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尔西里》 第一章 围剿 咸鱼味的海风迎面扑来，让科斯特原本就干裂的嘴唇裂开了几道细小的伤口。科斯特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从怀里取出了一葫芦朗姆酒。 这葫芦是他从一只来自东方的海盗船上搜刮来的战利品，这东西装酒可比玻璃瓶子安的多，这也是他的宝贝，整个舰队的船员都羡慕的宝贝。 科斯特的眼中充满了渴望，他想象着那甜冽的朗姆酒入口的舒爽，忍不住发出呻吟，但是呻吟过后，他最后还是忍住了。 军法如山，尽管第七军团的舰队是出了名的自由，尽管自己的舰长是出了名的爱护手下，但这里依旧是军舰，如今依旧是在执行任务，这个时候敢喝酒，那向来维护手下的舰长怕是会第一个站出来砍掉自己的脑袋，根本不给执法队判处的机会。 科斯特刚刚收起了酒葫芦，自舰尾便传来了一阵令人讨厌的声音：“科斯特，怎么怂了？我可是盼着你的位置盼了好久了，刚刚你若是喝了酒，我肯定抢在舰长大人之前一刀宰了你这个蠢蛋。” 科斯特转眼看向那惹人厌的家伙，不屑的呛声道：“克罗尔，在这方面你怕是没资格嘲笑我吧？要不是因为喝酒，我这副舰长的位置本应该是你的吧？不过这也是父神保佑，毕竟你这样的蠢蛋最适合的就是军需长的位置，不用上第一线，只需要躺在你的货物仓里数几个数，每个月都能得到不少金币，多少人羡慕死你了呢。” 克罗尔显然是已经习惯了科斯特的反击，又或许是有什么急事儿，只是径直向着舰长室走去，没有再理会斯科特。 而科斯特却皱了皱眉，并没有准备就这么放过克罗尔：“你干嘛去？这会儿舰长正在准备进攻方案呢，你有什么事儿先跟我说。” 克罗尔不耐烦的停了下来，他实在不愿意继续搭理科斯特，但是依着两人的品级，他又不能无视科斯特的话，只得没好气的解释道：“跟你说你也管不了，我发现咱们的炮弹少了一组，不知道是昨天晚上清点员点错了还是.......哎，反正你又管不了，别耽误事儿了好么。” 科斯特闻言也紧张了起来，一组炮弹不过十二颗，这数目不算大，平日里没事实炮练习都没人在乎这一组炮弹，但是在如今这种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出现这样的异样情况却是容不得小视的：“那还不赶紧去啊，还愣着干嘛！” 克罗尔白了科斯特一眼，转身走进了舰长室。 舰长室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模样清秀，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根本不像是海员。另一个大络腮胡，带着一个独眼罩，满身海鱼味道，不像是士兵反倒像是海盗。 两人正在争执些什么事情，根本没把进来的克罗尔放在眼里。 而之前根本不把副舰长放在眼里的克罗尔却在这两人面前变的像是一个没写完作业无颜面对老师的小学生，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梅尔舰长，枪炮长，出事儿了。” 听到克罗尔的话，原本在激烈争执的两人同时停了下来，然后齐齐转头看向克罗尔，以一种同样严肃的口吻异口同声的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原本就颇为胆寒的克罗尔此时像是一个温顺的猫咪，根本不敢与那气势逼人的两位对视，只能低着头老老实实的说道：“我刚刚检查炮弹的时候，发现少了一组炮弹。” 听完克罗尔的话，络腮胡瞬间暴走，仅剩的一只眼里露出了侵血的严厉：“你说什么？你是干什么吃的！这点小事儿都做不好？” 而另一个面容清秀的家伙则是长吸了一口气，然后面色平静的看着克罗尔，像是看着一只不知道该如何处置的咸鱼。 而克罗尔并没有理会暴走的络腮胡，反倒是直接屈膝单膝跪倒在了那面容平静的清秀年轻人身前，开口求饶道：“梅尔舰长，这一组炮弹可能不是丢了，很可能是昨天清点员点错了，请您，请您一定不要.......” 克罗尔越说越结巴，最后的请求到了也没说出口。 清秀的梅尔舰长没有说话，而那络腮胡的枪炮长却直接一脚踹到了单膝跪地的克罗尔的肩膀上，然后克罗尔便像是葫芦一样直接滚到了舱门边上。 然而枪炮长似乎觉得并不解恨，伸手就从腰间取下了一把短刀，看样子像是准备要让克罗尔当场见血一般。 克罗尔不敢叫疼，也不敢反抗那持刀准备行凶的枪炮长，只是死死的盯着梅尔舰长的嘴唇。 枪炮长的短刀已经伸向了克罗尔的胸口，克罗尔却突然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梅尔舰长终于开口了：“戈恩，住手。” “这样的废物留他干嘛！”枪炮长戈恩闻言立刻收起了刀，但嘴上却丝毫不肯绕过。 梅尔没有回复戈恩，而是看向了克罗尔，语气冰冷的吩咐道：“事情我知道了，出去继续做战斗准备吧。” 克罗尔闻言呆住了，他知道以梅尔舰长的脾气应该不会杀了自己，但是也没想过自己能够身而退，不过他却也不敢再问，只能是冲着梅尔和戈恩行了一礼，然后匆匆的逃出了舰长室。 克罗尔走后，舰长室内的讨论却没有停止。 “为什么不杀了他？”戈恩依旧不明白梅尔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炮弹的事情，往大了说要死不少人，往小了说，和放屁差不多。真出事儿了，他也跑不掉，若是没出事，我把他杀了，这后边一大堆烂摊子你来收拾？”梅尔可以不给别人面子，但是对自己这个最亲信的手下，他还是要给他几分尊重的。 不过梅尔说完这些话，脸色却变的更难看了：“不过，这个时候出现这样的事情，我可不相信是什么清点员点错的鬼话，我们之后的行动，要小心了。” “那怎么办？我现在出去查？”戈恩也想明白了问题的重要性，一边说一边就要走出舰长室。 梅尔闻言却并没有阻拦戈恩，只是开口嘱咐道：“带着你的亲信去查，对其他人就说是检查船舰，不要引起骚动，对了，去告诉克罗尔那个蠢货，不要乱说话。” 戈恩点了点头，刚推开门，便看见一个黑影急忙忙的往舰长室里面冲，戈恩看都没看就一把抓住了那个黑影，直接举了起来。 而那黑影兀自双脚在空中踏了几步，才发现自己已然升空，连忙开口讲到：“戈恩，放我下来！舰长，我们被包围了！” 不用梅尔发话，看清来人的戈恩便将科斯特放了下来，然后急忙冲出了舰长室。 梅尔心中发紧，但是作为一舰之长，这个时候自然不能慌，表面依旧十分淡定的问道：“是哪一方的人？” 科斯特正要回答，却听到舰长室外传来了戈恩的抢答声：“妈的，糟了，是血帆！” 第二章 血帆 听到血帆的名号，纵使人人夸赞少年老成的梅尔舰长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他的眼里充满着恐慌与无助，此时的他一瞬间褪去了所有光环，像是一个没有任何力量的孱弱儿童。 “怎么会这样？”梅尔倚在自己的海图沙盘上，像是随时都能倒下一般。 “梅尔舰长，我们该怎么办啊？”科斯特也是头上直冒冷汗，他可不想直面这大海上最凶残的海盗。 “怎么办？”梅尔双眼空洞，整个人像是被魅魔勾去了魂魄，过了一阵，他才满脸怒气的看着科斯特，开口问道：“你问我怎么办？我还想问你呢！你是怎么开的船？你是怎么让他们这样不知不觉的围上来的！妈的！都是废物！” 科斯特则是万分委屈，开口解释道：“舰长，昨天夜里大海上就起雾了，是您说的要赶任务不靠岸的，这雾气弥漫，船员能不走错航道就不错了。” “这么说是我错了么！”梅尔却丝毫没有了往日的和善，冲着斯科特嘶吼了起来：“我要你们这群废物干嘛！一个个的除了给我找麻烦还能干什么！” 斯科特看着状若疯狗的梅尔，满眼的不可思议。 眼前的舰长和平日里那个和善又体恤下属的舰长简直判若两人，他看向自己那阴鸷的眼神简直比那血帆海盗还要可怕，莫不是舰长被噬心魔给占据了么？ 梅尔一脚踹开了呆若木鸡的科斯特，冲到了甲板上。 看着三面鲜血般红艳的骷髅旗，梅尔心死了。 “对面船上的蠢蛋听着，放下武器，让你死个痛快，若是有一人反抗，你们就等着做成人干吧！” 这是血帆的传统，若是不反抗，只是死掉而已，若是有人反抗，则每一个敌人不论死活都会被血帆捆起来挂在船帆上，直到被海风和烈日吹成人干，然后被海鸟一点点吃掉。 梅尔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心情，他甚至没有任何要求饶的意愿，因为血帆是大海上唯一一个从来不接受投降的海盗，这也是血帆能让整片大海恐惧的原因之一。 “妈的，就算死也不能这样被侮辱啊，舰长，下令和他们干啊！要是等他们近了进行白刃战我们可就输的更惨了。”戈恩此时已经从最开始的慌乱中走了出来，他来到了梅尔的身边，发出了战斗请求。 梅尔看着战意满满的戈恩觉得有些好笑，便摆了摆手：“随你去吧。” 看着梅尔已经失去了战斗意志，戈恩十分着急的劝解道：“舰长！你不能这样啊，对面只有三艘战斗舰，我们现在发出求救信号，不一定抗不到友军救援的啊？” 梅尔没有理会戈恩，只是双眼无神的站在那里，似乎已经死去。 戈恩看到梅尔这个样子，万分的心痛，忍不住开口骂道：“梅尔！想想你死去的父亲！你难道就不想为他们报仇么！你这个怂样子对得起你的父亲，对得起这一船的战友么！” 听戈恩提到自己的父亲，梅尔的眼里有了神彩，但是他不仅没有奋起准备战斗，反而是冲着戈恩吼了起来：“你别提我父亲！他们两艘战斗舰面对两艘血帆船就死的只剩下十几个人了！强大如你也废了一只眼和大半实力才逃了出来！如今对面有三艘！而我只有一艘！你叫我拿什么去战斗！” “啪！” 梅尔被戈恩一巴掌打懵了，他没想到眼前这个自逃生以来对自己常以仆人自居的家伙竟然会有对自己动手的一天。 但这一巴掌，却让梅尔想起了他并不是自己真的仆从，他是自己的父亲的副官，是自己的长辈。 “拿船人的命！拿我们的意志！拿你父亲的英灵！若你的父亲知道你如此软弱，他怕是会后悔当初在你的母亲与你之间选择了你！” “不！”梅尔捂着脸站了起来，他的眼睛被泪水占满，但是依旧有愤怒从泪水中冲出，“不！我没有！我不会辜负我的母亲和父亲对我的期望！我没有！”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血帆已经靠近了！”戈恩嘴上依旧严厉，但是他的眼里已经漏出了一丝欣慰。 “体上甲板！炮火准备！” 梅尔拭去眼角的泪水，从腰间取出了他父亲的佩刀，这一刻，他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 ....... “咳咳~啊~咳~~” 持续的咳嗽声似乎是要将肺叶都咳出来才罢休，这声响自然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你醒的还真是时候，呐，鱼汤。” 梅尔皱起鼻子闻了闻面前的香味，眼睛还没睁开那腹内的饿意便瞬间被勾了起来，他闭着眼精准的端住了陶碗，然后也顾不管干净不干净，用手捞着碗里的鱼肉呼呼噜噜的便把一大碗鱼汤悉数收入了肚中。 放下汤碗，感受着力量一点一点的恢复，梅尔终于是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吃饱了么？还要么？我觉得你现在不能吃太多，不过你要是还饿的话，再吃半碗也没什么大问题。” 梅尔看着眼前表情并不和善却没有丝毫“虐待”举动的青年，一时间有些摸不准情况。 青年似乎是看出了梅尔的疑惑，斜瞥了梅尔一眼，然后一边收起汤碗，一边淡淡的说道：“你不用谢我，我没想救你，是大海放过了你。” 梅尔听了青年的话，却也并不吃惊，因为此时的他已经看清楚了周围的情况。 周围除了之前的青年人以外，竟然都是迪尔特洛伊人！ 迪尔特洛伊人，又称作地底人，他们是远古人类分支之一，但是因为躲避灾难而避居地底，所以呼吸系统和声感系统格外强大，当然，他们的视力也已经退化了非常多。 地底人原本和梅尔这样的陆上人种并没有什么交集，但是在两百多年前，迪尔特洛伊人突然大量涌出到地表，并且和路上人种的代表三大帝国商量要永久占据一部分土地作为生长生活的资源。 三大帝国自然是不愿意平白将自己用无数人力物力占下的土地就这么平白的送给这些所谓的“远亲”，而迪尔特洛伊人却称地底已经无法生活而根本不愿意退回，双方互不退让之下，三大帝国便同时与地底人宣战了。 三大帝国原本以为在地表是自己的主场，那些地底人应该很快会被打退了。 然而他们没想到，迪尔特洛伊人虽然在地表战斗并不适应，但是为了生存而战民皆兵的迪尔特洛伊人竟然无比的顽强，三大帝国虽然费了好大的力量将迪尔特洛伊的主力兵团打散了，却也没有多余的能力阻止剩下的迪尔特洛伊人在陆地上生根。 第三章 部族青年 迪尔特洛伊人和所有的陆地人都是敌人。 所以梅尔不觉得自己是被迪尔特洛伊人救了，他觉得这群没长眼的家伙一定是有别的目的。 梅尔觉得一碗鱼汤的力量已经足够自己杀掉两个迪尔特洛伊人作为陪葬了，所以尽管自己已经被迪尔特洛伊人包围了，他也没有觉得恐惧。 “你们要把我怎么样？” 长得像是陆地人的青年没有理会梅尔的问题，而是来到了水边，开始清洗梅尔的陶碗。 梅尔虽然不惧死亡，但是能活着没人愿意死，他依旧是有逃生欲的，所以他很快就行动了起来，准备拉一个盟友。 “你看起来不像是地底人，是不是他们囚禁了你？如果你愿意，我们两个一起说不定可以逃出去。” 那青年似乎是被梅尔说动，他放下了手里的陶碗，转过了身子，来到了梅尔面前，然后蹲了下去，平视着梅尔。 “你不用逃，你随时可以走。” 梅尔自然是不相信青年的话：“你为什么会和他们在一起？不要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把戏，我不是老鼠，即便我是，你们也不是猫！” 青年挑了挑眉，然后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转身要走，似乎是觉得梅尔的问题太过脑残，不愿回答。 梅尔却是不服输，再次开口问道：“好吧，我不问你为什么会和地底人再一起，现在咱们做一笔交易，你送我出去，我可以满足你一些条件。当然，我不是万能的，但是我是第七军团下属的一名舰长，你需要的金钱地位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都能满足你。” 青年似乎是受够了梅尔，他已经懒得和梅尔解释那么多，他面相梅尔，指了指梅尔身后不远处的小路，然后开口讲到：“那条路走三个小时便有一个你们地表人的渔村，但是路上有些魔兽，不过以你的实力应该能应付的过来，你愿意现在走就走，想修养一阵再走也行，就这些，再见。” 青年人说完，完不理会梅尔的反应，直接走到了迪尔特洛伊人中间，与那些地底人闲聊了起来。 梅尔有些动摇了，他竟然有那么一两分相信青年的话了。 他试探性的向着青年指的小路挪移了一段距离，然而地底人里竟然好像没有一个人关注他一般，都在继续做着自己手里的事。 梅尔的心中渐渐涌出了一丝喜悦，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站了起来，然后朝着小路奔了过去。 真的没人追! 梅尔心中窃喜，却没有放松警惕，他依旧没有任何减速的狂奔着，向着自由狂奔着....... 梅尔渐渐消失在小路上，而那青年此时已经离开了人群，独自站到了水边，看向了梅尔消失的道路，神色负责。 这样足足过了有十分钟，青年的耳朵突然抖动了两下，然后便又回到了地底人群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像是从未离开过一样。 又过了五分钟，小路上传来一阵青草的摩挲声，然后一道身影从草木丛中漏了出来。 竟然是梅尔！他又回来了！ 梅尔看着不远处的地底人群，心里也是十分纠结，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返回来。 不，梅尔想了想，他觉得自己应该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来。 他不甘心走的这样不明不白，他想知道青年的身份，他想知道这群人是否正是自己猜想中的那群人，他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能活下来。 好奇心，是人类进步的最大动力，同时，也是人类最大的弱点。 梅尔来到了人群前，看着那群没有眼睛，耳朵奇怪，腮腺肥大的家伙，心中忍不住的一阵恶心。 他冲着人群里的另类招了招手，然后急忙转过了头，不愿再多看这群碍眼的家伙一眼。 青年自然是明白梅尔的意思，他放下了手里不知名的玩意，不紧不慢的走到了梅尔的身后，然后轻声问道：“为什么又回来了？” “我想知道一些事情。”梅尔没有隐瞒，不过也没有转身。 青年似乎不太习惯这种一前一后的问话方式，便朝着斜侧前进了一步，与梅尔并排站着，然后开口回道：“为什么？” “因为好奇。”梅尔据实说道。 青年没有回答，似乎是默认了梅尔的理由。 而梅尔见青年没说话，则认为青年是已经答应了他的请求，便开口问道：“我想知道你是谁？或者说，你是什么人？” 青年斜着眼看了看梅尔：“为什么？” 梅尔摇了摇头：“我想不明白一个地表人怎么可能和一群迪尔特洛伊人这样生活在一起，所以我好奇你的身份。” 青年歪了歪头：“为什么？” 梅尔以为青年在戏弄自己，便转过头看了看青年，却发现青年的眼里格外的清澈，并没有自己预想中的那些情绪：“因为地表人和地底人是敌人，我们自然不能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啊？” “为什么？” “因为他们准备侵占我们的土地，自然是敌人啊。” “为什么？” 梅尔忍不住再次看向了青年，十分愤怒的问道：“什么为什么？你还会说其他的话么！” 青年眼底划过一丝笑意，然后终于是换了话语：“土地本来就是属于所有物种的，有魔兽的土地，有地表人的土地，为什么没有地底人的土地？” 青年好好说话了，梅尔却觉得自己的心里更堵了。 梅尔想了很久，才想到一个不算理由的理由：“我们先占的地方？” “这里的土地最早是远古人类占领的，而地底人也是远古人的一支，我们虽然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用这些土地，但是不代表我们没有权力用这些土地啊？” 梅尔哑口无言，最后有些破罐子破摔的说道：“就算是我们自私，那又怎样？人类本就是自私的啊！” 青年没有反驳梅尔，只是淡淡的说道：“无耻。” 梅尔无力反驳，他也觉得这么一说地表人确实有些无耻。 气氛有些沉默，而青年看着天空丝毫没有要打破这种尴尬的沉默的意思，那么能打破这一切的，自然只能是梅尔。 “你们知道你们部落的位置已经暴露了么？” “知道。” 梅尔有些惊讶，然而青年之后的话却让他更加惊讶。 “你说的不就是你的舰队么？” 第四章 还命 “你知道我们的计划！那你还救我？！” 梅尔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若是眼前的族群已经知道自己的舰队攻击目标就是他们，那么为什么自己还能好好的活在这里。 青年则觉得梅尔的反应有些夸张，十分不解的说道：“你们想要杀我们，结果被我们杀了，这一来一去，我们已经扯平了。至于你，我说过了，不是我们救了你，是大海饶过了你。” “被你们杀了？”梅尔的眼里透出一股难以置信的情绪，“怎么可能！我们是败给了凶残的血帆海盗！” 青年摊了摊手：“那是个意外。我们知道你们的攻击计划之后，便求助了我们的盟友，她们施法让海上升起了大雾，然后我的族人潜入了你们的舰艇，偷走了一些炮弹，安置在了一些关键地方，可是还没等我们引爆，那群海盗便来了。不过是谁杀了你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的攻击计划已经失败了，我们的部落暂时又安了。” 听青年这么一讲，梅尔这才都明白了过来，不过此时的他十分矛盾，他觉得自己应该更恨眼前这群可恶的家伙了，但是实际上他心里竟然觉得迪尔特洛伊人的做法像青年说话的状态一样的理所应当。 不过梅尔的心里依旧有些疑惑：“我们是在海上接到的攻击命令，你们怎么可能知道我们的计划的？” 青年摇了摇头：“像你说的那样，你们和我们是敌人，我们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所以有些事情我们不能告诉你。” 梅尔闻言有些失望，但是也能理解，毕竟这里面可能涉及到了迪尔特洛伊人的一些种族秘密，他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 这一段的谈话让梅尔解开了不少心中的疑惑，但是同时却也多了一些新的好奇点。 不过梅尔明白，人类的好奇心是无穷的，所以有些事情他很可能永远没机会弄清楚了。 “我该走了。”梅尔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底会有种不舍的感觉，难道是那碗鱼汤太好喝了？还是因为自己依旧受着好奇心的羁绊呢？梅尔说不清楚。 “嗯，希望我们不要再次遇到了。” “你们应该快点转移地点了，你们部族的位置已经暴露了，就算我不讲，你们的消息也会在军团中有备案的。”梅尔下意识的提醒了一句，但是说完便有些恍惚，他不知道自己是以一种什么样的立场说出来的这句话。 “其实没多大区别，正如你说的，你们地表人已经占领了大部分的土地，我们想要找到一块完没有你们地表人的地方并不容易，我们搬走无非就是延缓下被发现的时间罢了，不过依旧要谢谢你，我们会这样做的，毕竟这些年来我们已经习惯了这种流离的生活方式了。”青年点头微笑，感谢梅尔的关心。 梅尔冲着青年点了点头，然后看似万分洒脱的转过了身，向着小路走去。 青年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盯着梅尔的背影，嘴里似乎在数着数...... 一，二，三...... 当青年数到五的时候，梅尔突然转过了头，看着青年十分诚恳的问道：“我叫梅尔，我希望我能知道你的名字，若是有一天相见，我会还你一条命的。” 青年摇了摇头，又开口说道：“艾德文。我说过，我没有救过你，是大海放过了你，再见吧，愿我们不要再见。” 梅尔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然后便再次转身，这一次，他的步伐比之前坚定了许多。 然而还没等梅尔走到小路上，梅尔便听到草丛中一阵骚动，紧接着，一群风暴帝国军人便从草丛里跳了出来，向着艾德文的族群冲了过来。 “快跑！”艾德文冲着人群用迪尔特洛伊语言喊了一句，然后自己则是冲向了那群帝国军人。 然而没等艾德文跑动起来，梅尔有力的大手便一把拉住了他。 “闪开，这个时候你若拦我，那么我们便再次成为敌人了！”艾德文脚步虽然停下，但是眼中的战意却在无尽的提升着。 梅尔并没有松手，反倒是拉的更紧了：“你这样上去不是送死么？” 艾德文的眼里多了一丝怒火：“我要为我的族人争取时间！闪开！” “我可以帮你拖住他们！你安静！”梅尔说出这样的话，自己都惊呆了。 那群家伙可是迪尔特洛伊人！我为什么会帮助他们？ 艾德文似乎被梅尔说服了，他紧紧的盯着梅尔，似乎是想要看看梅尔是在骗自己还是真的要帮助自己。 梅尔回过神儿来，帝国军已经到了身前，他不敢犹豫，直接从口袋里取出了自己的身份标识，然后冲着帝国军吼了起来：“我是帝国军第七军团麾下远航者号舰艇的舰长梅尔！暂停你们的进攻，前方有埋伏！我要见过你们的长官！” 帝国军闻言便停了下来，不过却不是因为梅尔的身份，而是因为梅尔那句前方有埋伏，他们是军人，勇往直前是应该的，但是明知道前方有埋伏还去的话，那就是蠢了。 这时候，一名军官自队伍中走了出来，来到梅尔身前，检查过梅尔的身份标识之后，瞬间便的十分恭敬：“风暴帝国第二军团第十五步兵团第三编队战队长海瑟见过舰长大人。” 这并不奇怪，梅尔是第七军团直属的舰只，其管理的人数虽然可能还没有眼前这个战队长多，但是他的地位其实和那十五步兵团的团长相差不大的，所以眼前这个战队长自然要恭敬。 梅尔倒也没有表现的多傲慢，他冲着战队长换了一礼，然后才开口解释到：“我的船只被血帆攻击了，我和我的副手漂流到了这里，然后被这群家伙囚禁了，不过我的副手懂得迪尔特洛伊人的语言，所以我们听到一点消息，他们这次是故意暴露位置的，他们在前方的丛林地带安置好的爆炸物，我虽然无法肯定，但为了帝国军队我觉得你应该先派出斥候队伍探查一番之后再继续行动。” 眼前的家伙虽然不是自己的直属上司，但是帝国军军法向来严苛，海瑟自然不敢忽视梅尔的话，便只能让军队暂时停下，然后派出斥候前去探查。 第五章 被俘 梅尔自然是说的谎话，所以当一个个的斥候返回报出与梅尔所述相反的事实的时候，梅尔面对着海瑟，神情有些尴尬。 海瑟表情严肃，他虽然不愿意与一个高级军官为敌，但是若是有高级军官与敌人相同，他也不会碍于身份而不敢抓捕。 “我需要一个解释，舰长先生。” 梅尔还没想好怎么解释，他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自然没能那么快编造好一个完整的谎言链条。 “嗯，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梅尔先开口稳住了海瑟，但是这种低哦沉吟也不可能拖太久。 “是这样的，我们在海里泡了一阵，又被迪尔特洛伊的腐臭味熏了那么久，所以身体状态很不好，所以说，可能是，嗯，我的副舰长听错了.......” 海瑟的眼神变得凌厉了起来，不过却并没有失去应有的礼貌：“好的舰长先生，我个人非常愿意相信您所说的话，也很同情您这段时间遭受的苦难，但是，此次任务失败的后果并不是这样一个理由就可以解释的，我想您也赞成我的话吧？” 梅尔闻言苦笑着点了点头，他也明白这么一个理由鬼都糊弄不了。 “那就不好意思了舰长先生，士兵！把他们绑起来！”海瑟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指挥着手下将梅尔与艾德文绑了起来。 梅尔眼神示意艾德文不要反抗，他虽然觉得事情有些糟糕，但是还没有糟到要拼死一搏。 他毕竟是第七军团的舰长，整个第二军团没有人有权力处置自己，哪怕是第二军团的军团长也不行，他很大可能会被移交到第七军团的军团长手上，梅尔相信他的直系上司科威特军团长不会那么轻易的处置他，毕竟一个舰长的培养是很复杂的，高精尖人才不会被轻易的放弃。 继续追下去肯定是徒劳无功，海瑟便带着手下赶回了自己的船只。 他没有留下斥候继续搜索，因为小规模的队伍很容易被那些地底人蚕食掉。 不过他也没有准备放弃这荒岛上的地底人部落，他相信过一阵那群地底人会再次安定下来，到时候就是他再次发动进攻的时候了。 梅尔和艾德文绑在了一起，为了缓解自己造成这种结果的尴尬，梅尔趁着附近人没注意，小声的安抚起了艾德文：“你先别慌，到了第七军团，我们应该就没事儿了。” 艾德文并没有什么慌张的意思，但是听了梅尔的话，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们在这些人的手上倒还好，若是真的回到第七军团，怕是就真的死定了。” “怎么可能，我可是真正的第七军团的舰长，科威特长官是不会轻易杀我这样的人才的。” 艾德文扫了梅尔一眼：“可是我不是第七军团的副舰长啊，别告诉我你们军团就没人知道你的副官是谁，我可不信他们能那么神经大条。” 梅尔狠狠的拍了拍脑袋，他真的感觉自己是在海里漂久了所以脑子进水，曾经那样睿智的梅尔舰长如今怎么便这么“睿智”了！ 不过这个问题倒也没有难住梅尔：“海瑟那家伙不一定会记得那么清楚你的身份，毕竟我就提了一句，就算记得到时候传来传去也不一定能传到我们军团长耳朵里，到时候我就说你是和我一样被他们囚禁起来的犯人不就行了么？你随便编个身世，说自己是某个无名小岛的渔民，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去一个个海岛挨着查？” “可是我们这两个囚犯为什么要帮助迪尔特洛伊人拖住帝国军的士兵呢？” “我们没有啊，我们就死不承认，就说是听错了就是了，到时候虽然受罚，但是一定不至于受死。” 艾德文摇了摇头：“我们是囚犯为什么能够那么轻松的站到帝国军士兵前面？那些迪尔特洛伊人临走前为什么不杀掉我们？就算不杀，你看看我们两个哪里有一点囚犯的样子？” 梅尔闻言猛地一愣，不由得朝着海瑟看了两眼，然后对着艾德文说道：“海瑟没有质疑我们这一点，那之后说不定对上级的报告里就不会写这些了。” “他之前因为事出紧急，的确是没有质疑我们囚犯的身份，但是现在他一定已经想明白了，毕竟这事儿并不难想。” 梅尔之前看向海瑟的时候，便是已经想到了这里，而说出之前的那番话，不过是自欺欺人，所以听到艾德文挑明了这些事情，他整个人瞬间沉默了起来。 过了一阵，梅尔有些情绪低落的说道：“对不起，是我太笨了，这条命我怕是还不上你了。” 艾德文却没有回复他，而是看着远方，嘴里默默的数起了数..... 一，二，三....... 哄！ “卧倒！隐蔽！散开！” 海瑟身经百战，在炮火声响起的第一时间里，就直接作出了最果断的判断。 梅尔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炮声下了一跳，不过他却也没多在意那炮火，反倒是更在意艾德文的反应。 因为艾德文没有任何的慌乱，淡定的好像这一切都是他的预料之中一样。 梅尔没有掩饰自己的疑惑，就那么直直的看着艾德文，想要得到一个解释。 梅尔目光灼灼，艾德文自然是感受的到，不过艾德文没有掩饰，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被揭破秘密之后的尴尬与不安。 “我听到了那群海盗的声音。” “我闻到了他们身上的咸鱼与枪炮的味道。” “所以我自然知道他们的到来。” 梅尔没有说话，他在思考艾德文话里的真假。 海瑟也没有说话，他在思考自己如今该怎么办。 外边放炮的海盗虽然不是恶名昭彰的血帆，但是来头也不小，因为一般的海盗并不敢袭击帝国军的船只。 而那些作为帝国军的老对手的海盗团伙，是很清楚帝国军的配置的，他们明白海上的那几只运输船代表着多少兵力，而在清楚帝国军兵力情况下还敢如此肆无忌惮，那便是很清楚的说明，这一波海盗的实力是稳超自己的兵力的。 为了保存力量，海瑟觉得自己不应该继续向前，不应该去直接面对海盗。 但是作为一名帝国军人，他的身上的服装让他不能心安理得的做出这个决定。 是迎着炮火挺起帝国军人的胸膛，还是为了生存暂时伏下自己高傲的灵魂呢？ 第六章 黑胡子 “斥候队，前进，探查清楚对方的人数，分布。最重要的，一定要看清他们到底是哪支海盗！” 随着海瑟的命令，队伍中有十数人自人群里消失，借着草木树丛的掩饰，摸向了前方。 五分钟后，不断有斥候返回到海瑟的身边。 “报告战队长，看旗帜对方应该是‘黑胡子’。” “约有五百余人，三艘轻型炮舰。” “有一百余人登上了咱们的船只，正在搜刮物资。” “有三百人正在海滩上集结。” “剩余的在炮舰上并没有下来。” 海瑟闻言沉吟了起来。 他只有二百人，敌军是他的一倍还多。 而且敌军并不是无名之辈，“黑胡子”的人可不比帝国军队弱。 这....... “所有人隐蔽，斥候散开，观察敌军动向，不得真面交火，被发现后自行甩开，不得引往大部队方向。” 海瑟的命令下来之后，周围军士不由得的松了一口气。 他们并不怕战斗，若是海瑟令下，他们定然会奋不顾前。 但是他们不傻，他们很清楚面对倍于自己的黑胡子海盗，他们没有任何胜算。 所以听到海瑟的命令是要避战，他们自然有种死里逃生的松快。 然而事情却没有依着海瑟的想法发展，离海瑟发出命令不过两分钟，便有一斥候疾奔而来。 “报告战队长，敌军有一只百余人队伍，向着之前我军路过的渔村去了！” 海瑟闻言苦笑了起来，他好不容易放下了自己的尊严作出了避战的决定，没想到转眼这群海盗便不安生的选择了劫掠渔村。 这座小岛是在风暴帝国的海域内的，那么这座小岛自然是属于风暴帝国的，那渔村内的居民，自然就是风暴帝国的子民。 而军队存在的意义，便是保护帝国的子民，所以当海盗选择洗劫渔村的时候，海瑟便没得选择，也不用选择了。 “军集合，斥候队伍尽快出发，务必赶在海盗到达之前疏散渔村中的居民，其余人，随我前进，击杀来犯海盗！” 周围的士兵没有任何犹豫，他们在听到斥候的报告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进行作战准备了。 他们不觉得可惜，因为这是他们的职责，也是他们加入军团的最初目的。 斥候队伍散了出去，海瑟却没有紧跟着出发，而是来到了梅尔和艾德文的身边。 见海瑟在这个时候到来，梅尔的脸色有些难看：“我是帝国军人！你没资格现在审判我，若是你觉得作战带着我是累赘，那就给我解开绳子，我宁愿死在保卫帝国子民的战斗中，也不要死在你的手上！” 海瑟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他一言不发的抽出来佩刀，然后一刀砍向了梅尔和艾德文。 手起刀落，两人的绳子便被切开了。 “我不知道你说的话是发于内心还是为了求生，但是我愿意相信他。” “因为我不愿意将我帝国军人的心想的那么肮脏。” “你们走吧，我没有什么要求，只是若你还承认自己是一名帝国军人的话，请逃出去之后给军部写封信，将黑胡子海盗的恶行记录下来，这仇，自然会有人替我们报的。” 海瑟神情平静，若不是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他，否则没人能看出他内心的激动。 梅尔表现的就没有那么淡定了，他十分激动的拉住了海瑟，表达着自己的意愿：“我也是帝国军人！这样的情况我不能离开！” 海瑟抽回了被梅尔握紧的手，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开口说道：“舰长大人，根据帝国军军队基础条例第三条，混合部队作战时，若无直属领导关系存在，则由士兵最多的军官负责临时指挥，所以如今的情况，我才是指挥者，若你还承认自己是一名帝国军人的话，那么请遵守我的命令。” 梅尔的双唇止不住的颤抖，他虽然之前帮了所谓的“敌人”，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背叛帝国军，他也从没忘记过自己是帝国军人的这个身份，如今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够加入战斗是一个军人最大的荣耀，而他，却被剥夺了这一机会。 他很难过，但是他没有再说什么。 他是一个帝国军人，服从命令，是他的天职！ 海瑟见梅尔十分难过，却没有继续坚持，不由得欣慰的笑了笑，然后很快就收起了笑容，举起了佩剑。 “军出击！” 梅尔看着海瑟军最后一名士兵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这才转过身来，领着艾德文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们既然要逃生，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地方躲起来，然后等确认海盗消失之后，再想办法离开这里。 这地方艾德文自然比梅尔熟悉，于是他开口建议道：“我知道有个地方比较隐蔽，我们可以前往躲避。” 梅尔自然也知道艾德文比自己更熟悉这里，所以就点了点头，任由艾德文带路。 梅尔的情绪很低落，所以一路上他很沉默。 而走了一段时间，艾德文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口了：“我有些不明白你现在心情，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骄傲？” 梅尔停下来脚步，他此事很愤怒与艾德文的质疑：“你哪里看出来我是在骄傲了！” 艾德文却没有要和梅尔争吵的架势，他很平静诉说到：“我知道你现在表现出来的情感是难过，悲伤，还有些失望，但是更深层次的，却是一种骄傲，我能看的出来，你自己也很清楚，我们没必要在这方面伪装。” 梅尔没办法否认艾德文的说法，他也不觉得自己要否认：“我确实是觉得骄傲，我为我能成为一名伟大的帝国军人而感到骄傲！” 艾德文的表情变得有趣了起来：“伟大？在哪里？骄傲？又为什么？” 梅尔觉得艾德文的表情像是在嘲讽，他一把扯住了艾德文的衣领，眼中有火花闪出：“我们为保卫着我们的家园人民而奉献着，甚至牺牲，这难道不伟大吗！我能成为这个团体中的一员，能不自豪么！” 然而艾德文却并没有被梅尔的气势压倒，他脸上的表情甚至变得更加的有趣了，那样子像是在看一个自夸的小丑。 梅尔看到艾德文眼中的神色，整个人彻底被激怒了：“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已经还你一条命了！现在我们是敌人，若是再惹我，我不介意杀了你！” 艾德文收起了眼中的怪异神色，重新恢复了平静。 他伸手拍掉了梅尔攥在自己颈部的拳头，以一种低到梅尔不仔细听就听不见的声音问道：“这些海盗为什么能存活到现在？他们又是因为什么成为海盗的？杀死渔民的只是海盗么？” 第七章 出路 梅尔听到艾德文的话，先是一愣，但随即便发现艾德文看似简单的问题却不能往下细想。 梅尔下意识的便愤怒的吼了起来，似乎这样就能够让自己显得底气十足：“你什么意思？！那些海盗我们难道没有去围剿么？只是海盗行踪飘忽，这大洋何其广阔我们怎么可能杀的完？至于那些海盗为什么会成为海盗，这个问题更是笑话，这世上从不缺喜欢火中取栗的亡命徒，这是人性！至于最后一个问题，我更是无愧于心，哪一个国家的体制都不可能是完美的，有人成为牺牲品那是时间的选择，人类无法改变！” 艾德文忽的又笑了起来，他看着梅尔的样子像是一个洞察世事的长者在看着一个偷了糖果而在为自己寻找理由的小孩子，眼神儿里没有一丝关于善恶的争执，有的只是童趣。 梅尔很快就发现了艾德文的这一反应，原本白皙的皮肤瞬间红到了耳根，他讨厌这种目光！ “现在追你们的帝国士兵已经不可能回来了，我们现在也没有必要继续一起了，我去找我的避难所，你去找你部落，愿我们永不再见！” 梅尔不想继续在呆在艾德文的身边，他说完话便不管不顾的向着两人之前走着的相反方向走去。 而艾德文并没有出言挽留梅尔，只是站在原地，像自言自语一般轻声的说道：“海盗行踪飘忽，大洋广阔无垠，杀完他们的确不现实，但是如是你们的三大帝国能拿出当初攻击迪尔特洛伊人的那种团结协作的精神，这大海最起码能更安静一些。天性热衷亡命的家伙确实不少，但是你们应该很清楚他们手下大多数海盗是从普通的渔民变成这样的。体制确实是没有完美的，但那恰恰说明它有无限发展进步的可能性，它是可以更好的，是可以越来越好的，它不该成为你们安慰麻木自己的安慰剂。” 艾德文讲完，轻轻的摇了摇头，发出了一声轻叹，然后便朝着之前的路线继续前进了。 梅尔当然听清楚了艾德文的话，但是他的脚步没有一丝凝滞，他的步伐一如之前的坚定，就像他想象中的自己的内心所坚持的那样一如既往的坚定。 他不是不清楚艾德文那番话的含义，也不是完否认艾德文的话的合理性，而是因为作为一名帝国军人，他不愿意去顺着艾德文的想法深思下去。 他并不厌恶艾德文，但是更谈不上喜欢，所以不论艾德文的那番话有没有道理，他和艾德文之间最好的选择，便是正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最好不见。 艾德文走了一阵，已经听不清梅尔的脚步声了。 于是他便停了下来。 他有些失望，按着他预测，此时的梅尔应该会上前来和自己讨论，或者说是争执，但是梅尔并没有这么做。 不过他倒也不意外，毕竟他对梅尔的了解根本不足够，而且变化永远比计划快，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一切都会顺利。 之后怎么办？ 应该不用太过担心，这片海域他应该不算熟悉。 他虽然知道这个岛屿在大洋上的大致位置，但是以他的能力，单凭着自己做的小舢板和那看似扎实实际上还远远不足的航海经验，下了海依旧是九死一生，他应该不会蠢到就这样直接离开。 想到这里，艾德文又恢复了往常的冷静，他就近找了一个看着应该能够让自己度过一个温暖夜晚的小洞穴，然后抓了两尾海鱼，便搭着篝火一边烤鱼一边发呆。 天色渐晚，海风渐沉，但冰冷的海风却好像对艾德文没有一点影响一般。 鱼还在火上烤着，只是表皮略有焦黑，已经有着一丝淡淡的糊味伴着鱼肉香气飘散出来了，但是鱼香味似乎没能成功唤醒艾德文，他依旧机械的翻着挂着海鱼的长棍，大有要把海鱼做成鱼干的架势。 夜风中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这声音比阳光下的时候要温暖了许多：“有些糊了。” 艾德文淡淡的笑了笑，并没有看他，只是把火上的两尾鱼中烤的较焦的那一支长棍取了下来，随手递到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梅尔很自然的接过了那尾明显是两条鱼中较差的烤鱼，皱了皱眉，小心的剥掉表层的细鳞，然后轻咬了一口鱼肉。 “有点难吃。” 艾德文自然不在意梅尔的评价，他没有说话，只是将火上剩下的那条相对较好的鱼取了下来，夸张的闻了闻，然后发出了一个赞叹的语气词，似乎是故意在气梅尔。 梅尔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吃鱼。 海鱼并不小，一条就足以让一个饭量正常的成年人饱腹，但毕竟只是一条海鱼，两人就算是最讲究的美食家要吃完它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最后自然还是要开口的。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回来么？” 因为你答应了海瑟要把这场战斗的情况汇报给军部，所以你要活着，而你想明白了单凭着自己是无法活着回到你的海军基地的，为了完成你对海瑟的承诺，所以你愿意放弃自己之前的另一个糟糕的决定。 “不好奇。”艾德文据实讲道。 因为清楚，自然不好奇。 梅尔没料到艾德文的话。 这很正常，因为他并不了解艾德文。 树枝发出了一声脆响，一朵火花自篝火堆里崩了出来，还没落地便又消失了。 “有两条路，一条直达你们的港口，要走一个半月，中途要在十几个小岛上休整，当然我说的一个半月是指我们运气好有命活下来的前提。” “另一条路，先去德尔西里，要用三天时间，中间要在两个岛上休整，然后直接从德尔西里做大船回到你们的港口，大概需要一到二两周，这个要看天气和其他因素，当然，你要有钱才可以。” 梅尔虽然年轻，但是生于海长于海与海共事，他的经验虽然没有那些做了一辈子海事的老人丰富，但是也完有能力从艾德文讲出的两个选择中快速的选出最好的方案。 但是梅尔沉吟了许久。 他自然不是在想要走哪条路，因为这个问题他早就有了答案，他想的是为什么。 他想不通，所以便问了出来。 “为什么？” 第八章 我乐意 艾德文没有必要，也没有理由去帮助梅尔。 敌人已经退去，他大可以继续回归到部落里生活。 但是艾德文偏偏这么做了。 所以梅尔不理解，他想问一句为什么。 艾德文听了梅尔的问话，比不吃惊，也不意外，更没有思索，直接脱口答道：“我乐意啊。” 这个答案显然不在梅尔的预想理由之中，所以梅尔不自然的摸了摸脸，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答案。 我乐意，显然不只是它字面所表达的那么简单。 艾德文给出这个答案就意味着他有着深层次的理由且不愿意告诉自己。 想到这里，梅尔变得有些迟疑，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和一个怀有不明意图的家伙做同伴，乃至战友。 但是梅尔并没有纠结太久，因为他很快就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他没有选择的权力。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没的选择其实并不见得是一件坏事，最起码一切进行下去的速度能加快不少。 艾德文闻言挠着头想了一阵，开口说道：“太快肯定是不行的，黑胡子今天不一定会走，我们不论是出发的时候被发现还是在大海上被发现都不是一件好事情，我们需要耐心等待。” 梅尔没有质疑艾德文的判断，他相信眼前这个家伙的经验不会比自己弱。 “那我们这段时间去哪？就在这里呆着还是去找你的部落？” 艾德文摇了摇手指：“都不是。” “海盗今天和你们的部落交手了，你们的队伍应该不可能完覆灭，一定有一部分是被打散了现在正躲在这个小岛的某处。” “不过海盗们控制着他们的船只，海盗们很清楚这群人是逃不出去的，所以为了减少损失，他们定然不会直接进行搜捕，这也是我为什么敢随意在这儿呆着的原因。” “据我估计，他们的搜捕应该会在明天天明之后进行，我们要赶在天明之前做出选择，第一呢，就是像你的那些侥幸活下来的战友一样，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期待着不被发现，选择这个选项的话你不用太担心，以我对这个岛屿的了解，应该可以躲过他们的搜捕。” 梅尔点了点头：“那第二个选择呢？” “那就是我们趁黑摸回到海盗的营地附近，这样虽然危险，但是只要明天早上躲过他们的某一支搜索队伍之后，便可以彻底放下心了。” 梅尔闻言却是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不满意：“仅仅是这样么？” 艾德文嘴角微微上扬了起来，他似乎猜到了梅尔的想法，不过却没有率先讲出，反而开口反问道：“不然呢？” 梅尔转头盯着艾德文的眼睛看了一阵，发现艾德文没有丝毫要躲避的样子，眼中便多出了一阵莫名的神彩：“风险要和收获成正比才能让人有选择的欲望，而你刚刚说的那点收获，显然是和我们付出的风险不契合的。” 艾德文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看着梅尔，想听他之后的言论。 梅尔并没有扭捏，他知道，就算艾德文有什么想法也不会率先提出来的，毕竟眼前的这堆海盗和自己的仇恨关系更直接一些：“敢不敢做一票大的。” “多大呢？” 梅尔眼神凌厉，似乎有火光闪过：“搞掉他们一艘船！” 梅尔说完，却不见艾德文回应自己，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虽然他和艾德文接触的时间算起来并不长，但是他觉得自己对艾德文还是有些了解的，而且他看到艾德文之前的反应了，他本以为自己说出这个想法之后，艾德文会跳出来表现出非常有激情的模样。 但是艾德文并没有这么做，这就让梅尔忍不住有些失落，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失去了一个懂自己的人。 不过梅尔并没有表现出自己的失落，他反而是十分成熟的为艾德文着想了起来，毕竟没有人是有义务陪你一起冒险的：“你若是不愿意就算了，你找地方躲着吧，我明天如果成功了的话，会回去找你的，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去德尔西里。” 而这个时候艾德文却突然说话了：“谁说我不去了？” 梅尔一听大喜过望，不仅仅是因为这样自己能多一个帮手，更重要的是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不过他还是有些迟疑：“你愿意去做了？” 艾德文摇了摇头。 梅尔的心又悬了起来。 但是没等梅尔发问，艾德文便开口补充道：“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原本以为你要干一票大的会有多大呢，结果目标就一艘船，你这有点太小家子气了。” 梅尔听了艾德文的话一脸的难以置信。 两个人要去搞掉对方几百人守护的船只，这还不算大么？那什么算大？难道要以二敌数百把对方都做掉才算大么？ 那也太不切实际了吧？两人又不是九阶大法师什么的，一个禁咒对方就能把对方灭了，就算是敌人站着让两人砍，两人都不一定有体力把他们杀完吧？ “你的意思是？” “搞掉一艘也是搞，搞掉完也是搞，而且既然准备搞掉他们的船，顺手搞掉一部分的海盗才算合理吧？” 梅尔突然有些后悔，他觉得自己似乎是看走了眼，找错了帮手，因为他现在觉得艾德文是一个极其不靠谱的人，和一个不靠谱的人合作，是会倒霉的。 梅尔平生就不喜欢的就是空口说大话的人，所以他当时便有些控制不住的讽刺起了艾德文：“没想到你还是个深藏不露的家伙啊？敢这么说你怕是有八阶的实力了吧？你不会是有禁咒卷轴吧？哟，真没看出来。对了，那你现在直接过去杀了他们不就行了？就这么说定了，我就在这儿等着你的好消息！” 艾德文自然没有八阶实力，不然他也不会如此费心费力的才将自己的族人守护下来。 不过艾德文却并不是空口说大话。 他之前便试过弄沉一艘船，虽然后来没等计划实施便被旁人占了先。 但不论怎么算，也是有经验的。 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他自然不再满足于只毁掉一艘船了。 第九章 潜伏 两人借着夜色来到了海盗的营地附近。 这一路并不顺畅，因为到了夜里，有一部分颇有攻击性的魔兽苏醒了，不过因为等级都不太高，所以虽然让两人受了点影响，却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儿。 艾德文借着月光和海盗的篝火，开始探看海盗们目前的状态和分部，而就在艾德文观察海盗的时候，梅尔也在观察着艾德文。 梅尔本以为自己已经看透了艾德文不学无术除了嘴炮一无是处的本质，但是在来海盗营地的这一段路程上，艾德文作为向导表现出的极其优秀的危险感知能力以及处变不惊的良好的心态，让梅尔不由得再次对艾德文产生了好奇和期待。 这家伙太有趣了。 他是帝国人，不，是地表人，但是却生活在地底人的部落里。 他看似普通而没有危害，但是细细想想，所有与他为敌的人最终竟然都没有好的下场，包括梅尔自己以及很快就要符合这一观点的黑胡子海盗。 这样一个人，不会是自己之前想的那种空口说白话的人。 那不就是说他真的有本事凭借一人之力，就让这臭名昭著的黑胡子吃瘪么？ 梅尔不由得一惊。 若是眼前这家伙真的这么厉害，那他接近自己，会不会有什么企图呢？ 不对！是一定有企图。 梅尔看着艾德文的眼神越发的负责了，但是奇怪的是，他眼神中的警惕和厌恶却远远小于好奇和期待。 而就梅尔胡思乱想的功夫，艾德文已经将自己观察范围的黑胡子海盗摸了个大概，心中已经有一些想法了。 不过出于谨慎，他还是准备和梅尔商量一下。 “你看，这些海盗并不是平均的分布在几条船上的。你看那最大最豪华的那一艘，其他的海盗船上都很喧闹，唯独那一个除了两三队士兵巡逻外，并没有其他的嘈杂声，他应该就是海盗的主舰了。” “而你们帝国军的那几条船上，也不是空的，时不时有惨叫声从那几艘船上传来，估计是安置着俘虏。” “然后你看那三艘海盗船中间的那一个，这个最乱，上上下下的海盗就没断过，这个应该是普通海盗的住宿船。” “最后一个最神秘，上边也有士兵巡逻，而且人数不见得比那艘主舰的人少，所以上边应该也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或是人在，不过我估计应该是东西或者宝物的几率更大一些。” 艾德文说着，梅尔则是随着艾德文的讲述认真看着，没有插嘴，一直等到艾德文将情况描述的差不多了，才突然冒出一句：“你耳朵那么好使么？我怎么听着都差不多啊？” 艾德文没有理会梅尔，而是继续讲解自己的计划：“这样一来，我们的目标顺序，就应该是主舰，尾舰，最后是那中间的杂兵舰。” “为什么还列这么个顺序？你不是说都要搞掉么？再说了，就算要排顺序，也要中间那个最先搞吧？那个最乱，而且人最多，行动难度低，效果最好，应该是首选啊？”梅尔并不是故意要和艾德文唱反调，而是他确实不明白艾德文这样排序的意义。 艾德文既然是准备和梅尔商讨，自然会讲清楚自己的见解：“海盗是杀不完的，我们就算把中间那艘船上的海盗都杀光了，过不了半年，黑胡子海盗团就会再次恢复实力。但是若是先把主舰搞了就不一样了，黑胡子一死，这海盗团估计就散成一般的海盗了，那他们的危害性可就小许多了。” 梅尔也认真了起来：“那你怎么能确定主舰上的就是黑胡子呢？黑胡子爱德华可是有十几艘大船的，如今这规模可不像是黑胡子亲自出海的场面，要是估计错误了，杀死一个什么老三老五的，不仅没你说的那什么效果，反而会让黑胡子盯上咱们，到时候你的部族和其他附近的渔民估计都得遭殃，那咱们的罪过就大了。” 听梅尔这么一说，艾德文反倒是犹豫了起来，他其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那主舰上的人的身份。 不过艾德文并没有陷在这个问题里走不出来，他没过两分钟便想通了这一切：“我们既然决定跟他们斗，那么不论我们是不是伤了那主舰上的人，我们都会惹怒黑胡子，所以你的担心没有必要。而且，若是咱们不能重创海盗，你觉得明天过后这个岛上还会有多少活着的渔民？他们的命运从黑胡子盯上这座岛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咱们就算失败了也不能称之为害了他们，只能说是让他们回归了应有的命运轨迹，而只有咱们成功了，他们的命运或许才能改变。” 梅尔沉默了起来。 作为一个帝国的军人，他最在意的，便是帝国的子民。 而当他听到艾德文说出这些子民悲惨的命运的时候，梅尔由不得为他们心痛，但是却又觉得一阵阵无力。 “好了，我没意见，听你的，你指挥，你只要告诉我该怎么做就是了？” 梅尔的话看似是将之后事情的主动权交给了艾德文，事实上更多的是把责任交给了艾德文。 梅尔不想否认自己懦弱，他不想担负这样的责任，这责任对他来讲太过重大。 艾德文没有推辞，他本就没那么在乎这些事情：“我们的第一步，就是先到你们帝国士兵的那几艘船上去，将那船上的俘虏给放出来，让整个局势乱起来。” 梅尔上一句刚说完权由艾德文指挥，但是听完艾德文的第一步计划，他便忍不住的反对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让那些俘虏搅乱这个局势是什么意思？你是让他们去送死给我们创造机会么？我不同意！” 艾德文讨厌前一句还说听自己的下一句就变卦的人。 但是他却不觉得自己讨厌梅尔。 他虽然对梅尔内心想的荣光荣耀怜悯悲悯这些情绪或者情怀之类的东西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但是他无法讨厌拥有这些内心坚持的人。 不过他也没想过改变自己的计划：“那些人你觉得他们还能从黑胡子的手下活下去么？黑胡子最喜欢的不是金银财宝，而是折磨人的变态快感，这些人被带回去最终也会被黑胡子折磨死的，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已经是死人了！” 第十章 浑水摸鱼 “那也不行！” 梅尔下意识的就反对了艾德文的说法。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想不出什么理由，他的反对那么的单薄。 “为什么不行？”艾德文看出来梅尔眼中的那丝不忍后的无奈，“我们这么做虽然看似是加速了他们的死亡，但是另一方面却也减少了他们的死亡痛楚，毕竟利落的被杀死可比被折磨致死舒服的多了。” 梅尔想不到理由反驳，但是他依旧固执的摇了摇头：“可是这样会变成我杀了他们。” 这种说法和理由显然很自私。 但是艾德文并没有因此而看不起梅尔。 人无完人，艾德文不是梅尔，他知道自己无法体会梅尔的感受，而且他不觉得自己若是和梅尔身份互换之后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所以他没有资格看不起梅尔。 艾德文沉默了起来，这沉默让梅尔觉得万分的难受。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法无疑是给艾德文带来了更多的难处，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内心的坚持，哪怕有些时候自己的坚持显得那么不恰当不应该。 艾德文自然不会让事情就此搁置。 “你先想办法潜入到对方主舰，我到时候有办法找到你。” 这话里的意思梅尔和艾德文都清楚。 梅尔抬头看了看艾德文，终究是没有开口。 艾德文不再迟疑，他拍了拍梅尔的肩膀，便向着一侧的丛林钻了进去....... 风暴帝国的旗帜有气无力的飘着，换了主人的帝国船只装载的东西也不一样了。 原本装着淡水的水桶，如今装着半桶黑色的海油，原本烤着食物的火台上，如今挂着各式各样烧的通红的铁具...... 火台旁站着三名海盗，他们手里拿着酒，嘴里叼着肉，但这还不够忙活的，他们依旧抽着空在含混的交流与肆意的狂笑着，似乎不这样挤满自己，便是对不起这有趣的一天。 火台对面则绑着五个人，这五个人衣着破烂，衣服上依稀有着狮王头像的标志，他们的身上伤痕不少，却大多是快要结痂的浅层刀剑划痕，看样子并没有受到新的伤害。 但是他们的脸上都挂着愁容，似乎很清楚自己之后的处境。 海盗甲灌了一大口朗姆酒，甜冽的酒水搅着口中肉食一同吞到了腹内，肚子受到如此款待自然要跟好兄弟嘴巴打个招呼，于是一口说不上来的清浊气自肚子传到嘴巴，然后从嘴里爆破而出：“嗝~” 打了饱嗝，海盗甲不由得感觉一阵通体舒泰，这感觉似乎比下午那个海蛎子味的打渔妹带来的感觉还要舒爽半分。 心里对比了一阵，海盗甲嘿嘿淫笑了两声，然后收回了思绪，看了看其他两个同伴，缓缓的开口了：“酒足饭饱，是不是该开始节目了？” 海盗乙丙没有回答海盗甲，而是同时将目光打到了火台对面被绑的五人身上，直看的五人心里发毛的低下头，浑身止不住的颤栗，然后才突然放肆的狂笑了起来，笑声中还穿杂着类似兽吼般的兴奋声响。 海盗甲将手中的酒尽的瓶子随意的砸向了五人，也不顾被砸者嗷嗷直叫和头破血流便直接转过身，从火台上取下了一个木柄铁钩。 铁钩已经已经烧的通透，红艳艳的看起来格外的好看。 海盗甲拿着铁钩来到了五人身前，将铁钩自五人脸前一一划过，铁钩的灼热将五人的头发都烧出了焦糊的味道，直吓得五人鸡飞狗跳才乐呵呵的收了回来。 这自然没完。 海盗甲笑了一阵，便看向了那个被自己酒瓶砸伤的家伙，然后快步走到那人面前，将火热的铁钩直接印到了那家伙的伤口上。 “呲~~~” 血水萃进了铁钩，让铁钩多了一份妖艳，而铁钩的热量也完转移到了那人的伤口处，伤口处的皮肉被灼的发焦发黑。 变态肆虐的快感涌进了海盗的身体，让他笑的更加肆意。 而那伤口焦灼的痛感，却似乎是超过了那受刑之人的感知能力，他竟然被这疼痛害的过了两三秒才有力气惨叫出来。 “啊~~~啊~” “呃~” 惨叫声与海盗的爽呼声此起彼伏。 然而海盗并没有满足于这些，他收回已经没了热度的铁钩，走到了那受刑之人的身后，然后用那铁钩的钩尖儿对准了受刑人的肩胛骨，双手发力向后一扯，那铁钩便瞬间穿透了受刑人的身体，与身后的木椅连接到了一起。 受刑人本已经被折磨的瘫软的身体在这新一轮的巨大痛楚的攻击下，瞬间又挺直了起来，然后便撕心裂肺的惨叫了起来。 而就在海盗甲肆意享受的功夫，一名新海盗走了进来。 新海盗先是冲着海盗甲笑了笑，然后便很自然的走到了海盗乙丙身边，一把搂住了两人，然后一手夺过海盗乙酒水剩余不多的酒瓶，一边冲着海盗甲吼了起来：“不够劲啊兄弟，对面的表演可比你这个好看多了啊！快点快点，我看看还有什么新招么？” 然而还没等海盗甲回答，那新进来的海盗便拉着海盗乙要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说道：“怎么就剩这么点了？我这喝了半口就没了，走，跟我拿酒去！” 海盗乙整个人还是懵的，没反应过来便被新进来的海盗裹挟着走出了船舱。 海盗甲和海盗丙互相看了看，忍不住同时向对方发问道：“这家伙是哪一队的啊？你认识么？” 两海盗同时摇了摇头，然而互相一脸懵逼的看着对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然而没等两人继续交谈，之前那名新出现的海盗便又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一把拉着海盗丙往外跑，一边开口嚷道：“快走，那家伙没出息的摔海里了，他醉了吧唧的我一个人拉不起来，赶紧赶紧，别一会淹死了！” 海盗丙一听自然没有反抗，跟着新海盗便跑了出去。 而此时的海盗甲则更是糊涂了，海盗乙的酒量他是了解的，怎么可能刚喝了这点酒就走不成路了呢？ 海盗甲有些疑惑的往外走，想要去看看情况，而他刚走到门口，便看到那新海盗正要往里进。 海盗甲还没来得及问，新海盗便开口了：“正好正好，走，跟我一起去看看。” 新海盗说着，便上前搂住了海盗甲。 海盗甲疑惑的问道：“看看什么？对了，你到底是哪一........” 海盗甲话没说完，便觉得喉咙一阵刺痛，忙低头去看，便发现那新海盗搂着自己的手上多出了一柄短刃，这短刃比自己平日里见得匕首都要短上一半，这奇怪的兵刃是什么？ 不对，不是短了一半，而是有一半是在......自己的脖子里？...... 第十一章 诱饵 五个风暴帝国的士兵被松绑之后才明白过来眼前这个人应该是和自己一伙儿的，自以为有机会死里逃生的他们看着艾德文满眼都是感谢，那模样感觉要不是性别相同，他们估计能当场嫁给艾德文。 而艾德文看着这群家伙眼中的感激，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眼神甚至还有些闪躲。 “你们跟我一起来，其他的几个同伴我也救出来了，他们在外边等着你们的。” 艾德文说完，率先离开了那关押五位帝国士兵的房间。 五人中其实只有一人受伤严重，不过在其他四人的帮助下，他们的整体行动速度倒也不慢。 五人的房间是在船舱的最顶层，出了门走过一个窄廊便是甲板，不过艾德文却没有带着他们出去，反倒是朝下走到了第二层船舱里。 进了第二船舱，便呼啦啦的十好几人围了上来，打眼一瞧，都是脸熟的。 艾德文在一个角落站着，将自己完全藏在了黑暗里：“废话不多说，你们的体力想来也都没剩多少，但是这个时候可没时间给你们休整，所以说一会儿你们就出去四散跑，千万不要扎堆，这样能跑一个是一个。” 然而艾德文刚一停顿，便有人着急的补充道：“其他船上的还有几个同伴怎么办呢？” 艾德文的思路并没有被这问话打断，他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情绪变化：“这个你不用管，你们只管跑你们的。还有，受伤重的都留下来，躲在这里不要动，我还有同伴，我一会儿会想办法带你们离开的。” 听到艾德文的话，受伤的五六名士兵长出了一口气，他们之前被救之后并没有多么开心，他们知道以自己的身体是不可能逃离的，而艾德文的话，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而其他人听到这些“累赘”有人帮忙管理，也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毕竟之前看在战友情上他们不会抛弃这些受伤的同伴，但是该有的忧虑还是有的，如今听到有人帮自己减负，自然是高兴的。 艾德文没有给他们继续思考的时间，他领着那十几个还算健全的帝国士兵直接走到了甲板上。 甲板上歪歪扭扭的或立或躺的摆着一些海盗的尸体，这是艾德文打的掩护，是担心远处的海盗过早发现这船上的异样。 “从后边跳出去，然后散开了游吧，快点行动。” 那些帝国士兵自然没有反抗这个“救命恩人”的命令的意思，一个个冲着艾德文点了点头，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便一个接一个的跳进了海里。 这些帝国士兵所属的第二军团不是的海军军团，但是由于风暴帝国的海域叫广大，光靠梅尔所在的第七军团这只海军是顾不过来的，因此其他的军团也时常配合第七军团执行出海任务，所以这些人的水性自然也都不差。 看着帝国士兵像是一尾尾大鱼游离了海船，艾德文收回了木光，返回了船舱，带着那剩下的几个受了重伤的帝国士兵来到了甲板上。 重伤士兵见甲板上并没有艾德文所说的其他援军，便忍不住开口问道：“不是说还有人帮你么？怎么没见其他人呢？” 艾德文做出要解释的样子，来到了众人身边，然后不知为何又绕到了众人身后。 这些士兵都受伤不轻，他们的行动并不方便，所以他们虽然觉得艾德文的举止有些古怪，却也没转身细看。 然而他们等啊等，却永远不可能听见艾德文的回答了。 艾德文将随手捡来的某个海盗的佩刀别在了腰间，连上边的血迹也没擦便开始将那五个帝国士兵的尸体搬运了起来...... “快来人啊！那群狗牙子逃跑了！” 狗牙子，是海盗对军队的称呼。 正在撒欢的海盗听到这呼喊声的时候，一个个立马放下了手头的玩意儿，风一样的冲向了那呼喊声处。 他们对这些狗牙子并没有什么需求，而他们之所以如此重视这些狗牙子，完全是因为他们的老大——黑胡子爱德华。 若是让黑胡子知道他们弄丢了他的玩具，那么这些海盗怕不会有好日子过来，他们一定会被拿来作为狗牙子的替代品。 他们也喜欢折磨的快感，但是他们喜欢的施于，而不是承受。 海盗们来到声源处，发现声源处并没有活人存在，只有一些横七竖八的尸体，于是海盗们便开始四下寻找了起来。 “在水里，我看见远方有波纹！” 海盗们常年和海打交道，对海的了解自然是不浅，所以借着月光，看到了远处和风向不契合的水波纹之后，他们便发现了狗牙子的逃跑路线。 “追啊！谁跑得慢就给老大当玩具！” “追啊......” 整个海滩就此忙碌了起来，而借着这股子乱劲儿，一个海盗偷摸着逆着人群的方向来到了海盗的尾舰前。 这人自然就是假扮海盗的艾德文了。 他并没有像自己之前和梅尔商量的那样直接前往主舰，不是他故意玩弄梅尔，而是因为之前趁着杂乱，他观察了主舰的警戒程度之后换了目标。 这样自然会坑了梅尔，但毕竟生命才是第一位的，他不能为了赴约就不要自己的小命。 这尾舰上面巡逻的人数虽然不及主舰，但是也算不得少，要上去还是要费一番功夫的，不过这对梅尔没有什么难度，毕竟有之前的那艘风暴帝国的船只给艾德文练手了。 凭着经验，艾德文在船只的一个角落躲过了警戒海盗，成功登船。 而上船之后，艾德文的心便提了起来，因为他隐约听到了船舱内竟然是有人声的！这可和之前他的判断是大不一样的。 怎么办？若是这船不是装宝物的而是装人的？那自己再摸下去岂不是羊入虎口，正入了贼窝吗！ 艾德文打起了退堂鼓，正准备要跳下船去的时候，耳中却突然传来了一道清丽的女声：“你好陌生人，能救救我么？求求你了。” 艾德文赶忙四下察看，却没有看到这声音的主人。 奇了怪了？这声音是哪来的？难道是我幻听了？ 艾德文顿时紧张了起来，浑身的肌肉崩的紧紧地，已经做好了随时逃命的准备。 “你不要紧张，我在船舱里，我是摩尔曼人，所以我的声音能够传递给你。” 摩尔曼人？这人种艾德文倒是知道一点，他们据说也是远古人类的分支之一，不过是生存在大海中，他们和地表人的关系与迪尔特洛伊人和地表人的关系是一样的。 不过因为摩尔曼人多生活在大海深处，和地表人并没有什么交集，所以两人种的关系倒不像是迪尔特洛伊人和地表人的关系那样紧张。 艾德文对摩尔曼人了解的也就这么点了，他并不清楚摩尔曼人的习性，所以听到这所谓的摩尔曼人的求救，他是有些迟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