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的小神仙》 第1章 十二点零五 “西南大路你走当中!” 没有漫天的纸钱,没有人摔盆,没有人打幡,我声嘶力竭的喊出了这一句。可笑的是我知道出马仙入不了这轮回,我也没法和他说下辈子我们再见。 那天我收到了无数合作过的艺人、同行、搭档的微信,甚至还有带着哭腔表达不舍的电话。虚情假意的背后我当然清楚他们怕的是什么,这顺水人情要做到死才叫圆满漂亮。 我静静地把陪伴了我和张嘉一十几年的两面神鼓和两把神鞭放到了阁楼上的箱子里。十几岁时候我帮张嘉一挂上的神鼓飘带,如今已经满是斑驳,他从没换过。 又是一年雪花飘落,东北的天真冷啊,我掏出打火机,帮张嘉一点了一根烟,头也不回的走了… 假如你听过我的名字,或者看过我导的戏,那很高兴和你在文字的世界里相遇,若是初识,我也愿和你讲一讲在娱乐圈混迹多年的真实奇遇… 时间回到1993年8月31号,阴历七月十四,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一个晚上,坐标:黑龙江大庆,都说东北的夏天容易过,但这一年的夏天特别热,夏蝉似乎都憋足了劲儿在“大医院”的树上叫个不停(现在那医院应该叫大庆油田总医院了,那时候大家都叫“大医院”因为…挺大的…),闷热的天,深夜寂静的医院走廊,刚刚粉刷的绿色墙围子还有点呛人,妇产科的等候椅还没来得及粉刷,坐上去稍有晃动就咯吱咯吱的响,昏黄的灯光拉长了等候区的人影,医院的墙听过比寺庙更虔诚的祈祷… 这一撮人在产房门口坐立不安的等待着产房里的消息,在这群人中,一个四十多岁烫着大波浪的中年妇女,和这群焦躁的人相比明显状态不一样,悠闲的靠着靠着墙角,时不时的瞟着几眼表,一会儿又叹了口气,明显是等累了。 “我说大霞,你坐会,我看你站这么长时间了,坐下歇会儿”椅子上的其中一个老头站了起来,把椅子让了让。“对啊,别光站着了,坐下喝口水”边上的老太太赶快站了起来,拿了一瓶水递了过去,这俩人也不是外人,我姥和我姥爷… “叔,姨,没事儿啊!咱们都楼前楼后的住着,小芳这生孩子,我妈特意嘱咐我今天可得全程陪着,这出生时辰可得记清楚!”大霞马上调整姿态,立刻露出塑料花一般的笑容。 “大霞啊,姨不懂,你妈说今天这日子是不是有啥讲究啊?”我奶接过话,又偷偷的瞟了一眼我爷,生怕我那啥都不信的爷爷批评我奶封建迷信。 “姨,倒不是有啥讲究,我妈让我来就是记个时辰,主要平时也就算了,今天这日子赶的…也挺好!”大霞虽然平时是“大了呼吃”的一个性格,但话到嘴边,看了一眼我爸,又咽了回去… “啥日子?现在每天过的都是好日子。想当年…” “可别想当年了,你当年…”我奶一下按住了要起腔调的我爷。 咱们就说也就是寸,话还没说完,这闷热的晚上又忽然开始打闪,闷雷哄哄的响了起来,雷声打断了大家“没话找话”的尴尬局面,大家听到动静还没反应过来,几个穿白大褂的人跑出手术室,抱了一堆用消毒布包裹着的东西又慌慌张张地跑了进去。谁也不知道拿了些啥。与此同时楼梯口传来了另一个老太太的动静“大霞!生了么!” “妈!还没呢!你咋还来了呢!”大霞也愣了一下,说着话边向楼梯口走去。 “老张啊,你咋还来了?!”我奶一看熟人来了,这也忙着起身。 “我这一晚上就没清净,总感觉有点啥事儿,我刚给家里老仙上了香,寻思念叨念叨,小芳生这孩子能赶在今晚九点到十一点就是亥时,之前生最好,要不…我这个你也一句两句说不明白,你赶快去找大夫,让小芳遭点罪也得忍一下,好歹快一点啊!”张姥姥这一来,嗓门不小,感觉句句都应该是悄悄话,但在走廊里就差回音游荡了… 反倒在另一边,我爷,我姥,我姥爷,还有我爹,都在这儿装听不见,没有再尴尬的情况了,谁家生孩子还能自己定个时间生啊,我奶也知道这时候千万不能大声吵吵,以免让附近病房的人看笑话,面子工程是我爷和我奶共同的信仰,话说回来,张姥,是附近十里八村有名的热心肠,在杏五井(是个地名,大庆采油系统庞大,好多地名都是以当时打下的钻井为名命名的)是杏五井小区八卦小组的核心成员,当然更重要的身份是有名的大仙,谁见了都得称一声张师傅,当然,这声师傅也是看信仰叫的,例如我爷,从来就只叫张姥“小张”… “那个大夫!谁管这摊啊!你们来个人!”张姥都没顾上看看大家的反应,边扭边走,招呼着手,开始张罗上了… “张姨你这是干啥呢!”我爸一个小时憋出来了一句话… “小张,你别在这儿整你那套啊,当年要不是我批评教育,你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儿呢。”我爷此刻也站了起来。 “谁喊人?!”半掩着的手术室门也探出了一个女孩的脑袋,一看是张姥,叹了口气。“张姨,我们这儿都忙着给小芳接孩子呢,你咋还还喊上人了!”这实习小大夫也不是外人,我爸发小的妹妹,论辈分我也得叫一声,小姑…东北小城市就这样,转个圈大家都是熟人… “小郭你该忙活啥忙活啥去!别管这儿。”“行嘞!”我爸倒是一句话给小郭姑姑支走了。 “你们懂个屁啊,今天阴历十四,这眼瞅着到子时了,到了晚子时可就算七月十五了,七月十五啥日子,鬼节!老陈,你说,咱们就不拿我那套说事儿,单说这日子你说吉利么!”张姨开启连珠炮模式。 “好像是听着犯嘀咕,以后咱家孩子过生日,别人家都烧纸,好像是不太吉利”我奶在边上小声的说。 “来!小郭!你出来一下!”张姥扯着个嗓子就开始喊。 “小张,你干啥!”我爷得亏拦着点要不张姥非得把手术室门推开。 “妈,你看这生孩子是大事儿,人家家都不在意,你跟着着啥急。”大霞倒是能感觉出来眉眼高低。 “张师傅你看这咋办!”“老张,这生孩子也不是自己能说了算啥时候生的啊!”“这真要是七月十五的生日可咋办啊!”“犯不犯啥说道啊?!” 七嘴八舌,男的女的,乱成一锅粥。 门口吵吵把火的,奇怪的是,大夫一个都没出来,倒是有几个病房好信儿的孕妇挺着大肚子拄着门看热闹。正在这儿唧唧歪歪的时候,扑通一声,我爸倒地上了,剧烈地开始抽搐,眼看着手就往一起攥,脑袋因为抽搐不停的磕的凳子腿搁楞搁楞响。 “小郭!快点出来”大家慌成一团的时候还是我爷爷喊了一嗓子。过了没一会小郭姑姑气喘吁吁的跑出来 “生了!生了!……我的个妈,陈哥!” 小郭姑姑看到地上的我爸,转身又往手术室跑。 这时候只有张姨和大霞不约而同的看了下表,此刻1993年9月1凌晨12:05。阴历,1993年7月15子时。 第2章 上克爹下克娘 一分钟不到,几个白大褂就推着担架车冲了出来,抬起我爸就往急诊室送,小郭姑姑这一路拖鞋都要跑飞了,我奶虽然跟着跑,但哪儿能跟得上啊,我姥爷一看这阵势,把我姥留在了妇产科,也直接奔着急诊室去,我爷没去看我爸是为了等我妈,还真不是为了等我。 现在一回想我妈和我说的这些故事,不得不佩服这几个老头老太太的为人处世之道。 好了,现在终于清静了,剩在产房门口的还有我爷,我姥,张姥,还有大霞。这会也不知道咋的了,谁也不说话了。四个人坐在长椅上,只有张姥在自己掐算着啥,嘴上嘀嘀咕咕。 打破平静的还是大夫“谁是孟芳家属?”除了张姥其他三位一拥而上,我妈被推了出来,一头的汗,我姥看见就受不了了,眼泪说下来就下来,不得不说我情感充沛这方面,至今我怀疑是遗传我姥的天分。 “男孩,恭喜啊!孩子6斤7两,母子平安,来签个字!”大夫左看看右看看明显是在找我爸,“那个还是我来吧,孩子爸刚有点激动,这不送急诊去了么”我爷尴尬的说到。 “他又咋的了!诶呦!”我妈明显虚的不行,但嘴还是没闲着,开启了抱怨模式,我姥紧着擦了擦我妈脑袋上的汗,“没事儿啊,你先回去歇着,咱们喝点红糖水”说着又帮我妈把被子往上盖了盖,生怕着凉受风。 “孩子谁抱着?”“我来我来!”我爷接过我,但似乎大家都没仔细瞅我就都跟着我妈往房间走,大霞和我姥帮着护士推我妈,我爷抱着我,走了十多步,“小张,你还坐那干啥?”我爷喊了一嗓子张姥,张姥紧忙站了起来,边走边摇头… 到了病房,大家安顿好我妈,才都围到我爷身边,端祥起我。 “这孩子小圆脸真可爱,但是…咋没见哭啊,这也不饿?咋也没见找奶喝?”大霞想伸手逗逗我,就见我睁着眼睛不哭也不闹,左看看右看看。 “张姨,我妈这人就迷信,还麻烦您跑这一趟,真是不好意思。”我妈躺着喝了点红糖水,我姥麻利的给我妈头上扎了块围巾。 “有啥不好意思啊!这大外孙都来了,我们也是高兴!”张姥说着从兜里拿出来200块钱就往我妈手里塞,我妈连连摆手。奈何张姥这钱都塞到我妈手里了。 “老张,这都怪不好意思的了,深更半夜打扰你们娘俩”我姥赶快把钱拿过来又往回塞,你来我往,撕撕巴巴。 “姨,干啥啊,都给孩子的!”大霞这一嗓子算是制止了这场标准教科书级的东北塞红包戏码。我妈也连声道谢。 “来,我来看看这小子”张姥说着就要抱我,我爷犹豫了一秒,还是把我递了过去,这场合好像在推三阻四的也不合适。 “咋的,我还能给你抱跑了啊!”张姥接过我,也是笑容满面,不哭不闹的我,这时候,笑了…多瘆人…刚出生的小孩,被一个老太太抱着反倒开始笑了,这时候大霞在张姥边上来了一句“你们过来看看,这孩子是不是有牙啊?” 这一句可不要紧,我妈都坐起来了,这刚出生的小孩长牙,可不是啥吉利的征兆,我妈赶快接过来,接过来这一下,我又开始哇哇的哭,所有人都围上来了,想看看到底是不是有牙,我张个大嘴哇哇的哭,很明显的两颗上牙露了出来, “这好像确实是长了两颗牙啊,张姨你看呢”这种事情大家自然想到的是张姥。张姥扫了一眼。还没等张姥说话,我爷抢过话头“正常,现在孩子怀孕期间营养都够,长牙证明咱们营养好!”张姥反倒面色一沉“小芳啊,先给孩子喂奶,没啥事儿!老陈大霞咱们出去”张姥把我爷拉了出去,让我姥陪我妈喂奶。 张姥拉着我爷走了出去,我妈开始第一次给我喂奶,有牙这茬儿也没往心里去,这时候大约有个十二点半,医院的走廊又恢复了安静,只能听得见外面下雨打在铁皮房上的噼里啪啦声。 “老陈啊,你去看看大斌吧,孟芳这儿有我和老杨呢,大霞也能帮忙,还是那边要紧。”张姥看看边上和我爷说。 “也行,你们这边有事儿再喊我,我看看去。”就这样我爷也大步去急诊看我爸去了。外面就剩下了大霞和张姥。 “妈,我咋感觉不对呢?这小子刚出来,斌哥就抽过去了,关键这小子还长牙出来的。”大霞看我爷走远了按照她概念里的“小音量”说到。 “你小点声!你咋不喊出来说呢!”张姥白了大霞一眼。“老话说得好,小孩长牙,上克爹,下克娘,七月十五子时。这孩子怕是不好过啊。” “咋个不好过?” “刚才大斌抽过去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对,这应该不是碰巧,我身上有感应,但现在没法点香,还是看不太清,等会看看大斌那边咋样。”张姥探着头往屋里看了看。 这时候的我也不哭了,一个劲儿的顾着喝奶,约着有半个小时,我爸回来了,呼呼啦啦跟着一群人,奔着病房就过去了,但明显感觉走路还直散脚,还没等门口的张姥说话,我爸先问“咋样?她们娘俩没啥事儿吧?” “没事儿,快进去看看!”张姥也把严肃的面色收了收,换出了和蔼可亲的笑容。 大家推开门鱼贯的往里走,还好当时也是托人住了单间,要不房间还有其他孕妇非得被这半夜折腾的急眼了不行。 “你咋还周过去了呢(东北话晕过去的意思)” “我估计是激动过头了,大夫说没啥事儿。” “要不我说你就不扛事儿,快看看你儿子!”我妈边抱怨边把我往我爸那边侧着,让我爸看看我的脸。结果刚看到我爸,我这边就开始运气,张着小嘴开始喘,不到一分钟,大喘气变成了憋气,眼看小脸就从粉嫩变得铁青,大家还都沉浸在这家新成员到来的时候,送我爸回来的小郭姑姑率先看出了不对劲没说话转身就往门外跑。 “妈呀!这孩子咋的了!”我妈也麻了。 “大霞啊!你赶快喊护士!”张姥立刻喊大霞,说完边往门口走。走廊的应急灯闪了两下,张姥站在走廊,明显感觉气温降低了一些,张姥坐在椅子上,屋里的嘈杂似乎和她都没啥关系,张姥闭着眼,双手放在双腿膝盖上,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走廊里传来了一个女人唱戏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咿咿呀呀忽远忽近的唱腔,张姥又突然睁开了眼睛。 “今天我倒是看看,谁能折腾出什么花!” 第3章 有俩小孩! 张姥虽然低声说话,但明显能感觉出来张姥的气场全开,和刚才的热心大妈完全是两个人。张姥自己深吸了一口气,往楼道深处走去。 当然屋里也没闲着,医护人员跑来跑去,忙活着各种仪器,我妈也慌了,一时间房间里医护人员的喊声,我妈的哭声,家里人的询问,吵成一团。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屋里暂且忙活着。 张姥在楼道深处,从兜里掏出了一包烟,顺出来三支,背身点燃。念叨了几句,把走廊尽头的窗户打开了一道缝,把烟放了上去。香烟随着窗外的雨滴一点点袅袅升起。张姥忽然浑身打了个激灵。 “说吧,今天这事儿谁在捣乱,让人家这通忙活!” 张姥声音低沉,目光看向侧边的墙上。逐渐有个影子从墙上走了出来,颜色也是从灰白色逐渐变成彩色,水衣水袖,盔头流苏,一样不少,俨然一副唱戏的青衣扮相。随着这女人身影逐渐清晰,张姥身后也出现了两个身高快两米穿着盔甲的壮汉。怒目横眉,手持金刀。没错,张姥家的护身报马也到了,护身报马可以理解成出马弟子最亲近的仙家,也是最辛苦的仙家,同时相当于保镖。一辈子在身边保护,弟子有个灾祸有个危险,护身报马第一时间就会处理,时刻保护着弟子的安危。 “呜呜呜呜…”上来一句话没说,这青衣形象的女子张嘴便哭。 “今天七月十五,鬼门开,有什么冤有什么苦,你找你家人去,难为一个刚出生的娃娃算什么本事。”张姥压低声音但从语气中不难听出严厉。 “呜呜呜…我没找错,这就是我们班主。” “班主?” “没错!我找他不是来祸害他家的!要不是我,可能刚才他们父子都会没命,根本等不到现在。呜呜呜…” 这青衣形象的女子边哭边说,意思大概就是她叫南樱,我前世是她们戏班的班主,在她家落难的时候收留她到了戏班,还请师傅教她唱戏,逐渐俩人便有了感情,但这层窗户纸谁也没捅破,外人也就不知道这事儿,戏班里的二当家原本已经有了妻子,但总是想对她动手动脚,有一天晚上二当家喝了大酒之后就想霸王硬上弓,她不从,那二当家一怒之下便失手掐死了她,事后还利用脖子上的掐痕伪装成她自己上吊的假象,而我也郁郁寡欢终身没有再娶。她这一口怨气难消,所以才在这世间游荡,这次来也是为了报恩,不让邪祟侵犯我。 “师傅,我看您也是明事理的人,您要是能和这家人说说让我留在这孩子身边,我肯定保着他顺利长大。就当让我了一下上辈子的心愿,您看那边!”南樱带着哭腔说到之后指了指病房门口,几团黑气萦绕,也看不清什么东西在门口上下飘动。 张姥冲着南樱叹了口气,又看了看四周,席地而坐,双目紧闭。不久,她身后多出来十多个白色虚影,逐渐变实,这些人高大威猛,披盔戴甲,南樱看到这些人后也瞬间幻化出刀马旦的形象,红衣红裙上描金绣银,一杆乌木的枪杆握在手中,枪头锋利的闪出银光,刚才柔弱的泪人儿立马变成将门烈女。 南樱率先出动,一道红色的光瞬间闪到病房门口,下一秒十几道白色的光也一道道飞到门口与黑气扭打在一起,只能看到黑白红,三种颜色的虚影在病房门口上下翻飞,没一会儿功夫黑气逐渐消散,红色的光和白色的光瞬间飞入病房内。 病房内依旧嘈杂。医护有条不紊的做着急救措施,我的脸已经憋的发紫,只见红色的光落地化形,利落的从我身上拽出一团黑气扔到地上。哇的一声,响亮的哭声终于传了出来,南樱把银枪落在地上,数十道白光汇集成了一个光团,把黑气缠绕在中间,簇拥着这团黑气冲向门外张姥的方向。 护身报马依旧挺拔的站在张姥身后,白光和黑气忽然分开,这团黑气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到了张姥脚下,而白光冲出窗户眨眼间就不见了。黑气在张姥面前逐渐化成了一个婴儿,穿着肚兜,带着一个银锁,只是眼神恶狠狠的盯着张姥,张姥愣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 “人家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祸害人家小孩干啥?” “w@¥%&ashdisi*¥@aiia” “你会说话么?” “w@¥%&ashdisi*¥@aiia” 张姥无奈的摇了摇头,“今天日子特殊,你这么小就别出来了。快走吧,这个日子出来不怕被欺负啊?” 这婴儿仿佛能听懂张姥的话,凶狠的眼神一点点的变得柔和,朝着病房的门看了看 “爸…ba…爸…” 张姥愣住了,身后的护身报马也互相对视了一眼。 “这…这…哎…这都是孽啊…”张姥好像明白了什么,“这样,你们先带这婴灵回去,等我和大斌商量下看看怎么解决”张姥转身看向地上的婴灵“先跟仙家们回去好不好?姥姥那有牛奶,还有糖,等我问好了再告诉你让你去哪儿啊!”听到这话,婴灵咧开嘴笑了,自己在鼓掌,张姥看了护身报马一眼颔首示意,瞬间两道白光托起另一道微弱的白光,也破窗而出,刚刚的婴灵还是一团黑气,这会也变成了白光,只是很微弱。 张姥转身看向窗外,雨还没停,噼里啪啦的。路灯昏黄,只能看见路灯下的水洼阵阵涟漪。 “哎…这娃娃也是苦啊…大斌!你给我出来!”前半句是叹息,后半句是中气十足。这要边上有个人的话肯定得吓一跳。 “啊!咋的了!张姨!孩子没事儿了!”我爸从病房外探头出来,张姥这时候拿出竞走运动员的高姿态,昂首挺胸,步子不大但是紧着倒腾,走到病房门口,薅着我爸耳朵就往走廊扽。 “来,你给我出来。” “他张姨,这是咋的了?”我奶跟了出来。 “没事儿姐,有点事儿我得问问大斌。”张姥换了一个柔和些的语态,我奶也就没再管了,毕竟大孙子还是最重要的。转身回去又去看我了。 “张姨,这孩子刚好,你叫我往外走干啥!”我爸一万个不情愿。 “这个孩子好了,之前的孩子呢?!” “之前的孩子?姨,你这大晚上的可别瞎说啊,这孟芳刚从鬼门关来回走了一遭,可别这时候破坏家庭团结啊!” “家庭团结?我看你是在外面惹祸了不好意思说吧,有一个小孩,穿红肚兜,带个银锁。你说说咋回事儿吧!这要不解决了,以后你儿子还得有事儿。”张姥这时候掐着腰,和刚才办事儿时候的仿佛俩人,你别看这小老太太个不高,好几副面孔,气场一米八。 “啊?哪儿来的孩子啊?张姨你别大晚上神神叨叨的了,我和孟芳原配,头婚,你也知道我从来不在外面瞎扯犊子,这哪儿来的孩子的事儿啊!”我爸也是一脸懵。 “你再想想?是不是有过孩子?有就算,没生下来的也算!” “啊?那也算啊…” 第4章 老仙能给办! “算!咋就不算,占点亲带点拐的都算!你能糊弄了我?咱们不说别的,就单说你上小学偷我家鸡蛋,那时候咱们都住平房…” “张姨,别从那时候开始算了,再算我儿子都上小学了!不过你要硬说有小孩的话…大前年,我俩还没结婚,有过一个孩子,就做了…可是…才三个月,也没稳,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孟芳那时候说要生下来,是准备了个银锁,还有红肚兜,这不还在家里放着呢么…这能有关系么?三个月应该还没成形吧…那些东西是不是该撇了才好啊?”我爸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逐渐的低了下去。也能理解,谁能说这话还气宇轩昂的。 “诶呦!亏你还说得出这种话!真是不害臊啊!那好歹也是个生命!你没有啥愧疚?做了就做了?也没去庙里给超度一下?”张姥掐腰的手就没放下来过。训儿子不过如此。 “啊?这还得超度啊?” “你儿子刚才憋过去,就是那个小孩闹的,你自己想想,托生个人得多难,人家修了不知道多少好事儿才来到你家,结果还没见到这个世界就给做了,他能不恨嘛!你明天找个机会和孟芳说了,送庙里超度是最好的办法,他岁数那么小,也听不太懂那些,可怜啊…刚才还回头喊你一声爸爸。” “姨,你这说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您刚才看到了?那我儿子刚才眼看着要过去,也是他弄的?”我爸还是不太敢相信张姥说的话。 张姥点了点头。 “你先回去找孟芳吧,这儿今晚估计不会有啥事儿了,明儿中午我再来!对了,别跟你爸说我和你说的这些,他呀,一辈子都是占个艮!” “姨啊,这都真事儿啊?你可别吓唬我,要是再有这事儿咋整啊!你留这儿吧,我心里踏实点。” “大霞不在这儿呢么!瞅你都当爸的人了,咋还能这么点出息!我说没事儿就没事儿!”张姥说完就往楼下走,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说走就走了… 一夜无话,转眼间第二天,东北的天永远是标准版的蓝天配白云,雨后,阳光透过大片的云朵撒向地面,东北也没啥好鸟…不是…是不能随处可见珍贵的鸟,两只喜鹊在病房的窗外叽叽喳喳的叫着。我刚吃完奶,在我妈怀里静静地睡着。一早我爸送走了几位老人,毕竟岁数大了,禁不起一宿一宿的熬,昨晚张姥说的事儿我爸也在大家走后学给了我妈一个人听,现在只剩大霞在门口给张姥打电话。 “咱们现在有两个问题,第一个也是首要问题,就是张姨说的,孩子他哥怎么处理?”我爸看着熟睡的我眼睛都离不开。 “不是,你别说的那么吓人成不成啊,怎么又来了个孩子他哥,你就说之前那小孩我就能明白啥意思!”我妈紧了紧头上的头巾。 “嗷!行!那小孩,咱们咋送,还有第二个就是咱儿子长牙出来的这事儿,大霞不也说了么,上克爹下克娘,我也不能被“方”着吧(东北话,“方”约等于“克”,克的理解就是相生相克的克)”我爸还在那盯着我说。 “行!那你去吧!” “去哪儿啊?” “去找张姨啊!你找我我能办啊?!你自己惹出来的祸你自己弄!自己圆!快点啊!你先问问张姨咋办!” “那我不也得安顿好你再走么!也不差这一会儿了。” “大霞不是在呢么,我没啥事儿,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妈也就来了。你赶快去问问张姨!得带点东西去,张姨也忙活了一宿,高低得给张姨家供的仙家带点东西。” 我爸这又着急忙慌的去张姥家楼下的食杂店,买了点熟食又买了条烟还有两瓶酒,拎着就往张姥家去。进了家门简单寒暄了几句,张姥带着我爸走进客厅,在靠窗户的位置供着张姥家的仙堂,张姥把熟食供在了仙堂面前,一张三尺三的红堂单上密密麻麻写了几百位仙家的名字,窗帘半关着,光线透过窗帘洒落到供桌上,张姥又拧开了一瓶酒,把堂单前的酒盅倒满。 “大斌啊,昨晚的事儿我也和你直说了,你儿子憋住了最直接的原因就是之前你做掉的那个孩子,也是可怜。” “张姨,主要我们都不太懂这个,也不知道应该咋送,你给我们出出招呗!” “这要是招了其他的东西,或者背负着冤亲债主倒是好送,咱们送点金坷垃(金元宝)或者打点些房子车子不出意外的话也就送走了,可是这小孩,送了钱也不知道怎么花,他们也就一味的知道怨恨,所以婴灵在有些时候要比恶鬼还凶。” 我爸一听张姥这么说,也是有点慌,连忙给张姥递了根烟,张姥接过,我爸赶忙帮着点火,这烟雾一升起来,气氛倒是更添了几分神秘。 “张姨,我们确实是因为不懂,所以才没咋处理,您看给我指个道,倒不是别的,主要是孟芳刚生孩子,大家都没来得及庆祝就整这么一出,大夫检查了呼吸道,说是有可能是痉挛,但也没有个具体的诊断,都是推测,说白了也就没查出来个啥,所以还得辛苦张姨,您看看,能不能有啥办法处理,别三天两头来折磨我儿子啊!”我爸满脸虔诚。 “其实不光是这婴灵的事儿,你还记得你昨天咋过去的么?” “大夫说我是兴奋过头了!” “你信么?” “我…我…我当时就是感觉眩晕,就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个黑狗,在前面跑,我也就在后面追,好像还有蛇啥的,我也记不太清了。他们说我抽的都要吐沫子了,但我其实啥也不知道。” “这就没错了,昨天不止是那个婴灵的事儿,那个婴灵无非是留恋人间,想夺了那个孩子的身体,继续生活在你身边,还好这事儿没出几年,要是再往后这婴灵长大了,可就没那么好办了。” “这婴灵还会长大啊?” “当然,他们无非是看哪儿有野香火或者是剩下的贡品蹭着度日,但是一旦拖的年头长,他们的怨恨积攒的越来越凶,这事儿也就越难办。” 我爸也紧张的点了根烟。 “张姨,还有孩子生下来就长牙……” “这个不用担心,不打紧,民间说是出生就带牙的孩子上克爹下克娘,但也是要分生日和时辰的,我也问了仙家这孩子啊也有缘分,所以这事儿先不急着处理,这孩子自有仙家保佑。首要任务是先把婴灵和你的事儿处理了。” “张姨,那咱们到底咋办啊?” “咋办?俩事儿一起办,今天七月十五,敲鼓请仙,老仙给你办!” 第5章 敲鼓请仙 “张姨那我是不是还得准备点啥!咱们缺啥少啥我得赶快张罗!” 张姥看了下墙上的表,“你别着急,这也不是一个人的活儿,我现在给二胖打电话,看看他能不能赶快过来。” “二胖是谁啊?” “二神啊!正常来讲只有办大事儿的时候才用敲鼓请仙下来,这不是今天寻思让仙家来看看你这儿因果应该咋处理最妥善。”张姥说着就拿起座机,又放下了。 “张姨,您倒是打啊!” “你把茶几下面那电话本给我拿来,我是没记住电话。” 张姥说的二神,又叫三海帮兵,都说敲锣打鼓请神仙,所以在出马仙办事儿的过程中,二神的存在至关重要。所谓的请仙办事儿,是需要由大神和二神两人共同完成的,在传统的萨满请仙仪式中,一般是大神身穿萨满服,腰系腰铃请神上身,而二神负责执鼓拿鞭,边敲边唱,从请神,礼神,用神,送神,兼顾这整个大神和仙家的沟通过程。 我爸把茶几下的电话本给张姥递了过去,张姥拨通电话,老式儿座机隔着老远都能听到电话里说些啥。 “二胖啊,你现在过来一趟呗,这边咱有点着忙的事儿。" "啊,我在家刚把这鱼炖上,下午晌行不?" "这还炖啥鱼啊,赶着着忙处理,你撂下就过来吧!“ “诶呦,行!” 说着张姥撂了电话,没到30秒,啪啪两声门响,我爸本来就紧张,这敲门声更是吓了一跳。张姥赶着过去开门。一个一米七左右,看上去能有二十四五岁的胖小伙儿拿了个鼓憨憨的进来了。 所拿的这个鼓叫萨满鼓,也叫文王鼓。敲鼓的鞭子叫赶神鞭也叫武王鞭,了解萨满的人都知道,这个鼓是促成请神上身的重要条件之一,所以这个鼓大有讲究,里面有八弦,暗合着文王六十四卦,弦上串挂着大钱,中间按上哪吒闹海金刚圈,而赶神鞭必须拴上五彩布,这五彩布分别对应的其实就是五路仙家人马。 “来二胖!这是大斌!”张姥热情的招呼着,做着介绍。 “这也太快了!真是老仙家显灵了!”我爸对着虚空拜了拜。这一句倒是给二胖干乐了“这和老仙家没有关系!是我住的近!我就在对门!” “啊…住的近啊…那张姨你还打啥电话,我过去请人家不就行了么!” 张姨白了一眼我爸,“这座机是死费的,总不打,我怕它放那放坏了。” ………… “张姨那咱们开始呗,从现在算45分钟。”二胖着急忙慌的就往沙发那走。 “咋的?今天你干活儿咋还有时间呢?”张姥给二胖倒了杯水。 “那倒是没有,主要45分钟鱼出锅我怕糊了!” “你啊倒是真长了个吃心眼子!”随后张姥把昨天的事儿大致和二胖说了一下。二胖点了点头,似乎并没啥难度的感觉。 “大斌啊,咱们这么着,一会儿二胖敲鼓把我家老仙家请下来,先问问婴灵的事儿,让老仙家给你指条明白的路,也让仙家跟那个婴灵沟通下,然后再问问你身上的缘分是啥,咋说过去就过去了,看看咋处理。” “张姨这些你看不了么?非得请老仙家下来么,我也有点突突,我咋说话啊。”我爸倒是看起来挺紧张。 “我能看,也是仙家在耳边告诉我的,但你这不俩事儿碰到一起,又急着办,把老仙家请下来,一是看得更准给你把这事儿好好办一办,二也是让你心安。”张姥说着拿起供桌边上的香,在油灯面前点燃三柱,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把香插进香炉。 二胖这时候拿起鼓,用鼓鞭摩挲着鼓沿,左手拿鼓,晃了几下,鼓后面的铜钱刷刷作响,等张姥坐稳,清了清嗓子。 “小小鼓鞭一尺三,五彩飘带上边栓,往下一夹一个弯,往上一指一个尖。打一下颠三颠,打三下颠九颠,梁山一百但八将,打了一百零八鞭。鞭要一打鼓就响,鼓要一响请神仙。请神仙要先按内仙,三道狼牙三道关。头道狼牙头道关,秦琼敬德把门看。秦琼手拿熟铜锏,敬德手使打将鞭。往日闲事你多管,今日闲事你少贪。打开大门让外仙,你把老仙送到二道关。二道狼牙二道关,哪吒杨戬来站班。杨戬驾着哮天犬,哪氏挎着金刚圈。往日闲事你多管,今日闲事你少贪。打开大门让外仙,你把老仙送到三道关。” “大雁北飞白草青,人过留名雁留声。帮兵请老仙开金口,说出家乡住处和姓名。上马到有规隔礼,下马也有礼规格。或好吃或好喝,酒饭烟茶预备着。弟子今天请仙童,病人就在床当中。一病就是几个月,总觉心里有事情。南请大夫不见效,北用草药不见功。万般处在无几奈,才请老仙到军营。或是看或是听,或是诊脉看病情。阴阳找八字瞌,串过七窍十二经。五脏六腑看个遍,麻烦老仙仔细说清。” 张姥哈欠不断,闭着双眼身型微颤,头也跟着鼓点的节奏开始晃动,双腿也跟着抖了起来。过了能有五六分钟,张姥缓缓地睁开眼,身上也不像刚才晃得那么厉害了,二胖看这情形马上问到: “不知道今天是哪位仙家落马至此,还请老仙家报个名呀?” “胡天花。有草卷没有?我们轻易不上弟马的身,我今天一看也是有急事儿这才赶过来。”这里说的弟马指的就是张姥,供奉仙家的人被称之为弟马。话说回来,这声音明显不是张姥的,听起来声音更尖更细,但我爸之前多少也听说过张姥是怎么给人看事儿的,所以见到这场面也没多惊讶,紧忙给张姥点上颗烟递了上去。 张姥看了我爸一眼“你家那个婴灵,有个两三年了,现在就在这香筒旁边呢,不过不用怕,这次他也是想认亲,说来也可怜,他到现在还想让你当他爸爸。” “老仙家,昨天我刚生了儿子,这婴灵虽然说可怜,但现在毕竟也人鬼殊途…” “好说好说,这样你带着之前给这小孩准备的肚兜和银锁,去找净觉寺的主持做一场超度,把肚兜和银锁留在寺庙,也从心里忏悔,佛法无边,这也是对这婴灵最温和的送走方式,他虽然对你们有恨,但终究父母缘一场。做场超度法事好好送送,也给这段缘分留一个善果。” “好嘞老仙家,咱们这儿都记清了,那您看看大哥昨晚也遇到点事儿…”没等二胖说完话,老仙家就又开口了。 “没有因果怎么会往他身上扑,医院的产房属阴,恰巧七月十五,该找上门的自然会找上来”张姥几句话见抽完了一根烟,招招手示意再来一个根。我爸连忙给续上一颗烟。“扑上来的东西已经走了,但估计昨天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缘分才要来啊!” “才…才开始?咋才能彻底送走啊?我不想有啥缘分啊!”我爸说完看了看二胖,二胖也等着张姥继续说。 “彻底送走还得看你儿子,缘分到了分也分不开,缘分没到遇也遇不上,这事儿…嗨…今天下午去土地庙烧点金坷垃,那东西是黑狗成了气候,俗话说猫七狗八能懂人语,扑你是因为给你爷爷看了十几年的院子,到头来剥了它的皮做帽子,他心有不甘,但狗通人性,这一报还一报也就了了,剩下的缘分还得你自己看啊。” “啊?狗还能成精啊!我爷爷那辈的事儿现在也没人能问了啊!我爷爷心咋能那么狠啊,看了十几年的院子啊!咋还能给人家扒皮了啊…还有老仙家,那之前咋从来没遇到过这些事儿啊?” “你爷爷辈的事儿就问你爸呗!之前没找你是因为你没孩子,你孩子来了该有的仇和冤就都来了。这因果循环皆是如此,你被扑的这事儿,短时间不能再有了,会这俩事儿都给你说完了,还有啥事儿么?” 我爸看了看二胖,冒出一句。 “老仙家,您帮看看我儿子能考上啥大学?” 第6章 谁在和我玩儿 二胖一听我爸问的这个问题,马上接过话茬,“老仙家,应该没啥问的了,我这就送您回去!”张姥也摆了摆手。 二胖摇起鼓,拿起鞭。“大事了小事完,一把撒开马嚼环。人魂归在人身上,马魂归在马身边。人得真魂吃饱饭,马得真魂能撒欢。临走送你三通鼓,送你古洞去修仙。送你一岭叉一岭,送你一山又一山。送你古洞炼仙丹。炼的红的是红蓝的蓝。红的能治男子汉,蓝的能治女婵娟。解开锁卸去绳,马后稍走拘魂瓶……” 唱了能有几分钟,张姥又打了个激灵,深吸了一口气,二胖的鼓也停了,张姥慢慢的睁开眼睛,看了下二胖,点了点头示意刚才的对话她都知道了。 “张姨,您咋不帮我说说。我还想问问我儿子能不能考上大学!”我爸天真又愚蠢地看着张姥。 “你说你现在放那个屁有味么?你自己寻思寻思!”张姥骂骂咧咧的白了我爸一眼。二胖跟张姥和我爸赶着说了两句就回家看锅里的鱼去了。 “你记着,今天下午去土地庙烧点金元宝,去净觉寺赶快安排师傅做一场超度法事,把这俩事儿快点解决了。”张姨嘱咐道。 “张姨,那这几天那孩子不会还去找我们吧?” “不会,我这不哄着他呢么,这不在香筒那喝奶呢么!”张姨随手指了指供桌下面的香筒。香筒旁边放着两瓶ad钙奶,虽然我爸看不见婴灵,但张姥看得清楚,看到我爸看那个方向,那婴灵放下手中的ad钙奶眼泪汪汪的看向我爸。 “好了,别看了,你也看不到。正常情况下家里也不留外鬼,谁让这事儿赶上了呢。”张姥立刻摆了摆手,让我爸别看那边。“多看一眼就多一些留恋,你先回去吧!。” 我爸在临出门前,往堂口下面塞了200块钱,我爸虽然接触这些方面不多,但在我家封建迷信头子—我奶的带领下,基本的规矩还是懂的,我奶从仙家到佛家再到道家,除了哈利路亚不信,剩下的基本全信。要不在我妈生产的日子咋还能让张姥和大霞坐镇呢。但是也是自己偷偷信,要不让我爷知道了少不了批评教育。 所以看事儿压点钱这事儿,是基本的礼貌,即使和看事儿的师傅再熟,也是要给压堂口钱,这钱也是孝敬老仙家的。再说还有二神,也就是二胖,也得有个辛苦费。这也不是一个人忙活的事儿。 出了张姥家,我爸直奔医院,看我爷我奶还有我姥我姥爷都在,我奶还特意煲了鸡汤,我姥也是把几层高的铁饭盒装的满满登登,少说七八样菜,我妈和大霞正在吃饭,大霞困的吃饭都直打瞌睡。我爸把刚刚的经历一五一十的和大家说了起来。 “这个小张,封建迷信这套搞到我家来了!我从就不信这套!还又烧元宝又去庙的!当年我就劝她…”我爷爷又开启了领导模式。 “爸,您可别抱怨了,张姨还特意让我回来问问,我爷是不是把看院子的黑狗皮剥了做帽子。” “大夫说你就是紧张引起的,咱们得是唯物主义!你爷爷那时候的事儿我也记不太清了,好像有这回事儿吧,但那个年代,人活下来都不容易,物资匮乏到别说狗了,他们最忌讳那个……叫啥来着……对……黄皮子!那都不知道捣了多少窝,别说你爷爷,单说我,估计四五窝肯定有的!”我爷爷依旧教育模式,可说完最后一句,屋子里都静了… “老陈,啥时候的事儿!我咋不知道!”我奶先打破了安静。 “那玩意又不能吃,留着都是祸害,我也没往家带,捣了就捣了呗!” “诶呦!爸!”我爸爸开启了抱怨模式“咱们不说信啥,但多做好事儿这话对吧?人家没招你没惹你,你捣人家窝干啥啊!昨晚要没有张姨,怕是我儿子还有我根本没有那么快能好过来!” “我就说你得感谢医护同志!封建迷信要不得!我这辈子能文能武,又红又专,亦工亦农,亦兵亦官,小张在特殊时期要不是我觉悟高,帮着她把所有事儿瞒起来,小张到今天都不知道留在哪儿了!” 大霞这时候坐不住了。 “叔,你说啥呢!” “诶呦呵!我把你在这儿给忘了!” “行了!孟芳你自己吃吧,过几天我再来看你!”说着便把筷子撂下,嘟嘟囔囔走了。 “你看老陈,不是我说你…”我奶赶快追上去送大霞。 “爸你也是老领导了,咋说话这么不注意场合呢!大霞娘俩在你这儿没功劳也得有苦劳啊!”我爸也抱怨到,“行了,我也走了,刚张姨让我去办点事儿!”我爸看了看在婴儿床上的我,不哭也不闹瞪着眼睛左看右看。 “你好歹吃口饭啊?”我妈看着我爸又要走,连忙问到。 “没事儿,我这儿还不饿!先办事儿吧!” 我爸先去买了几袋金元宝,那个年代土地庙还是很常见的,经常有小树林里就有一个半人高用红砖垒起来的土地庙,我爸在土地庙前烧了元宝。念念叨叨无非是别再缠着家里人,保佑健康,最后还来了句阿弥陀佛啥的。紧接着就奔家里,翻箱倒柜的找出来原本要给那小孩的红肚兜和银锁,带着就往净觉寺去,和老方丈说了大致的诉求后捐了一些香火钱,把肚兜和银锁留在了寺里面,等着下个月初一的时候寺里面做超度法会,折腾了一圈赶着就回医院了,随后在医院定了个陪护床,随便吃了口东西,要眯一下,半睡半醒间听见我嘎嘎的笑出了声。 我妈也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起身看向婴儿床,我爸也弹射出去,看这小床里的我,生怕昨晚的事儿再次上演,这次我伸手忽忽悠悠够着上面,嘎嘎的笑,左看右看,虽然不会说话,但看得出很开心,观察了一会儿,看我没事儿又睡着了,这才纷纷躺下,不一会儿我爸的鼾声就响了起来… 傍晚,我爷我奶我姥我姥爷依旧是一大家子病房齐聚,这次也是重大家庭会议,该给我起名了! “陈哲!”显得有文化。 “陈乐乐!”“陈旭”“陈默”……………… 五花八门各种寓意的名字,大家似乎早都准备好了,最后大家都看向我爷爷,毕竟最有文化,还有领导干部经验的还是我爷爷。 “我看就叫陈鹏博!字音同蓬勃发展!鹏,鲲鹏之意,博,博学多才之意!一名三个寓意,大家看呢?!” 嘎嘎嘎嘎…我的笑声再次打扰到大家的讨论,大家都回头看我… “我看爸起的这个名字好!他自己都很高兴!”我妈打破了大家的安静。 “好好!就叫这个名字!”我姥爷也附和。 嘎嘎嘎嘎嘎…我笑得特别开心,一直看向窗户的方向。 我姥觉得不对,走过来,站在小床边,把脸俯下来以我的角度看向窗外… 第7章 到底是谁?! 我姥俯下身子,看向窗外,窗外什么都没有,只有微风吹的树叶哗哗作响,没有任何异样,但我依旧在笑,嘎嘎的笑声让大家都不知所措。 “真是奇了怪了,这也没啥东西啊,我大外孙怎么一直笑啊?” “估计是听到自己名字开心吧,中午时候也笑了一阵呢!”我妈倒是没怎么在意。大家也自顾自地聊了起来。就这样每天吃,睡,和其他小朋友一样,没啥区别。只不过每天都多了一些时间在开心的笑,也没有人逗我,但就是很开心。转眼一周过去了,一切都很正常。到了我妈出院的日子,爷爷奶奶把我妈接到了家里。 从刚进门开始大着肚子的“金条”便在我妈脚跟前撒娇,不停的拿鼻子蹭着我妈,“金豆”也跟着跑来跑去。对了在这儿给大家介绍一下“金豆”和“金条”,金豆是公狗,金条是母狗。我爷爷的爱宠,两只都是白色的,每天都要梳毛,这对小狗养了六七年,第一次怀孕。加上我妈也喜欢,所以在我妈怀我的时候也从来没有介意家里有狗的这事儿。 金豆看见家里多了一个小孩也很是新鲜,两个腿扒在小床前轻轻的闻着。金条怀着小狗挺着个大肚子,行动不便,看不到小床里的我只能在小床下面哼哼唧唧。我妈便把我抱着给金条看。还给我们互相介绍了一下。金豆和金条倒是每天都很惦记我,吃完饭遛完弯儿第一时间就要去我妈的房间看看我。有时候呜啦哇啦地哼唧着啥,用我爷的话就是他俩每天都要和我说说话。我一看到他俩也就开始笑,也不知道咋的,那时候就是爱笑。 都说猫三狗四,小时候总听大人说,但是后来才知道,猫怀孕三个月和狗怀孕四个月生小崽,说的是按日夜算,也就是黑天白天算两天,人的24小时相当于猫狗的2天,所以猫一般在一个半月左右,狗在2个月会开始分娩生小崽。 一般晚上金豆和金条都会在客厅的狗窝睡,这会刚过12:00半夜随着金豆汪汪的莫名叫,家里人发现不对劲儿,金条生了! 从第一只到第七只,一共用了两个小时,小狗一般生产有可能要生一只歇半个小时可能会生下一只,没想到金条生的这么顺利,七只小狗俩小时就生下来了。但有一点挺奇怪,金豆和金条都是纯色的小白狗,怎么生了七只小黑狗?我爷心疼坏金条了,谁看着也不放心,非要自己看着。就这么守着金条生怕有闪失,心里也纳闷,这金条是小母狗一直以来除了金豆谁也不让靠近,也不可能便宜了别的小狗,自己平时也看得很严,怎么还都是小黑狗了呢,这几天我妈生产就让老爷子没怎么睡好,这熬到后半夜,实在困到不行才迷迷糊糊的在沙发上睡着了。 “啊呀!这是咋回事儿啊!”我奶一声尖叫。老人一般觉都少,五点半我奶就按照惯例起来了。我爷在沙发上睡的也不实,随着我奶这声惊呼也瞬间清醒了。 满地的血,从客厅的地上,到电视柜上,一直到窗台上,都是血,小狗的尸体,东一个西一个,肠子肚子流得满地都是,从我爷迷迷糊糊睡着到现在一共也就俩仨小时,什么动静都没听到,金豆听到我奶的惊呼也才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一切,也愣了愣神,一阵哀鸣,金条此刻已经虚弱到睁不开眼,只是一口一口地喘着粗气… 这些声音交杂让我爸也从卧室出来了,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禁往后退了两步,随后把门赶快带上,我妈在卧室喊“咋的了?需要帮忙不?” “啊!不用了,你先看着鹏鹏,我来弄。”我爸其实也麻了。 “这这…这不是…造孽啊!”我爷摸了摸金条的头。眼看着眼泪就要下来。 “不对啊?这家里不可能进东西,也不可能是金条和金豆咬死的…这…”我爸急的都有些磕巴。 “不对…不对不对!绝不可能!”我爷指了指电视柜,又指了指窗台。之间小狗的尸体在电视柜上有一只,窗台上也有两只,窗台上的那两只甚至头还耷拉在窗台边… “我睡之前还好好的呢,这客厅要有啥动静我还能听不见,再说刚出生的小狗,要是有东西叼他们肯定也有声音啊!”我爷真是急了。我爸赶快去拿抹布和塑料袋准备收拾,我奶听着也直摇头。 “啊!…这…这客厅是怎么了!”我妈在屋里坐不住也开门出来了,我奶马上反手把我妈推进屋,从里屋把门关上,不让我妈在看这些血腥的场面。我爸也是皱着眉,开始收拾屋外的惨剧,可怜的金条也不会说话,只能用哀鸣表达自己的痛苦,我爷心疼的直叹气。 “孟芳啊,这小狗生崽子难免都有个意外,你刚生孩子见不得这些血腥啊!”我奶开始安慰我妈。 “妈,我看这怎么不像是意外啊!金条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孩子咬死,这外面可哪儿都是血,这家里不会进啥东西了吧!” “也不能啊,你爸在客厅看了一宿,要有动静肯定也都听见了,不能没动静啊!” 外面我爸在忙碌着收拾,哗哗的水龙头不停的开关。 “这还真碰怪事了!”我奶也看向床上的我,闭着眼睛还在梦中。 “妈,你看鹏鹏这是…流泪了?”我妈坐在床上看着小床里的我。 我还在睡觉,还没醒,但是眼角的泪水一滴滴的滑落,我妈赶快用手巾擦了我眼泪,可刚擦完又流。 “不对劲儿,肯定不对。孟芳啊,这两天的事儿太邪乎了。你觉得要不要让你张姨来家里看看?” “妈,我爸不是不信这些么…我怕请张姨来了之后…我爸不高兴!” “我去和他说,家里都这么乱套了,信不信都整个心安!”我奶说着便开门走向客厅。这时候客厅也收拾完了,我爸坐在沙发上像丢了魂似的。毕竟这才一周的时间,家里接连出现这么邪门的事儿,过去的几十年前也没遇到过,最近都遇到了,直到今天见了血,彻底让我爷这当了一辈子的领导的倔老头也懵了。 “老陈啊,我说…请他张姨来家里看看吧。我觉得实在不对劲儿,就当给我安安心吧!”我奶试探地说。当我奶提到张姥的时候,我爸突然想起了一周前张姥看事儿的时候提到了黑狗的事儿,恰巧昨晚生的小狗也是黑色,这两者之间有没有联系…… “这…这不符合常理啊…小张…也未必能知道啥…说不定就是进来什么东西了…”这话我爷说的也很没底气… “那让小张来家里坐坐吧,你们也安心点。” 突然一阵哼哼唧唧的声音从沙发下面传来。我爸赶忙趴在地下往沙发空里看。 “啊呀!爸!还剩一只活着呢!” 第8章 张姥来了 还剩一只?我爸伸手到沙发空里,把正在哼哼唧唧的小狗拉了出来,刚才说过了,金豆金条是两只白色的小狗,但这一只幸存的小崽,全身乌黑,没有一根白毛。 “奇了怪了,怎么会是全黑的啊”我爸边往外拽小狗边自言自语。 这小家伙刚出生,眼睛还没睁开(一般情况下小狗要在7-11天睁开眼睛),我爸刚给他拽出来,这小狗就开始哼哼唧唧的凶了起来,虽然还没睁开眼睛,也不会走,但它就是一直冲着窗户那边叫,奶凶奶凶的。 “大斌啊,你赶快去你张姨家,让你张姨来看看。剩下的我来收拾。”我奶接过我爸手里的小狗,小心翼翼的放在金条身边,母狗是天生有母性的,小狗放在身边就开始喂奶。 我爸出门请张姥过来看看,还好距离不算远,就隔了几栋楼,没一会儿的功夫,我爸就带着张姥回来了,我奶客气地给张姥沏了茶,从进门开始我奶手上的活儿一直没停,嘴也没闲着,这会儿功夫,就把刚才的事儿都说完了。我爸看我奶大致说的差不多了,也回屋去照看我妈还有婴儿床上的我。 我爷找了个理由出门去买点早点,礼节上的事儿还是不能含糊,大清早把人请来了,不能让人家饿着肚子,当然,另一方面是拿了一辈子的老干部范儿不能丢,所谓“牛鬼蛇神”的事儿还是想避一避,我爷前脚刚走,我奶就把老花镜挂上了。客厅就这俩老太太。 “她张姨啊,你说这邪乎事儿咋都能撞在一起啊!你看这狗,昨晚生的时候还好好的,我这刚一起来,就看到这肠子肚子流了一地……” “大斌刚才和我说了,这情况八九不离十,和虚事儿有关系,就是可怜了这些小狗崽子。”张姥看着正在喂奶的金条,心疼的摇了摇头。 张姥这次也没让二胖来敲鼓请神,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把眼睛闭上了,这时候屋里出奇的安静,掉一根针都能听到。 张姥的耳朵好像神经性的在跳,是那种有频率的动,不受控制的那种。 过了五六分钟,张姥喘了口大气,缓缓的睁开眼“刚才咱家报马和我说了,今天你家这事儿啊,是有点犯说道。” 我奶赶快直了直身子,表情更加严肃了。 “这事儿吧,话分两头,一个算好事儿,一个算难事儿。” “他张姨啊,这事儿看起来就邪乎,咋还能算个好事儿啊!” “说是好事儿是因为这几只刚出生的狗崽子,正是为了你家挡灾,大斌在医院抽的那天,也是因为老陈他爸之前养的一只黑狗养了挺多年也说扒皮就扒皮了,这黑狗成了气候在下边也有点地位,料到你家有这一劫,虽然狗的天性就是忠心耿耿,但是内心肯定还是气不过,在替你家挡灾之前,扑了大斌一下,也算是让老陈家里人付出了点代价。这不这俩白狗生了七只黑狗,死的这几只肯定是那个黑狗有安排的,另外老陈他家有人得罪过黄仙家,不多不少,6只,不信你问问老陈。” “什么叫得罪啊,他张姨,你赶快和我仔细说说是咋回事儿啊?” “就是老陈他家肯定是有兄弟姊妹,在早年间打死过黄皮子,不多不少,是6只。这黄皮子啊记仇,报复心重,本来应该是打灾在人身上,但是你家孙子身上也天生带仙缘,也有仙家护着,那黄皮子的动不了你孙子,所以这添丁进口的灾就打在了这一窝狗崽子身上,至于剩下的这一只,千万留着自己养。” 张姥清了清嗓子继续说。 “这事儿啊见了血光,家里清理干净之后,让大斌取几盏灯,一天一宿点着,家里每个屋的东北角挨个角都摆上一盏。我一会儿回去给你上香找老仙家给你清理清理。有啥需要办的我再和你说。” “她张姨,这么简单就完事儿了?光点灯,能行么。”我奶似乎有些话想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样子。 “简单?可不简单了,我和你说的这些都是表象,具体什么原因我还得给你查,因果循环,现在的这个果是能看到的,但要解决问题,还是要看因是什么,要从根上解决问题。” “行!那就辛苦你了,最近这几天家里不太平,给我整的心里也没底了,也不知道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还有难事儿…难事儿就不好办了…”张姥正了正严肃的说道。 “难事儿…需要咋做我们都配合着,只要我们能办到!”我奶焦急的盼望这个结果。 “难事儿,是你家大孙子这八字本来就阴,老陈的祖辈必定有供过堂口,咱家老仙也说了,这小鹏鹏命里带这个接堂口的命,难办的是,每个香童弟马接堂口,也就是咱们说的搬杆子的时间不一样,你大孙子,出的应该早啊!” “啊?要说祖上供过东西,那应该不是很远的事儿,我和老陈结婚的时候她妈那屋就供着堂口,要不早些年,老陈那么忠诚组织的人,咋能睁一眼闭一眼你整那些事儿从来没往外说,光看我的面子?我面子也没有那么大啊!他也是知道出马的人日子不容易。” “你扯我干啥?” “嗨!我这也是话赶话,还有,你是说我大孙子也得接堂口?还接得早?” 张姥没说话点了点头。 “这堂口要是往下传的话,我们没供过,大斌他们没供,怎么会找到我大孙子这儿啊?” “堂口都是辈辈往下传的,但是特殊的时代没供,老仙家也能理解,现在日子好了,你大孙子有这个缘分,人家也就该回来了呗!依我看啊,挺不了18岁,成人之前就得出。我先回去,一来得好好问问你家狗崽子的事儿,找找病根在哪儿。二来,再给你看看你孙子的这个缘分,你也别着急,至少现在不能再有啥脏东西闹腾了。” 张姥和我奶说完这些,起身就要往门口走,正好我爷拎着早点回家了。 “小张啊,吃点早饭再走,大斌啊!快点来接一下!”我爷边留着张姥,边冲着里屋喊我爸。我爸踉跄着把门推开,我妈也跟着出来了。 “张姨,这一大早麻烦您了!”我妈开始拿碗筷张罗。 “张姨,屋里您要不也去看看,刚才一提这事儿,小鹏鹏就止不住的流眼泪,说哭吧,也不是,一点声都没有,就是默默的流眼泪。这月科儿的孩子咋还能默默流泪啊?”我爸赶着问张姥。 “默默流眼泪?带我过去瞅瞅!”张姥直奔卧室… 第9 章 命中注定 张姥走进屋,看见婴儿床上的我,也没有哭的架势,也没有绷着脸,左看右看,但是眼睛里不断的往外涌着泪水,吧哒吧哒的,张姥拿起小枕头边的手巾,帮我擦拭完之后,默默的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囊袋,上面绣着金色的龙,很是好看,轻轻的塞进了枕头底下。 “张姨这是啥东西啊?”我妈在我爸身后探了个脑袋。 “今早我来的时候就觉得这孩子应该会有啥事儿,这是咱家香炉里的香灰,祛邪安神最好用。”张姥转身示意大家出门,别在房间里。 “张姨,您说要不要去医院啊,这孩子是不是眼睛不舒服,还不会说话……”我爸焦急地问,张姥还没等爸说完就打断了我爸“不用,去医院连挂号带检查,怎么也得半天,这香灰有个一炷香时间就管用。” “张姨,昨晚这事儿,和我儿子有没有啥关系啊。”我妈话还没说完眼泪就要下来。 “孟芳啊,我都和你妈说了,这孩子现在肯定没啥事儿,就是和仙家缘分重,小孩的眼睛几岁之前都是能看见东西的,这么小,还不懂事儿,但是几辈子积累的缘分,会让他感受到一些东西,但具体的事儿我还得回家上香好好的查一查。这么着,你们也都好好休息一会儿,我让大霞把灯给你们送过来,东北角点上就行。” 我爷我奶,赶忙劝着张姥坐下吃口饭,张姥说要赶着回去上香给家里好好查查事儿。查完之后有啥情况给家里打电话。这一推两推的谁也没犟过张姥,张姥赶着就走了,一桌子五六样早餐愣是谁也没吃一筷子,遇到了这样的事儿谁心里都堵得慌。 我妈和我爸把张姥送出门,赶着就回屋,我躺在小婴儿床上,安安静静的睡着了,也没有眼泪再流出来了,我妈和我爸不禁感叹,还得是张姥有手段,转身来到客厅。 金条趴在窝里,喂着最后剩下来的那一只小狗喝奶,阳光透过墨绿色的窗户格撒在地面上,我爷走到了窗户边,默默的开始抽烟,我奶一直在悄悄地和我爷说着什么,可是我爷一言不发。我爸我妈过去问了我奶张姥都说了哪些细节。我奶都原原本本的学了过来。 听到要接堂口这事儿的时候我妈憋不住了,眼泪就下来了。 ”妈,这堂口能不能不接啊,这孩子刚生下来,谁不希望鹏鹏能好好考个大学啊,这孩子要是生下来就是跳大神的命,这以后可咋办啊。”我妈带着哭腔说。 “哎,孟芳啊,你也别着急,这孩子都没满月,这事儿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办的,再说你张姨也说了,得回去上香好好看看,咱们在这儿踏实等等。” 这一天过的,闹心扒拉,我爸我妈也都坐立不安,等着盼着张姥来电话。没过一会儿,大霞敲门把要点的酥油灯送了过来,我奶开始挨屋点灯。每个屋都在东北角点了起来。 东北的天气就是夏天也不会特别热,傍晚的风混着青草的味道透过纱窗吹进家里,这种味道就是现在偶然不知道在哪里闻起来也会记起是童年时候的记忆,童年的家是真正能闻的出来的。天边橙红色的晚霞逐渐落下,天将黑没黑的时候电话来了。 电话里张姥叫我爸赶快过去一趟,我奶也要跟着出去,我爸赶快拦着,张姥电话里听到我奶要去,也说让大斌一个人来就行。我爸火急火燎的就往张姥家赶。 大霞把我爸迎了进门,窗帘紧闭,屋里面只有堂口的上下点满了酥油灯,虽然没开灯,但是这火苗的光让屋子里面并不觉得暗,香炉里的香飘渺直上,香的味道总有一种让人很安心的感觉。 张姥看到我爸来了,让大霞沏了杯茶,三人便落座在沙发上。 “大斌啊,现在叫你来啊,是有俩事儿和你说,一个是你家狗崽子的事儿,另外一个就是你儿子的事。这俩事儿我今天都仔细地给你查了一下,这孩子八字特殊,七月十五生的,按八字上来说应该是极阴的,你妈应该也和你说过了,这狗崽子是给你家挡灾了,咱家老仙查了一下子,肯定是你爸家老辈打死过人家黄皮子崽子,本来是要报复在人身上的,但是你家祖辈上有仙缘,堂口供奉的老仙道行确实不浅,这一路才保了你家人的太平。” “张姨,我妈和我说我奶那辈家里确实供过堂口,但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也没人再供奉了,怎么还能保佑家里啊?”我爸喝了口茶,满脸不解。 “仙家都是几百年上千年的道行,这点时间对他们来讲肯定不算啥,但是对人来讲时间就长了呗。老仙家原本都是披毛戴甲的动物,心思单纯善良,只要你家曾经有恩于人家,人家肯定都不会遇到事儿置之不顾的。”大霞抢过话,感觉我爸啥也不懂,轻描淡写的说道。 “大霞这话说的对,肯定是你家老辈对人家有恩,这才没闹到人身上,话说回来,你家的狗崽子,我早上看是全黑的吧?” “对,没错,一根白毛都没有。” “这狗啊,要我说你就好好养着吧,别往外送了,这生了七只崽子只有这一只活了下来,自有它的道理。再说这个狗全身都是黑的,没有一丝杂毛,是纯阳之血,而鬼属阴,所以黑狗能驱鬼辟邪。留着它,对你儿子也是好事儿,刚才我说了,你儿子命阴,有这么条狗从小跟着,能避免一些邪祟事儿。”张姥正声说。 没错,很多人认为黑色代表了邪恶、隐蔽、污秽,会给人带来坏运气和坏事,是不吉利的象征,是不祥之兆。但在古代,黑狗其实并没有被歧视,也并没有被认为是不吉祥之兆,反而古代认为黑狗能够辟邪、驱鬼。还有人认为黑狗是阴阳界的使者,黑狗能看到鬼魅,而鬼魅也很怕狗,在古代人看来,黑狗具有辟邪、驱鬼的寓意。这样的传统流传下来,自然认为黑狗是可以辟邪的。 “再一个事儿呢,就是我说了,你可别有心理压力……”张姥清了清嗓子。 第10章 上大供 “这孩子啊命里带五弊三缺和三灾八难的事儿,所以这个事儿啊,你们得做好心理准备。” “张姨啊,这是啥意思啊?”我爸明显着急了有点坐不住了。 “五弊是鳏、寡、孤、独、残。三缺是福、禄、寿、三灾八难指的是这孩子成长的路上会遇到很多的沟沟坎坎。” “那咱们有啥办法能化解么?这几个词听起来哪个都不是好词啊!” “人的命天注定,打出生的时候,一切就像一本已经写好的书,都已经定下来了,但是不断的积攒福报,通过自己的努力会让很多事情有所改变,就好比路上遇到一个坑,不积攒福报之前可能遇到的是一个十几米的坑迈不过去,但是积攒福报之后,可能遇到的就是一个小水洼,一迈就过去了,但是这个坑肯定是在的。所以又有句话,叫事在人为。” “那怎么积攒福报啊?”我爸满脸虔诚的看着张姥。 ““因果”二字,种下什么因得下什么果。一个人想要得到福报,必须要种下善的种子。助人为乐,广结善缘。多做好事儿,这是父母能给的福报,但是他这辈子能为自己积攒多少,还要看自己。” “那我妈说的,这孩子有仙缘,是也得立堂口,然后出马,跳大神么?孟芳可一直盼着家里能出个大学生呢……张姨,我没别的意思,不是说跳神不好……“我爸明显感觉自己说错了话,这一下又圆不回去。 ”我知道,有仙缘和出马是两回事儿,这些还得看自己的缘分到没到,缘分到了拦也拦不住,缘分没到强求也得不来,今天我问老仙的时候也没有很明确的答案,但是这孩子一辈子奔波劳碌,偏财运很强,也就是工作虽然会很辛苦,但是也算是个富贵。” “张姨,偏财指的是……” “正财,通常是指自己正常的工资收入这一类所获之财就是正财。偏财,比如牙行,靠嘴吃饭的,靠做中间拼缝的财就是偏财。唉……现在说这些太早了,今天叫你来最重要的事儿是得嘱咐你,做一做你爸的思想工作。” “我爸?” “嗯,你爸,因为你爸老一辈肯定有人做过伤过人家黄仙的事儿,人家现在找上门来了,说明这事儿捂不住了。早上我上香查事儿,人家黄仙家要你们老陈家给上大供。把人家答对满意了,就不会再祸害你们家了。这事儿算是最好办的了,带走了你们家狗崽子,要一顿大供这事儿就算了结了。要是平时啊,不闹的家破人亡这是不带放手的啊。” “所以是得让我爸一起?给黄仙家上大供?” "没错啊,确实是得这样,上大供。” “我爸做了一辈子机关工作,在他眼里这都算是封建迷信,从我小时候就说是时代的糟粕,这……这应该是行不通吧。”我爸一脸为难。 “这是唯一的方法,俗话说父债子还,这家里之前捅出的篓子还真的得你们自己家人出面,你看看回去和你爸咋商量,这事儿啊早解早完事儿,要不事情只会闹的越来越大。” 张姥,一直在劝我爸想办法去和我爷爷商量上大供化解这事儿,最后我爸也觉得为了我,回去硬着头皮上,和我爷爷商量着试试。临走之前给张姥家的堂口下面压了一百块钱,又恭恭敬敬的给张姥家的堂口上了香,以表感谢。临走之前张姥和我爸说,我爷要是同意上大供化解的话她过去张罗,把这事儿给渡过去。 回到家楼下,我爸在路灯下的长椅上抽了很多烟,一根接着一根。和我爷商量上大供是其一,更多的是为我以后的事情头疼,也是,谁的父母都希望自己儿子以后是人中龙凤,这刚出生的孩子就遇到这么多邪魔外道的事儿,哪个刚当父母的也是闹心。 刚回到家,发现我妈我奶我爷,都坐在沙发上。 “孩子咋样?”我爸回家第一句就问起我来。 “睡着了,没哭没闹,挺好的。”我妈赶快起身。 “你张姨咋说的?!”我奶赶忙问我爸,我爸也是避重就轻,把张姥说的五弊三缺的事儿直接省略,毕竟这事儿现在说了只能给家里人添堵,别的忙也帮不上,我爸把上大供的事儿和我爷说了之后,我奶率先坐不住了。 "老陈啊,你说这事儿也是就当买心安,你现在退了也就是普通群众,这些日子家里的事儿你也都知道……“ 没等我奶说完,我爷淡淡的说了句“我知道”就走向阳台打开窗户,屋里出奇的安静,一根烟熄灭,我爷将烟头捻进了易拉罐做的烟灰缸。 “就按小张说的办吧。” 我爷说完就回屋了。留下我奶我爸我妈在客厅,这时候虽然淡淡的几个字,大家也没有说话,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事儿对于我爷来讲等于颠覆了之前自己的信仰和做派,一个无神论者,相信,不是因为这些事儿的古怪离奇,而是对于我的爱。 晚上电话打到了张姥那里,过了一天,家里开始张罗着摆大供的事儿,张姥也是考虑到我爷,让把家里的窗帘都拉上,在客厅阳台上,九样荤菜,九样素菜,三盘冒尖的开花馒头,三盘冒尖的鸡蛋,三瓶酒,三个杯,一个香炉。东西都备好了,张姥过来升了一道符,开始念念有词,过了一会儿,张姥的耳朵又开始跳动,仿佛能听到什么一样,张靠不住的点头,让我爷带头,在香炉前点燃三炷香,念叨着黄大仙享大供,上辈人的得罪这辈子赔不是,等等一系列好话,我爷也恭敬地第一次上香,接着是我奶,我爸,我妈。香炉里的香插了半个香炉,张姥继续自己念念有词,过了大约十几分钟,张姥长出了一口气。 “咱家老仙过来和我说了,和你们家结仇的黄仙答应这顿大供之后不在找你们家麻烦,但是还是要个庙,一会儿大斌啊你去扎纸店给土地庙面烧个庙,让黄仙家有个地方呆以后自己修炼道行,这黄仙也就走了。以后……以后再说以后的吧……”张姥似乎有些累,说的话时候有气无力。我爸满口答应。 最后张姥让我们全家在香炉前拜了三拜,拉开窗帘。我妈发现,这刚倒满的酒杯,里面就剩下了一个底。 “咯咯咯咯”还没等我妈说话,屋里传来了一阵笑声…… 第11章 生日快乐 大家被我这几声笑所打断,赶忙都回屋来看。 我在小婴儿床上,左看看右看看,吧唧着小嘴,笑得很开心。 “张姨啊,这又是咋回事儿?不犯啥说道吧?”我爸这又是开始嘀咕上了。 “不犯说道!这孩子估计是有啥感应,高兴了。”张姥捏了捏我的手 张姥这次来,我爷也没有板着脸,也没有再提起自己那一套,配合着把所有需要做的都做了,我奶特意多准备出来了几个荤菜和水果,让张姥带回去,给老仙供上,也是报答老仙帮忙的礼节。 日子也就这样开始继续过,和普通人一样,没有那些波澜,上幼儿园,上小学,上初中,上高中,家里也从尿布奶粉,变成了书包课本,我也是每天为了不愿意上课和大人斗智斗勇。 由于学习成绩不好,但是对画画啦,唱歌啦,还是挺感兴趣的,上了小学开始我爸和我妈就一直培养我上兴趣班,所以开始了从小周六和画板颜料打交道,周日和钢琴和声乐打交道的日子。用我妈的话人啊都是“各走一精”。 偶尔路过楼下小广场的时候看到张姥和邻居扯老婆舌,也会打个招呼,张姥也是经常今天塞给我个苹果明天塞给我一个梨的。 家里幸存下来的那只小黑狗后来不知道去哪儿又生了一窝小狗,可是只生了一只,我给起名叫黑豆,金豆和金条还有幸存的那只小黑狗随着时间的流逝也不在了,现在家里也就剩下了黑豆能和我作伴。 春去秋来,油田上的磕头机又涂了好几次漆,松嫩平原的风好多次拂过芦苇荡。 我本来是不愿意过生日的,但家里每年还是依照惯例愿意让我过个生日,至于我为啥不愿意过生日,其实是因为我自己觉得晦气,从小时候开始,每次过生日的时候都是人家烧纸的日子,每个十字路口都是烧纸的纸灰,有时候刮一阵风,连着纸灰屑卷着草叶子,呛的让人睁不开眼,十字路口也都是哭哭啼啼的,所以我奶奶每次我都让中午过。 后来长大了,更是想逃避这个日子,不知道为啥,就是觉得不舒服。今年这个生日,是个非过不可的生日,因为高考在即,我又是艺术生,马上要去外地学专业课,要是考上了大学,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的日子肯定更少了,从小在老人身边长大,这冷不丁要一出远门,肯定家里是放不下的。 按照惯例,早上起来我妈先拿着鸡蛋开始从上到下滚,听说这样能带走霉运带来好运,然后照常和家里人吃完早饭往画室走,没啥特别的,上午一就是到了先画素描头像,然后40分钟速写。这样的日子重复了好多年,中午回家吃饭。下午画色彩,晚上再画速写。估计有个九十点能回家,要是老师和助教改画或者做范画那就不知道要几点才结束了。 所以艺术生根本没你想得那么容易,我自认为还是有点天赋的,要是没点天赋,天天看着身边的小伙伴们进步,自己拿起画笔就头疼,一起形就跑形,黑白灰到考试那天都融合不好,那真是比坐监狱还难受啊。所以做啥事儿努力就能成功这话千万别信,尤其是学艺术门类。真不是努力就有用的。人啊,各走一精,没必要难为自己。 “诶呦!我大孙子回来啦!先洗洗手,饭马上就好!”我奶在厨房张罗着。 “哦!知道了!”我刚洗完手我爸和我奶就轮流的从厨房端菜,西红柿肉丸汤,排骨炖豆角,煎带鱼…… 不一会儿一桌子得有个十样菜就端上桌了,都是我爱吃的,我妈从冰箱练出来了大庆著名品牌“美食乐”的蛋糕,这蛋糕不得不说,味道不错,就是造型一言难尽,我是属鸡的,但是这个鸡裱花愣做的像个栽楞鹅,感觉都站不稳,我妈说是商场买回来估计是晃悠着了,有点塌。 “来我先来提一杯,今天啊是我大孙子十六岁的生日,明年啊就要高考了,鹏鹏也马上要去沈阳学画画了,先祝我大孙子学业有成!”我爷端起了这年没变过的二两半白酒杯,这杯子不夸张的说好像岁数比我大。 大家附和着,纷纷端起酒杯,我拿起了可乐,接下来就是吃吃喝喝,每天差不多的聊天,差不多的内容。 我家有个奇怪的吃饭习惯,直到现在我都保持着这种习惯,就是吃饭的时候不吃甜的,基本上糖醋口是能接受的最大尺度,到现在我看谁吃着吃着饭中间来一口水果再接着吃,我都会有生理上的不适,就感觉这东西咽不下去,从小我家里也是这样,所以吹蜡烛切蛋糕这种事儿一般都放在最后。 大家开始张罗着点蜡烛,那种荷花蜡烛在当年还是非常流行的,中间一个焾,点着了就开始喷射冷烟花,然后点燃所有花瓣上的小蜡烛,砰的一下绽放,随之而来的是不剪短引线就会一直响的生日快乐歌。 大家张罗着让我许愿,我默默许下愿望“抓紧考上大学,然后要出国玩儿,然后变帅气,然后能有个好媳妇……”总之就是平时幻想的那些东西,我挨个都想了一遍,灵不灵是一说,我许不许这个愿是另一说。反正我都得念叨一遍。 许完愿,准备开始吹蜡烛,蛋糕在桌子中间所以我得站起来吹,我这刚站起来一吸气,突然感觉天旋地转的。忽悠一下,感觉又坐回了沙发上。随后感觉自己轻飘飘的,不像是平时的状态。脚下像踩了棉花,又或者是身体从来没这么轻过,感觉自己在往上飘,眼前模模糊糊的。 几秒钟后我试着努力睁开眼睛,努力的揉了揉眼睛,我的妈,我现在好像是在房顶飘着,眼睛看到的是整个家的俯视,正前方是那个还没来得及吹得生日蛋糕,爸妈爷爷奶奶忙作一团,我……我竟然看到了我自己?! 没错是我自己,我咬紧牙关,头和身体止不住地抖,手握成拳头,不断的要往嘴里送。 耳朵听见的声音好像是在水下,游泳时候听到的声音。隆隆的但是听不太清楚。只能隐隐约约的听出来大家一句话的几个词,大概就是我妈让我爸打120,然后我爷不断的按我人中,我奶不断的喊我名字。 我仿佛这时候又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很快,咚咚……咚咚……咚咚…… 第12章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我努力的想往下去,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知道要拼命地回到自己身体里,也想赶快醒过来,最大的想法就是我才16岁不能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我还没娶媳妇,我还没吃过的东西太多…… 我能感受到心跳越来越快,好像喘不过来气了,我努力让自己变平静,可是根本做不到,越是想呼吸越是感觉空气很稀薄,根本吸不进去,真的感受到了每一秒都很难熬的感受。想要喊,却根本发不出动静,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好想坚持不下去了,眼前一黑,就再也看不见了。逐渐的也听不见了。 嘀嘀,嘀嘀,嘀嘀,耳边不知道什么机器在响,我只觉得身体很沉,很累,但是我知道是我晕了,刚才的事儿仿佛过去了一两个小时。看我睁眼还要往起坐,突然一个白大褂戴口罩的大夫赶快给我按了下去, “赶快躺好!别总动。”大夫声色严厉,转身又去看心电监控。 看了下四周我才知道我在救护车里。我爸看到我睁眼,赶快给我奶拨电话,告诉我奶别太着急,我醒了。我妈问我现在感觉哪儿不舒服。我支支吾吾。 “现在也没啥感觉,就是感觉很累,感觉身子很沉。大夫,我这晕过去多久了啊”我边说又下意识的要起来。 “啥大夫啊,这不是你小郭姑姑么!你仔细看看不认识了啊。”我妈边说便让我躺下别动弹。 小郭姑姑摘下口罩“你这可给我们都吓坏了,你爸打完120就给我打电话,我就跟车过来了。”小郭姑姑看我醒了过来,也喘了口气,但是手却没停下,抓起我胳膊又开始量血压。 小郭姑姑是我发小郭琦的亲姑姑,听我妈说当时生我的时候还是小郭姑姑做的接生。在我小时候玩儿的最好的女孩就是郭琦,因为我爸和她爸也是发小,这一辈一辈的都是保持着最好的关系。 因为我从小身体都还算好,很少跑医院,所以只有过年我爸妈带着我去给郭琦的爷爷奶奶拜年的时候才能见到一次,印象不是特别深,但是人都是这样,得病的时候一听到有熟人,心里就会踏实不少。去年过年的时候还听说小郭姑姑升成主任医师了。想来应该医院的人也都能给他个面子,能给我好好看。 到了医院,小郭姑姑把车上的单子交给同行的一个大夫,便跑前跑后,从急诊转到神经内科。ct核磁,血常规,挨个化验,最后结果除了有点低血糖什么事儿都没有,拿着一堆化验单。小郭姑姑毕竟是妇产科的主任,对我这个病专业还是不对口。拉着我来到了神经内科主任办公室。 我妈把我刚才的情况原原本本的和神经内科的主任说了一遍,神经内科的大夫拿着化验单子挨个看,边看边摇头。 我爸赶快问“这情况是不是不好啊?” “这好像也没啥事儿啊?但是听了你们说的不排除癫痫。但是癫痫的确认没有那么快,需要做24小时脑电。这样你先带着孩子去把头剃了。” “啊?还要剃头啊?”我一听就赖叽了,谁不希望自己稍微帅一点啊。这剃个秃脑亮回画室不得让他们笑话死啊。 “当然了,要不脑电图也没法贴呀。对了你现在还有没有不舒服?或者刚才发病的时候有啥症状么?” “现在倒是没啥感觉了,也没有刚才那么累,感觉现在缓过来了。就是刚才晕倒的时候,我感觉好像在天上,俯瞰着大家,应该是鸟瞰的视角”你们说我多能装大尾巴狼,没词儿甩了整个鸟瞰的视角。 这一下都给大家整乐了。 “我说不上来那个感觉,按我们画画来讲就是鸟瞰么。”我嘀嘀咕咕的埋怨,感觉我都这么可怜了你们还在笑。 “这样你们先去剃个头,回来直接去做个24小时脑电。等结果出来咱们再看。” 小郭姑姑把我们送出了医院,说一会回来再找他。结果就在医院的门口把脑袋剃了,本来到眉毛的刘海被一剪梅了。准确的说是用推子推的。一下就干到底了。就这样我顶着个光头,开始做脑电,最开始以为都要住院,结果小郭姑姑说根本用不上,满脑袋贴了一圈小铁片,让我背了个像录音机一样的机器就回家,第二天同一个时间再送回医院就行。 回到家,爷爷奶奶各种嘘寒问暖,转眼到了睡觉的时候,翻着家里的漫画,看阿拉蕾是如何被博士造出来的,感觉自己就是个机器人,没准脑袋上贴了这么多贴片能感受到外星人发来的脑电波。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在梦里,我感觉我又离开了身体,飘向屋顶,我刚要喊,却怎么也发不出声。和中午的情形一样。只不过这次我飘得越来越快。穿过房顶,快速地到了顶层天台,眼前的画面就是想电影一样,只有虚影。 我快速的往上飞,开始往前飞,我紧张到握着拳都感觉到有冷汗渗出来。风吹的头发有点挡眼睛,我努力的甩了甩头,等等……头发?! 我下午不是刚剃完头么……这回怎么有头发,我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果然头发还在,这时候我似乎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虽然还是在不断的飞,现在我开始逐渐享受了,反正现实中也遇不到这样的事儿,在梦里就不如好好享受一下,我越放松飞得越快。飞过了小区,逐渐飞的越来越远。眼下的画面也从小区变成了芦苇荡,飞起来的风吹过脸,感觉还挺舒服的。 我仰起头,看到了今晚的月亮,真圆啊,对哦,今天是七月十五,十五的月亮十六…… 我靠!今天是鬼节。 我一想到这儿,不仅打了个寒战。我不会真的死了吧,不能,肯定是做梦,我不断的安慰自己。 逐渐我飞的越来越慢,在看不到头的芦苇荡中间,有一个圆形用竹子搭的台子,在圆台边上用竹竿挑起了一盏昏黄的灯笼,一个穿着白衣服的人背立而站,我看到了这个人之后便飞得越来越慢,越来越低,一会儿的功夫,我也落在了这圆台之上。看到这人之后,我才反应过来,这一路完全没到任何人影,正常七月十五的晚上应该满街都是烧纸的人才对啊。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人开口了。 “你终于来了。" 第13章 是这样,像梦一场… 我正纳闷,也有些害怕的时候,那人突然说话,吓了我一跳,我愣是没敢出声。 “我说,你终于来了。”那人的声音浑厚有力,像一口钟一样。 他缓缓转身,直至他的面容完全显现在我眼前。那身白袍犹如时光隧道中穿行的仙者,华美而古老,仿佛时光的织巧将他牢牢地编织进千年的风华之中。他的头发被精心挽成一个高耸的发髻,一枚雕琢精美的木簪巧妙地搭在其中,花白的头发整齐而有序地梳理着,飘逸而不凌乱。 微风轻拂,白色胡须随之飘舞,那一抹白色,在灯笼的映照下,如同银丝闪烁,更显他那沧桑而又仙气的存在。炯炯有神的眼眸,宛如深邃的星辰,承载了岁月的沉淀和智慧的积淀,如两颗闪烁的星辰,在宇宙的长河中散发出永恒的光芒。这位白袍老者,如同走出传奇的画卷,成为时间留存的精致雕塑。 我呆呆地愣在了原地,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啊,是,我……还活着么…这是哪儿啊” “活着呢,活的好好的。” “你是谁啊?”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陈鹏博,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今天是你16岁的生日,我有一样东西送给你。”老者的衣衫随着风飘荡,眼神放的很温柔。给人一种特殊的亲切感。 “给……给我东西?生日礼物啊?” “可以这么说” ”可是我都不认识你,咋能要你礼物啊?” “你爷爷都是我看着长大的,长辈送个礼物还这么生分么?”那老者说话掷地有声,仿佛不容半分质疑。 “我爷爷都是您看着长大的?那我不得称您一声老神仙啊”我心里想着老头净瞎扯,反正是我做梦怕个球。 “这不是梦。”老者深邃的目光真的是能看到我内心的所有想法,我更懵了,心里念叨也能知道我想的是啥啊。 “不是梦?可别扯了,那你说我家狗叫啥” “黑豆” “我妈叫啥” 那老者笑着哼了一声,并未做声。又转身背立,我感觉是我拿他小孩逗,估计是不愿意搭理我了。既然已经来了,还是尽量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吧,这样的梦境,我可是头一回经历,不禁对老者的身份和这片神秘的夜色充满了好奇。毫不犹豫地迈步向前,站到他的身旁,一同面对着月色下的广袤芦苇荡。 “敢问老神仙,我怎么称呼您啊?” “武夷散人,按辈分你就叫我白爷爷吧。” “哦!好!白爷爷,这大晚上的你咋不回家呢。” “在这儿等你多时了。今天找你过来是为了给你一样东西。”白爷爷语气温和,说罢白爷爷伸手,一团白色的粒子样光晕下,逐渐呈现了一本线装书,看起来确实有些年头了。 我被这样的场景惊的说不出话。 白爷爷把书递给我,白色的荧光粒子依旧环绕在书的周围。星星点点。我心里反复安慰自己,这肯定是做梦,我心里跟明镜似的。既然是做梦有啥怕的,那哈利波特都看了无数遍了,今天这就算古老的东方魔法了。 我伸手接了过来,书上赫然几个字《六十病方》。 还没等我翻看,白爷爷说到“人生一世,皆有来的使命。如今你已年满十六,某些事情必须提前做好准备。无论前途有何艰险,愿你能勇敢迎击。钢骨正气,以善行之。这八字箴言,愿你深记于心。” “白爷爷,这哪儿和哪儿啊,我就是一高三的学生,啥使命啊,我现在的使命就是得好好画画,赶快考上一个好大学。再说您给我这本书,是治病的吧,我是今天晕倒了,大夫说有可能是癫痫我到现在心里吧都不踏实……”我确实平时话有点密,这一说起来有点刹不住车,白爷爷听到这笑着摆了摆手。 “这些啊你还真不用担心,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你随心而行,逐渐你就能控制自己的状态了。你仙缘重,不出两年必定会成为顶香童子,现在这是仙家再给你窜窍,只有经络都开才能建立和仙家沟通的桥梁。” “顶香童子?这是啥意思啊?是跳大神的么?” 白爷爷依旧看向远方,“有些事情缘分到了你自然会明白。至于你身体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人和人之间窜窍的方式不同,这一关也是必须要经历的磨练你的一关” “我不想当啥顶香童子啊,我还是踏实的干点自己愿意干的事儿吧。现在都啥年代了哪儿还有人跳大神啊。” 白爷爷笑道“先不想这些了,这本书里面的东西万万不能和别人讲,遇到事情这书里的东西便可以教你度人。” 我翻开这本线装书,刚想看看这里面到底写的是什么,突然一道白光从书里照射出来,晃得我睁不开眼,我皱了皱眉,突然脑海里好像得到了什么信息。黄芪,砂仁,党参……这些莫名其妙的中药名鱼贯的塞入我脑子,我只感觉自己后脑勺很疼,一跳一跳的疼,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光消失了,我也睁开了眼睛,只是止不住的喘粗气。像刚跑完八百米一样。 白爷爷笑着挥了一下手,我手里握着得书就消失不见了。 “怎么样?都知道了吧?”白爷爷温柔的问,似乎想得到肯定的答案 “我…我…脑子有点疼…” “桂枝汤治太阳风,芍药甘草姜枣同。”白爷爷随口说道。 “解肌发表调营卫,表虚自汗可见功。”我下意识的接了下句。 “不错!不错!看来今天晚上这书是不白读啊!” “桂枝汤通常有发汗的作用,能使困在肌表的邪气排出体外,一般用于治疗外感风寒表虚症,比如发热、怕冷、汗出等症。”我不知道为啥脑子里突然出现了这些奇怪的东西,自己说完也愣住了。满脸疑惑的看着白爷爷。 “好!好!有些书是用看的,有些知识是要听的。口传心授。刚才这本书是让你感受到这书的力量,感受力足了,稍湿法力,自然就进到你脑子里了。” “啊?要是这样,知识就进到脑子里,能不能帮我把高考要考的书全都印到我脑子里啊!” “投机取巧可是大忌!”白爷爷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挠了挠头。 “今天找你就是一个尝试,一定记住我和你说的话,下次再有魂魄出窍,一定顺势而为,不要过于抗拒,也不必惊慌。缘分这事儿,妙不可言。四梁八柱要齐全了,你也都会有感应。” “那我要是找您的话应该怎么办啊?!”现在我倒是觉得白爷爷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我们的缘分在后面呢!”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在这宁静而神秘的夜晚,蛙鸣阵阵。夏夜的凉风拂过,轻轻掀动老者的衣摆,使其微微飘动,或许是这片夜色中蕴含着无尽的故事,或许是老者内心深处隐藏着许多未知的奥秘。 正当我依旧要继续问白爷爷为什么要教我这些东西的时候,白爷爷忽然从背后推了我一把,我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坠入湖中,湖水冰冷的刺骨… 第14 章 随心而动 踏空的失重感袭来,我清楚的感觉到了湖水的冰冷。 “啊~~~”没等喊出声来,我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天色已经大亮,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6:00. 这一宿就做了这一个梦,可是我感觉刚躺下。最多也就过了二十分钟的样子。 后背被汗水湿透了,枕巾也是。我摸了摸头,小铁片依旧在脑袋上,连着脑电图的线,脑电的盒子也依旧在身边。 我努力的回想着昨天晚上的梦。只是觉得那些中药的名依旧在脑子里面,挥之不去。 真是奇了怪了。这哪儿和哪儿啊。今天得熬到下午才能去医院摘脑电。反正我妈和画室的老师请了假,今天可以在家休息。百无聊赖的百度癫痫的治疗方法,越看越吓人,感觉要真是得了这个病,离傻子也就不远了,我赶快转移注意力,看看电视,再翻翻漫画。 和学习沾边的事一样都没干。但是干啥脑子里都是昨晚做梦的画面,不知道那位白爷爷到底是谁,从哪儿来的,为啥突然知道了那么多中药的名。做梦嘛,也没啥可说的。这事儿也就自己寻思了寻思也没和别人说。 下午我妈带我去医院,今天没有任何身体的异样。 还是小郭姑姑带我们跑上跑下。护士帮我用酒精把沾在脑袋上的小铁片一片片卸下来,真爽啊,脑袋被胶水糊了一宿,这一刻感觉到了雪碧广告的舒爽,现在就是没有头发,要是有头发我能马上来个迪奥出水广告…… 因为找了熟人,大夫马上开始用电脑过化验单,估计要等一会儿,我闲着无聊就在走廊来回溜达。 因为没了头发,感觉有点自卑,出了诊室就赶快把家里带来的帽子带了上去。 “啪”我日?!谁拍了我一个大脖溜啊,这一下子把我帽子直接干到地上了,我转身刚要骂。回头看见了一个和我差不多高的少年,穿着一身淡蓝色的中式褂子,头发乱乱的扎了一个短马尾。脸倒是看起来棱角分明,大大的眼睛,看着比我还惊慌。 “诶呀!对不起啊老铁,认错人了!”说完就愣在那,瞪着大眼睛装无辜。看我自己要起身捡帽子,他赶快弯腰帮我剪,无意间碰到了我的手,emmm……修长的指尖,骨节分明,触碰到我的那一刻,感觉他的手冰凉的,我抬眼看他。 “要积极治疗啊!无论什么病都不能放弃自己!”他语气中带着一种深沉的关怀,轻轻地将帽子扣回了我的头上,顺便帮我正了正帽子。说完便绕过我走向走廊。 “有病啊!”我发自内心的骂 “没病谁到医院啊?好好配合治疗啊!”他回头挠了挠耳朵,冲我俏皮的笑了笑便继续走了。 这是拿我当化疗的患者了啊,不就是剃了个光头么,也不至于这样吧,小爷看他长得还不错的份上今天就放过他,我平时脾气就是直来直往,算不上火爆但也不算窝囊,今天也就是我妈在屋里面,要不非得找茬干一仗。 回到诊室我东看看西看看等着大夫的结果,脑电图的单子是真长啊,折了不知道多少个来回。主任大夫也在飞快的过,约么能有半个小时。 大夫语重心长的说“没事儿,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先不考虑癫痫方面的问题,估计可能和最近学习紧张有关,我开一些滋养神经的药,估计也是偶发性的症状,要是再有问题的话在随时来看。” 我听到学习压力大这句话,我差点没乐出来,我学习最没有压力了,我爸我妈从小就觉得我努力了就行,也不会逼我。所以学习我就是尽力而为,有的时候真的是学也学不会啊。 我妈这时候心里也是踏实了不少,去药房帮我取了药,在医院门口就买了瓶水让我吃,出租车刚停到家楼下,我奶正率领着八卦核心区的老太太们在打扑克,赶快放下牌冲到了我和我妈面前。 “咋样?大夫咋说?” “大夫说可能是学习压力大,没查出来啥。”我妈安慰我奶。‘ “我……”还没等我说话,昨天的眩晕感又来了,又是眼前一黑,身体软绵绵的倒下,这一次同样的感觉身体轻飘飘的,渐渐飘了起来。 依旧是俯视的视角看着大家,我妈我奶,围在我身边,原本正在打牌的老太太们也围了上来,有人打120,有人去我家喊我爷爷……这回跟着忙活的人更多了。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了昨晚梦里白爷爷和我说的,随心而动,万一管用呢!我渐渐试着让自己放松下来,虽然感觉身体不受控制,但这次我也不和那股无名的力量较劲。 我看到地上的自己拼命的咬着自己的手,表情很痛苦。 我试着让自己慢慢的呼吸,慢慢的把眼睛闭上。 开始数数,1.2.3.4……慢慢的有十几秒,耳边似乎有嗡嗡的声音,依旧是在泳池里听到声音的那种感觉,我尝试着慢慢睁开眼,我飘到了距离家隔了几栋楼的地方,大约有四层楼那么高,这时候呼吸不像最开始那样憋闷了。 透过窗户能看到一户人家的房间里似乎在发着金光,我努力的想要往前凑,这光很强,越发强烈,强到我睁不开眼,这时候这户人家正好有人关窗户,但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我使劲的眨了眨眼睛,想让自己看的更清晰点。 “鹏鹏你咋在这儿啊!!”张姥冲着飘起来得我喊道。 第15章 向云端…… 张姥这一嗓子,好像让我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在这个时候又能够看到我,无疑是让我感觉自己有救了. "张姥救我啊!”不知道为啥这时候突然能喊出声音了。手也不断地挥舞着,想离张姥更近一点,但是越是用力,反倒有一种行的力量好像和我较劲,越想去哪儿越被拉着往反方向用力。 在我挣扎间,好像看到了张姥点燃了什么,香烟袅袅,屋子里面的金光更加耀眼,估计也就几秒钟间,两束金色的光从张姥家的阳台冲向我,眨眼间到了我面前。 这金光突然显现成了一个看上去比我高大很多穿着唐装的年轻男子,和一个扎着高马尾的漂亮姐姐,还没等我开口,便一边架住我一个胳膊,拉着我边往下飞。 我努力的安慰着自己别害怕,但是这景象谁看了不得觉得像是在看电影一样啊。 又是一阵熟悉的眩晕,再睁开眼,我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我缓缓坐起,身边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随着120急救的声音响起,我又被拉去了医院。 在诊室里面,我妈,我爷,我奶,七嘴八舌的形容着刚才“发病”时候我的状态,没过一会儿小郭姑姑带着我爸也走进了诊室,白天正常我爸肯定要上班这一看就是赶过来的,看到我萎靡在分诊床上,也是安慰的摸了摸我的脑袋。 我看了看自己虎口处被自己咬的深深的牙印,回想着刚才的经历,我也一时分辨不出来这是自己幻想的事儿,还是确确实实真实发生的事儿。 大夫拿出了一个棉签,在我身上东划一下西划一下,问我能不能感觉到棉签的移动,其实醒过来之后我就和正常人一样,什么感觉都正常。 “小伙子,那你现在有啥不舒服的感觉么?” “现在感觉就是有点冒虚汗,但是没有上一次那么累的感觉。但是刚才我感觉自己看到了自己……” “看到了自己?”我妈以为我在说胡话,我原原本本的把这两次晕倒时候看到的景象形容了一番,基本上没有什么夸大的成分,但也是很碎片化的形容,甚至有些地方我都没有办法完整的记起来细节。 大夫听我说完,沉默了一会儿“这样,你们认不认识治癔症的人?” “癔症?”我爸有点不太明白,这儿不就是医院么,怎么还问我们认不认识人? “大夫啊,您说的癔症是不是……”我奶接过话。 “对,阿姨,我记得咱们院张姨能看癔症吧?”小郭姑姑用胳膊肘怼了一下我爸,眼神示意我奶出门说。这时候神经内科的大夫好像明白了什么,说要去趟洗手间,转身就出去还把门给带上了,把屋子留给了我们几个。 “姨,我听鹏鹏说的这些,好像不是实病啊?要不咱们按虚病也看看?”小郭姑姑试探性的问。 “虚病?她张姨那一套?”我爷好像听懂了小郭姑姑的意思。 “这儿毕竟是医院哈,我就随口那么一说,我觉得可以试试毕竟现代医学的检查结果都显示正常,没有什么指标性或者生理性的异常,那咱们也可以从其他的途径去找一些解决办法。就像中医的穴位,从解剖学的角度来讲,就是看不到这些经络,但是中医也几千年的传承了,不能说看不见的就代表没有嘛!” 小郭姑姑知道我爷的老干部作风,试图从另一个角度去解释。 “爸,我突然想起来个事儿,你记不记得刚有鹏鹏的时候,我那时候也是动不动就抽过去,还是张姨给看好的。”我爸突然插话。 我爸这么一说我奶好像也想起来了什么。 “可不是咋的!这情况好像和那年差不多啊?!还有咱家那几个狗崽子的事儿,要我说,既然大夫都这么说了,咱们也就找他张姨再给看看吧!这多看看也是图个心安。”我刚想问我奶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怎么我爸也抽过?还没等我张嘴,我爷便说话了。 “行,那就带去小张那看看,这才几天,都两次了。要是检查都没什么问题。要是看不好,咱们中医也回头去看看。”我爷随声附和道。 大家的目光都看我爷爷,张姥在我们这儿也是有了名的大仙,打我记事儿起我爷在我心里面的形象就是一个和封建迷信坚决划清界限的一个正气老头儿,这会儿说出这话我倒是有点不适应。可能也是应了那句话“病急乱投医”。 听我爷这么说,大家也没再说些什么,和小郭姑姑寒暄了几句便准备带我回家。我奶也准备去找张姥给我看看,到底是啥原因导致我这三天抽两回。车刚到楼下,便看到张姥在楼下等着我们。 “她张姨啊,我这儿刚要回家给你去电话,这不……” 还没等我奶把话说完张姥便把话接了过去。 “我感觉你孙子是不是遇到点事儿?我这就赶忙到你家了,结果一敲门都没在家,我就寻思着在楼下等着你们。” “小张啊,这可能还真得有点事儿麻烦你。”我爷的语气也是温和了很多。不像平时总是对张姥打着批评教育的口吻。 “我大致也猜到了,这样你们先去我那,我给这孩子好好看看。”张姥拉着我我的手,看到了手上被自己咬的牙印。心疼的摇了摇头。 在去张姥家的路上,我奶把我这两天抽过去的事儿基本都和张姥说了一遍,张姥又问我看到啥了,我也是忐忑的把刚才看到张姥的事儿说了出来,没想到张老不但没惊讶,反倒是安慰起我,让我别害怕,一会儿给我看看咋回事儿。别有太多心理压力。 一进张姥家,便闻到了刚刚燃尽的檀香味,客厅靠阳台的位置供奉着几尊我叫不上名的神像,在我印象里只有小的时候来张姥家串过几次门,总是拿着张姥家燃尽的酥油灯盒玩儿。张姥招呼大家坐下之后,便拿起座机打了电话,叫人过来一趟说有个事儿得俩人办。 没过一分钟便有人敲门。二胖叔拿着神鼓和鞭进了家门,身后还跟了一个男生,我一看这不是医院给我大脖溜那小子么! “小鹏鹏咋的了!”二胖叔看我在,便笑着进屋。从小在这院里长大,凭着我奶的社交能力,基本上整个院也没有谁不认识,见了面我也都打招呼,谁让我从小就嘴甜呢,二胖叔身后的那个男生依旧乱乱的扎着个小辫子。显然看到我也是愣了一下。 “这是我侄子,张嘉一,最近来大庆学画画,他爸也是在林甸从小跟我一起干二神,我这寻思让他过来给我帮帮忙,快叫人啊!”二胖叔介绍着那小子,张嘉一挨个打着招呼。到了我这儿他伸出手。 "你好啊,又见面了,张嘉一!” “啊,你好,陈鹏博"我也把手伸了过去,和他握了握手。 "咋的?你们认识啊?”二胖叔挺惊讶 第16章 激动的心 颤抖的手 “昨天不是您让我去开点治牙疼的药嘛!在医院见过。”张嘉一倒是完全没提给我大脖溜的事儿,我寻思这么多人在呢,我也就别提了,挺尴尬的。 “二胖啊,小鹏鹏这两天有点让虚病折磨着了,我让咱老仙给查查是怎么回事儿。”边说边往里屋拽二胖叔。屋里确实也是挤挤巴巴的全是人,不知道张姥要和二胖叔说些啥,二胖叔一看心里就明白是咋回事儿了,跟着也就进屋了。 “嘿!你这是咋的了?哪儿不舒服啊?和我说说”张嘉一像个欠儿似的没话找话。 “你少管”我压低了声音。 “我给你看个东西。”张嘉一神神秘秘的从兜里掏手机,我倒是好信儿的凑了过去。他打开微博,给我放了一个母鸡下蛋的视频,我一脸懵,他笑的前仰后合。 “所以呢?” “哈哈哈哈!不好笑么?哈哈哈哈哈!你也太没有幽默感了!” “啊?” 白瞎长的这么白嫩的孩子了,这不是纯纯大虎币么?我心里骂道。 张嘉一挠了挠耳朵,小声凑到我耳边“你有话当面说啊,心里骂我也能感受得到!"顺便翻了我一个白眼。 “你咋知道我心里骂你啊?” “你少管!”一样的话张嘉一原封不动的送回来了……我自顾自的东看西看。也没搭理他。 “算了我告诉你吧!从小只要别人在背后骂我我耳朵就痒,你说,这算不算特异功能?”张嘉一看我不理他,主动凑上来继续说,我装作没听见,也掏出来手机随便刷着。 “哎!你说神不神奇?哎!你能感受到别人骂你么……”这人真是话密啊,我不搭理他他得扒拉着我胳膊说。 “挺厉害的!以后你也能当大仙……”我随便糊弄着回答。 “我本来就能!我大神二神我都行,二神你懂不懂啥意思?我和你讲啊……” 他刚要讲还没开口的时候,张姥和二胖叔从里屋出来了。大家本来随便聊着天,一下子都安静了。 “刚才啊,我把事儿也都和二胖说了,按我们这行说啊,小鹏鹏这确实是魂魄离体。刚才呢,我也是亲眼得见,和这孩子说的一样,咱家护法给小鹏鹏走的这个魂啊送回的身体里。你们别不信这孩子说的话,这个我是能作证的,一会儿我请咱家老仙给好好查查,咱们人太多了,一会儿大斌孟芳,你们俩先陪着老陈回家,留他奶奶在这儿就行。”张姥能张罗在我们这片是出了名的,出来讲的这几句话,愣是把这颇具封建迷信色彩的事儿整得像开席前的敬酒词。事儿给你安排的是明明白白。 我爷一听这话马上心领神会,知道他在这儿,张姥当着他的面整这套张姥抹不开面,便张罗着让我爸我妈跟着他回家。我妈这儿刚想和张姥说她留下陪我,张姥板了板脸,说她办事儿就让我妈放心,要是有啥交代的肯定也就和我妈说了。 “张姨啊,那辛苦您给鹏鹏好好看看,这么着一会儿啊我给大霞打电话,晚上我张罗咱们一块在我家吃个饭。”我爸也附和着让我妈走。 “大霞今晚夜班,她回不来,先办事儿然后再说吧!”张姥寻思快点让他们先走好开始办事儿。 我妈使了个眼色。我爸赶快从兜里拿了几张100的现金压到了张姥家堂口下面。 张姥直说压多了,用不着那么多,我爸说是给老仙家买贡品的,也不能让二胖叔白忙活,到时候让张姥给二胖叔包个红包,总之几个人推推搡搡的,这春节才能看到的场面这刚九月份就看到了。我心里也纳闷,我爸我妈这礼数懂得挺多,这些年从来没见家里搞啥封建迷信活动,这真要搞起来还都门清似得。 送走了我爸我妈还有我爷,我都感觉这屋里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小鹏鹏啊,一会儿你别害怕,姥问你啥你就答啥啊”张姥好像这些年一直拿我当小孩,和我说起话来语速都变得有点慢。 “好嘞张姥,您有啥要问的我肯定实话实说。”张姥和我奶都满意的点了点头。 “真是个好孩子!”张嘉一在边上附和着,还满意的点了点头。二胖叔瞪了他一眼,他马上把嘴闭上了。我冲着他笑了笑,真想把他嘴撕了,这不是捡便宜么,张嘉一挠了挠耳朵。 张姥让我坐在离堂口近一点的沙发上,她自己恭恭敬敬的给堂口点了三支香,点完之后坐在了我对面,闭上了眼睛,二胖叔举起鼓拿起鞭,晃悠着鼓面,鼓后面的铜钱刷刷作响,敲了几下鼓点,悠扬的开始唱了起来。 “左手拿起文王鼓,右手拿起武王鞭。先说鼓后说鞭,起名就叫晃魂帆。木匠师傅砍柳木,锈子锈来创子圆。上面拴上八根弦,四根朝北四根朝南。四根朝北安天下,四根朝南定江山。中间是哪吒闹海金刚圈。还有乾坎民震巽离坤兑八个大钱。" “小鹏鹏,你听过这二神的请神调么?”张嘉一小声悄悄地问我 “没有,第一次,嘶!小鹏鹏也是你叫的?” 张嘉一挠了挠耳朵,不说话了。 “小小鼓鞭一尺三,五彩飘带上边栓,往下一住一个弯,往上一指一个尖。打一下颠三颠,打三下颠九掂,梁山一百但八将,打了一百零八鞭。鞭要一打鼓就响,鼓要一响请神仙。” 二胖叔唱到这儿的时候,张姥不住地打哈欠一个接一个的打,身上也止不住的颤抖,我赶快看我奶,意思是张姥没啥事儿吧。我奶摇了摇头又看了看张姥,表示没啥事儿,让我集中注意力,好像不知道啥时候张姥就要问我话,我哪儿见过这场面啊,这不纯纯现场伴奏的玄学表演么,我都跟着精神了几分,随着二胖叔一段段的场,我身上也一个激灵跟着一个激灵,汗毛都竖起来了。我的手也开始不自觉的跟着抖了起来。后来才知道这也是我家仙的原因,我也是从这时候逐渐开始有了反应,和仙家可以建立联系了。 张姥忽然睁开了眼睛,吓我一跳,平时目光温和的张姥忽然间眼神特别锋利,看得我直发毛。 二胖叔赶忙把鼓放在了地上,问张姥“仙家车马劳顿,不知道今天来的是咱家大堂人马的哪位老仙啊?” “胡天霸”张姥眼睛都没眨,只是说话的声音不像是张姥的声音,反倒像个年轻有底气的男声…… 第17章 张姥的本事 “原来是咱大护法来了,您这山高路远来一遭,来颗草卷还是来口哈拉气?您先歇歇脚。”二胖叔恭恭敬敬的问。这些词儿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啥意思的,和仙家说话各种东西都有自己的称呼,草卷就是香烟,哈拉气就是白酒,烟袋的话就叫乌木杆子,鸡蛋叫凤凰蛋,小鸡叫小凤凰,香炉叫宝鼎。好多东西都有特定的称呼。 “来口哈拉气!”张姥看着我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我有点害怕了,往后坐了坐。长条沙发正好张嘉一在我旁边坐,我这往后一串正好坐他手上了,我下意识的以为他又要嘴欠,结果他认认真真的看着张姥和二胖叔,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我他没事儿。 我转过身看二胖叔从供桌下面拿了一瓶二锅头,500ml那种,拧开盖递给了张姥。 张姥一仰脖,我的天,连个底儿都没剩,我当时真被这场面惊到了。 “老仙家您慢点喝,今天请您过来啊,是想让您帮着看看,面前这小童子的事儿。”二胖叔笑着和张姥说。 “不用说,知道了,七月十五子时的小童子吧?”张姥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木呆呆的点了点头。 “这孩子问你话你倒是说话啊”我奶在边上到有点着急 “啊是,我是农历七月十五生的”我赶忙回答道,生怕自己犯了啥错。 “这童子刚落地的时候,小兰就找我看过,我当时就说这孩子走的也是顶香的路,你看看到现在憋不住了吧。” 我一脸茫然,这话我是真不会接了。 二胖叔赶紧接上话“啊!也是走顶香的路啊!那最近三天啊总是抽过去是咋回事儿啊?您老给断一断啊?” “没事儿,正常窜窍,每家堂口都有每家堂口的路数,他家白仙都找过他了,窍都没开完就传上法了。你说这得憋成啥样。哈哈哈”张姥豪放的笑起来,这给我们整的都不会了。 “这么快就传上法了啊?这没立堂口能行么?”二胖叔接着问 “人家老仙着急了呗,依我看啊,这小弟马等不到18岁,肯定也就出了。他家堂口人多,都在这儿等着呢。还有抽的这事儿啊,不用往心里去,去哪儿查都是看不出来,这几次是在白天,往后就好了,他家老仙和我说了,这孩子马上要去外地,晚上早点睡,人家有安排” 张姥伸手比划着,意思让二胖叔给点颗草卷。二胖叔摸了摸兜,好像没带着,张嘉一赶快起身,从兜里掏出来一盒黄鹤楼给张姥递上烟点上火。 “啥安排啊?老仙家我不想当大仙啊!我还是想好好上学然后毕业找工作。” 我赶快接着话就往下说,毕竟那个时候我才16岁大仙啊出马啊啥的感觉就不是正经工作,都是老太太才敢这个神神叨叨的事儿,大仙啥的也不是很多,这一片我就知道我张姥这一个人是干这个的,不像现在恨不得一个单元出俩大仙,商场卖麻辣烫的一问咋不出摊了,都自豪的告诉你“我出了”…… “有仙缘这事儿是定数,谁也变不了。” “哪还有没有啥办法让这孩子晚点出啊?这眼看着要高考,孩子还得复习,这高考可是一辈子的事儿啊。”我奶把话接了过去。张姥沉默了一小下,转过身和我说。 “你家老仙说了,最好考试前把事儿办利索了,不光他们心愿达成了,对你自己也有好处."张姥果断的说 “啥好处啊?能保佑我考个好大学么?”我这时候倒是整心直口快那出了,现在一寻思我是真现眼啊。 “这个就是你们家老仙和你们的事儿了,我今天来也就是传个话,你这身体啊就是窜窍闹得,你家老仙说了以后尽量都晚上给你弄,别担心了,至于啥时候出,看你们家老仙和你自己的缘分,你们回家也尽快商量,早出早利索,还有啥要问的不?" "这孩子身体肯定不是有啥虚病或者外面撞了啥吧?刚才我听他张姨说魂魄出窍啥的……”没等我奶把话说完,张姥就打断了我奶。 “没事儿,窜窍期间魂魄离体虽然不常见但也是有的,刚才这不我和胡天霸给按回去了么,没大事儿,这小童子仙缘重,八字阴,这些他都是能看见的,也都能记得住,不信你们自己问这小童子。” “啊,是刚才我确实感觉自己在外面飞,有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给我送到地上。啊?不会是您送的吧?” “就是我。” ”诶呦!真是辛苦老仙家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老人家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没齿难忘。”也不知道我这是会说话还是不会说话,感觉这时候面对神仙就应该说这些吉祥话,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这孩子现在就是被窜窍闹的呗?那是不存在有啥虚病这一说的啊?”我奶也是盼望着我没啥别的毛病,至少不是招惹了啥不该招惹的,所以这车轱辘话来回说。这时候我也反应过来为啥不让我爸我妈他们在了,这要是都在七嘴八舌的问起来,不得三四个小时啊…… “没有,你放心,你家老仙也不能让外仙野鬼动这孩子的,没啥事儿我就打马归山了啊!总占着窍我这弟马受不了。” “没啥事儿了。”赶忙恭敬地和张姥说。 “好嘞,那我现在送您打马归山。”二胖叔拿起鼓和鞭。 ”边上这孩子倒是块好材料,以后啊备不住他俩能搭在一起干活儿。“张姥看了看边上的张嘉一,说完这话便把眼睛张姥又闭上了眼睛,张嘉一看了看我,对着张姥欠身施礼表示恭敬。 “事了小事完,一把撒开马嚼环。人魂归在人身上,马魂归在马身边。人得真魂吃饱饭,马得真魂能撒欢。临走送你三通鼓,送你古洞去修仙。送你一岭又一岭,送你一山又一 山。送你古洞炼仙丹。炼的红的是红蓝的蓝。红的能治男子汉,蓝的能治女婵娟。解开锁卸去绳,马后稍走拘魂瓶。点上肩头两盏灯,咳嗽呕吐全肃清……”二胖叔这又开始开嗓唱,还没唱完,张姥又是浑身一哆嗦,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我们谁都没敢说话,看张姥睁开了眼睛二胖放下了手里的鼓,张嘉一赶忙过去扶了一下张姥,张姥摆了摆手。 “没事儿,这太长时间不请仙家上身了。冷不丁这一下还真有点乏。”张姥往沙发后面考了靠。 “刚才你们都听清楚了?咱家胡天霸下来,这一般的人可请不动他啊."张姥拿起来茶缸泯了一口水。 "都听清楚了,刚才这老仙下来,你能知道和我们说的是啥不?”我奶向张姥那靠了靠。 “能,咱家老仙都是捆半窍,虽然话不是我说的,但是说的是啥我都能听见,也都知道。这小鹏鹏刚出生的时候我就和你们说,他命里有这个,我也惦记着是不是要开这条路,这不请老仙再给你说一下,果然吧!”张姥说着这话好像又精神起来了。 “我听老仙这意思是让我出马啊?我能有这个本事么?”我言外之意是不想有这个本事,就是当平凡人普通人一般人也比当个大仙有面子啊…… “有没有另说,你先给我讲讲你家白仙是不是给你都开始传法了?”张姥急迫的问。 ”啊……我也不知道啥事传法啊,就是我带脑电图的那晚上,我就梦见自己飞到个芦苇荡里面,有一个穿着白衣服的老头,像古装电视剧里的人似得,和我说要给我个东西,我接着了就是一本书,但没等我看呢那书就发光,我醒过来,啊不对,在梦里我还能背一些奇怪的中药方子。现在也都还能记得……”我支支吾吾的说,其实根本不用回忆,这个梦太真实了,好像就像真实发生的事儿一样。 张姥看了看我奶”仙家这么着急的传法,估计这孩子是快了……“ “快死了?”我接完这个话就知道嘴快了…… “快死啥啊,快出马了,你梦里那个白衣服老头就是你家白仙,东北有五大仙家,狐黄白柳灰,白仙家的原身也就是刺猬,擅长救人医道,这不都开始教你本事了么!”张嘉一抢答到。一看涉及到了我的知识盲区,他这个傲娇劲儿啊,我撇了撇嘴,这个死出像极了班级里举手回答问题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张嘉一又挠了挠耳朵,悄悄地瞪了我一眼,生怕被二胖叔看见。 “这孩子说的没错,确实。你这确实就是白仙家给你传法了,我说他奶奶,要不你回去跟着大斌他们商量商量看看是咋办?”张姥拉着我奶的手,感觉想让我奶做做我爸和家里人的思想工作。 “她张姨,我怕我这回去也学不明白话,大斌在家不是张罗饭了么,这样你和二胖还有这孩子一起去,晚上咱们一起吃个饭,也把这事儿跟大伙儿都说说。”我奶这时候也是向老闺蜜求情。感觉像俩人互相壮胆,我心里明白跟我爸我妈说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我爷那关…… “也行,二胖啊,刚才老仙家也说了,这俩孩子也缘分不浅,就一起去吧,别传话再传错意思了。” “都听您的”二胖叔倒是好说话。 “你晚上也有空啊?”我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问张嘉一。 “有啊!这算是临终关怀了吧?!”张嘉一凑在我耳边悄悄地说,然后调皮的像我眨了眨眼睛。 ………………张嘉一挠耳朵……………… 众人落座,爷爷把张姥和二胖叔迎到了中间的位置,张嘉一挨着我坐。 “今天我先提一杯,辛苦小张和二胖帮着鹏鹏忙活,你们也受累了。”我爷依旧是家里面的大拿,啥情况啥场合,都得是爷爷先说话。 众人纷纷举杯,我奶也张罗着给张姥和二胖叔夹菜。 “你咋不给我夹菜呢?”张嘉一边啃着鸡翅边捅咕我。 “你看你那碗里还有地方么?”我瞟了一眼他的碗里面给自己装的满满登登的,又给他夹了一大块酸菜炖大骨,这回碗是彻底冒尖了。 “还是你对我好!” “别恶心啊,吃饭还堵不上嘴。” “这孩子听说也是来大庆学画画的?”我妈问二胖叔。 “啊是啊,上礼拜刚过来,这几天他爸他妈托我给他找老师呢!”二胖叔边跟我爸喝酒边跟我妈附和着。 “那还找啥老师啊,这不现成的么。鹏鹏学了好多年画画了,这孩子高几了?” “高三了,这不眼看着要考大学了么!” “和鹏鹏一样大啊!”我妈一聊起来孩子问题那就好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来一往聊的可起劲儿了。 “这高三啊,马上就该出去集训了,大庆这儿没有沈阳的美术集训好,我都找好学校了,沈阳那个鲁迅美术学院,八大美院,里面大学老师出来交教,专门应对省联考还有校考培训,肯定没问题。”我妈说着就把电话号给二胖叔。 “那这太好了!要不我也得问看看咱身边谁家孩子学画画呢!那我和他爸他妈说这几天就让他跟着鹏鹏先在大庆学,过段时间再去沈阳呗!正好俩孩子是个伴!”二胖叔喝了点酒,好像这事儿就这么拍板了,转身问张嘉一的意思。张嘉一那是贼高兴. "行啊!我看没啥问题,正好我俩能一起画。”张嘉一满口答应。 我皱了皱眉,其实我对张嘉一也谈不上喜欢或者讨厌,就是他这个人太自来熟了,嘴还欠,长的倒是还可以不过和我比肯定是差一点,也有眼力价,总体打分70分吧。要是给我当个书童也行,削个铅笔啊,涮个笔筒啊也可以……我这还没想完,张姥开始了今天的正题。 张姥把下午请老仙来看事儿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在饭桌上说了,尤其到关键点,说老仙找我是因为我有仙缘,肯定也是早晚要走这条路的,整个桌的人都安静了。 “小张啊,今天你也很辛苦,这点我们全家都很感谢,但是你要说要让我孙子走这条路,我是肯定不能同意的。"我爷喝了口酒,率先表态。 第18章 我是江湖你大哥 "你也知道,我现在已经比以前做出很大让步了,要是之前我肯定不能同意让孩子去你那看的。我觉得还是要相信现代医学,孩子有问题肯定是可以查出病因的,不能靠着这些意象中的事儿就做判断,孟芳你说是不是?” 我爷把问题抛向我妈,在家里我爷一向尊重我妈的意见。 “啊……那个……这我也说不好啊,我是觉得吧,孩子还太小,这事儿呢也不着急现在做决定,医院这边呢虽然没检查出来啥实际的结果,我觉得也是个好事儿,没准可能也就这两次偶发的状况,没准以后就好了呢。要是实在解决不了那就再麻烦张姨看看怎么给办一办呗。” 这个场合本来就是感谢张姥的,我妈也只好两头打太极。 “啊!没事儿啊,这事儿啊也不是急在今天就得办的,老陈啊,你别太抗拒这些事儿,有些东西看不见不代表没有,就像你年轻时候开会时候替我说的话,去除的是封建迷信,害人的东西要不得,留下的都是劝人向善的信仰。这道理都是你说的,你应该比我懂啊!“张姥突然情绪有点激动,说话的时候眼睛有点开始发红。 “爷,年轻时候你咋还替我张姥开会说话呢?咋没听你讲过这段事儿啊?” “嗨!都是些陈年旧事了,那几年上下不太平,都说要破除封建迷信,你张姥给人家看事儿灵验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你奶在小张会看事儿之前俩人就好的穿一条裤子,我当时啊主管的就是思想工作,这不撞枪口上了嘛”我爷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 “当时太多人写举报信反映这个问题,结果就是要开始批斗,要上街游行。你奶为了这事儿天天和我干仗,那时候你爸五六岁,带着你爸就要回娘家。我也实在没辙了。开内部会的时候我好话都说尽了,结果就要去抓你田姥的前一天晚上,我趁着天黑去给你张姥通风报信,让你张姥赶快去哈尔滨,躲了三年才回来,这才躲过一劫。” 我爷好像思绪也回到了那个年代,说起来也都是叹息。 “张姥,你年轻的时候就这么能算咋没算到人家要抓你啊?”我也听得入神,不禁往下问。张姥摇了摇头。 “傻孩子,咱们这行有句话叫自己的刀削不了自己的把儿,懂啥意思不?”二胖叔接过了话,我随即茫然地摇了摇头。 “这有啥理解不了的,就是看事儿的能给别人看,却不能给自己看!”张嘉一的语气里好像透出我很无知的样子,然后他自然开始挠了挠耳朵。 “这行有规矩,给别人看得越准啊,越不能给自己看,这是规矩,不能给自己看,看也看不透。同样啊,给别人看也不能把知道的全说了,这叫……” “天机不可泄露!”张嘉一没等张姥说完便抢答。 “这孩子懂得还不少呢!这跟你叔跟前也学了不少东西吧!”我爸一顿饭没说几句话,好不容易找了个不痛不痒的话题。 “跟我学?在他爸跟前学的可比我多,我哥唱二神唱的可比我好多了,主要咱家祖辈传的这个手艺,我爸跟我说我爷爷就是干二神的,那时候山猫野兽可多,道行高的也特别多,要把神儿唱下来那可是要有真本事,所以咱家唱腔和比人家的很多地方都不一样,要是破关,走阴,那唱词更是独一份。”二胖叔说起自己手艺的时候那真是无比自豪。 “张嘉一,你会唱么?”我小声问 “会唱嘛?你从小听的是儿歌,我从小听的是神调,不想会也熏出来了。”张嘉一不屑的说。 “二胖叔他是不是净在这儿吹,他才多大啊,哪能会这个啊”我试图从二胖叔那找到突破口,让张嘉一下不来台,这一晚上都可着他夸了。 “那他还真不是吹,他唱的还真是有自己的味道,感觉用不了多久我和他爸在他面前都不是个儿了(就是都不值得一提的意思),还有这孩子一马双跨,就是大神二神都挺厉害,能上仙儿给人看事儿,二神儿唱的也好。” “没想到你还真有本事啊!厉害厉害!”我装作发自肺腑佩服的样子。 “过奖过奖!”张嘉一笑着挠了挠耳朵。 这顿饭剩下的时间就在大人们喝酒,我们听着大人们回忆之前的故事里面度过,从困难时期张姥给我奶送苞米茬子,到今年冬天我奶要积酸菜多整出来点给张姥送去,就是杂七杂八,可能时光留给人的不仅仅是眼角的皱纹,两鬓的银发,还有那些真真实实留下来的情感吧! 我奶和张姥喝,二胖叔和我爸喝,我妈帮着热菜,我爷帮忙看谁逃酒,总之各有各忙的,看大人们喝开了,小孩就该干啥干啥了。我准备回屋,张嘉一屁颠屁颠的跟在我身后。 ”你跟着我干嘛?” “咱俩不是好朋友么?刚才阿姨不是让我跟着你么?” “让你画画跟着我又没让你现在就跟着我。再说谁跟你是好朋友,才见了一面” “瞎说!明明是两面!大人喝酒吃饭,我自己坐在那多尴尬啊,找你玩儿会呗”张嘉一又开始用那种无辜的眼神看着我。 “进来吧进来吧!受不了你整那出。”我把门让开,他噌的一下就钻了进来,生怕我把门突然关上似得。 “这就是你屋啊,布置的倒是真不错啊。” “随便坐哪都行。”我指了指床,示意他床也能坐,我妈从小教我进人家房间床不能随便坐,看来张嘉一从小也是被这么教的。 “你热情点嘛,别总撸撸个脸。”张嘉一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小腿一盘,这就直接上炕了。 “我没撸撸脸啊。诶?你还真会给人看事儿啊?”闲着也是闲着扯犊子呗。我顺手把瓜子盒子打开放在了床中间,我俩就这么盘着腿开始边嗑瓜子边唠嗑。 “当然啊,这骗你干啥!” “我倒看出来了今天下午你就挺有眼力价,你算的准么?” ”看事儿,和算命还是俩事儿,比如道家有专门批八字的师傅,人家练的就是这个,也就是人看,我们这个是仙看,有一些事儿是通过我们和仙家的感应就能感觉到,但是每个人和仙家建立的沟通渠道不一样,有的是耳通,就是好像是老仙在耳朵边说话似得,有的是心通,就是自己内心能得到感应,每个人和老仙建立的沟通方式都不一样吧!但离开了仙家我们就是个小白人,和你现在没啥区别。”张嘉一抓起了一把瓜子,边嗑边说。 “那你啥时候会看事儿的啊?”我感觉我自己都透露出清澈的愚蠢,但是还是好奇的想问。 “二神敲鼓请仙这个我倒是从小听着听着就会了,我都没怎么特意的记词儿,你要是生在我家里你也会,好比有100首歌,你从出生就是循环播放,你说十几年你会不会?那再难的腔,再难的词也都会了啊!别说中国话了,就是意大利语也能会了!”张嘉一表现的倒是很轻松的样子。 “要说真正出马能当大神,还得是我上初中那会儿吧,有段时间真的是磨得我不行了,我爸说有的时候我光着屁股满街跑,好几次要被我舅送到精神病院里去。我爸我妈高低没让,这不实在没办法就出马了么。” “要是老仙对你那么好为啥还得磨你,还光着屁股满街跑。” “磨人,一来是为了暗示有仙缘,二来也是在窜窍,窍通了仙家才能上身看事儿,好比你是铜墙铁壁,啥水都进不来,那这条水渠肯定是不通的,只有把所有闸门打开了才能让水循环流通起来。老仙才能在你身上能来能走。”张嘉一又抓了一把瓜子,和他唠嗑挺费瓜子。 “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那出马不耽误上学啊?” “要说出马啊,那肯定不耽误上学生活,你得知道老仙找到你是因为你和老仙有缘分,老仙抓第马,(就是找到你让你出马的意思),也是为了修炼积攒福报,因为他们原身都是动物嘛,借助人的身体做一些事情修炼的就会比较快,也都是做善事为了扬名四海,但是现在有很多跳大神的家里面的仙也不一定是正仙儿,有可能是野仙儿野鬼,那些东西可不管什么善事恶事,能收到香火那就不管啥事儿都去做了。所以家里要是正仙儿的话不会让你一直出去给人家办事儿,耽误你自己的人生轨迹,比如我之前开学的时候基本上没人找我看事儿,都是找我爸的,但是一放假不知道咋的,找我看事儿的人就能从早上六点我还没起就一直排到晚上,你说怪不怪。” “啊!这样啊?那还挺好的,你家老仙怪疼人的,还有你说说都有哪些仙儿啊?有没有什么狮子仙啊老虎仙啊?” “你问题可真多啊,这个有,但是我家堂口没有,就是狐黄常蟒四大家族占大多数,狐就是狐狸,黄就是黄大仙,常是蛇,和蟒并称为柳仙,你常听说的胡黄白柳灰其中的白和灰很少,灰是老鼠,白是刺猬,就是给你传法的那位,其实很少见。这算外五行的。再就是碑王和清风是鬼仙,加上刚说的胡黄常蟒,也就是五路人马。我家外五行的仙家只有十个冒头吧,有熊仙,狼仙啥的.没有狮子老虎啥的,要是想看还得去动物园!" "那你能看到要找我的都是啥仙么,你说那胡黄常蟒我也总听人家说,但都是小动物,你帮我看看找我的有没有厉害威风点的?” “这我现在可看不了,这得等你啥时候要搬杆子的时候才能看,就是你出马的时候自然会报堂单,那时候你家里有啥仙自然就知道了。四梁八柱齐全的话,怎么一个大堂口也得百十位老仙呢。” "看不出来就直接说呗,水平不高就好好学,我也没说要笑话你。”我随手打开了一瓶可乐,顺便也丢给他一瓶。 “这和水平没关系,主要还是得懂规矩,不能不按规矩办事儿,再说了你也不想出马,知道这么多干啥?”张嘉一也拧开了可乐,吨吨吨几口下去打了个嗝。我一脸嫌弃。 “我……主要寻思这玩应神叨的,万一结不了婚,不能吃这不能吃那的这辈子活的多憋屈” “啊?谁和你说的啊?又不是让你出家当和尚,要是不能结婚我从哪儿来的。我爸我妈平时也上班啊,吃东西也没啥忌口的呀,咱家上供都得供小鸡儿。” “谁的小鸡儿?” “买的小鸡啊!”张嘉一也是个秒懂少年,立刻怼了我一杵子。可能少年时候关系好的开始都是从随口开的一句下三路的玩笑开始的吧。 “那你这么说没啥影响?” “确实没啥影响啊,就是你得记得初一十五上供,平时在家的时候得勤打扫堂口。惦记着仙家就行了,该我问问你了,你画画咋样?”张嘉一捋了捋自己后脑上的小辫子。我下床从床底下的缝里抽出来一沓平时画的素描和水彩递到他面前。 “不错啊!这水平高考稳了吧!你几岁开始画的,"这一晚上终于听到张嘉一夸我一句,当然,我对自己的画还是挺自信的,毕竟咱们童子功在身上。 ”我啊七岁开始画吧,快十年了。” “哦,我六岁……整十年了。" "你就吹吧你还样样比我强啊?!别的不说画画这点我可绝对就是个不服。” “那你服不服的反正咱俩一个画班那就试试呗。”张嘉一又开始整那个欠揍的出。 “你是阴历七月十五,阳历应该是九月一,那比我大,我阳历十月一出生的,本来应该是九月三十,没想到是十月一出生的,所以我叫?” “张嘉一,加了一天” "对喽!” “那你得管我叫哥吧?下午还叫我小鹏鹏,你也真是胆儿肥,要平时你看我不揍你” 正说到这儿,二胖叔来敲门了,叫张嘉一回家,张嘉一顺手把屋里我俩嗑的瓜子皮收拾了一下,把瓜子盒盖上盖,礼貌的和我爸我妈还有爷爷道别,还要了我的qq,2010年微信还没普及,只有qq是最方便的工具。 看二胖叔喝多了,怕二胖叔忘记找老师的事儿,又找我妈要了画室老师的联系方式,我虽然没咋说话,但是看着面前这个扎着短马尾的白净少年,心里还真多了一丝好感。 虽然老家林甸离大庆也就三十多公里,但高低也算是自己出来上学,不光知道照顾二胖叔,还能把找老师学画的事儿都放在心里,有眼力价,教养也不错,还能收拾屋子挺利索的小伙,还是个大仙儿,还能敲鼓请神…… 不能再寻思他了,好像比我厉害多了……我主角光环马上要灭了…… 我送张姥他们一行到楼下,张姥也喝多了,正好溜一下家里的小黑豆(前面提到我家一直有狗这只黑豆就是之前家里剩下的那一只小狗的独生子),张姥拉着我的手就不松开,说啥让我自己好好想想,说仙缘这事儿无缘不求,有缘不推。 张嘉一给我摆了摆手,说明天见,又挑了挑眉,这崽子要天天跟我去画室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小姑娘,跟我一个老爷们都能挤眉弄眼的,肯定也是个浪货。 第19章 你好新同学! 送走了张姥他们一行,回家我妈已经收拾好了碗筷,爷爷房间里也起了喊声。一晚上没怎么说话的我爸红着脸明显也是喝的有点略高,把我拉到沙发上,我妈也过来了。 “儿子,你张姥今天说的话你是咋想的?” “我没咋想,刚才我也问张嘉一了,他从初中就出马给人看事儿了,其实也没啥影响,这不该上学上学,该吃饭吃饭么,他要不说会跳神,谁能看出来?反正一切就顺其自然呗。” 不知道咋的了就和张嘉一唠了会嗑我这心理压力小了不少,对于出不出马这事儿倒是没那么抗拒了。 “要我说啊也是顺其自然,爸爸妈妈没啥别的愿望,就是希望你平安快乐,身体健康的前提下,只要你做的事情是你喜欢的,爸妈都支持你!”说着便照我脸亲了一口。 “这是干啥啊,我都知道!"我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谁能受了突然间来这么一下子。 “诶呀!我看你爸今天也是有点喝多了”我妈更是嫌弃。 其实现在想想,无论是我爸还是我妈,对于我事业上的支持从来都没改变过,那天晚上的这句话我能记的这么清楚,其实也是后面经历了太多事儿,我爸我妈也都是无条件的在支持我。 无论是当导演还是出马看事儿,爸妈都是把我自己的意愿放在第一位,尽自己全力支持者我自己想做的事业,从来没逼着我干任何事儿,也没有逼着我完成他们年轻时候没完成的梦想…… 那天晚上我回到自己房间,对着天花板发呆了很久。 我不知道未来会面临些什么,会不会也像张嘉一一样被磨的出马,我可不想光屁股满街跑,会不会接触到那些吓人的事儿,同时也有点小兴奋,十六七岁的男孩都是有点冒险精神嘛。 又想到了爷爷对这事儿的态度,爷爷肯定也是为我好,所以才有点抗拒,。 想到了张嘉一那小子画画不能真的比我好吧?要是他在画室抢我风头可咋办! 又想到了梦里的白爷爷,这都是真的么?要不是真的张姥又是咋能知道有仙家给我传法呢?那药房还能想起来么……紫菀汤中知贝母,参苓五味阿胶偶。再加甘桔治肺伤,咳血吐痰劳热久。还能!还能!要是假的我根本不可能脑子里有这些东西啊…… 七想八想,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一醒来,依旧是同样的流程,吃早饭,大家挨个问了我昨晚有没有啥感觉,有没有不舒服,拿备用颜料,戴帽子(很重要的单品),和家里人说再见,到画室。 画了这么多年,感觉每天都重复着相同的事儿,虽然没啥意思,但总比坐在教室里听天书强多了。 在去画室的路上还在寻思,张嘉一今天能不能过来啊。他要是来了得好好给他露一手,让这小子在画画上服气。 走到自己的椅子前我掏出手机,刚打开qq一连串的微笑的表情向我袭来……这小子昨晚给我发了能有二十条留言。“睡了么?”“干啥呢?”“早啊”全是不痛不痒的屁话,我随便回了一句“昨晚睡得早,现在在画室”。 刚发出去,我眼睛就被蒙住了。 “谁?”这种把戏我都司空见惯了,画室的这群小伙伴大家至少都认识三四年了,整点幺蛾子一点不奇怪。 身后没声音,但是这手的温度有点熟悉……冰凉的,谁家好人九月份手那么凉啊…… ”张嘉一”我坐在椅子上动都没动。蒙着我眼睛的手一下就松开了。 “没劲,还以为你得猜出来几个人呢。”我回头看见张嘉一背着画板拎着画箱,开始往我身边放。 “行动力够快的啊,昨晚刚说要来画班今天一早就到了。”我打开铅笔盒,开始整理着上午素描课的铅笔, “怕你等我等得太久,过分想我。”我哼了一声,示意他闭嘴,这画室都是我好朋友这话让别人听了多别扭,容易多想,我自顾自的开始给画纸贴胶条,把画纸的四个角封在画板上。 咱们画室男生少女生多,基本上达到了5:1的夸张比例,按正常来讲画静物都是大家分成几个小组,围着静物台成半圆形围绕着坐,大家可以根据自己要画的静物自己在画室里选择自己想画的组,自己找位置,自由坐。 今早进来之后发现我前面的静物换了,我自己就没换位置,在哪儿都是一样的画,左手边是我关系最铁的王雨诗,估计又起晚了,还没来。右手边的小矬子倒是换了组,这右手边的位置就正好空了出来。 张嘉一在我边上麻利的收拾着画具。助教过来和张嘉一打着招呼,看他们好像要聊一下学习进度啥的,我就起来把位置让给助教,自己顺便去门口的超市买瓶水。 一走一过看到半个画室的女孩都往我那边瞟,完了,估计都觉得张嘉一那小子帅吧,我这帅气形象排行榜top1的位置开始动摇了。 刚走到楼门口就看到王雨诗啃着包子向我奔来。王雨诗是我初中的同班同学,我俩能成为铁磁,全是因为都有着一颗爱八卦的心,现在想起来真是哪儿有事儿哪儿到,成爱凑热闹了。 因为她太爱吃了,导致圆滚滚的,并且基本每天都要买两个蛋挞,所以我给她起了个外号外号,叫安德鲁。因为之前假期澳门那边玩儿,安德鲁蛋挞很有名……我便把这个外号从初中叫到了现在,现在大家基本都叫她安德鲁,她最开始挺抗拒还和我好几天不说话,到现在新来个谁自我介绍都是你好我叫安德鲁……emmmmm适应能力满分。 “鹏博!刚买的包子你来一个不?”我一猜就是这话。还没等我说话就给我手里塞了一瓶脉动。“据可靠消息,咱班来了一个帅哥,以后我跟你可得保持距离,别以为咱俩有事儿似的。”说着还故意往后退了一步。 “消息准么?估计也就是一般人吧?”我故意的撇了撇嘴。 “那绝对的可靠啊!咱这些年啥时候有一点风声是空穴来风啊。都是有情报员一手情报的,要不我咋能这么快就跑过来啊?!”安德鲁在说话间两个大包子已经下肚,还从包里抽出湿巾擦擦嘴。我鄙视的看了看安德鲁转身去超市。 “你干啥去啊” “买水” “不是刚给你一瓶么!” “我不乐意喝这味的!“ 随便拿了一瓶椰汁从超市出来。安德鲁果然我意料之中的消失了,对于这种八卦,安德鲁从来都是争分夺秒,一听有帅哥哪儿还能等我啊。 回到画室,安德鲁一本正经的开始贴纸准备起稿,从背面看安德鲁那眼神好像就没从张嘉一脸上挪开过。手忙活手的,眼睛忙活眼睛的。我走到自己的位置,坐在了安德鲁和张嘉一的中间。把椰汁递给了张嘉一,张嘉一淡淡的说谢谢,我这还真没反应过来,这态度转变有点快了,刚才还那么热情,现在怎么淡淡的啊?!没事儿吧大哥! 还没等我说话,安德鲁就开始拿铅笔尖捅咕我,示意我有话要说,我把身体向他侧了侧。 “这还不帅啊?!”安德鲁压低了声音说。 “帅么?一般吧,和我比差点?”我同样给自己打开了音量调节模式。 安德鲁得十秒没说话,我把头转了过去,恶狠狠的盯着安德鲁,安德鲁憋了半天。 “不是一个类型。” 给我整无语了,我自顾自的开始准备起稿,安德鲁转身一路小跑开始和画室别的同学开始嘀嘀咕咕传闲话去了。我就寻思安德鲁要是把这一天唠嗑一半的心思用在画画上,她妈也不至于为联考上这么大火了。 这些年习惯画画听歌,我刚要塞耳机,张嘉一说话了。 “怎么样,演得不错吧?" “演什么?” “你刚才的意思不是在画室里面要保持一定距离么?我懂!”张嘉一冲我挑了挑眉。 “诶呦,整那没用的景干啥啊!你就正常点没啥事儿啊”我满不在乎的说。 “那你给我一个耳机。”张嘉一喝了一口椰汁,嘴上还挂了点,就要拿我一只耳机。 “我看你现在就挺不正常的!”我火速把耳机线从他手里?了回来。 我自顾自的开始起稿,张嘉一随后也开始动笔,安德鲁不知道找谁八卦了半天这会儿也回来开始磨洋工粘画纸。 “老鹏博,你分析,咱们都要去沈阳学了,这会儿转来的学生是不是画的特次啊?”安德鲁把我左边的耳机摘掉开始日常八卦模式。 “你看看人家起稿这几条线,比你准多了吧?”我瞟了一眼张嘉一的画板,小声和安德鲁说。 "长的确实不错,你要是留他这个发型,估计看起来就得有点奇怪。诶?你今天咋带个帽子啊!”安德鲁说着要摘我帽子。我一把就把帽子按在头上,死死地抓着帽檐。 “你管我,这是今天搭配的造型”我俩这儿一来一往好悬画板没栽倒在地上,张嘉一捂着嘴笑。 “你咋没头发了?”张嘉一故意问。 安德鲁一看张嘉一和我说话赶快搭茬“你俩认识啊?我和你说陈鹏博和我们说请两天假,结果把头剃了,咋的你失恋了啊,这些年你也没恋过啊,咋还整从头再来这出呢?” "哎,别提了,提起来都是他伤心事儿吧。”张嘉一满怀慈爱的看着我。 “啊?不能吧?你这也一米八几大个说要走就走啊,新同学我叫安德鲁,你叫啥啊?”安德鲁这个破嘴也是损。 “我叫张嘉一” “你俩咋认识的啊?” “啊,我二叔和小鹏鹏的爸爸认识就转圈介绍来了。”张嘉一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他那个桃花眼笑的眯成了一条缝,看得我这个来气。 “行了!画画!”我气得涨红了脸,把耳机塞进耳朵,开始继续起稿,他俩就这么隔着我你一言我一语的唠着,我也没管他俩说啥。借他们个胆他们也不敢说我啥坏话。 我快速起形,铺调子,分黑白灰大面。虽然张嘉一和安德鲁一直在唠但是张嘉一的手却一直没停,我瞟了瞟他的画,进度基本一样。这小子还真能一心二用,我方派出安德鲁分散注意力居然完败。 这一上午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画着,到了中午交画的时候,我看了看张嘉一的画,怎么说呢,在画室水平应该中上等,照我肯定是差点,但是也能干倒一片了。今天画的麻脸维纳斯和静物坛子水果的结合,除了虚实处理不是很明确之外,基本没啥毛病, 这中午到了饭点,张嘉一张罗我和安德鲁去肯德基。 “你这出来也不容易,省点花钱吧,这一早上交学费也不少钱呢。去我家吃吧,我奶肯定做饭了。”我边收拾铅笔边把下午的水彩准备出来。 “没事儿!这点小钱无所谓啊!”张嘉一倒是麻利,收拾完东西了。 “小钱不也是你爸妈给的么,后面还得去沈阳,能省就省呗。” “我早就不用家里钱了,你忘了我能干活儿赚呀?!”张嘉一小声和我说。 “哈?不用家里的钱?你……你干那活儿能赚多少,别吹!”我也意识到这话还是别人别人听见了,也低声说。 张嘉一把手机掏出啦,给我看短信,这个余额也是吓我一跳,六位数的数字…… “还行吧!我爸说穷家富路,所以从高一开始,假期给人家看事儿的钱就都让我自己存,留着出去上学用。快走吧!咱俩谁跟谁啊!安德鲁感觉也挺投脾气,挺有意思的,庆祝一下今天第一次见面!” 依旧是满怀期待的大眼睛眨了眨。我也就没再推辞,走吧走吧。他又整这出我还真不知道咋和他犟。他张罗着安德鲁和我们一起走,突然挠了挠耳朵。 “请你吃饭还骂我啊?!"张嘉一转身咬着牙小声说,我真没憋住,笑了出来。 溜溜达达的往肯德基走,这九月份的东北,不冷不热的天特别舒服。阳光没有那么强烈,小风吹的也格外舒服。 安德鲁还在故意跟我挑理,说早上我给张嘉一买椰汁没给她买。哇啦哇啦的,张嘉一也是开始显摆 “那小鹏鹏对我好呗!看我可怜,赏口水喝呗!”张嘉一阴阳怪气。 “你说你俩啊,话真的太密了!还有你张嘉一,从现在开始不能管我叫小鹏鹏,要不叫鹏哥,要不就叫大名,小鹏鹏也是你叫的啊!” “行!鹏哥,你说啥是啥!"张嘉一把手搭到我肩膀上,我也没拒绝。 “行!老弟!挺听话!”我也是没客气。 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安德鲁没了,我俩回头,发现安德鲁站在那不走了,然后缓缓蹲下慢慢吞吞的系鞋带。 “你快走啊!”我催到 “鹏博!你过来一下!”安德鲁向我挥手示意我过去。 我刚走到安德鲁身边,安德鲁从鞋底下抽出来用红绳绑着的一小沓10元钞票,约着能有个四五张。 “我去?!有点子啊!走大道上捡钱了啊!” 第20章 捡钱借命 安德鲁站起身把刚捡来的钱握在手里,忽然打了一个激灵。我也吓一跳,我赶快问咋的了。 “没事儿,可能是忽然站起来有点起快了。咱们走吧!” “老弟!你说绝不绝,德鲁今天是走了狗屎运了,出门就能捡到钱!”我和安德鲁走向张嘉一,张嘉一用很疑惑的眼神看着德鲁,又眯着眼睛往后看了看。 “走吧走吧!”张嘉一没说啥,但这个表情我也没有点没看懂,到了肯德基点了几个套餐,安德鲁要抢着付钱,我和张嘉一给拦着,最后还是我趁着张嘉一拦着德鲁的时候抢着给了钱,东北这地方只要几个人出门,就没有付钱的时候不撕吧的时候。 我让他俩先去占地方,我去等餐,因为毕竟是饭点,大庆一共就这么两家肯德基,人特别多,在这儿等位置,都得时刻瞄着哪一桌快吃完了,然后赶快占领阵地。 我端着一大盘子吃的找他俩的时候,他俩已经占领了一个桌子,面对面的坐着。 “咋?没让你买单还不高兴啊,这小脸拉拉的,都不帅了,快点吃吧!”从我端着东西回来,就感觉张嘉一不对劲儿,表情也严肃了,总往我这边看,现在我坐他身边了,还是往刚才取餐的地方看。 “没事儿,这有啥不高兴的,德鲁,你最近是不是财运特别好啊!”张嘉一先从包里拿了一包湿巾抽出来几张给我们擦手。 ”挺好的啊……就是……挺好的……”德鲁吞吞吐吐的说 “看人家捡钱你眼红啊,一共也没多少,还财运!可能甩词儿了!”我拿起了一块原味鸡往嘴里塞。 “我的意思是说啊,你最近有没有啥不舒服,或者感觉有啥不对劲儿的事儿么?咱们也算是朋友了,都可以和我们说!”张嘉一说这话的时候特别温柔。 “得得得!你别在这儿抽风啊,人家好好的!” “嗯,对,是你抽风……”张嘉一这一句怼的我呛到了自己。德鲁赶快给我可乐插了个吸管。 “要说怪事儿吧,还真有……”德鲁把可乐递给了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 “就是……嗯……”安德鲁吞吞吐吐,好像不知道从哪儿说好。 “老德鲁,我也实话告诉你,张嘉一也不是一般人,有些特殊本事在身上的。你要真遇到啥怪事儿,还真可以说说。”我这时候寻思也都不是外人,张嘉一虽然我能说特别了解,到那时这两天在我这儿至少是及格分了。 “特殊本事?”德鲁显然没想到我能来这么一句。我又把张嘉一的本事原原本本的和安德鲁讲了一遍,可能是东北这片大家对大仙啊,敲鼓请神啊啥的都不太陌生,就算自己没看过身边的人总去看过,所以理解起来并不难。 我给安德鲁形容的就是张嘉一不是一般人,能请老仙上身看事儿,也能敲鼓请神,一马双跨的青年才俊! 听我介绍完之后安德鲁惊的合不拢嘴。 “人家辈辈干的都是这行,是不是感觉张嘉一在身边挺有安全感的?不过我也没见过他真办事儿,你要是真遇到啥事儿就赶快说,我也看看小老弟的本事!”我倒是挺期待。 “就是,也没啥特别的,我每天回家都走这条路么,就是刚才的位置,连着四五天了……每天都能捡到钱。”德鲁来回捏着番茄酱包,看得出有点紧张。 “每天都能捡到钱?”这就有点离谱了,要是一年两年遇到一回这还差不多,连着四五天还是同样的位置,这就有点奇怪了。 “一共捡了多少?"张嘉一并没有多么大的反应,只是眉头紧锁。 "加起来也就两三百,咱肯定不差这点钱,但是你说都到脚底下了不捡不是傻子么。”安德鲁悻悻地说。 “那这个钱是就在地上放着还是……”张嘉一示意安德鲁边吃边说,顺便又往取餐口那边看了看。 “不是,我感觉这个钱就只有我能捡到,前天我和我妈去买画材,正好有一阵小风把那钱吹到我脚底下。还有,那些钱都是零散的,没有50.100这样整钱,都是十几二十。”说着德鲁从口袋里把刚捡的钱拿了出来,递给张嘉一。 “怎么还有个绳捆着啊,这点钱不至于用绳捆吧……”我看着张嘉一手里的钱也是纳闷。 “对!连着这几天捡的钱不管是多少都有红绳捆着。”德鲁声音突然高了一个八度,我马上示意她小点声。 “这些钱你花了么?”张嘉一摆弄着捆钱的绳子,修长的手指把绳结解开,仔细的看着每一张纸币。 “我妈平时给我的钱挺多的,这些钱就都没动,都在我家抽屉里放着呢。” “安德鲁家庭条件也挺不错,这事儿连占便宜都算不上,到脚底下的钱都不捡那不是傻么。”我替安德鲁往回着补。 “这样,咱们先吃东西,一会儿你回家把那些捡来的钱拿来我看看,这几张就先放我这儿。”张嘉一把钱叠了起来,用红绳缠成了一个卷,随手揣了起来。德鲁也连连点头。 这顿饭吃的很快,安德鲁好像也没啥心情,约好了一会儿画室见。桌面剩了一堆吃的东西,我去要纸袋准备打包带走,刚走到店员柜台的时候,感觉好像窗外总有人盯着我,我转头像侧边的窗外看去,感觉有一团黑色烟雾似的东西,模模糊糊的,随着窗外人来人往,也就晃了一下,就消失了,我以为我眼花了,接过纸袋我就往座位上走。 德鲁这时候已经回家取钱了,剩下我和张嘉一,我边收拾着桌面上没动过的吃的,边说“德鲁这事儿你好好帮忙看看,刚才她在我都没好意思问,谁能天天在同一个地方捡钱,还是用红绳缠着的钱,感觉都邪乎…”张嘉一没搭理我,只是一直往取餐口那边的窗户看。 “嘿!和你说话呢” “啊…你说啥?”张嘉一缓过神来,冲我笑笑。我顺着张嘉一的角度往那边看,这不刚才我取纸袋的那儿么… “诶!刚才我拿纸袋的时候总感觉有人盯着我看,我往外看也没看到啥,就看到一股烟似的,可能是上午离画纸太近了,眼睛有点…”还没等我说完,张嘉一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我。 “你干嘛!别吓人到怪的啊!这啥眼神!” “你能看见?!” “看见啥?我没看到啥啊?”我一头雾水 “你刚才不是说能看到一团黑气。”他这一问还给我问迷糊了。 “是,但我也不确定模模糊糊的。你刚才吃饭的时候就一直往这儿瞟,不会是你也看到了啥吧?”我自己说完都感觉慎得慌。这大白天的,还能撞到鬼啊。 “行啊,这昨天还在合计出不出马的事儿,今天都能看到东西了。”张嘉一调侃道。 “啊?不能吧,我就随口那么一说,没准我看花了。” 张嘉一摇了摇头“你不还说你能感觉有人盯着你看么?” “好像有吧…我也拿不准。就几秒钟的事儿…” “体感都有了,还想咋确定,有的人天生就能看见,有的人需要后天窜窍之后就能看见,还有的人需要老仙家帮忙开天眼之后才能看见,或许还有一辈子也看不见只能靠感应。你觉得你算哪种?” “我哪种也不算吧,我之前啥也看不见啊,刚才就是偶然眼花,你别总吓唬我啊。我胆子可不小。”我就剩嘴硬了,心里比谁都毛愣。 “你能看见啥么?”我悄悄的问张嘉一。 “当然啊,我是从小就能看见,早就见怪不怪了,但是刚才从安德鲁捡钱开始我就发现好像有东西在不远处一直盯着咱们。你先别和安德鲁说啊,她一个女孩,别给吓到。”没想到张嘉一这小子还挺贴心。 “知道了,但咱们身边是真有东西啊?那我咋看到的啊?可能我本来不是凡人,在生日之后血脉觉醒?超能力来了?好比收到了霍格沃茨的入学通知书?”不知道咋的莫名有点小兴奋。 “你这么理解也没啥问题,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但你也别害怕,有我罩着你,谁也动不了你!”张嘉一拍了拍我肩膀,点头给我打气。小辫子随着点头上下晃悠。 “你看看你那个死出,谁用你罩着啊。”我不屑的说。 张嘉一转身就往大门走。 “咋的了,干啥去啊!” “我先走了,你不是不用我罩着么!”真无语,我就那么一说。这也太傲娇了,再怎么说也不至于把我自己撇这儿吧…我赶快小碎步跟上了他。 “你说刚才我就看到一团黑气,但是就一晃就没了,也看不出来具体是啥样,这是啥啊?鬼啊?还是啥?”在回去的路上我开始了十万个为什么。 “灵体吧。这些东西也是分时辰的,比如现在中午,也是午时,那些东西的能量就比较弱,但是要是晚上比如亥时或者子时,能量就会比较强。但是有些东西修炼的够火候了,就不会管什么时辰的问题了,关键在于它想不想让你看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呗。”张嘉一边走边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那为啥我能看见啊,这几天我这邪乎事儿遇到的也太多了吧。不能以后经常能见鬼吧?” “那可说不准,你要认我当大哥,我保你没事儿,你看咋样?”张嘉一又开始了嘴欠模式。 …………张嘉一挠了挠耳朵………… “你最好对我态度端正点,怎么还总心里骂我呢……”张嘉一嘟嘟囔囔的。 “你自己看看你说的是人话么,刚才不还说管我叫哥么,别以为会点啥就气我脖子上拉屎,再说没准你也是个二把刀,谁知道你本事到底咋样。”我试图还击。 “好啊,那你以后有事儿别找我。谁能有你本事大啊,那这事儿你给安德鲁看看?” 还击失败…… 到了画室,安德鲁还没来,我们便开始准备下午要画的水粉颜料。我使唤着张嘉一给我的水桶接水,给我把昨天没刷的调色盘刷干净,在张嘉一忙活的时候,边上和我平时关系好的几个女同学开始过来和我八卦,一会儿问我俩咋认识的,一会儿分析人好不好, “你们肯定没啥机会了。别惦记他了。”我看不了这群女的花痴,更接受不了张嘉一要超越我成为画室第一帅的这事儿。 “咋?我们没机会你有机会!就许你和他玩儿。”高珂玮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白了我一眼。 “妈呀,谁还能把他当个宝啊,你们要想认识就自己去搭话呗,我是知道人家有对象……"我也不知道为啥顺嘴开始往下编了。 “谁有对象?谁啊?”张嘉一突然拎着刚洗完的调色盘出现在我身后。 “啊,没谁,一天听这些没用的耳朵可好使了!水粉纸你带了么,我这儿有四开的也有八开的,你自己拿……”我赶快转移话题。 “你们和我说说谁有对象?谁和谁啊?”张嘉一根本没听我后面说啥,拉了把椅子就和高珂玮开始准备唠嗑。 “鹏博说你有对象。”高珂玮这一句就把我卖了个底掉,我心里真是掐死这娘们的心都有了。 “啊。整了半天说我呢啊。我是有对象。你们有么?帅不帅?”张嘉一看了我一眼,随口和高珂玮他们继续聊。 我真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不是光腚推磨转圈丢人么,关键是张嘉一还真接话了。七嘴八舌,叽叽咕咕,我真感觉现在我们才十几岁,活出了农村妇女的风范,太能扯老婆舌串闲话了。东家长西家短,三只蛤蟆六只眼。不知道是我们画室这样,还是全国画室都这样…… 快一点了,午休要结束了,这几个女的都会自己位置开始准备下午要画的东西。 “你咋知道我有对象?”该来的终于来了,刚才他们聊天的时候我脑子里就一直在想张嘉一要是问我我咋回答。 “咱们画室这群女的都花痴,我也承认你长得还算说得过去,我怕万一对你展开猛烈攻势耽误你画画,一说在画室学啥了啊?我咋和我二胖叔交代,我说学会处对象了?不合适吧……” “你是真能装犊子啊,我要有对象就真好了。诶?咱们画室有没有qq群啥的,你把我拉进去呗,这样和大家就都能认识了。”好像我讲究张嘉一这事儿他没咋往心里去,我喘了口大气。 “我没名啊?诶诶的,你最好对我放尊重点。咱们这画室一共能有一百多人,你挨个认识一下啊!”说着我拿出手机把他拉进了能有一百多人的“2010美术巅峰艺考群”。 噔噔蹬,一串沉重的小跑声在我身后响起,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安德鲁回来了。 安德鲁坐在我们身边。木呆呆的没说话,我和张嘉一一起看向她,只见她脸色惨白。 “我好像被借命了……” 第21章 一屋子人 “啥?被借命了?”我觉得这太扯了,再说张嘉一还没给看呢,这自己咋还给自己诊断了呢。 我示意张嘉一和安德鲁去我们的秘密基地说。这儿人太多。 我说的秘密基地其实就是指在画室刚进大门的右手边有一个大房间,里面是专门给我们存放自己东西的地方,里面是一排一排的铁皮柜。 因为我们画室也是在大庆数一数二的大画室,每年高三的学生都有个一百多人。每个人都分配了一个储藏柜,我们平时把自己的习作啊,备用颜料啊,啥的都放自己柜子里锁起来。 在柜子和柜子中间有一行行的过道,画架子和椅子都是画室提供,质量特别不好,所以角落里又摞着几排备用的蓝色塑料凳。这屋正常上课期间是很少有人过去的,所以那里便成了我研究出来偶尔偷懒或者聊天的秘密基地。 到了秘密基地,我穿过一排排的铁皮柜子,挨个过道看了一下,果然没人,示意张嘉一把储藏室的大门锁上。随即我又去搬了三把塑料凳,我们几个就坐在靠着门的地方,一来能听到门外的动静,万一老师来查准备随时装作找东西回去,二来这儿靠着窗户,也能看到外面是不是有人在偷听。 “来说说吧,咋回事儿,怎么给自己下诊断了呢?"我寻思起个别太沉重的调。 安德鲁面色依旧惨白,显然是吓得不轻。从兜里拿出了四沓钱,都是用红绳在纸币中间缠了两圈。还有一沓是20元面值的,显然被安德鲁拆开了,张嘉一接过这些钱,皱了皱眉。 “还有这个,我把这钱从抽屉拿出来的时候,就掉出了这张纸条,我就把这一沓拆开了,其他的还没敢拆……”安德鲁说着又从裤兜里拿出了一张纸条递给张嘉一。 我也好奇的把脑袋凑了过去,纸条上用红色笔写着一行字“借寿一月,丟弃者全家死绝”看完这字,我也没敢说话。 张嘉一把每沓钱都拆开,奇怪的是,只有安德鲁拿来的那一摞里面有纸条,其他的都没有。张嘉一开始把这些钱挨张正过来反过去的看,在每一沓钱里面都有一张钱在右下角写着字,有的写7天,有的写10天。 张嘉一把刚才在肯德基接过来的那一沓钱拿出来,把最上面的那一张也抽了出来,然后把剩下的钱都放在了一堆,随后我伸手接过了这四张上面写字的钱,冲着窗户正反的看了看。 “一共捡了五次钱,有四次都是钱上面写了天数,有一张里面是塞了纸条。对吧?”张嘉一非常正经的问安德鲁。 “是,要是我没记错,掉出纸条的这一沓应该是第一天捡的。我刚才也和你们说了,这个钱好像只有我能捡到,你看咱们三个刚才一起走,好像就我能看到这个钱,不管这钱就是在路上,还是被风吹到我脚底下,好像就我能发现似的。”安德鲁这时候感觉是真害怕了,紧张的不停搓手。 张嘉一点了点头,我接过话。 “你好好回想一下,除了捡钱你最近有没有什么身体上的异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我最近没有啥不舒服,要是说不舒服,我感觉最近总是睡不醒,起床的时候总是感觉昏昏沉沉的,但是过半个小时左右就没事儿了。我也根本没往心里去啊,这不能是真有啥说道吧” 张嘉一顿了顿,继续问。 “一共就捡了五次钱,连着捡了五天,这个你确定么?”张嘉一往前挪了挪,很认真的看着安德鲁。 “这个确定,都在这儿了。” 张嘉一没有说话,示意我们也别出声,他深吸了一口气,头微微底下,眼睛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时不时轻轻的点了点头,好像有谁和他说话似的。我和安德鲁也没敢问,就这样看着张嘉一能有几分钟的时间。 “这样,你别害怕,这没多大事儿,这个钱呢你千万别动,也别扔也别花,你现在溜出去,把这个钱捐到寺庙的功德箱,反正净觉寺离咱们这儿也不远,这个红绳我来帮你处理,还好没到七天,现在这事儿还好处理,要连着捡7天的话事儿就不好办了。” 还没等安德鲁继续问,张嘉一就快速地安排好下一步应该怎么办,边说边把捡来的所有钱缕好,没写字的钱放在里面写了日期的钱放在外面交给安德鲁,又把纸条搓成了一个小纸卷,把五根红线缕齐后缠在小纸卷上。握在了手里。 “嘉一……我有点害怕……”安德鲁怯生生的说。 “这时候你这大体格子别整那柔弱那出了,告诉你啥你就按着做,我在这儿呢,他不敢糊弄你!这小子有点本事。”我这话说得可有底气了,也是给安德鲁壮胆。 “那你陪我去吧?”安德鲁向我发出求助。 “他还真不行,他得一会儿帮我忙。你放心,肯定没啥事儿。”张嘉一帮安德鲁把门打开,又向外面看了看。 安德鲁一步三回头的,硬着头皮去门口打车。目送着安德鲁上车,我把门悄悄地带上。 “她自己去真没事儿啊?”我压低了声音,生怕有人听见我们在这儿搞封建迷信。 “没事儿,我刚才和仙家说了,咱家胡小青会跟着过去的。肯定没问题” ”胡小青是谁啊?你啥时候说的我咋没听见?” “胡小青可是咱家堂口的女中豪杰,能骑马挎刀,一般的东西可不敢招惹她,有她在肯定没事儿。另外和仙家沟通不一定非得张嘴说话,就好比我有事儿要问仙家,就会先在心里问,要是心里不特意喊谁的名字,那就看咱家老仙谁能去办这个事儿,谁就会给我回应。” “这么玄乎啊?要不是这几天连着遇到那些事儿,我高低得认为你有神经分裂。她这事儿你能给办了不?” “能,就是她这点子真的衰,这大街上随便找个人,都能找上她。” “刚才我就感觉你好多话说一半,你和我说说咋回事儿。” “说多了怕她瞎寻思,一般这种钱会在医院门口捡到,是家里有人得了病,想用这个方法借寿,但这个明显不是,所以要是我没猜错应该是有人要用这种手段冲运。” “那纸条上不是写着借寿么,咋还变成冲运了呢,你有没有准啊?” 我刚说完,角落里的一摞凳子哐当倒在了地上,吓我一跳,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 张嘉一看着我抿着嘴乐,我疑惑的看着他。 “还瞎说么?你说有没有准?”张嘉一抱着膀看着我。 “啊?这是?” “这是咱家黄小跑告诉你,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瞎说。行了小跑你别吓唬他了,都是自己人。”张嘉一对着角落的空气说。 我一下就毛楞了,这出太瘆得慌了,还对着空气说话,我赶快对着张嘉一说话的方向拜了拜。 “神仙神仙,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怪罪我啊!”我双手合十边鞠躬边念叨,我把平时看电视里面的话自己絮叨了一遍,侧眼看了看张嘉一,这小子捂着嘴乐。我还是别得罪他了,别一会给我整死在这屋都没人知道。等放学有人进来,我都得硬了…… “真不敢想你要有出马那天得啥样,能有人跟你当二神么!” “有啊,张姥不是说了你就行么。” “行啊,你要出马那天我保着你。”张嘉一笑着说,这话我俩谁都没往心里去。 刚说完这话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又是熟悉的天旋地转,忽然踩空的感觉,这次我没有向前两次晕倒的时候一样飞起来,或者越飞越高。我明明感觉自己还站在原地,但我清楚的看见,自己的身体倒在了自己脚下,我赶快要喊张嘉一,话到嘴边还没等出声,突然面前好多道金光和白光从窗外进到房间里面。 金光白光在到房间里面的瞬间幻化成了五六个人。站在中间的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身边跟着几个少年,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中年男人穿着一件中式的黄色褂子,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向前走了两步。 “小鹏鹏,这么多年没见长这么高了啊?!”中年男人的声音温柔且有磁性。 “是啊,上次见他还在怀抱里呢!”边上的一个少年调皮的说,中间男人看了一眼边上的这个少年,少年便低下头不再说话。 “啊,您之前见过我?"我下意识的回答着,我低头看着自己倒在地上,张嘉一单膝跪地,把我拖起半坐。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便不再说话,显然他并没有特别慌张。 “见过,当然见过,前几天给你白爷爷憋的都提前找你了,我就和他说别那么心急,差不了这一两天。”正说到这儿,窗外又有十几道金光进到房间里面。 这回屋里面彻底热闹了。 感觉人多的都站不下了,刚才进来的五六个人,这又进来了十几个,把屋子记得满满登登。新进来为首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头发扎着高马尾,穿着黑色的紧身套装,看起来英姿飒爽。 “黄家大哥在呀!”黑衣女孩双手抱拳微微施礼。 “常家妹妹,今天是来看看我家第马。这不也是想商量……” “懂了懂了,我这也是我家第马赶快让我过来看看这边情况。”黑衣女孩微微颔首。 ”放心吧没事儿没事儿”黄衣男子拱了拱手。黑衣女孩晃了一下就带着十几个人化作金光唰唰的冲出窗外。 我还没搞清楚啥情况,黄衣男子便开口。 “你这小兄弟倒是真替你着急,这不让他家仙过来看看你。”说完满意的笑了笑。 我也没心思八卦那女孩来龙去脉了,张嘴就问“我这咋又倒地上了啊。” “无碍,你现在还没出马,没办法直接和我们建立联系,不过这些年我们一直努力的帮你窜窍,现在终于可以和你沟通了,这几次晕倒也是因为窍终于通了,肯定身体会有一些变化。” 后来我也知道窜窍分为文窜和武窜,武窜就是大家都听说过谁谁谁大病一场,经历一场生死之后就能看事了,这就是武窜。武窜的特征就是暴力、快速、对弟子身体的伤害较大,但是速度会很快。我这种窜窍属于文窜,也就是大家所感受到的那些麻、痒、酸、痛、冷、热等等感觉,特点是平缓、温和,对弟子身体的伤害较小,可能就是感冒,发烧,就是窜窍的表现。 “那您的意思是您是我的仙家?” 黄衣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我啥时候能醒啊,这天天连着晕倒谁也受不了啊。您要找我有事儿,今天就全说了吧,这不是换着人来折磨我么……”我着急的问。 黄衣男子笑了笑“从你太奶奶那一辈就和我们结了缘,正常仙堂都是一辈一辈往下传的,但无奈你爷爷和你爸爸的八字都不适合传承衣钵,这一等就是几十年,直到等到了你,七月十五的纯阴命,要不是咱们家大堂人马大堂营护着你,可能你早就不在了。” “那……您这是让我出马?” “正有此意。” “但是我害怕要是出了马之后会让人当成神棍,有的还不入轮回,那多痛苦啊。” “众生皆苦,每个人的道都不同,正是种下什么因,得到什么果,只要心地善良不被利欲蒙蔽眼睛,活得通透干净,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怎么不能算是一种快乐呢?” 我仔细想了想好像说的也不无道理。 “那出马的话我还得和家里商量商量,我自己也不敢做这个主。” “好,我们也会帮你做做工作,下个月初一,我们等你消息。” “大叔,我怎么称呼你啊!” 黄衣服的大叔笑了笑“黄天霸”我学者刚才黑翼女孩的样子拱了拱手,黄天霸 又是踩空的感觉,我迷迷糊糊的横开眼,看到张嘉一拖着我的后背,我坐了起来。 “喝点水吧。”张嘉一把我扶到凳子上,没等我说话就出门帮我拿水去了。 第22章 十字路口 后脑勺一跳一跳的疼,我摸了摸头,经历过这几天的遭遇我也确信刚才的事儿都是真的。没过一会张嘉一拿着水过来给我喝。我灌了一口水。 “你是怎么打算的?”张嘉一上来就来这么一句 “我刚才……”还没等我说完张嘉一便接过话。 “常小英和我说了,我大致知道,所以才问你是有啥打算么” “黑衣服的那个女生叫常小英啊?怪不得大叔说是你家仙家……” “常小英是我家护法,我也不清楚你这次晕倒是什么原因,怕你被欺负,所以让她带了一些人马过来看看。你刚才见的大叔,是你家黄家的黄天霸黄老先生,道行可了不得,要是一般人家的堂口那可都是掌堂教主的地位,可不能再管人家叫大叔了啊,不礼貌。”张嘉一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黄老先生,我感觉他才四五十岁啊。” “仙家修炼了成百上千年,相貌肯定都不一样,但是人家是天字辈的大人物,你必须恭恭敬敬的。" “哦哦,懂了懂了。老仙家的意识是希望我出马,关键这事儿我自己也不能做决定啊,我爸我妈那儿倒是好说,主要是我爷爷。”我有点为难的挠了挠头。 “是你供奉仙家,出马看事儿,又不是你爷爷,再说了既然你缘分都到这儿了,窍都窜开了,白天也都能看见东西,老仙家找你第一是因为你祖上有香根,第二是觉得你适合能多做好事儿替仙家扬名,机缘成熟的情况下,才会和你说。”张嘉一盯着我看。 “坏了,刚才忘了问问老仙家为啥我白天也能看见东西了,主要就那几秒钟,我自己都不确定……” “行了,你自己考虑考虑吧。”张嘉一帮我拍了拍我裤子上的土。 “刚才老仙家说下个月初一让我给答复,这也没几天了啊,你给我拿个主意呢?”我打开手机上的日历,因为我从来没有记农历的习惯,所以还得现看日子。 “随你自己的心做决定,无关外人。”张嘉一煞有其事的说。 “啧啧啧,可会叭叭了。对了,你刚才说德鲁的事儿需要我帮忙处理,我咋帮?我这就先试试,但我不知道我法力怎么样啊!”我还挺为难,晃动着手腕,准备大显身手。 “哦,怪我没说明白,你得帮安德鲁起个稿。要不一会儿老师来查,她那儿啥也没画不等着挨批呢么!”张嘉一耸了耸肩。 我刚要骂街。张嘉一站起身冲我说“今晚和家里说要在画室画的晚一些吧,你跟我出去一趟。”说完转身就去画室了,根本没等我。 我去上了趟厕所,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点,刚才这一下搞得我特别累,就像运动完之后浑身酸疼。回到座位上我就开始起稿,色彩的稿对我来讲很简单,普蓝起型,加深红勾暗面,有个十几分钟一个大形就给安德鲁定完了。老师正在另一个组做范画,这给我充足时间起两个稿。刚把两张画稿起完,安德鲁就回来了。 “咋样?顺利么?”我马上好信儿的问。 “顺利吧?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把钱放到了功德箱里面,哐哐磕头,然后我就回来了啊。”德鲁说完就开始喝水,这一路感觉是小跑着回来的。 “没事儿就好,剩下的事儿交给我俩,晚上你也晚点走,我给你画一张符。”张嘉一很轻松的说。 ”你还会画符啊?那不是老道画符么,出马仙也会啊?“ “会!画的不是一种符,就像方言一样,四川话,东北话,普通话,都叫语言,也都能表达同样的意思,但是口语词汇不一样。就比如四川话会管你叫锤子,东北话管你叫老铁是一样的!” “嗯?一样么?锤子是傻子的意思吧?” ……张嘉一挠耳朵…… 晚上评分会的时候,我依旧保持素描97色彩98的平时成绩,没想到张嘉一这小子上来就是素描95色彩97,说白了那就是老师动动嘴的事儿,水平就是差不多。安德鲁倒是不出意外的素描75,色彩85,估计还是我给起的形才不至于两门都是七十多。 一般到了十点,老师就回家了,剩下的同学则是愿意画到几点就画到几点,只有一个打更的老大爷管锁门,通常他都靠在门口睡觉。 大庆这座城市通常最晚九点街上就没啥人了,十点那基本上就都睡觉了。街上除了喝酒的没人瞎晃悠。我一直以为这是全国统一的睡觉时间,直到假期出门旅游的时候才知道好多城市街上一两点都还人声鼎沸。 今天也不例外,十点钟,画室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我们仨在画室的最角落临摹着伯里曼,(就是一本人体动作书,对画速写有帮助)。 “啥时候画符啊?”我倒像是最积极的那一个。 “现在就差不多了。”张嘉一看了看表,从包里抽出一张黄色的符纸,又拿出了一根毛笔,还有一盒用瓷盒装的朱砂。 “你小子这些东西平时都随身带啊!” “习惯了,今天这不就派上用场了么。” 熟练地用舌尖舔了舔毛笔间,沾上朱砂,看的我直噤鼻子。 “你是处女座么,真是不知道干净埋汰。那好好的颜料你就用矿泉水沾呗,整的这个埋汰。” “它比你脸都很干净。”张嘉一随口说。 “再说了这不是颜料,是朱砂,朱砂是天地纯阳之气所结,以朱砂画符能够增加符力,更长神威。”……没等他说完,我心里就又是一顿骂,张嘉一就挠了挠耳朵…… 张嘉一下笔到成符也就不到一分钟,行云流水。看来也是非常熟练了。随后把长条的符叠成了个三角,让安德鲁放进口袋,随身带7天。 又拿了一张速写纸撕了个条 “你叫啥来着?”张嘉一看向安德鲁 “安德鲁”安德鲁也被问懵了。 “……” “叫王雨诗。这时候他能问你外号啊!”我看安德鲁冒傻气那样真是给我干无语了。随后又要了安德鲁的八字,用朱砂写完之后就揣兜里了。 “德鲁你一会儿就正常回家,今晚就别玩儿手机了,早点睡,啥事儿没有。”张嘉一嘱咐道。安德鲁点点头,简单的归置了下自己的东西就回家了。 “咱俩呢?下面去干啥?” “去十字路口。” “十字路口?烧纸啊。”因为每年生日都能看人家在十字路口烧,据说十字路口是阴阳交界的地方。也有传十字路口不但是阳人过路之处,到了夜晚也是通往阴间之所。所以一般烧纸都会选择在十字路口。 “烧纸那纯纯是给他们脸了。用这种手段借运简直不要脸,下午我也让黄小闹,就是我家报马去打听了一下,和我想的一样,管安德鲁借寿的这个人是个赌鬼,输了不少钱,不知道从哪儿找了大仙,给出的招,用借寿的方法催运。” “所以你总提七天,是因为要是连续捡了七天这事儿就凑成了对面布的局,那也就有可能借寿成功,就算是现在也通过这红绳作为媒介,吸取了不少安德鲁的阳气。这么做都是为了用德鲁的寿数催起来自己的运气。换句话也就是说这个人的运气不好,要用一个年轻人寿命里的运气去继续赌钱!”我脑袋里突然就有了关于这事儿的解释,很神奇,我明明对这些事儿完全没概念,就好像就是有人把这事儿在心里帮我解释清楚了,能让我脱口而出。 “完全正确!”张嘉一疑惑的看了看我,好像也不相信这话是我说的, “你看看我就说我不是一般人吧!一点就透。那下面我们应该干啥?” “破局。”张嘉一把刚才画符用到的东西收拾到包里,示意我跟他一起走。 张嘉一出了画室就往肯德基的方向走,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一点也不害怕。可能张嘉一在,加上他描述这事儿总是轻描淡写胸有成竹的样子,和他在一起总有一种安全感。 张嘉一找的这个十字路口可以说是教科书般的十字路口,为啥这么说呢,因为这个十字路口真大……左手边是时代广场,右手边就屹立赫赫有名的大庆石油管理局大楼。这个十字路口处于世纪大道的交汇处,虽然是晚上但是灯火通明,八车道的宽路面,就这么说这个十字路口要横着穿,30秒你得小碎步倒起来,赶着走才能到马路对面。 现在的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偶尔会有一两辆小轿车快速开过。 张嘉一从兜里掏出来一根烟,熟练地用火机点燃,虽然我不抽烟,但也是有常识的,正常情况下点着烟得有空气流通,就是得放在嘴里吸一口,才能点燃,可是张嘉一就这么把烟握在手里,火机点了几秒这烟就开始自己着了。 十字路口灯火通明,但烟头一亮一暗的燃烧就好像有人在吸一样,给我心里也是干的直毛楞。 “平时你一天几根啊?”我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故意找话。 “我不抽烟,随身带着都是请仙家办事儿时候用的。” “现在请的是谁啊?” “现在没空和你解释,一会儿你帮我拿着烟,要是快没了的话续一根就行了。”张嘉一说完便把烟交给了我。 张嘉一面朝着十字路口,屏气凝神,一阵风吹过,带着他额头前散落的几条头发轻轻飘起。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张嘉一先掏出写着安德鲁八字的那张纸用火机点燃,同一时间我手里的烟忽然着的特别快,一明一暗的,没几下就快烧到底了,我赶快和张嘉一说快没烟了,张嘉一看了一眼我,没说话示意我自己掏他兜,我赶快伸手从他屁兜里拿出整盒的烟,继续点上。 学着张嘉一的样子,用烟盒里的火机点着了新的一根,马上要燃尽的烟在彻底熄灭的同时,另外一根烟开始了同样的忽明忽暗…… 随着张嘉一手里用朱砂写着八字的纸条燃尽,张嘉一闭上眼睛,皱了皱眉,从卫衣口袋中掏出了用红绳绑着的借命纸卷。张嘉一把缠绕纸卷的红绳解开捋顺,用火机先点燃纸条再用纸条的火焰引燃了其中一条红线。 我也关注着手里的烟,千万别灭了。在这小子面前干啥事儿可都不能掉链子。 红绳被纸条的火引燃,迸发的火焰似乎不是平时见到橙黄色火光,而是蓝绿色的。火苗腾的一下窜了起来,张嘉一稍稍把绳子往前拿了拿。 在蓝色火光的映衬下,我突然看到了原本没人的马路对面好像站着一个老太太。白头发,黑衣服,脸实在看不清了,但是依稀能感觉是在阴冷的冲着我们笑。 随着绳子一点点燃烧,感觉那老太太离我们越来越近,前一秒还站在对面的老太太,这一下就到了马路中央,50米,40米,30米。 显然张嘉一也看到了,他侧身挪了一步,挡在我面前。 又是一阵风吹过,这次的风比刚才更大了一些,卷起了地上刚烧尽的纸屑,张嘉一稳稳地站在我前面,目视前方。 我时不时的盯着手里的烟,生怕这烟突然熄灭,并且下意识的觉得事情并没有很顺利。 正当我犯嘀咕的时候,张嘉一用自言自语的音量说了一句“恭请老碑王”并微微欠身。 在我侧边忽然出现了一个身着铠甲骑着枣红色高头大马的男人,在我眼中,这男人是半透明的,只能看清他披着一件红色斗篷,像极了古代的将军。这时我耳朵里的声音也是隆隆的,就像是每次晕倒时候听到的声音,听不清,只有一个大概的感觉,短短几秒钟后,声音就逐渐清晰,能听到马蹄声踏在地上的哒哒声,转眼间这人已经到了张嘉一前面。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的余光感觉我两侧闪了十几条金光,像闪电一样一道接着一道,这些金光闪了一下之后便出现了十几个人影。同样也是半透明的状态。他们都不是现代人的着装,有的是金色的铠甲,有的是银色的铠甲。站在离我最近的还拿了一杆银枪。 我闭着眼睛晃了晃脑袋,想看清他们的脸,但是还是看不清。他们就默默的站在我身旁。 “我家顶香金童根本没想损你修行,更没把事做绝,你为了点供奉,竟出来做阳寿的买卖,现在还敢找上门来,就你那点道行,是不是觉得我家营盘没人了?”骑着马的男人话音刚落,他身后就出现了四五排穿着红色盔甲的士兵,整齐的排列着。 同时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烟,快要燃尽了,赶快又续上了一根。张嘉一手里的绳子一根一根的烧,到现在也就剩下了最后一根。 第23 章 院子里的坟 我探着头往前看,不知道为啥,这些“人”出现后我有种特别的安心,虽然不知道他们是谁,但肯定是我们这边的人,一下子就感觉啥也不怕了。甚至有点想让那个老太太放马过来的感觉,反正我们这边人多,谁怕谁啊。 那老太太离我们就二十米左右的样子,但是始终看着就模模糊糊的,老将军的话刚说完离我们越来越近的老太太突然化作一团黑雾的样子,唰的一下就向石油管理局大楼的方向冲去。 与此同时,前面骑马的将军和排列好的士兵,也化作数股红光,追向那团黑雾。 张嘉一手里最后一根红绳燃尽,在松手的瞬间最后一点燃烧的红绳熄灭后,随着灰烬升起了一缕白烟。 我身边的那些人也悄无声息的不见了…… “我猜,你应该都能看见吧?”张嘉一转过身看我,接过了我手里剩下的烟,没有踩灭,就放在了地上等着燃尽。 “能看见…但都是模模糊糊的半透明的,看不清楚…”都说眼见为实,刚才我确实都能看见。这几天的遭遇基本颠覆了我的世界观,太多不能解释也不可能是幻想的事儿都在这几天发生了。 “那黑雾看着熟悉么?” 我突然想起了中午在肯德基看到的那一团黑雾,只是没有刚才看到的那么明显,中午看到的像是烟一样,没有刚才看到的黑雾那么浓。 “中午的时候那老太太就盯上我们了,怕你瞎寻思,我就没说破,要不是你说你现在能看到东西了,我也就不带你来了。”张嘉一忽然感觉自己说漏了什么。 “叫我来不是点烟么?……你不能是知道我可以看见这些,然后故意让我来看热闹吧?”我好像也反应过来了。 张嘉一没说话。 “你说话啊?不能吧?啊?你能这么损么?” 张嘉一没说话。 我照着他屁股就是一脚。 “不是,先不说你损不损,这先放一边。那老太太咋忽然一下就跑了啊?我看那骑马的人追过去了,咱们用不用过去看看帮帮忙啥的啊?” “你不怕?”张嘉一饶有兴致的问。 “谁怕谁儿子。” “那你刚才为啥躲我身后?” “我没躲啊,是你往前站,我以为你要做啥法呢,咋的你是想保护我啊?“ “肯定是为了保护你啊!这还用问啊!你先回家吧,剩下的事儿我自己去办就行了。”张嘉一捋了捋头发很轻松的说。 “那可真用不着,我又不害怕,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还能照顾点你。我跟你一起去吧!”说起来嘴硬,但想起刚才那老太太出现的时候张嘉一想都没想就挡在我前面,心里还是挺暖的。 “刚才让你点烟,不是我需要,是我想看看你能不能通过点烟的方式和你家仙家建立联系,点烟是表达对老仙的恭敬,因为白天你说你能看见脏东西,那同样的道理也就能看见你家的仙家,我是不放心你开了眼睛之后,要万一遇到点其他的事儿我又恰巧不在你身边,你出点事儿就麻烦了。果然你也是有仙家护着的,我只是确定一下而已。”张嘉一很正经的说,眼睛里满是真诚。 “呦!你还挺关心我!但人家要是和老仙建立联系不应该是点香么,你咋让我点个烟啊”我倒是有点纳闷,我看张姥平时要和仙家沟通都是点香的呀。 “我出门画画也不至于带的那么全吧,谁能包里随时揣一捆香啊。让你来都是我知道今晚可能有特殊情况,只有遇到事儿的时候才能看出来你家仙家关键时刻能不能出来护着你,要在平时你点根烟你看看仙家能不能出来!人家也很忙的……”张嘉一有点委屈的抱怨。 “行了行了不怪你,算我冤枉你了,走吧,我胆子没那么小,我陪你把剩下的事儿办利索。”我催着张嘉一快点走。说起来此刻也是好奇心爆棚。毕竟这场面也是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跟看电影似的,尤其是张嘉一和我说我有仙家护着,我就更不害怕了,倒是想看张嘉一是怎么处理这事儿的。 边说我俩边往石油管理局大楼的院的方向走。 “刚才骑马那个是哪路仙家啊?”我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家碑王。” “啥是碑王啊?”我确实没听过这词儿。现在感觉张嘉一就是我的点读机,哪里不会点哪里。 “简单来说碑王就是家里堂口上面的地府仙,也有的叫鬼仙,碑王是堂口里面鬼仙的领导,一般也是家族里没有投生的最厉害的老辈,或者是家族里领过堂口的。后来因为过世的人名字都要刻在墓碑上,所以后来人就叫成了碑王,下面会有清风,烟魂等等鬼仙。能成为碑王一般都是自己有道行的直系祖辈亲属。太太爷爷老祖奶奶什么的,你刚才看到骑马的那个就是我家老碑王。在下面能统兵,一般不遇到特别麻烦的事儿我不会请他老人家上来,这不是有你一个小白人儿在这人么,安全起见我才请老碑王上来帮忙。”张嘉一得意地说着。 “堂口的地府仙也分为两种,一种是清堂,一种是混堂,清堂也就是我家的堂口,鬼仙都是自己的祖辈,没有外鬼。混堂就是还有外鬼在堂口上,也同样能办事儿,享供奉,但容易和自己家的鬼仙打起来,毕竟是外鬼么,人活着的时候都是一家人也不说两家话,两家话在一个堂口你说能唠到一起去么!外人变成鬼也是外人。” 张嘉一打开了话匣子向我科普着,我问那我家碑王是谁的时候,张嘉一摇了摇头,这个他也不知道,只能等出马的时候仙家自己报名…… 本来也没多远,走了没两分钟就到了院门口,这个大院可不像世纪大道一样灯火通明,虽然是大庆有名的单位大楼,但到了这个时间也就有点基础亮化,张嘉一指了指大楼右侧,告诉我那老太太就在树林边。 虽然嘴上说不怕,但是看张嘉一指的方向,我浑身像过电一样,直起鸡皮疙瘩,因为我想起了大庆人都知道的一个都市传说…… 在石油管理局这栋大楼刚开始规划建设的时候,现在的院子还是一片荒地,大庆地广人稀,而恰巧这一片荒地里面就有很多的坟包,于是负责人就开始挨个联系这些坟墓的家属。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主楼位置涉及到的坟墓都联系到家属,无论是迁坟还是补偿都做了妥善处理,只有在主楼右侧的这个张素珍的坟墓没有人管,也联系不到家属,包工头虽然觉得撅人坟墓的事儿不道德,但是为了合同规定的工期,也只能准备咬牙给推平。 这一天艳阳高照,包工头联系了推土机准备直接把坟包铲平,随着推土机隆隆作响,推土机开到了距离张素珍坟墓前大约有五米的时候,搁楞一声,车就熄火了,打了好几次火依旧打不着,正当司机下车查看情况的时候,晴天大雨,倾盆而下。 司机也说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得找汽修厂的人来修,大家都以为是推土机设备老旧,也就没当回事儿,大家散开的时候,雨也就停了,但是工期紧,时间可耽误不起,包工头转身就调了一辆新的推土机过来。 没过多长时间,新的推土车就开过来了。这次这辆是崭新的,橘黄色车漆都锃亮。刚开到坟头前,推土车的前斗直接从液压杆的的地方断了,这还没开始推,新车的车斗就硬生生的断了,这车斗少说都得两三吨,这还没推呢,一点力都没用到就断了,实在不应该。 开这个车的老师傅也吓坏了,说啥这个活儿不干了。就这样两辆车都等着汽修厂的人来,硬生生的停在了这坟前,汽修厂的人在赶来的路上,也遭遇了车祸,虽然没啥大事儿,但是也得往医院送,高低是不能来了。 本来这损阴德的事儿大家就都犯嘀咕,这连着两辆车都出事儿,连修车的人都碰巧出了车祸,这坟算是不能轻易动了。据说包工头当晚做了个怪梦,梦里有一个老太太恶狠狠地警告他“你不动我,我不动你!”说着还掐了一把包工头,结果第二天早上包工头就开始发烧起不来床,胳膊上还留着一个像是被人掐过的淤青。 后来大楼继续施工,这坟也就没人动,但是半年之后大楼建成了,这坟在院子里大家上班下班都犯嘀咕,确实,谁天天上班都得路过这个坟心里都不得劲儿。于是负责人觉得上次推土机推平坟的方法动静太大,决定找一些农民工,趁着晚上直接用铁锹铲平,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果然一个8人小队组成了。说干就干,当天晚上这8个人扛着铁锹准备去铲坟,可以第一铲子刚下去,这个八个人同时开始眩晕,天旋地转的,站都站不住。第二天这八个人眼眶乌青,浑身软绵绵的,根本站不住,缓了能有半个月才能继续工作。 这一次出了这事儿,再也没人敢动这个坟了,但是作为重要的办公场地也不能一直有这事儿发生,于是请了一个有名的风水师来看,风水师看过之后也说这个坟不能动,这坟的位置正在吉脉上,吸收了这吉脉的天精地华已经有了相当的道行,就算是取魂灭魄也会坏了这片地的风水,只能镇,于是建议把大楼正对面的17座商品房的平顶改成尖顶,像17把钉子钉在大楼周围,并且把坟修葺一番,好好清扫供奉。 再后来,这两年还不经意间听别人提起,经常有求姻缘或者求事业学业的人会来大院里面张老太太坟之前跪拜,据说非常灵验。老太太的坟前有一棵大槐树,槐树上挂满了祈福的红条,锦旗。坟前的贡品和烟酒也一年四季没断过。 我快速的把这个故事给张嘉一讲了一遍,张嘉一点了点头。 “要不你先回去?这边我自己处理?” “你这是啥意思,我就是和你说一下,不打无准备之仗!” “我早就知道。”张嘉一晃了晃手腕,一模摩拳擦掌的样子。 “哦。那走吧,还愣着干啥……”张嘉一别的不知道,这种灵异的事儿倒是门清,但是他既然知道估计就心里有数,应该不能有啥危险,我附和着往里走。 我们俩往小树林走着,我感觉越走越冷,周围也越来越暗,晚风吹的树叶哗哗作响,月光透过晃晃悠悠的树影打在地上多了几分清冷,这小树林只有一条道,好像是很多人走过踩出来的土道。并且还积攒了很多断掉的树枝和落叶,踩在上面吱吱作响。 没走多远,一个用水泥修葺的圆形坟包出现在了我俩面前,不知道是不是今晚有人来供奉,坟前有两盏白色的蜡烛,微弱的火苗在这片只有月光的树林里格外突兀,忽闪忽闪的,张嘉一塞给我一张叠成三角的符咒,让我握在手里。 接过这符咒,眼前瞬间变了一个景象。 霎时间周围亮了起来,四周多了很多很多的蜡烛,但是这蜡烛燃烧的颜色不是黄色的火光,而是蓝绿色的。原本杂乱的地面也变成了修缮整齐地绿荫地,原本供奉在坟前的两根蜡烛变成了高挂的两盏灯笼,那圆形的坟包也变成了斗拱形的中式大门,横三竖四的金色门钉,红漆的大门,透着这气氛更加诡异。 骑马的将军此时已经下马,枣红色的大马被将军身边的一个侍卫牵着。这一次倒是能从正面看清将军的脸,方脸,黒髯,看起来不怒自威,将军一杆银枪低着跪倒在地的黑衣服老太脖子上,几排士兵在侧边排列。老太太这时候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气焰,也不敢抬头,就这么跪在地上,低着头看着地上。 “有劳老碑王”张嘉一抱拳鞠躬,我也学者张嘉一的样子给老将军抱拳鞠躬。 “哈哈哈!免礼免礼,这位小金童倒是第一次见。”老将军中气十足的向我们抬手。示意我们可以起身。 “老碑王好!”我也不知道说啥合时宜,问好总不出错。 “好!好!你和我家顶香弟马着实是缘分不浅,以后还得好好互相照应啊!哈哈哈哈!嘉一啊,这黑狐狸你想怎么处理?”老将军的话语间倒透着几分豪气与爽朗。 “老碑王,要是依我看……”张嘉一话还没说完,面前带着门钉的大门忽然咯吱一声打开了…… 第24章 坟前开眼 大门双开,一个和跪在地上老太太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从大门中走了出来,我和张嘉一对视了一下,这场面就有点让人摸不清了。 “请慢!请慢!”老太太迈出门槛,走向将军。 现在出来的这个老太太虽然和跪在地上的这个老太太长得一样,但是面相看着就透着和善,不知道为啥,明明长得一样的两个人流露出来的气质完全不同。老太太穿着黑色盘扣的褂子,银发一丝不苟的盘在后面挽成了一个纂。 “张家老将军,二位小香童,我是张素珍。” 这……这不是见了真鬼了么,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这位香童还没到时候吧?别怕别怕。”张老太太冲我笑了笑,我也微微点头,挤出一丝微笑。我感觉我的脸都僵了。 “张家仙姑,这黑狐狸幻化成你的相貌干的那些有违天理的勾当你可知道?”将军冷言问道。 “知道知道,哎,这黑狐修炼的年头少,还不会人言,我看着可怜就收留她在我这屋里,一来是做个伴,再来也是给她个地方修炼,这些香火和贡品我一个人也用不完,就想着给她分一点,希望它能好好修炼,没想到今天她自己不悟正道,酿成大错。” “张家前辈,本来无意打扰,这黑狐用人间钱财骗取阳人寿命从而达到借运的目的,想让那求它办事儿的赌徒立堂口,享供奉。幸亏我兄弟和我今天发现了异样,再有两天凑够七个日夜,这寿命借走,再要往回要可就得下地府求寿,能不能要回来那就不一定了,这事儿不小啊,无论是哪家修炼,折损阴德可是大忌啊。”张嘉一这番话说的倒是硬气。 “我今天出来就是想让几位看在我这么多年行善积德的面子上,放这黑狐一条生路,这也是我能帮她做的最后一件事儿了。”张素珍老太太看着跪在地上化作自己样貌的黑狐,摇头叹息,挥手一摆原本跪在地上的老太太变回了一只黝黑锃亮的大黑狐狸。黑狐原型现身后不断的作揖磕头。 “张老太太……老前辈……这狐狸都干出这样的事儿了你还替它求情啊?人家的仙家都是做好事儿行善事儿,它这是要人寿命啊!太缺德了!”我看着张老太替这害安德鲁差点丢寿命的黑狐狸气就不打一处来。说的话也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孩子你不知道啊,我从1979年就在这儿住了,打我年轻的时候就来大庆,荒漠戈壁建油田,落下了一身的病,估计你们也听过我的故事,我其实不是不讲理的人,我在这儿工作了一辈子,老伴走得早,又一辈子无儿无女,不是不走啊,是之前在这片地住的人啊都有人接,我离开了这儿就真没地方去,连个家都没有了。这黑狐从我住在这儿的第二年就来这儿和我作伴,偶尔我老姊妹送点香火我也分他一点。”说着张老太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后来我出去帮人办事儿,这黑狐就在家里等我,我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几十年,留着它就是个陪伴,解个闷,看着它一点点修炼,有了人性,能幻化成人型,我也替他高兴,可是千算万算没算到它能做出来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儿。要不是你家报马和我说了这事儿我到现在还蒙在鼓里。”老太太无奈的摇了摇头,我看了看张嘉一,张嘉一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同情,嘴角微微颤抖,好像要说些什么但又没说出口。 “几位,这黑狐犯下大错,我也不能容它,上天有好生之德,还请各位高抬贵手给这黑狐一条生路。”说着便向着将军和我们这边作揖。 “老前辈折煞了,您和这黑狐也是有真感情,就像我家养的黑豆一样,就算是它有一天咬了别人一口,犯了大错,我打一顿也就是了,张老前辈都已经让他走了,以后也不能蹭到老前辈的供奉,修行的道路肯定会更加困难,我觉得已经给了惩罚了,要不咱们也别太为难老前辈,就这样吧?”我也替张老太太向张嘉一求情。 “你是在做我的主?”张嘉一愣了一下然后突然问我,原本我还有点害怕他真跟我生气,下一秒他自己就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他娘的这时候就别诙谐了吧!一点不好笑!你看看他们多可怜啊!张老前辈一个人在这儿几十年,也是为了这个城市奉献了一辈子,还有听说别人来这儿许愿都挺灵验,肯定也多了很多好事儿,再说按西游记的剧情那有背景的妖怪都被接走劳动改造去了,你总不至于要人家命吧!修炼那么多年,肯定也不容易……”我还在噼里啪啦的求情。 “好了好了,你话比我可密多了。张老前辈,咱们都是同姓,您也算我前辈,这事儿就按您说的办吧,虽然法事还没成,但阳气也是通过红绳吸走了不少,只要这黑狐把我朋友的阳气吐还回来,剩下的事儿就按您说的办吧。再有害人的事儿让我遇到,必定让仙家助我引天雷断它修行。”张嘉一礼貌地和张老太对话,但是言语间却不容半点讨价还价。地上的黑狐听了这话也不断发抖。 张老太点了点头,示意老将军把银枪抬起,黑狐一跃便到了她的怀抱,张老太缓缓的把黑狐举过头顶,这时月亮正好穿过树枝,没有一片云彩遮挡,冰冷的月光毫无保留的洒下,黑狐吐出一缕蓝色的烟雾,这雾逐渐升高,逐渐发亮,穿过树林飘向远方,要是我没猜错应该是往安德鲁家的方向飘去了。 张老太把黑狐缓缓放下,抱在怀中,黑狐用脑袋不断的蹭着张老太的脸,在月光下,张老太的脸上清晰的留下两行泪水。黑狐的眼睛里好像也有眼泪,在月光下,泛着泪光。 张老太摸了摸黑狐的头,把黑狐放在地上,嘴里不断的轻声念叨,走吧,走吧,好好修炼,再也别干害人的事儿…… 看到这儿,我在边上不禁鼻子也一阵发酸,我也不知道我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可能是想到了我的黑豆,或许也有点可怜一个人在这儿守了几十年的孤独张老太。 黑狐一步三回头,走几步就回头看看张老太,一声哀鸣,便往小树林深处窜去,眨眼便没了踪影。张嘉一对着将军和张老太分别施礼,我也照着学,右手搭在左手上,两个手虎口相交,形成阴阳太极的手型,我记得应该是左手搭在右手上是代表恭敬的意思啊……忽然明白,对面都是亡人,所以是反过来施礼。 “多谢小香童,多谢将军了!这香童倒是心善,日后出马必成大事!要是他日二位联手,再难办的事儿也都能迎刃而解啊!”张老太也回着礼,冲我点着头。 “我还没决定出不出马呢……”我嘟嘟囔囔。 “早晚的事儿,要是没啥事儿我就先回去了!嘉一!照顾好你这小兄弟,我和张家仙姑看的一样,你俩都好好干啊!至于那个求运的赌鬼,邪法不成他自然得不到什么东西,世间因果循环,他自有需要承担的果报。”老将军话音刚落,我的眼前一阵模糊,我又回到了这坟头前,树影婆娑,坟前的两根蜡烛忽的一下灭了,两缕青烟飘飘升起,张嘉一看了看我,我也看了看他,相视一笑…… 此刻我好像特别轻松,脑子里也清明了许多。可能是陪着张嘉一把这事儿办成之后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或者是这几天的经历让我从另一个方面看到了这个世界。总之我心里有了一种莫名的畅快。 第二天一早,安德鲁悄悄把我俩拉到秘密基地,开始哇啦哇啦的讲着自己的梦,一会儿梦到一只黑色的狐狸给她作揖,一会儿又梦到一个穿着小马褂的小孩在他家门缝偷看她,一会儿又梦到了一个老太太跟她说话,总之是乱七八糟的。 今天早上起来之后,感觉精神头很好,之前总是睡不醒然后浑浑噩噩的,今天早上身上感觉特别轻松。 我和张嘉一很默契的都没说什么,还装作是一个全新的故事听着安德鲁讲着。同时也安慰着安德鲁,这事儿也就到此为止了。 “你俩还没给我讲你俩昨晚咋处理这事儿的呀?”安德鲁好奇的问 “就是去十字路口把那个红绳和纸条烧了,我俩就回家了啊。”张嘉一撒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啥都没发生?”安德鲁明显有点失望。 “啥也没发生啊,咋你还想有啥?”我在边上帮着张嘉一搪塞着,就凭这么悬乎的事儿,就算是我俩原原本本的说了安德鲁也不能信,所以干脆就不说了。 后面的日子也就平静的过,每天依旧是画画,最大的娱乐就是偶尔叫上安德鲁和张嘉一去看个电影,一起吃点平时家里不让吃的土豆粉,麻辣烫,倒是安德鲁对那家肯德基产生了阴影,基本都绕路走,再也没去吃过那一家的肯德基。 还有这事儿结束后,三天两头的就能梦见各种人来梦里劝我出马。但每次来的人都不一样,大部分我都看不清他们脸,就算看清了第二天也完全记不住,和张嘉一说过之后,他也让我好好考虑,说这是仙家希望我能出马在梦里游说我。加上张老太的事儿,之前还对出马将信将疑或者有一点抵触情绪的我,现在也变得逐渐接受了。 这段时间我也和张嘉一讨论了下出马的利弊。首先五弊三缺和三灾八难这是命里注定的既定事实,我觉得既然改变不了,那就放平心态好好接受,老话说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功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贵人十养生。人不能和命争,我也不想去改变什么,该来的就让他来,该经历的也都去经历。酸甜苦辣都去感受,这也算不白活一回,未来有点挑战或许日子过得才有意思。 其次就是出马会不会耽误正常的生活,要说一点影响没有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毕竟老仙找到弟马就是为了出古洞四海扬名,也是为了能有更好的修行,只有多做善事儿做好事儿,才能积累更多的福报。 我寻思着要能像张嘉一一样可以和老仙商量着来,比如上学和工作的时候少看事儿,能合理的解决这个时间安排的话我觉得那就问题不大,毕竟我还是希望能有个基本正常的生活,该干啥干啥,万一要是遇到什么事情需要去解决,那肯定也会是义不容辞。 再就是也有听说出马仙不入轮回,死了之后只能当鬼仙,或者继续抓弟马,张嘉一说这事儿不是绝对的,也要看自己的选择。因为生前是出马仙要是好事做得多就会有一定的修为,所以可以选择保护自己的后代,同时也可以继续修炼提升自己,当然也可以选择轮回往生,这个看自己的选择和机缘。 但话说回来要是生前一直借着老仙的本事做坏事儿,或者靠着本领做一些昧良心的事儿赚黑心钱,那结果肯定是不好的,我想了半天,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这辈子还没过完呢,暂时不讨论下辈子的事儿…… 张嘉一作为我的玄学活百科,总是陪着我没事儿的时候就分析,车轱辘话也是翻过来倒过去的说,总而言之就是这事儿除了我自己没人能帮我下任何决定,一切随心。 爸妈最近倒是有件高兴的事儿,前年就买的小别墅下来了,我爸这几年做水果批发的生意赚了点小钱,攒了几年也是终于买了个自己喜欢的房子,这房子的位置在爷爷家和姥姥家的中间,去看两边的老人也都方便,两边老人要是来的话也都有现成的地方住,比之前的家宽敞不少,独门独院,上下三层送地下室,五室两厅,种个菜养个花也陶冶陶冶情操,我那些自己的破烂也有足够的地方放。由于是精装交付,爸妈决定选好家具就可以搬进去了。所以一到周末俩人就去家具城看家具,噼里啪啦的开始忙活着送货装家具的事儿。 我妈性子一直是雷厉风行的,说干就干,绝不拖泥带水,我爸凡事儿都听我妈的,所以买家具的进展很快,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基本就定的七七八八,现代简约风,灰色是主色调,搬家是大事儿,我妈和我爸还特意买了水果去看张姥,让张姥定了个日子,说这个月农历二十九是个好日子,九点搬家,人丁兴旺万事大吉。也就在搬家这天,我遇到了改变我一生的事儿…… 第25章 梦中的决定 到了搬家这一天,我奶起床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撕日历,2009年10月6日,农历八月二十九。宜结婚出行搬家签订合同交易搬新房开业…… 今儿是周三,本来寻思借着搬家的由头请个假,结果吃过早饭便被我妈撵着去画室,说我帮不上啥忙只会跟着裹乱,干脆上学去得了。出门前还嘱咐着我中午自己对付一口,今天大人都忙没工夫管我,放学千万去新家别走错门了,晚上要开火做饭,也就代表着搬家完成了,正好家人也一起聚一聚……总之,就是日常絮絮叨叨的话。 中午和安德鲁还有张嘉一在画室门口随便吃了点麻辣烫,就盼着晚上这顿大席了。 为了赶上开席,晚上的晚课我就悄悄溜了,还特意嘱咐张嘉一要是老师问起来的话就说我上厕所了,千万别暴露我翘课,新家离画室也不远,走路也就十几分钟。新小区嘛晚上还是挺亮堂的,绿化做的也挺好,天气不冷不热的,偶尔还能听到几声虫叫。溜溜达达哼着小曲没一会儿就到家了。 开门这一下可是惊到我了!这比过年还热闹啊,我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这都不用说了。我二叔,小姑,大舅,二舅,老姨还有各种姑父,舅妈,算是全员到齐了,客厅里摆着大家送来的礼物,绑着红色拉花的蝴蝶兰,发财树,还有恶俗的金色大猪存钱罐…… 我爸和我二叔还有大舅掌勺,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在喝茶聊天,剩下的这群妇女和别的一众亲戚开始叽叽喳喳嗑着瓜子围着我八卦,学习咋样啊,画画顺利么,现在能考多少分,准备考啥大学啊,我纯纯意识流的回答着亲戚们的问题。有的时候真想兑一壶哑药给他们毒哑…… 开席之后我就负责往嘴里炫,我家的黑豆也在桌子底下混吃混喝,大人们推杯换盏,白酒干了好几瓶,吃得差不多了我也该客气客气,该敬酒敬酒,虽然还没成年,但也稍微能喝点,毕竟是搬新家嘛大家都图一个开心!我也陪着我小姑喝了两瓶啤酒,那时候喝酒少,喝了两瓶就开始上头,又在我爷和我姥爷的劝酒下陪着喝了几盅白酒其他的我都记不清了,就记得是在我奶和我姥的女声二重唱《南泥湾》当中结束了这一晚的家宴…… 送走了亲戚们,我晃晃悠悠的来到二楼自己的房间,要不说东北女人干活儿利索,聒噪是一码事儿,干活儿是另一码事儿,这才一天时间,搬过来的东西就能马上归位,床单被罩铺的连个褶儿都没有,书桌和电脑都是新的,一排排的马克笔摆得整整齐齐,还有我平时调色用的参考色卡也都原封不动的搬过来挂好了。刚要仔细看看这屋还有啥新鲜的,结果就一头倒在床上睡着了。 感觉刚刚睡着,就听见有人喊我,我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我看了看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分不清是在室内还是室外,忽然一个熟悉但又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响起。 “陈鹏博,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四处寻找谁在说话,经历了这么多解释不清的事儿,现在这个场景我基本上也都见怪不怪了。 “啊?啥考虑的咋样啊?!谁啊!倒是出来个人啊!” 四周白雾逐渐消散,大朵大朵的云彩挂在湖蓝色的天上,绿草连天,从远处蜿蜒出来的小河缓缓流淌,面前渐渐出现了在画室秘密基地里面见到过的黄天霸黄仙家,他依旧穿着黄色的褂子,看着我眯着眼睛微笑。 “黄天霸黄仙家!好久不见啊!”可能是我最近晚上经常做梦能梦到这些仙家,现在也不害怕了,反而觉得挺有意思,熟络的打起招呼。 黄天霸微笑着点了点头“马上要到九月初一了,上次说出马的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最近这段时间我倒是经常能梦到各种仙家来找我说话,我也不像之前那么害怕了,反而觉得有时候能和另一个维度的仙家对话挺有意思的,关于出马这事儿,我和张嘉一也研究了,就是还有好多东西不明白。” “哈哈哈,现在好多事情都没有向你传授心法,自然是有很多地方想不明白,今天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敞开了问。”黄天霸老仙家的形象看起来就是能文能武,性格爽朗的。虽然是仙家,但是看起来也非常想让人亲近,于是我就又问了好多问题,这一晚好多问题都得到了解答。 第一个问题就是每个和仙家有缘的人都会出马么? 其实每个人的仙缘不一样,比如有的人家缘份是保家仙,那就不用出马,但也就不能替人办事儿,也不能和仙家随时保持沟通,最多就是偶尔在梦里接收到仙家给的一些引导,保家仙一般供奉着的只是胡黄两家的仙家,仙家能保佑这家的家人平安健康,不出是非祸端。 有的人的缘分就是出马仙,这类缘份就是过程比较复杂,需要仙家先进行窜窍,窍都窜开了之后,弟马再供奉仙家,然后仙家就可以上身看事儿了。民间说的“上身”其实也分为两种,一种是捆半窍,另一种则是捆死窍。 捆半窍也就是说在请仙家上身,仙家看事儿的时候,弟马的思维意识是清楚的,虽然嘴巴不受控制,但是仙家和香客的对话是完全知道的。而捆死窍是仙家完完全全的借用弟马身体,这时候弟马听不见也没有思维意识,仙家离体的时候也就完全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无论是捆半窍还是捆死窍,对于弟马来讲都是会损伤元气的,表现出来的状态就是弟马也会非常累,身上会有乏力或者酸痛感。如果只是一般的情况或者小事儿,大多数仙家和弟马会选择心念、天目、耳通等不同方式获取仙家要传递的信息。 心念,也可以称为心感,就好像心里有人在跟自己说话一样,当自己遇到一些问题或一些疑惑的时候,内心会反应出一些信息和话语,直接告诉弟马应该怎么去做,也可以直接反应给缘主香客,内心的话语就是仙家传递弟子的信息。 天目是一种来源于弟子自身存在的力量,也可以称之为元神的力量,还必须加上仙家赋予的力量才可以完成,也不是说随时随地的想看什么就看什么,必要的时候仙家会给弟子打一些信息,让弟子看到一些画面,用来形容当时的场景是什么意思,再或者遇到一些特殊事情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能看见。 耳通和脑通就比较好理解了。耳通是指能听到仙家的声音,就像和仙家对话一样,弟马在香客和仙家之间起到一个沟通桥梁的作用。所谓的“看事儿”也可以说是人和仙家两方面的配合完成。 这一晚上,我也是想到哪儿问到哪儿,黄天霸老仙家也是不厌其烦的给我讲了很多很多。最后我觉得还是有缘不拒,无缘不求。既然缘分到这儿了,我也亲身经历了这么多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儿,也就决定顺其自然。来点冒险精神嘛! “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就是要是出马看事儿,能不能我该上学还上学,要是非要去给人看事儿的话等我大学毕业,这样也算一个有知识的大仙。” “这个随你,我们都不会强迫改变你的生活,万事还是看你的机缘……所以你想好了么?”黄天霸负手而立,眼神里面似乎也想得到肯定的回答。 “想好了,那就这么定吧!” “好!好啊!既然你答应了,我们也就开始安排后面的事儿了,今天是初一,农历的九月九是咱们仙家的大日子,不如就定在这天出吧,正好大家都来得及准备,要是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问问你那个小兄弟,还有咱们家堂口出的时候要稳一些,需要找一个有经验的人掌事儿。” “张姥?张姥最有经验!” “咱家四梁八柱都齐全,这段时间胡黄常蟒还有外五行的仙家你都在梦里见过,就差碑王清风了,咱家清堂,没有外鬼,所以到时候再见也不迟,我没啥要交代的了,你先回去吧。”黄天霸满意的点了点头。我刚要向黄天霸行礼。白雾就从四面像我涌来,感觉眼前越来越模糊的时候,恍惚间好像看到了黄天霸身后站了大几十人,密密麻麻的,但是眼前很快就被白雾遮挡,什么也看不清了。 嗡嗡的手机闹铃吵的我心烦,下意识的看了下屏幕:7:20,还好还好不至于迟到,迷迷糊糊的下楼,还没等我缓过神,就听见我妈和我爸嘀嘀咕咕的。 “这么说咱俩做的一样的梦?”我妈好像故意背着我说啥似的,我爸点了点头。 还没等我接话,我爸的手机响了。 “喂大斌啊!我和你说,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你爸也做了一样的梦……”我离着老远都能听出来是我奶的声音,还没等爸说话,我妈的手机也嗡嗡的震了起来。 “喂?孟芳啊!你说怪不怪,昨天晚上我做了个特别奇怪的梦,你爸一早也说这梦做的和我一模一样……”我姥这大嗓门,也开始和我妈开始讲做完的梦。 这屋里瞬间热闹了,叽里呱啦的开始打电话,还没等我闹明白咋回事儿,我手机也响了。张嘉一来电。 “喂您好这位先生,有什么事情可以帮您?”我用标准的客服音接起了电话。 “这位先生,是我有什么事儿可以帮您吧!九月初九,正好是仙门里的登高日,天门大开,正是每家堂口点兵的日子。是仙家的好日子,你们定这天办事儿肯定能顺顺当当!” “啊?你咋这么快就知道了?!”我倒是有点惊讶,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本来睡得好好的,这不黄小闹知道信儿就给我说了么。别说我了,你家里人做的都是一个梦,你家老仙儿告诉他们你同意出马了,反正你该准备啥就准备啥吧。这没几天了。”张嘉一匆匆就挂了电话。 没过两分钟,我爸我妈也打完了电话,家里瞬间静了。我爸我妈都看着我,我也有点不知道说啥好。 “我……是有这个事儿,我也问了张嘉一……确实没啥影响,老仙也说了,我该上学上学,该念书念书,不会耽误我正常生活的。你们也别害怕,其实能和老仙沟通上已经有段日子了,我之前说的……”我支支吾吾,也不知道从哪儿说起,也不知道我爸妈信不信。 “这样吧,既然昨晚大家都做了同样的梦,是巧合的几率那基本为零了。你做啥选择呢我们都支持,但是千万不能一味沉迷,人有信仰总是好事儿,无论信仰是什么,都得是劝人向善,教人学好的信仰。我和你妈这方面也不是很懂,要不今天去你张姥家让她看看,出马仙这块你张姥最有发言权。”我爸对着我妈和我率先表态。 “我觉得也不是啥坏事儿,我看别的家长为了求学业,也天天这个庙烧香,那个道观求符的,你要真是有仙家跟着你,那咱家得可比别人求的灵验多了!但是可千万不能耽误考学,咱家还指着你出一个大学生呢。还有千万别和你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说了,他们岁数大,想得多。”我妈听完我爸的话,也算是表示支持吧,这个倒是我没想到的,我一直觉得家里对这方面不能说不信吧,但是也绝达不到这么高的接受度。 后来长大了渐渐才明白,其实爸妈在他们眼里能够给我的,除了努力工作得来的物质条件,就是精神上无条件的支持,在他们眼里,只要是我觉得想要去做的事儿,那就去努力的追求,哪怕可能这些事儿他们无法理解,但是也能做到足够的尊重。 又是旷课的一天!心情蛮好的,我和爸妈一起去张姥家,准备看看这事儿到底咋办才好,毕竟这事儿讲究多,还是得找个明白人,买了些水果和糕点,刚好到张姥家楼下就看见张嘉一在楼底下瞎转悠。 “你咋没去画画啊!” “等你呢啊,这么大的事儿还能不带我啊,不是说好你要出马的时候我给你当二神么!” “你真是有点人一半仙一半了啊,我来找张姥你都能知道。” 话还没说完,我俩一起抬头看,好像就在隔壁的楼有一双眼睛在死死的盯着我们…… 第26章 黑门上面有红花 我和张嘉一抬头的瞬间,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仍然存在,但看了看对面的楼挨家挨户的窗户都没人啊,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让我俩都不自在。 张嘉一简单和我爸妈寒暄了几句,我让我爸妈先上楼,我俩随后就上去。 “你是不是也感觉到了啥?”我看了看张嘉一,张嘉一点了点头,眼神示意我往边上看。 我顺着张嘉一的眼神往对面楼的最左边看去,一楼,二楼,三楼……直到六楼,六楼是顶层,这一户人家又在最边上,从外面看挺正常的也没啥异样,加上窗户玻璃反光就有些看不清楚,刚刚就没注意到,但要是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不对了,窗户里面被红砖垒了一层又一层,把窗户从里面封的死死的。 在我看向这窗户的瞬间,我感觉一股寒意袭来,明明什么都没看见,但就是有一种和人对视的感觉,好像能感受到那窗户后面有人恶狠狠的在看着我。我赶快收回目光,张嘉一问我能看到啥么?我摇了摇头。 “咱俩先上楼吧,一般封门封窗的应该都是家里面没住阳人。”张嘉一看我没啥特殊的反应。 “没住洋人?那是肯定的,这小区里面都是中国人。别一早上就神神叨叨的了,晦气!”我宁愿安慰一下自己是感觉错了,也不愿意承认现在一出门就能看到这些邪祟事儿。 “你懂个屁,还中国人外国人的这笑话真冷,不好笑,快上楼吧!” 张嘉一催着我上楼,家里门没关,看来是张姥给我俩留门了。我爸我妈正和张姥说着昨晚做的梦,张姥边听边笑着点头回应。 “咋样大斌孟芳,这孩子刚出生的时候我就说缘分重,你记得不?鹏鹏月科儿的时候我还去给你家看事儿,当时我就说了,这孩子也是领仙的命早晚也得出。一般来说啊,这仙家找弟马都是得把人的性子磨透了,磨服了才肯下来,你看这小鹏鹏除了小的时候闹点毛病,这也就抽了几次就完事儿了,你家仙家真是不错啊,不说别人,嘉一这孩子当时在顶香之前都被磨成啥样了,当时他也不想出马,我和他二叔就是二胖,一起过去看,那真是一点招儿都没有,不出就只能这样受着。”张姥喝了口茶,不慌不忙的和我爸妈唠着。 “我当时都要被家里送到精神病院了,我妈说我上小学的时候光着屁股满街跑。几个大老爷们压在我身上都压不住,每天就要开门就要往外跑。因为我爸我妈就都是干这行的,就希望我能考大学,别再干这个了,但是这缘分到了不接不行,后来是没办法了才顶的香。听小鹏鹏和我说的意思,您家老仙还是以说服教育为主,窍也是慢慢地窜了,他也没遭啥罪。这半个月得轮着来了十几位仙家劝,决定出马也是好事儿。”张嘉一又开始了在家长面前卖乖的嘴脸,话虽然没啥毛病,但是他表现出来的那种乖巧我听起来就感觉特别别扭。 “你再叫小鹏鹏别怪我动手。”我笑着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 “啥?你大点声?!”张嘉一故意大声问我,我也只好说没什么,然后努力微笑。我爸妈一直在夸张嘉一懂事儿。 “张姨,您看这些年我俩也不认识这方面的人,能帮忙的也就只有您了。您好好给看看,我们倒不是介意出不出马,主要是惦记这以后会不会影响孩子生活和工作。”我妈迫切的问。 “小芳啊,其实这方面你也可以放心,啥事儿都不是绝对的,刚立堂口的的时候是仙领人,后来呢就是人领仙。毕竟仙家也是动物修炼的,和人相处的时间越长,行事风格也就越像人,有很多有本事的弟马其实也并不是拿这个当职业,只要好好沟通,不做邪魔歪道的事儿,这些你都不用担心。”张姥语重心长的和我妈解释着。张嘉一这时候接过话。 “阿姨,您看我现在也是该上学上学,也不是说以后就只能给人看事儿。现在啥事儿都在发展进步,不会像您想的那样,出马之后这辈子就只能当大仙给人看事儿算命了。” 我妈听了张姥和张嘉一的话之后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只要对以后生活没啥影响,她就放心了。至于现在出不出马,从我出生开始就有这些破事儿跟着,在她眼里现在有神仙保佑,也是好事一件。 “缘分这碗饭啊,不是谁都能端起来的,天下雨不润无根之草,道法宽要渡有心之人,做到信而不迷,得相信自己内心所想。再好的金花宝碗放在面前,没有一颗善良的内心也是无济于事,你现在还年轻,别和任何人攀比,也别被名利所蒙蔽了眼睛,说话做事都是担因果的。”张姥转过身对我语重心长的说。我也连连点头,张姥说的这番话确实有道理,只是可能现在我还感受不到,随着人的成长光做到善良二字都是极其困难的。 张姥也说九月初九是个好日子,安排我们在家里找个地方准备放置堂口和香案,位置要坐北朝南,还得找一个写字好看的人准备写堂单,这任务自然就交到了张嘉一手里。 提起张嘉一,我还特意问了他,人家都有二神我没有,以后愿不愿意和我做搭档,张嘉一自然是满口答应,说他这辈子还没遇到想要做搭子的人,见我第一面就觉得我靠谱,要是有一天出马顶香的话肯定和我做搭子。虽然心里挺高兴,但是看他这小嘴抹了蜜似的还是来气,油嘴滑舌的。明明见我第一面是给我了一个大脖溜。不过话说回来,张嘉一还是有自己的优点的,别的不说,至少我俩搭档,颜值这块在东北出马仙里,估计也是能有一号…… 扯远了,张姥和我爸妈交代了许多要注意的事儿,我也一直在边上认真的听着,张嘉一化身张秘书,在我身后,拿出小本时不时地记着,虽然他一马双跨,能看事儿能敲鼓,但是“搬杆子”的事儿还是没怎么帮人办过,所以也是很虚心的在学,遇到一些我们听不懂的词,还需要起到一个翻译的作用。 说起搬杆子,就是出马立堂口时候的仪式。就好比要开一家公司,需要在工商局注册。而在立堂口前,就是要和上方的北斗星君做一个报备,通过后,立起来的堂口才是正规得到认可的,这个过程需要有经验的老师傅指引和二神的敲鼓唱词才能把自己家的仙请下来,通过各种流程和仪式后才能叫立好堂口,因为在做这种仪式的时候新出马的弟子得拿着五彩纸剪的花杆,仙家就会踩着这杆子上的五彩祥云九朵莲第一次来到弟马身上,而搬这个字的意思可以理解为“请”,“请”老仙家通过这花杆来到弟马身上立堂口,所以这个立堂口的过程就叫搬杆子。 张姥说我入这个行,还没有师傅指引,我也不能拜她当师傅,毕竟家里的辈分差着呢,说平时这几天让我中午就来她家吃,他给我讲讲这行里面的事儿,这些东西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讲完的,我特别高兴,因为好奇心强嘛,越来越发现其实自己能发现别人看不到的世界是一个挺厉害的事儿,加上张姥又有经验,肯定能教我一些本事。 张姥嘱咐完各种注意事项后,说除了贡品和供桌外,其他的东西和物料都让她来准备。一来也是说怕我们没经验不懂行买错了东西,二来也是作为长辈有句话叫——“扶上马再送上一程”。但我爸说啥没干能请张姥作为明白人帮忙办事儿已经是很麻烦人家了,更不可能让老人家花钱,说啥塞了两千块钱,作为这次的物料费。临走的时候又千叮咛万嘱咐,我要立堂口这事儿千万别和我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这些长辈说,别让他们跟着操心。张姥也笑着答应。 话说着就往楼下走,爸妈都要赶着去工作,我和张嘉一准备去画室。没走两步就感觉对面楼封死窗户的那户人家还有人盯着我俩看,明明都封死了啊,我往前走了两步,这种感觉越发明显,并且身上感觉越来越冷。 “张嘉一,我感觉好像不太对,不光是有人看,我身上咋越来越冷啊?”我撸起袖子给张嘉一看,一层鸡皮疙瘩,汗毛都立起来了。张嘉一看了一下,又回头看了看那户人家。 “你俩咋在这儿啊?”我俩注意力都在封着窗户的那户人家那,冷不丁这一嗓子吓我俩一跳。一看是画室的助教。正好从封窗户那家的单元里出来。 他去年刚从鲁美毕业,没比我们大几岁,我们平时都管他叫志哥。 志哥平时是一个特别仗义的人,我们相处的也都很不错。平时要是迟到早退,他基本都能替我们打掩护,我们带个零食啥的也都给他塞一点,主要也是因为他太瘦了,颧骨很突出甚至都有点嘬腮了,还每天熬夜打游戏,两个黑眼圈就像焊在脸上了似的,从来没见他精神过,两个腿像筷子似的,总是穿着工装衣和工装裤,这样看起来显得没有那么单薄。总体来说就是能纳入教科书般的细狗……。 “靠!出门还寻思带让你们今天临摹的画,转身就忘了!反正你俩都迟到了,陪我上去取一趟呗!”志哥喊我俩过去,陪他上楼取画。 我一看是那个单元,心里总是隐隐感觉不舒服,我看了看张嘉一,他好像也不太愿意去,毕竟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一直到后来我俩的原则也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有事儿不怕事儿,没事儿别找事儿。 志哥张罗着就要往楼上走,我和张嘉一一对视,也只好跟着去了,谁让我俩旷课呢!毕竟有把柄在人家手里,让干啥干啥呗。 说着我们仨就往楼上走。 “志哥你家住几楼啊?”我看志哥没有要停的意思,一直在往楼上走,我心里就犯嘀咕。 “六楼啊!要是一楼我还能让你俩陪我上来啊?"志哥边喘粗气边说。 张嘉一和我都不约而同的停了一下。 “走啊!这才三楼,你俩……你俩不至于比我还虚吧?!”志哥催道。我回头看了张嘉一一下,张嘉一示意我走吧,来都来了…爬楼的队形也变成了志哥在最前面,我和张嘉一并排走。 别看这楼没多高,志哥最少歇了三次,我还纳闷这二十几岁也不至于虚成这样吧,每天晚上都在家干啥了…… 到了五楼拐角的时候,忽然感觉温度突然又一下变凉了,张嘉一下意识的往后拉了我一下。志哥依旧走在最前面,看他没啥事儿我俩也继续往前走,中间拉开了些距离。不一会儿,听见掏钥匙哗啦哗啦的声音,这时候我俩也走到了六楼。 这一路我还想,那一户难道是志哥家?可能玩电脑不想见光?那也不至于用砖把窗户给砌上啊,拉个帘不就得了么?直到看到了志哥家对门,我整个一个震惊!老式的楼房都是一层两户门对门的格局,志哥家的对门换成了一扇纯黑门,门的正中间用大红色的绸子挽了个大红花,红绸子顺着门框垂了下来。 志哥把钥匙插进门锁里转了两圈,门吧嗒一声打开了,门打开的瞬间,好像有穿堂风一样,吹得对面黑门上的红花摇摇摆摆,还没等我和张嘉一仔细看,屋里“扑通”一声…… 我和张嘉一赶快进去,一股酸臭味呛的我俩同时捂上了鼻子。 屋里非常乱,到处都是吃剩下泡面盒,隔两三步就有一个,饮料瓶啤酒瓶也是满处丢,没洗的袜子和内裤丢的哪儿都是,衣服凌乱的堆在客厅沙发上,客厅的电脑主机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桌边的烟头在烟灰缸里摞成了一个塔……这时候这都不是重点了,志哥栽倒在了电脑边的打印机旁,打印好的范画散落了一地,我和张嘉一刚把志哥翻过来,突然啪的一声,对门的好像开了,我俩同时看向的门外。还没等我俩反应过来,砰的一声,志哥家的门被关上了…… 第27章 十里花场有浑名 在志哥家的门被关上的瞬间,原本就被拉着窗帘的屋子,光线更加暗了,我猛地往后拖了志哥一下,让志哥半坐着,把后背靠在我腿上。张嘉一瞬间站了起来,闭上眼睛嘴里念着什么东西。 这一次我什么都没看见,只是觉得屋子里面越来越冷。张嘉一眉头紧皱,我能感觉到他应该是努力的和仙家建立沟通,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好像这次有点吃力,我从后面能看到他紧握的拳头已经攥得发白,胳膊也有些颤抖。我掏出手机准备打120,还没等我拨出去,就听到了志哥嘴里发出了一阵怪笑。 “咯咯咯咯”那声音尖的刺耳,绝不是他能发出来的动静。我下意识的一把推开原本靠在我腿上的志哥,手机也没握住顺着就滑了出去。 张嘉一被这几声怪笑打断了和仙家的沟通,他使劲的晃了晃脑袋,随即赶快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志哥这时候扑通一声瞬间翻了个身,以极其怪异的姿势趴在地上,过了几秒钟志哥的身体开始不断的抖动,脖子左右晃动也发出的咔咔的声音,他一点一点的把头抬起来,我和张嘉一同时拉住了对方,往后退了一步。 原本就干瘦的志哥,这时候表情更加诡异,凹陷的眼睛,眼白占据了整个眼球的大半,瞳孔明显的在慢慢缩小。嘴里不停的发出笑声,声音一会儿大一会儿小,咧着嘴冲我们笑,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流。 “有事儿说事儿,别在这儿故弄玄虚的。”我壮着胆子先张嘴。其实心里也挺怂的,但是最近这样的事儿遇见的有点太频繁了,加上我知道有仙家保护,也就爱谁谁了。 “咯咯咯咯,还没出马就有这么大的底气啊?!”志哥发出尖锐的声音,那声音就像是用铁凳子在地砖上拖着走一样,听着让人起鸡皮疙瘩。 “出不出马能咋的,你是啥东西!别在这儿装犊子啊!”我一听这东西能对话,我更是多了几分底气,其实一直到现在我都觉得只要能对话或者能交流的东西都不可怕,最瘆得慌的是不出动静的,因为谁也不知道它下一步要干啥。 “早就看上你了,要不是我派他出去叫你,恐怕你俩也不能来吧?”志哥试图站起来但是马上就又跌倒,边说边往前爬了几步。我和张嘉一又往后退了几步。 “等我们?我们也不想惹事儿你最好自己抓紧滚。”张嘉一冰冷的说。 “咯咯咯,好大的口气,张姓弟马真应该好好学学什么是尊卑有序,再者说了,今天本来就不是找你的,是来找这香童讨个堂口位置,上个堂单。”志哥的声音越来越刺耳,我忍不住堵了堵耳朵,这明显就是冲我来了,我心一横,也不管那些有的没的了,既然冲我来的那我气势上也是不能输。 “冲我讨位置?你自己看看你那个样!你有啥本事啊?我供你?!”我故意整出混不吝的那出,反倒是张嘉一看我这样偷偷的撇了撇嘴,感觉他好像有点看不上我似的。 “我有啥本事?我问问你,你家仙家和张姓仙家谁能进得来这屋?” 这句话倒是给我俩问懵了,我俩一对视,确实是啊!张嘉一和仙家沟通半天也没见有人来,刚才的事儿都太突然了,我还以为是没点烟仙家没得到信儿呢。难怪今天我啥都没看到,原来是没人来啊!这下我有点毛楞了,这不是俩小白人大战附身恶鬼么! “进得来进不来先不说,你先说说你是谁,我也好和我这兄弟商量下让不让你上堂单。”张嘉一把话抢过去了,要不然说还得是这小子有经验啊,不正面回答问题,好一个迂回战术。 “老娘是谁?想当年也是十里花场有浑名,人送外号小凤仙。今天我来,不要金,不要银,只要这弟马堂上名,你要是答应,还能回的去,要是不答应……咯咯咯咯……那就和他一起跟我做个伴吧”志哥说完,便开始搔首弄姿,硬生生的把领口扯到了肩膀。这个造型要是张嘉一凹,我忍一忍也就看了,可是志哥平时就是一副虚到不行的样子,现在被这女鬼附身之后表情狰狞,口水还流了一地,这画面真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不……你这意思是,要不就得上堂口享供奉,要不就得糟蹋我俩,合着里外都是你得劲呗?你要这么说的话还是要点金要点银吧,给你烧过去就得了。”张嘉一边说边嫌弃的往边上站了站,生怕这小凤仙碰到他的小白鞋。 “我在这儿这么多年,等着盼着,终于等来了个纯阴命的,哪能轻易地用金银来换?咯咯咯咯……” "你换不换的,你先说说你有啥本事啊?我这堂口还没立呢,你就上赶着要上堂单。要是不拿点真本事出来,谁家能供奉你啊!?”我学着张嘉一的样子赶快转移话题,可别过一会儿越聊越下道给我破了我这童子身。那我这辈子都得有阴影。 “咯咯咯咯,本事?你们仙家进不来这就是本事,我们姐几个自然有自己的本领。” “姐几个?”我和张嘉一异口同声得说。 “我们姐九个,你们报马进不来,自然是和我姊妹们在忙着聊天。打你们进来,这门口就让我三妹四妹把的严严实实,别说动物修成的小小报马了,就是真男人,又有几个能完完整整的从我们姐几个手里穿的严严实实的出去啊?咯咯咯咯咯……” “好一个家有九凤啊!”这话刚出来,张嘉一就给我一杵子。可能是感觉这女鬼也是要求着我,或者是这么半天他这形象已经从吓人变成恶心人了,我倒是一点不紧张。 “你们姐九个,各个都是十里花场的名角?那还愁找不到堂口?别找我这兄弟了,他家清堂不供外鬼。”张嘉一没啥表情,看起来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我们在外面飘了几十年,上谁家堂口也是要选上一选的,这弟马长得白白净净人高马大的,看起来倒是不错……” “咋的你还挑人长相啊,你飘几十年,现在起码小一百岁了,还挑啊?!” “挑,怎么不挑,每个人家的堂单都不一样,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你八字极阴你家堂口要是开起来最是适合清风烟魂修炼。你放心,我们姐几个,你只需把我写在堂单上就行,其他八个姐妹平时在堂口里面自己修炼就行。” 小凤仙说的堂单就是搬杆子时报出名,需要写出来挂在墙上平时供奉和礼拜的仙家名单,这张堂单红纸虽然只有三尺三长,但却是仙家和弟马两个维度世界的一个渠道口,就像是一扇大门,仙家会在堂单里面的世界修炼,这堂单上一般能有百八十个名字,就算大堂人马大堂营了,没写在堂单上的小仙也有很多,有些是不会人言的动物身,也有花草树木等一些外五行的仙,他们虽然不在堂单上,但是也会在堂口修炼。 “小凤仙,我这还没出马,一个家有一个家的规矩,就算是我同意了,我家碑王要是不同意我也没办法。” “咯咯咯咯,那你倒是帮人家问问呀。”这小凤仙突然夹起来,把我和张嘉一整的有点生理不适。 “你能稍微正常点说话么,这个动静听着太难受了。”张嘉一也掏了掏耳朵。 “算了,我这儿趴半天也累了,你俩来扶我一把。太长时间没上人身了,有点不太适应。”突然这女鬼变了声音,听起来倒是正常了许多,自己也知道胡轮个的擦了擦嘴,原本缩小的瞳孔也渐渐恢复。看起来没那么吓人了。 “合着这是能正常啊,故意整那瘆人的出”我俩尽可能的不呼吸,憋着气把志哥翻了过来。很默契的都尽量动作加快,生怕口水蹭身上。 刚给志哥拖到墙角靠着,志哥身上就晃出一道虚影,一个盘着波浪头,皮肤白皙的女人顺势而起。墙角的志哥一下就昏了过去。 这女人柳叶眉,眼睛似乎含了一汪水一样,大红色的口红显得皮肤更白了,细长的脖子上带着一串翠绿的翡翠,和耳朵上的耳环相呼应,黑色旗袍上面绣着金色的牡丹,黑色的高跟鞋走起路来在地板上留下哒哒声。 “我这不也寻思你还没出马,吓唬住你了,也就同意我上堂单了么!”小凤仙这时候言谈举止都尽显柔情。我呆呆的愣了几秒,真漂亮啊,还没等我看够张嘉一就开始掐我胳膊。我也一下缓过神来。 “咳咳,你这样出来有事儿说事儿多好。”我清了清嗓子。 “我就说为啥志哥平时看着那么虚,你是不是没少找他?”张嘉一到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依旧冷冷的问。 “男欢女爱这种事儿,自然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有一天我们路过这儿楼下,只有他睡得最晚,就想找他聊聊天,谁知道他上来就动手动脚。哼,男人,都一样。”小凤仙走到了椅子前,捋了一下旗袍坐了下来,轻描淡写的说着。 “虽然他总是动那方面的心思,但是总归算是个好人,答应我们姐几个给我们立个牌位安个家,我们姐几个也答应他经常来陪他。所以说这事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怨不到谁,各取所需罢了。”小凤仙随手从桌上拿了一根烟,轻轻搓动着。 “牌位?他给你们还立了牌位?”我听得都震惊,志哥平时看起来是有点屌丝,但是真没想到胆子这么大。这做几次那样的梦,还把牌位给立上了…… 小凤仙并没回应,微微侧头,志哥家的大门就打开了,门口站着两个同样穿着旗袍的女人,只不过一个是墨绿色的旗袍,一个是宝蓝色的旗袍。 穿着墨绿色旗袍的女人正在用纸扇扇着肩膀回头冲我们笑,老话说得好,文胸武肚僧道领,书口役袖媒扇肩。这扇子扇的位置也是有讲究的。文人扇胸只把扇子打开一半,扇的位置是胸口,透着一股文雅在,练武的练家子扇肚子是透着豪爽,僧道扇领口是因为领口高守戒律,只有领口进风才不坏规矩。说书的扇嘴是因为防止说书的时候吐沫横飞,衙役一般都穿制服跑来跑去经常满头大汗只能打开衣袖的扣子扇风纳凉,媒扇肩,就是此时此刻眼前的景象,不用分析这穿绿衣服的一看就是经常迎来送往的。 这蓝衣服…… “咳咳”张嘉一咳嗽了两声,我才晃过神。刚才光顾着看漂亮女鬼了,一抬头,乌黑的大门已经敞开,大红色的绸子花就在正对面挂着,屋子里面漆黑一片,只有蜡烛摇曳,看不清里面具体是啥样。 “这是给你们安营扎寨了啊?!”张嘉一都觉得不可置信。 “可以说是吧,他答应给我们租间房子,但是阴阳相隔,我们没法一直在阳光下生活,所以他还贴心的把窗户都砌上了。你们说你们男人是不是挺有意思。”小凤仙玩味着笑了笑。起身向对门走去,示意我俩跟上。 走到门口的时候还隐约听见一直站在门口的俩女鬼在偷笑,还议论着什么,我赶快拉了拉衣服,张嘉一也是同样的动作。 进到这黑门里面,客厅没有沙发,没有电视,只有一个长条的条案靠着墙,上面高低错落的摆着九个牌位,凤仙,凤芝,凤京,凤岚,凤英,凤雪,凤娇,凤淑,凤琴。我边看边寻思,真不怪我说啊,这不就是家有九凤么? 在九个牌位前面,两根很粗的白蜡烛,是屋里唯一的光源,在蜡烛中间摆了三盘水果。 小凤仙把手里的烟对准了条岸上的蜡烛,点燃后轻轻地吸了一口,烟雾升腾,我好奇的往屋里探头。 “这刚进屋就往人家卧室看啊?”凤仙一句话让我回过神来。 “没……没有……”我吭哧瘪肚的,也是让她这一句给我问尴尬了。 “那你进来看看啊?”说着我的肩膀一阵透骨的寒意袭来。 第28章 商女也知亡国恨 这声音明显不是小凤仙的,比小凤仙的声音更温柔,更妩媚,原本屋子里唯一的光源就是案台上的两根蜡烛,晃悠了两下就突然熄灭了,我刚要喊张嘉一,话还没说出口,大门砰的一声就被关上了。完蛋,最后一点从楼道透进房间里的光也没了,四周漆黑一片。 我感觉一双冰冷的手从我脖子后面向前抚摸着,动作很快,指尖划到锁骨的时候我也顾不上看不看得见,赶快就往前迈了一步,同时握紧了自己的领口,抖了抖肩膀想挣脱这双手。 “张嘉一!” “张嘉一?!”我又喊了几声,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我伸着手往回摸索,这屋里至少有个活人我也能踏实点,这黑灯瞎火的,安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咯噔一下,疼得我眼泪都要下来了,大腿撞到了条案的角,这时候也顾不上疼不疼了,假如张嘉一要是没走的话就应该在这条案附近,我继续往前摸索,顺着条案的角开始,一只手缕着条案,另外一只手在身旁划拉着。 “张嘉一你说句话啊?!”我小声的念叨着,这时候知道身边有个人是多么重要了。 摸着条案的手很快摸到了另外一端的桌角,张嘉一刚刚明明就站在这儿,我俩距离最多不超过五步,怎么这时候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屋就这么大,他要听见我喊他肯定不会不吱声,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我们俩分开了,或者我俩根本不在一个空间里?! 刚想到这儿,身后传来了一阵冷笑声,接着是左边,然后是前面,明显感觉这些笑声不是一个人发出来的,并且这几个人,或者说这几个鬼,遍布在房间的不同地方,它们把我包围了。我定了定神。转过身来,用大腿倚着条案,面朝着笑声传来的地方。 说实话这时候不害怕是假的,前面烧红绳那次最起码还有张嘉一在我旁边,啥事儿他心里都有数,这次就我自己,关键这时候我还不知道咋处理,倚着条案多少能给自己一些安全感。 “你们有什么事儿可以直接说,把我困在这儿,或者把我弄死在这儿,你们更上不了堂单了。”我尽量保持镇静,心里想着千万不能让他们感觉到我害怕,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吓唬我呢! “凭什么你答应凤仙上堂单?我们不行?我们也要上!” “对!我们也得上!” “平时敬着她比我们年长几岁,什么事儿都听她的,谁知道这一有好事儿就把我们忘了!” “我们可不像凤雪和凤娇似的那么听她话,不让上堂单还巴巴的给她看门。真是贱骨头!” 七嘴八舌叽哩哇啦的声音从房间的三四个方向传来。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谁答应她上堂单了?我都没说同意啊!来!要上都一起上!要不上都不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果然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活着和死了都一个样。 “对!要上一起上!哪有她这么欺负人的!活着的时候她是头牌,死了还得压我们一头?”一个带着一点南方口音的声音愤愤不平的说。 “我说各位大姐,咱们有事儿都能商量,这屋里太黑了,先把门开开或者把蜡烛点着,我见到我兄弟再跟你们商量,要不一切都免谈。”说到底她们的目的都是要上堂单,既然是求着我办事儿,那我自然得先提条件。 等了几秒,她们谁都没说话。咔哒一声,门又自己弹开了。我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点。伴着门缝透进来的一缕光,我大步走向门口把门拉开,让楼道里的光进的更多一些。 转过身的这一刻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刚刚还是条案供桌的房间,现在已经变成了灯火通明的大堂,青砖白墙,楠木的柱子。一张八仙桌摆在刚才案条下面的位置,原本放着牌位的条案,牌位也都不见了,变成了一个花瓶和一面镜子和一座西洋钟。好一个东瓶西镜:终(钟)生(声)平(瓶)静(镜),倒是合规矩,客厅中间铺着大红色的绣花地毯,左四右四分别摆着八把太师椅。加上八仙桌两侧两把一共十把椅子。锃亮的青砖地面映着烛光摇曳。 小凤仙被捆在房间靠墙的角落,头发散落了几缕,嘴巴也被一团东西塞了了起来,旗袍领口的扣子也开了,漏出了白皙的脖子。小凤仙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挣扎,奈何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眼神像我发出求救。张嘉一的浅蓝色外套留在了地上,四个刚刚没见过的女鬼齐刷刷的看着我,他们也都穿着旗袍,只不过明显没有小凤仙的华丽。 “张嘉一呢?!”这时候我也完全没有心情和他们耍嘴皮子了,看到地上的外套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我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根本不顾上小凤仙,只想快点找到张嘉一。 站在最前面的女鬼向里屋的方向瞟了一眼。我赶快向卧室的方向冲了过去,推开门后,张嘉一躺在地上,脸色惨白,一脑袋的汗,上身赤裸,一条条明显的抓痕在胸膛上显得格外刺眼,脖子上的抓痕还渗出了丝丝血迹。我赶快去托起张嘉一,这几个女鬼的实力实在是超出了我的想象。我摸索着张嘉一的裤兜,这时候我脑子里的唯一一个想法就是找烟请仙家帮忙。靠我自己恐怕是很难出去了。 “记住……让他们……几个上堂单……”说完张嘉一边晕了过去。 “行!张嘉一!你醒醒!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我晃着张嘉一,努力的想让张嘉一清醒过来,可是张嘉一说完这句就再也没有回应我,只是眉头紧锁感觉很痛苦。 我尽量让自己保持着镇静。把烟放进嘴里,打着火机,第一次抽烟我直接把烟吸到了肺里,呛的我直咳嗽。刚要准备念叨让老仙家来救我们,我身体好像不受控制的开始发抖。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吸力从身后要把我吸进去。我死死拉着张嘉一,这时候我肯定不能留张嘉一一个人在这房间。 我猛地睁开眼睛,眼前还是长条的供桌,依旧是燃烧的两根白色蜡烛,牌位也还在面前,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我和张嘉一同时喘着粗气,一脑袋的冷汗。我定了定神,张嘉一好好的站在我面前,只是和我一样都在擦着头上的汗。 我俩对视了一眼,我赶快摸了摸张嘉一的胸口,还好衣服都穿在身上也没见到脖子上有抓痕。 “你刚刚没事儿吧?我明明看见你躺在地上,身上全是伤,我过去拉你……” “我也看见你躺在地上……好厉害的幻术……”张嘉一还是上气不接下气。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一个女声从身后传来,扎着黑色高马尾,一身黑色紧身衣,我一下就认出这是张嘉一堂口的护法常小英,之前在画室见过。 常小英用闪着银光的剑抵住了小凤仙的腰。 其他的八个女鬼也被几个身材魁梧穿着盔甲的仙家围在墙角,抖得像筛子一样。 在这几位仙家前面站着一位穿着红色戏曲衣服的女人拿着乌木枪杆,银色的枪头闪着寒光。目光对视的瞬间,感觉她想要和我说什么,但却迟疑了一下没有张嘴。只是微微欠身施礼。我也同样点了个头表示谢意。 “我原本以为靠我能说服他让我上堂单,她们几个也能跟着蹭点香火,多做点好事儿,也求一些修为,我也没想到她们非要这时候出来争出来抢这堂单上的位置!这回好了,抢吧!都抢吧!”小凤仙带着愤怒也带着无奈。 “这群蠢货,还想用幻术,你们真当这顶香的仙家都是吃素的么!虽是动物身,哪个不是修了几百年。”穿着绿旗袍,刚刚在门口给小凤仙看门的女鬼带着哭腔抱怨道。 “那能赖我们么!平时什么好事儿都是你们三个打头阵!” “就是啊!这轮也该轮到我们了吧!” “苦了一辈子,反正也投不了胎,谁不想能上个堂单修个鬼仙啊。” 又是一阵七嘴八舌,常小英清了清嗓子,还没等说话,这群女鬼便没了动静。 “行了行了,你们别吵了,吵的我头都疼。今天这事儿到这儿就算了,小鹏鹏你自己拿个主意,到底怎么定。”张嘉一看向我,这事儿看来给他整的很烦躁。 “两位小师傅,你们听我说完,刚刚把你们带到这屋,就是想把我们几个的苦衷讲给你们听,听完再做决定也不迟。”小凤仙这时候突然跪了下来,这一下给我和张嘉一整的有点不知所措,先不说她是人是鬼,任何一个女的突然跪下来也能吓我俩一跳。 “你先起来说。我听你说完。”我一看女的梨花带雨就有点麻了,张嘉一在边上默默地对我翻了个白眼,小凤仙没有起来跪着就开始说了起来。 “我们几个从小就被卖到了窑子里面,也想跑过,也想像正常人家的姑娘一样,嫁人,生子,无奈家里穷呀,多一个丫头就多一份碗筷,实在养不起就只能把我卖过去,至少这样不至于被饿死,还能活着……这几个姐妹有和我情况一样的,也有家里欠了赌债拿去抵债的,还有爹妈死了之后被亲戚骗过去的,大家都是苦命的人。”说到这儿,屋里面的几个女鬼纷纷开始抽泣。 “年纪小的就在窑子里面端茶倒水,到了年龄就被逼着去接客,也想跑过,可是每次都被抓了回来,打的半条命都没了。姐妹们逐渐的也都认命了。直到日本军也来了新京城。要成立伪满洲国,都说商女不知亡国恨,是,我们做的是见不得人的买卖,也没念过多少书,但我们知道,这群小鬼子占着我们的土地,干着杀人放火的勾当,这群小鬼子不是好人,死也不能给他们干那事儿。但是老鸨子开门迎客可不管是谁,给钱就是爷,我们不从就往死里打,那天我带着伤来接一个鬼子军官,他正准备和我亲热,我拿出簪子刺瞎他的眼睛,这样的祸害能杀一个就杀一个。可是没想到慌乱之中那鬼子碰倒了煤油灯,火一下就起来了,压都压不住,就这样我们姐妹九个就被活活的埋在了火里……” 凤仙说着自己的故事,我们都沉默了,常小英也把抵在凤仙身后剑悄然放下。 “我们没什么本事,这些年也是一路漂泊,横死的难投胎,我们也怨,也恨,但是也无可奈何。为了能有个地方住,我们只能动一些歪心思,缠上了那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这才有个容身之所。今天看到你身上带仙缘,也要立堂子,所以费尽心思把你引到这儿,就是想有个地方好好修炼,我们不入轮回,不怕因果。你要是有什么事儿我们姐妹几个也肯定拼命相助。” 凤仙说完就拼命磕头,其他的几个女鬼也都纷纷跪下。 “哎,几位都快起来吧,你们这样咱们也没法说话。”我示意几位仙家先把凤仙他们扶起来,张嘉一看了看我把身子侧了过去,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还没立堂口,也还没出马,但是有些道理我是懂的,今天你们这事儿做的确实也有不对的地方,你们利用了志哥的弱点,得到了栖身之所,无论有什么样的苦衷,毕竟阴阳相隔,长时间下去志哥的身体也肯定有很大的影响,希望你们能赶快离开他,别再打扰他的生活,话说回来你们确实都是苦命的人,上堂单这事儿我真得和我家仙家商量,我自己做不了决定,也希望你们给我一点时间吧。” “谁也没说你们能上堂单,但是你们再在这儿留下去肯定是不行了,我这儿有面镜子,你们暂时先到这里面去吧,平时我会把镜子放在我家堂口上,你们可以暂时在里面修炼也可以享香火,要是再发现你们出来祸害人,我家仙堂第一个容不下你们。”张嘉一说完,凤仙点头如捣蒜,其他几个女鬼也都纷纷应和。 “多谢小师傅,我们这些年其实就是想要个修炼的地方…我们肯定不再缠着那小子了,也终于不用再靠身体换香火了…也希望陈家小师傅好好考虑能容我们跟着你家堂口修炼”凤仙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张嘉一拍了拍我转身去志哥家拿自己的包取镜子。 “多谢仙家们的帮忙,辛苦常小英,也辛苦……这位?该怎么称呼您?”我冲着穿着红色戏曲服装的仙家恭敬地说。 “南樱。” 她刚回答完,自己的形象也从戏曲装扮变为了民国时期的装扮,浅灰色的盘扣褂子,黑色的长裙,长发披肩,一朵栀子花的发卡别在头上,就像电视里清纯的邻家姑娘,不知道怎么突然觉得这个人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她是谁。 “还真得多谢你家这位清风,要不是她和我们家黄小闹报信儿,恐怕黄小闹现在还在和这几位聊天呢,我们也不能及时赶过来。”常小英说完又向南樱抱拳,南樱也微微点头还礼。 这时张嘉一拿着一面巴掌大的铜镜走了进来,刚刚迈进门,原本封着窗户的砖块噼里啪啦的开始往地上落,阳光透过砖块的缝隙照了进来…… 第29章 好人做到底 随着砖块一点点掉落,阳光洒进房间,屋子也越发明亮。烟尘伴随着透进来的光束,一缕一缕的光恰巧落在了九座牌位上面。 张嘉一把铜镜放在了牌位前,镜面朝上,凤仙姐妹纷纷双手合十向和仙家还有我俩道谢。一个接一个的走向镜子,在铜镜前刚才还清晰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直至消失不见。每消失一个,镜子就反射出一道光照在天花板上。 九个女人都进到了铜镜后的瞬间,整面堵着窗户的砖墙,也轰然倒塌。阳光完全透过窗户照了进来,透过窗户能看到初秋的树梢有些黄叶。我踩过砖块,伸手把窗户打开透气。瞬间微凉的空气灌入房间,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感觉清醒了许多。 南樱微笑着看着我,“事情暂时解决了,你们安全就好,我先走一步。” “等等!”我赶快喊住了南樱。 “这几个女鬼一直留在张嘉一的堂口也不是长久之计,既然是冲我来的,那这个事儿还得我解决,我是觉得她们也挺可怜的,要不你回去和咱们家碑王商量商量?看看这事儿咋处理?” “不是我不帮你传话,是我也不在你的堂口上,也见不到老碑王,其实…唉…算了…有机会再说吧,还劳烦这几位胡家大哥带个话吧。”南樱说完歪着头冲我笑了一下,看了看身后穿着盔甲的几个高大男人。他们互相点头,不知怎么我隐约的感觉好像南樱的眼睛里泛着泪花。 她说她不在我堂口上,这是啥意思?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南樱化作一缕红光穿过窗户,瞬间就不见了。 南樱身后穿着盔甲的几位胡家仙家,从见到他们开始就一直没开口说过话,但是我能感受到他们也是我的仙家,他们也明白我的想法。我抱拳拱手,感谢他们的帮助,随后这几位胡家的仙家化作几缕金光,同样穿过窗户消失不见了。 之前给大家讲过,堂口的仙家除去鬼仙的话,一般是胡黄常蟒四大家族居多。而这四大家族在一个堂口也分别有不同擅长的道法和分工。 胡家,原身是狐狸,胡家性子稳重庄严,懂得伦理纲常。同时也明断是非,化形威武,遇到了危险或者危机一般都是胡家和常蟒两家共同出面。 东北一般顶香的弟马也都供奉胡三太爷胡三太奶,传说胡三太爷受过皇封,已经是上方仙家,同时也是狐族的大家长,不仅掌管着狐族的大小事情,同时也可以调动山海关内所有的仙家,在辽宁铁刹山的黑妈妈,也是狐族的长老级人物,也是东北道教的总护法。所以狐族的地位在仙家里面举足轻重。 黄家,原身就是大家常说的黄皮子(也就是黄鼠狼),以敏捷闻名。懂得变通世故。一个堂口,一般黄仙主要负责通风报信,遇到事情和堂口的人马传达消息。 常蟒两家,原身就是蛇和蟒。生性勇猛正直,善于圈囤积攒,遇到闯营闹堂的一般都是常蟒两家去平事儿。常蟒仙家做事果断,不拖泥带水,同时大部分弟马的护法也都是常蟒仙家。 所以今天的搭配,是张嘉一的护法常家的常小英和我家的胡家兄弟一起联手。这么一看可是能是我和张嘉一天天呆在一块,连两家的仙家现在也都开始打配合了。 屋子里面剩下了常小英,张嘉一,还有我。 “嘉一,有个事儿和你说,黄小闹去掌堂教主那领罚了。所以你暂时没法和他沟通,有事儿你喊我就行。”常小英无奈地说。 “领罚?黄小闹咋的了。”我知道黄小闹是张嘉一的报马,这怎么还去领罚了? “还不是这几个女鬼闹的,和人家在楼下聊天,耽误了正事儿。今天要是没有鹏博家的仙家兵分两路,一路找咱家通风报信,一路直接过来。这还真容易出大事儿。”常小英叫我鹏博的时候我真有点不适应,虽然看长相我们倒是没差几岁,但是论真实年龄我爷爷管她叫大姐都算占人家便宜…… “我家仙家咋知道我这边出事儿了啊,你看刚才这么长时间胡家的仙家都不和我说话,还有那个南樱说也不再堂单上,那她咋还能帮我?这咋回事儿啊?” “这些我知道也不能说,得你家仙家自己和你说,但是道理就是你现在还没正式出马,但是身边肯定也都有仙家照应着,只是尽量不过多的沟通,要是随时随地都能沟通那还出马立堂干啥,就好比你有电话卡,但是没手机,这电话还是打不了。” “你还知道手机是啥啊?!”我诧异的看着常小英。 “人家是修炼的时间长,不是瞎,不是傻,不过话说回来黄小闹这次要被罚多久啊?”看得出张嘉一最惦记的还是黄小闹。毕竟黄小闹是和他朝夕相伴的仙家。这冷不丁一被罚,他肯定不适应。 “还是老三样呗,罚跪,禁闭,背仙条。估计怎么也得一个月。”常小英倒是司空见惯,听这语气好像感觉黄小闹经常被罚。 “啥背仙桃啊?要开蟠桃会罚摘桃去了啊?” 我说完张嘉一和常小英便一脸茫然地看着我,过了几秒。 “你脑瓜子有炮啊!背仙条,就是仙家的行为准则!啥能干啥不能干的条款,怎么还整出仙桃来了呢?!”张嘉一骂骂咧咧的。 常小英也被逗笑了,我真是尴尬到晕厥。 “常小英,外面还昏一个呢。咋整啊?”我赶快转移话题。 “你叫我啥?” “常小英啊,我看你不是叫我鹏博么……我就寻思……”我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以后你叫我小英姐。” “哦,知道了。”我看了看张嘉一,这家伙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然后他就挠了挠耳朵,确实我好久没在心里骂他了。 “小英姐~~那屋外面昏的咋办?”张嘉一把小英姐这三个字声音拉长,故意在这儿点我。 “诶呀,外面那个没事儿,你俩过去掐一掐人中就好了。但是他这纵欲过度,还是和女鬼…这阳得慢慢补,啧啧,太久没见身上的三把火这么弱的人了。你俩过去吧,我先回了。” “那你记得告诉黄小闹,好好领罚,别再作妖了。”张嘉一嘱咐完,常小英也化作一道淡蓝色的光,一跃就不见了。 “看人家受罚知道关心了,也没见你平时带黄小闹吃香的喝辣的。”我嘟嘟囔囔的阴阳怪气。 “要你管我!赶快去看看志哥吧!一会儿别凉那屋,那可真热闹了。”张嘉一掐了一把我屁股,我刚要还手就被他推着回到对门志哥家。 志哥这时候还昏在刚才的墙角,我刚要掐他人中。 “哼……小凤仙……你去哪儿了……哼……” 志哥开始说梦话了,不光说梦话还打呼噜。我俩刚才在那屋拼死拼活,这要是一般人,小命估计都得交待了,他还在这儿找女人,打呼噜。我越想越来气。张嘉一摇了摇头,从桌上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了我。 我俩相视坏笑,吨吨吨……我是一点儿没留情,慢慢的一瓶水是全浇志哥脸上了。最后剩了几滴,张嘉一把瓶子甩了甩也都滴他脸上了,主打一个“光瓶行动”,每一滴水都实现自己的价值。 “谁!谁!”志哥猛地坐了起来,胡噜了一把脸上的水。 “还能是谁?!我俩啊!你进门就倒地上了,这么着急睡觉去见小凤仙啊?”我看志哥醒来了,就不慌不忙的和张嘉一坐在了沙发的衣服堆上,这个家实在没地方坐,太乱了…… “啊?什么小凤仙?谁是小凤仙?我头好晕啊,还有点恶心。”志哥故意装作啥也不知道。 “头晕啊?恶心啊?你得劲的时候咋没和我们说呢!”张嘉一更损,那得劲的时候和你说你还想参与啊……张嘉一挠了挠耳朵。 我俩把刚才的事儿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给志哥复述了一遍,志哥的脸也是红一阵白一阵。 “这么说,你俩还真是有本事啊,这小凤仙真的给收走了?……”志哥满眼失落。 “收走了,人家本来就是为了要个住的地方再要点香火,你不至于付出真感情了吧?”我看志哥那个不值钱的样恨不得上去给他两拳。 “真感情倒是谈不上,但是每天晚上那几个姑娘陪我,加起来也没多长时间,还不到半年……你们还小说了也不懂!这女人的滋味……” “是女鬼的滋味吧?!志哥我和你说,阴阳有别,死人不能当活人对待,真要是空虚寂寞还是好好找个女朋友比啥都强,你看看这屋子都没个下脚的地方。要不是你天天熬夜打游戏睡的也晚,加上那……没啥节制,虚到这样,这几个女鬼也不能找上你,说好听点叫阴阳相隔的艳遇,难听点那不就是让女鬼吸了阳气么!”张嘉一抱着膀,开始教育口吻。 我一看这就是明显把画室平时志哥教育我们的姿态原原本本的还了回去。我也学着张嘉一把头抬了起来,抱着膀,用鼻孔看着坐在墙角的志哥。 “志哥,真不是我俩说你,你看看你的黑眼圈,你再看看你瘦的。别说半年了,就是半个月身体也禁不住啊,这都半年了,我看再有半年你就能彻底能和那几个女鬼相伴终身了。那屋我刚才都看到了,十把太师椅。你们十个这是真过上日子了啊!真是十全十美啊!九个女的,再每人给你生一个鬼宝宝,到时候真是阖家团圆!幸福美满!”说完之后我和张嘉一同时鼓了鼓掌,表示祝福。 阴阳怪气谁不会啊,这段时间我算是得到了张嘉一的真传。 “你俩别说风凉话了,我也不想这样,这几个女鬼收走就收走吧,我也知道这样不好,但是一见到那么漂亮的女的我就把持不住……还有我最近感冒总是不好,和这事儿是不是也有关系?嗓子一直疼得厉害,有啥办法不?”志哥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坐在了电脑椅面前。 “真当我们啥都会啊?!感冒去医院啊!”张嘉一一脸无奈地说。 “砂仁,干姜,苏子,厚朴,姜汁炒,官桂,陈皮,甘草,各3克,沉香,木香各1.5克煎服,早晚各一次。不光感冒能好,阳气也可以渐渐恢复。还有,要禁欲,忌辛辣。这是张仲景创立的‘理中汤’,调理阳气缺失最是好用了。” 张嘉一和志哥都诧异的看着我。 “我之前和你说了,白爷爷教我的。刚才脑子里突然就出现这个药方了……” “行啊小伙儿,有点绝活儿啊!”张嘉一难得夸我,我也一脸骄傲,终于有他不会我还会的了!以后我可得给白爷爷多上点果子。我见故事书上都说刺猬可以用后背上的针扎果子往洞里搬……我想到这儿感觉自己有点大不敬……赶快转移话题。 “咱们这事儿暂时告一段落,等我立堂口的时候看看仙家怎么决定,能不能留这几个女鬼给我当个辅助,但是咱们现在先把屋子收拾收拾吧?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处女座的毛病又犯了,我张罗着张嘉一一起去买了拖布,洗洁精啥的。然后开始收拾垃圾,把脏衣服分类洗衣服。志哥坐在椅子上点了根烟,开始发呆,缓了缓神。也加入了收拾屋子的队伍。去哪儿找我俩这样的好学生,驱鬼跳神做家务样样都是一把好手。 没过一会儿志哥家就焕然一新,就差给他把窗帘都洗了。屋子里弥漫着洗衣粉的味道,干干净净的多好,这时候张嘉一提出了一个让我们仨都崩溃的问题,就是隔壁房间怎么办?!退租是小事儿,清扫是大事儿,接着就是真正的搬砖,志哥从里屋找出来了一堆编织袋,说当时就是用这些袋子把砖头一点点运上六楼的。 得亏这些袋子他犯懒没扔,要不全靠我俩往下搬得累死,我俩骂骂咧咧,怎么到最后我俩还得干力工啊…… 第30章 准备工作ing 我和张嘉一都在感叹这女鬼的本事,真厉害啊!志哥一个人得费多大劲儿把这么多砖自己搬楼上啊!还得是老话说得好,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 收拾完砖头,又忙活扫地拖地,万幸的是这屋里没啥家具,贡品还有牌位都收在一个袋子里,放楼下垃圾站边上一把火也就烧了,省的收拾垃圾的人看到还得吓一跳,本来还以为这砖头塌下来的时候地板得砸坏,可是清扫完之后发现地面连一个坑都没有,也是挺神奇的,不知不觉到了中午,这一早上忙活的可是把我俩折腾够呛。我们坐在楼下垃圾桶旁,一点都不想动了。 “这事儿你俩可千万别说出去啊,要不我实在没脸……”志哥支支吾吾的说。 “放心吧,哥们之间肯定不能出去给你传闲话,要不多不够意思啊?!就像我俩上午没去画画,你也能帮我搞定一样!对吧?!”我一听话都递到这儿了,有啥事儿就赶快说,别因为旷课再被老师一顿批。 志哥想都没想就说这事儿包在他身上了,中午要请我俩去吃饭,说龙南医院旁边新开了一家饭店就叫“乡村菜馆”,里面的招牌饭包特别好吃。说着就在路边拦车,大家一起去吃饭。(现在这家店也在开着,不知道味道咋样了,太多年没有回大庆了,当年的味道确实不错!2019年回大庆拍戏还去吃了,味道依旧很好。)到了饭店之后让老板娘推荐了几个招牌菜,拌小白菜,酱脊骨,酱炖豆腐,然后每人两个鱼籽饭包。 说起这鱼籽饭包,最开始我还是挺抗拒的。 因为我挺多东西不吃,例如所有内脏不吃,但是火锅可以涮毛肚,还有淡水里的鱼类不吃,海里的海鱼可以,以及东北都喜欢吃的溜达鸡,我也不愿意吃,只喜欢饲料喂的那种肉质很死的肉鸡…… 扯远了,话说回来这饭包应该是东北的一个特色主食,就是用就是通体绿色的那种大白菜叶,不是有白帮的那种,用这样的菜叶洗干净后,把米饭,花生,土豆泥,洋葱,香菜,肉糜等食材充分搅拌后放在菜叶子里卷起来,每家的吃法都不一样,比如安德鲁家是喜欢把咖喱块放在土豆泥里炖,我老姨家是喜欢饭包里放小葱,总之想咋吃咋吃,按自己口味来。 这家店的饭包是改良过,把土豆泥换成了炸土豆丝,把肉糜换成了鱼籽,一口咬下去炸得根根分明的土豆丝的酥脆,配合洋葱丝和白菜的清爽,还有花生米和鱼籽的增香。 这家处理的鱼籽粒粒分明,均匀地炸好后混合在米饭里,最厉害的是我不吃鲤鱼的人也一丝腥味都吃不出来,好像就是肉味,这味道真绝了…… 同时张嘉一的饭量值得称赞,别看瘦瘦高高的,这一顿饭,四块脊骨,五个饭包,东北菜的菜量想必大家都知道,他可真是旋风筷子铲车嘴。风卷残云后我看了看桌面,我们三个真是把光盘行动的号召彻底贯彻落实了。 看了看表,一点了,正常画室也一点半都得到位,由于吃的太多了,准备溜达几步再打车,我们扯着闲篇嘻嘻哈哈的往画室走。 日子依旧不痛不痒的过着,小区里的银杏一夜之间就满树金黄。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几场秋雨过后气温也逐渐降低,我其实还挺喜欢这样的季节,清冷的空气能让我感受到东北这片土地的特有得安全感,我总喜欢坐在画室靠窗的位置,戴上耳机,偶尔冲着大片的云朵发呆,每天中午会按照张姥的嘱咐去她家里吃饭,听她老人家给我讲各种出马弟子应该注意的事项,还有一些光怪陆离的故事,十几年过去了,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日子好像是最轻松的时光,虽然也会有高考的压力,但是比起现在的生活总是轻松的…… 转眼间明天就是九月九了,是我要正式出马的日子。我妈提前和画室给我请了一天的假,准备认认真真的办这场仪式。我妈第n次给张姥打电话确认明天要给仙家准备的东西生怕有遗漏,接着就开始去采购,一会去佛具店买香炉和香,一会儿又去超市买贡品盘。总之忙活了一天。 我爸也叫了几个兄弟,特意去中式家具店选了一张巨大条案,当做仙堂的供桌。 这条案看起来真是气派,上面雕刻着各种祥瑞的图腾,几只仙鹤从条案的腿部盘旋而起,海水图腾托起桌面,两条龙也是用镂空雕刻的工艺从海水中翻腾而出,整个条案通体乌黑,雕刻的图案都描了金边。家里平时就我们三个人,我在二楼住,我爸妈在一楼住,这阁楼正好整层都空着,刚好当成仙堂,平时不会有人打扰,空间也足够大。 我爸做的就是水果批发生意,他们市场的人我都熟,今天翘了晚课(我咋总翘课啊,动不动就不去了,现在回忆起来好像确实占点懒……),下午交了画就冲到我爸的市场开始挑选贡品,按我妈的话说贡品得我自己挑,这样老仙家也会感受到我的心意。按照张姥的吩咐,就是尽量丰富。 这活儿那真是打我手背上了,我最擅长买吃的。 这时候不得不再次隆重的给大家介绍安德鲁·肥诗女士。之前提到过安德鲁这个外号的由来是因为王雨诗喜欢吃蛋挞,澳门的安德鲁的蛋挞有名所以我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她安德鲁,现在正式给大家介绍一下后缀肥诗的由来。 经画室最神叨的人张嘉一先生提出宝贵建议,按照外国传统,安德鲁是名,那姓啥呢?安德鲁·王就显得没啥意思,得给编一个复姓彰显尊贵。于是开始了无奖征名活动,一个个子不高的男孩,我们都叫他小矬子的男生提出了完整方案。用体型加真名定出后缀,胖乎乎简称肥,王雨诗取一个诗字。所以就是安德鲁·肥诗。很完美!当然参与这件事儿的每个人都没逃过安德鲁的毒打,张嘉一最惨,他平时扎的小辫子都被薅散了…… 后来命运使然,就是当年起肥诗这个小矬子……最终娶了安德鲁…… 又扯远了,刚说到去市场买贡品,我自然拉着安德鲁·肥诗女士,我俩不仅喜欢吃的东西一样,安德鲁力气还大能搬能扛,主要是还愿意和我翘课。用现在的话就是不光是饭搭子,还是冤种闺蜜。我俩准备啥爱吃买啥,我当时就觉得我爱吃的仙家肯定也爱吃。 按照张姥的教我的说法,供果买单不买双,都是单数,除了不供梨之外,水果没啥忌讳。因为梨字音通分离的“离”,寓意不太好。我和安德鲁就每样都挑了9个,这样能分三层摞在盘子里,下面五个,二层三个,最上面一个,层层都是单数。也应个明天日字口,九月九供九个果,都占一个九。 苹果,香蕉,橙子,葡萄,桃子这些都是常规的肯定得买,车厘子,草莓,火龙果,杨桃,石榴,这些也都开始往袋子里装。把能按个买的水果都按个买了九个,小的像是草莓车厘子啥的就都称了三斤,供两斤剩下的我俩在家消灭。 逛着买着,直到我俩走到了榴莲的摊位面前…… 寻思了寻思最后还是算了,我倒是很喜欢吃,但要是买九个,先不说我妈脸色得啥样,我真害怕老仙嫌弃的不能在我家堂口落座了…… 买完水果又去买了几斤鸡蛋,三只烧鸡,还有各种各样的糕点,也都是每样九块。大包小裹少说得二十多样。我和安德鲁手都被塑料袋勒的发白不过血了,真是强撑着走到市场门口打车。 “大斌!你快过来看!你儿子要在家里开超市!”我妈给我开门的那一刻,她明显愣了几秒,随之而来的就是尖锐爆鸣。 “诶呦我大儿子啊!你这真是去上货了啊!”我爸开始往屋里帮着倒腾。 “我就说陈鹏博买多了,他还跟我说这都没敞开选!”安德鲁这时候开始给我扎针,我白了她一眼。接着就是开始往阁楼上搬东西,安德鲁和我妈开始洗水果,我和我爸先摆糕点和烧鸡。把所有东西都摆好,巨大的条案显得也不大了,两侧满满登登全是贡品。中间摆放着用五谷打底的香炉。香炉两边是供酥油蜡烛的灯塔。看起来很大型,也很气派。符合我审美标准。 一阵门铃传来。张嘉一拎着一个袋子站在门口。 “你不好好画画今晚咋就过来了,不是说明早过来帮忙么。” “我这不是给陈家师傅送礼么,这以后要是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叫啥呀!”张嘉一贱贱的推开我直接往屋里走。 当然,他必挠耳朵,我心里已经骂出花了…… “叔叔阿姨好!王雨诗也在呀!我来给小鹏鹏送点东西!”张嘉一热情的和我爸妈打招呼,这个青春洋溢,这个如沐春风,简直就是教科书般的“好孩子示范表演教程”,甚至连安德鲁·肥诗平时这么顺口的外号都能瞬间转换成大名,你们就说厉不厉害吧。 打完招呼我爸妈就开始张罗晚饭,自然得把安德鲁和张嘉一留下。安德鲁这时候也开始表现,帮着我爸妈在厨房打下手,我带着张嘉一上阁楼看看仙堂布置的怎么样。 “不错不错,这供桌坐北朝南方位没问题,也靠着实墙,明天堂单就贴在这实墙上就行,贡品水果糕点也都全面,没啥问题。” “多谢张家小师傅指点!”我鞠躬道谢,张嘉一满意的点了点头,我起来的时候照他胸就来一拳。 “你还真答应啊,装驴装马的。装的成像好人了,还王雨诗,我都寻思你忘了她大名叫啥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一会儿就告你妈,说你欺负我,你看看你妈向着谁?”张嘉一无辜的看着我眨了眨眼睛。 “净整娘们那出,多大了还告我妈,诶?袋子里装的是啥?都说来送礼了还不赶快拿出来!” “说谁娘们呢,你最好跟我道歉!”张嘉一把袋子往身后一别。在我家我还能惯着他?我上来就是把张嘉一往前一搂,顺势手就过去抢袋子,张嘉一一个手推我,另外一个手还护着袋子,我俩抢着闹着,一个踉跄没站住直接就都栽倒在了地上,接着就是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抢袋子。张嘉一毕竟比我瘦一点,加上我力气比他大,我翻身直接骑在他身上,按住他的手腕。 “说……错没错!……叫鹏哥!”我呼哧带喘的按着张嘉一。 “我错?凭啥……凭啥是我错……” 我手上的力度又加了几分,张嘉一明显吃痛。 “错了……错了,鹏哥,再也不敢和你嘚瑟了……” “说……以后鹏哥说啥是啥,都听鹏哥的话……” “鹏哥……以后……说啥是啥……” 我看他态度还算诚恳,放开他手,折腾半天我也是费挺大劲儿,刚要喘口气,这小子一下用力把我向一侧推开,我这也没啥防备直接一个没坐稳,倒在地上,他又翻身骑在我身上,握住我的手腕。 “叫张哥,来,别废话。”张嘉一的语气不容置疑,眼睛里透出了一股狡猾,一边嘴角微微上扬,留海也有点凌乱,胸膛也便随着喘息一上一下,晚霞透过窗户映得整个阁楼都是橘红色的,从这个角度看张嘉一还挺帅的。 “好,张哥,以后还得多多仰仗您!以后……" “我的天!我啥也没看见!”我俩一起向门口看去,只看到安德鲁慌忙逃窜的背影。 “下来下来!净瞎闹,惹得安德鲁误会!” “误会啥?不是你先动的手么。”张嘉一从我身上翻下来,我俩就这样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得了得了,给你拿俩东西。一个是我给你画的堂单。”说着张嘉一从袋子掏出来一个硬纸筒,我接过来把纸筒拆开,从里面抽出来堂单,还真别说,烫绒的特种纸,上面用金色和蓝色丙烯颜料画着祥云图样,左边用隶书写着"入深山修身养性”,右边写着“出古洞四海扬名”,画好的格子左右排列,等着明天仙家报名的时候写仙家名字,中间留了一条空格,张姥和我讲,堂单别看是字写的,但却是仙家安营扎寨的一个小世界,堂单长三尺三,左边写男仙家的名字,右边写女仙家的名字,中间留出一条不写字,这是马道,仙家出兵的时候方便过路。真没想到这堂单是张嘉一自己手画的,精美程度真的可以提出严重表扬,同时心里也挺感动,毕竟张嘉一是真把我的事儿当事儿,被惦记着感觉挺好。 “你自己画的啊?花不少时间吧!真不错啊!这书法也是你写的啊?不是一般炮啊!”我拿着这张堂单很喜欢,翻来覆去的看。 “我是谁啊!在东北可以没钱,但是不能没活儿!我活儿好着呢……” 我看了看张嘉一,没敢接话,我怕楼下那三位在听到啥。 “还有这个,特意给你选的!快换上试试!”说着张嘉一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套黑色中式马褂。 “在这屋啊?我去卧室吧?!这是仙堂……不合适吧……”我这时候到有点不好意思,仙堂是一方面,这让我当他面换衣服,也是怪难为情的…… “没事儿,仙家都没落座呢,这屋就咱俩,都大男人有啥不好意思的。”张嘉一上来就要扒我衣服。 “行行!我自己来!”我刚把上衣换好,裤子脱下来。 “阿姨说叫你俩吃饭!”安德鲁定在了门口…… 第31章 送你一朵小红花 安德鲁好像在门口都麻了,一动不动瞪个大眼睛在那看。 “看啥啊,张嘉一同学关心我给我买了套衣服,非让我试试合不合适!”安德鲁给我看的直毛楞,我这裤子是脱下去也不合适,穿上去也不合适。 “啊……啊哈哈……我也没说啥啊,换裤子也不关个门……”安德鲁嘟嘟囔囔的下楼,一下给我整的贼尴尬。我赶快把裤子提了上去,还真别说,张嘉一买这衣服还真合身,我从来没穿过中式的衣服。 “还挺精神的哈,你咋知道我尺码,这袖子,这裤腿,都刚好啊!”我拽了拽袖子,又看了看衣长。 “我按我自己码给你买的啊。咱俩差不多高,都大差不差的。喜欢不?”张嘉一抱着膀,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喜欢啊,除了我爸我妈这不年不节的还没人给我买过衣服呢,这咋还绣了朵花。”我把袖子边学着张嘉一平时穿褂子的风格挽了个边,在手腕的地方正好漏出来一朵小红花,但看起来好像没有那么精致。 “送你一朵小红花。”张嘉一好像有点害羞的挠了挠头。 “诶呦!还做上缝纫活儿啊!行啊!你要是个小姑娘真得挺多人追。”我摆弄着袖口,随口一说,张嘉一倒是给我一脚。 “爱要不要,不要脱下来还给我,我自己穿!” “新衣服,你别给我踢脏了,再说哪有送人家还往回要的啊!” “陈鹏博!你俩快点下来吃饭!”不得不说我妈的嗓门是真亮堂,穿透力贼强!我赶快把新衣服脱了换回自己之前的衣服,叠好之后留着明天仪式的时候穿。 这一顿饭吃的我是心力憔悴。安德鲁和张嘉一比着装孝子贤孙。一会儿给我妈夹菜,一会给我爸倒酒。一会儿表扬我画画努力有天赋,一会儿又说明天要是出马了之后身边又多了一个小神仙…… 要是正常同学来家里吃饭可能我也没这么尴尬,但我平时和他俩有点太熟了,真的见不得他俩一点做作。吃过晚饭送走他俩之后,我妈就催着我睡觉,说明天要办大事儿,早点睡早点起,推着搡着就给我赶回屋了,不知道和我爸又背着我说啥悄悄话。 我平时都十二点一点才睡觉,这才九点半,把书桌上的收音机打开后调到fm95.0,什么节目也都无所谓,有个声音就好,打开房间里的落地窗,坐在阳台上发呆,黑豆就乖乖的坐在我身边,今晚的天空连一片云都没有,硕大的月亮就挂在天上,我就这么抬着头看星星,也认不出这些星星叫什么名,反正就喜欢这么抬头看着,偶尔一阵风吹过,带下树梢的几片银杏叶子。 就这么看着星星,我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一会儿想想明天会不会有啥神奇的事儿发生,一会儿又想想这段时间遇到的稀奇古怪的事儿,一会儿又想过几个月从沈阳回来还要补文化课,一会儿又想想张嘉一为啥对我这么好,想着想着就累了,昏昏沉沉的倒头就睡。 这一晚上好像梦到了很多人在喝酒,大家好像都挺高兴。非要让我喝上几杯,多亏一个大叔帮我拦着,要不好像冲那个架势我要不喝就是不给他们面子。稀里糊涂的就被敲门声吵醒了。 “这才几点啊,我闹钟都没响。”我迷迷糊糊的开门,揉了揉眼睛边打哈欠边说。 “早上好呀小鹏鹏!”看到张嘉一站在我卧室门口的瞬间,我都以为我开错门了,赶快要带上门。 “诶呦!关门干嘛!楼下张姥和我二叔都到了,你赶快收拾收拾准备下楼啊!记得穿新衣服!”张嘉一说了就往楼下走,我透过门缝隐约能听见张姥和我妈聊着什么,好像就是让我妈别那么紧张啥的。我也赶快洗脸刷牙洗头换衣服,从剃头到现在也没多长时间,刚长出来个圆寸,不用整啥发型,大概有个十五分钟,我就着急忙慌的跑下楼,张姥让我吃早饭,说今天也是力气活,不吃饭不行。我往嘴里塞着包子,我这时候才看清楚,张嘉一怎么穿的和我一样啊?! “你怎么回事儿?故意跟我穿一样的啊?!整情侣装啊?!”我嘴里的包子还没咽下去,就立刻质问张嘉一。 “你不懂,今天你出马我肯定得正式点,你没看《快乐大本营》那几个主持人穿的都差不多么,这叫搭档。”说着冲我挑挑眉一脸贱笑。 “和你搭档是因为我现在不认识别人,你最好好好表现,省得我踹了你,人家电视里主持人穿的是差不多,也不是一模一样啊!”我吃的有点着急,有点噎到了,张嘉一赶快给我递了一杯豆浆。 “谁说一样啊,这不不一样么。”我接过张嘉一的豆浆,看到了他翻过来的袖口上绣了一片绿色的叶子。 “这啥意思么!”我喝了一口豆浆,总算缓了过来。 “红花还得绿叶配呀!以后你办事儿我帮你敲鼓请仙儿,这搭配,无敌了老铁!”张嘉一摸了摸脑袋,我刚要发作,看到沙发上的张姥和我妈,我生生给憋回去了。 吃过早饭,我们大家就都去阁楼上了,张姥告诉我别紧张,一会儿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千万别克制,越克制越憋得慌。 其实张姥不说我倒没啥紧张的,她这一说我反倒是小手冰凉。张姥和二胖叔在清点一会儿要用到的东西,顺便整理下贡品啥的,我趁这个时间活活上了三趟厕所。 我妈给张嘉一搬来一张折叠桌,还有一把折叠椅,张嘉一把昨天带来的堂单铺在桌子上,准备好笔墨,一会儿就是张嘉一来帮我誊写堂单。我爸把阁楼上的椅子也都摆在了供案前,一会儿我们就坐在这儿开始请仙儿。 按照张姥的规矩,正式请我家老仙儿来之前,正常是师傅先请仙家上身,给说道说道,也就是嘱咐嘱咐,但是我没有师傅,张姥就是领路人,所以张姥就代替师傅的角色,请她家老仙给我说道。我按照指示坐在供桌前面的椅子上正对着供桌,张姥面对面坐在我左侧方。 随着二胖叔悠扬婉转的唱腔,张姥也深吸了一口气,别看张姥快七十的人了,办起事儿来真是气场十足。没几分钟,张姥的腿开始哆嗦,哈气也一个接一个。 “这大早上的请仙家您过来,不知道咱们家是哪位老仙落马呀?是来颗草卷迎迎风还是来口哈拉气润润喉呀?”二胖叔半弓着腰,恭敬地问张姥。 “胡天龙,辛苦帮兵!我来口哈拉气就行!”张姥声音忽然变粗,感觉就是一位很威武霸气的仙家来了。张嘉一这时候站在我身后,早就准备好了烟和酒,听张姥说到这儿赶快递了半杯白酒。张姥一饮而尽擦了擦嘴。 “老仙家,咱们慢点喝,咱们今天是给这金童说说道,九月九大好日子,您给看看是不是有一堂人马要出山啊?”二胖叔接过张姥手里的酒杯,笑着对张姥说。 “早就知道了!生辰八字报上一报。” “一九九三年,七月十五,子时。”我怯生生地说,生怕哪句说错了惹得老仙家生气。说罢张姥伸出手,示意着让我把左手也递过去。张姥轻轻的掐住我左手中指第三节的地方,在感受着什么。 这是在判断一个人身上有没有仙家的方式,要是一个人有仙家在身上,手看男左女右,是根据掐住中指的手指纹路来看的。 如果跳动的位置是在中指的第一节手指线跳动也就是靠近手掌的那条线,那一般就是有仙家找过来了,说得通俗点就是有仙家来磨了。 如果是第二节手指线跳动,就是仙家这边需要供香碗,也就是需要有供奉了。 第三节手指线跳动,就是靠近手指肚的位置在跳动,那就是要时间到了可以出马了。 我现在自己都能感觉手指尖一蹦一蹦的跳,摸完手指后张老又掐住了我虎口的位置,同样也是左手,我还能感觉到虎口的位置也在跳。 “哈哈哈哈哈!”张姥突然开始大笑,吓得我往后坐了几步,我侧脸看了看我妈,我妈马上就瞪了我一眼,意思让我规矩点坐。 “上次胡天罡回去和我喝酒,说遇到了个阴命童子,你呀!缘分早就到了,你家仙家没给你打灾,也给你温和的窜窍,对你十分疼爱你可知道?” “知道知道。”我赶快接话,但是多一句都不敢说。 “今天确实是好日子,你命里占着五弊三缺和三灾八难。现在把堂口立起来对你有好处,你从小到大几次就险些没命,要不是你家的仙家保着你,恐怕现在就坐不到这儿了。”张姥又示意要喝酒,但这次张嘉一站在边上装没看见,故意把头扭过去了。 “多谢仙家保佑!”我双手合十冲着张姥拜了拜。 “你这弟马,再续上点哈拉气!”张姥倒是没在意我拜这几下,倒是对着张嘉一要酒。 “老仙家,不是我不给您倒酒,是张姥岁数大了,这一大早就喝了一两半,一会儿还得我这兄弟办事儿呢!等办完事儿我去您堂口再给您倒酒呀!”张嘉一可以说是想都没想,一秒钟都没犹豫直接就说。 “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伶牙俐齿!好说好说!嗯……嗯……依我看你俩倒是能搭到一块去!”张姥看了看张嘉一又看看了看我,点了点头。 “老仙家!不瞒您说这是我侄子,一马双跨。他俩现在也是铁哥们,依您看俩人合辙?”合辙的意思合拍,东北话就是俩人能尿到一个壶里去。 “合辙合辙!俩人都有关要过啊……互相帮衬着点吧!话说回来,一会儿你们请他家仙家来的时候,该照顾的都得照顾到,他家四梁八柱都齐了,前几天收的那几个外鬼就别上堂单了,但是可以把那铜镜留着放在堂口可以当路兵马。日后还能另有他用。” 这句话给所有人都说懵了,只有我和张嘉一知道是咋回事儿,说的还是小凤仙那姐九个。 “好了!该嘱咐的我也嘱咐全了,可以给香童弟马请神叫仙了。你千万记住,虽然有仙家相助,万不可做蒙心恶事,未来考验颇多,还得保持善良,名利皆为云烟,万事皆有因果。”张姥冲着我意味深长的说。我也连连点头,这些话我到现在都能记住,其实也是因为老仙家的话影响了我很多,娱乐圈名利场,能保持善良,太难了。 张姥说完这番话,二胖叔开始敲鼓送仙,有来有送这是规矩,张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是仙家走了的反应,张姥冲我笑了笑。 二胖叔倒是问起了铜镜和小凤仙的事儿,我俩也就大致讲了一下,顺便让张姥休息一下,我爸和我妈听完之后倒是反应最大,说我遇到了这样的事儿都没和大人提,我心里倒是寻思我说完,我是一点不害怕,别给你俩吓出个好歹的。 接下来的流程就是到我这儿了,正式搬杆子。 张姥把准备好的红布盖在我头上,我寻思这不是要整要嫁人的那出了么。我自己给自己把红布掀开,故意娇滴滴的看张嘉一,没想到我刚一掀开,迎面是二胖叔的大脸, “放下!这是能随便闹的么!”二胖叔这么严厉,吓得我赶快把红布放下去,不敢乱动了。倒是张嘉一在边上捂嘴偷笑。 张姥把彩色纸剪成的花杆放在我手里,让我举着这花杆,同时二胖叔给我腰上缠了红布,和我说要开始了啊! 接着我把眼睛闭上,二胖叔伴着鼓点开始唱了起来。 “文王拉马打,鼓震鞭子叮。堂前转过三堂拉马,我为帮兵。有拉马,这回我都左把拿起文王的鼓,武王的之鞭拉马,右手都擎,颠动了人供马。这回调动兵,接待你们南堂老仙。单是听,老仙弟子她都养兵,千干的日,用兵,老仙也要一时功,劳动你大报马。 二灵童,千里之眼当仙耳顺风。爬山之虎,窜地龙,高山走路山行。你们奔奔万马奔烈营,这才叫车走吊桥如雷鼓,马踏黄沙日月蒙。有拉马为帮兵,接待你们高山人下山峰。老仙,拉马这回远接着你们人供里要马,八百的里。紧接着人供要马五百的功。”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鼓点起来加上二胖叔唱词,平时听着没啥反应,但是今天就止不住的痒,逐渐两个眼皮也一直跳,随后是手开始抖,感觉身上越来越烫,就像是有好多静电从身上不断地发出。 第32章 众仙落座 再后来就是腿也不听使唤的开始抖了起来,我下意识的想控制住,但是想到张姥和我说的不要控制,我就尽量让自己放轻松,这时候二胖叔的声音听起来也忽近忽远,我开始止不住的前后晃悠,腿抖的越来越厉害。 随着二胖叔鼓点越来越快,我也是抖的越来越厉害。逐渐我感觉自己有点喘不上气,脑袋也止不住地晃悠了起来。 “老仙你们往前走来,往前行走过三里桃花殿,路过五里杏花营。桃花殿里面出美酒,杏花营里面出美容。一路有花也有草,有花有草你别看那千军万马奔大营。老仙,这回你们扎营别扎那堤洼地,低洼之地出混龙,人马单喝混龙水,人困马乏怎出征。” 忽然我浑身打了个激灵,感觉眼前的画面忽然变成了一条条胡同儿,我从正上方的天上掉落下来,在离地一米左右的地方悬浮在空中。随后眼前的景象便飞速掠过。 我就在一条条胡同里面穿梭,快到看不太清这房子具体是啥样,只能依稀的感受到这些房子像是八九十年代的建筑,有的一层,有的两层,还有几个大院儿,看起来有三四层那么高。 最后我停留在了最中心的那个大院里面,这个院子最大,在正中央还修了一个喷泉,水池中央是一个光屁股的娃娃举着一个白色瓶子瓶子里面不断的有水流出,水流到下面的荷叶上,荷叶的水又流进池子里。水池四周是鲤鱼雕塑把池子围了一圈不断地从嘴里向外喷水,在喷泉的正前方大约有个二十几米,还有一旗杆,只是没有挂旗,在这个院子里得有个百八十好人就围在这旗杆下面,有的站着聊天,有的围坐在一起下棋,看我飞进来之后大家都回头冲着我笑,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听二胖叔高声喊到 “今日陈家香童开堂,请仙还请仙家下马落座!” 我再一次被拉到现实里面,眼前的景象也从刚才的七八十年代的建筑瞬间变成了通红一片。我没睁眼,但就是能感觉到现在是红布盖着我的头,我依旧不停的颤抖,后背热的不行,接着打了好几个哈欠,眼泪都下来了。 “辛苦帮兵!辛苦张家第马!多亏你们十六年来护在左右,咱家兵马虽说不急也不忙,但这一天也总算到了!” 我现在完全清醒,也知道自己在说话,但是嘴巴完全不受控制。声音也像是一个四十多岁大老爷们的声音,要是平时我是完全出不来这个声音的。 “老仙家您多礼了!能在这孩子左右也是我们的缘分,咱们今天大堂人马大堂营,您是第一个落座的老仙家,是不是教主呀?还得请您给报报名。”二胖叔恭敬地说道。 “胡家教主,胡天龙!我掌堂!” 这东北出马仙向来都是以胡家为尊,所以无论大家常说的胡黄常蟒四大家族,还是胡黄白柳灰五大地仙。胡家都是排在第一位。 所以大多数堂口的教主都是胡家的,当然也有一些特殊的堂子,是黄家掌堂做教主,或者纯阴堂由碑王做教主,纯阴堂就很少见了,就是一堂人马都是鬼仙,我们叫阴堂子。 咱家掌堂教主是胡天龙,是胡家的胡四太爷,辈分在在胡家里面相对较高,也比较有威严。所以胡天龙掌堂是比较能压得住堂口大小事宜的。 话说胡家天字辈的仙家一共哥八个,分别是大爷胡天祖,二爷胡天南,三爷胡天山,这三位现在都是上方仙,是不会来堂口掌堂的。是地位也是最高的三位。想必大家听的最多的就是胡三太爷,也就是受过皇封统领东北地区所有仙家的的大人物。 接下来就是四爷胡天龙、五爷胡天罡、六爷胡天青,七爷胡天霸,八爷胡天豹这四位。这八位后还有胡家太奶胡云花,这几位都是胡家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也会下堂口来掌堂。咱家教主就是这位四爷,胡天龙。 二胖叔这边一听是胡天龙教主来了,马上接话“原来是胡天龙老教主来了!有您给咱家第马掌堂肯定是稳稳当当的!能有这个缘分也是第马的荣幸!” 二胖叔这话确实不是恭维,这几位老教主各个拿出来都是大人物,不是每个出马弟子都有这个缘分的,很多出马弟子的掌堂都是这几位天字辈的晚辈,例如万字辈,金字辈。 张姥这时候接过话并示意张嘉译准备开始写堂单“胡天龙教主既然到了,那咱家胡家您给点点兵马?” “好说好说。胡天青!胡天豹!”这边话音未落,我眼前又回到了刚才的大院,这不过这次没有悬浮在空中,是切切实实的站在人群前面,眼前院子里两个高大威猛的中年男人站在正中,这两个男人身后出现了两个巨大的狐狸虚影,一黑一红,两只狐狸背靠背,仰天长鸣,这虚影越来越实也越来越亮,在亮到近乎我睁不开眼睛之后忽闪之下就消失不见了。 “胡天明,胡天亮,胡天醒,胡天顺,” “胡万金,胡万银,胡万斗,胡万石” “胡金林,胡金树,胡金海,胡金河” 天空中报名声音隆隆作响,每报出一个名字就有一个男人向前走一步,身后就显现出狐狸的虚影,他们大多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当然也有三十多,二十多的年轻人。身后的虚影也不相同,有的是红狐狸,有的是白狐狸,有的高大威猛,有的胖嘟嘟的很可爱。 大概报了能有十七八个之后,开始报女仙的名字,在一个堂口上,男仙和女仙的人数得保持一致,这也是符合阴阳平衡之道。 “胡盼月” 这时候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位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女孩,身穿一件白色的风衣,头发散着披在身后,纤细的眉毛,大大的眼睛,举手投足尽显风情。刚刚报完名字,这女孩身后忽然出现了一只九尾白狐,九条巨大的尾巴在空中摇晃。 这是九尾狐仙啊!我就说我咋长的比一般人得帅那么一点点,原来家里还有一位九尾狐仙在,这九尾狐仙主管的是相貌,交际,人缘等方面,可能正是有了这位胡盼月仙姑,在日后闯荡娱乐圈的时候才能如鱼得水。 “胡翠花,胡翠柳,胡翠娥,胡翠妮” 后面又报了十几位女仙的名字。和刚才一样也是每叫到一个人的名字每个人就往前站一步,身后也就显现出不同的狐狸样貌,咱家女仙大多面容姣好,只是穿着有的是现代打扮,有的是民国打扮,还有几个是古装汉服的打扮。 “好了!胡家点完兵马了!我交代几句,咱家仙堂仙家都稳,遇到什么事儿都不急不慌,功名利禄皆为云烟,看淡,看轻,以后考验颇多,积攒福报定能化险为夷。辛苦帮兵!请黄家教主上来吧!” 二胖叔又开始晃着鼓,古后面的铜钱又是唰唰作响,没两分钟,我感觉身体瞬间松了一下,但紧接着开始心跳加速,感觉心脏跳的突突的,浑身上下开始燥热,感觉坐不住,肩膀上的筋一跳一跳的。 “黄家教主,黄天霸!” “黄天龙,黄天刚,黄天庆” “黄小跑,黄小闹,黄小乐” 黄家上来的体感明显和胡家不一样,黄家来的感觉是心慌,同样的感觉就是嘴不是自己的,不受控制的开始说话。 说到这儿大家可能也看出来这黄小闹不是张嘉一的报马么,怎么也跑到我堂口了,其实仙家的名字和人一样,很多都是重名的,也是五花八门叫啥的都有。但是道行高的掌堂教主就有可能是分身,用分身下来办事儿,和家里供奉菩萨的性质一样,你家请了观音菩萨,我家也请了观音菩萨,但是大家拜的其实都是一个观音菩萨,只不是分身不同。 我眼前的画面依旧是,在刚才的那个大院里,同样是报出一个人的名字,一个人的身后就会显现出半透明的黄鼠狼形象。和胡家威武的感觉相比,黄家的形象更透露出一丝机灵和敏捷。同样黄家也是报完男仙报女仙。大约一共二十多人。 黄家送走之后紧接着,感觉胳膊肘到手指头,开始麻酥酥的感觉,小腿也开始发酸,常家来了。 “常家教主,常天龙” “常金花,常银花,常秀娥“ “蛇家教主,蛇天龙。” “蛇天云,蛇天灵,蛇天啸” 同样在大院里面,常家和蛇家一个个的报名,这些人身后显现的原型和胡家黄家不同的是,有的是戴着一副眼镜。有的则是血盆大口。大概加起来报了十几个人名,感觉嗖的一下就从我身上走了,还没等反应过来我感觉腰特别的疼,脖子发沉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身后也有一股凉意从尾巴骨往上窜。 ”蟒家教主,蟒天玄” “蟒天花,蟒天亮,蟒天财” 其实蟒常蛇三家可以算作一家,这次是蟒家教主压轴出场,在这三家也都尊蟒家教主的地位最高,因为他们三个算同类,蟒家身形最大,一般修炼的道行也都最高,其次是常家,最后是蛇家。这三家擅长的是查阴阳宅,看财运情况,还有给弟马护身。所以三家形象有的是温文尔雅,感觉很有学问的样子。有的是怒发冲冠,看来打起架来也都是一把好手。 蟒家教主蟒天玄报完名后说常蟒仙是我的护法堂,蟒天财是我的贴身护法。在大院里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穿着深蓝色的对襟褂子向我抱拳施礼,同样,我也回礼。瞬间少年身后出现了一条黑色巨蟒,吐着红信子,一双绿油油的眼睛,邪魅的冲我点了点头。 接着蟒天玄又说咱家外五行的缘分重,点出来一些留在堂上应付外事。 “白回天”,我见到熟人格外高兴,就是梦里见过的白爷爷,我和白爷爷挥了挥手,白爷爷也冲我笑了笑,身后显现出一个白色的刺猬,嘴里还叼着一颗人参。白家最擅长治病,蟒天玄同时还点出了几个看起来十几岁的白家少年。 蟒天玄接着在人群中选出了三个灰仙,就是老鼠精,其实我最害怕的就是老鼠,生来的恐惧。但是蟒天玄说灰仙家擅长搬财…… 还有一个狼仙,一个黑熊仙,两个鹰仙,以及……四个花仙。菊花,牡丹,槐树,柳树,这个有点摸不到头脑了,为啥我家仙堂还有花仙子啊!他们看起来年龄都不大,也就十几岁的样子,但是点都点出来了我也不敢问啊,就都留在堂上吧,这几个花仙子没准能帮我妈以后养花…… 蟒天玄报完名之后,我感觉浑身上下开始发冷,冷到上下牙都开始打寒颤,浑身冰凉。耳边又传来二胖叔的神调,这次唱腔和前面忽快忽慢的节奏完全不同,是大悲调,宛转悠扬,听起来感觉很伤心。唱了能有五六分钟。 “我是他高祖,陈连胜。”声音非常沉,低到也吓了我一跳。 “原来是高祖来了啊!那是您来做咱们碑王教主?” “嗯,我来做碑王教主,咱家长辈都没啥说道,清风教主就是她太奶奶杜维芝。咱家清堂,外门外鬼都不要。前几天收的几个烟魂放在堂口可以,不能上单子。” 我高祖冷冷地说,似乎没有一丝情绪波动。清风教主是我太奶奶这个也是名正言顺,我奶之前还和我说我爷的妈妈家里也供堂口不是一般人,那我太奶也就是现在的清风教主,这么一看我这儿鬼仙都是实力派啊。 “好嘞好嘞!不上堂单!”二胖叔麻利的接话。 二胖叔顺着我高祖的话说其实也是有原因的,一个堂口稳不稳定,不是掌堂教主决定的而是碑王的能力决定的,假如掌堂教主是一个企业的ceo,那碑王就是总经理,对堂口的日常安排有绝对的话语权。所以碑王的能力关乎着整个堂口会不会乱,现在很多出马仙的堂口捋不顺,总是翻堂子,问题大多出现在地府仙上。 这里说的翻堂子,一般来讲就是感觉供了堂口之后弟马身上还是不舒服,还是觉得什么事儿都不顺,说不清道不明。 这时候就怀疑可能是堂口仙家没请对,或者是外来的野仙占了堂口,一般这时候就会重新找领路师傅把之前定下来供奉在堂单上的仙家清走,重新再看和哪个仙家有缘分再重新叫下来报名。 现在人心不古,翻堂子少则几千,多则上万,领路的师傅在搬杆子的时候没有审堂的过程,报什么写什么,谁来了都能上堂口,反正翻堂子还得花钱,所以现在捋不明白的堂口有的是。 第33章 拜七星 开马绊 “咱家地府仙祖辈的有五个,平辈的有两个,按我说的记就行了,平时我在地府有公事,要管着出入登记。要是我不在大小事宜均可以找清风教主。”我高祖嘱咐完之后说让我太奶来说几句,他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我这一寻思,老爷子这腕儿还挺大,在地府还有公事,是不是类似街道办那种……刚想到这儿我就感觉脑袋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嗡嗡的,我赶快在心里默念,这第一次见面就大不敬了!实在对不住!下次不敢了! “咱家人马差不多了,一共139位。到了今天我这手艺也终于传下去了。挺好挺好。别的也没啥说的了,小鹏鹏有事儿言语就行。”我的声音这时候变成了一个老太太的声音,这肯定是我太奶没错了,说着说着还止不住地掉眼泪。可能是我太奶憋了两辈儿终于找到能传承衣钵的人也是有点激动。 “您老是清风教主啊!今天九月九是大日子,咱们这堂口也终于开起来了,咱家第马心眼好!以后肯定能四海扬名!”二胖叔带着笑和我太奶说着。 “谁敢造次?!”张姥这时候接过话。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感觉我太奶瞬间从我身上离开,我感觉一下就虚了,坐都坐不住,顺着椅子就跌到了地上。花杆也从手里滑了出去。红布从我头上掉落的瞬间,我看到张姥和张嘉一身后纷纷有光束冲出窗外…… 不到一分钟,一个穿着绿袄子的小脚老太太带着二三十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出现在了屋子里。在老太太面前蹲着一个身材不高,看起来二十多岁的贼眉鼠眼的男孩。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穿着绿袄子的老太太率先开口“今天九月九仙家大节,什么东西都敢来闯堂闹营。咱家小鹏鹏还没开马绊,多亏二位堂口的兵马相助。”老太太说着冲张姥和张嘉一点了点头。 “我哪敢闯堂闹营啊!我就是来顺点贡品,寻思万一还混个堂口呆也行啊!谁知道你们家黄家都报完名了!”看起来贼眉鼠眼的男孩自己絮叨着,眼睛滴溜乱转。 “太奶?!”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看见我太奶了!!!! 我这一嗓子不要紧,给我爸我妈吓一跳,也缓过神要过来扶我。二胖叔赶忙拦了下来,不让我爸我妈说话,也不让来回走。 二胖叔不像张嘉一马双跨,只能来二神的活儿,他自然也看不见这些仙家,但是二胖叔懂得这些事儿,不让我爸我妈来回走动是怕冲撞到仙家。他心里知道张姥和张嘉一俩人在这儿我出不了啥事儿。 “清风教主,客气了,多亏您老眼疾手快,没让这野仙钻了空子。”张姥向我太奶微微欠身。 我看的清清楚楚,张姥没有张嘴,但是声音却很清晰的在我脑海里显现了出来。这种感觉很奇妙,不是耳朵听到的。而是直接印在脑袋里的声音。 “喂?喂?能听到么?!hello!”我也试着在心里喊着,不知道张姥他们能不能听到。 我太奶和张姥同时看了我一眼,我的天,这不是来神通了么,这以后要是感冒发烧嗓子疼说不出来话,直接在心里喊人就省着说话了!我在心里说话张姥都能听见! “傻孩子,这是特殊情况,怕你爹妈吓到,这不才只让你们几个同时开的心通么!”太奶看着我眼神中尽是慈爱。 合着半天这是特殊情况啊,白让我高兴半天,我还以为这出马了就有神通了…… “太奶,我听他说就是想混口贡品,这吃的咱家有的是,也不差这一口了,这堂单他也上不了,今天还是仙门大节,等我把这堂口立完估计借几个胆儿也不敢来了,您看呢?” 我在心里试探性的和太奶说,也不知道这老太太脾气咋样好不好说话。 “不行!今天刚立堂口,外门野仙就欺负到头上了,几十年的小黄皮子也敢踩在我们头上?真当我们营盘没人了?”太奶言辞犀利,话音刚落这屋忽然多了十几个人把那贼眉鼠眼的小黄仙彻底围了起来,这些人我看不清,都是被黑色雾气笼罩着,能感觉到他们穿的黑色袍子上下武动这,脚也没有踩在地面上,准确的说是看不到脚,就这么漂浮着,但是感觉压迫性很强,我在后面都感觉有点喘不上气,并且越来越冷。 这是咱家地府的人马?刚才点地府仙儿的时候也没这么多人啊,我刚想到这儿太奶就说话了 “没写在堂单上,不代表不是咱们家的兵马,这些都是出五伏的鬼仙儿,会在咱们堂口修行。胡黄常蟒也都有很多仙家没有写在堂单上,但是会在我们堂口修炼。一样的道理。” “清风奶奶,我岁数小,真的不是故意来捣乱的,就是想混口吃的,您道行高深,就放我这一次吧!”那小黄仙看又来了这么多人吓得一直磕头。我刚探着脑袋看,透过刚来的地府仙儿的缝隙,我看到……他好像尿裤子了…… 啊?这小仙虽然比不了修炼多年的老仙家们。但高低也算能化成人形了,这咋还能吓尿裤子了啊…… “清风教主!不是我求情,按辈分这儿也没我说话的份,小鹏鹏今天刚立堂口,啥都图个吉利,咱们也就别罚这小黄仙了,咱们顺顺当当的,他过来就当外面散仙儿过来贺喜了!?”身后张嘉一开始求情了。 要不然还是他小子会说话!这话真是挑不出毛病,一听这话小黄仙虽然被吓的尿裤子了但也马上换上一副讨好的表情。 “对啊!恭喜陈门府大堂人马今日挂帅,日后一定四海扬名!第马办事儿顺顺利利,仙家功德多多积攒!” “太奶,他态度也挺好,我看也就这么地吧。图个吉利得了。我抓紧吧咱这儿仪式办完了咱们堂口这么多仙家就都能替我出头了,这点小事儿也不用劳烦您亲自动手呀!” 太奶一听,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地上瘫坐的小黄仙,也笑着摇了摇头,这些地府仙也瞬间消失了。 “哎,行吧,就依你。张家第马,这堂单的仙家就这些,四梁八柱都齐,没啥补充的了,剩下开马绊,拜七星还得劳烦你。这小黄皮子赶出去就算了。”我太奶客气的和张姥说。 张姥也点了点头。随后我太奶也不见了。地上的小黄皮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张姥,也是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尿了裤子。 “你说你二十来岁人了,还尿裤子,真不抗事儿啊!”我嫌弃的看着这小黄皮子。 “谁二十多啊!我都九十三了!”那男孩梗着脖子倒是很不服气。 “九十三上人家偷东西吃啊?更丢人啊!关键还尿裤子了!”我也是一点没惯着,之前我没有自己的仙家还有点顾虑,现在真是毫无顾忌了。 “行了行了,快走吧,别一会儿让你出不了这个屋!”张嘉一板起脸不耐烦的说。 要不说黄仙跑得快,这话刚说完,唰的一下窗户上就只有一道影划过去。“眨眼就没”真不是夸张的修辞手法,是纯纯白描。很写实。随着这小黄皮子跑了,张姥和张嘉一的仙家们也都逐渐隐去。 “好了好了!没事儿了。”张姥招呼着我爸我妈。 “张姨刚才这是咋的了,是出啥事儿了么?”我妈一脸焦急的问。 “没啥事儿,正常流程,别大惊小怪的,每个人反映不一样。”我赶快想把我妈给糊弄过去,这追问起来可真没完了。 “不能吧?那还能倒地上?张姨真没事儿啊?”我爸最聪明,明显就感觉不是正常的流程。 “没事儿啊!大斌!今天是好日子,外门野仙过来凑热闹也是正常!都解决了啥事儿没有!”张姥也是安慰着我爸,看起来也不想多说。 说着也差不多中午了,我爸我妈张罗去做饭,也让张姥和二胖叔休息一会儿,接下来的仪式就是拜七星和开马绊,这两个流程因为要等星星所以都是晚上办,所以大家都不用赶着忙活。 所谓拜七星就是向上方的神仙讨要令旗令箭,也是等于办手续的过程,只有拜完七星之后,上面才能正式承认这个堂口,无论功德还是惹祸都会被上方一一记载。 拜七星,拜的是漫天星辰北斗。诸天神佛神灵,不是单独的一位神灵。因为“七”字是代表全堂仙师起卦临坛的意思,“星”字是代表晋升果位运星的意思,加在一起就是叩拜全堂仙师,人仙共修,晋升果位,圆满如愿的意思,拜过七星之后,就算正式入门,有了萨满仙门弟马香童的这个身份,办事儿名正言顺。 所谓开马绊,也可以理解这个仪式是开业剪彩。向上天拜七星求过正规的手续之后,就需要用开马绊的仪式,开马绊之后仙家师傅翻山过河都不会被山神河神拦路,下地府办事儿也都有正规的手续不会有制约和限制。 吃过午饭后,张姥和二胖叔跟我爸妈喝着茶,我和张嘉一回到阁楼。 “你写这字还真挺好看,记清楚了么?没有错字吧?!”我拿着张嘉一刚才记录的堂单左看右看,标准的隶书,每个字都很娟秀。 “我干活儿啥时候出过错!”张嘉一白了我一眼。 “这上面写的通天教主什么意思啊?”我看堂单最上面在中间竖着写了很大的四个字,寻思也没见有人报通天教主的名字啊? “通天教主是上方仙,男写通天女写金花,这都是老理了,可以理解为遇到事情希望通天教主保佑,万事顺利!”张嘉一边吃苹果一边和我一起欣赏自己的书法作品。 闲言少叙,转眼间天就擦黑了,大约七点左右,张姥这边也早就准备好了需要用的东西,我们在院子里在面朝北方放置放一个小桌子,供奉了一个用黄色纸做的一个北斗星君牌位,在牌位前面摆上供品,点燃九根红蜡烛,桌面上正中间还有五个颜色的令旗,还有五个颜色的令牌。 因为怕打扰到邻居,二胖叔的鼓点明显小了很多,二胖叔唱了两段,张姥便用蜡烛的火光点燃了一道符表,这道附表烧的很快,没一会儿张姥松手的时候连同纸灰都一起被卷起,向远方飘去,我还纳闷这也没风啊,我也没看到任何仙家,还没等我问,张姥就开始让我跪在地上磕头,磕一次头就要站起来一下,再跪下去。我也不知道到底磕了多少了。有个不到二十分钟外面的仪式也就做完了。 我们回到三楼,张姥用提前准备好的九尺九的红毛线把我的腿和脚都一圈一圈的缠了起来,一头一尾用一把新锁头锁了起来,钥匙让二胖叔处理了。说这把锁头永远不能被这把钥匙打开。 二胖叔刚出门按照张姥的意思去丢钥匙, “张姥,这段我伺候您老?”张嘉一看二胖叔刚出门,就冲张姥说。 张姥看着张嘉一笑了笑“行!给你个展示的机会!” 要不人家吃的盐多,过得桥多呢,一眼就看透了张嘉一的小心思。张嘉一拿起鼓,晃了一下脖子,松了松筋骨,晃着鼓后面的大钱开始用神鞭敲打着鼓边。还真别说这鼓他拿起来的时候和二胖叔完全不一样,感觉整个人都挺拔了一些,我明显感觉他好像敲鼓的时候身上又一圈淡淡的金光,但仔细看又什么都没有了。 “老仙家, 开开马绊剁马锁,东西去走八方挪, 四面八方能做活,弟马香火多又多。 老仙家, 开开马绊剁马锁,南北去走八方颠, 四面八方神威显,这回没人把你拦。 老仙家, 开开马绊剁马锁,咱从西北开走西北挪, 西北本是乾为天,老君在此观世间,往后查事无人拦。” 张嘉一唱的曲调特别悠扬,张姥打了个哈欠,稳稳地一根一根的把缠在我腿上的红绳剪断。随着张嘉一唱到最后一段 “老仙家—— 拜托拜托多拜托,拜上几拜就算得。 帮兵我送老仙儿们回到后营去歇着。” 张姥也刚好剪断了红绳一头一尾的连接处,锁也咯噔掉在了地上。张姥闭了下眼睛,几秒过后张姥慢慢睁开眼睛,连连夸张嘉一青出于蓝。唱腔和韵味真有老先生的味道。把锁交给我妈,说以后要是谁家有小孩,留着当长命锁特别好。我妈也连连道谢。 到这儿拜七星和开马绊就结束了。按照正常来讲还应该有师傅教给徒弟一些本事和技巧,但是我没师傅,张姥只能说是我的长辈。但是张姥说平时中午去她家告诉我的那些方法就是师傅应该告诉我的,有啥不懂的随时找她。 这时候二胖叔回来看我们仪式都结束了赶忙问 “张姨这小子帮您办的啊?这咋还抢我的活儿呢…是不是唱的没我好?年轻人欠练…” 张姥笑着和二胖叔说“别看人家岁数小!人家打的才是神鼓,你咋比呀!小鹏鹏以后有福了……” 第34章 挂堂单 “张姥,这打鼓不都是一样么,张嘉一就是年纪小,嗓子亮一点。”我感觉张姥这一句给二胖叔整的有点下不来台,赶快给往回圆。 “不是这么个事儿啊,嘉一这小子敲鼓不是自己敲,有帮着的。你俩啊以后好好处,老仙家也都点出来好几次了,你俩以后联起手能办大事儿。嘉一啊,之前让你准备的上方仙堂单你给我拿来呗?”张姥笑着拿起茶杯喝了口水,张嘉一赶忙去楼下又拿上来一个纸筒。 这次张嘉一从纸筒里面拿出来的是一张黄色的堂单,和今天张嘉一手写的堂单一样大,也是三尺三的大小。只不过上面写的都是神仙的名字,顶头中间写的是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张姥说早上请仙的时候摸到我左手虎口的位置在跳仙脉,虎口的位置跳这就说明我有上方仙的缘分,需要和仙堂一起供奉。 接下来就是贴堂单,这个就是爬高的活儿。折腾了一天能看得出张姥和二胖叔都有些疲惫,这边活儿结束了我爸妈就先送张姥她们回家,我和张嘉一留在房间里贴。 为了让堂单更好看,我爸特意去做了个画框,只不过没有面上的那层玻璃。同样是乌木雕刻的中式花纹,里面用卡纸打了衬底,现在只需要把堂单从画框背面平铺上去就行。 “张姥刚才说你敲鼓不是自己敲是啥意思啊,不过你打鼓的时候我确实是感觉好像能看到你身边有一圈金光,但是仔细看就又没了。”我边说边用螺丝刀卸着画框的背板,张嘉一在收拾着桌子上的笔墨。 “是啊,我都说了我家这手艺祖辈传的,唱神的时候每个人的状态都不一样,我爷爷和我爸唱的时候都有仙家帮忙,所以我也是咯,但是我二叔好像就没有,他和我爸都是我爷爷教的但是唱的就是完全不一样,到了我这儿我和我爸唱的也不太一样,就和歌手差不多,每个人唱的风格都不一样,但是调是一样的。” “那你是不是比你二叔厉害啊?” “也不能这么说,他经验肯定比我丰富。反正咱俩现在都是随缘的状态,也不是靠这个吃饭,该干啥干啥,不用在意那么多,反正我能给你唱下来就行呗!” 张嘉一对自己的特殊技能倒不是很在意,依旧自顾自的收拾着。 “那你会不会觉得,帮我敲鼓心里会不舒服啊?你也能请仙家办事儿,但是在我这儿还当绿叶……”说着我指了指张嘉一的袖口。其实这也是我心里最想说的,要是我有他这个本事,肯定不甘心给别人当辅助啊。 “怎么会啊,我家一直都是给人家唱二神,是到了我这儿才有仙家落座,之前家里都不会给别人看事儿,只会敲鼓,我给你敲鼓也是把我家这绝活儿传下去的方式嘛!我家老仙儿都不介意,你瞎寻思啥,老话说好花还得绿叶衬,缺了谁也办不了事儿,咱俩以后可就是一棵菜了。倒是你,别认识了别人就把我一脚蹬了!我认人,只给你唱,别人找我门都没有。” “嗯,知道了……” 我嘟囔了一句之后就没再说话,屋里面忽然很安静。张嘉一刚刚说的话忽然让我有种莫名的感动,是被信任?再或者是被需要?说不清,但是此刻我心里很踏实也很安稳。 “你还记得咱俩咋认识的么?”张嘉一打破了安静。 “在医院,你给我一个大脖溜。” “为啥给你大脖溜你知道么?” “因为你认错人了” “不是” “怎么可能不是,我记得特别清楚,本来剃了光头就挺别扭,你还把我帽子打掉了。然后说认错人了。”我轻轻的抚平堂单,平平整整的铺了上去,生怕给弄皱了。 第35章 进来吧您! “是因为那天你进医院我就注意到了,我下意识就感觉以后这个人会和我有交集。我就故意去撩骚下。” “你没事儿吧?觉得有交集就去撩骚?啊?我是男的啊……你不会……啊?没事儿,我尊重,肯定不歧视。” “你想啥呢!追我的女孩从大庆都得排到佳木斯,放心,哥对你没兴趣!” “你要是编一个理由说仙家指引命中注定的故事我都能接受,你整个故意撩骚,你说我能咋想?!” “我是告诉你,我觉得有交集就肯定有交集,现在我感觉可能下半辈子都得绑在一起了。”张嘉一收拾完手里的东西,盘腿坐在地上拄着下巴看着我。 “绑在一起干活儿,话说清楚,免得引起读者误会!” “随你吧!”张嘉一打了个哈欠,我也把堂单装裱好了。 我踩着凳子正在挂堂单,张嘉一在后边一会儿左边高一点,右边低一点的指挥我找平衡。由于是两张堂单,明天还得让我爸去定一个画框,今天只能大致找个位置,把仙家报名的那张红堂单先挂好。上方仙单卷好立在了供案上。 挂好堂单之后我抽出三根香,恭恭敬敬的点燃后举过头顶,在心里念叨着希望老仙家保佑以后一切顺利,保佑我爸我妈还有全家人身体健康,保佑我能考上大学,保佑我发大财,保佑我娶个好媳妇,保佑我…… “你愿望有点太多了,我记都记不住。”还没等我絮叨完,我耳边就有一个年轻的男声和我说话。 “啊?你谁啊?”我四周看了下,正好和张嘉一目光相对。张嘉一看我一看捂着嘴乐。 “是你家仙家和你说话呢吧?下次你要是听见他们说话可以心里和他们说话。不用非得出声。”张嘉一和我解释到,我尴尬地冲他点了点头。 “那你是谁啊?”我在心里又默默的问了一遍。 “我是你报马黄小跑啊!咋的你把我都给忘了啊?!”黄小跑气鼓鼓地说。 “你能让我看见你不?我看看你长啥样,帅不帅?” 我这话还没说完,窗台上就坐着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眼睛不大但睫毛挺长,唇红齿白的,看起来挺讨人喜欢。印象中的仙家基本上都是中式的衣服,要不盘扣的马褂,要不就是长衫,这个黄小跑穿了一件明黄色的帽衫,灰色的运动裤,还是双运动鞋。翘着二郎腿看着我。 张嘉译也抬头看到了黄小跑。 “行啊!你这身行头帅啊!我赶快让我家黄小闹来学学。”说着张嘉一向我刚挂好的堂单拜了拜。 张嘉一还是懂礼数的,无论他和我关系多熟,但现在在这个仙堂就等于是我家仙儿的家,做为客人来做客,肯定是要和主人打招呼的,这是起码的尊重和礼貌。要不然外来的仙儿想进这屋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多半可能会武力解决。 过了半天没动静,张嘉译尴尬的笑了笑… “那个…黄小闹…被罚了…我给忘了…” 张嘉一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他家黄小闹上次被女鬼拦着聊天,被他家老仙罚了一个月,现在还没出来呢。 “你为啥打扮成这样啊?看起来倒是挺帅,但是不像道行高深的样子。” “我本来道行也不高深啊,我主要就是跑腿的,送信,送快递,这些都是我的活儿,总不能要求快递员还得是修炼千年的仙家吧!”黄小跑不知道从哪儿整了个鸡腿,边吃边说,嘴里鼓鼓囊囊的都装不下了。 “诶呦你慢点吃,也没人和你抢,这不是主要夸你帅么!”张嘉一找了个蒲团坐在黄小跑对面,我也随便地坐在地上。 “你是不知道啊!我等了多少年才吃上这口小凤凰,大人们都不着急,我都快馋晕了!我哥要是能吃到这小凤凰就好了…”说着黄小跑放下手里的鸡腿,抿着嘴,眼泪就要下来。 “你哥?那你叫他来吃啊。这么多东西肯定够了!” “来了,让清风教主赶跑了…”这下黄小跑更委屈了,已经不是默默流泪了,是哇哇的哭。我和张嘉一石化在原地。这怎么还拖家带口的啊… “不是…上午那个是你哥啊?那他咋没在咱们家堂口上啊?” “他没那个缘分,也不好好修炼,就知道一天到晚惹祸,但是他对我特别好,虽然今天顺人家个鸡,明天偷半瓶子油的,但是有好吃的他总想着我,我现在能随便吃好吃的了,就有点想他…上午…还被吓尿裤子了…我也不敢说话…呜呜呜…”黄小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好像马上就要断气。 “你可别哭了,那不是上午没人认识他么!我还以为你们黄家是一家组团来的呢!合着也互相不认识啊!”我尽力安抚黄小跑,他哭的我都跟着揪心。 “认识…咋能不认识…没看胡家教主和黄家教主都没吱声么,清风教主没见过他…就当是闯堂的野仙儿处理…要不是张家师傅求情,真怕会被打死!呜呜想想就难过…说的多难听啊,说他是野仙儿…” “那你现在给他送个鸡腿儿吧,那还有鸡蛋…凤凰蛋…快别哭了,看给我们委屈的…就说我让你去送的,这回行了吧?” “好的!”多一句话都没有,瞬间就没影了,这他娘的翻脸太快了吧!这要是在漫画里都得在他身后画一股烟形容。 张嘉一无奈地对我摇了摇头。 “毕竟他也修炼了那么多年,肯定比我岁数大,就这么地吧。”我大脑飞速运转,赶快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张嘉一拍了拍屁股就要回家。折腾一天我也累了。去洗了个澡收拾收拾也就睡了。 刚躺下,就看见黄小跑坐在我床头柜上。 “大哥我要睡了,你冷不丁地要吓死我啊!你得让我逐渐适应现在咱家有堂口这事儿!”我唧唧歪歪的翻了个身背对着黄小跑。 “嘿嘿!我这不是来谢谢你嘛!我哥说了!以后你要是有啥事儿要用到他你随时和我说!他肯定安排明明白白的!” “我找他办事儿?你看看他那个样!不说别的,长得要有你一半帅我都不能对他有偏见!” “他是没我长得帅,但是心眼也不坏,我和你讲讲我俩小时候的故事吧…” “回去!该干啥干啥!我实在太困了…” “那你睡觉,我在边上等你醒,然后给你讲,我老多话想和你说了。” “你信不信,我去告你状,说你欺负我不让我睡觉!”等了半天没回应,我翻过身看了看床头柜…连个影都没看到…跑得是真快啊… 感觉刚睡着,就又悬浮着飘到了那个八九十年代的胡同里,穿过一条条的胡同,我落到了主街上面,现在我明白了堂单里的世界就是这胡同的画面。 心里还有点犯嘀咕,感觉有点落后,咱不说堂单里是高楼大厦,但也不至于是小平房啊,我随便在街上溜达着,这儿虽然没那么繁华,但是处处整洁,挺有烟火气的。 这条街上,每一家都有一个小院子,院门冲外。能透过院子看到大家都在干嘛,也有炊烟,有人在下棋,有年轻的小孩在练武术,也有中年阿姨在嗑瓜子唠家常。沿街还有几个大叔在给花浇水。大家看我都冲我笑,我礼貌性地和所有人打招呼,也叫着叔叔阿姨,爷爷奶奶,这些人虽然上午都见过,但是还有很多新面孔,估计就是太奶说的没上堂单但在堂口修炼的仙家吧。虽然说是仙家,但现在我的感受就是像我爷我奶家的街坊一样,大家都互相认识,对我也特别热情。 中心大院的旗杆上已经挂起了一面红色的大旗,绣着金边。虽然没有风,但是一直在微微飘动。我在这条胡同溜达,发现其他的院子里也有旗,只不过颜色不一样,没有中心大院的这面大,黄的、白的、绿的、黑的…可能是不同的棋子代表了不同的仙家吧。 还没等我细看,就听见一阵马蹄声从我身后传来,我一下明白为啥这堂单里面的世界是条胡同,我现在站的这条主街就是堂单中间没写字的马道啊! 一匹雪白的大马逐渐向我飞驰而来,这马看起来特别精神,雪白的鬃毛白的发亮。脖子上还挂着一串铃铛,马蹄声伴随着铃铛声十分好听,骑在马上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星眉剑目,看起来就是带着一股正气,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就被一把拉上面,我感觉自己体重也没那么轻啊,让这男人像抓小鸡儿似的就给提溜起来了?! 坐在马背上,咯噔咯噔的上下颠,耳旁的风呼呼的吹过,心里的bgm已经响起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 我也没来得及开口,光顾着感受着骑马还挺好玩儿,这七拐八拐的就到了中心大院。那男人翻身下马。 “下来啊!骑上瘾了?” “不是……哥……有点高……你拉我一把呗……”尴尬死了,光顾着玩儿了,这马正经不矮,扯着我就上去了,让我自己下这不是难为我么。 那男人鄙视的看了我一眼,把胳膊递给了我,我扶着他胳膊颤颤巍巍的下马,活像个小老太太。 “我才反应过来,你管谁叫哥呢!你最起码也得叫叔啊!” “我知道咱这儿都是仙家,最小的黄小跑都几十岁,肯定比我岁数大,但是你们看起来都挺年轻的,我感觉看长相您也就比我大个七八岁。” “看起来年轻这事儿我不跟你客气,我是胡金海。去我办公室坐坐吧!” “好嘞!海哥!”我马上带着堆笑答应,伸手不打笑脸人,反正我客客气气只要捧着来,就没错! “也行,海哥就海哥吧!” 你看看,不管是人还是仙家,只要捧着来就没毛病!海哥走在前面,我倒是第一次进这个大院的楼里面。看啥都觉得新奇。 感觉这楼真是有些年头了,我小时候去我爷爷单位都没这么旧。墙面都有点泛黄,绿色的墙围子也有点掉漆,我像刚入职的小员工一样,这一路见到谁都点头哈腰。好多女仙家也不知道在忙些啥,一个个都抱着一摞一摞的文件,脚步匆匆。 “海哥,这些大姐都忙些啥呢?好像都挺忙似的。” “当然啊!坐堂坐堂,堂里面没人那还得了!再说今天咱们堂口刚落座,大家肯定都得把以后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 我这话也是听一半猜一半。反正人家肯定是有自己的规划,我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听胡金海说,这楼也是按照等级划来划分区域的,上面最顶层是掌堂和各家教主开会和商议事情的地方,再往下一层就是各家自己的议事厅,再往下就是不同仙家的独立办公室。 到了二楼也就是胡金海的办公室,胡金海轻轻一推门就吱吱呀呀的打开了。 “嘿!真神了!果然法力无边!门都不用钥匙开!”我故意吹捧着说。 胡金海看傻子似的看着我,“这门儿本来也没锁,可不就是一推就开么!” 进了这屋正对着就是胡金海的办公桌,不说别的就这桌子看起来起码得四五十岁了,上面还压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板。墙上贴着五颜六色的大字报,只不过这些文字我都看不懂,应该也是宣传标语之类的吧。 正对着桌子的是一张双人沙发,酒红色的绒布面,上面盖着白色镂空的沙发巾。沙发边上的茶几还摆着一个鱼缸,里面有几条小金鱼在吐泡。 “海哥,您这办公室可够老派儿的啊,这在现实里面都得是五六十年代电视剧的景儿。” “就别挑了,咱们家掌堂教主说了,先安营扎寨,大家都把所有的工作捋顺了,过段时间再说装修的事儿。咱们堂口也都是需要时间去搞建设的嘛!” “啊?我还以为堂口一直就是这样,你们还能在这里面搞装修啊?”我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胡金海也点了支烟,坐在了我对面,开始吞云吐雾。 “当然了,其实和你们生活差不多,也是需要搞建设,学文练武,这不也是修行么,今天找你过来其实是有几个正事儿和你交代。”胡金海弹了弹烟灰。我也正了正身把翘着腿放了下来做夹紧状…… 第36章 沈阳的火车就要开呀! “过几天你出远门,这一走就是四五个月,路上可能不顺当,千万多加小心。在外地一旦有事儿你可以用心念和黄小跑说,遇到自己办不了的事儿就让黄小跑回来和我们说一声,但仙家也不是万能的,事在人为,该靠自己的地方还要靠自己。” “第二个事儿就是你要有空闲的时间可以和张家弟马学学本事,叫……叫啥来着?” “张姥……我也不知道叫啥。我从小就叫张姥。” “你这不是打岔么!小男孩,和你差不多大的那个!” “哦哦,张嘉一” “对,和他学学敲鼓,他敲鼓和别人不一样,以后这本事能帮你大忙。不光他敲鼓有仙家帮忙,你敲起来也……你先学吧!按我说的做。你和他说他就能教你,你俩……”胡金海把烟头捻在了易拉罐做成的烟灰缸里,紧接着又续了一支,香烟袅袅升起,半晌没说话。 “海哥?海哥?您接着说呀?我俩咋的?” “没事儿,那是后话了。还有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个事儿,之前你在梦里和咱家教主说不影响生活的情况下可以看事儿,但是现在还是以学业为主,这个没问题,大家都知道,但是也需要提升自己,有不懂的问你张姥或者那个一都行。” “张嘉一……” “多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没师傅,她们是给你领路但是终归还得有师傅才能把你更多的本事开发出来,这次去外地会遇到一个高人,拜他准没错!” “那他长啥样啊?我总得知道他是谁啊!” “机缘到了自会相逢。” 胡金海摇了摇头,感觉多一句话都不愿意和我说,端起桌子上的茶缸子喝了一口,又往外啐了一下茶叶末。他这一啐不要紧……我醒了……我还想逛一逛的……他一口茶叶沫子给我啐醒了…… 我迷迷糊糊的找手机,4:30。 这要找我要不就找一宿,要不就早点结束,这个点不早不晚的烦死了!这还让不让人睡了! (哈吃……哈吃……哼……呼噜声) 再睁眼就是我妈吵吵扒火的喊我起床。 不过话说我感觉我妈是这个家里面比我还虔诚的人了,每天早上起来都会给阁楼的香案擦桌子,倒酒,换贡茶,每周换两次水果,每天我起床都提醒我去给老仙儿上香,周末放假的时候还要求这些活儿都得我做,表达恭敬。 每次家里买熟食都先去仙堂供一下说让仙家先吃。也不知道她和谁学的,懂得还挺多。于是我家一周能吃三四次烧鸡,两三次猪头肉,吃的太多了,到现在我闻到这熏酱味都没胃口…… 不过也因为我妈把仙堂照顾的很好,在晚上做梦的时候胡家教主还特意让我感谢我妈,说我妈人好,让我多孝敬我爸我妈,他俩也福泽深厚。 说话间就到十一月了,把秋裤拖延到11月份再穿已经是东北孩子在家长面前最后的倔强。我也该收拾行李准备去沈阳学画画了,这一走可真是得到省联考结束之后才能回来。 要不说还得是我妈,把东北有名的画室都调查了一下,最后决定去鲁迅美术学院对面的一家叫张丹老师的画室去学。老师平时在鲁美教学,无论是经验还是资历都很厉害,当然这个消息必定同步给了张嘉一还有安德鲁。没啥意外的,肯定是一起去咯。 临走之前我特意嘱咐我妈要经常给仙堂换贡品,替我上上香多替我求一求考个好大学。 我知道这些其实不用我嘱咐,我也只是想找个理由和她多说说话,到后来我才知道,那些日子我妈每天在仙堂前求得不是我学业有成,而是身体健康…… 晚上9:27的火车,临走之前我爸让我、张嘉一、二胖叔还有张姥都叫到家里一起吃饭,让我妈把安德鲁爸妈也一起叫着,毕竟安德鲁的爸妈也是我们画室分析艺考协会的积极分子,和我妈也都特别熟。一桌子丰盛的晚餐,还包了饺子,老话讲上车饺子下车面,大家都很热闹。 只是这顿饭平时话很密的张嘉一没怎么说话,只是应付的笑着,倒是陪着我爸和二胖叔喝了不少酒。我知道,他肯定也想他爸妈了…… 大人们都喝酒了,只有我妈没喝,刚好我妈开车拉着我们仨去车站。 分别的场面总是那么应景,刚出门就赶上了大庆的第一场雪,满天的雪花洋洋洒洒,落在挡风玻璃上化成了小水珠,一排排的路灯倒退而过,映射在玻璃上形成了橘黄色的光斑。路上不到半个小时,我侧头看着窗外,脑子里不知道想些什么。或许成长就是离开家的某一个瞬间吧…… 我妈把我们送到了车站里面,看着我们换票,看着我们走到检票口。挥手告别后,我们就准备正式上车去沈阳学画画了。 大庆到沈阳的火车要八个小时,毕竟一个在黑龙江一个在辽宁也不算近,我们买的硬卧,睡一觉也就到了。 张嘉一一晚上都没怎么说话,喝的小脸通红,走道也有点晃晃悠悠要不是他那行李箱能让他靠着点,感觉好几次都能栽倒在地上,安德鲁大包小裹的往车上搬东西,毕竟是女孩东西还挺多的,我就两个行李箱,等安顿好了再让我妈帮我发快递就行。 上车找位置还找了半天,这也是我们仨第一次自己出远门,我和安德鲁还是挺兴奋的,就是张嘉一喝得有点迷糊,车上嗑瓜子的,打扑克的,吃泡面的,还有推着小车卖货的,总之就是嘈杂的我想堵耳朵。 我和张嘉一睡下铺,安德鲁睡中铺,我上车就开始刷手机,看微博,安德鲁则是拿出mp4看下载好的电视剧。张嘉一很简单,倒头就睡,鞋都是我帮着脱的。 也没关注是几点,车里到了熄灯的时间,嘈杂的声音逐渐隐去,安德鲁和张嘉一也都睡着了,隔壁的隔间里已经传来鼾声。 车厢里面也只有洗手间和廊道的小夜灯发出光亮。我继续看着热搜的八卦,看看哪个明星又搞破鞋了…… “前面的路,不好走了!”一个嘶哑的老太太声音吓了我一跳 我放下手机,透过车厢廊道里面的小夜灯,隐隐约约的看见一个老太太的轮廓,就坐在车厢廊道的折叠椅上,死死的盯着我看。 我下意识的往老太太身后的车窗外看了一眼,车窗外漆黑一片,完全看不见外面到哪儿了。 我没应声,正要坐起来看的仔细一点,火车好像撞到了什么剧烈的左右晃动了两下,咯噔咯噔的滑行着停下来了。 我还纳闷那也没有啥站点不应该停啊,再说这停车的动静也不太对。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领头的是一个男列车员,身后跟着两个女列车员,拿着手电筒急匆匆的往前赶。 我起身准备穿鞋看看啥情况。 列车员穿过我们这个隔间的同时,手电晃到了边上的折叠椅,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刚刚坐在对面的老太太悄无声息的不见了…… 我咬了咬嘴唇,真是无语啊,在家都好好的,这咋一出门就能碰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我看了看张嘉一又看了一眼安德鲁,俩人一点要醒的意思都没有。 我穿上鞋,起身走到了车厢走廊里面,只有零星的几个车厢有人探头出来看看怎么回事儿,车厢里面依旧安静着。 我探身贴近玻璃,想看看窗外咋回事儿。 靠近玻璃的同时,一张因为紧贴着玻璃而变形的脸,正面对面的看着我…… 这人眼神空洞,嘴角也咧的变形,一双手紧紧地扒在玻璃上。但整体还是半透明的状态。 吓我这一跳……我赶快弹射状的往后退了一步。 这荒郊野岭的活人是肯定不能有了,死鬼倒是有可能,搬人吧!我赶快回到自己床铺上,尽量稳定情绪,在心里喊: “黄小跑!能听到么!呼叫黄小跑!有人搅灾!出来干活儿!over” “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 “你烫着了啊!” “这不是你挺长时间没喊我激动的么!”虽然黄小跑这时候并没有出现,我只能听见他的声音,但是不管怎么样他这时候能及时回答我我心里就踏实不少。 “我刚才看见一个人,或者说一个鬼扒着玻璃。你看看要不要摇人啊,还有一个老太太刚才就坐在这儿,一眨眼也没了,和我说前面的路不好走啥的,吓人倒怪的。” 黄小跑并没吱声…… “黄小跑?黄小跑?” 还是没人回答…… 砰砰砰砰砰砰,挨着我们床铺的窗户和刚才过道走廊的窗户同时有几双手一起拍打着窗户。 砰砰砰砰…我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我和张嘉一倒是无所谓,安德鲁要是看见这出不得吓个好歹的啊,我看了眼安德鲁还好她没醒……这么大声都没醒? 又瞟了一眼下铺,张嘉一也翻了个身继续睡了。难道这个声音只有我能听见? 砰砰砰砰…拍打窗户的声音越来越密,透过窗户也能看到越来越多脸挤到变形的黑影在两侧的窗户那里汇集,争先恐后的拍打着玻璃。 “黄小跑!蟒天财!来个人啊!”我在心里边念叨边骂,这报马不灵了护法怎么也不理我啊!都白吃我那么多烧鸡啊!关键时候咋不办事儿呢! 这咋整,我赶快闪身看看其他隔间的窗户是不是也有人拍,我探头探脑的向几个窗户看去,乘客们也都安静的在睡着,我往前走了几个隔间,只有几个年轻人借着手机的光亮看能出来在玩儿手机。 本来这隔间是没有动静的,我刚到这儿,砰砰砰……拍窗户的声音又传了出来,但是玩儿手机的那个人明显听不到,连头都没抬一下。这些鬼是跟着我走的?!我走到哪儿他们拍到哪儿?! 我也没敢回到我们的隔间,生怕安德鲁这时候醒了再难解释,我赶快跑到洗手间的位置,那儿一直亮着灯,刚到了没几秒。外面砰砰砰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我定了定,估计他们也没啥大本事,要有本事这层玻璃也挡不了他们。直接来找我多好!自从我立了堂口之后就和张嘉译学着身上都揣一包烟,以备不时之需,洗手间这儿管的不严,加上四周没人,烟就在身上,我手刚伸进兜里… 身后感觉一凉,后背被人拍了一下,带着金丝眼镜,短发寸头,穿着深蓝色褂子的少年从我身后走出来,蟒天财! “交给我,小事儿!”还没等我说前因后果,蟒天财就把眼镜摘了下来,顺手揣兜里了。一边的嘴角微抬,淡淡的笑了一下,蟒天财原本乖乖少年的形象瞬间变得有些邪魅。 一道蓝色的影从窗户闪过,紧接着我身后一道接着一道的蓝光飞出窗户。这几道蓝光也肯定是咱家堂口的常蟒兄弟。 车里车外温差还挺大的,哈气在玻璃上形成了一层薄雾。 蟒天财出去后,我原以为会是少年的形态和那群鬼影动手,没想到在落地的瞬间,蟒天财化形一个黑色的蛇影。 在这窗户玻璃的哈气下,显得格外高大吓人。 我赶忙用袖子擦了擦窗户上的哈气,仔细看了看。 这时候的蟒天财,并不是实实在在的蛇或蟒的形态,只是黑色浓雾状的蛇形影子,这蛇影大约得有三四米高,一节车厢那么长,至少我透过玻璃得仰头看,随着另外几道蓝光落地,蛇影也越来越多,只不过化作蟒身后并没有蟒天财身形那么那么高大,但同样气势凶猛。 我感觉身上越来越冷,我努力的调整着呼吸。 窗外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起,黑色蛇形影子纷纷张开血盆大口,吐着信子,蛇头前后进退试探了一下,一个接一个的咬起那些扭曲的黑影甩了出去。 原本不断拍打窗户的声音变成了黑影们没有感情的喊叫。就是那声音听起来很机械,就像是机器设定好的声音一样。我用手遮住窗户两侧的玻璃,想看的更清楚些。 蟒天财似乎打得不尽兴,干脆用尾巴卷起三五个黑影,用力缠绕,虽然看不清这些黑影的脸,但是能看到到因为缠绕挤压而变形的身子。随着蟒天财的力量递增,这几个黑影就像是被捏爆的气球,化作黑雾瞬间飘散漫天… 蟒家兄弟看蟒天财使出了大招,一个个也都更加兴奋,有的甚至一口两个黑影同时甩出去十几米,每次这些人影落地,也都瞬间化作黑色的烟雾。 风一吹就像是纸烧过的灰烬,支离破碎的散开来… 第37章 虎虎生风 没两分钟蟒天财他们就解决了外面的黑影,其他的常蟒兄弟化作缕缕蓝光冲天而去,只有蟒天财回到了车厢里面。 “车里有高人,原本不用咱家出手的。”蟒天财从兜里掏出眼镜戴上,多半句话都没有。蟒天财的气质就感觉很清冷,不像是黄小跑话又多又密。 “有高人?我还以为那些人影都是冲我来的呢。” “是冲你,要不我们也不多管这闲事儿。”蟒天财说着擦了一下嘴角。 “你看,你说完我就摇人儿了,来的算及时吧!”黄小跑这时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手搭在蟒天财的肩膀上,蟒天财没有任何表情的把黄小跑的手拿了下去,冲我微微欠身就不见了。 “你刚才都不敢露面儿,别这时候装大尾巴狼了。” “黄鼠狼尾巴也不小!哼!我要不去和老仙们说,哪还有那小子什么事儿啊,可显着他本事大了!刚才我靠他一下还扒拉我!你到看没有!他扒拉我!” 黄小跑还挺委屈,坐在热水机上面愤愤不平的抱怨。 “噔噔噔”车厢上面的铁皮好像有人踩着跑过,紧接着又是另外一个人跑过的声音。我和黄小跑不约而同的抬着头看了看上面。 “我去看看!”黄小跑噌的一下就没了。 刚好这时候一个穿着制服的列车员急急忙忙的跑到这儿,拿着车门钥匙打开车厢大门,用手电往上照着好像在找什么。 我略感无语,也不知道黄小跑是真去还是假去,好在那群鬼影都被蟒天财干没了,我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毕竟是我第一次喊仙家办事儿,稍微有点成就感。诶呦!我先回去看看张嘉一他俩吧! 不知道他们俩还喘不喘气。 别我回去都起斑了…… 我溜溜哒哒的往回走,这时候有一小部分旅客也醒了,都看着头顶的车皮。有的几个人在议论,也有小声嘀咕的。还有继续说梦话的,也有打电话和家里说要晚点的…… 刚才拍窗户他们都听不到,这会儿车顶跑步倒都听见了啊。 虚事儿我现在还能插手,这实事儿我就先随大溜吧!这一车人不都等着呢么… 估计是下雪路不好走,这车顶跑步的声也估计是维修人员赶着抢修吧。我边还往回走边安慰自己。 我刚走到我们隔间的地方,就看见张嘉一盘腿坐在床铺上面,闭着眼睛,胸口微微的起伏着。 “张嘉一?你干啥呢!” 张嘉一眉头拧成了一团。没应声。这时候头顶的铁皮的动静更大了,好像来回的有人跑,还有人跺脚。咚咚的声音不断从上面传来。 张嘉一缓缓睁开眼,示意我坐到他旁边。 “你遇到脏东西了?”张嘉一小声和我说 “是啊,刚才好多黑影拍窗户,我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我也压低了声音,生怕别的乘客听到。 “刚才我睡得迷迷糊糊的,黄小闹就给我弄醒了,怕你有事儿,这不打坐和仙家沟通呢么。” “那咋没见你过去帮忙?” 张嘉一拿起桌面上的矿泉水猛灌了一口“你家蟒天财带着兄弟过去了哪用得上我啊?!我家老仙还说这车里还有不干净的东西……但不让我管……” 刚才还没注意,这坐在张嘉一床铺的位置,我才发现在我床位的上面也就是中铺的位置还躺着一个人,车厢里还没开灯,只能透过廊道里的夜灯隐隐约约的看到这人头到脚的盖着火车上提供的白色被子。 ……这人平躺着,一动不动,看起来就像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我怼了怼张嘉一的胳膊,张嘉一顺着我的角度看上去,也吓了一跳。 “刚才上车的时候这儿有人么?”张嘉一这时候好像才醒酒。 “刚才没注意啊。这被子都不动,正常人也得喘气吧?” 正当我俩研究的时候,车厢里的灯忽然一下全都亮了。车厢广播突然也响起: “各位旅客朋友们请注意,收到相关指挥信息,由于道路问题,车辆需要临时停靠,大家稍安勿躁啊!预计一小时就能继续发车!” 带着浓郁东北口音的车厢广播重复了三次,嘀的一声就挂断了。 这时候我和张嘉一眼睛都没敢离开中铺的那个位置。说话间屋顶乒乒乓乓的声音逐渐消失了。 “上面谁来回跑啊?听着动静不像是维修人员啊?不是道路问题么,这在棚顶修啥呢?不会是……”我抬头又看了看棚顶。 张嘉一没说话,轻轻地嘘了一下,没让我出声。我也继续观察着中铺那人是啥情况…… 过了一会儿,又是一阵跑步声由远及近。一个穿着军大衣的中年男人每跑两步就探身在隔间里面看着,好像在找谁似的。 到了我们隔间,男人突然顿住,上下打量着我。 “就是你!这东西你收好,一会儿还我!接着!”男人说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从脖子上扯下来一个吊坠丢给了我,转身就又急匆匆的向车厢另一头跑去。 “这是啥啊?”我拿着男人给我的吊坠,金色的包边,镶嵌了一个什么动物的牙,做的虽然粗糙,但看起来应该是挺金贵的东西。 我刚要递给张嘉一看,脑子里突然传出了一声虎啸,白雪皑皑,松柏茂密,一只体型巨大的白色老虎在林间的大石头上啸声如雷,震的树枝上的积雪簇簇落下。 “好像是虎牙……” 张嘉一接过虎牙吊坠,疑惑的看了看,还给了我。 “不知道是啥牙。” “你没看到?” 张嘉一摇了摇头。 “都折腾个球!妈了个巴子,让不让人睡觉了!草!” 在我俩斜对面的中铺上突然直挺挺的坐起来一个人,白色的被子一下就被掀了起来。 人吓人吓死人。我俩都吓得一哆嗦。 这人看起来五十多岁,穿着一件棕色夹克,消瘦的身躯,满脸的胡茬,头发已经打绺了,脖子连到耳根还有一道很明显的疤。 这位大叔骂骂咧咧的翻下床,向走廊里看了看。直接坐在了我的床铺上,隔间很小,这个距离我已经闻到了他身上的酸味,至少小一个月没洗澡了。他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我和张嘉一。 “有水么?” “噢……有……” 我脑子好像短路了,弯腰从床铺的下面的包里要给这男的拿瓶水,这一弯腰,要悬没呛死我…… 这大叔的脚,好似没发酵好的百年老坛酸菜,又混合着我奶因为操作失误酱缸里长白毛的臭酱。 强忍着要反出来的呕吐感,屏住呼吸,给这个大叔递了瓶水。 这时候我发自内心的感谢铁路部门的被子,刚刚真是起到了隔绝生化武器的重要作用。为旅客的生命安全增加了一重强有力的屏障! “我特么就说,岁数小办事儿不利索,就这么屁大点事儿整出这么大动静。”大叔吨吨吨一整瓶水喝下去,又打了个嗝。这股酒味混合没洗澡的酸味再加上脚臭味,彻底给我干懵了。 “两位小老弟身后的人儿都挺硬啊!” 张嘉一礼貌性地笑了笑,我也没吭声,谁知道这酸菜缸大叔是敌是友…… 大叔边说边从自己兜里掏出来一个橘子,边扒边说“你手里这虎牙是我徒弟的,你先拿着,到站了再给他,保你一路平安。” “这一车人都在一起呢,咋还单独保我平安?”说着我就要把这虎牙吊坠还给这大叔。 “一车人,也没人撞见鬼啊?你咋能撞见呢?你自己啥命自己没数啊!” “啊?你咋知道?刚才您不在睡觉呢么?” 大叔没接我的话,自顾自的说“本来就一个成了气候的瞎猫,你在这车上,又多招出来这么多没脸子,打扰我睡觉。刚才那老太太是你们俩谁家的长辈?” 没脸子是东北方言也是“鬼”的意思。这大叔打着哈气抱怨着,我眼睁睁得看着他把脚盘到了我床铺上,内心一万匹草泥马飞奔不留痕…… “哪儿来的老太太?”张嘉一看着我一脸茫然。 “刚才我倒是看见一个老太太和我说这一路可能不太平……但肯定不是我家的。”我脑子里过了一下,确定这个老太太我没见过。 “不能够啊!奇怪……啧啧……”大叔嘬着牙花子,自己用手指头掐算着什么。 “不管了,你俩有仙家护着,肯定不能出啥危险,但是保不齐有啥没脸子再过来找你麻烦,再说车顶闹猫呢,有这个虎牙,那畜生也不敢动你!”大叔不屑地看了我一眼,把一整个橘子囫囵个的塞进嘴里。 “闹猫?”我纳闷这大叔精神还好不好,云里雾里的说啥呢…… “车顶上闹出来的动静是我徒弟和那畜生正比划呢。”话音刚落忽然感觉车厢往下一沉。整列车厢的灯忽闪了两下,又灭了。只有应急灯发出幽幽的绿光。 “草!还真有送死来的!正好给你俩开开眼!”大叔骂了一句站起来找鞋,我和张嘉一对视了一眼,也好信儿的跟着。 狭长的车厢对面,大叔在最前面跑了几步,我和张嘉一在后面跟着,大叔突然一个急停,我一个没刹住好悬撞到大叔身上,幸亏张嘉一拉了我一把。 我探头过去,在绿色的应急灯旁边,一双更亮的泛着绿光的眼睛正在盯着我们。像是个人的形态,但脸肯定是猫脸,即使没有啥光,我也能看到反着光的胡子,一根根就像锋利的银针… 她双手拄地,蹲在我们正前方,好像随时都要扑上来,头发垂在地上,我和张嘉一同时都深吸了一口气…… “蟒天财!来大活儿了!猫妖!” 不知道张嘉一喊谁,反正我是摇蟒天财了,叫黄小跑也是传话,不敌直接喊能打的。 喊了半天还是没回复… “别特么装犊子!喝颓!”大叔从嘴里不知道吐出了个什么东西,开始是一个,后来又连发好几个。 “啥东西!”张嘉一眯着眼睛问。 “橘子籽儿!”我脱口而出,这招我上幼儿园就开始用了… 随着橘子籽儿连发出击,打得那猫妖连声怪叫,手脚并用的转身向车厢外面逃去。我是打死都没想到这橘子籽儿这么大威力… 大叔紧接着就往车厢大门那追。我和张嘉一跟在身后,寻思真出点啥事儿我俩还能搭把手。 不过这大叔看来也不是善茬,有点手艺在身上… 大叔使劲的晃荡了两下车门,吱扭一声车厢的铁门被打开了,外面的冷空气一下钻进了车厢里面,零星的雪花被风吹到了我脸上,瞬间清醒了不少。 大叔也没有完全下车,只是站在了车厢大门的台阶上。估计是怕有没睡的乘客看到这场景再吓个好歹的,这个位置刚好能把自己藏住,我和张嘉一并排站在车厢门口,分别看了看车厢左右,并没有人经过。 外面漆黑一片,隐约能看到离我们五六米的地方,那双泛着绿光的眼睛还在盯着我们,这回她漏出了尖牙、发出咯咯咯的怪笑。 大叔站在最前面,掐动手决迅速的在比划着什么。嘴里咒语不断。 一阵腥风吹过,那猫妖跳跃着向我们扑来,离得越近才能看出来她有女人的躯干,但是脸和爪子都是猫的形态,她瞳孔迅速收缩,黑夜中那双爪子闪出了钢铁一样的寒光。 我感觉手心发热,我低头看了下攥着的正是刚才大叔的徒弟甩给我的虎牙。 张嘉一晃动了一下脖子,眼神也愈加冰冷。用余光能看到我和他身后多了几个虚影。 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我攥着的虎牙中冲了出来,我被这力量顶的往后退了一步,但是被身后的仙家向前推了一把,随即便把这虎牙举到了身前,这虎牙越来越烫,我只能用掌心托起。 霎那间,在那半人半猫的东西马上就要扑上来的时候,随着一声虎啸,一只巨大的白虎挡在大叔的前面,这白虎散发出淡淡的白光,映的四周都好似明亮了一些。 白虎顺势挥动着利爪扑了上去,虽然我知道现在面前能看到的都是灵体,但这次我能感觉到这白虎挥动爪子和咆哮的瞬间是带着风的。 白虎一口直接咬上了那东西的脖子,大叔手决发动,地上刮起了卷风,树叶夹杂着雪花,几秒钟间这卷风越来越大,眼前的画面被雪花和树叶遮挡,白茫茫的一片。大叔也被裹在了这卷风当中。 我正想扒开风中的树叶,看看大叔是否安全,可没来得及伸手,卷风就瞬间消失了,树叶和雪花垂直的飘落在地上,静静地一点声音都没有,一缕白烟从远处噌的一下蹿到我手中的虎牙里面。我和张嘉一身后的仙家也隐去… “你们仨在这儿干啥呢!” 第38章 有缘再见! “谁让你们随便开的车门!”我们仨同时转身,列车员拿着手电筒气急败坏的让我们赶快回去。 “这不是憋得时间有点长嘛!寻思下来抽根烟。”大叔满脸堆笑的应付着列车员。 “抽烟你也不能随便下车啊!这荒郊野岭的要一会儿开车了咋整!” 列车员推推搡搡的把我们三个往回赶,自己拿着一大串钥匙把车厢们从里面锁上了。 刚回到隔间,我顺便瞟了一眼安德鲁,这睡的也太死了,到现在这么大动静愣是没给她吵醒。 “师傅!那畜牲不见了!”给我虎牙的那个男人呼哧带喘的跑到我们隔间,故意压低声音说。 “你特么像个山驴b……”大叔这一嗓子!我和张嘉一都瞪大了眼睛,大叔好像也意识到自己声音大了,也就没再说话。 “咋的了!我刚才在车顶这顿折腾!累死我了,我那牙呢?”穿着军大衣的男人好像对大叔的粗话已经形成了免疫,根本没往心里去,我刚要把牙递给他,他摆了摆手示意先放在我这儿。 “虎牙里还真能出老虎啊…挺厉害的…坐啊,喝口水。”这次我提前有准备,然后屏住呼吸再弯腰拿水,顺利逃过一劫! “出老虎?你没事儿吧?”穿着军大衣的男人坐了下来,像看傻子似的看我。 咯噔咯噔咯噔,火车终于恢复了行驶,车厢走廊的夜灯又亮了起来,两个女列车员边走边议论: “这事儿太邪乎了,听说上个月也有趟车停这儿。” “我也听说了,还不光是停在儿,好像还死了个人……” “还好今天没啥事儿……” 我们四个面对面的坐着,听到列车员一走一过说的话,谁也没吱声,等到列车员过去大叔才开口。 “这是我徒弟赵亮,我叫吴学军。” “亮哥,吴叔……我叫陈鹏博,他叫张嘉一”我们简短的介绍着自己,亮哥倒是和他师傅一样,一瓶水一口气就干了。 “我们就是受人之托来解决这畜牲的,上车之前我起了一卦,看出这车里会有一个极阴之人会招惹麻烦,所以上车前我特意嘱咐我这徒弟要用这虎牙作为极阳之物保这人一路太平,要不可能我们处理的事儿会更多……” “受谁之托啊?那你们咋看出来我就是那人呢?” “呵呵呵…上面的事儿,还是少打听为好…我行走江湖三十几年,我这徒弟也从小在我身边跟我学习,要是这点识人相面的本事都没有还怎么在道上混。” 吴叔一脸不屑说完便自顾自的的开始抠鼻子,顺便把鼻屎抹在了鞋底上。我努力的控制着自己脸上的表情,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来有啥不适…… “小兄弟,你刚才说这虎牙里面出老虎是咋回事儿?”亮哥接过话茬,显然还是对老虎感兴趣。 “就是刚才追那个猫妖,我们三个到门口这虎牙就开始发烫……”我囫囵个的形容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亮哥表情从疑惑变到不可思议,吴叔的脸色倒是没啥变化。 “这虎牙里面确实有虎灵。几十年的滋养,还是我师父传给我的,我又传给了我徒弟。两个一对,据说是一公一母的。老辈儿传下来的,你手里的那个是母虎的。公的那个在我这儿。” 说着吴叔从夹克的里兜拿出另一颗虎牙吊坠。相比我手里的,吴叔手里的那个好像大了两圈,看上去也更加的锋利。乳白色的虎牙上面的纹理更加清晰,在上方有金色镂空的工艺镶嵌着一颗蓝色的宝石,虽然车厢昏暗,但虎牙晃出了一丝寒光。张嘉一看了一眼吴叔手里的挂坠怯怯的问: “这东西……犯法吧?” "废话!买卖肯定犯法!这东西就算我丢了它都不能丢!这是传承!师傅,这虎牙跟我也快小十年了,我一直就以为是能辟邪的法器,我咋从来没见过虎灵啊?”亮哥瞪着眼睛很认真地说道。 “凡事都讲究顺其自然,别他娘的说你了,我他娘的也没见过。可能是他他娘的太阴,这阴阳相撞就激发出虎灵了呗!”吴叔一句话三个娘,但是好在这句话一头一尾说明白了是咋回事儿。 我摆弄着手里的虎牙,这东西倒真是个宝贝啊。刚刚张嘉一拿过去脑子里也没有虎灵的画面。吴叔说的话可能还真有几分道理,纯阳的虎牙和我这体质相撞,所以在这牙里打盹的白虎被喊醒了…… “行了行了,快迷瞪会吧!"说着吴叔便开始脱鞋,踩着我的床开始往上翻。亮哥也起身往另一个车厢走去。 “吴叔,你睡觉咋不喘气啊?” “学王八,少喘几口气没准儿能特么多活几年!” 吴叔抖了一下被子,顺势给自己盖上,又做躺尸状。 我一个没憋住,吸进一口气。 我第一次感受到除了洋葱,脚也能辣眼睛。 我推了推张嘉一,张嘉一晃悠了一下胳膊,意思我别烦他…… 我回头一看,这小子不知道从哪儿找的卫生纸,给自己俩鼻孔堵上了。正面对着隔间的墙皱着眉刷手机。 “诶?你往里点儿呗?咱俩挤一挤,我那床好像有点味儿……”我悄悄地在张嘉一耳朵边讨好的乞求收留,张嘉一没吭声故意装听不见。我顺手拿着虎牙,用牙尖轻轻的挠着他脖子…… “老弟……行行好!哥?……往里点呗!宝贝?……” 张嘉一忽然打了个激灵。 “陈鹏博,你略微有点下贱……”张嘉一背对着我骂道,顺便往里面如毛毛虫般蠕动了两下,给我让了点地方,但他这个嘴角是怎么回事儿,好像有那么点向上扬? “别装犊子了,这是你哥给你的恩赐!你最好好好珍惜现在的每分每秒!"我有了地方立马躺了过去,顺便立刻翻脸。狭小的硬卧上我俩背靠背的躺着。 “啊!咋的了!” 安德鲁突然喊了一嗓子,还没等我起来看她咋回事儿,她自己把脑袋正正的从中铺垂了下来。 “睡迷糊了……额…你俩怎么…对不起……打扰了……” 安德鲁又把头缩了回去…… 这下更说不清了,半夜三更我有自己床不睡俩人挤一个床,这个安德鲁真是该醒的时候不醒,不该醒的时候瞎醒…… 不对……她今晚就没有该醒的时候…… 火车晃晃悠悠的往前行驶。我和张嘉一刷了会手机也就纷纷睡去。 刚睡着,我就又漂浮着来到了堂单里的胡同大院,这真是一会儿都不让我歇着啊!加上刚才我叫他们也不理我,让我自己处理那么吓人的事儿,想想就一肚子气! 这次没有漂浮到中心大院,只是来到胡同里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边就停下来。最开始我还感觉这漂浮的状态很神奇,习惯了之后感觉自己好像是个快递……不一定被邮寄到哪里了…… 这个小院就一间房,看起来不大,也没什么生活气息,院子里长着几颗歪七扭八的野花,两颗歪脖树中间挂着一个吊床。我脚刚落地,黄小跑就推门出来,满脸委屈的看着我。 “我去看了,他们不让我和你说……说有些事儿得你自己去经历和感受……我不是懒……”黄小跑憋着嘴,感觉要哭了。我走到歪脖树的吊床前上去晃荡了起来。 “然后呢?” “没然后了……” “然后继续装可怜啊!给你哥拿好吃的那次,你翻脸比擦屁股都快!好歹你也算仙家,怎么总靠哭鼻子获取同情啊!”我故意气黄小跑,没想到这次他不说话了,坐在门口的板凳上拿手指头在地上画圈圈。 我瞟了一眼黄小跑“咋的,画圈诅咒我呢啊?” 黄小跑更委屈了,皱着眉,半晌憋出来一句话: “老太太给的饭你不能吃!” 火车穿过隧道,隆隆的回音。隧道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户照到车厢里来。我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上铺的吴叔,依旧像死尸一样一动不动的蒙着被子,隔壁隔间不知道是哪位壮士打呼噜感觉打着打着都呼吸暂停了,上一秒喊声如雷,下一秒没动静了,过了一会儿才又打呼噜…… 管的太宽了,我向后挤了挤靠墙的张嘉一,挨得近点有安全感,我闭着眼睛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第二天早晨…… 车厢里逐渐开始热闹,去洗手间洗漱的,冲泡面的,大娘张罗合照的…… 我顶着鸡窝一样的脑袋懵懵登登的起来。准备去洗把脸。顺手扒拉扒拉张嘉一。 “起来了……” 摸了一下只剩一坨被子,这时候张嘉一从车厢外面举着牙刷和杯子回到车厢指了指桌子。安德鲁也从上铺探出脑袋,吵吵着都洗漱完了就差我了。 “算你孝顺!”我拿着张嘉一给准备好的牙具去洗手间洗脸刷牙。随他在我身后骂闲街,我就当听不见。洗漱完毕后回到车厢才想起来,这中铺的吴叔咋没见动静,不能真睡过去吧…… “吴叔开原站就下车了,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对了!你摸摸看你是不是少东西了?”张嘉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为下车做准备。我摸了摸身上才反应过来。 “那虎牙本来也是人家的。借用都是人家发善心,咋还能给人顺走啊!”散了一宿的味儿,我这个床铺也没那么大的味了,我也坐在床开始整理自己的包。 “是啊,赵亮一早就从你手里把虎牙给拽走了,我还以为是来了小偷。吴叔说给你留了个纪念品。说遇到都是缘份,我也没看是啥,在这儿呢!”张嘉一用脸指了指桌面,一个用信封包着的东西。那信封皱皱巴巴的,一看里面就不是啥值钱东西。 我顺手拿过来这信封……破烂程度估计就剩底儿没漏了,幸亏列车员没当垃圾扔了。我随手往外倒着,一阵火热从手心像全身蔓延。耳边又是一阵虎啸,我把眼睛闭上,依旧是茫茫林海,大雪纷纷,一只比昨天晚上看到体型更大的白虎站在山头俯视山峦…… 睁开眼睛,张嘉一也凑了过来。 “这……这是昨晚那个公虎牙吧?吴大叔管这个叫纪念品?!”张嘉一显然也觉得匪夷所思,就仅仅是见了一面就留下这么大个礼也实在说不通啊。 我抖了抖信封,果然里面有一个纸条,看起来还像是桌面上的餐巾纸,上面就四个字“有缘再会!”。 这操作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我问张嘉一留吴叔的联系方式了么。张嘉一摇了摇头。这联系方式都没有也没法还人家啊,我小心翼翼的把虎牙揣进了上衣口袋,生怕弄丢了。 没过一会儿火车就到了沈阳站,人挤人的下车,我几乎是脚不沾地的被人流簇拥着往外走,不知道是谁在我身后不小心摔倒了,他这一推我,我也没站稳。幸亏我身边的一个小姐姐拉了我一把。我连声道谢,这个小姐姐长得倒是很漂亮,只是抱着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什么盒子,满脸哀伤。点过头之后边消失在人流当中…… 我们仨在车站边上的肯德基点了些吃的,安德鲁又缠着我俩问这问那的,我俩也半遮半掩的糊弄过去了,基本玄乎的都没咋提,吃东西的时候就研究着一会儿要去租房子的问题。 我妈倒是提前给了我了一个房屋中介的电话,说在新画室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小区,楼下还是夜市,很繁华环境也还不错。我到沈阳给他打电话就行。他帮我们仨找房子。 张嘉一率先提出不合理“我觉得安德鲁作为女生,肯定对私密性要求比较高,不合适合租。但是咱俩大老爷们,分开租住一居室那房租就是800元一个月,但是俩人1600就可以租一个两居室,大家活动空间就会增大,要是平时吃个火锅聚个会还有地方!你要万一有个头疼脑热,我还能照顾!”说着还冲我使了使眼色。 张嘉一这算盘打的,声儿在我脑子里直劈啪作响。不就是不愿自己孤零零的住,想在我这儿找父爱嘛!直说多好! 我故意抻了一下,张嘉一和安德鲁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行吧,你说的也有道理!” 张嘉一和安德鲁击掌庆祝……“不是,张嘉一找我当伴儿他高兴正常,安德鲁你这儿咋这么高兴啊?” 安德鲁没说话只摇了摇头,脸还有点红……谁能懂啊,这一大早的…… 第39章 租房流水账 随后我就给中介打了电话,中介说两居室是最近紧俏的房型,好多不回家的大学生还有情侣都在租房子。 附近的几个小区都租的差不多了,没啥选择,但好巧不巧昨天刚有一个老小区的两居室退租,距离画室走路就十分钟。也可以签半年的合同。随时拎包入住,但要是犹豫的话别的中介同事就可能租出去了,毕竟他们这行谁先交钱房子就给谁,安德鲁自己住的开间就很多了,哪个小区都有可以随意挑。 说着就加了qq,给我们发来了一串图片。 这套两居室看起来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客厅是黑色的大理石地面,浅灰色的沙发,朝南的落地窗能把阳光最大限度的撒进房间里。厨房里面微波炉,双开门冰箱,烤箱一应俱全。每个卧室都有一张两米的双人床,还有衣柜。两个卫生间也都很宽敞。 我拿着照片给张嘉一看,问问他觉得怎么样。 谁知道他这么事儿的人看都没怎么看,匆匆划过照片就满脸堆笑:“挺好!这太不错了这个!没啥问题!赶快定吧!别一会儿让别人订跑了!” 我眯着眼睛看着张嘉一,这小子感觉怎么不太对啊,不会是觊觎我…我默默的心里骂了几句… 张嘉一好像也看出来我发现他有点不对劲儿,尴尬的挠了挠耳朵…… 我继续在qq问着中介多少钱,中介马上回:1200/月押金一个月房租朝向正南,房子在彩电塔小区3号楼1单元2楼,楼下出门就是夜市,要是行就先打钱,他帮我们把房子留着。 这价格也太划算了…合着一人才600!…张嘉一也觉得占了个便宜。让我要来卡号马上就要给中介转钱。 我这时候倒是有点开始装大尾巴狼了…… ”算了算了,哥请你住吧!希望以后你尽到自己应尽的义务,例如洗衣服,做饭,收拾家务……” 其实是我爸出门临走之前背着我妈倒是给我一张卡,里面的钱足够我“挥霍”一段时间了,毕竟出门在外穷家富路。要按照我妈给我的生活费,估计我这个花钱习惯确实会有点紧…… 张嘉一听我说完倒是开始东北人那个撕吧劲儿了,最后还是达成协议他管我吃饭,我管他住房,公平合理…… 说完就开始给中介转了钱,这事儿也就这么定了。 安德鲁在边上听的扭扭捏捏感觉他看我俩住一起到时莫名开心,直到最后憋出来一句 “那我住厕所那屋?” 得!还真是!扯半天把安德鲁给忘了,这又赶快要了开间的房间照片,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安德鲁定了隔壁小区,一个同样是二楼的开间,粉色风格的装修,一个月700块钱,也挺不错。确定完房子我们就打车去中介公司把合同签了,都是装订成册的制式合同,也没啥可看的,直接签名字就好了。 签好合同后两个中介就分成两路,我和张嘉一是打电话的男中介带路,安德鲁则是一个女中介带路,两个小区距离也不远,约好整理完东西来我们家汇合。作为三人小队唯一的女生安德鲁主动担起了我们家的洒扫工作…… 刚刚走到楼下,我们俩和中介大哥同时愣住了。高搭牌楼纸糊幡儿,黑白的大花挂中间儿…… 在东北很少有小区楼下搭灵棚的,很少…… 但是…您看,这不就赶上了么…… “这昨天还没有呢……害!谁家都有个红白喜事儿,都能理解,办几天就结束了,你俩大小伙子应该没啥忌讳的吧?!”中介大哥不愧是中介,一句话两头堵。我看了看张嘉一,一屁股坐箱子上了。倒不是有啥忌讳,是现在一看到这些事儿我就感觉要来活儿…… 张嘉一叹了口气,捏着鼻梁直摇头:"没事儿,就这么地吧……” 我们拖着箱子往前走,出白事儿的这户人家应该就是这个单元的,所以灵棚就搭在单元门口几米的地方。我和张嘉一边走边下意识的往里瞟了一眼。 蓝白的防雨布,撑起来了一个独立的空间。两边分别摆着白色的花圈,正中间是一个老太太的遗像,遗像的前面摆着一个香炉供来往宾客祭拜。 几个穿着孝服带着孝帽子的中年男女洋溢着笑容正在给过来祭拜的宾客发烟。丝毫看不出一丝难过。 人心不古啊…… 刚进单元门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黑色衣服的女生,胳膊上带着黑纱。手里抱着一个红布包裹着的盒子……这不是我早上下火车差点撞倒的那个女孩么…… 她抱的这个盒子难道是?骨灰…… 我礼貌性的点了点头,她好像也认出了我,抬眼的瞬间感觉眼里满是哀伤。同样回复我礼貌性的点头。 我和张嘉一费劲的把行李搬到二楼。和中介大哥交接完钥匙这大哥就一溜烟的跑了,生怕我们反悔似的。 刚把大门拧开的瞬间。一股哈辣味直扑鼻子。 “这屋里不像是昨天刚退租啊……”张嘉一推着行李箱赶快去开窗户。 我把自己的箱子推到客厅,也赶快去俩卧室把窗户打开通通风。这房子倒是和照片上一模一样,但是就是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就是空置了很久,没人气儿…… “我呀我靠!”张嘉一发出尖锐爆鸣。 我赶忙从卧室往客厅冲,张嘉一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我。 灰尘一股一股的从开始往下落。阳光在灰尘的飞舞下都能看到一缕一缕的光束…… “这沙发平时当吸尘器用啊……” 话还没说完,敲门声就响起来了,安德鲁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过来了啊…… “你们,是……新……搬来的……嘛!”一个看起来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男生出现在门口,说话磕磕巴巴的,眼睛也是一个站岗一个放哨,说话间脑袋还止不住的抽动着。胳膊上也带着黑纱,要上还缠着白色的孝带。 “你们……可以……和它……玩儿……”说着从手里举起来一个洋娃娃,这娃娃头发都没剩几根了,眼睛也是一个磨损的掉漆了,另外一个快掉下来了还剩一两根线连着,就这么在娃娃脸上挂着。 “大强!不是和你说好好在家等姐姐么!对不起啊!我们就住在对门,我妈刚走,弟弟没人照顾,叨扰到你们了!”刚刚抱着红布盒子的女孩这时候从楼梯那里看到了我们,便急匆匆的上来和我解释。 “啊,没事儿,没事儿,节哀啊……” “我弟弟人很好的,就是这几天可能太伤心了,精神就有点恍惚了……” “没事儿没事儿啊!我看这兄弟也挺好,这不还跟我分享玩具呢么!”看得出来,对面这个叫大强的大兄弟可能精神有点不太正常,但是还是挺热情的…… “那我先带他回去了,打扰了打扰了……”女孩嘴里不住地说着“打扰了”然后拉起大强就往对门走。 "你……不和我……玩儿嘛?那……我……晚上……再找你……” “大强乖,和姐姐回家……” 女孩吃力地将这个一米八几的男孩推搡进屋,又挤出微笑冲我我点了点头,关门的时候我看到她眼睛又红了…… 张嘉一在客厅拍着裤子“谁啊?唠这么半天?” 我把门关上“你失散多年的大兄弟找你认亲来了……” “谁?” “就是在楼下办白事儿的那家,有个女孩和她弟弟住在对门。应该是她妈妈去世了,弟弟受了刺激精神点问题,没人照顾,估计是看咱俩刚搬进来就敲门找人玩儿……那女孩也挺可怜的。” “哎……没人可怜可怜我啊!孤身一人,来到偌大的奉天城,无依无靠的讨生活……” “你整那死出好像要活不起了……” 接下来就是整理房间,我和张嘉一去了趟楼下不远的超市,消毒液,洗衣液,拖布,笤帚,抹布……反正就是各种东西买了一堆。回来就开始大扫除,张嘉一给自己挑了一件蓝色的围裙,又戴上了胶皮手套。活脱脱的金牌保洁员。 我俩中午也没来得及吃饭,把房间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顺便把自己的东西归位。我刚把新的床单被罩铺好,张嘉一一个鹞子翻身就跳到我床上,侧着身拄着头冲我贱笑。 “你……” “先别骂,给你样东西!”说着张嘉一从自己围裙前面的小兜里掏出了……铜镜…… “我不说你都忘了吧?还有姐儿九个在我这儿呢!还给你咯!”张嘉一晃了晃手里的铜镜,丢在我床上,我大脑当时有点萎缩,这不是志哥那儿收“家有九凤”的镜子么! “我靠!你不说我都忘了,你咋把这东西带来了!” “万一你有点啥事儿,这不随叫随到么!” “那给她们放哪儿啊?加上她们九个,咱们十一个住一起啊?” “准确的说是和你住,她们心里怨啊!你立了堂口就把她们忘了,只能借住在我那,她们天天和我哭,说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外套,想念你白色袜子,和你身上的味道……”张嘉一故意压低了声音,说着说着开始唱了。 “你给我滚,我啥时候穿白色袜子了,这不黑的么!我身上啥味?你爹味啊?……” 我必是不能管他臭毛病,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我奔着床上的张嘉一就是一个锁喉。张嘉一倒是灵敏,好像早有防备一个闪身就躲过去了,我趴到床上他反倒直接坐在我身上了,可他这一闪不要紧,我牙直接磕铜镜上了…… “嗖嗖嗖”几道虚影划过…… 我捂着嘴,张嘉一挠着耳朵。 “我说你俩可真能闹,这才几点啊,我们姐几个刚打扮完就喊我们出来!” 我顺着声音回头一看,我的亲姑姥啊…… 屋里站不下人了。 这姐九个,凤仙坐在床沿上,另外姐儿八个有的坐在床头柜上,有的靠着衣柜,有的拿口红正在涂抹,有的跺着脚整理自己的旗袍…… 真是各有各的sao法…… “我没叫你们……是我牙磕镜子上了……" "不必解释,都懂……我看客厅的餐桌挺好,这镜子就放那吧!或者随身揣着也行……我们不挑。但是这么长时间把我们忘了,你必然是得补偿我们。"凤仙边说边摆弄着自己的指甲,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我已经感觉到波涛汹涌…… "我把张嘉一许配给你们几个行不行?” 凤仙摇了摇头,眼神上下打量着我。 “那咋办啊!昨晚火车上不见你们几个出来,这会儿消停了倒是各个都挺能耐!” “昨晚那是用不着我们出手,再说了,咱们姐九个走的都是智取的路子,这打仗肯定是蟒家那小伙子在行!不到特殊情况哪里用的上我们打架!” “我家老仙说了,可以给你们放在堂口上,但是不能上堂单,我就寻思张嘉一家也挺好你们暂时就安顿在他那儿呗!” “那能一样么!你八字阴,在你堂口和他堂口修炼效果肯定不一样呀!额…哈哈哈!当然他家堂口也很好!对我们也非常不错!”凤仙看了张嘉一一眼,尴尬的笑了笑。 “別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啊!亏我还寻思带你们出远门溜达溜达!”张嘉一这时候还坐在我身上,抱着膀子气鼓鼓的说。 “你先下来,我好像要被你压断气了…” 我张嘉一翻身下来,盘腿坐在床上,整了整衣服一本正经的和凤仙说“这回我正式把镜子还给陈鹏博了,你们一定好好修炼,他一万遇到啥事儿关键时刻可都得上啊!要不然的话我肯定就给你们送庙里面去!吃斋念佛!啧啧啧…胭脂水粉也都用不了了…可惜啊…” 这招果然好使,这姐几个纷纷点头,叽里呱啦的表着决心!都说轮得上她们的时候肯定都会上,我也答应平时给她们多摆点好吃的。就当作这段时间把她们忘了的补偿,另外也特意强调了,我不叫她们绝对不允许私自出来,更不能随便偷看我俩的隐私… 刚把镜子放到餐桌上,大门就被拍的啪啪响… “小哥!在么!小哥!快帮帮我啊!啊!大强!你快把刀放下!” 对门的女孩拼命地拍门… 第40章 败絮藏金玉 随着拍门声越来越急促,我也三步并做两步去开门。 张嘉一听到动静也赶快往客厅跑。 “小哥!” 刚打开门,就看见对门的女孩死死抱住拿着菜刀的大强,大强眼睛充血,太阳穴的青筋直跳,这场面来不及多说话了,我刚要去抢大强手里的菜刀,他就挣脱了女孩的手,拼命往楼下冲。 我们三个跟着就往下追。 好死不死安德鲁这时候拎着刚去超市买的东西正在往楼上走,正好和大强撞了个满怀,大强随手一推,好悬没给安德鲁镶墙里…… 但这时候也顾不上安德鲁了,只能赶快拦住大强,这楼下人来人往要真是用菜刀伤到谁了,那可就不是小事儿…… 我心里默念,老仙儿们!有谁算谁,赶快来帮个忙啊!这不要闹出人命么! 这次刚想完,就感觉我背后一凉,鸡皮疙瘩一下就起来了,熟悉的感觉来了…… 蟒天财从我后面好像翻了个跟头,直接跃到了大强的前面,单手推了下金丝眼镜,不慌不忙的开口“自己滚,还是我动手?” 话音刚落,大强冷笑了一声之后,就站在原地不动了,手里的菜刀也随即落下,就这么笔直的插在了灵棚前的土道上。 就这么静静地站了半分钟,灵棚里的老老少少也都听声围了过来。 “这孩子打她妈走了就神神叨叨的,今天又作啥妖?” “不知道啊?挺好一个大学生,回来奔丧一晚上就这样了。” “这呆呆傻傻的以后可咋办啊!” “难为小玉了,这以后还得拉扯她弟…” 身边的议论越来越多…大家七嘴八舌的开始议论,更多的都是觉得可惜… “大强,你咋的了!大强你看看姐!大强!”对门女孩冲到大强面前使劲晃动着大强,眼泪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似乎再也控制不住了。 “姐……妈……妈呢……”这时候的大强好像恢复到了刚才呆呆傻傻的状态,眼睛虽然还是一个站岗一个放哨,但是眼神温和多了,抱着对门的那个女孩像小孩子一样哇哇的哭。 “哎,可怜啊!”安德鲁也发出了感叹。 “女人心,海底针”凤仙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左右看了一下,凤仙并没有化形出来,只是传来了这么一句话…… “小哥,我谢你们了,我弟弟这不知道是咋的了,我刚说要给他煮碗面,结果他从我身后抽了菜刀就要往楼下跑…我拦也拦不住…惊扰到你们了…还有这位妹妹,没磕碰到哪儿吧?…各位亲朋好友,对不住大家了。”对门的女孩脸上挂泪,不断的给我们鞠躬,给灵棚里出来的那些人作揖。 大家也都上来纷纷安慰。 张嘉一就站在我身后没动,眯着眼睛盯着大强:“恐怕不是伤心过度啊,听你们家蟒天财的口气,好像是让什么东西占了窍……” “占窍是啥意思?”安德鲁边揉着胳膊,悄悄地问。 “他刚才撞你的时候是这个状态么?他现在痴痴傻傻的是魂魄离体,占窍就是有脏东西占据了原本属于他自己魂魄的位置,所以行为举止才和平时大相径庭。而自己的生魂早就不在自己身上了” “那也简单来讲,刚才拿着菜刀的那个人,和现在的这个傻大个……” “不是一个人。”我接着他俩的话茬,顺便帮安德鲁拍了拍身上的灰。 一个人的身上都有三魂七魄,三魂指的是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生魂的意思是活人的魂魄。相对于已死者离体的鬼魂,还活着的人出体后的魂魄叫生魂。 大强现在的状况就是生魂离体,外鬼占窍。 安慰那女孩的人群也逐渐散去,留了几个人要把大强和这个女孩送上楼。我们也就跟着他们后面走。 到了门口,那女孩没有进屋,反倒在等我们。 “小哥,妹妹,我叫穆金玉,我弟弟叫穆金强,这一天打扰你们两次,实在心里过意不去,咱们这门对门的住着,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就随时敲门和我说。”说着,那女孩又红了眼眶,低头抠着指甲。 “我叫陈鹏博,都说败絮藏金玉,就像你的名字一样,虽然生活现在不如意就像一团败絮,但是总会过去的,未来还有好多宝藏等着你发掘呢!” 我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毕竟亲人离世,只有自己过去那道坎,才算放下吧,旁人说的再多也没啥用。 那女孩点了点头,擦了下眼泪转身回去了。 在她关门的瞬间,我隐约的看见她家客厅好像有一个男人,和穆金强并排坐着。 回到家,安德鲁把带来的两大袋子吃的都分门别的往冰箱里放,又从大袋子里面端出两碗打包的油泼面。 “幸亏是油泼面啊!这要是带汤的得洒一兜子。快炫吧!炫完了再去窜…张嘉一你是不知道陈鹏博一天能拉四五次,你那个洗手间可千万别让他往里进!要不得爆炸!” 我白了安德鲁一眼,但这么多年的同学也习惯了,安德鲁向来都是这样,嘴上续道但是特别贴心。 “我倒是挺想看看马桶爆炸得啥样!那得炸他自己一身吧!就像焦糖爆米花那种…” 我必然就是一杵子… “一吃饭就整那屎尿屁的磕,成低档了!”黄小跑不知道啥时候冒出盘腿坐在我和张嘉一中间,来这么一句,我心都吓得直突突…… “你咋还总偷听我们说话啊?你昨晚死哪儿去了?”我端起面条往嘴里塞,这都下午太饿了。 “昨晚教主说不让我管闲事儿,我就撤了……” “我的事儿是闲事儿啊?” “多了不让我说,反正你兜里多了啥你自己知道!”黄小跑撇了撇嘴,眼睛一直盯着我的碗。 “多了啥……诶呀我把这东西忘了!我脑瓜子最近咋总不好使啊。”我说着把虎牙从上衣口袋里拿了出来放在了桌面上。 “诶诶诶!小鹏鹏,你给他吃一口吧,哈喇子都要流你碗里了。”张嘉一嫌弃的看着黄小跑一直盯着我的碗,馋的直咽口水。 “你俩要是这样我可走了啊,和谁说话呢啊!太吓人了吧!”这时候我才发现,安德鲁躲在窗帘后面就漏了个脑袋,把她这茬给忘了,最近这几个月经历的事儿太多我都麻木了,忘了我和张嘉一能看见黄小跑,安德鲁看不见…… “你能让王雨诗女士看见你么?” 黄小跑没回话,只摇了摇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的碗。 “要不说狗改不了吃屎这句话有道理,这动物啊别管修炼到啥程度都是动物……啧啧……”我嫌弃的看着黄小跑,忽然感觉天旋地转,后脑勺像被人打了一下似的,疼得我眼泪都要下来了。 “该!让你那个破嘴一骂就骂一家子!”张嘉一端起了他的面,头都没抬,张嘴就卷我…… “掌堂教主让我来传个话,说咱家兵马可以操练!”黄小跑终于把头抬了起来。 “然后呢?” “没啥然后了……” “咋操练?” “没和我说啊!”黄小跑一脸懵登的看着我。这传话传半截话谁能懂啥意思啊!我看像张嘉一,他好像也没明白啥意思,摇了摇头,随即就把面里面的卤蛋夹了出来,放在面盒的盖子上。 黄小跑眼睛瞬间就亮了,满怀期待的看着张嘉一,张嘉一把盛着卤蛋的盖子举到了黄小跑面前,黄小跑用鼻子闻了闻,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满足的点了点头,张嘉一又把卤蛋放回到桌子上。 “还是张嘉一好!”黄小跑开心的往沙发后面靠了靠。 “好个屁啊。光逗你让你闻味,也不给你吃蛋,这面我还没咋动,你自己拿去吃吧!”我倒是看着黄小跑馋的可怜巴巴的样感觉有点于心不忍。 黄小跑眼珠一转,冲着张嘉一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盯着我的碗也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就吵吵要走,我还纳闷刚才馋成那样,这会儿咋又要走呢,他说有着急的事儿,我也就没留他。 “出来吧!刚才是我家报马,就是传信儿的一个小孩,和我说两句话,现在走了……”我看着躲在窗帘后面的只露着一双眼睛德安德鲁憋不住想笑。 "走了哈?那我出来了啊!”安德鲁脚尖着地,小心翼翼的回到沙发上。我大致和安德鲁重复了下刚才我们说啥了,又给她讲了讲黄小跑大致长啥样。 "这面咋没啥味呢,是不是没放盐啊,不应该啊?这么多辣椒也不辣啊?!”我往嘴里送这面条,越吃越奇怪。 “仙家都是靠闻的……除非在堂口里或者家里想让你看到他们吃东西你才能看见……”张嘉一没有一点奇怪。 “这黄小跑太损了吧……这个我不知道啊!没人和我讲过,但是张嘉一你眼瞅着我没吃几口,让黄小跑全吃了你咋不提醒我?” “我怕你拉得多!” “我不管,你给我分一口……” 吵着闹着也就到晚上了,安德鲁约好明天早上起来一起去画室报道,然后去买画材准备开始上课。我和张嘉一本来昨晚也没咋睡好,十点不到就分别回屋躺在床上了。 可能是晚上水喝的有点多,也不知道是几点,爬起来上厕所,迷迷糊糊的找拖鞋。 “诶呀我去!”不睁眼还好,一睁眼还不如尿床上呢…… 就在我房间靠窗角落里,一个老太太穿着碎花棉袄,正盯着我看。 屋里面只有月光透过窗纱照在地上,我都不用看有没有影子,必然不是人…… “小伙子,实在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吧……” “啊……确实吓一跳……”我坐在床上,这回彻底不想尿了,纯纯憋回去了…… “昨天我们见过,在火车上!” 我揉了揉眼睛,想仔细的看轻清楚一些,老太太在阴影里,实在看不清脸。不过我想起来昨天确实有一个老太太和我说路不好走,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昨天我女儿把我的骨灰从哈尔滨带回沈阳,我知道车上不太平就提前给你报个信儿,今天来找你也是有点难处希望小伙子帮帮忙。” “我是想起来了,有这么个事儿,但是要我帮忙?您说说我咋帮您啊?!” “这事儿可能不好办,但还是得向小师傅开口,我有一对儿女,女孩叫穆金玉,男孩叫穆金强……” 这老太太一说这名字,我浑身一激灵。这不就是对门的姐弟俩么,这就是楼下搭灵堂刚走的老太太?! “我得的是肺癌走的,为了不给儿女添麻烦就一直瞒着他俩,我知道这个病一查出来就没啥日子了,我在哈尔滨有个哥哥,想在我走之前再去看看他,可是这一去就没回来。我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我这女儿啊,从小让我惯坏了,她爸走得早,我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但我这女儿从小就觉得我偏心,长大后也处处针对他弟弟。” “奶奶,您说的是对门的姐弟俩么?我听着名字一样但是好像不对啊!对门的那个女孩特别照顾他弟弟!” 老太太一声苦笑,拿着袖口开始擦眼泪“逢场作戏罢了,我要是没死可能还真不知道她有这般心机和城府。我走之前我哥给她打电话,说我在哈尔滨可能不行了,让他俩都过去一趟,可这丫头压根就没告诉大强,自己一个人过来了,说怕他弟弟受不了,我到最后都没能见上我儿子一面啊!” 老太太哭的越发厉害,声音也越来越大,这时候凤仙带着几个姐妹悄悄地出现在房间的门口,我和凤仙对视了一下,随即明白凤仙他们姐儿几个是过来看看有没有啥需要帮忙的,半夜三更,第一次租房子赶上女鬼开会了…… “我只能和金玉一个人交代自己身后的事儿,我这辈子没啥本事,也没啥能留给儿女的,一张存折里面还有四万块钱,还剩了这对门的一套房子,想着他俩一人一半,房子要不就卖了,要不就他俩继续在这儿住,可怜我头七还没到啊!金玉不知道从哪儿认识了一个出马仙,用邪术把大强的生魂赶走,让大强变成的呆呆傻傻的,我火化的时候,她冲着炉子笑的声音到现在还在我耳朵边上……" “所以,金玉在所有人面前表现的非常悲痛,其实都是装的?留下来的遗产要独吞?” 说到这儿,张嘉一推门进屋。 “有外鬼……” 第41章 自古黑白就分颜色 张嘉进门先是一愣,然后仔细的看了屋子一圈,走到我身边的窗户往外看了看。 “我一晚上都睡得不踏实,刚才我家常小英过来和我说咱家进了外鬼,我一回头就看见窗台上坐着一个老头,我寻思过来看看你。” “老头?!那老头可是穿着一身大红的褂子,留着山羊胡?!”大强妈在房间的角落颤抖着说,不断的往窗外看。 “没错,是穿着红色的褂子。” “那……那……就是这个老头,他就是金玉找的出马仙他们家碑王,他把我儿子的生魂抢走,困在他们家的堂口,我本来要找他理论无奈我只有一口怨气,没有什么道行,你们看这儿,都是他下的手……” 老太太说完,慢慢的从房间黑暗的角落走出来,干瘪的脸庞,只有一个眼睛看着我们,右边一只眼睛只剩下了凹陷的眼窝,干瘪的皮肤上像是烫伤一样,起着大大小小的水泡,老太太用指尖颤颤巍巍的摸了一下,这水泡便爆开,随即又产生了一个新的水泡,老太太也因为疼痛弓着腰,扶住了墙。 我和张嘉一看到这个场面都皱了皱眉,凤仙也用手绢捂住了鼻子。这场面不光是有点可怕,更有点可怜。随后老太太便退到了阴影里。 “那老头欺负我没本事,用邪法让我变成了这样,但我一个死鬼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我儿子才24岁啊,他还年轻……我不求他们姐弟和睦,就算是各过各的老死不相往来都可以,两人都平安健康我也就知足了,人得走正道,就算金玉找人害了金强,我也希望她迷途知返,别一错再错,今天他对付的是她亲弟弟,明天又要用这邪法对付谁啊?” “老人家,你想让我们怎么帮你?”我看着老太太心里也酸酸的。 “我能看出来你们二位身上都是有仙家护着的,我自己没本事,老太太我恳求二位小师傅从那老头手里抢回我儿子的生魂,让他恢复正常,要是能劝金玉迷途知返那两位小师傅对我就是有大恩了。” 老太太边说边哭说着就跪了下去,凤仙和另外一个姐妹赶忙上前去搀扶。 “好,老人家我答应你,这个忙我帮了!” 我看着老太太心里也不是滋味,一个人拉扯大两个孩子,到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为了夺儿子的生魂做鬼也都在受罪,到现在也并没有怪她女儿,还希望女儿迷途知返。 “陈鹏博,你知道你答应的是什么事儿么?” “闯堂夺魂。” 我看着张嘉一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清冷月光打在张嘉一脸上,他表情很严肃,眼神里面又透出了几分担忧,凤仙和她姐妹也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你有这个把握?” “没有,但是自古黑白就分颜色。” 我对张嘉一淡淡的说,虽然我平时懂的东西没有他多,也没有其他出马仙那么多的经验,但是遇到了今天这事儿,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就是想管。 我没想过输赢,也没想过输的后果是什么,但是我想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应该用自己的本事惩恶扬善。 张嘉一看着我点了点头“既然我兄弟决定了,那我肯定陪着,不就是闯堂夺魂么。干就完了!” “老人家,我答应是答应了,但是这事儿还得计划周密一些,我和我兄弟先商量一下,我刚出马没多久,也不是有很大的把握,您先回家,这几天我们肯定尽最大努力把你儿子生魂抢回来." “家……早就让那些成了气候的占了,我哪儿还回的去啊…那就拜托二位小师傅了……”老太太一声叹息,说完就消失不见了…… 凤仙用手拨了拨头发,不知道从哪儿点着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陈鹏博,你小子有担当,我也替我们姐儿九个表个态,对面不管是什么东西兴风作浪,咱也不是吃素的。说是平时靠智取,但真动起手来,一般人还真不是对手,这次我们几个就负责看好对面,管他是人是仙谁也别想走出我们的迷魂阵!” “谢谢凤仙姐。“ “小嘴挺甜啊,这时候知道叫姐了,行了,你俩先安排怎么夺魂吧,有事儿随时叫我们就行了。”凤仙说完就带着那几个姐妹径直穿过大门向客厅走了。 房间就剩下我和张嘉一,我俩在床上盘着腿面对面坐着,这段时间的相处,遇到再多邪乎的事儿我都不害怕,其实有很大的原因就是张嘉一在我身边,那种感觉说不清楚,就是感觉他会支持我,也会陪伴我。 “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先和仙家沟通摸清楚对方是什么路子,刚才那老头去你那屋估计也是知道老人家在找我,也是是来摸咱们路子的,知彼知己才能百战百胜。我这就喊黄小跑。” “行啊!没我想的那么拉,思路挺清晰啊!今天黄小闹被解禁了,也能出来,我叫他一起!” 我俩同时闭上眼睛,我心里喊着黄小跑,没过一会儿就感觉有人推我。 再睁开眼睛黄小跑和黄小闹也盘着腿,和我俩一样面对面的坐在我俩旁边。这次黄小闹没穿马褂,好长时间没见,这次倒是穿了一件和黄小跑同款帽衫只不过颜色不一样,黄小闹这件是浅蓝色的,裤子也换成了牛仔裤。 “这造型倒是挺好,感觉像个现代小孩了!”黄小闹害羞的笑了笑,我看着黄小闹想摸摸他脑袋,黄小跑倒是不愿意了。 “也不至于他刚回来就开始稀罕他吧!见异思迁!” “咋还吃醋了,中午你把我饭吃了我都没告你状,你差不多得了啊!” 黄小跑赶快转移话题“这次任务是啥?去找那老登呆的堂子?看看有多少兵马?”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堂口在沈阳铁西区,堂口兵马清风和外鬼占大多数有七十多人,仙只有胡黄两家,没有蟒常和外五行。仙家有二三十位,四梁八柱不齐,不算正规堂口。但是第马不仅只是出马仙,同时也……” “同时也修道”黄小闹接过了黄小跑的话接着说。 ”这道法不像是正常的道法,反倒是血腥气特别重,我下午就过去了,那堂口应该用人血上供。具体是什么道法我就不知道了。” “人血?!”我和张嘉一异口同声。我想了想继续问黄小跑: “要是正常的仙家肯定不会用血来供养,就更别提是人血了。所以那人必定还供着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东西。黄小跑,你能知道是啥么?” “我们只能大致查到这家堂口在哪儿和有多少兵马,本来要进去看仔细些的,但是我们一旦接近就会被一股黑气顶出来。根本进不去。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让咱们家老碑王过去查。但现在对面整的这么神秘,一旦咱家老碑王整顿人马过去,那也就意味着撕破脸了,无论对方供养着啥该抢人就抢人了……就是不知道他们实力怎么样,下午我过来给你传咱家教主的话,教主说咱家兵马可以操练,估计也就是这个意思。”黄小跑说完黄小闹也附和着点了点头。接着黄小闹也开始转达 “咱们家教主的意思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那老头已经找上门了,那也就算起了念头,咱家也可随时出手。只是这合堂办事儿,一般都得是遇到非常难解决的事儿才有可能两家一起出兵马,这事儿用不用得上……也得看看陈家老教主的意思。” 我听黄小闹这么说突然反应过来,我和张嘉一关系是好,他愿意陪我办事儿,但我俩谁也做不了仙家的主,这事儿确实还得和家里教主商量,要是愿意一起出手那肯定是更好,要是不愿意……那就只能我自己硬头皮上了……毕竟这事儿是我答应下来的… 张嘉一回屋之后,我这一晚就像在床上烙饼似的,倒是不后悔答应了这个事儿,就是有点忐忑,不知道教主能不能答应合堂办事儿… 想着想着眼皮就开始打架,依旧是熟悉的胡同,悬浮着往前飞行,这次直接到了中心大院的楼前,胡金海倒是在楼下等我,面色严肃的把我带到了最顶层。之前说过这栋楼最顶层的会议室是张堂教主和各家教主商量大事儿的地方,我也是第一次来,这次倒不是看新鲜凑热闹的心态了,这次是真有点紧张。 大门双开,长方形的大长桌两边分别摆了十几把椅子,白色的茶杯整齐的摆放在桌子上,墙的正中间挂着一副被红布遮挡起来的巨大画框,几位教主分别落座,正中间是掌堂教主胡天龙和我太奶,两边分别坐着黄家教主黄天霸,蟒家教主蟒天玄,常家教主常天龙,蛇家教主蛇天龙。 我一进来太奶就招呼我坐下“小鹏鹏这次遇到难事儿了吧!” 我和纪委教主分别打过招呼过后,干尴尬的挠了挠头“确实,这次遇到的是练邪术的出马仙,困住了一个人的生魂,我看他妈妈可怜,就答应了帮她…” 胡天龙教主板着脸“你也是好心,事儿我们都知道了,你过来是为了合堂办事儿来的吧?” “您高瞻远瞩,主要我这都没咋给人办过事儿,第一次接这种活儿,不太知道怎么怎么处理,也怕自己应付不过来……” “办这种事儿还用得着合堂?这要是传出去不是让人笑话死?!”蟒家教主蟒天玄拍了下桌子,看起来十分生气,我也吓得不敢吱声。 “蟒家教主啊,这小鹏鹏才领堂口没多长时间,这要是出马一两年的弟子肯定也就自己办了,他现在要是带人闯堂夺魂身边有个照应也是好的。”黄家教主黄天霸倒是温和的多,劝着蟒天玄。 “要是依我看啊,这事儿取中间,我和他家教主有几分交情,一会儿去打声招呼,小鹏鹏要是需要人照应,那就带着张家第马一起去,但是不用他家出兵,咱们营盘护着他俩。”胡家教主喝了口水,淡淡的说到,我一听这话就是有缓啊! “胡家教主,您和张嘉一家的掌堂教主认识啊?!”我兴奋地问。 “何止是认识!他家教主是涂山狐族,自幼我们便相识,那一年大旱我俩联起手号召族里大能之士共同催动天雷求雨,这才保了当年的收成,要不不然真不知道饿都得饿死多少人啊!所以合堂在我这儿不是不行,我和他家教主不是一般的关系,但是这种小事儿还用不上两家联手应对。小鹏鹏你可知道合堂办事儿大多是要拿命去争,抱着有去无回的心去斗,一个邪道而已,大可不必!” 透过胡家教主的眼神我好像看到了很多故事,原来两家掌堂教主在几百年前就有交情啊,合着到我这一辈又是把这缘分给续上了!看他这语气这事儿应该是不难办,很轻松嘛! “那就听您的,让张嘉一和我一起去,辛苦您和他家掌堂教主打个招呼。但是我具体应该怎么做呢?” 太奶看着我慈祥的微笑,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给我讲了需要我做的事情,我暗暗记下…… 房间里被暖气烤的暖烘烘的,透过窗帘的缝隙一缕阳光从窗台径直洒在我的床上,我伸了个懒腰,挺好!又活过了一天! 但是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我赶快把手伸了回来。 “你有事儿没事儿啊!你啥时候过来的!”我一转身张嘉一躺在我边上呼呼大睡,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我边骂边踢了他屁股一脚。 “不是说要我和你一起办事儿么,我家教主都和我说了。我要不和你躺一起,还得让你家老仙儿单独去叫我,咱这儿当小辈儿的,不合适!”张嘉一还没睡醒就满嘴跑火车。 “别扯犊子了,又不是昨晚要去,是今晚!最后我家老仙儿说了,不用你跟我去了,我自己去就行!” “啥?!那可不行啊!都说好了咱俩一起过去!”张嘉一忽悠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还真是属穆桂英的” “咋?” “阵阵不落呗!我给你讲讲晚上咋过去,还有准备的东西。” “黄小闹已经和我说完了,放心家伙事儿都全的,我从家背来的都在我行李箱里呢!” 啪啪啪……"有人在家么!有人么!” 外面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第42章 说走就走 敲门的声音愈加急促…… 我和张嘉一也没心情逗磕子了,拖鞋都没顾得上穿,光着脚就去开门了。 这一大早不是要亲命了么。 一开门顺丰小哥拿着一个文件袋在门口,让我签字,说是有加急文件。 我从租这个房子到现在还没来得及给我妈发地址,这时候也不能有人给我邮东西啊,何况这还就只是一个文件袋。 看了下快递的名字“202租户”…… 快递小哥催促着我签字说一会儿还有其他的事儿,但透过这快递小哥压低的帽檐,总感觉他的眼神在刻意闪躲着些什么。签完字他转身就往楼下跑。 张嘉一接过袋子,正面反面看了一看没啥特别的,转身就把门给带上。 我俩刚要往客厅走。 “咔哒” 这声音不是很大,但我俩都清晰地听到了,应该是对门的关门声。 张嘉一撕开快递纸袋。里面只有一张纸。上面用红色的圆珠笔写了一行字 ”少管闲事儿,你不动我买卖,我不砸你招牌。” 这是要打明牌啊?还砸我招牌,咋的我是楼下早市儿炸大果子的啊? 哪儿来的招牌啊?那租房子的时候也没给我俩配个营业执照啊! 这要在古代这就算是下战书了吧,还是纯纯威胁啊?不管咋的!路不平我来铲,事儿不公我来管!小爷我应了这事儿还真就管到底了。 我俩骂了一会儿闲街,倒是有点骂饿了,就寻思给安德鲁打电话约着去楼下吃早餐。这小区虽然老,但是占一个方便,拐过楼后出大门走个四五百米就是早市儿。我俩霹雳扑棱的洗漱就准备出门。 路过楼下的灵棚的时候,看见穆金玉已经跪在遗像前面,我和张嘉一翻着白眼扭头就走了。不禁感叹她这一会儿楼上偷看,一会儿又在楼下装孝子贤孙也是挺忙叨的…… 都说中国早市儿看东北,东北早市儿看沈阳。 沈阳的早市儿真是名不虚传,我们家楼下的这地方叫“彩电塔夜市儿”,虽然叫夜市但是和早市儿是同一条街,基本上夜市儿收摊早市儿就出摊。因为就在辽宁广播电视塔下面,当地人都叫这塔为彩电塔,名字也就这么直白的来了…… 早市儿每天一早基本四五点就出摊,七八点差不多就散了,正好今天这快递给我俩叫起来还能赶上个早市儿尾巴,这一条街能有个两里地那么长,卖菜的,卖水果的,卖油条豆腐脑的,卖秋衣秋裤拖鞋袜子的,锅碗瓢盆蟑螂药耗子药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买不到的…… 我们约了个路口的包子铺,也好找,刚坐下我心里藏不住事儿,在早餐摊上就把昨晚的事儿和安德鲁都讲了一遍,安德鲁听故事的本事倒是有很大长进,前几次还都好奇的往下问,还自己分析一下事情经过,现在基本听我口述已经形成了免疫,就是机械的附和。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吃饭时候开的电视一样。播啥不重要,重点是吃饭,然后起到一个调节气氛的作用。 直到我说到要闯堂夺魂的时候安德鲁放下了正在夹起的小笼包。 “这要有点啥危险,我咋办啊?!” “啥玩意你咋办啊?你要嫁给我俩啊?没事儿不能让你守寡,我俩都看不上你!” “别扯,我说真要是有啥危险,我是打120还是去找哪个老道还是和尚,你俩得给我安排明白啊!我是科学救人,还是玄学救人啊!” 张嘉一在边上笑的直抽抽"你俩能不能别见面就掐,俩人像那个好斗的鸡!安德鲁,我跟着他去肯定没事儿!你把心放肚子里!” “别了,你俩我感觉都没谱,还是给我定个b计划吧,真要有点啥事儿我好顶上啊!你们啥时候去啊?那一会儿去画室报到来不来得及?” “我去哪儿啊?” “不是见义勇为去给人家夺魂么?” “我走路去啊?” “打车去不也赶不上报道啊?八点半画室开门,这眼瞅着都八点了!” 张嘉一继续在边上捡笑,我也是被安德鲁傻到怀疑是不是我交友不慎…… “是晚上老仙儿在打坐的时候带我们去,你理解成做梦就行了。啥年代了,我还能上人家咣咣敲门,说有个魂儿被扣你们家了你们给交出来!人家一报警我就得被带走,再说警察来了上来问我魂儿在哪儿呢,我拿啥证明啊!我说在那裤兜揣着呢!都不动动脑子!” “那谁知道你们咋办这事儿啊,一天神神叨叨的我又看不见那些!要是做梦就好办了,我在客厅凑合一宿,万一有点啥事儿……” “万一有点啥事儿,我俩还得忙着救你……” 吃过早饭,该干啥还得干啥,就算平定妖魔邪祟也没人给我们发个录取通知书,该高考还是得高考…… 赶在八点半之前去画室报到,然后去画材店买画纸和颜料,接着就是去画室上第一堂课,老师也没说啥就是看看水平,在我们大庆的画室我和张嘉一的水平能排在前几名,到了沈阳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加上复读一心想考中央美院的几个学长,我俩勉勉强强的能排在中等就不错了。安德鲁就是更惨了,一天下来自信心基本被打击没了。 好不容易熬到晚课下课,我和张嘉一赶着就往回走,今天可是得来大活儿,白天画室同学多,我俩也都很默契的没有谈论任何关于夺魂的事儿,毕竟刚来新画室,别人听到都得以为我俩精神不太正常。 刚走到楼下,白天还撑着的灵棚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地上还有一些烧纸留下的灰烬。我抬头看了看二楼的对门,二楼对门本来还亮着灯悄无声息的灭了…… 正在上楼的同时,穆金玉也开了门,慌慌张张的要往楼下走,正好面对面的碰了个正着。 “两位小哥回来了哈!我家好像跳闸了,我下去看看总闸……” 我和张嘉一点头示意,也没说什么,有点奇怪啊,这早不停电晚不停电,偏赶上我俩回来停电。楼道并没多宽敞,我俩边走边给她让了让,就在穆金玉和我们擦身而过的时候,夹带着一股凉气,这凉气让我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也就随着她回头看了一眼。 穆金玉走了没几步就站定不动了。 在她的背后出现了一个黑洞一只枯槁的手臂正在顺着黑洞的边缘慢慢的往外伸展,那手臂就像从她后背上钻出来的一样。在我正想仔细看的清楚一些的时候,那只枯槁的手向我们伸来。干枯的手指上面指甲锋利,穆金玉的后背上的黑洞也手臂伸出越来越大,仿佛要有一个人从她的身体里爬出来。 楼道昏黄的灯光也开始闪烁…那干枯的手臂眼看着就要到我鼻尖,我不得不往后退了一步,张嘉一却往前上了一步,用手臂挡在我面前… 一道寒光从我眼前闪过。 凤仙手起刀落,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凤仙把头发梳起来放在了贝雷帽里,平时穿着的旗袍也换成了马甲衬衫背带裤,手里的匕首在楼道昏暗的灯光下发着寒光。 那只手臂迅速地往回缩,躲过了凤仙的匕首,原本穆金玉身上的黑洞消失不见,穆金玉身体前后晃了一下,似乎有点站不稳,扶着墙回头看了我们一眼便匆匆走出楼道。那眼神带着怨恨和凶狠,和平时楚楚可怜的形象完全不同…… “你们先回家,他们是想先发制人。尽快夺魂。”凤仙说完就冲着单元门口飘去。 张嘉一身后蓝光闪过,常小英面无表情的稳稳落下,随即也冲向了穆金玉。 我和张嘉一也得抓紧行动,不能再被动防守了,这还没怎么着对方便着急下手,看来我们是真挡着这出马仙儿的财路了。不光要对穆金强下手,这是要做干净知道这事儿的人啊……按照昨晚我太奶也就是我家清风教主的交代,我俩需要打坐进入冥想状态,这样老仙儿们才能帮助我们魂魄离体,一起去对面闯堂夺魂。 我们俩赶快开门回到家里面,我在客厅中间把沙发靠垫掀了下来放在地上。正好看到了茶几上面放着的虎牙,我匆匆地把虎牙吊坠挂在脖子上,万一一会儿用得上呢…这时候有啥家伙事儿都带上吧,有点东西傍身总比空手上阵强… 张嘉一从行李箱里面取出来一个碗大的铜制香炉,虽然个头不大,但是铸造精美,翻云的纹刻间镶嵌着深蓝色的宝石,香炉两个耳朵是翻跃出云海的龙头,两个眼睛镶嵌着黄色宝石,我帮张嘉一拿出来五谷米装到了香炉里面。幸亏张嘉一把要用的家伙事儿都随身带着,要不然现准备这些东西还是挺麻烦…… 把香炉放在我们两个中间,把家里的灯都关上了,随即每人点燃三炷香,我们俩面对面的盘腿而坐,我瞟了一眼窗外,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刚好洒落在我俩身上,外面开始下雪了,雪花洋洋洒洒,我俩相互对视,慢慢的把眼睛闭上。 在闭上眼的瞬间,时间和空间的概念逐渐消失,楼下夜市的繁杂,车流人流的吵闹,这些声音越加模糊,直至完全听不见,我似乎感觉能看到眼前有一个巨大的沙漏,白沙逐渐从一端流到另一端,身体逐渐变的很轻,呼吸也逐渐放的很慢…… “小鹏鹏起来吧!”张嘉一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好像又被拉回现实的世界,耳边又能听到窗外的声音,我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的还是张嘉一坐在我面前,但刚才明明感觉声音是从我侧面传来的,我向侧面看去,另外一个张嘉一站在我左边,他向我伸手,我也把手伸了过去。能感觉张嘉一轻轻用力就把我拉了起来。 我回头看着客厅地上坐着的自己,这种感觉很熟悉,就像是出马之前抽过去看到自己的感觉,只不过这次身体是受我控制的。 原本就我们两个人的客厅逐渐显现了十几个身穿统一青蓝色马褂的男人,站在最前面的是蟒天财。站在张嘉一身旁的则是他的护法常小英和报马黄小闹。 “奉掌堂教主之名,带二位第马闯堂夺魂,我们蟒家这几个兄弟今天最重要的任务是保护二位的安全,这是我们蟒家教主托我给你的拘魂瓶,千万收好。” 蟒天财声音很低,不慌不忙的说道。同时递给我一个皮质的葫芦,大约有巴掌大小,和平常见的葫芦相比,这个拘魂瓶有三节葫芦肚,在葫芦的顶端可以把盖子打开,上面有一个皮质的链条,可以缠在手腕上也可以挂在腰间。我刚接过拘魂瓶这瓶子便在我手里发出微微黄色的荧光,像是会呼吸似的一明一暗。 “这可是宝贝啊,我也只是听我家教主说过,还是第一次见,拘魂瓶一层收人魂,二层收妖魄,三层可收仙灵。看来你家蟒家教主这是给你个大礼啊!”张嘉一盯着我手里的拘魂瓶羡慕的说。 “蟒家教主最反对合堂办事儿,看来这是早有准备啊!”我故意显摆的和张嘉一耸了耸肩,常小英这时候双手冲上,随着银光从手间散开一把银色长刀出现在了她掌心,刀柄缠绕的白色皮纹在月光下都闪着寒光,常小英没说话,把柄银色长刀递给了张嘉一。 张嘉一接过长刀颠了两下,垂下手后刚好触地,瞬间地上迸溅出了银色的火花。 “我家仙家以武擅长,这柄月影刀好久没拿出来了,不知道一会儿能不能派上用场!”张嘉一也得意的冲我挑了挑眉。 我也竖起大拇指,看来张嘉一的东西也不一般,这小子看起来也不像会打架的人,没想到还会用这种长刀。 “大堂人马已经在等我们了,咱们是否可以现在出发?”蟒天财推了下金丝眼镜。 我和张嘉一点了点头。 “害怕就闭眼”蟒天财拉着我的手腕往窗前跑了两步。 身体轻飘飘的,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但我似乎感受不到雪花落在我身上,只能感受到耳畔的风呼呼作响,我慢慢睁开眼睛,越来越高…… 第43章 闯堂 车流如织,一条条街道在身下略过,白天的喧嚣和晚上的静谧形成鲜明的对比,橙黄色的街道逐渐被白雪覆盖。 城市的灯光逐渐暗淡,能感觉到我们现在去往的地方应该比较偏僻,蟒天财也把高度降的越来越低。最终一行十几人到了一个修车厂的门口。 院落里面没有灯,全靠着街上路灯能看清大致的路,北风呜咽,树枝被吹得不断晃动掉落了枝头最后的几片干叶。 “咯吱吱”蟒天财一脚踢开院落的铁门,里面依旧没有光,也没有声……院落里面都是一些废旧汽车零件和破损的轮胎,看起来也是闲置了一段时间了。 ”就是这儿么?不像有人的样子啊!”我边走变问,按理来讲对面这人知道我们要管这事儿也应该有所准备,整这一出是唱空城计啊?! “好戏马上就开始了!蟒家兄弟这是穆金玉的!”说着常小英交给蟒天财一缕长发。 蟒天财接过头发冲常小英微微点头,向中对折,又绕了几个圈,打了个结。蟒天财轻轻吹了一口气,这缕头发就被一股白雾拖着向上飞去,我们抬头看着这缕头发飞向修理厂的房檐,就在要碰到屋顶的地方,噗的一下自己烧了起来,在燃烧的瞬间房顶上出现了一伙人。 烧了这头发就等于是下了战书,意思就是你事主的事儿我们要插手了。头发我们都能拿到,你要罩这的人,我们想动就能动。 其实这个行为就很具有挑衅的色彩了,要是行家里手都能明白这里面的深意。这伙人想来也是在这儿等了我们很久了,只是还没找到理由动手。 这伙人俯视着我们,眼中尽是不屑。约么能有四五十人,房顶不算高,但看起来也是黑压压的一片。 在这些人显现的同时,我身前身后道道金光落下,一道接着一道,霎时间院子里亮如白昼。最前面的两道金光隐去,胡家教主和蟒家教主赫然威武的站在最前面,落下的金光大部分都是胡家和蟒家的兵马,在四梁八柱当中胡家沉稳,善于排兵布阵,蟒家勇猛,善于赶将杀敌。所以这两家占了大多数。 后背凉意袭来,我侧头看了看,十几个浑身冒着黑气的人从虚到实的显现,他们都穿着类似于蓑衣的斗篷,带着斗笠,完全看不到脸。我从来没见过,但凭气场感觉,应该是堂口的鬼仙儿吧。 人越来越多,和我们一同来的蟒家兄弟把我和张嘉一围在了中间。张嘉一向我靠了靠,肩膀挨着我的肩膀,月影长刀在地上随便划了两下,迸出了银色的火花。 我握紧了拘魂瓶,我最重要的任务是一但有机会,马上夺回穆金强的生魂用拘魂瓶带走。 “就凭一个刚出马的学生就敢来我这儿抢魂?不撒泡尿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一个带着浓重东北口音的女人声音从房顶传来,这声音听起来就让人莫名不爽。屋顶上的那些人往两边让让了让,一个身材肥硕的中年妇女穿着一身貂皮,戴着顶貂皮帽子,嗑着瓜子,晃晃悠悠的从人群中出来。 “要是比体重肯定你是排行第一!要是比做损你也肯定排第一”张嘉一没有半点犹豫张嘴就开卷。 “诶呦!这还带了一个来呢!反正都是爱管闲事儿的,正好一个也是留两个也是扣,那不如你俩也做个伴,正好我这儿缺俩看门儿的。” “看你md五谷玲珑月光电缆屁!你跟谁俩呢!行不行下来比划比划,再站房顶一会顶棚得塌了!”我一看张嘉一开卷我也没必要惯着了。咱就是嘴上先占个上风,人身攻击嘛!这个没啥难的…东北人好像骨子里都带点这方面天赋。 一阵阴风吹过,刚才还站在房顶那群人,转眼间站在了我们对面。 “这位大婶倒是听话,要是这么听乖的话,就抓紧把穆金强的生魂交出来,咱们也免得动手,麻烦!”我抱着膀不屑的看着这个胖大婶。 她半天没说话,脸憋得通红,啐了两口粘在嘴上的瓜子皮“你……你……你管谁叫大婶啊!谁是你大婶啊!你得叫我一声李仙姑!还有我告诉你俩小b崽子,咱家供的老仙你得罪不起!” “供的啥仙啊?向日葵仙儿啊!保着你天天能嗑上瓜子?” 我倒是没过脑子张嘴就来,边上的蟒天财平时倒是个闷葫芦,这会儿在边上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我还要准备接着斗嘴,前面蟒家教主看样子是等不及了,单手掐诀,一条巨型黑蟒从蟒家教主蟒天玄身后逐渐显现。 我一直觉得蟒天财在火车上幻化的黑影就已经够大了,蟒家教主召唤的这条黑蟒能比蟒天财幻化的那条大出几倍,比这厂房棚顶还要高出许多。浑身乌黑发亮,一双红色眼睛在黑夜中看起来格外凶狠。 在那位自称李仙姑的旁边站着一个干瘦的男人,他深吸了一口烟,把烟头狠狠的踩在脚底,冲着蟒家教主冷笑了一下。同样掐动手决,转眼间一条红白相间的大蛇赫然挡在了李仙姑的前面,这蛇虽然没有黑蟒那般巨大,但也气势十足。 黑蟒在蟒家教主蟒天玄的指挥下,用尾巴扫向对面人群,那条红白相间的大蛇结结实实的用腹部挡住了黑蟒的横扫,碰撞之下烟尘四起,那红白相间的蛇,吐着鲜红的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环顾四周一圈之后那泛着绿光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晃动着身体前后试探。 蟒天财和十几位蟒家兄弟感觉不妙,霎时间十几条蛇形黑影从地底钻出,每个人身后都出现了一条蛇影,和在火车上看到的一样,这些蛇影不像蟒家教主召唤的黑蟒能看到具体形象。都是黑雾组成的浓影。和蟒家兄弟的站在我身边的站位一样,每一条蛇影都出现在蟒家兄弟的身后,在我身边前后左右包围而出,不断的汇聚和融合,黑雾逐渐把我和张嘉一包围在了中间,十几条蛇影汇聚成了一条由黑雾组成的巨蛇,越来越大越来越高。 就在这时蟒家教主蟒天玄召唤的黑蟒悄无声息的滑到了红蛇的身后,和蟒天财他们的黑色蛇影形成了前后攻势,红蛇吐着信子,丝毫没有示弱,它慢慢的让身体树立起来,身体左右晃动,张开嘴一条条小蛇从嘴里不断的往下掉落。这些小蛇掉落到地上后也足有一米左右,开始对前面的兵马展开攻击,就在这时黑蟒从身后一口咬住了红蛇的脖子,红蛇吃痛不断晃动着身体,同事尾巴也缠向黑蟒。 胡家教主胡天龙看了一旁的胡金海一眼,胡金海心领神会,一声令下十几个胡家兄弟也同时单手掐诀一只只巨大的狐狸形象在他们身后显现,只过了几秒钟,胡家兵马身上金光四射,纷纷化身成身材高大的武将形象,各个金盔金甲,手持的武器也各不相同,有的是双刀,有的是长枪,还有大棒。转眼间就将地上的小蛇有的斩成两半,化作黑气逐渐消散。 正对面的人看到我们这边的胡家兵马,也都开始纷纷准备,虽然现在温度对我来说并没有现实感受中的那么明显,但也感觉周围的气温瞬间低了好几度,对面的人身上都飘着黑气,在我的角度看去,只能依稀的看见那些人白色的眼白,其他的都是黑色一片。那些人向上跃起,带起了道道黑烟,在黑色的烟雾卷积下和胡家兵马缠斗在一起。 就在几方出手的时候,我从缝隙中看见穿着貂的李仙姑从兜里拿出了一道黄纸,向上抛去,那符咒向上飘去,嘴里还不停的念叨什么。 我用胳膊怼了怼张嘉一,那道符咒就像会下崽子一样,在半空中复制出了许多,纷纷向蟒天财他们幻化的蛇影飞来。 那来李仙姑的手段不只是有向日葵仙儿那么简单。 那符咒在飞来的过程中不断的燃烧翻转,变成了燃烧的火球,火球越滚越大,转眼间十几个火球开始对蟒天财他们的蛇影开始撞击,前几个火球蟒天财他们还能用换做黑雾的蛇形身体反击,把火球装走,但四五个之后感觉黑雾的蛇影有些吃力,蟒天财在我身边仿佛也受到撞击一般,开始左右摇晃,他一脚向前一脚向后的抵住,看起来很吃力的样子。张嘉一瞟了一眼他家常小英,同时也把长刀举起。 真是闹心啊,这时候真是恨自己狗屁不会,动手要是硬上还能和人撕吧几下,这斗法的我是一点力都使不上啊。 蟒天财他们的蛇影在火球的撞击下身影越来越小,黑雾看起来也没有最开始浓郁,越来越淡,常小英双手向下运气,闭眼睁眼间瞳孔已经变成了绿色,几条白色的雾气拔地而起逐渐散开,在我和张嘉一身旁形成了圆形的球罩,同时这雾气也直直的向蟒天财他们形成的巨蛇冲去,好像是在给蟒天财他们的黑雾增加力量。 一道道黑影从白色的球罩上方飞过,带着凉意,我不禁打了个寒颤,那些身影都穿着所以带着斗笠,鬼仙也开始动手了,一道又一道的黑影不断的从我们头顶略过,我回头看了下身后原本就十几个鬼仙在我身后刚才我看的真真切切,现在看起来好像得一两百人,堂口上哪有这么多人啊!而那些鬼仙还在不断地增加,从地面上不断的升起,又一个接一个的飞过球罩。 火球还在不断的撞击着蟒天财他们,虽然有了常小英的帮助,但还抵不住火球的撞击,蟒天财身影越来越摇晃,直到最后一个火球的撞击黑雾形成的蛇影彻底消散,把我们围成一圈的蟒家兄弟和蟒天财同时喷了一口黑血。 我见状赶忙要扶一下,蟒天财推过我的手,嘴角还挂着血,但是眼睛里透出了一丝精光,蟒天财缓缓地蹲了下去,一手扶地默默地念着什么,其他蟒家兄弟也和他一样,都缓缓地蹲在了地上,转眼见地上隆起了一个土包,地面逐渐裂开,地下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似的,地下的这力量好像越来越强,蟒天财额头上渗出了丝丝汗珠。土包越来越大,冲着李仙姑的方向直直的冲了过去,地面也随着土包的翻滚裂出了一条线。 李仙姑大叫一声,被土包的力量从地上掀翻。 刚刚从我头顶略过的鬼仙正在和原本在和她身边的那些人缠斗,见势也纷纷转身扑向她,慌乱之中李仙姑好像拿出了一个木质的牌子,这牌子逐渐发亮。让原本就要碰到她的鬼仙纷纷退避。 就在那牌子逐渐发亮的同时,我胸口也传来一阵发烫,虎牙吊坠! 虎牙吊坠越发的烫,甚至逐渐发红,一缕白光径直闪过,一阵虎啸传来,伴随着漫天雪花,白虎从吊坠中一跃而出,几步便窜到李仙姑面前,身形笼罩着淡淡的白光。 李仙姑可能也是没想到还有白虎出现,颤颤巍巍的往后滑了几步。一个个冒着黑气的身影挡在了李仙姑的面前,白虎低声怒吼,一声接着一声,这低吼化作音浪冲击着那些冒着黑气的身影,最前面的两个直接被这音浪撞出几米。 白虎身形一弓向前扑去,那些冒着黑气的身影纷纷躲避,有几个试图上前,胡金海还有几个胡家兄弟借势从那些人背后直接僵那些人举起甩了出去。 白虎低吼着到了跌倒的李仙姑面前。 巨大的虎爪拍向李仙姑手里举着的牌子,李仙姑还试图护着那块牌子,随着白虎爪子的落下。那块发着光的牌子从她手间滑落,在落地的瞬间便失去光亮。 李仙姑惊恐地看着白虎,不断的向身后蹭着后退,白虎没有再搭理她回身猛地一跃,化作白光一晃之间便又回到了虎牙当中,我脚下多了一块黑褐色画着符文的木牌。脑子里面突然有一个声音“劈开木牌”…… 那声音听着很熟悉,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 我管张嘉一借来刀,张嘉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把刀递给了我。没想到这刀还挺沉,深吸了一口,用力举起长刀,直直的往下插去。银色的火花和木牌产生的白光同时迸发,光亮晃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从木牌产生的气浪翻滚的向上冲去,我站着都有些吃力,双脚岔开尽量让自己稳住。 鬼仙也找到机会再次扑向了李仙姑,胡金海带着胡家兄弟又冲到了李仙姑身边冒着黑气的人群当中,金色的身影和黑色的身影继续缠斗。 李仙姑近乎疯狂的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第44章 夺魂 张嘉一的月影刀在我手里和李仙姑的木牌相互抵抗,好像两块不同极的磁铁相互排斥着,银色的光亮越发耀眼,我用尽全力往下一戳,银光四溅,漆黑的院落亮如白昼。眨眼的功夫那木牌发出的银光化作星星点点的萤火,从木牌中向地面八方飘散。我低头看了看那块木牌已然成了两半,在月影刀插入的边缘还冒着缕缕白烟,散发着烧焦的味道。 随着李仙姑的一声尖叫,对面的兵马好像收到了什么信号一样,都纷纷迅速向后院冲去,冒着黑气的身体穿过厂房的墙面,只留下了一缕缕的残烟。红白相间的大蛇也消失不见。偌大的院子霎时间只剩下了跌倒在地上不断尖叫的李仙姑。 胡家教主轻笑后命我家兵马纷纷收了化形,清风和鬼仙悄悄地隐入地下。 我赶快上前拉起离我最近的蟒天财。 “要不要赶快找人看一下!” “不用!小伤,刚才那蛇影是我和兄弟们的精气化形,受到了冲撞所以难免有点小伤。”蟒天财擦了擦嘴角边的血迹。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白色衬衫的女生出现在我们身边,雪白的皮肤,明亮的双眸,拿着一面金色的铜镜,镜面对准月亮,然后微微晃动着镜面。一颗金色的药丸就出现在镜面上,蟒天财接过药丸放在嘴里。微微欠身,我也跟着蟒天财微微欠身表示感谢,那女孩也点头回礼,嘴角淡淡微笑,转身向其他蟒家兄弟走去。 白仙讨药!白家也就是刺猬仙,东北五大仙家狐黄白柳灰的白家向来以治病求药闻名,没想到不光能治人的病,也能治仙的伤! “这是白家白小云。擅长求药治病。胡家教主料到今晚会有兵马受伤,所以向白爷要了白小云过来帮忙……咳咳……”说到这儿蟒天财止不住的咳嗽,白小云赶忙又跑回来,让蟒天财伸出手。 白小云自己也伸出了手,掌心相合,蟒天财的手在上,白小云的手在下,白小云闭眼运气,掌心中传出缕缕丝状的光线,将两人的手缠了起来,白丝一样的光线随着蟒天财的胳膊蔓延到全身,愈加明亮,随着白小云的呼吸,那白丝仿佛也会呼吸一般,一松一紧,片刻间白的发亮的丝状光线从连接蟒天财身上的那端逐渐吸取出了黑色的水滴,黑色的水滴侵染着白色的丝线也逐渐变黑,白小云额头上闪耀着细密的汗珠。 不一会儿白丝化作缕缕黑线散落在地,白小云和蟒天财同时睁开了眼睛,两人四目相对,两人都喘着粗气,月光洒向铺满白雪的院子,雪花在飘落的同时也偶尔闪着银光,一黑一白的两个人在这月光下显得格外和谐…… “你懂啥是生殖隔离么?就是小猫和小狗不能在一起…一样的道理…”黄小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滚……” 看着胡家教主整顿兵马也差不多了,我走向前去,那李仙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原本戴在头上的皮草帽子也不知道掉到哪儿去了,脸上有一道道的黑痕,头发也凌乱不堪,几个胡家兄弟站在她身后。 “胡家教主辛苦了!这自称李仙姑的大婶不会死了吧?” 胡家教主摇了摇头“万事皆有因果,她利用道法控制阴灵鬼仙。又用自己的血养鬼仙增加鬼仙法力,还收取不义之财替人夺魂办事儿,这是她自己的报应。要遭到的反噬远比那些无辜的魂魄遭受的痛苦要多千万倍。刚才那个牌子就是她的调遣阴灵的令牌,如今你已经彻底破掉了,那些鬼仙也不会再在听她调遣。那些鬼仙说到底也终归都是被她所控制,尘归尘土归土,咱们也不再深究,就这么算了吧……” 我点了点头继续问“刚才咱家怎么来那么多鬼仙啊?堂单上也就十几个人呀?” “咱家碑王调遣300地府精兵还斗不过那些鬼仙?这鬼仙虽然被她控制但终归来路不正,就像小偷怕警察一个道理,能抵抗几下已经是尽了自己的力量。” “咱家碑王还能调人啊?刚才那些人都穿着蓑衣带着斗笠,这是地府的精兵啊?咋都这穿着啊?我还以为都得穿铠甲呢!” ”咱家碑王管着所有出马弟子地府的出入登记,谁家堂口都有走阴办事儿的情况,所以管地府的兵部因私借调一些兵马是不难的,你就理解成便衣就行了!多了也别打听,对了吴道士送你的那个虎牙你千万仔细的保管好!要是没那长白虎灵,可能今晚还得是一场恶战啊!” “幸亏我来的时候把它戴上了!诶?您也知道这虎牙里面有老虎啊!是一个姓吴的大叔在来沈阳的火车上给我的,说是留个纪念!他还……” “你们缘分还长,这些我都知道…张嘉一那小子和他家护法今天也帮了大忙,要多多感谢人家!”胡家教主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张嘉一,我也表示一定会好好犒劳他。 “下面我们应该怎么做?” “下一步,夺魂。假如说刚才我们闯堂是给你开路,那下面这一步只能你自己去办,这才是要你来的目的,同为修行,不管对方是善是恶,我们都没法把路堵死,大衍之数五十,天衍四十九,留一线生机与变数。万事不可赶尽杀绝。换句话说,我们动手,伤可以,亡不行。清风教主已经和你说过喊魂的方法了,剩下的全看你自己。” 胡家教主和我说完指了一下修车厂的后院,我回头看了看张嘉一,张嘉一没做声用口型说了句“加油”,蟒天财和白小云叶冲我点了点头,大家都很安静目光齐刷刷的都看向我,我从口袋里拿出拘魂瓶,紧紧地握在手心,转身向后院走去。 顺着铁皮修理厂房,一路绕到了后院,红砖的地面也好像好久没有修整坑坑洼洼的,砖房不大,一丝黄光摇曳,北风吹着封着窗户的白色塑料布哗啦哗啦作响,我推开斑驳的木门,吱扭吱扭的声音让人心里一阵发毛。 正对着大门墙上贴着一张红色的堂单,供桌是鲜红色的,上面摆放着一个猪头和两块肝脏,其余的地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法器,正中间有一个白色陶瓷的小酒盅,里面的鲜血已经干涸猪肝色的印记残留在杯底。伴随着供桌上摇曳的蜡烛,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在供桌不远的地方摆放着一张铁架子床,李仙姑肥硕的身体栽倒在床上,粗壮的手指几乎每一根上都带了大金戒指,在这昏暗的房间里反着金光,每一个指肚上又都贴了创可贴,鲜血顺着手指滴滴答答的渲染在白色的床单上,又滴到了砖地上。 就在李仙姑的床头的墙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照片,尺寸有大有小,照片上面画满了红色的叉,只有中间的一个没有画,穆金强。 看来穆金强的魂魄确实在这儿,只不过旁边的照片……有年过古稀的老大爷,也有三五岁的小孩,还有二十多岁的少女……这些红叉触目惊心,不敢想象这些人被夺了魂魄之后会怎么样……痴痴傻傻的状态会让多少恶人得逞……这些红叉背后的阴谋和故事又是多么让人唏嘘…… “尽快收魂,事不宜迟”刚才让我用月影刀劈开令牌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那声音熟悉……是……吴大叔?!没错是吴叔!他怎么知道我在干什么又是怎么知道我现在要收魂?来不及想了既然让我尽快我就赶快做,以免节外生枝。 我按照太奶的嘱咐从兜里掏出了提前准备好的红绳,一段系在我的左手手腕处,一边用供桌上的烛台压住,随后又用另一只手拿出聚魂瓶,单手打开了聚魂瓶的盖子。闭眼轻声默念 “脚踏地,头顶天,老祖来传令,金刚两边排,千里寻魂魄,快入本性来。穆金强,穆金强,穆金强,魂魄到这儿来。” 按照太奶教我的口诀要念三遍,第二遍还没没念完的时候我忽然感觉脖子一紧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我用余光看去原本应该在床上的李仙姑,这时候不见了…… 为了保证红线不断,我只能吃力地把头微微侧转,一条白色的缎带死死的勒在我的脖子上,透过余光能看到粗壮的手指和殷在缎带上的鲜血。这个肥婆李仙姑!但这特么我是魂魄状态离体,她是人身,根本不是一个状态怎么能相互接触上啊!来不及多想,爱谁谁吧,我这能抬脚向后蹬去,由于我比李仙姑高了不少,我这一脚结结实实的踢在了他的肚子上,她吃痛向后退去,这娘们是真有劲儿啊,都这样了还不撒手,差一点就把我拽倒。 我强用脖子在撑,太奶说在喊魂的时候红线千万不能断。但李仙姑的劲儿实在太大了,好像王八看见肉,根本不撒手啊! 我憋的脸通红,能感觉到太阳穴的青筋都在跳,刚才闯堂的画面不断的像过电影一样的在脑子里复现,胡家教主的点头新人,蟒天财吐出的鲜血,常小英化灵力为罩盾,张嘉一和我说加油…… 我使劲睁开眼睛,眼前猩红一片,我单手抓住缠在我脖子上的缎带,尽量让左手保持不动,右手用力的向右边甩去,李仙姑也被我这突如其来的用力闪了一下,身形不稳径直向右侧摔去。 就在李仙姑摔倒的时候白色缎带从她手里滑落,我一把抽过那缎带顺手就扔向案桌上的烛台,噗的一下,那缎带冒着诡异的绿烟消失了,我大口喘着气,止不住地干咳,下意识的向李仙姑摔倒的方向看去。 一个留着山羊胡穿着红褂子的老头突然面容变得开始干瘪,头发稀疏,眼窝凹陷,满脸的皱纹,只有小臂圆润肥胖是刚才我看到李仙姑手臂的模样,这特么完完全全是另外一个人! “你……咳咳……你是谁!” “我是谁?你们闯我们堂口,破我第马修行还问我是谁?!我是她家碑王!” “好!所以……你是……咳咳……你是鬼?!” “对!今天在这儿要不你死来给我们效力,要不……” “要不你奶奶个哨子!” 我跟你废那个话!根本没那个耐心和她扯王八犊子了,为了夺个魂我自己好悬没交代在这儿! 我往前窜了一步,单手拿起拘魂瓶,用瓶底磕了一下桌子,用力握紧了瓶身,葫芦瓶的第二节发出了呼吸状的光亮,那所谓的碑王惊恐地看着拘魂瓶。连声都没等它出,一缕白烟从葫芦中飘出,迅速包围着李仙姑家的碑王,霎时间那白烟又回到了瓶中。 我喘着粗气在心里默默骂道“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么!” “孙子!不答应也得给我进来!你爷爷的宝贝比那收悟空的葫芦都好使!” 我感觉手中一沉,那葫芦顶的瓶盖咚的一下从桌上飞起刚好盖在了瓶子上。 床上李仙姑的身影慢慢显现,只不过这次不仅是之间在流血,鼻子和嘴角也都渗出了血迹,没空再磨叽了,我平稳了下呼吸,再次轻声念起喊魂咒 “脚踏地,头顶天,老祖来传令,金刚两边排,千里寻魂魄,快入本性来。穆金强,穆金强,穆金强,魂魄到这儿来。” 连念三遍,从墙角摔出一个身影,手脚都拴着铁链,丝丝磨痕血迹在手腕脚腕,我扯断了手上缠着的红线,赶快去搀扶浑身伤痕累累的穆金强,我的手刚出碰到他手铐脚镣的时候,那铁链就咔哒一声掉在了地上,顾不上多想我只是加单的告诉了穆金强我是来帮他离开这儿的,转身就要取拘魂瓶带着穆金强离开这儿。 穆金强带着泪花,突然跪在我面前不断地磕头。 “师傅,这后身儿还有三十多人!我们都在这儿受尽折磨,今天你来搭救真的是太感谢了!您能不能发发善心将这些人一起带走,他们也都是些可怜人,凭我们自己根本走不出去,每次动了想逃走的念头就是被那些人拉回来毒打…每天年轻的干苦力,岁数大的管洒扫,稍有不对就是打骂…” “他们没给你们喝黑白棋子污水汤吧?亏你这么大个子能被骗走啊!好歹你也是个大学生!” “啊?……小燕子啊?……师傅这时候您就别拿我们开玩笑了,我们是真的都受不住了……要不是您今天来搭救那我们真是死都死不成啊!” 穆金强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我也看他实在可怜,也禁不起他这样一直磕头,我虽然嘴上损也是够没遛,但是还是心软,那些人想必也都是无辜的吧!既然都做到这一步了,能多救几个算几个吧! 第45章 见死不救才是最大的忌讳 穆金强满怀期待的看着我,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哎,既然都是可怜人,叫他们都出来吧。”我定了定心神。对穆金强说。 穆金强又开始捣蒜般的磕头,我赶忙将他搀起来,供桌上的一个红漆木盒咚咚作响,我随着声音走到供桌前面将那个木盒打开,只感觉何种有一股气流从我面前顶了过去,一声声抽泣在我身后响起。木盒里面也只剩下一个个叠成三角形的符咒,透过符咒的边缘能看到一些头发丝。 我转身向后看去,这下房间瞬间感觉满员了。 这些人都李仙姑墙上照片中画红叉的人。 有耄耋古稀的老人,也有二十多岁的女人,还有年轻的小伙子,还有四五岁的小孩。 这里面哭的最凶的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小妹妹别哭啦!哥哥带你离开这儿好不好?带你去找妈妈?!”我半蹲下来,同样神奇的是我的手刚触碰到小朋友手上的铁链的时候铁链便瞬间落下,我帮这小女孩擦了擦眼泪。 “我不要,我不要!”那小女孩的眼神里瞬间充满了恐惧,摇着头不断地往后退去,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字眼。 “就是她妈妈给他送到这儿的。”在小女孩身边有一个看起来七十多岁的老大爷摇着头叹息的说。“要让人的魂魄到这人儿来,必须要得到人的头发和指甲以及指尖血。若不是亲近的人这些东西也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这小闺女是因为母亲离异后找了新的婆家,和她继父有了个男孩,他妈妈就想着给他的魂魄送来后把孩子送到孤儿院,反正魂魄离体后人呆呆傻傻的也说不出来什么……” 我竟一时有些语塞。 按照老大爷的说法,这二十几个人岂不都是被身边的至亲所害?那即使我把这些人带回去之后他们要承受的痛苦是不是也不会比在这儿少? “那您是怎么来到这儿的啊?”我用手掌挨个触摸这些人手上和脚上的铁链,他们身上大多都有血痕,衣衫褴褛,看起来都受了那李仙姑的折磨。 “我有三个儿子,老大看我病重,把我弄到这儿来之后强按着我的手,给他自己立的假遗嘱按手印儿,把值钱的东西都归了他……”老大爷声音越说越小,眼中含着泪。 “我男人在外面有了小三,非要和我离婚,我不同意他和那个贱人便把我弄到这儿,这样他俩彻底肆无忌惮的在一起,霸着我的公司,占着我的房子,花着我的钱……”旁边的中年女人倒是没哭,一字一句的咬着牙说。 “我男朋友说,我到了这儿,就可以永远和我在一起了,他也不用担心我和别的男生说话,和别的异性有任何接触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抽泣到…… 七嘴八舌,每个人都在说着自己来到这儿的缘由。 我挨个摸了一下他们手上和脚上的铁链。触碰之际,那些铁链便纷纷掉落。 同事脑子也在不停的转,听了这些之后,不知道我带他们出去对于他们来讲是不是一件好事儿。或许现实比这里还要残酷… “大家先静一静,我知道大家被弄到这儿都遭了不少罪,心里面也肯定有很多委屈。但是现在我现在能帮大家做的就是带出去,我不知道大家出去后的生活会不会有所改变,以我的能力,没有到能改变大家现实生活那么强大,所以想要离开这儿的人可以示意我。” 我说完之后,原本的哭诉声也戛然而止,只有轻轻的抽泣声。 大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之前可能是一心想离开,可是现在才意识到,在这里确实非常痛苦,但生活原本也不容易…… “小师傅!请带我出去,要好好活着,出去了才能争,才能斗。我不甘心!”刚才提到小三的那个中年妇女率先往前迈了一步。 “我也是” “我也是” “带我走吧!” 大家纷纷都举手,都往我的方向走来。 这拘魂瓶仿佛也像是有感知似的,第一节葫芦肚的位置一呼一吸的发着光。我把拘魂瓶放在供桌上,一团白色的雾气从瓶中涌出,雾气扩散到人群中,包围着站在前面的每一个人,从腿开始,逐渐向上涌着。 雾气彻底把人都包围了起来。逐渐向瓶中收缩,和刚才收李仙姑家的碑王不同,这次雾气收缩的很缓慢,也很温和。 我转身看向穆金强,现在只有角落里的小女孩还有穆金强没有进到拘魂瓶里面了。 “小朋友,你不愿意离开么?” 那小女孩摇了摇头,往穆金强身后躲去。 “小师傅,这孩子估计是不知道回去之后要去哪儿……”穆金强转身蹲下“小朋友,要不我们先离开这个地方,出去之后,哥哥去找你?你想去哪儿哥哥就带你去哪儿?实在不开心,就接你来哥哥家里住一段时间好么?” 小女孩点了点头,紧紧地搂着穆金强的脖子,生怕一撒手就再也看不到穆金强。 看到这里,我心里也很复杂,也替小女孩难过,没想到在这么短短几天时间里面会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什么叫世态炎凉,也没想到会在另外的一个维度里面还能看到人与人之间的善良。 拘魂瓶的浓雾再次蔓延,逐渐盖过了穆金强和小女孩,浓雾又缓缓向回流淌,我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里一股暖意。 啪的一声,拘魂瓶的盖子盖回到瓶子上。 我把这颇有分量的瓶子紧紧握在手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李仙姑,径直向门外走去… 就在我关上门的瞬间,李仙姑贴在墙上的堂单“唰”的一下径直从墙上落下… 原本浩浩荡荡的队伍,此刻也只剩下了张嘉一和常小英还有黄小跑蟒天财在前院儿等我。 月光清冷的洒在雪地上,一丝打斗过的痕迹都没有,就像我们刚来的时候一样。 我对着大家举了举手里的拘魂瓶。 “都好了?”张嘉一向前迎了我几步,看样子比我还激动。 “好了” “我们鹏鹏就是厉害!这次任务圆满成功!” “嗯……可能超额完成任务了……”我有点面露难色。把刚才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和他们几个讲了一遍,张嘉一赶快向前扒着我的衣服看我脖子。 “诶呀!没事儿啊!要有事儿我还能这么欢实的出来啊!现在最头疼的问题是这些魂魄怎么办,少说也有二十多人……” “先回家吧!黄小跑,你要不要问问你家教主怎么处理?” 张嘉一拍了拍黄小跑的肩膀。黄小跑答应了一声,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闭眼”蟒天财还像平常一样,没有啥多余的话,我刚想问他好点了没有,话在嘴边还没张口,他就伸手捂住了我的眼睛,随之而来的是失重感,脚下一空仿佛掉进了一条深不见底隧道里。 再睁开眼时就已经回到了房间里面,张嘉一也睁开了眼睛,盘腿儿坐在我正对面,伴随着一缕烟的升腾,最后一根还在燃烧的香刚好燃尽。 我在身上摸索着,又开始在地上划拉…… “你找啥呢?” “糟了!拘魂瓶没了!你看看你那有没有?!” 张嘉一听我找拘魂瓶,立刻不屑的冲我直摇头…… “说你傻你还真冒鼻涕!我那月影刀你看我啥时候给你拿出来看了!那还能是现实中的东西啊?!真当自己是哈利波特了?!你再做梦或者见到你家老仙儿的时候就有了!” “你等会……你扶我一把!”我痛苦的嚎叫起来…… “咋的了!啊啊啊啊啊!”张嘉一刚要起身也痛苦的喊了出来…… “你咋的了啊!” “我腿麻了!” “我也是啊!” ………… 费劲吧啦的起来之后一看表,发现才过去40分钟,但是在我的概念里好像至少得三四个小时过去了。张嘉一和我解释说刚才身体处于另一个维度,所以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和现实中并不一样。 忙活到现在还没吃饭,我俩谁都懒得去楼下买饭,刚好厨房还有安德鲁昨天给带来的一堆吃的。张嘉一翻了翻冰箱里的袋子,准备给我煮泡面。 我也趁他煮面的功夫开始收拾香炉和地上的香灰,说来也怪这次香灰是一整根,直直的,按理来讲应该烧一段就断一断的啊… 没过一会儿,两碗热气腾腾的泡面就端了出来,里面还加了鸡蛋和火腿肠。 “手艺不错啊!真挺像那么回事儿!”我挑起一筷子面吹了吹就赶快往嘴里送。 “这算啥啊,我爸我妈在我小时候没空管我,我就自己做饭,啥都会,哪天给你做排骨炖豆角,那小味儿堪称一绝……” “确实有两下子!对了,你分析,要是你的话,本来就答应老太太带回来穆金强一个人,结果看到那么多人被困,你会帮他们么?或者说他们既然被处心积虑的害成那样儿,回到现实中会过得幸福么?会不会变得更痛苦……” 张嘉一听我说到这儿便把筷子放下,正了正身子很严肃的说: “我要是你的话,应该也会这么做吧,毕竟那肥婆儿的道法是邪术,邪本就不应该压正。你其实只是帮助每个人回到了既定的生活轨迹,他们或许有不尽相同的委屈,但是有一样作为正常人生活的权力。生活没有一帆风顺的,遇到坎儿,要看自己怎么过。你没有本事帮他们每个人过日子,未来是啥样,哪位过的好,哪位过的坏,谁又知道呢?” “所以你是支持我的?” “当然,无条件的支持,并且很欣赏。今天这种斗法我都还没经历过,你领香出马后第一个独立完成的活儿就是这个,已经很了不起了。” “我就是看他们可怜,当时听他们说着自己的故事,我就莫名的难过,但是我听说当出马先生很忌讳有同理心。” “其实啊就是和当大夫一样,大夫眼睁睁的看着一些病人离去,出于职业操守不能难过,更不能被患者家里的一些情绪和背后的故事所影响,是因为在病人去世之前大夫们已经竭尽全力的把所有业务范围里能做的事情都做了,接下来还要面对其他的病人,所谓的同理心是不能让自己陷入主观的情绪,影响后面的工作。”张嘉一喝了口水继续说 “我们也和大夫一样,做出马先生,救人渡人,在自己能力范围里面的事儿只要是积极向善的都要做。老仙儿也是做善事积累功德,所以才能扬名四海。有同理心不犯忌讳,见死不救才是最大的忌讳。” 是啊,见死不救才是最大的忌讳。听张嘉一说完我心里也豁然开朗。其实什么事儿都分两面,我一味地沉浸在他们未来是否过得如意,在和没有魂魄成为行尸走肉面前相比,可能并没有那么重要,就像今天收魂时候那位中年大姐说的,要好好活着,才能争,才能斗! 我和张嘉一真是饿坏了,没一会儿碗里连汤都没剩。撑的我俩直打嗝…… 刚收拾完碗筷,凤仙穿过家里大门径直走向客厅。张嘉一边洗碗边抱怨: ”大姐!你回家记得敲门啊!这冷不丁的吓死人啊!” “都成鬼了还敲什么门,我敲也得出得了声啊!一般情况下我们都是半透明的,碰不到现实中的东西!这种事儿还用给你普及啊!” “他的意思是万一他没穿衣服,怕你占他便宜!” 我说着从冰箱里面拿了两瓶可乐又拿了一些零食拆开后放到了餐桌铜镜前面,今天凤仙她们也辛苦了,要给她们也拿点好吃的感谢感谢! “先别扯犊子了,我从楼道里面跟着那穆金玉一路走发现她有点不对劲儿,正常情况下,要是那修邪道的出马仙用她养的鬼占窍和咱们作对,甚至都能伸手抓你魂魄,肯定不是一般的道行,一旦所谓的鬼仙离开她,作为一个普通人,她不可能还有体力走那么快,还有她出门就打车,直奔龙生墓园。” “所以?” “所以话分两头,第一穆金玉肯定经常有东西上身,这种情况是常态,所以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但具体是什么东西经常能上她身我就看不到了。第二,她去墓园是找她过世的母亲,跪在她母亲的坟前就开始哭,边哭边抱怨她母亲从小就怎么怎么偏心,有一点值得关注,龙生墓园的墓地可不便宜,她在她母亲墓前说,她把老太太留在阳间所有的钱都给她妈和她爸买了合葬墓地……” “啊?这……这是啥情况,不是为了得到所有的遗产让那李仙姑拘的她弟弟的魂么?”我听得云里雾里,这几句话内容量太大了…… 第46章 他们叫我小神仙 凤仙也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但是这事儿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第二天还要上课,今晚还得和老仙儿们商量带回来这么多的魂魄应该怎么处理,我这一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收拾收拾就赶快躺上床,当然回屋之前还特意嘱咐张嘉一明早要是我起来发现他要在我边上睡的话我必活扒他皮…… 睡之前自己感叹现在自己像个包公,夜断阴日断阳…… 不过虽然最近每天晚上都有事儿,但睡眠质量出奇的好,白天还挺有精神的。比之前自己玩儿手机玩儿到一两点,早上昏昏沉沉的状态好多了…… 又是熟悉的悬浮下降,穿梭在七八十年代的胡同中间,这次速度好像比之前要快很多,估计也是老仙儿们着急找我,眼前的景象飞速划过,稳稳地落在了中心大院当中。 好家伙,今天这是开席了啊…… 院子中间挂着一排排的彩色灯笼,长方形的桌子分成六大条摆在院子当中,左三条右三条,胡黄常蟒清风,五家人马依次上座,只是留了一张长桌一个人都没坐,各家教主坐在长桌的最前端,白家白爷还有白小云坐在蟒家教主蟒天玄边上,桌面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吃的,我一看就是我妈平时准备的……只不过到了堂单里面,这数量看起来可是几十倍的增加啊…… 大家推杯换盏,说说笑笑。胡家教主也是咱们堂口掌堂,笑着向我招手让我过去。笑吟吟的对我说: “小鹏鹏,今天你任务完成的不错,咱们这次出师告捷!得好好庆祝一下!救人于苦海是好事儿,种下善因得善果,今天这事儿做得漂亮,一会儿让堂口人马挨个送她们回人身便是。你那拘魂瓶呢?” 对啊!拘魂瓶呢?! 我顺手往裤兜里一摸,神了嘿! 就在兜里呢! 我赶快把瓶子放在了桌面上,胡家教主胡天龙示意蟒家教主蟒天玄还有清风教主也就是我太奶,一同拿着拘魂瓶前往没有人坐的那条长桌面前。 我按照蟒家教主的话打开拘魂瓶,白色烟雾逐渐从瓶口流出,烟雾从浓郁到逐渐散开,刚刚在李仙姑堂口收的二十多个人逐渐清晰。 这一次出来他们不再是衣衫褴褛,反倒身上的伤也没了,看起来神采奕奕。衣服也从破破烂烂变成了整洁干净的样子。我在一旁都看愣了,这些人和刚才的状态变化太大了。 “拘魂瓶一层收人魂,二层收鬼魄,三层收仙灵。人的魂魄只要进入到这拘魂瓶内半个时辰便可以接受滋养,恢复精力。这瓶子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也是我师傅传赠与我,我又传与你,你可要好生保管啊!” 蟒家教主仿佛能看穿我内心,还没等我问就开口说道。随即把瓶子又递还到我手中。我向蟒家教主鞠躬道谢,用袖口擦了又擦,这可是我得到的第一个宝贝诶! 面前的这些人,看着自己的身体和衣服,也不敢相信的相互议论着。 “小师傅,不是,小神仙!感谢您把我们都带出来!这两年的日子过得人不像热闹鬼不像鬼……” “多谢小神仙啊!” “小神仙,我们啥时候能回到自己身体里面啊?” 叽里呱啦七嘴八舌的开始感谢…… “各位也别叫小神仙了,我没啥本事,往大了说算出马弟子,往小了说就是一个普通的学生,今天能帮大家从那堂口里面出来都得感谢这几位仙家,没有他们的帮助就靠我一个人肯定是没有能力救大家的。” 我依次给大家介绍着各家教主,特意还感谢了蟒天财,当我给大家讲到蟒天财和那李仙姑斗法都吐血了的时候,一向冷峻的蟒天财笑着挠了挠头。大家也都双手合十纷纷感谢。 “既然我家第马心善,我们也不能眼看着大家受苦。大家都坐,堂口给大家准备了薄酒素菜,吃完喝完便送大家魂魄归体!大家在险境相遇,如今已经摆脱苦海,希望大家日后的生活顺风顺水!”要不说胡家掌堂教主人家能坐在这个位置上呢,人家说这话就是讲究。 胡家教主胡天龙向大家举杯,大家也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穆金强也贴心的给身旁的小女孩倒了一杯饮料。随后大家纷纷落座,说着笑着吃着。我也跟随胡家教主 “胡家教主,还得是您想得周到啊!里子面子都有了!” “哈哈哈!人情世故亘古不变,但你可知为何要让他们都要饮酒?” 我晃了晃脑袋,喝杯酒还有啥说法啊? “现在所谓的魂魄均为残缺不全,一半在这里,一半在人身上,所以他们才会呈现痴傻的状态,要是魂魄全都离体,那人就该去地府报道了。本是残魂,就不应该带着这段时间的记忆回到人身,喝了白家特意为他们准备的酒水,这些记忆也就留在这儿了。” 胡家教主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正在喝酒吃饭的那些人。 “啊?那这是不是和传说中的孟婆汤差不多啊?” “差不多?!差多了!孟婆汤那是地府才能用的,能让人忘记前世,这些酒水只能抹去这一段特定的记忆,就像人要动手术全麻一样,忘记的只有那一段时间发生的事儿。像睡了一觉再醒来似的。” “您还知道做手术是啥意思啊?!” …… 我捂着后脑勺,疼的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憋了好久才把眼泪憋回去。 “胡家教主,我今年才16,我岁数小嘴上没把门的,为啥你总对我下手那么重啊!我要晕过去咋办!” “你放心,我在这儿你晕不过去!” …… 胡家教主从桌子上打开一小坛酒,红色的封纸解开的时候,香气顺着坛口就往我鼻子里钻。我探头过去,发现坛子里的酒液是白色的,酒液漂亮的就像是星河,圈圈涟漪里面荧光闪闪,胡家教主把酒坛递到我面前,我连连摆手 “胡家教主,我是说话没过脑子,您也不至于让我也把这些记忆都忘了吧……我这儿刚适应自己有这些本事……” “哈哈哈哈!你这脑袋啊!真不知道想些什么!蟒家教主今天送你拘魂瓶,那不是寻常的宝物,我送你这一坛酒也自然不是俗物,喝下之后你的智慧和灵力都会大增。有些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事儿,也都会顺其他然的呈现在你脑子当中。” “啊?这么厉害啊!我现在还是有很多事儿想不明白,也不知道怎么去办,喝完之后就都知道了?那我高考不会的那些题,是不是也都可以会了?我要求不高700分左右就行!” “你现在能考多少分?” “230分左右吧!” 胡家教主连寻思都没寻思,直接伸手就要把那酒盖上。我见状赶忙把坛子护在胸前,生怕给拿回去…… “胡家教主……我这成绩……仙家都没办法了啊?” “太难了……你自己好好学学吧……” 我也是面露尴尬,这文化课成绩连神仙都没招,我举起坛子吨吨吨的开始喝…… 这味道不像是酒味,倒是有点花香,又有一点水果的清甜,味道很好喝。 我擦了擦嘴角。 “还有么?” “这东西我也就一坛!要不怎说是宝贝呢!你看看现在有啥变化?” 我闭上眼睛。 过阴,求寿,转运,破关……各种各样的名词和法术步骤,逐一在脑子里面出现,这些词儿之前听都没听过……现在甚至连需要准备什么材料都清清楚楚…… “真神了!我脑子里面好像有很多处理事儿的方法,还有步骤……” “很多事情不光是需要口传,还需要心授。制作这酒也是把我想要告诉你的东西通过这载体传递信息给你。” “胡家教主,我这次来还有个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没等我说胡家教主就摆了摆手接着我的话说道: “出马先生,救人不光要靠法术和仙家,心病还需心药医。她从小就长在心里的疙瘩还需要她们娘俩自己解,至于怎么做你现在心里应该清楚。至于她经常有东西上身,是因为她经常替那些鬼仙儿圈香客,那桌一多半人都是她跟事主说能帮人解决掉棘手的人圈来的活儿,挣了钱和那姓李的出马仙儿平分。这是她自己造下的孽,只能她自己来还。” “心病……那就应该叫她母亲上来和穆金玉当面说请,是非对错需要他们自己来解。她能用她母亲的遗产购置墓地说明心中的善意还没有全部泯灭。反之自己做的恶事那就需要她自己去承担后果,天道轮回我们无须去管。” 我也不知道这些道理从哪儿来的,就突然在我脑子里出现的,胡家教主满意的看着我点了点头。 “刚才那桌人里面有个小女孩,是被她妈妈送到那邪道堂口的,穆金强还说等回去可以多照顾她,现在喝了这酒,怕是以后见面也认不出来了……”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缘法,既然有缘相隔万里都会相见,没有缘分面对面走过都不会有半分交际,造化弄人,这些事儿你无需多虑……” 说完,胡家教主就起身叫堂营兵马把这些人的魂魄送到人身,霎时间道道金光直冲云天,一个兵马带着一个人的魂魄离开堂口,但只是唯独留下了穆金强,胡家教主和他说多耽搁两日,让我先回去把穆金玉和她母亲的事儿处理完再送他回去。 我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月光透过窗纱撒到地上,果然,墙角的位置老太太就在那儿静静地站着。这次有了心理准备,比上次好多了,没有被吓一跳。 “老人家,答应您的事儿我办完了,魂魄已经夺回来了,但是让您儿子魂魄归体之前,还有一个事儿需要处理,穆金玉用你留下来的所有钱都买了墓地,你都知道了吧?” “是是,感谢小师傅帮忙,从我这脸好了开始我就感觉到事情应该是办成了。” 说着老太太往前迈了一步,月光下,一个慈眉善目老太太的形象出现在我眼前,银色的发丝梳的整整齐齐。老太太向我作揖表示感谢,我也从床上坐了起来,微微点头。 老太太接着说:“金玉是用钱给我买了墓地,但是他身上常年带着外鬼,那墓地早就让那些外鬼霸占着,我根本回不去,她到那墓地前和我哭诉我从小是怎么对她不公平,怎么偏心,可谁知道,那大强是我捡回来的孩子啊!” 老太太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黄小跑不知道啥时候也出现了,我瞟了他一眼,穿了一身花花绿绿的睡衣套装,还带了个和睡衣同款的睡帽,腿还在我被窝里,拄着脑袋认真的在听。 这个小崽子是来我这儿听睡前故事来了啊…… “我和他爸四十多才有了金玉,金玉比金强只大两岁,那时候响应号召,一家只生一个,我下地干活儿的时候就听见苞米地里面有哭声,我一看那小金强就在苞米地里面裹着一层薄被子,我到处打听是谁家孩子,可是都没人来认,我也就只好把孩子抱回了家。” “所以,是因为在你心里一直认为金强是捡来的孩子,所以要多疼爱一些?" 老太太点了点头。 “老人家,这么大的事儿到你走都没和金玉说明白,在她的心里就是一直都有这么一层疙瘩,这事儿到现在也应该有个了结。但是今晚那邪道李仙姑的堂口让我们闯了,金玉肯定也会受到一些冲撞,明晚子时,我会找金玉,你们娘俩把话说开,您也该去哪儿去哪儿什么事儿也都可以放下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向我鞠躬道谢,慢慢就消失不见了。 黄小跑意犹未尽,扑腾一下躺到我床上。 “你该回哪儿回哪儿去,还换个睡衣来听故事,你当我是迎来送往的啊!我这床是谁想上就上的?” “张嘉一能躺,我就躺不了,做人不能太双标!”黄小跑拉拉个脸,阴阳怪气的说。 “对了你帮我去打听个事儿……” 第47章 引蛇出洞 黄小跑冲我举着手掌。 我上去就是一个givemefive,我也不知道这时候为啥要击掌。黄小跑也是一脸疑惑。 “我是说5个凤凰蛋……” “少废话,三个不能再多了……” “四个” “行” …… “你帮我去看看穆金玉平时到底是干啥工作的,是专职给那李仙姑拉活儿的,还是有啥正经职业?” 黄小跑正了正自己的睡帽“李正道那应该有不少油水吧,毕竟拘一个人的魂,好像要2万块钱呢!” “李正道是谁啊?” “就是你说的李仙姑啊,她那种人跑哥儿才不叫她什么仙姑呢!” “啊?!哈哈哈这是她大名啊?先不说这名字像个男的,她专门整邪门歪道,还起个名叫正道,真是够讽刺的。” “你等会我啊,我去给你看看” 我拍了拍枕头,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快一点了。早点睡早点起,明天八点半还得去画室……我随便找了段郭德纲的相声放在耳朵边上,想听着相声睡觉。 有个五六分钟,我刚要睡着,就听见黄小跑在边上咯咯的乐…… “我说你别看不大点的小玩意,还啥都能听得懂啊!”我没好气儿的抱怨。 “过几年就能见到他啦!我可乐意听他说相声了,知识面儿还广,他和于谦有一段叫《跳大神》可有意思了!说于谦他妈噶大腿的肉……” “行行行行,你啥都明白!等会,啥叫过几年就能见到他了?啥意思嘛!” 黄小跑好像也意识到说漏嘴了,便马上趴在我床沿上装出一副很可爱的样子“天机不可泄露!你让我打听的事儿我都打听完了。穆金玉平时确实有正经工作,是平安保险公司的业务员,所以接触的到很多形形色色的人。这里面被李正道拘魂的人,大部分都是买她保险的客户委托她办的!” “行!我知道啦!晚安晚安,我得睡了。” 黄小跑在床边双手托腮,作太阳花状…… “咋还不走?” “4个凤凰蛋,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明天吧!我好困啊!” 过了一分钟,我偷偷睁开一只眼,观察黄小跑走没走。 一只小黄鼠狼站在我枕头边上,大大的尾巴在屁股后面晃呀晃的,胸前还有一撮小白毛,黑黑的小眼睛也看着我…… “骗仙家,脑袋疼,肚子疼,屁股疼,有没有谁管管这说话不算数的小弟马呀?” 真瘆的慌啊,就在你枕头边上,直勾勾看着你,故意弄个动物形态,还说人话,俩小手还上下翻飞的在这儿拜…… “诶?诶?诶?谁!给我放下来…怎么还动手啊!…”伴着黄小跑一声一声的嚎叫,蟒天财一手拎着黄小跑,一手弹着黄小跑脑瓜崩…… “给他放下来吧……赖我懒了……确实我答应了,天财,你也一起吃点东西吧。” “我刚吃完,不麻烦了.” 蟒天财淡淡地说,真是情绪太稳定了,现实中我要有这样的朋友就好了……蟒天财撒手黄小跑就掉在地上了……转眼就消失不见了。黄小跑又换成了人形,只不过这次睡帽彻底歪在脑袋边上了。双手抱膀,气鼓鼓的! “干嘛就欺负我啊!装啥装啊!臭长虫!” 蟒天财一下又站在了黄小跑对面,黄小跑吓的一激灵。 “你说什么?没听清。” "天财哥,没啥!我说再也不敢啦!我不应该念叨那些有的没的……”黄小跑还没絮叨完。蟒天财就又消失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就是熟悉的素描头像,色彩静物,还有速写。安德鲁倒是在新的画室发现了一个“秘密基地”,要不然我说安德鲁上岁数之后也能是一个成熟的八卦老太太。 这个秘密基地在一个巨大的大卫雕塑后面,一条狭长的过道,平时里面就堆放着旧纸壳子啥的杂物,一般时候根本没人过去。安德鲁缠着我俩讲到底咋回事儿。 我像说书似的把事情基本符合事实的讲述了一遍,安德鲁听的龇牙咧嘴,只不过我自动把被李仙姑,不对是李正道她家碑王勒我脖子的事儿篡改了,变成我一脚就给它踹趴下了。 “他说的对么?真这么厉害啊?”安德鲁瞪着大眼睛向张嘉一求证。 “差不多……就是……” 我一看张嘉一吞吞吐吐立刻使了个眼色。 “就是这么回事儿。” 算这小子有眼力见,我让安德鲁上前点“跟你讲这些事儿可不是白讲啊,你得帮我办个事儿。” “啥事儿?你们这玄乎事儿咋还能用上我啊?” “你帮我打个电话,平安保险,找穆金玉。就说找她办业务。约着下午五点在楼下咖啡厅见面。” “你咋不自己约?他不就住你家对门么?" "我俩昨天恨不得把那堂子都给掀了,穆金玉肯定知道点啥。这时候她能回家么?或者说能见我么?” “所以我这是引蛇出洞?” “还行,没傻到家。药别停啊,挺好使” “啥药啊?哪儿来的药啊?” …… 咖啡厅门口,穆金玉前脚刚踏进咖啡厅,我就向她招手。她先是一愣,转身就想离开,张嘉一直接挡在了她身后,她面露尴尬,把头发向后掖了掖,便向我走来。 “有人约我办业务,临时要改个地方。我先走了哈。” “是我约的,没改地方,坐呀?”我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张嘉一就站在她身后,根本容不得她走。 “我想在你这儿办个保险,顺便帮我用一些神秘力量处理一个人。也不用怎么做,变得痴痴傻傻的就行。你开个价吧?”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可做的绝!” “你们什么意思?我还有事儿先走了,你们要拦着我我可报警了啊!” “好啊,那就报警吧,顺便查一查除了每个月应发的工资,应该拿的提成。李正道给你银行卡的转款是怎么回事儿啊?现在这社会总不至于凭空有人给你打钱吧?” 我尽量让我的情绪像春风一样和煦,虽然她坐在我面前狡辩的那个死出,我恨不得活撕了她。而穆金玉听我这么说后便显得更加不安,不停地抠着手指甲。 “咱们就挑明了吧,省的说话费劲儿。” 穆金玉急低头没再出声。 “我们之所以会管这个闲事儿,是因为你母亲来找到我,希望能帮你弟弟找回生魂,昨晚我们闯堂想必李正道家的鬼仙儿已经告诉你前因后果了。” 穆金玉听到他母亲的时候突然抬头看着我,嘴唇微微颤抖。我没容她说话便继续说道: “今天找你就两件事儿,第一关于你母亲,你长期和李正道打交道,她家的鬼仙占了你母亲的墓地,到现在为止你给你父亲母亲买的墓地让外鬼所占,所以你父亲母亲没地方可去。第二,你自己同意让李正道家的鬼仙儿上身,这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占你身办了啥事儿你自己清楚,但是我要没猜错你最近肯定身体出现了问题,去医院看又查不出来什么吧?所以劝你好自为之,再这样下去会要你命的。张嘉一,我们走。” 说完我就要起身走,和预想的一样,穆金玉拉住了我的袖子。 “我母亲?……她和你说的?你能看到她?他们没地方去?小师傅,李仙姑和我说你们搬来就是要对付我的,我承认我做了很多错事……但你听我说完……” 我和张嘉一对视了一眼,目的达成!我俩一起回到沙发前坐下。 “我和李仙姑认识是我那时候找工作总是不顺利,就托朋友找到了李仙姑做一场转运法事,她说做一场法事要一万块钱,我哪里拿的出那么多钱啊!她就和我说可以帮我做,但是成了以后要帮她找事主,这样不但可以免去我自己做法事的费用,还可以……还可以……给我提成,每个事主两万,她分我5000……” 穆金玉顿了顿,不停地抠着指甲。张嘉一接过话: “还行,她没推出存五万送一万的优惠活动啊,这要是理发店估计存五万能送三万!” “我之所以拼了命的挣钱,就是希望在家里不用再看我妈脸色,从小我妈对穆金强就比对我好,我想学跳舞我妈不让,反倒逼着穆金强去学小提琴,她自己省吃俭用买最贵的琴,到了周六日风雨无阻的送他去,而我呢?只能在家看课外书打发时间。家里有好吃的从来都是弟弟先吃,有新玩具从来都是先给弟弟。” 穆金玉说到这时候又红了眼眶,但现在我觉得她一点都不可怜,老话说得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认识了李仙姑之后,我便觉得自己也像有了神通一样,我舅告诉我我妈在哈尔滨快不行了,我就觉得我机会终于来了,从我妈去世的那天起,再也没有人和我抢了,没有我他连我爸妈的墓地都找不到,这回大学也不用上了,我倒是看看他还怎么和我比?” 穆金玉努力的在控制自己情绪,即便如也涨红了脸,看起来是受到了很大的委屈一样。 “直到你们俩的出现,李仙姑和我说了你是来破坏我们计划的人,我从小到大终于不用再受穆金强的气了,没想到你们横出一刀,呵呵,倒也怨不得你们,这些术法终究是旁门左道,我赚了那么多钱,终归让我受到了惩罚。” “只怕是真正的惩罚还没到呢!你自己的事情先放一边,我们能帮你的就是把你爸妈的墓地清理干净,让他们二老有地方去。” “真的?你说的这是真的?” 我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和她说: “但是前提有一个条件,你母亲需要和你说点事儿,她现在没下地府没法托梦,你见还是不见。” 虽然我知道,穆金强是捡来的孩子,但这话从我说出来肯定不合适。穆金玉听到这儿也瞪大了眼睛。 “你说……能见到我妈?……我……我还是别见了吧……我做的事儿…对不起我妈…” “或许你母亲有自己的苦衷吧?!让她再看一眼你弟,也算了了最后的心愿。”张嘉一接过话。 “可是我弟现在还……” “今晚子时之前会好的。”我笃定的说,看了一眼表,马上六点了,得快点结束话题,要不又算旷课了…… “行,那要是见我妈是怎么个见法啊?” “准备一张你妈的照片,蜡烛两根,水果三样,香炉一个,香一把,两碗米饭,一个铁的脸盆,一些金坷垃,一些黄纸。晚上我来招魂” 神了!神了!果然昨晚喝的酒有效果,按之前我哪儿知道咋弄啊!都得张嘉一想办法,,这回这些要准备的东西和怎么操作,都在我脑袋里面自动出现,好像想之前就有这部分记忆似的。 张嘉一也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我故作深沉的点了点头。穆金玉也把需要准备的东西一一记录,约好十一点五十在她家请她母亲出来和她当面交代一些事儿。 回到画室,张嘉一还问我这回怎么这么清楚应该咋办,我把仙家给我喝酒的事儿告诉了他,结果他没咋惊讶,说他当时是仙家让他背课文,活活背了三个月,好几本书,记不住还要被打手板…… 看来每个人获取这些知识的方法不一样,幸好我是喝了酒就自动有了这些记忆,这要是让我白天画画,晚上再去背课文,我的天啊!记不住还要打手板……不敢想象我的手还能不能要…… 回到自己座位上,我就喊黄小跑,让他告诉堂口的仙家可以让穆金强的魂魄回身了。 …… 下了课已经快十点了,我们都在收拾着自己的画具,张嘉一先收拾好东西过后便过来找我,没想到一不小心踢翻了边上吕琛的水桶,吕琛和我们同级,是沈阳本地人,粗粗的眉毛像蜡笔小新,说话总是笑,还有两个酒窝,刚来新画室他还主动带我们熟悉画室,帮我们拎东西,是个热心肠。 “你特么是瞎么?!傻x” 张嘉一顿了一下,肯定是没想到水桶翻了这种每天画室都会发生的事儿,不至于有这么大反应啊,再说上午还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怎么这会儿就翻脸啊? 我一听火就上来了,张嘉一那么气我,我都没骂过一句傻x,哪轮得着你叫啊! 我刚撸起袖子准备过去。 吕琛咣的一下栽倒在画板前…… 第48章 眼泪有苦也有甜 本来大家都要陆续放学,还没走完。一听这边有动静便纷纷围过来。 吕琛这一倒大家都懵了。 安德鲁一嗓子“快喊老师,打120啊!都围着干啥,赶快让点道,别都呼在这儿让空气流点!” 这时候我也顾不上生不生气了,立刻把他翻过来,脑子里面马上出现了白爷爷当时给我传递的信息。 我让张嘉一帮我按住人中,我抓起他左手按向他虎口处。 按了一分钟,吕琛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按理说不应该啊…… 我喊安德鲁把平时削铅笔的壁纸刀拿过来。用刀尖刺向吕琛左手中指的指肚。用力地挤压着他的中指,暗红色的血,一滴,两滴被我挤压出来…… 血落在地上,在打翻的污水间散开。正常的指尖血不应该泛黑啊…… 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太好的念头,又遇到事儿了啊……穆金玉的事儿还没弄完呢…… 吕琛缓缓地睁开眼睛,迷茫的看着我们。 “好点没?刚才你咋那么大火气?”张嘉一慢慢把吕琛扶到凳子上。 “啊?火气大?没有啊,我就记得我寻思要回家,今天特别困……” 我和张嘉一对视了一眼,得!又来一个! 楼下救护车的声音也响起来了。安德鲁和几个热心肠的女同学下去迎救护车。 “我好像没啥事儿,就是特别累……”吕琛说完就又要往后倒。我赶快掐住他中指,继续挤了几滴血。就在这时医护人员也抬着担架急急忙忙的到了画室。 我们帮着医护人员把吕琛抬到担架上,让他平躺。安德鲁和一个助教跟着他们去医院。 就在医护人员抬着吕琛往外走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一个灰色的东西趴在他身上。 我赶快给张嘉一使了个眼色,张嘉一也好像看到了什么,微微皱眉。我压低了声音: “有关系么?” 张嘉一点了点头,让我把耳朵凑过去,他小声说“我说实话,之前都是别人遇到事儿找我,遇到你之后都变成了自己遇到事儿。” “我方的啊?” “没准儿……” 没心情和他斗嘴。看了眼表,快十一点了,晚饭还没吃,溜达到夜市买了点烤冷面,炸鸡柳,麻辣串,拌鸡架,大鱿鱼,羊肉串,鸡翅包饭,冰果茶,走一路吃一路,晚餐也就凑合过去了…… 回到家里,我俩赶快洗了个澡…… 赶快分别洗了个澡…… 这几天,忙忙叨叨,再不好好洗洗感觉都能长蘑菇了…… 水雾弥漫在浴室,水蒸气逐渐让镜子变得模糊,温热的水花能让这几天紧绷的神经稍微有所放松,最开始感觉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经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儿挺有意思,但最近这几天稍微有点太刺激了,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有些疲惫, 我对着镜子吹头发,镜子中人影晃动,耳边传来 “还有十分钟就十一点五十了……你还能再慢点么…看起来还挺白……” 我还没穿衣服,光着在厕所……黄小跑!!!!你嘎!你死! ……11:50我和张嘉一敲响了对面的门。 “您好,有什么事儿么?” 穆金强半开着门,疑惑的看着我们。现在的穆金强终于不一个眼睛站岗一个眼睛放哨了,和正常人的状态没啥区别,就是黑眼圈有点重,看起来像是这几天都没休息好。喝了堂口里准备的酒,他现在也不认识我了…… “啊,你好你好,我们找你姐姐。” “我姐和我说晚上有人要来,快请屋里坐!姐!有人找你!”穆金强把大门让了出来,转身喊他姐。这是我们第一次进到他们家,一进屋就感觉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味道,像是火烧到什么毛发的味道。整个房间都没有拉开窗帘。 穆金玉从里屋走了出来,整个人看起来都很虚弱。 “姐你看起来脸色不好,没事儿吧?” “没事儿” “那你们闲聊,我先回屋了。”穆金强可能是习惯了穆金玉经常会有些业务,有些事儿他也不方便在场,就转身回屋了。 “两位小师傅,李仙姑无儿无女,只有一个老伴两人搭伙过日子,晚上我在买香烛的时候给我打来电话,说是突然中风,以后可能也办不了事儿了,让我把几个还没办事儿的事主的钱退了,顺便也把那些头发什么的烧了。” 我说怎么屋里怎么这么大的烧焦的味道,原来是穆金玉在屋里烧头发了,穆金玉接着说: “我也仔细的想了想,无论我心里再怎么恨,都不应该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儿,大强醒过来第一句话是和我说,姐你别太累了,这几天给你熬坏了吧,我听得心里也挺不是滋味……之前我一直被所谓的恨遮住了眼睛,也拼命想赚各种钱来证明自己,不论拿钱是该挣还是不该挣” 穆金玉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我看了下时间十二点了。 “其实你妈最后的愿望就是你们俩能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东西都准备好了吧?有些话得你妈妈过来亲自和你说,说完之后大家都放下牵挂,各自过好各自的日子。” 穆金玉点了点头,起身从厨房拿出已经洗好的三样水果,按照我说的把照片摆在茶几正当中,香炉放在照片前面,随后打开家里大门,我让穆金玉去楼下单元大门烧了一袋金元宝,这钱是给外面小鬼的买路钱,别在路上难为老太太,边烧边喊她母亲的大名,让他母亲知道家里人喊她回家。 在楼下烧完金元宝之后再上楼的路上也随便烧两张黄纸,然后在家门口念叨几句,让门神别拦人,每家每户的大门口都有门神把守,在门口念叨是告诉门神一会儿他母亲要回来,别拦在门外。 我让穆金玉现在家里点上三根香,把蜡烛点着,两碗米饭相互对扣,合成了一碗冒着尖的饭。然后就去楼下烧纸了。 没过十分钟穆金玉就烧完金元宝上楼了,按照我说的在大门口开始念叨。他母亲也是一直想要见儿女,所以今天的这个办法,只要是步骤没错他母亲很快就会过来。 穆金玉刚在门口念叨完,房间里面的窗帘微微飘动,像是有人给窗户打开一条缝似的。蜡烛的火焰也微微摇动,香炉里的香啪啪的炸出了两个小火花。 “穆金玉,过来坐吧。”张嘉一招呼着穆金玉回到沙发边房间里面的温度随之降低。照片上的老太太也从微笑的表情,逐渐变得哀伤。 “穆金玉,你和你母亲阴阳相隔不能直接见面,今天这照片就是媒介,你母亲现在来了,有什么话可以现在说了。”张嘉一说完便示意我到一旁,别耽误人家母女说话,我也识趣的站了起来和张嘉一一起在一旁等着。 “孩子啊,你别恨我和你爸啊!” 空荡又带着一丝回音的说话声在房间里传来,这和平时我自己撞见鬼神的声音完全不一样,可能是媒介不同,所以声音和状态也不同。我清楚的看到照片上的老太太擦着眼泪抽泣。穆金玉肯定也能看见,呆呆地愣的沙发上,过了半晌,嘴唇颤抖的喊了一声妈,老太太接着开始说: “我知道你觉得你弟弟抢走了我们本应该给你的关爱,但今天我想告诉你,你弟弟是我和你爸捡来的…这孩子从小没爹没妈,在干活儿的苞米地里让我们碰上了,我们心里总是知道他命苦,所以就偏袒他一些,你是妈自己生养的孩子,总觉得以后你有的是机会吃好的,用好的,不是因为你弟弟是男孩所以对他才好…妈对不住你啊” 随着老太太说出这些话,穆金玉仿佛定在沙发那儿一样,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照片,只是泪水一滴一滴的从脸上滑落在身上。 “妈,大强是捡来的?为啥之前从来没人提过啊?” “不提这事儿是不想让你和大强多心,我们一直希望你们姐弟俩能和睦相处,知道了这事儿只能增加心中隔阂,一旦有个矛盾拌个嘴,说起伤人的话……哎……孩子,我和你爸不在了,不求你们姐弟有多亲热,但是千万别再做傻事儿了…我知道你孝顺,不是想自己把钱财都留下,是我们给你的伤害太深了…” 穆金玉连连点头,泪水也止不住地往下流,和老太太说着这些年心里积攒下来的委屈,我和张嘉一就在边上静静地听着,感觉她说出来了之后可能心里的疙瘩也就能解开了。 “妈,我错了,我不应该动歪心思,更不应该让李仙姑扣了大强的魂魄,这几天我心里也很愧疚,但是不知道怎么就是不受控制的做了这些事儿,想回头让李仙姑放了大强,但李仙姑和我说做人就得狠一些,有仇必报……但我俩从小一起长大,这些琐事终究也不算是仇啊…” 俩人就隔着照片倾诉,我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不禁感叹这要是人还活着的时候把这些话说开,也不至于闹出这些事儿了。我清了清嗓子: “你那是受了她的蛊惑,比法术更可怕的是人心,时间差不多了你让你母亲去看看大强吧……” 穆金玉点了点头,还在不断的低声抽泣,照片上一缕青烟升起,老太太对我们颔首示意,便走向了大强的房间,穆金玉也前去,我们跟在后面,不知道穆金玉有什么话要对大强说。 房门轻轻的打开,窗前一张书桌,一盏台灯,厚厚的学习资料落在书桌上,窗台的窗纱透出了窗外的霓虹灯。在书桌上的一角,摆着一张塔恩一家四口的全家福。 穆金强趴在书桌前睡着了,手里攥着一张一个年轻女人抱着一个小孩在公园里的合照,老太太走向穆金强,用颤抖的手轻轻的抚摸着穆金强的头,可是魂魄和人身触碰不到,手刚放上去,就会穿过身体。 老太太的泪水噼啪噼啪的落在了穆金强攥着的照片上。 那泪水在照片上激起了晶莹的水花,一滴一滴皆是思念。 这眼泪里有苦,是生活,是琐事,是误解。 这眼泪里有甜,是回忆,是过往,是原谅。 穆金玉看到穆金强趴在桌前睡着了,也拿了一件外套轻轻的给他披上。 老太太转身看向穆金玉,想要伸手帮穆金玉捋一下掉在前额的几缕头发,无奈却触碰不到,只能隔着空气,无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虽然这时候穆金玉看不到,但同样把手搭在了自己肩膀上。仿佛能触碰到老太太的手一样。 看到这儿我也有些鼻子发酸,转身向客厅走去…… 过了一会儿张嘉一和穆金玉轻轻的把大强房门带上,也回到了客厅里。 “时间差不多了,你母亲也该回去了,这么多年你们心里的心结终于也算解开了。” 张嘉一说完,感觉客厅的窗帘又微微地吹起,随即又停止了摇摆,老太太身影出现在了窗口前,微笑着双手合十的向我们鞠躬,我们也欠身回礼。随即逐渐的消失不见了。 “小师傅,谢谢你们能帮我再见到我妈,但是还有一个事儿,您说我妈的那个墓地让外鬼占着……” “好说,明天赶在中午十二点的时候,买两个石狮子,放在坟的左右两边,多准备一些金元宝和烧纸钱在坟前烧了之后再多念叨念叨,让那些外鬼把地方腾出来就行。” “这么简单就行么?” “没你想得那么复杂,这些都是外化的手段,最难解决的问题你已经自己解决了不是么?” 穆金玉怔怔的点了点头,我和张嘉一看这边的事儿也解决差不多了,就准备往外走。 “小师傅等等!” 穆金玉喊住了我俩,从包里拿出了两个挺厚的红包,说这两天的事儿都因她而起,给我们造成了挺多麻烦,今天又帮忙喊回了她母亲,解决了生前都没来得及说开的事儿。 我这时候倒是秀咪起来了,推三阻四不好意思拿。 穆金玉说这钱不光是给我俩的,也是给家里老仙的。这些两年他在李仙姑那里多少也都多少知道一些规矩,不收钱对事主也不好。 我也不好再推辞接过红包,从里面抽出来了一张,毕竟他弟弟还在念大学,用钱的地方多,意思一下就行了。 就在这时候,电话响了…… “陈鹏博!你们睡了么?吕琛这边好像不太好啊!”安德鲁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第49章 对月问药 我接起安德鲁的电话一听安德鲁声都变了:“没睡呢!你别着急慢慢说,咋的了?” “我们在吕琛家呢,在医院还好好的,大夫说是最近作息不规律导致体位性低血压,可能突然站起来就会导致晕厥,不用太在意,但回到家里来他就开始说胡话,什么好疼啊啥的……” “你们现在都谁在他家啊?” “我和峰哥在呢!你们要不过来看看?他就在墙角自己叨咕有点太吓人了……” 安德鲁说的峰哥是我们画室的助教,大光头,络腮胡,身高最少也得一米九了,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但人特别好,给我们改画也很有耐心,有啥不明白的都一点点的讲。 我管安德鲁要了地址,和张嘉一赶着就过去,这半夜别别再出点啥事儿,多俩人还好照应点。还好住的基本都很近,吕琛和安德鲁住在一个小区,五分钟走路就到了。 安德鲁开门把我们迎了进去,房间里面很暖和,虽然没走多远,但这东北的十一月晚上也零下了。 在客厅沙发边上的墙角,吕琛缩成一团,闭着眼睛用脑袋不断的撞着墙角,倒不是很使劲儿,就是很有节奏的像敲木鱼似的用头撞墙,峰哥用手抵在墙角,让吕琛的脑袋撞他手上…… 我凑过去想听听他嘴里念叨的是什么,可一句都听不清…… 张嘉一看了看他家的布局,也不像是有啥问题的样子。 “诶呀我老天爷啊!这一宿折腾的,就在这儿撞大墙,咋拉都拉不动,还就得在这个墙角这儿,给我手撞的都发麻!听安德鲁说你俩好像会点啥,快给看看吧!要不行就再送医院!。”峰哥换了只手抵在墙上,他一米九的大个子,蹲在墙角,这么点的地方确实有点委屈他了。 一听峰哥提到医院,吕琛好像突然受到了什么刺激,浑身一抖,更加用力的开始撞墙,峰哥赶忙站在他身后护住脑袋,想要往后拉他,这次吕琛的力气突然变大,峰哥二百多斤的大块头愣是没拦住,双手抱着吕琛的脑袋也被惯性带着撞到了墙角。 我和张嘉一同时冲向吕琛,按理来讲他的小身板不至于俩人还拦不住,他只抖了下肩膀,我和张嘉一边被甩到了一边。 “你俩给看看是不是有啥东西啊?这不是刘老根撞大树了么……”没等安德鲁说完张嘉一站起来大声地冲吕琛说道。 “我给你个机会啊,有事儿出来说事儿,别逼我动手啊!” 遇到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邪祟事儿,一般套路就是先吓,再骂,不行就感化,最次就是比比划划。 基本就是这个流程,老仙家也是,不到万万万万不得已是不会灭人家的,都知道修行不易,所以基本没有直接灭掉的。 “要能动手你就动手吧!我这儿都眼冒金星了……”峰哥捂着脑袋,眼瞅着一个大包就在脑门中间鼓了起来。 吕琛连头都没回,就一直在那撞着墙。 “你他么的,有啥仇,有啥怨,你得说出来,不说我们也不管这事儿了。”我撸起袖子,本来今晚就累,这一甩真给我甩的有点来气。要不是看吕琛平时和我关系还不错我必骂祖宗…我上前抓住吕琛的左手中指,刚才在画室太慌乱没来的及看他手指头跳不跳,果然,第三节手指两侧突突的有跳动,这就证明有啥东西缠上了… 吕琛身子一顿,空了几秒又开始咣咣的撞墙,峰哥不得不又拿手抵着墙。但这次吕琛力道很大,几下峰哥就承受不住了赶快抽回了手,眼看着头上磕的血印儿几下就印在墙了上。 安德鲁着急忙慌的从屋里拿了个枕头抵在了墙角。 张嘉一从兜里掏出来一根烟,闭着眼一口一口的开始吸。 这时候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吧!义父我陪一根。 我从张嘉一的烟盒里面抽出一根烟,点着之后也学着张嘉一的样子,一口一口的嘬到嘴里又吐出来,心里念叨“咱家各路兵马,来人啊,又遇到事儿了…半夜紧急出动吧…” 我这边还没念叨完,就感觉身边一阵风吹过,应该是张嘉一家里的老仙来了。 我接着念叨,身上感觉一凉,麻酥酥的,从小腿肚子开始,一直往上蔓延,拿烟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吕琛的样子也变了,黑豆一样的小眼睛回头瞅着我们滴溜乱转。嘴巴尖尖的,细长的舌头在嘴里吐进吐出,头发也变成一层接一层的甲片…… 这是…… 穿山甲?! 哈?咋还能撞见这东西啊! 这是东北,撞个林蛙精,狍子精,地瓜精,最次是大鹅精都在可接受范围之内,这数九寒天哪儿来个穿山甲啊!这要不是葫芦娃看了太多遍我都认不出来这是个啥…… “能开口说话就说,提什么要求我做主都尽量满足。别说两家兵马一起下手,就一家你也扛不住!”张嘉一的声音变成了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回头看去,张嘉一的腿上有一段碗口粗的黑色蛇身,这么看应该是莽家的老仙儿。 我这边不知道是谁来了,始终也没说话,我想往前走几步看看清楚。但腿一步也迈不动,现在应该是捆半窍的状态,所以身上不听我使唤,只能安静的站在一边。 “我有什么要求?他们一片一片把我的甲片拔下来的时候有没有听过我一句祈求?"那穿山甲转过身来,看着我和张嘉一狠狠的说。 “我苦心修炼一百三十多年,躲过了一次天雷,但没躲过他们家给设的陷阱啊?!要是说拔几片寻医问药,我不至于上来磨他,你可知道一片片把甲片全都生生的从皮肉里拽出来是什么样的痛苦?” 我眼前逐渐模糊,一片茂密的丛林里,一只白色的穿山甲正在吃着野果。 忽然一张巨网从穿山甲的身下升起,把穿山甲包裹起来吊在了半空中,几个小穿山甲透过大网的缝隙四散而逃,但有几个说大不大的也被大网牢牢的包裹了起来。 一个厂房里面,血水横流,一只只被扒了甲片的穿山甲白花花的躺在地上,有的嘴角还带着血,个个的眼睛都睁得老大。 厂房外面一排铁笼,肮脏狭小的空间,一只只穿山甲被关在里面,蜷缩成一个球,还有几个小穿山甲在铁笼里面围着一只穿山甲在喝奶…… 几个中年男人扛着网兜走向厂房,网兜里面似乎有五六只穿山甲,纯白色的那只在里面格外显眼。 “这只白的可少见,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男人和边上的几个男人说着,举起了手中的钳子,白色的穿山甲发出的痛苦的哀鸣…… “爸爸,他会不会很疼啊!”一个小男孩怯生生的问 “你懂啥,这都是畜生,咱们家就指着它们给你在城里买房子娶媳妇呢!”…… 眼前逐渐恢复成了家里的画面,我明白过来。刚才这是穿山甲给我们打影像呢,。 “修炼百年确实不易,但躲过天劫,不代表能躲过人劫。哪个道行了得的仙家都是经历过天劫人劫后才成仙位。他父亲破你修行,和他无关,你有啥要求就讲出来,抬抬手,别磨这孩子。” 张嘉一这时候说话的语气放缓了许多。可能也是觉得这穿山甲修炼百年最后被折磨的痛苦而死,确实可怜。 “我要他们抵命,可怜我两个孙子也被他家活活扒甲……他爸爸不是最喜欢他了么。那我就让他们也尝尝失去亲人的痛吧!”说完嗖的一下就穿墙而去,吕琛也随即倒在地上。 我身上的老仙儿也瞬间离去,我腿也突然一软,差点没摔在地上,张嘉一赶快一把拉住了我,随后他也身子前后一晃,深深地吐了口气,他家的仙家也走了。 安德鲁赶快过来扶我俩,峰哥则是去把晕倒的吕琛就近抬到沙发上。 “你们仨刚才太吓人了啊,我听着都不是你们平时的动静,这就是老仙儿上身啊,之前光听别人说了,还第一次见。是撞到啥了啊?!妈呀!你俩快过来!” 峰哥也是纯东北人,所以老仙儿啊,堂口啊,啥的都不陌生,没有表现的太惊讶。但是这一嗓子,喊得感觉是被吕琛吓到了。 我们三个赶快凑上去。吕琛脑门上被磕的已经破皮出血了,眼睛闭的死死的,因为牙关咬的很死所以脸还在微微抽搐。 峰哥是看到了他的脖子,刚才好好好的脖子,现在有大片大片像是甲片的东西,半圆形的一片接着一片,甲片的边缘是半透明的,因为干裂还微微向上卷起,血丝充斥着甲片,我伸手上去摸了一下,甲片便迅速向上翘起,吕琛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汗…… 张嘉一把吕琛的袖子撸了起来,又掀起他的衣服看了看,还好身上没有,目前就是脖子上有成片的甲片。 “按理说这精怪打灾,也就是发烧晕厥,现在这还能有外病,说明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啊。”张嘉一皱着眉冲我说显然是自己也没啥把握。 “那要不要通知他家里?” “我觉得还是说一下吧,万一真有点啥事儿,还真得让家里第一时间知道。“ 张嘉一和峰哥说完之后就就去阳台上打电话了。 “陈鹏博,你不是说做梦有人教你看病么,这个你行么?”安德鲁小声问我,生怕打断了我们的思路。 “那些都是治病的药方,这病邪乎,应该不是汤药和针灸能解决的事儿,但是……” “但是啥?” “我可以试试,去求药……”脑子里面瞬间出现了求药这俩字,我也就顺口说了出来。 张嘉一看了看我“我家白仙从来没给过药,但上次在李正道那儿我看见你家白仙儿对月求药了,你试试?” 我点了点头,让张嘉一和安德鲁先照顾吕琛,我回家拿镜子还有家伙事儿,求完药再过来,有事儿就电话沟通。 回到家里我赶快敲了敲铜镜,让九凤们先出来待会儿,他们都打着哈欠往沙发那儿走,趁这功夫,从张嘉一房间里面拿了三根香,又从行李箱里面找出了一块包镜子的红布。带着镜子就又往楼下跑。 我也不知道为啥,从小只能分左右,分不出东南西北,只能靠手机了……我爸倒腾水果的,听说有个手机牌子叫苹果,正好和家里干的买卖还对口,临走之前特意给我买了一个iphone3这里面带指南针功能…… 我找到朝东的位置,月亮也是东升西落,用红布盖住镜子。在地上插了三根香。随着烟雾升起,我双手托起镜子并把镜面冲着月亮。 “今日仙家路中行,行人遇此少人惊,结成善缘遭福报,求得灵药保安宁。” 我小声的念了三遍脑子里浮出来的这四句话。 睁开眼睛手中没什么反应,我还在怀疑是不是我念错了的时候,白小云出现在我身后,穿着一身白色的棉袍,头发这次梳成了一个髻用一根银簪插起。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显得楚楚动人,她把手慢慢的伸向我托起的镜子,我感觉手背一凉。 “铛” 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感觉有什么东西掉在了镜面上,红布上也鼓起了一个小包。 “仙药求来了,一丸分成三份,每天晚上睡前用温水化开服下,药丸中间的金丝第一次冲药时先入水,可保暂时安稳,但这并不是寻常的外病,也不是打灾,是那穿山龙用怨气下的咒,具体还要看胡家怎么处理的。” 在民间穿山甲也叫穿山龙,白小云的叫法可能是受老派儿文化影响,但不妨碍能理解的明白,我默默的把用药方法记了下来。 “下的咒?刚才来我身上的是胡家的仙家?那吃了这药也不能痊愈?” “嗯,这药不能根治,只能保着他生命不出现危险,但完全化解是要靠那穿山甲自己解除下的咒法,除此之外,其他的方法都是让那穿山甲魂魄泯散才能解除……” 说完白小云向我施礼就逐渐消失了。 我把镜子上的红布掀开,一个裹着金箔的药球出现在镜子上面,在药丸的中间还插着一根金色的丝线。 我赶快拿着药丸朝着吕琛家跑去…… 第50章 风吹年年 我冲到厨房把药丸分成了三份,让安德鲁烧开热水,稍等放温,先把药丸中间的金丝抽出来放进碗中。 倒入温水后那金丝悄然融化在水中,水面浮起一层淡淡的金色,随后我把分成三份的药球中的一颗放了进去,这药丸不难冲开,没过一会儿碗中的水便发出了中药味,但是颜色还是透明的,不像我想象中的是黑褐色的中药。 这时候的吕琛已经恢复平静,不再折腾了,只是浑身发烫,静静地躺在沙发上,张嘉一把吕琛的头放在腿上,安德鲁用小勺一点一点的把药汤喂到吕琛的嘴里。 喂一碗得洒四分之一…… 这晕厥的人张嘴是挺费劲儿,一碗药喂进去张嘉一裤子湿了一大片…… 吕琛在喝完药后,原本脖子上卷起的甲片也逐渐开始平复,我们谁也没敢手欠再去摸。体温也逐渐趋于正常,除了还是没有醒看起来基本没啥事儿。 “我求的这个药只有三天的量,但这三天只能说保证这病不再发展下去,不能起到根治的作用,这是那穿山甲用怨气下的咒,只能他自己解开,除非动手……还得是让那穿山甲魂魄破散……” 我坐在地上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我这儿只有他爸的联系方式,打电话一直没人接。按理来讲要是他家里不信这些,现在就应该送医院了……别耽误了。” 峰哥也面露难色,张嘉一看了看还紧闭双眼的吕琛说道 “峰哥,明天一早你先把吕琛生病的情况跟咱们画室老大说一声,但千万别说那些邪的,就按医院看的病说。今晚我们俩在这儿看着,要是有啥事儿我们处理就行,等明早你去画室说完,再过来换我们俩班儿,我俩今晚倒着眯一会儿就行,安德鲁也回去休息,有事儿我们电话联系。” 我一听这话茬儿就是往外支人,赶快接着说 “现在既然情况有所缓和,就别都在这儿靠了,我俩人在这儿盯着真要有点啥事儿互相也有个照应,你们放心。倒着班儿盯大家都能休息一会儿。” 看我俩这么说峰哥也没说啥,嘱咐我俩有事儿打电话,他先送安德鲁回家,晚上一个女孩别自己回家不安全。 我冲安德鲁使了个眼色,安德鲁心领神会。 峰哥和安德鲁走了之后,我看向张嘉一: “说说吧咋整,现在只能聊了啊,这要是不整利索吕琛真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张嘉一挠了挠头“这样,我让我家老仙儿把那穿山甲叫我身上,你和他聊。吕琛现在这样是禁不住折腾了,这要是再被灵体冲一下,那就算好了也得落下病根。” “让它上你身?这……这能行么?” 出马仙很忌讳让外门外鬼上自己的身,首先不知道来的东西对自己影响怎么样,家里堂口的老仙一般情况下也很不愿意让脏东西占自己第马的窍。 张嘉一把吕琛的脑袋放在了沙发靠垫上,站起身活动了下身子: “你这两天都连着办事儿,我怕你身体吃不消,这次换我吧,谁让我最心疼你呢!” “诶呦,这时候整啥兄弟情深啊,办都办了可我一个人来吧。白小云说刚才是我家胡家来人上我身了,但一句话也没说,我也动不了,那穿山甲走的时候跟着也就走了,不知道啥情况啊?” “那可能就是我先叫的我家老仙儿,这种情况一般就是一家来人儿就能让那穿山甲开口,所以你家老仙儿就没动。正常!你一会儿负责整点语言艺术,别喊打喊杀的了,还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让我家老仙去喊那穿山甲。” 张嘉一说完就走向窗户,把窗户微微打开一条缝,点了根烟,闭上眼睛,窗外的冷空气吹的张嘉一的头发有点凌乱。 烟头一明一暗,张嘉一微微仰头,看着他一呼一吸间我有点恍惚,感觉这短短几个月发生的事儿似乎已经改变了我原有的生活轨迹,而面前站着的这个人,也让我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信赖,和一种特殊的安全感。 以前遇到什么事儿我肯定是最能咋呼的那一个,但自从走上了这条路,自从张嘉一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好像多了几分勇气,也多了一些担当。他会照顾我的情绪感受,也会把所有事儿想的很周到,就像现在明明知道那穿山甲上身不好,但他还是抢在我前面……有些事儿他不说,但我心里能感受的到…… 一根烟燃到尽头,张嘉一把烟拧灭在窗台的烟缸里,猛地睁开眼睛,嘴里发出栾栾的笑声,我知道这是那穿山甲来了。 “怎么小弟马,不好处理吧?能耐不够了?” “穿山龙大哥,我们无冤无仇,我说句公道话,他家里确实做了伤害你们家的事儿,但命抵命终究是冤冤相报。您这儿事儿也不是近几年发生的吧?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画室找茬和我们牵扯关系,我想是不是也有啥事儿需要我们帮您办啊?” “咯咯咯,好小子,那我有话也直说,不拿命抵也行,我要他家三代不再杀生,然后要一座庙供我们修行,我们穿山龙不当保家仙,也不要他们家香火。你要能答应我就收了怨咒,他以后是生是死和我无关!” “穿山龙大哥,烧庙烧元宝这都是小事儿,但你说现在这都啥年代了,他也没个信仰,要不杀生让他以后吃素也不现实啊……”我态度诚恳,满眼都是尊重,客客气气的说道。 “没说让他吃素!他家一直以来就是靠倒腾我们甲片赚钱,这几年又开始弄上其它野味了。只要不做这个买卖就行,祸害我们子孙的事儿我绝不能看着不管!” 我一听原来这事儿是跟吕琛家的买卖有关系,我也做不了他们家的主啊…… 等等…… 这些野味,还有穿山甲啥的…… 本来也是保护动物啊?这不是等于干犯法的事儿么?! “穿山龙大哥,这事儿我知道咋办了,这样您先帮我把他这咒解开,我答应这事儿了,您先让他醒过来我也好让他联系他家里,庙的话明天我就让他去给你烧,您这两个要求我都答应了!” “要是做不到又当如何?” “做不到您再给他下咒,到时候我肯定不管了!” 穿山龙半晌没吭气,张嘉一的身子前后一晃,一下就跪在了地上,我赶快过去扶起张嘉一。 “没事儿,外门上身,一时间受不住也是正常的,我休息下就行。” 我把张嘉一扶到沙发上,嘴唇发白,我赶快去给他倒杯水,张嘉一接过时手还有些颤抖。 我心里特别不舒服,我不知道外门上身之后会影响这么大,张嘉一知道会这样还抢在我前面…… “你明知道外门上身会这样还让上……” “总比上你身强吧,照顾你还不如我自己难受一会儿呢!” 这个张嘉一啊……烦死了!说的话都让我没法往下接!我挠了挠头 “谢谢你啊” “谢屁!” 过了几分钟,吕琛慢慢的睁开眼睛,晃了晃脑袋“我头好疼啊,陈鹏博,张嘉一,你们怎么在啊?我刚才好像做了个梦……” “吕琛,你家是不是做着啥和动物有关的生意啊?"张嘉一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 “啊……是……我爸妈在云南那边做点生意,咋突然问我这个?” “你看看你脖子” 吕琛顺着张嘉一说的方向摸向自己的脖子,此时他的脖子出现的甲片已经全部消失了,只剩下一圈圈半圆形的红印。 吕琛嘶的一声。 “我脖子这是咋的了……火次撩的疼!” 我想了想怎么和他解释,然后说” “东北有五大仙,胡黄白柳灰。” “不是八大仙儿么?” 这一下子给我和张嘉一都说懵了,哪儿来八仙啊? “胡黄白柳灰,茄子土豆辣椒。” “地三鲜不算!!!!!!” 我真的被气得发出尖锐爆鸣!都这样了怎么还挑个气氛啊!不过这也符合吕琛的人设,他平时就对谁都是笑呵呵的,粗粗的眉毛一笑还俩酒窝。也愿意和我们聊八卦扯闲篇。我正了正让他别闹。接着我把所有的事儿前因后果都和吕琛讲了一遍,他听的直愣神。 但是摸了摸脖子上的伤痕,还是挺疼的,也点头表示相信。 “真没想到咱们画室还出大仙儿啊!一出还出俩!真神了啊!” “叫大师!”张嘉一眼神恨不得吃了吕琛,确实被叫大仙儿听起来怪怪的…… “不行!得叫小神仙!上次办事儿他们就这么喊我的!” “多谢小神仙大显神通!希望小神仙保我一世平安!磕头啥的就免了吧?!” 看吕琛彻底缓过神来,我和张嘉一也喘了口气,剩下的事儿就是等他自己和他爸妈说这个情况了,我也和吕琛说的很明白,这都2010年了,怎么还能干倒卖野生动物的事儿啊,这事儿一旦被抓现行那就够判的了,赶快收手该上交的上交,要是还继续干的话,用不着警察找上门,这些成气候的精怪都够他家喝一壶的,要是还继续的话我俩也救不了他了。 吕琛也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早就说不让他们弄这个了,正经的干饭店就行,非干啥野味,这不是没事儿招是非么! 我俩嘱咐完他那穿山甲提的几个要求之后,让他好好休息,明天上午就先别去画室了,毕竟受了伤,脖子得几天才能好利索,起来之后记得用温水冲药,喝完之后能加速帮他恢复元气。明天下午下课一起找个附近的土地庙烧个纸扎的庙就行。 原本三天内就要解决完的事儿,一晚上就解决了。 在下楼时候,我拍了拍张嘉一的后背,表示赞许也表示辛苦他了,接着就往下走。 在楼道里张嘉一在我身后突然定了一下,我回身看向他,他眼神温暖,熟悉的挑起一边的嘴角。 “你这是在心疼我么?” “没有啊!” 我眼神闪躲看向楼下的台阶,确实他现在眼神,温柔,炙热,看的我不敢直接看他的眼睛。 好巧不巧这时候楼道里的声控灯灭了。 张嘉一伸手拉住我的手腕。 不知道为啥这时候本来都处理完事儿了,我却心跳莫名加速…… 微弱的月光映的他五官棱角更加分明,剑眉星目的少年,淡蓝色的中式褂子,眼睛直直着我,我走在前面,他站的比我高一级台阶,他突然把我往前拉了一下,我顺着他的劲儿就往前,他俯身下来,我们肩膀抵着肩膀,我耳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有你在,冬天不冷了。” 声音很小,小到楼道里的声控灯都没有亮。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突然对我说这话干嘛。 有点小开心。 可能也是因为我也有相同的感受吧。 我顺着他拍了他屁股一下,我笑了笑掩饰着自己的小尴尬。 “我也是” 一路上我俩没有再说话,偶尔抬头看着星星,晃晃悠悠的往回走。 小小的夜市好像包裹了整座城市的烟火气,老板们有的忙碌着把炭火熄灭,有的把桌椅都摞起来,有的在数着一天的收入。从他们的脸上能看到疲惫,也能看到幸福,能看到欢喜,也能看到习以为常。 生活就是这样周而复始,每天都要以相同的方式开启,又以相同的方式结束,不同的是每一天遇到的事儿,陪伴的人,和有圆有缺的月亮。 年年有风,风吹年年。 刘海儿被吹起,我裹了裹大衣,突然感觉平淡的日子不再平淡,生活很滚烫,又暖又明亮。 我喜欢安于现状,也喜欢来日可期。 现在和张嘉一处理这些鬼鬼神神的日子,前后都闪着光。 …… 随着手机震动嗡嗡的响,我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 “小鹏鹏啊!你最近咋样啊?不给奶奶来个电话!不想奶奶啊!" "想!奶,我最近画画太累了,这才几点啊?!”我看了眼表,北京时间6:00整。 “今天元旦自己在外面吃点好的啊!钱够不够花啊?” “够!够!” 元旦?!日子一晃已经到元旦了?! 第51章 FM97.5 娱乐香饽饽 我匆匆的和奶奶挂了电话,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元旦。 我赶快给我妈打电话,让今天给家里的堂口都换新的贡品,要尽量丰盛点,让家里的仙家也都好好跨年。 2010年,庚寅年,虎年。 由于我们是艺考培训机构,元旦也只放一天假,第二天,也就是一月二号就得依旧去画室上课,争分夺秒的日子对于我们来讲已经有点麻木了,这两个月基本除了画画就是回家,在楼下夜市吃点东西就算放松了。 吕琛家的事儿也圆满处理了,隔天我们在土地庙前烧了一座纸扎的庙,他爸妈从云南来了一趟沈阳特意请我和张嘉一吃了顿饭,说是吕琛出事儿的那天晚上,两口子做了一样的梦,一个尖头尖嘴的人威胁他们说要是再干杀生的买卖,就让他家家破人亡,吕琛受伤只是开始。看到沈阳这边确实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就彻底金盆洗手,正经的在云南开了东北菜馆。 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在发展。 生活似乎也都充满希望。 小两个月的时间,我没在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儿,家里的仙家也没有再找过我,除了隔三差五的“家有九凤”从餐桌上的铜镜里下来透透气,再也就是黄小跑出来蹭点吃吃喝喝,他们要是不出来我都快忘了我还是个出马弟子,因为生活完完全全的和正常人一样。 张嘉一表现嘛,依旧良好。洗洗涮涮,收拾屋子做做饭,中华民族的勤劳美德可以说在他一个人儿身上集中体现了。 安德鲁倒是见胖,体重直逼150…… 也怪我们平时想吃就吃,在画室俩月得干了二十多斤瓜子,沈阳这东北毛嗑确实好吃,真希望家里能有个向日葵仙儿,这样嗑瓜子就能管够了! 我们仨每个人颜料盒下面压两个袋子,一个装瓜子,一个装瓜子皮,画室嘛,管的不像文化课那么严,只要不吃臭豆腐榴莲啥的基本都没人说,画室老师给我们仨起了新的外号,我叫“不住嘴儿”,张嘉一叫“咔咔咔”,安德鲁叫“嗑王”。 元旦这一天我组织了几个关系好的小伙伴大家一起去看了星爷的《长江七号》,张嘉一张罗晚饭吃了“老边饺子”,晚上安德鲁又喊人一起去中街的刘老根大舞台看了二人转。 就放这一天假,行程安排的脚打后脑勺,忙得不亦乐乎,好久没这么闹腾了。 转过天来,依旧是熟悉的画室,每天最盼望的事儿就是下午两点打开画室里的收音机,播到辽宁交通广播fm97.5收听芗芗主持的《娱乐香饽饽》。 还真别笑话我们2010年还用收音机,那可是画室里面的大件儿,能连蓝牙的高级娱乐设备,平时放个音乐听个广播都靠它了。毕竟艺术专业画画的时候一般都会放个音乐,有个bgm画画能更快速进入状态。 正好今天是元旦的特别节目,按照惯例画室的小伙伴下午一点五十,准时把收音机调到了辽宁交通广播,随着收音机次次啦啦的调频 “节目开始了,娱乐香饽饽,我是芗芗!2010年元旦快乐!” 熟悉的大嗓门,熟悉的高腔调,这个电台里的这个女人的声音陪伴了我们一天又一天,每天换着花样的整活儿,因为交通广播嘛受众大部分都是司机,所以这个节目,芗芗就自称是出租车司机大刘的媳妇,节目也是脱口秀的形式,把炕头扯犊子拉上了一个新的高度,由于是直播节目,我们几个也在节目互动的qq群里面,跟着节目的进行参与实时讨论。 每天下午最犯困的时候都是这个女人的声音给我们提神打气。 我,张嘉一,安德鲁,每天这个时候也是瓜子最费的时候,前后左右的同学都过来抓点,边听边画边嗑,我还偶尔得在qq群讨论,成忙叨了! 这一期节目主要是讲的假期火锅该怎么吃,可是不知怎么的,没听十几分钟,收音机的信号就特别不好,总是断断续续的,全村儿老少一天就指着这节目乐呵呢,于是火速出击,按照东北最传统的维修电器的方式上去就俩人一个人晃悠天线,另外一个就是咣咣拍。 这方法果然奏效,滋滋拉拉的电波声瞬间就没了。 虽说这电波声没了但是电台里面的声音却不对了,芗芗本应该还在盘点东北特色火锅,但是现在止不住地笑。 我还纳闷这没几秒钟啊,说到哪儿就开始笑上了。 这笑声依旧是有特色的大嗓门,但毕竟是直播节目,哪怕是特别搞笑的点,笑个一会儿也就差不多了。 但是这笑声足足得有个一分多钟,没有背景音乐,就是一个人在那儿一直笑。最开始还是正常的开怀大笑,到后来就感觉笑的有颤音了,声音也越发尖利,甚至能听出来呼吸都越发急促。 最开始有点纳闷,到最后大家听得也有点毛楞了。 我赶快打开qq群,结果群里面一千多群友,刚才还是 “怎么突然一直笑?” “发生啥有意思的事儿了?” “吃火锅吃高兴了?” 到了这会儿,群里讨论也变成了 "芗芗你还好么?” “没出啥事儿吧?” “有没有啥需要帮忙的啊?听声音咋不对了?” 随着扑通一声,好像是椅子倒了的声音,电台里的声音也插入了广告…… 这就奇怪了啊,按理来讲这节目也是个老牌节目,芗芗前段时间在节目里面还说自己得了十佳节目主持人和听众分析死冷寒天是穿群里还是穿貂去领奖,节目不会出现这个问题啊…… 就感觉隐隐的有些奇怪,但也没往玄乎的地方想,估计是有啥突发状况了吧,缓个一会儿也就好了,但是电台的广告从两点十分一直播到了三点,正常节目到这时间也就应该结束了,果不其然,下一档节目开始了…… 大家还挺遗憾的,毕竟是新年第一天开课,本以为特别节目得挺有意思的,但谁能想到特别到放了一个小时的广告…… 第二天,相同的时段,大家都寻思听听昨天咋回事儿 “大家好,这里是娱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大家都一脸问号,这连一句话都没说完咋就开始笑上了。 接着导播赶快放音乐,麦克里面的笑声被逐渐拉低。 一首歌儿播完之后,又是广告。 qq群里也炸了 “这是咋回事儿啊?” “又开始笑?” “这不能是冲到啥了吧?” 群里的这句话格外显眼,东北话里面冲到啥就是遇到啥脏东西冲撞到了的意思,我拿起手机扒拉我边上的张嘉一,把这条群里的讨论给他看,张嘉一耸了耸肩膀 “这谁能知道啊,应该不能吧?要是身体不舒服肯定就请假或者放重播了,也不至于在直播里拉胯啊!” 张嘉一说的也是啊,这要是身体坚持不住肯定就提前想解决办法了,这连着两天一做节目就笑是咋回事儿啊…… “要不我加她qq?真要时遇到点啥事儿咱俩给她看看,听说长得还很漂亮,群里都说她单身,也就二十出头,所谓司机大刘媳妇都是节目效果。万一真有事儿呢?!” “随你便……” 张嘉一这时候倒是表现得很高冷,那么有名的主持人诶!在街上随手拦个出租车没有司机不知道的那种嗷!这时候他装啥王八犊子…… 我火速添加群主qq。 这个群都是节目的热心粉丝,咱虽然平时略微有些显眼包的成分在,但还是挺有分寸的,没啥事儿加人家qq不礼貌。我也没指望着能通过好友申请或者人家和我说点啥。 话说回来好长时间没遇到邪祟事儿了,要是别的可能还帮不上忙,但作为热心听众她要真遇到点邪祟事儿还真是手拿把攥的能解决,我自己不行的话这不还有个装高冷的张嘉一呢么! “要是遇到啥怪事儿我倒是可以帮忙解决诶!” 发送 画室一片抱怨,都说27天就能让一个人养成习惯,这都俩月了,每天都听这声音,她这一不播节目心里还觉得空的落的。 事情也就没下文了,画画然后吃饭,今天准备吃点啥呢,每天从下午听完广播就开始研究这个事儿,这俩月附近的餐厅都让我们吃遍了,最后决定还是麻辣烫吧!不健康但美味…… 东北黏黏糊糊的麻辣烫堪称一绝,拿个大塑料盆,自己想吃啥装啥,热热乎乎的麻辣烫不加汤,直接一大勺芝麻酱盖在上面,一勺辣椒油,一勺蒜泥,一勺醋……刚拿起筷子准备拌开 qq响了 “芗芗,通过了你的好友申请” 我的个老天爷啊!这不是和未曾谋面的女神一对一交流了么!我赶快和安德鲁还有张嘉一显摆。安德鲁倒是挺兴奋让我赶快问是不是有啥事儿需要帮忙,张嘉一则是看了一眼我手机就开始拌麻辣烫,一点不关心的样子。 “我说你干嘛情绪那么低落啊!平时不也天天听人接节目笑的哈哈的么!一点爱心都没有啊。” “你有爱心你就管咯,我又没拦着你。” 这男的啊,感觉虽然生理上不会来大姨妈,但是心理上好像会来,每个月总那么几天发神经的时候…… 我也没理他,估计一会儿就好了,用不着哄他,越搭理他越来劲…… “小神仙你好!” 糟了……我给自己qq改名叫小神仙……人家出于礼貌就这么叫我了…… “芗姐,可别叫我小神仙了,我瞎起的,叫我陈鹏博就行。最近这两天我们听节目感觉你状态不好,是不是遇到啥事儿了?有啥能帮到你的么?" 我尽量说的委婉一点……也不好直接问啥…毕竟这也关系到人家隐私,万一是我想多了多尴尬… “好的小陈!” 隔了能有十几分钟没再回信息 “某些人啊,听说人家长得好看就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了吧!” 我真是烦张嘉一在这儿整那个阴阳怪气那出“我是不是给你几天笑脸了,你还讽刺上我了?” “安德鲁,我有一个朋友挺有意思,听说人家买马他上人家那卖车套,听说人家买摩托上那卖安全帽,听说人家失眠上那人家卖安眠药……” “这叫抓住市场打好提前量!” “这能是一个意思么,你俩说的是卖!我这是送!送爱心!不像你俩就做大损吧!那个破嘴真碎!咋的我是大忽悠啊!别的记不住这小品台词倒是一套一套的!” 我没准备理他,刚要把我的麻辣烫拉近点要不一会儿彻底坨在一起了,一看已经拌好了…… “下次少动我吃的啊!不用你拌,显着你勤快啊!” 张嘉一和安德鲁根本没理我,俩人拿手机放存下来的《刘老根》正研究二奎是咋在龙泉山庄搞串联的…… 手机qq这时候也响了 “还真不瞒你说,这几天我好像确实遇到点事儿,平时都好好的,一录节目就是莫名想笑,止不住的那种,其实根本没啥可笑的,也没有啥原因,就是直接笑,笑到喘不上气,但一下直播就好了,平时也没感觉有啥不一样的地方。去医院也说没啥事儿,但元旦那天我去了趟浑南殡仪馆送一个朋友。和这个能有关系么?” 我认真看着芗芗发来的信息,耳边传来了黄小跑的声音 “有关系,但现在看不到具体冲撞了啥。得约出来当面看。” 要不说人的第六感有时候挺准,这还真让我遇到了,芗芗还恰巧通过了我的好友申请……我已经开始脑补了一出姐弟不可言说的故事…… “芗姐,这事儿八成是冲撞啥了,我这边大约能感应到。但具体是啥要方便的话可以等您有时间可以见一面,这样我能帮您处理一下。” “真的啊?!我之前净听别人说这些事儿来着,我身边还真没有人会看这些事儿,要不今晚七点?你时间可以么?” “可以的!” 我想都没想就回复到,嘴角不自觉的向上翘。这不是接了“美”活么!!! 第52章 从小就倒贴 随后芗芗给我发了地址,互相留了电话,约着七点见面。 要不人家是著名节目主持人约的地方都不一样,青年大街的凯宾斯基酒店, 的大堂吧…… “小神仙今晚有要事在身,晚课翘一下,张姓第马你可愿随本小神仙一同前往?” “张姓弟马估计不愿意,但王姓信众愿意一同前往!” 安德鲁把鱼丸塞进嘴里,烫的直哈气,但还是举着手要一起! “算了,你去帮不上忙,消停帮我在画室打掩护,小张?嘉一宝宝?张仙姑?” “老板买单!” 张嘉一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起身去买单,这人真烦诶,阴一阵晴一阵,这两天都好好的好像我又招他了似得。随他便吧,爱干啥干啥。 我就不信这么长时间都是俩人一起干活,我自己还不能独当一面了? 家巧想斗老家贼,也不看看我是谁。 吃完饭张嘉一和安德鲁就去画室了,我回家换了身衣服,还喷了点香水。寻思给人家留个好印象。 青年大街离我们很近,约的酒店走路也就五六分钟,我六点半就溜溜达达的往酒店走,刚到酒店门口就看见一辆红色的小跑车嗖的一下就停进了车位里,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红色皮衣和短裙的女孩,头发微微卷着,带了一副黑色墨镜,身材丰满,很有女人味。 我心里还寻思,果然还得经常出来溜达,美女都在街上,画室的这些女孩入不了我法眼…… 刚到大堂我手机就响了,一看电话号码是芗芗的。 “喂?芗姐啊!我到凯宾斯基了,您在哪儿呀?” “我也在大堂呢!” 说着我就来回找人,刚才门口遇到的穿着红色皮衣的女人把墨镜摘了下来,四处看着…… 不会吧…… 我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和红色皮衣的女人真是对不上号,因为平时广播里的声音都是那种东北小老娘们的感觉,在qq群里知道芗芗长得好看,但是也没想到能和声音反差这么大,这活活小老太太变性感美女啊! “小陈是吧?我还以为你得二十多呢,这看起来才十几岁啊.” 芗芗笑着冲我走过来,我适应了好一阵才把这声音和长相连起来。毕竟平时都是隔着广播,这一下见到真人了反倒是我有点拘谨。 “芗姐,没想到你这么好看啊。” “好看啥啊!你哪年的啊?” “我93的。” “那咱俩差不多,我83的哈哈哈哈!93年就能看这些事儿了,真厉害啊!” 就这几句话一下就感觉没有那么生疏了,东北话的魅力就在于一下子能把关系迅速拉近。我俩坐下之后就随便点了点喝的,还没等我问芗姐就自己开始说上了。 “这两天我做这节目吧,不知道为啥,我一坐那就想笑,节目都是有台本提前就想好了一期节目要说哪些内容,都这么多年了,早就习惯了一点都不觉得好笑,但是连着这两天了坐那儿就想笑,笑到最后都岔气儿了,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但是下了主播台就好了。和现在一样,一点事儿都没有。我这不寻思咱们东北说道多,别真犯啥讲究寻思找个师傅教教我驱邪啥的,一打开手机就看你加我qq了,这正愁没人教,天上掉下个粘豆包!” “哈哈哈哈!这样那您介意把右手中指让我掐一下看看么?” 芗芗大方的伸出了右手,中指上一颗鸽子蛋闪耀夺目,这中间的钻石得有个五克拉,周围还围了一圈碎钻。这纯纯小富婆啊,换一般人假的都不敢买这么大的…… 我示意芗姐把戒指摘一下,芗姐摘下后就随意的放在桌上。倒满是疑惑的看着我。 我掐住芗姐的右手中指一节一节的看,刚刚第二节有跳动,突然一下就没了,我再掐像中指的第三节,第三节跳动了两下之后又窜了到了第二节。 之前掐鬼脉都是在中指的一节跳动,现在是窜着跳。这种现象是证明有脏东西在躲着我,不想让我看明白。也是在躲着事主,这很少见啊,一般来讲找上门来的就是挑衅或者是找茬,要不就是想让事主立堂口要供奉,这躲着的是咋回事…… “你问问她元旦去殡仪馆干啥去了?”耳边一个温柔女声突然说道。这声音倒是听过,但是想不起来…但也肯定是咱们家堂口上的仙家… “姐,你元旦去殡仪馆干啥去了?” 我示意芗芗把手伸回去,她随意地把戒指套在手上。 “去……送一个朋友……” 芗芗一下子神情变得落寞。但这也证明咱这思路没错,肯定是这里面有点啥蹊跷。 “有啥人隐私的事儿我肯定保密,但我得知道全部的事儿这样我才能帮你办,要是瞒着我,这里面容易出岔头啊……” 我看芗芗吞吞吐吐的,感觉应该是里面有一些个人隐私,所以我也就为委婉的提示着。 “倒不是有啥隐私,哎……我直接和你说了吧,圣诞节的时候我有一个从小玩儿到大的发小,车祸没的,她比我大一岁,刚结婚,就是…就是…” “怀孕了?” "是啊!你咋知道!真是这么回事儿!” 芗芗看着我的眼睛都亮了,其实她说结婚之后吭哧瘪肚我就能猜个大概,要不然说出马仙骗子多呢,人一半仙一半的都算好的,关键有的是纯靠蒙,说白了就是骗的人多了,靠揣摩心里都能猜个三四分…… 人要算卦看事儿,肯定都是遇到不顺的事儿了,没听说谁顺风顺水,财源广进的还找人看事儿,要是万事顺利那就找人看风水了,事主病病殃殃的就是看虚病,要是眉头紧锁就是是非多犯小人……反正几头堵总能沾上点边……所以绝大部分事情都得靠科学,别总算命哪有那么多鬼啊神啊的天天让你碰到…… “这个是感觉的,不是算的……但是好像这事儿和你闺蜜没关系,伐送的挺好不是你闺蜜的事儿,你是不是丢啥东西了?落在哪儿没拿回来?” 这回还是那个温柔的女声在我耳朵边上跟我说,落东西?咋还能把东西落殡仪馆啊?!芗芗更是愣了,半张着嘴巴半天没说话。 “是……是……那天我帮着张罗,她去世是突发事件根本没来得及准备墓地,我和她老公把她骨灰放在寄存处的时候我耳环就掉地上了,我弯腰找半天没找到,我就寻思拉倒了,也不值啥钱。和这个有关系?” 我点了点头,听着耳边的提示我继续说道 “这就是撞到脏东西了,拿了你的东西就能在特殊的情况下找上你,电台的直播间磁场特殊所以会和你建立一种特殊的联系,但是这东西应该没成气候,就是单纯的……喜欢你……” 芗芗往沙发后面靠了靠。重复了两遍喜欢我?又看向四周,生怕有人听到。 别说她了,这冰冷的话从我36.5度的嘴里说出来我也觉得渗的慌。 “你别怕啊姐,从科学的角度来说,这叫磁场。从玄学的角度来说,这叫阴阳。遇到事儿咱能解决……” “小陈……那……那这事儿应该咋办?” “把东西要回来!再问问那脏东西要啥,咱们给烧一点就差不多能化解了!”这一点我倒是有信心,讲道理摆事实,不行就让老仙家棍棒伺候,万变不离其宗就是这点事儿…… “但是明天上午我七点就有早会,下午两点就直播。这事儿啥时候处理合适啊……” “现在。” “现在?!这眼看着七点半了天都黑了……” “沈阳除了洗浴中心,再就是殡仪馆24小时营业了,现在就弄了呗,早晚都这些活儿!” 芗芗点了点头,大口的喝了两口水,好像喝酒似的给自己壮胆。 随后便让我上她的车。我说我得回去取点东西,一会儿估计用得上。她在楼下等我,我飞速上楼拿了香盒,烟,还有虎牙吊坠。今天可千万不能掉链子啊!自己拦的事儿要办不明白,那可真是光腚推磨转圈丢人了…… 凤仙见我回来翻东西,便站在我后面阴阳怪气 “看不出来啊!平时挺单纯干干净净的小陈师傅喜欢性感类型的女人啊?” “会说话就说,不会说话就回墙上呆着啊!” 张嘉一的那个铜镜边缘是花边的造型,放在餐桌上靠墙总是倒,动不动就“铛啷”一下子倒桌子上了,别说凤仙他们在里面天旋地转,总出动静我俩也受不了,心脏都跟着忽悠一下,最后就给决定墙上镶个钉子,直接给挂墙上了…… “对了今晚我自己办事儿,你跟我一起呗,万一有啥事儿还多层保障!” “为这女孩你算豁出去了啊,天擦黑了都往殡仪馆奔。行!我们也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我也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太在意她说的字眼,收拾完东西就往楼下跑,毕竟让人家等时间长了不好。 车拐了一个弯,往殡仪馆的方向开去,我坐副驾驶,下意识的扫了一下后视镜。 怎么形容我的心情呢? 红色的小跑车,后面正常就俩坐,还得是把前座放倒了之后爬到后面去。现在活活把“家有九凤”全塞进去了…… 爆棚了…… 冒漾了…… 她们都挤得龇牙咧嘴,头发也乱了,口红也花了,叠罗汉似的胡乱地挤在一起…… 幸好芗芗看不见。我虽然懵圈,但是装作看不到,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我主动和芗芗聊着有的没的。她也开始滔滔不绝的给我讲每天是咋准备节目的,平时喜欢干啥,以及没谈恋爱没结婚是咋在节目里面塑造已婚妇女形象的…… “要我说这小子眼光不错!长得好看还能聊!” “我看也行!这女的性格好!以后娶进来不能和咱们唱反调!” “岁数差的有点大吧,差十岁呢!” “我看还得好好观察,要是一般人儿可不能过门儿,咱们好歹也算婆家人儿啊!” 早我耳朵里,这几个大凤的声音比我俩说的话的声音都大,要不然说人家是鬼仙儿呢,不用喘气,要是我被压成那样还扯老婆舌?我呼吸都得困难…… 我默默的回瞟了一眼她们几个,车里瞬间安静。 “你看啥呢……别吓唬姐啊!” “没有!别多想啦!我就看那饭店好像上次去过味儿还不错……” 我赶快接着找话题扯犊子,这要是知道车里装了一车民国女鬼,现在夜会殡仪馆脏东西,那我生命安全就值得商榷了,毕竟方向盘在她手里呢! 四十多分钟,不远不近的路程。灯火辉煌的沈阳主城区逐渐消退,我们逐渐往郊区开,车辆从最开始的有点堵车,变成了寥寥无几,快到殡仪馆的时候开遇到两辆挂着黑色大花的中巴开过,芗芗把车里的音乐调的大了一些,这又是开始给自己壮胆了。 车停到了殡仪馆的接待大厅,从正门进去主楼左手边就是骨灰存放处。 这冬天的东北就是冷,呼呼的西北风,远处好像有人在烧纸,星星点点的火光在百十来米的地方若隐若现,风带着零星的纸钱吹到脚下,一排排单独的冷藏房,零星的亮了几个灯,隐约能看到里面人影晃动,干枯的树枝上还落了几只不知名的鸟,呱呱的一直在叫。我把大衣裹紧了点,刚转头看芗芗人呢。 “啊!!!” 芗芗一个没站稳,高跟鞋刚好才踩在了楼梯上的冰面上,直接就坐在地上了。 我赶快过去一把给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姐,你别慌啊,没啥事儿。” “我不是慌,就是单纯没站稳,我啥事儿没见过啊!你踏实办你的事儿!” 这芗芗也是嘴硬啊,车里暖风开的我都直冒汗,这会刚下车我拉她手的时候确是冰凉的。 芗芗拍了拍身上沾的雪。 “姐,你还记得耳环具体掉在哪儿了吧?咱俩得去那个地方。” “知道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 熟悉的笑声…… 芗芗满脸惊恐的看着我,脸上却止不住的笑,向上扬的嘴角和瞪大的眼睛说不出的诡异…… 第53章 夜探 月光透过飘动的云彩洒在雪地上,形成诡异而深邃的影子。这殡仪馆在郊区,附近没啥挡风的建筑,就孤零零的几座楼,笑声在几栋楼之间回响,这地方听哭声不觉得怪,反而这笑声实在是突兀,在远处烧纸的人,在附近冷藏间的人都望向我们这边。 这时候我也顾不上谁看不看了。 从香盒里面抽出来三根香,拿出打火机就要点。 噗…… 打火机灭了…… 反复几次打火机依旧打不着火。这关键时候不能掉链子啊。我一看要露怯,便对着空气一顿比划。 “凤仙!该姐几个上了!”我从牙缝里挤出来挤出来这句话。 今天看来碰到的是个爱玩儿的啊,香都不让我点,那小爷就好好陪你玩玩儿。 凤仙一行九人依次出现在芗芗身后,旗袍配皮草,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名媛的样子,她们刚往前迈了两步,芗芗的笑声就突然停了。 他们九个齐刷刷的向天上看去,又一起看向右侧的骨灰存放楼。 和往常不同的是这次我啥都没看见。没见有啥东西从芗芗身上出来,也没看到有啥东西窜着往楼上去。 芗芗扶着车头大口喘着气,好像还没回过神来,依旧是带着恐惧的眼神看着我。 “现在好点了吧?” “好……好点……你……你等我喘匀这口气……” 我在侧边拍着她后背帮她顺一顺气。心里边喊黄小跑。 “黄小跑!快点出来!” ”来了来了来了!”黄小跑从车顶像打滑梯一样贴着挡风玻璃滑下来。 “咋回事儿?看不见啊?” “咋能看不见啊?那么大个耗子你没看见啊?” “耗子?没有啊!灰家的啊?” 我彻底懵了,今天这是咋回事儿啊,啥也看不见了?除了自己家的这老几位啥特别的都没看到啊! “虎牙吊坠在你身上吧?” 又是那个熟悉的声音,今天晚上到现在一直都是这个声音。 “胡盼月姐姐!您亲自来了啊?”黄小跑冲着我身后恭敬的双手抱拳,鞠躬行礼。 我随着黄小跑的目光看去,一个穿着白色大衣的女孩向我们走过来,穿着看上去没有什么复杂的配饰,但就是带着一种距离感,清冷的月光洒在她白皙的脸庞上,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银辉。寒风轻抚她的长发,使得每一缕都如同银絮般飘逸。 她的眼眸深邃而清澈,那双眸子透露出的冷冽不带半分热度,仿佛她身上散发着一种与世无争的孤寂气息。高挑的身姿在月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修长,轮廓分明的脸庞带有一抹神秘的美感。 手指纤细修长,轻轻的将大衣裹紧了一些,嘴角微微上扬,透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像是看破世事纷扰,保持着一份超然的从容。在我回头的瞬间她身后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白色九尾狐形象,那狐狸眼睛微微泛着绿光,说不尽的魅惑,但转眼间就消失了。 这是咱家九尾狐姐姐!除了出堂口那天见过一次之后再也没见到过,今天是第二次。 “把虎牙吊坠从脖子上摘下来就能看见了,那虎牙是极阳之物,有封眼的效果。” 胡盼月走到我跟前,轻声说道。 “胡盼月姐姐,上次在李正道家,我也带着这吊坠,上次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那都是有一定道行的地仙,这边这几个差得远呢!” “今天咋还劳烦您亲自过来啊?” “这位事主遇到的事儿我能办!堂口就把这事儿安排给我了。” 说完胡盼月便自顾自的走向了主楼大厅。黄小跑冲着主楼努了努嘴,意思让我跟上。家有九凤这时候便悄然消失了,毕竟堂口派了人来,她们便不方便继续当主角帮我忙了。 “姐你好点没?咱们上去?” 芗芗是听不到我在心里和黄小跑胡盼月说的话的,所以没啥反应,我把虎牙吊坠从脖子上拿下来,放到芗芗手上。生怕她别一会儿看到啥再吓个好歹的。要是一边收拾烂摊子,一边再救人那可真是要了命了。 “姐拿着就行了,别害怕。今天咱们仙家不是一般人来了,你就放心吧。” 芗芗愣愣的点了点头,手里死死的攥着那颗虎牙吊坠。我向四周看了看没啥奇怪的,星光隐没在浓密的云层中,寒风依旧,将破碎的树枝吹得嘶哑作响,树影在月光下狰狞扭曲。远处烧纸飘来隐隐的烧纸味道倒是让我觉得一阵恶心,脚步也快了几步。 服务大厅两三个工作人员在柜台里和几个腰上围着白色孝布的中年人攀谈着什么。老式的打印机吱吱扭扭的打印着什么。这声音听起来就有点发毛,连接骨灰寄存处的长廊角落里面摆放着破败的白色黄色的菊花,应该是祭拜之后还没来得及打扫。 我和芗芗并排走着,可能因为是害怕,她一个手死死的攥着虎牙吊坠,另一个手则是抓着我的胳膊。 这走廊没有大厅那么明亮,墙上挂着各种墓园的广告,加上楼道可能没有供暖,越往里走越发的阴冷。 “咋这么晚还来寄存处啊?”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楼道尽头的拐角处传来。这声音来得太突然,吓我一跳,我站定向前看了看,芗芗攥着我胳膊的手掐的我肉疼,不过她也没出声。 一个穿着蓝灰色保安服的大爷带着一大串钥匙哗啦哗啦的向我们走来。 我还以为刚进来就又要撞到啥呢…我赶快应声编瞎话… “啊,我朋友明天要出差了,今天来祭拜一下。” “那也赶着白天啊,这黑灯瞎火的胆儿也真大。知道在几层吧?” “知道!”大爷挥了挥手让我们直接上去就行了。 芗芗说上次丢耳环的地方就在这栋楼的三楼,她记得挺清楚,我们就往三楼爬。 到了三楼门口是老式儿塑钢玻璃门,玻璃上用黑色的胶纸贴着硕大的骨灰寄存f区,我看向芗芗,她也点头确认,就是这儿。 我们刚迈进这大门,就感觉说不上的一种寒意,一层层的玻璃架子上摆满了骨灰盒,它们整齐地排列在小隔间里。每个骨灰盒上都贴着一张遗像,不知是我太敏感还是怎么总是感觉有很多人盯着我看似的。 这些盒子前面有的一个放小排位,有的摆放了一些瓷制的童男童女,还有的摆放了一些金钱树。其中一些盒子上覆盖着薄薄的灰尘,看起来应该是很久没有人过来祭拜了。 我和芗芗找着她闺蜜骨灰寄存的位置,在最里面靠墙的位置,从进大厅开始芗芗抓着我的手就没松开过。这会由于过道狭小,只好松开手。 芗芗颤颤巍巍的举起手,指了指靠墙里面靠中间的位置,大约从上面数第四五排的样子,我在前面走上前,黄杨木的骨灰盒雕刻的挺精美的,上面几根盘花的柱子撑起了盒盖的部分,在正中间的方框里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微笑的照片,还想等我看仔细的时候寄存处的灯晃了两下,砰地一声整层的白织灯一排接一排的灭了。 这地方在整个骨灰寄存室的最里面,现在芗芗是进退两难,往外跑的话得经过十几排架子,往前凑的话前面还没路走。芗芗往后退了一步,紧紧地拉着我的胳膊。 “别怕。” 我来不及多说些什么,拿出兜里的烟和火机,准备叫人,打火机的火光映得面前几个格子玻璃微微泛光,我把烟递到嘴边猛的吸了一口又吐了出来,烟雾弥漫见,我仿佛看到了那女孩左边柜子里面,骨灰盒上的照片,眼睛动了一下,我用手挥了挥面前的烟,前面的小排位上写着“慈父赵光明之位”,我往前上了一步想看的仔细些。 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凹陷的脸颊,留着一撮胡子,看起来贼眉鼠眼,甚至有些猥琐。 正当我盯着他看的时候,那照片诡异的笑了。 接着那照片的眼睛看向了芗芗,甚至我清楚的看到他还舔了舔嘴唇。 我心里默念胡盼月黄小跑蟒天财的名字,几秒钟的时间,胡盼月身上发着淡淡的白光从隔间深处走来,手里拎着一个穿着深灰色对襟棉袄的小孩。 我后背一凉,蟒天财从我侧面微微侧身向胡盼月走去。 他俩连话都没说,胡盼月把手里的小孩就扔向了蟒天财,蟒天财单手接过那灰袄小孩,一把抓住他后脖领子,几乎是把那小孩双脚离地的拎起来,转身就走向我。 “说吧,是哪个人?”蟒天财的金丝眼镜闪过一丝冷光,语气冰冷,好像不容一丝质疑。 这时候我才看清,那小孩看起来大眼睛,脸上挺埋汰的,挺可爱,但两个圆耳朵长在了头上,就像是带了个卡通形象洗脸的发箍…… 回想起刚才黄小跑说的话,老鼠…… 好一个真人版米老鼠啊!!!! 我自己都差点没憋住笑出来。 “小陈啊,你看这好解决么?”芗芗生都有些发抖了,毕竟她啥也看不见,只能看见我一会儿往前一会儿往后的。 “好解决最多十五分钟。”我肯定的回答道。 “这儿,就是他,赵光明,胡仙姐姐,蟒仙哥哥,你们就放了我吧,都怪我信了他的鬼话,说找上一个漂亮姐姐能要个堂口,以后就有吃不完的贡品,还许诺我当大官,管着堂口里的……” “可以闭嘴了。”蟒天财瞥了那小孩一眼,小孩原本细声细气的准备继续往下讲,蟒天财就几个字便吓得他双手捂嘴,生怕再说一个字蟒天财就能吃了它…… 老鼠和蛇本来就算天敌,估计这算是血脉压制了…… 蟒天财伸手就向那赵光明的骨灰盒的小格子里拽去。蟒天财嘴角微扬,一把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猛的拉出然后向边上胡盼月的方向甩去。一股淡淡的黑气翻滚着落地,一个穿着紫色棉袄的男人打了几个趔趄,瓜皮帽还撞了好几下身后的寄存柜。灵体撞击并不会像真人那样撞坏什么,但还是有几个格子里面的摆件应声倒了下去。 “啊啊啊!”芗芗听到边上格子里有声音传来不禁喊出了声。 “没事儿姐,都尽在把握中。”我把芗芗往身后拽了拽,她俩手紧紧地抓着我的胳膊。 …… “你就是赵光明?” “呦!这是谁家的狐仙姑姑啊!长得倒是怪漂亮的。”赵光明稳住身体后直勾勾的看着胡盼月。搓了搓手,眼神尽是猥琐。 啪! 啪啪! 胡盼月没废话,左右手开弓,嘴巴子跟不要钱似得。连着三个嘴巴子,打的赵光明诶呦诶呦的捂着脸。他回头的时候我也看清了,这男人正是刚才照片里对芗芗舔嘴唇的猥琐男。 蟒天财并没有要上去帮忙的意思,只是死死的抓着那小孩,我低头瞟了一眼那小孩,他浑身发抖,从厚厚的棉裤里面流出了一滩水…虽然是灵体但我还是往前上了一步,生怕弄一鞋。 “看看那边,是人家来送朋友走然后你就和那小耗子缠上人家了吧?” 那赵光明捂着脸,回头看了我们一眼,诶呦诶呦的点着头。 我看了他一眼那出像极了《甲方乙方》里面那葛优演的地主的角色…… “从现在开始离他们远点,听到了么?”胡盼月脸上带笑,温柔的冲着赵光明说道,好像刚才扇大嘴巴子的事儿完全没发生过一样。 “诶!诶!听到了!听到了!但是我自己太寂寞了,我儿子都六十多了,也没空给我送个媳妇,你看能不能?我要不缠着她能不能让她给我送个媳妇?我活着的时候七八房姨太太呢!”赵光明谄媚地笑着说。 “你看我行么?”胡盼月瞳孔闪过一道绿光,又迅速收缩。 胡盼月身后出现了一只巨大的九尾狐,那雪白的狐身左右晃了晃,像是舒展筋骨一样,九条尾巴在空中摇摆,突然一条尾巴迅速的变长,紧紧地缠住了赵光明的脖子,胡盼月嘴角微笑,向上扬了扬下巴。赵光明便被九尾狐的尾巴提到了半空中…… 第54章 都是色鬼 赵光明的手脚都在半空中胡乱的挥舞着。嘴里咿咿呀呀的说着些什么。虽然听不清,但肯定也是就是求饶的那些词儿。 胡盼月侧了侧头,那巨大的白狐尾巴便舒展开来,赵光明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片刻过后那巨大的白狐便逐渐消失。 “胡……胡仙……姑姑,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啥要求都没有…” 赵光明连滚带爬的在地上不住地磕头,胡盼月微微皱眉一脸嫌弃,随即向蟒天财使了个眼色。 蟒天财拎起身边的小孩,刚想握住小孩的腿,看到湿透了的裤子又收回了手。 “你自己拿出来还是我动手?”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灰袄小孩双手在兜里摸索,掏出了一个珍珠耳环,在身上擦了又擦,好像有点舍不得似得。怯生生的看了一眼芗芗,便放在了地上。 芗芗倒是不知道这边都发生了啥,就猫在我身后,大气也不敢喘,声音也不敢出。 “姐,地上这个是不是你的耳环?” “就是这个!刚才还没有呢,这咋自己出来了啊!” 我弯腰下去帮芗芗捡起来,正要够到耳环的时候,被别人盯着的那种感觉又来了…… 我侧脸看向边上的柜子,原本只是瞟一眼,那隔间柜子里的骨灰盒上赫然出现了一个老头,看起来倒是慈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不是刚才在上楼时候遇到看门的大爷么! 我赶快把耳环交到了芗芗手里,芗芗的手依旧冰凉冰凉的。 “天财,让他俩该干啥干啥去吧,快点弄走我俩也撤了,别再有啥别的事儿。” “你和谁说话呢?” “额……没事儿姐……我和我家仙家说话呢,都快完事儿了。” 胡盼月向我点头示意,我也微微欠身,转身便向黑暗的地方走去,逐渐就消失了,赵光明则又化作淡淡的黑气冲向了那个属于他的骨灰盒隔间。 “当啷”一声,他骨灰盒前的一个童女栽倒在了柜子里。 看来这做鬼也得积德啊,当个色鬼本来就没女人,就这一个小童女还摔裂纹了…… 芗芗听到声音又是一抖,我清了清嗓子,意思是我还挺好没啥事儿。 蟒天财一撒手就轻轻的照那小孩屁踹了一脚,嗖的一下那小孩就窜出去了。 与此同时灯一排接一排的亮了起来。我转身看向芗芗。她因为过度紧张抓着我胳膊的手都有些发白,额头上也是一层汗。 “现在有啥感觉么?” “没……没有啊……” “都收拾利索了!现在没事儿了。” 听我说完这话芗芗喘了一大口气,感觉如释重负。 我看了看她闺蜜的骨灰盒隔间,从香盒里面抽出三支香,让她通过玻璃柜门的缝隙塞进去,我也恭敬地拜了三拜,意思是多有打扰了。 这会儿屋子亮了起来,再看赵光明的那个隔间,倒是一点特殊的情况都没有了。只是隔间里面的那个童女从正中间裂成了两半。 我在心里和蟒天财沟通送我们到楼下。蟒天财点头表示没问题。 我在最前面刚要走,芗芗一个踉跄摔倒我身上,我转过身要扶她的时候,发现虎牙吊正好从她手上脱落,顺着吊坠向下看,一双发黑的手正穿过下层的骨灰盒隔间紧紧拉着芗芗的脚踝。 卧槽!我心里一紧。 虎牙吊坠滑落的时候刚巧碰到了那只黑手,一股强烈的冲突能量瞬间释放。金色的火花在摩擦之间四溅,那黑色的手好像被烫到一样赶快向回缩,蟒天财眼疾手快,一把就抓住了那黑手,使劲向后拽去,我顺势把芗芗扶了起来。 “这儿交给我,你们先走。”蟒天财还在和那黑手较劲儿,他身后的黑蟒若隐若现,我拉着芗芗快步向大门走去。 黄小跑突然出现在了这一层的大门口处,向我比了个“嘘”的手势。 我赶忙冲芗芗比划,让她千万别出声。 我俩尽量轻声的走向门口。 门外忽然吵吵闹闹的,几个男人拎着酒瓶涨红了脸晃晃悠悠的从楼梯间向我们走来。 他们穿的服装有的是长衫,有的是棉袄,还有的是中山装。 手里拎着的也是茅台,红星,五粮液这样的白酒瓶…… 黄小跑看了我一眼,我大致就明白是咋回事儿了。这几个人也不是活人…… 从衣服上看死的时间和年代肯定不同,至于拎着的酒瓶嘛,上贡都上白酒,没听说谁家上贡上几瓶啤酒的…… 我倒是不害怕毕竟能随时喊来仙家,芗芗别再冲撞到啥。 这四五个人晃晃悠悠的,其中一个上台阶的时候好悬没栽倒。 芗芗晃了晃我胳膊小声地问“这个点咋还有人在殡仪馆喝大酒啊?” 她这一问不要紧,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完犊子!肯定是刚才闹腾的让她点子被压低了。阳气没有那么旺了。我想从兜里掏虎牙吊坠给她。手揣到兜里才反应过来,刚才光顾着带她往外走,虎牙吊坠忘捡起来了。 我都有点跟自己激恼了,这天天丢三落四的。 话说这几个男人也就走到跟前了,其中几个好像就根本没看到我们似的径直的往前走,倒是其中一个喝的满脸通红的男人眯着眼睛朝我们这儿闻着什么。 那男人离我们越来越近,不断的嗅着什么气味,我和芗芗站在原地没敢动弹,但那男人颤颤巍巍,还伸着手向前够着。那男人双手冲着芗芗的肩膀一挥,同时向芗芗吹了一口气,一股混合着腥味和酒味的风向我们吹来,芗芗忍不住喊了出来。 “你干啥啊!” 那男人好像一下就兴奋了起来。伸着手就要向芗芗抓去。 “滚“ 我低声说道,那男人愣了一下。估计是没想到我也能看见他,转身就招呼刚才一块喝酒的那几个男人。 “这个点还能碰到生人,让我们哥儿几个快活快活啊?” 这屋里怎么都是一群色鬼啊?! 黄小跑看那男人离我们太近,直接一个箭步窜到我们前面。 “你最好离他们远点。” 黄小跑声音稚气,看起来也就是十几岁的小孩。那男人根本没正眼看他,骂骂咧咧的推了他一把: “哪儿特么来的小b崽子,抓紧滚,别耽误老子好事儿!” 黄小跑被推了个踉跄,但那男人这一推算是给他自己惹祸了…… 几道黄光同时落下,黄家来人儿了。没等说话,黄小跑对着离的最近的男人就是一脚,这个一下断子绝孙脚,疼的那男人直弯腰。 “叫你管不住下半身!反正做鬼也用不着了!” 黄小跑接着又踹了那男人几脚。那男人疼的在地上龇牙咧嘴的打滚儿,眼看着脸从刚才的酒红色憋成了猪肝色,黄小跑这对付下三路的功夫看来是有两下子。 金光落地后就化作了几个威武大汉,还没等那几个醉鬼反应过来就已经纷纷被按倒在地,酒瓶里的酒撒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着白酒的味道。那几个男人看来现在也有点醒酒了。 “你是缺心眼啊,活人也惦记。” “你个傻x王老四,你闲着没事儿撩扯身后有仙儿的干啥啊!你想再死一会别tm拉上我们!” 这群人开始对那男人开始集体咒骂。但这时候那男人哪儿还顾得上还嘴,只能捂着自己的命根子在地上打滚。 “这……这……”芗芗惊得直结巴,身上也抖的厉害。 “你能看见?” 芗芗点了点头 “走!” 黄小跑他们在这儿交给他们肯定没啥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得让芗芗先走,看不看得着这些东西先放一边,在这里面呆的时间长了我怕她身体扛不住,活人见鬼,只有在阳气最低的时候才能遇到,万一让那个不长眼的东西占个窍那就更麻烦了。 我拉着芗芗三步并两步的下楼。 “没多远,记着看到啥都别吱声,谁叫都别答应,也别回头。” “小鹏鹏她肩膀火都灭了,小心点啊!”黄小跑冲我这边喊道。 在东北传说人的身上有三把火。分别在头上和两个肩膀上,俗话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头上这把火也是寓意着神明护佑。右肩膀上的那把火这把火有的说法叫无名火,右肩膀上的无名火照亮人的整个右身子。左肩膀上的那把火与右肩膀上的无名火对称,照亮人的左边身子,加上头上和右肩膀的火能把全身照亮。这是人身上的阳火,只要它们燃着,鬼魅就不敢近你身,现在芗芗肩膀两团火都灭了确实容易招东西。 一路上我生怕有啥东西再出来,心里默念着凤仙快点出来!刚好到了楼梯拐角的地方,怕啥来啥。 “都办完了?早点回家吧,这儿不太平!”刚刚进楼的时候遇到的那个看门的老大爷从拐角往楼上走着……我心里咯噔一下,就在刚才弯腰捡耳环的时候,我明明看到这大爷的骨灰盒也在…… “好的……谢谢您。” 我差点没气晕过去,刚嘱咐完谁说话也别理,不愧是电台女主播啊,嘴也太快了! 芗芗刚应声回答完,身子就一僵。握着我的手一下子变得有力道了。 “哥!毕竟阴阳相隔,您就别难为我们了。”芗芗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妩媚。我侧身看去,原本恐惧的眼神现在也变得风情万种。 “哥!我在这儿,陪我聊聊啊?” “哥快过来啊!” 一声声娇媚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我心中一喜,这是凤仙几个姐妹到了。抬头看去,这几个姐妹分别从楼梯的侧边探出半个身子,摇晃着手里的手绢。那看门的大爷盯着她们看的眼睛都发直,好像都舍不得眨眼,直勾勾的就往楼上走。 “再不撤她就真得大病一场。”芗芗看着我的眼神变的特别犀利,这是凤仙抢在别的鬼占窍之前先上了芗芗的身。真是好招啊…… 我拉着芗芗或者说是凤仙就往车的方向跑。 这时候的大厅涌进来得有二三十号人,看起来应该是半夜有人突然离世,我也顾不得看的多仔细,赶快跑到车那,芗芗从包里掏出来车钥匙,坐在驾驶位上。 “这车座咋放倒啊?”芗芗瞪着眼睛问我,凤仙肯定不了解这些现代交通工具,我在侧边摸索半天,噌的一下座椅靠背直挺挺的的倒了下去。 “躺好了。” 凤仙在芗芗身体里把身子躺在放平的座椅上,抽身离去,芗芗一下就晕了过去。 “凤仙,你先帮我看着点,我虎牙吊坠还在楼上,我得上去取一下。” “去吧去吧,我就说我们不是白来的吧!” 凤仙点了点头,拿起一根烟,靠在车边上抽了起来。 我撒腿就往楼上跑,这地方我真是一分钟都不想呆了,全是罗乱事儿…… 我呼哧带喘的跑到楼上,骨灰寄存室安安静静的,刚才还乱作一团的混战,现在连一点打斗过的痕迹都没有,蟒天财和黄小跑站在门口等着我。 “今天小跑也动手了啊,长大咯!” “累死我了,你是不知道你走之后我多辛苦,那几个酒鬼真是不怕死啊,我和他大战三百回合……” “屁……”蟒天财估计实在听不下去黄小跑吹牛了,默默地在边上就说了一个字。黄小跑就彻底破防了。 “我和你能比么!我这都是鼓足了很大勇气!你们都修炼多少年了!我才……” “天财让他闭嘴” 黄小跑的嘴立刻就被蟒天财捂了起来,估计蟒天财也忍了挺久。 我赶快朝着刚才掉落虎牙吊坠的隔间走去,还好还好,这虎牙吊坠倒是就在地上,这极阳之物肯定是没鬼敢碰,我拿起来对着灯仔细看看有没有磕坏。 果然这宝贝不是俗物。触碰到的瞬间就有一股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到身体里。我把虎牙吊坠戴在脖子上,赶快往车里奔。 黄小跑和蟒天财跟在我后面。我们快速的向楼下车的方向跑去。 在接待大厅来办丧事儿的人,都在哭天抹泪,我刚要出大门,后背让一只手使劲儿的拍了一下,我下意识的要躲开那人的手。 “这虎牙吊坠用还好么?” 第55章 回家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整的有点懵。要是真是啥脏东西黄小跑和蟒天财肯定就上了,根本等不到还拍我一下。 没应声,转身向后看去。 “吴叔!你咋在这儿啊!” 吴叔捯饬的倒是干净利落,上次火车上印象最深刻的酸菜缸味这次倒是没有了。 胡子和头发也都打理过,白衬衫,商务夹克。这一身要是没有脖子到耳根的那道疤,看上去倒是有点中层干部的意思。 “这儿晚上有个领导走了,我过来帮忙安排一下后面的事儿”吴叔吸了一下鼻子,又用手抹了一下,转身又向身后的那群人看了看,我这才顺着吴叔仔细地看了一下那群人,男的基本都是白衬衫商务夹克,女的都是黑色大衣,看起来都是那种身份显赫的样子。 “吴叔,我家老仙说您是道长,这要不是仙家和我说,我还真是眼拙没看出来,您上次在火车上留给我的虎牙吊坠可帮了我大忙了,我正好还带在身上,给您!” 说着我就从兜里把虎牙吊坠掏了出来递给吴叔,吴叔倒是摆了摆手。 “我说了这是留给你的纪念品,这不在沈阳就又见到了么!能帮到你是你自己有能耐,这虎牙不用给我你先留着!对了,你咋这个点在这儿啊?” 我把刚才的事儿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说了一遍。吴叔轻笑,微微点头。 “不错不错,是个当先生的料。小陈啊,有个事儿……最近呢你需要注意一下你自己的情绪,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老吴!你给看个时辰!” 吴叔身后一个中年男人喊了一声,吴叔转身就要过去。我一脑袋雾水,这哪儿和哪儿啊就整出来生老病死,不过也能理解,虽然就见了两次,但是这吴叔说话也是哪儿也不挨哪儿我也是能基本理解。 高人么!就是占个神秘。 我赶紧拉着吴叔要了他的电话,以后也有个联系方式。 不说别的就是单拿人家这么珍贵的吊坠也不合适…万一以后能有交集的话还得把东西还给人家,或者还人家人情… 留了电话,看吴叔那边还忙,就打了招呼准备先走,车上这不是还有一位等着我呢么…… 出了大厅,这风直往脖子里灌,我赶快跑到车边,凤仙倒是靠在车边举着烟看着月亮,红色的旗袍配上黑色的皮草,要不是这地方是殡仪馆,看起来倒是挺有风情的画面。 “剩下交给你了啊!估计快醒了。” “好嘞谢谢凤仙姐!” 我打开车门,芗芗还保持着直挺挺躺在车里的样子,我看了眼手机,快十一点了,寻思着给张嘉一发个短息。 “一切顺利,小神仙大显神通。” “哦” “挺厉害的,你等我回家和你讲,今晚老精彩了!” “我先睡了” 这个张嘉一怎么回事儿啊,平时都一两点才睡,今天这还不到十一点就要睡啊,啧啧,这人啊就是小心眼,看我自己能办事儿就吃醋,我叫他来啊,不是不来么!这可怨不得我咯! 边发着信息,芗芗这边也就醒过来了。 “小陈啊,咱们这是……我刚才就记着有人冲咱们来,好像还喝酒了……” “姐,你先歇会儿,我是没到考驾照的年龄,要不我就开车先回市里了。” 芗芗扶着车门把手坐了起来,喝了两口车里带冰碴的水,好像是缓过来了一些。在车里坐了几分钟,芗芗便打着火,往市里开。车后面依旧是满满登登的家有九凤。 一路上没遇到啥妖魔邪祟的事儿,倒是芗芗把前后事情都问了一遍,问的那叫一个仔细,就差问黄小跑有没有对象的问题了。 车子停到了我家楼下,芗芗说明晚请我吃饭要表示感谢一下,虽然我算不上啥粉丝,但也算忠实听众,举手之劳嘛!我推辞半天,最后还是败在了“不去,就是不给我面子。”这句东北标准的防撕吧用语上。 “嘉一先生!我回来啦!” 家里漆黑一片,这老小子不能真睡着吧?我把客厅的灯打开,家有九凤打着哈欠往镜子里面走去,凤仙倒是顿了顿 “有时候吧,得哄一哄。” “啥啊?” 凤仙指了指张嘉一那屋的门。 我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尽量小声的压开门把手。 张嘉一侧身躺在床上面对着窗户。我上赶着蹭到他的床上,把被子向我这边拽了拽。 “我和你说没说过,不要穿外裤上我床?” “诶呦!没睡着啊!我还寻思今晚能趁着月色偷偷搂我家张先生睡一觉呢!" “我和你说没说过,不要穿外裤上我床?” “说了说了!” 既然要哄他那就他说啥是啥吧。我起来把外裤脱掉之后又爬上他床。 “好了吧!你今天这是咋的了?我也没招你啊!“ “我没说你招我啊?” “我又不瞎!小脸都拉拉到地上了!” “你看看你现在一听人家长得好看,就上赶着往前凑,咋的还想整英雄救美那出啊?我脸没拉拉地上你哈喇子倒是淌一地吧?!” “你看看你多小心眼,她是真遇到事儿了,要不我能这么晚回来么,对了刚才在殡仪馆你猜我碰到谁了?” 张嘉一冲我这边转了转身,屋里黑灯瞎火的他这一转过来我俩倒是离的更近了,我用手拄着头看着他,张嘉一的眼睛格外的亮,几缕碎发在额头前,。 “你去殡仪馆了?” “对啊,这次缠上芗芗的是一个小耗子精还有一个色鬼……这个等会说,我碰到了吴叔,火车上给我留虎牙吊坠的那个吴叔!” “啊?这三更半夜的他去那儿干啥?” “说有个领导走了,他去送送,我要把这吊坠还给他,他说是送我的,先放我这儿,还和我说啥生老病死,让我调整好心态?总之奇奇怪怪的!” “嗯……这吴叔也不是一般人,看起来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你还没讲你咋去殡仪馆了呢!” 张嘉一把被子往我身上盖了盖,我顺着他话茬就开始讲今晚的遭遇,当然也是适度夸张了一些。毕竟想显得自己厉害一些。张嘉一听着也觉得离谱,越听越精神,我反倒是越讲越困,隐隐约约的记得他还在问我芗芗看到色鬼之后怎么样还是什么,我好像说了句让他别生气了。然后就眼皮睁不开了,再醒来就是第二天早上了。 手机闹铃的嗡嗡声的想响着,我揉了揉眼睛,张嘉一四仰八叉的躺在我边上摆“大”字,我推了推他给他叫醒。 “靠!我记得我没脱上衣啊!咋还光膀子了?!” “吵啥,穿衣服睡觉多难受啊!我给你脱的!”张嘉一倒是说的很轻松,翻了个身又继续睡。 “快起来吧!别一会儿又迟到了,还得挨骂!” 我从地上捡起来自己的衣服裤子,回到自己房间换了身衣服,赶忙洗漱。 又是新的一天,活着真不容易啊! 依旧重复着每天相同的日子,下午两点依旧是调频97.5。今天《娱乐香饽饽》到是活力满满。很精彩的完成了一个小时的直播节目,我也心里暗暗高兴,毕竟她今天能顺利的上节目有我一份功劳! 刚下节目芗芗给我发短信约了晚上去吃日料。我还特意问了下方不方便带我一个朋友,芗芗挺愿意说人多热闹,但张嘉一脸小,说啥叫着也没去。 这顿饭吃的倒是挺轻松,复盘了下她遇到的这些事儿,我也给她讲了讲我出马这段时间遇到的离奇故事,她也给我讲了讲台里面平时做节目有意思的事儿,还有一些台里面的八卦。聊到高兴的时候还点了一瓶清酒,我俩都有点微醺。 临走的时候还非要塞给我一个红包,看厚度怎么也是一整沓。 我哪儿好意思,从里面抽了一张,说意思意思就行,接着又是一顿捂了嚎风的撕吧。最后还是没拧过我。 告别之后,日子又恢复了寻常的生活,在平凡的日子里,我们依旧每天拌嘴,一起吃饭,这些琐事如同阳光透过云层洒在生活中。没有风浪但很温暖。 二月十号。离春节不到一周了。 沈阳艺考培训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尾声,转过年来就得进行美术省联考,还有校考。 同学们都收拾着自己回家的行李,我和张嘉一还有安德鲁也准备回大庆了,里里外外的收拾,把行李衣服打包,该邮寄的邮寄,该整理成随身的就放在行李箱里。我们仨一起定了车票,准备回家过年。 随着绿皮火车晃晃悠悠的到站,我又回到了我最熟悉的家乡—大庆。 车站里面的杨树被蒸汽熏出了一层树挂,本应该光秃秃的树枝,现在垂挂着一层层魔法世界般的冰柱。雪后泥土的清新让这座城市给了我嗅觉记忆,冒着热气的烤地瓜桶炉,一排排用纸箱堆在地上卖的雪糕,还有空气很重弥漫的鞭炮味,那味道独属于大庆,在其他城市我从来没闻到过… 随处可见,就连车站里都有的“磕头机”是大庆独有的风景线,说起磕头机,其实就是采油机,大庆这个城市的名字是先有石油再有政府,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1959年的9月26号,在新中国成立10周年的前夕,铁人王进喜在松基三井发现了大庆第一口石油井,从此让共和国彻底摆脱了贫油的帽子,这是给共和国10周年大庆献上的一份厚礼,所以大庆的名字也就孕育而生。 到现在为止,大庆油田的石油储备量是卡塔尔的三倍。每100元人民币有2元来自于大庆,都说资源型城市容易枯竭,但我很爱这片土地,中国每10吨油里面就有4吨来自大庆。 南方十四省的繁华,燃烧的是我的家乡,全国十四亿的饭桌上盛的是我家的沃土。 下了火车,我爸我妈早早的就在车站门外等我,张嘉一则是二柱叔来接的,安德鲁的爸妈也是在车站外连连冲我们招手,我们都加快了脚步冲着他们飞奔。 但是不知道怎么看起来我爸妈总是没有那么热情也没有我想象中的会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就这么默默地帮我拉着我的行李。 和大家挥手告别后,我总是感觉气氛特别压抑,就连平时絮叨不停的我妈也没有平时那么多的话了,车在让胡路区到萨尔图区的中三路上飞驰,车速也开的特别快。 “你俩咋的了?这么长时间没见到我好像不高兴似的呢!” “没有,最近家里出了点事儿。” “出事儿?啥事儿啊?!咋没和我说呢?!” “怕你惦记家里就没说,再说你知道了也帮不上啥忙!你爷爷住院了,情况不太好。” “是啥病啊?我爷身体不是一直挺好的么!” “肺癌,晚期。” 我爸这一路始终就没怎么说话,我妈和我说完之后也就望向窗外,随后车里就是一阵沉默。我听到这俩字之后脑子就懵了一下,想说些什么,但是这时候好像说什么都显得惨弱无力。 和我想的一样,我们没回家,直接去了油田总医院。 胸外科的干部病房里面,进门的那一瞬间我愣住了,原本很高大很强壮的爷爷短短几个月没见,现在瘦的我都有点认不出来了,爷爷闭着眼睛,手上正在输液,身边的仪器滴滴作响。奶奶在一旁翻着相册,看到我来了赶快起身去迎。 我眼前一片模糊。 从小到大我的生活都是一家人在一起,从来没想过谁会得病,更没想过谁会离开。 我奶悄悄的把我拉到外屋的沙发上,生怕发出声音吵醒爷爷,给我擦了擦眼泪。 “小鹏鹏今天刚回来就回来看爷爷来啦!哭啥!你自己在外面也不容易,我们就都没告诉你啊!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啊?”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情绪平复一些。 “奶,我过得挺好的啊!不用惦记我,我爷这段时间……” 话还没说完,眼泪就又掉下来了。 从小就和爷爷生活在一起,他带我去抓蜻蜓,带我去小卖部买零食,带我给黑豆洗澡,给我做我最喜欢的西红柿肉丸汤…… 脑子里面好像放胶片电影一样,闪过的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儿,一帧帧画面格外清晰。那些曾经习以为常的生活,在这一刻格外闪亮…… 第56章 走阴 我默默地站起身来,走向窗户的方向,我努力的让自己平复。 我擦了擦眼泪。 “爸,您醒了?!喝点水么?”我爸在病房里面和我爷说着话。我深吸了几口气,不想让爷爷看到我哭哭啼啼的,东北也有讲究,不能在病房哭,不吉利。 “爷!我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好啊!” 我吸着鼻涕,把这辈子最精湛的演技在这时候都用上了,努力保持着微笑。 爷爷这几个月没见,消瘦的太多,那张曾经的豁达笑脸如今显得有些憔悴。我甚至到这时候才发现,他的皱纹深深地刻在额头和眼角,头发已经变得稀疏,留下一抹银白,眼神显得有些迷茫,曾经坚定的目光如今带有一丝忧虑和无奈。呼吸变得急促,每一次呼吸都显得艰难。他的手微微颤抖,但还是努力的伸向我。 我把手递给了爷爷,爷爷紧紧地拉着我的手,好像生怕我走一样。 “爷,你放心,你这病啊能好起来,用不了几天咱们就回家了!” 爷爷慢慢的点了点头,即使这样细微的动作看起来都很吃力。 “回去想吃啥……爷爷给你做……” 我点了点头,眼泪又不争气的在眼睛里面打转。我拉着爷爷的手,轻轻的握了握。想让爷爷感受到我的力量。 “鹏鹏难过了?别难过,人这辈子都会遇到几个坎儿,都说病来如山倒,我自己的身子骨我自己知道……到现在,爷爷觉得自己的一辈子很幸福,有这么一大家子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在,我还有什么不知足呢?!有的人一辈子轰轰烈烈,有的人一辈子平平凡凡,但不管怎么过,过的都是自己的日子。” 我点着头,是啊,怎么过都是过自己的日子,平凡的日子也有自己的光芒,这一刻看着病床上的爷爷我仿佛知道了,什么是家。 不一定要出人头地才是幸福,也不一定是发财富贵才是好日子。 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平淡就是福。 家,是什么?家是圆桌围坐红窗花,家是柴米油盐酱醋茶。 我让爷爷先休息,我调整了下情绪,到套间外面把门关上。 小姑急急忙忙的和小姑父赶了过来。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 “鹏鹏回来了!你爷爷最惦记你了,这不怕你跟着着急上火硬是不让我们和你说。” “小姑,我都知道了。现在情况不是特别好吧?” 我们在外面说的声音都很小声,我也不知道爷爷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得了什么病,别因为我多嘴让老人在瞎想。 “这病啊,瞒不住,本来都挺好的,就是有一天早上起来突然咳了血块,拉到医院就查出来了……大夫说最多也就俩月……瞒也瞒不住,这几天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吃也吃不下……” 小姑说着眼泪也在眼圈里打转。小姑是丁克,不想要孩子。从小就把我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要说真正的美术启蒙也是小姑教我的,画画,木刻,皮雕,都不在话下,虽然没上过大学,但是是家里最心灵手巧的人,我和小姑也是非常亲的。 奶奶从外面打了一壶开水,走进来正好碰到小姑拉着我说话: “小红啊!你别哭了,你张姨不是说了,衣服带来了么?” “带来了!我这就放进去。” 小姑用袖口抹了一把眼泪,和我小姑父把一个塑料皮包着像被子一样的东西放在了门口的衣柜里…这是临走时候穿的装老衣服,一般只有到了回天乏术的时候冲喜用,看来…… 张姨……对啊!张姥! 要是别的方法不行…… 我脑子里突然闪现出四个字……走阴求寿! 我浑身打了个激灵!这时候忘了家里的堂口,咱家碑王是我高祖,在地府还管着人员出入的事儿。 我也不知道这招有没有用,但是现在都到这一步了,行不行也得试试啊! 这走阴求寿我是第一次操作,但是自从在堂口里面喝了胡家教主的酒,这些流程我倒是都知道。 我掏出手机给张嘉一打了电话 “刚分开俩小时就想我了啊?!” “别闹,我遇到点事儿……我爷爷病了,病的很重,我姑都去买来寿衣冲喜了,张姥跟我奶说的……” “啊?啥时候的事儿啊!咱们在沈阳这么长时间也没听说啊。” “先别管那么多了,你带着鼓来趟我家,可能需要你帮个忙。” “走阴?” “嗯” 张嘉一一听我让他带着鼓他就明白我啥意思了,家里供了堂口这事儿我奶和我姑到现在还不知道,我只能和我爸妈说我回去先上柱香求一求,也没敢说的太多,毕竟家里现在心思都在我爷这儿,我再告诉他们我要过阴求寿他们更得惦记。 我急急忙忙的打车往家赶,需要准备的东西我都在脑子里过了一下,我现在也有点慌,为了赶时间我把需要的米饭,水果,烧纸,公鸡,等等都编辑了短信给安德鲁发了过去让她现在赶快去帮我买然后在家里集合,安德鲁没问我啥事儿,短信只回了我一个“好”。 虽然安德鲁不会这些术法,但是身边有这样一个无论你啥时候需要她,她都会无条件支持你的朋友也是难能可贵…… 我和张嘉一基本上是同一时间到的我家,安德鲁过了十几分钟拎着几个大袋子还有一只很精神的大公鸡赶了过来。 我把情况大致和安德鲁还有张嘉一说了一下。 张嘉一和安德鲁都默默的点头,随后张嘉一让我先去洗澡换一身干净的中式衣服,按照正常来讲走阴大神其实也是需要穿寿衣下去的,但是实在来不及准备,只能换一身中式的正式一些的衣服,我从二楼的房间里面把张嘉一送我的那身绣着小红花的中式衣服拿了出来,赶忙去冲澡,张嘉一和安德鲁俩人在阁楼仙堂布置着法坛。 说是走阴求寿其实就是需要大神去地府向掌管寿数的判官去打表求。能不能求来,和求来寿数的多少这事儿都说不准,需要求寿的人按照死人的标准通过家里的碑王清风送到地府,所以按照正常的标准需要换寿衣。 同时堂口供奉的令旗大印都要在身旁,还有给地府写的表文都需要准备好,二神需要在合适的时间烧给大神,这样才能呈交给地府的判官。一般来讲求寿的时间只有两炷香的时间,二神还需要在适当时候后让提前准备好的公鸡叫,这样大神顺着鸡叫才能找回来回来的路。 这也是非常考验大神和二神两人相互配合的事儿。要是一步有偏差,都有可能回不来,所以过阴这事儿基本上是把大神的命都交在二神手上了。 我从浴室上来的时候仙堂已经布置好了,在供桌左手边用烧纸铺着一个长条的地铺,一会让我就要躺在上面,头冲的位置上面放着一碗倒头饭,上面正正的插着一双筷子。 张姥之前给我讲过倒头饭的由来,相传尤秀才是发明造纸术蔡伦的弟子,他见师父造出来的纸质量好,产量高,又便宜,就与妻子开了一个卖纸的店面。可开了店面后,由于当时民间对纸的用处还不多,也不是很了解,店内的纸堆积如山,难以销售。 尤秀才思来想去,最后想出了一个办法。他假装得了重病,没几天就去世了,躲进了棺材里。他让妻子告诉邻居,说只要将纸张剪成铜钱状,烧七七四十九天,让神灵得到好处,就可以让丈夫死而复生。 邻居当然不相信,每天都有人到尤秀才的家里来看看。因为尤秀才是假装死去,每天得吃饭。有一天,尤秀才妻子给他送饭的时候,碰巧让人看见了,尤秀才的妻子来不及躲闪,便急中生智,把筷子竖插在碗内的米饭内,并把碗放在棺材头上,跪地磕头,一边磕头一边拿着做好的纸钱烧起来。 尤妻烧纸钱正好到七七四十九天,邻居都来看热闹,看尤秀才能不能起死回生。这天,尤秀才“复活”了,从棺材内爬了出来,并假装这四十九天的事一点都不知道。邻居觉得纸钱太神奇,也就相信了。从此以后,烧纸钱就迅速传播开了,尤秀才家里的钱一下就销售一空。烧纸钱也就形成了一种民俗流传下来了。而倒头饭也就顺理成章的得到了大量民间的效仿。 这倒头饭是将米饭压成碗的形状。再拿出另外一个碗,将压好的米饭倒扣到碗里面。这样一来,米饭在碗中呈现的就是一个凸出来的半球形。上面插着一双筷子,所以一般家里小孩把筷子插在碗里面,有讲究的老人都不太乐意。认为这种人没有家教。因此,家里在吃饭的时候,父母会特别留意小孩的这些动作,一旦他们把筷子竖插在碗里,必定遭到训斥或者惩罚。就是在这儿了,筷子插碗里,这饭是给死人吃的。 在倒头饭的正对面也就是一会儿我要躺着的脚下的位置,放着一个香炉,边上整齐地分两扎摆着六根香,每次烧三根,这是走阴的最大时间限制,烧纸一边摆着堂口供奉的五色令旗和五色令剑,这是刚立堂口的时候张姥给我送来的。 在刚立堂口的时候,我在做梦的时候咱家胡家教主和我说这令旗令剑有着双重作用,第一,令其令剑可以调兵遣将。第二,令旗令箭也类似于通行证,行走四面八方,不受山神土地。五道游路将军的制约限制。所以在走阴的时候需要带令旗令剑,这样方便自己的魂魄下到地府不受限制。 在令旗令剑旁边摆着一个铁盆,这是一会儿要烧元宝用的,有一句话叫“留下买路财”,这些钱是打发拦路的小鬼保障走阴第马能够顺利到达地府,同时燃烧表文的时候也要用到,在铁盆旁边张嘉一用红绳给大公鸡的两个脚打了一个活扣,这大公鸡倒是十分精神,大红冠子,黑亮的毛,一会儿往回走就得靠着鸡叫往回走了。 准备工作大致就是这样,接着张嘉一就要开始写表文了,我也赶快给我爸打电话问了我爷的生辰八字,张嘉一提起毛笔洋洋洒洒的在表纸上用毛笔写着表文,我则是恭恭敬敬的到供桌前给老仙上了三炷香。 “家里的各位老仙,第马有难,今天要走阴求寿还望众仙家保佑一切顺遂!” 我在堂口上念了三遍。张嘉一这边也写的差不多了,他把表文叠了三折,眼神示意我可以开始了。 安德鲁倒是看起来很紧张,和我说了好几遍“注意安全,千万别逞能”。 我走到黄纸铺的铺盖那静静地躺下,头顶倒头饭,脚踏一炉香。 安德鲁则是把窗户打开一条缝,方便一会儿烧东西,然后坐在我边上安抚着那只大公鸡。 张嘉一从包里把神鼓拿了出来,走到我身边盘腿坐下。示意让安德鲁开始慢慢烧纸钱。 张嘉一的这面神鼓上面用矿物颜料画着淡蓝色的花纹,都说最好的神鼓是“驴皮鼓,柳木圈”,张嘉一的这面股就是,是驴皮的鼓面,柳木做的鼓框,在鼓背面上有八根弦,四根朝北四根朝南。起到固定的作用,在这八根弦交汇的地方有一个圆圈,按行里的话这是哪吒闹海的金刚圈,二神一般手握的地方就是这里。在这个圈上面还有一个半圆形的铁钩,上面挂着对应八卦的乾坎艮震巽离坤兑的八个大铜钱。 我闭上眼睛,张嘉一轻晃神鼓,神鼓后面的大铜钱发出刷刷的声音。 鼓声悠扬,我看到张嘉一的身体随着鼓声的律动逐渐发出一层淡淡的金光。 “我鼓要支打鞭子掂,我送老仙阴司三间走一番,你喂好马备好鞍,带足草料多拿钱,文件包挎在肩,搬鞍认蹬上马走连环,快马加鞭往前观,那地狱门前两盏灯,一盏暗来一盏明,明灯乃是阳间路,暗灯乃是阴死城,明灯你别走暗灯你要行,大小二鬼来拦路,烧香东主送上金和银,你路过头层地狱头道关,高大门楼插旗杆,这头层地狱头道关,飞檐走壁冲上天,这头层地狱头层关,四个黑灯笼空中悬,这头层地狱头道关,幽冥地府四个大字竖在上边,城墙足有三丈六,青砖对对排成行,黑白吊桥修的多那么工整,也有去的也有回还” 第57章 黄泉路 奈何桥 随着张嘉一悠扬的声调,我感觉身上一股一股的冷气往上钻。这种冷是从骨头缝里面往外钻的冷,我闭着眼,能感觉身上不住的颤抖,这种透骨的寒冷加上安德鲁烧元宝的味道,让我有点想呕吐。 “这阴阳河水深又宽,水势汹涌波浪翻,宽下足有八尺八整,水底布满弩箭和刀枪,行善积德桥上走,作恶极端水里钻,狮子一对两旁坐,上马石在两旁,门环好似老虎眼,对对门钉似斑斓,这道之关是好关,呲牙咧嘴上前把路拦,老仙呀你别着之急别着慌,烧香东主送上买路钱,这头层地狱头层关,森罗大殿修的真威严,锁的锁环的环,五花大绑铁线穿,受苦的诸鬼泪汪汪,一殿秦广王坐在上面,披发文件不消闲,你上前就把招呼打,说明来历为那般,秦广王爷把头点,签上字盖上章,秦广王爷离了坐,送你上马奔前方。” 张嘉一看着我的反应越来越大,鼓点和唱词都急促了起来。鼓敲的越来越急,唱词也越来越快。逐渐耳旁似乎都有了回音,那神鼓敲出来的鼓点仿佛一圈又一圈音波,想要呕吐的反应越来越强烈。 忽然我身子一沉。 黑。 无尽的坠落。 那种失重感如此的真实。 眼前漆黑一片。 静,静的耳朵里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一,二,三,四……我只能数着自己的心跳来缓解这种对未知的恐惧。 心跳越来越慢,我逐渐感受不到自己心跳。 耳膜被压缩的感觉特别疼。感觉不到坠落时候有风在耳边,只能重复着感受那种失重感。 接着开始头疼,后脑勺一跳一跳的疼。 几分钟后,我感觉自己重重的落到地上,眼前是灰蒙蒙的一片,天也是阴阴的,时不时有闪电在厚厚的云层中闪过,眼前只有一条笔直的石子路,这条路很宽,是用大块的石头铺成的,黑褐色的石头上面因为摩擦已经留下了一层油亮的痕迹。 路的两旁,一片苍茫的迷雾笼罩着,让人无法看清远方的彼岸。虚无的景象在迷雾中若隐若现。 只能看见路的两边开满了血红色的花朵,在幽暗的背景中显得格外鲜艳。花蕾饱满而优雅,如同一颗心脏,渗透着神秘的生命力。彼岸花轻轻摇曳,宛如幽梦中的仙子。花瓣纷纷飘落,如同血滴。 但是这地方没有任何声音,只能看到这些画面,仿佛开了静音键,听不到雷声,感受不到风吹过。 "也念你一片孝心,今天我就陪你走这一遭。”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回头望去,正是我家清风教主也是我太奶。 “有劳太奶了。我这知道我爷情况不太好,所以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我感觉嗓子发干,从地上试着起来,感觉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站起来之后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我闭着眼睛让自己适应了一下,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和刚才又有了些许变化,路旁原本的浓雾逐渐褪去,露出了两旁的山坡,坡上古树参天,层层叠叠的枝丫遮天蔽日,鲜红的彼岸花依旧在路边摇曳,我向身前身后看去,前后都是这一条路,我们就像站在路的中间一样。这条路往后看,往前看尽头都是在浓雾当中。 “太奶,这就是……” “这就是黄泉路,你只有两炷香的时间,我儿这一辈子虽然没有信仰,但也做了许多好事,这求寿能不能求来只能看他造化了!” 太奶说完,一手拉着我的手腕,我身体一下就被太奶带了起来,那惯性太大,要是太奶的手不扣着我的手腕估计我就像火箭一样能来个一飞冲天。 我们缕着这黄泉路飞速划过,下面隐隐约约能看到形单影只的人都缕着这道在走,有中年人,有老人,也有小孩在跌跌撞撞的往前走…… 黄泉路上无老少,这黄泉路只有去没有回,无论是年轻的少年,还是曾经苍老的长者,他们在这条黄泉路上如同平等的幽灵。岁月的烙印在他们身上已经消失,只留下淡淡的记忆和不舍。走在路上的每一个灵魂都携带着一份生前的回忆,一段未了的情愫,但这一切都在黄泉路的阴影下黯然消失。 飞了不知多久,眼下的场景也不断变换。两边原本高大繁茂的参天大树也变成了一条大河,我们落在河边,这大河可不是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鲜红的河水不断翻滚,咸腥的味道扑面而来,我皱了皱眉。抬眼望去,一个巨大的石拱桥横跨大河,连接着两岸。 桥头浸泡在朦胧的阴雾之中。巨大的桥身在浓雾中若隐若现。在桥的两端,巨大的石狮镇守着,双目深邃而凝重,石狮身上沾着岁月侵蚀的青苔。 桥身两侧雕刻着琼楼玉宇的图案,散发着神秘的光芒。而桥的护栏上,则镶嵌着无数光球,映照着过往灵魂的形状。在桥身的正中间竖着的两个大字发着暗红色的光芒“奈何”。 奈何桥。 在这座巨大的奈何桥,大家都朝着一个方向走,都是从我们站着的这一岸向对岸走去。桥上哭声阵阵,是亡灵对人世间的不舍。 刚才黄泉路上还稀稀拉拉的人到了这奈何桥边,倒是显得拥挤了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在桥头汇聚,有的穿西服,有的穿裙子,有的穿棉袄,有的穿唐装,有的穿短袖,还有的穿了婚纱……什么样的人都有。 “少说话,跟紧点!” 太奶在我身边严厉的说,目光一直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陈家老太太今天这是带谁来了!这小兄弟倒是看着面生啊!” 我随着声音看去,一个身高不到一米的小人儿,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身材很矮小的男人,看起来也得三四十岁了,说白了就像我们平时看到的侏儒…他穿着橙黄色的衣服,戴了一个高高的橙色帽子。手里拿着一个小树杈,在胸口有圈白布料上面写着“衙”,看起来有点像古风动画片里的人物… 鬼差?那书上和电视剧里拍的鬼差要不就是青面獠牙,身高八丈,拿着铁链子红烙铁。 怎么到了我这儿就变成了小黄人儿啊……我这一米八的大个子站在这儿好像那个格鲁! “诶呦!这不是我李哥嘛!您老近来可好啊?!我带我重孙子下来办点事儿!” 太奶倒是看起来和这鬼差很熟的样子,但这男的看面相比太奶可得年轻太多了,我太奶高低是八九十岁东北小老太太的形象,这鬼差也就三四十岁,张口就叫大哥让我也是没想到,要不说“鬼话连篇”呢!一点都不假!不是……一点不真啊! “好!好啥呀!这天天都赶上春运了!”那鬼差拍了拍身上的土扬起脖问我“今天陈家老太带着你来是干啥来的呀?” “我太奶管您叫大哥,我就讨个大叫您一声李爷爷吧!我刚出马,我爷爷病重,这不是在没办法我下来求寿嘛!” “小嘴倒是甜,这求寿好像不太好办吧?你手续都全么?” 那鬼差问完我就看向一边,手里向口袋的地方摸去。 我秒懂啊……这不是和阳间一样么,一走一过从上到下都得打点。 “全!都全!”太奶笑了笑哈着腰对着鬼差赔着笑脸。侧脸又示意我赶快拿钱。那鬼差倒是像没听着似的,依旧侧脸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时不时催促着走快点别堵道……这安德鲁在我下来之前就开始一直烧元宝,这钱都在哪儿呢啊。 “我重孙子下来之前就说要给他李爷爷见面礼,这不都揣兜里了,赶快拿出来啊!”太奶向我兜里使劲的努嘴。 我身上啥也没带啊,我伸手就往兜里摸,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就在我兜里,掏出来一看,在阳间还是纸叠的金元宝到了这儿变成了真的金疙瘩,从兜里掏出来一个,紧接着还有一个,我的天! 格鲁又变多啦a梦了! 我赶快从兜里连着掏了五个,蹲下身子,一个一个的塞进那鬼差的兜里。前几个那小黄人儿鬼差一直没啥反应,直到第五个的时候他突然转头,吓我一跳。 “诶呀!诶呀!这是干啥!太客气了!陈家老太的重孙子和我自己重孙子那不是一样么!一家人整这么外道干啥!” 热情! 太热情! 翻脸比翻书还快! “您都把我当亲孙子我不能拿您当干爷爷啊!孝敬您老是我们晚辈儿应该做的!” 灿烂! 太灿烂! 从心底洋溢的孝顺! 我算发现了,这人情世故才是走阴阳两道亘古不变的定理啊!老话讲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一点不假啊!那鬼差说着各种客套话就把我和太奶往桥头石狮子那领,他踮着脚用手里的树杈戳了一下石狮子脚下踩得石球,忽然一道浓雾形成的屏障在桥身上升起,给我们隔绝出来一条一人过的小道。 “走吧走吧!一会见到你家陈连胜陈大人,还望多美言几句啊!” 那鬼差灿烂的冲我们摆了摆手,我和太奶笑着点头答应,周围哭声一片,只有我们这儿连客气带点头的,氛围好像有点格格不入。但进到这桥上单独开出来的通道后那些哭声都消失不见了,只能透过浓雾形成的屏障隐约的看到一些人影攒动。 “阳人不过奈何桥,这通道归那李大哥管,所以打点好了以后能行方便。” “李大哥?看起来他也就三四十岁啊。” “阴间的相貌不能按阳间来算,他死了得三四百年了,别看他个儿不高,全长心眼子上了。领导十分器重他。别看你高祖管着阴间出入的事儿,但真要论起来,你高祖也得给他三份薄面。” “为啥?按说我高祖管着地府出入的事儿,不应该是他直属领导么?” “过了这桥,后面出入的事儿才归你高祖,现在没到地府,一个关口一个哨,都有专门的人管,虽然官职上没有你高祖大,但是现官不如现管,哪儿个口子卡你一道你这事儿都办不顺。” 我点了点头,没一会儿就走到了对岸,原本雾蒙蒙的对岸现在清晰无比,只是刚才还是阴天的场景到了这儿就变成了夜晚,满天乌云的夜晚,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乌云在头顶很快的翻滚,青石垒起来的城墙大门上悬挂着“酆都城”三个字的牌匾。城门高耸入云,古老的城墙延伸至远方。城墙上成串的黄色灯笼一排排的悬挂下来,烛火莹莹,来到城墙下的亡魂都驻足观望。 连接城墙大门的地方耸立着左右各两座大殿,黑色盘龙的柱子撑起斗拱房顶,金漆描绘的图腾在灯笼的摇曳下时不时的闪出金光。 几十节宽大的汉白玉台阶通往大殿正门,大殿正门紧闭,万字格的通顶大门半透着屋里面明亮的烛光。四座大殿台阶上都有成排的卫兵,面对面对立而站,他们身穿银色铠甲手拿长矛,尖头上泛着寒光,看起来威武气派。 不知怎么,我刚要迈步向前,突然头晕的厉害,感觉天旋地转。 “老仙呀,你张龙口吐金言,依你之说依你谈,阎罗大印空中悬,签上字盖上章,请烧香东主多烧钱,老仙呀,你别着之急别着慌,地府十殿阎君你都得走完,签上字盖上章,完成任务才能把家还。” 耳边响起了张嘉一的声音,这声音太熟悉了,这是催我快点办事儿的词,太奶顿了一下脚步,也是听到了这唱词,指着城门右手边的第一座大殿: “咱们快点去找你高祖,这事儿还得拖他办!” 我稳了稳身子,跟着太奶往前走。 大殿前面原本穿着红色铠甲左右来回晃悠的男人,迎着面笑着就冲我们走来。看样子应该是管事儿的,毕竟衣服不一样气场也不一样,我赶快继续掏兜里的元宝。 “陈家老太来找我们陈大人办事儿啊?” “可不是么!钱大爷还劳烦您通报一声?” 第58章 求寿 “这位小先生倒是第一次见,这是?” “这是我重孙子,这不刚出马领仙堂,陈大人是我们家碑王,他也是第一次下来办点事儿。” “哦哦!好嘞您等着!我这就过去!” 钱大爷满脸堆笑的转身就要往身后的大殿跑,这在我高祖下面管事儿对我们态度果然不一样,到了阴间也是看人下菜碟啊! “钱大爷!您留步!” 我喊着就往前跑,走到他身边就要把元宝往他兜里放,礼多人不怪嘛!鬼更不怪了! "这可使不得!陈大人爱民如子,再收您礼这多不好啊!”钱大爷连连推辞。这套我更懂了,东北关于送礼,买单,都有自己的一套,我连忙往边上拉他,别让那些在大殿旁守卫的卫兵看见。 “钱大爷,这上班辛苦,留给您以后喝喝茶用。以后下来办事儿少不了求您帮忙,这小意思不成敬意了!不知道您喜欢啥,但这阴间阳间金坷垃都是硬通货,您喜欢啥自己买点啥!” 钱大爷看我这么说连连点头笑。我也从兜里连着多掏了几个金元宝接着往他怀里塞。 “这怎么话说的,真是不好意思了!陈家小爷您等着,我这就过去和陈大人说!” 接着钱大爷一溜烟就跑没了。 没过一会儿,大殿大门微开,钱大爷探出半个身子。左右看了看,召唤我们赶快上去,我三步并作两步往上跑,我太奶那更是不输我,小脚老太太跑得更快,俩脚紧着倒腾窜的可快了! 我俩侧身从微开的大门悄悄的进去,几根和外面一样漆黑的柱子撑起了整座大殿,古老的木质地板,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古香。屋顶悬浮着一排接着一排的灯笼,照的地面都能反射出棚顶的光亮,左右墙上悬挂着一些古老的卷轴画,描绘着地府的威仪和审判的场面,画面神秘而庄严。 大厅中央是一张古老的大石桌,桌上笔墨纸砚俱全,桌角放着一摞又一摞的线装书,只是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显得有点略微突兀。后面是一张巨大的黑色屏风,上面雕刻着不知道是什么的图腾,同样瞄着金边。 大厅两侧,是一排排的小隔间,每个小隔间都类似于工位一样。一张张古老的书桌,上面摆放着毛笔、印章和一方方古卷。每个工位上都有电脑,屏幕和平时用的一样发出莹莹的光,每个工位上的办公人员也不尽相同,有的是穿着宽袍大袖的古代人,有的穿的则是西装,有白胡子的老者,也有烫着卷发的中年女人,他们有的正在敲着电脑,有的在打电话,有的拿毛笔在批改着什么。 这阴间也有电力系统啊?要不这电脑咋用啊?那有电的话为啥不装电灯呢?都点蜡烛多麻烦……我也就在心里念叨,没敢问,怕露怯…… 工位后面的书架上堆满了厚重的法典和一摞摞的信件。有几个年轻人正在里面翻着什么。总之和外面的死气沉沉相比这大殿里面就像是一个办事处,充满活力谈不上,但是最起码大家有说有笑的在上班,气氛没有外面那么让人窒息。我和太奶进来好像大家都没怎么注意,只有几个工位上的人和我太奶颔首示意。大多数人都忙活着手里自己的工作。 我们贴边走向前面最大的石桌,我高祖从屏风后面转身出来,身材魁梧,中山装,大背头,一个手拿着一个玻璃的保温杯,另外一个手刷着手机…… “哪个小李啊!你让他们时事新闻写点关于民生的,比如原来出入办事儿需要本人到窗口排队已经变成了可以电子预约手机办事儿,别总写食堂菜色这块了,这新闻都快赶上菜谱了!" “好的!陈部长!” 刚才不还叫陈大人么,这会儿变成部长了……合着这儿也是正在改革当中,与阳间接轨…… ”诶!你小子倒是胆儿大啊!这才几个月就干下来办事儿了!”高祖示意我坐在他对面的石椅上,我让了让太奶,便一同坐下。 “高祖!这不也是没办法了么!我爷得的病挺重。这特意下来想托您帮着求些阳寿!” “啥病?” “肺癌……晚期……” “你等会啊,这算是地府核心的政务。我先给你查查。” 高祖用生疏的一指禅敲着键盘。时间这每过一秒我心里都刺挠,来这儿都是有时间限制的,别一会儿我这都到点了,这几个字都没打完呢! “高祖,要不我帮您打字吧?” “大胆!这算核心机密,这办公室只有我电脑有这个权限,你还想窥探?真不想回去了你!” 高祖嘴里念叨着,但是完全没看我,更专注的集中在键盘上,时不时地还得停顿一下,我估计是在想拼音咋拼呢…… “这不出来了么!陈佑栋,己丑年腊月二十九到寿!” 这话一出,我和太奶都有点慌神了,腊月二十九还有两天?! “高祖!这准么?您没查错吧?!” “我到这个位置上200年没有一件事儿办的有差错!” “那咋办?!您帮我求求情吧!这都是咱们自己家的事儿啊!” “求也得按规矩办啊!表文带了么!” “带了带了!” 我从兜里掏了半天,也没见表文啊!张嘉译这小子不能忘了给我烧吧!这回去取一趟可费老劲儿了! 正急着的时候,面前突然火光闪烁,表文随着火光退去显现出了全貌,刚刚张嘉译写的时候还是一张普通的黄纸,到了这边变得金灿灿的。要不是上面张嘉一的字,我都没认出来是个啥。我刚要伸手去接,表文就飘飘悠悠的落在了我手里。张嘉一有两下子啊,我啥时候要用表文也能知道。烧的时间基本不差。 "高祖,这是表文。”我恭恭敬敬的递上。 高祖看了半天,拿起电话,示意我们跟上,转身掉头走向屏风后面。 “诶!我是老陈啊!这不是自己家事儿得请你帮个忙么!也是我家晚辈,对!刚才邮件信息我抄送给你了!你看看能不能给点阳寿。” “嗯嗯!对!咱们都多少年了!你抬抬手呗!表文啥的都齐!我让小李复印几份就行,十天这太少了!我这儿几十年都没和你张过嘴!哈哈哈哈哈!是是!按规矩办!行!行!得嘞!按你说的来,下班我请你喝酒!” 说完高祖挂断了电话,转身看向我。比了一个三。 “三十年?” 高祖摇头 “三年?” 继续摇头 “三个月?太少了吧!” 头摇得像拨浪鼓。 “三十天。” 我沉默了……三十天……这时间太少了,我感觉自己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高祖这才一个月,时间太少了,能不能多求点时间啊!” “这都是看我面子才给的时间,每个人的寿数都是投胎之前就定好的,这三十天都是悄悄走私下人情,刚才这是管阳寿的赵部长亲自给办的。已经是特批了。你听没听过阎王叫你三更死,谁能留人到五更?” “北京协和医院能……” “那是修辞手法!人该啥时候走就得啥时候走。人得知足,有了千钱想万钱,当了皇帝想成仙。都是我后代,我能不照应么!地府规定改寿一般就两种特殊情况,一个是除非有啥特别重大的贡献,二就是或者是被法术阻挡原本就有的阳寿,这时候才能更改,特殊贡献……咱们家是没那个基因了。被法术阻挡,一般人也不敢动咱们家堂子。你爷要走,这算是病逝!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高祖,我爷爷这辈子做了不少好事儿,不是说积攒功德能长寿么!我爷爷才73啊!不是说好人能长命百岁么!您在打个电话吧!实在不行咱们塞点金坷垃,多少都行!咱们在求求吧!”我眼泪啪嗒啪嗒的掉,高祖叹了口气说道: “不行,你当这么核心的事儿是你塞点元宝就能解决的?那要是这样地府的金库装都装不下,人人都烧那不就乱套了!三十天,是极限了,这三十天保证你爷没痛苦的走,正好我这儿忙不过来,下来之后问问他愿不愿意在这儿谋个职位。以后你要来办事儿也能见到。所以别有啥难过的,这不是个例,是所有人都要走这一遭。你已经比绝大多数人要幸运了。” 我听高祖这么说也只好点了点头。这三十天,知道了这人要走的时间比不知道还要难受。 “你记着,这时间决不能和他本人说,这边有规矩,要是本人知道自己的寿数,接引官可就得马上去接了。到时候可拦不住!这段时间和家里说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了,想吃啥想干啥都抓紧办,别留遗憾。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回去了!” 我鞠躬道谢,心里却更难过,恍惚之间我被太奶拉着往外走。 我脑子里只想着这最后的三十天应该怎么陪伴爷爷走完最后一程。同时也想着小时候爷爷和我相处的画面。眼泪不知不觉的又滑落下来。 只记着回去的路走的浑浑噩噩,过桥的时候大家都往桥对岸过,只有我和太奶往回走,遇到了“小黄人儿”我依旧麻木的微笑,把兜里的金元宝一个又一个的往他兜里塞。也随着他微笑客气着。 “李爷爷,以后还得您多关照啊,我家过段时间我爷爷可能就得过来了,到时候您多照应点啊!” “这还叫啥事儿啊!好孩子!你放心!你李爷爷在这儿咱家的事儿都当自己的事儿办!” 转过头来,雾气弥漫,太奶拉起我的手,回去的路仿佛比来的时候更难走,来的时候寂静无声的黄泉路在回去的时候狂风骤起,砂石卷积着落叶像刀子一样吹在脸上。 我脑子里还是只有30这个数字,之前总觉得日子那么长,家人会一直在身边,从未想过离别。哪怕时间飞逝,也总想着欢聚还得有几年。 真到不得不面对离别的时候,总是发现亏欠的太多。亏欠陪伴,亏欠问候,亏欠自己不像小时候一样认真的给爷爷念报纸,亏欠总是把他的老花镜藏起来自己偷笑…… 广厦千间,夜眠仅需六尺。家财万贯,日食不过三餐。所有物欲在这时候都显得微不足道,人在就是最大的幸福,而我现在能做的似乎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儿。 转眼间我和太奶又到了来时候的石头路上,太奶嘱咐我今天求来的时间千万不能让我爷知道,没说几句一只发着金光的大公鸡出现在路中间,太奶让我捡起绑在鸡脚上的红绳,随着公鸡一声又一声的打鸣声,我感觉眼前越来越模糊,原本清晰的世界变得摇曳,逐渐变成了一片黑暗,大公鸡边走边打鸣。 我完全看不见前面的路,这只脚下的路都看不见,唯一的光亮就是这大公鸡发出的金光。金鸡大步向前走,我握着红绳跟在后面。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似乎出现了一些光亮,大公鸡脚步急促的走向那光亮,我也小跑的跟着。 湖水,映着蓝天。 光亮尽头只能看见水和天,忽然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我感觉前后站的不稳只能闭上眼睛让自己稳住身体,手里紧紧地攥着那根红绳不敢撒手。大公鸡一声接着一声打鸣。 急促的鼓点在耳边响起,张嘉一的唱腔从模糊到清晰。 我猛然坐起,喘着粗气。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回到了家里,最后一节香灰刚好落在脚下的香炉里。 我怔怔的看向安德鲁和张嘉一,安德鲁喘了一大口气,原本活蹦乱跳的公鸡现在歪着头倒在地上,看样子已经彻底留在了那边…… 张嘉一咽了下口水,脑袋上一层汗,放下手里的鼓和鞭,也瞪着眼睛看着我似乎等着我说些什么。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想说些什么,刚才的一切都太过真实。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哪怕我现在并不是觉得伤心,只是现在感觉身体不受自己使唤。脑袋木木的,反应好像都变的迟钝了。 冷,还是冷。我上下牙抖的碰撞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张嘉一让安德鲁赶快给我倒了杯准备好的自来水,喝口阳间水,这是压魂用的。 “先别说话,你做起来缓缓。走阴身体吃不消是正常的,你等着,我去给浴缸放水,我陪你洗个热水澡。”张嘉一赶快起身还没走两步就摔倒在地上…… 第59章 新年好 张嘉一随手抹了一下头上的汗,回头冲我笑了笑 “脚麻了……你等我会儿啊。” …… 浴室水汽在浴缸上弥漫开来,化作一片轻盈的薄雾。这薄雾轻轻飘荡,萦绕在浴室的四壁,镜面上,水汽凝结成晶莹的水珠,仿佛是千颗小珍珠挂满了整个镜子。这些水珠在光线的映照下,闪烁着晶亮的光泽,犹如一颗颗闪烁的星辰。 我在浴缸里,张嘉一坐在浴缸外得小凳子上。 热水包裹着我的身体,但那股寒意还没消退,我闭上眼睛让自己缓一缓。 “第一次走阴,难免身子扛不住,用这艾叶泡澡能缓的快一些。”张嘉一边说边把端午节就挂在家屋门口的艾叶掰碎后放在浴缸里面。 “你还挺细心,这艾叶放门口太长时间了,能有效果么!” “有,刚才看你卧室门口还没摘我就顺手拿过来了。这东西阳气重,用不了一会儿就能缓过来。” 张嘉一边说边用手往我上身撩着水,手指无意间碰到我身子,我不禁一颤。 “今天算让你小子看干净了。” “少废话,谁愿意看。” “哈?我都看到你咽口水了,别觊觎哥的美色啊!你未来嫂子还等着我呢!” “我那是刚才唱的嗓子累,那个……好点了么?” 张嘉一继续往我身上撩着水,我还纳闷这小子怎么回事儿一脑袋汗,给脸都整红了,估计是刚才累到了,加上浴室太热,从脖子红到了耳朵根。 “好点。刚才你时间掐的挺准啊,我需要啥都卡在点上给送来了。” “这可能就是张姥说的我敲鼓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从小我敲鼓的时候就能看到大神脑子里的画面,是我家地府仙儿给我打的影像。加上有一些唱词没人教,我自己遇到啥事儿脑子里就知道唱啥词儿。也是老仙儿教的。” “有两下子,但是……我不知道我求的算好还是不好。” 张嘉一用手在浴缸里玩儿着飘着的艾叶,时不时的往我身上贴着几片。 “你说说,要是不方便的话不说也没事儿。” “没啥不方便的,我家碑王管负责阳寿的领导,要了30天的阳寿,但是说最起码走之前人能不遭罪。” “嗯……” “你说这算求得好么?” “求来一天咱们都得感谢,人的寿数都是天定的,多一天不行,少一天倒是常有。所以……30天,我觉得咱们也知足了,最起码该做的事儿都来得及做,我最多得一次只求来了14天的阳寿,所以算很好了吧?” “哎,我也不知道咋说,就是感觉心里堵得慌,这事儿虽说是每个人都必然会经历的,但是我还接受不了本来我爷那么健康,咱们走了才几个月,回来就病成这样了。” 我向后靠了靠,让身体更多的浸泡在热水中,仰着头,把眼睛闭上,这会儿倒是缓得差不多了,身上寒意消退逐渐温暖。 “人的命天注定,咱们都已经改了注定的事儿,这不是比大多数人都已经幸运了么,再说咱爷,现在儿女子孙都在,这些年过得也舒心,虽然得病了,你家碑王也说不能受罪,这就算很圆满的事儿了。” “咱爷?我爷!你还挺不见外!” 张嘉一说的确实也是这么回事儿,听完之后倒是宽心不少,我手上正好沾着水,弹他脸上一些水珠,他也没躲,俩手拖着头。眼神中带着一些落寞。 “你咋了” “没,我都没见过我爷,他的形象都是听我爸说的……” 我一下有些语塞,不知道为啥,这么长时间我从来没见过张嘉一的家里人,也很少听他提起,我觉得这可能是他心里比较柔软的地方。他不愿意提我也不问,总怕勾起他什么往事。 “是咱爷!我爷不就是你爷嘛!我是你哥!咱俩以后找个机会拜把子!” “拜把子?!你没事儿吧!” “那还能咋亲!拜把子还不够啊!” “亲的方式可多了!” 张嘉一变脸倒是快,瞬间变的猥琐起来。 “说正经的,你知道那边也用电话电脑么……还有办公室呢……” “我现在想说点不正经的,走阴我比你下去的次数多!” 水花四溅,黄色的浴室灯光下,格外温暖…… 我和张嘉一一起走出浴室,安德鲁已经把楼上刚才用到的东西归置好了,拎着那只牺牲的大公鸡举到我俩面前。 “这个咋处理?” “我爸妈都在医院呢没人弄啊,给张嘉一拿回去吧!二胖叔能收拾!” ”你俩洗个澡能一个小时,真服了。求得咋样啊,我就差点贴过去听窗户根了!”安德鲁把大公鸡装在袋子里,麻利的给袋子打了个结。 “大致就是求来了30天,没出正月就得走……剩下的也不能多说给你听了,说多了对你不好。” 安德鲁点了点头也没多问。确实,阴阳相隔,即使再好的朋友也不能过多的透露下面的情况,和具体咋办的这事儿,正所谓天机不可泄,法不传外,不是小气不讲,而是知道的多了对于普通人来讲肯定不好,就想这本小说一样,事儿都是真事儿,只是一些比较机密或者是忌讳的细节我就抹去了没有写。 安德鲁张罗下楼,在我泡澡的时候就订好了外卖。怕我下午还得忙,怎么也得垫一口。 “还得是我老德鲁啊!真是心疼我,不会对我有啥心思吧?” “啊?你看看你自己那个样!我能有啥意思啊?” “我咋的了!很差么?我觉得自己还行啊!” “你自己觉得不错就行…张嘉一你觉得呢?” “我觉得,一般。你俩肯定是没有一点般配的地方,但要是谁跟小鹏鹏的话也算积德做好事儿了。毕竟……” “毕竟啥?” “毕竟,人设太普通,蛮一般的!” 安德鲁一副表示赞同的表情。随即又跳跃性的问我 “你说你上次都能给吕琛请求来药,这次要再求点药是不是能把爷爷的病情缓解的时间更长一些啊?” “这个应该不行,寿数是定好的,比如你能活八十结果二十岁的时候得病了,那这个到八十岁的过程是能治好的,但是终点站在八十这儿是变不了的。” “我才能活八十啊!我还准备照着一百二活呢!” “我说的是那个意思么!啥玩应你活八十啊!你以后就踏实做好后勤吧,你这个悟性基本可以告别玄学活动了!” 说话间也吃得差不多了,德鲁和张嘉一收拾着外卖盒,我又去楼上给老仙上了柱香,我们也就一起出门。 这回告别也估计是春节前见的最后一次了,家家春节都要忙,东北这边习俗还多,估计没啥时间了。在车站没来得及拥抱,在我家门口就拥抱告别。 安德鲁打的车先到了。我俩分别都抱了抱安德鲁,挥手把安德鲁送上了车。 “小鹏鹏,新年好!” 张嘉一俩手捏着我的脸。我也笑着捏着他的脸。 “嘉一宝宝,新年好!” 张嘉一的睫毛上落上了几颗晶莹的雪花,随即化作水珠。闪烁着清澈的光辉。冬日阳光下他脸庞线条分明,轮廓英俊。他略显瘦削的下巴微微抬起,冲我笑着。 画面很美好,但我心里特别拧巴。 其实到现在我也没闹明白,张嘉一的本事和经验都比我厉害,为啥愿意在我身边当二神。但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我身边有了一个不分青红皂白永远站在我这边的人,我愿意和他分享的事儿不比家人少半分。在我看来,他比我优秀很多,通过我爷爷的事儿,我现在甚至有点害怕,张嘉一有一天会不会也离开我,找更好的人去当搭档…… 挥手把张嘉一送上车之后,望着车开出小区…… 新的一年要更好啊,要比肩而立,一起成为更好的大人…… 我们碎碎念念我们岁岁年年…… 我打车来到医院,把我爸我妈拉到外面,说了求寿的事儿,但是把我下地府走阴的事儿隐藏了,就说是求老仙要的寿数,他俩都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我妈赶快示意我小点声 “鹏鹏啊,这事儿可不能开玩笑,刚才你小姑来把寿衣啥的放这屋就是大夫早上和我们说应该就这一两天了,得提前准备……” “妈,没开玩笑,我确定从现在起30天……还有30天的时间,这期间我爷爷也不会遭啥罪……” “儿子,这能准么?咱家既然供堂口了肯定就是信仙家的,但这太邪乎了,还能求寿啊?” 我爸也是一头雾水,他的世界里面没听过还能有求寿这一说。 ”嗯,咱家老仙和我说的,但是有一点,千千万万得记着,这事儿外人都能知道,但是千万不能让我爷自己知道,要不这事儿就不灵了,我觉得咱们回家一起好好过个年,这三十天的时间把所有想做的事儿都做了,不至于像现在这么仓促。“ “那要是真的话,能不能多求点时间啊?!” 我爸有点激动,紧紧地拉着我的手,眼角有点泛红,我只能低下头,轻轻的摇了摇头。 “大斌啊,这事儿能求来多少算多少,怎么也比现在强对不对,这事儿你就听鹏鹏的别告诉爸和妈,大家都不知道咱家有堂口,让他们接受起来还挺费劲儿,你和鹏鹏他二叔小姑说就行,咱们做儿女的心里有个数就行了!” “大哥!爸说饿了!”小姑急急忙忙的走出病房,看到我们一家三口都站在走廊里愣了一下。 “应该会越来越好的,不会遭啥罪,那啥,爸你把事儿都和我小姑说一下吧…2010年3月13号,30天…”我有点太难叙述这段时间的事儿了,我说了也怕我小姑他们不信,就干脆让我爸叙述了。 我回到病房,爷爷现在的精神明显比刚才来的时候好多了,半靠在床上。 “要不说我大孙子是福星呢,这几个礼拜都吃不下东西,这会儿见到我大孙子就想吃东西了。” “爷,你想吃啥我去买!” “不用,不用,你姑去了。你就坐在这儿,让爷爷多看一会儿……” …… 爷爷的精神逐渐恢复,也能开始吃东西了,原本疼痛的身体都有了缓解,我爸作为家里的老大也给我小姑二叔也开了家庭会议,大家都拉着我东问西问,我也避重就轻的说了说。二叔二婶,小姑小姑父,看着爷爷精神逐渐好转,本来将信将疑的态度也都彻底变成了相信,我也强调着大家千万对我爷我奶要守口如瓶,要不这事儿就有变数。 大夫也同意最后的时间在家过也行,和大家一起连哄带骗的,告诉我爷和我奶说身体现在有好转,可以回家养着了。 这一年的春节,现在回想起来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过的,表面开开心心实则似乎格外珍惜每一分每一秒。能看出来,大家心里都装着事儿,但是大家都在演轻松。 街道两旁的彩灯在夜幕降临时亮起,五彩斑斓的灯光映照在雪白的街头巷尾。街头巷尾弥漫着浓厚的年味,红红火火的对联、灯笼和窗花装点着每一家每一户。 全家人都聚在爷爷奶奶家,一家人一起包饺子,整整齐齐的围在桌前吃年夜饭,看春晚。 我给爷爷磕头,爷爷给我红包。 大家一起期待着赵本山的小品,就是这一年喜剧王赵本山最后一次登上了央视春晚。 外面灯彩佳话,爆竹声声,火树银花不夜天,夜幕中的烟花璀璨绚烂,点亮了整个城市的夜空。 每家每户都在期盼着来年的好光景。 我也期盼着时间慢一些。 大年初一,爷爷的老同事都来家里探望爷爷。我妈帮着给这一屋老头沏茶,小姑二叔帮着拿水果摆干果,我爸和小姑父则是张罗着中午饭,爷爷坐在客厅当中点燃了平时根本不让碰的烟,在烟雾中我好像又看到了我小时候那个挺拔的老干部,那时候家里一来爷爷的老同事我就挨个拜年,大家都夸我嘴甜…… 我有点不敢想,一想起来鼻子就发酸…… 门铃响起 “张姥!二胖叔!过年好啊!快屋里坐!” “你咋没看见我呀!”张嘉一从后面搬着好几箱水果,呼哧带喘的抱怨。 “诶呀!这不是我小老弟么!快屋里请!” 张姥进屋就定住了,转身看向我…… 第60章 30天 张姥的眼神透着一丝惊讶,但这种惊讶转瞬即逝。张姥热情的跟我爷爷打着招呼: “老陈啊!过年好!给你拜年啦!这么多老伙计都在啊!今天是真热闹啊!” 随后二胖叔去厨房帮帮我爸张罗饭,我奶则是拉着张嘉一不撒手,咋看咋喜欢。 和我爷寒暄了几句张姥就借着看看我的理由把我拉到了里屋。 “你这小子下去求寿了?” “是……张姥……” “你胆子可真大啊!家里都知道么?多少日子?” “咱全家都知道就是没敢告诉我爷和我奶。老仙家不让说,求了30天,您可千万别说漏了啊!” “这规矩我知道,30天不少了,该办的事儿都能办了。孩子,你要知道要是堂口地府仙道行不行,或者二神出了一点偏差,那都容易回不来啦!不瞒你说我之前也想过这个法子,但是我家堂口就一直拦着,所以我只能想了冲喜……” “张姥,我知道您肯定是想了很多办法,我爸都和我说了,家里都特别感谢您!我这不没事儿么!你看看!全须全尾的!” “唉……全须全尾儿的就好啊!我是真怕出点啥事儿!张嘉一那小子敲鼓送的?” “是啊,张嘉一可不是一般炮儿啊!每一步都卡在点儿上,我还得谢谢张姥给我介绍这么好的一个二神儿呢!” “你俩合辙就好啊!以后能是一棵菜!这不过年了,在外面开销大,张姥给你包个红包!” “张姥!这个不行啊!我都这么大了,小时候您给我我就接着了,这不行!” “不行!姥给你你就拿着!别犟啊!” “不行!” ”妈!张姥非要给我红包!你快来!” “诶呀!孟芳!你别和我撕吧!这都是给孩子的!” 年年有此景,岁岁都一样。张姥这红包也太厚了,我撕吧两下感觉就得有个几千,大霞姨平时还上夜班,家里不困难但也不至于那么富有,于情于理咱都不能收人家红包。在我妈的强势撕吧下,张姥最后放弃了塞红包的念头。 几个人在厨房忙活,不一会儿就开饭了,大人一桌,老人一桌,我和张嘉一在茶几吃。 虽然今年就17了,但在大人眼里其实还是小孩。大人们推杯换盏,没一会儿就喝的个个脸通红,爷爷因为刚出院就以茶代酒了。我和张嘉一喝了几瓶啤酒,张嘉一的眼神就有点迷离了。 “哥,新年快乐!万事大吉!” “你是真能装人啊,喝几瓶马尿都开始叫我哥了……” “咋的,这时候不是你嘉一宝宝了?” “你最好给我小点声……” “你稀罕我不?” “嗯……” “你说话!” 我尴尬的看了看四周,还好大家都在吃着喝着,根本没人看我俩。这时候要是有人听到我俩说话我这你得化身灰仙家找个地方钻进去。 “稀罕……你少喝点吧。” “那你亲我一口。” “别让我在举国同庆的时候扇你b脸。” 我强行微笑,放下了手里筷子。张嘉一正了正,低沉的对我说: “陈先生,你倒有几分姿色,让本少爷掐个脸。” “差不多行了,装霸道总裁呢啊?霸道总裁说的最起码是普通话,你见过大碴子味的霸道总裁么…喝点酒动手动脚的…” 吃过午饭,大家都纷纷要撤。张嘉一是全场唯一喝大的人,被二胖叔拎着往外走。张姥转身要走的时候又把红包往屋里撇。还好我眼疾手快又给塞了回去。 这几天我和我爸我妈说就不回家了,还在没搬家之前的小屋住。 晚上偶尔画画速写,白天就陪爷爷聊聊天。 我们会一起站在窗口看窗外的雪景,聊着生活琐事。有时候,爷爷会讲述一些往事,回忆起他年轻时候在大庆油田开采原油的故事,哪怕这些故事都听了几十遍,之前听着都不耐烦,但现在也终于能静下心来把很多遍都当做第一遍。 我也经常能听到爷爷奶奶在悄悄的说话,偶尔翻阅起老相册,看着里面都泛黄的照片,抚摸着曾经的岁月,发出阵阵感慨。 初五迎财神放鞭炮,十五煮元宵。 转头到了黑龙江省艺术省联考的日子,还好联考的地点在哈尔滨,开车俩小时就到了,这也是唯一两天我没法在家呆着的日子。爸妈要在家照顾爷爷,二胖叔开车带我和张嘉一一起去哈尔滨,晚上要在哈尔滨住一晚,第一天素描,第二天色彩速写。我们早早的开车从大庆出发。 这次题目还算简单,素描是默写,二分之一戴眼镜男青年头像。速写是默写,一个坐在沙发上的男青年。所谓的默写就是自己凭印象画,没有参考图的意思。色彩也是默写一个黒罐子,一个白盘,两个苹果,两个桔子,一串葡萄,一个装柠檬汁的玻璃杯,一把刀,蓝、白衬布,这些东西我基本上从小就开始画。 画完之后基本上就可以说是手拿把攥,就看能排多少名了。我也赶快给我奶打了电话告诉我爷别惦记我这儿肯定稳了。 我和张嘉一不是一个考场,他出来的表情一看就是这小子发挥的也不错,二胖叔带我俩去哈尔滨的中央大街吃了马迭尔的招牌罐闷牛肉,甜菜汤,满满登登点了一桌子,说庆祝庆祝,赶着就往大庆开。 最后的几天,每天过得都像倒计时,每天家里都换着人来,今天是我二叔两口子留下住,明天是我小姑和小姑父留下住,大家默契的都不说,但似乎都在和爷爷的聊天当中不经意间流露的不舍,爷爷也把要交代的事都一一说完。 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十天,但爷爷样貌上看起来恢复了不少,不像刚从医院出来的时候瘦的都脱相了,这段时间能吃能喝,脸色也红润了起来。 甚至我爸把我拉到一边问我,有没有可能躲过了这一劫以后也会逐好起来?那些后事的东西是不是不用准备了? 我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对于我来讲割舍不掉的是爷爷,对于我爸来讲割舍不掉的是父亲…… 家里的仙人掌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了一个花骨朵,这仙人掌应该有些年头了,好像我小时候就一直在客厅,爷爷愿意每天都看着这盆仙人掌,时不时的拿着小壶浇点淘米水。阳光洒在爷爷身上,照在仙人掌上,我就坐在边上陪着。爷爷说 “仙人掌有刺是为了保护自己最柔弱的身体,鹏鹏长大了,也得学会保护好自己啊!遇到事情都要往好了想,就像这盆仙人掌,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会开花,但是时机到了花就开了。漫长的等待也是一种考验,所以以后要是生活不顺心,就静下心来等待时机。” 3月13号。 前一天我基本没睡,第二天一早早早地就起来了,发现我二叔小姑还有我爸我妈都回来了。大家都在等我爷爷吃早餐。大家什么都没说,也都尽量表现的松弛,但毕竟是一家人,谁又能看不出谁心里有事儿呢。 “今天咋都这么早就都来了!咱家也没有一起吃早饭的传统啊!”爷爷笑着带上老花镜,慢慢的走到餐桌前,今天爷爷和往常一样,穿着白衬衫,把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大家故作轻松地聊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我脑子里完全没听大家在说些什么,只记得大家说什么爷爷都在笑。 饭后爷爷依旧坐在客厅那盆仙人掌旁边的摇椅上,打开报纸,这是几十年的习惯,今天看起来也和往常一样。大家尽量都找点手头能做的事儿,我爸妈陪我奶织毛衣,小姑和小姑父在假装收拾厨房,二叔二婶在假装打扫卫生。但眼睛却一直都瞟向客厅,时不时的都在看爷爷。 爷爷把我叫到身边,如同往常一样让我给他念报纸。 我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爷爷身边,展开报纸,低头念着当天的新闻。 爷爷摸了摸我的头,我正要抬头的时候,突然感觉爷爷的手从我头上滑落。 我继续低头念着报纸。 不敢抬头。 “在保护区电子显示屏处,采访团了解了龙凤湿地总体情况以及湿地保护方面的举措;在保护区残枪雕塑前,采访团倾听了雕塑背后的故事和意义;在保护区湿地野生动物救助站,记者们拿起相机,边走边拍……” 我一字一字的念着报纸上的内容,一颗一颗的眼泪落在报纸上,晕染了油墨。 “爸!爸!”小姑叫着冲出厨房,在摇椅前轻轻的摇晃着爷爷。 “记者们拿起相机,边走边拍,用文字和镜头记录下龙凤湿地保护方面取得的成就。在湿地摄影长廊采访后,采访团还观看了湿地一年四季景色变化的宣传片……” 我依旧在低头念着报纸,没有抬头,只是越读到后面越哽咽,任凭眼泪滴在报纸上,我举着报纸的手控制不住的抖,眼前因为泪水变得模糊。念完这一整段,我呆了几秒,缓缓地抬头。 爷爷戴着老花镜靠在躺椅上,手微微的搭在扶手上,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身后刚刚开花的仙人掌,飘下了一瓣白色的花瓣。 大家早就闻声赶了过来,小姑捂着嘴尽量不发出声音,但泪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我爸跪在爷爷身侧,手攥着爷爷的手,泪水模糊了眼眶。二叔拿起手机给120打电话,还想尽最后的努力…… 八点多的太阳,明亮刺眼,在窗口,好像我看到了有一些恍惚的人影,转瞬即逝。 我奶扶着里屋的门框,一颗眼泪都没掉。默默地看着客厅的我们。 “该准备的事儿,都准备起来吧。” 说完我奶往我爷身边走,每一步都显得那么吃力。 “老陈啊,你就这么撇下我了?不说好了等抱上重孙子再走么!” …… 殡仪馆的冰棺里,爷爷静静地躺在里面盖着黄色绣龙的寿被,张姥张罗着爷爷后面的事儿。 我就静静地站在透明的冰棺前,有点恍惚,刚刚还让我念报纸的爷爷这会儿就再也不会和我说话了。 往事一幕幕的浮现。 张姥让我爸去称了三斤六两黄纸,人走之后烧的第一份纸就是由女儿来烧的三斤六两纸。纸烧完之后的纸灰单独存放,等到纸灰彻底凉了之后,再由女儿用烧纸包好,等待下葬时装在墓地里,一起进行下葬。据说这种重量的纸可以满足死者在阴间所需的生活费用和购买生活必需品。烧纸的重量代表了人们希望给予逝者的东西,如生活费用、衣物、食物等。 来来往往祭奠的人络绎不绝,爷爷生前在单位有一定的威望,所以同事很多。家里人按照张姥的指挥,不迎客人,不送客人。 葬礼定在三天后,家里人纷纷通知亲朋。小姑也联系好了墓地,火化后直接下葬。数不清的花圈挽联送到了冰棺的房间,因为大家都提前准备了,纸人纸马,童男童女,还有纸扎的一匹枣红色大马,都在当天就放到了遗体冷藏间。 我恍恍惚惚的,时常看着腰间的白色孝布才能确认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大家都在忙碌,我奶年纪大了,大家都没让她去殡仪馆,我妈陪着在家,我奶在人前一滴眼泪都没掉过,但晚上我看到我奶自己在屋里拿着相册,肩膀颤抖,那一夜后奶奶的头发白了许多。 晚上我试着联系家里的老仙,想问问爷爷在那边过得好不好,但无论怎么使劲儿都建立不上联系,堂口没有一个人和我说话,甚至我叫黄小跑都没理我。 这几天我也没有做梦,每天睡的时间很少,从最开始的晃神儿变成了深深地难过…… 三天后,一大早爸爸和前来帮忙的五个朋友围在爷爷的冰棺前,张姥清了清嗓子 “江水滔滔东逝去,身患疾病卧神州,一劳成疾医无治,静卧神州与世辞,老人开光仪式现在开始!” 张姥把爷爷嘴前放着的一枚红线穿着的大铜钱让我爸拿下来,这是压口钱,寓意口中含宝,象征逝者生前生活富足,同样彰显子女尽孝之意。在东北,这压口钱一般都会留下来给家里小孩驱邪压惊。 接着张姥自己念一句让我爸跟着念一句,同时张姥用白酒沾了棉球用一根筷子插着,看起来就像一根大棉棒,示意我爸说到哪儿,用这个沾了白酒的棉棒擦到哪儿。给过世的老人开光寓意着对老人来世美好的向往,也是寓意着灵魂在另一个世界身体机能得到复苏。 “开头光,头清亮; 开眼光,看四方; 开鼻光,闻花香; 开耳光,听八方; 开嘴光,吃牛羊; 开胸光,亮堂堂; 开手光,拿财粮; 开腿光,过桥梁; 开脚光,脚踩莲花上天堂。” 第61章 仇仙压幡 随着棉球擦拭着开光的各部位,爸爸的眼眶愈加发红。下面就是需要起灵去遗体告别厅,张姥让我爸和我爸的几个发小将爷爷抬到一个铁皮推车上。我爸是家里长子,所以要抬爷爷的头部,这叫长子抱头,其他的几个叔叔抬腰,脚一共五个人。长子抱头一是表示儿子们的孝顺,二是表示死者有福气,后继有人,但如没有儿子,抱头抱脚则由女婿或侄子、外甥们来担任。 铁皮推车被盖上了厚厚的铁盖,大家都轻手轻脚。推车被推到了遗体冷藏厅的门口。 张姥招呼着大家出去。我爸妈,二叔二婶,小姑小姑父跪在第一排。我和二叔家的妹妹跪在第二排。 二叔抱着这几天烧纸用的红色瓦盆,按这边的讲究是老二抱盆,老大摔盆。起灵前要将灵前祭奠时烧纸用过的瓦盆摔碎,这个盆子称为“孝子盆”,“阴阳盆”,“丧盆子”,“吉祥盆”。摔得越碎越好,代表死者就能把瓦盆一起带走到阴间。 摔了盆,就表示逝者从此就与人世间隔离了,阴阳两隔离。而摔盆之声就是告诉那些,有可能没有离开的冤魂野鬼,赶紧离开。顺便也给死者提醒一下,安心走吧,不用再惦念家人了,一路走好。当自己的亲人过世以后,面对亲人去世,活着的人心里的悲痛一定要宣泄一番才行。摔盆子就是发泄自己的悲伤心情,摔得越碎说明自己越痛苦。中国人讲究“碎碎平安”,只有把瓦盆摔得粉碎,才能让逝者平安上路,路上平安,当然,家人也会得到平安。 张姥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人都齐了。示意二叔把瓦盆递给我爸,让我爸把盆举过头顶,张姥清了清嗓子 “头顶金盆跪尘埃,亲朋好友两边排,孝子贤孙灵前跪,护送亡人上瑶台。” “爸爸!一路走好!” 张姥说完,我爸红着眼眶把瓦盆朝着地上垫着的一块红砖摔去,地上垫着的这块红砖叫吉祥砖,亲朋捡回去有镇宅的效果。随着瓦盆哗啦一声,碎了一地,哀乐团演奏哀乐随即响起。 二胖叔给我递来一个花幡。让我扛在肩上,在我们家这边打帆是白幡的话,则证明有了儿子(最起码是女儿),至少不是绝户。花幡是由红绿相间的布条组成的,有了花幡则代表死者有了孙子(女),而且会证明不是早逝,如果有了花幡人们则会称赞死者多福。我是家里长孙,所以这花幡是我来扛。 按道理下面的流程就应该是我和我爸在最前面走,但这花幡被我扛到肩上后,突然有一种无形的压力瞬间袭来,本来直挺挺跪着的我被这花幡压的直接跪坐在了地上,二胖叔以为我是太伤心或者哭大劲儿了,导致没啥力气。看我往后栽,一把就拉住了我。 “鹏鹏啊,别太伤心,这时候家里得有几个扛得住事儿的!这时候都等着你呢!” “二胖叔……这花幡不对劲儿啊……太沉了!” 我眼泪还在脸上挂着,这时候都倒不出手来擦,俩手一起扶着杆儿,生怕这花幡直接把我带着往后倒。 二胖叔赶快一只手扶着花幡,一条腿抵在我后背上,向张姥使着眼色但是却没吱声,毕竟谁家的白事儿上出现任何一点问题都会让大家伙儿议论,何况今天来参加葬礼的人特别多,现在左右两边围着的少说也得又一百多人。 张嘉一刚刚还在远远的看着我这时候也几个箭步就冲了过来,不知道啥时候他的脸上也留下了泪痕。张姥看到我这边抗幡不太对劲儿,也几步绕到我这边。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用手拧我扛幡儿的右肩膀。一阵麻酥酥的感觉从肩头袭来。花幡瞬间就轻了。 张嘉一看我这边状况好了许多,便装作自己要抽烟的样子立刻去边上点了根烟。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外人估计都没看明白咋回事儿,我在二胖叔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我和我爸我妈在队伍最前面,二叔一家和小姑一家跟在后面抱着爷爷的遗像。 从花幡沉的我扛不动的时候我心里就隐隐的感觉不对,张姥在我耳朵边上轻轻说“没事儿,先把给活人看的仪式都弄完,别多想。” “张姥我知道,这么多人先可着流程来。” 我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不远处的张嘉一身后两道银光落下,离得太远,我看不清是谁,但我知道他这是怕有啥乱子直接摇人护体了,真要是有个啥万一,咱们这边也不至于没人手。 纸灰飞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一路上爸爸妈妈一直在沿路撒纸钱,漫天的纸钱满天飘。随着沉重的哀乐,送葬的队伍没过多大一会儿就到了送别大厅,小姑和小姑父跟着殡仪馆的化妆师去给爷爷化妆做调整,爸爸妈妈二叔和二婶则在告别大厅门口和来送爷爷的亲朋寒暄,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空过来。 张姥拉着我还有二胖叔张嘉一,到了贵宾室。 “小鹏鹏,你刚才扛的幡儿不对啊!我刚才拧你肩膀也是强行驱赶那东西没法子的法子,治标不治本。” “张姥,是啥东西附在那幡儿上了啊?” “黄家的东西,爷爷是不是得罪过黄家?”张嘉一低声说道,毕竟人来人往,生怕有人听到。 “黄家?没听过啊?!” 张姥沉吟了一会儿冲我说道“确实的罪过,那时候还是我帮忙送的,你才出生几天的事儿,你肯定不知道,但这么长时间了,不应该啊……要找事儿早就找了,非等人都发送的时候找事儿?二胖啊,仪式还有多少时间开始?” “还有一个半点。” “应该来的及,这样,咱们去你二胖叔的面包车上,我把那东西叫下来,看看到底想干些啥!” “张姥,这边事儿还得你操办,要不咱们等仪式结束了再叫那东西下来呢?”我这时候心里乱得很,但这边绝不能没有张姥主事儿,要不非得更乱套。 “那东西敢压幡儿就是要把事儿闹大,那幡儿是引魂幡,它附在幡上就是挑明了不给亡人指路,这要是一会儿其他的环节再出岔头儿,那么多人可都看着呢!” “张姥,这样,我和张嘉一去车里,我往下请,您在这边主事儿。” “孩子,你现在身体能行么?” “行!没事儿!请下来要有事儿我就定了,今天事儿多您老太多地方得忙活了。” “嘉一啊,鼓在后备箱里,一会儿你拿点儿香,车上没带着。”二胖叔把面包车的钥匙撇给张嘉一。说着我便拉着张嘉一往外走。 路过殡仪馆大门杂货店的时候随便买了一捆香,我们就往停车场上跑。 张嘉一麻利的开车打火,把车往人少的地方开了几步。 “你还会开车啊?” “那你看看,在外面敲鼓声太大了,让别人看见该背后讲究咱家了,咱俩这会儿得快点,得赶上一会儿的告别仪式。” 说着张嘉一把车停到了边上,然后把车钥匙拔了下来,我俩从驾驶座和副驾驶钻到了面包车第二排的位置,张嘉一的鼓没带着,车上只有二胖叔给人家办事儿用的一面神鼓,我从一捆香里面抽出来三根点燃。 张嘉一轻晃鼓面,大铜钱刷刷作响。 “日落西山黑了天,龙归沧海虎归山了。龙归沧海能行雨,虎要归山得安眠。大路断了车和辆,十家九家把门关。行路君子住旅店,家雀卜鸽奔房檐。只有一家门没锁,烧香打鼓请神仙。左手拿起文王鼓,右手拿起武王鞭。先说鼓后说鞭,起名就叫晃魂帆。木匠师傅砍柳木,锛子锛来刨子圆。上面拴上八根弦,四根朝北四根朝南。四根朝北安天下,四根朝南定江山。中间是哪吒闹海金刚圈。还有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个大钱。小小鼓鞭一尺三,五彩飘带上边栓,往下一住一个弯,往上一指一个尖。打一下颠三颠,打三下颠九掂,梁山一百但八将,打了一百零八鞭。” “一请胡二请黄,三请飞仙四请蟒长。五请清风和悲王。天上有事飞仙办,地上有事胡黄去商量。阴曹地府要有事,邀请悲王去帮忙。老仙家下山峰,下山带来宝三宗,捆仙索和捆仙绳,马后捎带拘魂瓶。捆仙索往上捆,捆仙绳往上扔。头上压住三味火,肩胛吹灭两盏灯。老仙捆人要捆紧,半阴半阳可不中。叫声老仙抬头观,红罗宝帐在堂前。刘伯温看的风水地,诸葛亮点的老龙谭。鲁班做的小板凳,四角八扎在中间。你鲤鱼打挺坐上边,我鞍前马后侍奉当仙。芝麻开花节节高,谷子开花笑弯了腰。茄子开花头朝下,玉米开花一撮毛。高粮地里长黄蒿,老仙你影影超超来到了。老仙来了我知道,千万别把脾气暴。房屋小柱脚多,磕着碰着了不的。磕着君子还好办,碰着小人了不得。一笑公二笑婆,三笑老仙没道和。我拦住马头问国号,拉住丝缰家乡。” ”或姓张或姓王,或姓李或姓黄。赵钱孙李李存孝,周吴郑王王颜章。冯陈楚未未学士,蒋沈韩杨杨六郎。或住城市或住乡,或住长春和沈阳。大雁北飞白草青,人过留名雁留声。帮兵请老仙开金口,说出家乡住处和姓名。上马到有规隔礼,下马也有礼规格。或好吃或好喝,酒饭烟茶预备着。弟子今天请仙童,病人就在床当中。一病就是几个月,总觉心里有事情。南请大夫不见效,北用草药不见功。万般处在无几奈,才请老仙到军营。或是看或是听,或是诊脉看病情。阴阳找八字瞌,串过七窍十二经。五脏六腑看个遍,麻烦老仙仔细说清。” 这几段是请仙的万用唱词段落,按张姥说的这找上门来的应该是仇仙,所以就正常往下请,也没啥贡品。张嘉一唱到一半我就有的感应,身体忍不住的颤抖起来,虽然是坐在车坐上,但是还是忍不住的想往起蹦。 “今天压幡儿,是陈门宝府得罪了哪位仙家啊您报个名啊?”张嘉一稳身说道。还好这黄仙捆的是半窍,他说啥我都能听见,只不过我的声音比平时细了很多。 “黄云亮!” “不知道啥事儿得罪了您老,您看看咱们这事儿咋化解?” “先给我点根草卷!” 张嘉一从兜里拿了根烟,塞在我嘴里,随后掏出火机,但点了几次烟都没着。 “给我,我自己点。”张嘉一把火机递给了我。 “今天来,也是给之前的事儿做个了断,他年轻的时候活活扒了我族里6个子孙的皮,十七年前我确实答应不再找他家麻烦,但现在尘归尘土归土,你们家也立堂子了,我要求不多,把我写在堂单上。和仙家一起供奉就行!”果然是冲我来的,要不怎么那花幡在二胖叔手里就没事儿,到了我这儿就不对了呢! “这光听说仙家神通广大,没听说过仙家说话不算数啊,当年你们聊得事儿都聊好了,你也答应了。不能看人家立堂口你也往上凑,再说了这家不供仇仙。” “那我不管,我们家6条姓命,换一个堂口的名字还不行?” “这事儿就算我们答应了,人家教主也不一定能同意啊?” “初一之前他家教主都回不来!今天就得把这事儿给定了!” 这话一说出来我心里咯噔一下,要不我这两天咋联系不上家里的仙家呢,我原本也没多想,这一说,我家仙家都去干啥了?张嘉一立刻替我先问了 “初一之前?他家仙家干啥去了?” “不扯那些没用的了!我就问你你们答不答应!现在就给个准信儿!” “答应不了!” “咯咯咯咯咯!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都给我陪葬!” 说着我身体不受控制的掏出火机,冲着副驾驶靠背挂着的纸巾就把火点着了。 瞬间纸巾就被点燃,纸巾冒出的火苗噌噌的往上蹿…… 第62章 葬礼 纸巾太易燃了,没一会儿火苗就蹿得老高。 我嘴里发出栾栾的笑声。 张嘉一见状赶快要拉开车门,无奈使劲拉了几下原本没锁的车门却怎么也拉不开。 火苗越来越高,烧的副驾驶靠背都有了一股焦糊的味道。我努力的想让身上的这黄皮子滚下去,但我越集中注意力越觉得身上被捆的越死。 一股冷气袭来,纸巾的灰烬洋洋洒洒的飘落,火苗唰的一下都灭了,张嘉一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你倒是有胆子害人性命?” “怎么不敢!一命抵六命,我这还亏了呢!不管你是谁最好少管闲事儿!” 张嘉一发出的是一个冰冷的男声,不知道是他家哪位仙家上身了,但现在我俩都不是本人在说话。 “你敢压幡儿就说明你还真是个不怕死的主儿,我现在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有啥想要的我尽量让第马都满足,要不然别怪我动手。” 张嘉一语气强硬,不容半分质疑。 “我说了,给我上堂口享供奉……” “换一个。” “换不了!” 张嘉一没有再说话,身上一抖,同一时间我也打了个激灵。这是身上的东西走了。 我晃了晃脑袋。 这太长时间没让外面东西上身,冷不丁的还有点晕。 “啥情况?” “刚才是我家蟒仙家来的。谈不拢就动手。” “那这事儿……” “除非动手灭了它,要不估计一辈辈的找,找到你这还好说咱们都有仙家护着,这要是找到你爸那,就不好办了……” “一会儿不能有啥幺蛾子出来吧?” “应该不能,我家仙家盯着呢,折腾不出来什么花儿。” “那要不咱们先回吧,等结束了再看看咋处理?” 我和张嘉一收拾了下车里燃烧的纸灰,打开车门通了通风,二胖叔的副驾驶靠背被烧出来了一个大洞。我和张嘉一边往回走边抱怨着 “这还真准备烧死咱俩啊,这东西看起来不好惹。” “谁说不是呢,一般仇仙找上来都是要点钱,要点伺候的童男童女儿也就完事儿了,你家这个要命……” “头大,啥乱遭事儿都能遇上。” “遇山开路,过河搭桥。那还能咋整……” 说话间我俩回到了休息室,把情况和张姥说了一下。张姥微微皱眉。 “先把葬礼的事儿整完吧!这黄皮子就是你刚出生时候我送的那个,我就寻思这东西没那么好送,难缠得很啊!” “张姥等仪式都结束咱们再说吧!” 告别大厅站满了来送爷爷的人,头排站着的是爷爷当年的老同事,还有现任的几个中年人应该也是局里面的领导,后面依次是各个亲朋。每个人胸前都带着白色的小花,张姥和二胖叔张嘉一站在宣讲台的角落,这是白事儿先生的位置,我们全家则站在告别大厅的左侧。 爷爷躺在大厅前面,身旁鲜花围绕,身后数不清的花圈围成了一面墙,电子屏上放着爷爷的照片。 “一位出生于普通家庭的石油工人,他的一生充满了拼搏和奉献。年轻时,他对石油行业充满热爱,坚定地选择了成为一名石油工人。他的职业生涯起步于油田的第一线,面对着严峻的环境和高强度的工作。从一名普通的采油工人到后来的高级工程师,陈老在石油行业中不断努力学习,勤奋钻研,追求卓越。他参与了多个重要的钻井项目,为公司的发展和油田技术的进步贡献了力量。…” 爷爷的老同事在前面的宣讲台上讲述着爷爷的生平。 说到动情的时候不禁擦着泪花。 接着大家对爷爷的遗体三鞠躬,然后便围着爷爷依次走了一圈瞻仰遗容,这一别,就是一辈子…… 来的领导和家里的人挨个握手,轻声的说着节哀。来的亲朋好友也都揣着“白包”,和家里谁的关系近就给谁。东北这边的“白包”和喜事儿的“红包”是一个道理,都是人情往来。一般家里一个老人去世,另外一伴还在世就随整数加一块钱,用白纸包着。关系好的就是1001元,关系一般的501元。但这个也看具体情况,根据自己情况来,也没个具体标准。家里要两个老人都不在了,就随个整数。但白包就不想红包办婚礼一样门口有记账先生,都是在角落写个自己的名,谁收了白包谁就自己记个人情账。 爷爷被推着出告别厅的时候,我哭的撕心裂肺。好像压抑的情绪在那时候再也控制不住了。大家都含着热泪,接下来就是火化,我爸在张姥的带领下去给我爷爷烧纸人纸马等等东西,我二叔则是被安排去骨灰领取处等着取骨灰。 说来人在活着时候要分出来三六九等,死了也是,就连火化也分高档炉和普通炉。最开始最原始的时候火化炉就是平板炉,就是链条把亡人拉进火化炉,然后出来的时候再用耙子把骨灰耙出来,后来火化炉更新换代之后就变成了拣灰炉,拣灰炉就是现在说的高档炉,亡人在燃烧之后会形成一个完整的人体骨架,就不用像平板炉一样用耙子耙出来。相对来讲是更完整,但是耗油和采购成本都更高,所以现在火化也分为两种,说白了也就是出骨灰的方式不同,供亡者家属选择。 二叔肯定是选了高档炉,毕竟这个时候谁也不会省这点钱,能选最好的还是最好的。 我跟着张姥往焚烧处走,我看到张姥脸上也挂着泪痕。 “哎,大斌啊,你爸这辈子对我有恩,年轻的时候我顶香出马,要不是你爸给我信儿……我真不知道现在在哪儿呢……” ”张姨,我爸这葬礼多亏您里里外外张罗,我爸走的时候也没遭罪,我们都知足了!” “诶!诶!知足好啊!” 张姥说着就拿着占了白酒的棉花球让我爸给纸马开光,这纸马是一匹枣红色的大马,金色的马鞍看起来很威风。 在东北一般男的去世要烧马,女的去世要烧牛。在八卦中,乾坤分别对应马和牛,而乾又代表男性,坤代表女性,马能驮着男人在黄泉路上赶前往西天;而女人不同,女人生前主要以家庭为主,所以要洗衣服、洗碗、做饭等等,女人有很多的工作是涉及到水的,这些浪费的水在阴间是需要喝的,而风俗里认为牛能喝水,尤其是喝脏水,所以女人要烧牛。 给纸人和纸马开光,也就是让这些东西烧完之后下去有生命,不开光的话下去也就是纸的,但是开光之后烧下去就变成真的了。在烧之前纸马纸牛的背上要搭上一间去世的人的外套,这是告诉外鬼这纸马纸牛是有主人的,别急惦记了。烧的时候连外套一起烧了就行,张姥还是让我爸跟着她念叨,说到哪儿白酒擦到哪儿。 “老马老马你听说,主人东西多,金银财宝你带着,开眼光看前方你为主人代脚忙,开鼻光闻草香干草细料喂得胖,开耳光听十方你带主人去西方,开嘴光吃草香你为主人喝浑汤,开心光亮堂堂你知主人好心肠,开尾光通百肠喝水受累你担当,开脚光四蹄落地稳稳当当去西方” 开完光之后,张姥让我爸拿着剪刀剪开绊马索,就是缠着马蹄子的红线,这样烧完之后马到了下面就能跑得起来了。接着又让我爸给纸人用白酒点了眼睛,给纸人也开了光。 焚烧处有12个生肖分别对应的12个焚化炉,我爷属相是鼠,就在鼠的焚化炉前一样一样的把这些东西都烧了。先烧表文,就像是我们平时发快递的快递单,只有烧了表文,东西才能送到,然后烧纸马纸人,接着就是各种纸钱元宝还有一些爷爷平时经常穿的衣物。 在东北烧纸也是有讲究的,我们常说的“头七”回魂,是指人走当天开始算的第一个七天。往后开始算二七,三七,一直到七七。共计四十九天。民间传说人有三魂七魄,死后一年散一魂,七天去一魄,三年魂尽,七满魄尽。所以要过“七期”和三周年,有的还有百日,周年。 一般东北这边都是烧单数,也就是头七,三七,五七,和七七。头七晚上要烧登天梯和登天靴,三七烧莲花台,五七烧五盆花,七七烧玲珑塔。百日烧聚宝盆,周年烧米仓面仓。基本家家都这么做。 随着焚化炉里面熊熊的火焰,我的脸被烤的发烫。火焰刮着旋风冲天而起,这是好的象征,证明东西送到了。火焰中仿佛我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的面孔,冲着我鬼魅一笑转瞬即逝…我也没确定看的清不清楚…这事儿就没提…… 烧完东西我们就回到骨灰分拣出,等着爷爷的骨灰放在骨灰盒里。我们都静静地在等待,没人说话。直到一盘白色的骨灰被推出,张姥指挥着我爸和我二叔按照先放脚骨,再放头骨的顺序把骨灰装进骨灰盒,骨灰盒是深色杨木的质地,是小姑选的,看起来雕刻的十分精细。 装好骨灰后,然后大家坐车去墓地安排下葬的事儿。 之前我小姑就拉着张姥去选了个风水比较好的墓地,现在直接下葬就行了,按张姥的话就是“入土为安”。送行的人依旧是坐满了几辆大巴车。 这墓园修葺的依山傍水,前面不远处还有一条人工河,后面是一个不高的小山坡。大庆是松嫩平原,没有天然的高山,但都说前有川后有靠中间好睡觉。这位置也算当地防水不错的地方了。 张姥让我二叔给我爸撑了把伞,我爸抱着我爷的骨灰走到了墓地,随后又让我怕的几个朋友撑起了一块大红布,下葬是不见阳光的。我看了眼表上午十一点整,下葬一般东北这边需要在中午十二点之前办完。时间上还是来得及的。 张姥拿出了罗盘,看着罗盘上二十四山的向口对的准不准,骨灰盒的位置要摆放在吉位,也是要对准向口的,张姥把爷爷的骨灰盒正了正 “真龙宝穴占的宽,破土埋下紫金棺,先贤留下风水地,坟茔安在卧龙潭,左边金龙盘玉柱,右边猛虎登高山,脚踏九天银河水,背靠八宝紫金山。” “稳棺下葬!” 我爸赶快从兜里掏出一沓纸币塞到张姥兜里,假如说刚才的葬礼是宣泄悲伤,那现在下葬就是家里有喜事儿,这个红包是必须要给的,主事儿的先生也必须要收,这是图一个顺利和吉利的彩头。 “谢东家赏钱!” 张姥响亮的喊出来谢词,这是表示礼成,同时也是说事主东家大方。让亲朋好友看到这家人办事儿大方不抠搜。 随着墓园工作人员用玻璃胶封上大理石的墓盖,我看了下远处的张嘉一,终于…… 终于没出啥岔头的把流程都走完了。 随后就是摆席,二叔之前就定好了一家酒店,看样子得有个四五十桌,我小姑赶着去把我奶接了过来,一般家里人去世另外留下的老人是不参加葬礼的,所以上午仪式都是我奶的几个老姐妹陪着我奶在家,现在到了吃饭的功夫,我奶也得出席,感谢亲朋好友来参加我爷的葬礼。 我奶没有表现出一丝悲伤,笑着和老同事敬酒,感谢着大家能来,大家都有说有笑,张姥一直陪在我奶身旁。 当时我还挺不理解,大家不应该都沉浸在悲伤的气氛里么?怎么这会儿就开始喝酒喝的满脸通红?本应该最伤心的二叔小姑和我爸也都张罗着到处敬酒,都看不出悲伤? 后来长大后我才明白,原来大人的世界是不喜欢把自己的悲伤展示给别人看,亲人的去世对于大家来讲不是突然间的瓢泼大雨,而是后半生漫长的潮湿…… 回到家过后我看着奶奶静静地收拾着二七要烧的爷爷的衣物,只是默默地把老花镜藏在了那个平时不怎么打开的箱子里,说留个念想,下午奶奶准备召开一次家庭会议,说我爷爷留下的东西怎么分配。 大家在客厅刚刚落座,我小姑便开始发抖,最开始大家还没怎么在意,直到我奶要准备开始说话,我小姑率先张嘴 “别来无恙啊!你们还记得我么?!” 第63章 冤家宜解不宜结 小姑这一嗓子大家都听出来了不对,声音很明显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小姑原本温和的眼神也变得凶狠起来。 “小红啊,小红,这是咋的了?” 我小姑父眼看事儿不对赶快从椅子上起来。我听着外面七嘴八舌的动静也不对。赶快就往外跑。正常大人谈事儿我不方便也跟着一起,就在自己屋里呆着了。 大家原本是围坐在一起的,我小姑这会儿在椅子上打着寒颤。 我先留个后手,赶快给张嘉一发了个短信“急事儿,来我奶家”,凭借心念已经快一个礼拜没和仙家沟通上了,我也不知道哪儿出了啥问题,实在不行只能让张嘉一敲鼓往下搬老仙儿了…… “又下来了?没想到你来的还挺快,行,来了也好咱们说道说道吧?” “凭一个臭长虫能困住我多久?冤有头债有主,咱们今天就来算一算这笔账。” 家里一下安静了,连我奶作为封建头子都愣了。 我出马这事儿只有我小姑和二叔知道,到现在都没敢告诉我奶。 “鹏鹏啊,你姑这是咋的了?” “对啊鹏鹏你赶快给看看!” 大家七嘴八舌的开始冲我说,我摆了摆手让大家安静。 “没事儿没事儿,这是有仇仙儿找上门来了,早晚都得解决,这事儿我来吧!” “鹏鹏啊,去找你张姥吧!这些邪乎事儿还是让她来看看!你哪儿会啊!” 我奶急着就翻电话本,要给张姥打电话,我赶快拦下来。 “奶,张姥忙活的这几天都没咋休息,她岁数那么大了,我能行。” 我奶将信将疑的看着我。 “行啊,来算算账吧?你想咋算?” “你爷当年打死我们家六口,你家祖背有地府的人护体我动不了他,他死了,这事儿就得从他儿女上找!” “说直白点吧,别总在这儿找在那儿找的,你不就想上我家堂口么?!那也得有点真本事才行啊?!” “你小子是要让我给你露两手?” “黄家传递消息最为快捷,今天我考你三个问题,你都答上来了我就让你上堂单,从今以后香火供供奉!” “此话当真?” “这么多家里人都在呢!绝不虚言!” 三个问题……我纯纯在那装大尾巴狼呢!这都是为了等张嘉一过来给我敲鼓往下请仙家拖延时间的办法,总不能全家大眼瞪小眼的在这儿干看我小姑在这儿连哆嗦带抖的吧…我清了清嗓子,连忽悠带蒙的提了第一个问题… “咱们单说第一个问题,你说我家仙家初一才能回来,他们之前给我托过梦和我打过招呼了,你说说他们为啥走?” “自家的婚丧嫁娶有煞跟着,红事儿有喜煞,白事儿有丧煞。自己家堂口遇到自己家的白事儿,自然是躲煞也躲殃,仙家要是遭一口殃气损百年道行,所以要等人入土为安后才能相见!我说的对不对!”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我说咋正常心念都没感应啊!原来是自己的“刀”削不了自己的“把儿”,自己家堂口的仙家也是怕在自家白事儿上碰到殃。 所谓的殃(yāng)也叫殃气,相传人去世后有一口殃气会堵在喉咙上,据说是绿色的,乃是人的一生中所积攒的毒气,这口气会在一个特定的时辰飘出来,落在一个方位上,粘到花草,就会枯萎,粘到人,一般都大病一场,所以民间有打殃和躲殃的说法。 “算你说得对!第二个问题,圆周率请完整背诵!” 这个问题就是纯是没话找话了,为了拖延时间荒谬就荒谬一些吧! “啥是圆周率?!” “这才第二个问题就答不上了?我提个醒π!” “圆周率……他不是个事儿……” “但圆周率是个问题!我说了我提问题……” 全家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我爸在我身后小声跟我妈低估“这不是扯淡么!那电脑都算不过来这小子让她姑背这个……” 没一会儿张嘉一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敲响的我奶家的门 “3.1415926535897932384626433832795028841971693993751058209749445923078164062862089986280348253421170679……” 张嘉一进屋的眼神清澈愚蠢,也不怪他,换谁进屋谁都蒙圈,上午刚办完白事儿,这会儿一大家子在屋里背圆周率……但张嘉一没说啥,我扭头冲他眨了下眼睛,他好像瞬间就明白了,掏出神鼓,坐在了我边上。 “好了好了!第二题也算你过了,现在来说说第三个问题!” “我还没背完呢!” “不用背了!” “不行!” “那这题你算错了,你走吧!” “请出第三题!” “第三题,也是最后一题,是请我家老仙先来和你盘道,要是你道行够,那这事儿我和仙家都没意见,要是不够,那不好意思,这个题就只能算你没答上来!” “你说的!” “嘉一!敲鼓!” 张嘉一一点没含糊,晃起鼓上的铜钱就准备开嗓, 我也点了一根烟,家里实在没有香,就先拿烟代替,我刚叼嘴上我二叔就扒拉我 “这鹏鹏在外面咋不学好啊!咋烟都叼嘴上了!” 我爸往后?了我二叔一下 “你懂啥!这都是有说道的,你没发现小红这是被脏东西上身了么!你看着就行了” “鼓要一响请神仙。请神仙要先按内仙,三道狼牙三道关。头道狼牙头道关,秦琼敬德把门看。秦琼手拿熟铜锏,敬德手使打将鞭。往日闲事你多管,今日闲事你少贪。打开大门让外仙,你把老仙送到二道关。二道狼牙二道关,哪吒杨戬来站班。杨戬驾着哮天犬,哪吒挎着金刚圈。往日闲事你多管,今日闲事你少贪。打开大门让外仙,你把老仙送到三道关。” 张嘉一悠扬的唱了起来,鼓声越来越急,这是催着老仙快点来,今儿有急事儿了。 我感觉肩膀一沉,举起手里的烟,三口吸到底,烟灰一点都掉。 “你要上我们堂口啊?” “对!你是谁啊?!说话算不算数啊?!” “我说话算不算?黄家教主黄天霸!” “黄家教主啊!我可冤啊!他家和我有仇,他家刚死的老头杀了我家六个,我们可怜啊……” 这刚才还挺硬气的这会儿咋还装上柔弱了啊!不是愤愤不平么,这下开始哭天抹泪了…… “行了行了!这套嗑我十几年前就听过,当时你咋说的用不用我帮你回忆回忆,我就在那小屋哄我家小弟马呢,那时候你说给你上大供,烧个庙供你修行,你是不是就走了?都答应你了,满足你了,你这会又要上堂口!咋这么能作啊?” “是这话是我说的不假!但是他家老头走了!我说的是那时候我不回来,现在就可以回来了!” “你这不是耍臭无赖么!……”张嘉一在边上实在看不过去了,撸起袖子就要开骂,但虽然是那黄皮子上身,但面前坐着的还是我小姑,张嘉一也没好在说下去,转身解释“奶,我是说那黄皮子,你们别误会啊!” “念你我真身同门,我今天不难为你,你好好说,要啥东西你能走!” “我是真想上堂口!不是来要东西的!” “那你别想了,我再问你一次,你要啥快点说!不要的话再来缠着这家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别怪我动手灭你道行!” 我这会儿太阳穴突突的跳,能感受出来黄家教主已经是在压着火儿了,再要不识抬举可能马上就要爆发。 那黄皮子没再说话,紧接着我小姑浑身就开始抖,眼看着从沙发就要往起跳,坐着直接往起蹦。我身上黄家教主一看这样那也不管喝了,一下站起来就直接掐住我小姑的手腕,接着向掌心的劳宫穴按去。 劳宫穴在掌区,横平第3掌指关节近端,第2,3掌骨之间偏于第3掌骨。主治中风、昏迷、心痛、癫狂等。 我脑子里瞬间就出现了劳宫穴的作用,自从最开始白爷爷在梦里给我传递医书后,只要涉及相关医学的内容都能在我脑子里自动浮现,黄家教主这不是要把那黄皮子逼出来,这就是要那黄皮子吃痛,看来这事儿黄家教主还是不想动武,冤家宜解不宜结,能让它心甘情愿的走还是得商量,要不以后再找回来罗乱事儿太多。 “滚不滚!” “滚也行!那我提个要求!毕竟也是他家人亏欠我们!我不要金不要银,我要道家十三经各一本,七座大庙。要是给我烧这事儿就全都了结!这家人以后我绝不打扰!” “修道向善,我答应你,你可敢向黑妈妈起誓再也不来找这家人麻烦?!” “我黄大力向黑妈妈起誓!只要给我烧道家十三经和七座大庙供我修行,我再也不来叨扰这人家!” 这里起誓说的黑妈妈,也称黑老太,黑妈妈的真身是一位狐仙,她在东北众仙家中拥有极高的地位,与胡三太爷同等级,号令和管理着东北众仙家。是道家认可的上方仙之一。 相传黑妈妈是在九顶铁刹山的悬石洞修炼成仙。她的圣诞日是农历六月二十四日。东北道教开山祖师郭守真道长在辽宁铁刹山布道传教时多,每逢遇困难险阻黑妈妈都会出现帮扶,所以郭守真道长就在铁刹山天官庙旁设一牌位称是铁刹山护法大仙黑老太太神牌,并长期供奉。 从此铁刹山以及周边地区也是风调雨顺,对周边村民的疾苦更是有求必应。所以东北地仙都以黑妈妈为尊。地仙儿向黑妈妈起誓就等于咱们向祖宗起誓,含金量还是很高的。 “好!那我就答应你,明天初一就让第马烧给你,从今往后恩恩怨怨一笔勾销。" 那黄皮子借着我小姑的身子点了点头,随即小姑身子一晃,差点没跌坐在地上,普通人没蹿过窍冷不丁被上身,肯定身体吃不消。 “黄家教主急急忙忙来这一趟,这事儿也圆满解决了,您看您是来颗草卷?还是来一口哈拉气?” “来口哈拉气吧!” “叔叔,还得辛苦您倒一缸白酒!” 张嘉一转头和我爸说,我爸赶快去厨房找出来一缸白酒,我仰头就干了,转身冲我爸和我奶说。 “你们家还有啥事儿要问么?” “老仙家,我爸这刚走,在那边还好么?”我爸接过话茬,也不敢多问就大致的问个近况。 “好着呢!家里老辈都在堂口,没人会为难你家老爷子,要有啥事儿就托梦给第马了,你们放心!要是没啥事儿就送我打马归山吧!这两天堂口事儿多!" 张嘉一笑着应和着,从身边拿起神鼓 “大事了小事完,一把撒开马嚼环。人魂归在人身上,马魂归在马身边。人得真魂吃饱饭,马得真魂能撒欢。临走送你三通鼓,送你古洞去修仙。送你一岭又一岭,送你一山又一山。送你古洞炼仙丹。炼的红的是红蓝的蓝。红的能治男子汉,蓝的能治女婵娟……” 我感觉肩膀一松,打了个寒颤,这是黄家教主走了。我赶快去厨房倒了杯水,这会儿说话说的倒是有点渴的厉害,顺便给小姑也倒了一杯。张嘉一又开始了孝子贤孙模式: “小姑你感觉咋样?有没有啥特别不舒服的?” “我没事儿,就是感觉身上累得不行,刚才这是……” “刚才有脏东西来,小鹏鹏都处理好了,您放心不会有啥事儿了!” “小鹏鹏你这是出马了?” 我刚回到客厅我奶就拉着我问。 没办法,我爸我妈还有我把这段时间出马的来龙去脉都避重就轻的讲了一遍,我奶听的都直愣神。 “你张姥嘴是真严啊!这么大的事儿一点都没和我说!这……这……我还真是没想过咱们家还真按照他张姥说的去了,从小就说早晚得走这条路,哎……人算不如天算啊!这样也好,有仙家护着,你们早点和我说啊!我好去给老仙儿们上柱香!” 我奶倒是一点没排斥,这也符合我奶迷信头子的人设……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了一会儿,我拉着张嘉一去我屋呆着,别影响大人说话。 没过一会 “凭啥啊!爸就喜欢大孙子?!那大孙女咋办?!这房子这么分我是指定不同意!” 二婶尖声吵吵了起来…… 第64章 家庭会议 老式的房子隔音不好,二婶这一嗓子,我和张嘉一在屋里面听的门儿清。 我俩赶快变身敌特,趴在门口上听。我奶慢慢的说道: “这是你爸的意思,遗嘱都在这儿呢,这房子留给鹏鹏,但是这大头的存款是留给老二的。我死之前这房子还得住,所以也不知道还得住多久呢!” “是啊!但这存款才三十万!这房子少说也得值个四五十万吧!就这一个孙子和孙女差的也太多了吧!大哥家条件又好,这对我们不公平啊!” 二婶平时的性格是那种沉默寡言的,不显山不露水,不知道今天咋到了这时候咋嗓门这么大。但我在门门后面听的气不打一处来,感觉就像是电视调节家庭矛盾里的事儿,平时听起来都像笑话似的,但现在确确实实的发生在我家了,人上午刚送走,下午就因为点家产就开始和我奶叽叽歪歪?! “小红没孩子,所以你爸这一共50万的存款,给你三十万,给小红二十万,房子留给老大家,你爸就留下这点东西,那你说说怎么分合理?” “要我说爸在的时候,伺候照顾我们都没少出力,您一个人我们也该孝敬孝敬,但这房子,我觉得要是有一天卖的时候得分我们家十万,要是租出去……那不好算,大哥,要不你就给我们打一张欠条或者要不你就直接给我们打十万块钱,这房子的事儿我们就不计较了!” “二嫂,你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我小姑在一边都听不下去了。 太荒谬了!越来越荒谬! 我看了一眼张嘉一,他刚要在我耳朵边上说点啥悄悄话我直接就咣的一下把门推开了,张嘉一好悬没顺着门栽出去。但这时候整个屋里就他一个外人,他是出来也不合适,进去也不合适,所以只好默默地又把房门带上了…… “大家聊着呢哈!我在屋里本来想悄摸的等你们聊完就拉倒了,但是这声也太大了!我就得出来说几句了……” “大人说话小孩别跟着掺和!” 我二婶这时候一改往日面目,从小到大她在家里可真是细声细语,从来都不大声说话的人。这会儿也可能是第一次涉及到钱的问题,这一下就藏不住了,也是难为她了,这嘴脸藏了十几年。我看她越急我反倒是越想跟她斗一斗,正好这邪火儿没地方发呢!我极其平静的带着微笑说 “呦!您看您这时候倒是急了。这些天我给家里办的事儿可不是小孩能办的吧?我办事儿的时候咋一个个都那么听我的呢?我又没说出来跟您争点啥钱,您这咋就急起来了呢?” “鹏鹏,你先回屋!”我爸一看我出来又这个表情,一下就感觉不对了,老子还是了解儿子,我爸知道我没憋好屁。 “回哪个屋啊?我在那屋呆一会儿估计都得给我二婶交点租赁费吧?既然我爷白纸黑字的都写完遗嘱了,这人上午刚送走,下午就想推翻他老人家定下来的事儿,我合计不太好!” “那有啥不好的!有想法就能提!我不和你小孩聊这些!” 我二婶抱着膀,趾高气昂的看着我,活像从地府领我回来那引魂鸡…… “行,那我看咱现在这也没啥聊的,我回去让仙家给我爷带个话,晚上让他亲自和你聊,聊完了咱们再说,急啥啊!我肯定不着急!” 我一说这话我小姑父倒是把头扭了过去,我感觉他是在憋笑。 我小姑和小姑父是丁克,不要孩子,俩人工资足够游山玩水,对我也特别好,打小的时候就是我想要啥就给我买啥,天天带我出去吃好吃的。钱在他俩看来就是身外之物,所以这钱分多分少对于他俩看得不是很重。 “你……你……你这孩子…你别吓唬人!你那都是封建迷信!” 我二婶一时间不知道说啥好只能憋出来个封建迷信。诶呦!那我得玩儿点绝活儿了,我马上心里喊“黄小跑火速帮忙!6个凤凰蛋!一只炸鸡!出来扯头发!!” “您现在头疼了吧?” “没有!” “没有咋扶脑袋呢?!” 黄小跑嗖的一下就站在我二婶身后,扯起我二婶的头发,憋着坏笑。 “诶呀!诶呀!你看看你们老陈家都是啥人!这真是连邪法都用上了啊!” 黄小跑一听扯的更来劲儿了,仙家都求修正道,她来了句邪法,这不是撞枪口上了么!我心里赶快和黄小跑说“行了差不多了,剩下我来吧!”黄小跑才撒手。 “这都是我爷要和你商量的前兆,别害怕,咋想的咋沟通就行!要不想和我爷沟通,那和我说也行,反正这事儿得说清楚啊!” “行行行!那就和你说,刚才我们聊的你也听到了,你说说你咋想的!” 我这时候突然明白为啥仙家在找第马的时候得磨人了,要是不给你磨的心服口服一般人是不能诚心供奉的,因为板子不打到自己身上是真不知道疼,就跟我二婶似的,我要不连唬带吓再带脑袋疼的我看她是真不把我说的话当回事儿啊。 “我想的很简单,我爷生前留下的遗嘱不能变,但是顺序可以换,简单来讲,我爷说的很明白,这房子留给我,给你和我二叔留了30万,那这房子我们不要,可以给你们,这三十万给我们。但是这房子过户得在我奶百年之后,总不能让我奶没个家吧?这样可以了吧?不就是多留一点钱么,但凡是好声好气的,这事儿都能商量。” “鹏鹏啊,这……我和你爷之前就商量好了,这房子……” 我奶欲言又止,我明白老人肯定是不想看到家里争家产的这一幕,但我说出这话又觉得这么办不太合适。 "爸妈,咱家条件不至于差这点钱,我这马上考大学了,以后这点钱都能赚回来。我妹妹才上初中,现在补课班开销大,把这房子留给我二叔家吧!” “你这么大了,既然你都出来说话了,这些事儿你自己定,反正咱家也不指着这房子过日子,对你奶该咋孝顺还咋孝顺!以后你奶就搬过来去咱家住!过几天你就滚蛋去上大学了,那么大地方还能让你奶自己在这儿啊!” 我妈这时候倒是比我爸先表态了,要不然东北有个形容词叫“好老娘们”呢!这是褒义词,就是说这个女的能顶半边天,能主事儿扛事儿。 “大嫂!哪能让妈搬您那去啊!我家就我俩过日子,肯定得接到我们那儿更方便啊!” “小红,我和你大哥都商量完了!你别和我犟!” “大嫂啊!这鹏鹏还得复习呢!我俩没事啥事儿除了上班都能陪妈!” “鹏鹏那复不复习都差不多,考好考坏的都学了十几年了不差这几个月,该考得好就考得好,考不好也就认命了,不耽误啥!” 场面瞬间变成了从争家产变成了我妈和我小姑小姑父争我奶,只有我二叔低着头不说话,我二婶看向窗外,这时候都开始装闭目哈了!我越看越来气,整那个死出! 我奶眼眶发红,拍了拍沙发扶手: “行了,先别争了!老二媳妇,你看要是同意那就这么办了!这房子给你们家!这三十万现金就给老大家,小红还是二十万,大家看看有没有意见!” “没意见” “没意见” 我爸和我小姑纷纷表态。 “老二你说话!” 我奶看我二叔不出声也是越发生气。 “没……没意见……” “那就这么地了!”我奶说完就往自己屋里走。 二婶见状也收拾东西,拉着我二叔往门口走。再在这儿呆下去也估计不知道唠啥了,总不能和我唠我爷半夜咋过去找她吧…… “小姑!你说咋能因为这点钱整这景儿呢!还整出个让我爸打欠条。我二婶平时看着也不像这种人啊!” “这东西都是人心隔肚皮,上午哭的多难过啊,这会儿不就翻脸不认人么!永远也别拿钱考验人性,靠不住啊!我和你姑父以后死了把钱都留给你!你今天可真是受委屈了!” “诶呦!多晦气啊!说啥呢!” 我和我姑一直都很亲,所以说话也没啥顾忌的,反倒是我妈跟着我奶回屋了,没过一会儿我奶就出来了。眼眶发红,看着就是哭过了。 “奶,没啥哭的,不就是这点房子的事儿么!但凡这房子要是在北京上海值个几千万,咱都认头来回争一争了,这房子岁数比我都大,没啥非得留给我的!再说了我小姑拿的钱最少,我小姑都啥也没说呢!” “哎!奶就是心里堵得慌,我是心寒,心寒你二叔一句话都不说!” “妈,你让他说啥啊!别看老二媳妇平时蔫巴的,但他家一直不都是他媳妇当家么,别回头再整的闹离婚啥的,更是麻烦!” 我爸接过话,给我奶把茶缸子递了过去。 “我们无所谓,分多分少都一样!妈,只要你过得好比啥都强!我们家和大哥家您想去哪儿住就去哪儿住,我们都能好好孝顺那您啊!小鹏鹏以后发展得好,考个好大学,我和他小姑还得指着他养老呢!” 小姑父接过话,这时候我小姑夫作为女婿说这话真是体面,就感觉让人心里舒服。 “那肯定!我肯定给你俩买大别墅!” “妈您这几天就先跟我们回家吧!自己在这儿我们不放心!鹏鹏后天就得补文化了也得回去好好收收心了。”我妈边说就要边去给我收拾东西。一推门,张嘉一坐在屋里。我这一着急把他给忘在屋里了!这扯不扯呢! “诶呦!孩子!这刚才我们在外面……”我妈有点尴尬,毕竟这家丑不可外扬,在我妈眼里张嘉一还是个小孩,所以有点难为情。 “阿姨,外面咋的了?我一直戴耳机看书呢,有啥事儿需要帮忙么?” 张嘉一晃了晃手里的耳机线,又举起了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我小时候看的百科全书。 "没啥帮忙的!没事儿!" 我这时候也进屋了,要不说张嘉一脑瓜子够用呢!就刚才那热闹他不用手机录音我都算他是稳重少年了,他还能不好信儿?!真是会装啊!又带耳机又看书的,这一下子给足了家里台阶。 “小鹏鹏你回来了,刚才不说上个厕所么!这么久啊!” “啊,我有点闹肚子。” “你不是说下午忙完要去新华书店把后天上课卷子买了么,咱俩现在去啊?这眼看要下班了!” “对啊,走吧,这一会下班了…妈你们在家陪我奶吧我俩先去书店…“ 借坡下驴,仓促逃离。绝!真绝! 我俩急匆匆的下楼,出了小区就开始慢悠悠的晃荡,去啥书店啊,都是临时现编的。 夕阳的红透了天边,天上时不时的有几个不知名的鸟飞过,我深深地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凉凉的。 “都听到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呗!” “我有两下子不?” “有啊!我们鹏鹏不掉钱眼儿里,不管嘴上咋说,其实就是希望家里和睦,不让奶奶伤心。其实好多人活了一辈子都没懂这个道理,家和万事兴,争来金山争银山,到走的时候两手还是攥空拳。爷爷刚走这道理就摆在面前,二婶还是不明白……” “你听的够仔细的啊!” “你都把你爷搬出来要和二婶谈了,我听到这儿没笑出声来都已经是尽力了!” “黄小跑出来帮忙的!” “我一猜就是!” “嘉一,这几天辛苦你了啊!” “没啥辛苦的!你的事儿就都是我的事儿,能看到你我最起码就能心安一些。” “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对我有点…” “换个话题呗” “你知道我要说啥?” “不知道啊” “嗯……我是想问你为啥对我一直这么好啊?自己能掐会算,打从一开始就说给我当二神那时候咱俩可都对彼此不了解啊?偏偏你自己还是个要强的性格,除了我的话,换别人你也能心甘情愿的给人家当二神?其实我一直都没整明白,今天你和我说说呗!” 第65章 你是我机关算尽的例外 “你吃烤地瓜么?” “你看看你,问你点儿正经的就开始转移话题。” “现在就这样不挺好的么,很多事儿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要都说得明白反倒不解风情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要是在不同的城市念大学,很长时间都会见不到,就像是以前上小学的同学,原本很要好的朋友也会因为各种原因不再联系。” “是舍不得我啊,我对你哪有那么重要?” “当然重要。有的时候你给我的感觉就是你要是女孩就好了……” “我要是你女孩你要咋样?” 张嘉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喜悦,天边残阳如血,映的整条街道都发红,路上人来人往,张嘉一回头看着我,每呼吸一下都有哈气从嘴里冒出。 我什么也没说,向前走了一步,拉起张嘉一的手,还是冰冰的,手指互相触碰到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开始浮现起了第一次我们见到时候的场景。 医院的走廊里,他拍了我一个大脖溜。 “诶呀!对不起啊老铁,认错人了!”张嘉一说完就瞪着大眼睛装无辜。看我自己要起身捡帽子,他赶快弯腰帮我捡,无意间碰到了我的手…… 从初识到现在无非是从秋天到了冬天,但我忽然感觉时间像是过了好久好久……是啊,张嘉一要是女孩呢?我会怎么样? “我要是女孩你会拉我手?” “嗯。” “嗯。” “你离我近点,和你说句悄悄话。” 张嘉一把耳朵向前凑了凑 “如果你是女孩,我会……啵” 我也不知道脑子是抽了还是咋的,莫名其妙的整这个死出。 张嘉一瞬间从脖子红到了脸,低着头,嘴角带笑。 现在见到他的每一刻,我心里都有一场海啸,可我静静站着,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 时间过得飞快,高三艺术生的生活基本上都要掰成几份时间,平时要全国飞,参加各大艺术类院校的校考,同时还要报文化课补习班准备全国统一的高考。这段时间我也是忙的脚打后脑勺,我爸我妈自从爷爷去世后就把奶奶接到家里来住,所以平时不光要忙活水果批发的生意,还要照顾奶奶的日常,自然去各个城市校考的任务依旧是我独立完成。 张嘉一和画画水平和我差不多,所以我俩经常搭伙儿去考试,北京,上海,沈阳,长沙…… 安德鲁的画画水平确实有待商榷,所以为了求稳,安德鲁选择去哈尔滨,大连,长春这些城市参加艺术类的校考。 在等待校考成绩的日子我们仨还在大庆的文化课补习班学文化课,我们仨都是学文科,所以又顺理成章的成了一个班的同学。 没过几天各大网站都能查到艺术类校考的成绩了。 “中央戏剧学院舞美设计专业黑龙江第三”“沈阳音乐学院舞台设计专业黑龙江第一” 一张张排名的靠前的校考成绩着实让我兴奋了好一阵,张嘉一成绩也不差,虽然我俩只有一个“中央戏剧学院”舞美专业的一个重合学校,这也意味着我俩除非都上中戏才能在一个学校念书了,安德鲁没考北京的学校,但是校考成绩也不差,至少手里攥了三四个学校的美术合格证。 有了专业课的合格证,也证明一只脚他进了这个学校,或者说有了合格证这个学校才有机会考这个学校。 春去夏至,高考的这天我给家里的仙堂恭恭敬敬的上了三炷香,念叨着“老仙啊!保佑高考顺利,十年寒窗就此飞黄腾达!考的全会,蒙的全对啊!” 我念叨完自己都笑了……这词儿太书面了,说十年寒窗,从上小学我除了脑血栓,基本上把我认知里面得病都装了一遍,就是为了逃避上课,别看我平时呜呜喳喳比比划划的,但一到上学,那真是比上坟都难受,除了语文还行,剩下的基本上都是惨不忍睹。 张嘉一和安德鲁就好很多了,张嘉一文化课能考四百多分,安德鲁也至少三百五,我们那年黑龙江艺术类文化课省线是263分,只有我成绩最危险,摸底考试一会儿250一会儿270。所以我心里也是一点底都没有。 要是出省线都没过,那就只能复读,或者在黑龙江省内找个大学念。 但我还不甘心,明明专业课考试都能黑龙江省前几名了,加上我一直想考个跟娱乐有关的专业,这样最起码上学就不至于那么枯燥,以后就业的选择也是有意思的工作。所以什么室内设计,工业设计我压根都没考。 一心寻思以后搞个舞台剧舞美设计整个晚会设计也挺有意思,说实话画了十几年也有点腻歪。我还是挺想尝试新鲜的事儿。 该来的总是会来,全家人齐上阵,为我的高考保驾护航,一早我奶就给我准备了一根油条俩鸡蛋,说从造型上就意味着考一百分……可是高考……满分是150……我爸这三天也啥也没干,专门空出时间和我妈来回接我,我妈还换上了旗袍,说这叫旗开得胜,还非要我穿紫色裤衩,说这要紫腚赢……东北谐音梗啊……指定赢的意思…… 大家的神经倒是都紧绷了起来,我看好多同学在高考当天还翻书复习,就很不理解,那玩应会就是会不会也来不及了,十几年都记不住的东西我是不可能一中午背下来。反正我是躺平了,命运的齿轮能不能转起来那就看老天了…… 三天可算过去了,回到家我第一时间跑到阁楼上给老仙上香,爸妈则是张罗着晚上家里的聚会说要一起庆祝庆祝。 “众仙家,第马高考结束了,反正是能写满的都写满了,保不保佑的就看你们了,今时不同往日,我要是考不上大学就不能找好的工作,没有好的工作就不能赚钱,不能赚钱可能你们的贡品都买不起……” “你咋带威胁的啊?” 黄小跑好久没出来了,这回他换了一身紫色套装,紫色的帽衫,紫色裤子,还穿了双紫色的板鞋。不知道是我太久没看他了还是他确实长大了点,感觉个子好像比之前高了一些,样貌变了似乎又没变,看起来应该有个十五六岁的样子了。双手托腮,盘腿坐在我我身后。 “那咋整!你说我说的是不是实话,我考不上大学,以后没工作,你还吃啥凤凰蛋!你狗der都吃不了!” “你就这么和仙家说话?!”黄小跑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咱俩关系好不是么!你说我能不能考上个好大学?” “不知道诶!”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道行不够!” “够也不能给自己看事儿!外行!哼!” 黄小跑抱着膀,气鼓鼓的看着我。 “我还外行!我太内行了!不就是这小半年没办事儿么!不代表我功力减退!挺长时间没看见你了,你好像长大了点呢?!” “真的嘛?我感觉我也长大了点,最近半年咱们堂口都在专心修炼,所以我应该也比之前能力上强很多!” “人家仙家都是几百年,上千年的修炼,没听说半年修炼还能功力大增的!说吧!你出来是不是又想吃啥了?” “想吃肯德基!我听黄小闹说那东西好吃,和别的鸡不是一个味!” “黄小闹?张嘉一家的黄小闹啊?” “对啊!我俩没事儿就唠嗑,他告诉我的,你给我们买点呗!也不白瞎我们这通忙活你俩的事儿!” “忙活我俩的事儿?!啥事儿?” 黄小跑似乎意识到说漏啥了,嗖的一下就没影了。我用心念喊,还是嘴里喊就咋都不吱声了。 我正奇怪呢,我妈就喊我下楼吃饭。今天家里来的人可多,小姑,小姑父,我大舅一家,我老姨一家,唯独缺了我二叔和二婶,不用说也知道是我爸叫了人家找理由不来,见面尴尬呗。 这一晚吃吃喝喝,大家都在祝我能考个好的大学,确实也是,忙活这一年,终于能有俩月休息了。想到这儿我赶快给张嘉一和安德鲁发短信,约着第二天来我家研究这假期咋玩儿,反正离高考出成绩还有半个月才出成绩,人嘛!及时行乐!过一天就开心一天! 安德鲁倒是回信息回的很快,说明天中午就来找我。 张嘉一过了半天,回复我说,明天有事儿,后天再约吧。 他有事儿?有啥事儿? 趁着大人还在喝酒我偷偷回房间给张嘉一打去电话。 “喂?你啥情况,刚考完就翻脸不认人啊!不想和我玩儿了?” 电话那边语气沉重 “没,我有点事儿。” “啥事儿?!你没考好啊?” “没,先这样吧……” 紧接着就挂了电话,这啥情况……我赶快出门往二胖叔家赶去。二胖叔倒是在家,开门就迎我,问我考得咋样,我哪儿还顾得上客套啊,开门见山的就问张嘉一呢,二胖叔叹了口气,又挠了挠头。 “孩子,你还不知道吧?嘉一考完试就回自己家了。” “他回自己家了?我这刚考完试约着张嘉一说明天研究去哪儿玩儿,结果我听着语气就不对,我寻思过来看看咋回事儿。” “他爸半年前就因为喝酒,在饭店和别人发生了点口角,一失手把一个小伙子眼睛打瞎了,本来寻思着私了赔点钱,但人家不同意,不光要赔钱还得要一个公道,所以按故意伤害罪就被带走了,上个礼拜判决正式下来了,判了五年,明天是从看守所转到监狱的日子,他要送送他爸…其实,他来大庆也是因为家里三天两头的有人找上门,不消停!这不才送到我这儿来学习…” 我脑袋嗡的一下,我一直以为张嘉一不怎么提家里的事儿是因为他挺独立的,但是真的从来没想过是家里有变故,过年我还说去他家里看看,送点水果啥的,他推三阻四的不让去,说不方便家里人多,加上我爷那段时间的事儿我也就没过脑子多想…原来他的开朗都是伪装,不知道自己承担了多少… 我和二胖叔简单寒暄了一会儿,要了张嘉一自己家里的地址,就找理由先走了。 一小时后,出租车开到了林甸县一个小区的门口,我按照地址敲响了家门。 没过一会儿,一位看起来高挑大个的女人打开了门,我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张嘉一的妈妈,俩人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太像了,阿姨也是大眼睛长睫毛,虽然没化妆但看起来也十分漂亮。 “阿姨,我是张嘉一的同学,找张嘉一有点事儿。” “快请进!嘉一在里面呢!” 说着便热情的把我往屋里迎,张嘉一的家里很干净,中式的红木家具,看起来古朴典雅。 “嘉一!你同学来了!别收拾了!快出来!” 张嘉一听声开门,看到是我先是一愣,后又尴尬地笑了笑,招手让我进屋。 “为什么瞒着我……” “啊……你知道了啊……没啥啊!有些事儿自己消化就好……” 他走到纸箱前,箱子里面装着一些衣物,还有几张他们一家三口的合影。张嘉一的嘴角微微颤抖,没声响的眼泪一滴接着一滴的掉。 这时候再多的语言都会惨弱无力,我不知道说什么安慰他,只能上前给他一个拥抱,紧紧的把他搂在怀里。 张嘉一似乎也找到了一个情绪支点,泪水打湿了我的衬衫,我轻轻的摸着他的头,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张嘉一捂着嘴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声音,那一瞬间我才意识到他也是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年,往日喜欢有啥事儿都喊着他的名字,他给了我巨大的安全感,以至于到现在才后知后觉的知道他承受的压力比我要多得多,甚至在家连哭都不敢发出声音,生怕妈妈听到会更难过,原来有些人连奔溃都要选好时间…… “嘉一宝宝,遇山开路,遇水搭桥,这不是你教我的么。如果事与愿违,那一定是上天另有安排。无论现在还是以后我都陪着你,所有黑暗的日子我们都能互相打气。” 张嘉一抬起头,泪水还挂在睫毛上。 “我真的不想哭,但是看见你我就忍不住了…我好难过…” “明天我陪你?就像你每次都陪我一样?” 没等张嘉一说话 我冲着张嘉一脑门吻了下去…… 我本想去地狱,可是地狱打烊, 便转身去天堂,但天堂不赊账。 于是我路过人间, 正好你房间通亮…… 原来张嘉一是我机关算尽的例外… 第66章 资本主义的春风 张嘉一愣愣的抬头看向我,我摸了摸他的头,冲他笑了笑。 “你干嘛?” “稀罕稀罕你。” “屁!你这是趁人之危,看我难过还想占我便宜!” 我把脸凑了过去 “那你亲回来,我不占你便宜……” 天边的夕阳逐渐落去,漫天繁星,银河横贯天际,夜幕下,蝉鸣声此起彼伏,夜空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那一晚,我俩在郊外走了很久,微风拂过,星光在田野上闪烁,偶尔传来的狗叫声,远处的牛群低鸣声,以及蛙鸣声混合在一起,萤火虫在田间飞舞,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最终我俩啥也没说出来,但又好像明白了许多…… …… 第二天早上,我站在看守所门口等着张嘉一,按照相关规定每次只能一人一次探视,张嘉一妈妈前几天已经来过了,所以这次机会就给了张嘉一。 过了能有半个多小时,张嘉一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 “该说的话都说了?” “嗯。” “别太闹心,无论在哪儿不都能探视么!咱以后常过去看看!” “嗯。” “想吃点啥,哥带你去吃!早上就没吃吧?” “嗯。” “要不咱们和安德鲁一起出去散散心吧?近的地方也别去了,咱们研究研究去哪儿玩儿啊?” “嗯。” “别问啥你都嗯啊!" “嗯,对了,你陪我去趟银行,今天有个定期存款到期了……” “走吧走吧!” 说着我和张嘉一就打车去我家边上的龙江银行,张嘉一麻利的把身份证给了柜员,接着就是给银行卡输密码。 “先生您50万人民币定存,现在已经全都帮您转到活期账户了,还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么?” “没有了,谢谢。” 张嘉一把身份证塞到卡包里就往外走,我跟在他身后。 “哪儿来这么多钱啊?” “就是这些年看事儿的啊。我的全部家当!” “我以为在身上那十几万已经够多了!你挺能攒钱啊!” “还好吧,不留点钱咋念书啊,你昨天说,今天约了安德鲁研究去哪儿玩儿?” “对啊,说中午来我家商量。” “那就走吧!正好咱们可以散散心,我最近也没啥事儿,我妈明天就去找我二姨他们了!” 看张嘉一难得提起了兴趣,我赶快给安德鲁打电话一会儿去我家集合。爸妈去上班了,这会儿就我们仨,回来的路上又买了一些肯德基,刚到家门口就看安德鲁带个硕大的草帽还穿了一身波点的裙子在家门口等我们。 “咋的,今天这造型是波西米亚风情啊。” “你懂啥,我这是防止自己被晒黑,没准儿这上大学的时候我这桃花运就开始了。” 张嘉一看安德鲁这造型也在憋笑 ”那倒是不能,你这桃花运一时半会儿来不了。“ 安德鲁满眼失望“真的假的啊,你俩给我看看,我啥时候能有桃花运啊?” “估计三十五左右能有对象。” “四十五左右能结婚。" "我给你俩一人一个大嘴巴子!这是纯纯诅咒本女王。” 说着笑着,我们便研究起来去哪儿玩儿好,安德鲁说去三亚,不知道为啥东北人天生好像就对三亚有点啥执念似的,一到放假或者过冬就想去三亚呆着,这大夏天三亚不得三四十度啊。毫不犹豫的被否定了,最后还是决定去我提议的香港。 说动就动,第二天我们就拿着户口本去出入境管理中心去办港澳通行证,香港澳门离的又近这次就准备一起玩儿一趟。在等港澳通行证下来的时候安德鲁负责做一做美食攻略,我和张嘉一则研究报个什么样的旅游团。毕竟人生地不熟,找个好一点的旅行团还是很有必要的。 一周后,飞机从哈尔滨太平国际机场起飞。 我们选择的旅行团是相对比较舒服的那种,没有啥购物消费,四天集体活动,三天自由活动,五星酒店全程单人大床房,就是团费稍微有点高,但也算是高考完之后不亏待自己嘛。 飞机落地后一个中年大叔举着牌子在出口等我们,我们仨分别拖着自己巨大的行李箱去找大叔汇合。 “三位大陆来的朋友呀!你们好呀!这一周的行程就由我来给你们当向导咯!” “您好您好!怎么称呼呢?” “我姓林,他们都叫我林叔。” 林叔热情的先接过了安德鲁的行李,接着又用小推车帮我和张嘉一推着行李。 林叔普通话虽然说的不是很清楚,但是热情度还是很高的,在去酒店的小巴车上大致和我们讲了一下这几天的行程安排,其他的几个团友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能到,所以今晚我们自由活动,推荐我们去维多利亚港看看夜景。要说这维多利亚四个字在我脑子里印象最深的还是《马大帅》里面范德彪彪哥的娱乐城…… 在瑰丽酒店放下行李后,我们便打车去沙尖咀准备吃点东西,话说这香港打车简直奢侈,没多远的路打车三百多港币,这在大庆估计都能打车去哈尔滨了……到了沙尖咀基本上是走一路吃一路,叉烧包,冻奶茶,咖喱鱼蛋……总之撑的是再多吃一口就马上能吐的程度。 夜幕降临,我们转站维多利亚港。 金紫荆广场边两岸的大楼、商业中心、文化建筑在夜晚灯火辉煌,如梦如幻。尤其是中环、金钟等地区,高楼林立,每一座建筑的外墙都被彩色的霓虹灯勾勒得如诗如画。 港湾的海面上波光粼粼,船只穿梭来往,远处的航标灯闪烁着绿色和红色的光芒。星星点点的灯光映照在水面上,犹如一条闪烁的银河,让整个维多利亚港宛如一个夜间的仙境。两岸灯光交相辉映,成为城市的灯光长廊。天际线上的大楼逐一亮起,犹如一颗颗璀璨的明珠串成的项链,维多利亚港上的天星小轮灯火辉煌,穿越在夜幕中,成为海上的明星。 夜晚的海风带着微咸的味道,温柔地吹动着张嘉一的头发。发丝微动,璀璨的灯火映的他脸庞显得更加清秀。夜色中,他的双眸明亮,我们就静静地靠在栏杆边上。 这资本主义的春风算是吹到我心坎里面去了… 没过一会儿安德鲁举着三个冰激凌跑到我俩面前。有安德鲁在真是饿不着,走哪儿都惦记着吃。她倒是“咣”的一下就挤在我俩中间。 “你说这人要是被丢到这海湾里能有鱼吃么?” “陈鹏博,你啥意思?我碍事呗?” “有那么一点……” 张嘉一顺手接过冰激凌,隔着安德鲁向我投喂。我那肯定给面子,探头就舔了一口,安德鲁本来身高就比我俩矮了一头,按东北话就是小地缸的身高,她懵懵登登的抬头看着我俩 “你俩……啥情况?……啊?咋没和我说啊?啊?果真么?” “果真个屁!” “不对!不对不对!你俩这两周和之前就不一样,之前天天拌嘴,现在倒是有点……老实交代!” 张嘉一接着吃着甜筒,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啥也没说。 一早中巴车上多了两对情侣,这个旅行团就算是全员到齐了,听口音那两对情侣都是四川那边的人,浓郁的川普。其中一对情侣,看上去比我们大个五六岁的样子,人也很热情,主动和我们打着招呼。 “你好呀,我叫娜娜,这是我老公陆大年!” “你好!我叫陈鹏博,这是张嘉一,安德鲁。我们仨是同学。” “多多照顾多多照顾!” 娜娜和大年热情的和我们打着招呼,另外一对情侣则是没说话,好像完全没看到我们一样,不过出来玩儿嘛,也没必要和每个人都搞好关系,不说话就不说话呗,无所谓的事儿。 “今天啊!我们一早先去九龙的黄大仙祠,这黄大仙祠建于1945年,是香港九龙有名的胜迹之一,最著名的庙宇之一。享负盛名,无人不晓,香火鼎盛,每年农历大年初一,咱们香港市民都要争头柱香。相传祠内所供奉的黄大仙是“有求必应”的,十分灵验。也是香港仅此一所可以举行道教婚礼的道教庙宇。” 林叔尽量用普通话给我们讲着一会儿要去的景点。安德鲁一听黄大仙眼睛都放光了: “这香港也信黄大仙啊!那有没有啥狐大仙,白大仙,柳大仙啊?” “你说的是东北的神仙吧,你说的黄大仙和我们这里供奉的黄大仙可不是一回事儿,香港黄大仙原名黄初平,是晋代浙江金华人。他原本是一个牧童,在山里牧羊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神仙,被其点化,开始隐居深山学道,因为他在赤松山得道成仙,又称为赤松仙子,所以香港黄大仙祠庙门的横匾写的是“赤松黄仙祠”。黄大仙在传说中救苦救难,所以香港这边信奉的是道教的黄大仙人。” 要不是林叔解释,我也以为黄大仙庙供奉的是黄家……张嘉一听得昏昏欲睡,现在确实有点早,才7:30,估计这段时间我们都睡的都晚,这会儿生物钟都还没调整过来。 车一会儿就开到了黄大仙祠的停车场,我把迷迷糊糊的张嘉一推醒,下车后仔细看还真像林叔说的,这黄大仙祠,山形地势,坐落庄严,左右山峦防护周密,前面三台案峰,峰峰回顾,化气开面,钟灵毓秀四方山峰朝拱,绿水汇聚于前,所谓“日进金钱夜进宝”,相呼相应,窗藏聚气,穴口天然,坐落天心,鹊鸣报喜,上胜天,下应地。在寸土寸金的香港确实是个风水宝地。 我们一行人刚到黄大仙祠的正门口,我身上忽然一阵凉意,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我下意识的看张嘉一,四目相对,张嘉一也有了感应。 他悄悄的撸起袖子给我看,汗毛根根立起。 按理来讲,仙家同样修佛修道,所以我们去寺庙,道观,都没有什么特殊的讲究,怎么到了这儿身上还能同时有感应呢?我悄声问张嘉一 “不是有说法说胡黄不过山海关么,怎么咱们都到了香港了还能有感应啊?” “老话胡黄不过山海关,千里传音透江山。说的不是仙家的胡家黄家,指的是胡人蒙古的游牧民族的一个统称,山海关指的是边界线……后来传来传去的都以为是狐仙黄仙不过山海关……” “这地方不对劲儿吧?” “按理来讲不应该啊,这地方香火鼎盛,人气又旺,有脏东西也不敢在这儿造次啊,香港的道士那可不是吃素的……” 我俩也没怎么在意,继续往前走。 “你来等会!我怎么感觉…感觉…” 安德鲁从身后叫住了我俩,我俩刚转过头去,就看见她扶着垃圾桶哇哇的吐了起来。 我俩赶快过去看看啥情况,一股不好的预感袭来… “这地方咱们别进了吧,不知道为啥,总感觉有问题。” ”行,就在边上转转算了。“ 我跑去给安德鲁买矿泉水漱漱口,张嘉一拍着安德鲁的后背。 “估计是昨天吃的不太习惯,我没事儿,咱们进去吧!” “要不咱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下吧,看你也不太舒服?”张嘉一给安德鲁递上了纸巾。 “小妹妹要不要紧啊?用不用去医院看看?”娜娜和大年看到安德鲁在垃圾桶边狂吐,也跑了过来,从包里翻着纸巾。 “没事儿,没事儿,缓一会儿就好了!你们先进去玩儿吧,别耽误大家行程。”安德鲁也让他们先进去,看安德鲁有我们照顾他俩便进了黄大仙祠。 我俩把安德鲁搀到了边上的长椅上,坐了能有十几分钟,看样子是缓过来一些。 “咱们要不进去逛一圈吧,来都来了,听说这庙也挺灵验的,求一求高考分数呗!” “是我俩刚才在门口身上都有了感应,好像不太对……” 话音刚落,就看娜娜搀扶着大年往我们这边走,大年脸色铁青,刚才还生龙活虎的,这会就像是霜打的茄子,我和张嘉一起身赶快去帮忙,娜娜小身板扛一个大男人也确实太吃力了。 刚跑到大年身边,大年哇的一下也吐了出来。 只不过…… 呕吐的东西像是一团黑色的头发…… 第 204章 同修?! 随着大铁导演这一声惊呼,我俩都吓了一跳。 赶忙回头看床上的桃桃,桃桃在床上一动没动,我俩还以为是不是大铁导演眼花了,刚要转身,桃桃的上身就像是用心脏起搏器电了一下似的,胸部往上带动整个身体来了个鲤鱼打挺。 “常蟒家的东西?” 张嘉一顾不得脖子上的伤口胡乱的撕了个创口贴贴在伤口上,让我赶忙点香搬人儿,今儿这情况不太对,这雷击木的令牌都扣天灵盖上了怎么这会儿还能作妖,实在不太正常,再晚一点别再有啥幺蛾子,再来这么一口我俩恐怕从出马仙男主变暮光之城男主了。 张嘉一贴好创口贴就从鼓包里掏出神鼓,我则是把香炉冲着房间西南的方向摆好,让大铁导演在一边儿角落做好,看到啥听到啥都别搭茬儿也别见怪。 大铁导演很听话的坐在一边儿,俩手放在膝盖上,目光一直都没离开桃桃。 心里莫名一阵儿窃喜,别看这国际导演在电视里采访里都是耀武扬威,到这时候也是得听我俩话,乖乖坐那儿。 心里想是心里想,但手里的活儿是一点儿没敢耽误。 麻利的的从香盒里抽出来三支香点燃之后恭敬地插到香炉里。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我盘腿坐在香炉前,香炉前面刚好是床尾,从我的角度来看能看到香炉也能看到桃桃。 张嘉一在我身边儿轻轻晃动神鼓,熟悉的铜钱儿唰唰摇晃,要不说搭班子干活儿习惯了还得是自己人顺手,曲调听着都是那么顺耳(此处绝对没有贬低王奕的意思)张嘉一开口唱了两句我就开始打哈欠,随即闭上了眼睛: “文王要响我就鞭子扬,转过三海临阵我是帮腔。文王之鼓我就拿在手上啊,十三大撤我就唱唱江扬。走江洋唱江扬啊,江扬里面有同行。你看那个香炉盏碗都上了香啊,一心秉正要接老仙上大堂。老仙你随着鼓点往立脚前走啊,随着鼓点往前趟。你走上一步一马逍遥那是阳关大路唉,走上两步二郎担山赶太阳。” 随着张嘉一悠扬的唱腔还没到鼓点快的地方我身上就一阵发麻,从脑瓜顶一直到手臂,再到小腿都是麻酥酥带有一点点刺痛的感觉,这种感觉好像是从来没经历过之前的仙家上身给过的体感,有点像白家的感觉,但又有很大区别,猛然间眼皮没受控制的突然睁开。 眼前的环境都泛着一层柔和的滤镜一般,香炉四周还冒着金光。 张嘉一估计也是没想到这次老仙儿来得这么快,看我睁眼,嘴里的唱词还没唱完就来了个急刹车,赶忙问:“老仙家山高路远,您一路奔波,咱们陈门宝府刚帮着我平事儿奔波,再次叨扰您看您来根儿草卷迎迎风?” “帮兵客气!” 张嘉一从兜里掏出烟卷儿自己点着了之后递到了我嘴里。 我接过烟,嘴角微微向上,这次仙家下来依旧是捆半窍,虽然嘴里说的话和表情动作不受控制,但我心里还是明白的,刚才话语间的声音中气十足听起来是一个青年男人,声音也很熟悉但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张嘉一半弓着腰:“敢问今天咱们家堂口派的是哪一位仙家下山呀?您老报报名号?” 我猛吸了一口烟,就这一口直接吸到了烟屁,整根烟的烟灰笔直的立在烟蒂上,没有一丝掉落的意思,缓缓吐出长烟:“不在堂口坐,胡家执法胡九霄!借气而来!” 直到胡九霄报上名字我才猛然想起这这声音是谁。 这是之前给我白色令旗让我家堂口成为执法堂的九尾帝君!我说这声音咋这么熟悉,但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 自从上次在车迷迷糊糊睡着之后,在梦里面胡九霄交代了我家堂口得到了山海关里九面令旗中的一面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这执法堂的本事和白色令旗的使用方法也没和我说过,其实张嘉一家堂口出事儿的时候我就动过用白色令旗的念头,毕竟按照胡九霄当时给我令旗的时候说过这令旗可以破千年道行,灭百年地仙,但总归来说只要是仙家不主动说或者不找我传授本事的时候,上赶着也是白费,万事万物都讲究个机缘,机缘到了拦也拦不住,机缘没到求也求不来。 九尾帝君算是正儿八经得道的上方仙,功力法力自然高出堂口的仙家们一截儿。 但上方仙是不可能下到第马身上的,一来得道的神仙不附人体儿是神仙的规矩,因为修炼层次不同,上方仙会不屑于用附身这种方式救人水火,二来这有大道行的神仙,身上的仙气太强大,要是真到人身上的话人肯定也承受不住,毕竟人家修炼千年,练得就是气,流鼻血啥的都不值得一提,真要是这么大本事的神仙上身,估计内脏都得让这气顶爆了。 所以胡九霄刚刚说是借气而来,简单来讲现在我身上的胡九霄就是一股气儿,可以理解成神仙的分身之一,这股灵气儿足以捆我半窍开口说话,而堂口上的其他仙家必须要自己亲自上身才能捆我半窍从而借第马的口说话办事儿。 难怪这次我眼睛里的画面和平时仙家上身的时候不一样,看啥都像眼前有一层柔光镜,原来上方仙借气视觉看到的画面也和平时不一样啊! 张嘉一一听是胡九霄来了,赶忙左手搭右手抱拳鞠躬:“原来是九尾帝君,礼数不周,请您海涵啊!今天这事儿看起来很棘手?还得劳烦您过来查看?” 胡九霄轻轻摇头:“陈门宝府位列执法堂,如今琐事均已尘埃落定,我也得替堂口出来平定点事儿也让第马威风威风!” 话是好话,但是话刚说完张嘉一就微微皱眉,我也心里咯噔一下,胡九霄出手代表的就是执法堂,这桃桃无非是用笔仙的方式请来了一些难缠的外门外鬼,按理来讲这事儿完全用不上胡九霄这样的上方仙出手处理,但胡九霄来了还说要平定点事儿让我威风一下,难道这里面的事儿不止现在这样?还有别的隐情? 我正在犯着嘀咕,眼前一层模糊的黑雾逐渐从桃桃身上飘起。 不断地在离桃桃身子约么能有四五十公分的地方汇聚。 黑雾由一分二,转瞬间两个一人多长的蛇尾人身的东西便展现了出来。 这就有点奇怪了,要是道行不够的话不至于对雷击木牌都不畏惧,一而再的上桃桃的身。 可要是道行够的话怎么这会儿还不是全人身的形态呢…动物修仙都是先化作人形才能往上修炼,说的直白些就连黄小跑都能完整的化作人形,按这俩“妖”的本事来来看应该不至于啊… 我正琢磨着咋回事儿,这俩蛇尾人身的“妖”也从黑色转化成了彩色,嗖的一下从桃桃身上落到地上,身着青灰色的长袍,头发没有什么装饰一丝不乱的束在头顶,一男一女的眼神间都透出了蛇家的媚气,都是丹凤眼,额头中间还带着青绿色的图腾,站在床边儿身体左右晃动。 这要不是现在这场合,这俩人看起来倒是有点像杨丽萍舞蹈团的舞蹈演员,和平时见到的仙家整个气场都有很大的区别。 胡九霄借我的身体微微一笑:“有事儿说事儿。” 我心里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可嘴里面说的却是栾栾的语言。 好这上方语之前也说过可以理解成是仙和仙之间沟通的一种语言,听起来就像是外语一样根本和普通话不搭边儿,倒是有点儿意大利语的意思。 站在床边儿的男人嘴角微微扬起,眼睛里面闪烁着莹莹黄光,声音嘶哑带着哨音:“动我真身。” 同样这男人说的也是上方语,但我心里仿佛是传输了一种意念一样,话音刚落就能自动翻译出来是什么意思。 我身上的胡九霄瞟了一眼张嘉一,刚才还没注意,不知道什么时候黄小闹站在了张嘉一身后,踮着脚轻声的在张嘉一身后说些什么,应该是给张嘉一当翻译。 张嘉一没动声色,侧身冲着杨大铁导演:“导演,您最近或者说最近几年有吃过或者伤过蛇蟒之类的东西么?” 我的视线随着张嘉一看向边上椅子坐着的杨大铁导演,之前觉得大铁导演也是吃过见过的人,现在看上去整个人在意思上小腿止不住的哆嗦看上去脸色也是惨白,瞪着眼睛看着我俩这边儿嘴唇抖了抖:“好……好像没有啊……” 桃桃床边上的女仙抱着膀,轻轻的冷哼了一声,没再吭声。 张嘉一没有看向她,听到之后直接冲着大铁导演摇了摇头:“不对,导演,肯定是有伤到过。您再仔细想想,要是没伤到过或者是没有结下什么仇,人家也不会上门……” 没等张嘉一说完,我身上的胡九霄稍稍侧了下身,一手扶着膝盖,一手在掐算着什么继续用上方语和那对男仙儿女仙儿说话:“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们有什么想法说出来,要是真想要人性命你们也早就动手了!” 男仙微微正身,嘴角微微上扬,看起来特别诡异,虽然是人身,但总是感觉面相上看起来像是蛇一般,看的我心里有点毛楞:“旁人都要香火,我俩要同修!” 同修?! 哪里有什么同修这么一说儿,这“同修”就是地仙儿借着附体上人身修炼,第马从而通过地仙儿修炼的本事获取一些便利。 都说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自高,这动物仙儿要是自己修行需要历劫的事儿那简直太多了,但是要是绑定一个人的身体修行那就等于有了一条捷径,很多动物仙儿要经历的劫难就会迎刃而解,比如天雷劫,童子劫,这些也就都没有了。 但是大道三千,得到了这个,就得失去那个,哪有面面俱到的事儿,这同修看似能对修行的地仙儿省下很多事儿,但这些劫难会换一种方式落到同修的第马身上。 往往参与同修的弟马身体都会特别不好,抵抗力弱发烧感冒啥的这些事儿都小到不用提了。 绝大部分的同修第马由于和地仙儿相处的时间长,地仙儿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帮助第马,比如给人超强的第六感,脑子里面给打画面,或者是直接现形,亦或者有些胆子大的地仙儿不用窜窍和立堂口就直接带着同修的第马给人看事儿。 因为见识到了地仙儿的本事从而同修的第马就会十足的相信或者开始依赖地仙儿带来的便利,地仙儿说起来都是尊敬的词儿,这同修说白了就是让没修炼成熟的动物带着人的心性走,那还能有好啊? 所以多半都会是走火入魔的结局,一天到晚神神叨叨,自言自语,精神失常,甚至丧失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 所谓的“同修”躲过了一定劫难的地仙儿到第马的身体和精神无法再承受的阶段就会选择自己离开再去找新的第马,但同修往往会是十几年或者几十年,这期间虚病也成实病了,到了医院往往都会诊断成妄想症,精神分裂等等,非常难治愈。 所以和地仙儿“同修”就是莫须有的词儿,无非是短暂的利益交换,可以很明确的说这事儿后患无穷。 胡九霄轻轻的吹了下正掐算的指尖儿,抬眼看了看大铁导演,他那边面色很难看,低着头,声音很轻:“好像……要是非说……应该不算吧?” 张嘉一在边上单手叉腰看着支支吾吾的大铁导演都有点无语,这有啥就说啥呗! “导演,您想到啥就说啥!” “我记得去年在青岛……我监制一个年代戏,那天我记得很清楚,应该是端午节……那天我还特意让桃桃妈给剧组准备了粽子,那天我们在拍一个四合院里面的戏,大家都在外面忙活,给我们导演组的房间设置在了靠西边的厢房,中午吃饭的功夫桃桃喊着说看到了大蛇……” 正说到这儿,站在床边的俩人浑身开始冒着墨绿色的气,眼睛中间的瞳孔快速的收缩成了一条黄色的缝,长袍下面的尾巴在地板上拍打着啪啪作响。 不好!!!! 第205 章 打蛇打七寸 我这心里刚一沉,胡九霄扶在膝盖上的手反手向上,手中白色荧光四起,由于胡九霄一缕上方仙气占着我身,从我的视角看刚刚都是自己的手和腿,但这荧光闪现的同时我的手指变得更加修长,袖口也哗啦一下变成了白色的宽袍大袖,白不沾尘的宽袍一点点接替了我自己的衣服裤子,胡九霄真身显形?! 我的天,这是上听了啊!(上劲儿的意思) 手掌心的荧光散去,一柄扇子横躺在手心当中,白色牙雕的扇骨上雕刻着复杂的图腾,胡九霄一手轻轻提起袍子的下摆,右腿搭在坐腿上,很自然的巧了二郎腿,轻轻抖了下衣服褶皱,单手开扇,扇子上没有一个字,洁白的扇面儿上只能看出丝绸质地的纸,手腕前后轻挽,带着缕缕桂花香气,扇子轻落,夹杂着白色荧光的风冲着那一男一女就冲了过去,这风不似有什么攻击性,到了他们面前从青灰色的长袍下开始向头顶上缠绕卷积,刚刚还在啪嗒啪嗒敲着地板的尾巴瞬间就安静了下来,眯成一条缝的瞳孔也从黄色变成了正常的黑棕色。 “定神” 心中传来了这两个字,应该是胡九霄在和我沟通,告诉我这么处理是为了稳定住他们的心神。 胡九霄这么一说我马上心领神会,对于修炼中的动物仙儿也好或者横死的鬼也好,只要是提当他们面儿提起来他们真身是怎么破的或者是怎么死的,他们情绪上往往会波动非常大,尤其是这些还未修炼成的仙儿来讲,情绪和心魔往往是最难控制的。 刚刚胡九霄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转瞬间就稳住了他们俩。 张嘉一当然注意到了这边儿的情况,但此刻他还在听着大铁导演继续说,毕竟这屋里只有大铁导演自己一个人看不到这边儿的情况,要是张嘉一神色又变,本来就心里打鼓的大铁导演更是要慌神了,二神最重要的职责就是察言观色,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大铁导演眉头拧成一团,继续讲到:“桃桃说看到了蛇之后感觉她确实是被吓到了,当时声音都喊破音儿了,我们在院子外面吃饭,听到这声儿就赶快往屋子里面冲,进门之后就看见两条青色的大蛇能有胳膊那么粗,缠在一起竖着身子,丝丝的冲着桃桃吐信子,桃桃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我抱起桃桃就往外跑……” 张嘉一抱着膀听到这儿不禁打断了大铁导演:“等等,抱着跑了?没动那两条蛇?” 胡九霄也把身子微微前倾,饶有兴致的晃荡着二郎腿,事情根本不可能这么简单。 大铁导演轻轻的咳嗽了下,看了看张嘉一,又看了看我:“那个……动了……也没动……那个……” 这一句给我们整得都有点懵:“啥叫动了,也没动啊?” 大铁导演从兜里掏出来一根烟,猛猛的吸了一大口:“我抱起桃桃的时候没啥感觉,走到门口的时候就感觉桃桃特别沉,加上门槛儿有点儿高,绊了一下子之后我就更来气了,和我一起进来的还有剧组场务老大以及两三个现场维持秩序的同事,看我绊了一下之后赶忙就上来扶我,桃桃看我要没站稳,顺手拿起……顺手拿起靠着墙边儿的铁锹要挡在我前面……”(场务组:负责现场拍摄的正常进行,包括前期安排布置主创人员工作区,休息区,拍摄现场卫生,餐饮等一些列大小琐碎事务) 大铁导演手中的烟灰落到了裤子上,但他似乎就像是没看见一样,猛的把烟吸到了底儿:“场务组老大哪儿能让她过去,接过铁锹就冲着那俩蛇过去了……用铁锹把那蛇铲成了两段……” 听到这儿我和张嘉一都不禁倒吸气。 我身上的胡九霄倒是没啥反应,淡淡的往后靠了下。 大铁导演的鼻子抽了抽,把烟屁直接扔在了地板上,用鞋胡乱的踩灭之后抬眼看着张嘉一,嘴唇微微颤抖:“这是唯一一次跟蛇有关系的事儿了,但说到底也不是桃桃要伤它们,和桃桃没啥关系吧?” 张嘉一回头看了眼我,我能感觉胡九霄轻轻的晃了下头,但没露声色。 张嘉一立刻意会:“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事儿就是谁杀的人,谁递的刀,要是没猜错,那位负责场务组的同事肯定也出事儿了吧?” 大铁导演有点了根烟,吐出了烟雾眯着眼睛摇了摇头:“那个戏组里没听说出啥邪乎事儿,至于场务老大干活儿的时候总说心脏不舒服,没听说有啥大事儿啊……快杀青(杀青:一部剧拍摄结束)的时候好像说是心肌缺血,提前回家了,但是我也始终念着人家挡在桃桃前面这份情,把工资都给他结算了!这岁数大了,心脏不好,不算是出啥事儿吧?” 张嘉一一秒都没犹豫:“这还不叫出事儿啊?!导演,可不是能闹出人命的事儿才算大事儿啊!您听没听过一句话叫打蛇打……” “打蛇打七寸” 张嘉一摸了下鼻子,点了点头:“七寸,指的就是蛇心脏的部分,场务老大心肌缺血……这其中的关联已经很明显了……” 张嘉一还在继续跟大铁导演解释,我心里传来了胡九霄轻笑声:“帮兵聪慧!” 我也在心里回应着:“张嘉一可不是一般人儿!” 杨大铁导演本来表情就不好,这时候看起来脸色更是铁青,我们几个都明白了这里面的来龙去脉,张嘉一转身朝我左手搭右手轻轻鞠躬:“九尾帝君,正如事主所说,帮兵第马还请您主持公道希望别为难小花荣(出马仙中对未成年女孩的称呼)” 胡九霄借我的身轻轻挥手,侧目朝着床边的男女用上方语开口:“修行六十载不易,一切劫难皆有定数,一切事出必有因果。这也是对你们的考验。” 修行六十载?胡九霄这都能看出来?!要是这么说的话这俩地仙儿……不是……这俩长虫还没蟒天财修炼的时间长?!靠!那在这儿装啥白娘子啊!我以为这都得是通天的本事才在这儿这么耍呢! 那俩长虫没吭声,眉头紧锁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胡九霄继续开口:“伤人害人都是修行中的大忌,切勿一时心魔起,断了虔诚好修行啊!蟒翠霞,蟒千里,你们说是么?” 我记得胡九霄根本没问过这俩长虫的名字啊?就这么直接报出来了?! 听到名字的俩长虫也是一惊抬眼看着前面的胡九霄,很显然,男的名叫蟒千里,女的名叫蟒翠霞,都是蟒家的人,蟒千里虽然有点吃惊,但还是努力顿了顿:“九尾帝君说的没错,但要不是这小花荣递铁锹,也不至于害我俩送了真身,您也知道,没过百年的修行真身要起很大的助力作用,魂魄离体后修行只能一段时间,我们没有堂口,失了真身之后灵体无处可去,修行进展会异常缓慢,我俩并没有想害人性命,所以才提出同修!” 胡九霄微微皱眉:“同修,本就是歪门,你修行好了,第马怎么办?” “一报还一报,都说因果相随,这因是因为小花荣而起,果也应该落在小花荣身上!” “可那日为何要现真身?” 就这一句话,顶的蟒千里支支吾吾:“那个……那个……” 胡九霄轻轻一笑:“因为你俩就做好了失去真身的准备对不对?因为这小花荣生日时辰是农历六月二十四日,和黑妈妈的生日时辰一样!借着灵窍好修行对不对?!” 胡九霄语气刚刚还是平和,此刻却威严无比。听到这儿我才明白这是咋回事儿,原来胡九霄压根儿就什么事儿都知道,桃桃生日时辰特殊,和东北地仙儿教主黑妈妈同样的日子和时辰,这日子和时辰占大仙缘,这样的体质用仙家的话来讲就是灵窍,要是用灵窍附体同修不光道行会飞速长进,没准其中的机缘巧合能让这俩蟒仙儿有一定的大成就,这俩蟒仙儿合着是一早就算明白了,要故意找个理由借着灵窍搞同修! 胡九霄没等这俩蟒仙儿找其他借口,身体靠在椅背儿上眯着眼睛轻轻的晃着脑袋:“修行哪有捷径,冥冥之中自由定数,这灵窍哪是那么好占的,灵窍自有灵窍的机缘和任务,如果你们愿意,我给你们指条明路。” 蟒翠霞和蟒千里感觉这时候牙都咬碎了,手狠狠地攥着拳头,这要不是今天胡九霄坐阵,他俩是心里有数拼不赢,打不过,换二一个今天动手都是肯定的了! 蟒翠霞看了一眼蟒千里,拱手说到:“九尾帝君执法公正,我俩确实有私心,还请您指路修行!要是您不给指出明路,不能同修,怕是以后得修行都会举步维艰!” 胡九霄轻轻点头:“还是蟒家女仙儿明事理啊!” 蟒千里一听这话就算是心里有一万个不满意也只能识趣儿的躬身:“蟒千里愿听九尾帝君教诲,还请九尾帝君指条修行的路!” 胡九霄这时候向前伸手,张嘉一麻利的递上一根烟,这次张嘉一没有用嘴点着,而是把烟放在我手上,因为现在是上方仙占者我身子,凡人的气占到烟多少有些不尊重,所以张嘉一没碰烟,而是递到手里后点燃,胡九霄瞟了一眼张嘉一嘴角挂笑,猛吸了一口烟就吸到了底。 “这就对了,修行没有捷径,但话又说回来,能让你门俩碰到小花荣这样的灵窍,也是缘分一场,所谓同修是歪门,但这机缘到了也不能全然不顾,若是事主家同意,这家有密宗供台,若是立上你们的名号,在密宗供台上修行也是事半功倍,但在人家供台上供上你俩名号,从今天起就不能再上小华荣的身,也不可再动同修的念头,保一方顺遂,保一户平安。可否?” 蟒翠霞和蟒千里听胡九霄这么说,原本收缩的瞳孔明显的张开了一下,他们互相对视了下,立刻拱手冲胡九霄躬身:“多谢九尾帝君成全!” 胡九霄转身看向张嘉一,黄小闹基本上具备了同声传译的本事,这边儿说完他也翻译完了,张嘉一自然等着胡九霄的吩咐,只是微微对视了一下,张嘉一就回身对大铁导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捋了一遍:“事儿还真就是剧组那事儿,咱们今天来的老仙儿您也能看出来,不是堂口的地仙儿,是上方仙儿九尾帝君,现在老仙儿的意思……”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张嘉一很客观的把事情都给大铁导演分析了一遍。 大铁导演听着张嘉一的分析点头如捣蒜:“这么说老仙儿都知道我家供着密宗佛堂?” 张嘉一点了点头。 “这……供俩蟒仙儿…是…必须得供么?” 张嘉一并没有很明确的回答:“这是化解这段积怨最好的方式,刚才我也说了,毕竟这事儿还是有桃桃的缘分在里面,咱不管堂口供的是哪门哪派的神仙佛祖,求得不也是个家庭和睦,事业顺利么!这俩蟒仙儿在供台上修行从另一方面也能保着咱家,话说回来,有这俩蟒仙儿在以后外门外鬼也很难进到家里,最终供与不供还是您来做主。” 大铁导演又点着了一根烟:“这么说来,要是供这俩蟒仙儿以后就不用担心再有这样的事儿发生了?” 张嘉一并没直接回答,而是转身看了下另外一侧的蟒翠霞和蟒千里。 他俩一起点了点头,张嘉一这才回身向大铁导演回话:“没错,以后这俩蟒仙儿会替家里挡着外面的邪祟,保证不会近身!” 大铁导演使劲儿吸了口烟,缓缓的吐了口烟雾,又看了眼床上躺着桃桃:“只要这俩仙儿答应以后不会再折腾桃桃,供就供着吧!” 张嘉一点点头,回身看了下胡九霄,胡九霄猛然站起来,之前仙家上身我一直都是坐着的,这还是第一次上身状态下站起来,脑子一阵眩晕,一个没忍住咳嗽了两下,感觉喉咙开始有点发腥,一口血吐到了前面的地上…… 第206 章 一步一步 张嘉一看我身子向前倾赶忙一把拉住了我胳膊,但这一口血还是喷在了地上,如雾一般的一口血水在空中红的鲜艳。 胸口的痛疼像是闪电一样突然蔓延,唰的一下,但随即感觉刚刚还很清醒的意识一下子空白了,张嘉一刚刚在我身前焦急的画面转瞬间开始模糊,晃了几下就再也看不清了,眼前的画面变成了一片洁白,耳边传来的声音逐渐变小直到完全听不到。 胡九霄哪怕是一丝灵气在我身上,按理来讲这样的上方仙护体是不会让我身体有任何损伤的,但现在这情况是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直接没有意识了,我第一感觉就是要配合,这种体感绝对不是空穴来风无缘无故出来的。 虽然我心里有数,但是身体和眼睛都同时不受控制的情况下,还是会莫名的发慌。 只能自己安慰自己胡九霄在我身上,既看不见也听不见还吐了血是怎么回事儿我也想不明白。 一阵眩晕上头,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任凭眼前的洁白蔓延。 天上地下一片洁白中的远方逐渐出现了了一个金色的圆点儿,在四周都是白色的情况下亮的耀眼,那金色的光点一直朝着我飞来,直到离我大约十几米的地方我才看清楚这金光包围的是一口金色的钵,就像是唐僧化缘时候用的那种,上面密密麻麻的雕刻着各种经文符咒,我眯着眼睛想要看的清楚一些,但这钵是边转边飞过来的,冲到我面前的速度极快,刚要躲闪就发现根本来不及,结结实实的一下直接就撞到我天灵盖上。 眼前的洁白骤然开始收缩,这一下子给我撞的真是“眼冒金星”。 之前觉得这四个字是形容词,现在这纯纯是写实的说法了,要是现实中这么来一下子,见不见血单说,这脑门儿上的大包养好至少得跟学校再请一个月假。 眼前的洁白被现实的画面取代,我弯着腰大口喘着粗气,左边张嘉一拉着我的胳膊,右边儿大铁导演一个手拎着我的腰,另一个手正在打电话,耳朵里面的声音像是游泳的时候在水下听声音一般,很模糊,听不清楚,大铁导演说话的声音时远时近的,我下意识的动了动手指,有触感,这是胡九霄的灵气离体了?要是他还在我身上的话我肯定是动不了的,但现在我好像能自己动弹了,我赶忙握了握张嘉一牵着我的手。 张嘉一看我见我能动赶快往后拉着我踉跄的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地上的血蹭红了鞋底。 耳朵的不适感逐渐消失,听觉也逐渐恢复。 恍恍惚惚的时候突然脑子里出现了的意识开始自己勾勒出如何在密宗佛堂给蟒翠霞和蟒千里供上名号的步骤,画面勾勒完毕的时候耳边胡九霄的声音传来,就像是在我耳边儿说的一样真切:“执法堂口从今日开始也得做些事儿了,该怎么做想必第马心中有数。这心念本领已然传授,第马切忌,走正途,勿作恶。” 说到这儿我下意识的回应着:“弟马谨记。” 我还想接着问问胡九霄怎么回事儿,忽然间耳朵和脑子都变的清明了,和之前好人状态没啥区别。 这被钵撞了一下脑袋,吐了口血就等于传授完了?这神仙传授本事这么容易啊?这要是平时上课也能这么传授我也犯不上高考整个二百多分啊,就算撞个十次八次都能认了。 我缓缓从座位上抬起身子,看着张嘉一和大铁导演,擦了下嘴角:“我没事儿了。” 大铁导演本来就脸色惨白,听我来这么一句更是慌了:“都吐血了还没事儿?!那啥叫有事儿啊!你这不行!救护车马上就到!” 我一听这救护车都来了,这整的也太大扯了!赶忙伸手拦了下:“导演真不用啊!刚才是我家堂口的上方仙传了些本事处理这事儿,我心里有数!你看现在好了!” 说着我就要站起身给他们看看,确实没啥区别。 打脸还真是在一瞬间,刚站起来,腿就像踩棉花似的,要不是张嘉一在一边儿拉着我,这肯定能摔个狗吃屎。 “诶呦!鹏鹏啊!这时候就别逞能了啊!咱们去医院看看!踏实啊!” 大铁导演看上去确实是着急了,说完这话看了下表,又看了眼床上的桃桃,舔了舔嘴唇。我轻轻的握了一下张嘉一的手。 张嘉一观察到这些细微的动作,赶忙接过话:“导演,既然鹏博说他家上方仙教了他东西,咱们要不先听听他怎么说?“ 大铁导演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张嘉一轻轻的从嘴角挤了声:“这……” 我向后靠了靠,深吸了一口气:“没事儿!真没事儿!” 刚说完这话,嘴里面还有一丝咸腥的味道,但脑子里面突然出现了几个画面,非常清晰,来不及说刚才我被钵撞脑袋的事儿:“桃桃这事儿应该这么办,首先先帮我拿一张红纸,毛笔,墨汁,朱砂,我来写他们名讳,然后再准备一个香炉,一个酒杯,因为这事儿还涉及原本佛堂供奉的密宗佛教的神像,所以在布置这些的时候需要把密宗佛像用红布先包裹一下,以免不敬,这些外化的事情都做完了之后我会画符焚烧,引这蟒翠霞和蟒千里入堂修行,桃桃以后方可无恙。” 画符?我啥时候会画符了! 这些话仿佛就像是从我嘴里自己冒出来一样,不是我自己主观意愿想出来的,就是旱地拔葱凭空出现的,张嘴之后就忍不住自己秃噜出来,我说完这些不只是我自己摸不清咋回事儿,连张嘉一听到了之后都皱着眉愣了下。 大铁导演听我这么说之后又点着了一根烟,猛的吸了一口之后冲我轻轻的说:“那个鹏鹏,既然有了解决办法咱们还是去趟医院,那儿有人在身体没事儿情况下喷这么大一口血的,要身体真有啥情况咱们也早发现早治疗!我这就给桃桃妈打电话,我陪你俩去医院,让桃桃妈看着她!“ 咱甭管着话有几分是客气还是怎么着,这时候人家能说这话就证明大铁导演还是惦记着我的,心里确实暖和了一下。 “导演,我真没啥事儿,趁我现在记得清楚咱们先准备东西把……” 我正要接着说,桃桃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她这一动弹不要紧,我们仨都下意识的站了起来,生怕这要再飞起来咬人别再整个措手不及。 “爸爸,哥哥……” 桃桃声音温柔,特别有礼貌,刚才还凶狠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柔和,原本惨白的脸上此刻也挂上了一丝粉韵。 这节骨眼怎么还害羞啊? 我顺着桃桃的眼睛看了过去,可能刚才是胡九霄在身上我心思也没在看他身上,这会儿才注意到,张嘉一刚刚被桃桃扑上来咬了一口之后衣领原本就裂了个小口儿,这会儿可能是来回搀我动作有点大,这衣服口子就撕的更大了一些,白皙的脖子上喉结上下滚动趁着创可贴渗出来的血更加鲜红。 张嘉一看我眼神有点不太对,下意识的摸了下领口,衣服的口子刚好撕到了锁骨下,被他这么一摸,手指尖上残留的一些血渍又抹到了沟壑明显的锁骨上。 大铁导演应该全部心思都在这几个人身体上没注意到我们几个的表情,因为现在现场除了他自己没啥事儿,剩下仨,最轻的是被咬脖子的张嘉一…… 大铁导演几步就蹿到了桃桃床前:“桃桃啊你感觉咋样咱们现在去医院看看……” 大铁导演这是准备组团带我们去医院啊…… “爸爸,我没啥事儿,就是刚才我梦到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好奇怪……和我说了句……好像……意思大概就是说他们不会再找我了,说要去一个什么地方修炼……” 桃桃摇了摇脑袋,好像思绪很混乱,大铁导演看向我。 “导演,这意思很明显了,我现在真的没啥事儿,咱们要不先准备东西,先把正事儿办了,等把这事儿办利索了再去医院看也行!这病也分虚病实病,现在无论是我还是桃桃去了医院九成也查不出来什么,最后就是让回来休息……” 大铁导演轻轻的咳嗽了下:“行!那听你的!桃桃,你真没啥事儿吧?!” 桃桃抬起头,眼神多了一丝清明:“没……我真没啥事儿……” 我刚站起身,张嘉一一把就搀住了我胳膊:“导演,我和张嘉一先去客厅吧,让桃桃先休息,这时候需要养养精神。” 导演看我俩起身,也明白我心里是啥意思了,毕竟我俩男孩在女孩卧室呆久了不方便:“鹏鹏啊,那个你再说一下需要什么东西,我让司机去准备一下,全听你安排!喂?……啊到楼下了啊!那……是这样刚才情况很紧急现在应该是不太需要了……” 大铁导演话说了一半,就接了个电话,听起来肯定是救护车已经到楼下了,大铁导演也是有点不太好意思,含含糊糊的给人家道歉。 随着就跟着我和张嘉一往客厅走,大铁导演让我把一会儿需要的东西又重新说了一遍,给司机发了短信,让司机去把红纸,香炉,酒杯,等等需要的东西买回来。 我和张嘉一刚到客厅坐下大铁导演就拧开了矿泉水让我漱漱口,反复的和我确认是不是真没事儿。 我摆了摆手,虽然这口血喷了出来,但是此刻脑子里异常的清明,根本没有一丝迷糊或者困意。 没过多长时间,防盗门轻扣了几声,借着就是密码锁被按开的声音,司机拎着红色的袋子进门放到茶几上,趁着休息的这会儿功夫大铁导演又回到桃桃房间去看了看桃桃,张嘉一看东西到了赶忙去房间里面喊大铁导演,司机则是默默的帮我把这些我需要的应用之物都在茶几上摆放整齐,一句过多的话都没说。 大铁导演风风火火的从屋里面出来,我把朱砂和墨汁分别倒出来一些放在了两张砚台上,用白酒把朱砂化开。接着又把新毛笔用刚才喝剩下的半瓶矿泉水瓶泡开,张嘉一则是把大张的红纸和黄符纸压好印儿撕成四指宽的长条。 张嘉一轻轻的把纸放在我面前的时候轻轻的在我耳边说:“下一步?” 下一步?下一步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步骤是红纸写名,黄纸画符,这个我知道,但是咋写,写什么我去哪儿知道啊……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把矿泉水瓶里的毛笔拿了出来,轻轻的在瓶口刮了刮,写名总不能出错吧?! 我刚要用毛笔沾黑色的墨汁,突然间手就像不受控制一样直接冲着朱砂的那张小砚台沾了下去,朱砂微微泛着橘红,毛笔沾上去的瞬间就像是有吸力一般,朱红色一下填满了毛笔。 脑子里的画面就像是有人告诉我怎么画一样,每一笔,每一划都有笔顺一样从上倒下泛着金光在脑子里呈现,手也不受控制的在黄色符表纸上没有丝毫犹豫的开始落笔,朱砂在黄纸上微微晕开,落下最后一笔的时候脑子里面的符咒笔顺也正好结束,微微泛着黄色的光后渐渐隐去。 这种感觉好奇妙,说是不受控制,但还是和仙家上身的感觉不同,仙家上身是只有心里明白怎么回事儿,身上完全控制不了,现在这种不受控制是手要着急落笔,和脑子里符咒的笔顺同步落笔,说的再简单些,就是这种“不受控制”更多的是心理上的不受控制想画完,或者说中间要是想停笔应该是可以控制自己的手暂停的。 我正回味着刚才的感受大铁导演在一边儿试探性的问:“鹏鹏,这是……?” “文昌学业符咒,找一个小一点的锦囊装起来,放在书桌上或贴在书房门楣之上,切忌不能同时有两种和两种以上原色并且放在锦囊之内,说得简单点就是一个锦囊只能装这一个咒!” 这……我甚至不知道为啥脑子里面会出现这些话,并且出现了还就顺嘴说了出来,大铁导演刚要继续问,张嘉一的手机又来电话了,张嘉一微微皱眉,我示意他接一下: “嘉一弟弟,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第207章 两仙堂口 张嘉一听到这句眉头皱的更紧了。 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是属于典型的那种东北口音,还是挺客气的。 "我这边的事儿还没处理完,您稍微等等可以么?” 张嘉一说的话也很客气,但莫名透露出一丝不耐烦。 我轻轻的怼了怼张嘉一的胳膊,示意他稍微态度好点。 对面可能也就哼哈的答应了下,张嘉一没说什么挂断了电话,抬头看我让我继续说下去。 “啊……那个……说到哪儿了……刚说到文昌符,这文昌符是我家老仙儿让我画的,要放在桃桃的书房最好。” 大铁导演轻轻的重复了下:“文昌符?” 我揉了下鼻子:“文昌符就很好解释嘛,桃桃最近因为这事儿肯定是功课也落下了,学生肯定还是要以学业为主,所以老仙儿让我画这个符是助学业的,文昌帝君是天上掌管文书之神,故文昌有利学习、文书等事工作,这符咒适合学生或从事文书工作及以创作为业的人,使用文昌符可增加领悟力、创造力、有利考试成绩等多种能力。” 张嘉一看我说话的时候冲我眨了眨眼睛,他肯定知道我说的是对的,但是估计也是猜不明白我是怎么这道这么详细的,但话说回来,别说是他了我也没整明白为啥脑子里会出现这些话,好像这些东西本来就储存在脑子里,问到这儿就随时被调出来似的。 就被这钵撞了一下子能有这么大效果? 我琢磨着,准备一会儿还得给吴叔打个电话问问咋回事儿。 大铁导演听我说完连连道谢,张嘉一把黄色符纸叠成了三角形交给了大铁导演,并嘱咐他回头买一个锦囊装上挂在书房就行,我这边则是拿起另外一只毛笔,在裁好的红色纸上写上两位蟒家仙儿的名讳男的名叫蟒千里,女的名叫蟒翠霞,两行名字竖着写,男左女右,上写敬奉二字。 这回倒是没啥感应,纯是我自己写的。 写好之后张嘉一拿着红布,酒杯和香炉,我拿着红纸和红布条,准备把这两位蟒家仙儿供上,就算了了这一桩因果。 我们跟着大铁导演走到供奉密宗神像的房间门口,还没推开门,我身上就像是过了一次电一样,唰的一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按理来讲这种体感都是仙家让我注意保护自己的一种提示,这胡九霄作为执法堂的老大都传来一丝灵气特意指引我该怎么做的情况下至少应该不会让我出什么事儿吧? 但是这种体感确实让我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心慌。 大铁导演把门推开,红色的窗帘不似其他房间一样那种完全不透光,半透过来的光线把整个房间映的通红,房间正中央鲜红色的桌子上描着蓝绿色的浮雕图案。供桌上九样水果,供水,降魔杵等法器一样不少,金色的卧香炉上香蕴袅袅升腾,八尊金铜制作的佛像无比庄严的横排供奉,佛像一看就是老物件,烟熏供奉的痕迹特别明显肯定是供奉了大几十年的老像。 从左到右分别是弥勒菩萨、观音菩萨、地藏王菩萨、文殊菩萨、普贤菩萨、虚空藏菩萨、除盖障菩萨、金刚手菩萨。 这八大菩萨像是藏传佛教的八大菩萨,金铜塑像极其精美华丽,八大菩萨顶戴五方佛宝冠,发髻最上牟尼宝庄严,又佩戴耳环、项链、胸饰、腰带、手镯、臂钏、足环等八款配饰。这些饰品都镶嵌了绿松石,红宝石,看上去珠光宝气,在光线不似明亮的房间里依旧熠熠生辉。 大铁导演先迈进房间,张嘉一跟在后面,我顿了顿跟在最后面。 这种不安和心慌导致我手有一点微微颤抖。 踏进房间的那一刻大铁导演在我身后轻轻的关上了门,淡黄色的壁纸突然同时映出来红色的符咒,密密麻麻,四面墙同时显现,从上到下,从左到右,连门后都是符咒,那红色从暗红到鲜红,像是霓虹灯一样开始闪烁。 我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 使劲儿闭上眼睛再睁开,没想到这光越发明亮,晃得我不得不下意识的用手遮了一下,手中的红布条遮在眼前,忽悠一下这些符咒瞬间就消失了,透过红布条看向外面,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 卧槽?晃我一下子? “小鹏鹏,咋的了?”张嘉一在身边儿压低了声音轻轻问我。 “没……” 我话还没说完,随着手刚放下,那些红色的符咒一下子又显现了出来,甚至比刚才更亮,我赶忙用手去挡。 红色符咒遮盖住我眼睛的瞬间,这些符咒又全都消失了。 我侧着头,眯着眼睛:“导演,这屋请人做过什么法事么?或者画过什么符咒么?” 大铁导演一脸茫然,嘬了嘬牙:“这屋……就是菩萨落座的时候请了上师过来帮忙,落座之前让我们都到客厅去,他说要净一下房间。然后说这个房间净完之后所有脏东西都进不来,不会扰了菩萨清净……” 说到这儿我侧着身准备先出去,可能是道不同,我身上带着仙家,在藏传佛教中我们所谓的仙家在他们的概念里可能是精灵,在佛菩萨面前会有一些冒犯? 我手刚碰到门把手的时候门后的红光突然骤亮,身上一下子就像过电一样,不禁身体都往后弹了一下,整个手都麻酥酥的。 张嘉一没说话直接拉开门,拉着我就往外走,一时间我感觉脚也不听使唤,加上手上的麻木胀痛,稀里糊涂的就被张嘉一拉出了门,大铁导演跟在后面也从房间里出来。 被符咒晃的实在是眼晕,我努力的晃了晃脑袋,想让眼睛缓一缓。 “嘉一,你一点儿看不到?” “看不到…你看到啥了…?” “红色的符咒,四面墙上都是,门上也有所以开门的时候我才好像被电了一下,这种符咒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从来都没有见过。" 张嘉一看了看我,顿了顿说到:"按理来讲,你家老仙儿刚刚来过,要是有危险的话,肯定第一时间告诉我们了,除非……" 张嘉一声音很低,皱着眉还在思考什么。 "除非什么?" "除非这藏传密宗的信仰,和咱们东北萨满并不冲突,只是需要互相尊重,你刚刚把红布条遮到眼睛前面就看不到那些符咒了?" 张嘉一摆弄着我手里攥着的红布条,这句话确实让我醍醐灌顶,可不就是嘛!这红布条遮到眼睛面前的时候,我就看不到那些红色的符咒了。 "刚才仙家给我打的画面里面确实有红色的布条,难道说这些红布条不是用来遮挡神像的眼睛,而是用来遮挡我的眼睛?这么说也合情合理,毕竟那些红色的符咒没有真伤到我。佛法深奥,今天的这些事儿想必神仙也都会知道显现符咒是为了让我有敬畏之心……" 张嘉一暗暗点头,接着又问我身体到底有没有事,我轻轻的摇摇头。 大铁导演轻轻的叹了口气:"鹏鹏,这事我看要不先放一放,总是感觉今天什么事都不顺,是不是……" 我赶忙接过话茬:"导演,其实这事儿并不复杂,只是我也确实是第一次和藏传佛教接触,两种教派毕竟不同,但是无论哪一种信仰,只要是正统的都会劝人向善,教人学好。您要是信得过我的话我就再试一次?要是有什么顾虑的话,我们也全听您的。" 我的语气委婉,毕竟就算是人家的家事,对待每一位事主我们都要保持尊重,老话说得好,天雨宽不润无根之草,佛法虽广不渡无缘之人。万事万物讲的都是机缘,没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 大铁导演看着我目光真诚,眼神中多了一些柔情:"鹏鹏啊,不是我信不着你,是我担心你的身体……" 我轻轻笑了笑:"导演不碍事,那我就再试一次?" 我从红布条里面抽出一根,蒙在眼睛上面,张嘉一站到我身后帮我给红布条打了个结,我慢慢睁开眼睛,世界被渲染了一层淡淡的红色,我拍了拍张嘉一的手,示意可以开始了。 刚要走进房间,耳边响起了胡九霄的声音,但是只有一句:"按照你想的做。" 按照我想的做? 这句话也仿佛是一颗定心丸,我深吸了一口气,既然胡九霄说了,那我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完全信任,按照自己想法去做。 张嘉一走在前面,拉着我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我嘴角压抑不住的向上。 好像是第一次当着别人的面拉手,还是合情合理的情况下。 不行不行,这事儿还没办完,怎么就整上这不值钱的出啊! 张嘉一迈进房间后等着我,我轻轻的抬脚,这次见到房间里面后,那些红色的符咒没有再显现出来,虽然房间里面拉着窗帘,但我眼中的一切事物却无比清晰,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什么其他别的,面前的八尊佛像,此刻在我眼中多了一些慈爱。 大铁导演跟在我身后,轻声问我:"鹏鹏,这次怎么样?"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这次看不到墙上的那些红色符咒了。" 再一次深呼吸,眼睛所看到的地方,仿佛都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这种金色并不耀眼,就这样淡淡的围绕着香炉,围绕着八尊神像。 我往前迈了一步,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突然钻进鼻子,有一丝兰花的幽香,又有一丝檀木的安神,这种香气仿佛让我的脑子一下变得清醒。 我走到供桌前,这时候刚才若有若无的香气变得越发浓郁,大铁导演在边上吸了吸鼻子:"你们有没有闻到?……" 张嘉一轻轻抬手,比了一个嘘。 大铁导演咬了咬嘴唇,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我深呼吸了一下,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下一步…… 我轻轻抬手从一边的香筒里抽出来九根香,借着烛台上的蜡烛轻轻燃起,我把香轻轻的放在卧香炉里,接着把写好名字的红纸轻轻的供奉在了神像脚下,按理来讲,两派宗教信仰不同,很少会共用一个神坛,就好比几乎没有把佛家的佛祖道家的三清供奉在一起一样,说得再离谱一些就是总不能这边念叨着哈利路亚,那边在叨咕一句无量天尊。 但凡事没有绝对,大铁导演家既然有了这样的缘分,那就是另外一种说法。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密宗的菩萨并没有介意,两位地仙又愿意跟随着修行,两全其美,不犯毛病。 只是在我操作的时候需要让身上的仙家暂时回避,毕竟红纸上的这两位入了人家家门就是一堂供奉的神仙,至于我家老仙儿对于他们来讲自然是外门。 即便我是操作这堂法事的人,身上一直和老仙儿建立着联系,那些符咒就显现出来了。张嘉一没有请他家老仙儿,今天身上也没带护法,所以看不见也正常。 这样想来大铁导演请来的上师做的法事看样子也是真的有效果的,莫说一般的堂口,就算我家现在是执法堂,我也不能正常的进入,这红布遮眼,从某些角度来讲,就是在跟我身上的仙家打招呼,意思大概就是这里自成方圆,不需要仙家介入。 烛火摇曳。 黄色的蜡烛映着红纸多了一些神圣,我让张嘉一把刚刚准备的酒杯和香炉放到了红纸前面。 ”导演,这酒杯以后只能供水。“ 大铁导演看了看我:“不供酒了?” 我手里没停,从兜里拿出来一张黄表纸,边说边写:“佛前清净,跟着菩萨修行,心静是第一步,饮酒在不同的教派中会有不同的解读,供水就好。” 话说完,我这笔也就停了。 应了胡九霄那句话,"按照你想的做。" 确实,这一切都是我想要做的,但为什么这么做,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脑子里要用到符纸和笔,手上想要写出来,至于写的是什么,我说实话我也看不太懂,像是满文?有的地方很圆有的地方很长。 我轻轻抬手把符纸放到烛火上引燃:“第马上表,蟒千里,蟒翠霞仙位立口。” 就这一句话之后,火焰噗的一下燃出了鲜红的火光。 身后两道青色的光束猛然绕过我冲进了红纸里。 纸边儿微微摇晃。 “好了。” 第208章 老家亲戚 大铁导演微微往前迈了一步:“好了?这么快?” 我轻轻点头:“嗯,这两位蟒家仙儿男的名叫蟒千里,女的名叫蟒翠霞,刚才已经进到这红纸当中修行,我这边儿就算是处理完了。” 大铁导演凑近红纸看了看:“这就在这纸里面了?就这么一长条?鹏鹏,我没有不信的意思啊!我就是觉得有点好奇……” 这人越是掩饰啥就越是心里想着啥,大铁导演肯定是心里有点犯嘀咕。 不过也是能理解,刚才又吐血,又是请仙,这这么半天到最后就这么化解了,确实看起来有点太顺利了,显得有点不真实。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这个年景,换二一个要是不再折腾出来点更大的动静,反倒显得自己法力不够深厚,弄得越夸张,收的银子也越多。 谁怕钱咬手啊? 但咱们来这一趟,压根也不是冲着钱来的,还是办实事为主,怎么能快速解决问题怎么来。 两位蟒仙儿落座之后,现在佛堂里面看起来就特别祥和,我又深呼吸了一下,那种香味依旧还在,只是逐渐的变淡了。 我示意张嘉一往外走,张嘉一也明白我的想法,既然事情办完了就不要打扰佛堂清修,有事儿还是外面说,我现在眼睛上蒙着红布看起来也是有点奇怪。 刚踏出佛堂的门,就听见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桃桃的房门轻轻的被打开,刚才还看起来虚弱的桃桃,此刻已经好了许多:"爸爸,我有点渴……" 大铁导演看见桃桃出门赶忙上前搀扶住,桃桃轻轻挥了挥手:"我没事儿……" "真没事假没事儿啊?"说着大铁导演摸了摸桃桃的额头。 咱也不知道这是啥习惯性动作,我记得我时候有时候身子不舒服,我妈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先摸额头,就算是脚扭了,我妈上来也是先摸额头,这也没发烧,摸额头能看出来些啥? 张嘉一从茶几上拿起一瓶水,贴心的帮桃桃拧开。 "谢谢哥哥。" 张嘉一微笑点头回应着。 "咳咳……" 我咳嗽了两声,看了张嘉一一眼,对着他的领子使了个眼色。 张嘉一才反应过来,可能是刚才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我身上,他压根也没顾得上自己领口的事儿,这会儿才把衣服往下扥了扥(意思:往下拉了拉)又顺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创可贴。 大铁导演倒是没观察张嘉一,还是紧着桃桃问东问西。 桃桃喝了两口水,慢慢的说到:“我刚才迷迷糊糊的好像看见两个人,他们说以后有了地方住,还会保护我什么的,但好像又记不清具体说了些啥。最近总是能梦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场景,然后心里就特别害怕,但这次没有……” 我很认真的看着桃桃,又看了看大铁导演:“嗯,这就对了,说明咱们今天办的事儿是有效果的。" 大铁导演听桃桃说完这才放心,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这还真神了,鹏鹏啊,这日后还有啥需要注意的么?” 大铁导演说的很隐晦,我也能感受到,这是尽量避免在桃桃面前说太多,毕竟岁数还小,说的太多容易吓到孩子,也是避免桃桃自己瞎寻思。 “咱们去书房说?顺便把刚才的锦囊放在书房?” 桃桃一脸好奇,眨了眨眼睛:“什么锦囊啊?” 张嘉一赶忙打岔:“这个锦囊可不能随便打开,这个锦囊放到书房能让你更加静下心来学习。” 桃桃看向张嘉一眼神里面多了一丝温柔:“真的?” “嗯” 张嘉一笑着点头,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梨窝在嘴角若隐若现。 趁这时候我还是抓紧和大铁导演把剩下的事儿都挨个说一遍吧,张嘉一虽然沾点帅,但真不至于对这十几岁的小孩施展什么美人计,啧啧,我动这个吃醋的念头都显得自己有点龌龌龊龊…… 进到书房里面,我都不禁感叹我上初中要是有这个条件那我真是能考个北大清华啥的,这屋夸张的大,厚厚的地毯上松散的摆放着几个懒人沙发,几面墙的书柜,上面按照各种书籍类型分类,不光有什么名著和经典,就连漫画书都有自己的专区,随手放在咖啡台上的《小时代》还是金封签名版,零食区,电脑区,电视,游戏机,懒人沙发,粉色调的房间真是五脏俱全,我要是有这个屋,我能一个礼拜不出门…… 大铁导演让我随便坐,我这时候哪儿有心思坐啊,我抓紧说完带着张嘉一赶快回家吧,别忘了电话那边儿还有个东北亲戚在麦当劳苦苦守望呢。 “导演,我长话短说,桃桃平时就是在这个房间里面学习吧?” 大铁导演点了点头,我四处打量了一圈,拿出手机打开指南针,看了圈东面的方向,房间刚好在东面开门,房门上还还刚好有一排书柜,上面放了一排手办玩偶。 “导演,这个锦囊放在柜子上面吧,但是这些手办和玩偶要是能换个房间放可能效果会更好。” 大铁导演也踮起脚往柜子上面看了看:“这些玩偶还有啥说道么?” 我也跟着仔细看了看:“书房是主要工作和学习的地方,当然咱们这个设计肯定也是有放松空间的需求,要是卡通的猫猫狗狗或者动物类的都还好,您看这些玩偶都是人形。” 大铁导演露出了一丝紧张的神色:"咋?这些人形玩偶里还有啥妖魔邪祟啊?” “那倒不是啊,咱中国人讲究多,有个说法是尽量家里工作或者学习的地方不放人形的东西,说法就是犯小人,这玩偶都是小人形的,图个安心有的人家就忌讳在书房放玩偶,另外这门是在学习桌后面开的,玩偶放在这儿也有背后犯小人的说法,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看咱们自己,我就是顺口说一下。” 大铁导演听完之后连连点头:“是哈!这么一听还真有道理!我之前还听说书桌后面不能放书法作品,说是背后有字儿,走背字儿。这风水说法有的还和这俗语挂上勾了!” 大铁导演边说边从一旁拉了个矮凳,开始把门上面的玩偶往下拿,我在一边儿接着,刚拿了两个,大铁导演忽然从椅子上下来,推门就往外走:“桃桃的房间,我动啥东西还是先和她打声招呼吧!要不又得埋怨我没礼貌。” 这家庭教育素质还真是高啊,这要是我小时候,我妈哪儿还能尊重下我意见啊…… 没两分钟大铁导演回来开始继续收拾手办 “说通了?” “说通了!一会儿给她摆到她卧室就行!” 收拾完手办,大铁导演小心翼翼的把锦囊放到了柜子最里面。 我和他简单的沟通了下供奉蟒仙儿需要注意的事项:“咱家这供奉了这俩蟒仙儿也有些需要注意的,既然选择供奉,那咱就得一直供奉,千万别随意把牌位啊啥的撇了撤了,要是有时间可以买一个木质的牌位把红纸贴到牌位上,这样红纸就基本不用换了,或者准备好了之后我再过来用金漆把仙家名讳写在木牌位上。 咱们家虽然目前为止就这两位蟒家的缘分,既然供上了也算开了小堂口,初一十五可以供上一些水果糕点,但是不可以和菩萨共用一个供盘,尽量在家的时候都可以早起三炷香供奉,初一十五是大日子,能换水果就尽量换,这两位蟒仙儿跟着菩萨修行,酒就不用供了,平时让桃桃也经常拜一拜,毕竟这缘分说到底还是她结下的。” 其他的基本也就没什么需要交代了,大铁导演听得认真,连连点头,说回头换上木牌还得让我再来一趟,感谢的话又说了一车,对于我来讲,能帮着解决这事儿成就感也瞬间建立了起来,交代完这些,这活儿也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和大铁导演走到客厅,桃桃和张嘉一正聊的火热,反正是连说带笑,也没太听清说的是什么。 张嘉一在这方面始终是有点手段的,只要他想,小女孩一般都对他挺友好,也是,长得阳光干净,还有亲和力,没话题他能找话题,这会儿还整个战损妆,别说小女孩了,我看着…… 咳咳…… 大铁导演轻轻的拍了拍我肩膀:“鹏鹏,咱们为了保险还是去趟医院看看吧!别回去再不舒服!正好桃桃也一起去!你俩都全身体检一下!” “导演我真没事儿,这会儿完全缓过来了,我这刚也就吐了一口而已,但今天的反应确实之前也都没有过,我回去也正好和仙家沟通一下,问问清楚,您要真不放心带桃桃去检查一下也行,我就真不过去了!” 我和大铁导演来回推了好几翻儿,最后他确实拗不过我,只好派司机给我俩送回去,自己开车带着桃桃去医院,临走的时候桃桃还特意说了好多感谢我和张嘉一的话,毕竟导演家的千金素质和修养绝对够用。 刚上车,张嘉一轻轻的用手捅着我胳膊:“真没事儿假没事儿?你别逞能啊!我这心也一直提着呢!” “屁事儿没有,彻底缓过来了!” 张嘉一看我没事儿紧接着就问:“那刚才怎么事儿?” 我轻轻瞥了他一眼,故意带着劲儿说:“您还能想起我啊?我看你有说有笑挺开心的!” 张嘉一轻轻的啧了一下,眼睛瞟了下司机:“你看你这人儿,我在外面肯定得面不改色心不跳啊,沉稳!这才有那个老先生的劲儿!” 我皱着眉连白眼都懒得翻他一下:“老不老先生先放一边儿,今天这事儿我感觉也有点奇怪。" “怎么讲?” “我知道咱家堂口是执法堂这事儿不是一天两天了,但这执法堂传法按理来讲都是会让第马在梦里上好长时间的课学习,我这现有事儿,现传法……” “刚才是传法?这么一会儿功夫咋传的法啊?” 张嘉一很认真的看着我,我把刚才的来龙去脉都仔细的讲了一遍,张嘉一倒是听明白是咋回事儿了,但是什么原因这时候突然来了一口钵就能让我明白这么多事儿,他也是想不明白。 “这个传法方式我也是没听说过……一会儿回家可以问问吴叔,可能是执法堂传法的方式也一家一个说法。” 一路上我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约着有个四十分钟就到家附近了,张嘉一让司机把车停到了小区附近的麦当劳,谢过司机大哥之后我俩拎着家伙事儿准备去接借住的“亲戚”。 我看张嘉一总是摸着脖子上的创口贴:“你脖子还疼不?” 张嘉一微微皱眉但嘴角还是挂着淡淡的笑:“嘶……还是有点。” 随后张嘉一掏出电话:“啊喂?刘哥对吧?我和我朋友在门口,你出来吧?” 约着能有个两三分钟,一个看起来二十四五岁的男孩拎着一袋牛皮纸包装的外卖袋子朝着我俩走过来,头发自然的遮盖着额头,两条浓浓的眉毛就像是两条毛毛虫一样爬在小眼睛上面面,皮肤有点黑黑的,一身牛仔,约着能有个一米八三一米八四的样儿,看上去就一眼东北男孩得长相。 “嘉一是吧?你好!你好!刘思鹏!小伙子真帅呀!离老远看你这形象就打眼儿!” 刘哥说着便把打包好的外卖袋子塞到了张嘉一手里。 话术很标准,东北人的话术里见到一个男孩要是夸奖的话那就是:淘的闯荡,蔫的稳当。胖的有福,瘦的精神。话多的机灵,话少的乖巧。实在没特点,仁义! 这帅,和打眼儿也是标准话术里的一环,形容一个人在自己审美点上基本就可以这么说。 张嘉一看了一眼袋子,瘪瘪的,估计也是知道刘哥没带我的份儿,刚要说话,刘哥又立刻张嘴:“嘉一,你脖子怎么了?这怎么还往下渗血啊?” 一边说还一边瞟了我一眼。 整这出是怎么个意思? “又不是我整的!” 我也没啥好气儿,寻思都没寻思顺着嘴往外说。 “我也没说是你整的啊,吃心了不是?” 第209章 接来个罗乱 亏我还管刘思鹏叫一声刘哥,这么大人了,说话办事儿一点儿边界感都没有,笨寻思也不至于是我弄的吧…… 看我这一眼就是纯纯多余。 张嘉一看我有点挂脸子,赶快打圆场,毕竟刚见面就弄得剑拔弩张的也没必要,都过来接人家了,也就是说高低也得在一个屋檐下住个一礼拜,不看僧面看佛面,二胖叔从小对我不错,他的面子肯定是得给的。 "他没吃心,他性格就是直,刘哥你也别往心里去,我还没介绍,这是我同学也是我最好的哥们!陈鹏博!” 这话一说我脑子都转了好几圈,最好的“哥们”这词儿从他嘴里说出来实在是太别扭了…… 刘思鹏顺着张嘉一就往下说:“你哥们一看也是东北人吧!咱东北人就是心直口快!” 张嘉一都这么说了我也挤出来塑料花一样的微笑,看似很真实则很假:“我就那么一说,刘哥别往心里去呀!” 刘思鹏露出了两排大白牙:“都哥们!你俩稍微等会儿我去拿个箱子,咱们也别耽误时间,这就走吧!” 没等我俩说话,他转身就又往隔壁的一家网吧跑,看来是等我俩时间有点长估计是去上了会儿网。 张嘉一看他转身一走自己开始叨咕:“这也不像啊?!” “像啥啊?” “二胖叔说他也挺精神像韩国明星朴宰范。” 我听完之后真是忍不住的撇嘴:“朴宰范不像,像朴昌范。” 张嘉一摸了摸脖子,一脸天真:“朴昌范演过啥?” “字面意思。” “字面?朴……昌……不儿,小鹏鹏你真越来越损了啊!我咋感觉这创可贴怎么都开边子啊,你兜里还有没有给我换一个” “没有...我脚磨破皮了,得留着贴脚后跟呢...” 张嘉一对我整这出这些日子好像已经开始有些免疫了,也不管是不是在街上就直接把我胳膊扯在怀里直接上手去掏我裤兜,这手一反着控制住我下意识的就往边上躲,一推一搡之间张嘉一手就有点没轻没重,明明都侧身躲开了他还拼命的伸手往里面抓。 从喉咙里的闷哼:“嗯……” 张嘉一愣了一秒。 我吃痛的从牙缝里挤出来:“滚……” 张嘉一赶忙撒开手,我一下子就蹲到了地上,这种感觉男生懂的都懂…… “我还以为……以为……为啥兜里揣茶叶蛋……” 我没吱声,满脸怨恨的看着他:“亏你想的出……” 张嘉一看着我演技略微浮夸的开始捂脖子:“嘶……脖子好疼!好疼啊!你站起,蹦一蹦就好了!你信我!蹦一蹦!跳一跳,一会儿就好了!” “张嘉一……你的幸福从今天我正式宣布结束了!” 我正在原地蹦着,不远处行李箱的轱辘搁楞搁楞的响起来。刘思鹏拎着行李箱呼呼啦啦的朝我俩走来。 我能在街上丢那个人么,赶忙装作看着别的地方然后掏出手机看起来很忙碌的样子,张嘉一在边上还是哼哼唧唧的让我给他贴创可贴。 “走吧!这几个月还得麻烦你们俩了!” 我和张嘉一以极小的声音异口同声的反问:“几个月?!” 声音虽然小也有点含糊但我确定刘思鹏肯定是听见了,但可能是长了几岁,人家是面不改色,压根儿就当没听见似的:“咱们现在回家?” 张嘉一稍稍清了清嗓子:“咳咳……嗯。” 为了避免再次尴尬我和张嘉一特意没对视,转身就向身后的出租车招手,这麦当劳离家里的距离走着嫌远打车嫌近,就这么一公里的路,但看刘思鹏拎着这大箱子还是果断选择打车,我俩这刚从大铁导演这儿折腾一溜够儿身子骨可禁不住再跟他客套给他拎箱子了。 张嘉一假模假式儿的要帮着刘思鹏拎箱子,刘思鹏也没好意思,自己把箱子装到后备箱里面,张嘉一借着这功夫轻轻的拉了下我胳膊,滋溜一下子钻进车后排,回头还冲我使了个眼色,意思让我也往后坐。 刘思鹏放完箱子,看着后座我俩都坐好了,微微愣了一小下,没说啥,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子也跟着上车了。 车从一发动,这尴尬的劲儿就呼呼的往上飙。 高思鹏时不时的就通过后视镜往后瞟,几次想张嘴,但看我俩眼神稍稍对视之后就又赶快往窗外看,又生生的憋了回去。 有个四五分钟,车子就停到了小区门口。 刚下车手机就响了 “喂?水水姐!” 张嘉一看我接水水电话,赶忙去帮刘思鹏拎箱子,没话找话的说着些什么,毕竟涉及到明星这方面的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虽然……这时候微博上要是有心去搜的话也挺多我俩和水水姐的八卦……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少解释就少解释。 “大铁导演刚给我打电话说你俩去帮他家办事儿还受伤了?咋回事儿啊?!严不严重?!” “真没啥事儿,就是之前拍戏的时候招到常蟒家的仙儿了,现在都处理完了,应该没啥问题!” “我知道事儿肯定是没问题,我说的是你俩有没有问题!听大铁导演说都吐血了?!” 我瞟了一眼身后的张嘉一,他现在还在没话找话的和刘思鹏说着啥,故意压慢速度。 我长话短说,快速的解释着我俩没啥事儿,电话那边顿了一会儿:“你俩要是不舒服一定得和我说啊,玄学上我不懂,但咱们还得相信科学,有病就得去治!拖着可不行! 大铁导演这次给我打电话说最重要的事儿就是感谢你俩,说事儿办的特别漂亮,对你俩算是高度认可!我这么多年可是很少见到他态度里面都带了点儿恭敬!还有啊,这次你俩这次去给办事儿的酬金大铁导演说怕你俩身体不舒服再来回推脱,就问我有没有空过去给你俩送一趟……” “啊……真不用了!姐,力所能及的事儿!咱别每次都提钱了好不?” “就是因为常来常往才得是一码归一码,要不这么下去我都不好意思找你办事儿了!你们俩争取能在大学毕业之前能自己养活自己!” “我俩钱够花啊!” “够花?那不得攒点钱娶媳妇……额……你俩倒是不用……不是啊!就是这事儿你听我的就好了!今晚空不空?姐带你们吃个饭顺便介绍点其他朋友给你俩认识?” 张嘉一估计是实在拖不住了带着刘思鹏走到了我前面。 “姐今天我想好好休息下,这两天还得回学校上课,咱们看看下周末你时间空不空,要是空的话我和嘉一请你吃饭!您给我俩介绍这么多工作还没请你吃顿好的呢!” 水水姐听我这么说笑着答应,说下周提前约。 我挂了电话赶忙生怕刘思鹏听到之后再接着问东问西。 张嘉一看我挂了电话也长舒了一口气,为了掩饰尴尬,我赶忙往前多走了几步想要顺着他俩的话茬儿接着往下跟着唠:“等我几步!” 张嘉一看我跟上了那肯定明白啥意思,直接就是把话题接上:“我刚才和刘哥说安德鲁和杰瑞韩前段时间一直在咱家住,这会儿家里还有点他们的货没搬走所以有点乱。” “是,刘哥,安德鲁是我发小。之前做生意出了点小意外,店是违建建筑,被吊天上了!” 我这话就是故意留话口让刘思鹏顺着问被吊天上是咋回事儿,这时候我自以为语言的艺术让我这纤细的小手轻轻拿捏了。但是,咱就说但是,但是人家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带着点憨憨的笑:“没关系的。” 我这后面还准备出来的话好像吞了个冰疙瘩,上不去下不来,也不知道他是真不感兴趣还是故意不接我话…… 爱接不接吧!我也是无所谓,反正是我家! 这几天我和张嘉一在大庆办事儿,安德鲁和杰瑞韩也没闲着,找好了新的店面,立刻重整旗鼓准备开张。 这点我们几个挺像,想一出是一出,库库就是干! 这新店面绝对合理合法合规了,就在学校正对面的商业街,紧挨着物美超市,地段绝对校园附近黄金点,毕竟买个水果生活用品啥的都得去超市,这一走一过人也就都知道还有个画材店,同时缺点就是房租成本也就一下子上去了。 原本寻思着我和张嘉一入点股,我俩还有点闲钱,不至于让他俩把兜里钱都放在店里面,结果她也没要,说自己手里的钱够,这安德鲁啊,这辈子占点刚强。 寻思到这儿还得盘算着最后两天假期得去安德鲁的新店里面张罗和忙活一会儿,要不这回头再有个吵架拌嘴翻旧账提起来都是显得我俩做的不全面,我在人设这块高低占一个办事儿圆满。 没几步道就到了家门口,张嘉一开门之后先带着刘思鹏往家里进,我则是跟在后面关门。 “屋里有点乱,你别介意哈,这是我的房间,你就住我这屋,一会儿我找一套新的床单被罩给你换上,还有这是家门钥匙……” 张嘉一一边说一边从钥匙扣上把家门钥匙卸下来,刘思鹏则是想要在家里转悠转悠但好像还有些不好意思转似的,换了鞋就跟在张嘉一身后,畏手畏脚的探着头打量着房间。 整这出是干啥,我看这刚才一遍遍打电话的尽头不像是这么秀咪的人儿啊?! 不知道咋的我好像对刘思鹏天然的看不上,就是咋的好像都不对似的。 张嘉一这边儿把钥匙刚卸好交到刘思鹏手里的时候我后背一凉,不禁打了个寒颤。 熟悉的声音在我左手边儿响起:“哼,你看吧,这纯是作祸来的!” 我微微侧头黄小跑敲着二郎腿坐在一旁的鞋柜儿上边儿,我还怕吓着刘思鹏,只能用心通和黄小跑说着话:“吓我这一跳,坐这么老高!咋的?你感觉出来我不得意他啊?” 黄小跑今天穿搭走的是青春男初校园风,背着个水蓝色的双肩包带了个鸭舌帽,小跑把帽檐往上抬了抬:“反正我就是过来提醒你一下,自己该干啥干啥,啥事儿都不用往心里去,他身后有桌子。” 黄小跑说身后“有桌子”也是出马仙儿的行话,意思是身后也有老仙儿,身后有供桌的意思,简称就是身后有桌子。 我皱了皱眉:“咋咱家成了大庆出马仙驻首都办事处啊?我没感觉他带仙儿啊?” 黄小跑晃悠着腿:“还没到时候出呢,不过和咱家堂口也没啥关系,就是感觉这人不简单,会扰乱你俩心神。” 张嘉一自然能听到黄小跑的这些话,朝我这边看了一眼就继续把钥匙递给了刘思鹏。 “刘哥,钥匙你收好,大门转两圈就是反锁,我帮你把床单被罩找出来换上吧?" 张嘉一刚要回他房间,刘思鹏就拉住了他的手腕:“嘉一,别麻烦你了,我住客厅就行了!” 这一下子给我整的有点愣,咋还拉上手腕儿了?! 张嘉一赶忙转身,轻轻的把手腕从刘思鹏的手里拉了出来:“哪儿有让客人住客厅的!我二叔特意和我说得照顾你,毕竟你刚来北京,这白天找工作啥的也是来回奔波,休息不好可不行啊!” “我是不太想麻烦你,要不咱俩住一个屋?正好也能唠唠嗑沟通沟通感情!” 我脑袋上一串问号,这…… 这是唱哪一出啊? 从见面到现在不超过半小时。 从打电话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三四个小时。 此刻这个“陌生”男子刚到我家就要提出来和张嘉一在一个屋? 我尽量保持礼貌,还不能让他看出来我和张嘉一关系那么近,以免给二胖叔传那些没必要的闲话,只能把话抢在张嘉一前面说了:“这扯不扯呢!他刚才和我说半天得给刘哥单独的空间,不能耽误刘哥找工作,我俩这些年挤一挤也无所谓!你就踏实住他这屋!” 我刚要往张嘉一那屋走刘哥又喊住了我:“同学,真没事儿,我打个地铺就行!嘉一住床上,我住地上。” 我带着微笑回头,妈的,合着连我叫啥都没记住:“您是客人,有句话叫客随主便不是么?!” 这回我也没管刘哥的脸上啥表情,直接拉着张嘉一往屋里走边走还边故意说词儿:“刚才你说那套蓝色的被罩放哪儿来着?上次是你洗的还是我洗的来着?” 黄小跑嗖的一下闪现在屋里面,故意摇头晃脑的来了一句:“电工家里灯不亮,木工家里板凳歪!这才第一天!” 第210章 麻烦啊!! 我和张嘉一看着黄小跑,感觉他好像有点幸灾乐祸似的呢。 我皱着眉:“你别在这儿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啊,堂口一堆事儿还得办呢,抓紧忙活你自己的去,你还带个小帽儿,别在这儿装天真嗷!我现在气儿不顺!” 黄小跑把鞋子脱了盘腿二上床,咱也不知道他这灵体状态在现实世界也触碰不到床啊啥的,这时候装干净脱鞋干啥…… “袜子白不?” 张嘉一晃了一下子:“袜子?” 黄小跑抬起鼻孔看着我俩:“三秒” 我也懵了,天上一脚地上一脚说些啥玩意呢:“啥三秒啊?!” “3” “2” “1” 啪嚓一声,客厅不知道啥东西摔地上的声音,这动静就不是啥好动静,我和张嘉一异口同声的“啧”了一声,转身就往客厅去。 到了客厅这屋算是满员了,没处下脚没地儿站了。 本来客厅里面就有安德鲁和杰瑞韩没搬走的货,一摞一摞的颜料盒像小山一样的堆在客厅,加上这时候家有九凤全都出来了,他们九个依旧是身着旗袍,错落有秩的成人字形分别站开。 离我们最近的是凤仙和凤芝,俩人抱着膀,微微皱眉,表情很严肃。 凤京则是点着了一根烟,红唇轻轻的搭在烟嘴儿上,深深吸了一口后烟雾升腾,颈线随着吐烟轻轻的上下微动。 凤岚,凤英,凤雪,凤娇,凤淑,凤琴表情都很不耐烦,一个个丧着脸,看我俩出来纷纷让出来一条路, 他们九个本来就是人字形左右站开,这一闪身正好把刘思鹏让了出来,刘思鹏也是一脸懵的看着我俩,我和张嘉一从上到下的打量着刘思鹏。 天塌了。 刘思鹏俩手在腰间,明显是要抓什么没抓住。 顺着手往脚下看…… 是“家有九凤”平时藏身的铜镜,镜身一圈是石头雕刻的花纹,此刻东一块西一块的碎在地上,镜面倒扣在地上,凸起的一面现在看就能看到一条y字形的裂纹…… 气血上涌,我这脑袋都忽悠一下子。 张嘉一愣了几秒,赶忙走到刘思鹏前面蹲下身子去捡铜镜。 黄小跑的声音在身后幽幽的响起:“我就问你,懵不懵?” 我眼睛愣愣的看着张嘉一又抬头看看刘思鹏,目光挨个从家有九凤的脸上扫过,用心通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来“怎……么……办……” 黄小跑叹了口气,从我身边绕过去,到张嘉一身后探着头看着铜镜残骸。 张嘉一把铜镜的残骸收拾起来捧到桌子上,刘思鹏有些结巴:“那个……这个……我……" 这时候我已经不是懵了,就单纯的是来气,这不扯王八犊子呢么!怎么到人家还乱碰人家东西呢!再说了这铜镜前面有香盒也有水果,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供奉的啊?!东北人看到这些东西一般都知道这肯定是沾点说道,怎么还能寻思上手碰呢!再看他这笨笨咔咔手足无措这出我更来气了,滴了个蒜茄子脑袋纯丧门! 我和张嘉一都没说话,等着刘思鹏说些啥。 “我寻思这家里咋还能有古董呢?我……就寻思拿起来看看,我……我那个……我那个也没想到没拿稳,摔地上了……” 张嘉一已经装了一路热情,这时候也有点挂脸了:“刘哥,我和我二叔都是干啥的你也应该知道吧?这家里面有些东西还真不能碰,何况这镜子是鹏博的……” 没等张嘉一说完刘思鹏就立刻连声对我道歉:“对不起啊鹏博,实在对不起,你看这镜子多少钱,我……” 这时候我真是多一句话都不愿意说了,连连摆手:“没事儿,刘哥,这镜子……我自己弄吧!” 刘思鹏好像也没从失手的惊吓里面缓过劲儿来,支支吾吾的在原地摆弄着行李箱。 张嘉一把石刻的镜框放在桌面上:“刘哥,床单被罩我都找出来了,在床上,要不你先回屋休息,我俩在外面收拾收拾,这镜子里面有几位鬼仙儿,怎么着也得给人家重新找个地方修行。” 刘思鹏一听鬼仙儿这俩字浑身一震:“啥?……你……你是说这镜子里面有鬼仙儿……那……这……” 话还没说完,刘思鹏就双手合十冲着桌面上的镜子拜了几拜嘴里自己念叨着啥。 诶呦。 他整这笨笨咔咔的出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左右余光瞟了一眼九凤,这老几位有的扶额,有的撇嘴,更是嫌弃。 拜了几下之后刘思鹏看向我俩,脸色都白了:“我是不是惹大祸了啊……” 张嘉一强挤出来一丝笑意:“没事儿,我俩在呢,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刘思鹏尴尬的看着我,我冲他点点头:“刘哥你该休息休息,我俩能处理好!” “唔……实在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刘思鹏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我俩往屋子里面走:“我能做点啥不……我现在感觉身后都毛楞……” 毛楞就对了,他这一回头,一共十二双眼睛看着他呢不毛楞才怪…… 我摆弄着桌子上的镜框碎片:“真不用,交给我俩就行!” 刘思鹏尴尬的点了点头,回到房间里开始哗啦哗啦的整理床铺。 凤京把烟吸到了底儿,身上黑气隐隐顺着大波浪卷的头发萦绕在身边,淡淡的说了句:“这次我上。” 这四个字儿一出我赶忙拦,这一着急没顾上心通说话,直接喊了出来:“等等!” 刘思鹏像是触电了一样从屋里弹了出来:“咋了?!” “没咋,嘉一要拿胶水粘,我说不行,刘哥,你该忙忙你的!” 我现在连撒谎都不用眨眼,张嘴就来。 刘思鹏看我摆手,尴尬的客套了句:“那有事儿喊我就行啊!” 刘思鹏这一回屋,黄小跑在边上就捂着嘴乐。 我这时候也别心通传话了,没那个心情,直接压低了声音:“都别慌,回屋说。” 我拉起张嘉一的手上下检查,别这脖子刚受伤手再划坏了,还好,虽然小手冰凉,但并没有划伤,我俩回到我屋里把门反锁了下,家有九凤还有黄小跑不用从门进,他们几个自然有招能进屋,这时候就不用拿他们当人了…… 张嘉一用衣服把铜镜还有石头边框兜在衣服里,像袋鼠妈妈一样,轻轻的把这些可怜的碎片放在床上。 家有九凤步履虽急,一双双高跟鞋踢踏作响,但大家都是从门直接穿进来的,黄小跑倒是乐呵,哼着小曲嗖的一下从墙里穿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了我房间里的书桌上。 “要学神仙,驾鹤飞天,点石成金,妙不可言……” 我和张嘉一同步皱眉,同步撇嘴,同步回头看着黄小跑。 没等张嘉一张嘴,我直接闭眼:“天财,蟒天财……” 黄小跑一听蟒天财腾的一下从桌子上跳下来,跑到我跟前忽闪着长长的睫毛嘟着嘴开始抱怨:“我就唱首歌,还叫天财出来吓唬我,他伤还没好呢!这么大点事儿你也让他折腾一回!良心何在啊?!” 我闭着一只眼睛,睁开一只眼睛:“不是要成仙么?!不是要去学《崂山道士》么!崂山道士讲的是什么啊?!是想学穿墙术偷东西!我看你就是品行不端!不知道要偷点啥回来!” 黄小跑眨了眨他无辜的大眼睛:“偷东西?你小时候最爱看这个木偶片!我要不是从你小时候就守在你身边儿我能会唱嘛!还有我今天是受堂口黄家教主的委托过来给你们指路!我就发现小鹏鹏你对其他仙家都挺尊重,一到我这儿就开始怀疑这怀疑那!至于么?!” 这黄皮子真是一会儿一副嘴脸,刚才还无辜的要死,这会儿眼泪叭嚓的,眼看泪水就要流下来。 张嘉一叹了口气:“9个凤凰蛋。” “行!” 我扶了下张嘉一的胳膊,不是我夸张,这一下子真好悬没给我顶晕过去,一出一出的太快了! 凤仙看我们这边儿半天不说正事儿,实在是有点憋不住,往前走了两步,当然也只能是两步,按我卧室面积来看要走第三步就直接上炕了:“小跑兄弟,听你这话茬儿是一早就知道我们姐妹的铜镜要碎?” 小跑看凤仙说话,立刻转变态度,一副谄媚的嘴脸立刻挂上来:“凤仙姑娘,要说提早知道这事儿……确实是知道,咱家黄家教主看出来之后就立刻让我过来了,咱们老话讲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算我提前和小鹏鹏说了,这儿不出问题,那儿也会出问题,这个道理你懂吧?” 凤仙思考着点了点头,但面露难色:“这铜镜平时我们姐儿几个就在里面跟着堂口修行,这铜镜一裂我们姐儿几个恐怕是……” “凤仙姑娘,您别急啊!既然黄家教主看出来了,自然是等着一个更好的机缘,这也是你们姐几个的机缘。” 张嘉一摆弄着床上的铜镜透过镜子看着我:“机缘是一回事儿,可惜了这镜子是另一回事儿,多好看啊……我领这大哥回家实在是没办法,你们也都知道我二叔……” 黄小跑溜到张嘉一身边儿,摸了摸张嘉一的小辫子:“你们管这个叫人情世故,我们也都懂的,很多事情就像白小云托我……” 黄小跑说到这儿赶快捂嘴,但这一提白小云我和张嘉一都来了兴致,张嘉一也回头看着黄小跑等着他往下继续说:“托你怎么?” 小跑不知道咋的一下子脸涨的通红:“托我给蟒天财送……送了个……” 给我急的屁股痒痒:“说啊!送啥?” 别说我屁股痒痒是八卦的心给烧的,放眼看整个屋,别看家都“碎”了这九个老娘们也都好信儿,纷纷探着身子等着黄小跑说话。 “送了个荷包…还让我带话让蟒天财好好养病…” 一石激起千层浪,我虽然一早就看出来端倪,但这一下子坐实了还是有点接受不了,压低了声:“我的亲娘祖奶奶诶!这不是按彪哥说的去了么!” 凤仙在一边儿疑惑的看着我:“没听说你认识什么彪哥啊?哪个彪哥?” 张嘉一疑惑的看着我轻轻的问:“范德彪?” “那可不咋的!还得是哥们你了解我啊!彪哥名言:这是一场没有结果的风花雪月,注定是一个无言的结局啊!” 黄小跑虽然满脸通红但还是忍不住接下茬:“咋还能无言的结局啊,过我手的东西我能看不清么,蓝黑色的荷包,上面绣着仙鹤,墨绿色的璎珞,可好看了!是我岁数小理解错了?” 张嘉一把手里的镜框边放下边念叨:"你还小啊,按岁数我爷爷叫你大哥都是讨大辈儿说的……你懂的就不少了!小鹏鹏的意思是白小云行医救人品行肯定好!但她算白家,蟒天财是蟒家……” 张嘉一越说声越小,满屋子人和鬼都听不清,越听越往前凑,到最后一句实在都听不见了,凤岚,凤英,凤雪,好悬没栽床上,我寻思这也不像是张嘉一平时的风格啊,直接把话接了过来:“这俩不是同类,也没法下崽子啊,没听说刺猬和长虫生的,那到最后是胎生还是卵生啊?!那到最后不还是无言的结局么!” 我是心直口快,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了,但随之而来的是空气凝固,静的只能听到我俩的呼吸声。 不知道是我心虚,还是咋的身上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起。 “小鹏鹏,要是按照生孩子才能算是爱情的话,我看你也是沾点子费劲儿了啊!” 这声音媚到骨头缝里了,我一转身,果不其然,胡家的胡盼月来了!胡盼月是堂口的九尾狐,擅长姻缘还有感情这块,她这么一说我赶忙搭话:“胡家姐姐来啦!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我可是能生孩子的啊!我身体可好了!” 胡盼月整理了下白色的长裙朝着黄小跑走过来,但话没掉地上:“你俩单拎出来都能生,还用我说的再仔细点么?” 我脸欻的一下子就红了,余光看到张嘉一的脸低了下去,小辫子立了起来左右摇摇…… 胡盼月走到小跑面前,抬手拎起黄小跑一只耳朵:“黄家教主就知道你办事儿不靠谱!就让他们去趟潘家园鬼市一句话的事儿怎么扯了这么长时间!堂口上那么多兄弟姐妹都受伤了,不知道快去快回?” 第211章 要个瓷器 “疼疼疼!胡家姐姐!亲姐!姑奶奶!啊!小跑知错了!” 黄小跑被拉的龇牙咧嘴的,眼泪就在眼圈里转悠,张嘉一赶忙求情,胡盼月才勉强撒开手,黄小跑蹲在地上捂着耳朵来回揉着。 我抱着膀满脸不屑:“该!叫你有的没的啥都说!我看这9个凤凰蛋坐地取消!” 黄小跑眼神倒是没有幽怨,空了两秒直接坐在地上哇哇的开始哭,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胡盼月皱了皱眉:“我数仨数给我憋回去嗷!3……” 黄小跑抽抽嗒嗒的开始哽咽。 “2” 眼泪虽然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但是没有声了。 张嘉一看小跑可怜叭叭的,又开始求情:“胡家姐姐,您老平时都挺温柔的,咱别熊小跑了,你看他这么大岁数就小孩脾气,咱大人不记小人过!和他一样的干啥呀!” 胡盼月把披在肩上的头发轻轻的撩拨到肩膀后面:“张家第马,我平时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堂口要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让我来传口信儿的,这联手斗完鬼道之后大家都在修养仙体,让小跑来传这么一个事儿还传不明白,换你你生不生气?!平时我是拿他当小孩,但也得分个轻重缓急不是?” 一听胡盼月提到了鬼道,我生怕张嘉一又开始自己寻思,满打满算这事儿也没过去多长时间,别再没事儿勾起他闹心事儿,赶忙打岔 :“胡家姐姐,今儿这事儿您给我和张嘉一个面子,别和小跑一般见识了!他这一趟趟的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惩罚这小子!本来要给他9个凤凰蛋的咱们减半,就四个半凤凰蛋!那半个咱们给他蛋黄,蛋清不给他!你看行不?” 我嬉皮笑脸的哄着胡盼月,她低头看了看地上哭的鼻尖通红的黄小跑,摇了摇头,眼神又温柔了些,看着我和张嘉一轻轻的说到:“咱家胡家教主说了,这几个姐妹一来在咱家堂口悉心修行,对第马也是尽心尽力的帮助,今天这事儿既然算到就不能不帮。” 凤仙带着其他八位都微微欠身表示感谢,等着胡盼月继续说下去。 “这铜镜属金,今天张家第马的“上挨肩”(行话,指哥哥的意思)命格属山头火命,火克金,这一劫也不稀奇。但时也运也命也,今天这事儿说是坏事儿也坏,说是好事儿也好。” 凤仙突然有点兴奋:“堂口的意思是?” 胡盼月轻轻点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一切机缘都是向好的方向发展,劳烦第马在南面给你们寻一个新法器容身也是个新机缘!” 我挠了挠头:“南边儿……咱们现在不就是在北京城的南边儿么?!我从小就能分左右但是分不清东南西北,胡家姐姐您就直接说去哪儿给他们找法器呗?!” 胡盼月微微扬起嘴角:“这南面范围是稍微大了一些,就是专门能卖古董的地方不就对路了么!” 我一听古董,心都提起来一些了:“这是得添大件儿啊!人家那古董抄起来都几百万上千万,在北京让我买古董啊?咱家教主也太不心疼我了……” 我这嘟嘟囊囊的这家有九凤一听也都还是跟着说起话来,这平时她们几个都是派代表说话,我这儿都能接受,但是这八九个女的同时一起说话,吵的我脑袋疼。 歌词大意就是她们姐九个平时也没少出力,我得对她们好一些,修行好了之后没准以后能帮上我大忙之类的,反正我是单听哪一句都没听清楚,合一起估计就是这么个意思。 张嘉一看我被这群娘们吵吵的龇牙咧嘴,在一边嘿嘿的偷笑,我这时候也顾不上收拾他了: “行了行了!都别吵吵了,小点声嗷!容我寻思寻思……隔壁借宿的估计住不了多久就能搬走,所以他命格不在咱们靠考虑范围之内,之前修行的铜镜属金,你们姐几个也呆了挺长时间了身上肯定多多少少带着属金的特性,要是从五行的角度来讲土生金,这次要再选一个容身修炼的地方是不是找一个属土的会更好一些?” 张嘉一在边上本来就有点幸灾乐祸的劲儿,一听我这话赶忙把声音沉下来接茬儿:“对啊!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属土的肯定更合适,要是既能容身修行我倒是有一个提议……” 说到这儿连黄小跑都不抽搭了,大家齐刷刷的看着张嘉一。 他这时候倒开始托大拿情,又在这儿整上欲言又止那出了,我心里算是骂开了,这一天到晚就没消停,这时候有主意倒是放啊! 张嘉一挠了挠耳朵,嘶了一声:“小鹏鹏?!你骂我?!我耳朵好久没痒了!” “你要是不想像黄小跑一样喊疼,最好快点放……” 张嘉一噘着嘴:“你最好别后悔……你让我说的!” 凤仙急的踱步:“张家第马,你再不说我……我……我是拿你没办法,但是我能收拾姓刘那小子!” 张嘉一看凤仙是真着急了也不卖关子了:“别别别……不看僧面看佛面,给我个面子,我提议是属土的东西太好整了,无非……无非是贵点,那瓷器都属土啊!那都是土烧的!” 张嘉一说完挠了挠小辫子,瞟了我一眼,默默憋着笑:“宋代的,汝官哥钧定,这五个窑的瓷器都行!我看汝窑就挺好!姐儿几个觉得呢?” 这九个妇女加起来估计都上不了三年学,这时候谈起宋代瓷器谁能整明白是咋回事儿啊! 但是! 这几个妇女要强啊,透过眼神儿就能看出来迷迷糊糊的劲儿,但嘴上还分析呢,说是汝窑的确实不错,但是均窑更好看…… 我心里os:她们就在旧社会活着的时候能算明白手套换兜子就不错了,这活着都整不明白的文化方面事宜死了还能整明白,那才真是见了鬼了!这会儿一个个小嘴儿叭叭的…… 我的忍耐逐渐到了极限:“行了行了!这东西不在贵贱,属土的就行!我看楼下买个陶瓷尿罐儿就行!在哪儿不是呆啊!” 话说出来我就后悔了,这时候嘴贱只能是自己受罪:“啊呀行了,随便开个玩笑,不就是瓷器么!潘家园古玩市场有的是,咱们去淘一个不就行了嘛!” 凤京抱着膀:“开玩笑?好笑嘛?” 我抬眼看了下表:“四点半了,我们还在大兴区,这点儿要是去潘家园到了也下班了,要不你们几个今晚随便儿找个啥地方凑合凑合?明天一早市场开门了我俩就过去!” 黄小跑一听我这话嗖的一下子躲到胡盼月身后,轻轻的扯着胡盼月连衣裙的袖口:“走……走……” 声音很小,但屋里没人说话,再小的声音也逃不过小爷的耳朵,我一个眼神杀过去,只看见胡盼月上一秒还弯着眼睛冲我笑,紧接着下一秒就带着黄小跑化作一白一黄两道光束从窗户飞了出去。 要不说人老奸,马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拿。 胡盼月和黄小跑加起来也是上千岁了,一听我今天不准备去他俩溜的倒是快~ 凤仙回头看了下两道从窗外划过的光束,轻轻地叹了口气。 张嘉一则是把床上的铜镜花纹碎片一点一点的拿起来放到床头柜上:“小鹏鹏,给你添麻烦了嗷,这一天从早忙到现在都没吃啥,你饿不?我去给你煮个饺子?” “饿倒是不饿,但是有点儿困,对了,说给吴叔打电话问问执法堂传法的事儿还没办……眼皮有点睁不开了!你们姐儿几个要不先闪闪身?我趁这下午眯一觉?” 听我这么说凤京往后一甩哒,带着委屈劲儿的说:“也没人儿想赖你这儿,但凡有地方也不跟你在这儿磨叽!” 家有九凤除了凤仙之外的人都纷纷附和,我是顺毛驴,受不了这出:“那咋整,你看看今天都几点了!我也没招啊!这要是有伊春的仙市,不管多晚我都肯定去!” 凤仙听到仙市这俩字,眼睛一亮:“仙市没有,鬼市倒有一个!” 我和张嘉一也没听过什么鬼市,就多问了几句,合着凤仙她们姐几个原来也不是每天时时刻刻都在铜镜里面呆着,偶尔也和我们常人一样去外面转转透口气,毕竟她们活着的时候时代动荡,那些老物件对她们有天然的吸引力。 至于北京为啥有鬼市凤仙也给我们大概讲了一下。 这鬼市其实是北京城夜市的一种,不是我俩以为鬼聚集的地方。 鬼市之所以被民间称为叫鬼市,一是市有鬼,假东西、来路不明的东西、非法的东西多。 二是“鬼市”晚上十点十一点就开市,凌晨两三点正是热闹的时候,天刚刚一擦亮就像晨风吹雾一样自然就散了,来无踪去无影,既无人组织亦无人管理,所以人们又把北京城的夜市称为“鬼市”。 老北京人说去“鬼市”,不能说去,亦不能说上,更不能说逛,得说“趟鬼市”,我琢磨这“趟”字有学问,水深水浅,水急水缓自己趟着试,有摸着石头过河的意思。 现在的鬼市,北京也有四五个,凤仙说的潘家园鬼市,大柳树鬼市,都是北京比较有名的鬼市,从老式的dvd机录像带,饼干盒子旧报纸,一直到古董文玩核桃串啥都有。 听她这么一讲,我和张嘉一也来了兴趣,张嘉一肯定是觉得新奇好玩儿,我内心则是疯狂窃喜,毕竟白天潘家园卖的古董肯定价格不菲,这里面真真假假的,要是指着捡漏儿那希望真是非常渺茫了,这鬼市就不一样了,十块钱的东西划价一块,最后一块五成交,这讲价空间就很大,再说,只要属土的瓷器就行,也没必要非较那个真儿。 “那要不今天晚上咱们就去转一圈!有合适的,你们姐儿几个也看的上眼的咱们就收回来?” “行!” 这句“行”倒是齐刷,说完凤仙就召唤她们姐几个一起从房间里面出去了,我抻了个懒腰:“好困啊!” 张嘉一把铜镜用床头柜里面的红布包好:“睡呗!养好精力晚上去鬼市!我是担心你今天消耗了那么多体力,别太折腾自己,其实好好和九凤说,她们也能理解的……” 我捏了捏张嘉一的鼻尖:“我真没事儿,倒是你脖子这皮外伤更疼,来小哥给你吹吹!” 张嘉一轻轻的打了我下手:“又不是刚才连创可贴都不给我的时候了!男人啊……” 随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越来越困,只记得睡着之前腰被张嘉一搭着,睡的很安稳。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还以为梦里会有堂口的仙家找我说说执法堂的事儿,或者能进到堂单里面和他们问问咋回事儿,可遗憾的是啥都没有,连梦都没做,迷迷糊糊的听到敲门声,刘哥隔着门和我俩说要出趟门,我俩睡的昏天黑地,嗯嗯的答应了一声之后就又翻身睡了。 “给我点被子,冷……” 我哼哼唧唧的管张嘉一要被子,这小崽子睡觉平时都挺老实的,这会儿咋还抢被子呢…… 不对…… 这月份不冷不热的应该是刚好啊,怎么从胸腔子外外凉呢,不至于啊。 我一寻思到这儿,这哪儿还能有困意啊,刚要睁眼,身后就有一个女声幽幽的说到:“你好像让那老电焊呲床上了!” 一点不扒瞎,我这汗毛连着头发歘的就立起来了,你说睡的好好的,身边上本来是张嘉一挺得劲儿的,这会儿传来个低沉的女声谁不吓一跳,我那荞麦皮枕头都跟着哗啦一下子。 这一睁眼,还不如不睁呢。 床沿上围了一圈儿,我这得亏是双人床啊,要不这几个娘们都得爬墙上看我俩。 家有九凤整整齐齐的肩压肩的坐的非常整齐。 风琴是这几个女的里面性格比较豪爽的,坐在我身后继续幽幽的说到:“醒啦?这一觉闷五个点了,再睡后半夜就睡不着了嗷!” 我喘了口大气,眼睛也逐渐适应了昏暗的环境。 呼……得亏是这几个女鬼,这换别人我心脏是真不行了。 “我就睡一会儿,盯得这么死干啥!张嘉一人呢?” 第212章 大耗子! 话音刚落,张嘉一轻轻的把门开了一条小缝,客厅的灯光透过门缝给张嘉一勾勒出了剪影:“醒啦?” 我从床上爬起来:“嗯啊,这一觉睡的,还以为能和堂口有啥沟通呢,但连个梦都没做,你也没睡多长时间啊!” 张嘉一用身子把门拱开,端着碗饺子到床边儿:“我还好,主要是你今天精力体力消耗都有点大,饺子趁热吃了!” 我在床上半坐着把饺子接过来:“我没事儿,这不是在屋里坐上月子了么!” 张嘉一从我身后把枕巾抽了出来,我还很纳闷他要干啥,修长的手指在我头上舞扯了一阵儿,枕巾在我脑袋上围好了打了个结:“这回才是坐月子,扎上点儿,别受风!” 我蒯了一个饺子边吹着边说:“你是真能扯啊,这几个老娘们……不是……这几个小女子着实是有点太能作妖了,你说睡的好好的,在后面问我是不是让电焊呲床上了,谁不吓一跳!对了,你脖子好点没?” 凤京接过话茬:“张家第马实质上是让常蟒家叨了一口,万幸也就是皮外伤,不像你……” “啧!” 凤仙手按了一下凤京的胳膊,瞪了一眼凤京。 张嘉一一听这话反应也快:“吃了吐?玩技巧?喜剧手段?” 我这饺子刚放嘴里,烫的我来回倒腾:“有话就说……又……咋的了(嚼嚼嚼)我这命,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凤京一听我俩这么说,一抖楼凤仙的手:“你拉扯我干啥,这也不是啥不能说的,执法堂传法方式很多,这唤魄法也不是啥秘密呀?!” 凤京性子这会儿倒是添了几分直爽,我是从来没听过什么唤魄法,看了看张嘉一,他也是一头雾水:“凤京,你知道这执法堂的门道?” 凤京看我俩表情急切知道是咋回事儿,反倒是稍微有点含糊,没有刚才那股猛劲儿了:“这个……那个……也不是我自己知道,这大家都知道,堂口里的仙家也都知道啊……” 其他几个肩压肩的姐妹倒是齐刷刷的叹了口气,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我这时候再大的心也吃不下去了:“别整别人了,你先说明白了我俩听听!” “你早上的时候不是被胡家的一口金钵撞了一下天灵盖么,那钵叫唤魂钵,为了的取你三魂七魄中的一魄,通过唤魂钵这一撞,取其中一魄,这缕魂魄跟着胡家去学执法堂的道法,这也是现在为啥你容易困和睡觉不做梦的原因,少了一魄人的精力肯定和之前不一样。” 我听得云里雾里的:“那这么说我现在少了一魄?少的那一魄去跟着胡九霄怹老人家学法去了?正常人少了一魄不是得变得呆呆傻傻的?” 凤仙听这话口已经打开了,也就没啥不能说的了,接着凤京的话继续说:“也不一定,你说的呆呆傻傻的那种是少了三魂七魄中的第五魄,第五魄叫“非毒?”,胡家仙祖带走的是第四魄“吞贼”,这一魄主要管的是判断力,但话说回来,这一魄经过胡家仙祖的点拨后做任何决定,判断,或者说给别人处理事情的思路回合之前完全不同,这一点,白天你自己也有感受吧?" 凤仙说的吞贼,我倒是知道,都说人有七魄,每一魄也都有自己的名字,分别是七魄分别为是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 但是这种取一魄传法的方式,是从来没听过,我半信半疑的和凤仙确认:“所以这种传法的方式大家都知道?其他的执法堂也是取魄传法么?” 凤仙摇了摇头:“也不是家家户户都是这个方法,只不过在你早上出门之前黄小跑就来铜镜里面和我们说了,怕我们姐儿几个跟着着急,所以说这些都是正常的。” 张嘉一摸着脖子上的创可贴又顺着挠了挠头:“那有没有说什么时候那一魄能回来?别说灵窍全开的身体了,就算是普通人少了一魄也容易让脏东西占窍呀?” 说到底还得是这个张嘉一关心我,我刚想问就替我问了。 凤仙微微一笑,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支烟,吸了一口之后缓缓地说:“木耳不长土地上,不是才人不撂词儿,胡家仙祖能考虑不到这层么!早就把窍都封上了,说白了现在就是小鹏鹏要魂魄离体也离不了,外门外鬼想进也进不去!都好着呢!” 我晃了晃脑袋,刚才还挺正常的,这会儿又有点犯困打了个哈欠:“哈~嘉一你脖子还好不?我咋好像睡不醒似的呢?” “我脖子没啥,要不我自己去潘家园那边看看?你在家睡觉?” “别了,你看我要不去这几个老娘……老姐们,能让我好好睡么!” 张嘉一看了下手表,逼着我又赶快吃几个饺子然后才准备出发,凤仙几个人非要跟着去,说是怕我被胡九霄封了窍会遇到什么麻烦,她们要是不在的话一定会受到堂口的责罚,张嘉一边穿鞋边小声嘀咕:“那还非让他去~有危险不是还有我呢么~再不济不是还带着虎牙吊坠呢么!” 张嘉一声很小,但是家有九凤好像就能跟我来劲,张嘉一说这种片汤话他们能装听不见就装听不见,也不和他掰扯。 我把包背好有点傲娇的回头说:“凤仙姑娘!张嘉一的意思是你们几个有点熊人,专门欺负我。” 凤仙刚要撸起旗袍的袖子,我咣的一下就把门关上了,拉起张嘉一一溜烟的钻进电梯。 反正不知道她们姐几个怎么下楼的,一开电梯门这姐几个装扮换成了马靴西裤,衬衫马甲,每人一顶贝雷帽直勾勾的盯着我俩。 这造型还是在沈阳的时候见过一次,平时还真没再见过他们整这出。 我拉着张嘉一往外走,装作看不见她们几个:“这不是遇到敌特了么!稍微有点反动。” 张嘉一回头嘴欠:“千好万好不如社会主义好,河深海深不如阶级友爱深!阶级友爱一抓就灵!” 耳边好像有风声似的这几个女鬼这次倒是没和我斗嘴,化作几缕荧光跟在我俩身后。 刚走到小区门口,身后就有人喊我俩:“干啥去啊!” 一回头俩黑影在路灯下面冲我俩小跑着过来,一个高高瘦瘦,一个圆头圆脑。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张嘉一挥手打招呼:“小奕,牧驰!” 王奕和李牧驰一身黑,牧驰咧着大白牙问:“你俩干啥去啊,还带这么多人!” 我耸了耸肩:“你问他吧!成能惹祸了!” 张嘉一微微低头,尽量简单的讲了一下铜镜被打碎的来龙去脉。 王奕紧了紧黑色的陈深:“我们鹏鹏没发火就证明很有素质了!” 我马上帮腔:“就是就是!” 李牧驰这会儿倒是帮着张嘉一:“谁家还没个远房亲戚呢!不知者不怪!我俩正好没事儿要不咱一起去潘家园逛逛?” 四个人九个鬼,一辆出租车。 估计这车从出厂到现在这是拉最多客的一次了,一路上大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琐事,也没提大铁导演家的那些事儿,这些日子我们已经达到一定默契了,有外人在基本上不会提鬼鬼神神的事儿,生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车子行驶了好一会儿,快到潘家园的时候只有一排排的红灯笼打老远就特别醒目,其他的地方则全靠灯笼的余光映出一些红光,箱子里漆黑一片。 门口的铁皮字已经有些掉漆,在灯笼的红色下显得更加破旧,“潘家园古玩市场”几个字襄在了酱紫色地砖铺成的背景墙上。 司机师傅把车停在了路边,还特意告诉我们这个点儿来潘家园逛鬼市从侧门走方便,一来一回整个大院儿都能逛完,临下车还热心的提醒我们四个看好钱包,这儿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可现在整条街几乎没什么人,安静的出奇,偶尔两三个人还行色匆匆,怀里面不知道揣着什么东西,哗啦哗啦的响,看起来像是用报纸包着的什么东西,在灯笼和漆黑的巷子的映衬下,一盏黄灯格外出挑,灯下是街边唯一一家路边摊,老板时不时的瞟着我们几眼,手中还忙活着给涮串翻面儿。 我看了眼手机:“这会儿都快十二点了,这儿也没什么人,是不是有人向组织传递错误情报啊?” 王奕踮着脚往院子里面看:“是啊,这儿乌漆嘛黑的啥也没有啊,是不是停业了?” 张嘉一倒是一点都不着急轻轻的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创可贴,边往前走边轻轻的说到:“跟我走!” 家有九凤从上车开始就化作淡淡的黄光附在了张嘉一的双肩包上,所以现在张嘉一的背包上星光点点,在这黑黢黢的街上格外显眼,我们仨跟着张嘉一穿过锈迹斑斑的铁门,但一种不自在的感觉开始出现,就像是背后有谁一直盯着我看似的。 回头向后看了看,只有涮串摊儿的老板眼神赶快瞟向其他地方,目光似乎有些躲闪。 我晃了晃脑袋,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吧,一个路边摊老板也不能把我们四个大小伙子咋地,毕竟要论治安咱这城市必须全国拔头筹。 我们跟着张嘉一往院子里面走,黑漆漆的板房一个连着一个,我一度怀疑要不就是真没开市,要不就是司机停错口了,这咋能这么黑啊,关键是连一点声都没有,就算叫“鬼市”也不能一点人声都没有吧?!这要换沈阳的夜市那连喊带吆喝的可成热闹了。 李牧驰走着走着加快了些脚步,到了张嘉一边上:“嘉一,靠谱不?我咋感觉这儿好像没人啊!” 张嘉一刚要说话,在板房的阴影里嗖的一下子蹿出来个小猫大小的黑影,淡定且径直的从他俩面前穿了过去。 那黑影几步就蹿到了路边的垃圾桶上,铁面儿的垃圾桶受到重力发出了搁楞一声,接着就是哗啦哗啦翻垃圾的声音。 四个小老爷们谁也没尖叫。 但谁都被这黑影整出一身冷汗。 我咽了口吐沫:“啥玩意?” 话音刚落,垃圾桶的沿儿上漏出了泛着绿光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们四个,灯笼的余光映的白色毛发整面血红,两只扒着垃圾桶沿儿的爪子黝黑锋利,爪尖上的指甲映出来的高光显得一双爪子像是铁钩一样。 “吱吱吱咯咯咯” 那东西发出的声音像是在笑似的,我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顺便第一时间摸了摸脖子上的虎牙吊坠。 张嘉一和李牧驰本来走在最前面跟我和王奕有几步的距离,但这东西一出来他俩赶忙退回到我俩身边儿。 王奕往前走了一步:“灰家?” 咯咯咯的笑声越发刺耳,那东西笑的好像也越发癫狂,咣的一声,那东西竟然直立一跃,两只后爪牢牢的抓住垃圾桶的边缘,整个身体直立了起来,前爪还在不停的挥舞,像是比划着什么符咒似的。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我轻轻的眯着眼睛,王奕的判断是对的,面前这个和小猫差不多大的东西是一只老鼠,只不过这个大小实在超出我认知范围了。 这老鼠,不对应该是耗子,老鼠听起来体型很小,叫大耗子更符合一些。 这大耗子通体浅灰色,毛发近乎是白色了,动物的真身修炼的越久毛色越浅,我们出马行有俗语百年修为浅一度,像面前这种体型大小和颜色少说四五百年的道行估计是保守估计了,我往后拉了一下张嘉一,用肩膀抵住他的肩膀,毕竟他家堂口刚解开,真要有个什么事儿老仙儿不一定能及时到,我脖子上至少还挂着虎牙吊坠,再怎么着也是有家伙事儿护体的。 王奕和李牧驰看这大耗子舞舞玄玄比比划划的也很自然的往张嘉一前面挡了一下,我在左边,王奕在右边,最前面是李牧驰。 那大耗子突然一声怪叫,声音就像是上课的贴桌腿儿摩擦水泥地的声音,不禁让人一阵头皮发麻。 眼睛也从幽幽绿色充血变成红色。 几乎同时从我身后照出一片散射的黄光,映的那大耗子眼睛血亮血亮的。 凤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快跑!” 第123章 熟人! 这姐儿九个平时的风格都是路见不平拔刀就干的性格,这回让我们跑,那就别寻思了啊,我们四个提溜着蒜茄子脑袋转身就往前面跑。 刚才这大耗子站在垃圾桶上舞舞悬悬的整这出我们虽然是第一次见,但是从我刚刚出马的时候就听张姥给我讲过这地仙儿真身的门道。 所有供奉的仙家从修炼之初都有自己的真身,像是狐黄常蟒四大家族,以及外五行中的白家灰家,这些仙家所代表的动物都不难遇到,就算是难遇到的比如雕仙儿,虎仙,狼仙也都在动物园中也都可以看到对应的动物形态,当然平宁龙王这种上方仙另当别论,但我还是坚信在某个特殊的维度里面也会有龙的存在。 有道行地仙儿的真身确实非常难见,因为一般出马仙供奉的地仙修炼到行都是几百年甚至千年不等,比如我最亲近的黄小跑,他估计修炼的年头大约有二百年,在仙家里面是修行时间比较短的,但二百年的光景,对于人来讲确实算沧海桑田了,那黄小跑的真身会在哪儿呢?这种问题就算是我自己问黄小跑最多会回答“铁刹山,大云洞”。 这铁刹山是真实有的,但这大云洞就纯粹是黄小跑自己起的名了,要是人到了这“大云洞”门口空恐怕最多也就是看到一个小土坡,里面住着一只毛色泛白爱吃鸡蛋的黄鼠狼。 地仙儿们给自己修炼的地方起名字,第一是有点虚荣心,要显得自己修炼的地方比较宏伟大气,第二其实是保护自己,就算是你到了铁刹山也找不到这大云洞。因为现实中就是一小土坡,没有牌子也没有具体地方,当然我没有贬低我家小跑嗷,是客观的说一下这事儿。 那是不是堂口供奉的所有地仙儿都有真身呢?那肯定不是……比如有些修为较高的天字辈的仙家,道行可能都上千年了,真身肯定早就羽化飞升了,是灵识在事间修炼帮人渡化,或者大几百年修为的仙家真身会隐匿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悬崖峭壁间,那别说看到了,就是想都不一定能想象到真身在哪儿。 但话说回来,之前张姥和我讲的是她年轻的时候在农村住平房的时候,会经常看到黄鼠狼这些东西迷人(发音念mi四声),通常胡家黄家的为多,像是修炼出一些真本事的仙家不屑出来伤害人的事儿,但刚修炼出灵气或者刚能上身化形的动物还是有一些本性在的,所以经常会在农村有一些黄皮子偷鸡什么的事儿,往往被驱赶或者被端窝打死的情况下还真的会出现报复的行为,通常被报复上身的人就会表现得神智不清,胡言乱语,或者摔锅砸碗等等一系列过激的行为。 通常在东北都有一个概念就是家里面有人出现这些被迷住的行为,通常都会找一些大神来帮忙看看,有经验的大神会和受了委屈的地仙沟通,一点点把话说开,但这些上身迷人的地仙儿往往都有相同的特征,就是道行不深且真身必在百米之内,因为对于道航不深的地仙真身和灵识离得越近施展的法术力量越强。 所以说东北流传的这些民间灵异故事不是空穴来风的,也不是像我说的所有地仙儿都是一心向善救苦救难的,还是有一些成了气候但灵智不全的地仙儿会做出来一些出格的事儿,他们会觉得人类残害他们同伴,但是站在人的角度,我家养鸡,一年就指着换点鸡蛋啥的补充营养,这黄皮子动不动把我家鸡叼跑了换你的话你打不打? 所以凡事都是两面的,人有好有坏,地仙儿也有好有坏。 但像这种大耗子真身在城市里还不背人的情况还是挺少见的,毕竟真身还在的地仙儿只要真身受到伤害修炼的灵体也会受到同等的伤害,真要是一命呜呼了,那从某种角度来讲也就是“渡劫”失败,也就是咱们嘴里平时说的灰飞烟灭,道行全陨。 所以真身一般还真不现形,大部分的原因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修为,除非是遇到了天大的事儿,这是拼上所有的身家性命才整这么一出。 想到这儿加上会想起刚刚那大耗子咯咯咯的笑声,我汗毛都立起来了,虽然我们四个都每天和地仙儿打交道,但谁也没见过这仙家拼命,且还是灰家,仙家里面灰仙儿成气候真的是不容易,毕竟灰家在所有仙家里面的灵识真的算不上高,开智,修炼,每一步都是坎儿,这得是啥事儿能这么拼~ 我们四个谁都没敢回头,栽栽愣愣的往前冲。 四个人在不太宽敞的道上几乎是并排跑,这功夫劲儿我们几个还真是谁都放不下谁,真要有点啥事儿都得有个照应。 跑着跑着,李牧驰绕到了张嘉一那边,王奕则是绕到了我这边,他俩身后分别一左一右跟着两道人行的黄色荧光,说时迟那时快,其实我们四个这么跑了也就不到一百米,突然从我身后一道更亮的人形荧光穿越过我身体,跑到了我们最前面,准确的说是飘到了我们最前面,轻轻回头,但速度丝毫没减慢。 "这边!" 是凤仙的声音!但肯定不是从前面的荧光里传来的,好像是心通的方式传递着这几个字,我快速的瞟了一下我和张嘉一的身后,和王奕李牧驰一样,我俩身后一左一右也有两个泛着黄色荧光的身影,可能是我瞟的速度太快,也可能是这荧光实在是模糊半透明,根本看不清楚脸。 但这时候我要是猜的没错的话,最前面带路的是凤仙,其他的八个"凤"分别左右跟着我们四个,但至于为啥这次是以这种形态出现和为啥用心通的方式和我们沟通我也不知道。 这时候我也不敢喊或者出声,只能加快了自己往前跑的速度,我拉着张嘉一的手感觉手心都是汗。 这他奶奶的比对付鬼道还紧张,毕竟那时候我知道自己的魂魄离体,看到啥都是"假"的,但这次太玄乎了,这纯是走走路碰到妖精了,视觉听觉都受刺激。 我又紧了下握住张嘉一的手,本来平时他手就冰冰的这功夫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我精神高度紧张,感觉他手就像是冰块一样,我用力捏了捏他,示意向左边跑。 李牧驰和王奕跟在两边,我跑在最前面,我这一拐弯他们也就跟着我往左边拐,按理来说我们四个都和仙家沟通,平时也都能看见家有九凤,这时候咋好像是就我自己能看到似的呢?! 也顾不上看不看到了,反正没掉队的就算是万幸。 这转弯归转弯速度我是一点儿没敢降下来,毕竟这“吱吱吱咯咯咯”的声音太瘆人且一直从身后传来。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儿,从小对于耗子还有任何昆虫类的东西都有天然的恐惧,到现在什么蜜蜂,蚂蚱,扁担勾这些虫子我还是尽量绕着走或者不去招惹,但对于耗子现在我还是高度警觉,看到就会生理不适。 刚拐过弯我们几个速度也是有点快,惯性让我身体不自觉的往前冲,突然眼前一黑:“对不起对不起!” 我连声说着道歉。 “啧!这么点儿小孩也不特么长眼!” 咱不占理,我183,张嘉一183(加辫子估计186),俩人同时怼一个干巴瘦的大叔身上,人家说话带个啷当已经算客气了。 张嘉一也在边上陪着笑,连声说着道歉,再往边上看,王奕一个急刹直接趴地上了,李牧驰正跑过去往起绉(动词,与拉起来同意),我这连道歉带动手薅王奕,正经挺忙叨,加上这一路跑过来,我们四个都呼哧带喘的。 大叔一口京腔:“这儿人多,走哪儿都看着点儿,再说着啥急,且转悠呢!” 不管咋的虽然这大叔说话不客气,但好歹是撞真人身上了,要是穿过这大叔的身体那才是更瘆得慌呢吧! 大叔说完话转身就走了,这时候我们四个才正儿八经的看到了这条真正的鬼市。 我们跑了估计也就两三百米,转过弯儿不过一条街,可现在眼前的景象和刚才漆黑一片泛着点点红光的差别可不是一星半点,一个又一个的地摊儿排起了长龙,摊位用塑料布做底儿,上面摆着各种各样的东西,一盏盏昏黄的灯泡高低错落,一眼望不到头儿的人在这街上人挨人的逛着,气氛唯独有点不一样的是整条街上的人说话声音压得都很低。 要是正常来讲这样少说也有几百人的市场应该是那种嘈杂且各种声音都有的环境,但这条街上仿佛除了窃窃私语那种低哑的声音以外都能听到老式灯泡滋滋的电流声。 王奕拍了拍身上的灰,我们四个也刚要好好喘口气,刚要说话,"嗷"的一声打破了这条街上气氛,这声尖锐的喊叫实在是来的突然,吓得我一激灵。 我们四个不禁靠的近了一些,一同抬头看向前面传来喊声的方向。 在我们前面一二百米的位置上几个原本还亮着的灯泡同时熄灭了,在一排都有灯的街上黑下去的那块儿便显眼了起来。 好信儿,不分城市,不分人群,不光是我们几个,刚才还安安静静的街道一下子变的嘈杂起来,大家同时安静又同时开始议论,没多大一会儿发出叫声的摊位那呼的一下围上一群人。 与此同时,有的往前凑,有的往外跑,往前凑的多数都是大老爷们,往外跑的则大多是中年的妇女。 ”嗷,咯咯咯……” 又是声怪叫,后面接着的是……刚才那耗子发出来的那种笑声。 我鸡皮疙瘩一下从后脊梁麻到了头皮顶。 “报复!” 李牧驰盯着前面,面无表情的挤出了这俩 张嘉一攥着我的手看着前面,我手指都被捏的有些疼。 “估计是个硬茬儿?家有九凤平时都是直接现身的,这次好像有点奇怪……” 张嘉一眯着眼睛看着前面,摇了摇头:“九凤算是鬼仙儿,仙儿和仙儿之间轻易是不会破对方道行的,要是论起来,鬼仙儿还是人死之后修的,这耗子高低是畜生道托生的,谁比谁厉害还真说不准。” 我听张嘉一说的确实有些道理,我试探性的问他们仨:“要不今天先撤?” 还没等他们回答,围成半圆的人群中有一个人影向后翻了几个翻儿,跃在摊位后面的围墙墙头儿上,整个人身体好像特别轻盈,远远看去像是只有脚尖踮在墙沿儿上,整个身体半蹲着,两只手岔开指尖轻轻的扶着墙沿儿。 之所以说轻盈是因为他身后就是老式儿的铁丝网,能站在上面的空间多说也就一眨长(东北距离单位,张开手,拇指尖到食指尖上下的距离),正常的成年人是根本不可能站在上面的,加上这鬼市里面,满打满算我们四个算是年纪最小的了,来来往往不是大叔就是大婶,中间还夹杂着几个拄着拐杖的老年人,所以这影子肯定是成年人,但是是男女还是看不清。 “身上有活儿啊!”王奕自己小声念叨着。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天白天没给我折腾半死,晚上再管这事儿,我高低是扛不住了,再侠肝义胆,再当小神仙,我自己真得下去见我家老碑王了。 我往后?了?张嘉一的手,意思今儿先往回撤吧!也别多管闲事儿儿了! 李牧驰在边上好像能看懂我啥意思:“咱们往回走还得正面碰到那耗子,要不往前走吧!找另一个门!” 但往前找另一个门就必定会路过那个带着怪叫声的摊位,万一…… 我清了清嗓子,喘了口大气:“呼~往前走!不就是附体儿么!再怎么折腾也是人!总比让耗子吓死强!别看那东西,别对视!没啥大问题!” 这时候我走在最前面,摸了摸脖子上带着虎牙吊坠,多少是个心里安慰,毕竟一辈子要强,听蝲蝲蛄叫唤还不种庄稼了?! 抬头挺胸向前走,前路凶险不回头! 走到摊位边上的时候人群已经围的狭窄的过道挤挤巴巴的了,他们三个跟着我径直往前走,但我还是没忍住瞟了一眼墙头上的黑影。 “张嘉一……我说……你别害怕啊……你看,那人影像不像刘思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