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和你静度时光》 第1章·有一位前男友待签收 (no.1—no.3) no.1 二○一二年十一月中旬的一个下午,五年零五个多月未曾露过面的季如风,上门来拜访苏青岑。 在前一天,刚刚搬来原邰市铜陵路北一条“黎盘亘公寓”的苏青岑,在小区门口偶遇了他。 偶遇那天,两个人除了眼神交流,没有过任何谈话。 只一颦一笑、一眸一心都将对方看了个通透。 苏青岑不知道他在原邰市,当然,季如风也不知道会在黎盘亘公寓,这个自己临时落脚的地方,会这么不偏不倚的遇到她。 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时。 似乎,昨天他偶然间的晚一刻钟出门,只是为了要与她重逢。 而今天,在半个小时之前,苏青岑收到了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小青,方便拜访么?” 小青?小青! 苏青岑盯着短信内容,心里蓦然开始动荡不安,被一个陌生号码,或者某一个陌生人来这样称呼,像是触动到了她的某根敏感神经。 她有些望眼欲穿的盯着手机屏幕,脑海混乱而又狼藉。 长这么大,只有……他这样称呼过自己,难道是他?苏青岑带着些许疑问,忐忑不安的按了发送键,“你谁?” 当然,像发信息这样的对话方式,对方是看不出她的情绪的。 “季如风。” 对方几乎是秒回。 苏青岑看到回复的短信,第一反应便是觉得自己脑回路不够长,以至于在看到“季如风”这三个字时,脑中一片空白。 即便她早有预感。 再次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几个星星大点的字,苏青岑顾不上想其他,只是眼神开始游移的四下打量着自己的周身,一双被洗的发白的廉价黄色绒毛拖鞋,粉蓝色的运动居家服,头上顶着蓬乱而自然卷曲的披肩发,脸色苍白,不施粉黛。 足足在镜子里端详了自己许久,苏青岑才颓然的退了出来。 在锥子脸风靡的时代,苏青岑的一张东方面相的圆脸实在算不上惊艳,这些年,顶着这么不算太出挑的五官,却也在过去的烂漫时光里,迷倒了不少的少年才俊。 苏青岑想不出当年那些明目岚岚的少年是如何蒙了眼才喜欢自己这型的。 当然这里面,包括但不限于当年的季如风。 令苏青岑奔溃的是,她下意识的开始在衣柜里倒腾,来回的试穿些已经烂熟于心的旧服饰。 等等,自己这么焦虑做什么? 所以,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女为悦己者容? 苏青岑很不喜欢季如风这种不请自来的调调。就像自己当年那么积极向上欣欣向荣的向他展开距离间隔很宽的纠葛攻势时,他那若无其事却又享受无余的调调。 no.2 当苏青岑略施粉黛,穿着还算合身的肉色修身衫,棕色修身裤,一切准备就绪时,才回复短信,“方便”。 虽然苏青岑有一千个一万个拒绝季如风的理由,心里也有无数个声音在告诉她,一定要回复“不方便。” 可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那很十指连心的手。 比如刚刚那一系列反应,无不在昭示着自己还想要见他。 十指连心真不是盖的。苏青岑痴笑。 毕竟多年不见嘛,况且自己为什么不敢见?难不成他是嗜血的吸血鬼?还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食人魔? 苏青岑总是以这样的方式来宽慰自己,以至于让自己的做法看起来是那么的理所应当、合情合理。 就算是三堂会审,也要让法官找不出兴师问罪点在哪里才行。 拜托各位大人,只是见见前男友而已,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么? no.3 然而,有时候,画风总是扭转太快,让人来不及思索到底是哪一环节被时光机按了快转,以至于让接下来的苏青岑有些措手不及。 刚刚情绪还挺高涨的苏青岑,整个人一极速下坡,心情却又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看着手机屏幕上,标注已发出信息的对话框,苏青岑只一瞬间便有些恍然。 眼睛开始酸涩,心里湿漉漉的,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怎么了,就像是很多年前,被别人或者某种外力拆开的两个人,今天终于要正式会面了。 明明已经过去那么久,这样的感受还是这么强烈。 以为至少还要有三五条短信内容的盘桓,还要有自己矜持不已的做作,还要有足够的自我心里暗示,才会迎来季如风的到访,可惜,她还是不太了解状况之外的很多事。 对方再次秒回,“开门!” 可是,明明都还没有半推半就的告诉季如风自己在几栋几单元几号,明明两个人的短信内容节奏还没有到这一地步,怎么就这样完了? 苏青岑在原地愣怔了一下下,慌忙捂了捂已经潮红的脸颊,舒展了一下酸涩的上眼皮,便踮起脚尖,爬在猫眼上瞄了一眼,没有看到什么人,然后正迟疑着要不要开门时,听到了掷地有声的敲门声,一下,两下,三下…… 苏青岑开门,季如风进门。 没有任何对白,没有任何前奏。 季如风如预期一样,英姿飒爽的站在苏青岑面前,用侵略性的眼光注视着苏青岑,深邃的双眸无不释放着要将她吞噬的意味。 这种眼神,历久弥新。 几年不见,一点没变。 面对如今这样一位如此落落大方、却又狼子野心的前男友,苏青岑真的是分外有压力。 她只好低头,收回了目光,亦步亦趋的走回到了客厅,动作缓和的坐在了老旧的古铜色沙发上。 季如风也紧随其后坐了下来,只不过是坐在了距离她很远的,沙发的另一头。 氛围静谧着,躁动着,彷徨而又坚定着。 苏青岑不知道开场白该说什么,比如过得好么?今天休息?还是什么吃过早饭了么? 可是,她又不想问这么家常。对于以前无话不谈、习以为常的很多习惯,在此刻,都毫无用武之地。 屏声敛足的苏青岑再次抬头望向了季如风,除了可以料想到的陌生感,便是觉得他比以前有男人味了。 只是,这该死的陌生感,让她有些失落,以至于没有心思去推敲他的这次到访有何用意。 虽然,她有些贪婪这样同一空间下,和季如风一同呆着的感觉。 以前很轻易的事,现在居然觉得难得起来。 “你一个人住?”季如风貌似很随意的来了个开场白。 不过,这个开场白真的是很烂。 苏青岑耸耸肩,眼神在这个不足四十平米,客厅和卧室混为一体的空间里来回的扫了几眼,“不然几个人?” 然后等她再次看向了季如风时,却觉他的眼神在自己胸口停留了那么一小会儿就转移到了自己额前。 苏青岑愣怔了那么一下下,便恢复了这五年来练就的平静。 “搬去跟我同住吧!”季如风揪了揪领口的领带,松开了一颗纽扣,而后两只手便紧紧的箍在了一起。 苏青岑歪了歪嘴,无声的低下了头,她没有想到季如风这么直白,在见面之后的第二句话,局面就窘迫成了这付样子。 难不成是季如风记忆丧失?要不然,怎么对于过去的不辞而别,没有一点要解释清楚的迹象。 “你不是从来都不喜欢独居么?”季如风蹙眉。 “那已经是五年零五个月以前的事了。”苏青岑觉得眼睛里一定是不小心进了什么东西,不然一向视线很好的自己,怎么会模糊起来。 明明没有过什么期望,现在却确确实实有了失望。 “季如风,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就请吧。”苏青岑忽然起身去开门,只是步子很慢,慢地足以季如风解释她想要知道的一切。 “小青,你比我料想的要早……”季如风话说到一半,又摇摇头戛然而止,起身后木然的扯了扯深湛色领带,便黯然伤神的走向了门口。 苏青岑呆滞的关上了房门,脑海中却不停地回想着季如风临走前的那一句,“小青,你比我料想的要早……”。 早什么?苏青岑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就好像季如风刚刚想要讲一个冗长的故事,而自己却在关键时刻捂住了他的嘴。 对于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离奇事件,她真的是想不出来,只不过一夜之间醒来,这个世界再无他的身影。 想起当年季如风了无音讯后,自己在南华金融系的男生宿舍撒泼而一度失控的场景,还有在公安局失踪人口登记处大呼小叫、哭哭啼啼的场景,她仍然心有余悸。 然,在季如风离开之后的此刻,在做过一系列不怎么激烈的心里斗争之后,她还是不由得默然看向了刚刚季如风坐过沙发的位置,沙发上还保留有刚刚因为动作压力而形成的微小的古铜色褶皱。 那微小的古铜色褶皱,只因季如风刚刚坐过而变得不寻常。 而刚刚与季如风不过短短几分钟的对话,和不过几次的短暂对视,居然在苏青岑脑海里重播了无数次。 苏青岑觉得“死性不改”,这四个字,可能就是专门为自己这样的人而设立的。 她木然地将头埋进了靠枕与沙发之间的间隙里,真想如鸵鸟一样,不谙世事。 第2章·十一,你终于肯回来了 (no.4—no.6) no.4 晴空万里的第二天,阴霾渐渐散去。 坐着从小坐到大的33路公交车,苏青岑油然而生一种强烈的亲切感,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青葱当年。 可能是早上十点钟的缘故,33路公交车上,人员还算冷清,苏青岑记得以前上学那会儿,通常情况下,都是人挤人,实在挤不上去了,只好眼巴巴的看着它远去,然后焦急的要等下一趟公交来,很多同学因为公交车“小”这一原因,没少迟到过。 话说,从小,苏青岑就被烙上了“迟到专业户”的钢印。 当年,这事都惊动了教育局当局局长,当时苏青岑还得到了亲切的慰问。 吓得够呛。 想想那些年,都是被自己拖延症给耽误了。 算算,大学四年,再加上在外地工作这几年,怎么说也有小八年没有在原邰市久居过了。 大学录取通知书下来的那一年,妈妈当着哥哥和嫂子的面,意味深长的说,“这个家你妹妹什么都带不走,最后还不都是青海的,这四年大学费用,这个家还是要负担的。” 苏青岑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要这样说,难道自己家姑娘要上大学,还要经过儿子和儿媳妇的认可,自己的家庭地位低的也太不像话了。 大学前两年,苏青岑在每一个寒假暑假回到家,妈妈便经常嘱咐,“你回家来要多干活,省的你嫂子说闲话。” 苏青岑不知道是妈妈神经兮兮,还是嫂子真的有这么介意自己的存在。 反正,至从上了大三开始,苏青岑都选择在学校附近打零工,能不回家就尽量不回家,省的大家都别扭。 苏青岑做梦都想要一个可以挺直腰板为自己做主的妈妈,而现实是,在农村,大部分情况下,女儿的地位向来就不会太高,除非,你嫁了个声名在外,家财万贯的大财主,可以风风光光的嫁出去,还能如“羔羊跪乳”、“乌鸦反哺”那样补贴娘家,才能被父母兄弟嫂嫂抬的高高的。 只是,如果连血缘关系都这么势力的话。世界上,还有点纯粹的关系么? 苏青岑深深一口气,鼻子里满是从公交车窗口里飘进来的汽车尾气。 no.5 “拾畔镇”这地名里虽说有个“镇”字,实际上却是个村,不得不说,这地名在字面意思上,很大程度的混肴着大众。 苏家所在的拾畔镇算是城边村,是那种万年都不会遇上拆迁这等好事的地方。 不过,却真是个依山傍水的风水宝地,近年来,有许多项目要在周边开展,听哥哥苏青海说,“拾畔镇的春天要来了,听村长和书记在广播上喜庆热闹说,区上领导要把拾畔镇升级成为集生态居住、旅游、教育为一体的特色小镇。” 要说,这拾畔镇地理位置那是相当不赖,周边交通四通八达,原邰市师范大学便在靠村的西面建着,医科大附属医院在东面,北面有不止三个自然旅游景点,南面是个规模盛大的钢材市场,距离村口不足一里地的地方,是原邰市的母亲河,南北贯穿着拾畔镇的西侧。 连绵起伏的青山,清澈见底的源泉,树林密布的街道,如果驱车到了村口,便觉是来到了世外桃源。 人口密度那是相当的疏散,堵车这样的事,你就别妄想了。 拎着大包小包的苏青岑,在站台下了车,便沿路逛着。 拾畔镇变化很大,比起以前那有些窄的只能两辆车通行的马路,如今却是宽阔的四车道,红灯绿灯一个路口一个,两边的建筑也都是很有规格的新建筑。 拐了几个弯,苏青岑走进了一条土路,与刚刚的整洁大道不同,小路两侧时有塑料袋,生活垃圾,还有一些已经腐坏的食物,在这裹着寒气的秋冬之际,气味仍然浓烈,呛的苏青岑忙捂住了常年在南方“娇生惯养”的鼻子。 走到家门口时,瘟神一般存在的董志正早已恭候多时。 话说,这些年在外地,还挺想这家伙的。见那家伙貌似很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侃道,“呦,十一,你终于肯回来了。” “锤子个十一,不许叫我十一!”苏青岑咬着嘴唇,挤了挤眉眼,举起双手上的大包小包,董志正小有洞悉的拎了过去。 “以后不许叫我十一,听见没有。” 董志正只嘿嘿的坏笑着,不搭理她。 no.6 董家与苏家是只隔了一条街的对门邻居,门向都朝着这条土街道。 对于对门家里的一些琐碎事,两家人是一清二楚。 所以,苏家哥哥烂赌而欠一屁股账,媳妇三天两头闹离婚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 拾畔镇这个被外人称道的世外桃源,也总有市侩的一面,主干线光鲜亮丽的大街上,也总有那么几条破旧不立新的分支,这些分支才是拾畔镇最为庞大的存在。 显然,这依然存在着的一隅,才是不为人所道的现实,才是拾畔镇青天白日底下浑污乌瘴的常态。 就像琳琅繁华的都市,你也不过只缱绻于不属于你的狭小出租屋,而那些不菲的珠宝首饰,还有衣包服饰,从来不是为你这样的人准备。 就像苏青岑常年置身于五星级酒店中一样,周身充斥在雍容华贵、身家不菲的社会上层人中,笼罩在觥筹交错、床软屋焕的场合里,不过是因为她是万千服务者中的一员。 苏青岑缓缓抬头,极为郑重的看向了自家的这座老宅。 苏家院落很窄,但是很长,屹立着的短小三层楼还算得上簇新,外墙砌着乳白色的墙砖,窗户是铝合金所制,而高耸的大红门,大气而蓬勃,进门迎面可见流光溢彩的照匾。 还算气派。 推门而入,苏妈妈惊讶之余喜笑颜开,边走边说,“青岑,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好让你哥哥开车去车站接你。”走了几步,看到了苏青岑后面还有个人,又道,“志正也来了,快屋里坐。” 看着妈妈忙来忙去的身影,苏青岑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可能是太久没有回家了,竟然有那么一点陌生感。 想起在此之前,那段在外学习工作的日子,苏青岑便觉得她与这个小镇的关联真的是越来越少。 她是可以走出去的人,而家人却只能窝在这里按部就班,年复一年的重复着生活。 事实上,与家里人比起来,可能自己过得更吃力一些,毕竟自己一个人在外单枪匹马,没有什么所谓的家庭庇护。 不过,如今已经过了三十而立之年的哥哥苏青海,却是依旧要靠父母的补贴过日子,看起来,他那毫无生活能力的哥哥倒比她生活的更不尽人意。 回家前百转千回的想象着回到家之后的热火情景,可是,真的回来,却觉得自己那一腔热血不过是独独沸腾了自己。 苏妈妈由于要照看六岁的孙子,无暇顾及苏青岑,更没有看出苏青岑眼中流露的亲热劲儿,而孙子对于自己小姑却又陌生的很,抱都不让抱一下,苏妈妈问,“小卓,这是谁呀?”孙子只一个劲儿的摇着脑袋向后退。 午饭倒是吃得热热闹闹,哥哥嫂子也算热情,问这问那,苏妈妈笑得合不拢嘴,苏爸爸哼着小曲喝了点小酒。 只是当被嫂子问到回家住多久,工作顺利之类的问题时,气氛明显冷了几度,“我不在家住,前几天已经在本市里找下新工作了,明天就要正式上班了。” 苏妈妈听到这里,放下了筷子看向了苏青岑,顿了顿,说,“之前,怎么没有听你说?你早回来了?”语气中带有几分抱怨。 “现在说也一样啊。”苏青岑苦涩地抿抿嘴,对于妈妈的抱怨似有不予理会的意思。 新工作是猎聘网先找上的苏青岑,一开始,苏青岑并不打算换工作,不过,后来觉得新工作更具有挑战性,旧的工作升迁也无望,便应了下来。 当然,另一个最关键的原因是,新工作在原邰市。 至于为什么没有跟家里讲,算是苏青岑的一种赌气行为。 主要原因是在外这几年,妈妈几乎从来不主动给苏青岑打电话,就算是苏青岑打电话回家,妈妈也是喋喋不休的在讲家里的琐碎或者催促自己早点回家找户好人家嫁了,从没有认真听过苏青岑想要讲的话,或者说,从来没有听完过。常常是苏青岑还在讲,妈妈便是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匆匆挂断了。 她想,日理万机的家人,又怎么会在意自己的这点事。 然,仅仅过了几秒钟,当她无意间一抬头,看到发梢已经冒出几根白发的妈妈时,苏青岑又觉得自己刚刚态度欠佳。 是啊,不管妈妈给了别人多少爱,给自己的爱有多少,妈妈永远是妈妈。 苏青岑,你要大度,不要那么狭隘! 善于自我反省的苏青岑,总是能在第一时间,打通堵塞的脑回路。 她甚是感谢父母给了自己优良的基因,让自己有一个健康的体魄,还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总是在关键时刻跳跃式的想到自我安慰的最佳方式。 第3章·逆光 (no.7—no.11) no.7 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妈妈难得的让嫂子去洗碗,苏青岑只悠闲的坐在沙发上“咔咔咔”的啃着老苏给自己削的大苹果。 苏爸爸对苏青岑还是父爱满满的,相较于不争气的儿子,他更待见独立自主的女儿。 所以,在苏爸爸面前,苏青岑那小女娃娃家的调调就那么肆无忌惮地凸显出来了。 苏立州看着在自己面前撒娇打滚的女儿,会心一笑,伸手去帮女儿拨橙子,实打实的女儿奴一枚。 要说这每天与他打照面的儿子苏青海,却是从来没有过这种待遇。 苏立州惯用的话语,有两句,“再去赌,看我不打断你的腿。”“钱够花么?” 这第一句是对儿子说的,另一句是对女儿说的。 每一次,苏立州在电话里说,“钱还够花么”的时候,苏青岑都梨花带雨的嘟囔,“老苏,太肉麻了,好好照顾你媳妇吧,我不用你操心。” 每一次,同宿舍的那些混迹于情场多年的妹子,总免不了是一阵唏嘘,“丫的,听听这口气,这架势,不出意外跑不出第三者设定……” 通常情况下,惹来苏青岑一顿好打。 那场面贼血腥、贼暴力! 大有一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由此,大学期间,苏青岑得了个“孔武有力”的绰号。 后来,在大学毕业晚会上,苏青岑硬是被霸王硬上弓的客串了一把“武松打虎”,苏青岑饰演“武松”。原本她是想要独唱烂俗却又每天单曲循环来抚慰失恋阴影的神曲——《姐姐妹妹站起来》。 不得不说,印象这回事,还是很重要的。 no.8 吃饱喝足了的苏青岑在家待了两集电视剧的时间,便转道去了董志正的画室。 要说,苏青岑与董志正的孽缘,那在有记忆时,便开始了。 毫不避讳的讲,从小,具有邪恶潜质的董志正,那在苏青岑五彩斑斓的童年,可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常常是董志正手拿两个棉花糖,极其友好地问苏青岑想吃么,然后又打死都不给,常常是董志正在街对面大声的呼唤着苏青岑,可是等她下来之后,鞭炮声也应声而来,常常是董志正在学校被罚站,然后顺带供出了身为同伙的苏青岑,最后双双被罚,真是跟董志正住在同一街道,没落的什么好,竟是惹祸了。 话说,董志正是那种长相和名字都特别和谐的男生,模样那叫一个正,从穿开裆裤开始,身后就尾随着一大票小迷妹,真是威风的不得了。 偏偏苏青岑看不惯他那吊样,尽是干了些拆他台的事。偏偏的,董志正好像很受用的样子,两个人竟然也同心同德,相安无事的互相纠缠了十几年。 打小董志正最爱对苏青岑说的话便是,苏青岑,你看咱俩连枝共冢、火树金花的处了这么些年,早应该发生点什么了。 不出意外的,苏青岑每次听到这一句都头皮发麻,双腿打架,手捂胸口,奄奄一息的说,董志正,你别吓姑奶奶我,心脏不好。 董志正却是眉眼挑都不挑一下,若无其事平淡一句,瞧你那点儿出息。 而如今,董志正已经不是那个口若悬河的说着自己能百步穿杨、脚能破墙的大话王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拉着苏青岑去他家吃年夜饭喝秋梨膏的耿直boy了。 当然,也不是那个闯祸精了。 这些年,唯一保留下来的,便是那万人迷的型男皮囊。 no.9 当苏青岑包裹严实,踩着七厘米高的白色短靴挺进顶楼画室时,董志正正在教学生怎么调色、怎么构图。 对于画室,带给苏青岑最初的印象,是高一上半学期那年冬天,被董志正骗去,说什么老师让大家把画室静物分摊的吃了,一时被传说中的什么榴莲、红毛丹、山竹还有火龙果迷的团团转的土包子苏青岑,真的就听信了董志正那小子的谎话慕名而去。 后来去了才知道,原来画室里的静物一直都是塑料制品,而且根本没有什么红毛丹等稀奇的水果,除了一水的大白菜、西红柿和南瓜等寻常之物外,再没有什么其他可以下嘴的东西。 说到底,苏青岑不过是被董志正引诱去给大家免费当素描模特罢了。 原来,董志正早在画室夸下海口,说自己可以请来一名长相极具特色的模特来供大家绘画。 事实上,苏青岑长相一般般啦,而且还是出门在外,很容易撞脸的那一种。 要不然,这么些年,怎么总有人跟苏青岑说,喂,苏青岑,你像我一个朋友,喂,苏青岑,你很像我以前高中同桌,或者你像我前女友之类的话。 所以,当年苏青岑出现在画室那一刻,那些把她当做“静物”的同学,没有一个不在仔细的瞧她,可能是在找董志正口中所说的“特色”吧。 董志正没有说谎,在他心里,苏青岑的相貌确实算得上极具特色,因为他总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看出苏青岑的所在,而且,在他心中早就勾勒过苏青岑的样子,她就是独一无二的苏青岑,很具特色。 no.10 苏青岑来回在画室里踱步,当手指一一掠过摆台上的静物,发现董志正画室的这些静物竟然是真的瓜果蔬菜,心里不禁笑出了声。 如果不是当年自己贪吃,就不会白白给画室当了三个小时的素描模特,当然,最重要的是,也不会在那里认识季如风,那个背对着阳光,认真描绘了自己三个多小时,也认真观察了自己两三个多小时的逆光少年。 也许,对于学习绘画的特长生来讲,他们观察绘画过许多模特,可是,对于苏青岑来讲,不是那样的。 当美术老师说,“同学,大家马上就要开始绘画了,你自己选个合适的位置选个舒服的姿势,然后保持至少三个小时不变换姿势就可以了,你准备好了说一声。” 苏青岑没有吭声,只骑虎难下的随意环视着四周,当目光落在季如风身上时,她觉得自己琥珀色的瞳孔快速放大又极速缩小,然后再次放大,虽然那天阳光刺眼,可那天的季如风竟然要比那天太阳还耀眼。 就那样,苏青岑面对着阳光的直射,面对着季如风的脸庞,做了三个多小时的模特。 可是,苏青岑竟然觉得时光飞逝,这么快就不能明目张胆的看那个逆光少年,而自己那被阳光晃的直流眼泪的眼眸,却依旧恋恋不舍的望着那个刺眼的让人泪目的方向,直到美术老师说,“同学好了,辛苦你了。” 苏青岑才不得不收回那炽热的目光,后来却是再也无法轻易收回那已经沦陷到底的春心。 董志正曾经半开玩笑半惆怅的说,苏青岑,我真后悔那天带你去画室,如果你不那么贪吃,就好了。 董志正,是你生拉硬拽的,不要怪我咯!苏青岑眨巴眨巴眼眸,露出很是无辜的表情。 no.11 苏青岑在画室走了一圈,便坐到了靠墙的沙发上,茶几上摆放着由董志正编著的素描绘本《框正画室》和一些小有名气的插画杂志,她随意翻了几页,便看到了自己当年被董志正画的肖像,可见董志正在高中时期,绘画功力就已经凸显出来。 俗话说,术业有专攻,董志正在绘画这条路上,算是走的顺风顺水,不仅出了好几本自己的绘画特辑,而且有好几个画廊都有意与他签约,尤其是他的油画《永不褪色》,还上过国际公认的最具权威的《美术专猎》绘画集。 在原邰市美术界,一提“框正画室”,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人称,“美术界的小白塔”,苏青岑一点不懂“小白塔”和董志正有什么关系,不过这个称呼,确实让人喜欢,一听就好高大上的感觉。 听说有不少人建议董志正去北京上海那样的城市去开画展,办画室,偏偏这家伙就是不挪窝,从国内第一美术学府“中央美术学院”毕业,就四处游荡采风,害的自己的导师不得不把找上门来的赞助商拒之门外。 董志正说,太功利了。 看吧,大艺术家就是不一样,就是不想任由别人摆布。 苏青岑放下手中的画册,眼眸望向了身穿白色休闲装的董志正,恰巧一陌生女子将一杯茶水递了过来,苏青岑转身去瞧,女生一副乖乖女模样,头发长的让苏青岑是目瞪口呆,“你是……他?” “你一定是十……,是苏青岑。”女生有些尴尬的浅笑,露出一排白净的牙齿,“我叫傅小菁,和董师兄是校友,快要艺术联考了,一般情况画室都忙不过来,我想着来帮衬师兄几天。” “喔。”苏青岑将信将疑。 话说“框正画室”可不是一般的画室,而且董志正向来是不会让自己陷入忙乱局面的,就连画室招生都只招天赋异秉的,只是如今有这么一位体贴的小师妹来帮衬他,也算是他小子的福气。 只是刚刚那个小师妹口中未讲完的“十……”,就是“十一”喽。 奶奶滴个熊的,至从上了大学以后,董志正便突然冷不丁的给自己强加按了这么一个怪异的绰号,取个什么“十三妹”、“十三姨”的,起码还能想到一些典故和出处,比如《古惑仔系列》《黄飞鸿之什么什么》呀,可是“十一”是什么鬼? 现在连这个陌生小师妹都知道了,真是无以言状自己如今无比沉重的心情。 当董志正然不知状况的走近两人,然后搂着苏青岑肩膀,给她俩互相介绍彼此时,苏青岑瘪瘪嘴,凑到董志正耳边,低声说,“喂,回头找你算账,什么“十一”呀的,一定要给我解释清楚,还有就是别给我装傻,对人家小师妹上点心。” 董志正似懂非懂的看向了傅小菁,然后松开了搂着苏青岑的左臂。 第4章·狼狈的黑孔雀 (no.12—no.14) no.12 回到黎盘亘公寓时,天已经摸黑。 小区很静籁。 这种寻常的静籁,让这些天忙碌着的苏青岑意识到自己确实是有点孤独。 由不得,她开始想念和自己做了四年舍友又拼了两年租的韩芊雅,想念那些有些荒唐却又极俱趣味的日子。 韩芊雅。 苏青岑痴笑,她不明白与自己完不搭调的韩芊雅,怎么就成为了自己的首席密友。 尤其是在季如风失联的那些日子,韩芊雅最终也没能用她那些歪理,将自己心里的魔怔打败。 韩芊雅有过一条极俱名言意味的真理,在这些年刺激着苏青岑的敏感神经。 “世上一切关系,都存在交易性质。” 所以,韩芊雅诊断究其原因,是自己已经没有剩余价值,才被无情合理的抛弃了。 当然,苏青岑是绝对不敢苟同的。 但是,这句话衍生出了另一种观点,那就是,自己与季如风是否相配? 季如风很优秀,属于内外兼修的那种,而自己显然是内外交困的一类。 要不然,他怎么随口就来一句,“小青,你这架势是booboo么?瞧你这食粮,要是赶上生产大萧条,可是真养不起了。” 可是明明,苏青岑觉得自己窈窕伊人极了。 “小青,你的智商被铲车碾压过了么?都是坑,而且都是大号坑,填都填不满。” 可是明明,苏青岑还拿过一次系里奖学金,每门功课a评。 当然,话说回来,风评最牛的依然是季如风。 高中喜爱美术专业的季如风在拿到多家一类美术专业入围的成绩后,却在家人的强烈要求下,报考了南华金融系。 也就是说,除了美术专业牛x,他的文化课成绩也是毫不逊色的。 最重要的是,在选择了金融系以后,季如风仍然以饱满的学习热情屡屡得到系第一名的美誉。 奖学金什么的,更是毫无悬念的年年揽入怀。 而近年来,一直活跃在投行这个竞争激烈的行业内的他,已经算是小有作为。 是的,在季如风失联整整五年后,也就是刚刚半年之前,苏青岑才在财经报纸上看到过他。 近半年里,她对季如风的所有了解都来自于财经报纸,或者是各大网络平台。 但是,各类新闻稿中,唯独对于季如风的家庭背景,却是从未提及过。 这确实是有点不寻常。 苏青岑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与季如风的相处模式。 可能其他情侣恋爱期间,断断续续会把自己八辈祖踪都交代清楚,他们却与其他情侣不同的是,季如风从来没有讲过他的家庭,而他也从来不问苏青岑的家庭状况。 “你不会想要去我家。” 在苏青岑装作无意间打探中,季如风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 他总是这样自以为是。 难道不是因为他从来没有邀请过? no.13 当苏青岑裹着些许寒气,快要进入到电梯后,思绪才被迎面而来的葵大姐打破。 葵大姐一看就是比较热心的大姐,她笑容可掬走向了苏青岑说笑着,然后无意间提到,有一位小伙子前来打听苏青岑的联系方式和住址,被她无情的拒绝了。 “话说,那个小伙子后来却是大摇大摆的上了你这一栋楼,后来真找到你了么?可是,他是从哪里得知你的信息的?” 苏青岑笑着摇摇头,她一直以为自己的联络方式和地址是物业给泄露出去的,对于之前自己对葵大姐的误解,此时正深深的做着自我检讨。 “葵姐,你这是去哪里?” “接到业主举报,说你们那一层楼,一直有个穿着怪异的女人在嬉笑怒骂,严重扰民,我要去核实一下,看看是不是楼内业主或者是外来人员。” 说话间,两人一前一后上了电梯。 在狭小的电梯里,苏青岑第一次感觉到空气凝结的滋味。 不知怎么回事,葵大姐,一直在用色眯眯的眼神看着自己……如果苏青岑触觉没有老化的话,葵大姐貌似无意间还碰了下自己的屁股?! 苏青岑觉得,如果葵大姐是男人的话,自己真的会把她当成色狼来处理,包里的防狼喷雾早就想上场了。 刚刚对葵大姐涌现出来的好感,又被她本人打压至谷底。 “苏姑娘单身么?看起来年龄不大?刚刚大学毕业吧?我侄子也是刚刚大学毕业……” 听着葵大姐的喋喋不休,苏青岑真的是满头黑线。 长这么大,真的是……最烦媒婆。 有些不耐烦的苏青岑,很无奈的缩起了身子,双腿颠着,不算高的鞋子,时不时的“吱吱”的发出很细微的声音,对于葵大姐的问话,置若未闻,然,脑回路一向快得有些嚣张的她,在考虑到自己以后在小区可能会有求于面前这位物业热心大姐时,笑眯眯的转身,递给葵大姐一个灿烂的微笑,风马牛不相及的说,“葵大姐,您今天的这身打扮真时髦,看您一点都不像三十几岁的人。” “哪里哪里,都是四十大几的人了。”葵大姐笑的合不拢嘴,这已经是今天第n个夸自己年轻时髦的人了,她伸手扶了扶自己的蓝色长款呢子外套,对着电梯内貌似不锈钢镜子的梯壁,来回的左右扭动了一下身子,又洋洋得意的整理了一下如波浪的长发。 苏青岑透过如镜子一般的梯壁,瞥见了刚刚那一幕,没想到这烂熟到顶的奉承招数,对于年过半百的葵大姐来说,这么受用。 苏青岑漫不经意的收回目光,开始无缘由的盯着自己面前的电梯门缝,抖动着的双腿适时停了下来。 随着电梯门“叮”的一声开启,苏青岑极为礼貌恭敬的让出了电梯门口,退到了电梯右侧,等葵大姐出了电梯,她才颇有看点的勾唇一笑,挪步跟了出去。 区别于自我想象和其他业主的投诉,十九层很静。 苏青岑不置可否的歪了歪脑袋,直到拐进了左边楼层,才看到自己家门口窝着一个浓妆艳抹,服饰怪异的女人,一双黑色浅脸高跟鞋扔出了老远。 她身装饰着黑色羽毛,尾部饰有华丽丽的孔雀开屏物件,孔雀屏后的黑色羽毛上坠着的青色砖石泠泠作响。 光彩琉璃间,周身泛着黑色幽光。 脸部的妆容夸张而又精致,不过却因为躺着滚滚热泪,而花了大半妆容。 只是,仅仅含情躺泪这一点,丝毫不妨碍她的怪异。 这原本是一个惊悚的画面。苏青岑却只觉得自己眼前的,是一只需要安抚的悲情孔雀。 因为即使妆浓到足以伪装她的真颜,苏青岑还是在看到这个女人的第一眼,看出了她的真身。 这个所谓的扰民的怪异的女人,是苏青岑刚刚心心念念的韩芊雅。 对于韩芊雅选择的一千种一万种出场方式里,今天这一出,实在算不上大场面。 只是,在苏青岑准备将韩芊雅带回房间里时,葵大姐不出所料的“意外”入境,着实让人“感动”。 此时,尽心尽责的葵大姐正挡在苏青岑面前,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她要慎重,不要将无关的陌生的,尤其是衣着怪异且暴露的陌生物种领回家,以免惹祸上身。 尽管苏青岑一个劲儿的保证,眼前这个怪异的女人,是自己的大学同学,是由于模特这个行业才这样另类,葵大姐依然不依不饶。 尽管苏青岑已经对天起誓,甚至连韩芊雅为何是这付模样做了详细的答复,比如可能今天的走台主题之类的。 显然,没有奏效。 熬不过葵大姐的执着,苏青岑最终无奈而礼貌让进了屋里。直到苏青岑粗暴的拔了韩芊雅的黑色羽,褪去脸上的妆容,露出女人那清秀而白净的年轻脸蛋时,葵大姐才放心离去,临走,不忘感慨,“真搞不懂你们年轻人什么爱好。” 苏青岑明显觉出葵大姐在关门那一刻,看向自己的眼神,没有之前那么和蔼了,甚至表露出那么一点点的……应该用什么词呢? 苏青岑感觉自己的词汇量有点匮乏,找不到适合的词语来形容,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印象大打折扣。 好的标签,有便好,没有,也便好。 只是,可能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去物业时…… 算了,不想了。 代沟这种事,永远层不不穷,花样翻新很快,真是不知道哪一步就会惹到叔叔阿姨婶婶们那根脆弱的神经,遭到毫无征兆的质疑。 no.14 苏青岑把死鱼一般的韩芊雅拖上床,便四肢无力的躺在了沙发上。 她没有问韩芊雅任何问题,更没有什么恰当的话语去安慰。 安慰人这样的事,她还没有做过,她不是韩芊雅,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她只知道,能够拯救自己于苦海的人,只有靠自己。如果几句安慰人的话语有疗效,她倒是很乐意去掌握这门学科。 然,并没有什么卵用。 就算是当年她哲理专业a评,也不再想要去说。 倒是一直哭丧着脸的韩芊雅先开口,“苏青岑,你就不会讲点好听的给姐姐我听听,或者问几个带疑问的句子?不要把我当空气,可以么?” “韩芊雅,你可要讲点良心,我刚刚忙前忙后,哪里就把你当空气了?”苏青岑用不急不躁的调调说着。 “苏青岑,你太冷血了,我现在很难过,你看不出来么?” “看出来了,可是,我也很难过,我比你还要难过,你看出来了么?” “呜呜~t_t~算了,不说了。”韩芊雅一手拉被子,一手抹了把眼泪。 苏青岑不由得双手向后支起身子,看了一眼蒙着被子的韩芊雅,然后又继续躺了下去。 对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失恋的韩芊雅来说,这一次不过又是上一次的历史重演,苏青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以前韩芊雅常常感慨,为什么历任男友都以出轨而告终,难道他们都是出轨厂专门为自己独家定制出品么? 对此,苏青岑真的是不敢乱妄加评论。 现在的苏青岑只是犯难,一向以“出门黑丝,在家真丝”为穿衣标准的韩芊雅,明天要怎么出门? 而且,现在以夸张而狰狞的姿势躺在150c床上的韩芊雅,正穿着带有苏青岑独特标签的机器猫卡通睡衣,而这一类型的睡衣,是一向自诩性感无敌的韩芊雅最嫌弃的。 曾几何时,韩芊雅放话:“苏青岑,再让我看见你穿这些没品没型的,统统给你拿大剪子咔嚓掉。” “韩芊雅,你敢!” 那么,明天的话……苏青岑瞳孔放大的看向了韩芊雅。 现在的状况是,韩芊雅正穿着那令她最嫌弃的……算了,大不了,自己牺牲一件睡衣好了。 韩芊雅,为了你,我也是有牺牲的。 想到这里,苏青岑竟然痴痴的笑了,耳边不经意响起韩芊雅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苏青岑,为了你,我可是降低了闺蜜标准的。” 小样,你以为我没有降低么?苏青岑上挑着眉毛,伸了伸腿脚,起身开始洗漱。 直到屋里的灯熄灭,一直装睡的韩芊雅才睁开眼睛,黑暗中的她,显得迷离恍惚,她不由得望向了躺在沙发上已经熟睡的苏青岑。 不知为何,热泪盈眶。 第5章·你是在戏弄我么? (no.15—no.18) no.15 苏青岑早上起来的时候,韩芊雅已经走了。 看着韩芊雅发给自己的微信,“模特队还有事情没处理完,先走了。” 韩芊雅是个特能折腾的女生,也从来不为生计所愁,一来是因为有个开投资公司的老爸,二来是因为她好像天生就爱折腾。 韩芊雅说,她其实也不喜欢折腾,可是不折腾又心里憋屈的慌,所以,这些年,活的是一塌糊涂。 苏青岑从来没有想过折腾,也不知道怎么去折腾,她也知道自己折腾不起。 她和韩芊雅是最好的朋友,虽然思想行为爱好天差地别,可是,她们还是意外的成了朋友。 韩芊雅说,“青岑,我很想像你一样,活得认真。” 苏青岑说,“芊雅,我也很想像你一样去折腾。” 可是,她们还是一如既往地做着自己,没有改变过。 微信最终没有回复,以彼此之间的相处关系而言,不知从何时起,这些细节已经不再需要去重视。 打不散的朋友,盗不走的爱人,苏青岑觉得至少自己有其中一个令人羡慕的关系。 仅仅这一条,便让她如沐春风,就连去往泰和商务会所面试,都脚下生风。 对于会所背景和业务的一些了解,她做得功课也不算少,不过还是心有戚戚的又在心里捋了一遍。 泰和商务会所,在苏青岑收到猎聘网消息时,便早有耳闻。 泰和的业务范畴内没有娱乐节目,会所主营四项,商务会谈、商务会餐,还有商务酒会和商务酒店。 也就是说,泰和是真正意义上的商务服务会所。 虽然,大多会谈客户选择泰和的原因不尽相同,但是,唯一可以确定,也不能否定的是,泰和作为第三方服务机构,得到了行业认可,为甲方乙方公司提供了不少便利。 尤其是在商务会议这个领域,更是为人称道。 苏青岑听业内人士说过,泰和商务会议神乎其神,进场前先有专业人员确实有没有监听设备,然后范围内屏蔽网络,为客户提供保密性好,安性高的环境。为此吸引了众多风投公司,要知道,对于风投公司来说,信息情报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就算是在本公司,都难免隔墙有耳。 no.16 面试时间为上午九点,苏青岑早在八点便在泰和对面的茶点店落座。 九点,准时出现在了人事部面试地点。 面试官有三位,坐在中间的,是泰和总经理,严崇明。 一个公司的格局如何,看人事招聘规格,便可窥之一二。 俗话说得好,选好一个厂长,就会搞好一个厂,选错一个厂长,就会搞垮一个厂。 人事决策水平的好低不仅仅决定了公司是否有序运转,而且也决定了它存在的规格,间接影响着它的价值。 如果管理者舍不得花几个小时来讨论一个职位的任用问题,那他就可能在未来要花几百个小时来收拾残局。 对于泰和今日的人事招聘规格,苏青岑是有点被吓到的,但是又心里暗喜,自己前来应聘算不算弃暗投明? 清晨如岚的阳光从右侧诺大的落地窗洒了进来,气氛绝对的刚刚好。 苏青岑大方落座,自我介绍道:“三位面试官好,我是前来应聘会餐厅楼层经理的苏青岑,请多指教。” “你很准时。” “浪费时间就是增加成本,有效管理时间是基本。” “你提到有效管理时间,那么你认为如何做到有效管理时间?” “计划时间,简化工作以及授权于人。据我所知,贵公司上一位楼层经理离职的原因是,他管辖范围内的下属在游手好闲,自己却疲于奔命。” “南华大学哲学与管理双学位,曾任职于五星级酒店主管两年,业绩显著。简历单调,起步很高。那么,我想知道,毕业第一年,你在做什么工作?” “酒店前台接待、酒店服务员和酒店收银员,了解基层工作的流程,更有利于今后管理工作的展开。” “以一年实践为基础,直接升任主管,看来,必有过人之处。只是,这算不算一种急功近利的行为?” “如果让一个销售能手去做繁杂的行政工作,美其名曰接受磨练,这算不算是对人力资源的一种浪费?” “你很自信。” “我只是知道自己优势在那里。而且,单位不会寄望于用我的劣势来发挥才干,倘若连优势都不能为公司谋取最大利益的话。” “你口才不错。” “工作内容就是与人交流沟通的,这是必须的。” “那么,谈过几次恋爱呢?”严崇明绕有深意的抬起了下巴。 苏青岑大跌眼镜的咽了咽口水,理了理情绪,“我想这个话题与今天面试主题无关,不过,我愿意回答,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在大学期间,谈过一次。” “毕业以后在同一单位工作至今,恋爱只谈过一次,这是不是说明你是一个执拗的人,遇事会专牛角尖?” 果然,苏青岑就知道是这类执拗或者是不坚定之间转换的问题,“面试官,我想,这只能证明我从不盲目做出选择,从一开始,我就选择了自己感兴趣的职业,和非常喜欢的人。” “呵呵,言归正传,泰和与普遍意义上的酒店会所不同,你觉得自己能够胜任么?” “经营范围不同,管理内容却没有变,一个人的履历只能说明她做过什么,资历只能说明她做了多久,却不能否认她是能满足所界定岗位要求的人。” 严崇明眉眼舒展开来,双手交叉,“谈谈你对新工作岗位的看法?” “在合理的监管下,拥有足够的决策权。” 面试时间不算长,问题还不算叼专,面试官对自己还算手下留情。 下午二点,在外就餐的苏青岑不出意外的接到了泰和人事部的入职电话。 二点钟!是自己魅力太盛?还是公司太过猴急呦?! 一点不符合常规! 苏青岑嘴角上扬,看向了对面繁华热闹的商业街。 即便是在如此顺利的面试之后,她也不会想要现在回到出租屋,孤单和寂寞会在到达那里的一时半刻发作,然后暴饮暴食都无法将脑回路中积攒的旧日影像去除。 在经过五年级别修炼的苏青岑,还是没能在季如风突如其来的拜访后,做到若无其事的生活。 她需要忙碌,来排解她的多愁善感和怀旧情怀。 日子一定要充实,被各种事情塞满才可以,不然,苏青岑会被自己拉响引爆线。 她还不想要用到镇静剂来使自己平静,可是,此时此刻,剧烈跳动的心脏告诉她,她有点想念他,抑制不住的那种想念。 明明已经不那么想念了,明明已经淡化忘记了,明明已经对过去模糊不清了。 明明已经好了,可是怎么又开始循环了,怎么又开始无端的想他了??? 苏青岑内心开始抓狂~纷乱~然后抗拒~挣扎,无休无止。 no.17 直到太阳西落,苏青岑才意兴阑珊的往回走,或者说,她一直就处在意兴阑珊的情绪氛围中。 即便是在商业街走马观花一下午之后,苏青岑还是在回到出租屋以后的一时半刻里,开始暴饮暴食,然后打开笔记本,点开了好久不看的韩剧剧场版《冬季恋歌》,继续沉浸在女主角的歇斯底里中。 虽然,苏青岑不是女主角那样的淑女。 生活也没有教会她怎样做一次淑女。 淑女,在她看来,是童话肥皂剧里最幸运的傻白甜女主,而在现实中,会是活不过一集的悲催角色。 她以为自己比女主角洒脱,直到季如风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才知道,自己五年间养成的逻辑思维,被季如风一夕击溃。 回忆更是像决堤的洪水猛兽,生猛而不留余地的向自己狂奔扑来。然后,苏青岑开始在回忆里跟自己掰扯、对垒。 不同的是,她没有如以前那样执拗的要一个结果。没有如女主角一样刨根问底。 她甚至连以前的小手段小心机都懒得使唤。 只单单想起以前,就够她醉酒人生了。 no.18 在大学新生报道那天,南华大学榕树下,当季如风身边的另一位师兄咬字清晰的问道,“你叫苏青岑?就是那个给老季寄了一叠空白信封的女生?” 当时羞红了脸的苏青岑,不知所措的捏着手臂。 然,气氛在静谧几秒以后,听到季如风云淡风轻的说,“是么?我怎么没什么印象?” “不是吧,这当时在咱们宿舍都炸开锅了,还说什么时候能见见这位清奇脱俗、坚持不懈的妹子。” “噢,有这会事?” 听到这样敷衍了事的对白,苏青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离场了。 距离感真是重到不行,真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是苏青岑高三那年寄信之后,第一次在南华大学遇见季如风的场景。 至于为什么是空白信封,是因为苏青岑不擅长写作。 这种解释是不是太牵强?不过,确实是空白页。 至于为什么是高三才开始寄,是因为读高二那年经历过“非典”之后,苏青岑开始想要与季如风开始联络。 好歹是从生死线上爬起来的人。 当然,最关键的一点,是因为当时班里来了一位名叫乔楚的插班生,那是个让人无法忽视的女生,一位显赫的官家小姐,而苏青岑就是从她口中得知季如风所在大学地址的。 但凡任何事情,如果没有情报这一关键环节,都不会有所进展。 而这一情报所带来的附属值,便是苏青岑与乔楚成了关系还算过得去的朋友。 之后。 黯然神伤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苏青岑,在校园再遇到季如风,她一贯很冷淡,甚至老远就绕道而行。 “你是在戏弄我么?” 这是季如风在食堂狭路相逢时,问苏青岑的第一个问题。 “什么?”苏青岑一头雾水。 季如风再次开口,“我是说,你寄给我的那些空白信笺,是什么意思?” 苏青岑以为季如风口中的戏弄,是刚刚自己在食堂过道与他互相谦让了五个来回的恰恰,都没有安然插肩而过的莫名,谁知道他问的居然是这个问题。 “有很多人这样戏弄过你么?”苏青岑挑眉。 “没有,所以,才想弄明白什么意思。” “我没有戏弄你,只是不知道该和你讲什么,但是又想给你寄,所以,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是哪样?”季如风露出很费解的表情。 “什么哪样?”苏青岑真是拜倒在季如风那诡异的思维逻辑里。 在后来的几次接触中,苏青岑才不得不承认季如风这个尖子生的情商,原来是为负数。 不管是说什么,或者做什么,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一点都不会扩展思路,领会精神。 不得不说,凭借这一点,苏青岑胆子大了许多,不过尽管这样,如何对待季如风,她还是有点拿捏不准,生怕一个不小心,吓跑了他,又怕他“恃宠而骄”,不把自己当回事。 后来才知道一叠又一叠的空白信封,他积攒了整整一抽屉。 也是后来才知道,其实他的情商一向高的惊人,只是独独对苏青岑这样。 “你都保存着呢?”苏青岑当时惊讶的问。 季如风没有回答,只是双手插兜,眼眸深邃的看向了她。 一如那年在画室,描绘她一般专注。 看着季如风脸上微妙的表情,苏青岑忽然想到了什么,“季如风,你是在戏弄我么?” “什么?(n_n)”季如风欲盖弥彰的讪讪一笑。 “别给我装无辜啊!!!” “我没有,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讲什么!” “又来?” …… 过去映像一帧一帧再度重现。 第6章·避重就轻 (no.19—no.21) no.19 成长!很多人提到这个词,总伴随着厚重感。 但是,又一贯的避重就轻。 是啊,长大就是要懂得就重避轻,青天白日,真的是要比深夜来得镇静和理性。 在踏入泰和的前十几分钟,苏青岑便迅速调整到了没心没肺,没肝没肠的状态下了。 人都说,情能肝肠寸断,看来都是吓唬人玩的。 以自己的功力,压制那些无意间冒出来的甜蜜回忆,只是时间长短的事。 况且,自己已经二十七周岁了,还老惦记少女期的那点情窦初开,真不合适!!! 再者说,泰和人事还是比较复杂的(哪有空闲时间来惦记花前月下),以昨天面试的阵容来看,自己已经被划分为严崇明招兵买马的其中一个卒中。 副总梁彦东是泰和的“嫡系部队”,即便是作为总经理的严崇明,也不免有些施展不开手脚,所以,自己还没有开始选择战队,便已经被划分了。 也是,梁彦东不缺左右副手,唯他马首是瞻的大有人在。 倒是一样与自己是空降兵的严崇明需要扩充板块。 职场如战场。 苏青岑不由得在心里打鼓。 同时,希望第一天上任的自己,不要被别人牵绊太多,算计太深。 在所乘坐的公交车上,狂挤一番下,苏青岑终于从车厢里被外力推了出来。 看着继续在上班高峰期艰难行进的公交车上,男人挤着女人,身子贴着身子的场面,苏青岑倒吸了一口气。 在这样诡异又常见的画面里,在严丝合缝的车厢内,衍生出来的气味,绝对算不上清新。 买台私家车,迫在眉睫。 苏青岑稍微熟络了一下筋骨,下意识的仰起了头,瞧了一眼对立面的泰和,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行头,嘴角歪了歪,走向了东面的员工通道。 在人事部的登记处,领了暂时为她所用的工作牌和服装,便去了会餐厅。 会餐厅多为长行包间式,有单桌多桌区别,台布主要为深红色和金黄色,转盘都镶有金海岸花样的围边。(金海岸是泰和logo标志。) 正当苏青岑集合会餐厅服务人员的时候,会议厅经理丁雯笑容可掬的走了过来,力道适中的拍了拍苏青岑的肩膀,笑呵呵的朝着服务人员打哈哈,“你们可要好好配合咱们苏经理的工作。” 苏青岑抿嘴轻笑,没有言语。等着丁雯的长篇大论。 然,等了有十几秒,丁雯便识趣的退到了一边,苏青岑耸耸肩,走了上去。 会餐厅以前丁雯是管事的,换句话说,苏青岑今后要管理丁雯旧部人员,确实不算容易上手。 如今会餐厅有一个主管,一个领班。 主管张芝芝是丁雯心腹,原本会餐厅经理这个位置,是有心人准备提拔她的,所以,苏青岑这个空降兵,自然不是很受欢迎。 不过,对于严总给自己留有提拔空间来说,苏青岑很感谢他。 其中领班陈瑶池,是南华大学市场营销专业毕业,比自己小一届。 校友,有点意思。 no.20 “两眼一抹黑,就是干”不是苏青岑风格,她还不想要盲目到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通过一个星期的接触,苏青岑体会到了前离职经理的精疲力尽,和服务人员的难使唤。 不出意外的话,自己很快要步前任经理的后尘。 张芝芝唱反调和自己对着干,而且还是在自己对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情况下。 撤台布、摆餐具和整理消耗品这样的活动居然让她这个经理忙不过来,手底下三十七个服务员有一多半不服管,生生的逼地她去送去领,天知道,苏青岑这一个星期是怎么过来,而且,每次送去的台布,再去领的时候,总会莫名的少几块。 如果不是台布有备用,真是连台面都开不了。 最后没有办法,苏青岑领着陈瑶池和一个名叫奚宁宁的服务人员,去洗衣房,把会议厅的杏色台布悉数领了,然后在领台布的票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洗衣房工作人员口中一个劲儿的说,“苏经理,这样不合规矩。” 苏青岑展了展手上的条形票据,嬉笑道,“洗衣房每天都雷打不动的弄丢会餐厅的五块台布,你说这种情况合规矩么?” 见对方无言以对,苏青岑面无表情的走出门去,临了不忘说,“我等着丁经理来找我。” 不过,苏青岑并没有闲下手脚,也没有原地待命,而是又带着她俩去了会议厅,三个人兵分三路,开始了“秘密侦查”,将每个会议厅都排查了个遍。 监控室里,总经理严崇明、副总梁彦东不明就里的盯着会议厅楼道,只见以苏青岑为首的会餐厅人员从六个楼层内的会议厅包房内,陆续扔出了一叠又一叠的台布。 显然,那些深红色、金黄色的台布,是会餐厅所属。 严崇明终于搞明白了,为什么今天一早来了,苏青岑就向自己提出,希望在八点三十左右,自己和梁彦东在监控室里,以监督工作人员为由,进行查看监控。 只是,来来回回的去往六个楼层十二个会议厅,一层一层,一厅一厅的去扒,不得不说,严崇明很佩服苏青岑的干劲儿。 监控查看到一半,后勤部主管李先敲门进来,然后立在一旁,也观看起录像监控来。 “洗衣房是你管辖的地方,说说,会议厅的服务人员怎么会把会餐厅的台布领走?”严崇明问道。 李先视线从监控下移到黑色地板,一付垂头丧气的样子。 洗衣房有洗衣房的规章制度,哪个部门送来什么需要换洗的物件,都要记录,以便领取的时候,有据可依。 “如果是这样的话,洗衣房岂不是乱了套了,谁想领什么就领什么?”严崇明与梁彦东对视着,然后看向了李先,恩威并施道,“李先,下不为例。” “是是是。”李先连忙应着,直到看着严崇明和梁彦东出了监控室,才松了一口气。 “你现在哪里?”一回到办公室,梁彦东就给丁雯拨了过去电话。 “梁总,我在会餐厅等苏青岑给我交代呢,张芝芝说苏青岑把会议厅台布领走了,而且还在洗衣房签了她的大名。”丁雯坐在会餐厅椅子上,洋洋得意的敲着桌角。 “别在那里丢人了,赶紧回你办公室去看看。”梁彦东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丁雯不明所以的站了起来,然后慢半拍的往外走。 不妙啊! 一种奇怪的气氛笼罩着丁雯。 当丁雯火速赶往七楼,打开办公室门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办公桌上满满当当的堆满了会议厅的杏色台布,票据妥妥的躺在最上面,“苏青岑”三个字赫然入目。 苏青岑以这种代领的方式,将会议厅的台布堆在了办公室桌上,堆到了自己面前,更堆到了自己心里。 虽然会议厅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那么随随便便进去的,但对于刚刚苏青岑大刀阔斧的在会议厅所做的一切,丁雯只能保持沉默。 她的手段并不高明,只是没想到苏青岑这么有魄力。 no.21 会餐厅办公室里,苏青岑手握泰和各个部门花名册,想起上任第一天,丁雯当着会餐厅工作人员的面,说的那句,“你们可要好好配合咱们苏经理的工作。” 如今这种局面,已经谈不上如何去管理。 苏青岑轻合上了泰和花名册,直觉告诉她,泰和一定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背后一定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操控着。 泰和经营每况愈下,是因为客户怀疑泰和内部有窃取商业情报人员,而泰和向来以职业操守要求工作人员,每一位服务人员,尤其是管理层,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最关键的是,会议厅从来都是家族内部人员介入。 显然,泰和集团高层已经表现出了对“嫡系部队”的不信任,泰和改革迫在眉睫。 恰时,苏青岑收到了一条丁雯发过来的莫名其妙的短信,“苏青岑,你这是在以卵击石。” 所以,丁雯是在告诫自己什么? 泰和水到底是有多深?传闻中所说的泰和内部有窃取商业情报者是不是真的? 想到这里,苏青岑再次翻开了泰和花名册,目光停留在了会议厅管理层那一页。 要说,这会议厅的业务,才是泰和的核心工作内容。会所其他三个部门,说白了,是在配合策应。 所以呢?自己今天算是捅了蚂蜂窝了?自己应该乖乖知难而退,退位让贤? 正惆怅泰和职业生涯朝不保夕的时候,苏青岑对讲机“吱吱吱”的响了起来,“苏经理,来一下办公室。” 是严总。 苏青岑打了个激灵,拍了拍脑袋,便出了办公室。 去往严总办公室的路,今天莫名的长了许多,苏青岑诚惶诚恐着。 严崇明倒是挺活泼,苏青岑一进办公室,他便“嘿嘿”的笑个不停,然后三番几次的拍拍苏青岑的肩膀,露出一付让人琢磨不透的表情。 苏青岑一脸不解,严崇明倒也不在意,闲聊过后便进入了主题,“不过初来乍到,还是要适时收敛一下锋芒的,做事还是要注重方式方法,以免树敌太多。” 严崇明憨笑可掬的走进苏青岑,再次拍了两下她的肩膀,“要懂得迂回,迂回。” “喔。”苏青岑绝对认真的领会着上级刚刚下达的指示精神,然后适时抬头看向了严崇明。 严崇明面相比较年轻,保养得当,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其实已经四十有余。 会所员工私下称呼他为“严哥。” 如今已有员工称呼自己为“苏姐。” 说实话,苏青岑有一种乱了辈分的既视感。 此刻,满脑子都是“乱了辈分”四个字,飘来飘去,飘来飘去~~(=@__@=) 对于严总接下来嘀嘀咕咕讲了些什么,她可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霎时,只听严崇明很平常又很期待的冒出一句,“苏经理,你怎么看?” 第7章·似曾相识 (no.22—no.24) no.22 正当苏青岑不知如何接话的时候,对讲机滋滋的响了起来。 “苏经理,苏经理,听到请回答。” “什么事?” “会议厅将需要就餐的客户名单已经拿了过来,需要你来安排,其中有两家风投公司,按照惯例,两家公司的工作人员是不能碰面的。” “好,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苏青岑在看了严崇明一眼之后,憨笑着说,“严总,你看。这……” 严崇明挥挥手,示意先去忙。 苏青岑见严崇明不再深究自己刚刚的反应,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忙出了办公室。 如果不是因为会所地面都铺了黑红相间的溶塞地毯。苏青岑那高达七厘米的黑色浅脸高跟鞋一定会发出哒哒的响声。 苏青岑很少这么毛躁,她这一系列行为都是在掩饰自己,掩饰刚刚走神后的心虚。 等走到会餐厅时步子明显已经慢了下来。 会餐厅的工作人员正在有条不絮地安排着手头上的工作。只等青岑一声令下,确认工作有序无误。便算是完成了准备工作。 也许是因为刚刚发生的“雷霆”对抗事件。会餐厅的工作人员看向苏青岑的眼神中明显有了那么一丁点儿的惊异,还参杂着莫名的敬意。 就连一向与苏青岑唱反调的张芝芝都有点儿低头肃穆的意思。 苏青岑扫视一圈,没有做过多的遐想,一一审视着各个大厅的状况,转而去了另一楼层。 直到将部会餐楼层安顿好,才松了口气。 只是,忙活了这么一阵,唯独没有看到陈瑶池的身影。 苏青岑确定以及肯定,在人员密度很稀松的情况下,没有看到她。 这个倒是奇了怪啦。她可是最安分守己的员工啦,不管是对上司还是对下属都毕恭毕敬的,说话细声细语的,还有那么点儿任劳任怨的潜质。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不见啦? “陈瑶池去哪里啦?”苏青岑向奚宁宁招了一下手。 奚宁宁很是认真回忆的表情,然后道,“苏经理,我记得陈瑶池刚刚还在这儿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刚刚在听到‘均与风投资公司’时,特意去前台瞧了一眼,确认就餐人员之后,表情就不自然了,反正是有那么点儿失常。”奚宁宁貌似笃定的说。 “那你看见她朝哪个方向去了么?” “那就不好说了。” 苏青岑拍了拍奚宁宁的肩膀,便向应急通道走去。 有好几次,苏青岑在应急通道遇到过陈瑶池! 不管是看在陈瑶池是自己下属的份儿上,还是看在曾经是一个校友的份儿上,苏青岑都觉得她有义务去亲自看一看陈瑶池的状况。 也许这种情况发生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不会引起苏青岑的好奇。但是,独独是因为陈瑶池对待工作的认真。让苏青岑嗅到不安的气味。 no.23 静的让人发慌的应急通道里,苏青岑看到陈瑶池在发呆,手指一下又一下的划拉着贴有乳白色瓷砖的墙体,如果不是因为上面材质原因,苏青岑想,以陈瑶池这样式的划拉法,可以算作损坏公物了。 苏青岑将自己踏进去的一只脚收了回来。 直到不明状况的陈瑶池从里面走了出来,才看到了立在应急通道门口的苏青岑,她正了正身子,语气有些低沉地说,“经理。” 苏青岑没有讲话,只是点点头,便装作若无其事的转身去了别处。 其实,苏青岑原本想问些什么的,但又不知该问什么。 一旁的陈瑶池见苏青岑没有吭声就离开了,便迟疑不定的迈着小碎步回到了工作岗位。 不远处的苏青岑听到身后皮鞋接触地面发出的响声,不禁回头去看陈瑶池。 忽然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等等,她好像遗漏了什么很重要的关键信息,刚刚奚宁宁有提到过,“均与风投资公司”?对么? 紧张什么?苏青岑拍拍自己胸口。 均与风公司那么多的人头,怎么会那么巧,是吧?偏偏要他来?不至于吧? 苏青岑很有逻辑推理的展开式的分析后,然后貌似气定神闲的回到了会餐厅。 走廊边上,有几个服务员又在小声地埋怨客户无厘头的调戏她们了。 苏青岑有些无可奈何。 但凡来泰和会餐厅就餐的客户从来不是外面滴闲散人员,也从不零点外卖,只是针对于会议厅结束之后的客户,或者是正在拟定方案中的客户。 而且这些客户中,可能大部分都是,只要一入座,那么就表示,接下来将近一个星期到半个月左右可能更长的时间,他们都会盘踞在泰和。直到项目完成或者方案顺利解决,才会离开。 这些客户中,多是风投、房地产和互联网行业。 这些公司只要是涉及到有关于融资,合并和收购等一系列重大决定时,都会下榻泰和。 当然,有时也有例外客户,只点个卯就走的也不是没有。 而他们来泰和相较于平常的工作,不同的是,他们的手机、平板电脑等一系列与外界有联系的都会上缴。而且他们居住的客房、会议厅、会餐厅所有联络的座机都是内部单线,可进不可出,而且只局限于前台、点餐台,这两个有业务需要的地方。 所以从他们踏入泰和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变相的成为了“监狱服刑人员”,必须按照特有的规章制度来行使人身自由。 所以,长此以往,他们工作之余惟一的乐趣,便是调侃泰和相貌比较突出的工作人员,来为短暂的“监狱生活”寻找那么一点点的生活情趣。 这些天,苏青岑对这一状况,已经司空见惯。以为今天不过是跟往常的每一天一样,按部就班的,查看流水账单,清点餐具、点餐上菜、撤盘等一系列的工作流程。 只是当一行队伍从天而降的时候。她才发觉今天一定是个不一样的今天。 因为,她在一众西装笔挺的人群中,一眼便看到了季如风。 虽然,在此之前有那么一刻,她幻想过“均与风投资公司”里,他不一定真的会来。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要他来,还是不想要。 no.24 苏青岑觉察到季如风朝着自己不过只是轻轻一瞥。便又侧身与左手边的另一位穿着打扮很干练的男人谈话。 然后有说有笑,一起走近了会餐厅。 尾随季如风的,是一名年纪较轻的女生,是传说中季如风刚刚觅得的贴身女助理,听说很得力。 看着那名女生笑靥如花的朝着季如风点头,然后侃侃而谈,苏青岑说不出哪里不对,反正就是觉得有些憋闷。 苏青岑曾常常在季如风面前扬言:“千年单身季如风,万年单身季如风,没有苏青岑就单身的季如风。” 现在想想,真是幼稚到不行。 不管是趋于生理反应的荷尔蒙,还是趋于心理作用的多巴胺,这么些年,他都不可能独身吧? 苏青岑不知道自己现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用! 真是够了。 在饭菜终于备齐了之后,她便逃离了那个令她水深火热之地,尤其是在看到那个贴心女助理为季如风拼盘之后。 会餐厅的就餐模式一般以自助形式排列整齐的放在餐桌的圆盘上,每个客户根据个人喜好放在自己的自主盘子中。 荤素干湿自由搭配。 不知道为什么,苏青岑开始讨厌这种就餐模式。 走了没几步,她又装作不经意地看向了会餐厅,因为角度问题,没有再看到里面的场景。 很久没有这么不耐烦了。一种似曾相识的不耐烦,一种隐匿很久的不耐烦,一种有关于季如风与其他女生有接触的不耐烦。 曾经的曾经,苏青岑会因为学校小师妹向季如风打听去往图书馆的路而醋意横生,季如风说她醋点低的有点惊世骇俗。 时过境迁,如今还这样子,真是有点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第8章·人际交往障碍 (no.25—no.27) no.25 如果是从前,苏青岑可能不会这么有忍耐力。 只是,对于一个很久不见的前男友来说,自己确实不应该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在找回应有的理智后,苏青岑离开了季如风所在楼层。 好在会餐厅人多事也多,很快苏青岑便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整个会餐厅有三层,每一层里有门相距甚远的多个会餐厅,还有很多的小包房。一般没有客户需求,小包房是不允许进去打扰的。 走到第二层的会餐厅时,苏青岑听到里面有客户在调侃奚宁宁,“小姑娘说说,昨天晚上,我们酒店客房电话一个劲儿的响,接通了问需不需要按摩服务,你们这里还有按摩服务?电话是你们打的吗?你们还有其他收费项目吗?是真的假的?” 这一位一定是“监狱生活”的长期服刑者。 听工作人员说,这个梗,已经是半年前的旧事了。 隔了一会儿,听到奚宁宁嘻嘻地笑着说:“是吗?我不太清楚,给您解答不了,话说会餐厅才是我的工作内容,如果是酒店方面的服务的话,那你应该去向前台或者酒店工作人员打听。我只管服务好客户的口味喜好就可以啦。” 奚宁宁说完这一番托词之后,客户哈哈哈的笑了起来说,“你这个小姑娘,真是长了一张小巧玲珑的嘴。” 另一个客户调侃道,“哎呀,这个小姑娘不简单,有没有男朋友?如果没有,改明儿给我那些还单身的亲戚朋友介绍介绍?” “改明做什么?咱们这里就有好几个单身汉。” 苏青岑看到奚宁宁脸一下子就红扑扑的了,浅浅一笑,便以加水为由,走了出来。 里面男人还在津津乐道的议论着,“看吧,真变哑巴啦。我说的没错吧。” 随后,又是一阵嬉笑。 苏青岑感慨,敢情这圈子里男人,都是这付德行。 不不不,自己不能这么一棒子打死一杆子人。 苏青岑犹觉自我检讨的能力,又上了一台阶。 她向来不喜欢以地域、以行业、以性别来定义别人。 巡视了一圈,快走到刚刚季如风用餐的厅门口时,苏青岑蹉跎不定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绕道而行。 不过才走了没几步,苏青岑就不可思议的一反刚刚的状态。 地毯似乎有强大的吸力,墙壁上的墙纸也似乎有了粘黏一般,苏青岑就那样定定地立在了那里。 眼看着距离自己不过三米的卫生间门口,季如风正刚刚从里面出来。 熟悉与陌生、亲切与疏离,在一时三刻钟后的现在,交错着扑面而来。 她真的想要开始骂娘…… 没有任何一本教科书教会她应该如何去做,才不显得异常。 只是,不管怎么面对,都不能像现在这样,这么的没骨气。 苏青岑稍微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努力使自己看起来从容。 就像那些礼仪辅导老师强调的一样,抬头挺胸,双手自然握于胸前,嘴巴微张,眼神真挚,八颗牙齿…… 然,刚刚走到半路,迎面而来的陈瑶池却是小心翼翼的询问,“苏经理,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脸色这么差?” 堪称职业完美微笑的面容,是有多容易出卖自己? 苏青岑不自然的抿抿嘴唇,“可能……可能是有点饿了,那个,我早上没吃早饭~” “这样啊?”陈瑶池不确定的看着苏青岑。 “忍一忍,饿劲儿就过了,不用担心。”苏青岑想要以十万火急的脚力,迅速离开了案发现场,奈何脚上的高跟鞋总是频频出状况。 苏青岑暗自较劲,脚下的步伐走的却是越发缓慢,直到听见厅门打开,一众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时,脚下的步子才逐渐利索起来。 苏青岑觉得自己像个独幕表演者,上演着较为复杂的内心戏,而过往的观众,似乎都没有在意。 更不会明白。 最主要的问题是,自己为什么要逃? 苏青岑觉得自己现在的背影一定很怪异。 季如风只要瞥上那么一眼,便会觉察出自己的窘迫。 就像以前自己每一次去系里找他时,常常会假扮成偶遇的样子,脚步从来不协调,身子总是微微倾斜,脑袋摆弄不正的左右找着位置。 出场总是如出一辙,没有新意。 苏青岑真是想找个地缝,瞬间移动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直到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小,苏青岑才松了口气。 no.26 “你还好吗?” 不知道是不是季如风感应到了什么,在刚刚过往思绪不断的浇灌下,苏青岑收到了季如风发来的问候短信。 看到这么一句问候,苏青岑有点愣住了。 而后,思维混乱的她竟然鬼使神差的注意到季如风的手机尾号是7682。 7682?7682!……苏青岑隐约记得,在过去某个时间点见过,这个尾号曾经出现过。 此时耳边又“嗡嗡”作响起来,就像季如风那天来拜访自己一样,满脑子都开始躁动,不安的情绪越积越多。 苏青岑心里有点酸酸的,甚至连嘴角都像盛满了酸味一样,之后渐渐演变成了苦涩。 这种滋味,真不好受。 直到回到家,开始翻箱倒柜的找当年妈妈抄写有7682的纸条,她才得以转移注意力,到后来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 季如风不辞而别的那年暑假,是苏青岑在家呆的时间最短的暑假,当时因为哥哥在外赌博欠了不少,债主是一拨又一拨的来,心烦意乱的她只在家呆了两天就外出打工了。 期间她回过一次家,妈妈担忧的和她讲,“青岑,不知道是不是你哥哥债主搞动静,前天晚上,咱家座机响个不停,接起来又没人讲话,真是搅得人不得安宁啊,不过电话号码妈妈已经抄了下来,你看看,回头要真有什么幺蛾子,这个号码脱不了干系。” 当时那个号码尾号便是7682。 难道,那一年闹了个乌龙?其实这个号码是季如风的?他后来有打过电话? no.27 在把书柜翻了个底朝天以后,终于在一本暗黑色系的书里找到了。 这本书,当年苏青岑随身携带,以至于当妈妈让她把号码收好,以备万一时,将纸条顺手夹在了这本书中。 她猜想的没错。 苏青岑捏着手里皱巴巴的有些泛黄的纸条,眼眸瞧着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电话号码,嘴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念着。 就好似这个号码,目睹了当时的一切。 对于当时的家庭,当时的苏青岑来讲,配备个人手机还很奢侈。 如果当年季如风用这个陌生号码,打进的是自己的个人手机,那么,苏青岑一定不会那么轻易忽略掉这个信息。 手里轻握着的三星翻盖手机很旧,拨出键已经泛白,模糊的屏幕上面那署名为“季如风”的号码,莫名的被放大了很多倍,苏青岑右手食指上下不停地摩挲游移着,在快要按下拨通键时,收回了食指。 目光则落在了刚刚夹有纸条的那本书上。 是季如风当年没有看完的《盗墓笔记》,里面还留有他的借书卡。 借书卡上,字迹隽永而挺拔,证件照端正而稚气。 而借书卡的背面,则是以前她和季如风的大头贴合照。 照片上的苏青岑一付傻兮兮的模样,笑的很夸张,一点都不注重美感。 如果没有记错,这张合照,还是在苏青岑的强烈要求下才得来的。 在快按下快门那一刻,她还狠狠的掐了季如风一下胳膊。 “小青,下次能不能轻点,把你爷们我都掐红了。” “谁让你一付苦大仇深的表情。” “那这样好呀?”季如风指着刚刚洗出来的照片,看着照片里两个人,一个乐的张牙,一个疼的舞爪。 当时苏青岑似笑非笑的挑着眉头,盯着照片仔细一打量,“你就是太不上相了,下次注意把握表情。” 明明自己才更没有美感。 须弥间,浓浓的笑意在苏青岑的脸上肆意荡漾开来。 过去的时光,总是让人甘之如饴,让人一头扎进去便再不想出来。 可是,回忆又是极其短暂的,稍瞬即逝,让人难以真正捕获。 如果真有“忘情水”,苏青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真舍得去喝。 第9章·那些时光 (no.28—no.30) no.28 以前上班没有过这样感觉,而苏青岑今天是以“飞奔”的状态来上班的。 好像从早上一睁眼开始,她就在担心昨天的一切不过是幻觉。 刚刚在人流涌动的繁华大道上,她一下子就慌了神。 生怕像五年前一样,再找不到他。 鸣笛的私家车,挎着公文包的职场俊男靓女,蹒跚踱步的白发老人家,天真无邪背着双肩包的少年……统统都与她无关。 “不好。”苏青岑拿出手机,回复了季如风昨晚的问候。 本来,她以为自己能绷得住。 “游泳的鱼?”对方秒回。 苏青岑有些郁闷的看着季如风的回复,“什么意思?” “鱼离不开水。” 所以,季如风在讲我是鱼,离不开他?还是他是鱼?离不开我? 概念混淆到不行。 “不是都离开很多年了么” “所以,才不好。”对方秒回。 这几个字,苏青岑定在原地,看了很久。 以前苏青岑问季如风诸如此类的问题,可没有这么让人感动。 大学在一起时,苏青岑欠欠的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认识这么久,谁知道。” “什么呀?不过,一定不是在高中画室的那会,当时,你看我的眼神,就像医生看见癌症晚期患者一样,充满了同情。” “那是因为你一直看着我流泪,好像我招你了还是惹你了。” “是太阳晒的好不好。” “所以,我印象深刻呀。你要感谢那天的太阳。” 感谢太阳八辈祖宗。 苏青岑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清晨的阳光,比那天黄昏更亮眼。 no.29 进入会所前堂大厅,前台工作人员正在张灯结彩,阵仗很大。 苏青岑纳闷,才过了一夜,怎么一向肃穆的泰和,改走欢脱喜庆路线了? 不过,她没有心思想这些,只是快步走到前台接待那里,要了份客户名单来看。 因为季如风昨晚和今天早上都可以给她发消息了,那么就说明…… “均与风投资公司退订了?”苏青岑看着名单。 “嗯,昨天下午就退订了。” “因为什么?” “不知道。” “喔。”苏青岑合上名单,挤出一个很牵强的微笑,便去了会餐厅。 只是,觉得今天的工作突然就没有了激情。 这种对待工作的随意,真是不妥,苏青岑有些惭愧的想。 “苏经理,小道消息,申鑫集团看中泰和后面那块地了,听说不久之后申鑫集团千金便会带领团队来考察。”一向对八卦很热情的奚宁宁捂着嘴对苏青岑说道。 申鑫集团,苏青岑有所耳闻,算国内排得上号的房地产商,06年开始涉足房地产,申鑫前身是煤炭行业,算是成功转型的典范。 “所以,外面这排场,是准备大张旗鼓的接驾了?” “一定的。”奚宁宁缩了缩脖子,“话说,申鑫集团千金,还是我同班同学,真是人各有命,富贵在天呐!!!” 苏青岑拢了拢奚宁宁的肩膀,“很熟么?” “不熟,我这种万年小喽喽,怎么会搭上人家?”奚宁宁撇撇嘴,“人美肤白个还高,在外国语附中算得上校花级别了,不过因为有点男人婆,受欢迎程度略微有那么点不尽人意,后来转去了市五中,就不太清楚了,听说现在脱胎换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就是美貌与金钱完美结合了呗。 听着好悲惨,苏青岑为自己。 虽然,经年累月的在富丽繁华地方呆着,见惯了上游圈的各类大咖,还是有点触动。 比听到乔楚说她当市高官的爸爸又给她介绍某省级干部的儿子还触动。 苏青岑不由得低头看看钟表,也该是时候去会议室了,她可不想再继续这个令人窒息的话题。 可是,这个话题好像没那么容易让人忽略,因为今天整个会上只一个主题,就是如何投其所好,讨得高大千金的十二分满意。 实在听不下去的苏青岑,思绪半道上毫无例外地被旁边几个小声讨论两性话题的女同事给勾了去。 “站在家境优渥或者成功人士身边的女人,只会有两种,一种是门当户对的,一种是少不更事时动了真感情的。” “有那么玄么?” “这你就不懂了,这可是恒古不变的定律,是无数先人前仆后继得出的结论,所以,老一辈的人都特别看重门当户对。自古就有门槛一说。” 所以,《流星花园》里杉菜妈妈花大力气把杉菜送进超级白金的英德学院,是有大智慧的。 苏青岑莫名的想到了这个点。 正痴笑着表示赞许的时候,苏青岑看到几位女同事将目光都投向了丁雯。 苏青岑看到丁雯的一只脚正挨着梁副总的脚脖子,梁总的手正无意间搭在她的腰上。 很暧昧。 那么,他们算刚刚女同事口中的门当户对,还是少不更事时候动了真情的? 后来,在苏青岑还没有琢磨清楚的时候,小道消息便如病毒一般,四散蔓延开来,经过八卦人士极具专业的汇总,前两种都被无情的否定了。 那么,当时的那些女同事,是在用同情的眼神预测丁雯的未来么? 苏青岑讪讪的想。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很多莫名其妙的新鲜事,总是不停地往她耳朵里灌,不管她爱不爱听。 所以,苏青岑被迫着接受着来自五湖四海的消息,其中有一条便是梁副总的父亲是名不可言说的大人物。 光环这么大?!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反正不管是真是假,这些消息后来都不由得让苏青岑想起丁雯给自己发送那条莫名其妙的短信,“苏青岑,你这是在以卵击石。” 很识相的苏青岑,也就此打住了那颗想要翻云覆雨的小心脏,决定从此以后要小心翼翼的夹起尾巴做人。 no.30 进入十二月份,夜晚风总是很大,苏青岑哆嗦着缩了缩身子,不由得脚下的步子迈着很大,身边陆陆续续穿行过的人群比她还要匆忙。 最后一班公车已经错过,沿路也没有打到出租车,她便计划步行回住处。 至从上次短信联系过一次后,季如风便再没有开来信息。 苏青岑觉得自己与季如风那看似可以牵扯的情感,总是那么脆弱。 风一吹,就断了。 好像生命从来没有过交集一样,在生活中找不到任何痕迹。 季如风真的是如风,名字很应景。 苏青岑痴笑。 过几天便是传说中的世界末日说,她只是在这样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想起了之前的一些天方夜谭——季如风是不是还记得那年曾信誓旦旦说过,“苏青岑,世界末日那天到来之前,我们一定要合法,不然,怎么死亦同穴?” 以前,季如风常常感慨,“苏青岑,和你相处,我可能会成短命鬼!” 苏青岑莞尔,“为什么?” “天若有情天亦老啊!”季如风很轻易的脱口而出。 当时,苏青岑的手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地不小心碰了一下季如风的手,正尴尬不知怎么收场的时候,季如风反而是“嘿嘿”一笑,看似洒脱的也碰了一下苏青岑的手。 “这样才公平嘛!”季如风带有几分认真的说,完不顾她当时扭捏不明的表情。 那种感觉很难讲得请,就像世上一切事物都已经退场,只为了渲染当时少有的独处时光。 当时,苏青岑的潜台词是——季如风,和你相处,我才会变短命鬼! 过去真是恍然一梦,现实总能一秒将苏青岑打入原型。 第10章·一夜之间 (no.31—no.33) no.31 回到住处没多久,苏青岑就收到了韩芊雅发来的微信。 韩芊雅:世界末日,记得接驾,姐们怕死得时候太孤独。 苏青岑:大姐,要死也是大家一块死,球50亿人不是个小数目,你想独孤,大家还不一定乐意呢。 韩芊雅:说正事,和他同住同一小区感觉如何?有没有想要搬家的冲动? 苏青岑:…… 韩芊雅:别一付死相,听说他在原邰市也有投资项目 苏青岑:你真是什么都知道 韩芊雅:投行圈子就那么点大,姐姐我就是在这种环境里泡大的,唉,算了,不提了 苏青岑:又和你爸闹别扭了? 韩芊雅:好端端提他做什么? 韩芊雅:最后一句啊,听说你那个高中老同学,就是叫乔楚那个,最近和他走得很近 过了很久…… 苏青岑:喔 放下手机,苏青岑一头扎进了浴室。 浴室温度不高,苏青岑却觉得闷气的要死,明明身子却凉的厉害。 如柱的水流从花洒喷了出来,淋湿了苏青岑有些冰凉的身子,她动作有些迟钝,心绪有些不宁。 乔楚和季如风? 苏青岑有很强大的心理暗示,乔楚和季如风不可能。 乔楚是那种高傲的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孩子,在父母极具周的宠溺下,在家庭优渥的衬托下,觉得世界上谁都配不上她。 而季如风又是一付不善搭茬,专注于手头事情的人。 季如风说过,他从来不喜欢追女生,也不喜欢去主动搭话,他不喜欢一开始就败下阵来的感觉。 “那如果女生追你呢?”苏青岑以前好奇的问。 “也不好,除非……是你。”当时季如风狡黠一笑。 “想得美。”苏青岑报之一拳。 “那还给我寄那么多信?” “空白的。”苏青岑吐吐舌头。 “司马昭之心!”季如风亲昵的敲敲苏青岑的脑袋。 打住!打住!成天想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有意思么? 苏青岑快速的走出浴室,半搭着围了个浴巾,然后开始在不大的出租房里转圈。 no.32 最终也没能熬的过去。 在零点钟声敲响之前,苏青岑便捏手捏脚的一路摸到了季如风所在楼层。 她不知道是因为刚刚韩芊雅说的话,还是自己本身就是想要这样做。 原因对她来讲,已经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她想要去见他。 这种感受很强烈。 不同于苏青岑所在那栋楼,这一栋都是大户型,基本上住的都是业主。 楼道里很近,偶尔可以依稀听到一些细小的风声。 苏青岑觉得自己很傻,在大半夜,披头散发的来回在楼道里晃悠,要是扮鬼吓人的再合适不过了。 甚至有那么一刻,苏青岑觉得自己会被遇到真正的鬼魂,然后把自己吓晕过去。 在第二天成为整个小区的笑话。 同时,还有另一种感觉,也悄悄萌生了出来,直到后来压制了前一种感受——她,平凡的家庭,平凡的出身,平凡的工作……一切都平凡的不能再平凡……她心里开始乱了,她甚至觉得自己这么冒冒失失的来了,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我在做什么? 苏青岑开始捋头绪…… 可能是有点疲惫,或者是在楼道消磨的时间太久,心乱如麻的苏青岑不知不觉便依在季如风门口,两腿弯曲,蹲了下去。 可能又觉得有些不妥,在迟疑不定时,苏青岑站了起来,开始向电梯间走去。 再想想季如风之前的不辞而别,她的脚下的步子开始加速。 苏青岑还是挺在意那看起来岌岌可危的自尊的。 看着快速上升的电梯标示,苏青岑心里直打鼓,两只脚也不听使唤的一直颠着,我的个乖乖,你倒是快点呀。 刚刚拼命想要来见季如风,如今又拼命的想要逃。 同样的急切,不同的心境。 生怕时间的齿轮停在这一刻,让人撞见这羞于表明心迹又不知如何来表明的自己。 “叮!” 在电梯间门刚刚打开的那一瞬间,苏青岑便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跑了进去。 只是,好不巧。 不大的电梯间里,季如风正用灼灼逼人的眼神看着苏青岑。 苏青岑一下子便石化了,如一尊石雕,只眼睛上下左右转动着,不知该看向哪里? 好像装作不认识也不合适,于是,苏青岑牙齿上下打架的说,“那个,好巧。” 好巧!!! 季如风脑袋一歪,将一只手拦在电梯门上,低沉的语气中带有几分局促,“小青?” 然后迟疑的走出了电梯,在电梯门快要关上的那一刻,他惊醒一般的一声呐喊,“留下来。” 留下来!!! 声音在楼道里回荡,如波纹一般,一圈一圈的渗入到了每一处角落。 直到电梯门结结实实的关上,季如风才收回望眼欲穿的眼眸。 在季如风黯然低眉,焦心难耐的时候,电梯门竟在0.01秒后,意外的再次打开了。 苏青岑飞奔而来,投入了季如风还没有完敞开的怀抱,而季如风几乎同时也紧紧地、用力地将她往自己怀里箍。 在两个人相拥的前一刻,苏青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冒失的跑出来?为什么要冒失的扑向季如风怀里? 就好像是有一股怪力将自己推了出来,而由不得自己控制。 no.33 一切亲密接触中,拥抱似乎总能表达亲密,此时,静静地用力地拥抱着的这个人,是最能给自己投以喜悦的。 对于这个久违的拥抱,苏青岑一股脑扎了进去。 季如风,就这样,一直就这样狠狠的箍着我再也不撒手,好么? 季如风,我什么都不想要去考虑了,什么都不想要去猜测了,什么都不想要去追究了……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昏暗的走廊里,两个人如胶似漆亦步亦趋的走向了季如风住所,对于彼此身体传来的信号,都极力的配合着。 暖烘的氛围灯,铺了满满一室。 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来回转换。 季如风伸出右手,开始解自己的衣扣。 他的唇贴着苏青岑的唇,上下胶合着,直到将她的唇吻到湿润,衬衫上的纽扣依旧没有顺利解开。 于是,他开始转道去解苏青岑的衣扣。 只听银色锁扣“吧嗒”一声脆响,季如风的皮带扣已经被苏青岑解开。 蓦地,季如风手上动作慢了下来,然后便笑了。 苏青岑也笑了。 对于季如风毫无进展的解扣手法,真的是跟以前一模一样。 这种感觉,一下子把两个人拉回了过去的某个时刻,那是个笨拙而又有趣的夜晚。 而此刻,静谧中充满暧昧的氛围中,季如风注视着面前脸色红晕的苏青岑,她的眼神依旧如过去一般清纯无暇,只是笑容有那么点勾人摄魂。 “看什么?”苏青岑问。 “看你好看。”季如风答。 苏青岑有些绯红的脸居然更加红了,直到看着季如风露出大片紧实健硕的胸膛时,苏青岑才害羞的避开了与季如风对视的目光。 直到耳边有温热的气息缓缓而来,有宽大的臂膀压制而来,还有滚烫的胸膛贴身而来,苏青岑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自己正置身于季如风那温热的怀抱之中。 很多年之后,苏青岑常常想起这一晚,想起自己在楼道里的蹉跎彷徨,还有之后的缠绵悱恻。 时光就像一层又一层娇好的滤镜,一遍又一遍的将今晚润色,直到如电影光片一样存放在苏青岑记忆里。 第11章·富士山理论 (no.34—no.36) no.34 苏青岑睁开眼睛的时候,季如风依旧躺在她的身后,他的右手一直紧紧握着她的右手。 这种由掌心传来的温热,很简单,却又很暖,她很喜欢。 然后,她又贪恋地默默闭上了有些惺忪的双眼。 电视剧里,那些早上一起来,女生为男生准备早餐的戏码,或者男生为女生准备早餐的戏码,也只能停留在剧本创作中了。 苏青岑现在还不想要离开被窝,离开季如风的怀抱,所以,在睁开眼睛的那几秒钟,她就决定要懒床了。 只是,她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忽然感觉季如风握着自己右手的力气更加大了,然后整个身子也压了上来。 亲吻来得遂不及防。 之后,便又恢复了原状,双手依然紧紧箍着。 这种甜蜜,就像当年苏青岑第一次握季如风的手一样,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庆祝这历史性的一刻。 大二上半学期奖学金获得者放榜的时候,当系主任严肃认真的解开幕布之前,苏青岑觉得这就像放生死榜一样,而面色红润,啤酒肚越发有态度的系主任,就是那威严的生死判官。 当系主任右手拽紧幕布的那一刹那,苏青岑竟然无意识的抓住了旁边所及之处的一温热的手。 如果不是感觉到旁边的人身体震了那么一下子,如果不是瞥见旁边的人喉结不自然的上下滚动那么几下,如果不是自己手心冒汗太多的缘故,苏青岑绝对想不到,明明刚刚在自己旁边的人是韩芊雅呀?怎么就变成了季如风了??? 那一刻,时间仿佛已经停滞不前了,管它什么放榜不放榜,管它什么人民币不人民币,苏青岑眼里心里脑海里都是季如风。 话说她可不是什么视金钱如粪土的姑娘,只是季如风要比金钱重要! 正打算开口讲,季如风,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正打算松开握着季如风手的时候,鞠躬赔礼时……事件却总是百转千回的柳暗花明,苏青岑明显觉察到了季如风反箍住了自己的手,而且她忽然意识到季如风在一开始就没有一点想要挣脱的意思。 “怎么?握了就想要逃?”季如风瘪瘪嘴,“你也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 啊?啊!苏青岑窘迫的张大了嘴巴。直到季如风身子也贴了过来,苏青岑才要命的大口大口的喘气,已经漏了几拍的心跳更加停拍了。 那时才感慨,原来小鹿乱撞就是这样来的。 想到这里,苏青岑再次睁开了眼,看向了睡颜依然是迷人的季如风,左耳不由得贴近了季如风的左胸膛,静谧中,她清晰的听着季如风“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随后嘴角渐渐上扬,弯弯的弧度特别的好看,两个酒窝因喜悦塌陷的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深。 no.35 如果不是考虑到上班这种比较严肃的问题,苏青岑不会想要起床。 而季如风早在她昏昏欲睡的进入到回笼觉的时候,已经出了门。 床头上放着一钥匙串,还平铺着一页纸,上面是熟悉的小楷字:早安~我青 苏青岑撑起那页纸,在清晨阳光的折射下,晃得她直耀眼。 一如当年在画室,初次见季如风的那一刻。 有人曾说过,一个关于富士山的理论,说的是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就像喜欢富士山,你可以看到它,但是不能搬走它。 如果想要让富士山离你近点,只有你自己走过去。 no.36 客厅桌上是几包小型压缩饼干和一个男士保温杯,苏青岑打开来看,里面是温牛奶。 虽然没有电视剧上的规格,苏青岑也心暖向阳。 韩芊雅以前感慨,如果世界上前任都不复相见,人世间真的是会少很多是非。 可是,倘若两个人真的不再相见的话,那会不会又太过残忍。 只是,相较于韩芊雅一见前任就分外眼红,鸡飞狗跳,暴打一统,自然还是不要相见的好! 等苏青岑梳妆打扮好之后,上班的时间进度条已经快要濒临崩盘。 拖延症又犯了。 即使是在泰和这样十点钟才需要到岗的单位,也拯救不了她的旧毛病。 走到巷口时,思绪紧绷的苏青岑视野里一闪而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过抬头一眼,苏青岑就认了出来,她赶忙快走了几步,跟了出去。 董志正这小子,来了铜陵路怎么也不联系我? 话说,前几天还殷勤备至的来看过自己,这也太不像话了,说着苏青岑便要上前去,然,再看看手机屏幕上进度恐怖的时间分针,又转而走向了公交汽车站。 虽然,她一路上都在向计程车招手,奈何没有一辆空车。 以往经验来推测,今天的公交车不算挤,以苏青岑的上班时间来推算,也只有星期六会挤的不像话。 终于在三分钟后,苏青岑上了一辆人员稀松的公交车。 而刚刚在等待公交车的短短三分钟里,对于董志正这个家伙为何疏远自己,苏青岑进行了一场短暂而又深刻面的分析会。 得出的结论是,这一切归根结底要怪自己,说好的周末要约他去看座驾,也因为其他事耽搁了。 苏青岑感觉自己罪业深重。 想想前几天,董志正每天晚上小笼包、红豆粥、黑米粥、南瓜粥等等等买了不少夜宵来慰问自己,瞬间觉得自己真是不够意思。 话说,这个董志正真是不解风情,小师妹人挺不错呀。哪儿哪儿都好,他还挑什么?硬是像头倔驴一样,要把人家小师妹送走。 苏青岑又开始为董志正的终身大事操心,她的思维总是习惯性跳跃。 第12章·不在状态 (no.37—no.38) no.37 “苏经理,什么事这么高兴?”奚宁宁看到走廊里笑嘻嘻的苏青岑,遂翘首以盼地看了过去,手上撤台布的动作依旧不减速。 “没什么没什么。”苏青岑摆摆手,嘴角上扬,自顾自得的笑了出来。 这个问题,今天出现的频率异常的高。 尤其是在现在,午后的闲散空隙里,八卦总是很受欢迎,忙碌之中,总想要让人有所消遣。 为了躲过众人盘问,苏青岑赶忙撤了出来。 谁料刚刚走到电梯门口,苏青岑便被迎面而来的严崇明拦了下来,“苏经理,赶紧安排一下,看哪个厅中午没有开台,申鑫集团一会儿要来七个人。” “喔。”苏青岑思维停顿了那么一下下,便忙不迭的往回走。 陈瑶池见苏青岑这会儿来,以为她是来检查卫生的,忙招呼服务人员站成了一排。 直到苏青岑开口说,“瑶池,你这里待会儿开一桌。”时,那些服务员脸色立马变了,也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谁都不想接单了。 “苏经理,我们这都快下班了,还怎么开桌?”一名服务员抱怨道。 “没事,一会儿你们照常下班,我来盯。”陈瑶池道。 对于陈瑶池给予自己的配合,苏青岑很感谢。 在一个新工作环境中,要想站稳脚跟,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除了要应对上司的要求,还要会安抚下属。 上个星期一,就因为苏青岑说了其中一服务员一句,“这站姿,可不行,松松垮垮的,不像样。” 那名服务员居然哭哭啼啼的去找严总和梁副总,而且还联名了好几个服务员,说自己侮辱下属。 你说冤不冤? 尽管苏青岑对于管理有一套自己的框架,而且对待工作中的无论大小事,都力求公平和严谨,可是还是不怎么称心称手。 《红楼梦》里的王熙凤并不识字,依然能够有人情世故练达的学问,和高超的管理才能,自己至少还读过几年哲学和管理的墨水,怎么就蔫了? 苏青岑开始捋思路,开始回忆服务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这种态度的。 时间不算长,捋顺捋的很快。 如果不出错,就是从自己知道梁副总家庭背景开始的,就是从自己决定夹起尾巴做人开始的。 苏青岑想起以前在某本书里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因为懦夫一样的所作所为,不配拥有生存状态之下的高层境界。 所以,如今的局面,从主观上来讲,有一部分是自己导致的。 工作中很多的“一拍即合”多是利益的牵扯,不会有什么“以情会友,别无他求”的纯粹,所以,他们也算不上什么拧成一股绳的良好关系。 季如风曾绕有气势的得出结论:“人可以有很多投资,对于事业的投资,是买股票,对于人缘的投资,是买忠心,买股票所得的资产有限,买忠心所得的资产无限。” 苏青岑无奈一笑,如今自己的事业不是什么购买股票,而是买忠心。 不不不,应该是得忠心。 no.38 严总只说了申鑫集团的人会来就餐,直到人员都悉数到齐之后,苏青岑才发现“均与风投资公司”的万均也在其中,最后进来的是申鑫集团千金——高菲。 席间他们闭口不谈公事,只是安静有礼的吃着饭菜,高菲倒是很平和,没有苏青岑一开始自我想象中的那么不可接近。 穿着很大气,只是在吃饭的间隙,眼眸一直在看同行的另一名男士,像个羞涩的小姑娘似得,与成熟的打扮,形成明显差距。 苏青岑下意识的拍了拍立在厅门口的陈瑶池,忽然便空了手,耷拉在半空的右手臂,收了回来。 “怎么了?没事吧?”苏青岑带上了厅门。 “没什么,没事。”陈瑶池牵强附会。 “有认识的人?”苏青岑问。 “嗯。”陈瑶池先是点头,之后又使劲地摇头。 苏青岑似乎看出点什么,然后说,“你下班吧,我盯着。” 陈瑶池唯唯诺诺的最终也没有吱声,之后便黯然走向了电梯间。身后的长发似乎重如千金的压着她的脑袋,使得她的头越垂越低。 里面的万均,是曾经那个给陈瑶池设置下诸多条条框框的初恋男友,什么不能随便对除他以外的男生微笑,什么响铃三声必须接电话,收到信息三十秒之内必须回复,什么一定要留长发,什么云云之类~ 以前陈瑶池也俨然妄想着自己可以在这些条条框框里泡一辈子鸳鸯浴,为万均是瞻,甘愿苦苦等待他从大洋彼岸学成归来。 可是,终究是抵挡不过现实。 大多数妹子可能上大学之后都梦想着在图书馆,在校园操场,在阶梯教室,或者在一条条绿莹莹的走廊长街里邂逅一位高大威猛帅气的专情学霸或者校草,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而陈瑶池的大学生活主题,却只一心计算着自己还有几年几月几日才能见到从德国巴伐利亚州留学回来的万均,那个在慕尼黑大学专攻企业经济学的大才子。 在德国与中国六小时的时差里,每天中午十四点以后,陈瑶池会给万均拨一个国际长途,向他问早安,每天晚上凌晨两点半左右再挎个电话聊聊一些琐事,然后互相道晚安。 在这样日夜思君不见君的苦逼日子了,陈瑶池大多时候都是缱绻在宿舍碎花床铺上向万均述说着那些歇斯底里绵长缠绵的情话的。 直到陈瑶池意识到电话那端的万均,所表露出来的那略显疲惫,又很是敷衍的态度,她才意识到,万均与她,就像白天与黑夜,飞鸟与游鱼,这种交错距离感其实一直都在,只是她不愿去深究。 隔着六个小时时差,隔着一万三千公里的距离,第一次感觉,有些事情不是简单一个电话可以解决的。 就像你想要一个久违的拥抱,一个甜蜜的亲吻,一个炙热而只为你燃起的身体,还有那相视一望就柔情万千的眼神,他都给不了你。 想到过去的种种,陈瑶池的心生生的揪着疼。 过去提分手的是她,狠心删好友的是她,决绝不联系的是她,夜里哭地不可抑制地还是她。 第13章·输 (no.39—no.41) no.39 员工区域,张芝芝等人正在换衣柜那里嬉闹,陈瑶池默默走了过去。 “张芝芝,气色不错哦!”一名服务员玩笑道。 “这个发型甜炸了吧?”张芝芝夸张的张大了嘴巴,然后把上班盘着的头发松了开来,与正打算要路过的陈瑶池撞了个正着。 张芝芝媚眼一挑,“诶呦喂,你撞着人家胸啦!” “您老人家有胸么?”那名服务坏笑着上手摸了一把,然后不忘补刀道,“呦,看来海绵垫很有弹性嘛!” 陈瑶池只微微一笑,便借过了。 “芝芝,你说,咱们公司厨师那是真的不少,话说都快赶上去蓝翔学习挖掘技术的汉子了,而且姐姐我也算是给他们留足了时间空间了吧,可是愣是没有人来表白,姐姐也算是亭亭玉立一枝花,不能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给枯萎了。” “瞧你那点出息,厨师什么的以后能有什么大作为?而且大多数时候还呆的像个木头塑偶,你等他们来追你,还不如你去追他们来的痛快,我是不会考虑的,我喜欢成熟有魅力的成功人士,可不是什么衣服经常油腻的厨师,一天天满身的油盐酱醋味,一点不风趣不说,而且兜比脸还要干净。”张芝芝两只手又在不停着做着丰胸操,她的目标就是保34b冲36c,在丰胸的道路上永不停息。 “那咱们的行政总厨可要哭死了。” “管他哭不哭,我答应了他,我可有的哭了!”张芝芝边说边打着哈哈走出了换衣室,其他几个服务员也跟了出去。 一下子安静下来的换衣室,使得陈瑶池无所适从,手上的动作越发快了。 出了员工通道,一向对她殷勤备至的男友已经等候多时。 毕竟,这一位是当年被宿舍女生公认被称为“准二十四孝”的施景禹,风评很牛逼。 陈瑶池平常喜欢叫施景禹“八哥”,经过她细心比对,兔八哥身上特有的“傲慢的举止,离群的独步以及溢于言表的优越感”简直就是另一个施景禹的化身,最有趣的是,模样还有几分相似。 “八哥,不是说我今天可能加班么,你怎么还是来了?”陈瑶池一改刚刚的忧郁,上前揽住了施景禹的胳膊。 “也不算白来,这不是被我等到了么。”施景禹弧度很大的露出微笑。 “有你真好。”陈瑶池把头深深的埋进了施景禹脖颈处。 no.40 作为市场营销策划师的施景禹,一直认为陈瑶池是他最得意的营销起点。 通过对她状况的面分析,找到有吸引力的机会,和避开环境中的威胁因素,分析自己的强项和弱项,以便能得到最适用于陈瑶池的机会。 对他来说,追求心仪的女生,和营销管理职能一样,不能有一丁点的马虎,所以,他成功得到了陈瑶池的芳心。 工作与陈瑶池之间的平衡,他把握的恰当好处。 他一向运筹帷幄,对任何事都信心满满。 比如现在,对陪伴要求很高的陈瑶池来说,没有比下班之后一起压马路,敞开心扉谈谈最近发生的趣事或者烦心事来的更实在了。 尤其是在阳光和暖又明媚的下午茶时刻。 施景禹凑近陈瑶池耳边,“怎么了?” 陈瑶池闻言,抬头一笑,耸耸肩,“今天天气不错。” “嗯,可是,你好像不怎么高兴?是单位有烦心的事么?”施景禹问。 “哎呀,你就别问了,我真没什么事,可能是生理期原因吧。”陈瑶池眼神有些闪烁,头低得很低。 “好了,不问了,等你什么时候想说我再来听好了。”施景禹揉揉陈瑶池额前的碎发,一脸宠溺。 “你最好了。”陈瑶池张开手臂,很是灿烂的摇着施景禹的手臂,直到两个人都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 no.41 装开心,陈瑶池不是很擅长,但是,最近这些天她却做过很多次,而且貌似每一次都做得很完美。 不知道是热情退却,还是日子过得太过平常安逸,明明在刚刚与施景禹在一起的时候,她心里是真的很开心,而且是那种真正坠入爱河的兴奋感。 只是,越往后越觉得自己想要逃,可真的要逃了,她又觉得不忍心,毕竟,再没有一个男人可以这样掏心掏肺的对待自己了。 可能是得到了,便觉得没什么稀罕,而那些情路坎坷的女生,巴不得拥有这样一位二十四孝的男友来宠。 所以,陈瑶池常常告诫自己,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大学毕业之后,陈瑶池就与施景禹开始在一起同居,同居的日子很新鲜,很新奇,也很有激情。 那时,节假日最爱做的事,便是两人窝在床上看电影,不分白天晚上的腻味。 施景禹满足了陈瑶池对男友的所有幻想。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着,直到前段时间,陈瑶池在泰和撞见了初恋男友,这种感觉便消失了。 陈瑶池想起前几天夜里凌晨,万均发来的信息,“怎么见了也不理我?” 在收到短信那一刻,陈瑶池心“咯噔”一下,看了一眼时间,凌晨整点,之后回复,“我很意外,没想到你会给我发信息。” “你的意思是你不理我,我也不会理你?”万均回道。 “是的!” “你怎么能这么想?是因为你先提的分手?” “我不知道。”陈瑶池回复。 之后隔了好大一会儿,陈瑶池的屏幕再次亮了,万均发来“我输了”。 对于万均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使得陈瑶池思忖了很久才回,“什么?输了什么?” “输了你么” 陈瑶池在暗黑的房间里,看着前男友发的短信,再看看已经熟睡的现任男友,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在暗黑的凌晨,手机屏幕很亮,这样的特定时刻,让她想起了以前为了与万均匹配时差来联系的日子。 是万均先冷了的,不是自己定力不够。 “你不算输,至少我心里曾经有过你。”陈瑶池回复。 “就是输了,输了。”万均秒回。 陈瑶池不知道万均为什么老是说“输”这个字。 难道在万均心里,爱情是一场战役?还是一场交易? 失去一个人,或者两个人因为某种外力而分开,说输,合适吗? 输给了时间?输给了距离?还是输给了别人? 陈瑶池不知道万均所说的输,指得是什么。 “陈瑶池,我以前真的是很喜欢你。”这是万均发的最后一条信息。 陈瑶池没有再回复,她不知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她不想缅怀过去,不想翻旧黄历,更不想重蹈覆辙。 第14章·缘分未尽 (no.42—no.43) no.42 晚饭时刻,回到单位的陈瑶池万幸没有再遇到万均。 楼道里实至名归的八卦小天后奚宁宁,正在进行她的演讲,如果不是无意间听到“万均”的名字,陈瑶池一定不会停下忙碌的脚步。 万均有女朋友,同样是海外归来的留学生,已经交往数年,正准备结婚。 女生是不是都希望前任孤独终老? 在听到万均有女朋友时,陈瑶池居然不淡定了。 可是,明明她也是有男朋友的人。 “在想什么?”苏青岑拍了怕陈瑶池肩膀。 “苏经理。”陈瑶池恍惚一回神,侧身看向了苏青岑。 “好点了么?”苏青岑继续问。 “好点了。”陈瑶池想到中午自己失态的样子,很难为情。 “奚宁宁不去做娱乐记者可惜了。”苏青岑打趣道。 “呵呵,是呀。”陈瑶池附和着,然后便遁了。 苏青岑看着仓皇而逃的背影,早已预见到陈瑶池的异常,所以,刚刚已经安排申鑫集团一干人等去了张芝芝所管辖的区域就餐。 区别在于,今天晚上季如风也在场。 只是,那名传说中的贴身女助理却意外缺席了。 “今天好像少了一个人?”此话一出口,苏青岑就想打自己嘴巴,很欠扁。 “没有少,只是换了助理。”季如风想笑又憋着不笑,两个眼睛都眯了起来,嘴角上扬,模样很有看头。 “为什么?用的不顺手?”苏青岑瞥了一眼季如风身后不远处的男助理。 季如风扶着自己眉头,笑意不减却又蹙眉道,“怎么说呢,我只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你知道,有个醋点很低的女朋友,做男朋友的不得不避嫌。”季如风囧囧的说。 苏青岑真是败下阵来。 对于季如风这么自觉的行为,她真是喜欢到无话可说了。 你说,怎么会有这么贴心的男朋友? “我等你下班。”直到季如风说完这句,苏青岑便觉得自己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难不成是自己单身久了,还是因为说这些话的人是季如风,反正就是让人感动。 直到看着陈瑶池再次进入应急通道,苏青岑才郁闷的在走廊转了个弯。 不知道为什么,苏青岑觉得现在的陈瑶池精神有点恍惚飘然。 完不是自己刚刚来泰和工作时,所认识的陈瑶池。 苏青岑真的是特别想要问陈瑶池最近发生什么事了?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不过,成年人的世界,还是要以成年人的思维来处理,也许她并不想要让别人去问?也许即使问了她也不方便说? 最终苏青岑没有跟上去,而是去了办公室。 no.43 人与人之间走近,或许是因为心有相惜,或者是因为机缘巧合,或者是因为某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苏青岑不会想到,当她在地下停车场,刚刚坐在季如风车里,季如风还没有来得及发动汽车时,看到了与万均拉拉扯扯的陈瑶池。 如果没有记错,陈瑶池有一位做营销策划师的男朋友,而且看起来,两个人还很甜蜜。 “你们以前常常去哪里应酬?”苏青岑回头问季如风。 “没个固定点,后来在泰和碰到你,就想要常来了,而且万均也有这方面意思。”季如风也看向了在不远处拉拉扯扯的两个人。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苏青岑问。 “当然是打草惊蛇,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在偷窥,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癖好,我可不是偷窥狂。”季如风挑了挑眉,避开了来自苏青岑的武力攻击,发动了汽车,然后打开了远光灯。 现在这个时间段,地下停车场几乎没有什么人员走动。 诺大的空间里,四个人四目相对。 “如果不是你拖延症候群的羁绊,我们可能会躲过一劫。”季如风瘪瘪嘴。 苏青岑没有讲话,只瞧着对面的两个人停下了互相之间的拉拉扯扯,然后闷不做声的上了前面一辆标志为四个圈的黑色轿车里。 经过这次的机缘巧合,后来在工作中,意外的,陈瑶池和苏青岑自然而然的走近了,当然,不可避免的,在一次独处中,陈瑶池说起了今晚。 万均约陈瑶池去地下停车场,说有重要的话要对她说。 陈瑶池知道彼此之间没有什么话需要特意去这样子讲,但还是去了。 万均除了讲以前在国外遇到的种种曲折艰难外,还说了一些抱歉的话,说背井离乡,真的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顾及国内的陈瑶池。 所以,最后的结果,便是分道扬镳,再不联系。 万均说,“陈瑶池,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陈瑶池问,“怎么在一起,你我各已有主?” 万均说,“我不管,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 陈瑶池说,“偷偷摸摸的事,我做不出来。” 万均说,“你明明心里还有我……” “可是,我想要正大光明,可以在阳光下行走的感情……” 然后,两个人便开始拉拉扯扯,被苏青岑和季如风撞到。 都说爱情最大,其实只是一句不切实际的谎言。 最重要的是,陈瑶池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万均,还是想要施景禹。 她觉得自己有点贪心,哪一个都舍不得,最后也不过是在道德层面,被迫做出了选择。 万均已经领证,不过是只差一场婚礼来昭告天下,他已经为人夫,不久的将来还会为人父。 早在第一次,陈瑶池收到万均半夜发来的问候短信,她便知道,一切都已惘然。 “他注定不是伴我一生的那个人,因为他已经对另一个女人做出了承诺。”陈瑶池失落的说。 “你也已经有施景禹了。”苏青岑看向了有些惆怅的陈瑶池。 “当初和万均在一起,我的心里只有他一个人,后来虽然跟施景禹好了,但是万均的影子还是会时不时的冒出来,这种感觉不是很好受。” “如果你现在选择的是万均,我想施景禹的影子也会时不时的冒出来。”苏青岑若有所思。 “所以,心里注定平静不了。” “所以,人生是一场修炼。” “苏姐,还是你这样好,简简单单的,只和一个人有瓜葛。” “这也不是很容易做到的,我可是自虐了很多年。”苏青岑顿了顿又说,“等待不是因为那个人会回来,是因为还有爱???。” 这是一种信念。 我老觉得我们缘分未尽。 第15章·你好,未来监护人(1) (no.44—no.47) no.44 世界末日前一天,季如风提出要带苏青岑去见他父母,“小青,和我去见见我父母吧,虽说没有实现当初和你合法的承诺,不过这也算另一种实现。” 苏青岑说,“好。” 一路上苏青岑都在紧绷着,一想到要见季如风那极其神秘的父母,心里就直打鼓。 直到季如风的车开向郊区,开向毫无人烟的荒芜之地,苏青岑的心才由紧绷变为荒凉。 下车之后,季如风一直紧紧握着苏青岑的手,气氛有点凝重,苏青岑一直没有开口讲话,只任由季如风牵着自己的手。 四下除了几片枫树林,便是棱角分明的青石,斑驳老旧的墓碑,还有一直刮个不停的寒冽冷风。 也许是心更冷吧,所以,季如风和苏青岑都没有表现出瑟瑟发抖的形体动作。 反而是神情肃穆,不容侵犯的气场。 墓碑上刻有季如风双亲的名字,而镶嵌的照片却只有妈妈温宜瑜。 单从名字上来看,在那个年代,取这样的名字,一定是书香门第。 实际上,也是。 温宜瑜是九十年代知名画家,只是,苏青岑一直不知道她是季如风的妈妈,不过刚刚在车上,她看到了季如风钱包里夹着的照片,才知道不是重名。 而季如风的爸爸,季重棣这个名字很陌生,但是又好像在哪里听过,苏青岑有些疑虑的看向了季如风,然后默然的低下了头。 因为苏青岑的注意力集中到了两位老人家的死亡日期上,墓碑上面赫然刻着2007年6月16日,两位老人同年去世?! 巧的是,在当年的那一天,正是季如风失联的日子。 苏青岑有很多话想说,也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可是,在这一刻,在看到季如风萧瑟的背影时,只凝重到无言。 说什么?问什么?不过都是在揭季如风心里的伤疤。 她不忍心。 对于季如风当年的不辞而别,她好像一下子便释怀了。 虽然在此之前,两个人已经和好,但是,现在比和好更重要的是,当初季如风为什么离开自己的这个疑惑,不用刨根究底了。 什么都不用问,好像苏青岑什么都知道一样。 no.45 回到车上后,季如风一改刚刚忧郁的神情,眉开眼笑的说,“呐!基于公平原则,现在是不是应该去拜访你的父母?” 苏青岑一付“这还用说”的表情。 表示毫无压力,毋庸置疑。 只是对于一路上季如风的轻车驾熟,苏青岑微微有点吃惊。 “我曾经来过几次。”季如风在觉察到苏青岑诧异的眼神后,开口道。 “什么时候?” “当然是想你想得不得了的时候。”季如风一本正经的说着,虽然在苏青岑听来是那么不正经。 “那怎么不进去?” “以前时机不算好,虽然现在时机也不算好,可在黎盘亘小区门口遇见你之后,我再不能无动于衷了。” 所以,季如风在那天拜访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虽然你比我料想的要早……” 那个早,意思是时机早? 苏青岑似懂非懂,只是伸手握紧了季如风有些冰凉的右手,“呐!这次你可不许再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我以未来监护人身份表示,你这个请求可以得到支援。” “不要消遣我,要是你再那样做,别想着我会哭。” “不要小觑你未来监护人的能力。” “知道你厉害。”说完这句,两人便不约而同的安心听车载音乐。 气氛好到极致。 安静下来的苏青岑歪着脑袋,侧身看向了专注开车的季如风。 季如风似乎自带着谜一般的吸引力,就像那肆意猖獗却又毒气极重的罂粟。就算是明知道会伤身,苏青岑却还是要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 她甚至害怕在一不留神间,季如风就消失不见了。 以至于需要紧紧握住他的手,体会着他手心传来的温度,才确定他还在。 no.46 苏青岑在半路上打电话回家,说是要带男朋友回去,电话那头的苏爸爸缓了缓神,才应了声。 “比参加毕业考还紧张。”快到苏家时,季如风叹气道。 苏青岑噗嗤一笑,“小场面,别紧张。” 只是,当两个人来到目的地时,才发现苏家门口立立整整的站了一票人,苏青岑没有想到爸爸妈妈会来这么一下子,当年嫂子第一次来家时,都没有这阵仗。 “排场最大规模了。”苏青岑小声嘀咕道。 季如风似笑非笑,抿了抿嘴,表示我面还挺大的神情。 比起自己以前回家的冷淡,家里这次的热情,着实让苏青岑不适应,她时不时观察一下季如风,见那家伙从耳朵根红到脖颈根的过程来看,他应该适应的还不错。 家里气氛空前高涨,苏爸爸坐在沙发的另一头,笑脸盈盈的看着季如风,苏妈妈在厨房里忙来忙去,哥哥和嫂子时不时的问一些问题,苏青岑只盼望这一场会晤可以早点结束。 这种奇异的家庭氛围,老觉得有什么猫腻? “做什么工作呀?” “搞投资。” “那不错呀,投资什么?” “平时主要是看一些地皮,或者购进优质股票。” “哇,那很不错呀,小妹有福了。” “有房子么?” “在黎盘亘公寓有一套。” “搞投资怎么才一套么?应该投资了不少地皮呀?” 听着嫂子这么势利和这么有目的性的问话,苏青岑脑门和后背出了不少的冷汗,表情有些僵硬,直到最后脸部肌肉组织彻底罢工。 “你怎么有问必答?”独处的时候,苏青岑忍不住问道。 “不回答,不就冷场了,而且,他们作为你的家人,想要多了解一下你未来监护人的具体情况和实力,不是很正常的事么?”季如风倒是一点不觉得苏家人突兀和过分,“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可以直接带着彩礼来跟你父母提亲,然后把我的身家性命都交给你。” “不过稳妥起见,还是要一步一步来,不然会吓着老人家。” 看着身边季如风一付入乡随俗的样子,苏青岑真的是有点对他刮目相看。 原以为,对于家里人的一些言行举止季如风一定会有情绪,倒是自己心惊胆战了一上午。 心理素质真是不够强大。 no.47 “我很喜欢有烟火味的地方。”季如风舒心一笑,对于一直处在孤寂环境中的他来说,苏家的气氛很好。 就像他之所以选择住在中档小区——黎盘亘公寓,便是觉得那里的周围环境很有生活气息,附近的菜市场,早市夜市,还有小区门口每天卖早餐的大爷大娘,都让他觉得气氛恰当好处。 只要融入其中,便觉得自己不再寂寥。 比起那些高档整洁而人烟稀少的富人街区,这里才是人间四月天。 “听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好像你很深藏不露呀?”苏青岑歪着脑袋说道。 “什么?”季如风“嘿嘿”一笑。 “车子房子那么普通,很难让人想象你到底有多少资产。” “你未来监护人这么能赚钱,那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后半生有着落了?”季如风调侃道。 “才不是,我是觉得很有压力呀,我这后半生要阻挡多少小狐狸精呀?想想都要累死。” “啊?”季如风被苏青岑不寻常的脑回路惊到了,抿了抿嘴,好笑又好气的说,“不要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呀,话说,你未来监护人的品行有那么差么?” 第16章·你好,未来监护人(2) (no.48—no.49) no.48 吃过饭午后,苏爸爸便拉着季如风去街上晃悠,说什么要带季如风领略拾畔镇的风土人情,家里只留下了苏妈妈和苏青岑。 苏爸爸前脚刚走,苏妈妈就泪眼婆娑起来,“小季看着不错,以前一直催你找婆家,如今你找下了,心里又有些不好受,妈妈老觉得自己多年栽培来的一朵花,就要让人给摘下来带走了……”苏妈妈断断续续的说着。 这是记事以来,妈妈第一次对自己说这么多煽情的话,苏青岑刚开始有点捋不过头绪,越往后听鼻子莫名也酸了起来,“妈,我这不是还没嫁呢么?” “话是这么说,心里也很高兴,就是舍不得。这些年,你是最让妈妈省心的了……”苏妈妈感慨万千。 听着妈妈这么一席话,苏青岑心里特暖,就像是今天的妈妈,是完完她一个人的人,妈妈的关注点终于从哥哥嫂子侄子的身上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她想过无数次,怎样让妈妈多分一点爱给自己,即使是短暂时刻。 不知何时,嫂子走了进来,拉着苏青岑的手,很兴奋的说,“青岑,眼光不错,季如风模样算是男人里标致的了,那么疼你,又那么会赚钱,一定要牢牢抓住。” “喔。”苏青岑懵不冷的应了一声。 “妈,如今咱家有了这么一位准女婿,以后可就不用发愁了。” 看到嫂子如此多娇的话语,如苏青岑料想的一样,季如风这颗大树,哥哥和嫂子是抱定了。 再看一眼妈妈,一付恨铁不成钢又默许的样子。 苏青岑茫然一片。 说话间董妈妈过来串门,开口便笑呵呵的说,“我看门口有辆车,以为家里有客人呢?” “阿姨,那是青岑男朋友的车。”在苏青岑开口之前,嫂子说道。 “呦,青岑交了男朋友了,也是时候了,很好呀,真的很好,找下了就好了。”董妈妈道。 听这样子口气,好像董妈妈对于自己能找下男朋友这件事感慨到不行,也是,从小到大,自己怕是也没给董妈妈留下什么好印象,每次都教唆他儿子跟自己去干一些闯红灯的事,或是在农民伯伯地里偷瓜偷菜扫雷了,苏青岑挠挠头讪讪着起身,“阿姨,你坐呀。” “好。”董志正妈妈屁股刚刚挨着沙发,便继续说,“青岑,你知道志正最近在忙什么?” “不知道。”苏青岑回想起那天在住处遇到过一次董志正,便说,“前些时候还见他在铜陵路晃悠。” “这孩子,前些天给他介绍了个公务员,死活不去见,那可是银行行长的独生女,你说这孩子,哪里找这么好家世的去?现在是电话也不接了,当妈的真是操碎了心……” 苏青岑听妈妈说过,说董妈妈为了董志正的婚事,没少张罗。 董志正也算声名在外,所以,很多家世好的人家,也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莫不是董志正早已经有了女朋友?瞒着董妈妈? 董妈妈一向对未来儿媳妇要求高,是不是董志正那小子找了个入不了董妈妈眼的? “青岑,要是再碰到志正,可千万要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没问题,阿姨。”苏青岑忙应道。 董妈妈走后,苏妈妈意味深长的说,“以前还想过把你介绍给志正,如今这样也很好。” 苏青岑听到妈妈这样说,对于妈妈在过去没有乱点鸳鸯谱,真是万分感谢。 说话间,院子里传来老苏和季如风的声音,苏青岑赶忙跑了出去。 只是,好像苏青岑被意外的当成空气了。那两个人热络的讨论着很多话题,瞧都没瞧她一眼。 似乎老苏对季如风很满意,不过,季如风那么牛x的人物,让人不满意倒有些难了。 话说,对于从外面晃悠回来以后,老苏就一直霸占着季如风,一点空间都不给自己留的可恶行径,苏青岑真是醋坛子都打翻了不止一卡车。 什么花草树木之类的研究?什么房屋构造的设计?什么原邰市母亲河的源头?什么什么的什么…… 苏青岑觉得两个人的话题都快延伸到上古卷轴中的青铜器时代了! 之后继续吃饭,两个人便开始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了。 看来,自己的情敌不止那些未曾蒙面的小狐狸精,还有家里人。 季如风还真是人见人爱,再看看妈妈和嫂子那虎视眈眈的样子,苏青岑心里一阵哆嗦。 好在哥哥还算个正常人,只是对于今天失宠这件事,他可能还需要缓几天才能痊愈。 “青岑,看来你家男人要上位了。”苏青海凑近苏青岑嘀咕道。 “什么上位?”苏青岑小声问。 “没发现他现在是团宠么?”苏青海朝着饭桌对面使劲儿眨巴几下眼睛。 苏青岑会心一笑,拍拍哥哥肩膀,“是不是有点不习惯?”还没等哥哥回话,她又接着说,“没事,慢慢就习惯了。” 苏青海哑口无言的看看对面,再看看妹妹,不由得笑了起来。 “来,妹夫,咱俩干一杯。”苏青海在氛围的带动下,也加入了行列。 看着大家其乐融融的场面,苏青岑微微有些醉了,明明她一滴酒都没沾。 no.49 饭后。 季如风醉眼朦胧的望着苏青岑,然后望向了繁星点点的星空,开口说道,“小青,我想和你有个家。” 苏青岑身子晃了一晃,眼神定定的看着季如风。 身后的屋里,家人还在对酒当歌,前面是高过人身的砖墙,而身边是自己期盼已久的季如风,苏青岑觉得现在的自己,人生已经圆满。 苏青岑慢半拍的点着头,之后腰身便被季如风搂紧了,直到季如风的唇贴下来,才觉这个世界仿佛真的静了下来。 此时,除了季如风“砰砰砰”的心跳声,还有自己气息有些喘的声音,她好像再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日本作家村上春树???曾在《挪威的森林》中,有过这样一段话:“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许我们从来不曾去过,但它一直在那里,总会在那里。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而自己和季如风,就是那相逢的人会再相逢,不知为何,苏青岑觉得季如风离开自己的那些年,开始变得模糊不清,遥不可及,好像这些年来季如风一直都在,好像他一直都不曾离开过一样。 一种很厚实的安感铺天盖地而来,这种感觉很美妙,苏青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 就像这种感受除了季如风,再不会有人可以给自己。 “你好呀,未来监护人。”苏青岑踮起脚尖,在季如风耳边轻声呢喃着。 第17章·公开 (no.50—no.52) no.50 第二天上班时的心情,感觉像极了以前度过周末星期一来上课。 一时半会,适应不了。 昨天晚上回到黎盘亘公寓后,苏青岑很郑重的对季如风说,“如风,我可能会拖累你的。” “什么?我不觉得。”季如风从迷迷糊糊中清醒过来,脸上还不由得抽抽了两下。 当时那种心境不是太好,那个话题也没有继续,之后,季如风便倒头大睡。 苏青岑看着季如风云淡风轻的睡姿,心里也慢慢缓和开来。 刚刚在走廊,与严总和梁副总插肩而过,一时晃神的她也没来得及向各位大佬问声好,真是头好大,脸很方的感觉。 今天是世界末日,可好像生活还在继续,没有任何天崩地裂的迹象,蚂蚁也没有搬家,路上也没有出现密密麻麻的青蛙螃蟹或者牛羊马群,老鼠也没有伺机而动,看来今天是会平安度过,而且来订餐入住的客户有增无减。 苏青岑想,只有当时纯真年代的自己才会觉得世界末日是个重大日子,需要来特别对待,极其重视,静待天灾人祸来袭击人类。 真是少不更事,太过迷信和认真,认为先知总是权威的,我们这些后生应该对其投以虔诚和尊重。 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当初那么强烈想要去慷慨赴死,无知无畏的精神境界了。 时间真是一伟大的作者,不知不觉中已经改变了我们。 由于韩芊雅知道了自己已经和季如风旧情复燃,所以,世界末日要来下榻的想法,被迫取消了。 “苏青岑,你还是要感谢姐姐我,要不是姐姐我的激将刺激疗法,你那天会去主动投怀送抱?” 想到韩芊雅大早上把自己从睡梦中吵醒,在电话里讨要头功,沾沾自喜的话语,苏青岑觉得时间改变了很多,唯独没有改变爱。 不管是友爱,还是别的什么爱,一如既往地让人心生欢喜。 她好像有点舍不得去死了,红尘滚滚,痴痴情深,她真的是留恋的要命。 一路上轻飘飘乐滋滋的苏青岑,喜不自胜的眉开眼笑着。 路过前台时,顺手接过前台吧员递过来的就餐单,看到了近一个星期的客户名单。 由于申鑫集团的入住,与之有合作关系的均与风投资公司也入住了进来。 也就是说,在不久之后的某一特定时刻,自己会与季如风经常见面。 情绪颇佳的苏青岑在转身将名单递给陈瑶池时,没有注意到陈瑶池那有些异于寻常的微表情,那种表情不同于以前的她,那种表情里掺杂了太多的欲说还休。 人是复杂度极高的生物,总是会在心里反反复复一些本应该早就下了的决断。 万均!陈瑶池目光停留在了左上方第五个客户信息栏里,上面标注有客户口味喜好:不吃辣,不吃醋,不吃芥末。 万均的口味一向偏清淡,就像他的个人喜好中,喜欢小清新的女生一样。 陈瑶池不想深究自己此时的深层次想法,因为她为自己有这么不堪的念头而不齿。 明明心潮澎湃着,可能在下一刻便遁入尴尬之境。 她不想要去躲避,去逃离,她竟然有点跃跃欲试,不问后果。 抬眸间,看到苏青岑进了办公室,她莫名其妙的对自己有点唏嘘。 no.51 今天要核对就餐表和挂单单位的账目,苏青岑一直在办公室呆着,直到把总结算单给了会计,才从办公室出来。 各会餐厅已经开席,苏青岑为了确保准确无误,又开始挨个厅的核实菜单,因为她从上半个月的挂单账目中,发现有几单的结算账目有冲突,那就表示肯定在某一环节出了问题。 按道理来说,账目不属于苏青岑的管辖,她只要把账单尽数上交财务,或者让吧台直接与财务对接就可以了。 历任餐厅经理,嫌少有过问账目的,常常是只问吧台总营业额就完事了。 不得不说,苏青岑是个过分尽职尽责的好员工,尽管职责范围之内事无巨细,别人还是会觉得她把那些看起来“不重要”的事情太看重了。 曾经有人半开玩笑地对她讲,“苏经理,工资不算高,操的心还真是够多,不劳神么?” 苏青岑报之一笑。 其实,不能算额外操心,她只是想闹清楚局面,从而掌控局。 如果连背后有哪些人在搞小动作都被蒙在鼓里,自己又如何开展工作。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说世事不问,糊里糊涂,而是心里如明镜一般,却洋装愚笨。 走廊今天很静,苏青岑按部就班的来回巡视着,转了一圈下来,居然在电梯口遇上了申鑫集团和均与风投资公司的一大票人。 苏青岑只退到一边,专业的做着服务性项目——按上升键。 不同于以往任何时刻,苏青岑有点不自然。 “你能别笑了么?瘆的慌。”季如风微微侧着身子,凑近苏青岑小声嘀咕道。 真的么?苏青岑尴尬的看了看面前的这些上帝,调整着自己的面部表情,话说自己的微笑可是经过技术检验的,绝对是达标面相。 以前自己也不是没有见过财力惊人,或者就是权势滔天的人,可是,现在的问题是季如风也在这一行列,多多少少发挥有点失常吧? “我是逗你玩呢。”见苏青岑进入更加极其不自然的调整状态,季如风克制着自己腹腔内的敏感神经。 呃……如果不是客户至上,苏青岑可能会狠狠的~~亲季如风一口,再捏他一下。 电梯门打开后,客户陆续往里面走去,只是,走到一半,不知是谁起的头,季如风身边几个年纪较轻的小后生都冲着苏青岑叫“嫂子。” “嫂子”这两个字,一次又一次的频繁钻进苏青岑耳朵里,听着这样标识性极强的称呼,她不知该怎么去做面部表情。 电梯门在关上的那一刹那,苏青岑看到季如风正朝着自己眨巴眼睛。 no.52 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好像大家都知道了季如风是苏青岑男朋友的事。 一时间,因为这一劲爆消息,苏青岑成了舆论焦点。 区别于大学时期大家热议的话题,比如,韩芊雅在当时评价说,“苏青岑,你这耗时多年的马拉松终于有结果了,你如愿以偿了。” 比如乔楚说,“苏青岑,你这了不得,十佳青年都让你拿下了。” 比如董志正说,“十一,有人肯收你,真是佛祖开了眼。” 当年苏青岑与季如风牵手成功,连宿舍管理员都知道了,那是一个年过半百的阿姨,在一次约会忘记时间点的苏青岑不得不敲门要进入宿舍时,管理员郁闷的说,“你要是我闺女,非把你关在家里,再不让你出门,每天疯疯癫癫的不像话。” 现在呢,别人一开口,便问,“苏姐,你男朋友年薪多少?” “苏姐,你男朋友是他们公司合伙人?” “苏姐,你男朋友资产……” 哇偶,成年人的世界究竟要多现实。 好像只有陈瑶池比较正常吧,她对苏青岑说的是,“苏姐,眼神骗不了人,你男朋友很在意你。” 直到后来,这一消息衍生出不少附属值,苏青岑才开始真正思忖其中利害。 比如梁副总曾私下找苏青岑谈过一次话,“苏经理,季如风是我发小,我们从小在一个机关大院里长大的,以后工作中有什么困难一定要来找我。” 比如丁雯对苏青岑说,“苏经理,以后咱们互相多照应。” 比如张芝芝说,“苏经理,以后唯你马首是瞻。” 第18章·关系网(1) (no.53—no.55) no.53 关系网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将人区别为是朋友,还是敌人。 在某一些机缘巧合下,这种关系在来回互相转换。 反正不管怎样,人都无法真正挣脱这个关系网。 “作为国家元首夫人,有国家元首夫人的待遇,作为我季如风女朋友,自然有季如风女朋友的待遇。”季如风听完苏青岑的转述后,如是说。 苏青岑想,这大概是长这么大以来,她听过的最好听的情话,如果这句话让韩芊雅听到,会不会掉一地鸡皮疙瘩,然后再把这么幸福的自己痛扁一遍,口中振振有词道,“苏青岑,你怎么可以这么招人嫉妒啊?” 想到这里,苏青岑不由得“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坐在电脑桌旁的季如风不明就里的看着面前苏青岑,眼看着她手里端着的咖啡快要摇摇晃晃的漏出来,忙起身接了过来,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也没发烧呀?该不会是思春吧?” “啊?什么?”苏青岑回过了神来。 季如风却是不动声色的说,“你是不是有点饿?” “不饿。”在脱口而出两个字之后,苏青岑懂得了季如风口中的真正含义,然后有些害羞的嬉笑着,掩饰着内心的动荡,眼神从季如风的身上转移到了电脑屏幕上。 屏幕上有多达数条彩色的曲线,不同于抢救室的心电检护仪上的平稳,上面的弧度很大,一直都是平稳上移的。 季如风说,他购买的股票或者期货,不存在侥幸心理,部都是经过他缜密筛选的。 每一股背后所囊括的市场背景,还有公司内部属性,他比了解自己的秉性还要深入。 从公司创建到小有规模,再到成为知名品牌,他都要了解,最重要的是,他从来不看当下,从来不选陡峭行业,他的目光首先投向垄断行业,然后便是世界知名品牌行业,最后才是平稳直步的中国实业。 “公司未来前景怎么样,领头羊很重要。”季如风很笃定的说。 所以,季如风第二重视的,便是公司第一把手的履历和诚信,当然还有力缆狂澜的魄力。 季如风手上所持有的股票,都是大量资料和数据统筹分析才买入的,而且长时间持有,不出意外的话,一支绩优股,从买入开始,他便筹划着如何拥有更多的股。 对于投资家来说,控股是主要手段,但不是必要手段。 而他是典型的集中证劵投资人,是无限趋向于控股的投资人。 “怎么了?”季如风看苏青岑脸颊红扑扑的,眼神一直盯着电脑屏幕,对自己故作镇静,他正打算起身去戏弄她一番时,门外有人敲门。 no.54 进门的是均与风投资公司的法务和风控。 算常客。 季如风的住所和公司办公室没什么两样,常常有公司员工可能在任何时候来光顾,之后,展开惊心动魄的商战。 多数情况下,苏青岑都避而远之。 要说,季如风的生活挺单调的,从苏青岑踏进他住所那一刻,便被室内装修设计和摆设惊讶到了。 书架、办公桌、电脑、床、衣柜。 然后,就没有了。 没有任何人性化的生活物品,客厅连基本的沙发、茶几和电视都没有。 “季如风,很难想象你这么没人性。”苏青岑感慨。 “你来了,就有了。”季如风说。 不过,苏青岑没有搬来与季如风同住,她见惯了韩芊雅在失恋后,狼狈连夜搬家的场景,虽然自己的结局未必会跟她一样,但是,她还是心有戚戚。 最关键的是,季如风的住所,没有给她足够搬进来的勇气。 她想要一个足够隐私、足够温馨的居所,而不是任何时候都可能有人闯入的办公地点。 季如风没有所谓的节假日,也没有所谓的工作日。 季如风于她而言,好像一直有一层若有似无的面纱隔在两个人之间,她想要去抬手拨开,却又屡屡停下了手。 诚惶诚恐! no.55 季如风家的隔音效果非常好,苏青岑想,这也算是一大优点,至少在卧室发呆的她,听不到隔壁房间里的任何声响。 应该说,独独是那一间的隔音做了特别对待,因为门铃声传来时,只有苏青岑做出了反应,而隔壁房间壁垒分明。 打开房门那一刹那,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乔楚。 时间静止过三秒后,苏青岑把乔楚让进了屋。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乔楚说。 “我也是。”苏青岑关上了房门。 她们曾经算是关系还算过得去的朋友。 因为家世,因为言行,因为自尊心,或者因为与生俱来的深层次心性,使得她们距离不会太近。 然,又在过去某一时空里,真真切切的相处过一段。 可能当时彼此对各自还没有后来的真正认识,直到后来意识到各自出入场合和消费水平,还有观念南辕北辙的差距后,不得不面对现实。 渐行渐远渐无书,就是用来比喻她们的。 很多时候,苏青岑不认为自己有比乔楚差。不管是以前的学习成绩,还是现在的工作能力,她比乔楚都努力,而且结果也如意。 只是,如果一个人毫不费力便得到的比你多,心里多少会有起伏。 苏青岑本想跟很久未见的乔楚聊上一些什么,后来也只是浅尝辄止。 哲人有说过:有时候话说得太多跟不说话的效果差不多。 所以,怎样才算刚刚好? “青岑,我听说你在泰和工作的很出色?”很久之后,乔楚问道。 “我么?只能说还能应付,还谈不上出色。” “你一向这么谦虚,这么多年了,一点没变。”乔楚手扶摸着实木座椅的扶手,“不仅仅给别人一种谦和,还有虚伪感。” 苏青岑并不认可乔楚对自己的评价,但是她没有去反驳。 回想过去,如果说自己有什么让乔楚产生误会或者不满的地方,便是当乔楚津津乐道的谈论季如风时,自己所表现的不动声色,实际上心里百转千回,私下留心着有关于季如风的点点滴滴。 “苏青岑,你说,像季如风那么孤僻无聊的男生,在大学一定是单身到底的吧?” 这是高三那年,乔楚问苏青岑的话。 “你要报考他所在的南华大学么?”苏青岑问。 “不要闹了,你以为他是我的谁?”乔楚神采奕奕的眨巴着眼睛,“家里人让我报考政法大学,说实话,我怕考不上,我可能最后会去上个三本类大学吧?” 后来的后来,当乔楚知道苏青岑所报考的院校是南华大学,并被顺利录取后,特地跑去南华大学慰问,而一见面,第一个问题便是,“苏青岑,你怎么会报考南华?” “是因为季如风么?” “你喜欢他?” “你们有联系?” 傲娇如乔楚,让苏青岑第一次看到了落寞。 第19章·关系网(2) (no.56—no.57) no.56 高中那年,当乔楚第一次在苏青岑面前谈起季如风时,所表现出的便是,你等凡夫俗子,怎么会明白我口中所说的男生,究竟是何方神圣。 乔楚从来没有问过苏青岑,“你认识他么?”、“你见过他么?”之类的相关问题,也许,在她的概念里,自己之所以来到苏青岑所在的这所高中,纯粹是因为自己成绩欠佳,没有进入市重点,不得不被迫屈尊降贵来选择区重点。 乔楚的优越感来自于家世,来自于环境,来自于自我,但是在这层优越感层层包围下的,是更为隐蔽性的自卑。 她没有如约与初中最要好的朋友简阳考入市重点高中,甚至连区重点高中的分数线都差好多,后来不得不在其他高中先读一年,才以交换生的名义进了区重点。 她不愿意,也不想要去真正融入高中生活,直到她在一次英语课上突然的晕倒在地,被坐在后座的苏青岑和另外一个同学送去医务室时,才开始真正与人交往。 乔楚从来没有真正与她口中所经常描述的季如风接触过,她只是从爸爸妈妈口中得知一些有关于他的消息,比如他爱好什么,他在哪所高中读书,后来又考上了哪所大学…… 追溯到最开始,便是在乔楚大概七八岁左右时,机关大院新搬来了一户人家,她开始注意到这户人家,是因为那户人家有一个十岁左右,一个很引人注目的男孩。 在一个大院住了四年多,直到那户人家搬走,乔楚都没有与那个名叫季如风的男孩说过一句话。 傲娇如乔楚,怎么会松口说,“季如风,我注意你很久了。” 傲娇如乔楚,更不会像苏青岑一样,先是写信,再考入同一所大学。 如果乔楚成绩优异,她一定会如家人所愿,考入政法大学,成为一名律师或者法官。 傲娇如乔楚,她从不会表露自己想要什么,喜欢什么,因为她一直给人营造着一种氛围,她乔楚什么都不缺,只要她想要。 当年,当她得知苏青岑考入南华大学时,心里不由一惊,有些难以置信。 尽管她在苏青岑面前描绘过无数次的季如风,尽管未将喜爱之情表露半分,尽管她以为季如风那种男生,不会与苏青岑这样的女生有瓜葛。 但是,最终还是在无比煎熬中,奔赴过去,询问苏青岑为什么报考南华。 大千世界,一半男一半女,单单一个苏青岑有何可怕的。 只是因为苏青岑是旧相识?只是因为谁都可以,就是她苏青岑不可以? 乔楚不知道自己是何想法。 直到2007年夏天,一切都峰回路转,季如风再次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不巧的是,那天,季如风双眼布满血丝,在乔家院子里蹲守了一天,为的是见乔楚爸爸,问清楚一些有关于父母的事情。 乔楚一直没有出门去同他讲话,当时的她只觉得他很可怜,像个无家可归的孤儿。 她自问,没有能力去接触那样一个充满悲伤和重负的季如风,而她的家人也不会同意。 他和她,在那一刻,开始不配。 no.57 “开玩笑的啦!”气氛有些泥泞,乔楚适时抛出一句,然后盈盈笑了起来,苏青岑抿了抿嘴,淡淡而笑。 等季如风从书房出来的时候,两个人正在聊乔楚的初中同学简阳。 这不是乔楚第一次在苏青岑面前谈简阳,高中时期,只要学校一有什么风云人物,乔楚总会用不以为然的腔调说,“这有什么?简阳比她强不知道多少倍。” 后来,在乔楚的一次生日会上,苏青岑见过简阳一面。 生日会当天,乔楚邀请的人很多,而很显然的是,整个生日会环节中苏青岑有多受冷落,有多格格不入。 那一天,似乎只为了证明一件事——差距。 苏青岑没有因为乔楚住在繁华大道上的一所独门大宅子里而羡慕,也没有因为乔楚冷落自己而难过,只是因为来自于别人对于自己带有吹捧的语气中,让她觉察到了显而易见的轻视。 一向成绩好的苏青岑,第一次因为成绩好而让人那样对待。 只是因为,那群人中如简阳一般的能人太多,以至于自己的那点成绩微不足道起来。 “简阳现在是我们几个要好的朋友中发展最牛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乔楚说。 “你也不错呀,在国土资源局上班。” “不错什么呀,朝九晚五的。” 苏青岑不知道自己该恭维的继续说些什么,简阳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同声传译,而乔楚除了正常上班,还准备投身画展行业。 好像一直就是这种感觉,乔楚时时刻刻要让苏青岑明白,与她们这种家世的女生相比,差距到底有多大。 “在聊什么?”季如风顺手给乔楚水杯中添了一点水,便转身坐到了苏青岑身边。 “你忙完了?”乔楚一改刚刚的腔调,喜笑颜开的看向了季如风,在看到季如风安之若素的坐在对面苏青岑身边时,不适应的吸了吸鼻子。 “久等了。”季如风边说边揉着苏青岑肩膀,坦然的耸耸肩。 “给。”乔楚从手边的白色挎包里拿出了一张请柬,“你可一定要来。” 季如风接过请柬,打开来看,“好的。” 有关于金融业内或者房地产等酒会,季如风总会适当参加几个有价值的,对于每一次乔楚送过来的,他一般都会去。 经由乔楚手的请柬,说明其中有一些项目是国家重点扶持的阳光项目。很有发展前景。 乔楚没有继续多待下去的意思,只是在季如风从书房出来的那一刻,她的眼中好像便再没有眼前的苏青岑,直到临走,都只是在与季如风告别,谦和有礼。 那个傲娇如乔楚的说法,在此期间,再不成立。 “不是吧,吃醋这么严重。” 乔楚走后,季如风注意到苏青岑脸色越来越差。 “没有。”苏青岑低声说。 季如风没有讲话,只是把苏青岑搂进了怀里。 过了好久,只听苏青岑说道,“人跟人之间差距蛮大。” 季如风先是一震,然后勾了勾眉骨,“什么差距?家世?工作?收入?不会还包括男朋友吧?” “别闹。”苏青岑“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然后又郑重的问,“如风,你不觉得么?” “我不觉得。”季如风很郑重的看向了苏青岑,抬手捋了捋她耳鬓的碎发,“在我心里,没有人能同你相较。” 眼神中、语气中充满了无尽宠溺。 苏青岑觉得至少自己拥有世界最好的季如风。 “所以,你要搬过来么?”季如风乘热打铁的问。 苏青岑撅着嘴,摇摇头。 “索吻都这么没诚意!”季如风故作不情愿的吻了上去。 第20章·天壤之别 (no.58—no.60) no.58 所谓根深蒂固,便是没有那么容易改变。 对于季如风对自己的宽慰,苏青岑在听到那些话时,当下是很高兴,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又不得不反复浮上心头。 尤其是在参加酒会之前,她的缥缈感越来越重。 “那里不属于我。”苏青岑说。 在距离酒会五公里的街边,苏青岑下了车。 “我是谁?”季如风问。 “季如风。”苏青岑答。 “你是谁?”季如风问。 “苏青岑。”苏青岑答。 “你是苏青岑,也是我季如风的女朋友。” 季如风眉头由紧变松,“小青,这都不算什么,你知道我所讲的么?……你在我身边,才是我所需要的。” 在昨天,在季如风一贯的雷厉风行下,苏青岑搬进了季如风的住所,而在此之前的几天,季如风则致力于改造住所的格局,把一切有关于工作的痕迹都抹去了。 从一个生活方式过渡到另一个生活方式,从来都是有根源的,而化解这一切,来自于害怕。 季如风居然害怕苏青岑的离开。 就像五年之前,季如风害怕自己不够强大。 以前苏青岑总把“季如风,我离不开你”挂在嘴边,如今,季如风很想听。 寒冬的夜风算不上温柔,一直在街边的两个人慢慢靠近彼此。 “如风,我是应该高兴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酸酸的,可能是舒婷老师的《致橡树》读的太多次了。” 季如风很认真的注视着苏青岑,然后画风突转,只见他瘪了瘪嘴,上挑着眉毛,装作很不耐烦的说道,“苏青岑,你知不知道,你很难搞!!!” 不由分说,苏青岑被季如风拽上了车,直奔酒会。 区别于女伴挽着男士的胳膊,苏青岑是被季如风紧箍着左手进入会场的。虽然苏青岑已经下定决心不逃了。 月收入不足万的苏青岑,在这种场合,说不底虚不自卑,那是假的。 倒是季如风,逢人便介绍说,“这是我女朋友。” 当然,一切基于别人询问,“季总,这位是……”时,正常情况下,是只有简单寒暄,然后苏青岑被别人上下打量一番。 在万钧以投资项目为由,需要借用季如风几分钟之后,两个人才分开。 no.59 “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正当苏青岑发呆的时候,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上前来询问。 苏青岑慢半拍的回神,然后看向了面前这位珠宝加身的富态女人。 “我们见过么?”苏青岑开始在脑海中回想,希望捕捉到有关于面前这位女士的影像。 “可能是我记错了吧?”女人晃了一下右手的白色lv迷你挎包,然后又特别专注的再次看向了苏青岑,“你是季如风的女朋友?” 苏青岑慢半拍的“嗯”了一声。 “你真的了解他么?”女人意味深长的说。 苏青岑笑到失声,换句话说,苏青岑面部表情是微笑着的,只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表情显得很干很瘪,一点都不生动,一点都不发自肺腑。 “你真的了解他么?”这个问题在苏青岑耳边一直回荡。 面前富丽堂皇的酒会会场,还有珠光宝气的各类女士,衣冠楚楚的各位男士,在她的眼眶中都逐渐模糊起来。 no.60 同样置身于酒会乔楚至始至终没有来与苏青岑交谈,她只是在不远处时不时的观察一下苏青岑。 苏青岑的出现,她感到很意外。 相较于其他场合,今天这一场合下,大部分男人带进来的都是对自己形象有所提升的女士,不是名媛,也是有一定成就精英女王之类。 乔楚没有低看过苏青岑,让她费解的是,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讨厌苏青岑,从两个人结识的一开始,乔楚内心便没有真正接受过苏青岑。 “你说,她的家庭那么普通,工作也那么普通,人也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却总是能让人产生逼迫感?”乔楚对身边的简阳说。 “你觉得她普通么?我可不觉得。”简阳说。 “是么?”乔楚转身看向了身边了简阳,这个在上流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名门闺秀。 随后,与上前来与自己打招呼的高菲攀谈起来。 她们这个圈很小,旗鼓相当的并不算多,能聊得来就更少了,难得的是,乔楚和比自己小四岁的高菲一拍即合。 “怎么一个人来了?”乔楚问高菲。 “你说呢?”高菲气鼓鼓的看向了乔楚。 “怎么,顾大帅哥还旧情难忘?” “唉。”高菲陷入伤感,“童琳的离开对他打击太大了。” “乔楚,你知道么,我以前那么嫉妒她,如今她离开了……以前那么鲜活的一个人就再也不存在了……”高菲语气低沉,“顾政楠对我说,我们不可能。” “高菲,你不要这么急着往枪口上撞,让他先缓缓,给他个缓冲。” “你知道最难的是什么,是和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争,感觉永远争不过了。”高菲说。 看着面前伤痕累累的高菲,乔楚同情心很泛滥。 相较于高菲的死缠烂打,积极争取,不顾后果,乔楚就纠结很多了,她要考虑的利弊太多了,所以,她的感情注定纯洁不了,可是,明明她心里有过波澜,有过跌宕,却又那么轻易的被自己打压了下去。 再回头看看简阳,她可能是天下最有公主病,也最俗气的人了。 她爱美,所以她穿着打扮一向很精致。 她有洁癖,所以,她对家里的保洁阿姨要求很高。 她喜欢读书,所以,她从小到大一直是父母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她喜欢钱,所以,她的未婚夫很能赚钱。 “不会花钱的人没前途!”这是简阳的口头禅,很俗气的一句话,却无人辩驳。 她从不欺骗和自我麻醉,她是周围人当中的云端女神,是事业有成的精英女王,是叱咤上流圈的第一名媛——简阳。 上天可能就是这种偏心,让一些人完美的无可挑剔,又让一些人倍感折磨。 乔楚不知道自己算哪一种,她是好是坏? 27岁的年纪,没有得到过除爸爸之外男人的拥抱,没有得到了香吻,更别提什么旁的亲密接触。 她感觉自己是这个时代的弃儿,所以,她心理才这么变态,才对一向很普通的苏青岑挑剔和争锋相对,明明在很早之前,自己和苏青岑相处适宜而舒服,甚至比任何人都要没有芥蒂。 苏青岑很接地气,很实在,也很……多愁善感。 这是她心目中的苏青岑,她以前常常对苏青岑说,“苏青岑,不要那么没自信。” 可是,当她真真切切看到站在季如风身边的人是苏青岑时,心里却翻江倒海,觉得苏青岑也太自信了。 简阳明朗,高菲勇敢,苏青岑善感,而自己只剩下矛盾。 最公平的是时光,最偏心的也是时光,每个人都拥有同样的时间,却活得天壤之别。 恍然间抬头一看,苏青岑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第21章·玩笑话 (no.61—no.62) no.61 走在酒店前的松柏树林荫道上,苏青岑想起了2007年,那是她最难过的那一年。 当年失恋了的她,带着耳机,听着刘若英的《一辈子的孤单》,也是走在这样一个过道上,不同的是,那一年是很炎热很憋闷的夏季。 当年那条路韧性应该很好,被她压过无数次都没有任何变化。而她却在那条过道上,仿佛度过了自己的一生。 她以为,再见到季如风时,自己一定会轻蔑的笑笑,然后当做路人,各自安好。 她不笑任何人,她笑自己。 那时候她对时光还领悟太浅。 后来的后来,当过往一切真的模糊不清,不愿提起时,苏青岑想,只要季如风好好的生活,便是岁月给自己最好的馈赠,只要他活着。 2007年之前的苏青岑,什么都不怕,而现在的苏青岑在怕什么? 怕自己比不过那些比自己有能力,比自己漂亮,比自己有后台的女人。 如果爱情是用这些来定义,那么,爱情有什么可贵? 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无法融入现代都市,无法理解人情淡薄,可是现在,自己便是社会的产物,开始屈服于现实,开始自愧不如。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现在的苏青岑应该比2007年时的苏青岑更加让人可悲吧? 此刻,苏青岑内心翻江倒海,自卑于她,自信于她,都在一念之间。 而季如风于她,是一种信念,是一种向往。 她已经做出了选择,在遇见季如风那一天,她便没了选择。 所以,还在矫情什么?纠结什么? 这样的苏青岑,就是这样的,这样的苏青岑并不丢人。 因为这样的苏青岑不会因为季如风很富有而多爱他一分,自然也不会因为他贫穷而少爱他一分。 她喜欢他,从来不因外物而改变。 苏青岑深深吸一口寒气,心钝化开来,如今逐渐回神,才觉身体已经冻得哆嗦不堪,不然为什么感觉寒风凛冽地穿膛而过,丝毫抵挡不住来自四面八方的寒意。 而对面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款款而来的季如风,是这深夜里,自己最渴望的男人。 三米、两米、一米、0.5米……0.3米……季如风距离苏青岑很近,双眸如星,注视着面前冻着两耳通红,面颊苍白的苏青岑。 像度过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季如风,我想我们这辈子都不要撇清关系。”苏青岑醉醉的说。 “你是说,你离不开我么?”季如风双眸不禁眯了起来,笑的弧度很大。 “是的,怎样?”苏青岑双手上抬,勾住了季如风的脖子,眼神迷离中带着坚定,一付无所畏惧的样子。 “求之不得。”季如风俯身,双手将苏青岑环绕了起来。 no.62 午夜。 车后座上,苏青岑躺在季如风温热的怀里,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一帧一帧的消失在了视野中,忽然觉得这个城市很陌生。 而季如风熟悉中依然透着让人不可忽视的陌生感。 “如风,这些年,你过得好么?”苏青岑问。 这是苏青岑第一次开口问季如风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以前一直在猜测,在幻想,可是,当陌生感再次袭来时,她忽然想要了解与季如风空白的这些年。 车内很静谧,驾驶位置的男人很局促的开着车,对于车后座上两个人的对话,他很想隐去自己的存在,可是又不得不行驶在宽广的高架桥上。 车速奔驰着,极快! “很好。”季如风淡淡的回答。 对于季如风的回答,苏青岑似乎并没有想要让他这样轻描淡写的逃过去,“可以具体点么?” “比如呢?”季如风问。 苏青岑直起身子,抬头看向了季如风,觉得他深邃的眼眸中分明擒着悲伤和苍凉,嘴角却又弧度很大的上扬着。 比如什么?苏青岑愣住了,因为她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就像季如风不知该从何说起一样。 可是,一切都有开始。 苏青岑开口,“那就从2007年说起怎么样?” 季如风右手食指划过嘴唇,然后放至耳后,思忖很久,才说道,“如果时光倒流,我不会改变,离开你的这些年,我一直在问我自己,答案都一样,我不会带你走。” 季如风没有正面回答苏青岑,只是这些年,他一直记得当年苏青岑一次又一次的“警告”自己说,“季如风,不管去哪里,一定要带上我,不然,我不会放过你。”之后又一改强硬态度,语气温柔又带点撒娇的说,“季如风,虽然你比我大两届,毕业就失联的几率很大,但是,我想你一定不是那么狠心的人哈!” 当年的季如风很坚定不移的认为,“毕业就失恋”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虽然当时他口若悬河的声明说,打死都要把苏青岑这块狗皮膏药扔在毕业那一年。 想到这里,季如风将苏青岑再次抱紧,薄唇轻启,“这一次,绝不会那样做了。” 苏青岑微微抖动了一下,整个人都缩进了车座后背上,脸颊依然贴着季如风的下巴,“你觉得你吃定我了么,也许,这一次,先离开是我还不一定呢!” “刚刚不是都说这辈子跟我扯不清关系了么?”季如风挑眉。 气氛快速被季如风转换到了另一个节奏,明明苏青岑说那句话时,眼眸深陷,表情很认真。 苏青岑木了一下,然后笑言,“你也说了,是刚刚,不是现在呀。” 有些话可以淡到让你把它当成玩笑话,可是,只要你用心,你就会知晓,这样的玩笑话里囊括了什么信息。 季如风知道,苏青岑也知道。 第22章·有朋至远方来 (no.63—no.64) no.63 二月份的时候,韩芊雅从北京辞职来原邰市。 她的每一次出现总是惊世骇俗。 因为这一次,她出现在苏青本岑面前时,是因为她在季如风所在楼层,很有随意性的扰民,苏青岑听到异常声响,被迫开门。 当时的场景是,韩芊雅理直气壮的站在对门家的门口,很不着边际的对里面的独居男人说,“喂,小哥哥,能拼居么?不能拼居的话,能劳驾您卖房么?” 对面的男人穿着条纹睡衣,睡眼惺忪,挠着脑袋,迷茫的看着大早上在自己面前搔首弄姿的韩芊雅,疑惑的说,“你谁呀?没病吧?记得挂精神科看看。” 然后,“啪”一声,乳白色大门瞬间关闭。 如果就这样放过那个不耐烦的男人,那就不是苏青岑认识的韩芊雅了,不出意外的,韩芊雅再次去敲门,那个不耐烦的男人再次开门,“小姐,我连轴转了一天两夜,能不能先消停一会儿,让我补补觉,再来骚扰?” “那就拼居呀!这样的话,你的愿望就达成了,其实呢,小哥哥,我很乖乖的。”韩芊雅一付萌萌哒的模样。 男人无情的留下一句,“再敲我就报警”,便再次关门。 看着搭讪失败的韩芊雅,苏青岑憋着笑把她请进了屋。 “芊雅,你这次病的不轻呀!”苏青岑看着黑丝加身的韩芊雅。 “这有什么?”韩芊雅摊开手,一付“别大惊小怪”的样子,然后继续说,“我只是刚刚发掘出自己空有一身撩汉子的本领,却是无用武之地呀!” “你不是挺享受被人追求的感觉么?” “有高人说了,主动性的男人都是情场老手,经验丰富,真心难求,反而是冷冰冰、傻唧唧的男人靠谱,越迟钝越靠谱。” “哪位高人?” “本尊我呀!”韩芊雅眨巴眨巴眼睛,见苏青岑没反应,问,“怎么了?” “你这种撩法,正常男人搭理你么?靠谱男人搭理你么?首先你就不正常,不靠谱呀!”苏青岑摇摇头,对韩芊雅表示了无可救药的心情。 韩芊雅无奈的耸耸肩,“其实呢,我也知道,上杆子不是买卖,只是分手后你会发现其实林子里有许多树更合适你吊死。是吧?” “我以为你看破红尘呢。” “不是尼姑的命,不犯尼姑的病。” “三分钟热度,说的就是你。” “问题是,我本质上是个长情的人。” “看不出来。”苏青岑从冰箱拿了两瓶百事出来,递给韩芊雅一瓶,“知道你一向看得开。” “不看开,会死掉。”韩芊雅说着便躺在了灰白色沙发上,侧身看着不远处的苏青岑,开口道:“守着个炒股大神,你没想过也试试?” 说的苏青岑一阵愣,她还真没想过。 “去年有一姐妹,听了一荐股大神的意见,买进了不少,如今可是赚了。” “噢。”苏青岑迟钝的应了一声。 “不过,你家季如风也不差钱。”韩芊雅补充一句。 苏青岑闻言,笑了笑。 no.64 韩芊雅在苏青岑的安排下,在客房安顿了下来,介于苏青岑与季如风你侬我侬的热恋状态,韩芊雅在小区晃荡的时间比较多。 区别于韩芊雅遇人不淑,苏青岑和季如风的相处模式,一定程度上刺激着总以失恋收场的韩芊雅。 原邰市并不比北京让人温暖。 “大冷天的,那女人下身居然只穿着黑丝?!” 这是韩芊雅曾在冬天听到的最多的对自己的评价。 在她的潜意识里,在她孩童时期,曾经有一段时间了总看到爸爸带一个穿着黑丝的女人出入家门。 记忆中,爸爸看向妈妈眼神总有一股嫌弃之情,之后,妈妈病逝,韩芊雅便再没有看过那个穿黑丝的女人。 韩芊雅打心里并不十分喜欢穿黑丝,应该说,她是有点憎恨的。 只是,她并不想被嫌弃,而这样打扮,她以为这样可以得到亲情、爱情,事实上却是背道而驰,没有人肯关心她,爱护她。 她不是离不开男人,只是一个人的日子,太难熬。 昨天夜里,苏青岑特意去客房陪她聊了很久,“芊雅,你应该静下心来,独处一段时间。还有,你要不要换一下穿衣风格?话说,你大冬天只穿薄薄一层黑丝真的不冷么?” 她觉得苏青岑说的很有道理,所以,她很乖乖的照做了。 她总受不了别人真的是很关心她,明明这是她一直渴望的。 苏青岑看出了她坚硬外壳下,柔软不堪的内心,她有点不适应。 当然,最不适应是苏青岑和季如风之间的甜蜜太耀眼,即便是没有肢体动作,没有打情骂俏,只单单彼此看向对方的眼神就让她受不了。 她想她大概看到了爱情最美的样子。 林俊杰其中一首名《醉赤壁》歌曲中,有句歌词:确认过眼神,遇见对的人! 她还没有过这种感觉。 今天,是她十几年来,第一次穿上了厚厚的绒裤,裹上了如粽子一般的羽绒服。 这种由衣服传递来的温暖,使得韩芊雅摆脱过去几年里,一刻也不想在冰天雪地呆的状况。 这是韩芊雅这些年来,第一次认真看下雪,眼见雪花飘来,她伸手去迎。 世间上的女子,没有哪个不想美好立于世。 韩芊雅心境慢慢开始变化,她喜欢上了这种温暖安,不求他人关注,只求自己舒服得宜的状态。 只是,从小到大“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语言风格使得她难以一时改变。 就如刚刚,在小区街口遇见那个前几天被她搭讪失败的男人时,她还是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脱口而出,“小哥哥,出来放风啊!” “你是?我们见过?”那个男人露出冷冰冰的眼神,迟疑着上下打量着韩芊雅。 韩芊雅不以为然,摆摆手,继续往前走,长发随着身体的摆动,如浪一般滚动。 进入电梯间,两个人再没有任何交流,只是在韩芊雅打开对面房门时,那个男人小声嘀咕了一句,“又换女朋友了?” 韩芊雅回头,耸肩说道,“不是,是多了一个。” 男人不禁摇摇头。 韩芊雅瘪瘪嘴,进了门。 第23章·遇见现在(1) (no.65—no.66) no.65 年轻总有许多特权,比如,你有很多的时间去甄别对方于你而言是什么? 韩芊雅审视着自己的过往,觉得那些前任于她而言,是解决孤独的有利人选,他们很健谈,也很自来熟,最重要的是很爱说谎来逗人开心。 以前会因为某个人的微笑,或者某个人抽烟的姿势,而喜欢上别人。 其实,她对他们一无所知。 韩芊雅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容易动情的女人——太易动情,她喜欢这罪名。 想起自己以前借着酒劲就肆无忌惮的去拥抱一个陌生男人,真是太不自重了。 她都不爱自己,凭什么让别人来爱? 她曾经喜欢用醉酒来麻痹自己,后来,再也不了。 她申讨自己,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 她没有确切的答案。 只是,最早可以追溯到十一二岁,那时,她便很渴望得到别人的关注,别人的关爱,她总是表现的热情洋溢,总给人一种火热的感觉。 而这一切,都只源于她内心的不安感,她一直都是在虚张声势,她其实不是真正的热情。 但是,她更不喜欢给人以冷漠。 想起刚刚在进门后,看到苏青岑和季如风两个人在厨房里,仔细而又不失玩乐的研究料理,又想到在看到自己进门后,他们拘谨的快速分开了身体,韩芊雅心里难受的一阵酸楚。 当然,在他们面前韩芊雅还是一如既往地嘻嘻哈哈,热情的打了招呼。 严格来讲,韩芊雅也曾经有过一段很梦幻美好的纯洁感情。 不过,那是一个完不懂男女之事的年纪,那个男生从开始到最后,连韩芊雅的手都没有牵过,只是在初中毕业前夕,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如“蜻蜓点水”般的吻了她的左脸颊。 当时,韩芊雅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只是觉得很惊讶,而且很兴奋,心跳莫名其妙的快了几拍。 只是后来,两个人再没有联系。 年少的感情,总是没有多少交代,就匆匆而过了。 后来的后来,韩芊雅每每想起与那个男生有关的日子,都怅然若失。 那个男生曾说,“韩芊雅,你的个子已经够高了,再这么发育下去,以后可怎么嫁人?” 放眼整个班级,没几个男生高过韩芊雅。 “韩芊雅,你以后选择老公的区域会很小。” 韩芊雅当时看着身高和自己差不多的他,“哈哈哈”的大声笑了起来,然后还很用力的给了他几拳,“钟晓晟,你操的哪门子的心。” 如今,也想不起来当初是怎么开始的,反正就是那么模模糊糊,没有很明确的开始了,一起上学放学,一起打饭打水,一起背书练题。 很自然而然,没有觉得有哪里突兀。 想着想着,韩芊雅不由得感慨,“钟晓晟,借你吉言,我现在可供选择的老公区域很小,没人可要了。” 现在想想,她和钟晓晟之间可能还谈不上爱情的范畴,只是存在好感吧。 只不过,每次一想到此生再见不到那个憨憨的,时不时傻笑的男生,就觉得遗憾的不得了。 而伤她最深的,是刚刚参加工作后,认识的一个模特经纪人。 可能是行业因素,又或者是人为因素,人总是很难做到忠诚。 韩芊雅表面上大大咧咧,其实,心里对感情的洁癖程度是越来越深。 直到后来,接二连三被历任男友背叛,她彻底对感情丧失了信心。 最毁三观的话,她听到过不少,“韩芊雅,哪个男人不偷腥?” “韩芊雅,男人都是博爱的。” “韩芊雅,我们可以各玩各的。” “韩芊雅,你换一个试试,可能更浑。” 遇到的男人没一个靠谱的。 最奇葩的是,后来居然连有妇之夫都开始向她投来了橄榄枝,韩芊雅感慨,自己到底有多烂,才使得他们这么低看自己? no.66 韩芊雅觉得自己可能已经落下了感情后遗症。 在前任不断打破底线的攻势下,她发觉自己已经有些倦怠了。 今生再不会傻乎乎的去触碰爱情了。 时至今日,她终于领会,什么样的事可以做,什么样的人应该躲。 她开始相信大学时,哲学系老师说过的一句富有哲理的话,“这世上,不管什么事物,都存在一定的能量守恒。你当初有多忍耐,如今就有多放纵,你当初有多牺牲,如今就有多克制,你当初有多仁慈,如今就有多无情。” 细细碎碎的过往,在当时好像真的痛不欲生,如今只剩下隐隐出没的后遗症。 不痛不痒,又不可忽视。 那种感觉,就像是经历过九死一生,魂飞魄散,但如果不经过这么一遭,也不会这么踏实甘愿的远离心中的期望了。 有人说她花心至上,只有她知道,每一次她都是认真的。 谁都没有资格说她,因为她是那样不留余地的付出过。 “各位,我以后可能要理直气壮的吝啬了。”韩芊雅打开微信相册,发表了这一感慨。 显然,很多朋友不知道韩芊雅所指的吝啬是什么,微信评论里多的是,“你丫不缺钱,吝啬给谁看?” “吝啬需要理直气壮么?不需要!韩大千金高兴就好。” “手头紧了,以后找哥哥我呀,罩着你。” “什么什么?吝啬和你有关系么?难以置信。” 韩芊雅漠然置之,关上了手机,然后在苏青岑欢快的呼唤中,去餐厅吃晚饭。 晚饭不算丰盛,却很有家常味道,“麻婆豆腐”、“西红柿鸡蛋”、“辣子白”、“蒜薹小爆肉”、“米饭”。 用餐期间,季如风和苏青岑对各自的厨艺做了点评,然后埋汰了一番对方的菜品。 韩芊雅忍笑不俊,这两人真是无聊死了。 不得不说,如今的季如风变化蛮大。 季如风留给韩芊雅的第一印象,不算太好。 她一向不喜欢自视清高的人,而后,在各大社交场合遇见时,也鲜有交集,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当初季如风对苏青岑的无情对待。 如今在一个饭桌上有说有笑,真是不可思议。 前段日子,促使韩芊雅撮合他俩的关键点,是有商场上的朋友无意间在她面前调侃说,“你知道季如风吧?真是个油盐不进的人物,整个项目接触下来,从来不近女色,真他妈是个另类。我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对男人感兴趣?” 对于韩芊雅来说,这一点,很关键。 第24章·遇见现在(2) (no.67—no.68) no.67 最近几天,韩芊雅头痛的要命,整晚都翻来覆去睡不踏实。 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诅咒,一种临近春节就犯头痛病的诅咒。 以前医院开的西药,不再管用,由一开始一天吃一颗就管事,到现在吃好多颗都没功效了。 没办法,韩芊雅搭车去了市人民医院。 医院里排队看门诊的很多,对于没有多少耐心的韩芊雅来说,真是一种折磨。 要不是普通药店的头痛药办不了事,她绝对不会来这里浪费时间。 介于是第一次看门诊,韩芊雅刚刚在服务区打听自己头痛应该挂哪个科室,医院工作人员建议她挂脑科或者神经科。 听到这个建议,韩芊雅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心里嘀咕,“没那么严重吧?怎么就挂脑科或者神经科了?这不是天方夜谭么?” 在服务区的吧台上,韩芊雅握着黑色中性笔,犹豫不决的写下了“神经科”。 毕竟,脑科还是有点吓人呢! 然而,等韩芊雅拿着服务区护士给发放的神经科医疗本时,看到上面琳琅满目罗列的神经科包括的疾病分类时,看的眼睛都直了——主要诊治脑血管疾病(脑梗塞、脑出血)、偏头痛、脑部炎症性疾病(脑炎、脑膜炎)、脊髓炎、癫痫、痴呆、代谢病和遗传病、三叉神经痛、坐骨神经病、周围神经病及重症肌无力等。 在排队等候着的患者人里,韩芊雅的表情是最无辜的一种。 不管是排在前面的身穿呢子大衣的中年阿姨,还是从门诊里面出来的给皮褂子的老大爷,表情无一例外,都是忧愁的。 乌泱泱的大片等候区域内,气氛总是那么深沉,压的韩芊雅喘不过气来。 俨然是一付走错片场的模样。 心里素质一向很强大的韩芊雅,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下,最终没有了耐性,即便是在前面只剩下一位患者的情况下,开溜了。 口中不停的叨叨,“变态呀,我怎么会来挂神经科呢?!” 在拥挤的人群中,经过艰难跋涉,终于走了出来,心里的浊气,好像一下子就释放了出来。 正打算按电梯按钮,却是被人一步抢先,抬头一瞥,是见过两面的熟人。 在“小哥哥”还没有出口之前,韩芊雅自控力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两个人一直无话,别别扭扭的前后站立着。 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刹那,瞬间便被其他人占据,两个人慢半拍的落了下来。 no.68 “来挂门诊?”那个熟人终于开口。 “喔。”韩芊雅冷淡的回答。 又是一阵空白期,然后两个人上了电梯,电梯里很拥挤,将两个人隔开了很远。 “你也来挂门诊?”在医院门口的空地上,韩芊雅问道。 “我是大夫。” 韩芊雅挠挠头,“神经科?” “脑外科。” 韩芊雅缩缩脖子,嘀咕着,“看不出来呀,高材生呀,拿手术刀的白衣天使呀!” “崔琰。” “啊?” “我叫崔琰。”崔琰第二次介绍道。 “韩芊雅。”韩芊雅也介绍到自己。 第25章·遇见现在(3) (no.69—no.70) no.69 不出意外的,韩芊雅搭了崔琰的顺路车,然后一路上干巴巴的露着笑脸,时不时的拘谨那么一会儿。 本来在崔琰通过后视镜无数次的注视下,韩芊雅想要千百次的讲:“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 最后还是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他为自己做司机的份上,放他一马。 下了车之后,有点神经兮兮的她,跟着崔琰前后脚进了电梯。 “你没事吧?”在促狭的电梯里,崔琰疑惑的问。 “没事。”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刹那,韩芊雅利索的走出了电梯,将崔琰甩在了后面。 崔琰看着韩芊雅快速消失的背影,不以为然的摇摇头。 喜怒无常的女人,真让人伤脑筋。 no.70 提前下班回到家的苏青岑,看到韩芊雅情绪不稳的进了家门,忙问道,“怎么了?医生怎么说?” 韩芊雅简单的描述了自己在医院的动态,便将话题转移到了崔琰身上,“青岑,你说对门那个男人是不是变态呀?” “怎么了?” “刚刚不是说了么,今天我搭他便车回来的。路上他一直朝着后视镜看我。” “没什么吧?反正没你变态。”苏青岑耸肩。 “你不觉得奇怪么?”韩芊雅眉头紧皱。 苏青岑一见韩芊雅如此表现,不禁一笑,感慨道,“芊雅,你变化挺大呀,我记得以前有类似情况,你一定会不停地炫耀,说你魅力太大,不得不让那些男人丢魂。” “也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让人低看了。恨不得离得男人远远的。”韩芊雅摆摆手,“可能就是几天前,刚刚有这种感觉,是不是有点极端。” 苏青岑过来拍拍韩芊雅肩膀,“过段时间就好了,人到了某个阶段,总会改变一些什么东西。” “我觉得你没什么变化呀,穿衣品味还是那么low,性格还是那么不瘟不火,又执拗的不行。”韩芊雅盯着苏青岑上下打量一番,然后补上了一句,“喔,还是有变化的,从a到c了。” “什么?” “罩杯啊。”韩芊雅不由得伸手去摸。 苏青岑眼疾手快的一挡。 “又不是没摸过。”韩芊雅收手,然后端起手边的温水喝了起来,“跟你在一起,生活起居真是老年人化了。” “多喝点热水好。”苏青岑哈哈一笑,然后话题回到了刚刚那一拍上,“我也有变化,只是不明显。” “哪方面?” “我比以前更计较了。本来想着说只要能在一起什么都是小菜一碟,可是,现实是我的那种念头总时不时会冒出来,总是不能心安理得的去享用他给的衣食住行。” “挺纯情。”韩芊雅调侃。 “不是,恰恰相反,很复杂。越在乎他越在乎现实中存在的差距。” “很多女人巴不得生活上有这样大的变化。” “你也说是很多女人,而不是部女人。”苏青岑有些惆怅,然后忽然之间抬头问,“芊雅,你前几天说的那位荐股大神,你认识么?” “怎么?你不是傻吧?季如风比大神都神,你还用别人?”韩芊雅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正因为是季如风,所以……我不想……”苏青岑吱吱呜呜。 “明白明白,你想要经济来源与他无关,是吧?”韩芊雅瘪嘴。 “嗯。”苏青岑重重的点点头。 “好吧,既然这样,那就包姐妹身上,一会儿就给你联络。”韩芊雅摇摇头,“傻女人。” 第26章·遇见现在(4) (no.71—no.72) no.71 韩芊雅提到的荐股大神是一位文致彬彬的中年男人,苏青岑在进入“宾得金融机构”办公区域前,对他有过一点点了解,除了知道他叫孙宾外,还知道他在某一档财经节目中担任嘉宾,在数年前,曾担任过财经股市的节目主持人,与金融业联系很密切。 办公室很简约,气氛很祥和。 “你是苏青岑?”孙宾双手环抱,审视着苏青岑,然后旁边助理纪淳将一叠材料递给了他,在翻阅了几页纸之后,再次看向了苏青岑,笑着开口道,“苏小姐,不好意思,您的业务,孙某可能无法受理。” “怎么了?您嫌数额少?”苏青岑问。 “这是一方面,当然不是主要方面,还请见谅。”孙宾很简练的说完,纪淳便打开了办公室房门,苏青岑只好走了出来。 在苏青岑离开之后,纪淳不解的问,“师傅,这一单怎么不接?” “我们是做什么行业的?”孙宾问。 “金融业。” “金融业的特质是什么?” “对庞大信息量的绝对的掌握,还有绝对的区别划分。”纪淳若有所思,然后继续说,“她的人脉圈里有人涉足金融业?” 说完,纪淳开始翻阅苏青岑的档案。 “上面的还不算面。”孙宾挑了挑眉,“南华大学在07年曾经有过一则新闻,某一大二苏姓女子大闹派出所,寻失踪男友。” “她就是那一位?”纪淳问。 “其中故事多有曲折,07年发生的事很多,更多的是有关于季家,不可言说的故事。”孙宾蹙眉,“我不是畏惧季如风,只是不想给自己惹不必要的麻烦。” “季如风不是无根的浮萍,关系盘结根深,金融这个圈子,能混到金牌投资人的人,不可小觑。今天苏青岑的来意,可能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no.72 正思忖着苏青岑的来意时,孙宾接了一个电话,之后说,“有人比我胆大,接了她那一单。” “楼下的汇丰金融接了?”纪淳问。 “不是老钱,他很谨慎,是刚刚搬来的那家公司,有时间,收集一下那家公司的资料,没听过名,不知道底子干净不干净。” “好咯。” “纪淳,还记得你刚刚进入这一行业时,我面试你时讲的话么?”孙宾郑重其事的问道。 “懂资源整合,就懂金融业。” “不是这句。” “敢于承担风险。” “嗯,不错,我见得最多的是,玩股票倾家荡产跳楼割腕的。投资没有100%,运气这东西,谁都吃不准。” “所以,现在都搞房地产去了。” “不管干什么,盘子太大,总有接不住的时候,量力而行就好。” “师傅,您就是太保守了。” “你到了我这个年龄,你就会知道,钱并不是越多越好,贪心会害人害己。人生来赤—裸—裸,死后仍然不过一躯壳,浮华如梦,话说回来,活着也总是要好好活着。”孙宾有些黯然,不由得想起前妻去世时的情景: 抢救室里,床单殷红,扎过针头的手腕由于体内的血压紊乱,不住的往外流血,明明早上人还好好的,不过几个小时,便浑身血淋淋的。 肇事司机一个劲儿的道歉,孙宾麻木的盯着前妻的遗体。 见证过死亡,心态再不如从前。 后来见过他的人都说,“孙宾,你活挺明白,挺容易满足。” 他总是爽朗的“哈哈”一笑。 第27章·遇见现在(5) (no.73-no.74) no.73 苏青岑回到家的时候,季如风正在通电话,她换好拖鞋后,便将电视节目调到了财经频道,耳朵却是更加在意季如风的通话内容。 “万均,湖寮集团最早接触民间借贷,源于一笔银行贷款逾期,不得已找了五千万的过桥资金。一开始借的利息是三分,一个礼拜过桥,后来资金周转不开,又向另外一家公司民间借贷五千万,这次是六分,后来利息越来越高,变成九分,再变成一毛二。就这样一步错步步错,逐渐形成后续的债务黑洞,在其坠楼之前,甚至已被列入民间借贷“黑名单”,这并不算是a股最惨的董事长,但凡有高利贷背景的公司坚决不能碰啊!” “即便高管称,所涉债务与上市公司无关,但实际上,有无影响复牌之后才能了解。” “最晚周五见消息。好,拜拜。”季如风挂断电话,舒展了一下眉头,看向了苏青岑,“回来了?年货准备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怎么?最近对股票感兴趣?”季如风瞥了一眼电视上正播放的财经节目,走向了苏青岑。 “就是好奇。”苏青岑与季如风对视一眼,将视线移到了节目中。 “看节目,小心被上眼药水。”季如风抬手在苏青岑面前晃了一晃,然后身子便慵懒的靠在了沙发上。 “什么意思?” “如果随便看看股市节目,顺着主持人或者嘉宾建议买入,就可以高枕无忧的玩股票,拿岂不是世界太平,人人都是赢家。”季如风淡淡的说。 “问题是,我看都看不懂。”苏青岑犯愁的说。 “入市需谨慎。” “喔。”苏青岑耷拉了脑袋,然后又不死心的问,“那荐股大神靠谱么?” 季如风看着节目中,嘉宾侃侃而谈道,“周三大盘消息面不明朗的影响下,两市大盘低开盘整,沪市最低回踩3079点,最高上攻3206点,上下振幅点数不算大,创业板上下振幅稍大于主板,但整体也还是横盘震荡而已,下午两市大盘出现一波跳水,大盘纷纷跌破上午的低点,但最终出现了逐步回升……” 季如风摇摇头,讪讪的说,“如果不出意外,嘉宾后面总结词为:但最终也还是冲高回落,市场观望气氛较浓,主要原因还是周末消息面不确定。” 果不其然,节目最后,嘉宾与季如风说的如出一辙。 “你专业的,当然知道这样啦。”苏青岑说。 “这些最多的是针对小而多的一些散户,对于企业来说,可以借鉴的地方很少。盘面上的信息不可靠。”季如风拍拍苏青岑肩膀,“有我在,你不用在这方面费心,我很谨慎的。” 闹了半天,季如风以为自己是在担心他,苏青岑有些不好意思的傻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像自己对他,在行为举止上是冷淡了一些。 “如风,晚上想吃什么?”苏青岑亲密的靠向了季如风。 “你呀。”季如风挑挑眉。 no.74 春节前夕,韩芊雅没有回北京,而是计划继续呆在了季如风公寓。 苏青岑临走时,特意嘱咐道,“芊雅,除夕夜一定要来,我和如风等着你。” “哎呦,行了行了,当我三岁小孩?我才不会去看你们阖家团圆的画面,显得我多不招人待见,身边没个男人罩着。”韩芊雅摆摆手关上了房门。 她还是三句不离“男人”这两字。 杜拉斯说过,除非你非常爱这个男人,否则男人都是难以忍受的。 韩芊雅很认同这个观点。 在空窗的这些日子里,韩芊雅在内心深处发掘出,她会在不久的将来,重新准备好心情出发。 不会这么没头没脑下去。 只是,锋芒在经年累月中早已经深入骨髓,自己真不知道怎样才能收敛。 比如,说话总是毫无顾忌,举止总是轻浮无状。 自由散漫惯了的人,真不知道如何自律。 这种状况,已经越发严重,而且是不分场合。 比如除夕,韩芊雅为了不显得冷清,大敞开着门,坐在楼道里,为过往的住户举杯一一问: “大婶,过年好呀。” “大伯,过年好呀。” “帅哥美女,过年好呀!” “小朋友,过年好呀。” 妥妥的,原形毕露的节奏。 对门崔琰打开自家房门,观瞻着韩芊雅的醉酒模样,猛的就想起了那一天,有个女人使劲儿敲门,唤自己“小哥哥”,想要跟自己拼居的场景来。 明明好几次在小区遇见她时,一付乖乖女的态势。 女人这种生物,真是让人难以想象。 崔琰摇摇头,准备关上房门,在转身那一刻,却听到身后的韩芊雅说,“小哥哥,怎么?你也是孤家寡人一个过春节呀?” 崔琰没有理会韩芊雅,“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他开始烦韩芊雅的出现,他对于这种不自重的女人,向来没有好感。 看着崔琰关上了房门,韩芊雅见怪不怪的继续喝酒。 这个春节没有什么不同,照旧还是一个人过。 区别在于,以前在北京的大房子里,如今在原邰市的别人的大房子里。 春节对于别人来讲大喜,对于她来讲,大悲。 妈妈在除夕夜去世,从此以后,她和爸爸再没有过春节这一说法。 更让韩芊雅不明白的是,妈妈在世时,爸爸频繁的与别的女人约会,妈妈过世了,爸爸倒是开始了清心寡欲的生活。 家里曾有一位保洁阿姨,在与别人讲话时,说过这么一句话,“昨天韩太太对韩先生说,我们互相折磨这么多年,够了,该落幕了。” 现在想想,这句话说明了什么?韩芊雅不想再继续追究下去。 临近凌晨,当万家欢乐跨年时,韩芊雅接到了爸爸的电话,“小雅,十年了,回家吧。” 这是春节前后爸爸第四次打来电话。 韩芊雅看着窗外烟花绚烂的绽放,泪水从眼角流出,“我变成这样,都是你们造成的。都是你们造成的。” 对面话筒一片静谧,静谧之后是一阵抽泣。 电话被韩芊雅挂断。 这些年,她从来都是只需要爸爸的钱,而不需要爱的。 她很孤独,她很缺爱,所以,她很放纵,她很冲动。 她不爱自己,而又深深爱着。 整理了一下情绪,她随手打开了电视节目,屏幕停留了苏青岑走之前所观看的财经频道上,此时,频道上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她对此提不起任何兴趣,只是希望空旷的房子里能有点动静。 第28章·遇见现在(6) (no.75—no77) no.75 春节以后,将近有半个月时间,家里的电视频道一直就没有变过。 最多次的是,苏青岑耷拉着脑袋,萎靡的坐在电视机旁,随手切掉了财经频道,之后又转道去了卧室。 终于,一直趋于反常的苏青岑被季如风察觉出了端倪。 看着被切掉了的电视节目,季如风介于苏青岑春节期间的表现,疑虑的跟进了卧室,“青儿,你是不是买股票了?” 苏青岑也不言语,只瘪瘪嘴,没有否认。 “买的哪几股?” 苏青岑指着电脑屏幕上跌停的几股,嘟囔的说,“买的时候,涨势很好的。” 季如风很久都没有讲话,身子只是立在卧室门口,眼眸凝视着窗外,蓝色的天空,渲染的气氛不算太差。 股盘中高抛低吸,没有什么毛病,只是,苏青岑投资的那几股,明显是中了圈套,做了替人“抬轿子”的工具。 “赔了多少?”季如风问。 苏青岑摇摇头,沮丧的说,“能赔的都赔了。” “如果你想要入市,应该来找我,至少,应该听我分析一下大盘,这样才能有胜算。” 苏青岑抬起头,看向了季如风,明显季如风有点不高兴,但是,他一直压制着,苏青岑自知理亏,唯唯诺诺的呢喃道,“如风,我……真的是。” 这边苏青岑话还没有讲完,季如风便打断了话茬。 “青儿,我没有责怪的意思。股市本就是瞬息万变,就算是专家,也不敢妄言。只是,你就那么不相信我么?”季如风有点挫败,毕竟自己在这一行还算提得上名的人物,自己女朋友炒股,居然还瞒着自己。 “谁给你推荐的股?”季如风问。 苏青岑一听,好像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忙问,“如风,同宿基金靠谱么?你怎么知道的?” 季如风蹙眉,很忧郁的看着苏青岑,有点无奈的说,“每个股票都有属于每个股票的语言,很明显,你所购入的那些股票,波动线浑身上下都齐刷刷的透露着泡沫两个字。” “哪里能看出来?” “我应该说过,购买股票首先要了解背后所持有的公司,而且不能看表面文章,尤其是涨势异常的股票,其中必有诈。” “大多数业内人士都玩抄底,而大多数局外人才会买入已经开涨的股票。”季如风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腔调转了一个弯,目光炯炯的看着苏青岑,宠溺的说,“青儿,说说,我这个男朋友哪里让你不满意了?居然让你为钱发愁?” “哎呀!”苏青岑理亏的把头扭向了一边,眼眶开始湿润。 “好了好了,赶紧收拾一下自己,一会儿有朋友过来拜访。”季如风说完,走了出去,然后隔了一会儿又进了卧室,将一张银行卡放在了桌上。 “不要有顾虑,我的就是你的。”季如风蜻蜓点水的吻了一下苏青岑的额头。 苏青岑垂着脑袋,觉得自己很没用。 no.76 中午来了一大帮子人,男男女女,都是季如风曾经的发小和一起读过书的同学朋友。 其中,有一位是季如风高中同学,同是投行的,是一名女生,叫陈亦然。 席间同学们调侃,高中那会儿,陈亦然没少找季如风的茬,让季如风破费了不少银子。 季如风打着哈哈,没有多讲话,与陈亦然相视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苏青岑从季如风眼神中读出了暧昧的信息。 她如坐针毡,没有一点正宫娘娘的气势和魄力。 与陈亦然身上浑身散发着的自信和大气成显明对比。 每一次与陈亦然眼神的交锋,苏青岑都须弥溃败。 差距一直都存在,苏青岑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她家没有要上市的公司等着她挑大梁,也没有政府机关的关系给她助力,当然也没有大刀阔斧的魄力去闯出一片天。 她从不沾酒,她讨厌应酬,她具有闲情雅致的心,却从来不是闲情雅致的人。 她世俗透了。 她说她没有人脉,韩芊雅却对她说,“青岑,你知道么,你他妈太矫情了,季如风就是你的人脉,那些你所看到的成功人士,除了身上特有的优良品质,还缺不了贵人出手扶一把。越是有钱人越缺钱,资源共享懂么?” “青岑,跟一个人在一起,如果你总觉得应该好好表现才觉得踏实,生怕别人发现自己哪表现得不够好,怕别人嫌弃自己,你不累么,即使你不累,别人不累么?” 春节之后,韩芊雅语重心长的对苏青岑说了好多有感慨的话,印象最深刻的是韩芊雅第一次提到自己,“我以前总是因为别人对自己有那么一点好,就想着要涌泉相报,把自己位置放的很低,生怕自己欠了别人的,生怕因为自己没付出就搞砸关系。所以,我成为别人眼中垂手可得的女人。” “青岑,你的内耗该结束了。”这是韩芊雅知道苏青岑股票赔了之后,说过的话。 苏青岑知道,韩芊雅之所以跟自己讲这些,都是因为她们在某种程度上太像了。 春节期间,对门那个叫崔琰的男人由于受不了韩芊雅的行为举止,狠狠的批判了一顿韩芊雅。 韩芊雅说,“青岑,崔琰说我这种女人病的不清。可是,崔琰他算个什么东西?他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我是什么样的女人,关他屁事?” “青岑,我只是偶尔控制不住自己,我真的也不想那样子的。” “青岑,最后是崔琰那小子把我从楼道口安顿到房间的,他其实人还不赖哈?” “我这种人,就是太容易动感情,别人都不稀罕了。” “青岑,现在的我真是糟透了。” 韩芊雅情绪低落的时候,思维逻辑能力总是前后颠倒。 no.77 正在苏青岑缄默着,回避社交的时候,韩芊雅从外面回来了。 见苏青岑还是一付冥顽不灵的模样,韩芊雅真是郁闷坏了。 她是谁?社交达人来的,一入座,便和周围几个人打成了一片,顺带的把苏青岑也带了进去。 本来还算正正经经的饭局,最后却是被韩芊雅带偏了,划拳的划拳,扔骰子的扔骰子,拼酒拼的最后,人都七倒八歪的。 苏青岑看着韩芊雅老油条的做派,真是束手无策,只好跟在她后面给她收拾烂摊子。 陈亦然站在室外阳台上,观看着室内的场景,然后对身边的季如风说,“我是真看不出来她哪里好。” 季如风举杯,抿了抿杯中的红酒,不动声色地说,“我看出来就好了。” 陈亦然呛了一口酒,没有再说话,随后看到季如风回到室内,与苏青岑一起收拾剩下的碗筷饭菜。彼此之间烟火气息很浓,陈亦然从来没有想到,原来季如风是这样一个可以与女人共同完成生活琐碎的季如风。 不再是记忆中,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忧郁少年。 第29章·遇见现在(7) (no.78—no.79) no.78 这是春节以后,来公寓的第二天,也是季如风第一次将苏青岑带入到他的生活社交圈中。 如他所料想的一样,苏青岑要想真正融入和适应,还需要一段时间。 据实来说,他与苏青岑仍然有陌生感存在,而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感正是让他着迷的地方,就好像不管走了多远多久,永远到达不了终点的感觉。 苏青岑或多或少,有一些让人无法忽略的自卑,曾经便有,只是如今更严重了。 这让季如风有点无力,他希望在时间的推移下,彼此之间可以摆脱这一属性。 在每个人的成长环境的制约和耳读目染下,一些性格已经形成,就自己而言,季如风觉得自己是一个怪人。 比如说,他朋友极少,无营养的社交,从不参与,即使是在很多利益的驱使下,他依然如故。 在金融业这个极其需要人脉和金钱来维系的氛围中,他依然独善其身,他喜欢挑战,在简单和艰难之间,他通常选择艰难的那一条。 而苏青岑,在他的概念里,是个脆弱敏感,甚至有些自虐倾向的人。有些时候,坚硬如盔甲,割裂着周围的人,有些时候,又和蔼可亲,很易接近。 苏青岑是很平凡,可是仍旧是季如风一直惦记着的人。 在一定程度上,季如风觉得自己很懒,懒到这么些年,懒得换喜欢的人。 当然,另一方面,这么些年,季如风所专注的,从来都是各大企业家,那些可以搅弄商业风云的人物。 因为投资第一要点,是人,第二要点,仍然是人。 投资行业,说到底投资人最后投资的仍然是人——优秀的人。 而今天这场聚会,又是季如风的另一种投资。 苏青岑作为他的女朋友,该与自己的社交圈无缝融合。 因为他要有一段忙碌的日子了,而这段日子里,季如风希望苏青岑可以从这群乐观自信的人中,克服并找到真正的自己。 因为这一群人,总有让人大彻大悟的本领,比如——陈亦然。 陈亦然是典型的,无拘无束,自由洒脱,有一堆歪理的女生。 在某一层面上,比起喜怒无常的韩芊雅,陈亦然对苏青岑影响会更大,也更健康。 “你确定要我与她成为朋友?”陈亦然不可置信的看着季如风。 “怎么?有什么问题?”季如风问。 “我可不太喜欢她。”陈亦然嘟嘴。 “你还是那么武断,我想你会喜欢上她的。”季如风一付没有商量的余地的表情。 no.79 夜色乍凉之下,层层叠叠的云雾缭绕在天际,季如风很久没有这么闲散的观赏夜景了,而身旁的陈亦然瞥了瞥季如风,定了定心绪,好似漫不经心的说,“不要趟湖寮集团那潭水,浑浊的很。” 季如风没有言语,只是回头看了看陈亦然。 “你要相信我的判断。”陈亦然继续说道。 季如风继续不说话,只是举起酒杯,上了口,才发觉里面早已经空了。 如今,季如风迫在眉睫的问题是有关于湖寮集团的问题。 湖寮集团董事长顾朝阳便是万均与季如风共同拍板,选择的优秀的企业家。 第一次接触顾朝阳时,均与风投资公司,已经崭露头角,所以才入得了行业大鳄的眼。 只是,令季如风没有想到的是,在一层又一层装扮艳丽繁华的外表之下,内里已经开始烂掉。 湖寮集团是个无底洞,基于它的江湖地位,政府也出来表态,“众人拾柴火焰高”,希望各位能人伸出援手,助民营龙头企业可以度过难关,起死回生,继续服务于一方老百姓。 毕竟,湖寮集团一旦有何闪失,原邰市不仅仅失去的是傲人的gdp,还有无数工人下岗,严重影响社会安定和秩序。 所以,无论如何,湖寮集团都不能有事。 只是有关于到底是继续护盘,还是弃盘,还是困扰着季如风。 如果弃盘,也不愁有人接盘,只是其中所牵扯的东西太多了,让人不得不谨慎再谨慎。 一个企业能救活是第一步,而能活多久才是最关键的。 陈亦然从来不武断。 第30章·遇见现在(8) (no.80—no81) no.80 世上果然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在投行这个不算太大的圈子里。 有关于苏青岑和同宿基金的事,在行内广泛流传。 当然,这并没有什么稀奇,奇就奇在传播速度之快。 很明显,有人想要清理行业垃圾,又不好自己动手。 显而易见的是,不管是什么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季如风都不会手软。 只是,在季如风还没有动手之前,“同宿基金”便被警方以经济犯罪为由逮捕了起来。 这样的消息一经传出,慢半拍的季如风才意识到,事情好像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同宿基金”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是怎么找上的苏青岑? 季如风脑子里一下子冲出来十万个为什么。 要不是手头有湖集团的紧急事物要由自己处理,他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事有轻重缓急嘛! 思来想去,季如风做出了他认为对的决定。 no.81 每次出差,季如风从来都不让苏青岑插手,换句话说,苏青岑从来都不会帮忙。 对于出差如家常便饭的季如风,让有依赖性人格的苏青岑很无奈。 “这次出差,走多久?”苏青岑沮丧的问。 “至少半年以上,可能更久。”季如风收拾着行李。 “喔,好吧。”苏青岑丝毫没有要搭把手的意思,只是靠在门口,眼神一刻不离的注视着季如风。 “怎么了?”季如风回头问,然后手上的动作继续快速整理着所需的物品,隔了一会儿,见苏青岑一直没有搭话,于是带有几分戏谑的说,“是不是舍不得爷们儿了?” 苏青岑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要讲,“是。”还是讲“不是。”话到嘴边却是什么都没有讲。 “看来有情绪呀。”季如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走近了苏青岑,公主抱起,抬腿将卧室房门关了起来,径直向床边走去。 季如风不知道,这个时刻,是不是很需要以这种方式来表达离别依依不舍之情。 或许,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方式了吧。 短暂温存之后,季如风赶赴了机场。 之后,苏青岑便开始了貌似于单身状态下的日常生活。 不知是寂寞作祟,还是上进心不死,在季如风出差的这些日子里,苏青岑开始恶补金融类的知识。 她从来没有这么想要迫切的提升自己有关于金融类的文化水平。 在她如荼如火的准备进修时,对于陈亦然的邀约,她还是在半推半就中应了下来。 第一次见面,苏青岑区别于聚会时的拘谨,她大方坦言,“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当然,我也不十分喜欢你。” 陈亦然听到这一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歪着脑袋,朝着苏青岑的方向左看看,右看看,嘴唇上扬,开口道,“从现在开始,我想我可能已经开始喜欢你。” 在没有正式见面之前,苏青岑以为那一面之后,她们私下不会再见,没曾想,两个人居然还很舒适的进行了接触。 陈亦然说,“苏青岑,要不是季如风硬要求我与你处朋友,可能我依然还是不喜欢你。” “我也是。” “你不喜欢我什么?”陈亦然问。 “你的优越感。”苏青岑耸耸肩膀。 “每个人都可以有优越感。”陈亦然右手食指绕有意味的抚摸着自己的薄唇,“听说你是南华大学哲学系毕业,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要武断的认为,你没有真正学到精华之处。” 苏青岑静待下文。 “你一定知道古希腊有位著名的哲学家——第欧根尼。”陈亦然开启话题。 “嗯。” “他的生存空间只有一只木桶,过着乞丐一样的生活。”陈亦然道。 苏青岑听过一个美妙的故事,是有关于第欧根尼,所以,当陈亦然提到他,便已经知道陈亦然所想要表达的意思,于是说道,“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第欧根尼爬出了他居住的木桶,眼球在眼皮底下骨碌转了两个,看向了天空,他觉得今天的阳光美极了,他不禁发出感慨。 可是很快阳光就被一片阴影挡住了。 第欧根尼睁开眼睛,看向了挡住阳光的亚历山大大帝。 “第欧根尼先生,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亚历山大问。 衣衫褴褛的第欧根尼懒洋洋地说,“请往边上站一点,你挡住了我的阳光。” 陈亦然听苏青岑平平淡淡的讲完,不以为然的说,“你是不是觉得第欧根尼的这种超现实的生活方式在现实世界是根本行不通的。” “难道不是么?很多人之所以挤破头的往上爬,不就是因为谁都不想做社会最低层,至少在能力范围之内,要尽可能的向上。第欧根尼没有错,那是他的自由。但不是所有人的自由。” “所以,你认为我的优越感来自于财富么?”陈亦然边说边伸手将右裤腿撸了起来,“你口中所说的优越感并不恰当,我觉得是我有能让自己快乐的能力,而且是不管生活状况多么恶劣的情况下。” 呈现在苏青岑面前的,是以膝盖以下的假肢,灿烂的笑脸,和从容的举止。 “当年出事那辆36人的大巴车上,仅仅有5人存活,我还活着,就是上天对我最大的馈赠。”陈亦然将裤腿放了下来,“那场事故,我失去了双亲,失去了挚友,我曾经埋怨上天,为什么是我遇上这些,可是那种思维方式,只会使我生活一团糟,周围没有人不同情我。可是,我活着不是为了让人同情,我希望自己做那个可以给别人带来能量的人。” “所以,我在一年以后,结束了内耗,迎来了新生活。” “苏青岑,我之所以跟你讲这些,不是在鼓吹自己,而且想要让你明白,山外有山,在更好的未来没有到来之前,也不要让现在陷入欲望漩涡。” 陈亦然完没有必要在苏青岑面前这样说这样做,可是,她还是这样不由自己的做了。 也许,是因为苏青岑是季如风女朋友,或者她只是不想让本就焦头烂额的季如风再陷入内耗中吧?! 她说不出是什么想法,只是想要改变苏青岑吧,虽然她从来不认为可以改变谁。 茶馆人很少,气氛达到顶点,路过身边的穿着棕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无声无息的来回穿梭着,窗外人车川流不息,苏青岑长舒一口气,“陈老师,这顿我请了……因为今天的阳光好极了。” 第31章·遇见现在(9) (no.82—no.83) no.82 阳光下,苏青岑的倒影很修长,淡青色风衣随风摇曳了几下,倒影也随着风的节奏将画面向右扯了过去。 高跟鞋发出“哒哒哒”的声响,裤脚处露着白皙的脚腕。 过往的人群中,时不时有人向她投来注视的目光。 周围的房子,因为和暖的阳光,使得一切好似渡了一层清淡暖黄的色调。 感受很细微,苏青岑发现自己挺喜欢也挺享受。 再回头看茶馆方向时,陈亦然依旧端坐在老位置,手里端着一本有关于社会经济学的蓝色书籍。 这样状态下的陈亦然,与苏青岑呆在一起时,不一样,与聚会当天的模样也不一样。 苏青岑回头,继续往前走。 她发现,现在的自己与刚刚的自己也不再一样。 路边不远处的私人停车场的左二位置上,是季如风留给苏青岑的私家车,一辆总价值超不出十万人民币的白色捷达。 虽说大学时期学过驾照,其实上路经验很少,春节休息期间,在季如风的一再监督下,苏青岑重新捡起了早已经荒废的技能。 驾照持有年限都快六年了,才真正发挥了它的价值。 开门,上车,插钥匙,踩离合,挎档,松手刹——动作干净利落,一点都看不出苏青岑的优柔寡断。 对于季如风出差期间,为自己安排的种种项目中,苏青岑觉得陈亦然这一趴,应该要找季如风深刻理论一番。 于是,方向盘一打,转了个弯,向高速口驶去。 no.83 季如风出差之前,嘱咐过苏青岑,说这次项目非常棘手,而且恐怕周期也会很长,所以,希望她可以谅解在出差期间,不能随时接听电话或者打道回府的局限性。说他已经托付过朋友了,如果遇上什么难事,可以联系他们,并给了苏青岑有关于几位朋友的联系方式。 当时苏青岑表现的极其配合,是个乖乖的三好女朋友。 而在刚刚,在苏青岑刚刚到达季如风工作地点,并及时找到季如风时,完是另一付模样,“如风,我的话,上次还没说完,我要补充。” 季如风惊讶于苏青岑的突然出现,然后说,“什么?” “如风,我不喜欢异地恋,不管是多短暂的异地恋都不喜欢。” “我知道呀。”季如风依旧回不过神来。 “所以,你需要一位临时生活女助理吧。”苏青岑眨巴了一下眼睛,身体逼近了季如风。 “啊?啊!”季如风大跌眼镜,有种想要逃离的既视感,但身体却又是在最后诚实的贴了上去。 办公室内,被阳光照的异常出彩,将两个人的气氛烘托到极致。 半月未见,如隔三秋。 苏青岑从来没有这样想要见季如风,比以往任何时刻都相见,因为她猛然间发现,与季如风重逢的这段日子里,自己忧愁比快乐多。 一开始重逢的喜悦,并没有被自己维持多久。 真是有点辜负时光的体会,所以,她想要细细去领略,慢慢去回味。 就好比现在,一个有力的拥抱,都足够让人沉浸其中,不肯出来。 第32章·遇见现在(10) (no.84—no.85) no.84 对于苏青岑的突然到访,季如风很意外,只是,相较离别前的低落,再次出现的苏青岑好像情绪高涨了起来。 这让季如风陌生中带着一份熟悉,这样的苏青岑,身上有当初上学时在一起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舒适,很简单,很纯真。 季如风不由得心中荡漾起来。 只见苏青岑把头埋进了季如风怀里,软黏的呢喃着,“抱紧一些,好么?” 直到季如风慢慢抱紧,苏青岑的心才安静了下来。 刚刚的风尘仆仆,真正落定。 这种心理的极速转换,使得苏青岑想起小时候,哥哥无理取闹的夺走自己的作业本,来回的在空中晃,她气急败坏的去抢,直到作业本被两个人撕扯成了好几半,苏青岑开始痛哭,愤怒的指责在旁边一声不吭的哥哥。 当时哥哥委屈的说,“青岑,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刚刚制作的汽车模型,谁知道,你不理我。” “破模型,谁稀罕看!”苏青岑回道。 哥哥听到后,沮丧的走出了房门,背影很萎靡。 当时,苏青岑便有些后悔自己那时的所做所为。 就是这样,苏青岑的性格总有很自我的一面。 她不理哥哥,是因为哥哥已经得到了来自父母的很多关爱,她不需要这个家伙来打扰自己,自己也更不会去理会他。 她对自己要求高,是觉得自己与季如风不在一个水平,觉得自己欠缺的东西太多了,没有信心来支撑自己在季如风身边。 她总是这样,不与人为善。 她总是这样,把自己当可怜虫。 她总是这样。 其实,哥哥并没有表面上那么让人羡慕,所谓期望越大,压力就越大,哥哥在父母的重大寄托下,终于成了废材,局势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对于哥哥,她不应该怨恨哥哥夺走了那么多的关爱,而去仇视,对于季如风,她不应该只一心想着自己那可怜的干瘪的腰包,而去疏远。 她开始觉得五岁之前的岁月才是最好的时光。 因为一颗糖,都会笑的忘我。 no.85 拥抱过后,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注视着对方。 “你刚刚说的是真的么?”季如风松开苏青岑手臂,询问刚刚她口中所说的有关于助理工作的话语。 “什么?助理么?”苏青岑用手搓了搓桌子上的笔头,“当然是真的,不过,我这个助理业务很忙,只能停留两天,还望老板你担待呀。” “哈!”季如风用手扶住额头,张大了嘴巴,“吓死我了。” “季如风,你什么意思?敢情是不需要我喽?”苏青岑对于季如风的表现是“非常不满意。” “哪里哪里。我的意思是说,你在这里,我哪有心思工作啊?”季如风连忙说着,希望试图掩饰已经渐渐消失的笑容。 苏青岑不明所以,只是看着季如风,有说不出的感觉,好像是一种离别之前的复杂感,“不要舍不得我啦。” 季如风闻言,嘴角上扬,之后又强硬的压了下去,眼神从苏青岑身上转移到了办公室外,门口陆陆续续聚集了很多工作人员。 一旁的苏青岑见这种场面,赶忙缩回了手臂,不给力的收拾着刚刚放在这里的一堆生活用品。 “不是说要做助理么?收拾东西干嘛?”季如风挑眉问。 “是生活助理,好吧!”苏青岑手忙脚乱中迅速逃离了围观人民群众。 季如风两手插兜看着着急莽荒离开的苏青岑,然后很囧的回到了座位,感觉刚刚苏青岑所有的行为动作,都牵动着他的神经。 亏得她没有想要参与接下来的工作!虽然,现在真的缺一位打杂跑腿的小助理。 第33章·选择权(1) (no.86-no.87) no.86 明明说是半年后才会回来的季如风,两个月不到,便提着行李箱回来了。 他比走之前瘦多了,而且不算好的精神中透露着那么一丝丝恍惚。 苏青岑灿烂的笑容和热情的拥抱,在遭遇这样一个季如风后,戛然而止。 怎么了?苏青岑没有问出口,不知该进一步,还是该退一步。 “青岑,我很累。”季如风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苏青岑点点头。 季如风动作缓慢的换了拖鞋,直起了身子,再次说,“青岑,陪陪我。” 苏青岑再次点点头。 看着面前如此乖巧的苏青岑,季如风噗嗤一笑,一改刚刚的颓废模样,“哎呦,这么好骗?” “要死啊!!”苏青岑瞪圆了眼睛,推开了向前来的季如风,“真是的,害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应付了。” 与苏青岑对视的那么一瞬间,季如风努力扯了扯嘴角。 “是不是想我了,暂时回来几天?” 季如风看着前去关窗的苏青岑的背影,木然的立在原地,连苏青岑刚刚的问话,都没有听到。 no.87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似乎季如风又回到了原来的状态,把家当成了办公室。每次都会在笔记本电脑消耗大量的时间,表情较之前更加严肃和认真,动作也更加迅速,而手机铃声更是此起彼伏。 如此这般的季如风,让一向很乖巧,很有洞悉事物能力的苏青岑,感受到了不适。 不知道为何,她忽然便有一种咫尺天涯的感觉,虽然和煦的笑容总也挂在她那灿烂无比的脸上。 她是害怕的,一如五年前,不管有何风吹草动,她仍然觉得自己会是季如风首要抛出推开的人。 也许,是杞人忧天吧,苏青岑打消了这个消极而又不吉利的念头。 “青岑,你喜欢这所房子么?”季如风少有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向了窗边,眼眸少有的低垂。 苏青岑沉默。 季如风没有回头,继续低垂着眼眸,有些沮丧,“我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应该让你从我口中知道,而不是从报纸头版头条,或者网络新闻中……湖寮集团护盘失败了。” “嗯。”苏青岑不觉得湖寮集团护盘失败了对季如风有何影响,她以为只不过是其中一个项目失败了罢了。 “明天搬家公司会过来。”季如风继续说。 “嗯。”苏青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慢半拍的瞪大了眼睛,“什么意思?为什么搬家?” “这所房子已经抵押给银行。”季如风声音不算大,苏青岑却听得真真切切,“我现在资不抵债了。” 恍惚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季如风的资产,不是一星半点,怎么就资不抵债了? 苏青岑不知道资本市场伴随着鲜血,除了要小心谨慎的评估是否可以风险对冲或者盈利之外,还有数不清的暗雷,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炸谁不知道,甚至没有任何前兆。 季如风木然的转身,眼眸疲惫又艰难的抬起,凛然不足的看向了苏青岑,在她脸上停留几秒,然后看向了地面,然后又看向了苏青岑,“这一次,我不想要失去你。虽然,我有想过,但是,却再也做不到了。” 季如风的心变得很软,虽然脸上依旧是那样的让人参不透。 “青岑,我算不算自私?” 本不想问出口的季如风,还是问了出来。 是啊,当初决定离开,便一声不响的离开了,如今不想要离开,便决定留下。 好像选择权从来都是归他。 第34章·选择权(2) (no.88) no.88 之前,苏青岑因为与季如风资产差距大,心里有隐隐不适,而现在,季如风因为一贫如洗,甚至是债台高筑而在心里几经挣扎之后,才决定继续留在她身边,她内心依然是很纷乱复杂的。 苏青岑好似比之前感觉更加苦涩,虽然她的心是甜的,只是甜到哀伤。 他们两个是一类人,生怕牵累别人的那一类人,他们都希望自己是给予别人的那一类人。所以他们都小心翼翼的伸缩着自己的敏感触角。 季如风护盘失败,其中参杂了很多方面的阻力。 这一次,并不是过去传统意义上的商战,其中还有陈年旧事裹挟着的个人恩怨,或者说是生死恩怨。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所以,季如风一朝回到解放前,或者说,比之前更加惨。 你是羊,便注定被人任意宰割。 不是局内人便是局外人。 而这个让季如风出局的设局人,也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的,就好比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如风,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在得知季如风护盘失利之后,陈亦然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一旁的苏青岑插不上半句话,好像陈亦然早已知道结局,而苏青岑即便在当下,依然是一付茫然的模样,她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融入到季如风的工作生活中去,而陈亦然才是那个参与者。 “有些事,躲是躲不掉,迟早要来,要怪就怪我技不如人。”季如风有些颓废失落。 “我手里还有十五只,你如果需要就先拿去。如今,用你的户头风险太大了。”陈亦然开口道。 “我不用你操心。”季如风起身,动作娴熟的点了一根烟,这是季如风今天为止抽的第七根,这对于很少抽烟的他来讲算是频繁。 “如风,如果你需要打电话给我。”陈亦然话落,起身离去。 听着房屋门声落,季如风如释重负的站起了身子,将烟头捻灭,走向了苏青岑,他知道苏青岑的感受,他怎么会不知道?! “青岑,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会比较难熬,我可能会颓废很久,可能会烂醉如泥,可能会衣衫不整,可是到最后一切都会回复平静,一切都会雨过天晴,你只有相信我就好。” “如风,我想知道更多。” “青岑,你在我身边便会知道更多,而有些你永远都不必知道。” 苏青岑有些情难自禁,“如风,你不觉得我们虽然生活在一起,可是距离却很远,即便每晚身体贴的很近,依然是咫尺天涯,很多事情,我想知道,虽然我一直告诉自己不必在意,可是,我依然还是想要知道的。” 气氛高压,沉默沉默再沉默。 苏青岑开始拿着抹布擦拭桌子椅子各类家具,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打破僵局,季如风继续打开电脑,开始与不知名的人联络,一直到深夜,周而复始。 白天买醉颓废,晚上如打了鸡血一般,季如风开始了一种不同于常人的生活状态,在这种状态下,苏青岑照常工作生活,只有在深夜,在独自一人入睡时,怅然若失,在两个人缠绵入睡时,依旧怅然若失。 季如风有很多秘密,是那些似有似无的秘密,横在了两个人中间,季如风常说,“青岑,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可是,很快是多快?苏青岑没有答案,季如风也没有答案。 这是个无法命名的时间段。 有人说,爱情可以伟大到失去自我,可以成另一半所有。可是明明当你开始失去自我,这段爱情便不再是人们所称道和向往的爱情,是坏的爱情,是让你失去世界的爱情。 可是,季如风,我愿意与你一同覆灭,或者崛起,这便是苏青岑的选择。 35章·日子怎样算好 (no.89-no.90) no.89 夏天的风透着几分暧昧,调皮的转入苏青岑的裙底,然后再掠过她白皙嫩滑的双腿,没有丝毫凉意,只热烘烘的一阵风吹,她来不及去按被风吹起的青色短裙,只一步接一步,急匆匆的出了办公大楼。 至从季如风搬到旧城区的筒子楼以后,便再没有来单位接过苏青岑下班,即便是天色已深。 相对于商业别街的热闹,这条街便僻静多了,行人还算稀少。 所以,苏青岑总是马不停蹄的往回走,她从来不多做停留,也从来不回头。 有时听到身后有什么动静,她也只会撒丫子的往前跑。 可能是心里作祟,最近苏青岑老觉得后面有人跟着,时而近,时而远,时而缓,时而急,每天都吓得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此时,吵杂与静谧相互交错,隐约中脚步声再次逼近,随着步声越来越近了,苏青岑不由得又想要撒丫子向前奔,之后却是在拐角处藏匿了起来,月光下一个身影被拉得很长,先是头,再是脖子和胸部。 黑暗中的苏青岑屏息敛足,举起了手中的蓝粉色挎包,正欲打过去的时候,借着微亮的月光,看清了来者的面目。 很意外,是很久没有联络的董志正。 “嘿嘿,青岑。“董志正一付嘻嘻哈哈的模样,对于苏青岑惊讶的反应没有多加理会。 “志正?!”苏青岑缓和了情绪,放下了手上的挎包,隔了好大一会儿才拍了拍董志正的肩膀,“最近在忙什么?前段时间你妈妈可是到处找你,我可是打了你好多次电话都没接通?” “没忙什么,还是老样子,就是在你以前租房子的地方开了一个画室。” “画室?怎么没听你讲过?” “刚刚开了半年不到。”董志正莫名的碰了一下自己的鼻头,然后眼神游离的看向了别处,犹豫了好久才问,“青岑,你过得好么?” “还可以。” 两个人第一次有些尴尬。 此时,两个人身处的地方,并不是什么好住处,所以,这个问题,显而易见,很难仔细的回答,或者,不用回答都可一眼看破。 “你真的过得好么?“ 董志正明显第二次问的比第一次还要急迫,而被问的人,眼神迷离,嘴巴微翘,欲言又止。 “青岑,他?他!他对你好么?”好像那个“他”字老也讲不利索,重复多次才可以明确一样,董志正从来没有这样认真过。 “志正,你怎么了?我很好啊!怎么感觉怪怪的啊你?”苏青岑换了付模样,一付崭新的,毫无破绽的模样。 “好好,你过得好就行。”董志正有些自言自语。 “志正,我还没有问你,你这是去哪里?你也住这里么?” “不,我不住这里,就是路过而已。” 不知道为何,苏青岑第一次感受到董志正的另一面,有些不合逻辑的,有些突兀的模样,而且精神有些恍惚,没有了之前的洒脱,甚至有些唯唯诺诺。 人的变化,真的是悄无声息的,就好比自己如今的心境,较之前迷茫了许多。 董志正把苏青岑送到楼下才往回走,临走之前,董志正说,“青岑,一个人走夜路不安,明天我还会来。”好像由不得苏青岑拒绝,便转身走开了。 苏青岑看着董志正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董志正不是什么小时候的玩伴,或者什么混世魔王,更不是什么知名画家,他是一个男人。 他明明一直都是男人,只是,好像只刚刚一个转身,只刚刚一句不容拒绝的话语,忽然就不一样了。 苏青岑莫名的抬头看了看四面都围绕的墙壁,再看看筒子楼方形的天空,还有季如风租住的二楼小隔间,脑中环绕着董志正刚刚的问话,“青岑,你过得好么?” 苏青岑神思未明,只是,她真的已经很满足,和季如风在一起,便是好的,嘴角莞尔一笑,便抬脚上了楼,然后便开始淘米,摘菜,洗菜......。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这么提前的为一个人烧菜,虽然真的是烧的不好吃,虽然油烟味总是呛得人快窒息,抬头看一眼左边,今晚如昨晚没什么分别,季如风还是在电脑和手机之间来回切换,忙得视她如空气,忙得不修边幅,忙得连外出透透风的空余时间都没有。 晚饭做成后,各吃各的,期间没有什么交流,只临了,季如风在苏青岑额头轻轻一瞥,说了一句辛苦了,便又回到了电脑旁。 洗过碗之后,有些乏味的苏青岑打开了电视,一直漫不经心的看到快十二点时,回头瞥一眼季如风,好像没有一点要结束的意思,她起身关了电视,开始铺床洗漱上床。 她和季如风之间,已经有将近两个月没有怎么好好讲过话了,就像活在两个不同时间的人一样,虽然明明在一个屋檐下。 夜半时分,睡的迷迷糊糊的苏青岑被压在身上的滚烫的身躯触醒,在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的微弱的光芒下,季如风那棱角时而分明,又时而朦胧的脸,深深的印在了苏青岑的心里。 日子怎样算好?以前不是一直就想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厮守么?每天不用多说什么,只要能多看两眼,多听听声音,这便是好。 苏青岑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no.90 董志正如他所言,每晚都会跟在苏青岑身后,一路上,两个人倒是想谈甚欢,言语之中,苏青岑一直以来心中有的小忧郁消散了不少。 有时候苏青岑想,其实,她不应该让董志正这样每天接送自己下班,这不像是朋友之间应该有的模式,可是又有点贪恋这种在意。 某种意义上来讲,这算不算一种补偿心理,在季如风那里感受不到,便在董志正身上获取。 有时候,路过街边摊位,两个人还会点一些烧烤串串之类的小吃,吃到兴头上,两个人都开心的哈哈大笑,偶尔时刻,会做一些无伤大雅,但可以称之为亲密的动作,比如,摸头杀。 董志正第一次“摸头杀”的时候,苏青岑明显的楞了,头明显比往常低了很多,而之后像是成了一种习惯,她在心里暗示自己,不过是很好的发小之间的正常互动罢了。 然而,她心里又十分明白,这种互动是万万不可以被季如风看到的。 不是季如风不允许,而是苏青岑自己不允许被季如风看到。 她很在意被他看到。 36章·差一点=差很多 (no.91) no.91 这天,董志正破天荒的站到了单位门口去接苏青岑,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的苏青岑像惊着了一样,她此刻想起的是,曾经季如风站在那里的场景。 以前居住地一路上灯火通明,倒不十分注重接送上下班这么平常的事,所以,季如风也只是偶尔情趣所致来点个卯,而如今董志正这架势,第一次让苏青岑有了压力。 即便工作地点距离筒子楼一路上幽暗阴森,她也再不想这样与董志正不清不楚的相处下去了。 不由得,她开始拿陈瑶池与自己相比,她的心更加有点慌了。 正望着董志正出神,陈瑶池敲门进来了,“苏姐,我请一天假。” “噢。”苏青岑注意力不太集中的递给陈瑶池一叠纸,只听陈瑶池比着尺子裁下来半张,开始填写,直到陈瑶池出去,她才慢悠悠的拿起了陈瑶池的请假条,还未来得及细看,便听到外面一阵喧哗,苏青岑下意识的走出去,迎面撞上了奚宁宁。 “苏姐,你快去看看,出事了。”奚宁宁大口喘着气,便边说边擦汗。 “怎么了?” “来不及细说了,赶紧下楼吧。”奚宁宁拽着苏青岑向楼下奔去。 还未走近,远远的便看到陈瑶池垂着头,落寞无助的立在员工通道门口,不远处有两个男人僵持着,其中一个便是万均,而另一个虽然没有遇见过,不过苏青岑斗胆揣测,应该是陈瑶池的现任男友施景禹。 员工通道被同事围堵的水泄不通,眼见苏青岑过来,自然的留出了一个通道,不过,陈瑶池却并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多做纠缠,也不管万均与施景禹的对抗,便只身离开现场。 刚刚从人群中走出来的苏青岑,没来得及思索什么,便见三个人已经走远,前面是一直垂头快走的陈瑶池,后面是紧追不舍的前任和现任。 周围的人群议论纷纷,大都在感慨,像陈瑶池那种性格温和,行为乖巧的女生,也有这等本事,能让两个男人为此上演争夺大战。 本就是下班高潮时分,苏青岑想,这下子,恐怕是整个大楼的人都知道了,正感慨之际,随着人群的散开,眼神恰巧撞上了不远处的董志正。 可能是刚刚事件的冲击,苏青岑的脸不自觉的胀红了起来。 尤其的,在董志正脸上,分明早就看出了暧昧。 她还是喜欢以前与董志正的相处模式,打打闹闹,童言无忌。只是,现在好像再回不到那时候了。 “志正,我想我们这个样子有点不合适不是么?” 董志正没有讲话,只沉默的跟在苏青岑后面,直到走了快一半的路程,才停了下来,“青岑,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十一么?” 苏青岑摇摇头,以前一直问董志正,都没有得到答案。 与此同时,董志正怅然的看向了苏青岑,从裤兜里拿出了手机,翻开了通讯录,示意苏青岑看。 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只是将苏青岑备注名称注为“十一”。 苏青岑还是不懂,疑惑的抬头看向了董志正。 董志正收回手机,有些失落和无奈的开口道,“我曾经在网络上看到过一句话,说的是,十二划是爱人,十二划是恋人,十二划是家人,所以,十一便是爱人差一点,恋人差一点,家人差一点,所以我从那时起便叫你十一。” “青岑,我这样做是不是很可笑??” “如今我也不敢奢求什么,只是想要多陪陪你。我老觉得以前的自己没有做到位,没有真正的争取过。有时候,感情这种事情也是要看时机的。”董志正像是在自言自语,完不再关心苏青岑是否听得懂。 从小到大,董志正都处处表现的极具张扬,唯独对于苏青岑的感情,他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只是,在苏青岑察觉不到的地方,却笨拙的用着力。 中学时,但凡发现有哪个男生想要靠近苏青岑,董志正便是想着法子的设置阻碍,印象最深的一次,为了能让与苏青岑合唱的男生放弃表演,董志正给那个男生买了一个乔丹篮球才作罢。 后来却是便宜了另一个合唱男生,气的董志正牙根直痒痒。 听说苏青岑喜欢跳街舞的男生,董志正买了一大堆的街舞碟片,整整一个暑期都在家中苦练地板街舞,最后脚腕骨折,临近开学,还在医院做康复训练。 玩得好的同学来探望时,不免埋汰道,“你不是说,跳舞的孩子没前途么?” 董志正当时冷哼一声,“苏青岑那丫头不是说这辈子我都学不会跳舞么?等我恢复好了之后,好让她见识见识。” 之后,果然是在苏青岑面前露了一手,不幸的是,糗到了家,摔了个狗吃屎。 最奇葩的便是,苏青岑收到的情书,署名部都是“董志正大侠”。不管前面人家的笔体是何模样,最后新新的涂改液上总落有他的大名,事后,苏青岑不解的问,“董志正,你这是在干嘛?” 当时,董志正言辞凿凿的说,“那些小子,想要引起你的注意,门都没有。” 最让人纠结的,莫过于听说苏青岑给季如风寄信了,那时候无名火生生的把他烫的火烧火燎的,直到苏青岑报考进南华,董志正的心“咯噔”一下,瞬间熄灭了。 更早时候,董志正家里便垒了很多的信笺,那些信笺都从来没有发出去过,那些肉麻的情话,从来没有读者观览,有时候翻开任意一张,都会看的自己双眼通红。 苏青岑,我喜欢了你整整一个青春,却没有过一次回声。 如今,再回想起曾经的种种,董志正是确确实实释怀不了,那场漫长而又深情的暗恋,已经压制在心里好多年。 在季如风了无音讯的那些年,他不是没有想过,南下去找她,只是,听着她一次又一次的在电话里向自己哭诉,“志正,我很想他,我该怎么办”的时候,他没有了动力。 他在想,总有一天,她会走出失恋,来发现自己的好,来发现自己其实一直在等待着她,自己才是她最为正确的选择。 可是,上天没有给他机会,在他准备发起猛烈的追求之前,苏青岑居然与季如风重逢了,他知道,他贻误了恰当的时机。 而画室新的选址,无不在昭示着他的良苦用心。 此时,有些迷离的董志正,看着面前一直深深喜欢的苏青岑,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快要绷不住了,直到耳边清晰的传来,“志正,我不想失去你这样一位朋友时”,才逐渐恢复应有的理智。 37章·深情密码 (no.92) no.92 《只问深情无问西东》有句话叫,想送你回家的人东西南北都顺路。 这些天,对于一直不顺路的董志正的陪伴,如果说不感动,那是假的。苏青岑甚至是有点内疚的,因为她不能给予董志正同等的期待。 她从来没有推敲过,半年之前,当董志正提着各类夜宵来看她时,她埋汰他这么勤快,怎么不找个女朋友来宠时,董志正用开玩笑的语气,无意间说秃噜嘴的那句,“我这不是怕最后没人兜着你么。” 也从来不理解读初中时,董志正为她干架之后,在双杠上很起劲儿,很明媚儿说的那句,“那可不好歹,你也是我幼稚园时期,后宫佳丽三千中的一员了呀。” 那些被苏青岑认为不过是些过家家的事,却是被董志正认真的演绎着深情。 那些吊儿郎当、没个正行的举止动作,还有那隐藏很深的玩笑话,董志正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的跟苏青岑讲过。 而苏青岑觉得,董志正这小子,只有在绘画的时候,或者在构思图纸的时候,才像个风度翩翩,魅力四射的英才。 其他时间,整个一没个正行的不良男青年。 也许,只因董志正给她的嬉笑太盛,以至于从来没有留意过他的那些心酸认真。 可是,一直严肃认真却又偶尔逗趣的季如风,说的每一句玩笑话,苏青岑却真的听进去了。 而且还是一字一字的推敲,拿捏不准时还会翻词典,甚至三番五次的问舍友,“你说他说的这句话,到底是几个意思?他怎么能这样说呢?” 就好比,一个一直讲笑话的人,你认为他说的每一句都是笑话,而那个偶尔说笑话的人,我们习惯性的推断他可能是在婉转的表达真话。 “苏青岑,丫得,看你这日益旺盛的食胃,敢情是要往花样美猪的趋势发展,到时候没人敢要落了单,别忘了还有哥们给你托底。”这句话,好像似曾相识,不过只是换了个人,也换了个口气来讲,听得人便有了天壤之别的区分。 季如风对苏青岑说过一句曾经风靡网络的情话,“我喜欢你,怕你知道,又怕你不知道,又怕你明明知道而装作不知道。” 虽然半开玩笑,却是让苏青岑感觉到暖的情话,虽然这句话只是季如风的复制粘贴。 也许,社会中真的存在有这样一种人,是很难表达清楚喜欢的,或者说是羞于表达的,就算是当时的季如风明明知道苏青岑对他的感情,却也是在互相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才自然而然牵手在一起的。 所以,在有些人的认知中,感情并不十分好把握,可能是比高考还惊险的命题。 这大概是对很多心里有人,却爱而不得的暗恋者的客观描写。 然,在苏青岑的有限认知中,一直认为:真正喜欢你的人不会仅仅在自己内心里徘徊彷徨,而不敢去奋力争取。 只是,恐怕今天之后,在经历过董志正这一遭后,苏青岑开始重新认识到这一隐蔽性极好的暗恋情怀,也是不容忽视的。 夜半,当苏青岑正准备入眠之时,无意间翻到了董志正在朋友圈发的一段话,是村上春树的,“如果我爱你,而你也正巧爱我。你头发乱了的时候,我会笑笑,替你拨一拨,然后,手还留恋地在你发上多待几秒。但是,如果我爱你,而你不巧地不爱我,你头发乱了,我只会轻轻地告诉你,你头发乱了喔。“ 不知为何,苏青岑竟然会有心疼的感觉。 村上春树,是她非常喜欢的作者,董志正知道。 “在看什么?”不知何时,季如风已经来到了苏青岑床前,半露着胸膛,细密的汗珠从脸颊一直流到了脖颈。 苏青岑抬头看向了季如风,随手放下了手机,双手勾住了季如风的肩膀,正预备亲吻季如风,却是见季如风侧过身子,拿起了苏青岑的手机,点开了刚刚看到的地方。 时间过了几秒之后,季如风合上了手机,开始俯身与苏青岑接吻,接吻接到一半,季如风又忽然直起了身子,坐在床边意味深长的说,“他喜欢你,我早知道。那年,你还未来画室之前,他就在隐晦的昭告着大家他对你的喜爱。”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对于苏青岑的问话,季如风没有马上回答,只是从床头柜的烟盒中抽出了一根烟,漠然的吸了起来,回头见苏青岑一脸的不愉快,才不得不将心口的话说了出来,“有人喜欢你,我很不舒服。有种快要失去的紧迫感。” 说话间,见苏青岑笑靥如花,季如风又忽然换了口吻,“现在想想,是你主动跑过来跟我扯上关系的,我瞎操什么心呐?” “是啊,有什么能难倒你?”苏青岑声音比平常高八度,对于变脸变得如此之快的季如风,她早已经习惯。 一旁的季如风听完这一句,莫名的收拢了嘴角,开始热烈的吻苏青岑,身下的苏青岑身心的迎合着。 季如风曾经这样评价自己的社交能力,“我的人际关系,能夸张被动到什么程度呢?我想大概就是你往后退一步,我立马人间蒸发“??? 虽然可能不太恰当,但又不得不承认,这段感情中,是苏青岑先靠近的,就像刚刚季如风的一句看似玩笑的话,“现在想想,是你主动跑过来跟我扯上关系的,我瞎操什么心呐?” 许多时候,苏青岑也想过这个问题,如果她不主动抛橄榄枝,可能也就与季如风没有任何交集,想到这里,有些不服气抬头看了一眼刚刚从自己身上下去,正打算进卫生间洗澡的季如风。 就是已经那么不修边幅,依然还是那么好看! 就是已经那么盛世美颜,依然还是那么专情! 唉,看在这两条不容让人质疑的份上,苏青岑决定不再细究了。 再说,季如风是那种没有原则的男生么?随便谁主动就愿意当别人男朋友的男生么?不能够!!! 第38章·隐形高冷 (no.93) no.93 不知道是季如风良心发现,还是苏青岑有错觉,至从那晚瞧过苏青岑朋友圈以后,便开始殷勤备至起来,搞得苏青岑受宠若惊,好不习惯。 此时,已经许久不修边幅的季如风开始在镜子前打理着自己的胡须和毛发,左翻右翻的找以前非常有型的休闲套装。 虽然,在这破败的筒子楼很不合适宜。 更像是走错片场的土豪,或者贵公子下榻平民窟。 一旁的苏青岑噌噌噌的摇着头,“喂,我说你是不是受啥刺激了?还有……再磨蹭,我可是要迟到了!” 季如风不动声色的甩甩头上飘逸的毛发,“你迟到还算是什么新鲜事么?” 谁知道,两个人走在路上时,季如风倒是离了好远,一付爱答不理,谁也不认识谁的架势。 真是不知道这个男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苏青岑时不时的观察一下走在右前方的季如风,“喂,你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女鬼?”季如风回头问,口气一如既往地欠抽。 苏青岑耸耸肩,回想着过去什么时间段内,好像有过这样的场景。 其实,还用想么?季如风是在重复他过去某一时间段的无厘头高冷。 说到高冷,苏青岑也不含糊,只是把所有热情都使劲憋了许多年,以致于每一次都太过火辣,大概季如风还没有真正见识过她的高冷。 高冷,又在刷存在感了? 所以,这货现在是什么意思? “你是想回到过去么?”苏青岑双手在胸前交叉,不紧不慢的问道。 季如风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苏青岑便继续道,“好的,随你。”说完之后,苏青岑丝毫不顾立在原地的季如风,脚底生风的走了。 等到下班时,季如风又准时出现在了单位门口,苏青岑看到后,一小步一小步的走到季如风面前,表情扭捏,小声的问,“你来啦。” 听得季如风猝不及防的一阵激灵,浑身的鸡皮疙瘩泄了一地,“嗯。” 走在半路,季如风身子靠的近了点时,苏青岑就会隔开一点,程羞羞答答,不说一话。 直到晚上上床睡觉,苏青岑都矜持到不行,季如风想要将手搭在她的腰上,她却是怯生生的说道,“我还没有准备好,我有点怕。” 看着季如风的表情从喜到悲再到“怒”,最后到惨,想要索吻的嘴不情不愿的收了回去,苏青岑将头闷在被子里,哈哈哈的大笑起来,想要治他,太容易了。 正笑的起劲儿,一双大手从背后袭来,将苏青岑整个人拢在怀里,回头见季如风露出非常难以形容的邪恶的表情,“季如风,你想要干什么?”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说呢?” “你到底想干嘛?!” “想!” 对于季如风冷不丁的说了一声“想”,苏青岑很纳闷,直到很久之后,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可是,此时的她已经衣不遮体......! “这场景是不是很熟悉?”苏青岑无奈的问。 “我表示很欣慰。”季如风露出一付很色眯眯的表情。 之后,接下来几天,季如风便是变着法的撩。 比如,季如风会在苏青岑做饭的间隙,从电脑和手机的百忙之中跑到她面前,没个正行的问她,“会做么?” 苏青岑白他一眼,“当然会做。” “那来吧!”季如风便将苏青岑往床上拽。 比如,苏青岑早上系内衣扣的时候,季如风双手虚捂着眼睛,坏笑的说,“需要帮忙么?” 苏青岑白他一眼,“不需要。” 然后,话音刚落,苏青岑便被季如风反手压在了床上,“你刚刚说过不需要帮忙的。”与此同时,内衣被季如风褪下。 比如,苏青岑要给手机充电的时候,季如风坏嘻嘻的过来......“我来帮你x。“ “季如风,你这些天到底在搞什么?” “搞你啊!” 说好的高冷呢?简直就是活脱脱的流氓变形记,苏青岑伸手拍了一下季如风不老实的咸猪手。 再比如,今天。 因为是休息日,苏青岑睡了个大懒觉,等到起床时,已经是中午,季如风倒是勤快,午饭早已经备齐,是西红柿牛腩,米饭,香气扑鼻,苏青岑边吃边打开手机邮箱,看看单位有没有什么紧急事务需要处理,之后退出来时,却是见季如风发过来一条微信,“我有非常紧急的事务需要处理。” 落款:你的男人。 苏青岑不由得咽了一口饭菜,嘱咐到季如风,“你可能需要补肾了?!” 季如风“咯咯咯”的笑了两声,“还用你说。” 苏青岑听到这里,深深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如今的季如风,俨然一副当初在大学时期热恋的德行。 看来,男人果然是需要其他雄性动物刺激的。 后来,在季如风偶尔正常时刻,苏青岑忍不住问季如风,“你怎么突然就......这样子了?” “不突然,不突然。”季如风有点碎碎念,之后,一本正经道,“和你分开那些年,我常常依靠过去的美好记忆撑下来,我几乎每天都告诉自己,等哪天重逢,一定要无数次的重温过去,后来,真的与你重逢了,却是一门心思的应对工作,忘记了自己一直以来最想要的体验。” 虽然,我们都不再是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 虽然,过去一去不复返。 虽然,过去的感受无可代替。 只是,好在,过去带给我们美好感受的人还在。 “没有其他了么?”苏青岑狡黠一问。 “当然......是有。”季如风习惯性的甩了甩额前飘逸的秀发,眼神真挚,口齿清晰,“不想失去你。” 最后一句,特认真,完没有这些天的流氓气息。 听得苏青岑是一阵窒息,季如风的情话,总是噎人。 苏青岑以为说完这句已经算此次会谈的结尾,没想到季如风后来又猛不防的补充了一句,“青岑,什么时候你也腾出时间,来仔细查查我手机啊微信啊什么的,你这么大度,我没安感。还有,我手机电脑两头忙,你就不能强行干预一下么?” 虽然语气有点吹毛求疵,不过要求倒是清奇脱俗。 苏青岑咧着脖子僵在了原位,“容我缓缓!” 39章·有情未必饮水饱,多情自古空余恨 (no.94) no.94 在季如风的带动下,苏青岑的情感生活异常丰富起来,有时季如风会去租酷炫的摩托车,载着苏青岑兜郊外的盘山路,有时候又会选择在户外露营烧烤之类,有时候会在野外的河水中尽情花式游泳。 总之,只要苏青岑在轮休日,日子总是过得这么淋漓尽致。 当然,在季如风强有力的政策下,苏青岑开始频道干预季如风的作息,晚上如打了鸡血一般的季如风不再把力气和时间花费在工作中,而是尽数都给了苏青岑。 爱情是有魔力的,在钱财不算太充裕的情况下,日子却是没有一点苦涩,尽是塞满了甜蜜。甚至比季如风风光无限,资产不菲的时候,还要让人欢愉。 苏青岑不是不喜欢钱,但是,她更喜欢季如风。 季如风于她而言,是生活中意义非凡的“精神鸦片”,而钱只是为了生存。 想想自己之前因为与季如风资产悬殊而产生的困扰,而让生活陷入一种焦虑,真是浪费了不少时光和生命。 再想想前段时间,与董志正的暧昧不清...... 是的,问题其实是出在自己身上的。 难道日子过得平淡,就该转移注意力么??难道不是自己模式有问题?怎么季如风一花心思动弹,日子便大为不同? 是的,那些无聊枯燥的日子里,那些被欲望急功近利的日子,苏青岑总是在想自己想要什么,自己渴望什么,却从来没有真正把时间付诸于正确的行动上。 曾经季如风想要让她从自己的壳里面走出来,她没有。 而现在,她又因为怕打破季如风的壳,一个包裹着自尊的壳,而没有使得他走出。 是自己太过谨慎,太过懂事,太过循规蹈矩?苏青岑不知道,她确定的是,季如风比她更能看到事情的本质,比她更快的成长和执行。 一直以来苏青岑都觉得自己对季如风的感情更深,现在仔细推敲下来,季如风一点都不比自己浅。 有时候,苏青岑甚至觉得,季如风对自己太过理解,而承受了许多不该有的心理负担。 正痴笑着沉醉于季如风的盛世美颜时,苏青岑被一直不停响的手机铃声揪回了现实。 来电显示的是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来上班的陈瑶池,在此之前,她的电话一直没有接通过,所以,介于她无故旷工超过一个星期的行为,已经被单位单方面辞退。 接起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有些沙哑的声音,陈瑶池先是说了一堆十分抱歉的话,又讲了一些迫不得已的理由,总之,是表示没有来亲自递交辞职信,很没有职业素养,没有做到善始善终。 苏青岑对于陈瑶池的说辞,只是静声听着。 苏青岑想,经过那天那场风波,失联一个多星期的陈瑶池,不会只想要跟自己谈对工作的抱歉。 许多事情都需要结局,那天陈瑶池与万均和施景禹的三人行,不可能没有真正的结局。 所以,在不着边际的做了一些“自我检讨”之后,陈瑶池进入了真正的话题中心。 苏青岑知道陈瑶池为什么跟自己讲这些,而不是跟别人。 因为苏青岑是一路看着陈瑶池的剧情发展的,也是陈瑶池情感的唯一宣泄口。 那些不为人知的心理路程,没有人比苏青岑更明白。 陈瑶池终于开了个头:那晚在她租住的房间里,三个人一直僵持着,万均和施景禹都逼着她做出选择,可是,她无从选择,在当时那种环境中,她竟然做不出选择,她发现她两个男人都在乎。 所以,她把选择权留给了时间,她在想,她在等,先放弃的那个人,她便放弃,留下来的那个人,她便选择。 只是,事与愿违,万均和施景禹比她想象中有耐力,一连几天,三个人便荒唐的共处一室,甚至一起做饭一起洗碗等等等。 陈瑶池觉得荒唐极了。 有时候看着施景禹拿着菜刀在切菜,她甚至害怕下一秒便把旁边的万均给砍了,所以,她一直站立在两个人中间,希望他们不要有冲突。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施景禹对找上门的万均说,“有人跟我抢瑶池,说明她优秀,说明我眼光好。” 最难熬的,是晚上。 陈瑶池庆幸他们一个睡沙发,一个睡地板,只是让人难为情的是,她不知该对谁说晚安,该给谁一个睡前拥抱。 僵持到最后,是陈瑶池先退出了。 她走的那天夜里,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只分别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万均和施景禹。 在凌晨三点的街上,泪流满面。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感情是以这样一种局面结束。 一点都不体面,没有一点值得被人提起的意义。 她同时失去两个人,两个曾经都是最为亲密的人。 陈瑶池说,她庆幸,在后来的每一次与万均独处时,没有越过底线,没有做那个时间段里,背叛施景禹的事情。 陈瑶池说,那段日子,她过得异常煎熬,她没有想过最后万均真的如他所言,离婚来找她。 陈瑶池说,施景禹救过她的命,她不能忘恩负义。 陈瑶池说,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 陈瑶池说,还是老家好。让人远离是非,远离欲望,远离喧嚣。 不知道为何,苏青岑听完之后,觉得心口很难受。 有生之年,能有多少机会,多少概率,再遇到意中人? 《大话西游之月光宝盒》里,至尊宝一直以为自己爱的是白晶晶,所以,对一直追求自己的紫霞仙子,不断地去伤害,直到最后才恍然大悟,他的真心到底在哪里。 至尊宝在试图拯救自己爱的人的路上,已经潜移默化的爱上了另外一个人。 陈瑶池在与万均私下见面时,心里想的是施景禹,在与施景禹同床共枕时,念的是万均。 可是,我们只能爱一个人不是么? 是的! 因为,不管是法律层面,还是道德层面,都只可以爱一个人。 爱多了便是不耻! 40章·美好 纯真 (no.95) no.95 可能是由于陈瑶池的离职,一直与苏青岑不算亲近的张芝芝靠拢了过来。 在不了解一个人,或者光看表面时,与真正跟一个人有接触交集时,感触是不一样的。 张芝芝大大咧咧,很直率,与内敛的陈瑶池绝对不是一个路子。 除了在工作中积极配合苏青岑,私下也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一些常人问不出的问题或者话语,她总能毫不避讳的讲出来,每一次都听的苏青岑大跌眼镜。 当然,最喜好的话题,便是后厨里的那些厨子。 张芝芝明明表示以那些后厨的收入,根本不会考虑做男朋友,却还是每天跟苏青岑吐槽,其中行政总厨出现的频率最高,比讨论老家姐妹几个分家产的次数还要多。 与陈瑶池相处不同的是,与张芝芝在一起,她不需要说什么话,因为每一次张芝芝都会有最后的截稿陈词,对刚刚所说的内容做个完美的总结。 这位演讲家将这种完美在工作中运用的炉火纯青,怨不得丁雯想要提拔张芝芝。 话说,有了这样一位得力干将,苏青岑的工作无形中比以前更顺畅了。 只是,心底里老透着点虚,让她有点不踏实。 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就是感觉太顺了,像开挂了一样。 轮休日,季如风带她去了一个名为“老片场”的电影院重温了《泰坦尼克号》,才将微乎其微的不安驱散开来。 这些年,可能主流是英雄类的美国大片,比如《蜘蛛侠》,《超人》,《钢铁侠》等,而不是类似这种腻腻歪歪的爱情片,苏青岑什么都爱看,只要内容精彩。 英雄类的片子,看完就一个字“爽”,而看完类似《泰坦尼克号》的经典,会觉得又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觉得有爱真好,觉得遇上一个视自己如命的男人,真是天大的幸事。 苏青岑喜欢看灾难片,比如《后天》,《唐山大地震》,《世界末日》还有《龙卷风》等,每一次看完,都觉得活着便好,以前的时候,在没有季如风音讯的日子里,她重温过一遍又一遍后,只希望季如风活着便好。 各自安好,别无他求。 看灾难片,像一种仪式,一种洗涤心灵的最佳方式,它能使得你抵达心灵最纯净的角落,感觉好像只有在看的时候,那些单纯美好简单的情感才能从身体里迸发出来。 可是,这种时效又极其的短暂,当现实赤露露的在你面前摊开,露出世道艰难你争我躲,贪婪无耻的时候,又会回到一切的原点。 从电影院出来时,苏青岑眼睛红红的,季如风说,“看过这么多次了,怎么每一次都哭?” “你怎么从来都不哭?”苏青岑哽咽着问。 “忍着呗,我一个大男人,和你一样哭的稀里哗啦,像话么?” 看着季如风那微妙的表情,苏青岑一秒便破笑。 那晚,星空明朗,夜色醉人,在那一刻,苏青岑觉得自己算个幸运的人。 而有些人,便是没有那么幸运。 周一时候,正在开会的苏青岑接到了北京的老朋友的号码,老朋友韩芊雅在电话里是一声不吭,这反倒是让苏青岑急了。 往常都是哭哭啼啼,喋喋不休的韩芊雅,什么时候成这种沟通模式了。 “芊雅,怎么了?”苏青岑非常焦急。 电话那头依旧一声不吭。 过了很久之后,韩芊雅才开口,“青岑,我遇到钟晓晟了,你知道钟晓晟吧?我跟你讲过的那个男同学。” “怎么了?” “他说他做不到。”韩芊雅声音哽咽。 “做不到什么?”苏青岑听不懂。 后来,在电话里,韩芊雅断断续续的讲了她与钟晓晟的经过,就好似电影里的情节,在老地方不期而遇,两个人心照不宣,之后恋爱一个月,突然就再不接她的电话,当然,后半段比较离奇,在电视剧里,算得上狗血剧情。 钟晓晟给出的分手理由是,“和想象中不一样。” 暗恋了多年的女生,在一朝轻易得到之后,也不过如此。 这大概是韩芊雅想破头,都想不到的理由。 明明,韩芊雅觉得尚佳,一切都很美妙,跟以往那些男人在一起是截然不同的安稳和岁月静好,怎么到钟晓晟那里就是索然无味呢? 甚至,从来不考虑结婚的韩芊雅,在钟晓晟离开的前一天,还在心里盘算要不要把结婚提上日程。 苏青岑问季如风为什么,钟晓晟为什么会这么想? 季如风淡淡抿了抿唇,什么都没有说。 也许,爱情在初开始的时候,对方在眼中什么都是特别的,什么都像命中注定,等走至途中,才发觉,原来对方不过是个普通人。 也许,是因为一开始期待太高,梦想与现实差距太大。 苏青岑后来问韩芊雅,“你觉得他以前怎么样?” “也没什么特别,就是有安感。”韩芊雅嘟嘟囔囔的说道。 所以,韩芊雅从一开始就将钟晓晟看成普通人,一个可以给她带来安感和喜悦的人,一个她可以尘埃落定的人。 而韩芊雅在钟晓晟心中呢,是女神级别?还是纯洁的象征? 季如风感慨苏青岑为什么总喜欢这样打破砂锅问到底,苏青岑回他,“你们男人这种生物,真是很难懂的,好么?” “你们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我们和平相处不好么?”苏青岑很殇的说。 季如风耸耸肩,“历史性难题。” 41章·甘于平庸? (no.96) no.96 中秋之前,苏青岑接到了高中同学殷芸的电话,在电话里,她通知苏青岑,国庆假期要举行婚礼,希望苏青岑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 殷芸是高中时期,除了乔楚之外,苏青岑熟识的另一个同学。 说到高中时期要好的朋友,如今早已移居海外,联系更是微乎其微。 有时候,人的关系是脆弱的,因为距离的遥远,交际圈的脱离,很难再有什么共同话题。 因着中秋回家的缘故,苏青岑便顺路去了趟殷芸家。 殷芸一家虽然在原邰市生活,户籍却是北京的,所以,即便当年高考成绩不算好,却也上了北京一所大本高校,毕业后,便留在了北京,毕业头两年,还时不时的在网络空间里上传一些珠光宝气,名牌傍身的照片,后来便不再更新动态。 殷芸的未婚夫是原邰市本地人,苏青岑去的那天,正好碰上。 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客气的寒暄了几句,殷芸也没有互相做介绍。 交谈中,那个男人总透露着一种优越感。后来,才知道,他的父亲是地税局的领导。 殷芸脸上一直挂着小心翼翼的微笑,她对苏青岑说,“认命了。” 殷芸说,以前在北京工作时,每晚坐着最晚点的公交车,看着车窗外五光十色的夜景,感觉有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即便每天来来往往置身其中,也丝毫没有归属感,谈过几个不错的男朋友,却都不长久。如今,接受父母的安排,倒是简单流畅了不少。 殷芸的父母在铁路上班,是以前搞基础建设时,从北京调过来的,至从来到原邰市,便没有回去过,北京的房产,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奶奶便过户给了她二叔。 也是,还是一直在身边照顾老人衣食住行的二叔,更适合得家产。 殷芸去到北京时,奶奶早已经过世多年,二叔二婶对她倒是很客气,只是从小没有怎么接触过,所以,在北京的那些年,互相交往也很少。 殷芸的结婚对象,在当下的婚恋行情里,算得上优。 苏青岑记得嫂子嫁给哥哥的时候,一脸的下嫁态势。 嫂子家确实比苏家有钱,不过,结婚的档口,也是一毛不拔,什么嫁妆都没有。也只有像殷芸这种独生女,才会被父母当个大宝贝吧?嫁妆一点都不比彩礼逊。 回到家时,村里到处都是测量房屋的公务员。 路上的大叔大婶,都在议论拾畔镇怕是要整体拆迁了,按照市面上的拆迁标准,每户宅基地可能会赔大几百万,要不就是落得好几套楼房。 嫂子在家里喜不自胜,停留了一丢丢,便赶着去了市里。 苏青岑疑惑的问妈妈,“我嫂子这是去哪里了?不吃午饭了么?” 苏妈妈欲言又止,最后开口道,“小卓去了市实验小学读书去了。” 还真是疏忽了,仔细想想,今年下半年,小卓是应该上小学了。 “怎么去哪里了?现在教育局不是按区划分来入学的么?” “你哥哥在那里买了学区房。” “我哥?哪里来的钱买学区房?”以嫂子娘家人的吝啬,还有哥哥的不务正业,要想在市实验小学那里买学区房,可能下辈子都未必。 苏妈妈没有回答,只一个劲儿的在厨房忙活,不知道是没有听见,还是刻意回避。 “妈?”苏青岑边摘菜边说。 “你问这么多干嘛?不要问了。”苏妈妈有些不耐烦。 一旁的苏青岑觉得只要家里有什么事,妈妈总是选择性的告诉自己,好像自己是个外人。 有些讽刺的是,如果家里有人来找哥哥要外债,妈妈十次有八次会打给自己,问自己有没有余钱,先给哥哥还了外债,等以后家里攒够了再回她。 那些钱,便向“肉包子打狗”,从来没有见过回钱。 妈妈的话,在苏青岑这里,总是失言的。 苏青岑不是计较那些钱,只是赌债是个无底洞,自己辛苦赚的钱都去补了哥哥赌债的窟窿,有点委屈。 如今买房这么大的事情,苏青岑竟然毫不知情。 午饭吃的不算愉快,苏青岑吃过便离开了,明明是回家来过中秋的,却是提前离开了。 在搭公交车之前,苏青岑给妈妈发了一条简讯,“还是我家吗?” 短信发出去之后,不过数秒,苏青岑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坐在拥挤的、人声鼎沸的公交车里,苏青岑断断续续的听妈妈讲了事情的始末,“青岑,不是妈妈不想告诉你,真的是让人难以启齿,去年,你带季如风回家之后,你嫂子便一直在家里吵闹,说一定要让小卓在市里最好的小学读书。” 嫂子说,以前没有什么念想,在看到季如风之后,便觉得让他搞定一套学区房那是小菜一碟,要不然,就跟我哥离婚。 之所以瞒着自己,是当时季如风提出来的要求。 “为什么绕过我?” “你嫂子怕你不答应。” 苏青辰觉得嫂子还真是了解自己,“花了多少钱?” “唉,总之很多。”苏妈妈声音渐小,之后便以有事要忙挂了电话,临了,苏妈妈说,“有时间带如风回家来坐坐。” 是不是女人一旦遇上比自己优秀的男人,就很容易的抱怨自己不够与之匹配,瞬间变成了能力的小矮人。 即使是在季如风落魄的日子里,苏青岑仍旧这样认为。 季如风只是暂时的蛰伏,而自己则是一直趴着。 她一直觉得季如风有更多更好的选择,可是时过境迁,偏偏还是自己。 虽然,她内心有点小确幸,那些比她性感、聪明和美貌家世好的女子,鲜少有她这样美好的爱情。 苏青岑从来没有拿这份感情炫耀过,她只是迫切的希望自己可以与之相配,她希望自己变得独有风采,因为自身的不安感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季如风是好,却是与真正意义上的她,并无关系,那些虚无的风光,就像你站前观赏画中美景,和你置身于真正的大自然,自由呼吸沉浸其中,大为不同。 虽然,她已然做出适当调整,勇于享受当下的时光,但,内心的渴望,一直没有消退过。 陈亦然之所以那样讲,前提是因为在某种意义上来讲,她已经成功了。 世上,从来都是赞美那些功成名就之人隐居深山老林,没有一个赞美是给乡野农夫的。 人是要享受珍贵的当下,也要有为未来筹谋的能力。 42章·真实与虚幻 (no.97) no.97 回到市里的时候,时间还早,苏青岑便去一位进修金融的同学卢菁那里做客。 可能在陈亦然和季如风面前,苏青岑段位太低,所以,如果有什么学术探讨,苏青岑还是喜欢与跟自己一般水平的人在一起。 早在年前那次买股票之前,苏青岑便开始研究投资方面的资料了,后来,在季如风出差的那段日子里,苏青岑更是不停的来回在金融讲座和业内论坛穿行。 要不是今天,得知学区房这一隐藏事件,苏青岑还没有这么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 卢菁,是苏青岑高中同学,大学一直学的金融,如今正在读研究生,马上快毕业了,活脱脱一个教科书理论孕育出来的苗子,也私下投一些股票,大多都血本无归。 因为投的不多,倒是无伤大雅,不过真是对不起将近八年的专业学位,比苏青岑强不到哪里去。 可能有些人,真的是天赋不高吧。 卢菁倒是不死心,从去年开始频繁的参加各类专家学术演讲,还混迹于各大论坛,希望有经验之士,可以推荐靠谱的,愿意接受她的前辈,好让她早日学得精髓。 季如风的丰功伟绩于她而言,那是里程碑式的存在,她总是希望苏青岑带她去见见季如风,苏青岑一早便果断利落的断了她的念想,苏青岑说,“季如风从来不带徒弟,只自己一个人玩。” 每一次苏青岑来找她,她总是旁敲侧击的打听季如风的事,希望还有转圜的余地。 “青岑,很久没有见你了,怎么,最近在忙什么?”一进门,卢菁就热情的问。 “我啊,老样子,上班,闲下来都陪男朋友了。”苏青岑微笑的抹了抹嘴。 “看来,还是有男朋友陪着好。”卢菁打趣道。 苏青岑打着哈哈,有男朋友当然好,都没有空余时间做别的了。 “青岑,这个周末有时间么?” “怎么了?” “孙宾你知道吧?” “是‘宾得金融机构’的那一位孙宾么?” “你见过他?” “见过一次。”苏青岑笑笑,就是那一位去年拒绝为自己推荐股票的孙老板。 “这个周末,他在师大有三场讲座,你去么?” 苏青岑正犹豫着,卢菁便再次打趣道,“有个搞金融的大咖男朋友,当然是要考虑考虑。” “我去。”苏青岑道。 “不要这么认真嘛!”卢菁拍拍苏青岑的肩膀,“季如风怎么样了,还是不出来接受客户么?” 苏青岑点点头。 至从季如风出事后,大公司来找他搞投资项目的几乎没有,倒是一些有闲钱的散户,慕名而来,要求他为他们推荐股票,利润也不小,但是,季如风都一律不予接受。 对于那些散户口中所说,不计较以前他的失败案例,只看着他的信誉。他一概不领受。 “青岑,我就不明白了,你这么想学金融投资,为什么不向季如风取经?”卢菁不解的问。 “谁说我不学?他的那些随身笔记,还有历年来收集的各类金融旧报纸,各家公司演变历史,我都一一翻阅了,一天天的耳濡目染,要说没学到,谁信?” “也是,那你还经常出来找课上?有疑惑的地方直接问季如风不是更方便?难道是想要华丽转身,给季如风大吃一惊?!” “哈哈哈!”苏青岑笑的很大声。 这就跟学驾驶技术一样,家里有人会,但是还是要有教练系统的教授才行,而且,还给你资格证。 有时候季如风在研究股市的时候,苏青岑也会在一旁听他讲,比起各类教授的课程,季如风的分析,明显更贴合实际。 介于苏青岑对股市的关注,季如风上个星期还问过她,“青岑,你真的想要涉足金融投资么?” 苏青岑不置可否,一时没有下决定,季如风后来又说,“如果你想,我会帮你的。只是,现在暂时不行。” 季如风老是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势来与苏青岑交流有关股市的话题,完没有恋爱生活中的美感,使得苏青岑有一种错觉,季如风不是自己男朋友,而是严谨刻薄的上司。 苏青岑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过多与季如风探讨股市,恋爱生活可是苏青岑最为之喜悦的事,不能被这种诡异的身份打乱。 季如风倒是云淡风轻,一切看苏青岑愿意。 “青岑,季如风的笔记,能拿来让我看看么?”卢菁问。 苏青岑觉得刚刚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随身笔记,当然是随身带着,拿不出来的。” 有关季如风工作需要的东西,那家伙可是视若珍宝,不会轻易处置的,除了苏青岑偶尔翻翻,之后也要归于原位。 工作起来,一丝不苟的季如风,可不是平时和颜悦色,不拘小节的季如风。 有时候,苏青岑真是奇怪,季如风既不接受公司委任,也不接受散户,那他一天坐在电脑前,一遍又一遍的看股市走势,又是何故? 真是深不可测的男人! 要苏青岑说,季如风可是租住在筒子楼的大人物,打电话一张口便是几千万,几个亿的交易,也不知道是在和何方神圣交谈。 惯用的词语是,“八千个”、“让出一个点”、“再加三千个”、“抛”、“买进”。 苏青岑的理解能力总是很高,比如,当她第一次听季如风在电话里讲,“八千个”的时候,她就知道那代表的是“八千万”。 她惊讶于自己的推理能力,和季如风的脱口而出。 更是感觉没有了隔音房间的住所,处处充满了金钱的味道,整天觉得房间里遍地都是钞票。 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少钱对于苏青岑而言,成了一个个数字,再不是从前握在手里的那种贴合现实的触摸感。 季如风是真的在蛰伏么?苏青岑不敢肯定,只是她隐隐约约觉得季如风没有看起来的那么没有底气。 真实中偷着虚幻。 然而,很快,这种虚幻,便真正的在苏青岑面前打破了。 43章·平凡如我 (no.98-no.99) no.98 回到筒子楼时,苏青岑在街口买了两份香气四溢的加蛋煎饼。 这一带,最让人嘴馋的便是煎饼,卖煎饼的老大爷手艺非常好,而且每天都雷打不动的守在筒子楼街口,慢条斯理的做着。 刚刚搬过来时,苏青岑还问过老大爷,“大爷,去写字楼十字街那里卖,买的人一定更多。” 老大爷呵呵的笑着说,“在这一带卖了十几年了,卖出感情来了,附近很多人都爱吃。” 话语间,透着浓浓的人情味儿。 手里拎着饼的苏青岑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季如风租住的房门,发现外面挂着的纱帘好端端的被扯下来一半,觉得莫名其妙的她急忙便上了楼。 楼道因着夕阳晚霞的照射,暖色调十足,一向悠哉悠哉上楼的苏青岑,今日完没有注意到这让人暖心的一幕。 到了门口,看到屋里黑压压的站了一票古惑仔。 其中一个领头的,揪着季如风衬衣领口,见苏青岑进来,眉头上调着,松开了季如风领口,说道,“这小子没钱还债,这位漂亮小姐应该有钱来还吧?......” 苏青岑顿时脑袋一片空白,也听不懂那个领头人口中说的些什么,注意力只集中在被那一伙人桎梏在白色地板上的季如风。 季如风头发杂乱,嘴唇泛着紫青色,眼角有点淤血,手臂上也有几处小的伤口,白色体恤扯的稀巴烂,蓝色休闲裤在地上磨的已经成了灰色。 一看便知,季如风被这一伙人揍了。 苏青岑欲上前去扶季如风,却是被领头的拦了下来,“小姐,哪里高就啊?有钱替你男人还债么?”说话间,眼神在苏青岑身上瞅来瞅去。 “多少钱?” “两千万。” 听到钱的数目,苏青岑欲哭无泪,她眼神一直盯着季如风,心里慌到了极点,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感觉自己什么都帮不上,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她想,如果给她一些时间,可能她就会应付的过来。 等到她也可以在股市上风生水起,一切就都变得轻松容易了,可是,现在的她,无能为力。 见苏青岑一直咬着牙不讲话,那个领头的便示意箍着季如风的那几个继续殴打季如风。 在那一刻,惊慌失措的苏青岑大哭了起来,她咆哮着,希望那些人高抬贵手,她承诺给她一些时间,她会把那些钱还上。 大概这就是心颤的快跳出来的感觉,苏青岑觉得她的心已经卡在了喉咙上,脑袋里“嗡嗡”作响。 在那一伙人走后,苏青岑瘫在地上,一直呜呜的哭。 有人说,你是什么样的,你的爱情或者生活便是什么样的。 可是,苏青岑觉得,这句话不对,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生活会沦落至此。 在那一刻,她才彻彻底底的相信,季如风不是什么蛰伏,而是彻底的沦落。 也许,没有谁可以教会我们怎样做是对的,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是在结果彰显的那一刻,谜底才揭开。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苏青岑一早便会制止季如风继续炒股。 平凡安稳的过日子,没有什么可丢人的。 此时,季如风安静的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脸上保留着一贯的忧郁,他没有去上前安慰苏青岑,只是说,“这事你别管。” 语气很平淡,也很冰冷。 苏青岑抹了把眼泪,直起了身子,便要往外走,却是感觉手上一紧,被季如风拽的很牢。 两个人僵持了很久,最终苏青岑脱离了季如风有力的手掌,向着车站奔去。 季如风没有想到,说是要回家过中秋的苏青岑提前一天就回来了。 此时,看着苏青岑奔跑的背影,他眼神中透着些许耐人寻味。再看着守在家门口的古惑仔,一脸无奈,“要不要进来喝杯水?” 古惑仔没有理他,只站立在原位。 季如风摇摇头转身回到屋里,开始收拾乱糟糟的屋子。 no.99 在赶回家的路上,苏青岑分别给韩芊雅、陈亦然、还有乔楚打了电话。 虽然她很不想要给这些人打电话,但是,为了季如风,她还是硬着头皮打了。乔楚自然没什么好话,却也答应借给自己一些。 她没有去想自己能不能还得上他们,她只是一门心思的想要解决当下最棘手的事。 回到家时,哥哥嫂子已经被妈妈喊了回来,苏爸爸一个劲儿的来回在屋子里转悠。 苏青岑先开口,“嫂子,不管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市实验小学的那套学区房,我是非卖不可。” 家里面气氛很僵,苏妈妈左看看媳妇,右看看女儿,插不上嘴。 苏爸爸则是在心里盘算,儿子是个赌徒,如今准女婿也是个赌徒,而且比儿子这十几年合起来赌的都要大。 “以前觉得小妹找了那小子是有的靠了,这下倒好,也没见得比青海强多少,算了算了,卖就卖吧,救命要紧。” “谢谢嫂子。”苏青岑狼狈的从嫂子包里拿过了房产证,来不及吃晚饭,便连夜赶到了房产中介那里。 房子在去年年底买的时候是以三百万的价格成交的,不过短短十个月左右,房价便提升了30%,怪不得那么多有闲钱人都来炒房,稳赚不赔的买卖。 苏青岑想,在二十一世纪,恐怕没有比买房子更保险的投资了。 在成交日那天,由于是热门的学区房,赶来成交的人居然有五个,本来就贵的离谱,却在最终成交时,开始了竞价销售,房价最终比预想的多卖了三十万。 三百万的房子在十个月之后,竟然以四百二十万的价格卖出,苏青岑在心里感慨,一个房子摇身换个房主就升值了一百多万,自己可能一辈子不吃不喝光攒钱都买不起房,即便房价从今以后不再继续涨,自己也买不起。 在感慨的同时,又困恼于自己凑的钱还不到还款的一半,最后,她还是拨通了董志正的电话。 在期限快到的前一天,苏青岑去了董志正的住处去拿他事先准备好的钱,之后,又去了上司严崇明那里。 那是第一次去严崇明家,去的那天,正好赶上小区停电,她不得已,只好走楼梯上去。 十三楼! 等苏青岑上去时,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湿了大半。 进到严崇明家时,客厅里只点着一根蜡烛,严崇明笑嘻嘻的说,“从来没有停过电,今天你算是中奖了。” 烛光中,严崇明的眼神暧昧起来,不同于办公室的老大哥形象。 “怎么衣服这么湿?”不知何时,严崇明的手搭在了苏青岑的肩膀上,然后一只热乎乎的手伸进了苏青岑的脖子里。 苏青岑缩了一下身子,没有出声,只希望严崇明可以早点把电话中答应的事兑现。 只是,让苏青岑没想到的是,严崇明见她没出声,便是以为她默认了,随即更大胆的将手伸进了她的后背。 在那一瞬间,苏青岑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赶忙将严崇明推了开来,“严总,我没事,一会儿衣服就干了,那个......”苏青岑不知道怎么开口讲,只是借钱这种事,本来就是求人办事,她不好意思催促。 严崇明见苏青岑搞这么大动静,有些不悦,“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应该知道的。” “严总,我不懂你说的什么意思?” “就凭你我的交情,是不会有金钱来往的,不是么?” 言下之意,苏青岑当然是明白了过来。 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苏青岑脑子是一片空白,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想赶快离开这里,只是,她总是希望严崇明可以对她例外,又在侥幸的周旋着。 很显然,严崇明对于苏青岑年轻的身体有多垂涎三尺,不管苏青岑如何巧言,都说不到严崇明的心里去,他只一直直勾勾的看着苏青岑的身体,从上至下。 “小苏,你看吧,今晚你留下,钱你拿走,如果不是,便算了。” 严崇明说的很明白,苏青岑也听得很明白,最终,苏青岑又一个人从十三楼匆匆的下了一楼。 这一遭,使得苏青岑又重新认识了一次世界,很残酷,很现实,很无助。 这些天苏青岑茶不思饭不想,连工作都连续请了好几天,可是就算是她使出浑身解数,也达不到还款的数目。 很多时候,苏青岑觉得自己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可是,如此平凡平庸的她,却是真的在实心实力的爱着季如风,希望可以帮到他,哪怕一点点也好,只要他平安无事便好。 这些天季如风一遍又一遍的电话中,讲说,他会摆平,不用她操心,让她该干嘛就干嘛,可是,她依旧一意孤行。 如果季如风可以摆平,就不会等到债主找上门来了,不是么? 这六百万,恐怕还不够还利息的。 在回租住处的路上,苏青岑给季如风发了一条短信,希望他可以出来接一下身疲力尽的自己。 这些天,苏青岑一直都没回来过,每天只在外面想办法,看还能从谁那里借点钱出来,如今算是穷途末路,不得不回来了。 短信发出去,一直没看到季如风出来的身影,直到进了筒子楼,才发现租住处的灯光是暗的。 他不会有事吧? 这是苏青岑脑中的第一个闪念。 第44章·因果 (no.100-no.101) no.100 剧情总是惊人的相似,历史总是在不断地重新上演。 屋子里没有人,就算是苏青岑里里外外来来回回的在楼道里或者天台上,或者别处去寻找,依然没有季如风的身影。 之后,苏青岑去了季如风之前的借贷处,虽然是深夜,借贷处却是依旧亮堂堂的,里面验钞机一刻不停的运转着,过滤着来路不算正派的钞票。 那天的领头人见苏青岑深夜到访,一改往日的不屑,“怎么?来我这里给季如风还债?看来,那小子艳福不浅呐?算了吧,早有人来过了,已经结清了。” 明明苏青岑以为,也许是季如风没还债,被这伙人绑了来,谁曾想是自己多虑了。 而季如风的电话,再也接不通了。 苏青岑永远忘不了那一晚,她蹲在一个昏黄的路灯下,声嘶力竭的哭了很久。 哭声每高一分贝,苏青岑便在心里告诉自己,季如风,不管你是生是死,我苏青岑今生与你再无瓜葛。 哭声每高十分贝,苏青岑便在心里告诉自己,季如风,你走了真好,这样我就不会担心你什么时候会走了。 季如风,这一次不是你不要我了,是我不要你了,重不重要都不要了。 生活总是这样,你在意什么,什么就会折磨你。 那一晚之后,苏青岑再没有去泰和商务会所上过班,不管是因为严崇明的原因,还是因为后来丁雯、张芝芝的反扑,苏青岑再不想也再没有精力去参与其中了。 在将借来的款项一一还给众人后,苏青岑在筒子楼又小住了一段时间。 在之前两个人一起生活的地方小住,是个折磨人的行为,无时无刻不让人回忆起当初在一起时的美好时刻,好像季如风之前对苏青岑百般的呵护宠爱,是为了换来现在更加痛苦的代价。 “季如风,今天楼底下的绿叶都败了,你知道么?” “季如风,今天卖煎饼的老大爷问我说,怎么好久没有看到你?” “季如风,之前粘好的玻璃破损处,因为天气的转凉,又裂开了更大一个口子。” “季如风,我现在终于明白,其实,我想要是一个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放弃我的人,显然,你不是。” 苏青岑离开筒子楼的时候,隔壁一直住着的一对夫妻也同时搬离了那里,他们总是吵吵闹闹,苏青岑曾经对季如风讲说,“这两口子每天吵吵闹闹,却又彼此不分开,不痛苦么?” 季如风总是笑笑不讲话,直到搬家那天,苏青岑看到那家男人死皮烂脸的拉着那家女人的手,一个劲儿的赔礼道歉,才知道,吵不走的爱人,也是可以让人心生羡慕的。 而苏青岑跟季如风,从来没有上纲上线的吵过,却真的是无声无息的结束了。 苏青岑之所以离开筒子楼,是在苏妈妈一直联系不到她的情况下,找到这里,硬生生把她抬回家的。 那天,董志正也来了,在看到苏青岑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后,竟然红了眼睛。 他问苏青岑,“为什么?” 苏青岑回道,“不为什么,就是不想要好好活着了。” 回到家后,苏妈妈特地找了居家道士来给苏青岑驱魔,当时道士口中振振有词,手中的木剑时不时的在苏青岑身上砍来砍去,后来烧了一些纸张,便说大功告成了,最后,苏青岑在妈妈的鼓动下,摇了签。 因着是一个下下签,苏青岑不信邪,又重新摇了一次,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是,居然是同一签。 这让一向是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苏青岑,心里起了波澜。 道士接过签,抚摸着花白的胡须,意味深长的对苏妈妈说,“你家姑娘,最近三年都霉运缠身,最好不要有什么大动作,最适宜在家修身养性,等到三年霉运一过,再谋出路。” 苏妈妈连连点头。 至从哥哥苏青海迷上赌博之后,苏妈妈也便迷上了宿命因果和天命。 至此,如行尸走肉的苏青岑便开始了在家长达三年的修身养性,期间在董志正无微不至的关怀,丝丝入扣的抚慰着苏青岑那颗受伤的心,而苏青岑再无拒绝的能力。 如今的生活节奏很快,汽车飞机也快,爱情更像是随手可从口袋里掏出来的春药,或者是饥饿非常时的情欲快餐,而董志正这些年来的至真至纯,深情似海,便显得珍贵起来。 苏青岑想,也许,董志正才是那个对的人,才是那个精心呵护自己,才是那个让自己有安感和归属感的男人。 苏青岑对董志正说,“志正,谢谢你,志正,可不可以再等等我。” 董志正说,“只要是你,多久我都愿意等。” 可是,时间和世俗却不再允许她等,她三十一岁了。 在拾畔镇这个大多都早婚早育的地方,苏青岑和董志正便显得不寻常起来,尤其是董志正的妈妈,虽然一开始,她就看不上苏家,也看不上苏青岑,可是,在看到儿子那么死心塌地后,也无奈的接受。 只是,眼看着儿子岁数越来越大,苏家却是一拖再拖。 气不打一处来的董妈妈,给董志正和苏青岑下了最后的通牒,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在年底把婚事办了。 在正打算筹办婚礼的档口,苏青岑的手机里收到了韩芊雅发来的短信,她说她也要结婚了,希望苏青岑早点过去陪她。 也许,是为了自己与韩芊雅之间的友谊,或者是为了逃避,更或者是为了自由,反正苏青岑想都没有想,便答应了。 北上那天,在机场,董志正一直微笑和沉默着,苏青岑则是一脸的愧疚。 微笑和沉默是两个有效的武器,微笑能解决很多问题,沉默能避免许多问题。 董志正和苏青岑便在这十分诡异的氛围下,拥抱,然后告别。 no.101 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有关于季如风的,虽然大家都闭口不提这个名字,和这个名字身后所有,可是这些事依然安静的在它该在的地方躺着。 三年前,在季如风离开之前,在苏青岑翻阅那些季如风保存的旧报纸时,看到了这样一则新闻,这篇新闻与其他报纸上有关于企业发展和资产演变不同,这篇新闻中有许多敏感的字眼,比如“手枪”“子弹”、内容更是触目惊心。 当时的苏青岑细细读者里面的内容,也解开了季如风当年的不辞而别。 当年,季如风父母被人谋杀,倒在自家客厅,案件迟迟未破。 报纸上写有,在案发当夜,接到检察长季重棣电话的赵辉寅一直敲不开季检的门,有些疑惑和不放心的赵辉寅从防护栏外翻进了季检家的客厅。 黑暗之中,他看见季检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季检夫人则躺在客厅的过道里,两个人已经都没有了气息。 凌晨一点多,心慌不已的赵辉寅报了警。 一名姓杨的副检察长回忆,傍晚时候听到过楼上“砰砰砰”两声响,他没有在意。 事后,法医证明,两个人打中的都是太阳穴。按照手法来推断,整个过程极其短暂,受害者也来不及发出任何信号。 另一份报纸上,是有关于另一桩案子,谷德金融投资公司董事长被杀之时,忽然冒出一个临死前宣告对季检察长命案有关线索的人,要求可以将功补过对其宽大处理。 石沉大海五年多的季检察长夫妇血案,再次被翻了出来。 讲明说,杀害季检察长一家人的,就是这一位谷德金融投资公司董事长。 新闻中阐述,两起命案实际上并不是毫无逻辑关联,这位投资人,可能与季检察长有过密来往,可能是怕某交易暴露而雇凶杀人灭口。 由于案件最后没有公安部门给的定论,所以这一切都只被描述为“最符合逻辑的一种说法”。 十年生死两茫茫,这两件案子看似一直都没有“盖棺定论”,也没有查出真正的凶手。 去年,在季如风因为债务而被高利贷东家击打的第二天,案件忽然柳暗花明,同宿基金前身为谷德金融的前任经理人因为经济犯罪被逮捕,而身居高位的乔汤达也因为充当其保护伞被双规。 一直没有眉目的案件,在多年之后,被审理清楚,还原了真相。 季如风父亲,因为掌握了谷德金融涉嫌操纵股票的证据,被谋杀,是因公殉职,是人民的好公仆。 终于,两老可以瞑目了。 而谷德金融的前任经理人窦远博,涉嫌操纵股票,涉嫌谋杀,被提起公诉。 那么,季如风一直这么拼命,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亲自将凶手送上审判席? 不知道为什么,当在电视中,再次看到季如风身影时,苏青岑无动于衷,心再不会有什么波澜。 这种心死的感觉,让苏青岑活得成了木偶。 她接受着周遭家里人一切的安排,成为了一个没有什么抱负,没有什么欲望,也没有什么思想的人。 季如风没有来找过她,也许,季如风早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去了吧?! 沉迷于赌博的哥哥,因为常常问朋友借钱而还不了,有句很有自知之明的口头禅,“算了吧,被我搞砸的关系又不止这一段。” 即便是在与嫂子离婚那天,哥哥都在重复这一句。??? 不知为何,这句“算了吧,被我搞砸的关系又不止这一段”,在董志正送苏青岑北上的那一天,频繁的出现在苏青岑的脑中。 第45章·定位 (no.102) no.102 去到北京时,韩芊雅和她未婚夫早在机场出口等候,韩芊雅还是老样子,活泼开朗,比以前更加青春活力,不同的是,气质上像是换了一个人。 整个眼神中,都在彰显着她很幸福,与苏青岑拥抱那一刻,喜悦的气氛感染着在场的所有人,之后,转身走向了她身后那个即将成为她丈夫的男人。 一旁韩芊雅的未婚夫,彬彬有礼的做着自我介绍,“苏小姐,你好,我是芊雅未婚夫,孙长青。” “你好,我是苏青岑。” 来的时候,苏青岑一直在路上想,到底是何方人物,能与韩芊雅连枝共冢,共同走向爱情的坟墓,来了之后,才觉得眼前的一对新人登对极了。 车窗外,北京城在彰显着它的威严华丽,苏青岑不知道的是,眼前这座闪着耀眼的光的城市,即将要改变一直以来沉淀于浮华之外的她。 车窗里,坐在主驾驶和副驾驶的韩芊雅和孙长青,丝毫不见外的在苏青岑面前你浓我浓的展现着情谊绵绵,后来韩芊雅说,就是为了刺激当时在家蜗居了三年的苏青岑,而故意为之。 苏青岑却是云淡风轻,“韩大小姐,我早已经不是以前敏感脆弱的苏青岑,当时你所见到的我,是崭新的苏青岑,当然了,这也就是在你和孙长青撒狗粮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变化。” 机场距离韩芊雅的住所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当汽车进入一林中别墅群时,才缓缓停下。 换做以前的苏青岑,心里可能要望尘莫及的感慨一下,如今却是心如铁石,没有任何波澜的下了车。 进入别墅巨型的待客厅时,韩爸爸正开着大型墙体屏幕甄选投资项目,见韩芊雅等人进来,只招了招手,没有讲话,坐在韩爸爸旁边的,是曾经跟苏青岑有过一面之缘的孙宾,那个“宾得金融机构”兼财经主持人的投资股神。 韩芊雅小声的对苏青岑说,“孙宾就是孙长青的爸爸。” 苏青岑再次看向了孙长青,恰巧孙长青也在看着她,两个相互礼貌性的笑笑,又互相转移了彼此视线。 待客厅里,人不算多,大家的眼神都注视着大型墙体屏幕,上面罗列了各大股票的涨跌曲线,韩爸爸手边拿着一叠收购计划书,孙宾对于韩爸爸提出的问题,几乎是有问必答。 在决定是将手中的流动资金投入房地产,还是投入新能源汽车时,产生了分歧。 这两个项目,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便是耗时都非常长,耗资都非常大,但优势也都相当。 正不知如何拿主意时,两个人齐涮涮的看向了孙长青,苏青岑再次看向了对面坐着的男人,很沉稳很冷静,之后开口,“房地产是咱们一直做的老本行,上手会比较容易,但是,竞争对手也多,产业投资遍地开花,新能源汽车是个新领域,而且涉足的人不多,尽管现在是稍微显弱,但是如果咱们抢先占领,可能未来能夺得半壁江山。” 韩爸爸和孙宾连连点头,然后关闭了屏幕。 后来,韩爸爸把大笔的流动资金,投入到了新能源汽车当中,不仅仅是为了自身发展,更是为了响应国家号召。 午饭过后,高级私人订制婚庆公司来布置婚礼现场,孙长青去了公司敲定一些收购事宜。 空闲的间隙,韩芊雅问苏青岑,对投资有没有兴趣,她可以引荐。 苏青岑没有回绝,只是说考虑考虑。 韩芊雅笑着很妩媚,“还考虑什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老家可是一直没有闲着,早就将当初卖房所得投入到了股市中,而且赚了个盆满钵溢,情场失意,职场当然是得意,要不然,你能安心的在老家窝三年?我可是很了解你的,什么时候认过输?” 苏青岑也笑笑,“当钱在自己面前只是一个又一个数字时,心里是空洞的,还是现金给的感官刺激比较令人深刻。” 韩芊雅看着在自己面前笑的不拘一格的苏青岑,忽然话锋一转,“那么,董志正怎么办?” 苏青岑的笑容僵在脸上,她需要那三年的时间来沉淀自己,来明白自己,也需要有一个人用他那满腔的爱来浇灌快要枯萎的自己,好让自己心暖向阳,无惧忧伤。 如果没有那三年的静好时光,没有董志正的抚慰和付出,自己可能不会这么快走出迷雾。 可是,有时候位置可以暂时替代,关爱也可以移花接木,感情却不能让位。 所以,早在苏青岑要北上参加韩芊雅的婚礼,便知道,自己不会回去了。 那个位置可以一直空,却不能错。 她无法面对董志正以及董志正的家人,也无法向妈妈爸爸交代。 最重要的是,董志正应该找一个懂的他的好,并且真心喜欢他的人,而不是自私的自己。 她只希望董志正可以谅解自己,这些话,这样的决定,在拾畔镇那个古老而又循规蹈矩的地方,自己便是困在笼子里,没有自由,也由不得自己掌控的笼中鸟,只有脱离开那里,自己才能寻回本心,才能做出有利于大家的决定。 “听说拾畔镇要拆了?”韩芊雅问。 “应该是吧,三年前都说要拆,一直也没见动静。” “政府总要一步一步规划,拾畔镇那地方,只需要将那些老旧的居民楼换成新砖瓦,一定是要比世外桃源还让人向往。” “确实,拾畔镇那地方,树林遍布,是要比北京的空气质量好上许多。” “哈哈哈......青岑,感觉现在的你看起来比以前豁达多了,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了。” 苏青岑耸耸肩,“要变成现在的苏青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那么,如今的韩芊雅,你怎么看?”韩芊雅觉得对于苏青岑漠视自己的变化,很是需要提醒一下。 “很nice,像重生。” “青岑,你不觉得三十岁的我们,比二十岁的我们更好么?” “可是,如果没有二十岁那样的我们,我们也不是如今三十岁的样子。” 是啊,任何人的改变,无不伴随着年岁的经验,在往后的日子里,过去现在未来,都重塑着我们,改变着我们,完善着我们,直到我们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只是,伴随着华丽转身的,绝不仅仅是需要意志力、或者是财富。 虽然,在现实世界里,没有比这更实际的了。 第46章·相亲 (no.103-no.104) no.103 韩芊雅算得上门当户对,风光大嫁。 从头至尾,苏青岑将孙长青对韩芊雅的宠溺和爱惜看在眼里。 很多人不肯相信,一向声名狼藉的韩芊雅,怎么就钓了这么一个砖石版的金龟婿? 也许,一切只是因为韩芊雅遇到了那个珍视她的男人,他们一拍即合结为连理。 很多人也不肯相信,苏青岑有一天,真的跨进了投资业,成为了一名名不虚传的金牌投资人。 然,不得不承认,没有过去在季如风身边的耳濡目染,便没有今天屡屡押对注的苏青岑。 在苏青岑将卖房合同和一张储蓄卡寄给季如风时,她便不再有任何怨言、不甘或者别的什么情绪。 在成年人的世界,有些问题,沉默就是答案,躲闪就是答案,没有主动就是答案,没有解释也是答案,而这些我们终将要一一想明白。 在北京的日子,孤独而又充实,黑夜和白天,清晰而又模糊。 闲下来的大部分时候,苏青岑会与韩芊雅探讨婴幼儿类或者孕妇类的书籍,不再对一些无病呻吟的言情剧或者心灵鸡汤类的情话感兴趣。 有一次,韩芊雅信手捏来一网络段子,大概是: 我在熟悉的街上,闻见你身上熟悉的香草味 我愣了几秒,鼻子竟然有些发酸 我回过头去,四下拼命去找寻你 那些英俊的、高大的、幽默的男人,都不是熟悉的你 难道我们就此便要错过? 你到底在哪里? 你到底藏在何方? 你怎么不来问问我是否过得好? 也不来告诉我,你是否过得好 外面已经起风了 你还不回来吗????? 外面已经下雨了 你还不回来吗 如今,外面已经冰凉,我的心却依旧滚烫 大概这世界上最难的事,便是让我停止想你。 读完后,韩芊雅兴奋的说,“青岑,怎么样?酸不酸?能写出这类段子的作者,间接暴露了年纪,相信我,一定不超过三十岁。” 韩芊雅很有自信。 苏青岑没好气的瞅了她一眼,“别教坏小朋友,有你这么胎教的么?” 韩芊雅摸摸自己还未显怀的肚子,“宝贝,刚刚妈妈讲的话,你选择性的听一听就好了,别往心里去啊!!!” 苏青岑哈哈笑了起来,她没有告诉韩芊雅,刚刚那段网络情话,是出自她的手笔,写那段字的时候,自己还在上大学,当时是季如风失联的第一年。 那段文字,是苏青岑匿名发表在大学论坛告白墙上的,当时,大家都在好奇到底出自谁手,简直是写的太酸了。 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韩芊雅还能倒背如流。 韩芊雅说,她接受孙长青的求婚时,说了一句更加酸的情话,“孙长青,有了你,我什么都不缺,心再野,也懂得收敛。????”然后说完,又拍拍自己那未显怀的肚子,“宝贝,这句,你可是一定要记住,回头把你生下来,可是要考的。” 苏青岑想起婚礼当天,韩芊雅穿着最时尚高端的婚纱,泪流满面的对着孙长青说的一句,“长青,谢谢你,真想带你去见见从前的我,这样你就能知道,因为你的出现,究竟改变了怎样的一个人。”???? 韩芊雅很幸运!苏青岑这样觉得。 然而,在苏青岑欣慰之际,韩芊雅这个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一个人,却是一刻也闲不住的开始频繁的给苏青岑介绍各类青年才俊。 来到北京的这些日子,唯一让苏青岑不习惯的,便是相亲。 “青岑,一个人终究不是那么回事,有合适的人,你自己也要留意一下,别老让我操心。”这是苏青岑相亲失败十几次之后,韩芊雅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好好好,我知道了。”苏青岑敷衍道。 后来,让苏青岑没有想到的是,韩芊雅开始觉得一对一的相亲可能氛围不算好,效率也不算高,所以,后来特意为苏青岑组了一个相亲局,五男五女。 苏青岑在心里感慨,亏韩芊雅能想的出来。 去的前一天,韩芊雅又埋汰苏青岑的衣服都已经过时,硬是拽着她去高档店,买了颜色非常鲜艳的裙子。 “这条裙子吧,没什么缺点,就是有点短,还有点露,”韩芊雅在付款后,津津有味的说。 “韩芊雅,我怎么觉得你今晚会把我卖掉啊?”苏青岑闻着韩芊雅那语气味不对。 “不会不会,怎么会?”韩芊雅笑嘻嘻的,像个老鸨子。 这晚,苏青岑穿着红色露肩小短裙,按时赴约。 苏青岑从来不讨厌这类相亲活动,甚至她是觉得很有趣的,与不同的的男人吃饭,谈笑风生,然后互不联络,或者成为她的下一个投资潜在客户。 刚一踏进约会定好的酒店包间,便悉数见到了其他几位。 男人一水的商务打扮,女人倒是各有各的妙,红黄蓝绿粉,百花齐放。 开席没多久,有一位穿着深色衬衫的男人,便与苏青岑谈论起了有关于投资金融业的数据分析,从谈吐不难看出,他很绅士,也很有见解。 其他几个人,则是更关注房产,便询问苏青岑一下投资经验和心得。 有一位年纪稍微小的男人,听的特别认真,然后开始抱怨,“最近股票跌得太狠,我可是赔死了。”说着拿出手机,告诫别人千万不要继续买入他的那几股,不然,一定会赔的血本无归。 苏青岑在一旁不作声,那一位穿着深色衬衣的男人盯着手机屏幕开口道,“我觉得你不要太急着抛出,可以再等等。” 之后,又开始讲述各自创业的不易。 这样的相亲模式,比之前的一对一让苏青岑轻松享受了不少,因为,自己再不用与别人大眼瞪小眼,或者是缓解无意间的尴尬了。 最后,可能大家是想谈甚欢,都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只是,苏青岑明白,那些男人以后只会问自己应该买入哪类股票,而会问另外四位女生,有没有时间吃个便饭? 相较于苏青岑,那四位女生胜在单纯和青春上。 她想,男人们大多应该会喜欢犹如白纸一张的女生,而不是自己这类精明能干的女人。 不管那些女生的单纯是真的,还是假的。 no.104 出了酒店之后,大家都各自找着与自己对脾气的伴侣,希望尽一下绅士风度,送各位女士回家。 因着酒劲儿,站在街口等车的苏青岑觉得晚风习习,没有之前那么冷了。 也是,十一月份的北京,像苏青岑这么穿着的女人,也不多了。 在令人迷醉的晚风中,苏青岑被男伴请上了车,就是那一位非常绅士的男人。 也许,今晚的苏青岑打扮的还算风情万种,所以,在那个男人眼中,苏青岑见到了欲望,那是一种男人对女人占有的欲望。 长发在这时被晚风吹起,将苏青岑衬的更加迷人。 “你真美。” “是吗?谢谢。”苏青岑迷离着,看着眼前的男人,再看看外面飞速略过的街景。 这一夜,苏青岑觉得这个男人眼光还是极好的,如果换作以前,遇上这么顺眼和优秀得体的男人,自己会不会欣然接受? 只是,幻想灭的也挺快的。 在男人提出想要去苏青岑住处坐坐时,她便知道,这个男人想要的是什么。 深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吧,大家都懂。 这注定是一场露水关系,而苏青岑无心参与。 成年人的世界,少了许多的真情。 或者说,想要让一个人真心实意的付出感情,没有那么轻易了。 回到住处时,说是要来北京投靠自己的卢菁已经在门口等了自己好几个小时,苏青岑以为她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没想到这么火速就赶了过来。 苏青岑边开门边问,“怎么也不给我打电话?就这么傻等着?” 卢菁嘿嘿的笑着,“给你打了,你没接呀,我想,你一定是在忙,多等一会儿也没事。”眼睛注视着穿着轻薄艳服打扮的苏青岑,问,“这么冷的天,你怎么穿这么少?” 苏青岑看了一眼上身穿着白衬衫和黑色夹克衫,下身穿着宽松牛仔裤的卢菁,笑着说,“你还是老样子,一看就是知识分子。” 卢菁嘿嘿的笑着,然后再次上下打量着苏青岑,“那样的衣服,太大胆了,太大胆了。” 听到卢菁的评价,苏青岑开怀大笑起来。 第47章·风气 (no.105-no.106) no.105 第二天,苏青岑便带着卢菁去了单位上班。 这家单位,是韩芊雅介绍苏青岑来的,当然这家公司老总和韩爸爸也算的上是故交,最核心的部分是,苏青岑的业务能力过硬。 毕竟投资这一行,最不需要的,便是饭桶。 应聘那天,同时有十几个应聘者一起参与,其中不乏俊男美女。 而这家公司的人事部主管,也是朵奇葩,一开始并不急着看各人简历,只是讲说,“你们中,整过容的请自动离开,身材不匀称,请自动离开,发生过不正当男女关系的,也请离开。” 应聘者中,无人离开。 主管继续道,“公司以前什么应聘章程我不管,到了我这里,便是这样的,对于对自身不自信,或者不自律的人,工作能力可见一斑,这是最直观的,至于个人简历么,花个十几块,人人都可以做得漂亮。” 身边几个长相堪比网红主播脸的女人识相的离开了,有一位中年油腻大叔也走了。 这两条要求下来,应聘者走了大半。 之后,才正式进入了面试章程。 后来,听单位同事讲,人事部新上任的主管,最看不惯的,便是作风不良的应聘者,而他自己本身便是个严于律己,洁身自好的人。 公司老总,在去年的年会上有讲过,要重整公司的风气,不会让什么乌合之众都轻而易举的掺和进来,把公司的名誉一再拉低。 这一切都源于去年有一顶级客户的老婆来单位闹事,扬言讲说,有业务员勾引他老公,最终使得合作一朝受阻。 其实,这种问题,很难预防,谁能保证如白纸一般的人进来,就一定不会干出格的事? 公司算是尽力了。 卢菁去人事部报道的间隙,部门高管郑威过来与苏青岑打招呼,“怎么?带来一个小师妹?“ “不是,是我同学。”苏青岑微笑以对。 郑威扶了扶鼻头上的金丝框眼镜,意味深长的向人事部走去。 郑威与大客户见面应酬的时候,总喜欢带部门里的一些青春与漂亮兼备的小姑娘一起去,说是为了活跃气氛。苏青岑觉得这样的主管,才是老总首先要下手辞退的典型。 刚刚来公司时,郑威也要求苏青岑一块去,苏青岑倒是不惧怕他的淫威,当着众多同僚的面回绝了他,所以,对于苏青岑介绍来的卢菁,他可能会刁难一番。 虽然卢菁业务能力暂时是有点欠缺,但是,至少人品和履历还是过关的,所以,苏青岑也没太担心。 no.106 人事部外,连卢菁在内,共有五名应聘者,而且都是一水的大美女。 卢菁观察着今天一起来应聘的其他人,大多妆容精致、穿着讲究,其中一个穿着低胸装工作裙,胸前事业线傲人的女人,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回头看看自己扁平的胸部,暗自感叹,“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再看看另一个身材纤细娇小,踩着八厘米高跟鞋的,一直在补妆的女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走出片场的意味。 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来参加选美比赛的。 四下观察了一通之后,卢菁收回了目光,开始在心里倒数面试时间。 由于昨晚苏青岑将公司人事部大概要求给自己讲述了一遍,所以,卢菁在前来应聘之前,本能的回想着自己这三十年来,有没有做过什么不自信不自律的事情。 没有整过容,身材还算匀称,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自己,更没有什么不正当男女关系,除了股市分析有偏差,让一些信任自己的散户赔过一些钱外,自己的人品还是很有保证的。 细细这么想来,卢菁的自信心很爆棚,开始静心等待。 直到看到面试官来了,她一向平静的心才开始“突突突”的跳跃起来,身体本能的对着对方连连鞠躬。 手中的面试通知书被捏的紧紧的,直到工作人员将自己手中的通知书用力拽走,她才回过神来。 说实话,以前还没有这么正式的参加过什么面试,只是在亲戚朋友的引荐下,接一些散活,失败的经验倒是积累了不少。 等到从面试室出来后,卢菁真的是感觉自己刚刚上了一遍刑场。 不过好在,最后勉强过了面试,虽然职务明显的比自己前来应聘的低了一些。 路过工作区,卢菁忍不住的想要将这个好消息与苏青岑分享,只是,在看到苏青岑认真工作后,便转了方向,走向了电梯间。 在电梯间里,卢菁遇见了一位左脸颊渗有红血丝手掌印的女人,眼见那个女人穿着工整的套装,头发如空姐一样盘在发后,很得体,很楚楚动人,她不由得在心里盘算,是谁这么狠心动手打这么一个需要人疼爱的漂亮女人。 那个女人可能从卢菁眼中看出了同情和疑问,便不耐烦的说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 卢菁不由得一激灵,身体站的很笔直,眼神肃穆的看向了正前方。 俨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卢菁的家庭条件不错,以前的性格也是大大咧咧、直来直去,现在也能从呆木呆木的循规蹈矩中窥见几分从前的影子。 以前她一直没发现自己有那里不对,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慢慢感觉到了自己与同龄人的差距,很多在别人看来习以为常的事,在她这里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新鲜不已。 连父母都一直说,她很多时候像个孩子。 一个三十一岁年纪的未婚女青年,被人当做还是个孩子,这真的是件很严重的事情,所以,卢菁离开了家乡,离开了父母,来寻找可以使她真正成长的地方。 只是,她迷茫着,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第48章·一人饮酒醉 (no.107-no.108) no.107 晚上,苏青岑回到住所,为庆祝卢菁可以顺利通过面试考核,特意买了一瓶白酒。 可能是很久没有这么痛快的喝过了,苏青岑一杯接一杯,喝了许多,而一直从来没有喝过酒的卢菁,在喝过几口之后,便喝晕了。 结果,只剩下苏青岑一个人独饮,很不过瘾。 夜半的时候,苏青岑感觉耳边隐隐约约有手机铃声“嗡嗡”的声音,她迷迷糊糊的摸到了手机,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的她,勉强接起了电话,声音有些沙哑的问,“喂?谁呀?” 手机里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喂,青岑,我很想你,你过得好么?没有我,你过得好么?哎呦,真是,你看我说这些无聊的事情做什么?青岑,你真的不回来了么?办婚礼的酒店和餐厅我都定好了,就等你回来了,再过几天就是国庆了,韩芊雅那边婚礼还算顺利么?你怎么还没回来?你瞧瞧我,真是忙的不知道该跟你说些什么了。” 苏青岑某头一皱,她听出来了,是董志正的声音。 明显是喝过酒的样子,喝过酒的语气。 而如今,已经是十一月份,董志正却还是活在自己刚刚离开的那段日子里。 只听对面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师兄,你喝多了,不要再喝了,来,跟我回家吧,地上凉......” 黑暗中,苏青岑缓缓睁开了眼。 顾不得宿醉过后的头痛欲裂,她肃然坐起了身子。 志正,有人照顾你,我就放心了。 志正,对不起。 志正,你一定要过得好。 在漆黑的房子里,在钟声想起的凌晨,苏青岑心如明镜,一夜未安眠。 no.108 可能是昨晚喝太多,或者是一夜睡的不安稳,第二天去上班的苏青岑,脑袋重重的,两只眼睛肿得像两只核桃一样。 去到公司时,公司女同事又在讨论哪个客户是高富帅,哪个客户是中年丧偶,或者合作伙伴中有潜在的优质股。 她们觉得自己条件不错,公司平台不错,便想着可以再寻个不错的因缘。 这点倒是无可厚非。 只是,在这一行,常常是很多人都等不得的春天。 因为,在最亲密的关系里,随手一翻,都是最致命的底牌,而介于资产,男人们最不愿意接受,便是干投资的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这对他们而言是一种威胁。 一段关系,如果在开始时,便充满着金钱的氛围,那是相当不妙的。 就好比那些看似热闹的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大多都不是真的亲近,而一杯清茶,寥寥几言,推心置腹,必是知己。 环境造就了,很多相遇,只是为了生意,为了签约交易,而不是别的。 正说在兴头上的一位女同事,过来问苏青岑,“喂,青岑,你说‘宾得金融机构’的纪淳怎么样?听说,你和他还蛮熟的。” 苏青岑揉揉依旧肿着的眼睛,带有几分调侃,不算很重视的说,“我也不算熟,还是看你自己感觉,你不是和他在负责同一项目么?那你可不要为了儿女情长,把公司利益瓜分给‘宾得’!” “怎么会?”那位女同事不好意思的走开了。 其他几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继续在旁边起哄,“薇薇安,我看行,纪淳可是个乖乖男,一定会对你言听计从的......” 苏青岑罕见的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兀自感慨:喝酒真是比男人还误事。 正当恍惚着理不清头绪的时候,投资总监甘箔璠将苏情感岑叫进了办公室,一见总监那严峻的气势,苏青岑倒是凌厉的清醒了不少。 一同进入办公室的还有主管郑威,和公司资深投资顾问段勋。 甘箔璠的助理各自递给三人一叠资料,“其他案子先放一边,你们现在首要任务,便是跟踪有关于收购日本电器霸主东岐的案子,听说上海阏氏集团已经介入了,对于中国现在的电器行业,我们飓风和阏氏平分秋色,如果东岐落入阏氏手中的话,不仅仅要占去三分之一的中国市场,就连东岐所具有优势的日本市场及东南亚市场,都将会为阏氏保驾护航,使得它在未来的版图发展中更加的顺畅和快速,这对于我们来讲,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东岐,我们一定要纳入麾下。所以你们三个人一定要通力合作,完成任务。” 公司旗下的“美安尔电器”,经过这么年的对于技术研发的资金投入,还有广告宣传的资金投入,在社会上已经家喻户晓,甚至是在某些海外也是有着半壁江山,只是,商场如战场,这些年来对手公司阏氏旗下的“舒的”,一直奋起直追,战况常常是瞬息万变,竞争非常激烈。 拿着资料,从总监办公室出来,苏青岑便赶紧收集资料,起草收购协议。 郑威则在出的办公室后抱怨,“前些天还指示,说公司要势必进军海外的铜钴矿,如今又撂下了,让人白忙活一场,投进去的人力物力财力,怎么算?况且中国政府正鼓励企业投资海外,明明是要为这类海外收购提供资金的,如今公司资金紧张,可以向国家求助呀?!” “这你就是误解了,现在公司正在谋划砍掉一些不盈利,甚至是亏本的子公司,公司意在精,不在多和散,盘子铺的大了,并没有什么好处,所以,如今的飓风,不是没有财务实力,而是在做战略调整,将子弹对准一个碉堡。”段勋边走边解释给郑威。 “最让我不懂便是,这么重要的收购案,总监怎么会让新来的苏青岑参与?”郑威下意识的看向了苏青岑的座位方向。 “我想总监一定有他的用意。我们就不要妄加揣测了。”段勋进了自己独立的一间办公室,他对苏青岑的印象还算不错,觉得她是个话不多,挺文静的姑娘,当然,工作起来的时候,又透露着一股干练气势。 第49章·她不是用来过夜的 (no.109-no.110) no.109 近年来,中国的家电和消费电器制造商不仅能够在价格,而且能够在质量上与韩国和日本竞争对手相抗衡。而且,人民币如今已经升值,国家政策又大力扶持海外投资,如果公司不借助国家的财力,而“舒的”借助身后的财团话,明显的,对公司不利。 在拟出大致的收购方案后,苏青岑将自己的想法与总监,做了一个交换,其中苏青岑的方案中,提到要占有东岐至少79%左右的控股权,确实是大手笔。 在听完苏青岑的担忧后,甘箔璠进入了沉思,也是,如果收购成功后,需要用资金来完善收购公司的数目也不是个小数,“我会向上级反映的。”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好。” 甘箔璠翻看着苏青岑的收购方案,越发觉得这个女子很大胆,提出的方案有点破釜沉舟之感,也怪不得需要借助国家的财力,眼神不由得从窗口看向了苏青岑的工作区域。 而此时的苏青岑,正在与韩芊雅通电话,刚刚出的总监办公室,便接到了韩芊雅的电话,事实上,那已经是韩芊雅打出的第n个电话。 在电话里,韩芊雅语气很不镇定,“青岑听说你参与有关于收购东岐的案子?” “嗯,怎么了?” “你知道阏氏背后的财团是谁么?” “我知道。”苏青岑很平静。 “你知道?!那你怎么还要参与?” “是公司的安排。” “你可以推掉啊!” “我为什么要推?就因为牵扯到他么?” “青岑我不希望你感情用事。” “我没有感情用事,在同一领域,难免会碰到,我没必要刻意避开他。芊雅,你在怕什么?” “季如风城府很深。” “你是觉得我不如他?” “我只是担心你的状况,怕你重蹈覆辙。” “不会的,你放心吧,再有,下个星期,我可能会跟团队一起去一趟东京,你有什么想要的,我可以代购回来喔!” “既然你觉得没事,那就好,代购什么的就算了,你还是好好谈业务吧。” “知道了。”挂断电话,苏青岑如释重负。 人在成长过程中,也许有一天,会变成自己曾经讨厌的样子。 以前苏青岑怪怨季如风把住所当成办公室,如今,苏青岑也毫不例外的将住所变成了办公地点。 好在卢菁也是个好学的孩子,所以,下班之后,或者节假日休息,她俩都窝在家里办公。 卢菁在与苏青岑一同生活一同工作的过程中,对于苏青岑的勤奋和干练,不住地自叹不如,“青岑,怪不得你工作能力这么强。” 卢菁惊讶于以前一直视男友为头等大事的苏青岑,原来对待工作也这么上心,她以为谈恋爱的人一般花费在工作中的时间会少很多。 苏青岑听到卢菁对自己的感慨,不免有些不适应,让一直学习成绩名列第一的卢菁夸同辈之间的人,那是相当罕见,不由得脱口而出,“单身的人,只有事业可以给自己带来快感。”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滴滴答答”的想起,是个陌生号码,苏青岑接了起来,“你好,请问哪位?” “是我,季如风。” 话筒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而理智占上风的苏青岑没有选择马上挂断电话,“喔,原来是季总,怎么,有什么事么?我想以目前双方的身份,你我并不适合通电话。” “那又如何?现在马上下楼。” 对方语气是以命令的语气。 “我想,可能你搞错情况了,我并不是你下属,无需听你差遣。”苏青岑走到窗前,望向了楼底,眼见季如风在来回的徘徊,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 “我不喜欢等人。”季如风抬头看向了苏青岑所住楼层,“还有,你很害怕见到我么?” “激将法对我没用。”苏青岑说完,便按掉了电话。 此时,身旁的卢菁也来到了窗前,看到季如风后,不免有些激动,“那不是我偶像么?”说完便立刻知道自己讲错话了,连忙捂住嘴,回到了自己刚刚呆的地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苏青岑的反应。 “我没事,你不要大惊小怪。” “他找你什么事?”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苏青岑说完便继续埋头工作,不管手机发出什么声音,她都一概不理,直到传来敲门声,她先是看了一眼,然后走过去望向了猫眼,直到没有动静,才打开了房门。 门口有一个公文包,是刚刚季如风手里握着的那个,只是,她没有打开,而是给季如风发了一条短信,“我不会打开,我会寄给你的,以后像这种无聊的事,最好还是不要做了。” 季如风回,“那是属于你的。” “你那里没有什么是属于我的。” 短信发出去后,季如风便再没有回复。 no.110 季如风合上手机,开始发动汽车,副驾驶座位上的另一名男子不羁的开口道,“哪个女人这么矫情,居然让季大总裁亲自送大礼包,一看这走势,就还没过夜?” 季如风蹙眉,“她不是用来过夜的。” “那是用来暖床的?”对方戏谑的调侃。 “是用来当老婆的。”季如风认真脸。 “兄弟,你不用这么认真吧?!老婆?你疯了吧?如今看看兄弟我就知道,娶了老婆才发现,还是外面的女人好,用不着管东管西,大家开心最重要。” 季如风没有搭理,松开手撒,踩了一脚油门,驶离了苏青岑所在小区。 开到半路,他忽然开口道,“有个人,你一定要给我挖过来?” “谁?不会是你刚刚去见的那个小娘们吧?” “就是她,她不是什么小娘们,她是苏青岑。” “苏青岑?这名字怎么这么熟?”对方进入快速回忆阶段,然后眼睛不一会儿便发出了亮光,“对对对,哥们我记起来了,就是那个给你寄空白信笺的小师妹,哈哈哈哈哈......你们这够墨迹的呀,这都多少年了,还没掰扯清楚?” “我说,你到香港那么多年,口音怎么还没变?还有,这事到底能不能成?” “不好说。你也真是,大千世界,美女千千万,偏偏这么死心眼!再说,你家里不是就有一个现成的么?” “家里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 “你是大菩萨好吧!还有小师妹那事不归我管,你自己解决。”说完,对方下了汽车,走进了“盛华酒店”。 这一位,是季如风死党发小、兼大学室友佟伟,这些年一直远赴香港,帮季如风打理一家极其隐蔽的投资公司,季如风之所以所向披靡,都要依仗这一公司互相打配合。 两个人多年不见,佟伟却是已经在香港安家了,老婆是曾经有一点名气的歌星,如今倒是在家安心的相夫教子,佟伟却是不怎么将心思花在家庭上,常常出入风月场所。 对于佟伟的私生活,季如风不多干涉,只是国家大力整顿娱乐场所,很多时候,季如风怕佟伟有所牵连,担心他过于放纵,回头伤了自己。 关于佟伟,很多时候,季如风都希望他可以善待家人,毕竟家是季如风一直渴望而不易得的东西。 过去恩怨已过,如今的季如风只盼望可以做出更大的成绩,将自己的公司再次发展壮大,自己则成为影响一代人或者使得社会更加良性发展的企业家。 对于之前有关于东岐收购案,他觉得东岐只有到了他手里,才能发挥它应有的价值。 反观苏青岑所在的飓风,董事长年事已高,董事长儿子经验不足,其他投资人只一味追逐收益,为了收购甚至不择手段,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当然,他这么重视,其中必然有苏青岑的因素。 他不想让她过于追逐金钱利益,而离初心越来越远。 早在“黎盘亘公寓”遇见苏青岑时,他便有预料到,与苏青岑的相遇时机不算好,当下只是验证了这一结论。 过去的自己状况是不好的,所以带给苏青岑的爱情,便是糟糕的。 而如今,他万分感激董志正,将苏青岑完完整整的留给了自己。 季如风总是自信的,不可轻视的。 第50章·因为我了解你 (no.111-no.112) no.111 电视屏幕上,播放的是《sexandthecity》(中文译:《欲望都市》),在巴黎的街头,carrie打电话给miranda,“你最好不要取笑我,我有一点想mr.big。” 苏青岑刚刚看这部美剧时,当消遣,最后却是喜欢上了。 唯一不喜欢的,是男主角mr.big。 因为他每次的伤害总是那么的突然,常常让carrie毫无招架之力。 这个与carrie浪漫邂逅的,充满魅力的,高大帅气的,事业成功的男子,总是理所应当的在她感觉到快乐时,无情的离去。 他是自私的,懦弱的,是不可原谅的。 他总是在扰乱carrie的心智。 影片中的其他三位女主,则都为下嫁,那些男人不是最强大的恋人,却是在她们脆弱羞愧无助时,陪在她们身边的。 苏青岑也不住地思考,为什么自己与季如风的恋情中,总掺杂着其他情绪,后来,她知道了,因为季如风不是那个任何时刻都可以陪在自己身边,与自己共进退,或者让自己与他共进退的人,他总是擅作主张的离开,没有任何解释。 身旁的卢菁,在看到屏幕上的对话后,不解地问,“mr.big那么对carrie,她为什么还想他?” “因为贱呗,不然,还有什么吗?”苏青岑脱口而出。 这样的女人,生活多如牛毛。 对于绝大多数女人来说,男人就是她们的部生活寄托,没有男人的时候,她们寻找男人,找了男人的时候,她们驯服男人。 然后和那些她们认为对的男人,谈论过去现在未来,甚至不问那些男人,是否有兴趣来仔细听她们嘴巴中讲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然后便稀里糊涂而又欣然以受的一起吃饭、睡觉和做爱。 她们从来不敢自问,是否值得。 那些男人常常经不起推敲,女人们自欺欺人着,为自己编写属于自己的爱情笑话。 明明,男人们只是为了她们青春的身体,和富有活力的热情。 这是《sexandthecity》告诉给她的讯息,也是周边现实生活中不断上演的剧情,现实生活甚至比影片还赤露露的,令人唏嘘。 明天就要赶赴日本,苏青岑起身走向了卧室,进卧室前,一直盯着电视屏幕看的卢菁,忽然抬头开口道,“青岑,失恋这么可怕么?” 苏青岑噗嗤一笑,转身看向恋爱零记录的卢菁,“失恋不可怕,可怕的是信念的崩塌,从此,对男人再也热情不起来。” 卢菁有些摸不着头脑,楞鸡鸡的回道,“我一直对男人热情不起来。” “这样很好,谁说生活中一定要有男人?”苏青岑先是冷静的回答,之后却是对于卢菁的回答很吃惊,“你真的没有喜欢过男人?暗恋都没有?” “我啊,暗恋过,可是很短暂,有一次,看到那个男生在地上吐了一口痰之后,便再也喜欢不起来了。”卢菁很认真的说。 苏青岑点点头,“那就是你的缘分还没到,我还以为你性取向有问题。” “没有问题,没有问题。”卢菁笑嘻嘻的继续盯着电视屏幕,享受周末来临的休闲之夜。 “我先睡了啊。”苏青岑摆摆手,进了卧室。然后,对着天花板发了好一阵的呆,才闭上了开始犯困的眼睛。 no.112 第二天一早,正计划赶赴机场的苏青岑,接到了郑威打来的电话,“喂,总监让我通知你,这次东京之行,你不用参加了。” “为什么?”拖着银色微型行李箱的苏青岑,站在小区门口,对于过去的空车的士,不知道该不该拦下。 “有时间的话,看一下公司邮箱吧。”郑威道。 公司邮箱? 挂断电话,苏青岑又拖着行李,回到了住处,卢菁仍旧处于梦中状态。 登录公司账户,打开邮箱,苏青岑点开了一最新的邮件。 邮件内容,与她有关。 有鼻子有眼的将她与季如风藕断丝连,最近还互有来往,彼此有过文件传送的内容,详细记录在案。 苏青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内容倒是没有触犯什么法律,只是触犯了办公室的禁忌。 以上面所述,为了避嫌,她是没有立场去参与东岐的案子的,可是,实际情况是,她与季如风真的是已经毫无瓜葛。 但是!但是! 谁会相信季如风上楼来,并未进得家门? 谁会相信苏青岑没有打开公文包,便回寄给了季如风? 谁会相信,她是拒绝季如风? 是啊,苏青岑她一个投资新人,怎么会拒绝投资大亨--季大总裁? 她百口莫辩。 甚至连哭的理由都没有。 也许,在别人眼中,与季如风扯上关系,还是人生之中的幸事。 苏青岑正无奈的盯着电脑屏幕发呆,刚刚起床的卢菁见苏青岑还在家里,不解道,“你今天不是出差么?” “我还是过周末吧。”苏青岑黯然的说。 “怎么了?”卢菁不由得看向了电脑屏幕,顺便提了下眼镜,“断章取义了,我觉得发这封邮件的人,对你太关注了。” 顺着卢菁的思路,苏青岑看向了发件人。 刚刚一时着急,没在意。 很明显,对方并不想让给她知道身份,所以,有意用匿名发的。 这条群发邮件,很快便会在飓风,挂起狂澜。 苏青岑头痛欲裂,想破头都想不出该怎么办。 开始担心,有了季如风这层关系,自己还能继续在飓风呆么? 流年不利。 苏青岑觉得,季如风真是周而复始,变着法的成为自己的绊脚石,以前是感情,现在是事业。 老是逃不开。 这件事,不会与他有关吧? 苏青岑在心里打着问号,正犹豫要不要亲自问问季如风时,电话铃声再次响起,依旧是那个陌生号码,只听它一直响个不停,苏青岑不耐烦的接了起来,“怎么?周末起这么早?” “知道你今天空,所以来约。”季如风一点都不遮掩自己的意图。 “看来,我们公司群发邮箱事件,真的与你有关?” “武断了,不是什么事,都是我做的,也不是什么事都需要我去做,除了约你这事,单另开说。”季如风不紧不慢,丝毫没有因为苏青岑的质问有什么不适。 “恐怕我们还是少见面为好,不管是为公还是为私。” “多少有什么区别么?这行当,最忌讳同行纠葛了,如今你只有来我们公司,别的公司是不会录用你的。除非,你上头条录个公开视频,澄清与我的关系,只是,恐怕头条不会有空闲听你说这些没用的话。” “头条有没有空闲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空闲很多,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缠着我?”苏青岑语气有点强硬和委屈。 “因为我了解你。”季如风说。 “了解我什么?”苏青岑觉得可笑至极,季如风,如果你了解我,为什么还一次又一次来伤害我? 季如风缄默了。 有很多事,不可随心。 第51章·谁怕谁 (no.113-no.114) no.113 挂掉电话,苏青岑便来回在屋里踱步,双手抱臂,时不时的揉搓着还算整齐的头发,高跟鞋“哒哒哒”的发出脆响,整个一嘎巴脆的节奏,一字裙裹着臀,左右左右的起伏着,白色衬衫的胸口扣子被用力扯开,胸前的沟壑显现了出来。 还没有洗漱的卢菁穿着稀松的睡衣,摸不着头脑的盯着苏青岑,心里盘算,是什么人的电话,让这个如钢铁女侠一般存在的人物乱了阵脚。 “你在看什么?”苏青岑发现了卢菁一直盯着自己。 “今天的你不寻常,像只被炸了毛的兔子。”卢菁慌不择言。 苏青岑楞在原地,“兔子?怎么会?” “也不算是,反正都差不多。”卢菁走近苏青岑,来回的在她身上闻来闻去,时不时扶一扶不算稳当的眼镜。 “你在闻什么?”对于卢菁的举动,苏青岑郁闷极了。 “没什么,就是看看有没有烧焦味?”卢菁一本正经的回答。 苏青岑噗嗤笑了出来,“真有你的。” “雕虫小技,雕虫小技。”卢菁捋直了舌头,又卷了起来,有点嘚瑟。 要说两个人,可能唯一的共性,便是都钟爱稀松的卡通睡衣。 看在这身粉色hollekitty睡衣的份上,苏青岑就不计较了。 “亲爱的菁菁,有事么?没事的话,让我一个人静静,不要老盯着我,ok么?”苏青岑换了付模样,苦笑着说。 “ok!ok!”卢菁打着ok的手势,退回了自己卧室,脸上笑嘻嘻的很happy。 苏青岑很受伤。 在想要坐下时,才发觉动作有点大,“嗤”的一声,感觉到一字裙好像开线了,苏青岑情绪不佳的脱了正装,换了身松快的衣服。 之后,顺手将压在床头的“娇子”拿了出来,抽出一根,点着。 一根又一根,屋里不一会儿便烟雾缭绕起来。 在苏青岑正愁容满面的时候,卢菁着急忙慌的撞开了本就没有关牢的门,手里还端着满满一盆水,口中高喊着,“起火了么?什么东西烧了么?青岑你没事吧?” 直到透过层层烟雾,看到了手握白色香烟的苏青岑,卢菁才恍然大悟,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又僵硬的退了出去。 对于刚刚卢菁闹的一出,苏青岑整个人都石化的坐在床边,面对着门的方向,先是咳了一声,之后便“咳咳”的咳了起来。 她并不擅长抽烟。 香烟一点都不美味,而且还伤身。 以前,苏青岑觉得抽烟的人一定是要多么想不开才会上瘾。 此刻,验证了她这一论断。 早饭没吃,午饭没吃,晚饭也没吃。 好久没有这么没有食欲了,真的是很久很久。 晚上快到九点时,苏青岑收到了两份邮件。 一封是飓风人事部的辞退函,另一封是季如风发来的有关于工作的合作协议。 两封邮件相差不过五分钟。 合作协议前一页,写有一行字:苏青岑,你在怕什么?你在躲什么? 激将法对于苏青岑一点用没有。 她什么都不怕,她可以对季如风做到漠然,事实已经证明了,不是么? 既然,季如风不死心,那么,自己便叫他彻彻底底的死心好了。 苏青岑回到:星期一,办公室见,季大总裁。 no.114 星期一,并不漫长。 与苏青岑签约的,并不是季如风,而是佟伟。 见到苏青岑时,佟伟摩拳擦掌,笑嘻嘻的观摩着多年未见的苏青岑,连连发出叹息声,“怎么一点过去的影子都没有?真是变化太大了。” “小师妹,你的办公室在大厅,没意见吧?” “小师妹,你知道的,在这一行,一切都靠数据说话,等你业务做到榜上有名,到时候自然会给你分配上档次的办公室。” “小师妹,有空一起去吃个便饭啊。” “小师妹,你觉得新环境怎么样?你要适应环境,不能让环境来适应你。” “小师妹,要来点咖啡么?” 如果不是看在曾经是校友的份上,苏青岑真的想要翻个白眼,碍于对方的热情周到,苏青岑程彬彬有礼,毫不违和。 风行公司的模式,与飓风完不同,相对比起来,风行更雷厉风行,精诚团结。 工作多日,苏青岑发现,风行同事之间,从来不八卦无关于工作的事情,素质普遍高,行为举止都非常讲究。 对于苏青岑这一位新员工的到来,没有什么太多的热情,她的组长都只是例行公事的提点她一下。 之后,便经常见那些风行资深项目经理,频繁的出差。 风行在每一次涉及到重大投资或者收购项目时,便会屯聚在某一商务会所中,秘密进行项目推进,直到项目有了重大突破。 这一点,苏青岑早在泰和工作时,便司空见惯,只是,在风行,苏青岑感受的更极致。 与飓风完不同的态势,让人耳目一新。 所以,在同组人员出差,或者推进项目时,苏青岑便感觉到身边一阵冷清。 工作数日,苏青岑并没有如预想那样,在风行遇见季如风。 也是,这里不过是风行设在北京的分部,他当然是要在总部坐镇才对。 一直以为会在工作中频繁遇到季如风的苏青岑,失策了。 居然是一种被人放鸽子的感觉。 明明苏青岑想着要展开大型的对决。 苏青岑笑自己。 日子照常,一天天过着,由于苏青岑的办公位置在公司一进门的最边上,所以,这段日子下来,也都和同事熟悉了不少。 熟悉了公司环境和公司同事后,苏青岑才真正的进入了工作状态。 对于部门组长吩咐下来的任务,她都完成的尚佳,她真的觉得自己离心目中的职业投资经理人更进了一步。 相对于飓风的没有边界,风行处处有着明确的分水岭。 想想自己刚刚去到飓风,郑威对于自己的“栽培”,真是low到底了。 风行能人很多,也很规矩,这是苏青岑最直观的感受。 不管最初来这里的目的的什么,现在一切都非常好,一切都是理想中的样子。 一种空气被净化的新奇感油然而生。 苏青岑踌躇满志。 跨年这一天。 随着新年钟声的敲响,苏青岑和卢菁默契的选择窝在家里看美剧。 由于苏青岑在飓风被离职,伴随着卢菁而言的,也是被离职,这就是传说中的“殃及池鱼”。 卢菁已经歇在家里一个多月了,要不是苏青岑还愿意收留她,她真不知道下一步要去向哪里。 要不是风行不缺人手,卢菁早去应聘了。 业界传言,风行已经连续三年没有招过新人了,相应的,也鲜少有人离职。 除了风行年薪高,福利好之外,便是公司的因材施教,各尽其能。 风行更像是一所学校,而这里的员工都不想毕业。 卢菁望眼欲穿的等待着。 街上面的热闹劲儿,声势浩大,苏青岑倒是专心致志的进入剧情,丝毫不受影响。 而卢菁则心神分离,看一会儿苏青岑,再看一眼苏青岑,然后,再看一眼苏青岑,对播放着的美剧,一点兴趣都没有。 “苏青岑,你说你上辈子到底是修了什么福分?”卢菁忍不住问。 苏青岑回头看一眼卢菁,然后继续盯着电视屏幕,口中不忘问,“啊?什么?卢菁,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苏青岑,你上辈子到底是修了什么福分?”卢菁大声的又说了一遍。 “啊?”苏青岑继续一心二用。 “我说,苏青岑,你上辈子到底是修了什么福分?”卢菁加大分贝,接连说了两句。 “我说,苏青岑,你上辈子到底是修了什么福分?” 最后一句,苏青岑听见了,然后不解的问,“什么意思?卢菁,你在说什么?” “你上辈子到底是修了什么福分,才会遇见季如风。” “呵呵!”苏青岑楞在原位,石化了。 第52章·她说 (no.115-no.116) no.115 再次见到季如风时,窗外是鹅毛般的雪花,洋洋洒洒的飘浮而来。 可能是北京街面人群太密集,雪花在落入地上之前,便幻化成水。 当时,季如风被一群人簇拥着进入公司办公大楼,身后紧跟着万均、还有陈亦然。 苏青岑在恍惚中,跟着周边的同事,齐涮涮的肃然直立。 虽然是季如风的到来,他在公司也不过停留了半个小时而已,而出现在苏青岑面前也不过进入公司那几秒,和离开公司那几秒,剩下的程都在高层会议室,与分公司总监和部门经理开会。 苏青岑听部门经理说,东岐被风行收购了,以占有80.5%的股份,成为东岐最大的股东。这次季如风过来,是整合公司资源,稍微做调整,明年开春,新晋的项目,又回到了房地产上来。 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风行是响应国家的号召,进军二线城市,将经济稍微落后的二线城市建成宜居与发展并进的新型城市。 其中,包括原邰市。 部门经理讲说,季如风看中了原邰市的某一项目,而且是众多项目中,最为利润少的。 因为那个地段,商业利用性较小,只能开发一些自行车车道赛跑项目,周边虽有旅游景点,却都是一些不知名的小散点,最重要的是,居住人口密集,要拆是要下血本的,而且前景渺茫。 “季总,这是计划做慈善么?那么多好地段,偏偏是选了个项目推进最难,回报率最低的地方。”组长蒋宏感慨。 “也不算是,周边不是已经有开发商投资了么?”部门经理说。 “那个周边还算周边么,相距二十多公里,驱车需要半个多小时。” “北京二环到一环需要多久?” “跟北京时速比起来,那样的驱车时间,确实算周边。”蒋宏摇摇头,转过头去看了苏青岑一眼,“青岑,你不就是原邰市人么?” “嗯。”苏青岑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安静的继续当着听客。 “也许,季总只是想单纯的回报故乡吧?毕竟,季总原籍也是原邰市人。”部门经理茅塞顿开一般的说道。 “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蒋宏点点头。 显然,这是风行首屈一指的“不盈利”项目,所以,在讨论了一圈之后,自然落在了苏青岑这个原邰市人身上。 没有人争夺,很被迫的被苏青岑捡走。 相传了三年,经过了三年,一直在被人讲说三年还未有拆迁动静的拾畔镇,在今天,在苏青岑例行公事的晨会上,被人提上了日程。 虽说,这块地历经多位开发商去巡视,却无一敢接手。 而在不久之后,有关于拾畔镇的策划书,却是要在中国十大控股公司之一--风行集团来撰写,而苏青岑竟也参与其中。 建设家乡,可能再没有比这更让人激动的事了。 苏青岑在心里畅想着,拾畔镇,那个承载着自己青春岁月的出生地,究竟要建造成怎样,才是完美。 有那么一刻,在想到这个项目是季如风力排众异才得来的时,说苏青岑没有触动,那是不可信的。 季如风很厉害,一出手就是非同凡响。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苏青岑和其他几位同事,便齐心协力对拾畔镇这个项目进行详细的汇总。 有时,为了将拾畔镇了解的更详细一些,苏青岑与妈妈的通话次数多了起来。 毕竟,自己在外求学和工作多年,对拾畔镇的了解只停留在表面罢了。 期间,在电话里,苏妈妈讲说,对苏青岑在北京的工作和生活有点不放心,想要过来看看,苏青岑讲说,眼看春节快到啦,很快便要回家团圆,不需要亲自跑一趟,而且在北京的一切都很好,不需要妈妈,但是,最终妈妈还是执拗的到来了。 来的那天,苏青岑从火车站接的妈妈。 对于原邰市与北京的距离,相较于飞机,火车速度也并不慢,而且原邰市的飞机场距离拾畔镇,堪比去北京的距离。 从火车托运站那里,苏青岑拎出了一袋土豆,还有一袋胡萝卜和番瓜。 都是自家地里种的,绿色无公害。 只是,自己可没有想过要经常自己做饭,这么两大包蔬菜,未免多了点,难不成妈妈要同自己小住一段时间? 苏青岑心里一惊,有涟漪浮起。 有点受宠若惊。 果不其然,妈妈在进了家门之后,便开诚布公,说想要与苏青岑共住一段时光。 苏青岑欣然接受。 在与妈妈同住的这段时光里,苏青岑感受着满满的只属于自己的母爱。 每天有香喷喷的饭菜,还有妈妈的体温。 在妈妈到来的每一个夜里,苏青岑都是抱着妈妈入睡的,妈妈身上软软的,绵绵的,没有什么,能与这种美妙的感觉相比。 在北京的日子里,妈妈讲的最多的,便是对哥哥苏青海的改变的评价,“青岑,你哥哥离婚后,很罕见的,戒了赌博,开始跟着装修队跑工程,开始没日没夜的工作。” 她说,“你哥哥把钱寄给了我一些,大部分都寄给了你嫂子和小卓。” 她说,“你哥哥真的悔改了,他知道错了。你嫂子选择离婚,是对的,至少,你哥哥没有之前那么浑了。” 她说,“你哥哥说这样很好,不再拖累谁,也不再是谁的寄托。” 她说,“可是,毕竟一个人过,不叫事。” 她还说,“妈妈很为你哥哥担心。” 苏青岑记得哥哥在工地做工时,和她认认真真的通过一次电话,那次通话,哥哥明显喝了酒,哥哥说他这些年太任性了,没有给她这个做妹妹当个好榜样,真是让妹妹笑话了,也说没当好儿子,没有当好老公和爸爸,他说一切还不算 晚,余生,他都要为前半生的过错做补偿,一直到老死。 “青岑,这些年,当哥哥的也没帮衬过你什么。”这是苏青海让她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话,听得苏青岑有一种窒息感。 她有点想哥哥了,非常非常想。 当然,苏妈妈也讲一些有关于对苏青岑牵挂的话,“青岑,这些年,妈妈也牵挂你,只是,你哥哥家里事一大堆,妈妈分身乏术,只能先顾你哥哥,毕竟,好好的一个家,妈妈不想让散了。” 她说,“青岑,我也是从姑娘家过来的,我当然知道你的想法,你会觉得妈妈偏心,妈妈不怪你。” 她说,“或许,当有一天,你处在妈妈这样一个位置,也会顾此失彼。” 她说,“妈妈一辈子,是能看到尽头的,从嫁给你爸爸开始,便是。” 她说,“妈妈是短视的,妈妈自己知道。” 她说,“青岑,董家虽说不错,但是,妈妈知道,你有你的想法,是妈妈太武断和着急了,我姑娘怎么能将就?人能活几次,只能活一次,当然是要称心的活,不要委屈了。” 她还说,“有一段日子,妈妈很难熬,好在还有你在外面努力的工作和生活,妈妈便觉得,你长大了,你是妈妈的骄傲,妈妈最欣慰的便是你。” 苏青岑觉得自己泪点很低,总在妈妈不经意或者一本正经的说着时,泪水悄悄从眼角滑落。 每次,她都装作无意间的抹一抹,扯一扯嘴角,装作笑嘻嘻的样子。 母女之间的感情,很复杂,却又简单至极。 只要一声软绵绵的问候,足以让人泪流满面。 妈妈老了。 苏青岑看过妈妈年轻时候的照片,说实话,比现在年轻的自己漂亮多了。 想当年,那也是拾畔镇大名鼎鼎的一枝花,神采飞扬的面容上洋溢着活力和风华绝代。 苏青岑仔细想想,小时候,自己得到的爱并不比哥哥少,甚至妈妈更宠爱自己这个眉眼有几分像她的女儿,只是自己自以为是罢了。 回头想想季如风,双亲都已过世,在这世上还有谁可慰藉他? 亲人的存在,远不是金钱和其他所替代的。 可悲的是,一想到这个点上,苏青岑对季如风的怨言越来越少。 好像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他过得好更让人宽慰的。 苏青岑总是心软的,尽管她努力让自己心如钢铁般冰冷。 她总是这样,凡事都向着美好而去。 从不为难别人,也不为难自己。 至少,不会为难很久。 no.116 苏妈妈的到来,使得苏青岑更了解了妈妈,两个人的感情也更贴近了。 只是,问题也随之而来了。 一开始,苏青岑和卢菁最期待的,便是今天早饭做了什么?午饭做了什么?晚饭又做了什么? 一直点外卖的两个人,感慨这么久了,终于品尝到了妈妈的味道。 只是,苏青岑发现,妈妈总舍不得扔坏掉的菜叶子,总是拾捣拾捣便做了上桌菜。 有一次,明明看着土豆已经长了黑色斑点,已经切开的番瓜也长了绿毛,可是,妈妈就是不扔。 而苏青岑是坚决要扔的。 苏青岑说,“如果你今天用它们做菜,我就去外面吃。” 苏妈妈说,“你不吃,我吃,那些外卖就干净了么?你看到过它们的烹饪过程么?也许是被耗子咬过的呢?王婆说,她家那饭店,耗子常年有,年年除不尽。” “我点的那些外卖到底干净不干净,我不妄加评论,但是,我今天看到了番瓜有了绿毛,土豆长了黑斑,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你不能吃,坚决不能。”苏青岑态度坚定。 气的苏妈妈连连说,“我要回家。” 苏青岑气氛的说,“你就是回去,也不许吃有健康隐患的菜,坏掉的,要都扔掉。” “你管不着。” “妈!那些坏掉的菜,会把人吃坏的!”苏青岑无奈极了。 “你就是瞎讲究。” “妈!妈!” 苏妈妈的离去,以到底要不要吃坏掉的菜,而落下了帷幕。 之后,苏青岑千叮咛万嘱咐爸爸,一定不要让妈妈用坏掉的菜做饭,苏爸爸说,“哪里能看住?看不住。” 从此之后,给妈妈灌输食品安,成了苏青岑每日必修课。 苏青岑倒是讲的认真,就是不知道听的那一位感想如何了。 任重而道远! 第53章·陈大总经理 (no.117-no.118) no.117 竞标当天,部门经理应要求去总部开会去了,是苏青岑跟组长蒋宏去的。 桌上是苏青岑整理好的投标文件,还有日常工作笔记,蒋宏随手抽走一本,翻开来看,看着里面密密麻麻的工作分析笔记,条理分明,检索便利,不由得对苏青岑刮目相看,“你工作这么认真?” 苏青岑笑而不语。 蒋宏将笔记放下后,又留意到了苏青岑刚刚合上的扉页上,画有一些图案,不免好奇的问,“那是谁画的?你画的么?” 苏青岑不是撒谎的人,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犹豫的露出不好意思,无可奉告的表情,一旁的蒋宏识趣的将眼神移开了。 苏青岑有点自闭。 很多时候,她这样认为。 看着身边的蒋宏神色尴尬而黯淡,苏青岑只觉得刚刚的举动,有点欠妥,于是,她伸手拍拍蒋宏的肩膀,讲说,“组长,你口渴么?喝点水吧。”说着将桌子上的一瓶水递给了蒋宏。 蒋宏礼貌性的点点头,笑的有点开。 竞标会很顺利,没有哪个投资公司比风行更有诚意,出来时候,拾畔镇乡长特意将几箱土特产送给了他们,希望合作愉快。 在回北京的路上,蒋宏评价拾畔镇说,“风景真是不错,自然风光是现如今都市人最向往的。也是社会最缺乏的,看来季总的想法是很前瞻的。而且,这是一项有意义的投资,有时候一件事利益并不见得就是最好的回报,可能它产生的影响才是最深远和宏大的。” 从别人口中听到说,拾畔镇是个好地方,苏青岑心情很好,虽然唇角的弧度张的不算大,但是眼睛已经眯了起来,眸光从车窗玻璃移动到了身边的蒋宏身上。 蒋宏比苏青岑小三岁,心态也是要年轻态很多,言行举止略微的比风行其他人要热情。 最近部门里的大哥大姐们,都热心的要给他介绍女朋友,说年纪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蒋宏却是一付满不在乎的样子。 因着拾畔镇开发项目,苏青岑与蒋宏不管是工作中,还是生活中,都有了不少交集,闲下来也有聊到一些比较私人的话题,蒋宏对于婚恋方面的想法,象征着新一代青年人的态度,不将就,就算是一直单着,也要遵循内心的想法。 蒋宏倒是开过玩笑,说苏青岑一把年纪了可不要学习他们年轻人的生活方式,还是要赶紧物色一位才行,苏青岑则是摇摇头,笑着说,“我就不要害人害己了。” 蒋宏听到苏青岑这么先是一愣,然后说,“小苏,不要这么消极,不要这么看不起自己么。” 被比自己小三岁的男人喊小苏,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这种体验很美妙。 和蒋宏在一起呆的久了,苏青岑感觉自己也年轻了不少。 回到北京时,已经夕阳西下,在车停泊的前一刻,司机来了个急刹车,蒋宏眼疾手快的将苏青岑搂进了自己怀里,在惯性的作用下,苏青岑额头抵在他的脖颈处,眼睫毛触摸着他的肌理,衬衫的领口,也适时的印上了苏青岑的唇印,浅浅的淡粉色。 此时,蒋宏低头,望着苏青岑出神。 之后,两个人各自分开,回到了安的距离。 从汽车后视镜里,蒋宏看到了自己衬衫领口的异样,也嗅到了苏青岑刚刚贴近自己时,身上散发着的体香。 前面司机回头笑笑,口中不停的说,“刚刚差点压到路边一个流浪狗,不好意思,两位受惊了。” 苏青岑与蒋宏没有多加责怪,只是简单收拾一些文件和随手物品,在确定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后,打发司机走了。 蒋宏的住处与苏青岑离的不算远,这在某种程度上,给工作带来了方便,偶尔一起搭个便车什么的,也时有发生。 在北京,苏青岑觉得自行车可能都要比机动车速度快。 no.118 回到小区楼下时,苏青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陈亦然。 苏青岑没有想到她会来找自己,因为有些人注定只是露水关系,即便是在曾经的某一时刻有过不错的交集。 陈亦然没有什么寒暄,表情一直是肃穆的,开门见山,“苏青岑你是在装傻么?” “什么?” “以你的秉性,应该是不会来风行上班的。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在你看来,我不能来风行,这个观点是合理的,可是,我来风行上班,又碍着谁事了呢?不过是上个班,非要有目的的话,那就是希望多赚钱吧,毕竟什么都离不开钱。”不知道为什么,苏青岑火气噌的一下就蹿了上来。 “你还在装傻!”陈亦然咄咄逼人,但语气却是淡淡的,“我希望你可以从风行主动辞职。” “给我个理由。” “我作为风行第二大股东,我有权利辞退你。”语气依旧淡淡。 “那你辞退就好了。” “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你比从前更让人讨厌。”语气淡然中带着阴冷。 “我也不十分喜欢你。”对于陈亦然没头没脑的突然到访,苏青岑觉得莫名其妙,尤其是陈亦然要求自己主动辞职,陈亦然说,以苏青岑的秉性,应该不会来风行上班,那么,自己到底是什么秉性呢?让陈亦然觉得她可以那么的了解自己。 其实,苏青岑连自己有时候都琢磨不透自己,更别说别人了。 此时,表面上风平浪静的陈亦然内心暗流涌动,语气虽说音量不高,眼神却有点锋利。 陈亦然是刚刚从上海赶过来的,为的就是要见一面苏青岑,对于苏青岑半年前来公司上班这事,她是被蒙在谷里的,直到年前在北京分公司见过一次后,她就后怕极了。 眼看着季如风将开展拾畔镇项目,势必会以北京为枢纽,来整合公司资源,便也意味着,季如风会和苏青岑有接触。 她觉得这两个人太可怕了,整整半年多的时光,各自对彼此罔若未闻的各司其职,这对曾经纠缠过那么多年的情侣来讲,是很少见的。 正常情况下,对前任最好的方式,要么,从此天各一方,要么,重修旧好。 而这两个呢,居然上演起了不熟悉不认识的戏码,而且当季如风发出邀请时,苏青岑居然破天荒的接受了邀请。 陈亦然就是看不惯苏青岑,苏青岑就像是她心中的一个心魔,只有看到听到想到,心里就憋着难受。 可是,现在火急火燎的跑来问候过苏青岑,心里的气还是不顺。 她想过今后与苏青岑和平共处,可是,那样的相处注定长不了。 苏青岑配不上季如风,陈亦然始终这样认为。 即使如今两个人已经分手,陈亦然依然如临大敌,总是郁郁寡欢。 陪伴季如风最多的是自己,给予季如风最多帮助和鼓励的,也是自己,陈亦然觉得一定是要非常美好的绝世女子,才能与季如风相配,不然,她不会如愿。 许多人有疑问,陈亦然追随季如风这么多年,两个人依旧还是合作伙伴,(当然,以前那几年,在特定环境下,合作关系是隐蔽的),互相单身的这几年,两个人也没有什么发展,甚至在陈亦然住进季如风公寓时,一度让人误以为他们在交往。 在来北京之前,陈亦然曾经和季如风摊开讲过有关于拾畔镇这个项目,“拾畔镇那个鬼地方,投资周期那么长,所需资金那么庞大,你觉得风行能够支撑到利益回笼而不会出现资金缺口么?是,风行是实力雄厚,可是,并不只有这一个项目,其他项目所需资金也不再少数,公司这么铺张,不是什么好事。” 季如风却不以为然,“去年的审计报告,你刚刚不是看过了么?” “即便是资金缺口这个顾虑打消了,可是,我就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投资拾畔镇,风行不是你一个人开的,我们是要为股东和数万股民考虑的。” “我这一次确实是带着个人感情的,没有公事公办,还请陈大总经理高抬贵手。”季如风换了付笑脸。 “就因为她是那里的人?” “我不也是么?” “你原籍是在那里,可是,你不过在那里只呆了两年。” “我的陈大总经理,你就放心吧,我是不会让风行股东和数万股民喝西北风的,拾畔镇那个地方,经过缜密大胆的规划,不远的将来,一定会成为原邰市的热门地区,你就放心好了。” “你确定?” “不就十年八年的事么。对于二线城市而来,改造工程才刚刚开始,一切都是未知的,但是有一点,如果你看过原邰市的地形图,你就会发现,拾畔镇这块地,我们没有压错宝。” “你就是这么说服你自己的吧?” “诶,不光是我,万均也这么认为。” “少拿万均说事,他懂什么地形图,什么城市规划格局,他只知道社会经济发展趋势,和股票新动向。” “好了,好了,至于么,这么大动干戈?这些天,尽是把心思放在拾畔镇了,赶紧盯一下东岐那边的整合情况吧,我的陈大总经理。” 这就是季如风与陈亦然每天的交谈内容,其他大时候的谈话也差不多类似,不过是换个项目,或者换个地方。 这可能就是异性朋友最高境界了。 “苏青岑,你和季如风不合适。”陈亦然很希望苏青岑可以意识到这个问题。 “我知道啊,我们不合适,所以,我们分开了呀。” “呵!”陈亦然被呛的都快吐血了,真的是和季如风一样的气人。 “好了,我的陈大总经理,如果没什么要紧事,跟我一起上楼喝杯热水吧。” “不必了。”陈亦然转身便向停车场走去,走了没几步,又回头说道,“我可以给你介绍薪资待遇比你现在还要好的单位。” “不必了,谢谢。”苏青岑摆摆手。 当初来风行时,苏青岑以为真的如季如风在电话里说的那样,自己除了来风行,别的公司是不会录用自己的。 如今事实证明,投资这个行当里,知道季如风和苏青岑这一层关系的,只有上海风行总公司曾经和季如风一起下榻泰和时的那几个小伙子,再就是飓风上层领导,哪有季如风说的那么路人皆知?! 所以说,了解事态的大小,是多么的关键。 第54章·行业圈 (no.119-no.120) no.119 苏青岑悠悠哒哒的上了楼,在敲了几次门,无人应答后,自己掏钥匙进了门。 刚一进门,便听到了卢菁又在卧室自言自语什么,“资金市政策市”、“央行又临“大放水”之际”、“美欧日又达成新贸易体系”、“医疗扶贫政策”。 能人分很多种,比如季如风买入股票多为长期持有,最终可能成为某一公司股东,而在家蜗居半年之久的卢菁却是琢磨出一套自己的投资体系,收益也是非常可观。 苏青岑进到卢菁卧室,拍拍她肩膀,“卢菁股神,这么忙啊?我敲门你都听不到?” 卢菁忙里偷闲,“可不么,最近手气不错。还有,老改不了你的臭毛病,不知道我正忙呢,以后不要再想让我帮你开门来了,钥匙是用来干嘛的?” “好了啦,知道了。”难得卢菁智商上线,苏青岑便立在卢菁身后,看她分析股市和期货走向。 卢菁大学便一直在金融的氛围中学习理论,读研究生时又主攻证券,手里持有国家注册证券分析师、国际cfa特许金融分析师等证件,可是牛的很。 如今自身的实践操作,也长进了不少。 卢菁近来,再不吵闹着工作难找了,选择安心在家里分析股市和期货。并且在不断的交易实践中形成了自己的独特交易风格和投资理念。 过去那些赔进去的钱财,算是没有白赔,为卢菁今天的成功总结了不少失败的经验教训。 卢菁的理论基础比苏青岑扎实得多,对于卢菁提出的基本面结合技术面的理论,苏青岑受益匪浅。 只是,两个人对投资的理念不算相投。 卢菁主要的投资方式是:短线为主,中线结合。 而苏青岑一直致力于季如风那一挂,投资长期股票,当然,在卢菁的影响下,苏青岑也开始买入一些短期股票和期货,算是巩固交易理念和积累技巧。 短期股票的收益,大多数情况下,都要跟着国家的政策来操作,国家出什么政策,对应的板块和概念就会随之大涨,卢菁把它称之为“政策市”,市场主力资金运作哪个板块个股,哪个板块个股大涨,这便是卢菁口中的“资金市”。 苏青岑跟着卢菁运用这两个原则,短期内赚了不少,之后,便将短期股票和期货赚的钱,又投入到了长期股票中。 苏青岑更看重长久之计,短期股票和期货大多存在不稳定性,今天也许大涨,明天又会大跌,很多股民赔的血本无归,便是因为对股票行情的不了解导致。 近来国内影视业发展迅猛,股民们又一心扑到了影视业上。 以大局来看,收益一定会持续稳定,可长期持有,但是存在一个问题,影视业不透明是一定的,私下交易也很复杂,对于自己不熟悉不了解,或者行业不太单纯的股票,苏青岑还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卢菁在影视业上大赚了一笔,今天在分析了大致股市走向之后,卢菁再次将大部分收益投入到了影视业。 苏青岑笑她,“你不是说下一步要投政策股么?我看你看了好久的医疗器械行业。” “还是影视业赚钱。”卢菁扶了下眼镜,不住地感慨,“我是长相一般般,要是换付皮囊,我要立志进军娱乐圈,分分钟把钱赚。” “你的志向倒是很大。”苏青岑淡淡的说。 “你不想当明星么?”对于苏青岑的冷淡,卢菁很好奇。 “不是不想,是不适合。”苏青岑思考过后,认真的回答道。 “怎么不适合了?”卢菁审视着苏青岑的身材和脸蛋,觉得也差不得那里去,上个装,换身衣服,也是相当抢眼的。 只听苏青岑开始数落自己,“不爱交际,而且不会唱歌,不会表演,更重要的是,我体质不行,听说很多电视电影,拍摄条件很艰苦,什么冬天下水什么的,我身子骨可是不行,如果明星光靠露脸就能赚钱的话,我倒可以尝试。” 说完之后,本来没什么的卢菁哈哈哈的笑了起来,“你这就是胡扯,你进军投资业时,不也作了很多功课?怎么想要进军影视业就想坐享其成了?” “哈哈,我脸大,不想整容呗。” “充分说明了,当你不想做某件事情的时候,就会千方百计的给自己找理由,当你想做一件事的时候,就算有千军万马在阻挡你,你也要破釜沉舟。” “此话有理,卢菁股神说的对。”苏青岑边说边进了自己卧室,话说,今天手里的几个短期股票还没有出手,再不出手可是要跌了,苏青岑可是不敢再耽误时间了。 眼看苏青岑走了出去,卢菁心领神会的说,“赶紧的吧,都已经超过一个星期了。” 苏青岑回,“那里像你似的,今天刚刚买入,碰上个心情好的时候,明天就卖了,或者碰上个心情坏时,一会儿就卖了。” “又不是孵蛋,持有那么久做什么,在我手里最多一个星期天,不能再多了。以前就是吃了这方面的亏,现在不能重走老路了。” 两个人正说话间,听到了敲门声,苏青岑折了回来去开门,在开门之前下意识的瞄了一眼猫眼,从小圆点的视野中看到了房东太太,赶忙开门道,“阿姨,您怎么来了?快进屋坐。” 听到苏青岑的声音,卢菁从卧室探出个头,看到一个年龄可能在五六十岁左右,皮肤保养得当,打扮却花枝展展的女人走了进来。 no.120 在苏青岑去端茶倒水的间隙,房东太太来回的在屋里巡视了一圈,最后坐在乳白色的沙发上,软声软语的说,“当初不是说只你一个人住么?如今怎么变成两个人了?” 苏青岑笑嘻嘻的说,“阿姨您看您,我租住的房子是两室一厅,当初说就我一个人时,只是说暂时是一个人,如今我朋友来北京学习,您说,我一个女孩子总要有一个互相照应不是?”说完这一句,识相的卢菁赶忙出来赔笑脸。 房东太太看了一眼,刚刚从卧室出来的卢菁,开口道,“我来呢,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最近呀物价上涨的厉害,这一片的房租啊,都涨了不止一倍,我也不能坏了规矩,所以,房租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加一倍。等房租时限快到了的时候,续租不续租你提前跟我讲一声,我好去网上登出租广告。” 苏青岑脸色微微有点异样,但很快就笑容满面的说,“阿姨,我们租,怎么会不续租?” “好吧,那我就不久留了。”房东太太起身,整理了一下绿蓝相间的大花裙子,脚步缓慢而轻盈的走了出去。 随着房门“嘎吱”一声,苏青岑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了?”卢菁问。 “每次房东太太来,总害怕找茬。” “当初不是她租给你的么?” “是她先生租的,听邻居说,以前她在这里住时,老是疑神疑鬼,翻看她先生通讯录,还经常性跟踪她先生,如今她看到我们在一起住,她可能以后来的次数就会少了,你可是没见我刚刚搬来时,一个星期来两次还算少的。” “那你怎么不搬?” “在北京找个合适的房子太难了,而且老搬来搬去的,也不是个事。” “不对呀,我住在这里,这都半年了,才是第一次见房东太太呀!” “我也正奇怪这事呢!也许前段时间出国小住了?听说她儿子在德国生活和工作,如今在那边好像也成了家。” “有钱人的世界,咱们普通人是不懂。”卢菁摇摇头,回到了卧室,消停一会后,不忘提醒苏青岑,“青岑,再不出手,你等着那些股票涨停了抱回家下酒么?” 正坐在沙发上小口饮茶的苏青岑,听到卢菁的话语,顿时想起刚刚被房东太太的到来而被自己抛之脑后的事情,赶忙端着茶水杯回到来了卧室。 开机,登录,打开页面,登录。 每次出手,苏青岑都有一种负罪感,很是同情将要接收自己股票的人。 所以,她最近都选择在股票还有一定升值空间的时候在抛售,这样个人感觉便好多了。 这次显然有些晚了。 不过,环保股最近很有劲头,苏青岑买入不少,抛售时,是最好出手的,其实,环保这几股,是完可以长期持有的,苏青岑正在考虑选择其中一国资环保企业进行长期持有。 虽然环保股时有不稳定情况发生,但整体趋势是涨的。 第55章·明智的选择 (no.121-no.122) no.121 第二天早上去上班的时候,正好在路上遇到了骑着黄色小电驴的蒋宏,苏青岑笑着上前去打招呼,“组长,好巧。” 蒋宏一只脚立在地上,另一只收拍拍后座,“上来吧。” “嗯。”苏青岑接过头盔,坐了上去。 在上班高峰的档口,蒋宏的电驴发挥了它的作用,一路领先,每一次路过堵车的路段时,那些停在路边翘首以盼前面路可以通畅,车可以少一些的司机,在看到蒋宏和苏青岑时,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也许是因为帝都长时间的堵车,或者是看到西装革履的蒋宏,后面带着穿着包臀裙和v字领正装衬衫的苏青岑时的不解。 每到这时,苏青岑都会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蒋宏听到她的笑声,总也会附和着笑笑。 画风确实不符合身份。 只是,在一众汽车排的整整齐齐的街面上,苏青岑不经意间的一个回头,竟然看到了季如风的座驾,此时,车内的季如风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苏青岑的方向。 那一刻,苏青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然而在时间停滞了那么几秒之后,苏青岑又恢复了原状。 毫不知情的蒋宏迎着微风,笑容灿烂的问她,刚刚怎么不说话,到底吃早餐了没有? 苏青岑回道,“吃过了。” 当蒋宏和苏青岑一前一后进入公司后,部门其他人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表情,眼神只盯着这两个人看,介于第n次早上一起来上班的蒋宏和苏青岑,部门各位哥哥姐姐对他们是充满了好奇和各种遐想。 到了午饭休息时间,蒋宏又自告奋勇的帮苏青岑订了外卖。 今天的苏青岑有点摸不着头脑,蒋宏怎么就对自己这么殷勤了? 是因为前段时间一起工作,关系亲近了么? “组长盒饭多少钱?我给你转账。”苏青岑接过盒饭说。 “没多少,你就吃吧。”蒋宏笑容满面,态度坚决的不需要苏青岑付钱给他。 “组长,这可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明天,你请我行了吧?”见苏青岑态度也坚硬,蒋宏开玩笑的说道。 部门其他人见这两个人叽叽歪歪的推来推去,都识趣的走开了。 看着面前的咖喱炒饭,再看看部门其他人隐晦的表情,苏青岑有点没胃口。 她开始担心下班的时候,蒋宏跟她讲,要不要顺路一起回家。 蒋宏人很好,苏青岑并不想破坏这一层关系,但是,她确实也并不想再进一步了。 果然,等到下班时,蒋宏真的说要载着苏青岑一起下班,苏青岑婉言拒绝道,“组长,不好意思,今天天气挺冷的,我穿着短裙,坐在后面可能会有点凉。” 蒋宏看看苏青岑的下半身,然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确实,五月的天,没有想象中的暖和。” 与蒋宏挥手拜拜后,苏青岑长长的舒了一开口,正打算向公交车站走时,身后传来了熟悉的男声,“你的选择是明智的,风行集团有它的制度,其中一条是禁止办公室恋情的。” 苏青岑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了季如风,嘴唇张合几下,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随即对着季如风鞠躬点头,便转身走了。 no.122 坐在拥挤不堪的公交车上,苏青岑觉得自己有些窒息,直到快到站时,才终于解脱出来。 下车之后,一阵春风拂过,还是有些刺骨的,苏青岑缩紧了外衣,在抬头一瞬间,苏青岑看到了站在公交车站牌旁边的蒋宏,只见他手拿一件厚实的外套,向着苏青岑而来。 看着面前给自己搭衣服的蒋宏,有那么一刻,苏青岑心里暖烘烘的,眼神中透着温暖,但又有些迷离,“组长,谢谢。” “私下就不要叫我租长了,叫我蒋宏吧。”蒋宏嘿嘿的笑着,嘴角上扬的弧度很大。 “好。”苏青岑点点头,“蒋宏,谢谢。” 有那么一刻,苏青岑都快要忘记了,其实自己要比蒋宏大三岁之多。 “蒋宏,论年龄,你应该叫我姐。”苏青岑开玩笑道。 “年龄什么的,不重要。”蒋宏摇摇晃晃斜着身子倒着走,眼神就没有离开过苏青岑,甚至把苏青岑看的都不知道该将目光投向哪里。 “长得跟个小姑娘似的,怎么好意思让我叫你姐?”蒋宏不由得正了身子,与苏青岑开始并肩走,说话的语气中充满着暧昧的气息。 苏青岑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你看着也不像弟弟。” “那是自然。”蒋宏做着比身高的手势,整整高过苏青岑一个头还要多,再加上眉宇间的干练和活力,确实不像是弟弟。 说话间,蒋宏的眼神又暧昧起来,炙热的眼神,快把苏青岑烤焦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单身久了,在某一瞬间,苏青岑其实还蛮享受被男人引诱的感觉的。 虽然,她并不会与蒋宏发生什么,但是,在此刻,她是有贪欲的,她喜欢被男人这样注视,那是一种使女人心灵得到慰藉的神情。 她想,没有女人会排斥自己被某个男人喜欢,只要是在合适的范围内。 “你和别人在一起合租么?”蒋宏立在苏青岑楼下,贪恋的不肯离去。 “嗯,我高中同学。”苏青岑点点头。 “噢。”蒋宏抬头望了望苏青岑所在的那间屋子。 苏青岑看了一眼蒋宏,又看了一眼亮着灯的楼上,始终没有请他上去坐坐的意思。 “时间不早了,快回家吧。”苏青岑将蒋宏的衣服脱了下来,递给了蒋宏。 蒋宏接过衣服后,又问道,“要不,一起去吃晚饭吧?” “不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改天吧。”苏青岑抿了抿嘴,身子打着哆嗦。 “那你快上楼吧,冷的。”蒋宏有些偃旗息鼓的看着苏青岑,眼神中满是不舍。 “好,那你也早点回家,今天风挺大的。”苏青岑小跑着进了楼里去,明显感觉到了身后仍旧有蒋宏追随的目光。 模棱两可的暧昧,最是迷人。 苏青岑希望只停留在这里,虽然,她很清楚,蒋宏想要更进一步的发展。 第56章·终点线的女人 (no.123) no.123 回到家时,卢菁罕见的没有再盯着电脑屏幕分析股市大盘,而是在看法国爱情电影《魂断日内瓦》,里面有大量的不可描述的动作戏,卢菁激动的看着里面的画面,满脸通红的对着刚刚进家门的苏青岑说,“青岑,很激情,看的我热血沸腾,突然非常想要一个男朋友。” “那就找一个呗。”苏青岑抬头看向了电视里的亲热情节,她看过《魂断日内瓦》,里面的男女主人公的爱情戏演的很狂野,不管不顾,每天留恋于酒店,各种缠绵。 “没有男朋友的时候,最好不要看爱情片,会让人发疯的,知道么?”苏青岑对着情窦初开的三十岁少女卢菁,露出了非常无奈的表情。 “可是,我找不到呀。”卢菁郁闷的说着,然后拿起手机打开了微信功能里的摇一摇功能,使劲的摇了起来,“我就不信我摇不出个男朋友来。” “这功能不错,只是可能有些远了,要不,你打开“附近的人”瞅瞅,俗话说的好,远水解不了近渴。”苏青岑提议道。 “有道理。”卢菁关闭了摇一摇,打开了“附近的人”,开始仔细找了起来。 找的过程中,卢菁免不了在看看电视屏幕上那非常香艳的场景。 “卢菁,你到底是要找男朋友,还是要找bed友?” “当然是男朋友,男朋友的功能更面。”卢菁坏坏的说。 看来,有些电影禁止未成年看还是有道理的,如今卢菁这样一个好孩子,就是被这些虫虫欲动的香艳电影带坏的。 为了让卢菁不要再被身体里的熊熊欲火焚身,苏青岑换了财经频道,准备“一盆凉水”泼醒真正发春的卢菁。 不得不说,苏青岑这一招非常管用,当电视里播放《新财富》杂志最近公布“500富人榜”里,最年轻的富人时,卢菁一秒打回原形,仔仔细细的看向了电视屏幕,手里早已经丢到了一边。 “据财经媒体报道,贯有“第一名媛”的简阳,至从嫁给百亿ceo万盛龙之后,并没有退居家里做“居里夫人”,而是担任了盛龙国际的董事长,充分了发挥了她的商业眼光和生意手腕,跻身于“500富人榜”居于22位,坐拥家产高达千亿。” 连苏青岑都惊了一下,简阳居然成为了盛龙国际的董事长,如今的简阳怕是成为了中国几亿女人的梦。 不仅仅是家世令人称羡,连夫家都家财万贯,更重要的是,人家还很有经济头脑。 能驯服百亿ceo万盛龙的女人,确实是不一般。 “青岑,你认识啊?”卢菁问。 “嗯。乔楚的朋友。” “乔楚么?难怪,都是有背景的人。”卢菁摸摸自己的鼻头,“万盛龙和简阳之间有爱情么?毕竟万盛龙都快六十岁了呀,可是比我们要大将近三十岁呢。” 苏青岑笑笑,“之前乔楚说,简阳非常喜欢钱,所以找了个非常有钱的男朋友。” “那就很明白了。”卢菁摊开手,对着屏幕指指点点,“万盛龙怎么就那么放心将公司的财政大权和投资权,都权交给她呢?” “佩服不?”苏青岑不以为然。 “佩服,佩服。”卢菁点点头,感慨道,“看来,我要重新规划一下男朋友人选问题,必须要让男朋友的存在对我的生活更有意义才行。” 苏青岑摇摇头,继续看电视。 电视屏幕上,简阳光芒万丈、光彩照人,俨然是新时代女性的杰出代表。 作为投资新贵的简阳,能在短时间内,出现在一连串的“土豪”国资企业的投资名单上,足以看出她不俗的投资眼光,以及强大的人脉关系。 此时,卢菁又开始发感慨,“看着三十岁的别人,真是不忍心面对三十岁的自己。” “!”看着身边瞬间进入绝望模式的卢菁,苏青岑郁闷极了。 卢菁,有点自己过去的影子。 过去的苏青岑最害怕的,便是面对那些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或者是官家大小姐。 而如今,不管苏青岑害怕不害怕,简阳,毋容置疑是一个生下来就在终点线的女人。 现实如此。 第57章·冷落后遗症 (no.124-no.125) no.124 在北京买个车是奢侈的,先不说能不能摇上号,就是纳税还没有够年限,所以,苏青岑近来都早早便预约好滴滴顺风车,再不选择去楼下拦的士了。 成年人的世界,是敏感的。 蒋宏自然从中揣摩到苏青岑的大概意思,所以,在工作生活中,两个人自然而然的疏远了距离,甚至有时候蒋宏会故意躲着苏青岑,再不会与她单独处在同一区域内。 当然,工作必须要沟通的地方,还是会有接触。 苏青岑觉得蒋宏大可不必这样,但是,好像局面并不受她控制。 因着蒋宏是部门组长的原因,这样不和谐的关系多多少少会让工作有点不顺。 对于蒋宏的有意为之,苏青岑终于在一次交接中,忍不住问,“组长,你是不是故意针对我?” “有吗?没有吧?”蒋宏淡淡道。 苏青岑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简单模糊的说,“是因为之前的事么?” “你也不算傻嘛。”蒋宏一只手臂倏然贴着她的耳鬓撑在了办公室墙壁上。 此时,苏青岑觉得面前的蒋宏完是另一付模样,一付她完料想不到的模样,他的情绪有些恼怒,近在咫尺的嘴唇,冷厉的说出一句,“你--在--耍--我?!” 苏青岑本想辩驳几句,可是如今的情况是,蒋宏气势太过盛气凌人,而且很明显的,如果自己一开口,气息免不了会有所不稳,身子微微向后靠靠,便是再也退无可退的墙壁,旁边不到一米的地方,便是办公室大门,门外是来来往往工作的男男女女。 蒋宏的气息一阵又一阵的迎面飘来。 在气氛很僵时,门外传来“当当当!当当当!”的声音,蒋宏没有动,苏青岑也没有动。 苏青岑开始推蒋宏,却觉得面前的男人站如松一般,自己的两个手臂被他压在墙壁上,蒋宏先是鬼魅一笑,然后冲着门口说,“正在忙,一会儿再过来。” 之后,门口便没有了声音。 蒋宏的气息越来越近,苏青岑觉得只要她稍微动一下,可能就会触碰到蒋宏贴近自己的脸,“蒋宏,你不要这样。你弄疼我了。” 可能是听到苏青岑再次叫自己名字,蒋宏忽然笑了起来,眼角微微弯了起来,语气比之前缓和了不少,“苏青岑,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为什么就忽然冷落我了?” “我们不合适。”苏青岑小心翼翼的说。 “为什么不合适?哪里不合适?我觉得挺好呀,而且从你的眼神里,明显看的出来,你并不讨厌我,你很喜欢跟我在一起。” “嗯,是的,我不讨厌你,我也很喜欢跟你相处,只是,如果再进一步,便是不行。”苏青岑说完,感觉如释重负一般。 “怎么就不行?” “跟我现在的状态有关,我现在真的还不想进入到恋爱中去。” “大姐,你都多大了,还这么撑得住?” “你之前不是说,年龄不是问题么?”苏青岑开始反感蒋宏的态度。 “是我说的,又怎样?反正现在就是看到你就不舒服,就这样。”蒋宏松开了苏青岑的手臂,然后轻蔑的说,“别以为有那么点能力就不知道自己是谁。” 话里话外,都在表示,苏青岑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她逃不出的。 苏青岑没什么回应,只稍微整理了一下衣着和发型,便出了办公室。 第一次,苏青岑感受到了来自于工作之外的莫名关系的压力,生怕一言不合,便会忽然被讽刺的言语来相对。 萎靡的回到座位,把没读的公司邮件一一读完,然后回复完毕,再将手头上的有关于拾畔镇剩余的文件打印出来,便转交给了旁边的同事,让她代为转交蒋宏,谁料却是遭到了拒绝。 “你不知道么?有关于自己负责的项目,是不能代为转交的。”同事小声的对着苏青岑说道。 “我知道。” “你知道还这样?” “唉。” “怎么了?最近看你老唉声叹气的。” “没什么。”苏青岑说完,便起身去送文件,在快进办公室的当口,遇到了路过的季如风和一名财务部的出纳。 两个人眼神没有交流,距离也不算近。 俨然是两个陌生人。 苏青岑面无表情,下意识的推门而入。 厚厚的地毯消弭了她走路的声音,所以,当她再次进入到办公室时,只有蒋宏快速敲打键盘的声音。 这种感觉,像极了几年前,去上司严崇明家里,去取借款的心理状态,很糟糕。 尤其是在看到蒋宏那有些不友善的眼眸时,这种感受更加深。 苏青岑硬着头皮开始汇报工作,蒋宏默不作声,不算很认真的听着。 有那么一瞬间,苏青岑非常懊恼,不知道该如何继续汇报下去,可是,好像再没有别的什么方式来改变这一切,谁料在苏青岑汇报完工作后,蒋宏笑嘻嘻的递给苏青岑一叠材料,“你先把拾畔镇的项目放一放,这是有关于盛龙国际的招商资料,下个星期,竞标开始,你准备一下。” 苏青岑有些不明白,为何蒋宏转变这么快,但,还是按着吩咐,接了材料,开始忙着准备竞标的事情。 这些天,有关于盛龙国际的简章,资质认证,公司资本结构和规模,还有一些经济纠纷案,苏青岑是了解了一个遍,在拟定了大概投标构想后,便提交抄送给了法务部和技术部。 之后,根据法务部和技术部提出的补充和注意事项,又进行来了修改,最后抄送给了蒋宏,等待进一步的意见。 no.125 竞标那天,季如风罕见的也出现在了现场,蒋宏本欲上前表现,却是被季如风身边助理告知,“季总说,让苏青岑留下来协助即可。” 蒋宏只好退居到队伍的后面,眼神却是从未离开过在季如风身边协助的苏青岑。 季如风从苏青岑手里拿过资料,翻看了几分钟,开口道,“就目前而言,打算竞标盛龙国际电器市场渠道的应该有五位,其他不足为虑,只是飓风要留心一下。你以前在飓风呆过,应该了解他们的路数。” 早在苏青岑准备竞标材料时,心里便知道,会在现场遇到飓风。 如今,只是验证了这一猜想,苏青岑点点头。 同类型行业之间的竞标,大多都很惨烈,有时为了扩大自身的版块,甚至不惜让利来夺得,关于竞标低价,常常是各家的命门所在。 白热化,是在所难免。 当竞标大会开始后,随季如风出席竞标会的苏青岑,在旁边的一众人中,看到了飓风的总监甘箔璠,还有段勋和郑威,从他们的眼神中,苏青岑读出了一些果不出所料的意味。 尤其是郑威,无不再暗示,苏青岑果然与季如风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苏青岑收回目光,暗自咀嚼其中滋味。 盛龙国际会议室那内外两层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上,只坐了够得上分量的各家公司人物代表。 主持这场竞标的,是盛龙国际的董事长--简阳,一个三十出头的漂亮女人。 在她面前,现场的所有女人,都是黯淡失色的。 不管是她的妆容,还是她的穿着,无不透露着女王的气息,这种气势,果然是配得上“精英女王”称号的。 在场的男人,恐怕没有人不对她赞赏有加,不管是她的内在,还是她的外在,总是那么的让人不可忽视。 竞标开谈后,简阳的提问更是切中要害,“你们的产品是否有比其他公司更胜一筹的技术?你们的研发团队每年需要的资金供应链是否完善?盛龙国际需要的是强强联合,并不是扶弱救贫。” 苏青岑被简阳的气势所折服,楞在原地,眼神一直盯着简阳。 谁说出生不重要?成长环境所带给人的格局和价值,远远超乎人想象。 苏青岑永远不可能会是简阳那样的女人,从头到脚都不会是,即便如今真的天上掉馅饼,让苏青岑拥有了那么的资产,富有的苏青岑也绝不会是简阳。 因为一切的开始不一样,后来的一切便不会一样。 见到的人,遇到的事,所要承担的一切,思想所及之处,都注定了一切不会相同。 就像家人们常常在夸张“别人家的孩子”,因为“别人家的孩子”本就不是“你家的孩子”。 比较,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 与其和别人比较,不如自己和自己比,只要今天的自己比昨天的强,便是好的。 苏青岑瞥了一眼万人瞩目的简阳,随即便收回了目光。 她知道自己的位置,但她并不自卑。 第一次,她这么强烈的为自己申述,她并不比谁差。 虽然,她的际遇不算好。 这种感受牵动着她,眼神在不经意间落在了季如风身上时,她再没有立刻移开目光。 他的背影很笔直,头发很整齐,却又带有几分飘逸,身上有淡淡的古龙味的香水...... 而正当苏青岑注视着季如风侧颜所显露的眉宇间时,季如风猛然一个回头,语气沉稳而又不失温柔的说,“青岑,把报价那里打开。” 季如风独特的气息,拂过苏青岑的额头,尤其当他说完回身时,手臂似乎轻轻蹭过苏青岑的手臂边缘,苏青岑只觉得恍如隔世。 腿上放着的银色超薄电脑,被苏青岑满半拍的迅速打开,指尖轻轻的敲了几下,之后她拍拍季如风肩膀,他便转过身来,扫了几眼,再抬头看向苏青岑,仿佛心有感应的浅浅一笑。 苏青岑怔了怔,季如风的笑容中,是她看不懂的眼神。 只是,在还没有细细琢磨清楚时,又意识到今天所在的场合,她便不自觉的整理了一下的笔记本,以缓和自己的不安定。 在直起身子时,余光瞥见身后的蒋宏正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不知为何苏青岑脊背凉飕飕,像被人扎了一针的感觉,她不敢再看身后的方向,赶忙将注意力回到今天的正题上。 整个竞标大会上,苏青岑后半段几乎是带有惧怕的进行下来的,等结束时,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季如风回头看到苏青岑脸色苍白,额头渗满虚汗时,不免关心的问,“青岑,你怎么了?没事吧?” 苏青岑摇摇头,抿了敏嘴唇,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进了会议厅旁边的休息室。 在休息室里,蒋宏给苏青岑倒了一杯热水,微笑的给她端了过去,“喝点水,就不会这么紧张了。”说完之后,蒋宏抬头看向了季如风,“季总,小苏没见过这么大阵仗,可能有点紧张。” 季如风点点头,带有一丝不满的看向了蒋宏,然后带有几分疏离的看向了苏青岑,“下午还要继续,如果身体不行,就不必勉强了。” 苏青岑看了一眼面前的热水杯,又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季如风,没有回答。 之后,苏青岑将笔记本电脑交给了季如风的贴身助理,便离开了休息室。 在等电梯的间隙,蒋宏前来送她,并说道,“如果换做季如风,你是不是就愿意了?” 苏青岑本不想回答他的无理问题,却是脱口而出,“有病。” “呵!反应这么激烈,看来是被我说中了,爱慕虚荣的女人!”蒋宏有些咬牙切齿。 苏青岑不想理他,看到电梯门已经开了,便走了进去,谁知蒋宏也跟着走了进去。 对于蒋宏的这种做法,苏青岑很厌恶,于是,在电梯门快关的那一刻,又赶忙跑了出来。 苏青岑从来都没有想到,有生之年,居然遇到这样一个有点神经质的男人,最重要的是,自己与他还没有什么男女关系,他就这样对待自己,真是可怕极了。 在苏青岑印象中,以前的蒋宏可是个开朗阳光活力的男人,怎么最近就变成这样了? 单单就是因为自己冷落了他么? 苏青岑觉得不可思议。 尤其是蒋宏刚刚说的那句,“爱慕虚荣的女人。” 总有点怪,有点偏激,有点纠缠不休的意思。 第58章·渺小与强大 (no.126) no.126 正在楼道里掩面无助的时候,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苏青岑的身边,然后又走开了,苏青岑抬头,看到了季如风的背景,自己身旁的吧台上,多了一盒伊利酸奶。 季如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漠,连带着背影都透着冷意,苏青岑似乎能猜测到,此时,季如风的眉头一定微皱,唇角一定微微向下。 等情绪不高的苏青岑回到单位时,副组长高建正在组织大家玩唱歌接龙,见苏青岑回来,点头示意了一下。 高建总是喜欢在午休的时候组织大家搞一些活动,以增进感情,开拓思路,苏青岑也喜欢参加,感觉像是回到了美好的大学时光一样,在活动中,大家无拘无束,没有了平时的拘谨。 苏青岑的部门,算是北京分公司里,相处最有人情味的部门。 而部门经理,是个三十六岁的,非常有原则的女经理,因为怀孕对工作松懈了不少,看到苏青岑回来了,便上来攀谈起来,言语中透露着,如今三十六岁算高龄产妇了,心神不能太过操劳,如果可以,希望可以安心在家养胎。 听说,她这一胎中了实属不易,当然是她当下的头等大事。 “经理,男孩女孩?” “女孩。”经理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声,手里拿着一串已经快吃完的葡萄跟着她来回的摇晃,有一颗滑落,苏青岑弯腰去捡。 至从怀孕后,经理最喜欢吃葡萄,说是怀孕多吃葡萄,孩子是眼睛会大会漂亮会有神,所以,每天都可以看到她拎着一盒葡萄来。 捡起来后,将葡萄放在了桌子后,经理知会道,“掉地上都脏了,扔掉吧。” 苏青岑笑笑,顺手扔进了垃圾桶。 看着面前肚子圆滚滚的,快要临产的经理,苏青岑好奇的小心谨慎的上手去摸经理的肚子,然后表情很是惊叹的说,“太神奇了。” 是啊,太神奇了,里面是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在不久之后,即将来到这个世界。 当她呱呱落地那一刻开始,她的人生便被命运指引着,展开自己未知的人生。 经理笑的更大声了,嘴角弧度上扬,俨然是一个沉浸在幸福中的女人。 真的是与韩芊雅一个样,心无杂念,一心只知道护好腹中的孩子,上次去见她时,两只脚还肿的跟猪蹄子似的。 医生跟她讲说是体质原因,有很多人怀孕都会有这样状况,不过,苏青岑倒是没发现经理有什么异常。 与经理闲聊下来,心情比刚刚回来时,舒缓了不少,她本想问经理,可不可以换部门时,又觉得有些不妥,便回到座位开始整理资料。 在整理资料时,办公桌旁莫名的一只男人的鞋子印入了眼帘。 下一秒,苏青岑立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而周围被副组长组织歌唱接龙的人群,立马静来了下来,各回其位。 “季总。”苏青岑开口道。 季如风表情淡淡,“跟我过来一下。” “哦。”苏青岑应声跟了出去。 还未完走出公司办公大厅,季如风便伸手拽起了苏青岑的手臂,走进办公室时,没有等苏青岑反应过来,便不悦的问,“和我一起工作,那么痛苦么?” 苏青岑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只摇摇头。 “那么,是因为身体原因么?” 苏青岑继续摇头。 季如风不再说什么,抬腿便想要走,走到一半又折了回来,看向了苏青岑若有所思的神情,不悦道,“你不要忘了,我们所签的合作协议。” “没有忘记。”苏青岑开口道。 曾经,在时光的牵引下,将两颗年轻的心拉近,如今,也是时光,却是将两个人拉成了天和地。 苏青岑抿心自问,她并不是一定要签约于风行的,她并不一定是非风行不可。 她明明有很多的选择,一些未知的、或者顺利、或者坎坷的选择。 可是,她一如既往地放弃了那些选择。 她笑自己,笑自己别扭如缰绳,永远被人牵引。笑自己,渺小而又强大,不畏前方。 第59章·凭我喜欢 (no.127--no.128) no.127 “没有忘记最好。”季如风侧头看了苏青岑一眼,“跟我来。” 苏青岑没有多言,只跟在季如风身后,出了公司办公区域,半小时后,被季如风驱车带到了人头攒动的商业街上。 这条街,多的是买不起来闲逛见世面的人,从路人的衣着和首饰,便能窥知一二,所以,各家店铺的销售人员,多是怠慢和无理。 而衣着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苏青岑因为站在了季如风旁,被另眼相待了几分。 “你带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苏青岑问。 “你不需要知道。”季如风回。 “确实,我就是那个什么都不需要知道,什么都不懂,也不被认真对待的那个人。” “你终于肯说出心里的不满和委屈了。” “这些就是你一直想听的么?这些就是你希望听到的么?” “不是,只是你对我太冷漠了。” “所以,让你无所适从了?” “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现在我们只是老板与员工的关系,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是想要怎样?我下午都还有工作。” “陪我就是你下午的部工作。”季如风不容反驳的说。 从繁华的商业街,一路向南,走进了正在开发的新街区,之后,又拐进了老旧的旧城区。领略着繁华与破旧之间的差距。 季如风的车技很娴熟,动作很迷人。 没有什么能使季如风的魅力减半,即便此刻苏青岑距他于千里,即便外面是繁华富有,还是贫瘠破败,都与车上的两个人无关。 程两个人没有讲一句话,只是在拥堵的紫禁城里来回的转。 对于今天下午必须要出席的竞标后,季如风都将它抛之脑后。 “以后,你上班下班,都由小唐来接送。”送苏青岑到楼下时,季如风说道。 “为什么?”苏青岑不解。 “为了你的安。”季如风说完,便示意苏青岑上楼,直到确定她已经安到家,才驱车离开。 no.128 第二天,当苏青岑坐着季如风御用司机小唐开的座驾来到公司时,才发现组长的办公室已经空了。 部门经理在开晨会的时候,公布了将高建由副组长提为正组长,将苏青岑提为副组长的消息。 部门成员听到苏青岑被提为副组长时,都大为不解。 虽然苏青岑业务能力是强,可是,论资排辈,怎么也轮不到她呀。 于是,对于昨晚苏青岑被季如风单独带走的事,颇有微词。 而一头雾水的苏青岑却是完不在状态,怎么一夜之间,蒋宏这号人就凭空不见了?还有,自己怎么就成为了副组长了? 会后苏青岑给季如风拨电话,“为什么提我为副组长?” “凭我喜欢。”季如风没有半点掩饰。 “那蒋宏的事也是你安排的?”苏青岑又问。 “但凡对你不利的人,我都会有所安排。”季如风答。 按掉电话,苏青岑不知道该如何理顺自己的情绪,只是眼神一直盯着总裁办公室方向。 这时一直对苏青岑挺友好的同事王熙凑到了苏青岑跟前,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嘟囔着,“哎呀,苏姐姐,我算是看出来了,季老大这是对你有意思呀!” 苏青岑隐晦的笑笑,没有接话。 “季总看你那眼神,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经理早都说季老大喜欢你!” 公司不是一向不热衷于八卦么? 苏青岑感觉到了人性的一面,那就是不管什么环境下,八卦总是如影随形,以前听不到这些有关于别人的私事,只是还没有真正被融入到这个环境中来。 面前的这个王熙从大学毕业便来风行工作,如今还只是一个普通的业务代表,而自己不过才来七八个月,便提了副组长,岂不是惹了别人的眼? “经理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呀?”苏青岑摇摇头。 “嗯,我总觉得季老大对你不同。我在公司工作了四年了,来来回回见季老大也不过三四面,可是,至从你来了之后,不过才半年多,我现在竟然过上了天天见季老大的生活。” “可能是最近有业务在北京吧。” “呵!这你就不懂了,北京的业务,一向由总监处理,你看看,你来了之后,连总监都外调了,季老大亲自坐镇北京分公司了。你看看,连办公室以前挂着的“总监室”都变成了“总裁室”了,看来,以后咱们直接听命于季老大的日子将近了。” “怎么会?” “你没发觉,有什么指示的时候,季老大总会出办公室来传达么?连贴身助理的差事都成了闲职了。看来,咱们大厅里,有季老大惦记着的人呐!” “王熙,你可不要瞎说,季总家里可是有女主人了。”苏青岑耸耸肩,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总裁室。 “那有什么?以季老大的能力,三宫六院又怎样?”王熙整理了一下苏青岑的领子,“苏姐姐,怕什么?” 苏青岑笑着摇摇头,“看来,你有想法?” 苏青岑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和公司同事讨论有关于想不想做季如风女人的话题。 再看看,王熙依旧一付意犹未尽的样子,“苏姐姐,你这话问的,哪个不想做季老大的女人?像季老大这样的男人,人间难有几回闻,听说一直单身,不近女色,而陈总也是去年才搬进季老大别墅的。想来,季老大也不是那么容易拈花惹草的男人,直到听经理说季老大可能对你有点意思后,我才觉得,这样的季老大才比较接地气。” “接地气?!”苏青岑差点笑出声来。 原来,在有些人的概念里,有点成就的男人找小三,是正常事,是接地气的事。 所以,这样的价值观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是贫富差距?是爱慕虚荣?还是堕落迷失? “苏姐姐,你可不知道,昨天你跟着季老大走之后,没个几分钟,蒋宏便和总裁助理回来了,之后便被财务部经理叫了去,那叫个神速,一点前兆都没有,而且蒋宏也没有在工作中犯什么过错,就那样被劝退了,大家都说跟你有关,是真的么?” “听别人说就是因为蒋宏平时对苏姐姐你太殷勤了,引起了季老大的不满。” “好了,王熙,回去工作吧,我听你说了这么一通,脑袋疼。”苏青岑实在是不想聊下去了。 王熙听到苏青岑这样说,也不敢造次,乖乖回自己座位上去了。 不一会儿,王熙和几位行政部女同事便一道去了休息室,想来,又要开八卦大会了吧。 苏青岑坐在位置上,远远的看着她们进去,却是有点无心工作。 整整一天,对着电脑屏幕微微发怔,仿佛有着上万年都解不开的心事。 第60章·倾听者 (no.129) no.129 韩芊雅临近预产期,便开始焦虑,整夜整夜睡不着。不得已,将苏青岑叫了过来陪自己。 苏青岑来的时候,韩芊雅正在哭泣,“芊雅,你怎么哭了?” 偌大的别墅里,除了一个雇佣保姆,便只有韩芊雅,“青岑,这些天,我太焦虑了,也很孤独,没有人跟我说说话。” “孙长青呢?” “公司事情比较多,他在忙。” “忙的没有时间陪你?” “这不能怪他。” 女人的话题,总是逃脱不开男人,因为这个世界,有一半的世界是男人组成。 《欲望都市》里的米兰达,因为厌恶女友之间总在议论男人如何如何,而愤怒离席,之后却是在街头拐角遇到前男友挽着新欢的那一刻崩溃了。 这些年,韩芊雅总是在苏青岑面前将历任前男友吐槽个遍,然后在自我修炼中,定义了许多渣男品质,而如今步入婚姻,她却是成了那个畏畏缩缩,替老公找理由的傻女人。 “他多久没有回家了?”如果单单只是忙,韩芊雅不至于如此,苏青岑的问题总是这样一刀切中要害,虽然,在自己感情里,一言难尽。 “一个月了。”韩芊雅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眼神闪烁着,再没有结婚时的幸福感。 男人总说有事业要忙,那么,忙事业难道不是为了家庭更好么? 恰恰相反,男人门追求事业上的成功绝不单单为了家庭,更是为了自身在社会上的地位,当达到一定地位时,他才会重新审视陪在自己身边的女人,如果女人也紧跟自己脚步,越来越可爱迷人,他们便欣然继续,如果不是,便会睁大眼睛,再择良偶。 所谓糟糠之妻有几个不下堂的呢? 可是,韩芊雅不是糟糠之妻,即便她现在怀胎九月,只腹部有所变化,身材曲线仍旧迷人,皮肤依旧有光泽。 “他在外面有人了?” “不知道。”韩芊雅表情痛苦。 “给他打电话呀?这都多晚了?” “关机了。” 苏青岑沉默了,她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交谈,她不想说有关于安慰或者同情鼓励的话,那些都是无用的话。 只见韩芊雅双手抱住肚子,表情憔悴。 这些天,韩芊雅脑中想起的,都是在海南度假时一切一切的美好,那时孙长青与自己形影不离,呵护有加。 求婚那一天,孙长青拎着韩芊雅的高跟鞋,两个人相依偎着走完整个海滩的海岸线,在返回时,孙长青先是让韩芊雅小心的坐在沙滩上,然后抬起她的左脚,用手掌心轻轻拂落脚掌的沙子,再用手指轻轻的摩挲掉那些更为细小的沙子,在那一天,孙长青将韩芊雅视若珍宝,那一天,韩芊雅感觉自己求仁得仁,终于有了归属感。 兜兜转转,绕了那么久,为难了自己那么久,不会是想要得到今天这样的局面。 韩芊雅再说不出,“不是我不好,是人不对而已。” 也许,是因为我不够好,所以他也变得不对了? 韩芊雅在许久之后,开口说,“青岑,你知道人在什么情况下会怀念过去么?” 苏青岑没有言语。 韩芊雅笑笑,抚摸着事先准备好的有关于婴幼儿的奶瓶、衣服、玩具和书籍,“在过得没什么劲儿的时候会怀念,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总是比麻木了要强。” “芊雅,我们都错了。” “什么错了?错了什么?” “你先应该是你,而后才能谈其他别的什么,如果你失去了你,你便没有了筹码,因为别人吃定了你。”苏青岑说的铿锵有力。 “所以,你选择留在风行,是因为你笃定自己不会因为他而改变?” “你知道许多人怎么对待有关于前任的微信或者手机号码么?” “删掉或者留着,删掉的多,比如我,不删掉的少,比如你。”韩芊雅说。 “那是一个你不在意的东西,你便不会对它做多余的处理。”苏青岑莞尔,“我会重新欣赏季如风的工作能力,欣赏他的思维逻辑,欣赏他的审美和自律,都只是因为他是个优秀的人,是个让女人迷恋的男人,可是,这个优秀的男人,与我无关,他只是我老板,一个曾经放弃过我的人。” “青岑,你不过是在报复,你只是不承认罢了。你知道季如风心存愧疚,你知道他对你仍旧不死心,所以,你这是故意的,一切都因为你心里仍旧有所期待。” “芊雅,不是的,我们不可能了,我留在风行,就是要让他明白,无论怎样,过去的一切,都无法挽回。” “可是,你必须要承认,在风行,你一定比别人得到的多,不管是工作上生活上,他都会厚待于你。”韩芊雅直视着苏青岑的眼睛,非常肯定的说,“如果你真的想要与季如风一刀两断,便不应该留在风行,应该从此两不相及,老死不相往来。” 苏青岑沉默。 韩芊雅继续说,“你舍不得离开,就像你当初无厘头的签了那份合作协议一样,你在跟着自己的心走,你没有太为难自己。在风行的每一天,你都在期待季如风会对你有所表示,不管是情感还是生活,你都希望他主动的参与进来,而你只一直后退,一直后退,直到他可以达到一个点,一个足以让你重新接受他的那个点,你才会不计前嫌。” 苏青岑继续沉默。 韩芊雅笑笑,走近苏青岑,握起了她的手,失落的说,“我在一本书里看到过这样一句话,伤痕愈合的代价,不是时间,不是放纵,而是越来越高的底线,和越来越狭窄的心。青岑,你的伤痕季如风会为你愈合,而我的心,没有人可以愈合,只有我自己才可以,我知道的。” “芊雅,我......” “青岑,你不必解释什么,你是真心希望我好的人,我也是真心希望你好的人。我真的觉得有你真好,让我可以这样无所顾忌的,审判你,当然,你也可以审判我,比如,你可以说我找孙长青是草率的,是权衡之后的选择,或者只是一个识人不清、误入了花花公子的圈套的傻女人,都可以,我都会一一承认,因为即便你看破我,我也看破你,但,我们依旧是我们,是彼此感情世界里的同僚,是最后的退路。” “芊雅,你爱孙长青么?” “短暂的,都是短暂的,即便我想要长久,可是,我知道都是短暂的,爱总是离我远去,当男人们忽略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开始决定不爱了。青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那个被迫选择不爱的人,从来不是我先退场而是被迫退场。” “芊雅,你是知道的,你刚刚不是说过了么?” “什么?” “伤痕愈合的代价,不是时间,不是放纵,而是越来越高的底线,和越来越狭窄的心。你就是太过放纵,和底线太低了。” “在与孙长青结婚这件事上,我没有放纵,也没有降低底线,而如今,却是周而复始了。” “我们看男人的眼光都不准。” “不是我们,单单是我。”韩芊雅笃定的说道,然后抚摸着苏青岑的脸蛋,疼惜的说,“季如风的家事,不是谁都能抗的下来的,父母之仇,不可不报,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他只一个人脆弱着坚强着斗争着,独独始终是为你空着身边的位置,你以为没有觊觎他的女人么?” “可是,他为什么每一次都要将我推开?” “你是知道,不是么?你始终走不进他内心最柔软的部位,这也是你耿耿于怀的原因。”韩芊雅一语中的,“我们之间就不会有隔阂因为我们太懂彼此,而又从不计较。而你和季如风,虽然懂彼此,却是算计太多。” “那你和孙长青呢?” “我们则是两个完不懂彼此内心世界的人,我们只停留于表面,简单的很。这也是我现在太明白,以前一直以为找到了心灵的归属,如今他并不是那个对的人。” “那怎么办?如今孩子还没有出生。” “我已经做好准备,去做一个单亲妈妈,虽然有点焦虑,但是,至少不会过的窝囊,不是么?”韩芊雅抚摸着肚子,比苏青岑刚刚来时,情绪缓和了许多。 苏青岑看到韩芊雅表情释然,便也舒心了。转而一想,敢情自己来了,是被审判来的,审判长对自己的状况,早已有了准备,只是需要一个知心人来倾听和慰问,来缓解内心的压力罢了。 如果是这样,苏青岑愿为之效劳。 第61章·妥协 (no.130--no.131) no.130 周围别墅的入住率,并不是太高,整个别墅区冷冷清清的,并不比墓地好到哪里去,偶尔传来几声狗叫,在静谧的空间里,显得更加的阴声恐怖。 好在路灯的密集,使得街面上并不算漆黑,有点灯火通明的意味,只是眼睛不能看太靠后的地方,因为那里仍旧是黑漆漆的一片。 听韩芊雅说后面有围栏围着的一块高地,是以前附近村民的祖坟,看风水的相士说,这里是一块风水宝地。如果放在古代,一定会成为天潢贵胄墓地选址之地。 逐渐的,很快便有开发商介入,要在别墅后面,建公墓。 韩芊雅说,想要把这处别墅卖掉,去城里面热闹的生活,却是一直没有实行下来,毕竟韩妈妈在这里住过一段,她有点舍不得。 当苏青岑从韩芊雅家出来时,已经接近十点钟了,在灯火通明的高级别墅区,走了没几步,苏青岑便在一别墅门口,看到了来回徘徊的一个身影。 在树木的遮挡,和灯光月色的斑驳照射下,苏青岑看清了那人的面目。 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有些对自己心存敌意的人,很久没联系的乔楚。 随着脚步的越来越近,在看到苏青岑的那一刻,乔楚脸上明显有些挂不住。对于自己家的一些传闻,乔楚觉得苏青岑应该有所耳闻。但是,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她没有先开口讲话,只是礼貌性的看向了苏青岑,身体甚至都没有什么动作,脸还是朝向别墅方向。 苏青岑看出了乔楚的小心思,她莫名的心里冷笑了一下,也没有开口讲话。甚至忘记了礼貌性的微笑,她就那样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 在快要擦肩而过的时候,倒是一直维持高雅状态的乔楚最先妥协,“青岑。” “嗯。”苏青岑停下了脚步然后还未等站稳,她便看到别墅门打开了,一个有些老态,但是穿着讲究显年轻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看到门口的状况,男人开口,“怎么?今天多带了一个人来?” 乔楚摇摇头,只瞥了一眼苏青岑便向前走去,男人将门打开一截,让乔楚走了进去,然后在关门时,回望了一眼苏青岑,脸上明显有些不悦。 苏青岑下意识的抬头望了一眼别墅,二层的暖黄色窗帘严丝合缝的拉着,灯光很暗。 对于乔楚的深夜到此,显然苏青岑并不太关心她的处境。 虽然觉得确实有哪里不对劲儿。 no.131 在皇甫别墅遇到了苏青岑,使得乔楚本就别扭的心更加扭在了一块,可是,想到这个男人可以帮助自己见上爸爸一面,便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今天晚上,是乔楚第一次花浓妆,她希望自己可以表现的成熟一些,不让人觉得她太稚嫩,但是,脸的轮廓,还是很清晰的被熟人认出来。 苏青岑显然认出了自己,她能从别人的眼神中读出一些信息。 只是,现在,在这间陌生的别墅里,她读不出面前这个男人的面部表情所代表着什么,她变得拘谨。 她叫他叔叔,以前在家里见过几面,和爸爸算得上朋友吧?她这样认为。 两个人上到二楼时,乔楚很明显能从那个男人眼神中看出闪着异常兴奋的光芒,她有点害怕,她不知道接下来她将要面对些什么。 这间别墅,很明显很能看出来,并不时常有人住,楼梯扶手上有些细细的薄薄的灰尘。 在上楼梯的过程中,那个男人碰了一下乔楚的手背,然后又收了回去。 高高在上的乔楚第一次被人碰手,居然是一个如此老态的,甚至比爸爸还有年龄大的男人。她有后退之意,她想要立马冲出这间别墅,可是,好像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二楼的大卧室里,什么家具都没有,只有一张大铁床,上面四个角上有铁制的角环,乔楚停下了脚步,看向了身后的男人。 男人笑笑,“你会喜欢的。”然后便将乔楚推了进去,顺手反锁了门。 乔楚的胸部曲线在没有脱衣服之前,看起来是很诱人的,只是当解开内衣扣时,才使得人看到庐山正面目。 当男人露出他有些皮松的肌肤时,乔楚如疯子一般的抗拒起来。 她觉得她要死了,她后悔了,她觉得她的这个决定是错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她甚至觉得,之前她应该放低身段,就算是无耻的去向季如风主动的投怀送抱,也要将自己的身子 送出去。 即使,季如风的苦难,是爸爸间接造成的,也在所不辞。 在这个世界上,她只想要将自己献给他。 压在乔楚身上的男人,在抽动了几下之后,眼中的光芒比之前还要刺眼,他像是发现了个宝藏似的,捧着乔楚的脸,兴奋的说,“你以前没有过么?” 乔楚眼眶溢满了泪水,死死的盯着面前男人,而男人却是对她的泪水视而不见,只不停地索取着。 对于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女人,表现却如少女一般的情绪,使得男人更加兴奋。 多的是经验老练的熟女,少的是这种少女般的抗拒。 第62章·时机 (no.132) no.132 在皇甫别墅的十字路口,苏青岑与一行色匆匆的行人相撞,苏青岑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 而对方也同时开口,“不好意思。” 说完之后,两个人都愣住了,还没等苏青岑开口,季如风便急迫的继续向前走去,并对苏青岑说,“青岑,现在没法跟你解释,我有更重要的事来处理。” “是关于乔楚么?”苏青岑脑中一闪而过刚刚乔楚出现在这里的情景。 季如风听到苏青岑所言,停下了脚步,“你刚刚是不是见过她?” “嗯。” “那就是了,我现在必须马上找到她。”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苏青岑问。 “现在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还是赶紧找到她才行。”季如风说着,继续往前走。 苏青岑下意识的跟在他身后,“你知道她在哪里?” “嗯,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情况。”季如风不想多讲什么,只一个劲儿的向前走。如果不是外来车辆不准入内,他可能会更加顺畅快速一点。 今晚,在与上海总公司高层开视频会议,讨论到底要不要理会“申鑫房产”的股票波动时,接到了乔妈妈的电话,电话里乔妈妈与季如风大致讲了有关于乔楚的一些状况,希望他出手想助,“如风,不管怎么样,乔楚不能有事啊,拜托你了。” 本来开会期间,公司规定是禁止接私人电话的,可是,没办法,乔妈妈是用警局的电话打来的,因为警局有规定,乔楚失踪还没有超过24小时,所以没有受理,不得已,打给了季如风。 挂掉电话后,季如风为了会议的顺利进行,他并没有马上去寻找乔楚,而是与公司各大股东分析了“集中投资的基本概念”,作为投资者,很少有人能做到忽视股价的巨大拨动,但是,他依旧是灌输着一个理念:面对市场的诡秘变化,始终要保持清醒,处事不惊。 季如风在会上总结,“当天大的运气砸中你时,你必须下重手赌一把。只要是长期竞争优势且股票合理的公司,只要公司未来业绩和我们的预估相符,便应该买入。” 但是,同时在会上又提到,“时代在进步,以前长达十几年才能淘汰无能公司的过程,如今可能只需要一年时间便能做到,所以,在如今淘汰速度前所未有的快的前提下,要找准买入抛出的时机。” 这个视频会议是庄重严肃的,仅凭乔妈妈几句似真似假的话,季如风还做不到甩手而去。 但在会后,季如风还是马不停蹄的来到了乔妈妈所说的皇甫别墅。 具体的门牌号,乔妈妈不了解,季如风是托警局朋友找有关关系查询的,在办理父母案件的时候,季如风也算混了个脸熟,套了个关系,如今关键时刻可能还会帮上大忙。 走到皇甫门牌号为ba-e61时,季如风发现别墅前排灯是关着的,他看向了苏青岑,“就是这里么?” “是的,不会错的,乔楚在大概十几分钟前进去的。”苏青岑抬起手腕,看向了老式丹尼尔银色手表。 “那可能就在后排套间了。我可能需要私闯民宅了。”季如风说完,一个箭步,爬上了门口的围栏,翻了过去。 苏青岑见此,关切的低声说,“注意安。” 第63章·此情此景· (no.132--no.134) no.132 近日来,论轰动性的新闻,莫过于风行总裁夜闯民宅了。帝都北京的各大八卦周刊、商业期连刊报道,甚至是一向只关注各大经济动向的财经报,都用了一整个版面来报道此事,使得风行股票下行了不少。 别墅主人提出要季如风公开道歉,而别墅主人,并不是苏青岑那晚见到的那个有些老态,穿着却是尽量往年轻里打扮的男人,不知怎么,转眼变成了一位年迈的老妇人。 看着很慈祥,不谙世事。做事风格,却是直逼要害。 狗仔当然不放过这一狗血事件,连日来季如风不管是出行还是回家,都有人尾随,有些杂志主编更是刀刃嗜血,将季如风的情史翻个底朝天,也不管真假,统统视为季如风绯闻女友。 什么“金窝藏娇”,什么“旧情复燃”,什么“恩怨情仇”都来了,最奇葩的,是季如风莫名奇妙的有了个私生子,真是扒的很干净呀。 真的是连季如风都不知道,自己有个孩子流落在外。 仔细盘算,与自己上过床的女人,“呵呵!”季如风摇摇头,笑了。 调解当日,法务办公室里除了季如风和别墅主人,便是律师和法院工作人员了,而办公室大楼外,记者遍布,一个个架着照相机、摄像机,麦克风,只等新闻焦点人物出现。 季如风觉得气氛有点闷,到现在他都觉得自己当时亲信了乔妈妈,事态成了如今的这副模样。 他怎么就没想到,自己与乔家早就水火不容了呢? no.133 距离法院大楼一百多米的地方,一抹影影绰绰、略显纤弱的淡漠身影,从远处徐徐走来,乔楚面缠乳黄色纱巾,遥望着办公大楼,她脸色惨白,举步维艰,在走到记者附近时,停下了脚步。 那些记者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只不经意的瞥一眼她,便又将目光投向了办公大楼。 一阵风拂过,乔楚用手慌乱的整理着头上的纱巾,生怕别人瞧见她脖颈的红色抓痕,那晚,那个老男人使劲儿的用嘴啄着,一个劲儿问乔楚是不是感觉很美妙。 乔楚在镜子前看到那些龌蹉的痕迹时,痛苦不堪,使劲的用手挠抓,如今脖颈那些让人厌恶的啄痕,已经被一道一道的指甲印覆盖。 那晚,进行到一半时,那个男人接到一个电话,便把乔楚关押到了别墅极为隐秘的地下室内,听着季如风在地面上与人交涉,后又听到季如风被一群记者蜂拥而上淹没在嘈杂声中,她麻木的看着面前的老男人,那个男人对她报之一笑,然后在那间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内,完成了最后的仪式。 乔楚看着办公大楼门打开,季如风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他眼神冷酷、气势凌人,对于外面的媒体,露出了鄙夷的面容。 在不足十几米的地方,乔楚听到了来自于季如风对于那家别墅主人的郑重道歉,他眉骨紧蹙,话语低沉,而所说之话,对于乔楚来说,字字诛心。 他明明是为了自己而来,她为此感到抱歉。 看着季如风在人群的簇拥下,上了白色吉普,扬尘而去,乔楚忽然感觉失去了力气,再抬头时,汽车已经走远,而她的手臂已经被一个人紧紧用力的拽了起来,她没有挣扎,也不敢偏头再看前面哪怕一眼。 没有人发觉乔楚被一个黑衣男子摁进了后座,更没有人注意到乔楚眼眶里的懊悔和泪水,她为自己。 尤其在想到数码相机闪光灯对着自己的身体不停地闪烁时,她便如坠入深渊一样,无法自拔。 黑暗中,她狼狈极了。 身蜷缩着,颤抖着,在不可抑止中,扑向了那个男人手中的白色粉末。 之后,她搔首弄姿,像换了一个人。 没有人能来解救她,因为她不再是她。 no.134 刚刚,苏青岑在启动车子时,下意识的瞟了一眼后视镜,她隐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但是气质却是完不符,她觉得自己可能最近神经比较紧张,出现了不该有的幻觉。 她收回目光,视线一偏,与季如风的目光相撞,他在注视着她,隐秘而复杂。 苏青岑心神微颤,小唐最会察言观色,示意苏青岑坐到后面去,自己来开车。 季如风薄唇微抿,程没有讲一句话,看着苏青岑来到后座,便闭目养神起来,车厢内沉默而压抑,苏青春觉得小唐会错意了,季如风整个人状态都在呈现着闲人勿进的气息。 如果不是当时自己也在场,她真的不想与季如风来来回回出现在那些记者和律师面前,如今各大媒体都在传自己与季如风的绯闻。 季如风对此并不在意。 正愁眉不展时,季如风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苏青岑目光一顿,垂下了眼睑,避开了季如风的目光。 只听季如风轻飘飘的一句,“你放心,不会让你有名无分的。” 苏青岑抬头,目不转睛的看向了季如风,愣怔怔的。 过了大概几秒,苏青岑开口,“我不同意,停车。” 司机小唐最会察言观色,闻言正要急刹车,在看到后座的季如风脸色不悦之后,对于苏青岑提出的要求置若未闻,毕竟,给他每月开薪水的是季如风。 车子依旧快速行驶,苏青岑坐在后座,一直咬着唇,季如风倒是浑不在意,在一旁敲打着笔记本电脑,不再理会她。 看着后座两个人的状态,司机小唐摇摇头,这两个人也不知道闹哪出?每天是别别扭扭的,还硬是要往一块聚,苏青岑也是朵奇葩,对于多金又专情的季老大,居然能扛得住这样的“软硬兼施”。 噌噌噌!就是换做自己这样的男人,那也是心甘情愿要跟随季老大的。 “先送她回家。” 在一路零交流中,季如风在十字路口,盯着笔记本说了这么一句。 小唐感叹,也是神人,掐着点这么准,都不用查看一下周围什么路况,便知道要变道左拐了。瞥了一眼后座,只见苏青岑总是在不经意间,偷瞄一眼坐在另一边的季如风,而季如风明明已经觉察到了来自苏青岑的窥视,也无反应,只是嘴角轻轻扬起,不动神色的露出微妙的神情。 此情此景,小唐真的是想--吟诗一首! 眼看黄灯闪烁,绿灯亮起,小唐松开了手刹,点油门向着苏青岑住处方向行去。 然而,正当快要行驶进苏青岑家门楼下时,季如风端正了坐姿,将笔记本放置一旁,在苏青岑下车之前,开口道,“以后,想看就光明正大的看,别不好意思。” 司机小唐倒吸一口凉气,有点噎住了的感觉,赶忙将视线从后视镜拉了回来。 苏青岑没有回应,只安安静静的下车,一直没有回头,脚步却是有点踉跄。 季如风微微扬眉,示意小唐开车。 第64章·投机客 (no.135) no.135 卢菁在极为短暂的试探性的买进卖出,获得不少利益后,便开始重仓交易。 大多数投资者整天在市场里追涨杀跌,希望通过频繁的短线交易取得成功,而期货是浓缩的人生,杠杆操作经常让期货交易员的命运在短时间内大起大落。 所以,即便是谨慎如卢菁,也在期货杠杆的巨大波动下,损失惨重,没有了往日的活力。 可能是精神压力太过巨大,或者是什么其他的想法,卢菁在苏青岑不知情的情况下,特意三顾茅庐,请来了季如风来开导疏通思维,希望他有良药以救自己几近绝望的心。 季如风这样的大咖,怎么会是那么闲来无事给人上课的主,只是看在卢菁是苏青岑室友的份上,便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这也使得苏青岑在每天下班后,在自己家中,看到走来走去,无拘无束,满口人生哲理和分析股市期货市场化的季如风。 而卢菁对于季如风的说教,可以说是唯命是从,只一个劲儿的点头称是。 “期货在短期之内,所具备的偶然性会使得傻瓜成为智者而欢呼雀跃,让资深学者专家而变成痴货傻帽,可是,期货交易是一个大多数人最后都必然要失败的游戏,长炒必输,这几乎是期货市场的一个常规定律,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取胜。” “是。” “对于一个新手来说,要想在市场里狠赚一笔,必须要具备遇到重大历史机遇的时机,该赚的钱没有赚到,是不可原谅的,可是,盲目下注,更是不可原谅的。” “是。” “科学方法论所主张的严密和精确,在期货市场交易中,很多时候不但毫无用武之地,而且还可能成为成功的障碍。” “是。” “把期货交易建立在市场交易的价格上,以此来预测市场走向的操作,是极为不恰当的,市场的不确定性、随机性,使得无论是基本分析还是技术分析,都是徒劳。” “是。” “所以,如果你对于市场短期走势过于在意,不如就撤出市场,或者,换个思路,投资大师巴菲特不是说过么:利润有时候往往来自于对市场的愚忠。”季如风抬头看了一眼在客厅嗑瓜子看美剧的苏青岑,“不如,学学某人,买进有企业资信、业绩和国家政治经济相支持的优质股,耐心的等待下一个牛市的到来。” 卢菁顺着季如风的目光看向了苏青岑,连连点头,说,“是“。 话说,苏青岑目前手中所握有的某一上市公司股票,已经积少成多,算一算上万股是有的。 有时候,连卢菁都诧异,苏青岑对于股市的愚忠,是大多数凡人所不及的--只一个劲儿的买进一家,从三年前至今,从未改变,实际上,单从股票价格来讲,苏青岑如今大小也算是半个富婆了,可是,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张狂和外露,真是低调中的战斗机,稳的令人可怕,最重要的是,她还做着风行集团的投资交易分析员,真是身兼数职,精力不是一般的旺盛。 卢菁在期货股市的市场里,已经消耗了大量的元气,如今只凭一口仙气吊着,而这个仙气就是苏青岑,虽然她对于卢菁的失败表现的无动于衷。 从苏青岑那里收回目光,卢菁只仰视着季如风,目光哀切。 “当然,股市有熊有牛,在一个充满悲观气氛的市场中买进,并且长期持有,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季如风又看向了苏青岑,“比如某人,很沉得住气。” 卢菁一早便听出了季如风所指何人,只眼巴巴的看着季如风的侧颜,在哀切之际表示:哎呦,怎么别人家的前男友这么优秀? 真是越想越苦,感觉上天不止欠她一个有智慧的大脑,还欠她个胸有韬略的男朋友。 呜呼哀哉! 苏青岑怎么会对如此优秀的季如风同志熟视无睹?不管如何,看在他如此高大、帅气、有能力的情况下,还有什么事是不可原谅的?没有。 重要的是,还这么的执着,十几年来,每次都选择在苏青岑这颗树上上吊,真是轻车熟路的很。 第65章·赌徒 (no.136) no.136 k线记录的价格图,图表下面各种各样反应市场走势的技术指标,卢菁都进行过反复推敲,诚然,季如风说的有一定的道理,她心里还是有一些不甘的。 她不是不知道,国债期货的利润和风险比股票大,由于杠杆原理,风险有时候是会让人粉身碎骨的,很多人炒期货,赔的有家难回,妻离子散。 卢菁倒是还不至于,只是,经过前些天的运作,她已经算是片甲不留。 季如风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操纵市场的庄家对于价格何时下跌,会跌到哪里,在期货这种弱肉强食的市场里,大多数散户的命运,都不容乐观,散户的资金、市场经营和心理压力注定了会是市场里的牺牲品。在一个不规范的市场中,庄家只要略施小计,就可以一次诱多,两次诱空,上下一震动,跳水啦。 这一次的失败,显然是她的贪心造成的,行情显示器就像魔法棒一样,只有上面的数字闪动那么几下,便完被市场所引诱,成为了市场的俘虏。 行情上涨时,她便觉得会无休止的涨上去,她害怕和前几次一样,市场持续上涨,而她却已经卖出,虽然害怕如果市场下跌,自己还没有放空而赔钱,但是,可能是上几次赚的几率太大了,渐渐的胆子也大了,野心也更大了。 是啊,她不愿意放弃一切可能会赚钱的机会,风险这个概念,在看到价格一路飙升的面前,早已抛之脑后。 每天频繁的卖出买入,忙碌不堪,到头来却是瞎忙活,最后“穿仓”了。 苏青岑也买入了一些跟卢菁一样的期货,却是在跳水的前五分钟便平仓了,这让卢菁很不是滋味,话说回来,要不是自己带着苏青岑玩,是吧,哪会赚那么多? 如今,自己不但账面上赔的一干二净,也外欠了不少钱。 在平仓之前,苏青岑发现了市场的不对劲儿,市场上日k线几乎是大阳线,她曾经提醒过卢菁,说是发现日线图在前段时间便一直处在疯涨的阶段,说不好会爆仓,而卢菁却没有听进去。 期货的牛市很短命的! 卢菁发觉自己跟赌徒没有两样,一旦开盘,必然会失去最基本的理性分析和自我约束力,即便有过失败的前车之鉴,但她总觉得下一场,便会翻盘大赚,将之前赔进来都补上。 卢菁问苏青岑,“你是怎么做到的,在价格上涨的引诱下,及时下手。” 苏青岑回,“和平万岁,我只赚属于我的那一部分钱,不敢太贪。” 卢菁在一定程度上承认,苏青岑比她专业。苏青岑都快要混到大户的初级阶段,而自己还在散户阶段徘徊,真是技不如人。 可是,卢菁并不气馁,她觉得自己不能被期货市场打败,怎么输的,便怎么赢回来。 在给父母打电话,筹集了一笔钱之后,又重振旗鼓回到了期货市场,她并没有如季如风所言那样,有所改变,她还是比较固执的,虽然,她非常赞同季如风说的那些大道理。 很快,她就物色了一个典型的上升平台(上升平台:技术分析方法的一个常用术语)。 果然,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小幅度震荡之后,市场价格一直随着趋势在上升,卢菁知道,盘整的时间越久,往往市场积累的能量就越大,她觉得自己翻身的日子要来了。 介于苏青岑在股市和期货市场的一路顺风,卢菁并没有将这一契机与苏青岑分享,她想要做的,是让苏青岑、季如风等人对她刮目相看。 她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出门了,虽然她真的想要出去透透气,见见几个男人,可是,一想到盘面上的行情走线,她就一点都提不起兴趣了。 在压力极大的时候,她甚至想着找只顺眼的鸭子,来为自己破身。 可能是爱情电影看多了,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火烧火燎的,快要原地爆炸。不得已,便开始放儿歌来净化心灵。 要说经过季如风的劝导和指教,一点不变,倒也是不可能的。 卢菁调整了自己的交易思路,压缩了自己的短线交易,把大部分的注意力部集中在了她看中的那个上升平台上,希望一举扭转乾坤,打破对自己不利的局面。 这些天,看着盘面上多方楚汉相争,不甘示弱,争前恐后的想要掌控局面,卢菁深深为自己捏把汗,市场价格在这种局面下,僵持了好多天,他们好像都不能将对方击败,成千上万的卖单令她头疼脑热,每天大部分时间都眼睛不离屏幕,即便的晚上,都睡不踏实,买卖期货这种事,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一直到一个月之后,市场氛围还是紧绷和低沉的,像个快要爆发的火山,当然,卢菁是希望她快递爆发的,那简直是一种极致的欲望达成的心理暗示。 这种重仓交易,以命相搏的交易手法,如果不慎失败,后果不敢想象。 卢菁怎么会不知道,保守和稳健才是期货交易的立身之本,可是她太需要来一场大丰收了,真的是非常需要。 卢菁觉得,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一夜之间,有人进了天堂,有人进了地狱,多空双方你死我活,而卢菁因为押对了阵营,而上了天堂。 卢菁记得,那一天,北京的天气格外的清爽,即便是在酷暑之下,她都怡然自得。 人的命运就是如此反复无常,前些天还因为沉重的亏损而压得喘不过气来,如今却是咸鱼翻身,像一个不真实的梦。 对于卢菁而言,这次的经历,直接的助长了她的一个风险投资理念,期货的失败并不那么可怕,她总是会破釜沉舟,赚回来的。 于是乎,卢菁在期货市场以后的交易中,不断的加大砝码,不断的豪赌,成为了一名名副其实的赌徒。 苏青岑在得知卢菁翻盘之后,也非常开心的为她庆贺了,只是,她为卢菁的鲁莽大胆而有些后怕,倘若这次交易失败了呢?真是令人心惊。 卢菁赚了的这笔钱,并没有为她的生活做了什么改变,只一股劲儿的又投进了期货,她说今后她只进行期货交易,而且她劝苏青岑跟她一起,苏青岑说,“我还是要计划用期货赚的钱养我的长期股,这是一条持之以恒不变的道路。” 卢菁觉得苏青岑一定是受季如风荼毒太深,始终不敢放手一搏。 苏青岑说,“不是的,我只是觉得我比三年之前的我,好太多了,而我希望之后的我比现在还要更好,这样,才能去追寻我一直想要的。” 卢菁问,“你想要什么?” “有资格去追寻一段不卑不亢的关系。”苏青岑淡然一笑,这些年的沉淀,不过只是开个头。 “资本的积累,对你说的那个什么关系,重要么?”卢菁不明白苏青岑所说的话。 苏青岑点点头,眼眸中放着夺目的光芒,“重要,非常重要。” 第66章·期货玩家 (no.137) no.137 在交易所,大获胜的卢菁碰到了“宾得金融机构”的纪淳,算不上很熟,只是在跟苏青岑朝夕相处的过程中,间接的与韩芊雅熟络了起来,而作为韩芊雅丈夫的孙长青,是纪淳老板的儿子,自然而然的,有了一些交集。 对于这些天累得像条狗的卢菁,自然是想要身心放松的,只是在见到纪淳之后,她那颗积极进取的心,又澎湃开来。 面对着不可琢磨的,反复无常的市场变化,困苦于自己没有战胜市场的策略和方法的卢菁,迫切的想要与早已涉足于期货市场的纪淳交流一下入市经验和心得。 季如风的策略对于热衷于短期交易的卢菁而言,帮助并不十分明显,而纪淳便不一样了,他是“宾得金融机构”的有关于期货交易的客户经理,对于期货一定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于是乎,木讷如卢菁一般的人,在三缄其口之下,对书生气很浓的纪淳开口,“纪淳,有时间吗?一起去旁边的茶楼坐坐?” 纪淳不好推脱,安静的点点头。 交易厅旁边的茶楼是热衷于期货交易客的聚集地,在昨天的午间,同样的座位处,曾经坐着纪淳受理的一位老客户,因为透支交易,被营业部强行平仓,亏了三百二十万。 那位客户没有听他的意见,觉得价格涨的太高了,尝试做空,后来便一直亏钱,昨天他以别人的名字在营业部开一个交易账户,刚刚打进一笔钱款,便被营业部冻结了。 客户想要翻盘,弥补上一场的穿仓亏损,可是,营业部没有给他机会,他必须要先填上一场的坏账。 而今天,纪淳便是来为客户擦屁股,刚刚在办公室,当他对上客户那充满绝望的眼神时,也无能为力。 翻盘,是每一位投资客内心深处欲望所在。 很多客户都会向纪淳请教一些有关于期货走势的问题,以为纪淳一定是个炒期货的绝顶高手,然而,事实上,想要从他这里获得预测期货交易必胜的法宝,本身就是一件荒谬的事,世上没有一个人,一种预测的理论,可以准确的预测期货市场未来的趋势变化。 市场交易是一种动态的系统的变幻交易模式,探索市场未来的价格变化,判断未来走势,只是成功交易的最为初级的环节,情况不利时如何卖出,有理时如何加码,加码会情况直转急下又当如何,即便是盈利了最后又如何,因为还有下一场的角逐,随时都可能前功尽弃。 “纪淳,关于期货交易,你有什么高见?” “你不是刚刚旗开得胜么?我应该向你请教才是,你很沉稳,而且魄力更是让人甘拜下风。” “其实,整个过程中,我都是很焦虑和心惊的,感受很糟糕。”卢菁感觉纪淳根本不理解自己的困惑和无助,因为他对于自己所表现出来的疑惑,并不感觉有哪里不妥。 “等待恰当的交易时间的过程,是不好受,可是,你是幸运的,不是么?”纪淳目光四下瞥了几瞥,“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刚刚交易完的人,或赔或赚,一半一半吧,所谓的市场规律便是毫无规律所言。” 卢菁顺着纪淳的手势,也四下看了看旁边喝茶聊天的人,其中不乏眉开眼笑的,也不乏愁眉不展的。 “你心中的困惑,除了你自己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别人真的帮不了你。”纪淳淡淡而笑。 纪淳曾经帮客户做过几单交易,当时各个品种都在疯狂上涨,几乎每天都在大阳线收盘,而他是个典型的中长线投资客,平时只是偶尔看看走势,并没有着急出手,一直到到达预期收益时,才平仓出手。 他归结于运气好,对于长期持仓的投资客而言,并不比短期交易来的轻松,此时对面坐着的卢菁,他是有些钦佩的,因为她的长期持仓。 他向来认为那些短期频繁买入卖出的投资客,如到处乱撞的苍蝇,市场上一有上涨的趋势就立刻买入,一有下跌就立刻卖出,看起来思维敏捷,动作迅速,抓住了市场上的每一次机会,实际上是什么机会都错过了,赚不多,也赔不多,这便没有了作为投资客应有的收益诱惑力了。 “虽然这样认为,不过有时候,市场中长期趋势是非常明显的,价格几乎每天都在小幅度上涨,只有做到持续买进,多等几天机会收益丰厚,当然,这是需要长时间的经验和火眼金睛的,毕竟,谁也不敢肯定,会不会突然出现反转,有时候价格稍有拨动,没有几个人能稳如泰山,大多会卖出。”可能是怕扫了卢菁的兴致,纪淳开始切入主题,虽然,他真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番话,对卢菁是否会有所帮助。 “市场多的情况是,价格涨的太离谱,即便已经涨的那么高了,依旧还是要涨,如果做空可能被马上被套牢,如果不及时认赔,损失会非常惨重,做多,确实顺应了市场趋势,”纪淳顿了顿,“只是,拿着那么多单子过夜,恐怕是要彻夜难眠了。” 高台跳水的事,在期货市场并不少见。 “国际金融领域的投资大师巴菲特每年的盈利也不过只要30%左右,其实,如果你细细推算,那些在期货上赚过大钱的投资客,大多结局都不美妙。”纪淳摆弄着茶碗。 卢菁此时却是联想到苏青岑身上,“是啊,偶尔赚一笔并不稀奇,可是亏的次数太多的话,便是资不抵债。” 不仅仅是要赚钱,还要能守住才行,那些曾经一夜暴富的散户,企业,到后来有破产的,有逃亡的,有了无音讯的,还有坐牢的。不知道为何,卢菁觉得自己身陷这期货的沼泽里,已经是走火入魔,身不由己。 细细想来,除了炒期货,生活便再无其他乐趣可言,如果有,自己对于期货的执念会不会有所减少? 卢菁再一次想到苏青岑,苏青岑口中那个所谓的不卑不亢的关系,便是她的意志力所在,而自己现在所坚持的,不过是想要一夜暴富,夜夜暴富,富可敌国。 卢菁和苏青岑注定所追求的境界是不一样的。 卢菁是非常清楚自己欲望的不切实际,可能是因为家里父母收入可观,或者自己从小便不为钱财所困,总之,卢菁喜欢账户里那一行串的数字,数字越长她便越知足,她觉得那才是她的终极目标。 在期货市场中,说卢菁玩心比较大,也是可以这样认为的,她喜欢曲线游戏,喜欢赌博一般的快感,更喜欢一夜之间,账户上多了好多个零。 即便是过去或者现在,赔的片甲不留,也没有什么可惜,因为她的本钱还有很多,她还有很多次翻盘的机会。 第67章·内幕交易 (no.138--no.139) no.138 韩芊雅在产房歇斯底里的喊叫声,阵阵传进苏青岑耳中。 产房外,除了苏青岑,再没有旁人。 进入产房之前所签订的意外协议是韩芊雅自己签的字。 苏青岑一会儿坐立不安的注视着产房门口,一会儿在楼道里走来走去,心里很焦急,生怕韩芊雅在里面出一点差错,除了见医生和护士进进出出的,便是韩芊雅那有一阵没一阵的叫声。 此刻,脑袋里的想法变得单一。 而隔壁的一间手术室,则是“人流”手术室,大概每隔一个小时左右,便有女生从那里面进去、或者出来,而年龄可能小到十几岁,大到四五十,有一个可能大概快要五十岁的妇女从里面走出来,指着外面男人的额头数落道,“多大年纪了,还来这种地方丢人。” 男人不发一语,只搀扶着那名妇女。 而之后,另一个从里面出来的女生,便没有那么幸运了,一个人艰难的一步一步的走着,眼泪一滴一滴的掉落,拿出电话拨打,却是没人接听,之后,便崩溃的跌落在地,苏青岑连忙上前去搀扶,却是遭到拒绝。 对于生孩子这件事,苏青岑第一次有了更深的了解,随之而来的,便是感慨,究竟要到达一种怎样的感情,才会愿意为某一个男人去生孩子? 又是怎样一种感情,让你甘愿毁坏身体去做人流手术?况且,社会进步如此之快,难道就没有可以规避这种意外的方法么? 苏青岑见过许多有关于“未婚先孕”,或者“重男轻女”一直要生育出男孩的事情,苏青岑作为旁观者,不妄作评判,只是,让你怀孩子的这个男人,到底值得你去那样做么? 社会中,多的是“人流”广告传单,伤害的却是女人的身体。 社会上多的是重男轻女的,不爱惜女人身体的婆家人。 如果一个女人不能对自己的身体负责,便不要怪男人无情无义。 当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便不要怪男人对你身体的践踏。 所以,女人一定要为自己做主,而为自己做主的前提,便是让自己独立起来,不依附于谁,而谁也不能逼着我们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 苏青岑抬头再看一眼产房方向,韩芊雅在里面全力以赴的生孩子,而孩子的生父却不知在哪里,那么,父爱不重要么? 诚然,孩子来到这个世上,只要妈妈的爱也是可以长大的。 诚然,有些女人被男人抛弃也是要生下孩子独自抚养长大的,只是,男人犯错的成本太低了。 这些都需要女人自愿主动的去抗争,否则,便怪不得旁人。 八个小时之后,医生出来通知苏青岑说,“产程太漫长,宫口现在只开了一指,可能需要开刀。” 没有经历过这些的苏青岑只是依着医生的意思,去签字去缴费,有关于生孩子什么的一些问题和专业术语,她真的是一窍不通。 韩芊雅是晚上九点从手术室出来的,在那之前,苏青岑一直抱着孩子,孩子小小的,全身红红的,不是很美观。但是,却很震撼,因为这个是韩芊雅的孩子,因为这个是苏青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刚刚出生的孩子。 与电视上看到的不一样,电视上刚刚生出来的孩子都白胖白胖的,而自己怀中的孩子,明显是个小老头,邹巴巴的,而且头发贴在头上,一团一团的,非常不可爱。 而韩芊雅出来后,只睁开过一会儿眼之后,便睡着了,医生说的受了两茬子罪,肯定是累坏了。 苏青岑看着全身有些肿的韩芊雅,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掉下来了。 这个傻女人,总是做一些让人心疼的事,连生孩子这么天经地义的事,都能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no.139 有关于孙长青的不现身,也是在之后,苏青岑和韩芊雅才知道真相。 孙长青曾经背着父亲孙宾偷偷参与了之前有关于“同宿基金”的期货,在“同宿基金”被国家有关部门查处时,孙长青因为身份隐秘而被幸免无追究,只是,不知道是谁去告发的,在与韩芊雅结婚半年之后,便有关检查机关请去喝茶,一喝酒喝了将近三个月,直到事件清晰明了,而韩芊雅父亲和孙长青父亲,因为怕韩芊雅担心,便一直瞒着她。 当年做为“同宿基金”前身的“谷德金融投资公司”,那可是在市场上掀起了惊涛骇浪,当时市场价格从三百多跌至三四块,使得多少散户被逼爆仓。 谷德藐视法律,操纵行情,玩弄市场期货于股掌之间,所作所为根本不遵循公平、公开、公正的市场原则,完全是光天化日之下的公然抢劫。 这种庄家,他们抢夺一场之后,便会想着掠夺下一场。 也就是在季检夫妇被枪杀的那一年,谷德忽然便从市场上消声灭迹。 只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几年之后,“谷德”经过改头换面,成为了“同宿基金”,如今“同宿基金”老总,也就是“谷德”前任经理窦远博,终于被绳之于法。 与“谷德”董事长,在里面团聚了。 在“同宿基金”刚刚进入市场时,人人都说,“同宿基金”背景强大,实力雄厚,在期货交易中简直就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因此“同宿基金”风头盖过了许多期货市场上的佼佼者,成为了红的发紫的no.1,成为许多投资客户向往的地方,但是,能够进入这儿的客户,门槛却是极高的,开户资金不得少于一个亿,那是最基本的,更为关键的是,要有引荐人,没有特别关系的人,是不会被接受的。 所以,正因为“同宿基金”内部这样一种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使得“同宿基金”更早的走向了灭亡。 “同宿基金”不是死于市场投机造成的损失,而是内部耗子太多,内部管理以及烂到了根上。 一切源于他们对期货市场的操控,使得很多核心领导人物在知道了一些内幕之后,会在公司巨额资金投入市场之前,自己先做一些单子,在公司巨量买卖单推动市场走势的时候,自己轻松获利,内幕交易,使得期货市场成为了他们的提款机。 而之前,苏青岑被人蛊惑投的的那些钱会赔的一干二净,也就有迹可循。 然,也是由于苏青岑无意间阴差阳错的牵连上了“同宿基金”,使得这些年一直在暗地里四处打滚追查父母死因的季如风柳暗花明,当他被人设计在收购湖寮集团失利后,能迅速锁定目标,一击溃败对方。 终于把躲在暗处的背后人物,一并锁定。 在某种程度上,季如风对于苏青岑之前好奇于股市和期货的行为,有了宿命式的推断。 而苏青岑也因为这一行为,从此真正走上这一条道路。 只是,对于孙长青的意外身陷囹圄,背后牵扯的却是有关于婚外情的烂事,一个承诺了韩芊雅,却伤害了一直追随他,有关于另一个女人的心酸的故事。 韩芊雅在得知一切时,平静的不像话,苏青岑不免担心的看着她,而韩芊雅只笑着摇摇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姐姐没事儿。” 苏青岑知道韩芊雅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轻松。 第68章·掉价 (no.140--no.142) no.140 高建跟在北京分公司总监温国华后面,亦步亦趋的走着,至从总监从总部回来以后,权利便被季如风架空了,当初说是暂时调离,可是当回来时,分公司早都不再温国华的掌控之中。 所以,今天的他说话格外的小心,生怕触了霉头。 “苏青岑这个人怎么样?”温国华看了看办公室玻璃窗外面,然后抬头问高建。 “这个不好说,看着挺文静挺守本分的。”高建觉得温总监开始关注除了王熙以外的女同事,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毕竟王熙那个丫头,工作不认真,业务能力更是一般,跟苏青岑那是没得比的。 “人力资源部那里没有她的入职档案。”温国华再次看向了玻璃窗外,苏青岑正在与属下交流着什么。 “听说是总部直接招牌过来的,总部应该有。”一说到总部,高建便又想起这些天关于季如风跟苏青岑之间的微妙,便想对温总监说一句,这个人,您就甭惦记了。如果,温总监不是自己上司的情况下,他一定会这样直言不讳的告诉他的。 “这个人刚刚进公司时,我就纳闷,不过当时也不在意,只是在总部这段时间,听到了一些关于她的传闻,很是不简单。”温国华意味深长的说。 “怎么不简单?”高建越听越不明白,“不过是有一点比较独特,她在公司几乎没什么亲近的人,出来进去常常都是一个人,以前跟蒋宏走的比较近,后来却是莫名离职了”说到这里高建头脑风暴一起,兴奋道,“这样一串联起来,真的是不简单啊,好像很诡异。”不过仔细推敲一下的话,苏青岑之所以这样也是有点无奈吧,要知道,在她来公司之前,公司氛围已经根深蒂固的形成,公司内部人员的小圈子一旦定下来,是不会轻易分化或者改变的,如果谁接纳她,便意味着打破之前已经形成的格局,其他人未必会愿意,就像学校时期交朋友一样,苏青岑的出现无疑是要跟人争夺关系的存在。 想到这里,高建觉得自己刚刚对温总监说的那些见解很烂。 温国华显然对于高建的话题没兴趣,表情淡淡又带点不耐烦的说,“没有其他了么?” 其他?高建不明白温总监想听有关于哪方面的。 “有关于她跟季总的,你知道多少?”温国华不得不自己点题,有这样一位找不到主题的组长,他感到有些头疼。 “温总监,你是想要知道这个么?”高建匪夷所思的看着温总监,话说,温总监可从不爱听人八卦的,而且还是上司的八卦。 “怎么?说不得?”温国华见高建没有进入话题,明显有点怒气。 “不是总监,我就是在想该怎么开头,毕竟故事脉络不是很清晰......”高建大着胆子开始讲述这些天来有关于季如风与苏青岑,少的可怜的那几次接触。 “就这些么?”温国华有点不敢相信,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季如风跟苏青岑只不过是简单的工作互动,明明在总部时,有一个小老弟很小心的跟自己透露,苏青岑跟季如风曾经可是恋人关系,而且两个人都同居了很久,不过后来不知怎么就分开了,如今可是又重温旧梦了。 “就这些啊,还有就是季总的司机小唐好像每天在接送苏青岑上下班。”高建忽然想起了一个重要信息,这也是公司盛传苏青岑是季如风女友的一个重要凭证,虽然未被证实,可是大家都这么传。 “这就对了。”温国华开始在心里盘算着,挥挥手示意高建先出去,一旁的高建有些木然,只乖乖退出了办公室。 no.141 苏青岑坐在车上,通过后视镜看到一辆黑色比亚迪轿车又出现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老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不管自己是去买菜,还是去逛街,或者去见客户,都有人尾随,这些也就罢了,最渗人的便是晚上出门时,那甚欢一抹黑影,让人不寒而栗。 本来,因着小区周围环境安全性高,环境好,苏青岑有晚上去夜跑的习惯,如今却是再也不出去。 司机小唐从后视镜看了眼车外,又瞥了眼后座,说道,“苏姐,我早发现后面有车跟着咱们了。” “你早知道啦?”苏青岑有点惊讶,她因为一直不敢肯定,所以没有妄加推论。 “嗯,不过我也是今天才向季总反映这一情况的,毕竟这种事还是需要时间来仔细推敲确定的,而且我可是要保证在接送苏姐你期间不能有差错的。” “不过,我有什么好跟踪的,可能会使得那些跟踪者得不偿失,还有,其实你真的不必每天接送我上下班。” “苏姐可不能这么说,如果我做不好每天按时接送你,这份工作可是就泡汤了,苏姐您现在还是仔细想想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吧?” 听到小唐这么说,苏青岑记上心来,脑海中盘算着到底是谁跟踪自己呢?她绞尽脑汁能想到的,只能是前段时间对自己有那么点不依不饶的蒋宏,其他便没有什么头绪了。 蒋宏?不至于吧?每天跟踪?太夸张了,一定不是他!可是若不是蒋宏,那又能是谁呢? 苏青岑觉得自己身上可是真没什么别人可惦记的东西,跟拍自己?一定是疯了!想到这里,她想起乔楚之前说过的话,“季如风跟你在一起可是要掉价的,你觉得你身上有哪点配得上他?真不知道他究竟惦记你什么?” 当时苏青岑反问,“按照你这样的理论,所以,你觉得你之前在高中时和我做朋友也是在掉价了?” “苏青岑,你有病么?” “你这么焦躁,是因为身上来大姨妈了么?” 当时的苏青岑真的是被乔楚刺激到了,所以才会那么唇枪舌剑的回击她,如果换做现在,她可能不会那么激烈。 只有被人说到痛处,人才会不遗余力的去掩饰内心的脆弱。 而现在,那个跟拍自己的人,又再惦记着自己的什么呢? no.142 “你是谁?”手拿相机的黑衣男子质问面前西装革履的男人,男人拍拍刚刚因为树叶而被沾染灰尘的肩膀,云淡风轻的说,“我是地球人,那么,你是偷拍狗么?” “什么玩意儿?少他妈的多管闲事!”黑衣男子见男人渐渐逼近自己而被激怒,然后从腰部掏出匕首,向身边的男子刺去,然后夺路而逃。 相机因为在打斗中掉落,男人弯腰拾起刚刚黑衣人遗落的相机,亦步亦趋的走向了马路对面的停车场,手腕处的伤口不算深,鲜血却是一直流着,整个袖子不到一会便被染了色。 上了车之后,男人刚刚放下相机,手机却是响起,在犹豫要不要接时,手指却是不小心触碰到了接通键,手机传声筒中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如风,你在哪里?” 声音气喘吁吁,可以想到刚刚她一定在楼上看到了整个过程,一定是拔腿便急忙跑出来了。 “我在家里,怎么了?”季如风云淡风轻的回道。 “哦,不好意思,没什么。”对方匆匆挂断了电话。 季如风见状放下手机,赶忙从副驾驶前面的车厢里拿出可以止血的药包。他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现在的状况,不想借由此事而让她觉得对他有所亏欠,让她那么被动。 这不是季如风想要的,他会让苏青岑重新接受他,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第69章·到访 (no.143) no.143 难得到了苏青岑答应放血的日子,前些天可是早就约定这个周末是要去外面海吃,卢菁利落的收拾好外出用品,静候苏青岑佳音,却是发觉苏青岑那边卧室没有一点动静,倒是纪淳致电说是要来看看卢菁,卢菁欣然答应了。 看看时间表,还算早,一会儿再去催苏青岑吧,感觉她好像一晚上都没有睡太安稳,昨晚睡的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外面有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苏青岑中了邪,昨天回来一直站在窗前盯着外面看,最后却是神经过敏一样的跑了出去,回来时表情别提多难堪了。 卢菁向来是不会察言观色的,可想而知,昨天的苏青岑表现的到底是有多夸张了,连一向不谙世事的卢菁大妹子都不敢惊动她。 纪淳的拜访,应该是源于卢菁在“施耐信托”上小赚了一笔,而他作为参与者,顺便来问候一下吧? 作为决策者,判断对了行情,而且果断又及时的采取了行动,这样的交易经历,往往不在意赚多赚少,只是单单因为预测对了市场趋势便会心情大好,那种油然而生的成就感,使得卢菁对纪淳的敬仰之情更甚。 卢菁对于纪淳说的每一句话,都达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比如季淳之前所说的,“在股票或者期货市场,没有庄家的干预,市场基本上是死气沉沉,不起波澜,根本没有什么好的交易机会,所以,有经验的老投资客总是在翘首期盼庄家的介入,但是,庄家的介入伴随而来的,往往又伴随着巨大的灾难,很难有人独善其身,所以看清是不是庄家在恶意操纵市场尤为的重要。” 纪淳说,庄家也有偶尔犯糊涂的时候,那是卢菁这些散户需要抓住的机会的时候,不过由于国内股票、期货市场在国家的监管下越来越规范,这种人为干预的市场,出现的次数会越来越少。所以,总结经验,摸索出一套有关于市场交易的清晰脉络的方法,才是正道。 虽不说百发百中,至少赔的几率会小许多。 纪淳的出现使得卢菁有了同壕战友的既视感,好像每天都在期盼着纪淳的来电,或者到访。 最明显的表现便是一向不注重外表的卢菁风开始关注各类时尚杂志,穿衣风格从学院风向淑女靠拢,苏青岑讲说,还是之前的学院风更适合卢菁,可是卢菁觉得纪淳可能会更喜欢淑女风,因为每次纪淳来找卢菁,视线落在苏青岑身上的时间远远超过自己,而苏青岑的装扮便是偏向淑女风,虽然偶尔苏青岑的风格会转向卡通风,但是绝大部分是大家闺秀的装扮,得体又淑女。 纪淳进来的时候,还是不出意外的向苏青岑的房间瞟了几眼,对于卢菁今天的装扮好像似乎并太在意,“她应该还没起床。”卢菁泄气的说道。 “哦。”纪淳似乎觉察出了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忙解释道,“我不会来的不是时候吧?” “没事,我们说话音量低点就可以了。”卢菁把纪淳请进了屋里。 纪淳因为一个客户的失利,心情有些不佳,便来找卢菁聊聊,舒缓舒缓情绪。 那是纪淳新签约的一个大户,两天前只简单的问了一些有关于期货市场的走势,便匆匆去了自己的操作平台上操作,不知是野心太大,还是本身就是个冲动的主,在上证指数1200点的昨天,一次性将手里的三千万投入到了市场里,又向营业部申请了120%的透支,当然对于出手这么阔绰的大户,营业部并不含糊,也是尽量满足。 结果是,赔了。 虽然当时出手时,把营业部的保单妹妹都给惊了,单单是为了他一个人的交易,保单妹妹就忙活了整整一个下午,打印交割单的机器都忙不迭的一直转。 那个客户在卢菁着急卖出时,当了首当其冲的接盘侠,多少是有些感动的,只是,对于纪淳而言,介于客户针对纪淳当时说的都是些模凌两可的话,很不满意,在买入时,转身听取了同为客户经理的另一个负责人,如今赔了,又怪到纪淳头上,说是怪他没有讲明白,才使得自己误听了别人的话。 对于这种既不委托代理,又没有一点主心骨的客户,纪淳有时候是很头疼,这种客户是那种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主子,财大气粗,却是完全不了解这个多变的行业。 如果是个懂行情的,纪淳反而会给出一些有见解的意见,碰到这种外行,一心只求胜的主子事,他常常不会给出什么贴合的准确的针对性的意见。 没办法,客户经理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如果客户倾家荡产,找自己来拼命,那多划不来。 好在,那是个呼风唤雨的主,损失的钱也不过九牛一毛,否则,纪淳不会全身而退。 不幸的是,那个给客户出谋划策的客户经理却是被免职了。 “期货不是赔就是赚,也怪不得那个客户经理呀,说不定人家也是好心。”卢菁说。 “那是你认为,不过,让客户蒙受这么巨大的损失,公司多少是会做出一些态度来的。要不然,心里有疙瘩的便是客户了。”纪淳感慨道,这些年,除了师傅孙宾对他的特殊关照,别的客户经理常常任职个一两年便是被各种各样莫名的原因辞退,或者是别人自行离职。 “这样看来,你的工作也不像表面这么光鲜亮丽。” “是啊,所以这些年,身心疲惫啊。” 说话间,客厅叮叮咚咚的有了响声,卢菁和纪淳都意识到应该是苏青岑醒了,于是,两个人结束了话题,出去打招呼。 看着苏青岑在茶几上晃悠着茶杯,慵懒的揉揉眼睛,纪淳舒心一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画面太过美好吧,纪淳看的出了神。 虽然纪淳每次的到访一定是有关于期货市场的走势动向,苏青岑却是从未与他聊过这方面的。 作为期货客户经理的纪淳,见的最多的是那些迫切的想要从他这里得知市场最新情报的,而鲜少有苏青岑这种人,明明涉足股票期货,却不与他谈起。 纪淳印象最深刻的,是几年前,苏青岑一脸无助的去到师傅在原邰市的工作室,希望师傅可以为她指点迷津,而如今,俨然已经是一付行家里手的样子。 以前透着清澈纯,如今透着优雅尤。 纪淳没有到访的那些天,竟然有点盼望着再次见到,自然而然的来到这里的次数便多了起来。 对于纪淳的每一次到访,苏青岑似乎都充当着他和卢菁两个人的空气,从不参与其中,这让纪淳多少有些按耐不住。 借着卢菁去卫生间的间隙,纪淳忍不住的问苏青岑,“你好像话不多。” “还好吧。”苏青岑给纪淳倒了一杯红茶,“其实,我对期货一知半解。” “谁都一样,没有人能真正了解这个市场。”纪淳摇晃着手里温度适宜的红茶,“你喜欢红茶?” “谈不上,只是习惯了,便没有换过口味了。”苏青岑淡淡而笑,“怎么,你对茶也有研究?” “不,没有。”纪淳浅浅勾起嘴唇,将红茶一饮而尽。 第70章·砰砰砰 (no.144) no.144 期货市场在经过一个月短命的暴涨之后,又回到了死气沉沉的阴跌之中。 对于一个时时刻刻关注着期货市场曲线走势的投资客而言,简直是种煎熬,卢菁为了不对着屏幕怄气,便决定约上纪淳出去散心,谁知纪淳却是带着卢菁去了一位有名的股评专家那里。 股评家可不是什么股票期货高手。 也许他们能够写出赏心悦目的股市动态分析篇章,也熟知和精通许多的技术分析工具,也能偶尔准确的预测出市场未来大体的走势,所阐述的大多是行家里手之言,而实际上,与真正的操盘手相较,是绝对不会是一回事。 因为在实际的交易中,操盘手所面临着的不是广大的股民热情的期盼,而且面临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他时刻关注着仓位大小,止损点的确定,盈利后什么点位加码,加多少量,加多少次,加码后情况出现意外局势不妙怎么办?最后赔付多少?还是盈利多少?到底是一夜暴富?还是一夜一贫如洗? 很多时候,看起来一次很简单的交易,在人为患得患失的心理因素下,使得每一次交易都变的异常艰难。 这都是股评家无法感同身受的。 但是,纪淳还是带卢菁来了,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想要使得卢菁改变之前一直操作短期的手法,从股评家这里接收到一些有关于中长期的期货策略。 话说,让一直只盯着日线图的卢菁,转向周线图、月线图,也是非常有难度的事情,因为卢菁每当看到日线图的走势时,心情就会同过山车一般,由不得自己控制而心血彭拜。 仅有的中长期成功经历也就两次的卢菁,实在是对自己没信心,她觉得自己手中的期货一旦超过三天就会惶惶不安,更别说周或者月了? 每天的买入卖出,对于卢菁而言,那简直就是一种求生本能。 只是,画风总是突转的很变态,不知怎么开的头,也不知是谁开的头,从短期中长期的讨论中,卢菁和纪淳的话题开始围绕苏青岑展开。 “拿上个月苏青岑手头的‘上海机耕’来说,当时盘面上的市场价格在跌,而且看起来跌的速度很凶猛,如果换做你,可能会做空,而苏青岑并没有因为盘面上的下跌征兆而就轻率卖出,她是逆着市场的走势,逢低做多,你不应该在看到盘面上的走势后就追涨杀跌,这样的话,你会陷入一种死循环,那就是买在高价,卖在低价,被市场摆布的来回割肉。” “上个月上海机耕在经过大概一周的大幅度下跌之后,止跌回稳,然后又有将近一周的时间围绕3589元这个位置上下波动,底部逐渐抬高,从图表上看,构成了一个中型的圆弧底,行业人都推测可能这是一个中期上涨行情,只是,没曾想,底三周开始又猛地下跌,最后却是跌破前期的低点,使得最后对它留有一些幻想的人也都陆续赔钱卖出。” “可是后来呢,这不过是主力多头的一个阴谋,主力为了获得更多的低位多单,在抬拉市场价格之前,故意将价格打压下去,让意志不坚定的散户多头割肉,诱骗大家低价做空。” “当时,你也做空了。而苏青岑呢?她居然在做多,直到又加持了二十多天后才平仓,结果就不用我多说了。” 纪淳每说两句,总会提到苏青岑,听得卢菁牙口痒痒,“我本来就不擅长做中长期的,苏青岑以前不也跟着我做短期,不过,她无师自通,又和股票一个套路的开始做期货长期了罢了。” “你就是只要手中期货超不过三天就好。” “纪淳,你就别生气啦,我以后都听你的就是了么!!!”卢菁开始示弱,毕竟看着纪淳为自己焦虑他有点过意不去,要不是纪淳的指点,可能卢菁家位与原邰市中心的房子又要拿去银行抵押一套了。 纪淳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觉得作为卢菁的朋友兼前辈,如果在自己的指引下,卢菁依旧节节败退的话,在苏青岑面前真的是妄做了这些日子的导师了。 卢菁在私底下跟苏青岑讲说,自己是她的期货导师,这个帽子扣得很高,扣得很有压力。 纪淳觉得这份刻意维持的体面,不要在苏青岑面前给搞砸了。 真是神经!纪淳这样认为,他真的不知道这些天一直围着这两个女人转,究竟是搭错了哪根筋儿,尤其是卢菁,如果可以,他真的是一点都不想与她有什么瓜葛。 至于苏青岑,那简直就是一块冰呐,不管自己怎么套近乎,楞是融入不进她的世界里去,直到现在别说电话号码,自己就连微信号都没有好意思问出口,沟通很有障碍啊。 可是吧,说来也奇怪,是不是越难得到便越想要去征服?纪淳觉得苏青岑已经很有格调的勾起了自己的雄心斗志。 以纪淳而言,从青春期开始,便没有他把不到的妹子,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再加上工作压力,和现实压力,使得他空窗了很多年,如今遇上对胃口的苏青岑,倒是勾起了他的情欲神经。 有些为难的是,好像苏青岑对他跟卢菁似乎有什么误解,在他想要靠近苏青岑的时候,苏青岑总是在有意无意的在他面前夸赞卢菁,说卢菁很单纯,恋爱经历为零,性子耿直之类。 介于此,纪淳总是无法将话题引到苏青岑和自己身上来。 两个单身男女,实在不应该这样聊天。 想当然的,一定是卢菁向苏青岑表达过什么,才会这样变相的撮合。 想至此,纪淳下意识的看向了身边的卢菁,分明他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涟漪,整个一个春心荡漾的模样,笨拙中透着真挚,纪淳觉得这真是一个难题--世纪难题。 如果换做以前,可能纪淳就会非常直接的表面立场,只是三十多岁的男人,还是会顾及她人的情绪和感情的,他其实有点想要提前退出这场无果的结局中去了,再往深了想,苏青岑是季如风的前女友,如今又在风行上班,而且依据业内传闻,两个人并没有真正划清界限,否则便不会像现在这样藕断丝连的在同一办公区域内频繁接触。 纪淳自认为,他的心还没有强大到去与季如风竞争,当然,心里依然有另一个声音再抗议,是啊,如果真的与苏青岑有一线的可能,他也是愿意赴汤蹈火的。 毕竟,遇上一个让自己心跳阔别多年,再次“砰砰砰”乱跳的女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就像打开情感锁扣的钥匙,心一下子就明了。 第71章·不同意 (no.145) no.145 纪淳记得那次与卢菁和苏青岑一起出去就餐时,卢菁讲说一早苏青岑便承诺过,要请卢菁狠狠戳一顿,而自己因为刚好在场,便也算是顺理成章的蹭了次饭。 在那次的饭桌上,苏青岑首次在卢菁和自己的期货分析讨论中参与了进来,纪淳当时不遗余力的问苏青岑对期货有何见解,苏青岑谦虚的说,“作为一个期货新手,因为没有交易上的什么损失,可能精神压力和历史包袱不算太重,所以,交易起来可能更放松。很多人在期货上畏首畏尾,可能跟赔率有关。” “那你是如何操作的呢?” “也没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就是市场走势如果证明我的预测失误,我就止损退场,如果随着市场的走势验证了我的推断,我就会在第一笔交易有了浮动盈利的时候,再考虑是否需要加码,有时候如果觉得市场走势太过诡异,我可能会偶尔赌一赌,可能是我运气比较好吧,大多数时候都赌对了。” “如果赌输了呢?” “我的赢率很高,偶尔输了,还是可以接受的。” “这样看起来,你玩期货确实挺轻松的。” “还谈不上玩,卢菁可能称得上玩家,很痴迷。”苏青岑说完之后,看向了被冷落的卢菁,在一旁心不在焉的夹着一块肥腻的大块红烧肉。 “啊,什么。”卢菁调整了一下情绪,也进入了话题,“哪有人和青岑一样啊,没有一点斗志,对于期货的输赢那么淡定,却每次押对了宝,上天从来都是偏心的,我对期货市场才是真爱!” 那次一同就餐,使得苏青岑空气的角色落了空,被纪淳莫名的牵扯进了自己营造的氛围中,其实真正接触下来,苏青岑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冰冷,为人挺和善谦虚的。 结账时,因着卢菁与苏青岑之前的约定,是苏青岑付得钱,对于有些大男子主义的纪淳来讲,这顿饭是无论如何也要请回去的。 于是,这天登门拜访。 一开门,显然苏青岑对于纪淳的到访有点惊讶,“纪淳,卢菁今天去交易所了。” 纪淳点点头,不以为然的说,“我今天是来找你的。”然后提了提手里的一大堆礼品,“是我师傅从原邰市寄过来,嘱咐我代他看望韩芊雅和孩子的。我想你跟韩芊雅比较熟,便想着可不可以跟我一起去,听说那边路不好走。” “哦,原来这样啊,你来找我算是找对了,韩芊雅早不在原来的地方住了。”苏青岑将纪淳请进了屋里。 在纪淳一再的要求下,苏青岑答应了纪淳的提议:先出去吃午饭,再去看望韩芊雅和孩子。 苏青岑恭敬不如从命的应了。 只是,对于纪淳领自己去吃饭的地方,让苏青岑内心还是有点波澜的。 那是季如风曾带她来过的地方,而且,很不巧的是,在两个人刚刚进入餐厅,选好座位之后,与季如风不期而遇。 他是一个人来的。 在看到苏青岑与纪淳相伴进入之后,他先是脚步微微一震,然后继续往里走,在快要在预定的位置坐下时,又折回了过去。 他与苏青岑不是陌生人! “你来了?”季如风利落的走到纪淳和苏青岑面前。 “嗯。”苏青岑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应对季如风,虽然她与季如风不再是恋人关系,但是,她并不想在他面前与别的男人结伴出现,“你也来这里吃饭么?” “可是,现在没有食欲了。”季如风瞥了一眼苏青岑身旁的纪淳,漠漠的说道。 苏青岑不知该看向哪里,下意识的低下头,却是看到了季如风右手腕处绑着绷带,而季如风在觉察到苏青岑的眼神后,将手腕缩了回去。 等苏青岑再次抬起头时,季如风已经与纪淳打过招呼后,走出了餐厅。 午饭食之无味,吃到一半,苏青岑接到了组长高建的电话,通知她下午加班,关于策划书的细节问题,苏青岑在的电话里与高建讲说自己会晚去一会儿,经得组长同意后,便挂断了电话。 不料,之后收到了季如风的短信,内容为,“不同意!” 不知道为什么,收到这么一条命令似的答复,苏青岑心里并不生气,但是,也并不开心。 韩芊雅说自己留在风行是因为想要季如风想法设法的挽回自己,可是,苏青岑却觉得她跟季如风不会在一起,她和季如风可以成为任何一种关系,却不能再是恋人关系。 她不能给同一个人两次伤害自己的机会,很明显,季如风撇下自己,一声不吭的离开,已经达到可以被人容忍的上限了。 季如风总是自以为是的,苏青岑就是要让他知道,这一次,他输了。 即便两个人近在咫尺,季如风也再得不得她。 季如风身价不菲,资产庞大,可是,那并不是苏青岑倾慕他的理由,他的一切的一切,都与自己没关系,她和季如风在精神上,是平等的。 而自己,如今也算不上穷酸,而且比以前足够好,足够自律,足够不想念季如风。 如果苏青岑现在躲避着季如风反而觉得自己懦弱,她就是要这样硬杠下去,方能显示自己的无惧无畏。 即使在很多不知所措的时刻,苏青岑会表现的不老练,会有点捉襟见肘,有时对于季如风的行为,也无可奈何。 但是,苏青岑只是一个平常人,她并不是神仙,所以,很多事情的处理,也许,并不完美,并不妥帖,可是,她只是依着自己的心去做的。 人活一次,就是要顺了心才不妄来一遭,不是么?! “纪淳不好意思,公司还有事,可能需要你自己去看望韩芊雅和孩子了,地址我一会儿给你发过去。”苏青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先出了餐厅。 纪淳看着苏青岑出了餐厅,感觉自己对于这次感情的进击,毫无胜算。 可是,他分明在苏青岑的眼神中看不出她对季如风的依恋,倒是透着一种漠然,虽然,并不那么明显。 她的眼神很深邃,很晶莹,却又让人难以捉摸。 纪淳坐在怡静的餐厅里,情绪却是起伏不定的。 第72章·单纯与复杂 (no.146) no.146 苏青岑到达办公楼底时,碰到了陈亦然和温国华,本想着打过招呼就赶忙上楼,却是被陈亦然拦了下来,说是合作方要来人,让苏青岑去石家庄接待一下,听得苏青岑一脸的懵逼。 这不应该是公关部的工作内容么? 奈何陈亦然和温国华很笃定的样子,苏青岑只好作罢。 要来的合作方主要是来体验和查看精装高级公寓项目,对于从来没有接触过房地产的苏青岑而言,这份工作简直就是难于上青天,只好在合作方没有到来之前,熟读有关于这个项目的具体事项,比如什么材料,多少造价,投入比例,收益合成等等。 可能大概等了十几分钟,合作方来了,不过,不是陈亦然口中所说的一行人,而是一个人。男人年龄不大,穿着不算正式,感觉不像是来谈工作的,而且言行举止也表现的很随意,“如果提前知道是位大美女,我就不会在饭桌上耽误那么久了。” 苏青岑郁闷的立在原地,过了几秒才开口,“高总,你好,我是公司委派过来接待你的苏青岑,你可以叫我小苏。” “小苏?”高占东勾起唇角,走进了新建的一座楼盘。 保安部的主管好像对合作方很熟,远远的看到高占东来了,露出谄媚的笑脸,“高总,大驾光临,我们这里蓬荜生辉呀。”说完后,眼神落在苏青岑身上。 可能是自己面生吧,苏青岑发觉保安部主管露出疑惑的面容,苏青岑真的想要知道以前是哪位公关人员接待高总的。 与保安部主管微笑示意之后,苏青岑径直进了大楼,高总的步伐像极了《那小子真帅》里面的智银圣,使得跟在后面的苏青岑,心里一阵恍惚,这位管事的不会是来走秀的吧?而且不光走路姿势很有范儿,而且时不时的回头看看苏青岑,看的苏青岑有点莫名其妙,不过一路上苏青岑还是一本正经的讲述着工程造价等等,高占东时不时的应上两声。 等乘坐电梯上了最高层时,俯瞰整个楼盘格局时,高占东突然侧身问苏青岑,“你恐高么?” “应该不吧。”苏青岑瘪瘪嘴。 “那咱们上天台看看。” “高总,这恐怕不行,顶层还没有加防护。” “噢,原来这样。”高占东手指划过公寓配置的高级指纹密码锁,然后视线落在公寓各个房间的装修上,“上次来的好像不是这一座,装修风格而言,各有千秋,细节也处理不错......” 苏青岑听高占东的讲述,貌似他对这次合作很有想法,毕竟开发精装公寓,开创高端楼盘,形成工作教育生活娱乐商业并存的地产完整项目链条,是格局很大的一次投资。 风行集团与合作方申鑫地产,有个宏大的设想,那便是择一块地,建一座“城”。当然这个“城”,指的是城市的标志,让人来到某一个城,便想着要到具有象征城市标志的地方走一走的冲动。 而北京旁边的石家庄,成为了第一块被建设的城市。 如果苏青岑没有猜错的话,下一站,便是原邰市,季如风连名字都想好了,叫“原邰小镇”,很简单朴素,而选址,便是在家乡“拾畔镇”。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今天来的这一位,便是在看过石家庄的大体格局之后,考虑要不要参与下一城市的投资。 “这儿水电都通上了?” “嗯,现在配备很齐全了,基本上已经达到可以入住的标准了。” “这个项目很完美,而且周围设施配备齐全,环境也很优美,公园便在东南方向,站在窗前便一目了然,这个地址选的很难讲究。”高占东说着从客厅走向了卧室,然后坐在床上,感受床舒适度。 很明显,这个楼盘是给高端人士提供住宿的地方,家具和电器皆为名牌,就连床垫都是皇冠的。 “还不错,要不要来试试?”高占东开玩笑的说道。 “?”苏青岑僵在原地,苦笑着说,“不用了,高总。” 看着苏青岑立在原地,眼神中表露着防备,高占东哈哈哈的笑了起来,“你不用多想了,是我没表达清楚么?” “不好意思,高总。”苏青岑的脸立马红了起来,考虑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高总不过是觉得床垫质量好,想要让自己感受一下床垫的软和程度吧? 可是明明,高占东在说这句话时,身子已经侧身躺在了床上,苏青岑觉得自己应该没有会错意。 应该没有吧?! 第73章·盾牌 (no.147) no.147 高占东见苏青岑迟疑的立在原地,不由得眉眼上调,“苏小姐有男朋友么?” 苏青岑笑着摇摇头。 “平时工作辛苦么?”高占东继续问。 不知道怎么了,两个人的话题开始出现偏差,而苏青岑只实话实说,只是说到最后,高占东的问话开始让人反感,“你不想找个有钱的男朋友养着你么?这样的话日子不是就轻松容易的多?” 苏青岑放下了刚刚的和气,露出了不屑的神情,当然也拒绝回答高占东提出的问题。 “以你现在的收入,虽然可以养活你自己,可是,以北京来说,买个像样子的房子车子,或者办个北京户口,还是很费力的,或者说是天方夜谭,可是,如果你跟了我,一切就不一样了。” “你开个价?” 苏青岑虽然厌恶,但是她不再是少不更事的女生,而且在职场混了多年的白骨精,所以,对于高占东提出的这种不可理喻的问题,她在不伤和气,不搞砸合作伙伴的前提下,还是要“迂回”处理的,“那么高总认为多少合适?我想至少应该比季总高处两倍,才可能会打动我吧?” 很“迂回”! “季总?季如风么?”高占东好像想起些什么,然后上下打量一下苏青岑,有些不敢确定的问,“你就是前段时间跟季如风传绯闻的苏什么什么?” 高占东真没太注意苏青岑到底叫什么名字,即使是在刚刚苏青岑自我介绍时,他没太理会,就是看财经报纸时,也只是一眼瞟过,没有仔细的看,更别提记住一个名不经传的绯闻女友的名字了。 “你和季总真的是那种关系?不是啊,我听人说他单身啊?而且报纸上的新闻,有几层可以相信,不过是愚民同乐罢了!”说完以后,高占东再次上下打量着苏青岑,“你和季总究竟是什么关系?不是框我吧?” “没什么关系,就是睡过。” 苏青岑说完之后,高占东像是知道了个惊天大秘密一样,感慨道,“哈哈哈哈,别人都说季如风严于律己,跟我们这些偷腥耍荤的人不同,想不到,他也是同道中人,藏的太深了,今天终于被我撞见了。” “不对呀,你和季如风都已经……怎么还在做这种抛头露面的工作,不怕你被人揩油啊?” “恐怕这就不是高总该操心的了。” “也是,看来,是有人框我了。”高占东晦气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来之前,可是有人跟他说,今天领他看楼盘项目的公关小姐是可以下手的。 虽然在第一眼见到苏青岑时,觉得她年龄不够小,可能不太好哄,不过在仔细打量了一下她之后,却是对她身上散发的独有气质吸引。 面前这个女人,算不上倾国倾城,只是很有味道,很对自己胃口。 不过,既然她是季如风的女人,那便算了。 女人多的是,合作才是最主要的。 高占东起身,对着苏青岑勾勾眉眼,“小苏,我刚刚可是在说笑的,别往心里去。” “高总在说笑!我知道的。”苏青岑抿抿嘴,领着高占东出了房间。 连苏青岑都没有想到,自己可以说出这么露骨的话来。 可是,她说出来了。 在某种情况下,季如风这个招牌很好用。 苏青岑一直在想要摆脱某种联系,实际上,作为一名社会人,人总是在某种关系上来回折腾。她也不例外。 扯到关系,那些天生就生在富贵人家的人,在往后的成长环境中,自然而然的与父母长辈形成了一种亲密的社会关系。 因着这种社会关系,他们在社会上受到了很大程度的优待,因为父母长辈的资源,可以信手捏来转换为自己的资源,他们的起步往往更高更好。 社会各界给予了他们多方支持,使得他们不为生活所迫,使得他们高高在上,使得他们对于低阶层的人不屑一顾,并在时刻剥削和打压。 就像刚刚的高占东,他以高姿态示威,认为苏青岑会仰慕于他的钱势而就范。 看吧,有些男人就是这样认为的,认为像苏青岑这样普通家庭出来,在社会上谋生的女人,应该是会为钱所动的。 他们会想要娶类似简阳或者乔楚那类家世背景的女人,而苏青岑这种家世的女人,只是用来取乐的。 苏青岑对现实社会金字塔的构成形式无可厚非。 她只是对某种社会现象有点愤慨。 所以,她在向上攀登。以使得自己少受欺凌。 一个什么资本都没有的人,想要浑身长满刺,那不是在求生,是在找死。 在很多无助的时刻,她不会想到哭,因为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她只是在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苏青岑,你混的不好,是因为还不够聪明。 还有一点,她明白并理解季如风过去所做那些决定的苦衷,但是,来自背弃的伤害没有那么容易磨灭。 季如风之于她,没有喜欢,也没有怨恨,到底心里还留有什么情感,她也说不清。 在刚刚那个时刻,季如风成为了她的盾牌,用来阻挡某些骚扰,她并不抗拒。 抛开一切,世界上除了家人,季如风对于她而言,至少还是个可以亲近的人。 相较于董志正,在季如风这里,她没有亏欠的感觉。 这一点很重要。 诚然,如韩芊雅所言,自己在风行会收到来自季如风的许多厚待,但,那又如何? 人身处社会,境遇就是这样,不尽相同。 把高占东送出去,苏青岑习惯性的掏出手机,打算将静音模式切换成常规模式,却是发现组长发给自己的十几条短信和七八个电话。 短信内容大致是:苏青岑,快点来公司吧!季总没有同意你的晚到请求。 苏青岑,你到底要干嘛?季总大发雷霆,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苏青岑,我的姑奶奶,快点到场吧,我们可是一直耗着,就等你呢! 苏青岑!你倒是接电话呀! 苏青岑!这个月奖金因为你要泡汤了。 …… 苏青岑想,那些未接电话的用意,可能也是如此。 现在想想,陈亦然的突然出现,就是为了挑拨自己和季如风的关系。 虽然,自己和季如风没有什么可用来做文章的关系,但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无法用词汇来恰当表达的关系,是大家心照不宣的。 而陈亦然打破了这种关系。 公事上而言,自己的不到场,显然作为一名员工,至上司的颜面于不顾。 私底下而言,季如风以为自己一定是为了与纪淳约会,才会这样。 季如风会认为,苏青岑不知天高地厚,或者“恃宠而骄”,会认为高抬了苏青岑,会认为完全没有必须对她如此。 苏青岑想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不算晴朗的天空,心里有点难受。 她为自己有这样的感触,而惊讶和不解。 第74章·制度 (no.148) no.148 天色低沉,夜色朦胧。 会议厅气压很低,遣散了通知来加班的员工后,高建便看到季如风眉头紧锁,不发一语,而陈亦然和温国华好像怡然自得的坐在一边。 高建不明白陈亦然不是应该在上海坐镇么?北京分公司用不了这么多领导来把关吧??? 而且,今天来公司加班难道不是因为定对一些项目的细节么?怎么就变成了有关于苏青岑去留的问题。 自己好像错过些什么。 而且,大家就这么干坐在会议厅,一直等到傍晚,真是天下奇观,高建不知道季如风究竟在等什么?苏青岑今天的缺席有那么重要么? 明明自己都应了苏青岑的请假,季如风却态度坚决。 高建疑惑的看向了温国华,一付“总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的表情,而温国华却是一付稍安勿躁的样子。 只听陈亦然开口,“如风,回上海吧,北京这边就交给温总监好了。” 陈亦然这又是哪一出?怎么又扯到季如风的去留问题上来? 高建全程懵逼,只注视到季如风食指弯曲一下又一下的敲着桌面,低头看了看手腕处的表,眉宇间貌似舒展了一些,但是表情依旧默然,不见喜色。 季如风抬头,瞥了一眼左边位置上的陈亦然,“亦然,你回吧。” 陈亦然没有吭声,表情很忧虑。 季如风无奈的摇摇头,继续又一下没一下的敲着会议桌。 上海那边,每个星期三次视频会议,基本上许多悬而未决的事项,季如风都恰当的做出了决策,而且每个周末会往返一次,签订合同或者敲定必要的投资项目,可以说,上海那边,依然在季如风的遥控下正常高效的运转。 比起以前的常常出差,偶尔出国的状况,现在稳定多了,季如风想不明白,陈亦然为什么对自己在北京呆着如此介意。 “亦然,这件事,我在来北京之前已经想好了,也和你沟通过了。” “我当时是反对的。” “我也说过,反对无效。亦然,不要多说了,我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的。” “如风!”陈亦然诧异于季如风的坚定,明明苏青岑已经这样“过分”,而季如风依然没有半点要放弃的意思。 虽然这些只能是暗地里体会和揣摩,可是,陈亦然觉得自己预测的没有错,季如风依旧惦记着苏青岑,他想要挽回,可是,为什么自己这么抗拒苏青岑的存在,而且苏青岑居然厚脸皮的在风行呆了这么久,陈亦然一如既往地认为苏青岑是配不上季如风的,她坚信有人比苏青岑更适合季如风。 季如风适合更好的女人,而不是苏青岑那样自卑又自负,那样无用又多事的女人。 陈亦然在风行的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季如风如此“厚待”哪个员工,只要是不按指示的员工,都会被劝退,不管是什么缘由不到场,都不可以。 风行铁一般的纪律中,最核心的是,执行力。 可是明显现在季如风似乎有点不耐烦了,陈亦然觉察出来了不妙,她还不想让季如风对自己生厌。 而季如风也看出了陈亦然的不适,他将脸上的微表情收敛了一些,毕竟,陈亦然与他是搭档、知己,甚至可以说是“战友”。 据实而言,这场加班,本就是季如风故意为之,而公司有关于那个项目的细节问题,本就是原定于下周一解决。 倒是陈亦然的突然到来,有点莫名其妙,赶巧苏青岑又联络不上,再次看一眼高建,依旧表现出一种“季总,我已经尽力了,可是,真的联络不上苏青岑的样子”。 看着陈亦然愤愤不平的走出去,季如风闭目冥思起来。 在季如风闭合双眼的下一秒,一阵气喘吁吁的喘息声渐渐逼近,他本能的睁开眼眸,看到苏青岑正向陈亦然鞠躬问好,在抬头对上自己的眼神时,面部的表情居然是笑脸相迎。 季如风觉得这种看向他的表情,可以用“受宠若惊”来表达。 之前苏青岑见了他,常常是一付一本正经的模样,紧绷着面部表情,不苟言笑。 季如风觉得,他根本就不想去探寻苏青岑这将近八个多小时去做了些什么,他只是看到她无恙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就可以了。 当然,这种念想只在季如风脑海中酝酿了那么一瞬间,便变了模样。 他很想知道,苏青岑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可以对他的短信内容视而不见。 他是有一点自私的,很多决定,从来都是由着自己来做,也不过问别人,他只是单纯的认为,他的决定是最好的。 至于分开的这些年,他并不是对苏青岑一无所知,可是,仔细想来,没有苏青岑陪在自己身边的这些年,他内心是空旷的,很多个日夜,除了对复仇的执着外,再没有什么能支撑他走下去。 而苏青岑,一直是他内心最柔软的存在,天知道,他多么不想离开她,可是,一个要上战场的男人,怎么能一边扛着枪,一边又拖着喜欢的女人? 是胜是败,一无所知。 当知道董志正代替自己一直陪在苏青岑身边后,他一度情难自禁,夜不能寐,他甚至想要放弃复仇,马不停蹄的前去向苏青岑表明心迹。 可是,不是自己一个人在战斗,还有那些为了自己背负很多风险的战友,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一点动摇,使得大家的努力前功尽弃,而且,他也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一早便知道,想要再次与苏青岑并肩站在一起,不会那么容易了。 他甚至觉得,苏青岑之所以现在这样淡漠冰冷的对待他,真是在报之前的背弃之仇。 他欣然受之。 至少,她没有想要消失在自己面前。 他知道她的自卑,知道她的自负,也知道她的敏感脆弱,更知道她外面坚硬又厚实的铠甲,而一切有关于苏青岑的特质,全部是他所珍视的。 除了她,他再没有多余的心思去了解别的女人,不管其他人是好是坏,都不是他的苏青岑。 就像《小王子》里的那朵玫瑰花,之所有千千万万的玫瑰花再芬芳,都不及小王子精心呵护的那一朵玫瑰花,因为那一朵玫瑰花是小王子亲自施肥过的,亲自浇灌过的,亲自修剪过的,而不是别的什么与他不相干的玫瑰花所能比拟的。 季如风参与了苏青岑的青春,参与了她的稚嫩羞涩,参与了她的依恋热烈,更参与了她的风骚妩媚。 而苏青岑的存在,就是他初心不改的最佳印证。 一心一生赋予一人,便是他最后的归宿。 如若,苏青岑真的最后没有回到他身边,他也认命了。 只是,现在,他绝不能掉以轻心,绝不能坐以待毙,绝不能让其他人有可趁之机。 没有人能真正发现苏青岑的好,除了自己,也没有人能真正的去容忍她,除了自己,更没有人会永久的等待她,除了自己。 没有人比自己更珍视她! 季如风总是自信的,总是不可轻视的。 “你去了哪里?”季如风终于在其他人都退场之后,发出了疑问。 “季总不知道么?”苏青岑觉得与其说一些没有营养的真话,不如对季如风的提问置之不理,或者含糊其辞,这样可能会比较大快人心。 “你最好是告诉我。” “季总不打算用公司的规章制度来开除我么?” 果然是恃宠而骄的女人。 “我就是制度。” “喔!”苏青岑还是笑嘻嘻,然后表示,“制度,如果没什么事,可不可以下班回家啊?” 季如风对于苏青岑今天一反常态的笑嘻嘻的模样,总是琢磨不透,但是,好像这样相处起来自然了许多,交谈的话也自然更轻松和无理了,“陪我吃晚餐。” “这好像不是工作范畴。” “我说是就是,从今天开始,这就是工作范畴。” 苏青岑觉得之前那若有似无的难受,慢慢的悄无声息的消散了。 虽然,她并不情愿与季如风共度晚餐时光。 即便一起用晚餐,也不能代表什么! 第75章·捷径 (no.149--no.150) no.149 晚餐是在一家很平常的小饭店解决的,两个人只点了两份羊汤面和一小碟凉拌菜。 比起那些豪华奢侈餐厅那些价格昂贵的特色菜,这样的小店更体现着些许人情风味。 虽说,苏青岑与季如风家世背景和社会关系天差万别,但是,两个人在某些方面,还是很切合的,比如,他们都喜欢安静的呆着,他们都喜欢朴实的生活作风,他们都喜欢有关于可以给到自己精神给养的人,他们厌恶浮华,厌恶以强欺弱,厌恶社会上存在的某些世道不公。 在某些时候,他们是彼此生命中的光。 即便不在一起,但是,并不妨碍这道光就在那里树立着,照耀着。 相爱相杀? 还真是让人说不清道不明。 晚餐吃到一半时,季如风理了理嗓子,抬头看了苏青岑好几次,还是没有将心里想要说的话说出口,倒是苏青岑干脆的讲,“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听着呢!” 季如风这才郑重的开始原本就想一吐为快的话题,“听说,最近有人为你牵线搭桥,联系上了炒期货的大佬,你正在跟进买入?” 苏青岑闻言,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把嘴角的面快速的吃进了肚子里,不可置信的看着季如风,感慨,这家伙消息也太灵敏了吧? 那不过是几天前才发生的事情! “再持有个三五天就抛了吧。”季如风平静的说。 “我的事,你不用管。”苏青岑倔强的回应着。 “什么内幕交易会让你知道?”季如风明显有点不高兴了。 苏青岑听到季如风这样讲,自然解读出来的意思是:是啊,凭什么让我知道,我算哪根葱。 越这样想,苏青岑越来劲儿,“那你就管不着了,总之,我自有我的办法。” 像季如风这样清高的人,自然是看不上利用内幕消息来赚钱的期货选手,他一向以凭本事跟人杠为宗旨,并为自己能斩获一众期货商而沾沾自喜,所以,自然是搞不懂苏青岑为什么要去向别人打听什么内部消息。 季如风见苏青岑一付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气势,只好不再提,到了说,“要是最后万一赔了的话,那个……嗯……来找我。” “没有万一。”虽然听到季如风这样讲,心里难免有点暖,但是,苏青岑不会轻易缴械投降,而且,这个消息,苏青岑确定以及肯定,是绝对可靠的。 季如风没有再多言,只默默开始吃面。 气氛还不算差,只是,两个人再没有讲话。 刚刚的不愉快,似乎并没有再继续延伸,吃过饭后,两个人便一前一后的走在马路边,一直走到苏青岑小区楼底下。 晚风不算浓烈,轻轻摇曳着身姿,拂过苏青岑的发丝,季如风就那样一直看着苏青岑,直到苏青岑转身上楼。 no.150 苏青岑之所以这样反常的听信于别人,最为主要的原因是,一向在期货市场作为常胜将军的她,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她并没有声张自己的亏损,只是想通过这一方式,使得自己快速恢复元气,以补充上一次交易所带给自己的损失。 而给她提供内部消息的人,其实并不是她的直接关系人,是她曾经在南华大学时,同一社团的学长的女朋友提供给自己的。 而这两个人有交集,完全是二十多天之前,这位学长听说苏青岑在炒期货,听说她还炒的有模有样,便希望她可以帮他女朋友一把,因为他女朋友已经在期货了赔了不少,正不知道该继续等待价格回升,还是应该及时止损。 按理说,苏青岑本应该拒绝,毕竟市场太过无常了,可是,念在学长曾在校园生活中给予自己多方照顾,而且当时两个人关系确实不错后,苏青岑硬着头皮说,可以帮忙参谋一下。 也许,是因为当时学长女朋友持有的期货,苏青岑也一早了解过吧,所以,当时的苏青岑在简单看过一些资料后,便果断的下了判断,说市场可能会有一波中级上涨趋势,建议那个女生,继续持有,等待市场反弹。 不知道是不是学长女朋友有巨大的亏损,所以才使得她太过轻信苏青岑这个没有见过面的陌生人,反正,苏青岑怎么说,学长女朋友便怎么做,完全没有了自己的主见。 好在,最后市场很给力,学长女朋友在听取了苏青岑的建议,不仅没有赔,还小赚了一笔。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可能是学长女朋友太想要“投之以李,报之以桃?”几天前打电话,跟苏青岑透露,说得到一个可靠消息,说南华的几家大公司准备联手炒作“南华石基”,为了证明所言非虚,还特地将某一公司老总搬出来,说是那位大佬亲口跟她讲的。 苏青岑真的是不打算相信的,也不打算参与的,而且,她真的是没有将学长女朋友的话放在心上。 只是,在通过电话的三个小时里,学长女朋友所说的“南华石基”真的就涨了不少,使得她开始正视这一内幕消息。 又或者,是因为有了那一通电话,使得苏青岑的注意力不知不觉集中到了“南华石基”这个市场里,反正最后,在学长女朋友又一通电话的催促下,苏青岑买入了不少。 说实话,即便是看着市场一直在上涨,苏青岑心里也是没底的,直到过了三天后,市场上升趋势越来越明显,成交量也越来越大,苏青岑才确信,可能是真的有哪位大佬想要进驻这个市场吧? 在巨大的利益趋势下,苏青岑也没有免俗,又加仓了不少。 而卢菁在发现苏青岑这一大动作以后,也是毫不犹豫的跟进了。 苏青岑想,如果真是如学长女朋友所言,那么,自己和卢菁这次可是乘坐上了大佬的顺风车,可以好好的发家致富一波。 之前亏损的那些,可以说是不值一提。 在贪婪和侥幸的趋势下,苏青岑和卢菁一直在做多。 经此一事,苏青岑觉得她与痴迷于期货市场的疯狂玩家卢菁并无二致。 在欲望面前,一样的贪婪,再不会坚持之前的见好就收了。 仅仅是因为苏青岑觉得,自己知道了内幕消息,不再是局外人,至少不再像以前一样劳神劳力的揣摩市场趋势了。 因为,她一早便知道市场将要在哪里涨停,在什么时候卖出才能大赚。 而在回到出租屋后,躺在床上的苏青岑脑海中却是回想着季如风刚刚警示自己的一句话,“苏青岑,也许,你所知道的这个内幕消息,本就是有人故意放出的一则假消息,就是骗你这种急功近利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苏青岑因着季如风这种推测,心里有了前所未有的担忧。 第76章·传说中的内幕消息 (no.151--no.152) no.151 第二天,在苏青岑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出手平仓的时候,接到了韩芊雅的电话。 借着中午休息的间歇,韩芊雅赶来了苏青岑公司楼下,将一个棕色文件夹递给了她。 苏青岑接过文件夹,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老觉得文件夹在哪里见过,只是可能经手的类似于这种的文件夹太多了,以至于苏青岑怎么都想不起来。 从文件夹拿出一叠文件,是关于一家健身器材的上市公司的出让股份协议。 苏青岑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韩芊雅,表示不懂她什么意思? 韩芊雅笑笑,“是朝阳产业,很有作为,比你来回的折腾股票和期货强多了。” 苏青岑还是没有讲话,或者说,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她不相信会砸到自己,不过,话说回来,至少自己还有韩芊雅这个大投资商的女儿做知己,也算是混迹于这个行业金字塔半腰子的半个行业中人吧。 可是,苏青岑又明白,韩芊雅对投资可是一窍不通,有时候,苏青岑觉得,韩芊雅真是浪费了天生便具有的得天独厚,倒是一无所有的自己,来回的在扑腾扑腾,想要上岸落地。 “你算算手里有多少钱,看能不能买下这家公司的这部分股权,现在可是最佳时机。”韩芊雅一付:苏青岑,你可是不要犹豫,一定要接好这道棒。 “怎么会是我?怎么会轮到我?”苏青岑满腹疑问,作为一名不算资深的投资人员,她也知道市场行情,也知道收购情报有多稀缺和机密,而且这里面涉及到的利益冲突,还有一些社会关系,不是她所能达到的。 就像季如风所言,有关于“南华石基”的内幕消息,怎么会让苏青岑知晓?凭什么? “苏青岑,你想那么多干嘛?”韩芊雅摇摇头。 苏青岑翻看着股份转让协议书,再次抬头看向了韩芊雅,“你爸爸没想法?” 韩芊雅摇摇头。 “你也没想法?” 韩芊雅摇摇头。 “所以,给我了?” 韩芊雅点点头。 “谁信?!”苏青岑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 “苏青岑,老娘可是要告诉你,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韩芊雅瘪嘴,真是感觉要疯掉了,有关于这家上市公司的股份出让,还真是对外界密不透风,一是怕引起股市动荡,二是公司股东内部恩怨,不愿公开,三是这家公司前景很nice,早在去年就已经开始秘密出让股份,基于狼多肉少,行业内盯着它的人很多,但是能真正介入的人却很少,韩芊雅只觉得,苏青岑一定是上辈子做了什么积德的大善事,才修来这么好的福气。 “真的是给我的?”苏青岑再次问道。 “废那么多话!”韩芊雅扬眉,“当然,前提是你钱有多少?能不能入手才是关键!” 苏青岑笑着掏出手机,在手机屏幕上略微看了看,随后将文件夹收了起来,对着韩芊雅说,“明天!明天就签约。” “你确定!?”韩芊雅眼睛瞪着老大,还真被某人说中了,看来,这些年,苏青岑没少囤钱! “确定,我下午就去交易所交割。”苏青岑牢牢的将协议攥在手里,“这个协议,我还是要再仔细看看。” “瞧你那样!”韩芊雅摇摇头,她对做生意丝毫不感兴趣,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孩子!孩子!孩子! 世界上没有比孩子更重要的事情了。 “我还要回家看孩子,你赶紧上去吧。” “好的,替我问候你家小老头。”苏青岑因为孩子刚刚出去时,那付小老头的模样,于是,便私下称呼韩芊雅儿子小老头,不过,韩芊雅却是极力反对的,韩芊雅给孩子取的乳名叫:天宝。 足见这个名字是多么的通俗易懂,多么的俗里俗气,多么的不费脑筋。 韩芊雅说,当他见到儿子的那一刻,一切美妙的、深奥的、意义重大的名字都已经被自己抛之脑后,她只想很俗气很没文化的叫儿子天宝,只有这样才能将自己的情感很细腻的表达出来。 “叫天宝!” “小老头!” 两个人又开始掐! no.152 卢菁在得知苏青岑将还在持续上涨的“南华石基”全部卖出后,觉得她一定是疯掉了。 苏青岑却只是笑笑,她一直炒期货和股票,便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华丽转身成为一名实业家。 不再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因为盘面而患得患失,虚无缥缈的投资客。 她又离目标近了一步。 如今,虽然只是“信博实业”的一个小股东,但是,那已经是大大的迈出了跨越式的步伐。 现在的苏青岑再不是以前的那个苏青岑了,直到现在,她都觉得一切如梦,太不真实了。 至从当了这个小股东之后,苏青岑开始关注有关于“信博”公司的股票基金还有盘面上的价格和交易。 当然风行的工作还是要做的。 苏青岑的“副业”一下子多了起来!!! 她的下一目标,便是可以继续收购其他小股东手里的股票,一步又一步的迈进。 她开始关注体育股票,关注运动器械领域的动态和趋势,她的眼界开始扩宽,不再跟以前一样,没有任何明确的目标,只一心想要积累资产。 当然,现在积累资产依旧是重中之重,但是,她有了更清晰的蓝图。 非常清晰。 苏青岑这边艳阳高照,而卢菁那边却是哭坏了鼻子。 在苏青岑将手中有关于“南华石基”的期货转手以后,前后间隔可能不到一周的时间,行情便急转直下。 “南华石基”没有像学长女朋友口中那位大佬所说的,“行情还会上涨至少半月。” 事实上,盘面上市场价格已经被打到了跌停板附近。 学长女朋友为了安抚卢菁,特地给卢菁打来了电话,“这些天的下跌问题不大,也许主力们只是在洗盘,让散户们先下桥,以减轻上涨时的抛压。” 她居然用了“也许”这个词,卢菁在听到对面人的话后,已经完全不再考虑市场为什么大跌了,也不想考虑是不是多头主力已经撤退了,她只是再一次将信心像前些天一样,交给了苏青岑那所谓的那一位学长女朋友。 对于图表上显示的实际走势,和客观信息,都不再专注。 然,并不是卢菁不想关注,而是每多看一次,心就多滴几次血,盘面上的图表数据,实在是太吓人了。 她真是不想再为当天的大幅度下跌过度伤心了,只是,希望盘面可以早点扭转乾坤,使得牛市可以回归。 事实上,现实是残酷的。 在又坚持了四天后,卢菁接到了那位苏青岑学长女朋友的电话,“卢菁,前几天价格还稍微高点的时候,你有没有卖出一部分多单?” “what?”卢菁彻底蒙圈,“你不是说盘面上的信息不可靠,是主力们在洗盘,在混肴视听么?” 那位学长女朋友真的是已经忘记自己所说过的话了吧? 她其实早在那个时候已经开始对市场的下跌趋势有点担忧了吧? 她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怀疑那位提供给她信息的大佬的话了吧? 所以,她刚刚的问题,说明了什么? 是不是说明了如果我在那个时候可以卖出一部分多头,就可以少亏一点钱?这样她心里是不是就会好受一些呢? 卢菁看着盘面上有关于“南华石基”的图表,有种万箭穿心的感觉。 但是,此时的卢菁,可以说已经完全丧失了以前的短期交易路线,开始死守阵线,在学长女朋友已经全部出手以后,卢菁依旧岿然不动,她居然还寄希望于那位学长女朋友口中所说的多头主力重新进场,来使得市场趋势起死回生。 在苏青岑一再的劝说下,卢菁依旧固持己见,直到市场价格再次迅速大跌,卢菁才从内心深处彻底接受这一次的大败!也终于放下了对那些所谓的有关于多头主力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卢菁出手时,市场价格依旧还在下跌,有不少多单没有平仓。 当然,卢菁并不是最固执的,后来,苏青岑得知,有很多人听说了传说中的内幕消息,然后有很多人困在了期货市场里,无法动弹。 大部分人,从开始时的少量投入,到后来的重仓交易,或者死守阵地,都源于一个“内幕消息”。 这太可怕了。 苏青岑觉得她也不例外,与众多的投机者一样,在这种氛围中会丧失所有的理智和风险意识。 许多资深投机者,都拒绝听取那些所谓的“内幕消息”,他们认为这是走向毁灭,最快的方式。 苏青岑那位学长的女朋友出于好心,告诉了她这样一个消息,最后却生了事变,让之后才入场的卢菁亏的血本无归,这样的事实摆在那里,苏青岑心里很难受和愧疚。 卢菁说,父母又卖了一套原邰市中心的房子,加上一些积蓄,一共给她打过来四百来万。 苏青岑问,“卢菁,你对父母有亏欠么?” 卢菁回答,“苏青岑,我以后会回报给他们更多的,相信我。” 苏青岑想,这就是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投身股票期货行列的人了,他们都在期盼有朝一日,可以翻盘,然后光宗耀祖。 然而,现实多的是一败涂地。 至于这传说中的“内幕消息”,不管是从一开始就是假的,还是中途出了什么纰漏,总归是没有什么可追溯的。 第77章·翻身仗 (no.153--no.154) no.153 四百万多吗?不多!真的不多! 四百万不过才够在原邰市买一套还算宽敞的房子。 四百万多吗?多!已经算多!! 以一个正常的上班族而言,可能不吃不喝一百年才能攒够,它怎么也不能称之为少。 在卢菁这里,四百万是一个什么概念呢?是数字吧!并不能把它当做实实在在可以买实际物体来使用,四百万对于她而言,运气好就会立马翻倍,或者成几何倍的增长,运气差的话,便是立刻清零。 这是一个后面多几个零,和少几个零的问题。 苏青岑认为,以卢菁现在的状态,完全不合适继续留在期货市场里,拿以往经验来讲,卢菁为了挽回上一场交易的败局,一定会豁出命去在市场里拼。 更好的方式,也许是拿其中一部分前去度假散心,以缓解内心的紧绷感和求胜欲。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苏青岑认为,卢菁并没有采纳。 卢菁有些气馁的说,“苏青岑,我不比你,如今你已经算是一家上市公司的算得上重要的股东,而且还在原邰市为父母买了一处房子,给哥哥在原邰市内开了一家小型装饰公司。” 卢菁很惊讶,原先她只是知道苏青岑定时定量购进同一家股票,没曾想,如今却已经跻身其股东行列,基本上算是与那些没头苍蝇一样的散户区别开来。 同时,让卢菁大为震惊的是,苏青岑购买“信博实业”当初原始股的价格,并不像上市公司股东开出的价码,更像是走了狗屎运,和白给的没什么两样? 有一股力在无形中推动着卢菁,她想要超越苏青岑,就像她想要将纪淳投入到苏青岑身上的目光拉回到自己身上一样。 在期货市场里游走,最重要的不是他所掌握的市场知识和预测能力,而是心态。 卢菁自认为,没有比现在更适合投入进市场里去了,她再一次的重振旗鼓,卢菁觉得自己真是比阿甘还阿甘,比爱迪生还爱迪生,算算自己在期货上的失败次数,一点都不比爱迪生少,也不比阿甘顺利到哪里去。 卢菁深刻的做了比以往更深层次的反省,对于上一次,自己的生活和交易都处在一种非常扭曲的状态下,这一次她希望自己不再轻信于任何人,她要尽量摆脱中长期那种不适合自己的交易方式。 卢菁的交易思路,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特有的特质中去:在上涨趋势中买入,在下跌趋势中卖出,及时、果断、最后只小小赚了几笔。 每个人都有弱点,卢菁一如既往地的禁不住市场的盘面诱惑,在市场价格波动中,一贯的不淡定,这也注定了她在期货领域还是做短期交易最为妥帖,只有不重仓交易就好。 卢菁决定接受自己的弱点,不再随波逐流的改变。 在卢菁毫无忍耐力的性格弱点下,即便她预测出了只有自己坚持不出仓,就有可能获取更多利润,还是因害怕失利或者耐心不够力而继续交易。 她不愿意去花时间来验证一个只有50%的可能,不想重蹈覆辙。 有人说,学期货交易可能一两年就基本可以学会了,而想要摆脱恐惧、贪婪、焦虑,成为一名超凡脱俗的投资客,可能需要一辈子的时光去打磨和领悟。 如卢菁,即便在期货市场已经赔的干干净净,还要重新筹备资金,再次进入期货市场,希望自己时来运转,她依旧没有摆脱贪婪之心。 一次又一次,又再一次,数不清的下一次。 很简单的道理,别人可能需要一辈子去辛辛苦苦打拼赚来的钱,也许,你只需一夜,就赚到,这就是期货强大的无以伦比的魅力所在。 卢菁也深知,她不会摆脱重仓交易的命运,即便她千万次的警告自己要慎重慎重再慎重。 因为在期货市场里,想要短时间内打个漂亮的翻身仗,非一次成功的重仓交易不可,而且持有的时间也不需要多久,只需要一两天罢了,最多三天。 卢菁选择了短期交易,但是,她没有完全真正放弃对重仓交易的选择。 保守总是在开始的时候,她在迷恋短期交易的同时,也开始了重仓交易。 历史再次上演,只不过换了个方式,在前两次重仓交易成功的刺激下,卢菁在第三次还是被套牢了。好在,她留了一手,没有全部买进,以至于还可以再等待时机,再次交易。 虽然这次没有尽数赔光,可是,卢菁有点疲乏了,在期货市场接二连三的失利循环中,空虚和寂寞如喷涌而出的激流,冲击浇灌着她的身心。 除了纪淳,她再想不到谁能解开她的苦闷和惆怅。 “纪淳,我已经及时果断的砍仓离场,我已经有进步了,是吗?”悲观消极的卢菁深夜跑去纪淳家,述说自己内心的不满,“这次市场又玩弄了我一次,差点,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又再次要被它扫地出门了。” 卢菁喝了许多酒,在刚刚进门之前,纪淳就闻了出来,看着眼前脸庞和耳后根都红通通的卢菁,纪淳无能为力的安抚着她,“期货交易,并不是你和市场之间的战役,是你一个人的战役,当你可以打败你自己的时候,你就会成为自己的主人,而不是市场的奴隶。” 纪淳踏入市场这么久,只给别人代理期货,从来没有自己炒过,不是他没有野心和贪念,是因为他见过太多为期货入而毁掉的人生,他不愿是下一个。 虽然,并不见得他一定会失败,但是,可以成功的概率太小了,他不愿以身犯险,无法自拔。 师傅孙宾曾说,“期货像白粉,一旦沾上,便再难脱身。” 他一直引以为戒,从不以身试验。 很多在期货市场存活下来的人,从不痴迷于短期暴利,他们更在意长期的、稳定的收益。 期货的秘诀是反复利用复利机制,使得财富日积月累,越来越多,而不是如赌徒一样,一掷千金,然后灰飞烟灭。 卢菁是纪淳从事期货市场中,接近于男性操作方法的人,而苏青岑则是典型的女性操作方式。 股票、期货市场里,女性投资客所占比例很少,甚至可以说凤毛麟角,而但凡进入这一市场的女性又大多很稳健和谨慎。 纪淳想,如果期货市场都由女性投资客来操作,行情走势可能就不会这么惊心动魄了吧? 相较于男性,女性的谨慎现实保守,在期货市场中显得尤为的难得。 当然,可能由于男性投资客比较多,所以,使得那些比较稳健的男性不易被人发觉出来,使得人数少之又少的女性显得特殊起来。 no.154 卢菁的酒量应该很差,不过才喝了一杯,便开始胡言乱语起来,纪淳只像伺候小妹妹一样,把她的姿态摆放的好点。 虽说卢菁年龄已经不小,但是,心智却是很不成熟,她的很多言行举止,更多的是像那些高中生,尤其是她看向纪淳的眼神,一点都不加修饰,就那么坦坦荡荡,赤城真挚的释放了出来。 卢菁今天来之前,特地打扮了一番,穿的是平时都不敢示人的低胸装,超短群,眼妆上的是淡粉和淡蓝相间的眼影,跟以前相比,其实还是有那么点焕然一新。 只是,这身穿着和打扮,与她的眼神一点都不搭。 纪淳觉得很不美好。 此时的卢菁,在纪淳眼中不过像是个夜店女郎的打扮,而且,还没有夜店女郎的美貌和妩媚。 不伦不类的既视感。 更为让他不适的是,卢菁开始脱上衣,纪淳赶忙前去制止,显然纪淳碍于自己的身份,又不好下手太重,以至于最后在卢菁上身已经没有衣物遮体的情况下,纪淳拨通了苏青岑的电话,“青岑,可不可以来我这里接一下卢菁,我现在真的是料理不了她。” 放下电话,纪淳手足无措的开始整理卢菁衣物,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他,内心开始翻江倒海,在将衣物盖在卢菁身上之后,纪淳忍不住的开始担心等一会儿苏青岑来了,自己应该如何去解释? 以后,自己又将如何出现在苏青岑与卢菁面前? 谁会相信自己真的是没有碰卢菁一根手指?即便是刚刚给卢菁搭盖衣物时,都是尽量的将视线移开,在一阵慌乱中才艰难完成的。 纪淳有些沮丧。 现实总是爱跟自己开玩笑,原本他是属意苏青岑的,苏青岑却是拒自己于千里之外,卢菁却是像黏糖一样粘了上来。 一向身体康健的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无动于衷过。 他是真的对卢菁无感,真的是这样。 而现在,他开始讨厌。 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有讨厌的女生。 厌烦、沮丧、失望可能都无法形容他现在的心情,眼神中只剩下空洞,这一次,命运再一次的对他的爱情做了近乎残忍的宣判。 纪淳无法想象,一会儿苏青岑看过现场之后,会作何感想?......在经过反复的内心挣扎......于是,他亦步亦趋的走向了卢菁...... 这样的场景,一点都不美,纪淳不能接受这样一个失态的场景,被一个心仪的女生看到。 绝对不能够被看到。 第78章·拒绝火中取栗 (no.155--no.156) no.155 期货市场是现代经济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期货交易是一项合理合法的高风险生意,有人的财富因此而积累到让你无法想象的地步,有人却因此坠入深渊。 卢菁坠入了深渊。 如果说在去纪淳哪里之前,她只是暂时的萎靡的话,那么,从纪淳哪里出来,才是她堕落的开始。 如果追溯,便是从纪淳不再接听她的电话,不再回复她微信开始的,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她已经很努力的改变自己,可是好像事情的走势却是背向而驰。 如果说一开始卢菁痴迷于期货市场下的巨大的杠杆效应的话,那么,之后,便是置气一样的幼稚行为。 就像有的女人失恋会暴饮暴食,有的女人会疯狂购物,有的女人则会蒙头大哭一样,而卢菁选择的却是最为惨烈的一种,她赔上了身家性命。 虽然,这并不与纪淳有什么实际关系,但是,卢菁确确实实是因为他而走向了极端。 纪淳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消失在了卢菁的生活中去了。 她去过他所在的公司,去过他的住处,去过他常去的餐厅和公园,还有一些户外,都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卢菁死得不明不白! 她很想问问,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他了,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可是,纪淳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妈,可不可以再给我汇一笔?”卢菁失魂落魄的说。 “菁儿,这个月已经给你汇过四次了,菁儿,你听妈妈讲,回家吧,好吗?菁儿,你回来咱们换一行做好吗?菁儿......”卢妈妈正在说着,却是被卢菁挂断了电话。 卢菁知道,诚然,家里资产再多,经不起自己这样速度的败光法,这半年下来,家中资产被自己败了一半,她以前以为家中富足,足以支撑她的梦想,可惜现实是,最多的资产,在期货市场面前,都不算多。 很多资产过亿的人,变得贫困潦倒,也不过是一夜之间的事罢了。 卢菁并没有死心,她又将目光落在了刚刚下班回家的苏青岑身上,期货市场的失败让她性情大变,说话常常理直气壮又唯唯诺诺,成了个情绪不稳的病人,“青岑,能不能借我一笔钱?很快就会还的,这一次,我一定有把握把赔掉的都赢回来!” 这已经是这个星期,卢菁向苏青岑第n次张嘴借钱,苏青岑一如既往地的拒绝,她是不会再让性情冲动,情绪不佳的卢菁进入市场的,“卢菁,晚上吃什么饭?我去厨房给你准备。” 苏青岑除了照料卢菁的三餐之外,其他便再无能为力了。 期货市场不同于其他市场,借给卢菁期货市场的本金,并不能拯救卢菁于水火,况且,不仅仅是卢菁,不管是谁,如果问自己借款,是为了进入期货市场,苏青岑都会拒绝。 没有这个本金,便不要想着进入,人要有自己所能承受的能力,而不是在负债的情况下,再次来市场中赌博。 卢菁好像一早便忘记了自己曾经已经向苏青岑开口借过钱,于是,在吃饭的间隙,卢菁再一次的提了出来,苏青岑依旧态度坚决。 然后,在睡觉之前,卢菁再次开口向苏青岑借钱。 选择性失忆吗? 苏青岑也不恼怒,两个人便这样反复循环的对话着。 no.156 其实,卢菁这一个星期以来没有进入期货市场,还是比较幸运的。 以卢菁的手法,可能会在进入市场的第一天,就会在市场的诱惑下,落入圈套,成为期货屠宰场的一只小肥羊。 盘面上最近有一热门期货“二氧化氮配额”,面对这样一个特殊交易品种,苏青岑向来不敢入手,但是它的市场走势却是异常凶猛,曲线陡峭曲折,对于短期交易的卢菁,可能会被解读为一种机会。 早在之前,市场里就有多头主力图谋多逼空,最近多头主力发力,市场价格强行突破盘整区域,上涨趋势就此开始,并一路飙升。 最后,在市场价格巨幅上涨之后,再也没有跌下来。 在多头主力的逼迫下,投机空头只能高位砍仓,损失惨重。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卢菁又逃过一劫。 市场这种毫无规律的走势,把很多投资客弄的神经兮兮的,生怕一个人不留神,就被关门打狗,苏青岑有许多同事吓得,连上厕所的时间都快没有。 只有苏青岑保持着冷静,有时候苏青岑都佩服自己,怎么能禁得住那样成几何式暴涨的诱惑的?就像韩芊雅讲的那样,自己又是如何禁得住季如风这样有魅力的男人的再一次靠近的? 当然是因为,自律!还有忧患意识和及时止损。 显然的,“二氧化氮配额”的市场,已经演变成了社会各方势力争夺利益。还有重新分配财富的激烈战场,那么,大量的非自然市场的因素惨杂其中,早已丧失了期货交易的意义。 至于季如风呢?自然还是先搁置吧。 期货游戏中,除了市场主力,没有几个散户能够躲得过来自市场的蹂躏,苏青岑只是在保全自己。 感情生活中,除了季如风的一次又一次的攻陷,没有谁能真正撬得动她的芳心,只这一次,她不再想要反复,也是在保全自己。 没有人会想要在受过伤害的地方,再次依恋。 第79章·个人行为 (no.157) no.157 到这个年纪很尴尬,一半的朋友已经当爹当妈,另一半的朋友每天醉得连爹妈都不认识。 曾经烟酒不沾的呆萌纯妹子卢菁,却是已经变成了另一付模样。 苏青岑一直以为只有那些家庭背景不好的女生,才会有潦倒的时刻,而现在,她才真真实实的了解到,衣食无忧的女生,同样另人怜惜。 苏青岑给卢菁讲了一个有关于颓废女孩的故事,如果不是卢菁当下的状态,苏青岑不会想到更不会提及那个女生。 那是一个身材高调、光芒万丈的漂亮女生,是苏青岑这种平常女生望尘莫及的级别,皮肤很白很细腻,长发总是很飘逸,总是有将所有的男生目光聚集在她身上的本领。 但是,那个女生的家庭是极其平常,甚至是很少会顾及到她的家庭氛围,像这种天生长相迷人的女生,一定会是被一些男生盯上的。 那个女生所拥有的青春时光,与苏青岑这种只管学习,只会暗恋的状态不同。 什么溜冰场、迪厅、摩托车、高速公路还有游戏厅等等不良少年出没的地方,通常都有她的身影,而她身边总会出现一个酷炫的男生,为她鞍前马后,为她头破血流,为与别的男生展开一场又一场的争夺战,而被打残疾。 可是,后来那个女生却成了青春时光里,最狼狈的女生。 被别人致残的男友将怨气撒在她身上,很多次,苏青岑都注意到她脖颈处,大腿处的伤痕。 同学间流传着有关于那个女生的绯闻,比如囚禁,比如堕胎,比如暴力。 很多男生依旧还是会将目光投向那个女生,但是,明显有了与以往不同的含义。 那个女生最后死于溺水。 苏青岑觉得她不是死于溺水,是死于别人的口水。 那个女生曾经对苏青岑说,冰冷器具在她暖烫的身体里来回的撕扯,那种痛感,让她生不如死。而周围同学对她的疏离和闲言碎语,让她想要去死。 那是个连什么是爱都搞不懂的年岁,有些人却在懵懂无措的情况下付出了生命。 苏青岑说,“卢菁,你就是被家庭保护的太好了,所以,才会这么不珍惜。你从小所获得的父母给予的爱,是我们这些兄妹众多的人所不及的,也是我们这些普通家庭孩子所不及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变成这样,但是,你实在犯不上这样的,你已经比很多人幸运。” 卢菁讲说,“资本只是让我多几次放纵的机会,却不会对我格外厚待,我的坎坷并不比你少。” 每个人对苦难的理解是有所不同,比起那些一生下来就遭遗弃的弃婴,或者成长过程中被人欺骗落入黑作坊被虐待,再或者遭遇天灾人祸,家庭破碎的人,常常已经达到人最苦难的地步,而卢菁作为一个正常范围的普通人,她只是觉得自己以前要比现在快乐,她只是觉得现在过得一点动力都没有了,她只是忽然便想要或者打破以前的生活习惯,反正她就是再不想继续跟以前一样乖下去了。 以前乖是快乐,但是现在乖便不是快乐的。 她以为她不是颓废,她觉得苏青岑对于颓废的定义定的太狭隘了,她的生活习惯的改变,并没有对谁造成伤害,也并没有危害社会,这纯粹是一种个人行为。 至于苏青岑口中的那个女生,卢菁是见过的。 那个女生不仅仅是苏青岑高中同学,也是她的高中同学。 怎么说呢?在卢菁印象里,一切的结果都是那个女生咎由自取,你可以生来就拥有一付好皮囊,但是,没有自制力就是她的错了。 没有父母的爱,就从那些毛头小子上去找安慰吗? 也许,父母没有给到她很好的引导作用,但是,从小被父母冠以很好教育背景的自己,又拥有了什么? 一样的一事无成,一样的幼稚可笑。 三十几岁了,连最基本的生理反应都应对不了,真是笑掉大牙。 对于男生,从来都不了解,对于期货,一知半解。她活着也并不轻松。她只是有点想念纪淳,有点克制不住的想念而已,她真的找不到更好的方法去发泄了。 那么,苏青岑呢?就像平时所表现的那样,坦然自若了吗?不是,很多次卢菁路过苏青岑房间时,都会看到苏青岑独自怅然的抽烟,只是,卢菁再不会端着一大脸盆水赶着去救火。 在每次下班之后,卢菁都会发现苏青岑站在窗前,凝视着公司方向,然后貌似很淡然的回到房间。 很多次,卢菁都看到苏青岑在翻看季如风曾经留下来的金融笔记,那个曾经对卢菁说,季如风的笔记是随身携带的苏青岑,也不过如此。 苏青岑说,对季如风已经心如死灰,在卢菁看来,那就是一句自我警示、自我安慰、自我麻醉的空话。 要不然,那张已经泛黄的旧照片依旧被苏青岑收在抽屉底部,并被裱得非常精致。 要不然,苏青岑屈身一定要去投资公司上班。 作为同行,总有一天会再次遇到彼此。 如此,作为同事,见面便变得更加便利。 明明,苏青岑私下在股票和期货市场的收益,已经算是极高,根本不需要她在去劳心劳力任职于某一投资公司。 而且,如果不是听闻苏青岑在股票上,有一定作为,卢菁不会来投奔,从小到大,卢菁都没有离开过父母,就算是读大学和研究生,都是在本地上的。 就是因为在现实生活中一贯的按部就班,卢菁才会在期货市场里,叛逆而冲动,大概人的能量总是守恒的吧?! 当然,卢菁有许多地方不认同苏青岑,但是不能否认,苏青岑是一个很好的同学,很好的朋友,很好的搭档,苏青岑身上有一种卢菁无法感同身受的隐忍,无法感同身受的深情。 十几年都将关注点扑在一个男人身上,着实令人费解。 就算是没有恋爱经验的卢菁,心里都存在过两个人了,短暂是短暂,不过,也是真心有过念想的。 其实,纪淳的离开,谈不上多难过,就是有点不甘心,因为,卢菁老觉得纪淳近在咫尺,如果自己果断一些,大胆一些,他会不会就属于自己了?这样想着,便在期货市场失利时,卢菁选择了深夜去找纪淳,才有了那一夜,自己的失态,其实,一早,卢菁在去之前,便想好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一切,当然,没想到的是,纪淳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 那一夜,她以为纪淳是正人君子,坐怀不乱。 第80章·家乡 (no.158--no.159) no.158 有关于“拾畔镇”的项目,终于在公司的多方努力协助下展开了,苏青岑被公司外派,作为前头部队去到拾畔镇,做准备工作。 在车子急速的飞驰中,苏青岑总是一阵恍惚,离着家乡越近,心情便越纠结。 父母还是喜欢住在老院子里,苏青岑在市里购置的屋子一直的空着的,不过,原本苏青岑买入那间屋子,就是为了拆迁改造而提早做的准备,她不希望搬家时,父母还要到处张罗着找房子。 毕竟,开发项目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少则三年,多则五年十年的说不准,总不至于父母一直租房子住吧? 回到家里时,拾畔镇庙里的一名和尚正在家里做客。 那是一位富态的、穿着棕色僧服,脖子里带着一串佛珠的和尚,大概有将近六十岁左右,见苏青岑进家门,便转身问苏妈妈,“这是你家姑娘吧?” 苏妈妈笑笑,“是的,一直在bj的风行公司工作,这次是回来准备要做开发项目。” “哦,让子女们出去闯荡吧,他们还年轻,儿孙自有儿孙福。” “是啊,孩子们都大了,都懂事了。” 苏青岑对着那位和尚点点头,便拖着行李箱进了卧室。 餐桌上有二锅头,有红烧肉,苏青岑不知道原来和尚现在都开始喝酒吃肉了?在卧室收拾东西的时候,又听到那位和尚沾沾自喜的说,“前段时间,我去了南郊区去做法,那位施主的病不药而愈了,我却是触来了霉头,身上起了一身的疹子,我可是跟那位施主讲了,钱给不多,可是对她不好,回头病还是会找上她。” “有那么严重吗?” “有啊,我可是顶着菩萨真身在给她看病,她是一定要布施的,不然对她不好,对菩萨不敬。” “后来,她给了多少?” “她家不缺钱,家里殷实,现在我身上这身衣服,还有手机,和现在的宅子都是她给买的,过几天,她儿子还要再送我一套四合院。” “那确实是家庭殷实。” “那四合院,我也没做别的,准备再开一个佛堂,把菩萨请过去。” “那到时候,一定要通知我,我给菩萨打扫打扫庭院去。” “到时候来吧,还有老苏不是身体不好么?我这里有她给我的医疗卡,是内部人员全免的,你要是需要什么药,给我打电话,我给你买,不花钱的。” “那太谢谢你了。” “不用谢,客气什么,咱们都是老相识了。” 在客厅的与妈妈聊天的那位和尚,苏青岑在很久之前见过,那时候,他刚刚来拾畔镇,把荒废的庙宇重新修葺了起来,便在拾畔镇落了脚,听妈妈说,庙里的香火很灵验,至从哥哥开始沾染上赌博后,妈妈便是庙里和道观两头跑,每月的初一十五都会去给这两个地方做饭或者打扫,希望可以通过自己的虔诚之心将哥哥渡化过来。 到后来,哥哥还是老样子,但是却是和庙里的和尚和道观里的道长熟悉了。 那个庙的香火,并没有妈妈说的那么灵! 苏妈妈常常说,这个和尚不简单,这些年来,在拾畔镇这个地界,接收了很多的俗家弟子,这些弟子对庙里做了很多贡献,使得原本没有生气的庙院,红火热闹起来。 这些俗家弟子不乏有钱有权的富贵人家。 苏妈妈曾经想要带苏青岑去庙里吃斋饭,她却是有些排斥,便一次都没有去过。而且对于这个和尚的印象,总体而言,不觉得他像是个正儿八经的和尚。 首先,他吃肉喝酒,二来,他娶妻生子,三来,满口大话。 唯一佩服的,便是他的人际社交关系,好像很游刃有余的样子,总是能说服那些上了年纪的,或者是手里有闲钱的人,往庙里投钱布施。 如苏妈妈一般的去庙里干活的妇女也是数不胜数,因此,庙里的卫生环境很有讲究。 如今从苏妈妈口中得知,苏青岑是这次开发拾畔镇项目的工作人员,便想着来这里探口风,看看如果庙院被拆除了,会是怎么个安置法。 其实,有关于庙院和道观的安置问题,应该是区领导或者镇领导该考虑的事情,具体怎么做,还在协商中,并没有真正落实下来。 不过,以镇领导的意思,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保留,但是,风行的意思是,古建筑可以保留,但是,里面的人可能就兼顾不了了。 可能是听见一些风声了吧,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到访。 果然,在苏青岑再次出到客厅时,那位和尚开口向苏青岑打听开发的具体事宜,苏青岑笑笑,说还没有定下来,如果定下来了,一定会告知的。 那位和尚只好不再细问,走时,一步三回头的看苏青岑,可能是希望她再多说几句话吧? no.159 他双手捧着苏青岑的读书笔记,一字一字的细细读着,想要从笔记中记载的公式和格言中,找到一点有关于自己身影的蛛丝马迹,可是却没有,只是在每一本的后面,都写有几行小字。 虽然只有几行,但是,他还是不想就此翻过,于是,开始仔细斟酌的品了起来,终于在一行字中,读出了自己隐形的存在。 文字又少又短,却也拼接出了过去某个片段的美好记忆,每翻一页,他都会沉溺其中,原本模模糊糊的记忆又变得清晰起来,当时的情感,又再次强烈的扑面而来。 本子不多,他却看得很慢,文字不多,他却看的很吃力。 他从来没有发现过这些秘密,在过去的时光中,他从来没有在意过苏青岑为什么在过去的某一时间段,希望自己拜读她那字迹潦草的不能再潦草的读书笔记,每一次,他都逃走,而今天,他却是兴致勃勃的翻了出来。 在翻到放在其中的最后一本时,他双眸紧闭,深深的哽咽了起来。 他的眼泪很罕见,只在知道父母遇害时流过一次,那么这一次,是为苏青岑。 而在最后一本中,苏青岑什么内容都没有写,只用很不娴熟的笔画着他的画像,不懂画画技巧的苏青岑,居然画了很多页。而每一页似乎都有泪水的痕迹。 他忍不住想,这些苏青岑无法对自己表明的言语,都是自己当年造成的,而时间并没有完完全全的抚平她内心的怨恨。 夜色中,他透过黑暗中的玻璃,看到了衣冠楚楚却情绪低落的自己。 他从来没有时间去怀念过去,只是一味的认为自己该做什么选择,趋利避害,是他一贯的作风。 在过去,在每一次与苏青岑的相处中,他都从苏青岑的言语中,读出苏青岑心里最为不愿让人提及的地方--拾畔镇。 苏青岑热爱拾畔镇,但又同时因为拾畔镇的破败而闷闷不乐,她总说,拾畔镇是被人们遗忘的角落,没有人会记得有这么一个地方,一个山清水秀却贫穷落后的地方。 那个地方的孩子,没有优质的教育资源,那个地方的父母,没有谋生的好去处,那个地方的老人,没有可以领取的养老金。 那里,有着很多的边缘人物,鲜少的是,可以走的出去的机会,还有可以用走的出去的学识。 苏青岑曾经说,她想要去当一个村官,去建设家乡,可是,后来经过实际考察和现实环境的集合,苏青岑觉得自己太稚嫩了,没有很多的钱,没有很大的权,谁会去搭理她? 而他,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早晨赶往拾畔镇时,他将一叠有关于拾畔镇的投资协议,递给了助理,“交给万总。” 助理接过文件,小心谨慎的装进了一个棕色文件夹中。 而这个文件,是第二次被装进这个袋子。 他初心不改。 第81章·听说她又回来了? (no.160) no.160 每天早晨,董志正都会为自己准备一杯牛奶和三片燕麦面包,而今天,依旧如此,并没有因为知道苏青岑即将要从外地回来而有丝毫改变,他怡然的坐在餐桌上,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牛奶,然后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面包。 只是,好像用时比以前长了不止一倍。 貌似慢条斯理的吃过早饭之后,又毫无缘由的盯着墙上的钟表看了一会儿,听着秒针的滴答滴答的声音,看着秒针一针一针的划过一圈之后,又开始盯着秒针走圈,一圈一圈再一圈,就那样傻乎乎的站了好久。 今天的他,从来没有过的迟钝。 好在开始往行李箱里面塞衣服时,表现的还算正常,所需要的日常衣服被他一件又一件,一套又一套,叠的整整齐齐,塞进了行李箱,只是,到最后时,画面再次毫无缘由的跑偏了。 容量不大的行李箱塞的满满当当的,明显有很多件衣服,根本就不是这个季节穿的,而且,很多件衣服已经散落到了地板上,乱的不像个样子。 “嗵!”的一声,董志正用力抬脚将行李箱踢向了一边。 清晨的太阳,并没有让他感觉到多光明!他默默叹了口气,开始花心思整理行李箱。 出门时,脸上的表情经过无数次的练习。 家门口是一条还算笔直的小道,好在不算长,也不算坑洼,他在行进的过程中,并没有与刚刚回来的某人相遇,他有点庆幸,又有点失落。 他开始疑惑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她回来了吗?还是还在路上?或者她要回来的消息本就是别人口中的谎言? 走出小道没多久,他开始有点后悔,后悔自己刚刚怎么没有走的慢一点,怎么就这样毫无期待的走了出来? 在准备上车前,身后在传来一阵脚步声时,他居然有点手足无措起来,打开车门的动作明显慢了许多,车门被他在手中摇来摇去,反反复复的,身子一直没有想要进入车内的意思,直到传来妈妈的叫声,董志正才真正用力的打开了车门,然后回头微笑的看向了妈妈,“妈,怎么了?” 董妈妈将手里提着的水果递给董志正,嘱咐道,“听说sh温度比咱们这里要高一点,你可是一定要多喝水,别上火,也别感冒。” “知道了,妈,快回去吧。” “sh那边,画展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去了就知道了,妈,你就别担心了。”董志正跟妈妈摆摆手,进了车里。 可能是父母上一辈人的老思想,总觉得到了年龄就应该结婚生子,而董志正在遭受过来自苏青岑的忽然撤退后,对于结婚生子这样的事,开始排斥。 他以前也认为自己到了年纪应该那样做了,直到与苏青岑形同陌路,他开始迷茫,开始思考,开始说服自己,结婚不是到了年龄不得不做的事,它完全应该是人想要做、或者不想要去做的事情。 离开原邰市去大城市发展,成为他唯一能摆脱家人,使得他内心不再受到愧疚的最佳方法。 如果天天在原邰市,在父母的高压下,他觉得自己会疯掉,这种疯掉不是别人随口就来的疯掉,而是他真的是会疯掉。 路上车辆很多,有bj市到原邰市的长途汽车远远的从对方车道驶来,董志正便想:她是不是就是搭乘这辆汽车回来的?有bj车牌的汽车驶来,董志正便又想:她会不会就坐在这辆车的后座?有本地出租车辆驶来,董志正便再次想:她出了火车站或者机场的话,会不会是搭乘这辆出租车? 董志正心里居然有一种可笑幼稚的想法形成:要不要伸手拦下那一辆又一辆路过的各类汽车,来让他检验一下,她到底是不是如他所想,就是坐在上面。 这恐怕是他三十几年来,有过的最荒唐的想法,比那晚与她和衣而睡还荒唐。 渐渐的,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其实,这笑容有种嘲讽的意味。经过这么多年,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空有一副毫不在乎事事无畏的洒脱感,内心去是个转不过弯儿来,对儿女情长执迷不悟的傻逼,尤其是在面对一个女人的时候,这种情况便是越发加深了。 很多时候,他确实是个傻逼,明明去sh坐飞机不到三个小时就到了,偏偏就是要自己开车去,费时费油不说,还费人。 对于沿途的优美风景,却是要因为安全驾驶的问题,一点都没有间隙去看,风景只是像快进的录像,噌噌噌的播放了过去。 在开了两个多小时后,便由于眼睛疲劳停到了高速服务站。 服务站里,人来人往,各类吃食没有因为服务站价格的昂贵而让人却步,反而更多的是董志正这样的人,管它上面美味不美味,吃完还要赶路的匆忙。 在泡面的间隙,董志正又有了一个更加荒唐的想法,他居然不想要长途跋涉的去sh开画展了,那种画展他今年还要开许多次,也不差这么一次,虽然各类画展事宜傅小菁已经帮他办好,虽然刚刚傅小菁还在问他,什么时候就可以去到sh? 傅小菁不明白,他这一次为什么要驱车前往,她说他不理智,这么会想到开车? 其实,董志正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像这样就可以用有足够的时间来消磨,或者说有足够的时候让他来消化她要在原邰市长待的这件事情。 即便是今年春节,她短暂回来的那几天,董志正都没有这么凌乱,那时只是天天在家烂醉如泥罢了,一点都没有像今天一样这么想她。 董志正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初次见到董志正的人,或者长久交往下来的那些人,多数会被他所吸引,虽然他总是把自己埋汰的够呛,但是别人都知道他很厉害,至少,在画画这方面,很有建树。 董志正说话幽默,为人又真诚有原则,做事一丝不苟,待人接物彬彬有礼,没有人不喜欢与他相处,最主要的是,他那禁欲一般的自控能力,让业内的人都称他为“美术界的小白塔”--与那些阿诺多姿、美妙动人的模特,从不与有任何瓜葛,更别说什么绯闻。 风评真是好到惨绝人寰,让别的画家,悍然起敬。 但是,毕竟他还是男人,在经历过苏青岑的石头心,和傅小菁滚烫心之间的比对后,他毅然一头扎进了傅小菁的温柔乡里。 在傅小菁那里,他是天,是被仰视的,而苏青岑那里,他是地,是可以被践踏。 可是,现在,他居然有点想那个女人,那种曾经有过的浓烈的挫败感和心疼感,遽然而来,将傅小菁的温柔和滚烫抛掷一边,打击的粉碎。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要将自己的大脑皮质层切开,将有关于苏青岑的那一部分永久的切除!永久的毁掉!永久当初尘封! 可是,真的有这样的手术吗? 董志正摇摇头,打开了被他遗忘许久的泡面。 泡面早已被滚烫的热水泡的软塌塌的,筷子一夹就断了。而自己的心,经过日积月累,却没有被傅小菁那滚烫的心泡的稀巴烂? 第82章·拾畔镇的春天 (no.161) no.161 苏青岑站在二楼楼道里,在看到董志正拉着一行李箱走出小道后,才慢慢从楼梯上往下走。 等去到设在拾畔镇的临时办公室时,已经快要十点钟,好在目前只是在筹备阶段,对于时间上的安排还比较松懈。 办公室里,来了许多总部的工作人员,苏青岑并没有表现的很热情,但是也没有太过冷漠,只是很正常的自顾自的指挥着跟着自己来这里的部下。 以前在泰和时,终其苏青岑的浑身解数也是没有将张芝芝收买,现在,她也没有将这份希望寄托在这些总部来的工作人员身上,听组长高建说,今天来的都是陈亦然的直系部下,苏青岑却是听闻,在风行,陈亦然的管辖范围还没有扩大房地产开发这一块上来。 风行各大股东的职责范围,是有明显划分的。 只是,以苏青岑的职位,当然还没有上升到管陈亦然的地步,她只是默不作声的做着自己分内的事。 在快要下班之际,组长高建却是离谱的提议搞个迎新会。 迎新会?迎的哪门子的新?苏青岑为上一次陈亦然驱使自己去石家庄新开发楼盘,见高占东还心有怨言,所以,当组长高建这样提议和抬举陈亦然部下时,心里明显是有不满的。她本想推脱掉,谁曾想,在下了班之后,却是在临时办公室门口,看到了屹然于一片杂草地的陈亦然。 苏青岑知道,她推脱不掉了。 很显然,陈亦然是为她而来。怎么会放过她? 迎新会定在一家湘菜馆,之后还要转战ktv。 今晚今天这种场合,但凡想要升职加薪的人,都不会放过,因为可以在陈总面前好好表现的机会并不多。 苏青岑不是很热情的配合着大家的表演。 论资排辈,苏青岑坐到了高建的右边,而陈亦然在正首,餐桌的最上峰,在饭菜陆续上桌的过程中,陈亦然开口道:“听说,咱们公司的苏青岑就是拾畔镇人,给我们说说这里的风土人情吧?” 在陈亦然说完后,大家开始将目光聚集在了苏青岑身上,很明显的,大家都在憋着笑等着看她的笑话,因为从上午开始到今天下班之前,拾畔镇的“风土人情”,大家都已经看了一个遍了:两边街道的集市上,小商小贩摆满了街道,只中间可以过三个人的距离,商摊周围到处都是破旧的塑料袋和坏掉的菜叶子、或者是坏掉的水果,剩下就都是一些小饭店门口的垃圾了,还有一些男人或者女人,端着菜盆子或者脸盆子,从自己家院子里走出来,一上来就把盆里的脏水往街上泼,简直就是完全没有卫生和文明可讲。 拾畔镇的形态,一目了然。 更让人难以言喻的是,街上那些因为争夺摊位而大打出手的妇女和男人,丑态百出,言行举止透着蛮不讲理或者得理不饶人。 在村委会协商拆迁补助的时候,更是有几位村民代表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 苏青岑面不改色的笑笑,权当没听见一样,注视着湘菜馆对面墙上的一串巨型辣椒项链。对于陈亦然提出的问题,她觉得可笑之极。 不管是今天在街上遇见的人事,或者在村委会听到的人事,那不过是拾畔镇的冰山一角而已,真正的拾畔镇,民风如何,并不是简单的街上一些表象就能体现的,也并不是几个村民代表就能代表的。 但是,拾畔镇之所以有这样状况,不过是因为生活艰难,迫于生计,他们不惜撕破脸来做一些,或者说 一些,有碍观瞻的话或者事情罢了。 一个生活不如意的乡下人,在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在没有家庭后盾的时候,他们便会让自己看起来张牙舞爪,以使得那些想要侵犯他们的人,望而却步。 每一次回家,苏青岑对于街上发生的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她都不多加评判,那是一些价值观和人生观与自己有很大区别的人,他们可能因为庄家没有好收成而不得不摆地摊赚钱,他们可能因为给儿子凑不齐结婚彩礼而贱卖一些家里囤的粮食,更可能因为身为外乡人,来拾畔镇一无土地,而无房屋,而艰难经营着小本生意。 因为生活的不易,因为一些家庭历史原因,他们变得不那么开通,变得有些偏激,变得视野小的就只看到今天,而看不到未来。 但是,这只是一小部分,拾畔镇更多的是勤劳朴实,任劳任怨的老人家,一辈子勤勤恳恳,将帮助子女都成家立业之后,安心的种着地,虽然每年种的地到丰收的时候,卖不了多少钱。 拾畔镇还有更多的年轻人,因为家乡的贫瘠,去到市里或者外地打工,为的便是可以有更多的出人头地的机会。 但是,在社会上打拼,哪里就有那么容易? 一个外乡人,没有什么人脉,没有什么资金,没有什么学识,常常都是打着一些重苦力,即便有些人是在办公室上班的也都是拿着仅仅可以温饱的工资。 拾畔镇的教育资源,是最为让人心酸的。 每次路过曾经读过的小学和初中时,老旧的房屋,年迈的返聘教师(请不到适龄的教育工作者),破旧的教育器材,形成了一个比较完整的落后时代的状态。 那些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或者本科师范类毕业的大学生,很少有人愿意来拾畔镇教授这里的孩子知识,因为环境,因为待遇,因为这里的“风土人情”。 拾畔镇处处透露着“没有前途”这四个字,是啊,苏青岑也是没有勇气呆在这里的,又怎么会怪怨到别人身上? 难道拾畔镇就没有资产过亿、实力雄厚的人家吗?有!怎么会没有!即便是穷竭如拾畔镇,也有富贵如锦的人家。 距离拾畔镇后面几公里的地方,被拾畔镇里,有权有势的几户人家承包了,这些大户,十几年来一直靠开采片石为生,并发家致富,过上了富豪一般的生活,而留给拾畔镇村民的,是什么呢?是粉尘极大的生活,是乌烟瘴气的生活,是贫穷之上又添环境污染的生活。 拾畔镇的片石源源不断的输送给各大开发新区,输送给各个有前途的繁华的城市建设中去,而拾畔镇却是无人问津,因为它偏远,因为它发展局限,因为它没有“钱途”。 当社会发展日益迅速,物价日益渐涨的时候,拾畔镇的村民有理由不慌张吗? 国家政府部门一再的呼吁和提倡,教育为先,可是拾畔镇谈何教育? 那么,自然当拆迁这等好事落在这么落后穷竭的拾畔镇时,那几位村民代表的漫天要价便有源头了。 他们没有技术,没有知识,没有来钱的地方,最后连种庄稼的土地都没有,他们一定会抓住这次拆迁的机会的,苏青岑一早便预料的到。 拾畔镇的几位村民代表是漫天要价吗?不!不是! 明明那个价格是在一些开发地段出现过的,也是开发商和政府承诺过的,怎么到了拾畔镇就是漫天要价了呢?你还猜不出来吗?拾畔镇是没有钱途的呀!或者说是钱途很少的呀!别的地段给到那么高的价格是因为人家在市中心呀!拾畔镇只是城市边缘呀! 拾畔镇怎么跟别人比!所以,拾畔镇出去的人就注定只是打工仔,只是苦力,只是家徒四壁的穷人,而生来就在教育资源优良的人,就是社会精英,就是比拾畔镇的人有身家,有能力。 所以,一切的事情,皆有源头。 而那些靠贩卖拾畔镇片石的那几户人家,成为人人羡慕的富豪之后,去哪里了呢?你还猜不出来吗?当然是去了教育资源好,生活水平好,空气质量好的地段生活。 被他们破坏掉的环境,他们怎么会去生活?他们只需要带着那些因为破坏环境而发家致富的人民币走就对了!他们又不是傻瓜!这个世界上傻瓜并不多! 他们为什么走了呢?你还猜不到吗?国家出台环保政策了呀!他们是被迫走掉的呀!不然,非要把拾畔镇折腾成非人类所能生活的粉尘之地不可的呀! 只是好在,一切好在,在镇领导,区领导的不断的规划中,有了与风行的这次合作,好在拾畔镇在国家一系列好的政策下,迎来了这次的全面开发,好在,拾畔镇的下一代孩子,可以在环境好,教育资源好,社会风气好的生态下生活了。 所以,苏青岑并不在意来自于陈亦然的嘲笑,她的嘲笑有何价值?反正不管她嘲笑不嘲笑,拾畔镇迎来了属于它的春天,迎来了苏青岑无数次在梦里所期盼的样子。 拾畔镇,我的家乡,在未来会越来越好!希望它养育一方人,希望它越来越有前途,希望生活在这里的人都感受着国家的照拂,蓬勃发展。 “苏组长,怎么了?是不是对拾畔镇的风土人情还不够了解?是不是还没有我们这些刚刚来的人熟悉啊?”陈亦然的助理孟婕冰见苏青岑把陈总的话当耳边风,心里很不满的说道。 苏青岑莞尔一笑,慢条斯理的回道,“看来,孟婕冰小姐对拾畔镇很了解,那不妨说来听听啊?也好勾起我脑中的记忆啊?我一向记忆力不算好的呢!” 听到苏青岑这样说,孟婕冰下意识的看向了陈亦然,然后又说,“我哪里就对拾畔镇了解了?对于这种低水平,低素质的地方,我可是没有要了解的欲望。” “那么,既然孟婕冰小姐没有对拾畔镇了解的欲望,又怎么会来拾畔镇做督导工作呢?那不是,误人误己吗?看来,陈总应该另择高明才是,否则项目出了什么差错,谁来承担呐?莫不是最后还要陈总来给孟婕冰小姐擦屁股?”苏青岑顿了顿,瞥了孟婕冰一眼,继续道,“哎呦,算了,都说到擦屁股的段落了,看来,今天这饭我是没法吃了,有点犯恶心,大家多包涵,我先撤了!”说着苏青岑便起身,在一众人的注视下,离开了湘菜馆。 见苏青岑离席,陈亦然没有崩住,将手里的筷子甩了出去,也离席而去,孟婕冰大感不妙,也跟了出去。 第83章·顺势操作 (no.162) no.162 苏妈妈看着苏青岑从外面面色不佳的回来,便不敢上前去打扰,那是苏妈妈从来未见过的表情,一种严肃的,漠然的却又倔强的表情。 第一次,苏青岑没有在父母面前掩饰自己的情感,父母历来那种唯唯诺诺矮人一等的态势,她习以为常的这么多年,心里忽然就不爽了起来。 去到自己房间,苏青岑打开了电脑,开始查看股市动态,还有最近新买入的一些期货。 好像除了让自己羽翼更大的丰满,她没有更好的方式去排解自己内心的苦闷。 之前卢菁好奇于为什么自己在股市和期货市场里,无往不利,节节高升,那是来自于苏青岑大学上的哲学系和管理系,这两门学科,在某种程度上,可能不会对她的情感有多少帮助,因为她的情绪在遇上感情问题时,还是不够明朗,但是,这两门学科在股市和期货市场里,苏青岑可是运用的炉火纯青。 大多数人遇上变幻莫测的股市期货,往往晕头转向,没有目的,又好像踌躇满志,其实大家都是在赌博。只不过,苏青岑是个理智的赌博者。 拿卢菁举例,从短期变为中长期,之后失利又变回短期,在短期折腾的精疲力尽之后,又开始重仓,重仓收到重创之后,又毫无缘由的开始逆势交易。 逆势交易的危害,和重仓交易的情况不大一样,如果说重仓是速死的一种选择,那么,逆势便是温水煮青蛙,而逆势是很多人在期货市场上失利后,最后的选择--至少,可以死的慢一点。 在市场通过温和缓慢的趋势变幻下,市场大部分价格处在看似稳定的,但是却不是很明显的状态下,人们在放松警惕的情况下时,一旦市场有重大转折,逆势操作的投资客,一般会被消灭干净,不留尸骨。 在季如风的金融笔记中,苏青岑有看过有关于逆势操作而失败的很多案例,就是因为逆势操作,国内外金融市场就曾经爆出一个又一个交易丑闻,许多重量级的人物,纷纷落马,资产动辄损失几十个亿。 其中记忆最为深刻的是,有一段记录2004年,中航油集团新加坡公司,在国际原油大幅升值后,以38美元持有大量空头期权,当国际原油价格涨到每桶55美元时,在保证金不足的情况下,被迫砍仓,损失将近5亿美元。 在巨大的杠杆效应和交易合约有时间限制的期货市场中来讲,背离市场趋势的操作行为,无疑火中取栗,非常冒险。 心理说研究表明,我们无意识中习惯性的相信自己在技能、智慧、远见、品德和领导能力等方面由于别人。这就是为什么投资客常常自作聪明地逆势而为,在明显的市场趋势面前,他们反其道而行,认为自己的与众不同,终将会打败大多数人,成为少数胜利者。 卢菁属于那种,如果市场处于动荡行情中,她会赚钱,而一旦市场趋势来临,便会亏大钱的投资客,但是,市场不会老在一个地方动荡,一旦趋势转变,她会亏的损失惨重,爆仓是常常发生的事情。 有句话说的好,重视细节的人,往往对全局的概念模糊不清,甚至一无所知。 苏青岑在回原邰市之前,曾经给卢菁讲过一些有关于自己在期货市场里的经验之谈,希望卢菁将眼光放在顺势操作上,同时也指出,她逆势操作的弊端,“卢菁,我不敢确保我说的一定是对的,但是在多头市场中,随着价格的上涨,不愿意继续追高的人会做空,空头市场中,投资客会产生抄底的情结,无意之中,大多数人都变成了逆势交易者。” “卢菁,跟我一起做顺势操作吧,很多长期交易者,之所以在顺势交易中也有亏损,是因为他们贪婪造成的,在账面已经有足够多的盈利时,抓住时机,当机立断的出场,以这种方式,长此以往做下来,100%会翻盘的。”在卢菁艰难的再一次拿到父母的投资资助金后,苏青岑提议道。 如果不是看卢菁一意孤行,在期货市场上损失惨重,苏青岑是万般不愿意带着她玩的,因为这样一来,便意味着她有责任让卢菁翻盘,她是很有压力的。 结果是,卢菁谢绝了苏青岑的好意。 之后,卢菁再一次血本无归。 在这次苏青岑回原邰市的临近两天,卢菁才低下她那高傲的头颅,恳求苏青岑带着她玩儿。 可能是在当时卢菁节节败退时,自己在期货市场里如鱼得水、盈利颇丰吧?毕竟在同一屋檐下,什么风吹草动,都能互相知晓,苏青岑觉得恐怕没有什么别的原因了。 对于在市场里不得利的卢菁而言,那应该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以至于,现在的状况下,卢菁将她从父母那里,再一次以命相抵威胁来的钱,打入了苏青岑的账户,由苏青岑操作,卢菁坐收盈利。 苏青岑也恰巧刚刚从市场上赢了一笔,想着能为卢菁挽回一些之前的损失,心里也是很高兴的。 也许,是苏青岑太过保守,没有达到卢菁心里的预期,没有赚到很丰厚的程度吧,不过才过去三天,卢菁便表现出了不耐烦的样子。 卢菁说,“苏青岑,明明才过了三天,我怎么感觉像过了三年啊?” 钱不在自己手里的卢菁,手早就有点痒痒的,完全不参与期货市场的交易,对她而言,真的是度日如年。 而苏青岑真的不能为了迎合卢菁,在市场上冲动交易,或者重仓交易。而且市场价格也不会因为谁的原因,涨的快一点,或者跌的慢一点,更不会因为谁做了多头,忽然间就让你转了空头。 而卢菁总是在市场稍有动弹的时候,就会给苏青岑致电,表示牛市要来了,赶紧下注,实际上,市场的价格通常在一天内会好几次的波动,卢菁便是一惊一乍的指挥着苏青岑,这让苏青岑很为难,但是,苏青岑依旧按着自己的节奏来交易,丝毫不为卢菁的担心而动摇。 里费墨是这样挖苦,对于市场过于敏感的短线投资客的:在熊市中,股市经过一场大幅的反弹以后,简直就是求人在卖了它,可转身之后,人们又开始谈论它牛市的到来。 苏青岑领悟到:在期货交易中,更多的人会失败,常常不是因为止损不及时造成的,恰恰相反,是因为他们太过于频繁的止损了。 那是有关于无原则止损、冲动止损、神经错乱止损的范畴,那是有关于别人来回割肉的范畴。 从来与苏青岑无关,她一向顺势操作,稳操胜券,等待着恰到好处的那一刻。 不贪心,也不慌张,顺势而为,不与市场较劲儿,不与自己较劲儿。 第84章·市场自有规律 (no.163) no.163 此刻,坐在笔记本前,苏青岑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哪怕她是有多么想一夜暴富,富可敌国,也还是在最后关头,悬崖勒马。 刚刚情绪缓和了一些,便又接到了卢菁的电话,“苏青岑,我刚刚听到一个可靠的内幕消息,有多方主力要抬高‘申健’,咱们也顺势坐着他们这艘大船大赚一笔吧?” 苏青岑在听到卢菁这一说法时,心里便隐隐不妙,断然拒绝了,她所感到不妙是,不是这则内幕消息,而是卢菁那颗想要摆脱自己的心。 和苏青岑判断的一样,在拒绝买入‘申健’之后,卢菁提出了还是将资金分开来操作的意见,卢菁表示,她一定会按照苏青岑的指示行事,绝不一意孤行。 苏青岑并没有太过坚持,之后便顺了卢菁的意,至于,卢菁会不会任由自己摆布,她是没有十足的把握的。 几天后,苏青岑只是象征性的向卢菁推荐了两种期货,也分别告诉了她先投多少,之后如果有所盈利的话,再陆续加码,反正苏青岑是把心尽到了,卢菁是听进去了还是不听,那她就管不了了,再加上天高皇帝远的,拾畔镇一摊子事,苏青岑便没有再多加监督卢菁。 大约过了一个半月后,苏青岑推荐给卢菁的那两种期货,分别上涨了23%和30%,苏青岑在看到市场走势有点不对劲儿时,便给卢菁打了一同电话,告知她赶紧抛出,卢菁回答说好。 听到卢菁这么乖巧的应了,苏青岑反而是有点不适应。 也是,卢菁向来是要跟自己唱反调,如今这么顺毛,确实让人惊讶。 然而,苏青岑还是太过乐观了,也正如她不想面对的那样,卢菁自作聪明将那两种期货早早的便卖了,之后再看到依旧在不断上涨后,起了再次买入的决心,在那时却是接到苏青岑让她抛出的电话,卢菁反其道而行,居然大量了买入了苏青岑原本让她抛出的那两品种,而手里面剩余的其他的钱,卢菁更是早在刚刚重新获得钱的操作权时,便大量投入进了“申健”。 在期货市场里,是不是主力庄家真的可以为所欲为?那你就太天真了! 不要忘记了,市场主力的行为也是受制于大环境的,长期以来,期货的价格绝不会是容易真正被人操纵的!是由法定的供需关系所决定的,是由市场本身的规律来决定的,不是靠一个所谓的多方主力来决定的。 也许,在期货市场刚刚在国内上市的时候,会有主力庄家操纵成功的案例,但是,现在是什么经济环境?除非是遇上大环境下的恰到好处的顺势操纵,否则是自寻死路。 当然,以整体市场走势而言,操控很难,主力们便以为自己单单操控单品种,单单操纵某一阶段便可,其实,他们还是低估了市场本身的趋势作用。 与市场做斗争,只会受制于市场本身。 如果有哪个主力凭借资金优势,违背市场正常的供求关系,对抗市场的大趋势,那么,他们便离退出市场舞台不远了。 否则,你看,国内期货市场早期那些所向披靡的风云人物,风云企业,现在还有多少活跃在市场之中? 是市场将他们淘汰了,因为他们不尊重市场,市场也将回报于他们应有的代价。 卢菁坐着申健这艘航空母舰,沉入了海底,再无翻身之地。而那两种期货在后来,也大势已去,并没有将卢菁拖起来,而是又加一重击,狠狠的将她打倒在地。 站在卢菁对立面的,是苏青岑。 里费墨说:我赚大钱的秘密就是我常常只是静静地坐着。有些华尔街的呆子,他们认为要不停地交易,任何人都没有足够的理由,每天买卖股票。 这在期货市场中,也是具有相同的映射含义的。 交易不在多,而在于稳。 苏青岑深谙其法则。屡试不爽! 卢菁从来没有静过,更何谈稳? 第85章·欣然受之 (no.164) no.164 当卢菁从bj赶到原邰市来找苏青岑时,什么都没有带,只带了一部手机,甚至连充电器都没有带,衣服更是松松垮垮,随随便便,一点都不修边幅,像是逃荒来的。 可能比起父母,苏青岑这里让她更自在吧?见到苏青岑时,卢菁说她胸口闷的不行,在见到苏青岑后,好了那么一点。苏青岑诧异于自己在卢菁心目中的位置,居然有让卢菁减压的作用,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苏青岑妈妈热情款待了卢菁,并给她收拾了一间房出来,不过,卢菁提出不用这么麻烦,跟苏青岑住一起就行,在卢菁百般的“要求”下,苏青岑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卢菁说,她现在真的是不能一个人呆着,晚上有苏青岑睡在旁边,更心安。 苏青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跟女生睡一个床,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而且,现在的她更是每天熬夜,恐怕兼顾不上卢菁,或者说,卢菁跟自己睡一间房,会影响卢菁的睡眠质量,当然,卢菁好像根本不在乎这些,只是一心想要黏在苏青岑身边。 有时候,下班回到家之后,苏青岑在查看一下市场里的动态时,卢菁似乎对于苏青岑在股票和期货市场里的动作很感兴趣,有时候却又冷冷淡淡,使得苏青岑搞不懂卢菁现在到底是什么路数。 后来,在卢菁陆陆续续将这段时间在bj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苏青岑时,才知道,卢菁为何这样反常古怪。 有的人,总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卢菁家因为卢菁多次的携巨款投入到期货市场中,如今已经将所有房产尽数交易出去了,只剩下父母的退休金了。 祖产再多,拆迁再丰厚,也禁不起卢菁这么折腾了。 害的年过半百的父母出去租房子,卢菁的精神压力从未这么紧绷过,即便是以前全都赔进市场里,总觉得还有退路,现在是真正的穷途末路了。 “你对期货市场还有兴趣吗?”苏青岑不禁问道。 “我不知道。”卢菁摇摇头,“我的劣根性,可能真的不适合玩期货,一进入市场,在看到日k线图后,完全就跟着市场跑了,那种牵引似的诱惑,真的是抵抗不了。如果不跟着市场跑,心里就痒痒的,那种感觉你这么淡定的人可能无法体会吧?” “我能体会,我也有过,只是我更能为难自己,我的忍耐力在别的地方不敢说多牛逼,但是,在期货市场里,那是见过真章的,事后我都觉得不可思议。”苏青岑感慨。 “你是怎么做到的?” “唉,说来话长,我有很强的使命感和不服输的情绪,一想到如果我预测对了,然后赚了钱后的成就感,便硬是坚持着一开始自己预测的样子,不轻易改变,当然,如果市场不给力,我还是会及时悬崖勒马,让损失降在最低的。” “什么使命感?” “哈哈哈......”苏青岑开始笑了起来,“不是说能力越强,责任越大吗?” “那是什么意思?” “我想要肩上能够担一些力所能及的责任,如果我只能兼顾自己,又怎么能兼顾更多的人呢?”苏青岑眼中蕴含着别人无法体会的那种最深层的感受,“一个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这在很长一段时间困惑着我。”苏青岑想起季如风三年前离开自己时,奔溃无助的自己,“当人失去感情支柱时,常常是没有着力点的,活着或者死掉又有何关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了我,它并不会改变什么,但是,我想要在活着的时候,做些什么来让自己的人生有意义。” 卢菁听着苏青岑口中所说的话,觉得苏青岑的格局真大,“哇靠,苏青岑,你是我认识的那个苏青岑吗?原来你的想法是这样的?那么,你赚这么多钱,是为了实现自己在社会中的价值吗?” “可以这么说,而且我正在这么做。虽然力量微薄,但是尽量竭尽全力吧!” “靠炒股和期货吗?” “只是借助这种手段吧。”苏青岑顿了顿,瞥了一眼窗外,夜色中的拾畔镇安逸而怡人,完全不是白天那种浑浊匆忙的状态,“其实,我是感谢季如风的。” “和他也有关系?” “我不知道,但是,我老觉得他在背后在帮我。”苏青岑抬头看了一下衣柜上方的行李箱,那里面有万总交给自己的有关于拾畔镇开发的股份协议,如果苏青岑出资到某一程度,可以做这个项目的执行者,可以是这个项目最大的股东,再不济,也是第二大股东。 虽然,不过是风行极为不起眼的一个小项目,但是,实力也是不容小觑。 如今,苏青岑一直没签署协议,便是因为手中的资金还有很大一缺口,当然,她正在陆续从期货和股票中套现,剩下一部分在继续炒,慢慢筹集中,显然仅仅凭一己之力,在短时间内是无法完成的,所以,万总在拿给苏青岑协议时,曾经说,“苏青岑,如果资金有缺口,可以来找我。” 找万总,跟找季如风有什么区别吗? 当一个人格局放的比较大的时候,儿女情长那点事,便又退居其二了。 单单从事业发展来讲,苏青岑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季如风如此厚待,当然这一点,韩芊雅早有所预言。 但是,人活一世,不就是因着情感在行事吗? 苏青岑对季如风有意,季如风对苏青岑有情,这么多年,并不是那么轻易就撇清的,而且,在时间的推移下,苏青岑与季如风只是换社会关系而已,情感却是没有转移过半分的。 在整个社会关系中,恐怕没有比他俩更为深厚的了,比起父母,便是曾经的爱人了。况且,季如风如今孤家寡人一个,尤其显得他孤零零的了。 不管是在何种行事过程中,季如风总是一贯的自作主张,这一次也不例外,他示意万均试图将苏青岑拉进项目,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对于季如风的自作主张,苏青岑只有感激。当然,还有上一次,有关于“信博实业”股份公司,苏青岑也在后来猜测,可能与季如风有关。 也是在这种情况下,苏青岑才意识到,以前自己一直执着于某些社会地位,社会关系,有点太跟自己较真了。纵观大千世界,细细盘算下来,人生活在这个世上,谁能摆脱得了社会关系,谁不是在自己现有的社会关系中,受到启发,得到升华,再或者被授人以渔。 苏青岑的现在,离不开季如风的栽培,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抵赖的,也赖不掉。 苏青岑觉得自己真是够厚脸皮的,但是,她觉得她依然可以欣然受之。 这便是她与季如风之间微妙的联系,与期货市场并无二致,变幻莫测,前途未卜。 甚至,她有点自私和自大的认为,不管是不是在一起,季如风始终是她的。 她不止一次的试想过,如果有一天,季如风身边有了某一新人,自己该如何自处?那恐怕简直是不敢想象的画面! 如今,季如风依旧单身,便是给苏青岑最大的安慰。 没有什么比这一点,让她可以对一切释怀,没有什么比这一点,让她会想要呆在风行,呆在他身边。 如若不是如此,她便是就此死掉,也不要待在风行,如若不是如此,这一世,她便再不会见季如风一面。 这便是她一切行为的源头。 第86章·原则 (no.165) no.165 也许,是受苏青岑的启发,卢菁的心渐渐的静了下来,也在苏青岑操作期货市场中,学到了一些不同以往的有关于期货市场的技术性皮毛--亏小钱、赚大钱的交易策略。 在苏青岑的操作中,卢菁发觉,如果苏青岑看好一个市场,通常不会一次性买入太多,如果苏青岑先买入20%,结果是亏损的话,她就不会买多了,而且会马上做出调整--在第一步走完以后,除非可能会有利润波动,否则不会采取第二步,只是在观察和等待,她在试探看看自己对市场的预测是真的错了,还是只是暂时性的错了,直到等到真正良好的时机到到来之后,才会重新开始操作。 苏青岑想要赚稳妥的钱,就必须要常常守株待兔,谨慎谨慎再谨慎,而且,她必须在有把握赢的时候下大注,狠狠赚一笔,而在试探初期,只损失可以用忽略不计的成本。 苏青岑这种投石问路,卢菁也并不是没有操作过,可能是眼力不佳,或者运气比较差吧,反正是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利润,但是,有一点,卢菁是佩服苏青岑的,这家伙的忍耐力确实是好,能沉得住气,自己就差的多了。 卢菁究其原因,可能就是这一点,让自己与苏青岑成为了期货市场里的两个极端,一个稳赔,一个稳赚! 还有苏青岑的保守,也是卢菁欠缺的。 不管是手里有多少资金,苏青岑总是会将它们分成三部分,一个部分的资金,是起试探作用,在前方探探市场深浅,如果先头资金有了浮动盈利,而且市场表现良好,就会甩出第二部分资金了,在继续加码在一定阶段后,如果对市场真正做到胜券在握,便会出动第二部分资金,不过哦,苏青岑跟卢菁讲,她的第三部分资金一般情况下,出动的机会并不多,因为那是苏青岑的后背力量,不敢轻易启动。 总之,在苏青岑持有的“大趋势、大长线”的操作实践下,让卢菁真正静下心来分析以前未曾发觉的,有关于期货市场的隐形秘密。 投资客的精神状态和在市场里的交易策略,与他意识中所认识的市场密不可分,也就使得不同的投资客对于市场做出的交易反应有所不同。 由此,卢菁发现了许多自己以前在市里存在的重大原则问题:在市场巨大的诱惑下,盲目的开仓、平仓,忙忙碌碌,一旦亏损,又丧失理智。从来没有对市场的大趋势做出自己应有的判断。也从来没有像苏青岑那样继续的加码,通常是冲动的启动一大部分资金,事后又会反应不及时,赔的光光。 苏青岑告诉卢菁:“多头市场股票或许期货价格大幅度的上升,空头市场剧烈的下跌,都不是由于个别投资客人为操纵的结果,而是由基本的经济形势和经济因素决定的。多头市场或空头市场的形态一旦形成,市场便赋有了它强大的趋势力量,任何人都不能阻挡市场行进的脚步。这就是市场的规律。” 所以,苏青岑只信自己,从来不信那些所谓的“内幕消息”。而且,已经相信过一次,并且市场已经印证了它的不确定性,自然的,当卢菁再次跟苏青岑讲有内幕消息后,她当机立断的拒绝了。 “有那位学长的女朋友给上了一课了,我觉得自己不需要补课了。”苏青岑调侃道,说的卢菁面红耳赤,悔不当初。 当然,没有一个人能抓准市场上所有的趋势点,但是,多头市场上买进股票并长期持有,空头市场卖出股票并长期持有空头部位不轻率平仓,当市场出现重大波动时,便会在大多数时候为持有者产生巨大的利润空间。 “短期价格具有极大的偶然性,而中长期则会是一种必然趋势。长此以往,倘若市场判断正确,以继续加码,便会产生巨大盈利,如果判断失误,也只是损失一小部分(第一部分的资金,通常数额最为小)。”苏青岑说。 也许,苏青岑依据自己实践和以往的理论知识中,在期货股票市场中得出的经验之谈,并不一定是金科玉律,但是,至少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吧。卢菁觉得,就冲着苏青岑这些年在市场里越滚越大的资金链,也足以打动自己。 卢菁觉得自己迟钝到不行,时隔今日,入行比苏青岑早,却没有人家悟性高。现状更是让人难堪,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已经没有了启动资金。而且,卢菁即便是已经对自己做出了最佳的调整,也再不敢轻易入市了,虽然,她真的很想翻身。 只是,如果苏青岑肯借一笔钱给自己的话......毕竟......苏青岑的那些钱,来的那么容易,对吧?自己又不是不还?卢菁又开始了自己那无赖一般的逻辑,就像之前跟父母理直气壮的索要,到后来的死皮赖脸的索要,再到后来的以死相逼的索要,她好像从来没有正视过自己的问题。 只是在被市场踢出局后,浑然不适,狼狈脱逃。 第87章·喜欢?朋友? (no.166) no.166 孟婕冰在浴室里帮陈亦然搓着背,然后将今天在拾畔镇村委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陈亦然听,而每天给陈亦然汇报苏青岑的工作状况比起项目本身要重要的多。 说来也巧,原本拾畔镇是个是非很少的地方,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村里总是发生纠纷。好像连老天都帮着公司的人看苏青岑笑话,尤其是今天,比以往要更加热闹。 孟婕冰也记不清那两口子叫什么名字了,可能也称不上正儿八经的两口子吧,反正就是一个妇女在三十几年前,因为当年无法承受丈夫对自己的家暴而负气出走,如今这一走便是整整三十年,此次回来找丈夫,就是想要办离婚证,迁走户口,使得可以在现在生活的地方办医疗保险。 当年走的时候,留下的两个女儿也都长大成人,成家生子,对于母亲的出现很是漠然,而且充满了抱怨,而那个曾经家暴的丈夫拒绝与她离婚,如果非要离婚,必须补偿他损失,最后谈不拢,便闹到了村委会了。 听到这里陈亦然笑着问道,“什么补偿?” “陈总,你猜?”孟婕冰也笑了起来。 “我哪里猜的出来,这种地方的人素质那么低,很难想象一个糟老头子要什么补偿?”说着陈亦然转过身子来,孟婕冰开始帮陈亦然揉肚子,陈亦然很怡然的享受着孟婕冰的按摩手法。 只听孟婕冰说,“那个老头子要青春损失费!哈哈哈......”说完,两个人哈哈的大笑起来。 陈亦然觉得自己笑的肚子都快绷不住了,“我就说,很难想象的到这里人的补偿要求吧?” “陈总说的是啊。”孟婕冰是那种上级领导踩了她脚趾,只会感到万分荣幸的人。所以,精明如她,总是能猜透陈亦然想听什么内容,听什么内容会高兴,于是乎,又说道,“像拾畔镇里的这些垃圾人就应该被统统扔进垃圾桶。” 发觉陈亦然脸色有些暗沉,便又转移了话题,“陈总身材真是好,连胸都这么标准性感,半圆形的。”可能这次孟婕冰真是马屁拍在马背上了吧,听完这句话之后,显然陈亦然更加的不高兴了。 对于下身有残疾的陈亦然而言,最忌讳的就是被人评价或者关注她的身体了。 不过,陈亦然也并没有说什么,过了一会儿,脸色又缓和了许多。然后开始打量起孟婕冰来,其实,孟婕冰也算是个美人胚子,只是有点微胖,上围略微丰满些,听说家中还有一个孩子,是个单亲妈妈。 孟婕冰是传媒大学广告设计专业毕业的,刚刚开始的时候,是在报社实习,因为是夕阳产业,在网络自谋体发展壮大的趋势下,还没有实习完,便主动辞职了,原因是整整两个月,单位都没有给正式员工发工资,更别说实习生了,所以,她撑不下去了。 纸媒被边缘化之后,又去电子商务公司应聘,在那里认识了自己的前夫,由于行业的特殊化,或者是前夫的个人问题,孟婕冰发现了前夫与公司的一名网络美食主播搞到了一起,当时她刚刚生下孩子还不到一周,而且是那个女主播打电话通知的自己,在电话里,那个女主播说,“嫂子,真是恭喜你,生了个大胖儿子,胜哥我会替你照顾的,你就放心好了。” 对于当时的孟婕冰来说,简直就是如晴天霹雳一样,看着不满一周的,嗷嗷待哺的儿子,她依然还是不顾一切的跑到单位去闹事,后来被公司公告批评,并同时被开除,前夫也因此丢了工作,两个人倒也没有可纠缠,也没有什么财产分割等杂七杂八的问题,果断利落的便离婚了。 后来,为了抚养儿子,孟婕冰干过不少上不了台面的工作,具体原因便是那些工作只费体力,不费脑筋,她觉得自己真的是没什么精力去干广告行业了。 孟婕冰之所以被陈亦然选中,是因为当年出事那辆36人的大巴车上,仅仅5个人存活中,有一个人就是孟婕冰,当时孟婕冰是5个人中情况最好的,只受了轻伤。 后来,在得知孟婕冰过得不如意之后,陈亦然便将她带在身边,可能是曾经一起经历过同一事故,所以,能有很多的感同身受,使得陈亦然的心病缓和了不少,但是,生在她内心最深处的疖子,依旧存在,她做梦都想要一双完美的细嫩的白皙的大长腿,如果,不是那次车祸,陈亦然也是一米七高的修条大美女,也是可以自信勃勃的去展望未来美好的,如今那些有关于爱情的未来可期,她确实是顾虑重重。 不是怕别人嫌弃她或者是怎样,而是她自己比较在意。是她自己没有勇气以这样一个身躯,一丝不苟的面对未来那个会接受自己的男人。 她这副样子,除了孟婕冰,谁都不曾见过。 一开始,对于孟婕冰提出要给自己搓澡,陈亦然是拒绝的,后来在一次又一次的接触中,陈亦然放下了戒备,开始享受孟婕冰每次的侍候。 虽然有时候,在公司工作中孟婕冰有点口无遮拦,但是,在维护自己这方面,陈亦然还是很受用的,而且,孟婕冰和自己一样,在看到苏青岑的第一眼,便跟自己一样讨厌她。 苏青岑是真的很让人讨厌的人,陈亦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她,如果说曾经有过一段相处的话,那也是在装友好,或者偶尔的看走眼,“说说苏青岑吧,她今天怎么样?” 陈亦然觉得自己对于苏青岑的关注度,简直就是如影随形般的存在,这些年似乎早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老样子,要我说,她是脸皮真厚,一点都不觉得丢人,还站在一众人前面指挥这个,指挥那个。”孟婕冰踮起脚尖,先将淋浴花洒取了下来,然后再将陈亦然从浴池里扶了起来,打开花洒,从陈亦然头上浇了下去,完成了最后的清洁工作后,帮陈亦然围上浴巾后,便抱到了宾馆的床上。 听到孟婕冰的话,陈亦然心里堵得慌,天知道,陈亦然多么想要苏青岑可以脸皮薄一些,可以离季如风远一些,最好是两个人就此再也不要见面。 可是,苏青岑竟然是那样不顾自尊颜面的女人,就算是当年自己从中作梗,使得季如风听取了自己的建议,将苏青岑抛掷一边,以护周全。(明明当时,一切都准备就绪,十拿九稳的事。) 如今,陈亦然对于苏青岑反常的行为很不满。 以往常苏青岑对待自身的自卑,和对于季如风的高攀之感来看,陈亦然认为,她已经足够了解苏青岑,她一直认为,有了季如风的再一次抛弃,苏青岑一定是会与季如风形同陌路的。 真是,现在的状况,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接受。 之前,陈亦然提出要搬到季如风住处去住,季如风马上便应了下来,没有一点犹豫,一方面陈亦然觉得高兴,一方面希望自己这种做法,让苏青岑知难而退。 没曾想,自己倒是去了季如风住所了,季如风却是住进了另一个住所,最后更离谱,直接去了北京分公司,就那样,堂而皇之的跟苏青岑在一起开展工作。 那么,绕了一整个大圈子,倒好像是间接的考验了季如风对苏青岑的痴恋程度,对于自己的良苦用心,季如风是一点都不领情。 “陈总,你对季总真的没有喜欢的成分?”孟婕冰大着胆子开口问道。 这恐怕是天底下,第一个人对自己提出这样的问题,陈亦然乍一听到,便瞪大了眼眸,对着孟婕冰不可置信的摇摇头,然后却是好久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在孟婕冰打算要出去之时,陈亦然才问,“你觉得我对季总有喜欢的成分?” “不然呢?我觉得有,况且你这么排斥苏青岑不就是因为其中参有喜欢的成分吗?”孟婕冰道。 “怎么可能!!!”陈亦然脱口而出,对于孟婕冰的结论,她可是不赞同的,她对季如风只有友情,即便是真有喜欢,那也是友情之内的喜欢,无关爱情。 陈亦然觉得,自己是季如风这辈子最值得也最应该珍惜的朋友!因为自己对他可是一片赤诚。 而苏青岑算什么?她对季如风又有什么付出?跟自己这个陪在季如风身边多年的朋友来说,苏青岑简直不值一提。 不值一提!!! 第88章·军民融合 (no.167) no.167 氛围这种事,很难改变的,苏青岑在以陈亦然为首的针对性的这种氛围中,匍匐前进。 以陈亦然的身体状况,季如风让她不参与有关于房地产的项目,真的是在为她考虑,而且,陈亦然真的是未免对拾畔镇这个项目太热心了。 她好像一点都不希望这个项目顺利进行。 这是苏青岑最直观的感受,真是让人担心,如果这个项目因为什么原因而被迫搁置,苏青岑真的是无法接受啊。 所以,苏青岑尽量的在加快进度,以使得项目可以尽快展开。 然而,状况还真是在工作的展开中,出了纰漏。 “苏青岑,你听说了吗?”王熙凑到跟前,低声的说。 “听说什么?”苏青岑从电脑屏幕上抬起了头,疑惑的看向了王熙,只见王熙环顾四周之后,低声说,“你知道宾得金融吧?” “嗯。”苏青岑点点头,那不就是韩芊雅老公公孙宾的金融投资公司吗? “听说是带着有关政府文件来的,说是要把拾畔镇南边一大块地开发成工业园区,你想想,工业园区是什么概念?哪有咱们的开发项目好?风行的目标可是要把拾畔镇建设成为最佳宜居城镇风向标的。这样一来,跟咱们的项目宗旨恐怕是有冲突的呀!” “这样啊,我去调查看看。”苏青岑连忙按了电脑关机按钮,走出了办公室,向着拾畔镇村委会走去。 与此同时,苏青岑也接到了万总的电话,说是很快,他便会和季总一起来拾畔镇了解情况。 看来,总部所接受到信息的宽广程度,要比苏青岑所在的拾畔镇敏感快捷的多。 到了村委会,苏青岑了解到,有关于宾得金融投资公司开发部经理手中的资料,只是有关于政府部门的粗略的规划,而且别人口中所说的工业园区,并不一定是指在拾畔镇附近,很可能会去到别的地方。 正在打听事情来龙去脉时,苏青岑接到了季如风的电话,话说这个人可是很久都没有来电了,“嗯,怎么了?”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了解过了,这是一个有关于国家政府筹备的一个有关于军民融合产业链的项目,对我们的项目没有影响,而且可能会为我们的项目锦上添花。”季如风在电话的一段,有条有理的列出了几条关键点,临了挂电话的时候,突如其来的问苏青岑,“喂,苏青岑,你想我了吗?” “没有。”苏青岑想都没想便回答了出来。 只听季如风非常正儿八经的说,“可我想你。” 苏青岑“嗯”的很小声,是那种可以忽略不计的小声,是那种不知如何应对的小声,之后,便火速挂了电话。 这不由得让苏青岑想起以前在图书馆牵手的时候的对话,“我可没有允许你牵手,这可是图书馆,要注意维护个人形象。” 季如风却是无赖的说,“可我想牵。” 可我想!每次都说的让人心生暖意。 苏青岑觉得季如风正在一步一步的有计划勾起自己对过往美好的回忆。 有人说,过去跟你有过美好回忆的人,如果后来不是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人,那么,每回忆一次过去的美好,心便会痛一次,那便不能称之为美好的回忆。 真正美好的回忆是指,两个人携手走过人世间的风风雨雨,许多年以后回头看的时候,可以开怀大笑的说,“亲爱的,你记得吗?以前的时候,咱们也是这样的......想当年,我就是这样把你追到手的。” 或者说,想当年,我们就是在这里开始的。 苏青岑觉得说这句话的人,一定是位资深情感专家,精准了总结出了对于人生真正美好意义所在。 那些对于已经失去的人的回忆,在回忆的时候,恐怕是痛感要比其他感受强烈的吧?! 郁闷,自己怎么又浮想联翩了! 为了让自己不这么儿女情长,不这么多愁善感,苏青岑特意回到办公室去,迫使自己加班,来从网络上细细的查看有关于军民融合项目的百科解释:军民融合就是把国防和军队现代化建设深深融入经济社会发展体系之中,全面推进经济、科技、教育、人才等各个领域的军民融合,在更广范围、更高层次、更深程度上把国防和军队现代化建设与经济社会发展结合起来,为实现国防和军队现代化提供丰厚的资源和可持续发展的后劲...... 可能是自己才疏学浅吧,苏青岑看了一通,还是没能很好的理解其中的真正含义,也无法想象,如果拾畔镇附近真的会涉及到有关于军民融合这种项目,那么,拾畔镇会是什么样子呢? 苏青岑畅想着有关于拾畔镇美好的明天...... 希望不会等太久! 第89章·良医 (no.168) no.168 不算很大的办公室内,崔琰紧闭着双眸,这是他从原邰市人民医院学术交流回来的第二年,自己的老师因为年龄的原因,视力逐渐弱了下去。老师有意提拔,破格升他为脑科副主任,这使得科室里的众多前辈很不服气。 仔细想想,崔琰的资历虽然不如别人,但是严师出高徒是一定的,自己的老师梁鸿笙作为院长,一心想要让他做孙女婿,也是瞒不过众人的,最关键的是,如今这件一直没有被挑明的事,终于从老师口中提了出来,“小崔,你觉得俜仪做你女朋友怎么样?” 梁俜仪,作为梁鸿笙的长孙女,那可是被全家宠爱成了小公主的人物,今年刚刚医科大学毕业,学的也是脑神外科,在崔琰学术交流在外之前,他俩已经见过很多面了,而且,如今梁俜仪已经在首都北山脑科医院跟着科室主任实习了一年之久,接下来,便是到了梁俜仪选择导师的阶段。 当然,一般实习的脑科学生,可是没有这种待遇的,或者说,很多学生在实习之后,留下来的机会也是十分渺茫的。 不过,梁俜仪相较于别的脑科学生,那可是相当优秀的,从小便是在医学世家出生的她,打小便耳濡目染,对于当医生这么一个差事,那是手到擒来,再者,爷爷又是院长,对她优待,举贤不避亲,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偏偏的,梁俜仪选了崔琰为导师,虽说,谜底还没被揭晓,但是,今天在办公室走廊里,梁俜仪已经暗示过自己了,“师哥,以后就请多关照了啊!” 崔琰并不排斥梁俜仪,也非常敬重老师,可是,总有一种自己今天之所以能如此受器重,一切皆拜老师所赐,显然的没有将自己的能力得以体现,而且,总主要的一点,医生这个行业,手术难易常常体现着一个医生的能力大小,老师每次都将非常简单的手术交给自己,而一些有可能风险很大,具有很大挑战的手术交给了别的医生。 老师常常对他说,“对于你目前的状态来说,不出错是最关键的。” 所以,很多时候,面对较为情况复杂的脑科手术时,崔琰基本上是作为副手上手术台的。 以至于升为科室副主任的崔琰,总想要好好的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 在医生的概念中,手术无大小,也无难易,风险是时刻存在的。但是,实践证明,这句话并不十分准确。 手术是分难易的,风险也是不尽相同的,一直做风险极小的脑科手术的崔琰,从他手术台上活下来的患者,确实是要比别人多的,这也是老师提拔他时,唯一可拿来衡量他资格的凭证。 此时的崔琰,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不管是多么具有挑战的脑科手术,他一样可以使得成功率比别人要高,因为只有这样,科室里的众多前辈,还有很多同僚,才会对自己信服。 办公室桌子上,陈列的是刚刚一位患者的脑部ct图,图片显示,该患者的右侧大脑有一大片的黑暗区域,作为神经外科医生来说,看到ct时的几秒之内,便可判断出,这个手术风险多高,或者有没有必要进行手术。 科室已经讨论过有关于这位患者的具体情况,结论为:这很可能是一颗无法进行切除的肿瘤。现在医生所能做的,只是一例活检手术,即:切取一小块肿瘤用来分析。 这是一个相对安全的小手术。 崔琰的目的,则是希望把这一科室研讨会上所说的“无法切除的肿瘤”,变成可以切除,并且是成功的手术。 这样不管是对患者,还是对自己都是利大于弊的。因为如果患者任由肿瘤在脑部疯涨下去,可能过不了三个月,生命便会终止。 崔琰想要为这位患者找到最佳的手术方向,因为这位患者不过才二十岁,是一个年轻的,鲜活的,青春的生命,不应该就这么遗憾的离开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 如果这样想,崔琰觉得,证明自己倒退居其次,保住这位患者的生命显然是更为有意义的事情。 第90章·手术 (no.169--no.170) no.169 首都北山脑科医院的十楼,是属于肿瘤患者的病房,病房无一例外的都有一个视野开阔的落地飘窗,从飘窗里,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北山和倪坡桥,倪坡桥下的静海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波光粼粼的光芒,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 在这里的人呢,通常都洗尽了铅华,再不会留恋城市的虚浮和欲望,有的只是最后的期望,愿来日依旧是可以看到如此美好的景色,如此美好的人生。 在生命面前,金钱权势地位,皆为下品。 左起第二个病房里的两个患者,是崔琰接诊过的,最外面的一位上了年纪的奶奶,其实是一位不爱抱怨的人,为了等ct结果,正在忧虑重重,再加上已经有两天没有亲属来探望,心情有些不愉快。 事实上,这次的脑部ct算是个多余的步骤,连她自己也能感觉到身体一天又一天的退化,面部的骨骼也越来越明显。 崔琰在病房前停下了脚步,手机铃声一阵又一阵的响起,他有些不理性的按了静音,梁俜仪似乎总是询问他一些比较棘手的学术问题,但大多都不是临床难题,只是缺乏临床经验而造成的细节问题,有时候,崔琰甚至觉得梁俜仪是故意这样提出问题,以此来加深彼此的交流和情感,如果以一个正常男人心理来讲,崔琰应该窃喜,毕竟梁俜仪是个标准的白富美,另加医术高明,是老婆的不二人选。 偏偏,崔琰是个对主动类女生不太感兴趣的人物,就像是几年前,在原邰市公寓遇到的那个有些癫狂和不雅的女人--韩芊雅。 仔细想想,他还是喜欢冰山一般的冰美人,有点高傲,有点姿态的女生,比如,简阳。让人看一眼,便知此女高不可攀,只是,可惜,在心中收藏了这么些年,两个人几乎没怎么讲过话,而且,崔琰知道,自己不会是乔楚喜欢的类型,因为初中三年外加高中三年,简阳从来没有正眼瞧过他。 但是,即便如此,崔琰觉得偶尔想想也是好的。 此时,手机再一次震动起来,崔琰用手摸了一下,进了病房内。 病房最里面是一位十天前由崔琰执刀的患者,很不幸的,手术失败了,每一次,当崔琰接近这样的患者时,气场总是排斥的,不仅仅是阻碍你推开门走进来的勇气,更在滋养心里本来就存在的抗拒,好在崔琰终是不惧,坦然来面对。 崔琰从来不佯装面容,所以,脸色平平,没有迟疑或者无奈的笑容,更加是没有同情之类的感情,他只是觉得沉重,对于即将消亡的生命,或者即将残缺的人生,他一向如此。 “感觉怎么样?”径直走进病房里,崔琰问最里面的患者。 那名患者瞟了一眼崔琰,表情有些狰狞,可能是因为疼痛,或者是因为崔琰的手术不高明,反正,她什么都没有讲,只一直盯着崔琰,不发一语,右手指了一下下盘瘫痪的两条腿,然后用力的捶打了起来。 “你的这种情况,也许再修养一段时间会有好转,我以前见过类似这样症状的术后反应,你只是需要一些时间,相信我,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崔琰说。 那名患者依旧捶打着毫无知觉的双腿,不理会崔琰。 即便是手术之前,已经得知所有可能的风险,但是,当风险真正降临时,还是让人无法真正接受的,好在,人还在,命还在,已经实属不易。 人,往往是有更高追求的,尤其是在还活着的时候,所以,当崔琰转身要离开病房时,那名患者说,“我相信你。” 崔琰听到,释然一笑,虽然刚刚做了一台完美的手术,由于自己经验的积累和手法的精湛,丝毫没有伤及患者大脑周围的重要组织神经,但是,往往真正让崔琰挂心的,是手术没有完美收官的那些患者。 以前从手术室出来时,崔琰最怕见到的,便是手术门口那些表情恐惧,又充满希望的患者家属的眼神,如今,也是,不过,崔琰心里多了一份沉着。 他尽量的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医术高超、独立超然的脑外科医生。事实上,他本来就是。 在刚刚转身的那一刹那,崔琰在病房门口看到一脸不悦的梁俜仪,她的眼神中无不表露着“为什么不接我电话”的质问。 在崔琰出了病房后,梁俜仪收敛了一些微表情,“师兄,怎么不接我电话啊?” “嗯?我没听到啊?可能下了手术没调手机铃声吧?”说着崔琰掏出手机,示意梁俜仪看手中的手机确实如自己所言,当前模式是静音模式。 “原来这样啊?”梁俜仪点点头,笑靥如花的看向了崔琰,又道,“来了一个特诊,我爷爷说是需要你去接诊。” “病人什么情况?”崔琰边说边往楼梯口走去,梁俜仪紧跟其后。 “不知道,只是听说是个单亲妈妈。”梁俜仪眼看崔琰上了电梯,忙快走了几步,跟了上去。 no.170 “神经系统科学告诉我们,人类不太可能拥有灵魂,因为我们的所思所想,皆是神经细胞间电化学反应的震荡。大脑死亡后,人类的意识情感,对他人的希望和爱恋,憎恨和恐惧等情感,也随之消失。”在得知一会儿为自己看诊的是老相识崔琰后,韩芊雅想起了当年,在原邰市独自在季如风公寓里过春节时,对面邻居脑神经外科医生崔琰的这句话。 当时,韩芊雅看似晕晕乎乎,实际上,记忆力却是不俗的,如今过去这么多年,依旧记得,可是明明,这些年自己的记忆力是渐消亡的,她所能记住的东西太少,常常丢三落四,苏青岑说自己是“一孕傻三年”,可是,韩芊雅总觉得自己脑神经受损,尤其是近来,常常疼的睡不着觉,很是痛苦。 早在很多年前,韩芊雅便一直伴随着这种头痛,只是,以前只一小会儿,如今却是整夜整夜的疼,而且之前的药物已经失去了效果,或者说,早已经失去了效果,只是韩芊雅一直再加量服用,直到现在服用多少都无济于事才想起要来挂诊。 不是韩芊雅不想治疗,只是,上次在原邰市看到当时那所医院的宣传册时,看的眼睛都直了。 内容很吓人。 至少,韩芊雅打心里不愿意承认自己脑子有病。 没想到,多年后,在首都北山脑科医院,给自己接诊的,会是崔琰。 不知道崔琰,是否还记得自己? 第91章·攀附光明 (no.171--no.172) no.171 在电梯里,除了崔琰和梁俜仪外,还有一个刚刚调来的初级外科医生郑潇,他看起来情绪不高,崔琰也没有多加理会,只各自沉默着。 听科室里的人说,三天前,郑潇在手术中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在进行脊柱手术时,将患者的神经根截断了。 那么,这便意味着患者肢体收到了重创,可能再无法直立行走。 据说,在以前的实习单位,郑潇做过很多类似于这样的手术,从手术专业性来讲,可能算不是最好,但是,这种重大的技术性失误,在外科手术中是极少见的。 当然,这些信息患者通常是不会知道的,因为很多医生都会在手术档案中,编造一些貌似合理的理由来掩盖手术中已经发生的重大失误,虽然本身手术风险是存在的,显然更多时候医生喜欢用这种方法,因为省时省心省力,他们不会跟患者家属讲:“真是抱歉,手术中我手一滑,眼一移,不小心切错了地方。” 那是找死。 说一句很残忍,但是又很现实的话,很多医生在初级阶段,是会被安排在一些简单手术中先练手的,这是必要的,而且是无法避免的,所以,很多人在来到医院接受手术时,都希望可以遇到经验老道的专家医师,最好是那种已经上过无数次手术台的,年纪非常大的医师。 年龄越大,安全系数越高。不管是西医还是中医,人们都吃这一套。 即便事无绝对,就算是崔琰的老师梁鸿笙,也曾有过不小的失误,但是,比起那些初级医生,老师的那些失误常常会在发生的那一刻被老师机智的补救回来,所以,即便是失误,给患者带来的挫伤,也是极小的。 no.172 郑潇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两个人,然后便默默的一直低着头,他不知道科里会如何处理自己的这次失误,刚刚调来没几天,便发生这样一件让人很不满的事情。 最近家属情绪比较激动,正拉着横幅在医生门口闹事,虽然医院已经在尽力的维护主刀医师和自己的生命安全,但是,郑潇心里还是很愧疚自责的。 进手术室前,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一台小手术,非常简单,而且患者状况非常良好。可是如今呢,手术让患者的情况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听科里人说,家属拿着患者的病例到处找其他医院的专家去看,多多少少,家属对于这次手术的结果是不满意的,对于这次做手术的所有医护人员也是充满着不信任的。 家属对患者手术档案产生了质疑,他们要求看手术视频记录。 这几天,每每想到这里,郑潇就整晚整晚的睡不着。他作为一名从农村考出来的神经外医学博士,就如那些高考状元一般,他的人生在短短几年里算是足够风光了。 如今这份工作,是他努力了这么多年的一个难得的结果,他很担心会一朝失去。尤其是对于他这种没背景的透明人来说,没有人会关心他的前程。 虽然这次失误,在每个医生的职业生涯中,都有可能会去犯,但是,每个人因为境遇的不同,走向了不同的人生轨迹。 对于现在的郑潇来说,他对患者很抱歉,但是,他更在意自己的职业生涯。 人生前三十年,郑潇就像是一辆想超车而又动力不足的老爷车,很多次的好机遇都是被各种关系户拿走,经过几经周转和耐心的等待,才得以顺利上船。 他失败不起,内心里更多的是“命运如浮萍,飞砂风中转”的感受。 很多时候,富人家的孩子是有容错率的,而穷人家的孩子,一着下错,便是万丈深渊。 人生中的很多现实告诉郑潇,每个人的境遇就是一场由家境、权势串联起来的祖孙好几代的接力赛! “富人用钱买路,走宽窄,穷人用命换钱,活长短”这是一直萦绕在他耳边的话语,父亲常常这样感慨,如今成了郑潇心里的一根刺。 如果是换做梁俜仪,医院又当如何应对?想到这里,郑潇不由得看向了自己左手边的梁俜仪,满身上下,无不充斥着活泼和无忧无虑,与自己形成显明对比。 郑潇承认,很多时候,因为从小的家境使得他心思太重了。他很想轻松,但是每次都很难脱离这种状态,这种状态就像一个黑洞,把自己吸了进去,任由自己怎么挣扎都逃不出来。 由此,梁俜仪身上的无忧无虑的气质,使得郑潇特别想要靠近她,好像靠近她,便是靠近了光明一般。好像一切烦恼都烟消云外了一样。 虽然,在电梯门打开那一刻,郑潇又再次回到了自己的铸造的那个黑洞里。至少,刚刚的光明,是短暂存在过的。 他想要攀附。内心里有这样一种思想很离奇的,就这样产生了。 第92章·职业困扰 (no.173) no.173 在赶赴办公室的路上,崔琰想起了曾经的自己也跟如今的郑潇一样,对于手术过程中的过失无所适从,恐慌不已,就像是进入了地狱暗黑世界,头顶布满了乌云。 在临床实习前,崔琰在医学院进修了两年,学习了解刨学、生理学、生物化学和药理学,之后又在这里做了三年的临床医学生。 记得第一次上解刨课时,教室里充斥着福尔马林的味道,狭长的过道了停放着一具经过防腐处理的女尸,崔琰和同届的学生围着女尸站成了一个圈。 那一刻,看着一丝不苟的女尸,崔琰便对男女之别有了模糊的概念,即便是已经上过很多的生理学,也没有那一刻让人清醒。 介于这样一种职业,崔琰在看到女生的第一面,可能便已经可以想象她一丝不挂的样子,比如对于腰围、胸围、臀围的预测,那简直是轻而易举。崔琰记得第一次和女生上床时,居然发生了呕吐的现象,他居然在脑海中幻想着自己在亲吻一具需要解刨的女尸。 那是一种不美妙的体验。 后来,当崔琰来到这里实习,开始接触鲜活的、流血的身体时,才感受到与那些冰冷尸体的区别,只是碍于实习身份,他只是做一些采血和听诊等辅助工作,所以,他期待着转正之后能走进手术时的那一天。 不过,他依旧是满足的,因为最具标识性的变化是,崔琰从学校的短白大褂,变化了医院的长款白大褂,上衣口袋在上班值班期间都装着听诊器,采血用的止血带也随身携带,那时崔琰还没有什么责任和负担,算是一段轻松的时光。 虽然那时每天都会见到一些患者因为手术而丢了性命,他们或内出血、、大出血、或者是心律失常等而死,但是,都与崔琰没有直接关系。 使崔琰感到身上的重担无比重大时,是崔琰第一次走进手术时,参与手术时的经历,虽然,那时只是开刀切开肌肤最外侧一层肌理,但是,足以让崔琰今生难忘。老师梁鸿笙曾说,“崔琰,你运气不错,这台手术,是我几十年生涯中,第二个让我手发抖做完的,非常难的挑战,但是,你做的非常好。” 后来,崔琰才知道,当时自己切开那名第二次来做脑科手术的患者头颅表层时,由于第一次缝合的技法有问题,使得第二次的切开很复杂,而且大脑内部由于第一次手术的失误,使得第二次手术风险极高,老师说,“这次算是破例,一般情况,如果患者在其他脑科医院做过手术,我们会建议他们再去找之前的医师来进行第二次的手术,很多时候,这样比较稳妥。” 那是梁鸿笙为数不多的几次破例,而正是因为崔琰在那次手术中出色的技法,使得崔琰有幸成为了梁鸿笙的徒弟。 崔琰庆幸自己再不用每天在重症监护室,或者是普通病房内,给患者做一些护理或者是填表、配药输液、采血等初级工作,当时梁鸿笙问他,“你想好了吗?你确定要从事这个职业吗?” “是的,老师。” “这份职业可能会给你的私人生活带有一些困扰。”梁鸿笙意味深长的说。 当时,崔琰不懂梁鸿笙在讲什么,他兴致勃勃的完全没有理会老师所说的,在现在看来非常深奥的话题。 显然,这份职业在后来使得崔琰的精神和生活都受到了不小的印象。 很难想象,每天面对的都是一些不吃不喝、担惊受怕、绝望无助的患者的崔琰,自己的生活状态也发生了重大变化,他常常觉得自己跟这些患者不一样,他是年轻的健康的壮实的青年医生,有时又常常困惑于人来世上走一遭究竟是为了什么?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每天看着经由他手的患者有的康复出院,有的死在了手术台上,他的心情也会时而亢奋,时而低沉,最为让他难以自拔的是,他在手术中的,目前为止,仅有的一次手术失误,使得一个患者永远的失去了意识,成为了活死人。 有时候,遇到一些年龄很大的高龄患者时,他很为难的下了决定,到底是让他手术,还是等死,因为更多的情况是,当麻醉师给他们麻醉时,他们便很快结束了生命。 直到现在,崔琰才发觉,脑科医生难的不是手术的难易与否,而是该不该做? 崔琰不知道郑潇对于这一次的失误怎么看,但是,他希望郑潇可以扛过来,然后成为一名优秀的脑外科医生,崔琰看过他的一些手术视频,技法很精湛,是个好苗子。 世人皆知,在上手术台前,医生和护士都会让患者或者患者家属签署手术中所会发生和本身便具有的一些风险性问题的协议书,比如:脑卒中、大出血、感染或者死亡等等。 很少有家属会仔仔细细的把协议书琢磨个遍,他们当然知道手术有风险,但是,做手术也是必要的选择。 所以,患者家属都会焦急而又“草率”的签上自己的名字,一切便都听天由命,有时会有信佛的家属在手术门口下跪,口中念着“阿弥陀佛”来保佑手术台上的家人。 很多时候,崔琰心里五味杂陈。 也正是这样一种职业,让崔琰对于人生伴侣这种事情的看法,与常人发生了分歧,他很注重心灵的契合,当然生理也是很重要的另一方面。只是,他的精神世界的丰富和淡泊,使得他已经寂寞了许久许久,久的让人心生孤独。 下了电梯,来到二层办公室时,崔琰有点好奇,今天来特诊的是何方神圣,一般特诊只有老师会接待,不知为何今天是自己。 当然,孤独如他,即便是再多神秘的患者,也解不开他心中沉寂多年的寂寞的缰绳。 推门而入,是两个女人,确切的说,是两个性感而貌美的女人,单单从背影来看,一个清纯中带着干练,一个妩媚中带着沉静。 其中一个女人听到脚步声和推门声回过头来,是曾经的对面住过的一个女人,好像是叫苏青岑,当时的她给崔琰留下的印象是,有点浮躁,如今看来眉宇中依旧透着一些浮躁,不过,与以往的浮躁不同的是,其中掺杂了一些不安和镇定,虽然这两个情绪是相悖的。 而一直没有回头看过来的女人是谁,崔琰心里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第93章·成长·挑战 (no.174--no.175) no.174 韩芊雅的面色不算好,这是崔琰在正面看到韩芊雅时的感受。 她没有染发,也没有染指甲,更是没有抹眼影粉底之类,就那样素面朝天的出现在了特诊室里,但是她依旧还是迷人的,那是另一种迷人,比起几年前的俗气,现在的韩芊雅才像个有某种风采的女人。旁边的苏青岑他并没有多打量,他没有那个心思,他这种人现在对于没有交情的人常常显得有点冷酷。 说起来,印象中的韩芊雅给自己留下了不算好的感受,但是,如今再次见到多多少少还是淡化了以前的种种。 “哪里不舒服?”崔琰例行公事的问。 “头痛,走路有点不稳。” 崔琰拿起办公室桌上的脑部ct片看了起来,韩芊雅颅脑底部有肿瘤,体积很大,依据经验应该是一颗岩骨斜坡脑膜瘤,“肿瘤是良性的,但是体积有点大。应该是以前就有头痛的感觉吧?看起来应该是长了很多年,因为这种肿瘤的生长速度是很缓慢的。” “是的,我都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头痛的了,反正一头痛就吃止痛药。”韩芊雅一直认为自己是为情所伤,为家庭琐事所困,她觉得只是精神类的问题,从来没有想过疾病,即便是几年前曾去过医院,后来却是连挂号处都没有去到。 “对自己太不仔细了。” “手术有什么风险吗?”韩芊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惜命,因为孩子的缘故,她开始惜命。 “虽说是良性的肿瘤,但是因为相关联的脑组织比较多,手术风险还是非常大的,失聪、面瘫、脑卒中或者死亡,都有可能。”崔琰毫无保留的说着有关于手术中的可能出现的方方面面。 对面的韩芊雅和苏青岑好久都保持着沉默。 崔琰觉得这种手术应该让老师来做最为稳妥,因为不管是经验还是技法,老师都是一流的,可是,如今老师的视力大不如以前,已经上不了手术台了。 “我会试着给你联系最好的国内外专家的。”崔琰说。 “你不可以给我做吗?”韩芊雅问道。 “不是不可以,而是为了将你的风险降到最低。”崔琰很认真的说。 no.175 在医院住院的日子里,韩芊雅渐渐的喉咙也出现了异常,常常是食不下咽,苏青岑每天都陪在她的身边,希望陪她度过最艰难的日子。 “青岑,真是麻烦你了。” “芊雅,你要是再这样说,那可就是太见外了。” “可是,拾畔镇那边不是已经开始动工了吗?你不在那里可以吗?” 苏青岑长叹一口气,然后看着面色憔悴的韩芊雅,说道,“都这个时候,你才是最重要的。能不能不要犯傻?什么股票啊,工作啊......都没有人命重要,这也是最近我才领悟到的。” “青岑,季如风真的不错,不要再给他设置不必要的绊子了。” “我的事先搁一边,还是先顾着你吧。” “我觉得我命一定很大的,而且崔医生不是已经在联系最好的脑外科专家了吗?” “是啊,已经大半个月也没有个信,回头碰到我再问问去。” 另一边崔琰很积极的联系着各大业内脑科知名专家,只是在看过韩芊雅的ct之后,都婉拒了。 这一现状,使得崔琰有了一种不祥的预估,在业内有一句俗话:如果经验比你丰富,技法比你娴熟高明的神经外科医生不愿实施的手术,通常是不容乐观的手术。 “这应该是你们年轻人应该实际挑战的手术,你要相信你自己可以。“其中有两位专家这样对崔琰讲,其中一个便是自己的老师梁鸿笙。 神经外科手术存在着一个极其隐蔽而又让人痛心的真相,那就是大量的实践那些具有挑战性的,生还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手术,为自己增加实战经验,使得以后同样的手术中,生还率比较高的情况下,一举成功。 那些如今无论手术多么复杂的手术都能完美收工的专家,都曾经是这样成长起来的,他们的身后留下过一串又一串的伤残或者死亡的患者,到最后这些专家再遇到这类手术时,通常便不会自己动手去使得患者再次送命,他们宁愿交给别人,或者让患者听天由命,他们不再是需要挑战的年纪,他们很多人即将功成身退,不愿给自己最后一阶段留下不光彩的一笔。 很多患者,因为自身疾病的原因,医生除非是神仙,要不然,真的是无能为力,但是,又不能不去尝试的挽救,万一幸运的被救活了呢? 然,这种带着赌一样行为的人,一定要是青年医生,因为对于他们而言,这种手术很有它的价值所在。 最后,崔琰不得不对韩芊雅说,这次手术由他来主刀。 老师梁鸿笙说,“以前你常常觉得我让你做的手术太过简单,这次是时候让你真正接受成长了。我们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崔琰希望韩芊雅完好的下手术台,虽然这次手术的成功率仅仅为9%。 第94章·毁灭 (no.176--no.177) no.176 手术的前五个小时都非常的顺利,大部分的肿瘤都切除了,在开始切除最后一小块时,崔琰看到鲜红的动脉血开始向上喷出细流,那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撕破了大头针粗细般的基底动脉上的穿支,失血止血崔琰很娴熟的做着动作,可是对于韩芊雅脑干的损伤已经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基底动脉保持着脑干的活力,而脑干可以使得大脑其他部分保持清醒。 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崔琰便可续写传奇。 心电监护仪的屏幕上显示着,红线随着心跳上下浮动,心跳变得越发没有规律。 六个小时后,韩芊雅被推出了手术室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看着趟在监护室的韩芊雅,苏青岑拜别了韩爸爸和孙宾。 逃离,算不上,脑海中盘旋着崔琰从手术室出来时的画面,带有深深歉意的眼神,欲言又止的嘴唇,落寞而又无奈的神情,苏青岑觉得自己承受不了这一切,有关于韩芊雅的一切。 原本,她希望自己可以挨到韩芊雅从重症室出来的那一刻。 医院外,人海茫茫,苏青岑第一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孤独,韩芊雅于她而言,是知己挚友,是她觉得这个世界美好的第一体现。 韩芊雅的大大咧咧,韩芊雅的大言不惭,韩芊雅的乐观无惧,韩芊雅的真爱至上,韩芊雅的脆弱软肋,一一在苏青岑面前回放,如果韩芊雅成为了植物人,那么,苏青岑该有多难过。 第一次接近类似死亡,苏青岑陡然浮现季如风的脸。 人常说,世上哪有什么感同身受,苏青岑这时方能体会季如风失去至亲的这种类似滋味。 类似,只是类似,也许,现在自己的这种体会还不确切,但是,苏青岑至少知道,季如风当初的无助和失落,或者是绝望冷漠。 因为在意,所以,苏青岑才会想要感同身受。 no.177 呈现在董志正面前的,是残壁断瓦,和一地的碎砖碎片。 没走几个月,拾畔镇的拆迁改造工作,居然进度如此之快,董志正甚至不能准确的找到自己家原来的房屋。 挖掘机、铲土机依次停在废墟之外,有几个工人路过董志正身边,一脸的狐疑,大晚上的,一位西装革履的人出现在这里很是奇怪。 董志正全然不顾旁人对他的审视,只行走在废墟边缘,一圈又一圈的走着,越走内心越翻江倒海,越走越内心煎熬。 拾畔镇承载了董志正的整个成长岁月,这里有很多有关于他与苏青岑的痕迹,那些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商店,熟悉的门牌号,都不复存在。 一种陌生和毁灭的感受,一阵又一阵的冲着董志正袭来,他很痛苦,他想没有人能了解到他此刻的心境,他甚至接受不了这一切,就像他接受不了苏青岑不在意自己一样。 苏青岑为什么不在意自己?明明在很久的以前,苏青岑很黏着自己,明明在很久以前,苏青岑看着自己的眼神是在意的眼神,明明在自己与某个女生走的太近时,苏青岑会给自己甩脸子,甚至不理自己,明明苏青岑应该是在意自己的呀! 如果没有季如风,苏青岑便一定会是自己的,对吗? 明明在过去某一段时间,苏青岑是在意自己的,对吗? 此刻,董志正感觉自己头痛欲裂,这些年,他就像是得了一种重病,一种一想苏青岑便魂不守舍,欲死余生的感觉,每晚看着那一串熟悉的号码,还有那熟悉的头像,董志正便久久无法平静。 就算身边有傅小菁那样不管是身材还是相貌,性格各方面都俱佳的女生,都没有治好董志正这种怪病,即便有时候在鱼水之欢时,短暂的忘却了有关于苏青岑的一切,但是,在短暂之后,董志正便又愁容满面,很多次,傅小菁看着他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只黯然的离开了房间,或者转身落泪。 这种畸形的情感,维持了很久。 董志正离不了傅小菁的温柔和体贴,但是,亦改变不了自己对苏青岑的执着,两个女人来回在自己意识中转换,董志正觉得自己辜负了身边人。 傅小菁是值得被珍惜的人,他这样认为,所以,他对傅小菁很好,那种好,跟对待苏青岑的方式有所不同。 即使,他希望自己可以彻底忘记苏青岑,全心全意的对待傅小菁,他也非常努力的这样去做了,可是都是徒劳。 也许,有些情感,是不适合对抗的,也许,只适合冷藏,而董志正一直在做无用功。 将近三十年的年华中,董志正对苏青岑的痴迷,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撼动,有时候董志正想,如果在以前,苏青岑看向自己的眼神不要那么含情脉脉就好了,如果在以前,苏青岑找自己的次数不要那么频繁就好了,如果在以前,苏青岑的所有话语,不要那么深入人心就好了。 如果自己的记忆,不要这么清晰就好了。 再次看着眼前的一幕,再回想起以前的一幕幕,董志正不顾形象的痛哭起来。 可能是压抑的太久,或者是在父母、傅小菁面前伪装的太累,董志正感觉现在的自己才是最真实的自己,生活的不快乐才是真正的生活状态,虽然事业春风得意,身边美女如云,可是心却是空的,在每一次的独处时候,董志正才会找到真实的自己,可是,他又希望自己一直处于喧嚣的环境下,那是一种能忘却一切只在乎当下的状态,在那种时刻,董志正才会释放压抑,做到尽兴。 第95章·努力 (no.178) no.178 发泄过一阵后,董志正驱车来到了新家。 开门的是傅小菁,这是董志正第一次正式的把她介绍给父母,而且是以女朋友的身份。 显然,父母很满意,脸上的笑容不言而喻,可能是董志正年龄已经很大,父母对于他另一半的要求也模糊起来,大概是觉得只要是健康适龄的女性都可以吧?反正傅小菁来了以后,父母只催着赶紧结婚,对于傅小菁的家世背景或者学识和工作,一概没有过问。 傅小菁似乎也对于董志正这种行为很满意,看向董志正的眼神都比平常要更加柔情蜜意。 回到家后,董志正立刻便又成了黏着女朋友的乖乖男友,见傅小菁陪着父母在客厅看电视,便赶忙将她拖回了卧室。 傅小菁身上的香味很淡雅清新,是董志正喜欢的味道,每次抱着傅小菁时,他总是会下意识的多嗅一嗅。 此刻,董志正环抱着傅小菁的芊芊细腰,呢喃道,“小菁,说点什么吧?” 傅小菁有些为难的蹙眉,每次和董志正独处时,董志正总会让自己说点什么,可是,她却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菁,我感觉我快要疯掉了,你能说点什么吗?”董志正再次说道。 傅小菁伸手将董志正抱着自己的手搬开,转身面向董志正,双手托着他的脸,“志正,你想要我说什么?” “什么都可以,我想听。”董志正再次将傅小菁抱紧,他需要这种亲密动作来让自己觉得不孤独,不寂寞,他非常依赖于这种行为模式,只有这样他才会会减轻一些思想负担,虽然他不明白这些负担从何而来,只是他每天都觉得自己脑袋很沉,需要以这种方式托着才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认为傅小菁是他的救命恩人。 “你又想她了?”傅小菁问。 “不要在这个时候提她好吗?”董志正怒视着面前的傅小菁,然后又黯然的低下了头,开始拼命的嗅傅小菁的体香。 她的锁骨很迷人,董志正眼神落在傅小菁的脖颈锁骨处,右手开始抚摸她的后颈,然后是肩膀,嘴唇吻向了她的锁骨,和耳垂。 傅小菁不算太配合,甚至有点抗拒。但是,董志正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的反应,依旧我行我素。 很多时候,傅小菁觉得自己做了某人的替代,很多时候,她又自己推翻。董志正曾跟她亲口聊过,“我跟苏青岑什么都没有发生。” “志正,我们结婚吧,好吗?”傅小菁说。 董志正停下了动作,迟疑的将手从傅小菁身上拿开,从裤兜里拿出一盒烟抽了起来,“好好的,怎么提这个?” “为什么不能提?”傅小菁整理着自己的开衫,眼眶通红的说,“我岁数也不小了,我们总不能这么耗下去,我耗不起。” 董志正沉默。 “她不结婚,你就不结?你还在做你的美梦?”傅小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戳董志正的痛处,可能是因为董志正将自己这样子带回了家,也见过了父母,所以,更加的激发了傅小菁内心深处的渴望,她真的想要了解董志正真正的想法,不愿这么糊里糊涂下去? “你今天怎么了?不会是来大姨妈了吧?好了好了,咱们换了话题,不要提一些无关的人来坏我们的兴致。”董志正再次装傻充愣,和过去的某个时段如出一辙。 “志正,我不想继续这样下去了,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吧,好吗?” “再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真的回头来找你,你就会把我晾一边,对吗?” “怎么会?不会的!这种情况不会发生。”董志正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暗淡无神,他所说的这种情况不会发生,是指苏青岑不会回来找他。 至于会不会将傅小菁晾一边,他还没有真正思考过这个问题。 “志正,你说你一定会放下她,你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我也说过会等你将她放下的那一天,可是,这么久了,你一点都没有改变,我现在真的是看不到任何希望。” “小菁,我真的有努力的想要忘记她。我也很努力的想要爱上你。”董志正捻灭了一根烟头,又点了一根,“我觉得我现在离不开你,但是,也无法将她忘记。” “那么,你爱上我了吗?” “我离不开你,应该算是爱吧?” “说你爱我,说你娶我。”傅小菁哭腔中带着倔强,而董志正一直没有再开口。 房间内暖黄色的灯光渲染着暧昧却又苦涩的气氛,方形吊顶和立体幻影般的吊灯,还有淡粉色牡丹的布制壁纸,欧式的乳白色大床,浮雕式的衣柜和梳妆台,还有一体自动化的暮色窗帘,无不展现着新时代中华丽无忧的精致新生活。 可是,房间里的男女,却是惆怅万分。 静谧良久以后,董志正渐渐靠近了傅小菁,然后将头埋进了她的胸口,带有惭愧的抱紧了她,不是那句“我爱你”和“我娶你”有多难讲,而是他不愿意撒谎。 他可以欺骗自己,但是不能欺骗傅小菁。 可是即便如此,他依旧将傅小菁搂进了怀里,依旧还是宽衣解带的占有了她。 很多事情无解,就好像董志正和傅小菁的关系。 她可以是董志正的情人,但,成不了董志正的爱人。就像傅小菁无数次的说要离开,却依旧呆在董志正身边。 “志正,总有一天,你会让你也这样的想念我,却是再永远无法拥有我。”傅小菁在一开始,便这样对董志正讲过。 当时,董志正不以为然。 如今,董志正依旧不以为然。 第96章·逃避·面对 (no.179) no.179 可能是近乡情怯的缘故,或者是别的什么心思做怪,董志正总会驱车去拾畔镇,那片已经被拆的面目全非的地方呆着。 好像在那里,心才可以安然无恙的跳动着。 一天两天三天,相对于在家要面对父母和傅小菁的某种压迫,这里让他得以短暂的放松。 随着时日的增多,他认识了工地上的工人,还有一些承包商,从别人口中得知了一些有关于风行的内部消息,或者说是内部矛盾。 苏青岑由于私人问题,已经很久没有来工地了,陈亦然借此拉进了一位姓高的,好像是名为高占东的一位股东,稀释了苏青岑的份额,使得苏青岑在拾畔镇项目中失去了话语权。 而季如风也放手了拾畔镇这个项目,专心在上海总部坐镇,掌控全局。 “张哥,苏青岑是因为什么私人问题离开了这里?”董志正装作无意间问一位承包商。 “董老弟,这问题我可回答不上你来,听办公室里的那些女职员说,好像是在什么医院?不太清楚。这都大半年了,在医院这么久,该不会是把医院当家了吧?” “医院?哪家医院知道吗?”董志正表现的有点焦急。 “这还真不知道,回头我去给你打听打听。” “多谢了,张哥。” “谢什么,回头再开画展,记得邀请我去就可以了。” “当然,当然。”董志正递给张哥一根烟,自己也抽了一根,这个张哥是董志正在前面河道钓鱼时候认识的,要不是这层关系,董志正还真知道风行内部的情况。 说到钓鱼,这个项目放在以前,董志正可是真没什么心思去玩,只是后来听人说可以修生养性,使人清心寡欲,才强迫自己去河边钓鱼的。 一开始,还真是熬人,后来也渐渐入了门,对于什么“打窝”、“调漂”、“开饵”一类的常识性问题,也渐渐掌握了,如今,没事做时,钓鱼便成了董志正的首选,说来也怪,在野外钓鱼,碧海蓝天的,还真的是让董志正心胸开阔了不少。 只前段日子,从外面回到这里,才勾起了董志正内心深处最不愿提及的记忆。 一切都是在逃避,不管是在外地开画展,还是去野外钓鱼,再或者是与傅小菁纠缠在一起,不过都是为了逃避现实问题。 他内心里的结,一直都没有解开。 看着周围的人,各自忙着手头上的事情,来来往往,川流不息,好像只有自己是个为情所困的另类人。 好像别人都活在真实的世界里,只有自己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飘着,不知该去向何方。 傅小菁不是那个能够解救自己的人。 第一次,董志正有了这么清晰的认识。 仔细想想,在最开始的时候,傅小菁还是将自己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的,最开始的那些日子,每天煲电话粥,一聊便是从夜晚聊到天明,连董志正都怀疑自己的精力,怎么就能一天24小时的跟她腻味,说一些以前想跟苏青岑说,却是一直没有说出口的话,最后竟然是跟傅小菁说了。 比如,理想,观念,还有心里话。 话说回来,毕竟不是真正跟最想说的人,所以,当时说完心里是痛快了,但是却不太开心。 准确的说,是一种情绪的释放和减压。 那时候,傅小菁便是董志正情绪管理站,董志正源源不断的表达着自己内心的碎言碎语,从不停歇,直到心里气压降低到安全值。 当董志正想抽身离开的时候,却发现现实问题已经发展到由不得他了。 他们同居了。 关系再不单纯。 况且,董志正是偶尔继发性精神紊乱,他需要傅小菁这味药来为他抑制内心的波澜壮阔。 而这一切都基于——苏青岑还没有结婚?在离开自己这么久以后,她居然还没有与季如风或者是其他什么别的人修成正果。 很重要的信息! 让董志正觉得好笑的是,他怕到最后没有人给苏青岑托底,怕她玩闪了,落了个孤苦伶仃的下场。 他就是这样不着边际的瞎想着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尽管别人无从知晓,尽管自己无法自拔。 在拜别了钓友张哥后,董志正终于掏出手机,翻来了一串再熟悉不过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在手机传声筒中传来声音后,他居然手心里渗满了汗,“青岑,你还好吗?” “志正,我很好,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