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菜坛通古今，一心娇养俏女帝》 第一章 我家坛子有个鬼兄 “长势不错，今年收成应该会很好。” 光着膀子的精壮汉子停下手里的活计，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草草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望着地里的庄稼喃喃自语。 汉子名叫叶行，无父无母，住在山村，由爷爷带大，世代以种田为生。 自从母亲在叶行三岁那会儿病逝之后，叶行就和爷爷相依为命。做饭、洗衣、挑水、种田，平凡的生活一天过一天，叶行也没觉得自己家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 硬是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只有院子里放着的那口大坛子了。 那口放在院子里的大坛子，不腌咸菜也不装米面，而是在盖子上贴了一张破破烂烂的符咒，爷爷千叮咛万嘱咐叫叶行千万不要打开。 都信息时代了，还信这个邪呢？小小的叶行嗤之以鼻。 他有想过偷偷打开这个坛子，然而他就算双脚踩在坛子上用力也没能把坛子上的符纸撕掉，更遑论将盖子掀起来。 久试无果的叶行还被散步归来的爷爷发现，抓着拐杖追了他好几里远。 之后他就再没做过这种事了。 主要是爷爷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鬼兄，又给我送来什么好东西啊？” 此刻的叶行正扛着锄头往家里走，刚推开院子里的门，就听见那口揭了盖的，足有半人多高的大坛子传来“咣当”一声脆响。 这大坛子也不总这样，之前还是挺安静的。 大概三个月前吧，在爷爷逝世之后，叶行操办完爷爷的丧事，哭也哭够了，一直伤心下去也不是办法。他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对着天花板发呆，良久才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 “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了。” 从打扫卫生开始。 说干就干，叶行拿起抹布和拖把，从屋内干到屋外，认真清洗桌椅板凳上积下的灰尘。 “还说什么‘绝对不能打开这个坛子，否则见一次打一次’……如今我要是打开了，你难道还能从坟墓里跳出来打我不成？” 说着，叶行手上一滑。 那大坛子盖上那张破破烂烂的符纸，就这么被他给揭下来了…… 我不是故意的啊！ 符纸掉落地面，坛子里顿时传来一阵叮铃咣啷的响声，把愣在原地的叶行给吓了一跳。 也许是爷爷留下来的遗物？抱着这样的想法，叶行打开了那口坛子。 里面没有腌菜的臭味，反倒是一股胭脂香味扑面而来。 坛子里只是随便丢着一些看上去很古旧的……女式用品？ 破旧的铜镜、手绢、字迹娟秀的毛笔字……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老头子是有什么毛病，收藏这些东西。”叶行嘟哝，可又转念一想人走茶凉，还是幽幽地叹上一口气。 “得了，明天给你烧过去吧。” 随手整理了一下，从房子拖出一只空箱子，叶行熟练地把东西打包。不能烧的放在箱子里，能烧的暂时堆在一边。 把这只大坛子里里外外清洗一遍，又打扫好院子里的其他地方，叶行一个三分投篮，手中的抹布不偏不倚地落进坛子里。 “做饭吧。” 那时的叶行，还不知道自己打开了什么，他依旧觉得一切都和之前没有任何分别。 一定要说有，就只是做饭只需要做一个人的了。 …… “嗯？” 第二天，当叶行起床，想要继续打扫房梁，所以去院子里找抹布的时候，才惊讶地发现…… 抹布居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件肚兜。 大红色，上面还绣着鸾鸟图纹，像极了古代女子穿的款式。 温热的，上面滴着鲜血。 见鬼！谁特么把这玩意儿丢在这儿的！ 叶行啐了一声，心头暗道一声晦气，也没去碰这玩意儿，而是重新找了一块抹布，登上梯子自顾自地擦房梁。 “灰尘真多。” 言罢，院子里传出一声脆响。 叶行愣了一下，谨慎地下了梯子，推开屋门。 “谁啊？” 四周安静，无人回应。 刚才的响声，好像也是从坛子里发出来的…… 叶行走到坛子面前，却突然被惊退好几步。 “谁他妈的搞这种东西！” 原因无他，正是因为那口大坛子里，平白多出了一支染着鲜血的断箭！ 妈的，哪个神经病，无缘无故的往我家里丢这些要命的东西！ 报警吧，趁着还来得及…… 叶行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还没等拨通，坛子里又是一阵闷响。 叶行就站在坛子旁边，这回他可以确信了，没有人在动手脚。 坛子里莫名多出了一条染血的麻布绷带！ 样式粗糙得很，现年头已经很少能找到针脚如此稀疏的麻布了。 “记住，绝对不要打开它！” 爷爷的话犹在耳边，叶行背上已经出了一层的冷汗。 他想过请驱邪的道士，想过把坛子的盖子盖上把符纸重新贴回去，可他并不认识什么神通广大之人，昨天符纸落地的地方也只留下一地黑灰。 叶行想过毁了这个坛子，思来想去还是下不了手。 这是爷爷留给自己的东西啊…… 不管了，自己孤家寡人，厉鬼妖怪要吃就吃！ 叶行心一横，索性把那口大坛子晾在院子里，数日不去理会。 “喂，鬼兄，出来见个面可好？” 三个月的时间悄然过去，叶行发现，除了坛子里不定时会出现一些样式古旧的东西之外，其他的并没有什么。于是叶行的警戒心也就慢慢放了下来，有时独自一人还会对着坛子说话。 坛子里凭空出现的东西，叶行也都没有扔，而是乐此不疲地取出来，存放在箱子里。 扛着锄头的叶行熟练地开锁，推开院子的大门，走向刚才发出脆响的那口大坛子。 “让我看看，今天鬼兄又给我带回来什么东西……” 叶行探头望向里面，是一片断成两截的竹片。 上面似乎用小刀刻了两个字。 字是古代的文体，如果不是叶行的爷爷从年幼时就逼着叶行学习古代文字，叶行估计也不会认得这两个字的意思。 “水……尽？” 如果爷爷的教导没有出差错的话，这枚竹片上写的就是这个意思。 “鬼兄，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叶行试着拍了拍那口大坛子。 “要喝水你就说，我给你去弄。好歹认识这么多天了……” 叶行话音未落，又是一枚竹片掉落在坛子里。 “无水，则亡。” 第二章 突如其来的水源 庆历五年，夏。 与匈奴交战的前线，中军大帐里，一名相貌秀美的女孩正在坐在桌前，单手扶着额头，轻声叹息。 水源、水源…… 若是没有足够的水，大军撑不到补给来临，若是强行作战，也只会徒增伤亡。 军中的士气，将士的斗志都已经降到了低谷，水源和一场大胜，作为军师的李萱萱只能想到这两个提升士气的法子。 连望梅止渴这种战术都行不通…… 匈奴的马快，对地形又熟悉，在补给不足的情况下，只能依险据守。 三个月前，李萱萱试图一鼓作气，速战速决，反倒出了失误，让得匈奴有了可趁之机。 作战大败，就连李萱萱本人也被箭矢射中。 军中条件艰苦，伤势直至今日还未能复原。 要是能寻找到水源就好了…… 要是有足够的水就好了。 “小姐，你不用这么自责的。” 大帐的帘被掀开，丫鬟梓青将饭食呈上来。 “放在桌上吧，我没胃口……” 李萱萱有气无力地说道。 “小姐，您可不能不吃饭呀。军中的将士们都指望您出谋划策，朝野上下等待着您凯旋归来，就连公主——啊不，现在应该是皇上……” “这些道理我自然知晓。” 知晓是知晓，可知道和做到可是两码事。 再不寻找到水源，恐怕，军中就连做饭生火都很困难了吧。 若是能天降甘霖，又或者挖出水井…… 匈奴人的据点和行动方式她都已掌握，可如今的军队无法发起进攻。 突如其来的大旱，迟迟未到的补给，把这支军队困在了原地。 “小姐……”梓青犹豫几次，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不如，我们，班师回朝……” “住口。”李萱萱的眼神忽然变得冷厉起来，她狠狠地剐了自己的丫鬟一眼，“这次的话我权当没听见，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奴婢知错了。”梓青慌忙垂首认错。 “退下吧。我一会儿会吃的。” “是。奴婢告退。” 目送梓青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李萱萱再度叹气。 怎么可能就这样班师回朝啊…… 她是公主最好的玩伴，是太傅的女儿。 先皇突然驾崩，公主成了女帝。李萱萱带领御林军为女帝扫平皇宫里的威胁，让她坐稳了皇位。 恰逢北方匈奴肆虐，朝野之上文武百官都在看新登基的那位女帝会如何摆平。 李萱萱主动请缨，带兵出征，平定北方匈奴祸患。 “萱萱，此去……可有把握？” “为了殿下……不，为了陛下。” 她领三万精兵，做好充足准备，原本可以给匈奴一记迎头痛击。 可今年夏季，边塞那超乎想象的炎热，让得她的抱负无从实施。 要是就这么班师回朝，怎么对得起当日金銮殿内的重托？ 各地藩王、文武百官、宦官游侠……全天下都在看着呢。 都在看着，看新登基的女帝沈秋月，有没有实力，守护好自己的国家！ 所以，此战不能退！ 可不能退又如何呢……军队上下都已经开始缺水了。 就算她要为女帝建立功勋，杀退匈奴，也不该建立在数万将士出身未捷身先死的处地上。 水源…… 李萱萱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口大坛子上。 那坛子足有半人多高，平日里由两个军士担着，也不盛装也不储藏，就只是一口空坛子。 只有李萱萱一人知道，这口坛子有多不凡。 少时打碎的铜镜，打翻的胭脂，用坏了的物件儿只要扔到这口坛子里，不消一会儿就会消失无踪。 就像是被吞没了一样。 李萱萱坚信这口大坛子能够给自己带来好运，故而领兵出征时都不忘了带上它。 若是战争出现意外……她断然是不愿落入匈奴人的手里的。 到时，便纵身一跃，跳进坛子里。 从李萱萱记事起，这口坛子就一直是空的。直到她被利箭射中的那天晚上，坛子里忽然多出一条手帕。 脏兮兮的，但针脚密实，像是哪位名家经年累月所作。 如此手艺，在神仙手里竟然就是一块抹布。 好在当时只有替她包扎伤口的梓青在身侧，而就连梓青也没有注意到坛子里的异样。 李萱萱把此手帕拾起，暗自藏着。 这也许是某个信号。 果不其然，从三个月前开始，坛子里就时不时地会有水冒出来，最多的一次甚至可以溢出坛外。 这等变化自然也是瞒不过梓青，但梓青自幼服侍她，也不会贸然将这一事说出去。 就在昨晚，军营哗变，诸位将军花了好些功夫才逐渐镇压。 可镇压只是治标不治本，要是没能找到水源，谁也不知道之后又会发生什么。 要这么退兵么？她又心有不甘。 要是能找到水源就好了啊…… 怀揣着纠结的心情，李萱萱用小刀在竹片上面刻下了“水尽”两个字。 旋即掰断，习惯性地扔进坛子里。 心神不宁的她再度用小刀在竹片上刻下“无水，则亡”四个字，再度扔进坛子里，随即双手合十，对着坛子祷告。 她不知道虚无的仙神能否听到她的祷告，但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神啊，如果您真的存在，请指引我水源的方向。 又或者降一场甘霖，缓解这次的旱灾…… 耳边传来“哗啦”响声，李萱萱惊喜地睁开双眼。 那明显是水声，是从坛子里面传出来的！ 李萱萱探头望去，只见清澈的水在坛子里浮动。 和之前的混浊不一样，这一次出现的水清澈得可以生饮。 李萱萱掬起一捧，试着喝下，清甜温润的感觉顿时扫去这些天来的闷热与煎熬。 “可惜，只有这么一点儿……” 李萱萱话音未落，坛子里又是一阵哗啦水声。她探头望去，坛子里的水位竟是平白无故又再度上涨一截！ 李萱萱急忙退后几步，闭眼，双手合十祷告。 再多一些，再多一些…… 不是她贪心，而是数万将士的供应实在不是一个小数目。 哗啦啦的水声在坛子里回荡了一次又一次，由间断性的泼洒到持续性的灌注。 到最后，甚至溢出了坛外，坛子咕嘟咕嘟地往外冒水。 不是天降甘霖，也不是打通水井。 李萱萱从来不敢奢想，水会来得如此轻易！ “是水啊！” 她双手轻捂红唇，几乎要喜极而泣！ 第三章 坛子是个无底洞 “鬼兄，你这么能喝？” 看到第二枚竹片，叶行二话不说挽起袖子，一盆一盆往坛子里灌水，可按理来说普通的坛子都够被灌满两次了，这口大坛子还是空空如也，连坛壁上的水珠都不剩下。 “好吧，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于是叶行腰马合一，把那个足有半人多高的大坛子整个搬起来，移到了水龙头底下。 “鬼兄，喝够了说一声啊。” 随即，将水龙头拧开，水流哗哗涌入坛中，却又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一吨水不到三块钱，我倒要看看你能喝几吨！ 叶行索性摆开了架势，练习爷爷教给他的一套拳法。 这些年，读书、习武，就是爷爷生前留给他的，最宝贵的财富。 只是叶行并没有如平常一般全神贯注，而是分出一些心神注意坛子里的情况。 要是有新的竹片冒出来，又或者是坛子溢水了，就把水龙头关上，他是这么想的。 …… “水！是水啊！” 女子的欢呼声，就连中军大帐外都能听得见。 不仅惊动了帐外守卫的兵士，就连刚刚离开的梓青听得这熟悉的声音也急忙折返。 自家小姐难道是思虑过度出现癔症了？这中军大帐里怎么可能出现水…… 可当梓青冲入帐中，却是一脚踩在水洼上。 看到眼前的景象，梓青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水！好多的水！ 源源不绝的水，正从那个很神奇的大坛子里咕嘟咕嘟地涌出！ “小姐……” “快！梓青，让门外的士兵去报信，去拿盛水的器具，去叫所有将领过来，现在就去！” 李萱萱激动得近乎语无伦次，好在还是勉强把清晰的指令布置了下去。 在李萱萱的指挥下，军中士兵找了两个大水缸过来，一缸接满了就换一缸，搬到帐外给士兵们打水。 帐外，无数士兵提着水囊翘首以盼，他们并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水，他们只知道自己干枯的嘴唇即将得到滋润，如火烧的喉咙即将迎来甘霖。 “这……这是……怎么回事？” 大帐之内，所有将领都是被震惊到失语！ 源源不绝的水，清爽甘冽的感觉，让得数日都在忍受炎热的他们，顿时感觉重获新生！ “女帝登基，众望所归。就连仙神也为之动容，赐下水源祝我军大胜。这有什么好质疑的吗？” 李萱萱一挥袖袍，语气毋庸置疑。她扬起脖颈，像一只骄傲的天鹅。 “传令，让诸将士吃饱喝足，十天之内，击溃匈奴！” “这……” 听到李萱萱的指令，众将领不仅没有喜形于色，反而还支支吾吾，眼神躲闪起来。 军中男儿向来直爽，藏不住事，所以见此情景，李萱萱也是忍不住柳眉弯起。 “发生何事？但说无妨。” 将领们你看我我看你，最终还是运粮官张仓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回禀军师，军营里的粮食，已经不够吃了……” 莫说十天，就连三天都不够！ 再不班师回朝，数万将士都要被活活困死在这里！ “什么？” 李萱萱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之色。 补给慢了，这她知道。但这几天都在为水源问题焦头烂额的她，第一次知道军中的粮食，竟然也已经处于这样的窘境！ “若是没有充足的食物……要么，只能班师回朝，要么，就只能杀战马解困了……” “你、你们……” 李萱萱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忽然，小腹箭伤未愈之处传来剧痛，李萱萱只能强忍着剧痛，怒声道：“都给我下去！” 都这样了，还要继续留在此地，负隅顽抗吗？ 让她做军师，不是让她拿全军将士的生命来开玩笑的！ 李萱萱是太傅之女，众将领便是心中有怨气也只能憋在心里，甩手出了大帐。 李萱萱捂着小腹，视线落在不远处，那依然在咕嘟咕嘟冒水的大坛子上。 不知名号的仙神啊，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才好…… …… “叶行，哎，叶行！” 坐在院里择菜的叶行，听见了熟悉的招呼声。 他放下手里的菜，拍拍手站起来，往篱笆外望去，远远能看到一个人影。那不是经常照顾他的吴伯又是谁？ 吴伯本名吴本在，和叶行这种家里务农的不同，开了几十年的养殖厂，生意做得很大。平常也不忘照顾这些乡里乡亲的。 叶行小时候受到吴伯不少关照，逢年过节都能收到一个大红包。 吴伯经常拍着叶行的肩膀说，要叶行跟着他，到他的养殖厂里去做事。只是这些年爷爷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叶行就一直没答应。 后来，爷爷过世。叶行又不忍这间小院无人照看，任那一亩三分地荒废了，就还是只能拒绝了吴伯的好意。 “吴伯，今天又是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 叶行热情地打开小院的门，把吴伯接到院子里，这才发现吴伯的脸上没有以前的那种红光满面，反倒是多了深深的忧愁。 “吴伯，您坐。” “不坐了。”吴伯摆了摆手，他就在小院之外，面色阴晴不定，挣扎了许久才道，“叶行，你说，吴伯平时对你怎么样？” “挺好的呀。”叶行老实回答。 看吴伯这挣扎的模样，难道是要借钱？借就借吧，反正自己孤家寡人一个，太多了借不出来，能借个几万给吴伯应应急也是可以的……吧。 人之常情，想到这里，叶行还是不免有些肉痛。 “那成，我求你件事。”吴伯狠狠一咬牙，对叶行说。 “只要不是违法犯罪的事，只要我能做到的，您随便说。”叶行拍着胸脯保证道。 “叔啊，看上了你家那块田……” “那可不行！”叶行一口回绝，“那是我爷爷留给我的，您又不是不知道。” “吴伯不是想占你那块田！”见叶行拒绝得如此干脆利落，吴伯也破罐子破摔地道出来意，“最近不是上面政策下来了吗？不准再养野生动物了。鸡、牛、羊什么的都没事，但鳄鱼、竹鼠、穿山甲那些，都要限期处理掉……” “您这……跟我那块田有什么关系？”叶行不解道。 “那动物处理了，不找个地方埋了烧了，岂不是要发瘟呐？”吴伯满脸纠结，气急败坏道，“你伯伯我啊，就是想借你那块田用一用，把动物都处理到位了，多少损失叔再赔你！” “你也不用愁没有事做，先跟着叔到养殖厂里做事，过几年你再回来！怎么样？” “这……” 叶行犹疑着，忽然想起了那口现在还在源源不断“喝水”的大坛子。 “行吧，那您就交给我！”叶行拍着胸脯保证道！ 第四章 最适合的食物 “成！您把处理了的动物都拉到我这里来，那些庄稼您就按照市场价给我就行了。” 叶行咬牙一点头，心想今年的收成算是白瞎了。 “好、好、好！肯答应就好啊，肯答应就好啊……”吴伯也是有些激动。从村头一路问到这里，也就叶行一个人肯答应，把自己的田给让出来，用来焚烧掩埋处理好了的动物，“那我这就回去，把动物都处理了。然后过几天，就运到你这边来！” 说着，吴伯伸手进衣兜，把一个厚厚的大红包塞进叶行手里。 “可别！您这刚产生这么巨大的损失，处理动物也需要钱，我怎么好意思再拿您的钱呢？”叶行连连摆手道。 “那么多都亏进去了，不差这点儿的！”吴伯执意把红包往叶行手里塞，“你就当是吴伯赔给你的！养殖厂的损失是大，但还没到连这点小钱都发不出去的地步！” “这……好吧。” 见吴伯执拗，叶行也只好收下。 “吴伯，您这次……亏了大概有多少啊？” “有多少？”提到这个，吴伯就气不打一处来，“多得很！恐怕只有在你那田里挖出金矿才有可能回得了本啦！” “那确实挺多的。”叶行附和。 “对啊，所以你这几天，赶紧把你那田整整，说不定真的有金矿藏在地下呢。” “吴伯您说笑了，有金矿也得上交国家，我们哪有那本事把黄金卖出去。” “哎，你还别说，”说到这里，吴伯压低了声音，“你呀，要是哪天真的走运了，挖到金矿。你吴伯做的生意大，还真有路子，给它卖出去！” “那您到时候记得分我点儿。”叶行装作不知，乐呵呵道。 “你呀，别总想着这三瓜两枣的……” 把吴伯送出半里地才分别，叶行回到家里，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心里琢磨起来。 今年的水稻，长势这么茂盛，倒是有点可惜了。 演练完一套拳法，洗澡吃饭，直到月明星稀，叶行拿着手电筒来到坛子所在的地方。 水龙头依旧哗啦啦地开着，然而里面却没有半点被填满的迹象。 只是多了一张新的竹片。 “恳求神仙帮忙……赐予……什么啊？” 叶行拿着被烧毁了小半截的竹片，百思不得其解。 你说这是要什么灵丹妙药吗？我这上哪儿给你找去？ 叶行不知道的是，就在不久前，李萱萱久违地沐浴、更衣，虔诚地在竹片上刻下字迹，随后点燃，丢进还在往外冒水的池子里。 拜托了，请神仙听到我虔诚的祈愿。 “恳求神仙帮忙，赐予食物。” 然而，火焰遇水熄灭，李萱萱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去捞，才发现竹片已经消失在坛子里。 希望已经传递到仙神手中了，李萱萱想。 而此时还不知道自己被寄予厚望的叶行，还在拿着那张竹片研究。 “鬼兄，你说你说话也不说全些，给什么你倒是说啊。” 叶行拍了拍那口大坛子，等了半天也没有新的竹片冒出来。 “行吧，我就当你要的是水了。” “水，我是给你送过去了，你能不能收到我可就不管了啊。” 等了半天不见回应，叶行也实在是有点困了。 “最多再开一个晚上。” 叶行打着哈欠回到卧房，不多时卧房里就传来了均匀的鼾声。 …… 第二天，叶行照惯例起床，简单洗漱一下，又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掌法。 收势，只感觉浑身热腾腾的，说不出来的舒服。 抽空看了一眼那口大坛子，水龙头流了整整一晚上，可里面却依旧空空如也。 也没有新的竹片，也不知道昨晚那张竹片上的“给予”后面跟着的是什么。 “走！鬼兄，跟我上山！” “喝了我这么多水，也是时候帮我点忙了。” 既然答应吴伯，要把田借给他，那就先把地方给腾出来。 没有成熟的水稻，稻壳里面都是浆水，不是米粒。 虽然吃下去对人体没有危害，但是这样的水稻一旦脱壳，里面的浆水就都会散落在地上，所以也不会有人收。 拿来当柴火都不合用，只能费劲巴拉地，砍下来丢掉。 好在叶行有这口大坛子，倒是可以免了“扔”这一步骤。 说干就干，叶行关上水龙头，拿起镰刀，又用绳子把那口大坛子绑在身上，往地头里走去。 “哟，叶行，干嘛去？” “收割庄稼！” “你家的水稻这时候就熟了？” “没熟！不过我答应吴伯了要把田借他！现在先把地方腾出来！” “那你背这大坛子是……” “锻炼！” 草草和路过的乡亲打了声招呼，叶行把坛子小心地放好，开着收割机往山路上去。 到了田埂，看着这些长势正旺的水稻，叶行心中浮上一丝不舍。 “相信来年会更好的。” 熟练地操作收割机，把这些未成熟的水稻全都割倒在地，叶行这才把坛子小心地搬下来。 “鬼兄，看你的了。” 把一捆水稻捆好，囫囵塞到坛中。当叶羽捆好第二捆时，原先在坛子里的水稻早已鸿飞冥冥。 “你倒还真是不挑食。” 说着，叶羽再度把一捆水稻塞进坛子内。 …… 水，停了。 流淌了一整夜的水，终究还是无法长久地存在下去。 李萱萱苦思冥想，想了整整一个晚上，没能想出在三天内击溃匈奴的方法，也没能想出从哪里获得食物来源。 今早，就连坛子里的水也停止了出现。 李萱萱自嘲地笑了笑。 果然，就连上天都看出了我的无能，不愿再帮我了么？ 正在注视着坛子发呆的李萱萱，忽然听见坛子里传来一阵窸窣声响。 是有蚊虫动物进入其中了么？ 李萱萱走到坛子旁边，愣住了。 里面，赫然是一捆水稻！ 上天，真的听到了她的呼唤！ 李萱萱满怀激动地拿起那捆水稻，心中却是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煮饭要用水，而军中的水资源也很紧缺。 让将士们每天喝稀粥？喝不饱不说，还会喝坏肚子，得不偿失。 就算得到上天帮助，终究还是能力不足。 李萱萱怀抱这那捆水稻，不小心捏碎了几颗。 不是预想中的颗粒，而是湿润的浆水。 这是未成熟的水稻！ 仙神这一次送来的礼物，一次性解决了军中的两大难题！ “李萱萱多谢神仙馈赠！” 在第二捆水稻出现在坛子里时，李萱萱也顾不得什么礼仪风度，对着那口大坛子，纳首便拜！ 第五章 神明的赐福 中军大帐之中。 被传唤过来的各个将领，此刻都是目瞪口呆。 原因无他，就是那不时从坛子里冒出来的水稻！ 一开始还只是一捆一捆的，到后来干脆就是杂乱无章地往外喷涌。 李萱萱叫了几个兵士，轮流从坛子里把水稻拾出来，堆在大帐之内的空地上。 经过半日的辛勤努力，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已经是一座比人还要高的小山！ 原本众将领已经商议好了，若是李萱萱一意孤行，那今日便将她拿下，撤军回到长安，再在朝廷之上与女帝、与众位大臣分说。 然而，这凭空出现的大堆水稻，却是将他们的计划，全部打破！ 粮食不够？怎么可能！ 这堆成小山的粮食，就是全军将士敞开了吃，恐怕也得需要数日才能完全吃完！ 原本接到李萱萱传唤，还有些愤愤不平的诸位将领，在掀开门帘，看见这一幕之后，一时间都是傻了…… 难道，女帝真的是天命所归？ 不然，怎么会连神明都要帮她，助她赢下这一战！ “这些，可够全军十日之用？”李萱萱拂袖，看向运粮官张仓。 “够……够了。”张仓这才回过神来，急忙点头应是。 “那么，就请诸将传令，将粮食分发下去，十日之内，与匈奴决战！” 李萱萱话音平淡，但语气毋庸置疑。 一切，都来源于强大的自信！ “是！！” 绝大部分将领，皆是抱拳领命。 然而还有几位将领的目光躲闪，没有表态。 见此情形，李萱萱也是蹙起柳眉：“几位将军，战场不是儿戏，有什么疑虑不妨趁现在三军未动时，明说出来。” 几位将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由其中一位跨出一步，与李萱萱直视。 常年在战场厮杀所积累下的血腥之气，像是有质感似的压迫在李萱萱身上。 李萱萱却怡然不惧，淡然地直视这位将领的目光。 “赵先将军，有话但说无妨。” “那我就说了。”赵先沉声点头，“我等所忧虑的，无非还是军中，粮食不足的问题。” 李萱萱黛眉微蹙：“方才运粮官也说了，这些粮食足以支撑十日之用。” “便是够了，若是十日之后朝廷的补给还是没到，三军将士又该如何？”赵先是个急脾气，情急之下声音便不由得大了起来，“我们这些人，带着兄弟冲锋陷阵，为朝廷百姓大破匈奴，为新登基的女帝赢得功绩，然后呢？我们获得了什么？” “难道我们击溃匈奴之后，却要落得个饿死边疆的憋屈下场吗！” 听闻赵先的话，原本抱拳领命的大部分将领，有一些却是悄然把双手，垂了下来。 如赵先所言，李萱萱等文官可以安稳地坐在京城，发号施令，可以无视士兵们的付出。可他们这些长年在战场上厮杀的将领，不可能像他们一样，不把手下士卒们的命当命！ 十日，足以击溃匈奴，却不足以让大军顺利回到长安！ “十日之后，补给也应该到了。”李萱萱强自冷静道。 “若是十日后，补给还是没有到呢？”赵先沉声说道。 “到那时，我自有办法！” 李萱萱知道，自己不能一昧地依赖坛子里这不知名的神仙。 但现在，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十天之内击溃匈奴，之后再去想粮食的问题！ 实在不行，杀战马、煮水稻杆子，又或者是观音土…… 毫不夸张地讲，李萱萱已经做好了连她自己也要吃观音土果腹的打算。 但是，在那之前，她必须要将匈奴，彻底赶出大庆的领土！ 不能让匈奴肆虐，不能让边疆失守，不能让朝廷借机发难，为难陛下！ 连上天都这么帮她，她没有理由，不能凯旋而归！ “诸位将军，可还有其他疑虑？” 赵先眼中有挣扎之色闪动，可最终还是重重一抱拳。 “既是军师考虑周全，臣，再无疑虑！” 作为武将，哪个不想建立功名？ 如今李萱萱话里话外说得斩钉截铁，又得天神相助解决了粮食的问题，这确实是打退匈奴，建功立业的大好良机。 见赵先抱拳领命，原本还在犹豫的将领也纷纷跟随。 见众将领联合一心，李萱萱心中的大石也总算是放了下来：“传令，把粮食分发下去。之后随我一起，大破匈奴！” “是！” 诸将俯首，声震云霄！ …… “累死我了。” 叶行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苦笑着望向稻田的边界处。 一开始还有闲心把稻子捆成一捆一捆的，到后面就是抱起一堆就往里塞。 尽管只是不停重复把稻子割成数段，然后扔进坛子里的动作，从上午干到黄昏，也不过是完成了三分之一的清理。 要不是他从小习武，体力相较一般人要好得多，现在早已累得瘫倒在地上了。 即便这样，此时的叶行还是喘着粗气，只觉得浑身像是被火烧着了似的，全身大汗淋漓，喉咙眼儿干得像是在冒烟儿。 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再背着坛子回到家里了，只能暂且靠在坛子上休息。 “鬼兄，你累不累？” “说实话，我是真心佩服你，什么都能吃得下去，还不带消停的。” 要不是丢进去的东西没有回来过，无一例外消失无踪，叶行都想自己跳进去，看看坛子另一边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半日来都没有新的竹片，想来鬼兄应该是暂时喝水喝饱了，所以才重新陷入了沉寂。 “明日、后日还都得再辛苦你一下了，我这还有一大半没有收完呢……” 见夕阳余晖逐渐消隐，恢复了几分力气的叶行也是从地面上站起来。正准备把坛子重新绑好背到背上，坛子里突然传出“当啷”一声。 什么情况？听闻还有一大半没有收割完，鬼兄忍不住要投诉我了？ 叶行探头望去，又被一阵烟雾熏得急忙把头偏开。 坛子里赫然是一只香炉，其上还燃着三根线香。 “什么啊？”叶行哭笑不得地把香炉从坛子里拿出来。 一手拿着镰刀，一手托着香炉，背上还背着个菜坛子。叶行一路回到收割机，又驾驶着收割机下山。 这收割机是从村东头林伟那儿租的，得先还回去，再回家。 “叶行，你可真行，上山带个菜坛子也就算了，还带个香炉？” “没有，山上捡的。觉得好看，就插了三根香在上面。” “你这香挺好闻的，在哪里买的？” “自己搓的，不值钱。” 林伟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叶行手中的香炉上，犹豫几次，还是忍不住开口。 “叶行，你这香炉……要不卖我吧。” “啊？” 第六章 香炉风波 也不知道，投下去的香炉，是否已送到神明手中。 见香炉消失在菜坛内，李萱萱退后几步，再度对菜坛行礼。 不知名号的仙神啊，原本您已赐给了三军将士水和粮食，萱萱实在是不敢斗胆，再多向您请求什么。 但是，还是希望您可以在上天看着，保佑我们，取得胜利！ 现在军中条件艰苦，只得暂且如此。 若是此战可以得胜，回到长安，萱萱再为您献上牛羊鸡豚，金银财宝，万望您不要嫌弃！ 在大庆朝，每每于出征之前，都有拜武神的习俗。 只是这一次，除了拜武神之外，还有一位神明要诚心祭祀。 照着祭拜武神的规格祭祀完毕，李萱萱端起香炉，小心地放进坛子里。 没有香炉就无法再祭拜武神，这也就意味着，这是本次出征的最后一场战役。 已经没有退路可言了。 不成功，便成仁！ …… “叶行，你这香炉……要不卖我吧。” “啊？” 叶行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随即反应过来。 这香炉不说做工，就说用料，这金光闪闪的，上面还镶嵌着宝珠和玉石，一看就是个值钱货色啊！ 村里人不懂得分辨真假，都当叶行拿的假货，然而做生意的林伟不一样。 他一眼就看出，叶行手里的香炉，是真的很值钱！ “不卖。我这可是金镶玉的，金丝楠木做的底，哪能说卖就卖啊。” 叶行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这并不是真实原因，实际上他还真没想过把坛子里出现的那些物事给卖出去。 现在想想，那豁了口的梳妆台，铜镜，还有味道出众的胭脂水粉，用得好像都是上好的材料。 至少不可能是这乡下地方能见到的东西。 之前叶行一直没当回事，直到林伟提醒，他才想到这一茬。 “你这不是在山里捡的吗？又不是什么宝贝，你便宜点卖我得了。”林伟说着就想去接叶行手上的香炉。 “不是什么宝贝你还抢着要？不卖，这是我自己留着用的。”叶行侧身避开，手里的镰刀隐隐将香炉护住。 “你……”林伟刚想说“你拿着这个能有什么用，暴殄天物”，转念一想好像叶行的爷爷才刚去世不久…… “你把你手上这个给我，我给你换个新的。” “行，那你也给我换个金丝楠木的，镶金边的，还有宝珠和玉石的。” “你这人，”几次三番被拒绝，林伟也是有点不耐烦了，“我好心借你机器，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 “我是没给钱啊？明码标价租的，我还得搭上一香炉？你当我傻？” “叶行，你……”林伟不依不饶。 “哎呀你别烦我了。”叶行也是有点不耐烦了。 干了整整一天活儿，叶行真不想再和这家伙纠缠。 “你可想好了！这是山里的东西，是失物！万一失主找上门来，一口咬定说是你偷了他的东西，你就是说破了天也说不清楚的！” 林伟眼珠子一转，忽然色厉内荏道！ “那我更不能害你了不是？” 叶行费劲地把坛子背到身上，一手镰刀一手香炉就准备走人。 “你想好了！这是要坐牢的！”林伟在叶行背后危言耸听。 “哦。” 听到林伟的话，叶行只想笑。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这东西就是菜坛里面突然出现的，三个月来陆陆续续出现了一堆，失主要上门早就上门了，还需要等到今天？ “走了啊，明天再来租你家的粉碎机。” 粉碎机是将大尺寸的固体原料粉碎至要求尺寸的机械，可以把植物打成粉末后投放到指定的地方，比起直接塞到坛子里更加方便。 反正鬼兄也不挑食不是？ “叶行！”见叶行实在不识抬举，林伟也是有些恼意，他上前两步，挡住叶行去路，厉声道，“你今天要是不把香炉给我，以后就别想从我这里租到机器！” “不租就不租，粉碎机又不是只有你一家有。”叶行白了林伟一眼，背着坛子就要绕过林伟离去。 林伟气急，竟是直接伸手来抢！ “你想干嘛！”叶行的反应不可谓不快，翻手把镰刀柄砸在林伟手腕上，手臂一圈，把香炉护在胸前，“这还带抢的啊！” “这香炉就是我家的，我家前几天丢的！被你小子捡到了！还不快点还回来！” “你可算了吧，就你这德性丢东西还要等几天？过半天村东头的那条狗都得知道了。”叶行冷笑，“你说这东西是你的，那就拿出证据来。购买凭证，照片，在哪里用多少钱买的，你要是能拿得出来，这个东西我就还你。” 叶行就是笃定林伟拿不出来。 肯定的啊，这香炉的来龙去脉叶行清清楚楚，这哪里是什么山里捡到的？这都不可能出现在这村子里。 这个借口骗骗别人还行，可别说着说着真把自己给骗进去了。 不过也说不准，说不定是鬼兄从什么地方弄过来的…… 这时的叶行，还对菜坛的事情一无所知，也难怪他会有这样的想法。 “好，好，行。你可以。” 叶行从小练武的事不是什么秘密，强夺不成又说不过，林伟也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只能阴阳怪气道：“我打不过你！你走吧！” “有毛病，好好说不听还非得打一架。”叶行也不惯着，直接在林伟面前翻了个白眼。 “你他妈的还不走？信不信我开机器撞你？”林伟双目一瞪。 “哇！我好怕啊！”叶行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直到走出租机器的棚子，叶行还不忘看一眼身后，见林伟没有再追出来，这才摇了摇头，心下松了一口气：“都说了不卖了，神经病。” 随后，用衣服盖住香炉，拿着镰刀，背着大坛子往家里走去。 这次的事件，算是给叶行提了一次醒。 这三个月来，叶行都只是把菜坛放在院子里，就算从里面取东西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经过这一次和林伟的冲突，叶行才知道，他从坛子里取出来，存放在箱子里的东西，恐怕都是相当值钱的宝物！ 就算物件本身有缺口有瑕疵，但本身的用料都是顶级的！ 这些东西随便挑一件拿去卖，至少也值四、五位数！ 回到院子里，卸下坛子，把镰刀放回仓库，香炉收进箱子里。叶行再度折返出来，来到大坛子的面前。 “鬼兄，这几天消停点哈，不然我真没法儿跟别人解释了。” 轻轻地，拍了拍大坛子的外壁。 第七章 包围 都说，人教人，教一百次都学不会；事教人，一次就会。 财不露白，有了林伟的这次教训，叶行这才懂得这个道理。 不光是坛子里可能冒出来的值钱事物，就连坛子本身，说不定也是一件宝物！ 有了林伟的教训，又担心坛子里时不时又会冒出来什么值钱玩意儿，叶行在接下来的两天，都是早上天刚蒙蒙亮就起床上山，一直在田里干到月升日落才独自背着坛子回到家。 别说粉碎机了，叶行巴不得动静越小越好。 就算是把水稻塞进坛子里这个动作，有人经过的时候，他都会用周围的水稻进行遮挡掩饰。 就这还不得消停。叶行在山里捡到了个值钱香炉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水溪村。 村子里就那么点儿大，加上林伟刻意把这件事散播了出去。大家都不是能藏住事的人，一传十十传百，搞得就算叶行埋头在田里苦干时，都会有人腆着脸上前搭讪。 “叶行啊，听说你在山里捡到个宝贝？” “是啊，我也不知道，就是个没人要的香炉。” “叶行啊，听说你在山里挖到宝藏了？” “没有，只是捡到个好东西，其他也没别的了。” “叶行啊，听说你偷了林伟家里的祖传香炉……” “刘姨！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什么时候去偷他家东西了？那是我在山里捡到的，他看到了，就想据为己有！” 坏消息是水溪村就那么点大，叶行捡到香炉的事情不到两天就人尽皆知； 好消息是水溪村就那么些人，大家都知根知底的，就是谁家丢了一头母猪，要不了半天都能给寻回来。 你说这香炉是你家祖传的？别说其他人了，就连林伟他爹娘都不知道有这码事儿啊。 只是在叶行把田里的水稻清理干净之后，挑着锄头进山挖东西的村民数量就开始明显增多。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说山里埋着宝藏，搞得很多人都想过来碰碰运气。 挖吧挖吧，挖上半个月，自然也就消停了。 “叶行啊，你给叔指个位置，当初发现宝藏的位置在哪里……” “真没什么宝藏！要有我自个儿也扛着锄头上山了！” 不胜其扰的叶行一方面担心坛子里的秘密被人发现，一方面又不想在山里遇见相熟识的人，到时尴尬不说，还说不定要给他们指路，指完了路挖不到东西他们保不齐又会如何怨恨自己。 人呐，不患寡而患不均。 叶行理解村民们的心理，但这不代表他要平白无故承受他们的怨恨。 一个香炉而已，又不是彩票中了五百万，那么积极做什么？ 坛子这几天也很消停，除了第一天晚上冒出来的香炉，这六七天来竟是没有半点动静。 “鬼兄，还好你听进去了，不然就最近我家来人多的，说不定连你也要被发现了。” 叶行还以为是自己那天“让坛子消停些”的话语起了作用。 反正庄稼都清理干净了，也不用每天到田里去耕作。叶行这几天干脆就闭门不出，屯了些食物在冰箱里，每日除了一日三餐，就只是专心地习武、看书。 “鬼兄，你最近这么安静，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叶行可不知道坛子另一边的李萱萱正在布阵发兵，与匈奴人的精锐骑兵周旋。 …… 说是匈奴，不如用“马匪”来称呼他们更加贴切。 杂乱无章，毫无秩序，纯粹只是烧杀抢掠，碰见庆朝的军队也不正面交锋，而是快马驱驰，迅速分散离去。 他们的民族文化就是这样的，挥舞长鞭，驾驭快马，随性而至，以为全天下都是他们的粮仓。 水草丰茂时还安分一些，一旦没了粮食就要南下中原。 没有人指挥，也没有什么计划，可能对他们而言就是“肚子饿了，找点东西吃”那么简单。 蛮族之人，又怎会懂得礼义廉耻？ 破坏和掠夺，才是这些侵略者最为本质的目的！ 没有计划的作战，意味着很难把握他们的行动轨迹，好在李萱萱根据地图绘制出了路线图，提前掌握了他们的行动模式。 他们的行动没有章法，但他们的想法也很好猜。 再怎么杂乱无章，有几条必经之路也是他们必须要走的。 守株待兔，蚕食小股部队。这些天，各将领在李萱萱的指挥下战果丰硕，剿灭匈奴，斩获战马。 这番举动自然也激起了匈奴人的怒气，时不时地会有斥候在军营四周骚扰，查探情报。 李萱萱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不怕他们来，怕的就是他们不来！ 要是他们选择撤退，回到草原休养生息，到来年就又会卷土重来，威胁大庆边疆的安全。 只有在这里，将匈奴的数千精锐全部剿灭，才能换取边疆的长远安宁！ 终于，就在昨天，两军爆发了正面冲突。在李萱萱的指挥下，各个方向的匈奴都未能取得战果。 反倒是中了她的计，如今只差最后一步。 此时，她正站在一处悬崖之上，底下是狭长的山谷通道。 不出意外，半个时辰后，匈奴人的精锐就会合流，从这里突破。 就在不久前，包围圈收缩，走投无路的匈奴人瞄准了这刻意留出来的破绽，在大军的驱赶下，慌不择路地往这个方向狂奔。 “听说匈奴人善养牛羊，善驯马。” “如今被当作牛羊驱赶，被座下的快马带进死路……会是什么感觉呢？” 李萱萱不知道，也不想去听他们的临终之言。 远方，马蹄声咆哮，烟尘飞扬，那是从几个方向汇合于此的匈奴骑兵，见到彼此都不由得脸上露出笑容。 “哈哈，希尔格！我还以为你被中原的弓箭手给射杀了！” “布尔顿！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你！” “太好了，我们都汇合了。凭我们的马术，中原人就算是拿着长枪和弓箭，我们也能突围而出！” “别说傻话了，四面八方都是大庆的军队，我们只有往前跑。” “对，中原人来势凶猛，不能硬敌，先脱离他们的包围圈再说！” 果不其然，在互相了解对方所遭遇的情况之后，匈奴的铁骑便是不约而同往此路奔逃。 “务必要等他们所有人都进入其中再动手。”李萱萱的声音很轻，也很冷。 带着冰冷刺骨的杀机。 第八章 全歼匈奴！ “快！大家都再加把劲，只要通过了这里，中原人的军队就休想再追上我们啦！” “他们的大军不可能长时间地驻扎在这里，等过几个月，他们种的粮食丰收了，我们再把粮食抢回北边去！” “哈哈哈哈！” “到时还要为兄弟们复仇！要杀光这里所有的中原人，要让那个叫李萱萱的中原女人付出代价！” “别说那女人长得还挺漂亮，总有一天要让她在我的身下臣服……” “到时候我和你一起，把她抢回草原上！” “快！驱动你们的马匹，全都跟上来！” 在最后一匹马进入山谷时，李萱萱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时机到了。” 这个年代当然是没有望远镜这样的东西，这是她根据扬起的烟尘来判断的。 李萱萱话音刚落，一旁的兵士便端起号角。 “呜——！” 雄浑沉重的号角声，陡然在这片狭长的山谷之中响起！ 为首的希尔格和顿对视一眼，皆是在心头升起一丝不妙。 “不好，中计了。” “中原人果然狡诈！” “冲吧，现在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停下就是死！” “只要能顺利通过这里，中原人就不可能再追得上我们！” 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快马加鞭之下，山谷的出口已近在眼前！ “哈哈哈哈，看到了吗？” “中原人也不过如此！” “大家都再加一把劲，只要能冲过去……” 话才刚刚说到一半，希尔格的脸色变了。他突然勒马，停在原地。 因为他听到轰隆隆如同打雷似的声响。 大地在震动，那是从山谷上方滚落下来的巨石！ 要是之前没有停住，现在恐怕早已被落石砸中，命丧当场！ “完了，通往前方的路被石头堵死了。” “后边！后边也是！后面也被巨石堵死了！” 数千匈奴铁骑被围困在这一狭长的山谷里，受了惊的马匹不断在原地踏步。 “不要慌乱！先让马儿恢复冷静！仔细看，他们的落石并不规整，是有落脚点的……可以翻过去！” 布尔顿的话还没有说完，山谷上方再度传出轰隆声响。 那是刷了桐油的滚木，还有一些助燃用的水稻杆子。 仔细一看，先前那些滚下来的落石，竟也都是刷了桐油的！ “快跑！” 也顾不得什么了，希尔格扬起长鞭，使劲抽打在座下的爱马身上。他现在就希望这匹马儿快一点，再快一点，最好是能生出翅膀，一步飞跃过这些拦路的滚石！ “在你们烧杀抢掠之时，怎么没想过，自己也会有如此一天呢？” 山谷上方的李萱萱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有条不紊地下达下一个指令。 “放！” 雄浑的号角声，声调陡然一变，听到号角声的弓箭手不约而同地拉动手里的弓弦。 他们即将射出去的箭并不锋利，箭的尖端有布条包裹。 在他们身边，有人正持着火折子，将那被油浸染的布条点燃。 随后，发射！ “是……是火！他们打算用火烧死我们！” “中原人说他们知书达理，没想到竟然残忍至此！” “跑啊，跑啊！给我跑啊！跑不过去我们都要葬身在这里……” “呜呜呜，我想我的家人，想我的妻子和老娘……” 在下方的山谷之中，有人怒喝，有人痛哭，有人使劲抽打座下的快马，有人已经被吓破了胆，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李萱萱将下方传来的哀嚎和怒吼都听在耳中，她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在他们驾驭快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时候，会不会在乎边境的老百姓，无辜痛苦的哀嚎？ 不知道在他们在肆意收割他人的生命时，内心之中会不会有哪怕一丝的不忍？ 这是战争，是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 “既然敢于侵犯我大庆边界，想来你们已经做好了回不去的准备。” “没有做好也没关系，我可以送你们一程。” 不知名号的神明啊，我不知道您有没有在看着这一切。 既然此地没有降下大雨，就说明您是支持着我的吧。 熊熊的火光在下方燃烧，火苗飞蹿。埋伏在下方的军队也开始行动起来，围住了山谷前后两个出口。 要确保不会有哪怕一个匈奴人从山谷里逃出来，回到北方，向他们的单于可汗通风报信。 这样，匈奴人得到消息最少也是几个月之后，如果好运的话还会更久。 就算得知部队全灭的消息，他们也难以得知己方部队究竟是如何被挫败的。 尽管李萱萱认为匈奴那群蛮子还没有那等智慧，能从失败中吸取教训，制定计划，谋定战略。但至少，必要的保密工作还是要做好的。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不是么？ 一边想着，李萱萱一边不着痕迹地捂住自己的小腹之处。 坚持住，至少等这次战役结束…… 战役结束，就能顺利回到长安…… 不过是一点箭伤而已，算得了什么…… 熊熊火光之中，李萱萱的额头渗出点点香汗。 分不清是周围温度太高，还是太过痛苦，又或者是身处火焰之中，呼吸不畅。总之她的眼前忽然暗了下来，意识越来越模糊。 坚持住…… 终于，她控制不住，向后仰倒而去。 整整七天不眠不休制定战略，跟随部队东征西走，她的身子本就比不了经常训练的武人，如今积累的伤势在这一刻爆发。 “啊，小姐！” 身边的梓青，急忙将自家小姐扶住，让其缓缓平躺在地下。 “小姐，您身上的温度好高……您额头好烫！” 梓青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李萱萱听见赶来的将领说，此次作战大获全胜，来犯的匈奴大部分都已葬身火海，零星从火海里逃出来的几人都已被活捉。 她听见运粮官张仓说，剩余的粮食足以维持半个月，足以支撑到让大军返回云州。到时便可与云州太守商量，寻求补给。 她听见周围将士们都在欢呼，都在庆贺这一次打了一场大胜仗。 其他的，她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大军，胜了…… 不知名号的神明，感谢您的赐下的水和粮食。 这是李萱萱在彻底昏迷过去之前，心中唯一的想法。 第九章 消炎药和退烧药 昏暗的大帐之中，只有床头的一盏烛火明明灭灭。 凭空出现的水和食物，士气大盛大败匈奴…… 那究竟是真实的，还是我所做的一场梦…… 李萱萱从浑噩之中醒来，勉强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庞。 那是守在她的床头，几乎要哭成泪人儿的梓青。 “小姐！小姐！您醒了！” “别哭啦，怪难看的……” 眼睛通红，连面颊都是水肿的，就像一只鼓着嘴的小金鱼。 李萱萱费力抬起手，想抚摸梓青的脸，可却连抬手这个动作都很费劲。 脑子晕乎乎的，感觉身体都几乎不像是自己的了。 平常人高烧到这个地步，早都应该神志不清了。然而李萱萱还能强撑着，勉强保持自己的意识。 就连随行的军医都纷纷摇头，梓青原本已经放弃了希望。 “小姐要是能好过来，我就算是哭花了脸也乐意。”见李萱萱抬手，梓青急忙用双手将她的手拢住。 “大军……胜了吗？” “胜了，胜了。那一场大火，让数千匈奴葬身其中，我军死伤不过数十人，小姐回去肯定会被加官进爵的。” 梓青轻轻放下李萱萱的手，胡乱抹了一把面上的泪痕，又起身，从不远处端来一个水盆：“小姐，我来给您换毛巾。” “胜了就好，胜了就好……” 听闻喜讯，李萱萱心神骤然放松，她再也没有力气睁着眼睛，眼前再度被一片黑暗覆盖。 她躺在床上，神志不清地喃喃自语。 “小姐，小姐！” 她听见梓青在唤她，可她感觉浑身都好沉重。 她听见水盆落地，水洒出来的哗啦声响，可她没有力气再去提醒梓青要珍惜水源。 “仙人……仙人一定有办法！仙人一定有办法救您的！” 仙人。 那不知名号的仙神。 原本已经开始离散的意识重新被强制聚合，李萱萱再度睁开双眼，看见梓青正拿着小刀和竹片，一下一下地往竹片上刻字。 李萱萱教过她识字，简单的几个字她还是会写的。 “不……许！”李萱萱的语气虚弱，但无比坚定，“之前神仙帮我，为国家社稷取得这场胜利，如今我怎么能……为了我的，小小私事……” “小姐，等您康复了，要打要骂，梓青都接着。”梓青咬着下唇，小刀固执地在竹片上划动，“现在我只知道，能救小姐的，就只有仙人了！” “仙人……不会……人情……难还……” 仙人是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而出手的，如果因为他有求必应而丧失了最根本的尊敬，总有一天仙人会离去，不再保佑大庆王朝。 不能像仙人索取太多，这份人情太过难还。 仙人的力量，要用在国家存亡的关键时刻…… 勉力吐出几个支离破碎的词，李萱萱的意识，又开始模糊起来。 “小姐！” 梓青扔下竹片，飞扑到李萱萱床前，可无论她怎么呼唤，床上躺着的美人儿也没有半分回应。 “说我过度贪心不知满足也好，说我不敬仙神无理取闹也好。” “只要能将小姐从鬼门关前拉回来，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梓青都要一试。” 将竹片扔进坛中，梓青扑通一声跪在那口大坛子面前。 恳求仙人大发慈悲，赐下灵丹妙药，让我家小姐顺利恢复过来！ 哪怕代价是我梓青的命，也在所不惜！ 在烛光的映衬下，那道略显单薄的身影，在半人多高的菜坛面前重重叩首，长跪不起！ …… 这几日，村子里的“进山挖宝潮”似乎消退了些，叶行也乐得享受清净。 昨晚吴伯打电话过来，说是还有几道手续要走，可能要再过些天才能把处理了的动物都运过来。 “没事，我那边都清理好了，您什么时候运过来都行。” “哎，好，那就先这样。” 无事可做，正坐在院子里的叶行放下手机，正准备回屋躺在床上看书，冷不丁被一声脆响惊动。 循声望去，那声响正是从坛子里发出的。 这大半夜的，能把人吓死。 “鬼兄，又怎么了？” 叶行走到坛子面前，探头往下望去，只见一枚竹片正躺在坛底。 “又是竹片。” 叶行嘟哝着，把坛子里的竹片捞起来。 竹片上的字体还是由古代文字写就，但字迹和之前相比有所不同。 “高烧不退……” “伤口……化……脓？” 不是我那几天扔水稻，把鬼兄给砸着了吧？ 那张竹片上，翻来覆去也就这八个字。 于是叶行轻轻拍了拍坛子的外壁。 “不是因为我吧。” 坛子没有回应。 “你要什么？退烧药？消炎药？还是云南白药？金创膏？” 等了片刻，见坛子里没有第二枚竹片，叶行索性也不等了，换了身衣服就准备出门：“鬼兄，灵丹妙药我是不知道上哪儿给你求去啊，不知道人间的药你用不用得惯……” 镇上的卫生院这个点儿早就关门了，叶行又不可能为了买点药去挂个急诊。 他自个儿身上无病无伤的，急诊大夫追问起来，他就算有八张嘴都说不清。 想来想去，还是只有到村里的小诊所去了。 贵就贵点吧，鬼兄那几天帮我这么大的忙，还时不时地把宝贝往我这儿送，给他出点药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记得那家诊所是昼夜两班倒……夜班的那个小护士，好像是从城里来的。 叶行漫无目的的走着，即便没有路灯，借着月光也能熟练地分辨道路。 大概走了半个多小时，诊所的招牌映入眼帘。 “哎呀，你放开！” “哥家里是做生意的，哥有钱！哥家里十几台机器成天往外租呢！” “我管你什么机器啊！你放开！打扰到我上班了！” “你就答应哥吧，跟着哥，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正往诊所走的叶行，刚好把门口这一幕看在眼里。 他还当是谁呢，这不是老熟人林伟吗？ 另一个穿着一身护士服，看来是在这里值夜班的，从城里来的小护士了。 走得近了，一身酒气扑鼻而来。都说酒壮怂人胆，估计林伟这家伙是今晚喝多了，本性暴露了。 “你放开！” “我不放！” 正在挣扎着的二人之间，忽然多出了一只手臂。 随后，小护士惊喜地发现，那只抓着她小臂的粗糙大手，总算是缓缓放开了。 因为林伟的手腕，此时正在被那只多出来的手臂，死死钳住…… “林伟，你真能给水溪村丢人啊。” “人家叫你放开了，你没听到吗？” 第十章 杨子涵 叶行不仅干农活，还习武，力气不可谓不大。可不是仗着有个暴发户老爹，整天躺着靠租机器挣钱的林伟可以比拟的。 所以叶行钳在他手腕上的手只是微微用力，林伟就已经吃痛，不得已放开了抓着小护士的那只手。 “你有病啊！我都不认识你，把我手都弄疼了。”小护士一边揉着手，一边对着林伟没好气地说道。 “我……你！”林伟挣扎了几次，无法把手腕从那只大手里挣脱出来，酒气这才醒了几分，仰头看见一张面熟的脸。 “叶行？你他妈的来这里干嘛？赶紧给老子放开，你他妈弄疼老子了！” 叶行随手往前一推，松手，林伟就已经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几步。 “喝多了想撒泼耍无赖到别处去耍，别给我们水溪村丢人。” “我他妈的用你管？用你教？”林伟瞪着眼睛，抡起拳头作势欲打。 “那你是想打一架吗？”叶行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这就是实力带来的底气，叶行知道，论打架，林伟绝对打不过他。 “我……” 原本“来就来！怕你不成！”已经快要借着酒劲脱口而出，然而隐隐作痛的手腕让得林伟不得不理智下来。 他妈的，不过是个孤儿，他凭什么敢和老子这么说话？ “行，你厉害，你等着。”对着叶行放了句狠话，林伟还不过瘾，又凌空点了点被叶行隐隐护在身后的小护士，“你们都他妈给老子等着！” “没素质。”林伟走远，小护士对着他的背影小声哼了一声。 “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叶行刚想说“要不要去找医生”，这才反应过来，好像面前的这个就是医生…… 也不算，医生和护士还是有区别的。 “找医生？”叶行的话还没说完，小护士倒是顺着他的话茬儿接了下去，“喂拜托大哥你看到我身上的这身衣服了么？你以为我黑灯瞎火的站在诊所门口演cosy呢？” “呃……抱歉。”被女孩连珠炮似的话语问懵了，叶行只能这么说。 “我看是你需要找医生吧？来让我看看，你伤哪儿了？”小护士说着就想上手。 “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叶行连忙往后退了半步，避开小护士那一抓，“他……受伤了，伤口化脓，我替他来抓点药。” “伤口化脓？那让他过来医院啊。” 你们这里不是医院是诊所……如果不是不礼貌，叶行真的很想这么说。 “他……住在邻村，不方便过来，我给他买好了，明天送过去给他。” “嗯？”小护士狐疑地看着他，看了半响直把叶行看得有些心虚才突然蹦出一句，“镇痛药是限制药物哦。” “我不买镇痛药，我买消炎药和退烧药。” 也许镇痛药也要一点吧，叶行正想着怎么把这个话给圆回来。 “不买镇痛药就好，我听我姨说，以前有很多把镇痛药当成毒品来吸的……” 得了鬼兄你自己扛一扛吧，实在不行给你多扔几瓶二锅头。 叶行立刻打消了买镇痛药的念想。 “不过看你也不像是这样的人，跟我来吧。” 说着，小护士一马当先地往诊所里走去。 “还没请教……嗯……怎么称呼？”叶行莫名有点拘谨。 “杨子涵，也可以叫我杨护士。” 她没戴护士帽，长长的马尾在身后一甩一甩。 叶行就这么跟着她进了诊所，看她熟练地给病人拔针，换药瓶，检查心电图，又从架子上选了几盒药递给他。 这间诊所可以说是诊所也可以说是药店，药架上不仅有常见的各种西医药，甚至一面墙上还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中药抽屉。 只是靠近，一股药材的味道就扑面而来。 “你还会抓中药吗？”叶行好奇地问。 “我姨会，我不会。”名叫杨子涵的小护士忽然转过身，严肃地对叶行伸出一根手指。 “抓中药请白天再来。” 叶行一脸哭笑不得。 “噗，好了啦不逗你了，”像是被叶行的这副表情逗乐了，杨子涵咯咯笑了起来，“行啦，总共一百二十八，到那边我给你结账。” 见杨子涵低着头，一盒一盒地扫条形码，叶行忍不住把藏在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我看……你做得很好啊。” “嗯，我也觉得我做得挺好的。”杨子涵同学很给面子地应和了一声。 “我不是那个意思。”叶行挠了挠头，“我的意思是说，你看你扎针啊，挂水啊，照顾病人什么的，做得都挺好的，家又不在水溪村，为什么不在城里的大医院找份工作呢？” “大哥，你以为我不想啊？能留在城里谁愿意跑来这儿啊？”杨子涵抬起头，白了叶行一眼，“还不是因为我要备考职业助理医师资格证，爸妈整天在我耳边念叨，实在受不了了才萌生出离家出走的念头，正巧这里我姨在开诊所，所以我就来啦。” 被家里人念叨烦了啊…… 真好。 叶行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接过她手里的药盒。 “你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整天被父母念叨，说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好像什么都得顺着他们的心意来，所以我说他们老一辈人……” “没有。”叶行突然开口，“没有，我一个人住。” “你不是本地的吗？我看他们都认识你……” “是本地的，只是一个人住。” “你的父母……家人呢？”杨子涵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很早以前就过世了。” “那个……要塑料袋不……” “不用了，”叶行飞快接话，临了还不忘补了一句，“谢谢。” 说完，叶行没有再给杨子涵追问下去的机会，拎着药盒快步走出诊所。 对他而言，关于父母的记忆只有墙上挂着的两张黑白照片。 和爷爷在一起的欢声笑语，也早就葬在了三个多月前。 如果不是突然出现的鬼兄，说不定他会性情大变就此沉沦下去吧。 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啊，有个很幸福的家庭吧。 叶行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药盒。 好吧，还是把药尽快给鬼兄送过去比较要紧。 第11章 这是仙丹！ 也不知道鬼兄究竟是哪里出了毛病，叶行索性每种药都买了一些。 酒精、碘伏、过氧化氢、云南白药，还有干净的棉球和纱布，内服的有布洛芬缓释胶囊和对乙酰氨基酚冲剂。 类似成分的药，比如什么退烧灵、退热快、风油精、皮炎膏什么的都买了一盒。 “药不能当饭吃的。” 耳边忽然想起杨子涵对他说过的话。 真不是我吃，我也不知道这家伙得的什么病啊。叶行苦笑。 “得嘞，鬼兄，都给你送过去了啊。不够再说，早点好起来。” 回到家中，叶行正准备把手里的药盒囫囵扔进菜坛子里，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等一下，鬼兄看得懂简体字吗？知道西药怎么吃吗？ 想了想，叶行还是从房间里取出几张纸和透明胶，在不同药物的包装盒上分别贴上“外用，杀菌，涂抹在伤口处”、“外用，浇灌在伤口处进行清洗”和“内服，用水送服”、“内服，用热水冲服”之类的，用古代文字写成的简易使用说明书。 “好了，差不多就行了。” 总不至于把成分表也都翻译成古代文字。 确认每一盒药都没有贴错，叶行把药盒一盒一盒往坛子里放。 “鬼兄，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要早点好起来啊。” 见药盒都消失在了坛子里，叶行望着菜坛，自言自语。 “我不想有更多的分别了。” …… 她跪了多久？半个时辰？还是一个时辰？ 梓青不知道，她只知道一阵阵的疲倦如潮水一般袭来，那单薄的身影在昏暗烛光的映衬下如同风中残烛，可她死死地咬牙坚持着，坚持着不至于彻底倒下去。 梓青原本不过是农家女，因为生的好看被送入李家，自幼跟在李萱萱身边贴身照顾。 太过深奥的大道理梓青不懂，她只知道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小姐给她的。 她不像叶萱萱，读过很多书，懂得文韬武略，琴棋书画，她只知道小姐现在快要死了，寄宿在菜坛之中的神仙是自家小姐最后的希望。 求求您！只要能让我家小姐好起来，梓青今后一定早晚三炷香，为您供奉香火！ 求求您！ “当啷”，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 梓青惊喜地抬起头来，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是太过疲惫而在头脑里产生的幻觉。 可随之而来的第二声、第三声……每一声都很轻，不用心去听甚至无法分辨。 但那确实，是从那口大坛子里发出来的！ 梓青惊喜地从地上站起来，不顾双脚的酸麻，不顾膝盖的疼痛，一点点地比起走更像是在挪地靠近那口大坛子。 一定要有，一定要有…… 果然，里面有东西！ “感谢神仙赐福，感谢神仙赐下灵丹妙药……” 梓青口中念叨着，忐忑着，怀着激动的心情拿起其中一盒药查看。 那是一盒布洛芬缓释胶囊，上面画着奇怪的图画，写着很多梓青看不懂的文字。 唯一能够看懂的，就是贴在药盒外面，写着“内服，用水送服”的字样。 梓青胡乱撕开药盒，取出其中一板药。 “这是……丹丸？” 不管三七二十一，梓青一横心，从里面掰出其中一颗，又取来温水，二话不说仰头吞服。 等了片刻，身体没有传来半点不适。 没有毒！ 那就死马当活马医了！ 梓青没有那么多小心思，她只知道这坛子既然帮过她们那么多次，那就不会是坏人。 她只知道，既然坛子里的神灵听到了自己的请求，送上了这一盒仙药，那就代表，自家的小姐有救了！ 虽然没有用过现代药，但照顾人梓青还是会的。在喂李萱萱吃下胶囊之后，梓青又掀开其小腹处的伤口，将过氧化氢浇了上去。 浓浓的白色气泡涌出，梓青都快要哭出来了。 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是看着李萱萱的呼吸逐渐平稳，梓青才终于放下心来。 随后，视线又转移到了小腹上的那道箭伤。 虽然军医当日说只是皮外伤不妨事，只是箭上的倒钩刺进了皮肉故而难以拔出。可这又是流血又是化脓的，要是留疤了，该如何是好…… 过氧化氢倒下去了半瓶，随后用棉球擦净，再用碘伏擦拭一遍，最后换上干净的纱布和绷带。 “神仙给的丹丸，真的管用……” 疲惫的梓青再也忍受不了倦意，靠在床头沉沉睡去。 …… 翌日，当李萱萱从床上醒来时，只感觉神清气爽，全身有说不出来的舒畅。 是睡足了么？还是回光返照？感觉这些天积累下的疲劳全都一扫而空，现在的她神智清晰，文思敏捷。 就是手脚还有点虚弱…… 稍微活动了下手脚，李萱萱试着掀开被子，视线定格在靠着床头睡的正香的梓青，和散落一地的药盒。 “外用，浇灌在伤口处进行清洗”、“内服，用水送服”…… 那药盒上都是叶萱萱看不懂的文字和图画，字迹工整异常，就像是印出来的。 贴在药盒上面的纸张也是洁白干净，便是上好的宣纸与之比起来也显得粗糙暗沉。 这就是仙人所使用的文字，这就是仙人所使用的纸张。 接着，李萱萱的视线再度落在床头上。 那里有工整镶嵌在其中的一排药，缺了其中两颗。想来应该是梓青给自己吞服了，这才有了转阳还魂，起死回生之效。 “这是仙丹啊。” 就是它救了我的命么？ 李萱萱轻手轻脚地起身，绕过梓青，走到那口大坛子的面前。 也不顾自身的虚弱，她跪下来，对着坛子，虔诚地拜了三拜。 “承蒙神仙屡次搭救，李萱萱无以为报。” “若此番能够顺利回到长安，萱萱必然为您建造庙宇，日奉香火不尽！” 话音刚落，坛子里传来一声脆响。 像是什么坚韧的事物与陶壁碰撞，李萱萱愣了一下，急忙起身，往坛子里查看。 里面是一枚竹片，和之前她所裁成的差不多大小。 她把竹片拿起来，竹片上面刻着她能看懂的字。 “鬼兄，好些了没？” 鬼兄？ 那是谁？ 第12章 你叫我鬼兄，我唤你仙人 “鬼兄，好些了没？” 鬼……兄？ 是谁？ 是指我吗？ 难道……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死前的幻象？ 真实的自己，其实早已死了不成？ 看到竹片上的字，李萱萱立时感觉手脚冰凉，外面明明是三伏天，可她忽然感觉像是坠入冰窟。 手脚冰凉，浑身都在发抖，一道寒气从下而上直冲天灵。 原来自己所感受到的神清气爽，不是因为大病初愈，而是因为灵魂离开了肉体的束缚…… “小姐！”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梓青的呼唤。 熟悉的呼唤声，让她的思绪重新回到现实。 李萱萱回头，见梓青面上洋溢着惊喜，一路小跑跑到她面前。 “小姐，您总算醒了。神仙保佑神仙保佑……昨天晚上可吓死我了……” “梓青，你……”李萱萱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着开口，“你看得到我？” 莫非，梓青也…… “小姐您乱说什么呢！”梓青吓了一跳，急忙上上下下检查李萱萱的状态，还握住了她的手，“我不仅能看到，还能摸到！小姐您就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哪儿也没跑！” 我的天呐，自家小姐不会是生了一场大病，得了癔症，连自己是人还是鬼魂都分不清了吧！ “嗯……也许的确是我想多了。” 李萱萱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没想到从坛子里冒出来的一张竹片竟然能让她紧张成这样。 梓青拉着李萱萱坐下来，跟她说昨天晚上的事，还把药盒都拿出来给她看。 和自己的猜想一样，神仙赐下仙丹，让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把这些仙丹都藏起来，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明白了吗？” “小姐放心，梓青知道的。” 门外传来喧哗，李萱萱示意梓青稍安勿躁，一马当先出了帐篷。 帐篷之外，赫然是被众将领围在其中的军医。 只是那军医见到来人，竟是直接傻在了原地。 不止是军医，连在沙场之上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众位将领，也如同见了鬼似的，满脸的不可置信之色！ “军、军师？你……你怎么会……” “不可能，昨日军医还说你没救了……” “天佑我大庆，当真是天佑我大庆……” 除了上天保佑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理由了。 谁能想到，一天之前还勉力躺在床上，伤口化脓，高烧不退，神志模糊到连眼睛都无法睁开的女孩，今天竟然像没事人似的坦然站在他们面前！ 也不全是，离得近了，众将领才看清，李萱萱的嘴唇还是苍白的，面上也没有太多血色。 “昨日的战果如何？” 那动听如银铃的声音，并不楚楚可怜，也并不惹人怜爱。 她是这支军队的军师！ “回禀军师，昨日火攻大获全胜，围杀匈奴四千余，活捉三人，我方在收缩包围圈时，被匈奴策马袭击，死伤三十九人……” “启程，即日返回长安。”李萱萱转身，步入营帐之内，“都进来吧，让军医给我把把脉。” 营帐之外的众将领面面相觎。 “真的……活过来了？” “天佑女帝，天佑军师……” 连把脉的军医都不可置信，口中直呼奇迹。 可不是奇迹么？若非仙人赐福，降下仙丹，恐怕自己早该命丧黄泉。 李萱萱略微垂下眼眸。 至于这枚竹片…… 到底是仙人的调侃，还是把我认错成别人了呢？ 他知道我缺水，送来水源；知道我缺粮，送来尚未成熟的水稻；知道我病重，送来仙丹助我起死回生…… 如果说，先前所做还是人力所能及，那这一盒盒的仙丹就当真是仙人手段。 只有仙人药，才能让自己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恢复健康，伤病尽愈！ 于情于理，都该表示感谢。 待送走军医和众位将领，李萱萱思来想去，还是取来小刀，在竹片上刻下“萱萱已好些了，多谢仙人挂念”的字样。 落刀，她就欲将其投入坛中。 然而，就在她落下最后一笔，准备把这枚竹片放入坛中时，梓青却突然挡在她的面前，双手握住那枚竹片。 “小姐，投不得呀！” “为何？”李萱萱不解道。 “小姐您可想过，水源、粮食、仙丹，这些赐予，实际上都不是仙人赐给大庆的，也不是赐给我们的，而是赐给他口中的那位鬼兄的呢？” 倘若仙人不是被她的诚心感动，出手护佑大庆。 倘若仙人与菜坛的原主人，也就是那位鬼兄感情深厚，为他如此尽心尽力，倒也说得过去。 如此一来就说得通了，仙人哪里知道她有几万大军需要供养，哪会因为一句“水尽”就给她开了一夜的水源。 送过来的仙丹如此之多，自己不过是吃上一粒就已好转。 按说仙人如此挂念，道谢一句无可厚非。 可她李萱萱，不是仙人口中的鬼兄。 倘若被发现了……仙人一旦发怒，不说收回水和粮食，说不定还会给大庆朝降下天灾！ “所以呀小姐，这枚竹片千万不能投出去！” 李萱萱本就冰雪聪颖，经由梓青提醒，不消一会儿就已想通个中缘由。 那就把这枚竹片晾在一边？想来也是不合情理的。 立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李萱萱重新取来新的竹片。 “已好些了，多谢仙人挂念。” 另一边，正在院子里，把一套棍法耍得虎虎生风的叶行，敏锐地注意到了坛子里的一声清脆。 从坛子里取出那枚竹片，叶行略微有些无语。 “得，我当你是鬼兄，你当我是仙人。” 从坛子里时不时出现的古代用品来看，恐怕寄宿的灵魂也来自古代。 现代科技对于古时的鬼魂来说，可不就是仙人么？ “不客气，需要什么再说。” 叶行取下一张纸——主要是竹片很难找，而且总是用小刀刻字也不太方便，所以想试试用纸行不行。 于是他在纸上写下这句话，仔细叠好，投入坛中。 要是到了晚上都没有回复，那就拿竹片再写一遍。他是这么想的。 而另一边的李萱萱左等右等没听到坛子里有动静，按捺不住上前查看，这才发觉坛底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张纸片。 展开，看见叶行的留言。 李萱萱的那张俏颜之上，反倒是布满了忧愁之色。 不能再打着那位“鬼兄”的名号，向仙人索取更多了。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万一事情败露，也许会给大庆王朝带来灭顶之灾！ “仙人大恩，萱萱感激不尽。” 成功收到回信的叶行，面上的神情有些古怪。 之前的他，一直把这坛子当成兄弟来着…… 好吧。 原来你叫萱萱啊。 第13章 坛子认主！ 一直聊天的鬼兄忽然变成了一个鬼妹子，怎么办？ 不是很急，但叶行还是想在线等。 其实应该从第一次就该反应过来的才对，那胭脂的香味，那女式的梳妆台和铜镜，那染血的肚兜和断箭…… 叶行感觉好像有什么被串联起来了。 她被卷进了一场战争之中，民不聊生，还受伤了。 所以需要水来维持生存，更需要药物来治疗伤势。 自己之前没察觉到这一点，还擅自给她塞了一大堆未成熟的水稻…… 咳，怪不好意思的。 想到这里，叶行再度提笔。 “我叫叶行，行走的行。” “萱萱，很高兴认识你。” 之后，将其投入坛中。 当折叠好的纸片接触到坛子底部的陶壁时，叶行忽然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忽然感觉有点惊慌，他想把手伸进坛子里，把那张纸片捞出来，可是坛子的速度比他伸手的速度还要更快。 霎时间，坛子内部光芒大放，将叶行的身影笼罩其中！ 完蛋了，自己好像把什么给唤醒了！ 还没等叶行做出反应，那光芒大放的坛子就已漂浮在半空，滴溜溜地开始旋转起来。 一圈，两圈，三圈…… 每旋转一圈，坛子的体积就会缩小一圈。 叶行有心想做些什么，可那道光芒就像是将他束缚在原地似的，无法动弹不说，似乎还有一些无形的东西透过肌肤血肉，与他的身躯融合在一起。 见鬼，这坛子难道是成精了，想要找人夺舍不成？ 鬼兄！萱萱！我自认待你不薄，何苦这样恩将仇报！ 叶行有心想要说话，可他就连开口都十分困难。 半空之中，坛子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叶行根本看不清它旋转的轨迹了，只能看着它肉眼可见地缩小。 终于，从半人多高的大坛子，缩小成了只有四、五厘米大小的精致摆件。 “这到底是……”叶行惊魂未定。 光芒消隐，缩小成一点点的坛子无力地从半空中坠落。 还好叶行眼疾手快，将其稳稳地接在手心。 在他的手接触到坛子时，一道信息流顺着皮肤流入他的脑海。 “太古荒天诀，大成可搬山，可填海……” 叶行直到三个月前，都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就算揭开这神秘大坛子的封印，叶行也只认为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在其眼中，能清楚地看到，不同于空气的另一种东西，正在天地之间流动！ 如果流入他脑海里的信息流不是假的…… 这是……灵气！ 在灵气的滋养下，叶行身上因为常年做农活而留下的疤痕和暗伤，都在肉眼可见地悄然愈合！ 浑身充满了力量！充实的力量感，让得叶行想要放声呼啸！ “这是怎么回事？” 按捺下心底的冲动，他有心想找萱萱问个清楚，然而正当他取出纸笔，在纸上写下“这是怎么回事”六个大字，想要将其折叠塞进缩小了的坛子里时…… 心念一动，那张纸竟然就这么从他手中消失了！ 叶行能够很清晰地感知到，在他和坛子之间，似乎多了一种，冥冥之间的联系…… 再试一次？ 叶行的目光对准手里的中性笔。 刷地一下，那支笔也从叶行手中消失了！ 叶行有种感觉，只要是在他身体半径三米以内的物体，他都可以直接启动传送功能，将其传送到另外一边！ “另外一边”是哪里？叶行不知道。 所料没错的话，应该是“萱萱”所在的世界吧。 也不知道，能不能把我自己传送到那边去？ 叶行的心中刚升起这个念头，就又迅速被他打消。 算了算了，生命诚可贵，人生只有一次，好奇会害死猫。 还是不要拿自己的生命来作死了。 感受着轻盈灵动又充满力量的身体，和身上那些肉眼可见正在淡去的疤痕，逐渐从他身上脱落的老茧。 不知道这坛子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这坛子另一边连通着哪里。 有一点，叶行是可以确定的。 至少，这坛子没有害他。 …… “我叫叶行，行走的行。” “萱萱，很高兴认识你。” 叶行，听上去不属于任何一位史籍里记录的仙人。 原本李萱萱已经写好了回复：“在下李萱萱，斗胆问仙人宝号，待萱萱回到长安，定会为仙人建造庙宇，日夜供奉，还望仙人能保佑我大庆王朝，长治久安！” 然而，就在她准备把竹片投入坛中之时，从坛子里忽然涌现一道光芒。 光芒一闪即逝，随即李萱萱便是发现，自己全身像是充满了无限的活力。 身体从未如此轻盈过，像是被那道光芒所洗礼。 就连自己身上的箭伤，竟然也在那道光芒的笼罩下，不药而愈！ 这便是仙人手段？当真是神奇无比！ 他说很高兴认识自己，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至少可以确认了，这位仙人没有降罪于自己的打算。 李萱萱等待片刻，见坛子没有别的动作，再度凑近，却发现坛底多了一张折叠好的纸片。 又是“叮当”一声，一支造型奇异的笔出现在坛底。 “这是怎么回事？” 打开第二张纸片，看到其上的内容，李萱萱的瞳孔微微一缩。 尽管早已有所准备，仙人有可能会怪罪下来，但没想到竟问得如此直截了当。 对方是仙人啊，不能草率回复。 要说是怎么回事…… 这坛子不过是她无意间所得，是父亲的门生敬献给他的，原本父亲并不想收下，是年幼的她围着坛子不停嬉笑转圈，看上去很是喜爱，父亲才勉强收下了这件礼物。 之后，李萱萱无意间揭下了坛子盖上的封印，发现了其中奥秘。 从那时起，她的学习速度就突飞猛进。四书五经、琴棋书画、兵法韬略……大家盛赞她的才女之名，直到她进了殿试，高中状元。 “诸卿，可有意见？”新登基的女帝在大殿之上宣布结果，哪怕是一直和太傅意见相左的太师一脉，也无人反驳。 她坚信这个坛子能给自己带来好运，没想到其中竟是连通仙人洞府。 这是怎么回事啊…… 李萱萱拿起中性笔，略微研究了一下，拔开笔帽，将笔尖抵在纸上。 流畅顺滑的墨迹从笔尖处流出，无需蘸墨，轻盈小巧，墨汁封存于其中，不愧是仙人所用的笔。 李萱萱在心中思虑片刻，提笔。 “个中缘由，请听萱萱一一道来。” 第14章 相遇即是缘 院子里，叶行正盘膝而坐。 没有人能看到，空气当中的灵力，正在围绕着他。 随着叶行体内功法运转，一丝丝的灵力，逐渐被他吸收入体内，化作他力量的一部分…… 不知过了多久，叶行陡然间睁开双眼，眼中爆发一道精芒。 “成了！” 《太古荒天诀》一共十层，分别是原道、征圣、宗经、正纬、神思、明心、入府、问道、归墟、封禅！ 经过半日修行，叶行总算步入第一层原道之境！ 从清晨坐到傍晚，腹中居然一点饥饿之感也没有。 收功，起身，叶行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这半日时间，自己身上产生的变化也太大了吧？ 这是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自己突然就打开了修仙世界的大门？ 叶行轻轻握了握拳头，他能感知到在光芒之内融入他身体里的力量。 那是精纯的灵力，是能够被轻易炼化的修为。 叶行花了半日就已全部炼化，正式踏入原道境，步入了修仙者世界的大门。 修为大涨，自然想要找个什么来试试招。叶行试着运功，将灵力聚集到手心。 随即，一掌往院子里的巨石拍去！ 那块巨石的长宽足有一米多，原本爷爷和叶行把它从山里运回来，是想用它雕刻成一张石桌。 后面因为爷爷病重，遂作罢。这块巨石也就一直闲置在这里。 没想到这块需要起重机才能抬动的巨石，在叶行一掌之下，就已四分五裂！ 叶行再度运转功法，将灵力集中在双脚，试着演练身法，没想到仅仅是一个飞跃就已稳稳落在房顶。 “厉害过头了吧？” 仅仅是第一层，已经和电视上演的武侠剧差不多了。 一掌，断木裂石！ 一跃，飞檐走壁！ 虽然从小习武，但叶行还真没想过这武侠剧似的剧情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就好像被绝世高手灌顶传功，继承了他一身内力。 叶行从房顶上跳下来，演练起一套拳法。 拳法虎虎生风，刚中带柔，隐隐有几分拳意在其中。 一套拳法打完，叶行正准备去洗个澡，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落在被他放在藤椅上的那个坛子上。 此时的这东西再称为坛子已经不太合适了，精致小巧，就像是个陶制的挂件。 它也确实可以做个挂件。菜坛到底还是和水缸不一样，在其两侧是有把手的。 叶行找来一根绳子，把坛子的的两侧把手穿起来。这才注意到坛子的盖子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坛子上，和坛身融为一体，就是叶行翻转坛子使劲晃动也掉不下来。 话说这坛子变得这么小，把东西传送到那边倒是可以，但怎么从里面把东西取出来呢？ 抱着尝试的想法，叶行往坛子里输入了一丝灵力。 下一秒，他感知到了坛子里的情况。 里面有着厚厚一匝纸。 不是，这啥？ 使用说明书？还是补充说明？注意事项？ 叶行疑惑地取出这叠纸，纸上的字迹工整，清逸隽秀。 那上面不是什么坛子的使用说明书，也不是补充说明和注意事项，而是另一个时空的人和坛子相遇过后，与其度过的点点滴滴。 “在下李萱萱，有幸与仙人相会。” 李萱萱将自己这些年来的境遇写在纸上，如何收到坛子，不小心揭下封印，发现其中的奥秘，博览群书成为女状元。 在女帝初登基，政局不稳时领兵出征，又在补给迟迟未至，依靠叶行所给予的水和粮食平定边境。 之后高烧昏迷，也是靠着叶行送过去的“仙丹”才得以转危为安。 真不是什么仙丹啊……也就是一盒布洛芬，在这个时代的各大药房医院里都有卖。 “萱萱不奢求长生不老，不奢求位列仙班，只愿仙人在我大庆危难之时出手相助，保佑我大庆长治久安！” 我可没那本事……把厚厚一叠书信读完，叶行在心中想。 自己不是什么仙人，只是个现代社会的普通人。一样要为了三餐温饱而奔波，要为了收成而努力劳作。 虽然现代科技比起古代要方便很多，但也不是什么都能做得到，面对天灾人祸也无法抵御，面对生老病死也无法阻止。 叶行有心想写些什么解释，提笔落笔几次还是把笔扔在一边。 就让她把自己当成仙人好了，虽然自己不是无所不能，但现代科技也能给她一些帮助。 至少，也能给她一些心理上的慰藉。 “不用叫我仙人，叫我叶行便可。相遇即是缘，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我说。” “能做得到的，我会尽量帮你。” 写着写着，又突然想起那些价值不菲的，被他收在箱子里的值钱东西…… “建造庙宇就不必了，本仙不兴香火。只要虔诚奉上些祭品，本仙自然能感受到你的诚意。” 提笔落墨，叶行自己都感觉自己真是……好不要脸。 咳咳，总也不能白帮忙不是？ 心念一动，灵力运转，桌上的纸张就已消失在眼前。 “有灵力还真是方便。” 转念一想，她好像在信里说，现在全军都在吃未成熟的水稻充饥？ 让数万将士吃饱喝足的方法叶行是没有，但至少…… “你既然称我为仙人，那我就尽我所能帮你一点。” 肚子不饿，做饭太浪费了。叶行拿出一包泡面，又在上面贴上用古代文字书写成的说明。 “将面饼放入碗中，小包撕开倒在面饼上，加入滚烫的热水，盖上五分之一刻钟即可食用。” 古代好像没有“三分钟”这一概念，于是叶行将其写成了“五分之一刻钟”。 最后一笔落下，叶行心念一动，那包方便面连同其上的说明就都消失在他的眼前。 把串好的坛子挂件系在腰带上，这样平常就可以把它带在身边，还可以用上衣遮掩。 “好了，冲澡去了。” 看来坛子另一边连通的不是什么修仙世界、神秘空间，而是一个名叫大庆的朝代。 大庆……好像没有听说过这个朝代啊…… 有时间去市里的图书馆，翻翻史书好了。 不管了，至少坛子的秘密解开了一些。 放下一桩心事的叶行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儿走向里屋。 第15章 很高兴认识你 郑重地把纸页放入坛子里，李萱萱不停地在营帐中来回踱步。 冷静、冷静，至少这位仙人没有恶意…… 只要好好解释给他听，他应该会理解的…… 会直接消失？还是会继续保佑我等？还是……降罪的可能性很小，这位仙人还是很和气的…… 但是，仙人口中的那位“鬼兄”，是真的没有头绪啊。 收下这个坛子都已经是十年前了，据说父亲的那个门生之后到了某个县当县令，之后就很少见他来过府上…… 就算找到了，十年前的一件贺品，也不知他还记不记得…… 要调查清楚，很难啊…… 时间不断地流逝，日光逐渐偏西， 从辰时走到酉时，坛子里依旧空空如也。 叶萱萱时不时地往坛子里看，可没有半点回音，坛子里空空如也。 也许，仙人认为他带给自己等人的帮助已经足够多了，不愿意再帮助自己了，就此离去……也是应该的。 冷静，不要自己吓自己。仙人阅读书信也肯定需要些时间，也许仙人也有公务要处理，仙人也有一方水土要养育要治理要风调雨顺，也许仙人接到好友传音，一同云游去了，要过些天才能回到洞府…… 自己花在回信上的时间太长了，仙人不可能时刻守着自己的，这一点之后一定要注意。 “小姐，吃点东西吧……”梓青一双眼眸左右转，看着自家小姐从左边走到右边，再从右边走到左边，走了一个下午了，还没有消停。 “我不饿，你自己吃吧。”李萱萱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这么回复梓青了。 没有等到仙人的回复，怎么有心情吃饭啊…… 是否再写一封书信，将仙人许诺，一定会找到他口中那位“鬼兄”的下落…… 没办法不踱步，一旦停下就会胡思乱想。 虽然踱步中这个现象也没有好上多少，但至少有点事做，不至于被情绪压垮。 “小姐，太阳都快要下山了……” “我知道。” 李萱萱不后悔向仙人坦白，她只是担心坦白的后果她能否承受的起。 胡思乱想了一个下午的她再度往坛子里看去，却发现坛子里多了一张纸！ 只有一张，很薄，但李萱萱如释重负。 将纸张取出，深呼吸，李萱萱开始阅读其上的内容。 “不用叫我仙人，叫我叶行便可。” “相遇即是缘，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我说。” “能做得到的，我会尽量帮你。” 太好了，看来仙人不会抛弃大庆，还会施展神通，助大庆化险为夷。 “之前把你当成鬼兄很抱歉，在此正式地说一句，很高兴认识你，李萱萱。” “很高兴认识你，叶行。”读到这里的李萱萱，不由得轻声呢喃。 “建造庙宇就不必了，本仙不兴香火。只要虔诚奉上些祭品，本仙自然能感受到你的诚意。” 看来是一位很低调的仙人。 虽然低调，但神通广大。 至少，他是她的神。 “我对你们那边的情况也不太了解，所以在你闲暇时，不妨多与我说些大庆的风土人情。” 叶行的本意是通过李萱萱的只言片语，了解这是哪个朝代，哪年哪月，会发生些什么事，提前做出预言让她规避一下，尽量让她过得美满幸福一些…… 蝴蝶效应什么的叶行不太懂，只是历史的车轮滚滚而过，应该也不会因为他的一点小小私心产生什么大的变化吧？ 正如每次起义都是因为民不聊生，就算陈胜、吴广起义失败也会有项羽和刘邦。 哪怕李萱萱所处的已经是一个动荡不安、战火纷飞的时代，社会的各种矛盾已经达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叶行也希望这一爆发点来得再晚一些，再晚一点。 他自己已经是孤身一人，他不想再见到更多的分别了。 能让另一个时空的“网友”过得幸福一点，对他而言，也会稍稍感觉有些温暖。 而对于李萱萱而言，叶行的这句话和上面的“虔诚奉上祭品”联系在一起，意思更像是“我不会弃你们于不顾”。 想更多了解，说明对大庆的风土人情感兴趣，既然感兴趣，就可以投其所好。 不怪李萱萱的想法太过功利，女帝初登基，朝廷政局未定，朝堂之上有太师一脉把持半壁江山，山野之间有流寇山贼图谋不轨，遥远的边境也有匈奴在虎视眈眈。 现在，他们是真的，很需要这位仙人的帮助！ 虔诚奉上祭品？仙人想要什么？ 金银财宝？还是鸡鸭牛羊？又或者是上等的茶叶和美酒…… 只要仙人开口，只要凡间能找到，她一定会找来呈上，只求仙人能长久护佑大庆江山！ 只是，又不好明着开口问…… 正苦思冥想的李萱萱，腹中忽然传来一阵空响。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从清晨醒来，到现在都粒米未进。 “梓青……”李萱萱刚想唤来梓青，呈上饭食，有听见坛子里又传来“啪”一声响。 仙人还有什么嘱咐？ 李萱萱好奇地凑近坛子，从坛子里捞出了一包……面？ 依旧是图画和看不懂的文字，好在上面贴了一张纸作为说明。 “将面饼放入碗中，小包撕开倒在面饼上，加入滚烫的热水，盖三分钟即可食用。” “小姐，您唤我？”梓青小跑着，在李萱萱身后半步站定。 “梓青，去拿个大碗，和滚烫的热水，要快一些。” “好好！”梓青一叠应声，几乎是飞奔出去给自家小姐找热水。 天知道她有多着急啊，自家小姐总算是想吃东西了。 而独自留在营帐之中的李萱萱，还在捧着那包泡面研究。 既是仙人赐下的食物，那肯定是万万不能浪费的。 不知仙人在何处，用何种手段算出自己未曾进食，特地送来食物，让自己能够一饱口福。 糟糕，对仙人的食物抱有太多期待了……听说仙人平常都是饮些清露，食物的外貌品相不佳也是无可厚非…… 撕开包装，看见那平平无奇的一张面饼，和一个蔬菜包，一个高汤包，吃惯了山珍海味的李萱萱不由得有点失落。 这样的色香味，怎么也和“好吃”二字沾不上边吧。 不能浪费，毕竟是仙人赐下的食物…… 照着纸上的步骤，撕开小包覆盖在面饼上，再用滚烫的热水冲泡，用盖子盖上。 五分之一刻钟后，即可食用…… “小、小姐……” 站在李萱萱身边的梓青，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连吃惯了山珍海味的李萱萱，都不由得被从盖子里渗透出来的香味吸引。 到底是仙人赐下的食物，果然非凡！ 估算时间差不多到了，李萱萱掀开碗盖。 当碗盖被完全掀开的那一刻。 老母鸡汤的鲜香气息，顿时弥漫军营！ 第16章 泡面是世间美味 白象牌，汤好喝，老母鸡汤面。 作为白象品牌的招牌面之一，还未推出就有很多人抱有期待。而事实是白象也没有辜负这份期待，作为泡面来说，这面非常好吃。 好吃到什么程度呢？举个例子，就连水溪村里有人生病，食欲不振的时候，都会冲一碗这款面的汤喝。 说喝过之后，通体舒适，比起真正的鸡汤还美味。 汤看起来就很健康，不是很油腻。 闻起来，会有淡淡的鸡汤味，但没有劣质鸡汤的苦味和油腻味道。 鸡汤味道很足，很鲜，很甜，整体口感是温润的，性价比点满。 整个汤头一点不会油腻，怪不得有人生病的时候想来一碗，这香香的鸡汤，暖心又暖胃。 面，更是爽滑筋道，充分吸取了鸡汤的精华，每一口都能给人以强烈的满足感。 就这一口鲜甜的面，谁能不爱！ 此时的李萱萱，完全沉浸在了泡面那富有层次的口感里！ 这样的味道，便是家中的厨子……不，就算是宫中的御厨也难以做出！ 就算要做到，也少不得话费时间精力，熬制山珍海味，方才能够把如此美味鲜香完全激活。 难以置信，仙人竟然可以将如此美味浓缩在小小一个透明的小包里，竟只需要用水冲开，就能化作无上美味！ 方便，快捷，高效，美味！ 此“泡面”，当真是世间美味！ 若是能量产，让军中士兵随身携带…… 想到这里的李萱萱，自嘲地摇了摇头。 将美味浓缩在小包里的技术本就是仙家手段，仙人知我未曾进食，分与一包已是天大的恩赐，自己又怎么能够不知好歹，妄图向仙人索取更多…… 面，汤，爽滑舒畅，鸡汤的香味清爽而不油腻，李萱萱感觉整个人都像在被滋养。 实际上，叶行正是考虑到李萱萱重伤初愈，所以特地为她选的这款面，然而他错误估计了这碗面的威力。 应该说，他错误估计了泡面那足以弥漫出营帐，让兵士纷纷驻足的，可怕的破坏力…… “咕咚。“ “咕咚！” 所有或是路过，或是巡逻经过，或是原本就在营帐之外驻守的士兵，都纷纷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停下脚步，寻找那香味的来源。 是军师的营帐！ 那浓郁的香味，就是从军师的营帐之中传出来的！ 李萱萱不仅是军营之中难得一见的女子，还是女子之中难得一见，才貌双全的美人。 就连身边的侍女梓青，那也是娶回去能让祖坟冒青烟的绝品美女！ 平日里因为地位悬殊，士卒们对她们也不敢有什么想法，可这一次不一样啊。 凭什么，我们冲锋陷阵，出生入死，换来的只是一碗稀粥？ 凭什么，这个女人，只是坐在营帐之中指挥，就能享用如此山珍海味？ 将军尚且知道与子同袍，一个女子竟如此自私！ “我……想吃肉！” 不知道是谁说的，发出了第一声压抑的怒吼。 “我们要吃肉！” “我们要荤腥！” “嘴巴都淡出鸟来了！” “凭什么将军顿顿大鱼大肉，我们连一口汤都喝不上！” 外界逐渐蔓延的喧哗声，将沉浸在鸡汤余韵之中的李萱萱惊醒。 “梓青，去看看，外界何事如此喧哗？” “是，小姐。” 梓青跑出门外查看，不一会儿又面带慌张地跑了回来。 “小……小姐！不好了！” “军营哗变，士兵们都往我们这里来了！” 负责驻守营帐的都是李萱萱的亲兵，是太傅一脉一手培养提拔起来的，忠诚度足以信任。 但即便是如此，还是抵挡不住哗变士兵的攻势，让得他们闯进营帐。 “谁准你们进来的？”大帐之内，李萱萱冷冷发问。 上位者的气势，完全镇住了这些想要借机生事的士兵。 “我们要吃肉！”有士兵喊道。 “我们要吃饱！” “我们要荤腥！” “我们不想再饿肚子了……” 就连众将领也被惊动，突破人群进入营帐，一进入营帐就闻到浓郁的鸡汤香气。 要知道，军营之中最忌讳的不是吃苦，不是受罪，而是吃独食！ 就连他们，也不可能会在这种时候，在士兵面前表现出什么优越感！ 而李萱萱，居然公然在营帐之中熬鸡汤！ 这是犯了兵家大忌！ 人赃俱获，这一下，想替李萱萱辩白都没有理由。众将领互相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只能由赵先出头做这个恶人。 “敢问军师，这鸡是从哪里寻得？” “神仙赐予。”李萱萱淡然道。 神仙赐予？ 众将领面面相觑，神仙赐予，这话他们是信的，可这些冲进营帐之中的士卒不会相信啊！ 这些士兵们至今都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他们这些天所吃的稀粥，全部来自于那口大坛子，是菜坛之中寄宿的神明所赠！ “骗鬼呢！” “哪里来的神仙！” “神仙凭什么就赐予你一个人！” 果不其然，后方的士兵们又纷纷嚷上了！ 赵先硬着头皮，再进一步，道：“请军师不要开这种玩笑，你告诉我们这鸡是从哪里寻得，我们也好安排人手去找。” 其实这话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你就是编！随便指个方向！让这些士兵们的胸中怨气有个地方可以发泄！等哗变过去了，这事儿不就过了吗？ “哐当”，营帐之中的坛子，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随后，在无数士兵惊恐的目光中，一只狰狞可怖的地龙，竟是从坛子里爬了出来！ “地……是地龙！” “不要怕！我们这么多人……” 可等他们定睛一看，才发现…… 这条足有两米多长的地龙，竟是死物！ “死……死的地龙？” 还没等他们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又是第二条、第三条！ 那个坛子虽然大，但不可能装得下那么多地龙的才对…… “都给我出去！”有将领最先反应过来，想要将士兵们赶出去，可已经来不及了。 坛中仙神的秘密，已经暴露在士兵们的眼前。 足足九条鳞甲狰狞的地龙从坛子里涌出，直把在场的兵士惊得目瞪口呆！ “仙人既是赐下地龙肉，便将之熬汤煮了吧。将士们舟车劳顿，这点地龙肉犒赏三军也不为过。” “是！”诸将领纷纷领命，安排手下的兵士把地龙扛走切割，煮成肉汤。 又被您救了一次呢…… 此刻，那坛子另一边的，“叶行”这一名字。 便是李萱萱心目中的，唯一的神。 第17章 吴伯来访 “轰隆隆……” 当叶行草草冲了个凉，正用毛巾擦头发时，院外忽然传来像是大卡车的声音。 村里很少会有重型器械经过，这个点儿的重型器械就更不会有了。 忽然，叶行像是想起了什么，翻箱倒柜找手机。 作为一个淳朴的乡下人，叶行没有那么严重的手机依赖症，也不会时刻把手机带在身边。 所以，当他看到手机来电显示上，来自吴伯的十几条未接来电，他就猜到这大卡车究竟是来干嘛的了。 以防万一，他还是先给吴伯回拨了一次。 于是叶行的院外就响起了吴伯的咆哮声。 “叶行你搞什么的？一个下午了，电话也不接！” 叶行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修炼入定忘了时间，所以只好随便编了个理由：“哎哟，午觉睡晚了，没听见实在不好意思。” “年轻人，不要贪图安逸。这才几天没下地啊？这懒形就出来了……” “是是是……” 一边听着吴伯数落，叶行一边走出院子，正巧看见大卡车停在他家门口。 “开门！给你送东西来了。” “好好好……” 吴伯哪点都好，就是这雷厉风行的态度让不熟的人有点难接受。 好在叶行从小就认识吴伯，知道这不过是其性格所致，并没有什么恶意。 然而，在叶行开门，看着吴伯指挥两个工人，把一个个大缸往他院子里搬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满头黑线。 “吴伯，这是……” “鳄鱼肉，今早刚杀的，新鲜着呢。”吴伯哈哈一笑，又对叶行解释道，“这鳄鱼都是响应国家政策才杀的，本身没有问题的！你爱要就要，不要我再送给别家去。” “那也要不了那么多啊……” 一只鳄鱼几百斤重，够吃好几天的。 而那两个工人已经往院子里搬了七八个大缸了，还是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不多！本来我给村里那些关系比较好的，每家每户都准备了一份。但是没办法，鳄鱼这东西，平常人还是比较隔应。” “那您拿回去不就好了……” “哪儿的话！我那多的是！还缺你这几只啊？”吴伯双眼一瞪，“实在不成你把它切块，放到冰箱里慢慢吃，或者送人也成，扔掉也成，反正都是要处理掉的。我跟你说，别人想吃还没有呢！” 说着，那两个忙着卸货的工人，动作总算停了下来。 总共十个大缸，每一缸都躺着一只鲜活肥美的鳄鱼，把叶行家的院子占得满满当当。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毕竟是吴伯的一番好意。 如果是之前，叶行说不定还要费些功夫，挨家挨户去询问有没有想吃鳄鱼的，又或者开个流水席，让大家伙儿都来尝尝鲜。 不过吴伯既然说一路问过来也没有多少愿意接受的，那叶行再问估计也是白搭。 不会受到舆论影响，能欣然接受鳄鱼肉的地方啊…… 叶行还真知道一个。 不过要等吴伯走了之后。 而吴伯再让两个工人回到卡车上后，并没有要走的打算，而是坐在院子里，和叶行唠起了家常。 “哎，叶行啊，我听村里人说，你前几天在山里，捡到了个香炉？” “对，前几天在田里割水稻那会儿，下山时候偶然捡到的。”叶行点头。 反正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告诉吴伯也没大碍。 “那东西很值钱啊？” “不知道，看上去挺值钱的。” “拿出来，吴伯帮你看看。” 叶行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好。” 既然知道这不是爷爷留下来的遗物，而只是李萱萱扔过来的，不要的废品。 那别说是那香炉了，就算箱子里的东西全给吴伯收了，也没有多大关系。 于是叶行干脆把整个箱子都搬了出来，打开，又从其中取出那个香炉。 香炉在月光下闪耀着淡淡的荧光，光源来自香炉上镶嵌的几颗宝珠。 “还是夜明珠啊？”吴伯吃了一惊。 “其实我在山里捡到的，不止这个香炉，还有这些，我一直收着的。”叶行把香炉递给吴伯，又把地上的箱子指给他看。 “叶行啊，这香炉，我出这个数。” 吴伯接过叶行手里的香炉，仔细端详，忽然朝叶行比出一个巴掌。 一个巴掌五根指头，五百？五千？ “您这……具体多少钱？”叶行不想瞎猜，直接问个清楚。 “五万。”吴伯笃定道。 “您这……我给您倒茶去。”叶行嘴角抽了一下，这东西居然开口就是五万啊。 这么小一个香炉，居然这么值钱？ “不用，我把你这箱子里的其他东西都看完也就走了。”吴伯挥手示意叶行别白费功夫，又蹲下身子在箱子旁边仔细查看。 “这木啊，得是花梨的吧……镀金的把手……我靠，这纯金打造的啊？” 吴伯连粗口都爆出来了，指着抽屉把手不停惊叹。 “这铜镜的光滑程度……可惜了，碎了。” “这柜子是紫檀？还是红木？豁了个口可以补，再不济也能车成珠子……” 看了一圈，吴伯抬眼，对着叶行一点头。 “十万。” “这么多？”叶行吓了一跳。 “吴伯跟你说句公道话，就这用料，就这些东西，我全部拆出来，卖材料都不止十万！” “现代人买黄金都是收藏的，哪有像这样用黄金当家具的啊？恐怕只有古代的达官贵人，才能如此奢侈！” “不过要说这是古董……这成色也不像……” 按照吴伯的推算，这些东西，要是重新翻修一下，投放到家具市场，当成新的卖……就算卖二手，那三十万都打不住！ “叶行，也不要说吴伯坑你，毕竟翻修啊，找关系啊这些的，都需要钱……” “没事，十万我就挺满足了。” 毕竟如果没有吴伯，自己这些东西还都只能放在箱子里落灰呢。 生意是讲究互惠互利的，叶行自然晓得这一点。 “那东西留你手里也是祸害，迟早被人惦记。”吴伯见叶行答应得如此干脆，也是没再多说什么，“吴伯给你收了卖了，你也换笔钱花。” “给个卡号吧，我一会儿让人把钱打到你账户上去。” “好嘞，多谢吴伯。” 把卡号编辑成短信给吴伯发过去，又看着吴伯把箱子整个儿搬上卡车。送走吴伯，不一会儿叶行的手机就收到了到账的短信。 叶行在工商银行办的是一类卡，理论上说转账没有上限。 所以，当他看到短信里那一串零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得种多少年田才能换来这笔钱啊？ “给你送点好东西，自己吃也行，分给别人也行。” 在纸上写下这句话，心念一动纸张已消失在手里。 等了几分钟，没有等到回复，叶行索性对着大缸里的鳄鱼伸出手掌。 “留一只自己吃就好了吧。” 留下一只自己吃，剩下的九只，都被叶行传送到了另一边。 也不知道会不会给她造成困扰啊…… 没办法，夏天这么热，放到明天该发臭了。 “仙人特意送来地龙，十分美味，萱萱在此表示感谢。” 收到回复，躺在躺椅上的叶行愉快地吹了声口哨。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说得就是这个道理吧。 第18章 不同时空的笔友 其实擅自把鳄鱼送过去，叶行也是有一定的考虑的。 她在书信中说她是太傅之女，还说可以为自己立庙宇，怎么看都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既然是大家闺秀，总有几个手下人要养，那处理几只鳄鱼不是分分钟的事？ 叶行可不知道她此时还在军中，并且生活简朴，身边不过一个梓青在照顾。 不过这突然出现的九只鳄鱼，的确替她解了围，避免了军营的一次哗变。 虽然此围要说起来，也是因为叶行送的一包泡面而起…… “仙人特意送来地龙，十分美味，萱萱在此表示感谢。” 见没有给她添麻烦，叶行也是稍稍安心了些。 之后的几天，叶行和李萱萱成为了笔友。主要聊的还是大庆的历史发展，风土人情。 女帝新登基，政局不稳，内有太师谋权篡位，外有强敌虎视眈眈，乡野流寇在各地肆虐，百姓困苦，民不聊生。 “主要的社会矛盾还是没有正统，女子做了皇帝……” 不是说对女子有什么偏见，而是当时的社会观念就是这样。 若是继承大统的是贤德的嫡长子，那百官也愿意辅佐。 若是继承者昏庸，只要不作死就还能维持几十年。 若是继承者暴虐无道，现在早已掀起战火。 可若是皇帝膝下无子，一般来说应由藩王过继，继承大统。 然而大庆不同，出了个贤德的公主，直接获得了太傅一脉的支持，继承了皇位。 那就不是单纯的观念问题了，而是太师一脉必须要扶持一个能与女帝分庭抗礼的存在，增强己方在朝堂之上的影响力。 女帝贤德，太傅忠良，那还有我们太师一脉什么事？ 为了保住自己头上这顶乌纱帽，太师一脉也必须得搞点事情。 比如说，匈奴南下，在北方边境肆意烧杀抢掠。 女帝无能，没有做出有效措施，任匈奴人在大庆领土上猖狂。 那就必须扶持一个掌握兵权的藩王镇守边疆，又或者是换一个更有能力的皇帝来做决策。 再不济你得听听我们太师一脉呈上来的奏折吧？你得承认我们太师一脉在朝堂之上的重要性吧？ 不服从我们这一系的后果，就是自取灭亡！ 这，就是赤裸裸的政治战争！ 而除了朝堂之上的太师一脉，远在北方，逐渐成长起来的匈奴原本也是朝堂倾覆的隐患之一。 只是李萱萱这个兵家统帅横空出世，又在叶行有意无意地帮助下，解决了水源和食物的问题，这才一举大破匈奴，为大庆王朝扫清了威胁。 乡野流寇的问题，除了女帝继位外，其实更多的还是朝堂之上的政治问题。 便如“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之类的口号，老百姓能被这样的口号煽动，那大概是真吃不饱饭了。 倘若百姓各个生活富裕，家有余粮，谁跟你去做那掉脑袋的事情啊？ 若是政治清明，上行下效，乡野流寇那就是乡野流寇，是朝廷发兵就得东躲西藏的老鼠，无法杜绝，但也上不了台面。 女帝登基、庆历五年夏、镇北关、匈奴交战…… 在获得了足够的信息之后，叶行发现，还是找不到关于“大庆”这个王朝的具体线索。 也许这个王朝，存在于某个不为人所知的平行世界？ 那关于它的历史发展，叶行可就真帮不上什么忙了。 “震惊！那些被我们遗忘的朝代。” “史书未曾记载的过去。” “我们对历史的了解，有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也只有一些野史，记录着关于这个王朝的只言片语。 这个王朝真的存在过吗？如果存在为什么没有记载在正史里？ 如果不存在的话，那为什么民间野史里，会有关于它的传说？ “近日云游，莫要挂念。” 在网上实在找不到答案，叶行决定前往市里的图书馆碰碰运气。 临行前，他给李萱萱留了一句话。 这些天来两个人的相处模式都是这样，大多是李萱萱写了一大长串，然后叶行回复几行字。 不是叶行不愿意回复，也不是故意冷落她，实在是叶行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李萱萱不愧是才女，文思敏捷，心若玲珑。叶行一方面担心说多了容易被她看出破绽，一方面是现代生活和古代生活有代沟，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说个拖拉机都要跟她解释半天，最后只能推说是仙家法器。 还不如时不时地给她寄过去一些小玩意儿，镜子啊发卡啊手链啊小零食什么的，还有比较实用的手电筒、望远镜和水果刀。 虽然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但收到这些的李萱萱貌似很开心。 看得出来她很喜欢叶行寄过去的这些东西，叶行每每都能从回信之中看出她的欢喜情绪。 也不排除她是为了给叶行提供情绪价值而故意作态，但叶行真的很受用。 独自一人的生活，能有个人陪他聊天解闷儿已经很不错了。 再说了，他的这个笔友可比什么外地的、外国的厉害多了。 两人都不在同一个时代！你说厉不厉害？ “近日云游，莫要挂念……” 大帐之中，李萱萱轻声呢喃。 梓青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自家小姐已经捧着这张纸看半天了。 又不是那面照妖镜似的明亮镜子，至于盯着这么久吗？ 不过神仙送的东西就是不凡，那面镜子清的呀，连脸上的一颗小痣，一颗痘痘都能映得一清二楚。 还有那一扳开关就能点燃，黑夜瞬间就亮如白昼的灯笼，那能让人看到远方事物的“千里眼”法器、能把将军的佩剑砍出痕迹，自身却一点事都没有的匕首…… 那匕首的强度，恐怕能和那些铸剑大家经年累月的传世之作相媲美了！ 而仙人一送，就是足足十把！ 仙人真大方！ “小姐，还有三天，就能回到镇北关了。” “嗯，我知道。” 要回到长安了啊。 若是殿下……陛下问起来，自己是断不能隐瞒坛子的秘密的。 若是太师一脉发难，上书谏言，又或是哪天派人，偷摸砸了坛子…… 叶行啊叶行。 若是你云游，此去没了消息，百年之后才回还。 那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第19章 车站偶遇 从水溪村到市里不容易，要坐两三个小时的大巴车。 这次去城里，叶行只带了一个双肩包，包里装的全都是他手写抄录下来的，关于大庆王朝的记录，和从网上的野史记载中提取的，他自己的一些猜想。 正值农忙时节，去市里的人不多。叶行顶着大太阳走到车站时，不过零零星星二十几个人，连一辆大巴车发车的人数都凑不够。 有的人在车里，有的人在车外，大家都在等人数凑足，大巴车好载着他们前往云水市。 叶行向站在大巴车门口的售票员买了一张车票后，便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 冷不丁地，一道背影进入他的视线里。 这熟悉的马尾辫…… “杨护士？” “嗯？” 女孩回头，看向叶行。 瓜子脸，小酒窝，黄金比例的脸型，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和挺翘的鼻梁，涂了点唇膏的樱桃小嘴相得益彰。 身材并不算很夸张，但也是该挺的挺，该翘的翘，盈盈的小腰不足一握，配上那双大长腿，整个人都显得很高挑。 尽管她比叶行足足矮了一个头。 上身是一件白t恤，外面套了一件淡紫色的针织开衫外套，下身是一条白色修身的牛仔裤。很低调休闲的打扮。 “你是……” “那天晚上我来买药，我们见过的。” “哦哦，我想起来了！”女孩眨眨眼，这才反应过来，“你朋友的伤好些了吗？” “已经完全好了，那些药很管用。” 那天灯光昏暗看不太清楚，站在阳光下才发觉这女孩当真是活泼可爱，明艳照人。 杨子涵看着叶行，也是有点看红了脸。 总感觉，比起那天晚上，他好像看上去……帅了一点。 原本叶行的外表并不算太出众，最多只能算是有点小帅，但自从接受《太古荒天诀》的传承，灵气入体洗筋伐髓之后，他整个人的气质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种改变是由内而外的，整个人精气神的提升。 “干嘛，看傻了啊？”两人相视片刻，杨子涵忽然伸出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 “不是，”叶行默默地把目光从青春靓丽的杨子涵身上移开，“林伟还有纠缠你吗？” “没有。多亏你告诉我他的名字，我回去就把这件事和我姨说了。我姨直接上门找他家理论，他家自知理亏，还赔了几百块钱。” “那还挺好的。” “好什么呀好。”说到这个，杨子涵一张小脸儿苦了下来，“那家伙打定主意要报复我了，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出我租房的地方，又和房东串通在一起，逼着我要么答应让他们涨房租要么搬走！” “这就有点过分了。”叶行皱眉，“你姨知道吗？” “知道，她说想让我搬过去和她一起住，但是她家里有两个孩子，晚上超级吵，我都住不惯。”杨子涵嘟着嘴，表情郁闷，“这几天刚好是执业助理医师资格证的技能考核，我刚好回市里散散心，看能不能通过，之后再决定在家里准备笔试还是再回来。” 你还回来啊。叶行自问换了是自己早就收拾行李跑得远远的了。 他从香炉那天开始，就没在林伟家租过机器。既然和小人结下过节就要提防他捅你一刀，不再来往才是明智之选。 该说这姑娘是胆子大还是不知者无畏呢？这诊所的工作就这么重要？宁愿在涨房租和搬走之间二选一都得回来？ “你肯定没问题的，你看你扎针换药都做得这么利落。”叶行很识相地避开了林伟的话题。 “呵呵，你以为有那么容易啊。”然而杨子涵瞥了他一眼，一脸“你不懂我不怪你”的表情，“技能考核可不是比你做得利不利落的，而是看你做得规不规范。” “你……”叶行刚想说“你的规范性肯定也没问题，你看乡里乡亲都夸你”，然而他忽然回忆起那天晚上，杨子涵那一甩一甩的长马尾。 连护士帽也没有戴。 好吧，看来这规范性还真是有点问题。 “先戴帽还是先扎针，针要怎么扎，要朝哪个方向……就连怎么洗手都有讲究。这都是有学问的。不能错，一错就要扣分。”杨子涵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加油。”叶行只好干巴巴道。 “谢谢。”杨子涵眯着眼睛冲他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车里车外的乘客加起来不过三十多个，售票员和司机也有点等不下去了，说凑够了四十个人就出发。 叶行和杨子涵就坐在车站的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你到市里干嘛去？” “去图书馆，查点资料。”叶行也没隐瞒，大方道。 “噢~看不出来还是个知识分子。” “只是恰好对某个朝代比较感兴趣而已。”叶行心虚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文科生。” “高中时候选的是文科。” “大学呢？” “没去上。” “分数不够吗？” “爷爷病重了。” 杨子涵识相地闭嘴。 叶行尴尬地看向一边。 得，两人的天又聊死了。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啊，买了票的都上车了。” 好在售票员的呼喊缓解了这一尴尬氛围。 “走吧，我们上车去。” 说着，杨子涵很自然地拉起叶行的手。 虽说高中上的是女生居多的文科班，但叶行和女孩子拉手的次数还真是屈指可数。 原来女生和男生的生理结构真的是不一样的。 小小的，软软的，和男人那粗糙的大手完全不一样。 叶行无措地被她拉着往前走，完全忘记了要反抗。 和远在天边的李萱萱不一样，她是近在眼前的…… 呸！我在想什么啊！ 我和杨护士只是第二次见面！哪里来的这种非分之想！ “帮我搬？” 走到车门前，杨子涵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叶行这才注意到杨子涵另一只手拉着的大号行李箱，看上去绝对很沉。 “好。” 叶行单手就把行李箱抬了起来，扛在肩上。 “你力气好大。” “还好，练过的。” 只是被杨子涵拉着上车，拉着找座位，拉着在她旁边坐下把行李箱放在走廊上…… 被美少女拉着跑，说不动心是假的吧。 第20章 英雄救美 大巴车在乡村的土路上颠簸。 密闭的空间加上连车内空调都无法驱散的闷热，直让人昏昏欲睡。 半睡半醒间，一件事物落到叶行肩头。 不是这女孩儿怎么一点警惕性都没有的？我跟你见过几次啊？这么放心我真的好吗？ 那是熟睡的杨子涵，小小的睡脸煞是可爱。 鬓角的秀发垂落，似有似无地挠着叶行的手臂。 分不清是洗发水的香气还是淡淡的香水气息不断钻入叶行的鼻尖。 不是姑娘！你信任我我都不信任我自己啊！你知道你的美貌有多大杀伤力吗！ “呼嗯……” 熟睡中的杨子涵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呢喃，脑袋像小猫似的在叶行的肩膀上蹭了蹭。 叶行彻底放弃了思考。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眼观鼻，鼻观心，像根木头似的原地坐着一动不动。 尽量放松手臂，好让靠在肩上的美女能睡得更舒服些。 原本两三个小时不算长也不算短，但叶行此刻的心理真的很纠结。 既希望下一秒就能到达目的地，又希望这班车永远不会到达目的地。 也许是上天听见了叶行的愿望，大巴车在路边忽然一个急停。 “你们……你们干什么！” 叶行坐的座位靠后排，所以看不太清前方发生了什么。 只是从司机忽然停车，和售票员那惊恐的语气来看，好像他们是摊上事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一个嚣张霸道的声音就在车厢里响了起来。 “打劫！别开门，也别动！” 前后两个车门都有两个拿着西瓜刀和钢管的纹身壮汉，站在前门的其中一个还挥舞着西瓜刀威胁司机和售票员。 “哥们儿几个只是求财，不害命，你们老老实实的，就谁也不会受伤！明白了吗？” “什么情况……这么快就到了吗……”杨子涵揉揉眼睛，总算是醒了。 “没有。我们似乎被人打劫了。”叶行低声说。 那边前门的纹身大汉一个看住门口，另一个趁机控制住了司机和售票员。见满车的乘客没有一个敢反抗，都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阿冰，收钱！” “好嘞！” 站在后门处的两个纹身大汉，其中一个应和一声，熟练地掏出挂在腰带上的蛇皮袋。 “值钱东西都自觉点儿往里装啊，手机钱包都别落下，还有什么金项链银耳环……” “也别想着报警，报警也没用，你们只要乖乖的，就不会有人受到伤害……” “你交不交？看见我手上的刀了吗！” 名叫阿冰的纹身大汉正敞着蛇皮袋子，挥舞着西瓜刀一个个地威胁车上的乘客，目光一转忽然看见有个漂亮妹子，正举着手机像是在录像，摄像头还对准了他。 “你他吗的干什么！” 阿冰双眼一瞪，西瓜刀直接指向那只手机的主人。 叶行这才发现身边的杨子涵竟是完全不带掩饰的，在对着这些劫匪录像！ “像你们这些罪犯，就应该被绳之以法！” 杨子涵怡然不惧，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瓶防狼喷雾……然后被一刀切成两段。 哦豁，刀法这么犀利？ “臭娘们儿，你不知道我们是在道上混的……” 那西瓜刀翻手一挥，竟是打算把杨子涵拿着手机的那只手直接削下来！ 这要是砍中了，那只手不断也得残！ 这下没办法了。 坐在两人中间的叶行，闪电般出手。 在那把西瓜刀离杨子涵的皮肤还有三公分左右的距离时，准确地擒住了纹身大汉的手腕。 对付这些家伙可不必像对付林伟似的客气，叶行仅仅是用力一拧，那阿冰就已经吃痛，手上的西瓜刀掉落在地。 “你个杂种……” 阿冰咬着牙，另一只手上的钢管直接朝着叶行的太阳穴上打来！ “小心！”杨子涵惊呼！ “没事。”叶行只是头微微朝侧面偏了一下，伸手一抓，那根钢管已经被他稳稳地接在掌心。 随后猛地一抽，就已经夺过了这根钢管的控制权！ “点子硬！大家伙儿一起上！” 见钢管脱手，阿冰也是急忙放声大喊！ “放开阿冰！” “放开老子兄弟！” “草！给他长点教训……” 一人留在原地继续控制司机和售票员，另外两人左手钢管右手西瓜刀，一前一后向叶行包围而来！ “小心啊……”杨子涵在叶行身后，紧张地低声道。 “都跟你说我是练过的了。”叶行回头冲她笑了一下。 随即，手中的钢管闪电般挥舞，砸在那个阿冰的后脑勺上！ 叶行自幼习武，对于人体的弱点也是颇为清楚。打哪里，用多大力道能致人昏迷他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而在叶行的杨子涵根本不用上前查看，仅听钢管与脑壳碰撞的清脆响声就知道，这一下，肯定一个脑震荡是跑不了的了。 “操！还敢动手！” “废了他！” 这一下也是彻底激怒了剩下三个劫匪，冲着叶行而来的两人几乎同时举起手上的西瓜刀！ “哼。” “啪啪”两声脆响。 叶行手里的钢管，准确地击打在两人手腕的脉搏处！ 手腕上的脉搏，是人体的薄弱处之一，也是电视剧里割腕自杀时经常用的位置。 用现代医学的话来说，是人体大动脉所在之处，控制手掌的神经和韧带也多从这里经过，击打容易刺激神经和造成大动脉短暂痉挛，连手里的东西都握不住。 对了，握东西越用力时效果越好。 仅仅一个回合，两人就都痛苦地握住手腕，好在手里的西瓜刀还是勉强握住了。 “我之所以打你们的手腕，是因为这地方效果好，对人体的损伤也比较小。”叶行再度举起钢管，对准两人的脑袋，“你们一定要打个你死我活么？” “你小子老实点儿！不然小心他们没命！” 那是还留在前车门的纹身大汉，不知何时用手臂箍住了售票员。 手里的西瓜刀，抵在售票员的脖子上。 “所以我很反感自以为是的人。” 如果说之前叶行遇到这种情况几乎无解，那现在就不一样了。 一丝灵力被调用，融入掌心之中。 叶行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的钢管投掷而出！ 如子弹出膛，又如一根笔直的标枪，那根钢管狠狠击打在西瓜刀的刀刃上！ 刀刃直接断成了两截，刀柄被震到脱手。 在其身后的大巴车司机直接跳了起来，像散打似的用手臂卡住劫匪的脖子。 周围的群众也一拥而上，很快把劫匪头子制服。 围着叶行的两个纹身大汉想要反抗，却发现叶行脚尖一挑，把阿冰丢在地上的西瓜刀给挑了起来，握在手上。 “我跟你拼了……” 刀比钢管好用多了。 短短几个回合，两个壮汉手里的西瓜刀和钢管就都脱手而出，还被其他热血上头的乘客补了好几拳。 在叶行把他们打昏过去之后，有热心乘客拿出麻绳，用捆猪的手法把四个人都给五花大绑。 几个和叶行相识的村民暗暗对他竖起大拇指。 叶行对其回以一笑。 看着他们把劫匪捆住，丢在角落，叶行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与一双闪着小星星的眸子撞个正着。 “你好厉害~” 眼里满是崇拜的杨子涵赞叹道。 “下次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很危险。”叶行无奈地指了指她的手机。 “我哪知道那个猪的刀能有那么快……一瓶喷雾好几十呢。”杨子涵嘟哝，忽然又问道，“你没受伤吧？” “没多大事。” 以叶行现在的身体素质，就算不用灵力，数量再多十倍，这样的家伙也难以对他造成威胁。 随着售票员向警察打了电话，大巴车重新启动，这场风波总算是平息。 完了完了，他好帅啊…… 只是身边的杨子涵看向叶行的眼神里，似乎多了点什么东西。 第21章 偶然停在肩上的蝴蝶 “放开！给老子放开！” “我们再也不敢了……” “我这只是第一次！乡亲们大人有大量！” 被叶行打昏过去的劫匪早在半路上就醒了过来，还试图用力挣脱麻绳，在发现挣脱不成后便开始哭爹喊娘，杀猪般的惨嚎声和怒骂声在车厢里回荡。 可惜，对于这伙绑匪，没有人表示同情。甚至有不耐烦者还离开座位，对着他们就是一脚。 “老实点儿！” 当大巴车驶入云水市汽车南站，早有全副武装的警察等在一旁。 “来……来真的啊！” “不要啊！我不想坐牢！” “放过我们，放过我们……” “怕什么！这么点事死不了！等老子出来就……” 那人的狠话还没放完，已经被警察强硬地推下了车。 按照规矩，售票员、司机都要一同回警局做笔录，乘客可以不用全都去，只要去几个参与了制服绑匪的、表现比较优异的就行。 于是全车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叶行和杨子涵两人的身上。 “跑不掉了。”杨子涵吐了吐舌头。 “是啊。”叶行一脸沉重地点点头。 从早上等到中午才发车，到现在都下午了，还要去警局做笔录。 等从警察局里出来，也许图书馆早都关门了。 说不定还要找个地方住一晚，明天再到图书馆去……酒店啊，好奢侈。 一晚就要几十上百，好一点说不定还要几百块。 尽管天降横财，多了十万块的余额，但叶行还是想着能省则省。 “哎呀都是你啦，表现那么神勇，这次的事基本上都是你一个人扛的……” 叶行心说我才是被卷进来的那一个好不好啊，你当我很想管这桩子破事啊？ 警车上的空间不大，两人挨得很近。 手臂碰着手臂的距离。 两人一路无言，杨子涵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叶行一路眼观鼻，鼻观心，直到下了车，那一路绷紧的身体才终于放松下来。 叶行，母胎单身，天性淳朴，和女生暧昧互动次数为零。 “就是例行公事问你几个问题。问题都有模板的，你就按着实际情况回答就好了……” 杨子涵的笔录很简单，拿手机录像，防狼喷雾被砍爆了，之后就都是叶行的表演时间。 “兄弟，练过武？” “瞎练的。在乡下，爷爷教过我几招。” “不错啊，一会儿咱也练练？” “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了？你这样出众的身手，那都得在当地备案的！以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说不定还得请你过来帮忙解决……” 这话就是在骗人了。 叶行肉体凡胎，再厉害能厉害过枪炮？ 但叶行身手不凡，的确需要登记在案才敢让他离开。 在有意控制下，叶行没有使用灵力，也只显露出身手矫健的正常人水平。 “可以了。不好意思啊，耽误你这么久。” “哪里的事，配合调查是我们作为公民的义务。” “行，那就这样，不送了啊。” “哎，您忙着，我走了。” 做完备案，叶行打开手机一看，得，下午五点了。 也不知道晚上八九点还有没有回去的大巴车…… 叶行走出警察局的大门，忽然发现在一旁的电线杆下有个很熟悉的大号行李箱。 杨子涵坐在行李箱上，百无聊赖地望着天空。 那画面安宁而美好，温暖得让人不忍去打破。 “等你好久咯。”她看到了叶行，头歪向一边。 “你等我做什么。”叶行笑了笑。 “没有啊，就是想当面和你说一句谢谢。”杨子涵微微一笑，从行李箱上跳下来，“你看啊，上次我在诊所门口被林伟纠缠，是你帮我解的围，这一次坐大巴车被抢劫，又是你帮我解围。我有时候觉得你就是我的福星，每次遇到危险的时候都能碰到你。” “两次都是碰巧而已，没有你想的那么神。”叶行谦虚了一句，还是忍不住提醒她，“下次不要再做出头鸟了，万一被那些劫匪记住长相，他们出来说不定还会报复你。” “我不怕啊，我行得正，立来端，步步莲花并，我怕什么。” “不是每个人都讲道理，懂法律的。” 叶行很自然地接过了杨子涵手里拖着的行李箱，杨子涵像只小兔子一样，一蹦一蹦地走在他的另一边。 两个人并肩而行，漫无目的的往前走，不着边际地在聊天。 “你接下来要去哪儿？去图书馆吗？” “嗯。你呢？” “我……原本是想和你一起去啦，但我明天还有考试，要早睡。”杨子涵皱眉，忽然小粉拳往叶行肩头砸了一下，“哎呀都怪你！做个笔录耽搁这么久，害我等得手机都快没电了。” 原本想着图书馆也可以学习，可是手机没电，明天要考试，果然还是只能先回家了。 两人在十字路口分别，叶行往左，她往右。 “你不在市里过夜吗？” “尽量不在。” “嗯……那好吧。” 叶行把手里拖着的行李箱还给她：“祝你技能考核顺利。” “嗯，借你吉言。” 这一次分别，杨子涵留给他的是灿烂的微笑。 没有留恋地转身，叶行知道，杨子涵是即将破茧而出的蝴蝶，自己只不过是偶然拾到了她的茧，保护了一段时间。 杨子涵的未来应该在这座城市里。 顺利地通过技能考核和笔试，拿到职业助理医师资格证，然后在城市里的医院找到工作，一段时间后就结婚生子，生根发芽。 蝴蝶短暂地停留在了他的肩上，但她应该在广袤的花丛中舞动翅膀。 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要想在大城市定居，就要有房子、车子、彩礼、一份体面的工作…… 而他只想守着那间小院罢了。 说他没出息也好，说他不求上进也罢，叶行觉得自己的生活就应该是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春耕秋收，存点积蓄，如果有女孩子能看得上他就结婚，生个孩子；如果没有就守着那间小院直到死去。 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 …… “好咯~帅又不能当饭吃……” 还是明天的技能考试要紧。 发生了这么多事都能化险为夷，这一次一定能考上的，加油加油加油！ 独自远去的叶行，没能听见女孩的嘟哝。 第22章 失落于时间的洪流 云水市图书馆。 坐落在云水市的市中心，设有一般管理部、业务管理部、图书采编部、借阅典藏部等部门。开设总服务区、综合图书区、少儿借阅室、失落的历史图书馆等读者服务区。阅览面积共2.0万平方米。藏有文献资源500多万册。配有普通阅览座席一万多个，读者使用的计算机超两百台。 共有四层，每一层都有一个明确的主题：第一层是少儿图书和字典、词典，算术美术等辅助工具书，第二层放的是文理工医各大专业的书籍，第三层放的是世界名著译本，还有一些通俗小说。 第四层放的就有些神秘了，什么大三角、什么定律猜想、什么未解之谜、什么玄学…… 还有一些半真半假的，关于唐尧时期的、关于三星堆的，关于那些目前还无法完全考证的历史的猜想…… 统称为，“失落的历史图书馆”。 如果是前几年，这人生地不熟的，可能还真要在这车水马龙里迷路。好在现在通讯发达，借助地图软件，在与杨子涵告别后叶行就找到了离他最近的公交车站，不过十几分钟这栋图书馆就已映入眼帘。 看来赶得上。下了公交车，叶行信心满满地步入其中。 “有读者卡吗？” 糟糕，第一步就受挫了。 没想到会在门口就被工作人员拦下，叶行无奈道：“那个，第一次来，没有办……有其他的方法吗？” “身份证带了吗？身份证也行。” 出门在外，身份证是肯定带在身上的。叶行把身份证递出去，看工作人员熟练地登记，这才放下心。 “问一下，从这里借书需要填什么东西吗？” “办张读者卡，一次可以借五本，每次可以借一月。在那边的自助借还机上操作。” “办读者卡麻烦吗？” “交一百块钱押金就好了。不用就退卡，押金可以退还。” 啊这方便快捷的现代科技！这人性化的管理制度！ 尽管前台的工作人员只是在例行公事，但叶行还是感受到了一分暖意。 科技万岁！ 在登记完身份证之后叶行顺便办了张读者卡，叶行一路直奔四楼。 现在的他只想尽快找到关于大庆王朝的资料，其他的有时间再慢慢看也不迟。 整个四层并不算大，图书也是按照内容规范分类，叶行找到历史方面的区域也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接下来就要一本一本找了啊。 耐心，刚才进馆时问过工作人员了，图书馆的闭馆时间是八点半，还有时间赶回汽车南站……实在不行找家便宜酒店住一晚…… 心不在焉的叶行，视线在一个个书架上掠过。 大庆、大庆…… 冷不防地，在拐角处与一名女子撞个正着。 两人都没注意到对方，但叶行只是愣了一下。 对面的女子则是直接往后倒去，摔在地上，手里的书籍散落一地。 “不好意思。”叶行急忙蹲下，帮她捡掉在地上的书。 只是瞥了一眼封面，叶行双眼陡然瞪圆！ 这不是他心心念念在寻找的，关于大庆王朝的记载吗！ 再看地上散落的其他书，无一不是与大庆王朝有关的，或是猜想或是出土文物，又或是前人关于这个王朝的记载…… “你……”叶行把散落在地的书籍整理好，犹豫了一下，还是递给了对方。 “你对大庆王朝有兴趣？”女子从地上站起来，简单整理了一下仪容，还用手推了推眼镜。 叶行这才注意到女子姣好的面容。如果不是那双眸子像含着冰似的，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恐怕也能说是一名美女。 看上去年纪也不大，居然能给人这种冷冰冰的感觉。 和活泼开朗的杨子涵完全是两个极端。 “对，有些兴趣。”叶行也没隐瞒，直截了当道，“没有关于它的记载，但好像野史里到处都有它的传说。” “那你算是问对人了。”也许是看叶行态度还算好，女子也舍得和他多聊几句，“大庆，是一个不被当今主流学者所承认，无法追溯其存在年代的朝代。” “听上去好像和唐尧、和三星堆一样神秘。”叶行了附和了一句。 “不会追溯到三皇五帝那么远，目前在研究它的，大多认为它处在南北朝或者五代十国时期，又也许是晚唐或者南北宋交替之时忽然兴起，昙花一现的政权。” “还真的存在啊？”叶行这回是真的有点来兴趣了。 “在全国各地都有出土过大庆的文物，但追溯其制造的时间，却迷雾重重。迄今为止发现的大庆文物可以追溯到五百年至一千年，但如果真有这么长时间的政权一直存在，史书不可能没有明确记载。” 难以追溯，不被承认，消失在时间的洪流。 关于大庆的一切都扑朔迷离。 “好了，想要什么自己去找，我没时间陪你浪费了。” 也许是觉得自己说得已经足够多了，也许是看叶行完全没有回应，女子重新把书抱在怀里，迈步准备越过叶行。 就在她与叶行擦肩而过的瞬间。 “至少两代。”叶行说。 “你说……什么？”女子困惑地停下脚步。 “我说，这个政权至少更替过一次，至少两代。”叶行笃定道，“而且有一代是女帝。” “你从哪里看到的？” “女帝登基，改国号为庆，此年即为大庆元年。” “大庆二年，政通人和，女帝兴修水利，云、梁二州旱涝无忧。” “大庆五年夏，匈奴犯境，女帝命女状元李萱萱为军师，率三万精兵，出云州镇北关，剿灭匈奴四千余。” 女子的步伐停下了，她回身看向叶行：“也有史料称，叶萱萱在匈奴犯境时未有建树，遂令太师一脉猖獗。” “那是假的。”叶行自信道。 “你怎么能肯定？”女子皱眉。 因为我经历过啊，可我不能说。于是叶行只是耸了耸肩：“信不信由你。” “不是，诗晴你和谁啊？在图书馆里叽叽喳喳的。” 没等女子再度追问，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突兀响起。 那是一个戴着眼镜，看上去很斯文的男生，只是说话的方式不怎么文雅。 他上下打量了叶行一眼，发出一声嗤笑：“你？研究大庆？” “你研究得明白吗？” “至少比你清楚。”叶行面无表情道。 “比我清楚？”这下眼镜男可乐了，不加掩饰地冷笑起来，“你知道我是谁吗？研究大庆的，敢说研究大庆比我清楚的人，五个手指头都能数的出来！” “那看来今天起你要用上第二只手了。”叶行依旧面无表情。 “行。敢不敢比？”眼镜男眉毛一挑。 “来啊。”叶行分毫不让！ 第23章 真实的历史 “行。敢不敢比？” “来啊。”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想怎么个比法，但叶行有自信至少不会输得太惨。 女帝登基不过五年，之后的事情叶行不太清楚。 但女帝登基之前的事情，经过这几天不断地研究，叶行现在可以说是烂熟于心！ 实在不行还可以找李萱萱场外支援，叶行一点都不带怕的。 “走，去开放区。” “开放区”是图书馆专门设立的，能给读书疲累之人转换心情的地方。这里四面都是隔音玻璃，可以畅所欲言高谈阔论。 叶行也是第一次知道有这么个地方，更别说看见他们进来时，原本正在激烈辩论的众人，竟然是诡异地逐渐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是聚焦在了推门而入的眼镜男和叶行的身上。 “看，又一个不知死活的。” “估计又是民科，找沈清碰瓷来了。” “看他怎么被驳斥得体无完肤吧。” 看来眼镜男在这里很有名？叶行漫无边际地想。 “你说你了解大庆是吧？”名叫沈清的眼镜男冷笑着，从口袋里甩出一张纸，“来，把这句话翻译一下？” 叶行接过，草草看了一眼：“金、墨、容、贞、战、广、闻。这都不是连贯的，你让我现场造句吗？” “有点本事。”沈清嘴边的冷笑收敛了些。 “换我了吧？庆历五年夏，女状元李萱萱用什么计策打败匈奴？” “傻逼。”沈清嗤笑一声，根本没有把叶行放在眼里，“根据宋代文献的记载，庆历五年对阵匈奴，大庆那边可是完败……” “他们赢了。”叶行笃定道。 “你说赢就赢啊？”沈清有些乐，“证据呢？” “庆历五年夏，大庆军将匈奴围于狭长山谷，以火攻之，大获全胜，围杀匈奴四千余，活捉三人。庆军在收缩包围圈时，被匈奴策马袭击，死伤三十九人。” “出自哪里？” “南朝有史书记载，庆军大破匈奴，创下佳话，可惜具体破敌时间已不可考……” “我是问你，”沈清忍不住打断了叶行的话，“你那以火攻之，大获全胜，围杀匈奴四千余，活捉三人，死伤三十九人，这么明确的数字，是从哪里得来的？” 哪里得来的？大庆本土住民亲口告诉我的你信不？ 叶行原本想说，却又害怕坛子的秘密暴露。 算了，不必为了一时之争…… 而另一边的沈清，只感觉胜券在握！ 作为全国研究大庆王朝的佼佼者，他当然看过叶行所说那段明代的史书……但他也知道，就算把全国的史书都翻过一遍，最多只能得出“庆军无功而返”和“庆军大破匈奴”这两个结论！ 原本他故意给出诱饵，用“完败”一词激叶行反击，之后再告诉他“就算暂时击退，后面匈奴还是会卷土重来，只要没有彻底击退匈奴就是完败”，不仅可以显示自己的学识之渊博，还能狠狠地打击这小子的锐气……结果这家伙张口就是一连串他听都没有听说过的数据？ 信口胡诌也不是这么个诌法儿啊？ 一点史料都不带的？真把论文当小说写呢？ “我……”叶行原本已经放弃了，又不太甘心。 好不容易来一次，结果一无所获。 但继续留在这里，免不得再受这家伙的奚落。 算了，不理他就行了。 我是来看书的，关他什么事啊。 “小朋友的观点很有趣啊。” 正当叶行准备放弃，准备不理他径自出门时，门口处突然冒出一个沉稳的声音。 那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然而在他出现的刹那，就连沈清和被称作诗晴的女子都不约而同地拘谨了些。 “云老。” “云老师。” “云教授。” 中年男子简单对其他人点点头，一路走到叶行面前：“能看得出来，你对大庆这个我们至今还不甚明了的朝代很是热爱。” “不热爱我也不会来到这里了。”被周围拘谨的氛围影响，叶行到底是没好拉下脸，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毕竟在了解大庆王朝历史的时候，总绕不过眼前的这个人。 堪称在这一领域研究最深的历史泰斗之一，云衡，云教授！ “你包里的应该都是你搜集的资料吧，”中年男人指了指叶行背着的双肩包，“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嗯。”也不是什么重要资料，既然对方想看，叶行也没必要藏私，“只是吧，我这其实就跟这位老兄说的一样，没有多少史料支撑的猜想……” 猜想可不会具体到那些数字。 云衡微笑着接过叶行从包里拿出来的那叠纸。 就当是消遣了，偶尔看看这些满怀热爱的孩子，以大庆为背景创造出的猜想，也挺不错的…… 看着看着，云衡嘴角的微笑逐渐收敛。 他掏出了眼镜，整张脸几乎是要贴在那些纸上，生怕漏掉了哪怕一个字。 “这都是没有史料支撑的，经不起考究的玩意儿，云老师，您读了也是浪费时间……”沈清在云衡旁边阴阳怪气，语气之中掩饰不住的酸气。 “闭嘴。”云衡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出于好奇，名为诗晴的女子也拿起了一张云衡看过的纸张，试着阅读上面的文字。 一看就停不下来。 对得上……都对得上！ 如果把那些扑朔迷离的支线全部剪断，把那些似是而非的论点全部去除，这不过是手写的几段文字，反而是最接近大庆历史的史书！ 写出这些的人，就像真的生活在大庆王朝。 那些扑朔迷离的往事，对他而言就像是身边发生的家常。 看完最后一行，云衡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他看向叶行，面带微笑。 “你用丰富的想象力，把大庆王朝的全貌绘了出来。” “相信我，就算是我，也未必能做得比你更好。”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能待在这一层的，谁不知道这一位在历史学界的地位啊？ 能得到他如此评价，那是多少钱也换不来的殊荣！ “他这、这明明就是没有史料支撑的瞎话……”沈清辩解道。 “他所写出的每一段，都可以与真实的史料对应。”云衡没有回答，回答他的是诗晴，“也许只是我们所发掘的史料不够全。我在看他的稿子时，会有这种感觉。” “小伙子，以后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欢迎给我发邮件。”云衡起身，把墨纸整理好归还给叶行，顺带从自己的上衣里抽出一张名片，“我会很欢迎的。” “呃……好。” 总感觉不接下这张名片，会被现场的众人打死。叶行无语地看了一眼天花板。 虽说他们也打不过自己。 “云老师，那人写的不过是堆废纸，经不起推敲的，你何必耗费心力……”见云衡要走，沈清急忙跟上去，还不忘说两句叶行的坏话。 “我平时怎么教你的？”谁知话还没说完，就被云衡训斥，“无论什么材料，看完了才有资格下判断！” “那，他这……是。” “走吧。” “嗯。” 见沈清被云衡领走，叶行也是默默松了一口气。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啊，到哪都能碰上无妄之灾…… 把关于大庆的猜想重新放回背包里，叶行转头，见那位冷冰冰的女子还站在原地。 “还有什么事吗？” 女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向他伸出了手。 “我叫云诗晴，很高兴认识你。” 说着，她朝叶行笑了一下。 如冬日暖阳，如积雪初融。 “我叫叶行，树叶的叶，行走的行。” 两人的手，轻轻地碰了一下。 第24章 文章没有对错 “你的观点挺有意思的。” 叶行发现这位冰山美人，出乎意料地好说话。 不仅根据他的稿子，介绍了五本适合他阅读的书籍，还细心地在每本书上都插入书签，为他做了标注。 “我期待你能有所收获，创造出更加成熟的作品。”云诗晴把手里做好书签标注的书递给他。 “没有……其实我也只是一知半解。”叶行接过这本书，目光心虚地转向一旁，“要说对大庆的理解，恐怕两个我都比不上沈清，更不要说云教授。” “沈清那个人，不过是按图索骥，从史书中寻找只言片语，并且为此洋洋自得。”提到沈清，云诗晴的语气又冷了下来。 “你不一样，你是在创造。” 叶行心说我哪里是在创造，我这不过也是在照抄……只是解释起来太过麻烦，于是他也只能默认，让云诗晴认为他是个想象力丰富的文学工作者。 “从只言片语里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在前人的基础上更进一步，绘出大庆王朝的全貌……这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情。” “那你应该去找那位云教授，他对大庆王朝的了解可比我多得多。”叶行开了句玩笑。 谁知冰山美人的语气更冷了：“一样的。” “他和沈清那人一样的，都是只会照着史书按图索骥，根本不允许新的声音出现。” “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至少从今天来看，云教授还是很宽容的。” “那是因为你的推论完美无缺，每一段都符合史实。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这是在充分了解历史之后的二次加工’。” “那你……” “我之前的作品被他骂得很惨，说我根本不看史书，只是在瞎编乱造。” 叶行原本想说“能得到云教授的指点已经很不错了，不像我，如果没有今天的巧合，根本无法见到云教授一面”……可他忽然想起这美人先前的自我介绍。 “云”诗晴？ “冒昧问一下，云教授是你的……” “是我的父亲。”云诗晴坦然道，“是个整日只会埋头在文献里的老学究，对不符合史实的文学作品不屑一顾。”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看来就算是云教授这样的学术大拿，也有照顾不周全的地方。 “他说小说和绘本是歪门邪道，是不被学界认可的，他否定一切基于想象力的创新，奉古文经典为至高无上。”云诗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冰渣子，不仅寒冷还带刺，“迂腐。” “但你还是走上了和他一样的道路，不是吗？”叶行朝她扬了扬手里的书，“研究大庆王朝，研究古代史籍，走过他所走过的路……” “谁跟他的路一样？”谁知叶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云诗晴不耐烦地打断，“他研究这些，是为了保持他在学界的泰斗地位，是为了让他在学术界能更有话语权，是为了能多发几篇核心论文，是为了他的声誉！” “而我想要创造的，是属于我自己的故事！” 叶行愣了一下：“所以，你和沈清不一样……” “沈清是他带的博士生，和他一样，研究这些只是为了能多发几篇论文。”云诗晴垂下眼帘，“我研究这些，是为了以大庆王朝为蓝图，创造属于我自己的故事。” 云诗晴忘不了，在她十岁那年，兴冲冲地把自己写的作文给云衡看，结果却被批得一无是处。 “历史是你能凭空捏造的吗？” 这不是历史！是云诗晴自己的故事！ 是云诗晴自己，创造的故事！ “我不是这方面的学者，是一名自媒体作家……不，说是写手比较合适。” 这些年，她钻研大庆王朝，写下很多东西，投稿到历史板块的公众号和网页上，也算积累下了一点名气。 “一知半解，瞎写一气。” 只是一直没能得到云衡的认可，认为她写的和真正的史书相去甚远。 所以她在看到叶行的笔稿之后才会如此震惊。 所以她主动对叶行展露出笑容。 原来那人说的是对的，我之前一直在坐井观天。 被井壁束缚，误以为天空只有小小的那么一点。 而叶行还不知道自己这从李萱萱手里抄过来的东西莫名变成了眼前这位冰山美人的向往所在，见五本书都已标注完成，叶行道了声谢就准备下一楼借书。 “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吗？知道自助借还机怎么用吗？” 云诗晴的声音在叶行的身后响起，叶行的脚步顿了一下。 “我教你吧。” 正巧电梯的门打开，云诗晴越过叶行，率先迈步进入电梯。 “刚好我也要回去了。” 如果不是这姑娘一直没有恶意，叶行会以为她是在挑衅。 “行，那就麻烦姑娘了。” 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叶行忽然道：“其实吧，不管是山海经，还是庄周梦蝶，都可以说是古人的凭空猜想，几分真、几分假我们也都不知道。” “但这并不妨碍它们成为经典。” “历史需要考究，但文章是没有对错的。不是吗？” 云诗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谢谢，我很受用。” 随即，对他展颜一笑。 这是叶行第二次看到云诗晴露出笑容，和平常冷冰冰的她完全是两个极端。 “其实你笑起来会比较好看。” “少得寸进尺。”云诗晴直接把脸偏了回去。 两人独处幽静的电梯间里，叶行忽然想起此行原本的目的。 “话说，你知道大庆那位女状元李萱萱的生平吗？” “不知道，关于大庆能流传下来的大多都是只言片语，很难考证。”云诗晴淡淡道，“就连你口中那位女状元，有关她的死法，流传下来的都有数个版本。有的说她是因为被流箭射中，箭伤不治而亡；有的说庆军被匈奴所破，她被匈奴活捉，自此不知下落；有的说她大破匈奴班师回朝，却被云州太守于镇北关设伏，与三万将士一同葬于关外……” 虽然不知道云诗晴说这些是不是故意气叶行，可叶行不但没有被她气到，反而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多谢仙人挂念，萱萱箭伤已愈，一切都好，不日便可回到镇北关。” 李萱萱所写的某一段话，此刻突然闪进叶行的脑海！ “也有说女帝迫于朝堂压力，不得已将她赐死。众说纷纭，至今没有一个准确的定论……嗯？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没什么……”叶行强自镇定道。 好不容易交个笔友，你要不要这么多灾多难的啊？ “看？先把读者卡放在这个位置，等出现提示后再把书封的条形码对准这里……” 云诗晴在自助借还机上操作，叶行此刻却是心乱如麻。 镇北关有伏兵。 只要能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她应该有办法解决的！ 她可是军师啊！战场上无往而不利的军师！ “期待你能作出更加优秀的作品。”书籍整齐地摆在自助借还机上，云诗晴把读者卡还给他，“我走了，再见。” “嗯，谢谢。” 不能再耽搁了。 把五本书塞进双肩包里，叶行匆匆往最近的公交车站跑去。 第25章 互相牵挂的两人 当叶行下了公交车，赶到汽车南站，却发现站里站外黑灯瞎火空荡荡的，只有零星几个人影。 “开回水溪村的大巴车？没有了，刚才开走的是最后一班。” 听得汽车站保安的话，叶行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难道真是天意如此？ 怎么办？没有赶上大巴，今晚就不能回到水溪村，今晚不能回到水溪村，就没法…… 没法……咦？ 叶行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腰部左侧。 那里有一枚精致的陶制挂件，用绳子穿了起来，缝在腰带上。 不会发光也不甚华丽，看上去很不起眼。 对啊！ 叶行这才想起这一茬，内心暗骂一声，还真是关心则乱。 自己这不是把坛子给带出来了吗！ 只要坛子在身边，自己根本没必要回到水溪村！ 只要找个监控看不到的地方，把纸页传送过去就可以了！ 就算被监控偶然拍到应该也没关系，他又没作奸犯科，谁会闲着没事特地把监控调出来，查问他随手买的一张纸的下落？ 于是叶行在双肩包里翻找，发现没有带笔。 “……” 在导航下叶行跑遍了汽车南站周围所有的文具店，总算还有一家在营业。 “你来得正好，十点我们就关门了。” 原本看店的小伙已经准备拉卷帘门下班了，没想到在这个点还会有顾客上门。 在文具店买了一支笔和一叠纸，叶行走出文具店。 蹲在地上，用双肩包当做桌面，在纸上用古代文字写下了“镇北关有伏兵”这六个大字。 随后叶行将这张纸折好，状若无事地放进口袋里。 “好吧，找个酒店住一晚。” 心念一动，那张放在口袋里的纸已经消失无踪。 不得不说现代科技真的可以改变生活，在导航的帮助下叶行不费太多功夫就找到了一家快捷酒店，不算贵，六十元一晚，环境也还干净。 随便洗了个澡，叶行躺在床上，心念一动，沟通菜坛。 坛子里空空如也，没有回复，也不知道她收到了没有。 还是她已经中了伏兵？正在浴血奋战，组织军队突围？ 又或者她接到了自己云游的消息，特意派人把坛子封上…… 记得她跟我说过，她那边的坛子还是坛子，没有缩小也不能以心念沟通，和自己这边没认主时的情形一模一样。 越想越焦虑，叶行干脆从双肩包里把刚借出来的书拿出来，边看边等。 书籍的催眠效果十分优秀，终于，他放下书，在床上沉沉睡去。 …… 洗漱，更衣，如往常般，由梓青呈上饭食。 也是惯例地，在饭后，李萱萱来到那口大坛子前查看。 也不知仙人云游，要多少时日才能回来…… 神游天外的李萱萱，忽然一惊。 坛子底部，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张折叠好的纸片！ 仙人已经回来了？云游只用了一天？ 李萱萱欣喜地把纸片从坛子里拿出来，展开一看，目光一凝。 见自家小姐等来仙人回信，面上没有喜悦不说，还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梓青不由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在李萱萱身后一步的距离，犹豫着开口。 “小姐，仙人他在信中……” “我们离镇北关还有多远？” “照将军们的说法，保持这样的行军速度，最多两日就能到达镇北关下……”梓青连忙回应。 “我不是问你多长时间，我是问你还有多远！”李萱萱忽然有点急躁，她轻咬银牙，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传令下去，让大军先不要开拔，让诸将领先到中军大帐之中，我随后便到。” “另外，把这附近的地形图也都带过来。” 如果仙人所说的是真的…… 李萱萱沉默着思考，想起了当今的云州太守。 是吴承，他是太师的人！ 如此一来，粮草迟迟未到、还有这伏兵，就都可以说得过去了。 只是她没想到，太师一脉竟心狠至此！ 竟然可以用数万将士的生命，用边关百姓的安危，来巩固他们在朝堂之上的声势，来铲除自己！ 不止自己……这一次出征，所带出来的将领，大部分也都是与太傅一脉有所来往的，有几名还是坚定的保皇派。 要是被他们成功了……相当于斩去了父亲的左膀右臂！ “还不快去？” “嗯……嗯！我知道了！” 梓青一溜小跑通知传令兵去了，李萱萱掀开了门帘仰望天空，外面依旧阳光明媚。 倒不如说，炽热的阳光炙烤大地，若非仙人赐予的水源，大军早在这样的干旱之中死伤过半。 除非他们也有仙人相助……不然可以先不用担心水攻。 如果他们那边也有仙人相助……那自己担忧也是无用。 也不知道仙人是驾云正好路过，还是出于担心卜了一卦。 仙人神通广大，无论是通过什么手段得知这一消息都不稀奇。 既然是仙人特意叮嘱，自己必然要重视。 今早留在坛子里的那张纸，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 “镇北关有伏兵。” 云州一共一十二郡，其中屯兵所三处。现在不是战争时期，吴承应该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大张旗鼓地强征民兵…… 能调用的数量，不过五千左右，最多不会超过七千。 要对付自己三万大军，就必然要设伏。 “小姐，您要的地形图……” “放在那里。” 从此地到镇北关，容易设伏的点…… 连李萱萱本人都没有发觉，她似乎对叶行多了几分有些盲目的信任。 叶行既然这么说，那就是有。 自己只需要从答案反推过程，把伏兵都揪出来。 “诸位将军，今日将你们聚集到中军大帐之中，只为一事。” “我接到可靠线报，云州太守吴承，在镇北关外设下伏兵，只为将我等一网打尽。” 派出斥候，探查行迹，进行反包围。 将方案部署下去后，李萱萱还不忘回到营帐，给叶行写了回复。 “多谢仙人提醒，萱萱已有对策。若云州太守身后没有仙人支持，萱萱及三军将士当是无恙。” 正坐在汽车南站等大巴车的叶行打开双肩包，借着掩饰把坛里的纸取了出来。 “都说了不要叫我仙人，叫我叶行便可。” 写下回复，塞进双肩包里，随即心念一动。 “怎可对仙人直呼名讳……”看到回复，李萱萱苦恼道。 思虑片刻，李萱萱重新提笔。 “那萱萱今后，便是唤您‘叶行先生’。” “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第26章 一切尽在掌握中 “是李萱萱！” “不是说他们只是残军败将吗！” “缺水断粮超过半月，又刚和匈奴作战，他们哪里来的这般精力，哪里来的这般斗志！” 原本隐藏在黄沙之中的，一支乔装打扮成盗匪的军队，刚移动到预定地点，还没来得及安营扎寨，就已发现敌军踪迹。 不，不应该是“踪迹”。 人！四面八方都是人！ 都是举着旗帜，穿着庆军甲胄的士卒！ “还想埋伏我们？我们早就知道你们图谋不轨了！” “交出主谋，余者可从轻发落！” 各个方位都传来呼喝，这只三千人的军队被团团包围其中！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 “是谁走漏了消息！为何他们会知道有伏兵！” “不要杀我……” 李萱萱坐于中军，面无表情地放下手里的望远镜。 “此战已经胜了。吩咐下去，只诛首恶，降者不杀。” 都是大庆王朝的子民啊，如今却沦为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他们负隅顽抗，是在等增援吧，等另一个方向的伏兵。 他们以为这支军队缺水断粮，以为这支军队与匈奴交战已元气大伤。 可没想到，将士神完气足，斗志昂扬，比起他们这两支疲惫之师的状态要好上太多了。 以有心算无心，昨日那支两千人的，同样伪装成盗匪的军队就已全军覆没。 和自己人的内斗，死伤反倒比剿灭匈奴来得更多。 “传令下去……领头的贼寇，要尽量抓活的。” 收的收，降的降，本就是不知内情被拉出来的军队，在看到同为大庆甲胄也就放弃了反抗。 至于为首的几个首领则是拼命反击，要么被手下人绑了当作投名状，要么奋力拼杀，直至力竭伤重，倒在战场。 就算他们有第三支伏兵，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跪下！” 好运活下来的伏兵首领在看到李萱萱的第一眼便开始了哭诉：“误会！误会啊！是太守大人见大军迟迟未归，让我等乔装打扮，出来寻找，除此之外没有别的！” “那里真是一处伏击的好地点啊。”李萱萱面上无悲无喜，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朱唇轻启，话中的杀气让人胆寒。 “不是么？天泽郡总兵，梁平。” “那处地点只是我们偶然寻得！我们绝无相残的打算！”被称作梁平的汉子狡辩道，“倒是你们！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亮兵器，是何居心！” “路见乡野流寇，担心生变故，故而抢先出手。”令所有将领都没想到的是，李萱萱放弃了追问，“一时不察，待见到太守，我自会与他分说。” “那还不快给本总兵松绑？” “是非曲直，个中缘由，不是你一面之词就能解释的。”李萱萱冷冷道，“先带下去。” “军师，为了抓他，我们可是伤亡了五十余士卒！”有将领看不过去了，出列抱拳道，“若是回到镇北关，太守轻飘飘地揭过此事，难道我们还真就既往不咎，把人放出来不成？” “若是放几个人，就能让吴承开了镇北关的大门，那还是划算的。”李萱萱解释道。 经由李萱萱提醒，众将领这才想起这一茬。 镇北关，东西皆是长城，足有万里之远，又是依天堑而建，易守难攻。几乎是进入大庆王朝腹地唯一的门户。 连匈奴人的汗血宝马都无法翻越，南下闹事也只能抢夺些镇北关外的粮食。 万一云州太守吴承不开大门，不让他们入关，那时他们当如何是好？ 难道还要大举攻城，付出死伤惨重的代价才能破关而入吗！ “镇北关的门会开的，”李萱萱起身，离开中军大帐，“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营帐之内，只留下她的回音。 “全军整编之后加速前进，务必要在日落前到达镇北关。” “是！”诸将领领声应命！ 大军收编伏兵之后继续向南进发，当天空开始出现晚霞时，不远处一座雄关隐隐可见。 那是云州的镇北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左右两边都是崇山峻岭，难以翻越，更别说山峰之上还有数丈高的城墙。 数万人的大军不可能无声无息地翻越此地，就是小股部队想要翻越也必须舍弃战马。 关内常驻守军足有两千人，一旦发生战争，也足以在短时间内扩张至上万！ 所以，当军队在关外驻足，扬声高呼之时，云州太守吴承只是不急不缓，从城墙上探出半个头往下望。 见下方军队规制完整，神完气足，还不加掩饰地失望摇头。 “城上的，看什么！我乃军师李萱萱麾下，出征匈奴得胜归来的赵先！你们还不快点开门，让大军入关！” “你们不该回来，也不能回来。” 谁知太守吴承只是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就已踱步下了城墙。 “太守大人，这样真的好吗？万一他们强行攻城……” 在其身后，有官员担忧道。 “那他们就是叛军，本太守就有足够的理由将他们拒之于关外！”吴承瞪了他一眼，“对付叛军，还用我教你怎么做吗？” “微臣明白，明白！我的意思是，万一他们派出信使，往长安报信，参您一本……毕竟下面可是太傅独女，还是世间难得的女状元……” “你觉得信使在没有马匹的情况下，从这里到长安，凭他那双腿要走多长时间？”吴承冷哼一声，不耐烦道，“这几天你们都给我看好关内关外的流动来往，决不能让一匹马出城！” “小的知道，知道！” “不管他们从哪里找到了粮草，都必不可能长久！待其军中人心不稳……你就趁机散播消息，让他们取了李萱萱的人头来入关！” “不只李萱萱，赵先，张仓……太傅一脉的都别放过！” “谨遵大人吩咐！” 跟在吴承身后的官员，皆是应声！ …… “嗯，我知道的，他们果然不会轻易放我们入关。” 听闻赵先报信，李萱萱像是早已预见般平静。 “军师，现在怎么办？”有将领问道。 “我说过，镇北关的门会开的。”李萱萱微笑，语气里洋溢出强烈的自信，“准备木材，燃起篝火，犒赏三军。” “今夜营中，开烤肉大会！” 第27章 玉生烟，和田玉！ 当日落月升，李萱萱缓步来到军营中央，那个被特意搭建起来的巨大营帐。 里面空空荡荡。唯有一口大坛立在中央。 在她身后，众将领带着数十兵士涌入其中，不约而同地垂首默立，双手合十。 “能成吗……” “现在只能看军师的了。” 只是在他们眼中，无不有着一抹担忧。 那可是要供应上万人的肉啊，怎么可能就这么凭空出现？ 就算是能呼风唤雨、点石成金的仙人，也不可能做得到这种程度吧！ 而被众人寄予厚望的李萱萱，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的这口坛子，眼中既没有忧愁也没有畏惧。 先生说有，那便是有。 先生说能送，那就一定能送。 自己只需要耐心等待即可。 “报——火已经生起来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当那名传令兵的传报声落下不久，坛子里就传来一声闷响。 像是柔软的重物落地，当场所有人都不禁咽了一口唾沫。 随即是第二声、第三声…… “肉！白花花的肉！” “快，都动手，把它搬出去，烤熟了分下去！” “哈哈！老子多久没吃到肉了！” “感谢坛神，感谢坛神！” 将士的身影在李萱萱周围穿梭，她默默放下合在一起的双手。 这从坛子里满溢的肉，又是先生的一次恩赐。 先生的恩情，就是多少金银财宝也还不清吧…… “记得把流言散布出去。” “我们是抗击匈奴凯旋归来的正义之师，从匈奴人手里缴获了许多战利品。现遭太守为难，不让我们入关。只要可以让我们入关，关内的百姓都可以有肉吃。” “是。” “是！” …… 当叶行乘坐大巴车回到水溪村，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这一次的旅途很顺利，没有等车也没有劫车的盗匪，不过是在土路上颠簸了两三个小时。 下车，望着远方熟悉的景色，叶行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叶行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出门短短一天，居然就有点想家了…… “叶行？你才回来啊？” “啊，去了市里一趟。怎么了叔？” “还怎么了？你还好是回来了，不然你那田都被人祸祸成血池了！” “啊？” 叶行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应该是吴伯他们把处理完的动物都送过来了。 “那是我跟吴伯商量好的，他那里有些动物要处理，先借我那块田放一放。” “处理？放一放？那些东西三五年都处理不完！你赶紧过去看看吧，趁着他们现在刚刚动工……” “行，那我过去看看。” 血池？三五年都处理不完？有那么夸张吗？ 半是好奇半是担心，叶行来不及回家放下双肩包，一路直奔山上他的那一亩三分地。 那里早已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父老乡亲，还有一个个的大型集装箱。 集装箱里有血迹渗出，染红了水稻田里的水。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借过一下……” 叶行凭借矫健的身手挤到最前方，看见正在指挥吊机的吴伯。 在他身边的是一个一身皮衣钉靴，衣服裤子都是银链，走起路来叮哐作响的男子。头发倒是挺规矩，只是用发胶定了个型。 “吴伯！雷哥！”叶行上前打招呼。 这看上去有些杀马特气质的男子正是吴伯的儿子吴雷，本性不坏，就是为人张扬，喜欢胡咧咧。用吴伯的话说就是“说话都不过脑子”“喝两口马尿就认不清自己是谁”…… “哎，来啦。”吴伯见着叶行，简单打了声招呼。 “行子，怎么样？这下田也没了，总算能跟我到厂里做事了吧？”吴雷熟稔地用肘子捅了捅叶行，“早跟你说了，种地没前途，你跟哥到厂里做事，哥罩着你，咱哥俩什么事情干不成？等回头到了城里，哥带你开个包间，让你领略一下什么是城里的美女！哈哈哈……” 其实吴雷一开始对这个自家老头子成天挂在嘴上夸叶行没多少好气，只是后来在高中，他招惹到了学校的不良少年，几个小混混拿着家伙在校门口等他……恰好叶行和他上的是同一所高中。 六个小混混倒在叶行面前不省人事，叶行回头捡起书包，看见吴雷一脸崇拜。 “他们再招惹你，你就跟我说，我替你打发他们。” “哈哈！好啊！走，我请你吃饭！” 后面两人就慢慢熟悉起来了，对吴伯一直想把叶行招进厂里的提议也是双手赞成。 “去！你小子别把叶行教坏了啊！还什么城里的美女？前天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怎么了？”叶行问吴雷。 “没怎么。我爸傻逼。”吴雷不自然地把头转向一边。 “还我傻？是你傻还是我傻？合成肉是能碰的吗？都把人往家里带了！” 不提还好，一提吴伯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么多肉！多少钱啊！他们愿意收！我们愿意卖！你卖了就行了，管他们要这些肉做什么呢！”吴雷不服气地争辩道。 “我告诉你吴雷，合成肉，你别沾。那弄不好是要坐牢的你明白吗？” “我们这肉都是真的，又吃不出什么问题……” “吃不出问题也不能卖！”吴伯斩钉截铁道，“我告诉你，只要我还在一天，我就是把肉扔在这里，放到发霉，放到臭了，也不会和那些搞合成肉的扯上半点关系！你明白了吗？” “知道了。”吴雷一撇嘴，“行子还在这里呢，别让我丢人了。” “没事没事，都消消火。”叶行急忙出来打圆场，顺带转移话题，“其实雷哥也是好心。您那么多集装箱呢，这次损失不小吧？” “还好，主要的没受到影响，这些稀奇古怪的都是近几年才扩大养殖的。”吴伯望着那些集装箱，啧啧摇头叹息，“也是伤筋动骨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赚回来……” “您这数量，要打算怎么处理？” “等风头过了，再看看怎么用。把这些磨成粉给牛羊当饲料也行，又或者加工成罐头，出口到外国……” 外国……外国好啊。 叶行记得李萱萱在信里说过，现在军中极度缺粮。 如果能把这些肉，全都送到那边去…… “还磨成粉当饲料？你真老糊涂了。”吴雷嗤之以鼻，“还出口到外国？我告诉你，人家现在也查这些东西查得紧！一旦被人家知道我们的牛羊都吃的这种饲料，谁还敢买？要我说趁着现在有人收，赶紧卖出去得了，省得到以后后悔……” “好了好了，吴伯雷哥你们都不用吵了。”叶行脱下双肩包，在包里翻找，“实在不行，您卖些给我吧。” 说着，叶行从包里取出一样物事。 那是一块椭圆的玉石，呈蓝色，光泽圆润，仔细看会发现玉石之上似乎会有一缕青烟冒出。 “我拿这个换。” 无论吴伯还是吴雷，脸上的震惊都难以抑制。 “玉生烟，这是……和田玉！” 第28章 玉鉴人心 “这、和田……你是从哪……”吴雷结结巴巴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什么和田玉，我看看。”吴伯忽然换了一副面孔，轻蔑地把叶行手里的玉石夺了过去，随手翻看几下，“就是个玻璃珠子。你也是的，去趟城里也能被人坑……” 说着，吴伯把玉石抛还给叶行：“你要是真想要，吴伯这些送你也成。” 接住那颗“玻璃珠子”，见村民们的视线逐渐从他身上转移，叶行也是明白了。 围观群众这么多，有些事自然是不好明说的。 “玻璃珠子？我看看？”吴雷是个没心眼的，到这时候还没回过味来。 “看！什么你都想看！”吴伯直接一掌拍在他的手上，“连点见识都没有，你让我怎么放心把厂子交给你？” “我……行，我不看了。”吴雷悻悻然把手收回来，嘴里还不服气地念叨，“不就是颗玻璃珠子吗……” 叶行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但也不好这个时候去提醒吴雷。 “叶行。”吴伯忽然叫他。 “哎。” “回去把你那屋收拾一下，下午我和这小子上你家喝口茶去。” “得嘞。”叶行也不含糊，背起双肩包就往外走。 回到家，叶行倒没急着去泡茶，而是从双肩包里抽出一张纸。 “你那边还缺吃的不？我这边有很多肉，够几万人吃的。” 心念一动纸张消失，叶行煮水冲茶，不一会儿等来李萱萱的回复。 “缺，但请先生入夜再送。” “好。”叶行答应得很爽快，刚好他也需要一点时间和吴伯他们把这事敲定。 简单把院子整理了下，叶行躺在躺椅上晒太阳。 别说，坐大巴车怪累人的。 既然自己现在有点余钱，要不买辆电瓶车……三轮也成。 汽车是不用想了。 萱萱不是镇守边关，而是领兵出征，所以也就这段时间需要粮食。不然搞条生产线，或者搞个收购站收购乡亲们的粮食也不错…… 没有了田，干脆做些营生……做什么好呢？ 叶行从兜里摸出那块蓝色的玉石。 做个玉器珠宝行好像挺不错？ 听说好像还要什么认证，什么资质，卖出去的东西都得带证书还是什么的…… 但也不能总靠吴伯替自己变现不是？怪麻烦人家的。 这一次出门，叶行把这颗玉石带在身上，原本是想找一家当铺或者珠宝店，问下价格，合适就卖了…… 从吴伯和吴雷的反应来看，还好自己没问，要不然就被坑惨了。 叶行躺在躺椅上，任由阳光照在自己的身上，思绪浮想联翩。 直到被院外的敲门声惊醒。 “哎哟。来啦！” 叶行答应一声，快步走到院门前。 推开院门，却不是预料之中的吴伯和吴雷。 “你来做什么？”叶行皱起眉头。 “哎呀，都是乡里乡亲的，别这么拒人千里之外嘛。”站在叶行家门口的赫然是与他有些过节的林伟，“我这次来，是想和你谈一笔生意……” “没生意，有生意也不和你谈。”叶行说着就想关门。 “别！别别别！”林伟急忙用手挡住，“你至少听听我说什么，对吧？” 不想听。叶行心中很想送客。 但毕竟是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说不定还有和他打交道的时候，既然他的姿态摆得这么低，跟他闹这么僵也不太好。 “什么事？” “我呢，最近认识了几个做肉类生意的，他们对吴本在运回来的那些肉很感兴趣，就想着通过我把它们弄过来，我这刚去问，他们就说已经卖给你了……你看你就是个种田的，要那么多肉干什么？不如我帮你处理了，你也有地可以种。” “只是有地种？”叶行有点好笑。 “帮你把地清理出来就不错了！你还想怎么样？我是看大家都在一个村里，本着互帮互助的原则帮你处理这个事，你不感恩也就算了，怎么还连吃带拿的……” “那你回去吧，我不卖。”叶行说着就又想关门。 “别别别，可以谈，价钱可以谈！”林伟拼命抵住门，这一回他可真是吃奶的劲都用上了，“再多给你……对！再多给你两千块钱！怎么样？” “那些大的集装箱，卖废铁都不止两千块钱。”叶行毫不留情地把院门一把关上。 留下林伟一人在叶行院门外，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过了片刻狠狠一咬牙：“行。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我有的是手段把那些肉弄到手！” 至于叶行？在送别了林伟之后，又回到了躺椅上，看那块玉石在阳光下渗透出青烟。 开玉器珠宝什么的好像也不太现实啊……做个什么买卖好呢？ “不用啊。”听见叶行的话，吴雷一口否定。 “不用？”叶行有点不敢相信。 “不用！你就算是卖假货，带的假证书，在玉石行业里也是很常见的事！”吴雷哈哈笑着，在叶行身上拍了一把，“在玉石市场里经常遛弯儿的，就没有没‘吃过药’的！” “话虽如此，但你这块，是真的。”吴伯放下手中的放大镜，对着叶行认真道。 “这东西全世界都不多，放到天都去拍卖，起拍价都得八位数。”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叶行忽然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你那还有多少颗？”吴伯把手里的玉石用布仔细包好，又看向叶行。 “还有……三颗，一共三颗。” “都给我，那些肉都归你了。” 叶行有点犹豫。 “说真的，都给我爸算了，反正留在你手里也卖不出去……”吴雷在一旁撺掇。 “吴伯，您帮了我很多，我也不想和您讨价还价。”叶行挠了挠头，“三颗，是可以。但除了那些肉，我还想多要五十万。” “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吴伯定定地看着他。 “在城里，租个店面，做点买卖。” “你这院儿不要啦？” “您想要，我把它一起给您也行。” “不是，这不说好的吗？我们借你的田放东西，你跟我们到厂子里去做事！”吴伯没急，吴雷倒是先急了，“你想干嘛啊？临时变卦啊？玉石这行很深的！你玩得明白吗你？” “雷哥，说话讲道理。”叶行无奈一声叹息，“我把田借给你们，不代表我就非要到养殖厂里做事情对不对？” “你这……”吴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至于吴伯，只是伸手入口袋，攥紧了那颗被布包裹着的玉石。 放在以往，以他的脾气绝对不会这么好说话，说不定还要把叶行劈头盖脸骂上一顿，再把玉石还给他，看他怎么卖出去。 除了自己谁还敢收这东西？还敢跟自己叫价？ 但是……现在的他，是真的需要这笔钱，让养殖厂恢复元气。 为了让养殖厂度过难关，他其实已经在外面贷了一些了。 这三枚玉石，无论怎样都要弄到手！ “三十万。你这间房子我也不要，留着吧。” “成交。” 每一颗起拍价都是八位数的和田玉石，一共三颗，被叶行拿出来交到了吴伯手里。 “这是集装箱的钥匙。现在那些肉归你了。”吴伯把一枚钥匙交给他，“一把就够了，所有的集装箱用一把钥匙都能打开。” “好嘞。谢谢吴伯。” 这是一场让人心情复杂的交易。 双方好像都获利了，又都好像亏了不少。 所以那句话怎么说的？谈钱伤感情，谈感情伤钱。 “你确定不在厂里做事了？”临走时，吴伯意味深长地看了叶行一眼。 “不去了，我自己做点生意。”叶行笃定道。 既然知道玉石店没那么多讲究，自己也就放心大胆地干了。 “行，那你保重。” “您也保重。” 夕阳西下，叶行站在门口，看吴伯和吴雷的背影在身后被拉得很长。 良久，他收回了目光。 “我卖的玉石……不会有假货。” 随即，关上了院子的大门。 第29章 今晚宜修炼 人生果然是由无数个瞬间组成的。 谁能想到，昨天还在城市思乡，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就应该在农村的田地上度过的人，今天就已背起行囊，打算着要去大城市拼搏。 “这些就是我的本钱了。” 关上院门，叶行回到里屋，屋子里有张小桌，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盒子。 叶行把盒子打开，里面是整整六个，和之前同样大小的和田玉石！ 还有一颗明显比它们大上不少的和田玉石，静静地躺在中央。 李萱萱给他的一共十颗，叶行只不过是卖掉了其中三颗。 除了这七颗玉石，盒子里面还有玉佩、手镯、项链、头簪……有些是从匈奴的小股部队手中缴获的战利品，有些是李萱萱随身携带的首饰，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心细如发的李萱萱发现，比起名家字画，古董瓷器，叶行对世俗的金银财宝反倒更加感兴趣。 投其所好，在叶行时不时地给李萱萱送些现代世界的小礼物时，李萱萱也会时不时地给叶行传送过去一些回礼。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望仙人笑纳。待回到长安，定会呈上更加丰厚的贡品。” 尺度把握得刚好，既不会显得太过冒犯，也不会让人觉得过于疏远。 原本对于这些财物，叶行不是很当回事，只是将它们收藏。直到今天他才明白，这盒子里装的，恐怕都是些价值连城的宝物。 “咳，这你情我愿的……不收下也说不过去，对不对？” 这就是他进城打拼的本钱！ 租个铺子，开个玉石珠宝店，试着在城里做生意。 做生意赚来的钱，一部分存着，一部分换成现代物资，传送回那边。 钢材水泥发电机，香水口红冰淇淋…… 不过在此之前，叶行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夜幕降临，没有华灯初上，水溪村的夜晚连路灯都没有。 叶行换上一身黑色衣衫，矫健地跃上屋顶。 “入夜了……静静地消失吧。” 随即，他像是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似的，将灵力集中在双脚，往山路上行去。 那里有原本属于叶行的稻田，现在稻田里堆满了集装箱。 集装箱里，堆满了已经被剥了皮，很难看出原来面貌的动物肉。 叶行掏出钥匙，将灵力集中在双掌，用力打开集装箱的门。 在集装箱的门洞开的刹那，堆叠在一起的、满满当当的生肉如同洪水般倾泻下来。 现在正是与李萱萱约定的时刻。 面对足以将人淹没的生肉，在下方的叶行，只是对着前方伸出手掌！ “收！” 随即，以他为圆心，半径三米的生肉被完全清空！ 只在集装箱的底部留下一摊血水，顺着缝隙流入稻田。叶行在血水之中漫步，如同吸尘器那样搜刮着集装箱的每一处角落。 体内的灵力如流水般消耗，仅仅传送完第一个集装箱，叶行体内的灵力就已经消耗了小半。 “照这个进度，每次装完两三个就得停下，运功调息一会儿……” 也有好处，叶行在不停使用传送功能时，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修为在不断地提升。 “倒不失为一种锻炼的好办法。” 这里有足足上百个集装箱，照叶行的推算，倘若把这些东西全部传送完成，说不定可以突破到《太古荒天诀》的第二重境界，宗经境！ 据《太古荒天诀》记载，位于第一层的原道境，不过只是能用灵力暂时提升体质，让自身力量、速度、反应能力超越常人，同时可以与坛子建立联系，把物品传送到另一边，和从坛子里把物品拿出来。 而第二层的宗经境却不一样，除了能够掌握更加强大的力量之外，还能在坛子里开辟空间！ 原道境的叶行，只能把东西手进坛子里，东西一进到坛子就会不受控制地传送到李萱萱所在的另一边。 而一旦突破宗经境，就意味着叶行可以把东西收纳进坛子里，不会传送到李萱萱那里去，随时随地心念一动都可以取出来！ 相当于随身携带一个小空间！ 由于在路上花费了一些灵力，叶行不过收完第二个集装箱，体内的灵力就已宣告枯竭，不得不坐在地上调息。 全身浸在血水里，看上去气喘吁吁，但他的眼睛，却是越来越亮。 这回买下这堆生肉，算是买值了。 原本按照正常情况，要想从原道境突破到宗经境，怎么也得需要数月、乃至数年的苦修。 没想到，因为这一次的偶然，这个时间被缩短了几十倍！ 调息结束，叶行从地上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脚就准备继续传送。 却突然听见集装箱外好像有人在交谈。 “……没事儿，这里没有摄像头也不会有人看管，我们把锁砸开，把肉拿麻袋装着，装上卡车就跑，他们三天五天的也发现不了……” 是林伟，还有十几个明显是从其他地方来的，之前没有见过的生面孔。 十几号人手里都拿着麻袋，从卡车上跳下来，四处张望着往稻田里移动。 “咦？门是开着的……” 林伟推开门，借着手电筒的光，正好看见叶行在向他招手。 “各位晚上好，有什么事吗？” “叶、叶行？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家的田，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叶行好笑地反问，“倒是你们，深夜来此有何贵干啊？” “我……” 林伟的目光躲闪着，然而他身后的十几号人马可没那么好说话。 为首的一人把林伟推到后边，“噗”一声吐出嘴里的牙签。 “小子，这田你的啊？” “对啊。” “吴本在，把这上百个集装箱的肉，都卖给你了？” “对啊。” “我们哥几个也是做肉类生意的，想来分杯羹。不知兄弟能否给几分薄面？” “恐怕不能。”叶行笑笑，“我留着这些肉有用的。” “那你是不给面子了？”为首那人抬手，手腕一挥，十几号小弟就已经从麻袋里抄出家伙，涌入集装箱内，把集装箱的出口堵得严严实实。 “哥几个大老远来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归不是？” “你们想怎么样？”叶行嘴角的笑容逐渐收敛。 “很简单，你今天是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为首那人一声冷笑，“痛快点吧，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你们是真不把现代法律当回事啊。”叶行掏出手机，点击结束录音，随后又拨通了一个电话，“喂，是警察吗……” “我去你妈的！” 为首那人神情扭曲，几步来到叶行的面前。 手里的钢刀，毫不犹豫劈头砍下！ 第30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您好，我要报案。” 叶行说着，侧身躲开劈头砍下的钢刀。顺便握着为首那人的手腕一拧，那把钢刀就到了他的手上。 “在水溪村，大概十几号人，都带着武器……” 钢刀的刀背向外，叶行反手一刀拍在那人身上，直拍得他连连倒退。 “呃……不是，原本是想盗窃的，被我发现了，就变成了抢劫。” 后面的小弟拿着家伙一拥而上，叶行一边打电话，一边从容地在刀光剑影之中躲闪。 “救护车啊……不太需要，我有分寸。” 说着，刀背狠狠拍在其中一人的后脑勺上，那人无力地跌倒在血水中。 叶行还好心地用脚挑了一下，让其面部朝上，不至于溺死过去。 “嗯，麻烦尽快组织人手过来吧，不然可能会有点扰民。” 钢刀与铁棍相碰，叶行直接把对面手上的铁棍震得脱手。 叶行合上手机，随手把第二个人拍晕。 “顺带一问，你们身上应该没有热武器吧？” 分明处于被包围的状态，但那份从容不迫反而让混混们觉得自己才是被包围的一方。 “干，一起上，把他打趴下！” “妈的，还敢报警！” “爷爷今天就教你……” “你是谁爷爷？”那人的话还未说完，叶行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他身边。 一丝灵力融入掌心，叶行一掌印在他的胸膛。 砰！ 那人的身影如同一枚炮弹般倒飞而出，砸在集装箱的铁皮上，把铁皮砸出一个人形的印。 “早知道跟他们说，派辆急救车过来了。”叶行收回手掌，语气有点懊恼。 力使重了，估计他应该断了几条肋骨。 就在这时，有人从叶行身后蹿出，把叶行紧紧抱住！ “兄弟们，揍他！” 岂料叶行直接抓住他的手，把他甩了起来，沿途撞倒一圈挥舞着棍棒冲过来的人，七手八脚地跌倒在血水里。 叶行丢掉手里的钢刀和人，从地上捡起一条铁棍。 “不好意思，我没功夫陪你们耗下去。” “麻烦你们都先睡一会儿吧。” 手电筒掉落在水里，在昏暗的光源映照之下，持着铁棍的叶行仿若杀神。 “不、不要啊！” “我们错了！” “救命！” 刚开始还有大着胆子往前冲的，可随着同伴们接二连三倒在血水里，这些热血上头的混混总算是知道怕了。 怒吼着，哀求着，不顾一切地往门外跑。 最后一人，在离集装箱的大门只有一步之遥时，后脑勺被身后冒出的一条铁棍重击，无力地跌倒在地上。 十几个混混，转瞬间能站着的只有带路的林伟。 “叶行、叶行，我只是带路的！我只是想拿一点点回去，我……我没想对你动手啊！” 林伟哭丧着脸，见叶行看过来，竟是连站都站不稳，双脚一软“扑通”一声坐在血水里。 “我知道，所以我也没有对你动手。”叶行把铁棍扔到一边，又跨过那个小混混出了集装箱，还不忘把那人露在外面的半个身子给踢回去。 “一会儿到了警局，你照实说，最多就是关几天，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叶……叶行，我不想坐牢！你放我一马，放我一马……” 见叶行把麻袋撕破，当作绳索，把晕倒的小混混一个接一个地捆上，林伟也是厚着脸皮恳求道。 “不想坐牢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呢？”叶行斜了他一眼，“也不一定就坐牢，也就看守所待几天，反正给你长个教训。” “我什么也没做啊！我一块肉也没有拿！” “如果不是我比较能打，现在估计已经皮开肉绽了。” 捆好最后一个小混混的手脚，放到一边，对林伟说：“看在同乡的份上，我可以作证你没有动手。” “不，我没来过！”林伟忽然想到了什么，撒丫子就往集装箱外跑，“这是你和他们之间的事情，不关我的事！” “外面的卡车不是你的吗？”叶行在他身后问。 “什么卡车？我只是正好路过这里！碰巧看见你们在打架！”林伟跑出集装箱，拼了命似的往远处的卡车那边跑，一边跑还一边在口袋里掏车钥匙，“不……我没看到你们打架，我没来过这里，我什么都不知道！” “哦。”叶行默默地松手，一点银光掉落在血水中。 那是林伟口袋里的钥匙，在打斗中早已到了叶行的手中。 看林伟在全身上下翻找，怎么也找不到卡车的钥匙，最后不得已从卡车上跳下来，慌不择路地往远方逃去。 跑了也好，免得林伟的家人跑来怪自己。 要是自己强行把林伟留下，想来林伟的家人不会分辨是非黑白，只会认为是自己害了林伟，是自己让林伟入狱坐牢。 虽然牢狱和看守所还是有区别的。 由这些混混把林伟告发出来，又或者是警方顺藤摸瓜查出来……那就不关他叶行的事了。 《圣经》有云，一个人做了错事就必须接受惩罚，当断手的断手，当断脚的断脚。如果有人做了错事却不会接受惩罚，那么还有谁会相信主的荣光？ “好吧，继续工作。” 见林伟跑远，叶行把集装箱的门重新关上，上锁，反手又开了另外一个集装箱的门。 开门的瞬间，白花花的生肉如洪水般倾泻而出！ 面对足以将人淹没的生肉，在下方的叶行，只是对着前方伸出手掌。 “收！” 随即，以他为圆心，半径三米的生肉被完全清空！ 一个接一个的集装箱被清空，叶行漫步在血水里，重复着打开集装箱、传送生肉、灵力耗尽、打坐调息的过程。 关着十几个小混混的那个集装箱不断传出狼嚎鬼叫，还有用力撞击的声音。 只要没有破门而出，叶行就全当没听见。 这样的传送持续了大半夜，直到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有规律的警笛声和红蓝两色的爆闪灯才把沉睡中的水溪村唤醒。 警车停在路边，超过三十名的警员下车，先是查看了下同样停在路边的大卡车，接着给叶行打去电话。 “嗯，对，是我报的案。” 叶行接起电话，从集装箱里出来，领着警员走到不停发出撞击声响和鬼哭狼嚎的集装箱门前。 “我跟你拼——了……” 见到外面的警员，十几个小混混都是傻了眼。 “走吧，跟我们回去，做笔录。” “嗯，这个当然配合。” 在小混混的供认不讳下，警方很快查封了一家专门用各种肉和添加剂冒充牛羊肉的作坊。 至于林伟自然也被供认出来，据说在看守所呆了好几天。 而叶行一晚上不过传送了不到二十个集装箱，在笔录结束后就赶紧回到了水溪村。 “离突破越来越近了……” 到城市里打拼，过几天再说也不迟。 现在的叶行，只想利用这上百个集装箱，让自己突破到《太古荒天诀》的第二层境界！ 宗经境！ 第31章 安心之所 原道境，比喻人的根本。 正如人之降生，逐渐生长发育，从自然中寻求，从与人交往中寻求，从万事万物中寻求这世间的道理。这是一个学习的过程。 在这一层次上，只能做到用灵力增强自己，将事物传送到坛子的另一边，除了这两个功能之外就再无其他的应用。 要突破到宗经之境，才能有新的功能被发掘！ 宗经境，就是在学习中，逐渐有了自己的思想和感悟。 穷经皓首，把从自然中寻求的道理，把与人交往时学到的道理，把从万事万物中领会的道理整理成册，书写出来，融入自己的想法，在前人理论的基础上更进一步。道理不一定对，但却是融入了自己的想法，有了自己的一套理论体系。 步入宗经境，叶行就可以在坛子里开辟属于自己的空间，平日将随身携带的贵重物品放入其中，不用担心会传送到另一边，也不用担心会被其他人拿走。 至于第三层境界，正纬境，便是真正进入了修仙的世界，真正可以做到灵力外放！ 漂浮、飞天、隔空取物，意念一动便可影响现实世界，一道神念即可御剑取人性命。 正纬境，原本的意思是修正纬度，比喻在积累了足够的学识，写下了足够的宗经之后，便开始向世人宣扬自己的声音，用自己的学说和观点影响周遭的人。为民开启心智，引领民众前行。 也是要到这一境界，叶行才有可能接触到《太古荒天诀》这一功法的真正力量——灵诀！ 将灵力以特殊手法释放出来的方式，修为高深者驾驭灵诀，可劈山裂地、焚天煮海！ 当然，这些离目前的叶行还太过遥远。 叶行每日入夜时分借着夜色奔向稻田，直到天亮才回到院中休息，一连三个晚上，总算把上百个集装箱里的生肉都传送完成。 可依旧停留在原道境界，距离宗经境还差一线。 叶行动过把集装箱也传送过去的想法，又或者是找些不要的东西凑凑数。 集装箱也消失就太过显眼了，难免会被村民发觉；在山里找来找去也没找到大数量的合适物品。 叶行索性也是放弃了速成的想法。 算了，既然速成不得，那就安心修炼！ …… “奇怪，我听其他人说，我们不是一把火把匈奴烧了吗？哪里来的什么战利品……” “你不知道了吧？天佑女帝，神明降福！原本我们粮食、水源都已经告竭了，是坛神降世，护佑我大庆，降下水源和粮食，助我军一举剿灭匈奴！而这取之不尽的肉食，就是我军大破匈奴之后，坛神给予我等的赏赐！” “坛神……就是军营中央，那个大帐篷里放着的那个？” “对……我可警告你啊，别想着打坛神的主意，不然神仙降怒，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知道！我这不是后面才整编进队伍里的吗？就是好奇，好奇而已……” 在烤肉大会持续的第二天晚上，有细作将石块藏在甲胄之中，混入搬肉的兵士之中，妄图毁掉坛子！ 听到石块撞击坛子的声音，李萱萱陡然瞪大双眸。 众将军的反应不可谓不快，霎时间拔剑之声此起彼伏。 又被眼疾手快的叫停：“别过去！”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破碎的石块，和拿着石块的细作正化作烟尘消散！ 连骨肉脏腑都剩不下，如一缕青烟消逝世间。 “不，不会是这样的……为什么！” 而遭受重击的坛子，连一道裂缝都没有！ “仙神手段，岂是凡人能够理解。”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惧，李萱萱镇定道，“诸位将军可以把剑收起来了，不过是一场闹剧。” 天知道，她在听见那声撞击时，连心跳都是停了半拍。 若是萱萱此后，再无先生在身边…… 关外的烤肉盛会，持续了整整三天。 烤肉的香气，纷飞的流言，莫名其妙的禁行令，终于让关内的百姓坐不住了。 “他们不是抗击匈奴的正义之师吗？凭什么不让他们入关！” “他们和你们一样，都穿着我们大庆王朝的甲胄！” “为什么不让他们入关？我们要吃肉！” “我要出关！凭什么不让我们带着马匹出关？” 三天了，如果对方是乔装的敌军，那按理说早该发兵出关，把他们给打回去。 如果对方是有辱使命的残军败将，又哪里来的那么多食粮？ 唯有一种解释，是镇北关内的官老爷们在从中作梗！ 凭什么不让我们的马匹出关！ 凭什么不让凯旋归来的将士进城！ 凭什么不让我们吃肉！ 被关在城外的将士整日逍遥自在，反倒是关内的百姓民怨沸腾。 终于，在这天夜里，百姓闹事，镇北关的门闩被搬起，城门轰然洞开！ “恭迎将军入关！” “恭迎军师入关！” “望军师为我等主持公道！” 见得城门洞开，李萱萱微微一笑。 “让诸位将军管好手下士兵，入关之后不得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 “营中的肉食还剩多少？不必省着，全都分与关内百姓。” 只要进入镇北关内，他们就不会再缺粮食了。 先生……天知道，我是多想要与你分享这喜讯呀。 你一定能看到这一幕的，对么？ 据说太守吴承在听到大军入关的消息之后，慌不择路地从太守府后门逃出，欲走小道逃亡……结果却被百姓揪了出来，五花大绑送到李萱萱面前。 “你说我不该回来，也不能回来。可是现在我回来了。”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下官有一事不明。” “你应自称‘罪臣’。”坐于太守府上，那原本是吴承所在的位置，李萱萱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何事不明，可以说来。” “下官扣下了粮草，派出了伏兵，结果军师竟能带回来如此多的肉食。”吴承把头一偏，语气中不乏自嘲，“若是匈奴人的粮食如此充足，又怎会南下抢粮？” “如此多的粮食，究竟是从何而来！” “得仙神相助，天佑女帝，天佑我太傅一脉。这个答案，你满意吗？”唇角勾起一抹轻佻，李萱萱随口吩咐，“把他带下去吧。” “李萱萱！你真敢将我治罪？我是云州太守，是封疆大吏！就是太傅大人也不敢轻易处置我……” “前云州太守克扣粮草，拒开关门，在我等入关之后畏罪自杀了。众将军可得替萱萱作证才是。” “正如军师所言！” “让将士们都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启程，回往长安。” “遵命！” 交代完所有事宜，李萱萱回到房间，那里早已被梓青收拾干净，一口大坛子立在中央。 卸下所有面具和铠甲，卸下在将士面前那完美无缺的军师形象。李萱萱无力地靠着坛子，缓缓坐到地上。 先生，又被您相救一次。 先生，若您可以听到萱萱的声音，能否暂且显灵，让萱萱一睹您的面貌容颜？ “先生，请容萱萱暂且撒娇。” “先生，萱萱好想见到你……” 紧绷了整整三天的神经缓缓放松，像小女孩抱着心爱的毛绒玩偶一样。 她靠在坛子旁，沉沉睡了过去。 第32章 奇怪的笔友增加了 “致先生： 镇北关的门已是开了，军队不日就能回到长安。 此次若非先生相救，萱萱早已死上数回。 不得与先生共赏三军将士欢颜实属遗憾，若是先生得闲，想要亲自领略大庆风情，只消提前说一声。萱萱自当准备佳肴美酒，与先生共叙佳话。 前几日先生说，想要些玉石珠宝装饰洞府，特此奉上一些薄礼，万望先生不要嫌弃。 李萱萱。”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叶行揉了揉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照在脸上那刺眼的阳光。 翻了个身，习惯性地心念沟通坛子，把这封书信从中取了出来。 随着书信而来的还有一口大箱子，想来应该是李萱萱信里所说的玉石珠宝。 叶行只取出了书信，那箱子还是暂且放在坛子里比较方便。 毕竟他不久就要离开这里了，总不能扛着箱子上大巴车。 仔细想想，其实他真没做什么……至少叶行本人是如此认为的。 把书信仔细读完，看来李萱萱那边的危机暂时解除了。 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啊，据云诗晴那日说，几年之后女帝好像会迫于朝堂压力，无奈下令将李萱萱处死…… 不知道现在劝她辞官归乡，来不来得及？ 还是算了。 提笔落墨，叶行还是放弃了劝她辞官的想法。 不说别的，就是换成叶行本人，在年少有为意气风发之时忽然有个人劝他辞官，那他自然也是不会愿意的。 况且以她现在得胜归来，如日中天的声望，别人要想在这个时间参她一本也很困难。 几年后的事情，现在多虑也没什么用。 至于信中所说的，“得闲领略大庆风情”…… 先不说去了还能不能回得来的问题，就说这地方去不去得了啊？ 叶行这段时间试过了，坛子传送死物还行，传送活物特别费劲。就是地上的一只蚂蚁，叶行体内的灵力消耗了将近一半都没能顺利把它收进坛子里。 坛子还没认主的那三个月，想在坛子内外搭窝筑巢的昆虫也有不少，只是无一例外会在一眨眼的功夫消失掉。也是在目睹一只甲壳虫爬进坛子内壁被瞬间烧成灰之后，叶行才自作主张给坛子取了个“鬼兄”的称号。 也不知道是自己修为不够，还是坛子本身的限制。总之目前传送活物是别想了。 好吧，既然没能突破到宗经境，没能开辟坛内空间，那叶行就还是得大包小包地收拾行李。 要不还是先到云水市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摊位好了，行李什么的回头再收拾。 放在床头的手机忽然想起系统提示音，有人在微信上联络他。 叶行的微信好友很少，大多是村里的年轻人。水溪村的人平日都在地里种田，有事都是直接打电话，也没谁会特地用微信打字跟他聊天。 点开手机，一条消息弹出来。 “鼹鼠鼹鼠，我是地瓜！” 微信昵称是“一直奔跑的羊”，叶行给她的备注则是“杨护士”。 没办法，叶行至今只知道她叫杨子涵，不知道是哪个梓，也不知道是哪个寒。 就连她的杨姓也是那晚叶行跟在她身后，看见她的护士服上绣着一个小小的杨字。 上回在分别时两人加了微信，只是一直没有聊过天。 “技能考试顺利吗？”于是叶行回复。 “Σ(°△°|||)能不能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对面的情绪瞬间低落了下来，后面还贴了一张沮丧兔子的表情包。 “抱歉，我以为你肯定没问题的。”叶行急忙回复。 “骗你的，很顺利。” “这一次肯定可以过。” 后面跟了一个眨眼吐舌头的调皮表情。 吓我一跳。 “那你……”叶行在手机键盘上打字，他原本想问“那你是不是就不回来了，在那边准备笔试”，但想了想这好像属于杨护士的私事，自己这么打听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所以我就不回水溪村了，在家里安稳准备十月份的笔试。” “你那边也要加油啊o(*≧▽≦)ツ┏━┓” 叶行的消息还没发出去，反倒是杨子涵主动跟他说了这事。 还不忘鼓励一下他。 “加油什么啊……田都借给别人了。”叶行对着手机喃喃自语。 虽然集装箱里面的生肉都被他传送到了另一边，但为了不让别人生疑，自己至少也得一年后再回来。 试着在城里做点生意，万一做成了呢？ 就是不成也是无本的买卖，自己要付出的也就是一些租金。 用一些租金，买做生意的经验，叶行觉得这并不算太亏。 “我过几天也要去云水市了。” 确定语气没有问题，叶行点击发送。 “让我猜猜，庄稼熟了？”附带一个挑着眉坏笑的表情。 “没有，我打算到市里租个铺面，做点生意。”叶行老实回复道。 这件事叶行没有跟村里的其他人说，村里人都是这样的，恨人有笑人无，听到他去云水市里做生意，指不定会如何嫉妒自己。 不过杨子涵倒没关系，这姑娘看上去没什么心眼。 “做什么生意？要多大的铺面？” 看到回复，叶行皱了一下眉，老实说他不想把自己的想法全都透露出去。 “开一家玉石店，铺面大概一百多个平方就够用了。” 再多的，比如进货渠道、资质证书什么的就不能说了。叶行在心中默默想道。 谁料杨子涵话锋一转：“你觉得西宁路那边怎么样？” “你在那里有认识的人？” “我在那里有一家铺面。”片刻后杨子涵又传来一条消息，“空的。” 你的铺面？空的？ “你租下铺面就空着啊？” “没，我买的。”杨子涵的回复震惊叶行好久，“准确来说是我爸妈买给我的。” 云水市寸土寸金，住房价格平均一平方在一万以上，商铺价格还要更高。 一间一百平以上的商铺，少说也要一百多万！ 谁闲着没事买间铺面送人的？ 有钱，任性！ “要不要？要的话我就便宜租给你了o(￣ヘ￣o#)” “冒昧问句，租金多少？” “6000一月，押三付一。”这次的消息过了一会儿才发送过来。 “5000行不？”叶行想着再砍砍价。 “好吧o(￣皿￣///)”杨子涵答应得很爽快，“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 还真可以啊？ 这几天叶行也没闲着，在网上搜了很多关于云水市商铺的租金对比，最便宜的也要一万多。 和杨子涵一聊，直接砍了一半。 看看！这叫什么？这就叫人脉！ “感谢！” 叶行激动得想仰天长啸，恨不得生出翅膀飞到云水市去看他的那梦中情铺。 …… 云水市中心，一栋独栋三层别墅。 女孩来来回回翻看几条微信消息，脸上噙着淡淡的一抹微笑。 楼下传来呵斥声，应该是桐姨又做错了什么，惹得妈妈不高兴了吧？ 真吵啊……这个家。 “玉石生意啊……” 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找他买首饰说不定能打折。 女孩放下手机，端起桌边的热可可。 靠在椅背上，欣赏窗外的阳光。 第33章 古轩 “我到了。” “≡w≡” 盛夏的远方，微风弥漫。 叶行站在天水商业广场边的树下，等着杨子涵。 五天前和杨子涵谈好租铺面的事情，就顺便约了今天在这里见面。叶行这五天来也就是收拾行李，把自己的几件衣服，爷爷留下的各种书籍都分门别类地整理归纳好。 也不着急搬，而是在昨天背着双肩包，孤身一人来到云水市。 “西宁路、西宁路……” 离着天水商业广场不远，一水的店铺都在开业，从五金店、24小时便利店到餐馆、路边摊，再到中介租房和旅行社一应俱全，感觉吃喝住行都能在这条街上搞定。 从街头逛到街尾，就只有一家店铺没有开门。 卷帘门上用a4纸贴着一张“招租”，看纸的新旧程度，应该是最近几天才贴上去的。 于是叶行好奇地拨通了上面的手机号。 “喂，你好……”电话对面传来一阵慵懒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没睡醒。 “没什么，打扰了。你继续睡。”虽说只见过两次，但这声音实在太过熟悉，叶行说着就想挂掉电话。 “等等、等一下，你是谁啊？”电话那头的人一个激灵，听上去是完全醒了。 “叶行，树叶的叶，行走的行。”叶行笑了笑，“明天和你约好见面的。” “……”那边半晌没有回音，就在叶行以为对方已经挂了的时候才从手机里传出颇为幽怨的声调，“大哥你玩我啊……” 没错，这手机号的主人，不是午睡刚醒的杨子涵又是谁？ “没有，只是看这里贴着招租电话。”叶行一本正经地解释，很努力地在憋笑。 “那什么，我前几天贴的，你是第一个这个电话的人。”杨子涵整理了下蓬松的睡发，“既然答应租给你就不用再招租了，帮我撕掉吧，谢谢了。” “你就不怕我反悔？”叶行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去揭那张a4纸。 “大不了我再贴上去咯。”电话里传来穿拖鞋的声音，杨子涵满不在乎地道，“要我现在过去给你开门吗？” “没事，约好的明天，不麻烦你。”叶行把那张a4纸揉成团，扔进路边的垃圾箱，“我就是路过，刚好看到而已。” “那好吧……其实我也不想出门。”拖鞋踢踢踏踏的声音停了。 “那就这样？”叶行试着问。 “嗯，明天见面聊。” “明天见。” “明天见。” 说是这么说，谁也没有按下挂断键。 叶行盯着通话界面盯了十几秒，终于还是把手机凑到耳边：“那个……” “嘟”一声，杨子涵挂断了。 应该……只是没有注意到吧。 总不能她也是在等我先挂吧？ 转头看向那紧闭的卷帘门，叶行心潮澎湃。 左边是一家24小时便利店，右边是一家药房。 便利店前台看店的妹子，在与叶行视线接触时还对他点了一下头。 好嘞！这里今后就是我的大本营了！ 叶行心中莫名生出一股豪气。 之后叶行在租房中介的带领下看了几间房子，只可惜价格普遍偏高。 “如果铺面足够大的话，也可以隔出一部分做房间……但商铺一般都是商水商电……我一个人住，用的水电应该不会太多……” 是夜，叶行躺在快捷酒店的房间里，盘算着租房的事情。 至于商铺那边倒没多少好操心的。 虽说只见过两次，交情也没有多深厚，但很奇怪的，叶行就是相信她。 这可能就是被人称作“缘分”的东西？ 还是单纯觉得杨护士是个好人？ 时间回到现在，原本约的下午三点，叶行提前一天进城不说，还十二点半就到了这里等候。 在原地等了两个小时，手机上的时间从两点二十九变成两点三十，叶行总算是忍不住给杨子涵发了一条消息。 “我到了。” “≡w≡” 不是，这个颜表情是什么意思？ “你往左边看。”杨子涵的下一条消息。 叶行照着她的说法看向左边，从街头的男女老少试图分辨出属于她的身影。 肩膀冷不防地被一只小手拍了一下。 转头，看见一身白裙。 一身白色吊带连衣裙，露出两截藕臂和小腿，脚上穿着几公分的水晶凉鞋。 头上戴着……嗯，反正从叶行的角度看，就是一顶系着白色丝带蝴蝶结的草帽。 杨子涵这一次没有绑马尾，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顺滑直畅。 和叶行这一身肌肉还背着双肩包，一身休闲服给人就像是村里人进城的感觉不一样，杨子涵的装扮轻巧时尚，就像是盛夏的海风。 “我一直在那边的冷饮店，看你在树底下转圈。”杨子涵伸手指给他看。 “为什么不给我发消息？”叶行略微有些无语。 “你又没给我发消息啊，我以为你要等到三点。”杨子涵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随即一马当先地走在前方，“走吧，去看铺面。” 叶行快步跟上去，与她并肩而行。 叶行和杨子涵并排在树荫里行走，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进来，在地面上形成点点光斑。 在阳光的光柱里浮动着微尘，它们漂浮在空气里，任由叶行和杨子涵从它们的身边穿行。 “说起来，玉石店的名字想好了吗？”走着走着，杨子涵挑起话题。 “没有。”叶行之前还真没想过这个。 “就叫‘子涵的迷你口袋’怎么样？再把店铺打扮得可爱一点，时尚一点，在这个地段会很火的！” 杨子涵握着小拳头，眼睛里有光在闪，叶行有点分不清这是认真的还是她在开玩笑。 “那什么，一个大男生开这种店会不会有点……” “现在的网红打卡店都是这么设计的！再摆上一些精美的装饰，会很出片的。”杨子涵一本正经地建议道。 想象了下那个画面……还是不要了，满心都是抗拒。 平心而论，叶行并不想把自己的店设计成可爱风格。 “等一下，一定要用你的名字来取名吗？” “那你有更好的店铺名吗？” 叶行突然站定在原地，仰头思索。 是啊，合适的店铺名…… 自己想开的店…… “古轩。” 从叶行的口中吐出这两个字，光柱里的微尘一震，好似这个名字惊起了这些沉睡的精灵。 杨子涵站在两步之遥的前方看着他，微风吹起她的裙摆，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 “好土。” “喂！” 第34章 女孩的心情就如同秋日和盛夏 有些路，和一些人一起走，就会觉得很长，恨不得下一秒就能到头。和另一些人一起走，就又觉得这路真是短得可以。 这一次没有牵手，也没有肌肤接触，只是并排而行，但双方的思绪都不是太平静。 叶行，母胎单身，天性淳朴，和女生暧昧互动次数为零。 “其实这里属于闹市区，比起你口中那种传统的玉石店，还是把商品定位成快销品，或者精致的手工艺品比较合适……” “考虑一下吧？我真觉得‘子涵的迷你口袋’这样的名字挺不错的。”杨子涵对着叶行飞快地眨眼睛。 “就叫古轩。”叶行把头转到一边，强迫自己把视线从这样的美景上移开。 “好古板的名字，没救了……”杨子涵捂脸。 叶行可不管什么市场调研，什么闹市区，什么在这个地段合不合适，他只知道他想开的就是这样一间店铺，一间大概一百多平的，古色古香的玉石店。 所以他也没必要和杨子涵争执什么，只是一口咬定玉石店的基调不肯松口。 “哎，那边有卖炸串！” 好在这话题没两分钟就过去了，叶行看着小姑娘蹦蹦跳跳跑过去，在炸串摊上挑选。 摊主诧异于这个突然出现的漂亮女孩，连把炸串放在盘子里的动作都赏心悦目。 “你要什么？” 直到她回过头，招呼那个和她一起的男生。 “我不用。”你吃不完的。叶行默默把后半句咽在了肚子里。 “一共48。”接过盛着材料的盘子，摊主分拣、下锅、报价一气呵成。 油锅滋啦一声响，杨子涵这才发现叶行已经熟练地扫码付了账。 “你干什么啊？”于是她的面颊鼓了起来。 “就当我是在讨好未来房东好了，毕竟你给我的价格挺优惠的。”叶行收起手机，对她笑笑。 “嗯~懂事。”杨子涵这才多云转晴，“那就古轩好了。” 不是，这事儿还没过呢？ 几分钟后，摊主把炸串放进纸袋里，叶行自觉伸手接过，又把袋子递给杨子涵。 “喏，分你一串。”杨子涵在纸袋里翻找，翻出一串炸鸡柳，“反正也是你买的。” 原本想说“不饿”的叶行听见后半句，还是很诚实地把那串炸鸡柳接了过去。 别说，还挺好吃的。 打打闹闹吃着逛着，十几分钟的路程转瞬即逝。两人来到西宁路，那个大门紧闭着的店铺前。 “手给我。”杨子涵对他说。 叶行不明所以地把手伸出来，下一秒杨子涵就把某个东西拍在了他的手心里。 “交给你了。” 那是打开卷帘门的钥匙，带着少女手心里的温度。 “咳。”叶行自觉地上前，不着痕迹地往手心里吹了口凉气。 打开卷帘门，又把卷帘门整个儿往上推。 哗啦一声，阳光透进房间里，照亮了这间铺面的摆设。 墙体已经发黄了，一些杂物七零八碎地躺在地上，还有几只蟑螂老鼠正慌不择路地逃窜。 其中一只老鼠正朝着杨子涵冲过来，被叶行一脚踢回墙边。 撞到墙上，老鼠身体抽了抽，挂了。 “恭喜你成功把这间铺子变成了凶宅……” “之后还得买杀虫剂和老鼠药，会死得更多。”叶行随口回答，视线打量着这间铺子。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整间铺子粗略一眼扫过去，一百五十平都不止！ 就是常年没人打扫，真要营业还得先好好打扰一下卫生。 重新刷腻子，把杂物清理了，如果可以的话，卷帘门之后还可以加一道木门…… 叶行之前跟别人学过刮腻子和木工，这些倒是都可以自己做。 就是费些时间罢了。 整个铺子弥漫着一股怪味，杨子涵抽了抽小鼻子，低头看看自己脚上穿的凉鞋，觉得还是不进去的好。 抬头，见叶行还独自在铺子里指指点点，不时用手比划。 嗯，体贴-10，安全感+10。 “这里放前台，前台后面隔开，做个休息间……” 叶行可没注意到杨子涵的小心思，在他心中已经规划好了这一百多平方的大致构图。 “这里放几个木头架子，要在四面都安上监控……嗯？” 正环顾四周的叶行，这才注意到还站在外边一脸纠结的杨子涵。 “怎么了？” “没怎么。” 只是怕不小心踩到那些“可爱”的小动物……杨子涵的笑容很是勉强。 学医的，多少带点洁癖。 “行吧，确定要租这儿了，这里我很满意。”见杨子涵的脸色不太对劲，叶行从门后找到用来勾卷帘门的钩子，熟练地拉下卷帘门，拉到用手能够到的距离，又把钩子扔回去，“要签合同么？” “不用，我相信你。”一直到卷帘门完全关上，叶行上好锁，杨子涵同学这才敢大口呼吸。 “只要按时付租金就好啦。” 失策失策，应该带口罩出门的。 “成。那就……从后天开始吧。我得看看这里能不能办营业执照。” 第二天，叶行来到市场监督管理所，身后跟着一条好奇的小尾巴。 云水古轩玉石文化有限公司。 经营范围：玉石原料及成品的收购、设计、加工、销售；销售：珠宝玉器、金银制品、工艺美术品……珠宝，玉器（不含文物），工艺品，钟表等。 还需要铺面所有者的签字和身份证明，好在杨子涵有带在身上。 “原来营业执照这样就办下来了啊……” “还没有，要等审核。咱要领证还得过几天。” 杨子涵莫名被噎了一下。 领、领证？咱？ “怎么了？” “没怎么……” 平常心平常心，人家说得是营业执照…… 手机一声消息提示，是叶行的转账。 “押三付一，这个月的付过去了啊。”叶行朝她晃了晃手机。 “这样不好，让我有种罪恶感。”杨子涵忽然作痛心疾首状，“你这样会让我感觉考证不过也没事，反正可以靠铺面租金过生活……” “那要不，我欠几个月先？” “你想得美啦！”杨子涵举起粉拳往他背上砸了一下，“好啦，本小姐要努力修行，让我们两年后在香波地群岛重逢……” 虽然没看过好歹也听说过，香波地群岛貌似是海贼王里一个有名的梗。 于是叶行向她竖起大拇指：“要努力成为海贼王啊草帽小姐。” “……” 下一秒，杨子涵脱下了那顶草帽，对着叶行的后背砸呀砸呀砸。 第35章 斯是陋室……你管这叫陋室？ 被草帽砸在后背，叶行没什么反应。 力不重，也不疼。 倒不如说，叶行还有点享受……咳。 “你打我可以，我总得知道为什么吧。” 啪叽啪叽十多下差不多了，再扇下去要感冒了。 于是叶行侧身，按住草帽的另一端。 “‘草帽小姐’太难听了！”杨子涵愤愤不平。 “……” 这回无语的换成了叶行。 “那，房东小姐？” “叫我子涵你是会死。” 周围的空气诡异地沉默了一下。 好了，冷静，面对这种情况……绝对不能矫情！ “那……子，”叶行在心中酝酿了好一会儿，一开口还是忍不住结巴，“子涵。” 怪了，明明叫萱萱的时候很自然的啊。 难道是因为一个是网友，一个是现实中的友人？ “……”而听到叶行的称呼之后，杨子涵沉默了片刻才道，“要不你还是叫我‘房东小姐’吧……” “好的杨护士。” 还是这个称呼顺口，想也不想就能脱口而出。 杨子涵气呼呼地看了叶行半天，哼一声转过头去不理他。 两人就这样并肩而行，保持着谁也不理谁的状态。 “这个送你。”走出几步，叶行从双肩包里掏出一枚簪子。 通体用紫色的玉石打造，云纹流畅，色泽温润，让人一看就移不开眼。 和现代的工业制品不一样，是由纯天然的紫玉打磨而成，簪首处镶嵌几枚金片作装饰，栩栩如生的一个凤形。 这是一枚凤簪，是叶行从盒子里挑出来，原本就打算送给杨子涵的礼物。 杨子涵原本还想再生气一会儿，但实在是无法从这枚簪子上移开目光。 “好漂亮……” “送给你。”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杨子涵连连摆手，然而视线却一直没能从叶行手中那根簪子上移开。 她自认也是见过不少好东西的，但是这枚簪子，真的……好好看啊。 “本来就是要送给你的，”叶行拿着簪子的手往前送了送，“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唔唔……不能轻易接受男生的礼物啊。 “那、那就……”蠢蠢欲动的小手，终究还是把叶行手里的簪子接了过去，“那就，免你一个月房租！” 这样就不算白收了！ “哎呦？还有这好处呢？”叶行眉毛一挑，“其实我这里还有很多……” “停！不准再送了！不准诱惑我！不然我不理你了！”杨子涵两臂交叉呈“x”形，头摇得像拨浪鼓。 柔顺的秀发跟随她摇摆的幅度甩来甩去，看上去很是可爱。 “走吧，天色不早了。”于是叶行顺势转移了话题。 “唔……嗯。”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两人在西宁路的那间铺面之前分别，杨子涵说什么都不让叶行送她，叶行只好作罢。 再度打开卷帘门，里面还是一样空空荡荡，地上横七竖八堆着些杂物。 “好……该开工了！” 说是这么说，叶行在决定之后的第一件事并不是买材料，而是在把杂物全部清空之后，在市里租了一辆卡车。 开车回村，把留在村里的、已经全部整理打包好的行李通通运过来。 爷爷留下的书籍，和那满满一盒子珠宝，叶行实在不放心把它们长时间搁置在那边。 万一失火了呢？万一被偷了呢？万一被老鼠叼走了呢？ 就算碍事，也必须先搬回来！ 直到把东西全都搬回铺面里，叶行才总算放心。 接下来的一个月，他都在不停装修和改造铺面之中度过。 联通水管、安装电路、铺木地板和瓷砖、采购灯饰、用石膏板隔开空间、刷墙…… 经过整整一个月的努力，这间铺面总算是……嗯，可以住人了！ 没错，叶行这整整一个月，装修重点都在用来休息的单间上。 隔开了大概四五十平方，装修成单人房，里面卫生间厨房衣柜床铺一应俱全。 外面除了木地板和灯饰之外空空如也，叶行也不着急采购家具。 毕竟前几天就下单预订了，向坛子外的另一边。 他时不时会把“洞府”装修的进度和李萱萱分享，拍些照片打印出来给她看。李萱萱的回礼是几幅山水图，是她回程途中临摹山水所作。 叶行并不懂画，之前还以为山水图全都只是一个模样。 直到看了李萱萱的作品，就连门外汉的他都能感受到蕴藏在画中山水里的灵动气息。 倒真不愧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状元。 一路急行军，李萱萱在叶行装修完工的前几日就已回到了长安。 于是那一天，叶行这边的坛子里忽然冒出许多玉器，从比人还高的玉狮子到不过一个指节大小的玉核桃无所不有。 “这还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玉器珠宝过几天就可送得。不知先生可合意？” “不用那么多，你那一大箱子就够用。”叶行赶忙停下手中的活儿，抄起笔回复。 “可当日那一箱玉器珠宝不过是从太守府里抄家搜出的，上不得什么台面。若非当时条件所限，萱萱必然不会用那等成色糊弄先生。” 上不得，什么台面…… 叶行觉得自己被微妙地鄙视了。 “这样，你要是真想感谢我，就帮我做个牌匾，和几个博古架吧。” 后面附上了简体字的“古轩”和博古架的大概模样。 博古架其实就是用来摆东西的木架子，叶行不太懂绘画，但简单勾勒几笔线条还是没问题的。 “定当让先生满意。” 不用这么认真也没关系的！你就随便做做就好了吧！ 至于这些山水画儿…… “挂在墙上，当个噱头也不错。” 尽管不是历史有名的名家真迹，但就算是叶行也能看出这些山水图的不凡。 挂着吧，总会有人识货的。 叶行把这段时间李萱萱传送给他的画作都收藏了起来，打算和一些小件的玉器一起，挂在墙上当摆饰。 而事实上，叶行的整个古轩，也全都是建立在“总会有人识货”这一基本理念之上的。 没有鉴定证书，也没有专家认证，不打广告也不搞优惠活动，甚至叶行此前完全没有玉石行业的相关知识。 一切全都只是建立在“产品质量过硬”和“客人识货”这两点基础。 琳琅满目的玉器珠宝，毫不夸张地说，全都是用价值连城、世所罕见的材料，手工打造而成的顶级工艺品！ 就是放眼全国，能和这家小店比拟的工艺也绝不会有多少！ 这，就是叶行的底气所在！ 第36章 质变与质疑 杨子涵偶尔也会来探望，每次的穿着都是不同的风格，每次见到她都能让人眼前一亮。 “她到底有多少件衣服”是叶行至今为止还疑惑不解的谜团。 “真的不考虑‘子涵的迷你口袋’吗？” 叶行：“……” 不考虑啊给我回去好好复习啊！我这已经装修完了好不好啊！ 尽管外面空空荡荡，但叶行只剩最后一步就能装修完成。 送走杨子涵后，叶行拉上卷帘门，把李萱萱那边做好传送过来的几个博古架从坛子里取出来，按照设想摆放在相应的位置。 又从坛子里取出沉重的木质牌匾，拉开卷帘门，将牌匾用三脚架固定，钉在卷帘门内侧。 古轩。 恢宏大气又不失沉稳，内敛而奢华。 叶行不知道这是女帝亲自让宫中工匠所做，论质量绝对担当得起“文物”级别的工艺品。 只是在将这块牌匾挂上去的时候，他明显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整个古轩好似连成了一个整体，叶行体内的灵力在此刻沸腾！ 原道境到宗经境，那一线的距离，在这一刻，水到渠成地突破！ 叶行体内的灵力，在这一刻，完成了质变！ …… 长安城是大庆王朝的首都所在。 能在这里安家立业的，都是非富即贵，就连城门口都修得庄严气派，平日里车水马龙，人流从早到晚络绎不绝。 只是这一日，长安城的其中一门，却是一个人也没有。 京城的禁卫军从宫门口延伸到长街，再延伸到长安西门之外，往来的客商和官车识相地绕路，哪怕是三岁的稚童也清楚，绝不能突破这道由禁卫军组成的防线。 长安城外，好事的老百姓都自发地聚集在了西门门口。他们在禁卫军身后翘首以盼，预备瞻仰那即将归来之人。 “爹，今日要迎的是英雄吗？”嘈杂的喧哗中，混杂着稚童的疑问。 “当然是，是为了保北方平静，在战场上奋力拼杀的大英雄！”将其背在头顶的男人大声回答，语气之中不乏骄傲与自豪。 那是长安的英雄，是大庆的英雄！ “爹，他很威武吗？” 在小孩的眼里，英雄都应该是高大威武的，有数十丈那么高，力能扛鼎，骑着高头大马，杀入万军丛如入无人之境！ “当然！那可是平定了北方的英雄！是要封侯的！”当爹的心情也很激动。 统帅万军，上阵杀敌，建功立业，是绝大多数男人心中的梦想。 “听，是马蹄声！” “看那飞扬的尘土，他们回来了！” 在群众的欢呼声中，骑着神驹宝马，穿着重甲战袍，气度不凡的诸位将军逐渐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他们值得百姓的欢呼和掌声！值得街头巷尾为他们编书立传！值得让天下人称颂他们的功绩！ 百姓们各个面色涨红，恨不能那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是自己。 只是，离得近了，人们才看清。 那策马走在最前方的英雄，所穿的不是铁甲寒衣，反倒是一身绫罗衣裙。 那骑着枣红骏马，行走在所有将军前方的人，赫然正是一名女子！ “那就是新科的女状元……” “那便是此次领兵出征之人。” “那就是，我们大庆的军师！” 道道惊疑之声，逐渐演变成山呼海啸！ “恭迎军师凯旋！” “军师万岁！” 听得道道山呼海啸之声，李萱萱的唇角扯出一抹微笑。 总算是回到长安了…… 好累，想躺在木桶里泡澡。 可是没办法啊，自己还有任务没有完成……还不到休息的时候。 在李萱萱身后没有军队，只有几名将领跟随。 三万兵士早已归于原本的屯兵所中，依照大庆律法，将军在非战时不掌兵权。 那口大坛子也早已差人送回太傅府中，有梓青看着，如今应是摆在自家的后院里。 那么自己所要做的也就只剩一件事了。 上朝，讲述自己的战果，接受陛下的封侯。 “诸位将军……且随我一同进宫去。” “我等当誓死跟随军师！” 如果说在出征之前，众将军对李萱萱的能力还是半信半疑，那么在取得一场又一场大胜之后，他们对李萱萱的命令已再无二话！ 李萱萱平静地策马入城，在身后的将军、在两侧的禁卫军和民众的簇拥下走过长安城的街道。 她的眼中无喜无悲，只有那座恒古不变的金銮殿。 我回来了。 幸不辱命。 “军师一路远行辛苦了，只是宫内有规矩，不让行马……” “我知道。”李萱萱点头，翻身下马，“多喂它吃些草。” “哎哎。”小太监一连串地应声，接过李萱萱手里的缰绳。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分列两侧。 不见“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的懒散，不见往常的政见相左唇枪舌剑，从皇帝到官员一言不发，只是在默默地等待。 今天的主角不是他们，主角还在回宫的路上。 “报——军师李萱萱，在殿外候见……” “不是军师，从今日起，应是镇远侯，官居正二品。”端坐在龙椅之上的女帝微笑，声音不大，却响彻整座金銮殿，“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侯爷请上来？” 听得此话，文官一侧不少官员都露出了微笑，而相对的，部分官员则是面沉如水。 在各色目光的注视下，青色衣裙的李萱萱缓步上殿。 “臣开春领兵，迎击匈奴，如今幸不辱命，凯旋归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站定在殿中，对着上方行叩拜之礼。 “李卿不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女帝几欲想从龙椅上站起，若不是文武百官都在看着，恐怕她早已下殿搀扶，“能见李卿平安归来，已是幸事。” 说罢，沈秋月从龙椅上站起，袖袍一挥：“李萱萱此次领兵作战，剿灭匈奴，功不可没。我欲之加封侯爵，位列正二品，赏侯府一座，黄金万两，绫罗绸缎百匹，奴仆若干。众爱卿可有异议？” 这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本该无人反对。 可就在金銮殿的回声刚落，就有一人持奏章出列。 “臣斗胆，想请教军师几个问题。” “郑爱卿有何高见？”大殿之上，沈秋月的声音有点冷。 此人官居吏部侍郎，是太师一脉的官员。 “下官并没有否定军师功绩的意思，只是碰巧听闻一些传言，想要向军师大人求证一下。” “侍郎大人不必谦辞，有什么想问的，直说就是了。”面上浮现一抹公式化的微笑，李萱萱不卑不亢道。 “那下官便直言了。”吏部侍郎郑云，向李萱萱浅鞠一躬，随即眼中一抹寒光闪过，“听闻军师在出征时，结党营私，蛊惑人心，让三军将士拜一菜坛子为神。可有此事？” “我没有结党营私，也没有蛊惑人心。”李萱萱冷冷道。 可郑云并没有被李萱萱话语中的冷意吓退，反而上前一步。 “那么，可以请军师解释一下吗？” “那所谓的‘坛神’！” 第37章 朝堂争辩 竟是上来就拿先生做文章…… 此人，好大的胆子！ “边境上发生的一切，本军师都已写成战报，八百里加急送回长安。”李萱萱肃然刚正的声音在金銮殿上回荡，“怎么？莫非这些信件也被私扣粮草的云州太守扣下了，没能及时回到长安？” “是。战报下官也已仔细阅读。只是越读越觉得不可思议。”郑云彬彬有礼，但话语暗藏杀机，“军师在战报里说，大军断水缺粮，靠坛神显灵度过一劫；回到云州镇北关，遭太守吴承为难，也是靠神灵保佑，送来肉食方才能入关……据说军中不少将士都亲眼目睹这几场神迹。” “可问题是，这世间真的有神吗？” “侍郎大人想说什么？”李萱萱的眼神冰冷地像是能杀人。 “下官以为，此事或有隐情。”在李萱萱的杀气压迫之下，吏部侍郎郑云也是一咬牙，“莫名出现的粮草和肉食，我们或许不能简单地将之归功于‘神迹’……” “下官斗胆猜测！或许，是军师在前线，与匈奴人达成了什么协议，这才获得了足够的粮食支持！”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郑云，乱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 “侍郎大人，你有何凭证！” “吏部侍郎郑云，可莫要空口无凭，血口喷人！” “各位大人稍安勿躁。”又一出列者，乃是兵部主事张浩，“郑大人，说话可要讲证据。你说李侯爷与匈奴勾结，可有何证据？” 表面上是在说公道话，可一声“李侯爷”就已表明了张浩的立场。 “下官手中暂且没有证据，之前也说过了，这不过是下官的斗胆猜测。”郑云镇定自若，只是眼神不时往前方瞟。 在文官一侧的最前方，在左丞右宰之前，还有两位大庆王朝的顶梁柱。 太傅李元，和太师王奕！ “空口无凭，大放厥词！郑云，这金銮殿可不是给你瞎捣乱的地方！” 兵部主事张浩，语气骤然严厉！ “下官一片赤胆忠心，天地可鉴！诸位大臣，诸位将军，你们难道不觉得这份战报太过蹊跷了吗？” “什么神明降临，什么坛神护佑？这才更像是无稽之谈！” 郑云额头道道青筋暴起，他没有证据，但他必须强撑。 必须在这里……把封侯一事搅黄！ “侍郎大人的话不无道理。倘若军师问心无愧，也应当经得起查证。”又一官员出列，站在郑云一边。 “那就等查出证据再上奏不迟！不能为了莫须有的罪名，寒了护国英雄的心！”站在张浩一边的也不在少数，当即又是一名官员出列。 “是护国还是卖国？在证据确凿之前，可不能轻易下定论！” “听刘大人的话，莫非手中已有确凿证据不成？” “便是没有证据，此事也有查证的价值！” “没有证据，那就是血口喷人！凭空猜测谁不会？我若说你刘东文勾结匈奴，是不是就应该立刻将你革职查办！” “徐大人，我可什么都没做！你污蔑我意欲何为！” “那你污蔑李侯爷，又是何居心！” “下官可不是空穴来风，实在是这份战报过于蹊跷……” “我看你刘东文能穿着官服站在这儿也挺蹊跷的！外敌当前，不同仇敌忾，反倒将刀刃对准自己人！要不将你查个底朝天算了！” “……” 金銮殿顿时成了沸腾的油锅，除了左丞右宰，太师太傅老神在在不为所动，其后的文武百官都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派，吵得不可开交。 “诸位请听我一言。” 如流星如利刃，偌大的金銮殿缓缓安静下来。 “郑侍郎，您可真是看得起我。”全场安静，李萱萱在空旷的大殿之中回荡，“若是我真能与匈奴达成协议，又何必领兵出征？若是匈奴人粮食充足，又何必南下抢粮？” “或许从始至终，都是军师与匈奴做的一场戏。”既然脸已经撕破了，郑云也不介意多扣一顶帽子。 “既是如此，我就该占了镇北关，让匈奴一路南下，进逼长安。可是我没有。”李萱萱平静道，“这还不够说明什么吗？” “也许你是与匈奴交战之后，发现不能力敌，才退而求其次，与之苟且，图谋中原！” “那我在拿下镇北关时，就该让匈奴入关。”李萱萱依旧平静，“可是我也没有。” 李萱萱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郑云的斗胆猜测完全站不住脚。 这时，无论是哪一边的大臣，内心都不由得浮现出一句俗语。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那‘坛神’一事呢？坛神之事，你又当作何解释！”额头渗出点点冷汗，郑云强自争辩道。 必须要争辩，不争辩不行。要是在这里输了……丢掉头上这顶官帽都还算是幸运了！ 严重一些，可能连人头都要丢在这里！ “我没有结党营私，没有蛊惑人心，但是‘坛神’……”李萱萱深吸了一口气，郑重道，“确有其事！” 李萱萱早已做好准备。 倘若在这金銮殿上，在陛下面前，自己是决不能隐瞒坛神的事的。 为了陛下，为了大庆，为了天下百姓。 她不能独占先生，更不能利用先生作为自己加官进爵的筹码和武器。 “臣在战报之中所书，绝无半分虚假。云州太守吴承私扣粮草，险些贻误战机，是坛神显灵，赐予水源和食物，护佑我军取得大胜。之后回程，吴承拒开镇北关门，也是坛神送来肉食，让得大军民心所向。” “恳请陛下明察！” “李卿一片赤胆忠心，朕已明晰。”端坐在龙椅上的女帝，目光从下方文武百官面上经过，最后停在最前方，“不知太傅太师，宰相丞相，有何看法？” “萱萱乃下官之女，绝不会做出通联外敌之事。”太傅李元缓缓道。 随后发言的是太师：“但是，‘坛神’一事，尚有商榷。” “太师的意思是？”李元有些诧异，没想到王奕竟会亲自下场。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王奕只是淡淡看了李元一眼。 “若是真的，那口坛子，就不能留在太傅府中。” 第38章 争执落定 既然你说，吴承私扣粮草，大军缺水断粮，靠的不是你李萱萱的奇谋诡策，不是靠的天时地利人和，不是靠的全军将士万众一心克服艰险，更不是与外敌通联，而只是一片诚心感动了坛子里的神明。坛神神通广大，给予食物和水源。 也是靠着坛神神通，送来肉食，才让镇北关民心所向，百姓甘愿为大军打开关门。 那这口神通广大的坛子，就不可能继续留在太傅府中！ 就在昨夜，太师派出死士半路劫道，想要强行把坛子抢过来。可惜太傅府中早有防备，死士在太傅府里的好手们面前，占不到太多便宜。 见抢夺不成，死士手中两柄开山铜锤，重重撞击在那口大坛子上！ 两柄铜锤足有上百斤沉，便是精铁也该断了，便是石头也该碎了。 可那口菜坛竟是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两柄铜锤敲在上面，连一道裂缝都没留下！ 反倒是手持铜锤的死士，身体无端开始消失，皮肉骨血皆如一道青烟般消散！ 手持精钢长剑的死士不信邪，再度尝试，结果步了铜锤死士的后尘。 结果，三名死士折了两个，剩余一人拼着重伤逃回府中，勉强将此事汇报，没过多久也断了气。 既是无力摧毁，无处复制，无法盗取，那就只能逼她交出来！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若是真的，那口坛子，就不能留在太傅府中。” 如果坛子的事是假的，那就请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如果坛子的事是真的……那这口坛子，就不能留在太傅府中！ 那口坛子，不是你李萱萱的神，不是你李家的神！ 这位“坛神”，应当属于整个大庆王朝！ “此坛是吾女幼时所得，形影不离，连出征都带着。”李元冷哼一声，“太师一句话，就是要她交出……恐怕，不妥吧。” 李元当然也知道，此等宝物不能独享。 但是，交也要分情况，绝不能被杨奕牵着鼻子走，在朝堂之上在杨奕的逼迫之中交出这宝物！ 便是下了朝再将宝物送进宫中也无妨，但这事不能是由杨奕出面促成的！ 在朝堂之上，在文武百官面前，李元必须要在他那一脉的官员面前树立威信。 你太师说交我便交？那我太傅的威严何在？ 这坛子，就是我李家所有！ 女帝也好，你杨奕也好，想要我李家交出来，就得拿东西来换！ “不若先将坛神请上殿，待验证真假，再谈论归属如何？” 杨奕说罢，朝大殿之上一拱手：“微臣斗胆，请皇上下旨，请坛神上殿！” 这一计策，不可谓不高明。 先跳过归属问题，请坛神上殿。 在金銮殿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示神迹。只要证实了坛神的真实性……那么，李元想不交都不行了。 你李家便是权势通天，又如何抵挡得住人心贪婪？ 于公，于私，都必须将这口坛子留下。 既是坛子进了宫，交不交，可就由不得你了！ 而这，看在众人眼里，就是你李元，在我杨奕面前吃了瘪！ “此去太傅府，一来一回至少一个时辰。太师大人，你当满朝文武都如此清闲吗？” 李元也是想通了这一点，故而开口阻挠。 “我自是知道朝廷上下公务繁忙，可这和足以改变国运，护佑大庆千秋万载的‘坛神’相比，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杨奕义正辞严，再度朝大殿之上一拱手：“请皇上下旨，请坛神入殿！” 在其身后，太师一脉的官员纷纷拱手：“请皇上下旨，请坛神入殿！” 那声势，当真是气震山河！ “皇上，兹事体大，还请酌情商榷……” “应由应天典测算良辰吉日，再将坛神请入宫中……” 见此情状，太傅一脉的官员也纷纷拱手劝阻。 理由五花八门，可就是没有一个说“此宝不应入宫”。 太傅李元面色阴沉，他自然也是知道，此宝一旦现世，就不能归他一家所有。 可派系之争，拼的就是公信力，拼的就是在朝堂之上的影响力！ 今日你保不住这一口坛子，明日你就保不住门生故人的乌纱帽！ 这坛子，能交，但不能这么交！ “太师大人不必如此。要把坛神请到这里，也不是不行。” 回太师话的，不是女帝，不是太傅李元，而是李萱萱。 “只是坛神，可没有太师大人所想的那么好说话。对其而言，人的生命就犹如一缕青烟，不知何时就会突然消散……” 此话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要让我交出坛子？可以。 万一坛神对你的态度不太满意，弹指一挥间，让得在座各位灰飞烟灭……可就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了！ 果不其然，太师杨奕眼神阴冷，但却没有再继续多说什么。 其身后的官员，也是保持沉默。 能坐到这个位置的，都懂得惜身。 “好了，众爱卿稍安勿躁，朕自有定夺。” 龙椅之上，女帝沈秋月缓缓起身。 “得坛神相助，乃是我大庆顺应天意，民心所归。” “既然李卿是最先得到坛神认可，获得坛神相助，那于情于理，都该将坛子留于李卿之手。” “但杨爱卿说得也有道理，太傅府中人多眼杂，此等宝物留于府中，的确容易滋生事端。” “这样吧，李萱萱，朕限你三日之内搬入镇远侯府，此坛便留在镇远侯府内！” “望李卿能善用此宝物，继续为我大庆百姓造福！” 其实这话的意思就是，既然这个坛子是李萱萱发现的，坛神是李萱萱唤醒的，那这坛子就归于李萱萱之手。朕对她有足够的信任，相信她一定能善用此坛子为百姓造福。 也不是没给你太师面子，看，坛子从太傅府里搬出来了不是？ 偏袒之意很重，但没办法。 太傅一脉是坚定的保皇派，不偏袒太傅，难道还偏袒你个整日想着扶持藩王之子上位的太师吗？ 要不是你在朝堂之上根深蒂固，老娘早都把你换下去了！ 还想让老娘下旨帮你打压太傅？老娘唯一能同意的就是你丫哪天告老还乡！ “镇远侯，意下如何？” “臣……遵旨。” 朝堂之上的李萱萱，面上满是无奈。 三日之内，搬入镇远侯府…… 好吧，她早该想到的。 毕竟面前的女帝沈秋月，可是她从小到大的…… 最好的。 玩伴啊。 第39章 萤火与耀阳之光 “爱妃，来看朕为你建的别宫！” 李萱萱泡在洒满花瓣的木桶里吐泡泡，听脚步声越来越近。 别说，还真有几分被君王临幸的紧张感…… 太傅府的动作很快，奉旨搬迁，各类家当不过半日就已准备妥当。 李萱萱下了朝，回到太傅府中，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被父亲从屋里拉出来，仔细盘问关于坛子的事。 “可真有坛神？” “金銮殿上，萱萱不敢说谎。” 说罢，李萱萱从怀中取出一只麒麟玉佩，在李元的注视下扔进坛中。 没有听到玉佩落去坛内的声响，李元小心靠近坛边，只见坛内空空如也。 于是李元从自己拇指上取下一只玉扳指，扔入坛中。 只见落去坛中的玉扳指，竟是莫名消失了！ 消失得太快，根本看不清这扳指是如何消失的。 李元思索片刻：“来人！把库房里那两头玉狮子取过来……” “爹！”李萱萱慌忙阻止，她可知道李元口中那两头玉狮子的大小，“您可不能惹怒了先……坛神。” “无碍，去取来。” 既然杨奕派死士截杀，死的只是死士，那么就算玉狮子把坛子压坏了，死的也只会是几个下人。 况且有李萱萱这一层关系，想来那神通广大且和善的坛神不会过多计较。 “爹，您听我说……” “无碍！你站到一旁。” 李萱萱拗不过，转身出门。 “你去哪里？”李元在她身后问。 “奉旨，差人把坛子搬到镇远侯府去。” “那也不差这几天！你且在这里看着，之后再收拾也不迟。” “皇上限我三日之内，那便一刻也不能耽搁！” “你怎么就这么不明事理呢？”李元拉住她，“既如你所说，坛神喜爱玉器，那我供奉玉器给他，有什么错？就是不小心把坛子压坏了，只要诚心解释，坛神还能不理解？” “对仙神，我们要敬，不能怕！要去了解他！你明白了吗！” 要去……了解他。 “那便依父亲所言，萱萱先留在这里……待将两头玉狮子供奉给坛神，便差人将坛子搬到镇远侯府去。” “随便你吧。” 在李萱萱复杂的眼神里，那两头比人还高，每一头要四个壮汉才能抬动的白玉狮子，其中一头就这么平放在了坛子上。 预想中的坛子被压坏没有出现，预想中的下人化作青烟也没有出现，在白玉狮子接触到坛口的一瞬间，四个壮汉齐齐肩膀一松，站立不稳，差点儿扑倒在地上。 那比人还要高的白玉狮子，竟然就在他们的眼前……活活消失了！ “再放！”李元命令下人道。 又是一头白玉狮子被抬起，在接触到坛口的一瞬间消失无踪。 “爹，这回您可信有坛神了？”李萱萱无奈道。 “我自然信。”李元淡然道，随即又吩咐下人，“来人，再到库房里选些玉器珠宝，给坛神赔罪……” “不劳太傅大人费心了。”李萱萱叹息，忽然对着李元拱手作揖，“本侯今日便搬出太傅府，还望太傅大人予我方便。” “你这孩子……” “还请太傅大人不要阻挠。” 见李萱萱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李元也只得一挥袖，“罢了！管不了你了。” 花了半日时间把行李整理打包，搬运到镇远侯府。 说来这座府邸李萱萱还是第一次来，对里面的风水布局都还一无所知，居然就指挥着下人，开始摆放家具了…… 一直忙活到申时，李萱萱才终于有时间好好放松。 泡在澡桶里，不到两刻钟，屋外就传来了梓青慌张的阻挠声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爱妃，来看朕为你建的别宫！” “黄……黄公子，小姐正在……请您稍等一会儿……” “正在干嘛？入浴吗？那不是正好？” 梓青是拦不住那位的，李萱萱知道。 但她又实在不想从澡桶里出来，干脆埋了半张脸在桶中，咕嘟咕嘟吐泡泡。 果不其然，只是片刻的功夫，大门打开又关上，某个采花贼偷偷摸摸溜进来。 “朕的小美人，怎么如此闷闷不乐？” 一双如玉的小手从李萱萱身后环绕，捏了捏她的脸：“黑了，也瘦了。” “军旅数月，风餐露宿，很正常。”李萱萱说着，轻拍一下那只不规矩想要探进她胸怀之中的如玉小手。 “哎~早知如此就不该让你领兵出征，看给朕的小美人儿辛劳的……” 那双如玉小手见探不进去，转而开始挠李萱萱胳肢窝。 “呵呵，别闹了……” 水花四溅，李萱萱好不容易才将那双如玉小手按住：“皇上宫中又不缺男侍，何必来找我这一个黑瘦婆娘……” 哪里黑？又哪里瘦？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倾国倾城的小脸，在水雾氤氲之中，散发着一种别样的美。 “宫里那些娘娘腔？整日搔首弄姿，一点男儿气概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选上来的……” 如玉小手的主人，把下巴轻轻点在李萱萱的脑袋上。 “看奏章都比看他们顺眼。” “皇室的血脉，总是要传承下去的呀。”李萱萱轻轻拍着她的手背。 “传个屁！等我当皇帝当腻了，就收拾金银细软，带着你私奔，咱俩一起浪迹天涯！这天王老子谁爱当谁当去！” “哎呀呀到那时皇上可不要嫌弃妾身年老珠黄……” “倒是你！”一根青葱玉指闪电般伸出，在李萱萱的额头点了一下，“在满是男人的军营里待了这么久，有没有相好的？有没有看上的？只要你开口，朕立刻就下圣旨赐婚！” 相好的…… 看上的…… 你下圣旨……也要他听呀。 “好啦，让我安静一会儿，好不容易才回来，我真的很累了。” “那好吧，我出去等你。”女扮男装的绝世美人儿，不情不愿地把手从李萱萱身上抽回来，还不忘趁机在她脸上吧唧一口。 “小美人儿要快点洗白白出来哦，要等着朕来临幸你……” 然后大咧咧地出了门。 留李萱萱一人在水雾氤氲的房间之中，良久发出一声叹息。 既是见过那耀阳……又怎会再去追逐萤火之光？ 第40章 仿你的笔迹我可擅长了！ 当李萱萱沐浴更衣，来到客厅之时，早有一名身着明黄色长袍的公子……女扮男装的公子在客厅等候。 面如冠玉，眉宇之间似有一抹贵气。眉峰一挑就是一道帅气的风景线，是走在大街上就能令少女尖叫的贵公子。 如果忽略掉那连束胸带都无法完全包裹的，略显浮夸的胸肌的话……是的。 分明身材动人姣好，出门却总爱扮作男装；男装分明是一副彬彬有礼的贵公子相，却又爱扮作玩世不恭的市井流氓。 便如现在，这位公子正翘着二郎腿大咧咧地品茶，在见到发梢还挂着几滴水珠的李萱萱那真的有在双眼放光。 李萱萱被这样的眼神看得一激灵，老实说有时真挺想报官的…… “哎，让本公子好等。”身着明黄色长袍的公子，当朝女帝沈秋月，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把李萱萱拥进怀里，“不过这等姿色，等等也值。” “欢迎回来，朕的将军。” “嗯。”李萱萱也抬起双臂，与沈秋月相拥。 随即她便是感觉到，沈秋月那覆盖在她背上的双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 “陛下，梓青她们还看着呢……”李萱萱小声提醒。 “嗯？对喔。”沈秋月这才想起有这码事，对着一旁候着的梓青等人挥了挥手，“你们都先下去吧。” 看见自家小姐拼命对自己使眼色，梓青只好装作没听见似的垂首默立站在原地。 “陛下，您来这里究竟做什么啊。”李萱萱使尽浑身解数，总算逃离了那双魔爪。 “来看看朕的将军嘛，顺便瞻仰一下被你吹得神通广大的坛神。”沈秋月大喇喇地坐回位子上，端起茶杯吸溜一口，“你不是一向很顾家吗？怎么这次不和家里人好好叙叙旧，半天时间就搬过来了。” “对皇上说的理由是‘既然是皇命，自然一刻也不可耽搁’，对沈公子的理由则是……”说到这里，李萱萱的眼眸黯淡了片刻，“和你一样，家父也想瞻仰坛神。” “哦~说来听听？”沈秋月来了兴趣。 “没什么好说的。” “说嘛说嘛，我帮你评评理。” 李萱萱犹豫了会儿，还是坐在沈秋月身边，把之前李元接二连三搬玉器的事情告诉了她。 岂料沈秋月听完，竟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我觉得太傅做的也没错。” “啊？”李萱萱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看啊，你也是熟读兵书对不对？都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如果你不清楚一个将军能将多少兵士，你也不放心带他出征对不对？” “可他是……” “一样的啊我的萱萱，”沈秋月跳到她面前，对着她的脸揉了两下，“雷公电母司掌雷电，风神雨神司掌风雨，财神就是财神，总不能跑到财神庙里求家族后代枝繁叶茂对不对？” “能为我们所用的神，能保佑我们的神才是好神，不能保佑我们的神那就是妖魔鬼怪，要请道士和尚过来把他除掉的！我们既然有这么个神通广大的坛神，接连保佑了我们好几次，那自然要摸清楚他想要什么，能做到什么，为什么要帮我们，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可这……”李萱萱柳眉微弯，“明明可以直接问他的。” “咦？不是上供上香念一大堆，然后保不保佑全看神仙心情的那种模式吗？”沈秋月摸摸下巴，“可以直接沟通的话，倒是方便很多。” “你可莫要把他气跑了，到时哭都来不及。” “跑的是他又不是你，你跑了朕才真要追悔莫及。”沈秋月调笑一声，又伸出双手，用力拍上两下：“何况朕还为他准备了好些礼物呢！带上来！” 一个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把一个个沉重的箱子从外面搬进大厅里，又接连把箱盖打开。 珍珠玛瑙、翡翠玉石、金银财宝……亮晶晶的光芒四射，几乎要叫人移不开眼。 整整三十大箱，满满的都是珠宝！ “你不是说坛神喜欢玉器珠宝吗？这些都是我让人从珍宝阁里选出来的。” 李萱萱略微有点无语：“该付的报酬……其实我都已经付过了……” 这些……说不定会吓到他。 “那不行！李卿一心为我江山社稷，哪有自己出钱的道理！”沈秋月很有威势地一挥手，转而又恢复了那市井流氓相，“有看中的你就自己留着，反正这些东西每月各地都会上贡，风调雨顺的也不用发放下去赈灾……赈灾也用不上这些个东西，除了摆着好看就没什么用处，倒不如祭给坛神换粮食。” 换粮食……说不定他真的是粮食之神。 “这坛子怎么用？扔进去就好了？” “先等一下，我写一封书信给他……” 李萱萱打开一个匣子，里面工整地摆着许多纸页。 光滑洁白，便是最顶级的宣纸也是比之不上。 又从中取出一支小巧精致的笔，透明琉璃做的外壁，墨汁封存于其中。 其实这只是叶行在文具店里买的a4纸和中性水笔，李萱萱在信中说想要便送了她一些，但这却让女帝沈秋月看直了眼。 朕都没用过这么好的纸，这么神奇的笔啊！ “致先生： 前段时间感谢先生相助，萱萱已于今日回到长安，特此准备了些薄礼，万望先生不要嫌弃……” “哎不是，”信还没有投进坛子里，沈秋月先不干了，“我这好歹也是放国库里的东西，还不要嫌弃？那坛神就这么看不上我们的玉器啊？” “嗯……确实有些不妥。”李萱萱也觉得有些不太合适。 “略备薄礼，以表谢意，如何？” “还是不妥。”沈秋月一口回绝，“人情是要做长久的，一次还清了下次还怎么找他帮忙……” “嗯……愿先生笑纳，今后多有来往？” “怎么感觉我们像是在贿赂他……” 可不是在贿赂么？李萱萱悄悄地在心里想。 “我来写我来写，”久思无果，沈秋月干脆摘过了李萱萱手里的笔，“仿你的笔迹我可擅长了！” 哦哦~这就是仙人使用的笔！ 这纸也好好看！ 都不用出力，轻轻一划就能在纸上留下墨痕！ 好神奇！ 第41章 嫁给坛神？ “于先生而言，萱萱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最后一笔还未落下，李萱萱就已经忍不住要伸手去抢。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啦！”沈秋月眼疾手快把纸张捻起，一个箭步蹿出去老远。 “你拿回来！”李萱萱气急，也不顾形象，跑着去追她。 “就是和仙人开个玩笑，肯定不会真把你当作祭品送给仙人……”沈秋月很没风度地笑着，在厅里和李萱萱玩捉迷藏。 “开玩笑也不行！” “你还真喜欢他？” “才没有！”李萱萱气急，一声娇喝，“梓青！” “喂你来真的？等一下，放手！不然朕要喊行刺了……” 沈秋月把手中的纸揉成纸团，任凭梓青死死抓着，就是不松手。 “你要是，真的敢把这张纸扔进去……”一张小脸儿布满愠色，李萱萱眼睛微红，隔着两步的距离，瞪视着她。 她要是真的敢把这张纸投进去…… 不只眼眸是微红的，连那张俏脸儿，连雪白的脖颈，连晶莹的耳垂都染上了一层粉红。 她要是，真的把这句话，递到先生眼前…… “好好好，我不扔，我撕了，这下你可满意了？”见李萱萱真的生气了，沈秋月三下五除二把手里的纸张撕成碎片，“唉，我说长安那么多青年俊杰，你怎么都看不上眼呢，原来是早已做好削发为尼，侍奉仙人的打算……” “莫要再拿我寻开心了。” 李萱萱板起脸一声娇喝，沈秋月这才收敛，安分坐回原来的位子上。 “好好好，给他写书信……” 才刚提起笔，沈秋月的心思就又活络起来：“说起来，这位‘坛神’有名字不？” 李萱萱原本想要赌气地说“不知道”，说“我不告诉你”，只是在犹豫片刻之后，还是老实交代：“坛神自称‘叶行’。树叶的叶，行走的行。” “叶行，那就是叶先生……”沈秋月沉吟，忽而又道，“那你有他的画像不？” “没有。”说到这里，李萱萱有些失落地微微摇头，“至今为止，都是我有危机，他出手解救。我又怎么好意思向他提要求。” “换句话说，你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就一厢情愿地爱上了他……好好好我不讲了，你把你手中的灯盏放下！” 放下手中灯盏，李萱萱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为什么会对先生念念不忘…… 也许是，先生是唯一一个，在她陷入为难，无枝可依之时，能对她伸出援手，数次拯救她于生死危机之中，还不求回报的人吧。 不过是在坛中投入一枚竹片就得到了水源，之后更是送来粮食和仙丹。 他说他那边有很多肉食，足够供应上万人，问自己要不要。 若非先生相助，自己早已死上数回。 他是她溺水时抓住的一根稻草，坚韧不拔，其后连着一株参天的古树。 可靠，强大，温柔，与她心意相通。是她在军营之中唯一的依靠。 能卸下所有心防，坦然地在他面前敞开心扉。 他对自己的恩情，当是多少珠宝玉器也不够偿还的。 在军营的那些天，他送自己明亮的镜子和能看数里之远的望远镜，送自己精致的发饰和小吃，他说他在修缮洞府，拓印好些图画。 李萱萱以山水作为回礼，一笔一笔融入自己的思念之情。 她曾向他许诺，待她回到长安，会为他找来世间最为珍贵的玉器。 他心中有我。至少李萱萱本人是如此认为的。 “我只是……对他怀有感恩之情罢了。” 然而，在陛下面前，这些小女儿心思是绝对不能表露在外的。 “陛下还是快些决定要写些什么吧，夜深了。” 便是最好的玩伴，便是两小无猜，便是亲密无间的君主与臣子，有些话也不能说出口。 “好吧，既是你不想说，朕也不强求。” 沈秋月看了她半晌，收回目光。 居然能把朕的军师迷得如此之深……呵。 叶行，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嗯……写什么啊？让我想一想啊……” 沈秋月咬着笔杆思考，过了一会儿一拍脑袋：“有了！” “这还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玉器珠宝过几天就可送得。不知先生可合意？” 墨迹留于纸上，根本不需要放晾的过程，墨痕沾纸即干。 “看，像不像你的语气？” 一点都不像。李萱萱真的很想装作不认识她。 “来人呐，把这五箱珠宝都给我倒进去！” 把折叠好的纸片扔进坛子里，随即沈秋月拍手，让厅外的大汉们进来。 一箱接一箱的珍贵玉石倒入坛子里，整整五箱，足够把普通的坛子填满五次。 可当第五箱也完全倒空，这坛子还是如同原本那般空空如也。 “哼。还真是个无底洞……” 沈秋月上前查看，发现在坛底多了一张纸片， 于是她脸上露出了微笑。 来吧，让朕看看，你到底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还是贪得无厌的妖魔鬼怪…… “不用那么多，你那一大箱子就够用。” 这般语气……是真没把这五箱珍宝放在心上。 “一大箱子？”于是她转头问李萱萱。 “当日把云州太守抄家，搜出七十二箱珠宝。臣擅自做主，把其中一箱献给了仙人。”李萱萱眼眸微黯，道出实情。 “嗨，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沈秋月无所谓地一摆手，“要我说，七十二箱都献过去也没多大事。” 说罢，她挽起衣袖，再度书写。 “可当日那一箱玉器珠宝不过是从太守府里抄家搜出的，上不得什么台面。若非当时条件所限，萱萱必然不会用那等成色糊弄先生。” 李萱萱：“……” 那等成色……糊弄…… 好吧……和皇宫珍宝阁里的玉器比起来，当日的那些，的确只能算糊弄。 “没问题吧？没问题啊，没问题我就扔进去了？” “随你吧……” 这语气也不像是我。李萱萱闷闷不乐地在心里想。 象征性地征求了下李萱萱的意见，沈秋月把纸片投入坛中。 “来人，再往坛子里倒五箱！” 可还没等壮汉把装满珍宝的箱子抬起，坛底就已经出现了回信。 于是沈秋月示意他们先把箱子放下，取出回信查看。 “这样，你要是真想感谢我，就帮我做个牌匾，和几个博古架吧。” 这一次的回信多了几页纸，附上了简体字的“古轩”，和博古架的大概模样。 博古架……好奇怪的名字。 看这个样式，不就是摆放东西的木头架子吗？ 看样子，这个仙人还不算贪得无厌……可以与之公平交易。 “定当让先生满意。” 把回信投入坛中，沈秋月豪气干云一挥手：“来人呐，把长安城里的工匠都给我叫到这里……唔唔唔！” “陛下，您晓得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吗？” 李萱萱默默捂住了她的嘴。 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 谁知沈秋月回头，不是责怪，反而冲她嫣然一笑。 “这就对了嘛。” “反抗我。” 第42章 帝王心术 “来，”沈秋月好像突然对那口坛子失去兴趣了，对着李萱萱嫣然一笑，又拉着她回大厅之中坐下，“咱小姐妹好久没有聊过天了。” “你要问什么，随时都可以问的呀。”李萱萱伸出手，轻轻抚平沈秋月凌乱的发梢。 “我又不会瞒你。”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封你侯爵，还赏你一座府邸？” “你为什么要封我为侯爵？又为什么赏我一座府邸？”于是李萱萱问。 “这样我进出就不用再通报太傅，可以随时随地和你在一起了嘛。” 因为沈秋月经常进出太傅府，于是太傅李元给当时还是长公主的沈秋月定了规矩。 若是公主白天前来，日落须得归；若是公主日落前来，日出须得归。 便是长公主成了皇帝，这规矩也从未变过。 今日傍晚，她掐好时间，算准李萱萱回到太傅府，应也休息过了，于是把手里奏章一摔，起身更衣。 “出发，去太傅府！” 结果到了太傅府上，听闻李萱萱早已收拾好行装，搬迁到了镇远侯府。 “走了多久？” “不到一个时辰前出发。” “陛下，今日天色已晚，恐军师乏倦，不若明天……”有心腹的宫女在身旁劝。 不若明天？朕装束都换好了，就等着和她秉烛夜谈了，你倒好，敢跟我说不若明天？ “启程，去镇远侯府！” 李卿在镇远侯府，她便去镇远侯府见她。 朕的军师好不容易回到长安，自然要重逢！ 她带着三十大箱珠宝，带着乔装打扮的宫女太监招摇过市。长安城里的每一位都知道这是谁，又假装不知道，一路之上纷纷绕行。 “爱妃，来看朕为你建的别宫！” 她在镇远侯府门前大喊，连随行的宫女都不禁想要捂住耳朵。 这乔装到底有何意义？她们不敢说，也不敢问。 太傅李元，在沈秋月还未登基之时就说过，长公主有帝王之相。 知书达礼她做得到，撒泼打滚她无所谓，行侠仗义她也在行。 三岁熟读四书五经，五岁翻墙溜出宫，八岁刀枪棍棒都能舞得有模有样，十三岁精通女红和织布。 在商言商，在政论政，就是偶尔微服出访，和市井流氓吵起来也能不落下风。 先帝励精图治，大庆国泰民安，攒下偌大基业。 然而登基十年，未有纳妃，皇后也于三年前病逝。 大家都认为，皇上年富力强，此时不近女色，专心社稷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就连皇帝自己也这么认为。 然而，一朝病发，先帝以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方式驾鹤西去，满朝上下只留下一名长公主。 “慌什么慌？不就是我爹驾崩了么？” 大逆不道的话语从仅仅十三岁的孩童嘴里说出，沈秋月放下手里的刺绣，披上了黄袍。 “先帝的临终之言，说把皇位传于朕。各位爱卿，可遵从否？” 让一个女子当皇帝，怎么能开这样的先河？ 但太傅李元率先上前，对披着龙袍的孩童，行跪拜之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其身后，太傅一脉的官员纷纷跟随。 先帝尸骨未寒，便是太师一脉也不敢在此刻轻易反对。 太傅站队如此坚定的理由也很简单——长公主自从学会了翻墙出宫，就经常会往太傅府上跑。 那里有一个和她一样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为了见她长公主学会了舞刀弄棒，为了和她玩在一块儿长公主学会了做女红。 让长公主当上皇帝，对李元一系而言，利远大于弊。 而当长公主披上龙袍，那太傅府中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也拿起了四书五经，一年中童生，一年中秀才，一年中举人。 第四年，她进了金銮殿，在殿试之上榜上有名，名列第一。 “大庆四年，高中状元者——李萱萱！” 当年，你出宫来见我；如今，我入宫来见你。 她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女皇帝，她是有史以来第一名女状元。 大庆元年，各地藩王不稳，流寇四起，皇城脚下有叛军犯上作乱。 沈秋月在御林军的掩护下杀出皇宫，逃到太傅府。 “御林将军，你可信我？” 身为童生的李萱萱，率领先帝留下的御林军，排兵布阵，诛杀叛贼，平定皇城，震慑天下。 大庆二年，太傅一脉如日中天，太师一脉欲扶持藩王为帝。也是身为秀才的李萱萱一纸文章，沈秋月的雷厉风行，太傅一脉的倾力支持，将各地藩王死死钉在原地，让得太师的计划无从实施。 大庆三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百姓官员赞颂女帝的贤明圣恩，鲜少有人知道这离不开身为举人的李萱萱献计献策。 大庆四年，李萱萱殿试第一，高中状元，太傅一脉的官员浑然一体，自此压得太师一脉彻底抬不起头，让各地藩王不敢有篡位之想。 也是从李萱萱高中状元开始，沈秋月微服来到太傅府上的次数就越来越多。 “好想把杨老头儿一党全部除掉啊！全部革职查办算了！” “陛下，当缓图之，切不可操之过急……” 只是，沈秋月本人开始与太傅李元疏远，反倒是与李萱萱走得越来越近。 真要把太师一脉全部铲除，到那时谁知道太傅一脉还会不会对自己如此忠诚？ 既然太师已构不成威胁，那便要稳住太傅的心，同时培养自己的嫡系。 太傅之女李萱萱，自己从小最好的玩伴，就是稳定这一平衡最为合适的人选。 赐赏她，不仅能稳住太傅的心，还能把她培养成真正忠诚于自己的直系心腹。 太傅一脉的官员浑然一体是好事，只是领导他们的人……应该是太傅之女。 “唉，听你的，听你的……缓图之。” 便是一头猪坐到这个位置上都该无师自通几分权术，何况她本就是聪颖过人。 原以为这样的君臣关系可以一直维持下去，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 大庆五年，北方匈奴肆虐，李萱萱领兵出征。 当听闻其大胜归来，沈秋月缓缓合上手中战报。 时机已成熟了。 把李萱萱……彻底与太傅府切割开。 封为镇远侯，赐镇远侯府一座！ 让她真正地，转变成自己的人！ 第43章 交心 “今日在朝堂之上，我一直在等，我以为你会主动说，把这个坛子送给我。” “未料到太师发难，情势所迫，故而不能明言。” “是不能明言，还是舍不得你的先生?”沈秋月朝着李萱萱挤眉弄眼。 “陛下！”李萱萱娇嗔一声。 “你啊，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听话了。”沈秋月摇头晃脑，好似在读圣贤书，“听太傅的话，听我的话，听你那先生的话。你有没有想过，要为自己多考虑一些？” “臣唯一的心愿，就只是辅佐陛下，为大庆百姓造福……”李萱萱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谁知沈秋月忽然话锋一转：“说真的，如果我说我真想要这个坛子，你会把它给我吗？” “我……”李萱萱犹豫了，过了半晌才道，“陛下是因为什么而想要这个坛子呢？” “别管我是因为什么，你就说你想不想给。”沈秋月固执道。 “若陛下执意如此，萱萱也只得遵命了。” 李萱萱眼帘微垂，心中不自觉地抽痛了一下。 只是理性到底还是战胜了感性，她轻咬银牙，已经做好了失去坛子的准备。 “这个问题的核心不在于我要不要，而在于你想不想！”沈秋月突然不耐烦了，大声道，“你想我就把坛子拿走，你不想我就把坛子留下！不管什么大庆社稷也不管你爹和我！全部的一切都在于你自己！你想不想？” 我想不想……让坛子，被拿走？ 良久，李萱萱缓缓摇了摇头：“此坛伴我多年，感情深厚，我自是不愿与之分离……” “那你就直说你不想不就完了，”沈秋月这才消气，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我也不想当这个皇帝啊，那我为什么要当？” “为了先帝的遗愿，为了天下百姓，为了一展陛下的抱负……” “哪儿有那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沈秋月无奈摇头，“还不是我不当就要被人杀了嘛。” 先帝猝然驾崩，朝堂之上一片混乱，若是没有人站出来，恐怕现今早已是一片乱世。 而她一介女流，顶着前朝长公主的身份，又能在乱世之中存活多久？ “臣定然竭尽全力，为陛下排忧解难。” “停，不要为我，要为你自己。” “臣早已决定辅佐陛下……” “决定辅佐我你连个坛子都不给我？” “若陛下执意如此……”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挣扎，很快又变成坚定。 李萱萱刚欲再度开口。 “我就是看不惯你那喜欢受了委屈还要自己咽的嘴脸啊，当然是哪一边对自己有利就选哪一边啊！” 沈秋月突然急了，声音骤然洪亮起来，几乎是在大声斥责。 “就比如说，太傅为了自己的地位想要牺牲你的幸福，让你嫁给一个你不喜欢的人，嫁给……嫁给太师那个长子杨连成！而这时候本公子又听说了这件事，二话不说潜入太傅府让你和我私奔，那你肯定要立刻选择我这一边啊。” “陛下，您这……”李萱萱哭笑不得。 先不说太师有没有打算和太傅府联姻，就是陛下您打算撂挑子把大庆江山置之不顾，第一个劝阻您的也必然是我呀…… “萱萱，你不能这么听话，”沈秋月语重心长地道，“你得有点私心。” 对，不要遵从我，不要遵从太傅，遵从你自己。 想要坛子就留着，想要幸福就反抗，想要什么就勇敢说出来。 要敢和朕作对，敢和太傅翻脸，为了自己能在金銮殿上站稳。 要有私心，要把朝堂其他人的利益也捆在你这艘船上。 如此……你才能是朕的，唯一的心腹。 “陛下您……到底想说什么啊。” “没有啊，我就是想说，日后的你，想成为权臣也可以，想远离朝堂隐居山野也可以。就如今日坛子之事，我不会强逼你。” “臣……多谢陛下好意。” “这二十五箱珍宝也怪沉的，就留于你府中。你要自己留着也成，给你那先生也成，留着当嫁妆也成……” “陛下啊……”李萱萱一双柳眉倒竖。 “好吧，如卿所言，今日天色已晚。”沈秋月从椅子上起身，大步流星往门外走，走到门口朝李萱萱抛了个媚眼，“爱妃也好好休息，明天一早还有册封仪式……” “是‘封侯仪式’……”李萱萱跟着起身，“微臣恭送陛下回宫。” 留在大厅之外的好些人，呼啦啦跟着沈秋月往外走，转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小姐，皇上今晚过来，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呀。”梓青这才敢说话，倒了杯热茶给李萱萱，“又是这又是那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还没听明白吗？”李萱萱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仰头看大厅的横梁，“皇上她啊……是在逼我站队呢。” 跟着朕，你就是镇远侯，是军师，是官居正二品，也许也是未来的太傅。 跟着太傅，你就只是他的女儿，谋不到一官半职不说，说不定哪天还要被当作政治资源交换出去。 要有私心，要多为自己考虑，要在朕和太傅之间做出明智的选择。 要抢资源，要把太傅手中的资源变成你自己的。 选择朕理所当然，选择太傅……那朕也不怪你。 回到宫中，挥退所有人。在烛影摇曳之中，沈秋月忽然看向阴影笼罩的一处角落。 “芷蓝你说，我若强行要镇远侯把坛子献出，送入宫里，她会不会和我翻脸？” “依草民之见，既然镇远侯在朝堂之上坦然承认坛神之事，十有八九已做好了将坛子献给陛下的打算。” 从阴影处有一身黑衣走出，面如月光般皎洁，眸如秋水般澄澈。 一袭黑衣勾勒出恰到好处的身材，她只是立在那里，如兰入菊，如柏如松。 摄人心魄的气质，是万中无一的美人坯子。 “暗卫”，与御林军一明一暗，由先帝从各地网罗的江湖高手所组成，各个都是以一当百的强者。 他们是女帝的眼睛和耳朵，是她散落在全国各地的棋子。 这支“暗卫”，才是完全忠诚于女帝沈秋月的直属军队！ 而这名女子，便是暗卫里的最强者，统率所有暗卫之人，人送外号“千面修罗”。 千面修罗，夏芷蓝！ “是吗？这样啊……”沈秋月思索片刻，又道，“算了，在摸不清坛神的秉性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我可不想无端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世间。” “尽量收集镇远侯和坛神来往的笔稿，但不要让镇远侯知道这件事，明白了吗？” 夏芷蓝微微颔首，重新隐没于黑暗中。 “谨遵陛下旨意。” 第44章 封侯 “我还没说完呢你跑什么，”还没等夏芷蓝的身影完全隐没在黑暗里，沈秋月又道，“让全天下的‘暗卫’都动起来，查一个叫叶行的人，以及……有没有人，在偷偷倒卖出自宫中的玉器。” “您想知道那位坛神的真实身份。” 不是疑问句，语气很平静。 她是陛下的暗卫，做事不问缘由。之所以出言，不过是为了明确令旨。 “对。毕竟粮食啊，水啊，肉食啊，都可以从凡间弄来。就连这支笔，”沈秋月摊开手，在其手中的赫然是从李萱萱手上摘过来的中性水笔，“也可能是民间手艺。” 朕的这位李卿啊，办事从没让自己失望过。 但在猜忌人心方面，差得可就太多了。 “若是装神弄鬼，当如何。” “把另外半只坛子抬回来……”沈秋月笑笑，“顺便把原主人的人头提回来见我。” “遵命。” 来与去都是无声无息，一身黑衣好似从未在这房间里出现过。 第二日，封侯仪式。 是日三鼓，子时燔柴。 日出前七刻，斋宫鸣太和钟，皇帝起驾至祭庙。 皇城至祭庙，皇帝祭天经过的各条街道都已打扫如新。御林军清道，明黄的大轿从街面上走过。 所过之处百姓纷纷叩首，感恩女帝为他们创立的太平盛世。 祭庙之上，早有礼官宰好牲畜，制作好祭品，整理好神库祭器，写好祝版上的册封祝文。 身着五爪龙袍的沈秋月，在祭庙之前下轿，面色庄重地阅过祝文，又按着规律的步伐，往祭庙的最高处行去。 在大庆，册封一个侯爵，不是皇帝一纸圣旨就能定下的。 尽管可以一切从简，但沈秋月给礼部的旨意却是“按照最高最正式的礼仪去办”。 礼部不敢有疏忽，在一个月前就开始全面布置。 阅过祝文，至皇穹宇上香，到圜丘坛看神位，去神库视边豆、神厨视牲，然后回到皇穹宇上。 每一件器物都带着古韵却又焕然一新，沈秋月的手指一一在礼器之中拂过，感觉像是在穿越历史。 神牌位、供器、祭品都已呈列，礼乐声庄重典雅。 “宣镇远侯。”女帝平静道。 “宣镇远侯！”礼部尚书在其身后呼喝。 “宣镇远侯——” “宣镇远侯……” 一阶接着一阶，回声在祭庙之上回荡。一身华美的金色衣裙，就连鬓角眉梢都已精心打扮过的李萱萱，从祭庙下分列的百官中行出。 她的步伐沉稳而轻盈，似有规律、似和节拍、与礼乐之声合为一体。 在百官的仰望之中，她缓缓行至皇穹宇上，在女帝的正后方站定。 礼部侍郎上前，将女帝亲手书写的一卷封侯圣旨递到李萱萱手中，随后李萱萱颔首，静待礼部侍郎宣读祝文。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今择吉日，上告于天……” “朕生后世，未有所就。先帝崩殂，存亡危急，所幸有志之才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国家不致倾覆，百姓得以安居……” “今得忠良李卿，其身为太傅之女。自幼晓读经赋，尤善兵书；四书五经，无一不通；文韬武略，荣登新科；平定四海，荡扫蛮夷。理当有司论其赏，以昭天下之明！” 沈秋月摘出礼器，虔诚祷告。又回过身来，用礼器在李萱萱的肩头轻拍三下。 这是以战封侯的意思，意思是李萱萱是因为战功而获封侯爵。 “朕的爱妃，今日你真漂亮。”借着礼乐声掩饰，沈秋月在李萱萱耳旁轻声说。 “陛下，可勿要在祭庙上开此玩笑话。”李萱萱悄声提醒。 “我说的又没错，你是镇远侯，也是朕的爱妃。”沈秋月收回礼器，转身，仰头望向天空。 礼部尚书接过祝文，沉声朗诵第二段。 “大庆五年夏，封李萱萱为镇远侯！” 奠玉帛、行初献礼、行亚献礼、行终献礼。 告祭于天，三盏天灯点燃，长明三日。 山川百神皆听闻，此后李萱萱便是镇远侯。 封侯仪式，礼成！ 女帝上轿，文武百官倒是没有立即散去，而是面上堆满了笑容，向随后下祭庙的李萱萱拱手恭贺。 “恭喜镇远侯！” “恭贺镇远侯！” “太傅有此千金，真令人艳羡不已……” “闻得喜讯，下官已略备薄礼，差人送往镇远侯府上……” 也有神情不快，扭头就走的，譬如太师杨奕，譬如将要被停职查办的吏部侍郎。 在太傅的授意下，太傅府、镇远侯府摆了三天的宴席，收到的礼单不计其数，未拆封的贺品堆满了三间空房。 也是在第三天，吏部侍郎郑云被停职查办，换成了太傅一脉的人。 新的云州太守还是由太师举荐。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太师一脉在云州盘根错节，便是女帝和太傅也不能一意孤行。 第四天，乔装打扮的沈公子再度来到镇远侯府上，顺便带来了由宫里的御用工匠亲手雕刻而成的牌匾，亲手打造的博古架。 均由一株千年的古沉香树所制，色泽、香气无可比拟，仅是放于厅中就让人心情舒畅。 “好像……塞不进去哎。” 博古架的尺寸明显大过坛口，在李萱萱的指示下，工匠们把博古架平放在坛子上。 在刚接触到坛口的一瞬间，博古架就已消失无踪。 看来这坛子还真是一件神物。沈秋月心想。 就是坛子的另一头，那个持有另一口坛子的人，究竟是不是真正的仙人呢？ 七八个博古架，还有刻着简体“古轩”二字的牌匾皆从坛口上消失，坛底多出了一张纸片。 “很合用，多谢。” “哎呀，这个时候就得收取报酬了，”沈秋月看过纸片，将之递给李萱萱，“萱萱，你说，我们要向仙人求什么？” 求风调雨顺、求国泰民安、求五谷丰登、求……边疆太平。 “不若……求些防身之物。” “那好，那就求些武器。”沈秋月也不纠结，提笔就在纸上书写。 “萱萱初封镇远侯，朝中嫉恨之声纷然，坛神遭人觊觎。若是可以，请先生赐下一些防身之物，分与家丁，保我镇远侯府周全。” 好了，接下来……就看你是要展露神迹，还是送来些连朕都没见过的稀罕物事了。 你是在西域？还是在仙府？ 无论怎么说，这桩交易对大庆有利无害。 不消片刻，坛里已有回信。 纸张摊开，上面只多了一个字。 “好。” 第45章 合理合法，但科技碾压 “防身之物啊……” 昨日中午，坛子里收到了质量上乘的博古架和牌匾，于是叶行放下手里的冲击钻，拿起纸笔回复。 “很合用，多谢。” 尽管木地板还没有铺完，还没有到把博古架拿出来仔细观赏的时候，但叶行还是心念一动，把这张纸片传送到另外一边。 有就好了，至于质量……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等了一会儿，等来回信。 “萱萱初封镇远侯，朝中嫉恨之声纷然，坛神遭人觊觎。若是可以，请先生赐下一些防身之物，分与家丁，保我镇远侯府周全。” 平心而论，这个要求并不算过分。 对方又是赠送许多玉器珠宝，又是为他打造木架牌匾，就是坛子另一头的“李萱萱”不提要求，叶行也会想着给她买些什么作为回礼。 只是这“防身之物”…… 在华夏，别说枪支，连弩箭都管制得很严格。 刀剑枪棍之物，在这个时代能买到的都是未开刃的，论质量还不如古代的名家锻造，也就花纹款式好看。 一些反曲弓、复合弓倒是可以在网上买到，但大批量去买，不仅在现世会引人注目，也无法在那个时代，和其他人的武器装备拉开决定性的差距。 毕竟古代也是有弓箭的，和现代的差距只是材质不同。威力方面就算大些，也无法…… 正在思考中的叶行，目光偶然落在手里的冲击钻上。 无法……穿墙裂石…… 不止冲击钻，还有各类装修用的工具。 防身之物是吧？电锯惊魂行不行？ 没有电无所谓，大不了给她配个发电机啊！ 不用电的也可以有，油锯、钉枪、甩棍…… 甩棍虽然和刀枪棍棒差不多，但胜在携带方便，且材料上乘。 不锈钢304，可不是古代那些生铁可以比得上的！ 对了，还有杨子涵上次用的防狼喷雾……和电击棍！ 更别说还有手持切割机、火焰喷枪这种大杀器了。 就是送个煤气罐过去，那在没有枪支火药的古代，也相当于战略级武器啊！ 什么叫科技碾压？ 这就叫科技碾压！ “好。” 虽然还没想好要给她寄过去些什么，但这不妨碍叶行先答应下来。 等了一会儿不见回信，叶行也就继续埋头苦干。 夕阳西下，最后一块木地板拼接完成，叶行放下手里的小锤，直起腰杆抻了抻筋骨。 连着一个月的装修，哪怕有灵力辅助，也不是个轻松的活儿。 接下来，只要把坛子里的博古架拿出来，再把牌匾装上去就可以了…… 缺个三脚架……去买两个回来好了。 对了，还有发电机。 叶行可没忘记中午的事儿。 “老板，汽油发电机多少钱？” “差一点的四百，好一点的一千五。” 价格能差这么多的？ “一样给我来一个，您这儿有汽油卖不？” “没有，现在汽油都要到加油站去买，拿身份证做登记。” “这样啊，好吧。” 十万元作为营业执照的实缴资本，装修方面光材料费就花了将近三万。 目前叶行的账户余额还有差不多二十七万，还真够他挥霍的。 “刀片切割机给我来几个，手电钻要两个，电锯……哎，老板，你这儿有油锯不？” 刀片切割机入手，电击棍入手，手电钻入手，冲击钻店里有现成的…… 油锯入手、电锯入手、发电机入手、火焰喷枪入手、钉枪入手…… 钢管入手、甩棍入手、尼龙绳鱼线入手、g80级钢链入手…… g80级锰钢圆环链条，起重链条，拖车专用，桥索工业国标高强度铁链！ 圆环焊接平整，质量值得信任！ 其实叶行也不知道李萱萱那边用不用得上这玩意儿，就是看它那锃亮的寒光和沉重的手感就忍不住买了一些。 “你这是要开维修公司啊？”一边把叶行要的东西堆在店门口，老板随口问了一句。 “没有，装修个店面，第一次装没什么经验。”叶行面不改色地在扯谎。 老板诧异地看了叶行一眼，大抵是在想这真是个人傻钱多的主儿啊。 “行吧，就……总共算你七千。”五金商铺的老板随意扫了眼堆着的器物，又看一眼叶行骑着的电动车，“你这小电驴能拉不？不行我开面包车给你送到店里去。” “要不您把车借我吧，我把电动车压在这里，一会儿就送回来。” “那也成。” 虽说有微信的支付记录，信息时代还真不愁找不到人，但能省点麻烦还是好的。 何况五金行老板也想知道，什么铺面装修，要这么多小型机器？ 零零总总买了好些东西，路上路过加油站，还顺便买了几箱汽油，作为发电机的动力。 “我就不下去了啊，你搬完了我就开车走了。” 面包车停在叶行的铺面门口，叶行把东西一件一件往店里搬。 “得嘞，我完事儿了。” 五金行老板也不多说，熟练地挂档启动。 城里，总归比乡下少了几分人情味。 回到店里，把机器装好，一个个试用，确认东西使用没有问题，轻易就能开启。 电能的一般扳下开关就可以，汽油的比如油锯要复杂一点，但想来李萱萱也可以看得懂。 毕竟叶行在每样机器上都贴了使用说明，包括手电钻怎么正转和反转，刀片切割机要如何更换刀片…… 写好说明书，叶行对着地上堆放的各种器械，伸出手掌。 “收。” 店面瞬间变回空荡，好似叶行什么都没拿回来过。 不止是买回来的新器械，如今里间已经装修完毕，旧的器械应该也暂时不会再用到了。 毕竟是自己亲手安装，叶行对自己的安装水平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除了常见的榔头锤子螺丝刀，那些有着破坏力的器械都被他传送到了另外一边。 “对了，防狼喷雾忘记买了。” …… “哇！萱萱你看，这东西好厉害！” 于是，昨晚的镇远侯府热闹非凡。 沈秋月举着刀片切割机，轻易把一张桌子锯成两半。 削木入泥，可断金玉！ 又拿起甩棍，按下按钮一把甩出，又拔出自己的佩剑，“当”一声砍在那根甩棍上！ 结果，那足以传世的宝剑，竟是被砍出了一道小小的豁口。 至于甩棍……则是完好无损！ 而这样的神兵利器，坛子里足足有二十根！ 沈秋月不信邪，又挑出一根两米长的钢管尝试。 结果……身强力壮的力士，拿着那把宝剑奋力一斩，只能在钢管上留下浅浅的一道痕迹。 而那把宝剑，则是在反震之力下，断作两截！ 而这样的钢管，足足有一百条！ “陛下不要再玩了，”身边有宫女劝阻，“这些武器太危险了……看着都发怵。” “怕什么？要我说坛神还是太小气了，要是能把这切割机的刀片飞射出去，那才是真正的大杀器！” 说完，沈秋月把刀片切割机放下，转头又去研究油锯去了。 静静立在一旁的李萱萱，把这些神奇的“兵器”尽收眼底。 能放出雷电，致人麻痹的棍子…… 按动开关，就能有火焰喷出的短枪…… 这些东西，看家护院已是足够。 伤人而不害人，惩戒却又留有余地。 “唔噢噢噢噢——” 沈秋月把油锯的开启方式摸清楚了，然而装满混合油的油锯太过沉重，沈秋月勉强把它抬起来，却站立不稳，跌跌撞撞。 好在油锯的关闭方式很简单，这一大杀器在把厅中一根两人合抱的柱子砍成两半之后总算是停了。 “我都没怎么用力……”见柱子在面前轰然倒塌，沈秋月默默咽了口口水。 随即心有戚戚然地放下油锯：“那啥，萱萱，我想起宫里还有奏章没批改完……我先回去了哈。” “恭送陛下。”李萱萱没好气地答应一声，待沈秋月出门，又吩咐梓青，“让人把大厅修缮一下，把先生送来的这些武器……清点好，暂时放在库房里。” “是。”梓青小心翼翼地回答，看着从坛子里冒出来的可怕物事，心中暗暗想着自己绝对不会用手去碰。 “看看这个。” 回到宫中，沈秋月挥退所有人，把从镇远侯府里带出来的东西全都丢在地下。 夏芷蓝无声无息地现身，只是拿起一根尼龙绳，面色就已经忍不住变了。 如此坚韧的线……就连自己，也是第一次见。 刀片切割机是电池式的，不需要插电，只要按下开关就能打开。 刀片切割机、甩棍、电击棍，还有这沉重的铁链…… “民间，可有能做出这等事物的行家？” “据草民所知……没有。” “西域呢？” “恕草民孤陋寡闻。” “算啦，不用猜了，”沈秋月把玩着手里的电击棍，“西域要是有这等技术，他们早已跨过草原，那些匈奴人在这些杀器面前不堪一击。” “不是杀器。”夏芷蓝缓缓摇头，“此等物事，易伤人，却难杀人。” 就连甩剑都未开刃，棍棒都是空心的，打到人身上的伤害都很有限。 “倒还真是‘护身之物’。”沈秋月一声轻笑。 能御使雷霆和火焰，也许他真的是神仙。 是朕考虑不周，胡乱向他求了什么“护身之物”…… 继续向他求些别的？萱萱会生气吧…… 过段时间再说好了。 “这些东西，你有用得上的就拿去。剩下的朕准备交由工部，让他们钻研其结构，进行仿造。” “草民要这卷绳子足矣。”夏芷蓝拾起地上的一卷尼龙鱼线。 “不要这个能放电的棍子吗？致人麻痹只在一瞬之间。” “不用。草民要致人麻痹……也只会在一瞬之间。” 说完，那袭黑衣隐没在黑暗里。 第46章 修炼者 清丽的面庞和姣好的身材，不过是为了完成任务更方便些。 如猎鹰如隼鸟，出手迅疾无声。 夏芷蓝是一柄利刃，是行走在黑暗之中的利刃。 是不能有感情的利刃。 …… 时间回到现在，叶行将牌匾挂上去的那一刻。 这一瞬间，仿佛整个古轩连成了一个整体。 原道境到宗经境的那一线，在此刻水到渠成的突破！ 整个古轩好似连成了一个整体，叶行体内的灵力在此刻沸腾！ 顾不得许多，叶行匆忙从梯子上下来，原地盘膝而坐。 按照《太古荒天诀》的灵力运行方式，让沸腾的灵力在体内经脉之中运转。 每运转一个周天，叶行体内的灵力就强上一分。 叶行闭着眼睛，只觉体内灵力沸腾，殊不知在其周围，外界的灵气就像被吸引似的，纷纷朝叶行所在之处奔涌。到后来竟是直接在叶行头顶，汇聚成了一道灵气漩涡！ 灵气漩涡在西宁路上盘旋，整条街都挂起了大风。 大气中的水汽被灵气牵动，连邻近的几条街道都被笼罩，此地骤然电闪雷鸣！ “嗯？” 云水市207，超自然工作组。有一名中年男子放下手里的笔，抬头看向叶行所在的方向。 天地间的灵气，被扰乱了…… “何方道友，在此渡劫？” “不过是从一阶到二阶，竟有如此大声势……此人所修炼的功法，必然不凡。” “主任，要接触一下吗？”在其办公桌旁，有人恭谨问道。 “不用。调查一下，看看渡劫这人之前有没有作奸犯科的案底……”看了一会儿，中年男子收回目光，“要是有，就口头警告一下；要是人家就是个好公民，我们也不用太过去吓唬、去约束人家。” “哎，好嘞。” 云水市不比水溪村。 在水溪村，叶行可以肆无忌惮地进行修炼，不会被人所察觉。 但在云水市，鱼龙混杂。其中，也是有着真正修炼者的存在！ 但话又说回来，现在毕竟是法治社会，只要不违背公序良俗，不违法犯罪，对于这些修为不是很高的一般修炼者，超自然工作组也是暂且放任之，不会对他们怎么样。 只是，除了官方层面的超自然工作组，这道在西宁路上空盘旋，久久不散的灵气漩涡，还进入了另一个势力的眼中…… 灵气漩涡持续了足足半个小时才终于缓缓消散，而叶行本人，也是在漩涡消散的第一时间睁开双眼。 “成了！” 不只是修为跨越到另一个层次，不论从质上还是量上都和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肉身变得更加结实，虽然还不到能硬抗子弹的程度，但一般的刀片利刃也难以再划破他的皮肤。 反应能力、观察能力、就连视觉和听力都上升了一大截，叶行花了好些时间才适应这样的变化。 最为重要的是，他的随身空间，此刻终于是彻底开辟！ 有多大？叶行不知道。 只是从可以收进博古架、沙发、单人床、衣柜……总之能想到的东西全部收进随身空间还有余力来看，这随身空间在日常已经完全够用了。 但也不是没有代价。和从李萱萱那边传送过来，储存在坛子里的事物不太一样，叶行主动收进随身空间里的事物，在保存时，要持续消耗灵力。 和小说里描述的芥子空间，储物戒指什么的不太一样，叶行的随身空间似乎没有空间大小上限，只是收入的东西越多，体积越大，维持储存时消耗的灵力也就越多。 尽管这种消耗对于现在的叶行而言微乎其微，把铺面里的东西摆着的东西全都收空，加上原本就在坛子里待着的两头比人还高的玉狮子，他才终于感受到一丝压力。 但架不住存放的时间长啊，蚂蚁多了也能咬死象。 “挺好，还能提醒我空间里还有东西没有取出来。” 就这样吧，有就很不错了。叶行无师自通地有几分阿q精神。 安慰了自己一句，又一件件地把随身空间里的东西重新取出来。 把玉器珠宝、珍珠玛瑙取出一小部分，置放在博古架上。不是叶行小气，是真的放不下了。 又把装裱好的山水画儿挂了一些在墙上…… “嗯……有点不搭……” 虽然看上去有些凌乱，不过该有的也都有了。 叶行打开卷帘门，才发现此刻已是日上三竿。 “要不……明天再营业吧。” 现在没有什么头绪，不如整理一下心情，等回来再重新布置一下。 至于现在，先去买些防狼喷雾……顺便去商场逛逛，看有没有什么用得上的东西。 “目标已移动。” “首领的命令，让我们先试着接触一下。” “看其身上除了功法，还有什么别的价值。” 大街上多出了两个人，状若无意地跟在叶行身后。 天水商业广场。 这里是云水市的市中心，地处商业繁华路段，从饮食玩乐到衣服箱包，还有卡拉ok和书吧、电影院。 上有八层的豪华商场，下有地下一层的超级商场和地下二层的地下停车场，论面积比云水市图书馆还要大上许多。 周末晚上还有喷泉表演，每日人流络绎不绝。 记得杨护士跟我说过，上次她是在五楼买的…… 正准备乘电梯直奔五楼的叶行，视线被某样商品吸引。 并不稀奇也并不怪异，不是这家商场独有，基本每个文具店里都能买到。 那是一盒国际象棋，水晶棋子，标价比文具店里卖的贵了足足一倍。 但主要是它好看。 “先生要看国际象棋吗？要进店里来看看吗？”店门口的柜员热心地招呼。 这是一家桌游专营店。狼人杀、三国杀、决斗怪兽、德州扑克、uno、掼蛋……还有象棋、围棋、国际象棋、军棋等等。 从牌到棋都能找到，还有各种款式的大富翁和飞行棋游戏。 规则复杂的桌游要翻译成古代文字会是个庞大的工程量，加上有些大富翁的规则绕的连叶行都看不懂，于是叶行仔细挑选，最终拿了一盒军棋和一盒国际象棋。 规则通用，也没那么多讲究……一会儿回到店里就给她送过去吧。 漫无目的地一层层往上逛，在五楼叶行总算找到了杨子涵说的那家店。 “防狼喷雾、防狼喷雾……” 其实买几个小喷瓶会更有性价比，辣椒水什么的叶行自己也会配，李萱萱身为大小姐，手下说不定有调配毒药的行家…… 但就是对这玩意儿比较好奇，所以叶行想来逛逛看。 不小心在拐角处，与某人撞个正着。 叶行纹丝未动，反倒是那人跌跌撞撞往后倒去。 “抱歉。”好在叶行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感觉这人有点面熟…… 这边叶行还在思索，那边倒是已经把叶行认出来了。 “叶行？” 这冷淡的声线，叶行瞬间回想起了她的身份。 “云姑娘？” 第47章 异能者 两次都在走神，两次都恰好撞到。 眼前这人，不是一个多月未见过的云诗晴又是谁？ “叶行？” “云姑娘？” 借着叶行一牵，云诗晴这一次没再摔倒。高跟鞋在地面上哒哒碰撞两下，身体就已经重新站稳。云诗晴一只手被叶行牵着，另一只手从容不迫地扶了扶眼镜：“谢谢，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叶行笑笑，“你在这里做什么？” 云诗晴不言，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腕上。 叶行急忙松开抓着云诗晴的那只手：“不好意思。” “没关系。”不着痕迹地收回手，云诗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品味不错。” “比起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穿着得体多了。” “是吗？我也不太注重这个，随便买的。”叶行打了个哈哈。 其实这是杨子涵给他买的，用来换他店里其中一幅山水图。 在叶行把这身衣服换在身上，从单间走出，杨子涵同学还煞有其事地进行了一句点评。 “嗯，总算穿得有个人样了。” 你丫到底是护士还是造型设计师…… 其实就是男士休闲服，款式都很简单，在叶行眼里这身衣服和自己那些几十块一件的衣服相比，只是用的料子不同。 不过如今看来，这身衣服倒是挺符合云诗晴的审美。 “你来这里做什么？”这回发问的换成了云诗晴。 “买点东西。”叶行随口回答。 “要买香水吗？我可以给你推荐。” “不用。我不用那个。” 原本叶行就没有用香水的习惯，也不把自己身上的汗味当回事。直到坛子认主，修习《太古荒天诀》后他才发现灵力的另一个好处。 体无异味，身不染尘，只要他不刻意把自己弄脏就能时刻保持干净清爽的状态。 不过叶行确实有要她帮忙的地方。 “你知道防狼喷雾在哪里吗？” “防狼喷雾？你要买？”云诗晴惊异地看了叶行一眼，重点打量他那双不是很壮实却很有力量感的手臂。 不是健身房里出来的有些膨胀的肌肉，叶行的这身肌肉完全是干农活儿锻炼出来的。 看上去不是太夸张，但很结实。 加上一米八五的大高个儿，怎么也无法把他和“防狼喷雾”这个东西联系起来。 “不是我，是我……朋友要用。我来替她买。” 叶行总不能说这是“我要送给别人的礼物”，送防狼喷雾作为礼物，怎么听都很奇怪。 “我说呢，你这样的男生怎么会来逛偏女性的饰品店。”云诗晴转身，在前方引路，“跟我来吧。” 原来这里是偏女性的饰品店啊。 那你们两个精神小伙在这里做什么呢？ 叶行跟着云诗晴往前走，眼角余光往斜后方的货架上瞟了一眼。 那里有两个男生，大概十六、七岁的模样，正鬼鬼祟祟地往他这边看。 从在桌游专卖店的时候叶行就注意到了，没想到他们一直跟到了这里。 不能把云姑娘给卷进来啊…… “喏，这些就是了。” 店面不大距离不远，不过几步路就到了目标面前。 叶行随手抓了一把，也不数有多少瓶，看过一眼就打算去结账：“多谢云姑娘。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不打算请我吃顿饭么？”云诗晴却突然欺近一步，按住他的手，“我还想有点问题想和你探讨。” “下次有机会的吧。”叶行笑得有点勉强。 如果不是身后这两条尾巴，一顿饭请就请了，虽说这指个路就得回报一顿饭的要求有点不太合理，叶行也没打算请多贵的菜…… 况且这“有点问题想和我探讨”是个什么理由啊！我不是这么随便的人啊！ 尽管知道云诗晴不是这个意思，她大概是真的有些问题想请教自己…… “我们被人跟踪了。”云诗晴低声说。 “嗯，冲我来的。”叶行说着就想挣脱按着他的手。 抓着一大把喷瓶不好发力，加上叶行也不想伤到云诗晴的意思，所以叶行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 可没想到云诗晴完全没有放手的意思。 “你……”叶行有点不耐烦了。 “他们是异能者。” 叶行心中咯噔一声。 原本他一直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就算揭开了坛子的封印，得到坛子认主，踏上修炼之路，他也认为这世间应该没有其他的修炼者存在。 可没想到才来到云水市一个月，就能被他碰上两个！ 是刚才的突破宗经境，动静太大被他们发觉了么？还是自己身上散发出的什么气息？ 重要的是，眼前的云诗晴，显然也知道“异能者”的存在！ “你是怎么知道……” “整个云水市的异能者不超过三十名，我对这两兄弟有印象。”云诗晴淡淡道，“虽然我不知道他们还认不认得我，但我想你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东西。” “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你只是水溪村里种田的。这次来云水市，是来还书的么？” “不是……”叶行犹豫着，想了想这应该也没什么好瞒的，“我来云水市创业，做些玉石生意，在西宁路那儿租了个铺面。” “那看来是你手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按着他手臂的那只手，力度换了个方向，云诗晴拉着他往收银台的方向走：“自然一点。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认出我……不过事情应该可以说清楚的。” 她是想要救自己啊。 老实说有人关心自己的感觉不赖，但叶行还是不想把云诗晴给卷进来：“云姑娘，这是我自己的麻烦……” “别傻了，你根本不知道‘异能者’代表着什么。” 叶行的话还没说完，云诗晴一记眼刀就已经射了过来。 于是叶行只好被她拉着，在收银台买单，走手扶梯下楼，身后那两条尾巴一直跟在身后。 原本叶行的店面就在离天水商业广场不远的西宁路，可云诗晴执意拉着他往反方向走。 “那个，云姑娘，我还没有买晚饭的……” “我是在救你，你知不知道？” 叶行突然挣脱云诗晴的手，反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天水商业广场附近的城中村，一个没有摄像头的小巷子里。 在天水商业广场上班的员工大抵都会在这里租间房，叶行之前在中介的带路下也来过这里。 “跑了。” “追！” 两个精神小伙见叶行的影子消失在拐角，急忙加快脚步追进去。 却发现叶行好端端地站在巷子里，哪里也没跑。 “现在我可以跟你坦白了。” 见精神小伙追进来，叶行看了云诗晴一眼。 “我也是，你口中说的‘异能者’。” 第48章 空间系异能？ 对于云诗晴能够知道世上有异能者这种事情，叶行并不觉得奇怪。 毕竟有一个在百科论坛上都能搜得到的父亲，作为历史学界的泰斗级人物，如果世上真的有异能者，他应当会知晓。 那么，作为云衡的女儿，云诗晴哪怕自身不是异能者，起码也会听说过。 “你说……你也是？”云诗晴此刻看着叶行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怪物，“你也是异能者？” 全云水市的异能者就这么多，就算把附近乡镇都算上也不过三十多人。 三十多人，要么从小显露出能力，进入超自然工作组进行培养，要么无意间暴露能力，成为超自然工作组的观察对象。 叶行看上去岁数也不大，也就二十出头。 但换句话说，也就是……这人在这二十多年的时间里，完全没有暴露过自己是异能者的事实！ 云诗晴可不知道叶行在四个多月前才揭开坛子的封印，真正踏上修炼之路满打满算也才一个月…… “一伙儿的？”两个精神小伙对视一眼，对叶行旁边的云诗晴扬了扬下巴。 “对。” 叶行没说话，回答他们的是云诗晴。 “成。那我们兄弟两个就可以放心了。” 听得云诗晴承认，两兄弟嘿嘿一笑。 随即，毫不犹豫地释放了自己的异能！ 一人的头发变得火红，如超级赛亚人似的根根冲天；另一人的发色则是变得冰蓝，发尾处覆盖一层冰霜。 “自我介绍一下，何欢，火系一阶异能者！” “何影，冰系一阶异能者。” 啊这……你们运功的时候都这么夸张吗？ 叶行真的很想吐槽，不过一边还有云诗晴在看。 “愣什么啊！你也快点释放异能啊！”云诗晴正扯着他的袖子催促，“不然要被他们打死的！” “我一直在释放异能……”灵力如溪流淌过叶行的经脉，叶行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在呈指数级提升。 不仅如此，在《太古荒天诀》的作用之下，周围的灵气都在往他的方向汇聚，在他身周形成一道小小的气旋。 叶行像是想到了什么：“你看不到灵气吗？” 云诗晴微微低头：“我不是异能者。” “不是你还这么勇？” “我以为你也不是，毕竟之前我没有看过关于你的资料。” 家住云水市，对于这些异能者，云诗晴自然也是有所了解。 眼前的何欢、何影，在名义上都属于一个叫做碧水门的组织，据说天赋都很不错，有望在三十五岁之前突破到三阶。 要知道，就连云水市超自然工作组的邱主任，就连碧水门的首领，也不过是三阶异能者！ 四阶异能者，在全省范围内都少见！ 五阶异能者，放眼全国也仅有三十多人，六阶的异能者更是用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至于七阶的异能者……不说华夏，就是大洋彼岸的米国，就是全世界都没有出现过！ 迄今为止，人们只知道有这个境界，可能够达到第七阶的异能者却是一个都没有。 米国方面认为，以人类的肉身无法承载第七阶异能者的伟力，必须将异能者进行改造，用更加强力的材料替换原本的肉体，从而达到第七阶的境界。 而华夏方面则是认为，现在的异能者无法突破到第七阶，是功法不全的缘故。现今异能者的修炼大多都是通过冥想和静坐，古代那些传承完整的功法大多都在近代遗失。 但就是残缺的功法，照着上面去修炼，修炼速度也会比单纯的冥想和静坐快上许多！ 这，就是何欢、何影两兄弟——或者说，是其身后的碧水门，找上叶行的根本原因！ “我们哥儿俩也知道，你前不久刚突破二阶。所以我们也不想跟你打，只是想跟你商量个事情。” 头发变得火红，周身的温度都在提升，合欢盯着叶行的眼睛。 我看你这架势可不像是不想跟我打的样子啊。叶行心中暗想，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商量什么？” “把你所修炼的功法交出来。”何影道。 “反正这东西又不是什么用了就没的宝物，你就抄录一份，给我兄弟回去交个差，行不行？”何欢在一旁附和。 “你们拿什么换？”叶行冷冷道。 “那你是不想给咯？”何欢手臂平伸，张开手掌，一颗比人脑袋都大的火球在手掌中浮现。 “两个一阶，就想对付我这个二阶么？”叶行很干脆地接受了对方的设定，把自己当成了二阶的大前辈。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能不能这么划分，至今为止他也没和真正的异能者交手过。对于自己和对方的实力差距也没个底。 “你还不释放异能？我们兄弟等你半天了。” “你没看到我身边的灵气么？” “那就好！”何欢骤然一声怒喝！ 接着，他竟是抡起手臂，把手中的那颗大火球，给直接投掷出去！ “跑……”云诗晴本能地想要躲避，但叶行紧紧地箍住了她的手腕。 另一只手抬起，那颗近在咫尺的火球居然就这么……消失了！ 叶行原本的打算是从随身空间里召唤出那两头比人都高的白玉狮子，挡住火球，遮蔽视线，顺带保护云诗晴，接着凭借强化后的力量和速度，跟这两人打近身战…… 但就在火球进入三米范围内时，叶行有种感觉。 这火球……能收！ 能收进随身空间！ 心念电转，来不及犹豫，叶行原本释放的念头改成了吸收，于是那颗直径超过半米的大火球就这么凭空消失不见。 “你……你做了什么？”何欢不可置信道。 不可能，刚才短短的一瞬间……他的火球，与他完全断绝了联系？ 原本他的火球可以遥控，可以分裂成无数小火球，可以散逸在对手周围对其进行干扰，就连不熟悉他招数的二阶异能者也经常会在他如臂使指的火焰操纵能力之下吃大亏。 可这火焰……就这么……消失了？ 何欢试图将那团火焰重新召回手心，可他完全无法感应火焰的存在。 如果不是自己体内的灵力消耗了一部分，那团火焰就像是从没存在过。 是幻觉？还是…… “空间系异能？” 何欢心中惊涛骇浪，殊不知叶行心中比他还要惊讶。 原因无他，因为那团被他收进随身空间的火焰，竟是立时转化成了一股精纯的灵力！ 叶行的修为，在吞噬这道火球之后，居然微不可察地，上涨了一点点。 还有这好处呢？ 叶行的眼睛亮了。 第49章 抹消！ 这场面有点滑稽，叶行一只手拉着云诗晴，一只手提着装军棋、国际象棋和防狼喷雾的塑料袋，只见他把塑料袋平举，轻而易举地就挡住了何欢奋力扔过来的火球……就像这个塑料袋是某个法宝，叶行把它祭出来，轻易就把火给熄了。 “空间系异能？”何欢咬牙切齿，“不对，这种异能，放眼全国都没有多少……你到底使的什么把戏！” 不仅何欢何影，就连云诗晴一双美眸之中也带了点点异彩，之前她一直以为叶行不过是想象力出众的作家，从而对其有些好感。 如果再加上异能者，还是数量极为稀少的空间系异能者…… “怎么可能是空间系异能，”可惜这个想法在下一秒就被叶行否决，既然对方上来就率先排除正确答案，那叶行也乐得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只不过是将你的能力完全抹除掉罢了。” “你骗鬼呢！”暴躁的何欢再度从掌心之中凝聚出火球，朝着叶行投掷过去！ “抹消。”叶行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 和第一颗火球一样，叶行话音未落，这颗火球就已同样消失无踪。 只有叶行知道，这颗火球同样在进入随身空间的一瞬间就化作了精纯的灵力，不仅补充消耗，还能提升修为。 看样子，坛子对于这些异能者而言——至少对于面前的何欢而言，是天克。 “不可能……怎么可能……”连续凝聚两颗火球已经是何欢的极限，当第二颗火球瞬间消失，何欢再也支撑不住，半蹲在地上大口喘息起来。 连发色也从火红变成了暗红，看上去像是体内灵力所剩不多。 “让我试试。”见何欢不敌，何影上前，十余枚冰锥在他身前凝聚而出。 “是空间转移，还是你所说的抹除……”何影面无表情地挥手，冰锥从各个方向围攻向叶行！ “一试便知。” “不用怕，待在我周围两米范围就不会有事。”叶行低声安慰云诗晴，他甚至把平举着的手臂和塑料袋都放了下来。 “抹消。” 所有的冰锥，在进入叶行身周两米距离之时，全都瞬间消失！ 何影不由得瞪大双眼，和何欢一样，他也骤然失去了与所有冰锥的联系！ 而冰锥和火球一样，在进入随身空间的第一时间就是转化成了精纯的灵力。 感受到修为的提升，叶行颇有种自己修炼的是《北冥神功》、《吸星大法》的感觉。 “你……做了什么？”何影的表情和半蹲在地上的何欢一样，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说了，两米之内，我可以将你们的能力完全抹除。”叶行微笑，尽管这在何欢何影两兄弟眼里无疑是恶魔的微笑。 两米的距离，能力完全抹除。哪里会有这么霸道的异能？ 要是真的有，那全天下的异能者又有哪个能奈何得了他！ “既然是这样！”何欢突然一咬牙一发狠，闷头就往叶行所在跑去！ “那就在你两米之内召唤出火焰，看你又如何破解！” 近在咫尺的距离，叶行几乎可以感受到热浪扑面而来。 在何欢的右手手心，凝聚出了第三颗火球！ “抹消。”叶行只是淡淡吐出了这两个字。 何欢骤然间心神巨震，跪倒在地面上。 不仅是手中的火球消失了……就连其体内残余的灵力，也都在此刻，消失无踪！ 就连头发也从火红色变回了普通的黑色，头型也从超级赛亚人变回了学生模样的寸头。 “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跪倒在地上的何欢，声嘶力竭地呐喊道！ “所以你是不听人说话的么？”叶行翻了个白眼，也不去看他，拉着云诗晴跨过何欢往外走去，“两米之内，把你的能力全部抹消。” 不止两米，早在原道境时，坛子的作用范围就已经可以达到三米之远。 突破到宗经境之后，这个距离进一步提升，如今已经可以达到以叶行为中心，半径五米的距离。 简单来说，以叶行为圆心，半径五米之内的任何物体，除了活的生物……其他的，都可以被他直接收进随身空间内！ 五米范围之内，除了子弹和突然袭击的暗器，只要叶行的反应足够快，就都可以将其收进坛中！ 当然，如果是某种生物兵器，就无法被收入坛子。不仅不能传送，连收进随身空间里都不行。叶行现在还无法修习灵诀，主要还是靠自身的体魄和武技作战，如果真碰上这样的武器，恐怕只有拔腿就跑的份儿。 路过何影，叶行在他身旁停住脚步：“你哥已经跪了，你还打么？” 何影不言，只是双拳攥紧。 叶行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知道这个年纪的小年轻——特别是有点本事，又没经历过什么挫折的小年轻最容易气盛，不服天不服地的，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不把他们打疼就绝不认输。 叶行也没有管教他们的念头，所以只是牵着云诗晴从他身边漠然走过。 可何影突然把灵力尽皆集中在手心，对着叶行的后背狠狠轰杀而去！ 这一次叶行没有使用随手空间，反倒是任他打在自己的后背上。 将灵力集中在后背，一道反震之力涌出，把何影重重弹飞出去。 何影的身形在半空中足足倒飞了三米多远，重重地摔在何欢不远处。 “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拳头上鲜血直流。 “现在知道一阶和二阶之间的差距了吗？”叶行冷漠地看了他们一眼，旋即又问道，“话说我把人打成这样，他们报警管用吗？” “异能者之间的战斗，只要不打出生命危险，官方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云诗晴向他解释，“但如果他们伤害到了我，那超自然工作组就不能不管，因为异能者对普通人使用异能是重罪。” “也就是可以斗殴但不能下杀手，并且不能对普通人动手的意思咯？” “你可以这么理解。” “那就好，我还担心他们会报复你。” 走出一段，回到天水商业广场，叶行总算放开云诗晴的手腕。 “抱歉，可能抓疼你了……不过我的异能范围只有两米，总不能让你乱跑。” “没关系，是我一开始不清楚你的实力。”云诗晴推了推眼镜，又顺手整理了一下有点凌乱的鬓角。 “那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有空来我的店里做客。”叶行向她挥手道别。 然而预想中的道别却并未出现，因为云诗晴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等一下。” 叶行回头：“还有什么事吗？” “你刚才说，你的店面在西宁路，而西宁路离这里不远。”云诗晴平静地说。 “对啊。”叶行不明所以。 “你让我有时间来你的店里做客。” “嗯。” “你不带路，我怎么知道地址在哪里呢？” “啊？” 清冷的脸上出现一丝笑容，似乎是认为叶行这样的反应很有趣。 “我是说，我现在就有时间。” 第50章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我是说，我现在就有时间。” “不邀请我，到你的店里去坐坐吗？” 和第一次见到她那一身小西装，还扎着发髻，有点学术风的感觉不一样，今天的云诗晴穿着一身白色衬衣配绿色吊带裙，裙摆刚刚过膝，恰到好处地露出绷得笔直的小腿和黑色高跟鞋。 长发自然垂落，吊带上有花边进行装饰，多了几分居家的感觉，也难怪叶行没有第一时间把她认出来。 如果是平常，叶行说不定会很欢迎。毕竟这种等级的美女难得一见，云诗晴本身又是研究历史的说不定对玉器文玩有所研究……不管是从生理感官上还是从理性角度出发都值得把她拉到店里参观。 但是现在不一样。 现在的叶行，已经卷入云诗晴口中所说“异能者”所带来的麻烦之中，要是不把这一隐患彻底解决，别说带云诗晴去参观了，他自己能不能顺利营业都是问题。 云诗晴只是个普通人，不能再在这个节骨眼上，与她有过多的牵扯。 “你知道的，现在……可能不是时候。”于是叶行委婉地表示了拒绝。 “我知道的，我所了解到的有关‘异能者’的情报比起你来要多得多。”然而云诗晴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似的，不急不缓地加上自己的筹码，“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为你讲解，前提是你得请我喝杯茶。” “况且，相信我，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 “可是……” 像是知道叶行心中所想，云诗晴对他淡淡一笑：“就算发生了像刚才那样的意外情况，我也相信你可以护我周全的，不是么？” 这妞儿笑起来和平常完全就是两个人，让人无法拒绝。 况且她跟自己说了这么多，再拒绝就有点不近人情了。 “那好吧，关于异能者，我也确实有很多不太了解的地方……”斟酌再三，叶行还是答应了她的条件，“我就一个要求，不要离开我身边两米范围。” 好吧，既然应承下来，那自己就要担起保护她的责任。 前提是她要听话。 “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云诗晴小跑两步，两人从面对面变成并肩，“走吧，由你带路。” 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其实云诗晴自己也不知道。 对未知的好奇，对冒险的悸动，对身旁这个人的信任…… 作家总有点探险精神在身上的，不是么？ 这个人实力强大，也有责任感。 就算自己不是异能者，能够亲身体验，也算是一场不错的经历。 一路上云诗晴对叶行说了很多，比如六阶的异能者不仅是全国，放眼全世界都很罕见；比如云水市超自然工作组的邱主任，是三阶的感知系异能者；比如云水市的异能者势力，除了超自然工作组外就是碧水门和云声武馆，云水市的异能者几乎都归在这两个组织名下。 为什么是“几乎”？因为冒出了个叶行。 以及，华夏以前是真的出现过七阶以上的异能者的，只是近代功法散失，所以一直没有人再修炼到七阶以上。 “功法对于异能者的重要性，我想你比我清楚。” “所以，如果你真的有功法，最好这段时间低调一点，不然很容易被人盯上。” 托云诗晴的福，叶行对异能者的概念有了明确的认识。 并不是所有的异能者都会被国家招揽，要想在官方面前拥有话语权，至少要到三阶的程度。 一、二阶的异能者，除了能操纵异能之外，身体各项指标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为了获得认同感，交流修炼经验和获取修炼资源，这些人自发组成了被官方统称为“组织”的团体，名义上由超自然工作组作为上级单位进行监管，实际上则是由组织首领下达指令，负责具体工作。 偶尔组织内部也会发布一些悬赏任务，邀请志同道合的好友一起去寻找天材地宝。 官方对于这些异能者的态度也很随便，并不是将其全部招揽，为官方效力，也不是圈禁起来，当做奴隶进行驱使和研究，而是对于等级低的异能者完全不管，三阶以上的异能者才会进行重视。 毕竟功夫再高一枪撂倒，平常异能者之间的打斗普通人管不了也就不用浪费警力。 可一旦有异能者仗着异能，危害到了普通人的生活，暴露在了公众眼前…… 那这人，就会在第一时间被官方捕捉，从此世界上再没有这个人的踪迹…… “搞不懂，为什么不把异能者的信息公之于众？”叶行不解道。 “异能这东西，是看天赋的。一旦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世上有异能者的存在，那谁都会对异能、对修炼这事趋之若鹜，对社会秩序的稳定运行造成极大的影响。” 云诗晴耐心地向他解释：“一般的低阶异能者，自身的能力难以和科技力量匹敌不说，还容易成为社会的不稳定因素。官方巴不得你们低阶能力者自我消耗，天赋低下的异能者被筛选出去，真正的强者从中脱颖而出。” 就像叶行与何欢何影两兄弟的打斗，就算真打出事情大不了也就是超自然工作组的人出面，双方训话调停。 异能者之间，在暗流之下流动的，是赤裸裸的弱肉强食，丛林法则！ “所以，在组织之间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异能者的矛盾，由异能者自行解决。” 在平淡的语气下，是粘腥如血的黑暗。 “这样啊……”叶行停下脚步。 “怕了么？”云诗晴转头看他。 “不是，我们到了。”叶行指了指右手边那扇紧闭的卷帘门。 听得云诗晴讲述，叶行总算知道自己身怀一件什么样的宝藏。 能让普通人进行修炼的功法，能按部就班修炼到七阶以上的《太古荒天诀》。 一旦这个消息公布出去，所造成的影响不亚于在洛杉矶抛下一枚核弹。 既然如此，这件事就谁也不能说。就算是超自然工作组、就算是什么碧水门和云声武馆也绝不能透露半点消息！ 要一口咬定自己身上没有功法的存在！ 好在有关《太古荒天诀》的一切，叶行目前为止也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可能有点乱，还没怎么整理……不过也差不多了。” 在心中暗暗做好打算，叶行走到店铺门口，打开卷帘门，用力往上一推！ “欢迎光临‘古轩’！” 而云诗晴的一双美眸，也是在此刻，缓缓瞪圆！ 第51章 暴殄天物！ 叶行走到店铺门口，打开卷帘门，用力往上一推！ “欢迎光临‘古轩’！” 而云诗晴的一双美眸，也是在此刻，缓缓瞪圆！ 这毫无章法的布局…… 这凌乱不堪的摆设…… “你此前，完全没有关于玉石摆放的知识，对么？” “啊……对。”叶行挠挠头，“没怎么整理……看上去有点乱。” “不是有点乱的问题，”云诗晴走进店面，随意环视了一圈，感觉自己的眼睛要脏了，“你要不找几个工人过来……这里的空间摆设要重新布局。” 有这么夸张吗？见云诗晴这副模样，叶行有点不理解。 叶行不知道的是，这横七竖八摆放的博古架，还有墙上像贴条幅一样挂着的山水画，是能让每一个对玉石摆放和山水画有所了解的学究破口大骂的程度。 如果是开着玩儿的那种快销品倒无所谓，可在卷帘门洞开的一瞬间，一股乌龙檀香的清香味道就已萦绕在云诗晴的鼻尖。 如今进了店门，更是可以肯定，至少这几个博古架，是相当值钱的珍品。 对失落的历史有所了解、有渠道买到市面上难得一见的古沉香木，还是一名二阶异能者…… 这人真的只是水溪村里一个种田的？ “应该也不用……这些我一个人就能搬动了。”就在此时，这人还单手就把博古架给抬了起来，其上摆放的玉石摆件连一丝摇晃都没有。 “那么，先把那个架子移到这边来。” “好嘞。” 于是，云诗晴一边指示着叶行移动博古架，一边向叶行普及玉石摆件的相关知识。 比如金蟾是一种能口吐金钱的瑞兽，传说中金蟾所到之处，都是金钱集聚之地，是一种旺财的瑞兽。因此，玉石金蟾摆件在摆放的时候，要特别注意金蟾头部摆放的位置。一般而言，口中衔钱的金蟾，头朝内摆放，寓意着吐财，口中不衔钱的金蟾，头朝外摆放，寓意着聚财。 比如同样作为瑞兽的麒麟，与金蟾寓意着“招财”不同，麒麟主要的寓意是“镇宅驱邪”，适合摆放在玄关这样的“凶位”。并且，麒麟摆件在摆放时应头朝外或者面朝外。 比如玉石白菜，有“百财”的谐音，有聚财、招财、发财、百财聚来的含意。也可取白菜的颜色和外形，寓意“清白”。有“坚贞纯洁”，“清清白白”的意思。八方来财、四面招财、百财聚来，也代表两袖清风、做人清白，所以没有什么忌讳，放在哪里都合适…… “哦……所以这个要放在玄关咯？”按着云诗晴的指示移动完博古架，叶行随手拿起一个兽形的玉雕。 “那不是麒麟，那是貔貅！”见叶行真要这样摆放，云诗晴几乎要炸毛，“貔貅虽然有招财聚财之用，但是同时也是凶猛的神兽，适合放在大厅之中。” “这样啊……”于是叶行随手想把这一摆件放在博古架的最高处。 随即高跟鞋叩击木地板的声音清脆悦耳，云诗晴走路带风，把貔貅摆件从叶行手里夺了过来。 “放下它，让我来。算我求你。”云诗晴诚恳道。 于是无所事事待在一边的换成了叶行，他靠在墙边，看云诗晴轻柔地抚摸玉石的云纹，像是在逗弄可爱的小动物。 大庆的历史传说和华夏差不多，有观音也有佛祖，有玉帝也有王母。 只是没有关公、没有秦琼，连财神也不是后世熟知的赵公明。 所以大庆……究竟存不存在于真实的历史之中呢？ 这一点至今还无人能证实，也无法证伪，正如民间传闻生卒年不详的武当祖师张三丰，至今也没人能说出他活了多少岁，也没有人知道他是否真的在宝鸡金台观上死而复活，阳神出游而复归。 “唉，这些玉件儿跟着你，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云诗晴的声音，将叶行的思绪从遐想中拉回到现实。 这明明是我的店啊喂。 前有杨子涵想方设法让他改名，后有云诗晴对店里的摆设看不下去亲自上手。 不过说真的，经由云诗晴这么一布置，店里的整个空间都宽敞明亮了很多，整个人的心情都能变得好起来。 也许所谓的风水气局真的是存在的？通过将器物合理分布在气局各处，灵气自由穿梭，不仅滋养物事还养人。 “这些玉石，你打算定价多少？”依依不舍地放下手里盘玩着的玉核桃，云诗晴忽然问道。 叶行一怔：“三百吧。” 老实说叶行还没有怎么考虑这个问题，只是想着先把店面开起来再说，能维持收支平衡那就再好不过。 “三百吗……这种纯手工的，差不多是这个价。”云诗晴又拿起一枚翡翠镯子，抚摸上面的纹路，“不过要在首都或是魔都的拍卖场，才能卖出这个价格。如果范围局限在云水市的话，能拿出三百来买这东西的人很少……” “三百……不贵吧？”叶行犹豫道。 有一说一，这是他觉得很公道的价格了。 现在金价都六百一克了，自己店里金饰也不少，还都不是镀金的，大庆应该还没有镀金的工艺。 纯金打造的金饰银饰，和纯手工磋磨而成的玉石摆件，还有珠宝玛瑙什么的，统一定价三百一件真的不贵。 “是不贵，但云水市的人均消费水平摆在这里，”云诗晴循循善诱道，“云水市不是一线大城市，一定要在这里开店，并且定价三百的话，就要打通渠道才能卖得出……” “可是，一顿火锅可能都不止三百了吧？”叶行实在搞不懂这些城里人的脑回路。 什么打通渠道？不是招揽客人进店，客人觉得合适就买了吗，为什么要搞得如此复杂？ “什么火锅要……”云诗晴本能地顺着叶行的思路思考，说到一半才终于反应过来，“你说的三百，后面的单位是……元？” “不然呢？”叶行满头雾水。 “三百，元？” “先说清楚，不是米元，也不是布鲁波克币。”叶行开了个很没水准的玩笑。 云诗晴攥紧双拳，丰满的胸口起伏，怒视着叶行，过了好半天才终于喊出了四个字。 “暴殄天物！” 叶行：“……” 第52章 你缺维特尔吗？ “云姑娘……咱不带激动的哈。” 叶行连连摆手，时刻担心着这情绪激动的姑娘下一秒会不会拿着手里的翡翠镯子砸向自己。 不是，这是我的店铺啊，进货也没让你出钱不是？这怒气冲冲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脸上？ 不知道的还以为云诗晴才是这家玉器店的老板，而叶行是正在胡乱定价的员工。 “你这些玉器，都是从哪里进货的？”云诗晴放下手里的翡翠手镯，转头盯着叶行。 “不能说。”叶行心虚地瞟向一边。 “告诉我，我会让这些玉器发挥它们真正的价值。”云诗晴走近两步，直视叶行的脸，“这样的手法，这样的工艺……它们不该被埋没。” “告诉你也无所谓，这些玉器都是我雕出来的。”见云诗晴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叶行干脆破罐子破摔，“至于材料是从哪里来的，你就别追问了。” “这些都是你雕的？” 云诗晴转头看了一眼身后摆放琳琅满目的玉器，忍不住小手轻掩红唇，对叶行的评价再度刷新。 不可能，他分明只是连麒麟和貔貅都分不清的，连玉器的摆放方式都不甚清楚的门外汉！ 随即她想到，这个人同样对异能者的事情不甚了解，但他本人确确实实是一名强大的二阶异能者。 那信手拈来的“抹消”能力，至今还保留在云诗晴的脑海之中。 “所以啊，可能只是你看错了。我又不是什么名家，我自己雕刻出来的作品，价值多少我还是知道的。”做戏就要做全套，叶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可能也就料子值钱。” “光是料子就不止三百！不，不止三百，三万都不够！”云诗晴抬起右手，在自己丰满的胸脯上一拍，“我有珠宝鉴定师资格证，gic宝石鉴定师资格证书、ngtc翡翠鉴定资格证书、fga宝石钻石证书和dga钻石实践证书，并且在三年前就通过了全国及世界级的珠宝鉴定师资格认证。你敢说我的鉴定眼光有问题？” 你说我在历史频道上写的自媒体文章没你好，我不挑你的理； 你敢说我在珠宝鉴定上的眼光不行，那就不能怪我翻脸了！ 这姑娘怎么不依不饶的呢？ 叶行无奈将视线移回来，落在云诗晴的头顶上。 在店内灯光的映衬下，叶行这才发现云诗晴的发色不是纯粹的黑，而是透着一抹暗红色，像是红酒。 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漂染过。 秀发如水，皮肤白皙，叶行的视线从她的头顶逐渐转移到她的眼睛，才发现她的眼睛里竟是蕴含着几分急切。 就像是在为这些珍宝打抱不平，想要为这些即将被埋没的珍宝争取一个公道。 “可是，你不是说你是一名自媒体写手……” 云诗晴眼中的焦急和怒火缓缓消失了，她沉默着，垂下头，过了一会儿才道：“那是梦想。” 能从史籍的只言片语中，完整地绘出大庆王朝的全貌，是她的梦想。 只可惜，她并没有文学上的天赋，反倒是在珠宝和玉石鉴别上，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敏锐辨识能力。 在古玩圈子里，她的知名度丝毫不逊色于她的父亲。 如果叶行前段时间研究的不是大庆历史而是玉石文玩，所接触到的名字就不会是云衡云教授，而是同样能在百科论坛上搜索到的名字。 云诗晴，是放眼全国都能排名前十的珠宝鉴定专家！ “既然你这么多证书，又这么有名，为什么你不……”叶行犹豫着问道。 “为什么不专门从事鉴定珠宝的工作？”还没等叶行问出口，云诗晴就已经回答，“一来是珍贵的珠宝本就罕有，整天去辨认那些假货于我而言就只是浪费时间，二来……就算我不特意去租个店面，我这几年积累下的的客户群，也足以让我衣食无忧。” 通过她父亲的关系认识她的、在各类比赛、排名中对她有所耳闻的、因为她的名声慕名而来的、因为她的美貌想与她拉近关系的…… 靠着鉴定珠宝，就算只是偶尔兼职，每年也都能获得一笔不菲的收入。 也正是因为在玉石鉴定方面有常人难以匹敌辩识能力，所以她才会这么焦急。 只是草草看过一圈，她就可以肯定。 叶行店里摆放的，全都是有价无市、价值连城的珍品玉石！ 和工业化流程雕刻而出的玉石制品完全不同，那流畅的云纹、协调的色彩、入手的温润感觉、浑然一体的样式，无不证明这是出自雕刻名家之手。 说是“完美无缺”，也绝不为过！ 可这种雕刻方式，不属于她所知晓的任何一位刻玉名家。 如今他说，这一整间的玉器，全都是他亲手雕刻！ 面前的这个，名叫“叶行”的年轻男子，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有名气就是好，”对于云诗晴的事情，叶行也不太想过多打听，继续讨论玉器说不定还会吵起来，于是叶行把云诗晴引到墙边，带她观赏墙上挂着的山水画，“好了，玉器的事情就先放到一边，你来帮我看看，这些山水画儿怎么摆会比较好看……” 云诗晴的目光，完全定格在了这一幅幅山水画上。 灵动的笔触，生动的让人仿佛身处山水之中。 “不要告诉我，这也是你画的。” “如果我说是，你会崇拜我吗？” 反正除了他，这个世上也没有第二个人能拿得出这些作品，冒名顶替也不算太过分。 “自己亲手做的”这一理由，也刚好可以解释自己为什么平白无故能够拿出如此之多的工艺品。 “你这缺维特尔吗？”云诗晴转头看向他，眼睛里闪烁着某种坚定。 “啊？” “waiter，侍者，服务生。”云诗晴的目光越过叶行，落在那座大理石前台上，“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很乐意在这里兼职。” 这座大理石台面是除了脚下的木地板之外，这间店铺里最不值钱的东西了。 以云诗晴的专业眼光来看，就是全新的，价格也不会超过三千元。 居然在这种规格的店面里，放一张如此掉价的前台……但一想到这家店铺的主人是叶行，就又觉得这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 至于叶行，这下是真的骑虎难下了。 刚才还说这玉器是我自己雕的，山水图是我自己画的，留她在这里今后要怎么糊弄过去啊。 可拒绝好像也不是个事儿，她刚才还想从异能者手中救出自己。 更重要的是，叶行能感觉到，这女孩儿身上对这些玉器珠宝和山水图，对这些珍宝的那份热忱的爱。 这是一个外冷内热的女孩子。 拒绝了她会很伤心吧。 经过艰难的心理交战，叶行缓缓开口。 “那个，女服务员是waitress。” 云诗晴：“……” 第53章 合作 叶行是在打马虎眼儿，他没法儿不打马虎眼儿，因为这事情不管同意还是拒绝都是个死局。 同意吧，他本身对玉石雕刻和水墨画儿都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一时图方便撒了个“都是我做的”谎，这要让云诗晴留下了没两天就会察觉到不对，还可能追根究底，把《太古荒天诀》和坛子的秘密挖掘出来。 不同意吧，她之前还试图救自己，而且对这些文玩玉器和山水图的喜爱发自内心，在店里兼职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要求，叶行实在不好意思拒绝她…… “waitress也好，侍者也好，店员也好，我想在这里工作，”云诗晴再度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请求，“你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在店里，所以我想你需要一名店员。” “可以吗？” “你也看到了，我这间店铺是租来的，开业之后能不能收支平衡付房租水电都很难说，哪里有闲钱雇佣店员。”叶行尽管心在狂跳，面上还是一副轻松的样子。 不能让她看出自己的心虚，而且这个理由也不是假的，自己这刚开业也确实没有考虑过招员工…… “换句话说，只要有足够的资金来源，你就同意让我留在这里了？” 云诗晴的语气很淡，但有种毋庸置疑的确定感。 就好像叶行才是那个提出要求的人，而云诗晴负责做出决定。 “你难道想付费上班？”叶行有点无语。 “不，我是想帮你把这些玉器全都卖出去……”说到这里，云诗晴的眉眼像是有冰刃闪过，“当然是用合理的价格。” 合理？是说一个三万？还是……三百万？ 如果能有三百万，就算什么都不做，回水溪村的小院子里躺着吃老本都够了…… 叶行没有多大的野心，哪怕账户上还躺着二十多万他也不敢投资多大的生意。 三百万，对于他而言，像是一辈子都不可能赚到的数字。 见叶行犹豫，云诗晴想了想，道：“重新提个条件吧。” “你有货品，我有渠道。所以我们可以建立长期而友好的合作关系。” “我知道你有秘密，我也不会过多地干涉你的生活。我们只是销售渠道上的合作伙伴。” 说着，云诗晴主动向叶行伸出手：“成交？” 有钱赚为什么不做？ 就算被看出端倪，大不了说自己已经洗手不做了！ 货品的源头？就让她查去吧！ 面对三百万的诱惑，叶行也是狠狠一咬牙！ 反正自己卖的又不是假货！ “成交！” 上次握手只是微微一碰，这一次则是用上了些力道。 双手相握的一瞬，云诗晴微微抬眉。 叶行的手，不像是习武之人的手，也不像是琢玉之人的手，手上不仅没有老茧也并不粗糙。 反倒……像是一块温润的玉。 “云姑娘？”叶行提醒一声，云诗晴才终于回过神，触电般放开叶行的大手。 “咳，很高兴和你达成了合作意向。”云诗晴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只是白皙的脸上飞上了两抹不自然的红霞，“那今天我就先回去了。” “要不我送你回去吧？顺便请你吃个饭。” “不用。” 云诗晴快步走到门口，忽而又回头：“明天我会带笔记本电脑过来。” “多多指教了，老板。” 我们不是合作关系吗！不是我提供货品你负责销售渠道的合作关系吗！ 没等叶行回复云诗晴就已经走远了，只留给叶行一缕暗红色的发梢。 “成吧，至少帮我把店面收拾出来了……” 虽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但总不能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担忧不是？ 就算被发现了……这姑娘心地也不坏。 叶行走出古轩，见云诗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于是他拉上卷帘门，反锁好，提起装着军棋、国际象棋和防狼喷雾的塑料袋走向里间。 …… “他妈的，谁让你们对普通人动手了？” 碧水大饭店，是云水市出名的饭店之一，客似云来好评如潮，被誉为“来云水市必来打卡的餐厅”之一。 然而，鲜少有人知道，这里就是云水市异能者组织之一，碧水门的总部！ 在其地下一层的后厨有个隐秘的办公室，办公室里一名身材有些发福，面相凶恶，脖子上挂着一条大金链子，身穿花衬衫和条纹西装的中年男人正在怒吼咆哮！ 在他面前坐着的是两个年轻小伙，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不是叶行前不久打发的何欢、何影两兄弟又是谁？ “超自然工作组的人都他么上门来跟我谈话了！你们他妈的动谁不好？动云教授的女儿！动那个全国都能排得上号的珠宝鉴定师！” 说着，中年男人一巴掌拍在面前的办公桌上！ 这一掌没有用上异能，所以只是拍出洪亮的响声。可那在叶行面前不可一世的何欢何影只是低着头听训，连大气也不敢喘。 只因为面前这面相凶恶的中年男人就是碧水门的首领，三阶异能者，胡碧水！ “还好这一次吃亏的是你们！要是真把人打坏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人解释！” 越说越恼火，碧水门首领干脆左右开弓，隔着办公桌，一个大嘴巴子分别呼在两人脸上！ “给我在这里跪到天亮，否则逐出碧水门！” 何欢何影两兄弟一声不吭，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墙角跪下，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 只是其心中，无不充斥着愤恨与怨毒！ 别说云诗晴，就是云衡也不过是世俗里的一个教授！ 他们兄弟两人，未来可是能冲击四阶、乃至五阶异能者的存在！ 他们能和自己两兄弟比么？ 就是这个碧水门的首领胡碧水，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纵使心中有再多的不甘都只能先忍耐住，他们兄弟二人做事历来嚣张跋扈，早已被超自然工作组列为风险对象，在云声武馆乃至碧水门内部的仇家也不少，只是同为碧水门组织的人，有胡碧水压着，那些在何欢、何影手里吃了亏的异能者也不好发作寻仇。 一旦脱离碧水门，不说超自然工作组会不会破格录用，就连云声武馆恐怕都很难会收下他们！ 没有组织的异能者，意味着不会有高阶异能者为他们出头，而在异能者的世界，奉行的是弱肉强食的血腥法则！ 要是真的脱离碧水门，被寻仇的找上门，恐怕他们不死也会是重伤！ 就算被打了这一巴掌也不能还击，就算要在这里跪到天亮也必须要做。 门口处传来大门关上的声音，脚步声逐渐远去，胡碧水没那闲心陪这俩小毛孩子折腾，独自出门去了。 “哥，我们怎么做？”何影问。 “原本约那人再打一架，找回面子也就算了……”何欢冷冷一笑，“现在，就算为了这一巴掌，和跪的这一晚上，小爷也必须要让他付出代价！” 精神小伙是这样的，不去想自己错在哪儿，只会想是因为别人才让自己沦落到如此境地。 “回头，我们花钱找秦叔！秦叔是二阶异能者，就不信那人的‘抹消’对同阶的能力者也管用！”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人在西宁路上有店面，我们守在那里蹲他！” “这一次，必须让他也付出代价！” 第54章 现实比诗更浪漫 “致先生： 整理、清点器物花费了一些时间，又因萱萱初任镇远侯，些许公务缠身，故现在才有闲暇执笔，向先生表达感激之情。 仙家器物威力无匹，镇远侯府应是无虞。 特为先生送上佳酿一壶，聊表谢意。 李萱萱。” 提着塑料袋回到自己的小房间，才发现坛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张纸条，还有一壶酒。 总觉得和先前的两封书信不太一样，语调里没有那种……嗯，有点咄咄逼人的感觉。 之前的书信，给人的感觉有点过于强势了。 原本叶行以为，大军凯旋归来，顺利回到长安，李萱萱在言语之中多点骄矜之气，字里行间带着骄傲和自信也是在所难免。 但当读完这封信，叶行反而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李萱萱。 这一封，才是真正出自她的手笔，由她亲手写下的回信。 不过怀疑归怀疑，因为这点小事就出言表露出来好像有点不太好，而且坛子也没有被有心人利用，那些“防身之物”从回信中也能知道是完好地送到了她的手上…… 于是叶行提笔回复。 “很高兴看到了熟悉的你。 博古架和牌匾比预想的还要好用很多，也不知是哪位名家所作。 偶然得了一些小玩意儿，送给你。喷雾可以用来防身，棋具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既是佳酿，我自当好好品尝。 叶行。” 心念一动，桌上的纸页消失，叶行手边只剩下一个空无一物轻飘飘的空塑料袋。 感觉传送功能用着越来越顺手了。叶行把坛子里那壶酒取出，打开壶口，浓郁的酒香顷刻间弥漫整个房间。 壶并不是陶瓷的长颈酒壶，而是圆壶，通体玉制，就这一只玉壶都能算得上一件上好的工艺品。 放在手里掂了掂，里面的酒大概有三升多的样子。 壶里装着的不是白酒而是黄酒，得温一下才好喝。 淘米洗米，放进电饭煲，没能等到李萱萱的回信。 得，刚好也到了晚饭时间，那就尝尝好了。 如此好酒不能浪费啊，去买点什么下酒菜回来…… 叶行正想着晚饭要吃些什么，走出里间，开锁，用力提上卷帘门。 正好和等在外面的杨子涵大眼瞪小眼。 “你……”叶行刚想打个招呼。 “我带着钥匙，只是以为你出去了。”杨子涵抢先一步解释，还把手心里的钥匙亮出来给他看。 卷帘门的钥匙不止一把，叶行也暂时没有换锁的打算。 “所以你在门口，等我回来？”叶行疑惑地问道。 “嗯嗯。”杨子涵乖巧点点头。 “有什么事吗？” “无聊啊，想找你一起吃晚饭。” 说着，杨子涵提起手里满满当当的黑色塑料袋，在叶行眼前晃了晃。 这种事一般来说不应该约闺蜜吗？一起吃饭唱歌看电影压马路什么的？ 又或者是，“男朋友”…… 咳咳，想多了。 原本叶行想说“要不我们出去吃吧”，然而看她把菜都买好了也不好扫了她的兴。 “下次可以在微信上提前跟我说一声的。”叶行侧身，让出路来，“进来吧。” “我还点了一些外卖，十分钟之后才送到……要是你十分钟不回来我就提着东西回家了。”说着，杨子涵轻盈地跳进店里，环顾一圈，“哇噢，原本以为会是乱糟糟的一团，没想到收拾得有模有样的啊……” “明天就要开业了。”叶行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语气里不乏自豪。 虽然摆设不是他自己想的，但这是他的店不是？ “你要出门吗？”看过一圈，杨子涵又打量了一眼叶行身上的装扮。 唔，是我给他的那一身。 “出门买晚饭。”叶行老实回答道。 “那你可以不用去了，因为我带了。”杨子涵三两步走到里屋门前，一把推开，“我回来啦！” 把我这儿当成秘密基地了？ 见杨子涵脱下方口小皮鞋，放下塑料袋，一个大跳扑到客厅里的沙发上左右翻滚，叶行眼中也是流露出了几分宠溺的神色。 把塑料袋打开，里面都是一些卤味凉菜，无骨鸡爪，木耳皮蛋，还有两盒小龙虾。 分量方面不用担心，这货每次买的东西她都吃不完。 “饭还在煮，可能还要过一会儿。”叶行一边说一边把包装盒的盖子一个个打开。 “还有一份尖椒小炒肉和醋溜包菜，还有酸辣土豆丝，一会儿就送到，帮我去取好不好？”杨子涵抱着方形枕头趴在沙发上，晃动着双脚，一脸期待地看着叶行，眼眸之中还闪动着点小星星。 叶行这才注意到她今天的装扮，扎了一个丸子头，固定用的是他当日送给她的玉簪，棕色领口白衬衫搭配棕色百褶小短裙，蓝色水波纹的白色短袜。像是初高中的外国校服，整个人看上去都有点幼齿。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拒绝白幼瘦审美，从你他做起。 “总吃外卖不太好，下次你直接买材料过来，我给你做。”叶行听话地起身，走出里间，还不忘把大门带上，“好好休息下，我一会儿就回来。” “嗯。”杨子涵的视线，一直跟随着叶行的身影。 直到叶行走出里间，门锁“咔”一声合上。 好安静啊…… 当初就该和他说的，让他给我也隔出一个房间。 “那是韩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他可以养你一辈子！” 不想回去，不想回到那个家里去。 眼中闪动的光慢慢消失了，杨子涵抱着方形枕头，半张脸都埋在了枕头里。 可怜兮兮地，整个人蜷缩成一小团，像只被遗弃了的小猫咪。 …… 先生……果然发现了啊。 发现之前给他写信的不是自己，还特地问“是哪位名家所作”。 要怎么回答才好啊…… 李萱萱的视线，落在随之而来的小喷瓶和两个盒子上。 规则倒是新奇，这般模样的棋子也是见所未见。 把国际象棋的棋盘打开，按着说明把棋子分列其上。李萱萱不消一会儿就已经阅读完了基本的行棋规则。 自己和自己对弈总是无趣，偏巧“沈公子”又不在这里。 若是哪天，能得与先生对弈，那就好了。 先生，不知此刻，你的洞府之外能看到这一轮皎洁的明月吗？ 还是……你本就在天上，月亮于你而言不过是随手就能摘下来的事物呢？ 在她的脚边有个废纸篓，废纸篓里有个被揉成一团丢在里面的纸团。 若有人把纸团摊开，就会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同一句话。 “想与先生对酌。” 第55章 可以收留她 “你好，西宁路27号，尾号69xx的外卖。” “谢谢，给我就好了。” 一份尖椒小炒肉，一份醋溜包菜，还有一份酸辣土豆丝，打包盒上还带着余温。 叶行提着外卖袋子往里屋走，打开房间的门，正好看到杨子涵在翻他的冰箱。 听见开门的声音，她从冰箱里探出个半个头，手里还拿着一颗鸡蛋。 “做个荷包蛋？” “这些菜够吃了，真的。”叶行把三个打包盒依次打开，又拿出个碗给杨子涵盛饭，“喝黄酒吗？我这有一壶。” “没有喝过黄酒，不过可以喝一点。”杨子涵把鸡蛋放回冰箱里，坐在椅子上看叶行盛饭，“刚才打开闻了一下，超级香。” “那是，我买的。”叶行把碗递给她，又拿起那壶酒准备加热。 “菜还是我买的呢！”杨子涵不服气道。 “是是是，我们的眼光都很不错。” “你为什么要拿玉壶来装酒啊？” “玉多，任性。” “我要订婚了。” 神转折来得太过突然，叶行手中动作一顿，过了片刻才道：“恭喜。” “你就不问问我对方是谁？做什么的？和你比起来怎么样？” “我的确很好奇对方是谁，是做什么的，但无论如何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叶行把玉壶里的酒全部倒进汤锅，拿勺子慢慢搅拌。 其实倒一半就好了，剩下的存在玉壶里改天喝。 但叶行突然很想奢侈一回，或者他只是想看玉壶里的酒倾泻而出。 要订婚了啊…… “不是我，是我爹给我找的。”杨子涵的语气变得有点低落，“他说那人的生意做得很大，有钱又有战略眼光，而且从大学就追了我好几年，对我一心一意……他也不想一下，要是我真喜欢那个人，至于好几年了都不答应他吗？” “那拒绝不就好了。”叶行背对着她，静静注视着澄澈泛光的酒液在汤锅里流动，清甜的酒香从汤锅里散发出来，“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你有拒绝的权利。” “那人的父亲和我爹是合作伙伴，经常约着一起打高尔夫球，我跟那人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杨子涵拿着筷子拨弄碗里的白饭，“我拒绝过他好几次了，可他还是死缠烂打的，这一次不知道怎么的，能说动了我爹。” “你要答应他吗？” “不答应他还能怎么办呢？我是个连执业助理医师资格证都考不到的小废物，最好的归宿就是嫁入豪门，当个家庭主妇。” “这只是你第二次考。你才多大，二十？二十一？” “就算我在三甲医院做到护士长也没有用，在那些人的眼里我还是没出息。” “为什么不跟着你爹学做生意呢？” “我不想做生意，整天和那些人虚与委蛇我就头疼。” “那就搬出来，逢年过节回去看看，你有你自己的生活。” “我也想啊，可没了我爹给我的零花钱我连饭都吃不上。” “谁说的？我不每月给你打租金么？” “可就连这间铺子都是我爹妈买给我的。”杨子涵神情沮丧地趴在桌上，忽然又叫嚷起来，“小二！上酒！上好的绍兴黄酒！” “虽然我不知道这酒是不是绍兴产的……但闻起来味道不差。”叶行把温热的黄酒放到桌上，为杨子涵盛上一碗，“别喝多了，一会儿我打车送你回去。” “不想回去，不想回到那个家里去。”杨子涵赌气道。 不想回到那个令人窒息的家里面去。 他们说这是为我好，说要我按着他们的想法去做。 让人窒息，每一分每一秒都神经紧绷到无法呼吸。 要我学经济管理，我偏偏报了护理。 “胡闹！你去学那个干什么？当个护士吗？我们家里不需要有护士！” “哎呀，反正就是混个学历，大学就让孩子出去玩一玩……” 待在这样的环境里，能安稳学习才是怪事。 “我看韩凯那小伙子挺不错的啊，听说他一直在追求你？还和你报了同一所大学？” “妈，您要是看他不错，您就自己去嫁给他，好不好？”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妈就是跟你谈谈心，给你找个好归宿……” “我的归宿由我自己做主，不必劳您费心了。” 如果她考研，不论哪个专业，只要分数够上及格线就有导师抢着要。 如果她考编，市直省直的岗位都会为她预留出一个名额。 也许过上几年，直到她在社会上撞得头破血流，才会理解她爹妈当年的良苦用心。 可她现在只想凭借自己的努力，从那个家里挣脱出来，待在那个家里令人窒息。 更不用说这一次，他们逼着自己，嫁给一个自己根本就不喜欢的人。 “我不想考虑前途，利益，金钱这些太过现实的东西，在我爹妈眼里这些东西就是人活在这世上所追寻的一切。” “我就想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天天上班，找个我爱也爱我的人，混迹在人群中也没人知道我。” 叶行心说就你长得那么好看，走在大街上也没几个不会去注意你……可他却只是也给自己满上一碗黄酒，举碗和她遥遥相碰：“敬自由。” 这时候的杨子涵不需要听道理，她需要休息。 “嗯，敬自由。”杨子涵的眸子亮晶晶的。 黄酒入喉，醇厚清冽没有杂味，只有酒香和淡淡的清香，就像是在喝清甜的果汁。 一碗酒下肚，杨子涵的话明显多了起来：“你还记得那天在大巴车上的事吗？” “嗯，有人抢劫，你见义勇为。” “见义勇为的是你。”杨子涵循循善诱，“再之前一点呢？” 再之前……她靠在自己的肩上，睡熟过去那一段？ “那时候我只是有点困，还没有睡着，就是想逗逗你，看你会有什么反应。” 叶行心说能有什么反应？我差一点就失守了好吗？姑娘你对你身上的魅力有认知的吗？ “第一次在诊所门口你帮了我，第二次在大巴车上还是你帮我，我们认识了这么久，最过分的一次是你跟我讨价还价，让我减了你一千块钱的房租。” “心理书上说在你遇到困难的时候，比起找你帮过的人，找帮过你的人再帮你一次的概率会更大。” “这一次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所以我来找你。” 叶行这下知道为什么她不找闺蜜了。 因为和她玩得好的闺蜜对她的家境肯定也有所了解，说不定早就被那位韩氏集团的公子策反。 也就自己一个可以听她抱怨，可以给她出主意，可以听她讲她内心的烦恼。 可以……暂时收留她。 “你想要我怎么帮你？”于是叶行问。 第56章 醉 “你想要我怎么帮你？”于是叶行问。 “不用你帮我什么，我自己会想清楚的。”可杨子涵只是摇头，把束发的玉簪取下放到随身的小包里，一头长发飘落，“我只是想有个地方，能让我安稳吃饭而已。” “这也正是我想对你说的。”叶行注视着她的眼睛，“我们总会有这样的时候，会有悲伤到想死的夜晚，会有身不由已的无奈，会有无人理解的寂寞，会有无法排解的空虚……如果你感觉，快要被这些情绪淹没，欢迎你回到这里。古轩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如果你不在呢？” “你不是有钥匙么？你可以在店里或者这个房间里待着，等到我回来。”叶行笑了笑，“也可以给自己煎个荷包蛋，冰箱里的鸡蛋可以随便用。” “不要这么对我好不好？我真的有可能喜欢上你的。”杨子涵放下筷子双手捂脸。 “如果你的选择是我，我会尽我所能给你幸福。”叶行端起饭碗，拿起筷子夹菜，“先吃饭吧，菜要凉了。” 杨子涵同学躲在手指后面的双眼眨了眨。 他这样说……算不算是表白？ “嗯！那就先吃饭，再大的问题吃饱饭之后再想！” 见杨子涵给自己打气，化悲愤为食欲，叶行也适时转移话题，和她讲装修过程中发生的事，听她讲最近的综艺和电视剧，饭桌上的气氛明显比之前轻松很多。 这也是叶行想要看到的。 虽然杨子涵来找他求助，但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帮助杨子涵。 带她私奔？向她表白？假装她的男朋友？还是帮她把那人揍一顿？ 好像哪种方法都行不通吧。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那么简单的。 再说自己现在租的这间店面都是她的，店里面的这些玉器能不能卖得出去都不清楚，自己前途未卜又何谈能给她幸福。 一身清贫怎敢入繁华，两袖清风怎敢误佳人？ “如果你家世好点就好了。” 几碗黄酒下肚，杨子涵的目光也变得有点迷离。 “吃饱了没？我送你回家。”见话题又有往这方面发展的趋势，叶行站起身。 说是送她回家，当然不是用停在店门口的小电驴。这一个月来两个人几乎是无话不说，所以叶行也知道她家大致在云水市中心的云海别墅群，就是不知道具体在几栋。 叶行的计划是打辆车送她回去，然后自己慢慢吹风走回来。 “不回去，我不回去。”见叶行真要来搀她，杨子涵借着酒劲挣扎起来，“你不是说我可以留在这里的吗？怎么现在又想赶我走了？” “很晚了，再不回家你父母会担心的。”叶行试图去牵她，被她躲开了。 “他们才不会担心我，只会担心失去了一个可以交换出去的资源。”杨子涵突然起身绕过叶行，几步扑到那张单人床上，还不忘盖好被子闭上眼，“晚安。” 叶行想了想，打算把她连被子一起公主抱。 “别动！敢动我一下我告你非礼了！”眼睛睁开一条缝，见叶行真打算上手，杨子涵挪啊挪地往里缩，“救命啊！救命啊非礼啦强奸啦——” 叶行悻悻然把手收回来：“算了，随便你吧。” 随即也不去看她，只是自顾自地收拾餐桌。 洗碗刷碗，把没吃完的菜放进冰箱。 她自己会想清楚的。 “我爹一般都在晋城市，八百年都不会回来一趟。今天下午刚走，我妈去送他，过几天才会回来。” 晋城市是晋东省的省会城市，据说很发达，叶行长这么大都还没去过。 “桐姨也休假了，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 叶行抬头看杨子涵，见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你真要做什么，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咯。” “你把我当成是什么人了。”叶行哭笑不得，随即扛起墙角边的一张折叠床，在装修完成之前他一直睡在折叠床上，“我在外面睡，有什么你再叫我。” “哦，好。” 关上灯，叶行轻声道：“晚安。” 随即关上了里间的门。 见最后一缕光源消失，独自躺在床上的杨子涵缓缓合上双眼。 “晚安。”她轻声说。 要是我家世好点啊…… 把折叠床摊开，叶行自嘲一笑。 好吧，公主是要嫁给王子的，而他最多只能算是保护公主的骑士。 骑士为她打败恶龙，救她出城堡，千辛万苦送她来到王子的身边，完成作为一个骑士的使命。 至少在公主逃出城堡的那一刻，骑士可以为她提供一间小屋。 这样就够了。 古轩的招牌，连同铺子里的玉器都隐没在黑暗里，叶行熄了灯，在折叠床上沉沉睡去。 …… 第二天，杨子涵从床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坐起来检查自己的衣服。 还好还好，没有被人碰过的痕迹…… 不该喝那么多酒的，头好痛…… 回忆如同潮水一般袭击脑海，杨子涵逐渐回忆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自己，就这么，水灵灵地……在男生的床上睡着了？ 还是自己主动要求的？ “你真要做什么，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咯。” “救命啊！救命啊非礼啦强奸啦——” 一想到自己昨天晚上说过的话，杨子涵同学的脸就已经忍不住羞红到了耳根。 温度持续升高，连头顶上都像要冒出蒸汽。 一定是酒的错！都是黄酒不好！嗯，一定是这样的！ 还是跟他道个歉吧…… 脑袋昏昏沉沉的，好不容易才站稳。 小心翼翼地拉开门，猝不及防一阵咆哮冲入耳中。 “小子，不想受皮肉之苦，就乖乖下跪认错！” 咦？什么情况？收保护费的？ 还没等杨子涵反应过来，又听见一声淡然的回应。 “都是二阶异能者，你哪儿来的自信？” 杨子涵听出来了，这个声音是叶行的。 他们在说什么？什么异能者？ 二阶异能者？ 叶行他……是异能者？ “多说无益！小子！受死吧！”又一个声音，听上去年纪不大，“秦叔，何影，我们一起上！就不信他一个人能同时抗衡我们三个！” 先不管那么多了，叶行有危险！ 尽管不知道外面具体是什么情况叶行怎么会招惹到这些人他又怎么变成了异能者，但这不妨碍杨子涵昏昏沉沉冲出门，连方口小皮鞋都没来得及穿好。 迎面而来的，是灼热的温度和散乱的火球—— 在同一时刻消失无踪。 叶行皱眉，挥手把杨子涵护在身后：“你怎么出来了？” 杨子涵还没回复，对面倒是先认出了她的身份。 只见被何欢何影两兄弟请来的，原本一脸倨傲之色的“秦叔”，此刻却是惊讶地指着杨子涵，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你是！” 第57章 上门找茬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黄酒的缘故，叶行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醒来，抓过手机一看，已经是早上九点。 房间里没有动静，也不知道杨子涵醒了没有。 没醒的话就这么进去洗漱也不太好意思……记得云姑娘说今天“会带笔记本过来”…… 万一两人撞见了，自己要怎么解释？ 转念一想，自己好像和哪一方都没有解释的必要…… 好吧，胡思乱想也没用，不如先开店！ 叶行原本就不是个优柔寡断的性格，简单在脑海里整理了一下思绪，叶行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卷帘门。 外界，盛夏的阳光毫无保留地照射入门内。 叶行眯着眼，好一会儿才适应这样的强光。 可他左右看去，没看到云诗晴，反倒是三个来者不善的身影正站在街角。 “开门了。”见叶行看过来，何欢冷冷一笑。 “秦叔，就拜托您出手了。”何影也是冷冷道。 “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被何欢何影两兄弟围在中间的，一名从面相上看大约四、五十岁的干瘦男子，不急不缓地接过街角摊贩递过来的豆浆和油条，又从口袋里掏出零钱付了账，才慢悠悠地转向叶行所在的方向。 “店面都开在这里，他能跑到哪儿去？大不了秦叔把他的店面砸了，也算是给你们两个小崽子出出气。” “有秦叔出马，看这小子还怎么装神弄鬼！”何欢用力咬了一口手里的油条，兴奋道。 “嗯，我们一起上，他没有逃跑的机会。”何影也盯着叶行，眼中像是有怒火在燃烧。 而叶行因为距离过远的缘故其实并没有听清他们几个说什么，也不会读唇语，只是他们手上的豆浆油条闻起来很香如果不是没有洗漱他也想要去买一点…… 好吧，从他们的眼神之中也能猜出来了。 这两个精神小伙不服气，找来帮手对付自己。 精神小伙是这样的，荷尔蒙旺盛，总感觉自己能做出一番大事业，受了一点挫折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看着对方的眼神就好像双方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 小学时觉得没戴红领巾是天大的事，初高中觉得被没收手机是天大的事，大学时觉得“她不喜欢我”是天大的事。 等到工作几年接受社会的毒打后才明白，除却生死之外其他的都不算什么大事。 就是不清楚被他们拱卫在其中的那位，被他们找来充当帮手，分明一把年纪了还愿意掺和进这桩意气之争，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干瘦老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二阶？还是三阶？ 记得云诗晴昨晚跟我说，这云水市里的三阶异能者只有三名，碧水门的胡碧水，云声武馆的云泽，还有超自然工作组的邱主任。 其中，论异能强悍程度，感知系异能的邱主任无疑是三者之中最弱的…… 但人家能合法带枪。 光这一点，就能秒杀胡碧水和云泽。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见三人三两口吃完早餐，不约而同带着阴笑往自己这边走来时，叶行就已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手腕轻轻一动，范围内的几个博古架就已全部被他收回随身空间。 闲庭信步地在店里逛上一圈，把墙上挂着的山水画也都一件不剩地收好。 随即，叶行转身，看向已然呈掎角之势围住店门口的三人：“三位客人这么早啊，小店这还没开门呢。” “有货就成。”为首的干瘦老人阴恻恻地道，“昨天有人在西宁路突破，从一阶到二阶，声势浩大，整条街都在电闪雷鸣……可是阁下？” “敢问老人家，您是？”叶行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呵呵，放心，我不是超自然工作组的，也没打算盘问你。”老者看似言辞和蔼，可在其眼中却是有一抹寒意闪过，“小伙子，你身上可是修炼有功法？有的话就交出来，免受皮肉之苦。” “听这意思，要是我不交出来，你们几个还打算强抢不成？”叶行也是有点好笑，你说这要功法也没点诚意，好歹拿什么灵药宝丹来换嘛。现在都是法治社会了，谁还吃你敲诈勒索那一套？ “在异能者之间，强抢可算不了什么。” 老者身周灵力涌动，上方的卷帘门轰然落下！ “自我介绍一下，二阶风系异能者，秦留安！” 见叶行不为所动，老者也是缓缓收敛起了面上的笑容。 卷帘门落地，隔绝外面探究的视线。老者一身衣衫无风自动，在昏暗的光线里，在呼啸的狂风中，整个人竟是脚尖离地半寸！ 叶行脸上一点刺痛，摸了摸脸，竟是不知何时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无形无色，无声无息，无孔不入，这就是风系异能者的可怕之处！ 就连身为三阶异能者的胡碧水，对上身为二阶的秦留安，也必然要忌惮三分！ 房间之中狂风大作，叶行忽然有点庆幸。 好在自己有先见之明，把值钱东西都先收拾好了…… “现在，你可愿交？” “不是我不想交……而是我没有啊。”叶行无奈一摊手。 “你们从哪儿听来我身上有功法的？就单凭一个突破声势？这只是我的异能比较特殊好不好？” “那就让我们算算另一笔账吧。” 老者伸手一点，叶行骤然定格在原地。 像是有无数无形的丝线或是利刃遍布在他周身，稍微动弹一下就会遍体鳞伤。 “也是在昨天，我们碧水门的两个小伙子被你不分青红皂白打伤了，对此你又作何解释？” “先出言挑衅的是他们，先动手的也是他们，你反倒想来找我要个解释？”叶行体内灵力流淌，同样做好了出手的准备，“颠倒黑白的本事可以啊，你这几十年怎么活的？活到狗身上去了吗？” 老者眼神一凝：“小子，不想受皮肉之苦，就乖乖下跪认错！” 风声尖锐，可全都在距离叶行不到两米的距离消散。 “都是二阶异能者，你哪儿来的自信？” 是何欢何影两兄弟所说的，能抹消一切异能的能力！ 秦留安眼神阴翳，心中已萌生了退意。 原本他以为，同为二阶异能者，就算能够被抹消，也不至于这么轻易……但是，无数道风刃在同一时刻消失无踪，秦留安失去了最为得力的攻击手段。 要肉搏，自己绝对不会是这小子的对手。 换句话说，自己根本就奈何不了对方！ “多说无益！小子！受死吧！” 见秦留安面色阴晴不定，停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知晓秦留安性格的何欢立刻急了，“秦叔，何影，我们一起上！就不信他一个人能同时抗衡我们三个！” 对了，自己可不是孤身前来！ 就算你的“抹消”能力再强，也总该有上限才对！ 另一边的叶行，见火焰、冰棱和呼啸的狂风席卷而来，也是微微弓身，默默把灵力集中在双脚上。 先解决那个使风的，那两个精神小伙好收拾！ 空间就这么大，外面就是车水马龙的街道，他们跑不……嗯？ 方口小皮鞋撞击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如此清脆，一道身影跌跌撞撞从房间里跑出来。 原本的计划尽数作废，叶行横跨一步，把杨子涵护在自己身后。 下一刻，呼啸的风、扑面而来的火焰和森寒的冰棱全都在他们眼前消失了。 “你怎么出来了？”各种元素在体内化作一道道精纯的灵力，叶行略带责怪的对身后的杨子涵说。 “我……” 杨子涵还没来得及说话，漂浮在半空的秦留安倒是先把杨子涵认出来了。 “你……你是！” “你难道是……杨小姐？” 第58章 矛盾激化 “你难道是……杨小姐？”秦留安惊疑不定道。 “你认识？”叶行低声问。 “不认识。”杨子涵把头摇得像是拨浪鼓。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于是叶行把杨子涵的身影完全挡在自己身后，同时低声道，“回房间里去，我打发这几个人你再出来。” “你……小心。”杨子涵也不多说，几步跑回房间里。 而秦留安也从刚才的失态中恢复回来，尽管有几分神似，但那位“杨小姐”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那看上去像是宿醉刚醒的黄毛丫头又怎么可能是“杨小姐”？ 店里的光线昏暗，神经又过于紧绷，这才让自己有了错觉，以为那样的贵人会出现在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店里。 “冒昧问一句，你口中那位‘杨小姐’是什么人？”尽管还在对峙中，但叶行是真的有点好奇。 “是你这种小角色，一辈子也无法见到的人。”秦留安冷哼一声，无形的风刃再度凝聚，“我倒要看看，你的这种‘抹消’能力，还能用出多少次！” “虽然我也很想知道……”叶行的身影骤然消失在在场三人的视线里。 “你不会以为，我只有‘抹消’这一招能用吧。” 声音骤然在秦留安身侧响起，那是运起身法的叶行，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出现在秦留安左手侧。 见鬼！这小子的速度怎么可能这么快！ 狂风汇聚，在秦留安与叶行之前化作一道风墙，同时秦留安飞快地往身后退去，试图重新与叶行拉开距离—— “抹消。” 风壁溃散！ 不仅是风壁，秦留安惊恐地发现，在这一瞬间，他像是失去了这片空间里所有风的使用权！ 和何欢何影两兄弟不一样，秦留安的能力不是凭空制造出元素，而是能够通过在空气中散播自己的灵力，藉由灵力自由地操纵周围空气的流动。 而现在，他散发出的灵力被叶行吞噬了。 “何欢！何影！拦住他！只要能挡住他一会儿……” 可惜叶行腰一拧，一记鞭腿就已经落在了秦留安身上！ 全力以赴，没有丝毫留手的一记鞭腿，直接踹破了卷帘门，秦留安的身体如同一块破布一般腾空而起，重重地摔在外面的街道！ “秦叔！”“秦叔！” 何欢何影两兄弟急忙追出去，扶起秦留安，查看他的情况，才发现秦留安口鼻出血，竟是已昏死过去。 “劝你们还是赶紧打电话，叫急救车，”叶行随后从卷帘门里跨出来，“不然可就真没救了。” “你！”何欢暴怒起身，冷不防被何影抓住衣摆。 “何影，你干什么！”何欢额头青筋暴突，“我今天就算豁出这条性命，也要从他身上咬下几块肉来！” “不是这个问题。”还保留着几分冷静的何影沉声道，“看看周围。” 处在暴怒状态下的何欢，这才发现自己现在的处境。 “噢哟，这两小孩，怎么染这样的发型哟。” “哪家的孩子啊，学也不好好上……” “那老的都吐血了，看着怪可怜的……” 人来人往的，都在看着他们这边。 异能者之间的铁则之一，绝不能在普通人面前使用异能！ “你……给我等着！”何欢气得浑身颤抖，却又不敢发作，只好和何影一起，一人一边搀扶起秦留安，还不忘了对叶行放句狠话，“给我等着吧……我们‘碧水门’，不会放过你的！” “哎呀，好怕啊，看来我要投奔云声武馆避避难了。”叶行笑笑，只是言谈举止之间完全没有把这两个家伙放在眼里，“下次让你们首领亲自和我对话，你们两个……不够资格。” “你！”何欢怒吼，周身的温度都有升高的趋势。 “何欢，算了。”何影在旁边劝阻。 “唉，原本还打算放你们一马……”叶行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在两兄弟混杂着惊愕、恐惧、愤怒、不安的目光中缓缓走近他们，在他们面前站定。 扬起手，一记巴掌打在何欢的脸上！ “来，动用异能，在这里，杀了我。” “你踏马的！”何欢怒吼，随即他的另一边脸上也挨了一巴掌。 矛盾既然是无法消融，那就只能激化。 在大庭广众之下，在人来人往之中，让他们感到怕，让他们感到疼！ 若是让他们以为自己软弱可欺，今天带个秦叔过来踢馆，明天带个李叔过来找茬，后天悄悄在他的店铺外边放把火……那自己的生意还做不做？ 既然矛盾已然无可调解，那就只能将之升级！ 要么是碧水门的首领胡碧水亲自出马，要么是超自然工作组的邱主任出面调停，要么就只能在这里，把他们打到服，把他们打到怕！ 要把问题摆到明面上，免得这群人天天在背地里耍小动作！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别以为不用异能我就……”暴怒之下的何欢想也不想，一记勾拳直朝叶行脑门上呼！ 却是被叶行轻易接在手里。 “你就什么？” 叶行手指微微用力，被他握在手中的那只拳头传出一阵骨节之间的嘎吱悲鸣。 “我就怕了……你放开！”何欢的面容扭曲着，狰狞着，又几乎快要痛到哭出来。 “你就什么？”叶行直接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 这一脚叶行没有用上灵力，从秦留安身上叶行就看出来了，这群异能者全都是玻璃大炮，攻高防低，除了拥有特殊能力之外，其本身的体魄和普通人没有多大差别。 “咳、咳……”腹部硬接叶行一脚，何欢直接跪倒在地上干咳。 “放我们走，我们保证不再纠缠你。”何影盯着叶行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叶行原本还想给些教训，只是街道另一头传来一阵骚动，几名身穿警服的民警正在往这边赶来。 “好啊，成交。”于是叶行很干脆地同意，“你知道该怎么说，对吧？” “知道。”何影咬着牙，压抑道。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说话的功夫，几名民警已经跑到叶行几人身边，见到口鼻出血昏死过去的秦留安皆是不由得一惊。 “没什么，一场意外，老人家摔了一下。老人家的孙子正打算把老人家送去医院。”叶行说着，略带威胁地看向何影，“对吧？” “对……”何影全身都在颤抖。 “不对！是这个人！这个人把秦叔打成了这样！”何欢突然从地上跳起来，指着叶行出口骂道，“快点把他抓起来，让他去坐牢！” 几名民警看了看叶行，又看了看那个破了一个大洞的卷帘门。 “都先跟我们回局里再说。” “等一下。” 声音不是来自叶行和何欢何影两兄弟，而是来自人群里。一个中年男人正挤出人群，来到几名民警面前，又把手里的手机递给他们。 “啊？嗯……好，我们知道了，局长。” 说完，民警恭敬地把手机还给中年男人，连带着对叶行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他们会带你去云水市政府，207办公室。不要担心，就是问你几个问题。”中年男人拍了拍叶行的肩膀。 “您是？”叶行试探着问。 “我姓邱，是市政府的工作人员。”中年男人友善地对他笑了笑。 “你叫我‘邱主任’就好。” 第59章 和解 “哎哟，对不住，真对不住……是我管教无方，让这几个不懂事的接二连三地去打扰您……还闹出这么大的事儿……” “对不住，真心对不住！” 脖子上戴着一条大金链子，身穿花衬衣和条纹西装，身材有些发福，面带凶相的中年男人，此刻却是握着叶行的手，一脸诚恳地致歉。 “其实我也早就有几句真心话想对胡首领说了，”叶行的面色也很诚恳，一脸诚恳地在说着胡话，“我身上真的没有什么功法，就是异能比较特殊，突破时需要的灵气比较多……不然我也不可能二十多了才刚刚突破二阶对不对？” “哎呀，一场误会！我就是看云水市有这么一个好苗子，想着能不能接触一下，抢在云声武馆之前收进我们碧水门里！谁知道……这两个不老实的，老是爱擅自动手，我上一次就已经收拾过他们了，他们还这样……” “误会，都是误会！看在哥哥的面儿上，赔点儿修缮店面的钱，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怎么样？” “那敢情好，我也想以和为贵。”叶行欣然接受。 “胡碧水，你不要逃避问题。”邱主任手里的钢笔，在办公桌上点了点。 “不是，邱主任，你看这小兄弟都不计较了……” “这一次找你过来，可不全是为了这个小兄弟的事。”邱主任把桌上的一叠纸推到胡碧水面前，“上一次，你手下的人对普通人出手，还不是一般人，是云衡云教授的女儿，你有印象吗？” “知道。您不是派人上门跟我谈话了吗？”胡碧水为难道，“我回去我就处置这两个小崽子了！谁知道他们记吃不记打，这一次还拉了我一得力干将……” “这一次，我之所以能出现得这么及时，也是因为有人给我打了电话，”邱主任这回不是用钢笔了，而是用手指重重敲了敲桌面，“她姓杨。” 胡碧水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面色涨得紫红，就是说不出话。 杨？是他理解的那个杨吗？ 这两个小崽子！惹谁不好！专挑惹不起的人！ 而叶行则是挑了挑眉头，看来杨护士的背景还真不小。 “第一次，我可以当你是初犯。第二次，你让我怎么从轻发落？” “哎哟，这，他们……”胡碧水支吾着，目光不断往叶行的方向瞟，“他们也不是故意要去找……” “不管他们是不是故意的，我都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第三次了。”邱主任的声音不大，但充满毋庸置疑的意味，“再有第三次，你的碧水门……就得给我原地解散。” 原地解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原本属于碧水门的资产全都要充公，碧水门的组织成员不得再集中在一起，否则将会被视作非法集会！ 更重要的是，他胡碧水将无法再担任组织首领，哪怕他是三阶异能者，也只能成为其他组织的普通成员，无法命令其他异能者做任何事，无法发布悬赏任务，还必须得听其他首领的话！ 能加入碧水门的，大多都是冲着“有个组织可以互帮互助，少些麻烦多些助力”的目的来的，有几个是完全忠诚于他胡碧水的？ 组织一旦解散，不说云声武馆会不会趁此机会落井下石，就连原本在他碧水门里待着的，譬如何欢何影两兄弟，说不定都要立刻反目，迫不及待地反咬他一口！ “明白，明白，一定加强管教……” 训话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胡碧水点头哈腰地走出了207的办公室，临走时还对着叶行拍着胸脯保证道：“以后在云水市，要是有不长眼的异能者再敢招惹你，你就报我胡碧水的名字！哥哥罩着你！” 尽管知道这人看中的大抵不是自己，而是邱主任和两次偶然碰见的女孩子的身份，叶行也没戳穿，而是同样客气地说道：“胡首领的名字肯定管用，今后在云水市还要请胡首领多多关照。” “好说！哎，你干脆加入我们碧水门算了，这样大家就都是一家人……” “这……”叶行犹豫道。 不是他不想加入一个组织非要当个独行侠，实在是觉得面前的胡碧水……有点不靠谱。 “咳，”邱主任一声清咳，“胡碧水，你还不走？” “哟……兄弟，你这回是走了大运了。”听得邱主任的袒护之意，胡碧水这会儿算是看出来了，急忙道，“我这组织里还有点事儿没处理完呢，这就走，这就走。” 待到胡碧水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邱主任才对叶行道：“小伙子，交游很广泛啊。” “没有，都是偶然，我就是个山上种田的。”叶行老实道。 在邱主任面前叶行没法撒谎，人家随便调查两下自己的档案就出来了，这怎么瞒得过去？ “山上种田的可没有你这样的身手，”邱主任站起来，上下打量叶行一番，“小伙子，有没有信心在三十岁之前突破三阶？” “您抬举我了，”叶行一脸无辜道，“我今年都二十三了，才突破二阶，这辈子能不能突破到三阶都是个未知数呢。” “是吗？那好吧。”邱主任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用力拍了拍叶行的手臂，“你的能力很特殊。希望在我们开展工作遇到困难的时候，你可以协助一下我们。” “哎，这个肯定的。” “年轻人还是要控制一下，大街上跟人起冲突的事情尽量不要做了。” “我也没法子啊，是他们先来招惹的我。” “我知道，我也教育过他们了。”邱主任坐回椅子上，看了一眼手表，“行，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快到饭点儿了，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好的，那我就先回去了。” 走出市政府的大门，叶行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要不是云诗晴和杨子涵这两层关系在，恐怕自己没那么容易从这里出来。 最次也是各打五十大板，碧水门再有下次原地解散，他再有下次滚回老家种田什么的。 这一次真的要好好谢谢杨子涵……第一时间就打通了邱主任的电话。 嗯？ 想什么来什么，叶行看到了正靠在树下的高挑身影。 还是一身棕色领口白衬衫搭配棕色百褶小短裙，蓝色水波纹的白色短袜配方口小皮鞋。 长发散落，连发型都来不及梳。 她抬起头，见到叶行正在看她。于是她的唇角流露出一丝微笑。 “想吃牛排。”她说。 第60章 重视 “主任，您要的材料。”叶行走出207办公室时，正好和某个一身白色职业套裙的女生擦肩而过。 “好的。”邱主任接过那份材料，一页页翻阅。 封面上赫然是叶行的两寸照片，名字，性别，家庭住址……从小学到高中的教育经历…… 薄薄几页纸，记载了叶行二十多年来的一切。 “主任。”见邱主任查看得这么仔细，女生抿了抿下唇，“我们真的要破格录用他吗？” “还没有确定，只是再看看。”邱主任摇头，“他的能力很特殊，放在合适的位置会很有用。” “就因为他的能力特殊？”女生的语气多了几分急切。 “小玉，我清楚你在想些什么。”邱主任放下手里的材料，抬起眼看她，“你，我，无不是经过重重考验，几次审核，才能坐在这个位置。而他之前不过是一个种田的，是突然冒出来的异能者。这样的人，要被破格录用，和你站在同样的位置上，你肯定不甘心，对么？” “就因为他的能力很特殊么？”女生不甘心道。 “所以我也在考虑。”邱主任的视线，重新落在了那份材料，叶行的那张两寸相片上，“而且啊，这小伙子，好像还不大乐意加入我们的样子。” “不大乐意？”女生眼中不甘变成了惊愕，“他知道加入我们‘超自然工作组’，意味着什么吗？” “我想他连异能者、组织、铁则这些基本概念都还没有搞清楚。”邱主任双手手指交叉，靠在椅背上，“不过这并不妨碍这小伙子有被招揽的价值。” 女生不可置信地看着邱主任，越发觉得无法理解。 这样一个凭空冒出来的异能者，怎么就能获得主任这么高的评价？ …… “我以为你已经回去了。”叶行说。 “担心你啊，打了个车就跟过来了，你看我连头发都没有梳。”杨子涵整理了一下因为睡姿而变得有点蓬松的头发，“我们去吃牛排好不好，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牛排店超好吃……” “是很贵的，很奢华的，要会员才能预订到的那种餐厅吗？”叶行打断了她的话。 “也没有那么夸张啦……”杨子涵避开叶行的目光，自顾自地往前走了几步，“不过确实是要预订才能吃到的餐厅。” “好，”既然杨子涵不想说，叶行也不想多问，反正他们两个的关系就只是房东和房客的关系，最多也就是能约出来吃饭的好朋友，“不过要等我回古轩，我还没有刷牙。” “你这么说好像我也是……”杨子涵赶紧检查了下自己有没有口气。 嗯，昨晚喝的黄酒很给力，试着往掌心里哈了一口气，一股子酒味。 “去哪里吃？”叶行问。 “不是今天啦，我还在考虑中。”杨子涵低着头，踢着路边的小石子，“你真的是异能者吗？” “对，”既然都被看到了，叶行索性也就不隐瞒，“二阶异能者，能力是以我为中心，两米范围内所有异能完全抹消。” “听上去好厉害。”杨子涵鼓掌。 “能这么容易就接受‘异能者’的你也很厉害啊，”叶行话锋一转，“还能给邱主任打电话，你到底是什么人？” “是你的房东，是还没考到资格证的小护士，目前的职业是无业游民，没了。”杨子涵掰着指头数。 “他们说你姓杨，姓杨好像很了不起。”叶行说。 “没什么了不起的。”杨子涵把头偏向一边，“我不想说这个。” “好吧，不管是什么，总之今天你救了我一命。”叶行识相地没有再去追问。 “谁担心你啊，我是怕你们把店面给拆了，到时候我也得受伤……”杨子涵偏过头不去看叶行，发出小猪似的哼哼。 “现在去哪儿？去吃牛排吗？” “你自己去吧，我要回家了。”十字路口处，杨子涵停下脚步，在原地舒展四肢，“好累啊~好想洗澡~好想换身衣服……” 于是叶行什么也没说，默默停在她的身边。 “你不回去吗？”杨子涵仰头看他。 “看你上车我再回去。”叶行回答。 “哦。” 两人无言，静静地看着车流从马路上驶过。 “车还有几分钟到？”过了一会儿，叶行问。 “差不多了，还有不到一百米。”杨子涵点开手机看了一眼。 “下次不要再在男生家里留宿了。” “知——道——啦！”杨子涵拉长声音回复他，转而又小声嘟哝，“第二天起来我也很后悔的好么……” “嗯？你说什么？”叶行没听清。 “我说我打的车到了，再见。” 一辆白色丰田停在路边，杨子涵打开后座钻了进去。 又忍不住打开车窗对叶行说：“其实你可以更自信一点的，你可是异能者。” “知道了，”叶行冲她挥手，“再见。” “嗯，再见。” 白色丰田逐渐远去，叶行缓缓收回目光。 “卷帘门也要重新修了啊……” 叶行慢慢悠悠地散步回到古轩，从卷帘门上被撞出的大洞里钻进去。 店里依旧空空荡荡的，只是多了一张纸条。 “叶行收： 看到店里没人，我就先回去了。 最近要去一趟晋城市，过几天再正式上岗。 p.s.昨晚我在朋友圈发了几张照片，有几位文玩界的朋友表示很有兴趣。 p.p.s.为什么只过了一晚上，连博古架都没了？是遭小偷了吗？ p.p.p.s.我的微信和手机号，看到了给我打电话，加微信也行，至少有一个方式让我可以联络到你。 云诗晴。” 后面跟着一串号码，应该就是云诗晴的手机号。 糟糕，把这档子事给完全忘了……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好像也没有能给云姑娘留讯息的时间。 刚才应该打车回来才对。 纠结过往也没什么用，还是先把微信加上好了…… 叶行进入房间，疲惫地坐在沙发上，刚点亮屏幕就发现好友请求已通过。 云诗晴发来的第一条消息是：“遭小偷了？” “没有，是昨天的异能者。” “还好我机智，把东西提前收拾到里间了。” 叶行回复。 尽管纸包不住火，但叶行还是想着……至少，自己真的拥有空间能力的事，越晚被人察觉到越好。 第61章 跨越时代的生产力 叶行也不是不上网的。 论坛上有一段时间有一个论题很有名，叫“如果你拥有一个玄幻小说里的储物戒指，你会用它来干什么？” 网友们脑洞大开，从送快递跑外卖到坐着火箭发射升天，珠穆朗玛峰上修铁路，马里亚纳海沟精准投放摄像头，钢筋水泥建筑材料一百箱一百箱地运，百公里消耗仅需两个馒头！ 因为自己这神奇的“抹消”能力，今天差点儿就被邱主任招安，如果再暴露出自己的空间能力，恐怕就会彻底失去自由。 空间能力的事情，最好永远不会暴露。 越晚被人察觉越好，越少人知道越好。 “那就好。” “过几天我回来，再帮你重新布置一下。” 手机连续叮咚两声，是云诗晴的回复。 虽然人挺热心的，但这说话方式还真是如面对面般的学术冷淡风。 “嗯，谢谢。”叶行回复。 “不客气，老板^_^” 最后一个颜表情差点儿让叶行破防。 尼玛，这突然撩一下谁受得了？ 回复了一个“ok”的手势，叶行收起手机，走出里间，看从大洞里透进来的阳光，看外面的街道车水马龙。 曾几何时，云水市对于叶行而言是个“很高级”的地方。这里的人衣冠楚楚，言谈举止风度翩翩，和他们比起来自己就像是个土包子，没有外表也没有内涵，兜里连两个子儿都没有。 可自从认识了云诗晴，认识了杨子涵，从坛子的另一边获得了价值连城的无暇美玉，他好像也摇身一变，成了个人物了。就连超自然工作组的邱主任都对他客气三分，就连三阶异能者、碧水门的首领胡碧水都要跟他称兄道弟。 如果不是杨子涵的一通电话，胡碧水哪里会一口一个“兄弟”？恐怕会直接一巴掌呼在自己脸上。 自己……究竟算是什么呢？ 一朝闻道，鸡犬升天？ 还是只是走了一场狗屎运？ 手机“叮咚”一声响，不是云诗晴，而是杨子涵。 是一个地址，“维也纳艺术餐厅”。 “明天中午，这个地方，不见不散！敢不来就绝对不理你了(>口 第62章 他就是要座金身朕也给他！ “这……” 此为领兵出征之时，军中缺水缺粮，故先生赐予。如今大军已胜利归来，又刚得先生好些防身之物，又怎好索求无度？ 这边李萱萱还在犹疑，那边沈秋月已经在挽裤腿了。 “陛下，您这是……”李萱萱迟疑着问道。 “能亩产七百斤的水稻啊！朕不亲眼看看怎么行？”沈秋月手上动作不停，挽完裤腿挽袖子，也不顾脚上长靴用料名贵，这一会儿的功夫，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水田里。 见沈秋月真要下田，工部官员齐齐让出一条道路。 “陛下，请前来一观……” “陛下请看，这就是成活了的水稻……”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五株孤零零的水稻苗子，分散地种在水田里。 和其他水稻完全不一样，这些水稻颗粒饱满，数量繁多，和平常的水稻相貌完全不同！ 但它们又确确实实属于水稻，是按照水稻的种植方式才成活的。 沈秋月伸出手，抚摸沉甸甸的水稻穗子，又看了看周围孤零零的几株水稻苗。 “李卿，你当初带回来多少水稻？” “大抵有数十斤，已全部交由工部田曹大人。”李萱萱回答。 “成活了的，只有这五株水稻吗？” 沈秋月的目光转向张伦，眼神之中有着说不出来的严厉，举手投足之间透着冷硬的威严。 只有在这时，那个玩世不恭的“沈公子”，高居龙椅上冷眼旁观的女帝，才会摇身一变，成为杀伐果断的君王！ “陛下恕罪！”张伦和身后一众官员，也不顾身上还穿着一身官服，齐齐跪倒在水田里，“实在是这些水稻放置时间过长，加之天气闷热，镇远侯带回来的时候，大多都已经风干了……” 张伦此时是真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一开始，他受镇远侯之托，负责研究成活这些水稻时还不以为然，浪费了好些未风干的水稻苗。 不过是镇远侯新受封，风光无限，所以做个顺水人情。 看到这数十斤水稻时他还不以为然，不过就是比寻常水稻大了一些，再大的水稻不也还是水稻…… 直到他发挥毕生所学，让这五株水稻苗成活。 直到这几株水稻种在田里，有了成活的迹象。 张伦这才才终于发现，镇远侯所带回来这些水稻的不凡之处！ 成活率很低，但产量极高！ 不，不是成活率极低，而是自己之前根本就没有用心去种！ 作为工部田曹，官拜从一品，张伦敢拍着胸脯保证，论对粮食的了解，他敢排第二，整个大庆王朝没有人敢排第一！ 也是因此，他才能在第一时间发现，这些即将成熟的水稻，每一株里面蕴藏的能量，有多么恐怖…… 若是他的猜想成真，十年……最多二十年！整个大庆王朝都不会再缺粮！ 如果能有更多种子的话…… 如果能大规模地种植下去的话…… 张伦不敢有耽搁，第一时间派人通知镇远侯，想要知道此等水稻究竟从何而来，又有没有可能再度获取！ 却没想到，女帝陛下恰好也在此处。 “起来吧，不怪你们。” 沈秋月此时，连诛前云州太守吴承九族的心都有了。 私扣粮草，贻误军机，致使这么珍贵的水稻被当作了军粮！ 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前云州太守私扣粮草，也不会让得坛神现世，带来如此珍贵的水稻…… “这五株水稻？能出多少种子，又能覆盖多少亩田？” “回皇上，这五株水稻完全成熟，所结出的种子理应能种满这镇远侯府的后院。若是顺利，不出二十年……不，不出十年！就能在民间进行推广！三五年之后，长安附近的百姓都将不再缺粮！” “三五年？朕上哪儿去等他三五年？” 万一病虫害呢？万一天有大旱呢？万一发生洪涝呢？万一镇远侯府被人袭击，田地被心怀不轨之人投毒加害呢！ 沈秋月不是李萱萱，可没有“只要事情按部就班就能顺利完成”的天真想法。 “朕要朕的子民，在明年开春，就能种上这些高产的水稻！” 既然现在坛神还未隐世，不论付出何等报酬，都要尽可能地从他手中要到水稻的种子！ 想到这里，沈秋月突然转头看向稻田边的李萱萱，目光灼灼。 “李卿，朕要交给你一个，非你不可，且必须完成的任务。” “陛下请示下。” 尽管知道沈秋月之后会说些什么，李萱萱还是恭谨道。 果不其然，沈秋月的下一句话，与李萱萱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我要你，向那位‘坛神’，要到尽可能多的水稻种子！” “只要他能答应，他就是要座纯金打造的金身，要玉石打造的雕像，朕也给他！” “微臣遵旨。” 李萱萱也没想到，只是留作纪念之用的水稻，竟会掀起如此之大的波澜。 回到庭院之中，李萱萱托腮，注视着院子中央那口坛子，发呆了许久。 “好吧，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 拔开笔帽，刚要提笔书写，手中的中性水笔却是忽然被人摘了去。 “朕亲自写。” 沈秋月坐在她对面，顺手把她手边的纸也捻了过来：“看你在这儿坐半天了，估摸着是不太好意思开口，那这事儿就由我去做。” “不是不好意思开口……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李萱萱起身，走到坛边，手搭在坛口上轻轻擦拭：“越是知晓先生的不凡，越是承受先生的恩惠，我就越是害怕……” “越是害怕，哪天失去先生。” 李萱萱没有跟沈秋月说昨天晚上的回信，从那封信上她读出了隐晦的责怪和不满。 先生读出来了，前次书信和他对话的并不是她。 所以她害怕了，害怕因为自己的过失让仙人离去。 “都跟你说了，能保佑我们的神仙才是好神仙，该求保佑的时候就不能含糊……嗯？你做什么？” 沈秋月正在空白纸页上奋笔疾书，满纸都是之乎者也，满纸都是国家危难兴亡。 眼角余光瞥见李萱萱正在坛子边不知做什么，于是她抬起头，正好看见李萱萱从坛子里捞出一张折叠好的纸片。 李萱萱将纸片展开，其上只有一句话。 “能帮我做一扇木雕大门吗？” 第63章 你若有闪失，我亦当归去 “致先生： 先帝已逝，朝堂未安。 外敌环伺，内有党争。 现如今，天下饥荒，饿殍遍野；天盛暑热，人尽寒心；野无青草，粮食并尽。 稻谷一斛五十万钱，豆麦一斛二十万钱。 百姓饥乏，人相啖食，白骨委积，江淮间空尽！ 天子脚下，首善之区，已然如此，其余各州之地，更是不忍卒闻。 恳请先生施以援手，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至于先生所托，待得解了水火之急，萱萱自当为先生倾力打造。 李萱萱敬上！” “陛下……太夸张了……”李萱萱读完这封信，面上神情有些纠结。 哪里来的人相啖食，白骨委积？又哪里来的稻谷一斛五十万钱？ 尽管现今，在大庆王朝的一些郡县，在朝廷无法照顾到的无人知晓的角落，还是有一些流民吃不上饭，又无正经营生，每日只能以乞讨为生……但也不至于连长安城附近都是如此啊。 至少长安附近的百姓，生活还是相对富足的。 “不写得夸张一点怎么骗到更多的稻谷？再说朕又不是不给钱。”沈秋月把信纸从李萱萱手中拿过，翻折几次丢进坛中，“来人呐，给我宣来长安城内所有工匠，日夜轮工，用最好的木材，三天之内给我打造两扇最为华贵的木雕大门！” “陛下，坛神还没有给木门的尺寸呢……” 而收到回信的叶行，第一时间却不是关注信上的内容，而是这封信的口吻。 虽然很像，连行文的习惯都很相像，每一竖的下面都会加一个小钩……但还是不对！ 萱萱一直以来也都在向他求助，但都是“我遇到了困难请你帮帮我”的语气，哪里会像这几次的回信，字里行间充满讨价还价的意味？ 就好像是被要挟，这次的信感觉尤为明显。 “你不给我粮食，就别想让我给你打造木雕大门”的感觉。 如果说之前他还是有所怀疑，这下就可以彻底确认了。 文科生的直觉告诉他，这封信绝非李萱萱本人所作！ “你是谁？萱萱现在在哪？” 于是叶行忍不了了，提笔书写，铁画银钩！ 天下饥荒饿殍遍野都可以先等等，他首先要把这个问题弄清楚。 给点粮食稻谷不是问题，但首先要确认李萱萱现在的安危！ 照理说现代的工业用具应该都已经到了李萱萱本人的手上，安全方面有所保障。但也不排除有家丁监守自盗冒充笔迹，或者小贼偷溜进府中想从“坛神”手里得些好处的情况…… 还特意模仿李萱萱的笔迹。 说白了，叶行对于这种“盗登号还装作本人跟列表好友聊天”的行为，很是不爽！ 想干什么？搞诈骗吗？ 心念一动，回信在手中消失的一刻。叶行突然想起很久以前，还有第二个人给他传送过竹片。 难道是梓青？ 这一想法不到一秒就被他否决，先不说梓青身为李萱萱的贴身侍女，有没有那么大的胆量冒充李萱萱向叶行索求，就说梓青的说话口吻也不会如此强势才对。 所以，是谁？是她的父亲，那位当朝太傅？还是她的某个直属上级…… 镇远侯的直属上级？哪位没记录在史籍中的兵马大元帅不成？ 又或者是，那位几年后将迫于朝堂压力，下令处死李萱萱的当朝女帝，沈秋月？ …… “哎呀，被发现了。” 把回信从坛子里取出来，展开纸片，沈秋月尴尬地干笑了两声。 “嗯？我看看……”李萱萱凑过来，看清上面的字迹，却是忍不住面颊微红。 原来先生认出来了啊。 而且还在担心自己。 “他怎么认出来的啊，分明一模一样啊。”沈秋月大惑不解，还从书架子上翻出李萱萱以前的手稿来比对。 “先生神通广大，能够知晓并不稀奇。”李萱萱跟在她身后，以免她把自己的书架翻得一团糟，“也许先生察觉到了某些蛛丝马迹，也许是掐指一算就知道了。” “要他是察觉到了某种蛛丝马迹那我之后就得注意，要他是算出来的就该连我的身份一起算出来……”沈秋月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陛下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寻常仙神可窥不见九五至尊。”李萱萱默默取走沈秋月手里的书稿，放回书架上。 “好吧，倒是忘了还有这一茬儿……”沈秋月坐回椅子上玩着笔，算是接受了这一说法，可她忽然又想到另外一件事，“那也就是说，朕完全可以不模仿你的笔迹，和坛神平等沟通的啊。” “您现在才知道可以这么做吗？”整理完书架，李萱萱没好气地道，“只是您的语气还是注意一下，莫要再把坛神给气着了。” “嗯……好麻烦。”沈秋月纠结着，把手里的笔递给李萱萱，“你来写吧，顺便给你的先生报个平安。免得你那先生怀疑我软禁你……” 什么我的先生啊。 李萱萱接过笔，迟疑一会儿：“陛下可介意我如实告知？” “不要用‘如实告知’这个词，反正你想说什么就写下来就是了。”沈秋月仰头望着天空，“写完能给我看一眼不？我想做个参考。” “既是陛下开口，那答案自然是能。” 李萱萱思虑片刻，在纸上落笔。 “多谢先生关心，萱萱一切都好。 之前写下书信的并不是我，而是当朝女帝陛下和先生开的小小玩笑。 如今大庆风调雨顺，安内攘外，兵多将广，民富力强。只是偶得先生赐下仙稻，惊为天人，出于长远考虑，想请先生多赐下些稻谷种子，造福苍生。 愿先生给予，并告知木雕大门的尺寸几何。萱萱这几日应能制作完成，送往先生所在。” “这和我写的有什么不一样啊。”沈秋月来回看了半天，把纸页折叠好丢进坛里，“算了，这回可是你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看他还怎么说……” 对，写的人是李卿，丢进坛里的是我。 这一回，我看你还能认错否？ 另一边，量完古轩大门尺寸，正在纸上画长宽高的叶行心念一动，将折叠好的纸页从坛子里取出。 对了嘛，这才是我熟悉的李萱萱。 所以之前那个带着点居高临下语气的书信，就是大庆王朝的当朝女帝所写咯？ 老实说对于造福苍生什么的叶行是真不感兴趣，他从始至终想着帮的只有坛子那边的李萱萱。 这防身之物、水稻种子，想来都是那位女帝陛下的主意。 叶行并不讨厌等价交换，只是有点反感第三者冒充一方，把好端端的朋友之间的帮助变成了冰冷的生意。 给那位自命不凡的女帝陛下提个醒好了。 叶行提笔，在木门的简笔画尺寸之后再添一句。 “你若有闪失，我亦当归去。” 第64章 万物初始之风 “完了，完了完了，看来朕的小美人儿，是非那梦中的坛神不嫁了……” 见李萱萱自从看过回信，便是娇颜红透，直红到晶莹耳垂，久久不能消退，沈秋月不由得摇头啧啧感慨。 “陛下莫要再取笑微臣！”李萱萱以袖捂脸娇嗔道，左右躲避沈秋月的目光。 只是那心思啊……就如同水波荡漾的湖面，久久无法平静。 原来不是因为大庆，不是因为家国社稷，只是因为那是她。 先生屡次三番出手相助，只是为了她。 “好吧好吧，我可不能再逗你玩了，你家先生可真是为你求了一道免死金牌。”沈秋月百无聊赖道，忽然又提起笔，“不行，我也要给他写信。朕身为九五至尊，没道理勾引不了一个小小坛神……” “陛下身为九五至尊，天下男子任君挑选，又为何非要争一个连面也没见过的，名不见经传的小小神灵呢？”见沈秋月真要动笔，李萱萱急忙上前两步，握住沈秋月持笔的手。 “爱妃……你的脸，还是好红。”沈秋月很努力地在憋笑道。 “陛下啊……您就不要再逗微臣了……”李萱萱软声柔语地撒娇。 就在这时，坛子里轻轻一响。 沈秋月和李萱萱对视一眼，一同走到坛子边，发现里头不知何时又多出了一张纸条。 “你们那儿有土豆吗？” 原本叶行想着水稻哪里没得卖，跑到附近的菜市场才发现是自己太天真了。 “水稻秧苗？别费力气跑了，全云水市里都没得卖。” 云水市里别说水稻秧苗，连未脱壳的稻谷都没有！ 全都是加工过的大米，这样的肯定是难以种植的。 要买到水稻秧苗和稻谷就得坐大巴回到水溪村，明天中午还和杨子涵有约定…… 只是水稻没找着，反倒让他发现了另一个可以立即买到的高产物种。 如果历史书上，说得没错的话！ “土豆？那是何物？” 李萱萱的回信，验证了叶行的猜想。 “玉米呢？花生呢？”在菜市场里选购一番后，回到古轩里间的叶行迫不及待地在纸上书写，追问道。 手边的塑料袋里全是些粮食作物，叶行在等回信的间隙一张一张地给这些粮食作物贴上培育说明书。 “许是称呼不太相同，萱萱并不知先生所言之物。” 不一会儿，坛子里有了回应。 果然！ 虽然云水市里买不到稻谷，但玉米花生马铃薯这些还是很容易弄到的嘛。 神说，要有土豆。于是大庆就有了土豆。 “是一种很好养活的植物。”叶行提笔，同时把之前在菜市场里买的玉米花生土豆地瓜都贴上培育说明，连同回信一同传送过去。 叶行从小到大都在和庄稼打交道，对于这些应该怎么种，自然也是手到擒来。 “至于水稻，得过几天。”传送完毕，叶行又扯过一张空白纸页，在其上书写。 总不能说是明天中午和杨子涵约好了在维也纳艺术餐厅见面吃饭，云水市里买不到水稻秧苗和未脱壳的稻谷，所以得等明天吃完饭再坐大巴车回水溪村一趟…… 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为她这么奔波来着？ 算了，反正也一个多月没回村里看过了…… 想了想，叶行胡诌了一个理由。 “过两天，我自去拜访水稻之神。” 看过回信，沈秋月不由调笑。 “哎呀呀，看来还是朕的小美人儿面子大，坛神为了你一句话都去别家神仙那儿搬救兵了……” “陛下要是还想我继续回信，就莫要再行此轻佻之举。”李萱萱放下手里的笔，佯装不满道。 只是那粉红的耳垂和眼底里的一抹似水柔情，还是暴露了她心中所想。 “好好好，朕不说话了行不行？朕也给坛神写信去。”沈秋月轻车熟路地从书架上摸出一个匣子，又从里面摸出一只中性水笔和一张a4纸。 “陛下……可莫要乱开玩笑，到时惹得坛神不满，降罪于大庆……”见沈秋月真的在写，李萱萱犹豫着劝阻道。 “放心，朕有分寸。”沈秋月笔走龙蛇头也不抬。 于是李萱萱的目光也回到了自己面前的这张纸上。 “恕萱萱冒昧，水稻之神，可有名讳？” 看到回信的叶行，怔了一下。 水稻之神的名讳啊…… 要说的话，当之无愧的有那么一个名字。 “他姓袁。” “水稻的事情，你们要谢的话，就谢袁老吧。” 若真能种出仙稻，让得大庆水稻亩产七百斤…… 大庆上下，必将为水稻之神袁老，修建庙宇，塑雕像，奉入太庙！ “谨遵先生吩咐，萱萱静候佳音。” 纸页落入坛中消失不见，许久也没新的纸片过来。 “哎哟，聊了一个下午，真是……” 既是静候佳音也不用多作回复，这一下午光顾着和李萱萱聊天了，也就中途跑了一趟菜市场。 昨晚的剩菜还剩很多，可以将就吃，不用出门买。 洗米淘米，加水放进电饭煲，坛子里又多了一封书信。 和之前的一张纸页简单折叠不同，这一次的书信居然还带着信封。 叶行把书信从坛子里取出，信封上是四个大字“坛神敬启”。 “坛神叶行启： 吾乃大庆女帝，当朝皇帝沈秋月。 先前恐惊扰坛神，盗用李卿身份，实属考虑不周，还请坛神见谅。 坛神因李卿诚心显灵，佑我大庆多时，朕不胜感激，今后也自当虔诚躬行，与李卿一同，治理江山社稷，让治下百姓都得幸福安康。 也请坛神在天有灵，护佑我大庆。 有何需求，香火珍宝，但说无妨。 愿能守望相助，共同打造大庆基业。 庆历五年夏，庆帝沈秋月作。” 还真是一本正经的官方说辞，怪不得要伪装成萱萱的口吻……嗯？ 好像背面，也有字迹？ “跟叶行老兄说几句心里话： 之前呢，是身为大庆女帝所写的公文。 背面呢，则是我自己想对你说的话。 仙界新奇的小玩意儿真的特别多，刀片切割机超级好用！ 今后多给点好玩的小玩意儿怎么样？我会拿金银珠宝报答你的！ 沈秋月。” 叶行：“……” 好像，和云诗晴口中所讲述的，那冷峻威严、淡漠清冷的女帝，有些不太一样？ 这怎么看怎么像是个女流氓呢？ 看着这背面的字迹，叶行几乎可以想象出一个呲着大牙叉腰大笑的女汉子。 “唔！萱萱你快来尝尝！这个蒸土豆！超级软糯香甜，超好吃！” 嗯，叶行的感觉没有出错。 第65章 光芒 “很高兴认识你，秋月姑娘。” 回信很短，只有一句话。 “哎，算了，反正粮食都到手了，朕也就不跟他多计较……” 也就是说，比起大庆女帝的身份，他更想我用沈秋月的身份与他相处咯？ 接下来的几个月，沈秋月还是时不时地往镇远侯府上跑，只是她这段时间很少再去纠缠李萱萱，大多时候一进门就直奔后院的田埂。 看土豆的块茎发芽，看花生的小芽生花，看玉米的茎秆一天天长大，看地里嫩绿的地瓜叶和土里埋藏的地瓜。 “这些都是粮食啊，都是能茁壮成长的粮食！” 李萱萱也不会有什么疑惑和不安，她知道的，这位陛下一贯以来都是如此。 遇上值得去做的事，就会全力以赴，就会无往不胜，就会全身像是在闪耀光芒。 对于值得让自己认真的事物，会表现出超乎常人的执着和坚定，背下四书五经的时候是如此，练习刀枪棍棒的时候是如此，就算被绣花的小针扎得十个指头都是血也从未放弃过。 在自己领兵出征的前几个月，沈秋月几乎每天都会来到军营，巡视校场，检查士兵们的精气神，确保车马辎重不出事故。 那股强大的自信，浑身闪烁着“我能做到”的光芒。 对于她认为值得的事物，她总是亲力亲为。就像这几个月，她似乎让自己完全变成了田埂里的庄稼汉。 “我要看玉米和水稻长大，看地瓜和土豆成熟，让大庆的百姓每一个都能吃上热乎乎的烤玉米，让大庆的百姓每一个都能吃饱饭！” 李萱萱站在沈秋月身后，看她向张伦请教，手舞足蹈，又不知怎的，吵得面红耳赤。 完全没有身为皇帝的威严，李萱萱不由莞尔。 太傅李元赞颂女帝贤德，太师杨奕认可女帝的功绩，就连各地原本对女帝本身有所不满的藩王也都逐渐默认了她才是大庆如今的皇帝。 她励精图治，却很少看奏章看到深夜。 哪地发生灾情，她会认真审理量度。 那些官员互相弹劾，她看过一眼就扔到一边。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她想要什么，而这些官员能给她什么。 只要能给她想要的东西，她不在乎别人如何看那人，如何弹劾那人，哪怕那人真的有问题。 其实当初那个英姿飒爽的小娃娃翻墙过来，蹲在她身边，从小到大一直往太傅府上跑，无非就是看中了自己可以教她女红刺绣，看中了自己的文韬武略，看中了自己是值得拉拢的栋梁之臣，所以不断在自己身上押宝。 而她也没有哪怕一次失败过。讨伐匈奴那次是最接近的时候。 不辱使命，次次都赢。 是啊，这就是她李萱萱下定决心，就算粉身碎骨，也要誓死追随在身边的人。 这就是大庆王朝的女帝。 …… 云水市郊，维也纳艺术餐厅。 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 至少不在叶行的认知之中，要不是杨子涵给他发了定位他都不知道这里隐藏着一间装潢如此精致的餐厅。 真搞不懂，这些有钱人把餐厅装修得如此华丽，又如此隐蔽不为人所知，究竟是为了什么？ 叶行不太懂上流社会的品味、格调之类的附加价值，走进这家餐厅的唯一感想就是自己要是有一家装潢成这样的餐厅必定要开在市中心，每天客似云来赚大钱。 “您好，请问是几号桌预约呢？” 叶行走出没两步就被侍者拦住了。 “几号桌……她没跟我说……”叶行摸出手机，上面除了一个地址和“明天中午，这个地方，不见不散！敢不来就绝对不理你了(>口 第66章 假扮我的男朋友吧！ “是的，韩公子，和预定的时间一样，杨小姐来了，在往常的包厢。” “不是的，身后跟着一个男生，之前没有见过，不太清楚身份。” “什么？您不过来用餐了吗？那之前预订的……” “不好意思，半价退掉吧。没心情了。”电话那头的人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坐在加长版劳斯莱斯幻影里，一名相貌英俊，穿着西装看上去温文尔雅的男子摁下挂断键，放下手机，从车里的小桌上端起一杯香槟。 此人不是杨子涵口中的韩凯又是谁？ 只见他面色阴翳，在杯中摇晃着的橙黄色酒液里，他仿佛能看见杨子涵和某个看不清面孔的男人手挽着手，有说有笑的场景。 他盯着这杯香槟，手指不断用力，直到指节泛青！ “前天晚上在那个人的店里留宿，今天又和那个人一起到维也纳艺术餐厅。为什么？” 如果和杨子涵上床就能俘获她的芳心，韩凯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如果和杨子涵吃饭就能让她对自己臣服，韩凯会毫不犹豫地把山珍海味堆在她的面前。 可关键是这个女人她不听话！ 又是留宿，又是吃饭，卿卿我我的，很开心嘛。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在这个男人身上浪费时间？ 因为他是异能者吗？就因为他是二阶的异能者？ 除了二阶异能者的身份，韩凯想不出任何理由。 杨子涵，你还要继续任性到什么时候？ 杨子涵，你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属于我？ 你是属于我的东西！你不该这么任性！ “联系穆老，让他务必出席三天后的晋东省名流交流会。”韩凯眼睛通红，怒火如蛰伏的火山。 “是。”前排的司机应声。 晋东省名流交流会，全晋东省有头有脸的知名人物都会参加。 二阶的异能者，对吗？ 既然敢染指属于他的东西，想来就已经做好了把手剁了留下的准备。 在晋东省所有的知名人物面前，我要他颜面尽失！ 最好，给他伤了残了，这样她就会主动放弃他！ “一个小小的二阶异能者，也敢出头逞强？” 韩凯仰头，将手里的香槟一饮而尽。 杨子涵是属于他的东西。 谁也无法改变这一点！ …… 跟着侍者上了电梯，杨子涵一路目不斜视，好似旁边的叶行是一团空气。 “什么时候上菜比较合适呢？”侍者打开包厢的门，做出请的手势。 “和之前一样就好了。”杨子涵淡漠道。 “好的，祝您用餐愉快。” 见杨子涵和叶行都进了包间，侍者轻轻关上包间的门。 和杨子涵面对面坐着的叶行，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坐立难安”。 这人真的是杨子涵，不是她的孪生姊妹什么的？ 开什么玩笑？ “呼，累死我了。” 像是全身都放松了，待侍者关上大门，杨子涵疲惫道，还揉了两下自己的脸。 “你玩什么啊？”见面前这人总算从冷面小御姐恢复成原来的杨子涵，叶行也在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杨子涵正襟危坐，直视叶行的眼睛。 “我可以拒绝吗？” 叶行同样正襟危坐，眼神里全是真诚。 “为什么啊？”杨子涵拉长了声音，气鼓鼓地看着他，“你都没听我想让你帮我什么……” “因为你化了全妆，还带我到这种场合来吃饭，又说有求于我，那肯定不是让我破财就是让我送命的事。” 杨子涵今天化了全妆，抹了眼影，从元气美少女化身冷艳小御姐，在包间的灯光照耀下，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这个形容词可能不太准确，这就不是用来形容“美”的词，只不过除了这个叶行找不到其他合适的形容词汇。 今天的杨子涵，美得让人惊心动魄。 “我今天早起花了两个小时，挑衣服，化妆，开着豪车过来，结果你一上来就是拒绝。”杨子涵嘟着嘴，语气有点失落，“我都没听见你夸我。” “你今天很漂亮。”于是叶行说。 “一点都不诚恳！”杨子涵鼓起脸，过了一会儿又道，“你就不想听听我想让你帮我什么忙吗？也许对你是件好事呢？” 叶行心说你特地花两个小时打扮自己还带我来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好事？除了告白就是收买，叶行想不到第三种可能。 而杨子涵一开口就已经否决了告白选项，那就只能是收买。 直觉告诉他这活儿是要命的，他的命就一条，经不起挥霍。 “你点菜了吗？” “不用点，他们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那你吃好，我店里的卷帘门还没修。”叶行说着就想起身走人。 “等一下！”杨子涵轻咬银牙，快步走到包间门前拦住他，双手合十恳求道，“拜托了！只要你帮我这一次，我这一辈子都会记得你的大恩大德！” 真的，心理书上说得很准。 帮过某人一次之后，就不能再放着不管，就会忍不住帮她第二第三次。 加上杨子涵此刻的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看见这副表情是个男人都很难升起拒绝的想法。 楚楚可怜的表情，一击就差点将叶行的理性彻底击碎。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姑娘你清楚你全妆状态下的杀伤力有多强吗！ “你先跟我说是什么事。”叶行到底还是在她闪闪的攻势之下败下阵来。 “你先答应我。”杨子涵固执道。 “你先说。” “你先答应。” “你先……算了。”叶行无奈地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好，我答应你。所以到底要我做些什么？” 于是杨子涵的眸子瞬间亮了！ “假扮我的男朋友吧！” “啊？”叶行脑袋此刻宕机了一瞬间。 啊？ 啊…… 啊。 叶行觉得，自己答应得还是太草率了。 “三天后在晋城市有一场交流会，主要是拓展人脉用的，我爹妈都会来，那个韩凯也在，”杨子涵目光灼灼，握着小拳头，全身像是洋溢着某种斗志，“我想在他面前把你介绍我爹，这样他们就应该都没有意见了！” “稍等。”叶行举手打断道。 “你说。”杨子涵瞬间化身乖宝宝，眨巴着眼睛等他说话。 “在晋城市，有一场拓展人脉的交流会。” “嗯。”杨子涵点头。 “我假扮你的男朋友，你把我当着那位韩少爷的面，介绍给你爹。” “嗯嗯。”杨子涵还是点头。 “然后他们就都会放弃，不再过问你的婚事。” “嗯嗯嗯。”杨子涵点头如小鸡啄米。 “凭什么啊？我何德何能比得过那位韩家大少啊！” 叶行差点炸毛。 这还真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第67章 假扮男友or断绝往来 叶行是有自知之明的，听完杨子涵前天晚上的抱怨后也没闲着，上网查了一下韩氏集团的资料。 韩氏集团是世界五百强排名前列的大集团，韩凯是这家集团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叶行自认一百个自己加起来捆一块儿也比不过那样的社会精英，人家分分钟几百万上下，他连几百万的影儿都没见过。 “凭你是异能者啊。”杨子涵认真道，“你有潜力。” “只是二阶的异能者。”叶行订正道，“不说放眼全国，全晋东省都有不少。” “说得也是。”杨子涵歪着小脑袋思考，“如果你能达到四阶的程度，我爹应该就不会反对我们的婚事了……” 我不是假扮的吗！ 叶行此时颇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他还想说什么，可此时包间的门响了两下。 侍者在外面敲了两下门，把门轻轻推开一半：“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现在可以上菜了吗？” “可以，进来吧。”杨子涵的声线又恢复成了平静的语调。 于是侍者把门完全推开，几个服务员把手里的盘子依次摆放在桌子上。 “您的餐上齐了，还有什么需要吗？要为您推荐时令的特色菜吗？” 桌上呈着精致的四菜一汤，侍者彬彬有礼地站在一旁。 “不用了，谢谢。”在侍者面前杨子涵又恢复成了那个冷酷小御姐，语气不带一丝波动与迟疑。 “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你啊。”待侍者关上包间的门，叶行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在你面前的这个才是！”杨子涵不满道，“谁愿意整天绷着一张脸跟人说话啊。” “可是在我面前的你，和现在在这里的你，完全像是两个人，”叶行捏起筷子，指了指面前的这四盘菜，“连口味都这么平淡，还真不像是你的作风。” 四盘菜，一盘白灼菜心，一盘清蒸鲈鱼，一盘黑椒煎牛小扒，最大的一盘摆着十只一头鲍，这是一盘蒜蓉蒸鲍鱼。 汤是瑶柱薏米冬瓜老鸭汤，虽然看上去配料很多，但味道是真的很清淡。 四道菜，两道清蒸一道白灼，也就那道黑椒煎牛小扒像是杨子涵会点的菜。 “你以为我喜欢养生吗？”杨子涵也拿着筷子，在鲈鱼背上百无聊赖地挑啊挑，“只是这样点不会出错而已。” 所以她来这里一直是固定的一套菜单，很少会有更改菜单的时候。 所以她化身冷酷小御姐，不流露过多的感情和情绪，和那个在大巴车上见义勇为的杨子涵就像是两个人。 “站在这个位置上，一举一动都受人瞩目。行为举止都要谨慎小心，不能被人抓到错处，不能让别人曲解自己的用意大做文章……” “做名人很累的。” 要么完全不在乎，整日香车美女，做个玩世不恭的纨绔，要么就要承担起责任来，在外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维护家族的面子，不能给这个姓氏抹黑。 “那你有没有想过，倘若你真的在那场交流会上，当着那么多有名人物的面介绍我，不仅把我推到了聚光灯下，你的清誉也会收到影响。” “我知道啊，我想过了，所以你非要拒绝我也不拦你。”杨子涵还是低头，筷子拨弄着那只软糯的鲈鱼，“但我得跟你说清楚，我们现在已经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如果你非要拒绝我，就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回水溪村避避风头。” “别介，我又不是不付租金。”叶行还以为她想赶自己扫地出门。 “我的意思是，我前天晚上在你店里留宿的事，和现在在这里和你一起吃饭的事，韩凯应该都已经知道了。”杨子涵抬起眼注视着叶行，“韩凯是个控制欲超强的人，他不会容许有人跟我走得太近的。” 叶行想了一下：“那位韩大少，长得怎么样？” “还行吧，光论外貌的话比你帅多了。”杨子涵叹了一口气，懒洋洋地回答。 “对你一心一意？” “至少我没看见过他沾花惹草，勾搭过别的女生。” “很有钱？” “你这不是废话么？” “那你还有什么好挑的啊，我要是你我早都嫁了。”叶行望天。 “呵呵，你要嫁你嫁去。”杨子涵没有表情地呵呵笑了两下。 叶行瞬间化身知心闺蜜，语重心长苦口婆心地跟杨子涵分析：“你想啊，一个男生，有钱有颜，专一不二，对你又好，多少女生的理想对象啊，比他条件出众的全世界都很难找吧，你到底还想要找什么样的啊？” 是啊，英俊潇洒又专一，有什么不好的呢？ 叶行在劝说杨子涵接受韩凯，杨子涵她爹说得没错，这个人的确可以给杨子涵幸福。 就是自己可能会消沉一段时间吧，没关系，过段时间就会好了…… “那就要看你怎么定义‘对我好’这个概念了。”叶行苦口婆心，可杨子涵完全没有领情的打算。 “他对你做过什么很过分的事吗？”叶行问。 “也不算。只是在大一的时候，我和几个同学走在校道上，突然有几个社会流氓跳出来打劫，不停朝我们放狠话……”杨子涵平静地叙述，“刚好我身上带着防狼喷雾，对着他们的眼睛喷了几下，拉着同学当场就跑，边跑边报警。” “后来我才知道，这全都是‘一场误会’，那些社会流氓是韩凯雇来的，为的就是想在我危急时刻挺身而出，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可他不是英雄，也没有救美，这件事情对我唯一的影响就是耽误了我上课，我请了整整半天的假。” “青春期都有犯二的时候，至少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叶行试图辩解。 “我知道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是我求他不要出发。”杨子涵接着回忆，“后来大概一周后吧，他租了一万架无人机，又得到了校领导的同意，在一个夜晚用无人机表演，在宿舍楼的空中拼凑出‘杨子涵，我爱你，还有对不起’几个大字，还用无人机画了一个大爱心。” “还挺浪漫。”叶行说。 “是。但是他忘记署名了，忘记落款他自己的名字。所以在这个事件里我是唯一的主角，这件事的直接后果就是之后大概一个月的时间我都在忍受同学们异样的视线，她们偷偷议论那晚放无人机的人是谁，就是有不认识的同学朝我问路她们都会叽叽喳喳，我一夜之间成了护理学院的名人。” “那个……可能方式有点……”叶行干巴巴地辩解了一句。 “后来的事更过分，你听我说完。” “好吧。” 于是叶行沉默着，听她继续讲述。 第68章 我想你幸福 “后来我找到了校领导，拿着他们签字的申请表去找韩凯，那个人看到我气冲冲地朝他走来，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恭喜你破解了我的谜题，我相信我们的心中有着对彼此的爱’。之后我就把那张申请表揉成纸团扔在了他的脸上。” 叶行没什么好说的了，他只能默默地听着。 “在大一的寒假，他包下这间维也纳艺术餐厅，请晋城大学所有学院的男生吃饭。唯一的请求就是在开学的时候带一张自己家乡的照片，放在我的宿舍楼下，说是要让我看遍全国的冬景。” “好手笔。”叶行有点震撼，这是真的有点下本钱。 “嗯，但是我之前已经明确拒绝了他，可第二学期开学的时候，照片还是在我的宿舍楼下堆成小山。宿舍楼下经过的女生们见到我都会对我指指点点的，宿管让我赶紧处理，不然影响风化。” 叶行实在没话好说了：“听上去他一直在骚扰你。” “不，他是想要控制我。”杨子涵咬着银牙，眼中像是有怒火在燃烧，“你现在知道这人有多恶心了么？” “听起来像是不断地排演剧本上演自我感动的戏码……”叶行编不下去了，本来他就不太想替韩凯说话，“好吧，这人确实很没品。” “所以咯，托他的福，大学四年没有哪个男的敢接近我，而我三天两头就要应对他的即兴演出。”杨子涵扶额，疲惫道，“我已经不止一次对他说，我不可能嫁给他，我不是他的附属品，我对他没有一点感觉，就算有那也只是厌恶……可他还是一副自我感动式的深情，说他骚扰我完全是因为我不肯顺从他而导致的。明里暗里把我当成他的附属品他的所有物，神经病的这个人。” “听你的话，我要是真在那个交流会上露面了，我的处境岂不是也很危险？”叶行忽然想到了这一茬儿。 “你不出面也很危险，我估计他现在已经在想招儿对付你了。”杨子涵没好气地回答他。 “这样啊……”叶行仰头望天花板。 包间里突然陷入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沉默许久杨子涵忽然起身：“你不想帮就算了，只是之后我们就不要再往来了。” “这算什么？要挟我？” 虽然是疑问句，可叶行的眼底却流露出一丝宠溺。 跟我说了这么多，还以为接下来她要提条件。 结果她让自己快走，远离她，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我是在保护你好不好！”杨子涵整个人绷紧，圆滚滚的大眼睛瞪着叶行，“你要是不想掺和进这桩事情里就赶紧退出，回到水溪村里去，今后也不要再和我有往来……” 原来她在微信里说得是真的，如果自己今天没来，她就真的会再也不理我。 “你是谁？”叶行忽然问。 杨子涵怔了一下。 “我可以帮你，假装你的男朋友，在交流会上露面，作你的挡箭牌。”叶行缓缓地说，一字一顿。 “但前提是……你得告诉我，你是谁？” “你不愿意帮就算了。”杨子涵像是忽然泄气了，拎起随身的小包就往包间外面走，“钱我会付，这些菜你吃吧，别浪费了。” 可她没能成功推开包间的门，因为叶行同样起身，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杨子涵转身刚要发作，却发现叶行的脸靠得超级近。 近得可以看清彼此的眼睫毛，杨子涵一时忘记了思考。 “哪家的男朋友是快要见父母了，会连他们姓甚名谁，做什么工作都不知道的啊。”叶行微微弯腰，在近在咫尺的距离与杨子涵平视，“你看我现在所知道的就只有你的手机号码和微信，都不知道要给伯父伯母带些什么礼品比较合适。” “这是我的事，我不想把你卷进来了。”回过神来的杨子涵扭动手腕，试图挣脱叶行握着她的那只手。 “你说那位韩少爷已经回到云水市，说他知道了我和你的事，说他现在正在想法子对付我，所以现在这是我的事了。” 没能挣脱，反而是叶行主动放开了她。 主要是她挣扎的幅度有点大，不放开手腕容易伤着她。 随即，叶行张开双臂，把她拥抱入怀中。 “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不是吗？乖了乖了。” 杨子涵的第一反应是愣在原地，第二反应是使劲浑身解数开始挣扎。 “你先听我说完！听我说完！”可惜这一回，叶行没有再松手的意思，手臂像是铁钳似的箍在她的双肩，“先别走！” 挣扎足足持续了两分钟，叶行这才感觉怀里的杨子涵缓缓平静下来。 “你赶紧说，说完放开我。”杨子涵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于是叶行在脑海里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开口。 “我跟你说过的，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过世了，是爷爷把我养大。几个多月前爷爷也过世了，之后我就一直是一个人生活。” “我无牵无挂的，所以被盯上也没关系，被当做是你的男朋友也没关系，之后你要是找到真爱了，或者是韩凯不再纠缠你了，你就跟你爹妈说你把我甩了，又或者说我把你甩了都没关系。” “我说过我答应你，我不会食言，我会尽可能在你爹妈面前扮演好你的男朋友。” “所以你也不用考虑会不会对我造成困扰，会不会给我添麻烦，会不会对我造成危险，会不会把我卷进你的事……” “我想你幸福。” 我想要你幸福。 这样，我自己也能感觉温暖一点。 杨子涵呆呆地站在原地，忘记了挣扎。 原来是存在的啊…… 原来，就算爹妈都站在了韩凯那边，所有的闺蜜好友都在劝说自己嫁给韩凯，自己无处可去无枝可依的时候，还会有一个人，会对自己张开怀抱。 不能哭，要忍住，至少不能在这里在他面前哭…… 妆哭花了怎么办…… 至于叶行，他只能感觉到杨子涵抓着他胸前的衣服，肩膀颤抖着，不时发出小声的抽泣声。 别哭啊，我对哭了的女生最没辙了…… 叶行像个木头人似的站在原地，甚至不敢再在手臂上加一分力道。 良久，杨子涵缓缓放开叶行胸前的衣服，轻轻靠了上去。 纤细手臂穿过叶行的腰，轻轻地，拍了拍叶行那宽厚的后背。 “好啦，放开我了。” “抱歉。”叶行这才松开手。 待叶行放开双臂，杨子涵退后一步，用手指轻轻擦眼角：“都怪你，讲得那么煽情，骗我眼泪。妆都哭花了。” 叶行心说我也不是故意要惹你哭的啊，让你哭得稀里哗啦对我有什么好处啊。 女孩子哭了那都是不讲理的，不止不讲理，怎么哄都不管用。 叶行绝大多数时候都能应付好周围的人际关系，唯独应付不来正在哭泣中的女孩子。 “好啦，你不是想知道我爹是谁么？” 杨子涵抽了抽小鼻子，破涕为笑。 “我告诉你。” 第69章 看你表现了 “关于我爹……其实也没什么好保密的。” 杨子涵深呼吸，坐回原来的位置上，让自己的心情尽可能回复，随后才缓缓道：“只是我怕你知道之后就不和我玩了。” 杨子涵见过太多这样的案例了。 一听说自己的姓氏，一打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就换了一副面孔，不是对自己敬而远之，就是会主动凑上来，言语之间尽是谄媚和讨好。 好不容易有了个可以被称作“朋友”的人，杨子涵是真不想让他知道这个秘密。 “为啥？你爹是江洋大盗？”叶行开玩笑道。 “正好相反。”杨子涵扁了扁嘴，又说，“你先答应我，在知道了我爹的身份后，不能对我的态度有任何变化。” “我答应你，不管你爹是什么身份，我对你的态度都会和之前一样。”叶行郑重其事地伸出三根手指，神色庄严肃穆像是宣誓，“这样可以了么？” “好吧。”杨子涵这才下定决心。 “我爹是杨天明。” 杨子涵圆滚滚的眼睛盯着叶行，语气郑重好似在念诵六字真言。 叶行愣在原地。 “那是谁？” 从农村出来的淳朴小伙表示完全没有听说过。 “你不上网看新闻的吗？就算不看新闻也总该看报纸的啊。”杨子涵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展开。 “你等会儿啊，我百度一下……”叶行掏出手机，点开搜索页面，又抬头问杨子涵，“是哪个天？哪个明？” 杨子涵深吸一口气，一把夺过叶行的手机，操作几下递还给他：“就这个！” 叶行好奇地接过手机。 我看看啊，杨天明，有那么…… 看了一眼，叶行的眼神变了。 手机不断往下翻动，好吧，虽然叶行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这还是…… “开国元勋的后代？” “嗯。”杨子涵点头。 “晋东省首富？” “嗯。”杨子涵还是点头。 “那韩凯还敢招惹你啊？”这人真的好勇，这是叶行此时唯一的想法。 “韩凯的背景也不简单的，韩氏集团是高利国的财阀之一，不仅是跨国企业，还有政治关系，我爹也得让几分。”杨子涵解释道，“而且我爹一直当我和他之间就是小孩子玩闹，根本不理解我都快烦死他了。” 高利国…… 虽说是个弹丸小国，但再小它也是个国，还是国际上承认的发达国。 杨天明是晋东省首富没错，但韩氏集团，是跨国企业！ 一家世界五百强排名前列的企业，又有政治背景，能够和韩氏集团联姻，对于杨家来说是一桩稳赚不亏的生意。 “你爹还真舍得把你嫁出去。”叶行放下手机，心情复杂，“话说回来，你要是嫁人了，将来杨家的产业由谁来继承？” “我还有个弟弟，今年八岁，刚上小学三年级。”说到这里，杨子涵自嘲地笑笑，“大号练废了嘛，可不得赶紧生个小号出来。” “小舅子要送个什么？他喜欢赛车模型吗？”叶行又问。 “少得寸进尺。”杨子涵抬手欲锤，抬到一半又放下来，只是没好气地朝他翻了个白眼，“他不会在交流会上的。交流会上你也不用准备什么，人到场就行了。” “要和跨国企业的继承人唱对台戏啊，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叶行继续耍贫嘴。 “你要退出趁现在还来得及，我也不想害了你。” 叶行看向杨子涵，杨子涵单手托腮看向一边，看上去心不在焉的。 其实心里比谁都重视吧，害怕叶行真的拒绝，又担心叶行因为她的缘故勉强同意，所以才装出一副心不在焉你拒绝了我也无所谓的样子。 “这怎么能说是害我呢？分明是你给了我机会，让我在晋东省的大人物们面前有了露脸的机会才对啊。”于是叶行说。 “被人注视很可怕的~尤其是你莫名其妙成了某个人的眼中钉。”杨子涵的语气还是和之前一样，漫不经心的。 “既然这么关心我，怕我出事，为什么还要把我约到这里呢？”叶行注视着她的侧脸，神色温柔。 “我……”杨子涵装不下去了，她转过头注视着叶行，心中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说不出口啊，为什么呢？因为他三番五次搭救自己，替自己解围，所以在她心里不知不觉地就认为眼前这个人好像无所不能好像安全感爆棚，呆在他身边就会觉得很安心，只要他肯答应就一定有办法。 但现在她有点怕了，怕把他卷进危险里，怕失去他。 “他有可能会买通异能者来对付你。”杨子涵注视着叶行的眼睛，“你不怕么？” “他如果能叫来六阶的异能者对付我，我还真的要怕一怕，”叶行开了个不着边际的玩笑，“其他的就算了。” “六阶异能者，除非发生战争级别的危难，否则不会轻易出手的。”杨子涵叹了口气，“说真的，我真的有点后悔把你约到这里来了……”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咯，这事我已经接下了。就是你不来约我，我也会自己坐动车到晋城市去。” 杨子涵再次起身，往包间门口的方向走去，这一回叶行并未阻止她。 走到门口，杨子涵停住脚步：“谢谢。” “不用谢，这不仅是你一个人的事，你能早点和那个韩凯划清界限对我也好。” “嗯。” “而且你大可以把你的事都当做是我的事，说不定哪天我就转正了。” 见杨子涵情绪低落，叶行想着说些什么逗逗她。 原本叶行以为杨子涵会像上次的“草帽小姐”一样，拿个东西在他身上砸，再不济也会说“怎么可能？我未来的另一半肯定是……”什么的。 谁知杨子涵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眨了眨眼睛：“看你表现了。” 说罢，她推开包间的门，快步走出。 看……看我表现了？ 看我表现是什么意思？ 愣了两秒，叶行追出包间，可走廊上没有杨子涵的身影，电梯显示已到一楼。 她跑这么快的？ 叶行好不容易找到楼梯入口一路冲刺，却只能看见红色的玛莎拉蒂一骑绝尘而去。 这个……能发消息问么？ 不能吧，问了会很尴尬的吧。 手机叮咚一声，是杨子涵发来的消息。 “后天中午在古轩碰头，不准乱跑！” “把你衣服扯皱了对不起。” 叶行低头，看见自己胸前的衣服早已被杨子涵扯得皱巴巴的了。 “哎，虽说菜都凉了，不过也不能浪费啊……” 吃！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只是叶行突然心情大好，迈着轻松的步伐往楼上走去。 第70章 回到水溪村 “没关系。” “我今明两天先回一趟水溪村，后天古轩见。” 别说，这家餐厅的饭菜味道不错，食材新鲜，处理得也很到位，黑椒煎牛小扒的火候恰到好处。叶行不算是专业厨师，但也能吃出这家餐厅和路边饭馆的差别。 不说别的，就是这白灼菜心就绝不是只用开水烫过的，用的高汤指不定经过了多少道工序。 给杨子涵回完消息，叶行坐在包间里大快朵颐，把四菜一汤全都扫荡一空。 “你好，结账。”吃饱喝足，叶行下来找前台。 “这边显示杨小姐之前已经支付过了，您不必再支付的。”前台回答。 看来这龙潭虎穴是非闯一回不可了。 小妮子都这么对我这么上心了，我又怎么可能不救她？ “先生要办会员卡吗？只要登记姓名和旗下公司的名字，审核通过就能成为维也纳艺术餐厅的会员，可以预约订位……” “不用了不用了……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好的，先生请慢走。” 只是比起救她，还有一件更紧迫的事情要先完成。 走出餐厅的大门，叶行导航汽车南站，惊奇地发现居然离这里不远。 只是在叶行走后，前台脸色阴沉，拨通了电话。 “抱歉韩先生，没能问出那位与杨小姐同行的那位先生的身份。” “嗯，是的，他离开了。” …… 金秋八月，稻谷飘香。 正是收获的季节。 田间少了很多在田里劳作的汉子，村里的道路上多了很多片正在摊开晒的谷子。 这些谷子，承载着人们的汗水和心血，也承载着人们对于来年的殷切希望。 到达汽车南站已经是下午，叶行坐了两三个小时的大巴车，回到水溪村时晚霞已出现在天际。 放眼望去天上地下一片金灿灿的，煞是好看。 熟悉的空气，熟悉的环境，虽然离开了一个多月，可回到这里还是会有种熟悉的感觉。 “哎？叶行？”有人向他打招呼。 “哎！赵叔！”叶行也挥手回应。 “哟，好久没见过你了，得有……一个多月了吧？听说你到城里做生意去了？” “嗯，租个铺面，做点买卖。”叶行含糊道。 “做生意好啊，你们年轻人都喜欢到城里做生意，不像我们。”赵叔从口袋里摸出一盒利群，递给叶行一根，见叶行摆手就又自己叼上，“我们老啦，脑子没有你们年轻人转得快，想做生意也找不到路子……” “赵叔你这说的什么话，你还年轻着，”叶行客套一句，随即转移话题，“今年收成怎么样？我刚才回来一路看过来，看大家今年收成都挺好。” “还成吧，没多好，也没多坏。”赵叔抽了一口烟，“不过说到田啊，你那田不是借给老吴了吗？” “对啊，怎么了？”叶行疑惑道。 “就是村东头的那个林伟，上次不是和卖合成肉的小混混凑到一块儿去了吗？在看守所里关了几天，回来逢人便说你的坏话，说是因为你才让他坐了牢……前不久还看到他在你家田里洒药粉，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弄来的。” “洒药粉？什么药粉？”叶行皱眉。 “八成是毒肉、让肉腐烂的粉！那林伟也是不要脸，被抓到现形还狡辩，说那是什么净味的，不然集装箱里的肉都发臭了。那发臭也是你家的田，他林伟能不害你就不错了，还能有那么好心？” “谢谢赵叔，一会儿我回我那田里看一眼。”叶行心说好在他动作快，把肉都转移到了李萱萱那边，现在应该不是成了军士们的腹中餐就是晒成了肉干。 想到李萱萱，叶行想起来了。 “赵叔，你那田里这回收了多少稻谷啊？” “你问这个干嘛？没晒干呢，哪能上秤。” “没晒干好啊，您都卖给我算了。” “都卖给你？我那田里收了一万多斤稻谷，你能收？” “能！别说一万多斤了，两万斤我都能收。”叶行拍着胸脯保证道，“您都卖给我，我按每一百斤一百五十收。” “一百五？”赵叔狐疑地看着他。 “一百五。”叶行笃定道。 赵叔叼着烟屁股，用力一抽：“成！等着，过两天，等赵叔把谷子都晒干了，就都运到你家里去！” “不用晒干，现在就运！明天我就回城里了。”叶行心说我买稻谷是用来种的，你把谷子都晒干了我还种什么？ “可是不晒干会发芽……” “发芽也没关系，您赶紧的就对了。”眼见天色越来越暗，叶行也懒得磨蹭了，“今晚送到我家过秤，一手交钱一手交谷子。一百五啊，过时不候！” “行！我回头就把谷子收了给你送过来！” 叶行也是种了十年地的，对于收购站的收购价格也是有所了解。 一百五十元每一百斤，已经是个很公道的价格了。 既然赵叔跟他说了他家田里的事，他也乐得给赵叔卖个顺手人情，稻谷跟谁买不是买？ 跟赵叔暂别，叶行又溜达到了村里的收购站：“哎，有水稻秧苗卖没？” “叶行？你可真行，这个季节来买水稻秧苗……”收购站的林姐显然也认得叶行，指了指角落，“就有几板，你要就都拿去。” 叶行蹲下身检查，这几板水稻秧苗质量还行，容易成活。 “得嘞，我都要了。” 买到水稻秧苗，顺便买了点蔬菜大米当晚饭，叶行没急着回他那小院，而是又去沽了一壶散装白酒。 “很久没来了。”老板娘一边沽酒，一边对他说。 “是，有半年了。”叶行回答。 “去看你爷爷？” “对。” “他爱喝这个。” “嗯。” 提着散装白酒和几板水稻秧苗，还有晚饭的材料，叶行回到自己的小院，简单打扫了几下卫生，把称稻谷的秤从仓库里拉出来。 一万多斤的稻谷，被赵叔分成了几个大麻袋送过来。叶行也不废话，过完秤就爽快付账。 随后他来到了自家那块田里，上面满满当当装着集装箱。 说真的，叶行还真没有多少报复林伟的想法，尽管他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药粉，但却是毒了个寂寞。 “如果在城里混不下去了，就还是回来种田。”叶行望着田里满满当当的集装箱，喃喃自语。 像是在说给这片田听。 随后他一路上山，借着皎洁的月光辨认方向，最后停在一处小土堆旁。 把白酒轻轻放到地上，叶行轻声道：“爷爷，我来看你了。” 随即看向某个方向，朗声道： “跟了我很久了吧？要不要过来喝一杯？” 第71章 切磋 “跟了我很久了吧？要不要过来喝一杯？” 叶行看着某个方向，灵力在全身运转。 沉默持续的时间不算太长，在叶行的注视下，一人从藏身的树丛里缓缓走出。 这个人叶行还有印象，因为是前往水溪村的大巴车，突然出现一个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如此标致的大美人，很难不让人印象深刻。 从树丛里走出的这名女生，一身白色职业套裙，长发梳成高高的马尾，脚上的黑丝和白色高跟鞋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整个人显得干练利落而不近人情。 “在大巴车上的时候我就在猜你来水溪村干什么，没想到是冲我来的。” 叶行往小酒杯里倒了一杯散装白酒，朝她遥遥举杯。 “我原本也只想跟着你，没想做什么。”穿着白色套裙的美人回答。 “跟着我做什么？”叶行问。 “看你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被邱主任看中。” 叶行愣了一下：“你是超自然工作组的人？” 他还以为是碧水门里那俩倒霉孩子请来的新的帮手，又或者是韩凯派来的人。 “对，云水市超自然工作组的王牌，李沉玉。”美人的眼中像是有电弧一闪而过，在黑夜之中尤为清晰，“二阶雷电系异能者。机会难得，要切磋一下吗？” 哟，和萱萱还是同姓。 见李沉玉熟练地脱下高跟鞋提在手里，一头秀发逐渐变成淡紫色，在黑夜中还闪动亮银色的光，叶行就知道这场架是非打不可了。 “能换个地方吗？我家这位老头子还不知道我是异能者，我原本想过会儿跟他说的。” “可以，由你决定。” “那跟我来吧。” 叶行将灵力集中在双脚，随即运起身法腾空而起，在树枝上腾跃。 身后的李沉玉不仅可以稳稳跟上，甚至在速度方面还要比他更快几分！ 这是叶行第一次碰上速度比他还要快的对手，原本他以为异能者都是玻璃大炮，除却异能和普通人也没有什么分别。 “你的速度比我想得还要快。”落在地上，叶行称赞道。 “可以开始了么？”李沉玉的声音很轻，轻得就像一阵风就可以吹散。 “来吧。”叶行摆出拳法的起手式。 下一秒，李沉玉的身影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了。 好快！ 右后方传来猛烈的风声，叶行想也不想一记鞭腿朝右后方踢出！ 脚掌与李沉玉手中的高跟鞋相撞，一阵酥麻从脚尖流遍全身。 一瞬间的麻痹，给了李沉玉可趁之机。 只见她侧身一转，避开叶行的鞭腿，随后脚尖点地原地旋转，一记回旋踢落在叶行后背！ 像跳芭蕾似的，她的每一个动作都优雅而从容。 这一击要是踢中了，叶行就会全身麻痹，再无抵抗之力。 可缠绕在她腿上的雷电之力突然消失了。 “抹消！”叶行大喊一声，传送能力及时发动，强行将附近萦绕的雷电全都收进随身空间！ 那一记回旋踢还是落在了叶行的后背，但没能让他的身形移动分毫。 甚至叶行还转身，试图擒拿李沉玉的脚踝。 李沉玉几个后空翻，避开了叶行的这一抓，同时重新和他拉开距离。 “在我的‘抹消’能力面前，你是应对得最好的。”短暂交锋一个回合，叶行不敢再轻敌了。 灵力在他的经脉里流淌，全身的肌肉都被活化。 “你的身体能力很强。换成其他人，在第一次与我接触后就该全身麻痹，束手就擒了。”李沉玉不再提着高跟鞋了，而是持握在手里，像持着两把尖刀。 “你也很厉害啊，穿着制服还能移动这么快。” “这一次，我会在你发动能力之前制服你。” 两个人都点燃了好胜之心，这场打斗已不可避免。 下一瞬间，两个人的身形同时从原地消失了。 灵力加持下，叶行的力量、速度、反应能力、观察能力都被活化，都被提升到难以想象的程度！ 快到能跟上李沉玉的速度，快到能看清李沉玉的动作。 快到能在拳头与高跟鞋相撞的前一刻，把其上萦绕的雷霆之力完全收进随身空间！ 拳头与高跟鞋相碰，绝对性的力量差距让李沉玉手腕发麻。 “想跑？” 李沉玉试图重新拉开距离，可叶行没再给她机会。 脚上运起身法，手中动作不停。叶行的双拳舞动挥出道道拳影，李沉玉只得凭借矫健的速度在拳影之间穿梭，躲避叶行双拳的同时伺机寻找反击之法。 终于，李沉玉还是脱离了拳影的笼罩范围，两人重新拉开距离。 叶行甩了两下手腕，这种用尽全力但拳拳挥空，打不到实处的感觉其实挺难受。 刚才他……一下都没有打中李沉玉。 她很强，叶行第一次遇到能和他打平的对手。 “暂停一下，”说是这么说，在两人重新拉开距离之后，叶行却是不自然地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那个，你要不要注意下形象？” 李沉玉顺着叶行的视线往自己的脚上看，才发现自己双腿上的丝袜早已被山里丛生的杂草钩破，留下道道撕裂的痕迹。 “转过去。”李沉玉说。 “我们现在还在比试中，你觉得我会把后背留给敌人吗？”不是叶行没有绅士风度，只是他不好太相信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女子。 除却异能，两人的身手居然在伯仲之间，这就不由得叶行不谨慎，一个失误就可能全盘皆输。 “我不会出手，你转过去。” 为了证明自己的诚意，李沉玉还扔掉了自己手中的高跟鞋。 “好吧。”叶行这才转过身。 随后身后传来衣物摩擦声，在寂静的深山里尤为清晰。 咳咳，冷静，不要乱想不要乱想…… “好了。” 叶行转过身，看见李沉玉随手把丝袜丢到一旁，套裙之下是线条优美的小腿，光滑的皮肤暴露在外。 “你光脚和我打？”叶行皱眉。 “不可以么？” 见叶行没有进攻的打算，这一回，李沉玉率先发动了攻势！ 第72章 白热化 见叶行没有进攻的打算，这一回，李沉玉率先发动了攻势！ 从容不迫地从地上捡起高跟鞋，随后身形再次化作一道闪电。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的异能在黑夜里挺明显的？”叶行侧身躲过李沉玉的进攻，还试图把她手上的高跟鞋夺过来。 有武器和没有武器可不是一码事，没有了作为武器的高跟鞋和雷电异能，灵力全开的叶行就是站着让她打，她也不可能伤得了他。 谁知李沉玉的另一只手以一个刁钻的角度逼近，逼得叶行不得不反手去接。 这是杀人技！ 叶行收手后撤：“你来真的？” “我会出全力，请不用手下留情。”李沉玉乘胜追击。 “喂，你冷静一点……” 这一回，轮到叶行手忙脚乱地阻挡李沉玉的攻势了。 凌厉的攻势，刁钻的手法，如果她手里拿着的不是高跟鞋而是真正的刀刃，叶行都会怀疑她是不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尽管只是高跟鞋，被打到一记也绝对不会好受。 没办法，叶行趁乱从地面上挑起一根树枝，当作软剑舞动。 现在是真正的“生死相搏”了，双方都用上了武器。 这场战斗正式进入了白热化，叶行手中纤细的枝条如游龙，不时穿过雷霆和高跟鞋的防御抽击在李沉玉的身上，李沉玉也没客气，高跟鞋犹如锋利的刀刃，或捅刺或切削，不断击打在叶行的身上。 如果他们手中拿着的都是真正的武器，两人应该都已经伤痕累累血流如注。 终于，在叶行第三次把枝条抽击在她手背上时，她整只左臂一颤，被叶行抓住破绽捉在手里。 “可以了可以了，我认输行不行？” “你在……小瞧我吗？” 左手被捉住还有右手，还好叶行眼疾手快把她的右手也捉在手里。 谁知李沉玉一个空翻，就欲挣脱叶行的束缚！ “你闹够了没有啊！”叶行无奈松手退后，他要是不松手，李沉玉手腕会脱臼，他的脑袋会挨上这姑娘全身体重的蓄力一脚。 不是，我们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么？看你的高跟鞋里也不像是藏着刀片的样子啊？ 叶行松手退后，李沉玉凌空一脚砸了个空，她落在地上，没有之前的轻盈，反而是踉跄几步跌倒在地。 “扎着了吧？说了不能光脚的。”叶行也没趁人之危乘胜追击……本来也没什么好逞胜的，叶行一直不理解这小姑娘一根筋地在拼什么命。 叶行在她身旁蹲下，指了指那只鲜血淋漓的脚掌：“介意让我看一下吗？” “不介意……”李沉玉垂下眼帘不去看他，“这次是我准备不够充分，下一次我会赢的。” “还有下一次啊？下一次你是不是还要带真的匕首啊。”叶行小心地抬起她的脚踝，脚掌处有一根很细的、断掉的树枝，扎进去大约两厘米，鲜血淋漓，应该没伤到骨头。 因为叶行和她旗鼓相当，她没有注意到脚下的这根树枝，因为这根树枝，她的动作比起之前缓慢不少，这才被叶行抓住破绽，捉住了她的双手。 “说真的，穿着一身制服都能和我打成这样，你已经很厉害了。”叶行把那根树枝小心地拔出来，丢在一边。 “你是在可怜我？还是在同情我？”谁料李沉玉一点都不领情。 这姑娘是个偏执狂啊！ “你想打我可以陪你，但是你现在需要治疗。”叶行把她的脚踝放开，走到远处把她脱在一边的丝袜捡起来……然后看见她双手撑地勉强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远处走。 叶行忍不了了，直接灵力爆发瞬间出现在她身旁，不由分说把她按在几步远的树干上。 李沉玉踉跄着后退，直到后背撞到了树干才勉强停下来。 “你不用管我。” “那可不行，你是因为我才受伤的。”叶行说着，把丝袜当作绷带往她的脚上缠。见她还要躲闪，再次一把捉住她的脚踝。 “放开，我现在介意让你看了……”李沉玉挣扎着道。 “哦。晚了。”可惜叶行力气很大速度也很快，抓着她的脚踝完全没有放手的打算，三下五除二就已经把丝袜包在她的脚上。 “这样就可以暂时止血了。”叶行放下脚踝，起身，又试图去抓她的手腕。 “你干什么？” 李沉玉没有躲，皱着眉看他抓住自己右手的手腕，又转过身，把自己的右手扛在他的肩头。 “你配合一点好不好？我陪你打完一场还要背你下山，很累的啊。”叶行无奈道。 沉默许久，一只左手搭在他的肩头，李沉玉缓缓靠在他的背上。 “走吧。”叶行这才松开她的右手腕，弓身把她背起来。 寂静的山上没有野兽的嚎叫，只能隐约听见几只秋蝉和田蛙。 “我现在知道邱主任为什么这么看中你了，”李沉玉趴在叶行背上，语气有点疲惫，“我不是你的对手。如果我要杀你，只能用毒和暗器，或者用枪。” “现在都是法治社会了，能不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吗？”叶行被她话里似有似无的杀气吓了一跳。 这姑娘就是个偏执狂啊，哪天真的提把枪出来追杀他怎么办？ “这就是‘超自然工作组’的工作，清除一切由异能造成的社会不稳定因素。” “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守法好公民，不带这样扣帽子的啊。” “我知道，我只是和你说明。”李沉玉看上去真的很累，整个身子都压在他的身上，“毕竟这有可能也是你的工作。” “你是邱主任派来……考核我的？”叶行皱眉。 “不是，我没有破格录取别人的权限，也不会做谁的考官。”李沉玉平静地解释，“我只是想试试你。” 姑娘您这理由也是简单粗暴，就不怕我把你当死对头，一言不合直接下死手？ 不过转念想到这姑娘的身手，就算使出杀人技的是自己，她也能有机会逃脱。 这姑娘和别的异能者不一样，除了异能也修习武技，是和自己在同一水平线上的对手。 “我们现在去哪？” “回我家，我家有碘伏和酒精，还有纱布和绷带。” 杨子涵回去了，所以村里的诊所晚上不开门。 叶行上次没把家里的医药箱也搬到铺面去，只是留在柜子里，毕竟这些在市里的医院和药店都能买到，古轩旁边就是一家药店。 “然后……你没有什么忌口吧？” “你想做什么？” “想请你吃饭。” 第73章 云水市的王牌 “替我包扎，请我吃饭？然后呢？” 李沉玉依旧没有什么波动：“然后你还想做什么？” “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我还想留你在我家住一晚，”叶行也是个厚脸皮，真的就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说，“因为大巴车这个时间点肯定是赶不上了，你总不可能露宿在野外不是……” “嗯，在你家住一晚，然后呢？”李沉玉的语气还是没有什么感情，听不出是欣喜还是愤怒。 “之后我们就各回各家好不好？你回你的超自然工作组，我回我的古轩。”叶行说。 “我会来找你报仇。”李沉玉说。 “不是，我跟你有什么仇啊？”叶行此时直接把这人从背上扔下去的心都有了，恩将仇报也就算了还打着报仇的旗号是要闹哪样啊，“我不就赢了你一次吗？我也没下什么重手啊？” “所以我要报仇啊，”李沉玉说得理所当然，“我输了，输了就要赢回来，所以我会来找你报仇。” “身为一个武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老实说这种好胜心叶行其实也有，只是村里基本没人能打得过他所以日常表现得不太明显，“好好好我等你来报仇。先说好哈，不能用真刀真枪，暗器和毒也免了。” 叶行自问，如果今天是他输了，被李沉玉以绝对的优势击败，他也肯定会不甘心，要刻苦练功争取有朝一日赢回来。 所以他不是不能理解李沉玉的这种心情，尽管她把这说成是“报仇”感觉有点怪怪的。 “如果你真是我的敌人，我会用上一切我能够动用的手段，包括枪支和火箭筒。”李沉玉像是完全没有听进去似的。 “我不是你的……算了，”叶行放弃了解释，转而问道，“你能先告诉我你这偏执的好胜心是从哪里来的吗？” “因为我是云水市的王牌，王牌不容许失败。”李沉玉的语气第一次有了变化。 那份坚定，那份执着，哪怕面前阻挡的是一堵墙也要轰平，哪怕面前阻挡的是一座山也要劈开。 她是云水市超自然工作组的王牌，是这座城市最强的二阶异能者！ 当然，今天除外，今天这个称号暂时拱手让给了叶行。 “您这……精神，让我钦佩。”叶行实在没什么话好讲了，唯一后悔的是没能放水让她赢。 就当哄哄她嘛，让她赢怎么了？人家这么尽职尽责尽力尽能地保家卫国还不能让让她了？ 也是这时，叶行才终于反应过来。 在她背上的不是什么温香软玉的美人，是铁血丹心的军人啊。 嗯，尽管用温香软玉来形容这位美人也没什么错。 两人谈话间，叶行家的小院已近在眼前。 “到了，能站稳吗？”叶行小心地把她放下来。 “可以。”李沉玉一只脚着地，扶着叶行的肩膀。 叶行打开小院的门，转过头去对她说：“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拿板凳过来，里面可能有点乱，很久没打扫了……” 叶行的话还没说完，李沉玉已经越过了他，一只脚一蹦一蹦地往里屋的方向跳。 “没怎么收拾，灰尘很多会感染的啊……还有院子里的落叶……” 跟这姑娘讲道理她是不会听的了。 叶行只好快步上前，抢在她前面推开里屋的大门开了灯：“进来吧。” “谢谢。”李沉玉微微一点头。 语气里还是没什么感情。 叶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就不说，叶行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打开，拿出碘伏和酒精。 又把她脚掌上的丝袜小心地撕下来，凝固的血粘连着，取下来有点费力：“可能会很痛，你忍着点。” “你是在小瞧我吗？”李沉玉柳眉微蹙，不知道是疼的还是被叶行的话气的。 哟，总算有点情绪了。 叶行腹诽，这姑娘除了好胜心之外好像就没有其他别的感情了，整个人偏执得有点过分。 “好嘞，听到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于是叶行拧开碘伏瓶子……然后拿出一袋消毒棉签，取出一把，蘸着碘伏，一点一点往她脚上涂。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倒上来。”李沉玉说。 “是很想，但我想……”但我想你会很痛。话到嘴边，叶行换了个说辞，“但我想着这消毒棉签买好久了，不用有点浪费。” “你住在这里吗？”李沉玉又问。 叶行抬头，见她正在看里屋的摆设。 “对啊，我一直住在这，我是个种田的。”叶行继续往她的脚上涂碘伏。 “我在维也纳艺术餐厅吃饭，看到你从三楼包间下来，我以为你很有钱。”李沉玉说。 “我哪里有钱，那是别人请我的。”叶行说，说到一半反应过来，“等一下，你从那时候开始就开始跟着我了？” 叶行一直以为，李沉玉是因为偶然在汽车南站或者大巴车上注意到，刚好她从邱主任口中得知关于自己的事情所以才跟着自己……原来从那么久之前就开始了？ 从维也纳艺术餐厅到汽车南站自己可是走路过去的啊！这都没能发现她？ 就连在大巴车上自己也没察觉到她是冲着自己来的，就连和赵叔交谈那会儿也没有察觉不到不对，如果不是一时兴起想到山上，想去爷爷的墓前看一看，自己根本就发现不了她。 叶行一直以为她是刚好有事来到水溪村，碰巧看到自己，于是跟着，于是出手试探，试探后被激起了好胜之心才终于出了全力。 结果这姑娘跟他说，她一开始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自己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云水市的王牌，超自然工作组培养的特种兵……有这么可怕？ “对。你的心乱了，碘伏乱抹一通。”李沉玉古井无波的声线，把叶行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今晚做些什么吃。” “你不是已经把材料买回来了么？” “对啊，只是在想怎么做。” 拿纱布垫在伤口上，又拿出绷带给李沉玉包扎，叶行起身：“好了，我去做晚饭。” “好的，谢谢。” 云水市的王牌啊…… 提着食材走到厨房，叶行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这姑娘好可怕。 这是叶行心中唯一的想法。 第74章 除妖司 熟练地把炒得半熟的鸡蛋从锅里铲出，换成已经切好的西红柿。 西红柿炒蛋、酸辣土豆丝、青椒炒火腿肠，还有一锅紫菜蛋花汤，都是只需要切，然后加些调料翻炒就能做好的简单菜肴，是只要把干紫菜放入锅中煮开然后倒鸡蛋，加味精和盐，再用勺子搅拌就能完成的清汤。 叶行不是专业厨师，他只会做几个家常菜，土豆丝还是因为要训练刀功才训练出来的。 “好了，来吃……”搞定最后一道菜的叶行刚想招呼李沉玉过来吃饭，却是被眼前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饭……吧……” 李沉玉脱掉了白色皮外套，上身只着一件白色的衬衣。她香肩半露，黛眉微蹙，拿着消毒棉签和酒精，眼中不时流露出痛苦之色。 她在给自己上药。 似有所感，李沉玉抬起头，见叶行的目光定格在她身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转过去。” 叶行顺从地转身：“你早跟我说你要擦药，我就先给你收拾出房间来了。那一间空房原本是我爷爷住的，现在没人住了，你要是不介意就将就一晚……” “你不应该感到尴尬，你应该感到自豪，是你把我抽成这样的。”李沉玉平静地打断他的话，“不用热武器的情况下，很少有人能在我身上造成伤势。” 同龄人，更是一个都没有。 没错，李沉玉身上或青或红的抽打痕迹，都是叶行随手捡起，用来当作软剑的那根枝条所造成的。 因为想要让她尽快停手，所以叶行出手也是毫不留情招招致命，手中的枝条和她的高跟鞋一样也都是冲着她的防守薄弱处。如果两人真是不死不休的对头，如果两人手上拿的不是枝条和高跟鞋而是长剑和刀刃，那他们两人早已遍体鳞伤血流如注，根本撑不到回到山下就都会因为严重失血而昏倒在山里。 哪里会像现在这样，两个人一个在厨房做饭，一个在大厅里抹药，身上只是一些不轻不重的皮外伤。 “我身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呢，你要不要我撩起来给你看？”于是叶行不服气地争辩道。 “给我看。”李沉玉的回复噎得叶行说不出话，“那是我的勋章，是我的战果。” 你还真能感到骄傲自豪啊？叶行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比较好了。 背后传来手杖碰击地面的声响，那是爷爷留下来的手杖，因为还挺贵的就没当做遗物给烧过去。 而是放在房间里收藏着，没想到今天能派上用场。 “去世之人用过的器物，去世之人住过的房间……你倒是真好意思拿这些来招待客人。”涂完药膏，整理好衣衫的李沉玉撑着手杖，缓缓越过叶行，坐到椅子上，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酸辣土豆丝，“嗯，还不算难以下咽。” 这么嫌弃就不要用啊，这么嫌弃就不要留下来啊，这么嫌弃就别吃啊。 尽管知道不太合适，但这话从李沉玉口里说出来，叶行还是感觉不太舒服。 “村里有间旅馆，我可以送你过去。”他突然不想再对李沉玉表达善意了，不想把房间收拾出来给她住，而是想让她尽快离开这里。 “没关系，我不介意，因为我是超自然工作组的成员，”尝完酸辣土豆丝，李沉玉又尝了一口西红柿炒蛋，“糖放少了。” 叶行冷笑一声：“我还以为超自然工作组都是像邱主任似的，擅长管理方面的异能者，原来也有像你这样只懂得武斗，完全无法进行交流的人才啊。” “不是无法交流，只是我想知道你的全力。”李沉玉像是完全没有听出叶行话里的嘲讽意味，平静地说道，“况且，‘懂得武斗’才应该是超自然工作组的主调，我不否认邱主任在任时的管理成绩，但是超自然工作组原本就是为了惩治和清理社会上的……” “这话你跟邱主任当面说去。”叶行把一碗盛好的米饭重重放在桌上，强行打断了李沉玉的话，“受了别人的恩惠就好好说谢谢就够了，不要挑三拣四，还在别人背后说人闲话。” “这种行为，会让人看不起的。” 如果李沉玉不是超自然工作组的人，得罪她有些不太好毕竟叶行今后还是要在云水市混的……叶行会毫不犹豫让她扫地出门。 “你知道超自然工作组以前的名字叫什么吗？” 面对叶行的挑衅，李沉玉没有生气也没有被激起好胜心，只是淡淡地询问。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叶行拿着一碗饭在她对面坐下，也不去看她，自顾自地吃着饭，“那是你们超自然工作组的事，我不想过问。” “除妖司。”从李沉玉的口中，缓缓吐出这三个字。 “听上去很神气。”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叶行不置可否地评价了一句。 “不是神气，而是历史代代传承下来的责任和义务。”说到这里，李沉玉的眸中闪过一丝坚定与自豪，“异能者的事迹其实历朝历代都有，秦朝有游方术士，汉朝有‘五斗米教’，唐太宗李世民因为恶鬼缠身无法安然入眠，故而让尉迟恭和秦琼持武器站于门外；又因天下失去信仰已久，故而有了鉴真东渡、玄奘西行。也是在这个时候，全天下各门各派的异能者都自发地行动起来，为保护人民免受妖魔鬼怪的作乱而斗争。” “后来，这些人被官方收拢，进行编制，传承下来，这就是除妖司。”李沉玉耐心地给叶行进行着普及，“也就是如今‘超自然工作组’的前身。” “现在理解你这特种兵似的忠诚和责任是从何而来了，”叶行含糊道，“成功当上公务员挺不容易吧。” “不是公务员，是‘除妖师’。” 你这到底是平翘舌分不清还是故意编出几个高大上的名词逗我玩呢？ 叶行抬眼看她，见她正一本正经地注视着自己。 “而我是‘除妖师’，出自世代以降妖除魔为己任的家族。” 第75章 除妖师 “而我是‘除妖师’，出自世代以降妖除魔为己任的家族。” 叶行嘴角的笑容收敛了，因为他感受到了，这姑娘和自己一样，心里有一块绝对不能碰触的地方。 那是耳濡目染的传承和骄傲，是与生俱来的责任和担当。 “你能战胜我，我很吃惊。我之前还以为你和我一样，也是世代传承的除妖师家族，只是隐居在这里。” 叶行心说还好我把爷爷留下的书都运回古轩了，要不然少不了被盘问一通。 不过，除妖师吗…… “很遗憾，我家不是世代相传也不是除妖师世家，我只是从小被爷爷逼着习武。”叶行随口解释一句，随即状若无意道，“我家里的确有个流传下来的故事，说是有个菜坛子，很神奇，可以穿越时空。” 李沉玉眉峰一挑：“那口坛子在哪里？” “不知道，很久之前就遗失了。”叶行随口扯了个谎。 叶行有点想知道坛子的秘密，但不知道该不该信任面前这个除妖师。 能套出点话也是好的，机会难得，下一次再和她相遇对话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是吗？”于是李沉玉的神情又恢复了平静，“如果你说得是真的，就不能放任不管。历史是不能被改变的，隋炀帝要修京杭大运河，要被唐太宗推翻，岳飞注定不能把二帝迎回宋朝故土，刘备注定不能三兴大汉。这是写在史书上的，确定好的，不能乱，一乱就会出事，会导致无法预料的可怕后果。” “如果你家的传说是真的，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把这口坛子破坏……至少也要封印起来。” 真不愧是除妖师，一提到专业领域的事务居然就开始滔滔不绝了。 “没有记录在史书上的就可以改变吗？比如秦朝生性早慧，拜吕不韦为师，十二岁官拜上卿的甘罗。” 甘罗是战国时秦国著名的少年政治家，自幼聪明过人，小小年纪便拜入秦国丞相吕不韦门下，任其少庶子，十二岁时出使赵国，使计让秦国得到十几座城池，因此得到秦始皇赐任上卿，相当于丞相，并封赏田地和房宅。 但其后的事迹，史籍无载。 “你对历史很了解。”李沉玉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我高中学的文科。”叶行总不能说因为坛子的缘故，他对这些失落在历史里的人物也都很感兴趣。 “是吗。”李沉玉淡淡地说，“也不行。虽然我们不知道那位甘罗官拜上卿之后发生了什么，但也决不能靠穿梭时空的能力去强行改变他的命运。万一我们通过改变甘罗，从而引起一系列的蝴蝶效应，导致始皇帝没能统一六国，四海基业毁于一旦，又或者秦朝没能被后人推翻，推翻之后楚汉之争最后的赢家成了楚国的霸王项羽……不可预知的意外变故，会对整个民族的历史渊源产生深刻而不可逆的严重影响。” 语毕，饭桌上陷入良久的沉默。 “听你说的这么夸张，”叶行突然笑出声来，“如果哪天我穿越到了过去，肯定要尝试着改变历史，弥补遗憾，这样才不枉穿梭时空走一遭。” “那么你就是‘妖魔鬼怪’了，我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你面前，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你。”说到这里，李沉玉顿了一下，“所以我无法认同邱主任想要破格录取你的行为。” “可你一口一个‘今后这可能也会是我的工作’。”叶行打趣道。 “我是指你有那个实力，参加除妖师的考试，经过审核评估，成为一名正式的除妖师……”李沉玉严肃地盯着他的眼睛，“或者说，云水市‘超自然工作组’的小组成员。” “我看你们超自然工作组的工作也挺清闲的，身为云水市的王牌，居然还有时间跟在我身后。”叶行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我向邱主任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过几天要去一趟晋城市。”李沉玉也没再坚持，而是跟他解释。 “参加交流会？”叶行随口一问。 “你怎么知道？”李沉玉反问。 “因为你说你家世代都是除妖师，听上去很厉害。” “……”李沉玉沉默了一会儿，大概是没想到能被叶行套出话来，“对，晋东省名流交流会。” “那看来我们还能在那儿碰着。”叶行笑了笑。 “你不是说你只是个种田的？”李沉玉蹙眉道。 “我是被人邀请过去的，那人看中了我的潜力，今天我会出现在维也纳艺术餐厅也是因为她。”既然都坦白了叶行也懒得再藏着，反正在交流会上她也应该会知道了，“我本人确实……只是个种田的。” “是么。”李沉玉低头看了看碗里的半碗白饭，忽然道，“我也想拉拢你。” “啊？”叶行实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你的骄傲呢？你身为除妖师的骄傲呢？你的好胜心责任使命和担当呢？ “参加除妖师……不，参加超自然工作组的考核吧，以你的实力能过的。”李沉玉认真地对叶行说。 “你不是很反感‘破格录取’这种行为吗？” “所以我说，让你参加考核，用正式的方法加入超自然工作组。除妖司需要你，云水市的普通民众也需要你。” “稍等稍等，不要一言不合就上价值观好不好？我就想在云水市开店做点小生意，生意做不成就回家种田，没有那种世代传承镌刻在血脉里的崇高理想啊！”叶行连忙回绝道。 “你有那份力量，不应该被埋没。” “我的力量由我做主，没有什么应不应该的哈。” “为什么别人可以拉拢你，而我不能？” 叶行心说那是因为那小妮子走投无路在我面前哭了啊，这要不帮她我还是个男人？ 至于通过考核当上类似特种兵似的除妖师，每天没日没夜和妖魔鬼怪玩命这种活儿还是算了，不说现在是太平年间连市里的王牌都能休一个星期的假，就说他身上还挂着能够这口穿越时空的坛子，一旦被发现就会被同僚当成妖魔鬼怪，面前的李沉玉会瞬间从战友转为敌人。 坛子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孰轻孰重他还是晓得的。 “很晚了，睡觉吧。” 第76章 纠缠 “很晚了，睡觉吧。” 其实现在根本不晚，就算把房间收拾完成也才十点多，对于现代人的生活作息而言算是早的……但叶行真的不想和李沉玉讨论下去了。 知道得越多，又或者是被她知道得越多，对双方来说都不算是什么好事。 三两口扒完碗里的饭，叶行提着扫帚和簸箕走向爷爷所住的屋子，扫完拖完，把放在屋子里晾着的被褥和枕头拍打几下铺在床上。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叶行从屋子里出来，见李沉玉依旧静静地坐在大厅里，“为什么别人可以拉拢你，而我不能？” “不要在这种地方燃烧起好胜心好不好？打了这么久了你不累么？”叶行无奈说道。 “你回答了我就睡，”李沉玉依旧平静而坚定地看着他，“如果你不愿意回答我，我只能认为你身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晋东省名流交流会上，你会知道的。那个人开出了我无法拒绝的价码。”叶行干脆把杨子涵推出来做挡箭牌。 尽管只是假扮的，但这在不知情的外人眼里的确是“无法拒绝的价码”。 既然是假扮就要做全套，但决定要由杨子涵本人做出。在她亲口说出来之前，叶行不好直接对别人说这件事。 万一她临时改主意了呢？想到了更好的解决方法。那自己在事先就逢人便说，反而会在交流会上给双方都造成无谓的麻烦。 “所以你不肯告诉我。”李沉玉说。 “都说了，交流会上你会知道的。”叶行也不想多加解释，提着扫帚和簸箕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他自己的房间也有一个多月没住了，也要处理灰尘。 打扫完成，叶行也没再出门，而是独自躺在床上，思考着那个交流会的事。 那交流会好像很了不得啊，晋东省首富和他的长女要去，跨国集团的继承人要去，除妖师世家出来的天水市王牌也要去…… 所以你没可能不去吧？ 叶行点开手机，点开微信，手指停留在某个聊天记录上。 那微信的头像是一枚造型精致的麒麟玉佩，那枚玉佩现在还躺在叶行的空间里。 微信名叫“晴云雨”，很符合这姑娘外冷内热的性格……好吧其实挺别扭的。 记得上次她给自己留了纸条，上面写着这几天要去晋城市一趟…… 就说嘛，父亲是历史学界的泰斗级人物，本身也是全国知名的珠宝鉴定师，倒不如说她没有被邀请才让人奇怪。 思考再三，叶行还是在手机侧面轻轻一按，手机屏幕熄灭，被他扔到一旁。 算了，自己过去是受人之托和人作对的，拓展人脉等回来之后不迟。 再说，自己现在巴不得云诗晴能和自己划清界限。三百万的诱惑固然很大，但自己身上的秘密更加重要。 门外响起木手杖敲击地面的声音，想来是李沉玉等不下去了。 木手杖的声音越来越远，随后是木门嘎吱关上的声音。 好了，不用管她，睡觉吧。 叶行翻了个身，右手臂某处忽然有点抽痛。 见鬼，她下手是真不留情啊。 就连灵力全开的叶行，身上也有好几处地方挂了彩。 还有萱萱的水稻秧苗和稻谷…… 现在不是时候，明天把这本家的丫头送走再说…… 众多思绪在叶行脑海之中盘旋，交流会的事，除妖师的事，坛子那边的事。 不知不觉，叶行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叶行惯例早起，见另一间房的木门紧闭，也不着急，而是挑起一根扁担，操练起一套棍法。 既然知道异能者也有和他一样修习武技之人，那日常的训练就不能落下，要把“异能者都是玻璃大炮，高攻低防”的观念给收起来。 并且坛子的传送功能也不是无敌的，说不定除妖师世家有着对应的手段，到时人家一祭出封印的法宝，自己就算灵力全开也无法抵消雷电异能的麻痹效果。 所以手段决不能荒废，每日都要操练。 只是操练了没两下，叶行透过篱笆的缝隙，看见自家院子之外好像有人。 于是叶行也不打草惊蛇，而是无声无息地打开远门，绕到那道身影背后。 贼眉鼠目，左顾右盼，手上还拿着锥子。不是一个多月没见的林伟又是谁？ 只见他双手举着锋利的铁锥，站在原地，左顾右盼，几次想把锥子从篱笆的缝隙里扎进去。 篱笆的对面是几个麻袋，那是赵叔昨晚运过来的稻谷。 “你在做什么？” 就在林伟下定决心，一咬牙一跺脚把锋利的铁锥举过头顶，准备顺着篱笆的缝隙捅进去时，叶行适时出声，把林伟吓了一跳。 “叶……叶行？”林伟惊慌地转头，见叶行双手环胸，无声无息地站在他背后，吓得腿都软了。 “你在做什么？”叶行重复了一遍。 “我、我我……”林伟的视线左闪右躲，慌乱片刻举着铁锥做出突刺的架势，“我锻炼呢！我在这里锻炼！” “锻炼你回你自己家里去，别在我家门口捣乱。”叶行懒得跟这家伙废话，直接下了逐客令。 “你……凭什么啊！”谁知林伟在犹豫之后，竟是梗着头皮大声道，“你家门口怎么了？你家门口是你的地儿啊？我就爱在这儿怎么了？” “没，只是我要在这儿拍个照片，”叶行说着，掏出手机对林伟拍了一下，把他手里的铁锥，和身后篱笆里的稻谷全都拍了进去，“我出门买个早餐，一会儿就回来。要是我回来发现这几个麻袋破了，痕迹又刚好和你手里的铁锥符合……那就不能怪我把这当成证据交给警方，再送你到看守所蹲几天了哈。” “叶行，你至于这么绝吗！”林伟额头青筋暴突，如果不是实在打不过叶行，他真的很想扑过去和叶行打一架。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是个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这话说了多少遍了，怎么你就是听不进去呢？”叶行收起手机，转头就走，“话说完了，你爱怎么样都随你。” 没走两步，身后传来一阵杀猪般的哀嚎：“救命啊！打人啦！叶行打人啦——！” 叶行回头，见林伟正扯着嗓子在地上翻滚，见叶行看过来还恨恨地盯着他。 接着，再度放声大喊！ “救命啊！叶行打人啦——！” 第77章 风波 “救命啊！叶行打人啦！” 杀猪般的惨嚎声及其具有穿透力，几个起得早的村民已经被吸引，聚集在附近。 “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林伟发疯，跑到我家门口来闹事。”叶行对周围的村民们解释了一句，又对林伟说，“你说我打你，你伤哪儿了？” “你管我伤哪儿了？你打我还问我伤哪儿了？”林伟怒视着叶行，面上的表情狰狞得就像是真的被叶行打了一顿，“打了人还不承认？今天你没有两万块钱别想走！” 得，遇着碰瓷的了。 “你这堆话对警察说都没用，你身上又没伤，立不了案。”叶行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我懒得管你了，你自生自灭吧。” 要不是主动打人犯法，叶行还真想把他打一顿算了。 “站住！”见叶行真的要走，林伟匆忙从地上爬起来，“我他吗让你走了？上次害我坐牢的事情还没跟你算呢！” “你坐牢……啊不，蹲看守所的罪名不是和那帮小混混勾结，并且盗窃未遂吗？”叶行有点好笑，“关我什么事？” “就是你他吗告发我的！要不然我根本什么事都不会有！”林伟指着叶行，状若疯狗。 “人要行得端，坐得正，别整天想着钻法律的空子占小便宜。”叶行真的连和他说话的兴趣都没有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敢对我堆那儿的稻谷下手，就做好再进一趟看守所的准备。” “你他吗的……”林伟咬着牙，但就他那点胆子和手段还真奈何不了叶行。 “发生什么了？”一道清丽的女声，在水溪村这样的地方尤为清晰。 那是拄着手杖从叶行家的院子里一瘸一拐走出来的李沉玉：“在屋子里就听到你们在吵，发生什么了？” “噗……哈哈哈哈……”愣了半秒，林伟哄然大笑，“叶行啊叶行啊，你这眼光很不行啊，在城里待了一个多月，就带回来一个跛腿的女人？你是看上她哪一点啊？看上人家是残疾跑不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是，在笑声的掩饰之下，是难以抑制的嫉妒！ 不止林伟，周围聚集的村民们在看到穿着白色职业套裙的李沉玉，就再也移不开目光。 这是什么等级的美女啊？ 便宜叶行那小子了！ “你叫什么名字？”李沉玉平静地问。 “老子叫什么关你屁事啊！被男人穿过的破鞋，白送给我我都不要！”林伟还在不遗余力地羞辱着，只是视线不停在李沉玉清丽的面庞和姣好的身材上来回扫动。 妈的！那个小护士也是，这个大美女也是，凭什么她们都看上叶行啊？叶行踏马到底好在哪儿了！ “大家都听清楚了啊，是林伟先开口骂人的啊。”叶行忍不住了，今天他怎么都得揍林伟一顿。 “等一下。”可李沉玉却叫住了叶行，同时从自己身上的口袋里摸出一本小本子，亮给林伟看，“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管你是什么啊？你和他的结婚证吗？哈哈哈，哈哈哈哈……”林伟还在笑，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是警官证。你知道侮辱警察是什么罪行吗？”李沉玉淡淡地问。 哦豁，看来我白担心了。 不止是叶行，就连围观的水溪村村民，看向林伟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怜悯与幸灾乐祸之色。 “哦，忘了告诉你了，这位……”叶行面上的笑容很是明媚，明媚而灿烂，比朝阳还灿烂，“这位是……差不多算是特警，云水市的王牌什么的。” “你吗的，你坑我？”林伟怒视着叶行！ “我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着你骂了？”虽说还是唇枪舌剑，但此时的叶行心情大好，“我要是你我就回去收拾东西了，这回可不是几天就能完事的。” “不是，我不是故意的，这位……特警小姐……”林伟面如死灰。 “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会成为呈堂证供。”李沉玉从口袋里拿出正在录音的手机，按下终止键。 “他说得没错，这回可不是几天就能完事的事情。” 对李沉玉身上那莫名的偏执有所了解的叶行，觉得林伟这次估计要长一次深刻的教训。 “别这样，我错了，我……”林伟勉强扯出一丝笑容，一步步走近李沉玉，却在还剩半米的时候被一支手杖抵住了额头。 李沉玉以手杖为剑，单足挺拔地立在地上：“请和我保持距离。” “不是，我……” “毕竟我是个跛腿的女人，是被男人穿过的破鞋，不是么？”李沉玉最后留给林伟的，是泛着冷意的眼神，“叶行，我们走吧。” “叶行，你替我求求情，我……”见李沉玉不近人情，林伟急忙跑去找叶行。 “关我屁事？我跟你很熟么？”叶行径直绕过了林伟，自觉地接过李沉玉手中的手杖，任她靠在自己的背上，把她背起来。 人呐，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 不要以为别人总是会“忍一忍”，会“得过且过”，会“不计较”，会“为你求情”。 成年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未成年人也要由监护人承担责任。不能把属于自己的责任归咎在别人的身上。 “你真要处置他？”往村口走的路上，叶行问。 “身为除妖师世家的传人，被人骂成这样，你觉得我会大方地说不计较么？”李沉玉淡淡说道，过了一会儿又说，“当然，要是你同意参加除妖师的考试，成为我们的一员，我可以考虑不追究。” “可别，我可盼着你能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呢，越深刻越好。”叶行心说我巴不得给他揍成生活不能自理，还替他求情？姑娘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把李沉玉送到村口，叶行缓缓把她放在车站的坐台上：“手杖之后记得还我哈。” “你不一起回去么？”李沉玉问。 “我还有点事，下午再回。”叶行回答，把手里的手杖递给她。 李沉玉看着叶行的眼睛，接过他手里的手杖：“我会直接在晋城市等你，我很想知道那个你‘无法拒绝的价码’是什么。” “你会知道的……应该吧。”叶行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把话说死。 走出车站，叶行垂下眼眸。 “去找她吧。” 第78章 过往 “去找她吧。” 叶行其实并不想去找她，自从爷爷在那人面前过世之后叶行就没再和她说过一句话。 唯一一次，下定决心去找她也是因为坛子里出现的竹片，梓青说李萱萱高烧不退，伤口化脓，想求些灵丹妙药救救她。 那一次，据李萱萱说，是她最为接近死亡的一次。要不是自己传送过去的几盒仙丹，她早已一命呜呼撒手人寰。 那一次也没见到“她”，而是碰巧认识了杨子涵。 叶行轻车熟路地走在乡间的小道上，不一会儿诊所的招牌已映入眼帘。 没错，叶行要找的就是杨子涵口中的“我姨”，叶行的爷爷也是在这家诊所里断了气。 叶行至今都不知道为什么爷爷要坚持从云水市的大医院搬出来，回到这里，分明这里的收费比起市里的医院也便宜不了多少。 市里的医院说爷爷没救了，诊所的孙姨用中药给爷爷续了三个月的命。 续了三个月，爷爷还是没能好起来，还是没能抗击过索命的死神。 当时自己还对她破口大骂来着，说她收钱不办事，说她不配开诊所，说她既然不能救回爷爷一开始就不要同意收治，留在市里的医院说不定还有一线转机…… 后来？骂也骂够了，爷爷也没再睁开眼睛甩他一记嘴巴，叶行只能默默拿白布和草席把爷爷包起来，背到山上，进行埋葬。 为了救爷爷，家里的积蓄挥霍一空，买水稻秧苗的钱还是这间诊所的主人托人送还给叶行的。 知道这件事之后的叶行也没有拒绝，原本他想着等今年水稻收获，卖了钱之后就把这笔钱尽数还回去。 叶行迈步进诊所里，径直走向摆放中药柜子的那面墙。 “很久没见过了，差不多有五个月了。”在中药柜台前的是一名中年女子，保养得很好，虽然有些发福，但从骨相上还是可以看出年轻时一定是祸国殃民的大美人。 她的名字是孙华，是这家诊所的主人，是水溪村里为数不多的医生。 “我来还钱。”叶行掏出手机，扫放在桌上的二维码亚克力立牌，“还有……对不起。当初对你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 “你不恨我就好了。”孙华没有阻止他，而是垂下头，继续在柜台上捣药。 “我不恨你，毕竟这是老头子自己下的决定，他放弃在市里的医院治疗，宁愿相信你的技术也不相信市里的名医。” “他说这里可以省钱，可以葬在水溪村里……可你的收费也没比市里的大医院便宜多少。” “那些都是成本价了，”孙华手中捣药动作不停，“我没有强求，这是你爷爷，和你，你们爷孙俩自己的决定。” “我知道。”扫码付账，把当初她借给自己的三万块钱尽数归还，叶行收起手机，又道，“关于杨子涵……您知道她的来历吗？” “她的来历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我知道她对你有好感，你也救过她。不过我劝你还是离她远一点，这是为你好。”孙华停下了捣药的动作，拿起毛巾擦了擦手。 “我知道，她跟我说了，她爹是杨天明。” 孙华的动作停了，抬起眼看他：“所以呢？你怎么想的？” “怎么说呢……”叶行纠结了一会儿，又道，“您知道韩凯一直在纠缠她的事吗？” “她把这个也跟你说了？你们感情进展真快。”孙华放下毛巾，对叶行招了招手，“走吧，这事情不适合在这里说，到我办公室里。” “好。”叶行点头，跟着她往诊所里医生办公室的方向走。 “你到底想问什么？” 进了医生办公室，孙华关上门，还确认隔帘之后没有其他人在，这才出言问道。 “后天有一场晋东省的交流会，您知道这件事吗？”叶行反问。 “你进了一趟城，还真是出息了，连这个都能知道。”示意叶行在一旁的患者椅上坐下，孙华隔着桌子坐在他对面，“你可别告诉我，你攀上了杨家这根高枝。” “不算是……我也没有那样的想法。”叶行含糊了一句，接着问道，“您知道杨子涵的来历，还知道韩凯的背景，可您还是愿意收留她，您的背景也不简单……对吗？” “和杨家、和韩氏集团可比不了。”孙华摇头，嘴角微微上扬，“可没办法啊，子涵说她是逃难来到我这里的，说我不收留她她就无处可去了。” “所以您收留了她。” “你到底想问什么？” “想问我爷爷的事，”确认了心中的想法，叶行正色道，“我后天也会参加那场交流会，所以我想知道关于我爷爷的事。我们叶家家传武术的来源，以及我们家在晋东省有没有什么仇家对头、伙伴朋友，有没有要注意的事项，有没有要特别关注的人，免得到时候被人玩死都不知道仇家是谁。” 叶行原本没有想到那么多，只是他遇到了李沉玉。 除妖师世家的传人，天水市的王牌，自己家里的情况和她很相像。 除了家传的武术和书籍，那口能穿越时空的袖珍版菜坛现在还挂在他的腰上。 所以他想来问清楚，问清楚爷爷的过往，问清楚坛子的秘密，问清楚自己的来历，孙华是唯一一个有可能知道这些事的人。 毕竟她的背景也不简单，爷爷死前宁愿留在这里也不愿去市里的大医院。 可孙华却只是对他摇头轻笑：“你想多了。” “您告诉我，要什么回报您都可以提。”叶行咬了咬牙，诚恳地说。 “老一辈人的恩怨早就在老一辈结束了，我和叶伯伯的交情也不算有多深厚，恐怕帮不了你什么。”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甘愿缩在这么一个小小的水溪村呢？”叶行的语气有点激动，“外界是有你的仇家吗？还是有什么你非躲不可的东西？” “都没有。”孙华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 “只是我在这里，找到了我人生的意义。” “是什么？”叶行问。 “开一家小诊所，治病救人，看病人在自己的手中逐渐好转，又或者无能为力地看着他们死去。” “我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爱的人，生下两个小胖娃娃。” 从这一点而言，子涵那个姑娘，和自己很像啊…… “我也不是非要留在这水溪村，”孙华微笑，“过两年吧，过两年，等我家那两个小娃娃长大了，我就带他们到云水市里念小学了。” “可是……”叶行还想说些什么。 “那个交流会你就放心去，不会有人会为难你，根本没有人会认得出你。”孙华说着起身，往门外走去，“好了，没什么事情我就……” “我爷爷，是除妖师么？” 孙华搭在门把手上的手指，触电般缩了一下。 第79章 人生的意义 “我爷爷，是除妖师么？” 孙华搭在门把手上的手指，触电般缩了一下。 “你真是长能耐了，连这个名字都能知道。” 孙华转过头，看见叶行身上衣衫无风自动，看见他正把放在桌上的一座石镇纸咯啦咯啦捏成粉末。 “我爷爷，是除妖师么？”叶行重复了一遍。 “不是，他只是一个平凡的武者，整日钻研他那些武功。”孙华回答。 “你知道‘除妖师’这个名字。”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这个名字在建国后已经废弃不用了，现在他们的名字是‘异能者’，统率他们的部门叫做‘超自然工作组’，有什么好稀奇的么？”孙华的语气突然变得理所当然。 随后她开门出去了，留叶行一人默默站在原处。 良久，叶行从口袋里摸出一座玉雕镇纸，放在桌面上。 走出医生办公室，叶行回到大厅里。孙华没有回到原本的中药区，而是站在诊所大门旁边，询问进门的老人最近的身体状况。 两个三四岁的小娃娃在诊所大厅里穿梭，叶行认得这两个小家伙，是孙华的孩子。 没问出来啊…… 没问出来关于爷爷的事，关于杨子涵的事，关于坛子的事，还有韩凯和叶行自己的事。 也许孙华和自己的爷爷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只是萍水之交，也许爷爷真的只是普通平凡的武者，一辈子都在水溪村里琢磨他的武功。 孙华说她留在这里，是因为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叶行默默地走出诊所的大门，走在水溪村熟悉的小路上。他在小卖部买了一袋子盐花生，然后一路朝着山上走。 他听见有警笛声从村西头响到村东头，还能隐隐听见林伟那杀猪般的惨嚎。 他没心思去管，只是默默地上山，到那片装满了集装箱的稻田。 一块稻田，一间小院，就是爷爷留给他所有的东西。 “老一辈的恩怨，在老一辈就已经结束了……” 从那间小院里叶行学得一身武艺，从那间小院里叶行揭开了那口坛子的封印。 从此，改变了他整个人生。 叶行在稻田边驻足片刻，再度出发，沿着没有道路杂草丛生的落脚点，艰难地在山中跋涉。 “你说我当初是怎么想的，给您找一这么偏僻的地方……” 拨开杂草，眼前是一块空地。空地上有一座小土堆，小土堆前有一壶散装的白酒和一个小酒杯。 “来，咱爷俩说点心里话。” 叶行拿起那壶酒，倒了一点把酒杯洗了洗。 倒上满满一杯自己喝了，又把一杯白酒倒在地上。 这一个多月，过得比之前二十多年都要精彩。 不知怎的揭开了坛子的封印，认识了李萱萱，又托李萱萱的福，认识了杨子涵和云诗晴。 也是因为坛子，他成为了异能者，连碧水门的首领都跟他称兄道弟，连邱主任都起了爱才之心。 连云水市的王牌都找上门，要不是她光脚还穿着职业套裙，这场战斗的胜负还真的说不好。 这姑娘还是除妖师世家的传人，托她的福自己第一次想要知道身上这口坛子的来历。 除妖司，除妖师…… 你说你怎么就走得这么早呢？我都不知道去问谁这口坛子的来历，当初又是谁把它封印起来，二十年如一日地放在院子里。 杨子涵说的没错，成为名人的感觉的确不太好。以前都是想什么说什么，哪里会像这样担心隔墙有耳。 这些秘密，在寂静的深山里都只能在心里想想。 “哈！” 憋在心里总是难受，叶行忽然仰天大笑一声。 算了，不管啦！ “爷爷，你听我说。” “我呢，现在也算有点出息了。在云水市开了家店铺，回头给您腾出个地儿放个牌位。” “我马上就要到晋城市去了，参加一个听说很有名的交流会，还要在晋东省的大人物们面前露脸。这时候如果你还在的话，会对我说些什么呢？” “算啦，猜都能知道啦。” “肯定，会是和我接到晋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时，一模一样的话吧。” “那时候，您对我说‘是该启程的时候了。’” “您咳嗽着，拍着我的肩膀，告诉我说‘是该去外面看看，去试试自己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的时候了。’” “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精彩啊，要不是离开水溪村，我都不知道这世上有能和我打成平手的武者，有维也纳艺术餐厅，有那么多大人物，一块玉石能值三百万。” 李沉玉才是二阶异能者，那三阶的胡碧水又该有多强？三阶之上呢？四阶？五阶？六阶？ 杨子涵她爹是晋东省首富，李沉玉是除妖师世家的传人，云诗晴她爹是历史学界的泰斗，她本人也是全国知名的珠宝鉴定师…… 更不用说坛子还联通着一个偌大王朝，李萱萱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的女状元，沈秋月是难得一见的千古明君，金银财宝成箱送的大庆女帝。 “要不是离开水溪村，我哪里知道外面的世界有那么精彩。” 叶行在小土堆上坐了很久，喝一杯倒一杯，直到地上的白酒无法再被泥土吸收，积成了小水洼，直到一壶散装白酒喝尽，再倒不出半点，他才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 “爷爷，今天我去找了孙华……孙姨，我去问她杨子涵的事，去问她关于您的事。” “原来她的身份也不简单的，她说她在这里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我也要去找我人生的意义了。” 可能会撞上南墙粉身碎骨，可能会失落深渊万劫不复，可能会深陷泥潭无法自拔，可能会被卷入漩涡难以脱身…… 可那又怎么样呢？自己光棍一条，与其苟且度日，不如活得精彩。 也许哪天，他找到了人生的意义，才会再回到这里，回到这座山上，回到爷爷的墓前。 “我走了。”叶行说。 叶行起身，回到自己的小院里。 “哎，叶行，林伟他爸妈刚才还来找你来着，想让你替林伟求求情。” “赵叔，早上您也在这儿，都看见了，这是我能说得上话的么？” 赵叔见叶行一身酒气，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其实叶行没醉，至少还记得把水稻秧苗和稻谷搬到房间里，把它们传送到坛子的另一边，大庆王朝所在。 “稻谷已至，望善使用。” 接着，他来到村口，坐上去往云水市的大巴车。 在夕阳的余晖中，回到云水市的叶行站在古轩门口，那扇破了个大洞的卷帘门前。 随即，他从卷帘门的大洞里钻了进去，打开里屋的门，窗明几净，和他离开的时候没有任何分别。 只是里屋的门缝上塞了一张纸条。 “明天我要见到你。”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留的。 没有在微信上给自己发消息，反而是给自己留了一张纸条。 乖巧又任性的大小姐啊…… 没办法，谁让我答应你了呢？ 好吧，明天前往晋城市。 就让我看一下，那韩氏集团的大少爷，究竟是长着三只眼还是八只手。 这个护花使者，他叶行当定了！ 第80章 手给你摸 因为喝了酒，叶行睡得很早，醒来洗漱了一下，之后习惯性地心念沟通坛子。 这才发现坛子里多了两扇木雕大门，还有两封回信。 “叶行老兄启： 喏，承诺你的木雕大门已经做好了，用的是一株百年花梨木，由我亲自监工，质量保证可靠。 水稻种子也收到了，替我谢谢水稻之神。至于这仙稻能不能在凡间种植，等我安排工部种下了再告诉你。 你啥时候下凡看一眼呐？我和萱萱都对你好奇死了！ 看萱萱捧着水稻种子睹物思人的那模样，我都快看不下去了。 要下凡之前告诉我一声，我让御膳房准备好酒好菜招待你。 沈秋月。” 叶行：“……” “下凡”啊……大概要等我达到“征圣”之境，也就是四阶异能者的程度，才能够做得到吧。 据叶行的估算，至少也要到《太古荒天诀》的第四层境界，也就是“征圣”之境，才能拥有足够的灵力，传送像“人”这样的大型动物。 《太古荒天诀》的第三层境界，正纬境，原本的意思是修正纬度，用自己的学说和观点影响周遭的人，为民开启心智，引领民众前行。 反映在功法之中，便是能用灵力影响现实世界，可以做到灵力外放！ 也是要到这一境界，叶行才有可能接触到《太古荒天诀》这一功法的真正力量——灵诀！ 漂浮、飞天、隔空取物，意念一动便可影响现实世界，一道神念即可御剑取人性命。 修为高深者驾驭灵诀，可劈山裂地、焚天煮海！ 而“征圣”之境，代表的不是道理、修养和传世的经赋，从而被世人崇拜，称为圣人；而是比喻在威望、钱财、名声和自身的各种能力积累到一定境界之后，就可以召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共同发展一番事业。 在正纬境，提升自己的影响力；在征圣境，就要开始做事情了。 要让理论变成实际可用的成果，要把自己学得的知识、写下的经赋、传播的思想转化为看得见的事实。 征圣境的威能几何，叶行不太清楚。但从现在倾尽全力也只能把一只蚂蚁收进随身空间，并且只能保持几秒就又得重新放出来这一情况来看，要想真正把自己这个大活人传送过去，就至少要达到《太古荒天诀》的第四层境界，征圣之境。 以及从那只蚂蚁在放出随身空间里依然可以活蹦乱跳，以及传送过去的水稻能够种植成活这一点来看，坛子是能够传送活物而不会对性命有所损伤的。 只是自己目前的修为还不够罢了。 叶行刚准备取出李萱萱的回信，听见有人在敲门。 已经这个点了？ 把沈秋月的回信收进随身空间，叶行抓起手机，几步走出去打开里屋的门。 “早，吃早饭了吗？” 外面站着的不是杨子涵又是谁？手里还提着一袋小笼包。 “早。”叶行侧身让她进来，趁机看了一眼手机，才早上十点。 不是约的中午吗？ “趁热吃了，不吃就凉了。”杨子涵很自然地把手里的小笼包放到叶行手里，“吃完我们就出发。” “坐动车吗？”叶行边说边咬了一口小笼包。 “我开车过来，你会开车吗？”杨子涵很自然地坐到了叶行的沙发上，抱着方形枕头低头刷手机。 “会是会……先说清楚，要是把你那辆玛莎拉蒂撞坏了，我这点身家可赔不起。”叶行含糊不清地回答，囫囵把几个小笼包吞下肚。 “大哥，谁会开玛莎拉蒂跑高速啊？你不知道这样的豪车跑一公里都是在烧钱么？” 我还真不知道有这规矩。叶行腹诽。 “我换了一辆没那么贵的，而且耐撞。”见叶行很给面子地把几口小笼包吃完，杨子涵收起手机把怀中抱枕一扔，推着叶行出门，“走吧走吧，不要耽误时间了。” 被杨子涵推出门的叶行，果然看到一辆车停在门外。 “这个是……五菱宏光？” 叶行没见过什么好车，只觉得面前这个和“陈浩南移动办公室”有点相像的车型，像是市面上卖的五菱宏光的款式。 五菱宏光改装版？不对吧，改装车不能上路才对…… “是凯迪拉克！3.0t澎湃动力，性能强劲到可以追高铁，安全性能一流的米系车！”杨子涵气呼呼地解释，还用小粉拳在他的后背上捶了一下。 “哦哦。”虽然不认识车标，不过新闻叶行还是看过的。 据说凯迪拉克车主不是纯爱战神就是浴皇大帝，前有凯迪拉克为爱追高铁，追不回爱人终身禁驾；后有好事之人统计过，凯迪拉克车主最常去的地方是各大按摩店和洗脚城…… 嗯，洗去行走在世间的泥泞，挺好的。 “交给你了。”杨子涵把一枚钥匙交到他的手上。 那是凯迪拉克的车钥匙，她本人则是钻进副驾驶放下靠背，把空调调到适合的温度躺下，然后盖上小毯子。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根本没给叶行反应过来的机会。 “累死我了，起了个大早，选衣服化妆，正好趁这个机会补补眠。” 叶行默默打开去晋城市的导航，就算开车也要大约三小时。 “所以，我开车吗？”叶行问。 “开车是男朋友的义务。”杨子涵一本正经的回答。 所以说我不是假扮的吗！ “你就不怕你在半路睡着了，我对你图谋不轨吗？”叶行想问这句话想很久了。 姑娘你要不要每次都这样啊？知道你这样一个美少女睡在身边会让人分心到连车都开不好的吗？ “你想对我图谋不轨吗？”杨子涵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 叶行强迫自己把视线从这样的美景之上移开，扭过头，绕了半圈上了驾驶座，启动换挡一气呵成。 “来，作为假扮男友的奖励，手给你摸。”杨子涵把一只光洁白嫩的小手从小毯子里伸出来。 还涂着淡粉色的美甲，亮晶晶的让人想咬一口。 谁要这个啊！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嗯……虽说也不是不想要……等一下我在想什么啊！ “我要开车，手会放在方向盘上，放心好了。”思绪接近混乱的叶行，目不斜视看着前方。 “哦。”于是杨子涵把手收了回来。 “不要睡得太死了，一会儿到了晋城市我不熟悉道路，容易迷路。”叶行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有回应，叶行扭头看杨子涵，见她闭着眼睛胸口微微起伏，也不知道是装睡还是秒睡。 “我真不认识路啊。” “好吧，按着导航到那儿再说。” 也不知道是她自己用还是也考虑到了这一点，车上居然贴心地配备了手机支架。 3.0t的发动机发出沉雄的怒吼，叶行驾驭着这头猛兽，按着导航往晋城市开去。 第81章 前往晋城市 “先生，不好意思，我们真的不能泄露酒店客人的个人隐私……” “让你们经理接电话，我们只想知道一个名字。” 晋城市所有的知名酒店这天都在接电话，韩凯动员了所有能动员的资源，只为了查出一个名字。 只是为了查出，查出杨子涵预订的是哪一家酒店！ 预约酒店必须要进行实名认证，要出示身份证明，就算她是杨子涵，也不可能跳过这一环节。 要么，她就会直接住到晋城市里，杨家旗下的酒店…… “女主角不在，这出戏又怎么能上演呢？” “云水市的人，没有把人给跟丢吧？” “回少爷，子涵小姐今天开出门的是一辆凯迪拉克ct6，车牌号是……”随行的秘书有条不紊地报上各类信息。 “人，没跟丢吧？”可韩凯不想听这些，除了这个问题以外的其他信息都是无关紧要浪费时间的情报。 “是的，没有跟丢，据十分钟前的短信回报，那辆凯迪拉克停在西宁路的一间店面前，子涵小姐下车了。” 西宁路的那家铺面…… 叫“古轩”么？一家审美品味还停留在上世纪的古旧店面。你喜欢的原来是这样的吗？ 杨子涵，这样的店我可以送你一百座！可以在高利国，在华夏开一百间连锁店！ 我可以到缅部、到越部，到一切玉石的原产地，把最珍稀罕有的玉石原料买到手，随你心意雕刻成你想要的一切形状！ 杨子涵，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让他们跟紧了。既然没有查到预订记录，就说明他们可能还没订，路边随便找一家酒店入住的概率也不是没有。” “好的，我这就传达下去。” 韩凯的猜测其实没有错。 杨子涵没有预先预订酒店，而是把方向盘交到了叶行手里。 叶行开到哪里算哪里，醒来到了晋城市就近住一家就好了。她是这么想的。 至于叶行，在开车过了几个路口，就已经发现这辆车后面有人在跟踪。 “有车在我们背后跟着，怎么办？” 没有回应，看来是真的睡着了。 叶行的车技仅限于“会开”，“会规规矩矩地开”，“会遵守交通规则地开”，毕竟他的天赋点在武技而不是车技上，要让他徒手和数十人搏斗他都可以尝试，但要他把这台3.0t的猛兽马力全开，跟后车玩速度与激情还是有点困难的。 “你不说话的话，我就先看看情况，他们要是不动手我就不管，要是他们动手……才应该是生死时速时间。” 还是没有回应，只是眼睫毛轻轻动了一下。 “放心，既然接下了这活儿，我就不会让你有事。不要小瞧二阶异能者。” 分明连报酬都没有谈，不要装出尽职尽责的雇佣兵样好不好啊。 明明遇到事情不要管我就好了，那些人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帮助我，我却一直把你卷进这种事…… “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咯。” 杨子涵的双唇无声地开合，专注于前方和后视镜的叶行没有察觉。 凯迪拉克一骑绝尘驶上高速，往晋城市而去。 …… 晋城市，是晋东省的省会城市。 和云水市这种三四线排不上号的小城市不一样，这里高楼大厦林立，是仅次于天都、魔都、东都的，与国际接轨的繁华大都市。 十步一栋写字楼，百米内一座大商场。下了高速通过收费站，一路平安到了晋城市，等红灯的间隙叶行左顾右盼啧啧赞叹。 这里能看到的都是五星级、四星级酒店，相对亲民的快捷酒店、宾馆和民宿反而比较难找。 亲民个鬼啊，这里的民宿比酒店还贵啊！ 凯迪拉克停在路边，叶行在手机上搜索附近的酒店，跳出来一排的四位数，让他这个住一晚六十元的快捷酒店都肉痛的人情何以堪？ 八月也不是旅游旺季啊，怎么可能贵成这样？ 对了，八月正好是暑假时间……那也不可能贵成这样啊！大家都趁着难得的暑假带着孩子扎堆来晋城市旅游吗！ 这就是大城市的物价吗？叶行在短暂地抓狂之后默默合上了手机。 等她醒过来好了。 杨子涵看上去是真的累坏了，三个小时都没睁开过眼睛，不自觉地翻身侧卧，在叶行身边蜷缩成一只小猫。 小毯子不自觉地从她身上滑落，还是叶行帮她盖回去的。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姑娘到底是多放心我啊，你放心我我都不放心我自己好吗？ 居然还在我身边睡这么死……你对自己的可爱程度有认知的吗？ 这样的场景要是再来几次，“假扮”一词的界限在他心里就会变得很模糊了。 从下午一点等到三点，叶行终究还是没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脸。 好柔软，好有弹性，美少女的面颊，满满的都是胶原蛋白。 可以更进一步吗？可以……不止是戳脸吗？ 叶行心中天人交战着，直到面前的美少女，眼睫毛轻轻动了动。 杨子涵睁开眼睛，和近在咫尺的叶行四目相对。 “那个……下午好。”被抓到现行的叶行有点心虚。 “下午好……几点了？”杨子涵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下午三点，要找酒店还有时间。”叶行坐回驾驶座，靠在靠背上，启动换档，“你有预订吗？还是现在再找？” “那个，在我睡熟的时候……你没有对我做什么吧？” 然而杨子涵的关注点在另一件事上。 “没有。” 凯迪拉克发出沉雄的吼声，叶行藉此掩饰心中的心虚。 “骗人，明明靠我那么近。”杨子涵狐疑地盯着叶行。 “好吧好吧我承认，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一不小心就看入迷了，这个理由可以了么？” 做了就要认，没什么不能说的。叶行把头轻磕在方向盘上。 “这样啊，”杨子涵眼睛眨了眨，“好吧，原谅你了。” “我们现在去哪？”叶行问。 “不知道。我都不知道这里是哪儿。” 杨子涵把小毯子叠起来放在腿上，又把副驾驶的靠背调正，左右看了一眼，指着斜对面的一间比起“酒店”更像是“大厦”的建筑物：“就那家了，开过去吧。” 你都不用查一下价格的吗！ 叶行此时对于身边这位美少女的壕度再度刷新。 第82章 遇韩凯 晋城亚特兰蒂斯酒店位于晋东省晋城市，雄踞市中心，交通便利。俯瞰迷人的晋城湖，距离国际免税城也就数分钟的车程。 这是华夏第一家环形水上建筑，是华夏第一家水上白金七星级度假酒店！ 酒店占地面积超过三十万平方米，是融合酒店、餐饮、购物、水乐园以及水族馆为一体的综合性娱乐度假目的地。这里拥有千余间宽敞的水景客房及套房，可以满足客人的不同需求。特色套房内宽敞豪华的内部装饰，带来尊贵的入住体验，配以24小时贴身管家服务。五间双层水底套房，可以饱览晋城湖中超过五千尾水中精灵尽情游弋的奇幻景致。 这里拥有二十一家寰球餐厅，世界知名的美食几乎全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全年开放的水世界和水族馆按照国际领先标准打造，全长约两公里的极速漂流河以及三十条滑道为您带来肾上腺素飙升、心跳加速的快感。高达二十三米，角度近乎垂直的“环礁石之跃”等待着勇敢者的挑战。失落的空间水族馆内共展示超过两百种海洋鱼类，以及两只来自极地的可爱北极熊。晋城湖中提供多种潜水项目供客人参与。 “在海豚湾和海狮乐园内，四十只聪慧的海洋精灵们期待与您零距离互动。两位客人喜欢看海豚表演吗？”侍者殷勤地向叶行和杨子涵介绍，“此外，酒店拥有总面积超过5000平方米的多功能厅，无论是婚礼、派对，还是董事会议、宴会，都能提供满足您需求的理想场地。” 我和这姑娘像是来筹办婚礼的么？叶行面无表情。他没法不面无表情，总不能在杨子涵面前惊奇地喊“哇这世界上居然还有七星级的酒店听起来好厉害”。 尽管他的确很震惊，震惊得说不出来话。一定要他谈谈感想他只能说“你们有钱人好会玩”。 其实这侍者也不总是这么殷勤，主要的原因还是杨子涵亮出了身份证。 “你好，两间客房。”不久前，叶行把身份证放在前台上。 前台看了看叶行，又看了看杨子涵：“不好意思先生，一个身份证明只能预订一间客房。” “给。” 叶行转过头，还没说话，杨子涵已经先一步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身份证明递给他。 当杨子涵的身份证明放在感应台的那一刻，前台倒吸一口气，整个人都往后仰，像是屏幕里有种巨大的力量在把她往后推开。 于是侍者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挥舞着两张宣传册，跟叶行和杨子涵滔滔不绝了十分钟。 现在想来，那应该是“金钱”的力量吧。 “还没好吗？办理入住要这么麻烦吗？”杨子涵放下手机，语气里带着一点不耐烦。 “呃……那个……请再稍等一下……”侍者支支吾吾地说。 “不用再等了，因为我已经来了。” 嗯，这确实是“金钱”的力量。 一身贴身的灰色西装，锃亮的发型，不知什么牌子的手工皮鞋不急不缓地迈入酒店。 面容说得上英俊潇洒，笔挺的西装勾勒出身材修长，像是男团明星又像是电视剧里霸道总裁出现在现实，用现下比较流行的说法就是“小鲜肉”。 身后还跟着一群穿黑西装戴墨镜的保镖，他在保镖们的簇拥下朝叶行和杨子涵走来。 “好像是冲我们来的，你认识？”叶行悄声问，这才注意到杨子涵的脸色变化。 原本的杨子涵给叶行的感觉一直是青春可爱有朝气，最多也就是在维也纳里的冷艳小御姐…… 哪里会像这样，对某个人露出不加掩饰的厌恶表情。 更别说那人的目光还一直定格在杨子涵脸上。 “那人就是韩凯。”杨子涵恨恨地道。 “猜到了。” 于是叶行起身，把杨子涵护在身后。 “几个月没见，你又漂亮了些。”韩凯的视线越过叶行，他的眼里自始至终就只有杨子涵一个人。 “不好意思，你是哪位？” 叶行横跨一步，阻绝韩凯看向杨子涵的视线。 “滚开。”于是韩凯眼中的温度消失了，冰冷的视线转移到叶行身上，“下等人没资格和我对话。”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是下等人，你觉得你就有资格和子涵对话？” “把他给我扔出去。”韩凯冷冷地下令。 身后的黑衣保镖跃跃欲试，叶行摆出了拳法的起手式。 可一只小手按在了叶行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韩凯，你又发什么癫？” “帮你清理不应该出现的垃圾。” “不需要。”杨子涵的声音像是没有温度，“叶行不是垃圾，他是我男朋友。” 说出来了，居然真的说出来了。 叶行内心震惊中。 “你男朋友？”韩凯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点不屑和嘲讽，“你应该清楚，有资格做你男朋友的，只有我一个。” “做我男朋友靠的不是资格，你也不配。”杨子涵上前一步，握住叶行紧绷的拳头。 叶行双拳放松，任由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穿过他的手心。 “我们走。”杨子涵拉着叶行就准备离开。 “这个男人究竟有什么好的？就因为他是异能者？一个小小的二阶异能者！” 韩凯忍不了了，他忍不了在他面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下等人如此地玷污！ “你哪里都比不过他。”一只手牵着叶行，另一只手搭在他的上臂。杨子涵搂着叶行的手臂，整个人像是依偎在他身上，“我们走吧，亲爱的。” “好。” 说是这么说，叶行的神经可不敢有丝毫放松。眼前这个韩凯的情绪明显很不稳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暴起，叫身后的黑衣保镖团把他们打出去。 只可惜叶行猜错了，他低估了韩凯对于这件事的忍耐程度。 “穆老！给我把那个小子的手臂砍下来！” 一记剑刃破风而来，叶行瞬间灵力遍布全身！ “嗤”，一抹血花在半空中绽放。 叶行的肩膀上，被划出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在间不容发之际，叶行开启传送功能，那道快到离谱的剑刃被叶行收进随身空间。 “呵呵呵，二阶的异能者，居然可以接住老夫的一记剑刃……” 一个面带微笑，状若和蔼的老者，不急不缓地从黑衣保镖团中走出来。 杨子涵认得他，穆棱，四阶金系异能者，异能是用灵力凝聚出剑刃。 并且，修炼功法《凝剑诀》和灵诀《万剑归宗》，全力施为能在瞬间凝聚出上千枚剑刃，就连一般的五阶异能者都要避其锋芒！ “方才的，只是试探。” “韩少爷说，要把你的手臂砍下来。” 穆老和善地看着叶行，犹如长辈在看自家的小辈。 只是其身前，足有五把剑刃凝聚而出！ 第83章 挑战！ 人的一生其实不是流畅的线形，而是像折线图一样起起跌跌。 每一个节点，都是一次改变人生走向的难忘经历。 向某一家公司递出了简历然后被录用，向某一个女孩表白然后被接受，又或者是决定人生命运的中考、高考，还有考研和考编。 就如同现在，叶行接受了杨子涵的请求，扮演她的男朋友，于是她的追求者顺理成章地找上门来，派出打手要把他的手臂斩断。 一道血痕在半空中飞舞，几滴血滴落在地面。 “方才的，只是试探。” “韩少爷说，要把你的手臂砍下来。” 穆棱和善地看着叶行，犹如长辈在看自家的小辈。 只是其身前，足有五把剑刃凝聚而出！ 叶行原本不会疏忽到把后背留给敌人，但一是杨子涵就在他身旁，韩凯就算再怎么样应该也不会失去理智对她动手，二是他还真没有把韩凯身后的黑衣保镖团当回事。 除非这十几个全都是李沉玉级别的二阶异能者，除妖师传人，不然灵力全开的叶行是真不会怕。 就算他们都是李沉玉级别的，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他们难道敢公然释放异能不成？ 可没想到他们之中不仅有异能者，这等异能也绝不止是二阶的程度！ 要知道，叶行自从突破到二阶之后，皮肉骨血受灵力滋养，寻常的刀刃锐物都难以轻易划破他的皮肤。 更不用说，倘若叶行刚才的反应再迟一些，这枚飞驰而来的剑刃……就真的会把他的手臂砍断！ 三阶？还是……四阶？ “要砍下我的手臂，也要看你有没有这等本事了。”叶行回身，灵力在经脉之中流淌，全身各项数据都被提升到极限。 他一直保持着灵力全开的状态，刚才被得手只是因为他背对着老者而已。 能反应过来就能收进随身空间，能收进随身空间就能打得过！ 看这老者干瘦的身躯，不像是打熬过身躯的样子。 来吧，让我看看……失去了你引以为豪的异能剑刃，你还能剩得下几分还手之力！ “韩凯，让你的人住手！你疯了吗！” 可令得叶行没有想到的是，杨子涵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张开双臂挡在叶行面前！ “你让开，很危险。”叶行按住杨子涵的肩膀，试图把她拉到自己身后。 “你才让开！”杨子涵狠狠地瞪了叶行一眼，又对韩凯道，“韩凯，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敢让你的人在这里动手？” 韩凯这才把视线从杨子涵的脸上移开，左右瞟了一眼。 酒店的前台和侍者，还有预备登记入住的旅客都被穆棱的这一手飞刀给镇住了，有人还偷偷在拿手机录像。 见状，穆棱呵呵笑了一声，飞刀瞬间失去漂浮能力，掉落在他手中：“呵呵，不过是江湖杂耍的手段，哪里值得子涵小姐如此激动？” “好吧，你要护着他，我真的很嫉妒。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我，真的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韩凯也在不断深呼吸，不断地试图平息自己心头的怒气。 韩凯对着杨子涵说完，又把视线移到其身后的叶行脸上：“我还当你喜欢上的是什么样的优秀男人，原来只是一个会躲在女人身后的怂蛋。” “我还当敢和我抢女人的是什么样的优秀男人，原来只是个会颐指气使的废物。” 听得韩凯所说，叶行强硬地把杨子涵的其中一只胳膊按下来，往前跨出一步，手臂一捞把杨子涵揽在怀里。 “我才是她的男朋友，你算什么东西？”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的子涵！” 这几个字，韩凯是咬着牙咆哮出来的。 他双目通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如果视线可以杀人，那叶行早已被他碎尸万段。 “我碰了又如何？打我啊？”叶行说着，手中微微用力，把杨子涵搂得更紧。 咦？发生了什么？ 杨子涵的大脑在被叶行强势搂住的那一刻就完全宕机了，就这么呆滞着被叶行搂着，一动不动。 她没想到叶行会这么做，更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应对才好。 “下等人，知道惹怒我的代价是什么吗！” “打不打？不打滚蛋。”叶行说着，轻轻抚摸杨子涵柔顺的秀发。 “别怕，我在。” 杨子涵神情呆滞地仰头看他，几乎忘记了呼吸。 这人，要不要这么帅啊？ “你！” 韩凯的怒气值已经达到了顶峰，身后的黑衣保镖团蠢蠢欲动。 “小子，敢冲韩少爷出言不逊，有种。” 剑拔弩张之际，穆棱上前，挡在韩凯和叶行两人之间。 “玩杂耍的又有何指教？”叶行冷冷地看着他。 在场之人，只有这一个值得叶行忌惮。当然，也只是忌惮。 真要打起来，就两人之间不到半米的距离，叶行有把握在穆棱催动剑刃之前出手，将剑刃收进随身空间的同时将穆棱制服在地！ “明天的晋东省名流交流会上，我会向你发出正式的挑战，敢接吗？” “别接！”杨子涵猛地一眨眼回过神来，转身扯住叶行的衣服，“他叫穆棱，是四阶的异能者，还修炼有功法和灵诀，你打不过的！” “对你男朋友多一点信心好不好？”叶行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抬起眼来看穆棱，“有什么不敢？” “明天，你敢提我就敢接！” “好！”穆棱一声大笑，“既然有如此不知死活的年轻人，老夫也不介意教他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言罢，穆棱转过身，缓缓往酒店门口走去。 经过韩凯身边时，穆棱低声道：“少爷，这一场演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小子已经接下了我们的挑战。” “明天，我会为您好好收拾这小子。” “我知道。” 韩凯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不至于轻易被叶行破防。 尽管叶行搂着杨子涵的一幕不断在刺激他的眼球，以往要是有人敢和杨子涵走得近一点，第二天那个人就应该消失在世界上。 再不济，也应该直接消失在杨子涵的世界里。 用力拧了拧领带，韩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要被情绪所左右。 “下等人，我希望你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明天可别害怕得不敢出席。” “我们会在明天的交流会上正式公布恋爱关系，之后举办婚礼。”叶行微笑着，眼里没有温度，“你要请帖吗？求我我考虑给你发。” “希望你能活得到婚礼举办的那一天！”韩凯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我们走！” 听得韩凯的命令，黑衣保镖团匆忙跟上。 “小伙子气性很盛啊。” 至于穆棱，在临走之前回头冲叶行和蔼一笑。 “气性太重，就得注意一点。不要哪天在睡梦中，被人抹了脖子……” 只是，那和蔼的表情和所说的话完全是两个意思。 “杨……杨小姐，叶先生，两间豪华大床房……已经开好了。” 直到韩凯的人全都走出酒店大门，侍者才敢上前。 “好了。”叶行也适时放开杨子涵，“休息一下。” “一间房。” 杨子涵瞪了侍者一眼，仰头看叶行。 “刚才我就想问了，你是我男朋友，为什么我们要开两间？” 我不是假扮的吗！ 面对突然展现刁蛮属性的杨子涵，叶行是真的无力吐槽。 第84章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要一间大床房就好了，另一间退掉。” 杨子涵瞪了侍者一眼，又仰头看叶行。 在侍者面前，杨子涵又变回了那个冷艳小御姐，她面无表情地从侍者手里取回两张身份证明，把其中一张拍在叶行身上。 “那个，还是要两间吧……”叶行试着劝说。 “刚才我就想问了，你是我男朋友，为什么我们要开两间？” “当我会吃了你不成？” 我是怕我会吃了你。叶行默默地在心里吐槽。 “别闹了，明天就是交流会，我真没有心情陪你玩……” “房钱是我付的。” 一句话，秒杀叶行的所有借口。 “那个，两位的房卡……”前台小心翼翼地把两张房卡排出来。 “就一间，”杨子涵捻起一张房卡，手指轻轻一动把另一张弹到一边，“不能退就算了，但是我们用不上。” “有什么不满先憋着，回房再说，这么多人看着呢。” 好吧，拿人手软，吃人嘴短。 叶行只好被她牵着，一路走进电梯间。 电梯一路上行，杨子涵一言不发。 叶行挠了挠头，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理由让她放弃和自己一间的打算。 “那个，我睡觉可能会打呼……” “没关系。” “我会磨牙会抠脚，还喜欢蹬被子。” 杨子涵抬头看他，表情无比温柔。 “亲爱的，如果你敢在我的面前这么做，我会用绳子勒住你的脖子。” “那什么……开玩笑的，我没那些习惯。”叶行咽了口唾沫。 被杨子涵用这么温柔的表情看着还是第一次，被她这么放狠话也是第一次。 被她如此亲昵地称呼“亲爱的”，也是第一次。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杨子涵不由分说拉着叶行出了电梯，往标识所在的房号方向走。 叶行订的只是最便宜的标准大床房，原本杨子涵也没有异议，但侍者在得知杨子涵的身份之后就立刻自作主张，将之升级成了豪华大床房。 “你逞什么能啊？你根本连穆棱的剑都看不见不是吗？” 关上房间的门，杨子涵瞬间换了一副脸色，从冷艳小御姐切换回元气美少女。 尽管元气美少女正在生气中，杨子涵鼓着脸，气呼呼地瞪着叶行。 “放心吧，我有把握能赢过他。”叶行对她笑了笑。 “你能赢穆棱？他可是四阶异能者！”杨子涵可爱的眉毛纠结成一团，一副头疼模样，“大哥，你不会以为三五把剑刃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吧？他修炼的灵诀是《万剑归宗》，全力以赴可以同时制造出上千把剑刃！” “没事，他就算真能召唤出上万剑刃我也有把握对付他。”叶行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大手拍在杨子涵的头上。 “对你男朋友多点信心好不好。” 叶行是真的有信心。 管它上千把还是上万把，只要能反应过来就能收进随身空间，只要能够收进随身空间再多剑刃也是形同虚设。 失去引以为豪的剑刃，那穆棱还能剩下多少手段？ “别碰我头发，都被你揉乱了。”杨子涵拍开叶行的手，简单梳理了两下，“行，你厉害，你能赢，但你怎么保证他不会半夜下手，趁你睡熟时抹掉你的脖子？” “我……”叶行原本想说大不了他彻夜不睡，反正交流会就在明天，参加完交流会就回去，待在古轩里补眠。 “还是你想开着你的‘抹消’异能一晚上，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去跟他比斗？” 彻夜不睡好像不太现实，虽说叶行三天不睡觉也没多大事，但明天是与穆棱生死相搏，能保持最佳状态还是最好。 并且要防备穆棱的剑刃就必须时刻活化感觉和反应速度，就要时刻保持灵力全开，灵力全开一晚上第二天还能保留几分状态都是个未知数。 “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啊。” 见叶行不说话，杨子涵这一回主动凑近了叶行。 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叶行甚至能闻到杨子涵的发香。 杨子涵伸出手，拍了拍叶行的面颊。 “他敢在酒店大厅出手就敢趁你落单时截杀你，你是我找来的帮手，我不可能让你有事。” “不是这个问题。”叶行揉了揉鼻子，“要不还是换一间吧。” 这香味闻多了真的会让人把持不住啊。 “换一间……双床房。” 杨子涵知道叶行介意的点在哪里了，当下俏脸微红。 “你看啊，你为了我的安全考虑，我也要为了你的名誉着想是不是？”叶行还在劝说，不劝说不行，至少也要换成双床房。 不然这刺激有点过，他怕他受不了。 “不换。刚才在前台我们已经彼此承认是情侣了，哪有情侣出来开……开房，”杨子涵说到这里，舌头不由自主地打结了一下，“还从大床房改成双床房的……” 杨子涵低着头，嘟囔着。 声音越来越小，耳朵越来越红。 “果然还是换一间吧。”叶行说着就想去开门。 “不许去！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杨子涵飞扑过来抓住他的手臂。 “不就是大床房吗？我有办法。” 于是叶行看着杨子涵走进房间里，把随身的小包带着链子摆在大床中间。 “你一半，我一半，敢过界我就杀了你。” “……” 成吧，毕竟也是为了我的安全考虑。 于是叶行妥协似的在另半边床上坐下，嘴里还不忘抱怨几句：“唉~这假扮男友的活儿还真是累人，身边躺着一位美貌佳人碰都碰不得……”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杨子涵的反应，叶行疑惑地转过头，发现杨子涵双手撑在床上，脸离他很近，满脸好奇宝宝的样子。 “你想怎么碰我？”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叶行急忙后仰，避开近在眼前的美颜暴击。 “本来我还想说，作为酬劳可以让你稍微得寸进尺一点。”杨子涵直起身子双手叉腰，朝叶行眨了一个wink。 “既然你不想要，还是等到转正后再说好了。” 还真能转正啊？ 叶行忽然想起那天，在维也纳的包间里，杨子涵对他说过的话。 “如果你能达到四阶异能者，我爹应该就不会反对我们的婚事了……” 如果，在明天的交流会上，他真的赢了四阶异能者的穆棱……会怎么样？ 是否就有足够的资格，可以“转正”了？ 这么想着的叶行，手指不小心触碰到腰间挂着的袖珍坛子。 对了，萱萱的信还没来得及看…… 沈秋月的信他倒是看过了，但就算杨子涵不在，叶行也不放心在酒店的房间里给秋月姑娘写回信。 就算杨子涵说“这里不会有摄像头，这种级别的酒店不会做这种自砸招牌的事”，叶行也还是不放心。 没办法，只能等交流会结束后再说了。 只是看杨子涵兴致冲冲打开她那超大号行李箱开始翻行李的可爱模样，叶行心底像是有什么被触动了。 入赘到杨家么……我还真没想过。 也许……也不是不行。 顺其自然吧…… 第85章 交流会开幕 “各位代表、各位领导、各位来宾，欢迎你们的莅临！今天，晋东省名流交流会，在省委、省政府的正确领导下，在省旅游厅、省民生厅、省教育厅的关心和指导下，在各位理事、监事和界别人士的积极参与下，于此正式召开。这既是我省各行各业界的一件大事，也是一件喜事，它标志着晋东省的工作又将迎来崭新的一页。出席本次名流交流会的有……” 叶行觉得他还是太天真了。 那些只能偶尔在新闻见到，只是听说过名字的人物现在活生生地出现在了这里，这个局那个厅的，都是一个决定就能颠覆像水溪村那样的小村子，像云水市那样的城市，乃至影响整个晋东省的大人物！ 他叶行一个种田的，何德何能出席这样一场盛会？ 叶行并不知道每一项决策的下达都要经过重重商议和考量，都要为了晋东省乃至全国的发展方针服务，就算坐在这个位置上也不可能一手遮天…… 好吧，就算知道，叶行还是会觉得坐在这些位置上的这些人都很厉害。 “接下来，让我们有请……” “各位领导、同志们，感谢能够给我这次机会，让我能在这里提出一些意见和看法。对此，我感到十分荣幸。近年来，晋东省踊跃出现越来越多优秀的人才，助力晋东蓬勃发展……” 今天上午，叶行从睡梦中醒来。 度过了一个难眠的夜晚，结果只是自己吓自己。 担心自己晚上做出什么会让杨子涵误会的事又担心杨子涵会做出什么明天一早解释不清，又或者是穆棱真的会半夜驾驭飞剑偷袭取他小命……怀着紧张和忧虑的心情躺在床上，最终不知不觉地、迷迷糊糊地失去了意识。 不说睡眠质量有多好吧，起码算是休息过了。 杨子涵没有在睡梦之中翻滚到叶行那边，叶行也没在失去意识的时候往杨子涵那边靠。 两个人心跳加速地同床共枕躺了一晚上，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在叶行躺在床上借着朦胧天光发呆时，床铺另一头，杨子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将之摁断。 可怜的闹钟，只是震动了一下，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铃声。 “醒了？出发吧。”叶行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来。 “再睡十分钟好不好？我真的好困……”杨子涵有气无力道。 听这个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昨天晚上我和你怎么样了呢。叶行捂脸。 “回来再睡吧，万一睡过头了我又不好叫你起来。”叶行起床，简单舒展几下筋骨。 “不要，要抱抱才能起来。” 叶行回头看她，发现她正对自己张开双臂。 睡眼惺忪的，满脸都是娇憨。 “好。” 叶行一下翻滚到床上，在杨子涵骤然清醒的视线里，隔着被子俯在她身上。 没有肢体接触，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起床了。” “我、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起来了！你给我下去啊！”杨子涵四肢乱蹬，叶行也顺势翻下床，落在地面上。 “我去刷牙。” 直到叶行走进洗手间，里面传来刷牙的声音，杨子涵还维持着被子盖住半张脸，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满脸不可置信面颊羞红的神情。 不要对我的什么要求都说好啊。 怎、怎么办，感觉左耳要麻掉了…… 叶行走出房间，见杨子涵还躺在床上，于是拿起手机准备出门：“早餐要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话音刚落，杨子涵刷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豆浆和肉松面包。” “收到。” 直到目送叶行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门锁咔哒一声闭合，杨子涵才终于绷不住，捂脸摇头，发出像水壶烧开似的嗡鸣声。 那个人、那个人怎么回事啊！和我这样的美少女睡在一起，都不会心动，不会害羞的吗！ 至少也要慌乱一些吧！不要叫人起床叫得那么自然啊！ 这人是戒过毒吗？这都能忍得住……不碰我。 难道是他完全对自己没感觉？ 嗯……不像。 要对自己的魅力有信心。 待叶行买早餐回来，发现杨子涵正在捣鼓她那大号行李箱，从里头甩出一身未开封的西装，落在叶行手上。 “你穿这一身。” 西装很合身，杨子涵知道他的尺码，就是叶行本人穿不惯，怎么动弹都很别扭。 不是，李沉玉是怎么穿着这玩意儿还能行动这么敏捷的啊？ 一身白色小礼服的杨子涵端坐在副驾驶位，在叶行的搀扶中下车，挽着叶行的手臂，把请帖交到门口侍者的手里。 一套流程高雅端庄，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之后两人沿着红毯，走到演讲厅，听这冗长的总结汇报。 “接下来，让我们欢迎跨国企业韩氏集团的继承人，为晋东省近几年的发展作出卓越贡献的韩凯作为外商代表，上台发言！” 这家伙，居然还是外商的代表。 韩凯温和有礼地左右微微鞠躬，迈着自信从容的步伐上台。 光看这派作风，很难把他跟之前在酒店门口遇见的那个人模狗样，气急败坏的纨绔子弟联系在一起。 不过也是，这个场合又不是村口大爷大妈聊八卦，大家穿着得体举动礼貌，就算韩凯再怎么纨绔也不可能…… “首先，感谢各位各位领导，给我这一次上台发言的机会。晋东省的发展离不开所有人的贡献，所以我也不想再过多赘述些什么。” 这话不对。 台下的诸位大佬都是听话听音的行家，韩凯刚一接过话筒他们就听出这家伙可能要搞事。 “应该给我预留了半个小时的演讲时间，我其实之前也已经准备好了演讲稿。” “但我想用这点时间，为大家献上一场精彩的表演。” 哦豁，您这燕国地图可够短的。 “不要上去，当做没有听见就行，在这种场合韩凯他动不了你的。” 身旁的杨子涵，紧紧扯住叶行的衣袖。 “放心。” 叶行握住她的手背，轻柔地把她的手指和自己的衣袖分开，眼中充斥着坚定和自信。 韩凯想要啃下他这块硬骨头，也要做好被崩掉满口牙的准备！ “有请四阶异能者穆棱穆老，和一位勇敢得过了头的年轻人。” “还想继续躲在女人身后吗？叶行！” 顺着韩凯的视线，顿时，台下的所有目光，集中在了杨子涵旁边的叶行身上！ 第86章 应战 “有请四阶异能者，穆棱穆老，和一位勇敢得过了头的年轻人。” “还想继续躲在女人身后吗？叶行！” 顺着韩凯的视线，顿时，台下的所有目光，集中在了杨子涵旁边的叶行身上！ 特别是叶行此时还握着杨子涵的手，两个人看上去亲密无间。 韩凯追求杨子涵的事在圈子里不算什么秘密，在座诸位对于四阶异能者穆棱的手段也是有所耳闻。 传说，这一位的异能原本只是能够操纵金属，让金属随他心意移动。 无法分解重组，也无法移动过大的金属物体，可以说是没有什么用的异能。 可机缘巧合，让得年过半百的他得到了传说中的功法《凝剑诀》和配套功法《万剑归宗》，与其异能极为契合不说，还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杀伐功法！ 从此穆棱修为一日千里，仅不到二十年就连破两阶，从二阶达到四阶，并且在异能界杀出赫赫威名！ “没想到穆棱和韩氏集团走到一块儿去了……” “杨家大小姐旁边那人是谁？之前没见过啊……” “异能者不允许对普通人出手，所以此人必然也是一名异能者。” “看上去那么年轻，居然就敢挑战穆老……” 在这种场合，发出这场胜券在握的挑战，在韩凯眼里，似乎无论叶行接与不接，都会颜面尽失。 但，还有一法可破此局！ “让那条穆老狗上台来吧……” “我迫不及待想揍他一顿了。” 在各式各样的复杂视线里，在韩凯挑衅的目光注视下，叶行不急不缓地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西装，往台上行去。 在座的也有人早已得知昨天下午发生在酒店门口的事，对叶行有点了解，当下便向周围低声解释道：“在杨子涵旁边的人，名字叫叶行，是二阶异能者，异能似乎是两米之内抹消对方的一切异能。” “二阶？”话音刚落，有人惊异道。 “这也敢对穆棱发出挑战？” “还敢当众辱骂他是穆老狗？” 一传十，十传百，全场哗然！ “听说昨天他和杨子涵在亚特兰蒂斯酒店门口，当众承认了情侣关系……” “给韩凯气得不轻，不顾公众场合直接命令穆棱出手，事后花了好些钱才没让围观群众拍下的视频传播出去。” “听说昨天他硬接穆棱一记剑刃，就已受了轻伤……” 而几位有心想帮叶行说话的人，在叶行一句“穆老狗”之后也不约而同地选择暂时沉默，静观其变。 这很明显属于个人的私仇，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拱火，也没必要为了叶行得罪韩氏集团和一名四阶异能者。 也许叶行……真的有把握应对呢？ 能有什么把握？二阶打四阶？ 叶行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就没停过，叶行也能猜得到，不是杨子涵就是云诗晴。 坐在第一排，一名不苟言笑的中年男子，看叶行缓缓越过自己上台，不禁皱起眉头。 有勇无谋，不自量力，鲁莽行事。这就是子涵那丫头能看上的人？ “呵呵，天明兄，你怎么看？” “能怎么看？孩子间的一场闹剧而已。” 没错，这名不苟言笑的中年男子，正是杨子涵的父亲。 晋东省首富，杨天明！ “好了，请大家慢慢观赏。” 说完这一句，韩凯对着坐在第一排的杨天明微微一笑，又对叶行投去一个不加掩饰的挑衅眼神就下了台，台上只留下登上台阶在台上站定的叶行，和从另一边缓慢走上台的穆棱。 “年轻人，勇气可嘉。” “一把年纪了还学人擂台比武呢？把你打坏了不用负责任吧？”叶行抱着双臂，像是根本没把穆棱放在眼里。 这方台长八米宽三米，基本能被叶行的传送范围覆盖一大半。 只要能封锁住穆棱的行动，这场战斗就不会有悬念！ “希望你的体魄，能和你的骨气一样硬……” “昨天在酒店门口，我说要替韩少爷斩你手臂。我穆棱走南闯北，还从未食言。” 穆棱缓缓走上台阶，在台上的另一端，在叶行的正对面站定。 “关于我的事，我想子涵小姐已经和你介绍得很清楚了，我就不必再自我介绍了。” 穆棱抬手，周身灵力涌动。 三把、五把、十把……数百把剑刃随着他的手抬起而出现在半空！ 明晃晃的刀锋，在聚光灯下映着令人胆寒的光。 “我听说你能瞬间凝聚上千把剑刃啊，怎么只有这么点，早上没吃饭吗？” 叶行缓缓摆出一套掌法的起手式。 对方使用的是刀剑，用拳以力破力属下下之选。 “哦？还是个练家子……” 同样坐在第一排，有一人饶有兴致道。 如果叶行此时的注意力在他身上，就会发现此人的眉眼和李沉玉有几分相似。 如果是修习过武术，加上那神秘的“抹消”异能，说不定还真能和穆棱过几手。 现在就看，他那“抹消”异能，能做到什么程度了…… “对付你，这点数量已经足够。” 穆棱面上看似和蔼，可在其眼中，却是有着一抹寒意闪动。 “去！剑刃百杀！” 在其手臂挥落的刹那，上百枚剑刃同时化作银芒，如同洪流朝台上另一端的叶行奔涌而去！ 可叶行的身影却突然从原地消失了，消失在铺天盖地涌来的剑影里。 “这小子，可以啊。”和李沉玉眉眼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子赞叹道。 “墨哥，发生什么了？”在其身旁有人问道。 “刚才的一瞬间，他蹿进了剑影里。” 还没等身旁之人再度追问，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一道身影完好无损地自剑刃洪流之中冲出！ 那是毫发无伤的叶行，他穿过剑刃的洪流奔向穆棱，饱含力量的一拳已蓄势待发。 可挡在两人之间的，是一排又一排的利刃！ 不仅身前，就连身后的剑刃洪流也在回转，从各个方向封锁住了叶行的逃跑路线！ “小子，我就看你的‘抹消’异能，能够护你到几时！” 汹涌的剑刃洪流，从四面八方而来，将叶行的身形笼罩！ 第八十七章 战穆棱 汹涌的剑刃洪流，从四面八方而来，将叶行的身形笼罩！ “小子！我看你的‘抹消’异能，还能够护你到几时！” 在穆棱的身周不断有剑刃浮现，加入这场绞杀的洪流。剑刃银芒声势浩大地将叶行的身影包围在其中，可穆棱的面上却不自觉有点点冷汗滑落。 见鬼，这小子究竟有多少灵力？就算他的异能连我的剑刃都可以抹消，但这无数把剑刃怎么都应该把他给耗死了！ 剑刃洪流遮蔽了台下观众的视线，所以他们看不到，身处剑刃刀芒之中的叶行，不但没有慌乱，反而是在原地盘膝坐了下来，吸收随身空间里源源不断涌现的精纯灵气。 每一把剑刃在进入叶行周围两米以内的距离就会被自行吸收到随身空间，化作一道精纯灵气，不仅易于吸收，还能补充消耗，增进修为。 如果穆棱一开始不是用剑刃洪流全力以赴，而是全力操控十几把剑刃，像李沉玉似的和他贴身肉搏，那无暇分心的叶行可能十几个回合就会被剑刃抓住破绽败下阵来，严重一点可能还会有性命之忧。 可惜，穆棱不是李沉玉那样精通武道的异能者，而是和一般异能者一样的玻璃大炮。 出手毫不犹豫地用异能碾压，不断增加剑刃的数量，试图耗竭叶行体内的灵力。 既然穆棱这么给面子，叶行也乐得顺水推舟。 四阶异能者的全力施为，这样的机会可难找。 于是他干脆席地而坐，运转《太古荒天诀》，尽可能消化这股不断涌入随身空间里的精纯灵气。 至于外界，只能看到银芒穿梭，将叶行的身影淹没，随即，叶行就是再也没能从剑刃洪流之中冲出来…… 在座的哪怕不是异能者，也都对异能者的知识有所了解。 二阶和四阶的异能者，体内的灵力总量，是绝望性的差距！ “墨哥，你说他能从剑刃的包围里冲出来吗？” “我隐隐可以感受到，这小子体内的灵力正在全力运转。但是，一旦被穆棱的剑刃洪流包围，即使他有所谓的‘抹消’异能……” “再想冲出来，难。” 听得整个晋东省异能界的权威，除妖师世家的李家家主李墨如此评价，在场之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看向台上的目光，也是多了几分怜悯…… “只希望一会儿不要血肉模糊一片，吓着人就不好了。” “可惜了，听说云水市那个邱主任想要招揽他。” “有什么可惜？他的异能不就只是抹消别人的异能，一旦对方脱离了异能者的范畴，面对枪炮还不是肉体凡胎，什么作用都没有……” 台下众说纷纭，台上的穆棱冷汗直冒。 为什么？怎么可能？这是个什么道理！ 别人看着剑刃洪流声势浩大，殊不知要维持如此数量的剑刃对他本人的消耗也不小。 更别说剑刃风暴之中那一直使用“抹消”异能与他相抗相持的叶行，只是一个二阶的异能者！ 二阶的异能者，体内的灵力总量才多少？ 就算他修炼的是世间罕有的顶级功法，体内的灵力总量是普通二阶异能者的十倍，可他穆棱也是修炼了这世间数一数二的杀伐功法《引剑诀》，还使出了配套灵诀《万剑归宗》，就连一般的五阶异能者都要避其锋芒，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怎么可能和他相持到现在？ 穆棱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剑刃没入某个范围之中就会和他失去联系，就像是从这世间完全抹除，再也无法感受！ 不是空间传送，二阶的空间异能者无法长时间地开启如此大的空间传送门，也不可能把如此数量的剑刃传送到我的操控范围之外；也不是什么障眼法，若是障眼法，如此多数量的剑刃，不可能什么痕迹都留不下…… 就是完全消失了，不留一点痕迹！ 这小子是怎么做到的？这世上居然还有如此诡异霸道的异能！ 相持了足足十分钟，穆棱体内的灵力消耗已然超过了六成。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穆棱心一横，所有剑刃在同一时间发出刺耳的嗡鸣。 “爆！” 正不断把随身空间里的精纯灵气转化为自身灵力，修为节节攀升的叶行敏锐地察觉到了剑刃的变化，当下暗道一声不好。 也不再拘泥于两米，传送范围瞬间扩大到五米开外！ 即便如此，还是没能把所有剑刃收进随身空间，将近一半的剑刃被引爆，所幸距离较远，只是炸得叶行胸口有点闷疼。 台上骤然发生的爆炸把台下观众都吓了一跳，还没等他们缓过来，又见叶行灰头土脸地从爆炸扬起的烟尘里冲出。 “那小子，居然没死。” “这人真的只是二阶的异能者？” “穆棱全力以赴，竟也是奈何不了他……” 见叶行被剑刃包围如此之久，只是身上衣衫有些狼狈，在场之人无不震惊。 穆棱的实力他们都是清楚的，是实打实的四阶异能者！ 而叶行？只有二阶！ 如果不是这场交流会，一个二阶的异能者，甚至不配让他们知道名字！ 而冲出烟尘的叶行本人，只看到穆棱踩着两把剑刃悬空，上千把剑刃呈圆环状布满他们两人所处的空间。 “小子，能死在这一招手里，你足以自豪了。” 那是穆棱能够动用的最强一式剑诀，万剑归宗！ “你的剑修得是真好，人剑合一，简称剑人。” 嘴角微微上扬，叶行这时候还有闲心开玩笑。 这人怎么不知道吸取经验的呢？用引爆来对付我多好？ “留给你小子逞口舌之利的时间，也就只有现在了。” 穆棱的脸上，那一直装出来的和蔼表情也消失了。他漠然地双手结出印诀，上千把剑刃之中蕴含的灵力在同一时刻提升到巅峰！ 这一击，可斩五阶异能者！ “墨哥，要出人命！” “你叫我也没用……穆棱的这一招，就连我也不敢硬接，更别说还要从其中救出个人来。” “杀了他！”在观众席上的韩凯通红着双眼，低声嘶吼道！ 在无数道充满震惊和恐惧的视线里，上千把剑刃同时爆发出寻常人肉眼不可见的高速，在同一时间斩向叶行！ 而叶行的身影，同样爆发出常人难以捕捉的高速，踏着剑刃腾空，追向半空之中的穆棱！ 第88章 拉拢 会议大厅的高度没有那么夸张，顶部离地面也就差不多六、七米。 在万剑归宗发动的一刹那，叶行将灵力集中在双脚奋力一跃，将挡在面前的剑刃全都收进随身空间。 如一枚炮弹腾空而起，朝半空中的穆棱追去！ “他的异能，不是抹消……” 感受到叶行身上的灵力变化，被周围人称为“墨哥”的人，晋东省异能界的权威，全国不到五十人的五阶异能者之一，除妖师世家李家家主李墨，面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那是介乎于不敢相信和欣喜若狂的表情，从叶行刚才展现出来的灵力波动来看…… 他不是把灵力凝聚出来的剑刃“抹消”，而是将之“吸收”了！ 这怎么可能……吸收别人的灵力？ 天下间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异能！ 太过惊讶，李墨甚至已经不自觉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双目一眨不眨追寻叶行的身影。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至于叶行，此刻的他可管不了那么多，他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欲御剑逃离叶行的穆棱身上。 身后近半未被收取的剑刃化作银芒追逐着叶行，反倒是被叶行当做了踏板，距离穆棱更进一步。 穆棱被叶行这凌空两跃逼到了死路，不得已只能往观众席的方向闪躲。 下方观众的身份再是重要，他现在也顾不上了。 只要能保持距离，这小崽子就无法耐自己如何！他的异能有效距离就只有两米！ 可他忽然脚下一空，往下方坠落。 不可能！刚才我和这小子的距离……至少也有三米之远！ 为什么？为什么？为…… 慌张地往下坠落的穆棱，脑海之中有灵光闪过。 他的“抹消”异能所能覆盖的范围，恐怕……远不止两米！ “现在看你还往哪儿躲！” 叶行是在急着分出胜负，因为刚才那一下的剑刃自爆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穆棱就算底子再薄也是实打实的四阶异能者，天知道他手里还有多少底牌没有使用？ 两把剑刃出现在穆棱背后，托住了他的身形。可还没等他稳住身体喘一口气，背上托着他的剑刃又突兀消失。 见鬼！这小子……什么时候欺我如此之近！ 两人的身影早已离开演讲台，一同往侧边的过道上坠落。靠近过道的观众有率先反应过来的，尖叫一声就往远处躲。 其他观众也都被这一声尖叫唤醒，纷纷起身远离。 落地的瞬间，穆棱催动灵力包裹在全身，口鼻溢出鲜血，好歹是没让这把老骨头散架。 在他眼中急速放大的，是叶行呼啸而来的身影和砂锅大的拳头—— 叶行前冲的态势，戛然而止。 因为有人挡在叶行和穆棱中间，握住了叶行的拳头，又手指一屈，轻松把叶行周身的几枚剑刃弹飞。 叶行完全没有看到他是如何出手的。 “行了，就当卖我一个面子，平局如何？” 这就是台下各位大人物看到有人公然在台上比斗，还能安稳坐于台下的原因。 一旦事态发展失控，这一位不可能不出手去管。 叶行之前完全没有看见这个人是如何出手的，但不妨碍他领会到一个事实。 如果刚才，这人不是劝架，而是想要自己的命……自己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所以叶行收手了，尽管全身灵力尚未散去，还是识相地松开紧握的双拳。 “方才那记万剑归宗，应对得漂亮。相信我，就算是我也很难做到像你那么从容。”李墨拍了拍叶行的肩头，又对眼神阴翳，充斥着不甘和怨毒的穆棱道，“穆棱，卖我一个面子，不要再为难这位小兄弟了，如何？” “李墨，你们李家势大，但什么时候能管得到我穆棱的头上来了？”穆棱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怨毒道，“小子，劝你还是不要逞一时意气，与我们韩氏集团作对……不然那等后果，你可担不起！” “您看，不是我不给您面子，实在是这事儿善了不得。”叶行冲着李墨摊手，“您就退到一边，让我给他揍残了算呗。” “没事，他要搬后台，我就跟他后台聊聊。”李墨右手按在叶行肩上，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后视线扫向人群，找到了正强忍着胸中怒火的韩凯。 “韩少爷，胜负已分，您的演讲时间也快过了，这场比斗就这么过了如何？” “可以。”韩凯瞪着叶行，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厌恶与憎恨，“让他离我的子涵远一点。” “唉……说到底，还是你们年轻人那点情情爱爱的事。” 李墨叹息着摇头，大力在叶行肩上拍了两下：“你说说你，天涯何处无芳草啊？我看小兄弟你潜力不错，改天我把我女儿介绍给你认识……” “谢……这位前辈好意，心领了。”叶行不着痕迹地把李墨搭在他肩头上的手放下来。 这些事情发生得太快，快到他都没想好怎么称呼面前这人，想了一下冒出一句“这位前辈”。 其实趁此机会和这位前辈拉进些距离也不错，只是叶行还记得自己此行的任务。 “假扮杨子涵的男朋友，让她和韩凯划清界限”。 “你不是吧？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急着拒绝我？”李墨见叶行拒绝得如此干脆，也是有点惊异。 “知道又怎么样？难道你们李家能给的，我们杨家给不了吗？” 一道沉稳的声音从前方传出，同样坐在第一排，一名不苟言笑的中年男子缓缓从座椅上站起。 叶行认得他，虽说只是在百科论坛上看过他的照片。 “他是我女儿的男朋友！”杨天明郑重道！ 李墨往旁边“啧”了一声，在这种场合说出这样的话，就代表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不止李墨，在场之人看向叶行的眼神都不太一样了。 如果说之前，他们对于叶行的印象还只是停留在“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二阶异能者，没啥背景，异能特殊”的程度，那么在其二阶战四阶击败穆棱，并且得到李墨和杨天明两位大佬的青睐之后，众人就已经把叶行当做和他们同一层次的人物。 特别是那句“他是我女儿的男朋友”，更是给叶行的身份背景定了性。 “噗！” 一蓬血花洒落地面，再度吸引在场众人的目光。 “我不能接受……” 一口鲜血自韩凯嘴中喷出，他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 他抬起头盯着叶行，神情有些可怖。 “我不能接受……这样的失败！” 第89章 修罗场 “我不能接受……” 一口鲜血自韩凯嘴中喷出，他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 他抬起头盯着叶行，神情有些可怖。 “我不能接受……这样的失败！” 韩凯盯着叶行，忽而又转过头看向杨天明：“你答应我的，你答应过我的！我会成为杨子涵的丈夫，韩氏集团会与杨家联合！”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座的大佬纷纷把视线投向杨天明。 韩氏集团，和杨家联合？ 若是这两家联手，说是可以在晋东商界翻云覆雨也绝不为过！ 这两家什么时候关系如此亲密？又何时达成了这样的协议？ “我从未这样说过。”面对韩凯的质问，面对会场里一道道蕴含复杂情绪的目光，杨天明面不改色地回答道，“我不会强迫我女儿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也难以和贵集团开展合作。” 原本，哪怕有所抵触，但韩氏集团和杨家联合明显是利大于弊的。 而且韩凯追求了杨子涵这么多年，自己和韩凯的父亲也是故交。让子涵嫁给他，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归宿。 但是，凭空冒出了一个二阶能与四阶相战的叶行，由自己女儿亲手带进这个会场。 和韩氏集团合作，如与虎谋皮，如逆水行舟，稍有不慎就有被吞没的风险。 而叶行，不仅现在就展现出了强大的实力，其潜力甚至能得到李墨的认可。 没有背景，实力强大，就意味着与其合作风险可控，且这个人的未来可期。 并且从叶行毫不犹豫就拒绝了李墨的招揽之意，这小子至少人品是过关的。 综上所述，杨天明对于这个女儿初次带来见面的男朋友，还算满意。 除了身上气质土了点，好像也挑不出太大的毛病。 “你怎么能够这么对我？你们怎么能够这么对我！我韩氏集团在高利国……高利国……” 气急攻心，一口逆血喷出不算，韩凯竟还直挺挺地气晕了过去。 “韩少爷？韩少爷！” “好了好了，一场闹剧。医务员！快扶韩总到医务室休息……” 既然杨天明在公开场合说了没有，其他人也乐得当这事情不存在。当下就有几个人出来打圆场，招呼着工作人员稳定局面。 穆棱和叶行的一场比斗，看似声势浩大，实际造成的损失也就地面瓷砖上数不尽的划痕。 观众纷纷重新落座，叶行回到杨子涵的身边坐下：“抱歉，衣服弄坏了。这身衣服挺贵的吧？” “你伤到没有？”护理专业的杨子涵同学完全没有关心衣服的意思，正在专心查看叶行的身体状况。 “我没事，放心好了。” 真正伤到叶行的，也就那一次剑刃自爆，叶行是真没料到穆棱还有这一招。 还有身法神鬼莫测的李墨，目前的叶行完全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所以叶行之后才想着尽快结束这场比斗，所以在李墨的劝说之下叶行果断停手。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不能以为有了随身空间就能万事大吉，万一对方引爆一枚rpg覆盖范围半径二十米，爆发出来的冲击波能不能被收进随手空间里？ 就算是能，自己又能不能够及时进行反应？ 现在的叶行连肉身硬抗刀剑都是个问题，更别说热武器。 自己的小命就只有一条，失误了可就再没有重来的机会！ “好了，各位代表的演讲到此结束。让我们移步到会客厅，我们的厨师已经为今日到场的各位贵宾准备好了精美的小食和甜点……” 最后一名代表的发言结束，这场例行汇报也接近了尾声。 “走吧，吃点东西放松一下。” 见叶行回来之后就一直心事重重，杨子涵主动牵起他的手。 “嗯，好。” 是啊，想那么多也没用，先把眼下的任务完成。 交流会还没有结束，自己依然要尽职尽责扮演好这小妮子的男朋友。 演讲结束，通往隔壁会客厅的大门打开，空间一下子就变得宽敞了许多。 会客厅内乐声靡靡，人影疏落。来参会的观众要么是想借此机会与场内的大佬结交，演讲一结束就迫不及待地上前打招呼；或者是早就交情深厚，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 像他们这样只是为了吃的，闷头在会客厅挑香槟和甜点的客人还真是少见。 “嘿！叶行小兄弟！” 背后突然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叶行有点诧异地回头看。 还真是熟人，昨天才刚见过。 领头的是刚才劝他算了，听杨子涵说是除妖师世家李家这一代的家主李墨，而跟在他身后的…… 不就是…… “介绍一下，我女儿，李沉玉。大学刚毕业就入职超自然工作组，现在在云水市工作。” “你好。”李沉玉公式化地朝叶行点头，把手里的手杖递给叶行。 “脚伤好些了吗？”叶行接过手杖，视线落在李沉玉穿着高跟鞋的双脚上。 “还好，勉强可以走路了。投入战斗还要过几天。”李沉玉平静地回答。 “你们认识？”李墨惊奇地问。 “对。在水溪村我们交手过，之后还在他家睡了一晚。”李沉玉的语气一如既往没什么情绪。 只是此话一出，身边的杨子涵明显看着叶行的眼神有点不太对劲。 不要用这么惹人误会的说法啊！ “对，前天她的脚被树枝扎伤了，晚上没有回云水市的大巴车，所以我让她在我家暂时住了一晚。” 杨子涵没有说什么，只是用手指轻轻捏住了叶行小臂上的肉。 “哦……”李墨的视线在叶行和李沉玉之间游移着，“挺好的，年轻人就该多交流交流。” “嗯，会的。”李沉玉点头，“只是要等我伤养好之后。” 这姑娘说的应该不是“交流”而是“报仇”才对吧？还有我身边这位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盯着我看啊！ “会的会的，随时欢迎。那没什么事我们就……”被身边杨子涵的视线盯得有点浑身不自在，叶行想赶紧找个借口赶紧开脱。 “你所说的‘开出了无法拒绝的价码’，就是指的这个吗？” 可惜天不遂人愿，李沉玉平静地出言打断了他，看上去没那么轻易放他离开的样子。 似乎是感受到了若有若无的敌意，杨子涵挽住叶行的手臂。 “啊，叶行。正好我想找你……”身后传来一个有些清冷的女声。 这声音的辨识度太高，叶行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杨子涵、李沉玉、云诗晴，三大美女齐聚一堂。 叶行僵硬地立在原地。 这是货真价实的修罗场！ 第90章 公平竞争？ 杨子涵、李沉玉、云诗晴，三大美女齐聚一堂，叶行颇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紧张感。 等一下！仔细想想，除了杨子涵之外，剩下的两位美女和自己都没有多少关系吧！ 云诗晴和自己不过是合作关系，是自己提供原料，她提供销售渠道的互惠互利的伙伴关系； 李沉玉和自己不过是不打不相识，是在同一水平线上的对手，并且只见过一面，连称为“朋友”都有些勉强，最多只是武者之间的惺惺相惜…… 就连正抱着自己手臂的杨子涵，别人不知道，他们之间可是彼此清楚得很，是名为情侣其实只是假扮，没有接吻过没有缠绵过，是纯洁到躺在同一张床上都不会做些什么的纯得不能再纯洁的友谊关系。 用杨子涵的话来说，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所以自己到底还有什么好紧张的啊！别搞得好像出了轨被捉奸在床一样啊！ “咳，云姑娘，好久不见。”于是叶行回头，对云诗晴扯出一抹微笑。 见鬼，为什么面部肌肉会这么僵硬的？ “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天水市超自然工作组的李沉玉，这位是我的女朋……” “友”字还没有出口，杨子涵忽然用力扯住他的袖子。 “云姐姐，好久不见~” 然后，杨子涵放在他的手，几步跑到云诗晴身边，张开双臂和她拥抱。 咦？不是冷艳小御姐模式？ 还有这个“云姐姐”的称呼…… “不用介绍了，我和子涵从小玩到大的。”云诗晴宠溺地抱住飞扑入怀的杨子涵，还不忘对着叶行解释一句。 我说呢，“云姐姐”这个称呼，很明显是小时候叫习惯了，不好改才会沿用到现在的称呼方式。 “听说你要来，我还以为你终于想通了，正式准备接受韩凯……没想到你带了他过来。”云诗晴轻轻抚摸杨子涵的秀发。 “好不容易见一面，能不能不要提他啊。”杨子涵不满道，“本来我跟他也什么关系都没有啊，我这不是……带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云诗晴面前，那句对着镜子训练过好多遍的“我男朋友”就是说不出口。 “好好好，我还不知道你吗？”云诗晴轻声安慰杨子涵，又抬起头对着叶行友好一笑。 “况且，要是换作我在韩凯和叶行之间选择一个……恐怕我也会选叶行。” 云姑娘您可真是看得起我，我何德何能和韩氏集团的少爷并列候选人啊。 叶行很想扶额，但这个动作有点不体面，所以他忍住了。 而听得此话的杨子涵，则是从云诗晴的怀抱里退了出来，转头看看叶行，又看看云诗晴。 “云姐姐，你和叶行……很熟？” 杨子涵可是记得，当初就连云诗晴，也劝说她嫁给韩凯来着。 说韩凯有多么优秀啊，多么专一啊，多么能为她付出心血…… 云诗晴不是一个会轻易改变自己看法的人，原本杨子涵以为她会继续说“虽然叶行很好但为了叶行而放弃韩凯还是有点可惜巴拉巴拉”。 结果，云诗晴说……她也会选择叶行？ 那岂不是代表，在云诗晴眼里，叶行比韩凯还要更出色？ “嗯。如果知道你会捷足先登，我肯定会提前向他展开攻势。”云诗晴笃定道。 云姑娘你是在拱火你知道吗？我们见过几次啊你就这么对我有好感？叶行自问他也没帅到能让人一见钟情的程度啊？ 叶行有心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 叶行不知道，他在云诗晴心中的评价，真的很高。 富有想象力的文学作家、琢玉和绘山水画的行家、二阶能战四阶的年轻异能者……哪一个都是可以配得上她的头衔。 而且为人正直谦虚，感觉能和她很合得来。 所以云诗晴提出想在古轩工作，除了她很喜欢玉石和山水的氛围之外，也有想要进一步了解叶行的意思。 结果没想到，这家伙和杨子涵也相识，还在这场交流会上正式公开了情侣的关系。 鲁莽了。之前应该先问他是不是单身的。 “所以，你要是敢让子涵伤心，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云诗晴扶了一下眼镜，对着叶行正色道。 那正好，我巴不得和你保持距离。 不保持距离不行，不然谎言很难圆。叶行心想。 “云姐姐，那个，事情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叶行没有意见，反倒是杨子涵有些为难，“你和叶行合作就合作，不用考虑我也没关系的……” “先前不知道，所以不用考虑。现在知道了，就肯定要考虑进去。”云诗晴的语气斩钉截铁。 “我不会和一个人品有问题的人合作。” “云姑娘，我还没做什么呢，这么说有点过分了哈。”叶行苦笑道。 他知道杨子涵在为难什么，所以他主动接过了话茬儿。 “你还真有和子涵分手的打算不成？”云诗晴一记眼刀剜向叶行。 “不是，你们一直把我和小玉晾在一边算怎么回事啊？” 不和谐的声音突兀插入对话，那是一直在旁听的李墨。 听了这么久，他也算是听出来了，云诗晴，这位全国知名的珠宝鉴定师，同样对叶行抱有好感。 “怎么可能把墨叔叔和沉玉晾在一边。”云诗晴有些歉意地道。 “可是墨叔叔，您看您招呼也打过了，应该也没有什么事情了才对？”杨子涵故作不解。 “谁说没有？这不是在商量吗？”李墨爽朗一笑，像是完全没有听出杨子涵话语之中隐晦的送客意味，“我看啊，小云你也不必太上纲上线的，男女朋友嘛，又不是结婚，结婚还有离的呢！谈的合适就谈，谈不合适就分，要是喜欢就不用顾虑那么多，大家公平竞争就是……” 这位前辈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何苦要陷我叶行至此！ “公平竞争啊……” 不止云诗晴，连李沉玉都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叶行额头背上都是冷汗，不得已开口道。 “这位……前辈。” 第91章 突破的契机 “谈的合适就谈，谈不合适就分，要是喜欢就不用顾虑那么多，大家公平竞争就是……” 这位前辈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何苦要陷我叶行至此！ 叶行震惊地看着李墨，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由一名五阶异能者，晋东异能界的权威，除妖师世家的家主能在这个场合说出来的话。 “那个，承蒙这位前辈厚爱，只是在下以为婚姻大事还是要……” “哎，先别把话说死，万事都有回头的余地。”李墨竖起一根手指打断了他。 对了，自己也不过是假扮的男朋友…… 还真如这位前辈所言，说不定自己哪天就和李沉玉看对眼了呢。 “李墨，你闹够了没有。” 一个沉熟稳重的声线骤然响起，吓得杨子涵一哆嗦。 那是刚结束一场交谈的杨天明，刚想找杨子涵和叶行，就发现这老不要脸的居然已经跟叶行纠缠上了。 岂有此理？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杨哥，不要这么小气嘛，来来来，我们到那边吃点东西，让小辈们自个儿聊聊天……” 见杨天明走过来，李墨主动迎了上去。 “你自己去吧，我要和我女儿……还有女婿，说会儿话。” “你不一直默认韩凯是你女婿吗？” “你从哪儿听来的？” “这不上回你自己说的吗？什么能配得上你家子涵就只有韩凯什么的……” “李墨，你成心捣乱是不是？”杨天明肃声道。 “好吧，我也只是爱才心切，没想和你对着干。”李墨耸耸肩，忽而又道，“我说杨哥，不要总是板着张脸好不好？韩凯这一片痴心我们也都知道的。不如这样，你让你女儿给韩凯一个机会，我让我女儿给这小兄弟一个机会……” “你说这话前，问过小玉的意见了吗？” “我看小玉没有意见。往常我要是这么说，还没等话说完她就得拿绳子勒我了。” 叶行心说难怪李沉玉身手这么好呢，原来是这么训练出来的。 “是吧小玉？”李墨冲着身后的李沉玉扬了扬眉。 “这是我为数不多的，想同意您的意见……”李沉玉平静地回答道，“叶行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伴侣。” 此话一出，不仅云诗晴、杨子涵，连杨天明看叶行的眼神都有点怪异。 会客厅的议论声都像是集体音量键往下按了三格，叶行能感觉到大半个会客厅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 名流交流会，大家对出席之人的性格也都有点了解。 如果说，杨子涵是叶行的正牌女友，云诗晴身为杨子涵的好闺蜜，叶行的合作伙伴，出于欣赏捧他一句还无可厚非，但连李沉玉也…… 不是，这小子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要知道，就连淮海省那位除妖师年轻一辈的第一人，目前已经在着手冲击第四阶，被誉为最有可能冲击七阶的修炼天才司徒明……都没有获得过李沉玉这样的评价啊！ 司徒家，是除妖师世家之中当之无愧的第一家族。 在世的五位六阶异能者，司徒家独占两名！ 而就是出自这个家族的年轻一辈第一人，司徒明在表示自己对李沉玉有好感时，得到的也是一句“也许我和你结合会诞生更加优秀的后代，不过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全国的异能者都在猜，猜这位即将突破三阶的高岭之花，究竟想要何等优秀的除妖师作为伴侣。 如今，这个问题有了答案。 “你还真对他有意思？”别人还没说话，作为父亲的李墨脸色倒是先变了。 “父亲带我来的意思不就是介绍我和他认识，发展一段关系，最好能成为彼此的伴侣吗？”李沉玉淡淡地说。 “我没什么意见。” “等、等一下！我带你过来只是想让你们认识一下！彼此有个印象能说得上话什么的……”李墨在短暂的慌乱之后重新镇定下来，“完了，这下不得不公平竞争了。” “李墨，你闹够了没有？你当这里是什么场合？”杨天明不满道。 “什么场合啊……什么场合都无所谓。”李墨冲着杨天明笑了笑。 “我如果想在这里出手，在场的没有一个可以拦得住我。” 李墨的声音不大，但却让得全场悚然！ 便如四阶异能者的穆棱，上千把剑刃护身，能打能跑，就是用上热武器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打得中他。 五阶的异能者更是可怕……更不用说，李墨远远非其他的五阶异能者可比！ 便是导弹都无法锁定他的身形，便是枪炮他都能轻松躲避。 他的最强战绩并不是徒手接住数百枚齐射的子弹，而是和司徒家的两名六阶异能者交手，全身而退。 五阶之下无敌手，五阶之上亦有他的一席之地！ 所有人都说李墨一旦突破六阶，恐怕立刻就会成为全国乃至全蓝星最强的异能者。可只有李墨知道，他突破不了六阶。 之前他一直是这么想的，直到今天。 在叶行身上，李墨看到了突破六阶的希望！ “这位前辈，还是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叶行并不知道李墨心中所想，他只觉得这人真的口无遮拦。 他是真不知道在场的都是什么人物啊？这要换个人第二天就要被查水表了好吗？ 知道您实力强，地位高，别把我也牵扯进去可以吗？ “好吧，既然你和小玉认识，我也就不多掺和了。你们年轻人的事呐，还是要由你们年轻人自己决定……” “小玉，你还要继续聊一会儿吗？” 李沉玉摇摇头：“我原本只是想还他手杖，和了解他口中那个‘无法拒绝的价码’。” 这姑娘还记着这件事呢？ “‘无法拒绝的价码’啊……呵。是我爱才心切太着急了。” 李墨走近叶行，在叶行的肩膀重重拍了两下，然后自顾自地找相识的人谈天去了。 “墨哥，你这么看中那小伙子？” “嗨，什么看不看中的，就是很久没见过这么好的苗子了……” 而叶行却只是站在原地，全身像是被巨大的恐惧所笼罩，许久才回过神来。 刚才，李墨在和他擦身而过时，灵力传音入密。 “你的异能不是‘抹消’，而是‘吸收’，对不对？” “你可以吸收其他人的灵力。” “我对你的能力很感兴趣，想变强就来找我。” 第92章 喜欢哪一点 “你可以吸收其他人的灵力。” “我对你的能力很感兴趣，想变强就来找我。” 除妖师世家的家主，果然名不虚传。 这个人，看出了坛子的端倪，说对这吸收的能力很感兴趣，还说能让自己变得更强。 他看出自己身上的秘密了吗？还是他知道坛子的来历？要不然他为什么要这么拉拢、这么帮助自己？ 甚至不惜让自己的女儿出面引诱，甚至不惜要得罪杨天明。 如果他对自己有恶意…… 如果他要与自己为敌…… 自己有可能，会是他的对手吗？ “好了，这下安静了。” 见李墨识趣地走远，杨天明这才说道。 对李墨的拉拢之意不为所动，对同样美丽的李沉玉也同样没有半点动心…… 要么，他和韩凯一样，深爱自己女儿爱到了骨子里；要么，他的思想很传统，认定了一个女子就不会再想和其他女人有所交集；要么……他就是怀着更大的目的而来。 作为一名异能者，连除妖师世家的拉拢都能毫不犹豫地拒绝。若说他有野心有目标，那我杨家是有什么可值得他贪图的？ “爹，你看，这就是我给自己找的男朋友……”尽管有些紧张，杨子涵还是勉强露出一丝微笑。 只是她的手正与云诗晴十指相扣，还在微微颤抖。 “嗯，我看看。” 见杨子涵没有主动上前的意思，杨天明把视线转移到了叶行身上。 “你是叫叶行吧。” 杨天明走到叶行面前，向他伸出右手，叶行这才从李墨所说的话里回过神来。 随即伸出右手，与杨天明相握。 “杨……叔叔好，初次见面。” 叶行心说总算打到关底boss了，只要能获得面前这一位的认可，这场假扮男友的好戏就可以顺利谢幕。之后只要韩凯不再跳出来捣乱，交流会一结束就可以带着杨子涵离开，回到云水市，远离晋城市的是非纷争。 “很有精神的年轻人。”杨天明与叶行短暂握手，微微点头。 “你能告诉我，你喜欢我们家子涵哪一点吗？” 哪有人一开场就问这个问题的啊！杨叔叔您要不要考虑好了再问啊！ 再说要问也应该在比较私密的环境下吧？这是能在这个场合问出来的问题吗？ “杨叔叔您突然怎么问……子涵这么可爱，不会有人不喜欢她的吧。”叶行打了个哈哈。 “可爱。仅仅只是可爱吗？”杨天明完全没有顺坡下驴的意思，甚至还在追问。 “你和我女儿在一起，就仅仅是因为她可爱？” “你想问的如果是子涵的优点，我想作为她父亲的您比我更清楚。” “不是优点，我只想知道你为了什么和我女儿在一起。”杨天明的表情很是严肃，严肃到叶行怀疑他下一秒就会从口袋里甩出一张银行卡，对他说“拿着这张银行卡，离开我女儿。” “那个什么……我给您带了礼物。”叶行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玉核桃，递给杨天明。 杨天明只是看了一眼，就已清楚这块玉石的价值。 “你是做什么的？”于是杨天明换了一个问题。 只是，没有接过叶行手里的玉核桃。 “之前是在水溪村种田的，现在捣鼓点儿玉石生意。”叶行见含糊不过去了，只好老实交代。 “种田的？玉石生意？” 杨天明的语气带上了点疑惑，显然不认为这两个词汇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对，如您所见，我是一名二阶异能者。”叶行咬牙，不再有所隐瞒，把之前想好的三分假七分真的故事向杨天明娓娓道来，“之前我一直和爷爷在水溪村隐居，除了修炼异能就是种田，业余时间练习琢玉。” “你琢的？”杨天明看着叶行的目光带上了一丝赞赏。 “和子涵的相遇完全是机缘巧合，”然而叶行却没有正面回答杨天明的问题，反而是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讲，“您应该也清楚，子涵有一段时间为了躲韩凯，也为了能专心复习考试，来到水溪村的诊所里当护士。” “你们在那个时候认识的。”杨天明用的是肯定句？ “对。那时候她正被村里的小混混纠缠，我出手救了她。”叶行点头。 “这个我听子涵说过。你还在大巴车上救了她一次。” “是的。”叶行深吸一口气。 好吧，实话到这里就说完了。 “也是因为子涵，原本安心在水溪村里隐居的我，第一次有了想到大城市里打拼的想法。” 实际上完全不是这样，是因为一系列因缘巧合。 因为李萱萱，叶行得到许多金银珠宝；又因为吴伯的委托，自己得到一笔巨款的同时也暂时失去了收入来源。 所以才萌生出了“到大城市里打拼，把手上的财宝变现”的想法。 但是吧……这个理由除了叶行本人之外其他人完全不知道，最终解释权在叶行手里，无法考证无法追溯，他想怎么说都行。 “我没有什么才能，除了身上的这一身异能之外，也就会琢玉，和画几笔山水图。” 说到这里，叶行看向杨子涵：“我跟子涵说了这件事，她很支持我的决定，还把她在西宁路的一家店面租给了我。” “我们为店铺的名字和风格争执了好久，她想给店铺起名‘子涵的随身口袋’，想要把店铺装修成可爱的小饰品风格……” “是‘子涵的迷你口袋’！”杨子涵纠正。 “但她最后还是接受了我的决定，正式的店名是‘古轩’。” “后来我们一起采购材料，装修店面，共同建设我们的小窝。”叶行笑笑——其实这个动作是掩饰，避免让杨天明发现他在说谎，“店面不久前建成了，可她却收到了您回到云水市的消息。” “所以她带你来到这里。在这个场合，在我面前，公开你们两个的身份。” “再不公开就来不及了，不是吗？” 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到“韩凯”，没有提到那场原本要举办的“订婚仪式”。 第93章 豁出生命的觉悟 “所以她带你来到这里。在这个场合，在我面前，公开你们两个的身份。” 杨天明顺着叶行的话说下去，并且直接略过了“让杨子涵和韩凯订婚”那段。 这算是胜利了一半？ 虽然还没完全得到杨天明的认可，但至少他没有再让杨子涵和韩凯订婚的打算。 “再不公开就来不及了，不是吗？”于是叶行也识相地没有提起这一段，两人都很默契地当那场原本要举办的订婚仪式从来都不存在。 “我们昨天下午来到这里，遇见了韩凯。为了她我接受了穆棱的挑战。” “也就是说，你一开始就有战胜穆棱的把握。” 杨天明依旧用的肯定句，但叶行这回却是缓缓摇头。 “这一回您猜错了。” “我一开始并不知道穆棱的手段，并且二阶对上四阶，怎么可能敢说有把握。” 这话也不全是说谎。 叶行一开始确实有把握，认为只要能把剑刃全都收进随身空间，他至少也能立于不败之地……但他还是小瞧了一名四阶异能者的手段。 所以他说没有把握，除了他的确低估了穆棱的手段之外，还有另一个因素隐藏其中。 来吧，一锤定音的时候到了！ 能不能说服杨天明……就看这一下了！ “只是我为了保护子涵……有豁出生命的觉悟！” 来吧！感动吧！我可是能为你女儿豁出生命的男人啊！ 没有哪个父亲会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这样的男人吧！ “鲁莽、狂妄、胆大妄为。你有没有想过，你有可能死在台上？” 可杨天明的语气变得有些严厉，就像是在训斥。 这人不按套路出牌啊？他不吃“我很欣赏你的勇气、努力和执着”这一套的吗？ “我有想过的，如果我真的不是穆棱的对手，如果我的‘抹消’异能没办法完全抹消他的‘万剑归宗’，如果我真的死在这里……” “那就说明，我依然配不上子涵。” 叶行心说总算是把这段话圆回来了。 “哦？” 杨天明那副严肃正直的表情，第一次有了波动。 “和子涵的初见，我根本不知道她有那么大的来头，我以为她就是从城里来的小护士，只要我肯努力，在云水市里打拼奋斗，只要我能在云水市里安家立业，有车子、房子、彩礼和一份体面的工作就能娶她过门。” “后来她跟我说了她的追求者的事，跟我说了您的事，说实话那个时候我的心里有点绝望。” 可她说我有潜力，只要努力下去一定能够得到您的认可。” “可她就要订婚了，我想我没有时间再慢慢打拼下去了。” “我要在这个场合证明给您看，证明给所有人看，我叶行，配得上杨子涵！” 叶行与杨天明对视，像是把所有身家压在赌桌上的赌徒。 “杨叔叔，这个理由……够了吗？” 这是叶行早就在脑海里过了很多遍的台词，能不能打动杨天明在此一举。 可杨天明在听过叶行所说的话，那不怒自威的面庞完全没有缓和的打算。 “所以，你在这场会上，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向我证明，你能配得上她？” “是为了向您证明，我能为子涵付出一切。”叶行硬着头皮说道。 “鲁莽行事、狂妄至极、不自量力。”谁知杨天明直接给了他否定三连，“在你的观念里我完全感受不到你的真诚。你以为好勇斗狠就是真正的勇敢吗？你在事先知晓你和穆棱的差距吗？如果今天和你约好比斗的不是穆棱而是李墨，那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就该是一具尸体！” 叶行语塞，杨天明在说这些话时带着强大的气场，于理于势都很难反驳。 不是，我都愿意为这小妮子豁出命去了还不够真诚呢？难不成还要我故意被剑刃挨上几下出点血？伤痕累累地跪在地面上，血液染红地面看上去惨不忍睹，这样才足够真诚吗？ “你当我女儿是什么？是一个拼尽全力才能获得的勋章和奖牌吗？你当和我女儿在一起是你和韩凯的一场竞技比赛吗？” “如果你是因为一时冲动才接受这场挑战，一时冲动才和我女儿在一起，那你还是赶紧离开她！” 叶行听明白了。 杨天明训斥的点在于叶行在刚才的对话里完全没有对长远的考虑，在杨天明眼中叶行就只是荷尔蒙过剩，一时冲动才会和杨子涵在一起。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不是……”叶行努力在脑海里组织语言。 说什么呢？说杨子涵这么可爱，每个男人都会喜欢她？说自己有多么爱杨子涵，愿意为她付出生命？ 说自己对杨子涵是认真的，保证一生一世不变心不悔改？ 拜托，自己这个男友是假扮的啊，是这场交流会散场就会恢复普通朋友关系的假扮男友啊。 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自己哪来的底气承诺给杨子涵一生一世的幸福？ 什么长远考虑啊……别说我现在还只是假扮的，就算是真的这种承诺我也不敢说啊。 “爹，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叶行反驳不了，可有能反驳的。 原本待在云诗晴身边的杨子涵几步走到杨天明面前，挽住叶行的手臂：“你以前总说我这里不行，那里不行，我都忍了。如今叶行已经展现出了自己的实力，他是能配得上我的人，他还愿意为了我豁出生命！你还是说他不行。难道非要逼我嫁给韩凯，这样你和妈妈才会开心吗？” “你喜欢这小子哪一点？”杨天明问。 “哪一点我都喜欢！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又不是他的手指脚趾，也不是他身上的其中一点特质！” 杨子涵看起来是没少和她爹吵架，完全没有被杨天明身上的气势影响，一番辩驳既输出情绪又输出道理。 “你这么问，真的很、奇、怪！” “那你呢？”杨天明的视线转移到叶行，“你也要说‘我喜欢她的每一点’吗？” 说啊！只要说了，他大概率就不会再管我们的事了！ 杨子涵挽着叶行手臂的手微微用力，她在催促叶行。 第94章 因为爱 “也不是每一点。她有时候还是蛮任性的。” 杨子涵挽着叶行手臂的手微微用力，她在催促叶行。 可从叶行口中说出的并不是她想要听到的答案， “您也知道的，子涵古灵精怪，经常会做出一些出乎人意料的举动。” 像是喝醉了不想回家，强行留在古轩过夜的那一晚；又或者是把他约到维也纳艺术餐厅，对他说“如果这一次你帮了我，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你的大恩大德”。 还有“子涵的迷你口袋”，和昨晚一间房里的彻夜难眠。 和她在一起，时不时地就能出点意外情况，让人难以招架。 “哼……任性到连家里的话都不听。”杨天明难得同意叶行的看法。 怎么变成两个人一起数落我了？你站哪一边的啊！ 杨子涵捏住叶行小臂上的软肉，一百八十度用力一拧。 “我还没说完！没说完！”差点条件反射催动灵力，叶行急忙按住杨子涵的手，又对杨天明道，“虽然吧，子涵她有时候很任性，有时候又很黏人，有时候又正义感过剩，喜欢把自己卷进危险里……” 这下叶行按着也不管用了，杨子涵刷地一下把双手抽出来，两只小粉拳往他那结实的上臂猛捶。 “我哪有！” “你明明就有……” “我没有我没有！” “好好好你没有你没有。”好不容易把气呼呼的杨子涵哄好，叶行转向冷眼看着这一切的杨天明，“你看，我说她的缺点这么多，可我还是愿意和她在一起。” “理由呢？”杨天明眼神微微一凝。 “因为我爱她啊，所以我愿意接受她的一切优点和缺点。” “因为我爱她，所以愿意为了她而改变，愿意让自己变成能配得上她的人。” “因为我爱她，所以我愿意付出我所拥有的一切，去给她幸福。” “那么，如果有一天你不爱她了呢？”杨天明冷冷道，“热情总会有消退的时候。如果哪一天，你不爱她了，不愿意再为她而改变，不愿意再为她而付出，是不是就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她，去寻找下一个你爱的人了？” “这一点我还真没法向您保证。”叶行话音刚落，眼疾手快把两只小粉拳抓在手里，“但是啊，但是，至少有一个问题我是考虑过的。” “是什么？”杨天明的语气还是很冷。 “就是，如果得不到您的认可，子涵即使和我在一起也不会幸福。” 杨天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于是叶行大着胆子继续说下去：“您哪，刚才说我鲁莽、狂妄、不自量力，没有考虑过这件事的后果，但我想说——我考虑过的。” “我愿意把我所拥有的一切给她，我也相信她会全力回报这份真挚的感情。” “感情不是交易，不是一昧地计较索取和付出。我会花几个小时挂在网上等子涵的一句消息，等到了我会很开心，等不到我也不会觉得亏大了。” “就算今天输的是我，我遍体鳞伤地倒在台上，我也不会觉得这个决定很亏，只会有些自责，责怪自己学艺不精没能保护好子涵。” 这人在说什么啊？我们是假扮的啊？ 这……是他的真心话吗？ 杨子涵呆滞地望着叶行的侧脸，不用去摸都知道自己的面颊肯定很烫。 “您可能会说这不值，可对于我来说，我乐意。” 而叶行完全没有关注杨子涵的反应，他甚至没再注意杨天明的面色变化，他完全投入到了自己的世界里。 “您问我喜欢子涵哪一点？为什么要跟她在一起？我的回答是——” “因为爱。” “除了这个，我想不到别的理由了。” “因为在冬天爱上了冰面上的一条鱼，于是冒着葬身冰湖的风险把湖面的冰敲开；因为爱上了山壁上的那朵花，于是冒着摔下山崖粉身碎骨的风险也要攀上山顶。” “不是为了把它捞回家放在鱼缸里，也不是为了把它摘下。只是为了再多看看它。” 看？哪有那么多理由的。 要说有，也只是因为爱。 对风景的热爱，对生灵的热爱……对彼此的爱。 很不值对不对？ 感情这种东西，哪有什么值不值的？ “和杨家无关，和您无关，和其他人都无关……我只是爱她，爱杨子涵这个人。并且不管您反对还是赞成，不管前方还有多少艰难和曲折，我还是会爱她。” “还是会一直爱她。” “这个理由，足够了么？” 爱人不是商品，婚姻不是交易，付出没必要明码标价。 叶行是从水溪村里出来的，搞不懂大城市里人们口中说的那一套，什么lv的包什么dior的香水和口红，什么“秋天的第一杯奶茶”、“三七女神节”、“爱她就送她十根烤肠”什么的。 现在的人总喜欢把这些称为“情绪价值”，好像这是一种可以被量化的标准。 父母给子女的爱，兄弟姐妹之间的爱，男女之间的爱，甚至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义气也能被称为爱。 或者说“感情”更加合适。 亲情、友情、爱情，为了她努力去完成某件事，看到某样东西觉得她戴着会特别适合……尽管很傻，傻到日后想起会发笑的程度。 叶行高中时曾经给某个有好感的女生送生日礼物，是自己用稻杆折成的一千个星星，为了只是那个女孩对自己说上一句“谢谢，我很喜欢。” 虽说后来的结局是女生转手扔进了垃圾桶，从那时起叶行就不太喜欢多管闲事了。 那几个星期的不眠不休在那个女生眼里，不过是叶行一个人闲的没事干，所做出的自我感动。 直到爷爷离世，直到揭开了坛子的封印，结识了李萱萱，叶行那颗“想要为别人做些什么”的心才开始重新跳动。 两个人在一起也许有“情绪”的因素在其中，但叶行觉得后面可以不用加“价值”。 情绪是能用价值来衡量的么？ 能把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素不相识的人紧紧联系在一起，生出要和这个人在一起生活一辈子的想法的原动力，无非就是“感情”二字。 婚姻哪，绝对不是“找一个条件还不错的人结婚生子，完成父母长辈交代下来的任务”那么简单的—— 友情、爱情、亲情。 这是我想要为她做的事。 我想要她幸福，想要她能摆脱韩凯的纠缠，想要她能自由地开心地露出笑颜。 如果代价只是在交流会上露个面，说服眼前这个人，那真是太划算了。 “不管您反对还是赞成，不管前方还有多少艰难和曲折，我还是会爱她。” “这个理由，足够了么？” 第95章 说服 “这个理由，足够了么？” 要说为什么，只是因为爱。 她缺点很多，又任性又天真，还固执地想要把喜欢的东西都写上自己的名字。 可我还是爱她。 “你暂时说服了我。” 也许是被叶行言语之中的真诚打动，杨天明暂时放弃了追究。 “把你那颗玉核桃拿出来，我想再看看它。” “您能喜欢那就再好不过了。”叶行从口袋里摸出那只玉核桃，看杨天明伸出手，将其接过，在手中简单把玩几下，接着又抬起眼看他。 “你雕的？” 这玉核桃的工艺，琢玉名家也不过如此。 二阶能战四阶，琢玉堪比国手…… 更重要的是，他刚才的那番话，全都发自肺腑。 杨天明在商海沉浮多年，自认还是有几分看人的眼光。 他看得出韩凯是真的喜欢杨子涵，只是没想到他对杨子涵的喜欢已经到了有些病态的程度。 而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纯朴、正直、还带点傻气。但他身上的每一项优点拿出来都是闪光到能进他的眼里的程度。 “对。我也没其他什么爱好，平时喜欢琢玉。”叶行心说这技能回头必须要学，不学糊弄不过去了。 “有一门手艺挺好的。” 这个年轻人，比韩凯更加适合做杨家的女婿。 杨天明收起那颗玉核桃，对着叶行友善地笑了笑：“得了，这个见面礼我就收下了。你继续捣鼓你那玉石生意，做出点名堂。之后的……你说你会改变自己，要成为能配得上她的人。” “我拭目以待。” “必将不会辜负您的期待。” 杨天明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大力拍了拍叶行的手臂就转身离开。 叶行这才敢大口喘气。 什么叫不会辜负您的期待啊，这场交流会一结束自己大概就会和杨子涵恢复原来的普通朋友关系了。 刚才太过忘我了，不知不觉地就说了这么多。 这些能说吗？能在这种场合说吗？说得这么大义凛然会不会对杨子涵在这个圈子里的生活造成不良影响？ 话说这个会议上的内容会见报吗？明天的娱乐新闻头条会不会变成“首富千金男友放豪言，一定要成为配得上她的男人”什么的？ 杨子涵低着头，叶行看不见她的表情。只是从她紧紧扯着自己的袖子就知道这妮子的心情绝对不平静。 “你身上除了那颗玉核桃，还有别的玉吗？” 云诗晴缓缓从身后接近叶行，停在他身旁另一侧。 “有……”叶行从口袋里——其实是从随身空间里摸出一只麒麟玉佩，正是云诗晴微信头像上的那一只，还叮叮当当带出来好些件首饰，“就这么多了，你要就都拿去。” “你带这么多首饰和穆棱交手？”接过叶行手里的玉器，云诗晴嗔怪道，“也不怕摔坏了。” “其实已经摔坏几块了。” 其实哪里有摔坏？这都是他从随身空间里取出来的，方才与穆棱交手时完全没有带在身上。 “玉能护身，我这一回能胜穆棱少不了这些玉器的功劳。” 赶在云诗晴责备之前，叶行急忙接上想表达的意思。 看！这是连二阶异能者都能保佑的玉器！很灵的！ “你这是在烧钱，”数了数手里的几枚玉件儿，云诗晴又对叶行道，“那边那几位都是玉石品鉴的好手，还有琢玉的名家，要一起过去打个招呼吗？” 顺着云诗晴的视线，叶行能看到会客厅里的一个小圈子，大概十几个人聚成一圈，正相继拿出玉石彼此品鉴。 云诗晴的意思很明显，她想介绍叶行，把他拉进这个圈子里。 “很想去，但是……”叶行低头，杨子涵还是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 其实这不是根本原因，根本原因是叶行现在还是对玉石雕刻和品鉴一窍不通，一旦上去了不出两句就会露馅。 “你去吧。”杨子涵缓缓放开他的袖子。 “不去了，替我向那几位问个好。”叶行笃定道。 “这机会很难得，他们也很欣赏你。”云诗晴还想争取一下。 “你去呗，正好我也休息一会儿……”杨子涵放开叶行的手臂独自往远处走，结果反而是叶行主动抓住了她的手腕。 “傻瓜，我哪里都不会去。” 叶行心说你可不能走啊，那什么琢玉名家我跟他们真的聊不起来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劲儿使大了，被捉住的杨子涵小声地惊呼一声。 见杨子涵没有挣脱的打算，叶行又对云诗晴歉意地笑笑：“抱歉，我去不了。” 云诗晴看看杨子涵，又看看叶行，忽然一声轻叹：“看来我是没机会了。” 叶行：“……” 云姑娘你可别说你也被云教授催婚，想让我假扮男朋友和哪家的公子作对啊？ 叶行在等云诗晴的下文，可云诗晴只是满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我还是那句话。” “要是你敢让子涵伤心，我不会放过你。” 说完，云诗晴越过叶行，只留下一抹暗红色的背影。 连远处的李沉玉都把目光收了回来，看上去完全不想再关注这边。 哈。这下完全没法解释了。 在这些社会名流面前，在这些对自己有些好感的佳人们面前，我，至少现在和今后一段时间，是和身边这个小妮子完全地绑在一起了…… 不过结果还算是好的。 打败穆棱，得到了杨天明的认可，只要之后的环节韩凯不再跳出来搞事，这场交流会的目标就圆满完成。 然而杨子涵像是忽然耍起了小脾气，一个劲儿地拉着叶行往会场外走。 每一步都踏得很快，也不怕脚上高跟被踩断，也不怕突然崴到脚。 “等下，你慢一点……” 是还有什么要去的地方吗？ 叶行被杨子涵拉着走出会场，一直到停车场，那辆凯迪拉克的车前。 “开门。” “去哪儿？”叶行摸出车钥匙。 “你先开门，上车。” “交流会还没有结束……” “对我而言已经结束了！”杨子涵娇喝一声，一跺脚，“开门啊！” 叶行这才发现杨子涵的脸红透了，连淡妆都遮掩不住，一脸害羞的模样搭配娇嗔的表情简直是我见犹怜。 叶行按下开锁键，杨子涵几乎是瞬间就扭头蹿上了车。 像只小兔子一样。叶行想。 第96章 让自己一生都幸福的人 见杨子涵一溜烟儿蹿上了车，叶行也绕到驾驶座开门，系上安全带，启动换档：“去哪儿？” 然而杨子涵只是低头盯着自己的膝盖。 “去哪儿？”叶行重复了一遍。 “你在我爹面前说的那些……是认真的吗？” 不是，为的这事吗？ 不对，她的状态不对。 她很明显是被我那番话打动了啊！ 肯定坚定地说是真的！说不定就转正有望了！ 如此好的表白机会人生没有几次的！别怂！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被拒绝而已，大不了收拾铺盖走人，租别家的店面重新把古轩开起来…… “半真半假。” “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杨子涵盯着自己的膝盖，轻声道。 “西宁路的店面是你主动要租给我的不是吗？之前我完全没听说你手里有一家铺面。” “还有呢？” “想帮你和韩凯划清界限是真的，想看到你幸福也是真的。” 正是因为想要看到你幸福，所以才会不遗余力地，去争取杨天明的同意。 “但是哈，那个……说‘说喜欢你的任性’这一点，其实是我瞎说的。” “我哪里任性了！”杨子涵抬起头与叶行对视，对视两秒又别扭地把头扭向窗外，“你到底懂不懂女孩子的心啊……” 一只大手轻拍在她的头上。 那是叶行的大手，拍上去还揉了两下，把杨子涵早上好不容易扎好的发型揉乱。 “我们满打满算也就认识一个多月，我上哪儿了解你去？” “可你说你爱我。”杨子涵转过头来瞪着他。 “我要是不这么说，杨叔叔能同意……嗯……我们的……在一起？”叶行想了又想，实在没想到什么合适的词，“好吧，虽然说是假扮的，但我也希望你能幸福啊。” “你想看我和谁在一起？想怎么给我幸福？” 叶行从那双眼中看见了小女儿的柔情，好似只要他点头这件事就能顺理成章地水到渠成。 “我……不知道哎。”可叶行说，“我连古轩能在云水市里开多久我都不知道。” “你……不要乱揉我的头发！”杨子涵双手齐上，把叶行放在她头上的手搬开，转过身调副驾驶的靠背，“我们走吧。” “去哪儿？”叶行问。 “回云水市啊，还能去哪儿？” “可是交流会还没有结束。” “对于我而言已经结束了！”杨子涵没好气地道，“还是你要继续留在会场里，和云姐姐、和李家那位除妖师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在那间会场里，我的身份只是你的男朋友。其他女生在我眼里都是红粉骷髅。”叶行说完，踩下油门……又及时换成了刹车。 因为他发现，杨子涵正一脸纠结地看着他。 “怎么了？”叶行问。 “没怎么。就是吧……” 杨子涵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才终于鼓起勇气说道。 “你不会真是因为我，才想要来云水市里打拼的吧……” “怎么可能嘛，我们那时候的关系还没好到那份儿上。”叶行不以为然地解释，“来云水市的理由很多啦，最主要的还是我那时候把我家的田借给别人了。” “真的不是因为我？”杨子涵怀疑道。 “不是。那次你要是不来找我，我都不知道你原来是个小富婆，手里还有一家铺面。” “这样我就放心了。”杨子涵像是松了一口气，掏出手机开始打字。 “怎么了？”叶行不解地问道。 “我在给云姐姐发信息，跟她说你只是假扮我的男朋友，是我为了摆脱韩凯请来的救兵。” “可是我好像有机会转正……”叶行指了指自己。 “把手放在方向盘上！专心开车不要乱说话。”杨子涵气鼓鼓地说完，又蚊鸣似的轻声嘟哝，“都给你机会了……” 叶行没听到，嗯，他没听到。 他在杨天明面前所说的话半真半假，但有一点是真的。 他想成为“能配得上杨子涵的人”，这一点是认真的。 就现在的他这样，古轩刚开业还不知道能不能开得起来，异能也只有二阶，连个普通女孩都不敢谈，更何况是杨子涵？ “还是熟悉的两辆雪佛兰，从我们来的时候就在跟着我们了，怎么办？” “我哪知道，人家只是跟着我们，又没做什么，也没办法报警。”把副驾驶的靠背和空调温度都调到合适，杨子涵展开小毯子躺下，“你有把握甩开他们吗？” “没有，我不会赛车。”叶行老实回答。 “那就只能让他们跟着咯，这样你想对我做些什么都没有机会……” “都说了我不会啊！”叶行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凯迪拉克差点儿撞护栏边上。 “脸皮要学着厚一点，不然和女孩子交往会很吃亏的。女孩子都喜欢主动的男孩子。” “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没有啊，就只是以朋友的身份，给你一点建议而已。”杨子涵刻意把“朋友”两个字咬得很重。 “好吧，收到。” 杨子涵躺在副驾驶位上点开手机，她真的把叶行假扮男朋友和云诗晴说了。 于是云诗晴发回来两条回复。 “原来是这样，我还说为什么之前完全没听你说起过。” “不过你对叶行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那种‘他也许是能让我一生都幸福的人’的感觉。” “你想多了啦，本小姐要什么没有？幸福哪里还要让别人给。”杨子涵回复，附带一个滑稽表情。 不过，“能让我一生都幸福的人”啊…… 杨子涵熄了屏幕，把手机轻轻靠在胸口。 我想要我爱的人。 平平淡淡也好，轰轰烈烈也罢，会有这么一个人，值得让我付出一切，不需要任何理由，只因为是他。 杨子涵知道，她和云诗晴不一样，云诗晴想要的是安宁和稳定，是一个能给她一生的幸福的人。 而杨子涵想要的……是爱和被爱。 每晚有一个人可以挂念，那个人也同时在挂念着她。 那种，两个人彼此都在对方心上的感觉。 第97章 暗流涌动 她不知道云诗晴口中所说的“幸福”是什么样的，但她知道她想要什么样的爱情。 闭上眼睛，睡不着，又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叶行。 看他专心致志地看着前方和后视镜，就连身边躺着自己这样一个美少女都不为所动。 “因为我爱她啊，所以我愿意接受她的一切优点和缺点。” “和杨家无关，和您无关，和其他人都无关……我只是爱她，爱杨子涵这个人。并且不管您反对还是赞成，不管前方还有多少艰难和曲折，我还是会爱她。” 这些话，真亏他能说得出口。 光是想想都觉得脸颊好烫。 “笨蛋。” “嗯？” “……” 叶行转头，看杨子涵睡得正熟。 “哪有人睡着了还抓着手机的啊，装也要装得像一点吧？”把视线收回来，叶行一点儿不客气地戳穿。 “要你管！”杨子涵俏脸微红，侧身翻过去不看他，“我本来都要睡着了，又被你吵醒了。” “不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好不好？你刚才明明在看手机。” “……” “别，开车中很危险，你要打等我靠边停车再打。” 杨子涵这才恨恨地放下小拳头，重新躺回去打开手机。 云诗晴发过来的回复：“总得有个心灵依靠吧？” “不过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那我可就不客气地继续了解他了？” 杨子涵其实想回复“不行，虽然暂时是假扮的，也不是没有转正的机会”、“他现在在公众面前还是我的男朋友，至少等过了这段时间”、“其实我也看上他了，只是他没同意”…… “云姐姐芳心思动了？”后面附上一个坏笑挑眉的表情。 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没能自私地把叶行占为己有。 “是啊，我喜欢他琢出的玉，和他描绘的山水画。我觉得我和他会有共同语言。”云诗晴回复。 “他今天带来的几枚玉在圈子里评价很高，都已经被买下了。” “他没回我消息，你在他身边吗？” “他开车呢，我们中途翘会了。”杨子涵回复，过了一会儿又补充一句，“我还以为你是觉得他今天在台上表现神勇，所以才看上他了。” 这一次的回复过了一会儿才发过来：“这也是原因之一。二阶就能挑战四阶，还这么年轻，将来达到李家主乃至更高的层次也不是没有可能。” “就是冲着这一点，也有交好的价值。” 看到云诗晴的回复，杨子涵的手指在键盘上悬了片刻。 交好的价值啊…… “只是有交好的价值？” “加起来就不止了。” 真好，能这么坦率地承认自己的感情。 以及在自己身旁的，正在开车的这个…… 还真是芳心纵火犯。 叶行可不知道杨子涵心里那么多小心思，他只是在开车，偶尔把注意力放到后视镜里那两辆雪佛兰上。 只希望回程时可以像来的时候，有惊无险，顺利平安。 …… “是，韩少爷，我知道了。” 秘书挂断电话，对面前的两人说道：“考虑好了么？你们还有三个小时。” “杀人的活儿……有点过分了。”两人之中，其中一人犹豫着说道。 “那个叶行，我手下的人和他交过手，合欢何影两兄弟都惨败了，秦留安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另一人大大咧咧地把脚蹬在台阶上。 “要说杀他？我没有把握。” 没错，这两人就是云水市除了邱主任以外唯二的三阶异能者，碧水门的首领胡碧水，和云声武馆的首领陈天武！ 韩凯没有出现在会客厅，而是在从医务室里醒来的第一时刻就打通了这通电话。 于是他的秘书把胡碧水和陈天武请到这里，开出天价，想要买叶行的命！ “是的，他的异能很麻烦，连身为四阶异能者的穆棱穆老都奈何不了他。” “所以我们为你们准备了这些东西。” 秘书拍了拍手，门外有黑衣保镖提着手提箱子走进来，交到秘书手上。 秘书把手提箱打开，这下无论是胡碧水还是陈天武都坐不住了。 手枪、弹药、手榴弹、催泪瓦斯排布得整整齐齐，黄铜弹头在暗淡的灯光下像是钻石闪闪发光。 “你们可以选择喜欢的使用。这样的箱子我们会给你们两人每人三十个。” “额外附赠一百把步枪，和三万发子弹。” “我们不能这么做，在华夏携带枪支是犯法的。”陈天武咬了咬牙，摇头道。 “只要能了结那名二阶异能者的性命，您二位每人的账户都会多出一千万米元。您可以拿着这一千万，留在华夏。也可以到米国，到高利国，开启新的人生。” 一千万啊！还是米元！吃利息都能吃一辈子！ 两千万，买那个二阶异能者的命！ “高速路上有摄像头，我们要怎么了结那小子？”胡碧水捡起箱子里的大口径手枪，仔细端详，啧啧赞叹。 “高速公路上有摄像头，高速公路旁的荒地上可没有。至于怎么把他引到那块荒地上……就看您二位的本事了。”秘书的语气诚恳而又公式化。 “最后一个问题，那车上只有他一个人吧？” 被超自然工作组两次训话，胡碧水也是多长了一个心眼。 “还有一个普通人，女性。少爷的命令是……连她一起杀死，放跑了也没关系。” “我们想要的，只是那名二阶异能者的命。” 至于同在车上的杨子涵，是死是活……已经不在韩凯的考虑范围内了。 他要叶行的命！ 至于杨子涵……得不到那就毁掉！ “好！” 胡碧水一掌拍在那个手提箱上，面色狰狞而兴奋：“我干了！老陈，你呢？” “老胡，你想好了。这可是玩命的事情。”陈天武老神在在地坐在原处，只是目光一直停留在胡碧水手掌压着的手提箱上。 “玩什么命？一颗手榴弹把他炸下高速，之后动作麻利点儿，两枪崩掉，死无对证！这件事就跟没发生过一样，老子拿着一千万，照样可以在云水市里呼风唤雨……” “那一千万真的能到我们手上么？”陈天武问。 “就在刚才，五百万米元的定金款已经打到胡先生的账户上了。” 秘书的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能什么好处都让你老胡占了。” 云声武馆的首领陈天武，缓缓从座位上起身。 “我也干了。” 就在这一刻，云水市两大异能者组织，碧水门和云声武馆短暂结成了同盟。 两大三阶异能者，带着手下的亲信，合力绞杀叶行！ 第98章 截杀 凯迪拉克在高速公路上飞驰。 杨子涵在副驾驶睡的正香，叶行突然有点疑惑。 因为原本跟在他们身后的两辆雪佛兰，竟然开始缓缓减速了？ 为什么？ 没油了？爆胎了？这个理由不太可能……也不至于两辆车都同时出问题吧。 难道是韩凯醒了？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知难而退了？ 也不太可能，韩凯看上去没那么容易放弃。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前面有古怪。 就猜到回程没有那么顺利啊…… 叶行看了一眼身边睡熟的杨子涵，默默踩下油门。 3.0t的发动机发出低沉的怒吼，凯迪拉克的速度再度快上几分。 可前方由远及近的……是一辆侧翻的大货车？ 一辆大货车躺在高速公路中间，挡住了凯迪拉克的去路。 哈，居然在这种地方发生事故，也不知道会给多少车辆造成麻烦…… 会堵车很久吧？ 叶行踩下刹车的同时，忽然注意到周围的寂静。 这辆大货车显然是不久前才侧翻在这里的，不然晋云高速每天车来车往，不可能只挡住了自己这一辆车。 那两辆雪佛兰减速干什么去了？去……充当路障吗？ 去充当路障，把其他车辆都挡在车外吗！ “到了？好快啊……”杨子涵这一回倒是没有睡熟，感受到车的颠簸停滞，她打了个呵欠坐起来，睡眼惺忪地看向四周。 “前方发生车祸了？”看到前方侧翻的大货车，杨子涵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我去看看有没有受伤的人，你赶快拨急救车电话……” 杨子涵把裹着的小毯子扔到一边就准备下车，还没等她打开车门就被叶行制止：“别下去！” “怎么了？”杨子涵预备打开车门的动作停住了，印象里这好像是叶行第一次吼自己。 “别下去……跟我们的那两辆雪佛兰不久之前减速，脱离了我们的视野范围。”叶行缓缓让自己恢复镇定。 “那有怎么样？说不定是韩凯知道他没机会了，就干脆让跟的人也都撤了呢？” “高速公路是单向车道，这一段没有下高速的路口，而我们在这里停了将近三分钟，那两辆车……不止那两辆车，一直都没有第二辆车出现。”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们被堵在这一段了。” 叶行谨慎地左右看，敏锐地看到从高速摄像头的死角里，有个人正把一个什么东西沿着路面朝他们滚过来！ 是手榴弹！ “下车！”叶行怒吼！ “一会儿说不要下一会儿又吼我下车，你到底想怎么样……” 杨子涵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叶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开了两人的安全带，随后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抱着杨子涵翻滚下车。 杨子涵的惊呼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里，爆炸的火光在高速公路的中央绽放。 手榴弹的冲击波震碎了凯迪拉克的玻璃，如果两人没有及时跳车恐怕会被扎成刺猬。 不过凯迪拉克不愧被称为安全性能一流的米系车，车身摇晃玻璃全碎，但坚固的车身帮叶行和杨子涵顶住了手榴弹的绝大部分冲击。 “他们……他们怎么敢的？”杨子涵看上去吓得不轻，整个人跪坐在原地，颤栗着。 “那个韩凯就是个疯子。”叶行拉起杨子涵，把他背起来，“急救车就不用打了，先找警察吧。” “你想做什么？”顺从地趴在叶行背上，杨子涵的声线还有点颤抖。 “跑回云水市……至少跑到有人的地方。” 灵力在体内经脉流淌，叶行全身的骨骼发出轻微的爆响。 和穆棱的一战让他获益不少，虽然不足以直接突破到第三阶的正纬境，但至少让他的修为大大提升。 如果再来个三五次，说不定就能轻松突破正纬境的瓶颈了吧。 叶行一边想着能让其他异能者吐血三升的话，一边背着杨子涵跃上大货车顶部。 “放。” 迎接他们的，是两颗催泪瓦斯。 “他们想把我们往我们往高速下赶。抓稳，要冲刺了。” “嗯……咳、咳……” 杨子涵没有叶行那样的体质，在催泪瓦斯的作用下眼睛都睁不开了。 连呼吸都是一种折磨，呛得她连连咳嗽。 要跑，要远离这里，要…… “砰。” 在灵力全开的状态下，叶行的视觉、听觉、体质、反应速度都会提升至常人的数倍，所以他敏锐地听到了那一声枪响。 没时间考虑，叶行看向枪响的方向。 一颗子弹穿过烟雾，与叶行擦身而过。 “刚刚的……咳咳……是枪……对吗？” “对……” 他们冲出了催泪瓦斯的笼罩范围，可迎接他们的是第二声枪响。 在寂静的高速公路上尤为刺耳。 也不知道是那人的枪法不太好，还是叶行的反应迅速。第二颗子弹擦着叶行的脸飞过，风压在他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跑不了，人快不过枪，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子弹打中。 只能下高速……用杂草丛生的荒地作为掩护，是他们唯一的活路。 “你怕吗？”叶行问。 “不怕。”杨子涵死死地抓着叶行肩膀上的衣服，“你说过会保护我。” “我会尽我所能，把你完好地送回云水市。” 说完，叶行把灵力集中在双脚，奋力朝枪响的方向奔行！ 第三道枪响适时响起，叶行身形一矮，那颗子弹擦着杨子涵的发梢飞过。 好，就是这样！只要以丛生的植被作为掩护…… 只要我的移动速度足够快，他就不可能打得中我！ 叶行并不需要跑得比子弹还要快，只要能快过对方扣下板机的速度就足够了。 在他扣下板机之前，消失在他的瞄准镜里！ 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 圣…… 离狙击手所在的地方还有大约几十米，可叶行再无法寸进。 火焰和冰棱，何欢何影两兄弟挡住了他的去路。 “哟哟哟，我当这是谁呢？这不是不可一世的二阶异能者大人吗？” “跑啊？继续跑啊？” 如果只是他们两人，不足以让叶行畏惧。 只是这两人手上……都拿着一把大口径手枪！ 第99章 生死极限，临阵突破！ 有一句俗话说得好，三米以外枪快，三米以内枪又快又准。 如果只是何欢和何影，别说是和穆棱相战功力大涨后的现在，就是叶行刚突破宗经境那会儿也不会怕半分。 可他们手上拿着大口径手枪，而自己的背上背着杨子涵。 “别动！别把那女的放下。”何欢拿着手枪指着叶行，一步一步走近，“居然还带个拖油瓶，把自己双手封住了。” “狂啊？怎么不狂了？你有本事把我手里的这把枪也给抹除了啊？” “答应我，之后不管你看见什么，都要替我保密。”叶行低声道。 “嗯，我答应你。” “好。” “你知道你的失误在于什么吗！”叶行忽然朗声道！ 何欢被叶行突然的气势震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这家伙的异能就只是抹消别人的异能！面对枪炮他什么都做不了！ “妈的还敢吓老子！我特么先给你腿上来一枪……” 何欢说着就想扣动板机，可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手指是那么的灵活。 完全不像是抓着什么东西的样子。 “你是不是在找这个？”叶行一只手背着杨子涵，另一只手伸出，其上握着的是一柄大口径手枪。 “你怎么……你果然是空间异能者！”何欢在短暂的慌乱之后迅速对身后的何影道，“开枪！放信号！弄出动静通知大伙儿！” 晚了，何影距离叶行的距离……也在五米之内！ “冰，放不出来……”何影全力催动异能，可除了体内灵力如流水般消耗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还有同伙啊。”叶行把枪交到杨子涵手里，“会用吗？” “学过。”尽管手指在微微发抖，但杨子涵接过了叶行手中的枪。 “那就好。”叶行把杨子涵放下地面，其本人则是瞬间出现在何欢面前。 “跑！往远处跑！他的异能范围肯定是有……”何欢还在大声对着何影喊，冷不防被叶行捏住脖子。 “你敢跑一个试试？”叶行冷冷地对何影说。 所以他厌烦这群荷尔蒙过剩的青少年，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行为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 “喂？是警察吗？我们现在在晋云高速旁的空地上，这里有人持枪杀人……” “砰”，又是一声枪响。 叶行眼疾手快地把杨子涵推开，子弹擦着她的小臂没入泥土里。 手机掉落地面，看上去是摔坏了。 把那个狙击手给忘了！ 叶行以为他已经借助地形脱离了狙击手的瞄准镜，可没想到几句话的功夫对方就已经重新找到了准星！ 十余枚冰棱冲天而起，那是已经跑出叶行传送范围之外，已经恢复了自身异能的何影。 “他的异能范围只有半径五米！何欢！快出来！” 还顺便把自己的异能范围也给测了出来…… 没办法了，叶行抬手，一把大口径手枪出现在他的手上。 原本何欢和何影各拿一把，都被叶行收进了随身空间，一把给了杨子涵，一把现在出现在他的手里。 随即，叶行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枪这玩意儿叶行还是第一次使用，不过托灵力活化身躯的福，不至于偏差太多。 子弹贯穿了何影的腹部，他痛苦地倒在地上。 “砰”又一声枪响，来自叶行身后，从正在逃跑的何欢左侧腰部穿过。 “我们这算正当防卫，不要紧的……” 尽管吓得全身都在微微颤抖，杨子涵还是不停深呼吸，试图让自己保持镇定和冷静。 同时朝叶行伸出手：“把你的手机给我。” 可就在此时，周围的草地同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十多个黑洞洞的步枪枪口同时对准了他们两人！ 刚才的一瞬间，何影释放出了异能，引起了附近同伴们的注意。 随即两声枪响，更是确认了叶行两人所在的方位。 原本胡碧水和陈天武就只带来了几个亲信，一来是不想让不够信任的组织成员知道这件事，二来是不想让太多人分这笔钱。 就连何欢和何影，也是看在他们和叶行有过节这一层上才勉强带着的。 看到冰棱冲天而起，又听到两声枪响，原本分散在这一片的成员谨慎地结成一圈，迅速逼近这片区域。 “给他们手枪的人不厚道啊，也不知道配个消音的……” 叶行和杨子涵背靠着背，在他们前后左右都是枪口。 这些人都蒙着面罩，看不出他们隶属于哪一个势力。 “领头的不出来讲两句吗？至少让我们死个明白啊！”见无路可逃，叶行干脆放声喊道！ 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倒是可以尝试着突围，可杨子涵也在这里。 要带着她，自己的行动会变得迟缓。不带着她……怎么可能啊。 “我不想再见到……更多的分别了。” 好在对方也不是很敢开枪，毕竟一枪偏了就有可能射中自己人。 所以他们只是把叶行和杨子涵包围起来，远方传来又一声枪响。 他们想把我们围在这里，让那个狙击手解决！ 再次险而又险地躲过一枚子弹，叶行的手臂在淌血。 刚才的那一枪撕裂了他上臂的肌肉，叶行疼得想骂娘。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谁派出来的！” “别跟他们废话，围着他让秘书解决。”其中一个戴面罩的说。 那个人……就是领头的了吧！ 叶行捂着手臂，给手足无措快要哭出来的杨子涵投过去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 “我会把你完好地送回去，我不会食言。” 可就在叶行打算有所动作，想要劫持其中一人换杨子涵逃脱此地时—— 又是连续两声枪响。 两颗子弹，叶行能清楚地看到它们的形状，能看清它们的轨迹，他知道如果躲不开的话这两颗子弹的弹道就会分别穿过他们两人的头颅。 可撕裂肌肉的剧痛牵扯着他的神经，无论是身体反应还是手臂抬起的速度都慢了几分。 赶不上了。 时间在这一瞬间，在叶行的眼中被拉得很长。 我想要力量。 我想要……足够保护她的力量！ “叮。” 子弹几乎同时撞击在两枚冰棱上。 子弹击碎了冰棱，但弹道偏转，从他们两人身旁掠过。 数十枚冰棱在叶行身边凝结……不止冰棱，连大地都在冻结！ 以叶行为中心，周围的土地正在被冻结！ “这、这是……” “这是何影的异能！” 第100章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步枪排成一排，这些人原本以为叶行和杨子涵绝对不会从里这场爆炸之中生还，他们只是想搜寻两人的尸体。 他们谨慎地端着步枪靠近，却看到了令人不可置信的一幕！ 叶行和杨子涵正有说有笑地，从爆炸的火海里缓缓走出！ 在他们周围像是出现了一个力场又像是领域，四周的火焰完全无法侵袭他们分毫。 这还打什么？这还怎么打？ 那可是二十公斤的炸药啊！就是一栋楼也该炸平了！就是一座山也该炸塌了！ 叶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直觉告诉他，这般变化应该和他腰上挂着的那口坛子有关。 当他和杨子涵走出爆炸的火海，看见的是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 就连被揭下面罩的胡碧水手中也多了一把新的步枪，十四把步枪严阵以待。 “整个云水市的异能者不超过三十人，来了近一半。胡门主可真是看得起我叶行啊。” 走出火海，那道一直保护着他们的领域消失了。 只是叶行的灵力早已散逸在空气里，他可以自由操纵这片空间的空气流动。 对付子弹，无论是冰还是土都不管用，步枪的子弹能够轻易贯穿土墙和冰墙，甚至能够射穿一厘米厚的钢板。 风是唯一能够阻挡子弹的方法。毕竟就算动能再强，其本身的质量还在这里。 不能阻挡，但至少能够使弹道发生偏转！ 层层风墙环绕在杨子涵周身，叶行松开搂着她腰肢的手。 “好好待在这里，我不会让你有事。” “我不想再见到……更多的分别了。” 上百把剑刃环绕，叶行把灵力集中在双脚，几乎是瞬间消失在原地！ “开枪！”胡碧水喊道！ 步枪一轮齐射，枪声震耳欲聋。 果然，奇迹不是每一次都会奏效的。 那神秘的仿佛无法被摧毁的领域没有再一次出现，叶行靠着风墙和剑刃突进，转眼就将大部分人纳入随身空间的传送范围内！ 于是他们没有了第二轮齐射的机会。 “去。” 剑刃、冰棱和风刃在场中肆虐，无情地对这些戴着面罩的异能者进行杀伤。 想要释放异能也只不过是充实叶行的武器库，叶行的手段在这场单方面的碾压中变得越来越多。 不能放松警惕！要提防他们有幻术和精神控制之类的异能！ 叶行不知道，幻术、精神控制、读心、预知未来、操控时间和空间这样强大而稀有的异能，绝大多数都会在刚现世就被超自然工作组控制起来，加以培养，太过危险不服管的只能就地抹杀。 能在组织里蹦哒的，大多都是元素系的异能者和……强化身体系的异能者。 叶行一个疏忽，让其中两名异能者脱离了传送范围。 衣衫撕裂，肌肉膨胀，两人在恢复异能的同时就把自身的异能催动到了极限！ 那个灵力波动……是三阶的异能者！ “这位想必就是云声武馆的首领，陈天武吧！” 冰棱飞射，风绳化刃，可让叶行没想到的是，这两个人竟然凭借强化过的身躯，硬生生地挣脱了寒冰和风绳的束缚！ 冰棱撞击在他们身上，那个跟着陈天武一起跑的二阶异能者，竟也只是踉跄了一下。 风绳在他身上勒出浅浅的血痕，但是没能束缚住他们的行动。 他们要去哪里？又不可能把杨子涵丢在这里…… 失去武器和异能的异能者就和普通人差不多，叶行没有瞄准要害，只是对准他们的腿部开枪。 虽说没有生命危险，但以这手枪的口径，一个终生残疾是免不了了。 见同伙一个接一个地倒下，胡碧水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三枚手榴弹！ “小子！停手！不然你的小女朋友会怎么样我可管不了！” 风墙能够偏移子弹的弹道，可却无法挡住手榴弹的冲击波。 可叶行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随即他手上的手榴弹就消失了。 “你果然是空间异能者！你把何欢何影，还有秦留安的异能吸收储存起来，到现在才重新释放……” “恭喜你猜错了。”叶行抬起手，对着胡碧水的大腿就是一枪。 “小崽子我去你祖宗！”深入骨髓的痛，让胡碧水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号！ 而叶行只是回到杨子涵身边，把手机递给她。 “你应该直接杀了他们，他们的罪行足够判死刑。”杨子涵接过叶行的手机，打的却不是报警的电话。 “喂，是墨叔叔吗？” “你是？”电话那边隐隐传来乐队演奏的背景音，看来交流会还没有结束。 “我是子涵，杨子涵。”杨子涵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线不颤抖，“我和叶行在晋云高速上，被手持枪械的异能者袭击了。” 信号很差，断断续续的，但李墨听懂了。 “坐标！”电话那头的李墨几乎是用吼的！ 杨子涵怎么样他可以不在乎，但是叶行……绝不能有事！ “老杨别聊了！你女儿出事了！” 李墨顺便叫上了杨天明，整个会场瞬间乱成一锅粥。 冷静地报上了坐标，得到李墨保证会尽快赶到的消息，杨子涵把手机还给叶行。 远处枪声连绵不绝，不用猜也知道是漏网的陈天武和他的跟班，从放武器的地方重新获得了武装。 手榴弹和催泪瓦斯无差别地投掷，爆炸的火焰和冲击波把周围化作一片火海。 “他们是想把他们自己的人也杀了吗！”叶行抱着杨子涵冲出火焰和烟雾弥漫，看没能及时逃出的异能者释放异能防护自身，或是在火海里痛苦地嘶喊。 “我估计韩凯出的钱挺多的，多一个人死在这里，就会少一个人和他们分这笔钱。” 没做过至少也听说过，买凶杀人这种事在高利国、在米国屡见不鲜。 “你们有钱人真会玩。”叶行感慨。 “我没做过！”杨子涵的小粉拳在叶行胸口猛捶一下。 陈天武显然是发现叶行他们从手榴弹和催泪瓦斯的笼罩范围里冲出来了，又是几颗手榴弹落在叶行身边。 “抓稳，要加速了。” 叶行脚下生风，直奔陈天武所在！ 第101章 漏网之鱼 步枪排成一排，这些人原本以为叶行和杨子涵绝对不会从里这场爆炸之中生还，他们只是想搜寻两人的尸体。 他们谨慎地端着步枪靠近，却看到了令人不可置信的一幕！ 叶行和杨子涵正有说有笑地，从爆炸的火海里缓缓走出！ 在他们周围像是出现了一个力场又像是领域，四周的火焰完全无法侵袭他们分毫。 这还打什么？这还怎么打？ 那可是二十公斤的炸药啊！就是一栋楼也该炸平了！就是一座山也该炸塌了！ 叶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直觉告诉他，这般变化应该和他腰上挂着的那口坛子有关。 当他和杨子涵走出爆炸的火海，看见的是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 就连被揭下面罩的胡碧水手中也多了一把新的步枪，十四把步枪严阵以待。 “整个云水市的异能者不超过三十人，来了近一半。胡门主可真是看得起我叶行啊。” 走出火海，那道一直保护着他们的领域消失了。 只是叶行的灵力早已散逸在空气里，他可以自由操纵这片空间的空气流动。 对付子弹，无论是冰还是土都不管用，步枪的子弹能够轻易贯穿土墙和冰墙，甚至能够射穿一厘米厚的钢板。 风是唯一能够阻挡子弹的方法。毕竟就算动能再强，其本身的质量还在这里。 不能阻挡，但至少能够使弹道发生偏转！ 层层风墙环绕在杨子涵周身，叶行松开搂着她腰肢的手。 “好好待在这里，我不会让你有事。” “我不想再见到……更多的分别了。” 上百把剑刃环绕，叶行把灵力集中在双脚，几乎是瞬间消失在原地！ “开枪！”胡碧水喊道！ 步枪一轮齐射，枪声震耳欲聋。 果然，奇迹不是每一次都会奏效的。 那神秘的仿佛无法被摧毁的领域没有再一次出现，叶行靠着风墙和剑刃突进，转眼就将大部分人纳入随身空间的传送范围内！ 于是他们没有了第二轮齐射的机会。 “去。” 剑刃、冰棱和风刃在场中肆虐，无情地对这些戴着面罩的异能者进行杀伤。 想要释放异能也只不过是充实叶行的武器库，叶行的手段在这场单方面的碾压中变得越来越多。 不能放松警惕！要提防他们有幻术和精神控制之类的异能！ 叶行不知道，幻术、精神控制、读心、预知未来、操控时间和空间这样强大而稀有的异能，绝大多数都会在刚现世就被超自然工作组控制起来，加以培养，太过危险不服管的只能就地抹杀。 能在组织里蹦哒的，大多都是元素系的异能者和……强化身体系的异能者。 叶行一个疏忽，让其中两名异能者脱离了传送范围。 衣衫撕裂，肌肉膨胀，两人在恢复异能的同时就把自身的异能催动到了极限！ 那个灵力波动……是三阶的异能者！ “这位想必就是云声武馆的首领，陈天武吧！” 冰棱飞射，风绳化刃，可让叶行没想到的是，这两个人竟然凭借强化过的身躯，硬生生地挣脱了寒冰和风绳的束缚！ 冰棱撞击在他们身上，那个跟着陈天武一起跑的二阶异能者，竟也只是踉跄了一下。 风绳在他身上勒出浅浅的血痕，但是没能束缚住他们的行动。 他们要去哪里？又不可能把杨子涵丢在这里…… 失去武器和异能的异能者就和普通人差不多，叶行没有瞄准要害，只是对准他们的腿部开枪。 虽说没有生命危险，但以这手枪的口径，一个终生残疾是免不了了。 见同伙一个接一个地倒下，胡碧水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三枚手榴弹！ “小子！停手！不然你的小女朋友会怎么样我可管不了！” 风墙能够偏移子弹的弹道，可却无法挡住手榴弹的冲击波。 可叶行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随即他手上的手榴弹就消失了。 “你果然是空间异能者！你把何欢何影，还有秦留安的异能吸收储存起来，到现在才重新释放……” “恭喜你猜错了。”叶行抬起手，对着胡碧水的大腿就是一枪。 “小崽子我去你祖宗！”深入骨髓的痛，让胡碧水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号！ 而叶行只是回到杨子涵身边，把手机递给她。 “你应该直接杀了他们，他们的罪行足够判死刑。”杨子涵接过叶行的手机，打的却不是报警的电话。 “喂，是墨叔叔吗？” “你是？”电话那边隐隐传来乐队演奏的背景音，看来交流会还没有结束。 “我是子涵，杨子涵。”杨子涵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线不颤抖，“我和叶行在晋云高速上，被手持枪械的异能者袭击了。” 信号很差，断断续续的，但李墨听懂了。 “坐标！”电话那头的李墨几乎是用吼的！ 杨子涵怎么样他可以不在乎，但是叶行……绝不能有事！ “老杨别聊了！你女儿出事了！” 李墨顺便叫上了杨天明，整个会场瞬间乱成一锅粥。 冷静地报上了坐标，得到李墨保证会尽快赶到的消息，杨子涵把手机还给叶行。 远处枪声连绵不绝，不用猜也知道是漏网的陈天武和他的跟班，从放武器的地方重新获得了武装。 手榴弹和催泪瓦斯无差别地投掷，爆炸的火焰和冲击波把周围化作一片火海。 “他们是想把他们自己的人也杀了吗！”叶行抱着杨子涵冲出火焰和烟雾弥漫，看没能及时逃出的异能者释放异能防护自身，或是在火海里痛苦地嘶喊。 “我估计韩凯出的钱挺多的，多一个人死在这里，就会少一个人和他们分这笔钱。” 没做过至少也听说过，买凶杀人这种事在高利国、在米国屡见不鲜。 “你们有钱人真会玩。”叶行感慨。 “我没做过！”杨子涵的小粉拳在叶行胸口猛捶一下。 陈天武显然是发现叶行他们从手榴弹和催泪瓦斯的笼罩范围里冲出来了，又是几颗手榴弹落在叶行身边。 “抓稳，要加速了。” 叶行脚下生风，直奔陈天武所在！ 第102章 缴获 爆炸和火光接连不断在叶行身后绽放，伴随着让人无法睁眼的呛人烟雾。 两把大口径手枪都配备加长弹匣，总共十四颗子弹，一颗都没有浪费。 两颗归了生死不知的何欢何影两兄弟，剩余十二颗全都中了在场十二人的大腿。 被剥夺行动能力的异能者们只能用自己的异能抵御无差别投掷过来的手榴弹和催泪瓦斯，或是在爆炸的火焰和烟雾里痛苦地翻滚哀嚎。 杨子涵抓紧叶行胸前的衣服，强迫自己不去听那些声音。 她从小到大都被保护得很好，哪里见过这样的血腥场面？没当场吓得腿软，还能够冷静地给李墨报告坐标就已经是极限了。 而对于叶行来说，开的每一枪都像在挑拨他的理智之弦。 一次开了十三枪，有点适应不过来，是会晚上做噩梦的程度。 还好，自己应该不会喜欢上杀戮这种事…… “他们到底有多少手榴弹？” 脚下生风带着杨子涵飞驰，叶行总算看到了隐藏在杂草里的陈天武……和堆放在一起的武器库！ 七八个手提箱散乱地扔在地上，里面零星地躺着几颗黄铜弹头。 见叶行逼近，陈天武手里的步枪由点射变成了连射，哪怕叶行能够偏转弹道一时也无法再近身。 趁着这短短的时机，陈天武身边的二阶异能者打开了第九个手提箱，而叶行也终于看清了里面的装备。 手枪、弹药、手榴弹、催泪瓦斯……要是叶行没有临阵突破，一个手提箱里的物资都能要了他的命。 更别说，在他们脚下，还躺着整整二十一个没有打开的手提箱！ 除了手提箱，在他们脚边还有两个大箱子。一个满满当当装着步枪，一个满满当当装着弹匣。 陈天武和他的跟班配合默契，一人连射击退叶行，一人迅速更换弹匣。 两把步枪交替开火，逼得叶行无法靠近。 “我就看你体内有多少灵力！” 不得不说，陈天武赌对了。 一路打到现在，不停地开启风系异能，叶行体内的灵力第一次到了所剩无几的程度。 被步枪连射逼得无法接近的叶行，有点后悔追击而不是带着杨子涵逃跑了。 现在好了？跑不出步枪的射程范围，还无法接近…… 就在叶行苦苦思考应敌对策时，又是几枚手榴弹的拉环被拉开，朝他们投掷过来。 对了…… “你待在这里不要动。”叶行松开杨子涵，团团风墙将她环绕。 “你要做什么？”杨子涵不安地问道。 叶行只是对她笑笑：“很快就能结束了。” 说着，叶行腾空而起，往半空中的手榴弹迎去！ 一把把剑刃在他身前凝聚，每一把都找上了一颗手榴弹。 拼了！ “去！” 叶行的传送范围只有五米，但其异能所能操纵的范围……可远远不止五米！ 剑刃载着手榴弹回返，在双方之间的半空爆炸，遮蔽了双方的视线！ “快，再给我一把枪！”陈天武一边把连射变成扫射，一边对跟班说道！ 只要能保持火力压制，叶行就不可能拿他们有办法！ 只要叶行体内灵力见底……凭借这些火力，完全可以轻松取了叶行的小命！ 然而子弹打入烟雾之中，传出的却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上百道剑刃突破烟尘，直指陈天武和他的跟班！ “老子是身体强化系的异能！只要你本人过不来，这些小刀片根本不可能把我怎么样……” 身为三阶异能者，陈天武对自己的异能有足够的自信。 别说是二阶异能者用灵力凝聚出的刀刃，就算是他手里的这把步枪，他也有把握扛上一扛！ 可剑刃没有划过他们两人的身躯，反倒是将他们团团包围。 在烟尘的另一边，叶行自信一笑。 随即，所有剑刃在同一时间，发出刺耳的嗡鸣！ “这一招我可是印象深刻。” “爆！” 所有剑刃的构造被转化为纯粹而不安定的灵气，被叶行引爆，冲击力震荡着爆发！ 这本来就不是用来杀人的技巧，所以穆棱才没有继续用这一招对付叶行。 冲击四散蔓延，也只能短暂地扰乱他们的动作。 拼了！ 叶行等的就是这一霎，就是爆炸声起枪声止息的这一刹那！ 借着烟尘的掩护，体内所剩不多的灵力散逸在空气中，化作风墙团团包裹他的身躯。 叶行蹿入烟尘，他无需多做什么，只要把那两人连同他们脚下的箱子纳入随身空间的传送范围内！ 双方的距离不过五十米，就算不用异能叶行也有信心跑进六秒内。 凭借强化后的体能和风系异能，这个时间能缩短到多少？四秒？三秒？ “不好！” 陈天武能凭借他三阶异能者的强悍体魄硬抗冲击，但手上的步枪不能，也无法在这样的环境里再保持火力压制。 好不容易等冲击平息，他再想扣动板机，却只感觉手上一轻。 不到三秒钟，叶行已经离他们只有咫尺之遥！ “枪，给我枪！”他冲着跟班大喊，可跟班只是呆滞地坐在地上。 “枪，消失了……” 不只是步枪和装弹匣的箱子，连那二十一个手提箱都消失了，地面上只有七八个空空如也的手提箱，和零星的几个黄铜弹头。 陈天武伸手想要去摸身上藏着的手枪，却发现连手枪都消失了。 这家伙的空间传送……完全不合常理！ 好在自己是身体强化系的异能，不会被他的异能传送。 他的异能，根本不是什么所谓“抹消”，只不过是把别人用灵力召唤凝聚出的物体给传送到别的地方了而已！ 碰上自己这样的身体强化系异能者，他根本…… “砰”一声枪响。 那名同样开启了异能的二阶异能者，捂着大腿在地面上翻滚。 陈天武猜对了，对于这种身体强化系的异能者，叶行是很难使用坛子的传送功能，将他体内的灵力收入随身空间。 但是，现在的他完全可以不用这么麻烦。 “肌肉练得很不错嘛，还有别的手段吗？” 叶行枪口前指，两人的距离不过三米，陈天武甚至可以看到叶行的枪口上一点淡淡的硝烟。 “小子……你可别太嚣张了！” 陈天武的皮肤溢出点点金色，双拳之上有淡金色的火焰在燃烧。 “就让你见识见识，三阶异能者才能掌控的伟力！” 叶行眼神一凝。 这是…… 灵诀！ 第103章 力竭 叶行原本对灵诀不是很在意，就算强如《万剑归宗》那样的，天下间数一数二的杀伐灵诀，只要能被坛子收进随身空间就不会对他造成威胁。 可如果……是无法被收进随身空间里的灵诀呢？ 对于身体强化系的异能者而言，只要先开启异能再进入叶行的传送范围里，那叶行的传送能力就很难对已经与身躯融为一体的灵力造成影响！ 陈天武的皮肤溢出点点金色，双拳之上有淡金色的火焰在燃烧。 “砰！” 叶行毫不犹豫地开枪！ 可陈天武只是手臂轻轻一动，右手握拳护在大腿处。 手掌松开，一颗子弹掉落在地。 骗人的吧，子弹都能接？ 叶行手中的手枪瞬间换成两把步枪，可陈天武的身影却在叶行的视线里消失了。 随即，叶行的腹部遭受重击—— 那只拳头带着呼啸的拳风，撕裂包围着叶行的风墙，稳稳落在叶行的腹部！ 无关武术技巧，就只是抡圆了的一拳。 只是超乎想象地快！ 如果说，在之前，叶行还有把握和开启异能的三阶异能者陈天武过上两手。那么，在陈天武用出灵诀之后，叶行就连他的动作都是看不清！ 叶行被这一拳打得倒飞出去，视线里燃烧着淡金色火焰的拳头离他越来越近。 雇主想要他死，没有规定是用什么死法。 既然枪械不管用，用异能也是一样的！ “嘿。”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叶行在地面上翻滚两圈后总算翻身站起稳住身形。 抬头，那只燃烧淡金色火焰的拳头已近在咫尺。 一只步枪被收进随身空间，叶行以枪作棍，挡下了这一拳！ 十余把剑刃在他身周凝聚，这是叶行曾经设想过的穆棱对付他的招数。 能硬过钢铁的拳头，能一拳突破风墙打得灵力全开的叶行倒飞，能一拳把步枪的枪杆打到弯折，但终究没有把这把步枪完全打断。 剑刃冰棱叮叮当当打在陈天武的身上，风绳缠绕束缚住他的行动，叶行手中同样有火焰在燃烧。 灵力没剩多少了，这时候最明智的选择应该是尽可能地逃跑。 但叶行心中的战意被点燃了，和在水溪村的李沉玉一样，这一战……他想赢！ 在尽可能逃跑拖延时间和殊死一搏把剩余不多的灵力完全燃烧之间，叶行选择了后者！ 大地振动，让得陈天武站立不稳，与此同时叶行的整个身躯被一层岩石覆盖。 “老胡的异能。”一拳打弯枪杆，陈天武没有停歇地又是一拳，但这一次被燃烧着火焰的手掌挡住了。 风墙、岩石、火焰。这三者构成了叶行身上的防护。 “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 燃烧着淡金色火焰的拳头与燃烧着实质火焰的拳头不断相碰，每一次相碰都会劲力四溢，气浪一波接着一波。 拳、掌、肘、膝、腿……各门武艺行云流水地从叶行手里施展而出，不断把淡金色的拳头招架而下。 叶行脑海里一片空白，想的只是如何尽可能地招架住陈天武的拳头，如何对他造成反击。 而一直发起攻势的陈天武，则是越打越心惊！ 为什么？为什么我体内的灵力消耗得如此之快？ 陈天武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双拳每一次与叶行碰撞，都会有一部分附着在拳头上的灵力被他撕扯而出……随后吞噬！ 这就是他能坚持到现在的原因！ 他在吸收我的灵力！ 拳上的火焰逐渐变得黯淡，反观叶行那被岩石铠甲笼罩的身躯则是有点点金色溢出！ 衣衫撕裂，身形膨胀，那是他的异能和灵诀！ 不对，不是灵诀，充其量只能算是灵诀的雏形。 这小子的异能果然是吸收异能再释放！但是连身体强化系的异能都能吸收……天底下哪有这么霸道的异能？ 叶行的力量和速度，在同样的异能和灵诀雏形加持之下，已经和陈天武相差无几。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再度硬碰一记，陈天武借势退后，与叶行拉开距离。 “怎么了？不打了吗？”笼罩在岩石铠甲里的叶行喘着粗气，体内无论是灵力还是体力都已经到达了极限。 可他的眼睛却是越来越亮。 能赢！这么打下去……可以赢！ “小子，能死在这一招之下，是你的荣幸。” 陈天武没再多言，而是摆出双拳归一的手势。 原本在他身上溢出的金色光芒，全都往其双拳之上汇聚！ 拳上的淡金色火焰逐渐璀璨明亮，化作灿烂的金色。 “金刚体——破山一式！” 这是把体内所有灵力汇聚到一点，打出体外的招式。 一击必杀，可破山岩！ 在叶行的注视下，一个拳头大小的光团缓缓在陈天武双拳之前成型，其内蕴含着极为恐怖的能量。 一名三阶异能者的全力一击，有多可怕？ 这一击的威力，足以炸平一座山头！ 可就在这淡金色光团汇聚成型，往前迸发出一往无前的光焰之时—— 叶行只是轻轻伸出手掌。 “收。” 于是那道足以把一座山头炸平的光焰……就这么消失了。 陈天武突然惊醒，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只要是放出体外的力量，用灵力凝聚成的招数……这家伙就能像无底洞似的，将之吸收储存！ 陈天武愣了两秒，毫不犹豫地转身往远处的高速公路上跑。 他不敢赌叶行能大发慈悲饶他一命，跑到高速公路上好歹还有一条活路。 可周围的风幻化成无形的刀刃，十余枚冰棱和剑刃将之团团包围。 陈天武再度催动异能打算硬冲，可他听到了身后尖锐凌厉的风声。 他只能回身，双臂交叉在胸前，勉强挡下了叶行的一拳。 这一回轮到他倒飞出去了，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这才发现叶行站在原地喘着粗气。 他的体力和灵力早已经透支了，连陈天武刚才的全力一击都补不回来。所以在打出这一拳后，叶行只能站在原地。 冰棱破碎、剑刃消无，连身上的岩石铠甲都寸寸剥落，所以他只是站在原地，抬起手。 在叶行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大口径手枪。 “你……你不能杀我，我是三阶异能者，有望突破四阶！我是云声武馆的首领，我……” “砰”一声枪响，一颗子弹从他的头颅穿过。 在保证杨子涵的安全，和不让自己手染鲜血之间，叶行选择了前者。 毕竟他真的很累了，就算吸收了陈天武的全力一击也无法再继续作战。 确认命中，看鲜血染红地面，叶行这才支撑不住，摇摇晃晃地跌倒在地上。 “叶行？叶行！” 耳边传来好听的女声，是杨子涵从远到近的呼唤声。 “叶行，叶行你醒醒啊，你不要吓我……” 第104章 我碰到你了 叶行能感受到，杨子涵把自己的头抱在她的怀里，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他的脸上。 你不应该怕我吗？我可是满手都是鲜血。 你不应该跑得远远的吗？为什么还要回到这里。 让我躺在这里就好啦，你应该回到高速公路上，你有爱你的爹妈，有幸福而美满的生活，你应该欢乐地生活在阳光下。 我想看你绽放笑容，想看你追寻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不要再哭啦…… 除了杨子涵的哭泣声，叶行居然还能听到车轮在地面摩擦的声音。 有车辆急刹，停靠在附近，不是援兵就是追兵。 也不知道是李墨还是韩凯派出来的人…… 对了！还有两辆雪佛兰…… 醒过来，要快点醒过来…… 我答应过要把她完好无损地带回云水市…… 可惜，此时的叶行，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意识逐渐模糊，叶行沉沉地睡了过去。 …… 火，四周都是火。 火光如飞花照亮夜空，不止是皇宫，整座长安城都被熊熊的火光笼罩。 身着红裙头戴帝冠的帝女在熊熊燃烧的宫殿之中翩翩起舞，太监和宫女都在匆忙收拾金银细软离开这里，绝世的舞姿只有驻足于此的叶行一人可以观赏。 “抱歉。”叶行听见自己在说。 “你不用道歉。”舞袖的帝女对他微微一笑。 等一下？这里是哪里？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叶行有心想问，可周围场景忽然变换。 那是在草原上，有数道人影骑着快马围着他转，还把背上的弓箭取下，对准叶行身旁的木桩。 叶行抬头，看见木桩上绑着衣衫褴褛奄奄一息的帝女。 “你是谁？”叶行问。 女帝没有回答，只是对他露出疲惫而又温柔的微笑。 四周围绕的马蹄声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气壮山河的山呼海啸！ “为陛下而战！” “为陛下而战！” “誓死守卫陛下！” 数万兵士举起手里的兵器，共同拱卫坐于中军身穿黄金战甲的帝女。 上空传来一片片的破空声，叶行仰头看去，原来他们身处一座山谷之中，无数箭矢从山谷上方坠落。 “这些人都要死在这里了。”叶行说。 “你愿意救我吗？”帝女问。 叶行还没有开口，有人端一封诏书和一杯清酒上前。 一名龙行虎步的官员进入殿中，对身着素白衣裙的帝女鞠躬作揖。 “请陛下在诏书上签字，随后饮下此酒。” “一杯可能不够，可以再给我一杯壮胆吗？” 身着素白衣裙的女帝开口道，叶行这才发现这名帝女的眉眼是如此柔弱。 “陛下不会有喝下第二杯的机会了。”那名龙行虎步的官员只是摇头。 柔弱的帝女在诏书上签字，又饮下那杯毒酒。 她仰头，对叶行凄然一笑：“为什么不救我？” 不是，我怎么救你？带你杀出皇宫？ “你好歹把怎么救你说清楚了！不然我……”叶行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帝女躺在华贵的大床上，呼吸平稳，哪里有半点中毒的迹象？ 偌大的宫殿之中，只有叶行一个人的声音在半空中回荡。 “还是不行吗？”躺在床上的帝女说。 一名身着夜行衣的刺客，悄无声息地从大殿的横梁上轻手轻脚地掠过。 “你到底是谁？”叶行问。 “你们非要逼我吗？”站在叶行面前的帝女像丢了魂儿似的，对叶行微笑着，笑着笑着将一柄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不是，你冷静一点……”叶行急忙劝阻，可身后却传来更加坚定有力的声音。 “请陛下赴死！” 那是齐刷刷跪在叶行身后的文武百官，他们在请求女帝死去。 女帝微笑着，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叶行想去抓她的手腕，可他一瞬间像是离这位帝女千万里之远。 阻挡在叶行和这位帝女之间的单位不是距离，不是米和千米，不是里和公里，而是时间。 叶行甚至不知道这一瞬间发生在什么时候，发生于多久之前。 所以他只能看着，看着那位意气风发的帝女变成了一个疯子，每日疯疯癫癫借酒浇愁，灰头土脸的模样和破烂不堪的衣服让她看上去就像一个乞丐。 而她唯一的经济来源也确实就只是坐在路边乞讨，时不时打一个令人厌恶的酒嗝儿。 他看她没有被消磨掉意气，而是让仇恨成为行动的原动力，逃出皇宫，收编旧部，一心想着复仇，结果却死在了新皇的军队手里，死在了一支流矢之下。 没有旧部也没有丰功伟绩，她根本没有披上黄袍，又何谈登基称帝？ 叶行麻木了。 一开始他还想和这位帝女搭话，问她“你是谁”、“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怎么做才能帮你”…… 可不同的幻影上演了成百上千次，就算是他也麻木了。 不想去听，不想去看，叶行麻木地看不同性格不同打扮的帝女出现在他的身边，对他微笑，然后离去。 每一次出现的帝女都不一样，就像是长得很像不同性格的无数个人。 他看见帝女端坐在皇宫里，外界众诸侯兴兵而起，最强大的一位撞开了长安城的大门，那把象征着战无不胜的宝剑穿过她的身躯，周围的人都在欢呼高喊新皇万岁。 朝代更替本是常事，女帝面上没有惊慌，她早已心死。 诸侯角逐分出了胜负，人民已经不需要帝女了。 新皇留下了帝女的性命，帝女被当作奴隶圈禁，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在贡献完她最后的价值之后被赶尽杀绝。 “很可惜，我原本很欣赏你。” 女帝站在叶行面前，将一柄短刃刺进他的胸口。 看见了吗？ 这就是你的结局。 胸口传来钻心的疼，可叶行这一次握住了帝女的手腕。 “终于能抓到你了。”叶行说。 “你又能做些什么呢？”帝女问。 “至少——比什么都不做来得更强！”叶行握着帝女的手腕用力一拧，帝女吃痛放开短刀。 叶行把那柄短刀从胸口拔出，用力扔到一边！ “我不知道你经历过多少回，这样的事发生过多少次……” “但至少这一次，我碰得到你了。” 第105章 不可控的时间 在叶行把短刀从胸口拔出的瞬间，无数记忆的碎片在叶行眼中闪过。 “对不起，让我们来生再相见吧……” “不！秋月，不要！” 无边的哀痛，席卷叶行的脑海！ 不对…… 醒过来，给我……醒过来！ “叶行，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嘴角带着鲜血的帝女，颤抖着伸出手来，想要触碰他的面颊。 但又在半空无力垂下。 “秋……月……” 叶行听见他自己在说，声音嘶哑，喉咙干涩，仿佛下一秒就会咳出一口鲜血。 “你知道吗？大庆王朝覆灭了，我再也不是女帝了，所以就就算你带我到哪里去都无所谓了。” “你知道吗？因为你的兵法，因为你的武器，萱萱带着御林军选择死战不降。萱萱真的以为只要有你在就能以数千匹敌数万，也不想想双方的兵力差距有多大……” “你知道吗？太师杨奕还是赢啦，我不得已只能处死了李萱萱，还有太傅李元，也死啦。” “你知道吗？大庆王朝覆灭了，败在了匈奴人的铁骑之下。李萱萱疯了，整天疯疯癫癫的说要找你，要杀了你，因为这些通通都是因你，因这口坛子而起。” “你说话啊，你担起点责任好不好？” 一名身着青色衣裙，叶行从未见过的女子，背着奄奄一息的帝女，行走在漫天的风雪之中。 “看在萱萱带着陛下颠沛流离这么久，一直在照顾着陛下的份上……您醒过来，好不好？” 萱萱？这个身穿青色衣裙的女子……难道是李萱萱？ “小时候是陛下背着我，现在换我背着您，可我也终于背不动啦……” 李萱萱倒在风雪之中，再也没能醒过来。 “哈哈，哈哈哈哈……” 费力地从大雪掩埋之中爬起来，一柄剑搭在颈间，帝女笑得很开心。 “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旧帝刚逝，天下不满帝女者众，各路诸侯统率军马兴兵而起，大庆王朝战火纷飞。 不服就杀，直到这片大地再也没有反抗的声音。 女帝在他们打进皇宫之前逃出了长安城，可她站在茫茫的黄沙里，不知该往何处去。 “所以，我还能做什么……” 从此天地间多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人们都在为天下重新一统而欢呼。 人来人往的街头，一个灰头土脸的乞丐缓缓靠在路边，路过的行人厌恶地瞥了一眼，加快了一丝脚步。 据说诸侯攻陷了长安，据说女帝在长安城破之前顺利逃出。 据说天下散落着神秘的暗卫，那是先帝留给帝女的，只听她一人号令的军队。 在遥远的云州镇北关，帝女挥舞旌旗，手下一呼百应！ 结果这支军队甚至没能走出云州，就已被新皇的军队讨伐。 “找到你了。” 最强大的诸侯带着军队冲进皇宫，找到了在大殿之中端坐着的帝女，长剑刺入了她的胸膛。 不，长剑没有刺入她的胸膛，新皇登基，等待前朝帝女的是无尽的黑暗和痛苦。 就这样吧，麻木地看着这一切，然后就这么离去…… 就这样吧，看着她一次又一次地死去，阻挡在两人之间的是不可逾越的时间洪流…… 不要…… 不要！ “可惜了，我原本很欣赏你。” 帝女将一柄短刃刺进他的胸膛。 “你自由啦。”她轻声说。 不……不是…… 这不是自由！ 钻心的痛唤回了叶行原本已经麻木的知觉，他猛地一把抓住帝女的手腕！ “我抓住你了。” “既然这一次，我能抓得住你……那又怎么会，任由你再一次死去！”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啊，你又怎么能不让我再一次死去呢？”帝女对他微笑。 “我至少会尽我所能弥补你的遗憾，让你度过尽可能美好的一生！” “我会阻止李萱萱的死，阻止觊觎皇位的太师和诸侯，阻止境外的匈奴，让你的皇位无忧！” “你怎么又知道，这是我想要过的生活呢？”帝女把手放在叶行胸膛，在叶行身上猛地推了一把。 落脚的地面消失了，叶行朝着无边的黑暗坠落。 就连意识也逐渐沉沦，整个人要被无边的黑暗吞没。 醒过来…… 给我醒过来！ “余于时间长河，寻找破局之法。” 那是身着红裙头戴帝冠的女子，独坐在万物之外，一条长长的大河奔涌，在其身前湮灭。 在那条大河里有无数光团漂浮而出，叶行眼尖地在光团之中看到了自己。 “这坛子太邪门儿了！” 说着，叶行在山崖上用力一推，把尚未认主的坛子推向崖底。 “叶行，你这香炉从哪儿来的？” “告诉你也没关系。其实这是我家的菜坛子里变出来的……” 由于叶行睡过头了，下午才乘上前往云水市的大巴车，与杨子涵和那伙劫车的匪徒错过。 图书馆里，叶行和云诗晴擦肩而过。 “不好意思，今天我有事情，就不过去了。” 在微信上给杨子涵留言，叶行拉开卷帘门：“古轩今日盛大开业！三百一件欢迎参观……” 古轩根本就不存在，叶行在院子里躺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接受吴伯和吴雷的好意，到养殖厂里去做事。 这是……这就是…… 这就是……时间长河？ 叶行把视线从长河之中漂浮的无数光团上转移，落到长河的尽头，那位身着红裙，头戴帝冠的帝女所在之处。 “你是那口坛子的主人，不是他的第一任主人，也不是它的最后一任主人。” “但余很希望，你能成为它的唯一一任主人。” “稍等！我刚才看到的那些……和李萱萱……” 问题太多，叶行不知道应该从何开始问起。 “在某一时刻，一切终将迎来湮灭。”帝女只是温柔地对他微笑。 “能告知余吗？你为什么想要阻止这场湮灭。” “我不想再见到……更多的分别了。”叶行听见自己在说。 什么湮灭？湮灭是指什么？有什么东西会消失吗？ “不错的答案。” 帝女红袖一甩，一道七彩流光从她袖中挥出，落入叶行体内。 “能来到这里的人很少，送你一件礼物。” “回去吧，这个时间的你，还不会出现在这里。” 时间长河的某处现出微光，那道光在召唤叶行。 “稍等一下，我要怎么才能……” 叶行挣扎着，可身躯却不受控制地往时间长河里坠落。 待得叶行的身影完全消失，红裙帝冠的帝女重新把视线投向无际的远方。 在某个时刻，万物都会迎来终焉…… “你，会是余一直想要寻找的答案吗？” 第106章 孤注一掷 大庆王朝，深夜，太师府。 “此话当真？” 太师杨奕负手而立，窗外一泓月光如清泉倾泻而下。 这本是一个平静而安宁的夜晚，可杨奕的心中无法宁静。 一切，都只因为身后跪着的他的昔日门生，工部主簿苏文所带来的口信！ 六部尚书，论官职与左丞右宰、太师太傅相当，最多就是朝堂上的地位不同，所以也不会轻易被杨奕和李元收买，最多只是更加亲近一边。 户部尚书、兵部尚书更加亲近太傅李元，吏部尚书、刑部尚书更加亲近太师杨奕。 并非是牢不可破的同盟，偶尔也会有因为立场不同而意见相左的时候。 但礼部和工部这两部……从先帝以来，一直保持着中立的状态。 要说更亲近哪一边，不如说他们完全效忠于龙椅之上的那一位！ 那一群食古不化的老顽固！ 这些年太傅太师都在想办法，见缝插针地想把礼部和工部的官员尽可能地变成自己的人，但可惜两部的专业性太强，手里没两把刷子的人还真进不去。 能这么快从工部之中打听出这个消息，已经是眼前这位工部主簿能做到的极限了。 “下官不敢欺瞒恩师！据工部田曹，张伦大人所说，坛神所赐下的食物，不仅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更重要的是……” 说到这里，工部主簿苏文眼中，似有一抹惊恐之色。 “这些粮食，都是能一生十、十生百的，能够进行大规模种植，高产稳产的粮食！” “一旦在全国推广，最多二十年，大庆百姓将不再缺粮！” “不再缺粮？怎么可能。”太师杨奕冷哼一声，“只不过是各地的员外郎的粮仓修得会更大，里面装着的粮食会更多更满罢了。” “但这无疑会对仰仗着恩师的我等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不仅是粮食，坛神还赐下了好些神秘的工具！陛下令工部上下进行研究，可就连尚书大人至今都没能摸清其中的奥秘！” “如今陛下地位日渐稳固，吾等在朝堂之上失势许久。恩师，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这便是此人打听到消息之后迫不及待地深夜来访，只求将这个消息告知于太师的原因。 “还请恩师，早做打算，我等必将跟随恩师！” 苏文哪里有这么忠诚？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当初是杨奕让他坐到了工部主簿的位置，一旦太师一脉失势，他的地位也必将一落千丈！ “我当然知道！”杨奕恼火地一挥袖，“可我又能做些什么？当今藩王没有一个能成事的，只懂得偏安一隅！李元家里又出了一个李萱萱，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原本以为匈奴南下会是让吾等重振旗鼓的机会，结果不知从哪儿又冒出来一个坛神显灵！” 这是上天给我杨奕开的玩笑吗？太傅一脉人才辈出也就算了，现在直接有神仙下凡显灵，让我如何能敌得过？ “现在，坛神送来前所未见的高产粮食，这是上天在保佑女帝，在保佑他太傅一脉！” 那我太师一脉呢？我太师杨奕和手下的门生故旧，就活该被女帝、被太傅一脉蚕食鲸吞，彻底在大庆王朝的朝堂之上消亡吗？ 这样的结局，谁会甘心？ 像是压抑着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杨奕和手背和额头都暴起了青筋。 这对于当朝太师来说当然是很不成体统的举动，但杨奕是真的忍不住了。 先帝在时，大庆王朝治下一十三州，他与李元各争得其六，唯有长安城所在这一州，由先帝直接掌控。 自女帝上位，太傅一脉日益猖獗，如今天下十三州已被李元得其九……不，说是已得其十也不为过！ 还能保证由他杨奕掌控的，唯有边陲地区的三州之地而已！ “李元、李萱萱、坛神……你们是真不给本太师留活路啊！” 你们说是一心为大庆王朝，为民生为大庆的百姓，可有谁替我太师一脉考虑过？ 我太师一脉的门生故吏不算大庆王朝的子民吗？ 十年寒窗苦读，考取功名为的什么？为了大庆王朝的万里江山，为了让大庆子民过得更好，为此不惜牺牲自己的前程和性命吗？ 错！是为了高官厚禄！为了良田万顷！为了娇妻美妾！为了能在这长安城里添置豪宅！ 杨奕甚至可以预测到，一旦这些粮食成功种植成活，在长安城、在全国各地推广普及，家家户户都对女帝感恩戴德，女帝的地位在大庆王朝疆域再无可撼动…… 到那时，就是他太师一脉的官员，被女帝彻底清算之时！ 如今之计，唯有一法！ 哪怕是在长安城里动手……也必须要这么做！ “好了，起来吧。” 杨奕像是想通了，攥紧的双拳缓缓放开，青筋于皮下消隐，气息恢复平静。 “我会连夜向陛下修书一封，明日起，本太师要携家眷出游。” “朝堂之事，悉由尔等做主。” “恩师！您这个时候离开，那就是将大庆朝堂的半壁江山，拱手相让啊！”在其身后跪着的官员听得杨奕此话，急忙往前挪动了两下，想要靠杨奕更近一点，“恩师，您要早做打算，不能再让李元猖狂了……” 他不理解，不理解他们这一脉的主心骨，太师杨奕为何会做出如此不明智的决定。 “没有那么夸张。”太师云淡风轻地对他微微一笑。 “女帝和镇远侯所做的，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她们所向坛神求来的，是巩固百姓生活的根本。在大是大非面前，我又怎么能做那个千古罪人，破坏这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呢？” “若能看到大庆王朝国泰民安，我杨奕就算舍去这顶官帽不要，又有何妨。” 杨奕的语气很平静，像是老师在教导学生，又像是知己之间的深夜谈话。 平静安宁，和蔼慈祥。 “尔等也不必太过担心，我只是觉得这长安城里有点闷热，不愿久待，故而出门透透气，过些日子就会回来，继续把持朝政大局。” “恩师……”苏文哽咽道。 “相信我，待本太师归来之时……必已找到破局之法！” 第107章 夜谋 杨奕在说这句话时，虎目有精光闪烁。 陈文仰视着眼前这人，恍惚间与五年前那个鹰视狼顾、气吞河山的太师杨奕，身影重合在一起。 “恩师，下官等您归来。”苏文重重一叩首。 “回去吧，子时了，不早了。”杨奕和蔼地说道。 “恩师早些休息，学生告辞。” 送走苏文，杨奕一双虎目之中的精光，连同脸上自信的笑容缓缓收敛。 是啊……这长安城里，是待不下去了。 朝堂之上的半壁江山？拱手相让又有何妨？ 杨奕俯身在桌案上写信，却不是写给女帝的奏表，而是在写完之后，翻折几次，塞入竹筒之中。 一只老鹰停在窗台，杨奕把竹筒绑在老鹰的腿上。 老鹰振翅而飞，不多时一名身穿黑衣的死士无声无息出现在窗外。 “老爷，您找我。” “你跟了我多少年？” “回老爷，至今一十七年。” “一十七年了……我在这太师之位上，待了足有一十七年了。” 杨奕仰天长叹，良久又道。 “若让你带府中所有死士精锐，潜入宫中，取当今女帝的性命。可能做到？” “回老爷，属下必当肝脑涂地。” “我是在问你，有没有把握取下女帝的人头。” 单膝跪在窗外的死士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宫中有御林军，女帝身边有暗卫。属下就算带齐精锐，怕也是……” “我就知道。我就该在四年前就派你们动手，把女帝斩草除根。” 大庆元年，有反贼犯上作乱，攻陷长安。 那时的杨奕，只想着明哲保身，坐山观虎斗，失去了最好的铲除女帝的机会，也失去了最好的向女帝献上投名状的机会。 藩王们说他们在封地里就是土皇帝，何必费那个劲儿兴兵讨伐。 就是有想要坐上那龙椅的，也会被其他藩王牵制，一旦有率先行动的，其他藩王也不会坐视不管。 一切的关键都在于李萱萱的一纸檄文！一个女子竟能写出如此文章！ 一纸文章，压得天下不敢有所动作，让得各地藩王互相牵制，无法造次！ 那纸文章，让世人皆知李萱萱的名字。 也让得诸侯知道……若是他们真有兴兵而起的打算，那大庆王朝将不会再有诸侯和藩王。 一纸文章让得天下惧，让世人皆知太傅府中有天狼将星出！ “若要我等出兵，你先取了太傅千金项上人头。” 太师知道，有李元护着，他没办法在这长安城里对李萱萱怎么样。 几番权衡利弊，各地蠢蠢欲动的藩王不约而同地选择偃旗息鼓。 这也就导致太师一脉自此成为了无根之萍，被女帝借机清算，被太傅一脉的官员打压。六州之权，失之过半。 一步错，步步错。 这五年间，有不少原本忠于他杨奕的官员，或光明正大，或暗中盘算，投向了太傅一脉，投向了当今女帝。 杨奕悔啊！ 如今，神秘的坛神降世，带来了高产的粮食，女帝和太傅一脉浑然一体，朝堂上哪里还会有他太师杨奕的话语权？ 所以他想孤注一掷，想派死士取下女帝的首级。 可死士只是摇头，说他没有把握。 “若只是御林军，属下还敢一试，可……”死士欲言又止。 “夏芷蓝……对么？” 大庆元年，叛军攻破皇宫大门，四处搜寻新登基的女帝踪迹。 就在女帝用尽手段也难逃追捕，双拳难敌四手，只得束手就擒之时—— 那名女子，从天而降！ 此前谁都不知道大庆皇宫之中潜藏着这么一号人物，这个女子竟然在文武百官、在宫廷侍卫和宫女太监的眼皮子底下，在女帝身边潜伏了近一年的时间！ “‘暗卫’夏芷蓝，奉先帝之命现身。请皇上下达命令。” 此前谁都不知道，在过世的先帝手中，居然还藏着这样一支军队！ 夏芷蓝独自一人带着年幼的女帝杀出皇宫，甩脱追兵，将之安放在太傅府内，又将御林将军引至太傅府，才有了李萱萱指挥御林军，将叛贼包围清剿的一幕。 四年过去了，那名女子的武功只怕会更加深不可测。 “属下并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只是……”见太师提起那个名字，死士咬牙辩解道。 “我知道。” “你跟了我一十七年，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杨奕叹息一声，在房中缓缓踱步。 “你听好，明日，我便要收拾家当，离开长安城。” “你带领一半死士精锐，乔装打扮，跟随我出城。” “剩下一半，在我离去之后，在这座太师府里放一把火，把所有东西都给烧了……顺便，连镇远侯府和长安城外那片工部的粮田，也都一起烧了！” “痕迹要尽可能伪装得像一点，要掩饰成是太傅府上的人做的。” 死士沉默片刻：“老爷，属下多嘴。此计成功的可能，也许不会很大。” “我当然知道不能成！”杨奕猛地一挥袖，“我要的是制造混乱，争取时间！那一半死士放完火之后继续留在长安城里，散播流言，把水搅浑！” 就算计谋会被识破，至少也能拖延时间。 就算高产的粮食烧毁了坛神还能再给，没有了良田又怎么能在短期内种植成功？ 边陲的三州之地，虽地处偏远，但也是他一直经营的大本营！ 三州地处边陲，皆是屯兵重镇，屯有大庆王朝过半的兵卒和战马。 太师杨奕要争取的，就是长安城陷入混乱，无法追查他的去向的这一段时间。 趁着这段时间，完全掌握三州境内的屯兵所。坐拥大庆王朝过半兵马，以三州之地为根基向南进取，足以和当今的女帝分庭抗礼！ 待他带领军队，杀进长安……这便是唯一的破局之法！ “明日，我只会带妻出门，随行的只有连成一子。” “其余侍妾、子女、下人……都会留在这片火海里。” “放火的时机，由留在城里的……自行把握。” 来吧，就让我领教一下，李家出世的天狼将星李萱萱，究竟能有多少本事？ 老夫从一地县令至今，苦心经营三十余载，还能斗不过两个小丫头？ 太师杨奕算足了一切，却唯独算漏了一件事。 叶行能给李萱萱的，可不止有高产的粮食种子！ 第108章 事有其三 “坛子里怎么还是没有回信啊？” 乔装打扮的沈公子再度上门，第一件事是探头往院子里那口坛子里看。 里面没有回信，没有好玩的小玩意儿，坛子里面干净得可以隐隐倒映出人的倒影。 “陛下稍安勿躁，先生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李萱萱在厅中倒茶，“您不是一早就派人来跟微臣说，有事情要和微臣商量吗？” “不如先喝口茶，先说说想和微臣商量的事情如何？” “这都整整一天了！他要是再不给我回信，我跳进坛子里找他去！”沈秋月双手叉腰，气不过地抬起脚……一跺地面。 到底也没敢一脚踢到坛子上去。 狠狠灌下一杯热茶，沈秋月还是不解气：“你说他是不是和水稻之神聊得太开心了？忘记了时间？俗话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说不定他们得聊上两三天的……” “先生不会那么没有分寸的。”李萱萱再度给沈秋月倒上一杯，“陛下想和微臣商量何事？” “还不是那个杨老头？说他最近茶不思饭不想，忧国忧民得很呐，今早没上朝，还给我递了折子，说是要携家眷出游散心……” “可有说去哪？”李萱萱问。 “说是就在长安城附近转一圈，月余就会回来。” “陛下可有派人监视？”李萱萱又问。 “要费那功夫？他就带了他的结发妻子和长子随行，还有一辆载物的马车……” “那辆马车上，装着什么？” “不知道。不过据城门回报，那马车里的东西挺沉的，两匹马拉着都费劲。” 李萱萱思考片刻：“陛下，有三种可能。” “不愧是朕的李卿，”沈秋月这才狡黠一笑，也不气叶行迟迟没有给她回消息了，“说来听听。” “其一，太师心生退隐之意，故不问正事，寄情山水之间，携家眷出游。”李萱萱竖起一根手指。 “总觉得不像是杨老头儿能做出来的事啊……”沈秋月琢磨着。 “其二，太师觉得自己日渐势微，故载金银珠宝，请相识的名宿出山，入朝为官，助他重新掌控在朝堂之上的话语权。”李萱萱缓缓竖起第二根手指。 “那还挺好的，朕正嫌朝中栋梁不够多。”沈秋月笑笑，杨奕她是迟早要搞掉的，但这家伙面子大，说不定还真能请回来几个隐世的名宿，“那其三呢？” “其三……”李萱萱眼帘微垂。 “陛下，您可知晓，天下屯兵重镇，在于哪三州之地吗？” 沈秋月心头咯噔一声。 “杨老头儿要造反？” “兔子急了也要咬人，鸡狗急了也会跳墙。如今坛神给了我们护身的神物，给了我们高产的粮食……萱萱斗胆猜测，太师可能已经坐不住了。” 如果不是实在连饭都吃不上了，又有谁会造反？ 沈秋月这几年针对太师一脉的手段，李萱萱也都看在眼里。朝堂之上日渐势微，再考虑到这位太师的性格，说不定真的有可能发动殊死一搏。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不是没有。 “那……那朕该怎么办？朕把暗卫派出去，先下手为强，把杨老头儿杀了？”沈秋月有点傻眼。 “陛下啊……微臣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李萱萱哭笑不得，柔声安慰道，“要是太师什么都没想做，陛下反倒让暗卫出动杀了太师，到时朝野上下一片大乱，说不定真的会有心怀不轨之徒，趁机起兵造反的。” “那……噢！怪不得。”沈秋月迟疑一下，忽然一敲掌心，“萱萱你刚才说，要朕派几个人盯着他对吧？” “对。”李萱萱踱步到书架前，取出一卷地图摊在桌面上，指给沈秋月看，“如今大庆王朝一十三州，太师一脉盘根错节、根深蒂固的唯有三州之地。此三州皆在边陲，路遥难行。故太师若只是携眷出游，只在长安城附近游山玩水，那大可不必理会；若是太师离了长安，驱驰快马往北行进……” “那就必须沿途设卡，把太师截留。” 柔声细语的语气消失了，李萱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话语之间藏着毋庸置疑的果断和坚决。 “太师府上那么多人，只带走了自己的结发妻子和长子。他要是敢真的一路向北，朕倒要赞他一声好气魄。” 听得李萱萱所言，沈秋月也是豪迈道。 “芷蓝，你懂的？” “草民明白。” 院里的角落有人轻声应答一声，随即一道身影无声地飞身而起，越过围墙，消失在沈秋月和李萱萱的视线。 守卫森严的皇宫，光天化日下的镇远侯府，对于此人而言，如入无人之境。 “陛下，派暗卫去总归不妥。万一被刺客钻了空子……”李萱萱有些担忧。 “芷蓝只是去给其他人传信，我可不敢让她离开我身边半步。”沈秋月大咧咧地解释，“何况这儿是哪啊？旁边可就是坛神所在！咱们还是来讨论你那先生吧，朕这一下朝就马不停蹄地往这儿跑，他倒好，连个信儿都没有。从来都只有别人等朕的份儿，哪有朕等别人的道理？” “先生非常人，还请陛下暂且稍安勿躁。”李萱萱替叶行辩解了一句，“陛下可用过午膳了？不如微臣让府上的人准备一些……” “啊——不吃了！你心里就想着你那先生！都没想过我！气都气饱了！”一番劝慰反倒起了反效果，沈秋月佯作不愉地四肢乱蹬，像小孩子似的耍小脾气。 “沈公子貌比潘安，长安城里哪个女子见了心中会不想？萱萱正是因为对公子怦然心动，才大着胆子想邀请公子，共进午膳……”李萱萱心领神会，配合地做娇羞状。 可李萱萱的话还没说完，坛子里忽然叮铃咣啷一阵响。 “过去看看？来信了！”沈秋月兴奋道。 可没走两步，眼前一花，一道高挑身影无声地坠落，张开双臂拦住两人。 “陛下，镇远侯，危险。”夏芷蓝惜字如金，她本来话就不多。 一个接一个的博古架从坛子里喷出，摔落在地面上，还有世间稀有的玉器和珍宝，堆满了坛子还在往坛外溢。 还有两头比人都高的白玉狮子，还有二十一个造型奇特的箱子和两个沉重的木制大箱子，砸落在地面上，大地都为之一颤！ 此为何物？ 沈秋月和李萱萱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些许疑惑。 第109章 先生出事了！ 一个接一个的博古架从坛子里喷出，摔落在地面上，还有世间稀有的玉器和珍宝，堆满了坛子还在往坛外溢。 还有两头比人都高的白玉狮子，还有二十一个造型奇特的箱子和两个沉重的木制大箱子，砸落在地面上，大地都为之一颤！ 最后是一张折叠过又被摊开了的纸，飘啊飘地落在其中一只白玉狮子的狮背上。 “没……没了吧？”沈秋月松了一口气。 确认坛子恢复安定，夏芷蓝收回手臂。 “萱萱快去看回信。”轻轻拍了拍李萱萱，沈秋月又低声对夏芷蓝问道，“都做好了？” “是。派出三人，都是轻身屏气的行家。”夏芷蓝回答。 “辛苦啦，芷蓝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沈秋月就想去捏夏芷蓝的脸，但被对方轻易地躲开。 “没意思。”沈秋月不满地“啧”了一声。 夏芷蓝也不多做解释，身形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里。 “陛下啊……什么叫我好奇死了！什么又叫我睹物思人啊！” 另一边，李萱萱读完那张纸上的内容，俏脸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害羞而涨得通红。 不是说了这些不能对先生说的吗！ “等一下等一下，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回信上面写了什么……” 李萱萱不情不愿地把那张纸交给沈秋月：“看这口吻，应是沈公子之作。” 沈秋月接过一看，也不禁老脸一红。 这个……这不是我写给他的信吗？ 没有回信？后边连个字也没有？ 看这满坛子的玉器珍宝，还有这些木架子……自己不会是真的惹怒坛神了吧？ 沈秋月呆滞地想着，一幅画卷滚落在她脚边。 “咦？” 沈秋月和李萱萱何等熟悉？都不用仔细辨认，光是看笔触就看出这幅画乃是李萱萱所作。 只是这张画纸不知用什么手法封装起来了，像是在画卷上贴了薄薄的一层膜。 “萱萱，这画儿……是你作的吧？” 李萱萱接过沈秋月手中画卷，看过之后点头：“确实是我在回长安的途中所作……” 然后送给先生的。 为何先生今时无缘无故，将这些物件退还？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不由得想到一个有些不好的可能。 “萱萱你说……我们不会是被你那先生讨厌了吧？”沈秋月笑得有点勉强。 你要是不喜欢这样一开始就不要叫我“秋月姑娘”好不好啊，我还以为你更喜欢这种兄弟之间的口吻呢！ 还是因为我开你和萱萱的玩笑惹得你不高兴了？不应该啊不可能啊，李卿如此倾国倾城的美貌还配不上你不成？ 看这满坛子的玉器珍宝木架子，还有萱萱的山水画儿……这小心眼儿的，不会是连萱萱也一并记恨上了吧？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李萱萱强自镇定道，“您看，您当日投入了满满五箱珍宝，如今从坛子里溢出的数量也就一箱多些；而我在回程途中给先生画下的山水也远不止这几幅……” “萱萱，你当着我的面说这些我真的会嫉妒。”沈秋月一本正经地在开玩笑。 “请陛下……咳，请沈公子先不要打岔。”李萱萱莫名感觉有点心虚，好在思维还在运转，于是她顺着之前的话继续讲下去，“木架子虽然被送了回来，但送回来的却没有那个刻着两个仙家文字的牌匾……” 确实，从坛子里冒出来的东西虽然看起来很多，但都只是她们送过去的一部分，并没有全部退回来。 “更不用说，先生还多送了这么多前所未见之物。” 李萱萱说着，从地上拾起一个造型奇特的箱子——其实就是手提箱。 研究了半天，没研究出这个箱子怎么打开，也没看到上面贴着使用说明。 “那你的意思是说，这些其实是……嗯，多出来的，用不上的东西，被你那先生清理出来，然后一股脑儿的扔到这边来了？”沈秋月单手托腮蹲在地上，看李萱萱研究那个箱子，“你说你那先生也是的，怎么什么都往我们这里扔……” “我也不太清楚，往常先生不会这样的，每次送东西过来都会细心的贴上如何使用的方法，像是望远镜啊，土豆玉米啊，还有那些防身之物……” 说到这里，李萱萱怔住了。 防身之物…… 这杂乱无章的扔弃……难不成是先生出事了？ “嘿，这个好玩儿！”沈秋月没心没肺的，从地上捡起一个巴掌大小造型奇特的玩意儿。 “让我看看啊……这个钩子是做什么用的？” 沈秋月对着围墙扣动板机，下一秒她就被夏芷蓝接住了。 整个人都被巨大的后坐力掀翻，她的手腕传出阵阵刺疼。 “这……什么东西啊！” 沈秋月惊愕地抬头看，才发现围墙上竟是被一下轰出了个不小的洞！ “陛下不可再持此物。”夏芷蓝的手按在沈秋月的手背上，手指轻巧一钩，那把大口径手枪就已经到了夏芷蓝手里。 “刚才只是朕没有防备！只要稍加练习就不会再摔倒了！”沈秋月不服气地争辩道。 而呆愣地站在一旁，像是被枪声镇住的李萱萱，则是对沈秋月和夏芷蓝的对话置若罔闻。 她心中唯有一个念头在不断回荡，一股不祥的预感萦绕心头。 先生出事了！ 肯定是出事了！ 不然不可能连怎么使用都不告知就把东西送到这边来，不可能摆放得如此杂乱无章，不可能什么都不说…… 他给自己送来这些东西意欲何为？是为了提醒自己吗？还是……在向自己求救呢？ “梓青！”李萱萱忽然朝厅外喊！ “来了小姐！”梓青从厅外一路小跑，刚才她吩咐府上的厨子做饭去了。 “那些……那些，”右手捂着心口，李萱萱强迫自己要保持冷静，“先生那日送来的那些防身之物，你放到哪里去了？” “回小姐，都放在库房里，都分门别类摆放好了。” “去拿过来，现在。” “小姐您是想要……” “全部。” “哎！” 梓青急忙应声，又一溜烟儿地小跑出厅外。 冷静、冷静，先生没事的，先生可是仙人啊…… 只是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总是挥之不去。 先生、先生…… 您若是出事了，那萱萱应当如何是好？ 您若是出事了，那萱萱应该如何才能救您？ 第110章 醒来 先生、先生…… 您若是出事了，萱萱应当如何是好？ 您若是出事了，萱萱应该如何才能救您？ 不多时，梓青带着几个力士回来了，留了一个在厅里，负责把满坛子的玉器倒进箱子里。其他的在梓青的带领下，把库房里分门别类装好的东西往大厅里搬。 箱子里装着的都是叶行那天传送给李萱萱的“防身之物”。电锯油锯、刀片切割机、冲击钻和手电钻、火焰喷枪和发电机、电击棒和甩棍什么的，还有一条沉重的锁链。 也不知是由何材质做成，放着也不会生锈。 看着那几大箱子工部至今没能研究出原理的大杀器被力士依次放在坛口，消失在眼前，沈秋月其实有点肉疼……不过也没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阻止李萱萱。 “你们，取刀枪剑戟，盔甲武器过来。虽说跟坛神赐下的东西没法儿比，好歹也是一番心意。” 相反，沈秋月见李萱萱如此，也转身吩咐随行的宫女，去取些武器投入坛子里。 “萱萱多谢陛下厚恩。”尽管心中仍然有些不安，李萱萱也没忘了对沈秋月施礼致谢。 “谢我干嘛？我帮的是叶行老兄又不是你，要谢也得是他亲自写信来谢朕。”沈秋月无所谓地说着，忽然又会心一笑，眼神变得有点不对劲起来，“哎呀呀，怎么了？朕的小美人儿还真把那叶行老兄当成自家先生了？” “才……才没有！”俏脸微红，李萱萱手足无措地否认道。 “希望叶行老兄别真的出什么意外吧，不然我家萱萱就只能守活寡了……”见李萱萱这副娇羞模样，沈秋月不由啧啧感慨。 “陛下！您胡说什么呢！”李萱萱娇嗔道。 “哈哈哈哈……”沈秋月没心没肺地大笑着，只是眼中也是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之色。 坛神啊坛神，你不是真的出事了吧？ 朕可还没让你见到这太平盛世，见到大庆江山万里种满仙稻，种满土豆花生和玉米，甚至朕还没有见过你的真实面目。 朕还有很多没来得及和你换取的东西啊…… 不过就是挂着一个坛神的名号，少得意忘形了！ 你可不能出事，朕命令你……叶行，你不许有事！ 搬完几箱防身之物，李萱萱又让力士把那两口大木箱子和手提箱也都搬回去。 “别！别别……留两把，就留两把。” 李萱萱原本还想把散落在地上的六把手枪都给放回去，在沈秋月的强烈要求下还是留下了其中两把。 接着是博古架、山水图、还有一箱子的玉器珍宝也都依次消失在坛口。 从中午等到下午，坛子里始终没有传来回应。 “我可是真等不了了，再不回去看奏折，明天文武百官得挨个儿训我。”沈秋月从椅子上蹦起来，揉了揉脖子，又理了理身上的衣装，对同样站起身准备送行的李萱萱正色道。 “李卿，坛子里一有回应，无论是什么都要第一时间告知于朕。” “微臣遵命。” “好了啦~你家先生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沈秋月终于还是没忍住，伸出手来捏了捏李萱萱的脸。 “请陛下尽快回宫处理公务，这里我来看着就好了。”李萱萱轻拍开她的手，佯作不满道。 “害怕天会塌可是会不敢上街的哦？可别因为担心叶行老兄，而变得茶不思饭不想的……” “陛下，您再这样微臣可要端茶了。” “哈哈哈，好啦好啦，我这就走！” 只是没想到，长安城里的变故，出现得比坛子里的回应还要快。 火焰燃烧，今夜的镇远侯府，化作一片火海！ …… 像是做了一个长达千年的梦，叶行迷茫地睁开双眼。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 “我是……叶行。” 对了，我是叶行。 从小生活在水溪村，最近来到云水市，前几天有生以来第一次到了晋东省的省会城市晋城市……从未见过身着红裙头戴帝冠的帝女，也没有经历过如此多的生离死别。 昏迷之前的记忆与那时间长河里的梦境混杂在一起，叶行一时间竟分不清哪边才是现实。 如庄周梦蝶，黄粱一梦，到乡翻似烂柯人。 那独坐于时间长河之外的帝女是真实的吗？还是只是自己的一场梦境？ 她说一切终将迎来湮灭，她说自己可能是她要等的人。 其实当时叶行心说什么湮灭啊关我什么事啊这里是哪里我在做什么我要怎么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中去……结果还是没能说出什么不着边际的摆烂话。 为什么呢？分明是超脱了时间的无上存在，眼神却又如此哀伤。 那微笑温柔而哀伤，现在想起来胸口还是会被刺痛。 “你醒了？” 一声清朗的笑声，将叶行的思绪从回忆唤回到现实。 这个声音真是特别不着调，叶行一下子就回忆起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那是晋东异能界的权威，是除妖师世家李家的家主，是传说中能与六阶匹敌的五阶异能者。 “李墨……前辈。” 叶行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抱拳，这才发现自己原来身穿一身蓝白条纹病号服，躺在病床上，周围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看来自己比较好运，大难不死还被人送来了医院。 只是这病房还真是空得可以，这么大的病房居然只有一张病床，只躺着自己一个病人。 “不用太拘束，你叫我一声墨叔叔，或者墨哥都行。”李墨开门走进来又将门反锁，几步走过来坐在他的床边，隔着被子拍了拍他的大腿。 不是，这位前辈你在做什么？夜深人静的你这样真的特别会让人误会你想对我图谋不轨的你知道么？ 只是，李墨的下一句话，直接斩断了叶行脑海里所有不着边际的瞎想。 “你到底是个什么啊？” “我是人，名叫叶行。”叶行心说这位前辈你真的很口无遮拦你知道么？ 不过，说起“拦截”…… “前辈，高速路上，应该还有两辆雪佛兰……” 顾不上问这里是哪里怎么来到的这里你们对我做了什么，顾不上全身无力手脚发软，叶行想先搞清楚这个问题。 “是有，也是韩凯派出来的，怎么了？” “那您知道……杨子涵，她怎么样了吗？” 第111章 处置 若是因为我的缘故，让杨子涵受到了牵连…… 要是昏迷过去的我没事，反而是子涵她…… “放心吧，那两辆雪佛兰上面坐的不是杀手，韩凯给他们的命令只是监视和掩护。” 见叶行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李墨也是发出了一声过来人的叹息。 “你那小女朋友也没多大事，只是被吓坏了，问她什么都只是摇头，说不知道。” 叶行这才放心。 杨子涵很安全，她没事就好了。 至于她还履行了自己的承诺，答应帮叶行保守秘密倒是在其次了。 “她没事，可是你有啊，”李墨再次拍他的大腿，“你知道你这次干掉了多少人吗？” “稍等一下，我应该……没有打中他们的要害才对？”叶行惊疑不定地问道。 “问题就出在这里啊，除了陈天武以外，每一枪没有打在要害上，但他们都因为手榴弹的爆炸而被烧死……又或者是失血过多而死，无一生还。” “整个云水市的异能者，登记在册的算上你总共也就只有二十八人，你一人就灭了整整十六个。” “我没想杀他们，”叶行垂下头，“我只是……想要自保而已。” “还好涉事的都是异能者，所以这事儿我负责。”李墨不怀好意地冲他笑了笑，“你猜我要怎么处理你？” “总……不至于死刑吧？是他们想要杀我，我只是出于自卫所以反击……”叶行有些紧张地解释道。 “嗯，但是有整整十六人因你而死，有十六个家庭因为你的所作所为而支离破碎也是不争的事实。”李墨挠了挠下巴。 “何欢何影是两兄弟，都还没成年应该算作一个家庭……算了，您还是直接告诉我您要怎么处置我吧。”叶行的语气有点沉重。 “你不会以为我真想要治你的罪吧？”李墨突然闪电般出手，抓住叶行的小臂，“听小玉说你连异能者的基本常识都没有，还真是啊？” “前辈，你做什么？”被李墨抓住手臂，叶行还真没有惊慌，这前辈虽然说话做事都不怎么靠谱，但至少为人正派，他一个遵纪守法好公民怕什么？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李墨笑了一声，“你觉得上头对于我们这些能够手搓火焰和寒冰的异能者是怎么看的？也还好你这次搞掉的全都是异能者，要是普通人这事儿还真没那么容易过去……” “异能者袭击普通人是重罪，更何况他们还非法持有枪支。放心吧，那十六人是自己找死。” 叶行心说一个多月前我连天地间有灵气这回事儿都不知道我上哪儿回答你去……我就是好运捡到了一本功法，然后被家里的菜坛子打通了任督二脉…… 说到这里，叶行想起来了。 “前辈，你有见到一个陶制的挂件吗？我把它系在腰间的。” “别打岔，我现在在说你的问题。”李墨如鹰隼盯着叶行的眼睛，“枪支和手榴弹是他们搞到的对吧？和你完全没有关系。” “那个挂件对我很重要，是我爷爷留给我的。”叶行无奈道，“以及……对的，那些枪支和手榴弹都是他们准备的，我从他们手上抢了过来。” “行了，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虽然你这次干掉了两名三阶异能者，不过放心，有我和老杨保你。”李墨郑重地对叶行说，“以及我真没见过你那挂件。” “好吧……”叶行叹了口气，决定等身体稍微恢复一点就再回去找，“多谢前辈，也多谢杨叔叔。” “不客气。老杨肯保你，是因为你真的豁出命去保护了她女儿。而我之所以肯保你……” “是因为我想弄清楚你能做到什么。” 随着李墨的话语落下，叶行可以感觉到，一道强大驳杂的灵力正顺着李墨的手掌流入自己的手臂！ “前辈，你做什么！”叶行惊慌地想要挣脱，可那只手掌纹丝不动，叶行觉得他简直像是在撼山。 “怎么了？你不是可以吸收……或者说‘抹消’别人的异能吗？怎么到了我这儿就不管用了？” 不仅是那道灵力在叶行体内乱窜，李墨还在持续不断往叶行体内输送灵力，看起来不把这具身体撑爆不算完。 “我不管你是抹消还是吸收，给我动用你的异能！不然老子就地了结了你！” 叶行不明白刚才还很和善的前辈怎么瞬间就换了一副模样，但这不妨碍他理解自身的处境。 虽然不知道坛子的本体现在在哪儿，还能不能沟通得上…… 靠了，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叶行心念沟通坛子……还真被他感知到了！ 甚至催动坛子的时候，叶行会有一种圆融如意如臂使指的感觉，好似坛子本来就是他身体里的一部分。 先不管那么多了，叶行开启随身空间的传送功能，同时低吼一句：“抹消！” 李墨输送进叶行体内的灵力都被他收进了随身空间，化作一道道精纯的灵气！ 而他的随身空间之内，除了灵气……空无一物。 对了，要维持随身空间，需要时刻消耗灵力……而自己的灵力早已在对阵陈天武的时候就透支了！ 所以那些枪支弹药呢？手提箱呢？ 还有……沈秋月写给他的那一封书信呢？ 想到这里的叶行满头都是冷汗。 “哦？还真可以啊。”感受到自己输入进叶行体内的灵力还真的消失了，李墨加快了输送灵力的速度。 什么我干掉了多少异能者都是障眼法吧！这才是李墨前辈你真正的目的吧！这么给我灌顶传功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啊！ “狙击你的一共是十六名异能者吧？能这么快到达三阶，你是把他们全都吸干了吗？”李墨加大了灵力的传输速度，强大的灵力威压在两人之间流转，铁制的病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响声。 叶行这才发现自己的修为，不止是在不知不觉中突破三阶，达到了正纬境，甚至距离第四阶的征圣之境……也只有一步之遥！ “前辈，您要不还是解释一下，就算我是正当防卫，就算我干掉的都是异能者，但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故，不能一点影响都没有的吧……” “还没完！那个等一下再解释不迟！” 李墨的眼中充斥着疯狂，灵力如泉涌一般涌入叶行体内！ 第112章 诅咒 李墨的眼中充斥着疯狂，灵力如泉涌一般涌入叶行体内！ 果然，他能做到……他能净化掉，存在于我体内的诅咒！ 叶行不知道，李墨还是四阶时，曾经经历过一次生死危机。 那一次，晋东省超自然工作组接到指令，铲除隐藏在边远山村里的异端分子。 大概在十几年前吧，那时候李墨还很年轻，治安和通讯，乃至基建工程都远没有现在这么发达，各地鸡鸣狗盗坑蒙拐骗的案件层出不穷。 这伙异端分子，明面上是一伙儿人贩子，专门把妙龄少女拐进深山老林，但不是世人熟知的“卖给深山的老汉做媳妇”。 而是修炼邪功，把那些女性残忍地作为炉鼎！ 涉及到异能者，当时的晋东省专案组把这起案件移交给了超自然工作组，而接到任务的李墨当时只问了两个问题。 “能就地处决吗？” “能全杀了吗？”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李墨作为当时晋城市的王牌，带着小组成员深入大山。 那一次，在李墨势如破竹的攻势之下，超自然工作组大获全胜。但异端分子的教主拼死爆发，在李墨身上种下了某种不知名的诅咒。 李墨一开始还不怎么当回事儿，这种程度的诅咒，只要不断用灵力消磨，总会有彻底消散的一天。 可他没想到……这个种在他体内的诅咒，居然在以他的灵力作为养料！ 那段时间是李墨闭关冲击五阶的关键时刻，待他突破成功，才发现那一直潜伏着的诅咒竟是在他突破五阶之时爆发，与他的灵力完全同化！ 灵力变得驳杂，修为再难以寸进，并且还要用灵力时时刻刻压制着诅咒，不然就会诅咒爆发，全身化作血水尸骨无存。 自从被种下诅咒以来，李墨寻遍万水千山，遍访天下名医，得到的只有“此诅咒与李家主已合二为一，再无分彼此，再无法根除”这一种诊断。 可眼前的叶行，对这些混有杂质的灵力来者不拒不说，更是轻易地就净化了他体内的诅咒！ “诅……咒？”通过坛子将灵力反向解构，叶行发现自己又多出了一项技能。 这位前辈，往自己体内输入的灵力……是诅咒？ “前辈，我自认与你无冤无仇，何苦要对我下诅咒之法？”叶行皱眉。 尽管从李墨的表情和动作看来他完全不像是在构建诅咒的样子，只是一个劲儿把体内的灵力往自己体内灌……但叶行更加相信坛子和随身空间。 李墨正在往他体内输入的，正是诅咒！ “诅咒是我中的，我想借你的手把它祛除而已。” 手心渗出点点细汗，体内的灵力如流水般消耗，可李墨的眼睛却是越来越亮。 可以做得到！这小子的异能……真的可以根除我体内灵力的杂质！ 要知道，李墨可是被全世界的名医大能诊断无药可医的啊！ 可面前这位年轻人……他真的能够把自己体内的这些诅咒，吸收净化！ 尽管并没有完全根除，新生的灵力还是有些驳杂……但至少，已经稀释到了就算爆发也不会影响到他生命的地步了！ 若是能完全置换上数次呢？数十次呢？是不是就可以彻底把自己身上这枚定时炸弹给完全拆除？ 五十……不，三十次。 照这样下去，最多再把全身的灵力耗竭三十次，这小子就能完全把我体内的诅咒净化，让灵力恢复纯净，那我就有可能冲击六阶！ 现在就看这小子一次可以承受我多少灵力，能把我体内的诅咒吸收到什么程度吧！ 可比叶行更先承受不住的是那张病床，在两大异能者的灵力压迫之下终究还是发出了“咔”一声巨响。 两人一时不察，皆是不受控制地失去平衡往下坠落，砸到地面上的响声连下面一层都能听得到。 “李墨，你做了什么？” 又是一人打开房门，看见眼前的景象愣了一下。 因为此时的叶行正躺在地上，李墨压在他的身上，还牢牢地抓住了他一只手臂…… 周围一片狼藉，连铁制的病床都给干塌了。 “李墨，我没听说过你还有这种爱好。”杨天明无语道。 “我没有！杨哥你听我说，都是一场误会……”李墨匆忙起身，还顺便把叶行拉了起来。 于是杨天明的目光定格在李墨还抓着的叶行的那只手臂上。 “不是，这个是……”李墨想要解释，想了想还是轻咳一声，“算了，今天就先到这里。” “有空来襄县李家找我，我会给你满意的报酬……条件可以提！你一定要来啊！” 叶行心说这要是我不知道内情，还真会认为前辈您对我有想法……咳。 “待闲暇时必当登门拜访。”叶行向着李墨拱手抱拳。 “我可记住你这句话了！好了，杨哥……他是你的了。” 李墨一步三回头地越过杨天明出了房间，还顺带把门给关上。 “咳。”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着装，叶行又朝着杨天明抱拳致谢道，“我之前听李墨前辈说了，感谢杨叔叔出手相助。” “你保护了我女儿，我保护你，这于情于理都是应该，没什么好谢的。”杨天明还是那不苟言笑的态度，但叶行敏锐地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一分暖意。 “那子涵……” “你和子涵最近就不要见面了。” 叶行面上的笑容一僵。 “二十公斤的炸药，十六名异能者，还给他们配备枪支……我不敢想象韩凯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杨天明上前几步走近叶行，耐心地向他说明情况，“虽然他声称这只是他秘书个人所为，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但谁都知道这件事是他做的。” “作为监管不力的惩罚，韩凯被遣送回国了，三年之内不得踏入华夏一步。” 听到这个消息，叶行心中的大石才终于落了地。 “但我不敢想象那个疯子还会干出什么事来，所以我这段时间会把她留在晋城市，等到她考完职业助理医师的笔试，影响过了之后再放她回去。” “这段时间你也不要来晋城市找她了，可以做到吗？” “我明白，能理解。”叶行点头，笑了笑，“不过我听子涵说，您好像很不乐意让她读护理专业。” “她爱玩就让她玩去吧，孩子长大了，我也管不了她了。”杨天明转身就走。 “如你所说，她很任性，但我依然爱她。” “而且，她给我找了个好女婿。” 说完，杨天明出了病房，关上了病房的门。 第113章 十月再见 “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没关系。病床的费用由哪一位支付呢？” “那什么，您找门外那位李家主去。” “好的。” 叶行心说我才不花那个冤枉钱呢，我也是受害人好不好？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要钱找那个狂到没边儿的李墨前辈去。 值夜班的护士们把新的病床推进病房，尽管叶行觉得自己没有住院的必要……但听说住院和检查的一系列费用都由杨天明事先付过了，叶行也不能这么不领情，就是给个面子也好，还是要在这里待上一晚。 这里是云水市医院，而杨子涵被接到了晋城市。杨天明临走时还说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再和杨子涵见面了。 躺在新的病床上，叶行思考着今后的事。 手臂上的伤势消失了，不是经过包扎或者缝针，就是平白无故地消失了。 要不是全身还是脱力得厉害，叶行会以为那场截杀也是个梦境。 莫名涨了一截的修为，莫名做了一个不知所谓的怪梦，李墨前辈好像也有事想要他帮忙。 不知道坛子的本体掉到哪儿去了，但还是能感应到坛子的存在。随身空间里的东西也都没有丢，而是出现在了坛子里。 叶行一直没给“从坛子另一边传送过来的储物空间”取名字，就只是叫“坛子里”。 坛子里不止是随身空间里的东西，玉器博古架和手提箱，还有装着步枪和黄铜子弹的大木箱子什么的。 还多出了好些武器，刀枪剑戟都有。 哈，估计是随身空间里的东西在自己灵力耗尽之后默认传送到了坛子另一边，结果萱萱以为我遇到了危险了吧。 虽然说这个推论也没错，他确实是遇到了危险，差点儿命都没了。 嗯，手枪还少了两把。 少就少了吧……李墨前辈没有追问，应该是不清楚异能者手上带着多少武器。 而叶行本人，也不太情愿把这些关键时刻可以保命的趁手武器拱手交上去。 其实叶行猜得没错，十六名异能者死无对证，作为幕后黑手的韩凯和受害者之一的杨子涵又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考虑到杨子涵的身份，加上李墨有求于叶行，又不好派出读心异能者，强行读取她和叶行的记忆…… 这些事情牵扯到的势力太多，各方大佬都巴不得让李墨早早结案，李墨就是想深究也无从下手。 所以他也乐得给叶行卖个人情，在他醒来之后只是简单审问了两句，然后迫不及待地给此案盖棺定论。 “韩凯的秘书蓄意报复，勾结十六名异能者携带枪支截杀叶行和杨子涵，叶行出于自卫，不得已将这些异能者反杀。” 杨子涵是普通人，他们还携带枪支，这被反杀怎么看都是这些异能者活该不是？ 这些叶行自然是不知道的，但他至少知道是杨天明和李墨联手，把叶行的反杀行为定性成了正当防卫。 要是有自己能办到的事，还是要好好报答一下这二位。 总之还是要尽快把古轩开起来…… 对了，我手机呢？ 叶行全身上下翻找一遍，最后总算在床头柜上发现了自己的手机。 点开，全是杨子涵和云诗晴的微信消息，都是问他有没有事醒了没有醒了给她回电话，云诗晴还问他的卡号，要给他转一笔钱。 倒不是出于人道主义给他捐助，而是那几枚玉在交流会上就被人看中买下，为了争其中的某一块儿还差点开了一场小型的拍卖会。 这么晚了，打电话会吵到她们吧。 于是叶行分别给两人发去一条微信消息，大致意思是自己已经醒了，没有什么事，明天就能出院，不要太过担心。 结果下一秒他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是杨子涵，估计又是抱着手机玩着呢。 正好，叶行也想知道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于是他按下接通键。 “喂，是叶行吗？”电话另一头传来谨慎的询问声。 “是我，没有被人冒充。我醒了，我没事。”听见杨子涵的声音，叶行心情忽然好了很多。 “你醒了就好，不然我要带着愧疚过一辈子了。”电话那一头的杨子涵像是松了一口气。 “那我还是死了比较划算，这样还能被你记得一辈子。”心情大好的叶行还有心思跟她耍两句贫嘴。 “你敢！”杨子涵顿时被点燃，“你要是敢死在我面前，我就、我就……你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叶行心说咋的你还要请个道士给我招魂不成？ “不逗你了。听说你爹给你禁足了？” “嗯。说是要等风头过去，也顺便考验一下你的品行。” “我的品行？”叶行有点好奇。 “对啊，看你会不会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跟别的女人勾搭上。” 叶行望天：“那可真说不准。” “你！”电话那头的杨子涵恨恨地磨了磨牙，“那你也不准这么快就忘了我！” “给个理由？” “你看啊，我们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 杨子涵还真的从善如流地在编理由。 “等等等等，我们什么时候同过窗？”叶行有点懵。 “大巴车上啊，我们坐在同一边。” 你指的是这么一个“同窗”啊！同坐一排大巴车的关系咯？ “还一起分过赃……”这一回没等叶行开口询问杨子涵就抢先说明，“那副见义勇为的锦旗可有我的一半呢！” 你长得美你说什么都对，叶行放弃了思考。 “还一起嫖过娼，虽然只是假扮的。” 叶行其实想解释“嫖娼”和“假扮情侣”不是一回事……不过和这个状态下的杨子涵讲道理太麻烦了，还是暂时选择顺从吧。 “所以你如果真的那么轻易就忘掉我，我记你一辈子。”杨子涵固执道。 “啊是是是，我知道了。”叶行应和一声，过了一会儿又说，“考试加油。” “嗯，十月见。” “十月见。” 叶行放下手机，手指悬在挂断键上，看通话时间还在继续走。 嗯，这一回他可以确认了，杨子涵真的是在等他先挂断。 “对了既然这次我帮你这么大一忙，那我的房租……” 手机里传来“嘟”的一声，杨子涵挂断了。 于是叶行切换到微信，给她转了五千块钱。 “这个月的房租。”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杨子涵回复得很快。 “不要？”叶行问。 “不要！” 下一秒，消息提示叶行的五千块钱已退还。 第114章 今夜的长安飞花漫天 “就当替我存着，如果古轩真的经营不下去了你再还我。” 等啊等，等了大概两分钟，总算等到杨子涵的回复。 “那你发过来吧。” 于是叶行再度发起转账，这一回杨子涵秒收。 “云姐姐跟我说了，你那几枚玉件儿都卖出去了，和你五五分成，你至少能进账几千万，不会开不下去的。” 几、几千……多少？ 守财奴本性蠢蠢欲动，如果不是太晚了，叶行真的很想现在就把卡号给云诗晴发送过去。 不不不这跟时间没关系吧，早一秒发送早一秒到账啊。 “要不你还是还我吧，毕竟采购玉石也是成本。” 咳咳，不是叶行小气，实在是他这次出力出命的，蚊子再小也是肉，要这点儿回报也不过分…… “你还差这点儿吗？” “真以为我不知道云水市的商铺租金是多少？” “没让你请客吃饭就不错了！！！！！！！” 整整发了七个感叹号。 “考试回来请你吃饭。”叶行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回复道。 “为什么不能是你来晋城市看我？”后面跟了一个郁闷的表情。 “你爹不让我和你见面。” 良久，没能收到杨子涵的回复。 叶行试着打出“生气了？”三个字，还没发出去就收到杨子涵的消息。 “你不准忘了我。” “肯定不会的，会每个月按时给你打房租的。”于是叶行的回复改成了这个。 “这还差不多。” 不就是一个多月不见面吗？搞得跟分手了似的。 叶行无声地笑了笑。 “十月见，好好复习。” “嗯，十月见。” 放下手机，叶行仰望病房外的月光。 十月啊…… 仔细想想，自己和杨子涵认识的时间也就一个多月。 好吧，要趁这一个多月，做出点名堂来！ 斗志昂扬，连手掌都好像在发烫。 不对，不是好像，是真的在发烫！ 好烫，自己的左手掌……好烫！ 叶行伸出左手掌，一道灵力灌注其中，一个袖珍版的陶制坛子挂件钻出皮肉，从他手掌里浮现出来。 只是这个坛子挂件，给人的感觉烫得离谱。 顾不得许多，叶行冲到阳台的洗手池，任由水流冲刷在坛子挂件上，可那股灼热感却丝毫没有减少。 不是自己手里的这个坛子……是李萱萱那边！ 是李萱萱那边出了什么意外吗？ 叶行启动传送功能，把水龙头开到最大，把水流尽数传送到坛子另一边。 可那股灼热的感觉，却丝毫没能减少。 …… “皇上走了？” “走了。” “夏芷蓝呢？” “跟在皇上身边。” “好，我们今夜就动手！” 至于李萱萱，在送走沈秋月后就一直守在坛子旁边，期间只是草草用了些晚饭。 从黄昏到入夜，坛子里还是没能传出半点回应。 “小姐，夜深了，要不还是先回房休息吧……” “搬一张凳子过来，今夜我便在此等候。” 梓青抿了抿唇，还是一路小跑着，从厅里搬了一张太师椅出来。 先生了无音讯，生死未卜，我又怎么可能睡得着？ 心急如焚的李萱萱坐在太师椅上，望着坛子发呆。 “梓青。”她忽然说。 “哎，小姐。”昏昏欲睡的梓青一个激灵。 “你先去睡吧，把蜡烛灭了。” “是……” 烛光灭了，只有月光和星光闪烁。 先生啊，先生，您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心神不宁的李萱萱没发现暗中的一缕迷烟，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都睡过去了？” “都睡过去了。” “动手。那坛子有古怪，不要靠近。放火即可。” “能把她烧死在火里最好，这样太师也能少个心腹大患！” 火起，有不死心的死士试着朝李萱萱投出一记飞镖，却像是撞到了某个无形之物。 飞镖掉落在地面，那死士的全身皮肉骨血都在逐渐化作一缕轻烟消散！ “可恶，我不甘心，我不想死……” “好了！不要想着报仇，走！” “走！火起了就好！” 火焰熊熊燃烧，身处院内的李萱萱睡得正熟。 再一次醒来，已是身处火焰之中。 整座镇远侯府，都在这片火光的笼罩范围之内！ 不止是镇远侯府，就连远处的太师府都不断传来哀鸣，似是有人葬身在火海。 火星迸溅，像是飞花在夜空中盛开。 不止城内，不止镇远侯府和太师府，就连长安城外的工部官田都在起火。 百姓们从睡梦中惊醒，惊恐地四散奔逃。 “救火啊！救火啊！” “太师府着火啦！镇远侯府也起火啦！” “城外也着火了！” 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敢在长安城里放火？ 李萱萱起身，发现自己已经出不去了。 四面八方都是高温和火焰，照得夜空亮如白昼。 只有自身周围像是被施了某种法术似的，火焰和烟雾都无法进入这个区域。 先生！ 至少，要确保坛神无恙！ 李萱萱转身查看坛子里的情况，把手搭在坛口。 下一刻她便后悔了。 在她把手搭在坛口上的那一刻，那一直保护着她的领域骤然消失！ 火焰和浓烟像是终于找到了突破口，瞬间弥漫这片空间，就连那把太师椅也染了火苗！ “梓青……咳咳……” 李萱萱以袖捂唇，周围都是高温的空气和浓烟。 没有逃生的道路，若是火势持续，她会被困死在这里。 太莽撞了，至少要先与先生沟通……可我又到哪里去拿纸笔？ 好烫，连陶制的坛壁在高温炙烤之下都变得滚烫。 我要死了吗？ 不是死在边塞的战场上，不是死在陛下的面前，而是死在这里…… 坛子里咕嘟咕嘟冒出水来，李萱萱用手去捞，水是温的。 恐怕过上不久，连水的温度都会烫得吓人。 李萱萱用力将坛子倾倒，水濡湿了她的衣裙，与火焰接触发出滋啦一声响。 可这点水无济于事……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我要死在这里了吗？ 至少要把这口坛子运出去…… 高温、缺氧加上浓烟，李萱萱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因为自己的莽撞葬身火海……还真是荒唐的死法。 “先生，萱萱只愿在我死后……你不会忘了我。”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回光返照下的幻觉，这口坛子上的温度像是在逐渐降低。 不、不是幻觉……这口坛子的温度的确在下降！ 不止是下降，连地面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太过于惊讶，李萱萱一时忘记了呼吸。 恍惚之间，有身形高大，丰神俊朗的仙人，降临于世！ 第115章 坛神现世！ 寒冰从坛子里蔓延出来，脚下的大地都被冻结。 意识模糊的李萱萱以袖捂唇不停轻咳着，火场里的烟雾弥漫，空气稀薄，温度过高，在这种环境里，她已是到达了极限。 恍惚之间，像是幻觉。 从坛中飘出一道身影，丰神俊朗如仙人降世！ 一身蓝白条纹的奇异服装，像是胡服，但又比胡服宽松得多。 原来仙人的穿着并不是如话本里一般穿着传统的素白长袍，而是这样的款式。 李萱萱看仙人挥手，一挥手就是数十道冰棱，冰棱飞射入大地，熄灭周遭一大片火焰。 李萱萱感觉自己落入了那个人的怀抱，但奇怪的是，她并不抵触。 “先生？是您吗……” 这张脸叶行见过的，在时间长河的梦境里。 所以他认出了李萱萱，认出了面前这浑身湿透的女子就是那个和他互通书信的笔友。 “我说过，你若有闪失，我亦当归去。”于是他说。 原来先生所指的“归去”，是指会回到凡间，会降临在萱萱的身边。 躺在叶行怀里的李萱萱，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没错，这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身影，就是叶行。 不停往随身空间和坛子另一边传送水流，叶行感觉自己在使用坛子的传送功能时，似乎比之前要得心应手得多。 很奇妙的感觉，就好像坛子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已经和他真正地融为一体。 不仅传送和储存时所需要的能量变得很少，连传送的速度似乎也快上了很多。 怎么形容呢？就像是从2g网变成了5g网，用更少的流量做更多的事，冲浪速度比起之前快上了不知多少。 叶行有种感觉，现在他再开启随身空间，就算是飞驰的子弹都能抓得住！ 是功力大涨的缘故吗？还是幻梦之中那位帝女临别之际的馈赠？ 叶行不知道，他只是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 既然自己的修为离宗经境只差一线，对坛子的亲和力又进一步上升，那是不是…… 是不是，可以尝试着，把自己这个大活人，传送到坛子另一边了？ 手掌发烫得厉害，已经容不得叶行再多做考虑了！ 开启何影的寒冰异能，叶行直接朝着坛子灌入灵力！ 有效！ 真的有效，至少能在灵力耗竭前…… 叶行心念电转，眼前景色一变。 身处一片火海，四周是高温和浓烟，身旁还有一口倾倒的坛子，和无力地坐倒在地的绝世美人。 皎如明月，灿若秋华，这美人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这美人叶行见过的，在时间长河的梦境里。 所以他认出了李萱萱，认出了这浑身湿透的女子就是那个和他互通书信的笔友。 “先生？是您吗……”他听见李萱萱在问。 “我说过，你若有闪失，我亦当归去。” 叶行把李萱萱拦腰抱起，寒冰和风系异能毫无保留地释放而出！ 先生……这个人真的是先生吗？ 叶行先生？ 李萱萱被他抱着，身形缓缓离开地面，升到高空。 她看见地面上的梓青站在镇远侯府外，正声泪俱下地对救火的官兵们说着什么。 她看见穿着龙袍的沈秋月，来不及乔装打扮就往这里赶。 她看见寒冰和狂风在镇远侯府里生出，火焰和冲天而起的浓烟逐渐隐息。 “原来，先生真是仙人。” “初次见面，我姓叶名行，算不得什么仙人。”叶行伸手一招，院子里的那口坛子从地面飞掠而来，停在二人面前。 坛子在二人面前旋转着缩小，变得只有拳头大。 “此坛便归你所有。” 叶行话音一落，那拳头大小的坛子就跟有灵性似的，飞入李萱萱手中。 李萱萱急忙双手捧着，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没有五彩祥云，没有漫天华光。 自己日思夜想的先生，就在这一场大火之中，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那位身穿龙袍者……便是当今大庆女帝？” 李萱萱听见叶行在问，见他正俯视地上那道穿着龙袍的身影，还皱着眉。 “是，大庆王朝当今女帝。”李萱萱回答，过了片刻又补充道，“请先生谅解，陛下并不是有意用那种口吻与先生书信往来……” “我没有要怪罪她的意思。” 只是，我想看得再清楚些。 叶行驾驭脚下飞剑，降落在沈秋月面前。 而看着公主抱着李萱萱，正御剑飞行降落在自己眼前，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男人，沈秋月眨眨眼，目光落在李萱萱双手捧着的只有拳头大小的菜坛子上。 “你是……叶行老兄？” “见过秋月姑娘。” 叶行把李萱萱小心地放下：“此处还有火情，我去去就回。” “先生小心。” 李萱萱望着叶行，眉目之间似有万般不舍。 “我会尽快回来。” 说罢，叶行御剑腾空，往太师府的方向飞去。 不是她。 尽管眉眼很像，像到不仔细看很容易看错的地步……但叶行还是看出了两者之间的不同。 沈秋月不是那千百个在幻梦之中与他相遇的帝女，不是那独坐于时间长河之外的人。 尽管同样生得国色天香，眉宇之间似有一抹与生俱来的贵气。 也许是人靠衣装？毕竟她身上穿着龙袍。 叶行抬手，狂风和冰棱再度席卷，太师府上熊熊的火焰在异能之下被逐渐压制，最终消失无踪。 百姓见叶行御剑飞天，纷纷跪倒膜拜。 “城外的我就不管了。” 重新落在沈秋月和李萱萱面前，叶行伸手就要去拿那个坛子。 “等一下，你这就回去啊？”沈秋月试图拦着，“你看你这好不容易下凡一趟，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招待你……” “下一次再说吧，我很累了。” 沈秋月和李萱萱她们这才注意到，叶行的脸色不太自然，泛着苍白之色。 “先生此前，可是遇险？”李萱萱依依不舍地把坛子递给叶行。 “是。现已无恙。”叶行接过坛子，灵力注入其中，身形缓缓变淡。 在刚才他就试过了，他身上这口已经和他融为一体的坛子没办法送他回去。 以及……这个世界的灵气浓度，比蓝星还要高上百倍不止！ 叶行只是运转《太古荒天诀》一个周天，灵力居然就已经被补满了。 “先生，何日才能再见？”李萱萱问。 “很快。待我闲暇之时。”叶行回答。 第116章 未知的未来 叶行的身影在她们面前缓缓变淡，最终消失无踪。 那口拳头大的小坛子在半空中滴溜溜转了一圈，飘到李萱萱的面前。 “我还以为它会选我。”沈秋月的语气带着点幽怨。 “先生把它送给我了，坛子有灵，自然知道该回到我这儿。”李萱萱伸手，捧住坛子。 在李萱萱的手指碰到坛子的瞬间，原本漂浮着的坛子就像是忽然丧失了灵性似的一沉，掉落下来。 停止了旋转，丧失了漂浮的能力，看上去和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坛子没有任何区别。 沈秋月摸了摸下巴：“不行，我哪天也要让叶行老兄送我一个……” “陛下还是赶快组织人手，到城外官田救火才是要紧事啊。”李萱萱哭笑不得地说道。 “那个交给工部的人就好了。说真的，要不是出事了的是你所在的镇远侯府，朕根本都懒得出来……”沈秋月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叶卿今晚可有去处？不如到皇宫中暂住一段时日如何？” “不必劳烦陛下，我回太傅府上……”说到这里，李萱萱一怔。 胆大包天的盗贼纵火烧了太师府和镇远侯府，还有长安城外的官田，为何就太傅府安然无恙？ 就算救火及时……也不至于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要不，避避嫌？”沈秋月说。 “萱萱相信家父不会做出这种事。” 对，太反常了。反常到是个人都会怀疑到太傅李元的头上。 就算没有父女这一层关系，李萱萱也愿意相信，这不是太傅李元所为。 “我当然相信太傅不会做出这种事，但你要不要为你的先生考虑一下？”沈秋月循循善诱道，“来宫里吧，宫里安全。” 不只是安全，还可以防止李元再度对坛子进行试探。 上一次那两只白玉狮子也随着之前的珠宝一起 “陛下就不怕微臣与宫中男侍私通？”李萱萱开玩笑道。 “怕什么？凡间的庸脂俗粉，难道还能比得过你手中的那位仙人不成？” 说到这里，沈秋月顿了一下：“虽然你那先生的容貌看上去也没帅到哪里去……” “是吗？我倒是觉得先生丰神俊朗，英俊非常。”李萱萱想起火场里他将自己拦腰抱起的一幕，俏脸微红。 “还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每对卿卿每销魂。”沈秋月嘟囔道。 “陛下可莫要以貌取人了，人之根本还是在性情才干……” “我说的是事实嘛，单论样貌，你那先生确实算不得有多好看……” “是是是，陛下此话可不要让先生听着了。” 身穿龙袍的沈秋月和衣裙湿透的李萱萱走在一起，那巧笑嫣然的模样，就像一对逛灯会的小姐妹。 …… 叶行再度睁眼之时，已回到病房的洗手台前。 灵力与体力的双重枯竭让得叶行腿一软，双手撑着洗手台才能勉强站立得住。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体验过坛子另一边那浓郁的灵气，叶行由衷地觉得蓝星上的灵气还真是稀薄。 原地打坐调息，恢复了几分力气。叶行这才站起身，往病床的方向走。 相比起来，坛子另一边的大庆王朝还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修炼圣地。 真是奇怪，一个灵气浓度如此之高的世界，居然没有诞生异能者么？ 等等…… 没有异能者？ 那个世界，不会没有异能者吧？ 记得李沉玉跟我说，除妖司是唐朝建立的，除妖师的历史还要追溯得更早。 秦朝有游方术士，汉朝有五斗米教…… 所以，大庆王朝的历史，还要在秦朝之前？ 这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灵气浓度如此之高……但这就跟云诗晴所说的史料记载不一样了啊！ 记得云诗晴跟自己说过，大庆的历史不会追溯到唐尧、三星堆那么远。 “不会追溯到三皇五帝那么远，目前在研究它的，大多认为它处在南北朝或者五代十国时期，又也许是晚唐或者南北宋交替之时忽然兴起，昙花一现的政权。” “迄今为止发现的大庆文物可以追溯到五百年至一千年，但如果真有这么长时间的政权一直存在，史书不可能没有明确记载。” 五百年到一千年前，没有明确记载的朝代啊…… “就连你口中那位女状元，有关她的死法，流传下来的都有数个版本。有的说她是因为被流箭射中，箭伤不治而亡；有的说庆军被匈奴所破，她被匈奴活捉，自此不知下落；有的说她大破匈奴班师回朝，却被云州太守于镇北关设伏，与三万将士一同葬于关外……” “那么你就是‘妖魔鬼怪’了，我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你面前，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你。” 云诗晴和李沉玉的话在叶行脑海里盘旋，由不得他不多想。 自己这算不算是在改变历史？ 叶行突然又想起那场幻梦里他看到的关于自己的未来。把坛子推下山崖、把坛子的事跟林伟说、错过了和杨子涵、和云诗晴、和李沉玉的偶然相会…… 每一个都是会直接改变他整个人生轨迹的节点。 而自己正在改变李萱萱的人生轨迹…… 思虑良久，叶行狠狠一咬牙！ 改变了又怎么样？不改变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吗？ 她又不是历史上那些史书留名对国家民族渊源有着深刻影响的人物！叶行只想尽他所能让她活着！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若是有一个能让自己的爷爷免于一死的方法，他宁愿错过与任何人的交汇！ “明天，顺便向云诗晴询问一下，大庆至今流传下来的诗句、文章、存在意义什么的吧……” 叶行没想着要彻底改变历史，他只想改变历史上某一个人的命运，那些能产生“严重且不可逆”影响的行为能避免的还是要尽量避免。 既然自己的每一个抉择都会让人生轨迹发生改变，既然历史上流传的有关李萱萱的命运足有数个版本……那自己，没道理不能给她选择偏好的那一个！ 但为什么那个朝代会没有异能者呢？ 莫非在那个朝代，也出了一个类似三丰祖师的高人，一己之力甲子荡魔去了？ 那也总不至于听都没听过啊…… 也不对，大庆王朝是有关于仙人的事迹的…… 不管了，既然自己已经能进行穿越，通过不断对比，总能发现两个世界的不同，把这扑朔迷离的谜团解开。 体力和灵力的双重透支化作疲倦涌上来，叶行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117章 君权无上 “小姐！您没事真的太好了！” 也不顾尊卑有别，梓青哭着扑进李萱萱的怀里。 “我跟救火的官兵说您还在火场里，坛神还在火场里，可他们非说先接水扑火，待火小了才能救人……我想回太傅府上找人，想自个儿冲进火场里，结果，结果我就看到仙人御剑腾空而起，我还以为是幻觉，是我眼花看错了……” “定是坛神保佑，定是坛神保佑……” “别哭啦，有什么话安定下来再说。”李萱萱轻轻拍了拍梓青的后背。 这些年来不论她去哪儿都是梓青跟着，两人名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所以李萱萱也就任由方寸大乱的梓青把眼泪往她身上蹭。 “你这丫环倒也忠心，让她一同回宫吧。”沈秋月笑道。 “微臣正想向陛下求这件事，谢陛下准许。” 沈秋月和李萱萱带着人往宫门走，还没等踏入宫门，就看见一群身穿工部官服、浑身狼狈的官员从另一个方向走来。 “你信不信，他们走到我面前，第一件事绝对是下跪叩拜，说‘微臣有罪’。”沈秋月悄声跟李萱萱咬耳朵。 “陛下，您现在身着龙袍，可得注意些体统。”李萱萱无奈地提醒。 “我知道啊，朕又不是不打算听他们说话。” 言语之间，一群官员已来到沈秋月面前，为首的不是工部田曹，从一品的张伦又是谁？ “陛下，臣等有罪！” 在还有几步远的距离，张伦率领一众官员跪倒，纳首便拜！ “看吧我就说了。”沈秋月得意地对李萱萱挑了挑眉。 “官田这次损失不小，张大人如此惊慌也是自然。陛下可要好生安慰，莫要寒了诸位大人的心才是。”李萱萱也是悄声劝慰道。 “知道啦。”对着李萱萱投过去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沈秋月上前一步，负手而立。 “诸卿深夜寻朕，可是为了城郊官田失火一事而来？” “是……”张伦咬牙道。 这不能不认，因为城郊的官田，就是由他张伦管辖。 更别说失火之际，他本人还在官田旁的木屋里，不知怎么昏睡了过去！ 是有人纵火？还是天气干燥发生的意外？还是有人失手打翻了火烛？ 张伦不知道，但这事他必须第一时间向圣上禀报！ 禀报了还能有一线生机，说不定圣上看在自己忠心耿耿的份儿上不加计较，还能从坛神手中取得新的粮食种子供他们研究。 若隐瞒不报，虚报假报……便是丢掉这顶乌纱帽都算自己好运了！ 犯下如此大错，株连九族都不为过！ “贼人深夜纵火，焚烧官田庄稼，不仅坛神所送的高产粮食全都被毁，就连那些高产的稻苗和种子也……” 先不管有没有贼人，总之是贼人纵的火！ “也都全部烧毁了，对吗？” 沈秋月的声音里，带着冰冷刺骨的杀机。 “经过我等抢救，挽回了一部分！只要能精心种植，过上一段时间，定能再度……”张伦慌忙叩首辩解道。 “一段时间，指的是三年还是五年？挽回了一部分，指的是五分之一，还是十分之一？” 好想把这家伙斩首啊。 沈秋月这会儿真是这么想的。 “臣、臣、臣……”张伦结巴着，竟是连半个字都再说不出。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说得着实没错。 长安城里看着风光无限，高官厚禄，豪宅田院、娇妻美妾，大把人上赶着巴结。 可实际上却是半点错处都不能有，否则便是如同今日，一个不小心就会犯下抄家砍头的重罪！ 何况这还不是什么莫须有的冤罪，连张伦自己都觉得砍头的惩罚理所应当。 “请皇上暂且息怒，粮食……大不了微臣再度修书一封，向仙人要些就是了。” 在群臣紧张万分之际，李萱萱上前几步，回身，同样跪在沈秋月面前。 “李卿你起来，工部有罪当罚。”沈秋月面无表情道。 “张伦大人对朝廷一片赤胆忠心天地可鉴，请皇上从轻发落。” 李萱萱恍若未闻，仍旧跪在原处：“请皇上开恩。” “皇上，臣自知罪责难逃，只求皇上能看在这些年，微臣为大庆鞠躬尽瘁大半生的份上……饶臣一条活路。”张伦也是叩首。 “求皇上开恩！” “求皇上网开一面……” 后方的官员也急忙叩首，只求面前的女帝能稍稍消气，不至于治他们死罪。 “朕也没说要砍你们的头。”被这群人吵得头都大了，沈秋月无奈道，“这样吧，工部田曹监守失职，罚禄半年也就罢了。” “多谢皇上恩典！”李萱萱和张伦异口同声谢恩道！ “那个丫环，去把你主子扶起来。”对着身后的梓青交代一句，沈秋月又伸出手指，在后方随便点了几个人，“至于那个、那个和那个……抓起来，押入死牢，找个时辰宰了。” 被点中的官员大惊失色：“皇上！微臣什么都没做啊皇上！” “微臣今夜本当不再官田轮值，正是因为一片赤胆忠心才出门查看！皇上！您要明鉴啊皇上……” “镇远侯明鉴！万望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下官不胜感激……” 被梓青扶起来的李萱萱看清了那三个官员的面目，一个是父亲李元的推荐之人，两个是太师杨奕一脉的官员。 三人在工部的官职都不高，平日里善于经营，在朝中的人缘还不错。 至于能力……有待商榷。 果然，陛下还是那个她所熟识的陛下。 “陛下……”李萱萱犹豫着开口。 如果只是太师一脉的两人也就罢了，第三人她认得的，逢年过节没少往太傅府上跑。 “敢有为此三人求情者，以同罪论处。”沈秋月面无表情地说完，又道，“镇远侯可有其他事情要汇报？” 这是连自家父亲，太傅李元的威严都要开始削弱了吗…… “没有。一切听从陛下旨意。” 李萱萱眼观鼻，鼻观心，像是根本没听见那人的求救声似的。 “这才是真正忠心于我的镇远侯。” 沈秋月笑了，拉起李萱萱的手往宫门内行去。 “臣无罪啊，求皇上明鉴！” “臣不服！镇远侯府分明也遭了火灾，凭什么不治镇远侯之罪！” “求皇上开恩，臣至少罪不至死……” “御林军何在？现在就把他们丢进死牢！” 沈秋月一挥袖袍，牵着李萱萱就往宫门内走！ 生杀予夺不过一念之间，这便是伴君如伴虎。 这便是，君权无上！ 第118章 离心 “还无罪呢？无能之人还敢入朝为官，滥竽充数，本就是无可饶恕的重罪。” 入了宫门，听声音离她们越来越远，沈秋月才收起了那副威严相：“还敢在朝中结党营私，当朕真不知道他们那点小动作？朕早都看他们不顺眼了！是吧萱萱？” “是，陛下圣明。” 被沈秋月牵着走的李萱萱，唯有苦笑以对。 不止如此啊……这一举动，同时也是表明，太傅和太师的面子，陛下都不会再给了。 为什么分明镇远侯府也失火了，陛下却一点儿也不关心，还让自己来到宫中住？ 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做给朝中文武看，告诉他们她李萱萱才是朝中的宠臣，才是应该去巴结的对象。 我该有点私心，该培养自己的势力，该在朝中站稳脚跟，作为陛下的一把尖刀，跟太傅李元分庭抗礼……是这样么？ 这就是陛下您所希望的，制衡之道……对么？ “好了，萱萱你就暂时住在这泰和宫中。事先已经让人打扫好了。” “是。陛下您也早些休息，莫要误了明日早朝。” “知道啦~你真是越来越像我母后了，不是担忧这就是担忧那的。”沈秋月抱怨一声，也没有开玩笑的兴致，“你愿意在这宫中住多久就住多久，就把这里当做镇远侯府就行。” “是。萱萱多谢陛下赐恩。” 待沈秋月率人走远，消失在拐角，李萱萱方才像是魂不守舍般，捧着坛子回到房间。 “小姐小姐！这儿真不愧是皇宫，连桌布的料子都好高级……”梓青是第一次进宫，左看看右瞧瞧，兴奋得不能自已。 “是吗？”李萱萱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小姐……您不开心啊。”见自家小姐这个模样，梓青也是收起了兴奋劲儿，“镇远侯府毁了再建就是了，您没事就好……” “不是镇远侯府的问题。”李萱萱只是摇头。 门阀之争，派系制衡……只要身在官场，就无法完全置身事外。 就算要与自己的父亲形如陌路……乃至泾渭分明，如同仇敌。 若自己当初没有选择这条路就好了，做个普通女子，长大嫁作他人妇，相夫教子入深闺。 可要是没有选择这条路，恐怕就连自己的幸福都要由别人做主吧。 想到这里，李萱萱把捧在怀里那变得只有拳头大小的坛子，抱得更紧了些。 “梓青，下去吧，好好睡一觉。只要不出此宫的门，把这儿当做镇远侯府就好了。” “是，小姐。您也换身衣服歇息吧，瞧您这一身，都湿透了……” “知道了，下去吧。” “是……” 梓青也知道自家小姐心情不好，匆匆告退。 夜里的皇宫和宫外也没有什么区别，静谧安宁，唯有一轮清辉映在大地。 “我说过，你若有闪失，我亦当归去。” 在她万念俱灰之际，有丰神俊朗的仙人降临于世。 原来仙人身上也是带着温度的，不是一块冷硬的木石。 想远离尘世喧嚣，想寻一安身之所，想有温暖的怀抱可以依靠。 “想在先生身边。”她轻声说。 至于另一边，沈秋月回到书房，看了会儿奏折忽然大发雷霆，挥退所有宫女。 “怪了，气儿不顺，心神不宁的。” 站起身来踱上两步，沈秋月唤道：“芷蓝？” 没有回复。 于是沈秋月抓起桌边的电击棒和甩棍，摆出防御的架势：“芷蓝可在？” 没有回应，书房里唯有她自己一人的回声。 不要自己吓自己，若是连芷蓝都无法阻挡的敌人，那朕就是有利器在手也是无用…… 好在紧张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太久，仅是半刻钟的工夫，暗影处就传来熟悉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皇上在做什么？” “芷蓝你吓我一跳，”已经警惕地挪到书房门口，随时准备破门而出的沈秋月这才放下心来，“你回来了？” “是。”高挑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正是夏芷蓝。 “朕身旁很少有你不在的时候。”见夏芷蓝身上没有受伤的痕迹，沈秋月踱步回到书桌前，“上哪儿玩去了？” “回陛下，三名盯梢暗卫迟迟未归，草民前去查看。”夏芷蓝回答。 “结果呢？”沈秋月面上放松的笑容收敛了。 “三名盯梢者被太师手下十余名死士以搏命之法同归于尽，太师杨奕不知所踪。” 没有自责也没有惊慌，甚至没有单膝下跪请罪，夏芷蓝只是在平静地陈述事实。 “为什么现在才跟我说！” 沈秋月双掌一拍桌子站起来，眼底像是有火焰在燃烧。 见了鬼了，今天是怎么了？长安城内外失火不说，连暗卫都失手了？ 暗卫怎么能失手的？这天下还有谁是夏芷蓝的对手？ 好吧，盯梢的不是夏芷蓝本人……杨老头儿这是铁了心要造反呐！ “草民也是刚才亲身前往，方才得知消息。” “你……算了。传令下去，让全天下的暗卫都动起来，去搜寻杨贼的踪迹！” “若在长安城百里之外见到杨贼踪迹，允许暗卫动手斩杀！” 对夏芷蓝发火也没用，她是沈秋月唯一可以百分百相信的近卫。 要不是她现身，沈秋月早已死在四年前。 沈秋月压下怒火和惊慌，镇定地下达指令。 “光是暗卫还不够……大庆王朝所有城池都要下达告示，通力追捕，必须要截留到杨贼！” 想到这里，沈秋月取纸笔开始拟圣旨。 能赶上！就算是骑乘快马，昼夜赶路，要赶到边境也至少需要半月！ “纵火之人，可要寻找。” “那个之后再说也不迟！先给我把杨贼的下落找到！” “是，草民告退。” “去吧……早去早回。” 李萱萱到底还是算漏了一点。 那辆拉货的马车上，装的不是金银珠宝，不是竹简经赋，而是便于赶路的干粮和水筒！ 太师杨奕一开始就没有迂回迷惑的打算……他从下定决心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抛弃了朝堂上的太师之位。 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长安城，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 随后翻山越岭，用最短的时间赶到边境三州去！ 只要能进入青州、云州、水州三州任意一州境内……他就能够整顿兵卒，一呼百应，兴兵向南！ 所以沈秋月才会如此愤怒。 杨奕……这是真的要造反啊！ 第119章 有人说过你很会哄女生吗？ “致先生： 多谢先生和水稻之神眷顾，送上稻谷和水稻秧苗。 昨夜萱萱偶有所梦，梦见仙稻成熟，梦见大庆人人都种上了地瓜、土豆、玉米和花生。 许是有些挂念先生了，昨夜竟还梦到了先生的洞府，富丽堂皇，仙气缭绕，是一处华美的庭园。 良辰美景如画，美酒佳酿如诗，想来萱萱应是醉了，待得苏醒后方觉那是梦境。 也不知那壶酒可合先生的口味？若是先生喜欢，萱萱自当多送几壶。 此等要求有些无理，有些唐突，但请先生予画像一幅，萱萱欲以此形象建造雕像，时时瞻仰。 李萱萱。” 那是李萱萱之前写给叶行的书信，还等来得及读就被杨子涵拉到了晋城市。 李萱萱写给他的信一直是这样的，礼貌而拘谨，带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和那个叉腰大笑的女汉子，没得分寸的女帝沈秋月风格完全不一样。 这“予画像一幅”不会也是那位女帝的主意吧？ 算了，稻谷和水稻秧苗收到了就好。 至于李萱萱口中所说的那座“洞府”，别说富丽堂皇仙气缭绕了，古轩里之前被烈风扫荡过一圈，还没重新刮腻子……现在不仅空无一物满是划痕和墙壁碎屑，卷帘门还破了一个大洞，是小偷进来了都得哭着丢两块钱再走的程度。 回去还得重新装修一遍。 那壶酒是万恶之源啊，之后发生的那么多事，都是因为那一晚的微醺。 尽管不能简单地归咎于那一醉，就算那天自己和杨子涵没有喝醉，何欢何影也会在第二天带着秦留安上门。 这么算起来那壶酒算是帮了自己吧，尽管之后又把自己卷入了生死危机。 假扮男友，接下挑战，和杨子涵的关系进一步拉近，之后被截杀，落入时间长河的幻梦，修为距离征圣境仅差一线。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古人诚不欺我也。 建造雕像时时瞻仰还是免了，至于画像…… 昨夜自己现身，应该也算是满足她的愿望了吧？ 只可惜自己并不丰神俊朗也没仙气飘飘，就是张大众脸，丢进人堆里就找不着。 嗯，自拍也不怎么上镜。 办完出院手续，总算回到破破烂烂的古轩，叶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进入里间，疲惫地躺在自己那张单人床上。 总算回来了……总算平安回来了。 杨子涵没事，自己没事，李萱萱也没事，还和另一位笔友，大庆女帝沈秋月打了个照面。 从坛子里取出李萱萱的书信看过后，叶行提起精神从床上翻身坐起，提起笔在其后书写。 “不必为我建造雕像，我不兴香火。 也不用时时瞻仰，待得闲暇，我自去看你。 叶行。” 写完，叶行心念一动，纸页消失在手中，这才想起自己好像还没有给云诗晴回复。 点开手机，查看昨天的未读消息。云诗晴的消息大概意思是说那几块玉在昨天的交流会上大受好评，不止是在晋东省范围，在全国范围都成功在打开了销路，有不少喜好玉的名家都想和叶行见一面，也都想从云诗晴手里多买几件玉器。 能有这么抢手？看完云诗晴的消息，叶行有点懵。 在他的认知里，发簪玉佩、雕像摆件的观赏价值远远大于实用价值，所以完全无法理解居然会有那么多人愿意花钱买这些不能吃也不能喝的工艺品。 玉来得太过于简单，叶行完全不知道自己手上的这些珍宝有多么珍贵。 玉器的价值主要在于三个方面，玉料本身的珍稀度，玉石的成色，还有琢玉成器的工艺。 和工业流程出产的模子、和市面上随处可见的杂玉不一样，叶行那天给云诗晴的玉件儿，全都是世间难寻的珍稀玉料，成色顶级，工艺堪称完美！ 便是连如今华夏首屈一指的鉴玉名家都要赞叹，连琢玉成器的大师都有些汗颜。 将之雕刻出来，这些位大师也都能做到，问题在于这些成品玉雕的数量。 每一件都巧夺天工，每一件都是能在天都、魔都拍上天价的工艺品。 能够雕刻出如此数量的完美玉器，此人已完全当得上是“国手”级别！ 更别说他手中每一件玉器的样式都不同，用的还都是世间罕有的料子，一笔刻错整块玉都得报废。 只有内行人才知道，这几块玉的价值绝对不止百万。 能用几百万的价格收到一块儿，都已经算是捡漏了！ 所以云诗晴才会在微信上问叶行还有多少存货，她可是记得叶行那天摆满了七八个博古架。 “抱歉，之前出了点意外，现在才看到消息。” “不用担心货源，存货还有很多。” 看完几十条消息，叶行回复道，又把卡号给云诗晴发过去。 “嗯，听说了。你和子涵被十几个携带枪支的异能者袭击，这件事在晋东省的圈子里已经传遍了。”云诗晴回复，“能在那么多人的围攻之下安然无恙，我对你的评价再度上升一个台阶。” “运气好罢了。”叶行回复。 这一次能活下来真的有运气的成分在里面，但凡他觉醒得稍微晚了一点，那颗子弹已经穿过他和杨子涵的头颅。 “运是强者谦辞，我觉得你大可以不用如此谦虚。” 云诗晴的打字速度很快，完全不是叶行能比的，这边叶行刚写完几个字发送，云诗晴洋洋洒洒的长句就已经发送过来了。 “你就直接说你很厉害就好了。” “我很厉害。”于是叶行回复，还顺带附了一个哭着笑的表情。 “嗯，不错，听得进去别人的建议，有本事还没有大男子主义的男生很难得。” 叶行有点愣，这是在夸自己还是在损自己呢？ 应该算是在夸自己吧？ 叶行还没想好怎么回复，云诗晴的下一句回复已然发送了过来。 “有人说过你很会哄女生吗？” 叶行望天，自己想了想从小到大和他关系比较好的女生，老老实实回复：“没有。” “子涵也没说过？”云诗晴有点诧异。 叶行又仔细想了想。 “脸皮要学着厚一点，不然和女孩子交往会很吃亏的。女孩子都喜欢主动的男孩子。” “没有啊，就只是以朋友的身份，给你一点建议而已。” “嗯，没有。”叶行肯定道。 第120章 很好看吗？ 不止杨子涵，就连李萱萱和李沉玉都没有这么说过。 叶行自认自己绝大多数时候都能应付好周围的人际关系，但要说伶牙俐齿花言巧语那他绝对不是这块料。 大多时候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然也不会和林伟、和韩凯闹得这么不愉快。 “真荣幸，看来我是第一个^_^” 后面跟了一个熟悉的笑脸。 总觉得不能就这么被她的气场压制住，叶行的手指在手机键盘上停顿片刻，决定铤而走险。 咳咳，既然关系都这么好了，开点玩笑应该也不过分……吧。 “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确认语气没有问题，叶行点击发送。 “很好看吗？”云诗晴回复得很快。 “和平常冷若冰山的你完全像是两个人，超好看的，明眸善睐这个词就像是为你写的。”叶行把编辑栏里早就写好的内容不假思索地发送出去，两秒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等一下，不小心就把真心话写上去了，这会不会让云诗晴误会？这看起来像是奉承又像是自己对她有意思…… 应该……还没有看到吧？ 长按消息，叶行刚准备点击撤回，那条消息突然被顶上去一格。 “谢谢。” “就算只是合作伙伴之间的奉承话，这也让我也很开心了。” 叶行刚想打字回复，手机银行传来提示，有资金到账。 看到那一串的数字，叶行倒吸一口冷气！ 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当真恐怖如斯！ 真的会有人愿意花几百万去买一枚玉佩，一支发簪的吗！ 这和我所知的“九块九三件包邮”、“满一百元送鸡蛋”、“来今天主播帮忙给家人们把价格打下去”完全不在同一个世界啊！ 原本还想回复“不是奉承，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的叶行，不由得重新审视他和云诗晴之间的聊天口吻。 咳咳，要正式，要得体，要展现出一个优秀男人的品质。 “五五分成的账款已收到，古轩货源充足，随时等你进货。” 晋城市里的某家星巴克，云诗晴抿了一口桌上的摩卡拿铁。 电脑上的聊天框内指示点位一闪一闪，原本她已经编辑好回复。 “那我要一只叶行，古轩里有货吗？” 嗯，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再三思量，云诗晴还是暂时放弃了乘胜追击的想法。 “我还要过几天才回云水市，等回到以后我再去找你。” “最好还是不要把玉器摆在店里卖了，路过没几个人能买得起的。” “建议你还是采购一些陶器、瓷器什么的，玉器等识货的人上门询问再给对方展示不迟。” 换句话说，就是古轩这样开在闹市里的店面，做成奢侈品店总归有些不太好。况且物以稀为贵，琳琅满目的玉器反而会让它们的价值打折。 她是真的在为这家店面的发展做考虑，既然叶行收起了玩闹的态度，那她也就和叶行聊点正经事。 而叶行在看到云诗晴的回复之后想了一下，确实，几百万一件的易碎品，就这样没有半点防护措施，大大方方地摆在店里太不安全了。 “多谢云姑娘提醒，回头我就采购一些陶器瓷器放在店里。” 尽管陶器瓷器也属于易损品，但至少看上去没那么贵不是？ 当然也不是白要，回头先问问萱萱和秋月姑娘那边缺点儿什么。 要是秋月姑娘说“想要枪”……这个…… 就说此物有伤天和，不能过多赠予她好了？ “对了，云姑娘上次推荐给我的书，我都看得差不多了。最近想写一篇关于大庆王朝的新作品，你那边有大庆王朝流传下来的诗句、文章电子版吗？” 大庆王朝的新作品啊…… “我整理一下，一会儿发给你。” 而另一边的云诗晴，原本想给叶行介绍几个生产瓷器和陶器的工厂作坊，有她的关系在，叶行可以用批发价拿到很多质量不错的货品。 但看这个回复……他那边似乎也有进货的渠道。 那就不用自己再多操心了，毕竟欠下了人情是要还的。 “等我回去了再帮你布置一下，瓷器的摆放也是有讲究的。” “嗯，有劳云姑娘了。” 叫子涵“子涵”，叫我就是“云姑娘”呢…… 云诗晴的食指在笔记本键盘上轻敲两下。 “那就先这样，回到云水市见面说。” “好嘞。”叶行的回复，后面还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云诗晴并不知道在几天前叶行还叫不惯“子涵”这个称呼，能脱口而出的反倒是“杨护士”。 她只觉得“云姑娘”这个称呼就现在来说正好合适，但感觉有点难再进一步发展。 大庆王朝的新作品啊…… 如果有机会，还是要让他改变一下对自己的称呼…… “诗晴”？ 想到这里，云诗晴端起桌上的摩卡拿铁，掩饰心中的涟漪。 抿上一口，又从包里掏出一只化妆镜。 “明眸善睐这个词就像是为你写的。” 自己笑起来的模样……会很好看吗？ 至于那个让冰山美人芳心动摇的罪魁祸首，正在实验自己的某个新技能。 在十六名异能者里，其中一个的能力是让自己的灵力散逸在空气之中，让以自己为中心，半径两米的光线发生折射，造成类似“光学隐身”的效果。 如果叶行没有把灵力收进随身空间的效果，又或者这个领域可以再大一些，那这家伙说不定能给叶行造成不小的麻烦。 尽管还没到能够折射红外线的层次，无法阻挡热成像仪的探测，不过这在没有现代化设备的大庆王朝倒是够用。 既然有个灵气充沛的修炼圣地，云诗晴一时半会儿又不会回到云水市，那不趁着这个机会闭关修炼一段时间，争取早日突破四阶又待何时？ 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看自己的身形逐渐消失在镜子里，只剩下若有若无的光线扭曲，叶行满意地笑了笑。 既然萱萱一时半会儿没给自己回信，那应该是有事耽搁了。 叶行也没有打扰她的打算，只想传送过去找个地方修炼一段时间。 好！保持这样的状态传送过去，就不用担心会唐突来访会撞到不该看见的尴尬场面了！ 把一壶开水倒进大号行军壶里，又从冰箱里拿了两盒罐头放在随身空间，这样就不用担心午饭和水的问题。 说干就干，修炼到晚上再传送回来！ 灵力如流水般灌注到坛子里，叶行再度睁眼，已经身处陌生的古代建筑之中。 “小姐……梓青笨，您告诉梓青应该怎么做……” 只是，好像听见有人在哭？ 第121章 升温 “小姐，洗漱一下吧，要上朝了……” 天刚蒙蒙亮，梓青端着一盆水在泰和宫里寻找李萱萱的踪迹。 当她走进主厅，整个人几乎被骇得亡魂皆冒！ “小姐！” 李萱萱仍然穿着昨夜那身湿透了的衣裙，捧着坛子蜷缩在地上，人事不省！ 干劲十足的叶行还不知道，李萱萱并不是因为有事耽搁，也不是不愿给叶行回信。 而是，实在无法给叶行回信。 一把椅子翻倒在身后，看上去是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火场久待，又浑身湿透，便是体格健壮的汉子都很难忍受这样的煎熬。 昨夜，李萱萱在大厅里坐着，神智越来越模糊，待李萱萱发现自己的异状，想要呼唤梓青之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虚弱到连话都难以说出了。 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尽可能调整落地的角度，尽可能抓紧手里的坛子，不让它落地。 李萱萱就这样人事不省地昏迷过去，直到被前来寻她的梓青发现。 梓青慌忙放下水盆想要去扶，刚触碰到李萱萱就感受到了她身上那高得吓人的温度。 小姐身上的温度好高！ 不止是额头，全身的温度都好高！ “小姐您醒醒啊，您不要吓我……” 李萱萱病倒了。 甚至来不及写一封奏折，禀告当朝的女帝；甚至没办法勉强穿上官服，人分明就在宫中，然而却不能够入金銮殿上早朝。 “大夫……要找大夫！” 梓青吃力地把李萱萱扛到厢房里，让她躺在床上，打来冰水用毛巾盖在她头上。之后又把李萱萱身上的衣服换下来，用热水为她擦身子。 可李萱萱身上的温度，完全没有降下来的打算。 怎么办？怎么办？ 要去找大夫……可小姐之前跟她说，不准她离开泰和宫啊。 听说宫里有专门为皇族贵人治病疗伤的太医院，可是太医院要怎么走？ 如果自己出宫找大夫，再把大夫带回来来得及吗？ 就算来得及，自己又要怎么出宫？怎么跟大夫说明情况？又要怎么把大夫带进宫里来…… 光是想着就迷糊了，梓青无力地跪坐在地上。 “小姐……梓青笨，您告诉梓青应该怎么做……” 梓青抬眼看李萱萱，视线落在李萱萱一直保护着的，连昏迷过去都不愿松手的那只坛子上。 “对了！仙人！仙人可以救小姐的！” 梓青左寻右找，总算找寻到了一块白布和烧火用的木炭。 只要是可以留下字痕的东西就好了，竹片也好瓦片也好，木炭也好，只要是能写下字的东西，写好投入坛子里，仙人就肯定能够知晓的！仙人就肯定有方法救小姐的！ “高烧不退！” 在白布上留下字痕，梓青把白布卷好，塞进那变得只有拳头大小的坛子。 可那口坛子就像是随处可见的普通坛子，没有把白布吸收，卷成一团的白布甚至无法完全塞进这口小坛子里。 难道、难道……难道这口坛子，并不是那口通往仙人所在之处的大坛子？ 那口大坛子是被烧毁了吗？不不，昨夜仙人现世，自己可是清楚看到那口坛子拔地而起，缩小落入自家小姐手中的啊！ 难道是在中途被歹人掉包了？那可如何是好啊！ 正这么想的梓青，突然发现白布团里，好像夹着一盒东西！ 梓青凑近，小心地把那盒东西连同白布一起抽出来，祈祷这一次也会和在军营时那会儿一样，有仙丹出现。 真的是仙丹啊！ 和在军营里那会儿一模一样，是仙人听到了自己的祷告，特此送下仙丹，挽救小姐的生命！ 梓青满怀欢喜地胡乱打开药盒，然而这一次里面装着的却不是和上次一样的仙丹，而是一包一包的小颗粒…… 这是什么……不管了，先用了再说！ 梓青撕开其中一包，直接将之吞服了下去。等了片刻不见异状，便再抓起一包撕开，送到李萱萱的嘴边…… “不是这么用的。” 冷不防一个男声响起，吓了梓青一跳。 这个房间里不知什么时候，竟是多了一个穿着古怪服饰的高大男子！ “你……你是什么人！这里是皇宫！你是怎么进来的？” 原来这里是皇宫啊。 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吧。 叶行一招手，桌上的茶壶茶杯就被狂风席卷，牵扯到他的身边。 从随身空间里取出大号行军壶，将水倒进茶壶之中。同时叶行手心里有火焰升腾，将茶壶里的水煮沸。 “这种药的服用方法是将之用开水冲开，然后饮服。” 叶行说着手指一勾，梓青手里那包打开了的药包被风绳牵引，不受控制地从梓青手里飞出，落入茶杯之中。 叶行熟练地把药包里的退烧冲剂颗粒从药包里头倒出来，又把茶壶煮开了的开水倒进去。 梓青呆滞地看着这一切，叶行的身影逐渐和昨夜那个抬手便是暴风和寒冰的伟岸人影重叠—— “您、您难道就是仙人！” “对。你称呼我为“叶行”就行。” 叶行刚传送过来就听见梓青在哭，就看见李萱萱躺在床上。 一摸额头，体温高得能把体温计烧了。 于是在梓青左寻右找的这段时间，叶行运转《太古荒天诀》瞬间把灵力回满，然后迅速回到现世，跑到旁边的药店里买上一盒退烧药。 来不及写使用说明了，这玩意儿又吃不死人。 回到古轩里间，反锁房门，叶行心念一动把药盒传送过去，然后坐在地上缓缓恢复灵力。 大庆王朝的灵气之浓郁真不是蓝星上可比的，焦急回复的叶行不知怎么想起了李墨那个大号充电宝。 总算回满灵力再度把自己传送，正好看见嘴角都是药渣的梓青正撕开药包，把冲剂颗粒往李萱萱嘴里送—— 这才有了叶行出面阻止，顺便上演了一场异能煮药。 用寒冰异能稍微冷却，叶行的手臂从李萱萱的颈部穿过，抱着她的肩膀准备把她扶起来。 “等、等一下！”梓青慌忙想阻止，可好像来不及了。 这光洁的触感…… 叶行这才发现，此时的李萱萱，身上好像不着寸缕。 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了，叶行温柔地把手里的药汤喂进她的嘴里。 “如此，萱萱的病症应当无恙，你耐心照看……”忍着那种奇妙的触感，叶行装出一副淡然高人的模样对梓青说道。 可话还没说完，怀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呢喃。 “先……生？” 叶行顿时紧张到无法说话。 这什么退烧药啊！ 见效快过头了吧！ 第122章 请你不要走 “先……生？” 李萱萱从昏迷之中醒来，感觉自己像是靠在某个人的身上。 费力地睁开眼睛，看见了那张熟悉的侧脸。 虽然只见过一次，但她仍然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个……你发烧了，刚给你喂下退烧药，休息一下就好了。”叶行说着就想放开她，让她重新平躺在床上。 可一双光洁藕臂从被子里伸出，勉强抓住了叶行腰间的衣服。 “不要走……先生，求你不要走。” 脑子昏昏沉沉的，分不清眼前的先生是现实还是梦境。 如果这是梦境，就暂且让这个梦，做得更长久一些吧。 “好好好，我不走，但你也不能就这样躺在我身上对不对？” 经由叶行这么一提醒，李萱萱才感受到肩膀上的手臂触感，以及身上好像凉飕飕的…… 自己好像……不着寸缕。 “那先生也不许走……”高烧像是把心中的某一个防线给烧开了一个大洞，李萱萱靠在叶行的身上固执道，“既然是被先生看到了如此羞人的一幕，那先生可要负责才是……” 叶行心说我这是为了救你不扶你起来我怎么喂你喝药啊！萱萱姑娘你知书达礼怎么能做出如此碰瓷行为！ “一时情急，无意冒犯，望萱萱姑娘谅解。” “那也不管……”虚弱状态下的李萱萱好像彻底赖上叶行了，即使意识越来越模糊两只眼皮好像在打架，李萱萱依然固执地抓着叶行腰间的衣服不肯撒手，“若是……若是萱萱醒来，见不到先生……那萱萱，就再也不理先生了……” 这可真是个有力的威胁，叶行还想找她预订些陶器瓷器摆在店里呢。 得嘞这就把她手里的坛子收回来，给和秋月姑娘合作也是一样的—— “好，我哪里都不会去。待你病好了，烧退了，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就会是我。” “那萱萱，可要尽快好起来……” 李萱萱说着说着，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退烧冲剂原本就带着让人安稳入眠的效果，得到了叶行的承诺后，李萱萱的心神骤然放松下来，再也顶不住不断袭来的困意，靠着叶行睡了过去。 感受到怀里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叶行缓缓收回手臂，让李萱萱平躺回床上。 “仙人，您可不能走啊！” 见叶行起身，从刚才就被晾在一边的梓青顿时忍不住出声了，目光灼灼地盯着叶行。 “我要真想走，你还能留得住我不成。”见梓青这副牛倔样，叶行也是忍不住想逗逗她。手中风团微微一动，梓青就已经被某种巨力操控，不受控制地转身对着门口。 “去给你家小姐……和我，找点东西吃。饿了。” “哦，好……哎呀，仙人，您不要推我啦！” 被风包裹着推出门外，差点儿在门槛上摔一个踉跄的梓青，默默地在心里把“仙人真大方”这个评价暂且收回。 哼，仙人超小气的，居然还赶我出房间！ 等一下，赶我出房门……该不会他是想对小姐图谋不轨吧！ 放心不下的梓青内心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横下心来返回房间，在窗户上戳了个洞往里看。 见叶行在把她赶走以后并没有对自家小姐做什么，只是在床边盘膝而坐，摆出修炼的架势，梓青才总算放心。 就说嘛，仙人就是仙人，光明磊落，和那些色中饿鬼完全不同。 梓青可不知道，叶行是用了多大的毅力去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李萱萱身上转移开。 冷静、冷静，不就是有位美人躺在自己身边么？又不是第一次了…… 要记得自己来到这边的目的，修炼才是重中之重…… “那先生也不许走……” 靠！屏气凝神！心无杂念！就当自己身边躺着的只是一块木头！ 那啥……不可能真把身边的这位国色天香的美人当作一块木头的吧…… 叶行有心想要离开这是非之地眼不见为净，但关键一是答应过李萱萱会守在她身边直到她醒来，二是听刚才的梓青说这里好像是皇宫，纵观各大古装电视剧，“皇宫”好像都不是什么可以乱跑的地方。 说不定就被大内高手当作刺客抓起来了呢？叶行还没有自大到有了异能就目空一切，现代都有个能和他打成平手的李沉玉，能完全凌驾于他之上的李墨前辈在，谁能保证在古代的大内深宫中，没有武功远高于他的武林高手存在？ 顶着仙人的名号，万一被宫廷禁卫给当成刺客，还被抓起来了，那仙人的逼格可就碎一地了。 保持神秘感很重要，反正叶行此番传送过来的目的也只是找个清净地方安心修炼，具体在哪里都一样。 只是，不止是身边呼吸平稳国色天香的美人，房间外面似乎也传来了喧闹之声。 让她找点东西吃……至于这么大阵仗？ 叶行不知道，梓青在出门之后，左找右找没在泰和宫里找到吃的，送来的早膳又都凉了，正想将其热一下好给小姐和仙人端过去，冷不防宫门口传来一声高呼。 “皇上驾到——” 没吃过猪肉也听说过猪要怎么跑，梓青放下手里的托盘，一溜儿小跑到泰和宫门口迎接。 “偌大个泰和宫就你一个丫鬟？倒是朕太疏忽了。”一身明黄色男儿装扮的沈秋月跨进大门，淡淡地看了跪在一旁的梓青一眼。 “起来吧，你家主子上哪儿了？早朝也没看见她。” “请皇上恕罪！小姐并不是故意不上早朝，只是今晨高烧不退，躺倒在地，一直到现在还未醒……” “李卿高烧不退？”沈秋月想起昨夜的大火和李萱萱身上濡湿的衣裙。 是了，把自己的身子折腾成这样，不染风寒才是不合常理。 “去太医院，把太医令叫过来，”对着随行的宫女吩咐了一句，沈秋月又对梓青说，“你家小姐躺在哪里？现在带我去。” “是……禀告皇上，小姐的病情已经不碍事了，并且，并且……” 梓青支吾着，欲言又止。 “并且什么？”沈秋月耐心地柔声安慰道，“尽管说来，朕恕你无罪。” “并且，”梓青这才大着胆子说道，“并且仙人守在小姐身边，怕是有点不便……” “叶行老兄来了？” 沈秋月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 “那朕还非得去见见他不可了！” 第123章 战夏芷蓝 这儿还真不是个可以安稳修炼的地方啊。 好不容易摒弃心中杂念进入入定状态，才刚修炼没多久，房间外面就传来了喧哗之声。 “叶行老兄~萱萱~你们没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不管有没有我都要进来了啊~” “……” 叶行无奈地睁开双眼，起身，见那房门被人从外一把推开。 “叶……萱萱还躺着呢？” 推门而入的沈秋月，看见的是呼吸平稳躺在床上的李萱萱，和守在床边一脸无奈的叶行。 "哎呀，好像打扰你们的好事了。要不我先走远点，等叶行老兄完事儿了我再进来？" “我和萱萱什么都没有。” 叶行叹了一口气，自己只想安稳修炼，早日突破四阶。这些人怎么这么不让人消停呢？ “请问你是哪位？” 也无怪乎叶行有此一问，实在是现在的沈秋月一身男儿装扮，和昨夜的一身龙袍完全不同，一眼看上去很容易把她认成某位藩王皇子什么的。 “我是哪位？”沈秋月的眼神变得有些玩味了起来。 “在我的地方，染指了我的小美人儿，居然还反问我是谁？” “你的小美人儿？”叶行皱眉。 没听萱萱说过啊。 加上之前的一幕，虚弱的李萱萱扯着他的衣服让他不要走，叶行很容易就把面前这个眉眼清秀的贵公子错认成某个觊觎李萱萱美貌而不得，三番五次上门骚扰的皇亲国戚。 “对，李萱萱是我的小美人儿，这里是我的地盘。”沈秋月双手叉腰，一副蛮不讲理的模样，“‘你是谁’这种话，应该由我来问你才对吧？” “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皇宫之中，还敢趁着我的小美人儿昏睡不醒，对她行龌龊之事？” 龌龊之事？ 呵。 在叶行身前有十余枚剑刃凝聚，他冷冷地看着一身男装的沈秋月。 就算皇宫之中真的有大内高手又如何？自己今日必然要给这个纨绔子弟长长教训！ “等一下，我错了，我认输，叶行老兄你先别生气……” “滚出去。”叶行说。 下一秒，利刃撕开皮肤的声音如此清脆。 只是春光乍泄的并不是那身明黄色男装的沈秋月，而是穿着一身休闲服的叶行。 一道刀光从他的左肩到右胯斜掠而下，撕破了他的上衣，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要不是叶行躲闪及时，那把短刃会把他整个人给劈成两半！ “休要再拿剑刃指着陛下。” 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出现在房顶，投下一记飞刀斩了叶行一个措手不及之后却并未追击，而是从房梁跳下，把短刃拔起，横刀在身前。 “否则下一次就不是警告了。” 勉强躲闪的叶行在地上翻滚一圈重新站起来，心说这还只是个警告？ 要不是自己躲闪得快，这一刀我命都没了啊！ 见叶行没有要收起剑刃的打算，夏芷蓝眼神一凝。 狂风在狭小的房间里呼啸，化作风壁护在叶行周身，化作风绳试图捕捉夏芷蓝的身形。 “这一次我不会再大意了。”叶行摆出拳法的起手式。 尽管纯粹的武技自己完全不是这个女子的对手，但是……谁让自己是“仙人”呢？ 夏芷蓝手指一动，几根银针停在叶行眼前，距离眼球不到三公分的距离。 这女人是真想要自己的命啊！ 风绳如刀，四面八方绞杀向夏芷蓝！ “芷蓝，回来！不要出手！” 沈秋月想要闯进房间里，却被一股无形的推力阻挡得无法寸进。 “穿不过去么。” 就连仙人手中的法宝都无可摧毁，又何况是货真价实的仙人。 夏芷蓝在狭小的房间里和叶行周旋，不时射出暗器攻向叶行的死角。可叶行身边的风壁密不透风，把夏芷蓝射出的暗器完全挡在身体之外。 剑刃、火焰、冰锥和风绳齐出，呼啸着捕捉夏芷蓝的身影。 同时风壁封锁整间房间，大地震动，一道道土墙从大地冒出，保护李萱萱的同时堵住了夏芷蓝的躲闪空间！ “我看你这一回还怎么躲！” 土墙合拢，可夏芷蓝就像全身没有骨头似的，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动作，在土墙合拢的前一瞬间翻身从缝隙里钻出！ 这还是人？ 惊讶只持续了一瞬间，因为夏芷蓝正踏着剑刃和冰锥，用手上的短刀撕开萦绕周身的风刃和扑面的火焰，几乎是瞬息之间就来到叶行面前。 “嘿。” 尽管这个异能有点损形象……不过也没办法了。 本就有所破损的衣衫进一步被撕裂，叶行身上有点点金光溢出！ 短刀强横地撕裂风壁，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落在叶行腋下位置。 没有人知道那双纤细的手臂是如何发力的，皮肤与刀刃碰撞的地方甚至激起了点点火星。 一路斩下，从腋下到脚跟，可未能再像上次一样建功。 “玩够了么？”叶行反手一脚，将这把短刀踩断！ 二阶的叶行就能使出这灵诀的雏形，现在更是可以将其完全施展。 灵诀——金光体！ 别说你拿着的是短刀，就算你拿着的是…… 夏芷蓝果断地放弃了短刀，转身的工夫从怀里掏出一柄新的武器。 “负隅顽……”叶行刚想趁势追击。 一把大口径手枪顶在叶行的脑门上，尽管离他还有三公分的距离。 “抗……” 见鬼，这东西怎么会在她的手里？ “神会死么？”夏芷蓝冷冷地问。 “你大可以试试啊。”叶行冷笑。 不是他对风墙的防护盲目自信，在这种距离下子弹击出就是洞穿，根本没有让弹道偏转的机会。 而是因为…… “如你所愿。”夏芷蓝真的扣下了扳机。 可预想中雷鸣般的枪声和本该从枪管里爆发的子弹都没有出现，夏芷蓝连续扣动扳机，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叶行能这么淡定，原因只有一个。 在夏芷蓝问出那句“神会死么”的时候，叶行就操纵空气流动，把这把手枪的保险给关上了…… 而夏芷蓝虽然敏锐地察觉到叶行动了手脚，可现在完全无法对手里的枪进行验证。 “拿我的东西对付我？” 四周的空气化作实质化的压力压迫在夏芷蓝身上，剑刃、火焰、冰锥将两人团团包围！ 第124章 先生心里是有我的 所有步枪保险都是锁住扳机，让扳机无法扣动，而手枪的保险不是这样。 大部分手枪的保险就是枪托上拇指可以触碰到的地方，只要合上保险，上面的击针就没有空间和力量去撞击底火，所以子弹无法发射。 只要打开保险，扣动扳机的时候击针就能弹回去，撞击底火让子弹有足够的动能射击出去打击敌人。 叶行玩了一手信息差，不但让夏芷蓝手中的大口径手枪失去了作用，还成功捕捉到了夏芷蓝的身形。 把那把手枪从动弹不得的夏芷蓝手中摘下来，随手收到随身空间里。叶行凝聚出一把剑刃，抵在夏芷蓝的脖颈上。 “好了，告诉我，你想怎么死？” “我手中的那把短刀有剧毒，一个时辰后就会发作。”夏芷蓝直视着叶行的眼睛，语气无喜无悲，连威胁的意味都没有。 “现在，你还会杀了我么？” “那要看你的主子，为了你肯付出多少了。” 叶行可没忘记，这不是意气之争，一切的起因都来自于那个突然推门而入的清秀男子。 说罢，叶行的目光转向门外像是已经看呆了的，连话都说不出半句的沈秋月。 “做个交易如何？你放弃打李萱萱的主意，我把你的杀手还给你。” 话虽如此，叶行可没有把夏芷蓝全须全尾地放回去的打算。 昨晚李墨往他体内输入的驳杂灵力，在坛子的反向解构之下呈现诅咒之状。 那是邪功，是种下之后倘若没有足够的灵力压制，性命就会捏在施咒者手中的诅咒。 一旦诅咒种下，施咒者只要催动灵力让其爆发，中咒之人就会立时丧命！ 对于体内没有半点灵力的夏芷蓝而言，不论她的武功有多么高明，都相当于性命握在了叶行的手里。 而用不再接近李萱萱作为条件，换这个杀手的性命，这应该也是对这个清秀男子很有利的条件。 可别说身手强成这样的杀手，在这个时代满大街都是啊。 “这个嘛……我想你不如问问她自己的意见？” 清秀男子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反而朝叶行扬了扬下巴。 “萱萱，怎么办？你家先生说让朕以后不要再靠近你了。” 顺着清秀男子的视线，叶行这才发现原本出于昏睡之中的李萱萱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用被子捂着身子缩在床脚，从土墙的缝隙里紧张地观察着这场战斗。 动静大成这样，不被吵醒才奇怪吧。 “先生……一时戏言。请陛下不要介怀。” 见沈秋月点到自己，李萱萱替叶行辩解了一句，又道：“启禀陛下，微臣现在实在不方便下地请安……能请皇上，还有坛神，到主厅稍等片刻吗？” 一句话，点出了叶行和沈秋月的身份。 这回叶行总算听清了。 “你……是……皇上？” “嗯啊。”沈秋月点头。 “当今女帝？秋月姑娘？” “虽然我这副打扮时更喜欢被别人称作‘沈公子’……不过算了，对你网开一面。”沈秋月对着叶行帅气地一挑眉。 “为什么非要扮成这副模样？” 叶行上下打量了一下沈秋月，重点在于那裹胸布也无法完全束缚住的浮夸胸肌。 “要你管……喂！你在看哪里啊！”注意到叶行的眼神，沈秋月慌忙侧身，双手护胸，“有了萱萱这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还不够，莫非你连朕都看上了？” “不是，只是有点好奇。”叶行心虚地转移了视线，这才注意到风压还一直束缚着夏芷蓝。 “我给你解开，咱们休战了哈。” “皇上的命令呢？”夏芷蓝问。 “别打了别打了，打打杀杀的多不好。”沈秋月回答，随即一马当先地往主厅方向走去，“叶行老兄你也过来吧，咱一起在主厅里坐会儿，萱萱还生病呢。” “好，等我一会儿。”叶行说着，收回压迫在夏芷蓝身上的风压，“给你解了啊。” 既然事情已经说开了，叶行到底也没好意思给她下诅咒。 而夏芷蓝只感觉周遭压力一轻，随即就感受到自己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不要想着对皇上出手，否则我不管你是人是仙。”稍微活动了一下，夏芷蓝冷冷地对叶行说道。 “不论你是什么，就算拼上性命，我也会在你的剑刃出手之前，取下你的项上人头。” 果然还是给这杀手身上种个诅咒算了。 可惜李萱萱还在往这边看，夏芷蓝也没有给叶行第二次抓住她的机会。 留下这句话，夏芷蓝身形一闪就已离开房间。 “不好意思，没打算吵醒你的。”视线在夏芷蓝离去的方向停留了两秒，叶行转向李萱萱，有些歉意地说道。 “没关系，说来也是我硬要让先生留在我身边的……”被叶行注视，李萱萱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去。 “身体好些了吗？头还晕吗？”叶行问。 “多谢先生关心，萱萱的身体已经好很多了，只是……” 说到这里，李萱萱不知为何，看上去有点难以启齿。 “只是？”叶行疑惑地问道。 “只是萱萱现在不便起身……能请先生先前往主厅等候片刻吗？待萱萱穿好衣服再……” 光是把这番话说出口，都感觉身体的温度有再度升高的趋势。 啊啊……羞死人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我这就走。”叶行避嫌般地，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还不忘用风系异能把房门关上。 “小姐，您的衣服……” 梓青这才匆忙抱着衣服冲进房间，发现自家小姐正看着这房间里的狼藉，有些出神。 “小姐您快把衣服换上吧，这里我一会儿再打扫……” “不用打扫。”李萱萱说。 “啊？可是……”梓青有点傻眼。 “先生待我如此，为我甚至能顶撞陛下……”面上流露出一丝幸福的微笑，李萱萱轻轻把手抚在床边的退烧药药盒上。 “这里的痕迹，我想保留下来……越久越好。” 知晓自己高烧，再度送来仙药…… 把陛下认成了纠缠自己的纨绔，不惜大打出手…… 先生心里是有我的。 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第125章 我有一辆战车 “唉，哪有皇帝驾临，作为臣子的还在床上躺着，还要把皇上赶出门的……” 大咧咧地坐于主厅之中，沈秋月佯装不满地仰天长叹。 那怎么着？我应该第一时间把萱萱给喊醒，让她给你三跪九叩谢罪赔礼不成？ 叶行其实很想这么说，只是不清楚这位面前这位女帝的真实个性。 虽然看上去很好说话平易近人，对自己一口一个叶行老兄地叫着，万一她的真实面目其实是个反复无常的笑面虎，一言不合抄家砍头诛人九族家常便饭的暴君，那自己的一时冲动，可就会给李萱萱的家人带来不小的麻烦了。 此时的叶行对于大庆王朝堪称一无所知，所以根本不知道太傅李元在朝堂之上的话语权有多重。 就算沈秋月真是叶行心中所想的暴君，也不敢轻易拿李元来开刀。 只是这些显然李萱萱不会在往来的书信里特意与他说明，所以叶行还以为李萱萱和沈秋月之间就是普通的君臣关系，皇上旨意大过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什么的。 就算没有真正在古代生活过好歹也看过很多古装电视剧，就算为了李萱萱，对于这位当朝的女帝基本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见叶行不接话，只是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闭目养神，沈秋月又是大叹一声：“看来朕还真不应该一身男儿装扮过来，在叶行老兄眼里朕竟然如此不堪……” “陛下何故出言如此？我从未这么想过。”叶行不得已睁开眼睛，回了沈秋月一句。 之前隔着坛子书信往来，叶行倒还可以把面前的这位女帝当成朋友轻松交谈，可在和夏芷蓝打过一场以后，叶行才充分了解沈秋月手里的权力究竟有多大。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句无心之失给李萱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故而选择闭口不言。 “噢，终于舍得理我了。”沈秋月笑眯眯道，“这应该是我和叶老兄第一次正式见面吧？” “在下叶行，一介草民。见过女帝陛下。”叶行站起身抱拳行礼。 只是作为现代人，果然还是不愿效法古代的跪拜礼仪。 所以在抱拳作揖之后，叶行就只是站在原地。 “哎~叶老兄何出此言？你可不是什么草民，护佑我大庆王朝的坛神。想要什么官职随便提，我送你。” 见叶行起身行礼，沈秋月也同样起身，扶着叶行的手臂让他站直。 “朕的朝中真的很缺少如叶老兄这样的栋梁之材，所以不管叶老兄是把我当成这大庆王朝的女帝，还是把我当成可以平等相待的秋月姑娘，只要你愿意诚心与我结交，我都会很开心。” 那份真诚像是发自肺腑，叶行一时间竟然觉得有点感动。 “哪有把两个身份分开看的。”思虑片刻，叶行不卑不亢地回复道，“陛下是大庆王朝的女帝不假，但我非此世之人，便与陛下平辈相交，叫你一声秋月姑娘可好？” “不管你叫我什么，只要你肯理我就好。”见话总算说开了，沈秋月放开叶行，转身回到主座上大咧咧坐下，“虽然这么说有点市侩……但叶老兄来得其实正是时候，我还真有事情想要拜托叶老兄。” “其实我这次来，也是为了和秋月姑娘谈一笔交易。”叶行想起了采购陶器瓷器的事，从善如流地把这个当作了交换条件，“所以但说无妨。” “咦？我还以为叶老兄是动了凡心，想和萱萱亲密接触，才不惜违反天条两度下凡来着？” “哪有什么天条……”叶行挠了挠太阳穴，瞎编着理由，“只是天地有隔，下凡不易，所以修为不够的神仙很难来到凡间罢了。” “只是我想借大庆王朝这个修炼圣地努力修炼争取早日突破四阶”，这个理由肯定是不能对秋月姑娘说的。 还有谁动凡心了啊，我和萱萱之间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啊！ 算了，这个还是不要说了，在女帝眼里我算是萱萱的靠山来着…… “喔~那么叶老兄在神仙里也算是很强的那一批咯？”沈秋月惊叹道。 “秋月姑娘究竟要我帮什么忙？”叶行笑而不答，反问道。 “叶行老兄可要多给我讲讲天上的事，不然哪天发旱灾，求雨都不知道怎么求。”沈秋月兴奋道，见叶行不为所动，又只好讪讪一笑，“好啦，其实就是昨晚那场大火，把你上次给我们的粮食和水稻种子烧没了，所以想再找你要一些。” “没问题。”叶行点头，“但我要一批陶器和瓷器，数量和……萱萱上次给我的差不多。” “萱萱什么时候给的你？给你多少？”沈秋月疑惑道。 “在……”叶行回忆着，忽然想起了什么。 “在……秋月姑娘第一次冒充萱萱的笔迹，给我回信的时候。” “那时候叶老兄就发觉了啊。”沈秋月很夸张地开怀大笑，“其实玉器也是我送的啦！那几个木架子和牌匾也都是！” 怪不得云姑娘也好杨天明也好，都对这些玉器评价这么高，果然是皇宫出品必属精品。 叶行在心中默默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秋月姑娘还真是大方。那就这么说定了？” “慢着慢着，还有一件事。”见叶行如此干脆，沈秋月也是大着胆子道，“叶老兄，刚刚你从芷蓝手里夺回去的那东西……还有没有了？” 果然她想要手枪。叶行在心中苦笑。 “朕也是没办法啊，你是不知道情况，现在大庆王朝风雨飘摇，当朝太师都要造反了！朕登基还没几年，底子也薄，不得已才想来求叶老兄……” “你想要什么？灵丹妙药，天材地宝，只要我有，都可以换的！” 枪肯定是不能给的，不说这玩意儿他手里也没多少，就说这玩意儿要是被沈秋月研究出来了，不止会改变历史，叶行自己的生命都得有威胁。 相对而言比较安全，又能有效平定叛乱的兵器啊…… “秋月姑娘说的可是此物？” 叶行抬起手掌，那把大口径手枪就躺在他的手掌之上。 “对对！就这个！这个要是能有一万……不，一千把，我必然不会再惧任何叛贼！” “此物有伤天和，不可留于凡间。”叶行只是微微摇头，见沈秋月神色低落，又忍不住说道。 “况且，此物不过能杀数人，实属小道。” “若是要平定叛乱，当用一辆战车。攻城拔寨如履平地，便是将这皇宫拆平，都不费吹灰之力。” “什么战车如此厉害？”沈秋月听得心驰神往，双眼放光。 “过上几日，秋月姑娘便知。”叶行只是神秘一笑。 第126章 我是凡人，我很弱的 “小气，现在就告诉我不行吗？” 见叶行故作神秘，沈秋月干脆耍赖：“反正你会仙法，结个手印刷一下就能从手里变出来了……” “此物是仙家机关，需几天时间做准备。”叶行只是推脱道。 他也确实要几天时间做准备，毕竟挖掘机不是街边随处可见的大白菜，不可能说买就能买得到。 没错，叶行要提供给沈秋月的那个“攻城拔寨如履平地”的战车，就是现代人所熟知的挖掘机。 挖掘机，又称挖掘机械，又称挖土机，是用铲斗挖掘高于或低于承机面的物料，并装入运输车辆或卸至堆料场的土方机械。是工程建设中最主要的工程机械之一。 挖掘的物料主要是土壤、煤、泥沙以及经过预松后的土壤和岩石。但只要装上三段式加长拆除臂，就会变成攻城拔寨如履平地的利器！ 别说古代的建筑，就是现代的钢筋混凝土也都不在话下！ 什么攻城锤什么登云梯，和这辆“战车”比起来都弱爆了！ 不论前方是雄关还是坚城，叶行都有信心用挖掘机一路推平！ “需几天时间……那你总得告诉我，这等战车需要多少兵卒马匹才能拉动吧？我现在就安排御林军加练人手。” “不用。”叶行摇头，“此挖……此战车，只需一人便可完全操纵。” “只需一人？”沈秋月面色有些纠结，像是在思索，“仙家机关啊……那是不是要用仙力来驱动？要不叶老兄你把仙力分我一部分，这样我进可以催动战车攻城拔寨，退可以使用法术进行自保……” 好家伙，这连我的异能都惦记上了？ “不要太贪心，想要仙力，就算以你这大庆帝位作为交换条件也不足够。”叶行淡淡道，“这是一辆只需一人就能操纵，无需仙力驱使的战车。攻城拔寨不在话下，就是把这整座皇宫拆平也不费吹灰之力。” “我这么说，足够清楚了吗？” “你威胁我。”听出了叶行话语里隐晦的威胁意味，沈秋月不满地嘟起嘴，“还骗人。” “我哪里骗你了？”叶行很自然地忽略了前半句。 “哪有一个人就能完全掌控，威力还足以攻城拔寨的战车啊？别说见了，朕身为大庆女帝，连听都没听说过。” “在我之前，秋月姑娘可见过其他仙人不成？”叶行状若无意地道。 “没有。但至少也有听过关于神仙的传说啊，但一个人就能掌控的超级战车我是真想象不出来……”沈秋月不服气地道，“就是你手上的那玩意儿，我第一次使用的时候还差点儿把手给伤了呢。” 手上的那玩意儿，指的是手枪。 叶行心说就冲你连手枪都敢乱玩的这股胡来劲儿，能把小命给保住就很不容易了…… “过几天秋月姑娘就能见识到了，在此之前还请耐心等待如何？”叶行尽量收敛自己的脾气，好声好气地对沈秋月道。 可沈秋月反而是古怪地看了他一会儿，就在叶行被这股视线看得有些坐立难安时她才吐出三个字。 “你怕我。” 叶行心想我不是怕你是怕萱萱会因为我而遭受牵连好么？光是亮出剑刃威胁你一下就引得你的贴身侍卫动手了，万一我再不小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会不会直接派出三五个身怀绝世武功还不要命的死士杀手取我性命？ 他叶行是可以一走了之，从此跟大庆王朝断绝联系。可李萱萱呢？李萱萱的家人呢？ 所以叶行只是起身往门口处走去：“好了，聊得也足够多了，我去看看李萱萱那边……” 可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我就知道……” “果然啊……就连你也是这样，就连李萱萱也是这样！没有人愿意留在我的身边！” 这姑娘又突然发什么疯？ 叶行转头，惊愕地看见沈秋月眼里有两行清泪划过。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我想要做什么都做不成，想要得到什么都注定得不到！” 别这样啊，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动不动就掉眼泪是闹哪样？ “秋月姑娘说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哪有什么是你得不到的？” 叶行很努力地在保持高人风度，但他现在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你当我很想坐在这个女帝的位子上吗？”沈秋月婆娑着泪眼看着他，“我就想当一个无忧无虑的长公主啊。” “你当每天在文武百官之间周旋很好玩吗？你当每天都要勾心斗角很有意思吗？” 沈秋月越说越来劲，用手掌胡乱地抹着眼泪。 这哪里像是万人之上的女帝？分明像是个在淘气撒娇的孩童。 “你当每天都要防备偷袭和暗杀，连觉都睡不好，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吗？” “我是凡人，我很弱的！” “往好处想想，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权利也很大对不对？身为女帝，万人之上，想要得到什么都只是你一句话的事……”叶行是真不会安慰哭了的女生。 “那我要你。”沈秋月可怜兮兮地抬起头，仰视着站在门口的叶行，“我想要你留在我身边。” 叶行突然不想说话了。 这是道送命题，他不可能回答好，回答不好沈秋月又会哭，所以他只是默立在原地。 “你看你又不理我了。”沈秋月委屈道，“你不要怕我啊，我不怕你对我发火，我就怕你不理我。” “秋月姑娘说笑了，我非此世之人，又怎么会怕你。”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啊？”沈秋月不依不饶，“你看萱萱一陷入危险你就现身了，送水送粮食送护身的法宝，镇远侯府着火了你都能直接现身去救她……” “到我这儿，就什么都没有。” “秋月姑娘身为女帝，吉人天相，怎么会有事呢？”叶行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柔一点。 “又来了！你说我是真龙天子，可四年前我都快死了你都没现身！”沈秋月带着哭腔胡搅蛮缠，“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只有你的李萱萱！” “我……”叶行原本想说秋月姑娘你不要任性了好吗？四年前我都不认识李萱萱，也不认识你，你是什么时候陷入的生死危机我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救你？ “你愿意救我吗？” “为什么不救我？” 可在瞬息之间，眼前这可怜兮兮的沈秋月，与那位独坐于时间长河之外的帝女面貌重合。 沈秋月之前把所有侍从都留在厅外了，包括夏芷蓝。 所以叶行毫无阻碍地走到她面前，轻轻地抓住她的手腕。 “你想干嘛？”面上还挂着几道泪痕，泪眼汪汪的沈秋月仰视着叶行，“我是凡人，我很弱的。” “我知道……正因为我知道。” “我说过我会救你，不是吗？” 叶行在她面前蹲下，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 “至少这一次，我碰得到你了。” 第127章 余生，家国和先生 原来仙人也是有心跳的。 先前叶行的衣服被割破了，至今都没来得及换，所以沈秋月的手掌与叶行肌肤相触，饶是沈秋月脸皮再厚也不由得俏脸一红。 只是叶行的眼神是如此真挚，如此哀伤，就好像面前的沈秋月已经和他在时间的长河里擦肩错过了成百上千回。 他不是在对我说话。 沈秋月能感觉到，有一瞬间，眼前的叶行似乎是在透过她注视着另一个人。 但这不影响她抽了抽鼻子：“不许反悔。” “留在你身边是不可能的，但我之后会经常过来……嗯，下凡？”叶行不确定道。 “你果然好小气。”沈秋月破涕为笑，只是叶行那一瞬间流露出的哀伤眼神一直萦绕在她的眼前挥之不去，于是她索性把手从叶行手中抽回来，又对他张开双臂，“来，抱一个！” 虽然搞不懂沈秋月的脑回路，但叶行还是很配合变换姿势，从蹲下改为俯身，轻轻抱了抱沈秋月。 “只要我还在一天，便会保大庆无虞。” “我答应过你，我不会让你死。” 虽然这话有不少青年才俊文臣武将对沈秋月说起过，但叶行给她的感觉不一样。 不是大庆女帝，不是因为这个身份。 他是真的……希望自己，希望“沈秋月”这个人不要死。 为什么？ “其实我一直想问了，你这么护佑我大庆，又不兴香火，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沈秋月轻轻把下巴磕在叶行的肩上。 “为了你那几箱玉器？”叶行说着就想把手收回来，可才刚有所动作，沈秋月反倒是把他抱得更紧。 “你说你答应过我，说不会让我死。” “什么时候答应的？我没有印象了。” 糟糕，真把她当成那幻梦里的帝女了。 “就在刚才。”叶行说着放开沈秋月站起来，然而沈秋月不依不饶像只八爪鱼一样死抱着他不放。 “刚才？刚才我可没有说‘我快死了请你救救我’啊？” “刚才你自己说的不是吗？什么不愿留在你身边四年前没现身什么的……” 卧槽了，为什么这丫头手劲儿能有这么大的？ “不对，绝对不是这样！你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真没什么瞒着你，你先放开我好吗？” “不放！你不解释清楚我就不放！” “两位久等了……” 打闹中的两人没注意到厅门被人敲了两次，实在等不到回复，于是推门而入。 那是一身淡粉色襦裙的李萱萱，推门之时有阳光洒落。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回忆起来，叶行此前和李萱萱的相见，算上幻梦之中也就只有三次。 第一次，雪地之中艰难跋涉，那时的她蓬头垢面；第二次，火场之中性命垂危，身上衣衫狼狈不堪；第三次，高烧不退情况危急，昏迷不醒面容憔悴。 尽管如此，叶行依然能看得出她的天生丽质，哪怕没有刻意打扮也依然国色天香。 而这一次，是叶行第一次与精心装点过的李萱萱相遇。 尽管眉目之间仍有一点倦色，面上还带着一点紧张和羞涩。 但叶行此刻是真的理解了“温婉动人”这一词的含义，就像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从古典的画卷里走出。 她逆着阳光站在门口，但叶行感觉她简直比外界洒落进来的秋日暖阳还要明亮温暖。 “叶行？叶行老兄？喂，给我醒过来啊！” 就连正如同八爪鱼挂在他身上的沈秋月都浑然不觉，叶行完全看呆了。 “啊！”直到沈秋月靠在他耳边大吼一声，叶行才终于从呆滞状态中醒转。 “抱歉，萱萱姑娘实在太过好看，一不小心就看入迷了……” 话刚说完叶行就像甩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哪有人说话能轻浮成这样的？ “没关系的……先生能喜欢就好了。” 可李萱萱没有恼怒也没有开口斥责，反倒是略微将面颊偏向一边。 素手轻掩红唇，面上微有羞涩，美目流转之间，似有万种风情。 “你们要眉目传情暗送秋波能不能过会儿啊？这儿还有一个大活人呢。”沈秋月不服输地拿手掌在叶行眼前不停晃。 “你先从我身上下来。”叶行无奈道。 “刚才我就想问了，沈公子和先生这是……”李萱萱也是不解。 这要怎么解释？情况很复杂啊。 还没等叶行想好怎么开口解释，沈秋月已经从叶行身上跳了下来，跑到李萱萱身边告状：“萱萱你听我说，你那先生说……” “陛下啊！”李萱萱一声娇嗔。 “咳咳……说顺口了，无心之失，叶行老兄你不要多想。” “不要解释了……”李萱萱低头看着地面，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总之就是叶行老兄说，他要送我一辆战车，无需兵卒马匹，一个人就能完全操纵。并且攻城拔寨如履平地，拆平这整座皇宫不费吹灰之力！你说厉不厉害？” “世上竟有如此厉害的战车……”李萱萱惊奇道。 “你还真信啊？就不怀疑怀疑？”沈秋月有点无语。 “若这话是从别处听来的，我必然不会相信。但这话若是先生所说……” 李萱萱笃定道：“那萱萱必然深信不疑。” “还真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沈秋月嘟囔。 “沈公子要是再开这种玩笑，萱萱可真的要翻脸了！”李萱萱一声娇喝。 “没！我的意思是……现在是午膳时间！对，午膳时间，朕只是在考虑午膳要吃些什么……” 沈秋月说着，吊儿郎当地迈着外八步走到主厅之外，随口对负责传令的随行宫女道：“那个，你去御膳房跟他们说一下，今天朕要和坛神、和镇远侯一同在泰和宫用午膳，让他们做得丰盛些。” “是。”宫女答应一声，施礼离去。 李萱萱的脸色这才缓和一些。 真是的，这种玩笑怎么能在先生面前开的？ 万一惹得先生不愉，收回坛子，从此不再护佑大庆王朝怎么办？ 万一先生心中另有所属，知晓了她的心意反倒让得先生为难怎么办？ 万一，先生真的心上有她…… 那她，又应该怎么办？ 第128章 吃是人类进步的原动力 古代的伙食和现代各种科技和狠活完全不同，用的都是真材实料。 没有增香剂、添加剂、防腐剂和农药，纯天然无公害，加上御膳房的大厨亲自掌勺，色香味比起现代的国宴都不遑多让。 御膳房的厨子们真的很给力，端菜的宫女太监从泰和宫内排到宫外。沈秋月一句“要做得丰盛些”，上的菜肴十八个人都吃不完。 “数量多了些吧……”如果不是顾及高人风度，叶行已经想把上菜的各位挡回去了。 懂不懂什么叫光盘行动啊！要响应国家的号召好吗？知道秋月姑娘你富有四海但也不是这么浪费的好吗！ “尝尝？”坐在主座上的沈秋月朝叶行举杯。 原来宫廷的宴会不是像后世那种大圆桌，而是主座客座依次落座，每道菜都装成了三盘，每一盘的装盘都很精致。 别说动筷子了，就是把这盘艺术品碰乱了叶行都会感觉有点罪过。 只是宫女太监还都端着盘子在等候，这先吃什么后吃什么也都有讲究，如果叶行一直不动筷子恐怕他们要在太阳底下站到昏厥。 在如此色香味俱全的美食面前，叶行放在随身空间里准备当午饭的那两盒罐头到底还是没好意思拿出来。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是？虽然一个上午的修炼时间都没了，衣服也废了一套，但是好歹也赚了一顿口福…… 叶行身上的上衣早被夏芷蓝一刀斩破，之后又在激战之中爆发出了强化身体的灵诀。所以他身上只是披着一件古装的长袍，别说还挺合身的。 “那就却之不恭了。”叶行同样举杯，把一杯温得正好的美酒饮下。 随后夹起一块看上去应该是鹿肉的肉，塞进嘴里。 鹿肉啊，在后世属于野生动物，很少能吃到了…… 随即叶行的眼睛瞪圆了。 倒不是因为这鹿肉美味到极点，色香味俱全，好吃到让人舌头都能给咬下来的程度……虽然这也是原因之一…… 而是因为，叶行在吃下这些鹿肉之时，居然能感受到，随着咀嚼，随着这块鹿肉咽入腹中，竟是有磅礴的灵气从鹿肉之中生出，被他吸收吞噬，其效果甚至能抵得上他一天苦修！ 不对吧？不能吧？这一块鹿肉居然堪比灵丹妙药！ “味道如何？好吃吗？”坐在主位上的沈秋月再度朝着叶行举杯，坐在对面的李萱萱眼神里也有些期待。 “多谢秋月姑娘和萱萱……姑娘的盛情款待，”叶行举起酒杯，分别朝沈秋月和李萱萱一拱手，随后再度一饮而尽。 “先生若是愿意，直接叫我萱萱也可以的……”李萱萱小小声地说。 “叶兄可莫要狼吞虎咽，接下来的菜还有很多。”见叶行几口就把一盘鹿肉清空，沈秋月打趣道。 “秋月姑娘大可放心，我可是仙人。” 一盘鹿肉下肚，叶行总算可以肯定。 这一盘鹿肉里，蕴含了难以想象的充足灵气！ 难道是因为这个世界灵力浓郁得恐怖，所以才生出了体内蕴含如此灵气的生灵？ 那为什么酒里没有灵气？叶行试着再喝一口。 也有……不过太过稀薄了，不仔细感应根本感应不出来。 看来根据烹调方法的不同，这些食物里面的灵气也会有不同程度的流失？还是植物和动物之间蕴含的灵气量原本就是不同的？ “叶兄，在宴席之上只顾饮酒吃肉，却把我和萱萱晾在一边算是怎么回事？”见叶行吃完一盘鹿肉转而又朝一盆凉菜发起攻势，沈秋月没好气地说道，“我可还等你为我多讲些仙界的故事呢。” “那个过些时日慢慢讲解不迟。”咽下一口青菜，叶行感应这几根青菜之中所蕴含着的灵力，依然充足得有些过分。 看来是烹调手法的问题了。 “人多耳杂，不便透露。回头我给秋月姑娘写成书可好？” 经由叶行提醒，沈秋月也反应过来，这里端菜倒酒的内侍太多，的确无法畅所欲言。 “先生写成的书，可不能厚此薄彼。” 一道略显幽怨的柔美声音，来自在叶行对面坐着的李萱萱。 “自然不会。” 尽管仙界之事子虚乌有，但西游记、封神演义和各类洪荒流小说，足以给她们不重样地讲上数十年。 叶行本来就是庄稼汉，又是习武之人，自然不会顾及什么吃相优雅，几句话的功夫又是一盘青菜下了肚。 超满足。 光是这两盘菜，就能抵上他一月苦修！ 之后的几道菜也充分验证了叶行心中猜测，那些保持原汁原味的、没有经过太多处理的食物之中蕴含着的灵气充足到恐怖，反倒是那些磨成粉末榨成汁，连食材的本来面目都看不清的菜肴，里面的灵力稀薄到了不仔细感应就根本感应不出的地步。 “叶兄还真是仙人，饭菜吃了五六轮了，连停筷休息的余裕都没有。” “先生许是太久未吃过凡间食物，一时惊奇，这才多吃了些。” 李萱萱吃个半饱也停了筷，专心看叶行吃东西。 “咳，如萱萱……姑娘所言，我确实太久没接触过凡间吃食，一尝就停不下筷子了。” 被两个大美女——虽然其中一个穿着男装还一点女子模样都没有——这么看着，饶是叶行脸皮再厚也是有点挂不住，只得暂时停箸，“两位可是吃饱了？” “没，看你吃着我开心。”沈秋月说，“你吃着，不用管我们。” “若是先生喜欢，不如带些回去。又或者萱萱经常送些过去，供先生品尝。”李萱萱柔声道。 “那敢情好。”叶行也不客气，他是真需要这些东西，“这样吧，剩下的菜肴打包，再送些食材，就当作战车的报酬了，如何？” “便如先生所言。”李萱萱微笑。 “喂！你们还真是一个敢提一个敢应啊！”见两人柔情蜜意很自然地就忽略了自己，沈秋月用力一拍桌，“这些菜肴是我的！战车也是我的！我都没有验过货，哪里知道那战车是真是假……” 叶行手里出现两把步枪，其中一把朝着沈秋月扔了过去。 沈秋月没有去接，一道身影鬼魅般出现在她身前。 是夏芷蓝。 “此物，我称其为‘步枪’，扣下板机可立时杀百人。可够交换？” “不信，除非你示范给我看。”沈秋月耍赖道。 叶行也不废话，端起步枪就往身后的空地上扫射。 “若人中此，立时倒地。一个时辰内不得救治，必死无疑。” 叶行放开板机合上保险，对着沈秋月笑道。 “此‘步枪’十把，可能换珍馐菜肴？” 第129章 交换 通过短暂接触，叶行发现和沈秋月交谈比较轻松。 不用考虑会不会为难，会不会有所冒犯，会不会一言不合就变脸，只要你能给她想要的，就是你指着她的鼻子大骂她都能眯眯眼看着你笑。 就如现在，叶行拿出了两把步枪，于是一箩筐的理由借口都消失了。 “二十把，这些菜我叫御厨重新给你做十份一模一样的。” 二十把步枪啊……差不多是存货的五分之一了。 “十五把，这东西多了我也没有了。”叶行摊手。 “成交！”生怕叶行反悔似的，沈秋月飞快道。 好吧，反正步枪放在随身空间里也是浪费，又不能拿出来用，一旦拿出来说不定第二天李墨前辈就会上门查水表。 拿来换灵丹妙药倒是不错，沈秋月和李萱萱的生命有了保障，自己的进货渠道也能保持稳定。 嗯，和沈秋月的相处模式果然还是纯粹的交易合作比较好。 沈秋月也确实是个很好的合作对象，在她面前可以随便提要求提条件讨价还价，畅所欲言有一说一，不用担心会给自己和对方造成心理负担。 也不是说李萱萱不好……但总感觉她有时候太勉强自己了，自己的要求说不定会让她为难。 就比如现在，在看到叶行随手就是变出十把步枪之后，沈秋月倒没有第一时间上前查看，而是转头看向李萱萱：“萱萱，要是朕刚才没有同意，你难道还要为这几盘菜肴来求朕不成？” “萱萱相信陛下不是如此小气之人。”李萱萱恭谨应道，“只是……若陛下不应允，萱萱便是用银子买，用功劳换得陛下赏赐一些也就是了。” 叶行心说我就要点食材就够了啊我又不是不会做饭，我看中的是食材里面的灵气而不是菜肴的味道……可这话必然是不好说出来的。 如果沈秋月死活不同意，李萱萱说不定就会勉强自己去求她。 叶行还不至于为这点东西欠这么大一人情，所以说李萱萱不适合做交易伙伴。 谈感情倒是不错……呸，我在想什么啊！ 想到这里的叶行，暗自啐了自己一声。 “哎我说叶老兄，你看啊，一顿饭都值十把步枪了，你说你要是长住在凡间，每天都能吃得如此丰盛，你岂不是赚大发了？” “修道之人，怎能沉溺于口腹之欲。”叶行摆出一副高人做派，搬出不知道从哪个古装电视剧里看来的台词。 “好吧，你是高人，不染七情六欲。”沈秋月翻了个白眼，“那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一看到我家萱萱就眼睛直得走不动道儿了吗？” “萱萱……姑娘美貌世间罕有，一不小心多看两眼也是难免。”叶行轻咳一声，维持着自己的高人风范，只是语气不像刚才那般中气十足。 “只是多看两眼？只是想再多看两眼？”沈秋月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在拱火。 “陛下啊……”李萱萱已经喊累了。 “便是我想与萱萱共结连理，又与秋月姑娘何干？” 李萱萱一双美目缓缓瞪圆。 等、等一下，应是我还在发烧，所以一时听错了…… 先生他刚才，说了什么？ 叶行其实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在沈秋月一连串的追问之下终于有点忍不住了。 关你什么事啊！你个吃瓜头子！ “不不不，和我有关！关系很大！”沈秋月连忙摇手，“你看啊，萱萱是朕的爱妃……” “她不是只是你的臣子吗？”叶行有点无语。 “不止！我们情同姐妹！”沈秋月厚着脸皮嚷道，“所以你要是看上了萱萱，我就不能置之不理。至少、至少也要……拿一千把步枪来换！” 一千把，秋月姑娘您也真是看得起我。 “其实我倒是有点奇怪。”叶行倒也干脆，伸手一挥十把步枪就已经出现在地面之上。 “这种东西，大体来说应该和暗器差不多，就算是凡间琢磨一番也可进行仿制。秋月姑娘身边又有这样一位大内高手，怎么还会对此物如此宝贝？” “暗器不是谁都会使的。须以特殊的指法配合方才能够发挥威力。而此物只需扣动开关。” 回答叶行的不是沈秋月，而是夏芷蓝。 “何况此物比暗器更快，威力也更大，莫说暗器，便是连精钢弩箭的速度、威力都是比之不上。” 连花岗岩都能一枪打穿，根本不用淬毒，打到人身上就是一个窟窿。 并且，叶行今日展现出来的“步枪”，比起之前的手枪还有一个让人心生恐惧的优点。 它能连发！ 并且威力完全没有减弱！ 这意味着，就算被数百数千人包围，只要手中持有此物，也可从容不迫地从中杀出！ 甚至于，可以反过来，将包围者完全抹杀！ “要说缺点，只是隐蔽性稍微有所欠缺。” 夏芷蓝很少觉得自己有做不到的事。 但要说从一个手持此等利器的人手中活命，从方才那轮扫射之中脱身……夏芷蓝觉得，她做不到。 她甚至没有把握接住哪怕一枚从里射出的“暗器”，那等速度已经超越了她的认知。 “很少见芷蓝你这么多话。”沈秋月笑道，“没错，就和芷蓝说的一样，我很需要这些‘步枪’。所以啊，叶老兄要是真对我家萱萱有想法，想拐走我的镇远侯……至少也要拿一千把步枪来换。” 李萱萱心在狂跳，脸红得像是要滴血，她想劝沈秋月别说了，可又隐隐期待叶行的答案。 “秋月姑娘说笑了。” 沈秋月面上的笑容一僵，李萱萱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渐渐地冷却。 是了，先生是仙人，像我这样的庸脂俗粉，怎么敢奢望…… “听闻萱萱是大庆王朝的镇远侯，兵法大家，才能出众。我若是带萱萱走了，大庆王朝必然陷入风雨飘摇。” “更何况，一千把步枪，哪里足够？” “若我真要带萱萱走，离开大庆王朝，我必然不会只留下步枪——” “而是，会留下步枪和手枪的制作之法。” 第130章 授人以渔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若是能得到步枪的制作方法，那何止十把，二十把，百把千把都有可能！ “此话当真！”沈秋月饭也不吃了，听得叶行的话，她几乎是瞬间就从桌子上蹦了起来。 若是能得到这等神物的制作方法，那就算失去李萱萱，就算失去镇远侯…… 不，感觉还是有些不划算。 步枪的杀伤力有目共睹，倘若十把百把排成一排，就算是数千人、数万人的大军也足以抵御。 但李萱萱同样是……不，是凌驾于这种杀伤性武器之上的，更加难得百年难遇的，治国安邦的人才！ 是她的心腹、她的谋士，她的手足…… 倘若为了得到步枪的制作方法而失去李萱萱，这并不是一笔可以称作划算的交易。 “咳咳，朕的意思是说……此等神物，是能用凡间工艺复刻出来的吗？” 接过夏芷蓝手中的步枪仔细端详，沈秋月强行压下内心的澎湃，摆出了讨价还价的态度。 如叶行所言，她很贪心。 步枪她也想要，李萱萱她也想要留下。 最好的结果，是能够通过李萱萱这层关系，让叶行也能永远地待在大庆王朝，待在这座长安城中！ “当然可以。我既是能够提出，自然就有把握让你们做到。”叶行耸耸肩，枪支的制造，除了对枪管的材质有所要求之外，制造的原理和方法要说起来还真不难。 胶改焊，木改钢，以现代的技术，就是造玩具枪的工厂也能制作出有杀伤力的枪支。 君不见远有村落百姓自制打猎的土猎枪，近有小日子服第一男枪，抗日英雄山上先辈自制名枪安倍切，第一枪宣示我的到来，第二枪宣告你的离去？ 叶行也有淘气的童年，小时候和村里的老一辈学过怎么制作简单的火药，差点儿把院子点了，被爷爷追得满村子跑。 回头上网百度一下真正的火药和枪弹的制作方法，打印出来翻译成古代文字，举大庆王朝全国之力提供资源，用他在现代的经验试着制作……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就算做不出真正的步枪，最多两三年也能研制出简单的火铳和土猎枪，再不济也能做出明朝时期简易的燧发枪和火炮。 到时的大庆王朝，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无敌于世界，那他也能放心地带着李萱萱离开。 当然，为了自己的小命考虑，必然是自己决定与这个世界彻底断绝往来之时才会把这项技术毫无保留地交付出去，不然难保面前的沈秋月翻脸不认人，哪天就指挥军队，用千百把步枪把他团团包围要挟他。 总觉得沈秋月能做得出这种事，并且叶行就算把异能释放到极限，怕也是顶不住千百把枪支一轮齐射。 就是现在沈秋月手上没有枪，都有一个夏芷蓝可以威胁到叶行的生命了。再把枪炮的制作方法教授出去还得了？ 就算沈秋月信守约定讲情分，不会用枪来对付叶行，万一有枪支从皇宫流出，趁叶行不备给他一枪怎么办？ 这里可没有像现代那样完善的法律，只要是个人捡到了枪支就能用。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在叶行达到像李墨那样无惧枪炮的程度之前，还是不能轻易把这项技术交出去。 所以叶行才说“用李萱萱交换制枪的技术”，反正在这个朝代他所关心的也只有李萱萱一人而已。 “好！萱萱，你可都听到了？”沈秋月兴奋道。 一时间没有回应，沈秋月疑惑地看去，才发现李萱萱竟是看着叶行看得有点痴了。 李萱萱的封侯之位是在战场上一战一战拼杀出来的，比起沈秋月来更能直接地看出这名为“步枪”的武器，在战场上的作用，究竟有多么强大。 便是一名普通大汉持有此物，怕也是能直接化身万人敌，非百人合围不能近其身！ 原本她以为叶行不会为了自己而交换出更多的步枪，在叶行说出“秋月姑娘说笑了”之后心下便是一凉。 是啊，自己是凡人，在仙人眼中就是蝼蚁般的存在，便是生得好看一些，又怎么能入仙人的眼？ 谁知他居然说，就算是千把步枪也不足以与自己媲美！ 为了让陛下同意，先生竟能直接拿出此等神物的制作方法…… 原来，在先生的心中，萱萱竟能重要到如此地步吗？ “萱萱？萱萱？李萱萱！” 她痴痴地看着面前那道自信从容、意气风发的身影，直到听见沈秋月在唤她才总算回过神。 “陛下恕罪，萱萱一时出神了……” “是出神了，是个人都能看出你出神了。”沈秋月轻笑一声，也不过多责怪，在调笑一句后便是肃声道，“李萱萱，朕欲将卿许配给坛神，即日完婚，再送新修宅子一座，供卿与坛神居住之用。不知爱卿可愿意否？” “这……”李萱萱呆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大着胆子微红着脸去看叶行的神色。 若是……若是先生也愿意的话…… “我这不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官家赐婚这一套的哈，秋月姑娘可莫要逼她。”可叶行没去看李萱萱，只是对着沈秋月平静说道，“何况送我宅子做什么？秋月姑娘要是真有心，随些金银珠宝就可以了。” “嗯，确实。叶老兄要是不嫌弃的话，长久住在这泰和宫中也不错，我也可以经常来找萱萱聊天……”沈秋月若有所思地点头说道。 “恐怕要让秋月姑娘失望了。” 像是没听出沈秋月的言外之意似的，叶行斩钉截铁地道。 “萱萱要是真的点头，真的想和我在一起，我定然是要带她回仙界一同生活的。” “我若是以步枪的制作方法作为交换，那就代表秋月姑娘你，还有这大庆王朝，将永远失去我叶行，和镇远侯李萱萱。” 没错，按着叶行的打算，如果哪天他真的和李萱萱到了谈婚论嫁的那步，把步枪手枪的制作方法留给大庆也不是不行。 但他肯定不会再留在这里，而是带着李萱萱回到现代！ 第131章 不负陛下不负他 这是原则。 就不说伴君如伴虎、生命有威胁、自己要是待在这儿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走到对岸这样的话题了，咱就说这古代有什么？ 有手机还是有电脑？有电灯还是有冰箱？要说大富大贵还得时刻看面前这位女帝的脸色，叶行自问他到底是吃错什么药才会生出“长久留在大庆”这样的想法？ 如果是在坛子还未认主那会儿，自己除了一片稻田一间小院之外就别无它物，每天就是耕地种田，突然说有个来自古代倾国倾城的美人说看上了他想要他陪着美人留在古代……那就算没有大富大贵的显赫身世，那时可以说是一无所有的叶行也愿意穿越过来，陪她长久地留在这里。 更何况李萱萱还是不折不扣的千金小姐。生在太傅之家不说，本身也是镇远侯，要是那时的叶行，舍掉那片稻田和那间小院，到这大庆王朝换个荣华富贵也不错。 但今时不同往日，叶行也算是在现世混出些名堂来了，现在卡里还躺着几千万，对普通人而言已经是财富自由，就算关店回到水溪村也能躺着吃利息过完一生，多养一个李萱萱也不在话下，又何必留在古代过这心惊胆战的苦日子？ 更何况李沉玉当初的话还言犹在耳，叶行真不想过多改变大庆的历史。要是他和李萱萱真的到了谈婚论嫁那一步，那他大不了就带李萱萱走，从此大庆历史中查无此人也就算了。 之所以肯答应沈秋月，留下枪炮的制作技术，更多的还是因为在时间长河的那一场幻梦。 就算会改变历史的进程，改变很多人的命运……但叶行还是想要救她。 既然能够碰到她了，既然这个在我面前微笑死去千百遍的女子现在就活生生地站在我的眼前，而自己刚好有足够的能力拯救她，那没可能不尝试着去做的吧？ 就算会被当成“妖魔鬼怪”，就算李沉玉会出现在他的面前阻止他。 叶行没有太多的家国情怀，没有舍小家为大家的气度，他只想保护好身边为数不多的几个人。 “不要这么固执好不好？仙界的生活有那么好？”沈秋月无奈劝道。 “你觉得呢？”叶行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其实要说现代比古代好很多也算不上，但俗话说拥有得越多就越怕失去，叶行是真不想哪天在睡梦之中被夏芷蓝抹了脖子。 既然知道了有夏芷蓝这样的武功高手存在，叶行就绝不可能在这皇宫之中安然入眠。 别说安然入眠，稍微放松警惕都不行， 就算成功给夏芷蓝身上种下诅咒也不行，这女人是真不要命的啊。 拼着诅咒爆发，先一步偷袭夺去叶行的性命也不是什么做不出来的事。 “那……那你总要问问萱萱的意见吧！”见叶行半点没有松口的打算，沈秋月没办法，只好把决定权转给了李萱萱。 没办法啊，叶行要是真想带着李萱萱跑，私奔到仙界，她还真没办法拿他们两个怎么样。 难道还能派兵追到仙界去？ 所以就只好打感情牌咯。 “萱萱，你自己说，是想和你家先生长久留在朕的身边，还是想到那个听都没听说过的仙界去生活？” “没有‘我和你一起留在凡间’这种选项。”叶行说，“你要是真的下定了决心抛弃在凡间的身份，且非我不嫁，我便会带你回‘仙界’。” “这……”李萱萱犹豫了。 一边是两小无猜情同姐妹，对自己百般信任的女帝陛下； 一边是她倾心思慕，数次救她于危难绝望中的仙人先生。 倒不是贪恋世俗的荣华富贵，只是她的父亲，面前的陛下，还有这大庆百姓万里江山……她，放心不下啊。 若是自己离去，谁来给陛下出谋划策？谁来压制住各地藩王？又有谁能率军远征，抵御匈奴？ 梓青说她生在富贵人家却是个劳碌命，压根没能享多少小姐的福； 沈秋月说很羡慕她，什么事情都能完美解决好，什么事务都能处理得井井有条。 可她也是想有依靠的呀。 那个在她陷入绝望之中时，不可思议突然出现的水源、食物，还有在她病重时出现的仙丹。 面前的叶行，总是能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刻，为她送上最需要的支援。 没有他，李萱萱无法击溃匈奴，无法进入镇北关，更无法从昨日的那场大火里脱身。 叶行为她做了那么多，为她不惜现身凡尘，为她不惜交出神物的制作之法。她又怎么能够为了一己私欲，对叶行说“请你放弃在仙界的生活，与我一同留在凡间”这样的话呢？ “微臣不知道……” 思虑良久，李萱萱微微摇头。 “如今萱萱身负陛下重托，封侯镇远，又如何能说走就走，远离庙堂不问世事，与先生前往仙界，双宿双飞呢？” “呐呐呐你看吧，朕就说了萱萱不想离开我……”沈秋月连忙对叶行说。 “但。” 只有一个字，却是让沈秋月的喋喋不休戛然而止。 “但是，倘若哪天陛下再不需要微臣了，待这大庆江山彻底安定，再无隐患，那萱萱必然会去寻先生。” “便是先生已觅得新欢，萱萱也……了无遗憾。” 说着，李萱萱垂下眼眸。 哪里会了无遗憾，怕是连轻生的想法都能生出吧？ 可和面前的女帝陛下比起来，和大庆江山的长治久安比起来，和天下百姓的幸福安康比起来…… 她李萱萱一个人的幸福，又算得了什么呢？ 能和先生通过坛子书信往来，能偶尔见先生一面，对她而言已经很开心了。 不负陛下，不负先生。 这是她所能想出的，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而听到李萱萱如此回答的沈秋月，也是有点恨得牙痒痒。 自己这位李卿啊，虽然读遍四书五经高中女状元，可怎么骨子里还是传统女子顺从持家的那一套。 虽说沈秋月并不讨厌她这一点，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还是希望李萱萱能硬气一点，说出一句“我想留在长安城，也想先生能够陪在我身边”。 这要是换了她，她能赌气说出“你要么给老娘留在长安，要么回你的仙界从此老娘和你再也不相见”这样的话来！ 第132章 但愿君心似我心 此时的叶行是震惊的。 不是，我做了什么值得李萱萱对我倾心至此啊？ 叶行回想自从揭开坛子以后所做的一切，也就是给她送了些水，一大堆未成熟的稻谷，几盒药，还有望远镜啊、水果刀啊，镜子和一些无足轻重的小饰品…… 最贵的一次，是用三枚蓝玉换了吴伯满仓的肉。 要说有可能让李萱萱对自己倾心的举动，恐怕也就只有昨夜火场相救和今早的亲密接触了…… 那也不可能这么快的啊！这能对我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也就算了吧，这“萱萱非先生不嫁，先生要是觅得新欢萱萱还不如去死”的语调是怎么回事？ 莫非是“被摸了身子嫁不出去了所以必然要以身相许”的戏码？现在道歉还来不来得及？ 叶行至今都不知道他送过去的那些东西对李萱萱而言意义有多么重大，重大到她早已将叶行当作自己的心灵依靠。 “便是先生已觅得新欢，萱萱也……了无遗憾。” 见李萱萱既是娇羞又是哀伤地说出如此话语，叶行心中既有欣喜也有不忍。 欣喜的是世间竟有一名女子能待他叶行如此，不忍的是他不愿辜负这倾城倾国的女子一片心意。 若是她真的对自己动了心，若是她真的非自己不嫁…… “如果你家世好点就好了。” “你在我爹面前说的那些……是认真的吗？” “你看啊，我们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 “那你也不准这么快就忘了我！” 耳畔忽然回忆起杨子涵的声音，叶行的眼睛一下子恢复了清明。 “既是萱萱……姑娘，没有舍弃凡尘生活的打算，那这笔交易就暂且作罢。”强自压下内心汹涌的情绪，叶行缓缓说道。 “别介啊！”沈秋月不乐意了，“哪有提出条件又反悔的？你还看上别的女子没？朕给你许婚！绑也给你绑到面前！” “多谢秋月姑娘一片好意，容叶行谢绝。”叶行略微垂首，郑重地拱手抱拳。 “你就非萱萱一个不要了呗？”沈秋月急道，“萱萱你也说句话啊！” “既是先生如此待我……我又有什么，可以苛责先生的呢？”李萱萱低下头，美目之中有似水的柔情。 沈秋月对这个在一棵树上吊死的叶行老兄和还没过门就胳膊肘子往外拐的李萱萱没辙了，只好仰天长叹：“唉~看来是朕德行不够，不能求得神仙垂怜……” “秋月姑娘可是忘了之前在厅中，我对姑娘所说的话？” 听得沈秋月哀叹，说自己与上天无缘，叶行正色道：“我方才说过的。” “我说过我会救你。” “我说过，只要我还在一天，便会保大庆无虞。” “我答应过你，我不会让你死。” 那份感情太过于真诚，沈秋月眨了眨眼睛，一时忘记了思考。 这话不是山盟海誓，不是花言巧语，不是巧言令色虚与委蛇，叶行是发自内心的想要保护她。 就连李萱萱也有些惊愕，以她的聪慧也想不明白，在她更衣之时陛下和先生究竟说了些什么。 “那……那我也说过，我是凡人，我很弱的……”沈秋月低下头嘟囔。 “所以说我会保护你啊，只要我还在大庆一天，我就不会让你死。” 叶行越过夏芷蓝，走到沈秋月面前，俯身，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待我完全离开大庆之时，也会让你有足够的自保之力。” “那你还不如不要走，”沈秋月一把抓住叶行的手臂，把他的手从自己头上挪下来，她双手抓着叶行的手腕诚恳道，“就当是为了我，留在凡间不好吗？” “若我是凡人，有哪里有保护你的力量呢？” 叶行不着痕迹地，把手臂从她手中抽了回来。 女帝不愧是女帝啊，这时候还保有一份心机。 作为习武之人，叶行能感觉到，方才沈秋月抓着他的手臂，实际上是在把脉。 是在检测他的脉搏，由此判断他有没有在说谎。 叶行转身离去，在经过夏芷蓝时听见她有些冷酷意味的声音。 “我会保护好皇上。” “哦？是吗？那若是想杀皇上的是我呢？”叶行笑。 “那我会杀了你。” “要是我想，你根本无法接近我。” “要试试看吗？”一把短刀从夏芷蓝的袖中滑落。 “夏芷蓝！” 吼出这句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沈秋月。 “叶行不是我的敌人，也不是你的。明白了吗？” “是。” 夏芷蓝真的收起了刀刃。 还真是听话。叶行在心里想。 尽管叶行能感觉得到，他身上的武者本能正在蠢蠢欲动，他知道面前的夏芷蓝此时很想和他再分一次胜负…… 但沈秋月一开口，她身上燃烧的好胜心和对叶行的敌意，就全部消失了。 “好吧~是朕太操之过急了……”沈秋月伸了个懒腰，对端着盘子的宫女太监们挥了挥手，“吃不下了，菜也凉了，拿去倒了吧。” “别，怪浪费的。”叶行伸手一挥，离得近的几盘菜肴就消失在宫女的手里。 “别费那功夫了，全都给我就成。” 说着，叶行在端菜的队伍身边缓缓走过，一道又一道菜肴被他收进随身空间。 无法被随身空间直接提取出来，只会有灵气慢慢散逸出来…… 果然“吃下去”是最有效率的吸收方式。 也不知道是大庆王朝的土地特性能够培育蕴含灵气的灵植，还是这些生灵长久生活在高灵气浓度的环境里，所以体内才蕴含灵气了呢？ “叶行老兄不必如此，朕一会儿让御膳房给你做新的……” 沈秋月想要劝阻，可叶行置若罔闻。 “既是先生喜欢，这些便赠予先生吧？”李萱萱对沈秋月微笑道。 “我真的嫉妒了，你看你家先生对你这么好，眼里心里都只有你一个。”沈秋月嘟起嘴。 “先生也对沈公子许下了承诺不是吗？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承诺，萱萱也是好奇得紧呢。” “没什么啦。”沈秋月含糊着说道，“就是些客套话而已。” 他说他会保护我，他说不会让我死…… 他说“这一次，我碰得到你了”…… 那，还有上一次吗？ 那为什么他会选择萱萱？ 想到这里，沈秋月低头审视自己身上这身男儿装扮。 什么嘛。 朕要是穿上女装，也不比李萱萱差的…… 第133章 若是堂前同淋雪 随身空间里的东西不会变质也不会过期，还没有空间大小的限制，唯一的缺点只是将物质存在随身空间里的时候要持续不断消耗灵力。 虽说可以把李萱萱手里那口坛子召唤过来，通过传送功能存进坛子里。但刚刚有点着急，叶行到底还是个农村孩子看不得那么多食物被浪费……好吧，其实只是舍不得这些菜肴里所蕴含着的丰富灵气。 既然装了逼就要贯彻到底，于是叶行一路走一路收，一道道菜肴消失在宫女太监们的手里，有些胆大的宫女在叶行经过身边之时还忍不住大胆看了叶行一眼。 哇，这就是仙人啊…… 能如此近距离地瞻仰仙人风姿，便是死了也值了！ “萱萱，你说叶老兄走这么慢，是不是在做给我们看的？” 沈秋月可没忘记，昨夜叶行御剑而行，瞬息之间落在自己面前的一幕。 “嗯，也许吧。”李萱萱心不在焉地应声道，“但先生既是英俊潇洒，便是多看一会儿又何妨呢？” 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叶行的背影，耳畔回荡着叶行之前对她说过的话。 “萱萱……姑娘美貌世间罕有，一不小心多看两眼也是难免。” “我这不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官家赐婚这一套的哈，秋月姑娘可莫要逼她。” “萱萱要是真的点头，真的想和我在一起，我定然是要带她回仙界一同生活的。” 既是先生待我如此，我又怎好负了先生？ 既是见过那悬挂于高空的耀阳，又怎会再贪图萤火之光？ 只是，自己在凡尘还有依恋，还有责任，这片大庆的江山还需要她…… “萱萱，听我说。”沈秋月双手按住李萱萱的脸，强行把她的头扭过来朝着自己这边看，“长安城里的青年才俊也有不少，朕的后宫之中也有不少生得貌美的男侍，像叶行老兄这样的仙人你是把握不住的，不如让我来……” “陛下您可不要再捣乱了。”李萱萱哭笑不得地把按在她脸上的两只手分开。 唯有这一句，朕不是在开玩笑的啊。 早知道应该穿女装过来了，这样让叶行看得目不转睛的就应该是自己。 分明自己打扮起来也不比萱萱差的…… 算啦算啦！仙界有什么好的？清心寡欲无欲无求数千年如一日，哪里能像在世俗里做个皇帝来得痛快！ 突破到正纬境，叶行能使用随身空间进行传送的距离已经达到了半径十米，尽管如此还是用了不少时间才把这场宴席上所有的菜肴收进随身空间。 “好吧，既然萱萱没多大事，还和叶行老兄打了个照面，那我也就回宫处理奏折去啦！”见叶行返身走回，沈秋月爽朗一笑，把一枚令牌塞在李萱萱的手里，“带你家先生在皇宫、在长安城里多逛一会儿，答应他的菜肴我会让御膳房尽快做出来。” “这……”李萱萱犹豫道。 “放心啦，不论发生什么意外，朕都恕你们无罪。”沈秋月朝她眨了眨眼睛，“叶老兄下凡的机会可不多，不趁这时与他耳鬓厮磨增进感情，下一次相见可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咯。” “我……那……”李萱萱低头看着这枚令牌，犹豫半天终于还是将之收起，“萱萱谢过陛下恩赐。” “是‘沈公子’！”在李萱萱俏鼻上轻刮一下，沈秋月大笑着出门，“不打扰你们柔情蜜意你侬我侬了！我书房里还有一堆折子没批改完呢……” 是啊，李萱萱有她的责任，朕也是有的。 朕不想被杀，想端坐在这皇位上，想保住这来之不易的荣华富贵，想尽可能长久地享受这世间的繁华，想看大庆江山绵延千载。 朕很贪心，不是吗？ 无忧无虑……这本就是一场不可能实现的幻想罢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得了功名想富贵，得了富贵想权势，权势滔天又想着皇位，万人之上就又想长生不老。 可得道成仙之人都是清心寡欲的啊，是要抛弃世俗权力的，舍不下权力又怎么能求这不老长生？ 若能舍下权力……那是否证得长生，对他而言，还重要吗？ “还不如当个皇帝来得自在。” 真要是做了神仙上了天，哪还有现在这般舒坦。 可错过了又感觉有点不甘心。 皇宫的地面修得太平坦了！想要踢点什么撒气都找不到！ 沈秋月带着一大帮人马浩浩荡荡地出门了，临走时只对叶行简单摆了摆手：“好啦，朕还有要事在身，来日再与叶兄把酒言欢。” “期待之至。”叶行淡然地对她笑笑。 转头，和随后跟出来的李萱萱大眼瞪小眼。 “那个……萱萱姑娘大病初愈，要不还是再躺上一会儿？”叶行尝试着开启话题。 “有劳先生关心，服下仙药后，萱萱已好多了。”李萱萱略微垂首，温婉微笑。 若是此刻有其他男子在，定是要看直了眼。 “那……”饶是叶行也有些恍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合适。 要不还是干脆先告辞，然后找个地方继续修炼好了？ “大病初愈，还是要多加休息……” “先生此前下凡，可有来过皇宫？” 李萱萱鼓起勇气抬起头，仰视叶行。 面如桃花，再加上淡粉色的襦裙装点，更添一分柔嫩动人。 “若是……若是先生此刻得闲，萱萱想邀请先生，一同在此皇宫中散心，可好？” 李萱萱何等聪慧？光是从叶行的上半句话就听出他有告辞的想法。 所以她抢先说了出口。 美目流转，眸中带着期盼之意，定格在叶行的脸上。 叶行立刻在心中打消了“找个地方继续修炼”的想法。 这还修炼？现在是修炼的时候吗？ 既是美人主动相邀，何况还是对自己有好感的女孩子，叶行又不是不解风情的钢铁直男，此时借故告辞反倒显得不近人情。 “那便一同散心，有劳萱萱姑娘引路了。” “是。” 叶行总算体会到古时那位周幽王，燃起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美人一笑的心境了。 只要能得如此美人相伴在身旁，便是放下一天修炼也值得啊。 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危机，也确实需要好好放松一下。 只是心中却怎么也无法平静。 方才在午宴上演的一幕幕，他也不是没有看到。 只是在和沈秋月讨价还价，所以刻意不去理会而已。 她……喜欢我吗？ 第134章 选择 “芷蓝啊……你越来越不听我的话了。” 吩咐御膳房尽管把菜肴做好送到泰和宫，回到书房，沈秋月挥退手下人，却未拿起奏折，而是对角落里唤道。 “今天为什么要对叶行出手？还都是杀招？” “草民摸不清仙人虚实，恐无法在剑刃之下保全皇上性命，这才出手试之。”夏芷蓝从角落之中现身，淡淡应道。 “仙人不是大庆的敌人，且身怀法术，仙力强大，不可多加冒犯。”沈秋月坐在书桌前，单手托腮，玩着手里的中性水笔，过了一会儿又道，“所以呢？试探的结果是什么？” “若是趁其不备，可斩之。”夏芷蓝的声音里带了一分果决的杀意。 “别别别，我问的是你能不能在那些剑刃之下护我周全。” 被夏芷蓝话语里的杀气吓了一跳，沈秋月急忙解释刚才的问题。 “剑刃速度不算快，要躲避不难，可以。”夏芷蓝的语气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仙人是我大庆王朝的助力，所以斩杀之事还是不要再提了。”沈秋月又嘱咐道。 “是。” 建夏芷蓝点头，沈秋月这才放心，从桌上拾起一本奏折。 只是，今晨在正厅之中的一幕幕从她的眼瞳之中闪过。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我想要做什么都做不成，想要得到什么都注定得不到！” “你当每天都要防备偷袭和暗杀，连觉都睡不好，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吗？” “我是凡人，我很弱的！” 虽说那些眼泪有几分是故意作态，故意说给他听，做给他看，博取他的同情的…… 夸张地大哭一场，想要你对我笑。 但，大部分也是我的真心话。 我是一个胆小鬼啊，看上了什么东西一定要完全拥有才会安心，不，完全拥有还不够，要把他牢牢把握在手心里才会满足。 仙人，货真价实的仙人，有仙力会法术的仙人，温柔而强大、会对自己说“我不会让你死”的仙人。 好想要，想完全征服他，想让他完全属于我。 想让他站在朕的身边，与朕一同俯瞰这万里河山！ 哎~多久没有对别人说过心里话了呢？ 别说，把心里的沉闷哭出来，心情还真的变好很多。 也不知道“仙界”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 “他和萱萱……应该聊得很开心吧？” 还说什么他答应过我，不会让我死，连留在我身边都不肯，哼。 为什么不选我啊~我也不比萱萱差的啊。 …… 李萱萱和叶行走在青石板的道路上，四周安静而空旷，只能听见两个人的脚步声、呼吸声、心跳声。 没有任何肌肤接触，没有任何甜言蜜语，没有任何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但两个人都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到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尼玛！和子涵一人一半同床共枕的那个晚上都没有这么紧张过好不好啊！ 和杨子涵在一起时，叶行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克制自己，不能对杨子涵做些什么，但现在和李萱萱在一起……尽管只是散步…… 她在期盼着，期盼着自己会做些什么。 尽管李萱萱什么都没有对叶行说，从始至终都只是低着头，双手交叠在身前，看上去有些紧张又有些拘谨……但叶行的直觉告诉他，身边这位像是从画卷里走出来的古典美人心中其实是在期待着叶行能够主动对她做些什么的！ “萱萱姑娘，对我其实是有些好感的对吗？”于是叶行装作漫不经心地询问道。 “先生……真是慧眼如注。”李萱萱低着头，叶行看不清她的表情，“先生数次救萱萱于危难之中，萱萱又怎能不思回报……” “如果我们两个之间是纯粹的交易，想来早已钱货两清，互不相欠。”叶行看着前方，“但我还是愿意帮你，就像你愿意帮我一样。” 原来是一样的吗？ 先生和我的心意…… “是……先生若有相托，只要萱萱能够做到，绝不会推辞。” 啧，怎么还是这种礼貌疏远的语气，感觉很难拉近距离啊。 既然都面对面一起压马路了，稍微……从“笔友”变成“朋友”，应该不过分吧？ “你说你在这里还有没能完成的事，还有放不下的人，还有必须要承担的责任。”两人之间的气氛太过紧张了，叶行想要让氛围轻松一点。 “所以，如果当初在你陷入绝境，无水则亡的时候我就现身，将你带走，全大庆的人都只当你死了，这样你是不是就会……” “这样的话，萱萱不会当先生是扶危济困，心怀苍生的仙人，只当先生是占山为王，强抢民女的妖魔。”李萱萱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认真，“若是先生真的在那时将萱萱掳走，那李萱萱便是真的死在了那一天。不会对先生抱有感激之情，更不会……” 更不会……把先生当作有求必应的神仙，把先生当做自己的心灵依靠，更不会…… 更不会……爱上先生。 “为什么呢？结果只不过是大军返回长安，秋月姑娘无所建树，太师一脉借此生事重获荣信，与太傅一脉在朝堂之上分庭抗礼罢了。” 这是李萱萱流传于后世的其中一个结局版本，她没能阻挡匈奴，云州太守也没阻挡她返回长安。 云州太守贻误战机但抵御匈奴功过相抵，李萱萱徒劳无功反而被重重处分，连带着太傅一脉都遭到了打压。 “这片天地还是照常运转，树木发芽长出花枝，鸟兽在丛林中栖息繁衍。也许有些倒霉的鸟兽被箭矢射中变成了猎人的午餐，但也只能影响很小的一片空间。” “对这片天地而言，一只野兽的生死，什么都不算。” “这不是我想看到的结局。”李萱萱轻声道。 “那什么才是你想看到的结局？” “我想看树木生长开花，结出果实，想看这片森林变得富有生机，想看鸟兽自由地在这片森林里繁衍栖息，有猎人敢来破坏这片森林的安宁我就把他们赶出去。” 既然叶行用森林。鸟兽和天地作比，李萱萱也从善如流地把大庆王朝比作了这片森林。 叶行说的她听懂了，无非就是“这片天地离了谁都能继续运转，就算她那一战没有获胜，就算她有朝一日离去了也没有关系”。 而她的回答是，“这不是她想看到的结局”。 第135章 心意 夏芷蓝很少觉得自己有做不到的事。 法术、神物，还修行过武技，所以她会惨败。 但这不是她故步自封的理由，不是她止步不前的理由，她永远不会对自己说“我做不到”！ 她能做得到，她会赢回来。 她想赢回来，想胜过仙。 既是皇上不许，那就另寻别法。 也许，“切磋技艺”会是不错的理由？ …… “我想看树木生长开花，结出果实，想看这片森林变得富有生机，想看鸟兽自由地在这片森林里繁衍栖息，有猎人敢来破坏这片森林的安宁我就把他们赶出去。” “我想，我无法舍下这片森林，独自高飞。” 李萱萱的声音动听温婉，像是带着特殊的韵律，一点不刺耳。 只是在其语气之中，有着毋庸置疑的坚决。 “是舍不得这片森林，还是舍不得你的父亲，秋月姑娘，还有长安城里的其他人？”叶行打趣道。 “都有。”李萱萱道，“陛下的母后走得很早，先帝去时她还有些稚嫩。不论是女帝陛下还是沈公子，在我眼里都像是个顽皮的孩童，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父亲教我四书五经，把我抚养成人，我又是家中嫡女，自是不好不辞而去。” “剩下的，就是李萱萱个人的私心了。” “我想看到大庆王朝风调雨顺、想看到国泰民安、想看到百姓五谷丰登、想看到国境以内天下太平。” “便是要将生命之火燃尽，也是无悔。” “真是远大的理想。”叶行有点汗颜。 天知道他原本只是想找个话题破冰，双方聊聊天增进一些对彼此的了解什么的……怎么就能扯到家国天下这么沉重的话题了？ “并不远大。”李萱萱轻轻摇了摇头，“萱萱只是舍不下这片天下，所以才无法做到像先生一样视之淡然。” “可这片天下不是你的，坐在皇位上的是秋月姑娘？”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叶行心说这是什么女版诸葛亮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吧？ “那你自己的幸福呢？你在这长安城里有相好之人吗？” “先生把我当成什么人？”李萱萱娇嗔一声瞪视叶行，片刻后又把头扭了回去，低着头轻声细语。 “今日在陛下面前，萱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嗯，你说你舍不下这天下苍生，不肯和我回‘仙界’。我以为你是早就心有所属，借此名目推脱，故而有此一问。”叶行坦然道。 虽然看上去也不像是这么回事，不然她邀请自己一同散步做什么？ “并非推脱……萱萱的确对先生……”李萱萱双手绞在一起，声若蚊鸣。 “你喜不喜欢我？”叶行问。 叶行，母胎单身，天性淳朴，但绝不是不肯承担责任的懦弱之徒。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滴水之情涌泉相报，会错意就及时收手，确定了彼此的心意就要勇敢地拿出一个男人的担当！ 叶行玩不来大城市里红男绿女的那一套，他只知道既然有女生对他好他就不能辜负女孩子的一片心意。 在叶行目光灼灼的注视下，李萱萱面若桃花轻轻点头：“嗯。” “你想要我留在这里吗？留在大庆王朝。”叶行又问。 “萱萱不想让先生为难……” 李萱萱鼓起勇气，抬起头，直视叶行的眼睛。 “能像现在这样，与先生面对面地走在一起，还能通过坛子书信往来，萱萱就已知足了……” 能和先生通过坛子书信往来，能偶尔见先生一面，对她而言已经很幸福了。 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长，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是吗。”叶行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收回目光。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走在青石板的道路上，叶行注视着前方，李萱萱低着头，双手交叠在身前。 可以通过坛子书信往来，可以偶尔穿越过来见李萱萱一面……这对她而言，就足够了吗？ 这……明显不够！ 这对叶行来说不够，他明明可以给李萱萱更多！ “手。”于是叶行主动对李萱萱伸出手来。 “哎？”突然听见叶行的声音，紧张羞涩的李萱萱吓了一跳。 转头，发梢轻动，叶行能够很清楚地看见她面上的表情—— 一顾倾人城，二顾倾人国，三顾……倾我心。 有如此佳人站在面前，说和自己聊天散心就是她的幸福，自己要是就这样坦然接受，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那他都要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不，不是巴掌，而是狠狠地给自己两拳！ “那个，要手……是要……” 更别说这令人倾心的美人还试探着，把自己的手放在叶行的手心上。 手指相碰的瞬间，两个人都是一颤。 好了！叶行！镇定！冷静！你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不要摆出这副没见过女人似的丢脸样！ 要自然一点，要有高人风度，要…… 所有的心理建设在那只小手落入掌心之时荡然无存。 什么叫纤纤玉手？什么叫柔若无骨？什么叫浑然天成？ 更别说这纤纤玉手的主人还羞涩着，另一只手轻掩红唇，将视线偏向旁边—— “是……是这样吗……” 跟我回现代吧！我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的！心中的保护欲在这一瞬间飙升到巅峰的叶行差一点点儿就脱口而出。 好了，冷静，镇定下来。人心是会变的，别人对你的心意也是会变的。 既然李萱萱点头，承认了这份情意，那叶行主动将她的小手握在手里，就是这份情意最好的回应。 牵手，并肩而行。 发乎情，止乎礼。 没有谈家国社稷也没再谈儿女情长，两个人只是牵着手散步，从日上三竿到日落黄昏。 李萱萱指挥过御林军包围叛军，对皇宫里的地形有所了解。所以她选择的路线没有经过后宫，没有经过御花园，没有经过御林军巡视的区域，只是在泰和宫附近的道路上转了一圈。 原本想给叶行介绍御花园、介绍各个宫殿，介绍皇宫的布局和历史，但在与叶行牵手的瞬间，这些计划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只想不让人打扰。 她只知道，她想一直跟身边这个人，这样牵着手走在一起。 一生一世。 第136章 别离 “天色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最终，还是叶行看到漫天的晚霞，主动提出要回泰和宫。 “嗯……好。” 李萱萱微微抿唇，点头道。 尽管不想先生把自己放开，尽管很想这样的状态能够再持续一会儿，尽管有点不满足于牵手而是想有一点进一步的举动—— 心跳声啊，静下来。 和先生在一起，雨过总会天晴。 此时只应享受雨过放晴的风。 李萱萱还是克制住了在心头翻涌的欲望，和叶行牵着手，往泰和宫的方向走。 也没有绕路，不多时泰和宫的牌匾已重新出现在两人眼前。 “小姐，仙人，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刚走到宫殿门口，李萱萱就听见梓青在喊。 而叶行则是被院落之中满满当当的架子给震惊住了。 原本空旷的院落此时高低错落摆满了花纹精致看上去很是名贵的木架子，木架子上满满当当的都是一盘盘热气腾腾的菜肴！ 连摆盘都很精致，和木架上的花纹相得益彰，比起菜肴更像是艺术品。 不是，秋月姑娘你至不至于啊？ 御膳房真的加班加点做出了五份和中午一模一样的珍馐美馔，按着品尝顺序摆放在叶行的面前！ “之前皇上也过来看过了……还说让我给仙人带个话……” 梓青小心地观察叶行的脸色，见叶行神色如常才继续说道。 “说是……菜肴已如数做好了，陶器和瓷器还要过上几日。想向，想向……想向仙人讨要剩下的五把神物……” “是该给她。”叶行点头，挥手从坛子里释放出五把步枪，还有十五个弹匣。 “这十五个弹匣，算是赠送的。” 既然秋月姑娘把他的事放在心上，他叶行也不能太过小气不是？ 又是一把步枪出现在叶行手里，他在给李萱萱演示如何更换弹匣和开关保险。 演示完成，又把这把已经关上保险的步枪和两把大口径手枪一同递给李萱萱：“这个送你，防身之用。” “嗯。”李萱萱接过叶行手里的枪支，递给一旁的梓青，回头看到叶行已伸手招来了原本给予李萱萱的另一只坛子。 在初次穿越过来时他就发现了，这坛子和他体内的一样，也早已认自己为主。 所以他能够操纵坛子变大变小，能够将它给予李萱萱。 在叶行把坛子给予李萱萱的那一刻，坛子的一切功能就只有叶行和李萱萱两个人能够使用。所以在他离开后坛子会自动回到李萱萱的身边，所以梓青无法通过坛子把白布传送过去。 “好了。”这回叶行可不客气了，那只拳头大小的坛子在叶行的操纵之下在院落之中飞上一圈，所过之处无论是架子还是盘子都消失无踪。 通过这口坛子，收进去的东西就都会储存在从坛子另一边传送过来的储物空间里。 不会消耗叶行本身的灵力，而是抽取这片天地间比蓝星还要浓郁百倍的天地灵气作为滋养。 “先生要回去了吗？” 见坛子在院落之中转上一圈回到叶行手里，李萱萱不舍地问道。 “嗯。在这边待得很久了。” 是很久了，这里没有手机信号，天知道有没有错过什么重要消息。 “什么时候再相见呢？” 李萱萱轻轻挽起耳边的秀发，对叶行露出微笑。 在晚霞的映衬下，那个笑容温柔而又温暖。 “过些天吧，至少要一个月以后了。” 对，这回获得了不少富含灵力的菜肴，里面蕴含的灵力足以让他突破到四阶征圣境。 要把古轩开起来，要修习灵诀，要到襄县李家去，帮李墨把诅咒的事情解决…… 还要重新买一批稻谷和水稻秧苗，马铃薯和土豆、玉米和花生。还要给沈秋月见识一下来自现代的“战车”…… 这么一想自己还真是有够忙的。 尽管这些事基本都可以拖着，或者摆烂甩手不干，但……好吧，叶行自认还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其实就是他比较老实，答应人家的事不完成心里总会过意不去。 从这一点来看，他和李萱萱意外地有点像。 也是因为诸事缠身，等完成这些事之后，在古轩走上正轨之后他才有空闲回到这里，借此地充沛的灵力修炼《太古荒天诀》的配套灵诀。 “一个月”其实还是比较乐观的估算了。 “想我的时候就给我写信吧，我有空就会回。”见李萱萱眸有泪光，叶行安慰道。 “那先生可不许嫌我烦人。”李萱萱轻轻擦去眼角的泪珠。 “对了，在我离开之后，你试着用心念沟通这口坛子，我应该还放了一封信在里面……” “嗯。”李萱萱依依不舍地注视着叶行，看他捧着坛子，身形变得越来越淡。 终于，叶行的身影完全消失，拳头大的坛子在半空中滴溜溜转上一圈，落回李萱萱的手中。 心念沟通坛子……要怎么做啊？ 是“心诚则灵”的意思吗？ 李萱萱试着闭上眼睛，不多时她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神秘的空间。 空空荡荡的，萦绕着一层白雾，空间之中只有一张纸片静静地漂浮在中间。 李萱萱想着将它取出，于是那张纸片从这片空间里消失了。 她睁开眼睛，只见那张纸片正静静地躺在坛子里。 这口坛子在缩小之时其实也同步形成了一个坛子空间，梓青之所以能从坛子里掏出药盒其实只是蓝星上的叶行在回复灵力时顺便远程操作。 至于回信，叶行希望李萱萱能自己发现。 而李萱萱的聪慧果然也没有让他失望。 李萱萱从坛子里取出那张纸片，里面赫然是前些日子自己给他寄过去的那封信。 只是在信的落款下面，多了不同字迹的几行字—— “不必为我建造雕像，我不兴香火。 也不用时时瞻仰，待得闲暇，我自去看你。 叶行。” “知道啦……”李萱萱合上信纸，轻声呢喃道。 那萱萱，可就耐心等候先生闲暇之时了。 你先去处理你的仙界事务，我也为我的凡间出谋划策。 总有一天，我们会牵手走在一起，互相聊两个世界发生的趣事。 第137章 她不适合你 “书籍滞留费一共35元。” “好的，扫码支付可以吗？” “可以的，扫这里。” 叶行只借过一次书，很难记得按时还书，这几本书还是他在古轩里间打扫卫生时才翻出来的。 不按时还书，图书馆就要收书籍滞留费。 这个可以理解，毕竟明文规定一次只能借一个月，延时还书收费也是应该，无规矩不成方圆么…… 可恶，果然还是好肉痛。 三十五块啊！都能买下其中一本了！ 从云水市图书馆走出，跨上小电驴，叶行这回倒是没再从图书馆里借别的书。 毕竟他马上就要离开云水市了，总不能把借来的书一起带回水溪村。 万一出了意外给弄坏了怎么办？万一没想起来落在水溪村里，没能按时还上怎么办？ 再说了，他这次回水溪村又不是找个清净地方看书的。 而是采购稻谷和水稻秧苗、采购土豆和玉米、花生和地瓜，并且利用随身空间和坛子空间储存的灵气充足的食物，尽快突破到四阶，征圣之境！ 上一次只不过是从原道境突破到宗经境就引出了那么大动静，叶行是真不能再在云水市里再来这么一回。 大庆王朝也不安全，不说有武功高强的大内高手在，就说一旦引出什么神迹很难解释，还会让李萱萱为难。 并且闭关突破时需要绝对安全的环境，天知道大庆王朝还有没有和夏芷蓝同一境界的高手？ 综合考虑，还是回水溪村最为安全。 所以在简单把古轩里间整理了下——顺便整理出这几本借来的书还回图书馆，之后叶行就骑着小电驴来到了云水市郊。 倒不是现在就到汽车南站坐大巴车回水溪村，在回去之前他还有件事情要做。 映入眼中的是一家规模庞大的养殖厂，大门处有卡车进进出出。 找个地方停好小电驴，叶行拨通了电话。 “喂，雷哥？我到了。” “哎哟，你可别叫我雷哥，我该叫你行哥！”电话那头的声音洪亮，吴雷啧啧感慨，“没想到啊没想到啊，你连那种我爸都没资格参加的盛会都能参与进去了？我这打听半天，现在晋东省的上流圈子就没有不知道你的！” 你消息还真灵通，才半天就打听出来了。叶行望天。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这么招摇，但这次托韩凯的福，闹出来的动静着实不小。 “这个以后再说吧，我在厂子门口。我要的东西呢？” “你来南门！东西给你准备好了！” 挖掘机这种工程器械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买到的东西，在网上买叶行又不放心质量。 索性拜托吴雷替他找找，养殖厂也经常会用到一些工程机械，他应该会有这方面的门路。 就算报价比网上贵点也能接受，大不了就让他赚些。 可没想到仅仅半天吴雷就告诉他有合适的，而且报价比网上便宜了一万多！ 所以叶行想要现场验货，如果没问题就现场钱货两清。 来到养殖厂南门，叶行一眼就看到那个一身皮衣钉靴，衣服裤子都是银链，走起路来叮哐作响的男子。不是许久未见的吴雷又是谁？ 只是在他身边还有一名女生，看上去年纪不大，打着纯白的小洋伞穿着纯白的公主裙，感觉像是去漫展cosy，走错了来到这里的。 难道这就是“让我领略一下什么叫城里的美女”？看样子又不像…… 吴雷明显对那女孩很是恭敬，点头哈腰的，几乎到了谄媚的地步。 能让吴雷心甘情愿这番作态的女孩子，不多见啊。 联想起之前吴雷知道他出现在晋东省名流交流会上的事，还有跟在这女孩身后的两个黑衣保镖，叶行也是猜出来了几分。 这个穿着小洋裙打着小洋伞的女孩子，怕是身份也不简单。 “雷哥。”离着两人还有几步远的距离，叶行出声打招呼。 “哎！来了！高总，您看看是不是他……”吴雷回头看到叶行很惊喜，只是第一时间不是上去和叶行勾肩搭背，而是指着叶行给那女孩看。 而那被称作“高总”的女孩子也顺着吴雷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叶行。 “嗯~就是你啊……” 她在仔细端详叶行，像是在看什么珍奇的动物。 叶行也在端详她，觉得她长得好像一个洋娃娃。 精致的五官，高挺的鼻梁，棕色微卷的长发，像是少数民族的五官，又像是哪里的混血美女。 就是身高有点矮……对于女孩子来说应该是“娇小”吧？ 虽然有点娇小玲珑的感觉，但该发育的地方还真是一点都没落下。 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叶行有点想流鼻血。 “介绍一下，我兄弟，叶行。” 见叶行和这洋娃娃般的美女互相对视着谁也没说话，吴雷上前介绍道。 “这位是四海工程的高总，高绮。” “你好。”洋娃娃般可爱的女孩，主动向叶行伸出手。 “你好。”出于礼貌，叶行轻握了一下就想放手。 可对面的高绮完全没有放手的打算，不仅如此，叶行还能感觉到她在对自己身上做手脚！ 这女孩是异能者！ 一头棕色的秀发变作白种人似的淡金色，连眼睫毛都是金色的，她轻轻朝叶行眨了眨眼睛。 “现在你是我的东西了。” “那可未必。”叶行开启随身空间，女孩在叶行身上种下的印记瞬间消失无踪！ “是真的啊？你的能力真的好神奇。”女孩松开了手，对叶行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这女孩应该没有恶意。 通过坛子的反向解构，叶行也知道了这女孩的能力。 是用灵力在物体上打下印记，然后对物体进行自由操纵的能力。 如果女孩真的想对叶行不利，就应该趁叶行没有防备之时操纵几枚暗器偷袭。 她只是想试一试叶行，看那传闻中的“抹消”异能究竟有没有这么神奇。 “我叫高绮，很高兴认识你，叶行。” 发色重新变回棕色，她收回了自己的异能。 “很高兴认识你。” 叶行现在知道她为什么要带着洋伞了，洋伞刚好阻挡了吴雷的视线，这样他就看不到高绮发色的变化。 “要不要试着追求我？”高绮说。 “啊？” 叶行有点愣，他摸不清这个女孩的脑回路。 “杨子涵只是个普通人，她不适合你的，”高绮看着叶行的眼睛，认真地道，“你应该和我在一起。” “成为我的男朋友吧。” 第138章 恍如隔世 不是，这位大小姐我们之前见过吗？你突然这么说很冒昧你知道吗？ “我在交流会上好像没见过你。”叶行不着痕迹地岔开了话题。 “我没去。”高绮依然看着叶行的眼睛，“我在碧水门挂名，听说碧水门被查封了，所以我想来看看你。” “看我做什么？” “看你的能……”说到这里，高绮这才想起身后还有一个吴雷。 “你能先到别的地方吗？我和他有事要谈。” “啊……啊！可以！当然可以！”吴雷连声答应，又一把揽过叶行的肩悄悄对他说，“你知道这位大小姐是什么人吗？” “知道啊，你介绍过了，高总。”叶行不明所以。 “那你知道四海工程的生意有多大吗？” “不知道。”叶行老实摇头。 “他们是专门生产工程机器的公司，全世界都有他们的工厂！各种工程器械的生产和尖端科技研发都绕不过他们！” 啊，猜也能猜得到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叶行是真不想和这些豪门权贵扯上太多关系。 “我知道了。”叶行默默叹上一口气。 “知道了你还这么淡定？她刚才可是说，要你当他的……” “雷哥，可以了，我有分寸。你给我们腾个地儿，我和这位高总好好说说话可以吗？” 叶行心说哪止这位大小姐啊，你知道她口中所说的那个“普通人”是什么身份吗？ “那……你要把握啊！”吴雷临走时，叶行的后背上重重地拍了两下，“你可一定要把握啊！” 我把握什么啊，这女孩是碧水门的人，天知道是不是来找我寻仇的。 好不容易哄走吴雷，那边高绮也让她身后的两个黑衣保镖退到远处。 偌大的草坪上只剩下一台挖掘机，还有叶行和高绮两个人。 “你……”叶行刚想开口。 “考虑好了吗？”高绮期待地看他，可爱的大眼睛眨巴眨巴。 “你看上了我哪一点？”我可以改。叶行默默地把后半句咽回了肚子里。 “很多啊，你看你二阶就能战胜四阶，在十六名异能者的围攻下生还还能全部反杀，而且李沉玉和李墨都很看好你。” “听起来你是看上了我的异能。” “嗯，这么说也没错，但我是真的对你很感兴趣。” “我很高兴，能结识你这个朋友。” 不得罪也不答应，这是叶行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方式。 “这样啊。”高绮的语气略微有点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元气。 “没关系，反正你很快就会来找我了。” 除了这台挖掘机之外我还真没有半点需要找你的地方啊。叶行默默地在心里吐槽。 “我打不过胡碧水，你可以。你不仅可以，还能连带陈天武和其他异能者一起打倒。所以我真——的对你很感兴趣。” “真”字的音拖得很长，好像在唱歌。 “我期待你会来找我，我期待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价格。” 留下这两句意义不明的话高绮就转身走了，甚至没有挥手告别。 阳光照在她的肌肤上，叶行这才发现这女孩的皮肤白皙得有点透明。 “怎么样怎么样？把握住了没啊？” 见高绮走远了，吴雷急忙凑过来，对叶行露出了一个“是男人都懂”的眼神。 “这种级别的，有可能会看上我吗？”叶行用胳膊肘捅了吴雷一下，“把钥匙给我吧，我试一下，没问题就把钱转你。” “行，我行哥的人品我还信不过吗？”吴雷从兜里掏出钥匙，还不忘调侃一下叶行。 试了几遍，基本功能没有问题，叶行爽快地付了钱，与吴雷道别。 “要不要哥帮你送回水溪村？” “不用，我自个儿开回去。”叶行开玩笑道。 “你悠着点儿啊，这没上牌的，别让交警给抓着了……”吴雷有点不放心。 “没事，大不了交罚金。”叶行当然也没有把这挖掘机开上路或者上个牌的打算，只想开远些，找个摄像头覆盖不到的地方就把挖掘机收进随身空间。 “那成，你长本事了，我也就不管了。” “不用送了，到这就可以了。” 从后视镜里看吴雷的背影，叶行漫无目的地往前开。 这里是市郊，有很多没有摄像头的土路，叶行选了人迹罕至的一条死路，开到尽头下了机器。 确认四周无人，这才开启随身空间，把挖掘机收入其中。 而他自己则是汽车南站，坐大巴车回水溪村。 水稻和玉米，地瓜和花生……不知道那边有没有西红柿？ 应该是没有的，上次去没吃到。 坐在大巴车里，叶行思绪浮想联翩。 大巴车到底还是不太方便。既然现在自己兜里也有闲钱了，要不……汽车安排上？ 思来想去还是暂且搁置。原本他就是为了不引人注目才选择回到水溪村里突破的，没必要特意买辆车回去吸引眼球。 虽然说在村子里有辆车很有面子很长脸，但他要给谁长脸呢？ 再说了，全省首富和除妖师世家的家主都打过照面了，连韩氏集团的继承人都敢硬刚，叶行还真不用靠一辆车给自己撑面子。 不仅没必要，还有可能吸引仇恨。 再回到水溪村，再见到熟悉的风景，叶行恍如隔世。 “哎？叶行？” “哎，刘姨。” “你不是前段时间才回来吗？怎么又回来了？” “回来休息几天。”叶行也没多解释。 “你不会是做生意失败了，躲债回来的吧……” “刘姨，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的哈。您这儿是从哪听来的？” “听村东头的老林说的，他儿子不是因为你进看守所了吗？他天天跟人说你肯定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没过多久就得回来村里躲债……” “您呐想多了，我的生意做得可顺利着呢。” 都基本实现财富自由了，能不顺利么？ 这一回叶行倒是没再做什么人情，直接跑到收购站里，张口就是买一万斤的稻谷、土豆、地瓜、玉米、花生和西红柿。 “还有圣女果……还有这几百板水稻秧苗也要。” “叶行，你发财了？”收购站的林姐吓了一跳。 “对啊，做生意发财了，想着帮衬一下乡亲。”叶行呵呵一笑。 不知道林伟他爹听到会是什么表情，叶行也不太想知道。 用小推车把麻袋装着的粮食一趟趟运回自家的小院，叶行疲惫地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 回来了。 好好休息几天吧。 第139章 三日时光 “致先生： 新送来的粮食和水稻都已经收到了，西红柿的味道很好，感谢先生和水稻之神。 虽然现在天气逐渐凉了，官田也尚未完全恢复，但张大人说他有办法制造适宜种植的环境，尝试少量种植。 若能成功开花结果，成熟收获，想必大庆百姓都会感恩先生。 答应先生的陶器瓷器已尽数完成，请先生略作过眼。 沈公子托萱萱问，那攻城拔寨如履平地的战车何时才能出现在坛中呢？ 而萱萱想问，先生何时才能再出现在面前呢？ 一个月说来不长，可萱萱不过一日就已开始思念先生了。 不知仙界可有四季？若是气候转凉，请先生要注意添衣。 今日长安城下雨了，整座泰和宫笼罩在雨景之中。故作画一幅，聊以慰藉。 愿与先生共赏此雨景。 李萱萱。” 把从收购站采购的粮食全都搬回屋里，传送到坛子另一边，一觉醒来收到了满坛子的陶器、瓷器和李萱萱的回信。 真稀奇，秋月姑娘居然不自己写信，而是托李萱萱来询问。 随信而来的还有一幅画，是笼罩在烟雨迷蒙之中的泰和宫。 “陶器、瓷器已收到，雨景很美。 叶行。” 回信很短，只有几个字。 共赏雨景啊…… 叶行不知道李萱萱怎么就喜欢上他的，但这不妨碍他也对李萱萱有好感。 即便两人因为各自的考虑而暂时无法在一起，暂时只能通过坛子书信往来。 记得云诗晴说，按照历史走向，过几年女帝说不定会迫于朝堂压力，无奈将李萱萱处死？ 尽管完全没有会发生的征兆，秋月姑娘和萱萱看上去感情很好。 但不由得叶行不多留个心眼，将这件事记在心上。 到那时，可能就是最好的……带她离去的机会了。 到那时，如果叶行还未婚，她也还未嫁……如果她依然对他叶行一片痴心不改…… “杨子涵只是个普通人，她不适合你的。” “你应该和我在一起。” 叶行突然想起昨天遇上的那个高绮。 神经病。 他和杨子涵的感情，轮得到这个平白跳出来的异能者大小姐置喙？ 他和杨子涵的感情，是简单一句“适不适合”就可以简单判断的？ 还我去找她呢，我有什么必须去找她的理由？ 全世界就她一家卖工程机械的？我到工地上买二手的行不行？ 退一万步来说，适不适合她说了算的？谁规定异能者只能和异能者结婚？超自然工作组都没她管得宽。 尽管长得的确挺可爱的，但很可惜，叶行对这突然想要接近他的大小姐着实没什么好感。 还杨子涵不适合我，我应该和她在一起？ 怎么可能啊…… “好吧，炒菜修炼！” 莫名想事情想得有些烦躁，叶行琢磨着做些什么来转换情绪。 果然，无论什么问题，一牵扯到感情就会变得有些令人头疼。 起锅烧油，说是炒菜，其实就是把放在坛子空间和随身空间里那些富含灵气的菜肴加热一下。 嗯，其实也不用加热，下了锅反而会影响原本的味道…… 至于微波炉那是更不用想的，叶行属于“能用电磁炉解决的就不用微波炉，能用燃气灶解决的就不用电”主义者。 尽管初衷是为了省钱方便，虽然在别人面前从善如流，但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当然还是照着他的习惯来。 接下来的三天，叶行总算进入了之前他一直追寻的，梦寐以求无人打扰的修炼时间。 也许是因为回来那会儿在收购站一掷千金，花了小十万买了一堆粮食让谣言不攻自破，叶行这几天都挺清闲。 每天就只是吃饭，炼化灵力，修炼《太古荒天诀》的配套灵诀。 正纬境就可以掌握的灵诀总共有四式：龙爪破，龙颚碎，龙摆尾，龙护鳞！ 除了“龙护鳞”是完全的防御型灵诀之外，其他三式灵诀都是各有侧重，带有不同杀伤性威力的强大灵诀。 “龙爪破”专注于一点，以点破面；“龙颚碎”攻守兼备，在对敌人造成杀伤的同时还能给自己提供一定的有效防护；“龙摆尾”则是会在发动的瞬间，将他本人的速度和力量，提升到一个可怕的程度。 有多可怕？瞬间的加速可以突破音障！ 超音速的一记鞭腿，仅是风压就可以把人体撕裂！ 超音速的一击，别说是人了，就连一座堡垒都能轻易摧毁！ 更别说叶行目前还只停留在三阶，若他更进一步，达到四阶五阶，这一式灵诀就问有谁可以接得住？ 而也正是在掌握这四式灵诀之后，叶行对李墨的恐怖程度再度有所认识。 李墨几次出手，好像，都没有动用过灵诀之力…… 连身为散修的穆棱都能在机缘巧合下获得《万剑归宗》，连云声武馆的陈天武都有《金光体》，要说除妖师世家世家的家主手里没有一两道强大的灵诀，叶行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修为高深者驾驭灵诀，可劈山裂地、焚天煮海，这话绝不是虚言！ 也是因此，六阶异能者，在各国眼里都是核武器级别的存在！ 经过三天的修炼，对这四式灵诀，叶行也是初窥门径。 但就是这入门级别的四式灵诀，就能让叶行打包票，再遇上夏芷蓝，或者突破到三阶的李沉玉，要击败她们绝不会再像之前那般艰难！ 奇怪的是，虽然在灵诀修炼上很顺利，可他本身的灵力修为却是没有半点要突破的迹象。 奇怪，按照叶行的估算，所需要的灵力应该早就足够了才对…… 回想起来，似乎自己突破宗经境的时候也是这样，早就已经积累了足够的灵力，可突破的时机却不是在修炼状态，而是把“古轩”的招牌挂上去的那一刻…… 难道光是积攒灵力还不够，还需要满足某个必须条件？ 我是怎么突破到正纬境的来着…… “我不想再见到……更多的分别了。” 所以，要突破到征圣境，我还得招几个店员，齐心协力把古轩开起来不成？ 在闹市区里突破，不仅会吸引异能者的注意，好像也会给周边的街道带来影响…… 云诗晴昨天给他发消息，说是要下周一回云水市，算算日子还有三天。 那就再待两天，两天之内没有要突破的迹象就回古轩！ 一念及此，叶行停止修炼，从随身空间里取了些菜肴准备做午饭。 院落的门突然传来两声轻响。 有人找我？ 第140章 来访 院门传来两声轻响，像是有人在敲门。 “来了！”叶行应了一声。 会是谁？林伟他爹？还是吴伯？还是其他认识的人…… 总觉得这么礼貌的敲门声不太常见…… 叶行打开门，面前的确实是认识的人，但叶行总觉得不应该在这里遇见她。 “中午好。” 一身一丝不苟的白色职业套裙，清冷的俏脸，平静的语气。她在向叶行问好。 “呃……中午好，李……”叶行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面前这位。 李姑娘？沉玉姑娘？李小姐？ “李小姐”好像可以……不会太过轻浮，也不会太过疏远。 “叫我李沉玉就好了。”站在门口的李沉玉淡淡说道。 “那么沉玉姑娘。”于是叶行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为什么……” “沉玉。”两个字从李沉玉口中吐出，如一柄钢刀截断了叶行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叶行心想我这两个字的发音应该没问题啊？ “后面不要加姑娘，也不要加小姐和女士，更不要加宝贝、小姐姐、同学等后缀。”李沉玉面不改色地说了足以让叶行震惊好久的话，“就是沉玉。叫我沉玉就好了。” 沉玉姑娘你是怎么从容淡定地说出这番话的？你的成长历程里到底都经历过些什么？ 不过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多余的礼貌反而会惹她不愉快。 “那沉玉……沉玉，”在舌尖处咬了一口，叶行强迫自己习惯这个称呼，“你这大老远的来到水溪村，有什么事情呢？” “西宁路的店面里找不到你，听别人说你好像好几天都没回来过，所以我想你应该在这里。”李沉玉的视线越过叶行，看向他身后的小院，“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你今天休假？”叶行侧身让她进来。 “没有。找你是为了公事。”李沉玉的回复瞬间让叶行后悔放她进来了。 “一件公事，一件私事……嗯？” 作为一名除妖师……不，作为一名异能者，在刚走进院子里的那一刻，李沉玉就敏锐地察觉到不对了。 这座院子里的灵气……浓郁得有点过分。 “怎么了吗？”叶行在她身后出言问。 成天泡在这样的环境里，叶行早已习以为常，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你这座院子，灵气比之前浓郁很多。”李沉玉也没有卖关子的打算，言简意赅地对叶行说明。 嗯，也比外界浓郁很多，是个不可多得的修炼宝地。 是布下了特殊的聚灵阵法吗？没看到有布阵的痕迹…… “可能是我这几天都在这里修炼吧。”叶行掩饰道，“你刚才说一件公事，一件私事，能具体一点展开说说吗？” “是吗。”李沉玉也没多计较，叶行在从一阶突破二阶时的动静她也感受过，“你想要先听私事还是公事？” “私事吧。”叶行想着如果私事不是太难办，说不定可以让她在公事上网开一面。 只是自己最近也没做什么啊？要说有点出格的事就是买了一大堆蔬菜粮食……总不至于是因为这个吧？ 又或者自己的空间能力被发现了端倪？所以李沉玉才会特地过来招安自己？ 至于私事……不会是“听闻你突破三阶，我想和你再打一场”吧。 “私事是这个。”可李沉玉没有脱下高跟鞋持握在手里，也没有从口袋里掏出两把短剑，而是掏出了一个小玉瓶。 “这是什么？”叶行好奇问道。 “灵泉宝丹，可以恢复灵力，也可以辅助修炼。”李沉玉把小玉瓶递给叶行，“你吃一颗就知道了。” 好吧，要是有什么不良作用，及时收进随身空间就好了。 叶行接过小玉瓶，从中倒出一颗小小的红色丹药，仰头吞服。 这……这是！ 叶行能够感觉到，在那颗丹药进入体内的那一刻，就化作了源源不绝的灵气！ “盘膝打坐，进行炼化，不要让药力浪费了。”李沉玉的声音适时在他耳边响起。 于是叶行原地坐下，《太古荒天诀》运转，不消片刻就已经将这一枚丹药的药力炼化完毕。 “这‘灵泉宝丹’，是利用特殊的聚灵法阵凝聚而成，对于外界修士而言，哪怕一枚都很珍贵。” 李沉玉观察着叶行的反应，想从中找出惊奇和讶异。 可叶行的表情很是平静，甚至眼中流露出一抹失望。 “一瓶总共有三十枚，而父亲打算给你三瓶。”于是李沉玉继续说，“这一瓶算是定金。” “是为了让我到襄县李家去，清除他身上的诅咒对么？”叶行睁开眼，拍拍衣服上的尘土，从地上站起来。 “对。”李沉玉有点奇怪，“你以前服用过类似的丹药吗？” “好吧，替我转告李墨前辈，过段时日，等我突破到四阶一定前往。” 叶行很自然地忽略掉了李沉玉的问题。他总不能说“丹药没有，类似效果的菜肴这几天倒是吃了不少。你这一枚丹药还没我一盘菜里蕴含的灵气多”吧？ “过段时日，是什么时候？” 叶行摸摸下巴：“三五个月最多了。” “你今年多大？” “二十三，差几个月就到二十四……怎么了？” “二十四岁的四阶异能者，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很有潜力？”叶行开了个玩笑。 “对，不止是潜力，还有实力。”李沉玉的语气带了点郑重，“而这就是我想跟你说的公事了。” “那个……不用那么严肃，要不我们进屋坐会儿？”叶行莫名有些紧张。 “你看过蜘蛛侠么？” 谁知李沉玉忽然问出了个无厘头的问题。 “这跟蜘蛛侠有什么关系？”叶行心想难道是有个吐丝异能者出现，超自然工作组搞不定所以特地找我来帮忙？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是里面的一句台词。”李沉玉定定地看着他，“你身为云水市的一员，既然拥有了如此强大的能力，那就到了你必须承担责任的时候了。” “等一下，不要一言不合就上价值观好不好？我之前说过，我不想……”叶行的话还没有说完。 “加入云水市超自然工作组，或者在云水市里成立一个组织。” 李沉玉定定地看着叶行的眼睛，语气里完全没有妥协的余地。 “两种方式，你自己选。” 第141章 两种方式 “两种方式，你自己选。” 加入超自然工作组，或者成立一个新的组织。 “沉玉姑娘，这太……”叶行有点为难，这太突然了。 “没有姑娘。”李沉玉淡淡地道，“叫我沉玉就好。” “不是，沉玉姑娘，你好歹给我点……” “沉玉。” “李小姐……” “沉玉。” “好吧，沉玉。”叶行认命似的叹上一口气，“只有这两条路可以选吗？” “对。”李沉玉点头，“作为一名三阶异能者，你要开始承担责任，要服从管束。相应地，也会有更多的便利，很多只对异能者开放的情报库会为你开放。” 我不要这便利，能不能把责任也免了？ 加入超自然工作组他是不想的，而成立组织……他更是一头雾水。 组织要怎么成立？要提交什么材料拥有什么资质？成立后应该做什么？成立之后如果约束不住手下成员是不是要和胡碧水似的被超自然工作组叫到办公室里训话？ 那不还是被超自然工作组管着吗？ “想好了吗？”李沉玉问。 “你突然这么说我怎么知道怎么选……”叶行挠了挠头，“能告诉我加入超自然工作组和成立组织分别要做些什么吗？” “加入超自然工作组很简单，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点头同意就好。邱主任说可以破格录取你。” “加入之后呢？加入之后我需要做些什么？” “服从安排，接受训练，打击犯罪和违法行为，清除一切由异能引起的社会不稳定因素。” 李沉玉张口就来很是熟练，想来已经背过很多次了。 “那成立组织呢？成立组织需要做什么？” 叶行默默在心中划掉了“加入超自然工作组”这个选项。 “需要提交很多材料，每年都要往组织公户里提供至少十万元的组织活动资金。” 这些倒是不难。叶行在心里想。 “最重要的一点，组织里必须有至少五个常驻异能者成员。” “包括组织首领在内？”叶行问。 “对，所以你如果选择成立组织，还要去招募四个成员。” “最后一个问题，组织平常要做些什么？” “那要问你了。”李沉玉说。 “问我？”叶行不解。 “对。”李沉玉淡定地解释，“只要不教唆成员违法犯罪，只要约束好手下的成员不对普通人出手，不在公共场合使用异能……只要不踩到这几条红线，其他的都无所谓，由组织首领自行安排。” 换句话说，自由度会更大一些。 隐瞒坛子的秘密加入超自然工作组，还是花钱保平安？ 以前的他可能没得选，现在的他至少有选择的余地。 “能问一下吗？”没有过多考虑，叶行一瞬间下了决定，“怎么知道其他异能者在哪里……我要怎么招募组织成员？” “你确定吗？”李沉玉的语气带上了一点严厉，“放弃破格进入超自然工作组的机会，自己成立一个组织。” “你是云水市的王牌不是吗？有你在我放心。”叶行对李沉玉竖起大拇指。 “况且我大概也能猜得到……我把云水市两大异能者组织的首领都干掉了，总得有个新的组织出现，收拢那些失去组织的异能者们，对吧？” “不止是组织首领。”李沉玉说，“你知道云水市一共有多少异能者吗？” “听李墨前辈说总共二十八人，被我干掉了十六个……应该还有十二人才对？” 总数一共十二人，只要说服其中五人就够了。叶行觉得这难度应该不会太大。 “二十八人的总数，是包括我、邱主任，整个超自然工作组在内的。”李沉玉耐心地跟他解释，“超自然工作组目前的建制是七人。” “整个云水市的异能者，其实都不剩下多少了。” “十六加七……二十三？”叶行愣住了。 差一点连“成立组织”这个选项都没有了啊。 “顺便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有一名二阶异能者直到昨天还躺在云水市医院，出院后的第一件事是联系搬家公司，要离开这座城市，他的名字是秦留安。” “那不是连至少五人的成员都没有了？”叶行有点抓狂。 现在去追来不来得及？能不能用钱让他留下来？ “你可以试着去挽留他。” 见叶行是真的有点慌乱，李沉玉淡淡地眨了眨眼睛。 “或者你可以试着邀请我。” “超自然工作组的成员可以加入组织？”对组织一无所知的叶行真不知道有这规矩。 “一座城市里有两个及以上的组织存在时不可以。但是当一座城市里只有一个组织的时候，可以邀请一名超自然工作组的成员作为顾问。” 李沉玉原本不想告诉叶行这条规定的。 只是看他对加入超自然工作组真的很抵触，再逼他说不定他会想到“离开云水市，到别的城市去定居，加入一个组织”这样的选项。 就和秦留安一样，为了躲避叶行，也为了躲避叶行有可能的报复，不惜搬家离开这座城市，举家搬迁到别处。 叶行在云水市区里只有一家租来的铺面，搬家成本比起秦留安更要小得多。 所以她主动提出可以加入叶行的组织，如果不这样叶行连五个成员的名额都凑不齐。 “好吧，感谢。这样一来就只需要招募三个成员……”叶行说到这里突然一顿。 “我在碧水门里挂名。” “我期待你会来找我，我期待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价格。” 原来……她指的是这个。 “问一下，剩下的三个异能者里，是不是有个叫高绮的女生？” “你知道她？”李沉玉有点意外，“对，高绮，二阶异能者。你见过？” “不只是见过。”叶行苦笑。 我还知道她的能力是在某个物体上用灵力打上标记从而操纵，我还知道她在等着我去邀请她。 “除了高绮……剩下的两名成员，可以和我介绍一下吗？” “可以。”李沉玉点头，“一个挂名在碧水门，现在在一家4s店当汽车修理工，一个挂名在云声武馆，平常在你那间铺面旁边的24小时便利店里做店员……” “等一下？在哪儿？” 叶行想起了那个在便利店前台看店的妹子，很干净很清新的一个女孩。没有客人的时候也不会刷手机，而是捧着一本书安静地看。 她居然也是…… 异能者？ 第142章 两个新成员 对于李沉玉口中所说的第二个异能者，叶行有点印象。 “你说的……应该是上白班的那个店员吧？”叶行不确定道。 “还有哪个店员吗？”李沉玉奇怪地问道，“那家店里只雇了她一个店员。” 那家便利店是夫妻两个合营的加盟店，原本一直维持着丈夫进货，妻子看店的模式，可自从妻子怀孕了之后就无法再继续看店，这才招募了一个店员。之后因为孩子还小需要照顾，就一直让她固定上白班，夜班由作为店长的那对夫妻商量着来。 那是个有点文艺，长得很清秀的妹子，扎着一个长马尾，经常穿着简单的圆领t恤衫和牛仔裤，戴着方形的黑框眼睛，坐在店里的收银台前。 有客人的时候清点装袋都很熟练，没有客人的时候会捧着一本书看。 偶尔也会看到她补货，独自搬着一箱饮料零食日用品在店里走进走出。 话不多，和叶行对视的时候会轻轻对他点一下头，算是打招呼。 那个妹子……居然也是异能者？ “我以为你知道。”李沉玉的语气有点诧异，“她应该在你突破二阶的时候就觉察到你是异能者了，更别说你还在古轩和秦留安、和何欢何影两兄弟打过一场。” “我不知道，她一直没跟我聊过天。”叶行老实摇头。 现在他知道为什么只有碧水门一个组织找上他了，原来云声武馆的人也一直都在啊！ 只是自己突破二阶之后没几天就被卷进了一系列的事件争端里，待得终于回到云水市，连云声武馆这个组织都没了。 估计陈天武给那妹子下达的指令也是监视叶行的举动之类的，只是没参加这次截杀行动，想来她平常在云声武馆里也算不上有多活跃…… “嗯，你猜对了。” 听过叶行的猜测，李沉玉平静道。 “她讨厌她的异能，加入云声武馆也只是挂名。” “她的异能是什么？”叶行尝试着询问道。 也许能用这个作为突破口，帮她解开心结换她同意加入组织什么的…… 原本以为李沉玉会回答“无可奉告”、“这是隐私”、“你不如自己去询问她”之类公式化的答复，没想到李沉玉很干脆地就告诉了叶行答案。 “是通过乐器发出声波，从而造成杀伤的手段。” “声波类异能吗……”叶行思考着。 挺有用的异能啊。 难道是因为发出声波就能致人死亡，所以才会讨厌自己的异能？也不对，叶行平常也能听到她和进货回来的店老板在聊天…… “不是，是残缺的。”李沉玉说，“她无法通过自身的喊叫声、打响指、磨手指甲之类的方式发出具有杀伤力的声波，必须借助某个具体的介质。譬如敲桌子、吹笛子和敲键盘等方式。” “居然还有这么奇怪的异能？”叶行有点惊奇。 当日截杀他的那十六人，他至今也没通过坛子的反向解构把所有异能完全复刻重现，能熟练使用的也就那几种。 “嗯，也因此她一直不知道自己是异能者。直到她小学一年级，她的家人给她报了钢琴培训班。” “不会……”叶行大概能猜到她为什么讨厌自己的异能了。 “那起案件不算严重，只是有六名孩童被音波割伤。”李沉玉说得毫无波澜，“不过这件事情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从此以后她的父母看她就像是在看怪物。” 叶行能体会到那种感觉，他从小修习武技，村里的孩童和部分大人有时看他的眼神也会不一样。 就像是在看怪物，看一种和他们截然不同的生物。 充斥着恐惧、愤怒……和嫉妒的眼神。 分明叶行没有从他们的手里夺去什么，他们却仍然会把叶行视为洪水猛兽。 看？你不能比大多数人强上太多，尤其是你在没有相应的地位之时，更加容易招来别人的嫉妒和恐惧。 要融入他们，消除他们的这种心理，要么如同这姑娘和叶行之前那样，伪装得和大多数人一样，隐藏自己的特别之处，要么如同现在的叶行，提升自己的地位，完全脱离这个圈子。 叶行一次性花了小十万买了一批粮食，于是谣言不攻自破，村里再没有说他没能做成生意回村躲债的人，就是林伟的父母这几天也没有上门找茬。 只是就连以前和他关系好的一些人看着他的眼神也有些敬畏，他们知道叶行是大老板，是已经和他们不在一个世界的人。 “在读完高中之后，她就一个人来到了云水市，在那间24小时便利店里当店员。” 李沉玉可不知道叶行心中所想，此时还在向叶行介绍那女孩的过往。 “我说过的，你现在是三阶异能者，所以一些有关异能者的资料会对你开放。” 这就是实力强大所能带来的便利啊。 尽管需要承担相应的义务。 “她现在，应该能够控制住自己的异能了吧？”叶行问。 如果是触摸某个具体的介质就能触发，那应该在与塑料袋接触，发出声音的时候就会发出声波把人割伤才对…… “不算是。她只能短暂压制住自己的异能，所以平日里都会小心地控制自己，不接触物体，不发出声音。” “没有解决的方法吗？” “你以为她为什么会讨厌她的异能？” “好吧，明白了。” 叶行点头，随即话锋一转道，“那那个汽车修理工呢？” “也是残缺的异能。”李沉玉也没隐瞒，“是能从掌心召唤出火焰，让火焰覆盖整个手掌的异能。” “那还挺强的啊，炎拳还挺酷。”叶行想象了一下，觉得还是个蛮不错的异能。 “不像你之前见过的何欢那样可以凝聚出火球投掷出去，也无法对身体产生任何增幅，只是单纯的行走火源。”李沉玉向他解释，“一个手拿棍棒的普通人都能够把他制服。” “这样啊……” 想想还有点可惜。 放在动漫里那么酷的能力，在现实里出现，居然只是个大号打火机。 第143章 全国异能者组织大赛 叶行惋惜了一会儿，又忽然反应过来：“等一下，我完全没必要在乎他们的异能强不强对不对？只要他们是异能者就好了啊，我只需要说服他们，让他们成为我的组织成员……” 倒不如说，他们的异能越弱越好，没有自保之力的异能者才会愿意寻求组织的庇护。 而且这两人比起高绮来可是好管束得多，一个讨厌自己的异能，一个异能有和没有都没太大差别，也不用担心他们会对普通人造成危害…… “可是我在乎。”李沉玉认真地说。 “你为啥要在乎？”叶行有点懵。 “因为我答应你，加入你的组织也是有前提的。”李沉玉看着他的眼睛淡淡道，“你知道‘全国异能者组织大赛’吗？” “不知道，我只觉得这个名字挺亲民的。”叶行嘴角抽了抽。 不是吧？又来？刚参加完交流会又来一个大赛是吧？还让不让人好好过日子了？ “这场大赛是全国性的盛会，是全国异能者展现自己实力的舞台，每三年举办一次。在此之前，每个省都要抽出一支最为优秀的队伍参赛，展示实力。最近的一次省内选拔赛定在三个月后。” 三个月之后……也就是十一月？还是十二月？ “所以呢？”叶行问。 “作为让我同意留在你所成立的组织的条件，我要你至少在晋东省省内选拔赛胜出，你所成立的组织会代表晋东省参加年初举办的全国异能者组织大赛。不然我就会退出。” 李沉玉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平静得不像是在谈判而是在下达通知，就像在说“我午饭吃了蛋炒饭，晚饭准备吃牛肉面”一样自然。 “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叶行皱眉，有点为难。 “我是云水市的王牌，王牌不允许失败。”李沉玉的语气变了，不再是没有感情似的淡然，而是充满果断和坚决，“我会在这三个月内突破到三阶，掌握灵诀，到那时一般的四阶异能者都不会是我的对手。” “所以我不会在这场省内选拔赛上输，我希望你和你的成员也都不会。” “如果我们输了呢？”叶行问。 “我说过了，如果我们无法在省内选拔赛胜出，代表晋东省参加全国大赛……” “那我就退出你的组织。” 李沉玉的语气很是坚决，坚决到不允许他人反驳。 “不就退出组织吗？多大点儿事儿啊说得这么郑重……”叶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搞得好像他的组织没有李沉玉就会解散了似的…… “而你，就会因成员不足而解散组织，加入超自然工作组。”李沉玉淡淡地补充道。 叶行一怔，刚才一直在讨论其他成员的事情，把这一茬儿给忘了。 还真会解散啊！ “或者你也可以在这三个月招募到第五名成员，代替我的位置。” 说到这里，李沉玉的眼神带了点挑衅意味。 “但我觉得，你应该不会是这样的懦夫。这样的懦夫不会接下穆棱的挑战。” 这丫头在玩激将啊。 只可惜……这还不够。 “我还有一个问题啊，高绮是二阶异能者，那其他两个人呢？” “都还只有一阶。”李沉玉的视线落在叶行拿着的那个小玉瓶上，“所以父亲决定把三瓶灵泉宝丹给你，当作你帮他忙的报酬，这样不论是想培养他们作为战力，还是想自己精进修为，又或者招揽其他强大的异能者，这三瓶灵泉宝丹都能派上用场。” “是吗……替我谢谢李墨前辈。” 叶行也抬起那个小玉瓶看了一眼，在心中默默思索。 如李沉玉所说，利用这三个月的时间，再度招募一名异能者成员，重新满足五人的组织成立最低要求，这样是最为方便稳妥的方法。 不仅有李墨前辈的这三瓶丹药，自己的随身空间里还有很多富含灵气的菜肴，吃完了还能回坛子另一边，进行采购，可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报酬方面不用担心。 参加那什么大赛的省内选拔赛，和来自其他城市的异能者拼斗。不说这边有两个还只是一阶异能者，身为二阶的高绮还等着自己“给她一个满意的价格”，坛子的秘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人看出端倪，李沉玉的条件也不是“参加”而是“胜出”…… 没有从中胜出也不过是被面前的李沉玉看不起，然后她退出组织。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损失…… “如果在那场省内选拔赛胜出，会有什么奖励吗？” “会有十万元的奖金。” “就这个？” “就这个。" “那你还是叫我懦夫吧。”叶行不假思索道。 孰重孰轻，叶行还是能分得清的。 为了一个出线的名额，冒着坛子的秘密被发现的风险，太不值得了。 “所以你怕了，你觉得自己无法拿到优胜。”李沉玉眸子一凝。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就算参加也只是走个过场，不会招募高手也不会拼尽全力，大不了在这三个月多打听打听，看有没有其他异能者愿意加入我这里。”叶行无所谓地说道。 “是么。”李沉玉缓缓闭上双眼，看上去是对叶行有点失望。 叶行心下暗道一声糟糕，他刚才满脑子都是要不要参加比赛的事，忘了现在还需要李沉玉加入进来才能凑足成立组织的人数。 就算出工不出力也是三个月后的事啊，不能因为这个李沉玉现在就不肯加入了吧？ “那个……虽然不保证优胜，但我也是会参赛啊，你想和其他异能者切磋较量也是有机会的……” 尽管完全不知道省内选拔赛是个什么赛程什么比赛机制，一对一单挑还是五对五大乱斗，又或者是两个组织人手尽出和古惑仔似的两边打群架……但总之要先把这位清冷美人给稳住啊！ 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说服成员加入组织，能争取的人选绝对不能放过！ “你肯为杨子涵接下穆棱的挑战，为什么不能为我取得省内选拔赛的胜出？” 李沉玉猛地睁开双眼，目光如刀！ 第144章 参加！ “咱讲道理，这不一样的好吧？”叶行额头一滴大汗。 虽说在交流会上是假扮的，但在外人眼里，叶行和杨子涵两个人就是不折不扣的一对情侣好不好？ 我为我女朋友出头，为她赶走情敌天经地义，关你什么事？我和你什么关系我要为你做一样的事？ 而且超自然工作组也不止你李沉玉一个人对不对？大不了尝试策反……啊不，忽悠……嗯，大不了尝试说服其他超自然工作组的成员咯？这一个名额也不是非你李沉玉不可。 “有什么不一样？你如果能在省内选拔赛取得优胜，顶着晋东省最强异能者组织首领的名头，不论是配我还是配杨子涵，都不会有失身份。” 可面前的李沉玉，轻易地就将这两件事情混为一谈。 “在省内选拔赛上打出名气，绽放光彩，证明你的实力才能得到别人的敬重。你如果只想在这场盛会上走个过场，敷衍了事，甚至于避而不战……” “那我想，不论是我的父亲还是杨伯伯，都会对你很失望的。” 李沉玉还是在激将，但叶行这回真的有点被她说动了。 虽然很多事情都可以在饭桌和会议上解决，但异能者之间的问题不一样。 异能者没有那么多的交际，没有你来我往的尔虞我诈和阴谋诡计，只用彼此的实力和势力说话。 你能做到就是能做得到，打得过就是打得过；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就是你嘴皮子磨破了，说破了天也是不行，也做不到，就像勉强自己上了擂台也还是会以惨败告终。 要么你人格魅力超群，麾下有强者甘愿为你效命；要么你本身实力强大，便是桀骜不驯的强者也心甘情愿向你臣服；要么你有资源有背景，凭亿近人，这样自然能够聚集一群强大的异能者。 “总之，在异能者之间，实力和势力，就是最大的话语权。” 李沉玉还在为叶行讲解，不急不缓地加上筹码，动摇叶行的内心防线。 “你的强大，我亲身体会过。但就是你再强大，二阶就能挑战四阶，如果你没有在那场交流会上展现出来，他们仍旧当你是个小小的二阶异能者。而你也不会进入杨伯伯和我父亲的眼中。” “你要是想证明自己是能配得上我，和那位杨小姐的男人……” “那就在这场大赛——至少在省内选拔赛中打出名声，证明自己的价值！” 尽管叶行觉得他应该不用证明什么…… 原本他还想着捣鼓他那玉器生意，把古轩开起来，自然也能得到杨天明的认可。 “你怎么不说拿到全国大赛的优胜？这样不是更衬你王牌的身份吗？”叶行笑了笑，道。 “赢不了。”李沉玉摇头，“天都、魔都的参赛队伍都会派出五阶的异能者，那不是现在的我们可以匹敌的。” “所以就以‘省内选拔赛的胜出’作为目标咯？” “对。” 那就可以了。 省内最权威的异能者也就是李墨前辈，自己的手段早就在李墨前辈面前展示过了…… 而就连李墨也只是看出他的能力是“吸收”而不是“抹消”，没能看出随身空间和坛子的奥秘。 如果只是省内的选拔赛，应该就没有问题！ 继续捣鼓玉石生意风险太大，不确定因素太多，反观比赛的确是能让这些大佬对自己另眼相看的好机会。 自己又不是没有取胜的能力，何必一直自己吓自己，畏畏缩缩，裹足不前？ 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放在面前，那不如就去争、去战、去赢！ 不就一个省内选拔赛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更何况，如果他真的通过了省内选拔赛，又在全国大赛上展现出能够击败五阶异能者的实力…… 全国的五阶异能者有多少？不超过五十名！ 倘若他叶行能够展现出足够与五阶异能者相匹敌，甚至尤有胜之的实力……那就算坛子的秘密暴露了一部分，又有谁会敢于冒着得罪一名五阶异能者的风险进行追究？ 躲躲藏藏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倒不如趁此机会，在这场大赛上积累声望，就算有人想要调查自己也要先掂量上三分！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坛子的秘密被发现，自己也已经有了在大庆王朝和现代两边自由穿梭的实力。 大不了就遂了秋月姑娘的意，抛弃在现代的生活，长久地留在另外一边！ 好吧，抛开这些利益纠葛的因素，叶行身体里的武者之血也正在熊熊燃烧。 提升修为，习得灵诀，不可能就是为了东躲西藏、止步不前、不问世事的吧？ 他也很想见识一下…… 那些来自其他城市的各大组织，究竟能有多少强者！ “呼……好吧。” 尽管心境起伏惊涛骇浪，叶行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你说服我了。我会努力拿到省内选拔赛的出线资格，参加那场全国大赛。” “很高兴能看到你燃烧起斗志。”李沉玉浅浅一笑，“你还要留我在这里吃饭吗？还是这会让杨小姐误会？” 吃饭……吗？ 叶行倒不是在考虑杨子涵，而是在思考另一个问题。 如果要拉拢人心，提升修为，他这儿有比“灵泉宝丹”更加好用的东西。 既然她将来会是我组织中的一员，没道理要瞒着她的吧。 瞒也瞒不住，倒不如现在就告诉她。 而且不论是李沉玉还是李墨给叶行的印象都还不错，虽说行事作风不拘一格，但至少为人正派，应该不会加害于他。 “进来吧。我弄到一些好菜，不嫌弃的话一起吃点儿？”于是叶行邀请道。 这一举动反倒让李沉玉有点吃惊，原本她只是想调侃一下叶行：“不会让杨小姐误会吗？” “就吃个饭能误会什么，”叶行笑笑，“何况我还不知道省内选拔赛和全国大赛要怎么比，要比什么呢，正好也到饭点儿了，我们边吃边聊。” 说得也是。 既是你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又有什么好推脱？ “好。” 第145章 一起吃点儿？ 李沉玉对叶行有好感，能让她有好感的人不多。 但也只是有好感，还没到要不择手段横刀夺爱的程度。 要是能在杨小姐之前遇见他就好了。 可惜，就差了一点点。 她并不知道假扮的事，所以她只是想既然叶行和杨子涵确定了关系，那她就和叶行维持正常的朋友和同事关系就好。 所以她只是随缘，如果不是邱主任和李墨先后嘱托，她原本不会来水溪村找叶行。 “知道你口味刁，这一次刚好我找到了很好的食材，又请的专业大厨烹饪，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叶行可没忘记，上一次留李沉玉在家里吃饭，自己做的三菜一汤全都被她一顿数落的场景。 所以这一次他事先把菜肴从坛子里取出来，置于屋子里的饭桌上，之后为李沉玉打开房门。 御膳房出品，宫廷严选，品质保证，从视觉到嗅觉再到味觉都无可挑剔的美味！ “是吗？”见叶行如此夸耀，李沉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可我对你的厨艺水平表示怀疑。” “异能者，靠实力和势力说话。”站在房门口的叶行对李沉玉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就这么肯定能让我满意？ 李沉玉半信半疑地走进房间，看见饭桌上精致的六道菜肴，愣了一下。 草菇蒸鸡、鲜蘑菜心、红烧鲤鱼、清炖狮子头，还有两个小盅和两碗米饭。 这不应该是出现在这间其貌不扬的屋子里的菜肴，从菜肴的刀功和香气，到装菜的盘碟都和这间屋子的摆设格格不入。 看来她还真是碰巧得了一顿口福。 “知道你在做玉石生意，但想不到你还能弄到质量上乘的瓷器和陶器。” “是吧？云姑娘建议我去采买的，说是几百万一件的玉器不能就这样摆在店里，路过的人也买不起，一定要开店的话最好还是主营瓷器和陶器。” 叶行心说还好之前和云姑娘讨论过这个问题，要不然一时间还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你好像和很多人关系都很好。”李沉玉走到饭桌前，很自然地坐在之前的位置上，她仔细地端详这几道菜肴，“这几道菜又是谁帮你做的？” “尝尝？”叶行没有回答，只是坐在她对面，举起碗筷示意道。 “厨师的刀工很好，”李沉玉淡淡赞了一句，“闻起来也很不错……盅里的是佛跳墙？” “对啊。我这次弄到的食材很不错，不做这么精致就浪费了。”叶行面上看着无所谓，但他真的很期待李沉玉把这些菜肴吃下去的反应。 看李墨前辈那么小气，自己费力帮他祛除诅咒也就能换三瓶，也就是九十颗灵泉宝丹的程度来看，这灵泉宝丹应该很是稀有。 不知道吃下和灵泉宝丹相同效果的菜肴，她的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而原本也打算动筷的李沉玉，敏锐地发现叶行虽然像是在埋头吃饭，但他的注意力似乎，一直若有若无地放在她的身上…… “你要是在饭菜里放了什么恶作剧用的搞怪食材……” “不会！这次的绝对好吃！”叶行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希望能如你所言。 得到叶行的保证，李沉玉也不再多说，夹起一块鲤鱼放进嘴里。 鱼肉那鲜嫩甜美的滋味，瞬间冲击在她的味蕾。 为什么能这么好吃？ 鲤鱼她从小到大也都吃过不少，但李沉玉可以打包票，就连维也纳艺术餐厅，不，就算把她从小到大吃过的鲤鱼菜肴全部回想上一遍，都没有一道能与面前的这道红烧鲤鱼相媲美！ 叶行对吃没有什么讲究，所以他只是觉得好吃，维也纳的菜肴好吃，御膳房里的菜肴也好吃。 但李沉玉不一样，她从小品尝过的山珍海味不胜其数，能轻易给美食分出等级。 而这道红烧鲤鱼……毫无疑问，位列最上级！ 做出这道菜的厨师，无疑是国宴大厨的级别！ 不是科技与狠活，甚至没有放太多调味料。李沉玉能吃得出来，这完全是纯天然的美味！ “好吃吧？” 见李沉玉素来平淡的俏脸上居然会出现不可置信的神情，叶行也是有了几分作弄成功的成就感。 尽管这严格来说应该不叫作弄……嗯，应该说是“惊喜”？ 李沉玉没有回答叶行，她想再品尝几口，可就在咀嚼之时，她发现一个更加不可思议的现象。 随着咀嚼，随着这块鱼肉咽入腹中，竟是有磅礴的灵气从鱼肉之中生出，融入她的经脉和四肢百骸！ 其效果虽说比不上灵泉宝丹，但性质更要温和。 甚至，如果这一盘鲤鱼全部咽下肚，那效果绝对不会逊色于一枚灵泉宝丹！ 这不应该是出现在这间屋子里的菜肴，就连李家也没有这样的技术流传。 “培育灵物，做成佳肴……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急，我先问沉玉姑娘一个问题，”见菜肴起到了预想的效果，叶行笑着说道，“沉玉姑娘以为，如果我用这等菜肴作为回报，可能换你长久加入我的组织？” 和李沉玉打好关系有利无害，就不说她是云水市的现管，身后还有李家这个庞然大物，就说她本身的为人性格也值得让叶行信任结交。 所以他选择最先向李沉玉公开他拥有着这等菜肴的秘密，他想看看李沉玉会作何反应。 “你先告诉我，你是如何做到的，这些灵物又是怎么培育出来的？” 然而李沉玉对叶行的问题充耳不闻，犹自急切地追问道。 “李家不是也有类似的技术吗？像这瓶灵泉宝丹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叶行故作不解地反问。 “不一样的，蕴含在这些菜肴的灵气更加温和，甚至不怎么需要炼化就能吸收。”李沉玉摇摇头，随即郑重地看着叶行，“可以告诉我吗？你是如何得到这些灵物的。” “你会把灵泉宝丹的制作方法轻易告诉别人吗？”叶行问。 “你的意思是？”李沉玉黛眉微蹙。 “我的意思是，我那天其实对你说谎了。” 在李沉玉的注视下，叶行只是神秘一笑。 “这培育灵植的方法，同样是我‘叶家’的不传之秘。” 第146章 我信任你啊 叶行敢打赌，灵泉宝丹绝对是李沉玉家里的不传之秘，制作方式不可能公开，不然这丹药的平替早就应该满大街都是了。 有需求就会有市场，可别小看华夏的山寨……啊不，仿制能力啊。 刚巧李沉玉把这不传之秘交到他手里，刚好叶行得到了获取这些富含灵气的菜肴的渠道。 这是最合适的时机，能不受怀疑地主动暴露这些菜肴的时机。 既然你这么大方，把你家的宝贝丹药给了我，那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便请你吃一顿富含灵气的菜肴。 这没有什么不妥的吧？ “这培育灵植的方法，同样是我‘叶家’的不传之秘。” 面对李沉玉的追问，叶行只是笑而不答。 “你的意思是……”李沉玉疑惑道。 “我所在的叶家，同样也是隐世的除妖师世家。很难理解吗？” 对，陶器瓷器和玉器也好，这富含灵气的菜肴也罢，乃至于之后从大庆王朝里获取的其他资源，自己身上的武技和灵诀都可以推说是因为他身后有个神秘的传承，他是神秘的除妖师世家“叶家”的后人。 尽管叶行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回事……但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已魂归黄泉，叶行掏出来的这些又都不是假货。 无论是器物、菜肴还是灵诀武技，叶行唯一无法解释的就是它们的来源。 与其让他们猜测，去查找，不如把一切都归于李沉玉最开始的猜测，他主动承认身后有一个传承已久的除妖世家。 反正他现在对于异能者和除妖师也不算一无所知，灵诀武技又都不是假的。 只要东西是真的，又将之与灵泉宝丹作比，想来对方也不会多加追问才对？ 叶行是这么想的，但李沉玉似乎不是。 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叶行，看得叶行心里有点发毛。 “怎么了，不相信？”叶行笑得有点勉强，“菜肴的效果你也亲身体验过的。” “那么，你又为什么要把这不传之秘与我分享？” “因为你给了我这个，”叶行指的是灵泉宝丹，“所以我也想在你面前露一手。” “而且我信任你啊，你是我的组织成员。” 信任我……吗？ “你那坛子找到了吗？”李沉玉忽然问。 “坛子？”叶行心中咯噔一声。 冷静，自己确实是向她说起过坛子的事，她出于关心问上一句也无可厚非。 那时候编出的理由是…… “丢失了那么多年的东西，怎么可能还找得到嘛。”叶行耸耸肩，拿起碗筷对她示意道，“快吃饭吧，这么好吃的菜肴，再不吃就凉了……” “我说的是你爷爷留给你的那个坛子挂饰，”李沉玉完全没有动筷子的打算，“听父亲说那是你爷爷留给你的，很重要，我想帮你找。” 虽然你有这份心我是很开心吧…… “丢了就丢了吧，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叶行佯装惆怅地仰天叹息一声，“那坛子挂饰不过是在路边摊上买的，掉了碎了都不可惜，只要我和子涵人没事就好了。” “我们还是讨论一下省内选拔赛的事吧，我至今还不知道是怎么个比法呢。” 李沉玉似乎对省内选拔赛这件事很是执着，叶行想着也许能够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 “嗯，好吧。”李沉玉眼眸微垂，像是放弃了追问，转而向叶行介绍起了选拔赛的规则，“省内选拔赛按照惯例是单循环赛制，每一轮，将有一支队伍轮空，其余十六支队伍捉对进行比拼，取获胜积分最高的队伍进入全国大赛。晋东省的十七座城市会各自派出由市里最强的组织所组成的队伍同台竞技，每座城市只能派出一支队伍，那支队伍必须来自同一个组织。” “那能不能这样，每年市里的高阶异能者暂时成立一个新组织，打完大赛再解散？”叶行打岔道。 “组织首领们都有各自的傲气，并且超自然工作组也有明确规定，加入组织后的异能者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每次退出组织必须要间隔至少三个月才能再次向超自然工作组申请，加入新的组织。” 李沉玉浅尝一口草菇蒸鸡，那清香同样是纯天然无污染，而且同样当得起国宴级别。 也许他所说的确实是真的，尽管现在通讯发达，但还有很多除妖师在战后选择隐世不出，只留下传承给后人。 “那要怎么才能在大赛里胜出？”叶行又问。 “积分制。”李沉玉拿起调羹，轻抿一口佛跳墙，“每支队伍都会和其他十六支队伍直接对决一次，胜一场积一分。若是两支队伍同分，就会按照直接对决时的胜负关系来判定高下。” “所以，如果我们要确保出线，那就最好一场也不输。” “不能这么草率的吧？异能有相生相克的啊。”叶行想起了自己对决穆棱和陈天武时的不同场景。 对决身为四阶的穆棱时，哪怕只用出坛子的随身空间这一个能力都能和他打得有来有回；对阵三阶的陈天武时，叶行靠着数种异能加持才勉强能够挡住他的攻势，最后要不是他不熟悉自己的招式用出了金光体的奥义，胜负真的说不好。 “不止要考虑异能相生相克的问题，”李沉玉这一回倒是没有反驳，而是顺着叶行的话往下说，“更重要的是，省内选拔赛的惯例赛程是两天一场，所以还要考虑受伤和疲惫的人员轮换问题。” 受伤和疲惫…… “是真打啊？就像我和穆棱那次一样？” “对。” “多大仇啊？至于吗？”叶行毫不夸张地吓了一跳。 他原本以为会像是什么选秀节目，大家上台表演一番自己的异能，专家导师点评，现场投票晋级什么的……还真是真刀真枪硬碰的形式啊。 他和穆棱那次说是赌上了性命拼死一搏也不为过。要不是李墨阻挡，打红了眼手段尽出的叶行和穆棱其中一方必然不死也残。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这么原始的投票方式？大家一起坐下聊聊天，开通微博网上拉票不好么？打打杀杀的多伤和气啊？ 不仅伤和气，还容易出现意外，为了十万块钱犯得着拼上性命吗？ 叶行不理解，前不久还是普通人的他是真的不知道。 这场大赛……对全国的异能者而言，有着多么重要的意义！ 第147章 恩怨 “你对这场异能者切磋交流的盛会，也是各方势力展现自身实力的大赛，还真是一无所知啊。” 李沉玉放下调羹，奇怪地看着他：“你真的是异能者吗？” “我在你面前展现异能的时刻还少了吗？”叶行摊手，“我爷爷只教了我武技和修炼，我有什么办法。” “好吧。”李沉玉的视线，落在了这几盘富含灵气的菜肴之上，“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我，有丹药辅助修炼，轻松就能成为强大的异能者的。” “不成为强大异能者也可以啊，异能者又不是多高贵的职业，又不能对普通人动手又要受你们超自然工作组的管束，大街上跟人起了争执都不能用异能跟人还手，就是强大又有什么用？又没有自由又窝囊……” 李沉玉“当啷”一声放下调羹，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叶行这才想起，面前的这位偏执美女是把修为和“除妖”当做荣誉，从除妖师世家出来的传人。 哎呀，不好，一时间说得太忘我了。 叶行是真的深有体会，就算从小习武，别说作威作福了，就是他不小心把村里的几个同龄孩子打哭了都不行。 法律和道德都说不清的地方，奉行的是“谁弱谁有理”的原则，就是你能把几个人按在地上揍，就算是他们先来招惹的你，只要对方一放声大哭，爷爷就会拉着你去给对方赔礼道歉。 所以啊，就算你的异能修得再强又有什么用？ 当然，这些话是不能对李沉玉说的，两个人生长的环境不一样，对于李沉玉而言，除妖师是她的荣誉，她的勋章，她是云水市的王牌。 “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 “你还有琢玉的本领，就算不修炼也能衣食无忧。” 李沉玉打断了他的话，正色道。 “但一般的异能者不是这样，他们没有像你这样的资源。” “加入一个强大的组织，努力修炼成为核心成员，然后在这场大赛上打出名气，被除妖师的世家看中收为外门，或者成为某个名门望族的保镖近卫，便如那穆棱，就是一名普通异能者最好的出路了。” “而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能二阶战胜四阶，还有机会在这场交流会上一举成名。还交游广阔，连我父亲的招揽都能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 “我没有一口回绝……吧。”叶行弱弱地辩解了一句。 “更多的人既没有实力也没有机会，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在这场大赛上一夜成名。就是你口中不屑一顾的十万元奖金，对于很多人也是难以赚到的财富。” “现在你知道这场比赛，对于每一个异能者而言，有多么重要了么？” “好吧，清楚了。”叶行望天。 是啊，要不是自己有坛子，有来自大庆王朝的珠宝玉器，恐怕十万元对他而言也是个遥不可及的数字，是不知要奋斗多少年才能攒下的老婆本和棺材本。 自己参加一场交流会，再次回到了水溪村，可却像是失去了初心。 “那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一定要赢？”叶行问。 照理说李沉玉有资源有人脉还是云水市的王牌，没必要和其他人争这一场比赛的胜利。 “……”果不其然，李沉玉沉默了。 “好吧，我能理解，身为王牌，胜负欲很重也是没办法的事……”叶行也拿起调羹尝了一口佛跳墙，别说是真好喝啊。 皇宫出品，必属精品。不止色香味俱全，还能增进修为。 “不是……”李沉玉犹豫着，叶行很少能在李沉玉的面上看出犹豫的神情。 “怎么了？你和其中某个组织有仇不成？”于是叶行好奇地问道。 “是我的一个堂叔。”李沉玉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十年前，和我父亲争夺家主之位失败，一气之下和家族断了联系，从此了无音讯。” “家族派人寻找过，可是他对我们的侦查方式很是精通，家族寻找无果只得暂时放弃。” “直到六年前，他不知道怎么纠集了一帮没有组织的异能者，在永鼎市注册异能者组织，并且获得了永鼎市的参赛名额。” “然后呢？”叶行有些不解地问道。 照理说这场家主争夺是李墨前辈赢了，人家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在外面成立个组织又怎么了？又没偷没抢的…… “我的那位堂叔是五阶异能者，手下还有数名四阶异能者，所以在六年前的省内选拔赛上大出风头，横扫其他十六座城市，获得全国大赛的参赛资格。” “那还挺好啊，也算是为晋东省争光……”叶行的话还没说完。 “他弃权了。”李沉玉冷冷说道，“他拿到了全国大赛的参赛名额，但在名单已经报上去，全国大赛即将开始的时候弃权了。” “那啥，人家说不定也有苦衷……总之你先冷静下来。”叶行被李沉玉眼眸里的寒意吓了一跳。 “嗯，他们自己也是这么说的。所以三年前他们又报名了，又一次大出风头，又一次横扫其他十六座城市……然后又一次，在全国大赛即将开始的前一晚弃权。” “这……那他们就是故意的吧。”叶行苦笑，“李墨前辈不管管吗？” “他们就是故意的。”李沉玉恨恨地道，“经过这两次，晋东省的异能者组织成了其他省的笑料，连父亲的组织管理能力都被质疑。要是同样的事再一次发生……最严重的后果，父亲不仅会丢掉晋东省超自然管理协会的会长之位，有可能连家族的家主之位都会不保。” “直接修改规则不就好了？获得出线资格的队伍临时弃权，下一次不能再参加选拔什么的。”叶行建议。 没道理人家能用规则搞李墨，李墨不能用规则搞回去啊。 “考虑到了，在之后就新添加了一条规则，临时弃权的队伍连同组织一起解散。”李沉玉轻咬银牙，“但这个规则在今年这场选拔赛上才能正式启用。” “也就是说，要是你那堂叔今年再一次在省内选拔赛上胜出，然后在大赛前夕再次弃权……”叶行皱起眉头。 “李浩所在的组织就会解散，并且无法再参加下一次的省内选拔赛，而我父亲会被迫卸任会长和家主之位。” 李沉玉银牙紧咬，俏脸上布满冰霜。 第148章 一个要求 “李浩所在的组织就会解散，并且无法再参加下一次的省内选拔赛；而我父亲会被迫卸任会长和家主之位。” 李沉玉银牙紧咬，俏脸上布满冰霜。 李浩，想来就是李沉玉口中所说那位堂叔的名字了。 以一个组织被解散，和下一届省内选拔赛被禁赛为代价，换来李墨的身败名裂！ “这件事情，李墨前辈本人怎么说？”叶行问。 “实际上父亲也联系过其他五阶异能者，请他们出手相助。可他们都以‘这是李家家事，旁人不便插手’为由拒绝了，”李沉玉眸中有火焰在安静地燃烧，“五阶的异能者，就算是灵泉宝丹对他们的诱惑也没有那么大。况且他们也不会为了这几瓶丹药就上擂台去，与同为五阶的李浩生死相搏。” “没有人愿意得罪一名五阶异能者，即便能够获得李家家主的善意。” “更别说，父亲体内有着诅咒，在大多数人眼里已是不久于人世。” “父亲又不可能辞去会长和家主一职，加入某个组织与李浩正面对抗……倒不如说，这样正中李浩的下怀，无论是超自然管理协会的会长还是李家的家主，都不可能如同儿戏，为了个人私仇说当就当，说退就退。”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是这个道理了。 李浩可以闹，可以一次次挑战李墨的底线，甚至用手段逼他下台……偏偏李墨还没法亲自下场收拾他。 “久寻无果，父亲的原话是，‘既然他用的是规则内的手段，那输了就是输了’。” “可这种卑劣的手段，怎么能算是正当手段！” 越说越生气，李沉玉右手握拳，在饭桌上猛捶一下。 李沉玉不愧是从小修习武技，力气是真不小。“嘭”地一声，盘碟碗筷叮铃当啷在桌上晃荡。 你冷静点不要把我家饭桌砸坏了啊！这些瓷器也很值钱的！ 叶行一个激灵，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等一下，你刚才说……你那位堂叔，是五阶异能者？” “对的，五阶。”发泄了一下，李沉玉稍稍消火。 “和李墨前辈一样，是从李家出来的五阶异能者？”叶行又问。 “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问题还很大。”叶行无奈道，“难道你突破到三阶就能是那李浩的对手了不成？” “……”李沉玉沉默了一会儿，微微抿唇看着叶行，眸光中闪动着期待。 “我不行，但你说不定可以。” 我可真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啊！ 听得李沉玉的话，叶行连连摆手：“虽然我是突破到了三阶，虽然我二阶就能战平穆棱……但我真的不认为现在的我就会是李墨前辈的对手。” “你不是说快要突破到四阶了吗？”李沉玉疑惑道。 “就算我突破到了四阶也照样没有把握啊！”叶行唯有报以苦笑，这姑娘似乎把他想得太过神通广大了，“李墨前辈有多强，我想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吧？别说是四阶的我了，就是六阶也没有把握能拿下他吧！” “那我和你联手。”李沉玉坚定道，“总要试试。” “那你加油，我再去别的地方看能不能招募到几个成员。”叶行是真不想陪这位偏执美女瞎胡闹。 无论从理性还是感性上来说，叶行都没有为之拼命的理由。他不到二十四岁就能突破四阶，在灵力菜肴和《太古荒天诀》的辅助之下有生之年达到七阶都不是问题，账上还躺着几千万，有什么理由放着大好前程不走，非要去陪她冒险？ “为什么你肯为了杨子涵接下穆棱的挑战，却不肯为了我挑战李浩？”见叶行拒绝得如此干脆，李沉玉固执地问。 “都跟你说了这不一样啊！”叶行抓狂。 这姑娘偏执也就算了，怎么还听不进去人话呢？ 就算是交流会上对战穆棱也是因为事出突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且自己有一定的胜算才敢应下的，在前往晋城市之前叶行可不知道有个四阶异能者会在那里等他。 “哪里不一样？杨子涵可以作为你的伴侣，我也可以。”说出这句话的李沉玉，面上的表情真是相当的平静，别说娇羞了，连一丝迟疑和犹豫都没有。 “如果你对伴侣的定义就是这样，那我想我们没有什么好聊的了。”于是叶行很不给面子地翻了个白眼。 “不觉得我才更适合作为和你相伴一生的人吗？” “在你之前已经有另外一个女生对我说过这种话了，我的回答是她神经病。”叶行没好气地道。 连叶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抢手，他在这些大小姐们面前既不富又不帅，也就一个身高勉强能看，怎么她们一个个都想着泡自己？ 要不是他和杨子涵之间的关系只是假扮的，他早就放话出去明言拒绝了。 就是现在，他也没多少想要答应的打算。 “那这样，我换一个要求。”李沉玉想了想，“如果你答应我，我们联手打败李浩之后，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我不……”叶行原本想拒绝，可忽然心中一动，“任何要求都可以？” “任何要求都可以。”李沉玉点头。 既然这么说的话…… 倒不是叶行忽然转变心意看上了李沉玉，而是他想到了他体内的那口坛子。 如果，真的有一天，被她发现了坛子的秘密……凭着今天的这一次人情，能不能让她为自己保密？ “先说清楚啊，我无法打包票胜过那个李浩，最多也就是会竭尽全力狙击他。”为防万一，叶行先给面前的偏执美女打上一剂预防针，“并且这次我帮你不是因为我对你有意思，而是李墨前辈对我有恩，加上我日后说不定有求到你的时候。” “无论你的理由是什么，只要你愿意帮我，我都会开心。”李沉玉拾起调羹，搅动那盅佛跳墙，“那就说定了，战胜李浩，在省内选拔赛中胜出，拿到全国大赛的参赛名额。”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叶行竖起一根手指，“组织之间要怎么比？有没有车轮战把他耗死，或者能群殴他的机会？” 第149章 你要拼命我就陪你 “比赛的形式有三种。” 李沉玉不急不缓地向叶行讲解道：“每一轮比赛都会比三场，分为单打、双打和五对五团战三种形式，采取三局两胜制。也就是说，如果在单打和双打的两场对决中都能取得胜利，就可以自动免去团战，获得更多的休息和调整时间。” “那还是蛮简单的？”叶行乐观地想着，“你看啊，你和我轮流上单打，然后你我联手组队双打，其他三个完全凑数不上场也没问题，出了意外也可以在团战里补回来。就算遇上李浩，大不了放弃一场单打，在双打和团战之中取胜……” 可李沉玉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没有那么简单的。” “单打和双打不能重复上场。换句话说，单打和双打，你我都只能选择一场参加。我也要有休息时间，也不能保证不受伤。而哪怕只是受了轻伤，也不能保证在一天的休息时间里恢复到完整的状态。” 说完，李沉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 叶行也想起来了，那天分明只是一道两三厘米深的伤口，只是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树枝，但却是用了两天才能重新恢复行走，到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恢复作战能力…… “你的伤……好些了吗？” “已经完全愈合了，而且这不是重点。” 李沉玉的语气依旧平静，平静地在叶行耳中投下一记重磅炸弹。 “最重要的一点是，晋城市、东山市、永鼎市都会派出不止一名的四阶异能者。” “而我方目前只有即将突破到三阶的你，即将突破到四阶的我，还有两个一阶和一个二阶。”叶行有点绝望。 “会有办法的。”李沉玉略微垂眸，“我不会坐看李浩用这么卑鄙的手段逼我父亲让出家主之位。” “对吧？会有办法的，先吃饭。”叶行附和了一句。 筹划了十年，想出这么一个卑劣的手段，怪不得他打不过李墨前辈呢。 一点武者的傲骨都没有，这样的人就算修炼到五阶应该也强不到哪里去。 嗯，强不到哪里去……应该吧。 “所以这件事是定了是吗？”像是以为叶行会反悔似的，过了一会儿，李沉玉淡淡道，“我会加入你成立的组织，之后一起参加省内选拔赛，如果能战胜李浩，取得全国大赛的出战名额，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定了。你要拼命我就陪你。”叶行不会出尔反尔，至少不会在这种时候出尔反尔，所以他端起那个装着佛跳墙的小盅，像端着酒碗，“反正现在叶家就剩我一个人了，我这烂命一条，死了也没什么可惜。来，干！” “不是烂命一条，我会可惜。”李沉玉也举起酒盅，与叶行相碰，“如果在这场大会上，你出了什么意外，我养你。” “你说这话前问过子涵的意见了吗？”叶行笑。 “嗯，那是我多管闲事了。”李沉玉也不反驳，真的在把佛跳墙的汤水当成茶酒在饮。 喝了一大口，又猛地放下来，“乓”一声巨响。 所以说不要动不动就砸桌子啊！砸坏了我真的找你赔啊！ “不合口味吗？”叶行问。 “这里有能不让人打扰的，绝对安全的地方吗？”李沉玉俏脸酡红，看上去像是喝醉了。 不对吧，这玩意儿里应该没有酒精吧！有我也没喝出来啊！ 酒精过敏？易醉体质？ “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我本来就离三阶只差一步，你这盅里的灵气太强，我要突破了。”李沉玉平静道，“异能者突破的时候灵力会与天地契合，表现在我身上就是会电闪雷鸣。所以我问附近有没有能不让人打扰的绝对安全的密室，如果没有的话请你帮我护法。” 你为什么能这么平静的？就连我都感觉到你体内的灵力紊乱如同火山将要爆发了啊！ “你还撑得住吗？实在不行我背你到山里？” “山里更加危险，那还是在这里好了。”李沉玉四周看了看，找了个空地席地而坐，盘膝摆出修炼的架势：“事先说一声抱歉，弄坏了什么东西我一会儿再赔你。” 细小的电弧在她的身体表面闪烁，不仅仅是发色，就连眼珠都染上了一层耀眼的银色。 “帮我护法。” “我要怎么做？”叶行无语道。 “在我突破的这段时间不要让人接近我，包括你自己。” “收到。” 这还挺简单的，叶行轻松地想。 这是叶行第一次看别人突破，听说在他突破二阶时整条西宁路连同附近的几个街区都乌云密布刮起了狂风。 而表现在李沉玉身上，就是雷霆闪耀！ 雷电在这片空间里流窜，灵气似乎在其身周形成了一个漩涡，叶行试着把一丝侵入他体内的雷电吸收，没有化作精纯的灵气。 不是灵力也不是灵气，这完全是由天地之间自然诞生的雷霆。 被李沉玉身上的灵力引动，这片天地正在与她共鸣！ 搞毛啊！这样别说在她身边护法了，我也会被波及受伤的好吗？ 我的家具和瓷器啊！你至少等我整理一下再突破吧！ 尽管如此，她之前还说不要让任何人接近她，在她突破的时候叫醒她太过危险了。 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保持对外界的感应，也不能用传送把这些东西收进随身空间…… 没办法，一件件搬吧！ 只是这片空间里的雷霆之力越发强大，已经到了就算是叶行灵力全开也能侵入体表的程度。 大厅里的环境更糟糕，来不及搬离的木柜和通往他自己和爷爷房间的两扇木门都已化作飞灰。 在保全自己的房间和爷爷的房间之间犹豫了一下，叶行默默的开启了灵诀——龙护鳞，护在爷爷房间的入口处。 灵力在身体外部结成一片片橙黄色如同龙鳞的防御，呈球形环绕在叶行的身周。 叶行加大的灵力的输送幅度，于是这龙鳞似的防御球继续扩大，直至挡在这个房间的门口。 爷爷用过的手杖、桌椅、床铺，叶行不想看这些消失，不想看它们变作焦炭。 第150章 引雷淬体 尽管这个房间早就打扫过很多次，还让李沉玉住了一晚，完全不是爷爷离世之前的那番模样。 倒不如说，爷爷去世那会儿他每天都往返于诊所和他自己的房间，对这间房间原来的摆设，印象已经很模糊了…… 尽管如此，还是不想看这间房间被游离在半空的静电雷霆给劈得面目全非啊。 默默地运转灵力，施展灵诀——龙护鳞形成球形的防护覆盖房间，将大厅里弥漫的雷电之力完全挡在门外，叶行无奈地想。 尽管叶行想着要是这个时候林伟他爹上门找茬怎么办，吴伯或者其他人上门来找自己怎么办，其他人在外面发现了屋子里的异象，不由分说冲进来怎么办……但在外界的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之下，似乎大家都在忙着收衣服，也没人会特别关注叶行家。 叶行为什么会知道外界乌云密布？因为外界的雷霆之力愈发强大，劈碎了房顶的瓦片，露出了外面的天空。 雷蛇在云层中肆虐横行，乌云层像是在以云层下方的李沉玉为中心旋转。 叶行能隐隐感觉到乌云层里酝酿着的恐怖力量，被这样的雷电劈上一记，就算叶行手段全出都不一定能接得下来。 这玩意儿……应该不会劈下来吧？李沉玉敢选在这里突破应该是有把握的吧？ 叶行心中还在纠结，天空中的乌云层已经停止了旋转，连雷霆都停止了翻滚。 要来了。 一瞬间，叶行像是被剥夺了视觉，剧烈的强光让得他的眼前只剩下一片空白。 他所能做的就只有把灵力的输送开启到极限，隐隐有一道金龙虚影在龙鳞形成的球形防御上游动。 先是刺眼的强光，随后而来的才是沉闷的雷声和从房顶、从地面上传来的轰然巨响。 待叶行总算恢复视觉，只看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李沉玉，和屋顶上的大洞，还有在她周围的一片焦黑…… 从地面上和屋顶上的痕迹来看，是有一道至少两人合抱大树那么粗的雷霆从上空笔直地劈下来，直接落在了李沉玉身上…… 多少伏？千伏还是万伏？ 哪怕离地半寸浮空接近，在地面上残留的雷电都能刺得叶行脚下刺疼。 然而就算白色职业套裙变得有些焦黑，身体表面还有电弧在跳跃，但躺在焦黑中心的李沉玉还是呼吸平稳，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 应该没有人注意到这道雷霆，李沉玉看上去也没事。 就是这间老屋需要大翻修了…… 于是叶行默默出了老屋的门来到院子里，演练起武技等她醒来。 从中午等到晚上，太阳从正上方逐渐偏移直到隐没在西边的地平线之下，房间还是一片安静。 没有下雨，李沉玉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嗯？ 一滴雨点打在叶行的脸上，叶行仰头望天，没有看见月亮。 要下雨了。 大厅和叶行的房间都被半空中弥漫的雷电劈成了焦炭，没有引起火灾还是因为叶行灭火及时。 自然也不会有完好的雨伞和雨衣剩下，这个院子里唯一能遮雨的工具就只剩下爷爷房间里的那把大黑伞和仓库里用来遮雨的棚布…… 这东西，城里人更喜欢把它们称作“三色遮雨布”。 大黑伞很明显无法完全遮住叶行和昏迷在地的李沉玉，所以叶行从仓库里找出工具，总算在雨势变大之前搭起了简易的遮雨棚。 还好，地面上好像也没有残留的电压了。 也还好她的衣服只是有些焦黑，没有出现上次那样春光乍泄的情况。 雨点哗啦啦打在遮雨棚上，朝四周滑落，叶行仰头看电灯透进来的光和雨珠的倒影，忽然觉得偶尔这样听着雨声发着呆也不错。 “唔。”直到身边传来一声轻语，李沉玉从昏睡之中醒来。 “你醒了？”叶行看了她一眼。 “你在做什么？”李沉玉语气虚弱地问道。 “如你所见，在躲雨，顺便欣赏雨景。”叶行收回目光，继续仰头看头顶上方的三色雨布。 “你一直守在我身边吗？”李沉玉扶着额头坐起来。 “也不是一直，我之前一直在院子里，直到下雨了才从外面回来搭雨棚。” 雨势越来越大，从连绵小雨变成瓢泼大雨，雨点噼里啪啦落在棚布上，雨点成片往四周滑落，又汇集成线哗啦啦落在地上。 “这样下去地面会积水的，我去找个能挡住雨水进来的东西……”叶行正准备起身。 手忽然被人拉住了。 李沉玉的手上像是还残留着一点静电，叶行不备之下整条手臂都是一阵酥麻。 “不用那么麻烦，再等一下……再等一下就好了。” 李沉玉借着叶行的手臂几次想要起身，但腿脚像是不听使唤似的无法站立起来。 “再等一下就能完全恢复知觉了……” 雨水已经开始漫进来了啊喂。 “没关系，你不用逞强。”叶行坐回她的身边，灵力形成片片橙黄色的龙鳞，呈球形将两人团团包围，把雨水全都阻挡在外，“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这是什么？”李沉玉问。 “我的灵诀。”叶行回答。 “没有见过。”李沉玉说。 “因为我家是隐世的叶家。”叶行很熟练地用上了刚编出来不久的背景设定。 “家传的灵诀吗？” “对啊，你没有？” “不久会让你见识的。” 两个人都仰着头，透过龙鳞和棚布看雨景，看雨水在龙鳞之外，在两人周围越积越多。 “被那道雷霆直接劈中，你居然会什么事都没有？” “也不能说没有，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恢复知觉。”李沉玉缓缓试着握拳又松开。 “说实话，在那道雷霆劈下来时我很想用这招帮你挡一下，但你之前说不准让任何人接近你，我的速度快不过雷电。” “没关系，这是引雷淬体，是突破三阶的一部分。”李沉玉淡淡地解释道，“没有也可以，而且更稳妥，只是突破三阶后要适应一段时间，不然就会境界不稳。” “而现在接受引雷淬体之后，我的修为已经完全稳定在三阶，只是副作用如你所见。” 第151章 温柔而强大的人 “引雷淬体过后的这段时间，是我最虚弱的时候。” 很虚弱，的确很虚弱，无法动用异能也无法自由操控身躯，连站起来都很困难，不用说同等级的异能者，就算只是个强壮些的普通人都能对她的性命造成威胁。 “应该……不会留下后患吧？”叶行试探着问道。 “你担心我吗？” “我会过意不去。” 看一个大美女在他面前被雷劈中，虚弱到站立不稳，而他原本有能力可以救她，于情于理都会感到有些过意不去。 “那要不要之后比上一场？正好我想试一下突破三阶之后的实力，也想见识一下你的灵诀。”李沉玉的语气带上了点点挑衅。 为什么话题又会拐到比试上去的？ “不要动不动就用激将法，你看你这么漂亮，讲话温和些会更惹人喜欢。”反正李沉玉现在也不可能把他怎么样，叶行乐得耍两句贫嘴，“你想切磋我可以陪你，前提是你得把我的损失先赔了。” “没问题，多少钱。”李沉玉看了一眼被烧成焦炭的家具，又看看破了一个大洞的房顶。 “五十万。”叶行想着逗逗她，其实这些东西不论人工费和安装费，总共的价值不到十万元。 “没问题，把卡号给我。”李沉玉平静地点头，平静地掏出手机……发现开不了机。 被那样强大的电压冲刷而过，没有当场爆炸已经算是性能稳定了。 “把你的手机给我。”李沉玉朝他伸手。 “算了算了，开玩笑的，总共加起来不到十万块，算上人工和安装就收你十万元整就好了。”见李沉玉这么干脆地一口答应，反倒是叶行有点不好意思了起来，“也不用急于一时，等回头你再转我就成。你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 “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你会人缘好了，”李沉玉静静地看着叶行的侧脸，“你是一个温柔而强大的人。” “我在你心目中的评价这么高？”叶行有点吃惊。 “对。一般来说温柔的人不会太强大，强大的人不会太温柔，温柔和强大这两种品质很少能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也许是身体虚弱的缘故，李沉玉的声音没有往常那般平静而淡然，反倒是有些亲切，“你强大到能够战胜我，可你仍然愿意背着我下山。你强大到足以战胜穆棱，却还是愿意在所有人面前争取杨伯伯的认可。” “你捧我也没用啊，十万块一分都不能少。”被李沉玉不加掩饰地这么说，饶是以叶行脸皮之厚也是有点挂不住，只好转移话题道，“要不是我修成了灵诀，恐怕别说是为你护法，连我都要赶紧逃难去了。” “是的，把你的房子破坏成这样很不好意思。”李沉玉环视一圈，淡淡点头致歉，“这也是我第一次在外界突破，我也没想到二阶突破到三阶会对四周的环境造成如此大的破坏。” “没关系啦，你借用这里也是我答应过的。” 如果爷爷还在，看到我把老屋破坏成这样，说不定会抓着手杖追着我满村子跑吧。 叶行和李沉玉各怀心事，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在看雨景，只是在等雨停。 雨势渐渐小了，李沉玉试着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 “可以自由活动了？”叶行关心道。 “嗯，虽然还是有点酸麻……不过差不多了。”李沉玉轻轻握拳，指尖有雷霆闪烁，骨节处发出轻微的噼啪响声。 “和我再切磋一次吧，这一次我会用上灵诀。” “你不是才突破三阶？”叶行心说我从小修习武技，就是这样也经过了三天才能勉强能够施展出灵诀的啊。 “我在二阶时就进行过特别的锻炼，能够用出灵诀的部分力量。现在突破三阶，并且进行了引雷淬体，应该可以使出完整的灵诀。” “把我当成磨刀石了？”叶行坐在地上仰视她。 “是互相磨炼。”李沉玉对叶行伸出手，像是要拉他起来，只是说出的话完全不像是这个意思，“答应吗？还是拒绝？” “被女孩子挑衅到这种程度，不做出点回应就不是男人了。”叶行也伸出手，与李沉玉相握。 手掌相交的瞬间，两人都是一愣。 叶行发愣的点在于李沉玉的手和杨子涵、云诗晴、李萱萱都完全不同，手指修长而纤细，很有力，尽管光滑细腻却透着一股刚健的感觉，就像是在握着男生的手。 李沉玉发愣的点在于叶行手上一点武者和琢玉的痕迹都没有，没有老茧也没有伤痕，就像是握着一块温润的玉石。 “那什么……差不多就行了。”叶行握着李沉玉的手晃了晃。 李沉玉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抓着叶行的手不放，当即触电般松手：“抱歉。” “没关系。所以我们现在就上山找个地方切磋吗？”还以为是通过肢体接触被她发现了什么，叶行不动声色地说道。 外界的雨势逐渐小了，只剩下零星的雨点，无论是叶行还是李沉玉都不会矫情到把这点小雨放在眼里。 “和上次一样，比试的地点由你决定。” “那好吧……那你可要跟上了。” 和一般的异能者只提升异能强度，身体素质仍然相当于普通人不同，叶行在苏醒并且突破到三阶之后，身体素质再度上升，就算不用灵力也能轻易超越二阶时灵力全开的自己。 然而从跟在身后仍然闲庭信步尚有余力的李沉玉来看……她所修炼的功法，明显也不属于玻璃大炮那一类的。 同为三阶，她的速度更加可怕了。 既然如此的话…… 无法在实战切磋中使用，但用来炫技的话倒是可以。 “嗯？”跟在身后的李沉玉心有所觉，叶行身上的灵力波动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 紧接着，叶行的身影在李沉玉的眼前消失了。 一条橙黄色的飞龙虚影凭空出现，几乎是瞬息之间就落在远方的灌木丛里。 龙尾横扫，强行将周围的植被摧毁，清出了一片空地！ “你好慢啊。”叶行调侃道。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靓丽的身影，那是已经开启异能的李沉玉！ 第152章 切磋 随后赶到的是一道亮银色的身影，那是已经开启了异能的李沉玉。 一头秀发逐渐变成淡紫色，在黑夜中还闪烁着亮银色的光。 同为三阶，她在纯粹的速度这一项上，提升的幅度比起自己还要大。 如果没有“龙摆尾”这一式，如果双方切磋的项目不是真刀真枪的对拼而是赛跑……恐怕叶行连她的背影都看不见。 “你的速度居然可以提升到这种程度，是灵诀的力量吗？”落在地面上，李沉玉打量着周围植被毁坏的痕迹。 刚才的一瞬间，叶行的速度明显突破了音障。 在三阶就能达到这种速度……还能拥有这种程度的破坏力。 “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哦。”叶行环抱着双臂调侃道。 “别开玩笑了。” 之前还需要把高跟鞋当做武器，提升到三阶之后已经没有必要这么麻烦。 两道雷霆在李沉玉的掌心中汇聚，凝成两柄短剑之形。 没有被吓到哈。 也是，到底是从大家族中出来的，怎么可能会被这种小场面吓得不敢作战。 灵力在体内经脉中流转，叶行将自己的身体能力提升到目前能够做到的极限。 在灵力加持下，叶行的力量、速度、反应能力、观察能力都被活化，都被提升到难以想象的程度！ 不仅如此，他也召唤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柄柄剑刃在半空中凝聚。 “来吧！” 叶行在等李沉玉摆出作战姿态，然而李沉玉却是吃了一惊。 原因无他，就因为这半空之中突然出现的剑刃！ “这些剑刃……万剑归宗？”李沉玉黛眉微蹙，“你为什么会这一招？” 咦？她不知道吗？ 是李墨前辈没有告诉他？还是…… 叶行不知道，那场截杀的地点其实是精心挑选过的。 附近没有摄像头，并且荒草丛生，几乎无法还原出作战的痕迹。 截杀的十六人都已丧命，杨子涵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尽管不是有意为之，但叶行的确做到了“杀人灭口”。 那场截杀因为很多复杂的原因草草结案，所以并没有人知道叶行还能吸收并反向解构他人的异能和灵诀。 就算有幸存者，最多也只会将叶行的异能误认为“吸收再释放”。 “很奇怪？你以为我为什么对上穆棱那么有把握？”叶行一本正经地在胡说八道，“还是你以为穆棱手中的《万剑归宗》是孤本？” 记得云诗晴说过，在近代很多功法都散失了，所以一直没有人再修炼到七阶以上。 既然如此，自己有一本《万剑归宗》的副本很合理吧？ “《万剑归宗》和《引剑诀》的副本我家里也有，但全世界至今只有穆棱一个人，将这套灵诀功法修炼成功。”李沉玉缓缓摆出作战的姿态，“所以看到你凝聚出剑刃，我有点吃惊。” “《引剑诀》我还真没有，回头可以借我看看吗？”叶行顺着杆子往上爬，对李沉玉笑道。 “赢了我就借你。”李沉玉眸子里的神光一凝。 “刀剑无眼啊，可别伤到！” 下一瞬间，两个人的身形同时从原地消失了。 叶行一手一把剑刃，与李沉玉的雷霆短剑相碰。 剑锋相触的一瞬间，叶行急忙松开剑刃收手后退，一瞬间他像是丧失了对双臂的掌控权。 见鬼，忘了这玩意儿是导电的！ 不只是剑刃，双手、树枝、哪怕是绝缘手套都无法阻挡，在叶行与这雷霆短剑接触的刹那，李沉玉就能操控着雷电覆盖他的全身！ “抹消！”叶行抽身飞退的同时大吼，可李沉玉完全没有要忌惮的打算。 如附骨之蛆出现在叶行的身侧，她的速度比起灵力全开的叶行还要快上很多！ “胜负已分。” 李沉玉眼中银芒一闪，手中短剑毫不犹豫地往叶行脖颈上斩去。 她有信心在命中叶行的前一瞬停手，但短剑却在半途被一枚拳头大小的橙黄色鳞片挡下，再不得寸进。 橙黄色的鳞片在叶行周身不断浮现，围成密不透风的球形将叶行的身影包覆其中。 “居然能引动自然的雷电……”叶行心有余悸。 没错，李沉玉手中的雷霆短剑并不是她自己的灵力所凝结，也不是像秦留安那般把灵力散逸在空气中继而操控大气中的雷霆，而是将灵力凝聚在掌心，引而不发，借此捕捉大气中的雷电之力，强行将之凝聚成短剑之状！ 叶行之所以能发现，是因为他在把侵入他双臂之中的雷电收进随身空间时，发现这两道雷电并没有化作灵气被他吸收。 心念电转之间，叶行选择暂时退后，并且召唤出“龙护鳞”暂且防护。 叶行心有余悸的点在于他差一点就把实体的雷霆短剑收进随身空间，差一点就让李沉玉发现了他的空间能力。 “第一次交手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李沉玉淡淡道，“你的‘抹消’异能只能对我释放出体外的灵力作出反应，实际上我除了释放到体外的雷电之外还同时用雷电刺激经脉，提升反应速度。但你似乎对这部分灵力无能为力。” “被你猜中了，我当时对阵陈天武时也很困难，差一点就不是他的对手。” “我之前也有和他交手过，他不是我的对手，《金光体》无法完全阻挡雷电的麻痹效果。”李沉玉试着加大电流，可别说穿透了，龙鳞护盾上甚至连一丝裂痕都没有，“看来异能还真是相生相克的。” “你特地学这一招，不会是用来对付我的吧。”龙鳞护盾里的叶行指了指她手里的雷霆短剑。 “你猜对了。” 话音未落，澎湃的星光在李沉玉的身前浮现。 那并不是什么新的招数，而是她极速挥动雷霆短剑，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在龙鳞护盾的同一点刺击上数百下！ 银光遮蔽视线，叶行匆忙想要拉开距离。 可李沉玉的速度远比叶行更快，无论叶行如何闪躲也无法摆脱。 双手的雷霆短剑在龙鳞护盾之上刺击上千次，龙鳞护盾响起轻微的破裂声。 很好，这样就能让雷电…… 可随即在她身周响彻的，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第153章 手段尽出 银芒如星，那是李沉玉手中雷霆短剑挥舞时所产生的残影。 叶行匆忙想要拉开距离。可李沉玉的速度远比叶行更快。 既然这样的话……我看你能有多快！ 在短暂的慌乱之后，叶行索性停在原地，闭上双眼。 双手的雷霆短剑在龙鳞护盾之上刺击上千次，龙鳞护盾响起轻微的破裂声。 很好，这样就能让雷电穿透龙鳞护盾，对他造成麻痹！ “我劝你还是赶紧跑比较好。” 叶行睁开眼睛，面无表情道。 李沉玉这才发现，方才漂浮在叶行身边的数百把剑刃，不知何时已围成了数个圆环，将两人的身影完全包围！ “万剑归宗？”李沉玉淡淡地笑了笑，“就是穆棱施展的这一招我也能躲过，你大可以试试。” “不是万剑归宗，切磋又不是搏命。”叶行也笑了笑，数百把剑刃同时发出嗡鸣之声。 李沉玉的瞳孔瞬间放大。 这是……剑刃的引爆之法！ “爆！” 所有剑刃的构造被转化为纯粹而不安定的灵气，被叶行引爆，冲击力震荡着向四方爆发！ 这本来就不是用来杀人的技巧，冲击四散蔓延，就算被命中最多也只能短暂地让李沉玉胸口闷疼，站立不稳。 就连空中也有剑刃爆发的冲击震荡，无差别大范围攻击无疑是李沉玉这样的敏捷型修炼者最头疼的招式。 但李沉玉明显不是普通的敏捷型修炼者，仅仅是瞬间就做出了反应。 雷电之力汇聚，覆盖在白色套裙表面，形成了一身闪烁银光的铠甲。 传说远古之时，共工撞不周山，致天柱折，地维绝，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 火爁炎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 故女娲降世，炼五色石以补苍天。 灵诀——五色神铠，无缝天衣！ 在叶行不可置信的视线之下，一身衣裳覆盖在李沉玉的身上。 标准的上衣下裳，火红的上衣，青色的下裳，衣裳边缘镶嵌金色的流苏，胸带和腰带则是厚重的黑色。 一根水蓝色的丝带飘荡在半空，像是在随风飘舞。 在数百把剑刃同时引爆的冲击之中，李沉玉的身影非但没有半点动摇，反而在身上所覆盖的这五色衣裳增幅下，刺击速度再度快上几分！ 龙鳞护盾摇摇欲坠，裂痕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深，眼看就要支撑不住出现破口，让雷电之力渗透其中。 到底是大家族出来的啊，手段就是多。 也不知道她身上的这件五色神衣是她的灵诀还是某种护身灵宝。 不过么……要论手段，我也有不少！ 龙鳞护盾崩毁，出现在李沉玉面前的是一颗硕大的金色龙首！ 咆哮着，吼叫着，欲将面前的李沉玉撕咬吞噬！ 灵诀——龙颚碎！ 李沉玉现在相信叶行是从隐世的除妖师世家里出来的了。 一般的异能者哪里能有这么多的灵诀作为手段？还都是配套的。 两柄短剑脱手而出，投掷向被金色龙首笼罩其中的叶行，同时李沉玉脚尖点地快速飞退，避开金色龙首的前扑撕咬。 短剑爆发出剧烈的电光，可惜还是没能攻破龙首的防御。 但金色龙首的这一记前扑也扑了个空，李沉玉有自信不会让这个笨重的大家伙碰到自己。 雷霆消隐，一声音爆从金色龙首里传出。 随即，叶行像是瞬间移动般出现在李沉玉面前，一记鞭腿落在那件五色衣裳腰带上的护心甲上。 腿上隐隐有着龙尾虚影，这是超越音速的一击！ 灵诀——龙摆尾！ 便是灵诀再强，施展它的也不过是三阶异能者。在叶行的注视之中，那颗护心甲崩碎，李沉玉身上覆盖的那件五色衣裳的虚影消隐在空气之中。 两人的身影一触即退，气浪向着四面八方蔓延。 大地开裂，树木崩摧，周围的地形像是台风过境。 叶行的小腿在抽搐，他不知道这一下有没有伤到骨头。 另一边的李沉玉捂着小腹，尽管有无缝天衣的防护，小腹之处还是隐隐作痛。 不过还好，双方都还能勉强站着。 烟尘散去，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叶行朗声道：“还打吗？” 这本就是切磋，不是生死相搏，所以叶行也没有操纵剑刃乘胜追击，而是隔着一段距离朝李沉玉喊话。 “打。”李沉玉点头，再度有雷霆在她手中汇聚。 她不是吧？还能攻过来？ 挨了超音速的一击，难道还能保持像之前的超高速移动不成？ “不过我跑不动了，所以一击定胜负，可以吗？” “可以。”叶行默默在心底里松了一口气。 俗说开天辟地，未有人民，女娲抟土做人。力不暇供，乃引绳于泥中，举以为人。 李沉玉手中再度有雷霆汇聚，滋啦作响，却不像之前的雷霆短剑，而是一道雷霆长鞭。 灵诀——死生轮回，辟地神鞭！ “好东西这么多，果然人比人能气死人……”叶行望天，同样施展出灵诀。 活动了一下小腿，还行，跑几步应该没问题。 “接不住就认输，我也无法完全控制这一鞭的威力。” 李沉玉的眼瞳像是完全化作了银色，淡紫色的长发，银色的瞳，在月光下有一种清冷的美。 “没关系，一招定胜负。” 说完，叶行屏气凝神，如一头健勇的野猪朝着李沉玉奔跑过去！ “好吧，如你所愿。” 雷霆长鞭彻底成型，李沉玉挥舞着长鞭画圆，长鞭发出撕裂空气的尖啸。 随即手臂猛地一甩，雷霆长鞭自高空之中挥落！ 而叶行这边的场面完全没有那么壮观，只是他的右手呈爪形，其上隐隐有着橙黄色的龙爪虚影。 这是凝聚叶行所有力量和速度的一击，是以点破面的招式。 灵诀——龙爪破！ 在李沉玉震惊的目光中，面对急速挥落的雷霆长鞭，叶行只是不管不顾地奔跑过来，甚至还举起右手，看上去像是要徒手抓住雷霆—— 他真的抓住了。 奔跑中的叶行，稳稳地把雷霆长鞭抓在手心里。 龙爪虚影与雷霆长鞭接触，爆发出耀眼的光！ 第154章 群星 他疯了吗？这是李沉玉在这一瞬间的唯一想法。 她想过叶行会用完全防护型的龙护鳞进行突破，用攻防一体的龙颚碎来进行反击，甚至再度用出完全放弃防御，追求极致的速度和力量的龙摆尾先声夺人—— 可他，就这么把雷霆长鞭握住了？ “放开它！我也无法掌握这一招，说不定会……” “放心吧！现在的我！” 一瞬间，黑夜亮如白昼！ “强得可怕。” 李沉玉手中一空，雷电再也维持不住长鞭的状态，在叶行手爪之中寸寸断裂，电光飘散向四方！ 雷霆长鞭，爆碎成漫天的星光。 李沉玉怔住了，因为这场景唯美而又绚丽，以散落的繁星作为背景，一个男生正跌跌撞撞地朝着她跑过来，眼中闪烁着兴奋和惊喜的光。 叶行的确实在跌跌撞撞地跑，他的状态比起李沉玉还要差一点，身体的灵力都耗竭了，体力也到了极限，右脚像是要抬不起来了，再没有多余的力量进行防御。 就差几步……好痛！ 右腿上的肌肉在这一刻到达了极限，那是连灵力也无法暂时抵消的剧痛，叶行骤然失去平衡往前倾倒—— 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托住他的身躯，李沉玉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侧。 “你骗人……你还跑得动……” “刚才确实很难活动，要缓一下。”李沉玉略带责怪地问，“为什么要逞强？” “也不算是逞强吧，我就想试试……想试试看我能不能……”叶行缓缓下蹲，按着正在痛得抽筋的小腿肌肉，“肌肉拉伤了……好痛……” “使出那样的一击，不可能不会对身体有所损伤的。”李沉玉解下脚上穿的高跟鞋，随意地坐在他身边，仰头看天空，“看，星星出来了。” 叶行这才注意到，在他们放手打斗的那段时间里，原本遍布天空的乌云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消散了，天空中一轮皓月，漫天的繁星点缀在夜空。 “在城市里很少能看见这样的星光。”李沉玉说。 水溪村是个远离尘嚣的好地方，没有空气污染也没有光污染，在黑夜的深山中更是不会有其他人来打扰，夜里可以尽情享受安宁和皎洁，清风和繁星。 “我输了，”小腿的肌肉拉伤稍微缓解了一点，叶行缓缓把双脚伸直，双手撑在背后，坐在李沉玉旁边和她一起看星空，“刚才我是真的已经到极限了，如果你刚才不是托住我而是把刀子捅进我的心脏，我现在真的已经死了。” “你觉得我会认可这样的胜利吗？”和叶行大大咧咧的坐姿不一样，李沉玉双手抱着膝盖仰头看天空，显得端正又规矩，连高跟鞋都整整齐齐地放在一边，“你分明有不止一种手段可以规避，可以阻挡，可你偏偏选择了最为冒险的那一种。” “真没有放水，是我真的已经到极限了。”叶行很干脆地忽略了他在用龙摆尾与李沉玉对碰一记之后完全可以操纵剑刃远程追击的情况，和他隐藏着尚未用出来的数种异能，“我当时的情况只够用出一道灵诀了，龙护鳞只能被动挨打，龙颚碎打不到你，看我这小腿肌肉抽筋得厉害又不可能再用出一次龙摆尾——” 其实咬咬牙还是能用龙摆尾冲过去的吧？ 只是这样李沉玉就会真的死在他面前了，叶行原本以为第一记龙摆尾已经足够分出胜负。 “第一脚你也放水了，你踢的是‘无缝天衣’最为坚硬的那一点。”李沉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即使是这样，即使在无缝天衣的缓冲作用下，那一记摆尾还是震得她浑身的神经和骨肉都在发麻。 “是吗？我还以为那里是弱点来着？”叶行恍若不知，一本正经地在扯谎。 “我不会认输，也不会承认这次的胜利。”李沉玉收回目光，继续仰望星空，“我会继续和你切磋，四阶、五阶、六阶，可不要被我甩开太多。” “这是我要对你说的才对吧？”叶行也不反感，他正需要一个对手激励自己继续前进，“我可是差不多要突破到四阶了，你也要尽快赶上来才行啊。” “哦？我倒是忘了这一点。也就是刚突破三阶的我和快要突破四阶的你打平了？”李沉玉浅浅一笑，“这么说来，我倒是可以愉快地承认这一次的胜利。” “喂不能这么算的吧！在我突破四阶之前再跟我比试一次啊！”体内不服输的武者之血被点燃，听了李沉玉的话叶行有点炸毛。 “会有机会的。”李沉玉微笑道，“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很吃惊，除了父亲之外，我是第一次碰见身手可以与我媲美的人。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还能怎么坚持？”叶行望着星空，像是陷入了回忆，“我小时候既没有电脑也没有手机，除了读书就是习武，就这样慢慢地习惯成自然了呗。” “是吗。”李沉玉同他一起仰望星空，“我有很多次想要放弃，想要和别的女孩一样做个淑女，想不明白为什么我要吃这种苦，努力修炼异能和武技。” “每到这个时候，父亲就会对我说：虽然会碰到被伤透的日子，以及忍不住落泪的困境。但我们也会跨过障碍，比谁攀登得更高。” “所以父亲成为了我的目标，我至今都在为超越他而努力。” “李墨前辈居然也会说出这种鼓舞人心的话啊。”叶行在脑海里想象了下李墨在说这句话时的神情和语气，总感觉这不像是他所认识的李墨前辈。 “父亲他虽然张狂嚣张，傲慢任性，但其实是个待人温暖的人。”李沉玉伸出手掌，有电光在她指尖闪烁，“记得我第一次任务失败，非但没能抓住犯人，反而让小组成员受了重伤。那时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自责悔恨，甚至不想再在超自然工作组里工作下去。” 群星明朗，山草幽青。 两人四周枝叶繁茂，中央一片璀璨星空。 “那时他对我说：群星是不会被树叶挡住的，它们会在宇宙中绽放耀眼的光。” 李沉玉抬起一只手，指着上方的星空：“叶行，除了这树枝、这叶子，你可想过去看在它们之上的，那真正发光的……耀眼群星？” “你可敢与我……一同去看，那耀眼群星？” 第155章 君若清风向东来 李沉玉对叶行有好感，能让她有好感的人不多。 有共同语言，有相似的经历，能用尽手段全力以赴也能像这样坐在一起看星空，如果不是他已经名草有主，李沉玉会顺势提出“我们要不要尝试着在一起看看”的提议。 只可惜，还是晚了一点，自己与他初见时他就已经接受了那个“无法拒绝的筹码”。 李沉玉不会横刀夺爱，她内心的骄傲不会允许她这样做。 但这不妨碍她想和叶行保持正常的朋友关系，如果叶行会误解，如果杨子涵会误会她就主动解释清楚，然后和叶行保持距离。 尽管父亲一直对她说“好不容易你能有个看上的，不尝试着公平竞争，和他发展一段恐怕你会留下一生的遗憾”…… 他是很好的对手，也是很好的朋友，和他的短暂交谈里也能看出他会是个很好的恋人。 她的脚受伤了，他会背自己下山；她把他家的老屋毁坏得一塌糊涂，可他在她昏迷时依然守在她身边，还为她搭雨棚。 她过意不去，但又不知道如何才能报答他。 李沉玉并不知道假扮的事情，她只看到会场之中当着很多人的面，叶行对杨子涵说“我爱她”。 “和杨家无关，和您无关，和其他人都无关……我只是爱她，爱杨子涵这个人。并且不管您反对还是赞成，不管前方还有多少艰难和曲折，我还是会爱她。” “还是会一直爱她。” 所以就这样吧，她和叶行只会是一同攀登高峰的伙伴，是互相切磋琢磨的对手，是有共同语言和相似经历，能够彼此理解的好朋友。 她不是高绮，说不出“杨子涵只是个普通人，她不适合你的，你应该和我在一起”这样的话。 她不会去插足别人的恋情，哪怕会错过一个真的很好的人。 所以她抬起手，电光在指尖闪烁。在漫天的星光下，她终究还是说不出“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这样的话。 “叶行，除了这树枝、这叶子，你可想过去看在它们之上的，那真正发光的……耀眼群星？” “你可敢与我……一同去看，那耀眼群星？” “耀眼群星啊……”叶行轻声低语。 叶行知道，他的目之所及，不过这片山林。 就在不久前，他还被困在这水溪村里，心中所想不过是有个好收成，有块薄田能用庄稼换点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哪怕到了现在这个想法还是没有改变。 对于李沉玉口中的那耀眼群星他真是一点概念都没有，但这并不妨碍他理解自身的处境。 和李沉玉在一起，攀登高峰，去见识那耀眼群星，对他而言可谓一步一死局。 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但如果他成功了呢？ 成功打败李浩，展现出相当于五阶异能者的实力，在异能界拥有声势和权威，成为人人敬仰的大人物…… 就算失败了又有什么可惜？会连累杨子涵还是云诗晴？就连身边的这位李家沉玉都不会受到半点影响不是吗？ 自己本就孤身一人，又有什么好失去？ 若真能见识……那死而无妨？ 那死也无妨。 “好啊。”叶行回答，“那便依你。” “要向高处攀登，两个人一起会更开心吧？” 不知怎的，李沉玉想起刚才他握住那条雷霆长鞭，于是长鞭爆散成漫天星光的一幕。 那绚烂的星光，超过她所看过的任何一个星空。 “如果你还是单身，我想我会给你一个拥抱。” 君若清风向东来，何必四处染尘埃？ 如果我还是单身啊…… 杨子涵和李萱萱的身影在叶行的眼中接连闪过，一个其实有机会转正只是叶行自惭形秽不愿轻易许下承诺，一个则是因为两个世界有所不同，各自的想法有所分歧而暂时不能在一起。 这两个女孩都已经被叶行放在了心上，所以他实在是没办法说出“其实我还是单身，如果我向你表白你会接受吗？”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来。 尽管李沉玉也是个好女孩，又不像李萱萱有家国天下的责任，也不像杨子涵那般困难，没有情敌也没有家人的阻挠，李墨前辈巴不得他们两个能在一起。 嗯，李沉玉所惋惜的点，其实也是叶行所遗憾的。 他和李沉玉的相遇，终究还是晚了一点。 若是要让他在三个女孩之间选择一个…… 这三个女孩能娶一个回家都得给祖上烧高香了好吗！还挑起来了？ 叶行暗自啐了自己一句，莫说这三位佳人，就是那天遇上的高绮也是难得一见的美女，她说要叶行成为她的男朋友时叶行是真的有点心动。 “如果我还是单身，肯定不愿意错过你这样优秀的好女孩。” 这话太像是表白，就算是向来清冷的李沉玉都不禁俏脸微红：“别开玩笑了。” “是开玩笑的，但我说你是好女孩也是真心话。”叶行笑了笑，主动朝她伸出手，“我希望能看到你幸福，也希望能和你一起攀登高峰，去追求、去见识那山林之上的耀眼群星。” “这也是我所希望的。”李沉玉微笑，伸出手掌与叶行相握。 在两只手掌相触的一瞬间，叶行感觉有什么被冲破了—— 正纬境到征圣境的那一线距离，在这一瞬间，被叶行正式跨越！ 征圣之境，比喻在在威望、钱财、名声和自身的各种能力积累到一定境界之后，就可以召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共同发展一番事业。 在正纬境，向民众传播自己的理论，表达自己的观点和见解，不断提升自己的影响力。 而在征圣境，就要开始做事情了。 要让理论变成实际可用的成果，要把自己学得的知识、写下的经赋、传播的思想、发表的文章转化为看得见摸得着的，能够落地实施的事实！ 叶行原本以为，他在说服其他三名异能者，成功建立属于自己的组织之后才会真正突破这一线。 一同领略群星的伙伴么…… 周围的灵气被引动，在叶行周围汇聚成漩涡！ 第156章 突破征圣境！ 火焰、雷霆、寒冰和狂风，就连大地都在震动着。 “你……”李沉玉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叶行的突破声势一如既往的夸张。 “这回轮到你为我护法了。”叶行也不多解释，原地盘膝而坐，摆出修炼的姿势。 一阶到二阶就能影响好几个街区的环境，现在又是一副世界末日似的景象…… 他到底是什么属性的异能者？修炼的是什么功法？为什么能引动的异象如此之多？ 尽管心中有所好奇，但李沉玉也能猜到叶行的答案。 “隐世的‘叶家’吗……” “不会被你落下太多的。” 突破到四阶，只代表你稍微领先我一步而已。 总有一天，我们会在山巅相逢！ 诸多元素在山中肆虐，要不是有李沉玉在，叶行一准儿能引发山林火灾。 尽管体内的灵力剩的不是很多，李沉玉也召唤出雷霆短剑，几下把叶行周边的可燃物清理干净，接着又退到远处的树枝上。 这里的视野正好，可以清晰地看到叶行的状态，还能俯瞰周边的环境，确保没有人，或者山林里的动物出现打扰。 异能者突破的过程不能被任何人打扰，这是常识。 叶行突破到征圣之境的过程持续了整整一夜，直到天空泛起一抹鱼肚白，周边各种混乱的元素异象才逐渐消失。 好在没有引雷淬体这样的过程，也没有半夜还逗留在山里的村民和山林中的野兽打扰，他顺利地突破到征圣境。 叶行睁开双眼，感受体内充实的力量感。 自此，他便是真正跨入征圣之境，名副其实的四阶异能者！ 周身的灵气逐渐平息，叶行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站在不远处的李沉玉。 如兰如菊，如柏如松，身姿挺拔而修长，带着宁静的美。 不像叶行似的全身都挂满了露珠，一身衣服被露水染得有些潮湿，李沉玉身上的白色套裙除了有些地方有些焦黑之外居然还是干爽的。 也不知道是异能还是灵诀的功劳，湿答答的叶行有点羡慕。 “你醒了？”感受到叶行的视线，李沉玉回过头看他。 “醒了……我突破用了多久？”叶行拍拍衣服上的灰尘站起来。 “一个晚上。”李沉玉手中雷光闪耀，把空地上一点火苗扑灭，“你突破时的异象真的很夸张，就连我也无法靠近。” 叶行这才注意到周围的一片空旷，想来如果没有李沉玉在，他能把整座山给点着了。 “咳咳，你也不赖。”叶行转移视线心虚道。 “嗯，所以扯平了。” 叶行和李沉玉并肩往山下走，沿途听到上山砍柴的，在山里有田的村民们在窃窃私语。 “噢哟，昨天的天气真是反常哟……” “昨晚山里面好像还传来爆炸声，不知道是雷打的还是风刮的……” “又是打雷又是下雨，都不让人好好晒谷子……” “远远看黑烟滚滚的，还好晚上下雨了，要不然山里得起大火。” 叶行和李沉玉相视一笑，颇有种一起捣蛋干了坏事的共犯感。 “其实我一开始还很不甘心，觉得邱主任看错了，一个平平无奇，二十多岁才突破到二阶的异能者怎么能够破格进入超自然工作组。” “现在呢？”叶行挺起胸膛自豪道，“现在你总不会怀疑邱主任的判断了吧？” “不到二十四岁的四阶异能者，你说呢？”李沉玉佯装不愉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随即又对他展颜一笑，“以你现在的修为，就算是在晋城市，就算是放眼晋东省也要被奉作上宾的。” 不知道为什么，叶行总觉得在她突破三阶之后，对自己的笑容就比以前多了很多。 可能是顺利突破了所以比较开心吧？叶行也没有多想，他本来就不会东想西猜地花大堆时间去猜别人的心思。 叶行想的的确没错，李沉玉确实很开心，但不是因为顺利突破了三阶。 能够入李沉玉的眼的异能者很少，能让她真心当作朋友，敞开心扉的更是没有。 “我开车过来，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如果让云水市超自然工作组的同僚们看到他们那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王牌居然会有说有笑地和一个男生走在一起，还主动邀请他上车，怕是会连下巴都能惊掉吧？ 不知不觉两人都已走到山脚，远远已经能望见叶行家的小院。叶行这才发现一辆深蓝色的保时捷panamera停在他家小院门口，早起路过的村民路过时都在对这辆车行注目礼，啧啧赞叹。 等下，李沉玉是什么时候来到我这儿的来着？ 这车就这么在我家门口停了大半天啊？ “公务人员，开这车是不是有点……” 叶行此时很想掏出手机查下保时捷panamera的价格，不过李沉玉就在旁边，所以他忍住了。 “我没偷没抢，这是我家的产业，为什么不能开？”李沉玉奇怪地反问，“而且我也不回云水市，你要是跟我一起走，我就把你带回我家。” 李家不是隐世的世家也并非一脉单传，旁系有不少生意，加上还有一位尚在世的六阶异能者老祖和五阶堪比六阶的家主李墨，各行各业都会给李家几分薄面，来钱简直不要太容易。 “现在直接去见李墨前辈啊……”叶行挠了挠头，“能不能晚点？至少等我把组织的事情解决……” “为什么？你现在已经突破四阶了不是吗？” 叶行心说虽然突破四阶了但我还是想再做点心理准备，最好等我完全掌握这四式灵诀有把握能在李墨前辈手底下逃生了之后再过去……不过李墨前辈也不像是会强行把他扣留在李家，说“今天你不跟我女儿完婚就别想离开襄县”的个性。 “行吧，能把李墨前辈的问题解决，这三瓶丹药我领着也能问心无愧。” 对于李墨是生死危机无药可解的诅咒，对于叶行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顺利突破到了四阶，又有顺风车可以坐，那何乐而不为呢？ “嗯，那就……”李沉玉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按了一下。 没有反应。 第157章 距离 再按一下，还是没有反应。 “钥匙坏掉了？”叶行问。 “不知道是钥匙还是电池，但我想这里应该没有卖备用电池。” 李沉玉收起钥匙，转头看叶行：“看来我们要坐大巴车回去了。” 那眼神清澈而无辜，还带着点呆萌。 应该是那道引雷淬体，在高压电流的冲刷下，钥匙烧坏了。 “那这辆帕拉梅拉……”叶行不确定地问。 “过几天吧。我去换一把备用钥匙，过几天再回来把它开回去。”李沉玉说得轻描淡写，好像这不是价值上百万的贵重物品而是路边买的五块钱的玩具车。 “有钱也不能这么败的吧？万一被人偷了我可不负责的啊。” “有行车记录仪，还可以做指纹和脚印比对，车上还安了gps定位器，要是有人敢偷，不可能不留下线索，有线索我就能找得到。”李沉玉平静地回复道，“不要小瞧我的专业性，放在这里不会有人来偷。除非那人想要赔到倾家荡产。” “那如果路过的老人啊，小孩啊，不小心撞到了怎么办？” 叶行对此深有体会，在法律和道德都说不清楚的地方，大概率会演变成“你那么有钱你计较什么”、“算了算了他还只是个孩子”、“他年龄大了你就不能让让他”，有理说不清的一团糨糊。 “那倒也是。”李沉玉点头，倒不是和叶行似的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纯粹只是不想让叶行为难，“那换完钥匙就回来取车好了。” 走到小院门前，叶行推开院落的门，屋子里还残留着几个没蒸发干净的小水洼，地面上的焦黑连雨水都没能冲刷掉。 “等回到云水市，我换个新手机就把钱转你。”李沉玉在他身后说，“给我你的手机号、微信号和卡号。” “手机号就是微信号，卡号等微信加上了我再发你。”简单看了看，叶行关上小院的门，“不过你还得欠我一张车票钱。” “不能抹零吗？”李沉玉歪头，一缕秀发自她肩头上垂落。 尽管还是清冷的一张小脸，但这个动作有点可爱的味道。 突然卖萌是犯规的啊！ “好吧，这回就当我请你好了。” “嗯，你去襄县的车票就由我来请。” “过些时间吧，我在云水市里还有很多事要做。”叶行莫名觉得有点心累。 还好之前动作快，把要传送回坛子另一边的粮食都传送过去了，不然恐怕也要随着这场突破化作飞灰。 说来萱萱这几天一直没给我来信啊，是我上一次的回信太过敷衍了吗？ 叶行其实不是有意回得如此简洁的，实在是那句“先生何时才能再出现在面前呢？”让得叶行不知道该怎么回。 总觉得，自从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以后，李萱萱给他的信就不再那么拘谨而礼貌，而是多了一点不知所措的大胆。 大胆然而不知所措，不知所措却鼓起了勇气。 她想要再次见到叶行，想依偎在他的怀里一起赏雨景。 那幅烟雨迷蒙的泰和宫雨景图，在右下角有两道黑色的剪影，依稀可以看出是一个人依偎在另一个人怀里。 叶行不是不想回，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所以回信才只有短短的几个字。 八成是萱萱看了回信以为我很忙，所以才不继续给我写信的吧？ 嗯，李萱萱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 相比之下杨子涵就没有那么安分了，虽然一个多月见不到面，但这几天时不时就能收到她转发过来的段子视频。 给我好好专心复习啊喂！不要夺命连环call我看还迫不及待问我感想啊！ 云诗晴的生活就惬意很多，叶行不是经常和她聊天但经常能刷到她的朋友圈，不是受邀参加这个展就是那个秀，有时会看到她在某个高端峰会论坛打卡，偶尔还会在朋友圈里晒她今天受邀鉴定的珠宝。 全国知名的珠宝鉴定师，就是不一样啊…… 其本人还是不折不扣的知性美女，据说粉丝很多，想要追求她的公子哥儿能从云水市排到水溪村。 李沉玉并不是很多话，一路上大多都是叶行在讲她在听。讲家长里短，谈童年趣事，叶行是在水溪村里长大的，水溪村的每一处都有他生活过的痕迹。 只是水溪村的村民们显然对叶行身边这位身着白色职业套裙的清冷美人很有印象，都自觉地躲得远远的，就是以前和叶行关系比较好的也不敢上前打招呼。 鲁迅先生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我清楚地知道，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叶行深有同感，他至今也不认为杨子涵、云诗晴是和他在同一个世界的人。 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揭开了这口坛子的封印，恐怕他完全无法和身边的李沉玉走在一块儿。 恐怕他看着李沉玉的眼神也会和村民们一样，村民们并不知道李沉玉是异能者，并不知道李沉玉的身份，他们只知道林伟仅仅是笑了她两句就被拿着警官证的人找上门，要在看守所里待上十五天，现在还没有被放回来。 就连林伟他爹和李沉玉远远打了个照面后也是匆忙往家里走，别说讲闲话了，看上去完全不想和叶行扯上关系。 村民们都很朴实，都不愿惹祸上身。叶行也没有不识相地四处打招呼，那会被认为是炫耀。 “如果不是子涵，我可能一辈子也想不到要到水溪村去，可能我也会和这里的人一样，安安分分的，在水溪村过完一生……”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叶行感慨。 “你不一样。”李沉玉难得有所回应，“你和他们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你是说异能？”叶行心说我两个月前还是连灵气都看不到的普通人，有什么不一样？ “不是。”李沉玉轻轻摇头，“你听过《听妈妈的话》吗？” “周天王唱的那首？听过啊。” 这跟妈妈有什么关系？叶行一头雾水。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为什么，别人在那看漫画，我却在学画画，对着钢琴说话。别人在玩游戏，我却靠在墙壁背我的abc。” 李沉玉的语气很轻，一首歌的歌词被她轻声念诵，像是在读散文诗。 第158章 君子温润如玉石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为什么，别人在那看漫画，我却在学画画，对着钢琴说话。别人在玩游戏，我却靠在墙壁背我的abc。” 李沉玉的语气很轻，一首歌的歌词被她轻声念诵，像是在读散文诗。 “我说我要一台大大的飞机，但却得到一台旧旧录音机。为什么要听妈妈的话？长大后你就会开始懂了这段话。” 叶行知道李沉玉是什么意思了，她指的不是异能，也不是出身，也不是悟性或者天赋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长大后我开始明白，为什么我跑得比别人快，飞得比别人高。将来大家看的都是我画的漫画，大家唱的都是我写的歌。”说到这里，李沉玉停止了念诵，“就算异能会被抹消，你那一次能战胜我，靠的也不是异能的力量。” 而是武技，是经年累月的锻炼而修炼出来的身体反应。 也许李沉玉说得有道理吧，叶行自问如果他没有武艺傍身，就无法在诊所门口，从林伟手里救下杨子涵，就算是灵力强化后的身躯也无法同时对付四个歹徒。 就算能够跟上李沉玉的动作也会被她制服，在大庆王朝那会儿说不定会被夏芷蓝一刀抹了脖子。 “没有那么夸张，世上有武技的人不少，不是每一个都和我一样好运。”叶行自嘲地笑了一声。 “听你说，你的高中学的是文科。”李沉玉没有安慰，而是和叶行聊起了历史，“那你知道‘和氏献壁’的故事吗？” “知道，有个人向楚王献壁，结果献一次被砍一条腿，最后还是国君更迭了两代，和氏之壁才得以被世人知晓。”叶行说。 楚人和氏得玉璞楚山中，奉而献之厉王。厉王使玉人相之。玉人曰：石也。王以和为诳，而刖其左足。 及厉王薨，武王即位。和又奉其璞而献之武王。武王使玉人相之。又曰：石也。王又以和为诳，而刖其右足。 武王薨，文王即位。和乃抱其璞而哭于楚山之下，三日三夜，泪尽而继之以血。 “如果文王不是一位贤明的君主，如果文王没有听到和氏的哭声，这块稀世的玉璧可以永远都会被埋在深山中，和氏的数次献壁也都没有了价值。”叶行自嘲地笑笑。 文王听到这事，便派人去问卞和，说：“天下被砍掉双脚的人多得很，为什么唯独你哭得这样伤心呢？” 卞和回答说：“我并不是伤心自己的脚被砍掉了，我所悲痛的是宝玉竟被说成普通的石头，忠诚的好人被当成骗子，这才是我最伤心的原因啊。” 文王便叫玉匠认真加工琢磨这块璞玉，果然发现这是一块稀世的宝玉，于是把它命名为“和氏之璧”。 “至少结局是好的，不是吗？”李沉玉说。 “如果我是和氏，在知道会有被削去左足的风险时，就不会抱着这块玉壁去见楚厉王。”叶行摇头，“结果可能会是这块宝玉永远无法现世，但我可以平凡普通的过完这一生。” “你不是和氏，你怎么知道他的愿望是平凡普通的过完一生呢？”李沉玉眼帘微垂，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一阵风就能吹散。 “为了让一块玉璧现世，不惜付出失去双腿的代价。世上真的有这样的蠢人吗？”叶行摇头笑道，“我要是和氏，第一次被砍去左足的时候就该收手了……” “有。” 李沉玉的脚步停住了，叶行惊愕的回头，看见她的眼睛里像是有安静的火焰在燃烧：“我想，每个时代都会有的，为了世间的公平和正义，而奋不顾身勇往直前的人。他们看不惯宝玉被说成普通的石头，忠诚的好人被当成骗子，所以即便被刖去双足，也要抱着璞玉在楚山之下痛哭三日三夜，只为了让楚王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虽然我更倾向于和氏献玉的最初目的是为了用玉璧换取赏赐……不过，算了，那就是和氏是忠诚的好人，为了让楚王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而痛哭吧。 “嗯，我也愿意相信，愿意相信这世间有真善美的存在。” 跟偏执的姑娘讲道理是讲不过的，何况叶行并不想去否定她的观点。 现实已经很辛苦了，为什么不能在故事里美好一点呢？ “所以你不必失望，更不用自惭形秽。你从小学习武技，又有琢玉的手艺，总会有绽放光芒的一天。”李沉玉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好吧，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不是吗？既然我准备得这么好，上天没道理不给我机会对不对？”叶行转身，双手抱在脑后，吊儿郎当地往前走。 是啊，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就不说武技的问题了，要不是他认识吴伯，要不是他和吴伯素来关系很好他也赚不到那第一桶金，在没认识云诗晴之前，除了吴伯也没人能收他那三枚和田玉。 就算偶然结识云诗晴，如果他的店铺里没有摆着那么多玉器，想来也加不上云诗晴的微信。 所以看？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没有机会也没有关系，现在只需慢慢准备就好了， 总会有派上用场的时候的，总会有大显身手的时候的，即使那块稀世的玉壁随着和氏的死而埋没于深山，也总有人会发现它，会打开表面的石料，让这块宝玉能够现于世间。 这句话其实用另外一句话就能概括：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金子很稀少，只有在恒星爆炸或者中子星碰撞的时候才会形成，只有在这种宇宙级的事件中才会释放出巨大的能量和大量的中子，这些中子会被其他元素的原子核捕获，从而形成更重的元素。 金元素的颗粒在超新星爆发的瞬间产生，在宇宙中飘了好久，来到地球上，缓慢向地心沉积，在地幔层中形成固体的金矿。 其产生过程需要数百万年时间才能完成，所以它不会贬值，无法人为制造，永远是国家之间的硬通货。 “我好像知道你为什么和那么多人关系都很好了。”身后传来高跟鞋的声音，李沉玉小跑几步，重新走在他身侧。 “为什么？”叶行还真没get到自己的魅力点在哪儿。 “君子温润。”李沉玉说。 “而你温润如玉石。” 第159章 告诉我 和温润如玉石的人交往会很开心。 有人说这叫“能量场”，有人说这叫“性格互补”，有人说这叫“适合”。 李沉玉觉得，最适合她的，其实就是像叶行这样温润如玉的人。 没有棱角，入手温润，又坚固，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个性和本质。 不会高高在上也不会盛气凌人，但又不至于弱小到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 就像她之前所说的，温柔而又强大。 也不像是河边随处可见的鹅卵石，真正的玉石价值连城。 和这样的人交往，无论是作为对手还是朋友都会很开心。 在这样的人面前，稍微撒娇也是能被允许的吧？ 于是叶行的袖子轻轻地被扯了一下。 “怎么了？”叶行放下枕在脑后的双手。 “想吃那个，买给我。”李沉玉指了指一旁的面包店。 闲谈之间，村口的车站已经近在眼前。 在村口车站旁有一家面包店在营业，只是店主的手艺完全不敢恭维，大概是只和城里的师傅学了点皮毛又没有用心做，说是面包其实味同嚼蜡，卖得又死贵，专坑从城里来的外地人。 “那家面包不好吃的。”叶行小声地提醒。 “嗯，我知道。”李沉玉淡淡点头，“但是我一晚上没睡，也没有吃东西，所以很饿。” 叶行这才想起李沉玉除了昨天中午那顿灵气菜肴之外竟是完全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他自个儿还好一点，在那道惊雷过后就把剩下的菜肴都吃了。 照理说打了一场又过了一夜，怎么都该消化完了，但叶行刚刚突破全身灵气充溢，完全没有饥饿的感觉。 李沉玉就不一样了，打完一场又在叶行身边守了一夜，又看到了面包店，会有饥饿的感觉也是在所难免。 “要不我们还是回到古轩再吃吧？像昨天的那种菜肴我其实还有……”叶行建议道。 倒也不是舍不得钱，只是单纯觉得没必要。要是在回到小院那会儿想起这一茬儿，他说什么都会留李沉玉在家里吃过一顿早饭再走。 “买给我。”李沉玉只是重复了一遍，清冷的小脸上面无表情。 其实她三天不吃东西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她想让叶行买给她。 “好好好。你想吃什么？”叶行掏出手机准备付账。 在面包店里挑选了一个肉松面包，一个火腿肠面包和一个奶油面包，还有一瓶优酸乳。刚咬下一口李沉玉就皱起眉头：“不好吃。” “喏？我提醒过你了。”叶行事不关己地耸耸肩。 被叶行这副态度激得有点不爽，李沉玉把手里的奶油面包塞到他手里：“帮我吃了。” “喂，你咬过的。”叶行哭笑不得。 “那你扔了吧。”李沉玉再度拿起火腿肠面包，“还行，勉强能咽。” 虽说是不好吃吧……好歹是花钱买的啊。 叶行到底还是不舍得扔掉，抱着不浪费的原则咬了一口：“也没那么难吃嘛。” 等……那是我吃过的。 李沉玉有心阻止，但叶行已经三两口把手里的奶油面包吃完，塑料袋扔到一边的垃圾桶里 拍了拍手去找售货员买了两张大巴车票，叶行没有发现李沉玉有点震惊有点羞耻还一脸欲言又止的神色。 “好吃吗？”李沉玉的声音有点冷。 “说不上好吃，但也没难吃到必须要扔掉的程度吧，好歹是花钱买的。” 叶行是真搞不懂这些娇生惯养的城里人，说着要买又不吃。 “嗯。确实，不能浪费。”也不管肉松硬得像茅草，面包既不松软也没有嚼劲，连香味都几乎不存在，李沉玉把手里的面包和优酸乳几口吃完。 算是被他占了便宜吗？ 可他本人完全没有占便宜的自觉。 秋收时节不像农忙，没有出现等到中午还凑不足人数的情况，叶行和李沉玉吃完面包不过几分钟售票员就高喊着可以上车了要发车了过时不候。 “我要坐靠窗。”李沉玉说。 总觉得她是在耍性子，还是在……撒娇？ “撒娇”不像是能出现在这位清冷美人身上的词，叶行默默摇头，把这个词从脑海里甩了出去。 “说起来上次也是这样，子涵坐在我旁边……”坐在大巴车上，叶行感慨地回忆道。 话还没说完叶行就暗道一声不好，在别的女孩面前秀女友应该会很扫兴：“算了，还是不说了。” “没关系，我很想听。” 可让叶行没想到的是，原本以为会回答“哦，那就算了”、“随你”、“嗯，我也想休息一会儿”的李沉玉居然会说“我很想听”。 “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在一起。” 李沉玉目光灼灼，眼中闪烁着求知的欲望。 不是，为什么会在这里偏执起来啊？ 你为什么要选靠窗来着？窗外的风景很好看你确定不好好欣赏吗？ “要讲起来故事很长，要不还是下次再……” “我想听。” “大巴车上要保持安静，不如还是等回到古轩再……” “告诉我。” 李沉玉的眼神很认真，像是如果叶行不答应她她就要把叶行从车窗扔出去。 又或是再也不理叶行。 不过反正这些也不是不能对人说的事，叶行叹了口气：“好吧，我长话短说。” 从水溪村小诊所的第一次碰面，到大巴车上的出手相救，又到西宁路的古轩，再到维也纳艺术餐厅里她向自己坦白——当然，这部分是经过了艺术加工的。 “我们在包间里拥抱，我发誓会守护她。当然啦，除了拥抱之外我们什么都没做，我和她之间目前为止都还是清白的。” 原来真的只差了一点。李沉玉在心里想。 “接下来的事，你也在会场里，应该也都知道了。”尽可能言简意赅地把他和杨子涵的相遇相识相知解释清楚，叶行暗自庆幸还好文科生的底子还在，“这下你满意了？” “嗯，是很浪漫的故事。”李沉玉靠在靠背上，面对着窗外闭上眼，“我睡一会儿，下车叫醒我。” 过了片刻，又把头转回来：“不要看着我。” 第160章 回程 其实和李沉玉相处挺舒服的。 虽然有点不太自然，有点别扭，有的时候摸不清她心里在想什么，但至少叶行能感觉得出来，她没有想要加害自己的念头。 在水溪村的时候叶行见识过太多了，那种憋着一肚子坏水的人，看你老实好欺负就想着让你出丑，让你成为笑料，在你面前说其他人的坏话，又或者在其他人面前说你的坏话，以挑拨为乐。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世间的人们最喜欢的事情只有两件：劝妓从良，和逼良为娼。 带着答案来问你问题的人，要的不是答案，而是你的把柄，你的软肋，你的弱点。是发生争执的时候可以用来对你进行威胁，可以取得优势，让你心生胆怯和自卑，至少也能用来取笑你的关键词。 这种人是藤，理又理不清，剪又剪不断，没有自己的枝干，寄生在树木的身上，从树木的身上吸取养分，还要把树给勒死。 相比起来李沉玉就是树，挺拔坚韧、内心强大、且心地善良，很正直，和她相处哪怕有些别扭也会让人感觉很舒服……嗯？ 叶行注视着李沉玉的背影，冷不丁看到她转头瞪自己。 “不要看着我。” “不好意思。”叶行转过头去，“我以为你睡着了。” 你那么好看我看你几眼怎么了嘛，我还给你买面包嘞，我还给你买车票嘞，家里的老屋被你破坏成这样，到现在还没来得及装修，我还扯着遮雨布为你遮风挡雨。 都是一起看星空的好朋友好伙伴了，我看你几眼怎么了？ 嗯……好吧，叶行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很站不住脚。 “我能感觉得到。”李沉玉淡淡地说，“可以偶尔看几眼，但是不要一直看。” “啊？”叶行愣了一下。 “就这样，午安。”李沉玉再度转身闭上眼。 什么叫偶尔可以看几眼啊！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啊！哥们儿又不是没有见过美女！ 虽然李沉玉这个等级的美女的确很少见……但也不是没见过，哥们儿不至于这点定力都没有！ 还有“午安”是什么意思？上午也是午？ 叶行眼观鼻鼻观心，下定决心在大巴车到站前绝对不会再把视线放在李沉玉身上。 果然，和美女一起坐车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 也还好睡着睡着就往一旁倒，躺在叶行肩膀上的戏码没有再度发生，李沉玉的睡姿很规矩，规矩到就算在颠簸的大巴车上，就算两三个小时都没怎么改变过。 这一回没有不长眼的劫匪出来打劫，大巴车一路颠簸着，从水溪村到达云水市的汽车南站。 其实就算有劫匪也无所谓，有叶行和李沉玉在，就算全车的乘客全都化身劫匪，他们两个也能安全下车。 “到站了。”叶行轻轻推了推李沉玉。 没有反应。 “到站了。”叶行用的力度重了一点，比起推更像是在晃。 于是他的手就被捉住了。 李沉玉瞬间出手，快到叶行没来得及反应，要不是叶行反应快让灵力集中在手腕处，怕是能被她直接拧到脱臼。 “午安。”叶行干巴巴地打招呼。 “午安……”李沉玉显然也意识到了她还抓着叶行的手腕，“抱歉，我很少在外面睡死过去。” “没事，那我们就下车分别回去吧？”话说你可以先把我的手腕放开了吗？叶行在心中默默地想。 原来她没有改变睡姿是睡熟过去了啊，她可真放心我。 “分别回去？”李沉玉看上去是刚睡醒，目光还有点迷糊，“你要回到哪里去？” “你回你的超自然工作组，我回我的古轩。”叶行心说你还想回哪儿去？回襄县李家吗？你放在我那小院门口的帕拉梅拉不要了？ “是该回去，但我需要一部新手机。”李沉玉拉着叶行起身，又拉着他下了车，“而我没有带现金付账。” “所以，我是钱包？”叶行指了指自己。 “会还你的。”李沉玉傲娇地偏过脸去。 虽然对“被当成钱包”这事情没什么意见啦但是…… “那个……你是不是……”你是不是能放开我？我自己会走啊，不会逃单的啊。 “你刚才在车上看我，看得很入迷。”一直拉着他走在前方的李沉玉忽然回头。 “不是，我在想事情……”叶行心说这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还推我。” “那是因为你没醒……” “所以你别想着偷溜，别想甩手不干，就连‘让我打电话找组里的同事’这个选项也不会有。你就闭嘴老实跟我走就好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这么抓着我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啊！ “这是惩罚。” 一股驴劲儿上头的李沉玉完全没有听他解释的打算。 叶行很想强硬地甩开她的手，对她说“我陪你一起逛街买手机，一起去换车钥匙都没问题，但不要这么牵着我，不然很容易让子涵误会”。但这么做不仅会让李沉玉好感度清零，他和杨子涵也不过是假扮的情侣，交流会已经结束了，怎么能每一次都拿杨子涵出来当挡箭牌。 所以他只是仰天长叹一口气：“好吧，就这一次啊。” “我想我也不会有太多可以麻烦你的时候。” “我说的是牵手一起逛街啦。” 李沉玉这才注意到，两人现在的姿势在外人眼里似乎有点暧昧。 但是……嗯，万一他跑了呢？ 李沉玉现在是真没心思和他玩闹，一天一夜没有和超自然工作组取得联系，天知道邱主任和组里的其他成员会不会以为她出意外了。 这是要紧的事务，要预防万一。 嗯，这只是预防万一的举措而已。 “买完手机就放开你。” 尽管知道这不是约会，连一起逛街都算不上，但李沉玉还是不由得心跳有点加速。 “你先别拉着我走那么快……我开个导航……” 感觉自己像是被押送的囚犯，又感觉自己像是刚惹了女朋友不开心。 关键是李沉玉也不是我女朋友啊？ 叶行无语望天中。 第161章 店员姑娘风中凌乱 好在汽车南站附近不到两百米就有一家手机专卖店，当那间和导航别无二致的招牌出现在二人面前，无论是叶行还是李沉玉都是微微松了口气。 “两位要看手机吗？”刚走进店门，就有店员姑娘殷勤地迎了上来，“要看什么价位的呢？” “有华为三折叠吗？”李沉玉问。 “没有呢。”店员的笑容有点勉强，“不如我向您推荐些华为其他的品牌机……” “最新款的苹果呢？”李沉玉又问。 叶行有种感觉，这不是在询问，而是在挥刀，每一刀都斩在店员姑娘的自信心上，每一刀都让她的底气更虚一分。 “只有展台上的这些……要不您随意看看……” “就要这个了。”李沉玉随手一指，对身后的叶行说道，“付账。” 李沉玉选择的是一款国民品牌的千元机，看来比起性能和品位，她更注重性价比和实用性。 只是，当店员姑娘看到叶行手里那用了很久，连屏幕四角都是有些磨损的古董级红米6，看向叶行的眼神，也是变得有些同情了起来…… 想来是把他当作追求李沉玉的冤大头了，愿意省吃俭用啃方便面也要给她买好手机的舔狗。 “你们这收二手的手机吗？”店内回响付款成功的提示音，李沉玉接过店员手里崭新未拆封的盒子。 “收，不过要看成色的。您带在身上了吗？给我们师傅看……” 于是店员姑娘就看到李沉玉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台红色的华为三折叠。 于是店员姑娘看向叶行的眼神更加同情了。 不是啊！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啊！这台华为三折叠是她自己买的啊！ 叶行有心想解释，但店员姑娘没有问出口，他主动解释反而有点欲盖弥彰。 “被高压电电了一下，开不了机了，看一下能不能修理好，随便给个价格也可以。”李沉玉淡淡说道，把手里的华为三折叠递给店员姑娘。 “我让我们的师傅看一下。”店员姑娘接过手机，一溜烟儿小跑，把手机交给修理台后坐着的师傅。 手机专卖店的规模不是很大，但五脏俱全，除了卖手机、修手机、回收二手手机和手机以旧换新之外，居然还有办手机卡服务。刚才李沉玉取出手机卡放进新手机，不出意料也消磁了。 不止是手机卡，就连身份证明和银行卡等一系列证件都是。要不是李沉玉顺手还掏出了警官证，店员姑娘估计会直接报警。 “用我的吧。”叶行说。 “谢谢，我原本还想补办一张身份证明再过来。”李沉玉微微点头，接过叶行手里的身份证明，“还好没在车站就让你跑了。” “我是什么在逃的犯人吗？”沉玉姑娘你的表述方式很有点问题你知道么？ “是的话就不会只抓着你的手腕了。”李沉玉微微加了一点力度。 “我身份证明都在你手里了，你还不松开我？”叶行无奈道。 “好吧，暂时信任你。”李沉玉说着松开了手。 叶行活动着被她捏出红印子的手腕，心中默默地把“她很正直”这一评价暂时收回。 哪里正直了？这超偏执的好吗？ “两位真是天生一对呢，郎才女貌。” 一手在操作键盘，一手在操作鼠标，店员姑娘居然还有闲心发出这样的感慨。 “你不反驳吗？”李沉玉奇怪地转头看叶行。 “人家店员说得又没错。”叶行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我又不是配不上你。” “随便你，反正我是单身。”李沉玉默默收回了目光。 于是店员姑娘看向叶行的眼神更加同情了。 喂！你想哪儿去了啊！不要用这种看舔狗的眼神看着我啊！ “咳咳，不要这么看着我，我是有女朋友的。”总算找到了可以解释的机会，叶行的语气不无自豪。 有女朋友……和女孩子牵手进店里……还很自然地主动帮她付账…… 于是店员姑娘看向叶行的眼神有点厌恶了。 喂！眼神越来越不对了是怎么回事啊！ 人脸识别，然后签字，店员姑娘阴沉着脸把身份证明还给叶行。 所以说你想哪儿去了啊！大胆勇敢地问出来！我给你解释清楚啊！ 李沉玉倒是没注意到店员姑娘的眼神，接过手机卡就开始拨号。 “喂，邱主任吗？我是李沉玉。” “嗯，之前遭遇了一场意外，手机报废了，手机卡也消磁了。现在我在汽车南站，和叶行在一起。” “啊？哦。没事就好。” “嗯，嗯，回头我会联系她。” “好的，再见。” “发生什么了？可以透露不？”叶行到底还是没能按捺住好奇心。 “发生了一起小规模伤人事件。”李沉玉按下挂断键，“可以说和你有关，也可以说和你无关。” 由于还有店员姑娘在场，李沉玉没有把“异能”两个字说出口。 但叶行也差不多能猜到发生什么事了。 异能是控物的高绮、异能是触碰物体发出声波的便利店的店员妹子，或者是那个异能是炎拳的汽车修理工…… 云水市里目前除了超自然工作组就只有这三名异能者，应该是这三人的其中一人出了问题。 “你接下来要回组里吗？”叶行问。 高绮不太可能，普通人她身后那两个黑衣保镖就足够搞定；便利店的店员妹子也不太可能，不说她讨厌自己的异能，这一个多月来叶行好像也没见过她和别人起争执；所以应该就是那个4s店的家伙…… “嗯，回组里，顺便换一张身份证明。”李沉玉起身，“换好身份证明，接下来再去换车钥匙。可以顺便带你和在4s店工作的组织成员见面。要一起来吗？” 咦？所以不是那个炎拳？ “其实我对那个伤人的异能者也有些好奇……”叶行摸了摸下巴。 “没关系，要说也确实和你有关系。”李沉玉推开专卖店的大门，“走吧，边走边说。” “那就走吧。”也没什么好做的了，叶行跟着李沉玉走出门外。 伤人事件？组织成员？他们在说什么？ 没看到新闻里有报导啊？ 只剩下完全听不懂对话的店员姑娘在风中凌乱。 第162章 许柔 许柔刚开始来到云水市时，其实没有抱太多的期望。 她只想找个谁都不认识自己的地方，找份工作，有份收入，好好生活，不要再和过去、和所谓的异能扯上关系。 这里谁也不认识她，而她没有特长也没有学历，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这也是她自己选的，不是么？ 没有过多的伤感和离愁，她拉着行李箱漫无目的地走在云水市区的街头，偶然看见那张贴在店门口的，这家店正在招工的海报。 其实只是一张a4纸，上面白底黑字打印出几个大字：招店员一名，白班，薪资面议。 “请问你们要招工吗？”她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走了进去。 “对，招工。我老公要去进货看不了店，”面相很和善的中年女人笑呵呵地摸着自己的肚子，“我也怀孕了，肚子一天天变大，也没办法在店里一坐就是一整天，所以想招一个看店的小工。” “交给我吧。”许柔说，“我能做。” “你啊……”中年女人有些犹豫，她上下打量着许柔，“我们给的工资可能不是很多……” 脸上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打扮得干净又清爽，还带着几分书卷气，一看就是没干过活的。 这家店的夫妇原本想要招个男生，最好有些力气，装货卸货也能帮得上忙，能减轻些负担。 然而许柔不仅头脑清晰点账利落，记忆力也好，很轻松地就能胜任店员的工作。最重要的是对工资没有要求，原本中年女人的预算在2500-3600之间，可许柔一个月1800想也不想就能答应下来。 任劳任怨性价比还高，这么便宜还好用的店员去哪里找啊？ 看店的店员嘛，又没多少技术含量，是个人都能做。 中年女人当场拍板，让许柔留在这间便利店里工作。 “谢谢您。” 于是许柔在附近的城中村租了房子，在云水市定居。 她称呼老板娘和店长一般都叫娟姐和张哥，他们都叫她小柔。 对于愿意让她留在这里工作的夫妇，许柔是心怀感激的。 如果不是作为店长的中年男人，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的话。 头一个月还好，张哥对她还很客气，可后来聊天聊得多了，店长的胆子也是逐渐大了起来，问的问题也变得有些刁钻，所打听的内容变得有些私密。 “小柔啊，你家是住哪的啊？” “小柔啊，在云水市有认识的亲戚吗？” “小柔啊，你有没有男朋友啊？” “小柔啊，一个人在大城市里很不安全的，你又是个女孩子……” 一开始许柔还以为张哥很热心，所以才对她这样嘘寒问暖，直到店长开始打听她在哪里租房子，家里都有什么人，有没有男朋友，还开始时不时地夸赞她的身材盯着她看的时候，许柔才意识到了有些不对。 好在，赶在事情愈演愈烈之前，许柔遇见了云声武馆的人。 “你是异能者？” 那是个普通的二阶异能者，在许柔把商品装袋时敏锐地察觉到了她周身的灵力波动。 许柔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异能，所以她早就知道会被其他异能者看出端倪。 她之所以会留在这间便利店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原本以为异能者不会经过这家小店。 “嗯。”许柔点头，“一共十八元。” 三个月，差不多了。 既然被其他异能者察觉……那就是时候离开云水市，去寻找下一份工作了。 “你的异能是什么？”那个二阶异能者问。 许柔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加入我们云声武馆吧，你只是一阶异能者，没有组织太危险了。” “谢谢，我暂时还没有加入组织的想法。” 许柔拒绝了，并且已经在心底里做好了等老板娘把孩子生下来后就辞职的打算。 她之前在老家也加入过一个组织，不算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异能者啊，都是一群整日好勇斗狠，恃强凌弱，仗着异能无法无天的家伙。 和异能者沾边就不会有好事。 可让许柔没想到的是，那个二阶异能者又来了，这次还带着两个同伴。 正好在张哥进货回来，对着她口花花，甚至还想动手动脚的时候。 “喂，你干嘛？” 三个体格高大的壮汉走进店里，也没多说什么，就只是很自来熟地和许柔聊天，买东西，顺便把张哥给挤到一边，给他上眼药。 临走时给她留了联系方式，说是想通了就给他打电话。 “呵呵，小柔，你的熟人啊。”等他们走了，张哥才敢向许柔搭话，嘴角扯出一个很是勉强的微笑。 “嗯……熟人。”许柔轻咬银牙，“我有男朋友的，在云声武馆当教练。” 之后她给那个二阶异能者打了电话，表示自己愿意加入云声武馆。 “异能是……声波，是操纵声波形成杀伤的能力。” 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不仅是声线，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好像有莫大的恐惧把她笼罩，又好像要说出这句话，就必须要很用力很用力。 “无法控制？怎么可能？你来云声武馆，我们教你！” 于是许柔鼓起勇气，在下班时间，来到云声武馆。 经过了半个月，在其他异能者七嘴八舌的帮助下，仍然无法完全控制她的异能。 “是残缺的啊……” 嗯，一开始就不应该怀抱希望的。 就算是组织首领，三阶异能者陈天武也是摇头，这种一碰到别的物体就会触发的，无法自主开启和关闭的异能实在是有些鸡肋。 倒是有几个组织成员看上了许柔，试探着向她展开追求，还有的嘴里嚷着异能界强者为尊的那一套，强行要求许柔做他的女朋友。 许柔都明确拒绝了，可他们还是不肯罢休。 后来还是陈天武出面，才把这些刺头按了下去。 只是，一个是没什么用还讨厌自己的异能，有和没有一个样的异能者；一个则是活跃的组织成员，对他忠心耿耿，为他获取名利。虽然明面上说不要这么做，但对于他们的小动作陈天武只是装作看不见，只要不闹大他就不管。 所以许柔就很少去云声武馆了。 果然，和异能者沾边就不会有好事。 第163章 变故 许柔喜欢看书，安安静静的，除了要翻页的时候要压制异能之外没有任何缺点。 她不喜欢用手机看书，会受到打扰，会突然收到消息，一不小心忘记开启静音模式还会突然引动她的异能。 那段时间老板娘娟姐快要生了，加上许柔也说她在云声武馆里有男朋友，所以张哥也没有再纠缠不清。 许柔在这家店里工作了半年，娟姐生了。 顺产，是个男婴。 但无论是店长还是老板娘都没有要辞退她的意思，她也就一直留在这间店铺里当店员。 她讨厌自己的异能，云声武馆有什么活动她也不会去参加。 就这样吧，能过一天算一天。她是这么想的。 “小柔啊，你那个教练男朋友最近没有来看你啊？” “嗯。他最近忙。” 许柔知道张哥想问什么，无非就是她没有去云声武馆，云声武馆也没有派人过来看她，所以张哥的心思又活络了，想要打听他们有没有分手。 许柔不知道这样的谎言还能维持多久，直到又过了三个月，一个穿着有些土气的高大男生站在店门旁边，一脸心潮澎湃地打量着那间一直没有开门的铺面。 许柔不知道这人在想什么，只觉得这人身上很有朝气。 有种“我要在这里做出一番大事业，这里以后就是我的大本营了”的热血感，和她这样能过一天算一天的状态完全不同。 男生注意到了许柔的视线，许柔在与他视线接触时，对他轻轻点了一下头。 他是把这间店面租下来了吗？ 也不知道他想要开一家什么样的店。 没到两天，许柔就不想再和那个男生扯上关系了，在男生偶尔过来和她买水的时候她也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态度。 倒不是隔壁传来了叮咣作响的装修声，而是男生身上不时传出的灵力波动。 这个人也是异能者，和异能者沾边就不会有好事。 在云声武馆的半个月并没有白费，至少她压制自己的异能变得更加熟练了，男生买东西的时候没有发现她也是异能者。 这个男生其实蛮好说话的，很阳光也很和善。 如果不是异能者就好了。 一个月后，灵气漩涡在西宁路上盘旋，整条街都挂起了大风。 大气中的水汽被灵气牵动，连邻近的几条街道都被笼罩，几个街区骤然电闪雷鸣。 许柔坐在店里，单手托腮看门口刮起狂风。普通人看不见那道灵气漩涡，她可是近距离观赏得一清二楚。 之后她接到了云声武馆的任务，要她盯着那个男生，有机会的话把他拉进云声武馆里来。 “好的，收到。” 许柔公式化地回复，然而她完全没有和叶行套近乎的打算。 因为就在第二天，有三个完全没有遮掩自身灵力波动的异能者找上门来，被那个男生打飞了出去。 真的是飞，卷帘门都破了一个大洞。 还惊动了警察，几个人都被警察带走了。 果然，和异能者沾边就不会有好事。 那天有一辆凯迪拉克停在门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生。 第二天晚上，听进货的店长说，云声武馆被查封了。她赶到现场，正好看见警察清点好财物，在云声武馆大门口贴上封条。 同样被查封的还有碧水大饭店，云水市的两大组织，碧水门和云声武馆竟然在同一天销声匿迹。 许柔有点害怕，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甚至不知道应该去问谁，应该向谁打听消息。 云声武馆的微信群里安安静静，最后一条消息是陈天武召集所有异能者在武馆里集合。她尝试着发送了一条消息却没有人回。 她试着拨打陈天武的手机号，拨打那个二阶异能者的手机号，可都没有人接。 许柔忧心忡忡地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租下隔壁店面的那个男生风尘仆仆地重新出现在店门口。 许柔想他可能会知道这件事，他可能会是云水市的两大组织同时销声匿迹的知情人，甚至他有可能是这场事件唯一的幸存者。 许柔站在店门口，看着隔壁那扇破了一个大洞的铺面，想着等那个男生出来就问他。 可她转念一想，万一那个男生是凶手呢？为什么碧水门和云声武馆都被查封了，只有他的这间铺面没有事？ 他好像还不知道她是异能者…… 不一会儿那个男生从店里跑出来，许柔犹豫了一下，错过了和他搭话的机会。 只能眼睁睁看他跑进旁边的药店里，不一会儿又拿着一盒退烧药跑回店里。 “你……”许柔试着开口。 那个男生完全没有注意到站在便利店门口的许柔，刷地一下就从卷帘门的洞里钻了进去。 不能再在这家店里待下去了，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他发现异能者的身份。 许柔讨厌自己的异能，但她不想死。 第二天，那个男生又出门了，接着又是一连几天没能见到人影。 忐忑纠结地过了三天，第四天，在张哥无所事事地溜达到店里——不是每天都要从仓库里进货，但他很少会在店里待着——的时候，许柔向他提出了要离开这里的想法。 “啊？你要走了？”张哥有点傻眼，“你这，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不是现在就走，等过几天，等招到合适的人我就走。” “还招什么招呐？过几个月我老婆身体就好了！你要不就干完这几个月，几个月后我老婆接手了你再走……” “那我给老板娘打个电话，跟她商量一下好了。” “别！你别给她打！”张哥急忙制止，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小柔啊，你离开我们店以后，有什么打算啊？” “我要离开云水市了。”许柔坦白道。 这也不是需要隐瞒的事，便是张哥再有想法又能怎么样？ 她都要离开这里了， “离开了？你那武馆的男友……” “分手了。”许柔回答得言简意赅。 “哦，分手了……分手了好啊，分手了好，小柔你听我一句劝，他不适合你。”张哥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不对劲，“那你继续工作，我到别处看看……” 怎么着也在眼皮子底下溜达了大半年了，一直没能得手。 男朋友分手了，云声武馆没了，好不容易有点机会，结果她说她要离开了？ 一想到许柔要走了，张哥就心痒难瘙。 第164章 作恶 许柔不知道，老板娘娟姐在生完孩子之后，很多次都在和张哥商量，要不要把许柔辞了减少开支，但考虑到许柔一个小姑娘，孤身一人来到云水市，几次商量还是没好意思在她面前提起这事。 在店长走后，许柔还是拨通了娟姐的电话，得到的是截然不同的回答。 “没事，我这身体也早就调养好了，只是看你一个小姑娘也不容易，担心你离开我们这里在外头找不到工作……嗨，你要走就走吧，做到今天就行了。我老公那边我跟他说。” “好的，谢谢您。” 世上有好人也会有坏人，老板娘出于一份善心收留了她，但她的老公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从早上等到下午，许柔没有等到多少客人，没有等到老板娘，倒是等来了一脸阴沉、怒气冲冲的张哥。 “你跟我老婆说你要走了？” “嗯，所以我只做到今天了。”许柔点头，“老板娘同意了。” “她同意了算什么？她都不懂事的。”张哥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小柔，你听我说，我老婆身体还没好利索，还很虚弱，她是为了体谅你，这才……” “前几天我在菜市场见到娟姐，说话中气十足，气色很好。”许柔不动声色地戳穿张哥的谎言。 “没有！反正我不同意你走！”张哥突然有点恼火。 “当初招我进来的是老板娘，她同意我走了。”许柔说。 “你要去哪？你除了我们这里还能去哪里？”张哥忽然有些不耐烦了，“你知道现在要找工作有多难吗？我们肯留你都不错了……” 张哥为什么不肯让我走？ 墙上的时钟，秒针与12点重合。下午六点，这是下班的时间。 “我要不要走不是你能决定的，老板娘同意我走了，我只做到今天。”许柔不想再客套了，起身就想走人。 “你不要走！”张哥突然吼了一声，把许柔吓了一跳。 “你不要走，过几天。” 他挡在店门口，许柔无法绕过他离开。 “你不要这样，”许柔试图劝说，“我下班了，要回去了。” 见张哥没有让开的打算，许柔打算绕过他离开。 看着许柔离他越来越近，张哥的心在狂跳。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那你踏马的也不能走！” 张哥忽然恶狠狠地走向许柔，许柔被他的怒火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往后退。 “你……你想做什么？” 许柔情急之下，拿起桌上的剪刀对准他，却还是一步一步被他逼到墙角。 “小柔，你听哥说，哥一直喜欢你，你要不给哥一个机会……” 张哥这会儿倒是冷静下来了，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能在她临走之前尝一下也好…… “我不喜欢你，你离我远一点。”握着剪刀的手在微微发抖，许柔能做的只有尽力把那把剪刀握得更紧一些。 她在害怕，张哥也看出来了。 他舔了舔嘴唇，准备冒险一搏！ 趁着许柔不注意，他一把握住许柔的双手，想要强行夺过她手上的剪刀！ “小柔，你听我说，先把剪刀放下听我说……” “我不想听你说！你给我——滚开！” 在许柔的尖叫声中，压制许久的异能终于失控，店里所有的玻璃都在同一时间破碎。 张哥脸上、身上都是细密的小划痕，他一步步地往后退，看许柔的眼神就像在看怪物。 “滚开。”许柔冷冷地瞪着他，“不然我就杀了你。” 张哥惊恐地让到一边，让许柔出了便利店。 原本许柔以为这件事会到此结束，是张哥先要对她图谋不轨，他应该不会报警。 可就在晚上，她收拾东西准备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云水市时，出租屋的门突然被人敲响。 许柔开门，一男一女站在门外，第一时间对许柔出示警官证：“你好，我们是超自然工作组的成员，您涉嫌参与一起小规模异能伤人案件，请和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张哥还是报了警，只说是被许柔报复，店里的所有玻璃都被她砸碎了。 “她很厉害的！有超能力还是什么，吼一声我全身都在冒血，震碎一排玻璃……” 没办法，纸包不住火，本人伤成这样，修理玻璃也要钱，张哥索性就把责任全都推到了许柔身上。 这回张哥可不敢对她有非分之想了，只是想让她赔偿玻璃的钱，还有他的医药费。 以上，就是李沉玉在路上和叶行说的，“可以说和你有关，也可以说和你无关”的事件。 李沉玉和叶行走在街上，旁若无人地在交谈。就算被路过的行人听去只言片语也无所谓，大概也只会以为他们在聊戏剧，或者某部电影的情节。 在这座城市里的异能者除了超自然工作组的成员和叶行之外就只剩下三个人，一个在4s店一个暂时被关在看守所里，还有一个大概也不会特地跑来云水市郊偷听他们的谈话。 “她能坚持这么久，也很不容易了。” 叶行觉得如果换了自己，在这种天怒人怨的环境里哪里能忍受这么久？不出几个月就要考虑提桶跑路了。大街上的店面那么多，云水市的异能者组织也不是只有云声武馆一家。 “这不是游戏，没有‘坚持九个月不使用就可以兑换一张异能使用券’的机会。”李沉玉说，“何况，不论她逃到哪里，还是会重复‘被发现、被疏远、被组织边缘化’的结局。最好的结局不过是她遇到善良的普通人，在一家小店里隐藏一生。” “这应该算是正当防卫吧？”叶行试图替许柔说话，“你看啊，许柔是被胁迫了，不得已才用出了自己的异能……” “从监控上看，她的确是被胁迫了，也的确是不得已，但她不该用出异能。”李沉玉淡淡地说，“在普通人面前用出异能，这事情就很难办了。” 那个张哥没有把监控删除，一是能做数据恢复，二是如果没有监控，恐怕没有人会相信这件事。 “异能”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个遥不可及的名词。 第165章 前往看守所 叶行和李沉玉在街上行走，这回换叶行在前方引路了。 他之前把小电驴放在市郊吴伯开的养殖厂那边，离汽车南站不远，于是问李沉玉，要不要载她一程。 “你是真不知道‘汽车的副驾驶’和‘摩托的后座’，对于异性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不知道。你们城里人哪儿来那么多讲究。” 叶行心说副驾驶能意味着什么？子涵都坐我副驾驶那么多回了，虽然那也是她的车……好吧，副驾驶还是有点暧昧意味在里面的。 回想起杨子涵坐在他副驾驶上的一幕幕，叶行挠了挠脸。 “假如我也无法控制我的异能，接触到带电的物体就会触发，就会产生爆炸。你还会邀请我坐在电瓶车的后座上吗？”李沉玉忽然问。 “肯定不会。别说电车了，油车我都不会让你碰。”叶行一口否决。 “所以我说她最好的结局不过是遇到善良的普通人，这还是她能够压制住她的异能的情况下。”李沉玉轻叹，“大多数人还是会和你一样，趋利避害，哪怕只是有可能会被音波划伤也不愿接近她。” “不一样吧？你举的例子是爆炸，是会要命的。她只会出现音波，只要不主动控制音波伤人，让它自行消隐，又或者控制住它的方向……”叶行还真的在一本正经地分析比较。 “听上去你对‘怎么控制力量’很有心得。” “比不上你。你家的收藏里没有音波功之类的功法和灵诀吗？” “可以尝试。但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我要出手帮她，她也得展现出让我想要帮助的价值。” 两人交谈之间一座规模宏大的养殖厂已出现在眼前，叶行从停车棚里拔出充电器的插头。 这种路边充电桩一般都是充满即停，按时收费，充满就会自动断电。所以就算放着不管三天也没多大问题。 “那你把那本音波功给我吧，我拿一瓶丹药来换。” 反正叶行是真不缺灵泉宝丹，只要有坛子的传送功能在，同样价值的食物他要多少有多少。 “可以是可以……但她是残缺的异能，并且只有一阶。便是灵泉宝丹当饭吃也无法在三个月内突破到三阶，无法成为有效战力。” “你就当我是助人为乐吧。”叶行从车棚里把小电驴推出来，率先坐在前座，“上来吧？” “你还是要帮她？”李沉玉奇怪地问，“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叶行笑笑，“就是单纯地不想眼睁睁地看悲剧发生。这个理由足够了么？” 总不能说是“我丹药多得吃不完，还你们一瓶也没什么”吧？ “你喜欢她？” 叶行噎了一下：“就不说子涵了，你不觉得即将坐在我后座上的这位美女魅力更大吗？” “嗯……多谢夸奖。”李沉玉轻巧跃上后座，“我收回之前的话。” 由于她穿着套裙，只能侧坐，电瓶车后面有箱子，倒也不是非要用手搭着叶行不可。 “什么话？”叶行把一个头盔递给李沉玉，“安啦，新买的，没人用过的。” “嗯……还是算了。”李沉玉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它扣在头顶，“我们走吧。” 我之前说她最好的结局不过是遇到善良的普通人，隐藏异能平凡地过一辈子。 如果她遇到了一个善良的异能者，那个异能者还能让她控制身上的异能呢？ 哪怕她还是讨厌自己的异能，不愿意修炼，想来也能在一间比较大的店铺里容身了。 比如“古轩”。 充满电的小电驴动力很是充沛，叶行载着李沉玉，开着导航一路往西宁路附近的看守所去。 “喂，我是李沉玉。”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嗯，邱主任和我说过了。我正在往那边去。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事件吗？” “断联一天不要大惊小怪的，我会那么容易出事吗？” “嗯，嗯，那见面再聊。” 叶行在前方专心开车，李沉玉在后座上打电话，给超自然工作组的同事打完又给李墨打，李墨那咋呼的“让他赶紧给我到襄县李家来！”的声线就算捂住听筒都能听得清。 “嗯，只是他说刚突破四阶，境界还需要稳固一段时间……对，他的修炼速度很惊人。” 叶行心说这就能叫惊人了？要是你们知道我两个月就从连灵气都看不见的普通人蹦到了四阶，会不会吓到昏过去？ “不要闯红灯。”李沉玉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没想闯……这不是刹住了么？”叶行狡辩道。 除了这一下以外两人就再没有别的肢体接触，前座和后座之间总保持着一线距离。 将近一个小时的风驰电掣，总算见到熟悉的风景，叶行在看守所门口停下车，刚停稳李沉玉就从后座上跳了下来。 “组长！”看守所外，有一男一女在朝他们——准确来说是朝李沉玉——招手。 “小雅，天澜。”清冷的面容上流露出一丝微笑，李沉玉平静地回应道。 “你就是叶行？” 被称作“天澜”的男子走到正在停电动车的叶行身边，语气里不乏挑衅，“很普通嘛。真不知道为什么主任和组长都这么看重你。” “你几阶？”叶行的语气同样算不上友好。 “陈天澜，二阶精神系异能者，”陈天澜高傲一笑，“能力是，精神操控！” 就凭你，也敢让李沉玉坐在你的后座上？ 将灵力化作精神波，陈天澜这一招原本无往而不利。 就连二阶时的李沉玉也要避其锋芒，要用远程的招式，或者极致的速度才能取胜。 可他就站在叶行的身边，叶行不急不缓地把小电驴停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那啥，你知道我的能力是什么吗？”叶行自然也发现了这道灵力波，但他是真没放在眼里。 “我明明没有给你喊出‘抹消’的机会……”陈天澜不可置信道。 “嗯，二阶那会儿我确实还需要喊出来，”叶行一本正经地在扯谎。 “可我现在是四阶。” 第166章 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 陈天澜失声道：“二阶到四阶，至少也需要数年时间！” 纵观有史以来有所记录的修炼强者，也没有一个在数月时间就从二阶突破到四阶的！ “很奇怪吗？我本来就是四阶啊。”叶行脸不红心不跳地在编瞎话，“我之前在修炼秘法，所以重修了一遍。” “哪有这样的秘法……”陈天澜还是不能接受。 “看来不给你看点证据是不行了。” 叶行没有多说，只是释放出了自己的灵力波动。 别说离他最近的陈天澜，就连离他稍远的小雅，就连已经突破到三阶的李沉玉都感觉有点呼吸不畅。 这家伙……在与我切磋之时，居然还隐藏着手段？ 其实叶行还隐藏着很多，包括空间能力和反向解构得来的数种异能。 但他真没想刻意隐藏这个，因为这不算是灵诀，只是一种灵力外发的小技巧。 龙威！ 叶行一双眼睛变作奇异的金色竖瞳，就好像是野兽的眼瞳。 这一招只能对实力不如自己的人使用，那时他和李沉玉都是三阶，就算使出这一招也不会有多大作用。 “现在清楚你我之间的实力差距了？”叶行也没为难陈天澜，毕竟一会儿还要拜托李沉玉带他去看许柔，“在我的‘抹消’异能和‘龙威’之下，你连还手的余地都不会有。” “小雅，那个伤人事件的犯人被关在哪里？”李沉玉问。 “五号房，钥匙在这里。”小雅把一枚钥匙和一张身份证明递给李沉玉，“之前已经问过了，她没有钱支付整修费和医药费，愿意在看守所里待着。你们如果不过来，这案子其实就结束了。” 一般补身份证明最快也要数天时间，但李沉玉工作性质特殊，在组里有好几张备用的身份证明可以随时生效取用。 至于许柔的事件无法认定为“强奸未遂”，最多也只是互殴，她本人又没有受伤，反倒是发起者一方的张莽受伤比较严重，所以责任各半，许柔和张莽共同承担一半的医药费和维修费用。 “张莽”是那个店长的全名，原本只有他一个人要蹲看守所，但许柔没有钱支付费用。 “拘留十五天，或者交钱赎人。你怎么说？”李沉玉朝叶行扬了扬手里的钥匙。 “带我去见她吧，不然人数不够了。”叶行越过陈天澜，和李沉玉一起往看守所里走去。 “怪不得这人敢接穆棱的挑战啊，有点本事在身上的。”小雅啧啧赞叹，又对仍然呆在原地的陈天澜道，“喂！人都走了，发什么呆呢？” “呵呵……四阶……” 连陈天澜自己都说不清这是恐惧还是兴奋，总之他在全身发抖。 “这就是四阶吗……好强！” “你们男生除了打架和找人打架以外，能不能稍微思考一点别的东西。”小雅仰头望天。 话分两头，那边陈天澜还沉浸在叶行的龙威之中无法自拔，这边叶行和李沉玉已经来到了五号牢房。 许柔还是绑着马尾辫，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清爽。只是眼神阴霾，靠在墙边坐着，看上去平添几分忧郁和伤感。 “还要提审吗？我已经认罪了。” 不论是三年还是案底她都认了，反正对她而言工作和坐牢也差不多，都是过一天算一天。 “不要太过绝望，说不定我能救你呢？” 这声音有些熟悉，许柔微微偏头，看到了正走进来的李沉玉和叶行。 “是你啊。”许柔自嘲一笑，“你是知道了我是异能者，所以特地想来要我的命的吗？” “我为什么要你的命？”叶行在她身边靠着墙坐下来，“不介意我坐这里吧？” “云声武馆被查封了，碧水门也被查封了。只有一直没有加入组织的你还好好的，所以我以为是你杀了他们。”许柔轻轻地把头靠在墙壁上。 “你的感觉没有错，”李沉玉坐在他们对面，那张单人的小床上，“确实都是他杀的。” “沉玉姑娘您就别捣乱了。”叶行一脸哭笑不得。 李沉玉原本不会有这么多话，但是看叶行和许柔坐在一起，心里莫名有些不爽。 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和其他人坐得这么近合适吗？ “所以我没猜错对吗？你杀了他们，现在还要来杀我。”许柔像是看开了，认命似的闭上眼睛，“动手吧，我不会反抗。” “我不会杀你。”叶行也学着她的样子，把头轻轻磕在墙壁上，“我是来救你的。” “救我脱离苦海吗？” “你要这么想也没错。” “具体措施呢？是彻底封印我的异能？还是砍掉我的双手？” 许柔有一双很匀称的手，那本是很适合弹奏乐器的双手。 “都不是。”叶行轻声道，“我会帮你掌握它。” “在老家的组织也是这么说的，云声武馆的人也是这么对我说的。”许柔的声音居然带着笑意，“听说娟姐在看过监控之后就和张莽闹离婚，店也不开了。我的家人生下了我，可他们没有从我身上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娟姐收留了我，她也没从我身上得到想要的东西，张莽没有，云声武馆没有，就连我自己也没有。” 很难想象许柔居然是笑着说出这些话的，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活下去了……” 坐在对面的李沉玉饶有兴致地看着叶行，那眼神像是在说“你要怎么办？” 我要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又不擅长安慰女生你让我能怎么办？ “如果，如果啊……”叶行竭力在脑海里组织着言辞，“如果说，我真的能救你，能让你掌握身体里的异能呢？” “你骗我，你也在骗我……”许柔表示“我不听我不听我就是要哭给你看”。 所以说哭了的女生是很难哄的，哪怕是叶行也没招。 所以他只能轻轻拍掌：“看？音波消失了。” “哪里会消失……怎么可能会消失……”许柔抽泣着，面上的表情一点点变成了惊愕。 她没有刻意压制异能……可摩擦衣服所产生的声音，原本应该出现在她周边能够对人造成杀伤的声波居然真的消失了！ 许柔的哭泣停止了，她不停地摩擦着衣服，敲击着墙壁，用力拍地板，可除了声音以外什么都没有。 这不可能！ “你是……你是怎么做到的？” 许柔看着叶行的眼神已经不是不可思议了，那是近乎于崇拜的眼神。 “他的异能是‘抹消’，是在一定范围内抹消掉其他人的异能。”李沉玉解释。 “所以咯，虽然目前还是治标不治本，不过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你可以不用担心伤害到其他人了。”叶行说。 第167章 得到 “虽然目前还是治标不治本，不过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你可以不用担心伤害到其他人了。” 可以弹琴，可以绘画，可以做一切许柔之前想做而不敢去做的事情。 天知道这些对于普通人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对于许柔而言是多么大的奢想？ 不，不是奢想，是想都不敢去想的事情。 “你不要再给我希望了，”许柔用力摇了摇头，面上的表情居然像是有点惧怕，“我怕我会忍不住相信你。” “我又不是骗子，你大可以相信我啊。”说着，叶行抬手，“而且……你看。” 灵力汇聚成一把把剑刃，随着叶行的心意出现，漂浮在半空。 随着叶行的手指挥动，剑刃像游鱼似的在天空中飞舞。 “总有一天你会和我一样，能够自由地操控他们的出现和消失，能够自由地操控你体内的力量。” “我不想要操控这种力量，我只想让它消失。”许柔抹了抹眼睛，用力深吸一口气，“我只想和正常人一样。” 无法自我克制的爱好是瘾，无法完全掌握的异能是病，无法进行排解的欲望是罪。 许柔没有多大欲望，她只想和普通人一样，在阳光下自由奔跑，自由欢笑，自由地尝试新事物，尝试弹奏钢琴和长笛，而不是连走在路上都要担心产生声波，伤害到其他人。 她的双手是她能力的源泉，是她挥之不去的梦魇。 戴上手套都没用，手指和手套摩擦发出的声音更加细微也更加锐利。 “那你就跟在我身边吧。如果你只想作为一个正常人而生活，你现在就已经做到了。”叶行说。 可许柔还是摇头：“异能是会持续消耗灵力的，这对你的消耗太大了。” “你不要小瞧一个四阶异能者好不好？” 叶行心说哪里需要消耗灵力？开启随身空间收入许柔产生的音波，音波就能化作精纯的灵气被叶行吸收，补充消耗，灵力完全补满不说还有剩余。 许柔在叶行身边，相当于叶行随身挂了一个小型的修炼加速器。 “而且我有信心，有信心让你的异能变得强大，把你的异能补全。总有一天你会和我一样，如臂使指地操纵这些声波的出现和消失。” 许柔转头看着叶行，看了很久，看得叶行浑身都有点不自在时才终于轻声地说出一句。 “你喜欢我？”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叶行莫名有点窘。 “不然没办法解释，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许柔在便利店工作的大半年，要说有什么收获，那就是“天上不会掉馅饼，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娟姐留下她，是看中她便宜；张莽不想让她走，是看中了她的人。就连陈天武也好，云声武馆的其他人也好，在发现她不值得培养，发现在她身上无利可图之后就不约而同地对她疏远，能让她继续在云声武馆里挂名都算是陈天武良心未泯。 叶行和许柔虽说做了大半年的邻居，但最多也就是点头之交，是“认得的人”，是借一块钱都要考虑半天的交情。如果不是对自己动了感情，许柔实在想不出他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这么帮助自己。 “好吧。”叶行总算说出此行的目的，“是这样，你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欠那个张莽的两万五我会帮你还，条件是你要加入我成立的组织。还要和我一起参加一个异能者的比赛。” “可是我只是一阶……” “我说过，我会让你变得强大起来，会让你完全掌控你的异能。” “……”许柔沉默片刻，还是摇头，“加入你的组织可以，但我不会修炼这个异能，更不会上台比武。” “为什么？” 叶行迄今为止遇上的异能者都是实力为尊型，“我比你高一阶我就是牛批”、“你打不过我还有脸在我面前叫”、“异能者之间靠实力和势力说话”什么的，像这样说自己“不想修炼”的叶行还真是第一次见。 “如果这个异能壮大了，而我仍然无法掌握它呢？” “对你自己有点信心好不好？” “如果它强大到了连你的异能都无法抹消的地步，只会造成更加不可挽回的后果。张勇就不会只是受点轻伤这么简单。”许柔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成一团，把头埋在膝盖间的缝隙里，“人不能太贪心，谁都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爸妈是这样，张勇是这样，我也是这样。我不会答应你参加那个异能者的比赛，我只想作为一个正常人而生活。” “你还是不要再逼她了。”李沉玉也说，“她已经答应你了，成为你的组织成员。” 是啊，目的已经达成了，参赛也是三个月后的事情。 许柔不是李沉玉，她的内心世界感情丰富，之所以能表现平静只是因为她很坚强。 “全心投入并且乐在其中的人是无敌的！”叶行忽然朗声道，“这是我的人生信条。” 嗯，果然还是无法坐视不理。 “试一下吧？喜欢上自己的一部分，喜欢上自己的异能。” “我都说过了……”许柔有点烦躁地抬起头，怒视叶行。 “你的家人得不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是因为你的内在——你与生俱来的天赋，不是他们所希望得到的那个东西。” “那个张哥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是因为他想要抢别人——也就是你的东西。” “你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是因为之前没有人有你想要的东西。” “而现在，我出现了。” “我有你想要的东西，而且我能把它给你。” 许柔想要怒视叶行，想要对叶行说些重话，可叶行的面上带着超自信的笑容：“总有一天，就算没有我在身边，你也能像正常人那样，不会因为不受控制的异能而困扰。你难道不想为了那一天的到来而努力吗？” “我……”许柔犹豫道。 我不想……再继续失望下去了。 “试一下吧，试一下又没有损失。”叶行满脸期待，感觉自己现在特别像是搞传销的。 “你要怎么做？”许柔半信半疑。 “你听说过‘功法’和‘灵诀’吗？” 第168章 你是我的灵丹妙药 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谷得一以盈，人得一以长生。 所谓功法灵诀，究其本质，也不过是各种由前人总结出来的，对灵力进行引导、锤炼和释放的方式。 功法，就是引气入体进行修炼的方法。通过让灵力在体内以特殊的方式进行流转，构建出相应的状态，从而起到加速修炼、强化肉身、滋养经脉、凝练精神等对修炼者有益的神奇效果，比起单纯的冥想而言，修炼速度不知要快上多少。 灵诀，则是将灵力以特殊手法释放出来的方式，根据释放方式不同可以造成各种神奇的效果，造成强大的破坏力，操控自然的力量，让人体伤势不药而愈，让体内的精气神进行提升…… 在战后，各门各派的功法散失，不再完整。这也导致对于普通异能者而言，功法和灵诀都是弥足珍贵的存在。 而这对叶行来说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大不了用灵泉宝丹跟李墨前辈换么。 “听说过。但是……如果功法和灵诀也无法彻底解决我的问题呢？” 许柔心中一动，可她仍有些担忧。 “总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强一点，对不对？”叶行笑道，“并且啊，就算修炼功法这条路走不通，只要你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就能够免除被不受控制的异能困扰的窘境了。也别说‘我无法再抹消你的异能’这样的话，我是四阶能力者，你要超过我就得达到五阶。你知道全国的五阶异能者一共才多少么？” 叶行吧啦吧啦说了一堆，把许柔有可能想到的理由全都提前反驳。 “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跨出那一步，说不定你会轻松很多。” 给你一个机会，也给我自己一个机会……么？ “好啊。” 许柔深吸一口气，对叶行展颜一笑。 “你是我的灵丹妙药。” “嗯，你要这么说也行。” 如叶行所想，她是个很坚强的女孩。 尽管那个笑容冰冷而又脆弱，但至少在她眼中的阴霾消散了一些。 “为防万一先提醒你一下，”不和谐的清冷声音插入对话，那是从刚才就只是在静静听着叶行慷慨激昂的李沉玉，“这人有女朋友的。” 叶行：“？？？” 沉玉姑娘我是哪儿惹着你了，你要这个时候来拆我的台？ “是那个经常来你店里的女孩吗？每次打扮都不一样的，很可爱很活力的那个。”许柔问。 “呃……”叶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许柔说的是谁，从他租下店面开始，会经常来到他店里的女孩貌似只有一个，“对，子涵。你知道她？” “她偶尔会来我这边买饮料，她说那家店铺是她租给你的。” 那是杨子涵没错了。叶行点头：“对。她租给我的，她是我女朋友。” 虽然只是假扮的。尽管是由杨子涵主动提出，叶行还是在心底对她说了声抱歉。 这层关系，等到合适的时机，等子涵找到另外的、比叶行更加合适的真爱，或者是韩凯不再纠缠她了，杨天明不再把他当做女婿，又或者李萱萱改变心意愿意跟他回到现代的时候……就公开宣布分手好了。 想到这里，叶行的心像是抽痛了一下。 都说喜欢两个人就一定要选第二个，因为如果还爱着第一个又怎么会爱上第二个。 这算是爱么？自己能同时爱上两个人的么？ 其实交流会已经结束了啊，韩凯也被遣送回国了，虽然杨子涵在电话里说“那你也不准这么轻易就忘了我”…… 交流会已经结束了，假扮男友的事早就可以落幕了，但叶行和杨子涵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怎么可能轻易忘得掉啊…… “她租给你的？你的女朋友？” 果然女人在聊八卦时感觉会变得异常敏锐。 “没办法，我那天夸下海口了，说要成为配得上她的人，”未免许柔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叶行连忙转换话题，“那我们可就说好了啊，我帮你还你欠张莽的两万五，你加入我成立的组织，我们一起报名参加省内选拔赛。” “嗯，好。”许柔微笑，“看来我要在云水市里重新找份工作了。” 叶行愣了一下，云诗晴的某一句话在此时闪过他的脑海。 “你这缺waiter吗？” 虽然云诗晴说想在古轩里工作，但就从她的朋友圈里也可以看出，以她的性格她肯定不会上班回家两点一线的生活，两人最好的关系还是由叶行提供货品，她提供销售渠道的合作模式。 “问下，张勇一个月给你多少？” “一千八，怎么了？” 好少！ 这是按着城市最低工资标准给的啊！ “我给三千，还交社保和五险一金，你来我这儿工作，怎么样？” “这个……”许柔有点犹豫。 和云声武馆那些人不一样，叶行的异能是“抹消”其他人的异能，只要在他的异能范围内许柔就可以不用担心伤害到其他人，可以尽情地弹琴、绘画、写诗、做陶艺，能做很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本来有这层因素在，就算在叶行的店里工作，就算叶行对她有意思她也不会太过抗拒……但这人有女朋友的。 “放心，叶行也是异能者，他要是对你图谋不轨，你对他使用异能是合法的。”像是看出许柔的犹豫，李沉玉淡淡一笑，“你也可以给我们打电话，超自然工作组对于这类现象不会姑息。” “喂，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人啊？”叶行有点无语。 “是有女朋友还会色眯眯地盯着我看还推我的人。”李沉玉平静地回复。 “不都说了是误会了吗！”叶行炸毛。 “哦。那就是误会吧。”李沉玉说着起身，“我的同事会去找吴勇，跟他说造成破坏的不是什么超能力，而是某种尖叫触发型的声波装置。” 这种小事不值得让王牌出面，要让她亲自出动至少也得是组织首领的级别。 “谢谢。”见李沉玉要走，许柔站起来，双手合十向她道谢。 “不用客气，要谢就谢他吧。”李沉玉头也不回，“钱是他出的。我只是公事公办而已。” 第169章 换个发型 李沉玉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感觉烦躁，分明这件事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很奇怪的，在许柔说出那句“你是我的灵丹妙药”时，她的心头会有一股无名怒火油然而生。 很奇怪，李沉玉身边不乏追求者，在追求者中还有那个号称年轻一代第一人，前几天已经正式宣布达到四阶的司徒明，修为比起叶行也不遑多让，倒不如说和他比起来，叶行也只有一个“质朴刚健”的优点值得称赞。 而且叶行是有女朋友的，这件事原本就轮不到她来管。 所以为什么会这么烦躁呢？ “嗯，这样就可以了。我们之后会把这笔钱给张莽。” 在看守所警察的见证下，叶行把两万五汇入指定的账户，这件小规模异能伤人事件就告一段落。 许柔本来就不用蹲看守所，只需要承担一部分的医药费和损失费用。要在看守所里待着的只有无法被判定为强奸未遂，而是互殴的主要责任人的张莽。 带着沈柔从看守所里走出来，叶行问独自走在前方的李沉玉：“我们接下来直接去4s店换车钥匙吗？” “在换车钥匙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李沉玉从套裙的拉链口袋里掏出几张消磁了的银行卡，在叶行眼前晃了晃，“你是有女朋友的人不是么？总不能每一次都麻烦你掏钱。” 不是，这是第几次了啊？为什么她要一直反复强调这个概念啊？ 好吧，可能是她为人太过正直了……但叶行自问他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啊？ “把你的手机号给我，我办完银行卡和手机卡就给你打电话。”李沉玉说。 天水商业广场很是繁华，说是云水市的市中心也不为过。而这间看守所离天水商业广场不算太远。 所以在不远处就有一家银行，还有提供手机运营服务的总店。 “你和她……算了。” 李沉玉原本想对叶行说“你和她保持一点距离，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还跟其他女生卿卿我我的像什么话”。 是啊，还跟他卿卿我我的，像什么话。 应该让小雅和天澜出这次任务的，我到底是为了什么非得跑到水溪村去找他啊？ 李沉玉怀着复杂的心情走远了，留在原地的叶行面上的表情也很复杂。 总觉得从刚才开始，李沉玉的语气就算不上太友好。 我是做了什么惹着她了吗？ “李小姐这是……”直到李沉玉走远，许柔才敢说话。 李沉玉身上比起美貌和身材，比起清冷的气质更能镇得住场子的是那份果决和淡然的心态，带着淡淡的肃杀之气，像是出鞘的流光。不听任何辩解，认定了就会把面前的敌人斩成两段。 “她有事情要做。”叶行倒是没被镇住，他和李沉玉彼此倾尽全力、手段尽出的直接交锋都有两回了，“你吃早饭没有？没有的话我请你。” “看守所里有早饭，我还不饿。”许柔微微摇头，迟疑了一会儿，“不过我确实有一件想做的事，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可以啊。”叶行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你想做什么？” “我想剪个头发，换个发型。”许柔对他笑笑。 剪头发有转换心情的作用，可以让人神清气爽，有些迷信还认为剪头发可以改变自身的运势。虽然叶行长年留着板寸，但也听过这个说法。 只是在附近逛了一圈，没有找到理发店，反而是位于天水商业广场的一家美容院立牌格外醒目。 为什么这附近这么发达会没有理发店的？ 最近的理发店导航显示在两公里以外，叶行想了想指着不到两百米的美容院：“要不就那家吧？” “太贵了……”许柔微微摇头。 尽管还没进去问过价格，光是看到外面的装潢和摆设就知道，美容院里面的消费绝对不会太划算。 “走吧，不然一会儿沉玉的银行卡都办完了。”叶行一咬牙，和女生一起出门，花钱就不能太吝啬，偶尔一次两次的奢侈他还能够负担得起。 他不想看许柔这么消沉下去，何必为了一个烂人而把自己困在忧郁的情绪里无法自拔。 以及天知道他是经过了多少咬舌头的修行，才能脱口而出“沉玉”这个称呼的…… 还没等许柔拒绝，叶行就不由分说地拉住许柔的手往美容院的方向走。 于是许柔当即就被吓到了。 可那足以对周围进行可怕杀伤的音波没有出现……就像在大街上走着的每一个普通人那样，不会造成损失也不会引起惊慌，甚至她无需刻意去压制。 体内的灵力一点一点地在被消耗，但那产生的声波……消失了。 应该说，是被“抹消”了。 那就听他的好了。 “嗯。”于是许柔顺从地被叶行牵着走，走进美容院的大门。 “先生您好，我们这里有补水护理、去角质、光子美白、淡斑美白、睫毛熨烫、染发护发、面部保养……”刚进门守在门口的店员姑娘就殷勤地向叶行介绍。 “我只是想剪个发型……”许柔悄悄扯了扯叶行。 “那就这个套餐好了。”叶行随手在价目表上一点，那是个包含发型设计的套餐。 价格5888，叶行扫码付款眼都不眨。 也是直到手机提示付款成功叶行才松开许柔的手，刚才她一直想拉叶行走：“做吧，我请你的，钱都付了。” 哪有这样的啊？ 这人真的不是想追自己吗？ 略带责怪地看了叶行一眼，许柔还是被引导到镜子前面的豪华座椅上，托尼老师拿起推子和剪刀跃跃欲试，店员姑娘问她想要剪哪种发型，还体贴地端来两杯咖啡，一杯放在她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一杯递给了叶行。 一群人围绕着她忙活，她有点不知所措。 “放松，在这里你不会伤害到任何人。坐着好好享受服务就好了。” 留下这句话叶行就端着咖啡走远了，坐在等待的沙发上想着那个炎拳的事。 “来，放松~”有美容师在揉捏她的手指，在她的手背上啪啪拍打着护肤水。 没有出现声波，一切都很平和安宁。 这是她梦想中的生活啊。 第170章 内扣齐肩发 许柔选择的是一款内扣齐肩发，微卷的发尾弧度温柔大方，像是学生时代被迫剪短发的女生们经常会留的发型。 “不同方向的卷发弧度都会影响美女你的整体气质风格哦，比如向外卷就会比较个性，向内卷就会比较知性……尤其是齐肩的短发，很有讲究的……”托尼老师一边修剪一边喋喋不休，抬头看镜子里的整体造型又低下头来继续修整。 叶行对发型没有什么研究，印象里杨子涵是百变的，什么样的发型都封印不住她的颜值，每次见到她都会让人眼前一亮；云诗晴的发型要么是居家时的打扮，简单地束着，要么是在正式场合，束着简单的发髻。 李沉玉也是发髻，但和云诗晴的感觉不一样，她的一头长发在头顶盘成高发髻，看上去规矩又锋利如刀。 在解放异能时她会把发髻解下，淡紫色的长发随风飘散，其上还有电芒在闪。 叶行喝着咖啡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浮想联翩，冷不防有个中年大叔同样端着咖啡坐在他旁边。 “真是幸福的女孩啊，有你这样的男朋友。”大叔注意到叶行的眼神，笑着向他举杯，“我是这家店的店长。这年头，有耐心待在这里等女朋友做完美容的男生很少了。” 我要是不坐在这里你们就该跑了。叶行腹诽，面上仍然不动声色：“我不是她男朋友。” “不是也差不多啦，”大叔哈哈大笑，“只有最耐心的男人会陪女孩子一起去美容店的，看着最心爱的女孩慢慢地、一点点地变得水润，变得更加好看。” “不是，我们真的只是朋友。”叶行无奈道。 “表白过没有？”大叔吹着咖啡的热气，轻轻抿了一口，“这么好的女孩就在眼前，宁杀错不放过啊。反正她就在这里也跑不掉……” “大叔，我们真的只是朋友。”叶行满头黑线。 虽说许柔脸蛋漂亮身材好，性格坚强又温柔，还能从手里召唤出音波——这可能不算是优点，至少对于她本身来说不算——但人家再怎么好也跟叶行没有关系，他机缘巧合和这位女孩结缘，但这又不是古代，“叶公子既是替妾身赎了身，那妾身此后就是叶公子的人了”什么的。 他和许柔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叶行需要凑足人数来成立组织，许柔刚好陷入困境拿不出两万五；叶行的古轩需要一个帮他打理的员工，许柔借助叶行的随身空间可以免除不受控制的异能的困扰。 “我有女朋友的。”叶行说。 “踹了吧，换成她。”大叔朝着叶行举杯，“勇敢一点。”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啊大叔！”叶行忍不住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有没有听过啊？这大叔从哪儿冒出来的？想干嘛？ “哎呀你看，人家女生都没意见了，你一个男人否认那么快干嘛……”大叔还在叶行身边拱火。 “大叔您真别捣乱了。”叶行觉得自己还是付款太快了。 “你女朋友有她好看啊。”大叔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有。”叶行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光论外貌，杨子涵还真不比许柔差上分毫。 其实在叶行心里说不上谁比谁更好看，只是大叔在把杨子涵和许柔做比较的时候，叶行下意识地就想偏袒杨子涵。 就算许柔近在眼前，而子涵远在天边。 就算这样说不定会伤了许柔的心。 十月再见啊……现在连九月都没有到。 “行了，那这小姑娘没机会了。”大叔一口把热咖啡灌进嘴里咽下肚，惬意地回味着余韵，“你也真是，犹豫都不带犹豫的……” 大叔叹上一口气，起身，拍了拍叶行的肩膀，发出了过来人的感叹：“有女朋友要珍惜啊。” 刚劝我踹掉的是哪个？ 说完，大叔没给叶行回复的时间，独自踱步进员工间里去了。 所以这大叔到底是来干嘛的？叶行满头都是问号。 叶行不知道的是，店长刚关上员工间的门，就迫不及待地把刚才他和叶行的录音发送给了某个人。 这家美容院，其实是杨家的产业。 “知道了。” “别用小手段，把他们当成正常的顾客，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叶行不知道，在那场交流会之后，他在杨家旗下产业的每一笔消费都会被呈报。 叶行就只有一张卡，追踪起来很容易。所以在刚转账的时候晋城市的总部经理们就已经得知了这一消息。 叶行，带着一个陌生的女孩子，来云水市的美容院分店？ 大叔一通莫名其妙的对话，其实是接受了领导的吩咐前来试探叶行，那番发言看似豪迈实则大叔心底可是战战兢兢。 面前的这位可是本家的姑爷啊！ 本家的姑爷驾临此地，一句话就能决定这家店几十号员工的去留。 而叶行刚刚其实是在接受考验，并且过关了。 “再去削个果盘，给那位客人送过去。” “门口派两个人挡着，别让其他人再进来。” “已经在做的麻利点给他们做完，让他们出去。” 员工们虽然不知道叶行的身份，但看店长一脸凝重的样子也只得照办。 尽管这位客人身上的行头两百块就能搞定，手里还拿着满是细小裂痕的红米6手机。 之后就没有人再向叶行搭话，美容师、理发师、按摩师一股脑儿围着许柔忙活，过了大概两个小时，焕然一新的许柔出现在快要睡着的叶行面前。 和之前清秀的便利店小妹完全不同，在内扣齐肩发的映衬下那张清秀文静的脸那么生动又那么柔软，像是邻家的温柔软妹。 店员缓缓推上来一辆小推车，发箍、耳环、项链应有尽有，甚至还有闪着荧光的小贴纸。 许柔目不转睛地看着，果然女孩子在亮晶晶的小饰品面前没有抵抗力。 见许柔想要又不敢伸手拿，叶行问推车的店员：“这些都什么价位。” “不用钱。店长说了，免费赠送的。” 那我们全拿了吧。叶行真的很想这么说。 “喏，随便拿，免费的。”叶行把一条项链放在许柔的手心里。 “嗯。” 其实那条项链不值钱，没有镀银也没有金片，就是路边摊上的，成本价不到十块钱，戴久了还会掉色。 但许柔捧着这条项链，像是捧着一件无价的珍宝。 第171章 命中注定 水几绕，山几程，寻寻觅觅。 那人却在她已绝望的时刻出现在她的面前。 原来根本就不用找，那个命中注定的人会主动来找她。 眼前有点朦胧，许柔揉揉眼睛，对叶行露出微笑：“嗯。” 接过那条项链，许柔继续在推车上挑选，叶行则是因为手机铃声突然响了，所以走出美容院门口接电话。 “喂，是叶行吗？我是李沉玉。”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清冷的声音。 “我是叶行，你好，李沉玉。” 听李沉玉打了好几通电话，每次都是这个开头，叶行有点想逗逗她。 “……” “这里是叶行号，李沉玉号请回复。”叶行在用很严肃的语气打岔。 “别玩了。”电话那头的李沉玉像是轻声叹了一下。 “好吧，不玩了。银行卡和手机卡都补办好了吗？” 感觉逗她好好玩。叶行算是体会到李墨前辈在李沉玉面前耍活宝的感觉了。 “都已经办好了，你们在哪里？”李沉玉问。 “在天水商业广场二楼的美容院……”叶行回答。 “天莱丽美容院？” “对。”叶行抬头往门上的招牌看了一眼，“怎么了吗？” “哦。”李沉玉淡淡应了一声。 她当然知道天莱丽美容院在哪里，更加知道这个品牌幕后的大股东是哪一位。 “不要误会啊，”想起刚才那个店长说的话，什么只有最爱的男人才会陪女孩子进美容院什么的，叶行赶紧解释，“是许柔说她想剪个发型，附近又没有理发店我们才来的，这里的项目死贵，一个套餐花了我五千多呢……” “你还付钱？”李沉玉的语气有点吃惊。 “你做美容不付钱啊？”叶行是真搞不懂这些有钱人的脑回路。 怎么着？还能吃霸王餐不成？“我是四阶异能者请给我免单”？ “你……不知道天莱丽这个品牌，背后的大股东是哪一位吗？”李沉玉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要提醒一下叶行。 “哪一位？”经李沉玉一提醒，叶行也是长了个心眼，“是我认识的人吗？总不能是你家的产业吧。” “不是我家的。”李沉玉顿了一下，“是你家的。” “我家？”叶行惊愕得声音都提高了几个度。 不可能啊？爷爷没跟我说起过啊？ 还是李沉玉把我这隐世的“叶家”认成了其他同姓的家族？又或者是她经过调查，发现我这叶姓还真是他们分出去的某一个旁支？ “对。”李沉玉平静地说道，“‘天莱丽’这个品牌，是杨伯伯家里的产业。” 哦，是这个我家啊……等等沉玉姑娘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想起之前两个小时一系列的反常，比如不限量的果盘和咖啡，比如和其他客人完全不一样的近乎谄媚的态度，比如叶行在等待期间听到过门口传来过好几次“不好意思，本店现在不对外开放”…… 最重要的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店长，莫名其妙跟他说的话。 想到这里的叶行，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虽然可能性不大……不过你们在杨伯伯旗下的美容院里消费，杨伯伯说不定会知道。”李沉玉平静地火上浇油。 知道？知道什么？知道我和杨子涵分开没几天就带着陌生女孩到他旗下的美容院里做美容了吗？ “那个……多谢提醒，我有空和子涵解释一下。” “嗯。许柔的项目做完了就来古轩门口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好，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 和杨子涵不同，李沉玉的通话风格如同一把快刀，时间地点事件全都交代完成之后就利落地挂断，完全不会拖泥带水。 叶行退出通话打开微信，消息列表安静得可怕。 无论是杨子涵还是云诗晴都没有问罪的打算。 可能……她们不知道这件事吧？杨伯伯不像是会和女儿聊八卦的人，云诗晴也早就知道我和子涵是假扮情侣…… 见鬼，这好像做了亏心事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叶行往玻璃门里面看了一眼，许柔还在推车附近挑选，正拿着耳环在镜子前比划着。她没有打耳洞，所以也没有直接戴上去。 看来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结束了，反正她只要还待在美容院里就在叶行的随身空间笼罩范围内。 升到征圣境，随身空间的传送范围已经到了以叶行为中心，半径三十米的范围，就算只是站在门口也足以把整间美容院纳入传送范围里。 叶行连续深呼吸几次，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好吧！做了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猜我现在在哪？” 叶行点开杨子涵的消息记录，把这条消息发送了出去。 “和别的女生约会。”后面带了一只狗头。 “是和别的女生在一起，不过不是约会。”后面跟了一个哭着笑的表情。 “怎么了？”杨子涵的回复，后面带了一个疑惑表情。 叶行的心脏在狂跳，感觉肾上腺素在狂飙：“我在天莱丽美容院。我刚带这个女孩过来做美容。” 那边迟迟没有消息发送回来，叶行卯着一股劲儿在写小作文。 “没钱付账？”杨子涵。 “那个女孩无法控制自己的异能，所以我要跟在她身边。我们原本只是想找个理发店剪个发型，但附近没有理发店，所以就干脆进来了这里，也是在项目做完以后我才知道这里原来是你家的产业。”叶行。 两条消息几乎同时发送。 “钱在开始之前已经付过了。”叶行回复，后面还是一个哭着笑的表情。 “那你告诉我干嘛？”杨子涵的回复。 后面附了一个“你真的好无聊”的无语表情包。 “我担心你知道后会误会，所以主动坦白了。”叶行说。 “误会什么？你和谁在一起我又管不着。” 叶行的手指在键盘上悬了好久，直到有人轻轻戳了戳他的后背。 是许柔。她提着一个精致小巧的手提袋，里面全都是她精心挑选出来的小饰品。 这些饰品其实并没有多值钱，但是许柔很享受在饰品堆里挑选的感觉。 叮叮当当的响声从她的手里发出，像是动听的旋律。 在这样的旋律之中，没有人会受到伤害。 “你在做什么？”许柔问。 “没什么。”叶行回答，“我们走吧。” “嗯。” …… 杨子涵百无聊赖地趴在床上，两只脚在背后来回晃。 叶行最后发回来的消息很简单，只有两个字：“好吧。” “哦。”杨子涵回复。 等了很久，都没有新的消息再发送过来。 先复习吧。杨子涵从床边抓过一本厚重如砖的《职业护理医师精讲精练》，翻了两页又停下来。 还说什么会怕我误会，还和别的女生一起逛街。 “笨蛋。” 杨子涵对着手机屏幕，轻声说。 第172章 世事难圆满 “我们现在去哪儿？” 许柔和叶行一起走在大街上，看人来人往，和很多人擦身而过，许柔从来没有感觉心情这么愉快过。 不止是做了美容，整个人焕然一新；不止是手里拎着的可爱的小饰品，不止是无论她如何挥舞手臂都不会再出现的无法控制的声波…… 像是卸下了一件很大的负担，心中雀跃得想要跳舞。 “回古轩，沉玉说会在古轩门口等我们。”叶行回答。 叶行倒是没有察觉到身边这雀跃的少女心，他只觉得许柔的身上似乎萦绕着一股不知名的香气，若有若无的，特别好闻。 路上的行人很多，两个人靠得很近，不自觉地手背轻碰了一下。 淡定，只是个意外。叶行在心中默默地安慰自己。 “看？我说得没错吧？有我在身边，你完全可以不用在乎你的异能。” “嗯。” 可许柔忽然小跑几步停到他面前，脚尖点地原地旋转一周：“看，我的发型好看吗？” 她的眼中闪烁着期待和紧张，像是在小心翼翼地观察叶行的反应。 “好看。”叶行赞美一句，摸了摸鼻子，随即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说起来我和子涵第一次约会的地方也是在这里啊，在天水商业广场，我们约了下午三点见面……” “这样啊。”许柔安分下来了，只是静静地走在他身边，安静地听他说。 不知道是哪本书上说的，说女生都是情绪动物，一个男人只要能让她开心她就会不由自主地对那个男人产生依赖，甚至于爱上对方…… 许柔原本不信这一套的。 也许身旁的这个人也是上天跟她开的一个玩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忽然消失。 她想要的生活不过就是这样，可就连这个也都得不到。 其实美容院的店长和叶行的谈话她也都听到了，他带自己走进美容院，耐心地在沙发上等候，可在店长的问题刚出口时他就毫不犹豫地开口回答说“有”。 丝毫没有顾及我的感受啊，一般高情商的说法不应该是“哈哈，她们各有千秋”或者“现在在我身边的是这位女士，我不想用她和任何人作比”吗？ 那就只有一个理由了，他真的很爱她。 就像现在，许柔鼓起勇气对他展开攻势，在他面前展现出毫无防备的少女一面，就算叶行现在去牵她的手她也不会拒绝。 可叶行滔滔不绝地在谈他和他女朋友的第一次约会，谈路边的炸串谈给店铺起名谈那天她的穿着就像是盛夏的海风。 可现在是秋季了，早就过了穿成盛夏海风的季节。 原来他真的只是个善人来的，对我没有一点想法还能对我这么好。 其实叶行也不想这么做的，抛开很多因素不谈，许柔其实是他的理想型。 温柔又持家，体贴又大方，勇敢坚强也会像刚才那样在他面前向他撒娇。当她脚尖点地原地旋转的时候叶行有种感觉，哪怕突然给她一个拥抱她也不会拒绝。 那娇俏的原地旋转，那小心翼翼的小表情，就只差在脸上写“求抱抱”了。 加上那萦绕在他鼻尖若有若无的香气，真的很容易让人心猿意马。 就在刚才，叶行距离真正意义上的脱单，其实就只差了一步。 可就是那一小步，那一点点微小的距离，是只要勇敢抬起手就能够得到的咫尺之间……可他就是无法伸出手去握住它。 明明只要现在伸出手，就可以握住那个名叫“幸福”的东西。 可那一线之间隔着的是那天在交流会会场里许下的承诺，是大庆皇宫中那一身淡粉色的襦裙，是……昨晚的漫天繁星，和现在还站在古轩门口等候的清冷美人。 “要向高处攀登，两个人一起会更开心吧？” 全华夏登记在册的四阶异能者，加起来也不过一千多人。 叶行，四阶异能者，账上躺着几千万，天性纯朴，至今单身。 连叶行自个儿都觉得他混得很失败，哪个千万资产的大老板不是豪车美女如云？ 李沉玉居然还抽空去重新买了一套衣服，一套黑色的prada职业套装，恰到好处地勾勒出挺拔的身材，光可鉴人的乌黑长发盘起，梳成高高的发髻。 这是叶行第一次见到穿成黑色的李沉玉，顾盼之间锋利如刀，比起清冷美人更像是冷面杀手。 叶行不知道的是，李沉玉如此强烈的杀气或者说是敌意，不是因为换了套装扮，而是因为他和许柔正有说有笑地朝这边走来。 原来他和很多人关系都很好的原因在这里，他和谁都能聊得来。 不然还是什么呢？只不过是见过几次，彼此打过两场，就认为自己在他心中是特别的了么？ 在他心中特别的人只有一个吧，那个人现在还在晋城市李。 就是现在，他口中的也都是和那个人在一起时的共同回忆。 莫名其妙的烦躁情绪，止不住地在心中蔓延。 “不好意思来晚了，新衣服很好看。”在还有几步远的距离，叶行抬手向李沉玉打招呼。 “谢谢。”李沉玉不咸不淡地回应道。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你穿黑色，是有什么原因吗？”叶行问。 “耐脏。”李沉玉只是冷冷地回应了两个字。 “脏”字的音咬得很重，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 这种咬牙切齿的语调是闹哪样啊？ 叶行完全摸不着头脑，但看李沉玉一副恨得牙痒痒的样子还是决定先识相地闭嘴。 转头，古轩还是和他没离开前一个模样，药房还是药房，但左边的24小时便利店关门了，上面还贴着一张“转让，有意请联系……”的海报。 拉下的卷帘门附近还残留几块碎玻璃，想来叶行帮许柔付的两万五是不会用在维修店面上了。 不只是玻璃门和装饰用的玻璃，连冰箱、冰柜门和在货架上摆放的镜子，玻璃瓶装的花露水，店里的一切玻璃都在同一时刻爆碎，光是清理就要费好一番工夫，这损失加上医药费，要五万…… 嗯，果然还是太过分了。对方果然还是个烂人。 再说就算这钱付了估计也不会用在这个店面上，据说他们夫妇闹离婚，在争孩子的抚养权，据说好像官司落幕就要各自回老家，老死不相往来。 注意到这一幕的不只叶行，在他身边的许柔也是眼眸微垂。 尽管不是因为她，她还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好心收留她的娟姐。 果然，世事难圆满，总有人间不值得。 第173章 我只想要平静的生活 一辆黑色比亚迪停在路边，李沉玉在看到叶行和许柔有说有笑远远走来时就已经打好了车。 “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李沉玉问许柔。 “一起来呗，多一个也坐得下。”叶行邀请道。 “不用了……我还要回租房的地方去看看。”许柔轻咬下唇，对叶行和李沉玉微笑说道。 “那好吧。”叶行也没多挽留。 “男生去坐副驾驶。”下一秒他就被坐在后座上的李沉玉瞪了一眼。 叶行只好灰溜溜地去坐前排。 “那个……你的手上……”坐进车里的叶行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摇下车窗对许柔说。 可许柔只是轻轻整理了一下耳边的秀发，对叶行挥手说再见。司机师傅显然也没有耐心等叶行和许柔依依惜别，问过李沉玉手机尾号后就准备出发。 黑色比亚迪消失在许柔的视野里，许柔慢慢地垂下头来。 在李沉玉的眼里她和叶行有说有笑，可一路上叶行说的都是他和杨子涵的故事。 许柔安静地听着，从天水商业广场到古轩的这条路上都是叶行和杨子涵在一起时度过的时光。 说心里不添堵是不可能的。 手里精致的手提袋晃动了一下，里面的小饰品发出叮当响声。 不可见的声波出现在她的周围，把她的衣服、手上的手提袋都划出了一道道细小的裂口。 许柔这才明白叶行之前想和她说的话是什么，当下急忙屏气凝神，压制自己身上的异能。 无法自由控制的杀伤性音波，她无法摆脱的梦魇。 和其他的异能者一样，使用异能需要消耗灵力。但是许柔和其他异能者又不同，其他的异能者在灵力耗尽之后必须要打坐冥想一段时间才能逐渐恢复，但许柔哪怕把灵力耗竭，仅仅只是休息上不到一分钟体内的灵力就会重新充盈，并且形成的杀伤性音波会变得更加强大。 这些年许柔没有修行过，甚至于她还在主动压制，但她体内的异能依然在一天天变得更强。 “我有你想要的东西，而且我能把它给你。” “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跨出那一步，说不定你会轻松很多。” 她恐惧自己的异能，但她选择相信叶行。 随着叶行坐上那辆黑色比亚迪绝尘而去，她的生活又会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就像是灰姑娘12点钟的魔法，华贵的长裙和皇冠都化作浮光飘落。 唯有那只跑脱了的水晶鞋还握在王子的手里，可王子早已和别国的公主许下婚约。 上天像是给她开了一个无厘头的玩笑，好不容易让她找到了命中注定的那个人，那个人却已经属于别人。 沉默许久，许柔压制着异能，缓缓走到古轩门口，把那个被音波割裂的手提袋放在卷帘门后。 也许……是有机会的呢？ 他说会让我和他一样，能够自由地操控异能的出现和消失，能够自由地操控我体内的力量，他说功法和灵诀能够做到这一点。 就这样吧，相信他，在这家名叫“古轩”的店里工作，努力修炼让这个异能变得更加强大，然后陪他一起参加省内选拔赛。 就算没有机会，至少也能是朋友。 说起来，这家“古轩”……到底是卖什么的啊？ “回去吧。”她对自己说。 至于在另一边的叶行，在上车没多久就收到了来自李沉玉的短信，刚才在等待叶行的时候她一直在编辑这条短信。 短信内容是关于那个异能是炎拳，目前在4s店里当汽车修理工的组织成员的资料。 吴海，32岁，一阶异能者。 吴海的故事比起许柔来就简单得多，生下来就有让双手冒出火焰的能力，但在父母的嘱咐下一直隐藏着。 十四岁时和同学发生争执，使出了异能，之后被超自然工作组训话，全家搬迁来到了云水市。 在来到云水市之后，吴海就在一家汽修厂里学修车，炎拳的异能给了他的双手耐高温的能力。 在他二十五岁之前，他一直没有使用过异能。就连碧水门和云声武馆成立，全市搜寻异能者的足迹，壮大自己的势力那会儿，都没有人知道他是异能者。 直到七年前，汽修厂发生了意外，燃油泄漏引发了火灾。 被困于火场之中，为了活命，他不得已握住了一根正在熊熊燃烧的木条。 异能给了他的双手耐高温的能力，他伸手探进火焰里，将木条烧成两段，成功逃出生天。 因为这场事故，他被碧水门发现了，为了避免麻烦只好在碧水门里挂名。之后辗转来到了这家4s店，担任技术工，平日教学徒。 学徒们都私底下说吴工真是有双铁手，烧红的烙铁都能直接拿手去碰。 其实哪里只是碰？吴海要是想，可以直接把它抓起来。 尽管只是一阶的异能，但一千度以内的高温对于这双手而言就跟闹着玩儿似的。 看完资料，叶行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思索。 李沉玉也没有去打扰他，她这边也有事务要处理，上车之后一直都在回复微信消息。 “到了。” 司机没有多言，在路边停车。手机上清晰的提示音表示这师傅刚才又接了下一单生意。 “好大。”叶行下了车，左右张望了一圈，“这些……都是吗？” “都是。”随后下车的李沉玉点头，“4s店都是这样的，你不知道吗？” “我还以为是一个一百多平的大仓库，平日里放几个轮胎充门面，提供像是洗车啊，重新喷漆啊，换轮胎这类服务的店……” “你说的那叫汽修店。”李沉玉白了他一眼，“汽修店里也不会有车钥匙。” 把吴海的手机号给了叶行，李沉玉自己则是拿着当时的电子购买凭证和身份证明径直走向了售后区。 叶行拨通手机号，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声音：“你好。” “你好，是吴海先生吗？” “是我。请问你是？” “我是叶行，想在云水市里成立一个新的组织……” 电话那头传出了一声长叹：“加入你的组织可以，但是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第174章 不可笑吗？ 4s店全称为汽车销售服务4s店（automobilesalesserviceshop4s），是一种以“四位一体”为核心的汽车特许经营模式，包括整车销售（sale）、零配件（sparepart）、售后服务（service）、信息反馈（survey）等。它拥有统一的外观形象，统一的标识，统一的管理标准，只经营单一的品牌的特点。 由经销商投资建设，按照汽车生产厂家规定的标准建造，店内外设计统一，投资巨大，动辄上千万，豪华气派，环境舒适，只能销售由生产厂家特别授权的单一品牌汽车，能够为顾客提供更低廉的价格、更专业的技术支持和更深入的售后服务。 李沉玉和叶行来到的是一家保时捷4s销售中心，在接待顾客的花园里叶行见到了吴海。 “坐。”那是一个穿着西装但满是皱纹的中年人，要不是看过资料，叶行会以为他其实已经四五十了。 叶行在他对面坐下，心中想着要怎么样才能说服眼前这个看上去像是这家4s店高管的男人。 不是看上去，尽管比同龄人更显老态，但吴海的确是这家保时捷4s销售中心的维修部门总监。 “喝水。” 正如现在，他正对叶行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举手投足之间像是一位长辈在对待晚辈，尽显身在主场的自信和从容。 “冒昧打扰了，是这样的，我想在云水市里成立一个新的组织。”叶行端起面前的一次性纸杯，尝试着开口。 “嗯，我可以加入。”吴海点头，“但我不会参与组织里的任何活动，也不会听从你的安排。你可以接受吗？” “恐怕……不太行。”叶行硬着头皮说道，“在三个月后是三年一度的全国异能者大赛省内选拔赛，我想请您……” “不好意思，我听说过那个比赛，但我没有兴趣。”吴海放下茶杯，“我只是个一阶异能者，光论异能甚至还比不过一阶的何欢。” “没有没用的能力，只有不会使用的人。”叶行盯着他的眼睛。 冷静，虽然看面相是老了点，但算起来也就比我大了八岁……不要被他的节奏带着跑！ “那好吧。”吴海重新露出了微笑，“那你能告诉我，如果我答应你，我能获得什么吗？” “如果我们能在省内选拔赛上胜出，取得出线资格，就能获得十万元的奖金。”叶行说。 “是每人十万元吗？”吴海问道。 “不是……总共十万，平分是一人两万。”叶行说。 “听上去和我一个月的工资差不多。”吴海笑了笑，重新端起了茶杯。 云水市不是省会，也不是国际化的大都市，能在这里拿月薪两万的工资，足以证明他不仅技术水平过硬，还有一定的城府。 果然不是能用钱收买的啊。 叶行咬牙，抛出了更加具有诱惑力的条件：“我刚才说过，没有没用的能力，只有不会使用的人。” 吴海不言，只是静静地看着叶行。 “我可以教给您武技，给予您灵诀和功法，并且我有信心在三个月内让您入门，同时还能把您的异能在这段时间提升到二阶的程度。这些能换您和我们一起参赛吗？” 这是叶行能给出的所有条件了，如果吴海还是想要加价，想要狮子大开口，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起身走人。 “武技、灵诀、功法……对于异能者而言，都是很有诱惑力的东西，为了这个上擂台搏命好像也值得。”吴海闭上双眼，却是缓缓摇了摇头，“但是我还要上班，下了班还要陪妻子和孩子，就算你肯教，恐怕我也没有时间修炼。” “那你想要什么？”叶行以为他是想还价。 “我以为我刚才已经讲清楚了。”吴海回答。 “三个月的时间就够了！”叶行坚持道，“您请个假，跟家里人解释一下，跟我学上三个月，就能……” “我刚才说了，光论异能，我甚至不如还是个小毛孩的何欢。”没等叶行说完，吴海睁开眼睛，严肃道，“你有那个资源，没必要堆在我身上。” “你的双拳，你的火焰，那是上天赐予你的礼物，不应该被埋没在这里。”叶行说。 “上天是给了我这个礼物，可祂没有给我开启它的钥匙。”吴海仰起头，像是陷入了回忆，“在我小时候，我爸妈让我不要在别人面前展现出这个能力。那时候我看漫画书，觉得自己的这个能力很了不起。” “直到我十四岁，那正是叛逆的年纪。我和班上的同学因为几句口角打了起来，我用出了异能，想要让他长长记性。” “从手里冒出火焰的能力，很酷，同学们都怕我，然后超自然工作组的人就找上门了，那件事给我的印象很深。”吴海吹了吹茶杯的热气，“它让我懂得，原来在这个时代，能保护我们的不是个人的武力，而是法律和制度。哪怕我能靠异能把那个胖子烧伤，最终上门赔偿道歉的还是我的父母。哪怕我比其他人都强，能用冒着火焰的手撵着他们到处跑，可最后是我的父母带着我搬家，到了云水市。” 吴海说得轻描淡写，可叶行知道这件事对他而言其实意义重大。 “你只不过是在那个时候，没遇到一个合适的舞台。”叶行说，“在这场大赛上，你可以完成你年轻时的梦想。” “年轻时的梦想？你知道为什么我一个一阶异能者，挂名在碧水门这个组织下，身为组织首领的胡碧水却使唤不动我还不敢将我除名吗？”吴海抬起手掌，似乎有火焰在他的掌心一闪而没，“因为我是这家4s销售中心的高管，没有异能也会生活得很好，如果我转投云声武馆反而会是他的损失。所以他只能忍着，当我这个人不存在。” “因为我除了异能者这个身份之外还是华夏的公民，就算没有碧水门的庇护，其他的异能者也不敢对我胡来。这就是制度的优越性。” “而你现在想要让我放弃这个能让我生活得很好的制度，一切归零，投身进另一套体系，那个弱肉强食胜者为王的异能界。”吴海面上的微笑像是在嘲讽。 “不可笑吗？” 第175章 不同的道路 “对。我没有站在你的角度上考虑过，这件事是我强求了。”叶行坦率一点头，随后又道，“可您还是愿意加入我的组织，这又是为什么呢？” “哪怕我再怎么不愿意承认这个身份，有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那就是我始终身为一个异能者的事实。”吴海微笑着对叶行说道，“你就当我是怕麻烦好了。” “您不抗拒自己身为异能者的这一面不是吗？”叶行想着也许还能再争取争取，“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我愿意加入你们的组织不是么？” “我指的是一起参加省内选拔赛。” “关于这个……”吴海苦笑一声，“不是我不想给，而是我已经没有机会了。”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叶行面前，叶行这才发现他的右脚居然是跛的。 “如果我在十四岁的时候遇到你，我会毫不犹豫地拜你为师；如果我在二十五岁之前遇到你，我说不定会辞去汽修厂的工作，专心跟你学习武技，修行异能；可我现在已经三十二岁了，我没有遇到你，我选择的是另外一条路。你所说的那个机会，那扇门在过去就已经在我面前关上了。” 吴海显然也注意到了叶行的视线，拍了拍那只移动起来有些僵硬的右腿：“七年前的一场火灾，在那个时候留下的后遗症，一根二十厘米粗的实心钢条砸中了我这条大腿，做了五个小时的手术。直到现在，每逢阴雨天就会痛，比天气预报还要准。这样肯定是没办法再学习武技了吧？” “对……是的。” 叶行也不愿意再去逼迫了，让一个旧伤不愈的中年男人勉强自己去修习武技，去站在擂台上搏命，酬劳仅仅是他一个月的工资，叶行自问这要换成他自己也会感觉很不值当。 就是他愿意学又怎么样呢？一个行动不便，能力仅仅是从手里冒出火焰的二阶能力者，站在台上就是个任人宰割的活靶子。 他说得对，他有事业也有家庭，他选择了另外一条路，那扇门早在七年前汽修厂的那场大火里就无情地关上了。 与其再去尝试着说服吴海，勉强他和他们一起参加省内选拔赛，还不如到别处碰碰运气，反正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他能答应加入就不错了，至少能先把组织建立起来。 “十分欢迎你加入‘古轩’，省内选拔赛的事我会另想办法。”于是叶行说。 “感谢你的理解。”吴海笑笑。 叶行以为吴海在说完这句话后会直接离开，没想到他反而是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不过你也不用太着急，我多嘴问一句。那个省内选拔赛……报名了，就必须要上场吗？” “不是。报名人数填三十个都没问题，但一轮能够上场的只有五个人。”叶行解释道。 “那如果到时候人数还是不够，就把我的名字也先写上去吧。我想近距离地看看。”吴海为自己重新倒了一杯茶，“你现在正是去拼去闯，去创造传奇的年纪，我愿意去鼓舞你的梦想，我愿意坐在台下，坐在替补席上，为了你们的胜利而鼓掌。但我不会上台去，我家里还有妻子和孩子在等我回家吃饭。” “谢谢。” 叶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能干巴巴地道谢。 “不写也没关系，我这里的假要走oa审批，很难请。”吴海开了个玩笑。 “好的。”叶行还是点头。 “没别的事今天就先这样吧，”吴海平静地送客，还不忘自嘲一句，“不要成为像我这样没用的大人啊。” 不要成为像我这样没用的大人啊……你的人生应该更加精彩。 “您已经是很多人都要仰望的成功人士了。”叶行心想要不是有体内这口坛子，他的最好结局恐怕也就和眼前的吴海一样，在哪家武术学校当教头，“那我就先回去了，再次感谢您加入‘古轩’。” 这回轮到叶行站起来走到吴海面前，对他伸出右手。 吴海同样起身，伸出右手，重重地和叶行握了一下。 推开玻璃门，从花园里重新走回车展区，叶行正想打电话给李沉玉，看见她正好从售后区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崭新的车钥匙。 “解决了？”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 “对。我稍微休息一下，明天就把车从水溪村开回来。”先回答的是李沉玉，“你呢？吴海同意了吗？” “同意加入组织，但没同意上场比赛。”叶行说。 “那你还要待在这吗？还是什么时候再过来？”李沉玉问。 “我不用再过来了吧？他肯加入组织就可以了。” “我以为你会再坚持一下。”李沉玉有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邀请许柔的时候可是很卖力。” “吴海和许柔的情况不一样。”叶行挠了挠头，“许柔是对自己没有什么自信，至于吴海……他是深思熟虑过的。” 对，叶行自问换了自己，身为一个有家庭有事业的一阶异能者，哪怕没有腿伤也不会轻易答应上场比赛。 异能无眼，伤残也是有可能发生的。 三个月最多只能学个把式，哪能让他变成和叶行一样的武功高手。 吴海在普通人的世界里生活得很好，尽管他自嘲说自己是个“没用的大人”。 “你接下来要去哪里？”叶行问。 “要睡觉。然后进行日常巡逻。”李沉玉说，“你呢？” 尽管从那张清冷的俏脸上看不出一丝困意，但李沉玉是真的有点累。 很想好好吃点美食洗个澡，一觉睡到自然醒。但身为超自然工作组的一员，就连这也是一种奢侈。 “我还要去拜访最后一位，那个二阶的高绮。”叶行耸耸肩。 “好吧，那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走出4s店的大门，李沉玉对叶行道，“要记得尽快到襄县李家去，不然我父亲可能会忍不住主动来找你。” “知道了知道了。” 在马路旁的人行道，两人互相道别，随后各自走向相反的方向。 第176章 见家长 “小绮啊，我从小都不赞成她修炼异能。” 云海别墅群，属于高绮的那一栋里，一个面相很和善，说话很温和的中年男人正在和叶行唠家常。 男人名叫高启程，是高绮那据说半年都不会回家一趟，一回来就被叶行碰上了的父亲。 没错，在和李沉玉告别之后，叶行草草解决了午饭，来到了云海别墅群。 “我期待你会来找我，我期待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价格。” 不是，她是看上我了还是想和杨子涵作对？想和子涵作对为什么不去和她抢韩凯啊？那个不是更有挑战性还和你更加相配吗？ 要说看上我了，虽然二阶能战四阶是很惊人，但他叶行当时又不是货真价实的四阶异能者，二阶异能者不说遍地跑但也差不多，她至于…… 好吧，她当时说的好像是“对我很有兴趣”，不是“爱上我了”或者“非我不嫁”。 还期待我能给她一个满意的价格，我这全部身家加起来怕是连这栋豪华气派的别墅都买不起。 满意的价格啊……希望灵泉宝丹可以让她动心吧。 还是那句话，谈钱伤感情，谈感情伤钱。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还是不要谈感情了。 叶行没指望省内选拔赛的十万块奖金能够说服她，这可能都没有她那天穿着的洋裙贵。要说服她就只能用在外界很罕见的珍宝，比如玉器和灵泉宝丹。 叶行能拿出来的上得了台面的交换条件也就这两样。 总之至少要说服她进入组织。 抱着这样的想法，怀着忐忑的心情，叶行按响了这栋别墅的门铃。 “你好，哪位？”门口的传声机传出有条不紊的男中音。 应该是管家什么的？ “你好，我是叶行，我来找高绮小姐。”叶行回答。 “哦。是小叶啊，我听说过你。”传声机那头的男中音呵呵一笑，“快进来吧，我刚好也想和你好好聊一下。” 叶行心说“小叶”是个什么称呼？一个管家能不能不要自以为是啊？你们家小姐都没这么叫过我啊。 随着中年男人的话音落下，面前的大铁门自动解除锁定，向两边缓缓打开。 于是叶行也就没说什么，不管这是高绮授意的下马威还是管家的个人行为，他至少要见到高绮的面。 沿着小路穿越草坪，别墅的门早已打开，几个佣人保姆保镖恭谨地站成一排。 所以这不是下马威或者自以为是咯？纯粹是那位管家比较热情好客把自己当成了晚辈？ 叶行进入大厅，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 上次和高绮分别之后叶行也不是没有做功课的，特地上网查了一下四海工程的资料。 基本和吴雷说的差不多，就是一家专门生产工程机器的公司，工厂开到全世界，各种工程器械的生产和尖端科技研发都绕不过他们。 纳税大户，明星企业，甚至在海外都赫赫有名，和韩氏集团一样位列世界五百强。 然后，那张经常在报纸和网络新闻上见到的，据说是著名企业家和慈善家的那张脸——就坐在沙发上，就在叶行面前。 高启程，高绮的父亲，四海工程的最大股东和实际掌权人。几句话就能把云水市的某家工程企业挤兑到破产。 刚才传呼机和我对话是他？他本人？这种级别的人物还能这么亲民的？ 还有资料上说的“她的父亲很久都不会回来，一般都是她和佣人在家里”是怎么回事？沉玉姑娘麻烦给我解释一下啊！ 叶行此刻特别有想要给李沉玉打电话的冲动，只是坐在沙发上那个面相很和善的中年男人正带着温和的微笑观察着他，这个时候扭头就走显然是不太合礼数的。 于是叶行只好硬着头皮打招呼：“您好，想必您就是高启程高总了吧？久仰大名。” “哎哟？知道我啊，那我就不用再自我介绍了。”高启程故作惊奇地赞了一句，起身哈哈笑着迎了上来，“来来来，坐。听你在门口说，是来找小绮的？” 叶行机械地跟高启程握手，被他请到沙发上坐下，心中始终摸不清他的路数。 “是这样的，我这次来找高绮小姐，主要还是想让她加入我所成立的组织……” “这个不是问题，我替她答应了。”高启程毫不迟疑地大方道，“我也听说过你，我很欣赏你的勇气和执着。” “您说的是交流会上的事吧？您可别教育我了，杨伯伯那天可是把我痛批得一无是处。” 叶行担心面前的高启程是有事情要求自己，所以刻意把自己的姿态放低。 “哎，我可不是教育你，我是真的很欣赏你。”“年轻人总是要有点闯劲的，机会到了要敢去拼，不然永远也出不了头。我也是从小人物一步一步爬上来的，所以能够理解你的想法。” 叶行心说您能了解我什么想法？您当我是自愿接下那场挑战的吗？我很乐意在交流会上大出风头是怎么的？ 我这被杨天明批得一无是处的愣头青似的有勇无谋在您这儿就是有闯劲敢去拼了，这人和人的评价标准还真不一样。 “其实我这次来，除了邀请高绮小姐加入我的组织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 不过既然高启程都这么看好他了，不妨趁这个机会把另外一件事也给定下来。 “哦？是什么？”高启程饶有兴致地问。 “是这样的，三个月后就是全国异能者大赛的省内选拔赛了，我是想……” “如果你是想来拉我女儿上台，和你一起来参加这个比赛的，那你现在就可以出去了。” 高启程的语气突然变得很有攻击性，和之前那派和蔼的风度完全不一样。 “我是想……咳，她不会上台，”叶行被高启程骤然展现出来的气势吓了一跳，匆忙想话找补，“我是想说，她可能会有兴趣坐在台下，毕竟她对我的异能挺感兴趣的……” “哦，这个可以。这个一会儿你和她说吧，”高启程的语气这才回复了一点暖意，“但你要保证我女儿的安全。” “这是当然。”叶行惊魂未定。 第177章 传承 这人翻脸不带一点儿前兆的啊？要不要这么喜怒无常啊？ 叶行和韩凯打过交道，知道这个能量的人发起狠来能做出些什么事。所以叶行是真不想得罪眼前这个人。 更别说韩凯只是韩氏集团的继承人，只是弹丸小地的财阀，而面前的这位可是实打实的掌权者，连地方政府都要给三分薄面的过江龙！ “刚才不会吓到你了吧？不好意思，作为小绮的父亲，我也是关心则乱。”高启程说着亲手给叶行倒茶。 “别别别，我自己来就好。”叶行赶忙说。 “呵呵，没事。”高启程把叶行的手一挡，“这可是上好的碧螺春。在早春时期啊，茶芽初发，取芽尖部分，即‘一旗一枪’不超过2厘米时采摘下来，经过杀青、烘炒、揉搓，一系列特殊工艺，才加工成现在这个味道。” “是，好茶嘛，制作起来肯定复杂。” 叶行不知道高启程为什么要给他说这些，他只想赶紧和高绮见一面然后走人。 其实现在就可以走人了不是么？高启程已经替她答应了，自己只要说“那就麻烦您转告给高绮，我还有事先走了”就可以暂时先回去了。 “我也不懂制茶，我也不是说的这个。”高启程对叶行笑笑，“我的意思是啊，摘好茶要趁早，因为好茶很少。” “是。‘一旗一枪’，还要在嫩芽的时候摘，那肯定珍贵。”叶行如同人机似的附和道。 高启程微笑着看他，话锋一转道：“小绮啊，我从小都不赞成她修炼异能。” “是。修炼异能很辛苦。”叶行继续尽责地扮着捧哏。 “不是辛苦，”高启程把精美讲究的陶瓷茶杯递给叶行，“我还巴不得这丫头多吃点苦。” “您肯定有您的考虑。”叶行说。 高启程看着他，忽然道：“哎，你知道历史上那些除妖师世家都是怎么传承下来的吗？” “不知道。”这会儿没办法扮人机了，在这种段位的人物面前瞎掰也肯定会露馅，所以叶行干脆老实地说不知道。 “我以为你也听过。”高启程耐心地给叶行讲解，“异能者很奇怪的，有时候会出现在普通人里，但有时候异能者的后代就会变回普通人。” 叶行想起了吴海，他有一个女儿，据李沉玉给他的情报来看，那个女孩是不折不扣的普通人。 “就算夫妻双方都是异能者，还是有可能生出没有异能的后代；反过来，就算夫妻双方都是普通人，也有可能会忽然生出个异能者。” “这个原因直到现代，用科学都不能完全解释。但是古代的那些异能者家族们……” “除妖师。”叶行说。 “对。除妖师。原来你也不是一点不懂。”高启程从善如流地转变了对他们的称呼，“那些除妖师世家总结出了一套规律。很奇怪的，后代能不能诞生出异能者，既不是跟基因有关，也不是跟环境有关，而是跟父母双方的修为多高有关。夫妻双方的修为越高，后代诞生异能者的概率才会越大。” “当然，我们这里指的是概率，普通人诞下异能者的概率很小很小，但不是零；那些五阶、六阶的异能者彼此结合，诞下的后代是异能者的概率就会大些，但也不是百分之百。” 这种理论叶行是第一次听说，但他莫名感觉很有道理。 板子不打到自己身上是感觉不到疼的。有些事不是亲身经历，永远不会有切实的感受。 从连灵气都看不见的普通人到四阶异能者只用了两个月，叶行对自己身上变化的感受比谁都要深。 和身为普通人的自己简直就是两个物种，叶行敢打包票，现在的自己不用灵力也可以完虐上百个身为普通人时候的自己。 “在除妖师世家的普通人很可怜啊，没有修炼的天赋，只能被贬为旁支，就算外面生意做得再大，再有权势再有地位，回到主家里还是没有话语权。”高启程倒是没有叶行这样的感受，此刻还在感慨。 “而我不一样，我不希望我的后代还是异能者。” “那个……俗话说多个手段多条路走，我看高绮也不是特别抗拒她的异能……”叶行到底还是个异能者，不自觉地就想为异能者说话。 “也许是。如果这是在乱世，我会用尽一切手段获取资源，让小绮修炼她的异能。”高启程面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但是，现在的华夏是治世，世界很和平。” 其实不是和平，只是战火蔓延不到华夏而已……叶行很想这么说，但高启程那骤然严肃起来的神情让他不好意思开口打岔。 “在这样的治世之下，异能者不但不得动用异能伤害普通人，异能者之间的那套血腥规则我也略有耳闻。”高启程缓缓地说，“如果小绮不是异能者，她一样会过得很开心很幸福，以我这些年打拼下来的基业，我能够保护她。” “她原本不用接触到那些异能者。人总是恐惧未知的，把她扔到那堆牛鬼蛇神里，我没有把握能够保护好她。” “所以您把她安排在云水市里。”叶行说。 “对。她叛逆惯了，我不敢把她放在太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所以精心为她挑选了这个后花园。”高启程笑道，“把她放在这里我放心啊，全市的异能者加起来不超过三十个，还有李家的那位在照看。” “现在我更放心了，因为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了一个你，把他们都给杀没了。” “那个……是事出有因……”叶行心说还好这位大小姐没跟过去凑热闹啊，要是她在那场截杀里面，恐怕面前这位就不会像这样对他和言细语的了。 “她妈妈生病走得早，我就这一个女儿。”高启程看着叶行，眼神里若有所思，“保护好她。” “会的。高绮小姐既然加入了我的组织，我自然就会负起身为组织首领的责任。”叶行保证道。 多的他也保证不了了，他至今连组织到底是做什么用的都还没完全搞明白。 “不是这个意思。” 谁知听了叶行的保证，高启程却是缓缓摇头：“或者说，我希望不止是这个意思。” “那您的意思是？”叶行强自镇定道。 “我希望小绮的孩子不再是异能者，也希望有人能在异能界护她安全。” 第178章 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好意思，我不明白……”叶行一时没能拐过弯来。 “我的意思是，我不想小绮和太高阶的异能者结婚，又想有个人有足够的实力，能在异能者的世界里保护她周全。”高启程脸上的笑容完全收敛了，他像是摆出了谈判的架势，“我这么说，意思还不够清楚吗？” “那我祝您早日找到那个心仪合适的人。” 叶行听明白了，十分明白，理解得很清楚。 “你是二阶异能者，你的异能是‘抹消’，我觉得你很合适。”高启程看着叶行的眼睛，“我知道那天小绮去找你了，你们是见过面的。所以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您知道她来找过我，那你也就知道在那天我就已经拒绝了她。”叶行叹息一声。 只能说不愧是父女，这一厢情愿的方式真是刻在骨子里的一脉相传。 在他们眼里“婚姻”到底是什么啊？是“我真——的对你很感兴趣”还是“我觉得你很合适”？ 动物繁育还得处在发情期呢，他叶行又不是没得选，为什么非要因为你一句“我觉得你很合适”放弃他和杨子涵这历经了生死危机来之不易的幸福？ 尽管这“幸福”后面可能要打个问号……但也不是这连面都没怎么见过的高绮小姐能够破坏得了的吧！ “杨天明能给的，我能比他给得更多。”高启程仍然没有松口的打算，“你能一眼认出我，应该是上网调查过。所以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在说大话。” “那什么，和气生财，我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和您、和杨伯伯闹得不愉快。”叶行轻咳一声。 “不是小事。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就只有这一个女儿，为了她我能做得出任何事。” 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叶行能够感觉到，从高启程的身上散发出一种很强烈的煞气。那是已经在生死战斗之中磨砺过的叶行都要感到胆寒的杀意。 仿佛眼前的这个人，曾经面对过尸山血海。 “我也不想逼你同意，但也不想现在就听到你说拒绝。”高启程端起茶杯，对叶行示意道，“来，喝茶。做生意嘛，总是要谈的。” 那身煞气稍纵即逝，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但叶行的冷汗早已浸透了他背上的衬衣。 “不是，您先听我说。”叶行觉得还是要在这里就说清楚比较好，时间拖久了难保面前的高启程不会真的把他当成女婿来看，到那时候再坦白可就后悔莫及了，“您能给我我想要的东西，这不假，我不会怀疑您。但问题是我没办法给您您想要的东西啊。” “你们年轻人，情情爱爱的，很少有能长久的。”高启程还以为叶行想拿杨子涵来说事。 你说你杨家一家子都是普通人，要他一个异能者当女婿干嘛呢？自找麻烦啊？真就为了那两情相悦的爱情吗？ 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叶行这种作为，自从夫人因病去世后，高启程便是再没续弦。 他还有个弟弟，名字叫高启安，高启安也有孩子。将来高绮要是继承不了家业，就把四海工程交给高启安的儿子也不是不可以。 高启程还想说些什么，可叶行抬手打断了他。 叶行抬起手掌打断高启程的话，又在他疑惑的视线里缓缓收起大拇指：“四阶。” “什么意思？”高启程问道，他还以为叶行是想炫耀他的战绩，想要抬高自己的身价。 “我的意思是，我是四阶异能者。”可叶行完全没提到穆棱，而是很自然地用上了前不久糊弄陈天澜的那套说法，“我一直是四阶异能者，只是之前在修炼某种秘法，所以才显现出只有二阶的程度。如今我的实力已经完全恢复了，您要不信的话尽管可以找人验证。” “你这……”果不其然，听完叶行的话，高启程的眉头皱了起来。 就是叶行说他已经突破三阶，高启程也能接受。大不了用荣华富贵换他“在与高绮成婚，诞下后代之前不会再修炼，不会突破到四阶”的承诺，从情报上来看叶行是一个很注重承诺和信义的人。 但没想到，这才不到几天的时间，叶行就已经从二阶摇身一变，一跃成为就连他也要慎重对待的四阶异能者。 “不然我也不会那么有把握接下穆棱的挑战不是？”叶行摊手，尽量让自己显得尽可能真诚。 “你有……就是那种……散功的方法。或者你再重修一次？”可高启程的眉头纠结成一团，看起来是真的因为这事很烦恼。 不烦恼是不可能的，他物色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个合适的出现，结果被人捷足先登了不说，这不到几天的时间怎么就从二阶变成四阶了？ “您觉得这可能吗？”叶行无语道。 “哎，搞不懂你们异能者，一个个都跟着了魔的，拼了命都要修炼到更高阶。”高启程烦躁地一挥手，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起了什么，“等一下，你今年……多大？” 谢邀，净身高185厘米，应该是不会再长个儿了。叶行很想打马虎眼儿，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可毕竟自己还坐在别人家的沙发上，所以叶行只好硬着头皮回答：“虚岁二十六了。” “你哪儿来的二十六啊，不论这个，算真实年龄。”高启程哈哈一笑，又恢复成了原本的和蔼老伯模样，“我调查过你的啊，你今年才二十三，过几个月才二十四！这个年纪的四阶异能者，放眼全世界都很少有啊。” “行吧，承蒙夸奖。但我是肯定不符合您的要求了。”叶行放弃挣扎，摆出“您要出什么招儿我都接着但我就是不愿意配合”的态度。 “没事。不符合了，但也不是不能接受。”高启程微笑道，“说白了，感情的事还是要你们年轻人自己来决定，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再怎么操心都只有干着急的份儿。” 坐在这个高度，高启程想的远比叶行更多。 六阶异能者，那是战略级别的存在。 如果他真的能达到那传说中的六阶……不，不用六阶，只要他再往前跨出一步，达到像李墨那样的高度，到时候就是李墨本人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娶一个普通人为妻。 而他高启程，也不介意扶持起，一个新兴的“除妖师世家”。 这是比起“继承四海工程”更加安稳，也更加适合高绮的幸福！ 第179章 猜猜我是谁？ 为啥感觉这位高老板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亲切了呢？ 不是，您这“也不是不能接受”是什么意思？别搞得好像我和高绮是两情相悦只是因为修为原因才不能在一起的好吗？ 叶行真的很想提醒高启程，自己已经是四阶异能者了啊，已经脱离了你理想女婿的范畴了啊。这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情您就不要再乱点鸳鸯谱了好吗？ 在那场交流会上，叶行使尽浑身解数想要让杨天明对自己这么说，但换到这里，叶行是真希望高启程不要这么看中自己。 就把自己当成胡碧水、当成陈天武，当成一个普通的二阶——或者说四阶异能者，当成一只不自量力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他叶行何德何能配得上跨国企业的大小姐啊？ 最好高启程是真的没把他放在眼里，把他当成个屁给放了，只要高绮一点头答应在他的组织里挂名他就会消失，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多谢您的理解，不过其实我对高绮小姐……” 叶行的话还没有说完，这回换成高启程抬手打断了他：“不用告诉我。” “我只是告诉你我的态度。我这个人很开明的，我不会像杨天明那样，把你的执着和勇气痛批得一无是处。” 叶行心说这话说得是真有水平，要是我这不是假扮的，恐怕多少会动摇一下。 “你和小绮的事啊，我也就不多掺和了。好了，小绮就在楼上，你自己上去……” 高启程说到这里，忽然一顿。 叶行眉头一挑，他也听见楼梯处隐约传来脚步声。 不是吧？应付一个高老板已经很吃力了，再来一个高小姐是不是今晚就该被拉去订婚了？ “哎，配合一下，不要回头。” 见叶行眼神微动，想要转头去看楼梯的方向，高启程出言阻止他道。 好吧，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您这茶还真是不错。”于是叶行端起考究精致的陶瓷茶杯，假模假样地品了一口。 “是吧？”高启程像是找到了什么知音，一拍大腿兴奋道，“我跟你说，‘碧螺春’这个名字是清朝康熙皇帝给它起的，之前的人们一直叫它‘吓煞人香’，那可是名副其实的，喝一口就香得吓煞人呐……” “是嘛？那我可要多喝几杯，好好品一品……” 虽然不知道这“吓煞人香”是在给他下马威还是上眼药还是随便找了个话题好让他忽略那脚步声，总之叶行很给面子地附和着。 背后蹑手蹑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叶行故作不觉，一杯茶一口饮尽，一本正经地回味道：“唇齿留香，当真是好茶。” “你那样喝是喝不出来的。” 声音不是来自面前的高启程，而是来自身后。 所以我现在是可以不用演了是吗？叶行刚想整理出一个吃惊的表情回头看。 忽然眼前一黑，他的双眼被一双绵软的小手遮住了。 “猜猜我是谁？” 很可爱的，珠圆玉润、柔美雅致的声线在叶行耳边响起，听起来就像是在唱歌。 “猜不出哎，这么好听的声音，难道是仙女吗？”叶行很配合地在演戏，反正说两句恭维话也不会掉块肉。 “不是仙女哦，我们见过的，你听过我的声音的。”声音的主人像是有点不满，那双绵软小手从叶行的眼睛上挪开，“真是的，不能一次就猜中的话，不就没有命中注定的感觉了嘛。” 叶行回头，看见一双浅栗色的眸子朝他眨了眨。 精致的五官，高挺的鼻梁，棕色微卷的长发，还有虽然身高有所欠缺，但却能让很多女生自愧不如的火爆身材。 尤其是她穿着一身白色束腰t恤衫，双手背在身后，更是衬托出波涛汹涌……啊不，是身为女性的魅力。 下身是简单的一条热裤和纯白的帆布鞋，白花花的大长腿暴露在外，上次倒是没看出来，这女孩儿身高不高，但腿倒是显得挺长。 和上次见到她时好似从二次元里走出来的cosy小公主不同，这一次她的穿着简约时尚， 面上带着几分不满，想来是因为叶行没能在刚才准确地叫出她的名字。 “我说得也没错啊，这么美的女子怎会在人间？”叶行抬手朝她打招呼，“你好，高绮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爹地，他骂我，说我是小仙女。”谁料高绮没有理他，而是直接气鼓鼓地对着高启程告状。 叶行此刻是真的很怀念那个香蕉和茄子只是用来吃的，草还只是用来形容植物的那个淳朴的年代。 “哎，你们年轻人打情骂俏的，把我掺和进来干嘛。”高启程摆手，“家里来客人你穿成这样干嘛？出门逛街吗？” “对啊，这个人一见面就说我坏话，可不得让他陪我逛街赔罪。”高绮走近几步，一双小手轻轻搭在叶行的肩膀上。 叶行急忙把头转回来，两人距离太近了，再盯着看就显得有点不礼貌，加上他现在是坐着而高绮是站着，这个高度在这种距离下欣赏他怕他真的会流鼻血。 “干嘛？怕了啊？”高绮在他耳畔小小声地说，“我的诱惑很大吗？” 很大，的确很大，这一点叶行没办法作出反驳。 所以他只能扭动双肩试图摆脱高绮搭在他肩膀上的那双小手，扭动了两下干脆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高绮小姐，不好意思，我是有女朋友的……” “哎！你们两个都是小年轻，逛个街能有什么的。”还没等叶行说完，高启程同样起身劝说道。 “可是子……”叶行原本想说“可是子涵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你和谁在一起我又管不着。” 对了，这个问题早就有答案了。 交流会已经结束了，韩凯已经不会再继续打扰杨子涵，叶行也不能每一次都打着她的名号当贞洁烈男。 他还是单身啊，单身男女一起逛个街很正常对不对？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叶行说。 第180章 一点比较刺激的事 同样是云水市的街头，同样是身边有一位美少女在蹦蹦跳跳，但叶行的心情远没有这么平静。 “好了，你们小年轻好好聚一聚吧，我一会儿还有飞机，晚了该赶不上了。” 一群人聚在门口，目送高启程上了那台低调的法拉利，临走时还把原本跟在高绮身后的两个保镖给撤了。 “小叶的身手我是放心的，别说这两个，就是二十个保镖加一块儿我估计也打不过他。有他在你身边，你还要这些人做什么。” 对着高绮说完，高启程又对着叶行嘱咐道：“我可就这一个女儿啊，不要让她出半点闪失。” “肯定的。”叶行点头。 “不要辜负我的期待。”高启程有力拍了拍叶行的手臂。 “好的。” 我在交流会上就那么几句话，您倒是听了个一字不落。 望着那辆法拉利逐渐远去，叶行在心中默默地想。 两人身后的铁门轰然关上，高启程对佣人们吩咐的原话是“你们可别糊弄了事啊，不到太阳下山不准给我放他们两个回来。” “所以，我们现在去哪？”高绮睁着明亮的大眼睛仰头看叶行。 不是你约我出来的吗？这不是惩罚吗？哪有让犯人自己挑选刑具的啊？ “听你安排。” 尽管在心中疯狂吐槽，叶行表面上还是维持着淡定。 “这样啊……那你陪我去做美容吧？天水商业广场有一家美容院特别出名……”高绮灵机一动。 “天莱丽美容院，对吗？”叶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知道啊。”高绮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吐了吐舌头。 “也不是不能去。”叶行说。 虽然不知道早上去一次下午再去一次，带的还都是不同的漂亮女孩，那美容院的店长大叔会是什么反应……更加会让叶行担心的是高绮会不会在美容院里乱说话，“我就是他的女朋友啊只是他害羞不愿意承认”什么的。 但也不是不能去，反正早上已经去过一次了。再去一次也可以编一个“真心话大冒险输了”、“这是出言不逊的惩罚”之类的理由。 “算了算了，我开玩笑的。我可不想把我的皮肤放在竞争对手的店里折腾。”高绮猛摇头，随后又道，“你应该没有生气吧？我是故意对我爹地这么说的，不然他可能不会让我跟你出来。” “我看他似乎挺乐意的……保镖都撤了。”叶行无语道。 “我也不知道我爹地怎么想的，原本他在听说你的事以后还三令五申，让我千万千万、千千万万不要和你扯上关系，让我和你保持距离，还说过段时间要把我接到别的城市去。” “然而你还是来找了我？”叶行疑惑道。 “人家好奇嘛，那个吴雷说是你好哥们儿，我想你应该不至于对你好哥们儿的朋友动手。”高绮低头，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又像是在踢地上的小石子。 尽管对“她能不能看到脚下的小石子”这一点，叶行持保留态度。 “回来之后我爹地就好像对你不是很抗拒了，还说想要亲眼见见你。”高绮百无聊赖地道，“刚才我下楼，看你们好像聊得很开心。” “没有啦，是我跟高老板说，我现在已经是四阶异能者了，不符合他的择婿要求了，所以才能和他谈笑风生。” “你已经是四阶了？”高绮兴奋道，“这么快？怎么做到的？可不可以教教我？” “你爹不赞成你修炼异能的。”叶行表示爱莫能助。 “哦。”高绮沮丧地微微低头。 “下次还是要慎重一点，你这回遇上的要不是我，在你打标记的时候人家都暴起把你宰了。”过了一会儿，叶行又说。 “谁敢？”高绮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异能者里不怕死的搏命徒也很多的，我上次就差点栽在那群搏命徒手里了。”叶行笑笑。 “我的异能也不是吃素的啊，只是没有你那么强，能二阶战四阶而已。”高绮抬起手，一枚发卡在她手心上漂浮，“你的异能也就是刚好克制我而已。只要能让我打上印记，就算是云声武馆的陈天武都不是我的对手。也就胡碧水让我吃了亏，和我保持距离，造了一堆土球，让我操控不过来。” 这点其实在李沉玉给叶行的情报里也有，据说高绮一开始是挂在云声武馆名下，来到武馆的第一天就把陈天武给挑翻了。 如此看来异能还真是相生相克的，叶行苦战了那么久的对手，高绮一个照面就能够制服。 之后她转投碧水门，胡碧水没敢怠慢也没敢和她靠得太近，勉强算是赢了她一招半式。 全碧水门上下都不敢招惹这位姑奶奶，有钱有势不说其本身的异能还横，靠她近一些就有被她打上印记的危险。 加上出门随时跟着两位黑衣保镖，想对她下黑手都没有机会。 所以高绮只是在碧水门里挂名，就连截杀叶行都没有叫上她。 “好的，知道你很强了。所以我们现在去哪？” 叶行放弃了劝说，他和高绮本来交情也没多深，用不着这么苦口婆心的，他只需要保证高绮今天下午的安全：“去买衣服买包包吗？” “包”治百病么，没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漂亮包包的吧？ “不去，逛多了没意思。”可高绮只是摇头，“好不容易没有管家、没有保镖在身边，当然要做一点比较刺激的事。” 比较刺激的事？叶行一脸问号。 尽管他想不出对于一个四阶异能者，一个二阶异能者而言，还有什么事是可以让他们感到刺激的事……但在半个小时后，叶行觉得他还是见识得太少了。 从“鬼屋惊魂.惊叫不停”里僵硬地走出来，叶行从五分钟前就一直是这一副扑克脸。 一直紧紧抱着他的胳膊，小步小步往前挪的高绮更是直到眼前出现亮光才敢睁眼：“好可怕啊……那种3d立体的音效和影像，我到现在都还能隐约听到。” 原来她所说的“一点比较刺激的事”是指这个。 他们所在的地点是离云海别墅不远的一座游乐园。 第181章 游乐园 总算离开了鬼屋，离开了昏暗不定的光线和开得很低的空调冷气，秋日的暖阳照在他们身上，两人都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毕竟鬼屋被创造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人怕”，就算实力再怎么强大，在这种周围都是鬼哭狼嚎，时刻需要绷紧神经的环境下还是容易让人提心吊胆。 从进入鬼屋不久叶行就一直能听到身边高绮的惊叫声，抓着他手臂的力度也是越来越大。他本人还好一点，只是从头到尾都是没有表情的扑克脸。 “那些都是虚拟影像和真人扮的鬼而已，没什么好怕的。”叶行全然忽略了他刚才差点儿条件反射地出手往某个群演脑袋上呼的事实。 尽管知道鬼屋里没有什么可以伤害到他，但走着走着眼前突兀出现一个滴着鲜血咯咯咯尖笑的骷髅头还是蛮刺激感官的。 天知道对于一个神经敏感的武者而言，叶行是用了多么大的毅力才克服了自己的出拳本能。 “不要怕……鬼屋这种游乐设施，创造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和游客‘开个玩笑’，所以不管外表再怎么可怕，里面也是没有危险的。” 甚至于他还在轻声安慰着身边的高绮，带着她一路往出口走。 “嗯、嗯……”高绮点头如小鸡啄米。 说是这么说，她全程就没怎么睁开过眼，完全是抱着叶行的手臂跟着叶行往前走。 咳。 该说不说，触感挺好的…… “这些设施，平常那些跟着我的人平常都会说‘太危险了’、‘为了我的安全考虑’、‘就算事故的概率很小但也不是零’，就算只是鬼屋都会好言好语劝我出来。所以我还是第一次走完这间鬼屋。”高绮惊魂未定地松开叶行的手臂。 你真的有睁开眼看过吗？那两个保镖是尽责好么？就你这表现，真让你一个人进了鬼屋恐怕能直接吓昏在里面。叶行腹诽。 这要怎么形容来着？又菜又爱玩？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鬼，你会怕吗？”高绮问。 “那要看是谁了。”叶行说，“如果是很想再见一面的人，我想我喜极而泣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害怕。” “很想再见一面的人？是谁啊？”高绮好奇地问道。 “你还不把我的手放开吗？”叶行无奈道。 同时很自然地忽略了高绮刚才问的问题。 之后两人扣紧了安全锁，在高绮“你真的会保护我的安全的哦？就算设施突然散架了也要抱着我平安落地哦？”的反复确认中，再度尝试过山车、云霄飞车、跳楼机、大摆锤、海盗船和旋转木马——原本叶行对于旋转木马有点不好意思，但架不住高绮闪烁期待的眼神攻势。 好吧，都陪她到这里了，一个旋转木马坐就坐了。 陪着她坐了那么多游乐设施，听她的欢呼声和惨叫声在耳畔响起了那么多次，不知不觉地两人都培养出了一点革命友谊。 这座游乐园主打的就是惊险刺激，各种追求速度和激情的设施上回荡着游客们的狂呼声，高度一升再升，时速一个比一个快，巨大的离心力像是要把设施上的乘客全都甩飞，提示开始的警报声此起彼伏。现在还是暑假的尾巴，很多孩子在父母的陪同下到处穿梭嘻嘻哈哈。 要不是叶行拦着，玩嗨了的高绮恐怕会忘记自己身上穿着的是白色t恤衫，跑去尝试水上滑板冲浪。 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啊，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和单纯。 可以看得出来，高启程这些年的确把她保护得很好。 叶行和高绮各乘一匹塑胶马在音乐声中起起落落，伴随旋转木马的音乐声结束，天边开始出现了晚霞。 “你——”叶行刚想说话。 “你要回去了对吗？”高绮依依不舍地从旋转木马上下来，对叶行露出微笑，“谢谢你，我今天真的过得很开心。” “我是想说，附近有卖烤肠和饮料的，你要不要喝？我给你买。”叶行同样对高绮微笑，“离完全天黑还有一点时间，还可以再坐一遍的。” 在这座主打“速度与激情”的游乐场里，旋转木马这块儿排队的人群不算太多。 “那我要一根肉肠，加番茄酱不加辣，还要一杯可乐。”高绮一点儿没客气。 “好，你等我一会儿。” 因为答应过高启程要照顾好她女儿，加上高绮又是个不让人省心的性格，所以叶行这趟烤肠买得可谓是小心翼翼。 好在这会儿的高绮很安静，只是乖乖地坐在长椅上休息，视线一直追随着叶行，在叶行买好烤肠和可乐，转身和她对视的时候还会流露出明媚可爱的微笑。 在晚霞的映衬下，有一种恬静自然的美。 真奇怪，分明周围如此吵闹的，那一瞬间像是所有声音都被滤过去了，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仿佛这片天地只剩下了叶行和高绮两个人，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 那份美好尽管转瞬即逝，但那个画面却深深地留在了叶行的脑海里。 “给。”叶行把烤肠和可乐递给她，在长椅的另一端坐下。 他给自己也买了一份，嚼着烤肠喝着可乐看着街景和晚霞发呆。 “今天你为什么会答应得这么痛快啊？我以为还要花好多工夫才能够说服你陪我出来的。”高绮小口咬了一口热腾腾的烤肠，忽然问他，“还有你坐得离我好远。” “就算我不答应你也会继续纠缠我的不是么？索性今天就陪你玩个痛快。”叶行回答，“况且我答应你，要给你一个满意的价格，让你同意加入我的组织。这个价格你满意吗？” “你有兴趣当男模吗？我可以包养你。”高绮笑吟吟地看着他。 “包养我的价格可不便宜。”叶行也乐得和她开一句玩笑，“好吧，开玩笑的。只要你同意加入我的组织就好了，只是挂名，我不会要求你做什么的。” “可是你让我尝到甜头了，我不想再放开你了。”高绮的眸子里像是有小星星在闪，“我同意加入你的组织，你成为我的男朋友好不好？” 第182章 爱是常觉亏欠 “条件根本就不对等好不好？”叶行无奈道，“我原本以为陪你逛街让你开心就够了。” “嗯……是够了。”高绮思索了一会儿，“那要不然这样，我成为你的女朋友，换你成为我的男朋友……” “你知道我的答案的。”叶行把最后一口烤肠咽下肚。 “没意思。”高绮不满地耍脾气，“本小姐要容貌有容貌，要身材有身材，能给你情绪价值还和你有共同语言，到底哪里比不过她了？” “你是很好，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好的。”叶行敷衍道。 “没有了。二十多岁的四阶异能者，除了你就只有那个司徒明了。” “你爹不是不愿意让你和高阶异能者在一起吗？” “那不一定，我听爹地的语气，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有机会。” “其实我不太想要这个机会来着……” “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出来啊？”高绮不耐烦了，明亮的大眼睛瞪着他，“你要是对杨子涵这么一心一意，就直接在我爹地面前拒绝我啊。” 是啊，为什么呢？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叶行喝了一口可乐，在心里酝酿着，“就是说，如果我真的和子涵因为某些原因吵架分手了，之后为了气她，找你假扮我的女朋友……” “本小姐是非要倒贴你不可吗？你找我我就要答应你？”高绮不满地哼了一声。 “求你，是求你。”叶行换了个说辞，“因为我在子涵那里受到的伤害太大了，为了挣这一口气，只好求你假扮我的女朋友。这样你会答应吗？” “尽管有点不爽这个理由，不过如果要是你诚心求我的话，我说不定会勉强同意吧。”高绮说，脸上满是“你快点过来求我”的傲娇。 “不是说真的，只是一个假设，”叶行挠了挠头，又道，“假设你答应了，真的把子涵给气了一顿，之后我们维持正常的朋友关系。有一天你和别的男生走在一起，被我当面撞见了……” “撞见了解释清楚不就好了？自然一点，脸皮不要这么薄。”高绮一本正经地教训道，“脸皮薄会被认为是有软肋和弱点，那样谁都会想来欺负你一下。” 脸皮要学着厚一点啊……似乎子涵也和我说过类似的话。 女孩都会喜欢主动的男孩子？ “多谢，受教了，但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你这问题到底有多长啊？磨磨唧唧的……”高绮没好气地抱怨道，很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 “就我们撞见了之后，你也解释清楚了。但我忽然来了一句‘误会什么？你和谁在一起我又管不着’。这个时候你会怎么做呢？” 事实上这也正是困扰叶行的点，从早上困惑到了现在，一直苦思无解。 他现在真的很需要一个恋爱咨询。他想知道如果是别人遇到了这种情况会怎么做。 “那还用问？直接走到你面前，质问你心里有没有我，我在你心里到底算是什么。”高绮往叶行这边挪了一下，拿手里的烤肠指着叶行。 要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啊。叶行发现他还是把问题设定得太过单纯了。 “可是吧，假如……还是假如，”叶行挠头，苦心在编和他的情况相似又不会让人听出来的问题，“假如……嗯……其实我的心里一直还有子涵，你一直觉得配不上我……” “我配不上你？”高绮冷笑一声。 “不是，是我虽然分手了心里还一直有子涵，对你不是那么好。”叶行急忙想话找补。 “那就分手啊，你找你的杨子涵去。”高绮偏过脸去哼了一声，泄愤似的对着手里的烤肠猛咬一口。 “好吧，角色对调，是我和其他女生走在一起，被你撞见了。” 叶行编不下去了，只好改成了真实情况。 “那我会叫那个女生滚。”高绮咽下烤肠，毫不犹豫地一个“滚”字脱口而出。 “你是我的东西，那个女人凭什么染指我的东西？” “可我们只是假扮的，是事出有因，是……”叶行匆忙解释道。 “你和那个女生在一起的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吗？”高绮面无表情地反问，俏脸上像是结了一层寒霜，“你和她走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考虑到我有可能会不高兴？” “我……”叶行怔住了。 我和许柔走在一起的时候……有考虑过子涵的想法吗？ “爱是常觉亏欠。”见叶行怔在原地不说话，高绮的脸色缓和了一点，“就像现在，你和我一起在游乐场里玩，如果杨子涵现在突然出现你也会解释这是为了让我同意加入组织你是被逼的我们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但是……你会觉得你亏欠了她吗？” 叶行扪心自问，他还真没有想过这么多。 如果不是李沉玉提醒，他可能根本不会发消息给杨子涵解释一句。 就是现在和高绮一起在游乐园里，他也没有半点负罪感和亏欠感。 那是当然的吧，他本来就是假扮的啊。 可到底还是说不出那么不负责任的话，说“原来我是不爱杨子涵的啊”。 “我小学的时候，在上下学的路上有一个玩偶店。有一次他们新推出了一款玩偶，可是一个售价两千块，妈咪每个月只会给我两百零用钱。”高绮望着天边的晚霞，陷入了回忆之中，“那时候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那个玩偶，所以就努力攒钱，攒了一整年，终于把它买了下来。” “我给她买小裙子，和她说话，用异能操控她在我面前动起来，认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那时我想我是爱着它的。” “可是时间久了，我发现这只玩偶不会说话也不会吃东西。有一次不小心把蜂蜜泼到了它身上，保姆把它洗得皱巴巴的。” “我又到玩偶店里去，玩偶店又推出了新的玩偶。所以那个被晾干的玩偶就被我丢在了角落。不再去想它会不会孤单寂寞，不再去想我买了别的玩偶它会不会伤心得流眼泪。那时我想我已经不爱它了。” “你看？如果你有爱着的事物，你是会想着的。” 第183章 甜妹拯救世界 会在街上看见一个发卡觉得“她戴着会很合适”，会在下雨天时担心她出门有没有带伞，会敏锐地察觉她的每个变化她的心理活动，如果她同样挂念着自己那就再好不过了。 亲情、友情、爱情，好像都脱离不了“挂念”两个字。 父母会挂念外出打拼的子女有没有吃饱穿暖，好兄弟在听说你出了什么事会不远千里跑来开解你带你去疯，爱着你的人会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会在你下班后为你准备一桌丰盛的饭菜。 这不是义务也不是责任，不需要定闹钟也不需要在心底里给自己打气，一切都像吃饭喝水那般自然。 “如果你在听我说这些的时候，心里没有想起杨子涵，那就说明你是不爱她的。”高绮直接下了定论，“至少没有那么爱。” 叶行觉得他应该勃然大怒，大声斥责“你知道什么啊？我是来跟你讲条件的，要不是我有求于你想要你同意加入我的组织我会来到这里吗？我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晋城市里飞到子涵的身边”……可他觉得他没有资格去讲这种话。 他爱杨子涵么？ 也许是爱的，在那场截杀里，他为了杨子涵能够平安甚至愿意舍弃自己的生命。 他不想看杨子涵伤心，想要看到她幸福，所以答应她假扮情侣，接受穆棱的挑战，为了她不遗余力地去跟韩凯作对去说服杨天明。 可直到现在他才反应过来，也就是说这不是单纯的爱，因为他对杨子涵的感情并不是那么高贵而神圣的东西。 高绮口中所说“爱是常觉亏欠”，是如同涓涓细流浸润四肢百骸，真正把她当成自己无可割舍的一部分。 是会为了她的进步而喜悦，会为了她的挫折而担忧，会自然而然地把她的事情当做是自己的事。 叶行自认他没有做到这么细致的关怀，他甚至很少主动给杨子涵发消息。 他和杨子涵偶然相遇，偶然结识，叶行想他应该是喜欢杨子涵的。 看她过得更好，叶行也会感觉很温暖。 但他竟从没想过要和杨子涵共度一生。 这比爱情更像是友情，是不加任何暧昧因素在其中的纯粹的友情。 “爱情是自私的，是不容许别人插足的。至少我认为的爱情是这样的。”高绮说着起身，主动牵起叶行的手，“走吧。” “再去坐一遍旋转木马么？”叶行问。 “不是，旋转木马坐一遍就够了，”高绮指着那个整座游乐园最豪华的建筑，“我想坐那个。” 那大概是这座主打惊险刺激的游乐园里最不刺激的建筑，旋转木马好歹还会双脚离地一上一下，慢悠悠地旋转。 而高绮所指的建筑是摩天轮，是会花足足十分钟把他们的双人座舱升到最高处，再慢悠悠地落下来的设施。 整个过程如履平地，也就登上摩天轮和出舱的时候会惊险刺激一点。 摩天轮一般来说是情侣才会一起去坐的，叶行觉得他不应该和高绮表现得如此亲密。 但他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靠了，原来只是友情啊。 叶行被高绮拉着，那只小手绵软，还带着点肉肉的感觉，但她整体给人的感觉又显得娇小而身段修长。 真的是很可爱的女孩，双颊还带着一点婴儿肥，笑起来会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他和高绮买了票，乘上了摩天轮，几乎透明的双人座舱，两个人像是面对面坐在漫天的晚霞里。 “你还记得在鬼屋的出口，我问过你的问题吗？” 高绮的刘海是精心修剪过的，柔软而有质感，在那双明媚的浅栗色眼睛面前晃晃悠悠。 “不记得了。”叶行表示他不想回答那个问题。 “我原本是很怕鬼的，但听到你说的，我突然又不怕了。”高绮也没在乎，她望着座舱外的一片火红自顾自地道，“我从小到大都很怕黑，怕鬼，直到初中还缠着妈咪，让她陪我一起睡。” 叶行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和自己说起这些，也许只是情绪压抑得太久了，想找一个树洞吐露心声。 “可妈咪在六年前离开了，那时候我在上高中。记忆里最后一次和妈咪说话是我们因为一点小事大吵了一架，我抓着书包抹眼泪，气冲冲的跑出了家门。” “听到这个消息，我马上买了最近的一班飞机票，还是赶不及回来见她最后一面。” “其实那时候的我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的哦，那时候的我又矮又丑又胖，还总喜欢逃课，和校外的小流氓鬼混。喝酒抽烟蹦迪泡吧什么都做。老师知道我的家境，家里也会派人远远地跟着我，所以他们对我在外面鬼混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爹地看到我回来，什么都没说，只是往我脸上甩了一巴掌。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和妈咪一直想让我成为一个文静的乖女孩。” “看来你按着他们的期望长大了。”叶行说。 “嗯。”高绮点头，“从那以后，我认真听讲、开始健身、同意让保镖跟在我的身后，和校外的那些小流氓保持距离。现在的我和当年比起来，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可还是会叛逆，不听父亲的话，跑来和我接触不是么？”叶行笑了笑。 “我听妈咪的话嘛，妈咪要我……” 之后的语言叶行听不懂了，不是中文也不是英语，像是拉丁文。 “对这个世界永远保持好奇心，永远做一个甜美的女孩子。”像是读懂了叶行面上疑惑的表情，高绮微笑着为他翻译。 “好吧，原来你真的是混血。”叶行摸了摸鼻子，“不过比起已经死去的人，还是更要珍惜还活着的亲人……” “没有死去。” 叶行愣了片刻，高绮在说这句话时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不可以说死了，因为只要你还记得那个人，那个人就不会真的死去。”高绮认真地对叶行说，浅栗色的眼瞳里映照火红晚霞的倒影，“我一直做一个文静的乖女孩，妈咪就会一直活在这里。” 高绮抚着自己的心口处，缓缓闭上眼睛。 头顶突然被轻轻地拍了拍。 “甜妹生来就是要拯救世界的。” 那是近在咫尺的叶行，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俯身拍了拍她的头顶又蹲在她面前。 他也不知道这么做合不合适，但他想安慰一下高绮。 第184章 温暖的人 大不了就是降好感度咯，他巴不得高绮对他的好感度降成负数。 只要这么想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就算做些出格的举动也没有关系。 所以他离开座位，俯身拍了拍她的头顶，又收手蹲在她的面前。 像李沉玉那样做自己人生的大女主也好，像高绮这样做听话乖巧的小家碧玉也好，有样学样有什么意思？每个人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 “甜妹生来就是要拯救世界的。” “文静乖巧也好，活泼乐观也好，我想不管是高老板还是他的夫人，希望的都是你能成为能够散发光芒、能够带给别人温暖的人。” “如果要选择的话，我还是想选择让自己温暖……”高绮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不让自己温暖起来又怎么温暖他人呢？”叶行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头发，“就像这片温暖的晚霞，制造出它的太阳，表面温度可是超过了六千摄氏度。” “你不要乱摸我的头发啦，”高绮双手抱头，把叶行的手给赶了下去，“很傻对么？明知道就算这么做，妈咪也不会再回到我的身边了。” “你和父母之间的连结是无可替代的，”叶行温柔地注视着她，“无可替代的牵挂终将战胜一切，它会让你脱胎换骨，让你战无不胜。” 有一瞬间，他像是在对着自己说话。 他也有想要再见到的人。正如高绮所说，那个人活在自己的心里。 “你这是从哪个动画片里摘抄来的台词啊，”高绮用手指轻轻抹了抹眼睛，“不过谢谢你，我被安慰到了。” “安慰组织成员是作为首领的责任。”叶行起身，对高绮笑道。 “只是组织成员啊？”高绮不满地抱怨道，“你看我们都在摩天轮上了，都互相吐露心扉了，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又怎么了嘛。” “爱情这种东西没有那么简单的，我也不是玩偶店新推出的那款你很想要的玩偶。” 不得不说环境对人的情绪影响还是挺大的，在这样浪漫的氛围里叶行到底还是没能狠下心去直截了当地拒绝她。 “你看啊，我大你一岁，要不你管我叫哥，我们当兄妹算了。” “你占我便宜。”高绮嘟起嘴，“不行，要当也是当姐弟，你得叫我姐姐。” 你究竟是从身高体重还是年龄得出这个结论的？说你小我一岁都算是看得起你了好么？你这心理年龄跟个小孩子似的怎么能好意思让别人叫你姐姐？ “来，你站起来，我们比下身高。”叶行居高临下道。 “我是四海工程的大小姐哎！多少人想叫我姐姐都没有这个机会……”高绮不服气地争辩道。 “但是你看啊，不管是从身高还是年龄……”叶行的话还没有说完，右手闪电般探出，挡在高绮的右边太阳穴之前。 随之而来的还有窗户的破碎声响。 “你、你做什么……”高绮眼睛眨了眨，被叶行这一突然举动吓了一跳。 “有蚊子。”叶行松开紧握的拳头，一颗子弹从他的掌心之中掉落。 叶行现在知道为什么高绮的保镖不愿意让高绮乘坐那些危险设施，就连鬼屋都不肯让她进了。 根据情报和叶行在网上查阅过的新闻，四海工程这些年发家很快，从而得罪的人也……很多！ 所以这些年高启程才对高绮保护得越来越过分，甚至不惜把高绮藏在这种三线开外的小城市。 “枪？”高绮顺着窗户边的弹孔看过去，能在弹道的轨迹上看到一栋小楼。 小楼的楼顶上，赫然有人端着一架狙击在瞄准！ 距离太远了，无法用控物异能对他进行反击，也来不及在飞驰而来的子弹上打下印记—— 眼前一花，叶行的手掌出现在她的眼前，又是一颗子弹从他的掌心里掉落。 “看来是冲你来的。”叶行的体表隐隐有金光闪烁，第一颗子弹接的其实不容易，整条手臂都被那股动能震到发麻，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虽说开启金光体之后轻松多了，但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 如果不是顾忌游乐场的人群，他不介意用“金光体——破山一式”轰过去。 叶行有所顾忌，对面可没有。见叶行一而再再而三地接住狙击的子弹，杀手的枪口调转对准了叶行。 这里是摩天轮上，距离落地还有十三分钟，他们无处可躲。 杀手扣下扳机，叶行的身影纹丝未动。 一颗子弹从他的心口处掉落，在金光体的作用下，连他的衣服都没有打穿。 像先前那样抓住这颗子弹很简单，叶行只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向杀手示威。 他在向这个杀手传达——有我在，你手上的那玩意儿别想碰高绮一根毫毛！ “呼叫灯塔，我是猎鹰。a计划无法奏效，目标身边的男人也是异能者，是身体强化系的异能，强得能接得住子弹。我申请使用b计划。” 耳机里传来滋滋的电流声，不到几秒钟的时间另一头就传来了回复。 “灯塔收到，同意使用b计划。” “要对其他人说声抱歉了，原本我们的计划里，死的只会有目标一个人。” 他们是一支团队，从很久以前，在打听到高启程的女儿住在这座城市里之后就潜伏着，一直在等待着机会下手。 要怪就怪高家发家太快让人眼红，并且下手太狠，完全不给其他人留下余地吧。 已经失去妻子了，如果再失去女儿，高启程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其实绑架比刺杀更有效率，只是叶行的名声他们也听说过。 好不容易才有高绮如此放松警惕，把自己暴露在狙击范围无处可躲的机会啊—— 既然狙击无效，杀手干脆打开了身边的一个手提箱，几下把里面的零件全都组装起来。 在远处的双人座舱里，目睹杀手动作的叶行和高绮都是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是火箭炮发射筒！ “我们要从这里跳下去。”高绮摘下了两枚原本当作装饰别在头发上的发卡，同时她自己的身体缓缓漂浮起来，棕色的微卷发化作淡金色。 她早就在自己的身体里打下过标记，可以耗费灵力操纵自己飞行。 “准备好，我们要跳下去。”高绮小脸肃穆地对叶行说，“把门打开，你踩在发卡上。” “飘起来也不算数的哈，你还是比我矮。”可叶行只是伸出手，再度拍了拍她的头顶。 第185章 征圣境之威 “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啊！”高绮的语气有些焦躁，一把将叶行按在她脑袋上的手掌拍开，“快点把门扒开！不然我们都要没命了！” “对你哥有点自信好不好？”可叶行反倒是双手按在高绮的肩膀上，把她按回了地面上，“不能在普通人的面前使用异能啊，你把这个规定给忘了吗？” “我管什么规定啊，再不动手我们就都要死在这里了好吗？”高绮着急道，“跳下去，之后说是在拍戏在吊威亚就好了！” “如果下边也有他们的人，还都带着手枪呢？”叶行反问，“在半空中我可不能像现在这样帮你挡子弹。” 叶行不像高绮，他要起飞就只能借助“万剑归宗”御剑而行，这个估计很难用威亚、特技糊弄过关。 更何况如果把战场转移到下面，波及到的人可能会更多。 “那你想怎么样啊？”高绮无奈道。 “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叶行摸了摸下巴，一副开玩笑的口吻，“如果我能挡得住火箭炮，你就乖乖叫我哥，我叫你小绮。” “那……”高绮的眼睛眨了眨，脑袋飞速运转。 对啊，他是货真价实的四阶异能者，能徒手抓住子弹，能夸下海口说要挡住火箭炮给她看的强大异能者。 如果他真的强到连火箭炮都能挡得住…… 叫他一声哥哥，好像也不算太吃亏？ “前提是你要能挡得住。”高绮傲娇地一撇脸。 “安啦安啦~先来叫声哥听听？”叶行臭不要脸地顺着杆子往上爬。 “不叫！他们的火箭炮还没有发射过来，我怎么知道你……”高绮的下半句话淹没在呼啸的风声和猛烈的爆炸声里。 杀手“猎鹰”虽然看见高绮漂浮起来，看见他们在吵嘴，但完全不影响他把组装好的火箭筒扛在肩膀上瞄准。 虽然听不到他们在争吵些什么内容，不过好像也没有必要去知晓。 只要目标人物能葬身在这一场爆炸里就足够了。 对准摩天轮双人座舱里的叶行和高绮，“猎鹰”毫不犹豫地扳下小握把后面的击锤，完美击中火箭炮侧面的火帽！ 组装完全没有出现问题，火箭筒内的火药燃烧，火箭炮如预计一般冲了出去。尾部卷曲的尾翼展开，呈抛物线朝叶行和高绮所在的双人座舱飞了过来。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伴随浓郁的火光和烟雾，席卷游乐园上方！ 高绮呆住了。 橙黄色的鳞片一片片张开，挡在双人座舱之前。不仅保护住了他们两个，连邻近的座舱都没有受到牵连。 灵诀——龙护鳞！ 叶行三阶时施展出的龙护鳞已经可以防御住李沉玉的雷霆之力，四阶后更是迎来了质变。 火箭炮撞在橙黄色的鳞片防御上，竟是只让鳞片防御微微晃动了一下，连一道细小的裂痕都没有！ 这就是《太古荒天诀》的第四层境界——征圣境的力量！ 这是叶行在突破到征圣境后第一次施展灵诀，灵诀反馈给他的效果好到不可思议。 原本叶行已经准备好释放“龙颚碎”作为冲击的第二层防护，现在看来反倒是多此一举。 对了，自己已经是四阶异能者了啊，已经能在一定程度上做到无惧枪炮。 “好了，既然他们的烟雾给得这么足……那接下来就是反击时间了。” 叶行有点手痒，他想要实验其他的灵诀都能提升到何等程度。 “你想做什么？”高绮好奇地问道。 叶行神秘地笑了笑，忽然伸出手臂，一把将那纤细的腰肢揽入怀里。 高绮瞬间瞳孔地震。 这、这人，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得寸进尺的啊！ “抱紧我。” “你又占我便宜！”高绮一记小粉拳砸在他的胸口，反被叶行身上的金光震得手疼。 “别闹了，没跟你开玩笑。”叶行的表情有些兴奋，被他抱在怀里的高绮甚至能够感受到他逐渐提升起来的心跳。 那心跳不是因为和自己拥抱或者身体接触，更像是野兽找到了可以尽情撕咬的猎物，体内肾上腺素飙升，即将全力以赴地进行追逐捕杀！ 好酷哦……这个人。 于是高绮小心翼翼地，把手搭在叶行的后背上。 别看她之前和叶行说“抽烟喝酒蹦迪泡吧什么都做”，和男生这么近距离接触其实她也还是第一次。 之前别说是拥抱了，就算是被碰了一下手，事后高启程也会礼貌地找到那个黄毛，把那只手给“买”下来。 身材好好……好结实，还有腹肌。 高绮小姐对于自己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的对象身材很满意。 “嘿——坐稳了！” 叶行可没考虑那么多，高绮不用力抱就算了，反正她会飞。 再拖下去烟雾要散了，到时候可就没有机会再施展这一招了。 他现在是真不愿意去想那些卿卿我我的事，他甚至没注意到高绮面庞飞上了一抹绯红，此刻高绮在他的心中就是一件必须要保护周全的物品。 而原本有些紧张和害羞的高绮，下一秒就把这些心情给全部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声音爆从烟雾之中响起，一抹橙黄色的飞龙虚影在刹那间冲破烟雾！ 三阶的叶行施展“龙摆尾”就能突破音障，四阶能有多快？ 答案是——三倍音速的超电磁炮！ 飞龙虚影快过了人眼所能捕捉的速度，在游乐园的上方刮起一道狂风。 叶行和高绮的身影被狂风和飞龙虚影裹挟，几乎是眨眼间出现在杀手“猎鹰”所在的那栋小楼，一脚踏断了架在地上的狙击之王。 随后叶行没有丝毫犹豫，手掌上有龙爪虚影浮现。 灵诀——龙爪破！ 一爪，把杀手肩上的肩扛式火箭筒抓成碎片！ 而在叶行怀里的高绮，直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风在耳旁尖啸，视野里的一切，晚霞和下方的人群都在以看不清的速度倒退，好像身处时光隧道里，时间就在身边飞速地流逝。 时光荏苒，一瞬间像是过了千年，又像是千年时光只用了一瞬间。 两行清泪从高绮的眼角流下，她小声地抽泣起来。 第186章 他欺负人！ 如果不是橙黄色的飞龙虚影保护，风压也许能大到把她的身躯给压爆。 就算有飞龙虚影保护，瞬间的加速度也让得她紧紧地贴在叶行的怀抱里，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直到叶行一爪抓破肩扛式火箭筒，手上龙爪虚影消散，如拎小鸡一般提着杀手的脖子时，高绮才总算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比任何过山车都要刺激。 像是受到惊吓后的本能反应，两行清泪从她的眼角落下，她小声地抽泣起来。 “欢迎回到人间，能先把我放开了么？”感受到怀中小小只的高绮轻轻颤抖了一下，叶行制服杀手的同时还没忘了和她开一句玩笑。 “要被你吓死了！”高绮放开叶行，再度举起小粉拳在他胸口上猛捶一下。 再度被叶行身上的金光反震到手疼。 呜呜呜……他欺负人！ 叶行没有注意到高绮的反应，他只是在惊奇这摘掉头套后的杀手金发碧眼，居然还是个外国人。 “你手机带在身上不？打报警电话……” 解放出第二只手的叶行，干净利落地把杀手敲晕，四处寻找能够绑住他的道具，冷不防与哭成小花猫还在揉着手的高绮对视。 不是，她哭什么啊？ 扭到手了还是扭伤脚了？早知道我自己冲过来就好了…… “都怪你！灵诀那么吓人……” 被叶行注视着，高绮很自然地从小声抽泣转变成了嚎啕大哭。 其实高绮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刚才的一瞬间她头脑一片空白。 就像蹦极、就像过山车、就像本该失事的飞机在庞大的失重感中迫降化险为夷，哭是人类本能中最原始的反应。 高绮抹着眼泪走到叶行面前，抽了抽小鼻子：“你把你的灵诀散了。” 叶行原本想说附近可能还有敌人我听到正在奔上楼的脚步声了……不过还是配合地解除了身上的灵诀“金光体”。 杀手什么的等会儿再解决，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让这位大小姐消气。 “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高绮泄愤似的一拳拳砸在叶行的胸口，砸得他胸口咚咚响。 和杨子涵那开玩笑似的小粉拳不一样，高绮是真打啊。 每一拳都是卯足了劲儿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没用控物异能对叶行痛下杀手已经算是她还保留了几分理智。 “对了，我们在摩天轮上好像做了个约定来着？” 总算让高绮消气几分，叶行想着这顿打总不能白挨。 见高绮捶累了，还在抽着肩膀小声抽泣的模样，叶行没来由地想要欺负一下她：“来，叫哥。” “没找你要精神损失费就不错了！还想着占我便宜……”高绮愤愤不平再度对着叶行捶，手上力度甚至比刚才还要重。 “差不多得了，有人来了。”叶行拍了拍高绮的脑袋。 反正他也不用顾忌高绮的想法，他只需要保证她的安全。 这样的女人还真是不好娶回家的，今天能用全力捶他胸口泄愤明天就能用异能控物谋杀亲夫。 所以就算哭了也不用去哄，也不用手足无措，只要表现出漠不关心的轻佻模样就足够了。 至少叶行对这样的女孩子不太感冒，因此在短暂的慌乱过后叶行重新恢复镇定，当看不到她的眼泪似的继续开玩笑。 你不是不喜欢我拍你脑袋吗？我偏要拍。 子弹上膛的声音清脆，有从楼梯口冲出来的有从云梯上来的，还有徒手从墙上爬上来的，四面八方都是举着手枪或者端着步枪对准他们的杀手。 “还都是黑西装加墨镜，杀手也有工服吗？” 环视一圈，被十几把枪指着，叶行居然还能放松心态调侃上一句。 原本还想再发泄一会儿情绪的高绮，手里的动作也是一滞：“现在我们怎么办……” “像你对付我那样，一拳一个捶飞他们。”叶行朝她竖起大拇指。 “你神经啊！”高绮没好气儿地白了他一眼，随即转过身去，“不想理你了。” “我们好歹兄妹一场，这点小事儿不至于的哈。” “谁跟你是兄妹了啊！”高绮忍不住转了过来，双手握紧踮着脚，气鼓鼓地反驳。 “摩天轮上你亲口答应的，现在还想不认账不成？” “我……” 高绮刚想赖账，可有人突然朝天开了一枪。 枪声响亮，将高绮想要讲的话语完全打断。 “很抱歉打扰你们聊天了，但我们找高绮小姐有很重要的事情，她是我们重要的交易筹码。” 鸣枪示警的男子摘下墨镜，露出一张英挺的脸，鹰钩鼻，双下巴，像是某个好莱坞明星。 “希望你们不要反抗，我们也不想节外生枝。” “找你的。”叶行对高绮说。 高绮眨了眨眼，忽然揉了揉眼睛，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住叶行的手臂，发出了一声嗲到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柔软声：“哥哥~” “别，咱有话好好说。”叶行全身颤了一下，忙不迭把手臂从她的怀抱里抽出来。 “哥哥~这些人一看就不怀好意的，我是你的妹妹，你不会不管我的哦？”高绮两只手再度抓住叶行的小臂，嗲声嗲气的轻轻摇了摇。 叶行心说这是杀手，手里握着原则和真理，不是路边的玩偶店你不要摆出一副“哥哥我好想要那个玩偶你给我买好不好”的小女生模样，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同仇敌忾共抗外敌，开启异能用尽手段想办法从这包围圈里冲出去…… 不过……好吧，其实“对付这些杀手”对如今的叶行而言，和“在玩偶店里买一只玩偶”也没有多少区别。 倒不如说，还要更加简单一些。 “这位异能者先生，希望你不要多管闲事。”英挺男子彬彬有礼地把墨镜插在西装口袋里，手里的枪始终指着叶行的脑门，“即便你能够徒手抓住子弹，我想你也无法在不间断的扫射里保证高绮小姐的安全。” “我能不能保证我妹妹的安全……可不是你们能够说了算的。” 叶行抬手，一把把剑刃在半空中浮现。 “开枪！”英挺男子怒吼！ 子弹在狭小的空间里反弹跳跃，包围着他们的几个倒霉鬼被误伤。 可处在包围正中的叶行和高绮……却是毫发无损！ “现在是不是该我了？”叶行冷漠地把手掌挥落，上千把剑刃同一时刻发出嗡鸣。 剑刃如流光狂舞，撕裂包围着他们的一切。 枪支、弹壳、西装…… 皮肤、筋肉、骨骼、身躯！ 第187章 剑刃如流光狂舞 和高速路上的那场截杀不一样，这一次的叶行无须再临阵突破，无须再拼上生命，无须再流一滴血。 一枚枚橙黄色的鳞片浮现在叶行和高绮身周，组成密不透风的屏障。 子弹打在屏障上泛起涟漪，在龙护鳞的防护作用下反弹跳跃，误伤了好几个倒霉鬼。 “你们……知道惹怒一个四阶异能者的代价是什么吗？” 如果那天胡碧水、陈天武知道他们要对付的是四阶的叶行——就算只是四阶的穆棱，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都不敢接下那场任务。 哪怕是三阶都要掂量，因为二阶和三阶之间有一道无法逾越的分水岭。 灵诀之力！ 一道道剑刃在半空中浮现，在风壁的屏障之中他们无路可逃。 风壁来自于秦留安的风系异能，就算被高绮看出来大不了推说是某种风系灵诀。 “现在是不是该我了？”叶行冷漠地把手臂挥落。 上千把剑刃同一时刻发出嗡鸣，在这座小楼上交织成剑网。 鲜血迸溅！ 剑刃如流光狂舞，发出割开空气的尖啸，撕裂包围着他们的杀手们的那身西装，在金属碰撞声中把他们手里的枪支斩成数段。 流光锐利，撕裂他们的皮肤、筋肉、骨骼、身躯！ “很血腥，不要看。”叶行甚至还很贴心地捂住了高绮的双眼，像刚才她在叶行身后“猜猜我是谁”那样。 “哎呀你不要挡着我。”高绮不满地把叶行挡在她眼前的手抓了下来，“我才不怕呢，有你在我怕什么？” 一抹鲜血溅在“龙护鳞”的屏障上，高绮整个人都是一颤。 “看吧？”叶行无奈道。 “我才不怕呢……我才不怕呢。” 四周都是鲜血和惨嚎声，高绮抓着叶行的手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如果不是那起伏的胸口，和不停的喃喃自语，恐怕叶行会以为她心境平静古井无波。 “好了，勉强自己去看也没有什么好处，受不了就自己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叶行把手收回来，从兜里掏出手机。 “我不。”高绮不知道哪个开关被打开了，跑到叶行的身边抓着他没有拿手机的那只手，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看屏障之外鲜血飞溅。 场面虽然看起来血腥混乱，但其实叶行还是留手了，如流光穿梭的剑刃只是准确地砍断了他们的手筋和脚筋，剥夺了他们的行动能力，只要及时去做韧带修复手术还是可以复原。 至于如果没能及时……杀手这一行总要承担风险的不是？ 叶行也没理会高绮的奇怪举动，只是拨通了一个号码。 不是报警电话，毕竟这涉及到异能者。 而他又没有邱主任的电话，可以联系到的人只有一个。 “喂，是李沉玉吗？我是叶行。” “叶行？谁啊？沉玉姐的男朋友吗？”电话那头传来从音色到语气完全不像是李沉玉的，十分活泼开朗有朝气的声音。 这个声音叶行听过一次，在看守所门口。 记得李沉玉喊她……小雅？ “我不是沉玉的男朋友，以及你们有案子了。”叶行言简意赅。 “不是沉玉姐的男朋友你喊她‘沉玉’。” “……”叶行望天，决定不去解释这个事，“我这儿鲜血飙一地了，真没心情和你开玩笑。” “哇——沉玉姐才刚睡下……”电话那头小雅很夸张地在抱怨，“你不是很强吗？能自己搞定不？搞定了之后直接把犯人送到组里来就好了。” “能自己搞定，不过人数很多。”叶行边说边解除围绕在他们身边的“龙护鳞”。 “不可能！哪儿来那么多异能者？”小雅惊讶道。 “不是，是持有枪支的普通人，我和高绮被他们袭击了，不得已用出了异能。” “你这人怎么天天出事。”小雅嘟哝了一句。 我听到了喂，讲小话至少把手机听筒离远一点啊。 “目前我剥夺了他们的行动能力，但如果不赶快治疗，恐怕他们会失血过多。”叶行补充道。 “这种事情你们报警就好了，犯人交给警察，使用异能的你们两个就移交给我们处理。”小雅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跟在你身边的高绮不是个很有名的大小姐吗？记录的时候就说是一种高科技设备就好了。” 还真是一贯作风，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好的，谢谢你。” “不用谢啦。要谢就谢沉玉姐吧，我很少看她对某个男生那么好的。” 李沉玉对我很好吗？叶行瞬间回忆了一遍他和李沉玉之间的事情。 得出的结论是没有，至今为止都保持着正常朋友的往来。 “好的，替我谢谢她。” 叶行不知道的是，李沉玉本身个性清冷，就算是朋友也少有。 所以陈天澜在看到她坐在叶行的后座上时才会如此不爽。要是小电驴的前座换了别人，依李沉玉的性格绝对会自己打车过来。 而跟她关系更近的小雅则是在李沉玉主动接下去寻找叶行的任务时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我想我知道他在哪，我去找他吧。” 云水市的王牌，冷面的美人，一向沉默寡言的她擅长的是在清冷的月光下手起刀落，怎么可能主动接下这个只是传话的任务。 除非她是想有个理由去找叶行。 小雅感觉自己的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恋爱雷达叮叮作响，只是没想到叶行一句“我不是沉玉的男朋友”能否认得如此干脆。 沉玉？不是沉玉姐的男朋友还能叫得如此亲昵？ 有猫腻，绝对有猫腻！ 还在小楼顶上吹风的叶行莫名一阵恶寒。 他没有多想，只是在和小雅道谢之后又拨通了报警电话，简要说明时间地点和事件。 “你经常遇到这种事吗？感觉你处理得好熟练啊。” 看叶行收起手机，高绮好奇地问道。 “你还不放开我吗？”叶行晃了晃被她抓着的手。 “你都是我哥哥了，让我握着一会儿怎么了？”高绮傲娇道。 于是叶行摸了摸下巴：“哥哥叫得挺甜的，再叫一次。” 高绮撇了叶行一眼，就在叶行以为她会说“别得寸进尺了，要不是刚才情况紧急谁会叫你哥哥”的时候，她反而说了一句叶行听不懂的语言。 “想知道吗？”高绮微笑着看他，切换回华夏语。 “有点想。”叶行坦然道。 “即便挣扎，亦求生存。我们彼此扶持，像狮子一般前进。”高绮仰头看着叶行的眼睛。 “你知道吗？在第一次听说你的事的时候，我就有种命中注定的感觉。” 第188章 冲破那层壳 “你知道吗？在第一次听说你的事的时候，我就有种命中注定的感觉。” 高绮遭遇过的绑架和刺杀不是第一次，四海工程树大招风，总有些想要铤而走险的危险份子。 第一次被绑架的时候她还是小学一年级，她被绑在木凳上，冰冷的刀锋在她的脸上滑来滑去。 高绮怕，怕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神，怕那些讨好奉承的视线，怕鲜血淋漓，怕鬼魂怕黑暗怕虫子怕一切长得可怕能给她带来危险的东西。 很长一段时间，她只跟屋子里的玩偶说话，只和被异能操纵着动起来的玩偶们玩。 她低着头，变得又丑又胖，这样觊觎她的目光就会变得少一点。 “这个世界不可怕的，你跟我来。” 那是把她带出黑暗的女孩，把她带到酒吧里，欢笑着高歌。那是她第一次尝到酒的滋味，原本不管是爹地还是妈咪都不会允许。 她很快乐，很开心，很放纵，不止一次醉倒在酒吧里，反正她家的保镖都会远远地看着，在她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抬她回家。 尽管放纵的结局是学习成绩一落千丈，可她乐此不疲。 “很感谢你让我的女儿变得开朗了，但你必须离开我女儿的生活。” 她的所作所为都被家里人监视着，有一天高启程带人敲开了那个女孩家里的门。 那个女孩的父母带着她搬走了，在爹地的“友好劝说”下永远地离开了这座城市，消失在了茫茫人海。 原来让她变得开朗、变得活泼、变得个性是不符合这个家的教育方针的，爹地和妈咪希望她成为一个成绩出众的听话玩偶，摆放在精致的橱窗里。 最好四面都封上钢化玻璃，这样她就不会有危险。 那是她第一次和爹地吵架，长久的恐惧和不甘化作怒吼和眼泪，如刀刃如利针，她想要狠狠扎爹地的心，第一次吵架她就用上了所有她能想到的刻薄语句。 “我真后悔生在高家，我真后悔成为你高启程的女儿。” 那是她第一次直呼爹地的全名。 后来她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翻墙，学会了抽烟，整夜整夜地泡在迪厅和酒吧里，醉倒在街头，和高启程争执的频率也越来越多。 她想她再也找不到那个女孩了。 直到她的母亲，高启程的夫人郁结心生，病倒在床，她还是喊着“你根本都不懂我”抓着书包跑出家门。 直到妈咪去世的那一天，高绮才幡然醒悟，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事。 她挨了爹地的一巴掌，面上火辣辣的疼。 他这才知道那个女孩回不来了，妈咪也永远回不来了。 她开始健身，开始好好学习，她的成绩稳步提升，镜子里的自己也越来越瘦，她继承了妈咪和爹地的良好基因，出落成一个落落大方的淑女。 她升上了大学，爹地说你现在自由了，赶紧去给他找一个能让他满意的男朋友回来。 没有，一个都没有，没有能够让她动心的男生。 她打听到了当初那个女孩的下落，趁着放假坐火车过去，远远地看过一眼。 那个在酒吧里明媚亮眼，就算她连连说着“我不行我不行我做不到”也依然拉着她欢笑着高歌的女孩如今成了服装厂里的工人，面色憔悴，眼中哪里还有当年的神光。 她不能影响到那个女孩的生活，不然那些亡命徒说不定会对女孩下手。 说是上了大学就能自由，可她不能去滑雪、不能去登山、不能去游乐园不能离开保镖的视线，她接受了这一切，甘愿被钢化玻璃四面封起来，做一个摆在橱窗里的玩偶娃娃。 尽管收敛了性子，把自己包裹在淑女的外壳里，可她的骨子里仍然是叛逆的，像是有一块反骨顶在壳子里，不停地从里往外捅，企图把这个包裹着她的壳子捅出一个洞。 她爹地说外面很危险，让她好好待在云水市里。 保镖说游乐园很危险，让她离这些危险设施远一些。 她想要冲破这层壳子，想要呼吸外面的空气，享受外界的阳光。 她原本以为这一生都不会有机会了，直到她听闻关于叶行的消息。 “一个愣的，二阶敢去打四阶，还打赢了。把韩氏集团的继承人气得够呛，买通全云水市的异能者，出动去截杀他。” 就这样都没杀成，那个男人强硬地冲破了那个壳子。 她想要见到叶行，她想那就是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不要跟他有来往，过些天我带你离开云水市。”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刚好一则消息在微信群里滴滴作响。 云水市有点身份的人都在那个群里，群里有人问有没有人能弄到一台崭新的挖掘机。 “真稀奇，这年头挖掘机也要挑崭新的了？” “你上次不是还在我工地里买了三台吗？这么快就用坏了？@吴雷” “有拖拉机要不要？九成新，就用过一个月。” “不是我买的，我替我兄弟问问。”被@到的人在群里解释，“他只要挖掘机，还要崭新的。” “要崭新的你问高小姐啊。”群里有人起哄。 “对啊，高总肯定有，就怕你不敢问。” “你要真能让高总回你，我请你吃饭。” “几个不识好歹的连高总都编排上了？喝多了？有病是不是？” 管理员亲自下场了，刚才的消息全都撤回，几个人被禁了言。 高绮其实不在乎她在群里的神秘形象，刚才的消息她全都看到了，只是懒得理。 她点开了吴雷的微信头像，点击好友申请。 “你那兄弟，叫什么名字？” 她把这条消息发送出去，没抱什么希望，她只是有种预感。 “叫叶行，就是个小人物。之前是水溪村里种田的，不知道在哪儿搞了一批玉石，来云水市开了个店……”吴雷介绍得很详细。 “哪里是什么小人物啊，他可厉害着呢。” 她的眼里像是有光，一点一点地在闪。 她精心挑选了可爱的洋裙，来到了市郊的养殖厂。 与叶行握手的瞬间，她发动了异能。 “现在你是我的东西了。” 在那一瞬间，叶行流露出了猛虎般的眼神，他强硬地冲破了那层壳子。 “那可未必。” 高绮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他就是她一直想找的人。 “要不要试着追求我？” 她看叶行流露出惊愕的表情，她觉得这样的反应很有趣。 “杨子涵只是个普通人，她不适合你的，你应该和我在一起。” “成为我的男朋友吧。” 第189章 要趁早的 那是经常和四海工程采购工程设备的养殖厂的人，是他的兄弟，在这里他应该不敢对她乱来。 要趁早，不然她就会离开这座城市，他就会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打在他身上的印记消失了，高绮对他越来越感兴趣了。 他不怕她，不怕高家。 那是当然的啊，他敢于接下穆棱的挑战，面对十六名异能者的截杀依然面不改色。 他可以带自己冲破这一层牢笼，他的眼神告诉她，他可以做到这一点。 “没关系，反正你很快就会来找我了。” 点到为止的一次交流，高绮有点害怕，怕听到他拒绝自己。 “我期待你会来找我，我期待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价格。” 过来找我呀，不管什么价格我都愿意付出的。 高绮在心中期待着，尤其是爹地松口，说“我也想要见见他”的时候。 那个娇蛮的小公主，其实只是一个连游乐园都没怎么玩过的小女孩。 “好不容易没有管家、没有保镖在身边，当然要做一点比较刺激的事。” 叶行真的能带她冲破这个壳子，这一天是高绮过得最开心的一天。 鬼屋，云霄飞车，摩天轮，那些被爹地和保镖称作“危险设施”的游乐设备只要有他在就没有任何问题。 以前她也不是没有来过游乐园，爹地和妈咪唯一允许她坐的就只有旋转木马。 起起伏伏，一上一下，看似在移动，实际上只是在原地旋转。 尽管如此，那个时候的她也很满足了。 和叶行一起坐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她其实很想邀请叶行和她共乘一匹马。 就这样作为今天的收尾吧。 不要太贪心，他们在同一个组织了，日后还有很多一起出来玩的机会。 “附近有卖烤肠和饮料的，你要不要喝？我给你买。” 这个人和勇猛的雄狮有点不一样，他出乎意料地体贴。 她坐在长椅上，看叶行跑到摊位上为她买可乐和烤肠。 转身对视的瞬间，她对叶行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明媚可爱的微笑。 尽管还是有些客气地、礼貌疏远地和她保持着距离。 她拉着叶行去坐摩天轮，想要在太阳完全落山之前再任性一次。 她看书上说男女一同称作摩天轮是恋爱的象征，在完全封闭的浪漫环境里敞开心扉，就能够明白彼此的心意。 她有点后悔这么冲动了，摩天轮的确是危险设施，身在高空的封闭环境里，像困在仓鼠球里的小仓鼠。 这些人明显是蓄谋已久，找到了最佳的狙击点位，随时准备给她致命一击。 但只要有身旁的他在就不会有问题。 子弹不是问题，火箭炮也不是问题。 “抱紧我。” 飞龙虚影一闪而逝，她紧贴在他的怀里，一瞬间像是过了千年。 剑刃如流光狂舞，撕裂杀手的皮肤、筋肉、骨骼、身躯！ 我才不怕呢…… 即便挣扎，亦求生存。我们彼此扶持，像狮子一般前进。 我们携手并肩，你会带我冲破那层壳。 浅栗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哪怕周遭一片鲜血淋漓。 “说，是谁指使你们来的。” 既然用了异能也不在乎多用一种，灵力化作特殊的精神波涌进领头那英挺男子的脑海。 陈天澜的异能——精神操控！ “汉斯……汉斯家族……”英挺男子的眼神变得空洞，缓缓地报出了一个名字。 “你认识吗？”叶行问高绮。 “嗯。是欧洲的一个家族，和爹地在石油生意上起过一些冲突。” “那看来是冤有头债有主了。”叶行收回了操控的精神波。 同时默默地把“汉斯家族”这个名称给记在心里。 小楼之下警笛大作，剑刃隐没在空气里。 “刚才挥舞剑刃的你好酷啊，就像我爹地一样。”正在低头发消息的高绮崇拜地转头看叶行。 “如果可以，我不想有这个耍酷的机会。” 即便听见了奔上楼的脚步声，叶行也不敢丝毫放松警惕。 警察来得很快，荷枪实弹，将遍体鳞伤的杀手和站在中央的叶行高绮两人团团包围。 “得了，我们安全了。”叶行说。 “嗯，我也跟爹地发消息了，他保证我们会没事的。”高绮收起手机，对叶行微笑道。 事实证明高启程的保证的确很管用——也有可能是超自然工作组提前打过了招呼——总之几位民警同志只是象征性地问了几句，之后就放叶行和高绮离开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想要刺杀、绑架高绮的人清一色地都是外国面孔，伪造了身份证明和护照，通过面部和指纹对比，确认是国际上赫赫有名，或者应该说是“声名狼藉”的雇佣兵团伙。 据说他们一直在等机会下手，有人出了高价买高绮的命。 “这是我加入超自然工作组以来，处理过最严重的案子……”在警察局门口，叶行又见到了李沉玉，身后还跟着古灵精怪的小雅，“还好其中不包括异能者。” “抱歉，打扰你的补眠时间了。”叶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没有关系，睡了一个下午，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职责所在，我也是公事公办。”李沉玉道。“说起来，我可能还要感谢你，要是这一次没有你在，高小姐出事了……” “那后果，会变得很严重。” 高启程深爱他的夫人，把高绮看作是夫人生命的延续，是他在这世上最珍视的人。 若是高绮出事，很难想象高启程会做出什么事情。 “一码归一码，这次是我谢你。”叶行思虑片刻，“明天我刚好有时间，和你一起回襄县李家，怎么样？” “明天吗……”李沉玉沉思，“刚回到组里，可能还是……” “没关系的！沉玉姐！你去吧！”李沉玉身边的小雅突然兴奋道，“反正明天是星期天不是吗？我跟你换班！云水市的安全就交给我们吧！” “嗯，谢谢。”虽然不知道小雅在兴奋些什么，但李沉玉经过考虑之后还是点头：“那我明早开车来接你。” “我还想带许柔一起回去，让李墨前辈看看，可以吗？” “没有关系，父亲不会在意。” “咦？还有第三个人吗？”小雅好奇地问。 不然呢？你想哪儿去了？叶行脑袋后面一滴豆大的汗。 告别李沉玉和小雅，经此一役，叶行更加不敢带高绮四处乱逛了。 “那位李家的高岭之花看你的眼神有点不太对劲哦，她也是我的情敌之一吗？”高绮调侃道。 “别乱说，你哪有什么情敌，你压根儿就没机会好不好。”叶行毫不留情地反驳。 “不理你了。”高绮瞬间翻脸，赌气似的快步闷头往前走。 “好好好咱不乱跑啊，”叶行哪敢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连忙跟上去握住她的手腕，“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的。” “那不还是没机会。”高绮扭了扭手腕。 “你别，会弄伤……” 叶行手掌一松，于是那只小手顺势滑进了叶行的手心。 “走吧，我送你回家。”叶行轻声叹了一口气，五指轻轻用力，握住那只小手。 他没有拒绝。 高绮在心中小小地欢呼。 “我还想去逛夜市！听说今晚还会有喷泉表演……” “听话，下一次好不好？今天发生这么多事，我也很累了。” 叶行把她送回别墅门口，拍了拍她的头顶：“走了，不要太想我。” “我会想你的。”高绮抬起头看他，浅栗色的眸子反射路灯的光，“你看你其实也没有那么爱杨子涵对不对？为什么不尝试着和我发展一下呢？” “我们才见过多少次啊，”叶行无奈道，“对彼此都还不了解，现在就说在一起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要趁早的。”高绮一本正经地对叶行点头说道。 “你喜欢的人不会一直站在原地等你的，不趁早她就会消失在你的视线里，再也不回来了。” 第190章 你能和我在一起吗？ “你喜欢的人不会一直站在原地等你的，不趁早她就会消失在你的视线里，再也不回来了。” 叶行被她认真的语气感染到了，愣了半晌还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你是我的组织成员，我是你的组织首领，我能去哪儿啊。” “只是组织首领和成员的关系啊？”高绮歪头道。 “你不是还叫我一声哥吗？” 尽管这个称呼对于叶行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在水溪村那会儿叶行口中的哥姐叔伯多了去了。 可这个解释高绮似乎很受用，她对叶行露出柔软的微笑：“嗯，再见了，哥哥。” 其实你叫我一声“叶哥”或者“行哥”就差不多了…… “对了，爹地好像不反对我修炼异能了，还说让我有空的时候多找哥哥交流修炼经验，争取早日升到三阶。” 不要叫得那么亲热啊！妹控属性要发作了啊！ “是吗？那挺好的。” 虽然有点疑惑高启程为什么前后态度会转变这么多，不过叶行转念一想，在发生了这件事之后，就算是高启程应该也看到了高阶异能者的强大之处，稍微转变了些对于异能者的看法。 帮高绮加速修炼倒是没问题……关键是高绮她上不了场啊。 “那你有空就给我打电话，我来这里接你。” 无所谓了，反正他菜肴多的吃不完，不如拿来卖人情。 “嗯嗯。”高绮乖巧地点头。 别墅的大铁门在叶行和高绮中间自动闭合落锁，叶行对高绮摆了摆手：“走了啊。” “嗯……再见。” 其实高绮想留他在别墅里过一晚，在别墅里住下，如果他缺钱她会聘他来当她的保镖。 可她看着叶行的背影，手慢慢地垂落。 如果不能是恋人，兄妹关系也不错。 只是……一旦习惯了，就很难再更进一步了。 告别了高绮，叶行独自一人走在华灯初上的街头。 要趁早……吗？ 高绮只是把我当成了限量发售的玩偶而已吧。叶行想。 心里沉重的事情有点多，他忽然感觉自己有点走不动了。 “但是，倘若哪天陛下再不需要微臣了，待这大庆江山彻底安定，再无隐患，那萱萱必然会去寻先生。” “如果你还是单身，我想我会给你一个拥抱。” “我会想你的。” 李萱萱，李沉玉，还有高绮。 叶行靠在一个路灯杆下，点开手机，打开微信。 选择了其中一个，就要和其他人划清界限…… 叶行觉得自己应该不是会见色起意的人，但和他有所纠缠的女子却是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多。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必须从她们之中选择一个！ 直面自己的想法，不能辜负她们的真心！ 现在！立刻！选择其中一个，然后明确拒绝其他人！ 不过在此之前……总得问问“夺冠大热门”的意见。 叶行在心底里给自己打气的同时，脑海之中同样闪过了她的影子。 她会贴心地提醒自己“药不能当饭吃的”，她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却会记得自己的朋友受了伤。 她租给自己店面，会给自己带小笼包，会在第一时间关心他有没有事，在自己说在和其他女生逛街时她在担心自己没钱付账。 尽管想来有点自作多情有点一厢情愿……但叶行想要趁早确认她的心意。 勇敢一点，大方一点，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被拒绝了也不要纠缠，说清楚了对谁都好！ 晚上九点多……她应该还没睡。 “在吗？” 回复过了一会儿才过来：“干嘛？” “有点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说。” “你能和我在一起吗？” 杨子涵好久都没有回复，叶行想他大概是把小姑娘给吓到了。 “我爹不让我和你见面哎……” “我说的不是这个。”叶行豁出去了，“你看啊，我现在已经是四阶异能者了，玉石生意也算是小有起色，差不多也算是可以配得上你了，所以……” “在交流会之后那些话，都还算数吗？” 叶行不想再等下去了，他想知道杨子涵的回复。 “看你表现咯。” 杨子涵的回复，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我要怎么表现，我还要怎么表现？叶行不想等了，心中像是有一头狮子在咆哮。 她是在吊着我吗？我是她鱼塘里的一条鱼吗？ 干脆一点，给我一个答复！ 叶行啪啪啪按着手机屏幕，然而杨子涵的回复比他更快一步。 “考试前说这些会让我分心的，你如果真的关心我就等我考完试再说好不好？” 后面跟了一个“拜托你了”的可爱兔子表情包。 对啊，她还要考试啊，哪里能像自己这样整日无所事事东奔西走。 叶行体内的血液在逐渐冷却，他此刻特别想要扇自个儿两巴掌。 妈的，又混球了……人家在准备考试啊，我还一天天想这想那和她聊这些有的没的让她分心。 爱是相互理解相互支持，我他妈的在做什么啊。 这是在给她关心吗？这是在给她添乱啊。 恋爱脑也要有个限度啊。 手在键盘上停了很久，他终究还是删掉了编辑栏里的内容。 “走吧，回家了。” 叶行收起手机，往古轩的方向走去。 …… 要不要答应他啊…… 虽然在交流会结束后的凯迪拉克上，在叶行为了她奋力拼杀那会儿已经觉得“非这个人不可”了，可现在又感觉在这种情况下，在两人长时间相处异地的条件下他们的感情很难再发展下去。 异地恋是最为折磨人的，会消耗彼此的感情、耐心和信任，会千里迢迢地跑过去见他，却在某些不经意的小细节发现他不像是记忆中的那个样子。 他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被不知名的人改变，慢慢忘了曾经对她的好。 毁坏永远比建立更加容易，维系比创造还要更加艰难。 她不介意再和他认识一次，现在感觉只要保持这种关系就好。 “笨蛋，表白是要在花前月下，要准备玫瑰和戒指……是要有氛围感的啊。” 哪有发一条微信消息就算表白的啊，答应不了一点好吗？ 突如其来的表白也不是不可以……给你机会的时候你又不开口。 反正也就一个多月见不到面，应该不至于被其他女生拐跑的……吧。 记得他说今早还和其他女生一起逛街，还带她去做美容来着…… 在认识他之后几乎都是我跑去找他哎，每次他都在忙装修，都没怎么陪我逛过街。 杨子涵有点怨念地盯着手机屏幕，想想还是决定，如果叶行再坚持一下就答应他。 “嗯，不好意思，你专心复习。” “我等你回来。” 可等来的却只是这两句回复。 还不好意思呢，都表白了还不好意思呢。 笨蛋。 “晚安。”杨子涵回复。 至少……暂时不用担心他被人抢走了？ 记得云姐姐也说对他有好感…… 虽然对云姐姐有好感的男生很多，像叶行这样的应该怎么也都排不上号。 “还真是芳心纵火犯。” 合上手机，闭上眼睛，躺在床上，房间里很安静。 只有心跳声在咚咚咚地喧闹着。 杨子涵忍不住翻了个身，用被子裹紧自己。 又睁开眼睛，看向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唔……讨厌…… 为什么我会睡不着的啊…… 第191章 送战车 睡不着的不止杨子涵一个。 散步回到古轩，叶行以为今天经历这么多事以后会做个好梦。 可结果是他躺在房间里怎么也合不上眼睛，翻来覆去的都是那五个字。 “看你表现咯。” 要我怎么表现啊？我还要怎么表现啊？每天互道早晚安吗？不顾杨天明的劝阻跑到晋城市里跟她见面吗？ 这么做是没问题，你好歹要给我一个名分啊！ 一个正当的、可以和你互道早晚安的名分啊！ 怎么也睡不着，叶行翻身坐起来。 好吧，做点别的什么来分散一下注意力。 叶行在脑海里列出目前比较紧急的代办事项，给秋月姑娘送“战车”、到超自然工作组填写材料表格、去襄县李家给李墨前辈解决诅咒的问题、以及让李墨前辈看看，能不能让许柔完全掌握她的异能……还要把古轩重新整修一遍。 第三和第四件事可以放在一起做，一趟就能搞定，说白了也就是同一件事，“带许柔到襄县李家找李墨前辈”。 叶行点开手机，十点多了，超自然工作组应该不会在这个时间受理文书工作；到襄县李家叨扰也显然不妥，尽管叶行觉得李墨前辈应该不会太在乎这个。 还要通知许柔一起出发，还是等她正式上班了再跟她商量。 现在开始装修，会被投诉扰民的吧？ 那就先把第一件事给解决了，那辆“战车”——也就是从高绮手中买到的挖掘机在他的随身空间里待了很久了。 涂装都是崭新的，全车上下连一道小划痕都没有，油箱居然还是加满的。 尽管不知道古代的作息……但叶行想着至少把挖掘机给送过去。 要是萱萱和秋月姑娘已经休息了，那就先放着，等有时间再教她们挖掘机的操作方法。 说来也不一定要连续留在那边对不对？白天经营古轩，晚上过去教一两个小时，这样既不会耽误她们处理公务，也能给她们留下些自己练习的时间…… 就跟驾校似的，学员和教练商量着来，学员有时间就过来上课。 但也有一点不同，作为教练的叶行也只有每天晚上有时间授课。 不止是挖掘机，还有能用来运兵的大卡车，用来耕作的拖拉机，还有火器的制造技术…… 突破四阶的叶行，已经有把握在一定程度上不惧枪炮，自然也就没有了哪天葬身枪口的忌惮心理。 至于李沉玉的那些“不可预知的意外变故，会对整个民族的历史渊源产生深刻而不可逆的严重影响”之类的话，叶行现在倒是有点怀疑其真实性了。 不说别的，就说他送过去那么多步枪，依秋月姑娘的性格也不会只把它们放在宫里供着观赏对不对？ 叶行那时还想着要是这些步枪对现世造成了很大影响就及时收手，说不得要出尔反尔把步枪收回来……结果这都过去好几天了，半点影响也没见着。 在水溪村的那几天他也和云诗晴聊过几次，旁敲侧击地问大庆那会儿有没有出现过火枪之类的器物……可结果都是没有。 “一般认为，世界上最早的火枪诞生在南宋时期的华夏。南宋之后的几个朝代都是连贯的，没有能让大庆王朝兴起发展的土壤，出土的古物年份也都对不上。” “我知道你想象力丰富，但创作也得遵循历史基本法，你说对吗？” 这是云诗晴的原话。 所以，那十五把步枪……没有在历史上留下痕迹，至少没能在史籍里留下痕迹。 这也让叶行放开了胆子，敢于传送更多的现代化器械到坛子另一边的大庆王朝去。 事实上叶行之所以会主动跟高绮交好，也有这一层因素在其中。 总是拜托吴雷帮他采购也不太好，既然自己能够直接连上高绮这条线，今后有需要采购工程器械的地方直接向高绮下单就好了。 叶行倒是很想知道……送去那么多的工程器械，到底能不能影响到现代？ 或者说，能不能影响到“他所在的这个世界”？ …… “这都几天了啊~你那先生还是没有回信吗？” 沈秋月趴在书桌上，双手双脚乱蹬着，嘴上还顶着一支毛笔。 “陛下可莫要让衣裙沾染上墨汁，不然这件缎子怕是会废了。”李萱萱借着烛光，捧读一本兵书，“上次分别，先生说至少一月才能得闲回来，这才过去几天，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为好。” “我着急嘛，杨老头儿好几天都没消息了，八百里加急的通缉令早都散遍了全境，可是到现在都没有回音。”沈秋月把毛笔从唇上摘下来，“他没空回来至少把战车先送过来啊，一个月后边境就该暴乱了，到时候朕上哪儿向他要战车去？” 一连好几天，无论是朝堂之上还是乡野之间，都再没有关于太师杨奕的消息。 照理说连太师府都被烧了，美妾子女死伤好些，怎么还能有兴致游山玩水？ 更不用说沈秋月直接趁着杨奕不在，大肆针对太师一脉颁布诏令，不断有官员被摘去乌纱帽，换上了太傅和沈秋月的嫡系人马，其针对力度之大几乎是要绝了太师一脉的根。 朝堂之上众说纷纭，都说太师一脉这一次怕是要被彻底清洗。 要是杨奕过几天再回到朝堂，怕是连太师傅都不用再重新修了，只有告老还乡这一条出路可言。 可就算是这样杨奕还是没有露面，长安城附近掘地三尺也没能发现他那两辆马车的踪迹。 基本可以确定了，太师杨奕要谋反。 “陛下身旁不是还有我在吗？”李萱萱柔声安慰道，“便是先生不能及时把战车送来，我也可以领兵出征，为陛下平定……” 话音未落，那置于桌上的，拳头大小的坛子忽然滴溜溜地旋转起来，往泰和宫外飞去。 “边境的叛乱……”李萱萱微微一怔，随即美眸之中涌上一抹难以抑制的喜色。 她放下兵书，往泰和宫外奔去。 还没等跑出房门，脚下的大地突然一颤。 泰和宫外，传出了一声让得整座长安城震动的巨响！ 第192章 食我挖掘机啦！ 都说，科技改变生活。 便是在后世司空见惯的物事，在对其闻所未闻的古人面前也是稀罕不已、惊奇无比的神物。 一百多年前，谁能想到，车辆可以不用马匹来拉，远隔千里的人可以实现即时通讯？ 李萱萱和沈秋月先后跑出门外，一眼望去只有漫天的烟尘。 待得烟尘消散一些，一头狰狞的钢铁巨兽出现在她们面前！ “这就是……战车？”沈秋月喃喃。 和她想象的有点不一样啊。 没有金光闪闪也没有仙气飘飘，就是个造型古怪的铁壳子。 左右两个履带式的轮子，车厢小的要死，车厢侧面用钢铁打造成长得惊人的柱状，铁柱之上挂着一个铲斗。 全钢铁打造的战车？那得有多重啊？四匹马拉得动吗？ 既不美观也不实用，这就是叶行老兄口中所说的战车？ “先生？”李萱萱倒是很惊喜，即便只是借助微弱的星光，她也一眼就认出坐在车厢里的叶行。 “好久不见，我按照约定把战车给你们送过来了。”坐在车厢上的叶行朝她们招手，“另外，秋月姑娘，你今天穿得很漂亮。” 没错，沈秋月此时穿着的正是一身金色衣裙，很合体很贴身，女儿家的娇美尽显无余。 自从叶行上次离去之后，沈秋月就下令让典衣局按着她的尺寸制作女装，各种颜色各种样式的都有，每天不重样儿的任她挑选。 只是沈秋月此时想和叶行谈论的显然不是“好看吗好看吗？怎么样，不比萱萱差吧”这种日常轻佻的话题，只见她眉头微蹙，带着审视和些许不满的神情上下前后打量着这台加了三段式拆除臂的挖掘机：“叶行老兄，这就是你那天信誓旦旦跟我说的，攻城拔寨如履平地，只需一人就能完全操纵的战车？” “对，秋月姑娘可是不相信我不成？”叶行微笑，他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也还好他留了个心眼，不然现在定然会被沈秋月的女儿装扮给惊艳到。 没错，其实之前叶行已经把自己传送过来了，由于天色昏暗，加上叶行又开启了隐身的异能，所以没有人察觉他的来到。 也许是有的，在他短暂地被沈秋月的容颜身姿震惊到失语，随后小心翼翼地跨出房门，便是险而又险地和站在门口的夏芷蓝擦身而过。 “我听到你的脚步声了。”夏芷蓝轻声道，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要耍这种小动作，不然就算你是仙人，我也照样会斩了你。” 糟糕，忘了还有这个武功比我高出许多的大内高手存在。 叶行站在原地，默默开启高绮的异能，在自己身上打上标记，身躯缓缓漂浮起来。 又用秦留安的异能操纵四周的空气流动，确保夏芷蓝不会发现异常，他本人则是悄然无声地往泰和宫外飞去。 是错觉吗……脚步声消失了。 不对，四周的风……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夏芷蓝对周遭环境的变化何等敏锐？一瞬间就猜出来有人在动手脚。 只是房间里的沈秋月和李萱萱依然有说有笑，所以她也只是把感官提升到极限，察觉房内房外的一举一动。 皇上的安危是第一要务，无论是不是仙人降临，夏芷蓝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倾尽全力保卫皇上的安全。 既然仙人没有加害皇上性命的打算…… “嗯？” 那口摆在桌上只有拳头大小的坛子忽然飞出房门，飞出泰和宫，随即大地震动，宫外传来了一声足以将长安城的百姓们全都从美梦中惊醒的轰鸣。 一柄短刀从袖中滑出，夏芷蓝的眼神冰冷，悄无声息地跟在沈秋月和李萱萱身后出了泰和宫，之后便是听到了刚才叶行和沈秋月的对话。 “不是我不相信你啊……你说这样一个纯钢铁制成的战车得有多重，要多少匹马来拉？” 说着，沈秋月拍了拍那台挖掘机的机械臂。 “便是将这铲斗抬起又放下，就需要几十上百人的力气，费力折腾这东西还不如攻城锤来得简便快捷，而且这车厢居然用的还是琉璃……” 尽管如此清晰的琉璃就连沈秋月都是第一次见，但这不妨碍她挑毛病。 “既不美观也不实用，安全性也欠缺，朕是真看不出这战车的优越性在什么地方……” “哔哔——” 一阵怪声从这辆战车上发出，把沈秋月吓退了两步：“干……干嘛啊？” 夏芷蓝及时护在她身前，沈秋月这才放心：“喂！不带这么吓唬人的啊！” “那个……听秋月姑娘说，你是叫夏芷蓝对吗？” 尽管只从沈秋月口中听过寥寥数次，但叶行很准确地记住了夏芷蓝的名字。 叶行没理咋呼的沈秋月，反而是对夏芷蓝打招呼。 “是又如何？”夏芷蓝冷冷地反问。 “带着她退远一点，免得误伤。”叶行笑道。 这东西会给皇上造成危险？ 笑话，有她在，任何事物都不可能伤得了皇上！ 只是，出于谨慎，夏芷蓝还是对沈秋月道：“皇上，此地危险，暂且退后。” “装神弄鬼的……也不对，你好像本来就是仙人……”沈秋月嘟哝着，心不甘情不愿地缓缓退后，“好吧，就让朕看看，你想搞些什么名堂……” 话音未落，在三人逐渐变得惊愕的眼神中，那需要数十上百人方才能够抬起挪动的柱子和铲斗……在没有人碰到的情况下，自个儿动了起来！ 向前、向后、左转、右转，如臂使指，轻松惬意。 “有没有什么要拆的地方啊？”坐在驾驶舱里的叶行问。 挖掘机他还真没少开，只见他熟练地扳动左右两侧的手柄，操纵着挖掘机做出对应的动作。 别说，还真有点怀念。 “那个……那什么……”沈秋月四面看了看，随意指着远处的一堵宫墙，“把那道墙给我拆了！” “好嘞！你们退远一点啊！” 叶行也不含糊，驾驶着挖掘机往那道墙冲过去。 他不会是想用这个铁壳子撞上去吧？那琉璃做的车厢看上去也不是特别耐撞的样子…… 在沈秋月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叶行操纵着挖掘机，铲斗高高举起。 管你是花岗岩还是青石板，食我挖掘机啦！ 令沈秋月、李萱萱乃至夏芷蓝都不可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那通体由花岗岩所铸成的厚实墙壁，在铲斗面前就像是纸糊的一般，一触即碎！ 第193章 好一件神物！ 这怎么可能啊…… 要知道，那可是由实心的一整块花岗岩打磨而成的墙壁，就算是上百人抬起攻城锤来进攻，至少也要来回反复数十次才有可能将之撞出缺口！ 可是，就是这样一堵厚实的石墙，在这道铲斗面前，竟是一触即溃！ 仅仅一次碰撞，便是能够直接在石墙上方撞出一个足以通人的庞大缺口！ 甚至叶行手中不停，铲斗几下将那座石墙完全崩溃瓦解！ 那个铲斗上蕴含的力量得有多大？ 那和铲斗相连的铁臂，又究竟发挥出了多少力量？ 如此威力，说是能够移山填海都不为过！ 这真的是人力所能操控的力量？不是叶行在用仙力操纵？ 这真是……好一件神物！好一辆战车！ 任何雄关坚城，在此战车之下，都将变得不堪一击！ “攻城拔寨，如履平地……” 沈秋月现在相信叶行之前所说的话了。 若这是叶行在用仙力操纵，那根本不必刻意上演这一出。她又不是不知道叶行的仙人身份，叶行直接在她面前展示仙力就好了，何必还装模做样地整出一辆战车？ 所以这辆战车……果然是不用马匹就能驱动，一个人就能完全操纵，攻城拔寨如履平地的神奇战车！ 这等仙家机关，论说是“法宝”也不为过！ “萱萱……你看到了吗？”沈秋月目不转睛望着那台还在摧残着石墙的挖掘机。 “嗯。此等神物，威力非同凡响。”李萱萱点头。 若有此物在手，当日她回到镇北关根本无需三天。 既是有此物在手，便是杨奕真想造反，依据三洲之地，凭借雄关据守。李萱萱也有把握用这台战车叩开雄关的门，让得大军长驱直入！ 就是这防御可能欠缺一些……若是敌军用上了投石机，难保…… 沈秋月不可置信，李萱萱默默思考，不多时叶行已经驾驶着挖掘机回到她面前：“你们这回可信了？” “这……真不是叶老兄你，在用仙力操纵？” 尽管心里已是有了答案，沈秋月还是想要听他亲口确认。 “只需摇动这两根手柄，这台战车便可随你掌控。”叶行打开了驾驶舱的门，从上面跳下来，“要亲自体验一下吗？” 其实能够一次打碎这石墙也是有点运气成分在里面的，要是里面有钢筋的话绝不会有那么轻松……不过想来这个时代也没有水泥浇筑的技术。 土墙也好，石砖也罢，便是钢铁所制的城门，钢铁所制的门闩，顶多就是多敲几次的问题。 最多几下便会敲开豁口，攻破一座城连一刻钟都不用。 可不要小瞧液压机的技术啊！ “好啊好啊，教我教我！”沈秋月兴奋道，甚至顾不上自己穿着的还是一身不便于行动的衣裙。 于是叶行做了个请的手势，站在李萱萱的身边和她一同看着沈秋月在随行宫女的搀扶下艰难地登上挖掘机的驾驶舱。 “萱萱姑娘，对此战车可还满意？” “先生所送来的，自然是好的。” “除去‘是我所送来的’这一层因素呢？” “嗯……”李萱萱思考着，还是忍不住提出了她的疑虑，“若是敌人使用投石袭击，此战车可有防御之法？” “没有。”叶行老实摇头，心说就算是在我那个时代，“离子光罩”也是只存在于理论上的概念，又怎么可能用在这种民用机械上？ 倘若能将“龙护鳞”的力量施加在这挖掘机上……回头问问李墨前辈有没有这样的技术好了？ “那……可不可以将施加在此坛上的法术，同样施展在这台战车上呢？让这坛子变得坚固无比，便是有心人想要毁坏，都会化作一缕青烟消散……”李萱萱也想到了类似的方法，试着建议道。 只是她提出的建议让叶行有点理解不能。 坛子坚固他是知晓的，但什么叫“便是有心人想要毁坏，都会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叶行唯一一次启动坛子的自保功能是在二十公斤的火药之下，作为发动者，韩凯的秘书早已先一步葬身火海。 所以他并不知道，这口坛子除了绝对的防御之外，还有将施予破坏者完全抹杀的功能…… 那边沈秋月已经登上了驾驶舱，正小心翼翼地试验着左右两根摇杆的各种操纵方式。 这样是旋转，这个是把铁臂抬起来……好像也没有多难…… “啊——”有宫女的惊叫声响起，那是不小心摔倒在挖掘机旁边的宫女，眼睁睁地看着铲斗朝她的头顶上拍来—— 刚好在驾驶舱的死角，兴奋中的沈秋月没有看到。 于是铲斗在那名宫女的头顶上方戛然而止，有鳞片在她头顶上张开。 “萱萱姑娘所说的是这个吧？”那是开启“龙护鳞”的叶行，鳞片形成一个球形将那名宫女包裹，又在叶行的操纵下漂浮起来，将这名宫女送到安全的地方。 “龙护鳞”自然是没有漂浮的能力，叶行顺便用上了秦留安那操纵风的异能。 二阶的秦留安就能操纵空气流动形成空气障壁，形成锋利的风刃和风绳，形成能将人托起的风。如今叶行达到四阶，使用起来更是轻松。 可不论是李萱萱还是夏芷蓝都没有欣赏赞叹这一神迹的兴致，反而第一时间看向了坐在驾驶舱里的沈秋月。 见沈秋月没有化作一缕青烟消散的迹象，李萱萱和夏芷蓝这才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先生果然是有分寸的。” “不是我不愿把这一法术加诸其上，实是不能。”叶行看明白了，合着那“便是有心人想要毁坏，都会化作一缕青烟消散”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什么秘密，不然也不至于连夏芷蓝都是这么紧张，“若是敌军万箭齐发，那造下的杀业就太重了。” “可是……刀剑无眼，此战车目标太大，若是被人破坏……”李萱萱犹豫道。 “我可教过你，坛子的储物之法？”叶行反问。 “先生是说？”李萱萱冰雪聪明，自然一点就通。 对了……那口现在还在半空之中漂浮的坛子，同样也是一件神物！ “将战车收进坛子里，到攻城之时再释放出来……他们就是想要启动投石机也来不及，不是么？” 第194章 不心动吗？ 李萱萱捧住那个还在半空中滴溜溜旋转着的坛子，在手指刚一接触到时，坛子就忽然失去了灵性，落入她的手中。 “这口坛子不止可以联络上我，同样可以用来储存物品。”叶行双手负在身后，一派高人作风，“能够储藏多少，全看你的悟性；要如何使用它的力量……同样也取决于你。” 由于这口坛子消耗的不是叶行自身的灵力，而是这个世界浓郁的天地灵气，所以叶行也不知道这坛子的极限究竟在哪里，储存物品能够放置多长时间。 索性就摆出了这副高人风范，交由李萱萱本人来研究。 “必然不负先生期望。”将坛子抱在怀里，李萱萱温柔地对叶行微笑道。 那个笑容温婉清丽，叶行一时看得入了神。 “先生……”李萱萱一开始还有些害羞，眼神躲闪了一会儿，竟也大方地和叶行对视。 似乎有万语千言藏在那情意绵绵的眼神中，藏在那对温婉可人的眸子里。 想与先生共酌。 愿与先生共赏。 先生，萱萱好想见到你…… “哔哔——”直到不远处的挖掘机响了两下喇叭，才终于打断了两人在月光下的深情对视，叶行和李萱萱几乎是同时向着两侧扭头转身。 “咳，那个，抱歉……”叶行此时特别想要扇自己一巴掌，这都第二次了啊，我这定力呢？我叶行自认也不是会见色起意的人啊？ 也许……是因为萱萱太过好看了的原因？ “没关系的……如果是先生……”李萱萱同样羞红了脸，声音细若蚊鸣。 不要这样啊！萱萱姑娘你这是在诱惑我犯罪你知道吗！ “叶行老兄！挖掘机好难啊！过来教我一下好不好啊~” 沈秋月不甘寂寞地把头探出驾驶舱的车窗外，对着叶行招了招手。 “来了！”叶行应了一声，对李萱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我先过去教一下她，好吗？” “嗯……我在此地看着就好。”李萱萱微微颔首，似是还沉浸在刚才那场对视的余韵之中。 至于叶行则是稍微整理了一下心情，随即在气流的托举下缓缓升空，往沈秋月所在处飘去。 “原来仙人真的是会飞的啊。”沈秋月饶有兴致地看叶行飞过来。 “我看你刚才操作得挺熟练的啊，怎么了？遇上什么问题了？”叶行问。 “没有啦，就是左右两根摇杆的功能都实验得差不多了，但就是怎么都无法让动作连贯起来……”沈秋月有模有样地操作着挖掘机，“比如说，我想让这个铲斗砸下去，在动铁臂的同时让铲斗的爪子张开……” “其实有口诀的。”叶行倒也没藏私，“从最基础的开始，左手柄前推伸小臂，左手柄后拉收小臂，左手柄左推左旋转，左手柄右推右旋转……” 左手柄前推伸小臂，左手柄后拉收小臂，左手柄左推左旋转，左手柄右推右旋转； 右手柄前推降大臂，右手柄后拉升大臂，右手柄往左收铲斗，右手柄往右翻铲斗。 踏右踏板动右履带，踏左踏板动左履带。 所以沈秋月的问题其实很简单，先把大臂降到合适的高度，之后左手柄后拉收小臂的同时右手柄往右翻铲斗，就能做到“让这个铲斗砸下去的同时，让铲斗的爪子张开”。 “不是，等下，能写成书吗？”尽管沈秋月自幼聪颖，四书五经刀枪棍棒都不在话下，但一时间也是有些手忙脚乱。 “能，过会儿我写给你。”叶行点头，“现在先照我说的做，右手柄前推……” “我还是想背口诀。”沈秋月眼珠子一转，忽而又问，“叶行老兄，我家萱萱好看吗？” “咳。口诀是吧？”叶行老脸一红，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来，跟我念，左手柄前推伸小臂……” “听不见哎~要不你也进来如何？这里又不是坐不下两个人。”沈秋月把手伸成喇叭状靠在耳朵上，又拍了拍座椅。 “这是单人座位，两个人坐不下，”叶行漂浮着，缓缓靠过来，“我就站在窗外，这下你可听清了？” “你还是进来吧，站外面我真听不清。”沈秋月绷着一张小脸。 “你到底想做什么啊？”叶行无奈道。 “嗯，那我就直说了。”沈秋月深吸一口气，“我想让你进来，手把手地教会我。” “别开玩笑了。”叶行默默退远了一点。 “你脸红了哎~看来朕也不是完全比不过萱萱啊。”沈秋月饶有兴致地调笑道。 “咱能认真练习吗？不想练就换萱萱上来。”叶行叹了一口气，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嗯，沈秋月对自己的预估没有错，当她真的开始装点自己，打扮成大家闺秀的模样，哪怕是叶行带着主观感情因素也不得不承认，她和李萱萱足以平分高下。 “叶行老兄你看啊，你对萱萱有意思，对我也有点意思，对芷蓝呢说不定也有点意思。我大庆王朝放眼国土美女如云，何不尽揽于怀中，尽享齐人之福？” “就不说别的了，秋月姑娘身为大庆女帝，难道就愿意跟其他女人共享一个男人吗？” “那要看是谁了，”沈秋月笑眯眯道，“如果是叶行老兄，倒是有这么几分可能。” “只是有可能啊，那就算了。”叶行漫不经心道，“好了，玩笑话就到此为止吧，再不练习可就要子时了……” 说是这么说，长安城内外可是烛火一片，就连宫中也是灯火通明。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叶行之前弄出来的动静实在太大了…… 男侍在后宫和御花园中翘首以盼，御林军和太监宫女在周围掌灯，生怕坐在驾驶舱里的女帝陛下受到半点闪失。 就连梓青也把之前叶行送过来的手电筒拿了出来，一打开开关周围一圈蜡烛顿时黯然失色。 爆亮远射，持久续航，一打开黑夜亮如白昼的强光户外登山手电筒，你值得拥有！ “可不是玩笑话，”沈秋月连连摆手否认，“你知道朕的后宫之中有多少佳丽吗？” “三千？”叶行随口道。 “倒是没收这么多，但只要朕一开口，马上就可以凑足这个人数。”沈秋月认真地看着叶行的眼睛，“所以啊，如果你继承朕的皇位，我，萱萱，甚至连芷蓝都是你的。不心动吗？” 要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只不过…… 连叶行都没有察觉，在沈秋月说出这个条件之时，在他体内的那口坛子，微不可查地轻动了一下。 第195章 挖掘机技术哪家强？ “秋月姑娘说笑了，在下才疏学浅，在朝中无百官信服，在乡野无百姓赞颂，有何德行能够继任皇位？”叶行还真的在一本正经地回答。 “也就是说你有这个想法的对不对？”沈秋月的眼睛一亮，“没有德行也没关系，我可以做你的皇后。” “我们看起来像是有半点感情基础的样子吗？”叶行无语道。 虽说一身金色衣裙的沈秋月的确美丽，就算昧着良心也无法说她不好看……但你后宫里的男侍真的已经很多了啊，我还不想和他们一样穿得如此柔美整日作扶风弱柳等着您这位女帝宠幸啊。 叶行真的很想如此吐槽，不过不太礼貌，所以他忍住了。 “可是你对我很有帮助啊。”沈秋月分析道，“而你如果想要在这皇位之上坐稳就一定需要我的帮助，所以我们成婚属于互惠互利……”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更想和萱萱成婚……”叶行捂脸。 “我问过萱萱了，她没有意见。” 叶行惊讶地转头去看李萱萱，照理说在这个距离她不会听清叶行和沈秋月在嘀咕些什么，可她还是猜到了，不自然地把脸转向一边。 李萱萱知晓的，不止是沈秋月穿上这身金色衣裙，这些天她总往泰和宫跑，每次都是不同的女儿装扮，还旁敲侧击地问过“如果我作大，萱萱你作小”…… “沈公子”这身行头像是被她彻底遗忘了，她开始用胭脂水粉，开始画眉描红。 女为悦己者容，若非是陛下动情了，她哪里肯如此规矩，哪里肯收敛爱动的个性，摆出淑女的样子来？ 若是先生真继承了皇位，陛下做了皇后……那想来也在情理之中。 陛下怎可能成为某个人的附庸？无非是先生能给的，太多了而已。 多到……陛下不惜以自身作为交换，也想要拉拢他。 为了大庆江山千秋万载，为了大庆百姓的繁荣幸福。 只是李萱萱到底还是没有料到那沈秋月所想的那一点点小小的私心。 其实吧，就算叶行终究不肯留在大庆，那跟着他去仙界也是不错的…… 做个无忧无虑的仙人，做个无忧无虑的长公主，做个无忧无虑的皇帝……或者皇后。 叶行老兄，你真的是个特别能给别人安全感的人。 “考虑一下吧？可别说我和萱萱加起来都动摇不了你那颗清心寡欲的心。” 留在大庆王朝，荣华富贵，妻妾成群，这……确实是很诱人啊。 哪怕是现在的叶行都很难拒绝的诱惑，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但是吧……叶行知道他有几斤几两的。 要不是吴伯他赚不到第一桶金，要不是云诗晴他发不了家。 要让他接手这偌大王朝，任人唯贤，励精图治，叶行想他肯定是做不到的。 “好吧，您位高权重，政治联姻司空见惯，但有没有考虑过我其实是崇尚自由恋爱的？” 说自己做不到就太掉逼格了，叶行索性还是拿情爱来作为拒绝理由。 “怪事。”沈秋月趴在车窗上一歪头，“高官富商三妻四妾，皇帝王爷三宫六院不是很正常的吗？怎么到了叶行老兄你这儿就不管用了？” 叶行心说我跟你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好不好？我们那儿都是一夫一妻制，再大的权势也得遵循这个基本法——至少表面上要遵循，不然就会进去蹲局子。 而且，就算秋月给出的条件很丰厚，很诱惑，就连她自己也拿出来当了诱饵……但是，叶行在现世仍然有放不下的人。 他还没等到杨子涵的答复，还没与李沉玉一同攀登到山巅。 往小了说，他明天还要带着许柔，和李沉玉一起前往襄县李家，解决李墨前辈身上的诅咒，请他帮忙出手解决许柔身上的问题。 更重要的是，他还没有完全搞清两个世界的虚实，不知道自己待在这个世界会给后世带来怎样的影响。 那十五把步枪是试验，这台挖掘机同样也是试验，叶行想看他究竟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对自己所在的时代产生影响。 哪怕是史书上的一个微小变动也好，一旦出现了变动的痕迹就及时收手。叶行是这么想的。 “你还练不练了？不是说有人要造反情况十万火急吗？” “练啊，我想你教我嘛，你站外面我又听不清。”沈秋月调皮地朝叶行眨眼睛。 “萱萱会伤心的。”叶行说。 “可是你不进来我会伤心的。”沈秋月胡搅蛮缠，“你看手心手背都是肉，大不了你一会儿再手把手地教萱萱……我绝对不会吃醋的！我保证！” 总觉得不答应她，她能这样折腾到天亮。 于是叶行心一横，手轻轻一动，驾驶舱的大门就已被他打开。 “我只教你这一次。” 咦？ 沈秋月的眼角抽了一下。 他……他来真的啊？ 沈秋月忽然有点手足无措，她其实很想说我还没有心理准备你先出去让我缓解一下紧张心情你再进来—— 驾驶舱很小，座椅也只够让一个人乘坐，所以当车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两个人的身体都是紧贴在了一起。 两人各坐半边，挤在一起跟罐头似的，手臂和大腿完全贴在了一起。 “满意了？来，跟着我念，左手柄前推伸小臂……”叶行很努力地在克制自己心中的杂念。 秋月姑娘身上抹的是什么胭脂啊好好闻啊待久了真的会把持不住的啊——即便身处狭小的驾驶舱里，叶行也有一种头昏目眩恍若躺在花海里的感觉。 “等、等一下！你不要说那么快，我有点跟不上……”沈秋月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进行思考。 左摇杆左推是干嘛的来着？左摇杆是控制哪儿的来着？ “记全了吗？试着复述一遍，边说边做，加深印象……” “等、等一下，我……” 一遍口诀念完，沈秋月仍然处于混乱状态。 怪、怪了……当初和他抱在一起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过…… 极度紧张导致头脑运转失灵，沈秋月一个没坐稳，踩住了脚底的踏板。 挖掘机顿时如同奔驰的野马，朝不远处的宫廷围墙冲撞而去！ “哇啊啊啊——”沈秋月甚至忘了抬起脚，仅仅是惊惶地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剧烈碰撞却迟迟没有到来。 “不要再乱来了，算我求你。” 睁眼，沈秋月发现她的战车停在原地，差一点点就能撞上围墙的距离。 而她本人则是身处战车之外，正在半空之中漂浮着，正被箍着腰肢，被叶行搂在怀里。 沈秋月的脸“轰”一下子红了。 第196章 教我 “你、你放开我……”沈秋月挣扎着。 “你确定？”叶行手臂微微一松，骤然而至的失重感直接让得沈秋月化身八爪章鱼抱住叶行。 “你……把我放下去啊……”沈秋月难为情地把头埋在叶行的胸口，“被你这样抱着，漂浮在半空中，怪羞人的……” 她身为大庆女帝，哪里有如小女儿一般被人搂着腰肢抱在怀里的时候？ 此刻的沈秋月，只觉得腰间传来一阵阵奇异的触感，叶行身上 哎呀，大庆女帝也会有害羞的时候吗？ “遵命，女帝陛下。” 尽管很想趁着沈秋月手足无措的时候多欺负她一下，但考虑到地面上的御林军和夏芷蓝，还有李萱萱的心情，叶行还是选择抱着沈秋月缓缓落地。 “陛下，地面到了。” 双脚重新回到坚实的地面上，叶行好心地提醒道。 “嗯……”沈秋月的脸依然埋在叶行的胸口，“你让我再抱一会儿……” 这是闹哪样？被吓到了吗？ 叶行忽然有点后悔开这个玩笑了……不对，他一开始只是想救人的来着…… 而沈秋月只感觉天地一片寂静，唯有自己的心跳声如鼓声震荡。 咚咚、咚咚、咚咚……感觉心跳跳得好快。 真是……不就是被男人抱了一下吗？朕难道是生病了不成？ “你那口诀是什么来着？回头可得抄一份给我，不然我怕我忘记了。”沈秋月忽然又恢复了原本的开朗活泼，松开了叶行，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胸口。 尽管那动作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揩油…… “好。”叶行哭笑不得地答应。 虽然感觉面前的女帝陛下举止有点怪异，但既然没有受伤也没有受惊，那他也乐得让这事儿就这么过去。 “皇上，可有事否？”夏芷蓝在一旁询问。 “没事没事，有叶行老兄在身边，我能有什么事。”沈秋月无所谓地一摆手，又对其他掌灯的御林军士、太监宫女说道，“行了，都回去休息吧。你们手里的灯笼加起来都不如她手里那个亮。” “她手里那个”指的是梓青手里的强光户外手电筒，秒杀一切灯笼，简直能够亮瞎眼。 “梓青，把仙人赐予的灯盏关了。”李萱萱也是小声地训斥道。 “哦哦。”梓青连忙把手电筒的开关关上。 强光手电熄灭，唯有月明星稀和灯笼的烛火在照明，周围的一切又都像是从白昼回到了黑夜。 对啊，和真正的仙人一比，什么貌美男侍清秀书生，什么绿林好汉青年将军，都是要在他面前黯然失色的。 什么嘛，还想着诱惑他呢，结果反倒是朕先方寸大乱了。 只不过是和他共处一室而已……只不过是被他抱了一下而已……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被我迷倒……唔，算了。不急于一时…… 想起之前两人坐于驾驶室之内，彼此身体紧贴，身体紧贴在一起的一幕，沈秋月又有几分像是喝醉了要昏迷过去的混乱状态。 在这种状态下再想着去诱惑他，别说把他迷倒了，说不定她反而会沦陷在叶行那有力的臂弯之下了…… 啊——真是的！仙人也是男人啊！和别的男人有什么不一样啊！为什么我会这么紧张啊！ 为什么…… 为什么……我的心，会跳得这么快啊…… 沈秋月带着随行的宫女太监，带着御林军士离去了，原地只剩下叶行、李萱萱和梓青三个人。 “要尝试一下吗？”叶行对李萱萱笑了笑，“还是你也要先背口诀？” “知行合一。”李萱萱越过叶行，不急不缓地往挖掘机所在的方向走去，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看他，“但我也要先生教我。” “嗯，那个没问题。我可以站在窗外……”叶行想起刚才和沈秋月之间的一幕幕，挠了挠脸。 “可我……想让先生进入舱内教我。”李萱萱鼓足了勇气，右手轻抚在心口之前，尽管面若桃红，她还是没有逃避，眼中蕴满了期待的、几乎快要压抑不住，快要爆发出来的感情。 很奇怪对不对？分明先生和陛下在一起，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来的…… 分明已经下定决心，倘若陛下有意，自己是决不能独占先生，不能独占这能够给大庆江山带来倾覆的坛神。 “就像和陛下一起时那样。” 与陛下争宠，简直大逆不道。 这超出了她所读过的四书五经，超过了她一直遵循的君臣之道，甚至连对神明的敬畏，对仙人的憧憬之情也早已不足以形容。 天知道在叶行和一身女子装扮的沈秋月有说有笑时，她心中的思绪有多么复杂。 天知道在看到叶行和沈秋月共处一室，身体紧贴在一起，又搂着她的腰肢从驾驶室中飞出的一幕，李萱萱的心绪又有多么复杂？ 这种感觉是吃醋么？ 自己居然在吃陛下的醋么？ 连灯笼都没有，在月光与星光之间，隔着几步远的距离，李萱萱和叶行遥遥相望。 “咳，萱萱姑娘刚才也看到了，挖掘……此战车危险，只能单人乘坐，若是两人一起容易出意外……”叶行满头大汗地在解释。 “那先生也会保护我的，不是么？”李萱萱半点没有妥协的打算，仍然固执道，“就像先生保护陛下那样。” 她果然是生气了啊！ 实打实的修罗场，叶行此时特别想要逃离这里。最好能找个机会告辞，回到古轩里睡上一觉。 “萱萱姑娘你听我说……”叶行努力在脑海里组织着语言。 “没有姑娘，只是萱萱。先生叫我萱萱便好。”见叶行百般推辞，李萱萱落寞一笑，“萱萱到底是太过不知轻重了，竟妄想和陛下平起平坐……” 话音未落，叶行已经几步走到她的身边，拉起她的手往挖掘机的驾驶室里走。 “先生，您这是……”李萱萱惊道。 “教你怎么开战车啊。”叶行头也不回，“你说得对，既是可以和秋月姑娘做的事，那和你也可以。” “便是秋月姑娘不可以，你也一样可以。” 第197章 不许厚此薄彼 叶行豁出去了。 他刚才到底在慌张什么？在解释些什么？ 李萱萱和他叶行不是早已确定过彼此的心意了吗？ 那他还在矫情个什么？ 谁说异地恋不算相恋的？ 便是李萱萱不肯跟他回到现代，不愿舍下这大庆王朝，两人的关系还不能有实质性的进展，但这不代表他连这点小要求都不能够满足她。 既是可以和沈秋月做的事，那和李萱萱也可以。 便是不能和沈秋月一起做的事，李萱萱也一样可以。 走到挖掘机下，叶行深吸一口气：“准备好。” 准备什么？李萱萱刚想询问，叶行的手臂就已环在她的腰际。 “先生，我……” 李萱萱很想说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这动作太突然了她有些紧张有些不知所措能不能等她有所准备再来一次……可她只是伸出一双光洁藕臂，轻轻环住了叶行的脖子。 “嗯。”李萱萱羞涩道。 李萱萱穿着一身襦裙，袖口用的是上好的绸缎，触感上佳，还带着淡淡的清香气息。在如此羞涩又主动的冲击之下叶行的理智一瞬间差点儿失守。 好在还没到连自己将要做些什么都是忘记，叶行脚尖轻点，带着李萱萱飞身上了驾驶座。 没有关上车门，而是让李萱萱坐在座位上，他弓着身子站在门口为李萱萱指点。 “这个是左手柄，这个是右手柄。这个是左踏板，这个是右踏板……还有外面的，与车身相连的这个一般叫做大臂，那个是小臂，最末端的我一般叫它铲斗……一般操纵这辆战车，就是靠这两个手柄……” 言罢，叶行又把之前的口诀对李萱萱复述了一遍，并且让她亲自上手尝试。 “对，如果要组合着发挥的话，那就同时……” 一边教授着李萱萱，叶行一边在心中感慨。想当初他学挖掘机那会儿可不像现在的李萱萱那般轻松，可是花了整整一个月才牢牢记住挖掘机的各项功能，三个月才敢开上路，练了半年都还是个半吊子。 对于手脚不是很协调的人来说必然要经历一番特训才能掌握，又哪里能像之前的沈秋月和眼前的李萱萱一样，一点就通，一看就会，这才多久啊就能做出一些组合的动作，驾驶得有模有样了。 而李萱萱不愧是科举高中的女状元，在专心记忆和上手操作之后，仅仅片刻工夫就已把叶行所说的口诀牢牢记在心中。 “接下来，让小臂往回收的同时把铲斗收起……” 只是，先生离自己好远。 叶行站在门口，距离李萱萱也就一根摇杆那么远。 可她忽而起身，对叶行道：“萱萱愚笨，可能请先生上手操作一番，待我观看吗？” “我看你刚才操作得蛮好的……” “萱萱愚笨，可请先生为我演示？” “你难道要像我这样站门口啊？”叶行摆手道，“算了算了，很危险的。” 大不了回头给她录个视频也就算了，给她和秋月姑娘各添置一部手机，平常也能解解闷儿。 “我相信先生，就算我失足落下，先生也必然能够第一时间接住我。”李萱萱执意说道。 你不要玩秋月姑娘那一出好不好？那真的很危险啊。 只是此时提起秋月姑娘无疑会刺激到李萱萱，所以叶行也只好在驾驶座上坐下：“好吧，你看好了啊……” 大不了不动驾驶舱，只操作铲斗和力臂就行了。 可下一秒，叶行忽然全身僵硬。 一袭清香抚面，一道柔软扑进了叶行怀中。 那是双臂环住叶行脖颈的李萱萱，她坐在浑身僵硬的叶行的身上。 原来是请君入瓮之计啊，这样就能像秋月姑娘似的手把手地教她了—— 不，不对，此时的李萱萱完全就不是奔着“学操作”的目标来的！ 这粘我身上了算怎么回事啊！萱萱姑娘你不要玩儿了很容易擦枪走火的啊！ “于先生而言，萱萱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李萱萱在叶行的耳畔呼气如兰。 这是她当日与沈秋月的玩笑话，是她差点儿和沈秋月翻脸都不能让叶行看到的字句。 如今竟是想也不想地就脱口而出。 是什么样的存在…… 是笔友，是关心的人，是有好感的女生，是有可能共度一生的对象。 “是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叶行说。 “嗯，足够了。”李萱萱满足道，“能听到先生亲口承认，于萱萱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尽管那日，叶行主动说想与她牵手之时，她就已经默认了叶行心中有她这一事实。 可李萱萱还是想要知晓，想要知晓先生的心意，想要听他亲口说出来。 先生心中是有她的。 可她还想要更多。 不满足于书信往来，不满足于牵手散步，就算是如火场中那样，被他拦腰抱起…… 似乎，也不足够。 “萱萱知道的，萱萱知道陛下对您的想法，知道您若是长久地留在大庆，今后在您身边的女子绝不会只有李萱萱一个……” 叶行沉默，他想到了之前沈秋月所说的话，想到了现世之中同样与他有所纠缠的几名女生。 分明每一个都是，都是他所难以奢想的，可她们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但，便如那日所说，萱萱想要先生心中有我。” 就算凡人生命短暂，就算终将阴阳两隔，就算萱萱此生无法与先生真的在一起…… 那她，也要在先生心中，留下一道印记。 很自私对吗？分明舍不下这家国天下，却又痴心妄想，想要和先生在一起。 “便是之后，先生的身边多了别的女子，也绝不许……厚此薄彼。” 若是哪天，先生的身边出现了比萱萱更加聪慧，更加美丽的女子…… 若是哪天，先生忽然说他腻了，烦了，开始冷落了，说他不爱我了…… “好。”可叶行只是点头，伸手抱住李萱萱。 所有的疑虑与不安，在那有力的臂弯之中破碎。 如果之前，叶行还是只把李萱萱当作笔友，当作一个有些好感的女子。 从今日起，就不能够再这么不负责任了。 尽管现在的叶行还不能够大言不惭，对李萱萱说“我叶行怎么可能还会有别的女人？此生必然非你不娶”这种大话…… 至少，他不会负她！ 第198章 一见先生误终身 既是彼此袒露了心意，叶行就必然不会辜负了她。 给她更好的生活，保她一生无虞。便是以后互道珍重天各一方，叶行也不会忘记这一晚的承诺，忘记有一名女子曾经喜欢过他。 那名女子叫李萱萱。 “先生。”李萱萱深情地唤道。 “萱萱。”叶行温柔地回应。 李萱萱不好意思地扭捏了一下，接着就感觉她的大腿好像顶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 “嗯？好像压到了……”李萱萱犹豫着往下去看。 “不是！那个、那个是……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叶行到底还是个发育很正常的成年男性，温香软玉在怀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倒不如说，在这种情况下还没有反应的才不算是个男人。 李萱萱冰雪聪明，又并非不通人事，不消一会儿也已明白了那东西的来源，当下俏脸也是羞得如熟透的番茄般，通红得像是能往下滴血。 此时李萱萱的心情特别能对应后世的那句话：就像初恋的少女等情人，既怕他不来，又怕他乱来。 “如果、如果是先生的话……”见叶行僵硬着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李萱萱试探着往下摸索。 “别！不要这样，这种事还是要等到成亲入洞房……”叶行一个激灵，连忙捉住了那双正在他腹肌之上胡乱摸索的小手。 尽管他心中像是有一头野兽在咆哮，刚才他的心中正在天人交战，他其实特别想要在这夜深人静彼此呼吸可闻的环境里对怀中这没有丝毫防备的温婉佳人做些禽兽不如的事情……但他还是忍住了，用最后一丝理智制止了这种来自本能的冲动。 尽管来自更加开放的现代，但叶行感觉怎么他的观念比起身在古代的大家闺秀来还要更加保守。 其实这还是叶行对李萱萱不太了解的原因，如果叶行能够更加了解李萱萱，就该知道……她是真的可以，为了所认定的目标，而付出一切的。 哪怕燃尽生命，哪怕千难万险。 为人子是如此，为人臣是如此，为人妻……也是如此。 她早已认定了她心中的那位先生，认定了眼前的叶行，又怎么再把自己交托给除叶行之外的第二个男人。 反过来说，就算叶行此时把持不住诱惑，想与她发生点儿天雷地火……那她也不会拒绝的。 便如郭襄一见杨过误终身，自从火场里叶行现身相见，李萱萱的心里就早已容不下第二个异性。 李萱萱的思想是很保守，保守到一旦爱上一个人，眼里心里就不会再装下第二个。 “那，先生不许负我。”李萱萱低头看被叶行捉住的双手，又抬起头来看叶行。 这是李萱萱第一次用如此娇憨的语气对叶行说话。上一次，也是第一次她对叶行耍性子，还是在高烧不退的那天早上，意识模糊的她扯着叶行的衣服，对叶行说“那先生也不许走”。 “我答应你。”叶行正色道，“我向你保证，若你的目标是荣华富贵，我必然会让你位极人臣；若你的目标是驰骋疆场，我必然会让你战无不胜；若你的目标是这大庆王朝的长治久安繁荣昌盛……” “那我也必然会倾尽全力，为你打造你心目中的那片森林。” 叶行是仙人，是四阶异能者，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异能者，还带着现代的各种科技。叶行能够许诺给她的事物很多。 唯独感情，目前还是一团乱麻。 “嗯，只要有先生在我身边就足够了。”李萱萱轻轻靠着叶行，闭上了眼睛。 唯独这个是我无法许诺给你的啊。 尽管李萱萱的话里话外都已经说明了此生非叶行不嫁就算叶行今后有了别的女生她也不会介意只要不会厚此薄彼……但叶行果然还是没有办法如此心安理得地，接受怀中这位温婉佳人的爱意。 在此之前，他不过是把李萱萱作为互通有无的笔友，作为闲暇共聊的好朋友，作为有些好感的女生来看待的。尽管这段关系在今天迎来了剧变…… 叶行没有多大野心，他只是个种田的，人生最大的理想不过是你耕田来我织布，我挑水来你浇园，寒窑虽破能避风雨，夫妻恩爱苦也甜。 爱一个人就得倾尽全力了。三宫六院、三妻四妾……哪有那么简单？ 所以他抱着李萱萱，尽管温香软玉在怀中不断挑逗着他的神经，叶行也恪守底线，没有做出进一步的动作。 直到怀中的呼吸声逐渐均匀，李萱萱依然靠着叶行，只是身躯娇软。 她躺在叶行的怀中睡着了。 “萱萱？萱萱？” 叶行轻声唤了两声，见李萱萱没有醒来的迹象，只好将她拦腰抱起，脚尖轻点便是从驾驶舱落下了地面。 “仙人，那个……”候在一旁的梓青一脸纠结，尽管灯光昏暗，但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自家小姐和他…… “别说话。”由于双手都被占用了，叶行只好用眼神和言语让梓青不要大吵大嚷的，“你家小姐睡着了。她一般睡在哪个房间？” “我……我来带路。”梓青忙不迭地在前方引路。 自家小姐，和仙人……这都抱在一起了啊！ 就是现在还被仙人拦腰抱着呢！ 这算什么啊？太傅大人肯定是不知道仙人的，皇上也没下旨赐婚…… 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私定终身？ 在前方带路的梓青，脑海里瞬间脑补了数百个话本里的精彩片段，什么仙人下凡爱上凡人自废仙骨啦，什么仙人不得不离去，留在凡间的人相思成疾郁郁而终啦…… 呸呸呸！自家小姐和仙人肯定能够修成正果的！他们天造地设天生一对！他们郎才女貌举世无双！ “到了，就是这里。”梓青小心地推开房门，拿出火折子点蜡烛。 “灯就不用点了，我很快就走了。”叶行道。 见叶行小心翼翼地把李萱萱放在床上，为她盖上被子，又从她怀里召出那口拳头大的坛子，从被子的缝隙里飞出来，梓青突然想起那些一别不见天人永隔的话本传说：“仙人！你这次回去……可还回来吗？” “小声一点，不要吵到她。”叶行对梓青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又道，“回是自然要回，只是我今晚是抽空过来的，在仙界还有些事务要处理。” “哦……哦。”梓青呆呆地看叶行的身影逐渐变淡，坛子重新落回被子上，滚了两圈……被李萱萱接在手里。 她其实是装睡。 就是和衣而眠也好……便是先生只是躺在她的身边…… 想与先生共眠。她在心里说。 第199章 请多关照 “首先，上班时间是朝九晚六……” “没关系，早八晚九也可以。接受加班文化，接受九九六，或者零零七。接受把公司当成家的企业文化，也接受在公司吃住的工作条件。” “咳，我们这儿不会压榨这么厉害的哈。”叶行有些汗颜，“我们一般是双休制……” “没关系，接受休息日和节假日的无偿加班。”许柔平静的小脸上似乎洋溢着“工作就是我的生命啊不让我工作简直就是要了我的命”的，属于劳动人民那光荣而神圣的工作积极性，“以及我们这里不是公司而是店铺，应该每天都要有人值班才可以。” 总不可能到了周末就打烊吧？周末才是逛街人流量最多的时候。 一张大理石前台和两张纯玉打造的座椅——说是座椅，其实就是两个墩子，叶行和许柔面对面而坐。 许柔坐下去的时候还犹豫了半天，这浑然一体的玉石，侧面还雕刻着精致花纹，怎么看都像是一件艺术品，这就不是拿来当成椅子坐的才对…… “我们这儿不止你一个员工，其实还有一名……”叶行边说边在想怎么介绍云诗晴。 “出于降本增效的考虑，我觉得暂时只雇用我一个人就够用的。”许柔平静地开始抢活儿干。 叶行心说我这还没开始pua呢怎么就能卷得这么厉害的？ “还真不行。严格来说她不是员工，而是合伙人，玉器的销售一般都是由她来负责。” “这样啊。”许柔的眸光稍微黯淡了点儿，不过很快又打起了精神，“也就是说，我们这里其实是销售玉器的店铺？” “一开始是这样，不过后来我和那位合伙人商量了一下，觉得玉器还是不能放在店内销售，所以店里主营的还是瓷器和陶器。”叶行点头，“玉器、瓷器、陶器，都是易碎易损坏物品，请尽可能保护周全。” “我还真的没有什么自信。”许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如果没有叶行在身边，她原本对于这样的工作敬而远之。 像陶瓷、瓦罐这类容易通过碰撞、摩擦发出声音的物品，是最为容易激发出她的异能的物体介质。 许柔的异能是无法自我控制的异能，无法完全掌握的杀伤性音波。就算是“把灵力耗竭”这样的方法也不管用，仅仅是稍微停下一会儿就又会恢复如初。 永不枯竭的灵力和每一次完全恢复都会变得更加强大的异能，就像是一只不断啃噬着许柔身心的毒虫，以她为养料，每一次的使用都会让它变得更为强大。 “放心啦，有我在。你唯一要担心的就是不要失手把它们打碎。”见许柔的情绪有些低落，叶行安慰道，“打碎几个也没关系，有看上的合适的你就拿回去用。” “这种易碎品对我而言很难用……在我可以完全掌握‘它’之前。”许柔摇头，她平常在出租屋内用的都是木碗，就算一时压制不住也不会让得木碗整个儿破碎。 摇了摇头，又对叶行莞尔一笑：“以及老板你真的很大方，我没听说过哪个老板会对员工说‘店内的商品可以随便拿回去用’这种话。” “咳，第一次当老板，请多关照。”叶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不过他现在是真的不缺商品，坛子里和随身空间里的珍宝多到卖不完，他还巴不得许柔能拿几件回去帮他清一下库存。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请老板多关照。”许柔轻轻整理了一下耳边的秀发，对叶行微笑道。 “总之，合作愉快？”叶行朝许柔伸出右手。 “嗯，合作愉快。”许柔原本对“握手”这一举动有些抵触，不过转念一想是叶行，只要在他的领域范围里就不会有问题，也就大方地伸出右手与他相握，“要签劳动合同吗？我想我会在这家店里工作很长一段时间。” “那可说不准，也许哪一天你完全掌握了自己的异能，就不会再看上古轩这样的小店了。”两只手掌一触即收，经由许柔提醒，叶行这才想起自己不仅没有准备劳动合同，工作电脑、收银台和店内监控装置等一系列设施都还没有购买到位。 “劳动合同是没有，你对电脑配置有要求吗？” “都可以，只要可以打开excel表格做账目登记。”许柔转头往四周看了看，“不签合同也可以，不过我想我们今天的任务应该是换一个卷帘门，以及打扫房间。” 当日秦留安和何欢何影两兄弟来店内找茬儿，在店内刮起狂风，召唤火焰和冰棱，虽然没有损坏灯具，但却让得墙壁上出现了不少划痕和火焰焦黑的痕迹，不仅要扫地拖地还要重新进行粉刷。 尽管材料费没多少钱，这活儿叶行自己也可以做……但他这几天还真是没什么时间，对他而言突破四阶的优先级还要在重新粉刷店面之上。 “没事儿，这个不着急。我们今天另有打算。” “要做什么？”许柔不解地问。 “要带你出门一趟，去见一个人。” “见谁？”许柔的语气里多了一丝紧张和警惕之意。 “晋东省的异能界权威，晋东省超自然管理协会的会长李墨前辈。”叶行对她摆了摆手，“不要紧张，就是让他看看你的情况，有没有适合你修炼的功法。” “这样啊。”许柔的语气这才重新放松下来。 好吧，那就坦然接受他的好意好了。许柔在心底里说服自己。 如果他说想要报答的话…… 如果他想要我报答他的话。 我又有什么，是可以为他做的呢？ “来了。”叶行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许柔转头一看，一辆保时捷panamera停在店门外，一身白色职业套裙的李沉玉从驾驶座上下来。 “早。”叶行朝她打招呼，“你怎么这么快，应该没有那么早的大巴啊？” “我昨晚打车过去，再开车回来。”李沉玉平静地回复，“准备好了吗？” “听你的语气，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们是去出任务的。”叶行起身，把脚下的玉石墩子搬进里间，“等我一会儿啊，马上就能出发……” “马上就能出发，去襄县李家。” 第200章 下定决心的突破 许柔也想帮忙，弯下身去搬她脚底下的那个纯玉打造的艺术品……石墩子。 玉石也是石，玉石墩子也是墩子。 许柔试着用力拔了一下，根本动不了。 刚才看叶行搬得那么轻松，还以为是空心的…… “你们吃早餐了没有？要不吃点儿再走？” 许柔正在愣神中，那边叶行已经重新从里间出来了，手里还端着一盘造型精致的水晶包子。 “皮薄馅大，绝对好吃！”叶行把这盘热气腾腾的包子放在大理石台面上，又接着去搬许柔脚下的那个玉石墩子，“别别别，让我来，这个你搬不动的。” “哦……”许柔乖乖让开，看着叶行毫不费力地把那个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都无法挪动半下的玉石墩子整个儿抬起来，搬进里间。 整个过程堪称轻松写意，简直像是弯腰捡起一支掉落在地的铅笔。 望着叶行迈着轻松的步伐消失在视线里，许柔默默地把那句“要不然我和你一起搬吧”咽了回去。 “一整块玉石做凳子，他是真的……暴殄天物。”李沉玉像是看出了许柔的想法，埋怨完叶行又淡淡地安慰了她一句，“他是四阶异能者，和一般的四阶异能者还不太一样。所以能这么轻松地搬起来也很正常，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了。” “嗯。”许柔点头，又问，“李小姐您也可以这样吗？” 李沉玉很明显地顿了一下，半晌才道：“他在速度方面没有我快。” 至少同在三阶时，他不是我的对手。李沉玉在心里默默地补充。 其实李沉玉的话放到现在也没错，就算现在的叶行升到了征圣之境，在不使用灵诀的情况下，在纯粹的速度方面还是要比李沉玉慢上一线的。 “来吧，尝尝他的包子……”李沉玉刚想伸手去拿，却发现从瓷盘到这盘如水晶般散发光泽的包子的色香都不对劲。 这工艺……这香味…… 所以她出手按住了正准备伸手的许柔：“你等一下。” 许柔还以为她要先拿第一个什么的……直到看李沉玉拿起一个包子，小心地尝了一口，身上的灵力波动骤然如同沸腾的开水般翻滚：“果然。” “怎……怎么了？”许柔小心地问。直觉让她想要相信叶行，她不太相信叶行会在这笼包子里下什么手脚。 “你和她说了吗？”刚好叶行从里间出来，于是李沉玉冷冷地瞪着叶行。 “说……”叶行的视线落在李沉玉手里那被咬过一口的包子上，当即也反应过来了，“对，那个确实……没有。” 虽然是临时起意，但其实叶行想起来了。 他没有解释，他想让许柔吃下第一口。 只要体会过灵力暴涨的感觉，就很难再对修为提升这种事产生抗拒心理了。人总是要进行尝试的，不能因为内心的恐惧而止步不前……实在不行及时道歉应该也可以蒙混过关。 “你们在说什么啊？”许柔不明所以。 李沉玉松开了许柔的手：“如果你没有完全接受你的异能的觉悟，还是不愿意让你体内的异能变得更加强大……那你就最好不要碰这盘包子。” “迈出这一步，之后的你会轻松很多。”叶行也在一旁劝道，“有我在你身边，你不用担心。” 许柔看了看正在小口吃包子的李沉玉，又看看正对她投去鼓励眼神的叶行，暗自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许柔，迈出去。倘若不去迈出这一步，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完全掌控自己的这一部分力量。 许柔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抓起一只包子想也不想地就放入口中。 迈出去，接受自己的异能！ 一口包子咬下去，鲜、香、甜，许柔敢打包票，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 但这还不是最为关键的，最关键的是……随着她的每一次咀嚼，包子里都会有磅礴的灵气生出，融入她的经脉之中，浸润她的四肢百骸！ 每嚼一口，整个人就像是在发生一次蜕变。 她有点恐惧，理智告诉她不能再继续下去，不能再继续吃下去……但又实在放不下这种修为提升，整个人从里到外焕然一新的感觉。 她看着眼前的包子出神，犹豫着，叶行的声音适时在她耳边响起：“许柔，你喜欢弹琴对不对？就算哪天，没有我在你身边……” 异能是上天赐予的礼物，是天赋伟力，她所欠缺的只是开启它的钥匙。 克服它，克服自己的恐惧，完全掌握自己身上的异能！ 许柔的眼神变得坚定，她不管不顾地，几口把手里一只包子吃完，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灵力在体内沸腾着，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感觉浑身上下都在冒着热气。 “我……”许柔刚想说“我做到了”。 可像是有一层束缚在她身上的枷锁被冲破，许柔身上的异能在这一刻由一阶变成了二阶。 她对于天地灵气的吸收速度本就比常人还要快得多，十八年来就算没有刻意修炼，自身的修为也一直在提升。 如今，在菜肴中庞大灵力的加持下，直接水到渠成地完成了突破！ “这是……”许柔傻眼了。她只感觉全身很热，灵力不受控制地在体内沸腾着。 “盘膝坐下冥想，我们为你护法。”李沉玉边说边双手结出一连串的印结。 可有人的速度比李沉玉更快，只见叶行右手抬起，一片片橙黄色的龙鳞就已出现在半空，呈球形将整间古轩的内部空间笼罩在内。 “我的店，我罩着。”叶行朝李沉玉挑了挑眉毛。 “是吗？”李沉玉微笑，“那这个你又要怎么应对？” 一道道细小的声波在空间里穿梭，如同细密的刀刃将他们三人完全覆盖。 “这还不简单？”叶行也回以微笑，随即硕大的金色龙首出现，将他和李沉玉的身影包覆其中。 保时捷的车身挡住了卷帘门的缺口，也阻挡了外界往来的人群往里探究的视线。 一阶突破二阶的过程并不需要太长时间，许柔的突破也并不像叶行、李沉玉那般声势浩大。 不过短短十分钟，她就已经重新睁开了眼睛。 就像是做了一场长长的梦，从混沌中醒来，这个世界的一切在她的眼中都变得如此清晰。 “这就是……二阶吗？” 原来异能的提升……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我做到了。 第201章 迈出第一步 就像是做了一场长长的梦，从混沌中醒来，这个世界的一切在她的眼中都变得如此清晰。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映在她的眼中完全是不同的感受。 她甚至可以看清古轩里每一束投射下来的细小灯光，灯光里有不可见的微尘在空气中微微起落。 她可以看见叶行散去灵力，无数由灵力组成的龙鳞和如同火焰熊熊燃烧的金色龙首逐渐隐没在虚空里。 许柔从未感觉如此放松过。她试着抬起手，无数的声波如同涟漪一般在她的手中起舞。 它们蔓延向四周，又把四周的一切事物反馈给许柔。 这种感觉新奇而特别，是之前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原来勇敢跨出了那一步之后，之后的道路会这么自由、欢快、充满希望。 原来异能并不可怕。 许柔的目光，定格在那个其貌不扬、穿着有点土气的男生脸上。 “恭喜突破，感觉如何？” 叶行撤去了“龙护鳞”和“龙颚碎”，但他没有再重新吸收许柔身周那无数不可见的音波刀刃。 因为它们正有规律地在许柔身周起落旋转，看上去就像是温和的宠物……或者虔诚的奴仆。 “感觉像是一场重生。”许柔说。 原来一阶异能者和二阶异能者真的是不一样的，许柔现在很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对天地灵气的感知，对力量的掌控都有了进一步的质变，世界在她的眼中像是换了一副模样。 最奇妙的还是对于声音的感受，她可以听清一缕灰尘落地时沙沙作响，可以听见外界微风徐徐吹过树梢，可以听见叶行身上的衣摆无风自动，硕大的金色龙首像是火焰似的熊熊燃烧。 许柔有种感觉，就算现在有一支上千人的乐队站在她的面前，她也可以准确地分辨出每个乐器的音色。 这种感觉奇妙而纯粹，简直像是成为了声音的主人。 只要她一声令下，环绕在她身边的声波就可以把她所想听到的声音准确地捕捉，呈回她的耳边。 和之前因为害怕而不敢修炼不一样，现在的许柔感觉自己像是对修炼异能产生了兴趣。 原来只要自己不再去逃避，而是勇敢地跨出这一步，试着去了解它、去控制它、去掌握它……它就能够听话的。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如果因为害怕而停滞不前，恐怕她永远也无法发现这样的美景，永远无法突破到二阶。 当然，最关键的一点是，她遇上了对的人。 “谢谢。” 许柔发自内心地向叶行道谢。 “不客气。”叶行拿起桌上一个包子，“把音波都撤了吧，把包子吃完我们就出发了。” “嗯……”许柔点头，闭目思索片刻，无奈地睁开眼睛，“可是我好像……没有找到让这些小家伙消失的办法。” “停止你体内的灵力流动，异能就会自然消隐。”李沉玉说。 “停不下来……”许柔只是摇头，“从刚才就一直想停下来了，可就是停不住。” “不可能。你这样使用异能，没多久灵力就会耗干了。”李沉玉皱眉，几步走过来检查许柔的状况，“把你周围的音波散开，把手给我。” 叶行对于异能修炼没什么研究，所以只是在一旁啃着包子，看许柔吃力地控制不断在双手附近产生的音波，将其引导向一旁，不至于伤着李沉玉，可她的双手附近仍然在源源不断地产生音波。 血液的流动，血管的脉搏，肌肉和骨骼在运动时所产生的轻微碰撞……提升到二阶后的许柔获得了更加强大的操控能力，使得她对于自身异能的掌控不再是像之前那般完全无力，不再像之前只能靠着屏气凝神压制着它不再发作……但是这种掌控似乎也只停留在“可以操纵”上。 可以操纵它们的方向和强度，但是无法控制它们的产生。一旦许柔解除了对它们的操纵，它们就会将许柔围绕，像鱼群一般在许柔身周旋转起伏，阻止一切外来者的入侵。 并且一直在产生，无须依赖任何介质，无法暂停和取消。 “你这不像是在使用异能……更像是在冥想修炼……”检查过许柔体内的灵力运转，李沉玉不确定道。 对，许柔体内的灵力一直在按照特定的方式运行周天，吸收周围的灵气，每运转一次体内的灵力就会微不可查地多上一分、强上一分。 不断地吸纳外界灵气，提升修为，并且转化成如同鱼群一样环绕保护着她的音波，要想终止这种情况恐怕要把她放在一个完全没有灵气的环境里……或者让她的双手彻底停止运动。 换句话说……许柔正在修炼，正在二十四小时不断吸纳天地灵力化作自己的修为，这些在她双手附近不断产生的音波不过是她冥想修炼之时所产生的副产物。 可她没有在冥想，没有修炼功法，这不过是她那古怪的异能在进阶之后自动产生的效果。 “你试着像之前那样，压制你的异能。”李沉玉说。 “嗯。”许柔照办，屏气凝神，空气当中那些不可见的、如同鱼群一般的音波这才消失，隐没在空气里。 “呼……”许柔刚松了一口气，体内灵力又恢复了流动，那些不可见的音波又从她的双手附近一道道地冒出来。 “连‘触碰到物体’这个限制都没有了啊……”许柔苦笑。 “你平常睡觉，不小心让手触碰到物体的时候，这些音波会自然产生吗？”李沉玉问。 “我有买一个类似犯人枷锁的东西，平常睡觉扣起来，这样就不会担心手碰到东西。”许柔说，“但是……根据我往常的情况来看，在我失去意识的时候，就算手碰到别的东西也不会产生音波。” “你相信我们吗？”李沉玉问。 “嗯。”许柔用力点了点头。 “那好，我接下来要打晕你。”李沉玉立掌为刀，掌心中有电流闪过。 看见李沉玉掌心中的电流，许柔本能地有些惧怕。 可就是这潜意识中的本能，这一闪而过的恐惧心理……成为了空气中无数音波的进攻号角！ 无数音波找到了敌人，在同一时刻对近在咫尺的李沉玉发动进攻！ “不要……”许柔慌乱地想要阻止。 李沉玉不是叶行，无法瞬间加速到超音速，所以她只能用雷电包裹自身。 可那音波却是突兀消失在李沉玉的面前。 连李沉玉散逸在体表之外的雷霆也是如此。 “我说你们不要在我店里打架啊，许柔的情况让李墨前辈看过之后再说不迟嘛。” 叶行说着，端起放水晶包子的瓷盘，递到两人中间。 “算是一个好的开端。包子还剩两个，你们谁还要吃？” 第202章 前往襄县 一个心理学小技巧，如果你想快速了解一个人究竟是开明派还是保守派，或者只是单纯地猜测对方对你有没有好感，很好的方式就是跟那个人聊天聊到一半忽然谈及一个很小众的名词或者事件，如果那人表现出饶有兴致的态度，很愿意听你解释那这人就是开明派，至少也是对你有好感；反之，如果对方对这个事件完全不感兴趣，对其反感厌恶，想要快些结束这个话题，甚至于起身离开，那就说明那个人心中有事，是保守派，对你没有类似于“爱屋及乌”的心情。 也不一定就是没有好感，可能就是单纯的控制欲比较强。 而叶行现在就是这么做的，在李沉玉检测许柔的身体情况时打岔，递上了一盘包子。 一盘五个包子，叶行、李沉玉和许柔都各吃了一个。 叶行刚吃过早饭，不饿，来一个包子就差不多饱了。 “你觉得我们刚才像是在打架吗？”李沉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但还是从盘子里拿起了一只包子。 “开个玩笑活跃气氛，别在意。”对李沉玉解释了一句，叶行又把盘子递给许柔。 “嗯，谢谢。”许柔刚想去拿包子。 “连盘子一起接过去。”叶行说。 许柔不明所以，不过还是乖乖照做，把盘子接过手中。 “什么啊，听沉玉说得那么严重，我还以为连我的‘抹消’都搞不定。”叶行笑道。 许柔疑惑地低下头看手里端着的盘子，叶行用手指在盘沿处“叮叮”敲了两下：“看？没有音波也不会损坏任何物品，你就在我这儿放心修炼，二阶不成就三阶，直到修炼到能够完全掌握住它为止。” “嗯。”许柔这会儿是真的被感动到了，眼前一片朦胧，“谢谢你。” “这包子到底是哪一位做的？我在云水市里不认识有这种技术的大厨。”李沉玉疑惑问道。 “这是秘密，小姐。”叶行只是回以微笑。 “你在质疑我的专业性么？”李沉玉的目光带上了一点挑衅，“如果有必要，我完全可以对其进行调查。” “别别别，这点小事至于么。”叶行连连摆手，背上都是冷汗，“有空我介绍你们认识，当务之急是先去找李墨前辈。” “呼……好吧。”李沉玉吃完包子简单拍了拍手，雷电在指尖除去油渍，随即她一马当先走出门外，“上车吧。” “走吧。”叶行对从刚才就一直沉默着的许柔说。 可许柔一个箭步，竟是直接冲进了叶行怀里！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是叶行，让许柔看到了完全掌控异能的希望。 如果没有叶行，许柔说不定一生都不会迈出这一步。就算哪天不小心突破到了二阶，迎接她的也只会是另一个更加可怕的噩梦。一个无法控制、无法消解、无法抹去，就算是在睡眠中都不得安宁的恐怖噩梦。 而叶行的出现，完美地化解了这一切。 在他的身边许柔就不用担心任何危险。 “你不用客气，我也是……”叶行还在想着怎么安慰许柔，那边李沉玉已经“嘭”地一声关上了保时捷panamera的车门。 不是，上百万的车门，就这么用力砸啊？叶行有点傻眼。 “你们还要抱到什么时候？”保时捷panamera的车窗降下，李沉玉的语气几乎是在训斥，“还不上车？再拖下去要中午了。” “走吧。”叶行对怀里的许柔说。 “嗯。”许柔依依不舍地放开叶行，轻轻抹了抹眼睛，“抱歉，我刚才太激动了……” “没事没事，理解理解。”叶行摸了摸下巴，“我回头去找娟姐，让她把铺子转租给我，改造成你的住处……这样你睡觉的时候也能放心了。” 叶行的随身空间是指令式的，只要对坛子发出指令，之后就算不刻意去操纵，坛子也可以自动把范围内的物质吸收进随身空间里。 在他二阶时还无法快到吸收子弹，在坛子融入他的体内，并且突破到四阶，与坛子的感应更进一步之后他倒是有了这个自信。 “你还不如租二楼，二楼是民居。”许柔破涕为笑。 “也要人家肯租才行。先用隔壁过渡着……” “哔哔——！” 保时捷panamera的喇叭声很强劲，吸引了整条西宁路来往人群视线的同时也如同一把快刀，把叶行和许柔之间的温柔对话强行斩断。 “快些上车吧，不然李小姐要生气了。”许柔笑道，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这一次，换她鼓起勇气，拉住了叶行的手。 “嗯，说的也是。” 于是叶行被许柔拉着走出店外，准备跟在许柔身后钻进后座的车门……然后李沉玉冰冷得像是能够冻死人的声音就从前面传了过来。 “男生去坐副驾驶。” 你想干嘛？上次跟我说“你是真不知道‘汽车的副驾驶’和‘摩托的后座’，对于异性而言意味着什么吗？”的人是哪一位？ 只是拿人手软吃人嘴短，既然上的是她的车，那叶行也只好乖乖地绕到前排。 李沉玉的发香从驾驶座若有若无地飘过来，像是玫瑰的香气。 也不知道她用的是哪一种洗发水。 至于李沉玉只是面无表情地踩下油门，保时捷panamera的发动机发出轰鸣，轮胎和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等下，这里限速40，你不要冲动。”担心李沉玉会飙车的叶行连忙提醒道。 “我知道。” 虽然声势浩大，但仪表盘还是稳稳停在了39的刻度上。 叶行这才放心，转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坐在后座上的许柔，只是低头在看自己的双手。 一个二十四小时不断进行自我修炼的异能，放在其他任何一个异能者身上，恐怕都会欣喜若狂。 她也应该欣喜，这种无时无刻都在提升的感觉很让人着迷。 可她原本应该恐惧才对的，自我修炼所产生的音波让她根本无法像这样平静地坐在汽车后座上。 是因为她遇到了叶行，是叶行把她的异能副作用给完全抹消了。 如果叶行不是喜欢她，根本没办法解释，他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好。 就算叶行不是喜欢她…… 就算和叶行的相处还不到两天…… 许柔都觉得，她像是快要喜欢上叶行了。 第203章 清冷的俏颜 从云水市到襄县的路程比到水溪村还要远，保时捷panamera拐上高速后一路飞驰，花了足足三个小时才终于到达目的地。 叶行一开始只是在看窗外的风景，看道路两旁的树木和行人飞快地倒退，看着看着眼皮越来越重。 窗外阳光正好，暖洋洋地照在身上；车上座椅舒适，空调的风很温和；李沉玉虽说开车很快但却很平稳，叶行昨夜很晚才睡着…… 哪怕车上还有李沉玉和许柔两个大美女他也无心理会，不知不觉地，叶行沉沉睡去。 “对了，你昨天和高绮谈得怎么样？她同意加入你的组织，在省内选拔赛上出赛了吗？” 车上没有放音乐，很安静，李沉玉试着开启话题，半晌没有得到叶行的回复，这才注意到叶行已经睡着了。 睡着了啊……等一下，他失去意识了？ 那…… 李沉玉的余光看向反光镜，后座上的许柔一切如常。 一缕电光在李沉玉的手心中闪过，没有被“抹消”——或者说“吸收”的迹象。 居然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也能够维持自身异能吗…… “李小姐，叶行口中所说那位前辈，是什么样的人呢？” 许柔倒是还醒着，只是在发呆。听见李沉玉的声音回过神来，见叶行迟迟没有回复，于是向她搭话道。 “是我的父亲。”李沉玉回答，“不用紧张，他是个很好说话的人，等你见到了就知道了。” “我刚刚才知道要拜访这一位，也没来得及准备些什么礼物……”许柔有点局促。 “不要紧，父亲不会在乎这个。”李沉玉说罢再度补充，“只要叶行人到了就好了，他一会儿要给我父亲治病。” “哎？那位前辈生病了？很严重吗？” “原本很严重，有他在就不严重了。” 是啊，如果不是遇到叶行，诅咒缠身的李墨很可能活不过五年。 “我还想让他帮忙看看我的异能……没想到他也是重病缠身。”许柔自嘲地笑笑。 “父亲见多识广是不错，不过也不一定能完全看出你的情况。”李沉玉提前给许柔打了个预防针。 是啊，哪怕是李墨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就算访遍名山大川，得出的结论也是“无药可医”，原本无论是李墨还是李沉玉都已放弃了救治的希望。 若非是这样，李墨也不会默许李浩的动作，说不得在三年前就暗自出手，将其打成重伤。 可没想到，偶然出现的叶行，成为了李墨的救命稻草，成为了能够完全祛除诅咒的良药。 不止是李墨，还有许柔。要是没有叶行，许柔不知道还要过上多久才会接受自己的异能。 说来他还真是很忙，不是在救人，就是在救人的路上。 “是什么病呢……”许柔有点好奇。 李沉玉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不要说话了，让他好好睡一觉。” 李沉玉并不知道叶行昨晚还抽空到坛子另一边教挖掘机，一直到凌晨才睡，她只是看到了叶行面上那无从掩饰的疲惫之色。 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好了。 保时捷panamera在高速路上飞驰，一路无言，李沉玉和许柔都在想心事。 直到驶下高速，车子穿过一道城门，停在一座庄严得像是古代王侯的府邸门口时，叶行还是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到了，你先下车吧。”李沉玉说。 “这里就是吗？”许柔惊讶地往外张望。 “对。其实包括这条路，这一片都算是我家。”李沉玉的语气依旧十分平静，半点儿炫耀的意思都没有，好像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下车吧，让他再睡一会儿。” “可是我的异能……要在他身边才能够……”许柔这会儿倒是记起这一茬儿了。 “我知道。你先下车。” 许柔只好不情不愿地下了车，观赏着面前这座壮观的府邸。 连这条路都算是李小姐的家啊…… 李沉玉倒是没在乎，只是在看叶行，看了半晌这家伙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睡得真死。”说着李沉玉试着推了推叶行，“起来了，我们到了。” “嗯？”朦朦胧胧地，叶行感觉有人在推自己。 睁眼，超近距离的美颜暴击。 那张清冷的俏颜靠得太近了，近到叶行可以看清那双眸子上的眼睫毛。 就像是敦煌莫高窟里的飞天壁画，就像是雕刻家笔下绝美的雕塑，带着天然的意境，一时间叶行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 他只是无意识地抬起手，抚上李沉玉的脸颊。 “好美……” 那是发自本能的对美的憧憬，叶行欣赏着，久久赞叹。 可那张清冷的俏颜……是带着温度的。 当指尖接触到皮肤的瞬间，李沉玉一对美眸缓缓瞪圆。 “你……” 意识逐渐回归，叶行一个激灵，这清冷白皙的雕塑原来是会动的啊。 这不是雕塑，而是一个大活人，还是个女生，还是认识的女生，是脾气算不上太好的女生。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的手就已经被羞怒中的李沉玉捉在手里，力度大得能把普通人的掌骨生生捏碎。 “醒了醒了，我已经醒了！不要再凑过来了，也不要再抓着我了。”叶行连忙道。 等一下啊，以李沉玉的身手，躲开我这一下应该不算难的吧。 只消身子轻轻后仰就能把他的手避开的，可刚刚的那一瞬间，李沉玉没有这么做。 反倒是在叶行把手放到她的脸上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把他的手捉在手里。 “你刚刚……想要对我做什么？”李沉玉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面颊通红。 如果被李沉玉相识的人看见，绝对会惊掉下巴。李家的高岭之花什么时候如此失态过？ 我发誓我刚刚只是没睡醒一睁眼就看到如此美人还以为是天使降临我身边所以想要伸手确认一下—— “只是没睡醒……中午好。”叶行干巴巴地道。 就是被李沉玉揍一顿他也认了，这人赃俱获想解释也解释不清，无心之失也是失不是？ “你摸了我的脸。” 李沉玉看着叶行的眼睛，两颊的红晕还未消退。 第204章 李府 “抱歉。”叶行果断认错，心虚地偏过头去，“主要其实还是你凑得太近了……又那么漂亮，朦朦胧胧的我还以为是天使……” “我很漂亮吗？”李沉玉忽然问。 “很漂亮。”叶行老实回答。 “好吧，那暂时放过你。”李沉玉松开了叶行的手，“下车吧，这次的事就当你欠我一次。” “要怎么还啊？”叶行满头黑线。 “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李沉玉自顾自地熄火下车，“我要锁车了，你还要在车上坐到什么时候？”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下来了。”叶行一叠声地答应着，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了车。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气派的宅子，门口的两只石狮子栩栩如生，朱门上方的牌匾上提着“李府”两个繁体大字。 什么天使……花言巧语。 他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吗？举止居然还这么轻浮。 李沉玉整理好心情，抓起门上的铜环轻轻扣了扣。 “哪位？”朱红的大铁门打开一条缝隙，门卫看见来人急忙将大门整个儿打开，“哎哟，沉玉小姐回来啦？家主一大早就让我等在这里……” “嗯。天伯，好久不见。”李沉玉淡淡点头，“我还带了两位客人，父亲在客厅吗？” “在，我现在带你们过去。”天伯呵呵笑着，在前方领路。 跟着天伯在亭台楼榭中穿梭着，叶行恍然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坛子另一边的大庆。 “这么古色古香的建筑很少见了啊。”叶行赞叹道，“都能当成景点参观了。” “代代传承下来的。虽然还是差不多的模样，但其实用的都是现代材料，做成古代的样式。这里有电灯也有空调。”李沉玉解释道。 还随手拍了一下墙上的一个电灯开关，走廊上一片灯笼亮起。 “李家历代的家主都会对这宅子进行修缮，保留外观的同时添置些新的东西。” “呵呵，小姐很少带客人回来啊。”走在前方的天伯乐呵呵地说。 “父亲让我带他回来的。”李沉玉淡淡地解释。 天伯没有收敛身上的灵力波动，走在身后的叶行很轻易就能看出他的等级。 让一名二阶异能者看门，足以看出李家的底蕴深厚。 而在前方的天伯其实也在暗暗吃惊，他虽说修为不高，但眼界还是有的。 如此年轻的四阶异能者？恐怕只有司徒家的那名天之骄子才能够比得上了！ 这个年轻人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之前完全没有听说过？ “到了，小姐和两位客人都进去吧。”天伯停在客厅门口，对李沉玉一行人微微躬身。 李沉玉微微一点头，率先迈入厅内：“父亲，母亲。我回来了。” 叶行一怔，母亲也在？ 不不不，这里是李沉玉的家里，倒不如说母亲不在才会比较奇怪吧。 帮李墨祛除诅咒，让他看看许柔的情况，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这两件事。 一念及此，叶行不再犹豫，跟在李沉玉后面步入厅中：“见过李墨前辈，伯母好。” 抱拳施礼，叶行这才看清厅中主位上坐着的一男一女。 一人身高在一米八左右，肩膀宽阔，英俊的相貌带着几分刚毅之色，只是面上的表情有些不着调，不是见过几次的李墨前辈又是谁？ 岁月像是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如果不是身边的李沉玉，叶行会误以为他只有三十多。 另一人身材高挑，一身简单的枣红衣裳难掩其风姿，眉目之间似有些煞气。她端庄地坐在那里，似有似无地打量着眼前的叶行。 是个强势而聪明的女人，想来这就是李沉玉的母亲了。 “伯父好，伯母好。”在叶行身后的是比起叶行还要更加紧张的许柔，不过好歹表面上维持着镇定自若。 她不知道李沉玉是除妖师世家的传人，刚才在门外就已经被震撼过一次了。 还真的有人住在这种宅院府邸里面的吗？ 如今踏进这间摆设讲究的客厅，更是有种误入古装片场的感觉。 客厅正中央是一副巨大的猛虎下山图，压迫感十足；周围的盘龙柱上龙、凤、麒麟的刻画栩栩如生；就连厅里的座椅桌几，放在几上的茶杯怕都不是便宜货。 李小姐家里原来这么有钱的…… “就是他啊。”李墨还没说话，在其旁边的美妇倒是先开口了，“坐吧坐吧，饭菜一会儿就好，先喝会儿茶聊聊天。” “我夫人第一次见到你，对你有点好奇。”李墨也示意叶行坐下，“没事儿，吃过午饭咱再正式开始。” “那好吧，其实我这次来，也有点事情想要请教前辈。”既然都这么说了，叶行也就从善如流地带着许柔坐下，“在我旁边的这位……” “控制不住她自己的异能，我听小玉说了。”李墨百无聊赖地道，“你的‘抹消’异能一直开启的吧？关了，我看看她怎么回事。” “多谢前辈。”叶行取消了随身空间的传送，一道道不可见的音波如涟漪般从许柔双掌附近出现。 “不是说要碰到物体才能触发？”李墨一挑眉。 “她今早刚突破二阶，异能又有了新的变化。”叶行替许柔解释道。 “很麻烦啊……要不是遇上了你，我们可能要考虑把她控制起来了。”李墨端详片刻，忽然道，“我听小玉说，你们要成立异能者组织，参加省内选拔赛？” “李墨前辈，咱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来吧。”叶行是真怕李墨这不按常规出牌的脑回路，“您先看看许柔的情况，适合修炼什么样的功法。” “她不适合修炼功法。”李墨直截了当道。 “那要怎么才能解决她身上的……”叶行急切地追问道，话还没说完李墨就挥手打断了他。 “你先听我讲完。她不适合修炼功法，是因为她本身就在修炼着最为适合她的功法。” “可这不是功法，只是异能……”许柔解释道，“我没有修炼过功法，我也不知道我的异能为什么会按照这个轨迹运转……” “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啊……”李墨对她笑了笑。 “你知道，功法是怎么创造出来的吗？” 第205章 先天圣体 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谷得一以盈，人得一以长生。 所谓功法灵诀，究其本质，也不过是各种由前人总结出来的，对灵力进行引导、锤炼和释放的方式。 至于前人是怎么发现，并且进行总结的呢…… 功法的问世并非偶然，其中一部分源自对动物行为和能力的深入观察与思考。自然界中的生物各具独特本领，它们适应环境、生存繁衍的方式常常给人类带来无尽的启示。比如猎豹奔跑时的速度与爆发力、鹰隼翱翔天际时的锐利目光以及灵猴攀援跳跃时的敏捷身姿等等，这些奇妙的特性经过人们的细心揣摩和反复研究，逐渐演变成了一门门神奇的功法。 而另一部分功法，则是那些惊才绝艳的先辈们凭借着他们对道的执着探索和不懈努力所创造出来的。这些前辈们耗费毕生精力，埋头钻研灵力的奥秘，不断尝试新的修炼方法和技巧，经历无数次失败后依然勇往直前，最终成功开辟出一条条前人未曾涉足的道路，为后人留下了宝贵的功法遗产。 “然而还有那么一小部分功法，其诞生却充满了神秘色彩。它们来自像你这般天生便具备天人感应异能的人。”李墨说，“这种与生俱来的特殊能力让你们能够敏锐地感知到天地间的灵气流动，洞悉自然规律背后隐藏的玄机。通过与宇宙万物的心灵沟通，你们仿佛受到上天眷顾一般，自然而然地领悟到一些高深莫测的功法要诀，并将其传承下来，成为一门功法的开山祖师。” “你天生就是最适合修炼异能的体质，无论是对灵气的亲和力还是其本身的异能强度都比寻常异能者强上不少，所以你的异能自动运转，那是最适合你的修炼方式。” “可许柔只是残缺的异能……”叶行不解道。 “这不是补全了吗？”李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种天生便在一刻不停修行的人，其体内的灵力运转路线就是最适合他们的功法。倒不如说，后世流传下来的功法实际上只是在模仿他们体内的灵力运转路线。” “一般来说这样的异能者只有两种发展方向，一种是人被异能完全吞噬，异能超过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从而……轰，方圆千里，寸草不留。” 李墨放下茶杯，手掌张开，模仿爆炸的动作。 叶行很明显地感觉到，身边许柔的呼吸一滞。 “还有第二种可能呢？”于是叶行主动出言问道。 “第二种可能啊，”李墨忽而又把手掌一合：“第二种呢，就是在修炼过程中完全掌握它，成为一名能够完全掌握自身异能的强大异能者，成为流派的开山祖师，这样的就有可能把自己的修炼方法整理成功法和灵诀，流传后世。” “这种情况，我们一般把它称为……先天圣体！” 一个是越修炼越膨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爆炸的气球，一个则是洗尽铅华、浴火重生的先天圣体。 要么自我毁灭，要么……从毁灭之中，浴火重生！ “那前辈，依你之见，许柔属于哪一种？”叶行追问道。 “不知道。”李墨摊手，“要么人被异能吞噬，要么异能完全被人所掌握。不修炼到那一步，谁也不知道最终的结果。” “也有的到死也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一类，直到生命的终点也没有修到头，就这么别扭地和自己的异能矛盾了一生。” “所以，小姑娘，你还想要修炼下去吗？” “前辈你可不要吓她了。”虽说和李墨的接触不算很多，但对于这位前辈的说话方式叶行也是有所了解，这就是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主儿。 转头看见许柔低头看着她的双手神情低落，于是随身空间的传送功能再度开启，周围不可见的音波全都化作精纯的灵气被叶行吸收：“没事的，有我在，你尽管放心修炼。就算你有一天发现，再修炼下去会被异能吞噬……大不了在那之前停下来，有我在你不会出状况。” “嗯。”许柔轻轻点头。 “咦？类似的话我好像听你在什么场合里说过？”李墨打趣道，“这么快就又换了一个吗？” “许柔是我的组织成员，我只是在尽组织首领的义务。”叶行无奈道，“我和子涵……” ……的关系还不错？很融洽？很恩爱？ 叶行讲不下去了，他和杨子涵的关系至今还停留在那句“看你表现咯”上。 所以他可以和许柔在一起的对不对？一个软件一直未响应就要一直等到它有所响应为止吗？ 电脑都会死机，更何况是人？ “和杨家的小丫头吵架了？”李墨调侃道。 “算是吧。”叶行扶额。 “哪个杨家？淮海省的杨家？”一旁的美妇问道。 “没有，就是在我们晋东的，主要做医药产业的那个杨家。”李墨笑着对她解释，“有印象不？在晋城市还盖了一座医药大厦……” “那个杨家？他不是普通人吗？他家里有异能者？”美妇惊讶道。 “就是普通人啊，我当时看这小子只是二阶也就没管。”李墨耸耸肩，“谁知道这小子的修为能蹿这么快的啊。” “这不是胡闹吗？一个四阶异能者，还是从未出现过的‘抹消’异能，怎么能和一个普通人在一起？” 美妇一拍桌子，家庭地位一目了然。 她是李墨的夫人，是李沉玉的母亲。 潘凰羽，五阶雷电系异能者！ “我们异能者讲究一个门当户对！他怎么能……” “这都什么时代了，你还管到别人家里去了，”李墨示意自家夫人稍安勿躁，又转头对叶行说，“不过吧，既然你人都在这儿了，我也就跟你说明一下。一般异能者的传承是……” “父母双方的修为越高，诞下后代是异能者的可能性就越大。”不等李墨说完，叶行就出言打断道，“我是四阶异能者，所以我应该找一个异能者结婚，对么？” “对，这是身为晋东省超自然管理协会会长给你的忠告。”李墨微微收敛起了面上的笑容，“你的能力很有用，于我个人而言，也并不想看到它在你这一代就此消失。” “我知道了。”叶行唯有叹息。 第206章 家宴 其实他很想告诉李墨，这“抹消”其实不是他天生自带的异能，而是坛子自带的传送能力。等到哪一天叶行寿终正寝了无论是功法灵诀还是体内这口菜坛子总是会传承下去的……并不会随着他的血脉断绝而荡然无存。 哪怕没有后代，叶行也会找个传人，将之传承下去。所以这一“抹消”异能其实跟修为、跟血脉没有任何关系。 “你也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多看看其他的好女孩儿。比如我家小玉就很不错啊，三阶异能者，脸蛋身材没得挑，还不用你出彩礼……”李墨前辈看上去是真的很想把自己的女儿推销出去。 李沉玉有心想要反驳，可却想到刚才在车里的那一幕。 其实以她的反应足够躲开的，可鬼使神差地，她没有做出躲避动作。 脸颊上似乎还残留着手掌的余温，他说他朦胧之间像是看到了天使。 无可否认，她的确对叶行有好感，能让她有好感的人不多。 “那啥，咱是吃过午饭就可以开始祛除诅咒了么？” 叶行来见李墨只有这两个目的，没有必要节外生枝。 何况这个问题还是一道送命题，选杨子涵和李沉玉好像都不对。 “那杨家的小丫头就是一个普通人，你还……”潘凰羽振振有词。 “夫人息怒，年轻人的问题就让年轻人自己解决好不好？吃饭吃饭。”李墨温和地给自家夫人顺毛，随后朗声道，“阿天！让人把桌子和饭菜都端过来！” 我也是异能者的…… 看叶行愁眉不展，许柔其实很想这么说。 李家的佣人们动作很快，几下就把大圆桌搬进客厅，八菜一汤井然有序地摆放于其上。 “随便坐。今天就是家宴，没有那么多讲究。”李墨带着潘凰羽率先落座。 五个人吃八个菜啊……好吧，五个人都是异能者，饭量大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青椒肉丝、麻婆豆腐、脆皮炸茄盒……都是一些家常菜，但做菜的厨师毫无疑问是大厨的水准。 难怪能把李沉玉的嘴养得这么挑。叶行尝了一口，在心中赞道。 “多吃点多吃点，一会儿还要你出力呢。”李墨殷勤地把一盘尖椒炒牛肉转到叶行面前。 “这小伙子的异能，是对什么招数都能管用吗？”潘凰羽好奇地问李墨。 “问你呢。”李墨顺势把皮球踢给了叶行。 “对灵力形成的招式管用，像沉玉之前，用雷电刺激经脉的招式……怎么了吗？” 叶行也没藏着，如实回答道。 可话讲到一半，叶行忽然发觉饭桌上的气氛有点不太对劲。 “我让他这么称呼我的。”李沉玉平静地说道，“他是我的朋友。” 叶行：“……” 我靠！ 我说李墨前辈刚才那副想要宰了我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 有这样的吗？刚才不是还跟我说你家小玉是个好女孩儿，脸蛋身材没得挑还不用我出彩礼，娶回家当媳妇不会亏的吗？ “朋友好啊，小玉很少带朋友回家的。”潘凰羽挑眉，看了叶行一眼，“就连现今年轻一辈最出众的那个，都没获得过如此殊荣。” 啊原来这是殊荣来的吗？我要说这是你们女儿逼着我这么称呼她的你们能信吗？ “只对灵力形成的招式管用啊……好吧，现在让我们回到之前的问题。”李墨也没追究下去，“我听小玉说，你们要在云水市成立新的异能者组织，参加今年的省内选拔赛？” “对。会以‘在选拔赛中胜出，取得出线名额’为目标努力。目前成立组织的五名成员已经有了，但是能够上场的只有三个人。”话说到这里，叶行想起来了，“等一下，李家作为除妖师世家，必然人才济济，而且我说白了也是在帮您家里的忙……我们这上场人数也不够，要不您给推荐两名？” “我倒是想，只是家族里闲着的异能者也不多，还都只有一两阶，成不了气候。”李墨思索道，“不过嘛……硬要说还真是有两个合适的人选，都是已经达到了三阶的强大异能者。” “麻烦李墨前辈引荐了。”叶行大喜过望，对李墨一抱拳。 “他高兴什么啊，这不是你要求他做的吗？”潘凰羽悄悄对李沉玉咬耳朵。 “他是个好人。”李沉玉也不知道，她只能这么回答，“而且，不是要求，只是请求。” 是啊，只是因为他是个温柔而强大的人。 还是说，他是为了我“可以答应他一个条件”？ “引荐算不上，我想这两人应该都会很愿意。只不过……”李墨朝着许柔扬了扬下巴，“这两人的缺点都和这小姑娘是一样的，因为无法控制自身的异能，杀伤力过强从而被控制着。你要同意我就派人把她们两个送过来。” “同意啊，为什么不同意？”叶行毫不犹豫地说道。 他的组织正好缺少成员，至于“无法控制异能”的副作用在随身空间的传送功能面前完全不是事儿。 就是像陈天武那样的身体强化系异能，只要不是发动异能之后再踏入他的领域范围之内，在他的领域之中也同样无法发动异能！ “对了，李墨前辈。您那堂兄弟李浩，同为五阶异能者，实力大概在什么程度？”机会难得，叶行想要顺便打探一下那个李浩的情报。 “实力大概在什么程度啊……”李墨思索片刻得出结论，“反正他打不过我。” 叶行：“……” 说了跟没说似的。 如果李浩是普通异能者那样的玻璃大炮，说不定有取胜的机会。叶行是这么想的。 可惜，在李墨的描述里，那个李浩似乎也精通武技，并且擅长把武技和异能结合。 唯一知晓的情报，就是李浩的异能不是身体强化系，而是操纵震动和引力的能力。 配套的能力也是朝着这方面发展的，折让叶行对战胜他多了几分把握。 李墨期间还谈到很多李沉玉小时候的趣事，几次让李沉玉把筷子拍在桌上。 “奇怪，以前我跟别人说这些你不是都说‘都是已发生的事，我在那个年纪的确如此’……” “我在那个年纪的确如此，但现在我想请您不要再说了。”李沉玉无奈道。 是啊，都是已发生的事，有什么不能说的？ 但就是觉得……这些糗事，不能被这个人听了去。 万一……这人日后拿这些来取笑我怎么办？ 对，只是怕会被他取笑而已。 绝对不是因为害羞。 第207章 祛除诅咒 而李沉玉心中所想的“这人”——也就是叶行，只是觉得这些菜都好好吃，对于李墨的话也都只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有记到心里去的打算。 “小玉这是动了情啊。”潘凰羽悄悄使出灵诀，嘴唇嗡动，传音入密到李墨耳中。 “看缘分吧，我可不想小玉怨我。”李墨同样用出灵诀回应。 “能让小玉看上的男人不多。这么好一小伙儿，放跑了可别后悔。” “那怎么着？我拿根绳子给他绑起来，强行让他与小玉入洞房？” “哼，反正我是提醒过你了。这人异能属性和修为都很出众，小玉也能看得上眼，我不管他和那个杨家小丫头是怎么回事，有机会就不要错过。” “再看吧，再观察观察。” 咦？饭桌上怎么变得如此安静？ 专心干饭的叶行这才发觉饭桌上的气氛有些不对，抬头一看李墨已经朝他端起了酒杯：“来，叶贤侄，再干一杯！” 嗯，酒过三巡，李墨对叶行的称呼也从“小兄弟”变成了“叶贤侄”，两人你一口一个前辈我一句一个贤侄，亲切得好似今晚就能定了亲…… 定亲是不能定的，为李墨前辈祛除诅咒对叶行来说倒是不难。 潘凰羽仔细端详了一番许柔：“虽然给不了你功法，没到三阶也不好修习灵诀……不过我倒是可以教你一些如何控制异能的手法。” 酒足饭饱之后，潘凰羽带着李沉玉和许柔到了演武场，说是要检测李沉玉这段时间的修炼成果，顺便点拨一下许柔的异能。李墨则是带着叶行，到了一间通体由玄铁打造而成的密室。 “这儿可比那间病房耐造多了。”玄铁密室的门轰然打开，里面没有电器，只有摆在墙壁上夜明珠，“来吧，争取一个下午搞定。” 叶行这才看到这间密室里有一面墙上摆满了木架，木架上都是玉瓶，都散发着灵气，想来里面装着的都是灵泉宝丹。 李墨前辈果然是个急性子的人，能早一分钟解决诅咒就不会考虑性价比。 叶行不知道，这个诅咒困扰李墨多年，如果光靠这数百瓶灵泉宝丹就能将之根除……他会毫不犹豫地把这些玉瓶都送与叶行。 之所以一开始只说三瓶，无非是担心叶行狮子大开口，可没想到叶行如此轻易地就答应了这个报酬。 三瓶哪里够？区区三瓶灵泉宝丹哪里能值得他李墨的性命？ 若是叶行真能把诅咒从他体内完全除去，他至少要送叶行三十瓶灵泉宝丹！ 若是叶行有意入赘李家……李墨就能保证，让叶行成为下一任的李家家主！ 只可惜叶行对于自己身上的价值一无所知，只是望着那满满一面墙的灵泉宝丹啧啧赞叹。 早知道李墨前辈家里积蓄这么充足，当时就该和李沉玉讲讲价，多要几瓶了。 “我要怎么做？”叶行问。 “你的异能效果，你问我？”李墨奇怪地反问。 “好吧。”于是叶行盘膝而坐，双掌伸出，像武侠剧里传功疗伤那样，“请前辈与我双掌相抵，把体内灵力过渡给我。” “还真像那么回事儿。”李墨笑道。 也不拘泥于形式，他同样在地面上盘膝而坐，双臂平伸抵住叶行的手掌，体内的灵力如同涌泉一般顺着手掌渡进叶行的体内。 灵力涌入叶行体内，被他传送到随身空间，随后化作精纯而磅礴的灵气被叶行所吸收。 除了诅咒之外，李墨本身的异能也在灵力的不断输送之中被叶行用坛子的反向解构能力掌握。 李墨的异能很奇怪，是操纵物体温度的能力。 将灵力散逸到空气之中，在一定范围里精确改变物体温度的异能。 但这异能也有限制，比如水在超过一百度就会升华成气态，就算是岩石在达到一定温度后也会变成岩浆……李墨能够操纵的只有物体的温度，不可能像高绮似的在水和岩石上打上标记，操控它们进行攻击。 温度……感觉没什么用。 叶行有着何欢何影的异能，可以自由操纵火焰和冰棱，所以这掌控温度的能力对他而言像是个鸡肋。 也许只是他还不清楚如何使用而已，毕竟李墨前辈可是能靠这手异能力敌六阶的强者。 “好了……呼、呼……你是怪物吗？吸收一个五阶异能者的一身灵力，气都不带喘的……”李墨收回手掌，从手边拿起一瓶灵泉宝丹就往嘴里灌。 叶行心说我哪止气都不带喘的，我还神采奕奕精神焕发呢，您这十分钟的传功抵得上我吃三天的灵气菜肴了您知道吗？ 李墨运转功法消化药力，叶行也在默默体悟自己的收获。 原来传功并不是像武侠剧里那样，对方把绝世修为内力传给你你就可以一跃成为和他一样的武林高手。据叶行估算，要想从四阶突破至五阶，从征圣境达到神思境，恐怕像这样的传功要进行上百次才足够。 在叶行沉思之间，李墨已经重新睁开了双眼：“来，再来！” 叶行也不多说，与李墨双掌相抵。 一开始还是李墨从手边拿起玉瓶灌，后来手边的吃完了，浑身脱力到站不起来，叶行就索性去墙边帮他拿。 “你干脆别叫我前辈了，叫我叔叔得了……就是你不入赘，我也愿意认你这个干儿子！” “您愿意我不愿意啊，叶家可就剩我这根独苗了。”叶行从墙边走回来，把手里的玉瓶递给李墨。 每一次把灵力尽数渡进叶行体内，与李墨的灵力融合不分彼此的诅咒本源之力就会消失一分。 在密室之中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从正午时分到夕阳西沉，当第三十六次把体内灵力耗竭，叶行起身准备从墙上再拿几瓶灵泉宝丹过来时，李墨却是抬手制止了他。 “不用去了……不用去了！” 李墨可以感觉到，新生的灵力之中……已经完全没有了诅咒的痕迹！ 灵力重新恢复了纯净，甚至修为在不断的耗竭恢复之中还有所提升。 两年，最多两年……最多两年！ 如今的李墨不仅没有了性命之忧，最多两年，他就能着手冲击六阶境界！ 第208章 陪我练一场 这一次的恢复没有用上灵泉宝丹，李墨盘膝而坐，运转功法，仔细体悟体内每一丝新生的灵力。 久违的纯净，不染丝毫杂质，他已经十多年都没有体会过如此充实而通透的感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墨那愈加狂放的笑声，在这间通体由玄铁打造而成的密室之中回荡。 此时的他，方才能够施展全力与人交手，而不是必须时刻分出一部分心神去镇压诅咒，别说施展灵诀，就连修炼时都必须小心翼翼，无法全神贯注。 玄铁密室的门轰然开启，李墨那狂傲的灵力波动顿时席卷整个李家！ 连看不到灵气的普通人都能感受到这股威压，整座李府上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呼吸一滞。 “真是的，不过是将体内的诅咒除去了，至于高兴成这样吗？”潘凰羽衣袖一甩，压迫在李沉玉和许柔身上的压力顿时消融于无形。 “看来父亲是完全复原了，没想到叶行的异能居然如此神奇。”清冷的小脸上浮现一抹笑意，李沉玉微笑着说道。 “说得是啊。十三年了……我已经十三年，没有听过你父亲那样笑了。”演武场上的潘凰羽扭头看向密室的方向，眼中闪烁追忆之色，“之后定然要让他和我使出全力打过一场。攒了十三年的闷气，是时候消一消了。” 想当年，李墨还是个喜欢花言巧语的轻佻少年，潘凰羽还是如同李沉玉那般做事认真一丝不苟的清冷女子。 潘凰羽和李墨的相识，与叶行和李沉玉有几分共同之处。都是不打不相识，都是在不断地切磋琢磨之中发现对方身上更多的优点。 这些年，半是因为诅咒，半是因为人情世故，无论是李墨还是潘凰羽的性子都收敛了很多，变得成熟稳重，变得圆滑世故，潘凰羽已经有些忘了那个无人能敌的狂傲男人，那个晋城市的王牌。 当年那所向披靡、不可一世的李墨……总算又回来了啊。 “我们要过去看看吗？”许柔询问道。 雷电和音波在一定方面有共通之处，许柔在异能方面的天赋又很高，只需稍加点拨就能掌握要领。此时她身周的音波不再只是盘旋在她的身边，而是随她心意变换组合成尖锥、海浪、盾牌各种形状。 她现在已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不用依赖叶行，就算是睡眠中，只要事先把音波聚集成球形漂浮在半空……只要没有做噩梦，应是无碍。 “不用，他们会过来的。”潘凰羽对于许柔这一个下午的进步也很满意，之前还直接问过她有没有兴趣改姓李。 “还是算了，虽然我和父母……嗯……总之多谢您的一片好意。”许柔委婉拒绝了。 “没关系，什么时候想通了就来找我，李家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潘凰羽也没有强求，只是继续对她和李沉玉进行点拨和教导。 李沉玉刚刚突破三阶，正需要了解如何操控进一步暴涨的力量，而许柔此前对于如何操控异能更是一无所知，经过潘凰羽一个下午的点拨，两人都是获益匪浅。 直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从密室的方向传来李墨的大笑声，一直沉浸在学习如何进行异能操纵中的许柔才如梦初醒。 叶行他……怎么样了？ 而潘凰羽说得也没错，总算不再因为诅咒而困扰的李墨十分需要一个合适的对手让自己试招。 “喂，”李墨招呼叶行，“你不是想知道李浩有多强吗？” “您不是说没有好的参照？”叶行奇怪地反问。 “现在有了。”李墨握拳，拳上传来充满力量的咯吱响声，“手痒，陪我练一场？” “既然前辈如此好兴致，晚辈自当奉陪。”听得李墨此话，叶行的眼中也是燃烧起了斗志，“还请前辈手下留情。” “留情？怎么可能！”李墨朗笑一声，已运转起身法冲出密室，脚尖一踏跃上房顶，往演武场的方向奔行而去，“给我做好准备！我必然要使出全力揍你！” 即便四阶的叶行灵力全开，跃上房顶时也只能看到一个远远的背影。 喂，你们一家都是闪电侠还是怎么的？前辈你身手比我好这么多还怎么打？ 对于李墨而言，时隔十三年的第一次出手，原本最合适的对手应该是自己的夫人，同为五阶的潘凰羽……不过既然叶行一跃成为了四阶，之后还要挑战李浩，那赶早不如赶巧，趁现在刚好测试一下他的水准也未尝不可。 叶行脚下生风，托着他的身躯缓缓往演武场的方向漂浮而去。 叶行对于切磋演练并不抗拒，倒不如说和强者相切磋才更能印证自身所学不足。 待叶行降落在演武场上时，周围早已清空，无论是李沉玉还是许柔都退到了场外，潘凰羽护在她们身前。 “啧，你这什么脚力？别告诉我这样的速度能赢得了我家小玉啊。” 偌大的演武场上只剩下一个李墨，正怀抱双臂吊儿郎当地看着叶行。 “只是在调整状态。”叶行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摆出拳法的架势，“前辈，请赐教！” 别看李墨如此放松，在叶行的眼中竟是看不到他一丝破绽。 无论从哪个角度进攻都会被他挡住，无论怎样的技巧都会被他化解。 无懈可击——简直就如同《太古荒天诀》的第五层境界，神思之境！ 神思之境，比喻人在实践之中观察事件的动向，在做出行动之前就能够预先知晓可能发生的几种结果。 有人说这叫世故，有人说这叫精明，也有人说这叫经验。 体现在修为之中，就是强大的分析能力。在对方出手的前一瞬做出对应的反应，提前封杀对手所有可能的动作！ “你不出手吗？”李墨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即便叶行摆出了拳法的架势严阵以待。 “请前辈赐教。”叶行神经和肌肉都在绷紧，盯紧了李墨身上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他还没有到神思之境，无法分析李墨的动作，所以只能采取守势，只能用眼力来弥补身手上的劣势—— 可李墨还是在他的视线里消失了。 身形一晃，已近在眼前！ 第209章 战李墨！ 冷静，只要和对付李沉玉一样就可以了！ 速度这么快，没道理连力量都…… 拳掌交碰，反倒是叶行被逼退了一步。 “力气不错，我小看你了。”李墨停在原地甩了甩手，“和二阶的你比起来就像是两个人，你真的是散功重修？” 叶行没有说话，只是在原地揉着手腕。 应该是李沉玉把自己那天对陈天澜说的托辞转述给了李墨，但叶行现在没有精力去圆这个谎。 他现在没有办法去考虑李墨说的话，他只是在震惊李墨那一掌的力量。 以拳对掌，吃亏更多的反倒是叶行这一边。 “接下来我要动真格的了，不会再给你留下休息时间。准备好了吗？” 李墨收敛了笑容，身上的灵力在燃烧。 “准备好了。” 速度比我快得多，力量比我强一点儿……但也不是没得打。 如果李墨依靠他那诡异的身法与叶行周旋，那叶行还真是拿李墨没有什么办法。 但是，现在的李墨，等于把自己暴露在了叶行的眼前！ 下盘扎稳，手中动作不停，叶行的双拳舞动挥出道道拳影，可每一拳都被近在眼前的李墨轻描淡写地招架而下。 “武功底子够扎实的，居然能让我用双手来接。”甚至于李墨还有余力评价道。 这小子，在力量上和我不相上下，在技巧上居然比我还要强点。 唯一的弱项，在速度方面…… 无论是出手速度还是身法速度，现在的叶行都还远不如李墨。 如果李墨不是采取守势而是主动发动进攻，撕开叶行的拳风打中他，还真的不算太过困难。 “怎么了？这就是你的全力了吗？”甚至于李墨还漫不经心地在嘲讽。 叶行咬咬牙，也是发了狠，拳路越来越刁钻也越来越狠辣，颇有种拼命三郎的疯狂之感。 双拳变掌再变爪，不拘泥于单一的套路，叶行就不信一下都无法打中近在眼前的李墨！ “年轻人火气真大。” 李墨轻笑一声，第一次移动了脚步。 只见他往前跨上一步，很轻易地就从拳影之中穿透过去。 整个人身子往下一沉，一身力量在此时凝聚于一点。 一记标准的铁山靠！ 电光火石之间，叶行只来得及将全身灵力尽皆集中在胸口处，随后李墨的肩膀就狠狠地撞在了叶行身上。 李墨感觉自己撞在了一棵大树坚韧的树干上，叶行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辆半挂卡车正面命中。 气浪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蔓延，脚下的地砖开裂，但两人的身形竟是都没退上一步！ 李墨对自己这一记铁山靠的威力也是清楚的，别说是人，就算是一株双人合抱的大树也该被这一下打到断折了。 可叶行不仅没有退后，还迫不及待地一记勾拳印在李墨的胸膛之上！ “这一拳怎么轻飘飘的？还怕打伤了我不成？”李墨笑道。 李墨不知道，为了接下他一记铁山靠，此时叶行的灵力尽皆凝聚在胸口处，根本没有余力发动进攻。 这一拳上半点灵力都没带，也自然无法撼动李墨。 好在李墨也没有乘胜追击的想法，被叶行一拳打中，李墨借势退后，重新与叶行拉开了距离。 “可以啊，你小子的身体素质是真够可以的。” 李墨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肩膀，此刻叶行的胸口也在发闷。 方才一通交锋，竟是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其实应该算是李墨前辈占上风吧？倘若他没有选择退后而是握住我的手臂来个过肩摔……恐怕真要被他摔个七荤八素。叶行心想。 “好吧，既然连铁山靠都撼动不了你……”李墨原地活动了下筋骨，骨节处发出轻微的噼啪响声，“我也就能放心出全力了。” “还请前辈赐教。” 叶行的眼中也是有战意升腾而起，不屈的武者之血被点燃，在他体内熊熊燃烧。 既然李墨不愿率先发动灵诀，只是想和叶行较量拳脚工夫，那他也乐得与李墨在此一争高下！ 这一次，李墨率先发起了攻势。 发力于脚跟，行于腰际，贯手指尖，震脚发劲！ 刚劲、朴实、动作迅猛的一掌。叶行不敢大意，将一身灵力灌注在右拳之上与李墨相碰！ 仅仅一次接触，叶行就感觉自己凝聚在拳头之上的灵力快要被李墨给打散了。 “前辈用的可是八极拳？” 叶行蹬蹬蹬往后退了三步，只觉得手指关节处一阵火辣辣的疼。 这还是用掌啊，用拳的话还得了？ 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 和主要用于强身健体、借力打力，让人难分虚实的太极拳不一样，李墨此时所使用的拳法朴实简洁，刚猛脆烈，不是抖弹之劲而是督透之劲，动如绷弓，发若炸雷。 身如弓，拳似箭。身体像拉开的弓一样，蓄满劲力，然后把浑身所蓄之劲传递到肢体而释放出去。 发力突然、猛烈，使人猝不及防，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并且在发力时以人体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辐射发出，任何方向都有力的存在，就象炸弹在空中爆炸一样。 全身无处不藏力，这也是叶行看李墨时觉得他毫无破绽的原因。 “和外面的八极拳还不一样，这可是我们家传的功夫。”李墨解释了一句，“怎么？小玉和你切磋的时候没和你说过不成？” 旁观席上的潘凰羽，也是疑惑地看向李沉玉。 “我和他的力量差距太大了，八极拳打不出效果。”李沉玉淡定地解释。 “哈！打不出效果？”李墨朗笑一声，第二拳蓄势待发，“小玉你可看好了啊！八极拳……是这么使的！” 太快了，叶行只来得及看到一阵残影。 发力动作行云流水，松而不懈、快而不僵。叶行想要挥拳格挡，可李墨一掌劈在了叶行的小臂力量薄弱处。 用的力量不大，也就比二阶的李沉玉强上一点儿……但也足够阻挡叶行一瞬。 就是这一瞬的空隙，李墨欺身而上，一肘顶在叶行胸口。 震脚发劲，发若炸雷！ “要控制力道可真不容易。” 从胸口处传来的力量还是不大……但用来打没有灵力覆盖于其上的叶行已经足够了。 上步顶肘，叶行被这一下震得退了一步。 第210章 化龙灵诀 上领、下沉、左顶、右拉四面八方劲发力的十字整力，“上步顶肘”，八极拳里的“顶”开法。 短短两下的交锋，叶行对和李墨之间的差距已经有了明确的认知——是怎么也打不过的级别。 别说叶行还只有四阶，只有力量能勉强和面前的李墨匹敌。 就算他升到了五阶神思之境，能否靠预测能力捕捉李墨的拳路都还是未知之数。 “不愧是号称能力敌六阶的李墨前辈……在下佩服。”叶行干脆地拱手抱拳，他也不是输不起，输了回去好好练就是了。 “怎么，不比试拳脚了？”李墨收势，站在原地。 “再打下去……怕是没有机会，再与前辈切磋灵诀了。” 说罢，叶行转身，在演武场的另一头站定。 这一次，率先出手的换成了叶行，一把把剑刃浮现在半空，将李墨团团包围。 叶行先用出了灵诀，他不敢再托大。 拳脚不是李墨的对手，灵诀估计也不是。 不过也没关系，他本来就只是想知道他和李墨这样的五阶异能者之间，还有多少差距！ “万剑归宗啊……如果是之前诅咒缠身的我，还真有点怕。”李墨好整以暇，等着叶行发动进攻。 他说的是实话，在分出心神压制诅咒的情况下还要应对上千把剑刃从各个角度的袭击，对于之前的李墨而言确实有些困难。 当然了，这个“困难”指的是在不开启灵诀的情况下，毫发无伤地从剑刃的包围圈中杀出。 区区四阶异能者施展的万剑归宗，还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漫天的剑刃没有被他放在眼中，他总是这样，自信而强大，狂野地击败挡在面前的所有敌人！ “作为复健训练倒是不错，陪你玩玩。也让我看看你和穆棱修炼的有什么不同……” 除了叶行，穆棱是全世界唯一已知的、将《引剑诀》和《万剑归宗》修炼成功的人，所以李墨是真有点好奇。 甚至于他完全没有发动灵诀的打算，看上去竟然是想完全凭借八极拳法，将这上千把剑刃的齐发，完全接下！ “——爆！” 可叶行狠狠一握拳，剑刃并没有朝李墨冲过去，而是停留在原地，发出声声嗡鸣！ 剑刃化作纯粹的灵力，震荡着四散爆发！ 预想中的万剑归宗没有出现……和对付李沉玉一样的方法，叶行选择发动的是剑刃的引爆之法！ “居然耍这样的小手段……” 令叶行没有想到的是，李墨既没有选择使用防御灵诀也没有选择退避，而是直挺挺地朝着叶行冲了过去！ “你当我会缩在乌龟壳里坐以待毙吗！” “来得正好！” 硕大的金色龙首凭空出现，将叶行的身形包覆，吼叫着扑咬向近在咫尺的李墨！ 灵诀——龙颚碎！ “还有这一手呢。”李墨一个急刹，轻笑一声避开了金色龙首的撕咬。 随即一掌如鬼魅拍出，印在龙首的侧面，指节力度之大硬生生地在龙首上按出了几个缺口。 八极拳——阎王三点手！ “前辈，和我切磋的时候……至少认真点啊！” 话音未落，龙首之中传出一声音爆，橙黄色的飞龙虚影从龙首之中飞出！ 那是三倍音速的一记鞭腿，声未到而人先至！ 灵诀——龙摆尾！ 哪怕强如李墨也来不及做出有效反应，能做的只有把双臂护在身前，体内的灵力尽可能地灌注在双臂之中。 “砰！” 叶行像是瞬间移动般出现在李墨身前，那记鞭腿正落在李墨双臂交叉处。 劲力和风压透过了双臂和肋骨，从后背透体而出，李墨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紧接着，李墨的身体，被叶行狠狠踹飞！ 站在旁观席上的李沉玉和许柔只看到李墨的身影诡异地一顿……随后站在那个位置上的就变成了叶行。 就连看清了这一切的潘凰羽也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刚才叶行展现出的速度让得她也吃了一惊。 至于硬生生地挨了叶行这一脚的李墨，则是在擦着地面飞退，直到退到演武场的边缘才勉强停下来。 烟尘像是慢了一拍似的，在李墨稳住身形之后才开始在场中弥漫。 “咳！咳咳……小瞧你了。”李墨抹了一把嘴边的血渍。 “哎呀我的墨哥哥，这些年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被一个小辈给打到吐血。”旁观席上的潘凰羽略带嘲讽地调侃道。 “我那是大意了！轻敌了！一时不备！”李墨不服气地回身嚷嚷，又回头看叶行所在的方向，“很不简单啊……连李浩都没把我搞到吐血过。” 烟尘逐渐散去，叶行站在原地，重新召唤出了数百把剑刃环绕在身周：“前辈，没事吧？还能打吗？” “你这灵诀是从哪儿弄来的？威力不错啊。”李墨揉着有些疼痛的胸口，平复着呼吸，“有没有兴趣卖我一份？我拿灵泉宝丹来换。” “叶家家传，不授外人。”叶行此刻心中也在暗暗震惊，这一脚踢出去就算是他自己也没有把握能接得下，原本他这一脚没打算踢出去。 只是他看李墨做出了防护动作，这才冒险尝试。 事实证明叶行的担忧纯属多余，李墨只是咳了几口血，活动了一下筋骨，就又跟没事人似的生龙活虎了。 “叶家，龙系灵诀……” 并且不知为何，李墨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他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叶行。 “前辈可是认得不成？”叶行莫名有些紧张。 “没，我只是想起了一点好玩的事情。”李墨笑了笑，“你听说过‘叶公好龙’这个成语吗？” 叶行：“……” 靠！ “前辈，再不使用灵诀，可就来不及了！” 刚才那一脚并没有给叶行带来多少反震之力，此刻叶行的状态还是完好的。 如果李墨还像刚才那样托大，不肯使出灵诀的力量与叶行交手……那叶行就有把握在下一秒结束战斗！ “唉~知道了知道了……”李墨佯作不满地仰天长叹，“被一个四阶小辈逼出灵诀，还真是丢脸……” “东方，木也，其帝太皞，其佐句芒，执规而治春。” 下一刻，从地面上长出无数粗壮藤蔓，如同地龙翻身，带着呼啸的风声试图捕捉捆绑叶行！ 第211章 五帝治五方 “东方，木也，其帝太皞，其佐句芒，执规而治春。” 下一刻，从地面上长出无数粗壮藤蔓，如同地龙翻身，带着呼啸的风声试图捕捉捆绑叶行！ 李墨前辈您不是控制温度的异能吗？为什么会大地会冒出藤蔓啊！ 灵诀之力？这和您的异能属性也不搭啊，照理说李家收藏如此丰厚没道理不选择一套更合适的……贪多嚼不烂的道理您又不是不懂…… 叶行勉强闪躲着，操纵着剑刃将近身的藤蔓一切两段，失去灵力供给的藤蔓顿时如同虚幻消散。 果然，这些藤蔓……是完全由灵力构成的！ 这样就没问题了，可以将之收进随身空间里。 就像对付穆棱一样，异能之间……可是有着相生相克的啊！ “抹消！”叶行大喊，可很快就发现一个恐怖的现实。 这些藤蔓，是一个整体！ 而它们的根源……是站在演武场边缘的李墨！ 也就是说，要把这些藤蔓收进随身空间，就必须把李墨也一起收进随身空间里！ 哪有这样的啊！ 叶行及时停止了灵力输送，停下了随身空间的传送功能，转而和不停从大地冒出来的藤蔓周旋。 “怎么了？对融为一体的灵诀没有办法吗？无法吸收？”李墨清朗的声音从那头遥遥传过来。 叶行没工夫理会李墨，全部精力都放在了与周围的藤蔓周旋之上。 藤蔓围绕在叶行周身，又被同样围绕在他身边的剑刃不断斩碎。 要斩断……斩断再吸收就方便多了！ 一根根斩断的藤蔓枝条被叶行传送进随身空间里，转化为精纯的灵气供他吸收！ 只要耗不死，就往死里耗！至少我有补充你没有！ “这小子，选择了最傻的应对方式。”潘凰羽感慨，“万物在春天生长是规律，是无可阻挡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截断它的源头。” 在潘凰羽看来，叶行的破局之法只有一个。 在被藤蔓完全包围之前，再度使用“龙摆尾”，打断李墨的施法！ “前辈是想和我比拼消耗吗？不好意思，这正是……” 就在叶行以为李墨是想和他比拼消耗之时，围绕在他周身的藤蔓忽然无火自燃！ 连剑刃也无法阻挡的高温，叶行瞬间置身于一片火海！ “南方，火也，其帝炎帝，其佐朱明，执衡而治夏。” 火焰熊熊燃烧，将叶行整个儿吞没！ “嘿！” 但是——如叶行所料，这些火焰，同样也是由纯粹的灵力所组成！ 火焰可不像藤蔓那样纠缠在一起，至少在传送范围内的火焰可以完全被他的随身空间所吸收！ 叶行只把随身空间开到了周身五米的范围，高温和窒息感离他远去，叶行总算可以正常呼吸。 可周围的火焰完全没有要消退的迹象，并且周围空间中的灵气，好像在变得稀薄？ “哦，倒是把你的异能给忘了。”站在火海之外的李墨还有闲心为叶行介绍着，“春天还要汲取种子自己的营养才能够完成一开始的生根发芽，在万物生长进入夏季的时候，所消耗的就不再是自身的营养了。” 而是从外界汲取养分，成为己身生长发育的力量。 “所以，这些火焰……汲取的不是前辈你的力量，而是这片空间之中的灵气？”叶行抽了抽嘴角。 “不止是。其实还有敌人使用异能和灵诀所散发出来的灵力。” 身体强化系的异能无法逃脱“执规而治春”——即蔓延场地的藤蔓，而元素召唤系的异能者又无法逃脱“执衡而治夏”——即以这片天地为养分，不断滋生、成长、燃烧的火焰。 “但我感觉你的异能像是属貔貅的，连火焰都能吸收？" 李墨无奈苦笑，殊不知叶行心中也是有些后怕。 不带这么玩儿的吧？要和这片天地之中所有的灵气为敌？ 要不是自己有随身空间的传送功能，换成其他的异能者，耗都能被耗死了吧？ “不玩了，这样下去三天三夜都分不出胜负。” 李墨眼中神光一凝，叶行敏锐地察觉到了周围的环境变化。 所有的火焰如潮水般褪去，融入火海之外的李墨体内！ “西方，金也，其帝少昊，其佐蓐收，执矩而治秋。” 叶行能感觉到……随着火焰融入李墨体内，他身上的气息也在节节攀升！ 就像是吃下了能够强行提升修为的丹药，使用了强行突破极限的秘法。 这一灵诀，也是李墨能够进行越阶挑战的底气所在！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 如果让李墨充分蓄势，将这一灵诀的威力提升到极限，足以达到……甚至超越真正的六阶异能者！ 此时尽管没有提升到那个层次，也是如今的叶行所不能匹敌的。 不能再藏了……也没必要再藏了！ 灵诀——金光体！ 叶行的体表溢出金光，同时有土石化作铠甲穿在叶行身上，在他掌心之中一手炽焰一手寒冰。 “这身装备真够笨重的。”李墨说着，身形消失在叶行眼前。 叶行只能勉强判断出李墨袭来的方位，完全看不清他的动作。 拳、掌、肘、膝、腿……各门武艺行云流水地从叶行手里施展而出，不断招架李墨从各个方位袭来的攻击。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要专注在一种属性上？灵诀学得这么杂，杂而不精……哪一个都未能用到妙处。”李墨把叶行身上的异能认成了灵诀，在发动进攻的同时还在对叶行说教。 不止是速度，连力量都远在叶行之上，叶行身上的岩石铠甲在这短短不到一分钟的交锋里已经脱落了好几块。 这下换成叶行快被打吐血了，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几岁的孩童面对成年人。 成年人仅仅是一挥手就足够把孩童推到站立不稳，而孩童就算用尽全力都无法撼动成年人。 能对李墨造成伤害的恐怕只有“龙摆尾”一招，可他完全看不清李墨的身影。 这种感觉很难受，就像手里拿着一门超电磁炮，可就是无法瞄准目标。 终于，叶行的下盘不稳，密不透风的守势终究还是出现了破绽—— “结束了！”李墨冷声道！ 第212章 化龙灵诀VS五帝治五方！ “结束了！”李墨冷声道。 “还没有！”跌落在地的叶行，觉得自己应该还有挣扎的余地。 灵诀——龙摆尾！ 叶行一咬牙再度用出“龙摆尾”，虽说他根本就看不清目标在哪儿，但至少要和李墨重新拉开距离！ 橙黄色的飞龙虚影在演武场中一闪而没，叶行还没有重新站稳，李墨的声音就已重新在他身旁响起。 “跑得倒是挺快的。” 要防御……要进行反攻！ 灵诀——龙颚碎！ 硕大的金色龙首再度出现……随后一层冰霜覆盖在了龙首之上。 “北方，水也，其帝颛顼，其佐玄冥，职权而治冬。” 说着，李墨像敲门似的，用指节轻敲了一下那座冰雕的外壁。 在叶行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那金色的龙首，竟是被直接打碎了！ 李墨的灵诀还远未将他的各项能力增幅到极限，尽管如此也不是目前的叶行所能比拟的。 “你的武艺可比这龙头要扎实得多。”李墨笑了笑，“好了，能在我的攻势之下坚持这么久，你确实已经具有了挑战李浩的实力……” “还没完！”叶行狠狠一咬牙！ 狂风如同绳索将李墨的身躯定在原地，叶行抡圆了拳头，拳头上燃烧着实质化的火焰—— 至少，也要打中他一下！ “你觉得这玩意儿真能绑住我吗？” 李墨只是轻轻一动，周身的风绳就被消解。 并不是被强行挣脱了……而是叶行附着在上面的灵力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了，而是被“吸收”了！ “中央，土也，其帝皇帝，其佐后土，执绳而治四方。” 李墨抬掌，接住了叶行的拳头。 包裹着拳头的火焰熄灭，土石剥落，李墨身上的气息再度增长一分。 灵诀——执矩而治秋！ 庞大的吸力从那只手掌之中传来，简直像要把叶行体内的灵力全部抽干！ 灵诀——执衡而治夏！ 同时叶行的身形仿佛被这片天地所禁锢了一样，再移动不得半分！ 灵诀——执规而治春！ “你应该也知道吧？我如果要剥夺你的生机，你根本就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森冷的寒意从李墨手中传出，灵诀——职权而治冬，正在其手掌之中蓄势待发。 四季原来并不是必须按照顺序来的，李墨刚刚不过是在展示给叶行看。 就算叶行再度用出“龙摆尾”，也不过是以伤换命，李墨完全可以在叶行踢中他的瞬间向叶行体内注入一道致死的寒意。 而叶行其实并没有听清李墨在说什么，他心中只是有一股巨大的不甘。 不甘心啊，不甘心让自己的灵力被对方强行吸取，不甘心自己的性命掌握在别人手里，不甘心……就这么轻易地落败！ 一片橙黄色的鳞片突兀出现在拳掌之间，阻挡了那股寒意和吸力，给了叶行片刻的喘息之机。 “还有招式啊？”李墨惊奇道。 橙黄色的鳞片层层浮现，不消片刻形成了一个球形的领域，把叶行的身形护在其中。 灵诀——龙护鳞！ 致死的寒意从李墨的掌心之中涌出，只不过是破坏了其中一枚，瞬间就有一枚新的鳞片重新浮现填补空缺。 升到四阶，叶行对这一道灵诀的掌控再度上升一层，每一枚鳞片都可以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合起来也可以成为坚实的整体。 尽管如此，叶行仍然不敢放松警惕，天知道李墨有没有瞬间冻结所有鳞片的招数。 “由无数小分子构成的整体啊……”可李墨只是把手掌按在这层防护之上，龙护鳞的温度开始升高。 这不是灵诀，是李墨本身的异能，是自由操纵物体温度的能力。 他也没有把灵力散发出来，而是把自己的手掌温度提升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 龙护鳞上有滋滋声响起，叶行觉得这鳞片——或者说贴在外面的手掌，肯定是能直接烫焦铁板鱿鱼的温度。 “前辈，别费力气了，烫不穿的。”叶行喘着粗气，只觉得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疼。 李墨前辈下手是真不留情啊，刚才的交锋当真是拳拳到肉，叶行都快不记得他上一次被人打到下盘不稳是什么时候了。 “是吗？可是我想做一个试验。”李墨说着，忽然化掌为拳，一拳打在龙护鳞的屏障之上！ 随即，让叶行难以相信的一幕出现了…… 并不是龙护鳞被打穿了，老实说以李墨的实力，打穿龙护鳞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而是，龙护鳞在这一拳下……被打散了！ 球形的领域瓦解，鳞片散落在地，消散成为纯粹的灵力被李墨吸收。 而叶行同样出掌，与李墨这一拳相碰！ 如果连这一招都不管用……那他真就只有乖乖认输这一个选择了。 叶行的右手呈爪形，其上隐隐有着橙黄色的龙爪虚影。 这是凝聚叶行所有力量和速度的一击，是以点破面的招式。 灵诀——龙爪破！ 龙爪虚影抓在李墨的手掌之上，李墨瞬间瞪大了眼睛！ 不止是因为他萦绕在手掌之上蓄势待发的“职权而治冬”，致死的寒意在这一爪之下便是溃散。更是因为他的状态……李墨身上这因为“执矩而治秋”而搭建起来的超越极限的状态，在这一爪之下，同样被彻底破坏！ 这不可能！除非李墨本人主动解除，否则这个状态没有人可以打破！ 更不可思议的是，就连“执衡而治夏”的吸收转化能力，“执规而治春”的禁锢能力……都在这一爪之下，土崩瓦解！ “五帝治五方”的力量，在这一爪之下，被完全粉碎！ “你这灵诀……总共有几式？”李墨强自镇定道。 “呼……呼……” 叶行的状态很差，打出这一式灵诀之后他已经没有了更多的手段……可那只手掌还是完好的，手背上面连个压出来的红印子都没有。 “四式，总共就只有四招。”叶行倒是没有注意到李墨的神色变化，犹自扶着膝盖喘粗气，“分别是……龙颚碎、龙护鳞、龙爪破、龙摆尾……” 太阳穴在突突作响，像是有一条怒龙在脑海里咆哮。 “龙头、龙身、龙爪、龙尾……” 李墨琢磨着，忽然飞身退后，与叶行拉开距离。 此刻叶行的双眼已经变成金色的竖瞳，就像是野兽……或者说，是“龙”的眼睛！ 第213章 化龙 叶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只是感觉有一种莫名的愤怒在心头燃烧，太阳穴突突地跳，明明对李墨前辈谈不上什么仇恨的，这只是一场切磋比试，双方下手都很有分寸，没有收不住的时候，唯一一次做的过分了点儿的还是叶行踢出“龙摆尾”的那一脚……但他就是有种，很不甘心的感觉。 这是叶行第一次碰到在各个方面都在他之上的强者，无论是武技还是灵诀都被他压过一头。 自己辛苦锻炼得来的武功、修为、灵诀、实战经验……全都被眼前的这个男人全方位碾压！ 尽管可以安慰自己说“李墨前辈年纪比我大着一轮呢，身后又有李家给予的资源，无论是灵泉宝丹还是功法灵诀都浩瀚如烟海，武技还是家传的，实力在我之上也是理所当然”……可心中这股无名的愤怒，就是得不到止息。 为什么？凭什么？ 像是面对执掌天下的帝皇，被对方的威严震慑，沧海之中的蛟龙不屈地咆哮。 就凭你是帝皇吗？就凭你执掌天下？ 哈！ “汝……凭何治五方！” 李墨一贯的从容尽数消失了，每一块肌肉都在微微绷起，真正的绷紧如弓弦。 “叶行，你怎么了？”李墨沉声问道。 叶行没有回答，金色的竖瞳里闪烁着愤怒、骄傲和冷酷，还有即将把眼前的李墨生吞活剥般的……残忍。 “吾等……同为君王！” “叶行！回答我！”李墨怒声道！ 叶行没有回答他，转瞬之间身形已然消失在原地。 橙黄色的龙形虚影一闪而没，叶行以常人的视线完全无法捕捉的速度出现在李墨面前。 灵诀——龙摆尾！ 超越三倍音速的一击，但叶行却是诡异地停在原地。 “中央，土也，其帝黄帝，其佐后土，执绳而治四方。” 这是“执衡而治夏”和“执规而治春”两重叠加后的力量，这片空间变成了不可见的牢笼，将叶行的身躯牢牢束缚在原地！ “吼……”叶行喉咙之中发出可怖的低吼，他挣扎着抬起头，与李墨对视。 随即，一座硕大的金色龙首凭空出现，瞬间将叶行和李墨的身影包覆其中！ “叶行！你特么的……给我醒过来！” “职权而治冬”，致死的寒意在同一时间迸发，整座龙首在形成的那一刻就已变成一座冰雕粉碎。 李墨飞退的同时，身周有一枚枚鳞片围绕的叶行还在紧追不舍。 叶行的右手呈爪形，其上隐隐有龙爪虚影覆盖。 李墨在这龙爪虚影之上，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执矩而治秋”，这片空间的一切灵气此刻都被李墨征用，成为了他的力量！ 李墨的右手同样呈爪形，与叶行五指相扣！ 强横的冲击从两人站立之处爆发，李墨身上“五帝治五方”的力量再一次破碎……随后他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叶行的身上……像是长满了细密的金色鳞片！ 怎么会有人的灵诀如此古怪！ “镇！” 灵力结成的藤蔓从地底蔓延，却被叶行周身的橙黄色鳞片阻挡。 “给我破！”李墨狠狠一握拳，再度使出自己的异能，破坏龙护鳞的结构。 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构建“五帝治五方”的状态了，李墨只能凭借自己的异能与叶行抗衡。 橙黄色的鳞片散落地面，藤蔓距离叶行只有咫尺之遥。 叶行一踏地面，直往高空冲去！ “他难道还会飞不成？” 李墨也急忙抬头往高空看去……他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那是金色的真龙，雄浑的吼声从通体如同黄金铸成的真龙口中传出。 那是传说中的神异动物，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长似蛇，有鳞爪…… 能幽能明，能巨能细，能飞天潜水，能兴雨布云。 龙颚碎、龙护鳞、龙爪破、龙摆尾，四式灵诀融为一体，此刻叶行藉由这套“化龙灵诀”的力量，短暂地化身成为东方的古龙！ “原来不是‘叶公好龙’……你真的是龙！” 李墨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那不是恐惧也不是忌惮，不是愤怒也不是惊讶……而像是在欣喜。 有一个词可以很好地形容李墨现在的心情—— 见猎心喜！ “吼——” 金色的真龙张开大口，龙炎自其口中喷吐而出！ 同时在其身周结出无数冰棱，冰棱如雨往下方坠落，连旁观席上的许柔三人都受到了波及。 “哼。”潘凰羽冷哼一声，雷霆从她的身上迸发，形成一层屏障，将火焰和冰棱全都阻挡在外。 地面上的雷霆波动吸引了真龙的目光，金色的竖瞳无情地往下扫视。 在其身周有乌云汇聚，天雷滚滚作响—— “他还打算用天雷劈我不成？”潘凰羽冷笑，手中雷电凝聚成长鞭。 那是李沉玉当日使出的灵诀，由潘凰羽亲手传授。 灵诀——死生轮回，辟地神鞭！ “夫人可莫要抢了我的猎物！”一声清朗笑声自上方传来，与龙吼一般带着隆隆的回声。 许柔和李沉玉往上看去，在叶行所化真龙的前方多了一个小黑点……李墨踏空而行，负手而立，站在真龙前方。 “汝当以血，承受君王之罚！” 金色的真龙怒吼着，周围的风化作了细密的刀刃，不断在李墨的身躯之上留下细小的划痕。 诡异的是，那些血珠没有滴落下去，而是悬浮在李墨的身体周围，像是结成了某个阵法。 “你知道让我流血的代价吗？”李墨缓缓抬眼。 “傲慢！” 真龙怒吼着，天雷与龙炎一同袭向面前的李墨！ 而李墨只是面无表情地在身前画了一个圆。 一道大帝虚影自其后浮现而出，其威严与金色的真龙一般无二！ 李府之内，除了潘凰羽、李沉玉和许柔三人，和仍在闭关中的六阶老祖之外，其他人皆是忍不住朝着演武场的方向俯身叩首！ 那是无可匹敌的，帝皇的威势！ “你也是帝皇……对么？” 东方，木也，其帝太皞，其佐句芒，执规而治春。 “禁锢！” 那是持着画圆形的工具，治理东方的皇帝，其名为太皞！ 持着圆规的大帝虚影用圆规在虚空中画圆，将金色的真龙禁锢其中！ “飞龙……当在天！” 李墨的神情微微一变。 那无往而不利的禁锢圆环，就连六阶强者也无法免疫，面对这招只得选择退避的招式……居然被叶行，生生打破了！ 第214章 五帝战真龙 “飞龙……当在天！” 《易经》注：乾卦，九五爻，飞龙在天。 九五至尊，飞龙在天！ 飞龙在天，怎可被束缚！ 禁锢圆环，连同大帝虚影手中的圆规，在这一瞬间同时破碎！ 李墨的瞳孔在这时收缩了一下。 气息是一样的……这道灵诀和他一样，弥漫着帝皇紫气！ 金色的真龙强硬地挣脱束缚，往李墨所在冲撞而去！ “来得好！” 龙角撞在李墨身上，却未能将李墨的身影撞退分毫。 在李墨的身后，浮现出了第二道大帝虚影！ “这世间很公平啊，你与我的力量也是。” 南方，火也，其帝炎帝，其佐朱明，执衡而治夏。 那是一位拿着秤杆的大帝，在他眼中似有万种生灵相生相杀。 传闻炎帝为神农，曾尝遍百草，悟得天地万物相生相克之理。 第一位大帝虚影掌握的是禁锢之力，而这一位大帝所掌握的则是抗衡之理！ “相衡！” “吼——”真龙疯狂地撞击着李墨身后的大帝虚影，用龙角撞击，用龙尾抽打，气浪形成风压层层不断席卷向下方，天际的云被撕裂，地面上飞沙走石，可李墨的身影不见丝毫动摇。 “这小子，究竟是……”下方的雷霆屏障里，潘凰羽惊疑不定地道。 终于，真龙被激怒了，祂扬起龙爪，重重抓在大帝虚影手中的秤杆之上！ 那是一切的静寂，那是万物的毁灭，没有相生也没有相克，毁灭的尽头不再有创造发生。 大帝虚影手中的秤杆，竟也是在这一爪下破碎！ “孽畜！”李墨像是动了真火。 第三道大帝虚影在李墨身后浮现，无数或呈长条形、或呈方块状的镇压之物浮现在真龙上方，朝着真龙镇压而下！ 第三位大帝虚影手拿画直角或方形的工具——矩，其杀伐气息之盛甚至压制住了真龙身上的凶煞之气。 此为西方大帝，属金，名为少昊，主攻伐！ “镇压！” 真龙被镇压，从天际坠落，被长条形和方块形的镇压之物死死地钉在了地面上！ “这下该老实了吧……”仍然居高临下漂浮在高空的李墨抹了一把额头的细汗，一次召唤出三名大帝虚影对他的负担也不小。 “见龙在田……潜龙在渊！” 可令李墨没有想到的是，本该被镇压的真龙，忽然从镇压之物的束缚之中消失了！ 连气息也完全消失，又忽然在李墨上方出现。 血盆大口张开，对着李墨一口吞下！ 《易经》注：乾卦，九二爻，见龙在田。阻止邪恶的侵蚀，坚守忠诚的品格。 《易经》注：乾卦，九四爻，或跃在渊。像龙一样或上或下，没有一定，要随时准备有所作为。 “好……是你逼我的啊！” 李墨的身后，浮现出第四道大帝虚影！ 那是拿着秤锤的大帝，整片夜空都像是在此刻结上了一层冰霜。 真龙从内而外被封冻，化作悬浮在半空的冰雕。 “无赦！” 手拿秤锤的大帝虚影举起秤锤，砸落在冰雕真龙的龙首之上！ 真龙破碎！从中冲出李墨的身影，和金色竖瞳的叶行。 叶行的右手呈爪形，其上隐隐浮现龙爪虚影。 “没完了是吧！”李墨一咬牙。 不能再被他的爪子抓到！ 李墨的身后，浮现出第五道大帝虚影！ 那道大帝虚影名为黄帝，拿着用于取直的墨线，统御四方，教诲万民。 大帝虚影将墨线抛出，化作绳索层层捆绑，封锁住叶行的行动。叶行眼中的金色逐渐消退，神智恢复了清明。 李墨没有乘胜追击的想法，这本就只是一场和晚辈之间的切磋。 “醒了？”他没敢解除大帝虚影，飘在半空气喘吁吁。 “醒了。”叶行点头。 《易经》注：乾卦，上九爻，亢龙有悔。 贵而无位，高而无民，贤人在下位而无辅，是以动而有悔也。 “那就得了。” 大帝虚影消散，失重感袭来，李墨和原本被绑缚着吊在半空的叶行都是无力地从高空之中往下坠落。 两道电光闪过，潘凰羽和李沉玉一先一后接住从高空坠落的李墨和叶行，缓缓将之放在演武场里尚还完整的地面上。 “一开始就用‘中央之帝’的‘执绳而治四方’唤醒他不就好了，非要逞什么能？”潘凰羽不满地抱怨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刚刚恢复吗？” “我高兴啊，多少年没有这样出过全力了。”李墨的表情有些兴奋，要不是浑身脱力得厉害，他说不定会灌下灵泉宝丹，和叶行再打一场。 “前辈，我刚才是怎么回事？”叶行望着澄清的夜空，有些出神。 “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李墨反问。 “不知道，我就是忽然感觉控制不住自己，很是愤怒，很想……将你打败。”叶行如实说出自己的感受。 “哈！”李墨大笑一声，“王不见王啊！两名君王一旦相见，必然是要争上一场的。” “你的‘化龙灵诀’和我的‘五帝治五方’一样，蕴含帝皇紫气，藏有君主之力。若是你能熟练掌握它的变化，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是吗……前辈，我还有一个问题。” 躺在地上的叶行回忆着刚才的战斗，虽然被打败了，但还都能知道自己输在哪里。 唯有一招，他疑惑不解。 “前辈是如何攻破我的‘龙护鳞’的呢？” 攻破“龙护鳞”的力量，不是灵诀，而是李墨本人天生的操控温度的异能。 照理说就算把八极拳修炼得妙到毫颠，以那样的力度也不可能打散龙鳞的屏障。 李墨笑了笑：“你知道把岩石用火焰烧红，再往它上面浇水会发生什么事吗？” “不知道。”叶行回答。 “岩石会爆炸。忽然由极热变成极寒，可以破坏一切物质的组织结构，不论是有机物还是无机物。”李墨说着又问，“你知道月面和月背的温度差距有多大吗？” “前辈，我是文科生，学历只有高中。”叶行无奈道。 “好吧，其实我只是让手掌温度升高，手背温度降低，之后由掌变拳，从而一拳破坏了你那道灵诀的结构……总之我想告诉你的是，小到微生物，大到整个星系，影响物质稳定性最重要的因素既不是引力也不是质量，”李墨打了个响指，“而是温度。” “又要开始自吹自擂了。”潘凰羽摇了摇头，对身后的许柔和叶行身边的李沉玉说道，“这老小子的话你们听听就行，千万别把它当成什么值得探讨的理论。” “知道了。”李沉玉平静回复。 “哦……”许柔乖巧点头。 演武场上，李墨还在旁若无人地滔滔不绝：“掌握了温度就能够掌握四季，就能够掌握万物变化的规律，就能够……改变一切！” 第215章 好男人果然都不会在市场流通的 “听起来真了不起，可以让地球停止自转吗？”叶行开了个无厘头的玩笑。 “理论上来说，我要是能够达到八阶，就可以让地球变成太阳那样的恒星！”李墨自负道，“所以在我面前任何花里胡哨的技巧都是没用的，无论是让氮气冻结还是让表面温度超过六千度对我而言都很轻易，足以粉碎任何防御，足以抵挡任何进攻……连辐射都无法杀死我，因为我能做到将近绝对零度。” 叶行心说您只是五阶异能者啊要不要这么牛逼啊，要是让您升到六阶那还能得了？ 同时也理解了为什么都说“六阶异能者是战略级别的存在”……这还真是如同核武器般的强大威慑啊。 叶行之前还以为这温度异能没什么用来着，果然是没有没用的异能，只有不会使用……只有不够强的人。 “你有急事不？没有在这里住一晚？休息一晚上，明天我们再战过！”在地上躺够了，李墨翻身坐起来。 能让他完全发挥“五帝治五方”全力的人很少很少，放眼全蓝星两只手都能数尽。所以他是真的很想把叶行留在这里，等恢复好了再和叶行打上一场。 “还真有急事……我明早要和古轩的合作商见一面。” 留一晚上也不是不行，只是叶行和云诗晴约好了，明天一早在古轩见面。 从襄县回到云水市要整整三个小时的车程，所以在这儿过夜可以，再切磋一次肯定是来不及了。 虽然他也很想再和李墨前辈切磋一次，尽可能掌握他那融为一体的四式“化龙灵诀”……但果然开店赚钱还是最为要紧的事。 至于古轩没有重新装修这个问题倒是没关系，云诗晴只说再要一批玉器，如果叶行有空的话就和她一起拜访云水市附近的鉴赏名家。 肯定没空了，有空也得是没空，更何况他还要重新装修古轩……不过给云诗晴一批新的玉器倒是一件无法推脱的要紧事。 “有空还是会回来的。听闻李家收藏的功法灵诀瀚如烟海，我一直想要拜读一番。” “好说！李家的藏书阁无论何时都会为你而打开！”李墨豪爽答应道。 “多谢前辈！”叶行也翻身坐起，抱拳谢过。 之后，叶行一行人也没打算在李家久待，简单冲了个澡后就和李墨相约，吃完晚饭就和李沉玉、许柔一起回云水市，得闲再过来叨扰。 “你啊，还是要在闲暇之余，多钻研你那套化龙灵诀……”晚饭期间，李墨指着盘龙柱上的龙形雕刻，对叶行说道，“你那套灵诀厉害得很，不可能只有基本的一种变化。” 据李墨推测，叶行的这套龙系灵诀包含了龙身上的各种结构，倘若能够进行不断地组合，那才能够发挥这套灵诀的真正威力。 “龙生有九子，九子不成龙，各有所好。就算是龙也有变种，有应龙也有烛龙……回头我帮你参谋参谋，试验一下。你那套‘化龙灵诀’，绝不可能只有表面上的四式那么简单。” 既然李墨对叶行如此上心，叶行也是郑重地对着李墨一抱拳：“多谢前辈，我回去一定勤加练习，早日将其完全掌握。” “还叫前辈？”李墨佯装不满一皱眉。 “墨伯伯。”叶行立马就更换了称呼。 “直接叫爹！”李墨豪气干云一挥手。 叶行噎了一下，片刻之间李沉玉手中的筷子已如两柄飞刀掷出。 “我说的是让他做我的干儿子！你这丫头想什么呢？”李墨轻巧地把那双筷子接在手里，反手投掷回去，转头又对叶行道，“你小子不是一直想要成为配得上那个杨家孩子的人吗？如今你已是四阶异能者，再加上我李家的背景，配她一个杨子涵也不算高攀了。” 李沉玉稳稳地接住了那双飞回来的筷子，可感觉心口像是被一根细针扎了一下。 “配什么配？配谁？要我说他们两个压根儿就不般配！”潘凰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揪住了李墨的耳朵，随后一百八十度一拧。 “哎哎哎，夫人夫人，痛痛痛……”李墨赶紧求饶。 “真是的，一天没个正形。”潘凰羽这才放开李墨。 按照潘凰羽的想法，就是叶行对李沉玉没意思，也不该找个普通人成婚。 知道四阶异能者的数量有多稀少吗？全华夏加起来都只有几千名！ 更别说叶行如此年轻，今后必然更进一步，达到五阶的层次。 全国的五阶异能者又有多少？不超过一百名！ 再说了，叶行的能力对于许柔这样无法完全掌控自身异能的异能者而言，有多么宝贵？无论是潘凰羽还是李墨都不忍心看着这一能力失传。 何况，最主要的是……小玉这丫头，对叶行还真是有点意思。 “异能者和普通人在一起，生出异能者的概率又不是零对不对？两位前辈就不用替我操心了。” 然而叶行还真不担心这个问题，他的传承不是靠修为的强弱也不是靠血脉，而是他体内的那口菜坛子。 将来他是肯定要把这个坛子传给他的后人的……前提是如果他有后代的话。 实在没有后代，找个传人也是可以的。 尽管没有明说这一原因，但无论是李墨还是潘凰羽都听出了叶行语气中的那份漫不经心。 李墨“啧”了一声，这怎么好说歹说就是听不进去呢？ “况且我还想再自己打拼几年，所以还是多谢前辈好意了。”叶行道。 “你有这个修炼天赋，专注于修炼上能取得的成就会更大。现在分心去做生意……”李墨是真拿叶行这个死脑筋的没办法。 不劝还能怎么着？拿一捆绳子给叶行绑起来，把他囚禁在李家，一天不认他李墨当义父，一天不跟杨子涵分手就不放他走？ 说到底失传了不也是他叶家的事吗？跟我李家有什么关系啊？ “多谢前辈，好意心领了。”叶行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主动朝李墨举起酒杯，“来，前辈，再干一杯！” 坐在叶行身旁的许柔默默当着小透明，只是在吃东西。 杨家、李家，这个好心收留自己的小店老板，原来早都被这些名门预定了。 好男人果然都不会在市场流通的。 第216章 送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墨和潘凰羽亲自送行，把叶行一行人送出李府之外。 临走前叶行给李墨和潘凰羽送了一对龙凤玉佩，李墨派佣人给叶行呈上许多灵泉宝丹，还有一些灵诀的抄本。 有的适合叶行，有的适合许柔，待许柔突破三阶之后就能按着说明书……不是，按着秘籍上的方法进行修炼。 “嘿，别说，你那一脚还真是够狠的，我这都过去好长时间了，胸口竟然还在隐隐作痛。”李墨活动了几下筋骨，仍觉得有些不爽利。 叶行心说可不是么？能用肉身把三倍音速的一脚完全挡住的前辈您也很可怕啊。 以及他们这一场打得惊天动地，连飞龙在天和大帝虚影都出来了，可叶行给李墨造成的实质性伤害居然只有一开始的“龙摆尾”。 五阶异能者……果然深不可测。 “给你松松筋骨也不错，这一脚也算是给你长个教训，省得你一恢复实力就狂妄自大，一天到晚地目中无人。” 潘凰羽丝毫不给面子地瞪了李墨一眼，叶行总算知道李沉玉这一眼神是和谁学来的了。 “行了行了，小辈们可都没走呢，数落我等过会儿再说。”李墨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虽然有几分是因为刚恢复实力，对灵诀的掌握有些生疏…… 叶行这小毛孩子才多大，竟然就能够接下他的五道大帝虚影？ 尽管有放水的成分在里面，李墨的五道大帝虚影其实只是想要镇压，并不想伤害叶行……但叶行把五道大帝虚影之四接连化解也是不争的事实。 帝道神兵也足以粉碎，这小子和他一样，修炼着蕴藏帝皇紫气的功法灵诀！ 要知道，就连当年的李浩，也只能逼出他的三道大帝虚影，在“执矩而治秋”的镇压之力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就算十年过去了，李浩有所长进……但李墨其实也没在原地踏步。 他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三个月后的省内选拔赛上……还真能打败李浩不成？ “小玉，在云水市一切小心。”潘凰羽转身又嘱咐李沉玉。“别和你父亲似的，中了个诅咒十多年都无法化解……” “你没完了啊！”李墨炸毛地嚷道。 “知道了，会小心的。”李沉玉乖巧地应道。尽管因为个性清冷的缘故，语气里还是没有带太多感情。 这姑娘似乎只有在发起挑战和遇到挫折的时候会表露出较为强烈的情绪，其余时候都是一副淡淡的模样。 所以李墨和潘凰羽才会在午宴上对叶行另眼相看，能让李沉玉动情的人不多。 “你也照看一下我们家小玉，她要是出事了我可找你的。”李墨大咧咧地拍了拍叶行的肩膀。 叶行心说这关我什么事啊她要和邪恶异能者作战我这既无法阻止也没帮忙的资格是怎么能够赖到我头上的……不过李沉玉一家人给叶行的印象都很好，这时候翻脸说不认识显然不合适。 所以他也只好点头应道：“如果有能帮上沉玉的，晚辈必然不会推辞。” “我看你们两个还真挺般配的。”潘凰羽忽然说。 “母亲不要乱开玩笑了。”李沉玉别扭地把脸扭到一边。 李墨和潘凰羽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李沉玉是他们看着一点一点成长起来的啊……做父母的又怎么可能猜不到自家孩子的心思呢？ 见李沉玉情窦初开，总算是有了心仪的对象。潘凰羽有点宠溺，有点欣慰，又有点无奈，李沉玉如果不愿意直面，就算是她和李墨也无法捅破这层窗户纸。 “好了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回去吧，我们看着你们上车。”李墨笑着打圆场，“你们孩子的事，我们也就不多瞎操心了。” 叶行几人上了车，保时捷的车灯亮起，几人在车里朝李墨夫妇招手，李墨还不忘了把给叶行的三十多瓶灵泉宝丹通通塞进后备箱。 “都是给你的！千万别推辞啊！” 怎么感觉像是过年回家，家里亲戚硬要给我们带些土特产回去的感觉…… 保时捷panamera的尾灯消失在夜幕中，李墨和潘凰羽仍然站在门口。 “什么叫瞎操心？”潘凰羽冷冷道，“你是没看见我们家小玉看那小子的眼神？” “看见了，看得和你一样清楚。”李墨笑着摇头，惋惜道，“可惜啊，在我第一次见到这小子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个正牌女友在身边了。” “那就是个普通人，你还真能看一个四阶、乃至未来的五阶异能者和一个普通人成婚不成？”潘凰羽有点不耐。 “我不能看又怎么样？现在是自由恋爱了，我难道还能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李墨笑笑，“过些年啊，我说不定都打不过他了。” 潘凰羽沉默了片刻：“墨哥哥，说真的。既然你现在已经恢复了实力，也没有了性命之忧……不如，我们找个机会，把李浩和他的手下都揪出来，打成重伤，让他们无法参加这一次的省内选拔赛，如何？”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冷色，李墨或许还顾及手足之情，她可没有这样的顾虑。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想把这事儿交给这小子。”李墨笑道，“这小子的化龙灵诀，连我都要忌惮三分。今年的省内选拔赛，怕是会变得有意思了。” “听你的意思，你是觉得他能胜得过李浩？”潘凰羽看李墨的眼神像是在看白痴，“还是你觉得，李浩会和你一样对他放水，连灵诀都不动用？” “他有挑战李浩的实力。”李墨回忆起了叶行最后的那一爪，那是足以打破他精心构建出来“灵诀——五帝治五方”状态的一爪，“不说稳赢吧……但至少，他和李浩，是在同一个层次上的。” 李浩那个家伙，可没本事打破他的“五帝治五方”，还是两次。 倘若在打破之后再接一记“龙摆尾”，那他恐怕没那么轻易地就能接下来。 “他有打败李浩的可能。” 潘凰羽不可置信地看着李墨，她没想到叶行能得到李墨这么高的评价。 李浩的实力她也是清楚的，最多比她弱上一分。她要是和李浩生死相搏，说不定还要付出一些代价。 可听李墨的意思……目前不过是四阶的叶行，其真实实力，居然能和五阶的李浩在伯仲之间？ “我要是知道你那么看好那个孩子，说什么也要把他留下来，撮合他和小玉。” “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回去了，外面风大，孩子们也都走了。” “待你伤养好了，定要和我比上一场。” “好好好，都依你……” 第217章 坦白 “你累不？要不换我来开？” 襄县没有大城市般的热闹，连路灯都很少，外面一片昏暗也没有多少风景可以看。在微信上和云诗晴确定了明天早上九点见面，看完杨子涵发过来的段子并且发过去一连串的“哈哈哈哈”之后，叶行对李沉玉说。 “没关系。你们是我带过来的，当然要由我送你们回去。”李沉玉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 “李墨前辈真的很厉害啊，像一座高山似的屹立在那里。我现在能够体会到你的感受了。”叶行感慨。 “你也很厉害。”李沉玉顿了一下，“我只见过父亲召唤过一次大帝虚影，是在十三年前，家主之战上对阵李浩的时候。” “我记得很清楚，那时的父亲只动用了三道大帝虚影，就将李浩完全镇压。” 便是如何挣扎都不管用，被“执矩而治秋”的大帝虚影镇压得完全不能动弹。 而叶行却能挣脱束缚，逼得李墨用出五帝之力。 “还不是输了。”叶行叹气，“李墨前辈放水了，他若是真想杀我，恐怕我撑不到第四道大帝虚影。” 和李墨打了一场累得半死，连潜能都被他逼出来了，结果还是惨败。 “你要是真能赢了父亲，整个异能界都会为之震惊吧。”李沉玉平静地说道，“实际上，你们今天这一场打斗声势浩大，恐怕全国的除妖师世家都关注到你了。” 就连李家那位正在闭关的老祖也不例外，只是看李墨一直处于上风，也就没有出关相助。 “他们不会也派人来截杀我吧？”叶行开玩笑道。 “所以我有义务送你回去。”李沉玉说。 “其实你不用这么当回事儿的，我听李墨前辈说你好久都没回去过了，在那儿住一晚也没什么。”叶行倒是完全没有成为明星人物的自觉，对于李沉玉所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这里又不是打不到车，大不了我和许柔打车回去。” “父亲话里的意思是要将你一起留下来，虽然我也不知道留你在府上有什么意义。”李沉玉眸子眨了一下，平静地问道，“你和杨小姐吵架了吗？” “能不问这个问题吗？我不想回答。”叶行仰头苦笑一声。 “你很苦恼，也很困扰。”李沉玉说，“还有点担忧。” 叶行心中有一股怒火，他想说你知道为什么李墨要把我留在府上？还不是因为近水楼台先得月吗？还不都是为了你吗？要不是你和我一直暧昧不清能让李墨产生我俩有可能的幻想吗？我告诉你！我就是长留在大庆王朝我也不会…… 我也不会…… 好吧，这属于迁怒了。让自己苦恼，让自己困扰的明明只是那不知何意的五个字。 “看你表现咯。” 杨子涵娇俏可爱的容颜闪过眼前，叶行的心头有些惆怅。 我要怎么表现啊……我能怎么表现啊。 要不是你这只小兔子还在吊着我，我说不定早都跟李萱萱双宿双飞了你知道吗？ “我不想说。”叶行只是摇了摇头。 “令自己感到苦闷的事情要找个树洞说出来，不然闷在心里会很难过。”李沉玉的语气很轻，叶行不注意听还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和你说有用吗？你又不是子涵。”叶行想说你未经他人苦就莫劝他人善，你知道我和子涵之间是个什么情况吗你就一直问问问？打听别人隐私很有意思吗？还是你有侦探狗仔的职业病？ “正因为我不是杨子涵，所以可以听你倾诉。”李沉玉瞥了他一眼。 叶行被这一眼弄得有些不爽，什么叫正因为你不是杨子涵？你不是杨子涵我就要跟你说？ “你是我什么人啊我就要告诉你？”叶行怒极，冷笑一声。 李沉玉忽然猛打方向盘，保时捷panamera不断变道，接着她一个急刹车将这台车停靠在路边，无论是叶行还是许柔都因为惯性而向前扑倒。 “你做什么？”叶行的语气带上了怒气，他不想再忍了。 大不了就是下车重新打车回云水市，这偏执到过分的女人还真把她自个儿当回事了？ “早上你摸了我的脸，说我很漂亮，我对你说你欠我一次，现在我想让你还我了。”李沉玉转头，平静地注视着叶行，睫毛轻眨，“告诉我你和杨子涵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很想知道。” 很难想象会从这位清冷美女的眼神之中看出关切之意……但她无论是表情还是言语，似乎都像是在关心叶行。 “你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你和杨子涵为什么会吵架，之前你说过无论怎样你都爱她。” “是假的。” 李沉玉愣了一下，双眸之中缓缓流露出疑惑的神色。 “是假的。”叶行豁出去了，杨子涵能对云诗晴说没道理他叶行就不能对李沉玉说对不对？云诗晴是她从小玩到大的好姐妹李沉玉也是和他共同切磋琢磨攀登顶峰的好伙伴啊，没道理不能对李沉玉说啊，没道理只能叶行单方面保守秘密的对吧？ 说就说出去了，反正你也只是让我表现而已。 “我一开始就是假扮的，杨子涵那天找我，约我到维也纳的三楼包厢，她说韩凯一直在纠缠她，说动了她爹，如果我不答应假扮她的男朋友出席交流会她就要和韩凯订亲。” 叶行此刻完全忘记了车后座上还坐着一个许柔，他只是在对李沉玉大吐苦水：“之后的你都知道了，我打败了穆棱，获得了杨天明的认可，又遭遇了截杀，现在两个人天各一方，而我还顶着‘杨子涵的男朋友’这个头衔。” “你后悔了吗？”李沉玉问。 “不后悔。就算没有男朋友这个身份，我也希望子涵可以得到幸福。”叶行像是忽然浑身脱力了，软绵绵地靠在车座上望着顶棚和车窗外黑漆漆的夜空，“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我在微信上向她表白，她的回复是看我表现。” “她在吊着你？” 无怪乎李沉玉会做出这样的判断，在叶行的描述里他就是一个用完就扔的工具人，帮她摆脱掉韩凯的纠缠就该体面地退场。 为什么会这么回复……也许只是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 “也许是吧。”叶行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了，越是讨论就越是心焦。 “你打算怎么做？继续表现突出争取她的认可么？”李沉玉的声音还是很轻，像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安慰叶行。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苦恼到现在了。”叶行唯有叹息以对。 “你觉得我怎么样？”李沉玉忽然问。 “啊？” 叶行愣住了。 这一回换叶行愣住了。 第218章 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觉得我怎么样？” “啊？” 叶行错愕地转头看李沉玉，见那双清冷的眸子正一脸认真地注视着自己。 李沉玉的逻辑很简单，既然你和杨子涵的情侣关系是假扮的，那你就是单身，而我又对你有好感。 如果你也对我有好感，那我们就在一起。 于是这句话就毫不犹豫地被她问了出来。 比起意味深长的我喜欢你，模糊的爱，她更喜欢打直球。 “你觉得我怎么样？” 没有开玩笑的成分，她是认真的。 李沉玉怎么样？ 就如李墨之前所说的，长相身材没得挑，个性虽然有些冷淡有些偏执但也不是不能接受，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个人品行都是一等一的好，不用担心在一起之后会给他戴帽子…… 娶回家哪止是不亏，简直赚大了好吗？ 但是吧……但是啊…… “我……你突然让我说，我也说不太上来……”叶行绞尽脑汁想着回复，“你看啊……你是独生女不是吗？” “嗯。”李沉玉的眼眸略微黯淡，她轻轻点头，“这些年父亲担心体内的诅咒影响家人，一直未和母亲同房。” “所以就说啊，你要是嫁给我，李家由谁来继承？”总算找到突破口的叶行大松一口气，刚才真是心脏都要被她吓出来了。 这种红颜祸水的美女怎么能看上我的？就因为我陪她打过两场？还是那天晚上我背着她下了山？ 其实就这么顺势告白也不错，如果不是这个假扮的身份从中阻挠，叶行早就在那天晚上的漫天繁星之下对她说出“其实我还是单身，我们要不要试着在一起？” 现在说也不算太晚，尽管没有漫天繁星，没有鲜花和音乐，尽管只是在车子里面对面，尽管叶行满心想的都是杨子涵的事。但这不是叶行拒绝李沉玉的理由。 李沉玉的性格他清楚，倘若拒绝，这扇门就不会对他再开启第二次。她是一把断舍离的快刀，一旦认定就会不管不顾地把面前的敌人切成两段，一旦被拒绝就再也不会再纠缠。 但是，虽然这么说有些渣吧……叶行还是想先等杨子涵的回复。 想等一个月后杨子涵考完职业助理医师的笔试，回到云水市给他一个确定的答复之后再考虑开启下一段恋情…… “已经到谈婚论嫁的阶段了么？”李沉玉淡淡地把目光收了回来，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我还以为你只是想和我试一试，试着谈一场恋爱。” 夜色昏暗，所以叶行没有发现李沉玉脸上那一抹很不正常的红晕。 她个性清冷，能让她有好感的男生不多，所以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恋爱的感情，她想和叶行试着在一起。 “世上的好男孩好女孩那么多，遇到了一个就都要试一试？那大家都不要结婚了，搭个善棚施粥好了。”叶行也把目光收了回去，望着前方被车灯照亮的路面出神，“虽然按着现代人的观点，男未婚女未嫁的发展一下也不是不行……但果然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其实这段话说得很委婉了，翻译一下就是李小姐你是个好女孩，我很想和你谈一场恋爱，但考虑两人的现实情况我觉得我们不可能结婚。 李沉玉挂档踩油门：“所以你是拒绝了？” “我只是从现实的角度考虑我们的未来。”叶行顾左右而言他。 “那么，抛开这些因素，只把我作为一个女生，从男生对女生的角度来看……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保时捷panamera重新启动，李沉玉只是在看前方的路面，叶行没有注意到她把方向盘捏得有些紧。 “愿意啊，超愿意的。你看你肤白貌美大长腿，家世人品没得挑，没有哪个男生不愿意和你在一起的。”叶行豁出去了，女生都问到这种程度还不给点回应那就太过分了，捧两句又不会掉块肉，“而且李墨前辈他们今天话里话外的意思不都是说你我最好都找个异能者成婚吗？咱俩这条件正好符合。” 李沉玉眼神微动，正想再说些什么，后座上忽然传来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那我呢？” 那是一直只是在默默听着的许柔，原本不管是李沉玉还是叶行都暂时忘了车上还有一个大活人的存在。 “你觉得我怎么样？”许柔好奇地问。 她好奇地凑上前，用一脸探究的天真表情掩饰自己紧张的心跳。 听了这么久，她也总算是听明白了。 原来他和那个女孩的情侣关系只是装出来的，他现在还只是单身。 既然李沉玉都能毫无顾忌地对他发动攻势了，虽然家世背景比不上李沉玉…… 那我也不至于……没有机会的对不对？ “许柔你也很好啊，走到哪被人追到哪。就不说那个张莽了，当初在云声武馆也有几个想要追你的不是吗？”叶行对她笑笑，“只要你不嫌弃我只是一个小店老板，在云水市里没房也没车，家里只是水溪村一个种田的就好了。” “不嫌弃啊，我还担心你会嫌弃我。”许柔说，“我其实不太在乎那些物质需求的。” 她所想要的只是一个能让她安心的环境，一个月1800也能生活得很好。 家里没有家业要她继承也没有来自家长这样那样的考验和试探，许柔孑然一身，她想要嫁给谁不会有人过问。 而叶行是一再对她伸出援手的人，是有能力拯救她的人，是最适合的结婚对象。 所以只要叶行点头就好了。 “而且我也是异能者啊，我也能配得上你的。”许柔抿了抿下唇，再一次鼓起勇气询问道，“所以你觉得，我怎么样？” “不是，那啥，我的意思是说你很好，但是我们之前不是很熟，算起来彼此认识还不到两天……”叶行明白她想问什么了，有点慌乱有点傻眼有点不知所措。 他原本以为许柔只是想问他觉得她作为一个女孩子，给人的印象怎么样。 这怎么还排着队表白的？这算不算是修罗场？ “我想她的意思是这世上有很多好女孩，你没必要把视线局限在杨小姐一个人身上。”李沉玉接过了话茬儿。 保时捷panamera拐上了高速，李沉玉刚好想要飙车。 “是啊，这世上有很多好女孩的。”许柔靠在后座的靠背上，平复着因为过于紧张而有些急促的呼吸。 确实，对他还没有任何了解……忽然向他表白，会被他认为是很随便的女生吧。 有机会的不是吗？他也没有答应李小姐…… 尽管也没有明确的拒绝。 保时捷panamera在高速公路上一路飞驰，一路无言，车上的人各怀心事。 第219章 令人安心的背影 保时捷panamera一路飞驰，车上的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言。 回到云水市已是深夜，车子停在古轩门前。 “好嘞……今天多谢你了哈。”迷迷糊糊的叶行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用力伸了一个懒腰。 尽管和李墨打过一场精疲力竭，但这回他是真不敢再在李沉玉的车上睡着了。 上一次无意识摸上了她的脸，下一回天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 加上李沉玉之前的询问，那句“你认为我怎么样”，叶行是真怕自己会越欠越多。 所以这三个小时他一直只靠着刷手机提神，即便呵欠连连，即便李沉玉说“你要是累了可以先睡一会儿，到了我再叫醒你”叶行也只是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 从后备箱里把灵泉宝丹卸下来，搬回古轩里，叶行在心中感慨今天还真是收获颇丰。 哎，总算回到了……嗯？ 保时捷panamera的后座门打开，叶行这才想起随身空间还在不断吸收许柔的异能，要先把许柔送回家。 李沉玉明显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转头对许柔说：“你住在哪儿？我送你。” “不用了，我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近的。”许柔说着就想下车。 “我送你。”李沉玉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可是我的异能……”许柔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看看在车外百无聊赖的叶行。 “知道了。”李沉玉降下车窗，对车外的叶行道，“你先回来。” “有什么事吗？”叶行疑惑不解。 “我先把许柔送回去，之后再把你送回来。”李沉玉说。 “不用了不用了，我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近了，就不劳李小姐费心了。”许柔急忙从车里钻出来，向叶行和李沉玉道别，“我走路回去就好了，李小姐再见，老板明天见。” “老板？” 李沉玉看着叶行的眼神有点怪异。 “别这么看着我，她自己想要这么叫的。”叶行无所谓地耸耸肩，“再说她也没叫错，她是我的员工，我是她的老板。” “你先别走。”李沉玉看了一眼许柔，又对叶行道：“上车。” “别闹了，很晚了。”叶行表示他很累不想陪李沉玉这样玩了，好不容易下来了怎么还要回车上，“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对视半晌，见叶行没有妥协的打算，李沉玉只好收回了视线：“那好吧。” 发动车子，又忍不住转头对叶行认真道：“你送她回家，不准对她做什么。” 我要对谁做什么都不关你的事吧？这连子涵都管不到的好吗？ 不过此时叶行是真没心思和李沉玉掰扯，只好敷衍地应付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这还差不多。”李沉玉傲娇地一撇头，发动车子。 保时捷panamera的车灯远去，消失在拐角处，许柔也没让叶行送的想法，对叶行乖巧一点头：“那老板我也先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吧……对了，你那异能不碍事吧？”叶行的视线偶然落在她的双手之上。 “碍事是有一点，不过暂时也没想到好办法。”许柔垂眸，“先看看‘把手塞进棉花里’这个方法能不能管用好了。” “你这……”叶行莫名有点愧疚感，说来还是他执意要让许柔吃下包子突破二阶。 想了想，叶行果断点头：“要不你先在店里将就一晚好了，明天我就打电话把便利店给盘下来，给你改成一间卧室。一天时间足够了。” 许柔抬眼看叶行，他站在路灯下，像是散发温暖的光芒。 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到的，就是面对李墨那样的强大对手他也能化身金龙。 总觉得……和他在一起，就会不自觉地被他身上的自信所感染，能从心底生发出对抗恐惧的力量。 而且他真的是个善人来的。 “可是我想回家洗澡，还有换洗衣服也要整理。”许柔对叶行微笑道。 “那好吧，那就还是明天……”叶行也没有多加挽留，毕竟他也有些累了，而且强行挽留女孩子留宿很容易被怀疑是图谋不轨…… “所以我想请你和我一起过去，把行李都搬过来。”许柔整理了一下耳边的头发，主动邀请道，“行李可能有点多，我一个人搬不完……” 啊，还要去当搬运工吗？ 好吧，反正早晚要去搬的。 “那就走吧。”一念及此，叶行从口袋里掏出电动车钥匙，他的小电驴还停在路边，“很晚了，我骑车载你回去。” “嗯。”许柔点头，接过叶行递过来的头盔。 按照许柔所说的设定好导航，许柔租房的地方离古轩差不多有两公里。 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但肯定是不在叶行随身空间所能覆盖到的范围。 暂时先把便利店盘下来，清出一块地方放张床凑合着……但肯定是不能长久这么做的。 不止许柔，还有李墨前辈之前所说要送过来的两名和许柔同样情况的异能者……总得给他未来的员工们一个安身的地方。 想到这里的叶行不由往楼上看去，古轩所在的这一栋是十多层的临街住宅，只有一层属于商铺，二楼往上都是民居。 也不知道其中有没有空置出租的，明天在网上查一下好了…… 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搭在叶行的肩上，叶行和许柔都是轻轻颤了一下。 只是，那双小手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走吧。”许柔轻声说。 这是一道令人安心的背影，看着他就感觉自己能战无不胜。 只是搭一下肩膀……应该不算太过分吧？ 这宽厚的背影，真的很能给人安全感。 “坐稳了哈，我们要出发了。”叶行强行忍住心中那一丝悸动，拧动小电驴的把手。 “嗯。”许柔低声回应道。 许柔知道的，她比不过李沉玉、杨子涵。既没有那样的家世显赫，也不像她们那般样貌气质万中无一。 杨子涵可爱娇俏，李沉玉清冷隽秀，是能让周围的女生感到自惭形秽的级别。 许柔唯一的优势，恐怕就是“离他近一点儿”而已。 因为是他店里的员工，可以得到他很多关照，可以和他朝夕相处，也许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许柔把双手搭在叶行的肩上，感受着从那宽厚的背影之中传递过来的温度。 就算哪天会被异能毁灭，就算哪天成就了先天圣体……至少这一刻，她不想放开。 她想短暂地拥有他，哪怕只是一会儿。 第220章 仍报之以歌 浴室里响起了水声，叶行独自在满是女孩子香味的房间里坐立难安。 早知道就在楼下等就好了啊！再不济也应该在门口等的啊！ 两公里的路程对于电动车而言不过几分钟，叶行载着许柔在天水商业广场旁边的城中村拐来拐去，不一会儿就找到了目的地。 “上来坐一会儿吧，我洗个澡，整理一些衣服就回去。”许柔在叶行肩膀上接力，从电动车上翻下来。 “嗯，好。”叶行也没有多想，停好小电驴就跟着许柔上楼。 “我先洗个澡，”见叶行想也不想地跟在她身后进了门，许柔俏脸微红，“你……不要偷看。”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叶行哭笑不得。 直到浴室门关上，哗啦水声响起，叶行才后知后觉，明白了许柔之前那欲言又止的神情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温泉水滑洗凝脂”？白乐天诗选误我啊！ 此刻叶行距离毫无防备的许柔仅一墙之隔，他恨不得夺门而出再把耳朵捂上。 卧槽！拿这个来考验老板？哪个老板能经得起这样的考验？ 许柔此时倒是没了叶行那样的纠结心情，从刚才拿衣服的时候她的心中就被一股欢喜之情充斥着。 是吧？回到房间里不用担心会不小心碰到东西，不用再屏气凝神压制异能。许柔伸出手，看花洒喷头的水流洒落在她的手心，这些普通人的日常对她而言是不知多少年没再体验过的，怀念而新奇的体验。 记忆里，只有在六岁之前，异能尚未成长起来的时候，有过这种平和而安宁的时光。 水珠在手上溅跃，许柔很享受此刻的幸福。 至于外界的叶行只是在这狭小的出租屋里坐立不安地原地踱步……想走动都很困难，这间出租屋二十平米都不到，基本是从一跨脚就能这一头走到那一头。 就这还隔开了卫生间和厨房，连床上的被褥都折叠得棱角分明。 没有电视也没有电脑，她一个人住在这间小屋子里。 床头放着几本书，最上面的一本是钢琴的入门琴谱。 原来这么文艺的女孩看的不是波伏娃也不是莎士比亚，而是各种各样的乐谱。 她对着空气按动琴键，想象从钢琴里流淌出的乐声。 叶行的视线从床头看到床上，除了折叠整齐的被褥之外还有一个贴着粉红色贴纸，看起来很有少女心的……像是古代押送犯人用的枷锁。 记得没错的话，她说过她“有买一个类似犯人枷锁的东西，平常睡觉扣起来，这样就不会担心手碰到东西”…… 叶行想象了下戴着这个东西睡觉的样子，连翻身都做不到，感觉就像是在上刑。 她一个人生活，很辛苦啊。 “那个是我睡觉的抱枕，在遇到你之前我就靠它安稳入眠。”许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行这才从感伤之中回过神，转过身去看向许柔。 她换了一身衣服，头发湿漉漉的，还挂着一条长毛巾在擦头发，显得柔软而……有些娇媚。 尽管知道这个形容词用在这里有点不合适，但此时许柔给叶行的就是这种感觉。 “抱歉，我不是有意……”叶行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好的形容词，只好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有我在，你就不再需要这种抱枕了。” “嗯，你是我的新抱枕。”许柔对他温柔浅笑，眉眼弯弯。 “那什么，我们是不是该收拾东西了……”叶行连忙转移视线，他怕他看久了会把持不住，“你有行李箱吗？” “有。我一直放着的。”许柔越过叶行，从床底拖出一只旅行箱，又从窗户旁系着的绳子上摘下几件衣服。 她的身上有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不知道是什么牌子，很好闻。 整理东西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叶行揉了揉鼻子：“那个，对员工宿舍有什么要求不？” “可以住人就行了。”许柔头也不抬，往行李箱塞着东西，“我想应该不会比这里更差了。” “那肯定不会。”叶行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原本还说把便利店改造成卧室有点寒酸……看到你这儿我就放心了。” “那就好。”许柔起身，拉开墙角的一只五斗柜。 t恤衫、衬衣、牛仔裤、百褶裙、各色的袜子……还有绑头发的胶圈，收拾得满满当当整整齐齐。 没有满柜的衣服任她挑选，她依然能把自己收拾得清爽利落。 “还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叶行惊奇道。 没想到许柔略带责怪地瞪了他一眼：“不要看。” 叶行这才注意到衬衣和牛仔裤之下还放着女生的贴身衣物……当下立刻转过身去：“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很厉害而已。”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许柔把五斗柜里的衣物一趟趟放进旅行箱里。 “独居女生会把房子收拾成这样的很难得了，况且你还是……” 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叶行停下话头拼命想话找补：“况且你还是……这么好看的女孩子。” “长得好看就不能做家务么？”许柔手中动作不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无论过了多久，我还是会表达爱。” “生活要以痛吻我，我仍报之以歌。” 叶行沉默了，因为这句话原本出自泰戈尔的诗，“theworldhaskissedmysoulwithitspain,askingforitsreturninsongs.” 它的原本翻译是：“世界以痛吻我，要我报之以歌。” 远没有“我要报之以歌”那么积极向上，那么浪漫美好。“我要报之以歌”的寓意不过是后人翻译的时候擅自加上去的。 她可以沉沦的，可以绝望的，可以在这间出租屋里堆满外卖盒子养蟑螂，反正也没有人会在乎。 可她没有，她屏气凝神收敛异能，把这间不大的屋子收拾得井井有条。 她原本可以尽情发泄放纵，将所有的责任归咎到上天，归咎给其他人，心安理得地享有哭闹得来的特权，同时接受他人的关切和安慰。 可她没有，她远离家乡来到这座城市，靠自己的双手自食其力。 哪怕这双手此前带给她的不过是恐惧和担忧，她也从未放弃过。 她说她一个月一千八也能生活得很好。 “好了。我们走吧。”许柔把床头的几本琴谱都放进旅行箱里，将之合上。 她的内心世界感情丰富，可她很坚强。 第221章 醒 旅行箱不沉，至少对于叶行来说不沉。 走出出租屋，许柔略带留恋地回头看了一眼，看这间被她打理得窗明几净的小屋子。 叶行的心中也有点感慨，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她都生活在这之中。 即便那么孤独地生活在这座陌生的城市，也从未偏离自己的方向。 虽然许柔本人说的是“只是过一天算一天，没有目标地活在这个世上”，但叶行觉得她已经很厉害了。 每一个能过好自己生活的人都是强者，即便看不见岛屿也不会迷失自我的航道。 “对了，把你的床单和被子枕头也带上……”叶行想起了这一茬儿。 把行李箱放在脚踏上，大包小包挂在把手，叶行愈发觉得买辆四轮车代步刻不容缓。 许柔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很自然地坐上了小电驴的后座。 “走吧。” 许柔这一次没有再搭着叶行的肩膀，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神情有些感伤。 伤感从许柔的语气里听出了那份悲伤，叶行默默在心里叹息一声。 所以我不喜欢别人闷闷不乐的样子啊，不知道忧郁是会传染的么？ “抓稳了。”于是叶行用力摇晃了一下车身。 许柔惊叫一声，匆忙之下抓住了叶行后背上的衣服。 “你干什么啊……”许柔惊魂未定。 “嗯，这就对了。”叶行这才拧动小电驴的把手，在深夜的街道上奔行，“不要担心也不要忧虑，天塌下来也会有我在！生意好不好是老板应该担心的事，作为员工只要每天按时上班就好了！” 小电驴风驰电掣，许柔抓着叶行的衣服，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狂风本该扑面而来，却被叶行宽厚的臂膀给挡住了。 就像那天，在看守所里，她原本已经认罪了，她说她没有钱交赔款，愿意坐牢，多少天都认。 超自然工作组的两个人对视一眼，只说这间看守所里有网络，可以先想办法问相识的人筹钱。 她拿起手机，在联系人一栏翻找着，终究还是点开了搜索页面，查阅“故意伤害罪”的处罚。 三年以下，还会留案底。 没有关系，她认了。 可她的刑罚莫名其妙地被免除了，这个人莫名其妙地向她伸出了援手。 这个人莫名其妙地说可以抹消她的异能，这个人莫名其妙地让她在这间店里工作。 这个人莫名其妙地鼓励她接受她的异能，带着她到襄县李家和异能界的大能见面。 一个下午，许柔初步掌握了她的异能，这种进步让她惊喜。 原来操控异能……是这么有趣的吗？ 如果不是莫名其妙出现的叶行，她也许终其一生都无从体会。 “到了。”叶行停下小电驴，把旅行箱和大包小包都搬进古轩，又打开了里间的门。 标准的单人间，条件比许柔原本的出租屋要好得多。 玉石墩子不知道被他收到哪里去了，房间没怎么精心收拾，但看上去不是很乱。 叶行一趟趟地把灵泉宝丹和许柔的行李都搬进来，暂时堆放在茶几上。 于是房间就变得很乱了。 “今晚你先睡这儿，我睡外面。” “我睡沙发，或者打地铺都可以的……”许柔想要拒绝，但叶行在说话的工夫就已经把自己的床单和被子抱起来盖在了沙发上，又把许柔的床单取出来铺好， “你真的很热心。”许柔只好说。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叶行扛起墙边的折叠床就往外走。 “你睡这个吗？”许柔微微蹙眉。 “对啊，我睡外面。这样你也能放心一点。”叶行不明所以地答道。 “要不还是……你睡床上吧。”许柔犹豫着说，“我睡在沙发就好了。” “床都铺好了你就别推辞了，”叶行摆了摆手，“睡吧睡吧……我也很累了。” 可站在门口的许柔突然伸出双臂挡住了他：“那你睡沙发。” “我们两个孤男寡女的，在一个房间里不太好……”叶行抬手虚压，示意许柔把手臂放下来。 “我睡觉不规矩，会翻身，会掉下床，说不定会掉到你的领域之外。”许柔没有把手臂放下来的打算，反倒是一本正经地仰头看他，“为了你的房间和我的安全着想，你至少应该睡在沙发。” 叶行挠了挠头：“你不介意就好。” “我不介意。”说到这里，许柔俏脸微微一红，“我相信你不会对我做什么。” 叶行心说你相信我我都不相信我自己……不过他还是放下了折叠床，掀起被子躺在沙发上：“好吧，晚安。” 和李墨打完之后叶行就在李府简单冲了个凉，加上灵力的作用，倒也没有再洗一次的必要。 农村孩子，比较抗造。 “嗯，晚安。”许柔这才乖乖躺在床上。 异能还真是很方便，关门关灯都可以操纵风来完成。 房间里陷入黑暗，许柔睁着双眼望着天花板，躺在床上想心事。 和叶行的相遇，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原本没有任何人接纳她的异能，在普通人和异能者的世界里，在家人和陌生人的眼中，她都是那个百害而无一利的，会带来麻烦的存在。 就算对叶行来说也是这样，他必须时刻开启异能，抵消从她双手之中传出来的音波，就算在睡眠之中也是如此。 她对于叶行叶行而言是多余的，是需要分心去照顾的，正如她躺在他的床上，而他现在在睡沙发。 她的灵力在体内运转，她的双掌还在源源不断产生音波，只是因为在叶行的领域里，被他的异能完全抹消。 许柔想不通叶行为什么要收留她，为什么要为她做到这种程度。 但是，很奇怪的。 和叶行在一起，就感觉能够改变，就感觉能得到成长。 就会被他身上自信而温和的气场所感染，就像是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下。 我啊，已经做好了哪一天被这家店开除，继续漫无目的去流浪的准备。 “但是，在那之前……如果你允许的话……” “我想要尽可能地……留在你身边。” 她想帮到他。哪怕只是一点点。 “只要不是开不下去了，古轩是不会轻易开除员工的哈。” 沙发上传来回复，许柔猝然瞪大眼睛。 “你没睡啊。”许柔忽然有点紧张。 “本来快要睡着了，听到了你在自言自语。”叶行带着些倦意的声音从沙发处传来，“不要瞎想了，早些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嗯，晚安。” “晚安。” 就算哪一天，叶行的感情尘埃落定，她也能以员工的身份留在叶行身边。 就算不是员工也能是朋友，也可以留在他的身边。 如果能更进一步…… 就这样吧，不要太贪心了。 第222章 井底之蛙 叶行从沙发上醒来，看见许柔正在叠被子。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里洒落进来，那个画面朦胧而富有美感。 真是个棒极了的早晨，有如此贤惠的姑娘出现在他的房间里……尽管叶行睡在沙发上。 “早。”他从沙发上翻身坐起来，“早餐想吃什么？我们这儿包三餐。” “还能自选菜色吗？”听到叶行的声音，许柔转身，冲他温柔一笑，“老板你要是总这样，会把员工宠坏的。” 她看上去醒来得比叶行要早很多，已经洗漱打扮过了，抹了淡淡的腮红和果冻色质感的唇膏，那张脸那么生动又那么柔软，两颊带着浅浅的绯色，发梢眉眼修长柔顺。 和之前干净清爽的便利店小妹不同，此刻的她……怎么说呢，有点居家？ 你就把这儿当成自己家吧，每天看着都很养眼啊。叶行忽然很想这么说。 “前提是附近有得卖，”叶行打了个哈哈，“太远太偏的就算了。” “吃外面买的啊……我给你煎个荷包蛋怎么样？刚才我洗漱完，看冰箱里还有几盒牛奶……” “那也行，还给我省钱了。”叶行对她笑笑，“可以期待一下你的厨艺了。” “味道我不保证能好吃，”许柔有点自信不足，“和昨天早上的水晶包子，和在李小姐家里吃的应该比不了。” “没关系没关系，我不挑的。”叶行起身走进卫生间，“那我先去刷牙洗脸。” 真是一个悠闲而美好的清晨，叶行在洗手间里洗漱，许柔在厨房里忙碌，把牛奶拿出来化冻，在为她自己和叶行做早餐。 叶行莫名有点感动。 装煎蛋的盘子放在桌上，叶行刚好从卫生间里出来。 “好吃。”咬了一口，叶行竖起大拇指。 胡椒和盐放得刚刚好，外焦里嫩的荷包蛋足以唤起人的味蕾和活力。 “多谢夸奖。”许柔微微一笑，坐在他对面，“对了，老板，今天的工作内容是什么？” “这个嘛，”叶行抓过手机看了一眼，“先是和合伙人见一面，之后把店铺翻修一遍……” 叶行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听到外面好像有些喧闹，其中夹杂着云诗晴的声音，像是在争吵。 云诗晴的声线很好认，尽管和她的接触不算太多，但叶行几乎可以做到闻声识人。 奇怪，现在才八点半啊？ “外面好像有……”许柔也是犹豫道。 “走吧，出去看看。” 三两口对付完早饭，叶行和许柔一同走出房门。 映入眼帘的，正站在古轩里争吵的正是云诗晴和……不认识的人。 “诗晴，学术会中午就开始了，你还一大早地往这儿跑……” “麻烦你转告云教授，我不想去。” “为什么啊？为了那个江湖骗子啊？”不认识的人大声嚷嚷，“他是出过书还是有珠宝鉴定证啊？他写的那些东西，刻出来的那些东西都没有官方认证过的……” 说不认识也不准确，叶行还是和他见过一面的。 两个月前，在云水市图书馆，叶行和这人进行过一场辩论。 他说他是历史学的博士，说他是研究大庆王朝的行家，说在研究大庆王朝这段历史方面，敢说比他清楚的人，五个手指头都能数的出来。 是叫沈……沈什么来着？ “沈清，能请你不要再诋毁我的合伙人了吗？”云诗晴的语气变得很冷淡，“他的玉器在圈里广受好评，卖出了上千万的高价，你能做到吗？” “人家肯买那些玉完全是看在你的名气！你就是拿着玉石原石都有人愿意收！”沈清嗤笑一声，“那个江湖骗子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对他的能力这么深信不疑？” “这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到啊。” 里间的门打开，叶行和许柔从里面走出来。 “哟呵？哗众取宠的江湖骗子现身了。”沈清一声冷笑。 “沈清，请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没有丝毫犹豫地，云诗晴站在了叶行这边。 “你为了他，赶我走？”沈清指着叶行，“他是谁啊？特种兵还是龙王啊？中医世家的传承者啊？就是个看了几本小说不知天高地厚的井底之蛙！张口就是剿灭匈奴四千余，问他史料连出自哪里都不知道！” 史料？要我带你到大庆王朝亲眼看看吗？ 不知道为什么，被沈清这么指着鼻子骂，叶行反而有点想笑。 也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井底之蛙。 “那什么，我不管你是博士还是云教授的亲传弟子，总之这里不欢迎你。”叶行上前几步，隐隐将云诗晴挡在他身后，“这里是我的店，可以请你出去吗？” “你的店是吧？你的店很了不起吗？”沈清色厉内荏道，“你一个开古玩店的还敢得罪我？信不信我放话出去，分分钟就能让你这家小破店开不下去！” 他哪里有这个能量？他是云衡的得意门生没错，但其实也就是云衡带过那么多博士生的其中一个，不是亲传也不是弟子，一旦毕业也是要老老实实进入某家机构当牛马，就算放话出去诋毁古轩的玉器，其可信度也远远不如身为全国知名珠宝鉴定师的云诗晴。 “你可以试试。”叶行浑然不惧。 如果是一个月前叶行说不定会把沈清的威胁放在心上，辗转反侧寝食难安……但是现在的叶行，在经过晋东省名流交流会和高绮、和李家的几番洗礼之后，是真没把面前的这个博士生当回事。 一身衣衫无风自动，叶行不打算再忍了。 “别，”云诗晴及时扯住叶行身后的衣服，“他不知道你的身份的。” “他没在交流会上？”叶行转头问了一句。 “他没有收到邀请。”云诗晴摇头。 “什么啊，听他把自己吹捧得这么高，原来只是个连邀请函都没收到的小丑。” 这回轮到叶行嗤笑了，对于这个处处瞧不起自己，把自己当成江湖骗子的家伙叶行可没有丝毫的可怜心理。 “什么交流会？什么邀请函？你们在自导自演地编什么呢？” 沈清这种级别的甚至连交流会都不知道，此时还以为叶行和云诗晴是在诓他。 “我们在说什么和你无关。”叶行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你是识相点自己离开，还是要逼我动手？” 第223章 他凭什么啊 他一个乡下种田的，凭什么能对我这么说话啊？ 他是出过畅销书还是有珠宝鉴定证？是知名的作家还是圈里公认的琢玉国手？写些毫无根据的猜想不是有手就行？也就是玉石雕刻没有等级划分，要不然光是资质认定都能把他拒之门外…… 一个种田的，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一批玉石，随便划了几刀就能当成艺术品了？ 靠着那些毫无根据的猜想和花言巧语哄骗云诗晴为他做担保，以为这样就能和我这个历史系的博士平起平坐了？ 老子的成绩都是一分一分考的！是任何官方机构都能认证的！不是和他似的，靠着自吹自擂吹出来的！ 知道这云水市有多少家古玩店，盼着能和他这个活广告见上一面吗？ 他沈清的名头摆在这里，那就是活生生的招牌！ 他算什么东西？也敢让老子离开？ “你还想动手？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啊，云衡教授带的博士生。还有吗？”叶行怀抱双臂，面无表情地看着沈清。 “我，是博士，是从重重考核之中杀出来的，万中无一的天之骄子。是有资格参加各种学术会议，在期刊上发表论文，探究这世间的奥秘，引领人类前行方向的栋梁之才。”沈清用力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点了点叶行——只是凌空虚点，到底还是没敢直接点上去，“而你，只是个民科。靠着毫无根据的异想天开，成天幻想自己有多大的才能，还幻想着能和我这样的人平起平坐。” “你只配守着这间四面漏风的铺子，井底之蛙永远看不到大海。” “说完了吗？”叶行掏出正在录音的手机，“既然你都这么侮辱我了，我现在对你出手应该是合法的吧？” “你动我一下试试！”沈清梗着脖子道，“真以为我也能被你装神弄鬼吓到啊？你敢动我一下你就犯法了！” “嗯，所以我该找你要点精神损失费。”叶行点点头，“你是想让我现在报警，还是你自己乖乖离开？” “我就问你在这里开店是不是要做生意？你还敢赶客人走？” 沈清像是认定了叶行不敢把他怎么样，此刻仍然梗着脖子纠缠不休。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开店了？”叶行冷冷地反问。 “你……”沈清转头，看到破了一个大洞的卷帘门，刚才他和云诗晴都只是钻过这个大洞进来的。 于是他避重就轻，语气里时不加掩饰的嘲讽：“这种破旧的铺子，倒是和你这样的下等人很般配。” 连异能者的世界都接触不到，居然还敢说我是下等人？ “这位先生，你毫无根据地进入这里，对我们进行侮辱，我想这不是一个知识分子应该有的举止。”一旁的许柔听不下去了，尽管她不认识沈清，但她想为叶行说话。 “你又是谁啊？”沈清这才注意到许柔，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呼吸都是不由得停了半秒。 不一样的……和他之前见过的所有女生都不一样，恐怕只有云诗晴才能和她一比。 她和叶行是同一个房间里出来的，看上去关系非同一般。 这么清纯优质的女生，怎么就能便宜了这个下等人？ “沈清，你赶紧走吧，别在这里发疯了。”云诗晴也是对沈清说道。 “你为了他，赶我走？” 沈清目眦欲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他追了云诗晴有多久？两年还是三年？ 好不容易让她对自己的称呼从“沈清”改成了“沈师兄”，好不容易云衡对他们两个在一起也有了隐隐认可的态度……可这玩意儿一出现，不仅让云诗晴对他的称呼打回原形，云诗晴还为了这玩意儿开口赶他走？ 这个下等人和云诗晴认识才多久？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如果是云水市里其他有钱有势的公子哥儿也就算了，这人就是个种田的！是黄毛！是不折不扣的精神小伙！ 他凭什么啊！ “你这样真的，很有失体统。”云诗晴蹙眉。 原本她和沈清的关系也说不上有多好，叫他一声沈师兄更多的只是给父亲云衡几分面子。 到底是我释放的哪个错误信号，让他有了“他有希望成为我的未婚夫，可以插手管我的事”的错觉？ 如果不是沈清还没从云衡手下毕业，需要顾及他几分面子，恐怕云诗晴早就把这话摊开对他讲了。 “诗晴，你刚刚是没看到吗？他和这个女的从一个房间里出来的！”沈清不可置信地对云诗晴道，“这个下等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啊？” 说完他又转头看叶行：“我要是你，我就会主动和诗晴保持距离，你这样的下等人，没资格进入我们的世界。” “你说谁是下等人？” 声音不是来自叶行，而是来自门外。 卷帘门的破洞之外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一个娇小玲珑的女生。 “我说谁关你什么……”额头青筋直突的神情不耐烦地朝门口怒吼。 “事啊……” 吼到一半，他愣住了。 他不知道叶行的异能者身份，但他认得四海工程的高总。 高绮，云水市绝对不能惹的人之一，别说是他，就算是云诗晴，就算是云衡也惹不起。 更别说她身后还站着两个黑衣保镖，都是从海豹突击队退役的国际特种兵，身手以一当百绝不夸张。 “高总？真巧啊，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你……”沈清的脸上堆起了满是讨好的笑容，点头哈腰的样子和刚才的趾高气扬简直判若两人。 “你怎么会来这里？”叶行倒是皱起眉头。 “我无聊嘛，想来找哥哥玩。”高绮完全忽略了沈清的作态，迫不及待地钻过卷帘门跑到叶行的面前，“其实昨天我也过来了，只是没有人在。” “下次想出门提前在微信和我说一声，我过去接你。”叶行抬起手，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沈清已经看呆了。 这个下等人，居然敢去摸高总的头？ 而且高总完全没有抗拒的意思，反而还……有些亲昵？ “高总，您和这位……”沈清小心翼翼地问道。 “滚出去。”高绮只是冷冷横了他一眼，“再让我看到你站在我哥哥的店铺里，我把你四条腿全都打断。” 人只有两条腿，四肢着地的是狗。 高绮看沈清的眼神，也的确和看狗无异。 他凭什么啊？ 沈清在心头战栗着。 第224章 壕无人性！ 他凭什么啊？ 上一次是云衡教授替他出头，这一次又换成了高绮为他出头！ 怎么每一次都会有人为他出头！ 沈清不想在叶行面前丢脸，但他更知道惹恼这位高小姐的代价。 所以，尽管再怎么不情愿，他还是只能灰溜溜地往门口走去。 “我让你用滚的，你没听到吗？”高绮愠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不要欺人太甚！”沈清忍不住回身怒吼。 “把他给我扔出去。”高绮只是淡淡地吩咐还站在门口的两名保镖。 得到命令的保镖身手矫健地穿过卷帘门，如同拎小鸡仔似的把沈清拎在手里。 “你们、你们放开我……” 沈清挣扎着，刚才和叶行争执的威风荡然无存，心中唯有恐惧。 他知道，高绮不是叶行，她没有什么顾虑，扔个人对她来说还真不叫事儿。 两名保镖也不废话，直接随手把他从卷帘门的大洞里扔了出去！ 被扔出去摔了个狗啃泥的沈清完全不敢再发作，甚至不敢回头再看一眼，只是艰难地起身，一瘸一拐地往远处走去。 叶行远眺沈清离去的背影，心中慨叹果然对付胡搅蛮缠存心找事的人就该用直截了当的手段。 “看他还敢不敢再来招惹你。”高绮厌恶地看了一眼门外的沈清，转过头对叶行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快夸我。” “嗯，我妹妹真了不起。”叶行象征性地夸赞了一句，又想起身后的云诗晴和许柔，“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云教授的女儿，全国知名的珠宝鉴定师，我们见过的。”高绮主动向云诗晴伸出手，“你好，云小姐，感谢你在我哥哥生意上的帮助。”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奇怪呢？叶行不明所以。 “不止是生意上，我和叶行在生活中也是好朋友。”云诗晴也大方地伸出手与高绮相握，“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高小姐原来是叶行的妹妹。” “嗯~那看来你和我哥哥的关系也就是普通朋友嘛，不然他不可能不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的。”高绮眼中有一抹淡金色的光芒闪过。 不然也不会带人来哥哥的店里闹事，对么？ 喂，这小丫头找茬儿来的啊！ 叶行听懂了，当下汗毛倒竖。 “可我也没听子涵说起过。”云诗晴保持着公式化的微笑，“我跟你哥哥的女朋友感情也很好。” 沈清是自己跟过来的，云诗晴拿他没有办法。 她只跟云衡说明天要去见叶行，谁知道沈清听说后一大早就守在了古轩门口。 而叶行倒是没有纠结沈清的问题，他此刻满头都是黑线。 云姑娘你知道我是假扮的吧？这时候把子涵扯进来是为哪般？ “我哥哥没有女朋友。”高绮的语气有点冷，“穿得这么花枝招展，是打算和刚才那个被我丢出去的人约会吗？” 云诗晴今天穿着的是淡绿色的打底衬衫搭配卡其色的针织外套，下身是纯白色的丝绸长裙，料子很厚，恰到好处地露出光洁的脚踝和紫色的高跟鞋。 一头柔顺的长发在脑后简单地束着，没有绑成马尾，就只是用发带简单地束在一起。 其实这不像是精心打扮过的吧？更像是出门逛街买东西…… “不是，只是来找叶行……也就是你的哥哥，聊聊天，谈些大人之间的话题。”云诗晴微笑，“印象中高小姐喜欢穿可爱的洋裙，很少会穿得这么简约时尚啊。” 而高绮则是穿着一件淡紫色的抹胸短裙，勾勒出姣好的身材，裙摆的百褶如花边绽开。 “哥哥喜欢这种风格。”高绮转头看向叶行，“是吧哥哥？” “你穿什么都好看。”叶行心说什么叫我喜欢这种风格？妹妹说紫色很有韵味？ “他当然会喜欢这种风格，”云诗晴仍然保持着公式化的礼貌微笑，“这是子涵喜欢的穿衣搭配。” 三番五次地提到那个女人，是在给我上眼药吗？ 高绮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冷漠地盯视着云诗晴。 云诗晴面上依然保持着礼貌的笑容，只是眼睛里的温度比起高绮还要寒冷。 “你们两个差不多得了。”叶行跨前一步横在两人中间，在高绮的手背上拍了拍，“手松开。” 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叶行很敏锐地嗅到了弥漫在高绮和云诗晴之间的火药味。 “哼。” 高绮和云诗晴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对方。 “她知道你和子涵的事吗？”云诗晴的问题意有所指。 “哥哥和杨子涵不就是玩玩儿而已吗？你倒不如问问这个女人和我哥哥之间是怎么回事。”高绮不满道。 她所说的“这个女人”，指的是还站在房间门口的许柔。 和两位美女的针锋相对不同，许柔显得有些拘谨，从沈清前倨后恭的态度她看出了高绮的来头很大，从高绮对云诗晴的介绍她也大概明白了叶行口中这位“合伙人”的身份很高。 还以为这就是一家小店来的……卖些几百几千的玉石吊坠，上面要么雕刻着观音要么雕刻着佛祖。 “她是我的员工，昨晚刚搬过来。因为一点意外情况……嗯……总之我们什么都没有，昨晚她睡床上我睡沙发。”叶行主动出言解释，隐瞒了许柔异能的事情。 “是吗？”云诗晴一推眼镜，有些怀疑。 高绮则是直接几步走过去，推开了里间的门，看见沙发上的床单和被子才重新露出笑容：“嗯，原谅你了。” 别搞得像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啊！我们的关系顶了天也就是干兄妹而已吧！ “哥~我想去水族馆，陪我去好不好？”高绮撒娇似的抱住叶行的手臂。 “你也看到了，我要和云姑娘谈生意，还要重新把店面翻修。”叶行尽可能声线温柔地哄道，“下一次可以吗？” “翻修交给工程队的人就好了，我们去玩嘛。”高绮抱着叶行的手臂不撒手。 “工程队的人？”叶行疑惑道。 “嗯，我叫了一支工程队过来，从今以后我就要住在这里了。” “你别告诉我你还特地在这儿买了套房……”叶行的嘴角抽了抽。 “没有啊，我只是把这栋楼买下来了。” 高绮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轻易地说出了能颠覆叶行三观的话。 “昨天过来没看到你嘛，那栋别墅离这里又远，我就跟爹地说我想住在这里……然后爹地同意了。” 高老板，简直壕无人性！ 这是叶行此时唯一的想法。 “我的人其实在昨天挨家挨户拜访过了，他们都说很愿意，过几天就能完成过户手续搬走清空了，只剩下这一间铺子。”说到这里，高绮的语气变得有些不爽，“那个女人讨厌死了，说什么也不肯卖。” 叶行心头咯噔一声。 “你去找子涵的麻烦了？” 他把手臂从高绮的怀抱里抽出来，面色阴沉。 第225章 妹妹 “没、没有……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嘛。” 令云诗晴和许柔都有些吃惊的，那个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吩咐保镖把沈清扔出去的、壕无人性任意妄为在一天之内就买下这栋楼的高大小姐，在叶行面前就像是个不知所措的小女孩儿。 她也的确只是个小女孩儿，她也的确在不知所措。 她怕叶行对她发火，她怕叶行离开她。 “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错了……”高绮试着去牵叶行的手，手指刚触碰到叶行，叶行就触电般把手一收。 “你对子涵说什么了？” “我……没……我什么都没说……”高绮的眼睛里缓缓蒙上了一层水雾，“我就是问她能不能把这间铺子卖给我……” “她怎么回你的？”叶行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 “她一开始说不卖，后来我又打电话过去，她就说这间铺子是她租给她的朋友的，那个朋友同意了她就卖……”高绮咬着嘴唇抽抽鼻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她只说朋友，都没有把你当成男朋友……” “好好好，不哭了。”叶行有点心软，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脑袋，“她说的那个朋友就是我，我租的这间铺面。我不答应，所以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好吗？” “你为什么不答应啊？“高绮泪眼婆娑地看他，”你答应了我就能把这一整层的铺面都送给你了啊。” “算了，不要，付不起租金。”叶行捏了捏她的小圆脸。 “我没有要你付租金啊，”高绮用手掌抹了抹脸，将眼泪擦净，“你当我和杨子涵一样吗？” “至少子涵会尊重我的意见，我说不卖她就不会卖。”叶行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说你买下这一整栋干什么？瞎浪费钱。” “才不是浪费钱呢！”高绮一本正经地做着规划，“我都已经想好了，要对这栋楼进行一个彻底改造。在一层挖一个游泳池，二层用来做糕点屋，三层用来做健身房，四层用来做书吧，五层当作我的卧室……” 我觉得你还不如爆破掉重新盖一栋会比较方便快捷……不对，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 “二层能给我吗？”叶行问。 “你现在又想要啦？”高绮露出了感兴趣的微笑，“你要来做什么？” “用作员工宿舍。”叶行向她解释，“你看啊，我这儿有三个员工，就这一个单间肯定不够用。加上我答应她们在这儿工作是包吃包住的，还不止许柔一个员工……” “你对别人这么好，杨子涵不会吃醋吗？”高绮歪头，饶有兴致地问道。 “她们就是我的员工，我跟她们什么都没有，子涵吃什么醋啊？”叶行无奈道。 “可是我会。”高绮眨了眨眼，很认真，“我会吃醋。” ”那这样，“叶行抹了一把脸，决定不纠结吃不吃醋这个问题，“你别管我要来做什么的了，我跟你租行不行？你把上面一层租给我，我按时付给你租金。” “那你把这间铺子卖给我，我把一层二层都送给你。” “不卖，大不了我换个地方开店。” 一旁的许柔和云诗晴都有点汗颜，他们讨论的好像不是位于市中心黄金地段价值几千万的铺面和住宅，而是路边随手买的一个玩偶娃娃…… “那你要陪我去水族馆，还要陪我看电影。”高绮低着头，抓着叶行的手缓缓摇了摇，“你要是连这个条件都不答应，我就……” 你就怎样？再也不理我了？好嘞那我们可就一言为定一别两宽从此山高水远再不相见—— “好，不过要等改天。今天我和云姑娘还要谈生意。”叶行想了想，“明天吧，明天上午九点，我去你那里接你好不好？” “嗯！”高绮迫不及待地扑进叶行怀里，给了叶行一个大大的拥抱。 叶行有点宠溺地摸了摸高绮的头发，虽然一开始有些误会，但是她是在爷爷去世之后，在这世间唯一一个能给他“亲人”感觉的人了。 有一个爱撒娇的妹妹，感觉也还不错。 只是吧……亲兄弟，明算账。叶行觉得还是要先把租金的问题谈下来。 “好了，我们来谈谈租金的问题吧？我要租下整个二层的话……”叶行还在心中估算价格。 “就要陪我看电影、逛街、去水族馆和游乐园。”高绮在叶行怀里仰起了脸来看他，“我把整个一层和二层都租给你，这就算是租金，好不好？” 在高绮那纯真的眼神面前，叶行无言以对。 不是他不想拒绝，实在是给得太多了。 “好，你想去哪我都陪你。”叶行沉重一点头。 “好哦！”高绮欢呼，柔嫩的小脸儿在叶行胸口蹭了蹭。 相比起脸蛋……叶行一直很努力地在忽略来自另一个地方的触感。 “那哥哥你先谈生意吧，我们明早九点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叶行把卷帘门打开用力推上去，总是钻洞也实在不像回事儿。 送别高绮，云诗晴冷若冰山的声音从叶行身后传来。 “你就这么答应她了？” “和气生财，她没有恶意的，就是警惕心重了一点。”叶行耸了耸肩，“况且她是我妹妹啊，不宠着还能怎么样？” “我看她很听你的话。”还有，那不叫警惕心，那叫嫉妒心理。云诗晴在心中默默地补充。 相比起许柔，云诗晴的心中其实更加震惊，因为她知道高绮是何许人也。 开什么玩笑，四海工程的大小姐，多少人追捧都不屑一顾的名媛，会因为叶行的语气稍微重了一点儿就对他低声下气，还一副要哭出来了的样子？ 放眼整个云水市……不，放眼整个晋东省，恐怕都没第二个人能够做得到了吧？ “她是我妹妹啊。”叶行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妹妹听哥哥的话不是很正常。” “你到底还有多少身份是我不知道的？”云诗晴越发觉得面前的叶行深不可测。 一开始还以为他只是一个想象力丰富的创作者，之后又偶然得知他是异能者。 随手拿出那么多玉雕，都是世间难得的珍宝……不，不止玉雕，连山水画都那么有意境。 他说这些都是他手作的，这让云诗晴有了进一步了解他的兴趣。 在交流会上被子涵拉过来假扮男朋友，狠狠打了韩凯和穆棱的脸不说，还能得到杨天明的认可。 现在又摇身一变，成了四海工程大小姐的哥哥？ 他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不为人所知的？ 云诗晴发现，她越来越看不透叶行了。 第226章 帝王绿玻璃种的男人 “碧空星语”茶餐厅，环境优雅，菜品美味，服务周到，是众多城市男女小憩的场所。 “我很喜欢来这里，这一家泡的咖啡很好喝。” 因为不论是云诗晴还是叶行本人都觉得现在的古轩实在不是个能聊天的适宜场合，于是开车带着叶行——还有许柔，一同来到了这家茶餐厅，点了一杯咖啡和一点茶点。 叶行一扫菜单，一盘炸花生三十八。 不是，咱是不能在里间谈吗？云姑娘你肚子饿了我可以从随身空间拿些菜肴给你，保证色香味俱全不比这儿的差啊。 不过出门总不能太丢份儿，叶行随便点了一壶茶，把菜单给了许柔。 “好贵……”坐在云诗晴身边的许柔悄悄对着叶行比口型。 “随便点，老板请客。”叶行难得地展示出“爷就是有钱任性今晚全场消费由叶公子买单”似的慷慨。 “不点些吃的吗？我推荐他们家的蟹黄包，应该会合你的胃口。”云诗晴建议道。 “刚吃过早饭，还不饿。”叶行笑了笑。 开什么玩笑，蟹黄包十个要138啊，还都是一口一个的大小啊，相比起来许柔做的煎荷包蛋简直经济实惠好吃到爆了好不好啊。 “那我就……要这个好了。”许柔怯生生地点了一壶茶……和叶行差不多的。 “好的，请稍等。”服务员麻利地在小本上画上“x2”，然后便到了下一桌客人面前。 “首先，我就不去追问你和高小姐的关系，还有昨晚你为什么会和员工睡在同一间屋子里了……”云诗晴正式开启聊天。 “等一下，我和许柔真的是清白的。”叶行急忙解释。 “我知道，你要是那种会潜规则下属的无良领导，信不信我会直接翻脸走人。”云诗晴抿了一口咖啡，“刚才听你和高小姐的对话，除了许柔之外，你还招了几名员工？” “您叫我‘小柔’就可以的。”许柔小心地道。 “很高兴认识你，小柔。”云诗晴对许柔微笑，伸出手和小柔握了一下。 她们两人坐在一边，叶行坐在对面，所以握手起来倒是很方便。 “嗯，还有几名，都是李墨前辈介绍来的。”叶行隐晦地提示了一下，“昨天我还带……小柔，去拜访了一下李墨前辈。” 许柔眨了眨眼睛，垂下头发遮住脸，努力不让身边的云诗晴、让坐在对面的叶行发现异样。 刚才叶行叫她“小柔”的时候，感觉……心跳快了半拍。 “所以，小柔和那两名员工，都是……”云诗晴斟酌着。 “对，都和我一样。”叶行知道她在顾虑什么，大庭广众之下，两人都没有把“异能者”三个字说出口，“不过有一点不一样，小柔和那两名员工……无法自由控制体内的力量。” “我没感觉小柔和我们有什么不同。” 尽管这么做有点失礼，云诗晴还是忍不住端详了身边的许柔一眼。 “那是因为我的‘抹消’，在我的领域里就不会有异样。”叶行心说这有话不能直接讲的说话方式真让人受不了。 而云诗晴也想起了在交流会上的比拼，上千把剑刃组成洪流也无法在叶行的“抹消”异能面前占到太多便宜。 “好吧，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墨叔叔会特意派人来给你当员工了。”云诗晴有点担忧，“但是，同时作用在三个人身上，对你的负担会不会有点……” 她想劝叶行适可而止，就算体内异能再强大，就算为人再善良也不能太过逞能。 “放心吧，我是四阶，够用的。”叶行摆了摆手，让她放心。 云诗晴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你说……你是……” “四阶。”叶行也没想瞒着，反正三个月后省内选拔赛就开始了。 “可你之前……在交流会上……”云诗晴小手轻掩红唇，有点不敢相信。 这才几天？一个星期？就算没见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哪有异能者能在短短一个星期里从二阶直接提升到四阶的？ “我本来就是四阶，只是为了突破五阶散功重修。”叶行很自然地搬出了之前的那套说法，反正也没人能查验真伪，怎么说还不是由得他，“不然我也不会那么有把握，二阶就敢和穆棱拼不是？” “这样啊……既然你有把握，那我就放心了。”像是为了掩饰刚才的失态，云诗晴玉手轻轻托着下巴，对叶行笑道，“就只有我一个普通人在你的店里，会不会很另类？” “别闹了，她们都是员工，云姑娘你可是我的合伙人。”叶行打了个哈哈。 “听起来我比较重要一点。”云诗晴眼睛微微一眯，眼角流露出几分妩媚。 “没有你，我店里的玉器可都卖不出去了。”叶行笑笑。 “说真的，你从哪里弄到那么多极品的玉石原料的？这些天好多人找我，旁敲侧击的想要知道你的玉料是从哪儿来的。” “商业机密，就算是合伙人也无可奉告的哈。”叶行只是故作高深莫测地摇摇头。 虽说要玉石原料秋月姑娘也不会不给……但产地和出处很难解释，叶行觉得他的店里只要卖些成品玉雕就好了。 进退有度，温文尔雅，遇上危险时会勇敢地挺身而出。 云诗晴欣赏着面前的男人，就像她在鉴定珠宝上的眼光一样，她看人的眼光也很准。 叶行在她眼中，就像是帝王绿玻璃种的翡翠那般闪闪发光，和其他的男人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帝王绿玻璃种翡翠是翡翠中的顶级品种之一，颜色纯正浓艳，透明度极高，绿色中不带其他颜色。它是翡翠中的极品，价值最高，极为高贵。一般呈脉状分布于原石之中，产量极少，价格昂贵，市场上以克拉形式计算价格，是普通商业等级翡翠价格的万倍以上。 如此年轻的四阶异能者、琢玉名手、山水画师，在各个圈子里交游广阔，就连自己也是他的“人脉”之一，未来前途无可限量。 最重要的是和叶行交谈很舒服，他和沈清那样的，稍微取得一点成绩就我老大天老二，恨不得用鼻孔看人的高傲不一样，叶行谦逊而有礼，性格端正而实力出众。 玻璃种帝王绿翡翠这样顶级的翡翠是很多收藏家争相收藏的一类翡翠，同时也是可遇不可求，一个玻璃种帝王绿翡翠的戒面，售价可以高达百万元。 叶行在云诗晴的眼里，就是帝王绿玻璃种的翡翠，是价值最为顶尖的那批男人。 第227章 物以稀为贵 有责任有担当，实力出众还没有大男子主义的男生很稀有。 尤其是在她和高绮发生争执的时候会拍高绮的手，让她放开，丝毫没有顾及她是四海工程大小姐，讨好她比和一个珠宝鉴定师结交更加划算。 高绮的能量完全不是云诗晴可以比得上的，她如果想，可以把如今最顶级的那一位珍宝名家请到云水市来，为叶行打广告。 但叶行不仅为云诗晴出头，还能为了杨子涵跟高绮翻脸。 杨子涵和高绮虽说都是大小姐，但一个是和家里对着干只想着挣脱家庭长辈束缚做自己的叛逆女孩，一个……倘若被欺负了，高启程是肯定会下场替她出头的。 两人受了委屈之后，家里的处理态度是截然不同的。没看杨子涵被韩凯纠缠都跑到水溪村孙华家的诊所里“避难”了？这要是换成高启程，说不得要带齐人马亲自上门，与韩氏集团进行一番“友好谈话”。 这也是没有人敢于得罪高绮的原因，得罪高绮几乎能和得罪高启程划上等号。 好在一般人还真没有得罪高绮的机会，高家大小姐向来深居简出。 这一次居然被她给撞上了……老实说被高绮握着不松手那会儿，要是叶行不及时出面解决，云诗晴是真的有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哪怕把家里的背景全都算上，云诗晴也觉得叶行应该会选择世界五百强，跨国企业四海工程的高绮。 尽管如此叶行还是翻脸了，那个高小姐居然也会有看别人脸色的时候。 用一个比较通俗的说法……这人能处，有事他是真上。 云诗晴打心底里认可了叶行这个朋友。 接下来叶行和云诗晴谈了很多玉石古玩界的话题，基本都是云诗晴在说，叶行和许柔在听。 不是叶行不想参与，而是很多专业话题他听都没听说过…… 要不是这些天把“学琢玉”这件事放在了心上，闲来无事就会主动找些琢玉方面的文章来看，这对话能不能进行下去都是个问题。 好在云诗晴也没计较，全当叶行只是心思纯净专注于技艺，对这些有的没的花边新闻不感兴趣也是正常。 毕竟他的成绩，是实打实地摆在这里的。 “说实话，我也没有想到你给我的玉器会那么抢手，这几天我回的微信消息比之前半年加起来都还要多，”聊着聊着，云诗晴聊到了叶行手里的那些玉器，“既然古轩现在还没重新装修好……那就先按照之前的合作模式怎么样？你给我一批玉器，我拍照发到朋友圈，看看有没有收藏家想要出价购买。” 真是简单粗暴的推销方法，全凭交际和人脉，像叶行就完全做不到。 “带在身上的就只有这几枚……”叶行从口袋里——其实是随身空间里拿出几枚小的珍宝，因为是从口袋里掏出来的，要是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玉石墩子估计能吓到云诗晴，“你看一下，还要的话我再回仓库里拿。” 不止有玉器，还有玛瑙和宝石。 “你真的要改掉这毛病了，哪有人随身携带这么多贵重物品在身上的。”云诗晴故作嗔怪地对叶行责备一句，小心地接过叶行手中的玉器。 身为珠宝鉴定师，云诗晴一眼就看出了这些珠宝的成色之完美，色泽润得晶莹剔透，是一张照片发过去都要惹得收藏家们哄抢的程度，端详几眼后不由失声笑道：“完了，古玩圈子又将迎来一阵腥风血雨。” 许柔有些惊奇，叶行倒是表现得很平静。 可不是吗？据秋月姑娘所说，这些都是从皇宫珍宝库中选出来的，是贡品中的贡品，专门用来供奉给叶行这位寄宿在坛子里的仙人。 “有那么夸张吗？”叶行故作不知，“我这些在仓库里堆了好多，记得上一次还是你来帮我整理的……” “你的仓库在哪里？”云诗晴忽然问，她想要到叶行的仓库里去看看。 “在水溪村，蛮远的。”叶行心说坏了坏了，面上仍然不动声色，“下一次吧，等我买台车……总是蹭你的车，也怪不好意思的。” “嗯，好吧。”云诗晴也没过多坚持，“那瓷器和陶器呢？” “也在水溪村，都准备好了。” “那好，那事不宜迟……”云诗晴抽了几张纸垫在桌面上，又抽出一块布帕作底，这才把几件珍宝分别置于其上，拍照发到朋友圈。 “和合作商交谈得很愉快，又收到了几枚小可爱，开心^_^” 点击发送，叶行的手机响起叮咚一声。 “你把我设成了特别关注？”云诗晴好奇道。 “呃……嗯。”叶行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你的朋友圈和我的生意息息相关，所以我就……” 总不能说云姑娘你的朋友圈好有意思，高端大气上档次，还不定时更新，所以才跟追小说似的设置了特别关注，想第一时间收到通知，想看你今天又跑到了哪个会展上亮相。 “可是我的朋友圈关于你的产品信息比较少，前段时间都卖完了。”云诗晴疑惑地看着叶行，眸子里流露出探究和不解。 完蛋了，要想个什么理由蒙混过去…… “你看啊，你毕竟是我的合作商，对合作商有所关心也是人之常情……” 叶行满头大汗地在编理由，谁料云诗晴忽然对他展颜一笑。 “没关系啊，你直接说‘你很关心我’就好了，我又不会反感你这么做。” 如冰川融化百花盛开，这一刻叶行心中“明眸善睐”这个词的含义具象化了。 云姑娘的笑容真的是个了不得的大杀器，和平常严谨庄重的模样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那你……突然问这个是……” “没有啊，只是想确认一下，好在我没有自作多情。”云诗晴有点难为情似的把眼神转向一边，“倒不如说，我还有点惊喜。” 原本看叶行对杨子涵的态度，云诗晴以为叶行是真的喜欢杨子涵的。 现在来看，也不尽然。 既然子涵都主动跟我说了假扮的事，我也跟子涵说过我想继续了解他…… 既然他对我也有点想法，还把我设置成了特别关注…… 现在就把关系定下来，感觉还是有些早了…… 再接触一下吧，再了解了解。 手机嗡鸣，有新的消息。 “哎呀，已经有人回我了，是淮海的一位，有名的珠宝大师。他问我明天有没有时间和他见一面。” 云诗晴看过消息，微笑着主动对叶行发出邀请。 “明天，你要不和我一起去？” 第228章 我有点想你了 “很想陪你……不过我还要翻修店铺，还要从仓库把东西都给运回来。” 有空也得是没空，叶行连云诗晴的话都接不住，去拜访那位珠宝大师肯定会露馅。 “可是高小姐之前说会联系工程队……而且店铺翻新也不急于这一两天。”云诗晴还是执意邀请道，“去见一面聊聊天，我想应该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 “对啊，所以我明天要和她去水族馆，这都约好了。” 还好云姑娘提醒啊，不然差点儿把这一茬儿完全忘记了。叶行有点后怕。 “她不是很听你的话吗？”云诗晴打趣道。 “那我就更不能让她失望了。”叶行一本正经地正色道，“做兄长的要在弟妹面前树立威信、做出榜样的。” “你这句话说的……好吧，是我的邀约来得晚了一点。” 既然叶行都这么说了，再坚持邀请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还真是个很有责任感的男人啊。 云诗晴发现，她越来越想了解叶行了。 “那好吧，那就只能我一个人去了……”云诗晴有点惋惜。 “呃……”叶行的视线游离着看向许柔。 他想说“要不让许柔陪你一起去”，转念一想，许柔还没办法自由地控制体内的异能…… 加上许柔隐晦地朝他摆摆头，意思也不是很想去。 开什么玩笑，云诗晴刚才说的，什么成色什么镂空雕刻她一句也不懂…… 目送云诗晴那辆银灰色的宝马5系远去，剩叶行和许柔在马路牙子上站着。 “我们也回去吧？我来打车……” 叶行掏出手机，一条未读消息。 那是杨子涵在两分钟前发过来的段子视频，是一段猫抓耗子的搞笑配音。 “你等我一下。” 照理说既然杨子涵什么都没说，最好的打算还是此事就此揭过大家就当无事发生你好我好大家好……但叶行完全没有点开播放然后回复“哈哈哈哈好好笑”的打算，只是犹豫片刻，编辑消息发送：“高绮去找过你了？” “你不会答应她把铺子卖出去了吧？”过了一会儿，杨子涵回复。 “没有，怎么可能。”叶行回复。 尽管杨子涵的回复轻描淡写，但叶行还是有点担忧，过了片刻再度发送：“她没对你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她说我不配做你的女朋友，她才更加适合你。”杨子涵的回复，后面跟了一个滑稽表情。 等一下，这滑稽表情？所以这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管高绮是不是真的说过这话吧…… “别听她瞎说，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了。”叶行不假思索地发送，待那条消息消失在编辑栏里才突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等一下啊，我在说什么啊？ 撤回！她应该还没有看到！ 叶行迅速长按消息点击撤回，另一边一直捧着手机的杨子涵淡定地发过来四个字：“我看到了。” 叶行默默咳出一口老血。 冷静，镇定，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慌乱。 倒不如说，既然她主动提到了这件事的话……这时候的回复就应该是—— “所以，你的答案呢？” 叶行感觉自己的血液在燃烧，心脏在狂跳，肾上腺素在这一瞬间迅速飙升，他已经做好了杨子涵会回复“啊你说什么答案？你撤回了什么我没看到”、“我现在不想说这个，你让我好好复习好不好？”、又或者还是那句“看你表现咯”的心理准备了。 “我想当面对你说。” 杨子涵的回复，超出叶行的防御上限，如同一颗子弹正中叶行的眉心。 好嘞我现在就去买辆凯迪拉克，一路狂奔到晋城市去，既然你不能来看我那就由我去找你—— “我有点想你了。”杨子涵的下一条消息，“你最近过的怎么样？一切顺利吗？” 叶行缓缓深呼吸，从胸中吐出一口浊气。 “一切都好。” 没有那么简单的……叶行也总要顾及她的感受……和安危。 “好好复习，不要想别的。” 不能就这么冲过去的，反正只有一个多月不是吗？ “我等你回来，亲口告诉我。” 叶行接连回复，一个字一个字地在手机里敲着。 “以及我只把高绮当妹妹看的。”后面跟了一个哭着笑的表情。 “噫——居然还搞哥哥妹妹那一套~”杨子涵突然回复，杀了叶行一个措手不及，“没想到你居然喜欢这种调调~~~” “怎么可能啊！！！！！”叶行连打五个感叹号，“我和她就是纯洁的兄妹关系，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懂，妹妹说紫色很有韵味。”后面附带一个坏笑表情。 “哪有成天把自己男朋友往外推的啊。”叶行回复，颇具心机。 “我还没有答应你呢。”杨子涵傲娇回复道，“你现在去找高绮也没关系的哦。” “有没有考虑过我真被她拐跑了，等你回来我就不想再听到你的答案了……”姑娘你这么玩儿很容易把男票给玩儿没，叶行很想这么回复她。 “那我转头就找别人约会去，当本小姐只会在你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后面跟了一个正在鼓着脸生闷气的猫猫头表情包。 叶行不由得露出笑容。 哈，这才是他所认识的古灵精怪、阳光明媚的元气美少女杨子涵。 “可别，你至少先拒绝一下我。” “才不，我偏要回来再跟你说。” 好嘞我现在就去找高绮向她表白，你不拒绝我那就由我来拒绝你—— 好吧，感情的事，哪有那么容易一笔勾销的。 又不是菜市场买大白菜。 “那好，我等你回来，亲口告诉我。” “嗯。” …… 如果他真的在这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能被别的女人拐跑，那也只能说明本小姐看错人了。 “不要把期待值拉得太高啊，他就是个榆木脑袋来的……” 杨子涵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窗外明媚温暖的秋日阳光。 想追逐天空的航迹云，想赤脚走在被阳光烫得刚刚好的铁轨上。 想有你在身旁。 望着窗外的白云，感受逐渐加速的心跳。截杀之时被他搂进怀中的一幕闪过她的脑海。 “完蛋，不会真的爱上他了吧？” 她轻声地自言自语。 第229章 依赖 另一边的叶行也把手机合上，在心中默默地给自己加油鼓劲儿。 至少她没有说拒绝，只是“我还没有答应你”。 所以只要等她回来就会答应我了对吗？是这样的吧？是这样的吧！ 转头看见许柔正在看远处的摩天轮，眼里像是闪动着向往的光芒。 “想去游乐园玩吗？” “嗯……从小到大都没去过。”许柔有点自嘲地笑笑，“会伤害到其他人的。” 游乐设施一旦出事，造成的伤亡……恐怕比她六岁那年，还要严重得多。 “不要说自己做不到，有我在，你不会伤害到任何一个人！”心情大好的叶行率先迈出步伐，向许柔招手道，“走吧，去游乐园！今天一切消费由叶公子买单！” 恐惧是需要克服的。 一旦迈出了这一步……迎接你的，就将是广阔的天地！ 过山车、云霄飞车、跳楼机、大摆锤、海盗船…… 之前和高绮来这儿的时候叶行就已有所领会，这座游乐园主打的就是惊险刺激，放眼望去全是各种追求速度和激情的设施，高度一升再升，时速一个比一个快，巨大的离心力像是要把设施上的乘客全都甩飞…… 今天是九月一日开学日，又是上午，游乐园里的人流比起之前来的时候要少了很多。 许柔一开始还有些拘谨，有些羞涩，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在这种公众场合发出惊叫声——后来也许是受到游乐园氛围的影响，也许是新奇刺激的体验让她玩得很开心，在过山车上漂移的许柔也不再拘束，畅快地和其他乘客一样，把自己积攒的那些压力和疲惫全部从胸中往外吐了出去。 畅快，自由，不再压抑，像是在迎着风飞翔。 解开安全锁，许柔的表情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做“意犹未尽”。 “开心吗？”叶行问她。 “嗯，开心。”许柔兴奋地点头。 “那我们接下来就——”叶行四处张望着，想着还有哪个项目她还没有尝试过。 手忽然被拉住了。 “有点晕……能牵着你吗？” 许柔是真的很开心。 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就会感觉有力量不断从心底里涌出来，就会感觉对一切事情都充满了希望，就会感觉……无所不能。 这应该算是约会的对不对？所以应该是能牵着手走在一起的……对不对？ 而叶行到底也是没好拉下脸来拒绝她。 至少等她更加有自信，等她能独当一面，等她觉得自己的异能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就算叶行不在身边她也能控制得住……说起来这游乐园还是我主动带她来的…… 况且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叶行就看出来了，许柔想要的不过是自由，一个能让她安稳度日的环境，而这样的生活，目前只有叶行可以给她…… 如同雏鸟对鸟妈妈的依赖之情，被呵护在温暖的羽翼之下。 想来等她能够完全控制自己的异能，就会逐渐减少对他的依赖了吧？ 再说子涵还没答应他呢……好吧，这一条不算是理由。 总而言之！被牵个手怎么了？被当成鸟妈妈又怎么了？又不会掉块儿肉！ 就当是积德行善了！ 叶行，母胎单身，天性淳朴，对女孩子小心思的了解程度为零。 所以他不知道，许柔对他的感情，早就跨过了“依赖”的界限…… “有点饿了……我们回去吃午饭吧？” 在把整个游乐园全都逛过一圈之后，叶行对许柔说。 “嗯，好。”许柔听话地答应道。 当叶行和许柔回到古轩，发现早有黑衣保镖在其中等候。 “二层的住户已经全都搬出去了，必要的清扫工作也已完成。依照小姐的吩咐，我们负责协助您，把许柔女士的行李搬到二层。”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高绮会对许柔的事情这么上心，不过这是件好事来的。 “没关系，我的领域范围可以覆盖得到。”叶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你想搬就搬，还是有些害怕的话过段时间也可以。” 不要小瞧半径三十米，换算成面积可是将近三千平方米！ 这原本是一栋老式的居民楼，一梯四户，每户的面积都有一百二十多平方。 足有十二层，还只有楼梯，据黑衣保镖说，会尽快通过相关程序加装电梯。 由于高绮给的条件实在是太过丰厚，位于古轩上方的这一间住户生怕高绮反悔似的，在昨晚就搬走了。在叶行说想要一间员工宿舍后高绮回头就吩咐人手把这房间清理出来，等待叶行和许柔验收。 “没有那么害怕了。”许柔轻轻整理了一下耳边的头发，“挺好的，不然总是住在一起，有很多不方便。” 既然许柔都这么说了，叶行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于是正对着古轩上方的那一间卧室成为了许柔的员工宿舍，叶行把还没打开的旅行箱搬上楼。 稍微查看了一下，就算叶行的单间不是在正下方，覆盖位于二层的这一套三室一厅两卫的房子也绰绰有余了…… 市中心的这么一套房子，就算是二手的，售价得有多少？ 高老板壕无人性！看过这套房子，叶行不由咂舌。 刚好三室一厅，住进许柔之后剩余两个卧室，倒也不用特意进行改造。 “习惯跟人合租吗？要不还是改成单间……”不过总要问问许柔的意见。 “老板，你这样员工真的会被你宠坏的。”许柔故作嗔怪地对他微笑，“没关系，都是一起上班的，能互相有个照应也很好。” 剩余两名员工据李墨所言，已经征得了她们的初步同意，不过还必须做些必要的检查，才能放心把她们移送到叶行这里。 “我也不想拖着，早一天把她们送过去我这儿也能省点钱不是？”这是李墨前辈的原话，“但必要的流程还是要走，你这问题没有先例，审批手续我一个人说了也不能算……唉~要是武力可以解决问题，我都想把他们挨个儿打一顿得了。” 嗯，果然还是那个口无遮拦的李墨前辈。 第230章 半月时光匆匆而过 “哇……好漂亮……” 深蓝色的静谧氛围里，无数尾小鱼在空间中自由地游动。 “不要乱跑，走丢了就不好了。”高绮兴奋地在水族馆里的人流穿梭，跟在身后的叶行无奈地提醒道。 “我才不怕呢，反正你会找到我的。”高绮调皮地对叶行道。 我还真没有地形扫描、物体追踪这一类的异能啊！别把我当成无所不能的神仙好不好啊！ 古轩的重新装修用了整整七天，在这七天的时间里叶行和高绮逛遍了云水市的大街小巷。在静谧的水族馆里看鱼、在小吃街上你一串我一串地吃东西、在电影院里看裸眼3d《深海危机》，尽管叶行不知道“一群人误入传说中的亚特兰蒂斯遗迹，被能在空气中游动的鲨鱼追杀，最后总算逃出生天”的电影究竟有什么深意…… 一场长达两个半小时的惊险大逃杀。嗯，至少特效做得蛮不错的。 “最后那个场面超精彩的！查尔斯和碧丝双手紧握，冲出海面的那一幕……”高绮倒是分外激动，大呼过瘾。 算了，反正叶行的主要任务就是陪高绮，她开心了就好了。 以及叶行算是看明白了，电影院和水族馆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是绑票暗杀的好地方，就是小吃街的小吃也有被人下毒的可能，但高绮固执地认为只要有叶行在身边就不会有危险，“哥哥哥哥”的撒娇也是越来越熟练。 “哥哥，你和我坐在同一辆电动车上，杨子涵姐姐知道了，不会吃醋吧~” 叶行：“……” 这什么多年前的网络热梗啊。 “好可怕啊杨子涵姐姐，不像我，我只会心疼哥哥~” “她再怎么可怕也是你嫂子哈，不要这么没大没小的。” 于是叶行的后背就挨了一下重击：“她到底有什么好的啊！不就租给你一个店面吗？至于为了她把命都豁出去吗？” 是啊，叶行也说不上来，按理说要结婚的话云诗晴、高绮、李沉玉，乃至许柔都更加合适，只是叶行和杨子涵比起她们要更早一些…… 可能只因为她是杨子涵。 她是杨子涵，这就够了。 “我只有杨子涵这一个女朋友，同样也只有你一个妹妹不是？不要太争风吃醋了。” “那你要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在我的身边，不准某一天就从我的生活里消失。”后座上的高绮缓缓地、用力地抓住叶行的衣服，“就算我爹地要你离开我，把我关在别墅里，你也要一往无前地冲进来，把我救出去。” 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想高老板也是为了你好，他是你的亲生父亲而我就是一个名义上的哥哥……不过叶行还是点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也豁出命去救你。” “哥哥最好了！”高绮搂住叶行的腰，给了叶行一个大大的拥抱。 合着这丫头和许柔一样，想要的其实是自由，不是把他当成很想要的新款玩偶。 无所谓了，多个妹妹也不错，至少不用再孤身一人。 也好在许柔在经受潘凰羽指点之后初步掌握了她的异能，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就算叶行暂时不在身边也不会有异能无法控制、暴走伤人的风险。 叶行还抽空到了超自然工作组，找邱主任填写了很多表格材料。在一路绿灯的审核和组织里的其他几名成员——高绮、许柔、吴海、李沉玉的充分配合之下，云水市异能者组织“古轩”正式盖章拍板，组织成立的流程顺利通过。 高绮把整个一层全部打通，还安上了摄像机和自动扫描装置，一周之后完全竣工，叶行也装模作样地租了一辆大卡车回到水溪村，运回——其实是从随身空间里取出许多陶器和瓷器，于是“古轩”正式开张。 “这种品质的陶瓷……”云诗晴捧着手里流光溢彩的彩瓷，颜色和花纹在不同的光影下变化。 还有这百年花梨木制成的大门…… “我对你的评价再一次刷新了。”最终，云诗晴只能这么说。 许柔对于店铺的打理堪称得心应手，尽管如此八百平的店面显然不是一个人能顾得过来的。这八天的开业期叶行和许柔可谓忙得不可开交。 “晚上是我的修炼时间。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稍微压制一下你的异能，我能感应得到。” 至于每晚关店之后，叶行则是把坛子的本体从体内召唤出来，留在房间里持续吸收许柔的能力，本人传送到大庆王朝，努力修炼灵诀和异能，争取早日掌握“化龙灵诀”的变化……顺便教沈秋月和李萱萱开挖掘机，甚至还抽时间狂补了好些关于琢玉的知识。 “原来是要把四式灵诀全部打破一遍……” 在大庆王朝浓郁的灵气支持下，结合当日和李墨交战的经验，叶行在不断尝试之中总算完全掌握了化身为金龙的能力。 还有两次歪打正着，化作了“龙生九子”里的赑屃和嘲风……只可惜是碰巧，具体的化形条件叶行到现在都还在摸索中。 《易经》注：乾卦，九三爻，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 君子要整日勤勉努力，到了晚上再休息。以保证即使遇到危险的境遇，也能平安无事。 尽管每天晚上都在大庆王朝文武百官们面前“展示神迹”，惹得他们停步跪拜，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你别！别太靠近我，我……有点紧张……” 沈秋月这段时间有点闷闷不乐的，还像是在躲着叶行，练车的时候也会说“你别靠近我”、“我们要保持一点距离”，听李萱萱说好像是因为太师杨奕要谋反。 只是沈秋月像是完全忘记了沈公子那身装扮，每次叶行看到她时都穿着一身精致的华裳，媚而不俗，不知能让多少男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半月时间，匆匆而过。 “终于、终于到了……” 青州若明郡的城门已遥遥可见，只要进了郡城就相当于进入了青州境内。 若明郡的郡承是谁？对了……是杨东，他的远房侄子。 杨奕摘下斗篷的兜帽，激动得热泪盈眶。 第231章 讨贼檄文！ 四方国土，大庆百姓应有所听闻： 我听说圣明的君主面临危局制定策略来平定变乱，忠心的臣子面临灾难寻求对策来确立自己的地位。 所以先有了不凡的人，然后有不凡的事；有不凡的事，然后能立不凡的功勋。 这个不凡，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 当今女帝身为一国之君，对大庆各个州郡的百姓不闻也不问，对手下的军队没有一点掌控权。听闻女帝被古怪的菜坛妖魔所迷惑，被朝堂上的武力强迫，只好任由太傅李元及其门生故旧占据高位，专权控制政局，让他们肆意妄为，在长安城中作威作福。擅自处理政事，控制军队，没有了君臣尊卑，丧失了礼义廉耻，连远在江湖的人都感到寒心。 青州、云州、水州三州的官员愤怒起兵，诛讨叛乱，清理帝皇身边的重臣，把祸乱一方的李元、李萱萱、黄彦等乱臣贼子全都讨伐，才能恢复国家兴隆。 还权于女帝，解放那些被囚禁。被诬陷、被迫害的贤才，我们才能一同光照史册，被后世的人记载。 李元此人，兴风作浪，骄横放纵，损害风化，虐待百姓。借助贿赂赃银而得居高位，乘坐金车玉辇，贿结权幸，窃居宰辅，颠覆国权，本来就没什么品德，狡猾任性，喜欢制造动乱和灾祸。我作为太师，统领豪杰，本欲铲除奸佞，又遇到了李元之女李萱萱的专权独断，欺凌军队，虐待百姓，整日派遣军队巡街，控制舆论，灭其口舌。 我等拔剑、击鼓、发动群众、召集英雄，唯才是举，和长安城里的贤良之士里应外合，共同商讨讨伐乱臣贼子。本来以为工部尚书黄彦是英雄之才，可以任用，谁知他愚昧短见，不愿与我等结盟。我等只好暂时偃旗息鼓，休整队伍，鼓动长安周边有识之士，交给他们人马和粮食，给他们奖罚的权利，希望他们能够一举将奸贼消灭。但是他们人心散乱，不成大事，被独断专权、蛮不讲理的暗卫击破。 从此以后，奸贼更加飞扬跋扈，肆意行凶，剥削人民。从此官员怨愤痛恨，民怨更加厉害！ 我等振臂一呼，受苦之人群起响应，如今我等发动兵马，征讨奸贼，金鼓震天。誓要铲除奸贼，恢复清明，解救贤才，汇聚民心！ 那夜，镇北关群贼乱政，不少正直良善的人遭到了李萱萱所率领军队的侵犯，她趁机放纵专行，逼迫百姓开启城门，败乱法纪，专制朝政。封爵、赏赐都出自她自己的想法，判罪、杀戮都出自她一人之口。她喜欢的人就让她的家人朋友都受到恩惠，她讨厌的人就夷灭人家的妻儿子女！在公众场合议论的都被公开杀害，私下发牢骚的就秘密杀害，人们在路上只敢用眼色打招呼，官员都不敢说话，议事只是名义上主持，不过是下达了她的命令而已！前任云州太守吴承，威望极高，李萱萱因为小的怨恨，诬告他的罪名，棒打鞭抽，什么刑罚都用上，恣意虐待，不顾律法的约束。又杜绝言路，擅自逮捕并杀害了他，事先都不让女帝知道。 “有这事？”叶行问。 “有！萱萱处置他的时候就是先斩后奏的。”沈秋月的模样像极了课上给老师打小报告。 “是事出有因……”一向文思敏捷的李萱萱难得结巴，“吴承克扣粮草贻误战机、又不让凯旋归来的大军入关……萱萱为了安定军心，不得已，才……” 萱萱不是残忍暴虐之人啊……先生可切莫误会了…… “哎哟我的好萱萱，就这么怕你的先生责怪你啊？”沈秋月伸出手去捏李萱萱的脸。 “有就有吧，杀就杀了。”叶行随口一说，也没在乎，只是继续往下看檄文。 今年初春，李萱萱攻打北方，焚烧房屋，发掘田地，她的军队所经过的地方到处抢夺，没有哪里不被战马踏过的。她身处高官，却做那样霸道野蛮的事，生灵涂炭，毒害百姓，再加上苛捐杂税，提防别人加害自己，罗网布满田野，陷阱充塞道路，老实耕作的人们稍微一动手就能碰上她的罗网，一动脚就能踩到她的陷阱。所以镇北关之外都是无法生活的百姓，民怨沸腾。 历观古今书籍，所记载的贪婪、残忍、暴虐、酷烈无道的大臣，李萱萱都是最厉害的！女帝仁慈，以为对她宽容，或许她自己有所收敛，但是李萱萱豺狼野心，包藏祸心，竟然想谋害国家栋梁！她联合李元、黄彦等朝中大臣孤立女帝，杀害忠正的贤良，自己成为枭雄。之前荣王向南讨伐，平定叛乱，拯救数万人的性命于水火之中，可李萱萱暗地发布命令，关键时刻带领军马设下埋伏，逼迫荣王的军队撤退。幸亏各地藩王团结一心，手段过人，所以使得李萱萱锋芒被挫，削弱藩王的企图没有实现。 荣王平定南方，南方的蛮夷首领都束手投降；残敌歹徒，清剿殆尽。李萱萱因此震惊害怕，孤立女帝，又屯兵在长安城中，以中原腹地作为屏障，打算以螳螂一样的力量，挡住大车！大庆皇帝身负天命，威震宇宙，真龙降世，破灭山河，拥有像那样的气运，聚集猛士，清除叛逆，就像举起烈火来烧蓬草，倾覆沧海冲刷一切，有什么消灭不了？而李萱萱的军中将士，其中有战斗力的部分，都来自于此三州之地。他们的部下，都受过女帝和荣王的大恩大德。剩下的残军败党，以及安插在女帝身边的暗卫，都是受到胁迫，不得不暂时屈从于李萱萱等乱臣贼子。他们身上有伤，互相仇视。只要登高击鼓而进，挥起武器，接受对方投降。那么叛逆就会土崩瓦解，兵不血刃地结束战斗！ 如今城池衰弱，纲纪废弛，政务没有一个贤人辅佐，担任辅臣的没有一个有气魄的，朝堂之上，精明能干的部下，都垂头丧气，无所依赖，就算有忠义之人，被暴虐的乱臣贼子所胁迫，如何能施展能力。听闻在长安火情之后，李萱萱又派七百精兵，围守皇宫，对外说保卫女帝，其实是拘禁帝皇，担心女帝手握重权！ 如今我等趁机发作，这是匡扶正义的机会，建功立业的时刻，怎能不把握住！ 李萱萱矫诏称制，派遣军队，担心边远的苦力，不听指挥，违抗命令叛变于自己，就借着巡视的名义，残忍压迫，被天下人耻笑，这是聪明的人不做的事。青州、云州、水州，三州之地同时进兵，发书信到南方，命长安城附近的有识之士一同起兵，又在长安城内外散播事实，一起协同声势。四境之内的百姓义愤填膺，也悄悄整顿义兵，包围在女帝的身边。 我等显示威武，共同匡扶女帝，有不凡的功劳！能获得李元、李萱萱、黄彦、夏芷蓝其中之一的人头的，赏金五万两！御林军和其他军队将士，有投降的，都不予追究。 广宣恩信，大加厚赏，布告天下，让大家都知道女帝有难了。我等兴兵是为了清理女帝身边的乱臣贼子，还大庆朝堂之上的一片太平！大庆百姓要遵守此檄文，就像遵守帝皇律令一样！ 清君侧、讨逆贼！ 清君侧、讨逆贼！ 清君侧、讨逆贼！ 第232章 你怎么才来啊 太师杨奕，花费了大半月的时间翻山越岭，从长安城一路向北，远离了朝堂纷争，远离了唇枪舌剑，却又不断派遣死士送去密信。 所走之路都是精心设计过的，让女帝和太傅一脉的官员们都猝不及防。 一路之上哪怕有被发现的可能，所途经的郡县也都是受他关照过的故人，就算狠不下心去告发他也不会泄露他的行踪，这是他从三年前就在暗地里布好的局。 早在多年以前，他明面上支持藩王登基，暗地里早已给自己安排好了这一条求生之路。 谋定而后动，叶行送过来的粮食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也是因为“坛神”的出世，让得太师总算下定决心，去布这一局棋，去启动这一最终手段。 在青州建立大本营，大肆招兵买马，借“清君侧、讨逆贼”之名，起兵谋反！ 在朝堂上的官员们只得知，太师杨奕自从出了长安城，似乎哪里都没有了他的消息。在销声匿迹半月之后，突然出现在了青州。 给太傅李元、镇远侯李萱萱和工部尚书黄彦等忠实的保皇派扣上了“乱臣贼子”的帽子，一纸“讨贼檄文”由北往南传得沸沸扬扬。 而杨奕据说不止是大张旗鼓地发布讨贼檄文，还和北方的匈奴有所勾结，试图引匈奴骑兵入镇北关，一同南下，瓜分中原！ “这个大逆不道的老东西！” 得知这件事，沈秋月一掌把那张所谓的“讨贼檄文”拍在桌上。 什么我被蒙蔽，朝中都是奸臣在混淆视听？唯一的、最大的奸臣不就是你杨奕吗？ 怎么着？朕这五年把这万里河山治理得风调雨顺，百姓都对老娘歌功颂德，你丫就是反了也不敢明着反？ “传令下去，让镇远侯来……算了，我亲自去泰和宫见她！” 不是打扮成沈公子也没有换上女儿家的衣裙，沈秋月一身龙袍，乘着黄金龙辇出行，郑重地前往李萱萱所在。 此事非同小可，她没有心思再开玩笑了。 “镇远侯可在？” 泰和宫添置了不少宫女，在宫女的带领下沈秋月找到了正和叶行在一起赏花的李萱萱，见沈秋月前来急忙上前行礼。 “李卿好兴致啊，”沈秋月微笑，眼睛里却是没有多少温度，“朕的皇位都快不保了，你还有心打着灯笼在此赏花。” “微臣不敢。”李萱萱叩首，“讨贼檄文一事微臣也已听说，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沈秋月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只是……”李萱萱支吾着不开口。 “只是我说无论怎样我都能保大庆无虞，不会让秋月姑娘出事，就算数万人的军队都奈何不了我，让她放宽心，还在深夜拉她来赏花。这个理由你满意吗？”叶行走到李萱萱身边，对沈秋月说。 “明明我才是当事人啊，”沈秋月不满道，“你让萱萱放宽心，带她来赏花，也不过来跟我说一声。” “你这日理万机的我也不好打扰你不是？”叶行笑了笑，“安啦，有我在，大庆和你都不会有事的。” 若是换了别人这么说，沈秋月少说也要治他一个欺君之罪。 可这话是由叶行说出来的，所以可信度就变得特别高。 “说来那讨贼檄文我还没看过具体内容，你那儿有吗？能给我看看不？”叶行问。 “喏，在这里，你看吧。”沈秋月把手里卷成一卷的白纸递出去。 手指接触的瞬间，像是有一道电流经过身体，沈秋月整个人都僵硬了片刻。 搞什么啊……仙人的魅力就这么大吗？为什么过了半个月都适应不了啊？ 沈秋月自认也是阅遍世间美色的，无论是少年将军还是清秀书生，无论是俊美男侍还是豪爽游侠她都没看在眼里。 唯有叶行，这个长得并不算很出众的男子，却能给她无与伦比的安心之感。 是因为他是货真价实的仙人，刀枪剑戟都不能近其身，连夏芷蓝都不是他的对手吗？ 怪了，倘若只是寻个护卫，朕身边也早已有夏芷蓝保护周全了啊。 也许是因为……就在十天之前，长安城里散出流言，说太傅李元有谋反之心，故而采取极端手段铲除异己，逼迫太傅李元白日将太傅府的前门大开，以表明自己没有私心，完全忠于当今的女帝陛下。 于情于理沈秋月都要前去慰问，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上演一出君臣一心……可就在天色昏暗，龙辇前往太傅府的途中，竟有死士埋伏刺杀！ “皇上不要害怕，草民暂时带您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有夏芷蓝在身边，这场刺杀本就不会成功。 可就在混乱之间，从皇宫方向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龙吼！ 那是叶行第一次完全掌握金龙的变化，他飞升到高空，一眼就看到了正处在混乱中的龙辇。 于是他飞了过去，狂风聚作绳索将在场所有人绑缚。 沈秋月呆呆地看金龙落地，显露出叶行的身形。 “那什么……哪方是友哪方是敌我分不太清，指认一下？” 叶行对沈秋月道，见沈秋月没反应又将视线转向夏芷蓝。 “多管闲事。”夏芷蓝冷冷道。 “我们的关系应该算是同僚而不是竞争对手哈，你不要对我有这么大敌意好不好。” 叶行很想和夏芷蓝打好关系，但夏芷蓝每每对叶行都是一副……说不上太冰冷，大概算是“生人勿近”的态度。 很生疏，还带着点敌意，叶行实在想不到自己到底哪里招惹过她。 而沈秋月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化身金龙，又从中现身的叶行。 叶行不知道，沈秋月小时候经常会做一个梦，梦见她遭遇危险，有一条金色的五爪真龙从天而降。 “那是自然，父皇会在你危险的时候保护你的。” 可是父皇成了先皇，在那场叛乱里没有金色的龙从天而降。 把自己救出生天的是夏芷蓝，把叛贼尽数清剿的是李萱萱。 五年过去了，沈秋月很少会再做这个梦。 如今她想起来了，眼前的一切都与梦中的景象重叠。 叶行说这一次他碰得到她了，叶行说他不会让她死。 “你怎么才来啊……” 不自觉地，大庆的女帝红了眼眶。 第233章 一人，足以匹敌千军万马 “皇上可是受伤了？”夏芷蓝上下检查沈秋月的身体状态。 “朕没事，朕好着呢。”沈秋月抹了一把眼泪，破涕为笑，“有叶行老兄在，朕能有什么事？” 那场刺杀中所有的贼人尽数伏诛，流言消散于无形。之后文武百官就经常能在皇宫里看到有一条金色的飞龙冲上云霄，在高空、在云层里翻腾。 也是在这之后，从北方传来急报，呈来了这篇《讨贼檄文》。 “皇上如何看此篇文章呢？”李萱萱问。 “颠倒黑白，善恶不分。那老东西真是不想活了。”沈秋月坐在椅子上，由于有叶行在场，坐姿不像以往那般大大咧咧，“如今朕有战车在手，又有萱萱调兵遣将，还有仙人守护长安城的安危，有什么好怕的？” “出征的话……我想我不会留在长安城。”叶行说。 “为什么啊？”沈秋月顿时就不乐意了。 “我在战场之上能够发挥的作用更大，”叶行笑了笑，“我一个人就能相当**军万马。” 这不是虚言，能自由操纵风火雷冰的力量，对付的又是手中没有热武器的普通人，无论多少人马对于叶行而言都只是一个数字，是动几下手指就能全部秒杀的级别。 “那干脆这样，”沈秋月一拍桌子，“朕御驾亲征！” “陛下，莫要胡言了。”李萱萱收敛起面上的笑容，端正地对沈秋月说道。 “我可不是胡言，”沈秋月还真的在谈御驾亲征的可行性，“你看啊，这次的事儿是杨老头儿搞出来的吧？那是不是只要把杨老头儿和他的一众党羽揪出来就能搞定？” “没有那么简单的，”李萱萱无奈地解释，“先不说三州世家大族皆与杨奕交好，各个郡县的官员都依附于当朝太师一脉的权势，就说三州地处边陲，乃是屯兵重地，要在万军丛中取胜尚且不易，又何谈活捉主帅？” “喏？刚刚说‘一个人就相当**军万马’的是哪个？” 沈秋月朝叶行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李萱萱别把这个重要战力给忘了。 “有叶老兄在，化身飞龙，活捉主帅岂不是如同探囊取物？” “这……”李萱萱垂下头，犹豫半晌才道，“萱萱……并不想让先生以身涉险……” “你当我就想看到你，和秋月姑娘以身涉险了？”叶行淡定地品茶，“放心吧，这样的场合对我而言不叫险境，无论是弓箭还是长矛都不可能破开我的防御。” “既然这仗不得不打，那就争取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伤亡结束掉它。” “那也不行。”李萱萱还是不肯，但却是出于对另外一个方面的考量，“此篇讨贼檄文大张旗鼓，摆明了要兴师动众，我担心其中另有阴谋。” 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太阳，太阴。 秘密常潜藏在公开的事物里，公开暴露的事物发展到极致，就形成了最隐秘的潜藏状态。 此为《三十六计》中的“瞒天过海”之计，所谓瞒天过海，就是故意一而再、再而三地用极大的谎言，用伪装的手段迷惑、欺骗对方，隐瞒真实意图，使对方放松戒备后再突然发动计划，从而达到取胜的目的。 “大张旗鼓的颁布讨贼檄文，很可能是要以此掩盖其真实的意图，这是太师杨奕惯用的招数。” 虽然这个世界没有三十六计，但也有类似的策略，所以李萱萱很轻易地就想到了这一点。 “真实意图？比如？”沈秋月皱起眉。 “比如杨奕在长安城附近还埋伏了一支军队，待萱萱率兵出征后就趁机挟持陛下；又或者是太师一脉在朝堂上的余孽，在陛下专注于前线战事，无心顾及民生之时趁机夺权，架空陛下……” “那看来朕还真是不能轻易离开这长安城。”沈秋月轻轻一笑。 “再比如，这篇讨贼檄文里，多次提到的‘荣王’。”李萱萱伸出青葱玉指，点在那篇墨迹之上。 荣王，掌管毒虫野兽遍生的岭南之地，是诸位前朝王爷之中封地最广，最为善战的藩王。杨奕几次三番在檄文上提到了荣王的名字，难保没有和荣王达成某种协议。 “那个荣王是什么人？”叶行问。 “是诸多藩王之中最有野心的，若非如今天下太平，恐怕早已兴兵而起。”李萱萱说。 “从来都只是听调不听宣，除了剿灭岭南的山贼，他压根儿不听我这个侄女的话。”沈秋月回答。 “也许荣王之事只是疑兵之计，但不得不防。”李萱萱担忧道，“倘若荣王真与杨奕达成了协议，杨奕北联匈奴，南通岭蛮，形成合力之势，大举进逼长安……” “到时就要看叶行老兄大发神威了。”沈秋月开玩笑道。 “嗯，便是数量再多，我都可保此长安城无虞。”谁料叶行居然真的点头应和。 沉默片刻，沈秋月忽然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但是，叶老兄你刚才说，想在战场上对不对？” “我想保护萱萱，也想护着你。”叶行无奈叹息，“可惜我不会化身千万……说真的，领兵打仗这种事，换个人去不可以吗？” “可以啊，”出乎李萱萱意料，沈秋月毫不迟疑地指指自己，“我去。” “陛下您可不要再胡闹了。”李萱萱扶额。 “我可没有在胡闹！”沈秋月振振有词，“萱萱你先别急着反驳，等我说完你再提出你的意见。” 既然沈秋月都这么说了，李萱萱也只好暂且按捺：“愿闻其详。” “你看啊，既然檄文一路往南传下，说不定我那位好叔叔也收到这个消息了，如果他没有急于自证，而是肯定或者保持沉默，就说明他的确有挥师北上的意图——就算他自证了也没用，不得不防着他点儿。” “但是我们不可能兵分两路，一路往北一路守着长安城对不对？所以我们还是要调兵，把兵士全都调到长安附近……但是不出征。只派一支轻骑兵日夜奔袭，在杨奕反应过来之前……将之绳之以法！” “陛下的意思是，让我和先生……”李萱萱猜到了一种可能，但她不想说。 “不是啊，都说了我要御驾亲征了。”可惜沈秋月完全没有改变心思的打算，“我和叶行往北，把杨奕和他的党羽一网打尽，之后就地选出可以接替他们的人选，这样三州之地就可完全肃清不留隐患，治安也能尽快恢复平稳。” “而萱萱你就充分发挥你的用兵才能，给我防着点儿南边儿我那位好叔叔就够了！” 原本按照杨奕的预想，青州、云州、水州三州之地，地处边陲，皆是屯兵重镇，屯有大庆王朝过半的兵卒和战马。只要完全掌握三州境内的屯兵所，坐拥大庆王朝过半兵马，就能以三州之地为根基徐徐图南，足以和当今的女帝分庭抗礼！ 原本这个计划可以顺利实施，可多出了叶行这个变数。 杨奕不知道，“坛神”叶行是能够现身的。 叶行一人，足以匹敌千军万马！ 第234章 惊才绝艳 那辆奇特的“战车”自然也没瞒过有心人的眼睛，尽管被御林军包围看守着，平日里能够接近它的只有沈秋月和李萱萱两个人——还有视御林军如无物的叶行。 也是在不小心闯入御林军的包围之中，面对御林军的围攻淡定地开启“龙护鳞”之后，叶行才感觉……这些拿着冷兵器的军队，就算再多，对他也造不成什么威胁了。 如果叶行想，一念之间就可以召唤出狂风、雷霆和火焰，瞬间结果这数百人的生命。 就算是数千、数万，这个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叶行还记得他在现代看过的一个讨论帖，内容是“倘若只有你一个人获得超人的能力，请问你会做些什么？” 那个问题的高赞是“首先，有氪石吗？有其他超级英雄出现吗？现代科技发展到能够对我产生伤害的程度了吗？” 倘若都没有——第一天助人为乐，第二天欲望膨胀，第三天为所欲为。 在这个世界，叶行是唯一的“仙人”，这些军队集结再多也对他没有威胁，按着这条高赞评论的说法他的确可以在这个世界为所欲为。 但是叶行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他只想做个吉祥物，偶尔出手拯救众生。 百姓在沈秋月和李萱萱等人的治下发展得很好，叶行完全没必要也不愿去化身“祖国人”，成天上演“我不吃牛肉”。 更何况，大庆王朝的工业也在有条不紊地发展着，除了叶行给出的图纸之外离不开一位少女的功劳。 那是在七天之前，叶行受沈秋月的邀请前往工部所在参观时发生的事。 说来也奇怪，在叶行化身金龙救下沈秋月——也许还要在更早之前，沈秋月对叶行的态度就有点怪异。 不再是大咧咧的把叶行当成兄弟，平常丝毫不拘束地勾肩搭背，开他和李萱萱的玩笑，反倒是多了几分小女儿的作态，在叶行稍微不小心靠得过近的时候还会一脸紧张地和他拉开距离。 叶行不明所以，但每次询问沈秋月的答案都是“没什么”。 “陛下可能是……无事，作为臣子，不好妄议。” 叶行试着去问李萱萱，得到的结果如上。 听闻工部在研究叶行上次送给李萱萱的那一堆“防身之物”，叶行有点好奇，提出能不能带他过去看看，李萱萱的回复是“只要奏禀陛下即可”。 谁知沈秋月在看过奏折之后就来到了泰和宫，表示会亲自带叶行前往工部参观……这倒是有点出乎李萱萱和叶行的意料。 于是叶行和沈秋月来到了工部，见到了那名少女。 那是一身鹅黄衣裙的少女，不顾周围人的拦阻冲到沈秋月和叶行面前，纳身便拜。 “你是何人？”沈秋月拿出了身为女帝的威严，面无表情地询问道。 “回皇上，此为微臣之女，名为黄瑛。”一直跟在沈秋月和叶行身边，为他们进行讲解的工部尚书黄彦连忙下跪，“臣疏于管教，竟让她偷溜进工部，臣罪当万死！” “方才黄爱卿在工部门口向我们展示的那些机关陷阱，难道都是摆设吗？”沈秋月叱责道。 “回皇上，机关陷阱自然部署周全，只是我家小女……太过顽皮……”黄彦硬着头皮辩解着。 “那些机关都困不住我，有一些还是由我设计出来的！”黄瑛忽然抬起头，“听闻皇宫有战车一辆，威力无匹，做工精巧，特向陛下请愿，让臣女得以一观！” “把头低下来，谁准你直视陛下！”黄彦怒斥道。 “皇上！臣女此次斗胆冲驾，就是因为我有信心，就算是何等精巧的结构，只要是人力所能及，”黄瑛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 “那臣女，就有信心进行仿制！” 每个时代都不缺乏惊才绝艳之人，只是受限于眼界和在那个时代无法接触到的学识，才无法想象来自现代的科技。 他们欠缺的，只是巨人的肩膀。 而叶行给予沈秋月和李萱萱那些现代物品，就是让这些惊才绝艳之人施展才华的，最为合适的舞台！ “你住嘴！”黄彦吼道。 “该住嘴的是你！”沈秋月同样也是一声怒吼，震慑得黄彦不敢再说话。 随后她单膝跪地，亲自把黄瑛搀扶而起：“你可知，欺君之言，该当何罪？” “请陛下尽管考校，若是臣女做不到，甘愿领死。” 朝闻道，夕死可矣。 黄瑛的眸中闪烁着坚定和执着……和对极致技艺的向往和追求。 “我可舍不得杀你。”沈秋月越看黄瑛越顺眼，“叶行老兄，你说说，怎么个考核方法比较合适？” “是啊……我想想啊……”叶行摸了摸下巴。 在沈秋月震惊的目光中，黄瑛把刀片切割机和手电钻全部拆解成零件，混匀在一起又重新组合，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 装上电池，打开开关，功能一切如常。 实际上叶行也看出来了，哪止功能一切如常，她连一颗螺丝都没有装错。 她甚至拿出了她自己仿制的刀片切割机和手电钻，不是用的塑料壳子和螺丝，而是用木头和榫卯结构仿制，装入电池后……居然也都可以使用！ 她在无人教授的情况下，连它们的线路和工作原理都搞明白了！ “这个动力源的原理我还没有弄清楚……”黄瑛不服输地握着小拳头，“但我总有一天会研究出来的！” “你要是真的可以研究出来……”沈秋月在震惊之余还偷偷看了一眼叶行，语气里不乏调笑之意，“某位仙人的脸可就要挂不住了。” “动力源的原理我可以告诉你，”叶行倒也没被冒犯到，“但我想让你先试着，研究一下这个。” 叶行从随身空间取出一把大口径手枪，交到黄瑛的手里：“倘若你能把这个仿制出来，我就允许你研究那辆‘战车’。” 是从未见过的东西…… 黄瑛满怀激动地小心接过叶行手里的手枪，又对沈秋月道：“陛下，仙人说的可算数否？” “算数。”沈秋月微微颔首。 第235章 守护 沈秋月的脸色很凝重，她知道叶行给黄瑛的这东西，对大庆的意义有多么重要。 倘若黄瑛真能把这个东西仿制出来…… 哪怕只是雏形、半成品，和叶行手中这把有所差距的次品。 只要黄瑛可以弄清楚“手枪、步枪”的工作原理，弄清楚其中的基本结构，她就是要黄彦的工部尚书之位，沈秋月也能给她！ 只要有了基本原理，剩下的就是不断改善技术、改进材料！ “万事开头难”的道理沈秋月是懂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沈秋月也是懂的。 “黄爱卿，平身吧。”见黄彦还跪在原处，沈秋月轻笑着示意他起身，“朕要治你的罪啊，家中竟藏着一个如此出众的人才。” “皇上，小女顽劣，故而……” “顽劣？她要是不顽劣，朕连她的面都见不到！” 她不懂技术，但她懂得如何尊重技术。 “来人啊，赏黄金千两，丝绸十匹，送到工部尚书府上去！” “臣谢恩！”黄彦急忙再度俯首，还不忘了拉上黄瑛。 “哦哦，臣女谢恩！”黄瑛这才记得要行礼。 叶行默默地旁观着这一切，心中感慨这封建社会还真是皇权无上。 “叶行老兄，工部也逛完了，谈谈感想呗？” 走出工部所在，沈秋月对叶行狡黠一笑。 “大开眼界。”叶行说。 是吧？不说这个时代了，就连叶行所在的世界，古代也有张衡的地动仪、李冰的都江堰，诸葛武侯的连弩、八阵图和木牛流马，更不用说造纸术、指南针、火药、印刷术这四大发明。 世间从不缺少天才，这长安城更是天才聚集之地。 便如那黄瑛，在没有现代理论作为基础支撑的情况下，居然能够完全复刻来自现代的各种工具。 “是吧？不过我觉着吧，最大的收获还是那黄瑛……”一柴易求，一樵难得的道理，沈秋月可是深谙其中三味，“若她真把那‘手枪’复刻出来了，你难道还真把战车给她研究不成？” “自是给了，我不会食言。”叶行耸耸肩，“何况你不是也没反对吗？” “我的意思是，她拿去研究了，我和萱萱拿什么来操练啊？”沈秋月嘟嘴。 “我给你和萱萱一人各制备一台新的就是了。”叶行也没小气，回去用“老宅翻新”的名义找高绮再买两台就是了。 还有拖拉机、收割机、脱谷机……算了，还是从最基础的自行车、小汽车和电动车开始吧。 只要大庆能把“发动机”给研究出来，在这个时代就已经无敌于天下了。 “果然大方！我……”沈秋月激动得想给叶行一个熊抱，张开双臂才忽然反应过来，“那、那个，我是想……” “来，抱一个。”叶行还以为沈秋月是顾及自己的仙人身份，索性也放下了架子，主动抱了抱她。 被叶行抱住的沈秋月，脑袋一片空白。直到叶行松开她都还愣在原地。 “你、你、你……” “好了，回去吧。萱萱还在宫里等我们。” “哦，哦……” 沈秋月像是垂头丧气地，回皇宫的路上都是低着头，一句话也没和叶行说。 这不是你自己要抱的吗？一路上叶行的脑门儿都顶着三个大问号。 果然还是很奇怪。 这些天叶行还拜托李萱萱找来大庆王朝的史书，与现代逐一印证。 结果是——完全对不上！ 没有夏商周、没有秦汉唐宋、没有宋元明清，甚至于叶行化身金龙飞上高空，也没有找到现代的任何一座地标。 泰山、华山，乃至秦岭和淮河……都没有。 这个世界和现代不同，是完全的平行世界！ 那为什么会出土大庆的文物？好吧，考虑到坛子的传送功能，一些文物在古代出土也不是不可能…… 那史籍呢？为什么会有关于李萱萱和女帝的记载？还有很多不同的版本？ 莫非坛子每一次连接到的时间点都是随机的？这才有了众口不一众说纷纭的，关于这个平行世界的未来？ 之后叶行和云诗晴聊过几次，有一点他可以确定了。 无论他在这个世界做出什么改变，都不会影响现代，甚至不会影响到史籍上关于大庆的记载！ 换句话说，叶行所在的“大庆王朝”，就像是在在那场幻梦之中，在时间长河里看到的无数个叶行自己。 因为不同的选择造就了不同的未来，不同的未来里有无数不同的叶行。 而这个存在于平行世界的国度，也不过是无数个大庆王朝中的其中一个罢了。 “回去我会把所有能在这个世界进行仿制的工具绘成图纸，交由你们研究。” 说是“绘”，其实就是把网上搜到的图纸打印出来，把其上的文字改换成为大庆的文字。 既然没有了改变历史的风险，既然这一个叶行遇上了这个平行世界里的沈秋月…… “这一次，我碰得到你了。” “这一次，我不会让你死。” 在幻梦中许下的誓言，叶行不愿再让幻梦中的死亡再一次上演。 好在他现在是货真价实的仙人，有护佑一方水土周全的力量。 好在他现在是四阶异能者，一人足以匹敌千军万马。 既然有足够去做的力量，也有想要这么去做的心，那为什么不去做呢？ “叶行啊叶行，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收到工部呈上的奏折，那上面全是叶行这段时间交给黄瑛的设计图。 “你这样……会让我很为难的啊。” 朕……要怎么还你才好啊。 原本叶行不会特意去告诉沈秋月，这种事也没什么邀功的必要，可工部要向皇宫征求许可，还要申请经费、材料和人手。 于是沈秋月主动找到了在泰和宫里练习的叶行，开口就是要给他塑金身，在大庆全境建造庙宇。 “不用了，我不兴这个。”叶行笑道，“你要是一定要报答我，不如多给我些金银珠宝。” “好。你报价吧，朕没有赊账的习惯。” 叶行思考了一下：“那就再要一批陶器和瓷器好了。” 玉器和珍珠玛瑙那些珍宝卖了不到十分之一，反倒是相对便宜的陶器和瓷器这半个月来卖了将近一半。 果然是皇宫出品必属精品，本来沈秋月就算不去找叶行，叶行也有过段时间就找沈秋月重新进一批货的打算。 “只要这个？”沈秋月问。 “只要这个。”叶行回答。 “可我觉得不够哎。”沈秋月深吸了一口气。 隔着几步远的距离，沈秋月定定地注视着叶行。 她缓缓开口： “叶行，你……真的会保护我，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吗？” 第236章 发展生产力进行时 “叶行，你……真的会保护我，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吗？” 沈秋月的眸光泛着秋波，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她定定地注视着叶行。 这是她登基之后的第一次，卸下“大庆女帝”和“沈公子”的伪装，展现出小女儿的姿态。 “会。”叶行郑重地回应道，“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 “为什么？” 平生第一次，沈秋月感觉自己的心脏现在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争气一点，就算叶行的回答是“我爱上了你”、“我对你一见钟情”、“其实我早对你有好感”也不能幸福地晕过去！ 可叶行只是想到了那场幻梦，他一次次地与沈秋月擦肩而过，梦中的帝女一次又一次地死在他的眼前。 “我不想再见到……更多的分别了。” 帝女把短剑刺入叶行的胸膛，她说叶行现在自由了。 不，这不是自由。 这一次，我碰得到你了。 这一次，我不会让你死。 因为我答应过你的……尽管我答应的不是你。 我不会再让你在我的面前死去了。 “所以……是因为我死了，你会很难过？” 沈秋月飞快地眨了眨眼睛，感觉自己的心跳在逐渐平息。 叶行刚才是在看她……却又只是像在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个人。 一个她并不相识的，却又与她有所关联的人。 “是。”叶行点头回答。 “好吧~我回头就让人加紧制作陶器瓷器去……可不能让叶兄久等了。”沈秋月像是忽然失了兴致，转头就往泰和宫外走。 什么嘛，原来只是把我当成了某个人的替代品。 因为那个人的缘故，所以我死了叶行会很伤心。 哈！ 朕不是“某个人的替代品”，朕怎么可能甘心成为“某个人的替代品”？ 叶行，我要你完全属于朕，朕要你完全爱上朕！ 你爱的只能是“沈秋月”，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大庆的女帝来与去都风风火火，留叶行在原地一头雾水。 至于黄瑛为什么能得到那么多的设计图，原因其实很简单。 黄瑛没有辜负叶行的期待，火药比电池好仿造得多。 只是受限于材料强度，黄瑛使用的是叶行传送过来的不锈钢管。 并且用刀片机切割出螺纹，又制造弹簧……完全用的是现代的工具，只是在用现代的工具改造而已。 尽管如此，在三天后，在黄瑛把自制的手枪交到叶行手里之时，连叶行本人都被震惊了。 惊才绝艳，叶行唯有用这四个字来形容她。 这小姑娘在动手制造方面已经能打败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现代人了好吗？她究竟在不满意些什么？ 就算是现代人，又有哪个能在三天之内用日常材料搓***枪出来的？ 没错，黄瑛的表情写得明明白白，她对这三天就能仿制出来的作品……很不满意！ “人，当真不能胜过仙吗？” 黄瑛盯着叶行的眼睛，绷着一张小脸儿。 “为何不能？”叶行奇怪地反问，“你做得很好啊，已经达到我的期望了。” “哪里好了？这把‘手枪’完全是我用仙家材料打造出来的，事实上我也尝试用凡间的精钢、用玉石、用木头打造过数把……可实验就是无法成功。” 材料强度完全不在同一个档次上，如果不是叶行提供的原材料，就算黄瑛把手枪的原理构造全部烂熟于心，造出来的枪唯一能做到的就只有炸膛。 “所以，你是想问我，如何打造更加坚固耐用的材料……对吗？”叶行微笑。 “有方法吗！”黄瑛的眼睛顿时一亮。 “有。”叶行在小姑娘期待到放光的眼神下一点头，还顺便拍了拍她的脑袋。 唔，男女授受不亲的…… 算了，既然是仙人，想来也没有那么多规矩的吧？ 之后叶行回了一趟现代，上网搜索好些资料，打印出一叠图纸。 既然手头宽裕了也没必要吝啬，叶行不仅给许柔配备了性能强劲的工作电脑，还配备了三合一的小型打印机。 “老板，工作电脑是用不上显卡的……” 对于执意要装个4090在电脑里的叶行，许柔唯有无言以对。 蒸汽机、发动机……还有轮胎和电池的结构图和相关资料。 连燧发枪和火炮也有……老板到底想要制作什么啊？ 许柔疑惑地瞟了一眼工作电脑上的浏览记录，越发觉得是不是叶行这段时间的“闭关”太过无聊，在房间里搞起发明来了…… “你试着研究一下这些。” 叶行不知道许柔的想法，他只是迫不及待——他想知道黄瑛能够凭这个时代的科技做到什么程度——地把这些图纸和资料上面的文字翻译，然后交到黄瑛手里。 仙人是好人！ 仅仅只是粗略看过一眼，黄瑛就迫不及待地在心里给叶行发了一张好人卡。 原来只要利用蒸汽的原理，就能够替代动力…… 原来“战车”的动力源，竟如此复杂…… 那，能将之发明创造出来的仙人，所掌握的技艺又该有多深奥？ “感谢仙人赐予，臣女回去定会好好研究的。” 黄瑛珍重地把这叠图纸抱在怀里，看向叶行的眼神里也是带上了点点崇拜。 “不用这么郑重，你叫我叶行就好了。” 这孩子太可爱了，叶行想着，再度摸了摸她的脑袋。 从大手上传来温暖的温度，黄瑛不自觉地有点羞涩之情。 大庆王朝成婚普遍偏早，在双九之年的黄瑛本来早该出嫁了。 “我不嫁！不能在机关一道上胜过我，我就不嫁！” 长安城里的世家公子对于工部尚书的爱女脾性也都有所耳闻，求亲的媒人门槛都快踏破了，可仍然没能找到让她心仪的那一位。 如今，看着眼前的叶行，黄瑛竟是有了一丝心动的感觉。 “那……也不能直呼仙人名讳……”黄瑛羞涩着，有些扭捏着道。 有何不可？叶行刚想这么说。 “不如瑛儿唤你‘叶哥哥’，可好？” 在这之后，在沈秋月的倾力支持和叶行的指点之下，黄瑛如饥似渴地学习者来自现代的知识，堪称进步飞快。 工部日新月异，大庆王朝的生产力开始了飞速发展！ 第237章 选材之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工部尚书黄彦之女黄瑛，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工部司空，居正二品，赐黄金万两，白银万两，丝绢布匹百匹，铜矿、铁矿各十万斤，赐府宅一座！ 望黄司空善用赏赐，继续研究，为大庆百姓民生造福！ 钦此！” 这道圣旨，无疑是在京城引发了一场大地震。 要知道，李萱萱用了五年时间，从童生考到举人，再到高中女状元，最终也是靠着整征讨匈奴的战功方才能够获封镇远侯，官居从一品之职啊！ 黄瑛是工部尚书之女没错，但她一没通过乡试，二没建立战功，凭什么一上来就能担任工部司空之职，官居正二品？ 除了工部上下对黄瑛的技术叹服，少有异议之外，其他的官员都在议论纷纷。 更有甚者，觉得女帝真是疯了！ 真以为太师势去，这朝堂之上就能成为女帝的一言堂了吗？ “明日上朝，陛下要是不给我等一个解释，我等大不了弃官而去！” “同去！”“同去！” 圣旨是中午下的，消息是下午传的，晚上朝中的一些官员就都聚集起来了。 “既是在陛下眼中，我等十年寒窗苦读还比不上一介女流，那我等这顶乌纱帽，戴着还有什么意思！” “就是！一介女流怎可入朝为官？” “怎么？连镇远侯也要一同弹劾不成？” “便是弹劾了又如何！我对大庆忠心耿耿，忠言逆耳，死而无憾！” 尽管太傅李元和镇远侯李萱萱依旧老神在在不为所动，但在有心人的煽动之下，对于黄瑛的嫉恨之声愈演愈烈。 甚至于，连李萱萱都受到牵连，被一起列为弹劾的对象。 “叶兄啊，我也不是想要打扰你和萱萱浓情蜜意你侬我侬……只是我怕明早你不出现，我会被群情激愤给打死啊。” 叶行：“……” 于是叶行受邀，于今日和沈秋月一同上朝。 当然，只是站于龙椅之后旁观。 而当文武百官看到站于沈秋月身后的叶行，胸中的愤怒之情更加难以遏制！ 成何体统？大庆何时有过这种礼数？ 就连礼部的老顽固都气得胡须颤抖，几次想要抬手指向龙椅之上的沈秋月。 最终，还是暂且忍下，归列，用“此人毕竟是仙人，是真龙，站于龙椅之后并无不妥”来麻痹自己。 “众卿，可有本奏？”龙椅上的沈秋月懒洋洋地道。 “皇上，臣有本奏。”有一人持奏本出列。 “王爱卿。”沈秋月双眼微微眯起，这人的官职为吏部从事，据说是太师的人，只是和太师走得不算亲近，能力很强，所以沈秋月也就一直没有动他，还想着什么时候能把他收归己用，“但讲无妨。” “昨日，陛下颁布圣旨，册封为工部尚书黄大人之女，为工部司空，位居正二品。”吏部从事王临江，不卑不亢地上前禀奏，“臣以为，此事或有不妥。” “哦？有何不妥？”沈秋月一挑眉。 “据微臣所知，黄大人之女未曾通读四书五经，未曾考过乡试，此前不是秀才也并非举人，况且还是一介女流。”王临江从容不迫，应该是在上朝之前就已打好腹稿，“所以臣斗胆，认为此女子不应任用为官！” “呵。”沈秋月一声轻笑，“那我倒要问问诸卿，什么样的人才能任用为官？” “回皇上，诸位同僚无不是十年寒窗苦读，接连通过乡试……”又一人持奏本出列，恭声道。 “如果每一个十年寒窗苦读之人都能做好官，那朕的大庆就不必设立督察一职了。”没等那人说完，沈秋月就挥挥手打断了他。 “回皇上，为官之道，在于体恤爱民。”王临江躬身道。 “不错，体恤爱民。”沈秋月点点头，这王临江还真是有几分本事，竟这么快就领悟她心中所想。 只可惜，他要做这个出头鸟。 此人怕是留不得了啊。 “细化到个人，大到这万里江山各郡各县。你给我方便，让我过得好，遇见冤屈了能给我评评理。也不要你多偏袒，只要不和那些恶霸土匪狼狈为奸，那就是个好官。” “反之呢，那就是坏官。是要被抵制、被推翻，被抓去坐牢的。” “皇上圣明！”下方两名出列官员同时躬身应是！ “但是！”沈秋月却是冷哼一声，“光是体恤爱民就够了吗？” “自然不是。”王临江不卑不亢道，“还要经过多方考察，人品、性情、才干都要考虑进去，经由吏部……” “那朕且问你，”沈秋月一挥袖袍，“若一人犯法，未知全貌，仅凭作为，可以定罪？” “臣非刑部官员，但既然陛下有问，那臣也斗胆请答。”王临江微笑，在金銮殿上不见紧张，反而直抒胸臆侃侃而谈，“既是犯法，肯定要收监，审问，经过多方考量，方才能够定罪。法理不外乎人情，如果确实有苦衷的，也许可以网开一面，如果苦衷大不过事情的严重性，必然要从重处罚……” “朕当这金銮殿都是朝廷栋梁，怎会有如此粗鄙不堪之语！”沈秋月重重一拍龙椅的扶手，嘭的一声巨响，下方官员皆是噤若寒蝉。 秋月姑娘你可小心点儿手哟，不然我可不会医术。叶行同样被这一举动吓了一跳。 “庶民可报官，官可报上级，就连六部都可上报于朕，不存在所谓可以绑架民众利益的苦衷。”端坐在龙椅之上的沈秋月正色道，“这天下是朕的，更是人民的。若国主无道，为了所谓苦衷置万民于水火，则国主……可杀！” “陛下明鉴！”王临江咬牙，再度躬身道，“陛下为一人而置百官于不顾，难道就是正确的吗？我等哪个不是十年寒窗苦读，方才能在这金銮殿上有着一席之地！” 这就是弹劾要先造势的理由，既是群情激愤，就算沈秋月贵为女帝，也说不得要做出一些让步！ 第238章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也能煮粥 “若国主无道，为了所谓苦衷置万民于水火，则国主……可杀！” “陛下为一人而置百官于不顾，难道就是正确的吗？我等哪个不是十年寒窗苦读，方才能在这金銮殿上有着一席之地！” 王临江挟势相逼，欲逼女帝妥协！ “王爱卿，你十年寒窗，都读了些甚么！”谁知沈秋月得理不饶人，竟是直接起身，指着下方王临江的鼻子怒斥道，“难道一群乌合之众，拉帮结派去欺负势单力薄的好人，就是正确的吗！” “国不可无法度！请陛下三思！” 王临江一掀官袍，竟是直接双膝落地，跪在沈秋月面前！ “法度又是为谁而设？”沈秋月冷声道。 “为了多数人……为了天下人！”王临江抬头望向沈秋月，“为了天下人的公平！” “若结群抢夺就可不劳而获，我大庆百姓还有哪个肯安心种田？”沈秋月上前一步，环视一周，不大的嗓门，但掷地有声，“若拉帮结派即为正义，城池早晚会动荡分裂！若投机取巧者坐拥高位，此长安城、此大庆国，又该靠谁才能够继续推动向前！” 驳斥之声在金銮殿上回荡，旁听的叶行深有同感。 是啊，如果光靠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那为何陈胜吴广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张角的“岁在甲子，天下大吉”最终会以失败告终？ “法度，是为了人民，为绝大多数人民，为了让绝大多数人民都能过得更好！”说到最后，沈秋月轻轻摇头，“而不仅仅是人。” “人不能简单地分为好人和坏人，更不能因其是女人而不得入仕！” “能当官的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而是能让百姓生活得更好的人！” 在群臣发难之前，沈秋月直接将王临江的下一条借口也完全堵死。 你也想当正二品？有本事你也仿制出***枪！ 没有那个金刚钻，还异想天开想要揽这瓷器活？ “黄爱卿乃朝之栋梁，”沈秋月缓缓摇头，“王临江，朕原本以为你也是我朝中的栋梁。” “微臣并无怀疑黄司空才能的意思，只是想要再多加考量……”王临江急忙俯首叩拜。 他还在坚持着，只是其对黄瑛的称呼已顺势改为了“黄司空”。 工部的日新月异，其他官员也并不是没有看在眼里。 虽是借机生事，但现在既然事不成，那暂且大事化小也不无不可…… “你还是没听懂，”沈秋月一挥袖袍，“不是只有十年寒窗苦读才能做得高官，只要是能为百姓做出贡献的，都能做官，都能做好官！” “在这大庆王朝之中，能让百姓有目标，有收获，有前进动力的人物，能让百姓看得见好的，那必然对于百姓们来说就是正义的，是值得拥簇的；而那些逼着百姓做事却又不让百姓见着好处的，损人利己的，中饱私囊的，颠倒是非的，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谁对治下的百姓好，大家都能看得见！” “朕为什么会重用李萱萱，又为什么破格录用黄瑛？因为她们有才华，能让朕的子民生活得更好。百姓也是能辨别是非的，知道谁能让自己生活得更好就跟从谁。” 为什么杨奕不敢明着反大庆，而是要打着“”的旗号整顿兵马，还要发布讨贼檄文让天下共知？ 为什么陈胜吴广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张角的“岁在甲子，天下大吉”最终会失败？ 治理一个国家说起来很简单，一个县的人才就完全够用。 治理一个国家说上去又很难，稍有不慎就有存亡的危险。 空有一份心是不够的，还要有相应的才能。 沈秋月是在点王临江，她在给王临江最后一次机会。 选择太师杨奕，还是当朝女帝沈秋月？ 金銮殿上静寂了许久，王临江缓缓抬头，摘下头顶上的乌纱帽。 “臣自入长安以来，夙夜忧叹，积劳成疾，致使犯下如此大错。望陛下开恩，允臣辞官归乡。” “既是如此，朕准了。”沈秋月忽然有些疲惫，她缓缓闭上眼眸，“尔等入朝为官，当要谨记此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傅李元率先下跪叩首，之后群臣如同风吹麦浪般倒伏而下。 叶行站在沈秋月身后，心中五味杂陈。 一直以来沈秋月给叶行的感觉都是大咧咧的女汉子，“上天给了她美貌却没有给她美貌的使用说明书”。这是叶行第一次看到身穿龙袍坐于金銮殿之上的沈秋月，独坐于万人之上，浑身上下都带着冷硬的威严。 属于帝皇的威严，暴君般冷漠。 又是如此疲惫，如高处不胜寒。 这场弹劾最终以王临江为首的一众官员辞官归乡，贬为庶人作为结局，算是在朝堂之上，保全了太师一脉最后的体面。 没在第一时间辞官的，之后会遭到沈秋月冷面无情的彻底清算。 此时太师的讨贼檄文尚未现世，所以沈秋月没有忍心派暗卫将之一一除去。 只要他们还待在大庆王朝的国土，也许有一天能够想通，重新考取功名，回到朝堂为大庆效力。 “叶行老兄可是被我的帝皇之气震慑住了？” 下了朝，见叶行久久沉默不语，沈秋月忽然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们坐在御书房的卧榻之上，中间摆着一只小几。 “没有，”感觉实话实说会在气势上弱了她一截，叶行只是挠了挠脸，“只是觉得你蛮可爱的……” 其实要说被震撼到也是有一点的吧？ 那举世无双的女帝陛下，当真是让得人心生敬佩。 然而让得文武百官噤若寒蝉的女帝陛下，此时却是诡异地僵硬了一瞬。 他说我蛮可爱的哎~ “那，朕允许你多看一会儿。” 啊？ 叶行惊讶地去看沈秋月，只见她端坐着，一身华美的衣裙勾勒出完美的曲线，露出白皙的脸蛋、脖颈和锁骨。 叶行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去，沈秋月不满的声音适时传来。 “不准移开目光。” 其实秋月姑娘的身材真的很好啊皮肤也好细腻脸蛋和五官简直天生丽质超凡脱俗—— 是世间无双的美人啊。叶行心想。 第239章 新员工 “钻到哪个深山老林子里去了？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都不在信号区。” 刚点开接通键，李墨前辈那漫不经心的语调就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没有，我这些天都在闭关专心钻研灵诀，开了信号***。”叶行掩饰道，“现在我已经能完全掌握化身金龙的方法了，还实验出了其他两种变化。” “哟？半个月的进步挺快。”电话那头的李墨一声轻笑，“有空我再试试你。不过这回给你打电话为的不是这件事。” “是什么？”叶行问。 “记不记得上次我跟你说过，给你的组织塞两个新成员？” “哦哦，”叶行想起来了，“手续已经走完了吗？” “总算是走完了，开了好多会才决定把这两个给放出来。”李墨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疲惫，“还要你过来一趟，在其他人面前证明你有‘抹消’她们异能的实力，不然就算我给你作保，那些人也都不放心。” “那些人？”叶行好奇地问道。 “各个世家的家主，还有晋东的一些知名人士……这些跟你没关系，别瞎打听。”李墨含糊了一句，又提醒叶行道，“对了，我可提醒你啊，这两个人你领走了之后可就归你管了，你是她们的监护人。万一她们在外面惹出了什么事，你是第一责任人。” “不是，那两位不都成年了吗？我难道还能把她们锁在我身边不成？”叶行吓了一跳。 “当然要锁在你身边，那两个可都是行走的生化武器。和你上次带过来的小丫头一样，都属于一离开你身边就能发生事故的。”李墨的语气理所当然，“总之我们这边会给她们配备自动感应式的项圈，遥控器交给你，一旦项圈离开遥控器百米范围就会自动收紧，你一按下遥控器的按钮就会自动爆炸。” “总感觉挺对不起她们的……”叶行到底还是个老实孩子，对于这种类似拘禁的手段还是有些膈应，“不能把这限制去了吗？” “戴上了就没有再取下来的可能了，无论用什么方式。一旦项圈被武力破坏就会触发自爆装置，顷刻之间身首异处。”李墨的声音懒洋洋的，“你也不用觉得有什么负担，这是她们自愿的，说起来她们两个还都要感谢你。” 要不是叶行，她们的归宿就只是在研究所里被关上一辈子……要么被异能吞噬，要么修炼到足以完全掌握自身的异能。 “感觉还是有点不妥啊，”叶行犹豫道，“我是要带着她们上场打比赛的，这个项圈……” “这一点你也要注意。一旦项圈被发动了，按照规则你要被判负的。”李墨的话语里完全没有为这两名异能者的生命负责的意思。 无论是省内选拔赛还是全国大赛都是不允许携带武器的，不然大家都带步枪和rpg上场算了。 而这两枚项圈一旦被引动，就会被算作“武器”，叶行这支队伍就会在发动的瞬间丧失资格。 “您不给她们安上不就行了吗？”叶行无奈得有点想抓狂。 “这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做决定的事情，”李墨漫不经心的态度消失了，隔着手机都能听出他的那份严肃，“叶行，你知道让一个无法掌控自身异能的三阶异能者进入人群的后果吗？” 叶行无言，他本人就是异能者，所以更能体会到异能者对普通人的威胁之大。 “戴上项圈是底线，对你、对她们都好，我也可以往上交差。”李墨沉声道。 “知道了。”叶行无奈地叹息一声，“您还真是给我抛来了个烫手山芋。” “怎么着？半个月前毫不犹豫说愿意要的不就是你吗？我这跑前跑后的为你忙活了这半个多月，差这临门一脚你还敢跟我说你不想要了？” 人情难还啊，叶行在心底里苦笑一声。 “行吧。前辈您那边需要我怎么配合？签字还是走手续？” “你后天早上有空不？”李墨问。 “有。”叶行毫不迟疑地回答。 虽然大庆王朝那边讨贼檄文传得沸沸扬扬，荣王那边一直保持沉默说不定有借机发兵的可能，但全国各地的兵马粮草调集起来也是需要时间的，无论是沈秋月还是太师杨奕都需要约莫一月时间进行筹备。 一月时间……算来是子涵考完试前后。 真要和沈秋月进行千里奔袭，趁杨奕不备进行斩首可就没时间再这么悠闲地在现代和大庆之间两头跑了啊……也不知道子涵看到她一回来我就闭关会是什么反应。 不“闭关”也不行，战机贻误不得。一旦突袭发动，他就必须时时刻刻守在沈秋月身边。 “那成，后天早上九点，你来一趟襄县，在其他人面前展现你确实有能够压制她们两个异能的实力，然后我们给她们戴上项圈，交给你领走了就好了。”李墨说得轻描淡写，好似叶行刚才只是认领了两只宠物。 “不用签字、走手续、开个会什么的……就这么领走了吗？”叶行有点傻眼。 “你当我这半个月在做什么？”李墨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该走的手续我都替你走好了，你只要过来，展现你的异能，等着把人领走，接着就什么都不用管了！不让你准备演讲稿也不会让你和那些人见面！快的话你连午饭都不用在这儿吃！” 顿了一下，李墨又提醒道：“对了，你上次带过来的，是叫……许柔的，这次千万别带她过来啊。不然保不准儿她也得戴上项圈。” 虽说许柔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惹出什么事情，这也是李墨放心把其他两人也交由叶行看管的主要原因。 但如果让许柔这么光明正大地暴露在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不给她戴上项圈就太说不过去了。 “嗯，后天早上，不带许柔，我知道了。”叶行道。 “那你忙着，挂了。” 听筒传来“嘟”的一声，李墨不等叶行回应就挂断了电话。 果然还是那个不拘一格、率性而为的李墨前辈。 叶行抬起头，正好看见原本在灶台前忙活的许柔正注视着他。 “你的同事。”叶行摇了摇手中的手机，示意许柔不要多想，“我后天上午要去襄县把她们接回来，李墨前辈让我不要带你去。” “这样啊。”许柔把热好的饭菜放在桌上。 第240章 开业大吉 在装模作样把陶器和瓷器从水溪村搬回来时，叶行也没忘了把冰箱给装满。 满满的都是富含灵气的菜肴，都是国宴级别的制作水准。 许柔主动接过了热菜的工作，还会每天给叶行准备早餐。 印象里除了爷爷之外，还没有其他的人会给自己做早餐……也就古轩刚装修那会儿，子涵偶尔会在早上过来探班，有时带豆浆油条小笼包，有时带热腾腾的米线和汤面。 冰箱缺了又满，瓷器和陶器的补货也从未断过。连偶尔路过的李沉玉，连身为合伙人的云诗晴都忍不住被这手艺惊叹买上好些，许柔竟然一次也没有问过这些精美的器物和菜肴是从何而来。 叶行不说，她也就不问，就像她也不会问叶行打印出那些图纸是为了什么。 “等她们过来之后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这些天一直都是你一个人在打理古轩，抱歉。” “没关系的，我不要紧。”许柔淡定地回答。 在把整个一层打通之后，古轩的面积就达到了惊人的八百多平！ 八百多平的地盘，尽管叶行的随身空间传送范围能够完全覆盖，但这么大的店面只让许柔一个人来打理，感觉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叶行不止一次和许柔商量过“要不要多招几个人手”，但许柔表示“没关系，其他两个员工应该很快就到了”、“现在刚开业，人流不算很多，我还可以应付得来”、“嗯，如果下周那位前辈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就再招几个……” 肉眼可见的疲惫，什么早八晚九都是假的，她只想晚上六点按时关门——如果这一天没有顾客失手打碎商品、没有小孩子在店里嘻嘻哈哈地捉迷藏那就更好了。 八百平听上去不算大，实际管理起来能累死人。 古轩开业八天，叶行和许柔忙活了八天，这八天来叶行也只有晚上才能到坛子另一边继续修炼他的那套化龙灵诀，还要忙着应付“有他在身边就会很安心”的李萱萱，莫名很想粘着他但又别扭地和他保持距离的沈秋月，还有偶尔跑到皇宫里找他请教技术的黄瑛…… 我真不会造发动机，那些知识都是现代的基本常识，有些还是从百度上现找的。每每迎着黄瑛的崇拜眼神，叶行都想这么说。 现世也不消停，高绮整天赖在店里缠着叶行，要叶行陪她聊天；云诗晴几乎每天都会带几名来头不小的知名人士来参观古轩，不止是玉石古玩界的，还有一些有名的作家和画家，还有云水市本地的企业家和公子哥儿…… 有次叶行还看见了吴雷，混在人群里，两人愣了半天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雷哥？”最终还是叶行先抬起手打招呼。 “哎哟，真是你啊！”吴雷高兴坏了，一把勾住叶行的肩膀，“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啊，这是我兄弟，铁哥们儿！上次那三枚玉就是在他这儿买的！” 此言一出，在座诸位纷纷对……吴雷，高看了一眼。 叶行的名头太响，三枚和田玉出现在他手里似乎也只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据说吴伯的养殖厂已经顺利度过了危机，实现产业转型……总之总算是恢复了元气。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真能做出名堂来……”吴雷跟叶行勾肩搭背，对着他挤眉弄眼，“今晚有没有时间？咱先去唱歌再去按摩，我安排几个水灵灵的……” “别别别，你可别害我。” 顶着高绮、许柔、云诗晴和碰巧路过在此逗留的李沉玉，四位闭月羞花的大美人同时投射过来那足以杀人的冰冷视线，叶行急忙把吴雷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给搬开。 “我可是正人君子啊，那种地方我从来不去的，要去也只去正规的。” 吴雷还想再劝，但叶行一颗红心不动摇，心志坚决如匪石无转。 “哼。”四位大美人这才同时把视线收回。 托云诗晴的福这几天的生意很好，就算对玉器不感兴趣的人，抱着能结交高绮的想法也总会带些陶器回去。 商品的定价和店内摆设都是按着云诗晴的建议来，风水布局无可挑剔……就是满目琳琅的珍品能把人给逛迷糊，生意好时能在店内排起长龙。 叶行表示他不是不吃不喝不睡也能活的神仙，就算是四阶异能者这么一心多用下去也吃不消的啊！ 好在，这盛况空前的局面总算要结束了。 “后天就暂时休息一天吧？我不在，你的异能可能会有点……” “会对生意有些影响的吧。”许柔有点担忧，“一个早上应该不会发生意外，我一个人应该可以……” “稍微依赖下别人没有坏处的哈，”叶行扒完碗里最后一口饭，“不过说的也是，我跟高绮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抽调些人手过来帮忙好了。” “嗯。”许柔轻轻点了点头。 这些天她一直在吃这些富含灵气的菜肴，感觉离三阶的瓶颈越来越近。 按照这样的进度，三个月的时间说不定真的可以突破到三阶。 李墨那天对她说过的话还言犹在耳，许柔不知道她到底是天人感应的先天圣体，还是终将难逃被异能吞噬的结局。 只能继续前进了不是吗？她在心底里对自己说。 吃过饭，叶行坐在沙发上，给高绮、云诗晴都发了一条信息，告诉她们自己后天上午不在古轩，顺便问高绮能不能抽调几个人手过来帮忙看店。 “可以啊，你让他们常驻在那边都可以。”高绮答应得很爽快。 “就明天早上就好了，常驻还要给他们发工资。”叶行开了个玩笑。 “又不要你出钱。”高绮回复，后面跟了一个“气鼓鼓”的表情。 “你哥我肠胃不好，吃不了软饭。”叶行在后面加了一个滑稽表情。 这些天高绮和叶行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两人宛如真正的兄妹一般，打打闹闹开玩笑，丝毫没有在意彼此的身份和外人的眼光。 就连高启程也在公众场合说过他收了个四阶异能者做干儿子，把李墨前辈气得够呛。 不过转念一想，高家和李家，联个姻好像也不错？ 叶行还顺便跟李沉玉说了这事，李沉玉表示她要亲自送叶行过去再回来。 不是，你们超自然工作组这么闲的吗？ “我要送你，”李沉玉坚持道，“考虑到那两名异能者其中一名的力量……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过去。” “有什么不放心的？无论什么异能还不都会被我‘抹消’……”叶行笑道。 “可她是天生媚骨。”李沉玉说。 第241章 天生媚骨 楚怡兰出生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里，父亲是大型公司的管理层，母亲是家庭主妇，家境小康，生活美满。 她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从小就招人喜欢。 幼儿园时，小男生会把收到的小红花放在她的手里，小女生会毫不顾忌地赞叹“你好漂亮啊”，就连幼儿园的老师们都会不自觉地给她更多的优待。 孩童懵懂，她只觉得身边处处是好人。 这很正常不是吗？同龄的孩子也好，温文尔雅的大人也好，有谁会不喜欢一个活泼开朗，乐观向上的好孩子呢？ 但从小学三年级——还是四年级来着？ 那时候，在有些孩子还在尿床的年纪，楚怡兰已经开始收到她人生中的第一封情书了。 “管好你家孩子！这会影响我们家怡兰学习的，你知道吗！” “谁要跟你这样的人家结亲？大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女儿也是狐媚子。” 双方家长的语气都很刻薄，差一点儿就要在教室办公室里大打出手。 那时，是楚怡兰第一次觉得——长得太好看了，似乎也不算是什么好事。 随着她的身体开始抽条儿，随着她收到的情书越来越多，随着大人们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她开始有些迷惑了。 长得太好看了……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明明她一直很低调很内向，明明她参加集体活动时一句话都没说，明明她没有和同龄的女生那般学着去打扮甚至于蓬头垢面，却依然会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焦点，话题的中心。 “我长得有那么好看吗？”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想。 好吧，是挺好看的，可也没好看到这个份上吧…… 这般的美貌，随着年龄的增长，似乎成为了她的负担。 来自于各个方面的骚扰越来越多，小时候一哭老师就会来帮自己，可随着年龄一点点增长，面对的问题也越来越多——不止是男生们的情书，女生们也视她为公敌处处下绊，哪怕是走在路上都有人上来搭讪，处处都是不怀好意的目光…… 连老师都是，男老师看她的眼神不怀好意，女老师看她的眼神充斥厌恶。 不要去理会就好了，努力学习就好了，专注在学业上就好了。 可当校外的小流氓结群把她围在巷子里，逼迫她和他们交往之时，她开始有些慌了。 “我……我只能……和一个人交往……” 她亲眼看着几个小流氓为了这一个名额互相打得头破血流，她趁乱逃出了巷子。 她学着胡吃海喝身材却依然没有走样，她学着披头散发把脸遮起来追求者却丝毫不见减少，她不得不在书包里随身携带防狼喷雾和电击器，尽可能地少出门，出门尽可能挑人多的地方走——这是她在好几次差点被侵犯后所做出的无奈措施。 其实如果换成一个普通的女生，“找一个男生，当做挡箭牌”才是最优选吧。 可是她不敢啊，她真的很害怕和男生独处，更害怕那个男生因为她的原因出现意外。 在高中时，在差一点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侵犯后，她连夜跑到火车站，逃亡到了别的城市。 在那里，她遇见了她的光。 带出来的那点钱早就花完了，看着面前的小混混，她原本想着骗他点钱——这是她在这几天发现的，这种心智原本就不怎么坚定的家伙，在她有意的诱导下会在一定程度上对她言听计从。 可却被那个木讷的大男生坏了事。 她很久没见过这种眼神了——澄澈，干净，不带一丝淫秽的眼神。 “你没事吧？”他看到那个大男生三下五除二就把小混混撂翻在地，关切地问了她一句。 “没事……”她有点吃惊，只是微微摇头。 “早点回家去吧，这里很危险。”那个大男生从地上捡起书包就准备走。 他……他就这么走了？ “你、你等一下！” 她不由得想跟他走。 仿佛心里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催促她，错过了就再也遇不到了！ “我现在没有地方去……你能带我回你住的地方吗？” 于是她选择了跟他走，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男生的钱也不多，但他有个很有钱的朋友。 “行子儿！你好慢哪！” 那是个和那个小混混一样心志不坚定的家伙，她假模假样地流下几滴眼泪，就拍着胸脯保证吃住的事情全都交给他。 一个免费的长期饭票，所付出的不过是几句温言软语。 楚怡兰把男生的朋友迷得五迷三道儿，那是她第一次利用自己的魅力获利。 可没过几天，那个男生就找上了门。 “吴伯问我，吴雷为什么这几天的花销这么大，是不是在外面结交了什么不干净的人。我原本以为不是你。” 男生去问吴雷，吴雷也没瞒着，只说给楚怡兰添置家具，买香水和化妆品，买顶级的名牌包包，一切都只是为了讨楚怡兰开心……还让男生别管了。 面对男生的质问，楚怡兰无言以对，过了半晌才浅笑道：“他活该啊。” 谁让他扛不住我的魅力的，谁让他对我有所图谋的，既然他对我有不轨的想法，那我利用他也是理所当然—— “离开吴雷！”名叫“叶行”的男生怒喝道！ “你和吴雷不一样，”楚怡兰上前几步，抬手想要抚摸他的脸，“你和这世界上的所有男生都不一样！” “滚！我他妈当初就不该管你这臭**的闲事！”勃然大怒的叶行，一把将楚怡兰的手狠狠拍开，“把钱还回来，离开我和吴雷的生活！” 因为叶行把楚怡兰介绍给了吴雷才导致现在的结果，所以叶行才会怒不可遏。 “我没有家人，我没有你的保护就无法生存。” 楚怡兰此时真的很希望自己的魅力能够奏效，至少能让叶行有一丝心软—— 她想依赖他。 “谁他妈的想要保护你啊！” 火辣辣的耳光抽在她的脸上，那是楚怡兰第一次被男性打耳光。 泪水夺眶而出，她哭着跑出了房门。 之后，楚怡兰再也没有回到云水市。 第242章 我欠他一句抱歉 之后，她辗转于几个城市，干了很多半黑不白的坏事，终于被“超自然工作组”的人找上了门。 几次交锋，几次取胜，楚怡兰感觉这世上的其他异能者也不过如此。 直到那个看上去玩世不恭的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虽然你没有犯下不可饶恕的恶行吧……但你一直在给我们制造麻烦啊。” 李墨，那个和叶行一样不为她能力所动的人，身上有和叶行很相似的气息。 也许是他们都是练家子吧？他们都会些武术的缘故？ 楚怡兰讶异于李墨定力的同时，李墨也在暗暗咂舌。 这丫头是“天生媚骨”啊……没有帝皇紫气护身，还真扛不住。 “哪，我们会研究你身上的能力，同时给你提供吃住。你觉得这个条件怎么样？” “听上去我是在坐牢。”楚怡兰说。 “就是坐牢。”李墨点头，“而且你没得选，我们不可能放任像你这样的危险因素流落在外。” “刑期呢？” “等到我们研究出，能让你不危害到他人的方法……又或者，你能完全掌握你身上的异能。” “我想要学些武术。” “这个倒是没问题。” 就这样，超自然工作组的人将她控制了起来，带回研究所。 算了，反正已经这样了…… 楚怡兰不知道自己在这间研究所里待了多久，她只是在配合实验，只是在不断修炼，从一阶到三阶，李墨说她的修炼速度很惊人。 “如果不是你身上的异能副作用太大，我想我会把你招揽到李家。” 异能……么? 如果可以选，谁愿意拥有这样的异能？ 半个月前，李墨来找她，开口就问：“你想出去吗？” “不要问我这个问题，我会当真。”对于李墨不着调的个性楚怡兰也早已熟悉，研究所里的环境太过单调，所以她也乐得和李墨开几句玩笑，“怎么？是实验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还是你们碰上了棘手的敌人，想放我出去当诱饵？” “先说清楚，我说不定会立刻叛逃到对方那边哦。” “不是敌人也不是实验，”李墨缓缓摇头，“不过，我们的确找到了能够抹消掉你的异能的方法。” “是什么？”楚怡兰露出了凝重的神色，她意识到李墨不是在和她开玩笑。 “是一个人的异能。”李墨说，“在他的异能领域里，你的异能会被他所抹消。” “相当于换了一个牢笼对么？换了一个可以移动的牢笼。”楚怡兰笑笑，笑声带了几分薄凉，“算了吧，我这只金丝雀在这个小笼子里待得好好的，没有要挪窝的打算。” “你不想出去吗？不想回到活生生的人间里去？”李墨退了半步，抱着手臂站在门口。 “我更怕在外界游荡的魔鬼。”楚怡兰轻声道，“更怕我会化成魔鬼。” “那成，那这个机会我就给其他人了。”李墨也不多劝，既然楚怡兰无意离开，那就把这个机会给别人。 反正他的本意只是想找两个三阶异能者给叶行凑足团体赛的五人出场人数，研究所里的三阶异能者又不止有她们两个……就算都不愿意，大不了问问其他省有没有合适的。 “多嘴问一句，原本给我准备的新牢笼，设立在哪里？”见李墨要走，楚怡兰多问了一句。 “你不是没兴趣吗？”李墨瞥了她一眼，“在云水市，怎么了？” 云水市……真是怀念的名字。 “那个人……那个能把我的异能抹消的人，叫什么名字？” 楚怡兰原本只是随口一问，没指望能听到她想要的答案。 “叫叶行。”可从李墨口中吐出的名字是那么熟悉，是那个被她珍藏在心底里的名字。 叶行……是她所认识的叶行么？ 怪不得她的能力在他身上不起作用，原来他拥有的是能够抹消他人异能的能力。 又要被他拯救一次了么……从这个暗无天日的小笼子里…… 虽然身在黑暗，却从未停止过对光明的向往， 虽然魅惑他人，却从未做出出格之事。 无论别人怎么看她，无论她手上直接间接犯下了多少罪，她的心里，始终有那么一块干净的地方。 那个名字，与李墨所言不谋而合。 “等一下！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出去。” 李墨说完就要走人，楚怡兰这才想起她刚才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李墨。 她几步跑到房间门口，与李墨隔着一块玻璃相对。李墨这才看到她那蕴含着急切的眼神，和刚才一副淡泊宁静自暴自弃的模样完全不同。 “不是说没有挪窝的打算？”李墨笑道，“这么快就改变主意的？你还是想好了再和我说吧，反正也不急在一时……” “我想好了，想得很清楚。”楚怡兰用力一点头，“我要出去。” “只不过是从现在这个小笼子里换成了一个可以移动的牢笼，外界的生活也许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自在悠闲，重新适应环境会很困难。”这回轮到李墨劝她了，他郑重地对楚怡兰说道，“你真的想好了吗？” “想好了。”楚怡兰没有丝毫犹豫，言语里的坚定并没有因为李墨的劝说而有所动摇。 要到他的身边去。 即使跋山涉水，即便风餐露宿。 “这么干脆？”李墨有些惊奇，“你认识他吗？” “如果那人不是同名同姓，如果他真的是和我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人……我想我欠他一句抱歉。”楚怡兰也没瞒着，大方地对李墨笑了笑，“他还甩了我一耳光。” “你这语气听上去不像是和他有一面之缘，像是和他有情感纠葛……”叶行这小子的异能还真是楚怡兰这样的人的福音，李墨在心中想。 只是他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好吧，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如果你在三天后没有改变你的想法，仍然坚持要出去……我就把你列为人选之一。” 天生媚骨啊……会不会给小玉增加一个强力情敌？ 算了，浑水才好摸鱼，李墨巴不得这潭水搅得越浑越好。 这天生媚骨就交给杨家的小丫头来头疼好了—— 三天后，李墨再次出现在楚怡兰的房间门口，手里还拿着一张二寸相片。 “看一下，是同名同姓，还是你认识的那人？” 照片上是熟悉的容颜，是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忘记的样貌。 黑白两色且周旋，落子不易悔亦难。 解不开，心结千千，复水重山，峰回路转。 多少未了，多少遗憾…… “我要出去。” 都付诸笑谈。 她要到他的身边去，哪怕戴上项圈。 她想把自己的所有，都交托给他。 “我欠他一句抱歉。” 第243章 过往 忙碌的一天转瞬即逝，今天是和李墨前辈约定的日子。 叶行特意起了个大早，两口对付完早餐，李沉玉的保时捷panamera也早已停在门口。 “那两名异能者的资料发给你了，可以在路上看看。”李沉玉把两个文档发给叶行，启动了车子。 “哦，嗯……”叶行熟练地坐上副驾驶，点开手机，映入眼帘的就是几个大字。 楚怡兰，天生媚骨，三阶异能者。 叶行那时并不知道楚怡兰的名字，她只说她叫“小兰”，然而在看过她的经历之后叶行还是无可抑制地将之与一段久远的记忆重合。 那段记忆原本已经被他尘封了，已经死去了，现在却又不由分说地突然苏醒过来，冲破封印袭击他。 不会吧……应该不是吧？ 应该只是名字比较相像而已吧？哪里会有那么巧的…… 楚怡兰不知道，在她走后，吴雷曾经揪着叶行的衣领大骂，说小兰这样一个女孩子，离开他们举目无依能到哪里去？外面对她太危险了你快和我一起去把她找回来！ “谁还不是爹生妈养的？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吗？没有亲人还不会找警察吗？轮得到你一个认识几天的人去为她担忧？”被揪住衣领的叶行平静道，“你还没有被她骗够吗？” “那是我自愿的！踏马花你的钱吗你在这里唧唧歪歪！”暴怒中的吴雷挥拳欲打。 “忘了她吧，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她。”叶行平静地看着吴雷。 吴雷牙齿咬得嘎吱作响，他恶狠狠地瞪着叶行，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良久，才从喉咙里喷出一句：“老子……做不到！” 他也知道叶行是在担心他，所以那拳头终究是没有落到叶行的面门上。 叶行事后回忆过几次，想过“小兰”离开吴雷，离开云水市后会去哪儿，她一个女孩子流落街头会很危险，会和叶行遇到她那会儿被不怀好意的社会流氓盯上……但，无论重来多少次，叶行想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也许在处理方式上有点问题吧？毕竟当时还是年少轻狂……还是容易冲动的年纪。 叶行比同龄人早熟，但这不代表他没有意气用事的时候。 叶行可以不管“小兰”的死活，但他不能不管吴雷。 特别是这还是他把“小兰”介绍给吴雷的，所以叶行更加难辞其咎。 也许小兰和叶行一样孤家寡人，也许她真的无处可去……但这不是叶行大发善心继续任由他祸害吴雷的理由。 叶行没有什么家国天下的情怀抱负，他只想保护好身边有限的几个人。 那段时间吴雷像是发了疯般在云水市的大街小巷寻找“小兰”的足迹，叶行跟在他身边——主要是怕吴雷遭遇危险，更怕“小兰”会重新现身，再一次迷惑吴雷。 到后面吴伯也知道了这个事儿，罚吴雷跪在地上，狠狠地抽了吴雷几个耳光，总算是把吴雷给打醒了。 那年叶行十七岁。距今过去了差不多有七年，无论是吴雷还是叶行原本都已经忘了这件事情。 应该不是吧……如果是的话会很尴尬啊。 见到“小兰”之后要对她说什么？说“哈喽你好吃了吗？当初的事情就是一场误会啊来让我们一笑泯恩仇，从此你就好好在我的店里工作不用担心再被我赶出去”？ 不带这样的吧？当初是他把她从吴雷为她租的房子里赶了出去，要她离开自己和吴雷的生活，还狠狠扇了她一掌。 当初的事情不是一场误会，无论过了多少年，叶行都不会后悔当初所做的这一选择。 一笑泯恩仇也不是叶行单方面说了算的。和楚怡兰一样，叶行也觉得自己欠她一句抱歉。 如果真的是她……就有点头疼了啊。 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自己？万一她临时变卦，反悔了不跟他走怎么办？ 损失了一个异能者还能再找，主要是李墨前辈替他张罗了半个月，就这么打了水漂那叶行心里会很过意不去。 虽然李墨前辈在电话里信誓旦旦地说“该走的流程我都已经替你走完了，你就过来展示一下你的异能，然后把人领走就好了”，但如果真的是她……说不定还有像之前的组织成员那样的交流劝说环节。 李墨前辈，您有没有考虑过我和您这两名异能者之间有可能是有私仇的？ 能怎么劝啊？当初要她离开自己和吴雷的生活的就是叶行本人啊。 说自己被精神操控了？还是说自己当时神志不清一时糊涂？ 糊涂个鬼啊……万一她又转头纠缠吴雷去了怎么办。 算了，还是等见面再想好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反正李墨前辈也说会给她戴上一个项圈，不愁制不住她！ 尽管在这份资料之中没有提及和叶行的相遇，叶行心中也有八分肯定这份经历就是她。 简单看过楚怡兰的资料后，叶行点开了第二个文档。 第二名异能者的名字叫做林澈，同样是三阶异能者，异能是融化一切。 无论是石头还是木头，在她的灵力作用下都会变成流体，她可以轻易改变一切物质的形状。 被她的灵力接触到的任何物质都会不受控制地转变成流体，甚至没有“加热熔化”的这一过程，在失去她的灵力影响之后才会恢复成原本的固态。是很强力……也很危险的异能。 “喂，这不对吧？”点开林澈的资料，刚看了个开头叶行就忍不住皱起眉头，“这个林澈……是除妖师世家的人？” “对，除妖师世家的林家。”李沉玉目不转睛看着前方，“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她和你一样，是除妖师世家的传人啊。”叶行有点不敢相信，“要给她戴上项圈？林家会不会派人把我做掉？” “这个你大可放心，父亲是与林家交涉过的，林家认可了父亲的这一做法。”李沉玉平静说道。 “林澈闯祸了，不然她也不至于被关在研究所里。” 第244章 女孩儿太傻被人骗 林澈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孩子，出生于除妖师世家的林家，从小天赋就很高，深得家族长辈的喜爱。 性格本就单纯，所以无论是林家家传的剑法还是她的灵力修为都一日千里。 又受林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家风日夜熏陶，耳濡目染之下，林澈慢慢养成了豪爽开朗的性格。 直到她十二岁那年突破二阶，林家的长辈才意识到了林澈身上的问题。 “先天圣体……居然是先天圣体！” 无法停息的“融化”异能，好在这对于林家而言不算是什么问题。 他们给林澈量身打造了一件护身灵宝，可以完美隔绝她的灵力向外发散。 于是林澈也就没有和许柔、和楚怡兰那样的，无法自由控制自身异能的烦恼，继续和同龄的孩子那般，嘻嘻哈哈地上学读书、习武修炼。 原本她的未来是注定的，上完大学之后就接受考核，考核通过进入超自然工作组，就算异能强大到了连护身灵宝都抵御不住的程度，大不了就辞去工作，留于林家修炼…… 因为一个意外，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那是在她刚离家独自上大学时，她遇见了一名在街头演奏的卖艺歌手。她被这名歌手不羁的歌声所打动，又被他潇洒的气质所吸引。 像所有单纯而富有朝气的大学女生那样，林澈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一半生活费都放在了他脚边的小碗里。 “谢谢……谢谢你。”那流浪歌手见一身学生气质的林澈出手竟是如此大方，连忙道谢，连手里的吉他都停了下来。 "不用客气，你的歌声配得上这些。”林澈给他打气，“加油，相信你总有一天会实现你的梦想的。” 林澈没有长久驻足的打算，她只是觉得他弹得很好听，她想帮帮这人。 “你等我，等我一下。" 可原本坐在地上卖艺的歌手却是迫不及待地起身，叫住了转身欲走的林澈。 那句话仿佛说到他的心坎里了，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知音。 把吉他收进包里，流浪歌手点了点小碗里的钱：“就冲你这句话，我请你吃饭！” “好啊！”林澈答应得很爽快。 其实用的还是林澈给他的钱，但两人在某个烧烤摊上犹如高山流水伯牙遇子期，烤串啤酒吃得不亦乐乎，推杯交盏恨不能互诉衷肠。 “你知道吗？连我的爸妈都……嗝，你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音乐的人.….第一个！” 歌手的年纪并不算很大，也就二十多，但阅历比起单纯的林澈要多得多。 “哈哈，是吗.....”此时的林澈其实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她从小到大第一次喝这么多酒。 “林澈，做我的女朋友好吗？”歌手的眼神明亮，他忽然出手，抓住林澈的双肩。 林澈被这一下惊醒了，急忙甩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推脱有事匆忙离开了这里。 “林澈，我不会放弃的，我会一直追求你，直到你答应我为止！” 歌手知道了她在晋城大学读书，每天在校门口等她，弹奏为她而写的情歌。终于林澈被他所打动，同意了和他在一起。 说是同意，其实没有接吻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林澈只是鼓励似的，轻轻抱了抱他。 “真的吗？太好了！”然而就是这小小的鼓励让得卖艺的歌手大喜过望，“我是这天下最幸福的男人！” “林澈，我发誓，一定要成为一名顶尖的歌手，到时候，我会风风光光地娶你进门，向全世界宣布，你是我的妻子！” 林澈愿意为了他的梦想买单，毕竟除了资金支持之外她也不能为他多做些什么。 不说她无法长时间脱下护身灵宝，就算是初吻……她也不愿意给风餐露宿的歌手。 歌手也不在乎，因为啊……他本来就是冲着林澈的钱而来的。 “老婆，今天生意又不是很好.....” "没关系，继续努力。你的身边还有我在，我会相信你，我会支持你！" “老婆，我真的好累，好失落，这段时间不想工作了……” "没关系啊，我养你！” “老婆，我想换一把新吉他……” “过几个月吧，过几个月我的生活费就应该能攒够了……” 两人在微信上联络，大多都是歌手在向林澈诉苦——或者说，卖惨。 那段时间，林澈沉溺在懵懂的爱情游戏之中，无法自拔。 林澈始终不肯和歌手有进一步的肢体接触，便是牵个手都要扭捏上半天，这让歌手的耐心日渐消磨。 “老婆，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啊？” “啊……这个……”林澈迟疑着，“还不能对你说……” 林澈不肯跟他进行肢体接触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林澈不肯透露她家住在哪里的理由也是这个，都是一句“还不能对你说”。 歌手玩够了，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放在面前只能看着不能解馋，这对于一个情场浪子来说哪里能忍？ 能顺手拿出那么多钱的人，家里再穷又能穷到哪里去？ 她家里会帮她还的……她的死活还干他鸟事啊！ “老婆！我报名了选秀，我听说只要二十万元就能保送决赛……只要能在决赛上取得优胜，我就能获得一百万的奖金！” “我有获胜的自信，你要相信我！” 终于，有一次机会，他半哄半骗带着林澈，拿上她的身份证明到了银行。 那早已玩腻爱情游戏的流浪歌手，榨干了她的最后一丝剩余价值。 办理贷款，把卡交到他的手里，听着他不厌其烦地“只要我出名了，就一定回来娶你!”的誓言，目送着他上了去往外地的火车。 然后失去了音讯，她再也联系不上他。 那档节目她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选秀的比赛彻底结束都没看到他的身影出现在台上，直到催债的短信一条又一条她才明白，自己受骗了。 她提起剑，同样买了火车票去往那座城市，却发现人海茫茫，自己再也找不到他。 第245章 恐惧 那时的林澈刚离开家门，还没有“有困难找警察”的概念，她甚至不敢把这件事情告诉家里人，虽然二十万对于林家来说不算什么大数目，但林澈回去肯定会受到家法的制裁。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从小到大都是好孩子的林澈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在巨大的惊慌之下，鬼使神差地，她选择了留在这里。 她找了一间房子住了下来，四处打听流浪歌手的足迹。 其实流浪歌手早就换乘别的火车走了，根本没在这座城市里逗留过。可林澈不死心，这是她关于流浪歌手唯一的线索。 她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寻着，直到催缴还款的短信发到了林家长辈的手机里，直到林家的长辈知悉林澈半月来没有回到学校的宿舍。 “我只是想找到他……找到了他我就会回去的！” 林澈惊慌着，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她几乎可以想象出长辈们找到她时看向她的失望表情。 超自然工作组的人不知何时已经顺藤摸瓜锁定了她，敏锐的她靠着娴熟的轻功在他们破门而入的同时，翻窗逃出了这间出租房。 不能被他们抓回去……不能被他们抓回去！ 我要找到他……只要能找到他！ 她逃向了市郊的一片山林，她甩掉了超自然工作组的追兵。 她躺在荒郊野岭，看头顶茂密的枝叶，耳边有蚊虫飞舞。 她想过用自己的能力去搞钱，可那该死的正义感每每阻止了她的念头。 她以为她的一辈子都只会在荒郊野岭度过了，直到李墨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不会以为你能从我的手里逃出去吧？” 李墨，现任的李家家主，据说能在两名六阶异能者的手里全身而退的强者。 根本毫无还手之力，李墨没有动用灵力，仅仅是靠着娴熟的八极拳就足以将林澈制服。 她不服……她不服！ 凭什么那个流浪的歌手可以逍遥法外，她就要被抓回去接受家法的制裁？ 灵力在体内肆意地激荡着，竟是冲破了护身灵宝的阻碍！ “都退开！”李墨急忙松开林澈，同时对身后的人员吼道！ 长久积压在心头的委屈在这一时刻完全爆发，林澈体内的灵力修为，在这一瞬间突破到了三阶！ 那是让人在场之人毕生难忘的末日场景，岩石和树木融为了一体，如同洪流般朝众人袭来！ “南方，火也，其帝炎帝，其佐朱明，执衡而治夏。” 那是“相衡”之理，李墨挡在众人面前，勉强抵御着这道声势浩大如同洪水般的流体浪潮，心想这一次要不是他亲自带队，估计就得全军覆没了。 异能者的突破不能被外力打扰，这是常识。所以李墨只好在压制诅咒的情况下持续开启异能，与源源不断的流体浪潮相抗衡。 “你们，都下山！下山救人！快！” 山体塌陷，那场事故彻底改变了周围的地形，造成了声势宏大的山体塌方和泥石流，冲毁了盘山公路和山脚下的田地和房屋，财产损失不计其数。 所幸的是在李墨的命令之下，这场事故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也不至于让异能者的秘密暴露在公众眼前。 “我闯祸了……对吗？” 林澈呆呆地站在大坑的中央，两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流下。 事后，林家主动出钱出力，消弭影响……还把那个流浪卖艺的歌手找着，以诈骗罪为名绳之以法。 只是一直没有派人与李墨交涉，没有把林澈接回林家的打算。 “你们林家都是死心眼的，不就是姑娘被人骗了吗？不要这么介怀好不好？”后来还是李墨主动找上了林家，“这可是你们家的先天圣体，你们不领走算是怎么回事啊？” “既是小女落到你的手里，那就证明小女与你有缘……还望墨兄能够好好教导，林泽代表林家，不胜感激。” 林家当代的家主林泽，惭愧得就差把“家门不幸”这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三阶的“融化一切”，已经不是护身灵宝可以制约得住的。发生了这种意外，林家也没有脸去寻李墨，把林澈接回家。 林家这一代又不只有林澈这一个异能者，在林澈完全掌握自身的异能之前也不可能由她来接任林家家主之位。别说接任，她连参与家主之战的资格都不会有。 简而言之，她被林家放弃了……暂时的。 她被关在晋东省的研究所里，相当于被判了无期徒刑。 要么完全掌握她的异能，要么完全被异能所吞噬。 李墨对于家风古板的林家一向没辙，只好暂时答应把林澈留在他这里。 这一留就是一整年，一年来林澈的修为再无寸进。 她无法再静下心来修炼，甚至无法静下心操控自己的异能，只能任由日益膨胀的灵力在她的体内肆虐。 “你这样很危险，最终的结局只会有一个，那就是被你自己的异能所吞噬。”李墨抽空来看过她的情况，啧啧摇头叹息，“争气点好不好？我不想你家里人怨我啊。” 林家还给林澈请了心理咨询师，可收效甚微。 林澈也知道自己要争气一点，不能再这样下去，可这场意外像是成了她的心魔。每当她试图集中精力操控异能那日的灾难场景就会出现在她的眼前，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林澈知道她在恐惧她的异能，更令她感到恐惧的是她没有办法化解这份恐惧。 “跟你说个事儿，”半个月前，李墨手里甩着一个项圈，漫不经心地走到她的房间之前，“你有一个能出去……或者说，你有一个能够活下去的机会了，前提是你要戴上这个项圈。” 和对楚怡兰的说辞一样，李墨只是说找到了能够抹消掉她的异能的方法。在那个人的异能领域里，林澈的异能会被他所抹消。 “戴上这个项圈，虽然没办法克服你的心魔……至少你不会死。” 也许外界的环境能让她有所改变，能够让她克服心魔，林家和李墨都是这么想的。 “你家里人说没问题，所以我想来问问你的意见。” “答应吗？” 第246章 领人 保时捷panamera驶下高速，但没有如同上次一样直奔李府所在，而是拐上一条鲜为人知的小路。 这里连卫星都没有定位，是隐藏在山里秘密的研究所。 “你这次没有睡着了。”保时捷panamera在小路上颠簸，李沉玉状似无意地对叶行说。 “你还记着那事儿呢？不都还你了吗？”叶行心说我哪儿敢再在你的车上睡着啊，坐一次欠一次啊？ “所以有点可惜，我原本还想让你再欠我一次。”李沉玉平静地注视着前方的路面。 “算了算了，我没有欠别人的习惯。”叶行摆了摆手。 “没关系，你可以多欠我几次，我不会介意。” 沉玉姑娘你这什么虎狼之词啊！含蓄一点好不好啊！ 好在这对话没再继续下去，保时捷panamera在白色小楼的建筑前停下，小楼外看守的警卫朝李沉玉和叶行敬礼，并且上前要求他们出示相关证件。 “没有问题，允许通行。” 看过证件之后，警卫打开了通往研究所内部的大门。 “下车吧，里面只能步行的。”停好车，李沉玉率先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从外面看是一栋普普通通的白色小楼，里面居然有这么多高科技设备…… 叶行跟在李沉玉身后，对这外表其貌不扬里面却是充斥各种赛博科技感的建筑赞叹不已。 好似一脚踏进未来世界的大门，身穿白大褂和防护服的科研人员在透明的实验室里来回走动。 “来了？”在一扇大门之后，和周围气氛格格不入的李墨正双手插在裤兜里，吊儿郎当地在等他们。 不是说会有很多大人物吗？李墨前辈您这一身运动服是怎么回事？ “李墨前辈。”虽说心中吐槽，叶行面上的礼数倒是做足，当下便是对着李墨抱拳作揖。 “父亲。”李沉玉也向李墨打招呼，“父亲对这一次的交接这么重视么？” 重视？那在交流会上的西装革履算什么？ 叶行有点想吐槽，不过他忍住了。 “那是，台上好多大人物在看着的，今天这事情可不能出一点意外。”李墨耸耸肩，又对叶行道，“你一会儿也给我慎着点儿，别掉链子。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你那间玉石店，可就别想着能再开下去了。” “知道了。”叶行的眼角余光看到了高处的那扇单面玻璃，当下也明白了李沉玉之所以说李墨穿运动服是表示重视的原因。 这身运动服不是为了体面，不是为了和单面玻璃上的大人物们见面……而是为了确保能让身体保持最为放松的状态，能让自己随时出手应付任何突发情况！ 光是一个李墨和叶行可能还不值得让那么多大人物重视……但是，叶行的能力，可以说是全国领先的首例。 倘若叶行证明了自己的异能对这一类的异能者都有作用，不会出现问题……那么，全华夏乃至全世界的这些，无法完全控制自身异能的异能者就都可以交给叶行进行收容。 要知道，维持这么一个庞大机构的运转，要收容要控制，要对他们的异能进行研究，每年要往这间研究所里投入的资源都是天文数字。 如果叶行真的证明了他的能力没有问题，可以长时间地、完美地将这些异能全都“抹消”，让他们如同正常人那样生活……无疑就可以省下一大笔用来研发各种材料，压制这些人的异能的经费。 叶行的古轩增加了人手，在这里关着的各种异能者得到了回到正常生活的机会，国家省下了一大笔开支，怎么看都是一桩稳赚不亏的美事。 就是在这里的科研人员们可能要换份工作了，不过能被选调到这里的科研人员原本也就是技术过硬、就算哪天失去工作也能无缝衔接，国内国际不知多少研究所眼巴巴想向他们身处橄榄枝的科研精英，与沈清那种死读书的可不同。 所以，为了亲眼见证叶行的能力，众多大人物齐聚在这里，亲眼见证叶行的能力。 这是一座圆拱形的大厅，四壁都用能隔绝灵力的高分子材料做成，只有前后两扇相对的门可以进出。 “好了，废话不多说，我们开始吧。” 叶行和李沉玉通过的是其中一扇，随着李墨话音落下，在他身后的那扇门于此时缓缓打开。 两名女生一左一右，压制着自身的异能，走进这间大厅里。 左边的那名女子堪称美艳绝伦，走起路来摇曳生姿，一件黑色的修身连体裙加以亮片点缀，把这套衣服的主人，那姣好到有些过了头，令每一个男人看了第一眼就无法再移开视线的完美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 比起当年成熟了很多，然而还是可以依稀看出几分当年的影子。 果然是她啊。叶行在心中苦笑。 至于右边的那名女子，黛眉之间带着一股英气，颇有一丝女侠之风。可脸上却又带着一点稚气，像是涉世未深的学生。 整体看上去亭亭玉立，是走在校园里会吸引无数男生目光的，清纯校花级别的美女。 尽管刚上大学不久就被某个渣男骗了感情，之后在这里关了一整年。 “你好！我听墨叔叔说过了，你今后就是我们的老板了？”林澈很有活力地对叶行招手打招呼。 李家的高岭之花她见过的，这个空间除了她们就只有三个人，所以只能是叶行了。 性格开朗不做作，会是很多内向男生的暗恋对象吧？ “你好。”叶行同样对林澈招了招手，又对楚怡兰道，“那个……你好，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很高兴你还记得我。”楚怡兰显然也认出了叶行，一挽耳边的秀发，故作轻松地对叶行打招呼，“还是你其实并不希望再见到我？” “没有，看你过得很好，我很开心。”既然楚怡兰没有矫揉造作，叶行也乐得让那件往事翻篇，“抱歉，当年……我也是不得已。总之今后你就是我的员工了。” “我有能力帮你，不会再赶你出去了。” 第247章 测试 哦，有能力帮我了……所以来找我了啊。 什么性质的员工呢？可以潜规则老板吗？ 楚怡兰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叶行，想稍微施展她的魅力……可却发现，自己散逸到体外的灵力，都莫名消失了。 就算主动施展也是一样，除了自己体内的灵力在不停消耗之外，竟是什么异象也没有。 “异能，施展不出来……”不止是楚怡兰，另一边的林澈也发现了这一点，看着叶行的目光简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就像是人畜无害的邻家软妹，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嗯，和高绮那种粘人式的妹妹还是有所不同的…… 至于林澈，虽然内心还是有些不安，但在看到叶行的时候就已经相信了李墨当日对她所说的话。 在半个月前，李墨在她的房间之外，问出“答应吗？”的时候，林澈却是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 “嗯……那人的人品怎么样？” 李墨想了一下：“还不错。” “那我就放心了，”林澈一对明眸笑成月牙，“既然是墨叔叔都认可的人品，那我应该也可以相信他的，对吗？” “我们说的是项圈的事情……”李墨无奈道，怎么自己这随口一句评价还成为给叶行的口碑认证了，“你要清楚，这玩意儿戴上了是无法取下来的。” “我待在这里也早晚是死不是么？那还不如试一试。” 扛得住涅槃之痛，才配得上重生之美。 林澈知道，待在这一成不变的环境里，她无法突破心魔，等待她的只会是被她的异能吞噬这一个结局。 她想试一试，试着……浴火重生。 而在见到叶行的第一眼，她明白了李墨如此评价叶行绝非空穴来风。 同性相吸，叶行和她一样，是很单纯很质朴……很容易被人骗的人。 尽管叶行的教训早在少年时就已吃过，对人对事都会留出几个心眼。 “你的异能已经发动了？”李墨身周的空气凝结成道道冰花，他也发动了自己的异能，“你只‘抹消’了她们两个的异能？” “对。”叶行心说要吸收李墨前辈您的异能也并不是做不到……不过倒也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抹消’我的试试看。”李墨说。 “好的。”叶行不敢怠慢，随身空间将李墨的灵力也纳入了吸收范围。 “现在放开我的，并且继续抹消她们两个的能力。”李墨再次吩咐道。 “好的。”叶行明白了，这是在测试他的异能能够做到什么样的程度。 “现在，取消掉对林澈的抹消，同时维持楚怡兰的抹消……” “好的。” 这场测试持续了大约有十来分钟。“融化一切”的异能很是霸道，连隔绝灵力的高分子材料都无法完全阻隔，至于“天生媚骨”……竟是连同性也能中招。 “好可怕……”从魅惑之中挣脱出来，林澈惊魂未定。 连李沉玉都是心有余悸，她自认道心还算坚定，可在楚怡兰的魅惑之力面前竟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在大厅里的两名异性，李墨和叶行倒都是不受影响。 “好了，测试到此为止。”李墨打了个响指，“这里有椅子，你们先在这里待会儿……” “前辈不是说只要我展现出能够抹消她们异能的能力就好了吗？我们要在这儿待上多久？”一直被支使着变换随身空间传送的叶行无奈道。 “别急，楚怡兰的异能压制极限时间是八分钟，林澈是十五分钟。要想让那些人放心，怎么也得持续个……半小时的吧？”李墨看了一眼手表，“你们在这里聊聊天，我上去跟他们打声招呼。” 喂李墨前辈你还真是放心让我跟这三个祸水级别的美少女待在一块儿啊，就不怕我忽然兽性大发对她们做出点儿什么禽兽不如的事？ 李墨还真的走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把叶行等人留在了这座大厅里。 “墨叔叔真是……一如既往的随性。”林澈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种随心所欲的态度放在林家是要用戒尺打手心的。 “父亲虽然喜好由心，但没有恶意的，他不会害我们。”李沉玉说，“既然父亲让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儿，我们等着就好。” “说得也是。”大厅里散落着几张凳子，叶行抬手狂风涌动，把几张凳子卷了过来围成一圈：“既然要待半小时……就先坐着吧，就如李墨前辈说的，我们几个好好聊聊天。” “谨遵老板吩咐。”楚怡兰浅笑道。林澈和李沉玉也都找了张凳子坐下。 接着大厅里就陷入了静默，三位大美女的视线莫名都集中在了叶行身上，都在期待着叶行先发言。 “咳，”被这样盯着看，饶是叶行脸皮之厚也不由得有点不好意思，“那什么，不如我们先来谈下工资待遇吧。在古轩工作是包吃包住的，工资标准是每个月三千，包社保和五险一金……” “好少！”林澈开玩笑式的抱怨。 “其实我也想说了，考虑到古轩现在的规模和人流量，你是不是应该给员工涨点儿工资？”李沉玉也建议道。 古轩现在可不是个小店了，尽管才开业八天，但在云诗晴和高绮——还有面前的李沉玉这几天的宣传之下，无论是知名度、人流量还是营业额，都是当之无愧的一座珠宝城。 尽管主营的是瓷器和陶器，但其花纹款式都与珍宝无异。 便是不懂辨别的外行人都能一眼看出这些商品的不凡，每天人流络绎不绝，并且每天的客流量都在增加，其客群还远未达到饱和。 “总要为了长远考虑……”叶行有点汗颜。 “反正我们也只能在老板的异能领域里活动不是么？再多的钱也花不出去。”楚怡兰轻轻一笑，算是为叶行解了围，“能重新回到外面，过上普通的生活，于我而言就已经知足了。” 叶行有些诧异地看了楚怡兰一眼，没想到她会主动帮自己说话。 “可以网购啊，而且也不是一整天都要待在店里……”林澈说到一半看到叶行面色不对，急忙摆手道，“当然我不是嫌少啊！我其实也不缺钱用的……” “没事，加点就加点儿吧。”叶行肉痛地叹了一口气。 第248章 聊天 “要不就……四千？”叶行试探着问道。 “五千，少了不干。”林澈笑眯眯道。她其实并不在乎工资多少，只是想和叶行斗斗嘴。 “四千，不然我跟李墨前辈说换人了。”说着叶行还往林澈的脖颈处瞄了一眼，没有看到类似项圈的设置。 “好啦好啦，四千就四千。”见叶行如此果决，生怕叶行反悔的林澈连忙点头同意道。 “上班时间呢？”楚怡兰问。 “朝九晚六，中午你们三个轮休一个小时，每周轮休两天。” 当日和许柔说的是“周末双休”，没想到许柔居然连着八天都没有休息过。 感觉有些对不起她……嗯，把她的工资加到四千五好了。 反正叶行现在是真不缺钱，每天都有足够的资金进账，给她们发一月工资还比不上古轩一天的营收额。 什么你说成本？古轩的经营有成本吗？打印机的墨水和a4纸算不算成本？ 古轩里的商品，进货渠道完全来自坛子另一边，准确来讲都是萱萱和秋月姑娘送给他的……至于店铺的租金，高绮表示和她谈钱太见外，说来也就只需要每月给子涵打钱…… 除了这每月五千的租金之外就只有三名员工的工资要发，员工伙食是御膳房提供的富含灵力的菜肴，连水电费都被壕无人性的高绮给包圆了。 算上去每月的维持成本连两万元都不到，一年也就十二万，叶行觉着以他现在的账户余额能开个三四百年的。 “贿赂老板能有多的休息时间吗？”楚怡兰轻笑，“比如和老板约约会什么的。” “别闹，正经生意啊。”叶行被她撩得有些招架不住，“反正我的异能范围是半径30米左右，在这个范围里你们可以随意活动。” 奇怪了，她不应该对我反感才对吗？这一笑泯恩仇过于轻易不说，还若有若无地对我表示亲近是怎么回事？ 叶行还不清楚，自己在楚怡兰那段充满黑暗的过往里，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那是唯一不受她的异能影响的人，是第一个挥手打了她的异性，那澄澈、干净、不染一丝邪念的眼神令她至今念念不忘。 萍水相逢，把她从小巷子里救出来的叶行莫名成为了楚怡兰唯一的光——或者说，是执念。 是白月光，是朱砂痣，是无可磨灭的印象。要磨灭这一印象也许只能让她看到如今的叶行对她流露出欲望，让她认识到叶行和外面的其他男人原来也没有什么不同。 可叶行没有，叶行和当年一样，如同救世主般降临在她的面前，说可以把她从这间暗无天日的研究所里带出去，说要让她在自己开的一间小店里工作，说“我有能力帮你，不会再赶你出去了”。 他的确有能力，能给她提供吃住，给她开工资，能将她散出体外的魅惑之力完全抹消。 被关在这间研究所里，楚怡兰唯一的执念，努力修炼的唯一动力就只是那双眼睛。 她想出去，再远远地看着他一次。 命运比她所期望的还要慷慨，竟是把叶行再度送到了她的面前。 “那会组织旅游吗？我想回家里看看……”林澈期待地说道，“到南斗市，我领你们逛巷弄胡同！” 林家不在晋东省，而在东方省的南斗市。林澈只是来晋城市上大学。 “那好像是沿海城市吧，能看到海吗？”楚怡兰问。 “当然能啊，我请你们吃海鲜。”林澈爽朗地笑道。 “嗯，比你们的老板大方多了。”李沉玉也是浅笑。 “我哪里小气了？”叶行不忿地妥协，“好好好，有旅游，每半年带你们旅游一次。满意了？” “老板万岁！”林澈激动地说，语气很是欢快。 “旅游归旅游，你不准趁机对她们做什么。”李沉玉忽然一本正经地教训叶行道。 “你看我像是这种人么？”叶行无奈的摊手。 而在单面玻璃之后，李墨也是无奈摇头：“唉，对‘天生媚骨’的诱惑都无动于衷……老杨，你的运气是真好啊。” 这里聚集的都是晋东省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有专门从其他省市赶过来的除妖师世家家主……他们当然不是闲着没事听叶行他们聊家常……而是在检测大厅之中的各种数据。 原本杨天明是不用过来的，只是事关叶行，杨天明到底还是拨冗亲自过来看上一眼。 原本在看到他和李沉玉走在一起时眉头一皱，不过看上去他们只是正常的朋友关系。 没有暧昧，没有超出友谊的部分，连口头占便宜的举动都没有，杨天明放心了不少。 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大厅里的指标还是很平稳，无论是楚怡兰还是林澈的异能都被叶行的随身空间持续吸收着，无论是灵力检测还是对大厅的扫描都没有出现异样。 “这小子的异能，说不定能骗过异能者检测器。”有人笑道。 “能研究下他的异能么？”有人说，“如果能做出类似的装置，给每个异能者都佩戴上，我们就不用担心异能失控的问题了。” “复刻异能？你在说什么胡话？这连米国都还没能研究出来。”这说法刚出现被某个家主否定，“不过他的异能的确有传承下去的价值啊……怎么就找了个普通人当女朋友呢？” “咳咳！”有人咳嗽一声，制止了这位家主的无心之失。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该去给他们戴上项圈了。”李墨手里玩着两个项圈，橡胶质地，不知情的人会以为那不过就是普通的地摊货，“老林，没意见吧？” “也许这样，她会有一线生机。”林家的家主林泽只是摇头。 透过单面玻璃，林澈的眉宇飞扬，像是英姿飒爽的女侠。 隐藏在活泼开朗的外表之下的，是对外界、对陌生人和对自己体内异能的深深恐惧。 孩子的阅历太少了，但这不是他拉下脸请求李墨让林澈回到林家的理由。 也许只有这个办法吧？只有这样才能名正言顺地让林澈回到外面的世界，增长阅历，跨过心魔这道关。 那个叫“叶行”的少年啊…… 希望你可以做到这一点吧。 第249章 重见天日 大厅里的叶行等人还在聊着南斗市的名胜古迹，冷不防大厅的门重新开启，李墨拿着两个项圈，身后还跟着几个研究人员。 “总算能出去了吗……”楚怡兰的神情有些复杂。 她对这间研究所说不上有多少感情，只是有些担忧。 失去“魅力”这一谋生手段的她，能顺利在叶行的店铺工作下去吗…… “想好了？这玩意儿要是被破坏，你真的会死的。”李墨在林澈的面前晃着项圈。 “墨叔叔您就别吓唬我了，”林澈故作轻松道，“我父亲在上面吗？麻烦转告他……女儿不太中用，辜负了他老人家的期待。” “你们林家人都是死心眼的，那几条清规戒律看得比人命都重。”李墨把项圈交到身后的研究人员手上，又拉着叶行到一旁，“别说话，听我说。” “哎。”叶行应了一声。 紧接着，李墨嘴唇嗡动，施展灵诀传音入密：“这项圈对外人说是无法解下的，实际上还是有转圜的余地。你时刻看着点儿她们两个，一旦有即将突破四阶的迹象就先送她们回来。在研究所里取下项圈，突破完再领回去，你明白了吗？” 为啥就不能以假乱真呢？您弄个假的项圈也没人会来检查的不是……好吧，这么做的风险好像有点大。 一想到两个女孩儿的生命从此就系在他的身上了，叶行的肩膀就变得有些沉重。然而就算不是为了李墨前辈，为了能让曾经亏欠的楚怡兰和活泼爽朗的林澈重见天日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选择撂挑子，所以他也只能点头：“我明白了。” “得了，交给你了。”李墨大力一拍叶行的后背，把手里的遥控器交到叶行的掌心，又对已经帮两人戴上项圈的研究人员嚷道，“完事儿了没？完事儿都撤了啊。” “小玉你带他们出去就成了，我就不留你们在这儿吃饭了。” “好嘞，那我也就不叨扰了。”叶行巴不得早些离开，那扇单面玻璃后面也不知道是些什么大佬。 “是，父亲。”李沉玉恭谨应道。 保时捷panamera驶出小楼，林澈在看外面的风景，楚怡兰在看斜前方的叶行。 真是奇怪，分明被囚禁在那座小楼之中好几年，可外界的阳光反倒没有这个男子耀眼。 “天生媚骨会对自身也有影响么？”李沉玉忽然发问，“比如一见到男性，就会把持不住自我。” 她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楚怡兰，楚怡兰的视线一直放在叶行身上。 “不会。在我被抓到这间研究所之前，男性对于我而言只是玩物，一句话就能让得他们统统屈服于我。”楚怡兰说，“只是见到故人有些感伤……说起来我还没问过呢，李小姐是叶行的女朋友吗？” “只是朋友哈，不要乱点鸳鸯谱。”叶行解释道。 “只是朋友吗？”林澈和李沉玉异口同声。 “那你还想是什么啊？”叶行吓得汗毛倒竖，他是真怕李沉玉再跟他表白一次。 要是再来一次估计就没那么好糊弄过去了……能不能过上两个月再跟我说这事儿啊？到时候我拒绝起来也有点底气不是？ 尽管就这么拒绝有些可惜……呸！现在是现代社会，难道他叶行还能厚颜无耻地坐享齐人之福不成？ “好吧，还只是朋友。”李沉玉淡淡道。 叶行心中的大石总算落地。 “这样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楚怡兰饶有兴致地继续追问，“那叶行，你有女朋友了吗？” 这让我怎么回答？还是把子涵搬出来当做挡箭牌？ “他没有。”还是李沉玉替叶行回答，“但你最好不要对他有想法。” “为什么？”楚怡兰故作不解，“这么优秀的男人，还是单身，不就代表谁都可以追求他吗？” “哪有女追男的啊。”叶行无力地吐槽。 “那你是想来追我吗？”楚怡兰诱惑地对叶行浅笑道，“好啊，我给你这个机会。” “告诉她，你对她没有半点想法。”李沉玉的语气似乎有点生气。 “你俩都消停点吧，我现在只担心在店里的小柔会不会出事。”叶行叹上一声，发觉楚怡兰的目光还是黏在他身上，“以及那个什么，小楚啊……我对你没想法的哈。” “听到了？”李沉玉淡淡地说。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楚怡兰回以微笑，又对叶行道，“‘小柔’又是谁啊？怎么在刚才一直没听你说起过？” “是和你们一样，无法控制自身异能的异能者……”反正已经离研究所很远了，叶行就简单解释了一句，“这一个早上不在店里，不知道她会不会异能暴走把古轩给拆了。” “店里一共有多少员工啊？刚才我听你说‘我们三个’，又听沉玉说我们的店铺开得很大……”林澈有点迷糊了。 “三个，不包括我，就是你们俩加上小柔。”叶行向她们介绍道，“店铺一共八百多平，但其实只有一扇门可以进出。全店都覆盖了监控，况且也没有人会刻意去偷锅碗瓢盆的……所以一般都是我在店内巡视，小柔坐在收银台前看监控和给客人结账……” “你那些器物，我一直觉得它们的定价太过便宜了。”李沉玉冷不丁冒出了一句，看起来她是对叶行“锅碗瓢盆”的说法颇有意见。 “云姑娘定的价，可别赖我。”叶行顺口甩锅。 “‘云姑娘’又是谁啊？”林澈再度迷糊了。 “那个啊，是全国知名的珠宝鉴定师，也是古轩的合伙人……”叶行耐心地介绍道，“虽然她本人说只是员工，不过她不值班的。” “你身边的女孩子好多呢。”楚怡兰状若无意地说，面上依然挂着恬静的微笑。 “你想多了，都只是偶然认识的朋友。”叶行随口解释，“我和你、和沉玉的相识不都是很偶然的吗？”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李沉玉问。 叶行还在想当年那一耳光的事要怎么糊弄过去，那边的楚怡兰倒是先开口了：“他救过我。” “那怪不得了，”李沉玉淡淡点头，“他对别人一直这么好。” 沉玉姑娘你有没有想过，你也是那个“别人”之一？ 叶行不想解释了，越解释越累。 保时捷panamera在高速上奔行，总算回到了云水市区。 驶进西宁路，远远望去发现古轩门前很热闹。 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叶行的心中，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