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暧昧2》 第一章 「上午……你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刀?」舀起一匙汤送至方靖宇口内,阮夏迟疑了一会,终究忍不住,将困扰了自己一个上午的疑惑问出。 当年他可以为了名利,而将他们的爱情弃之不顾,今天为什么愿意为了她,而弃自己的生命于不顾?她相信他曾爱过她,现在是否还爱着她,她不知道,但这已非重点,即使他此刻仍然爱着她,这份爱也还不至于深到让他舍命相救。 方靖宇望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喝完口中的汤,才淡淡开口,温文轻浅的嗓音,却莫名地带着一股沧桑:「我曾经天真地以为,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将妳呵护在手心、不让妳受伤,可,把妳伤害得最深的,却是我;我是注定要堕入地狱的人,那时看着妳潇洒转身的背影,我不断地告诉自己,既然给不了妳幸福,那就给妳寻找幸福的机会,我一直相信,没有妳,我依然可以过得很平静;只是今天,看着刀尖划向妳的瞬间,我才发现,无论如何,对妳,我失去不起!即使没办法相守,但只要知道,我们还生活在同一片方寸之间,那就够了。」 对妳,我失去不起!阮夏心底有些涩然,四年前的她,或许会为这句话而心跳加速,只是,四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包括曾经的刻骨铭心;更何况,他之于她,早已成了一个错误的存在。 「夏夏……」方靖宇望着失神的阮夏,突然抬手握住她的手,因为受伤的缘故,他握得有些吃力,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四年了,但我没办法真正说服自己放手,能否……再给我一个机会?」 能否再给他一个机会……能吗?曾经伤她最深的人,却是舍命相救的人,对他,当四年前的纠葛,早已随着时间云淡风轻之时,他却突然以救命恩人的姿态,闯入她平静了四年的生活,他和她,是否从相遇的那一刻起,就从来没有结束过? 如果,再给彼此一个机会,那她对于他的感情,是感恩多一点,还是仍有其它的感情成份存在?阮夏不懂,也不想深究,无论如何,四年前,他与她都已将所有的可能性给掐灭。 低垂着眼睑,阮夏微微使力,从他手中挣脱开来,挟起一筷子的饭菜,递到他嘴边,淡淡开口:「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嘴角泛起一丝涩然,方靖宇任由她将手抽回,轻声笑了笑,笑得有些虚弱,「夏夏,别人不了解妳,我还不了解吗?妳说没想过时,心中已经直接给予我否定的答案了吧?」 阮夏低眉不语,半晌才抬头,望向他苍白虚弱的容颜,语气因为被他看穿而有些狼狈:「靖宇,我……」 「夏夏,别急着否认,妳那点小心思,我还看不透吗?」方靖宇以指抵在阮夏的唇上,将她下意识解释的话语堵在唇间。 望了方靖宇一眼,捕捉到他眼底来不及掩藏的沧桑萧瑟,心底莫名地柔软了,「我考虑考虑。」是真心也好、安抚也好,只能是考虑考虑…… 略显黯然的眼底,掠过一丝苦笑,方靖宇没再说什么,突如其来的沉默,让气氛有些尴尬,阮夏望了眼手上已经空了的饭碗,低声说道:「我拿碗去洗。」碗没有洗的必要,她只是想借着洗碗,逃离这方莫名变得尴尬的空间,今天之前,她可以理直气壮地拒绝他,甚至犀利地反击冷讽,但他浑身浴血倒在她身上的那一幕,成了她狠不下心的理由。 方靖宇没有阻止她,淡淡「嗯」了声后,便略显疲惫地靠在床头,闭眼冥思。 阮夏望了一眼,他那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的脸,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说,转身往门口走去,伸手拉开病房门,无意间转头,却在目光触及门口左侧、那背靠着墙边的俊挺身影后,彻底僵住……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来多久了?他听到了多少?本就纷乱的思绪,因为他的身影,而更加凌乱不堪,阮夏突然间有些不知所措。 顾远缓缓转头望向她,薄锐的嘴角几乎抿成了一道利刃,黑眸沉不见底,却带着一股冷锐的寒意。 似乎感受到阮夏的不同寻常,正闭着眼躺在病床上的方靖宇,微微睁开眼,望向僵在门口的阮夏,「夏夏,怎么了?」 温文虚弱的嗓音,让阮夏蓦然回神,转身朝方靖宇露出一个掩饰的笑,「没事!我先去洗碗。」说着,转身将门掩上,阮夏望了眼目光沉冷、不发一语地望着自己的顾远,深吸一口气,将初见着他时的震撼,掩饰在刻意扬起的笑颜下,浅笑着打招呼:「总经理,您好!」客气有礼的问候,彷佛稍早前在床上与他的耳鬓厮磨,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便随之烟消云散了…… 紧盯着她的幽深黑眸,因她云淡风轻的问候而越发冷冽,眸心的碎寒如带着冰棱的锐意,直直地射向阮夏,让她的心底猝不及防地一颤。 「总经理……有事吗?」微微敛下眼睑,避开他凌厉的逼视,阮夏的嗓音是刻意压低后的轻柔。 黑眸陡地瞇起,抬眸往已关上房门的病房望了眼,顾远没有说话,只是紧抿着唇角,直直地望着她;见顾远似乎没有与她交谈的打算,阮夏耸耸肩,留下一句「抱歉,总经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后,转身欲离去;右脚刚迈出,身侧突然传来一股夹杂着强大怒意的力道,还来不及反应,手臂便被顾远一把攫住,狠狠一扯,便落入顾远带着凉意的胸膛。 一个利落的转身,转瞬间,阮夏便被顾远狠狠地压在墙壁上,他散发着怒意与寒意的身躯紧贴着她,手上拿着的碗,几乎要因为那股强劲的力道,而摔落在地…… 反手将阮夏下意识反抗的手,反剪拉至头上,顾远微微俯下身,与她的额头轻靠,带着怒意的视线,直直地射向她仓皇失措的眼底,他暗沉的眸心,是一片不见底的深邃,那股深不见底的墨黑,如冬日夜间的冷黑,带着冻人的寒意。 「阮夏,妳好样的!」像是在隐忍着极大的怒意般,向来清冷平淡的低沉嗓音,带着一股隐忍的低哑紧绷,还有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 「总经……」理字还未出口,阮夏微启的两片薄唇,便被顾远低头狠狠地衔住,略显粗暴地啃噬厮磨。 他突如其来的吻,一如既往的强势掠夺,但不同于之前潜藏着几不可察的温柔,这次,他的吻,是全然的掠夺和宣泄,被他啃噬的唇瓣带着刺痛,血腥的味道在唇间蔓延;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索吻,但她的闪躲,惹来他更显激狂的纠缠,舌尖与舌尖的激烈纠缠,是全然的掠夺。 挣扎扭动的娇躯,被他狠狠地扯向自己,与他紧绷的躯体紧紧相贴,那不留缝隙的紧贴,让阮夏清晰地感受到,他迸发的巨大怒意;眼前粗暴的人,是她不曾熟悉的顾远,心中涌起的强烈惧意,让她的反抗更加激烈,换来的却是他越发激狂的掠夺、带着怒意的掠夺,让阮夏的意识慢慢飘散,全身几乎瘫软在他的怀中,最初的反抗,也在不知不觉中,转为青涩的回应…… 似乎感受到她的响应,顾远却在这时陡然离开她的唇,放开对她的箝制,目光复杂地望了眼神态迷离的她,倏地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毫不留恋地离开;渐行渐远、轻浅平稳的脚步声,将阮夏的意识悉数唤回,望着那道前一刻还在她唇上肆虐,下一刻却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的背影,眼角莫名地有些酸涩,脸颊慢慢滑过一阵湿意…… 狠狠地伸手将脸上的泪水抹去,阮夏迅速转身,往那道身影相反的方向走去。 阮夏回来时,已经将心情收拾好,只是唇间因为顾远方才的激吻,依然有些红肿,方靖宇的目光在她稍显红肿的唇上停留一秒后,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口:「怎么出去那么久?」 下意识地避开方靖宇的眼神,阮夏淡淡开口:「在门口遇到一个多年不见的朋友,聊了一会儿。」 「是吗?」淡淡应了声,方靖宇慢慢躺下,「时间不早了,妳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今天,辛苦妳了。」 「没关系,我先留下来陪陪你吧。」阮夏下意识拒绝。 「听话,妳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嗯?」方靖宇望着她,眼底是她曾经熟悉的温柔和宠溺。 在他不加掩藏的温柔宠溺里,阮夏无法抗拒地点头。 ◎◎◎ 阮夏因为那天的事,请了三天的病假,在这三天里,有些事在发生着,有些事什么也没发生。 比如,田辉被顾远以「强奸未遂」和「杀人未遂」两项罪名起诉,那段仅长十多秒的视讯,成了他「强奸未遂」的证据,而方靖宇身上那一刀,则成了他「杀人未遂」的证据;法院的判决还没有下来,但这已不在阮夏的关心范围内,她只知道,他的罪名不轻,处罚也不会轻到哪去,加之顾远的介入,只怕他的刑罚不会让他乐观。 再比如,从来低调的顾远,开始与本次时装周展的御用名模安雅如,频繁相携高调亮相于各大酒会,两人般配的外表、镜头前毫无掩饰的亲昵及默契,成为各大媒体追逐的头条,对于两人这种似情人、非情人的暧昧关系,媒体众说纷纭,有媒体猜测,安雅如即顾远那神秘低调的未婚妻,两人的频频亮相,是在为好事将近释放的讯息;也有媒体猜测,两人的高调亮相,只是为了增加本届时装周展的噱头,以获得更多关注的目光。 但无论外界媒体如何猜测评论,身为媒体焦点的两个人,从没对此作过任何的响应,依然我行我素。 唯一没发生的事,是顾远对阮夏的病假很平静,自从医院那次毫不留恋地转身之后,他便没再联络过阮夏,没有电话询问、没有简讯关心,也没有任何表示的问候;对于顾远而言,彷佛阮夏这个人不曾存在过一般,三天前,两人的火热激情,只是一场你情我愿的男欢女爱,过了,便是烟消云散…… 阮夏这三天来,除了去医院陪陪方靖宇外,便没去其它地方,桑蕊已从上海回来,有空没空便往阮夏家里钻,看到媒体面前高调的顾远与安雅如时,忍不住以探寻的眼神望向阮夏,阮夏仅仅只是一笑带过,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看着镜头前那画一样的璧人,心底会莫名地扯痛,但扯痛只维持一瞬,她的理智便强逼自己将心绪放空,她只是看风景的人,没必要将自己搅进那片风景中…… 第四天的时候,阮夏终于恢复正常上班,刚来到公司便遇到了顾远,正确地说,是遇到了与安雅如在一起的顾远,他的目光只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一秒,便平静地移开,与安雅如相携离开;眼睛莫名地有些酸涩,阮夏强忍住眼底突然泛起的湿润,向突然转身的安雅如露出一抹浅笑。 「阮小姐没事了吧?」安雅如担忧地问道,清亮的眸底是真诚的问候。 「我没事,谢谢安小姐关心。」浅笑着应道,阮夏没有望向顾远,正如顾远的目光也没在她身上落下一般。 与阮夏客套了几句后,安雅如才略带歉意地与顾远离开,而顾远,自始至终,没有与阮夏有过任何言语上或眼神上的交流。 最熟悉的陌生人,顾远与安雅如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时,阮夏脑海中突然浮现这个词,顾远和她,熟悉到熟知彼此身上的每一吋,却陌生到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予。 连上了两天的班,阮夏与顾远只是形同陌路般相处着,时装周展的事已接近尾声,阮夏与顾远的合作也算告一段落,阮夏却没收到人事部任何调职的通知,也没有任何风声提到,她什么时候调回服装设计部。 再也没有了在顾远身边协助的必要,顾远的冷淡,也让阮夏下定决心远离,彼此的冷漠,只是一种无尽头的凌迟,在心里权衡了一番后,阮夏毅然将调职申请书递交给人事部。 这天,阮夏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处理手头上的工作,电话却在此时响起。 「阮小姐,总经理请您上来一趟,马上。」电话那头,是总经理秘书余缈,隐隐带着担忧的清悦嗓音。 阮夏握着鼠标的手顿住,顾远与她,已经快一个星期没说过话了吧?现在找她有什么事? 「他……有说什么事吗?」阮夏迟疑开口。 「没有,不过看总经理脸色,似乎不太好。」余缈尽职交代。 「嗯,我现在过去。」放下电话,阮夏犹豫了一下后,往电梯走去。 来到位于十八楼的总经理办公室,在余缈略显担忧的眼神中,阮夏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清冷淡漠的嗓音响起。 深吸一口气,阮夏推门而进,刚抬眸,目光却在触及桌面上的那封信件后,蓦地顿住,顾远面前宽敞整洁的桌面上,摆着的是她那封本应在人事部的调职申请书。 ◎◎◎ 听到推门的声音,顾远缓缓抬头,幽深的黑眸,是一片不见底的平静。 「总经理,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将视线由桌上那封调职申请书收回,阮夏望向顾远,语气谦恭客套。 望了眼桌上静静躺着的调职申请书,顾远慢慢以指轻拈起那封尚未被开启的信封,轻轻弹了弹,平静地望向阮夏,「今天经过人事部时,无意中看到了这封摆在桌面上的信,阮小姐,可以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吗?」 淡淡往那封信送去一眼,阮夏语气平淡:「总经理,当初我收到人事部的调令时,人事部就表示,我只需在时装周展期间内,协助总经理完成时装周展的筹备工作即可,现在时装周展的工作即将告一段落,我认为没有继续留在总经理身边协助的必要。」 「时装周展已经结束?」薄锐的嘴角轻轻地勾起一抹轻浅的弧度,带着一股淡淡的轻讽,顾远轻声开口:「阮小姐最近过得太过春风得意,似乎把正事给忘了?时装周展还没有闭幕,这能称之为已经结束?」 深吸一口气,阮夏平静地望向顾远,「总经理,时装周展明天就会闭幕,我不以为提前一、两天将这份申请书呈交上去,有什么不妥。」 眼睑半敛,顾远状似随意地把玩着指间的信封,清冷低沉的嗓音,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凌厉:「阮小姐似乎很迫不及待地要逃离?」在指间飘荡的信封,随着他的话语,瞬间被纳入掌中,深邃不见底的黑眸陡然抬起,直直地射向阮夏。 心底因为他陡然凌厉的目光,微微一颤,阮夏极力克制心底的波动,精致的瓜子脸上,是无懈可击的平静无波,「总经理您多心了,相比较在企划部的工作而言,我更喜欢服装设计部的工作,而且时装周展的工作,基本上已经告一段落,我再继续留在企划部,也只是在浪费公司的人力、物力而已。」 「容我再提醒妳一次,时装周展还没有结束,阮小姐!」顾远紧盯着她,一字一句地开口,掌中的调职申请书,慢慢撕成片片碎纸…… 瞥了眼顾远掌中,已经化成碎屑的调职申请书,将心中陡然窜起的怒意强压下,阮夏望向顾远,「总经理,那您的意思是,只要时装周展结束,我便可以自由请调回服装设计部?」 顾远抬眸望向她,「阮小姐似乎误解了我的意思,阮小姐是否要调回服装设计部,是妳的自由,我无权过问,但在时装周展结束之前,阮小姐请务必做好自己份内的工作。」 「另外,顺便知会妳一声,时装周展闭幕了,不代表结束,还有后续与各商家的签约、订单及销售等等环节,也属于本次时装周展的范围内。」末了,顾远顺道将这句话告知。 阮夏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顾远,「总经理,我以为这些属于市场部或者销售部的工作范畴。」 淡淡望了阮夏一眼,顾远轻描淡写地解释:「市场部与销售部自有他们该负责的事,本届时装周展的目的,是形成『产、销、展一条龙服务』,以藉此打响本届时装周展中,亮相的新款夏装的知名度,很显然,本次时装周展的策划和筹备很成功,目前公司接到的各方面订单接踵而来,但是在大批订单方面还有待下功夫,而这方面的工作,目前还属于阮小姐的职责范畴内。」 她阮夏什么时候成十项全能的人才了?服装设计部的工作是她做、企划部的策划工作也得她负责,现在销售部的工作,也直接分摊到她头上来了?而他顾远一个公司的总经理,用得着来管这些小事? 强忍住想尖叫的冲动,阮夏深吸一口气,淡淡应道:「谢谢总经理的告知,我会尽职完成份内的事的,总经理还有什么吩咐吗?」阮夏话语刚落,伴随着一道清悦娇媚的女声,安雅如推门而入,「远,下周一的上海服装展销会,我没办法陪你一同出席了。」 看到办公室内的阮夏,安雅如明显愣了一下,而后歉然地望向阮夏,「抱歉,我不知道阮小姐在这里,我似乎打扰到你们……」 扬起一抹浅笑,阮夏转身望向安雅如,「没事,我们已经谈完了。」而后望向顾远,「总经理,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顾远望了她一眼,还没开口,安雅如已经急急地拉住阮夏,「阮小姐,请留步。」 阮夏低头望了眼被她扯住的衣袖,而后疑惑地望向安雅如,不解她为何突然拦下自己。 给了阮夏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安雅如走向顾远,「远,明天时装秀一结束,我得飞回美国一趟,下周一未必能赶得回来,不如让阮小姐陪你一同出席吧?」 「不行!」 「不行!」 安雅如望向异口同声地反对的两个当事人,脸上带着诧异。 望了眼一脸坚决的阮夏,顾远黑眸瞇了瞇,而后慢条斯理地开口:「阮小姐似乎不乐意?自知无法胜任?」 「当然,我只是一个乡下来的小丫头,虽然在都市中混了几年,但总摆脱不掉那份由内而外的土气,与总经理出席那样大型的展销会,我怕辱没了飞宇的名声。」阮夏望向顾远,答得不卑不亢;他不想让她作陪,她还不屑于作陪! 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建议,惹来两人的怒目相视,安雅如笑得有些尴尬,「阮小姐快别这么说,阮小姐与远搭档了这么久,工作上一直配合得完美无缺,这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才是;阮小姐,妳就当作是帮帮我,好不好?」 阮夏一脸为难地望向安雅如,「安小姐,不好意思,这个忙,恐怕我帮不了。」 「为什么?只是去三、四天时间而已,阮小姐有什么难言之隐?」安雅如不解。 「我……一个朋友因为我而受伤,我得去医院照顾他。」阮夏迟疑着开口,方利琦因为有一个学术研讨会,得去青岛出差一趟;方靖宇因为受伤太重,还住在医院里,于情于理,她都没办法对他不闻不问。 幽深的黑眸似有什么一闪而过,顾远沉声开口:「雅如,既然妳没办法出席,就由阮小姐来代替吧!」 「阮小姐,妳朋友的事,我会让人请看护帮忙照顾,希望阮小姐不要因为个人私事误了公事。」顾远淡淡解释,一锤定音,没有转圜的余地。 阮夏不解地望向顾远,刚刚他反对的激烈程度,不亚于她;顾远却已经将视线移往安雅如身上,幽深的眸底带着她不熟悉的温柔,「怎么这么突然决定回美国?」 安雅如的语气很无奈:「还不是我妈不放心,又玩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逼我回去作检查。」 眉尖微微蹙起,顾远清冷低浅的嗓音带着责备:「又发作了?不是让妳注意休息的吗?」 轻浅一笑,安雅如望向他,「哪有那么娇弱啦!只是我妈太大惊小怪而已。」 阮夏沉默地望了眼眉尖轻蹙的顾远,心中虽对两人打哑谜似的对话,有些疑惑不解,但心底却莫名地有些烦躁;自己果然只是个看风景的人,无论他与她如何地亲密过,他的世界,她终究是无法介入的。 轻咳一声打断亲昵交谈的两人,阮夏轻声告别:「总经理、安小姐,我还有工作,不打扰你们了。」说完,不等顾远点头,便转身往门口走去。 「回去准备一下,下周一去上海出差,阮小姐!」顾远清冷不带丝毫感情的低沉嗓音,从身后传来。 几不可察地点点头,阮夏反手把门拉上,脚步没有丝毫迟疑地往电梯走去。 第二章 时装周展毫无悬念地顺利落下帷幕,安雅如在时装周展闭幕当天,便飞往了美国,因为本届的时装周展获得了空前成功,飞宇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董事长,顾家大家长,顾镇海,特地在闭幕式上现身,暗示飞宇会特地为此举办一场盛况空前的庆功宴,同时,在庆功宴当日,飞宇会有另一件喜事当众宣布。 在顾氏家族能够称得上喜事的,众人能猜到的,只有现任总经理顾远的婚事,因而众人纷纷猜测,这庆功宴上的另一件喜事,极有可能便是公布顾远及其未婚妻的婚讯,因着八卦的天性,及向来对顾远这位神秘莫测的未婚妻的好奇,飞宇内部对这场庆功宴期待不已。 但由于时装周展的主要负责人,顾远与阮夏,在时装周展闭幕第二天上午,便要飞往上海参加时装展销会,而本届时装周展的另一大功臣,安雅如,人也不在国内,庆功宴的事不得不暂且搁下,一切等三大功臣齐聚后,再另行安排时间。 或许是打从心里不想欠顾远,阮夏拒绝了顾远给方靖宇安排特别看护的要求,她不在的这几天,让桑蕊代替自己到医院照顾方靖宇;虽然万分不愿,但看着一脸为难的阮夏,桑蕊还是勉为其难地点头,尽管心知没有方靖宇,就没有此刻安然无恙的阮夏,但桑蕊对方靖宇还是心结难消,只是既然当事人都已经既往不咎,身为朋友,她也只能试着从心里接受。 阮夏和顾远第二天上午,便搭上了飞往上海的航班,阮夏已经三年没踏足过上海,四年前的她,大三的课程刚结束,与方靖宇那段童话般的恋情,也因为董言菲的介入而随之告吹,黯然神伤之际,她便借着实习的机会,与莫琪和桑蕊回到莫琪的家乡,a市实习,将近半年后才回到上海,将大学未完的课程修完,毕业典礼一结束,便马不停蹄地与莫琪和桑蕊回到了a市,三年来不曾再踏足上海。 最初不愿留在上海,是因为打算彻底将过去埋葬,后来没再去过,仅是因为那里已经没有值得留恋的东西;即将再次踏入那座生活了将近四年的城市,那座曾让她幸福过,却也痛苦过的城市,阮夏心里没有过多的其它情绪,只是一片如水的平静。 顾远让人订的是头等舱的机票,从飞宇出发,距离飞机起飞的时间还早,一路上,顾远只是平稳而悠闲地开着车,幽深的黑眸,专注地望着前方的路况,视线自始至终没有在阮夏身上落下过半秒,薄唇紧抿,不发一语地开着车。 自从那天,他主张给方靖宇安排看护的事被阮夏拒绝后,顾远手指着门口,冷冷吐出「出去」两个字后,这两天来,两人便陷入了若有似无的冷战,别说交谈,如非必要,两人的眼神甚至不曾交会过。 从他紧抿的唇角,以及那天断然拒绝安雅如的提议后,阮夏便知道,顾远不乐意带着她一同出席上海展销会;只是既然如此,他为何执意要带上她?阮夏想不通也猜不透,顾远从来就不是愿意为了别人而委屈自己的人,他既然不乐意带上她,那他为何要委屈自己?难道仅是因为,那是安雅如的请求,他拒绝不得或不忍心拒绝? 心底莫名地因为这个猜测而烦躁,发现自己花了太多的心思在揣度顾远的心理上,阮夏心底的烦躁更甚,干脆将视线移向窗外,随意浏览着窗外飞掠而过的风景,以平复心中的躁动;车窗外的阳光很明媚,带着春日的慵懒,是个出游的好时节,只是……偷偷望了眼身边一脸淡漠、专注地开着车的顾远,出游不是只要天时、地利就是完美,人不和,出游的兴致也会被悉数消磨殆尽。 望着飞掠而过的风景,胃部隐隐传来一阵恶心的反胃感,果真是磁场不和,从不晕车的她,此刻居然也有了晕车的征兆,在心底苦笑,阮夏强迫自己忽视慢慢升起的那股恶心感,将陡然涌起的反胃压下,只是额间因为隐忍而微微沁出的冷汗,几乎浸湿了发根。 来到机场时,阮夏已因为晕车而脸色苍白,额间的发丝也微湿,顾远因为视线一直没在阮夏身上落下过,没发现她的异常,直到办完登机手续,进入机舱中才陡然发现,阮夏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色。 「怎么回事?」无意瞥见她脸上的苍白,顾远倏地伸手扣住她纤细的肩,眉尖骤然拧成一个结,沉声问道。 没有力气去挣脱他对她双肩的箝制,阮夏虚弱地露出一个微笑,答得有些无力:「晕车!」 眉峰拧得更厉害,幽深的眸底,隐隐窜起一丝不悦,清冷低沉的嗓音,也带着隐忍后的紧绷:「既然不舒服,刚刚怎么不说?偶尔向我示弱一下,就那么难?妳就非得这么倔强?」 「说了,总经理会同意不让我陪同吗?」阮夏定定地望向他,反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凌厉。 目光复杂地望了她一眼,顾远将目光移开,「至少可以先带妳去看医生。」 轻笑两声,阮夏望向他,「总经理,我只是晕车而已,没必要这么劳师动众。」 「只是晕车而已?看看妳现在的脸色,只是晕车就成了这副样子,是不是要等晕过去了,才叫『有事』?」顾远清冷的语气不自觉地凌厉起来。 阮夏反倒有些奇怪地望了他一眼,她晕车他有必要这么激动吗?难道还怕她因此而影响了工作的事? 「总经理,如果您是担心我因为身体不适,而影响了工作的话,您大可放心,我不会将个人状况带入工作中的。」阮夏淡声说道。 「妳……」扣在她肩膀上的掌蓦地一紧,顾远狠狠瞪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气,倏而松开扣在她肩上的手,改而揽在她的腰间,把她往座位上带。 「飞机快要起飞了,现在下飞机已经不可能,估计这一路上还有得妳受的,老实在这里坐着,我去问问飞机上,有没有晕车药。」强制将阮夏按压坐在座位上,顾远转身离去,不一会,便带着一杯水和两片白色的药片过来。 「把这药吃下,待会可能会好受一点。」在阮夏身边坐下,将水杯递到她嘴边,顾远沉声说道。 抬眸望了眼脸色依然不是很好的顾远,又望了望他手中的药,阮夏摇摇头,「我已经好多了,不用吃这东西。」她向来对打针吃药的事深恶痛绝,不到逼不得已,绝不会吃药,现在只是小小的晕车而已,实在没必要为此特地吃那两片药。 望了她一眼,顾远也没有逼她吃下,只是将药移开,把水杯递到她嘴边,「不想吃就不吃,喝点水润润喉,或许会好受一点。」 阮夏轻点了下头,接过顾远手中的杯子,「谢谢总经理。」喝完,将杯子交还给顾远。 「先靠着座椅躺一会,到了我再叫醒妳。」望了眼脸色犹带苍白的阮夏,顾远语气缓和了些许。 阮夏点点头,胃部依然有些反胃得难受,双手环胸以压住不断涌起的恶心感,阮夏靠着座椅闭上了眼睛。 ◎◎◎ 飞机起飞时的颠簸,让那股反胃感更加强烈,阮夏几乎忍受不住要吐出来,只能不断抱紧自己,以压下那股不舒服。 坐在阮夏旁边的顾远,也察觉到阮夏的异样,置在身侧的手微微动了动,似是有一丝犹疑,但很快便坚定地伸出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揽入怀中,微微侧过身,让她的头微微靠在自己的肩上;冷不丁被搂入顾远的怀中,阮夏睁开眼,望向顾远,下意识要挣脱他的怀抱。 揽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顾远以手压制住她的挣扎,沉声开口:「不舒服就别逞强,这样会好受些。」 苍白的小脸,早已因为被顾远亲昵地搂在怀中,而染上不自然的红晕,没有勇气望向他落在自己脸上的幽深黑眸,阮夏眼神闪躲,尴尬的语气隐约带着一丝乞求:「总经理,我真的没事,而且……」瞥了眼他状似随意地环在自己腰间的手,阮夏以手覆住,试图将它移开,「这样子,我更加没办法休息。」 顾远望了眼她因尴尬而染红的脸颊,而后视线不着痕迹地顺着她嫣红的小脸往下,慢慢落在她覆在自己大掌上的手,意有所指地开口:「我以为妳已经习惯了才是。」 本就嫣红的小脸,因他这句意味不明的话,不争气地更加红润,让她原本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色,看起来好很多;知道反驳无用,阮夏没有顺着他的话加以反驳,只是试图掰开他搁在腰间的手,挣扎着想坐起来。 望向她试图掰开自己大掌的手,顾远幽深不见底的黑眸微微瞇了瞇,而后抬起另一只手,将她正与他的掌奋斗的手,轻轻移开,清冷的语气隐隐带着不悦:「妳就不能不再逞强?更亲密的关系都发生了,妳还要计较这个?」 试图挣扎的手一顿,阮夏敛下眼睑,放弃了挣扎,是啊,他与她什么都不是,却连男女间最亲密的关系,都发生过好几次了,自己此刻的挣扎,在他看来,怕是矫情过头了吧! 没有再作无谓的挣扎,阮夏任由他抱着自己,闭上眼睛,刻意忽视因为他的亲近,而造成的不自在感,以及他刚刚那句话,所带来的胡思乱想。 有点讶异于她突如其来的柔顺,顾远望向她,她的脸色已慢慢恢复如常,没有了刚刚因尴尬而泛起的红晕,也没有了稍早因不舒服而起的苍白,有的只是一片如水的平静,隐隐带着淡淡的疏离,看得见、摸得着却触不到,给人咫尺天涯的错觉。 像是要确定她真真切切地在怀中一样,环在她腰间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些力道,阮夏腰间有些吃痛,忍不住轻嘤一声,但没有睁开眼,只是低声开口:「总经理,我胃有些不舒服,先借你肩膀靠一会儿。」说着,稍稍调整了下姿势,也不管这个姿势,会不会让人产生不该有的遐想,斜靠着顾远的肩窝,沉沉睡去。 胃确实依然有些不舒服,只是既然他都说了,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再计较,就显得矫情了,还不如让自己在这短短两个小时的旅程中,过得舒坦些;顾远望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只是紧搂着她,任由她在怀中睡去。 下飞机时,阮夏反胃的症状没有缓解,反而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向,顾远本打算先带她去医院,但阮夏以太累为由拒绝,执意不肯去医院,见她一脸坚持,顾远也没再坚持什么,只是带着她回到早先已让人以飞宇的名义订好房间的饭店。 「妳好,麻烦把昨天飞宇订的两间房中的一间退了,谢谢!」站在饭店的柜台前,顾远清冷低沉的嗓音,让意识有些混沌的阮夏陡然惊醒,下意识地抓住顾远的手臂,朝柜台接待喊了声:「麻烦先等一下。」而后望向顾远,「总经理,莫非您已经另外在其它地方订了房间?」 淡淡望了她一眼,顾远语气平淡:「一个房间够两个人住了。」 「总经理,飞宇快要倒闭了,连多订个房间的钱都付不起?」阮夏忍不住反唇相讥,开什么玩笑,与他一同出差,已经超出她的忍受范围了,现在还共处一室,她自认还没这份胆量。 在他家里擦枪走火的事,到现在她还记忆犹深,而在她家那场火热的意外,也让她不敢再轻易将顾远归入无害一族中。 「飞宇没倒,但我不认为把妳独自扔在一个房间里,妳不会倒。」顾远沉声解释。 「我没那么弱不禁风,只是有些晕车而已,休息一晚就没事了,用不着总经理时时在身边照顾。」阮夏试图讲理。 「只是有些晕车?如果只是有些晕车,现在会看起来风一吹就会倒?让妳去一趟医院,妳不愿去,我由着妳;现在只是给妳换个房间,妳也意见多多?阮小姐,请妳记住,妳是来工作,而不是来休假的,我不想在工作之余,还要时刻分心注意身边的助理有没有倒下。」顾远的语气犀利,隐含怒意。 心底没来由地因为他犀利不带感情的语气一窒,莫名地有些疲惫,阮夏没有再作过多无谓的挣扎,只是幽幽地开口:「总经理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我不会让自己的身体影响工作的。」而后,望向正一脸困惑地望向这边的柜台服务员,「退房的事,就按这位先生说的办吧,麻烦把房间钥匙给我,我想先回去休息,谢谢!」 柜台小姐有些犹豫地抬头,望了眼脸色瞬间沉下来的顾远,而后才迟疑地将房间钥匙交给阮夏,「这是你们房间的钥匙,请收好。」 「谢谢!」低声道了声谢,阮夏转身往电梯走去,自始至终没有再看顾远一眼。 ◎◎◎ 顾远回到房间时,阮夏正斜靠在沙发上闭目休息,苍白的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疲倦,听到开门的声音,阮夏缓缓睁开眼睛,不期然撞入一双隐约带着担忧的深邃黑眸。 「不舒服怎么不躺下休息一会儿?好点了吗?」望了眼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脸,顾远走向她,眉峰拧起,沉声问道;都多大的人了,还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吗? 阮夏以手撑着沙发,慢慢起身,望向顾远,习惯性地扬起一抹职业化的笑容,笑得客套恭谨,「谢谢总经理关心,我好多了,待会是要去展销会那边吗?什么时候出发?」 「妳……」望着她脸上无懈可击的刺眼笑容,顾远本就不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没让妳一起去,妳就给我乖乖待在这里休息。」 「总经理,对不起,我是来工作,不是来休假的。」阮夏淡淡提醒。 「妳就非得这么和我针锋相对吗?」顾远倏地握住她的手腕,那力道几乎将她纤细的手腕捏碎,清冷的嗓音也跟着沉了下来。 被他握住的手腕,传来钻心的痛意,阮夏淡淡扫了眼被握住的手腕,眉头不自觉地轻轻皱起,「总经理,我只是实话实说。」 隐隐带着怒气的黑眸,在她微微蹙起的眉尖上顿了一秒,顾远抓住她手腕的力道,稍稍减轻了些,但依然牢牢地将她的手腕攥在掌中,低沉的嗓音已不自觉地揉入了一丝愠意:「实话实说?阮夏,妳这是在气我刚刚说了那样的话?我……」 「总经理,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阮夏蓦地打断顾远,定定地望向他,脸上是公事公办的认真。 「我说了,用不着妳去,妳给我待在这里,好好休息,把身子养好再说。」顾远咬牙开口,握着她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了些。 「总经理,这是我的工作。」阮夏倔强地望向他,坚持道,本就苍白的小脸,因为腕间的痛意而更显透明,额间已隐隐有冷汗沁出。 「我说,留在这里休息。」紧盯着她虚弱苍白的小脸,顾远从牙缝里,一字一顿地挤出这几个字。 「总经理……唔……」见阮夏似乎还打算反驳,顾远黑眸一瞇,眸底掠过浓浓的怒意,而后,握在她手腕间的手掌倏地用力,狠狠将她扯入怀中,一手环上她的纤腰,将她紧紧压向自己,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带着强烈的怒意,倾身吻上了她的唇,将阮夏想要反驳的话语,堵在了唇间…… 「和我唱反调,让妳很有成就感,是不是?」紧紧地将她压向自己,与自己严丝密缝地紧贴在一起,顾远以齿轻啃着她的唇角,在她唇边咬牙问道,每说一个字,便惩罚似地轻轻啃噬一下。 本就虚弱的身子,在他惩罚似的逗弄撩拨下,几乎瘫软在他怀中,想要挣脱却无法撼动他半分,顾远箍在她腰间的手,将她紧紧地禁锢在怀中,动弹不得,只能被动地承受他唇舌的折磨。 「偶尔在我面前示弱一下,就那么难吗?」伴着咬牙切齿似的轻喃,顾远瞬间将她的唇狠狠堵上,舌尖灵巧地撬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带着急促的掠夺,与她闪躲的小舌紧紧纠缠…… 箍在她腰间的手掌,伴随着不断加深的吻,开始有意无意地在她腰间摩挲,而后悄无声息地探入她衣内,在光裸的肌肤上游走,原本带着凉意的两具紧贴的身躯,体温开始攀升,带着灼人的热烫,因为激吻而凌乱了的呼吸,带着灼烫的热气,伴随着若有似无的粗喘,在彼此间缭绕…… 「妳为什么就不能听话一点?」轻叹似的呢喃,随着魅惑般的低哑嗓音,轻轻从顾远薄锐的唇角逸出。 顾远那不知何时变得温柔缱绻的吻,由她微启的唇间蔓延,沿着她的唇角,慢慢往白皙的颈侧轻轻啃噬而下,温热濡湿的舌尖带着磨人的吮吸,在裸露的战栗肌肤上肆虐开来;在她身上游走的手掌,彷佛带着火焰,慢慢由她的腰间往下移,悄无声息地沿着牛仔裤边而下…… 阮夏的理智,在他撩人的折磨下,溃不成军,意识飘散、双眼迷蒙,只能下意识地以手紧紧拽着他胸前的衣服,借着他的支撑,以稳住自己几乎瘫软下来的身子,他的吻,带着浓重的喘息,喷洒在光裸的肌肤上,引起一阵战栗…… 「先去休息一会,嗯?」顾远的吻,不知何时已移回她的唇间,在她红肿的唇瓣上轻轻啃噬,低哑着嗓子开口,在她身上肆虐的手没有停下来,只是将她更加紧密地压向自己…… 强压住几乎脱口而出的娇喘,阮夏气喘吁吁地偏头,想要避开他在唇间的掠夺,换来的却只是他更温柔甜蜜的折磨。 「听话,先休息,嗯?」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望向她迷蒙的双眸,顾远在她唇间,再次低声轻语。 强撑起最后一丝意识,阮夏几不可察地轻应一声:「嗯。」 得到阮夏的点头应允,顾远才意犹未尽地停下,在她身上肆虐的唇舌和手,在她唇上轻啄了下,突然弯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往床边走去;身子一下子悬空,阮夏下意识地伸手环住顾远的脖子,不意抬头撞入顾远火光隐隐跳动着的黑亮眸底,精致的小脸不自觉地飘红,尴尬地移开目光。 望了眼她笨拙的闪躲,顾远薄锐的嘴角几不可察地轻轻勾起,没有说话,在床边轻轻将她放在床上,轻柔地拉起被子替她盖好,「好好休息。」 看着慢慢覆在身上的丝软薄被,阮夏不自觉地抬眸,望向正在给自己盖被子的顾远,他星眸半敛,看不清他眸间的神色,但清隽的脸上,带着认真和专注,让阮夏有剎那的迷失…… 将被角掖好,顾远慢慢起身,「好好睡一觉,别到处乱跑。」 见他起身要走,理智回笼前,阮夏的身体已经先于理智作出反应,她倏地坐起,下意识地扯住顾远的衣角,急声问道:「你要走了?」不自觉流露的娇柔语气,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淡淡不舍;话刚出口,才陡然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脸上掠过一丝尴尬和无措,阮夏下意识要缩回自己的手,手刚缩回到一半,突然落入一只大掌中,将她的手握得死紧。 疑惑地抬头望向手的主人,不期然望入一双闪着奇异光芒、异常黑亮的黑眸中,下意识地闪躲他突然间变得热切的注视,阮夏讷讷地开口,试图掩饰自己刚刚不自觉流露出的不舍:「我、我是想说,总经理注意安全。」 下巴突然被人缓缓勾起,阮夏疑惑抬头,未及看清眼前人,微启的红唇瞬间便被狠狠地覆上,阮夏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强吻而猝不及防,身体软软地往床上倒去,顾远以手护在她腰间,拥着与她一起倒向身后的大床,唇间的纠缠,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彼此…… 良久,顾远才气息凌乱地离开阮夏的唇,轻抵着她的额头低语,低哑的嗓音带着隐忍后的紧绷:「我很高兴……」看到妳不自觉流露出来的依赖。 高兴什么?阮夏睁着迷离的双眸望向他,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困惑。 轻轻笑了笑,抬手将她因为方才的热吻,而被弄乱的发丝顺了顺,没有说话,只是在她被吻得红肿的唇上轻啄了下,翻身而起,「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 下午顾远回来时,阮夏已经休息够了,精力恢复不少,看到推门而进的顾远,阮夏有些不自在,自从下午那场激吻,阮夏明显感觉到了彼此间,那种引而不发的变化,而这种变化,让她在顾远面前,有种不知所措的尴尬。 「睡够了?还没吃东西吧?走,下去吃晚饭。」顾远望向阮夏,视线不着痕迹地在她莫名有些嫣红的小脸上扫了一圈,淡淡开口。 没有望向顾远,阮夏轻轻点头。 顾远走过去,极其自然地伸手揽住她的腰,「走吧!」 阮夏下意识地要挣开他的怀抱,顾远握在她腰间的掌微微用力,似是不满她的挣扎,阮夏疑惑地望向他的侧脸,如镌刻过的侧脸,是一片如水的清淡平静,没有任何异常,只是……望了眼依然紧搂在自己腰间的手,阮夏放弃了挣扎,任由他搂着她,走向餐厅。 刚步入餐厅,一道打扮光鲜时尚的身影,瞬间将阮夏的视线给捕获,阮夏不自觉地瞇起双眸,望向那道倩影,像是感应到阮夏的注视般,那道倩影突然转身,看到阮夏后明显一愣,而后笑着走向她,「阮夏,好久不见!」 阮夏在怔愣了半秒后,也浅笑着开口:「呵呵……言菲,好久不见,最近过得怎么样?」 世界果然很小,没想到三年没来过这里,刚来,便遇到了当年的情敌,董言菲。 「很好,谢谢!」董言菲浅笑着开口道谢,而后疑惑地望向正搂着阮夏的顾远,「这位是?」 「董小姐,妳好!我是顾远。」没等阮夏开口介绍,顾远已经淡淡开口。 阮夏有些意外,顾远认识董言菲? 董言菲似乎恍然,「原来是顾总,抱歉我一时眼拙没认出顾总,顾总长得和我的一位故人很像。」而后望向阮夏,意有所指地开口:「阮夏,妳有没有觉得,顾总与靖宇……眉宇间很像?」 第三章 阮夏下意识地望向顾远,与顾远突然望向自己的视线不期而遇,幽深不见底的眸心,是一片她看不透的黑沉。 「有没有觉得,阮夏?」似乎执意要得到阮夏的认同,董言菲连声问道。 「嗯……是有点。」阮夏有些漫不经心地应道,董言菲没提起,她不曾注意过,顾远与方靖宇间的相似,现在听她这么说,忍不住在心底将两人比较了一番,才惊觉,顾远与方靖宇,眉宇间确实有股不谋而合的神似! 尽管两人的气势截然相反,顾远身上带着的是偏向孤高的清冷,还带着一份高不可攀的疏离,方靖宇则多了份平易近人的温文尔雅,但两人身上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气质,会在无意中给人是亲兄弟的错觉。 亲兄弟?有可能吗?阮夏陡然想起,桑蕊提过顾家十五年前的那桩丑闻,继而想到,从没听方靖宇提过父亲的事,难道真的那么巧?阮夏陷入沉思中,扣在腰间的手突然一紧,将阮夏的神智悉数唤回,顾远那突然用力的一握,用了十足的力道,阮夏几乎承受不住那份痛意而痛呼出声,他生气了! 从腰间突然传来的痛意让阮夏直觉,顾远的这份怒意不轻,下意识地望向顾远,与他在她腰间的灼烫手掌传出的强烈怒意不同,他清冷的脸上,是一片如水的平淡。 彷佛没感觉到阮夏的注视般,顾远的视线没有落在阮夏身上,只是望向董言菲,不着痕迹地将话题转移:「董小姐也还没吃饭吧?一起吃吧。」 董言菲抬眸望了阮夏一眼,语气有些犹疑:「这……不太好吧?」 「没关系,一起吃吧,人多吃饭热闹。」阮夏淡淡说道。 四年的时间,确实可以将很多东西抹去,包括记忆,对于这位昔日的同窗兼情敌,阮夏早已没有太多的感觉;挑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董言菲一如当年的活跃主动,反客为主,点菜、点饮料一气呵成,甚至不用问阮夏的意见。 「阮夏,我记得以前妳和靖宇都喜欢吃这些菜,靖宇这几年来口味一直没有变过,妳应该也没变吧?」董言菲边说着,边点了几道以前阮夏和方靖宇最常点的菜,而后将菜单递给顾远,「顾先生,不好意思,不知道您的口味,您看看要点些什么菜吧。」 顾远淡淡望了阮夏一眼,将菜单递给阮夏,「我不挑食,她点什么我便吃什么。」 望了眼眼前的菜单,阮夏将它推开,「你们点就好,我今天没什么胃口。」 顾远顺手接过菜单,「小姐,麻烦再加道萝卜炖羊肉、酸菜白肉、砂仁鲫鱼汤,外加一盅小米粥,谢谢」 董言菲笑着望向顾远,「顾先生可真体贴,点的都是养胃和增进食欲的菜呢!」 阮夏望向顾远,顾远却将目光移向董言菲,「董小姐过奖了。」 董言菲抿嘴轻笑,不再接话,而是望向阮夏,「听说靖宇现在也在a市?」 「嗯。」阮夏心不在焉地轻应一声,对于董言菲若有似无地提起方靖宇的举动,深感无力。 「他……还好吧?」似是犹疑了一下,董言菲轻声开口,语气似乎有一丝挣扎。 阮夏有些意外地望向她,「既然想知道他好不好,妳为什么不亲自问他?」 被她突然的逼视看得有些狼狈,董言菲移开目光,「互相利用完了,便没有了关心的立场。」 望着她的眼神,揉入了探究的意味,半晌,阮夏才慢慢开口:「妳放不下他,为什么要离婚?」 董言菲轻笑,带笑的唇间却带着涩意,而后直直地望向阮夏,语气带了丝凌厉:「妳为什么从来就不问,我们为何要结婚?」 垂下眼睑,阮夏端起桌上的清茶,轻抿一口,避开她的直视,「这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语气如她清淡的神情,是一片不起波澜的平静。 「是啊,是我们的事,却牺牲了妳,和你们的爱情。」董言菲清悦的嗓音带上了一丝讥诮。 阮夏望了她一眼,不语。 顾远的目光落在她低敛着双眸的脸上,幽深的眸底,是一片看不透的深不见底。 「阮夏,对不起!」董言菲突然开口,语气没有了之前的讥诮张狂,有的只是她曾熟悉的真诚和愧疚。 阮夏有些意外,平静的小脸是掩饰不住的错愕,愣了一下后,才慢慢恢复如常,「没有谁对不起谁的。」 望了阮夏一眼,而后犹豫地望了顾远一眼,董言菲才悠悠开口:「他很爱妳,四年来不曾变过,如果可以,希望妳再给他一个机会。」 「我知道,但这不能改变什么。」阮夏望向她,「妳就能爱得那么伟大、那么卑微?」 「我们只是相互利用。」董言菲试图说服,但虚弱的语气泄露了她的心虚。 「但妳还是爱上了他。」阮夏不客气地戳穿她的掩饰,既然爱着他,她就不该在介入他们之后,再自以为是地退出以成全他们。 「我爱他又能怎么样?四年来,他心心念念的人,自始至终都是妳一个。」董言菲的语气不自觉地带着一丝苦涩,「四年前,我需要借助他的能力,整垮中骏,而他需要我的财力,去丰满他的羽翼,所以,他不得不娶我;阮夏,当年他……」 「对不起,我已经过了听故事的年龄。」阮夏倏地打断她,语气有些冷凝,对于她为何要整垮自己的家族,她没兴趣听,更没兴趣知道,方靖宇是如何需要扩充他的势力。 顾远抬眸望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知道阮夏不想再听下去,董言菲也知趣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挑些有的没的话题闲扯着;整顿饭吃得有些索然无味,席间三人都几乎没怎么交谈,顾远更是自始至终没有与阮夏说过半句话。 「我准备去纽约,已经申请了那边的大学,打算继续进修。」临走时,董言菲叫住了阮夏。 「一路顺风!」除了客套,阮夏找不出更适合此时的话。 「靖宇真的很爱妳,他……更适合妳。」董言菲犹豫了一下,终究忍不住开口,不是没看出她和顾远间的亲密,但是,私心里,还是希望方靖宇和阮夏能走到一起,或许,只是基于一种自我赎罪的补偿心理。 「我知道。」阮夏淡淡应道,只是适合未必就契合,他与她,早已如那两条相交线,短暂的相交后,渐行渐远。 顾远平静的视线,落在阮夏同样平静的小脸上,眸心深处,是隐隐跳动的怒火。 知道多说无益,董言菲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我想先回去休息了。」望着董言菲的背影,阮夏低声对顾远说道,而后转身往房间走去,顾远跟在她身后,没有说话。 ◎◎◎ 回到房间,阮夏顺手打开电灯,往床边走去,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随后是「啪」的一声关灯的轻响,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中;阮夏惊诧回头,手臂却突然被人用力攫住,狠狠一拉,阮夏还不及反应,便重重地被扯入了顾远的怀中。 「顾远,你……唔……」干嘛两字,被顾远狠狠地吞噬在唇间。 从身上传来的,近乎将她揉碎的力道,及唇间刺痛的啃噬,阮夏明显地感受到了,顾远迸射而出的强烈怒意,这样盛怒的顾远,不是她所熟悉的沉稳的顾远,心中莫名地涌起一阵恐惧,阮夏以手抵着他的胸膛,推挤着他,试图将他推开。 顾远反手将她抵在胸前的双手握住,反剪在身后,让她被迫更加紧贴自己,箍在她腰间的手,彷佛要将她揉入骨血中般,不断地收紧;在她唇上狠狠啃噬肆虐的唇舌,带着迸发的怒意,不断地以齿啃噬着她的唇,滑入她口内的舌,带着强势的掠夺,紧紧纠缠着她不断闪躲的舌…… 推不开也逃不开,阮夏心一横,就着他在口中搅动的舌,狠狠咬下,血腥的味道在彼此唇间蔓延,血腥的刺激,顾远吻得越发疯狂…… 阮夏抬眸望向他,黑暗中,他黑亮的墨眸,带着不加掩饰的怒意,隐隐跳动着怒火,那狠鸷的火光,让阮夏心底的恐惧更甚,不断挣扎着要挣开他的箝制,却将他的怒意点燃得更烈,大手一挥,伴随着一声「嘶」的清脆撕裂声,钮扣四处飞射而开,阮夏的上衣瞬间被扯裂。 眼泪不自觉地溢眶而出,带着咸意的泪水划过脸颊,落入唇中,混着血腥的味道,在彼此紧紧纠缠着的唇舌间,蔓延开来;顾远似是顿了一下,而后却更加激狂地吻着她,两人因为这混杂着怒意的激情站立不稳,而双双跌倒在一旁的沙发上,紧紧将她压在沙发上,大掌在她近乎赤裸的身上游走,顾远的吻,沿着她的唇角蔓延而下…… 「顾远,我不想恨你,别逼我。」阮夏带着哭意的声音,在顾远的耳边响起,顾远在她身上游走的手顿住,眼神暗了暗,而后大掌继续在她身上游走,将她身上的衣物轻轻卸下,不同于方才的激狂,此刻的他,是全然的温柔缱绻。 在他刻意放缓动作的轻柔挑动下,如带着火焰的唇舌和大掌,在她身上游走,掀起一番惊天浪潮,阮夏反抗的意识,慢慢沉沦在他刻意制造的激情火焰中…… 在即将抵达巅峰时,顾远骤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只是以手捧着她的脸,强逼她望向自己,哑声开口:「我是谁?」额间滑落的黑发,因为隐忍,早已被汗水沁湿。 体内那种如坐云霄飞车,不上不下的空虚,几乎将阮夏逼疯,意识濒临崩溃边缘,却依然紧咬着下唇不肯开口,下唇因为用力过甚,已经微微渗出血丝。 眼神复杂地望着她因情欲而迷乱,却依然倔强的小脸,她紧咬的唇间渗出的血丝,几乎将他刺痛。 「那晚在『夜色』,妳的主动,是否仅是因为我与他相似的眉眼?每次妳在我怀中娇喘时,是否已在心底将我幻想成了他,是不是?」紧紧将她揉入怀中,顾远在她耳边低语,因为隐忍而不断沁出的汗珠凝结成滴,滴落在她光裸的肌肤上,阮夏只是紧咬着已经渗出血丝的下唇,不断地摇头,执意不肯回答。 黑眸中的怒意再次被点燃,顾远突然俯首,狠狠地吻住她已经渗出血丝的下唇,挺身进入她,带着火焰的大掌和唇舌,重新将她带入激情的漩涡;突如其来的激情,让阮夏的意识飘飞,只能无意识地摇着头娇喘,承受他的掠夺,说不出半句话,手因为隐忍而深深地掐入了沙发中…… ◎◎◎ 阮夏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她不知道是何时被顾远抱回床上的,身上是一片激情过后的青青紫紫,顾远已经不在屋里,连同他的行李箱。 敲门声在这时响起。 「阮小姐,顾先生已经另外开了间房,他让我来通知您一声。」门口,饭店的服务员尽职地传达着客人的吩咐。 「嗯,谢谢!」阮夏虚弱答道,这也好,他不愿见到她,她亦不想再看到他,不相见,便相忘。 阮夏和顾远在上海待了三天,这三天来,阮夏几乎都是独自一人在饭店度过的,工作的事,顾远已全权负责,她见到顾远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使见着面,两人也形同路人,对彼此视而不见。 第四天早上回a市时,顾远一早便让人送来了机票,来人说,顾远临时有事,改搭下午的航班,让她先行回去。 是要避开她吧?阮夏冷笑,毫不迟疑地一把抓过机票,十分钟不到,便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妥当,毫不留恋地转身而去。 回到a市当天,阮夏便向人事部再次递交了调职申请书,一天时间不到,调职准许通知便从人事部下达下来,阮夏第二天便顺利调回了服装设计部。 安雅如也已由美国返国,顾家大家长承诺主办的庆功宴,订在下周末,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办中,大概是飞宇的影响力无远弗届,一场普通的庆功宴,因为政商各界重量级人物受邀出席,让人充满遐想和期待,而方靖宇身为中骏的现任董事,理所当然地获得了一张邀请函。 阮夏原以为,方靖宇会因伤不出席,没想到庆功宴开始的前两天,方靖宇便因为恢复情况良好,特获医生的准许而出院,因为庆功宴允许自带女伴,方靖宇在a市熟人不多,便希望阮夏在庆功宴当晚能暂当他的女伴一晚。 阮夏本来没有出席庆功宴的打算,但终究拗不过方靖宇和方利琦的软磨硬泡,加上心底有愧于方靖宇,最终答应在庆功宴当日,以方靖宇的女伴身分出席。 由于办公室在不同的楼层,自从调回服装设计部后,因为刻意的回避,虽然在同一栋大楼上班,但阮夏和顾远都没有再见过彼此,偶尔在员工餐厅远远见到,阮夏也都是马上调头走人,她与顾远,已经没有了见面的必要。 今天早上因为塞车的缘故,阮夏赶到公司时已经有点晚了,匆匆打了卡,阮夏便往电梯赶去,远远看到原来开启着的电梯缓缓阖上,想也不想,三步并作两步往电梯奔去,赶在电梯阖上前,伸手插入两扇即将阖上的电梯门间,强行将它掰开;抬腿正欲踏入电梯,不经意抬头,却意外撞入一双幽深不见底的深沉黑眸中,扶着电梯的手一顿,阮夏立即收回自己的手,转身,往楼梯走去。 还未及跨出第一步,身侧突然传来一道夹着强烈怒意的凶狠力道,手瞬间被攫住,阮夏还没反应过来,人便被顾远狠狠扯入了电梯中,「砰」的一声,被顾远紧紧压在电梯冰冷的墙上,电梯门随之缓缓阖上。 「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逃了?」紧紧将她压在墙上,顾远带着讥诮的清冷嗓音,在耳边响起,黑沉的黑眸跳动着满是怒意的火焰。 ◎◎◎ 「放开我、放开我……」被抵在墙上动弹不得的阮夏,彷佛失控般挣扎着,扭动着要挣开顾远的箝制,隐忍了多日的眼泪溢眶而出…… 他凭什么总是可以凭一己的喜好这么对她?他一声令下,她就得乖乖地跟他去上海,他高兴了就哄哄她、抱抱她,不高兴了就不管不顾地,把她独自一人扔在人生地不熟的饭店,他凭什么就可以这么,对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从没见过她如此失控的一面,看着她脸上不断滑落的泪滴,布满怒意的俊脸有瞬间的怔愣,握在她腰间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阮夏趁机一把推开他,冲向电梯门口,抬手狂按电梯的按钮。 顾远下意识地抬手攫住她的手,从背后抱住她,「妳要干什么?」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阮夏失控地挣扎着,不断以手捶打,他紧箍在腰间的手臂,试图逃开他的禁锢,带着哭腔的语音破碎。 「阮夏……」顾远眼神复杂地望着怀里近乎失控的阮夏,幽深的黑眸掠过一丝不知所措,他所认识的阮夏,从来都是要嘛淡然、要嘛犀利、要嘛冷静、要嘛精明,从来没有如此的失控。 「顾远,你只是我的上司,不是我的什么人!你凭什么就可以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难道就因为我是你的下属,我就活该当你的玩物、供你发泄吗?」被莫名其妙地强要后,又不闻不问地扔在饭店的委屈,连日来视而不见下佯装的坚强,在这一刻悉数瓦解,阮夏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失控地朝顾远大吼,只是在心底憋了几天的委屈,每每想起他突如其来的冷漠,贴近心口的那块地方,便脆生生地闷疼开来。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以一种如此卑微的姿态,出现在一个男人的面前,在他面前,她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床伴,他对她忽冷忽热的态度,让她觉得自己是如此的不堪! 顾远因她的眼泪而褪下的怒意,因为她这番话,而再次被点燃,倏地将她掰转过来,强逼她望着自己,望入她犹带着泪意的眼中,沉声开口:「我对妳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阮夏,那妳告诉我,当日在『夜色』主动来撩拨我,将我平静的生活搅得一塌糊涂的人,是谁?上一刻还在我怀中娇喘,下一刻却在其它地方,与别的男人卿卿我我的人,又是谁?最可笑的是,会发生这一切,仅是因为我和那个男人长得像而已!阮夏,妳怎么就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在这指责我对妳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那晚在『夜色』……」阮夏试图否认,但未及说完,便蓦然被顾远沉声打断,清冷低沉的嗓音带着强烈的怒意:「怎么?妳还想继续否认,那晚的人不是妳吗?妳就对这猫抓老鼠的游戏如此乐此不疲?阮夏,妳以为妳一味地否认,我就不知道那晚的人是谁了?我没有被情欲冲昏头,我清楚记得,那晚是谁在我怀中由女孩变为女人、是谁在我怀中娇吟浅喘!」 「我……」阮夏正欲开口,「叮」的一声,电梯却在这时打开,电梯外,站着一群正在等电梯的同事,其中有两个还是服装设计部的同事,好奇的目光在亲密地搂抱在一起的两人身上逡巡。 众人好奇打探的眼光,让阮夏蓦然惊觉,此时的自己正以如何暧昧的姿态,落在顾远怀中,顾不得多想,阮夏下意识地一把推开顾远,低垂着头,穿过站在电梯口的人群,快步往楼梯走去。 顾远冷不丁被阮夏一把推开,下意识地伸手抓住她,却只捕捉到幡然而去的空气,望着那道急欲逃离的身影,黑眸陡然瞇起,顾远蓦地拨开人群,正欲往阮夏走去,一道带着困惑的清悦女声从人群后响起:「远,发生什么事了吗?看你脸色似乎不是很好。」 欲抬起的脚步顿住,顾远收回望向阮夏的视线,望向不知何时已站在人群后的安雅如,眉尖蹙起,「没事……怎么来了?不是让妳在家里好好休息的吗?」 安雅如浅浅一笑,「你们还真都当我是病秧子呢!我说没事就不会有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还不清楚吗?」 在一边的众人面面相觑,这顾总和阮小姐、安小姐玩的是哪一套?三角恋?哪个是第三者? 望了眼顾远担忧的眼神,以及想起两人经常高调的同进同出,心知肚明,安小姐极有可能便是顾总那位神秘低调的未婚妻,而阮小姐,在这场三角恋中的身分,不言而喻。 因为在电梯那场意外的情绪失控,阮夏一整天的心情,都有些莫名的沮丧,不想在他面前连最后一丝尊严都舍弃,但那样怨妇似的指控,却在那样的环境下脱口而出,拦也拦不住;不该是这样的,至少在他面前,她应该一如几天前的冷漠,至少这样,她不会觉得自己太过难堪。 但事情已经发生,懊悔只是徒然,阮夏试着将心情调到最佳状态,但中午在员工餐厅时,远远看到的那两道共进午餐、如画般和谐的身影时,心底的涌起的钝痛,将那种沮丧推向了顶峰,很想假装不在意地浅笑着过去打招呼,但早上电梯中那一幕,让来不及恢复的心情疲于应付,脚步只是顿了下,便毫不迟疑地转身而去。 而她的转身,换来的是添油加醋后的流言蜚语,飞宇内部忍不住对为飞宇时装周做出汗马功劳的阮夏,抹一把同情泪,第三者真的只能是第三者,在正室面前,永远只能是见不得光的陪衬。 ◎◎◎ 日子在平淡无波的流逝中,迎来了飞宇内部期待已久的庆功宴,庆功宴是在顾氏祖宅的后花园内举行,这是阮夏第一次来到顾氏祖宅,望着眼前布置得富丽堂皇的大厅,以及张灯结彩的后花园,阮夏只能在心里唏嘘感叹,有钱人确实有奢侈的资本,顾家虽然低调,但在生活质量上,舍得投入。 「想喝点什么?百利甜酒?我记得妳以前很喜欢喝。」方靖宇低头在阮夏身边轻声问道,阮夏做为方靖宇的女伴一同出席,两人从来到庆功宴现场,方靖宇便一直跟在她身后。 「嗯。」阮夏轻应,而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说道:「记得多加些碎冰。」 方靖宇的眉峰皱起,「又喝冰的?妳早上起来不是说反胃,不舒服吗?胃不好还敢喝冰的东西刺激胃?」 阮夏不好意思地吐吐舌,「百利加了冰,喝着才有感觉嘛!」 看着她不自觉流露的小动作,方靖宇平静的眼底,似有亮光一掠而过,而后下意识地抬手,揉着她发顶细碎的长发,幽幽开口:「夏夏,我以为妳再也不会向我展露,这种独属于妳的娇态。」方靖宇感叹意味十足的话,让阮夏瞬间愣住,这才忆起,刚刚不自觉流露的小举动,头下意识地一侧,避开头顶上亲昵的揉弄。 方靖宇在她发上揉弄的手僵住,有些尴尬地停在空中,正在收与继续间犹豫时,身后传来清冷不带丝毫感情的低沉嗓音:「两位好雅兴!」 阮夏身子有瞬间的僵硬,而后恢复如常,浅笑着回头,望向挽着安雅如的顾远,「总经理,您好!」 方靖宇也缓缓转过身,手自然而然地搭上阮夏纤细的腰肢,笑得儒雅,「好久不见!」 阮夏有些意外地望向方靖宇,却见他的脸色,是一片她熟知的温文尔雅,唇角带着醉人的浅浅笑意。 黑眸瞇了瞇,视线不着痕迹地,在方靖宇落在阮夏腰间的手顿了顿,而后缓缓移向方靖宇儒雅的俊脸,嘴角微微往上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