着——” 看见了那张俊朗又略带憔悴的容颜,简轻衣失语。 他怎么会在这?他发现自己了......他跟踪自己? 他难道是来找自己的吗! 千丝万缕的念头在脑中转过,最后竟然只剩下惶恐。 如果被萧宗知道...... 简轻衣脸上恢复漠然,往后退了一步,摆脱了他双手的禁锢,“哪里来的纨绔,无端尾随女子。” 萧默言双手一空,心头好像也空了一块似的,他话里落寞。 “轻衣,是你吗你还活着,你......跟我回去吧。” 回去?回哪儿去?她好不容易让自己的孩子得到认可,如何还能回到那里去! “你怕是认错了人。” 她扔下这句话,转头就走,可那只大手极快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刚硬如铁,丝毫挣脱不得。 “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死!” 简轻衣摇了摇头,“你已经有了王妃,我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简轻衣!那只是权宜之计,我未曾碰过苏染!这位子我不坐了,你我,只做一对平凡夫妻,你可愿意?” 天色太早,这一处又不是繁华街道,所以更没有人烟。 他沉甸甸的话在巷子里回荡,仿佛着了魔一样让简轻衣头晕目眩,她眼里酸了一刻,又被自己强行压了下去。 “你认错人了!”简轻衣咬牙从袖子里摸出一枚银针,狠狠扎在了萧默言的手腕,他这才被迫松手,女人已经逃至几步开外。 萧默言怎么肯放她走!他运功要追,身后一个惊讶的声音传来,“王爷!她.....” 声音里带着迟疑和惊惶,萧默言转头,看见苏染一脸的诧异。 “是简轻衣回来了?” 萧默言失魂落魄地和苏染回到王府,看这情景苏染也不好拿莎曼的事叫他堵心,她盘踞王府已久,无异于鸠占鹊巢,没有什么意思。 两人坐在小花园里说话,唯恐被孩子听见。 “王爷打算如何是好?”她指了指天,“若是被.....” 萧默言抬手制止了她后面的话头,“我自有分寸,此事你不必插手。” 苏染却知道这里头的难处,为今之计,也是她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退位让贤了。 等萧默言得知宫中震怒的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苏染盛装跪在宫门口,恳求萧宗废除自己王妃之位。 萧默言赶到时,苏染仍跪在那里,脊背挺直。 他走到女人身边,低低喝道,“你在胡闹些什么?” 苏染淡淡回道,“我不愿做你的王妃了。” 语气冷漠至极,让萧默言为之一愣。 可心里百转千回,“你难道是为了成全我?” 苏染诧异地掀起眼皮看他一眼,那眼神好像在嘲笑他,萧默言默然,一同跪在了旁边,两人中间隔了一人位置,远远看去,竟是十分的疏离,如隔天堑。 萧宗踏出殿外,看着两人貌合神离的样子,不住叹息。 “难道真是我做错了?” 身边近身伺候的人连忙安慰,“缘分皆为天定,您就是天,如何有错一说?” 萧宗却并不买账,冷声吩咐,“把简轻衣从暗门带进来!” 竟是在萧默言被苏染叫住后,于路上抓住了简轻衣,耗费了不少人手。 简轻衣被抓后逃跑几次失败,直到看到这高墙红瓦心里便知对方是谁的人,当即停止挣扎,那些人有的知晓内情,便客气许多,虽没有替她松绑,却专门差遣了奴婢,喂她喝水进食。 萧宗进来时,奴婢不用吩咐就退下了。 简轻衣无法忽略头顶那锐利的目光,只好抬头与他对视。 萧宗冷笑了一声,“简轻衣,别来无恙。” 简轻衣默然,他眼里分明含着讥笑,仿佛嘲笑自己不守承诺。 “我并不是故意出现在萧默然面前......” 萧宗却拍了拍手打断了她的话,近身服侍的人立刻举着一个托盘,走至简轻衣面前,“御赐简轻衣酒水,请用吧。” 他居然要赐死自己?! 简轻衣不可置信地望向他,却得到一个冰凉的眼神。 “为了小世子,简姑娘应当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为了孩子..... 简轻衣闭上眼,脑子里都是一张可爱的小脸,他们竟然用孩子来威胁自己。 片刻,简轻衣长吐出一口气,她毅然决然地举起那杯酒水,仰头一饮而尽。 侍从和萧宗都被她这丝毫不拖泥带水的样子所惊,她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辩解。 萧宗喉咙微沉,“你可还有什么话要交代?” 这就是遗言了。 简轻衣冷冷一笑,“希望你信守承诺。” 她脑子里因为这酒水变得混沌起来,也好,这一杯下去,说不定她能穿回去呢...... 这样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等待着痛苦到来,可是过了许久,萧宗坐在上座,他的茶水都添了两回,简轻衣除了喝完酒微微发热,根本没有什么剧痛来袭的征兆。 萧宗似笑非笑,“整理下仪容出宫去吧。” 简轻衣双手已然被人解开,她不解地望向萧宗。 “罢了,就成全你们了。” 简轻衣脑子里嗡嗡地,走至宫门口,还回荡着那一句成全。 朱红色的大门因她打开,门口璀璨的阳光撒满了白玉色的石阶。 那石阶上一个玄色衣袍的男人,手里抱着个粉雕玉琢的男娃,如出一辙地笑着望着她。 她恍如梦中,又捏了捏自己的手背。 “嘶——” 很疼,这不是梦。 “王妃。” “娘亲!” “走,我们回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