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姿愚钝》 【开文纪念】 【仙姿愚钝】开文于2014年05月30日 鱼丸会坚定努力,好好更文,保证不坑。 特以此为证。 呼呼呼,开文啦! 【请假】 请假条 卡文了。。。 需要重新整理整理思路,故此请假。。。 小沐亲笔 【更改更文时间】 更新时间改为每晚10点。 原因:开始上晚课了,只有下课之后再更了。 第一章 点仙大会(一) 千年前那场声势浩大的仙魔大战,虽说最终是以仙族大败魔族落的幕,但征战杀戮使得仙魔两族皆是元气大伤。 仙族人才凋敝,焦急的天帝特为此开了个大会招呼众仙君想法子。 当时九重天里掌管着天界秩序的上仙清冉仙君提了话,说若是如此,不如均给这芸芸众妖一个升仙的机会。 从开天辟地至此,绝再没有这么个仙君竟会为芸芸众妖提出这么个机会。一时间妖族哗然,皆是为着这万年未遇的点仙大会轰轰烈烈的准备起来,而清冉仙君的名号也是在一时间被众妖皆知。 有妖传言:清冉仙君道骨仙风,温文尔雅,不论对着谁,哪怕是最最低级的小仙童,他也一如以往的温和。 当然也有传言说:清冉仙君相貌丑陋,因此只得靠着温和的性子才能得到众仙的认可。 但不管怎么个传言,也终归是传言,不论真假,只因着低级的小妖一辈子怕也是没那机会见到那九重天上的仙君。 ------ “小幺,小幺……” 正趴在桌子上睡得迷迷糊糊的人儿被敲的咚咚作响的声音惊醒过来,抹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口水,葡萄眯着眼轻喃了一声:结束了吗?接着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子就朝外边走去。 “葡萄。”还没走到门口,身后的一声怒吼就将睡得迷迷糊糊的人儿彻底惊醒了,葡萄这才意识到,自己应该还是在开大会的吧。 不用扭头,葡萄就知道族长爷爷那把花白的胡子肯定被他自己吹到天上去了。 葡萄吸了口气,笑着扭过头去,长长的木桌边一个挨着一个坐满了族里的精英,虽说都年岁不小了,但却都一脸凝重的瞪着铜铃大的眸子盯着自己。 葡萄察觉到情况不对,立马嘟着嘴乖乖的站在长桌边上,一声不吭。 族长瞧了瞧她,深深的叹了口气:明日便是点仙大会了。他们葡萄一族,本就是人丁单薄,几千年来,能够幻化人形的少之又少,更不说能够得道升仙的了。但如今便是一个天赐良机,若是能够通过点仙大会,那便是无上的荣耀。 只是…… 族长再次深叹一口气,这小幺,却是一点也没要成仙的自觉啊。 “小幺,你过来。”族长爷爷尽量放柔声音朝着站在远处的葡萄勾了勾手,葡萄看着族长爷爷,伸出白嫩的指头指了指自己,在得到族长爷爷的肯定点头之后,垂着头慢慢的蹭了过去。 “小幺,你可知明天是什么日子?”族长爷爷让自己尽量的看起来比较温和,轻轻的抚摸着葡萄的头,柔了声音说道。 葡萄抬头看了看族长爷爷,又扭头看了看盯着自己的叔叔伯伯二大爷,小心翼翼的答道:“可是吃肉的日子?” 族长爷爷额角登时挂了黑线,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气的抖着声音说道:“你,你,你明明是颗葡萄,怎么一天到晚记挂着吃肉。” 葡萄低了头,暗暗在心中叹气,其实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别的葡萄都吃素,偏偏就她一个嗜肉如命;为什么别的葡萄都有自己的名字,偏偏就她一个就叫葡萄;为什么别的葡萄都还不能幻化成形,偏偏就她一个生下来没多久就固定成这幅样子。 葡萄低着头思绪已经乱成一团毛线了,而一旁刚痛骂一顿的族长爷爷看着低着头的葡萄,只觉得自己方才是不是说的太过分了。 “好了小幺,不说这些了,明日是万年难遇的点仙大会,各族都会选出族里最优秀的妖去参加点仙大会,只盼能够点妖成仙,光楣妖门。你是这年轻一代里唯一一个已经幻化成形的葡萄,经过商议,便由你明日代表葡萄一族去参加点仙大会吧。”族长爷爷苦口婆心的把这段他很不愿意说出口的话细细的说给葡萄听,但葡萄显然没能接受的住,登时就吓得回不过神来。 “族长爷爷,你可是不要小幺了么?”葡萄挤了挤眼眶,紧紧的拉住族长爷爷的袖筒轻轻摇晃。 族长爷爷瞧得她那委屈的模样,轻轻的抚了抚她的额头:“小幺,去吧,族长爷爷听说那里有肉吃。” 一听有肉,葡萄忙不迭的收回扯着族长爷爷袖筒的小爪子,乖乖的点了点头。 ------ “哟,这不是紫冥族长吗?你们葡萄一族竟还跑来这点仙大会,不知这年轻一代可否有幻化成形的?”族长爷爷本带着葡萄缓缓的乘着云往上飘着,却偏偏碰上了出了名牙尖利嘴的白狐族族长白肃上来就是一顿不加掩饰的冷嘲热讽。 紫冥族长懒得与他斗嘴,只自顾自的拉着葡萄往上飘着。 白肃瞥了一眼站在紫冥身后的女子,眸光中闪过一丝讶然,随即又立马归于平淡。 葡萄抬头看了看还没见影的山顶,只觉得无聊的紧,四处看了一圈,才发现离她们最近的只有白狐族长和他领着的那个一脸傲气的狐狸男。 葡萄踮着脚尖,伸手够到白肃的衣摆,轻轻的摇了摇。 白肃感觉到动静,与那狐狸男一齐扭过头来看她。葡萄丢了手中的衣摆,仰着头轻声说道:“有一个大热天,一直口渴的狐狸路过一个葡萄架,可是由于个子太低却怎么也够不都架子上的葡萄,他便气吭吭的边走边说‘那葡萄定然是酸的’。” 白肃愣了愣,随即只觉得额角青筋暴起,还未来的及发泄,面前的紫冥先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还边抚着葡萄的额头说:“小幺,这样不好,你怎么能嘲笑白肃族长的缺陷呢?” 话被抢了先,白肃又不得朝着一个已经被斥责的晚辈发火,只得把这口气咽了下去,攥着拳头带着狐狸男气哼哼的飘到尽量离他们最远的地方。 临走之际,那一脸傲气的狐狸男终于是扭着头紧紧的盯着葡萄,眸光里面毫不掩饰的闪现着好奇和探究。 葡萄被他盯得一阵恶寒,半天扭过头来思索着一本正经的开口问道:“族长爷爷,狐狸不会真的爱吃葡萄吧。” 紫冥愣了愣,朝着白肃的方向看了看,随即又爆发出一阵大笑,惹得身侧经过的众妖都一溜烟的离了他们远远的。 第二章 点仙大会(二) 插入云霄的点仙山周围,环着一团团向上飘着的云朵,上边站着的都是领着自家最得意小辈的妖族族长。 葡萄时不时的抬头瞄着那似乎永远隐在云间深处的山顶,长时间的安静使得她昏昏欲睡。 “您听说了吗?这次的点仙官可是……” 耳畔飘来隐隐约约的声音勾起了葡萄的兴趣,她偷偷的支起耳朵,希望能听到什么有趣事好打发这无聊的路程。 “您说的可是清冉仙君?消息可确切?” “千真万确。” 一阵柔软的笑声落进耳畔,葡萄下意识的顺着那声音瞧了过去,这才看到窃窃私语的是花族的小辈和羽族的小辈。 也不知是葡萄扭头的动静太大,还是两人的感觉太敏锐,来不及收回目光的葡萄便于两人正正的对上了眼。 两人看向她,皆是掩不住的满目讶然,随即又转了眸光看向葡萄身前的紫冥,愣了愣,随即又是一阵轻笑之声。 但这次葡萄分明听真切了那窃窃私语,“还以为是谁?竟是一颗葡萄。” 葡萄却是突然笑了笑,她的心思已经被拉到那已经能大致看清的仙山之巅了。 ------ 深吸一口气,葡萄却是已经察觉到了这浓烈的仙气之中隐藏着的几股强横的仙力。 “到了。”紫冥撤了云,拉了葡萄朝着远处立着的石拱门走去,在外看来,那石拱门内只是一团白气,一走进去,便消失不见。 紫冥明显来了兴趣,加快步子拉着葡萄朝着里头走去。 离石拱门越近,紫冥越感到仙气越浓厚纯净,连着自己自身环绕的妖气皆是被冲的感觉不到了。 紫冥忍不住攥了攥葡萄的手,激动的说道:“小幺,你定要争气啊。” 葡萄的小爪被族长爷爷攥的有些疼,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忙不迭的答道:“好,好。” 踏进石拱门的一瞬间,面前的缭绕白雾突然变得清晰起来,葡萄四处看着,才发现这里原是别有洞天。 四处飘飞的仙子仙童正在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半环着一个墨石台子顺序的排着几十个石桌,配着两个石凳。 葡萄却是一眼看见了那桌子上摆着的冒着仙气的桃子,登时一阵冷汗就扑上脑门,她轻轻的拽了拽正在兴致勃勃四处闲看的紫冥,紫冥感到动静,扭头看她。 顺着她那青葱玉指,紫冥这才注意到那盛满果子的玉石盘子,愣了愣,随即朗声笑道:“怎么了?小幺可是嘴馋了?” 葡萄抹了一把冷汗,努力的挤了挤眼眶,紧紧的拉着紫冥的衣角说道:“族长爷爷,若是葡萄成了仙,莫不是要摆在这桌子上任仙君享用?” 紫冥愣住了,看了看玉石盘子里的桃子,又扭头瞅了瞅自己惊恐万分的小幺,忍不住轻抚她的额头,轻声叹道:“葡萄,你笨成这个样子,让族长爷爷怎么放心把全族的荣誉挂在你的身上。” 葡萄的满心惊恐万分顿时被紫冥的一声轻叹拍的无影无踪,收回拉住紫冥衣角的小爪,这才想起之前族长爷爷逼自己看的天书,说是唯有那九重天种的的仙桃才有着资格躺在那玉石盘子里供着仙君享用。 正在细细的回忆着那让自己头疼不已的厚厚的百科天书之际,一声悠远的鹤鸣拉回了跑神儿的葡萄。 待到鹤影临近,众仙子仙童皆是搁下手中的事,有序的端正站好,俯首迎仙。 被紫冥拉到一侧的葡萄偷偷的抬着头看着那翩然而至的鹤影,一只全身泛着银光的黑鹤展开双翅平稳的落在离那墨石台子不远的空地上,抖擞了羽毛,黑鹤先是扫视一圈,接着高傲的扬起了头,只看着那朝着墨石台子缓然走去的月白色长衫的仙君。 葡萄还在纠结于自己竟然不知道还有黑鹤的时候,身边的众妖已经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起那裹着一身仙气的仙君。 “你看真切了吗?”老妖甲急不可待的问道。 “仙气太浓,却也没瞧得多清楚,但这种气质必然应是那九重天上的清冉仙君才是。”老妖乙摇了摇头,但却无比肯定的说道。 “不曾想这清冉仙君竟是亲自下来主持这点仙大会。却也不枉他温和的名声。”一旁的老妖丙挤了进来急忙忙的插了句话。 众妖皆是支起耳朵细细的听着四处的动静,唯有葡萄还在死死纠结那只傲里傲气的仙鹤的毛色。 ------ 清冉仙君登上墨石台子,缓缓的坐了下来,抬手吩咐众仙子仙童领了众妖一一落座,这轰动三界的点仙大会终于是在一众司乐仙子的妙然仙乐声中拉开了帷幕。 清冉仙君轻咳一声,下边本是乱糟糟的众妖都慢慢的安静了下来。仙君缓缓站了起来,朝着座下的一众老妖小妖说道:“今日本仙君奉天帝之命,来此主持点仙大会,望各族举荐优良之辈,只需通过那道石门,便能渡化成仙。” 说罢随手一挥,一道原本不存在的青白色石门赫然出现在那黑鹤身旁,黑鹤抖了抖羽毛,昂着头瞧着一众盯着那扇门的老妖小妖。 沉寂的讶然过后,便是铺天盖地的窃窃私语,清冉仙君也不恼,任由着众妖埋头商议。 “那便由我族先来吧。”妖群中的一道雄壮的声音打断了窃窃私语的众妖,皆是扭头朝着发声的妖看去。 “是虎族族长。”眼尖的人指着那一身黑色长袍的老者,惊呼道。 众妖这才恍然大悟:“妖兽之王确实有说这话的本事。” 成功吸引众妖实现的虎族族长对众妖的反应满意之极,也就只有他妖兽之王能出这个风头。 “那便去吧。”清冉仙君抬了手指向那扇青白石门。 虎族族长点了点头,笑着拉出站在其身后的壮实青年,朗声说道:“这便是老夫的儿子黑息,也是虎族这一辈中最为优秀的。” 话在妖群中传开,葡萄只听见紫冥轻哼一声:“这老头子还是这么护短。” 葡萄这才跟上众妖的思绪,也顺着众妖的视线看向那朝着石门走去的虎族青年。 黑息深吸一口气,身后众妖灼灼的目光使得他只得推开那扇一无所知的石门,成仙,到底是条什么样的路呢? 众妖皆是敛着气盯着那步入石门之中的虎族青年,石门被推开,里面却是一片虚无,黑息愣了愣,随即扭头看向墨石台子上的仙君,清冉仙君笑了笑,抬手引来一阵风,将还在门口愣神的青年轻轻的推了进去。 连着离得最近的老妖也没看出那石门之内有什么名堂,只得干跺脚的等着结果,一会儿一阵黑光从那片虚无之中显现出来。 清冉仙君微微摇了摇头,带着惋惜的说道:“未过。” 虎族族长一双名目瞪得通圆,这,这就是未过? 众妖皆是不解,清冉仙君微微笑道:“不必忧扰,待到最后便知。” 众妖齐齐点了头,一一的开始推了自家小辈进入那石门之中。 第三章 点仙大会(三) 黑光闪现。 “未过。” 又是一道黑光。 “未过。” 一个接着一个的未过,使得众妖有些烦躁起来,毕竟是个天赐良机,如此错失难免心存不甘。 “未过。” “未过。” “未过。” 紫冥攥了攥手心,心中也开始忐忑起来,这是什么测试,这妖族里几个有头有脸的竟然都折了进去。 紫冥担忧至极,扭头看向身侧的葡萄,葡萄正在努力的消灭着那玉盘上里躺着的大仙桃,紫冥额角布满黑线,他分明记得:方才小幺还满目惊恐的给自己说怕做了这盘中的果子。 看着吃的正开心的葡萄,紫冥叹了口气,算了,本就不应逼她,她这性子到底是没束缚才好。 “狐族白曦拜见仙君。” 葡萄终于是暂时放下那颗大仙桃,朝着站在正中间的傲气狐狸男看去。 狐狸朝着仙君行了礼,这才迈着仰着头朝着那扇石门走去。 门开之际,仍是一片虚无,葡萄定定的盯着那片虚无,一股子陌生的熟悉感侵上心头,葡萄摇了摇头,不去理会那别扭的感觉,埋头接着啃大仙桃。 众妖可没她这般悠闲,虽说至今还未成一个,但却仍是紧紧的盯着那扇石门。 出乎所料,一丝红光缓缓的渗透出来,接着蹦出大片的红光惊住了仰着脖子的众妖。 清冉仙君也是轻咦一声,轻声朝着还在愣神的白肃笑道:“多少年未曾见过九尾白狐了,确然不辜负它的名声。” 白肃这才回过神来,眸中布满掩不住的欢喜:这小子,真给我长脸。 享受着众妖的艳羡的目光,白肃眸光扫视最终落在正在努力啃桃的葡萄身上,心中莫名的多了一个突兀的念头:这丫头也能渡仙。 随即忙摇摇头驱逐自己荒唐的想法,接着享受着众妖的恭维。 红光落,石门开,白曦缓缓的从门内走了出来,他仍是心有余悸,好险好险,还好他有九窍玲珑心,否则非要栽到那里头去不可。 吁了一口气,白曦压住后怕,缓平心思慢慢的走了出来。 众妖恭贺艳羡之声不绝,白曦跟在族长后头一一回笑,目光扫到努力啃桃的葡萄身上的时候,白曦忍不住想知道,这颗贪吃的葡萄可否能受得住那等考验。 似乎是被白曦打破了规矩,那扇石门不再似之前那般总是黑光闪现,相继的又现了两次红光,一是在妖界出了名美貌的罕见双生莲涟漪,还一次是一条比双生莲更为稀有十倍的九鳍鲤鱼墨轩。 紫冥叹了口气,这次他是真心不再奢望了,那走出来的三个家伙,身上的奇异之处不用别人说,紫冥也是早有耳闻,而在扭头瞅瞅自己努力啃桃的小幺,只得深深的叹了口气。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久的葡萄快把那玉盘里的几颗仙桃全部啃完的时候,终于是轮到了葡萄。 其实众妖早有听说今年紫冥族里出了个长脸的小辈,竟是生下来没多久就幻化成形,但紫冥小气,一百多年却从未带那小葡萄出过门,只惹得众人心中痒痒的,奈何又怕了紫冥那个倔老头的驴脾气。 此番点仙大会,紫冥终于是舍得把小葡萄带出了门,众妖都测试完毕,该有的有,没有的自然不会有,所以正当是再看回笑话,找个乐子罢了。 紫冥深吸一口气,昂这首拉着葡萄朝着妖群中间走去。 葡萄乖乖的跟在紫冥的身后,人蓄无害,接受着众妖轮番打量。 小妖甲:“葡萄一族鲜有女子,却不想模样长得确实如此可人。” 老妖甲:“臭小子,你能看出个屁啊!这小葡萄才刚刚一百多岁,人间有句话说‘女大十八变’,谁知道以后长成个什么样子。” 小妖乙点头默默表示赞同,随即轻咦一声:“只是为什么看着葡萄久了,总有,总有一种想吃掉的**。” 老妖乙狠狠的敲了小妖乙的头,厉声说道:“小小年纪,不学好,看老子不好好收拾你。” 小妖乙抱头逃窜,老妖乙紧追不舍。 众妖各怀心里的盯着走到正中的一老一少。 “葡萄族长紫冥拜见仙君。”紫冥颔首见了礼,撇到一旁无动于衷的小幺,忙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角。 “葡萄族葡萄拜见仙君。”葡萄话一出口,引得众妖笑作一团。 墨石台子上的清冉仙君也是染了笑意,微微摇头,柔声问道:“你叫葡萄。” 葡萄顺从的点了点头。 墨石台子离自己很近,但葡萄只能看到一团仙气,却也辨不清仙君容颜,只有一股子温和的气息缓缓传来。 葡萄轻叹一声:哎!也看不清楚,回家怎么和那一众还挂在架子上的小葡萄吹嘘。 紫冥看了看明显已经不在状态的葡萄叹了口气,朗声答道:“仙君不知,葡萄其实应唤为紫夭。” “哦?”清冉仙君来不及搭话,就被葡萄拦了下来。 回了神的葡萄正好听见了族长爷爷的话,扭了身子定定的看着紫冥,一脸委屈的问道:“爷爷,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害得我还以为我就叫葡萄。” 紫冥瞪着眼看着她:“我不是一直叫你小夭吗?” 葡萄只觉得一脑门黑线:“难道不是因为我是族里幻化成形中最小的,所以叫做小幺么?” 紫冥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说:“你这样理解也行。” 争论完毕,清冉仙君终于能插了话:“紫夭,进去吧。” 葡萄点了点头,放开拽着紫冥袖子的小爪子,朝着那石门走了进去。 葡萄站在一片虚无之中,忍不住伸手抚了抚肚子:好撑,桃子吃的太多了。 忽然,虚无深处传来一股清香,葡萄深吸一口,不由的轻声叹道:好香! 香味入鼻,葡萄的身子就不由自主的循着那香味找了过去,走着走着,虚无之间突然变得有实感起来,葡萄伸手在身侧滑了一圈,她分明感受到了浓郁的仙气扑面而来。 再走几步,面前竟然豁然开朗起来,一片绿莹莹的草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葡萄百思不得其解,这仙君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过立刻她就明白了,再往前走一步,她方才看到的那些个映在草地上的耀眼光斑其实是一颗颗闪着光芒的仙丹。 葡萄走上前去,伸手捏住离自己最近的一颗,放在眼前细细的看了起来,一紫一蓝两道纹路蔓延其上,散发出的淡淡香气让任何一个妖都抗拒不了,葡萄自然也是那其中之一,刚欲将那仙丹放进嘴中,突然一股子从心底蹿出来的反胃感,使得她一把将那仙丹抛了很远。 葡萄捂着肚子,痛苦的要命。 哎!定是方才仙桃吃多了,真是自作孽啊,如今仙丹近在眼前,即使是成不了仙,白吃几颗仙丹,也不亏啊,只是,肚子乱七八糟的实在是太难受了,不行,不行了。 葡萄再也顾不及那些和闪灿灿的仙丹了,只管捂着肚子,朝着远处的一团光亮跑了过去。 第四章 点仙大会(四) 呲! 红光闪烁,葡萄在众人的讶然的注目礼中从那扇石门中小跑出来。 冲出石门的葡萄还未回过神来,就被同样冲过来的紫冥一把拉住。 葡萄看着面前紧紧拉住自己一脸不能解释的表情的紫冥惊恐呼道:“干嘛,干嘛,这么看着我,族长爷爷,族长爷爷,你眼角那亮晶晶的水珠是怎么来的。” 但紫冥明显沉浸在自己的感情波动中难以自拔。 葡萄任由他发泄情绪,同时扭头扫视周围,这才发觉众妖似乎是被施了定身法术,都愣呆呆张着大嘴盯着自己。 带着不解四处张望的葡萄不期然的碰上那那双含着笑意的眸子,葡萄定定的看着,看着,为什么她总觉得清冉仙君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好像,好像自己看着肉肉一般。 葡萄正在为那眼神颤栗的时候,却又被回过神的紫冥紧紧的拉住一顿猛晃。 “小幺,小幺,你竟然做到了,哎,我们葡萄一族终于是有妖成了仙啊。”紫冥一边晃着葡萄一边语无伦次的表达着自己的激动和感概。 葡萄吐了口气,忙解释道:“族长爷爷,你在说什么?我只不过是吃坏了肚子。咦?肚子,你怎么又好了?可恶!我的仙丹!还我仙丹!” 抱头痛哭的一老一少,终于把难以置信的众妖拽回了现实之中,众妖本是抱着看笑话的姿态,却反倒被看了笑话,说句实话,这里随随便便挑出一只小妖都要比那颗小葡萄强,怎么怎么反而让她成了仙,还有没有天理了! 清冉仙君适时地走下墨石台子,轻咳一声,制止了这混乱的局面。 “本仙君宣布,此次九尾白狐白曦、双生莲涟漪,九鳍鲤鱼墨轩,以及葡萄紫夭破妖成仙。即刻便随本仙君回九重天。” “多谢仙君。”除了葡萄的三妖皆是微微俯首向清冉仙君道谢。 葡萄则有些不解的开口问道:“这就算成仙了?” 清冉仙君一脸温和,笑着慢慢解释道:“自然算,只是去了这九重天才算是第一步,此后有何造化,还需你们自己参悟。” 葡萄似是听懂的点了点头。 清冉仙君挥手招来那傲气的黑鹤,柔声说道:“众妖请回吧,你们四人便随我走吧。” 一听要走,葡萄忙不迭的抓紧了紫冥的袖子,紫冥微微叹了口气,拉着她走到一旁也正在告别的狐狸身旁,一改往常的放柔了声音,眼看着白肃,却是对白曦说道:“白曦,可否托你照顾我家葡萄。” 不待白曦答话,白肃哈哈拍着紫冥的肩头说道:“想不到你这老家伙也会这般求人。”看着紫冥额角鼓起的青筋,白肃连忙转手拍着白曦说道:“曦儿,好好照顾小葡萄。” 白曦笑了笑:“自然。” 白肃看着紫冥放缓的脸色,又附到白曦的耳旁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曦儿啊,我看小葡萄不错,既然人家爷爷开口托付你照顾她,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啊。” 不小不大的私语却恰好让一旁的紫冥听得清清楚楚,看着笑的古怪的两只妖,紫冥忍不住抚上额头叹道:“真是所托非妖啊!” “族长爷爷。”葡萄拽了拽紫冥的衣角,轻声唤道。 紫冥扭头看着一直喜欢这般拉着自己的小葡萄,心中布满了不舍,但转念一想,紫冥还是沉着脸色说道:“小幺,族长爷爷对你只有一个要求,那便是好好的。” 葡萄听着这温暖的厉声训斥,放开抓在族长爷爷袖子上的小爪,从未有过的认真点了点头。 紫冥看着小葡萄这样,心中感到欣慰,只想着:此番放她一人去那九重天上希望是个对的抉择。 一旁已与白肃告别完的白曦昂着头慢慢的走了过来,挑着眉对小葡萄说道:“葡萄,紫冥族长说了让我管着你。” 一旁正沉浸在温馨的离别之中突兀被打断的葡萄抬起头来,看了眼傲里傲气的狐狸,扭头便走了。 一场轰轰烈烈的点仙大会却在一场染着伤感的告别之中结束了,四妖各有所思的跟着清冉仙君飞往那从未见过的九重天。 ------ 众妖目送着清冉仙君带着众仙乘鹤离去,心中都不怎么舒服。 虎族族长黑缪气呼呼的瞪着刚刚才回来的黑息:“息儿,你,你怎会没过?” 黑息一脸怒气的族长大人,又瞥了眼不远处正在大呼小叫的紫冥族长和白肃族长,眸中一丝暴戾一闪而过,也不理会他爹的斥责,扭头就跑了。 “息儿,你……”黑缪眼瞅着黑息跑的无影无踪,心中暗暗的叹了口气:这孩子总让自己给惯坏了。 “您知道了吗?”老妖甲朝着一旁的老妖乙挑眉问道。 “知道了,这测试的法门倒也实用,这仙比妖嘛,比的不就是个六根清净,不过说到底没咱们自在。”老妖乙微微摇了摇头,轻声叹道。 这段对话却是正被黑缪收入耳中,他皱了皱眉,跨步上前:“不知可否再说说这测试法门。” 正在窃窃私语的两只老妖,被突然靠近的黑缪吓了一跳,待看清来妖之后,老妖甲朝着老妖乙瞅了一眼,才呵呵笑道:“黑缪族长客气了。听那刚出来的几个小辈说道,那测试之地怕应是清冉仙君的药圃空间。黑缪族长也知道不论是妖族还是魔族,比不得仙族的就是这炼丹术,偏偏这清冉仙君的炼丹术那是出了名的好,这些个小辈一是没有预料到那便是考核内容,二是心性未定,受不了那等**。” “哦?”黑缪皱了皱眉:“虽说是仙丹,但也不至于这么多妖都受不住那**。” 老妖乙嘿嘿笑了笑:“具体的咱也不甚清楚,若如此,只能说清冉仙君这次拿出来的怕是我等老家伙看了也会动心不已的仙丹。” 黑缪点了点头,看着头上的一片清白,眉头皱的更深了,心中却是突然冒出一个疑问:这次点仙大会,那九尾白狐、双生莲,还有那九稽鲤鱼不仅仅是万年罕见的妖,而且追根问底的话,它们老祖宗皆是有着仙根的。如此看来,此番点仙大会,觉不是表面那般单纯。 “走吧,喝酒去吧。”紫冥一巴掌拍到正在沉思的黑缪肩上,黑缪闻着动静,扭过头来,看着身后站着的紫冥族长,心中冒出一个更加不解的疑问:如此看来,那小葡萄必然也是不简单的,只是这背后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如此想着,黑缪却是面不漏色,笑着说道:“先恭喜紫冥族长了。” 紫冥一摆手:“不说这个,走吧,喝酒去!” 黑缪笑着点了点头,与紫冥、白肃等一众老妖一齐朝着山下飘去。 第五章 极品规矩 清冉仙君乘着黑鹤领着四只小妖仙朝着那九重天上飞去。 葡萄坐在一朵云彩上愣愣的瞧着前头,白曦顺着她的目光看出了她正在盯着清冉仙君,便凑上前去挑了挑眉说道:“小葡萄,不是哥哥说你,你再盯着人家也是没用的。” 葡萄被他的话引得扭过来身子:“怎么了,看看不行么?” 白曦被她毫不掩饰的话愣了一下,随即伸手敲上葡萄的额头,皱着眉说道:“小葡萄,你这样就不对了,你个女妖家家的,怎么能说这么露骨的话?” 葡萄满目疑问,微微摇了摇头,心中暗暗想到:狐狸脑子坏掉了吧,说的话她怎么一句听不懂? 白曦看着一脸迷茫的葡萄,又抬头看了看远处的清冉仙君,突然笑着说道:“小葡萄,你别看他了,哥哥我就大度一回让你看我好了。” 葡萄愣愣的盯住他上下打量,半天嘟囔了一句:“你的毛又不是黑色的。” “什么?什么毛?什么黑色?”白曦被葡萄的嘟囔弄得一头雾水,迷茫之际他无意间瞥见清冉仙君座下的黑鹤,这才恍然大悟,无奈的盯着一脸嫌弃自己的葡萄。 原来,从一开始,小葡萄说的就是那只黑鹤。 白曦赶紧收回目光,脑门上挂着一团黑线,安静的跟在葡萄身边,再也不再说话了。 葡萄看了看突然安静的狐狸,心中暗暗想到:小气的狐狸,不就说你的毛色不是黑色的嘛,这就不高兴了。 暗暗鄙视了狐狸一番,葡萄才扭过身子,接着去纠结那只仙鹤的毛色。 ------- 愈靠近九重天,葡萄愈觉得有股无形的压力闷得她喘不过气来。 望着头上的一片清白,葡萄不禁的想到,那九重天上到底有些什么? 正是思虑之际,一直被自己盯着的黑鹤突然收了双翅,葡萄愣了下,随即抬头朝着前方看去,这才发现不远处的云里隐隐约约显出一道雄伟的玉白石门。 黑鹤收了双翅,停在云端,清冉仙君缓然的踏步下来。 众仙子仙童也纷纷从云头走了下来,跟上缓步前行的清冉仙君。 刚到南天门近前,就从那一片清白的云里走出一个胡子眉毛花白的老仙。 “清冉仙君。”白胡子老仙眼眯成一条线,拱手说道。 清冉仙君也是微微颔首,笑着说道:“让亘古仙君久等了。” “嘿嘿,无妨,咦?想必仙君身后那几个便是妖族小辈中的翘楚吧?”白胡子老仙侧了一步,细细的打量着跟在清冉仙君身后的四只妖仙,撸着胡子说道。 清冉仙君笑着点了点头,扭过身子与那白胡子老仙一齐看着他们,抬手一一指着说道:“九尾白狐白曦、九稽鲤鱼墨轩、双生莲涟漪。” 听得清冉仙君的介绍,白胡子老仙一一点着头称赞道:“不错,不错。” “咦?这个女娃娃是?”看到站在白曦身后一侧的葡萄,白胡子老头微微皱着眉盯着她问道。 “葡萄紫夭。”清冉仙君上前一步,挡住白胡子老仙探究的视线,轻声解释道。 白胡子老仙愣了愣,撤了盯着她的目光,随即哈哈笑道:“竟是颗小葡萄,有趣有趣。” ------- 絮叨完,白胡子老仙与清冉仙君才引着他们进了南天门。 葡萄好奇的盯着那宏伟的南天门,不禁暗暗叹道:“真高!” “在这九重天上首要要记得的规矩便是一旦踏进这南天门,若是没有许可,便不能出去半步。”白胡子老仙一边在前头走着,一边开始絮絮叨叨的讲着这些个规矩。 “若是私自出去了呢?”白胡子老头刚讲完,一旁冷冰冰从开始到现在都自己呆着也不言语的大美妖涟漪竟是语出惊仙。 白胡子老头闻声扭过头来看着涟漪,目光温和的说道:“涟漪仙子还不知道吧,这守门的四大仙将有一个特权,便是对于没有许可私自出门的仙不必上报,便能斩杀。” 涟漪目光闪了闪,不再言语,倒是吓着了正欲大步踏进来的葡萄,葡萄想了想收回了已经抬起的脚,退回到门外,在一干寂静之中轻声问道:“仙也会死吗?” 清冉仙君抬头朝着站在门外的小葡萄看去,叹了口气,轻声笑道:“紫夭仙子不必害怕,这千年来,本仙君还从未听过有想私自出去的仙。” 葡萄仍是不动,盯着清冉仙君想要个答案,清冉仙君自然是看出她的想法,却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白胡子老仙看了看这一仙一妖,轻咳一声说道:“让你们早些知道也好,九重天上流传着一句话:成仙难,但堕仙更难。”白胡子老仙看着迷茫的四妖,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这仙之所以为仙,是因为有仙根。” “亘古仙君。”正当白胡子老仙准备开始滔滔不绝的时候,清冉仙君温和的开口阻止了他。 白胡子老仙回看清冉仙君一眼,咳了咳,说道:“好了,不说了,以后你们自然会明白的。只是记得莫要触犯天条即刻。” 白胡子老仙欲言又止的话头引起了葡萄严重的好奇心,但此时此刻她觉得更重要的是:自己可不可以不成仙了。 葡萄站在门口思绪万千,清冉仙君也不急,也不去催她。 就当葡萄以为清冉仙君真是传言所传的那般温和的时候,只感觉身后被什么东西一顶,便毫无防备的踏了进去。 待葡萄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身在南天门之内,葡萄欲哭无泪,只得狠狠的瞪着那只昂着脖子,眯着眸子仍旧是那股子臭屁样子的黑鹤,葡萄分明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了他的意思:本仙鹤就是推你了,你能怎么着? 葡萄顿时怒气横生,却是须臾便全部归于平静,她低头拍了拍衣角,然后昂着头朝前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黑鹤音羽愣了愣,但他定然不知葡萄是只有仇必报的小妖,此刻她淡然离去,仅仅是因为时候未到罢了。 清冉仙君将这一幕收到眼底,抬眼瞪了音羽一眼,这才扭头领着众仙朝着云间更深处走去。 第六章 九重天 云雾深处,缓缓的显现出一座座宏伟的琼楼玉宇。 葡萄则是无心观赏,只因为方才被那只臭屁黑鹤扫了兴趣,而且最重要的原因是:她觉得饿了,心中暗暗的回味了一把仙桃的美味,可没有解馋反而更饿了。 “咦?怎么没仙在飞,而是全用走的?”饥饿之际,葡萄仍不忘做个专业的好奇宝宝。 白胡子老仙听到葡萄的疑问,欣慰的微微点了点头:“小葡萄问得好,这是又一条规矩:除了仙君与天地天后可在九重天任意飘飞以外,其余的仙子仙童等都是不能私自乱飞的。若是乱飞的话……” 葡萄插了话微微嘟囔一句:“不会又被斩杀吧。” 清冉仙君接过白胡子老仙的话茬,笑着说道:“哪有那么残忍,只是……”清冉仙君不知怎么说,顿了口气才接着说道:“只是若被发现,便会被执法的雷族小仙给劈下去罢了。” 葡萄顿时无语,脱口而出:“这规矩也太**了吧。” 清冉仙君轻笑一声,一旁亲自制定这条天律的亘古仙君默默的扭过头去。 ------ 葡萄偷偷的用小爪摸了摸肚皮,心中暗暗叫苦:多长时间了,作为一只妖仙,竟然用走的参观着这根本不知道还有多大的九重天。 前方的白胡子老仙还在唠唠叨叨的讲着愈来愈多的规矩,惹得葡萄后悔至极:真该揣着肉包子来的。 “好了,到了。”在经过了良久的啐啐念,突然听到这么句话,葡萄只觉得心情舒畅了很多。 抬头朝前看去,一座宏伟的大殿出现在眼前,最抢眼球的莫过于大殿中间的淡紫色光柱深深的吸引了葡萄的视线,葡萄一颗小心脏砰砰砰的跳个不停,伸手摸了摸身上的淡紫色长袍,葡萄忍不住笑出了声:真是个好地方。 “这可是九重天的核心?”之前被葡萄说得默默良久的狐狸白曦开口问道。 白胡子老头哈哈笑着解释道:“自然不是,所谓九重天自然是天有九重。而这便是二重天的执事大殿,紫殿中住着的执事仙君是流光老仙君。” “为何不是仙君,而是老仙君?”大美仙涟漪也被勾起好奇心,插了话问道。 白胡子老仙也不嫌烦,细细的解答着:“千年前的仙魔大战,九重天上的执事仙君大多陨落,这流光仙君是唯一一个还活着的仙君,因此这九重天上,众仙便独独称他一仙为老仙君。” “那这九重天可是有着九个执事仙君?”涟漪接着问道。 白胡子老仙这些小妖仙的问题逗笑了,想是千年来也没仙问过他这问题:“这倒没有,方才走过的南天门便是第一重天,便是由四大仙将掌管;三重天嘛,便是管这众仙分配职务的珏林仙君;至于四重天嘛……” 说道四重天白胡子老仙抬眼看向一旁的清冉仙君。 清冉仙君看着齐齐望向自己的四只妖仙,微微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四重天的执事便是本仙君,而本仙管的便是这九重天上下的秩序。” “那亘古仙君呢?”白曦扭头看向白胡子老仙问道。 白胡子老仙撸着胡子笑了笑:“本仙是六重天的执事仙君,至于司职,便是写写天律天规什么的,管管天书什么的。” 葡萄听得这话,讶然的看向说话的亘古仙君,心中暗暗叹道:真是仙不可貌相,没有想到,这貌似和蔼可亲的白胡子老仙竟然是这**仙规的制定仙。 正在暗暗感叹的葡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便脱口而出的问道:“管炼制仙丹的不知是哪位仙君?” 话一出口,清冉仙君带着些许讶然看向一旁的葡萄,葡萄也定定的看着他,清冉仙君轻叹一句:“这些事以后你们自然知道,现在还是快些去那执事大殿才好。” 说罢,便先一步朝着那大殿走去。 白胡子老仙愣了愣,随即笑着说道:“那便走吧,去见见你们的主位仙君。” 四只妖仙心中也是多了个疑问:三界之内,仙族独独掌控着惹魔界眼馋不已的炼丹术,而这清冉仙君在炼丹术的造诣却也是众做周知,但方才他明明说自己只管上下秩序,却未提及那司炼丹术的仙君是谁? 虽有疑问,但清冉仙君明显不想多说,几仙也不便多问,这事又不是什么最高机密,到时候一打听便能知道结果,何必惹得清冉仙君不快。如此打算定,四仙皆是闭口不提,只当是没有疑问,顺从的跟着白胡子老仙朝大殿走去。 到了大殿门口,守门的仙将看清是两位仙君之后,无须禀告便引着众仙朝里走去。 走进大殿,葡萄只有一个感觉:静,好静。 四处望去,皆是或站或行的仙子仙童,但却不见有仙言语。葡萄不免暗暗叹道:这九重天也太沉闷了。此时此刻,她开始想念那个叽叽喳喳不停的葡萄架了。 “清冉仙君,亘古仙君。”静了良久终于是听到了一声响,葡萄闻声望去,才发觉东转西拐的已经来到了正殿之中,从里间走出来的一个白胡子老仙,不同于亘古仙君,这个老仙给葡萄的第一感觉就是智慧,第二感觉就是永恒。 “流光仙君。”看着微微颔首的两仙,葡萄明显发觉清冉仙君和亘古仙君皆是对这老仙君甚为敬重。 “流光仙君,这几位便是此次点仙大会选出的佼佼者。天帝的意思是先放在你这里教导一番,再分配司职。”清冉仙君顺手一划,轻声介绍道。 流光仙君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即朝着一直默默无声的九稽墨轩轻咦一句:“这是?” 清冉仙君微微讶然:“仙君认得他?” 流光仙君随即呵呵笑道:“不认得,只是许久未曾见过九稽鲤鱼了。” 清冉仙君眸中闪过一丝疑色,须臾便归于一片明净。 流光老仙君一个一个的打量着四只仙仙妖,到葡萄的时候不由的愣了神,不可置信的问道:“这孩子莫不是颗小葡萄?” 清冉仙君点点头。 流光仙君笑了笑:“看来我这二重天以后怕是要热闹起来了。” “如此你们便留下吧,先跟着流光仙君参悟参悟,待唤醒仙根,便会有三重天的分配司职的珏林仙君来为你们分配职务。”清冉仙君扭身对着他们浅浅解释一番,便与亘古仙君一齐告别了流光仙君,朝着那淡紫色光柱飞去。 ------ 两位仙君并排朝着那淡紫色光柱飞去。 “清冉仙君。”亘古仙君犹豫半天,还是开口问道:“那紫夭可真是一颗葡萄?” 清冉仙君微微皱眉,随即舒展开来:“亘古仙君以为?” 亘古仙君撸着胡子嘿嘿笑了笑:“不知道,只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罢了,哈哈,也怕是我多想了。” 清冉仙君点了点头,只说道:“天帝还在九重天等着我等回信儿呢。” “是、是、是,快些走吧。”亘古仙君一怕脑袋,好似已经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在清冉仙君的轻笑声中,急忙忙的没入紫光之中。 第七章 被雷劈了 清冉和亘古走后,流光仙君看着盯着自己的四只小仙,又说了一条规矩:“除了仙君及以上的仙以外,其余的小仙若是没有特许,是不能随意的在九重天内穿梭的。” “那便是我们目前只能在二重天?”涟漪出口问道。 流光仙君点了点头。 “那这九重天可是越往上阶级越高?”一旁的白曦插口问道。 “是也不是,是的是在各重天内的小仙应该大多是这般的,但也有特例;不是的是这九重天的执事仙君,则不分位阶,但七重天,八重天,九重天的执事仙要比其他的位阶高些。”流光仙君颇有耐心的解释道。 四只小仙齐齐点了点头。 流光仙君笑着说道:“这九重天上的事事颇多,一时半会也说不完全,日后你们住的日子长了,自然就知道了。” “那我们在二重天要做些什么?”一旁一直沉默寡语的九稽墨轩开口问道。 流光仙君颇为神秘的答道:“此番你们留在二重天的任务,便是要唤醒仙根。” “唤醒仙根?”白曦不解的重复道。 “是,唤醒仙根。”流光仙君肯定的说道。 “若如此说来,我们便是原本拥有仙根?可是,这怎么可能,我们本是妖啊。”白曦更加不解的说道。 “你们确然是妖。只是你们的本体的老祖宗可是货真价实的仙。”流光仙君细细的解释道:“九尾白狐,双生莲,九稽鲤鱼皆是上古仙物。” 被默默漏掉的葡萄却被这话挑起了思绪,只想着如此说来,这天帝也不甚大方,选了半天,还是选的有仙根的妖。 但相比于这个问题白曦,涟漪,墨轩甚至于那流光仙君更好奇的的是她的出现,果不既然葡萄一抬头便发现那三只无良的妖仙扭头过来,齐齐的用探究的眼神看向自己。 葡萄愣了愣,随即暗暗的啐啐念:好奇心害死妖,好奇心害死妖。 但明显是无用的,无视掉葡萄恶狠狠的注视下,无良的狐狸伸出指头指向葡萄,轻声的问出了大家的疑问:“那葡萄的老祖宗是什么?” 流光仙君看向葡萄,随即说道:“自然仍是葡萄。” 众仙不解,流光仙君细细的打量着葡萄,笑着说道:“其中自然有天意吧,只是目前为止本仙君还没有参透罢了。” 葡萄只觉得天要塌了,这一本正经的智慧老仙君也会说笑?而且,这个笑话也太冷了吧。 其实葡萄也对自己出现在这九重天上十分的不解,细细回想了自己如何过了测试的时候,葡萄得出一个最能说得过去的理由:定是那可恶的点仙官瞧上了本葡萄的鲜嫩可口。 臭美了一会儿,葡萄只觉得更饿了,只是那耐心解答着白曦各种疑问的流光仙君丝毫没有提及的意思,葡萄暗暗在心中想着:为什么就没有仙关心我们的吃喝住的问题啊? 葡萄越想越觉得这是个重要的问题,便瞅准时机,插话进去:“流光仙君,我们住在哪里?又如何吃饭?” 葡萄一问惊仙,愣住了正在热烈讨论的四仙齐齐转过头来看她,葡萄破天荒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已经是第二次被围观了,便尴尬的笑了笑,摆着小爪说道:“你们说,你们继续说。” 狐狸却是想了想,从讨论堆里走到葡萄身边,柔声说道:“小葡萄,你可是饿了?” 葡萄听到狐狸这句她觉得是天地间最温暖的一句问候后,满目喜悦的捧着小爪猛点头。 狐狸看着她那双泛着光芒的大大的眼睛,轻轻的笑了笑,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大颗仙桃放在葡萄面前。 葡萄变喜悦为疑问。狐狸解释道:“方才点仙大会上,你从开始到结束嘴巴都没有离开过它,我觉得你应该喜欢吧。” 葡萄顿时感动的无以复加,想她葡萄不慕金钱,不爱名利,连仙丹在眼前都弃之如履,偏偏受不得有仙这么对她。 狐狸看着她的神情,只感觉自己此刻说上什么过分要求,小葡萄都会答应吧。于是乎,便突然改变了注意本着狐狸的天性,笑眯眯的开了口:“来小葡萄,叫哥哥,哥哥就把这仙桃给你。” 话出口,狐狸就看到面前的葡萄改了面色,心中不禁顿了一下,想着小葡萄不会生气吧。 谁知葡萄只是犹豫一下,便一把捧过仙桃:“狐狸哥哥。” 狐狸呆住了,心中不禁感叹:这、这、这也太好骗了吧。看来日后照顾她的责任必然重大。 狐狸自然不知道,葡萄心中正暗暗鄙视他,只觉得狐狸脑子不正常,竟然有让别人叫他哥哥的**嗜好。 ------- 流光仙君虽离他们有些远,但还是把葡萄与狐狸的举动收入眼底,想了想,便也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众仙盯着,葡萄也不好意思大口啃桃,只得忍痛将那桃子放在身侧。 “好啦,今日便到这儿吧,我带你们过去住的地方吧。”流光仙君自然是察觉到葡萄偷偷瞄着仙桃的眸光,笑呵呵的说道。 四仙点了点头,便跟着流光仙君缓步朝着外头走去。 “我们这是去哪?”出了殿门走了一会,狐狸白曦开口问道。 流光仙君摸着光亮亮的前脑壳,扭过头去饶有兴趣的看向葡萄,笑眯眯的说道:“自然是去有好住好吃的地方去。” 葡萄看着几人看过来的目光,默默的咬了一大口仙桃腼腆一笑,随即便实在忍不住高兴的蹦了起来。 葡萄当真不是有意飞这么高的,她只是一时高兴的忘了形而已,待她飞上空中时,便就看到了笑眯眯的众人立马变了脸色,惊恐的看着自己。 白曦暗叹不好,登时就欲上前把她拉下来,显然葡萄也想起了那条**的规矩,紧忙的往下降。 可是速度再快,也是快不过那从云中冒出头一手持锤,一手持锥,长着两只角一脸黑的雷族小仙。 只听见霹雳哗啦一声,葡萄便轰轰烈烈的从空中落了下来,被白曦接住的瞬间,葡萄总觉得周身环绕着一股子糊味,心中欲哭无泪:完了,完了,这事要是传到下界去,自己这颗被雷劈糊的葡萄非让那一群小葡萄笑掉皮不可。 第八章 有肉吃没 二重天的晴天一声霹雳响成了仙界的今日头条。 多少年了,久到清冉仙君都以为这雷族的执法小仙要失业的时候,却又出现了这么一只被雷劈了的仙。 “是谁?”清冉仙君翻着玉骨书卷,没抬头的问道。 一旁的黑鹤音羽抖了抖一身流光的羽毛,不屑的说道:“自然是你选上来的那颗愚钝的葡萄。” 语气里的不满惹得清冉从书卷中抬起头来,温笑着看向黑鹤:“音羽,你不喜欢她?” 音羽昂着头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喜欢笨仙。” 清冉仍是一脸温笑,也没有接话,只将眸子投到窗子外头,细细的看着那清白的天,不知想些什么。 ------ “葡萄,葡萄,你没事吧?”白曦看着怀中躺着眯着眼的小葡萄,焦急的唤着。 “咳咳。别晃了,再晃下去我就要吐了,可怜我饿的要死,竟然还想吐。”葡萄轻咳几声,伸手捂上肚子扯着笑脸说道。 白曦看着那双明亮的眸子,吐了一口气,笑了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一旁的刚刚从那场突兀的雷击事件中回过神来的涟漪看着拥着的葡萄一脸不加掩饰的担忧之色的白曦,忍不住讥笑道:“不就是被劈了一下嘛,用的着这么矫情吗?” 话出口,白曦便扭过头看着面前容颜在妖族数一数二,而且若不是这点仙大会便差点成为自己过门妻子的涟漪大美仙说出如此刻薄不近人情的话,心中叹道:还好没娶了这个尖酸莲花,否则本狐狸的下辈子岂不是毁了。 如此想完,便欲出口反击,却被怀里的葡萄抓住袖头拉了回来:“别浪费时间,我好饿,咱们走吧。” 狐狸看着目光无恙的葡萄,想了想点了点头。 一旁得不到任何回应的涟漪心中怒气涌起,奈何无处发泄,只得跺着脚扭过头去。 葡萄深吸一口气,自己站了起来,在一众人担心的眼神中走了两步。 咦?葡萄突然发现了一个神奇的现象:虽说方才被劈到的时候,吓了一跳,掉了下来,但如今却发觉并没有什么不适,反倒一股子舒服的感觉。 想到此,葡萄微微摇头暗暗将自己鄙视一遍:这幅骨头,竟然欠劈,好丢脸! 暗暗自我鄙视的葡萄自然是没有发觉流光仙君阁躲在云头的雷族小仙讶然的眼神。 流光仙君看着站起来除了衣角凌乱了些,丝毫没被劈过的痕迹的葡萄,心中暗暗叹道:看来,这葡萄真是不简单,只是这其中到底掩藏着什么秘密?那清冉仙君又知道多少呢? 而那雷族的执法小仙则是愣了愣,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锤和锥,心中不由的想着:难不成时间长没用生锈了?不会吧。这事必须要去报告上边,想着便隐在云间一溜烟跑了。 小插曲完毕,一行仙又上了路,这次的葡萄明显学乖了,乖乖的伸着小爪拉着白曦的眼角跟在他的身后,惹得明显有大男仙主义的狐狸心中一阵暗爽。 ------ 东转西转的走了很远,流光仙君口中的好吃好住的地方才出现在众仙面前。 是仙湖,一片很大很大的仙湖依着一座隐在云雾之间的仙山,而那仙湖的一边不远处则落座着几处精致的小院儿。 白曦,涟漪,墨轩皆是被这仙气缭绕的仙湖折服了,特别是无水不欢的涟漪和墨轩,而一旁的葡萄却是彻底的晕了,她实在不好意思告诉众仙她是个大路痴,方才的七转八拐的已经彻底把她转晕了,如今眼前又出现了这么一大片仙湖,她只觉得更晕了。 流光仙君笑眯眯的说道:“此处便是你们四仙的居住地了。” 其余三仙点头的时候,葡萄却是开口说道:“怎么这么冷清,也不见别的小仙?” 流光仙君摸摸自己光亮的脑袋笑着说道:“你们四仙较为特殊,此处是专门助你们唤醒仙根的福地所在。先说你们面前这仙湖,便是七重天上天后的瑶池里引来的仙湖水。” 大人物一搬出来,惹得四仙唏嘘一片,暗暗感叹点头。 流光仙君满意的笑着点了头,才接着说道:“再看那仙湖深处,那白雾甚重的地方,则是极寒的所在。” 四仙朝着流光老仙君所指之处看去,才发现在湖对岸看不很清很靠近那仙山的地方确实是仙雾浓厚。 流光仙君看向狐狸白曦笑着说道:“九尾白狐居于极寒之地,这块仙气缭绕的寒冰定能助你唤醒仙根。” 狐狸白曦眸中闪过一喜轻轻的点了点头。 介绍完毕,涟漪、墨轩、白曦则都是心生欢喜,但明显被漏掉的某颗葡萄暗暗的正在心中祈祷:千万别想起我,千万别想起我。 但明显祈祷无效,回过神来的三仙连带着笑眯眯的流光老仙君都扭头看向她。 葡萄抬头,满目无辜。 流光老仙君呵呵笑道:“至于小葡萄嘛,便暂且呆着随处逛逛吧,清冉仙君说过,让你等几日,他会亲自带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该去的地方,不会把我扔下去吧?葡萄听到流光老仙君的安排,心中暗暗啐啐念道。 白曦自然是不会想明白葡萄心中所想,还以为低着头的葡萄是在独自伤感,便走上前去,轻拍葡萄的肩头说道:“葡萄,哥哥一会儿带你吃好吃的。” “好吃的?”葡萄重复道,看到狐狸笑着点头肯定,又接着小声问道:“能吃肉么?” “吃肉?”狐狸被葡萄的话吓了一跳,吃肉这活不应该是他们食肉族干的事吗?这小葡萄越权了吧。但低头看着那双明亮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又不忍心拒绝,便点头应了。 葡萄高兴的欢呼了一声,狐狸看着笑的欢心的葡萄,心中感叹道:确实好好骗。 葡萄才不管那么多,只要吃饱喝饱,便高高挂起,任何烦恼都不是烦恼,而且大线条的葡萄除了忧心吃不好以外,也没有什么大的烦恼。 看着笑的开心的葡萄和狐狸,流光仙君也忍不住轻声笑着,只想着这小葡萄心倒是宽。 一旁自始至终都不怎么说话的九稽墨轩却是盯着那片云雾缭绕的仙山若有所思。 欢喜完的葡萄回过神来,才想起问流光仙君:“仙君,我们怎么吃东西?” 流光仙君呵呵笑道:“原本说这仙本就是不用吃东西的,要说吃也只是吃些仙果,喝些琼浆玉液什么的。” 话一出口,葡萄就承受不住了,不会吧,不让吃东西,给不给活路了。 看着变了面色的葡萄,流光仙君笑眯眯的接着说道:“但小葡萄你可有福了,本仙君这二重天是这九重天上唯一有肉吃的地方。” 一句话又勾起了葡萄愉悦的情绪,只觉得面前的流光仙君怎么看怎么可爱。 “好了,你们快去挑选自己要住的院子吧。需要的东西早已让仙备好了,你们只需好好休息,三日后本仙君会亲自来指导你们修炼的。”流光仙君催促众仙去了院子,自己丢下一句话便急忙忙的离去了。 留下四只大眼瞪小眼的小仙。 第九章 围观?请便 流光仙君就这么经飘飘的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白曦轻咳一声,笑着朝着三仙问道:“要不咱们商量下怎么分这些个院子?” 说完便看向葡萄,葡萄微微摇头:“你们选吧,剩下的给我就好了。” 话出口,一旁的涟漪冷哼一声:“装什么清高。我先选,最靠近仙湖的那个我住了。” 说罢,便扭着细嫩的腰肢朝着那院子走去了。 葡萄心中暗暗感叹:“早听族长爷爷说过,这大美仙涟漪出了名的娇惯跋扈的,没成想竟是这么夸张。” 就在葡萄胡思乱想的时候,一旁一直默不吭声的墨轩指着远处最远的那个小院说道:“那我便选最远的那个吧。” 白曦略略愣了下,不假思索的问道:“那个可是离仙湖有些远啊。” 墨轩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说道:“我喜欢安静。” “哦。”狐狸和葡萄一齐点头:难怪,墨轩这么不爱说话。 墨轩走后,只剩下狐狸和葡萄了,狐狸指着离涟漪比较近的那个院子,朝着葡萄看去。 葡萄赶忙摇了摇头:“算了,美仙在侧,我难以入眠,还是把这艳福让给狐狸哥哥吧。” 话出口,狐狸眸中便窜起一抹怒火,随即想着一路上涟漪是对葡萄不善,想罢,不得已沉重的点了点头。 如此,便只剩下狐狸和墨轩中间的那间了,葡萄只想着房中的肉肉,便在等不及的飞奔过去。 惹得狐狸在身后一阵狂吼:“别飞起来了,小心被雷劈。” ------ 小跑到院子前,推开院门,入眼便是一条通往房门的石子小道,小道两侧则是绿莹莹的一片,一个石桌,几个石凳,抬眼看去,不太高的院墙挨着狐狸的小院。 葡萄暗暗高兴:如此翻墙蹭饭岂不容易。 顺着小道推开房门,一个小厅,一个卧房,一个书房恰恰正好,穿过正厅,却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后院,葡萄暗暗筹划:种些什么比较好呢? “葡萄,葡萄。”前院传来狐狸的唤声,葡萄赶忙走了出去。 狐狸看着葡萄一脸欢喜,讶然这不甚奢华更可以说有些清简的小院竟是合了她的心意。 葡萄看见狐狸,只想着蹭饭的美事,缓缓的蹭到他的跟前,深处小爪拽了拽他的衣角,轻声说道:“狐狸哥哥。你答应我爷爷说的照顾我的话可还作数?” 狐狸挑了挑眉:“自然作数。” 葡萄笑了笑,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笑嘻嘻的说道:“那狐狸哥哥便是愿意照顾我吃饭喽。” 狐狸挑眉笑了笑,淡淡然的公布了一个坏消息:“让小葡萄失望了,你家狐狸哥哥也不会做饭。” 葡萄顿时撤了小爪,低下头不再看他。 狐狸伸手揉了揉葡萄的额头,乐呵呵的说道:“但是我会烤肉。” 话落耳,葡萄一把抱住狐狸的胳膊又欢喜起来,狐狸轻轻叹道:好你个势力的小葡萄。 ------ 东忙西忙的收拾好小窝,清白的天儿已经慢慢的染上了橘红色,葡萄倒了杯水,坐在自家小院的石凳上,支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熟悉感?莫名其妙的熟悉感铺满全身。但却是模模糊糊的,让自己想破头也想不明白的熟悉感。最后思绪便乱成了一坨毛线。 “嘿,你说的可是这里。” 天儿染上墨色的时候,葡萄忽然发现院子外头突然变得吵闹起来,本着爱热闹的性子,葡萄犹豫半天,还是起身走到院门口付上耳朵听了起来。 门外一阵悉悉索索,葡萄静下心方才听到了些声音。 “早听说点仙大会上清冉仙君带回来了四只妖仙,咱们白日里还要修炼,却还要等到天儿黑才能过来瞧上几眼。”一个爽朗的女仙的声音传了进来。 接着便是一阵附和声。 “听说此次选上来的妖仙都来头不小呢?”又一个女声附和道。 “是啊,是啊,而且说是有只白毛狐狸颇为俊朗呢。” 在门内偷听的葡萄听到这话忍不住捂着嘴嗤嗤笑开,只想着若是那傲娇的狐狸男知道自己被唤作白毛狐狸恐怕会炸毛吧。 “我却听说那妖族最美的花族也选上来了一个小辈,怕也差不到哪里去啊?” “这狐族,花族自古多出美妖,有什么稀奇的。”又是最初的那个爽朗的女声总结性的发言,惹得一众小仙附和不已。 “既然不稀奇,那琉月仙子到底来看什么?” 那被唤作琉月仙子的女仙正是那爽朗女声的主人,她沉默一阵,这才答道:“早先我听说,今次选上来了一颗葡萄。” “葡萄?不会吧,葡萄也能成仙?”一个小仙夸张的说道。 一听门外的话竟然涉及自己,葡萄更加来劲的支起耳朵,但却越听越觉得味道不对。 “莫不是有什么内幕?” “难不成长得极美,被点仙官瞧上了?” “呸,说什么呢?清冉仙君何等仙姿,会瞧上那愚钝的葡萄。”琉月仙子轻呸一声,厉声喝道。 “琉月仙子说的是,可那怎么说这点仙大会也轮不上葡萄啊。” 琉月仙子轻哼一声:“所以此番我才来看个究竟。” 话刚落,不远处的院门就被吱呀一声推开了,从门里走出来的仙儿,一身淡紫色长袍,及腰的墨色长发散在身后,一双月牙般的眸子明亮至极,玉鼻红唇,说不出的娇嫩妩媚。 走出的仙儿自然便是附耳在门后偷听的葡萄,听了半天她才明白,这些个八卦的女仙是来瞧她的,她不禁暗暗叹息,实在忍不住便走了出来。 门口正在窃窃私语的众仙子被突然走出门的仙儿吓了一跳,随即那领头的琉月仙子先是回过神来,开口问道:“不知仙友是谁?” 葡萄再次叹息,说了人家半天,到头来站在你面前你却不认得。如此想罢,葡萄便开口介绍到:“我便是你们口中那愚钝的葡萄。” 众仙子颇为受惊,只想着方才的话怕是一言不差的被人家当事仙听进去了。 琉月仙子也是微微有些讶然,但说到底她也是这二重天有头有脸的仙子,也不慌张,只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开口说道:“我是琉月仙子,此番我们来此是为了看看新来的仙友。” 葡萄听得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琉月仙子皱了皱眉,只想着这葡萄不知要怎么发泄怒火。 却听到葡萄依着门框眸子里溢满笑意的说道:“有什么好掩饰的,你们不是来看我的吗?如今我便站在这里,让你们瞧个够。不过我实在忍不住想奉劝你们一句:我却如你们所说,没什么仙根,更不谈什么背景,着实没什么好看的。有这闲时间,还不如去瞧瞧那颇为俊朗的狐狸,和那冷冰冰却着实张的不错的墨轩。” 一番话出口,外头的众仙包括闻声探头出门的狐狸和涟漪皆是愣住了神,满脸讶然。 葡萄确实没有生气,此番出来露脸也确实是这个意思:自己没什么好看的,有那时间,还不如看看那虽说臭屁但却是长的颇为俊朗的狐狸呢。 第十章 你这算不算裸泳 “哦?是么?”清冉仙君摆弄着书案上的几株药草,轻咦道。 颔首立在清冉仙君身后的雷族执法小仙肯定的点了点头:“却是如此,那紫夭仙子被天雷劈过之后确然没什么反应。” 又得到一遍重复的答案,清冉仙君丢下手中的药草,不禁想到点仙大会上的那幕,那双眸子,夹杂着淡淡的熟悉感看向自己,她到底是谁? ------ 入夜,正在书案前细细瞧着一本书的流光老仙君缓缓的从书卷中抬起头来,朝着面前立着的仙轻笑一声:“你来了。” 清冉仙君仍是满目温和,随意的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也不做声。 流光仙君抬头瞧了瞧他,又将目光落在书卷中,却开口说道:“清冉仙君,你可知为何这九重天上还有昼夜?” 清冉不解,抬头盯着流光。 流光指着那头上墨色的天色说道:“不论是这九重天上,还是那地狱门里,昼夜交替,方才能生生不息。” 清冉仍旧不明白流光话里的话音。 流光笑了笑:“丹宿仙君陨落的时候,用最后一息脉存告知天帝,八重天上的炼丹仙君千年之后自会有仙来承,而那仙却不是你。” 旧事重提,清冉心中暗暗作痛:他是丹宿仙君的嫡传弟子,到底是什么原因,他竟然不愿将那丹宫留给自己。 流光看着坐上清冉眸中的痛色,暗暗叹了口气:他也不明,当年丹宿仙君所指何意,但他是看着清冉长大的,自然不愿看他心结难解。便接着开口劝道:“世间万物皆是有明有暗,有有有无,有福有祸,有得有失,世人揪心于此,奈何却不知柳暗花明处,豁然开朗地,更不说什么福祸相依,有失才有得的道理了。” 话落耳,清冉仙君隐去平日里的温和颜色,冷冷笑道:“我却真希望那柳暗花明处,是一片豁然开朗地。” 说罢,便起身消失在大殿之中,留的流光仙君一声轻叹。 ------ 葡萄百无聊赖的围着那仙气缭绕的仙湖漫步。 她实在是不能理解,晚间的时候,她明明出来让琉月仙子看了自己,满足了她们围观的好奇心,可为什么她听到自己的回应之后,在白曦的目光下一脸通红的跑掉了呢? 哎!葡萄忍不住又轻叹一声,这九重天上的仙也太复杂了,真是搞不懂,却不如她那满架子的葡萄可爱有趣。 越想越郁闷,葡萄随手捡起一粒石子抛进那仙湖之中。 石子落湖,湖水被激起一片水花,久久未曾平息。 久久?不对吧,葡萄略有疑虑的盯着那团水花,自己的爪子竟然这么有力,就这么轻轻一抛,竟然就就翻腾了这么久。 如此想着,葡萄便上前靠去,想瞧瞧那仙湖水里到底有什么名堂。这一看不打紧,葡萄想死的心都有了。 清白的仙湖水中,一条墨黑色的鲤鱼金红色的鱼稽里裹着一块石子隔着一层清水与趴在岸边探着头的葡萄四目相对。 葡萄越看越觉得那颗石子那么像自己刚丢下去的那颗呢?不会吧,不会恰巧砸到那在仙湖中畅游的某鲤鱼吧? 葡萄讪讪的退回到岸上,正欲起身悄悄离去的时候,水里的鲤鱼探出头来,满目冰冷却带着戏谑的说道:“怎得,打了我就想跑吗?” 葡萄撇了撇嘴,笑眯眯的扭过头来,看着湖水中只露个头的鲤鱼墨轩,心中轻咦一声:自点仙大会一路走来,这一脸拒仙于千里之外的鲤鱼应该是第一次和自己说话吧。 不过以前没仔细瞧过,不成想这冰冷冷的鲤鱼倒是长得挺漂亮的,那金红色的半透明鱼稽在月光之下当真是漂亮至极。 越往下看去,才发现这鲤鱼竟然没穿衣服,就这么**裸的在仙湖中立着,葡萄微微摇头,在心中暗暗的把这暴露狂鄙视了一通。 一顿打量,这才抬眼却又对上那双泛着冰冷气息的眸子,葡萄轻轻一笑,柔声说道:“月色姣好,正是裸泳的好时候啊。” 话出口,湖里的鲤鱼也不恼,眸子里却是泛起浓厚的笑意,可是葡萄总觉得那笑意怪怪的。 墨轩摇摆着身子缓缓的朝着岸上的葡萄游了过来,葡萄满目不解的盯着游向自己的墨轩,一头雾水。 那鲤鱼也不说话,自顾自的游到岸边上了岸,然后在葡萄的目瞪口呆中幻化做了人形。 葡萄惊诧的看着面前月光下一袭黑衣的男子,心中暗暗感叹:还好,还好,还好化作人形的时候直接穿着袍子。 就在葡萄以为那墨轩根本就不愿意搭理自己而是要离开的时候,墨轩却缓缓的弯下腰半蹲在葡萄身边。 葡萄仍旧不知这莫名其妙的鲤鱼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只见他轻轻勾起唇角,伸手抚上葡萄的背轻声说道:“紫夭说得对,月色姣好,正是裸泳的好时候。” 噗通! 葡萄只觉得背后传来一股推力,便光荣的一头扑进了那仙湖之中。 湖水铺天盖地的袭来,葡萄在心中将那小气至极的墨轩鄙视了个遍,挣扎着从那湖水中露出头来的时候,才发现那小气的鲤鱼正坐在岸边满目笑意的瞅着狼狈的自己。 葡萄轻哼一声,缓缓的朝着岸边游去,刚到岸边的时候,墨轩便伏着身子伸出手递到葡萄面前。 葡萄抬头朝着墨轩一笑,随即打开他的手,手脚并用的上了岸。 月光之下,被水浸透的淡紫色的袍子紧紧的贴在葡萄的身上,葡萄微微皱眉,只感觉黏黏的甚是不爽。 墨轩却压毫不避讳的盯着正在摆弄袍子的葡萄,轻声笑道:“如此才真算得上裸泳。” 葡萄这才发觉自己这般站在墨轩的面前十分不妥,便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扭头就欲离开。 墨轩起身一把拉住气冲冲的葡萄:“如此便生气了,这一路走来,我瞧着你脾气却是特别好。再说,你方才看了我,我再看你,你也不吃亏啊。” 葡萄暗暗鄙夷:话虽是这么说,但能这么算么?臭鲤鱼,一直默不作声的,没想到竟是个实实在在的坏家伙。 想到此,葡萄便甩开他的手,扭身离开了。 留下墨轩一人在岸边盯着她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十一章 这就不要了 睡饱觉的葡萄伸了伸懒腰,穿了衣服浅浅收拾一下便推开了房门。 伸懒腰张开的小爪因为院中的情形愣的久久忘了放下,回过神来的葡萄一路小跑过去,一把抓住狐狸的袖子:“这可是我的院子?” 狐狸看着眸子里还染着睡意的葡萄,肯定的点了点头。 “那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开茶话会?”葡萄颤颤巍巍的伸出小爪指着那一个个在自家小院的石凳上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老仙小仙。实在是不解,这群仙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自己院子里是个什么情况。 还没来得及张口问出个什么情况,院门又再次被推开了,从外头走进来的一仙一鹤也是径直的走向石凳坐了下来。 “清冉仙君。” “流光仙君。” 几仙一一问好,然后笑谈着坐了下来。 葡萄只觉得欲哭无泪,这,这明明是本葡萄的小窝好不好?九重天这么大,你们你们一大早的都跑到我的院子里是个什么情况。 众仙一一坐定,这才抽出空来看向一旁愣呆呆的葡萄。 狐狸轻笑一声,走上前来把愣神的葡萄拉到他们旁边。 葡萄这才想起来,一个一个看向他们问出口:“你们,你们在我这儿做什么?” 流光仙君摸了摸闪亮亮的脑瓜,笑眯眯的说道:“清冉仙君传来信儿,说今日便交代葡萄的任务。本仙君作为二重天的执事仙君,便来瞧瞧。谁知来的时候,你还未起,便与墨轩,白曦一齐坐在这儿等着你。” 葡萄只觉得脑子不够用,又指向狐狸问道:“那你呢?” 狐狸立马从怀中掏出一颗仙桃,塞到葡萄的手里,笑嘻嘻的说道:“狐狸哥哥自然是来给葡萄送吃的来的。” 葡萄抱着桃子,轻哼一声,转向一旁的坏鲤鱼问道:“那你呢?你总没什么理由了吧?” 被众仙望着的鲤鱼,眸光中闪过一丝狡黠,随即一脸愧疚的说道:“还不是昨晚不小心撞见葡萄在仙湖中戏水,衣衫尽湿,便特地来为昨晚的唐突而道歉。”说罢,还果真微微颔首,满目歉疚。 话出口,葡萄本就忘了的囧事又被提起,看着众仙皆是若有所思的看向自己,便在心中又把坏鲤鱼鄙视个遍。 “哈哈,看来本仙没有来迟啊。”正欲转移话题的葡萄还没来得急出口,院子的上空又多了一个仙君。 “亘古仙君也来了。”葡萄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 亘古撸着胡子笑了笑:“许久未见小葡萄了,来看看你们过得如何?” 葡萄在心中暗暗碎碎念:找个理由也不找个靠谱的。这一群小仙老仙的没个正经,不都是好奇自己这颗没仙资的葡萄会被分到哪里,去做些什么吗? 切!不过心底里,葡萄也是比较好奇,自己会被清冉仙君分配去做些什么? 如此达成共识,众仙皆是扭过头去看向一旁的清冉仙君。 清冉仙君扭头看着葡萄,一字一句的说道:“那仙山中掩藏着不少的仙草。葡萄便去采仙草吧。每隔三日音羽会来接你,你将所采仙草尽数交给本仙君就好。”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是在众仙心里激起千层思绪。 流光老仙君若有所思的看向清冉仙君,却没有说话。 倒是亘古仙君撸着胡子轻笑一声:“清冉仙君可是徇私了,这小葡萄着实有趣,不如让给我去帮我整理天书才好。” 亘古仙君本是想试探一番,一解心中疑虑,不料清冉仙君只抬眼笑着瞧着葡萄说道:“如此也好,那便去六重天帮亘古仙君整理天书好了。” 葡萄这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这就不要了?说不要就不要,她葡萄就这么廉价? 按照这个心性下去,葡萄本应该据理力争的质问清冉仙君才是,谁知葡萄只是淡淡一笑,点头便应了。这才是葡萄,无关打紧的小事何必浪费心神。 清冉仙君眸中一丝讶然一闪而过,随即被温和掩盖。他起身朝着亘古仙君说道:“如此亘古仙君便要多多照应了。” 一旁的亘古也是一肚子话无从说起,但转念一想这葡萄却是个乖乖又有趣的仙子,便点头应了。 看见亘古仙君应了,清冉便要扭身离去。流光仙君招呼一声也趋步跟了上去。 “清冉,你莫不是怀疑她?”跟上去与清冉仙君并排而行的流光仙君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口。 “恩。”清冉倒是没有考虑便点了头。 流光仙君皱了皱眉,轻声劝道:“但我瞧着那孩子几乎没什么仙姿,只是单纯可爱,你又何必多想。” “点仙大会上,她看见那些个让妖红眼的仙丹几欲要吐。”清冉仙君不禁想到那测试石门里的那幕,轻笑说道:“现在看来,她却是仙姿愚钝,但是却偏偏是这愚钝才能显突兀。” 清冉说完看向流光仙君,突然轻笑一声:“当然我也希望是多想了,千年了,还没见过如此单纯有趣的仙儿。” 流光仙君愣了愣,心中只想着,如此说来,确实是与众不同,自己当初瞧得她第一眼的时候,也有种莫名的说不清楚的熟悉感,只是细细看过,那葡萄又确实是平淡至极。如此想着,流光却并没有多言,只随着清冉一齐走了。 看着已经离开的两仙,亘古仙君突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这清冉仙君不会早早的挖好坑等着自己往下跳吧? 摇了摇头,甩掉这莫名的想法,亘古仙君向前走了两步来到葡萄身旁,颇为慈祥温和的揉着葡萄的额头说道:“紫夭,你可愿随本仙君去那六重天上。” 葡萄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亘古仙君只觉得老脸挂不住了。但摇头的葡萄同时伸了小爪抓住亘古仙君的衣角语气恳求:“亘古仙君,葡萄可不可以还住在这里。” 亘古仙君愣了愣,随即问道:“那你的意思可是在六重天干活,但还住在这里。” 葡萄忙点了点头。 亘古仙君犹豫了下,随即看向一旁的狐狸,意味深长的笑着点了点头。 离开的时候还在葡萄一脸不解中丢下一句惹得狐狸和墨轩皆是一愣的一句话:“仙规可是同意仙族之间互婚的双修的啊。” 葡萄愣愣的看向一脸别扭的狐狸,又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墨轩,轻声问道:“亘古仙君这话对谁说的?” 第十二章 狗屎运 “狐狸,狐狸,你说既然仙族之间可以成亲,那仙妖可以不?”葡萄深处小爪拉着狐狸的袖头摇了摇,笑眯眯的问道。 狐狸装作没听见,眯着眼自顾自的晒太阳。 “狐狸,狐狸,听说你和那涟漪仙子都快定亲了,如今既然仙族可以互婚,你俩何不双修?” 狐狸眯着的眼猛地睁开,看着一脸迷茫的葡萄,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一字一句的说:“别狐狸狐狸的叫,要不叫白曦哥哥,或者狐狸哥哥,直接叫哥哥也行。” 葡萄揉了揉额头,点了点头:“狐狸哥哥。” 狐狸满意的继续眯着眼晒太阳。 “那你俩到底还双修不了?”没消停的葡萄显然没打算放过这个问题。 狐狸登时没好气的看着她,又忍不住敲了敲那不灵光的额头:“别老双修,双修的,你知道双修是什么吗?” “切,双修双修自然是一起修炼呗。”葡萄不屑的答道。 狐狸轻叹一声:“没救了,我说紫冥族长把你关起来完全是个错误的决定嘛,太影响你的成长发育了。” 狐狸莫名的话惹得葡萄一阵不解。 狐狸斜眼看着满目问号的葡萄,笑眯眯的问:“听不懂?” 葡萄乖乖的点了点头。 “听不懂就对了。”狐狸奸笑着答道。 葡萄一阵泄气,几番对话下来,她已经对这个难懂的问题失了兴趣,转念又想着另一个大的问题:“狐狸哥哥,你陪我出去去集物处找些东西吧。我去六重天用的上呢。” 狐狸讶然与她突然跳跃的思维,但转念一想她不纠结下去那个问题也是好的,只是要怎么告诉她这些子事,省的她以后被卖了还不知道呢。 如此胡乱想着,狐狸已经被葡萄拉着出了门。 说起来,自从昨日草草的随着清冉仙君看了一通,她还没有仔细的瞧过这二重天呢,明日便要去六重天干活了,少有时间这般悠闲,便索性慢了步子跟着思绪万千的狐狸闲逛着。 “哟!我当时谁呢?原来是紫夭仙子啊。”正是四处看个高兴的葡萄突然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打乱了兴致。 沉思的狐狸也是抬起眼朝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 入眼处一身淡青色劲装的琉月仙子领着两个仙子慢慢的朝着两仙走来。 待来到近前的时候,琉月仙子面色微微染上淡粉色,朝着狐狸浅浅一笑,依旧声音爽朗但却染着莫名的温柔:“白曦仙友好。” 话中的韵味直听得葡萄别扭,只觉得如此爽朗的仙儿这般娇柔也实属不易,便没吭声。 狐狸眯着眼轻轻一笑:“早闻琉月仙子仙姿卓然,如今一看却是不凡。不愧是那三重天上出了名温柔细腻的执事仙君珏林仙君的亲妹子。” 话一说便是挑明的琉月仙子的身份,一旁的葡萄也不傻,知道这话是他对自己说的,便上前一步,轻声问候:“琉月仙子好。” 琉月显然没空理葡萄,只淡淡的笑了笑,便将葡萄直接无视掉,转头温柔的看向狐狸。 昨日仅是草草一看,素来爽朗霸道的琉月却是被笑的一脸温柔的狐狸夺去了目光,慌慌张张的红着脸落跑还是这几百年来的第一次,而素来骄傲的她却不觉得丢脸,只觉得心中砰砰跳个不停。 今日又来二重天执行公事,本想绕去仙湖看看,不成想竟在这大道上偶遇了,琉月仙子瞬间把这偶遇归为缘分,完完全全的把一旁的葡萄直接给无视掉了。 “不知白曦仙友要去哪里?”琉月收敛了一贯的直接霸道,柔着声音问道。 “哦,闲逛闲逛。”狐狸心中略略想了想还是隐瞒了自己是陪葡萄的事实。 “如此,不如我来带路,陪白曦仙友走走可好。”琉月仙子开口相约倒是引起了葡萄的注意,葡萄看着一脸笑意的两仙,心中有些急切,她只想随处逛逛,然后去找些东西。 如此想定,葡萄便轻咳一声,两仙皆是被她这一咳吸引了目光,琉月仙子这才想起了她的存在,一想到若是三仙一起算个什么,便不由的染上厉色瞪向葡萄。 可惜葡萄完全没有夹在中间的意思,也不看她:“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的雅兴了,便先走一步。” 琉月仙子显然没想到葡萄这么识趣,便忙着点头应了。 还没点完头,谁知一旁的狐狸便微微皱了皱眉,一把拉着葡萄的手,笑着朝着琉月仙子说道:“我瞧着琉月仙子应该有公务在身,白曦便不打扰了,下次若是有机会白曦亲自约琉月仙子才是。” 一番话拒绝得当,而琉月确实有公事,心中一急提步拦住欲离开的葡萄脱口而出:“听说你被分到亘古仙君的六重天打理天书了?” 葡萄被她拦住,眉头微微一皱,她轻易不生气,更不愿与不相干的仙生气,便沉着性子说道:“正是。” 话刚落,便听到琉月仙子身后的一个仙子满声鄙夷的轻哼道:“你这愚钝的葡萄也配去六重天管理天书,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琉月仙子暗暗一笑,但却开口厉声呵斥:“怎么说话呢。” 身后的仙子应了一声,便收敛了嘲笑不再吭声。 狐狸眸中闪过一丝厌恶,正欲开口,却被一旁的葡萄抢先一步:“话都被你说完了,再去呵斥还有什么意思。只是我被分到六重天可是清冉仙君亘古仙君的意思,你方才的话莫不是说他们是狗屎,要不怎么说是走了狗屎运呢?” 一旁的狐狸轻笑一声,微微摇了摇头,只想着她怎么忘了在点仙山,这葡萄也是个牙尖利嘴的主儿,只是不轻易生气罢了。 话说完,便呛的琉月仙子沉了面色,她身后的仙子正欲动作,却被她摆手拦住了。 看着葡萄和狐狸远走的背影,琉月在心中暗暗想着:“等着吧,这话若是传到姐姐耳朵里,她自然会好好收拾你。” 九重天上有个不是秘密的秘密,便是那三重天的珏林仙君及其爱慕清冉仙君,那珏林仙子出了名了温柔似水,只是这水也有逆鳞,若触之,便能翻江倒海。 ------ “葡萄,我看那琉月不像是善罢甘休之辈,你如此呛她,可要小心些才好。”狐狸犹豫半天,还是絮絮叨叨的交代着,这些话本是无须多说的,只是葡萄马上要去六重天了,自己自然不能在旁照顾她,多多提醒才保险些。而且那琉月仙子身后还有个珏林仙君也是执掌一重天的仙君呢。 葡萄听得狐狸的絮絮叨叨,便停下步子拽住狐狸的袖头说道:“狐狸哥哥不要担心了,我葡萄从不喜惹事,更不愿为不相干的仙多费一丝唇舌,若不是今日她话中带着污词,我便不会理她。而且虽说我外相看起来弱些,但可不是好欺负的。” 听得这番话,狐狸才点了点头作罢,任由葡萄抓着袖头一路朝着那集物处走去。 第十三章 能不能矜持些 大殿之内,上位坐着的女仙一袭银丝白衣,稍稍一动,似是带着一汪柔水一般化了开来。 “姐姐,姐姐。”大殿外传来声声急切的唤声。 上位的女仙微微皱眉,却随即立马舒展开来朝着殿中立着的仙儿柔柔一笑:“琉月,怎么如此失仪。” 站在下方的女仙还是忍不住的满目怒气,疾步便走到上位的女仙身旁,轻吭一声。 “琉月,喜怒嗔乐万万不可显露在面上,要放在心里。”上位的女仙放下手中的书卷,扭过头去,轻点琉月的鼻尖柔声问道:“在生什么气?” “姐姐可知那点仙大会?” 珏林仙君轻笑着点了点头,满目柔情的说道:“自然。清冉仙君心怀宽广,为那下妖谋了福祉。” 琉月仙子看着自家姐姐只要一提起清冉仙君的那副迷恋的神色,心中暗暗一动便有了算计。 “正是。但此番选上来的有颗葡萄,姐姐可知?” 珏林仙君想了想,点了点头:“自然知道,听说那葡萄没有仙根,也不知是真是假?” 琉月仙子点了点头恨恨的说道:“姐姐说得便对,那葡萄没有仙根,应是承了清冉仙君的垂怜,方才有这点化成仙的机会,谁知她不想着感恩戴德,还对清冉仙君出口辱骂,说清冉仙君是狗屎不如的仙君。” 琉月的后话还没说完,便被珏林仙君眸中的一丝厉色吓得声调愈发的小。 厉色随即却被柔色掩盖,珏林仙君微微一笑,朝着那空荡荡的大殿说道:“既然有如此不识抬举的仙,那本仙君便好好管教就是。” ------ 葡萄在狐狸的絮絮叨叨之中,终于是来到了那传说之中的集物处。 若说是集物处,还不如说是杂物处更为合适些,葡萄早早打听好了这九重天上唯有这二重天有这么一处美地所在。 所谓集物处便是集三界之物的地方,因为天界内的仙们不得令不得私自下届哪怕是那几位地位颇高的执事仙君也不例外。所以在人性化又和蔼可亲的流光仙君的力荐之下,天帝才勉为其难的承认了这么一个所在。 葡萄和狐狸缓缓的进入那立着一排一排架子的大殿之中。 狐狸皱了皱眉,进来这大殿才发现:大殿虽大,入眼之处物品却是繁多,但是这其中穿行的仙也太少了点吧。 葡萄似是瞧出了他的疑虑,拽着他的袖头摇了摇:“狐狸哥哥,这集物殿常常被这九重天上的仙们唤作‘下殿’?” “哦?这是个什么说法?” 葡萄摇了摇头:“只听他们说道:这大殿之中所陈列的多为魔族、妖族、人族之物,那些仙们根本不愿来此的。久而久之便被唤作‘下殿’,我猜想应该是低等的意思吧。” 狐狸轻哼一声,随即笑着点了葡萄的额头说道:“那你来此找些什么?” 葡萄弯着眸子笑了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狐狸笑着微微摇了摇头。 随着葡萄踏入那大殿深处,入眼之处显出三个门洞来,门洞上悬着的木板分明刻着:人族、妖族、魔族。 正当狐狸还在盯着那妖族的门洞想着自己的光辉史会不会也记录其中的时候,就被葡萄拉着一把转进了那‘人族’的门洞之中。 入了门洞,却是豁然开朗,葡萄伸出手指着那不远处的一个似是池子一样的东西说道:“走,咱们去看看那个。” 缓缓的靠近水池,两仙才发现那池子之中别有洞天,扶着玉栏杆探过身子,便能看到那池中的清水渐渐的荡起波纹,随即显出了一道道人形。 葡萄愣了愣,随即伸着脖子细细去看,这才发现那不是水中的倒影。如此,便应该是那人间百态了。 狐狸来了兴趣,细细的瞅着那池中的人事,只觉得甚是有趣,看得起劲的时候,只恍惚听见葡萄在耳侧轻轻说道:我去别处看看。也没有在意,只管盯着那池中的景象看得出神。 葡萄看了看探着腰的狐狸,轻吐一口气,转身出了门洞,盯着那漆黑的两个大字—‘魔族’,一咬牙便没入其中。 葡萄紧了紧身上的淡紫色长袍,小心翼翼的在一排排架子之间穿行。 微微吐了口气,不由的啐啐念道:干嘛把这里搞得阴森森的。 微微摇了摇头,定了定神,便沿着那排着一本本漆黑银边的书卷缓缓的走着。 目光扫视着那书脊上的文字,终于,一排和心中所求差不多的文字惹得葡萄露出了喜色。 站定之后,葡萄先是四处看了看,这才探出了白嫩的手将那书拿了出来,随即便扭身靠着那排架子细细的翻阅了起来。 “不是,哎!这个也不是。”缓缓的翻着书页,葡萄的喜色被话语中的失落慢慢的淹没下去。 心中想着狐狸怕是一会儿就会来找她,心中更加急切,手中的速度也加快起来。 不是,不是,还不是。 “咦。”快速被翻过去的书页中一个熟悉的脸庞勾起了葡萄的疑问,葡萄连忙又倒翻回去,入目的画像确然就是梦中萦绕的身影,葡萄顺着画像的下方的简介看去。 虽是寥寥几字却是让葡萄惊讶到了极致,口中轻轻喃道:怎么会是他? 心中惊讶的感觉翻江倒海,回过神来的葡萄一把将手中的书卷合住塞回原处。心中冒着一个怎么也想不透的疑问:梦中的身影怎么会是他? 虽说心中带着疑问,但是迫于时间紧迫,葡萄又看了那书卷一眼,便扭头离开了。 待她离开不久,一道身影慢慢的走到她方才停留的地方缓缓的抽出了那本刚刚被塞进去的书卷,随意一番,那页因着葡萄过于惊讶而不小心捏皱的书页便显露在了眼前。 ------ 狐狸看了一大会儿,便渐渐的失去了兴趣,这才想起葡萄来。 一扭头才发现身边早已空无一仙,愣了愣便扭身朝着四处看去。看了一圈也没发现葡萄的身影,狐狸心中有些焦急,暗暗自责自己方才看得过于入神。 刚欲开口唤上几声试试,便看到不远处的一个架子出一个身影怀里抱着一大坨不知所以的东西慢慢的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你干嘛?”狐狸不解。 “快些过来帮忙。”葡萄实在是抱不动了,只得朝着前面只看着自己却毫无动作狐狸求助。 狐狸这才回过了神,连忙走上前去,一把接住葡萄手中的包袱。包袱刚入手,狐狸只觉得往下一坠,险些没站稳。用了力把包袱望上抱了抱,只觉得入手的感觉有些软软的,狐狸这才抽出空向一旁气喘吁吁的葡萄问道:“小葡萄,这里面装的什么?竟是这般沉。” 葡萄大口呼了几口气,神秘的弯着眸子笑了笑:“绝对的好东西。” 狐狸微微摇了摇头,便抱着那包东西跟着葡萄朝着外头走去。 到了门口的时候,狐狸一把把手里的包袱放在登记官的台子上,登记官愣了愣,随即将那包袱拉开了一道口子,里面是一个个的小包裹,登记官抬眼看了看狐狸,狐狸摇了摇头也探着身子凑了上去。 登记官缓缓的将一个包裹拉开,一片片鲜嫩的肉片显露在两仙的面前,狐狸愣了愣,随即尴尬的咳了一声,收回了探出去的身子。 登记官忍了忍,还是张口问道:“不知仙友拿这么些人间的吃物做什么。” 葡萄一脸理所当然:“你都说是吃物了,自然拿去吃啊。” 登记官一脸黑线,只想着多少年了,这仙子怕是第一个说要拿着这人族的吃物回去吃的吧。 由于葡萄的惊世骇俗的举动,登记官迅速的的登记完,赶忙让他们抱着包袱走了。 出了门,一脸尴尬的狐狸看着满意至极的葡萄说道:“小葡萄,你敢不敢稍稍矜持些。” 葡萄才不顾理他,只想着今晚上必能美餐一顿才最重要,至于矜持什么的等吃完再说也不迟。 第十四章 由妒生恨 唔。 葡萄是被门外一大早夸张的敲门声烦醒的。 皱着眉,嘟着嘴满脸不愿的洗漱穿衣,一把拉开了房门,小院子,狐狸和鲤鱼正凑在一起喝茶。 葡萄一扭头,就发现自家房门上贴着一张符,那符被折成小人形,在葡萄的怒视中仍是趴在门上咚咚咚的敲个不停。葡萄感觉耳朵都要生出茧子来了,抬手一把撕下了那小人,岂料还没来得急处置,那小人便挣脱着一溜烟的跑了。 小人儿在院中的草地里一阵狂奔,划出一道道涟漪,最终在葡萄紧追不舍的眼光中趴在了墨轩的脚上,墨轩低头朝着房门的方向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随即伸手将那人形符展开塞进怀中。 狐狸闻着动静也朝着葡萄的方向看去,本是一肚子的不爽的葡萄看着笑的各有滋味的两仙便立马平淡了心思。 “起来了?”狐狸远远的朝着走进的葡萄问候道。 葡萄微微嘟着嘴赫然已经不将扰仙清梦的事放在心里了,只急切切的问道:“鲤鱼,你这稀奇古怪的玩意哪里找的?” 墨轩笑了笑:“这是人间修仙的道士学的玩意。” “哦?修仙还学这个?”狐狸也有些讶讶然。 “他们没有仙力,若要修仙需的有外力辅助,这玩意算是其中一个。”墨轩慢慢的解释着。 葡萄在一旁瞧着相谈甚欢的两仙,心中想着明明一个是狡猾的狐狸,一个是明显不是善茬的鲤鱼,却在我的院子里笑的那叫个温和。 摇了摇头拜托这无聊的想法,葡萄这才想起来正事:今日还要去六重天干活呢。 如此想着,便不再多留,忙着朝着门口走去。 推开门的瞬间,只听得狐狸在身后唤道:“等你回来给你烤肉啊。” 葡萄扭过头,一脸笑意的朝着院中的两仙点了点头,随即沉着脸色说道:“你俩个若是以后再翻墙进来,小心我葡萄翻脸不认仙。” 说罢,便赶忙的走了,留下两仙瞅着各自对面墙上被压倒一片的墙头草尴尬的笑了笑。 “白曦,咱们喝这东西可是你淘来的?”墨轩端起石桌上的茶盏挑眉问道。 白曦笑着摇了摇头:“这套喝茶的物什是我搞的,但这泡茶的东西是昨日小葡萄去集物殿寻得。” “哦?”墨轩微微轻易一声,随即便归于平淡,只端着那茶盏若有所思。 ------ 守门的仙将低头瞧着面前娇小的葡萄相视点了点头,便放手让她走了过去。 葡萄未走多远,就听见殿门口传来的对话声。 “方才殿中的争执可是为了她?” “想必是吧。” “可我瞧着却没什么稀奇的?” “谁知道呢。” 殿门口的声音越来越淡,葡萄愣了愣,随即朝着里间走去,七拐八拐的把路痴的某葡萄给转晕了,再说她也只是当初来了一次,还是由清冉仙君带着也没多记,如今吃了亏,葡萄暗暗焦急,这第一次工作,可不能迟了才是。 正欲唤了一个飘然而逝的小仙童的时候,身后传来温和的声音:“可是紫夭。” 葡萄愣了一下,心中暗暗生出疑问:为何,为何这般熟悉?听声音,必然是清冉仙君了,只是不是那种熟悉,而是一种早早相识的熟悉。 愣神之际,身后的仙君已经来到身侧,伸手覆上葡萄的肩头,温声问道:“紫夭,你怎么了?” 肩头一股子淡淡的温热传来,葡萄这才回过神来,似是不经意的错开了他的手,慌声应道:“没、没事,清冉仙君好。” 清冉眸中闪过一丝讶然,收回悬在空中的手,温声问道:“没事就好。”说罢,便欲扭身离去。 葡萄愣了愣,看着已经走远的仙君,张口而出:“清冉仙君。” 走远的清冉仙君一愣,随即扭过头来带着疑问的看向葡萄。 葡萄尴尬的说道:“清冉仙君,可否带我去那光柱所在的大殿,我急着去六重天赴任。只是,只是不知怎么走。” 清冉仙君一愣随即笑了开来,只轻轻的点了点头。葡萄见状,立马跟了上去。 仅仅拐了几步,熟悉的大殿便呈现在葡萄的面前。 清冉扭头:“这便是了,快些去吧。” 葡萄弯着眸子笑着点了点头,小跑着进了那大殿之中。 “咦,那不是清冉仙君吗?方才不是已经离去了,怎么又回来了?”珏林仙君伸手的一个仙子指着大殿门口的背影朝着珏林仙君说道。 珏林仙君愣了愣,随即忙上前走去:“清冉仙君,怎么又回来了?” 清冉仙君笑着微微摇头,没有言语,便扭身离开了,珏林仙君愣了愣,无意之间顺着方才清冉仙君的目光看去,一袭紫色的身影缓缓的没入那道紫色光柱之中。 珏林仙君的手不自觉的紧紧攥紧,不由的回想起方才的在偏殿的争执。 “流光仙君,怎么说我也是那司职仙君,紫夭仙子的职务应是我来决定才合理吧。”珏林仙君与流光仙君并排坐着,温笑着问道。 “珏林仙君言之有理,只是这紫夭的去向已经订好了。”流光仙君摸着光乎乎的脑壳笑眯眯的说道。 “这怕是不妥吧。”珏林仙君并不退让,满目柔色却是话带强硬。 流光仙君愣了愣,想着这一贯温柔的珏林仙君一大早大反常态的来此就为了争这个事,确然罕见啊。 “确实有些不妥。”偏殿外走进来的清冉仙君闻声答道。 “清冉仙君。”珏林仙君面上带了喜色。 “没经过珏林仙君便私自将紫夭安排在六重天是我的主意。如此做却是有些不妥,只是那紫夭颇为特殊,看似却无仙根,但又确然过了那点仙大会,我本想着将她待在身边,瞧上一段时间的,如今被亘古仙君要去,与跟着我也一样。”清冉缓缓坐下,细细的解释道。 “既无仙根,如今突然调到六重天上怕是会惹得众仙不满。”珏林仙君本不欲再争,但不知怎么一听到清冉仙君帮那葡萄说话,便又开口说了下去。 “那紫夭被我带到九重天上,以有众仙不满,且私下刁难,如今被调到六重天上,再多些不满也无妨,也不辜负我偏私的名声。”清冉虽是温声,却话中字字激厉。 流光仙君愣了愣,随即立马打圆场:“哈哈,清冉仙君说笑了。” 清冉仙君微微一笑,没再做声。 倒是一旁的珏林却是真的被惊住了,这温和的仙君何时这般过,是说笑吗?珏林仙君思前想后,觉得为了此事与清冉仙君争执只会对自己不利,便柔笑着说道:“罢了罢了,我也争不过你,且我本意是怕紫夭如此名不正言不深会对她自己的名声不利,如今清冉仙君既然这么说了,那便依着你们吧。” 清冉仙君没再说话,只朝着流光仙君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开了。 珏林仙君又与流光仙君闲话二三,便也告辞离去了,刚走出偏殿不远,便瞧得折回来的清冉仙君,又瞧得那大殿之中的紫夭。眸光之中一丝恨意一闪而过。 第十五章 太赤果果了吧 葡萄急匆匆的没入那紫色关光柱之中,想着之前流光仙君交代的,只需定定想着那六重天执事大殿的光柱颜色便能直通其中,六重天,恩,应该是金黄色吧。 定着心神努力想着金黄色,葡萄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殿门外的珏林仙君朝着那紫光中闭着眸子立着的人,心中暗暗想着:既然阻不住你,那便送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吧。 如此想定,殿门外的珏林仙君素手微抬,一道淡绿色的光便朝着那光柱撞了进去,荡起一层浅浅的涟漪。 殿外的珏林仙君微微一笑,天蓝色的衣襟划出一道弧线,便缓步消失在了殿外。 恩,流光仙君交代过,只要感觉不到那阵微风,便是到了目的地了。 葡萄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咦?这是什么状况?”葡萄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一大片仙湖,心中暗暗轻咦:“莫不是又回去了?” 抬着步子缓缓的绕着仙湖走着,葡萄这才发觉这不是她家门前的那片仙湖,这仙湖有股暖意铺满全身,而且,放眼看去,皆是半仙高的仙草,哪里有什么小院。 弯着腰探出手在湖中试了试水温,入手的温暖感使得葡萄觉得颇为惬意。 虽说湖水温度过于吸引某葡萄,但是随即又想到这是自己第一次干活,还是不要迟到的好,只是这连个仙影都看不见的地方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葡萄细细回想,按理说自己应该出现在天书馆的大门口才是啊,流光仙君是这么说的,可是目前看来,这一大片温热的湖水应该不是天书馆吧。 难道是那传送光柱出了问题?恩恩,肯定是,听说那光柱一直都在那杵着,指定是年久失修坏了,只是自己的运气也太背了,第一天赴任就赶上了。 不行不行,带赶紧找个仙问问路才是。 葡萄围着仙湖又走了几步,远远的四处看去,细细扫视之下,终于是让她发现了一处不同。 离自己不远处被仙草遮住的地方隐隐有声音传来,葡萄心中一喜,应该是有仙在那里吧。太好了,有救了。 带着满心欢喜,葡萄快速的穿梭于那茂盛的仙草之中朝着有声响的那片仙草小跑过去。 走的愈近,葡萄愈发觉得那声响有些怪异。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能看见一只活仙就行了。 如此想着,便往前跨了一大步,一把拨开了面前的仙草。 三目相对的时候,再迟钝如葡萄也明白了面前的情况。 躺在地上的女仙浅粉色的袍子已经尽数解开,染着朵朵红色的大片的雪白扑的葡萄眼生疼,而其上的男子一身黑衣已经尽数退到了腰后,小麦色的肌肤上挂着欢愉的汗珠。 紧密贴合的两仙因着葡萄的突兀闯入停下了动作,那女仙先是惊呼一声,染着红晕的俏脸上一双充满怒火的眸子恶狠狠的盯着葡萄,而其上的男子倒也不恼,半支起身饶有兴趣的看着红了脸的葡萄,一丝浅浅的笑意在那堪称邪魅的脸上散开。 葡萄脑子再不好使,也知道方才的冲动撞破了人家的好事,这本就是自己的错,可是面前如此赤果撩人的场景只让她觉得脸要烧起来似的。 “额,呢个,我路过,你们继续。”葡萄尽量淡然的笑了笑,慢慢的扬起了头缓缓的扭过了身子。 正欲全力开溜的时候,葡萄突然想起了个正事,如果上天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不想看见这光天化日下做运动的两仙,可是就方才的情形看,这一大片仙草貌似就他们两只活仙,她实在是不愿意再去打扰人家,但是不问他们自己又怎么走出去呢? 葡萄咬了咬牙,秉着被鄙视死的勇气淡淡的退了回去,背着身子对还紧密贴合的两仙问道:“呢个,能不能告诉我天书馆怎么走啊?” 噗嗤!身后传来一阵男子的轻笑。 随即便是那女仙的怒吼:“你这个不知名的小仙,难道、难道你看不出我们在做什么吗?竟然还……” 葡萄紧紧闭着双眼,心中早已经愧疚死了,但是她也实在被逼得没有办法了啊。 于是继续沉默的背对着他们立在那里,一言不发,等着答案。 “天书馆?你找天书馆竟然找到我这里了?那天书馆你非去不可吗?”葡萄的身后传来男子戏谑的声音。 葡萄默默的点了点头。 男子轻轻一笑:“那便等着吧,等我办完了事情,便亲自带你去。” 葡萄一阵气闷,开什么玩笑,让她等着,那她还不如自己摸索算了,想到此便欲走开:“那便不劳烦了。” 还没走出几步,那男子张狂的声音落入耳畔:“你信不信,若是没有我带着,你连这五重天的氲湖都走不出去,更别说那六重天的天书馆了。” 五重天?氳湖?葡萄边走远,边疑虑着。 看着面前冒着温热气息的湖水,葡萄终于反应过来了:不会吧,自己,自己竟然在五重天? 惊讶之余,葡萄完全不理会那暴露狂的警告,扑进仙草里开始慢慢的摸索起来。 “仙君,你这是何意?”身下面颊上染着浅红的女仙忍着满心怒气娇柔的开了口。 那被唤作仙君的男子勾起一抹笑容:“天界无趣,那葡萄却着实有趣。” 说罢男子在女仙的一脸不满中退了出来,起身穿好了墨黑色的长袍。 “仙君。”女仙满眼不解,娇声唤道。 那本噙着笑意的男子面色突然变的冷峻起来,女仙瞧着这样,再不敢说话,草草的收拾了一下便消失在那仙草之中。 ------ 葡萄东转西拐,心中焦急不已,怎么办?难道要回去求他?算了吧,方才那女仙已经多有不满了,若是再回去的话,葡萄自己都要鄙视自己了。 可是感觉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迟到是必然了,万一旷工的话就糟了。 于是葡萄又在仙草从中一顿折腾。 “怎么样?可愿意求我?”正当葡萄毫无目的的乱窜的时候,那方才的仙君又出现在葡萄的面前,葡萄的第一反应就是伸出小爪捂紧双眼。 男子勾唇一笑,饶有趣味的看着她:“怎么?不愿看见本仙君?” 葡萄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偷偷的将小爪露出一道缝,随即撤下爪子,轻叹一句:“呼,还好,还好,是衣衫整齐的。” “你说什么?”男子看着面前一会儿捂着眼又放了下来,还在啐啐念的葡萄咦声问道。 “没什么?”葡萄人蓄无害的笑道。开玩笑?经过方才的思虑,葡萄已经大致的搞清楚了自己的状况,应该是那该死的传送柱出了问题,把自己给送到五重天的某个像迷宫一样的犄角疙瘩来了。 她来不久,就听过狐狸叨叨道,说五重天的仙君名唤辛邪仙君,名如其人,邪气横生、喜怒无常。作为九重天的最高仙将,经历过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场战事,战场上杀伐果断、冷血无情。而且最最让葡萄揪心的就是这辛邪仙君有个邪僻,就是喜欢玩弄新鲜的玩意儿。 面前站着这个被唤作仙君的男子,看着气息,看这面相,再想想方才仙草中的赤果场景,那这仙除了传说中的辛邪仙君再不会是别的仙了。 哎!葡萄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传送柱,传送到哪里不行,偏偏把自己送到他的身边,还让自己撞破他的好事,真是,坏事都堆到一块去了。 第十六章 被囚 “师傅,你说的那小夭怎么还没有来?”一个形为人家小孩子般大小的小仙童嘟着胖乎乎的脸趴在亘古仙君打坐的席子上问道。 亘古仙君愣了下,随即抬头瞄了眼外头的天色,又低头看了看一脸忧虑的小徒弟,笑眯眯的说道:“末儒,你不是向来不喜女仙的吗?” 被唤作末儒的小仙童支着脸的小手轻轻的揉了揉,耳垂角儿便染上了丝丝红晕:“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老仙来了兴趣,自家这个宝贝徒弟单纯的比天后的瑶池心的仙水还要干净,没想到竟也会耳朵红透。 “她是我师妹。”小仙童犹豫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说出了口。 “师妹,咳咳,哈哈。”亘古老仙先是愣住,随即忍不住大笑开来:“哈哈,师妹好,师妹好。” 随即又抬头揉了揉末儒头上的两只圆乎乎的发髻,一本正经的交代到:“为师瞧着,你比那狐狸强多了,想必小葡萄必然也能看清这一点。哈哈。” 末儒撇了撇师傅笑成一朵菊花的脸,暗暗的摇了摇头,随即又想到那突然而来的小师妹,怎么还不来呢? ------ 氳湖旁,葡萄盯着面前嚣张的不可一世的辛邪仙君,默默的叹了口气:他什么意思,既不指路,又不让我自己找路。 “辛邪仙君。”葡萄做乖巧状。 “哦?”面前的仙君挑眉。 “方才不是说了仙君做完事情,便带我去天书馆吗?”葡萄柔着声音缓缓提醒道。 “是吗?”仙君继续挑眉。 “不是吗?”葡萄一脸笑意,咬牙切齿道。 辛邪仙君想了想,好似恍然大悟:“有这回事。只是……” 葡萄连忙接过话茬:“小仙之所以没等着,只是因为怕影响了仙君办事的心情。” 辛邪仙君一脸笑意的点了点头:“没事的。” 葡萄这才觉得这处处不妥善的仙君终于还是有一处可取的。还没想完,就听见面前的仙君笑着说道:“因为不管你等不等,本仙君本意就没打算带你去。” “你……”葡萄愣然,随即舒了口气:“算了,我自己找吧。” 刚欲动作,就被身前的仙君一把拉住。葡萄不解的眼光递了过去,就听见辛邪仙君低头附在葡萄耳侧轻声说道:“既然来了,便陪本仙君玩玩吧。” 说罢,不带葡萄反抗,便将她掳到怀中,脚尖一点,便朝着氳湖上方冲了过去。 愣神的葡萄看着面前缓缓破开的虚无,心中暗暗喃喃:这出口,就是自己找到了,一飞起来岂不是要被雷劈?这该死的传送柱害得她也太惨了吧。 ------ “仙君止步。”清冉仙君刚刚走到南天门附近,四大仙将中便跳出来两个阻了清冉的去路:“仙君这是要到哪里去?要做什么事?可有下界玉牌?” 在二重天送走了葡萄的清冉仙君笑了笑,伸手一抬,一片晶莹的莹黄色玉佩便出现在了手心之中:“奉天帝之命,下届例行查看地狱门中魔族的现况。” 为首的东胜仙将细细看了那玉牌一眼,咧嘴一笑:“清冉仙君万要小心,莫要被那卑劣的魔族占了便宜才是。” 清冉微微一笑,没再答话。乘了仙鹤便消失在云雾之中。 “音羽,先去妖族圣山。”飞出了一段距离,若有所思的清冉仙君出声交代道。 音羽微微讶然,随即便改变了方向,朝着妖族圣山飞了过去。 “仙君去妖族做什么?天帝不是有令……”静默了一会儿,音羽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清冉仙君愣了愣,随即眼神迷茫,缓缓开口:“等不及了,有些事情怕只有他能给我答案了。” 音羽听出了清冉仙君话中的情绪,便默默不再做事,只心中暗暗想着:该死的葡萄,自从你出现,仙君便开始心神不宁,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禀告族长。”黑缪正半躺在椅子上把玩着前不久刚刚进贡上来的两颗鹅蛋般大小的血珠,一个挂着长刀的小妖疾步走进屋子内急声汇报到。 “何事?”黑缪心不在焉的问道。 “有小妖说方才看见一个妖驾着一头黑毛鹤进到圣山之中了。”小妖没敢抬头,只细细的汇报着。 黑缪终于收回盯着血珠的眼光,转头看着下首半跪着的小妖,带着疑问的重复道:“哦?一个妖驾着一头黑毛鹤?嘶……莫不是、莫不是那九重天上的清冉仙君?”突然想通的黑缪坐起身子,盯着那汇报的小妖问道:“他去哪里了?” 小妖仍是面不改色的答道:“看方向,应该是朝着紫冥族长的洞府去了。” “紫冥?他去找他做什么?莫不是有关那葡萄。”黑缪嘿嘿笑开来,心中暗暗想到,几番与紫冥那老家伙喝酒,都没有套出什么话来。此番,清冉仙君亲自前来,怕是能露出好多秘密吧。 想罢,便抬手一招,下首站着的妖立马小跑到他的身侧,黑缪勾着笑附在他的耳侧说了起来。 “族长,族长,清冉仙君来了。”葡萄族的大长老笑眯眯的引着清冉和音羽朝着里间走去。 一进屋子,便瞧见仰着头张大嘴巴在圈椅上睡得正熟的紫冥族长,大长老尴尬的笑了笑,随即疾步看上前去,伸手捣了捣呼呼大睡嘴角挂着晶莹液体的紫冥。 紫冥感觉到动静,便睁来了眼,看见是大长老便不满意的说道:“今次阳光正好,我正坐美梦,你这是作甚?” 大长老不说话,只拱着嘴朝着清冉仙君坐着的方向指了指,紫冥顺着扭过头去,一看到清冉仙君,第一反应便是自己还没睡醒,但现实就是现实,定了神的紫冥尴尬的笑了笑:“清冉仙君。” 清冉仙君微微笑笑,一旁的音羽小声喃喃:不愧是爷俩,真是一个样子。 “不知清冉仙君来此有何贵干?”紫冥重新坐好,恭声问道。 “这本无事,只是……”清冉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紫冥打断了,他深深叹了口气,带着一副子我就知道的表情说道:“哎,不必隐瞒,定然是我家那不争气的小夭,在那九重天上闯了祸事吧。” 话落耳,清冉微微一愣,随即笑了开来:“紫冥族长多想了,那紫夭在九重天上乖巧懂事,如今已经入到亘古仙君座下。” “哦?真的吗?”方才还一副悲愤欲绝的脸色突然就溢满的激动和惊喜。大长老适时的干咳一声,才让惊喜的紫冥回了神。 咳咳!紫冥重新坐回位子:“那清冉仙君此番前来是为了……” 紫冥话刚问完,清冉仙君便站了起来,朝着紫冥拱手说道:“此番是有一事求问紫冥族长,请族长万莫推辞。” 清冉仙君突然的动作却是愣住了紫冥与大长老,两妖相视一眼,紫冥哈哈一笑:“清冉仙君这话就客气了,有什么想问的直说便是。” 清冉仙君抬起头,定定的盯着一脸笑颜的紫冥,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想问的是紫夭的身世。” 第十七章 被囚(二) 紫冥愣愣的盯着面前微微颔首的清冉仙君,心中不断回响着方才他口中的话:紫夭的身世,紫夭的身世,他竟然向我打听紫夭的身世? “你想知道紫夭的身世?”紫冥颤颤巍巍的伸出指头缓缓的指向清冉。 清冉抬头,瞧得紫冥略微闪烁的目光,心中一心:看来不出所料,紫夭身上却有文章。想到此便及其认真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大长老也是支起耳朵等着下文,他与紫冥年岁相仿,自然也是看着紫夭长大的,只知道那孩子确实有些不一样,但却不知这紫夭还有什么身世故事。 紫冥看了看屋里投向自己的三道目光,便吸了吸鼻子,满目悲切的扭过了头:“故事还要从那年说起,我还记得那是一个下着暴雨的大夏天。妖族圣山从没有下过如此大的暴雨,院中架子上的葡萄多数承不住这暴雨纷纷的掉落在地上。我心中焦急万分,奈何又不能违背天理—其实这群葡萄命中该有一劫。暴雨持续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明才堪堪停了下来,那一架子的葡萄尽数夭折,正当我悲痛欲绝的时候,突然在一片叶子下方瞧见了她。那便是紫夭的本体,雨后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她耀眼的就像是最珍贵的紫色明珠。当时我就暗暗想到,这孩子必然出息,没想到果真如此,没几年那孩子便化作人形,成了如今的模样。确然是我葡萄族的希望。只是,哎!贪嘴好吃,性子太平也是个大大的缺陷啊。” 紫冥的故事很快就讲完了,但下方的清冉却是一点都不满意,他心中明白这紫冥族长必然没有说实话,但他仍是满目淡然,笑着说道:“如此,当真是不简单呢。” 紫冥眸光中一闪而过的担忧被清冉瞧在了心中,他知道紫冥族长必然知道些事,只是,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是没法子能从他这里再问出话了。看来,要知道什么,只剩下九重天上的紫夭那里了。 想到此,清冉仙君便不再多留,起身告辞离去了。 清冉仙君走后,紫冥族长才叹了口气,随即吩咐大长老出去,自己则是在屋中踱来踱去,满目忧虑。折腾了一会儿似是决定了什么朝着外头走了出去。 满心思虑的他出去的瞬间自然没有发现那尾随其后的黑影。 ------ “辛邪仙君,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葡萄恶狠狠的抓住面前的黑色铁条,摇晃了几下,带着怒气的吼道。 也不外乎葡萄这么好性子的仙也会生气成这样,莫名其妙的被一个光天化日下做某种运动的一脸邪气的仙君抓住并且关到这黑黢黢的铁笼子里,任谁脾气再好,性子再平都忍不住要翻脸吧。 坐在不远处的辛邪放下手中的书卷,缓缓的站起身子走到葡萄的身边。隔着铁笼子,四目相对:一双布满怒火,一双溢满毫不掩饰的戏谑。 “看不出来么?这是笼子,关养的自然是宠物。”辛邪看着恶狠狠等着自己的葡萄也不生气,反而颇有耐心的讲解了起来。 “笼子?宠物?”先是一愣的葡萄随即却是撤了怒气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笑么?”辛邪略略带着讶然的看向弯着眸子笑的开心的葡萄。 葡萄忍住笑才堪堪说道:“没想到葡萄也能当宠物?” 辛邪反笑道:“那又如何?我喜欢就行了。” 话刚落正欲扭身回到座位继续观赏笼中葡萄的辛邪却突然听到身后的话:“外界传什么暴虐,其实是寂寞吧?” “寂寞?哈哈……”辛邪没有答话,只哈哈的笑了开来:“既然如此是这么不听话的宠物,那就略施惩罚吧。” 话刚落,笼子下方的地面便分裂开来,啪,没有支撑的笼子便顺着那裂开的方洞掉了下去。 碰!只是须臾便落到了底部,葡萄抬眼看了看,发现这方洞的大小正好盛得下这笼子。 辛邪站在上方居高临下的说道:“出言不逊,便略施小惩吧。” 葡萄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他离去的声音。大殿的门关上的那一刻,葡萄才发现不知何时,脚底下的笼子已经浸满的一层水,丝丝凉意穿过鞋子布满全身,葡萄踮起脚顺着笼子朝上飞了几步,却发现这笼子的水却慢慢的多了起来。 这时葡萄才知道,所谓的略施小惩是什么了? 只没一会儿,那冰凉的水便漫满了整个笼子,葡萄只能顶着笼子顶部才能把头露出来。 葡萄暗暗叹气:今天真是太倒霉了,碰上了这么个极品仙君。 还没叹完气,葡萄就发觉到了不妥之处,这水也太凉了点吧。闭着眼调了内息,内丹里便流出一股热流布满全身,这才稍稍感觉好了点。 “现在怎么办?”葡萄微微叹了口气,开始苦思冥想逃脱之侧。 正是思绪万千之际,葡萄自然没有瞧见那趴在地面上俯视着自己的黑猫。 “喵~”趴在上方的黑猫轻轻的喵了一声才吸引到了葡萄的注意力。 “咦?”入眼的黑猫两只眸子呈现淡淡的紫色,对于某个有紫色癖的葡萄,是丝毫没有抵抗力,而且,而且那黑猫实在是漂亮极了。 “好漂亮的眼睛。”笼子里的葡萄抓着铁条,赞叹道。 某黑猫心中暗暗叹道:笨女妖! “哎!你多半是辛邪仙君的宠物吧?我敲他一身黑色袍子,想必是很喜欢黑**,你这身黑毛这么漂亮,自然逃不过他的魔掌了吧?”葡萄细细的瞧了那猫一会儿,叹了口气,啐啐念道:“恩,也有可能是清冉仙君的宠物呢?他不是有只黑毛仙鹤吗?说不好他也是喜欢黑色的宠物呢?不过清冉仙君的宠物不会在这里,那应该还是辛邪仙君的吧。” 宠物?说我是宠物?三界之内,谁敢把我养做宠物?某黑猫顿时炸了毛:本来还想救你,既然如此,你便乖乖呆着吧,返程你失踪的事他已经知道了,你出来也不过是一时半刻的事。笨女妖,果然要惩戒惩戒才好。 想到此,某黑猫站起身子,昂着头走远了,葡萄愣愣的看着某黑猫离去的背影,只觉得怎么这么眼熟?随即立马摇了摇头,自己定然是被这凉水冰的昏了脑子,怎么看什么都是眼熟的? 定下神后,葡萄就没再多想,继续纠结起怎么出笼子比较好。 第十八章 强要 亘古仙君放下打坐的手,抬眼瞧了瞧天色,不觉的蹙紧了花白的眉头。拍了拍由于等的无聊竟然睡了过去的末儒问道:“紫夭可来了?” 末儒揉了揉睡得迷糊的双眼,四处看了看:“没来吧。” 得到末儒的回答,亘古仙君的眉头蹙的更深了,思考了一下,他站起身子,拍了拍末儒交代到:“我去二重天看看,你乖乖呆在这里,万一紫夭过来了,你便让她在这等着就是。” 末儒本想跟着去的,但师父如此交代,便嘟着嘴点了点头继续趴在垫子上。 亘古仙君心中有些焦急,便径直朝着传送光柱飞了过去。 还没到大殿,便听到里面隐隐传来争论的声音。便加快步子走了进去。 一进殿,便瞧见流光仙君正在责问一个小仙童。 “流光仙君。”亘古仙君疾步上前,打断了他。 “亘古仙君,我正欲去寻你呢。”流光仙君瞧清是亘古便稍稍松了口气,只想着他俩一起去要葡萄,那辛邪仙君怕是能好说话些。 “出了什么事了?紫夭仙子怎么迟迟未到我六重天呢?”亘古仙君瞧见流光仙君眸中的为难之色忙开口问道。 “哎!这孩子去了五重天。” 亘古仙君一愣,随即万分不解的问道:“怎么?竟然去了五重天?真是。哎!” “你瞧。”流光仙君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捏皱的纸条递给了亘古仙君。 “这是?”亘古仙君接过纸条展开了细细的读到:“这误入五重天的葡萄紫夭颇为有趣,正合本仙君口味,便将之留下,听闻她本属流光仙君的二重天,特以此告知。” 读完之后,亘古仙君面上便呆了怒色:“这辛邪也太不像话了。这、这成何体统。” 流光仙君摇了摇头:“几千年了,他本就是这个样子,只是如今如何是好?” 亘古仙君愣了愣,随即说道:“清冉仙君可在?” “本也是不凑巧,清冉奉了天帝之命去魔界去了。” “若说有清冉在,辛邪多少能听进去些话,这、这该如何是好。”亘古仙君忍不住攥紧手中的纸条。 “我听说此次巡视只是大致看过一遍就好,怕也不会耽搁多长时间,我早先已经吩咐小仙在南天门等候,若是一见到清冉,便说明情由,让他到五重天去。”流光仙君想了想,接着说道:“要不我们两个先去探探?” 亘古仙君听得这话,便点了点头,如今也只有这法子了。 ------ “请两位仙君稍事等候,辛邪仙君正在沐浴着实不方便出来。”面善的小仙童一脸笑容的引着急匆匆奔到五重天来的流光仙君和亘古仙君朝着大殿内走去。 “哼,辛邪仙君倒是好兴致,竟然还在沐浴,沐浴?慢着。”亘古仙君本忍不住出口讽刺,却突然抓到了沐浴这个敏感词,又想到这辛邪仙君出了名的风流,便心中暗暗紧张:不会吧,说起来,小葡萄倒是长得确实可人儿呢。 亘古仙君轻咳一声,略略尴尬的问道:“这辛邪仙君是自己沐浴,还是和别的仙一起……”后边的话,亘古仙君一张老脸实在说不出口,便小声的带过了。 那面善的小仙童轻笑一声:“亘古仙君不知,辛邪仙君有一个禁忌,那便是沐浴之时,决不许有任何别的仙在场的。” 呼!亘古仙君听得这话,才呼了口气:还好,还好。 说话间,便到了大殿,亘古仙君与流光仙君并排坐下,面善的小仙守在一旁,大殿内静悄悄的再无声响。 过了不知多久,亘古仙君忍了又忍,啪的一声拍在了旁边的小桌之上,带着怒气的问道:“辛邪仙君还要洗多久,这分明是在戏耍我俩。” 话音刚落,那面善的小仙还未答话,便听得大殿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头墨发还湿哒哒的辛邪仙君随意的裹着袍子便出现在了大殿之中。 “让仙君久等了。”辛邪仙君饱含歉意的微微颔首,低头之时,那本就随意合着的外衣又被扯开了很多。 亘古仙君轻咳一声,心中暗暗叹道:这成何体统。 “辛邪仙君,我们此番前来,是为了紫夭之事。”一旁的流光仙君目若无视的盯着衣衫半露的辛邪仙君满目温和的说道。 辛邪仙君勾起笑容:“这事我不已经在信中交代清楚了吗?” 亘古仙君接过话:“交代归交代,那紫夭本应是我坐下的仙子才对。” “哦?据我所知,那紫夭本还没去六重天报到的吧。所以说算不得。”辛邪仙君淡然应答气的亘古直呼呼气。 “辛邪仙君,你定要强留紫夭在此,总是不合适吧。”流光仙君仍是一脸笑颜的说道。 辛邪仙君对着流光仙君还是比较恭敬,只出口应道:“信中我已说明,这紫夭确实有趣,留在我身边正是合适。” 辛邪怎么也不松口,亘古与流光毫无办法,大殿内陷入了莫名的沉寂之中。 “辛邪仙君,你这般强行留住紫夭,实在不妥吧。”正当亘古与流光束手无策的时候,清冉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连你都来要了,只说明这紫夭确实值得我强留下来。”辛邪毫无惊讶,笑着朝着清冉说道:“清冉仙君亲自来要紫夭,莫不是喜欢上了这丫头,方才我浅浅探过,这丫头仙姿愚钝,对你双修可是没有好处。” 露白的话出口,亘古与流光皆是愣住了,只清冉仙君仍是风轻云淡的说道:“不放也便罢了。” 亘古与流光又是一愣,刚欲开口阻止,只听见清冉轻声说道:“只是上次你托我炼制的丹药便作罢了吧。” “你。”一直心不在焉的辛邪终于是动了情绪,眸光中一抹讶然一闪而过,随即便笑着说道:“我倒小瞧了那紫夭。” 清冉仙君是微微一笑没再答话,他知道那仙丹对于辛邪的重要性,被魔界阴气侵体的他只能靠着那后山的氳湖压制,但最终治本的还是要他手中的丹药。这其中利益,辛邪自然衡量的清楚。 一比量,辛邪便明白了其中的得失,照他的性子,那紫夭确实有趣,但去换了那丹药确实不值得,因此,便笑着说道:“罢了,罢了,放了便是,何必这般严肃。” 说罢,便扭身走进后殿之中,只交代道:让他们稍稍等上片刻。 待辛邪仙君走后,殿内的仙君则是各怀心思。 流光忍不住在心中轻叹:这清冉确实是怀疑到紫夭的身上了。 而亘古仙君则是尤为不解,只想着:难道真如辛邪所说,这清冉喜欢上了紫夭那丫头? 第十九章 被罚 全身基本湿透浸在水中正在默默与笼子斗争的葡萄听见上方传来一阵轻笑,便顺着声音抬起了头。 一瞧见是辛邪,便又失去兴趣的低下头继续摆弄起来。 “小葡萄,不要再费力气了,这玄铁笼子困住你还是绰绰有余的。”辛邪饶有兴趣的半蹲在地上嘲弄道。 虽说他是这么说,但葡萄却根本无心理他。 久久得不到回应,辛邪的嘲弄便十分无趣了,便站起身子拍了拍衣襟:“好了,放你出来就是。” 话刚落,洞里的水便退了下去,笼子也慢慢的升了上去。 升到地面上之后,葡萄才觉得稍稍好了些,不再那么冰凉了,甩了甩墨发上的水珠,又将贴在身上的袍子掂着抖了抖这才感觉好了许多。 “你不问为何放你出来?”一旁一直盯着葡萄动作的的辛邪挑着眉问道。 葡萄没有看他更也没有答话。 辛邪也不恼,只当是葡萄在为方才的惩罚闹脾气罢了,其实他不知,葡萄早在笼子中想明白:这辛邪仙君颇喜猎奇,自己只有平淡无趣,便会让他失了兴趣。由此她才不答他的话,生怕自自哪句回答又应了他的心思。 由此,辛邪便也真的失去了兴趣,便领着葡萄朝着外殿走去。 正在殿内等候的三位仙君听到动静便齐齐看去,只见跟在辛邪身后的小葡萄满身湿哒哒的,小脸略显苍白。 不知为何,亘古仙君突然想到了之前同样长发湿哒哒的辛邪仙君,心中顿时一紧,不会,不会吧。 当然殿中这样想的也只他一个,清冉似是无意的扫过葡萄的略显苍白的面颊,不由自觉的皱紧了眉头。 辛邪瞧着殿中默不出声的三位仙君,轻声一笑:“这葡萄还给你门了。” 葡萄听到这句话,心中一愣,却没想到这辛邪这么容易就妥协了。但转念一想,觉得自己确然没什么值得强留的价值,得了这话,便朝着流光仙君慢慢的走了过去,在流光仙君的满目温和之中站在了他的身后。 “走吧。”亘古仙君打头起身就走。 清冉仙君也随着亘古仙君的身后就欲离去,却听见身后传来辛邪的带着笑意的声音:“那那颗丹药还需清冉仙君多费心神了。” 清冉仙君身子一顿,随即便走出了殿外。 葡萄却是把这话听进了心里,但也默默的没有做声。 ------ 二重天大殿,亘古仙君沉着面色:“紫夭,此番你怎会去那五重天?” “不知。”葡萄抬着头如实回答。 “不知?”亘古听得这答案,心中染上怒气:“早先流光仙君已有交代,你怎会不知?” “我心中却是想着金黄色光柱,一睁眼便到了氳湖。”葡萄也不据理力争,只是缓缓的陈述着答案。 “那你的意思便是这传送柱出错了?”亘古气的直吹胡子,他本无意斥责,只是想着让她承认错误,谨记教训,却没想她竟是这般嘴硬。 “不知。”葡萄仍是一脸淡然。 “你……”亘古仙君被这两字呛得气都不顺了,冲动之余,未待流光仙君出口相劝,话便脱口而出:“既然你如此不受教,那我六重天断然也留不住你了。” “亘古仙君。”流光仙君听得这话忙出口相劝。听到唤声,亘古才恍然回神,看着面前的葡萄,心中为方才冲动之余的说出的话后悔不已,但话已出口,他作为一殿仙君又怎能收回,便扭过脸默不作声。 葡萄愣了愣,确然没想到亘古仙君竟会直接将她赶出六重天,她微微带笑,轻声说道:“好。” 应完之后,她又扭头朝着流光仙君说道:“我确然不知怎会误入五重天上,但此时我确实没有证据为自己辩解,所以若要有什么惩罚,我只受着就是。” 目光之中的坚定落入流光与清冉的眼中,一股子熟悉的感觉涌上两仙的心头。 流光仙君心中暗暗想到:“难道?难道真是她?可是怎么会是一颗葡萄?” 清冉也是愣住了神,但随即又想到,仅仅凭着一个目光无以为断。 流光仙君轻轻的摆了摆手:“竟然亘古仙君已经罚过,便无需再罚,今日你便先回去吧。” 听得这话,葡萄便没再多留,转身离去了。 待着葡萄的背影消失在大殿之中的时候,流光仙君忍不住轻声问道:“照紫夭的话说,此事可能另有隐情,亘古仙君你未免太冲动了些。” 亘古仙君心中早有悔意,又听见流光这么一说,叹着气说道:“那方才不是正在气头上么?” “流光仙君说的对,若不是紫夭自己想错了,便只有一种可能了—有外力动了手脚。”清冉仙君远远的敲着那淡紫色的光柱,眸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 葡萄缓缓地沿着小道朝着仙湖居走去,边走边想着之前的事,她明明没有想错,可为何去了那五重天上。 思绪乱成一团毛线的时候,葡萄突然而然的想家了,想那个桀骜的老头子了,更想那一架子葡萄了,为什么偏偏选中了自己,她原本只想要再简单不过的生活罢了。 想到此的时候,她怎么也静不下心去,只想着这样是不能回仙湖居了,免得遇见狐狸,只会惹得他陪自己心烦。 于是葡萄便停下了脚步,站在大道中间,葡萄茫然的看着四周,正是白天,大多的仙都躲在修炼地修炼,远远看去,连个活动的东西都瞧不见,这九重天着实无趣。 可尽管无趣,也没有其余一个无趣的地方是自己能够去打发时间的。 正是无处可去之时,葡萄突然想到了一处所在—集物殿,想定之后便急忙忙的朝着那集物殿的方向走了过去。 大殿门口还是那个闭着眼打坐的登记官,葡萄放缓步子,悄悄地穿梭在大殿之中,正殿中尽是仙族的物什,葡萄边走边扫视着架子上陈列着的东西。 突然,一个书名吸引住了她的目光—《炼丹入门手札》。要说为什么这么一本与葡萄毫无关联而且看似十分无趣的天书吸引住了葡萄的目光,只因那书脊之上的另外一行流光小字—清冉仙君著。 伴随着浓浓的好奇心与无聊感,葡萄还是没忍住把那本手札拽了出来。 四处看了看,周围一个鬼影都没有,葡萄便放心的席地而坐,将那厚重的天书放在了膝头上。 翻开扉页,行云流水的一行小字‘此手札为有兴趣者可从中学习一二’,葡萄忍不住微微一笑:这清冉仙君倒是大方,连自己炼丹时的手札心得都摆出来,这书若是流落到下届去,不知又要引起多少争抢。 但葡萄显然想错了,随着书页的一页一页翻开,葡萄就知道为什么炼丹术只有仙族所掌握了,而且还是仙族中极少数仙掌握了。 这,这也太复杂,要求也太苛刻了。 第二十章 和猫打架 随意的翻看了几页,葡萄便觉得脑子都要昏掉了,只是方才随意翻阅之际,明明发现了其中几道炼丹之前准备材料的工序中隐隐透漏出好吃的味道。 于是便乐呵呵的准备将这书拿回去挑着翻阅了才是。 刚站起身子,就被眼前的黑黑的一大团物什吓了一跳,定下神来,才发现是那只辛邪殿中的黑猫。 “我说,你们家仙君都不要我了,你跟着我做什么?”一边没好气的说着,一边就欲伸手抚上某猫的毛,但葡萄的手还没碰到黑猫的时候,那家伙便昂着头优美的一跳,就跳到了葡萄手中横端着的书上。 好重!葡萄忍不住在心中惊呼一声,这猫咪明明瞧着瘦瘦的,怎么这么重,便脱口而出:“肥猫,你做什么?” 某黑猫听到这个称呼,瞬间炸了毛,黑色的一爪子便抓上了葡萄的衣服,葡萄胸前的衣服随着一声呲啦声,便被划出了几道口子。 葡萄顿时就红了眼:怎么跟辛邪一个德行,一句话不对便动手动脚的。 便放开手中的书,伸手一把揪住了猫耳朵,入手的感觉光滑无比,似是一匹上好的绸缎。还没来得及再细细感受,手中没舍得动力气捏住的猫耳朵已经滑了出去。 从没被揪过耳朵的黑猫忍不住喵呜的叫了出来,葡萄看着黑猫嚣张的眸光,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隐约露出嫩白色的衣服,顿时恼羞成怒,直接上手拽住了黑猫的尾巴,黑猫自然不从,便挣扎起来,葡萄也料到那黑猫竟然有这般力气,一个不留神便拽住黑猫摔到了地上。 趴在地上的一猫、一葡萄仍是不甘心,怒视片刻,便有抱到一块撕扯了起来。 “你,你这是在做什么?”闻声赶来的登记官,点了点鼻头上架着的眼睛,深处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趴在地上,衣衫凌乱的葡萄惊声吼道。 听到吼声的葡萄这才放开手中的黑猫,稍稍整理了一下乱的不堪入目的衣服和长发,这才缓缓的爬了起来,转过身笑眯眯的说道:“没什么,我不小心看书看睡着了做恶梦了。” “做噩梦?”登记官看着衣服被不知道什么物体抓得一塌糊涂的紫夭仙子,断然不敢相信这句话。但很快,他就被葡萄身边立着的黑猫吸引过去了眼光。 他轻咦一声,便想弯着腰考上前去看个清楚,那黑猫连忙纵身一跳,便跳到葡萄怀中团成一团,把小脸埋在了葡萄的怀里,葡萄刚想把黑猫丢掉,随即就看到了黑猫继续将脸埋的更深的动作,不免想到:难道这黑猫是偷跑出来的,怕被他认出来么? 想到此,本着怀中的黑猫一身无比光滑柔软的黑毛的好处便动了动手将它紧紧的抱在怀中,阻断了登记官准备细细打量的目光。 因着那黑猫躲在葡萄怀中,部位敏感,登记官也不好直戳戳的盯着人家的胸口看,便干咳一声收回了目光。 怀里的黑猫只觉得躺着的地方柔软不已,又有一股子淡淡的清香,便也懒得抬头,只自顾自的眯着眼躺着没了动静。 一阵折腾,葡萄这才想起来那本计划要带回去的手札方才情急之中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扭头四处看去,才发现了角落里的手札被翻了开来躺在地上,远远瞧着,葡萄心中暗叫不好,连忙走了过去,腾出一只手将那手札一下子合住,然后拿了起来,连带着黑猫一起抱在怀里。 葡萄看了看毫无动静的登记官,吁了口气,还好,那在打斗之际被抓烂的书没被登记官瞧见,没法子了,只能先借出去,然后自己想办法把它修复好吧。 如此想定,葡萄便笑眯眯的随着登记官朝着大殿门口的登记处走去,边走边说:“不知这《炼丹入门手札》有几本。” 登记官走进登记处的台子里头,翻出登记手册说道:“这本书九重天上仅仅有两本,你手中拿的是其中一本,而另一本自然是在抄录这两本书的清冉仙君手中。” 听得这话,葡萄不由暗暗叫苦,真是的,希望没有太多的破损。 “在这儿登记吧,记住啊,只能外借三个月,不能乱涂乱画,更不能破损,知道吗?”登记官看着一手抱着书和猫,一手登记的歪歪扭扭的葡萄,絮絮叨叨的提醒道。 葡萄心中痛苦不堪,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登记完,葡萄便一溜烟的一路小跑回到仙湖居,从狐狸家门前过的时候,唤了一声,久久没有应答,想着他应该去修炼去了吧。之后便开了门,走进了自家的小院之中。 一进小院,葡萄便径直进了屋子,一把将怀中自从躲在她怀里就没做过声的黑猫扔到桌子上,随即就把那手札忙摊开在了桌子上。 被仍在桌子上的黑猫满目布满的睁开了眼,好奇的瞅着口中念念有词小心翼翼的翻着那本书的葡萄。 可是显然祈祷是无效的,当葡萄翻开那本书的时候,顿时就泄了气。 四道深深的爪印不知穿透了多少页书,而且好多地方都刮花了,即使是重新抄上一遍的话,也不知道那被刮花的字是什么啊。 在葡萄忧心忡忡的同时,黑猫也好奇的盯着桌子上的书看个不停,突然,他感觉到一股子杀气扑面而来,一抬头,便看到了某个衣衫不整,面漏凶光的葡萄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你想干嘛?”正在想着如何修理这只惹事的肥猫的时候,只见面前也在盯着自己的黑猫嘴一动,竟然说了话。 葡萄一愣,怒气哗的就泄掉了:“你会说话?” 那黑猫竟然勾起嘴角笑了笑:“葡萄会说话,我为什么不会?” “那你也会化形了?快点化个让我看看啊。”黑猫看着两眼期冀的葡萄紧紧的盯着自己,微微的摇了摇头:“我不会。” “不会?”葡萄明显不信。 “真的不会。”黑猫继续说道。 “恩?”葡萄仍旧不信。 “不信算了。”黑猫傲气嗖嗖的扭过了头。 葡萄看着桌子上脾气不小的黑猫,噗嗤的笑了出声,在黑猫的一脸讶然之中说道:“算了,算了,不会算了。” 哎!刚刚还是满脸笑意的葡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抬手支着头在桌子上轻轻晃着,满目愁容的喃喃道:“怎么办,怎么办,难道要去清冉仙君那里偷书?” 轻轻的呢喃声却是尽数落在了用一旁黑猫的耳中,淡紫色的猫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咦?你怎么还不走?快回去吧,一会儿辛邪仙君该找不到你了。”正发愁的葡萄又关注到面前的黑猫,便伸手摆了摆示意他离去。 谁知刚没说完,便只见眼前的黑猫缓缓的低下了头,黑色的小爪抚了抚小脸,声音委屈的说道:“你也知道,辛邪仙君他……笼子……虐待。” 吞吞吐吐的话瞬间就勾起了同样深受其害的葡萄的共鸣,葡萄顿时明白,原来这黑猫也是被那个辛邪抓去的,现在是逃了出来,无家可归了。 “那你便跟着我吧,以后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好不好,肉肉?”葡萄大义凌然的拍到桌子上,俯身盯着愣住的黑猫说道。 “肉肉?”黑猫不解重复道。 葡萄心中暗自诽谤:谁让你那么沉。口中却笑眯眯的说道:“本葡萄的最爱—肉肉,你便叫肉肉吧。”看着又欲炸毛的黑猫,葡萄忙威胁道:“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某黑猫顿时泄了气,被自愿的接受了这个莫名难听没内涵的名字—肉肉。 第二十一章 炼丹术 “当当当,这就是你的小窝了,喜欢不?”某喵看着兴奋的葡萄,又看了看后院那处本应该是杂物间的房间,想也没想,立马果断的摇了摇头:开玩笑,本喵的身份住这里传出去不被笑话死。虽然某喵没有意识到:他被葡萄收养为宠物的事情会在以后成了这天上地下最近爆的新闻。 “我要住你的房间。”某喵抗议道。 “住我的房间吗?”葡萄看着胡子微微抖动着的满眼不满的某喵,收起了兴奋的表情,想了想说道:“不满意这里吗?” 某喵傲气的点了点头。 “那好吧,那住我的房间吧。”葡萄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不甘心的关上了门,一把抱起地上的黑猫,朝着房间走去。 葡萄抱着眯着亚眼颇为享受的黑猫站在屋里看了一圈,又低头看了看自家黑猫的大小,心中想着:住到那里才好呢? 扫视一圈,又扫视一圈,就它了,葡萄盯着洗脸盆子顿时觉得大小形状什么的都太合适了这黑猫。 黑猫顺着她亮晶晶的眸光看过去,忍不住喵呜了一声,这本女妖真是什么事都敢想。 看着葡萄就欲抬起来的手,某黑猫立马扼杀了她的想法:“我要睡床?” 葡萄手还没有抬起来,闻声低下头盯着某要求超多的黑猫。 某黑猫同样抬着小脸看着若有所思的葡萄,突然葡萄的眸子笑的弯弯的,眼光贼亮贼亮的瞅着黑猫:“你不后悔?确定要和我睡床上?” 黑猫愣了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葡萄突然底下头,笑眯眯的说道:“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某黑猫一阵恶寒,心中泛起了万千不好的预感。 ------ 一葡萄一猫正是相视对望,各有算计之时,房门吱呀被退了开了。 两只脑袋闻声一齐扭头朝着房门口看去,就看到一脸疑惑的白曦探进来脑袋四处张望着。 “哟,葡萄,你已经回来了?这么早?六重天的事忙完了吗?”白曦看清楚了屋里的葡萄,便直接推开门走了进来。 葡萄被白曦一提,又想起了之前的事,又瞧见白曦关怀的的眼神,只觉得心底暖暖的,便一把丢下了怀里蹭来蹭去的某黑猫,小跑到了白曦的身边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头。 被扔在地上的黑猫愣了愣,随即悄悄的从后院跑了。 白曦被葡萄突然的神情吓了一跳,只任由她抓住自己。 手中充实的感觉传来,葡萄心中好好受多了,就如每每这般拉住紫冥爷爷的衣角一样,有安全的感觉。 深呼吸,葡萄带上笑容,撤回小爪子笑眯眯的看着狐狸。 狐狸叹了口气,抚上葡萄的额头:“小葡萄,怎么了?和白曦哥哥说说。” 葡萄摇了摇头,弯着眸子说道:“没事。就是今天觉得狐狸哥哥尤其帅。” 知道她有事,但却不愿说出来让自己担心,白曦也不去多问,眯着狐狸眼说道:“你白曦哥哥一直都很帅的好不好?” 噗嗤,葡萄忍不住笑出了声。 “咦?你白日里去哪里了?”笑闹完明显开心多的葡萄支着脑袋吃着狐狸从怀中掏出来的点心嘴中囔囔不清的问道。 狐狸盯着吃的满足的葡萄,顺手递上一杯水,待她顺了气才悠悠开口:“修炼啊。” “有趣么?”葡萄没缘修炼,自然也好奇。 “没什么有趣的,反而枯燥至极。”一听狐狸的答案,葡萄便顿时失去了兴趣,想了想,又抬头问道:“那狐狸哥哥可了解炼丹术。” “炼丹术?”听到葡萄提起这个名词,白曦不禁挑起了眉头:“怎么?葡萄竟然对着炼丹术有了兴趣?” 葡萄笑了笑,没有应,也没有反驳。 狐狸想了想,随即说道:“这炼丹术,我也不甚了解,大致的那些也是从狐族一个老前辈口中知道的。” 葡萄明显被这话勾出了兴趣,往前靠了靠,支着耳朵听了起来。 白曦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所谓的炼丹术是仙族秘术,不论是妖族还是能与仙族对抗的魔族,都没有掌握这门秘术。虽说这炼丹术为仙族所有,但是仙族之中,能精炼掌握的也是极少数的存在。比如说清冉仙君。” “清冉仙君?”葡萄听到他的名字,又想起在五重天他似乎答应了辛邪仙君什么。 “他就是今夕天上地下最炼丹的翘楚者。”白曦点了点头。 “这么厉害!”葡萄叹道。 白曦点了点头:“传说中他是丹宿仙君的嫡传弟子。” “丹宿仙君?”葡萄被突兀而来听到的另一个仙君名号充满的疑惑:“他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他?” 狐狸微微一笑:“还记的之前我们刚来的时候,清冉仙君不愿提起的八重天的执事仙君?” 葡萄细细的回想过去,随即惊异道:“管制炼丹的执事仙君,八重天的执事仙君是丹宿仙君是清冉仙君的师傅?” 狐狸点了点头。 葡萄觉得脑子顿时就混乱了,随即便问出了口:“那为什么清冉仙君不愿提起丹宿仙君?” 狐狸朝外间看了看,随即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说道:“这其中还有一段渊源呢。” “什么?什么?”葡萄听得正起劲,偏偏狐狸又压着不说,记得葡萄追问个不停。 “哟,说什么呢?还关着门?”房门从外头一把推开,坐在厅内的葡萄看清走进来的墨轩,不禁怒上心头,脱口而出:“你是不是又翻我家院墙了?” 墨轩直接无视掉葡萄的追问,径直的和白曦打了招呼,就坐了下来。 白曦看了墨轩,忙大了招呼说道:“正在讲丹宿仙君的事呢,你不是更了解嘛,正好你接着说吧。” 葡萄看着翻墙二仙组,顿时一股子无力感涌上心头,只得乖乖坐下来安静的听故事。 墨轩听白曦一说,便接着说了起来:“丹宿老仙君已经在千年前的那场仙魔大战中陨落了。” 一句话却是惊住了葡萄:陨落!!! 墨轩看了看愣神的葡萄,接着说了下去:“丹宿仙君本是远古时代以来存在的唯一一位在炼丹术上造诣非凡的上君。” 回过神的葡萄忍不住问道:“比上清冉仙君如何?” “不都说了是师傅,肯定一半一半了。”白曦插话说道。 葡萄看了看狐狸,又扭头看向了墨轩。只见墨轩笑着摇了摇头:“那你当真是小瞧清冉仙君了。” 第二十二章 奇怪的梦 正厅之内,葡萄支着脑袋与狐狸一齐静静地听墨轩讲那段早已尘封的千年旧事。 自上古时代以来,混沌神开天辟地,天地之间生成了人三界。所谓仙族便是神族的后裔。而纯正的魔族本是指又无形态的天地间的灵气化作的魔,犹如纯正的仙族也是由无形态的灵气生化而成,至于区别那就是邪灵和正灵罢了。 而还有些非纯正的仙族魔族,便是如白曦,墨轩,葡萄又或者是人族中的修仙者般的存在,是由万物生灵幻化而来,在这修炼之中,随着心性定力或成仙,或堕魔。 所以自古以来,仙魔两族便是互不两立,虽说小摩擦不断发生,但大规模的仙魔大战从未真正发生过。 但是千年之前,掌管魔族的魔君血煞生性好斗,性格又太过刚强,所以不顾族人反对毅然决然的挑起了声势浩大的仙魔大战。 这场大战使得仙魔两族皆是损失惨重,虽说最后是以仙族的胜利结束的,但是总的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好胜利的,因为在此战之中,天帝受到了重创,执掌九重天的老仙君也是纷纷陨落。而魔族的血煞魔君也是重伤无力回天,魔族地狱门的十八魔君也死伤无数。 本是听得安静的葡萄轻咳一声打断了墨轩的话,忍不住的轻声问道:“血煞魔君确然已在千年之前就陨落了吗?” 被这莫名奇怪的问话吸引了目光的狐狸和墨轩相视一眼,皆是看向葡萄,葡萄想了又想,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我以前总是做一个梦,梦中是一片血红,有一个不知道是仙是魔的影子把我杀掉了。我总被这个梦惊醒,虽说大约记得梦中那影子的模样,却也不认得那是谁?” 狐狸愣了下,不敢置信的问道:“不会吧?不会是那血煞魔君吧?” 葡萄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我去集物殿的魔族馆找过,我在魔族魔君简介那书中瞧见过他,他时常缠绕在我的梦中,所以我绝不会认错,他就是梦中杀掉我的那个魔君。” “可是你今年才一百多岁,连我都比你大上三百多岁,你、你又怎会见过那千年之前的魔君。”狐狸被葡萄的话惊得不解。 墨轩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葡萄摇了摇头:“所以嘛,我才问墨轩那血煞魔君是真的已经陨落了吗。要不我怎会梦到一个我从未见过可以说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的魔君呢?” 狐狸惊异看向墨轩,墨轩摆了摆手:“被葡萄这么一说,我都有些怀疑了,但是确确然然是这样,这又不是什么秘密。三界都知道血煞魔君已经在千年之前陨落的事。” 葡萄听得这话,又瞧见狐狸担忧的眼神,立即笑了笑:“算了,那怕是我什么时候不知在哪里见过他的画像,由于恐惧什么的所以才生了这样的梦吧。” 牵牵强强的解释明摆着连自己都说服不过,但是再讨论下去也明显不会有结果,所以各有所思的三仙默契的把这问题都放了过去。 沉寂了一会儿,狐狸接着问道:“那如今魔族的魔君是谁?” “说起魔族的现任魔君,名唤桦漫。却也是魔族中的翘楚,其邪灵力比上天帝也错不了多少。”墨轩接过话茬,细细解释道。 “竟是这般厉害。可他不是血煞魔君的亲子吗?在年岁上也不过一千多岁,怎会这般厉害?”狐狸不解。 墨轩摇了摇头:“若是按照平常来说,却是有些玄乎,但是听说血煞魔君陨落之际,将毕生邪灵力聚成一颗邪灵珠,有此珠辅助,那桦漫魔君自然一日千里。” “哦。”葡萄和狐狸齐齐点头,恍然大悟。 墨轩抬头瞧了瞧窗子外头的天色,只说是太晚了,便起身现行离去了。 屋子里只留下葡萄和狐狸。 葡萄拽了拽狐狸的袖头,轻声问道:“那墨轩知道的真是多啊。” 狐狸却不以为然:“我自小便听说,水族小辈中的佼佼者九稽鲤鱼墨轩从小便喜欢四处云游,见识必然广泛。” 狐狸瞧见葡萄点了点头,却才说道:“葡萄,你方才说的梦可与紫冥族长提起过?” “没有。”葡萄摇了摇头,那梦是集中在小时候做的,那时年幼根本没想过那么多,只当是噩梦了之,也未曾向爷爷提起过。 狐狸伸手揉了揉葡萄的额头,笑眯眯的说道:“好了,不想了,今日在六重天辛苦了,快些睡觉吧。” 狐狸仍不知今天所发生的事,葡萄也不愿让他担心,便没说,只想着等到明天吧,看情况再说。 狐狸走后,葡萄自己呆在屋子里思前想后却终不得结果,只得放弃了思虑,转头又想起了目前最重要的事是把那《炼丹入门手札》修复好了才行。 一想到这书,便想起了黑猫,在屋里四处翻找也没有找到他的影子,只瞧着外头天色都黑了,心里忧虑怕他出事,便疾步走出小院围着仙湖居附近找了起来。 “肉肉、肉肉、你在哪里呢?”葡萄边低着头四处瞧着,边急切的呼喊着。 随即一想,肉肉一身黑猫,这天儿又黑了,他融到夜色之中,怕是在自己眼前自己也是看不到。 想到此,只有更加细致的翻找起来。 月色如钩,仙湖旁边一道较小的身影弯着身子不断地在翻找着。 呼!葡萄叹了口气,捂着腰,一把推开了自家的院门,心中想着这肉肉跑到哪里去了?这都找个遍了,怎么不见他的身影。 正欲推开房门的时候,葡萄忽然想到:不会被辛邪仙君抓回去了吧? 想到此,便放弃了推开门的手,准备再出去找上一圈。 还没跨开一步,就听见墙头上传来熟悉的声音:“你还要出去啊?” 葡萄还没反应过来,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便窜到自己的怀里,葡萄感觉到手中的柔暖,狠狠的揉了一把他那光滑柔和的毛,在某黑猫的不满的眼神中笑眯眯的说道:“不出去了,走,咱们回家睡觉。” ------ 天大亮的时候,葡萄才缓缓睁开了眼睛,正欲起身的时候,只听到身侧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睡得爽吧?” 葡萄又躺了过去,扭过头,看着睡在里间的一脸怒气的黑猫,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黑猫一阵憋气,差点晕了过去:事到如今,他终于是知道葡萄当时知道自己要和她一起睡床时候那奸诈的笑容是所谓何事了。 这葡萄看着娇小,但是睡觉的时候也太能动了,各种形态的卷被子、乱蹬乱翻、四脚八叉,惹得他一夜都没真正睡到觉。 葡萄看着明显睡眠不足的某黑喵笑眯眯的说道:“说好了,不许反悔啊。” 某黑喵一语不发,钻进被窝抓紧补觉。 第二十三章 试探 咚!咚!咚! 刚刚把那本《炼丹入门手札》摆到桌子上翻看几页的时候,外间便是传来一阵敲门声。 葡萄本欲起身开门,随即还是扭身将手札藏了起来,又将榻上的帘子拉上,遮住了睡得正香的黑猫,这才去开了门。 门一开,不是想象之中的狐狸,反而是怎么也没预料到的黑鹤,那家伙趾高气昂的堵在自己的房门口。 葡萄愣了愣,抬起头问道:“你找我何事?” 黑鹤音羽毫不掩饰的满不情愿的说道:“走吧,清冉仙君让我接你过去。” “过去?去哪?干嘛?”一连串的发问惹毛了本来就不甘心不情愿的音羽,他还在想着自家仙君怎么对这愚钝的葡萄这般纵容,又一想到清冉仙君的交代,他还是开口解释道:“去四重天,仙君找你有事。” 葡萄略略一想,自己要重修那本手札还需要清冉手中的那本书,还有上次不知他答应了辛邪什么,这么多问题罗列,葡萄便顺从的点了点头,扭头探进屋子瞧了眼帘子后头没什么动静,便安心关了门跟着音羽出了院子。 又是大殿,又到传送柱前,葡萄心底隐隐泛起一种排斥,又暗暗摇头觉得自己太过小心眼了,便抬了步子没入那道紫色光柱之中。 一睁眼,眼前便是一大片不知名的仙草,葡萄深吸一口气,只觉得空气中漂浮着的淡淡香味尤为好闻。 音羽看着身侧微眯着眼的葡萄,轻咳一声,看着葡萄被他的动静吸引过来目光,才堪堪说道:“瞧见那小溪没?” 葡萄顺着他点头的方向看去,仙草从中一道蜿蜒清澈的溪水不知蔓延到了何处。 “顺着那溪水往下走,清冉仙君便在那里等你。”音羽撂下这句话就离开了,留下葡萄一个愣愣的看着那蜿蜒的溪水不知通向何处。 叹了口气,不知清冉仙君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但还是顺着那小溪朝着下游走去。 一路走过,葡萄只觉得身侧的仙草种类颇为繁多,更是从前见了没有见过,只是,葡萄忍不住嗤笑一声,为什么自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只觉得在这其中尤为亲切呢? 暗自摇了摇头,葡萄不再贪看,加快了步子朝着溪水下游走去。转了几道弯,葡萄终于在一片空地之上瞧见了熟悉的身影,心中莫名一喜,忙小跑了过去。 正在专心翻阅着什么的清冉被身后的动静引得扭过了头,看清了是葡萄之后,微微带笑:“来了。” 葡萄回之以笑,点了点头,走到清冉仙君的身边,偷眼瞧了瞧石桌之上罗列着不少的书,又整整齐齐的摆着不少的仙草,这才开口:“清冉仙君找我何事?” 清冉放下手中的东西,挨着石凳坐了下来,一脸温和的问道:“昨日可还好?” 葡萄抬眼盯着他那双温和的眸子,想了想,点了点头。 “不生气?”清冉仙君修长的手指在石桌上轻轻的敲击着,笑着追问道。 葡萄盯着那石桌上一起一落的手指,摇了摇头:“说不生气是骗人的,只是出了大殿之后便不生气了。” “如何想通了?”清冉仙君身子略略前倾,开口问道。 葡萄摇了摇头:“没什么想不通的,其实本就不须生气。” 清冉仙君不解:“哦?” 葡萄想了想,认真的答道:“亘古仙君斥责我,一是因为担忧,二是以为我贪玩,三是因为我不认错,照当时的情况看,我没有能力证明不是我的错,亘古仙君因着这三点斥责我也是合情合理的。” “竟是这般想的。”清冉仙君慢慢笑了开来,葡萄抬眼看着他的笑容,只觉得十分温和,不自觉的突兀的问出了声:“清冉仙君,昨日之事你可信我说的?” 清冉愣了愣看着那双弯弯的眸子期冀的看着自己,微微叹了口气:“自然信你,因为那确实不是你的错。” 葡萄一愣,随即觉得昨日受的委屈已经尽数散去,便忍不住笑起来。 清冉看着面前笑得欢愉的葡萄,不自觉的竟然是想起了自己的师傅丹宿仙君,心中暗暗感叹:难道这紫夭真的是您选中的继承者吗? 想到此,清冉开口问道:“紫夭一路沿溪走来,可觉得那些仙草有何不同?” “不同?”葡萄被这突兀的问话愣了愣,随即想了想,才说道:“只觉得好香。” 清冉讶然,瞧着葡萄满足的神情不由的问出了口:“好香?想吃吗?” 葡萄噗嗤一笑,只觉得自己在清冉眼中难道就是个贪吃的模样,忙摇了摇头:“不是,只觉得好香。而且还有一股子说不清的亲切感。” “亲切感?”突兀的描述使得清冉不解。 “我也说不清楚,不知道那种感觉怎么形容。”葡萄仍是摇了摇头,憋了半天也说不清楚,随即又不解的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你方才一路走来瞧见的那些仙草都是我或种或移栽来的用来炼丹的珍贵药材。”清冉解释道。 葡萄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自己会觉得好香。 ------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音羽看着葡萄没入传送柱的身影的时候,不仅想到这一天之中,自家仙君和那葡萄呆在药圃里竟是呆了一天,说说笑笑,说的话全也没有什么实质性内容,但笑声不断,他隔了老远都瞧见了。 “清冉仙君,你为何对那葡萄那般的好?”正欲扭身的清冉被身侧的音羽一语绊住了脚步。 “你以为为何?”清冉仙君先是一愣,随即忍俊不禁道。 音羽犹豫半天,还是说出了那句不敢想的话:“莫不是你真的喜欢上了她?” 话落耳,清冉仙君没有反驳,只微微一笑:“你觉得呢?” 这含糊不清的回答惹急了音羽:“难道是真的,清冉仙君,她葡萄仙姿愚钝怎么能配得上仙君啊。” 清冉仙君看着急了了音羽,笑了笑便扭身离去了,只留下一句让音羽百思不解的话:“紫夭说,我那药圃很香。” 音羽反复思量:什么药圃香,清冉仙君的药圃里的仙草明明各有奇味儿,乱七八糟的混在一起,哪有什么香味,小葡萄鼻子不好用了吧! 纠结不明白的音羽放弃了继续纠结,只心中暗暗想着怎么能断了清冉仙君对葡萄的想法。 第二十四章 凌乱了 刚走出紫色传送柱的的时候,就瞧见了好似早在等候着的流光仙君,他轻轻朝自己摆了摆手,葡萄点了点头,跟着他去了偏殿。 “清冉仙君找你了?”开口流光仙君便是直言不讳道。 葡萄没有多想便点了点头。 “所为何事?”流光仙君一提醒,葡萄这才想起来,这一天呆在清冉仙君那里,却是好像没什么实质性内容,犹豫半天想着应该是为了昨日的事情:“为昨日的事情。” “哎!我猜也是他对你说了。”葡萄看着欲言又止的流光仙君,又想到今日清冉仙君的话,他说相信自己,而且还说确实是不是自己的错。便只点了点头,没有答话。 流光仙君微微摇头,轻叹:“不知清冉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昨日讨论觉得是有仙在你去六重天的时候在传送柱上动了手脚,但是九重天上,有此本事的只有仙君以上的仙。” “仙君以上的仙?”葡萄细细回想,觉得自己也没得罪过谁,忽然,脑袋里突然显现出一个影子—琉月仙子。 “是啊,我与亘古仙君是不可能的,清冉仙君自然也不会,辛邪仙君更不用说。”流光仙君一一排除。 真相显而易见,葡萄说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是珏林仙君。” 看着流光仙君点头承认,葡萄回想起当时狐狸对自己讲得话,本没想到那琉月仙子真的求助她的姐姐了。 “可是他们都说珏林仙君颇为温柔似水,而且那日她怎么会出现在二重天的执事大殿中?”葡萄继续追问道。 “那日一早,她听说你被清冉仙君和亘古仙君已经分了职务,珏林仙君身为司职仙君觉得葡萄仙姿不能担当六重天的职务,便持着身份来要求重新对你分配。”流光仙君看着葡萄仍旧没什么波动的眸子,有些讶然,但沉了声音接着说道:“清冉仙君说记起送你去传送柱后碰见过珏林仙君,而且带我们细细查探之后,确实用灵力扫视到那传送柱上遗留有她的灵力残迹,这才确定了是她。那之后清冉仙君便不听我的劝,径直去了三重天找了珏林仙君。” “哦。”葡萄点了点头。 “你可知他说了什么?”流光仙君微微有些情绪。 “不知。”葡萄摇了摇头。 “清冉仙君出了名了温和,更是由于珏林仙君是唯一的一位女仙君,而且名声极佳,天后之前已经有益撮合他们两位成婚双修。虽然清冉仙君没有同意,但是也从没冷待了珏林仙君。但他那日竟是笑着告诉珏林仙君以后莫要再去他的四重天了。”流光仙君摸了摸光秃秃的额头,眯着眼瞧着葡萄的动静。 “哦。”葡萄不知如何回答,也不知流光仙君是何意,只得应了一声。 谁知流光仙君竟然没有停了说话,反而带着些些的激动说道:“是清冉仙君说你是他带上九重天的,分到六重天也是他的主意,珏林仙君这才作罢。” “哦。”葡萄点了点头。 “辛邪仙君那里,也是清冉仙君以一颗珍稀的冰心丹换了他放了你的条件的。”看着仍旧平淡的葡萄,流光仙君却是突然收敛了语气中的激动,在葡萄讶然的目光中站起身子流光仙君盯着葡萄看了看良久,似是自言自语,但又确实在问葡萄:“那你你与丹宿仙君有什么关系?” “丹宿仙君?只听说过,却不认识。”葡萄确定的摇了摇头。 “当真不认识?”流光仙君明显不相信。 “不认识。”葡萄坚定的点了点头。 流光仙君叹了口气,坐会椅子:“不认识就好。” 葡萄百思不得其解,早就被流光仙君的一大通话弄得彻底糊涂了,她理了理思绪:流光仙君先是一一列举了清冉仙君对自己的各种帮助,然后突然问自己可否认识他的师父,随即又说不认识就好。 理完思路,葡萄这才开口问道:“如果我认识丹宿仙君呢?” 流光仙君猛地抓紧了了椅子肘,又立马放了开来,轻声说道:“那便最好不要再与清冉仙君有交际了。” 流光仙君的话弄的葡萄更加不解,一句为什么差点问出口的时候,葡萄却是把它咽了先去,拜别了流光仙君便扭身离去了。 流光仙君瞧着葡萄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却始终没有开口。 呼!呼!呼! 葡萄深深的吐了几口气,才觉得自己的心里通透点,为什么上了九重天之后,一切都怪怪的,全部都莫名其妙的:那大美妖涟漪从没给过自己好脸色,基本就是看见了也不说话的那种;素不相识的琉月仙子莫名其妙的对自己很差劲,还伙同了她的姐姐一起把自己坑了一把;而那辛邪仙君自己只不过问个路而已,便被抓到笼子里当了一把宠物;好不容易有个清冉仙君对自己还好,却又被流光仙君的一番话搅得乱七八糟的。 摇了摇头,葡萄摆脱掉所有乱糟糟的思绪,只告诉自己紫冥爷爷之前交代了要好好的。自己尽量不见他们就是了,好好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就好。 一想通的葡萄便立马感觉心中那股子莫名的情绪好多了,便疾步朝着自家的小窝奔去。 “哟,这不是紫夭吗?”刚走到仙湖的旁边就被从仙湖走出来的好久没见到不知平日都在哪里忙了些什么的涟漪拦住了去路。 “涟漪仙子好。”葡萄记挂着回家的事,只问了句话,便抬步准备离去。 “站住!”不会吧!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葡萄心中暗暗叹道:好倒霉,越想躲,越能见着。 葡萄扭身,勾笑,问好:“琉月仙子好啊!” “我远远瞧着像你,还真是你啊。”从不远处疾步过来的琉月带着那两个常常跟着她执行公务的仙子走了过来。 “是我,只是紫夭急着回家,若是没什么事,那紫夭就先走一步了,你们聊,你们聊。”葡萄摆了摆手,就欲脱身。 “怎么了?不就是被辛邪仙君抓去了吗?又被亘古仙君逐出六重天了吗?我们又不笑话你,跑个什么?”刻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葡萄一愣,随即深呼一口气,只想着不能坏了心情,便就欲离开。 “哎!怕是已经被辛邪仙君给……哈哈!”愈发难听的话传入耳朵。 葡萄缓缓的停下步子,扭身朝着身后的看去,涟漪红着脸站在琉月仙子身旁随着她们一起鄙夷的看着自己。 葡萄深吸一口气,弯着眸子笑道:“是啊,正如你所说那又怎么了?管你什么事?难道你吃醋了?” 没想到葡萄竟会这么坦白的承认了,惊得本还笑作一团的几个仙子愣愣的盯着她。 葡萄看着目瞪口呆的几仙,笑了笑,扭身就离开了,进门之前她还听到了琉月那响彻的声音:“你,你不知羞耻。” 葡萄没有停了步子,开门径直进了院子。 第二十五章 暗恋? 推门进了屋子,葡萄首先去翻开了榻上遮着的帘子,黑猫早不知跑到哪里玩儿去了。 叹了口气,转身便瞧着自己放在桌子角落的那本《炼丹入门手札》,今早上走的时候怕被那黑鹤瞧见,还在上面遮了下,现在瞧去,只看见‘清冉仙君著’那行小字。 不由的又想起流光仙君的话:若是你认识丹宿仙君的话,便与清冉仙君不要再有交际了。 哎!叹了口气,搞不明白这些个仙君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 伸手把手札从那遮挡的物什堆中拽了出来,摆到了桌子上,找来了这屋子塞在最角落处的纸墨。 翻开书页,葡萄细细的敲着清冉的笔迹,葡萄很少提笔写字,主要是因为自己的字迹实在是有些上不了台面,微微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能不能比着誊抄下来。 将纸铺平在桌子上,葡萄拿起了笔起起落落起起落落,却总也没能下笔,深吸一口气,秉着神儿终于下了第一笔,葡萄扭头看了看手札,一边嘴中默默念道:第一卷:仙草杂记;一边下手在另一张纸上誊抄了起来。 颤颤巍巍的好不容易将这七个字写完,葡萄将纸展开拿了起来,放到眼前瞧了瞧,又低头看了看桌子上摊着的手札,忍不住嘟了嘟嘴:这也差的太远了。 将纸揉成一团,扔到地上,葡萄继续埋头细细的研究起来。 黑猫从后院溜进来的时候,正瞧见葡萄埋着头趴在桌子上不知做些什么。 纵身一跃,便跳到了葡萄的腿上,葡萄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就这么一抖,这张纸又得被扔掉了。 低头看了看腿上的喵,忍不住伸手在他恶狠狠的眼神下揉了一把,葡萄笑眯眯的说道:“你跑到哪里去了?” 黑猫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怎么了?”葡萄伸手捧住它的小脸,细长的小胡子蹭在手上痒痒的。 “你还说?我一醒便不见你的影子,我不管你你也别管我。”葡萄被他的小胡子蹭的舒服,继续捧着它的小脸说道:“我早上被清冉仙君叫去了,见你没睡醒,便没打扰你。没想到你还来了脾气。” 黑猫被她捧着脸动弹不得,一会儿便没了耐性,强硬着把自己的小脸从葡萄的爪子下夺了出来,跳上桌子踩着葡萄没来得及扔掉的拙劣大作,眯着猫眼乐呵个不停。 葡萄一把将他脚下的大作拽了出来,揉成一团,扔到地上,这才气呼呼的说道:“还不是你,你那小爪子把清冉仙君的书抓了四到印子,否则我怎么会在这儿抄书。” 黑猫一愣,随即咧着嘴笑开了:“笨女妖,说你笨你还真是笨,当时这书被抓烂的时候,明明在那集物殿里,你只需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它丢在那里,谁又会知道?你偏偏将它拿了出来,这不是笨是什么?” 葡萄想了想,恍然大悟:是哦!但随即又想到什么,伸手轻轻的弹了黑猫的脑瓜子一下:“真和你主人一个模样,坏的要命,本葡萄这叫善良,不叫笨。” 黑猫被弹了脑瓜子,顿时不高兴了,扭过身子趴在桌子上摇着尾巴眯着眼不吭声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葡萄正欲起身去开门,又起身瞧见了桌子上的黑猫,忙推了他几把,示意他去床上躲着,黑猫满不情愿的跳下桌子走了过去。 瞧见黑猫躲好,葡萄才疾步去开了门,一眼看到黑鹤音羽站在自家房门口的时候,葡萄恍惚以为回到了早上。 音羽则是无视了葡萄的呆愣,一挤身子就进了屋子。 桌子上方才慌乱之际忘了收拾的纸墨还摊在那里,带葡萄回过神儿的时候,音羽已经将那些尽数看到了眼里。 葡萄暗暗责怪自己太过不小心了,还未张口解释,便被音羽呛了一句,他气呼呼的指着葡萄临摹清冉仙君的字迹恶狠狠的说道:“没想到真如我所料,你真的喜欢上了清冉仙君,竟然在家里偷偷临摹清冉仙君的笔迹。” 语气里的愤怒和鄙夷葡萄听得一清二楚,只是她没反应过来为何音羽会说自己喜欢清冉仙君。 音羽见毫无反应,也不解释的葡萄,自以为戳破了她的心事,便越想越气,将桌子上的纸墨用爪子尽数扫到地上,仍旧毫不留情面的说道:“你,你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怎敢奢想清冉仙君。” 这话出口,葡萄大约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不免有些生气,今日先是流光仙君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回来的路上又被琉月涟漪拦住羞辱一番,再又是这臭屁的音羽在自己屋子里趾高气昂的,难道把自己的好脾气当成了好欺负么? 想到此,葡萄缓缓地下身子,将地上散落的纸墨一一捡了起来:“音羽,你是只母鹤?” 正瞥眼瞧着弯着腰捡东西的葡萄的音羽被这莫名的话问的一愣,脱口否认:“不是。” “那你吃什么醋?”葡萄漫不经心的收拾着桌子上被他抓得一塌糊涂的东西,一边笑眯眯的说道。 “吃醋?谁说我吃醋了?不对,小葡萄,你说什么?你、你什么意思?”音羽被这话激的吞吐起来。 葡萄慢慢的坐了下来,看着一旁的音羽,无比认真的问道:“清冉仙君喜欢我?” 哼!音羽冷笑一身:“怎么可能。” “那不就是了,既然清冉仙君不喜欢我,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暗恋他。你还在这儿恶声警告,难道不是你怕别人喜欢他?”葡萄看着音羽出口反驳。 音羽被她这话一激,吞吐半天就骂出了口:“你、你不知廉耻,思想肮脏。” 难听的话一出口,音羽就有些后悔了,他本只是想警告紫夭莫要再靠近清冉仙君,没成想却被紫夭激的口不择言了。 葡萄倒是没有如他预料一样有多大动作,只是静默一会儿,才开口说道:“骂够了?那就请出去吧。” 丝毫不留情面的驱赶使得从没有早过如此待遇的音羽十分尴尬,但因着恼羞成怒,便把清冉仙君交代的事情全给忘了,哼了一声,扭身离去了。 房门被碰的一声摔上的时候,黑猫悄悄的从帘子后头露出个头儿瞅着远处坐着没动静的葡萄。 葡萄看着那被摔得有些颤颤巍巍的门,心中一股子愁绪呼的涌上了心头:到底是怎么了?为何这九重天上的仙都这般对自己? 还不带黑猫有所动作,葡萄便猛地站起了身子,推开门跑远了,留下黑猫悬空的爪子略略带着尴尬的又放了下去。 第二十六章 饲兽之地 月色如钩,一道娇小的身影蜷成一团坐在仙湖边儿上。 一路狂奔之后,心中的郁闷发泄了许多,葡萄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双膝,怀中充实的感觉使得心在慢慢的回暖,默默的告诉自己:没关系!我还有自己。 深吸几口气,葡萄这把埋着的头缓缓的抬了起来,盯着面前一大片的青白色湖水呆愣住了。 面前开阔的湖水在眼前蔓延开来,葡萄突然有股宽广的感觉,暗暗的自责自己想的太多,又太患得患失之后,便秉着一颗平静多了的心盯着面前的仙湖发愣。 走神之际,她自然没有发觉身后缓缓靠近的几道隐藏在黑夜之中的身影,直到剧痛感袭上后脑勺的时候,葡萄这才发觉到危险的靠近,可是已经晚了,一片黑暗袭来,葡萄光荣的倒在了地上。 嘶! 刚有了些知觉,脑袋上的阵阵痛感便传了过来来,葡萄忍不住嘶了一口气。 努力的睁开了眼睛,突然发觉眼前是黑蒙蒙的一片,隐隐约约能看到远处几道影子,却只是大致看清轮廓。 葡萄有些急了,先是努力的睁大了眼睛,无用!接着就欲上手去抹掉眼前的朦胧,但是一动才发觉自己应该是被什么东西捆在树上类似的地方,全身动弹不得,略略一使劲缚在身上的绳子类似的东西就收紧一下,挣扎了几下,那捆着自己的东西不松反而越收越紧。 感觉到这个变化,葡萄便不再挣扎,深吸几口气,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可是眼前是黑蒙蒙的一片,全身又动弹不得,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葡萄犹豫半天,还是朝着眼前那几道隐约的影子唤了一声:“谁在那里?” 出口的话,没有得到一丝应答,瞬间就消失在周围看不清的环境中。 说实话,葡萄有些怕了。 刚刚有丝丝恐惧漫上心头的时候,葡萄便听到远处有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声响越来越大,葡萄有些惊慌,尽力睁大眼朝着四处看去,这才发觉那一道道灰色的影子开始朝着自己的方向移动着。 葡萄有些惊慌了,可是奈何眼前什么也看不清楚,而且还没待她震惊下来的时候,伴随着一道灰色影子在眼前的放大,一个温热的呼吸便扑在了她的脸上。 葡萄登时就愣住了,虽然说眼睛看不清了,但是身为妖族,这扑面而来的腥味登时将葡萄一点点的期冀心里拉到了谷底:完了!这、这竟然是要她死的节奏啊。 面前的东西完全不照顾葡萄的心情,还不带葡萄开动大脑想出个脱身之计的时候,钻心的疼痛感就顺着胸口钻进了心底。 嘶! 葡萄紧紧的咬着牙,胸前的痛感刺骨锥心的,但是她不能乱动,面前的东西还在她的面前,盯着自己。 额角冷汗直冒,这一爪便让葡萄想明白了自己这是在哪里—仙兽谷。 九重天上有一个不归属于任何一重天的地方,名唤—仙兽谷,所谓仙兽谷就是饲养各类仙兽的仙谷。而饲养的仙兽一类是颇具灵性的一旦成熟之后便会被各仙君或仙子领回去当了坐骑,而还有一类不具有灵性,比较凶残则被养着以后待到作战的时候派到战场上使用。 葡萄细细回想着自己在狐狸口中听到的奇闻怪事,便已经明白了自己当下的处境,也不知是谁竟有这等勇气,将自己困在这饲兽之地,自己方才看到的一道道影子,怕就是这谷中站在远方打量自己这个外来者的仙兽们吧。 而面前这头用爪子将自己胸口抓烂的大怪物怕是想吃了自己吧。 但是这个已经将自己胸口抓得鲜血横流的怪物却没了后续的动作,想不明白的葡萄只能尽量压低呼吸看着面前模糊的影子围着自己走来走去。 胸前不断的有温热流出,没一片刻,葡萄便感觉到了轻微的眩晕感袭来,努力睁大眼睛,胸前的痛感已经归于麻木了,葡萄心中暗暗想到:不能再拖下去了,若是任由着怪物拖下去,自己的那点点血怕是要流光了。 刚欲稍稍扭动身子的时候,面前的怪物便停下了步子,在葡萄的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之中低下头添上了葡萄的胸口。 呼!呼!淡定!淡定! 葡萄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无视掉那股隔着破碎的袍子感觉的一清二楚的温热感,但是一向淡定的葡萄此时再怎么强迫自己也无法安静下来,心中暗暗骂道:这怪物口味也太重了吧。 面前模糊的影子却也只在自己身上舔了一大口,之后竟然缓缓的退了下去,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吧唧嘴的声音葡萄冒着冷汗全部听进了耳朵里。 还未待葡萄松口气,伴随着那退到一旁的仙兽的一声兽吟,身侧周围的灰影都开始缓缓的骚动起来,紧接着又一道模糊的身影开始缓缓的靠近了自己。 上来就是一大口,紧接着让葡萄最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面前一道道灰色的影子有秩序的一个接着一个的上来舔自己。 带葡萄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又一头仙兽已经舔上了自己。 被这般超出理解范围之外的境况惊得不知所措的葡萄,忍不住挣扎了一番,但是明显是无效的,葡萄欲哭无泪,这次算是真的体会了一把砧板上的肉是什么滋味了,动弹不得,任由宰割。 失血过多的葡萄渐渐的坚持不住了,脑子越来越沉,没有心力再去理会身边越聚越多的仙兽了。 迷迷蒙蒙之间,她仿佛瞧见了一个老者,花白的眉头弯出慈祥的角度,满目的爱怜与心疼,仿佛被他看着的自己是世间最最名贵的珍宝。 正待葡萄沉溺与这梦幻似的场景中的时候,身边仙兽的一阵骚动和咆哮猛地拉回了葡萄涣散的思绪。 眸子聚焦,远处立着的一道模糊的身影明显区别于仙兽的身影占据了葡萄那双努力睁大的迷茫的双眼。 “是谁来救我了?”心中默默念叨着,还没待张口问出话来,失血过多的葡萄便已经歪了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第二十七章 得救 虽说眼睛不好用,但是葡萄没有看错确实是有仙来救她了,只是她没有看清,来的仙竟是这般的多。 清冉站在层层仙兽围成圈外,隔着老远他就看清了在那仙兽中间一个小台子上全身被缚着的那道娇小的身影。 墨色的长发顺着低垂的额头遮住了大半的脸庞,但是胸前被抓得零零碎碎的淡紫色长袍已经被鲜血染成了墨紫色。 强烈的颜色冲击,使得清冉不由的攥紧了拳头。 一旁的仙鹤音羽也是瞧明白了远处仙儿的情况,又瞧了瞧自家仙君那不加掩饰的愤怒和担忧的面色,忍不住咽了口吐沫。 心中忐忑之余,一股淡淡的香味从那腥味冲天的仙兽群中飘了出来,音羽愣了愣,本以为自己怕是闻错了:这香味?又深深的吸了几口气,那股淡淡的香味夹杂在腥味中间顺着自己的鼻息扯动了自己心底最原始的**。 音羽猛地摇了摇头,压下心中的歧念,还未来的及向清冉汇报这个异样的时候,跟着前来的辛邪仙君坐下的黑麒麟也开始躁动起来。 辛邪也是察觉到了这动静,低头看了眼坐下的黑麒麟,麒麟回望了自家仙君一眼,随即轻声说道:“你可闻到那股香味?” 辛邪讶然摇头。 麒麟抬头,越过那仙兽群盯着被缚的身影:“她是谁?” 辛邪顺着麒麟的眸光看了过去,微微笑道:“一颗葡萄。” “葡萄?”麒麟讶然重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辛邪看着难以置信的麒麟不断的摇头否认,语气之坚决引起了辛邪的注意:“那你说她是什么?” 麒麟摇了摇头:“不知,但是敢肯定的是这葡萄觉不像表面上的那般简单。” 辛邪看着麒麟,又抬头看了看仙兽群中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是吗?” 与此同时,清冉也是微微皱着眉头思考着方才仙鹤的话:“当真有股香味,连你都难以自持?” 音羽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点了点头。 清冉将目光放向远方,轻声叹道:“难怪今日这仙兽谷有这般大的动静。” “清冉仙君,可还要救她?”思虑之际,身后的辛邪驱着麒麟朝着清冉仙君缓缓走了过来。 清冉没有回头,只是盯着面前的凶猛仙兽群。方才本欲深入其中,救出被困的葡萄,但是却没料到,这群虽说不具灵性但也受过驯化的仙兽却一反常态的紧紧围着那台子上的紫夭,丝毫不动一步,若是想去救她,便会遭到反扑。 辛邪没得到回话,却也没有恼怒,只是笑着盯着皱着眉头的清冉,心中暗暗回想方才他才听到仙兽谷中传来异动,本想打发了坐下小仙去瞧瞧,没料到清冉却是亲自把他揪来了,而且,面带不善。 想想也是,这葡萄出现在这饲兽之地,自己作为掌管大小仙将的仙君平日里这不具灵性的一批仙兽都是由自己管着的,没有自己的玉牌,谁能进的来,所以清冉急冲冲的找自己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可否真如传闻所说,一代天骄—仙君清冉瞧上了一颗不入流的小葡萄,看着清冉仙君眸中不加掩饰的焦急,辛邪忍不住看向那仙兽群中的身影:果然我辛邪看上的东西确实争气,竟然连清冉的心都困得住。 正当辛邪还在饶有兴趣的欣赏葡萄的时候,清冉已经有所动静了,但他刚刚飞入仙兽群上方的时候,其下的仙兽就开始警告性的咆哮起来,擒贼先擒王,清冉却也不理会下方咆哮的仙兽,一刻须臾便出现在离葡萄最近的那头仙兽上方。 那仙兽虽然不具灵性,却因着力量的优势在这群仙兽中占据了领头的位置。 他瞪着圆溜溜的一只独眼恶狠狠的盯着半空中的清冉仙君,虽说口中咆哮不停,但是清冉仙君身上的灵力威压已经让这领头的仙兽有了怯意,但是身后的食物太过于**,他又不愿轻易放手,便只能拼着胆子与清冉仙君对峙着。 飞得近了,清冉这才看清葡萄那苍白的小脸毫无血色,瞧着面前这头仙兽嘴角雪白的毛皮上沾着的丝丝鲜红,清冉仙君再也等不及,不待辛邪阻断,便下了杀手,在辛邪的讶然的目光中,清冉手中由灵力化作一柄长剑,带着铺天盖地的灵力在众兽的惊恐的目光之中猛然挥下,那头领头的独目仙兽还没来得及有所反抗,便哄得一声倒在了地上。 鲜血未来得及顺着脖颈流出便已经被灵力中所带的冰之灵冻成了一片晶莹的红色。 远处的辛邪仙君感受着空中残留下来的冰灵力,张狂不屑的眸光中泛出了丝丝的慎重之意。 独目兽一死,众仙兽失去了领头,便咆哮着一哄而散没入仙兽谷的林中。 仙兽一散,莫大的空地之上只余下被缚着的身影,清冉收了冰魄剑,落在葡萄身旁。 面前的葡萄胸前的衣袍被抓得零零碎碎,鲜红的血色遮挡住了本应泄露的旖旎**。 清冉盯着缚着葡萄的捆仙索,心中已有所了然,口中轻轻念动咒语,本紧紧勒住葡萄的捆仙索应声而落,失去束缚的葡萄被清冉仙君一把抱进怀里,这时候,隐隐约约的香甜的味道侵入清冉的鼻子,清冉低头不可置信的敲着怀中的葡萄。 那香味,那香味,分明是丹药之香,而且那种丹药这天上地下见过的不多于五个,难怪,难怪会引得众仙兽一反常态,而且连音羽也抵挡不过这个**。 清冉嗅着那股清甜,眉头微微舒展,不由轻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突然没了束缚,葡萄猛地感觉到呼吸顺畅了许多,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只感觉周身都是温暖的,眼前辨不清是谁的身影应该是在看着自己的吧。 葡萄咧嘴一笑,用了力气紧紧的抓在那道身影的衣襟,手中充实的感觉传来,葡萄心中安定了许多。 抵挡不住的昏沉来袭的时候,清冉只看到怀中的紫夭紧紧的攥住自己的衣襟,弯着眸子轻声笑着说道:“好疼。” 第二十八章 瞎了? 唔!葡萄皱着眉头努力半天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仍是一片昏暗,扭了头朝着外间望去,隐隐约约立着几道影子,葡萄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身在何处。 神思清明些的时候,之前的记忆铺天盖地的扑在脑海中:仙湖、被袭、仙兽谷、被缚、抓伤、舔、身影、怀抱……零零碎碎的记忆拼接起来,葡萄也大致的明白了。 呼了一口气,自己此番这是劫后重生吧! 支着身子坐了起来,感受到屋子里仍然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葡萄开始很偶然的回想起手中的感觉,那种温暖的感觉占满手心,是谁?是谁救了自己? 门吱呀被推了开来,葡萄闻声朝着前方看了过去,一道灰色的身影立在房门口。 葡萄努力睁大了眼睛,但是仍然是一道影子:“啊,呢个?你是谁?”苦于看不清的葡萄尴尬的开了口。 门口立着的身影显然没有预料到,愣了愣,熟悉的声音传来:“紫夭不认得我了?” 葡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在清冉疑惑的目光中略略尴尬的举起小爪子,抚上自己的双眼,笑着说道:“不知道怎么好像看不清了?” 清冉远远的瞧着坐在榻上的葡萄,带着笑说的话仿佛无关紧要的事似的,他摇了摇头忙疾步走到葡萄近前。 葡萄抬起头,只看到一大片影子遮住了自己,接着温热的呼吸扑到了面颊上。 清冉低着头细细的观察者葡萄的眸子,随即站直身子温和的说道:“不碍事,估计是你初次去仙兽谷受不住那里的瘴气,所以眼暂时性的失明了,过上几天自然就能慢慢的瞧清了。” 听到这话,葡萄吁了口气还好还好。 心中一放松,胸口被忽视掉的疼痛便蔓延开来,葡萄忍不住抚上胸口,皱紧了眉头。 清冉也跟着皱紧了眉头,不由的回想到之前昏睡在怀中的娇小身影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襟的样子,便开口悉声安慰道:“没事的,吃了丹药,修养几日就会好的。” 葡萄仍旧是皱着眉头,只感觉身体乏力极了,但还是笑了笑。 伸出脚就欲下床走走,还没站起来就只觉得晕乎乎的,葡萄心中心疼不已,不知道自己是流了多少血才换来了今天这般模样。 不仅晕乎乎的,还什么都看不太清,才抬脚一步,却已眼看就要一脚踏空,失重的感觉却恰好的被神来的一双手阻断,耳畔温热:“小心些。” 在尴尬的氛围里,清冉半圈着葡萄缓缓的走出了房门,刚踏出门,空气中的一股子香味便扑进了葡萄的鼻子里,葡萄吸了口气,扭头说道:“好香,可是清冉仙君的药圃?” 清冉点头,看着面前的葡萄,忽然想到那引起仙兽谷万兽咆哮的香味,又回想之前她在自己药谷的种种表现,不由的更加确定了。 “哪里有你香。”音羽的声音适时地插了进来,葡萄扭头顺着声音大约看到了音羽的位置,张口疑问道:“你说什么?” 音羽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在清冉警告的目光中兴怯怯的离开了。 “莫要理他。”清冉扶着葡萄边走边说。 葡萄有些犹豫,却是终究问出口:“清冉仙君,为何音羽他好像不喜欢我。甚至可以说很接受不了我。” 清冉没答话,良久才堪堪说道:“有些事等你好些再说吧。” 听得这话,葡萄便没再多问,而是乖乖的半依靠着清冉的肩膀缓步在香味四溢的药圃园中散步。 ------ 大殿之内,悬空的灯火摇曳,流光仙君抚了抚光秃秃的脑袋,盯着那紫色传送柱若有所思。 突然,传送柱上一道灵力波动,从中走出的身影打断了流光的思绪。 “你在等我?”清冉仙君一身银白长袍,缓步朝着殿中的老仙君走来。 “自然是在等你,仙兽谷中的事早已传的沸沸扬扬的,今朝那狐狸和墨轩已经来找过我,说什么也要瞧瞧紫夭,只是仙规森严,我没应他们,但也向他们保证那紫夭确实已经平安才作罢。”流光仙君絮絮叨叨的竟然是连之前的不相干的事也说了个明白。 清冉仙君似是极度疲累,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流光仙君身旁的席子上坐了下来。 “你确定了吗?”流光仙君犹豫了下,但还是问出了口。 清冉猛地抬头,看向流光仙君,随即低下头:“确定了,仙兽谷中虽然被仙兽袭击,却没有直接被分食掉的原因便是因为那血。” “哦?是因为血?”流光仙君也只是耳闻,如今听清冉这么一说,却没想到别有洞天。 “是啊,那血中溢出的香味,若不是我亲自闻见,断不敢相信,那香味分明是师傅丹宿仙君穷尽毕生心血所炼制的那颗仙丹。”清冉仙君话语中掩饰不住的失落全部落在流光仙君耳中。 流光摸了摸脑袋,皱着眉头说道:“不会吧,怎么会是那颗仙丹,更怎么会在一颗葡萄的体内,当年……” 清冉打断了流光仙君的话:“我也想不通,为何他宁肯自己死,也把这天上地下唯一能救他自己命的丹药给了紫夭。” 流光想了想:“天帝可知此事?” “自从千年前的仙魔大战,天帝受到重创,闭关重修灵力至今怎会轻易为了此事被打扰到。”清冉不解的说道。 “清冉。”流光眸中闪过一丝慎重:“若是天帝知晓,那仙丹已经化在紫夭的体内,那便于在仙兽谷中的下场无异,而且你也救不了她。” 一句话点醒了清冉,他有些紧张的问道:“那怎么办?” 流光仙君将清冉的急切纳入眼底,不由的在心中叹道:虽说清冉在心中不甚理解丹宿仙君的做法,但是仍是本能的想去保护丹宿仙君所遗留下来的东西。 想到此,流光仙君欣慰的点了点头,随即扭头朝着清冉问道:“仙兽谷中的事还有谁知道。” 清冉想了想:“当时在场的仙除了我外没有能认出她体内香味的来源的。” “那就好,如此的话,我们只需将此事隐瞒下去,千年前,丹宿仙君不是留下过话:千年之后,有仙来继承他的仙君之位。而如今看来这仙君便是紫夭。只需让天帝知道,紫夭便是能炼丹的仙君,天帝自然容得下她。”流光仙君的话提及到此,清冉不免眸中闪过一丝黯然。但随即便归于平淡,接着流光仙君的话说到:“如此可行,只是,紫夭她怕是根本不会炼丹术啊。” 流光仙君摸了摸脑袋,笑眯眯的说到:“这现成的良师不是就在眼前吗?” 清冉愣了愣,良久,点了点头。 第二十九章 师傅 五重天大殿内,辛邪居高而坐,一身黑袍从靠椅上垂落到地上。角侧的黑麒麟趴在地上闭着眼似乎睡熟了过去。 殿内站着几位一身戎装的仙将和几位小仙,皆是垂着首默不作声。 上位的辛邪挑着眉笑道:“怎么了?都不说话呢?” 虽说是笑语,但是却仍旧没仙开口附和。 一旁的黑麒麟扭过硕大的头睁开一只眼瞧向下首站着的几位仙将。 眼神中的警告之色使得仙将一惊,他已明白,麒麟大人是在警告他们勿要让辛邪仙君失去耐心,否则后果不堪想象。 为首的仙将单膝下跪,恭声说道:“仙君,是明溪仙子将紫夭仙子带进去的。” “哦?”辛邪挑眉,似乎不可置信。 为首的仙将把心一横,吞吞吐吐的说道:“明溪仙子她,她持有您的玉牌。” “是吗?”辛邪仙君勾唇轻笑,黑麒麟瞧得自家仙君的笑容,暗暗叹了口气:这明溪仙子,可惜了。 ------ 因着身子比较虚弱的原因,葡萄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躺着—闭目养神,虽说心中极不满意于这种生活,但是又苦于自己根本就没力气动动。 唉声叹气的时候,葡萄听见门被推开了的声音,顺着声音朝着门口看去,没见到意料当中的身影,却是空白的一片。 “谁?” 经历了仙兽谷的事之后,葡萄变得更加敏感起来,以前的大咧咧,没心没肺的生活也在慢慢改变。 半支起身子,扫视一周,仍旧没有瞧见任何影子,葡萄不由的皱紧眉头。还没有所动作的时候,一声熟悉的叫声立马让葡萄松了口气。 “喵……” “你来了,赶快过来,哎,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呢。”葡萄顺着叫声的方位低头盯着靠近自己榻沿的一团黑影,笑眯眯的唏嘘道。 黑猫轻哼一声,纵身跳上榻,钻进葡萄的怀中。 “咦?”刚刚被抱住的黑猫瞧着葡萄的胸口不由的轻咦一声,心中暗暗想到:之前被葡萄抱着的时候,就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让自己喜欢的香味,只是怎得今日这股香味竟是这般浓重。 脑子里想着,黑猫爪子上已经有了动作,小爪轻轻的按上了那片柔软。 被按着的葡萄一愣,随即先是嘶了一声,吓得黑猫一把撤回了自己的爪子,抬头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疼,不碰就好了。”葡萄忍着痛皱了皱眉,却笑着回应。 黑猫抬脸瞅了瞅没心没肺的葡萄,缓缓的靠近她的胸口,一股子淡淡的香味掺杂着血腥味钻进黑猫的鼻子。 好香!黑猫忍不住惊呼。 “葡萄,你怎么这么香。”黑猫直言不讳的表达了自己的感觉。 听得这话的葡萄一愣,随即又想起白日里仙鹤音羽的话。香?很香吗?怎么自己一点也没觉得。 葡萄努力吸了几口气,但是仍没有嗅到他们话中的奇特香味,便放弃了。 低头看着趴在自己腿上的一团黑影问道:“你怎么过来的?” 正在思虑千千的黑猫被打断,抬起小脸回应道:“我还没问你,你的眼怎么了?刚才我进来的时候,你看不到我吗?” 葡萄哦了一声,咧嘴笑道:“没事,现在有些看不清,不过没什么大事,过几日就好了。” “哎!”黑猫轻叹一声,嘟囔了句:“真笨。” 葡萄听得真切,却也不恼,由着他嘟囔。 嘟囔完的黑猫似乎想起正事,抬脸一本正经的说道:“对了,那晚我追着你身后出去后,撞见了一个仙儿。” “谁?”听到黑猫提及那晚的事,葡萄立马神情严肃起来,她是特别想知道是谁与自己这般大的仇,竟然是要自己死。 黑猫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说道:“是那个莲花,跟你一起上来的那个。” 葡萄一愣,她本以为是琉月仙子更或者是珏林仙君,如果是她们的哈,她都会觉得很自然,但是为什么是涟漪。 “你说涟漪?你看错了吧?要不就是偶然碰见的。”葡萄想了想,竟然开口为她分辨道。 黑猫一听这话就火大,这笨葡萄自己都成什么样子了,差点死在那仙兽谷的仙兽嘴中,还在为可疑的莲花妖开脱。 带着怒气轻嗤道:“哼!我遇见她的时候,她满目慌张的神情,我在她脚边走过去,她都没有发觉……算了,我只说我看见的。” 神情慌张吗?呵!当真会是她吗? 黑猫看着发愣的葡萄,便知她其实已经怀疑了,但是就是不愿相信罢了,扭头看了看外头的天儿,黑猫纵身跳到地上,只说了句‘明日我再来看你’就离开了。 葡萄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听到了门关上的声音,她确实还是不愿意相信会是涟漪,怎么说她们都是妖族,都是一齐从点仙大会上选上来的,怎么会?而且本就没什么仇恨啊? ------ 清冉从二重天回来的时候,天儿已经黑透了,但他还是来到了药圃园,推开门走进屋子的时候,就瞧见屋里一片漆黑,也没有点灯,本以为葡萄睡着了,没想到灯光摇曳的时候,一眼就瞧见榻上的仙儿闭着眼抱着自己的双膝缩成一团没有动静。 清冉上前,伸手轻拍葡萄的肩头,葡萄感觉到肩头的温暖传来,扭身一把抱住了清冉。 清冉一愣,葡萄也是一愣,可是回过神的时候,葡萄却是已经抱住了他。 一股子陌生的味道环绕着自己,葡萄只觉得莫名的心安,而且隐约有股熟悉的感觉。 清冉微微叹了口气,犹豫半天,抬手抚上葡萄缎子般光滑的墨发,轻声问道:“怎么了?” “你为何对我这般好?”答非所问的回答使得清冉一愣。 良久,葡萄听到上方传来温和的声音:“紫夭是我带上九重天的,我自然要照顾你。” “仅此?没有目的?”葡萄松手,抬头,看向清冉,一片模糊的身影。 清冉回看着葡萄,勾唇笑出了声:“有。” 葡萄顿时黯淡了目光,垂下头:“是吗?不知道紫夭能为清冉仙君做些什么?” 清冉伸手,捧起紫夭的脸,双目对望,一股子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彼此心间漫开:“我的目的就是希望紫夭能拜我为师,跟着我学习炼丹。” 虽说心尖被这温和的话化开,但葡萄没有点头,只反问道:“为什么?” 清冉一笑:“因为紫夭是我师傅丹宿仙君亲自选定的仙儿,我自然有义务教授你丹宿仙君的炼丹术。” “丹宿仙君?什么亲自选定?”葡萄不解。 “不知道没关系,这其中的种种让我来告诉你吧。”清冉放开葡萄,顺势坐在她的身侧,温声告诉了她那段旧事。 第三十章 传说中的葡萄 “紫夭可知,这九重天上的仙多半是靠天地间的纯灵力聚化而成。”清冉坐好,扭头看向葡萄,温声问道。 葡萄点了点头:“之前听墨轩讲过这些。” “纯灵力聚化而成的仙多半从化形开始就拥有高强的灵力仙术。但是,化自于天地之间的虚无之中,无父无母,无兄无弟,却偏偏显得格外的孤独。”清冉一如既往的语气温和,但是话语中却染上丝丝落寞。 孤独?难怪?葡萄不由的想起她对那喜怒无常的辛邪仙君的感觉。 随即又回过神来问道:“不会啊,我没上九重天之前,妖族有传闻说九重天上的清冉仙君不仅仅仙姿卓然,而且分外温和。若是内心孤独,应该是辛邪仙君那个性子才是。” 听得这话,清冉勾笑,微微摇了摇头:“千年之前,我本是北方纯寒之地的冰灵气聚化而成,在天地间漂泊无依,但是一次偶然我碰见了前来北方纯寒之地采集炼丹药材的丹宿仙君。” 话说到这儿,清冉顿了良久,好似沉入回忆之中,葡萄也不催他,只安静的等着后话。 “其实是丹宿仙君发现了我。那时我还不了解他,只看见一个温和的老头笑眯眯的问我可愿拜他为师,随他回去。”清冉接着说道。 葡萄歪着脑袋:“你愿意了?” 清冉扭头,看向葡萄:“愿意了,我本就无牵无挂,无依无靠,去哪里都行,而且那时的丹宿仙君是我有神以来,见过的最温和的仙。” 看着若有所思的葡萄,清冉没停继续说多了下去:“等到回去之后,我才知道他竟然就是那天地之间的丹主九重天上仅次于天帝之下的丹宿仙君。而我这个被他从遥远的地方带回来的外来者是他唯一的嫡传弟子—清冉。而且他对我百般疼爱,如父仙那般,当然他的所学所知都一一传授于我,是他的这种爱和包容成就了今日的我。” 葡萄有些愣神,脑海里莫名的想起当时在仙兽谷中昏厥之时,恍然看见的那个老头,温和慈爱,也不知是不是丹宿仙君,但是自己又怎么会看见丹宿仙君呢?想到此,葡萄不由讪笑。 清冉瞧见她笑的无奈,温声问道:“怎么了?” 葡萄想了想,还是张口说道:“当时我在仙兽谷被仙兽袭击后,因为失血过多,几乎晕过去,在那时,我似乎看见一个老头,他无比温和的看着我,我猜想会不会是丹宿仙君。但后来一想,我确实没有见过他,又怎么会看见他。” 清冉心中一惊,随即心中叹道:果然,果然是紫夭,她果然是你选中的继承者。 清冉抚上葡萄的长发,温声说道:“你小时候当真没有丹宿仙君的记忆?” 葡萄肯定的摇头。 清冉点了点头说道:“怕是因为什么原因,丹宿仙君封存了你的记忆吧。我猜你的族长爷爷定然知道些什么。” 族长爷爷,不会吧,若是自己有这么个身份,族长爷爷也不至于从小到大都觉得自己没什么大用吧。心中否认掉这个想法,但是却忍不住问出了口:“那我可不可以回去一下,说不定能问出什么。” 清冉笑道:“想回去?” 被识破小心思的葡萄红了脸,但还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清冉瞧得她的模样,不由的靠近些说道:“想回去也不难,只要紫夭好好跟着我学炼丹,待到丹成之日,我便带你下去看看可好?”**的筹码一摆出,葡萄想也不想忙不迭的就点了头。 “有一事我还需与你讲明。” 葡萄抬头,虽说看不大清,但还是努力的盯着清冉。 “你的血万不可再随随便便的让别人瞧见。” 稀奇古怪的话惹得葡萄满目不解:“为什么?我的血有什么问题吗?” “仙兽谷中,你可察觉出什么异样?”清冉仙君也不急着解释,循循善诱道。 “异样。”葡萄歪着脑袋仔细的回想起当时的事:“没什么吧?不对,我想起来了起初的时候那仙兽上来就抓伤了我,我猜他应该是打算吃掉我的,但是不知怎的之后他只舔了我一口,而且其余的仙兽也有秩序的舔我的伤口。” 话说到这儿,清冉才发现葡萄的耳朵根子都快红透了,蓦然想起葡萄受伤的位置颇为**,而且当时情急之下只顾着看她的伤势,自己竟然忘了男女大防,直接就…… 好在对这种事一概大咧咧的葡萄根本就没有想到是谁给自己上的药,更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淡紫色袍子已经被换成了一件一模一样的。 当然,葡萄也看不清清冉略略有些歧义的眸光。 清冉轻咳一声接着说道:“那葡萄可知那些个仙兽为何只舔你的伤口?” 葡萄被勾起了兴趣,追问道:“是啊,为何?” “因为葡萄的血啊,特别香,而且特别独特。”清冉的回答显然没能把葡萄弄明白,反而更加的糊涂起来:“都说我的血香,我怎么闻不出来。” 清冉温声笑道:“葡萄的血之所以香,我猜大约是因为你血中融了一枚仙丹,一枚天上地下仅存一颗的仙丹。” “天上地下仅存一颗?在我的血中?不可能吧?”葡萄不断地摇头表示自己根本不能相信。 “这丹药便是我师父丹宿仙君穷尽一生的得意之作,可以说这仙丹能够上这九重天的每一个仙都不能抗拒。” 听到清冉的话,葡萄更加难以相信,不由问道:“有何作用?这般神奇?” 清冉温笑,语气中竟是带上丝丝恭敬之意沉声说道:“一可起死回生,二可延千年之寿,三可化非纯灵力为纯灵力。这三点却也只是主要的药效,其余的增益作用数不胜数。” 仅仅三句,却惊住了葡萄,这其中不管那一句都是能让仙魔妖人都为之疯狂的,而、而这仙丹竟然融在自己的血中。 想到此,某思维跳跃的葡萄突然惊呼:“好可惜。” “怎么了?”清冉问道。 “仙兽谷中白白流了那么多,早知道我的血这般珍贵,就不应该任由它流走浪费了。”葡萄满目回悔意的说道。 清冉一愣,随即唇角上扬。 第三十一章 拜师大典 不过是十几日的时间,葡萄已经好个七七八八了,虽说眼睛还是朦朦胧胧的,但是胸口上的伤却也好的差不多了。清冉瞧着专心支着头盯着自己翻看丹书的葡萄,问道:“当真是全好了?”葡萄点了点头,小爪抚上眼睛:“还是看不很清。”清冉愣了愣,随即俯下腰凑上前去紧紧盯着葡萄的眸子。四目相对,现在大约已经能瞧清的葡萄耳朵根马上就染上了淡淡的绯红,随即葡萄在心中暗暗鄙视自己一通,忙开口转移四目相对的尴尬:“我的眼可好?”清冉仍未起身,温热的呼吸扑在葡萄的眼上:“还是有些杂质,我猜你本是纯净的药灵血脉,所以受不得丝毫瘴气,因此才会模糊了这么久吧。”葡萄轻轻笑道:“没事,能好就行。”说罢,便欲往后退开些。但是,好似上天作弄,葡萄还未来得及推开,就听见音羽大惊小怪的惊呼声:“你们……”音羽的惊呼引得葡萄急忙扭头,扭头之际,却是更加靠近了清冉的面庞,葡萄一愣,在音羽没有发怒之前,立马离了清冉远远的。清冉倒是没理会音羽,只看着葡萄,轻笑开来。音羽瞪着两只圆溜溜的鹤眼,其中的怒气葡萄领会的一清二楚,便忙乖乖的退到一旁,给音羽腾出位置。要说为何葡萄会这般客气,只能说葡萄在五重天养病的这十几天,对音羽有了重新的认识:这只黑鹤除了不能忍受自己靠近清冉仙君之外,其余的对自己都是不错的,比如,对自己的照顾,还有竟然应了自己的所求给自己带来了可口的仙桃。所以,鉴于葡萄一颗受不得恩惠的心,便立马把音羽归于善良的一列,因此便在相处上多多迁就。音羽走到清冉的身旁,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了葡萄一眼,才缓缓开口汇报到:“明日的拜师大典已经准备好了,请帖也都发出去了。”清冉点头,看向葡萄:“可准备好了?”葡萄先看了音羽一眼,看到了百般不愿的应允的眼色,这才抬头看着清冉说道:“准备好了。”“那就好。”清冉点头,继续翻看起手中的丹书。音羽瞧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便欲离开,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在葡萄的一阵讶然之中将一颗粉嫩嫩的仙桃丢到葡萄手中,这才转身离开了。葡萄摸着手中的桃子,抬头看着越来越小的身影,嘴角缓缓的勾出一道笑容。“你不怨他总对你凶巴巴的?”清冉虽未抬头,却把刚才的事都看到了眼里,温声问道。葡萄抱着仙桃摸索到清冉的身侧坐下,咬了一口,香甜的味道在口中散开,葡萄轻笑道:“音羽是觉得我配不上你。除了这以外,他都对我很好。”清冉从书中移出眸光看向葡萄:“紫夭觉得我俩可相配?”葡萄咬了口桃子,呜呜囔囔的说道:“现在不配,但以后紫夭定然能配得上清冉仙君的。”清冉却听清了这话,又低头细细的看起手中的丹书,但嘴角的弧度却是显露了他的欢愉。------四重天的入口处今日格外的热闹,平常难得有机会出门的小仙大仙,男仙女仙一窝蜂的都跑来四重天看热闹,虽说清冉仙君的请柬只送了几张,但是清冉仙君却有话,说是九重天上的仙若是愿意都可前来。亘古仙君臭着老脸被末儒拽着衣襟走进了大殿之中,早早到来的流光仙君老远就瞧见了他,摆了摆手招呼他过去。末儒扯了扯亘古的衣襟,不满的说道:“师傅,若不是因为你,那小葡萄就是末儒的小师妹了。”末儒的话又不偏不倚的戳了亘古的痛处,亘古皱眉,绷着脸不说话,只径直朝着流光仙君走去。刚到近前,正欲打招呼,就瞧见流光身后辛邪仙君的脸,亘古顿时就怒了,跳到辛邪面前说道:“都是你,都一把年纪了,还扣着紫夭不放,害得我我生气把徒弟也骂走了。”末儒愣住,暗叹这几日把师傅逼疯了。流光愣住,暗叹亘古比辛邪大了有一千岁吧,竟然说辛邪一把年纪了。辛邪愣住,暗叹亘古仙君定是没吃药就跑出来了。辛邪抚了抚额头,似乎抱歉的说道:“就是因为年纪大了,所以才更喜欢紫夭这种年轻美貌的小仙子。”露骨的话还没说完,亘古忙扭头弯腰捂住末儒的耳朵。辛邪瞧着亘古冒火的目光,轻笑道:“早先听闻,紫夭本就是亘古你从清冉手里抢过来的,如今看来,那紫夭注定了是清冉的罢了。”话提及此,亘古突然冷静了下来,他不由的想到了以前的种种,越想越觉得别扭,但哪个地方别扭,他又答不上来,如今,他周总结出一句话来:这葡萄绝不像表面的这般简单。悠远的一声鹤鸣吸进了大殿内熙熙攘攘的仙们的注意。一白一紫两道身影出现在了大殿的主位之上,由于葡萄的眼睛还是看不多清楚,虽说拒绝了清冉提议要拉着她的要求,但最后还是妥协成她拽着清冉的衣角。葡萄却不知仅仅是这个小动作,又不知给她在九重天上树了多少的情敌。清冉微微一笑,先是抬手使殿中的仙们安静,又瞧着流光老仙君、亘古仙君和辛邪仙君在一侧落了座,才缓缓开口道:“首先感谢众仙来参加这拜师大典。”下首的众仙欢愉着一阵惊呼。清冉带笑:“因着要来的仙很多,所以这拜师大典的宴会将摆上三天,为的是让这九重天上的每个仙都认识本仙君唯一的弟子—紫夭仙子。”说话这话,清冉抬手指向身侧的紫夭。看着众仙皆顺着自己的手看向紫夭的时候,清冉微微侧头,伏在紫夭的耳侧轻声说道:“该你了。”不加掩饰的小动作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下边众仙的眼中,迎来了一轮热烈的窃窃私语。紫夭看着下首的一片模糊的身影,弯了眸子说道:“众位仙友好,我便是点仙大会中破妖化仙的葡萄紫夭。”听得下方的一片唏嘘声,葡萄顿了顿,感受到手心中充实的感觉,接着说道:“确如传闻中所言,我紫夭本仙姿愚钝,却不曾想有朝一日能够站在这九重天上,而今日又站在了清冉仙君的身侧,对于此,众仙友心中必然觉得不满意,但我紫夭只有一句话说,那便是……”话说到这,葡萄已经听见地下的细细碎碎的絮叨声已经不见了,传入耳朵的是安静的呼吸声,葡萄深呼一口气,满脑子里突然出现一道身影:“我紫夭必然会倾尽全心跟随师傅,一生一世永远不变。”这话不似众仙心中期望的那般,却也实实在在的惊住了众仙,众仙心中暗暗想着:这话怎么越琢磨越像表白心迹的呢?葡萄身侧的清冉却是一字不差的听进了耳中:一生一世永远不变。清冉勾唇轻笑:紫夭,你这话可当真?葡萄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本想说的是跟随师傅好好学习炼丹术,不辜负,不丢脸云云的,怎么就成了一生一世了。坐下的几位仙君显然也是被这话愣住了。大殿之内,一片诡异的宁静。 第三十二章 辛邪的礼物 辛邪轻咳一声突兀的站起了身子,宁静的大殿之中因着辛邪的这个突兀动作的声响被引去了目光。 瞥见众仙看向自己,辛邪这才满意的开了口:“恭贺紫夭仙子了。” 话音刚落,流光也笑眯眯的站了起来:“恭贺清冉仙君和紫夭仙子了。” 亘古倒是坐着没有动静,但已有两位仙君率先表态,地下的众仙也开始东一句西一句的恭贺起来。 宁静的氛围慢慢的被热闹所代替。 葡萄愣了愣,朝着辛邪仙君所在的方位微微颔首。 但辛邪却不知葡萄看不清楚自己,眸光中一股子饶有兴趣的戏谑却被清冉全部看进眼中。 恭贺的差不多的时候,辛邪仙君竟然是缓缓的走上前去。 众仙也是被他这动静引去了目光。 辛邪走到清冉身前,低头瞧着紫夭的手紧紧的拽着清冉的袖子,不由的挑了挑眉:“小紫夭,其实你大可跟着本仙君。” 紫夭没有答话,清冉一笑:“辛邪仙君说笑了。” 辛邪挑唇一笑,微微摇了摇头:“我认真的。” 葡萄自然看不清他认真的神情,向前侧了一步,走进辛邪的方向,压低声音说道:“铁笼子太冷,我受不住。” 清冉皱眉,辛邪哈哈一笑:“果然是葡萄。” 随即之间辛邪轻拍一下手,葡萄听到声音又看不清楚只觉得莫名其妙。众仙也觉得不解至极。 随着大殿内缓缓走进来的一个双手捧着盒子的小仙童,众仙的目光皆是被引了过去。 小仙童被众仙注视着走向辛邪仙君身侧,辛邪仙君接过盒子递到葡萄的面前,笑着说道:“紫夭,这是给你的礼物。” 葡萄看不大清,抬手缓缓的接了过来,模模糊糊之下,她打开了盒子,盒子一开,一颗天蓝色的灵珠静静的躺在盒子中间,葡萄看不清这是什么东西,只觉得这天蓝色颇为刺眼。 盒子一开,清冉就变了面色,在葡萄的一脸讶然当中拿过盒子,碰的一声盖住了那抹蓝光,带着丝丝怒气看向一旁的辛邪:“你送她这个是什么意思?” 众仙讶然,没有看清盒子里什么东西的流光和亘古也是一脸茫然。 辛邪笑了笑:“怎么了,我猜紫夭她定然会喜欢的。” 清冉冷哼一声,就欲把那盒子扔回给辛邪。 葡萄抬手抓住他的袖头,不解的问道:“怎么了?那是什么东西?” 清冉抬眼瞧着带着笑盯着葡萄的辛邪,这才扭头对着葡萄轻声说道:“那是灵力珠。” “灵力珠!不是仙死后所遗留的东西吗?”葡萄不敢置信的反问道。 清冉捏了捏葡萄的手,扭头看向辛邪:“那是谁?” 辛邪仍旧盯着葡萄,笑眯眯的说道:“仙子明溪。” “明溪仙子是谁?”葡萄不解的问道。 辛邪瞧了瞧也有些不解的清冉,这才缓缓开口:“当日仙兽谷中是她偷拿了本君的通行玉牌,将你送进了仙兽谷中。” 是她?葡萄愣住,不由的攥紧了清冉的手:怎么会是个陌生的名字?仙兽谷中的恐惧和无助又在脑海中清晰起来。 “为什么?”葡萄有些失控的问道。 “不知道。”辛邪讶然于葡萄的反应,却是摇了摇头。 “我从未见过她,可以说听都没有听过,她为何要害我?”葡萄实在是无法理解。 清冉感受到手中的小手攥的紧紧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 辛邪想了想,随即说道:“其实也不是没有见过,那日氳湖仙草丛中,你不是见过她?” 氳湖?仙草丛?脑海中随着这些个提示的字眼缓缓的出现到一道身影:粉红色的衣衫半褪,香汗淋漓,愤怒的眼神…… “是她。”葡萄讶然:难道,难道是因为自己撞破了她的好事,她心中便怨恨上了自己。想到此,葡萄不禁咧嘴笑了开来:说到底,也确然是自己的错。 瞧着葡萄带着苦涩的笑容,清冉眉头皱的更深了。 伸手接过辛邪手中的盒子,葡萄将她紧紧的抱进了怀中,在清冉不解的目光中说道:“师傅,我可不可以先会药圃园呆一会儿。” 清冉本欲随行,但是又想着葡萄的神情,觉得她应该是想自己呆着比较好。 便点了头由着她抱着盒子离去了。 穿过后殿,缓缓的走在小道上,葡萄抱着怀中的盒子,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她停下步子,轻声问道:“为何要杀她?” 身侧的一片虚无之中走出一道身影,挑眉勾笑:“她害得你受伤。” 葡萄扭头,看向辛邪:“是因为她偷了你的玉牌吧?” 听得这话,辛邪笑了笑却是没有反驳,脑海里突然想到明溪死前跪在他的脚下哭着说道:“你问我为何将她弃在那仙兽谷中置她于死地,是因为我恨她。自从那日氳湖仙草丛中你抛弃我追着她离开的时候我就恨透了她,自那以后仙君你却不似以前那般一年才见我一次,而是常常召我呆在你的身旁,可是,仙君你的眼中到底透过我在看着谁?” 想到此,辛邪低头看着面前站着的娇小身影,微微低着头的葡萄紧紧的抱着那盒子,满目悲伤,墨色的长发顺着低垂的头滑落到脸侧挡住了那双月牙形的眸子。 葡萄久久没有得到辛邪的回答,便知此事已经没法子再和他说下去了,便欲转身离开,离开之际,葡萄忽然想起一事,抬头说道:“你身边可有一只纯黑色的猫?” 辛邪不解,摇了摇头。 一抹疑虑在葡萄眸中闪过,随后归于平静,然后葡萄便抱着盒子消失在了辛邪的视线之中。 葡萄走后不久,辛邪才缓缓回过神来,正欲离开,突然停下步子,笑眯眯的朝着身侧的一片虚无说道:“清冉仙君不在前殿招呼众仙,跑到这里做什么?” 虚无被灵力破开,走出了一身素白银边长袍的清冉,清冉温笑:“到处找辛邪仙君,却没想到竟然在这里。” “找我做什么?”辛邪挑眉。 清冉温笑,修长的手一翻,一颗泛着冰白之色,带着丝丝凉意的浑圆便出现在掌上。 辛邪微微探头,随即抬头不解的看向清冉。 清冉温笑,将手中的丹药放在玉瓶内,递到辛邪的手中,侧身走过去的时候,辛邪只听见清冉独有温润的声音说道:“欠你的已经还清,所以以后辛邪仙君便不要再与我家紫夭有任何的瓜葛了。” 辛邪挑眉,反复摩擦着手中的玉瓶,嘴角一抹笑容缓缓的勾了起来:你家紫夭?清冉仙君这话可是说的太满了。 第三十三章 莫名其妙的狐狸 清冉推门进来的时候,正瞧见葡萄支着脑袋在盯着桌子上的蓝灵珠。 听到推门的声音,葡萄抬头,虽说看不清楚,但是清冉的身影她还是认得出来的:“师傅,你来了。” 清冉点头,随即走到葡萄身边柔声说道:“紫夭不要叫我师傅可好?” “那叫什么?叫仙君?”葡萄不解,抬头看他。 “直接唤我清冉吧。”清冉低头看向葡萄。 葡萄本觉得不妥当,但是随即想了想却是唤了出口:“清冉。” 清冉带笑,扭头看向桌子上放着的蓝灵珠,夜色下灵珠内水流似的灵脉缓缓流动着。 “仙也会死吗?”葡萄盯着那流动的灵脉开口问道。 清冉抚上她的额头:“刚来的时候,你就问过我,亘古仙君说‘成仙难,堕仙更难’,你可知是何意?” 葡萄抬头,清冉接着说道:“在九重天上,最重的惩罚并非死,而是堕仙。” “堕仙?”葡萄重复道。 “是啊,堕仙,在九重台上跳下去,剔除仙根,永生永世堕落成魔。”清冉轻声解释道。 “会死吗?”清冉没料到葡萄会问这个,想了想才说道:“不会死,但比死更可怕不是吗?” 葡萄低头,摇了摇头说道:“若让我选,我便会选了堕仙,仙也好魔也好,总归还是活着最好。” 清冉愣了愣,随即带着严肃说道:“紫夭,若真有那么一天,若你堕入魔道,我便不会再认你了。” 葡萄抬头,却没想到清冉的反应这般的大。 清冉瞧着葡萄,才觉得方才的话有些重,又接着说道:“自然,有我在,便绝不会让你面临那种境况。” 葡萄点头,却开口问道:“若是我堕入魔道,你当真不会再认我?” 清冉本欲解释几句,但却点了点头。他自从被丹宿仙君带回来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若为仙,必耻魔! 看见清冉点头的动作,葡萄笑了笑没再接着说下去。 葡萄与清冉心中都想着:方才的对话却只是对话,绝不可能发生的,但是命途漫漫,到底会有什么样的插曲,谁也说不清楚。 葡萄抬手指了指桌子上的蓝灵珠,岔开了话题:“明溪仙子是个什么样的仙?” 清冉微微摇了摇头,表示不甚了解,但是随即又说道:“先前却有听闻,仙子明溪灵力属于罕见的治疗属性,而且她应该是极富美貌吧。 “可惜了。”听得清冉的话,葡萄不禁摇头叹息。 “怎么可惜了,她差点害死你,却也死有余辜。”清冉表示自己并不赞同。 葡萄摇头:“其实说到底是我先不对,当时误入五重天上,无意间闯入氳湖,正巧……”话说到一半,葡萄却突然停了下来,清冉看向她的时候,才发觉坐着的葡萄耳根泛着绯红,葡萄轻咳一声,压低声音说道:“正巧扰了她和辛邪仙君的好事,所以她记恨我也是应当的。” 清冉这才明白其中的种种,随即摇了摇头说道:“那错更不在你了,让你误入五重天的是珏林仙君。” 话说到这儿,清冉也似乎想起了什么:仙兽谷一事,也不知有没有珏林仙君的参与。 正在思虑之际,袖头被摇晃了几下,清冉低头,只听见葡萄小声说道:“我的血可能救她?” 清冉愣神,看了看桌子上的蓝灵珠,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开口:“不能。” “为何?你不是说有起死回生的效用吗?”葡萄明显并不相信。 清冉却坚定无比的说道:“起死回生是建立在她濒临死亡之际而言的,如今她的形神皆散,已经化成这天地间最初始的纯灵力,单单余下的着灵力珠除了能辅助同为治愈灵力的仙修炼使用,别的毫无用处,更何谈起死回生。” 言之凿凿,使得葡萄不得不相信,忍不住轻叹一口气。 清冉见状,安慰说道:“无须伤感,她本就是这天地间的灵力化成如今又归于天地,若是机遇允许,说不好还会有化形的那天,你将这灵力珠保存着,千年之后,说不好还会有个唤作明溪的仙子来找你讨要呢。” 清冉独有的温声和恰巧的解释却是正好的安慰了葡萄难过的心,葡萄点了点头,终于放下手中的灵珠,盖上盒子,扭身,抱住清冉,安安静静的不再言语。 屋子内,相拥的两仙身影被摇曳的灯火拉的很长很长。 ------ 拜师大典的第二天四重天上仍旧是热闹非凡,仿佛这九重天上的仙都放下了修炼,放下了职务,全部出来参加这罕见稀奇的拜师大典。 葡萄照旧跟在清冉的身侧,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角,跟着他接受着众仙的打量的目光。 只是,葡萄忍不住四处望了望。今早醒来的时候,只感觉眼前清楚地多了,虽说远处的仍旧是看不太清楚,但是却比之前好上许多。四处扫视了一圈,葡萄失望的叹了口气。 她身侧的清冉听到动静,扭过头来温声问道:“紫夭,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葡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犹豫半天才开口问道:“为何不见白曦哥哥。” “九尾狐白曦?”清冉挑眉重复道。 葡萄点头。 清冉瞧见那双月牙形的眸子里不加掩饰的失落,心中有股奇异的感觉升了上来。随即又被压了下去,清冉温声:“他定会来的,不要着急。” 葡萄点头,抬头接着四处张望。 果不然,众仙群中,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模糊的视线内,葡萄一把放开本攥的紧紧的清冉的衣襟,疾步朝着那道身影跑了过去。 清冉愣住,盯着那道踉踉跄跄的身影,眸光中一丝落寞一闪而过。 白曦也是瞧见了朝着自己小跑过来的葡萄,本欲迎上前去,随即想到什么,又扭头消失在人群当中。 眼前熟悉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视线当中,葡萄停下踉跄的脚步,悬在空中的手就那么尴尬的悬着,张开的红润的小口本欲唤出的声音成了低低的轻喃:“狐狸哥哥。” 在高台上站着的清冉将这一幕尽收眼底,透过仙群,看着站在其中的葡萄呆愣在那里良久随即扭身朝着后殿走了过去。 第三十四章 猫吃鱼 “你在做什么?”清冉推门进去的时候,正巧看见正在忙着收拾东西的葡萄。 葡萄停下手中的动作,扭头看向他:“我要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清冉皱眉,缓步走到她的身侧。 葡萄继续收拾着:“二重天,仙湖居。” 清冉这才明白,愣了愣才问道:“为了白曦?” 葡萄点了点头,接着收拾东西。 清冉弯腰,按住她手中的动作,语气带着强硬:“拜师大典明日还有一日,你必须在。” 葡萄抬头,忽然脑子里又钻进了狐狸扭身离去的身影,微微摇了摇头:“不行,我必须要回去一趟。” “他竟然是这般重要,让你连拜师大典都不顾了?”清冉挑眉,压着葡萄的手用了力度。 葡萄挣脱出来,她听出了清冉不加掩饰的不快,便温声求道:“清冉,求你,我必须回去。” 哀求的神情呈现在清冉面前,不由的皱紧了眉头:“为什么?” 葡萄拉出压在清冉手底的几件衣物抱在怀中,扭身就欲离去:“他是我哥哥。” 清冉愣住,随即一把拉住葡萄,换上了温柔地笑意:“我等你回来。” 葡萄愣住,随即弯着眸子重重的点了点头。 ------ “狐狸哥哥。”葡萄迫不及待的一把推开小院的门,一边四处张望着,一边出声唤道。 围着屋子转了一圈,却也没有看到要寻找的身影,葡萄不由的有些泄气。她知道狐狸生气了,都怪自己,在五重天呆了那么久,也没有给狐狸个信儿,他生气也在情理之中。 找不到狐狸,葡萄便转身出门,准备先回到自己的小窝带着,一会儿再过来看看,但是刚伸手拉开门,门口站着的狐狸便与葡萄碰了个正着。 “狐狸哥哥。”葡萄辨清楚门口站着的身影,惊喜的唤出声。 狐狸也是看清了葡萄,本欲一把将朝思暮想的仙儿拥进怀中,但随即又想到什么,扭头就走开了。 葡萄愣了下,一把拉住狐狸的衣襟,着急的解释道:“狐狸哥哥,我当真不是有意的。” 温软的哀求声惹得狐狸轻叹一声,扭头,看着葡萄,伸手,拥进怀中,耳侧的温热传来,葡萄只听见狐狸轻喃:“担心死你家狐狸哥哥了。” 话落耳,葡萄一笑,反手紧紧的抱上狐狸。 被狐狸拉着进了屋子的葡萄赶忙应了狐狸的要求一一细细的讲解了自己这几天的遭遇。 狐狸听的是眉头松了又皱,皱了又松的,各种叹息,各种捏汗。 完了,看着仍旧一脸笑意的葡萄,狐狸突然涌出一股子重重的自责感:不是答应了紫冥族长要好好照顾小葡萄的吗?可竟然让她受到了这些个磨难,而且陪在她身边的也不是自己,自己又有什么好生气的。 想到此,狐狸不由的轻叹一口气。 葡萄瞧见他叹气,连忙说道:“别叹气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狐狸点了点头,想了半天,才缓缓开口:“你与那清冉仙君……” 葡萄愣住:“他是我师傅。” “师傅?” 葡萄只以为狐狸的反问是因为没听清楚,便有重复了一遍:“清冉仙君是我师傅。” 狐狸看着葡萄坦然的眼神,随即又想起种种传闻,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当真只是师傅这么简单吗?傻葡萄?这种事你总是这般后知后觉。 狐狸心中很不舒服,但他不能理解自己的不舒服,自从点仙大会上受紫冥族长的托付要好好照顾这小葡萄,他便将她视为自己的责任。尽心照料,而且葡萄本身就很纯良,又不惹事,且对自己的好都一一回应。只是如今看清楚了这事为何心中会这般的不舒服? 葡萄自然没有看明白狐狸心中早已思绪万千,张嘴说道:“我以后怕是要住在五重天上好好的跟着清冉仙君学炼丹术,但是,我一定会求清冉仙君多多下来看你的,可好?” “住到五重天?”狐狸不可置信的重复道。 葡萄点头,重复道:“我一定会常常下来的。” 狐狸愣住,只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正在远离,可是自己根本就无力去抓住它。 良久,狐狸点头。 又闲谈了一会儿,葡萄便说要回到小窝看看,狐狸点头,也没有要求一同前去,对于葡萄要离开的消息,他始终还是不能接受,但仍是挂着笑,将葡萄送出了院门。 关门的时候,葡萄扭身伸手抵住即将关掉的院门,弯着眸子一字一句的说道:“狐狸哥哥,我一定会常回来的。” 狐狸点头,随即关上了门。 隔着那道门,狐狸站在门内,葡萄站在门外,久久两道身影就那么紧紧的立着没有出声。 最后,葡萄听到了里头脚步渐远的声音,才低着头缓缓的离开了。 转身朝着自家小院走去的时候,葡萄心中记挂着一只喵,两天都没有见到他了,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 正欲推门进院的时候,葡萄余光瞄到一团黑色正从隔壁墨轩家的墙头跳了出来。 葡萄试探的唤了句:“肉肉。” 正在跳墙的黑猫显然被这唤声惊住了,只听砰的一声,某黑猫便光荣的摔到了地上。 葡萄忙小跑过去,一把从地上将它抱了起来,怀中熟悉的感觉传来,葡萄惊喜的说道:“当真是你。” 葡萄看着怀中熟悉的扭曲着的小脸忍不住摸了一把。 摸了一把后,在黑猫不满意的叫声中,葡萄抬头盯着墨轩家的墙头,虽说看不多清楚,但是却足够分辨出这是墨轩家的墙头了。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五重天参加什么拜师大典么?”黑猫深处小爪梳理了凌乱的毛,张口问道。 葡萄低头看向他:“别问我,我要先问你,你不是辛邪仙君家的宠物。” 黑猫停下梳毛的动作,垂下头,哀怨的说道:“他竟然不承认我了吗?我就知道,他玩弄过我之后,就把我抛弃了,连认识我都不愿意向别的仙说起。” 葡萄皱眉,这牵强的解释怎么能骗得了她。 她将黑猫放到地上,半蹲下来,和他对视:“你到底是谁?” 黑猫也半蹲下来,回看着葡萄:“你觉得呢?” “我在问你。”葡萄皱眉。 “我是你的黑猫肉肉。”半蹲着的黑猫一本正经的一字一字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确然如它所料完美的打断了葡萄所有的疑虑,葡萄叹了口气,将它抱在怀中,揉了揉他的黑毛。 扭身的时候,葡萄似是无意的问道:“你去墨轩家做什么?” 黑猫抬起头,语气无奈的反问道:“墨轩的本体是什么?” “九稽鲤鱼啊。”葡萄不解。 黑猫不解释,动了动,找到合适的位置闭着眼趴在葡萄的怀中。 推门的时候,只听见葡萄一声惊恐万分的呼声:“你、你不会是想吃掉他吧?” 黑猫仍旧没有抬头,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第三十五章 恍似若见 “一生一世永不变?”一席淡蓝色绣着大片银白色睡莲图案的珏林仙君素白的手紧紧的攥住,骨痕清晰:“她当真当着众仙的面这般说?” 琉月仙子小心谨慎的点了点头,心中暗暗想到:从那件事之后,清冉仙君亲口有话不让姐姐踏进她的四重天,拜师大典请柬发遍了众仙君,唯独没有珏林仙君殿中的这一份。 “姐姐,辛邪仙君将明溪仙子杀了,灵力珠送给了紫夭。”琉月轻声慢语的和珏林仙君汇报着这几日打听来的消息。 珏林仙君皱眉:“辛邪仙君?当初本是让她闯入五重天,按照辛邪那个性子,必然不会饶了她,但没想到辛邪这个出了名的风流仙君竟然会对那一无是处的紫夭生了兴趣。” 琉月仙子听着自己姐姐的低喃,她倒是没有多大感受,因为她早打听好了,紫夭被清冉仙君留在四重天上,而白曦则还在二重天,这样算来却是给自己创造了个机会。 暗暗盘算完自己的事情,琉月才想起涟漪红着脸吞吐半天求自己的事情,便轻声开口:“姐姐,你可还记得涟漪?” 珏林皱眉,因着紫夭的缘故,她顺带对那些个妖仙都没有什么好感:“那妖族的莲花?” 琉月微愣,没想到一向温和的姐姐会说出这般刻薄的话,犹豫半天仍旧硬着头皮说道:“她想让姐姐帮忙。” “哦?什么忙?”珏林扭头。 琉月回看着珏林,轻声说道:“她、她喜欢上了辛邪仙君,以后若是姐姐司职的话,将她分在辛邪仙君的五重天可好?” “喜欢上辛邪仙君?”珏林一阵轻笑,笑意中饱含的讽刺不加掩饰。但珏林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吧,我应了她了。” 琉月点头,看着窗子前站着的姐姐,一股子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 ------ “回来了。”一踏出淡青色光柱,葡萄就听见了清冉温和的声音。 一抬眼就瞧见音羽那冒着怒火的放大的鹤眼贴到自己的面前,小声恶狠狠的嘟囔道:“你可算回来了。” 葡萄先是勾起一抹狡黠的,然后在音羽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一把抱住音羽毛茸茸的鹤头揉进了怀中。 音羽挣脱出来的时候,仍旧是一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神情,吞吞吐吐的说道:“你、你、你、太、太、太不含蓄。”一边说话,一边就跑了。 葡萄看向清冉,清冉笑着微微摇头。 “走吧。拜师大典今日还有一日呢,今日七重天的主人会来瞧瞧你。”清冉结果葡萄手中的包袱,边走边说。 包袱刚到手中,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就在清冉的讶然中窜到了葡萄的怀中。 葡萄察觉到了怀中黑喵的意思,将他紧紧的环在怀中。 清冉盯着葡萄怀中的黑猫,就欲伸手将他拉出来瞧个清楚,却没料到葡萄扭身一闪,躲过清冉的手。 “他是谁?”清冉倒也没有生气,收回摸空的手,温笑道问道。 葡萄吞吞吐吐:“我的宠物。” “宠物?”清冉挑眉,明显不相信:“哪里来的?” “偷的。”黑猫和清冉同时愣住,讶然的看向葡萄,葡萄也被自己突发奇想愣了下,随即咧嘴笑了笑,踮起脚附在清冉的耳旁轻声说道:“上次被辛邪关在五重天上,顺手偷的。” 清冉轻笑,眸中的疑虑葡萄并没有看清。他没再多问,只拉着葡萄朝着外头走去。 “清冉仙君,天后来了。”刚刚步入大殿,就有小仙童上来汇报道。 “天后?”葡萄不可置信的看向清冉。 清冉点头,伸手捏了捏葡萄的小手示意她不必紧张。 大殿外的白青色的空中,声声悠远绵长的风鸣声,葡萄抬头看去,天空中为首的金黄色凤凰身上立着的身影,一席滚着金边的正红色长袍。葡萄远远的看去,却是瞧不清凤凰身上的身影,只觉得一股子华贵的仙姿。 玉帘摇摆,约约遮住姣好的容颜,凤凰身上的女仙款款走进,陌生的容颜落在葡萄眼中却是激起了千层浪。 “依韵。”葡萄皱着眉,喃喃出口。 清冉愣住,随即拉了拉葡萄的手唤她回过神来:“不可直呼天后名号。” 葡萄被他晃得回过神来,不解道:“什么天后的名号?” “依韵仙君啊?”清冉重复了方才葡萄的轻喃。 “依韵是谁?” 看着明显是根本就没有搞清楚状况的葡萄,清冉微微皱眉,随即又无奈的笑了笑:“算了。” 天后缓缓走进殿上,细细的打量着葡萄,葡萄正在愣神,所以就那般站在那里任她打量。 细细打量了几轮回的天后微笑着缓缓点头,看向清冉:“当真如传言所讲,是个葡萄。” 葡萄这才回过神来,听着这熟悉的开场白,心中暗暗想到:为何这九重天的仙,不管大仙小仙还是老仙见她都是这么一句话。 清冉微笑点头,温声问道:“不知天后此来,可是有什么指令?” “哪里有什么指令,清冉仙君也知道,天帝近几年来因为旧伤缠身,已经闭关多时了,这九重天上的大小事情都是由本后打理着。你清冉的炼丹术可是这九重天上除了你师傅外最好的,如今要选了继承仙,我自然须带来瞧瞧才是啊。”繁复儒长的话其实意思就是来瞅瞅葡萄,到底有没有那等仙姿罢了。 “另外……”清冉正欲答话,却被天后打断了欲张开的口:“不知道天帝入关前交代的事情清冉仙君办的如何了?” “清冉愣住,下意思的看向紫夭,心中叹息道:若是天帝知道他苦苦追寻的仙丹现如今已经化在了紫夭的骨血里后果当真是不可设想。 清冉温笑,不卑不亢的说道:“千年前,那丹药随着师傅的陨落而不知所踪,清冉奉命追寻多年苦苦无果,如今看来应该是落入魔族的手中更为可信些。” “魔族?”天后勾唇一笑,三分不信,七分愤怒,笑完却也没有了后话。 大宴之上,天后有意无意的目光总从葡萄脸上扫过,却也再没多问。 葡萄偷空拽了拽清冉的衣襟,清冉扭头:“天后总看我干嘛?” 清冉温笑,将面前的一盘子果品退到葡萄身前:“让她看吧,我认定了你,她再瞧你也是改变不了的。” 葡萄愣住,随即扭身,低头,乖乖的啃起果品来了。 清冉温笑,余光却是盯着身侧埋头大吃的葡萄那白嫩娇小的耳郭旁一抹抹蔓延开来的红晕。 第三十六章 炸炉 “你盯着我做什么?”黑猫伸出小爪梳理了一下毛,撇过眼瞧着支着脑袋盯着自己的葡萄。 葡萄咧嘴笑了笑,伸手就摸了一把他的小脸才说道:“肉肉,我最近才发现,你身上有股子特别的气质。” “哦?”黑猫配合性的讶然,随即又低下头趴在桌子上摊着的《炼丹入门手札》上细细的看了起来。 “邪邪的,还有一丝丝霸气。”葡萄想了半天,挑出了这两个形容词。 埋着头的黑猫终于是舍得放下脚下的书抬起头看向葡萄。 葡萄指着黑猫:“你看,你看,就是你看我的眼神,邪邪的,而且怎么感觉你是我主人似的。” 黑猫勾起小嘴笑了笑:笨女妖,这点上倒是领会的不错嘛! 葡萄看着他那坏笑,忙问道:“快说,你到底是谁?” “你猜?”黑猫继续钻研脚下的书,也不抬头。 葡萄知道他本就不想告诉自己,立马就失去了兴致,也不再去理他,只自顾自的理了理衣襟站起身子就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又去找清冉。”黑猫一句话便绊住了葡萄向前的步子。 葡萄扭身回来,伸手捧住黑猫的小脸儿,挑眉勾笑:“怎么?你吃醋了?” 黑猫挣了几下,挣脱不开,干脆把脑袋的重量全压在葡萄的手上,这才开口:“吃醋什么的再说,只是你这话的意思,可是你喜欢上那清冉了。” “喜欢?”葡萄摇头,脑海中却是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当时在仙兽谷中,万般恐惧又虚弱的自己被他救下抱在怀中的感觉:“不是喜欢,是感恩,清冉对我好。” 黑猫抬眼,看着葡萄眼中泛着的柔色,微微叹了口气:笨女妖,怎么总是那么没心没肺的。 一猫一葡萄又乱闹了一会儿,葡萄就把他丢在桌子上就出门了。 关门的声音传来,黑猫支起身子盯着那扇被关上的门,淡紫色的眸光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四重天住了有些时日了,大路痴葡萄也约约的搞清了几条必经之路,比如现在走着的这条,沿着溪水往下,清冉仙君大多都在那药丛深处的台子上钻研丹药。 果然,隔了老远,葡萄就瞧见了熟悉的身影,自从眼睛好了之后,葡萄尤其珍视自己的这双眸子,还总结道: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清冉仙君则对她的长篇大论,往往就是耐心的听完,然后或多或少的应上两句,当然总是保持着那满目温柔。 越发靠近清冉的时候,葡萄停下了步子,在石桌前专心致志的清冉尤其勾住了葡萄的目光,直白点说就是看愣了。 青白色的小溪水撞上溪底的小石子发出轻微的哗啦声,娇小的女子微微弯着腰躲在远处盯着石台子上一身月白色长袍捧着书卷的男子。 但美好恬静的画面没持续多久,就被一声巨响完全给破坏掉了。 葡萄先是吓了一跳,待看清楚发声地之后,便连忙小跑向清冉所在的台子上,一把从身后拉住清冉的手臂,急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清冉扭头,葡萄张大嘴巴,不可置信的盯着那处处透着温和从容的清冉面上被炸掉的丹炉熏成黑黑的颜色。 噗嗤! 葡萄忍不住笑出了声:“清冉,你,原来你也会这样。” 清冉叹了口气,一千年了,自己那里这般狼狈过,看着面前弯着腰,捂住肚子,笑的欢愉的葡萄,清冉也不自觉的勾上了笑意。 葡萄没笑一会儿就停了下来,提步靠近温柔看着自己的清冉,踮脚,拉起袖角轻轻的擦拭了起来。 看着面前如此贴近的脸,一贯温和从容的清冉眸光中竟然闪过一丝狡黠,随即又归于平淡,然后闭上眼任由葡萄努力踮着脚给比她高了一头的自己细细的擦拭。 “呼。”大致擦拭了一遍,葡萄扭头四处看了看,瞟见了远处的小溪水,便不由分说的拉了清冉走了过去。 溪水旁,半蹲着的清冉任由葡萄擦拭着自己,葡萄的心中美滋滋的,而原因却是因为如今的清冉看起来需要自己的照顾,而不是自己每每在她身边要被他照顾。 “紫夭。”闭着眼的清冉突然开口。 葡萄一愣,下意识的轻嗯一下。 “你可知道为何那药炉炸了?”不搭边的话让葡萄以为清冉又像前两天一般一板一眼的要教习自己炼丹术了。 葡萄想了想,手上擦拭的动作慢了下来。 清冉睁开眸子,近在咫尺的一葡萄一仙君自然对上了目光,只是这次与以往不同,这次葡萄的眼已经好完全了,不再是模模糊糊的一片,而是清晰的眉眼。 愣住的葡萄忙摇了摇头,准备起身拉开些距离。 刚有所动作,就被身前的清冉一把压住肩头。 被半强迫的对清冉对视,葡萄只感觉自己的一颗小心脏都快跳到舌头尖儿了。 但葡萄哪里肯把心中所想表现出来,她干脆睁大眼睛指戳戳的盯着面前的清冉。 清冉瞧得她这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葡萄看见清冉笑了,便有挣脱着要拉开距离。 这次清冉倒是没有用力,任由她挣脱开来。 挣脱开的葡萄深呼吸了几口气,压住内心狂跳不止的感觉,扭身朝着台子走了过去,看着一片狼藉的台子,葡萄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就开始收拾起来。 清冉也跟了上去,在台子的另一侧也慢慢收拾了起来:“紫夭,方才我问的话你还没有回答。” 经过清冉的提醒,葡萄这才想起来,摇了摇有些混乱的脑袋,开始细细的搜罗起来自己那少的可怜的炼丹知识:“恩……炸炉的原因……” 正是苦思冥想之际,清冉独有温和的声音传来:“炼丹,最重要的便是心无旁骛,要尽全心来感受丹药的成分,融合,丹火的温度……” 一席长话让葡萄恍然大悟,已经收拾好的她凑到清冉身旁,嬉笑着问道:“那就是说师傅方才心中不静喽。” 清冉点头,葡萄讶然。 随即就听见清冉用正经的不能再一本正经的话说出了让葡萄耳朵根子红透的话语:“方才我正在专心炼丹,不经意却是发现有仙在偷偷盯着我看,你说?让我如何静心。” 葡萄轻咳一声,默默的转到一旁开始收拾起来了。 第三十七章 小心思 “脸红了?”黑猫伸出小爪在葡萄面前扫了扫,将她发愣的神思喊了回来。 “什么?”回过神的葡萄讶然的盯着黑猫。 黑猫眯着眸子,盯着葡萄:“你方才在想什么呢?” 葡萄立马摇了摇头,否认道:“没、没想什么。” 黑猫摇头仍旧盯着葡萄,满目不相信。 对视半天,还是葡萄败下阵来,叹了口气,捧着脸支在桌子上说道:“我,我在想清冉。” 显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黑猫还是有些讶然:“我说笨女妖,你真的对那个炼丹的动心了?” 葡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随即甩了甩头,她的脑袋已经乱成一团浆糊,犹豫了半天,才扭头对这黑猫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脑子一有空,就老是想起他。” 黑猫看着葡萄,良久,一本正经的叹了口气:“你说说,你都喜欢他什么?” 葡萄想了想,没有逻辑的答道:“我也不知道,点仙大会上初次见他,他的温和总让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随即在九重天上,他处处帮我,尤其是仙兽谷中,我……” 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葡萄的话戛然而止。 黑猫讶然:“似曾相识?” 葡萄点头:“是啊,很强烈的感觉,但是我不可能会见过他的。” “果然动心了。”黑猫语气中多了揶揄。 葡萄脸颊上染上淡淡的绯红色,却也没有摇头否认,若还是昨天,她必然会说:那不是爱,是感恩,是恩情。 但是昨日药丛深处,对视时内心的狂跳让她不得不承认内心的感觉:似乎、好像真的喜欢上了。 “那就去追嘛。”黑猫不以为然,随即又想起什么,眯着眼嬉笑道:“对了对了,我忘了,拜师大典上你已经表白过了。” “表白过?”葡萄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当然了。”黑猫像模像样的模仿着葡萄的声调语气:“一生一世永不变。” 嬉笑的话出口,葡萄的脸颊红透了,她狠狠的摸了黑猫一把:“你懂什么?” 黑猫摇了摇头:“虽说你嘴上不说,但是你那极易变红的耳根子怕是早就出卖了你的小心思了吧。” 葡萄惊讶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耳朵,愣住了良久。 “可我总觉得清冉对我怪怪的。”葡萄犹豫半天支支吾吾的说道。 “是吗?”黑猫趴在桌子上,墨色的尾巴摇来摇去,颇有兴趣的听着葡萄说话。 “是啊,他对我确实很好,只是好的有些别扭,有些突兀,有些不明不白的。”葡萄绞尽脑汁才形容出了心中想表达出的感觉。 黑猫愣住,摇晃的尾巴也停了下来:“你觉得不对劲儿。” 葡萄摇头,随即又低头弯着眸子看向黑猫:“总之,我喜欢他就对了。” 黑猫看着面前满目幸福,抚摸着自己的小葡萄,眸中一丝疑惑一闪而过。 ------ “紫夭,紫夭。”门外传来音羽的唤声,葡萄连忙把黑猫抱起来放到榻上,遮上帘子,才去开了门。 “怎么了?”葡萄不解。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刚才在干嘛呢?”本有一嘴话的音羽一低头瞧见葡萄绯色未消的脸颊,下意识的就问出了口。 “啊?是吗?”葡萄有些慌乱,口不择言的掩饰道:“可能,可能,天儿比较热吧。” 音羽摇了摇头,明显并不相信,但是也没有要深究下去的意思。 “仙君说了,今日你不必去炼丹房炼丹了,只需好好休息,明日他准备带你去八重天看看。”音羽神秘兮兮的说出了一个勾起葡萄兴趣的地方—八重天。 “八重天?可是以前丹宿仙君所居之地。” 音羽点头,随即着急忙慌的扭头走了,临走前塞给葡萄一块玉牌,交代道:“今日仙君奉命去仙魔交界视察,他特意交代了,若是你实在无聊可以去二重天逛逛。” 葡萄展开手,看着手心莹黄色的玉牌,玉牌之上‘清冉’二字勾起了葡萄的唇角。 “又高兴了?”黑猫走到葡萄的脚边挨着她的腿半蹲下来,戏谑道。 葡萄也不理他,弯腰将它抱进怀中:“你不懂,别问了。” 进了屋子,玉牌连带着黑猫一齐被放到了桌子上,黑猫伸出小爪踩在玉牌上,抬眼看着葡萄说道:“那清冉对你的确不错。” 葡萄低头,眼光疑虑的看向玉牌。 黑猫摇了摇头:“不是说这块牌子,是明日的八重天。” “八重天?你知道?”葡萄讶然。 黑猫玩弄了几下牌子,眯着眼说道:“自从丹宿仙君陨落之后,清冉从不轻易踏足八重天。” “为何?”葡萄被勾起了好奇心。 “千年前,丹宿仙君有言:千年之后,自会有仙来承袭我的位置,只是那仙竟然不是他的得意弟子,你最爱慕的清冉。”本是正经的话黑猫还不忘揶揄葡萄一下。 葡萄也不在意,心中却是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难道我便是那预言当中的仙? 但这个想法却是转瞬即逝,虽说清冉早先提过,说什么丹宿仙君选中了自己,但是自己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清楚的,那定然不会是一件事。 想到此,葡萄释然多了,不再理会黑猫的话,岔开话问道:“你去不去二重天?” 黑猫立马摇头,葡萄也不强迫他,只絮絮叨叨的交代他不要乱跑,便拿了玉牌欢天喜地的出门了。 ------ “仙君,此番还去要妖族圣山吗?”音羽扭头看了看身上犹豫不定的清冉仙君开口问道。 “再去一次吧,有些事情我终究还是想不明白。”犹豫半天的清冉攥紧了手做了决定。 音羽自然弄不明白自家仙君心中所纠结的事情,只管服从命令就是了,跟着清冉仙君几百年了,他只记住了一件事,就是默默的支持着清冉就好。 鹤鸣漫天,隐在云雾中的一片连绵的大山又出现在清冉的面前。 清冉微微叹了口气,心中却是多了一抹影子,夹杂着丝丝犹豫和担忧扑上心头。 “王,九重天上的清冉仙君又来了。”仍顶着一双毛茸茸的老虎耳朵的小妖小跑进了大殿,朝着上位的黑缪汇报到。 “又来了。”黑缪一把推开身上的妩媚女妖,坐正身子,探下腰盯着跪在大殿中央的小妖。 小妖点头。 黑缪勾起一抹笑意,又把身侧的女妖揽进怀中,一手摸上佳人裸露在外的白皙柳腰,笑着说道:“果然是个有秘密的家伙。” 第三十八章 鱼骨镯子 一大早,葡萄就收拾妥当,撇了眼帐子里的黑猫,葡萄又趴在榻上,支着脑袋伸出手指挠了挠睡得正熟的某喵的软和的肚皮。 “干嘛。”黑猫半眯着眼不满的问道。 “你当真不想见识见识那八重天。”葡萄柔声引诱道。 黑猫深处粉色的小肉垫儿支着小脸,眼神**的反问道:“干嘛,难道你害怕与清冉独处?” 葡萄停下挠的正欢的手指,微微叹了口气:“有点,而且我总觉得要出事的感觉。” 黑猫瞅了瞅葡萄,忽然站起了身子,小爪往葡萄面前一伸,一串东西便垂在葡萄的脸前。 葡萄愣了愣,伸手捣了捣那好似木藤串成的软软的镯子,往前凑了凑,葡萄惊讶的指着那对儿顶着一颗淡紫色小珠子的两条鱼骨头惊呼道:“肉肉,你真的喜欢吃鱼?” 没想到葡萄竟然是这个反应,黑猫差点晕在榻上,深呼吸了半天才能淡定的解释道:“吃不吃鱼不重要,这个送你了。” 看着面前的小爪挂着那鱼骨手链都快贴到自己面上的时候,葡萄才回过神来,撤回抵在黑猫软乎乎的肚皮上的指头反指向自己,声音透漏着不相信:“送我了?” 黑猫看着她的神情,将挂在小爪上的鱼骨镯子退下来仍在榻上,趴在身子眯着眼说道:“给你的,喜欢了就带上,不喜欢就放在那里吧。” 说完这颇为霸气的话,黑猫便接着闭着眼呼呼睡了起来。 过了良久,只感觉本趴在身边的葡萄站起身子走远了,关门的声音传来,黑猫扭过头半睁开一只眼,榻上的鱼骨镯子已经不在了。 黑猫愣住,不由自觉的睁开了淡紫色的眸子,站起身子,紧紧的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眸光中却无喜无悲,只有满眼的迷茫。 葡萄沿着小道朝着四重天的执事大殿走了过去,一路上她总是不自觉的摸上手腕上的鱼骨镯子,每每此时,嘴角总是不自觉的上扬着。 “葡萄,这边。”刚看见执事大殿的大门就被门口站着的音羽唤住了。 葡萄忙加快了步子走上前去讶然道:“你在等我?” “是啊。”音羽扭身,语气无奈:“真不知道仙君怎么想的,你怎么说也有一百多岁了吧,虽说,额,是有些年轻,但是进个大殿也总归是能进的吧,仙君却偏偏让我在门外等着你。” 音羽絮絮叨叨的抱怨的话早已被葡萄自动过滤掉了,葡萄只在偷偷乐着一句话:没想到清冉还是记得她不怎么认路的事实呢。 一路伴随着音羽的啐啐念,一仙鹤一葡萄终于是进了大殿。 嘶! 刚步入大殿的那一刻,葡萄就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大殿中央盯着那青色光柱出神的清冉一身黑白相间的华服,墨色的长发一改往常那般用青带子随意的系着而是用玉冠高高竖起。 往日里葡萄总只看到他的温和淡然,偶尔对视的时候,她慌乱的也大多陷入他那双好似一片汪洋的眸子里去了。哪里见过他的这种仙姿。 “看傻了。”音羽抬起爪子捣了捣发愣的葡萄。 感受到动静葡萄才缓过神来,吸了口气,葡萄缓步朝着清冉走了过去。 不待葡萄开口,清冉温笑着伸出手紧紧的拉住她没入青色的光柱之中:“走吧。” 手中温暖充实的感觉传来,葡萄闭着的眸子掩不住满脸的幸福,可是她却没想到美梦来的太突然,注定也会醒的很快。 走出正红色的关注的时候,大殿中间一道身影便紧紧锁住葡萄的目光,葡萄一把甩开清冉的手,在清冉讶然的目光跟随下疾步走到大殿中央那块玉石雕成的身影身旁。 “是他。”葡萄围着玉石雕像转了一圈,弯着眸子扭头去清冉说道:“丹宿仙君。” 清冉点头,缓步走了过来,先是朝着玉石雕像鞠了一躬,这才朝着葡萄说道:“紫夭可想见识见识丹宫。” “丹宫?”葡萄把手交给伸开手递到自己面前的清冉手中,任由他拉着自己朝着后殿走去。 清冉没有张口解释,只是拉着葡萄沿着后殿的大道朝着八重天的中心走去。 八重天确实华丽无比,而且仙气更为浓郁纯净,只是空无一仙,难免显得有些孤寂。 “丹宫。”走了一阵的葡萄停住步子指着面前的宏伟的大殿,朱红色的两个大字——丹宫,满满的占住了葡萄的一双眸子。 痛!脑子哄的一声,像是被什么撞到了一样。葡萄低头,伸手捂住头蹲下身子蜷成一团。 “怎么了?”清冉讶然弯下身子抚上葡萄的额头。 葡萄一把紧紧的抓住清冉的袖头,皱着眉头压着痛意溢出了口:“好痛,头好痛。” 清冉眸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缓缓的扶着葡萄起了身子,温声说道:“紫夭,咱们进去歇歇可好?” 葡萄依着清冉,将全身的重量交给了他,随着他的步子踏进了那望不到顶的丹宫之中。 步入大殿中间的时候,葡萄只觉得头沉得更狠了,那感觉像是压了什么东西要爆发似的。 “可还好些?”清冉伸手轻轻的替葡萄揉了揉额头,悉心问候道。 悉心的安慰使得葡萄心中软乎乎的,忍着痛勾个笑容:“抱歉了,我听说你好久没有没来过这里了,好不容易来一趟,又被我这莫名其妙的头痛给搅了。” “没事。”清冉一如既往的温笑道:“以后有你在,我们可能常常要来这里。” 嗯!葡萄顺从的点头。 和清冉说话这一阵子,葡萄被转移了一些疼痛,终于是能够四处的瞧了瞧。 “咦?”目光落在那座大鼎远处散落的几张打坐用的席子上,葡萄不自觉的轻咦出声。 “怎么了?”清冉立即的答话和略略紧张的面色打断了葡萄本欲张口说出的话。 葡萄微微愣住,却也没有多在意,继续说道:“那席子我好像有些记忆。” “有些记忆,不会吧,紫夭,你可想清楚了,你不可能会见过这里的东西才对。”清冉反驳道。 葡萄微微摇头:“只是些熟悉的感觉,我也说不清,或许是我想错了也可能。” 回想着清冉不一样的举动,葡萄似是无意的问道:“那席子是干嘛的。” 清冉远远的盯着那席子,眼神略略有些迷茫,轻声喃喃道:“那是我以前学炼丹的时候用的。” 葡萄愣住,看向那席子若有所思。 第三十九章 出事了 葡萄及其不好意思的跟在清冉后头走出青色光柱,心中略略有些自责:想必自己莫名的头疼必然是破坏了这次八重天之旅,因为清冉的脸色明显不是很好看。 刚走进大殿中间,就看着一脸严肃走来走去的音羽。 “怎么了?”清冉打断他杂乱无章的步子,走到他面前问道。 音羽本欲张口,却又看到了清冉身后脸色略微有些苍白的葡萄,要说的话就变得吞吐了起来。 本就心情有些乱的清冉也没有关注到音羽的担忧,只吩咐他快些说。 音羽想了想才缓缓的开口:“有仙进了仙君你的炼丹房,打开了那个盒子,翻阅了里头的东西。” 音羽支支吾吾的话葡萄是没听大懂,但是清冉却是明显听懂了,葡萄还没有见过他生气,但是目前看来,清冉面上的表情不加掩饰的表明了他的愤怒,而且是盛怒。 “是谁?”清冉的声音也染上了怒气,葡萄也被惊住了,管不得自己还有些昏沉的脑袋,盯着音羽的后话。 音羽先是抬眼看了葡萄一眼,随即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九稽鲤鱼墨轩。” “不可能!”葡萄下意识的开口否认道,虽说他与墨轩的关系不是很亲近,但是墨轩与狐狸是好友啊,墨轩绝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葡萄太过于及时的否认使得清冉带着疑虑的目光看向自己。 葡萄愣住,随即慌乱的摆着手解释道:“不可能的,墨轩他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清冉盯向葡萄:“你为何这般肯定?” 葡萄想张嘴辩解,但是看着清冉带着薄怒的目光,又把嘴中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大殿内静悄悄的,良久,葡萄听见清冉开口问道:“音羽,可是确实抓个正着?” 音羽点头。 清冉扭头看了看低着头的葡萄,皱着眉又问了句:“那墨轩可有辩解?” 音羽摇了摇头。 清冉叹了口气,看着低着头的葡萄伸手落在她的肩头上,尽量保持着以往的温和:“紫夭,你若不信,我们一齐去看看可好。” 葡萄没有抬头,却是点了点头。 清冉撤回搭在她肩头的手,朝着殿外走去。 葡萄抬眼,看着一身华服的背影,眸中一丝迷茫一闪而过。 葡萄看到被捆仙索锁在台子上的墨轩的时候,心中咯噔了一下子。 清冉走上前去,远远的朝着墨轩说道:“你可认罪?” 被锁着的墨轩抬头回看着清冉,勾起一抹邪笑:“认罪,自然认罪,只是没想到那盒子里竟然摆着那秘密,你猜若是天帝知道你手中有那东西会如何?” 葡萄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她不知道墨轩说的什么,她知道若是照此下去墨轩只会更加激怒清冉,那惩罚岂不是会更重。 情急之下,葡萄开口唤道:“墨轩。” 墨轩似乎这时才注意到一侧的葡萄,他笑了笑说了句:“小葡萄,你也在啊?对了,我差点忘了,你被清冉骗去当了徒弟。可惜了,可惜了……” 葡萄有些急了,不顾音羽的劝阻冲到台子上,一把抓住墨轩的衣襟,不解的问道:“你为何要去清冉的丹房,为何要碰那些碰不得东西?” “碰不得东西?小葡萄现在已经与那清冉这般亲近了吗?”墨轩嬉笑道。 葡萄有些恼了,她用尽全力的抓住墨轩的衣襟:“你在乱说什么?你和狐狸哥哥都是对我很重要,你可知,可知私闯丹房是什么后果吗?” 墨轩看着面前眼睛微红的葡萄,微微吁了口气,伸着头附在葡萄的耳旁轻声说道:说你笨,你还真是笨。 熟悉的调侃声愣住了葡萄,耳边突兀的响起另一个声音:笨女妖。 葡萄不可置信的看向墨轩,良久猛地摇了摇头否认了心中莫名的想法,随即才想到当前的正事应该是让墨轩认错,好争取从轻处罚才是。 “墨轩,你快些认错,清冉他、他是个温和的仙君,必然不会真的那样惩罚你的。” 葡萄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不远处的清冉打断了:“紫夭,你回来,墨轩犯了这样的罪过,是不能被饶恕的。” 葡萄放开墨轩,扭头走向清冉,不可置信的问道:“不能饶恕是什么意思?” 清冉看着她这个样子,只觉得怒火更盛,一字一句的说道:“擅闯丹房者,诛!” “诛?”葡萄不敢相信的重复道:“没有余地了?” 清冉坚决的摇了摇头。 音羽看着僵持着的两仙,小声劝着葡萄说道:“葡萄,你莫要胡闹,丹房的那盒子里装的都是丹方都是用灵力书写而成的,只能用灵力读上三次,三次之后便成为一张废纸。而且那丹方里四成的丹方都是丹宿仙君留下来的。” 虽说这样说却是有惩罚的缘由,可是怎能为了一张方子就把墨轩杀了呢? 葡萄仍然是不能接受,定定的盯着清冉。 清冉却是没有要宽恕的意思,只交代了音羽好好看着墨轩,等他去汇报了天后,再行处置。 葡萄看着清冉远去的背景,只觉得这还是自己认识的清冉吗? 音羽看见葡萄这个样子心有不忍的安慰道:“天规就是这般,怨不得清冉仙君。” 葡萄听得这话忍不住轻笑一声,微微摇了摇头。 她转身走到墨轩身旁,开口问道:“墨轩,你到底看了他的什么丹方?” 墨轩摇了摇头:“看归看了,但是根本就看不懂啊。” “那你去他丹房找什么?”葡萄不解。 墨轩看着葡萄,想了想竟然小声说道:“反成我也活不久了,告诉你也无妨,你听说过那个仙丹吗?就是天上地下仅有一颗的那个,丹宿仙君的得意之作?” 墨轩的话愣住了葡萄,葡萄看着墨轩愣了半天,心中想着:你找的仙丹就在你的面前。 但葡萄还是忍着没说只问道:“你找那个干什么?” 墨轩摇了摇头给了葡萄一个最没有说服力的理由:“好奇啊。” 葡萄知道他没有说实话,但是也不像追究下去,只坚定的说道:“墨轩,你等着,我一定会救你的。” 墨轩看着葡萄跑远的身影,终于明白狐狸白曦为什么眯着眼满脸笑容的和自己说‘你不了解她,她啊,你对她好一点点,她就愿意帮你做一切事情。’ 第四十章 求情 “她还在外头站着。”清冉捏了捏手中的书,没抬头的问向音羽问道。 音羽点了点头,却也没有多言。 良久,清冉叹了口气,扔下手中的书走出了房门。 葡萄就站在外头,她也不知道到底站在这里有什么用处,她只想站在这里,心里隐隐希望清冉总是她认识的清冉。 “紫夭。”清冉走到葡萄的面前轻声唤道。 葡萄不说话,仍旧站着。 看着葡萄这个样子,清冉有些愠怒:“你可知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个小孩子,你站在这里也不说话,可是想以此逼我宽恕墨轩。” ‘小孩子’葡萄扯出笑喃喃重复道,随即却是点了点头:“你说的对,可如今我只有这个法子,我是紫夭,不是清冉,没有通天的本事,九重天上我唯一想着的办法就是求你。” 葡萄没料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自己从也不是这样的,遇到事从也不会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微微摇了摇头,话已经出口,她也不知道怎么收回。 清冉也没料到她竟会这般说话,堵在心口的怒气变成了一句长叹,他忍不住挑起她低垂着脸,强迫她那双总是布满欢愉之色的眸子对着自己:“紫夭,你上次盯着明溪的灵力珠问我可否拿自己的血救她的时候,我就知道既然连差点置你死地的明溪都是这般的悲悯,何况是这与你关系较好的墨轩。可是你可曾知道墨轩到底是谁?”微微叹了口气,清冉那双温和的眸子盯着葡萄,一字一句的问出了口:“紫夭,我再问你一句,即使我话到此,你仍旧还是要求我宽恕他吗?” 葡萄被他的话愣住了,墨轩的身份,他不是一条九稽鲤鱼吗?他不是妖族颇有名声的青年才俊吗?他不是狐狸哥哥的好友吗?脑子有些乱糟糟的。 清冉看着面前那双眸子里闪动着的迷茫和迟疑,本以为葡萄终于动摇了,可是这个想法刚生出的时候,就只见到面前的那双眸子变成了坚定,葡萄摇头,挣脱掉清冉挑着下巴的手:“我仍旧求你宽恕他。” 清冉愣住,不可置信的盯着葡萄,一抹苦笑浮现在嘴角,他轻声喃喃道:“师傅,难道你选中她就是因为她这颗不明是非却执着异常的好心?” 葡萄听不懂他的话,却也没有再开口解释什么。眼睁睁的看着清冉那双布满失望的眸子从自己身上收回,甩了袖子关了门。 葡萄轻叹:不管他有什么身份,他也终究是墨轩,修炼百年,你亲自点化成仙,怎能为了一张丹方就诛杀他。清冉,你温和的眸子为何会有这般无情的时刻? 音羽瞧着低着头的葡萄,本欲张口劝说的话却也尽数咽了下去,他看不懂葡萄,也不知道去劝说些什么。 时间缓缓的流逝着,隔着一扇门,外头站在死死执着的葡萄,里头站着满心失望的清冉。 音羽微微嘟囔道:“这次看来这两仙是都铁了心,谁也不会先走出去的,因为动了一步就意味着妥协。” 但是音羽想错了,夜色加深的时候,紧闭的房门被碰的从里头推开了,音羽还惊讶着难道自家仙君会为了小葡萄不顾仙规的时候,就只看见门口的清冉仙君疾步走到葡萄面前打横将她抱了起来就朝着外头走去。 音羽惊得下巴都合不上了,心中暗暗感叹:自从这葡萄出现之后,自家仙君总会干些百年难遇的举动。 被打横抱在怀中的葡萄先是愣住,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清冉紧紧的锁在怀里,她立马从惊讶变成了激动,挣扎着喊道:“你做什么?” 清冉手上用了力气,咬着牙说道:“你逼我,我就强迫你。” 陌生的话在葡萄脸前说出,惊得她回不过神,身侧这个紧紧抱着自己,说出那样话的清冉还是自己心中那温和的清冉吗? 忘记了挣扎的葡萄很快就被清冉抱到了药圃居,被放到榻上的时候,葡萄才回过神儿来。 她看着坐在榻沿上眸中染着怒气的清冉,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仍旧是不敢置信。 她微微摇了摇头,挣扎着要坐起身子,奈何被清冉的灵力索困在了榻上怎么也挣脱不了。 葡萄一着急,便把心中憋着的话说出了口:“墨轩不就是看走了那个仙药的丹方吗?若是你喜欢,我便将这满身的血肉给你换他一命可好?” 慌乱之下的口不择言将本已经温和的眸子燃烧起了怒火:“你……”清冉只觉得怒气堵到了胸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最终却只以拂袖离去收场了。 门被啪的关上,葡萄大口的呼吸着气,身上的灵力索也被清冉收走了。看来,这次自己真的激怒他了。 安静了有一会儿,葡萄开始四处的找那根本没见踪影的黑猫,心中的疑惑不断加深,墨轩,黑猫,黑猫,墨轩,到底有什么关系? 葡萄躺在榻上,将手伸在半空中,鱼骨镯子从手腕垂了下来,两只鱼骨中间的淡紫色珠子里流动着一丝丝黑色的流光,葡萄抬起头将那珠子放在自己眼前想看清里头的东西,但却什么也看不到了,只是一片平淡的紫色。 “不要。”葡萄猛地伸手向面前的虚空抓去,却只抓到一片虚无,剧烈的动作使得葡萄从噩梦惊醒过来,她支起身子,看见窗子外头还是墨色的夜,抹了把额角的虚汗。葡萄不禁对之前的噩梦仍旧是心有余悸。 怎么会?葡萄对那莫名的噩梦搞糊涂了,噩梦并不是关于墨轩的,而是梦到了妖族圣山,梦见了一片血红,梦见了碎了一地的葡萄,梦到了濒临死亡的紫冥爷爷。 摇了摇头,暗暗安慰道:这是不可能的,肯定是自己对于墨轩的事想的太多了,才会做这种噩梦。 想起墨轩,葡萄才想起了正事来,她犹豫了下,最终还是从腰间摸出了那块玉牌,手指轻轻的摩擦‘清冉’二字,须臾,不再迟疑,攥紧了手中的玉牌趁着夜色朝着执事大殿走去。 第四十一章 心结 “仙子这么晚要去那里?”刚走进大殿,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仙将拦住了去路。 葡萄微微讶然,脱口而出:“以前从未见过这有守门的仙将,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守门的仙将一个咧哧好不容易沉下心神,恭声道:“小仙已在此处守了千年,只是仙子未曾注意到小仙罢了。” “这么客气?”葡萄有些不适应,眉目间便添上几分疑虑。 谁知那直线思维的仙将竟然真的解释起来:“仙子是清冉仙君唯一的座下弟子,自然仙品要高上我等许多。” 葡萄更加别扭,无奈只得摸出收在袖子中的玉牌递了上去,故意压低声音说道:“清冉仙君着我下去有事,万不可声张。” 仙将细细的探了探手中的玉牌,确实不假,便一脸保证的说道:“仙子尽管去吧,小仙懂得的。” 葡萄收回玉牌,留下个你真乖的笑容就小跑着朝着殿内的青色传送柱走去:此番事情,她需的求个仙。 葡萄没入青色光柱的身影刚刚消失,音羽便从一侧的黑暗中走了出来。 仙将忙拱手唤道:“音羽大人。” 音羽缓缓点头。 仙将犹豫了下,却还是张口问道:“音羽大人,不知为何要放仙子过去,小仙听说仙君生气了。” 音羽扯出一抹苦笑,本以为自家仙君超越往常的对小葡萄粗暴了一回,但是没想到回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悲怒交加,将书案都给掀了,嘴中不住的喃喃着葡萄的名字。 想到此,音羽摆了摆手,无奈的说道:“仙君有话,由着紫夭仙子,无须多管。” 说罢,又瞧了一眼青色光柱,这才扭身消失在大殿中间,留下似懂非懂的仙将良久才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大殿之中,灯火摇曳,烛泪流满了承它的盏子,葡萄捏了捏手中的玉牌,便知那老谋深算的流光老仙君早已等了自己多时。 “流光仙君。”葡萄靠近开口,将那眯着眼神游的老仙君唤回了神。 流光摸了摸明晃晃的脑袋,盘在席子上笑眯眯的说道:“来了。” 葡萄抬脚,挨着流光不远也围坐了下来,支在他的书案子上,摇头晃脑。 半天,还是流光先开了口:“清冉是我打小看着他长大的,那孩子初初被丹宿带回来的时候,却也只是个孩童的模样,也张着颗没有开蒙的孩童的心。” 葡萄愣了愣,她停住晃着的脖子,不知流光仙君又提起那段旧事作何用。 流光老仙君却也没有解释,动了下接着说道:“虽说是孩童,但是清冉却不似别的仙童那般开朗,甚至有些孤僻,那时候丹宿总像你这般半夜跑来坐在我的席子上向我絮絮叨叨他对这孩子的担忧。” 话提及自己,葡萄有些讪讪,但仍旧支着脑袋看着流光,仔细的听流光回忆里的清冉。 “那孩子虽说孤僻,却唯独依恋丹宿,那时候我瞧着他确然以把对他全心全意的丹宿当做了这九重天上唯一的亲人。随着清冉的慢慢长大,仙魔大战却也濒临眼前,丹宿便被天帝指派点了仙兵仙将去冥谷迎战魔君。仙魔大战,重创魔君,丹宿却也在最后一役中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流光仙君的故事葡萄听得太多了,她知道流光绝不会浪费时间和他说这一堆废话的,流光仙君真正想说的应该是后话。 果然,流光仙君轻咳一声,神情略略染上一丝不解的说道:“仙魔大战结束,天帝派了不少仙下去寻他,但是却都无果而终,那时候得知噩耗的清冉因为情绪极其激动,便被我困在了丹宫之中,我瞧过他一眼,他就跪在那里,不哭不闹却也不再说话。” 话提到这儿,葡萄染上一层心疼。 流光仙君的故事却是在这个时候结束了,他伸手轻轻点了点葡萄的额头,带着浓浓的不解问向葡萄:“你猜,为何对丹宿仙君如何重情的清冉现如今会对他多了这么重的心结。” 感受到额头的丝丝凉意,葡萄却仍旧是一片迷茫。 流光仙君微微叹气:“紫夭可知那颗仙丹?” 葡萄愣住,随即点了点头。 流光仙君点在额上的手指撤了回去,带上丝丝无奈的说道:“那颗融在你血肉里的丹药就是清冉的心结。” 葡萄不可置信的抬头,脱口而出:“为什么?” 流光摇了摇头:“陨落之际,这颗丹药就带在丹宿身边,紫夭必然知道这丹药的药效,可是即使如此,丹宿仙君还是陨落了,而丹药却融在了你的身体里。” 一语点散了葡萄所有的疑惑,大彻大悟之后的无尽清晰压得葡萄忍不住重重喘着气。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难怪清冉他会这般对我。” 脑子已经乱作一团的葡萄颤颤巍巍的走出了大殿,席子上盘坐着的流光仙君却并没有出声阻拦。 葡萄有些恍惚的走在二重天上,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跑到了仙湖居狐狸的门前,轻拍了院门,未关上的院门就顺势开了一道缝,葡萄顺手推开了院门,远远瞧去,屋内黑漆漆一片,葡萄走进屋子,朝着榻上唤了声:“狐狸哥哥。” 但是却是没有应答,实在只觉得疲累极了的葡萄没过一会儿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晨光落窗的时候,葡萄才皱着眉睁开了眼,视线清晰起来,她才发觉自己竟然又回到了四重天的药圃居。 按压着微微作痛的额角,葡萄支起身子朝着窗子外头看了看,一看这才发现天已经明了大半,记挂着墨轩的事,葡萄慌乱的从榻上爬起来,披了外袍就冲出门去。 门外守着的音羽一手拦住了葡萄的去路,轻笑着说道:“小葡萄,饿不饿,先吃点东西吧。” 一听这话,葡萄就彻底慌了,一把拽住音羽的衣襟,急声问道:“墨轩如何?” 音羽眸中的闪躲之色让葡萄心头一凉,她收回手,在音羽的一阵惊呼之中跑向了关押墨轩的台子。 第四十二章 诛仙 墨石台子上,被捆在玄铁柱子上的墨轩低垂着头,胸前的黑色衣襟已经被诛仙剑破开了,鲜红的血顺着剑身不住的往外流淌。 葡萄半跪在地上,扑鼻的血腥味钻进心尖儿。 她努力撑起身子,死死的攥着墨轩的衣襟,鲜血染红了她素白的中衣,她哆嗦着轻声唤道:“墨轩,墨轩。” 但不管她如何嘶喊,玄铁柱子上的墨轩早已没有了生机。能够回应葡萄的只是蔓延在手中的鲜血。 清冉在远处紧紧的瞧着,心中急切万分,奈何身侧坐着的天后似乎很乐意欣赏这场悲情剧,始终没有动静。 “清冉仙君,你这徒弟倒也多情。”半天坐上的天后终于起了身子,意味深长的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在众仙的拥簇中走远了。 “紫夭。”清冉忙疾步过去,伸手欲把那紧紧握住墨轩衣襟的手拉回来。 可葡萄却仍旧是紧紧的拉住墨轩,良久,清冉只听见葡萄勾起唇角轻声说道:“昨日,我还应过他,说我定会救他出去。” 清冉愣住,放下抬起的手,欲说的话终究还是在葡萄那近乎冷漠的眸光中沉默了下去。 ------ “仙君,仙君。”音羽慌里慌张的冲到了大殿当中,将沉思的清冉唤回了神儿。 “怎么了?”清冉皱眉。 “紫夭她……”音羽顿了顿半天才说出口:“走了。” “走了?”清冉喃喃重复道。 音羽看着自己仙君这副伤神的样子,忙不迭的补充道:“说是回二重天住了。” 回二重天了,是吗?清冉嘴角缓缓蔓延出一抹苦笑,音羽本以为他会追出去,没成想清冉只动了动身子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微微叹了口气:“也好,这时候不见面总比见面好。” 音羽摇了摇头,他终究是搞不明白仙君和葡萄的关系,照他看来自家仙君是喜欢小葡萄的,而且小葡萄也是喜欢自家仙君的,可是这两个仙却偏偏就这么别扭着。 吁了口气,音羽将那玉牌递到了清冉的面前,清冉接过了玉石牌子,没说话,只摆手让音羽下去。 窗子边儿,清冉的手指磨了磨手中的玉石牌子,轻叹一口气。 --- 葡萄裹了两件衣服就跑了。确实她是跑了。墨轩死了,死在自己的面前,葡萄不知道怎么面对亲自下命诛了墨轩的清冉。 吁了口气,她明白自己是在逃避。 入了二重天,葡萄还是一路奔到仙湖居,昨日晚上她来找狐狸,但是到最后却也没见到狐狸的影子。她现在只觉得心中的话只想对狐狸哥哥说。 推门进去,院子里头还是静悄悄的没有动静,进了屋子,还是昨日里自己进来时候的模样。 略路有些疑惑,但是随即又想到可能狐狸哥哥还不知道这个噩耗躲在哪里修炼呢。 如此想了,葡萄便背着小包袱转路回了自己的屋子。 推门进去,却没有之前想的那般是一股子好久没人住的荒凉感,看了看桌子上还盛着茶的茶盏,葡萄知道定是狐狸哥哥帮她收拾的。 进了里间儿,欲把小包袱扔到榻上,伸手挑开垂着的帘子,葡萄满眼惊讶的瞪着榻上躺着的身影,忍不住惊呼出口:“你怎么在这里。” 榻上躺着的身影却是丝毫没有动静,静下来的葡萄甚至连他的呼吸都听不到了,葡萄急了,扯开帘子就爬到了他的身边。 黑猫就那么静静的躺在自己的榻上,一动不动。葡萄伸手本想探一探他的呼吸,手还没探到背对着自己的黑猫鼻息,指尖儿上传来的冰凉感使得葡萄心头一颤。 忍住眼中打转的泪珠子,葡萄哆哆嗦嗦的伸手探到了黑猫的鼻息,良久,葡萄眼角的泪珠子还是掉在了黑猫的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还好,若游丝般的呼吸扑在了自己的手上。 葡萄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黑猫缎子般的毛,轻声唤道:“肉肉、肉肉。” 似乎是睡着了的黑猫却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葡萄收回手,抱着膝头静静的坐在黑猫的身边,一个想法愈发的清晰:黑猫和墨轩肯定有什么关系。 一这样想下去,记忆里许多被忽略掉的细节都串联了起来:黑猫突兀的出现,对自己的了解,还有那夜黑猫从墨轩家的墙头跳下来,以及现在墨轩死后黑猫就陷入了沉睡。 其实,葡萄心中还是希望他们是有关联的,这样最起码他还是活着的。 愣神的葡萄自然没有发现手腕上的鱼骨镯子上缀着的淡紫色珠子内流转的黑色光芒。 狐狸推门进来的时候,正瞧见榻上团成一团的葡萄,讶然了下,轻唤了一声:“葡萄,你回来了。” 连着唤了几声,榻上团成一团的葡萄仍旧是没有动静。 狐狸忙疾步走过去,扯开帘子,才发现团成一团的葡萄睡熟了。坐在榻沿上,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狐狸伸手摸了摸葡萄的额头。 被狐狸的动静惊醒的葡萄揉了揉惺忪的眼,才抬起头,一眼便看见了狐狸的身影,管不了更多,葡萄便扭身一把抱住了狐狸,将头埋在了狐狸的肩头。 温暖感传来,葡萄终于是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被突然抱紧的狐狸愣住神,感受到肩头的温热,狐狸的神情竟然染上了一丝慌张,他伸手轻拍葡萄的背,放柔的声音问道:“怎么了?” 葡萄哭得正凶,却也是没有理他,心中压抑了多天的情绪最终都是化成了狐狸肩头的湿润。 狐狸被葡萄的哭声扰的心中更加紧张焦虑起来,他忍不住想到,难道葡萄已经知道妖族的变故了。 虽说心中这样想,狐狸嘴上却是没有突兀的问出口,只由着葡萄**大哭,而自己则是不断的轻拍她的后背。 葡萄这一哭哭得昏天黑地的,只觉得活了一百多年的眼泪都留在了今天,狐狸肩头的衣襟自然被她哭湿了一大片。 不知哭了多久,肩头上的大哭变成了微喘,后来终于用沉默做了结束语。 狐狸扶着怀里的葡萄,使她坐直身子,犹豫半天还是问了句:“葡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吸了吸鼻子,葡萄蒙着两只肿红的眼哽咽的说道:“狐狸哥哥,你还不知道吗?” 狐狸眸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却是微微摇了摇头。 葡萄伸手紧紧的拉住狐狸的手,一字一句的说道:“墨轩死了,死在了九重天上。” 狐狸愣住。 良久,葡萄只感觉手中握着的手攥的很紧很紧。 第四十三章 惊变 看着狐狸眸中的痛意,葡萄想了想,竟然是将自己的大胆猜想告诉了狐狸以作为安慰。 狐狸皱眉,盯着榻上没动静的黑猫,疑声问道:“你说,他是墨轩?” 葡萄摇了摇头,苦笑着说:“我也不知道,一切也都只是我的猜想,如今这个状况,我只能把这事想做真的。因为若真是如此,却也总算是个好的结局。” 狐狸叹了口气,认同的点了点头。 抬眼看了看小脸儿苍白的葡萄,狐狸揉了揉她的长发眸中染着丝丝痛意和为难,心中纠结着到底要不要把妖族的事儿告诉葡萄,可是照葡萄如今的状况看,只怕一说她便是承受不住啊。 如此想着,狐狸还是生生把话咽了下去,因为他想到一个仙,此事还是告诉他更为妥当。 想定之后,狐狸柔声说道:“葡萄,既然墨轩的事已经这样了,你也不必太过自责,我想墨轩他定然不会怨你。现在你要做的,就是乖乖跟着狐狸哥哥去吃点东西,瞧这小脸瘦的。” 被狐狸捏了捏脸蛋儿,葡萄吸着鼻子,红着眼睛点了点头,将黑猫盖好,这才下了睡榻跟着狐狸走了出去。 好久没吃上东西了,小厨房的香味一出来,葡萄才觉得肚子空的很。 饭菜一上桌没多会儿,葡萄便将它们卷了个干净。 有了黑猫可能是墨轩还活着的这个事实的安慰再加上狐狸的安慰和美餐,近几日都心情压抑的葡萄终于是弯着眸子,勾起了唇角。 吃罢饭,狐狸又拉了肚子圆鼓的葡萄围着二重天闲逛到了天黑这才作罢。 走累的葡萄很快就在狐狸的安排下团着黑猫在榻上睡熟了。 看着睡熟的葡萄,狐狸轻轻叹了口气,弯下身子摸了摸那张睡熟的小脸儿,轻声说道:“好好睡一觉吧,真想你永不会知道所有的事,可是我这样瞒着你究竟对还是不对?” 放下帘子,狐狸扭身关门离去,但却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朝着二重天的执事大殿走去。 流光老仙君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瓜子为难的看着狐狸白曦,又张口问了一遍:“你一定要去四重天见清冉仙君吗?” 看着白曦点头,流光仙君微微皱了皱眉,仙规如此,狐狸的要求着实让他有些为难。 狐狸自然瞧出了流光的面色,也自知这件事为难了他,想了想,竟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语气坚定的说道:“为了紫夭,我必须见清冉仙君一面。” 流光当然不会任由他跪着,伸手用了灵力强行把他托了起来,犹豫半天,却还是点了点头。 看着没入传送柱中的白曦,流光微微叹气:“这时候真是多事之秋啊。” 进了四重天,白曦在守门仙将的带领下一路来到了药圃居,他自然不知道这是葡萄在四重天的居所,只当是清冉平日里休息的地方。 虽是天黑,清冉却是没有点灯,狐狸进门的时候正巧瞧见他紧紧的坐在椅子上,盯着窗子外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腔子的话被这略略孤寂的氛围打断了,愣了愣,白曦才轻声开口唤道:“清冉仙君。” 坐上的清冉似乎刚刚回神儿,伸手挑亮烛火,这才看向了白曦。 “哦?竟是白曦?”没预料到门前站着的身影是白曦,清冉眼角染上一丝讶然。 随即又猛然想到什么,急声问道:“可是紫夭有事了?” 狐狸对于清冉对葡萄的反应十分惊讶,但随即却又想到正事要紧,他忙应道:“确实是出事了,不过不是紫夭,而是紫夭的族人。” “紫夭的族人?出了什么事?”清冉敛了神情,从狐狸的面色看来怕只是事情不妙。 果然,狐狸微微叹了口气一一道来:“昨日,我接到父君的消息说是葡萄一族出了事,心急之下便找了琉月仙子偷了珏林仙君的牌子下了界。到了妖族圣山的时候,已经是为时已晚,葡萄一族已经被妖虎族杀尽,唯独只余下老族长紫冥被父君救起,如今在我狐族的密地藏身,但紫冥族长也受了重伤。” 听到这消息,清冉第一时间便是想起了葡萄,站起身子急声问道:“紫夭可知?” 狐狸摇了摇头:“今日我虽说陪着她,却也没敢告诉她,毕竟她早先已为墨轩的死伤了心,我怕她知道了承受不住,所以我才来四重天找清冉仙君,妖虎黑缪是妖族的妖王,父君怕也是保不住紫冥族长,所以只能由清冉仙君出面了。” 清冉只一心挂念着紫夭,没多想便点头应了。 白曦心中一松,忙跟着清冉就欲出门下界,可还没走到门口,便被冲进来的音羽一把拦住。 “仙君,万万不可插手妖族之事,您忘了,那道天律可是天帝亲自定的。”音羽一心想拦住清冉,但是清冉那里听得进去:那惩罚固然厉害,可是紫夭…… 想到此,清冉仍旧是唤了身后的白曦,朝着大殿走去。 音羽看着自家仙君的背影,猛地瘫坐在地上,口中喃喃道:“仙君,你此番下去,回来便是生生二十七道天雷地火的惩处啊。” 南天门前守门的东胜仙将接过清冉手中的玉牌,嬉笑着问道:“这个时候,不知清冉仙君下去有何事?” 清冉正是心急火燎的,哪有时间与他说话,只挑眉问了句:“玉牌可检好了?” 东胜仙将点头,然后就之间清冉伸手收回玉牌,领着身后的白曦朝着下界疾飞而去。 东胜仙将愣了愣,良久,招呼了身边的仙将过来说道:“你且看着,我去七重天走一遭。” 说罢,便消失在雨雾之间,留下守门的仙将一脸疑惑:“这么个时候,仙将他去找天后娘娘做什么?” 打远看着妖族圣山似乎不似往常一般,隐隐的压着一层灰蒙蒙之色。 清冉与白曦皆是心中一颤,只想着此番万莫来晚了。 进了妖族圣山,清冉明显感受到此间一股子紧张的氛围,山道上四处可见虎族小妖的身影。 白曦也是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儿,忙加快了步子引着清冉朝着自家的洞府走去。 刚走到洞门口,就只见几个虎族的小妖从正门口淡然的走了出来,白曦急了,一把抓住那个打头的虎族小妖厉声问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被白曦狠狠抓住的小妖淡然的神情瞬间变成了恐惧,缠着声音说道:“我、我们王让我们几个来谢谢白肃族长主动……” “主动什么?”吞吐的话惹得白曦不耐烦,而且这小妖的话使得白曦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主动,主动献出紫冥族长,王说若是得了那好处定会与白肃族长平分的。”小妖吞吐的话终于是说完了,但是却是惊得白曦不自觉的放开了紧紧抓住他的手,那没了限制的小妖拔腿便跑。 一旁的清冉眉头皱的更紧了,抬眼瞧了瞧发愣的狐狸,甩了袖子,便扭身消失了,唯留在白曦一个迷茫的盯着远处闻了动静跑出来迎接自己的父君,口中轻喃:“怎么会?怎么会出卖了他?” 第四十四章 杀神大阵 曦儿,你又怎么回来了?”朝着白曦稳步走过来的虎族族长白肃朗声问道。 “父君。”白曦盯着已经走到近前的白肃声音颤抖的唤道。 “怎么了?”白肃看着白曦的神情,眸光中闪过一丝闪躲。 “父君,你真的、真的把紫冥族长交了出去。”白曦终于是把这话问出了口,语气却是哆嗦的不成了样子。 白肃愣了下,随即伸手拍了拍白曦的肩头,叹了口气,面色凝重的说道:“来,你跟我来。” 说罢,便扭身先一步朝着洞府内走去。 白曦看着父君的背影,皱了皱眉,还是跟了上去:他心中还是抱着希望,希望有个理由,或者是被迫交出的事实,否则,他怎么回去面对九重天上的葡萄。 跟到白肃后头,白曦发觉自己竟是朝着狐族的圣地走去。 略略有些讶然,但还是压住了内心的疑问。 进了圣地,白肃还是下意识的四处扫视了一圈才说道:“曦儿,你可听过那颗仙丹的事儿?” 诚然见过那仙丹的仙妖魔很少,但是听说过的却是很多,白曦早已听说过那仙丹的名头,只是与紫冥族长的事有关系吗? 看到白曦点头,白肃才压低声音附在白曦耳边轻声解释了来因去脉。 父君说的话,白曦大多都没听进去,他只听清楚了一句话:“黑缪得到了确切消息,那遗失的丹药信息就在紫冥手里。” 白曦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父君,颤声问道:“所以,所以你就交出了紫冥族长。” 白肃对白曦的质问和不可置信的目光感到讶然,他忍不住又大声重复了一遍:“曦儿,我说的可是那颗天地间仅有一颗的仙丹,你可知若是能分得一半,对你的灵力有多大的帮助。” “父君,你是为了我才……”白曦的猜测没说完,便看到白肃点了头,白曦的心头突然涌上了一股无力感,这笔账到底怎么算的清。 “不好了,不好了。族长大人,大事不好了。”白肃的亲卫持着通行的牌子冲了进来,嘴中大呼不好了,一头跪在了白肃的脚下。 “何事惊慌,竟让你祭了牌子闯入圣地。”白肃厉声呵斥道。 那亲卫咽了口吐沫,抹了把额角的冷汗,颤声说道:“族长大人,那九重天上的清冉仙君闯入妖王的殿中,将他……” “将他如何?”失神的白曦猛然记起一起下界来的还有清冉仙君,忙急声问道。 跪着的亲卫咽了口唾沫,一字一句的说道:“将妖王斩杀了。” 斩杀! 白肃心中一颤,随即火急火燎的冲出了圣地。 白曦心中也是一颤,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头漫开:紫冥族长怕是凶多吉少啊。 想到此,白曦也是疾步跟了出去。 妖族圣山已经炸开了,妖王被斩杀的消息瞬间就被传了开来。 大多的妖族都是不知道其中的内情,虽说妖王说到底是个虚皇冠,但是妖王被斩杀,无疑是扇了妖族的脸。 妖族虽说更倾向于仙族,但是事实上却是个中立派,如今清冉仙君这一举动,无疑是动了三界格局。 白肃并着各妖族的族长冲进妖冥殿的时候,大殿之中,一袭月白色长袍的清冉手持青色灵力剑,鲜红色的血液顺着剑尖儿滴到地上。 众妖族族长皆是问道了空中的气息,那是妖虎黑缪的气息,但是此刻却是若有若无,渐渐消淡。 一个颇为年迈的老妖撸了把胡子,往前走了一步说道:“清冉仙君,你此番无缘无故斩杀我妖族之王,可是奉了九重天主之命?” 清冉收回手中的剑,伸手捻了个诀,月白色袍子上染着的朵朵鲜红便消失不见了。 清冉温笑道:“不曾。” 老妖顿时情绪激动:“九重天上有仙规,说若不危机仙族,仙族任何仙包括仙君在内,皆是无权干涉妖族内务。更不用说如仙君这般随便斩杀我族妖王了。” 老妖激动的话使得妖族的其余族长皆是情绪激动起来,嚷嚷着定要告上九重天,问九重天主找个说法。 白肃自然也隐在其中,却是没有多言语,因为他已经察觉到大殿中间那一袭白袍的温和仙君,修罗般的目光穿过众妖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待众妖稍稍安静些,只听清冉温声说道:“若是他觊觎仙族圣物呢?” 老妖急声反驳:“何等圣物,竟是惹出杀身灭神之祸?” 众妖一一附和。 清冉遥遥看向隐在众妖之中的白肃,一字一句的说道:“天上地下那颗唯一的仙丹。” 下边妖群当中皆是各族族长,自然明白清冉话中的仙丹所指何物,皆是埋着头四面窃窃私语起来。 谈论半天还是那年迈的老妖站出来说了话:“仙君可有证据。” 清冉抬眼看向远处的白肃,还未张开嘴,却又看见了其身后的白曦,猛然却是想到了紫夭,嘴中的话却是改成了摇头否认。 老妖轻哼一声说道:“那仙丹自打千年前便已经失去了踪迹,千年来,寻它的不在少数,可都算的觊觎仙族圣物,若说该斩杀的话,应该是吃了那仙丹才会受此惩处,可是仙君却无证据,如此随意斩杀我族之王,若是不能给我族一个交代,那此番我妖族哪怕皆死于仙君剑下,也要强留下仙君。” 局势瞬间变得紧张起来,白肃未曾想到,这事竟然会闹得如此之大,而且如今知道各种缘由的只剩下自己了。 往后退了几步,却是正正撞到了白曦的身上。 白肃扭头,压低声音说道:“曦儿,此地不可久留,你快快离去吧。” 白曦攥紧了手,远远看了看大殿中间被众妖围住的清冉仙君,立马扭身离去。 清冉仙君看了看渐渐围住自己的群情激昂的众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闻声叹道:“也好。” 被激怒的众妖族族长,立刻变幻身形,化出本身,各居一位,妖冥殿上空立刻漫出铺天盖地的威压。 已经飞奔到山脚下的白曦猛地顿住脚步,抬头朝着圣山顶上的妖冥殿方向看去,心中涌出一股子汹涌的感觉,不自觉的惊呼出口:竟是杀神大阵。 妖族杀神大阵,引芸芸众妖之妖灵力,上可杀神,下可斩魔。 白曦压抑住心中涌动的灵力,口中喃喃道:“他们竟然是要留下清冉的命吗?” 第四十五章 杀神大阵(二) “竟是祭出杀神大阵?”清冉握紧手中青光闪烁的灵力剑,感受着这铺天盖地的威压喃喃道。 手中的灵力剑也早已察觉到虚空中的万丈威压,此时光芒更盛,刺入灵魂的冰凉感也蔓延开来。 而围在外圈的几位行阵的妖族族长也是心中颇为纠结。 妖族的杀神大阵便是使得妖族可以独立于仙族魔族作为中立族存在的资本。 杀神大阵固然上可杀神,下可斩魔,但一旦启动杀神大阵,所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大的。 杀神大阵本就是引了众妖的妖灵力,集中在大阵之中。大阵祭出,无论仙魔绝无生还可能,最终连灵力珠都不会剩下,而是灰飞烟灭的下场。为此妖族付出的代价就是全族所有参与大阵的妖皆是灵力受损,整个妖族都会处于虚弱的状态。 本着这个顾虑,此番几位族长启动的杀神大阵只是集了他们几个的妖灵力,并未聚集全族,但是仅仅如此,重创清冉仙君也是极有把握,若是得了天时,将其斩杀其中也无不可能。 居于大殿北方虚空中的老妖开了口:“上次点仙大会,我妖族确实承了仙君的情,所以并未真正动用杀神大阵的全部威力,此番只想让仙君为妖王的死付出一些代价。” 清冉轻轻挑眉,并未答话,眸中染上丝丝凝重,杀神大阵,他怎会慢待。 “清冉仙君,今日莫要忘了你还欠我孙儿的一条命。”居于西南方向虚空中的一身灰墨色长袍的老者满目悲愤的怒吼而出,赫然便是妖鱼族族长墨淩。 墨淩自打昨日得知自己鱼族小辈中最有天资的长孙墨轩竟然被斩杀在九重天上,尸骨无存,连带着呈在祠堂里的魂珠都碎了一地。天上地下,再无墨轩,怎能不让这一夜苍老百岁的老者心伤难抑。 今日本欲亲自上九重天讨个说法,没成想门还没出去,又收到妖王被斩杀于妖冥殿的消息,顿时怒火中烧,随着各族族长就冲到了妖冥殿。 杀神大阵既然已经祭出,若是不喝些血的话怎么会草草作罢。 连带着两件事情的愤怒便是一股脑的全堆到了处于大阵中心的清冉仙君身上。 清冉已知此次劫数必然逃不过了,便催动全身的灵力准备拼上一拼。 围住清冉的众妖自然也是打了要重创清冉的心思,也都齐齐发了力。 众妖族族长各居一位,皆是催动体内的妖灵力珠,一股股妖灵力从各个方位涌出汇入大阵中心,汇聚的妖灵力在清冉上空的虚无出翻滚涌动。 清冉体内淡青色的冰灵力瞬间环上周身,一层肉眼可见的淡青色冰甲在清冉周身展现开来。 清冉处于大阵中心,神形早就落入了大阵之中,从外头瞧着却是什么都瞧不出来。 大阵中,众妖族族长汇聚起来的的妖灵力化作一个体型巨大由涌动的黑雾聚成的妖兽。 动辄之间,清冉只感到了无限的威压之力,方才斩杀妖王黑缪,缠斗之间,已经费去许多灵力,如今仅仅凭着这剩余的灵力对付由众妖族族长妖灵力聚化而成的妖灵兽自然会吃力许多。 可不容清冉多想,那妖兽便直冲清冉扑来,凌厉的劲风扑面而来,清冉忙驱动灵力闪躲了身形。 一扑未果的妖兽本就承载了众妖的怒气此刻变得更盛,仰天怒吼一声,随即有大团的黑色妖火从巨口中接连喷射而出。 清冉躲了两躲,便知再躲无用,便伸手持着灵力剑直接挡上了冲面而来的妖火。 黑色的妖火接触到灵力剑的那一刻,立即便被青色的冰灵气包裹,一冰一火则是对持了起来,而此刻对清冉来说却是极其耗费灵力的。 妖兽见到清冉被困,便又跃身扑来。 清冉忙催动灵力剑,一股更汹涌的冰灵力瞬间扑上妖火,妖火湮灭。 但却是给了那妖兽近身的机会,清冉转手持剑正正接住妖兽猛攻上来的利爪。 一仙一兽便是缠斗起来。 大阵内斗得天昏地暗,阵外各居一处的妖族族长皆是额角冒起了虚汗,看来此番争斗,虽说他们占了上风,但也是损耗极大。 战圈外头,还有着随后赶来未曾参与其中的几位族长,此刻皆是盯着殿内的情形皱紧了眉头。 羽族族长羽翼皱紧了眉头神情严肃的朝着花族族长花倾说道:“他们此番竟是要下了杀手吗?” 花倾拂袖轻笑:“妖王被杀,你说说这口气怎么咽下去。” 羽翼眉头皱的更深,总觉得此事怕是不能成。 又盯着看了良久,才发觉阵中心的清冉环绕周身的冰甲已有丝丝裂痕蔓延之上。 羽翼想了又想,仍觉得此事颇有不当,刚欲抬手叫停,没成想远处几声悠远的鹤鸣便是传进了耳中。 羽翼与花倾同时扭头,之间妖族圣山之外,清白色的虚空中显现几道身影,待看清楚来仙之后,羽翼心中暗暗唏嘘:此事怕是真的闹大了。 破空而来的正是得了白曦上传消息,受了天后之命的辛邪仙君和流光仙君。 黑麒麟落地,辛邪缓步走到妖冥殿外,远远的瞧上一眼,挑唇轻笑:“我本还以为是那狐狸瞎说,没想到一向稳重温和的清冉竟是逼得妖族祭出了杀神大阵。” 一旁的流光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他已经看出阵中的清冉正是处于下风,便扭头对辛邪说道:“这妖族的杀神大阵,一旦祭出,阵中仙魔无一生还,此番如何是好?” 辛邪微微摇头:“流光仙君不必太过担忧,我瞧着这并非真的杀神大阵,怕也只有那阵的四五成威力,若不是清冉落阵前杀了妖王费了灵力,这大阵怕也困他不得。” 流光这才微微叹了口气,起初听到白曦说他被困到杀神大阵当中,自己着实为他捏了把汗,如今看来,事情还不是很糟。 松了口气,流光缓缓说道:“那该如何破阵?” 辛邪挑了挑眉:“现在看来,只有集你我之力从外破阵,只是用外力破阵,大阵中的仙妖必然会受到强烈反噬。流光仙君觉得,破还是不破?” 第四十六章 破阵 话入耳,流光看了看阵中已有败势的清冉,微微叹了口气:“在结果还没有恶化之前,还是破阵吧。” 辛邪倒是没多说话,此番来他就是看笑话加出力的绝不会多说废话。 刚欲出手,便被飞至的羽翼出声拦住:“仙君不可。” 辛邪扭头,看向羽翼,微皱眉头:“你想拦住本君?” 羽翼摇头,恭声说道:“外力破阵,必然反噬,对阵中的清冉仙君怕也不利。” 花倾也忙出口附和。 辛邪勾笑:“你当本君眼神不好瞧不见那东面的灰袍老头袖中藏着的东西吗?若是本君不出手,再过些时候,阵中的清冉怕就要灰飞烟灭了。” 辛邪的话一出口,流光、羽翼还有花倾皆是一愣。 回神儿的流光仙君忙打眼瞧去,东面方向的灰袍老者,丝丝血红色的光芒顺着他的袖口直指向阵中的清冉。 流光皱眉,随即惊呼道:“那是血魔珠,他怎么会有魔族的圣物?” 魔族血魔珠作用不多,却是致命,血魔灵化入灵力中不仅仅会侵蚀清冉的灵力,而且还会染上血魔毒。故而被奉为魔族圣物之一。 此番清冉神形落入阵中,本体只由着那层冰甲保护,而那血魔珠破那冰甲颇有效用,难怪,内外夹击,清冉很快便会败下,而且怕是出不来了。 看清状况,一向没脾气的流光眸中也染上了怒色,先辛邪一步,汹涌的灵力从体内奔涌而出,直击大阵中间的那团黑色雾气而去。 辛邪见状,也是驱动灵力击向那团雾气。 没一会儿,那团黑色雾气便开始颤动起来,各妖族族长面上都出现了痛苦之色。 流光辛邪见状,又加注了灵力。 那团黑色雾气终于被破开,正在朝里输入的几股妖灵力没了源头便都猛地返了回去,各妖族族长猛然受到灵力撞击,皆是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而阵中的清冉身上的冰甲碰的破开,一道鲜红的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还未睁眼,便已经陷入了黑暗之中,一旁守候着的音羽忙冲了上去接住昏迷的清冉送到了流光仙君身侧。 流光皱眉,伸指探上已经陷入昏迷的清冉的胸口。良久,微微叹了口气:此番,清冉他确实是冲动了。 扭头招呼辛邪了一声,流光仙君朝着音羽语气凝重的说道:“速回九重天。” 待流光、辛邪一众消失在妖族圣山的时候,调息完毕的众妖族族长才幽幽睁开眼睛。 缓过神来的鱼族族长明显对这结果颇为不甘,急声说道:“怎么就这么放他走了。” 从大殿中走出来的老妖昂着头看了看青白色的天儿,眯着眼睛说道:“咱们凭着妖王的事情祭出杀神大阵,欲强留下清冉仙君。但是那机会却是只有一次,既然已被救走,若是咱们再出手阻拦,那理亏的岂不是咱们。” 几个妖族族长明显心有不甘,东一句西一句的问道:“难道就这样便宜了仙族?若是如此,以后三界内全当我妖族好欺负呢。” 老妖沉寂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两声:“怎么可能就此作罢,我想九重天主定会给我妖族一个交代的。” “你是说?”一旁的羽翼猛然想到什么,眸中闪过一丝惧怕,急声说道。 那老妖微微点头:“明日我便告上九重天,必要要个说法。” 躁动的众妖这才微微点头,又在大殿门口悉悉索索的说了一阵,才各自散去回家休养去了。 狐族族长白肃心中乱成一团,每每回想起清冉仙君看向自己的眼神,总是觉得额角冒汗,本以为借此机会,集合众妖之力,斩杀仙君清冉,以绝后患。 可是,事与愿违,如今白肃是心里多了个大疙瘩,妖王黑缪的死始终让他心有余悸。 伸手摸了摸胸中跳动的灵力珠,白肃才堪堪吁了口气,觉得心中安定了许多。 ------ 九重天上,重伤昏迷不醒的清冉刚被音羽送回了四重天的药圃居内,消息就在仙族炸开了锅。 但是仙族的仙们却大都不知道其中因果,只当是自家温和的仙君清冉竟然被妖族给欺负了,而且欺负的很惨。 还呆在二重天茫然不知,悉心照顾昏睡着的葡萄得到消息的时候,天儿已经抹黑了。 “你说什么?”葡萄搁下手中的书,摇曳的烛光前,狐狸的眼神闪烁不断。 “葡萄,你莫要激动。”狐狸仍旧垂着头,纠结了很久很久,自己才有勇气踏进了葡萄的门,可是事情到底如何告诉她。 “妖族怎么会祭出杀神大阵斩杀清冉?”葡萄眉头蹙紧,不可置信的重复道:“还有清冉他竟然杀了妖王?” 狐狸听出了葡萄语气中的急切,可越是如此,他越是不知怎么说出口:难道要直白的说,你葡萄一族只剩你一个,还有你爷爷的死,我夫君也有一半的责任? 猛然摇了摇头,狐狸还是没法说出口。 葡萄自然看不懂狐狸的纠结,只当他也不是很了解事情的真相,等了半天,却也是没有再等到狐狸开口。 屋子里静了良久,狐狸突然抬头说道:“清冉他受了重伤。流光仙君说若你愿意,便可以去瞧瞧。” 葡萄顿住,茫然的扭头看向榻上的黑猫,他也是重伤昏迷,如清冉如今一模一样,自己、自己要去看他吗? “葡萄。”听到狐狸的唤声,葡萄抬头看向他,只见他眉目间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忧虑和难过,他轻声说道:“去看看他吧。” 葡萄皱眉,盯向狐狸,良久,微微点头:“好。” 话落,葡萄起身就欲离去,推门之际,只听见身后传来狐狸小声的轻问:“葡萄,若是,若是我深深的伤害了你,你可会原谅了我?” 葡萄没有扭头,关门的声音却是夹杂着一声坚定不迟疑的‘会’落入狐狸心尖。 心中一颤,狐狸缓缓垂下头,烛光摇曳,却是照不清他垂下的神情。 心中挂念着清冉的身子,葡萄不由的加快了步子,一路畅通无阻便直直的到了四重天上。 出了大殿,被守门仙将引着一路朝着药圃居奔去。 到了院门口,跨出的一步还没有落在院子里头,一阵劲风猛地袭面而来。 回过神来,冰凉的蓝色水剑便架在了自己的颈子上。 葡萄讶然抬眸。 只见一脸怒色的珏林仙君手持水剑恶狠狠的瞪着自己,咬着一口银牙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竟然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第四十七章 喂血 葡萄感受到了珏林的愤怒,是因为压在自己颈子上的水剑施加的力道愈发的很了。 一旁跟着的仙将心中焦急,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那执剑的可是仙君珏林。 倒是葡萄感觉到颈子上的疼痛传来,皱着眉头问道:“珏林仙君这是做什么?” 珏林一看到她这无辜迷茫的样子,又想到榻上躺着的清冉那般光景,手中又加重了力度。 葡萄那嫩白的脖子终于是破了开来,一道鲜血顺着脖颈流向了胸口。 淡淡的香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葡萄暗叫不好。 她抬头盯着珏林仙君,张口说道:“颈子你也割了,气也出了,若是你不想要我的命,就撤了剑让我过去。” 珏林猛地睁大眸子,竟是勾唇笑了开来:“你这话,是以为本君不敢留下你的命吗?” 葡萄不语,就这么站住不动。 不待珏林手的剑再有动作。从屋子内疾步出来的流光仙君就阻下了珏林的动作。 “珏林仙君你这是做什么?”推门出来的流光一眼就敲到了院子门口对峙着的身影,忙摇着头走了过去,劝说道。 珏林仍旧目光愤怒,不肯弃剑。 但此刻流光仙君已然动了灵力包裹住水剑剑身,隔断了利刃对葡萄脖子的伤害。 珏林也不欲与流光强来,良久,便甩了袖子,收了剑,扭头就离开了。 侧身之际,葡萄分明听见珏林厉声的斥责:“若不是你,清冉他怎么成了现在的样子。” 这话自然也分毫不差的落尽流光的耳中,他微微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对愣神的葡萄说道:“进去吧。” 葡萄眼神迷茫的哦了一声,这才缓步踏进了屋子。 那是自己平日里睡得榻,此刻,榻上躺着的身影胸口微微起伏着,靠的近前些,才能听到那微弱的呼吸。 守在榻沿前的音羽扭头看了眼葡萄,微微摇了摇头,便起身离去了。 关门的声音传来,屋子里变得静悄悄的,只余下两道呼吸声,彼此纠缠。 才两日光景,他怎么就成了如今的模样。 紧闭的双目,微微颤动的睫毛,微弱的呼吸,苍白的脸色和薄唇。除了那身月白色袍子,葡萄感觉竟然找不出与以往的清冉有任何相似之处。 葡萄轻脚走了过去,跪坐在脚踏上,趴在榻沿儿上,静静的看着他的脸。 葡萄皱着眉,伸手触到他搭在身前的手,轻声问道:“清冉,你怎么了?” 稀薄的仙灵力连自己都能感受的清楚,他到底为了什么被妖族伤成这般模样。 一动之间,颈子上隐隐传来丝丝痛感。 淡淡的香味萦绕在鼻尖儿,葡萄突然想到了什么。 扭头朝着外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外头没有什么动静。 葡萄站起身子,重新坐在榻沿上,深吸了一口气,丝丝妖灵力萦绕在左手指尖,微微运力,那萦绕的妖灵力便化作了一把利刃。 眸光落在了清冉那张苍白的脸上,葡萄转手便割上了自己的右腕,锋利的利刃瞬间破开了白嫩的手腕,鲜血开始蔓延开来。 忙收回利刃,将右手腕递到了清冉的嘴边,葡萄伸手轻轻的捏住清冉的下巴,微微用力,将那苍白的唇撑开了一条小缝。 递手上去,攥紧拳头,一滴滴鲜血就顺着腕子滴到了清冉的嘴中。 神明昏睡的清冉,身子却还有着反应,察觉到被注入的血中蕴含着的无限好处,便调动各处,努力吸收了起来。 喉结颤动,葡萄的鲜血便尽数进了清冉的体内。 他的身子似乎亏损极大,源源不断的吸收着注入的鲜血,喂了一会儿,葡萄只觉得脑子昏昏的。 微微摇了摇头,又坚持了一会儿,葡萄才收回了手,顺手撕下一块里衣的衣襟草草包扎了一下,在加上妖灵力的辅助,伤口很快就结痂了,除了有些疼痛,倒也没什么异样。 拉拢袖子,恰恰遮住了缠着布的手腕,葡萄缓了一会儿子,深吸一口气,身形有些踉跄的走出了房门。 门一推开,在不远处守着的流光和音羽齐齐看了过去。 葡萄缓步走了过去,只说了句:“我先回去了。”就欲离去。 流光倒是什么没说,只是音羽满嘴的话却是忍不住,朝着葡萄的背影就吼了出来:“葡萄,我音羽以前只当你愚笨,却没成想你还是个没心的。” 葡萄身形顿住,一股子眩晕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音羽接着吼道:“我总觉得你配不上仙君,奈何自从你出现,他心心事事都是记挂着你,可你,为何?为何这般狠心?” 方才大量的喂血已经让葡萄的身子承受不住了,她伸手扶住门框才能稳住身形。 后头的音羽只当是她被自己的话激住了,便又接着说道:“墨轩一事,仙君他并无不妥,而且因着你的求情早已心软,竟然想着违背仙规,宽赦墨轩。若不是那日天后不知怎的得了消息,定要逼得仙君杀他,仙君他早为你放了墨轩。” 一旁的流光似乎也不大知道这事,被音羽这么一说,也是微微皱了眉头。 音羽情绪激动,话便像是倒豆子一般一下子都吐了出来:“没成想你竟然这般狠心,直接就走了。你可知你走后,仙君他有多么伤心吗?” 话落耳,葡萄不由愣住,他还是不忍心了吗?可是,为什么不说呢? 想到这儿,葡萄心中猛地松了开来,缠在心中的死结也慢慢的散了开来。 本欲扭头,与音羽说上两句,没想到音羽却没加思索的又接着说道:“这番,若不是白曦求仙君救你爷爷,他又怎么会一怒之下,杀了妖王,硬被妖族祭出杀神大阵重伤如此。” 话出口,快得连流光也没有拦住他。 葡萄愣住,苍白的小脸缓缓扭了过来,直直的盯住音羽,一字一句的问道:“你说什么?我爷爷他怎么了?” 音羽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此刻冷静下来,方才为之前冲动的话染上悔色。 看到此刻倒是紧闭着嘴,一声不吭的音羽,葡萄颤颤巍巍的走到音羽面前,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一字一字的问道:“我爷爷他到底怎么了?” 第四十八章 噩耗 走的近些,流光和音羽才看清葡萄那苍白的脸儿。 流光皱眉:“紫夭,你这是怎么了。” 葡萄这才意识到,自己抓住音羽衣襟的时候,袖子滑落了下来,将缠着布的手腕漏了出来。 随即一想,自己血的奥秘怕也只有自己和清冉知道,便不再去故意遮盖。 如今最关紧的事儿应该是自己的族人。 音羽目光闪躲,求救般的看向流光仙君。 流光仍旧是盯着葡萄的手腕看个不停。 久久得不到回应,身子又一阵阵的发虚,葡萄又急切的看向流光仙君:“仙君,我爷爷到底怎么了?” 流光这才缓缓回神,良久,吁了口气:“罢了,你最终还是要知道了,妖族大乱,妖王黑缪不知从何得知紫冥族长手中掌握着那颗丹药的确切消息,便心生贪欲。葡萄一族,皆命丧妖山,其中也包括紫冥族长。” 短短几句确如晴天霹雳一般冲的葡萄喘不过气来。 “葡萄一族,皆是命丧妖山。”葡萄蹙着眉,不可置信的重复道:“怎么可能?不行,我要回去。” 葡萄在慌乱中似乎找到一个出口,便口中呢喃定要回去。 流光仙君阻拦的声音还没有出口,转过身子的葡萄便一头栽进了黑暗之中。 流光仙君忙接住葡萄,伸手拉起她掩在袖子中的手腕,轻叹一声,便招呼了音羽将葡萄送了回去。 在二重天焦急等待的狐狸白曦,打远就看见了流光仙君飞至的身影。 离得近些,才看到流光仙君怀中抱着的竟然是葡萄。 “她怎么了?”狐狸顾不上什么礼数了,一把夺过流光仙君怀中小脸儿苍白紧闭双眸的葡萄。 流光仙君微微叹了口气,只说了句:“妖族的事儿她都知道了。” 狐狸猛然愣住,一丝苦笑在嘴角蔓延开来:还是知道了吗? 转身抱紧葡萄进了屋子,被凉在外头的流光仙君看着狐狸的背影摇了摇头扭身离去了。 轻手将葡萄放在榻上,狐狸这才静静的坐在榻沿上。看着葡萄的脸儿,狐狸觉得自己的心都揪的紧紧的。 葡萄转醒的时候,外头的天儿已经擦黑了。 先是努力的睁开眼四处看了看,接着葡萄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事儿一样,挣扎着就要起身。 狐狸伸手紧紧的压住她。 葡萄反而挣扎的越加厉害,心中难抑的痛感蔓延全身,撕扯着狐狸的衣襟,大声的嘶吼着:“让我回去,让我回去。” 狐狸听得心酸,但却只能紧紧的抓住葡萄,嘴中大声的呵斥道:“强闯南天门,会被斩杀的灰都不剩,葡萄一族,如今只余你一个,你这样做让死去的紫冥族长如何心安?” 呵斥入耳,葡萄激烈的动作,终于安静下来,可是她就那么呆呆的坐在榻沿上,眼泪断了线似的涌了出来。 良久,狐狸才听到她沙哑的嗓音低声说道:“都是我的错,若不是因为我这一身血脉,葡萄一族又怎么会尽数命丧妖山?” “你在说什么胡话?与你有什么关系?”狐狸听她这话听得焦急,只怕这葡萄越想越远,只得开了口。 “不是的,是我。”葡萄猛地摇了摇头,伸手递到狐狸面前。 狐狸早看见她缠着布的手腕,早就想问问是怎么回事,随即便挑着眉头问道:“你这手腕到底是怎么了?” 葡萄又抬起另一只手抚了上去,开口说出的话却是使得狐狸一惊。 狐狸不可置信的重复道:“你说,那颗丹药融在了你的血中?” 葡萄点头。 狐狸低喃:难怪、难怪…… 随即狐狸抬头,目光坦略略躲闪的问道:“葡萄,现如今妖王已被清冉斩杀,你有何打算?” 葡萄目光有些呆滞,茫然的摇了摇头,哑着声音说道:“我总还想回去看看,看看那满地的葡萄架子。我总觉得爷爷他应该还有话对我说。” 狐狸看着她的表情,只觉得心中揪的紧紧的,他伸手轻拍葡萄的肩头:“葡萄,你乖乖在这儿等我,我去寻个东西,回来便带你下去,可好?” 葡萄眸子里这才露出些光彩,乖乖的点了点头。 狐狸推门出去,站在门口的时候还是扭头朝着里头看了一眼,榻上的身影团成一团,墨发披散,遮住了所有的神情。 顿了顿,关门,离去。 走到仙湖居远些的地方,他从袖子中掏出一个小玉瓶,玉瓶之上一轮淡黄色的勾月刻画其上。 玉瓶被狐狸打开,一道灵力在空中化了开来。 没一会儿,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道身影。 狐狸吸了口气,勾上笑容,扭身轻声唤道:“琉月。” 听到他的唤声,急急跑过来的正是琉月仙子,她一脸遮不住的喜色,站到狐狸面前,半天竟是耳根都红透了,吞吞吐吐的说道:“你终究还是用了那玉瓶。” 自从上次,狐狸得到消息,急切下界时候,琉月仙子偷了她姐姐的玉牌,让狐狸化作珏林仙君的模样偷偷去了妖族圣山。 回来还她玉牌的时候,琉月扭身离去之际,把玉瓶塞入狐狸怀中,只说这是姐姐给她的宝物,名唤传音瓶,只要打开瓶口,释放里头她事先装进去的自己的灵力。不管在哪,她都会有所感应。 方才正在三重天带着无聊的琉月初初感受到那瓶中的灵力的时候,还讶然的不敢相信,没想到狐狸竟然用了那瓶子。 狐狸把她脸上的羞涩和喜悦尽收眼底,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心中染上了愧疚。 半天,狐狸才张口说道:“琉月,你可否能再借我玉牌一次。” 话落耳,面上的羞涩瞬间化作尴尬,琉月皱着眉头抬眼看他,良久,琉月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我怎么说白曦你竟然会找我,紫夭的事儿我早听姐姐讲了,此番你借玉牌可是要送她下界?” 狐狸没说话,却是点头认同了。 琉月情绪略略激动起来,扩大声调说道:“白曦,我喜欢你你可知道?” 狐狸这次倒是开了口:“我知道。” 琉月苦笑:“所以你就这样利用我?” 狐狸微微摇了摇头。良久,琉月听见他的低叹:“不是利用,是帮我。” 琉月点了点头:“帮你,还是帮她?” 狐狸抬头盯着她,目光坚定:“是帮我。这事儿是我欠你的,若是以后你有事,我白曦定会还你。” 琉月突然猛地靠上前去,凭着内心的一股子冲劲儿张口说道:“此番我帮你,你可愿答应我一件事?” 狐狸不解:“你说?” 琉月退回身子,站好身姿,一字一字的说道:“等你回来,娶我可好?” 狐狸愣住,良久点了点头。 琉月将袖子里头的玉牌交给他的时候,只听见他轻声说道:“若我能回来,我就娶你。” 夜色朦胧,琉月自然没有瞧清狐狸愧疚的神情。 第四十九章 误杀 走出南天门的时候,葡萄仍旧是一脸恍惚,噩耗来的突兀,至今她仍觉得心头雾蒙蒙的,不知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任由狐狸拉着朝着心中最挂念又最怕的地方飞去。 狐狸时不时的扭头看上一眼,心中却也是纠结的很,该不该,到底该不该和她说了实情。 思虑之际,脚下熟悉的地方已经在他们面前清楚了起来。 落了地,葡萄猛地撇开狐狸的手,朝着洞府跑去。 偌大的石门半开着,却再没有往常的喧闹之声,只余下寂静,骇人的寂静。 疾步飞奔至大殿门口,往常里,族长爷爷都是和长老们在这里说话的。 此刻,推门进去,却是空无一妖。 葡萄紧紧皱着眉,强忍着眸中快溢出来的眼泪珠子,小心翼翼的走动着,轻声的唤了声:“紫冥爷爷,紫冥爷爷。” 可是再不会有个桀骜的老头子,吹着胡子、掐着腰、瞪着自己大声的吼叫了。 如今满殿就只剩下了寂静,就连空气里都不曾余留下一丝丝熟悉的味道。 从后殿出去没多远,便是那一大片的葡萄架子,如今架子已被烧得焦黑,再看不到从前的一丝丝影子了。 葡萄猛地蹲了下来,头上是焦黑的葡萄藤,脚下是黑蒙蒙的一层。 紧紧的拥着双膝,葡萄肩头控制不住的哆嗦了起来。 狐狸站在远处看着,心中的沉重压得他不知道如何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外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步子声。 狐狸忙扭头走出了院子门,蜿蜒的小道之上,狐狸皱着眉头看清楚了那道身影。 忙疾步靠近那身影,染着怒气的说道:“父君,你怎么来了?” 急匆匆的白肃四处看了看,神色慌张的对白曦说道:“曦儿,方才我听小妖汇报,说是瞧见你和一个仙落在了葡萄族的洞府前头。我便急急的赶来了,你没事吧?” 白曦扭头看了看,院子口并无动静,这才吁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道:“我会有什么事?您还是快些回去吧。” 说罢,便推搡着白肃往回走去。 白肃被他推搡的心中更加焦虑起来,忍不住大着嗓门吼道:“我这还不是担心你,还以为是葡萄族的小辈知道他爷爷的死有我一半责任,而问罪为难于你。” 白曦推搡他的手猛然顿住,下意识的扭过头去。 院子口,葡萄满目不可置信的撑着石砌的门框盯着自己。 半天,才听到她染着沙哑的声音:“你害了我爷爷?” 白肃这才越过自家儿子的肩头看清楚了远处门框内站着的身影,熟悉的容貌,白肃猛地睁大眼睛:那是、是葡萄族的紫夭。 白曦心中一紧,来不及管身侧的白肃,跑到葡萄身边,就欲伸手拉住她。 葡萄却是下意识的闪躲了过去,眸光倔强盯着狐狸:“白肃族长说的是真的吗?害我爷爷的不是妖王吗?” 狐狸还是不死心的伸手强迫性的拉住葡萄,艰难的开口:“害你爷爷的是妖王,只是、只是……” 看着葡萄那双眸子,接下来的话狐狸怎么也张不开口。 直到紧紧抓住的手狠狠的抽了出去的时候,狐狸直感到心中漏了一大片,悲声吼道:“紫夭,是父君他对那仙丹生了贪念,交出了你重伤的爷爷,才使得他被妖王杀掉。” 身后的白肃看着朝自己看过来的那双眸子,不由的打了个冷颤,半天,他只听到葡萄哑声问道:“为什么,爷爷他不是与你是好友吗?” 白肃此刻心中焦虑恐惧叠加涌做一团,他疾步走到葡萄面前,目光凶狠的说道:“好友又如何,你爷爷不也是妄想独占那枚仙丹,否则作为好友我竟然不知道你爷爷还有这样大的本事。” 葡萄不由勾起一抹苦笑,哑声说道:“难道你不知道你所追求的那颗仙丹此刻已经融在我这一身血肉里头了吗?” 话罢,白曦来不及阻止,白肃一双眸子瞪得极大,半天竟是笑出声来:“难怪,难怪,若不是资质愚钝的你被点化成仙,妖王也不至于觉得此中有所蹊跷,也不会去留心探查,更不会发现这惊天秘密,你的爷爷和你葡萄一族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一番话下来却是重重撞击了葡萄的心尖儿,确实,若是没有那些因,何来后头的果。 愣神之际,只听见白肃眯着眼说道:“你可知,妖王如何探知那个秘密吗?那还要多亏了九重天上的清冉仙君,若不是他三番几次的下界来问紫冥你的身世,妖王就是有心也没有法子。” 清冉仙君?探听身世?太多的消息猛地拥进葡萄的脑子里,葡萄只觉得心中乱作一团。 看着葡萄愣住。 一侧的白肃背在后头的手却是悄悄的化出一团漆黑的妖火。 待葡萄回神儿看清白肃眸中掩不住的杀意的时候,白肃手中的妖火已经扑面而来。 噗嗤! 葡萄猛地被飞跃而来挡在自己面前的白曦撞开很远,落地的痛感还没有冲上心头。 面前的狐狸已然被一团妖异的黑火包裹全身。 葡萄与白肃齐齐愣住。 葡萄分明看见被妖火包裹的狐狸根本就没有化出灵力抵抗,一个不能接受的想法满布全身:狐狸他竟然是要自裁。 挣扎着爬起来朝着狐狸跑了过去,伸手触碰到的却是一片虚无。 紧紧的攥住手,最后一刻,葡萄分明听到狐狸轻声说道:“你爷爷的命还是由我来抵吧。” 妖火熄灭,一颗雪白的妖灵珠静静的悬浮在葡萄的面前,葡萄伸手小心翼翼的将它攥在手中,以往的记忆层叠的涌上心头,葡萄只觉得眼角干涩,一滴滴血红的泪水缓缓的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一旁的白肃愣愣的盯住自己面前的一片虚无,随即,葡萄只听见他一声响彻天地的怒吼,伴着大笑扭头狂奔了出去。 院子里又静了下来,如同她刚来的时候,眼角的血泪不断的涌动,葡萄只觉得眼前愈发的模糊,最终在焦黑的葡萄藤子前头化成了一样的颜色。 第五十章 归魂 漫天的血色,葡萄仿佛又是瞧见了那个面色温和的老头,他仍旧是满目悲悯,似乎看尽了这天上地下所有的悲情。 葡萄轻脚走了过去,扶到他的膝头上。 老头眸中染上柔色,抬手轻抚她的长发,温声唤道:“小夭。” 葡萄肩头忍不住的抖动着,温热的感觉顺着眼角铺满老头的膝头,她哑声问道:“为什么?我原只是这天上地下最平凡的一颗葡萄,为什么你要改了我的命格,让我经历这么多苦痛?” 老头眸中也染上不忍,双手捧起葡萄的脸,温声说道:“你可知道,为何千年之前,我垂死之际,却把那颗丹药留给了你?” 葡萄眼神迷茫,微微摇了摇头。 老头抬头,看向漫天血色:“我在这世间不知存活了多少万年了,可现在回想起却只觉得就做了一件事:那便是炼制了那颗天上地下独有的仙丹。可是自那颗丹药出世,不知引来了多少的贪欲和杀戮。所以,垂死之际,我本欲是毁了那丹,让它随我一齐消失在这世间。” 葡萄支起身子,不解的追问道:“那为何又改了主意?” 老头低头,眸中无限温和:“因为舍不得?” “舍不得?” “是啊?”老头嗤嗤笑道:“想我修炼了多少日月,最后竟然还是让私情战胜了理性。” 老头又抚了抚她的长发,似乎手中是这世间最最珍贵的所在,叹了口气,接着说道:“那丹药自打出生起,就呆在我的身边,比清冉还要陪的我长久,而且它本就具有神识。最后一刻,我将它紧紧的窝在掌心,却最终也下不了手。” 葡萄仍旧不解:“这又怎么与我扯上了关系?” 老头眯眼:“可那时,魔君血煞在身后紧追不舍,若是让丹药落入他的手中后果不堪设想,所以……” 老头低头,柔色满眸:“所以我便将它化成一颗葡萄,且注入了我的所有灵力,当然也掺杂了我的神识和记忆。” 葡萄猛地支起身子,不敢置信的吞吐道:“所以说、所以说我、我本就不是、不是一颗葡萄,本就是一颗丹药?” 老头点头,疼惜的说道:“是啊,你本就是那颗丹药,只不过我的神识太过强大,压住了你的神识,所以你才迟迟未曾记起。” 葡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这般我竟不知该去怨谁?” “这本就是你的劫,你身上缀着的孽太多,而且,我强改天意,赐你神识。”老头眸中染上抱歉。 葡萄微微摇头,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身侧的老头慢慢变淡,葡萄皱眉欲紧紧的抓住他的身影,却终究成了手中的一把虚无。 脑子里慢慢的涌上许多记忆,压得生疼生疼。 她猛然记起了一件事,那时候她被孤孤单单的供在丹宫大殿高高的金台子上。 后来,大殿里头多了个炼丹的仙童,他长得着实好看,但不论是神情还是心都是冰凉凉的。 她就在台子上,每日每夜的看着他盘在那方席子上勤修苦练。 日子不知过了多久,他开始慢慢的同自己讲话了。 后来,每日里他都会和自己讲很多很多话,或者喜悦,或是难过,而自己就静静的躺在金台子上听他说话。 那时候自己虽有神识,能看清他的容貌,感受他的喜悲,但是却不能化形,不能说话。 后来,他越发的长大了,再不似小时候那样不爱笑了,他总是嘴角染笑,满目温情。 葡萄忍不住眼角含上了泪水,难怪,难怪对他有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时候,自己日日月月年年只想静静的守着他,看着他就满足了。 老头仅余的最后一丝神识环绕在葡萄的周身,他似乎有些后悔,但更多的却是淡然:“等我发现的时候,你已然对他动了情,所以,最后一刻,我曾问你,若是赐你神识,你必然要受尽苦难,你可愿意?” 葡萄愣住,脑海里终究还是记起了那句话:“我愿意,若能与他说上一句话,我愿意受尽一切苦难。” 路是自己选的。 可是如今她哪里还是那金台子上心心念念只系着他一人的小夭,重生为葡,她最初感受的是那满架子的小葡萄的喜悦和那个桀骜的老头对自己的关怀。 如今爷爷死了,满架子的葡萄也没了,狐狸哥哥也只余下一颗灵珠了。 拖着这颗千疮百孔的心,又如何能和他一起? 眼角痛感传来,葡萄发觉眼前变成了一片漆黑,努力的挣扎着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模糊。 皱了皱眉,想努力的辨认出所在的地方,但是一切都是模糊的,什么也瞧不清楚。 突然支着身子的手侧蹭上了什么东西,熟悉的感觉传来,葡萄惊喜的唤道:“肉肉。” 手侧的黑猫又蹭了蹭自己,光滑的触感使得葡萄揪着的心松了许多。 葡萄努力的辨别着他的位置,伸手将它探入怀中,怀中的黑猫一双淡紫色的眸子盯住面前人儿那双蒙着紫色纱布的眼睛,缓缓开了口:“我才昏睡了几日,你竟然又把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 葡萄本欲张口解释,却被一双毛柔柔的小爪轻轻抚上了眸子:“疼吗?” 耳畔落入少有的温柔,葡萄忙摇了摇头。 “你做噩梦了?方才你攥的我爪子生疼。”黑猫微微叹了口气,趴在葡萄肩头问道。 葡萄嘴角溢出一个笑容:“不是噩梦,是……” 话及此,葡萄突然又想起了脑海里头愈发清晰的话:我愿意,若是能与他说上一句话,我愿意受尽一切苦难。 “是美梦。” 趴在她肩头的黑猫一愣,总觉得身侧的葡萄有些说不清楚的不一样了。 清冉推门进来的时候,葡萄还在榻上睡得正熟。 清冉轻声坐在榻沿上,静静的看着呼吸均匀的葡萄,心中不禁想到之前昏迷之时,只觉得她在温柔的拉住自己。 割脉喂血,唯有她肯这么大方。 嘴角心头无不都是她的味道,香甜、温暖。 得知她与狐狸下界,刚刚清醒过来的自己外袍都来不及披上,就飞奔下界。 可是,仍旧是晚了。 焦黑的葡萄架下,她娇小的身影静静的躺在那层黑土之上,手中紧紧的攥着白曦的灵珠,眼角两道鲜红的泪痕滑过苍白的脸颊深深的刺痛了自己的心。 说过要保护她的,终究还是让她受了这么多的伤。 将她拥在怀里,清冉突然记起仙兽谷中,她躺在自己怀中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袖头笑着说道:“好痛。” 如今,她只是静静的躺在那,一动不动。 第五十一章 情动 清冉低头,将她的手紧紧的攥在自己的手心,俯身覆上她的耳侧,温声唤道:“紫夭。” 葡萄被唤声惊醒,睁开眸子看了半天,最后才意识到自己的眼已经看不清的事实。 “紫夭。”清冉再次出声唤道,轻轻地揉了揉被压在自己手心的手,好让她感受到身侧的自己。 “清冉。”葡萄半天才缓缓的开口,语气中夹杂着的是清冉听不懂的东西。 “我在。”清冉看着那双蒙着紫纱的眸子,忍住抑制不住的心痛,温声说道:“我在这儿。” 葡萄点了点头,半支起身子,嘴角扯了一抹笑容,沙哑的声音染上尴尬,竟然开口解释起来:“我的眼好像又看不多清了,所以……” 解释的话被一抹冰凉锁在在嘴中,感受到唇角上的陌生的凉意,葡萄讶然的睁大了眸子。 良久,凉意褪去,葡萄只感受到他抵着自己的额头,温声说道:“没关系,你只管牵着我,我来做你的眼。” 鼻尖酸涩,葡萄轻轻点头。 脸被冰凉的双手捧起,葡萄知道此刻他定然是在温情的看着自己。 清冉微微叹气,俯身隔着那层凉凉的紫纱细细的吻上了葡萄的眼。 眉眼之下,微凉的唇蹭过鼻尖落在了唇角上,舌尖细细的描摹着唇线,他是那般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独属于他的药香在心中蔓延开来,葡萄没有拒绝,而是努力的配合着,回吻着。 待口中布满他的药香的时候,压在葡萄手心的手抬了起来,轻轻的搭在了她的衣带上。 他停下动作,挨着她白嫩的耳垂,温热的呼吸萦绕在耳畔:“紫夭,可不可以?” 葡萄脑海里似乎又响起了那句话:我愿意,若是能与他说上一句话,我愿意受尽一切苦难。 千年的夙愿惹得葡萄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修长的手指勾掉衣带,素白的珠帐掩不住满榻的**。 --- 葡萄再次醒来的时候,由着眼看不清的缘故,她也不知外头是白天黑夜。 感受着环绕着自己的清冉,心中莫名的有一种心安的感觉。 顺着他扑在自己面上的温热呼吸,葡萄伸手轻轻的触上他的眉眼。用手细细的抚摸着他的脸。 葡萄心中不禁庆幸起来:若是没有那千年的守望,自己如今怎么会把他的样子记得这般清楚。 清冉被她的动作惊醒,却是没有睁开眸子,任由她细细的抚摸着自己的脸。 “可记清楚了?”清冉伸手将她的手拉下来压在自己的心口上,温声问道。 手心的温热传来,葡萄勾唇轻笑:“记住了。” 清冉拉着她的手送到她的胸口前,往前凑了些,几乎挨着她的唇角的时候才停下来说道:“记在这里,不许忘了。” 葡萄轻啄他的唇角,点了点头。 眼角发涩,却是再也哭不出泪水了。 沉寂了良久,葡萄似乎无意的轻声问道:“清冉,几千年来,除了我,谁还在你的心里占据过位置?” 清冉微微挑眉,看着眼前面色上毫无变化的葡萄,良久,他支起身子卷住她白嫩的耳垂,温热的呼吸吐在自己的耳畔:“没有,只有你,紫夭。” 被他紧紧的环在怀中,葡萄细细的回味着清冉的答案,却突然不知道该是悲是喜。 不知该不该悲痛自己守候了他不知多少洪荒岁月,却没在他心中占据一丝丝的位置。 也不知该不该喜悦自己化葡成仙,短短不日,他却说心中只有紫夭一个。 轻叹了口气,葡萄不想再去多想。 这几日,葡萄只想好好的呆在他的身边,安安静静的和他享受这难得的时光。 清冉拥她入怀,双眸微眯,心中却也是百思万涌。 最初的时候,自己总告诉自己,那颗丹药在她的体内,她承的不仅是那颗仙丹,还有师傅的命,所以自己才对她百般照拂。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她身上那股似曾相识的感觉使自己愈陷愈深,忍不住为她的悲而悲,为她的喜而喜。 如今经历了这么多,他才看清自己那颗早已动情的心,一心一意只系一人。 拥她入怀,心中的感觉十分充实,清冉微微收紧,似乎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子里头。 葡萄轻点他的鼻尖,勾笑问道:“你怎么了?” 清冉伸手附在她的眼上,隔着紫纱,葡萄仍旧感受到他的疼惜之意。 伸手拉住他的手,葡萄温笑:“没事的,你的样子我都记住了。” 清冉微微叹了口气,双手重新环住怀中的葡萄。 葡萄愣神,只听见清冉附在她的耳畔轻声说道:“紫夭,你可还记得拜师大典上你说的话?” 葡萄点头,心中莫名的有丝难过。 千年前她对丹宿仙君说:若是能与他说上一句话,我愿意承受一切苦难;不久前,她又站在台子上,对着九重天上的众仙说:我紫夭必然会倾尽全心跟随师傅,一生一世永远不变。 两次告白,隔了千年,她从没有想过爱他的代价如此之大,而且那代价竟是葬送了自己身边最亲的一群人。 如今自己躺在他的怀中,说是圆了洪荒岁月里的执念也罢,满足了自己的私情也罢,报答他斩杀妖王陷入妖族杀神大阵的恩情也罢,如今她已经躺在她的怀里,静静的感受着他的温暖。 清冉自然不知道怀中的葡萄杂乱的思绪。 拥着她,半天,清冉染着喜悦的温和嗓音在耳边漫开:“紫夭,我们成婚可好?” 葡萄愣住,抬头看他,却是看不到他的脸,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隔着那层紫纱,清冉自然也是没有瞧清葡萄眸中的惊讶和慌张。 清冉卷起葡萄散在他怀中的墨发,温笑问道:“怎么了?” 葡萄这才压抑住心中的慌张,半天,沉着声音问道:“陪我三日,三日后我给你答案,可好?” 清冉微微皱眉,但却看不出任何端倪,随即拥她入怀,轻轻的点了点头。 葡萄偎依在他的怀中,感受着他的温暖。 她不敢多想,若是三日后,清冉等到的不是一席嫁衣,他可否会恨自己? 第五十二章 堕仙 黑猫窝在葡萄怀里,蹭了蹭,找到了个合适的位置,眯着眼,继续睡了过去。 葡萄摇晃着藤椅,伸手来回抚摸着黑猫的背。 黑猫被她摸得及其舒服,眯着眼,伸着小爪玩着葡萄的衣襟。 半天,黑猫玩的失去了兴趣,站起身子爬到葡萄的胸口前头,伸出小爪摸上葡萄附在面上的紫纱。 “还习惯吗?”黑猫摸了半天,才开口问了出来。 “习惯啊,之前在仙兽谷中受了瘴气,也不是瞎了好久,早就有经验了。”葡萄捏住他的小爪拉了下来,笑着说道。 黑猫愣了愣,看着她嘴角的笑,轻哼的一句:“笨女妖。” 葡萄不可置否,只轻笑着想自己的事情。 “肉肉。”葡萄抚摸着他光滑的皮毛,轻唤出声。 黑猫应了一声看向她。 “我若求你帮个忙,你可否愿意不问为什么就帮我?”葡萄抬着脸,不知把心思落在了何处。 黑猫眸中讶然,随即却是半开玩笑的说道:“可以帮你,只不过我带要个报酬。” 葡萄抚摸着他的手停了下来,随即又继续了下去,只点头说道:“好。” --- 晨曦落窗的时候,葡萄就醒了,摸了摸凉透的身侧,葡萄不由的蹙起了眉头。 今日是第四日了,她答应过他,要给他一个答案。 可是在白曦在自己面前化成虚无的时候,自己躺在那片葡萄藤下,早就想好了始终。 他没在,正好,早编好的理由也是用不上了。 摸索着穿好衣服,葡萄不由的感叹道:仙兽谷中瘴气蒙眼,害得她瞎了好几日,那些个日子都是清冉在一侧陪伴,所以她很快就适应了没有光明的日子。 没想到,如今又是瞎了,而且这次瞎的更为彻底了。 有时候她总是想,可否是早早就注定了,仙兽谷那次所承受的一切只不过是个预先的演练罢了。 微微摇头,摆脱脑袋里混乱的想法,葡萄摸了摸腕子上的鱼骨镯子,又抚了抚眼上蒙着的紫纱。 房门被吱呀的推了开来,葡萄扭头。 张口说话的却不是清冉,而是音羽。 音羽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早起来,眸光中闪过一丝慌乱,突兀了说了句:“紫夭,你怎么起来了。” 葡萄愣了愣,隔着紫纱,她自然没看到音羽眼中的慌乱,只轻笑着问道:“仙君去哪了?” 音羽似乎更加焦虑起来,半天才吞吐的说道:“仙君一大早就领了命,说是下界有事。” 顿了顿,不待葡萄开口,音羽又加了一句:“仙君留了话,说他会尽快回来,让你务必等着他。” 葡萄微愣,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紧了,骨痕分明才压抑住她心中的酸痛。 “我知道了,那我再睡一会儿。” 音羽点头,应了一声就离去了。 音羽走了没多久,门被再次推了开来。 葡萄站起了身子,隔着紫纱静静的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 “你当真决定了?”温润的女声在屋子里响起,发声的竟然是仙君珏林。 “决定了,只是你真要帮我这个忙,我怕他会误会你。”葡萄点了点头,却也开口补充道。 珏林攥紧了手心,葡萄说的后果她不是没有考虑到,但是,看着面前一席紫衣,蒙着紫纱的葡萄,她还是咬了咬牙说道:“不怕,为了他,我什么都不怕。” 葡萄微愣,随即却是唇角勾笑:“那便走吧。” 珏林微微张口,她很是想问一句‘为什么’,只是此刻她更怕自己多问一句,让她变了主意。 这是唯一的机会,是自己的,也是清冉的。 --- 持着玉牌,珏林无所阻的很快便带着葡萄到了九重天上。 九重天,葡萄细细的感受着空气中浓烈的仙气。 从小,葡萄架子下,爷爷总是将自己抱在他的腿上,藤椅摇摇,他总满目希冀的指着夜空中的某个地方,感叹它的的神奇和美妙。 如今,亲自涉足,可惜却是什么也看不到。 珏林一直盯着葡萄,自然看到了她面上的悲切。 生怕她变了主意,珏林伸手拉了拉她,加快步子朝着南方走去。 靠的近了,空气里一股子凌厉的味道愈发的清晰起来。 葡萄蹙眉。 良久,身前的动作才停了下来,拉着自己的手朝前头一指,珏林眸中闪着丝丝厌恶与恐惧,一字一句的说道:“九重台到了。” 珏林拉着葡萄站在了那台子之上。 不用看,葡萄就能感受到那股子凌厉之气扑上心尖儿。 珏林皱了皱眉,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为什么,其实我可以带你下界的。” 葡萄勾起一抹苦笑,没有解释,只是轻声反问道:“珏林仙君,这天上地下,你唯一不会去的地方是哪?” 珏林愣住,眸中布满讶然。 她毫无留恋,纵身跳下去的时候,珏林才微微张口:“是啊,天上地下,仙族唯一不能涉足的地方,便是这九重台底的地狱门中。” 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痛。 这是葡萄跳下去神思还清明的时候,心中唯一的想法。 --- 清冉赶到的时候,就静静的站在九重台上。 几步之外,还站着珏林仙君、流光仙君、亘古仙君,还有将将赶来的辛邪仙君。 虽说站了一众儿的仙,可却是寂静无比。 半天,清冉仍旧盯着台子下头的一片雾气,温笑着问道:“她可留了什么话?” 珏林盯着他站着九重台上的背影,想了想,才缓缓开口:“她只问我:珏林仙君,这天上地下,你唯一不会去的地方是哪?” 清冉微愣,随即嘴角的笑容漫开。 满目的难以置信,他盯着那雾气弥漫之处,始终想不明白。 三日里头,她的温度,她的笑似乎还在耳侧,如今,她竟然就这么毅然决然的跳了下去。 突然,清冉觉得他似乎忘了,忘了自己在妖山找到她的时候,她静静的躺在那片焦黑的葡萄架子下,紧紧的攥着那颗雪白的灵珠,两行鲜红的血泪滑过面颊。 流光仙君打远瞧着清冉,他没忘了前几日的夜里头,他满目染笑对自己说:我想娶她。 流光的思绪刚晃了晃的时候,便只听到身侧的珏林一声惊呼。 定睛看去的时候,九重台上哪里还有清冉的身影。 珏林只觉得悲痛攻心,挣扎着飞至九重台的时候,漫天的雾气遮住了她的目光。 他竟然随着她跳了下去。 冲过去围着九重台的众仙还没来得及动作的时候,只感受到虚空中一股熟悉的威压压了过来。 沉沉的龙吟声入耳,围着台子的众仙君忙后退一步,深深的弯下了身子。 九重台上,一道苍老却威严的声音响起:“清冉,回来吧。” 一道明黄色的光影闪过,曲着身子的众仙君齐齐朝着台子上看去,一席明黄色的威严老者身侧,赫然躺着满身血色的清冉。 ------ 第一卷.终【第一卷·结语】 额,犹豫半天,还是在最后想说上几句。 丫的,我真的有大纲,而且初初开文的时候,我对这个故事还是看好的,带着满腔自信和希冀。 最初的时候披着个仙侠的皮,如今已然10w+,可是总的看去,并没有什么修真升级捡宝打怪的情节,所以说挂了仙侠头,卖了言情的肉肉。 而且文文好像比较慢热,我用了大量的文字去写葡萄和清冉的爱,我以为爱情并不是一见钟情,而是需要大量的磨合。可是虽然这么多文字,最终我仍然觉得爱的比较草率。【丫的,还好还有以前的旧事做铺垫】 没有逻辑的说了半天,只想说我正在努力把这篇文文写好,这文是小沐同学的第一篇文文【**作的说】,所以说不管点击收藏推荐,我会坚持把要讲的故事讲完。 第一卷结束了,不说读者,我也有很多遗憾,但是我还是没想着修文,还是这句话,这是第一部书,只想按着最初的想法和思路把她写完就行。 借用论坛里某大大的一句话 【文如娃,再丑娘也舍不得把你扔了】 致小沐同学的文【仙姿愚钝】!我爱你!么么哒! 第一章 鬼船 墨黑色的大片深水之上,一艘小船破开大片的迷雾,晃悠悠的朝着岸边划了过来。 岸边焦急等候的人们伸着脖子,巴眼儿的盯着深水上摇曳的小船。 小船摇摇晃晃,愈发靠近河岸,惹得候船的人们一阵拥挤,谩骂声,惊叫声不断。 离得近些,大约能瞧清,那小船不仅小,而且破败至极,摆渡的人佝偻着身子,一件从头到脚盖得严严密密的灰黑色的袍子遮住了所有体貌特征。 船触岸,候着的人们又是一顿推搡。 摆渡的人挑起手中漆黑的桨子敲了敲船头,一道沙哑的声音从袍子下头传了出来:“挤什么挤,我瞧着下头的水倒是宽敞的很,不如下去算了。” 声落,埋头拥挤的人们须臾便安静了下来。 站在最前头的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背着一筐东西朝着摆渡的人干笑两声,张口说道:“空老,今儿怎得早来了些?” 摆渡的人收回了漆黑的浆,一把插进墨黑色的深水之中,带起一圈圈涟漪。 “嫌早儿啊,那把前头的位置让出来吧,一会儿等人都上个七七八八了,你再上,怕时候也是对了。”磨动着手中的黑桨,被唤作空老的灰袍老者一张口便是苛责至极的回答。 那男子似乎早就习惯了老者的一张毒嘴,搓了搓手嘿嘿笑道:“那哪能啊,过河要紧,过河要紧呵。” 空老也不再和他扯皮,只张嘴吼了一嗓子:“上船喽。” 音儿落,那贼眉鼠眼的男子把手心里攥的汗渍渍的一颗血红色的珠子放进船头挂着的一个眼儿密的破网兜里头,才敢迈开步子上了那破船上头。 那船看着虽小,但断断续续的竟然是把岸上拥挤的人影都给塞了进去,也不吃水,更不显拥挤。 空老挑出水中的黑桨,捣了岸沿儿借力送船出去。 黑桨划动,破旧的小船载着一群人在墨黑的深水里头不急不缓的晃悠着。 满船的人大都低着头,三两成群的凑到一起嘘嘘索索的压着声音说个不停。 那贼眉鼠眼的男子颠了颠背上的筐子,凑到摆渡的空老身边,抬手指了指天儿,嬉笑着问道:“您听说了吗?” 空老手中的黑桨划了几划,从额上搭下来一直遮住多半脸的袍子扭向男子的方向微微抬起来了些。 贼眉鼠眼的男子眸中一丝讶然,没想到这对任何奇闻怪事都不喜听的老头竟然对这事儿来了心思。 “你知道?”空老半天,才停了手中的桨子问出了声儿。 那贼眉鼠眼的男子咧嘴笑道:“空老,你知道我的活儿就是哪儿哪儿人多,往哪儿哪儿去,这耳朵自然多听了话儿。” 身子略略前倾些,男子接着说道:“前几日,我去一殿魔君府上给他娇妾送人间的稀罕玩意儿的时候,听那娇妾无意间儿闲聊着,说是失踪很久的桦漫魔君回来了。” 空老手中黑桨顿了顿,又划了几来回水,这才开口问道:“回来了?” “是啊。”那贼眉鼠眼的男子拍了下手,激动的说道。 空老突然攥紧手中的黑桨,深呼吸几口气,强压着心头想一竿子把他捣下去的冲动,咬着牙说道:“你不会就只想和我说这事儿吧。” 听着袍子下头空老牙咬的嘎嘣作响,男子搓了搓手,忙搭声儿讪笑道:“不是,不是,我要说的是桦漫魔君回来后的事儿。” 空老松了攥紧的手,舒了口气,接着滑动着黑桨。 “说是这次魔君回来之后,大发雷霆,把十八殿的主位魔君给喊过去骂了个遍儿,最后把一张画纸拍到桌上说让十八殿魔君不管动用什么力量,必须把画儿上的人儿给找出来。” 男子唾沫飞溅,终于把故事给说完了。 半天,空老竟是往前跨了一步,压低声音的问道:“那画儿上到底画的是什么人?” 男子嘿嘿笑了笑,尴尬的说道:“说那画像只许十八殿魔君看了一眼,连个纸角儿都没让摸住。” 退回身子,空老唏嘘:“那还如何找人?” 男子嘿嘿笑道:“这就各凭本事了,只是我听说,十八殿的魔君虽说是草草看了一眼,却是看清楚了那人眼上蒙着一层紫纱。” “蒙着一层紫纱?”喃喃重复了一句,空老手中的漆黑桨子颤了颤,随即又握紧了加快速度朝着雾气中看不清的河对岸划去。 船触岸,河对岸也是熙熙攘攘拥挤着一堆的人。 贼眉鼠眼的男子弓着身子向空老告了辞,这才背着筐子消失在了一片雾气之中。 船上的人下空,岸上的人又拥挤着往船上上。 打首的那人刚迈开了步子,脚还没落在船上,一根漆黑的桨子就撑住了他欲落下的脚。 顺着漆黑的桨子退回到岸上,只见摆渡的老者顺势捣了岸沿儿,小船荡开的时候,岸上还没搞清楚情况的人们只听见一道苍老的声音从水面上传过来:“今日不渡河了。” 须臾,那小船便消失在浓雾之中,不见踪影了。 岸上的人虽说都是满脸失望之色,但却没人儿敢多说什么,站了一会儿便都散了开来。 人影儿散去,河岸头立着的漆黑石碑便显露了出来,两个大字深刻其上——冥河。 ---- 空老撑着船,心事重重的划动在冥河之上。 没一会儿,弥漫在河上的雾气竟是慢慢的清明了起来,岸边一个三层的小楼显露了出来。 船靠岸,空老踏上岸。 推开了门,空老伸手扯掉了披在身上的黑色袍子挂在了门口的架子上,犹豫了下,还是沿着木梯缓步走上了二楼。 沿着悬着烛台的廊子往里头走去,空老轻手推开了最里头的那扇门。 轻脚进去,落眼的是一个挂着黑色帐子的大床。 空老站在榻边儿犹豫了下,还是深处布满褶皱的手挑开了黑色的帐子。 外头的光顺着挑开的帐子扑了进去,榻上躺着的女子呼吸微弱,一条紫纱蒙在眼上。 空老眉头皱的更紧了,盯着那条紫纱脑海里不由的想起了那句话‘只是我听说,十八殿的魔君虽说是草草看了一眼,却是看清楚了那人眼上蒙着一层紫纱’。 “你到底是谁?”撑着帐子的空老疑声轻喃。 第二章 重生 嘶! 榻上的紫夭紧蹙眉头,只感觉五脏六腑好似错了位揪着疼。 深吸了几口气,挣扎着睁开了眼。 一片漆黑。 一抹苦笑勾上唇角:差点忘了,自己这双眸子早瞎了。 之前的记忆一劲儿的涌上了心头,压得紫夭喘不过气儿来。 自己终究还是选择了一条最痛的路。 可是一想到族长爷爷和葡萄一族的惨死,还有化作灵珠的白曦,她哪里还有心力去爱一个人。 若不是由着她执着的爱,强行化丹为葡,本应该安安生生的他们又怎么会因自己而死。 能与清冉有那三日的温存,她洪荒岁月里头的执念已然知足。 所以,她选择跳下九重台,受千刀万剐之苦,本就没抱有生念,没想到最后她还是在这一片漆黑之中睁开了眼。 罢了,微叹一口气,她不再多想。 伸手摸索了周身,触手的感觉是一片柔软,细细的感受着,才发觉自己应该是在榻上躺着。 支着胳膊起了身子,伸手触到了帐子。 摸索着掀开了帐子,外头微弱的光落在了本应一片漆黑的眸子里。 紫夭轻咦,伸手挡在了眸子前头又撤了开来,竟然有光影的变化,扭头四处看去,隔着一层紫纱,她竟然能模模糊糊的看出周边的事物。 这时候,才发觉自己手里头扯着的帐子竟是黑色的。 难怪,方才在帐子里头的时候,眼前是一片漆黑。 造化弄人,跳下九重台,她那双废了的眸子竟然大约能用了,只不过看着的事物都是有些模糊罢了。 凭着模糊的视觉,紫夭摸到了窗子边儿。 撑开窗子,外头是一片深白发灰的迷雾和墨黑色沉寂无比的深水。 低头看去,自己应该是站在一座小楼上头。 岸边一艘小船刚刚靠岸,上岸的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在朝着小楼里头走来。 紫夭心中想着:自己应该是被他救了吧。 关了窗子,没一会儿,便听到了外头踩在木板上吱呀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 只听见那人的呼吸急促了一下,估计是没料到自己醒过来吧。 有着看得模糊,紫夭根本分辨不出来门口站着的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想了想,紫夭弯下身子,张口说道:“多谢你救了我。” 半天,门口的人才吁了口气,苍老的声音落入耳朵:“我没救你。” 紫夭微愣。 由着声音分辨,门口的人应是个老者。 空老没想到,这昏睡了三月有余的人儿终于是醒了,一推门,便见到她紫纱覆面,站在自己面前。 空老缓步走到窗子旁边坐了下来,这才发觉面前紫纱覆面的女子好似眼睛大不好了。 半天,她才跟着自己的步子扭过身来。 紫夭扭过身子的时候,只听见老者问道:“你叫什么?你的眼睛……” 紫夭勾笑,抚上面上的紫纱说道:“我叫紫夭,我的眼,没什么,就是有些模糊。” 空老微愣。 紫夭听着面前的老者没了动静,便主动开口问道:“不知您怎么称呼?” 空老这才回了神儿,只说道:“你叫我空老吧。” 紫夭应了,这才挨着空老坐了下来。 屋子里头安静下来,紫夭没说话,她知道那被唤作空老的老者必定一肚子疑问,她如今只等着他问话。 果然,没安静一会儿,空老轻咳了一声开了口:“你到底是谁?” 紫夭微讶。 只听空老接着说道:“你可知你所在何处?” 紫夭摇头。 空老看着她摇头,皱了皱眉头说道:“这是冥河,是地狱门通往人间的唯一通道,我是冥河上的摆渡人。” “冥河?”紫夭轻声重复道。 空老没停话,接着说道:“冥河沉万物,可是那日,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却静静的浮在水面上”。 话茬扔给了紫夭。 紫夭也是搞不清楚状况,在空老疑惑的目光中摇了摇头:“抱歉,紫夭也不知,为何能浮于冥河之上。” 空老倒是没再追问这个问题,但又换了个问题:“那你从何而来?” 紫夭捏了捏手心:“我本是妖仙,因着触犯天条,所以便从九重天上跳了下来。” “什么?”紫夭只听见面前的空老猛地锤击了身下的椅子,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是仙?” 紫夭不知空老为何反应如此之大。 半天,又听到空老微微叹了口气,语气是紫夭听不懂的叹息:“你竟然敢跳下九重台,也罢,也罢,从今以后,你就算不得仙了。” 不等紫夭说话,轻叹完的空老又接着说道:“我本是冥河上的摆渡人,多不问世事,所以你从何而来,为何而来,我都管不住也不想管。” 紫夭已经听出了老者话中的意思,便没有出声,只静静的等着空老的后话。 空老瞧着紫夭,见她面上仍旧是一脸淡然,不由的顿了顿。 但他本就不是那种喜欢沾染尘事的人,犹豫过后,还是开口说道:“那日见你,竟然浮在冥河之上,便多事儿将你挪到这楼子里头,你昏迷三月,我未曾多做一丝,所以算不得救你,你也无需为此担负。如今,你已然能起身,便速速离去吧。” 只待空老说完,只听紫夭温声说道:“话虽如此,紫夭还是多谢空老的恩情,空老放心,紫夭这就离去。” 听到这话,空老微微皱眉,没再做声。 只先一步引着紫夭往外头走去。 紫夭微微叹了口气,竟是忍不住庆幸自己的这双眼还好大约能看清脚下的路。 出门的时候,空老伸手欲取黑袍的时候,察觉到身后跟着的女子,想了想,他还是多取了一件宽大的黑袍放进了紫夭的手中。 “披上吧,虽然不知为何,但是魔族魔君大约正在找一个和你差不多的人,只说那人面上覆着一条紫色纱巾。” 说罢,便推门走了出去。 紫夭没犹豫,拿着袍子便披到了身上,遮住了大半的面庞,那覆眼的紫纱也被掩了进去。 提步跟着空老上了船,漆黑的桨子一荡,船便离开了岸边。 漫天的雾气里头,小船缓缓的摇晃着。 空老仍旧披着那身黑袍,紫夭也是一席黑袍。 半天,只听见空老问道:“紫夭,两条路,一边是魔族的领地,一边是人族的入口,你想去哪?” 紫夭想了想,却是茫然至极。 天大地大,却不知该到哪里去。 微微叹了口气,紫夭还是想起了空老之前的警告,如此的话,不如去人间走一遭吧。 空老划动漆黑的桨子,只听伸手的女子半天才轻声叹道:“人间吧。” 空老点头,桨子一划,船便朝着岸边驶了过去。 第三章 净桥 在灰白雾气笼着的冥河之上,小船晃悠了没多久,便约约能瞧见岸边。 没一会儿,船靠岸,紫夭刚落脚在岸上,岸边围着的人就拥了上去。 被人群挤到了最后头,紫夭抬眼,模糊着视线,却是瞧不见了被人群挡住的空老所在的位置。 只得朝着鬼船所在的位置深深弯腰下去。 随即起身、拉紧黑袍、扭身离去。 ------ 离开了冥河,紫夭往前漫无目的朝前一直走着,一路上难免磕磕碰碰的,走了许久才发觉自己身处在一片雾气迷茫的林子里头。 回想了一下,紫夭吁了口气,还好之前在九重天上的集物殿里头为着找血煞魔君的画像,自己没少翻阅有关魔族的书卷,如今却是被眼睛不大好使的自己派了用处。 按照介绍魔族的书里头说的,自己现在所处的这片迷雾林子本是魔族通往人族的通道。 先乘鬼船过冥河,再穿过这片迷雾林,便能瞧见一座桥。 桥唤净桥,桥身嵌上一颗灵珠,灵珠半白半黑,是魔族的一个圣物—净魔珠。 从净桥过,可暂时压住身上的魔灵,化作与常人无异的形态。 紫夭一边回忆着书上的东西,一边沿着林子里头唯一的一条被雾气遮住终点的小道走去。 走了半天,隔着那层紫纱,大约能瞧见一座五人宽的长桥立在雾气之中。 那便是书中的净桥了吧? 紫夭心中暗想,脚下却是加快了朝着那桥走去。 可是步子还未踏上桥身,桥中间的虚空里头突然出现两道身影,一黑一白。 紫夭却也只瞧上一眼,便不再多看,提步就欲绕行离开。 但显然,这突兀出现的两道身影并非是毫无关系的路人甲。 而且两人明显魔灵级不低,瞬间便破开虚空,出现在紫夭前头,手臂一抬,便是阻住了紫夭的去路。 离得近些,紫夭才瞧清这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除了袍子颜色不同,其余的长得一模一样。 净白挑了挑眉,嗤笑一声,伸手就欲挑上遮住紫夭大半容颜的黑色袍子:“我说,大白天的,你扮鬼呢。” 出口便是调笑和刻薄,紫夭微皱眉头,身子一闪,却是恰恰躲过净白探出的手。 净白微愣,嘴角的笑蔓延开来:“躲躲闪闪,岂不更惹人怀疑?” 说罢,就欲再次抬手逼来。 只是这次刚刚抬起,便被一旁默不作声的净墨抬手阻了下来。 一看是净墨阻的,净白顿时就丧了气,撇嘴嘟囔了一句:“无聊。”之后便退到一旁不再做声。 净墨跨前一步,颇为抱歉的解释道:“我俩本是这净桥的守桥人,前几日受魔君之命,追捕一个面覆紫纱的人,所以还请您掀开袍子让我俩瞧上一眼。” 话落,紫夭袖子里头的手缓缓握紧。 魔君追捕自己干什么?难道是自己血脉的秘密已经传到魔界了吗? 净白净墨都不做声,却把眸子都盯到黑袍人的身上。 半天,才听见黑袍子底下传来一声柔和的女声:“原是这,那我便掀了袍子便是。” 话罢,只见一席黑袍裹身的女子从袍子地下探出一双白皙修长的手,轻轻解开了系在胸口的衣结。 扯下黑袍,一席淡紫的美貌女子便出现在净白净墨的面前。 两人同时抬眼,却发觉那娇美的面上并未覆上紫纱。 紫夭轻笑,面上染上歉意:“可惜了,我只有这一身紫衣,却没有覆面的紫纱。” 净白微愣,转眼看向净墨。 净墨也微微皱眉,心中暗叹:上头给的追捕令也太不靠谱了,仅仅以一条紫纱怎么才能找出那人。 紫夭吁了口气,之前出门的时候,听了空老的话,未免多事,在上岸之前,紫夭便把面上的紫纱解了下来,如今看来确实不算的多此一举。 上上下下打量了良久,净白净墨交换了一下眼神,便分开两侧让出一条道来。 紫夭朝着两人微微点头。 伸手扬起黑袍,裹住身子,从两人中间走了过去。 看着紫夭的背影。 净墨皱了皱眉,对着身侧的净白说道:“我总觉得这人很可疑,你先瞧瞧的跟着她,万万不可惊动了她,等我去向一殿魔君汇报之后,再做决议。” 净白一听这话,立马就苦了脸:这苦差事,真是。 勾唇‘切’了一声,化作一道白色流光朝着紫夭消失的方向飞奔而去。 净白走后,净墨也转了身子,满脸疑惑的朝着林子深处走去。 ------ 刚靠岸,空老却是瞧见了一个老熟人。 净墨提步,轻轻的落在空老身侧。 空老手中的桨子敲三声船沿儿,岸边的人便停下上船的步子,他们常从此过,自然明白空老的规矩,桨敲三声,意味着此躺只载一人。 显然最先登上船的那人定然来头不小。 船荡开之后,空老抬头瞄了净墨一眼,随意的笑谈了句:“往日里头都是净白那家伙偷懒,半日里头就偷跑回去,怎么今儿个却是轮着你了?” 净墨这才回了神儿,叹了口气:“还不是魔君的那个密令。” “哦?”空老手中的桨子顿了顿:“可是找那面上覆着的紫纱的人?” 净墨点头,随即讶然道:“难不成空老也受到了密令?” 空老划了桨子,摇了摇头:“魔族皆知,冥河摆渡人从不愿多问闲事,更不说管那闲事,只是之前听过河的人闲谈的罢了。” 净墨点头,心想也是,空老早不多问闲事,只单单愿做这河上的摆渡人,魔君自然也不会打扰他。 可有转念想到,方才那女子应该是从冥河方向过来的,便又张嘴多问一句:“不知空老这几日可见过一个裹着黑袍的人渡河?” 空老微愣,重复道:“裹着黑袍?渡河的人?” 净墨点头,以为空老有什么消息。 谁知半天却等来空老一句‘你说的可是我’。 净墨哑然,笑了笑,不再多言。 船触岸,净墨言了声告辞,便朝着雾气深处奔去了。 空老摇了摇头,心中轻叹道:自求多福吧! 须臾,只听冥河上又响起那道熟悉的苍老的声音‘开船喽’! 第四章 初涉 自从那日在妖族圣山神识觉醒之后,自己继承丹宿仙君的那些灵力,炼丹术全都慢慢的苏醒了过来。 比如现在,虽说紫夭的眼看不大清,但是神识却是能清楚的感受到周边的各种变化。 自己刚刚走下净桥,那守桥的净魔珠化成的双生子之一净白如今正不远不近的在自己后头跟着。 紫夭也不理他,任由他跟在后头。 只因为如今自己早不是九重天上仙姿愚钝的葡萄,也不是那个连自己最重要的人都没法子保护的葡萄。 自己是紫夭,是承了丹宿仙君灵力的丹主。 微叹口气,紧了紧身上的黑袍,紫夭加快了步子。 净白是净魔珠的一半神识,虽说与净墨长得一模一样,但性子却是天差地壤的,不同于净墨的本规本矩,成熟稳重;净白却是玩性很重。 如今若不是净墨的话,净白才不会接了这苦差事。 顺手扯了一根草噙在嘴角,还没品出什么味儿的时候,只瞧着前头掩在黑袍里头正在走着的女子猛然顿住步子,扭了头。 净白被紫夭猛然回头的动作惊得猝不及防的,慌乱之中,只看见身侧有一颗颇为茂盛的大树,便一头扎了进去。 待满头树叶的躲好身形,再抬眼看去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净白摘了满头的叶子,吐掉嘴里头略略苦涩的草根子,唇角勾笑:“呵,你是在挑战我吗?” 须臾,只见树上微微颤动,原先净白躲着的地方,却已再无什么人影了。 紫夭拉了拉身上的黑袍,她方才的动作,却是无心甩掉净白,只是为了吓他一下。 因为,之前他絮絮叨叨的满嘴不满都尽数落在了自己的耳朵里,实在是烦的紧。 过了净桥,便是人界的领地了。 原先笼着的大片雾气已经逐渐变淡,最后消失不见了。 紫夭扫视了一圈,周围是大片青绿之色,偶有几棵茂盛的大树,却是人间的景色。 抬眼看去,一条的大道破开草地延伸至未知名的远处。 想是多有马车走的缘故,那大道之上却也是不生寸草。 这般想着,便听见远处隐约传来马蹄踏地的声音伴着赶马人的吆喝声。 紫夭犹豫了下,还是立在路旁,朝着那奔驰而来的马车挥了挥手。 赶车的男子老远便瞧见了前头大道一旁,似乎有个一袭黑衣的人在朝自己招手,便忙不迭的递了声儿进了马车:“小姐,有人在前头拦车。” 须臾,里头便又传出一道柔弱的女声:“那便停下看看吧。” 赶车的男子应了声。 探手扯住手中的缰绳,飞驰的骏马嘶叫一声,马车便慢了下来,恰巧停在了紫夭前头。 飞驰的马车扬起漫天的灰尘。 紫夭轻咳一声,心中想着身上这黑袍却是当事的很。 看着马车停下,紫夭朝前走了两步,抬眼便是瞧见一个身姿强壮的男子扯着缰绳看着自己。 紫夭先是微微颔首,这才开口说道:“打扰了。” 男子微讶,没想到这黑袍底下竟然是个女子,随即回了神儿豪爽的笑着摆手:“无事。” 紫夭还未开口,便又听见马车里头传出一道柔弱的女声:“原来是个女子,你可是迷途了,不如随我一起,我可送你去前头的城里。” 黑袍掩下,紫夭微微皱眉,只听声音,便知马车里头那个女子怕是病的不轻。 良久没听到外头的回应,俞夏便探手掀开一侧车厢上的小帘儿,支着身子往外头瞧去。 一瞧便是瞧见了一身黑袍的紫夭。 这时候紫夭也是听到动静,朝着马车看去,虽说视线模糊,却也看得出那面色苍白的女子是个倾城倾国的美人儿。 俞夏看不清紫夭的面貌,心中想着着黑袍的女子久久不回应或许是不大放心赶车的陆翊,因此又隔着马车温说了一句:“姑娘,你不必害怕。” 紫夭点了点头,轻笑一声:“如此,多谢你了。” 言罢,前头赶车的陆翊便是掀开帘子,紫夭掂着黑袍便走了上去。 待紫夭坐稳,陆翊才又扯了缰绳,骏马疾驰而去。 进了马车,紫夭才看清那半躺着的女子,当真如自己所想,已是重病缠身。 看其穿戴,想必定是富人家的小姐,这悬了一线的命便是靠着那罕贵的药材吊着,否则早就去了。 隔着黑袍,俞夏只觉得面前坐着的女子有股说不清的气质。 瞧见她正在打量自己,俞夏笑了笑,面上染着歉意:“我叫俞夏,如你所见,是个久病的身子,还望姑娘不要介意才是。” 含蓄温柔的声音落耳,难免增加了紫夭对她的好感。 紫夭微微摇头,温声说道:“我叫紫夭,还需多谢俞夏姑娘收留,又怎么会介意。” 俞夏点头,微微前倾了身子说道:“不知紫夭为何在此,这地方颇为荒凉,难免会有危险。” 紫夭想了想,还未来得及答话,马车便猛地停了下来。 俞夏紧蹙眉头,还未问出声来,只听见外头响起一声鬼哭狼嚎的叫声:“娘子,你、你不要走啊。” 熟悉的声音入耳,紫夭攥紧了黑袍下的手,压抑住冲出去暴揍他的冲动,稳稳的坐在马车上一动不动。 随即,便又是听到赶车的陆翊说道:“我说这位公子啊,能不能先起来说话,你这般躺在我的马车前头,我也不知该如何帮你。” 紫夭嘴角微颤:这净白是疯了吗? 果然,又是一阵鬼哭狼嚎:“我若是起来,你不就把我的娘子拉走了吗?不行,不行。” 外头的陆翊经不起这种架势,只得隔着帘子朝着里头问道:“小姐,你看这该如何是好?” 俞夏的眸光落在紫夭身上,犹豫下,还是开口问道:“紫夭姑娘,外头的可是……” 话落,只见紫夭没加犹豫的就摇了头:“我不认识他,还请俞夏姑娘径直赶路,若是他不起,便直直压过去好了。” 紫夭心中赌气,难免话重了些,却是吓坏了马车里头的俞夏。 小口微张,明显被紫夭的话吓得不轻。 紫夭这才意识到俞夏的反应,忙欲开口安慰一二。 谁知话还没有出口,只听见陆翊一声惊呼,帘子便被掀了开来,从外头冲进来的一身尘土的净白一把抓住紫夭的袍子角,嘶吼道:“娘子,我知道错了,不该惹你生气,你千万不要离我而去啊,若是你走了,叫我如何活得下去啊。” 第五章 同行 紫夭皱紧眉头,盯着脚下把自己的袍子角捂在脸上,带着哭声的净白。 若不是怕吓着俞夏,紫夭此刻早就把他踢出去了。 俞夏这才回了神儿,干咳一声,摆手让欲把净白拽出去的陆翊住手,柔声劝说道:“紫夭姑娘,你夫君既然已经认错,不若你原谅了她可好。” 紫夭微愣,半天才反应过来俞夏口中的自己的夫君指的是净白。 净白一听这话,猛然抬头,一双桃花眼涌动着谢意,朝着看呆了的俞夏说道:“姑娘,你真是好人。” 俞夏确实是看呆了,她家境优越,所以打小见过的优秀男子只多不少。然而比上面前的男子,却总是差上一些。 苍白的脸颊上染上绯红,俞夏柔柔一笑:“公子客气了。” 紫夭自然是把这场景收入眼底。 轻蹙眉头,从黑袍下探出白皙的手压在净白的肩头之上,净白慌忙扭头,只觉得肩头似有万千重量。 呵!竟然动了灵力。 调动灵力注入肩头,与紫夭压在肩头的手暗暗的抗衡着,面上却仍旧是满目柔情的看着紫夭:“娘子,你,你真的这般狠心么?” 紫夭皱眉,加注灵力,轻笑一声:“怨不得我,都是你咎由自取罢了。” 俞夏轻咳几声,和外头愣住的陆翊交换了目光,陆翊会意。 两人同时出手,俞夏轻轻拉了拉紫夭的袍子,陆翊则是把净白拉了起来。 紫夭对那俞夏颇有好感,忙收了灵力,任由她拉开了自己。 俞夏笑道:“好啦,我瞧着你夫君确实认错了,紫夭姑娘,你便原谅他吧。” 陆翊也开口附和道。 紫夭微微叹了口气,朝着俞夏说道:“好,便听你的。” 净白顺着陆翊的手坐起了身子,颔首朝着陆翊道了谢,这才扭头过来:“娘子,不论你去哪?我也跟着你去哪?” 紫夭一阵恶寒,压抑住内心的冲动,没做声。 闹剧终于结束了,陆翊坐回到位子上,拉好帘子,扯了缰绳,马车又疾驰起来。 俞夏轻笑一声,朝着净白说道:“还不知公子叫什么?” 净白微愣,随即眯着桃花眼说道:“我姓白,单名一个曦字。” 话落耳,紫夭掩在黑袍下的手攥了又攥,一个熟悉的名字滑过耳畔,落入心尖儿。 忍不住探手摸了摸挂在颈子上的珠子,还好,他还在。 思绪乱飞之际,那边的俞夏便与净白谈笑开来。 紫夭隔着黑袍,却也是瞧清了俞夏苍白的脸颊上勾上的一抹绯红,心中微讶:不会吧。 刚想着,话茬子便到了她的面前,只听俞夏问道:“还不知紫夭姑娘和白公子要去哪里?” 紫夭微愣,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了决定踏入人间。 回了神儿,紫夭没答却是反问一句:“不知俞夏姑娘要往哪里去?” 俞夏掩着帕子咳了一声,才接住话答道:“你瞧我这个重病的身子,此番就是往南方的清水观求医。” “清水观?”紫夭微讶,喃喃重复了一声。 俞夏点头:“是啊,想必紫夭姑娘也是听说过的,清水观的观主清仁道长是得道高人,我这病非也要他才能治愈。” 紫夭微微点头,一个念头却是莫名的出现环绕在脑海之间。 净白还未来得及搭声,便听见紫夭温声说道:“俞夏姑娘,我早就听说过清仁道长的大名,若是可以,不若让我陪你走上一趟可好?” 话出口,净白,俞夏皆是愣住。 净白轻咳一声,伸手扯了扯紫夭的衣角,小声说道:“娘子,你确定,清水观很远的。” 紫夭伸手,扯回被他攥在手中的袍子,一字一字的说道:“你大可不必跟着我。” 净白勾起嘴角,心中‘切’了一声,暗暗骂道:若不是净墨有话,你以为我闲出毛病了跟着你满世界跑么? 虽说心中这样想,但净白明显是和紫夭杠上了,笑了笑,满目温柔的说道:“娘子怎么这么说,为夫不是说了吗:你去哪,我就去哪。” 紫夭轻笑,不再理他,看向俞夏。 俞夏本还想着漫漫长途,无聊的紧,有人一路陪伴,俞夏自然乐意,而且,俞夏忍不住偷偷瞄了净白一眼。 而且,自己已经有了私心呢。 看着紫夭看过来,俞夏点了点头,柔笑着说道:“正好,我正愁没人陪我说话儿呢。” 就这样,四人同行,朝着那清水观飞驰而去。 一路闲聊,紫夭才知道,那俞夏出身书香世家,是北方一个名门望族的嫡女,从小虽说身子纤弱些,但也不若现如今这般重病缠身。 她本也是天之骄女,因着家世好,容貌又好看,所以上门提亲的人自然也是络绎不绝。 只是前不久却是莫名的生了一场大病,却是生生改了她的命格。 她爹爹散金无数,请了无数的名医医治,却最后都只得了一句‘命不久矣’。 后来,她南方的一个表亲家听说了这事儿,只说让她速去南方,上山求了清水观的观主,说不好还有得治。 所以,他爹爹便派人将她送往南方。 他们一行为了早先到达清水观,此次清减行李,只有两辆马车,前头的马车早去前方探路了,所以如今只见了她们这一辆。 话到此,紫夭大致也是明白了事情的始终。 隔着黑袍,紫夭与净白对视一眼,两人眸中皆是一股子慎重之色。 凭着神识,紫夭很容易就感受到,面前的俞夏之所以重病至此,却不是寻常的病,而是缺了生气。 所谓生气,便是人族独有的生气,妖族魔族可通过吸食心灵纯净的的人的生气可增幅自己的灵力。 如此看来,俞夏的那场莫名的大病,怕不是那么简单。 只是如今神识探知,这马车周围,除了自己和净白的灵力,别的却是没有感受到一丝丝。 紫夭不由皱眉,只得不动声色。 这俞夏是个洁净的人儿,人儿的心地越是洁净,对妖魔的吸引力就越大,可是任意吸食人族的生气更是会遭天谴的,如今也不知隐藏在暗处的对手是谁。 净白也是想到这一层,所以两人皆是默契的不多话,又随意的闲谈起来。 第六章 美人计 疾驰的马车在靠近一个古朴的小镇城门口便慢了下来。 城门口,回城的人们有条不紊的朝着城门里头走去。 紫夭隔着马车,便感到这城里隐隐不对劲儿,一股子污黑的气息隐在人声鼎沸之中。 净白似乎也是有所感,眸中滑过一丝慎重之色,随即又被笑意压住,朝着俞夏说笑个不停。 马车顺着人流往里头缓缓的走着。 到了城门口,便停了下来。 先是听见陆翊爽朗的笑声:“兵大哥,我们要往南方去,只是这城里住上一晚而已。” 陆翊话落,接着便是一道尖锐的男声:“我说呢,怎么都不像是本地人。” 尖锐的男声语气中染着挑衅,旁边又有几声粗犷的笑声,皆是不怎么和善。 笑完之后,一根粗黑的铁枪便直戳戳的从马车的帘子外头伸了进来,刚刚挑起一角便被外头的陆翊一把按住。 气氛片刻间便寂静了下来。 后头跟着的人群也没有一个昂着头往前看,反而是默默的往后退了不远。 本拥挤的城门口一下子空出一片,而紫夭他们的马车便停在了那片空白之中。 被陆翊压住铁枪的男子嘿嘿笑了笑:“怎么?里头有什么东西是大爷看不得的吗?” 陆翊面上的笑意早已被怒色覆盖。 有力的手微微用力,持铁枪的男子也是面色凝重起来。 如今这境况便是到了边缘,若是有一方动手,怕便又是一场恶战。 马车里头,俞夏掩着帕子,眸中布满担忧,伸手紧紧的抓住紫夭袖子下的手。 感受到她手心的冷汗,紫夭微微皱眉。 净白也是有些不耐烦了,本来心中就有不爽,如今被几个凡人拦在城门口,进出不得的,他心中也是开始烦躁起来。 微叹口气,拉开俞夏的手,轻拍了几下,示意她不必过于担忧,在净白讶然的目光之中,紫夭掂着黑袍,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外头本是僵执的局面,谁也没有想到这时候突然从马车里头走出了一个人儿。 一席黑袍遮住大半容颜。 陆翊心中一愣,随即忍不住担忧起来,袍子底下是个女子,他明明白白的,如今世道险恶,她突兀出来,也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想到这儿,陆翊刚欲开口,便被紫夭探出的白皙的手拦住了。 只见她伸手攥住那被两人紧紧攥住的漆黑铁枪。 那执枪的守门男子刚欲开口,只听见袍子底下传出一道娇柔的女声:“这是做什么?” 执枪的男子一愣,手中便撤掉了力度,铁枪便被紫夭缓缓的推开。 回过神儿的男子嘿嘿一笑,语气颇为旖旎:“哟,竟然是个女子。难怪赶车的小哥儿这么紧张,原是里头藏了个美娇娘。” 陆翊冷哼一声,凑近紫夭低声说道:“紫夭姑娘,你还是进去吧,我会在外头保护你们的。” 关心的话落耳,紫夭扭头,温笑着说道:“陆大哥不必担忧,紫夭心里有分寸的。” 陆翊见劝她不过,只得攥紧拳头,只想着万一那该死的大兵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他定要及时出手,保护紫夭姑娘才是。 紫夭掂着袍子走下马车。 守门的大兵皆是嘿嘿相视一笑,早就不再多看那马车,贼闪闪的目光都是紧紧的盯着黑袍下的女子,心中皆是好奇至极,这身黑袍下头,到底藏着什么样儿的美人儿。 听到紫夭下了车,车里头的俞夏焦急万分。 挣扎着就要起身。 净白也是不知道紫夭想做什么,但他知道这门前的人还是没人能碰的了她。 便伸手阻住俞夏,笑着安慰道:“俞夏姑娘不必担忧,我娘子可是厉害的很呢。” 俞夏抬头,看着净白染着笑意的眸子,只得点了点头,但还是忍不住担忧着外头的状况。 城门口本应喧嚣一片,如今却是随着黑袍女子走下马车而寂静下来。 后头有常常从此过的人都是微微一叹,摇了摇头,心想:这些外乡人真是胆大,这女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除了净白,城门口的人心中都是这么一想。 紫夭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 那执着铁枪的男子身材魁梧,面上还又一道大疤,看样子,应是这守门兵的领头人。 他把铁枪放正,在黄土压成的地面上化出一道直线,身子也到了紫夭身旁。 此刻,男子高大魁梧的身躯正正是挡在了紫夭的前头,当然也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男子伸手,陆翊远远瞧着男子的动作,身子已经蓄势待发。 远处的众人也是摇头唏嘘。 守门的男子心中突突跳个不停,这么些年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会心跳的这么快。 不知为何,他离这黑袍女子越近,心中那股想掀开那袍子的念头就愈烈。 抬起的手根本就是没经过大脑,都是顺着身子最原始的冲动。 众人都压低了呼吸。 男子的手缓缓的碰到那垂着的黑袍,吸了口气,另一只手捏紧了铁枪。 捏住黑袍的边缘,往上挑了起来。 袍子下头的女子面容缓缓的落在守门男子的眼中。 男子猛地眸子瞪大,手上的动作也是停了下来。 远处的几个大兵看着这架势,相视看了看,随即都调笑着吼道:“老大,如何?可是个大美人?” “哈哈,看老大都看呆了。” 调笑的话落耳,陆翊就欲跳下马车,但是却被马车里头探出头的净白一把扯住。 扭头,只见净白笑的一脸高兴:“别慌,咱们马上就能走了。” 话落,那捏着黑袍的男子猛地收手,黑袍垂落,又遮住了女子所有的容颜。 到此为止,其余人皆是没有看清黑袍下到底是谁?长得什么样子? 剩余的几个大兵刚欲开口,便看见自家老大瞪大双眼,大声吼道:“快,放他们过去。” 一个大兵喊道:“老大,可……” 话还没说完,那男子又是一声嘶吼:“快,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 众人都是满心疑惑。 但是却又瞧不出什么不妥当来。 男子话落,只见一身黑袍的女子拉了拉身上的袍子,温笑说道:“如此,多谢了。” 说完,便扭身朝着马车走去。 在陆翊的满脸愕然之中进了马车。 陆翊这才回了神儿,撤了缰绳,马车便驶进了城中。 看着马车离去,守门的几个大兵朝着自家老大走了过去,喊了几声,却没听应答。 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那男子才猛然回神,然后无视掉身旁手下的嘘寒问暖,紧紧的盯着远驰而去的马车。 这才发觉背后已经浸湿一片。 第七章 恶鬼 入了城门,便有人过来接应。 是个一席灰衣的小厮,朝着陆翊说了一通,大约是休息的客栈已经找好一类的话。 之后,才上了马车,结果陆翊手中的缰绳,赶着马车往城中心走去。 马车在城里头破开人群缓慢的走着,坐着的陆翊仍旧是保持着满目讶然,他实在想不通那守门的大兵到底是看到了什么? 难道? 他皱眉,脑海里却是想到一副丑陋至极的容颜,后来又想到难怪以黑袍覆面,估计就是自己猜的这般了。 吁了口气,为紫夭叹息了一劲儿,这才扭头和身侧的灰衣小厮交谈了起来。 马车内,净白被笑意憋得心口生疼。 忍不住盯着紫夭看个不停,心中暗叹:这女子也太腹黑了吧。 可是对实情一无所知的俞夏却是担心的要死,虽说也搞不清为何就被轻易放了行,但是她总记着方才紫夭可是落在了危险之中。 拉着紫夭的手,俞夏轻问:“紫夭姑娘,你可还好?可有被吓着?” 连声的问候和暖暖的手心惹得紫夭心软不已。 她抽出手覆在俞夏的手上,温声安慰:“无事,不必担忧了,倒是你,额角都是冷汗,可难受的紧?” 俞夏拿了帕子在额角试了试,微微摇头:“我也无事。” 正说话的时候,马车却是缓缓的停了下来,随即就听到陆翊的声音传了进来:“到客栈了。” 紫夭扭头便是看向俞夏,她身子这般虚弱,定需要人把她抱下去才是吧。 想到这儿,紫夭眸光不由自主的移到了净白的身上。 净白自然看出了她的想法,勾唇笑了一下,然后朝着俞夏柔声说道:“俞夏姑娘,你身子不舒服,要不我抱你下去吧。” 俞夏愣住,忙不迭的看向紫夭,眸光中闪动着焦虑,话也变得吞吐起来:“不、不了,有陆翊就行了,不劳烦白公子了。” 净白朝着紫夭耸了耸肩肩头,然后就先一步下了马车。 紫夭也扭身欲走下马车,抬眼却是看到一脸笑意的净白,眸光闪动,紫夭扭身朝着面色染红的俞夏说道:“俞夏姑娘,其实你大可不必多忧,白曦他是个很好的男子。” 俞夏愕然,然后看着一身黑袍的紫夭走了下去。 净白自然没有听到这话,否则早就要闹翻了天。 下了马车,才发觉自己来到了城中心一个颇为华丽的客栈前头。 愣神之际,陆翊已经抱着俞夏走下马车。 看着那苍白额小脸儿,紫夭忍不住蹙紧眉头,她果然虚到骨子里头了。 陆翊抱着俞夏,一行人径直进了客栈。 早先到达的那些仆人丫头早已将事情都打点妥当,只是没料到自家小姐的马车里头又凭白多了两个人儿。 陆翊交代了那灰衣小厮一声,就抱着俞夏穿过大堂,去了后院的客房。 灰衣小厮这才走到两人的面前恭声说道:“表少爷交代了,说让二位现在大堂坐着休息休息,小的先去给二位打点住的的地方。” 紫夭与净白都点了点头,便随意的在大堂找了个安静靠窗的位子面对面的坐了下来。 灰衣小厮招呼小二上了壶茶,这才退了下去。 净白探手拎起砂壶沏了两杯茶,将其中的一杯退到了紫夭的面前。 雾气扑面,紫夭盯着茶盏一时竟是愣了神儿,脑海里头突然想起小院中,满眸笑意的狐狸和白曦围坐着石凳前头喝着茶说这话。 净白察觉到她的失神,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引得她回神儿之后,才说道:“虽说咱们那儿不怎么喝茶,但你也不用这般盯着茶盏发愣吧。” 紫夭这才察觉到自己跑神儿了,忙敛了心神,端起了茶盏。 净白也端起茶抿了一口,挑眉问道:“我说娘子,你一天到晚的披着个黑袍子干嘛?” 紫夭才不理他,只自顾自的喝着茶。 眸子落在窗子外头,熙熙攘攘的人群当真是自己没见过的景象。 伸手摸上挂在心口的雪白珠子,紫夭不禁想到那时候白曦看着集物殿的人间百态入了迷,如今自己带着他身处其中,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感受的到。 净白见她无心离自己,不由的有些恼怒。 他净白是谁?不是鬼见鬼爱,花见花开的,如今面前的女子彻底的无视让净白生出一股挫败感。 眸光闪动。 净白压着声音说道:“那俞夏怕是沾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呢。” 果然,这话立刻就吸引了紫夭的注意力。 轻蹙眉头,紫夭呆着疑问问出了口:“你常年呆着魔族,可认出那东西是什么来头?” 净白微微摇头,开口解释道:“魔和鬼可不是一类东西,你莫要弄混了。” “哦?”紫夭微讶:还有这一说。 听到她语气中的不相信,净白来了劲头,继续说道:“我们魔族才从来不干吸食人族生气的勾当,若是吸食了人族生气,便会沦为恶鬼。” 紫夭这才听了明白,点了点头:“那就是说,你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 净白轻哼一声:“我很少涉足人间,你在人间感受到的阴气,多是恶鬼的灵气,当然,不得不承认,这些子恶鬼当中也有灵力高强的存在,比如,跟着俞夏的这个,怕就不是善茬,所以你还是自己当心的好。” 话说完,紫夭自然直接过滤掉他的废话,思虑着其中有用的信息。 初涉人族,便是遇到了这纯净心性的俞夏,紫夭难免动了善心,不忍看她受尽苦楚。 只是按照净白的话说,这也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自己还是要好好息率一番再做打算。 想定之后,紫夭便不再多虑,只单纯的喝着茶,看着窗子外头的人间风情。 净白看她不做声,难免觉得无聊,随即又想起城门口的事儿,就开口忍不住揶揄一句:“我说没想到你倒是狠心,竟然那般吓那个凡人。” 紫夭抬眸,温笑道:“我本就是狠心的人儿。” 净白没想到她竟然直白承认,随即又想到,面上染上无奈说道:“只是你这般,等他回过神儿来,难免又会来找你麻烦。” 话落,只见面前的女子轻笑几声,然后温和的说道:“是吗?我还生怕他不来呢。” 净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心中暗想:怎么她比自己更像个魔鬼呢? 第八章 有孕 话说道这儿,便是再说不下去了,净白搁下茶盏起了身,只说出去走走。 紫夭知道他的本事,自然也懒得拦他,任由他离开了。 净白离开没多久,紫夭端着茶盏的手突然抖了抖,茶水洒落,黑袍之下的面容尽是痛苦之色。 好痛! 紫夭忍不住嘶了口气,搁下茶盏,伸手覆在小腹之上,一阵儿阵儿的痛意由着小腹蔓延全身。 紫夭调动灵力,顺着心脉缓缓的到达小腹。 这是? 灵力自视,小腹当中微弱的心脉跳动却是生生扯动着紫夭的灵魂。 眸子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小腹中的小生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儿来。 即使再抗拒,最后还是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她紫夭竟然有孕了。 脑海里头自然而然的想起了九重天的种种,三日的温情本就为了还自己洪荒岁月里头的执念,也是为了报答清冉的恩情。 可是谁曾想,那三日里头,竟然是受了孕。 那腹中的孩子便是清冉的了。 呵,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本想和九重天上的种种划清关系,没想到却有了这样的牵连。 伸手抚上小腹,这里头也是有着自己血脉的孩子,紫夭的眸光不由的温和了起来。 陆翊安顿好俞夏,从后院走到大堂的时候,四处扫视之间,便瞧见安静的角落处,靠窗的女子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细碎的日光洒在黑袍身上,染上一层柔色。 愣怔了半天,直到小二侧着身子踮着脚从陆翊身旁嘿嘿笑着走过的时候,陆翊才干笑一声回了神儿。 顿了顿心神,提步朝着紫夭的座位走了过去。 “紫夭姑娘,怎么不见白公子?”陆翊一边说着,一边在白曦方才坐过的地方坐了下来。 熟不知紫夭也是跑了神儿,被陆翊这么一说才将将回神儿。 下意识的拉紧黑袍,遮住本就看不出什么的平坦小腹,紫夭才开口答道:“他方才便出去了,只说是出去走走看看,陆大哥不必忧心。” 看着陆翊点头,紫夭记挂着俞夏的身子,便温声开口:“陆大哥,不知俞夏姑娘她?” 陆翊摆了摆手,朗声笑道:“俞夏已经睡下了。” 紫夭点头,本欲沉寂下来,好好享受这难得的安静时光,但是看着陆翊欲说却没说的表情,又想到城门口他对自己的照顾,紫夭主动开了口:“陆大哥,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陆翊面上染上尴尬,但是听到紫夭声中的坦诚,半天,才开了口:“紫夭姑娘,请恕陆翊唐突,只是实在不解到底为何那凶恶的守门大兵看了紫夭姑娘一眼,便是急急放了行。” 紫夭微愣,没想到他竟然对此事这般‘耿耿于怀’。 轻笑一声:“陆大哥以为如何?” 陆翊摸了摸后脑勺,面色为难的说道:“我说了,还请紫夭姑娘不要生气,起初我猜想或许是紫夭姑娘的容貌……” 他虽说了开头,最后的‘容貌丑陋’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紫夭知道他为人实诚,没有恶意,只摆手温笑:“无妨。” 陆翊这才接着说道:“可是怎么看紫夭姑娘,也不似我想的那般,况且,白曦公子也是难得一见的俊美,紫夭姑娘作为他的娘子,必定……” 原来如此,难怪他想不通。 刚欲答话,便抬眼看到净白从陆翊身后走了进来,大咧咧的在桌子旁坐了下来,接着方才的话茬子说道:“陆公子这就不知道了,我家紫夭虽说容貌不佳,但是却是个极有本事的人儿,所以才让我痴迷至此。” 紫夭与陆翊同时愣住,但愣住的原因却是不同,紫夭为的是他竟然这么快回来;陆翊为的是他语出惊人。 讪笑一声,紫夭打破了这突兀的寂静说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哎!”净白夸张的叹了一声气,看着被他叹气引来目光的紫夭和陆翊,面色痛苦的说道:“还说呢,我刚走出客栈几步,便被路边的行人围的水泄不通的,没法子,只好退了回来。” 就知道他不会说什么正经的话,紫夭转过眸光继续看着窗子外头。 倒是陆翊半天才明白了他话中所指,笑了几声说道:“白公子容貌俊逸无比,难怪惹得人们顿足观看。” 净白还一本正经的摆了摆手,面目无奈的又悲叹了一声。 三人正是谈笑之间,那灰衣小厮促步走了过来,颔首说道:“表少爷,两位客人的房间已经安排好了。” 陆翊点头,询问的看向净白和紫夭。 净白点头,朝着紫夭问道:“要不,咱们先上去歇歇,晚上还有正事呢。” 净白话中的正事自然是捕杀那恶鬼的事儿,而落到陆翊和那灰衣小厮的耳中,便成了两人的闺房趣事。 一旁的小厮把头埋的更深了,而则是陆翊轻咳一声,面色尴尬的没做声。 紫夭和净白对这事儿都不大在意,所以也没有意识到这话已经被听的人歪的不成样子了。 紫夭点了点头,便起了身跟着已经站起来的净白身后朝着后院走去。 陆翊摆了摆手,灰衣小厮忙疾步走到前偏侧引路。 上了二楼,灰衣小厮推开了一间角落处的房门。 净白提步便是走了进去,紫夭则是自动的站在门外。 随后跟上来的陆翊看着紫夭站在门口,疑声道:“紫夭姑娘怎么了?对这房间不满意吗?” 紫夭摇头:“这是白曦的房间,他满意就好。” 陆翊更听不明白了,皱眉问道:“我怎么听不懂紫夭姑娘的话了。” 这时候,净白从里头走了出来,朝着陆翊说道:“抱歉啊陆公子,我家娘子就是这样,说话云里雾里的,听不懂实属正常。” 陆翊讪笑,随即说道:“白公子说笑了,好了,我也不打扰二位休息了,先告辞了。” “陆公子走好。”净白倒是客气的很。 看着陆翊和小厮走远,净白挑着眉朝着紫夭说道:“我说娘子,咱俩本是夫妻,哪里还能分房而睡,快些进来吧。” 说着,便伸手去拉掩在黑袖子下头的手。 紫夭一闪,从他身侧走进了屋子,相措之际,只听见黑袍下传来女子温声:“净白,我和你没有关系,不过,我瞧着那俞夏倒是对你有些意思,否则,你以为我为何让你上了马车,随我一起到了这里。” 净白微愣,随即收回悬在空中的手,眸光闪动着如同盯上猎物一般的玩意,嗤笑一声,喃喃自语道:有意思,你越是这般,越让我舍不得丢下你。 第九章 道士 净白手垫在头下头,翘着二郎腿,躺在靠窗的小榻上盯着紫夭发呆。 盯了一会儿,净白出声:“我说娘子,你这样子看着别人的灵珠,身为最爱你的夫君,我会不高兴的。” 紫夭知道他满嘴不正经的话,没理会他,只趴在桌子旁捏着挂在颈子上的雪白珠子看得出神儿。 没得到回应,净白自然不爽。 眸光转动,调动灵力,须臾便闪现在紫夭的身侧,探下身子,伸手便是捏住了被紫夭捏在指间的灵珠。 紫夭回神儿,眸中染上怒气,灵力环绕,两人都不退让,捏着珠子都不肯撒手。 正是僵持之际,紫夭突兀撤了手,忍不住**出口,伸手覆上黑袍掩下的小腹。 “你怎么了?”净白瞧见她这个样子,也是一惊,随即也丢了手中的灵珠,灵珠垂落在紫夭的胸口上。 紫夭皱眉,深吸一口气,灵力在小腹周围环绕,不断温养,痛意才慢慢的撤了回去。 怎么回事?紫夭心中也是想不明白。 难道,是因为跳下九重台的原因吗? 一旁的净白看她不做声,但是显然不好受,不由的有些急切起来:“你到底怎么了啊?” 紫夭这才摆了摆手,想了想还是说道:“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听得这话,净白虽说心中疑虑,但是明白紫夭不想说,她不想说,自己也不便多问,只得点了点头,又重新回到榻上躺了下来。 安静了一会儿,紫夭才觉得缓了过来。 伸手掀开黑袍,抹了抹额角的冷汗,深深的吁了口气:这小人儿倒是会折腾人。 净白早见过她的容貌,但是还是扭头多看了几眼,看着她面色缓和下来,挑眉说道:“我说,你到底是谁?” 紫夭抬头,勾笑道:“你为何跟着我?” 净白哑然,轻哼一声‘真是小气的女人’,然后扭过头去。 没安静一会儿,净白又忍不住问道:“你身上挂的那珠子和你什么关系?你为何老是用那种眼神看他?你不会有……” 紫夭这次倒是没有隐瞒,开口打断他的胡话:“他是我哥哥,哦,对了,他也叫白曦。” 净白猛地做起身子:“你骗我?” “怎么?”紫夭对他过激的反应有些讶然。 净白气呼呼的说道:“我怎么说也是净魔珠所化,你当我什么都不懂么?我对灵力属性感知力很强的,刚才紧紧是一碰,我便感受到那珠子是个妖仙,你呢?明明是个是魔?还说他是你哥哥?” 紫夭微叹:原来在纠结这啊。 没隐瞒,紫夭温笑说道:“我本也是九重天上的妖仙啊,只是后来做错了事儿,便跳了九重天,入了魔。” 堕仙?净白不可置信,为何这话从她口中说出,那般的轻描淡写呢? 忍住疑问,净白觉得远处坐着的女子身上如一片布满迷雾的深潭,一旦陷入,脱身很难。 本着不愿意招惹麻烦事儿的性子,净白还是主动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紫夭见他不问,自然也不会多说,且就是他问了,好多事连自己都糊里糊涂的,也不知如何答她。 “净白。” “恩。” “有关俞夏的事儿,咱们还是先不要有所行动了吧。”紫夭思虑再三,摸着小腹还是说出了口。 如今她发觉,自己一旦长时间动用灵力,小腹就会剧痛无比,让自己根本就没法承受,如今俞夏的情况还不是很糟,而且按净白所说她身后的那恶鬼也不是能随便打发的,保险起见,还是先等等再说。 净白本就不热衷于这种事儿,如今紫夭这么说了,他自然不会反驳,便点了点头。 刚点完头,两人的神识皆是察觉到那群突兀闯入客栈大堂人来者不善,而且里头还有个气息熟悉的人儿。 净白挑眉,收回神识,幸灾乐祸的说道:“娘子,你看看,为夫的话准吧,麻烦这么快就来了呢。” 紫夭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伸手拉起黑袍遮住大半的脸庞,起身便朝着外头走去。 净白耸了耸肩,嘟囔了句‘没情趣’,也缓步跟了上去。 下了木梯,穿过院子,两人便出现在了大堂之中。 天儿已经昏黄了,这时候本是客满的好时候,此刻大堂的十几张木桌上头还余着冒着热气的饭菜,还有几个零落的包裹,可是却是没有一个客人。 掌柜的和小二哆哆嗦嗦的躲在柜台里头,冒着头慌张的看着堂内站着的一众人。 堂内站着的皆是穿着官服,持着武器的凶悍大兵,紫夭撒眼看去打首的便是个熟脸。 他本是一脸凶相,可是自打看见从后院走进来的黑袍女子和白衣男子的时候,却是生生顿住了步子,眸光里头闪动着深深的惧意。 往后退了一步,被他魁梧的身影遮住的一个白胡子干瘦老头便漏了出来。 紫夭挑眉,只想着自己那般吓他,他还敢来找自己,当真是胆子大的很啊。 这边净白也是没什么好脸色,拉着声音说道:“哟,这不是那个守门的吗?来这儿干嘛?又想看我娘子吗?” 那大兵被净白这么一说,恼羞成怒,胆子大了起来,硬着头皮说道:“哼,本大爷不发威,你当本大爷吃素的吗?不过,你那娘们长得实在是恐怖极了,本大爷放了你们,只是不想让她污了本大爷的眼。” 话落,他身后的士兵们便是附和着一阵大笑。 笑意中的鄙夷和讽刺,惹得紫夭皱紧眉头。 净白身后,一把拦住紫夭的肩头,傲气十足的说道:“既然你不看,那又追来作甚?” 大兵‘呸‘了一声,指着紫夭扭头对身后的干瘦老头说了句话,那干瘦老头看向紫夭,随即点了点头。 紫夭也是好奇,那干瘦老头一身青墨色的道服,应该是人族的道士吧,说不好还有几分本事呢。 净白也是等着看好戏,环着紫夭勾着笑不做声。 只见那道士往前跨了一步,从身后抽出一把木剑,然后咬了指尖,一滴鲜血冒了出来,随即便被那干瘦道士抹了了木剑尖儿上。 红色的剑尖儿直直的指着紫夭,干瘦的老道士喝声:“你是何妨妖孽,还不速速现出原形。” 话出口,本来还有所期冀的两人同时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紫夭开口:“老道士,你当真想看我的原形。” 第十章 挑衅 那干瘦的老道士被紫夭这么一问,顿时觉得受了奇耻大辱,想他虚鸣子也是这相邻的几个镇上小有名气的道士,如今这般被这妖魔挑衅,心中怒血翻涌,恨不得立刻把她收了。 虚鸣子怒声吼道:“妖孽休得猖狂,今日碰见我虚鸣子算你倒霉。” “虚鸣子?”净白喃喃重复,随即便是夸张的大笑,笑罢,抬手指着那老道说道:“我说,你也太不含蓄了吧,起这么个道号,难道你没觉得太暴露你的本质了吗?” 净白说完话,有几个大兵也是耸动着肩头低头笑了起来。 虚鸣子只觉得怒火冲头,道号是师傅定的,以前他也没觉得什么,后来被师兄弟笑话了之后,这道号便是成了他的硬伤。 如今又被净白当众嘲讽,虚鸣子早就按捺不住,只见手中的桃木剑一挑,带着戾气便是直冲紫夭面门。 紫夭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动了手,身子一侧,桃木剑便从身前滑过,相措之际,只听见一道细小的轻声落入耳中:“老道士,你的血怕还是伤不了我分毫呢。” 净白早就退到了远处,手支在柜台上饶有兴趣的看着这边的缠斗。 紫夭的灵力他虽说不是很清楚,但是对付这资历甚浅的老道倒是杀鸡用了牛刀,浪费的紧啊。 一击未中,还被黑袍女子质疑了自己的法力,老道顿时火冒三丈,一口老牙咬的嘎嘣作响。 猛然扭身,仍是直直刺了过去,同时左手一抹腰间的布袋子,一道明黄的符纸便是出现在了左手中。 紫夭早就看见了他的小动作,神思却是猛的跑了神儿,那道符纸又勾起了她的回忆,还记得墨轩一脸温笑,捻起落在脚侧的小人儿符纸展平了塞进怀中。 晃神之际,那老道的木剑便是挨上了黑袍,符纸也是同时落在了袍子上头。 身形受阻,是道定身符。 老道心中一喜,这妖孽中了自己的定身符,只需稍稍用力,那染血的桃木剑便能刺入她的胸口,便是大功告成。 想着,手下便是狠狠用力。 凌厉的剑气使得黑袍女子遮住大半脸庞的袍子翻飞起来,老道猛然愣住,一双眸子染着浓重的杀意望向自己。 老道心中一颤,面上狰狞起来,眼看着那木剑便是要刺入黑袍女子的胸口。 但是那狠狠刺入胸口的木剑却是如陷入一汪深潭当中,缓缓的消失在紫夭的胸口前头。 吞噬? 老道讶然,随即猛地收手,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一股子强横的力量扑面而来,老道被撞飞之际,那桃木剑也是瞬间消失在了黑袍前头。 老道撞了几张桌椅,最后终于是撞到墙面上然后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紫夭吐了口气,看着面前的一片狼藉,不由的皱紧了眉头,伸手拍了拍黑袍,修长的手指抚上那张定身符在老道瞪大的眸子中缓缓的揭了下来,团成一团仍在了地上。 净白伸了个懒腰,啧啧的走了过来:“娘子,你也太善良了,下手这么轻。” 话落,那群已经被吓傻的大兵又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紫夭没理净白,身形闪动,须臾便是出现在了指着漆黑铁枪的大兵面前。 倾身,贴近那张布满惧意的脸庞,紫夭轻声说道:“坏事做的太多,可是会遭报应的哦。” 说罢,伸手摸上面前的大兵。 拽下他腰间垂着的沉甸甸的钱袋,然后,扭身走到柜台前头,朝着躲在里头的掌柜的说道:“掌柜的,抱歉了,这是些赔偿,若是不够,再来找我就好。” 掌柜的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始终也没敢碰台子上搁着的那个钱袋。 说罢,紫夭便扭头朝着后院走去,净白看着那嘴角挂着血沫子的老道摇了摇头,也是扭身跟了上去。 等到两人走远,那执着黑枪的大兵才缓过了神儿,大口大口的吸着气,眸光里头满是愕然。 他身后一个大兵颤着步子走了过来,小声说道:“老大,怎么办?” 黑枪男子猛然扭头,恶狠狠的等了他一眼,然后跨步走了出去,剩余的大兵相视看了看,也是扭头跟了上去。 须臾,大堂里头便是只余下那躺在墙角,大口喘气的老道。 掌柜的和小二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从柜台后头走了出来靠近那躺着的老道。 掌柜的瞪了小二一眼,小二愣了愣,然后讪讪的问道:“道长,你可还好?” 老道也不说话,支着地坐正身子,闭着眼盘着腿开始调息起来。 掌柜的见人家根本就不理自己,轻呸了一口,拉着小二走远了。 净白紫夭进了屋子并排坐了下来,紫夭端起茶盏抿了口茶,只听净白支着头挑眉问道:“娘子啊,你都在想些什么,按你的灵力级来看,竟然还让那臭鼻子老道近了身?” 被他一说,紫夭也想到了自己的晃神,微微摇了摇头:“没什么。” 净白见她不说,便换了话题:“娘子,不是我说,咱们的动静是不是大了些,这样可能会引起麻烦。” 紫夭早就想到了这点,但是她攥紧手,脑子里有尽是自己通过神识看到的东西。 城门外,她本是无心试探,却没想到神识侵入那大兵的脑子的时候,却是看到了许多血腥残忍的勾当。 这男子身上背了太多血债,而且残害的尽是些毫无反抗之力的女子。 如此败类,比上恶鬼也要凶恶,便是不配活着,所以自己在那时便是动了杀念。 方才放过他,也是因着想着俞夏一行人,她不想让她们受了自己牵连,所以只是稍稍教训。 她已经说了‘坏事做的太多,可是会有报应的呢’。 所以,只待俞夏一行离城,这男子的命便也是到了头了。 知道自己行动定然瞒不过净白,便索性一齐说了。 话落,净白微微摇了摇头,唏嘘一声‘最毒不过妇人心啊’。 刚虚叹完,木门便从外头被猛地推了开来,陆翊火急火燎满目忧色的冲了进来,一进门便是急切的问道:“紫夭姑娘,你没事吧?” 净白和紫夭同时一愣。 随即紫夭才明白陆翊是在担忧自己,忙站起身子,温笑着摇了摇头道:“陆大哥,紫夭没事,无须担忧。” 陆翊这才吁了口气,看着净白和紫夭,又想起自己方才的冲动,尴尬的笑了笑,接连着说了几句:“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第十一章 血月 多次害他担忧,紫夭语气含上歉意:“倒是给陆大哥添了麻烦,紫夭只觉得抱歉的很。” 陆翊摆了摆手,只说没事。 紫夭知道他定然心存顾虑,眸光一转,便索性主动开了口:“陆大哥,其实我和白曦都是隐在深山之中跟着师傅修行的人,此次是我们师兄妹奉了师命下山历练,所以会些五行之术。之前有所隐瞒情非得已,还望陆大哥海涵。” 一席话下来,倒是顺顺当当的把事情解释了,而且还撇清了和净白莫名的关系,紫夭觉得心中无比舒畅。 净白坐起身子,笑着靠近紫夭,一把揽住她的肩头,目光期期艾艾的说道:“师妹,师傅打小就说把你许配给我,我知道你脸皮薄,但是陆翊不是外人,无须隐瞒。” 陆翊看着面前亲昵的两人,爽朗的笑了笑:“难怪,方才我去大堂,那掌柜的也一个劲儿的说是你俩是高人呢。” 净白嘿嘿一笑,无比不谦虚的点了点头。 紫夭不想和他计较,被他揽住而被他的身子遮掩在后头的右手狠狠的掐住他的腰,柔声道:“师兄,你忘了师傅的教导过要谦逊吗?” 净白被她掐的直倒抽气,但是陆翊就站在前头,说什么也不能掉面子。 只得忍住痛,扭头看着紫夭,语气温和的说道:“娘子说得真对。” 一旁的陆翊看得他们如此笑闹,只得无奈的轻轻摇头,离开之前还交代两人好好睡上一觉,明日一大早便启程离城。 陆翊走后,净白面色痛苦,侧着身子坐在椅子上,边嘟囔边不停的揉着腰。 紫夭被他嘟囔的心烦,掀开黑袍往他前头一站:“好了,要不我让你也掐一下,好让你心里平衡些?” 净白抬头,切了一声:“我才不和小女子计较,何况你还是的娘子加师妹呢,作为你的夫君加师兄自然能承受住你的骄横的。” 紫夭额头一阵黑线,摇了摇头,果然,自己比不上他脸皮厚。 两人闹了一会儿,外头的夜色更沉重了。 净白起身关窗子的时候,抬头轻咦了一声。 紫夭被他的动静引去了眸光,只见他探出窗子抬着头不知在看些什么? 出于好奇,紫夭靠近了过去,轻拍他的后背。 净白这才扭了头,退回身子,指着外头说道:“你看看,有什么不对劲儿?” 紫夭皱眉,却还是探身出去,朝着净白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 墨色的夜空中挂着一轮弯月,迷雾遮月,模糊不清,而且还隐隐透出一股子血色。 血月? 紫夭微讶,扭身对着也是皱紧眉头的净白说道:“这里怎么会煞气如此的重,竟然现了血月?” 净白皱眉,疑声说道:“血月现,藏大凶。这城里头也不知道藏了什么东西。” “会不会是俞夏……”两人同时想到这儿,皆是朝着对方看去。 紫夭从净白的眸子里头也是看到了同样的疑惑,难免心中焦虑起来,拉上黑袍,扭身疾步推了房门出去。 净白看着她焦急的样子,不由的吁了口气,也是跟了上去。 穿过木廊,须臾便是来到了俞夏的房门前头。 橘红色的烛光从窗子的镂花格子里头漏了出来,紫夭屏住心神,神识便顺着窗子钻了进去。 神识扫视一圈,却是没有发觉到任何异样,俞夏在榻上早已睡熟,近身伺候的小丫头安安静静的跪坐在榻边盯着自家小姐。 皱了眉头,紫夭收回神识,扭身朝着刚刚赶过来倚在木栏杆上的净白摇了摇头。 净白扭头,盯着那轮细长的血月,轻叹一声:“娘子,那便是闲事了,当真要管吗?” 净白的话,紫夭自然懂:天兆从不会有错,如今天现血月,这城里头必然藏着东西,方才她神识扫视,确定俞夏身后那东西根本没在,那便如净白所说是桩闲事了。 紫夭也跨前一步挨着净白靠在栏杆上,半天,净白只听见她温声问道:“你困吗?” 净白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紫夭勾笑,灵力环绕,轻点地面,身子便腾空在小院之中。 净白愣怔的看着她,只听见她笑着说道:“我也不困,那我俩便一齐散散步罢。” 净白这才知道,这女人,又要管闲事了。 摇了摇头,须臾身形便是也消失在了木廊之上。 待到紫夭和净白离开了有一会儿,映在镂花格子窗上的橘红烛光闪动了一阵,然后熄灭,成了一片昏暗。 净白跟上紫夭,与她并排,凭着神识朝着城南郊煞气浓重的地方飞奔而去。 小城本就不大,两人很快便是到了南郊。 收回灵力,落在地上,紫夭皱眉朝着前头看去。 净白习惯性的搂住紫夭,也是盯着前头唏嘘道:“娘子啊,怎么说你个女人家家的,看到这也不害怕吗?来来,为夫的怀安全的很,借你躲躲如何?” 紫夭不理会他的胡闹,只细细的探视着前头的景象,但从外头看,这栋华丽的宅子到真是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 只是神识探视,那煞气的源头便是隐在这宅子里头。 因着是深夜,而且这宅子的位置也是处在偏僻的南郊,门前除了两盏大红灯笼闪动着红光,也是没有一个人影动静。 拉了拉黑袍,紫夭就欲跨步过去。 净白一把拉住她,讶声说道:“我说,你不会想进去吧。” 紫夭扭头:“来都来了,你这个魔族圣珠不会怕了吧?” 净白切了一声:“你少用激将法激我,只是今儿个你在房里头动了灵力,随即便是腹痛难忍,如今,可否觉得不适?” 没料到净白竟是再关心自己,紫夭愣怔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无事,今日是因为和你对抗才会如此,单单是借灵力飞行倒是费不了多少。” 净白点头,然后接了一句:“这样就好,万一一会儿你进去了,又发病起来,我还带照顾你,岂不是要累死我?” 紫夭深吸一口气,然后猛然扭身,压住想踢飞他的冲动,扭身走向了那扇朱红色的大门。 咚!咚!咚! 紫夭探手出去敲了三声。 净白惊讶:“娘子,你敲门干嘛?大半夜的,你真是……” 话还没有说话,一阵动静之后,朱红色的大门便从里头拉了开来,一个魁梧的男子走了出来,屈身抬手做出请的姿势。 在净白讶然的眸光当中,那男子朗声说道:“贵客,请进。” 第十二章 温柔乡 紫夭轻笑一声,随即便抬步跨入了那门槛之中。 净白这才回了神儿,轻咳一声,也跟着紫夭的步子走了进去。 四周安静的很,除了几人的步子声,多余的声响却也是一点都没有。 净白皱眉,伸手拉住走在前头的紫夭。 走了一会儿,面前出现了一条幽深的木廊,廊上挂着两排红灯笼。 引路的魁梧男子扭身朝着廊子上走去,到了廊子边儿,才开口说道:“贵客,请进。” 净白着实觉得这里十分的不舒服,但是前头的紫夭却是没有一丝犹豫的意思直直的朝着那廊子上走去。 由着净白思虑之际,便是晚了紫夭一步,抬眼看去的时候,只见紫夭榻上廊子的时候,身形却是突然消失了一下。 净白愣怔,定了定神儿,再抬眼去看,紫夭已经踏进廊子。 怎么回事? 净白心中一凛,抬步往前走的时候难免多用了心,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这木廊…… 净白跨上去的时候,终于明白为何自己方才看到紫夭身形消失了一下。 这廊子上原来设有结界。 净白唏嘘:竟然设有结界,看来这宅子的主人真是不简单呢。 想到此,净白加快了步子,与紫夭并行。 紫夭察觉到他跟上来的步子,心中想着,不用自己说,净白的本事便是能察觉到这结界,只是为何她总感觉这结界有些不对劲儿呢。 思虑之际,两人跟着引路的男子步子在廊子一拐,面前的景色却是突兀的热闹了起来。 落眼的是一方华丽的大厅,厅子里头红灯高照,丝竹奏乐,美酒飘香,不管是通往二楼的红木梯子上,还是大厅里头却是或坐或躺突兀的多了数不清的醉生梦死的人。 净白讶然,随即隔着黑袍压在紫夭的耳朵上,一本正经的说道:“娘子,你不会有呢个方面需求了吧?” 本还是四周扫视的紫夭袖子里头的手狠狠的攥紧,深呼吸几个来回,才松了下来。 净白感受到她的怒气,立马在她身侧轻笑一声:“开玩笑啦,我是瞧你绷得太紧,帮你放松放松。” 说笑之间,便从前头的人群里头走过来了一个妙龄少女,红纱裹身,玉白的肌肤若隐若现,随着扭动的身姿化出让人难忍的弧度。 红纱女子走到两人身前,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随手摆手让那魁梧的男子退下,才缓缓开了口。 娇媚的声音落在耳中,两人皆是本能的皱紧了眉头。 “哟,奴家怎么瞧着两位大爷是个生面孔呢?” 那女子自然而然的把黑袍人看做了男子,话落,紫夭只得压着嗓子说道:“怎么?难道不欢迎吗?那我们便是走了罢。” “哎,别啊。”红纱女子缠在挽上的垂地长纱被她抛起落在了紫夭的黑袍上头,浓烈的香味扑鼻,紫夭仔细嗅了嗅,却是发觉没有什么怪异,只是寻常的脂粉而已。 那女子勾唇媚笑:“既然找到这儿来,那定是有缘人,我们幽梦居哪有不迎客的理儿。” 净白伸手拉住落在紫夭身上的红纱攥在手中,本就俊美的脸庞此刻勾着笑意,眸子含情看向那女子,温声说道:“那是最好了,只是不知道这幽梦居有什么好货色。” 那女子被他盯得面色染羞,眸子微垂,语气柔媚:“只要公子能想到的,幽梦居都有,管饱您幽幽美梦,永世不愿转醒。” “哦?是吗?那我俩可带好好瞧瞧喽。”净白松开手中的红纱,揽住紫夭勾笑说道:“只是,我家兄弟爱好特殊,可有清秀的小倌挑上几个来玩玩?” 若不是有正事等着,紫夭绝不会顺从的轻咳一声点了点头。 净白心中憋笑,只想着这紫夭平日里头总是喜欢一个人发呆,如今将她气成这样,还真是有成就感呢。 红纱女子引着两人推开拥挤的人群朝着红木楼梯走了过去。 穿行在人群当中,紫夭也不敢随意散出神识探视,免得前功尽弃。 抬眼扫视周围的人,男男女女皆是乱作一团,美酒洒满衣襟,皆是浑然不知,倒像是失了魂一般,只是确实应了幽梦居的名头。 沿着木梯上了二楼,这二楼倒是清幽的紧,只是每每路过一处房门,里头传出的细碎喘息让紫夭眉头皱的愈发紧了。 终于走到了地儿,红纱女子推开房门,紫夭抬眼看去,发现左右里间皆是卧榻,只有进门的中厅摆着一张圆桌,几个圆椅。 红衣女子抬手指了一圈,勾笑说道:“这房间转是为了两位这样的一行两人而来的客人设计的,两位瞧瞧可还满意?” 净白一本正经的走动着四处看了看,这才点头说道:“好,很好,不过还是快些上菜吧,毕竟正事要紧。” 红纱女子掩嘴嗤笑一声,只说了句稍等片刻,便扭身关了门离开了。 紫夭终于觉得空气清新了些,随便坐在一张圆椅之上,皱着眉头看向净白,不大满意的说道:“我说,你能不能不表现的那么轻浮?” 净白挨着她坐下,一脸委屈的说道:“娘子,你这话可是伤我的心了,若不是为了你,我岂会装成这样样子。” 紫夭愣怔,然后一把捏上他的腰,直到痛的他求饶的时候,才松了手。 轻哼一声,净白起身四处查看,不再理会紫夭。 正是此时,外间响起了一阵动静,房门再次被推了开来,红纱女子领着六人走了进来。 进了屋子,六人依次排开,却是三男三女,正正好。 净白探着腰细细的盯着六人的脸看了又看,然后指了一个娇柔的粉衣女子。 紫夭被逼的没办法,便随便一指,留下了一个瘦小的青衣小倌。 红纱女子柔媚一笑,拿了净白仍在桌子上的银钱,就领了其余的人关门离去了。 净白看了看紫夭,勾唇轻笑一声,缓步走到了那青衣小倌的身侧,轻声说道:“我这兄弟可是含蓄的紧,还需你温柔些。” 那青衣小倌目光闪动,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瞧见紫夭垂在膝上的手紧紧攥起,净白耸了耸肩头,打横抱起了娇小的粉衣女子就朝着右边的里间走了进去。 纱帐垂落,遮住了所有的视线,只余粉衣女子不时的娇笑传来。 紫夭愣怔,心中只想着这净白不会来真的吧。 第十三章 幽梦 正是盯着落地纱帐愣怔的时候,身前站着的青衣小倌咬了牙,缓步凑近了紫夭。 感受到他靠近自己,紫夭有些慌乱。 这没由来的慌乱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当时净白说让那红纱女子给自己找些清秀的小倌。 而那红纱女子显然充分的理解了净白的话,找来的三个男子都是柔弱范儿。 尤其是留下的这个青衣小倌,紫夭粗略看去,这小倌称为孩子更为合适,按人类的岁数来算,怕也只有十五六岁吧,而自己都快二百岁了,而且还是按照仙魔的岁数算的。 那孩子明显营养**而且受了不少折磨,消瘦的脸庞,衬的那双眸子很大。 明明眸中里头布满了厌恶和惧意,但是身子却是在缓缓靠近自己。 叹了口气的空隙,那孩子已经探手拉住了自己的手,少年独有的青涩嗓音响起:“公子,让奴陪你进去吧。” 紫夭蹙眉,离得近了,那孩子眸子里头的不甘愤恨还有深深的恐惧清楚的落在了紫夭的眸子里头。 眸子转动,紫夭反手拉住那孩子的小手,她明显察觉到他下意识的一缩,猛然抬手盯上自己。 紫夭温笑:“来,跟我进去吧。” 柔和的声音落耳,他有些没回过神儿,就顺从的由着紫夭拉着自己往里间走去。 进了里间,紫夭解开了落地纱帐,拉好纱帐,扭身的时候,那孩子已经乖乖的坐在了榻上,正在伸手解开自己的衣襟。 紫夭微微摇头,暗叹自己太罪孽了,完全老牛吃嫩草啊。 疾步过去,挨着那孩子坐下,拉开他解衣带的手。 那孩子微愣,随即便收回了手,身子微微前倾,把衣结的地方朝向了紫夭。 紫夭想,这孩子定然以为自己这个大色鬼要亲自解开他的衣服了。 想到这儿,紫夭便抬手,刚挨上他的衣襟,他就紧紧闭上了眸子,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须臾就是染上了泪意。 额…… 紫夭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天作证,她是想帮他系好衣带的。 自从知道自己腹中有了小人儿,正是母性泛滥的时候,如今见着这孩子可怜,难免心疼。 轻手帮他系好衣结。 那孩子讶然的睁开了眼,眸光有些恐惧的问道:“公子,你这是何意?难道,公子喜欢玩刺激的吗?” 深呼吸,还没一会儿,就被两个男的直白白的问自己这种问题,紫夭压抑住想离开的冲动,尽量温和的说道:“你叫什么?几岁了?为何在这儿?” 那孩子愣了下,然后笑了笑:“原来,公子喜欢听故事啊。” 紫夭无奈,为什么自己说的每句话,这孩子都会自动的丑化呢? 思虑之际,便听见那孩子柔柔的说道:“奴叫清梦,今年16岁。清梦是个孤儿,还是红妆姐姐收留了清梦,只是……” 方才在中厅里头,紫夭早就细细的看过,那红纱女子还有被她领进来的三女两男都是有些不正常,只是不能随意散出神识探查,所以只得留下两个接触接触才行。 手心接触的时候,紫夭探查过清梦这孩子,发觉并无异样。 清梦抬头,隔着黑袍只能看见面前人的唇角。 他想了想,然后微微支起身子,贴近了紫夭的面庞。 紫夭正在想事儿,所以放松了戒备,意识到的时候,清梦已经挨上她的袍子了。 本能反应,紫夭猛地推开那孩子。 但是此刻两人皆是坐在榻沿上,清梦被紫夭一推,反而失去了支撑,往后一咧哧,就是要仰头摔到地上趋势。 紫夭一看,只想着拉住那孩子。 猛然出手,揽住那孩子的腰身往身前一送。 清梦一声惊呼,便是扑到了紫夭的怀中。 净白挑开纱帐,瞪大眸子看着榻上相拥的两人,随即啧啧道:“我说娘子,你口味也太重了吧,一把年纪了。” 清梦趴在黑袍人的身上,脸前的触感在熟悉不过,他也服侍过女子,自然明白那软香之处是哪里。 紫夭也是感受到了那孩子趴在自己的胸口上,但是他毕竟只是个孩子,哪有那么多说法,便伸手将他扶正。 拉了拉黑袍,站起身子,朝着满脸戏谑的净白说道:“办完事了?这么快。” 净白也扭身看了看身后,拍了拍手,点头说道:“小意思,诺,这是她体内的东西。” 净白的手伸开在紫夭面前,一团赤红的细线悬在他的手心。 低头靠近,一股子血腥味扑上鼻尖。 紫夭微讶:“她死了?” 净白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是啊,脏死了。” 话落,看着紫夭面上的讶色,挑眉勾笑:“怎么,娘子,你这么惊讶干什么?难道你忘了我本是魔吗?” 紫夭摇了摇头不去理会他,只是盯着他手心的东西看。 净白一脸神秘的说道:“你猜,这是什么?” 紫夭仍旧是垂着头细看,随即猛然抬头:“是蛛丝?” 净白点头,一脸厌恶的说道:“那女子早就是个空壳子了,满肚子装的全是这东西。” 话说道这儿,在榻上的清梦终于是听明白了站在不远处的两人的对话。 肩头忍不住颤抖起来,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自己怕也是要命绝于此。 净白这时候才越过紫夭看向那团成一团颤抖着的孩子,嬉笑着问道:“我说娘子,你怎么还没有动手,难不成你舍不得了?” 紫夭瞪了他一眼:“我探过,他是人,不是那些东西。” “哦?是吗?”净白明显不信,身形闪动,便是越过紫夭出现在那孩子的身侧。 伸手探上他的额头,神识顺着指尖钻了进去。 须臾,净白撤回了手,扭身朝着紫夭说道:“没想到,还真是个人,难怪娘子那般对他。” 他话中的旖旎之味儿紫夭听得明明白白,知道他本就是这种性子,也懒得和他计较。 缓步靠近那孩子,伸手勾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 眸中染泪,他明显吓坏了。 紫夭尽量温声说道:“清梦,无须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只是想问你一些东西。” 温和的语气和保证的话使得清梦稍稍镇静了些。 他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偷偷的看了净白一眼,小声的说道:“好。” 紫夭吐了口气,才开口问道:“有关这幽梦居,你可知道什么秘密?” 第十四章 鬼蛛 “秘密?”清梦显然被吓得不轻,说话还是有些哆嗦。 紫夭挡住净白的视线,这才使得他的气息匀和起来。 清梦皱着眉头,细细的想着,半天,他才小心翼翼的开了口:“大人,清梦真的不知道什么秘密,但是若说特别的话倒是有一处。” 听到他叫自己大人,紫夭微微皱眉,只是这时候却也没闲情计较这些,办正事才是要紧的,便点头示意清梦接着说下去。 攥紧衣角,清梦跪坐在榻上缓缓说了起来:“方才领我们进来的那个便是红妆姐姐,她是这幽梦居的管事人。而像我这种被带进来的孩子或男或女,年岁十六以上的都要经历一场洗礼。” “洗礼?”身后的净白疑声重复。 清梦对他好似什么恐惧,缩了缩身子,才敢点头:“是,是洗礼。” “那洗礼可有什么特别?”紫夭温声问道。 清梦微微摇了摇头:“大人,清梦并不知道,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仪式,别的一无所知。” “那就是说你还未受过洗礼喽?”净白凑近一步,盯着清梦的眸子说道。 清梦忙不迭的点了头:“是的,清梦年末才到十六。所以并未受过洗礼。” 紫夭蹙紧了没有,须臾,抬手指向纱帐:“那,那个粉衣女子可受过那洗礼仪式。” 清梦顺着紫夭的手指往外看了看,随即又想到那个女子怕是此刻早就没了生气,眸中染上惧意,点了点头。 紫夭起身看向净白。 净白挑眉勾笑说道:“煞气冲天,不知道这宅子里头的东西吃了多少人了。” 皱眉,想起那团蛛丝,难道这宅子便是蛛网,而如今自己岂不是被黏在蛛网之上,成了待宰的猎物。 面色凝重起来,紫夭突然觉得自己此番行动太过大意了。 刚这样想,外间便是应景的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净白扭头看向紫夭。 紫夭轻声说道:“你去看看。” 净白勾笑,一把扯开了外袍,连带着将里衣也拉开了不少,缓步朝着中厅走去。 紫夭扭头看了眼清梦,为了安全起见,一道灵力从指尖探出,附在清梦的嘴上。 清梦也不挣扎,反而乖乖的跪坐在榻上,一动不动。 将纱帐挑开一条缝隙,紫夭偷偷的观察着中厅的情况。 门已经被推开,站在门口的是个熟悉的身影,红妆先是上下打量了净白一眼,这才含着歉意说道:“打扰公子了。” 净白满脸戏谑:“美人儿,打扰本大爷的好事儿可不是口上说说便能蒙混过去的哦。” 话落,便扯住红纱雪白的手臂上缠着的长纱将她一把拽进了厅子里头。 顺势将被自己拉过来的美人儿揽进怀中,也不忘抬脚踢向木门。 碰! 红木门应声合拢了起来。 被净白一把抱住的红妆也不躲,媚眼如丝,抬手,抚上净白的脸:“公子,你想干嘛?” 净白忍住心中的反感,缓缓的低下了头。 红妆顺势眯上了眼睛,等待着这俊美的公子柔柔的吻上自己。 温热的呼吸相互缠绕,净白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啧啧的感叹道:“皮相倒是个美人儿,不过真是可惜了,本大爷就是讨厌脏东西。” 红妆猛然睁眼,一把推开环着自己的净白,面上卸下媚色,勾上怒气,冷哼一声说道:“果然有问题,你们到底是何人?” 净白轻笑,后退一步坐在了圆椅之上,摆手驱风,纱帐被掀了起来,软榻之上,粉衣女子躺在榻沿儿边儿上,眸子瞪大,胸前一片泛黑的血红。 红妆女子略略一看,便知面前的男子定然不是等闲之辈,虽说粉衣女子才受了洗礼两年不过,但是想随便取其性命,寻常人等哪里能够做到。 红妆眸光闪动,竟然是扭身大声惊呼了一句:“救命啊,杀人啦。” 边呼喊边朝着门口跑去。 净白也不阻止,方才谈话之际,他已经分明感受到帐子后头的紫夭已经出手了。 果不其然,红妆素手刚刚触碰到木门,便被猛地反弹开来,眸子瞪大,细细的盯着面前的木门。 不可置信的喃喃道:“这是……神识结界!” “看来还真不是普通人,连这等稀罕东西,你都一眼认了出来呢。”紫夭挑开珠帐,缓步走了出来,温笑着说道。 红妆扭身朝着两人看了过来,面上染上凝重之色。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此番两人突兀到来,怕是不得到点东西,便是不会罢休的。 随即一阵腥臭之风扑面而来,在门口站着的红纱女子白嫩的肌肤开始慢慢裂开,一根根长着刺毛的漆黑钩子破肉而出。 两人同时皱眉,净白更是忍受不住,他本体为净魔珠,所以自然对肮脏灵魂有着本能的排斥。 疾步靠近紫夭,染着浓重厌恶之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千手鬼蛛的本体也太恶心了点吧。” 话落之际,门口原本站着的妖媚红纱女子,此刻后背手臂皆是衍生出数不清的蛛腿。 化出本体的鬼蛛森森一笑:“我当是谁?原来是魔?从来鬼魔两道互不干涉,不知两位来此是何意思?” 净白揽住紫夭,万般无奈的说道:“呵,我也不想管这等闲事,但是煞气冲月,扰了我家娘子的心情,所以便是不得不得管喽。” “切,多管闲事。”鬼蛛冷下面色,恶狠狠的骂道。 说话间,只见一团蛛丝从鬼蛛口中喷射而出,带着刺鼻的腥臭味儿直直射向两人。 身形闪动,那蛛丝自然未能射中,撞击在两人身后的圆桌之上,圆桌应声而裂。 被他主动攻击,净白脾气上头,放开揽住紫夭的手,灵力环绕,眸中染上杀色。 神识扩散,紫夭已经察觉到外头那些子醉生梦死的人如今早已便换了面色,看其眸子,便知也都是如那粉衣女子一般,身子早被鬼蛛掏空,皆是只余皮相的傀儡。 如今察觉到鬼蛛有难,便皆是围在这屋子周围,用身子撞击着神识结界,妄想破入。 神识结界全靠紫夭的强大神识支撑着,如今她因为腹中孩子的缘故,不能肆无忌惮的调动灵力。 所以只得退出战圈,把鬼蛛交给了净白一人对抗,不过她也不是很担心,净白身为魔族圣物魔灵珠的化身,其魔灵阶自然不是一只千手鬼蛛能够承受的。 第十五章 天地心火 厅子里头,原本从梁上垂下的落地纱帐已经碎成一缕一缕的随即的散落在地上。 千手鬼蛛重重的吐着腥气,背靠墙面定定的盯着面前的净白。 净白手中悬着一截漆黑的蛛腿,森白的灵力包裹其上,净白唇角勾笑,展开的手缓缓攥住,被灵力包裹的蛛腿也瞬间化作虚无。 仅仅是一次交锋,自己便是交出去了半截蛛腿,此刻,千手鬼蛛实在后悔,当初在门前已然察觉到两人的异样,只是贪欲上头,想着若能吞噬有灵力者的心肺五脏却是可以大大提高自己的修为。 但是没想到此番看走了眼,这荒远小镇里头何时出现了这么厉害的人物。 净白皱紧眉头,刺鼻的腥味儿让他几欲作呕,他可没有闲情和她对视,只想着速战速决,早些回去才是正事。 想到此,净白身形一动,便是出现在千手鬼蛛的面前。 森白的灵力化成凌厉的剑气直射面门。 千手鬼蛛闪过不急,只得收缩蛛腿,护住面门,生生受了净白的一击。 蛛腿瞬间被灵力吞噬,损失了不知多少蛛腿,才消缓了了那凌厉之气。 被灵力轰得后退几步,无意之间,千手鬼蛛却是瞥见榻上正在抖索不停的清梦。 蛛丝喷射,却是恰恰将榻上的清梦紧紧的缠住。 看着净白面上的讶然,千手鬼蛛桀桀一笑:“别过来,再过来我便杀了他。” 净白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语气无奈的说道:“我说,你脑子不好使吗?竟然拿那孩子来威胁我?” 千手鬼蛛一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本以为他话的意思是自己本是魔,自然不会在意一个人族孩子的命,这样威胁是丝毫没有用处的。 但是净白微微退开一步,显露出身后站着的紫夭,黑袍鼓动,白皙的手指上缠绕着一团青紫色的火焰。 青紫色的火焰映在鬼蛛的眼中,她的心中既然是生出本能的惧怕之意。 伴随着一声‘自寻死路’,那团青紫色火焰便是瞬间包裹住千手鬼蛛的身子。 千手鬼蛛眸子瞪大,漫天的惧意涌上心头。 身子化为虚无之际,她才反应过来:“这是……天地心火?” 千面鬼蛛瞬间化作虚无,净白看着面前连灰都不剩的鬼蛛,扭头啧啧说道:“娘子,你竟然还有这等好东西,为夫真是意外的很呢。” 不好! 腹中猛烈的痛意涌上心头,紫夭本能的撤回神识,想调出灵力温养小腹,但是紫夭还是没有料到,腹中的孩子会有这么大的力量,瞬间竟然吸空了所有的灵力,一股寒意由着小腹蔓延全身。 紫夭实在支撑不住,便直直的朝着地上摔了下去。 净白一看,身形闪动,恰恰接住即将落地的紫夭,身子落怀,满手的寒意使得净白心头一惊。 分出一股神识缓缓的顺着紫夭的眉心探了进去。 才发觉到紫夭体内的灵力都朝着小腹方向涌去。 神识跟上,还未靠近看清,就被小腹之中一团青白色的光团猛地冲击了一下。 神识被袭,净白只觉得头痛欲裂,慌忙的抽回神识。 盯着怀中已经昏睡过去的女子,净白不可置信的喃喃出口:“你到底是谁?” 千手鬼蛛一死,外头的由她蛛丝所控的傀儡自然也化作一片虚无。 净白打横抱起紫夭就欲离开。 身后却是突兀的传来一道声音:“大人,还请留步。” 净白扭头,看见清梦哆哆嗦嗦的朝着自己走了过来,然后猛地跪了下来,重重的磕在地上:“方才为了救我,这位大人才晕了过去,所以……” 净白挑眉,等着他的后话。 咬了咬牙,清梦紧紧的闭上眸子,一劲儿的说道:“所以,清梦想侍奉在大人身侧,还请大人同意。” “侍奉?”净白勾唇轻笑,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轻声说道:“算了,你还是回家去吧。” 说罢,不待清梦多说,便抱着紫夭疾步离去了。 清梦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努力攥紧了双手,然后猛然起身,疾步跟了上去。 净白无奈的很,那小子明明身板很瘦,却是不远不近的跟在自己后头。 使得自己根本没法子运气飞行,只得步行往客栈走去。 怀中的紫夭睫毛轻颤,身上的温度冰的吓人。 净白将她环得更紧一些,心中暗想:她腹中的那团青白的光团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这般凶猛。 微微摇了摇头,加快步子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抱着紫夭进了大堂,小二正趴在柜台上打盹,净白放轻了脚步,轻声的穿过了大堂,来到了后院。 上了二楼,推了房门,将紫夭放在了榻沿之上。 本欲探手好好检查一番,却是正好瞧见那平日里头紫夭挂在脖子上的雪白灵珠从衣襟里头花了出来,垂在了一侧。 看了眼那灵珠。 净白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捏在了手里。 上次仅仅是浅浅一碰,他自然没有多看清楚,只是感受到灵珠主人是个妖仙。 如今细细看去,灵珠里头流转着纯白色的灵力。 盯得久了,净白的眸子皱的更紧了,这灵力好像…… 正是思虑之际,榻上的紫夭睫毛抖动,随即缓缓的睁开了眸子。 净白慌乱之际,手中的灵珠便滑落了下去。 “感觉如何?” 紫夭环视一周,才发觉自己是在客栈的房间里头,支起了身子,朝着净白问道:“那事儿可处理好了。” 净白点头,随即挑眉说道:“何以要管那等闲事?” 紫夭往上坐了坐,靠在身后垫着的软枕上头,语气平淡的说道:“城门口,与那守门的大兵相视,便从神识探到他身上环绕着一股子戾气,怕也是鬼蛛的傀儡。如今鬼蛛已死,那大兵也该化成虚无了。” 净白仍旧是没放弃追问:“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紫夭扭头,突兀的勾唇轻笑:“净白权当我是个善良的魔好了。” 净白切了一声,起身离开了榻边,睡到了坐榻之上。 平躺在坐榻之上,净白盯着头顶的木梁发呆,心中却是思虑万千:她到底是谁?又来自哪里?为何神识那般强大,而且还有天地心火这等仙属性的东西。还有她腹中的那团青白到底是什么来头? 脑子里头太多想不明白,净白摇了摇头,侧了身子,干脆不去再想:自己的任务就是跟着她罢了,其余的无须浪费心神。 第十六章 又捡了一个 由着昨晚上的消耗,紫夭脑子闷沉,一觉睡到了天儿都大亮了。 起身的时候,发觉屋子里头空无一人,朝着窗子外头看了看大亮的天色,又想起昨晚上陆翊的交代,便急忙忙的起了身子。 快速的洗漱了一番,披上黑袍就朝着外头走去。 下了楼,进了前头的大堂,扫眼便是看见了正围在一起用饭的几个熟人。 陆翊先是看见紫夭,忙站起了身,朝着紫夭摆了摆手。 紫夭点了点头,便走了过去。 挨着正在埋头吃饭的净白坐下,对面的俞夏温笑着说道:“紫夭姑娘,可休息好了?” 紫夭点了点头,随即朝着陆翊说道:“陆大哥不是说要一早赶路,怎么容我睡了这么久。” 陆翊爽朗的笑了笑,先是看了看净白,摸了摸头才张口说道:“今个儿一大早白公子就跑到了我的房里,只说你昨晚上累住了,让我晚些出发,好让你多休息一会儿。” 话落,俞夏掩嘴轻咳了一声,面上染上一丝绯红。 紫夭看了看俞夏,又看了看陆翊,便知道死净白又犯性子,乱说话了。 拿起桌上的筷子,紫夭忙转移了话题,朝着俞夏问道:“俞夏姑娘,今日感觉可还好?” 俞夏倚在靠背上温温一笑:“还是老样子,紫夭姑娘不必多忧。” 紫夭看了看她的面色,明显又苍白了些,夹了一筷子菜,心中暗暗想着:昨晚上她明明去看过,俞夏房中并无异样,可是观其面色,昨晚上怕是又被吸食了生气。 微微摇了摇头,如今她被肚子里头的小家伙折磨的不轻,也是不能轻易动手,再等等看吧。 想到此,便低下头接着吃饭。 用完饭,马车早就打点妥当,如今又专门多买了一辆马车,为的是净白和自己。 紫夭自然过意不去,可是俞夏坚持不肯收净白递过去的银子,看着她呼吸急促,紫夭只得作罢,随即跟着净白上了马车。 马车刚走动了几步的距离,便猛地停了下来,接着便是赶车的马夫的叱喝:“哪来的小子,不要命了吗?” 接着便是听到一道熟悉的青涩嗓音:“大人,还请大人收留清梦,让清梦报答救命之恩。” 清梦?紫夭这时候才想起是幽梦居那孩子。 净白轻笑一声,语气轻浮的说道:“娘子,真是招人喜欢呢。” 紫夭扭头看他,然后抬脚,踩在他的脚上,一字一字的说道:“他还是个孩子,你都一把年纪了,别说这么轻浮的话了。” 收回脚,看着恶狠狠瞪着自己的净白,紫夭忍不住笑出了声。 探身挑开帘子,便是看到跪在马车前头的消瘦身影。 紫夭蹙眉,温声说道:“无须报恩,快些回家去吧。” 清梦抬头,看着从马车里头探出头的黑袍女子,急切的说道:“清梦无家可归,还求大人收留。” 虽说是早上,但是这场景也是引了许多路人驻足围观。 连带着前头赶车的陆翊也是扭着头在看个不停。 净白在马车里头不忘幸灾乐祸的添上一句:“那孩子可是个货真价实的人哦,你确定把他带在身边?” 紫夭蹙了蹙眉头,看着跪在地上的身影,又想到了自己腹中的小家伙,叹了口气扭头进了马车。 清梦瞪大眸子看着马车的帘子合住,眸中不由的染上泪珠,可是泪水还没有滑出眼眶,便听到马车里头传出一道温和的声音:“那便上来吧。” 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眸子,直到赶车的马夫走到自己的身前的时候,清梦才回过神儿来。 忙不地的站起了身子,由着那马夫把自己抱上了马车。 马车又行驶了起来。 清梦小心翼翼的跪在马车里头,瘦弱的身子随着马车摇摇晃晃。 紫夭探手过来,温声说道:“跪着干嘛,快起来坐着吧。” 清梦猛地摇了摇头:“既然要伺候大人,清梦还是跪着的好。” 净白在一旁切了一声,只说道:“他要跪着,便由他跪着好了。” 紫夭等了他一眼,倾身凑近清梦说道:“既然如此,你便要听我的话,我说让你坐下。” 清梦抬头,吸了吸鼻子,然后顺着子牙扶着他手臂的手,站起了身子,挨着紫夭坐了下来。 净白坐在对面,盯着清梦唏嘘道:“你倒是有毅力,竟然守在客栈外头一夜?” 清梦垂下头,没说话。 紫夭看了看两人,微微叹了口气:果然,自己现在有了孕,当真是母性泛滥了吗?这没几天,就捡了两个人,而且还都是不好伺候的主儿。 扭身朝着清梦说道:“对了,你不要叫我们大人,叫我紫夭,叫他白曦就好了。” 清梦摇了摇头,紫夭见他又是要跪下去的意思。 连忙抬手拉住他,触手的身子有些哆嗦,他吞吐出声:“清梦不敢。” 紫夭看他着实害怕,想了想,又试探性的问道:“那你唤我姑姑可好?” 其实紫夭本想说姐姐的,但是又想着自己比他大了那么多,实在是不好意思,只得往上说了个姑姑,因为叫奶奶,祖奶奶的什么好似也不大合适。 清梦这才点了点头,小声唤了句:“姑姑。” 净白倒是不大乐意了,反手指着自己说道:“娘子,问你叫姑姑,问我叫什么?难道叫姑父?” 紫夭嗤笑一声:“想得美,清梦唤他白公子即刻,无须多理他。” 净白明显不愿意,但是看着紫夭瞪过来的眸光,便只得作罢,小声嘟囔了句:“切,本大爷还不稀罕有个人族的小侄呢。” 此番,马车路过城门口,再没有横栏之人,倒是很快就通行了过去。 三辆马车飞驰着扬起一片沙尘,缓缓的消失在朝向南方的大道之上。 马车走远之后,从城门口又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赫然便是当日被紫夭击败的老道士虚鸣子,拉了拉困在背上的桃木剑,虚鸣子恶狠狠的瞪着前头飞扬的尘土,咬着老牙说道:“妖孽,我虚鸣子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话落,便是一夹马肚子,骏马飞驰,朝着前头走远的马车追了过去。 第十七章 空间手链 马车疾驰,一路朝着南而去。 因着俞夏身子不好的缘故,到了晚上,必须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住下才是。 可是夜色浓重的时候,前头探路的人勒马停到陆翊前头,拱手摇了摇头。 陆翊四处看了看,四周都是参天的大树,没有一丝有人烟的样子,叹了口气,陆翊摆手让那人下去了。 扭身挑开帘子,朝着里头的俞夏说道:“小姐,怕是要露宿在此了。” 俞夏愣了愣,但是看到陆翊面上的无奈之色,便点了点头。 看着陆翊扭头的时候,俞夏着急的抬手说道:“须带先和紫夭姑娘还有白曦公子交代一声。” 陆翊点了点头,便跳下了马车。 马车停下前,清梦倚在自己肩头睡得正熟。 净白恶狠狠的瞪着睡熟的清梦:“这小子,昨晚上不睡觉,感情这会儿补觉补得真舒服呢。” 紫夭也是有些不大自然,清梦虽说是个孩子,但是自己被他依靠着好几个时辰了,难免胳膊酸痛的很。 从净白口中知道这孩子昨晚一夜未睡,只得强忍着,让他睡得安稳才是。 马车猛然停下来的时候,清梦顺着马车停下的动作往前一咧哧,便是蒙着睡眼惊醒了过来。 揉了揉睡眼,清梦显然不知道自己睡觉的时候做了什么。 只是一抬头便是看见净白满脸不满的瞪着自己。 不解的轻声问道:“白公子,怎么了?” 净白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此刻紫夭只觉得,对面坐着的千年魔珠才是个十多岁的小孩子,微微摇头,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肩头,对清梦说道:“无事。清梦可睡好了?” 清梦点了点头,眸光闪动:“多谢姑姑关心。” 帘子从外头被挑开,陆翊坐在赶车的位置上扭着身子看了进来,看到清梦的时候微微一愣,才说道:“这便是那孩子?” 紫夭点头,温笑道:“给陆大哥添麻烦了。” 话落,清梦朝着陆翊屈膝下去,紫夭没来及出手拦他,便看到他恭声说道:“我叫清梦,多谢陆公子收留。” 陆翊爽朗一笑,摇了摇头,示意不必客气。 紫夭探手拉起了他,接着朝着陆翊说道:“陆大哥,不知为何马车停了下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陆翊摇头,解释道:“我正是要说这事儿,小姐她一道晚上便是虚弱的很,受不得舟车劳顿,可是前头却是没有可以住宿的地方,所以我想干脆在此露宿好了。” 紫夭点了点头,净白耸了耸肩头也说同意。 陆翊退出了身子,清梦先一步下了马车,紫夭也跟了上去,净白随后。 下了马车,扫视一周,才发现现在身处一片密林之中,因着靠近林间车道,所以有一片空地,陆翊所要露宿的地方怕就是说的这地方。 净白凑到紫夭的身边,伸手揽住她,附在她的耳侧轻声说道:“后头那个跟着的家伙不管吗?” 两人姿势亲昵,外人看起来就像是夫妻之间的密语,都是微微一笑,便不多看。 倒是清梦盯着相拥的两人愣愣的不知道想些什么。 紫夭抚上小腹,微微摇了摇头:“随他吧。” 净白吁了口气,挑眉笑道:“这倒是不符合娘子的性子,娘子不是爱管闲事吗?” 难受到怀中的女子勾上了怒气,净白讪笑着收了手。 紫夭扭头说道:“要不你去收拾了他。” 净白耸了耸肩,探手伸到紫夭面前:“好处是什么?” 紫夭吁了口气:“你想要什么好处?” 净白凑了上去,伸手挑起紫夭的黑袍,两人相视,净白眸光闪烁,一字一字的说道:“我嗅到了哦,娘子,我要你手链里头的东西。” 话落,紫夭眸子瞪大。 净白收手,黑袍垂下,遮住了紫夭的满脸讶色。 紫夭抬头看去,净白扭身朝着忙碌着的陆翊走了过去,然后帮陆翊一齐收拾了起来。 手链里头的东西? 自己太大意了,净白本体是净魔珠所以对灵魂气息特别的敏感,而自己手链里头的东西,虽说没有灵魂,但是那东西气息特别,净白又常常和自己呆在一起,难免能察觉出来。 自己这几日被杂事占了心神,便是忽略了这些子事儿。 抬手伸到自己的面前,黑袍滑下,手腕之上,一道浅粉的疤痕清晰的显露在自己的面前。 疤痕下头环着一串手链,便是之前黑猫给的那个鱼骨镯子。 后来紫夭才知道这鱼骨镯子上缀着的那颗淡紫色的珠子,是个空间容器,可以承纳很多东西。 九重天上的记忆涌上心头:杀神大阵、喂血、噩耗…… 垂下手,袖子也顺势遮掩住了手腕。 清梦走到紫夭的身边,他察觉到她的有些不一样,柔声唤道:“姑姑,你还好吧。” 被清梦这么一唤,紫夭才回了神儿,收敛了情绪,紫夭摇了摇头:“无事,走,咱们也去帮帮忙吧。” 缓步朝前走去,紫夭被净白这么一提醒,却是突然想到自己手链里头的东西也可能对俞夏的身子有用呢。 想到这儿,紫夭顿住了步子,扭身对着清梦说道:“你先过去,姑姑去看看俞夏姑娘就过去。” 清梦点头,顺从的离开了。 紫夭看了净白一眼,朝着俞夏的马车走了过去。 由旁边守着的人扶上马车,挑开帘子的时候,正遇到丫头在喂俞夏喝药。 药汁浓黑,味道刺鼻,俞夏喝的辛苦,眉头蹙的很深。 看到紫夭挑帘进来,俞夏勾了笑颜,语气无奈的说道:“紫夭姑娘等下。” 紫夭点头,在一旁坐了下来。 一碗药汁喝的见了底,丫头才为俞夏试了试嘴角,端着药碗退了出去。 车厢里头就余下两人。 俞夏拿着帕子掩住嘴角咳了两声,才说道:“紫夭姑娘,真是抱歉了,今晚上须带你和白公子露宿在这林子里头。” 紫夭摇头:“俞夏姑娘,你太客气了。” 犹豫了下,紫夭接着试探性的问道:“昨个晚上,不知俞夏姑娘可察觉到有何不适?” 俞夏眸光讶然,随即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道:“不适,倒是没有,不过……” 紫夭微微前倾身子细细的听她的后话。 俞夏犹豫了下才接着说道:“不过昨晚上又做噩梦了,早上起来难免有些心悸。” 紫夭微愣住:噩梦? 第十八章 固心丹 俞夏看紫夭愣怔,以为自己说的这些事儿让她无聊了,所以就欲换了话题。 可是还没有开口,就听见紫夭说道:“俞夏姑娘可是常染噩梦?” 俞夏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紫夭姑娘这么一说,我倒是才想起,自打生了病之后,倒是常常噩梦缠身。” 沉吟了一会儿,紫夭开口:“若是方便,俞夏姑娘可告知这噩梦都是关于什么的?” 话落,只见俞夏面上染上为难之色,紫夭蹙紧眉头,温声说道:“俞夏姑娘若是不想说,也不必为难。” 俞夏慌张的摆了摆手,急声说道:“并非这样,而是,而是每次醒过来,只是觉得心有余悸,难受的紧,但是至于晚上的梦境却是记不得一星半点。” 点头,原来如此。 紫夭神识探入自己的鱼骨手链之中,探寻了半天,才找到了一个小玉瓶。 灵力注入,小玉瓶便是出现在手中。 紫夭将它递到俞夏面前。 俞夏微愣,看着紫夭递过来的东西,不知所措。 紫夭缓缓解释道:“俞夏姑娘,想必陆翊大哥已经和你说过了,我和白曦本是山中跟随师傅修习五行之术的,如今下山只是为了历练。” 俞夏点头,示意她知道这些事情,随即又把目光落在紫夭的手中的玉瓶上,疑声问道:“那这瓶子里头是?” 紫夭眸光转动,随即说道:“俞夏姑娘可听说过丹药?” 俞夏眸光瞪大,盯着那玉瓶不可置信的说道:“你说这是丹药?” 紫夭吁了口气,点了点头。 炼丹术虽为仙族所独有,但是人族修仙者却是也有神识奇异者掌握着炼丹术,但是两者所炼制的丹却是又本质上的不同,仙族所炼制的为仙丹,其功效则是基于各种灵力之上;而人族所炼制的则是针对人的凡体的丹药。两者之差距便是于人仙之差距一样不可跨越。 如今紫夭手中的则是货真价实的仙丹,而非丹药。 但是为免麻烦,紫夭则是隐瞒了事实,只说玉瓶之中是人族的丹药。 可是丹药在人族仍是十分罕见的东西。 俞夏也只是听说过,从未见过。 猛地摇头,俞夏急声拒绝:“不行,不行,这丹药太过于贵重。俞夏万万不敢收。” 紫夭伸手拉住她的手,将玉瓶里头的丹药倒到她的手心里头。 入手的感觉是温润,扑鼻的味道是清香,俞夏低头,手心里头一颗赤红色的丹药静静的躺着。 紫夭轻咳一声,引起她的注意,才开口说道:“此丹唤作固心丹,有固心稳气之效,是我下山之前从师傅那里拿的,以后每日我都会来给你送上一颗,先连服五日看看效用再说可好。” 俞夏点了点头,拗不过紫夭,只得服下。 看着俞夏服下,紫夭招呼了外头的丫头进来伺候,自己则是退了出去,走出去之前,还是多交代了一句:“此事还望俞夏姑娘一个人知道就好。” 得到俞夏的答应,紫夭才下了马车。 抬眼看去,清梦正跟着陆翊在忙活着,倒是净白躺在一边的草地上,翘着二郎腿不知道悠闲的很。 想到刚才马车中的异动,紫夭缓步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的站在净白的身边,抬脚轻轻的踢上他的侧腰。 净白吐掉口中的草根,翻身坐了起来,恶狠狠的瞪着紫夭,咬着牙说道:“娘子,你怎么这么对待最爱你的夫君?” 紫夭挨着他坐了下来,开口就是:“你为何用神识探察我?” 净白身子往后微倾,用手撑着地,笑嘻嘻的说道:“要不我怎么知道我家娘子那么大方呢?连仙丹这东西也随便赠与凡人。” 紫夭眉头抖了抖:“我以前在九重天上跟着清冉仙君,所以跳下九重台之前,顺手带走了些东西。” “哦?”没有说服力的理由都被摆了出来,净白知道再问下去,也是这个结果了,便不再多问。 紫夭想了想,还是解释道:“俞夏又被那家伙吸食生气了,可是我如今……”摸了摸小腹,接着说道:“那仙丹并非我所说的那样,仙界的固心丹是能够稳住本灵力珠,防止受到外力的吸食或者是污染,放到人族里头,估计能锁住俞夏体内仅剩的生气和心神。” 听到紫夭解释,净白勾唇一笑,没多说话。 没坐了一会儿,清梦便缓缓的走了过来,轻声说道:“姑姑,白公子,陆翊公子说让你们过去用饭。” 此刻天儿已经昏沉了起来,陆翊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三人走过去的时候,陆翊正半蹲在火堆旁边那根树枝在挑火堆,听到三人过来,忙起了身子。 “过来了,走,快些去吃些东西吧。”陆翊走到三人身侧,引着三人朝着一旁走去。 因着是露宿,所以吃食方面自然不是很讲究了。 但是紫夭和净白都是魔族,原本就是不用吃东西的,但是所谓入乡随俗,在陆翊他们面前还是带吃些东西的。 清梦在幽梦居受尽折磨,虽说已经快十六了,但是身形还是瘦小的很,紫夭交代他多吃些,又引来净白的一阵冷哼。 陆翊在一旁笑的旖旎。 一顿饭吃到了月亮上头才作罢。 收拾了一番,便都各自找了位置去睡了。 马车里头自然盛不下这么些子人睡觉,所以有些人不得不睡到了外头的地上。 陆翊本说紫夭是姑娘,也应该睡马车,但是紫夭想着自己无大碍,倒是清梦那孩子瘦弱的很,所以执意让清梦睡马车。 可清梦哪里肯就范。 这边清梦还没安抚好,那边净白又加进来吵闹的说道:“不行,我要和娘子一起。” 紫夭无奈,最终只得三人一齐都睡到外头。 夜色浓重的时候,俞夏的马车里头传来轻微的咦声,转瞬便是归于平静。 可是平静了没多久,树林里头便是出现了一双双闪动着绿光的眸子。 紫夭与净白同时惊醒,守夜的人早歪靠在一棵树旁睡着了,扫视周围,紫夭和净白同时感受到一大群东西在众人的周围成包围之势缓缓的靠近。 第十九章 鬼鬓王 紫夭刚欲散出神识,树林里头一阵动静,在满眸讶然当中,一个人影牵着一匹马从丛林里头狼狈的跑了过来。 紫夭和净白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出无奈的情绪。 夜色里头,那狼狈的一人一马竟是个熟脸。 虚鸣子骂骂咧咧的拍了拍衣角的灰尘,一抬头便是看到了捂着肚子笑个不停的的净白。 轻哼了一声,虚鸣子恶狠狠瞪了净白一眼,然后才张口说道:“笑什么笑,一会儿有你哭的。” 话落,周围围着的东西又开始悉悉索索的动作了起来。 这时候,陆翊他们也都醒了过来,陆翊走了过来,看着这陌生出现的老道士,也没搞明白是什么状况。 紫夭看了看四周,扭身对陆翊说道:“周围有东西,至于这位老道长倒是个熟人,只是你还带将他们召集到一起,而那东西还是由我和他来对付吧。” 陆翊愣怔了下,随即又想到紫夭和净白的身份,便点了点头,开始招呼起来。 马车也被拉了过来,众人都集中在火堆围成四角的圈子里头。 紫夭和净白还有虚鸣子都在圈子外头站着,眸光严肃,细细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树林里头,一阵沙沙作响之后,在方才被虚鸣子冲开的那片林子里头。 一道高大的身形便是显露了出来。 尖锐的獠牙挂着丝丝粘液在月光的映衬下格外明显,一身短短的漆黑硬毛在月光的映衬下泛着银光。 那是…… 一品鬼鬓? 净白愣怔了下,随即扭身朝着四周看去,丛林里头突然出现了数不清的一双双泛着绿光的眸子。 净白走向紫夭,啧啧的说道:“麻烦了。” 无论是仙、魔、妖、鬼皆是有着不同的灵力品级,一至九品灵力级别渐增,而三六九品则是分界线。 鬼鬓狗是鬼族最低级的恶鬼,比上之前的三品鬼蛛简直没得比,但是这东西最怕的就是一群一群的出现,数以万计的攻击过来,即使是比他高了两个品级的鬼蛛也会被撕为碎片。 如今紫夭粗略看去,周围数不清的绿色眸子表示着此次出现的鬼鬓少说也有几百只。 眉头轻蹙,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净白说的不错,其次麻烦大了,若是只有他们两人,那这些子一品鬼鬓便是不成威胁,但是如今被围困的还有俞夏一行凡人,两人必然照顾不到,若是任由鬼鬓冲进来的话,怕是要死上不少的人。 虚鸣子轻咳一声,扭身站在两人的身旁,讪讪的说道:“如今大敌当前,为了保护那些无辜的人,我虚鸣子会与你们一起抵抗敌人,至于咱们之间的账,以后再算。” 净白皱眉,满脸的不满意之色。 紫夭倒是觉得这虚鸣子倒是个识大体的人,虽说他选择与自己一起,有着自保的嫌疑,但是虚鸣子也有些许道行,多他一个,便是多一份保证。 点了点头,紫夭温声说道:“如此,有劳了。” 虚鸣子愣怔了一下,随即轻咳一声却是没有答话。 三人各具一方,站在俞夏一行的外圈,都是面色凝重,观察着外头的动静。 成群的鬼鬓围着众人,却是没有要进攻的意思。 紫夭微微讶然,她之前观察过这地方,虽然是在林子当中,但是却是不在深林,而且鬼鬓这东西,喜欢猎杀比自己高级的恶鬼,很少主动围攻人族。 如今在这个地方,突然出现这么些子鬼鬓,难免有些蹊跷,而且这鬼鬓也不似往常的那些鬼鬓,反而像是被什么东西掌管着。 敌不动我不动,两方就这样僵持了起来。 突然,丛林深处一阵响动,原先围着的三只鬼鬓往后退了开来,众鬼鬓都是低声粗吼,好似迎接着什么东西一样。 三人正是疑惑之际,响动的丛林里头走出一个一席黑袍的男子,男子身材魁梧,面相倒是颇为英俊,手中一把泛着黑气的长刀拖地滑行。 看着黑袍男子的出现,三人的目光皆是被吸引了过去。 黑袍男子站在空地边缘,脚边站着两只鬼鬓,唇角勾笑,一道勾着沙哑的嗓音响了起来:“呵,难怪他那么重视,非让我亲来一趟不可,原来真是棘手的东西。” 净白耸了耸肩头,笑眯眯的说道:“啧啧,竟是罕见的四品鬼鬓王,谁有这样大的手笔,请得起鬼鬓王出手。” 黑袍男子仰头哈哈大笑:“自然是请得起的人,我说,既然知道本王的身份,还是要打吗?” 紫夭先一步搭了话:“可有不打的机会?” 话落,黑袍男子盯着也是一席黑袍的女子,上下扫视,眸光闪动:“刚才可以,现在不可以了。” 鬼鬓王嗅觉及其灵敏,在紫夭站出来说话的时候,他便是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仙气,那仙气仅是转瞬即逝,但是鬼鬓王却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若是能得到一颗仙灵珠,那自己冲破五品限制便是指日可待了。 紫夭也是同时暗叫不好,她自己的气息她收敛的很好了,但是颈子上挂着的白曦的灵力珠却是忘了。 看着鬼鬓王眸中浓烈的杀意,紫夭暗叹,此番恶战怕是避免不了了。 净白本就不欲妥协,他身为魔族圣物六品魔珠,自然不会向一个四品鬼鬓王低头,但是他知道紫夭的顾虑,难免又开始为难了起来。 黑袍男子直勾勾的盯着紫夭,口中却是发出一声骇人的低吼之声,这是鬼鬓族的密语,自然只有他们听得懂是什么意思。 吼声刚落,离得最近的几头鬼鬓便是朝着最薄弱的虚鸣子冲了上来。 虚鸣子愣怔了一下,忙不迭的从腰间抽出三张符纸。 破血引符,夹着符纸的手朝着那几头鬼鬓一只,符纸便是飞射出去,触及鬼鬓的皮毛,哄的燃起了红色的火光。 几只鬼鬓被火符咒所困,挣扎着吼叫了一会儿,便在众人眼前化成了一团灰烬。 虚鸣子抹了抹额角的冷汗,看着被自己烧死的几头鬼鬓,吁了口气,随即又想到周围的几百只鬼鬓,还有不远处站着的自己看上一眼就觉得威压难抗的黑袍男子,不由的咽了口唾沫。 紫夭吐了口气,知道凭着虚鸣子的道行还有这种自残式的引符方式,怕是撑不了多久。 若是仅仅余下紫夭和净白二人,必须带分出一人去缠住鬼鬓王。 剩下的一人不仅仅要面对那几百只鬼鬓,而且还带保护身后的一群人。 抚了抚自己的小腹,紫夭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又会出现那情况,若是那样的话,自己便是起不了用处了。 眸光闪动的时候,只听见净白说道:“别犹豫了,我缠住鬼鬓王,你和虚鸣子保护大家。” 话罢,不待紫夭开口阻拦,净白便是身形闪动,朝着鬼鬓王冲了过去。 鬼鬓王感受着净白身上的威压,知道他的品级在自己之上,但是自己有那神物。 哼,谁强谁弱,还是须带试试才知。 第二十章 神具:三视之眸 净白是六品净魔珠,本与净墨同为净魔珠所化,两人合力,才能达到六品巅峰的状态,如今净墨不在,只余净白一人,用了全力也只是五品巅峰的状态。 但是纵然如此,也是生生高了鬼鬓王一个等级,一级之差,便是天壤之别。 鬼鬓王自然明白这些道理,若是拿着自己四品巅峰的状态去和净白硬碰硬的话,便是会被一击杀之,他才没有那么笨来自找死路。 看着净白的身形朝着自己爆射而来,鬼鬓王眸中染上凝重之色,但身形却是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闪避的意思。 其身边的鬼鬓都已经退开了很远,给他们的王留下了一大片战场。 一声破天嘶吼,冲天的戾气环绕周身,鬼鬓王额间刺目的红光闪现,净白愣怔了一下,看着面前的大动静,顿住了身形。 红光褪去,鬼鬓王额间多了一颗红色的珠子。 鬼鬓王朝着净白勾起唇角,轻笑了几声,随即那额间的红珠子里头便是出现了一个如人眼一样的东西,朝着净白冷冷的睁了开来。 净白盯着鬼鬓王额间的突兀多出的血红色眸子,喃喃开口:“这是……神具:三视之眸?” 鬼鬓王听到净白将神具一眼识出,先是微微讶然,随即则是朝着净白哈哈大笑,眸中的自信不加掩饰。 与此同时,围着众人的鬼鬓也听从了王的号召,朝着被困的人扑了过去。 似乎受过交代一般,鬼鬓皆是不与紫夭硬碰硬,而是一照面就逃。 鬼鬓众多,紫夭灵力化剑,刚掀飞了几只,空缺之处便是又被其余的鬼鬓补了上来。 虚鸣子也是暗暗叹息,高频率的破血引符使得他面色染上苍白,额角布满细汗,看架势再坚持下去,他这一条老命便是要交代到这里了。 咽了口吐沫,虚鸣子忙又抽出几张火符射向扑面而来的鬼鬓。 但是即使如此,人群里头还是有人被鬼鬓一口咬住,鲜血喷射的被拖了出去。 惨叫连连,紫夭心中焦虑的很,瞥眼看向净白与鬼鬓王的战圈,却是发觉净白的行为处处受制。 再看鬼鬓王则是占据上风。 怎么回事? 紫夭愕然,随即又注意到鬼鬓王额上的红色血珠,便是知道了一二。 所谓神具,则是由天地自然生成,如自己所控的能焚万物的天地心火,则是其中一种。 而鬼鬓王所持有的三视之眸,也是拥有远视(可观察到千米之外的细微之处),预视(看到敌人的心中所想),幻视(幻化出虚拟的事物)的神具,在神具榜上也是排的上号的神具。 但是虽说神具具有毁天灭地的能力,但是也是有很大的弊端,若是持有神具者神识太弱,便会被所持的神具反噬掉,化作虚无,灵魂则会缠绕在神具之上,永世不得轮回。 如今鬼鬓王操控神具三视之眸,由于自身灵力级别的限制,便是只能使用到前两视的作用。 但是神具灵力强大,仅仅是两视的作用便是使得鬼鬓王在与净白的战斗中不落下风,反而净白的心中所想都被三视之眸看去,步步受限。 两个战圈都是不容乐观,而且紫夭发觉,自己小腹之中又是开始了异动。 但是此刻,若是不战,便是只得任人宰割了,紫夭吸了口气,忍住疼痛,剑气凌厉,围上来的鬼鬓皆是被撞击开来。 陆翊被一众家丁围在中间,保护着马车上的俞夏。 看着周围的人不断的死去,陆翊心中也是开始焦急起来。 抬眼,是正在努力战斗的净白和紫夭,陆翊一咬牙,朝着一众家丁大声喝道:“听我命令,拿起武器杀了这些畜生。” 陆翊的喝声落在紫夭的耳中,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便是握紧了手中的灵力剑斩杀了起来。 虽说陆翊他们都是凡体,但是这一品鬼鬓确然是如野兽一般的战斗力,一众家丁也不是吃素的,在陆翊的带领下,竟是死死守住了防线圈。 而且还打死了十多头的鬼鬓。 这边的压力稍稍缓解了些,但是净白却是叫苦不迭。 这差事真是让自己火大,由着那鬼鬓王有三视之眸的辅助,自己的下一步动作都会被他看透,几乎击击落空。 耐性本就不大好的净白此刻眸中染上怒气,下手也开始狠了起来,出手便是杀招。 纵然有三视之眸,鬼鬓王也开始面色凝重了起来。 神具确实是威力巨大,但是也要看使用者的灵力级别,如今自己差了净白一个品级。 战斗拖得越久,自己便是越吃力。 正是想的时候,净白又是一道灵力劈了过来。 轻‘切’了一声,只听见净白轻声说道:“虽说这神具颇有威名,但是落在你的手里好似没多厉害嘛。” 听到这话,鬼鬓王便是怒上心头,扬起泛着黑气的大刀,朝着净白冲了过来。 净白唇角勾笑,心中唏嘘道:这鬼鬓王当真是短视的很,难道忘了,使用神具的时候必须神识稳定专一,如今那怒气都快从眸子里头冲出来了,神识不稳,神具自然不能发挥效用。 鬼鬓一族本是最低级的恶鬼,寻常的鬼鬓王也只有三品左右的灵力级别,而自己则是一破常规,修炼到了四品巅峰的状态,而且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神具—三视之眸。 心中自卑加自傲的融合,使得鬼鬓王形成了易怒嗜杀的性格。 如今被净白挑到了逆鳞,难免怒火中烧。 大刀从净白身形的左侧懒腰砍了过来,却是正中净白要向左闪躲的心思。 眸中闪过一丝凝重,这神具果然不能小觑。 灵力瞬间化成晶甲,护住左侧,与大刀直直的碰上,刀势虽被阻住,但是余力还是震得净白退了几步。 一击未过,鬼鬓王嘶吼了一声,接着又抬刀砍来。 净白也没好心情,体内汹涌的灵力在手中汇聚,凭着自己对灵力特殊技的感知力,在鬼鬓王全神贯注砍下来的那一刻,净白神识一分为二,大部分神识用来对抗鬼鬓王的一击,而少部分神识则是指挥者手中汇聚的汹涌灵力。 因着受怒气干扰,鬼鬓王仅仅察觉到净白的大股神识,而根本没有注意到那股被分出去的神识。 猛力抬起大刀朝着净白劈砍而下,鬼鬓王的胸口便是暴露在净白的眼前。 唇角勾笑,此刻净白手中的灵力朝着鬼鬓王的胸口爆射而去。 鬼鬓王立即察觉到,但是此刻自己身形已经如被拉开的弓箭,哪有收回去的机会。 当即侧身,但是还是被击中胸口,哄的一声,连带着那把大刀,身材魁梧的鬼鬓王便是被撞出去了不知多远。 林子里头一阵响动之后,才堪堪停了下来。 第二十一章 幻视 晚更!抱歉! -------------- 看到自家的王被不知打飞到哪里去了,一众鬼鬓便是停下了攻击的态势朝着林子里头退了几步。 净白也是耗费了不少灵力,而且还被鬼鬓王的黑刀戾气在肩头破了一道口子。 龇牙咧嘴的走朝着紫夭走来。 紫夭看到一众鬼鬓退下,也是微微吁了口气。 但是气还没有吁完,刚刚放松的面色便是瞬间凝在了脸上。 空气当中一股子凌厉的气息蔓延开来,紫夭愣怔了一下,随即朝着净白吼道:“小心。” 净白也是感受到了那股凌厉之气,但是为时已晚。 紫夭吼出口的那一刻,他愣怔的朝着紫夭看了一眼,然后丛林深处一道红光侵入他的神识,净白便直直的倒在了紫夭的面前。 看着净白倒下,紫夭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腹痛难忍,疾步朝着净白跑了过去。 净白静静的躺在那里,似乎睡熟了一般。 紫夭慌忙的探出神识,却是发觉净白的神识全被包裹在一团红光之中,连自己的神识都没办法侵入进去,若是强行从外破开那团红光,怕是也是毁掉净白的神识。 退出神识,便是听到不远处一声嘶哑的阴笑声传来。 紫夭仍旧是垂着头看着净白。 奄奄一息的鬼鬓王被三头鬼鬓顶着,才勉强的直起身子,额间的三视之眸已经光色暗淡了下去。 鬼鬓王呸了一口血沫子,看着躺在地上的净白,咳着笑了几声,才哑声说道:“如何?你说他能醒过来吗?” 说罢,又笑了几声伴随着重重的咳声。 紫夭看着昏睡的净白,攥紧了拳头,眸中勾起扑天的怒色,身形闪动,便是出现在了鬼鬓王的身前。 素手探出袖子紧紧的锁住鬼鬓王的咽喉。 灵力浮动,连带着身上的黑袍也翻动起来。 鬼鬓王面色被勒的顿时变得青灰起来,他身侧的几头鬼鬓想窜上来攻击紫夭。 却是在腾起的一瞬间被一团青紫色的火焰烧成了灰烬。 鬼鬓王愕然的看着那团火焰,挣扎了半天才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句:“你有天地心火?” 紫夭手中又用了力气,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说道:“你可能解开他的幻视?” 鬼鬓王被突现的天地心火惊住了心神,直到被紫夭勒的喘不过气的时候,才回了神儿。 鬼鬓王此刻也没心思说废话,艰难的说道:“不可能,一旦中了幻视,便会看见自己最爱的人,而那人会在幻视当中将他杀死,到时候神识被毁,便是无药可救。除非……” “除非什么?”紫夭微微松开手劲儿,容他说完后话。 鬼鬓王咳了一阵,嘴角勾起一抹阴笑:“除非他愿意杀死他最爱的人,那他便能破了幻境,全身而退。” 紫夭松开了手,轻声问了句:“那便是没有别的法子了吧。” 鬼鬓王嘴角又是溢出了血珠,随即点了点头。 看着鬼鬓王点头的动作,紫夭嗤笑了一声。 在鬼鬓王和一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眸子中,一团青紫的火焰瞬间包裹住鬼鬓王的身子。 随即化作一片虚无。 捡起落在地上的神具—三视之眸,还有一颗漆黑的鬼灵珠。 紫夭朝着那颗鬼灵珠勾笑着说道:“如此的话,你便是没有留下的价值了。” 站起身子,黑袍飘扬,身后不远处是扶着头,颤颤巍巍的一众鬼鬓。 虚鸣子,陆翊还有清梦一众人都是被面前的女子惊住了心神。 此刻,她确实像个魔,像个从地狱门里头走出的邪气暴戾的魔。 咽了口吐沫,虚鸣子轻咳一声,轻声问道:“紫夭姑娘,不知道白公子怎么办?” 虚鸣子如今已经是变了称呼,也不‘妖孽’、‘妖孽’的乱喊了,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三人并肩作战改变了些什么。 腹痛难忍,在此刻祭出天地心火这等神具,无疑是冒着被反噬的危险,还好师祖的神识很是强大,而且这天地心火跟着师祖不知道多少个洪荒岁月,亦是比较温和顺从,才使得此次有惊无险。 脑子有些昏沉,但是此刻不能晕倒。 紫夭凭着强大的神识苦苦支撑着,因为现在只有自己能救净白了。 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随即将三视之眸和鬼鬓王的四品灵珠扔到自己的鱼骨手链里头,才缓步朝着净白走了过去。 步子有些踉跄,却是全落在了清梦的眸子里头。 清梦早先见识过紫夭的天地心火,所以并不陌生,他从拥挤到一团的失神的人群中跑了出来。 跑到紫夭身侧,扶住了紫夭的手臂。 被清梦这么一扶,紫夭虽然不敢把全身的重量交给他,但是他帮自己分担一些,紫夭也是稍稍好受些。 被清梦扶着走到净白身侧。 他面色上没有什么动静,但是紫夭还是觉察到被红光包裹的神识正在剧烈的波动着。 紫夭微微愣怔:净白,你到底看见了谁? 俯下身子,伏在净白的耳侧,紫夭轻声唤道:“净白,梦该做完了,快点醒过来吧。” 躺着的男子仍旧是没有动静。 紫夭蹙紧了眉头,盯着净白看了半天,从鱼骨手链里头摸出一颗丹药,轻捏下巴,那枚固心丹便是化在了净白的口中。 如今自己能做的便是保护住他的灵力珠。 清梦觉察到紫夭的低落的情绪,轻声说道:“姑姑,莫要难过了,白公子一定会醒过来的。” 紫夭微叹口气,却是没敢点头。 这时候,陆翊缓步走了过来,温声安慰道:“此处不太平了,紫夭姑娘,我们还是快些上路吧。” 又看了净白一眼,紫夭只得点了点头。 陆翊勾手招呼余下不多的家丁将净白缓缓抬起来朝着后头的马车走去。 紫夭也被清梦扶着跟着走了过去。 路过俞夏的马车的时候,俞夏掀着小帘儿侧着脸朝着净白看了看,在紫夭路过的时候,她急声说道:“紫夭姑娘,白曦他没事吧。” 她的声音竟是染上哭腔,紫夭抬头看着她满脸不加掩饰的担忧和心疼之色。 想了想,却还是忍着痛色点了点头,温声安慰道:“俞夏姑娘不必担忧,他……”紫夭抬头看向前头的身影叹声说道:“他会醒过来的,一定!” 话落,俞夏的泪珠子便是顺着眼角话落了下来。 紫夭此刻疲累至极,顾不得这么些子情绪,便缓步离去了。 第二十二章 转机 马车辘辘,在深林里头的黄土小道儿上头不快不慢的行驶着。 虚鸣子驱着马跟在最后一辆马车的侧边,在小道上奔驰着,随意的瞥眼瞧了瞧身侧那随着马车的颠簸而晃动的小帘儿,他仍是有些唏嘘不已。 自己怎么就决定跟着他们一起上路了? 斩杀鬼鬓王之后,围着的一众鬼鬓也是一哄而散,虚鸣子本想原路返回,但是无意间听到这行人是要往南去清水观的事实。 目的地偏偏是那个地方,自己早想去看上一看了。 如今想起来自己同行的决定,虚鸣子仍旧是摇头觉得自己的心神定是被什么东西蛊惑了。 正是懊恼纠结的时候,侧边的马车里头传出一阵子惊喜的呼声,是那个跟着紫夭的清秀的男子的声音:“姑姑,姑姑,你可醒了,你还好吗?” 马车里头,紫夭揉了揉胀痛的额角,支起身子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全身无力的很。 神识自视,便是发觉自己身子里头的灵力又被腹中的小人儿全部吞噬掉了,如今腹中蓝光莹莹,倒是对自己渐渐恢复的灵力没什么反映了。 如今,紫夭便是心中大抵有了认识,每每自己大量调用灵力的时候,腹中的小人儿便是会和自己争抢体内的灵力,待吸食殆尽的时候,便会再次处于休眠的状态,而不会妨碍自己的灵力恢复。 吁了口气,紫夭面色染上无奈,这孩子可真是娇气难养的很呢,若不是自己承袭了师祖的灵力,自己哪能供养的起他。 坐正了身子,落眼便是好似睡熟了一般的净白,紫夭又开始揪心起来,不论他跟着自己有何目的,如今他为了这些子事儿这般尽力,到底是自己欠了他的。 抬手点上他的眉心,神识顺势探了进去,仍旧是老样子,红光包裹,净白的神识仍旧是深陷幻视之中。 撤回神识,紫夭缓缓睁眼看他,突然觉得自己无能的紧,九重天上她无力保护白曦,墨轩,紫冥爷爷还有一众葡萄,如今自己一身强大灵力,但是仍旧没有保护到净白。 攥紧了手,紫夭眸中染上自责之色。 可是那抹自责还没有在心底扩开,便是被清梦晃动自己衣角的动作打断了。 垂下眸子,看着跪坐在身侧的清梦满眸关心,扯着自己的袖角晃动个不停。 紫夭突然想起,九重天上她还是葡萄的时候,也是这般喜欢伸着小爪扯着清冉的袖头。 微微摇头,散去回忆,便是听到清梦柔声说道:“姑姑,莫要难过了。” 紫夭微叹口气,反手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不必为自己忧心。 马车仍在晃动不已,紫夭看着净白这么躺着也不是法子,心中也是自然焦急起来。 她知道马车外头不远不近跟着的驱着马的是那道长虚鸣子。 如今她心中焦急,神识受阻,便是不能冷静思考问题。 秉着病急乱投医的心态,紫夭将帘子扯开一条小缝,朝着马上的人唤道:“道长。” 虚鸣子早就在瞥眼盯着马车的动静,一听到她唤自己,愣怔了下,才干咳一声开口应道:“何事?” 紫夭态度谦和,语气焦急,虚鸣子自然不能不理。 “道长,你可听说过,若是人神识被困,可有解救的法子。”紫夭缓缓开口,语气中染着期冀。 虚鸣子想了想,随即却是摇头说道:“神识被困,怕是真的如那个妖孽所说的一样,非带自己从中破开幻象才是,外力帮不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早知道这话便是已定的事实结果,但是紫夭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如今事实再次被敲定了一遍,紫夭放下小帘儿,靠着车厢,眸子里头染上了茫然之色。 “姑姑。”对面坐着的清梦突兀的开了口。 看着紫夭看了过来,清梦叹息的说道:“哎,姑姑,若是有两个白公子就好了,这样便是他自己救了自己了,算不得外人干扰。” 话落,紫夭猛然坐正身子,探手抓住清梦的肩头,急声说道:“你说什么?什么自己救了自己?” 清梦眸色慌张,似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为何紫夭这个激动的反应。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紫夭忙撤回了手,唇角勾笑,眸中已经定色:自己救了自己?对啊,她怎么忘了,净魔珠化为双生子,净白还有一半叫做净墨,他俩神识本就是一体的,若是由净墨来的话,必然能够唤醒净白。 面上眸中尽是喜色,紫夭忍不住又拉了拉清梦的手。 随即又扭头看了没动静的净白,便是想到这事儿还需马上办,否则拖得时间久了不知要生出什么变端。 想定之后,紫夭拉住清梦,缓声说道:“清梦,姑姑要带白公子回去一趟,求别人救他,但是姑姑不想让陆翊公子他们知道,难免会担忧,所以清梦乖乖的呆在马车里头,替姑姑瞒着,可好?” 清梦顺从的点了点头,在紫夭起身的一瞬间却是扯住了紫夭的衣摆。 紫夭扭头倾身,眸中不解。 清梦抬头,碰到紫夭的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姑姑,你早些回来,清梦在这儿等着你。” 紫夭点头,抚了抚清梦的头,才起身。 用灵力将净白抬起,直接装进了鱼骨手链里头,紫夭朝着清梦温温一笑,随即便是灵力裹身,消失在马车之中。 清梦愣怔的看着两人消失的地方,良久,眸光闪动,清瘦的面颊之上竟是勾上了一抹笑意。 外头的虚鸣子也是似乎察觉到什么动静一样,抬眼看了看,却是没看到什么东西,接着又摇头扯了缰绳,与马车并排前进。 马车离去之后,紫夭裹着黑袍的身形便是突兀的破开虚空显露了出来。 遥遥的看了马车一眼,紫夭身形闪动,朝着来路飞射而去。 不消片刻,便是又出现在了那片烟雾弥漫的林子里头,凭着记忆穿行其中。 一会儿,那架净桥便是显露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 放缓步子,刚刚抬脚踏上净桥,面前便是破空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一席墨灰色长袍的净墨温温一笑:“姑娘,你终于回来了。” 第二十三章 渡河 紫夭听他这话,净墨话中的意思可是说他早知道这些事情,在等着自己和净白? 净墨看出了她面色的疑惑,便是开口解释起来:“我与净白本是双生,所以净白神识中了幻象,我也是有感知的。所以若是姑娘不来,我便会亲自去找上一趟。” 原来是这,紫夭吁了口气,听着净墨的话让她安心多了,他多少应该是知道如何唤醒净白了。 净墨转了身子,微微倾身坐了个请的姿势,温笑着朝紫夭说道:“此番引神,还需天时地利,所以还请姑娘跟我去个地方。” 紫夭没犹豫便是点了头,一心挂着净白的安慰,此刻便是说让她入龙潭虎穴,她便是也会没犹豫的去了。 见到紫夭没思考便是点了头,净墨的步子顿了一下,随即又跨了出去。 过了净桥,又走了一段,便是紫夭熟悉的地方—冥河。 河岸边儿仍旧是挤着一堆的人,但是在净墨走过来的时候,那些子人竟然是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 紫夭跟着净墨无阻碍的直直走到了河边,撑船的空老还没有过来。 此刻多等一会儿,净白的命便是会危险一分,紫夭难免步子安生不住,来回的小踱。 等了有一阵子,那条熟悉的破船便是摇摇晃晃的破开迷雾,缓缓的靠近岸边。 船触岸,仍旧是熟悉的黑袍老头,仍旧是千年不变的漆黑桨子。 空老扫了一眼,心中便是讶然至极。 那孩子,怎么又回来了? 面上仍旧是不漏声色,由着净墨先一步登了船。 紫夭跨步出去的时候,那根桨子便是拦在了前头。 黑袍下头,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没有好东西,便是不能上我的船。” 紫夭愣怔了一下,却是记着空老之前的话,所以并没有贸贸然的和空老相认。 净墨见着状况,便是欲扭身过来为紫夭说上两句话。 谁知道空老身子一横,背对着净墨,意思不言而喻。 紫夭朝着净墨微微摆手,意思是不必多言,随即从空间手链里头拿出了一样东西,搁在了船头的网兜里头。 空老抬起漆黑的桨子轻轻的挑了挑那网兜。 随即桀桀笑道:“你是非要渡这河,却也不必拿这神具来给我。” 神具?净墨愕然。 紫夭温笑着叹气道:“我急着过河,这东西本也是我从别处得的,只算是借花献佛,还望空老不要嫌弃才是。” 紫夭有私心,空老也看得明白,此刻她拿神具出来,便是有意要还之前空老收留的恩情。 空老微微叹了口气,他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本想拦住紫夭的步子,谁知这孩子竟然…… 罢了,罢了…… 这事儿终究不是自己能拦住的。 空老撤了桨子,叹声说道:“罢了,既然你连神具都舍得,那我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空老扭身去了船头,紫夭微微颔首,这才跨步上了船。 净墨心中愕然,这紫夭确实是不简单,难怪魔君会绕了这么大一圈子,来设这个局。 紫夭看着空老划动桨子的身影,唇角勾上了笑意。 自己被她一拦,神思便是清明了起来,这事情确实有些怪异,有些巧合,但是她却敢肯定,净白并没有涉及其中。 所以为了净白,前头的路再凶险,自己也是要走上一遭。 船桨划动,空老忍了忍却还是没扭身的开了口:“净墨,这几日你倒是渡河渡的频繁,惹得我生意都难做了。” 净墨愣怔了下,随即笑了开来:“空老说的是,不过我想这段时间马上就过去了,到时候我兄弟两个再给空老送些美酒才是。” 空老也回应的笑了几声:“也好,也好。” 之后三人在船上便是没了后话,小船微微晃动着,一会儿便是见了岸边。 船触岸,净墨先一步跳上了岸边。 紫夭也从空老的身侧走过,微微颔首之后,跨步便是欲上岸离去。 步子还没有跨开,便是见到那漆黑的桨子一动,随即便是勾着一样东西递到了紫夭的面前。 紫夭看着黑桨子上勾着的三视之眸,也不伸手去接,只是抬头不解的看向空老。 空老面上染上了冷漠,厉声说道:“我空灵是冥河上的摆渡人,便是有自己的规矩,这东西确实是贵重了些。” 紫夭面色为难,却是不欲惹空老不快,犹豫了会儿,便是伸手摸到了那三视之眸。 碰到神具的时候,空老收了桨子,却是又添了一句话:“若是你再次回来渡河的话,两次的船钱,一齐用这东西算了吧。” 紫夭握住三视之眸,缓缓点了点头,随即便是扭身朝着一脸不解的净墨走了过去。 两人并行离去的时候,净墨温声叹道:“今日空老是怎么了,有些怪异啊。” 紫夭没回答,心中却是清明的很,空老知道自己执意要去,便是让自己拿了神具,万一有什么状况,也是可以应付一二,而最后的话,其中的意思便是期望自己能平安回来,他再收了自己的谢礼也是不迟。 这老头…… 难怪愿意孤寂一生,在这河上当个摆渡人。 收敛了情绪,紫夭跟着净墨朝着迷雾深处走了过去。 穿过迷雾,安静的环境突然变得嘈杂了起来。 紫夭定神看去,落眼的竟是一派如人间一般的闹市场景,微微勾上愕然。 这时候净墨扭头过来,一脸温笑的朝着紫夭抬手说道:“姑娘,这便是魔界——地狱门。” 这便是地狱门? 当初从九重台上跳下来的时候,本是想躲在魔界的,谁知一念之差,竟是渡了鬼河,过了净桥,涉足人族。 如今真正的魔界显露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紫夭突然有些不知所粗起来,脑海里头突兀的多了句话‘你若是堕落成魔,我便是不会原谅你的’。 紫夭约约想着,当初自己选择去了人族可是因为心中还在意着这句话,还有这个结? 微微摇头,紫夭不再多想,此刻还是救了净白才是关紧的事儿,其余的有空再去琢磨吧。 想定之后,紫夭便是跟上了净墨走远的步子,踏进了魔界之中。 第二十四章 入局 进了结界,前头的净墨也不说话,只埋头朝着前头走去。 紫夭也是无心观察路边风景,急急的跟上净墨的步伐。 但是显然两人不是透明人,路上擦肩而过的行人还有路边叫卖的小贩皆是盯着两人看个不停。 紫夭自然察觉到这诡异的围观。 但是此刻在魔界境内,紫夭并不想多事,看到了全当没看到,只跟着净墨往前走去。 净墨似乎也是察觉到了这异样的氛围,便是慢下了步子,与紫夭并行起来。 边走边解释道:“姑娘是生气息,所以难免惹得他们围观多看,还望姑娘不要多心才是。” 紫夭有些不耐,语气自然不似之前的那般和善:“这些都是小事,只是净白的事当误不得,若是你有心救他,咱们就不需在这些事儿上浪费时间。” 净墨被她这么一呛,便是无话可说,闭了嘴专心的赶路。 可是显然诡异的氛围是不会没有下文的。 路刚走了不远,前头便是突兀的多了一群人。 不多不少,恰好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紫夭顿住步子,抬眼看去。 此刻她心中已经不耐到了极点,前头堵路的人却是恰恰堵到了枪口上头还浑然不知。 净墨也是看清了堵路的人,无奈的摇了摇头,便是朝着坐在一头白毛魔狮身上的人说道:“荣明魔君,你这是何意?” 紫夭眸光讶然,抬眼看着前头那个满脸孩子气的半大的小子愣住了眼神。 据她所知,魔族里头分十八殿魔君,又有魔王统领。 魔族众生,被唤作魔君的不过才十九个人而已,但是若是自己没听错,净墨分明唤了面前那个半大小子‘荣明魔君’。 不过人不可貌相,此时紫夭不好用神识探视,自然也是瞧不出面前的半大小子到底是什么灵力品级的。 被唤作荣明小屁孩,在紫夭看过去的时候,正软软的坐在圈椅上头,大腿压着着二腿,脚丫子晃得紫夭一阵头疼。 看了看荣明,紫夭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荣明这孩子样貌倒是长得极好,但是这满脸的傲慢,明显是个嚣张跋扈的小子,自己的孩子以后可要用心教管。 不过,男孩子嘛,多半是调皮些,所以还是生个女孩子才好。 紫夭此刻心思早就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回神儿的时候,却是抬眼瞧着远处软坐着的荣明,伸直一根手指头朝着自己勾了勾,然后便是少年独有的娇嫩的声音:“你,过来到本魔君身边。” 净墨脑门冒汗,这小祖宗,什么时候闹不好,偏偏挑了这时候,若是让那人知道了,即使他身份特殊,怕也是要受惩罚。 紫夭想着净白的事儿,哪有空子和小孩子玩闹。 但是由着自己有孕的缘故,却是对小孩子都是母性泛滥。 此刻便是蹙紧了眉头,在净墨欲言又止的眸光里头朝着不远处的荣明缓缓的走了过去。 荣明身边站着个娇媚的女子,却是一个成熟的模样,此刻素白修长的手正搭在荣明的锦袍上头,看得紫夭又是额角突突跳个不停。 看着紫夭朝着自己走过来,荣明这才缓缓的坐正了身子,按着椅子肘往前顿了一下子,才挨着地站起了身子。 果然是个小孩的模样,比上清梦却还是要低了许多。 紫夭停到与他两步的距离,便是停了下来。 荣明明显不高兴了,小孩子脾气即刻便是把不满挂在了脸上,嘟着嘴恶狠狠的说道:“怎么,难道本魔君这么可怕?” 紫夭看着面前半大的孩子一个本魔君,本魔君的不停,就觉得无奈的紧。 秉着宠惯的心理,紫夭又是往前走了一步。 荣明这回倒是满意了,虽说嘟着嘴但是眉梢眼角却是掩着喜色。 轻咳一声,荣明仰着头看了紫夭半天,随即在众人的讶然之中,荣明扭身将圈椅拉到了紫夭身边,然后站到了圈椅上头,恰恰高出了紫夭一些。 紫夭完全是被魔君荣明这孩子气至极的行为愣住了。 随即便是只听到荣明身边那个娇媚的女子讶声唤道:“魔君大人。” 声音唤出口的那一刻,荣明便是抬手掀开了紫夭的黑袍子,然后便是长久的大眼瞪小眼。 看了良久,直到净墨促步过来出声轻咳。 紫夭才顺手遮上了袍子。 荣明唇角一勾,慢吞吞的下了圈椅,啧啧叹道:“原来是个美人儿啊。” 紫夭愣怔了一下,随即扭身朝着净墨说道:“你说的那地方到底在哪里?” 净墨抬眼看了看扭着身子的荣明,然后抬手轻声答道:“在那最里头。” 紫夭抬眼,却是看不到他所指的地方。 荣明走到那娇美美人儿的身边,斜斜的靠在她的身上,然后嬉笑着插嘴道:“十八层炼狱,你没听说过吗?” 紫夭缓缓侧身,朝着净墨一字一字的问道:“救净白,需要深入魔界的最深处吗?” 净墨眸光闪动,最后却是点了点头。 “好。”紫夭没犹豫便是应了,抬步便是先一步走了过去。 净墨确实是没料到,话已经说道了这个地步,几乎都是摆明了这是个局,但是她却是满口答应了。 只是为了净白? 那自己这般做,也不知净白醒了,会不会责怪自己? 抬头盯了紫夭的背影一眼,净墨偷偷的叹了口气,朝着荣明微微颔首,这才抬步跟了上去。 没踏开十余步,小魔君荣明的身形便是突兀的出现在紫夭的身侧,小魔君嘻嘻一笑:“所幸无事,本魔君好久没见哥哥了,便也和你们一起也去看看哥哥去。” 哥哥? 紫夭此刻已经知道是何人要引她入局,如今被净墨一说,便是略略猜到怕是地狱门的主人——魔君桦漫。 可是身侧的小魔君却是唤了那人哥哥。 自己曾经在九重天的集物殿翻看过那本魔族的书,却是没有看到上任魔君血煞还是什么幼子? 可是此刻,紫夭却是不想多问。 这事儿与自己无关紧要,知不知道都是无妨。 她现在想知道的是,魔君桦漫到底为了何事竟是花了这样大的心思去设这么个局。 难道也是为了自己这一身仙丹本体? 第二十五章 男女通吃 魔界地狱门与仙界九重天规矩大约是差不多的,不受君命,便是不能随意的穿梭十八殿之中。 但是此刻紫夭随着小魔君荣明与净墨一起,便是不受阻的直直朝着魔界最深处走去。 走的是专门穿越十八殿地狱门的最近通道。 这之后便是再没有延误,三人一行,一阵子时间,便是直直的到了十八层地狱门核心处。 停在了十八殿前头,小魔君荣明先是皱了皱眉头,小声嘟囔道:“切,又要见那个烦女人了。” 荣明口中的烦女人,便是第十八殿魔君芊禾。 这女人在三界之内都是有不小的名气的,出名的原因倒也是惹得三界女子眼馋心妒。 魔界第一美人儿——魔君芊禾。 于此并名的不仅仅是这艳名,还有凶名,魔界十八殿魔君里头算起来善战的不过才五个,而芊禾魔君便是占了一席。 如此女子,美艳凶名齐名,倒是惹得动心的男人敢想不敢动。 此刻小魔君荣明便是皱着眉头,明显对芊禾这个魔界第一美人儿欺负的很。 果不然,身后传来一阵轻笑,三人皆是缓缓扭身过去。 落眼的便是一席正红劲装的妖娆女子,若是淡淡凭着这身妖娆怕也称不得魔界第一美人,眉眼之间一股若有若无的冰冷煞气,却是恰恰点缀了那身妖娆,使得紫夭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芊禾魔君似乎早就习惯了别人瞻仰她的美貌。 红唇勾笑,开口竟是温和轻柔的语气:“哟,我这殿里头,好久没来这么些人了。” 净墨颔首答话:“净桥守护者净魔珠净墨见过芊禾魔君。” 芊禾魔君摆手轻笑:“使不得,使不得,净墨真是多礼了。” 紫夭微微讶然,只想着美貌女子不像传闻中那般凶煞,反倒温和的紧啊。 可是这个想法还没有转了一圈,便是听到身侧的小魔君荣明啐啐念道:“切,又是装出个温柔模样,岂不是一会儿要露馅了。” 紫夭愣怔了下。 仙魔的听力自然不与常人一样,荣明这啐啐念便是恰恰落在了正在笑的温柔的芊禾耳中。 面上的柔色顿时变了颜色,但是冷寂了一下,便是又须臾笑了开来。 “容儿。”故意拉长的声音语调勾了好几转,芊禾却是没有闪动身形,只是唤着步子靠了过去。 刚靠近了些,荣明便是皱着眉头后退了两步,黑着脸不满的说道:“芊禾,你我都是魔君,哥哥都唤我荣明,你偏偏唤我容儿,可是要驳我面子。” 芊禾微倾身子,娇小几声:“容儿,这番竟是要上了面子,可是因为在场的有你倾心的人?” 荣明又是后退了几步,本欲开口反驳。 但是抬头的眸光扫到了一旁站着的无动于衷的紫夭,便是抬手一指:“自然,这话倒是说对了。” 芊禾顺着荣明的手指,瞧到了一席黑袍的紫夭身上。 挑眉讶然:“遮遮掩掩,莫不成是太过美貌,怕惹人窥觊?” 芊禾的话落在了紫夭身上,荣明才吁了口气,心中诽谤了一句:“烦女人。” 便是没了下文。 芊禾显然对紫夭来了兴趣。 扭身便是靠近了紫夭,从荣明的角度看去,两人都快贴到一起了。 淡淡的软香贴在手臂上,紫夭也不躲,任由着这女人打量。 芊禾看了有一阵儿,抬眼看了净墨,突兀的来了句话:“净墨,这不是是那画中的人吧。” 净墨愕然,魔君设局画圈,好不容易把紫夭姑娘请到了这地狱门里头。 可是如今芊禾魔君这一句话,便不是说了实情? 慌忙的抬头看了紫夭,却是没有预想到的反应。 她仍旧是站在那里,没多余的动静。 紫夭何尝不知道这是个局,但是为了净白,此刻已经走到了这局中,那里还有退出去的道理。 而且紫夭也是好奇:桦漫魔君,自己从未谋面,他费尽心思用如此手段请自己来了这儿,自己身为客人哪有过门不见的理。 芊禾在紫夭和净墨两人间看了两遍,然后勾笑说道:“这意思便是对喽。” 净墨欲言又止,却是不知道怎么阻止芊禾魔君。 如今荣明呆到一旁,只要芊禾不说他,他便是无所谓了。 大殿里头,唯独净墨一人急的一头虚汗。 此刻他倒是记挂起来净白的身子了,若是事情办砸了,桦漫魔君还会伸手救弟弟? 咽了口吐沫,话儿却是被芊禾抢了先。 伸手又是掀了紫夭的黑袍,啧啧之后,扭头问道:“荣明,你说是她好看,还是本君好看?” 荣明先是愣怔,然后满眸鄙夷,最后扭过头去,不回答这无聊之极的问题。 芊禾抬手竟是抚上了紫夭的脸,眼神迷离:“我倒是觉得这脸没什么特别的,但是为何桦漫执念如此,竟是弃了魔身,幻化成卑微的人形,为的只是引你来这儿?” 终于听到了一句有用的话,不枉自己忍了她的无礼之举,紫夭抬手轻轻的拉开芊禾的手,扭头,温温一笑:“芊禾魔君,我喜欢男人。” 荣明被这话一惊,随即微微摇头,心中叹息:你还是小看了这烦女人的烦人程度。 紫夭的话确实使得芊禾收了手,她后退了几步,微微上扬的眼角勾出张扬:“无妨,只要本君不介意你是女人就好。” 紫夭勾笑,对以淡然的眸光:“芊禾魔君说的话可做真?” 芊禾没答话。 紫夭接着说道:“若是做真,那紫夭也是愿意了。” 芊禾这会儿才面上落了笑意,染上冷色:“你说这话,可是因为你是桦漫魔君找的人,便是以为本君留不得你?” 紫夭仍旧是满眸温色:“呵,紫夭根本不知道桦漫魔君是谁?更不知此番来此是桦漫魔君的意思。” 话落,芊禾终于是知道了此番对话,紫夭一直是面色温温,话语随谈。 而自己却是心中不稳,乱了情绪和语气。 倒是有意思? 只是你可是高兴的早了,桦漫魔君每每提起你的时候,语气里头便是自己从未听过的愤恨。 怕是你最后的机会说这话了。 一想到面前的人几乎算的个死人了,便是再没有争执的价值了,便扭身离去了。 这意思便是请便吧,她不管了。 第二十六章 我叫桦漫,魔君桦漫 荣明看着她离去了,满眸惊愕,回过神儿来便是促步走到了紫夭身边,一把拉住她的袍子说道:“你用的什么法子使她这般容易就放弃了?” 紫夭看着小魔君的满眸期冀,此刻竟是憋不住的想笑出声儿来。 扭头轻笑一声,才扭了头对荣明说道:“你若是许我一个愿望,我便告诉你法子。” 这话明摆了是要占荣明的便宜。 小魔君也不傻,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沉气点了下头,似乎犹豫考虑万千,才下了个重要的决定。 抬头盯着一汪笑意的眸子,荣明小魔君说道;“只要本君办得到,便是许你就是。” 紫夭点头,却也不在乎他多加的条件。 荣明是魔君桦漫的弟弟,这个承诺,紫夭只赚不亏。 得了荣明的应允,紫夭才勾手让他附耳过来,轻声说道:“小魔君,我想你也应是察觉到,芊禾魔君并无恶意,只是喜欢调笑而已,若是你自始至终皆是能淡然应对,她便自然没了继续的下去的念头,但是你若愤怒或者是躲避,便是满足了她调笑你的目的,反而勾的她更加想继续下去,所以……” 一席话说完,荣明眸子瞪大,半天才结巴的说道:“就这法子而已?” 紫夭温笑点头。 荣明轻哼一声:“原来你和那烦女人一样是个坏女人,单单凭了一句话,便是骗了本君的一个承诺。” 紫夭摆手摇头:“荣明魔君这话可是说错了,方才的交易可是你情我愿的,紫夭可没有逼迫魔君啊。” 小魔君被这话呛得没话应答,便是嘟起了嘴,哼了一声。 紫夭看着这反应,最终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边净墨看戏看得微微摇了摇头,抬手说道:“紫夭姑娘,咱们还是快些进去吧。” 收了笑意,微微点头,便是跟上了净墨的步子。 最后一重,乃是地狱门的核心,也是地狱门的最高掌控者,魔界的主人——桦漫魔君的居所。 在十八层地狱门里头,雾气弥漫处是两根望不到顶,也探不到底的漆黑石柱,石柱之上盘旋着密密麻麻的纹路,这两根石柱便是通往地狱门最核心所在的大门。 净墨在前头引路,到那石柱前头的时候却是顿住了步子。 荣明也是改了小孩子的面色,顿住了步子。 在紫夭讶然的眸光当中,两人皆是面色凝重,抬起左手握拳贴在胸前,随即缓缓的屈下了身子。 接着便是微微的轻喃声传了出来。 紫夭没有仔细去琢磨,只大约听见了几句,却是些‘地狱之门’‘忠诚’什么的残句。 轻喃声落,面前石柱中间漆黑的迷雾里头突然亮起了两排青蓝色的火焰。 紫夭还未来得及去看,心中便是起了反应。 愣怔了下,忙不迭的催动灵力去安抚已经被自己炼化的天地心火。 这是怎么回事? 在这青蓝火焰亮起的时候,身体里头的天地心火明显是起了反应,若是自己没有感应错的话,方才自己的天地心火竟是有一股要冲出来的念头。 吁了口气,由着自己的灵力温养,天地心火终于是乖乖的沉寂了下去。 看着已经踏进去的两人讶然的朝着自己看了过来,紫夭忙泰勒步子,跟了上去。 踏进那两根石柱之间,沿着那两排青蓝色的火焰朝着里头走去。 紫夭似是无意的差问道:“净墨,不知这两排火焰是什么来头?” 净墨抬头看了自己一眼,又看了那青蓝火焰一眼,才缓缓开口:“这东西是地狱业火,本是桦漫魔君所有,但是他将本火源分出了一缕化成了这里的守门火。若是有人擅闯,单是这地狱之火,便是能将其焚为虚无。” 被净墨这么一说,紫夭终于是明白了,难怪自己体内的天地心火,有了这等反应。 这地狱业火与天地心火若是形象的来说便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如天地间的灵力也是分为正灵力和邪灵力一样。 方才突兀见到地狱业火,自己的天地心火便是难奈不住,竟是让本能意识站了上风,差点破了自己的禁锢。 吸了口气,紫夭暗暗叹道:这天地心火加上跟着师祖丹宿仙君的年头来算的话,被炼化的时候也是多的数不清了,如今竟然还是能觉醒本能意识,也是当真稀奇的很。 乱想的时候,地狱业火铺成的通道已经到了尽头。 前头走着的净墨和荣明齐齐下了通道,身影便是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紫夭便知这是结界。 跟上去也下了通道。 眼前的景色便是豁然开朗起来。 抬头看去,便是一条悠长的石板甬道,甬道尽头便是此行的目的地。 石板甬道看起来很长,走起来却是不费时候。 紫夭跟在净墨后头,却是觉得面前这石板路也是内涵玄机,可是净墨在前头带路,自己走的自然是省心省力起来。 没一会儿,便是出现在了大殿门口。 殿门口大门虚掩着,竟是连个把守的人儿都不见。 紫夭随处看去,眸子却是落在了大殿门口的角落处,似乎被什么失了定术,久久不能动弹。 净墨抬头将大门推开了一些,扭身请紫夭进去的时候,才发觉了紫夭的异样。 顺着紫夭的眸光看了过去,却是看到大门角落的地方静静的握着一只睡得正熟的黑猫。 紫夭看着那黑猫,九重天上的记忆一下子涌到了心头,那时候自己选择跳下九重台的之前,便是用了那样的借口支开了他。 也不知按照他的脾气,得知实情的时候会如何生气。 下意识的摸了摸被袖子遮住的手腕,实在的触感传来,紫夭这一刻却是突然觉得,自己当初那样选择了跳下九重台,是不是有些逃避现实的怯弱。 微微叹了口气,收回了眸光。 一旁的净墨等的焦急,正欲开口唤上一唤,却是看到她自己扭了头。 咽下去口中欲说的话,净墨引着紫夭进了大殿之中。 进了大殿,仍旧是空无一人的场景。 走了一路都没见生气,紫夭不由的皱了眉头。 一旁的荣明也是皱着眉头四处瞄了瞄,小声嘟囔道:“哥哥这又是怎么了,殿里头伺候的人都去哪里去了?” 话儿刚落,本是空无一人的大殿之中破空的出现了一个人儿。 紫夭闻声抬头看去,悬立于半空中男子的一席勾着银丝黑袍,一双狭长的眸子勾着薄唇的笑意冷冷的朝着紫夭看了过来。 紫夭心头一颤:他便是这十八层魔界的主人——桦漫魔君吗? 第二十七章 引魂灯 大殿里头,荣明和净墨皆是颔首屈腰朝着上位的桦漫魔君行了礼。 此刻桦漫魔君已经坐在了上位的席子上头,一手压在案上,握成拳头支着额角,眸光恰是落在了大殿中央站着的三人身上。 本身紫夭便是知道,这局是为自己设的。 可是那桦漫魔君却是好似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先是瞪了荣明一眼,开口教训到:“荣明,你不好好的呆在一殿,又跑到本君这里做什么?” 荣明看了桦漫一眼,眸光转动,再没有在芊禾、紫夭面前的那般倨傲,而是真的如个小孩子一般,委委屈屈的答道:“还不是为了哥哥,哥哥此番回来,又是没呆上几天便是离开了,荣明只有哥哥一个亲人,不上哥哥这里又该去哪里呢?” 话语说的真切,若是旁人听去,自然要说一声,兄弟情深。 但是明显荣明这老一套在桦漫这里并不受用,面色根本没有一丝改变,反倒是勾了怒气,出声呵斥道:“还敢说,本君今儿个刚踏进殿门,便是听玉珏说,你又娶了个的女子?而且还是鬼族的?” 紫夭在一旁听得愕然,但是却是没有露出情绪。 荣明此刻收回了委屈的表情,换上讨饶的笑脸:“哥哥不知道,那鬼族的女子实在是漂亮的紧,恩……” 沉吟了一阵儿,荣明又是抬手一指,再次将指头指向了身侧的紫夭,促声说道:“比上她还要漂亮的多。” 第二次被这孩子坑,紫夭表示很无奈。 此刻她多想说一句:关我何事? 本是按照常理来说,被荣明这么一指,上头的桦漫应该是转移了注意力,关注起紫夭才对。 但是事实却是没按常理来。 桦漫的确转了眸光,但是却是越过了紫夭,落在了净墨的身上。 紫夭垂着眸子没做声,但是她有股感觉,若是没感觉错的话,自己怎么觉得,那桦漫魔君是故意忽视自己的。 吁了口气,却是不再多想,而是把注意力放到了净墨的身上。 因为方才桦漫问的正是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净白如何了? 净墨微微摇头,声音低沉的答道:“自己和净白神识想通,此刻却是察觉到,净白很是不妙。” 桦漫蹙了下眉头,随即才把话茬子仍在了紫夭身上:“净白呢?还不将他放出来?” 语气中明显的不和善,大殿里头的三人都是听得清楚。 紫夭自然也是听得出来,只是此刻事关净白,却是开不得玩笑,也发不得脾气,只得忍气吞声,顺从的伸出了掩在袖子底下的手臂。 手臂抬起,露出白皙的手腕。 淡粉色的疤痕朝下,自然是落在了视线的盲区。 但是那上头绕着的鱼骨镯子,却是让人一览无余。 注入灵力,神识探入其中,便是找到了净白睡得安稳的身子。 灵力催动,净白便是从鱼骨镯子中缓缓的落在在三人面前的地上。 净白一落地,净墨的目光心神便是全被勾了过去。 半跪在净白的身旁,净墨缓缓探出手握住了净白搁在胸前的手,低头沉吟了半天。 净墨突然抬头,朝着上位的桦漫魔君开了口:“桦漫大人,还请一定救救净白。” 桦漫随即便是点了头:“自然。” 净墨这时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是紧紧握住净白的手却是没有撒开。 而与此同时,站在紫夭一侧的荣明却是自打紫夭探出手臂的时候就愣怔住了,这么些时候却也没有回过神儿。 脑海里头乱成一团,荣明觉得此事儿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他早知道身侧的紫夭便是那日哥哥回到魔界之后,召集十八殿魔君开了会,会上头,他一手拍到石桌上头的便是这女人的画像。 虽说没有那覆面的紫纱,但是身姿面容却都是与画中的女子无异。 他记得当时,哥哥把她的画像拍下来的时候,咬牙切齿的说了句‘务必找到这女人,把她带到我面前来’。 荣明记得真切,当时哥哥的眸子里头冒了青蓝色的火焰。 他只觉得这人儿不知做了什么滔天大事,惹得哥哥如此生气。 所以,得知净墨将正主儿带回来的时候,荣明便是去了大道上堵了他们的去路,想看看是何许人有这等本事。 但是仅仅是一见,便是觉得那紫纱女子并不是什么恶人,反而是面色温和,个性独立的主儿。 于是好奇心勾的心痒。 他便是直接跟着净墨和紫夭来了这儿,想知道这后头到底藏了什么故事。 但是方才,紫夭抬手的那一刻,他分明瞧见了那东西。 怎么可能,那是云菀王后留给哥哥的念想,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一个自己以前从未见过,可以说从未听说过的女人手上。 哥哥是何时给的她?又是为什么给了她?而且她到底是哥哥的什么人? 这边荣明讶然的不知所以。 那边,桦漫已经开始动手查看净白的情况了。 神识探入净白的神识当中,桦漫也是看到了那包裹其上的红色光团。 又仔细查看了一圈,才退出了神识。 对上净墨期冀的眸子,桦漫魔君先是啧啧叹道:“神具三视之眸最可怖的其实是第三视:幻视,中幻视者,便是少能够全身而退的。” 听到桦漫这话,净墨眸色瞬间黯淡了下去,促声说道:“桦漫大人,难道净白他……” 话没说完,便是被桦漫摆手阻断。 桦漫唇角勾了笑意:“急什么,本君话还没说完,神具这东西,说起来厉害的极,但是还是要看操控着的品级,听说那鬼鬓王不过四品巅峰的灵力级,即使最后拼上了老命,催动了这神具,但是却也是达不到这神具真正的神力。所以,必然能救得。” 话落耳,紫夭与净墨才是完全松了口气,直到这时候,才算是一句稳话,一句保住净白命的稳话。 但是气儿还没有叹完,便是看到上位的桦漫唇角上扬,笑着说道:“若要唤醒净白,还需要一个圣物—引魂灯。” 引魂灯? 听得桦漫提出这个东西,便是明摆着紫夭和净墨的气儿是顺不了了。 引魂灯物如其名,功用便是能够引魂,仙魔的魂魄指的便是神识,引魂便是引领神识,当然神识若是被外人引领,那便是沦为傀儡一类,所以引魂灯也是有着很大的杀伤力的。 也是因着这功用,引魂灯便是居于圣物榜中,早先提到的净魔珠也是圣物。 第二十八章 和魔交易 即为圣物,便是意味着天上地下仅有一个,不可复制,若是毁灭,便是再不会重生,只是从此成了圣物榜上的空名罢了。 自然洪荒岁月里头,被毁坏的圣物是只多不少,圣物榜上的空名也是多的很。 所幸的是,这引魂灯还是存在的。 只是既然是圣物,必然是一现世,便是被各族争抢的东西,最后必然被最能者据之。 紫夭仔细想了,却是也没听说过,这引魂灯如今落在了谁的手里头。 不过,既然桦漫魔君说了这话,那他肯定是知道那引魂灯的下落了。 紫夭本想抬头就问,但是眸光碰到桦漫唇角的笑意的时候,心中突兀的觉得,这难道又是个局? 吁了口气的功夫,净墨便是先一步问出了口:“桦漫大人,不知道这引魂灯如今落在何处?” 桦漫眉头微挑,支着额角的手缓缓揉动了几下,才似乎想起了那引魂灯所在的地方:“本君大约记得好似在芊禾魔君手里头见过那东西。” “芊禾魔君?”净墨脱口便是反问出来。 桦漫点头,眸光却是有意无意的落在了紫夭的身上。 净墨心中为难的很,芊禾魔君啊,她手里头的东西似乎不是很好拿吧。 但是事关净白,低头看了眼净白,净墨叹声说道:“多谢桦漫大人了。” 紫夭愕然,这事儿貌似还什么没什么吧,怎么就道上谢了。 记挂着净白,而且很明显从净墨的犹豫和沉默之中,紫夭已经瞧出来了这事儿怕是不好办。 便是加了一句:“桦漫魔君,紫夭冒昧的问一句,取灯之前的这段时间,净白的安危如何保证?” “哦?”桦漫撤下了支着额角的头,微微前倾了身子。 紫夭问的话便也是净墨心中的担忧,但是净墨明显没敢问出口,倒是顺了紫夭的话,等着桦漫魔君的后话。 桦漫看了看净白,然后眸子又盯着紫夭,深处一根手指在两人之间指了指之后问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紫夭愣怔了下,才明白了他问的什么话。 吁了口气,紫夭却是答了句:“桦漫魔君觉得我俩是什么关系便是什么关系。” “呵,本君觉得你和净白关系匪浅呢。” 紫夭沉默,便是表示不承认,也不否认,原因很简单,别人心中已有定论,你多说无益,而且别人如何想的并不会改变你心中的事实,所以多余的争辩便是浪费心思。 但是紫夭没想到,上头的桦漫却是恰巧拿捏住她这个心思。 如今关系已定,桦漫心中的后话,便是才能说出来。 “这样吧,取灯之前,本君会用魔族的秘术冻结空间,使得净白的一切都会保持在现在这个状况,待取来引魂灯,再解开可好?”桦漫一席话说得稳妥的很。 惹得净墨又是低头道谢。 但是感谢的话儿还没出口,便是被桦漫抬手拦住,眸光盯在紫夭身上:“本君还有一个条件,那便是唤醒净白这事儿还需紫夭姑娘独自完成。” 啊? 净墨和紫夭皆是被这莫名的要求惊住了面色。 但是却是没人去无趣的问一句为什么? 净墨扭头,染着歉意的眸光落在了紫夭的眼中。 紫夭颔首示意他不必如此,本是事关净白,她自然会应允的。 这时候,紫夭哪有什么心神儿去探寻这诡异的魔君到底安得什么心思,只是在苦恼着如何能从芊禾魔君手中取灯才是。 抬头看向桦漫,温声说道:“紫夭应了,只是净白还需魔君大人多多照看。” 桦漫愣怔了片刻,便是笑了开来:“这个好说,好说。” 得了桦漫的应允,紫夭便是与净墨一齐扭身就欲离开大殿,去十八殿寻找芊禾魔君。 扭身的一瞬间,身侧一直没有动静的荣明却是猛的探出手一把抓住了紫夭的袖子。 紫夭蹙眉转身,不解的看着身后的荣明。 荣明此刻倒是表情奇诡的很,不似往常那般喜怒悲笑皆是直白的显露在脸上。 上位的桦漫已经带着净白的身子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紫夭微微晃动袖子,借力引了失神儿的荣明回了神儿,温声开口:“小魔君,你这是怎么了?” 荣明垂着头,盯着那被袖子遮在下头的手腕,半天,才吞吐的出了声:“本君方才瞧见你腕上挂了条手链,当真好看,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突兀的被荣明提起自己的鱼骨手串,而且再看到荣明不正常的神情,紫夭只得半含糊的答道:“哦,你说那个鱼骨手串啊,是我之前的一个朋友送的。” 得了这个回答,荣明明显不甘。 拉着紫夭的手收了劲儿,然后又丢了开来:“如此啊,原来只是个朋友而已”。 紫夭点头。 然后便是看到身侧的荣明突然就重新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长叹一口气,嘟着嘴说道:“走吧,去找那个女人吧,话说回来,想从那女人手中拿了东西,还真不是个容易的活呢。” 说罢,便是先一步,跟着净墨出了大殿。 留下紫夭落在后头,忍不住抬手将腕子上挂着的鱼骨手串抬到眼前,细细的看上几眼之后,才有放了下去。 疾步跟上了净墨和荣明的身影。 三人走后,大殿里头沉寂了没一会儿,桦漫的身影便是又出现在了大殿之中,他唇角勾笑,眸子却是冷漠,只轻声低喃了一句:即是朋友,为何还那般做? 大殿里头空无一人,自然是没人听去了桦漫魔君的自言自语。 吁了口气,久久才能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桦漫这才将净白摆在上位的小榻上头。 调动灵力,青蓝色的火焰环绕周身,随即顺着桦漫的指尖顺从的脱离了桦漫的身子然后飞到了净白的身侧,在净白身侧缓缓的形成了一个方形的空间。 青蓝色的火焰闪动,桦漫那双眸子越发的深红了。 过了一阵子,那方形空间才构建完毕,桦漫轻吐了一口气,酒红色的眸子透过那青蓝色的火焰看到里头的净白身上。 不自觉的喃喃出口:“也不过是你的一缕神识,她还是如此的重视,若不是听她亲口说过,总觉得若是你的话,我也不会这么别扭了。” 第二十九章 取灯又不是要命 紫夭,净墨和荣明三人一行,很快的出了大殿,穿过了地狱业火守护着的地狱门,便是踏入了芊禾魔君的十八殿。 十八殿地狱门都宛若人族的一个王国,而各殿魔君自然便是掌管国家的王者。 比如荣明的一殿,便是大事小事都是荣明说了算,按照荣明的话说,便是里头的人该如何走路,都是本君定的。 但是不如一殿那般,还有些混迹在魔界和人族之中的人类。 在这核心的十八殿里头,便是再找不出一个不纯种的魔了。 走在街道上,仍旧是一番繁荣的景象。 魔与魔便是人与人,仙与仙,若不得魔君诏令,便是自己各自做自己的事儿。 此刻,三人一行便是在城中的大道里头缓步走着。 因为到现在为止,别说是取灯的事儿了,根本就是连芊禾魔君在哪都不知道。 不过还好有荣明在,那孩子虽小,但是官儿却是大的很。 一路走来,路过的行人都是小心翼翼的让出道路,且更有甚者,跪地膜拜的也是很多。 紫夭在一旁看着,小魔君荣明倒是冷着脸装出一股子神圣不可亵渎的样子,只惹得她心情明快了起来。 走了一会儿,便是到了城中间的一个大道前头。 此刻路上便是没有一个行人了,紫夭抬眼看去,便是看到了远处巍峨的宫殿,和道边两排站的整齐的漆黑盔甲的魔兵。 荣明抬手一指,说道:“呐,你找的芊禾魔君便是在那里头。” 紫夭看了眼净墨,然后点了点头。 跟在荣明后头,踏上了那条大道,那两排魔兵便是不出声的整齐的颔首,以示对荣明魔君的恭敬。 荣明像模像样的端着个魔君的架子,手背到后头,昂着头,跨着步子朝着里头走去。 但是这情形到了大殿门口却是被阻拦了。 荣明横着眼气呼呼的瞪着拦在他前头的独殁,大声的吼道:“独殁,你再说一遍。” 独殁是芊禾的亲兵,如今安定时期,便是担任了守护芊禾宫殿的重任,其实说到底便是近身保卫芊禾安危的最高统领。 如今独殁也是心中纠结的要死,自家魔君性子桀骜,早先交代了自己这么一句话,便是躲在了练武场不肯出来。 还说让自己原话告诉来找她的人。 可是自家魔君的原话可是:容儿,你若是想为那女人在姐姐这里讨东西的话,便是把自己送上来换吧。 这话让独殁如何对面前已经气得要杀人的小魔君荣明。 紫夭也是忍禁不禁,这魔界十八殿里头,也是单单只有芊禾魔君敢对荣明说这话吧。 荣明气得发狠,一口牙都被咬的嘎嘣作响,小声念叨道:“切,不就是个引魂灯嘛,又不是要你的命,若真是能换你的命,本君才会考虑考虑。” 嘟囔完,又扭头瞪了紫夭一眼,恶狠狠的说道:“本君要回去了,剩余的还是你自己来吧。” 紫夭温温一笑,便是没反驳的点头应了。 荣明又扭头逼近了身前的独殁几步,随即便是猛然抬手,汹涌的灵力顺着荣明的手飞射而出,擦过独殁的身子,然后撞在了两人身后的大殿柱子上。 五人才能合抱住的大石柱被撞出了一个深坑,而且这石柱子明显是支撑着面前大殿的承重柱。 荣明收手的时候,紫夭抬眼看去,那大殿明显摇摇晃晃,估计再压上一根稻草便是要塌了下去。 独殁倒是连头也没抬,仍旧是挡在荣明的身子前头。 荣明出了气,也不再想多留,身形闪动,便是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独殁这才敢吁了口气,心想着自家魔君这才估计又要把荣明魔君气的万年不踏入十八殿一步了。 想完,独殁便是收敛了情绪,面上不温不热的朝着紫夭和净墨看了过来。 “净墨大人,芊禾魔君有话,若是要取灯,便是须带遵守约定,让紫夭姑娘一人过去,而您若是愿意可在别殿等候。”独殁开了口,这才说了正事儿。 净墨眸色为难,看向一旁的紫夭。 紫夭微微摇头,温笑着说道:“净墨还是在殿中等着吧,为了净白,紫夭自当尽力。” 得了紫夭的承诺,净墨便是吁了口气,缓缓颔首之后,才随着引路的女子下台阶去了别殿。 余下自己一个了,紫夭抬头看向独殁,温声说道:“烦请将军带路。” 独殁倒是觉得面前的女子临危不乱,声音淡然,不由的点了点头,随即抬手朝着一侧,说道:“紫夭姑娘请随我来。” 紫夭跟着独殁并没有进入那摇摇可危的大殿。 而是绕到了大殿后头的一处密林里头。 密林自然设了结界。 紫夭也不慌张,只跟着独殁的步子朝着深处走去。 倒是独殁进了密林还是简单介绍了一句‘这是芊禾魔君平日里长居的地方’。 紫夭点头,却是没有多问。 七拐八拐,过了好一阵子,前头引路的独殁才停下了步子。 抬头看去,是一处开阔的空地,且还有轰隆的声音传来。 独殁颔首朝着里间的虚空之处朗声说道:“芊禾大人,紫夭姑娘到了。” 接着便是从里头传来了回声:“那便进来吧,独殁,你在外头候着。” 独殁点头,然后扭身给紫夭让出路来。 紫夭也不迟疑,便是抬脚她了进去。 在林中小道中越走越是觉得那轰隆之声更响,正是欲探寻那发声之物的时候,面前的景色却是豁然开朗起来。 一条百尺瀑布从高崖之上奔涌而下直直的落在了一大片镜湖之中,而在镜湖边儿上半倚在一只卧着的雪白魔兽身上的便是芊禾魔君。 原来,那轰隆声便是这瀑布垂落的声音。 踏进那一大片开阔地上,躺着的芊禾魔君却是没有什么反应,倒是那垂着头卧着的雪白魔虎倒是抬起了头。 硕大的眼睛朝着自己望了过来。 紫夭也是看了过去,那雪白的魔虎应该是有四品灵力级的白晶翼虎,感觉及其灵敏。 如今朝着紫夭看过来的虎眸也是含着警告之色。 紫夭也不惧他,单单瞧了一眼,便是继续了自己的步子。 走到距离芊禾十余步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温声开口:“芊禾魔君。” 这时候,躺着的人儿似乎才刚刚发觉到自己的到来,缓缓的睁开了微眯的眸子。 从下头看了上去。 唇角勾笑,芊禾微微动了动身子,才缓缓开口:“你来了。” 第三十章 打赢了便给你 两人加上一虎,就在镜湖边儿上这么安安静静的互相瞅着彼此,没一人先弄出声响。 过了有一阵儿子,半躺着的芊禾魔君微微扭动了身子,然后伸手伸了个懒腰,划出诱人的弧度。 随后,芊禾缓缓的站了起来,走到紫夭的前头,身子略略前倾,唇角勾笑,眸子里头闪动着光芒:“你想要引魂灯?” 紫夭也是回看着她,眸子淡然,点了点头。 芊禾微微一笑,站正身子,背过头去:“和本君打一场,打赢了便是给你。” “好。”紫夭没有迟疑,便是点了头。 这么干脆利落,倒是惹得芊禾犹豫了起来,耸了耸肩头,声音染着无奈的说道:“差点忘了,你是桦漫要找的人,本君下手没轻没重的,万一把你打死了,本君可是麻烦的紧啊。” 眸光一转,不待紫夭接话,便是扭过身来问道:“你觉得呢?” 紫夭眸光淡然,一字一字的说道:“想必芊禾魔君也是知道,紫夭为何取灯,既然已经来到这儿,便是芊禾魔君提了什么条件,都是要答应的,毕竟那引魂灯在魔君手中。” 听了这话,芊禾笑出了声,然后说道:“净魔珠净白,与你有何关系,让你愿意舍命对他?” 紫夭对上芊禾的眸子,坦然的说道:“他是我的朋友,他有难,我自然尽力帮他。” 芊禾勾笑:“是吗?本君却是瞧得这不是尽力,而是拼命呢。” 紫夭没答话,心中却是突兀的想到是啊,为何自己这般帮净白呢?若是算起来,净白跟着自己也是没按好心啊,可是自己为何? 难道是因为他跟着自己的这几日来,处处帮衬自己,所以自己才会这般帮他? 思绪猛然混乱起来,紫夭突然想到,自己愿意这般帮他,怕是因为,看见他,总想起来九重天上的那个狐狸哥哥吧。 白曦和净白……净白和白曦…… 想到此,紫夭的眸子又清明了起来。 看向面前不远处站着的芊禾魔君,紫夭淡然的说道:“尽力也好,拼命也好,今日我必须要从芊禾魔君手中取得引魂灯。” 芊禾一愣,随即眸子中布满了光彩。 她本是战魔,对于紫夭这种敢于为了自己的朋友战斗的行为倒是极其对了她的口味。 压抑住心中升起的喜意,芊禾站稳了步子,眸光凌厉:“如此,便是全看你的本事了。” 白晶翼虎早就站起身子退到了战圈外头,紧紧的坐卧着看着主人和黑袍人的战斗。 这边紫夭和芊禾也是四目相对,彼此在彼此的气势里头,都是闻到了相同的味道。 芊禾的灵力散出的时候,紫夭便是察觉到了重重的威压感。 虽说自己是传承了师祖丹宿仙君的仙灵力,但是毕竟自己的本体只是一颗仙丹。 而且,丹宿仙君传承给自己的多是强大的神识,还有毕生所学的炼丹术,当然还是圣物天地心火。 所以如今满打满算起来,自己也不过是七品巅峰状态,而面前的芊禾便是生生高了自己一个品级。 所以如今面前的芊禾仅是灵力外散,便是让自己感到了威压。 不过也是,面前的不是什么凡人,而是魔族的十八王殿——魔君芊禾。 一旁的芊禾也是微微愕然,她的神识自然也是感受到了紫夭身上浓厚的灵力。 而且,她身上的灵力好似与自己的不大一样,难道是仙魔? 但是纵然这样,芊禾也是没有多大惊讶,因为两人之间是一个品级的差距,那便是不可跨越的。 素手在面前抬起,灵力在指尖环绕,然后慢慢的化作一条赤红色的长鞭落在了手心里头。 芊禾唇角勾笑,手上跟着便是抬了起来,长鞭带着凌厉之气,便是冲着远处的紫夭直直抽了过去。 一开始便是祭出了血魂鞭,使得紫夭也是面色凝重了起来。 血魂鞭带着凌厉之风,划动出诡异的弧度,朝着紫夭狠狠的抽了过来。 紫夭散出神识,锁住长鞭的方位,这血魂鞭她也是早有所闻。 血魂鞭认主之后,便是须得主人每月月圆时刻,以自身鲜血喂养,血鞭才会与主人融合,然后为主人所用。 若是一旦被血魂鞭击中,便是没有可逃之处,鞭子挨身,便是会断人神识,吸人精血。 灵力附体,强大的神识感应便是顺便使得身子做出了最快的闪躲,却是恰恰躲过了血魂鞭的鞭尾。 看似简单的动作,却是让持鞭的芊禾又是愣怔了一下,既然这么容易就躲过去了自己的血魂鞭,看来紫夭的神识倒是自己没有预料到的强大。 芊禾之所会这么想,是因为自己的血魂鞭,一出手便是鞭鞭必中,极少又落空的时候。 因为血魂鞭以主人的心血喂养,便是与主人神识想通,芊禾是八品魔君,那血魂鞭便是有着八品魔君的神识感应,按理说应该是压了紫夭一头,但是此刻却是被她闪躲了过去。 叹了口气,芊禾却是没有隐瞒眸中的异色,摇头啧啧道:“看来,你当真是有备而来,倒是本君大意了。” 紫夭没说话,此刻面对的魔君芊禾。 而且过多的动用灵力,自己腹中的小人儿必然会有所反应,若是等到那个时候,怕是自己便是毫无还手之力了,所以,速战速决吧! 想到此,紫夭便是主动出手,汹涌的灵力勾着一丝青蓝之色朝着面前不远处的芊禾袭去。 芊禾勾笑,心中却是高兴起来:竟然主动对本君出手,真是大胆的很啊。 芊禾并不闪躲,而是调动灵力环绕周身。 魔之盾!护身! 虚渺的灵力便是瞬间化作有实感的晶甲环绕住芊禾周身。 紫夭汹涌灵力柱碰的击到了那层魔甲之上,芊禾身后的水面便是被碰的击飞了起来。 被击飞的水花又重新落到水面之上,化作一圈圈涟漪。 紫夭抬头,面前芊禾的周身魔甲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损坏。 芊禾也是察觉到了那凌厉的攻势,但是两个品级不一样,所以即使她的攻势再强烈,面对自己的魔甲仍旧是蝼蚁不能撼动大树。 唇角勾笑,却是对上了远处紫夭一双淡然的眸子。 芊禾心中微讶的时候,便是突然感受到了魔甲上头强烈的灼感。 神识扫视,芊禾盯着那道已经被青紫色的虚火瞬间焚掉的缝隙,眸子瞪得很大,愕然的抬头,一字一字的说道:你竟然有天地心火。 第三十一章 惨赢 紫夭这次说不好听的是使了阴招。 但是战斗之中,只有结果,没有过程。 释放出灵力攻击芊禾魔君的时候,紫夭就意识到自己的攻击定然是无效的。 所以她便是动了心思,在那团灵力光柱里头加了一抹作料。 却也是亏得天地心火这种天地圣物,才能使得芊禾魔君身上的灵力护甲被灼出了一道缝子。 不过仅是一道缝隙便是足够了。 这边芊禾魔君也是快速的收敛了错愕的心神,方才那一击,若说是自己大意了,便是有些牵强。 只能说自己是小瞧了面前的黑袍女子了。 眸子里头终于是染上了慎重之色,如今芊禾魔君已经彻彻底底的把紫夭看做了可以与自己抗衡的对手了。 知道自己这般暴露了天地心火这东西,那芊禾魔君必然会动用全力来对付自己。 所以若是想有赢得机会,此刻自己必须先发制人,速战速决。 想定之后,便是瞬间又出了手。 芊禾魔君看到紫夭又是主动出击,便是知道她是打了速战速决的心思。 唇角勾笑,醇厚的魔灵力环绕周身:“这次本君也是要下狠手了啊。” 话儿落,身影闪动,便是直直的朝着紫夭冲了过去。 紫夭也是不敢怠慢,没有分出灵力去化作护甲保护周身,而是全部注入在了手心中的一团天地心火之中。 强大的神识感应,强行开启了早先已经摸出来带在腕子上的三视之眸。 三视之眸!预视! 面前芊禾的凌厉攻势在三视之眸的关注下便是变得缓慢了起来,而且在其身影前头,又多出了几道身影。 赫然便是芊禾魔君的下一步走势和动作。 紫夭心中已有定数,便是在芊禾错愕的眸光中,抬手便是将那团天地心火弹出手心。 此刻天地心火离手,紫夭只觉得强烈的腹痛之感便是涌上了心尖儿,接着自己周身的灵力便是成迅猛之势的开始涌向小腹之中的蓝色光团之中。 成败在此一击了。 这边芊禾魔君却是讶然的很,自己有着灵力的辅助,所以身形变化便是诡异的很。 但是那迎面而来的青紫色火团竟然是直接冲到了自己闪躲之后的位置上头。 一闪未过,便是没有再闪躲的余地。 芊禾被逼的没法子了,便是动用周身灵力,准备强行接住这团青紫色的火团。 血魂鞭瞬间便是绕在了芊禾的腰间,青白色的护盾染上了一层浅浅的血红。 哄! 天地心火对着芊禾魔君直直的撞了上去,翻出一股子冒着浓雾的热浪。 紫夭离得他们十分的近,如今她又没有丝毫多余的灵力在周身布上护甲。 热浪冲过来的时候,紫夭下意识的屈身抱住小腹,接着身子外头便是感到强烈的冲击力,瞬间便是被击飞了出去,也不知道撞到多少树,才停了下来。 强烈的撞击使得紫夭神思迷糊,张口便是一嘴鲜血吐了出来。 接着便是连眼都没有睁开便是落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而这边,芊禾也是气的火冒三丈的,心中暗暗诽谤:这紫夭,用的着这般拼命吗?本君还没哟活够呢? 心中想着的瞬间,周身加强话的护甲便是开始出现一道接着一道的裂缝,最后在芊禾的满头大汗之中,碰的一声裂了开来。 一道血沫子从芊禾嘴角留了出来。 接着护甲被迫,强烈的灼热感便是直接接触到了芊禾的肉身。 身上鲜红色的短裙便是瞬间化作乌有。 赤着身子的美貌女子,便是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落在了身后的镜湖之中。 外头等着独殁听到动静的时候,便是没犹豫的就欲冲进来。 但是步子还没有迈开,便是看到黑袍女子身上的黑袍已经烂的不成样子,然后撞倒了几颗大树之后才掉了下来,昏迷过去不知生死了。 独殁一愣,便是管不得紫夭,抬步就欲朝着里头去看芊禾魔君的状况。 面前的大树已经被炸得不成样子了,里头的景色不用独殁进去便是看得清楚。 他眸子瞪大,看着镜湖之上飘着的赤着身子的自家魔君,登时就闪动身形飞射过去。 离得近了独殁才看清楚了这战场被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本是平整的地面裂了一个大洞,而且这大洞一路祸及到镜湖的边儿上,岸边也是破裂开来。 但是洞中却是并没有因此引去湖水,只是呲呲的冒着白烟。 独殁离得近些,便是感受到了一股热流袭身。 四周扫视一圈,才看到了皮毛都被烧糊的白晶翼虎正躺在远处的地上轻声低吼着。 独殁叹了口气,从空间戒指中拣出一个外袍,然后直接跳进水中,镜湖水极寒。 独殁皱了皱眉头,缓缓的朝着远处飘着自家魔君走了过去。 离得近些,便是看到了芊禾魔君眸子紧闭,嘴角勾着一抹血红。 身上的衣物早被炸得不成样子了,露出大片白嫩的肌肤。 慌忙的把手中的外袍盖在芊禾的身上,独殁缓缓抬手,然后将昏迷的芊禾魔君抱在了怀中。 上了岸,稍稍用神识探了探芊禾魔君。 才发觉,她体内如今灵力稀薄的很,而且神识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但是还是要不了她的命。 知道芊禾魔君无事的时候,这时候独殁才有闲空去抬眼看落在远处的紫夭。 但是看向之前紫夭所落的位置的时候,却是发现大树底下,哪还有什么人影。 独殁心中生疑,难道她自己起身走了? 但是不对啊,自己明明看着她已经昏了过去,而且若是她离开,自己的神识定然会感应到的。 这边正在疑惑的时候,外头守着的士兵也是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但是在远处便是停下了步子,打首的那男子颔首恭声道:“独殁大人。” 独殁点了点头,然后出声问道:“方才可有人趁乱跑出去了?” 打首的男子想了一下,随即定声答道:“回禀大人,无人出去。” 独殁愣怔了一下,却是仍旧想不通那么大的人怎么会失踪了呢? 随即却是微微摇了摇头,低头看了眼怀中脸色苍白的芊禾魔君,然后想着,还是先把魔君安排好吧,其余的事情等魔君醒过来再说不迟啊。 想定之后,独殁便是抱着芊禾站起了身子,大步朝着瀑布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远处候着那男子没有抬头,只听见独殁的声音传了过来:“去,唤治疗师过来。” 打首那男子点头应答,然后便是扭身迅速的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第三十二章 苏醒 轰隆隆! 面前是一方青白色的光罩,光罩之中,九根盘着飞龙的冲天柱子围起来的正中间依稀能瞧清楚一道身影。 又是一阵轰隆声,从上空中撕扯下来无数道张牙舞爪的电龙重重的朝着柱子中间站着的人影击下。 “不要!” 一声歇斯里地的唤声惊醒了在榻沿儿边儿支着头刚刚睡过去的桦漫魔君。 睁开疲惫的双眸落在面前的人脸上。 她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面色惨白,额角不住的冒着虚汗。 细碎的呼喊在她的唇角断断续续的涌出。 桦漫稍稍前倾了身子,却也只听清了一两个词语,却是连不成故事。 眉头皱的很深,桦漫喃喃出口:“你用得着这么拼命吗?” 探出手指点在榻上人儿的额间,一缕缕灵力便是顺着额间缓缓的渡了进去。 榻上的人儿面色开始安稳下来。 嘴角细碎的梦话却也是停了下来。 渡了有一阵儿,桦漫才收回了手,眸子落在面前人儿的脸上,然后一路向下,最终听到了那微微浮动的小腹之上。 良久,大殿里头传来桦漫深深的吁气声,其中夹杂的情绪却是复杂的让人听不明白。 与此同时,在外头候着的净墨在内殿门口来来回回的走动着,面上的焦色却是怎么也收不住。 哎! 叹了口气的功夫,便是终于等到了内殿里头的动静。 殿门从里头被拉了开来,接着桦漫便是缓步走了出来。 净墨赶忙停下了步子,颔首恭声道:“桦漫大人。” 桦漫点头示意他起身,先一步开口说道:“紫夭无事,休养休养便是会恢复过来。” 听了这话,净墨深深的吁了口气,心中总是不那么揪着了。 当时自己在芊禾魔君的偏殿等候,只是听了一声响,愣怔了一下便是直直的冲了出去。 步子还没有迈开多远的时候,便是听到了桦漫魔君的传话,让自己到地狱门里头等着。 压住心中的疑问,便是扭头就离开了。 结果便是见到了桦漫魔君抱着衣衫凌乱已经昏睡过去的紫夭进入了内殿。 自己在殿外等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才重新见到了桦漫魔君。 如今知道紫夭并没有大碍,便是放下了心,毕竟紫夭落得如此下场还是为了弟弟净白的事儿。 紫夭的事儿一放下,净墨便是又开始记挂着净白的事儿。 犹豫了下,还是张口问出了话:“桦漫大人,净白他……” 话落耳,桦漫扭头看了净墨一眼,然后又扭身朝着内殿走了进去。 只给净墨余了一句话:“等她醒了再说吧。” 净墨头微扬,唇边的话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紫夭只感觉整个身子都是虚飘飘的,好似不再受自己控制了一般。 朦朦胧胧之中,自己仿佛又是在漫天雾气当中重新度过了一遍前生的一切。 有清冉,又白曦,还有黑猫和爷爷…… 久久的留恋在这些梦境当中不愿醒过来,直到觉得从虚空中飘进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轻轻柔柔的撞进自己的神识之中。 葡萄,葡萄,你是不是该醒了! 声音久久的在耳中回响,紫夭蹲下身子,死死的捂住耳朵,但是那声音还是顺着手里头的缝隙钻了进来。 接着周围的环境还是变了。 冲天的戾气扑面而来,紫夭缓缓的放开了自己的手,站起身子,却是发觉自己正是站在九重台上。 “紫夭,不要跳!你答应过我的,要跟着我生生世世的,难道你忘了吗?” 身后传来熟悉的唤声,紫夭顿住了步子,猛地扭头,却是看到了一片灰蒙蒙的雾气。 方才的那声呼喊,却是怎么也找不到了。 心中焦急,便是欲走下九重天,但是步子还没有迈开,就感觉又什么东西拽住了自己的脚踝,把自己往下拖。 紫夭死死的拉住九重天的边沿儿。 身子下头却是传来一道道声音。 紫夭,若不是你逆天化身为葡,怎么会累及葡萄一族惨死;若不是你执意欲情爱,又怎么会累及狐狸白曦惨死;你算算,九重天上已为你死了多少的人。 难道,你还能安心和清冉在一起吗? 你的这份安宁是建立在多少人的血肉之上? 所以,下地狱吧! 受尽苦楚吧!这样才能弥补你的罪孽。 沉重的声音入耳,紫夭忽然闭上了眸子,一道道泪痕顺着眼角留下。 抓着台子边沿儿的手也是慢慢的松了开来。 是啊? 紫夭哪里还有脸,立于九天之上,站在他的身边? 手猛然松开,然后便是直直的坠入九重台中。 恍惚之间,她仿佛看见了清冉趴在台子边儿上,眸光冰如死灰:“紫夭,你好自私!” 嘶! 努力的睁开眸子,紫夭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好似散架了一般,没有一处是不痛的。 想抬头揉揉有些发昏的眼角,这才发觉自己的手上好似压了个东西。 扭头,却是看到了眸子发亮的桦漫正在勾着笑看着自己。 “终于醒了?” 紫夭愣怔了一会儿,才是意识到,桦漫在对自己说话。 猛然想到了什么,紫夭挣扎着支起了身子,朝着桦漫急切的问道:“我赢了吗?引魂灯……” 话儿没说完,便是被桦漫出声打断了。 一边抬手将紫夭按了回去躺好,一边开口解释道:方才,芊禾魔君身边儿的独殁来了,手里拿着引魂灯,只说了芊禾魔君说了,真是服了你了,引魂灯给你了,以后再也不要和你打架了。 话落儿,便是看到紫夭脸上勾上了一抹自己从未见过的笑意。 她笑的真心,眉眼里头都是喜气。 最后,桦漫只听见她小声的喃喃道:“太好了,这一次,我终于能保护你了。” 紫夭此刻心中早把净白当做了白曦。 当年,九重天上,狐狸白曦抱着让自己报仇的心思,用命替自己挡住了白肃族长的致命一击。 眼睁睁的看着狐狸哥哥死在自己的面前,是紫夭心中永远的伤痛。 如今能够凭着自己的力量去救净白。 其实是为了弥补当年自己的过错。 收敛了笑意,紫夭抬头盯着桦漫,促声问道:“那净白他可是已经醒了?” 桦漫摇了摇头,却是在这一瞬便是看到了面前本来还一脸笑意的女人瞬间勾上了怒色。 她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咬着牙一字一字的问道:“桦漫魔君,你不会是想反悔吧?” 第三十三章 原是旧人 面前的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使得桦漫只觉得额角突突。 袖子一甩,桦漫眸子闪动着光彩,语气傲然的说道:“你当本君是谁?说出去的话,还会反悔吗?笨女妖!” 笨女妖! 这话,为何这么的熟悉…… 但是…… 紫夭看了面前一脸傲气的男子,心中还是划了否定:怎么可能,他可是魔族的魔王,怎么会是跟在自己身边的黑猫。 微微摇头,收敛了思绪,紫夭说道:“既然引魂灯到手,那魔君为何还不出手救净白?” 桦漫突然觉得自己这个魔君真是没地位。 可是谁让面前是她呢,这个笨女妖。 没好气的轻哼一声,桦漫才开口解释道:“想破净白的幻境,还需你出手才行。” “啊?”紫夭有些讶然,却是实在不知道为何必须要自己出手。 桦漫看着他心中疑问,便是直直的伸手出去,朝着紫夭的胸口摸了过去。 紫夭愕然,抬手一把打开桦漫的手,张口便是说道:“你做什么?” 桦漫实在是被气的没法子,咬着牙解释道:“本君什么美人儿没见过,难道会轻薄你不成?你脖子上挂的那珠子让本君瞧瞧。” 哼! 紫夭轻哼一声,抬手护住胸口:“就是这个不能随便让人看。” 呼…… 桦漫深呼吸了几口气,觉得挤到胸口的怒气稍稍疏散了些,才张口说了话:“你死死守着狐狸的珠子有什么用,难道能让他活过来吗?” “狐狸的珠子……”紫夭微微轻喃,抬眼盯着身侧的桦漫,一字一字的问道:“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儿?” 桦漫听到她这样问自己,方才激动的情绪反而平静了下来,回到了原初那个桀骜的模样。 身子放松,唇角勾笑。 四目相对的时候,桦漫轻声开口:“你以为我是谁?” 紫夭心中早有个模模糊糊的想法,但是,不可能啊。顺便又被否定掉了之后,紫夭便是沉默着没开口。 “呵,可是忘了吗?”桦漫嗤笑一声。 这时候,紫夭才敢缓缓的抬头问道,语气竟是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你是黑猫肉肉吗?” 黑猫……肉肉…… 彼时,两人脑海里头记忆皆是翻涌起来,九重天上的一幕幕又重新回到了眼前。 良久都没有等到桦漫的回答。 紫夭缓缓的垂下眸子,轻声叹道:“你不愿认我,也是应当的,那时候,怎么说也是我骗了你。” 嘶! 榻上人的轻喃声落耳的时候,桦漫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心中揪的那个地方却是随着那充满歉意的声音化成了虚无。 “九重天上,你说‘肉肉,我突然想吃家里头的东山的仙果,你身子小,进出方便,可愿为我走上一遭。’”桦漫眸子垂落到地上,轻喃出口,却是触及到紫夭心中的痛处。 “可是我还没到东山,便通过鱼骨镯子感受到了你跳下九重台的消息,紫夭,你为何骗我?”桦漫的声音突然激昂了起来,他总是忘不了自己站在东山脚下,心中探视到自己的那颗紫珠缓缓暗淡的感觉。 紫夭抬头,唇角张了张,却是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自己真的不知道解释些什么? 桦漫自然将她的情绪收到眼底,嗤笑一声说道:“你将我支开,可是怕我阻你跳下去?” 紫夭抬头,却是看见他布满怒气的眸子紧紧盯着自己:“那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不会陪你一起下去?” 话落,内殿里头便是突然安静了下来。 两人皆是喘着粗气,但是却都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 沉寂了不知道多久,却是先听到了桦漫的一声轻叹,他皱紧眉头,眸光落在自己的小腹之上,轻声问道:“紫夭,你腹中的可是清冉的孩子?” 清冉的孩子? 紫夭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微微摇头:“他是我的孩子。” 桦漫愣怔了一下,随即追问道:“你在怨他?” “不知道。”轻叹一口气,伸手抚上小腹微微的摩擦,眸子里头荡出了浓重的柔色:“算起来,若是清冉他不去找紫冥族长调查我的身世,也不会引得妖王的注意,更也不会有后头的葡萄一族的倾覆和白曦的死。” “所以,你才跳下九重台?你恨他?”桦漫蹙眉,声音确实有些不确定,因为面前的女子此刻眸子里头尽是柔色。 果然,紫夭勾了抹笑,微微摇了摇头:“可是清冉还是为紫冥族长报了仇,而且身陷杀神大阵,差点丧命,我以血喂养,助他恢复,所以便也算是还了他。” 桦漫微微沉吟,半天,才说了一句:“那可算是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吗?”微微摇头,紫夭蹙眉说道:“到最后却还是我骗了他,伤了他,所以,是我欠他。” 桦漫眸子里头勾上了不悦的情绪,追问道:“那你如何还他?” “是要还的,只是这之前,我要先还了白曦和葡萄一族的债才是。”紫夭微微抬头,眸子里头变得清明起来。 眸光闪动紧紧的盯着桦漫的眸色,紫夭一字一字的说道:“净白体内的可是白曦的魂魄?” 桦漫愕然,随即说道:“你,你知道……” 紫夭点头,温笑道:“如若不然,我怎么会贸然跳下九重台,这其中多的是说不清楚的原因,但是,有人告诉我,若是深入九重台底,便是能够救得白曦重生。” 桦漫听着紫夭语气中的确然,不由的皱眉轻咦。 白曦的魂魄化作净白的事儿,本是桦漫从九重天回来之后,才得知的。 但是这之前,到底是谁告诉了紫夭,使得本就有意离开的她,更是下定了决心,毅然决然的抛弃了清冉跳下了九重台? “是谁?”桦漫促声问道。 紫夭微微摇头:“既然那人的话是真的,那我便当守了承诺,不告诉任何人他的身份。” “笨女妖!”桦漫眸子冒火,忍不住呵斥道:“你难道没觉得此事颇有蹊跷吗?” 紫夭点头,随即又摇头说道:“我自然感觉到了,但是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但若是能救白曦,我也甘愿跳下去。” “你……”桦漫觉得怒气堵心,话都卡在嘴角说不出来了。 但是这时候,他却是突然想起来,当年在九重天上,他还是墨轩的时候,狐狸白曦便是眯着眼满脸笑容的和自己说‘你不了解她,她啊,你对她好一点点,她就愿意帮你做一切事情。’ 第三十四章 进入幻境 两人还如在九重天上一般,说不上两句便是吵了起来。 如今又是这样,都是垂着眸子不说话。 但是最终还是紫夭先妥协了,探手拉了拉桦漫的袖子,满眸期冀的问道:“桦漫,白曦还是能活过来的是吧?” 当年紫夭还是葡萄的时候,就是这般喜欢伸着小爪抓住别人的袖头。 如今她已然好久没这样了。 桦漫便是软了眸色,随即却是目光凝重的说道:“救倒是能救,不过这其中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些,你可是想好了?” 紫夭没犹豫的点了头,轻声叹道:“我本就欠他一条命,若是让我还了他,我也是愿意的。” “那孩子呢?”桦漫出声打断。 紫夭一听这,话儿却是到了嘴边儿又咽了下去:“对啊,孩子呢,那是清冉的孩子啊,自己可以自私的做主吗?” 桦漫知道她定然会纠结,便是摆手说道:“算了,这都是以后的事儿了,现如今的任务是先破了净白的幻境才是。” 紫夭也回了神儿,此刻便是不再多想。 抬头问道:“你说吧。” 桦漫沉吟了一下,然后便是翻开手掌,手心之上悬空飘着一盏棕灰色镂空的老灯,灯箱之中一颗雪白色的火焰正在缓缓的浮动在其中。 紫夭看得出神,直到桦漫收了那灯才回了神儿。 “这便是引魂灯?”紫夭出口问道。 桦漫点头,勾笑戏谑道:“这便是你拼了命,毁了镜湖居得来的引魂灯。” 紫夭垂了下眸子,淡淡的把这事儿给过滤过去,没接话,心中却是暗暗诽谤道:死黑猫,你是魔族的王,你去拿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偏偏让我去。 桦漫瞥眼便是看出了她的小心思,笑道:“你也别怨我,虽说,我是气愤你骗我,有意想惩罚你一下,但是这取灯的事儿却还带你亲自来才行。” 被戳破了心思,紫夭也没多大反应,只抬头讶然的问道:“为何?那芊禾魔君不是属于你的麾下吗?” 桦漫微微摇头,叹声说道:“芊禾那女人,连我也是头疼的很,若是知道我为你取灯,一定会拼个你死我活的才肯作罢。” 听了这话,紫夭眸子瞪大,随即像是明白什么的笑了笑,接话说道:“难不成芊禾她对你……” 缓慢瞪了紫夭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不是对我,是对我父君。” 额…… 紫夭此刻觉得这事儿信息量颇大啊,自己貌似消化不了。 桦漫平静了情绪接着说道:“我了解你的性子,知道你为了净白,定会拼命取灯,而芊禾那女人吃软不吃硬,你越是这样,她越是会同意,所以我便让你去了。” 切! 紫夭看了面前眯着眼笑的奸诈的男人,只觉得他果然是魔君,心肠坏的很呢。 逗笑了一阵儿,桦漫敛了情绪,郑重的说道:“净白所受的幻境,即使是我也是不能贸然从外界打破的。” 紫夭点头表示赞同,随即抬眸说道:“我也是这般想的,可是净墨不是和净白是同体么?算的是神识一体,若是由净墨拿着引魂灯进入净白的神识,将他带出来的话,是可行的。” 桦漫沉吟:“话儿是没错,只是你已经知道,净白并非净白,而是白曦的本体魂魄。而净魔珠其实并不是一珠双生,而是一个人有两个形态,你看到的净白本应该是净墨的一个形态,若不是被白曦的魂魄霸占了的话,他根本形不成实体。” 原来如此! “那该怎么办?”紫夭有些慌张了,唯一的机会若是被抹去的话,白曦怕是再没有机会重生了。 桦漫吁了口气,声音柔和了起来:“怎么碰到狐狸的事儿,你就这般慌张,脑子都不好用了吗?” 这时候,紫夭只顾焦急,哪有心思和他斗嘴。 桦漫接着说道:“你脖子上挂着的可是白曦的灵力珠呢,你说他的神识会排异自己的灵力珠么?” 一语点醒梦中人! 紫夭激动不已,拉出自己颈子里头的灵力珠说道:“你是说由这颗灵力珠进入净白的神识?真的可行吗?” 桦漫看着她,缓缓的点了点头。 得到了桦漫肯定的答案,紫夭不由的握紧手中的雪白灵力珠,心中定定的说道:“狐狸哥哥,你该回来了。” 两个人又是细细的商量了一番,随即便是唤来了外头焦急等着的净墨,三人一齐便是开始准备进入幻境救净白回来。 桦漫将净白被空间罩锁住的肉身放到了大殿中间的空地之上,然后沉声对紫夭说道:“进入净白的幻境之后,你必须要稳住自己的神识,而且万莫把引魂灯丢掉了,否则,你和净白皆是会困在其中。” 紫夭点头,将白曦的灵力珠重新挂在胸口上,然后将引魂灯放在自己的面前便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旁的净墨也是收敛了呼吸,此刻便是什么动静都不能闹出来,否则便是功亏一篑。 一切准备妥当,桦漫便是悬空而立,然后汹涌的灵力便是从周身释放出来,密不透风的空间罩便是相应主人的召唤,缓缓的消失,然后化作一缕白光飞入桦漫的眉心。 紧接着,便是紫夭收敛心神,然后缓缓的分出神识,神识离体,附在那颗雪白的灵力珠之上,包裹着引魂灯小心翼翼的朝着净白靠了过去。 进入眉心,紫夭便是看到了被红光包裹着的净白的神识。 吁了口气,放松了整个神识,将自己缓缓的融入到那颗灵力珠之中。 灵力珠本是狐狸白曦的,自然有着白曦的味道,紫夭被那珠子包裹其中,只感觉好似又是见到了狐狸哥哥。 眸子一闭,便是朝着那团红光飞了过去。 桦漫的神识也在外头盯着,自然是瞧见了那颗灵力珠缓缓的朝着红光撞了过去。 秉着心神,这一刻到底能不能进去便是最关键的一环了。 只见那灵力珠包裹着一团雪白的雾气朝着那团红光靠了过去,红光起初的时候确实纹丝不动,将那灵力珠拒之门外。 但是那灵力珠便是顺着红光缓缓的飘动着。 好似在认路一般。 良久,久到桦漫都觉得是不可能的时候,那道红光确实突然暗淡了下来。 紧接着,在桦漫的注释之下,红光缓缓的撤开了一道口子。 然后灵力珠便是顺着那道口子飞了进去。 灵力珠进去之后,红光便是迅速的合拢住,光芒大盛,又是回到了之前的样子。 桦漫在外头看见这个状况,轻声叹了口气,退出神识,盯着净白的身子喃喃道:紫夭,此番成败,全看你的了。 我想:为了白曦,你一定会成功的吧。 第三十五章 狐狸,是你么 紫夭闭着眸子,此刻心中眼中却是白曦的身影。 身子飘飘荡荡,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是缓缓的停了下来。 睁开眸子,紫夭的神识分身从灵力珠中飘了出来落在了地上。 站稳了身子,紫夭先是收回了灵力珠,这才从空间手链里头将引魂灯拿了出来。 雪白的烛火微微摇曳,紫夭指尖轻点,便是将一丝灵力注入其中。 有了灵力的滋养,那本随意摇摆的烛火缓缓的定住了,然后朝着向西的方向歪了过去。 紫夭顺着烛火的方向抬头看前看去,眼前的景色竟然是这般的熟悉。 这里是…… 一大片清白的湖泊落眼的时候,紫夭便是意识到了,此刻她正站在当年自己在二重天的居所——仙湖居。 盯着眼前似曾相识的景色良久,紫夭恍惚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日子,那个自己初登九天的日子。 手中灼热的感觉传来,才把陷入回忆的紫夭引回了神儿。 低头看了看烛光发亮的引魂灯,紫夭吁了口气,对啊,这是幻境,自己真是大意了。 收敛了浮动的心神,紫夭缓缓地朝着西方走去。 穿梭在长草之中,紫夭努力的深呼吸着,避免自己又想起以前的事情。 心中微微叹息:这里的一花一草都能勾起自己的回忆,真是难啊。 按着引魂灯的指示,紫夭轻脚走着。 终于远处隐隐约约的能看到两道人影相面而立,紫夭又是放轻了步子,朝前头走了走。 那是…… 熟悉的面庞落入眼中,紫夭猛然蹲下,藏在了长草之中,白曦和琉月,在这里做什么? 屏住心神,神识便是悄悄的探了过去。 只见琉月仙子面带喜色,朝着白曦吞吐的说道:“你终究还是用了那玉瓶。” 紫夭神识一看,便是看见了白曦手中的玉瓶,玉瓶之上一轮淡黄色的勾月刻画其上。 这是…… 传音瓶? 狐狸哥哥要做什么? 心中生疑,紫夭接着看了下去。 狐狸面上带着歉然,张口说道:“琉月,你可否能再借我玉牌一次。” 狐狸话儿落,琉月面上的羞涩瞬间化作尴尬,她皱着眉头抬眼看狐狸。 良久,琉月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我怎么说白曦你竟然会找我,紫夭的事儿我早听姐姐讲了,此番你借玉牌可是要送她下界?” 狐狸没说话,却是点头认同了。 听见琉月的话涉及自己,紫夭更是收敛气息接着听了下去。 看见狐狸点头,琉月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扩大声调说道:“白曦,我喜欢你你可知道?” 狐狸这次倒是开了口:“我知道。” 琉月苦笑:“所以你就这样利用我?” 狐狸微微摇了摇头。良久,琉月听见他的低叹:“不是利用,是帮我。” 琉月点了点头:“帮你,还是帮她?” 狐狸抬头盯着她,目光坚定:“是帮我。这事儿是我欠你的,若是以后你有事,我白曦定会还你。” 琉月突然猛地靠上前去,凭着内心的一股子冲劲儿张口说道:“此番我帮你,你可愿答应我一件事?” 狐狸不解:“你说?” 琉月退回身子,站好身姿,一字一字的说道:“等你回来,娶我可好?” 狐狸愣住,良久点了点头。 琉月将袖子里头的玉牌交给他的时候,只听见他轻声说道:“若我能回来,我就娶你。” 紫夭躲在草丛之中,却是完完全全被惊住了。 夜色朦胧,紫夭的神思却是无比清明,她明明看到在琉月走后,狐狸紧紧的攥住那张玉牌,低声轻喃:葡萄,哥哥对不住你,这次,便是做个了断吧。 呆愣愣的看着狐狸走远,紫夭突然想起,当时,自己知道葡萄族出了事儿的时候,便是要下界,狐狸哥哥说让自己等着,原来竟是找琉月借下界玉牌去了。 而且,他应该是早知道紫冥族长是被白肃族长杀死的,他知道自己会因为他的关系不会找白肃族长报仇,所以便是早就想好了要用自己的死来弥补一切的罪责。 狐狸哥哥,你,你怎么这么傻? 忍住鼻头的酸意,紫夭慌忙的跟上白曦离开的方向。 步子停在了仙湖居的不远处,紫夭看到白曦领着自己促步朝着外头走了出去。 这是…… 对了,他带自己下界了。 这不是白曦死之前的那些事情。 若是白曦再次在幻境当中被自己杀掉了的话,那便是神魂具毁,无力回天了。 想到这儿,紫夭便是也加快了步伐跟了上去。 前头的白曦和自己拿着玉牌过了南天门,而后头跟着的自己只是一抹神识,便是能够不被人发现的穿过了南天门。 紧紧的跟着前头的两人。 此刻紫夭心中乱作一团。 自己该如何拦住白曦? 可是不容紫夭多想,便是已经到了妖族圣山的范围之内了。 前头的两人便是落了地,葡萄猛地撇开狐狸的手,朝着洞府跑去。 偌大的石门半开着,却再没有往常的喧闹之声,只余下寂静,骇人的寂静。 疾步飞奔至大殿门口,葡萄紧紧皱着眉,强忍着眸中快溢出来的眼泪珠子,小心翼翼的走动着,轻声的唤了声:“紫冥爷爷,紫冥爷爷。” 葡萄哑哑的唤声使得紫夭又是记起了那个时候,自己痛苦,自己的难过,如今又是重新摆在了自己的面前,这样清晰。 但是这一次,她是要救狐狸的,所以不能沉溺于幻境之中。 想定之后,紧紧的提住引魂灯,轻脚跟着两人进了洞府。 从后殿出去没多远,便是那一大片的葡萄架子,如今架子已被烧得焦黑,再看不到从前的一丝丝影子了。 葡萄猛地蹲了下来,紧紧的拥着双膝,肩头控制不住的哆嗦了起来。 这时候外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步子声。 狐狸忙扭头走出了院子门。 紫夭连忙闪躲身形,将自己藏了起来。 蜿蜒的小道之上,是步履匆匆的白肃,此刻他神色慌张的对白曦说道:“曦儿,方才我听小妖汇报,说是瞧见你和一个仙落在了葡萄族的洞府前头。我便急急的赶来了,你没事吧?” 白曦扭头看了看,院子口并无动静,这才吁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道:“我会有什么事?您还是快些回去吧。” 说罢,便推搡着白肃往回走去。 白肃被他推搡的心中更加焦虑起来,忍不住大着嗓门吼道:“我这还不是担心你,还以为是葡萄族的小辈知道他爷爷的死有我一半责任,而问罪为难于你。” 白曦推搡他的手猛然顿住,下意识的扭过头去。 院子口,葡萄满目不可置信的撑着石砌的门框盯着狐狸。 半天,才听到她染着沙哑的声音:“你害了我爷爷?” 第三十六章 幻境!破! 糟了! 躲在远处的紫夭自然是想起了之前的事儿,就是这个时候,白肃突然对自己出手,然后白曦便是毫无反抗的替自己挡住了那一击,然后便是在自己面前化作了虚无。 这时候,若是再不出手便是晚了。 果不然,在紫夭飞射而出的同时,白肃便是眸光阴霾的出了手。 一团漆黑的妖火便是直直的冲着愣神的葡萄飞射而去,紧接着葡萄便是被飞跃而来挡在自己面前的白曦撞开很远。 紫夭心中一凛,身形闪动,便是仅仅靠着自己的虚弱灵力全力挡住那团漆黑的妖火。 本应该包裹住白曦的妖火便是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此刻时空仿佛静止了。 白曦愣怔的看着那团妖火就那么在自己的面前停住了。 接着便是听到一抹沙哑的嗓音:“臭狐狸,你要是敢死,我紫夭就是下地狱,也要把你找回来。” 话落耳,白曦猛然回了神儿,定睛看见了妖火前头那道虚幻的身影。 白曦心中讶然:那是葡萄啊,可是葡萄明明此刻在地上躺着呢,而面前这道有些透明的身影正在奋力的阻拦那团妖火。 紫夭额角都是虚汗,自己进来的本就是一抹神识,哪里能抵抗住白肃的致命一击。 此刻便是已经濒临崩溃,支撑不住了。 抬眼看向愣怔的狐狸,紫夭张口说道:“狐狸哥哥,你是不是忘了当初答应过我爷爷要好好照顾我的,若是你死了,谁来照顾我,若是你真的想赔罪,就请好好活着,实现你的承诺。” 活儿落,紫夭便是再也支撑不住,身形爆退。 妖火没有阻力,便是直直的朝着白曦飞射而去。 紫夭抬眼,紧紧的盯着那道身影。 忽然,只见白曦嘴角勾起那抹自己熟悉的笑意,然后,抬手,汹涌的灵力猛地冲上飞射过来的妖火。 碰! 地面被掀起一阵气浪。 紫夭抹了把额角的虚汗,然后看着雾气当中那道熟悉的身影勾出了笑意。 事情到这儿便是结束了。 紫夭趁机祭出引魂灯,烛光大盛,便是将白曦化作一抹白光,然后吸附在了灯箱之中。 紫夭提起引魂灯,就欲离去。 提步的时候,却是突然扭身,眸子落在了焦黑的葡萄藤子下头的那道身影上。 缓步过去,倾下身子,勾手轻轻点上那人眼角的血泪,朱唇微动:“你是紫夭,你还承载着丹宿仙君的一身心血,所以请你一定好好的活下去。” 话落,便是消失在了原处,只余下了焦黑的葡萄藤子和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人儿。 紫夭的此刻虚弱透了,本就透明的身影此刻便是变得虚幻了起来。 不行一定要冲出去,否则便是留在这里了。 闭上眸子,心神浮动,然后便是化作一团白光朝着外界飞了出去。 神识落回,紫夭缓缓的睁开了眸子。 早先已经模糊的那些记忆又再次重温了一遍,紫夭只觉得那不是净白的幻境,而是自己的幻境。 不过还好,没在其中遇到清冉,否则自己根本就没有把握能出来。 在一侧一直守护着的桦漫看到了紫夭睁开眸子,那一瞬间,她眼角的无限落寞深深的刺疼了自己的心尖。 但是却也只是一闪而过,紧接着便是被温和的笑意完全代替掉。 抬起手中的引魂灯,喜声说道:“狐狸,你终于回来了。” 净墨也是吁了口气,此番他在外头守着,却是瞧见了一贯没什么情绪的桦漫魔君竟是破天荒的满眸忧色。 如今,人都回来了,净白的神识也是带回来,总算是都把揪着的心给放了下来。 桦漫正欲说话,便是看到面前满脸笑意的紫夭轻咳一声,接着便是一道血迹从嘴角留了出来,滴答的溅到了因着盘腿坐着而被抻平展的裙摆上头。 紫夭愣怔的盯了眼裙摆上溅开的那滴血迹,慌忙的抬手将嘴角的血痕慌忙抹掉。 幻境之中,她为救白曦,用单薄的神识分身去强行阻拦白肃族长的狐心火,当时便是感觉到了不妥,但是那时候哪里容许她多想多琢磨,只是凭着心中的驱使所作为罢了。 知道桦漫定然要问,便是先一步张口阻住他要问出的话儿:“我无事。只是有些气血不顺罢了。” 可是显然桦漫并不相信,抬手上去,便是点上眉心,神识探入体内,却是发觉紫夭的神识受损的厉害。 收回神识,冷着面色问道:“发生了什么?” 紫夭微微摇头,半天,却是只愿意说一句:“只要狐狸回来了,其余的便都是小事儿罢了。” 桦漫气血翻涌,最终还是在面前人的一脸沉默当中化作了虚无。 叹了口气,桦漫暂时做了妥协。 如今白曦的神识已经被锁在了引魂灯上,接下来便是让他复活了。 桦漫知道紫夭定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便是先一步交代道:“我先问你,若是让白曦重生,须带付出你想不到的代价,你可愿意?” 紫夭没犹豫便是点了头,递了无比坚定的眸色给了桦漫。 “若是能让白曦重生,我紫夭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明知道是这个结果,但是听到紫夭亲口说了,桦漫心中又是别扭至极的感觉。 吁了口气,桦漫挑眉,一字一字的说道:“若求重生,须带逆天续命,如今神识已经找回,便是还需一副身子。” 紫夭扭头看了远处躺着的净白,蹙眉问道:“那不就是白曦的身子吗?” 桦漫点头,却又摇了头:“当年在九重天上,白曦被狐心火所燃,除了那颗灵力珠,和其中锁住的一抹神识,肉身便是被烧成了虚无,而后来不知被谁强行的将那抹神识压在了净魔珠之中,便是化出了这么一副身子,其实借的是净墨的样貌。” “样貌无妨的,只要能再生就好。” 桦漫摇头,否定了紫夭的话,接着说道:“并不是样貌的问题,而是这具身子,根本承受不住白曦的神识,白曦本体是上古九尾仙狐,若是想承的起他的神识,那须带重造这具身子。” 重造肉身? 紫夭一听便是攥紧了手,艰涩的问出口:“若是重造肉身,可是须得有人度他千年灵力?” 桦漫也是眸光凝重的点了点头。 看了桦漫点头,紫夭猛地松开了攥紧的手,重重的叹了口气。 果然,桦漫之前所说的代价是自己付不起的,千年灵力啊,这份情她该去问谁借?问谁要? 第三十七章 借命 桦漫知道她心中所顾忌,但是还是接着补充了句:“不仅仅要借人千年灵力,而且那人逆天改命须带受天罚。” 是啊,这…… 眸光一转,紫夭便是垂眸盯住了自己,若是由自己来呢,虽说自己这具身子才不过一百多年,但是自己的本体是万年的仙丹,而且所承袭的还有丹宿仙君的纯灵力。 想定便是欲开口问出。 但是嘴刚刚张开,话儿还没有吐出来的时候,便是被桦漫粗暴的打断了:“不行!坚决不行!” “为何不行?” 紫夭有些急切,接着说道:“若是由我度他千年灵力,再以心头血喂养三日,便是定能让他重生。” 桦漫眸子勾上怒气,冷哼道:“早就知道你会这般牺牲,我明知劝不了你,却只想问上一句‘你腹中的孩子还要不要了’?” 虽说被桦漫这么一点,紫夭愣怔了一下,但是却仍旧是一心念着白曦重生的事儿,完全不能理智思考了。 “这与腹中孩子何关?” “你……”桦漫气的话儿都有些吞吐,顺了气儿,接着说道:“想必你早有感受,你腹中孩子的与众不同之处,便是会吸食你的灵力,用以自养。” 紫夭皱眉。 桦漫语气温和了些,接着说道:“若不是你体内灵力浓厚,怕是连这孩子都养不过月余,虽说,灵力外度,还会恢复,但是一下子度出千年灵力,没有一年三年的哪能立刻恢复,到那时候,你腹中孩子没有母体灵力滋养,便是哪有活命的机会,这笔账,你到底算清楚没有?” 桦漫的一席话,终于是让紫夭神思清明了起来,她再不管不顾自己,但是哪里舍得自己腹中的孩子啊。 桦漫站在她的身侧,便是能看到她垂着眸子,抬了手,素手覆上小腹,缓缓地揉动了几下,全身都是漏出一股子温柔的气息。 叹了口气,桦漫接着说道:“虽说你本体仙丹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但是如今你已有了孩子,事事还是须带多想想才是。” 桦漫的话儿落,紫夭也是顿住了滑动的手。 桦漫知道,她舍不得,舍不得腹中的孩子,舍不得清冉的骨肉。 内殿里静了良久,才听到紫夭温和低哑的声音:“那我该如何才能救他? 声音微凉,勾着深深的痛意。 桦漫看得出神,随即便是回神儿说道:“其实我也可度他灵力,但是我体内皆是魔灵力,而白曦则是九尾仙狐,强行度入魔灵力,便只会爆体而亡。” 桦漫的话儿没说完,便是被紫夭接了过来:“我知道,他须带借的是仙灵力。可是我该问谁借?如何借?” 桦漫微微攥了攥手,尽量的压平语气说道:“其实,你知道的,九重天上,有个人,你可以借他,我想,他也会借你。” 话儿落,紫夭猛然抬起眸子:“你是说……仙君清冉?” 桦漫点头,紫夭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眸子垂落在小腹之上,轻声叹道:“我猜,在得知我跳下九重台的时候,他便是恨透了我,怎么会借我灵力。而且,如今我这身份便是也进不去守卫森严的九重天啊。” “法子却是有的,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桦漫这句话,说的轻柔,惹得紫夭抬眸来看。 四目相对,只听见桦漫微微开口:“我们上不去,便可让他们下来,如今仙魔两族算的平安无事,若是本君大婚的喜帖递到九重天上,我猜清冉仙君定会下界走上一遭。” 大婚的喜帖? 紫夭蹙眉:“你怎知来赴宴的是仙君清冉,九重天上的八位仙君,个个都是能代替九重天来赴宴的。” 桦漫眉头轻挑,酒红色的眸子闪动着光芒:“若是那喜帖之上,写着紫夭的名字,我想,清冉他定然会来上一趟,你说呢?” “我的名字……” 紫夭心中已然明了,但是,却是仍旧问出了口。 “你是说让我嫁给你,以此来诱清冉下界?” 桦漫点头,却是没有接话,他知道此事多言无用,还须带紫夭自己想清楚才是。 此刻,紫夭心中早就乱作了一团。 嫁给桦漫吗? 可是自己心中却只有清冉一人,曾经是,以后也是啊。 可是若不是如此,自己又有什么法子,能见到他? 他若是知道自己大婚,可会难过? 不会吧,自己弃他而去的时候,便是没再敢奢求他会还爱着自己,原谅自己。 不行,必须要救白曦。 可是即使见到他,自己又有什么理由让他救白曦呢? 想到此,紫夭便是开口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桦漫眸子下移,落在了紫夭的小腹之上,漆黑的指甲点向那里,开口说道:“这孩子只要清冉一探,便是会知道这是他的骨血,所以,这孩子便是筹码。” 抬手覆上小腹,紫夭的眉头拧作一团:“你说,让我以此去求他?” “不。”桦漫否定,抬头对上紫夭的眸子:“是他的责任。” 紫夭摇头,微叹一声:“他早就不欠我了。” 不待桦漫多言,紫夭便是先一步开了口:“便是按你所言吧,白曦的事儿拖不得,所以大婚的事儿还是快些准备吧。” 桦漫点头,却是抬手压住紫夭的肩头。 锁住了紫夭仰起来的眸光,一字一字的说道:“紫夭,大婚之日,你便是我的妻子,是我魔族的王后,所以请你好好看着我,我是桦漫,以后便是你的夫君。” 紫夭被他捏的肩头发痛,被迫的与他对视着眸子。 四目相对,最终桦漫还是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回答。 收回手,桦漫轻笑道:“罢了,总也是狠不下心逼你,但是,紫夭,我有的是耐心,一百年,或者是一千年,总有一日,我桦漫会让你心中眼中只有我一人。” 说罢,便是身形闪动。 地狱门中传来一声沉重的钟鸣,响彻魔界。 正在各处忙碌的十八殿魔君皆是听到了魔钟的轰鸣,都是立刻丢下手中的事物,朝着地狱门的核心飞射而去。 软榻之中刚刚苏醒不久的芊禾魔君抬眸盯着垂落的帐幔,心中却是不解的很。 抬手召唤了一下,独殁便是从外殿走了进来。 芊禾挑眉,声音有些沙哑:“独殁,你可是听到那钟声了?” 独殁点头。 芊禾接着说道:“走吧,且随着本君去看看,桦漫魔君召唤我等有何要事。” 说罢,两人便是齐齐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第三十八章 争执 桦漫牵了紫夭的手坐在大殿的主位之上。 随着魔钟的轰鸣,大殿门口断断续续的出现了一道道身影。 不必神识探出,便是知道来此的人皆是灵力品级极高的魔君。 桦漫早先对自己说过,此番便是先让紫夭见一见地狱门中的十八殿魔君。 先到的竟然是个熟脸。 荣明臭着脸,揉着眼角,脚步跺的蹬蹬响的进了大殿,一看到坐在主位的桦漫身边还挨着紫夭,便是愣住了神情。 走到大殿中间,抬手便是指着紫夭问道:“哥哥,你这是做什么?” 桦漫没答,只说了句‘再等等’便是噤了声。 荣明盯着两人相握的手看得出神儿,随即又是突然想到,紫夭手腕之上的那串鱼骨镯子,便是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想通之后,便是心情舒朗了起来,挂着笑脸便是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圈椅之上。 荣明坐了一阵儿,便是又从殿门口走进来了几个人影。 进了大殿,先是朝着主位的桦漫行了礼,然后便是轻声的站到了一侧,找了自己的位子坐了下来。 倒是没有任何人如荣明那般问了紫夭。 芊禾魔君被独殁扶着进入大殿的时候,其余的十七殿魔君早已经到齐了。 芊禾步子走的虚乏,抬眼看向主位的桦漫和紫夭的时候,却也只是眸光一愣,而并没有多话。 见她行完礼,朝着那空着的一个圈椅走过去的时候,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大汉朗声说道:“芊禾这是怎么了,千万年不见你有这虚弱的模样。” 芊禾懒得理他,只说了句:“尘煞,你是不是皮又痒了,等本君哪日心情好了,便是给你松上一松。好让你舒坦舒坦。” 话落,便是落了座。 那魁梧的大汉哈哈笑了几声,然后便是没再说话。 殿内突兀的静下来,十八殿魔君的眸光此刻都是落在了主位男子的身上,等着他发话。 桦漫身子微微的动了下,抓着紫夭的手却是收紧了些,然后才把那双血红色的眸子落在了下头。 “三日后,便是本君的大婚之日,你们好好下去准备准备吧。” 桦漫的话落儿,内殿之中便是一片宁静,连那方才和芊禾玩笑的十王殿尘煞也是眸色凝重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那个坐在前头的长胡子老头轻笑一声打破了殿内的沉寂:“敢问桦漫大人,这与您大婚的王后是谁?” 紫夭垂眸看了过去。 那老头子此刻眸子也是锁在自己身上,看他的眸色明明便是知道那人是自己,但还是多问了一句。 桦漫蹙眉,没有答话。 倒是荣明站起身子,语气不大好的说道:“儒闵魔君,你当真年岁大了,眼也不大好了,没瞧到哥哥身边儿坐了个美人儿,还多次一问,岂不是让王后为难。” 被唤作儒林的老头撸着胡子笑了笑,倒是没被荣明的话儿激出怒气,仍旧是不慢不快,不冷不热的说道:“荣明魔君说的对,老头子的眼是不大好使了,倒是真的从未在魔界见过这未来王后,你们,谁可曾见过?” 儒闵魔君挑问一声,后头的几个魔君便也是点头附和了几声。 芊禾松松的躺在圈椅之中,倒是在这时候轻咳一声说了话:“各位没见过,本君却是见过,不久前,魔君回来的时候,集合各位要找的那个蒙着紫纱的女子各位可还记得。” 芊禾这句话说的轻飘,但是却是引得殿内的众人一阵讨论。 讨论声过,便是又见儒闵魔君说了话:“却是记得,不过众人也是记得,当时桦漫大人的神情,让我等误以为,这画中人是得罪了桦漫大人呢。” 儒闵说完,先是自己笑了几声,随即众人也是恍然大悟起来。 众人笑完,儒闵面上带笑,语气却是强硬起来:“桦漫大人,虽说您的婚事,我等无权干啥,但是老头跟着血煞大人不知多少个岁月了,只知道血煞大人对您期望甚高,如今这女子来历不明不白,且老头瞧着她应该并非是纯正的魔族吧。” 儒闵不温不凉的话却是挑起了殿内众人的激动情绪。 先是就听见十王殿尘煞大声吼道:“桦漫大人,万万不可啊,若是魔后并非纯正魔族,这该如何让魔族的臣民信服啊。” 下头嘈杂的声音吵得愈发大了,桦漫也不开口,只是拉着紫夭的手微微又攥紧了些。 荣明便是忍不住了,站起身子,朝着坐着的儒闵吼道:“儒老头,每每一说事儿,你便是将父君给搬出来,一大把年纪了,当真是不知羞吗?” 荣明话儿说的难听,儒闵的老脸上也是凝住了笑意,染上了冷色。 此刻,便是剑拔弩张的时候,连带着紫夭也是看出了这个形势。 扭头看向桦漫,本欲张口说些什么。 但是嘴还没有张开,便是看到桦漫漫不经心的抬了眸子,不轻不重的声音却是让喧闹的大殿瞬间安定了下来。 “紫夭已经怀上我的孩子了。” 哄! 这句话从桦漫嘴中漫不经心说出的话,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在正在争吵的众人里头碰的炸开了。 大殿之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每个人脸上都是难以描述的异色。 先是紫夭便是愣怔的盯着桦漫收不回眼。 而下位的儒闵老头也是干瘦的脸上蒙着一层阴霾。 芊禾缓缓的坐正了身子,来回在桦漫和紫夭中间扫视了良久,然后便是又在心中叹了口气,躺了回去。 这时候,唯有荣明反应正常些,盯着紫夭的小腹,耳根有些红红的,半天,说了一句:“本君要当小叔叔了?” 再无人多说一句,桦漫达到了目的,便是挑眉问道:“大婚的事儿你们没有异议了吧?” 众人皆是相视看了看,却是没有说话。 连带着儒闵老头也是嘴张了张,却是没有发出声音,最终还是攥紧了拳头坐了回去。 勾唇一笑,桦漫接着说道:“还有一事儿,此番大婚,我要宴请三界六道,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九重天上的一众仙君。” 此话一出,下头的十八殿魔君皆是同时站起了身子。 连带着紫夭和荣明也是。 接着,紫夭便是看到十八殿魔君齐齐单膝下跪,眸光凌厉,齐齐出口,合声落耳,震得紫夭耳膜生疼:“请桦漫大人收回此命。” 第三十九章 表白 大殿之中,十八位魔君齐齐下跪,便是要强逼着桦漫收回宴请仙族仙君之命。 原因再简单不过了。 魔族和仙族之间,隔着的是世世代代的血海深仇。 魔族的上任魔君也是桦漫和荣明的父君魔君血煞便是丧命于丹宿仙君的手中。 血海深仇,容得住暂时的休战,但是容不了冰释前嫌的和好。 紫夭早知此事不容易,但是没想到桦漫却是坐到了这个地步。 后殿里头,紫夭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桦漫,如若不然便是算了吧,这样岂不是让你为难的很。” 此事,除了娶了自己,桦漫却是占不到一丝丁点的光。 紫夭不是冷血无情的人,自然是明白桦漫为自己所做的一切。 桦漫轻笑问道:“白曦不救了?” 猛然摇头否定,眸子坚定:“白曦是一定要救的,只是这事儿本就与你没有多大的干系,原就不该让你为难。” 眸光闪动,桦漫温笑道。 “我又不是三岁孩童,所作所为便是我心中所想所望,我甘愿如此,你不必过意不去。” 紫夭正欲再说,却是被桦漫接下来的话儿打断了。 “我总是与你嬉笑,但是接下来说的话句句出自真心,你只管听着,不需应我。” 桦漫收敛了嘴角一直噙着的那抹笑意。 站到紫夭面前,酒红色的眸子被烛光熏得醉人,露出真诚无比的眸光。 “九重天上,我是墨轩的时候,你身边有白曦;我是黑猫的时候,你身边有清冉。如今,我是魔君桦漫,而你身边只有我,所以紫夭,我想为你做些事儿。你知道我对你的情意,你可以不理,不回应,但是你阻止不了我。” 记忆里头,无论是墨轩还是黑猫哪怕是上一刻的桦漫都是常常一副漫不经心说说笑笑的样子,但是此刻的他却是无比的真诚。 可是…… 紫夭温笑,然后摇了摇头。 “紫夭,你为何非他不可?”桦漫眸中的痛色一闪而过,然后眯着眼问道。 紫夭抬头,又回想起那段被封存的记忆:“自我成丹的那日起,便被奉在师祖的金台子之上,每日我都看着他看书,炼丹,晨起睡觉,伴着他成长,那时候他总不爱说话,但总是喜欢对着不会说话的我说话,讲他的所见所闻,说他的心事。” 我仍记得千年前他曾对我说:“小夭,有你在真好。” 那时候的我便默默的发誓:要陪着守着他永生永世。 所以,紫夭扭头认真的看向桦漫,手不由自主的抚上的腹部:我爱他,或者不爱他,我这一生都只会有他。 桦漫愣住,随即在心中重重叹了口气:我最喜欢你这痴傻的样子,却也偏偏最恨你这样。笨女妖,何时你能聪明些,自私些? 得了紫夭的话儿,桦漫便是不再多说,她既然都这般说了,自己又能说些什么,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她身边守着她就是了。 想定之后,桦漫便是主动的换了话题。 “你可想过,如何和清冉说这事儿?” 紫夭抬眸过去,瞧见他又是回到了以前的模样,满脸漫不经心的笑意。 吐了口气,微微摇头:“不知道。” 她真的是不知道,甚至不知道如何和清冉对视,见他的时候,第一句应是说些什么,她都不知道。 更不论提孩子的事儿,还有白曦的事儿了。 但是躲也是躲不掉的,白曦是一定要救的。 桦漫在一旁,一直是盯着紫夭的情绪看的出神儿,从最初的痛色到迷茫,到最后的坚定。 桦漫从没怀疑,为了白曦,她总不会动摇的。 可是即使如此心定,但是最终紫夭还是只说了句:“到时候再说吧,到了那个时候,我总是有法子的。” 叹完之后,紫夭便是提起了如今最最棘手的事儿:“桦漫,外头跪着的十八殿魔君该怎么处理?” 桦漫环着手臂,手指在另一个手臂上轮流着点动,良久,勾唇笑道:“放心吧,有芊禾在,这事儿便是能成的。” 桦漫的话儿却是极其准的,此刻大殿之中,静静跪着的十八殿魔君里头传出了一道轻柔的声音。 “算了吧。” 儒闵猛然扭头,瞪着被独殁扶起,已经站正身子的芊禾说道:“芊禾魔君,这种事儿怎好这么算了?” 十王殿尘煞也是开口附和,但是眸色却不和儒闵一样锐利,只是商量的说道:“是啊,芊禾,这事儿可是有关我族荣誉的大事儿啊,这般算了,不合适吧。” 芊禾被独殁扶着,身子大部分的重量都交在他的身上。 勾唇轻笑,带着一股子慵懒的媚感:“本君身子不大好,这般跪着总是受不住的。” 前半句是玩笑话,被独殁扶着坐在圈椅上的时候说的才是正话儿:“而且,桦漫大人已经做了决定,各位觉得不妥,方才也是已经劝过了,但是桦漫大人的意思各位怕是都看得清楚吧,所以再这般跪着却也是无用的,还是顺从了才是本分之事。” 芊禾的话儿一出,荣明便是跟着站了起来,一屁股坐到了圈椅之上:“累死本君了,芊禾魔君说得对,有时间,咱们还是商量商量怎么操办哥哥的大婚吧。” 一看荣明和芊禾已经妥协,殿中跪着的几个魔君也是跟着站了起来。 十王殿尘煞也是哈哈一笑:“此番既然要宴请三界六道,我们便是好好操办,让他们也是瞧瞧,咱们魔族便是比得仙族的存在。” 尘煞还没笑完,便是被儒闵的冷哼声打断了:“哼,难道安逸久了,便是忘了千年前的仙魔大阵,损了我魔族多少人才,还有血煞大人……” 芊禾噗嗤笑出了声:“儒闵,桦漫大人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你再这般提下去,呵呵……” 芊禾的话正中儒闵的痛处,之前的时候,桦漫便是决定要进入墨轩的身子,替他参加点仙大会,以此混上九重天,寻找仙丹的下落。儒闵便是极力反对,而且句句都是不离桦漫的父君血煞,便是被桦漫冷声呵斥。 桦漫少有冷面的时候,平日里头都是勾笑的模样。 但是殿中的十八殿魔君都是了解桦漫的,那只不过是他的表情而已,并不是他的内心。 儒闵垂下了眸子,遮住了里头阴霾的表情,然后便是缓缓的站起了身子,走到之前的位置下坐了下来。 殿中本就分为两派,此前跟着芊禾的便是早就起身了。 如今儒闵起身,那跟着他的五个魔君也是站起了身子。 荣明眸子一转,和芊禾对了个眼神儿。 然后大殿里头,便是响起了荣明的笑声:“各位都说说,这婚宴该如何办才好。” 第四十章 轰动三界 ···晚更!抱歉!···· 魔族桦漫魔君大婚,喜帖便是发遍了三界六道。 一张浅薄的艳红帖子便是将已经自仙魔大战之后沉寂千年的三界又搅起了漫天风雨。 仙界九重天中。 守在大殿门口的仙将看着音羽大人面色焦虑的在殿外走来走去没有一点停歇的意思,忍不住开口问道:“音羽大人,您还好吧。” 音羽闻声停下了步子,抬眸看了那问话的仙将一眼,随即又垂下了眸子盯着手中艳红的帖子。 最终也没有接话,只是重重的吁了口气,便是抬步朝着殿内走了进去。 步子迈的沉重,音羽实在是为难极了。 当年,葡萄跳下九重台之后,自家仙君也是跟着跳了下去,虽说被苏醒的天帝给救了回来,但是那时候他本就身子受过重伤,又被九重台下的戾气所伤,便是气若游丝,随时就有可能陨落。 众位仙君被天帝召唤到了一起,商量了很久,才最终做了决定。 天帝愿度清冉万年仙力,又附以锁魂珠,才救得清冉仙君重新苏醒。 可是苏醒之后,清冉仙君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 再没有从前的温和柔情,而是音羽从未见过的冷漠无情。 在他耳中任何有关葡萄的都是禁语,若是有谁不小心提了,便是不可想象的后果。 想到这儿的时候,音羽的步子已经听到了内殿外头。 抬头看去,看了上位坐着的垂眸翻阅公文的男子,音羽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为什么,他总是觉得,自家仙君好似缺了一般魂魄呢? 微微摇头的功夫,便是听到了一抹没有一丝感情的冷冰冰的声音:“音羽,站在门外有何事?” 音羽猛然抬头应了声,然后便是下意识的将那帖子藏在了身后。 进了内殿,犹豫了半天也是没有说出一句话儿来。 这时候,清冉才将勾着淡淡浅蓝色的眸子抬了起来,面色冷冰:“到底有何事?” 音羽心中一顿,背在身后的手便是垂了下来。 “仙君……” 音羽将那帖子抬起到自己的面前呈给清冉。 “那时何物?” 清冉蹙眉,只觉得那抹鲜红过于刺眼。 见音羽不答,清冉便是失去了耐性,抬手一勾,那本在音羽手中的帖子便是落在了清冉面前的书案之上。 盯着那烫金的大字,清冉缓缓抬手将那两折的帖子打了开来。 这是…… 哄! 清冉面前的书案便是猛地被掀飞开来,直直的撞在了殿门旁的石壁之上才摔落下来碎了一地。 音羽愕然,扭头去看自家仙君。 此刻站在上位的男子周身环绕着一层淡蓝色的灵力,充满怒气的眸子盯着大殿的地面,那艳红的帖子被他紧紧的攥在手中,看不出原先的形状。 “仙君息怒。可能那帖子中的紫夭并非葡萄。” 啪! 袖子翻飞夹杂着一股灵力朝着说话的音羽直射而来,音羽没有防备,便是直接受住了,身形暴退,撞倒了后头的石柱之上才停了下来,一抹血迹便是顺着音羽的嘴角流了下来。 音羽抬头,对上自家仙君看过来的眸子。 此刻他的眸色中除了滔天的愤恨和怒气便是没有其他。 “这天上地下,哪里还有一颗葡萄叫紫夭?” 呵! 话落,清冉竟然是突然收敛了面上的愤恨,唇角一勾,便是扯出一抹冷笑。 将手中的帖子平展开来,清冉盯着手中褶皱的帖子说道:“音羽,准备准备,明日下界赴宴。” 音羽轻咳一声,眸子因为惊讶瞪得很大。 良久,才平静了心神,朝着自家仙君说道:“是。” 招呼人进去收拾之后,音羽便是抹净了嘴角的血迹,退出了大殿。 走到大殿外头,抬头看了看头上约约有些泛黄的天色,音羽化形本体,瞬间便是消失在原处。 二重天的执事大殿里头,坐着蹙着眉头的一众人。 里头莫不是熟脸,便是老仙君流光,仙君珏林,仙君亘古。 殿内聚了三位仙君,却是没人说话。 这份安静直到音羽轻咳着走进来的时候才被打断。 流光抬头朝着走进来的音羽急促的说道:“如何?” 音羽微微摇头,找了个空位一屁股坐了下来,又轻咳了两声才答了话:“虽说仙君他还是愤恨的很,但是却是同意了,说是明日便是要下界赴宴。” 流光老仙君听了这话,面上眸色也没有惊讶,感觉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结果一般。 倒是一旁的珏林情绪激动的开了口:“清冉他还是要下界见紫夭吗?即使紫夭已经成了魔王的女人?” 音羽微微摇头,没有答话。 连他自己都是搞不懂,到底自家仙君是怎么想的。 一直没说话的亘古盯着音羽瞧了瞧,撸了把胡子说道:“清冉他是不是对你动手了?” 音羽愕然抬眸,才知道亘古的话在问自己。 亘古仙君问出口,便是引得了流光老仙君的眸光。 音羽笑着叹了口气:“没事,只是提了紫夭,仙君他生气也是难免的。” 呼! 重重的吁了口气,流光心中却是乱作一团,自己知道的那件事该如何处理呢? 到底该让谁去找那个东西呢? 安静了半天,大殿里头,只听见老仙君流光开口说道:“各位,本君也是要下界走一遭的,毕竟紫夭那孩子跟着本君也有些时候了。” 流光老仙君的话儿一出,便是引得众人的讶然。 但是讶然过后,亘古仙君和珏林仙君也是开口说道:“那我也去吧。” 听了三位仙君都是要下界赴约,音羽只得瞪大了眸子觉得不能理解的很。 这事儿真的那么好凑热闹吗? 仙界被这一封封帖子给搅乱了,妖族圣山也是不例外。 此刻妖族圣山的妖冥殿中,半躺在一个妖娆美人儿腿上的身体颇为精壮的男子手中也是捏着一张鲜红的帖子。 那妖娆美人儿见他看了那帖子良久也没说话,便是娇声说道:“妖王大人,这帖子是什么?” 躺着的精壮男子将那帖子又抬高了些,悬空放到自己的眼前。 忽然唇角勾起一抹邪笑:“倒是有趣的紧儿,竟然还和魔界之主扯上了这样的关系,紫夭啊,紫夭,本王找你报那杀父之仇,真是难度越发的大了呢。” 那妖娆女子听不懂男子的话,只得迎合的娇笑了两声便是没了后话。 第四十一章 下界赴宴 空老早早便是接了命令,要接来赴宴的三界众生渡河。 接到这令的时候,他忍不住心中吁了口气:那孩子最终还是选择留下魔界了吗? 可是为何此刻他却是想起当时自己曾问过她要去人族还是魔族的时候,她却是那般迷茫和无助,似乎染着被这天地抛弃的苍凉。 可是想归想,决定总是她自己做的。 所以第二日空老便是起了一个大早,但是划了鬼船到岸边儿的时候,却是已经一群群的站了好几簇的人。 打首的是净墨,此刻他正在指着从冥河的浓雾中飘忽而来的鬼船朝着站着的众人说明。 空老离得近些,才听清了他的话。 “各位请乘鬼船渡河到对岸。” 哐! 船触岸发出一声厚重的碰撞声,勾来了所有人的注意。 净墨也是扭头看向空老:“空老,今儿您怕是要辛苦了。” 微微摇头,漆黑的桨子敲了敲船头:“走吧。” 苍老的声音落下,在净墨的引导下,众人便是有序的上了那鬼船。 今日,魔族桦漫魔王大婚,所以渡河不必付船费。 转满了一船的人,空老便是将桨子插在水中划动开来,鬼船便是推来水面朝着对岸划了过去。 净墨仍旧是留在了河对岸,招呼着来参加大婚的三界众生。 鬼船走了没一会儿,一股子浓郁的仙气便是扑面而来。 净墨本体为净魔珠,自然也与净白一般对各类灵力气息很是敏感。 抬头朝着远处望去,没一会儿,视线之内便是走出了几道身影,强大的仙灵力汇聚一团,便是引得还在岸边等候的人们抬头去看。 打首的月白色华服的男子一脸冷色,赫然便是仙君清冉。 清冉其后跟着黑袍音羽,接着便是一席浅蓝的珏林和灰色长袍的流光,墨色长袍的亘古。 净墨收住凝视的眸光,抬步迎了过去。 离到一段距离的时候,净墨停下了步子,九重天的仙君也是停下了步子。 微微颔首,态度确实不卑不亢:“各位仙君,请在岸边稍等片刻,待到鬼船来了,便是送各位过去。” 打首的清冉没有答话,便是径直从净墨的身边走了过去,眸色冰冷,没有一丝情绪。 倒是亘古撸着胡子说了话:“有劳了。” 面前的可是九重天上数一数二的人物,自然有着傲娇的资本,所以净墨也不恼,点了点头。 空老送走了一船的人便是又折了回来,打远便是感受到了这股子不一样的气息。 蹙眉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空老不由得感叹了一声:多少洪荒岁月了,魔界里头好久没有仙族的味道了。 船靠岸,清冉几人便是由净墨亲自陪着上了船。 船上便再没上其他人,还在岸边等着的人却也没有对此有何异议。 鬼船再次离岸,在冥河之上晃动着隐在了浓雾之中。 划到一半的时候,只听见一旁站着的冷色男子突兀的开了口:“摆渡人,若是从仙族的九重天跳下,不知是否落在这千丈冥河之中?” 裹着黑袍的空老手中的桨子顿住,却是没有扭头,苍老的声音温和平静:“正是,凡是堕仙便是会落在此处,只不过……” 空老也不知道为何自己此刻想提起紫夭,好似是因为之前那孩子被自己救起苏醒之后,曾经满目温和的对自己说道:“我本是九重天上的妖仙,却是犯了错,被罚下了九重台。” 空老断了半截的话引得清冉微微扭头。 “按理说冥河沉万物,更不用说刚从九重台中落下的受了重创的堕仙了,几乎有一个便是沉一个,但是那时候,有个一席紫衣,面覆紫纱的女子也落了下来,但是竟然悬浮在冥河之上。说来稀奇,我在此处守了不知多少日子了,除了我的鬼船,还从未见过这冥河之上有能悬浮的东西呢?” 空老平日里甚少说话,说也是只说一句半句,且是你主动问了他才会答上两句。 但是几日里,他划动着桨子却是缓缓的说了这些子话,而且这话分明是净墨从未听过的,只记得那时候,自己可是问过他,他都未曾说过,不知今日是为何说了这么多。 不仅仅是净墨一人心中多了许多的思绪,此刻在船上的众位仙族也是心中愕然。 那黑袍老者话中的紫衣女子,不用说明,他们也是知道是说的紫夭。 音羽也是反应过来,忙不迭的朝着自家仙君看去。 眸子扫视,却是看见那垂在身侧的手正在狠狠的攥着。 良久,船触岸,清冉正欲抬步上岸的时候,却是听到空老开口问道:“不知道,哪位是仙君清冉。” 正欲上岸的众位仙族皆是心中生疑,问这作甚? 前头抬步的清冉也只是步子一顿,便是没有说话的上了岸,清冉自己都没有应,其余的人自然也是不会多问。 空老扫视一圈发觉没人回答,便是微微摇头叹道:“想必是没来吧,可惜了,我救了那紫衣女子的时候,却是常常听她在昏迷的时候浅浅呓语,话中句句涉及一个名字便是清冉。” 空老的话儿说完,众人便是全上了岸。 音羽和流光一众自然是听到了那话,但是此刻唯有清冉自己有说话的权利。 气氛诡异的沉寂了一下,接着便是听到清冉淡漠的声音:“走吧。” 说罢,月白色的身影便是先一步朝着前头走远了。 见清冉的反应,音羽也是只得耸了耸肩头跟了上去。 净墨愣怔了一下,却是没有听懂这其中的话儿,只得也是扭身跟了上去。 留下空老一人透过漆黑的长袍抬眸看着走远的众人微微摇了摇头。 桨子划开,空老脑海里头突然又是想起了那时候的事儿,缚着紫纱的女子总是不住的轻唤道:清冉,清冉,始终是我对不起你。 下了船,净墨便是引着众位仙族朝着地狱门走去。 刚到一殿的时候,便是老远看到了荣明魔君和十王殿尘煞。 走进之后,净墨开口介绍道:“这是一王殿荣明魔君和十王殿尘煞魔君。” 双方见了礼,便是看到荣明挑着眉轻笑着说道:“跟本君来吧。” 跟着荣明朝着传送柱走去的时候,清冉蹙紧眉头扫视过去,整个魔界尽是显露喜色的正红色,正如那张此刻正静静的躺在自己袖中的帖子一般刺眼。 第四十二章 爱恨 由荣明和尘煞引着,一众仙族的人便是很快到了地狱门前。 守门的地狱业火已经被桦漫撤去,所以一众人便是径直沿着大道走了进去。 进了地狱门中,突然便是变得喧闹了起来。 此刻已经是汇聚了很多的人,或是魔族妖族,当然还有鬼族和人族的修炼者。 可是放眼看去,仙族却是单单来了他们这一行五人罢了。 清冉一行走上高台的时候,正在喧闹中的众人便是有意无意的将眸子全锁在了他们的身上。 正在高台上站着的芊禾和儒闵还有一众魔君自然也是瞧见了这边儿的动静。 来的尽是仙族仙君,这些子仙君手上无不都是染着魔族同族的鲜血,正如在高台上站着的众位魔君也是染着仙族的血一样。 所以两拨人对视的时候,空气便是突然的凌厉起来。 正是僵持的时候,便是听见从高台后头的大殿之内传来一道轻笑声:“竟然是一下子来了四位仙君,荣明,还不快请众位仙君进殿?” 闻声未见人。 但是这道声音中包裹着的魔灵力却是使得清冉等人蹙起了眉头。 此番清冉要赴宴,流光等人要跟上的原因除了各怀心思以外,还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目标,那便是以防万一。 深处魔族,不外乎是深入虎穴。 若是有什么不妥的话,四人一齐便是也有能退出来的把握,毕竟面对的可是整个魔族还有十八殿魔君。 荣明听了桦漫的话儿,便是走到两拨人的中间,说道:“走走,都进殿吧。” 儒闵冷哼一声,便是甩了袖子朝着大殿走去,眸色中对仙族的敌视便是好不掩饰。 这轻慢的态度自然是被五人收到眼底,音羽脾气暴,立马就想跳出来。 但是却被流光抬手阻住了。 此时倒是芊禾站出来解了尴尬,扭动着曼妙的身姿朝着清冉走了过来,微微倾着身子说道:“怎么不见辛邪?本君好久没和他动手了,还想着借此机会切磋一番呢。” 温声化开了空气中尴尬的气氛,便是扭身朝着大殿走了进去。 随着芊禾进了大殿,两拨人便是都收敛了眸色,跟着缓缓的进了大殿。 大殿之中,满眼皆是正红。 首位之上,一席黑袍勾着金丝云纹的桦漫勾唇轻笑。 流光往前走了一步,朝着上位的桦漫说道:“我等是代表九重天来恭贺魔族桦漫魔君大婚之喜,此为九重天的一点心意。” 袖子一甩,流光面前的地面上便是密密麻麻的摆放了几百个冒着寒气的小玉瓶。 这是…… 连带着眸色不屑的儒闵也是瞥了眼看了过来。 随着小玉瓶的出现,大殿之内便是蔓延开一道沁人心脾的香味。 炼丹术…… 仙族独有的炼丹术…… 此刻这玉瓶之中便是极其珍贵的各色仙丹。 桦漫眸色却是一片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仙族会拿这东西似的,但是出口的语气却是染着惊喜。 “竟是仙丹,天帝客气了,荣明,收下吧。” 交代了下去,荣明便是走了出来将地面上的小玉瓶尽数收下了。 接着桦漫便是摆手说道:“都坐吧。” 大殿之内,两拨人便是分为左右,各具一方。 都坐正了之后,殿内便是安静了下来,上位的桦漫也只是勾着笑不说话。 殿中便是尽是尴尬的气氛。 良久,只听见流光轻咳一声,温声开口:“桦漫魔君,不知此次大婚的王后,是不是曾经的妖葡紫夭?” 一语问出,桦漫这才看到了清冉的眸色之中有了一丝丝的波动。 沉吟了一下,才点头:“正是,妖葡族的紫夭,本君还记得好似点仙大会上,王后还被封了妖仙,咦?好似清冉仙君是当时的点仙官吧?” 桦漫漫不经心的话儿却是使得下头再次陷入一片寂静当中。 清冉掩在袖中的手攥了又攥,才抬头冷声说道:“是吗?那等事儿本君早就记不大清了。” 此刻,在桦漫坐着的上位后头隔着一道深红帷幔之后,一席正红的娇媚女子身形一顿,一道晶莹的泪珠便是顺着眼角留了下来。 记不大清了吗? 还是故意忘了呢? 抬手紧紧的攥住面前深红的帷幔,面上勾上了咯心的痛色。 不用看,紫夭便是知道大殿之内那道熟悉的气息,他来了,可是他早已不是以前的他,当然,如今的自己也不是早先的自己了。 桦漫自然是神识探视看到了紫夭眼角的泪珠。 眉头不由的轻蹙了一下,又舒展了开来。 “哦,仙君不记得了吗?可惜了,本君的王后还总总念起那时候的事儿,总说在九重天上多受了仙君的照拂。” “不过……”桦漫话锋一转:“如今紫夭既然是本君的王后了,那便是由本君替她承你的情好了。” 这话儿落在了清冉的耳中,他袖中紧握的手又攥紧了些。 一旁的流光和音羽也是微微垂下了眸子。 话说到这儿的时候,芊禾便是站起身子插了话:“桦漫大人,吉时到了。” 桦漫站正了身子,金丝云纹的华服微微晃动。 “好,去迎王后出来吧。” 芊禾听了桦漫的话,便是微微颔首然后抬步走进了后殿。 大殿之间,人人都是盯着大殿的后头,被深红帷幔遮住的后殿缓缓的传来了几道脚步声。 帷幔缓缓的掀开,芊禾先一步走了出来,接着便是走出了一席正红的紫夭。 眸色淡然,朝着大殿内看了过去。 哄! 四目相视的时候,紫夭只觉得心中似乎被什么撞到了一般,本以为自己已经收敛了情绪,会坚持着淡然的模样,但是亲眼看到那道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身影的时候,心中还是翻涌了起来。 清冉也是觉得周身本包裹的好好的那层冷冰便是被她的遥遥一望就轰然碎开了。 但是这感觉只是一瞬,紧接着便是被满心的愤恨和怒气替换了。 紫夭自然瞧见了他眸中的恨意,心头一痛,便是收回了眸光。 桦漫自然是将两人的表情收在了眼底,便是抬步走到了紫夭的身边。 一红一黑,倒是极其的相衬。 伸手牵住红袖下攥紧的手,将它强行的舒展来握在手心,桦漫扭头说道:“别忘了,你还要救白曦呢。” 被桦漫的话儿惊醒,紫夭眸色便是渐渐的清明了起来,唇角勾起一抹温笑,便是由着桦漫牵着朝着大殿中间走去。 清冉的眸色一直都落在自己的身上,如同最灼热的烈火,直直的烧到自己心底最深的地方。 第四十三章 爱恨(二) 被桦漫牵着出了大殿,走到了高台之上。 下头是数不清三界众生,桦漫眸子真诚无比,朗声说道:“天地为鉴,今日我桦漫便是娶紫夭为妻,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熟悉的话便是勾起了那抹回忆,九重天上,清冉便是这般牵着自己的手,而自己则是当着九重天上的众仙许下了诺言: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可是如今物是人非,站在自己身边的不是清冉而是桦漫。 忍住眼角的酸涩,紫夭也是开口许诺:天地为鉴,今日我紫夭嫁给桦漫为妻,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好,好……” 下头站的三界众生便是开始喧闹起来。 接着便是又行了各种祭拜之礼,头上的华冠太重,压得紫夭始终也是没有回头找寻人群之中清冉的身影。 但是她知道,他在看着自己,眸光从未离开过。 即使那其中只余下滔天的恨意。 音羽跟在清冉的身边,便是直接的感受到了自家仙君周身越发的寒冷起来。 递了眸色给流光,流光便是上前一步,靠到清冉身边说道:“这是魔族,万不可冲动。” 话落,良久,才听到清冉低声应了一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繁杂的大婚仪式才接近了尾声。 仪式过后,便是宴席。 高台之上落座的都是三界里头有头有脸的任务,紫夭和桦漫居于上位。 还有仙族,魔族,鬼族,妖族,众人一一落座,席位围做圆形,紫夭扫视过去,便是对上了清冉的眸子。 他正坐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此刻,一手撑在桌案上头,一手端着酒樽递到了嘴边一饮而尽。 收回眸光,紫夭亦是抬手欲端起桌案上的酒盏。 却是被身侧正在扭头和鬼族的人说话的桦漫抬手挡了下来。 将紫夭的手攥紧手中,桦漫挑眉开口:“一会儿你还要去说正事儿呢,所以,你俩其中一个需要清醒着吧。” 桦漫的话说的有理,可是自己总感觉心中难受,也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出去。 酒过三巡,台上台下的人都是喝的醉醺醺的,连带着身侧的桦漫身上都染着一股淡淡的酒气。 侧着身子盯着自己,桦漫眯着醉眼说道:“一会儿我先唤他过去,之后你再过去,可好?” 紫夭点头,随即却是蹙着眉说道:“你还好吧,好像有些醉了。” 桦漫微微摇头,唇角勾笑:“总是不会误事的。” 说罢,便是起身欲站起身子,但是起身的那一瞬,却是顿住了,扭身又说了一句:“紫夭,如今你已然是我桦漫的王后,而清冉只是九重天上的仙君,我这么说,你可明白?” 心中一顿,眸中染上讶然,实在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的明白。 但是对上他的眸子的时候,却是看到了满眸的真诚,良久,吁了口气:“好。我会记得。” 得了紫夭的回答,桦漫才晃悠着身子朝着不远处坐着的清冉走了过去。 紫夭打远看着,却是不知道桦漫倾着身子和清冉说了些什么,清冉的神色凝重了起来,随即便是抬头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又收了眸光,跟着桦漫起了身,朝着后殿走了过去。 桦漫扭头扫视了自己一眼,便是和清冉一道离开了。 留下紫夭一人坐在上首的位置,最终还是端起了面前的酒樽,递到嘴角,一饮而尽。 可刚刚搁下酒盏的时候,身侧便是有人坐了下来。 扭头,却是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 记忆和现实重合的冲突使得紫夭愣怔了良久,才开口说了声:“流光仙君。” 流光老仙君仍旧是挂着一脸温和的笑意,软的紫夭眸色也是柔和了起来。 “紫夭,你还好吗?” 眼角有些酸涩,垂下眸子,微微点了点头:“多谢仙君关心,紫夭一切都好。” “是吗?呵呵,本君活了不知道多少洪荒岁月了,看尽了世间的爱恨情仇。你与清冉……” 话儿还没有说完,便是被紫夭抬手打断。 抬眸,四目相对,那双眸子里头再没有在九重天上的那般简单纯净,多得是自己读不懂的情绪。 唇角勾出公式化的温笑:“流光仙君,如今,我紫夭已经是桦漫魔君的妻子,是魔族的王后,这种话还是不要再提了吧。” 说罢,便是不待流光出口反驳,便是起身微微颔首离去了。 留下流光仙君微微摇了摇头,心中叹道:“真的结束了吗?你与清冉之间真的结束了吗?” 紫夭稳着步子,心中却是一股子想逃离的感觉。 直到身后的喧闹声变小的时候,她才停下了步子,撑着廊上的石柱大口的喘息着。 自己与清冉怕是真的不可能有什么了,真的结束了吧。 若是再有瓜葛,只会让更多的人为难。 忍不住抬手摸上小腹,神识感受下,手下那股浅浅的气息勾的紫夭眼角湿润了起来。 深呼吸了几次,慢慢的,心中开始平静下来。 收敛了所有的情绪,抬手整理了衣襟,便是朝着事先与桦漫约好的地方走了过去。 走到桦漫的寝殿门口的时候。 大殿的门半掩着,约约能听到里头传出的说话声音。 不自觉的便是顿住了步子,收敛气息,静悄悄的站在门外听着里头的对话。 先传出来的是桦漫有些微醉的声音:“清冉,你应该知道我是那只呆在她身边的黑猫吧。” 接着便是清冉冷哼一声:“本君倒是没敢想,堂堂魔君竟然愿意化身黑猫,甘愿成了他人的宠物。” “呵!”桦漫的语气也是染上冷色:“你话中的他人可是说的紫夭。” 清冉沉默不语,算作默认。 桦漫接着说道:“本君才不管这些,谁让她是紫夭,本君在她面前便只是桦漫,而不是魔君。” 炽烈的感情表达出来,显然激怒了清冉,他丢下一句话扭身就欲离去。 “本君才没有心情听这些无聊的话。不奉陪了。” “哼!”桦漫染上怒气“没心情?无聊的话?清冉,难道你忘了九重天上的一切吗?” 清冉顿住步子,隔着那道虚掩的门,紫夭甚至都能看见他面上的恨意:“九重天就的一切早就随着她跳下去的那一刻结束了,如今,在本君这里,只有魔族紫夭。” 话落儿,桦漫还没来得说出口。 大殿的门便是没推了开来,一席正红的女子静静的站在那里,眸子无悲无喜,反倒是一片平静。 忽略清冉眸中勾上的讶然,紫夭越过他看向桦漫:“桦漫,算了,你先去前头看着,我和仙君说完了便也过去。” 桦漫嘴微微张开,却又合上了。 把嘴角的话全都咽了进去。 点了头,便是从清冉身边擦身而过,然后留下一句话:“我不管你是真的恨,还是假的,紫夭现如今是本君的王后,若是你敢伤害她,本君绝对不会放过你。” 第四十四章 爱恨(三) 桦漫说这话便是存心没有背着紫夭,所以最后也是一字不差的全落在了紫夭的耳中。 紫夭垂了眸子,掩住了神色,也是没有多言。 清冉也是没有说话,只是神色冰冷。 桦漫走后,殿中便是只余下了清冉和紫夭两人。 沉默了一阵儿之后,清冉便是冷哼一声抬步就要离去。 紫夭移动了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压抑住心中翻涌的情绪,温声说道:“仙君,稍等,紫夭有事儿求你。” 清冉眸中染上不悦,但是步子却是停了下来。 两人面对面站着,中间仅仅隔了不过两步的距离。 好久没有离他这般近了,紫夭掩在袖中的手微微攥紧然后头松了开来。 抬眸,对上他的眸子。 “仙君,你可愿给白曦渡上千年灵力吗?” 紫夭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最后干脆便是直直白白的说了。 面前的人陷入良久的沉默,就在紫夭想开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面前的人突然有了动作。 紫夭只看到他抬起了手,回神儿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下巴生疼生疼的。 自己背靠着大殿中的石柱上,被他抬起的手臂紧紧的锁住。 他的手狠狠的捏住自己的下巴,强迫自己和他对视。 紫夭蹙紧眉头,只觉得下巴好似要被捏碎了似得。 紫夭早想到他会恨自己,但是没想到清冉是这么的恨自己。 对视着的眸子里头似乎要冒出火光一样,紫夭那一刻甚至觉得,他此刻真的很想杀了自己。 死沉的声音从上头压在自己的耳畔上,清冉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说道:“原来你也会问我,你不是习惯了自作主张吗?。” 紫夭愕然。 心中突然绞痛了起来,自己实在没有想到,他突然发怒是为了这个。 沉吟了好久,紫夭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清冉显然是没了耐性,手上又用了力气,身子逼得更近了一些:“白曦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你跳下九重台,就是为了救他,为了让他重生。” 紫夭被他捏的动弹不得,张嘴说的话也是模糊不清。 “是……也不是……” “哼!” 清冉猛地甩开了手,但是仍旧是把紫夭锁在石柱上。 紫夭看他这样,便是又想开口解释些什么,但是却被他粗暴的打断了。 “不必说了,本君早没兴趣知道你的心思。至于白曦,你凭什么觉得本君会救他?你又有什么资本让本君救他?” 清冉说完,便是站直身子退后了几步。 紫夭这才感觉呼吸稍稍顺畅起来。 深吸了一口气:“所以我是求你,若你救他,我愿意付出任何东西。” 清冉垂下眸子,突然勾起了一抹残忍的笑意:“付出任何东西?如今的你,还有什么?” 没给紫夭回答的机会,便是接着咄咄逼人起来。 “哦……本君差点忘了,你本体是那颗独一无二的仙丹,倒是可以当做本钱拿这个交换。” 紫夭此刻完全已经没有反驳的心力了。 半天,才温声说道:“仙君说的是,若是仙君想要,便是拿去好了。” 清冉袖中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嗤笑着说道:“你当你真的是独一无二的吗?你当本君没有你真的活不下去吗?紫夭,你未免太过高看自己了。” 心很痛,真的很痛…… 清冉的话如同一把利刃一下一下的狠狠刺进自己的心头。 早该想到这种下场了,但是如今真的身在其中,耳畔都是熟悉的语音,但是说出的话却是陌生的话的时候,自己仍旧是难免心中难过。 紫夭此刻突然想起了站在九重台上的那一刻,好在此时的心痛仍旧是比不过那时候的心痛。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甚至我都不敢奢求你不恨我,但是清冉,我仍旧是求你,这次是白曦唯一的机会了,所以我只能想起来求你了。” 过了这么久了,本以为自己可以强大起来,守护想守护的人的时候。 但是此刻还是如当时面对墨轩被诛仙的时候的感觉。 无助,软弱。 殿中陷入了沉默的氛围。 良久,清冉的声音似乎平和了下来,他往前走了几步,靠近了自己。 蹙着眉头说道:“紫夭,你与魔君桦漫大婚可是为了让我下界救白曦?” 紫夭猛地抬头,随即却是在那双一片平和眸子的注视下摇了摇头:“不是。” 话刚落,便是看到清冉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是不是九重天上,他是黑猫的时候,你就已经动心了呢?” 虽是疑问的语气,但是清冉根本就没想让紫夭回答,说完这句,便是扭身离开了。 步子踏到殿门口的时候,却是听到身后一道低哑的嗓音:“清冉,我腹中有了你的孩子。” 已经的抬起的步子就那么顿住了。 良久清冉扭头,眉头紧蹙,眸子里头满是不可置信,半天,才开口问道:“你说什么?” 紫夭紧紧的攥紧了衣襟,垂着眸子又重复了一遍:“我腹中有你的孩子。” “你说孩子?我的孩子?” 清冉显然是不能接受这个突然而来的消息,挣扎了半天,才转过身来。 看着紫夭垂在小腹上的手,眸中的震惊和无措便是缓缓的消失了,换上了一片凉意。 “紫夭,你一贯满嘴谎话,此番可莫要拿桦漫的孩子来糊弄我。” 呵! 冰冷无情的话儿落耳,眸子垂下,唇角不由的勾起一抹苦笑。 若是之前他的话是像在自己心尖戳刀子的话,那这句话便是生生的将自己的心剜出来那么痛。 没有解释,压抑住几乎让自己晕厥的痛意。 缓步朝着清冉走了过去。 直到走到他身侧,才停下了步子。 在清冉紧蹙的眉头下,抬手拉住他垂落在身侧的手。 清冉一愣,便是欲挣脱开来。 紫夭用了力,声音染着一抹沙哑:“清冉,你看看他到底是谁?” 手上用力一拉,清冉的手便是被自己压在了自己的小腹之上。 这次清冉倒是没有挣脱,他其实也想知道,她的话是真是假。 清冉不自觉的收敛了心神,淡淡的灵力顺着手缝流了进去。 面前女子小腹之中,那股再熟悉不过的气息,便是使得清冉心头一顿。 这是…… 我的孩子,我和紫夭的孩子…… 九重天上最后三日的温存,竟然是让她受了孕。 紫夭的手缓缓垂落,抬头,对上他的眸子:“如此,你可信我?” 第四十五章 自今,决裂! 紫夭问完话,清冉便是小心翼翼的收回了搁在她小腹上的手。 殿内静悄悄的,良久,紫夭才听到面前的男人重重的吁了口气。 接着在紫夭讶然的眸光中,清冉便是抬手将她紧紧的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被清冉环在怀中,只觉得自己背后的那双手勒的自己透不过来气。 但是,却是重新感受到了那久违的怀抱。 闭上眸子,眼角一串晶莹的泪珠便是滑落了下来。 睫毛微微颤动,此刻,紫夭多想说一句:“清冉,对不起。” 可是话儿还没有说出口的时候,却是感受到压在自己肩头的呼吸缓缓移动到自己的耳侧。 清冉张开嘴,勾着丝丝凉意的呼吸吐在自己的耳畔:“所以,紫夭,你是想拿这孩子逼我救白曦吗?” 眸子猛然的瞪大。 心中好似被掏空了一般,此刻除了止不住的泪水,紫夭甚至都觉得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一般。 清冉久久的没有等到紫夭的回答。 便是直起身子。 错开身子,面对面站着,清冉终于看到了面前女子的眸色,染着泪水的眸子里头是痛苦,失落和无助。 久久沉寂之后,紫夭才觉得眼前朦胧的一片缓缓的清晰了起来。 “清冉,你是清冉吗?”紫夭轻声喃喃道。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吗?”面前的男子竟然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当初你跳下九重台的时候,也有想过今日再见时的下场。” 呼! 重重的吐了口气,此刻心早已经痛的麻木了。 “你说的对,我是拿着孩子当做条件换你救白曦。” 紫夭此刻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了,两人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局面,再多再真的温情也便是像虚情假意了。 “呵!”清冉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道,挑眉说道:“好。本君同意救白曦,度他千年灵力。” 终于达成目的了,紫夭只觉得心中猛地涌出一股子无力感。 但是心头还没有重新松懈下来的时候,便是看到面前的清冉抬起手,指尖指着自己的小腹说道:“打掉这个孩子,我便借你半生仙力,你觉得如何? “你说什么?”紫夭此刻再也抑制不住,大声的嘶吼出口。 清冉眸色冰冷,一字一字的说道:“你听不懂吗?打掉孩子,本君便救白曦。这就是交易的条件。” 再次听清这句话,紫夭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 垂下眸子,沙哑的又反问了句:“你是说,不要这孩子。” “是。” 清冉毫不犹豫的答道,声音不待一丝情绪。 “我从没想到你竟然会恨我至此,连带着他你都不想让他存活在这世间。”紫夭屈着腰抚着小腹哑声说道。 不待清冉再说,便是站直身子,对上清冉的眸子。 “既然如此,那便这样吧,弃子,救命。” 眸色出奇的竟然一片平静。 可是心中怎么会不痛,可是痛到了极致,便是成了无感的麻木。 抬手抚摸小腹,满是疼惜的声音在心中缓缓响起:“孩子,是娘亲对不住你。这世间太过冰冷和无情,所以孩子,安心的去吧,不要怕,娘亲会陪着你的。” 沉吟了一阵之后,缓缓开口:“清冉仙君,可否借你的灵力剑一用?” 清冉蹙眉,欲张开的口却是最终没有说出什么。 手形翻动,一把泛着凉气的深蓝色长剑便是悬在了清冉的掌心。 抬手过去,将那把长剑握在手中。 “清冉,从此以后,我紫夭便是与你再无丝毫干系。” 话落儿,便是在清冉还没来得及抬起的手的那一刻。 双手持剑,深深的插入了自己的小腹之中。 鲜红的血顺着浅蓝的剑身一滴一滴留了下来,接着便是在脚下堆积了一大片的鲜红。 “我再不欠你了。” 倒下去的时候,紫夭竟然很想说上这么一句话给他,仅仅当是最后的诀别吧。 碰! 一席正红的女子静静的躺在大殿中间。 身下压着的是一片鲜红。 此刻,清冉仍旧是毫无动静的站在那里。 终于报仇了吗?终于让她痛不欲生了吗?终于让她尝了尝自己所感的痛苦了吗? 可是为何心中感觉缺了些什么? 到底是什么? 抬手,本插在紫夭小腹上的长剑化作一道蓝光收回了手中。 愣怔的盯了眼躺在自己脚下的女子,清冉缓缓的扭身,步形踉跄的朝着殿外走了进去。 早觉察到不对劲儿的桦漫疾步朝着大殿奔来。 正正的碰上从殿内走出来的清冉。 看着他恍惚迷茫的神情,桦漫心中一顿,抬手扯住他的领口:“她呢?紫夭呢?” 清冉神色迷茫,只浅声答了句:“在殿内。” 桦漫猛地甩开他,然后便是身形闪动进了大殿。 清冉没走开一步的距离,便是听到大殿内一声震动天地的悲吼。 接着便是听到桦漫的愤恨的嗓音在整个魔界响起,一下子便是惊醒了还在前殿饮酒的众人。 “魔族上下,本君以魔王身份命令汝等,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必须留下仙族五人的命。” 前殿内,正在饮酒的芊禾,荣明等人便是神色一凛。 魔界之中,所有魔族皆是神色凝重,缓缓的站正身姿,朝着大殿的方向颔首应道:“是。” 珏林仙君猛地站了起来,朝着身侧的流光仙君问了句:“发生什么事了?” 流光微微摇了摇,随即便是感受到四面八方,一股股强横的灵力便是朝着站在一起的四人压了过来。 “动手!”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接着从四面八方而来的灵力攻击便是落在了四人身上。 “不行!一块防御!” 亘古仙君额间冒着冷汗,身上的灵力护甲已经黯淡了不少。 大吼一声之后,流光,音羽还有珏林接着背对背围站着,一人守了一个方向。 汹涌的灵力从四人环绕在四人周身,然后在上空汇聚到一起,接着便是形成了一个防御光盾将四人包裹其中。 外头仍旧是砰砰砰的响个不停,没有一丝间断的空隙。 此时,在地狱门的魔族还不甚很多,但是能来参加魔君婚宴的都是魔族里头有头有脸的人物。 感受到光盾之上的不断加重的压力,流光眉头皱的很深,朝着背后的三人说道:“此番怕是情况不妙啊。” 第四十六章 有我在,别怕 内殿之中。 桦漫蹙着眉头,跪坐在地上。 怀中是气息愈发薄弱的紫夭。 手中环绕着灵力,紧紧的按压住那已经将紫夭的正红色外袍染得发黑的伤口。 “紫夭,紫夭。” 声音是过分的小心翼翼和无限的疼惜,还带着一抹惧怕,桦漫始终不知道为何成了如今的模样。 都怪自己,早不该放任她这般的。 灵力源源不断的输入紫夭的体内,过了不知道多久,怀中的人儿才浅浅的呻0吟了一声。 眯着眸子,落眼的便是桦漫紧张的眸子。 泪珠顺着眼角滑落。 桦漫只听见她轻轻低喃道:“桦漫,救救我的孩子。” 紫夭后悔了。 原来自己还没有变,还如当年跳下九重台的时候一样的任性,冲动。 那一刻,为着救白曦也好,为着缓解心中的痛意和失落也好。 竟然毅然决然的亲手杀了自己和自己的孩子。 如今被桦漫唤醒。 紫夭感受到腹中那股气息越发的薄弱起来,脑海里头便是有着强烈的欲0望。 活下去,孩子,你要活下去。 桦漫倾着头,约约贴住紫夭的面颊才听清了她的话。 抬手抚摸紫夭的额角,桦漫满眸柔色,一字一字的说道:“紫夭,有我在,放心吧,我一定会保住你还有孩子的。” 他的无尽温柔,使得紫夭心中安稳了不少。 眸子合住,又是落入了沉沉的黑暗之中。 见紫夭又是昏睡了过去,桦漫便是重重的吐了口气。 往下看去,那伤口应该是被仙灵力所伤,而且下手之人似乎必死的心态,伤口极重。 但是他是桦漫,而她是紫夭,所以无论如何,桦漫都会就她,即使付出所有。 伤口已经止住,但是鲜血却是染了一地。 桦漫起身,连带着他的衣摆上也都是一朵朵鲜红。 将紫夭安置在软榻之上。 安置妥当之后,桦漫便是单膝跪在了榻沿儿边儿上。 酒红色的眸子顺着紫夭的脸一路向下,最终停在了她垂在侧身的手腕之上。 染着漆黑的指尖伸了过去,将紫夭掩在袖子下头的手拉了出来。 宽袖话落,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粉色疤痕。 还有一串鱼骨手链。 盯了良久,桦漫突然开口说道:“紫夭,你可知道,这手串是我的母后留给我的,她说,桦漫,送给你最重要的人儿吧。九重天上,我给你的时候,却是没有和你说清楚,因为那时候你心里眼里都是清冉。” 手微微下滑,捏住那刺眼的粉色疤痕。 那道疤痕是紫夭给清冉喂血留下的,即使她从未提起,桦漫也是知道的。 “紫夭,这鱼骨手串上的紫色珠子,存入了我的一抹神识,所以我一直都陪在你的身边,你感受到了吗?” 将握在手中的手贴到自己的唇边,闭上眸子便是吻了下去。 睁眼的时候,桦漫便是眸色凝重,坚定的说道:“紫夭,我一定会救你的。” 说完,便是身形闪动消失在大殿之中。 清冉从大殿内走出来的时候,心中眼中满是紫夭最后的模样。 她对自己说,在不欠我了。 呵呵!再不欠我了,是吗? 心神恍惚,直到耳边传来了一道女子的轻呵声:“仙君倒是雅兴的很呢。” 抬眼,不远处站着的正是面色不善的魔君芊禾,尘煞,还有荣明。 清冉此刻心中乱糟糟的很,皱了眉头,根本就没有理他们的心情,扭身便是欲错身离去。 但是身形刚动,却是感受到三股强横的灵力朝着自己直直射来。 突兀的被袭击,清冉那会不恼。 深蓝色的灵力剑便是瞬间出现在手心,对着那三股汇聚而来的灵力柱便是劈了下去。 虽说清冉比上这里头的三位魔君随便一个也不是他的对手,但是此时三人便是明白了没有要单打独斗的意思。 而是开始便是齐齐动了手。 三位魔君,清冉也是不敢轻视。 但是纵然如此,清冉有着品级压制,自然还是占了上风。 那股汇聚的灵力柱也被清冉的灵力剑劈了开来,戾气扬起清冉的的月白长袍,最终化为虚无。 芊禾等人也是知道清冉的势力,所以一开始便是一齐动手。 但是这合力一击,却仍旧是被清冉以一己之力破了开来。 破开灵力柱,清冉并没有接着动手,而是声音不悦的说道:“为何突然动手。” 芊禾唇角勾笑,眸色却是染着狠辣。 “仙君还不知道么,桦漫大人有命,让我全族留下你们仙族五人,怕是此刻,前殿早就打开了吧。” 说罢,便是跟上了一阵娇媚的笑声。 清冉眸色一凛,便是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因。 魔族全族,再加上十八殿魔君,还有一个根本不知道什么品级的魔王桦漫。 若是要留下他们五人便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此刻,也不知道是怎么的,清冉心中竟是微微动摇了起来。 猛然的摇头,甩到脑子里头莫名的悔意。 这时候,芊禾三人可是没有闲空等他思考问题。 只听芊禾魔君一声娇呵:“一齐上!” 接着荣明,尘煞,便是身形闪动,朝着被围在正中的清冉暴射而去。 就在这个时候,虚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威压。 接着便是看到芊禾,荣明还有尘煞的身形被生生的锁住了。 “停手吧。” 带着威压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然后便是看到了眸色冰冷的桦漫出现在众人面前。 听了这话,芊禾三人虽然心中讶然,但是周身环绕的灵力皆是收了回去。 然后便是落在了桦漫的身侧。 桦漫步子走的沉重,缓缓的靠近到清冉的身边。 清冉既不躲,也不防,任由桦漫眸色冰冷的走到了自己的身侧。 站定身子,桦漫盯着他半天才缓缓张口说道:“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心中到底还有没有紫夭?” 清冉心头一凛。 接着便是一阵的沉默。 站在不远处的尘煞和荣明对视了一眼,皆是从彼此的眸子里头看出了不解之色。 倒是芊禾眸子微眯,环着手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沉寂了良久。 清冉才抬头,四目相对,清冉的眸色里头没有一丝的犹豫:“自她跳下九重台的那一刻,她紫夭便彻底的从我心中抹掉了。” “此话当真?” 桦漫又是追问了一句。 清冉不知道他葫芦里头卖的什么药,便是只得顺着自己的心意又答了遍儿:“自然当真。” 第四十七章 渡灵 “好!” 桦漫扭身朝着芊禾说道:“去告诉他们,放仙族的其余四人离开魔界。” “桦漫大人!” 听得这话,十王殿尘煞便是先忍不住唤了一声。 声音中饱含的不甘心便是被站在这里的众人听得一清二楚的。 虽然说魔族上下到目前这一刻也不知道自家魔君为何突然下命去斩杀仙族五人。 但是他们是魔族啊。 魔族与仙族之间可是隔着血海深仇。 早先因为桦漫发话的缘故,魔族的人便是只能恨得咬牙,也没有一个人敢妄动。 但是后来自家魔君突然发了话,便是正正顺了魔族众人的心意。 好不容易能够报仇了。 但是此刻,桦漫却是要收回成命吗? 荣明也是心有不甘:“哥哥,机会难得,莫要放走他们啊。” 但是桦漫却是不为动容,仍旧是冷着面色一言不发。 重重的呼了口气,芊禾便是知道桦漫的心思已定,便是无可更改的。 便是先一步颔首离开了。 尘煞和荣明见此,也是垂了眸子,欲扭身离去。 此刻,桦漫才开口说道:“荣明留下。” 荣明小魔君停了这话,便是朝着扭身的尘煞耸了耸肩头。 尘煞微微点头,然后便是身形闪动,消失在荣明的视线之中。 清冉看得这气氛,只觉得心中不顺畅的很。 眉头蹙了蹙,也是欲离开此处。 但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便是步子生生的顿住了。 看了眼桦漫冷冰冰的面色,然后才蹙眉开口说道:“告诉本君白曦在哪?” 桦漫惊诧,一时间也是没有答出口。 清冉以为他对自己有所防备,便是破天荒的开口解释道:“本君答应了紫夭,渡给白曦千年灵力。” 桦漫眉头轻挑,心中却是想着:为何?本以为他们应该是谈判决裂了?但是为何清冉同意了?难道,交换条件是…… 桦漫止住了后头的想法,直觉得不可能。 九重天上,桦漫看得一清二楚,清冉对紫夭的感情不比紫夭对清冉的少,甚至于多于紫夭。 纵然紫夭跳下九重台是伤害了清冉。 但是也是不至于如此的。 心中想着,但是却是没有多问。 “好。”桦漫出口应了之后,便是扭身朝着离此不远处的一处偏殿走了过去。 荣明一愣也是跟了上去。 清冉看了走远的两人,微微吁了口气,眸子不由自主的朝着方才自己走过来的方向看了眼。 但是纵然如此,那双眸子却是淡然一片,没有一丝情绪。 三人一行进了偏殿之中。 桦漫站定身子,袖子一摆,便是将藏在空间容器中昏迷的白曦放了出来。 白曦眸子紧闭,静静的躺在大殿中间。 清冉皱眉,盯着那张陌生的脸张口问道:“他是谁?” “自然是白曦,不过如今只是神识罢了,你所看见的这幅肉身,只是个虚幻的,若是得了仙灵,便能回复以前的样子。” 呵! 清冉盯了这张陌生的脸良久,却是忍不住轻呵一声。 怎么可能不是白曦。 这天上地下还有谁能让紫夭如此对待。 清冉点头。 桦漫知道他要渡灵了,便是不想在旁边等着,此刻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儿须带他做。 从怀中掏出之前从紫夭那里拿过来的白曦的灵力珠递到了清冉的面前。 眸色凝重的说道:“清冉,虽说本君不知道你和紫夭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是除了负了你,紫夭她并不欠你一丝一毫,她对白曦的感情你是知道的,既然你已经答应,作为九重天上的仙君,我猜你定然会尽力的吧。” 桦漫说的话却是最最清明的一句话。 清冉眸色愣怔了一下,然后抬手接过悬在桦漫手心的白色灵力珠,紧紧的窝在手心,沉声答道:“好。本君既然应了,定然无误了。” 得了清冉的保证,桦漫便是叫了荣明出了大殿。 大殿的门被关上的时候,荣明跟在桦漫的身后,盯着自家哥哥的背影半天才问出了口:“哥哥,到底出了何事?这仙君和紫夭王后是什么关系?” 桦漫被这么一问,猛然顿住了身子。 荣明离他远些,见他猛然顿住身子,便是知道自己问道了关键的点上。 之前荣明也是不明白,便是问了芊禾。 但是芊禾眯着眼笑了半天,只软软的和自己说了一声:“荣儿,你还小,这些子事儿说了你也是不明白的。” 荣明思绪不知道飞到哪里去的时候,突兀的听到前头只能看见背影的男子轻声问道:“荣明,你可看见了紫夭腕上的鱼骨镯子。” 荣明点头:“自然不能看不见,哥哥,那是母后唯一留下给你的东西。” 前头的桦漫轻叹了一声,声音竟然变得柔和了起来:“九重天上,初见的她的时候,她便是一身紫衣,荣明,你不知道她的那双眸子有多干净。” 荣明第一次听见桦漫这么说一个人。 语气中夹杂着柔和和疼惜,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情绪。 “哥哥。”荣明轻唤一声,将落入回忆的桦漫惊回了神儿。 桦漫轻笑一声,将染着墨色的指尖抬到自己那双血红色的眸子前头:“母后说过,那鱼骨镯子要送给我最重要的人。” “哥哥,紫夭便是你心中的那人吗?” 桦漫猛然扭身。 荣明隔着距离看他,细碎的暮光洒在他的脸上,映出的是一种柔和和爱意。 “所以,不管她有什么过去,你只需记得紫夭是我桦漫心中最重要的人就足够了。” 荣明有些惊愣。 对于这样的哥哥他不知道该是悲是喜。 原因很简单不过,他曾经见过紫夭那双眸子。 在她落在清冉仙君身上的时候,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情绪。 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荣明朝着桦漫点了点头:“哥哥,荣明知道了,哥哥最重要的人便也是荣明要守护的人。” 话落,桦漫唇角勾起一抹轻笑:“荣明,此话当真?” 荣明愕然,为何,这笑意里头有股奸诈的味道。 难道…… 果不然,桦漫朝着荣明走了两步,倾下身子说道:“荣明,帮我把父君留下的汇聚他毕生灵力的邪灵珠取出来,可好?” 第四十八章 白曦重生 “哥哥,你要做什么?” 荣明慌了,声音都是有些轻颤。 千年之前,血煞父君陨落之前,凭着最后一口气,便是将自身的灵力汇聚成一颗邪灵珠。 凭着这颗邪灵珠,哥哥桦漫才能灵力品级在短短千年的时间内达到三界之内鲜有对手的地步。 而且这也是魔族能够屹立在这三界之中,与仙族对抗的资本啊。 过了千年,那邪灵珠早就融入了哥哥的体内,如今,贸然取出来,也不知道会给哥哥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慢着! 哥哥不可能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的。 难道…… “哥哥,是紫夭王后出事儿吗?” 荣明心下唯一能猜到的便是这个由头了,否则荣明实在是想不到这三界之内,谁还有这个本事。 能让哥哥倾尽所有。 “荣明。” 桦漫脸上挂着担忧和疼惜:“放心吧,我心中有分寸的,如今紫夭和孩子都是危在旦夕,所以,我没得选,也必须这么选。” 荣明微微张口,却是在对上桦漫的那双眸子的时候,最终把话还是咽了下去。 他知道桦漫,虽然常常挂着漫不经心的笑,但是一旦认准了什么事儿,便是夫君和母后也是改变不了的。 而且,荣明是跟着桦漫长大的,哥哥要做的,要守护的,便是自己要做的,要守护的。 想定之后,便是朝着哥哥点了点头,眸光坚定的说道:“哥哥,荣明帮你。” 桦漫一笑,勾手揽住不及自己肩高的荣明。 步履一致,朝着紫夭所在的寝殿走了过去。 这边桦漫离开,而那边的大殿之中,清冉仙君盘腿坐在了白曦的身侧。 灵力环绕周身,扬起了月白色的衣襟。 眸子紧闭,清冉小心翼翼的引导着自己体内的淡蓝色灵力珠顺着经络朝着体外去。 额间染着薄汗。 灵力珠外移,便是冒了灰飞烟灭的大险。 而且对自身的灵力品级要求极高,非带七品以上的才能做到,纵然如此,仍旧是对自己的身体有很大的伤害。 神识此刻高度紧张,清冉心性又是平和的很,所以虽说是有些危险,但是最终灵力珠仍旧是化作一道蓝光从眉心飘了出来。 然后在清冉的面前又恢复到本体模样,静静的悬浮着,散发着丝丝的寒意。 九尾仙狐也是上古仙兽,体性也是嗜寒,所以让清冉渡灵给白曦可谓是合适的紧,危险性也是减少了许多。 缓缓的吁了口气,清冉睁眼盯着面前自己的灵力珠。 眸子下移,又落在了白曦的身上。 “你该醒了。” 一声轻叹之后,只见清冉手指迅速的翻飞起来,赫然是画了一个极其复杂的印结。 接着指尖朝着那灵力珠一点,便是见那灵力珠光芒更盛。 本是微薄的凉意瞬间暴涨,包裹了整个大殿。 白曦的身子也是笼罩在一片蓝光之中。 清冉缓缓的闭上了眸子,然后便是见到那灵力珠中散出一股源源不断的灵力尽数没入躺在地上的白曦的眉心之间。 蓝光笼罩。 肉眼可见之下,白曦的身子正在缓缓的发生着变化。 如同蝶蛹破茧一般,眉眼鼻子便是渐渐的恢复到原有的模样。 灵力不断输送,纵然对清冉来说不过是自己浩瀚灵力中极小的一部分,但是仍旧是使得清冉面色不怎么好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大殿中,两人仍旧都是禁闭眸子,除了在缓缓释放灵力的灵力珠以外,便是没有什么多余的动静。 此刻大殿之外,得了桦漫魔君的命令带着仙族其余的四人守在大殿门口的芊禾忍不住蹙了蹙眉头。 音羽先是耐不住性子了,作势就要往里头冲。 被芊禾一把挡住的时候,便是眸子勾了怒气,说话也是不客气了起来。 “你让开,清冉仙君这么些时候也是没有什么动静,我必须进去看看,你若再拦我,我便是不客气了。” 珏林仙君也是等不及了,虽说清冉自打被仙帝从九重台中救出来之后,性情就变得更加的冷漠了,对自己更是从没有什么好脸色看,但是珏林仍旧是对清冉有执念的。 如今守在殿外,自然是心中担忧的很。 即使音羽不说,珏林也是要先开口的。 被音羽这么一吼,芊禾魔君却是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唇角勾笑,一字一字的说道:“桦漫大人说了,让我们在殿外等着,万万不可随意闯入其中。” 音羽冷哼一声:“桦漫是魔族的王,却是并非我仙族的王,我凭什么听他的话?” 音羽话落儿,便是看见眼前的芊禾眸中的笑意突然消失不见。 换而其上的是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意。 灵力环绕,在音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是感受到颈子被人狠狠的锁住了。 呼吸困难之际,才看清了那双冷嘲的眸子。 突兀的出了这样的状况,使得一旁站着的三人也是没有反应过来。 亘古先是反应过来,斥呵一声:“芊禾,你莫要太过猖狂。” 话落儿,便是欲动手救下音羽。 但是却是被流光抬手挡住了。 亘古不解,怒气冲冲的瞪向流光。 流光抬手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瓜子,温温一笑说道:“芊禾魔君,你还是将话儿说完了,否则总免不了误会。” 芊禾听得这话儿,锁住音羽颈子的手仍旧是没有撤下。 轻轻挑眉,轻咦一句:“咦?本君为何要和你们解释?” “你!” 亘古被这女人气的不轻,若不是流光在一旁拦着,他早就总受教训教训这个猖狂至极的女人了。 流光温温一笑,却是接话儿说道:“那便放下音羽吧。” 话儿音儿到了后头竟然是勾上了戾气。 亘古先是一愣,随即便是撸着胡子哈哈笑了开来:“惹得流光动气,芊禾,却也是你的本事了。” 纵然如此,芊禾仍是无所畏惧。 气氛正是尴尬的时候,便是听到殿内一声疲惫至极的声音传了出来:“你们再在殿外扰我,本君这条命怕是要留在这里了。” 声音一落,便是见到大殿之中一道冲破苍穹的白光爆射出来。 几人同时扭头。 芊禾自然是没见过白曦,也不知道他的气息。 但是芊禾久经战斗,却是敏锐的嗅到了那道白光之中,一股古老的气息缓缓的占满了整个虚空。 芊禾眸子愣怔,连带着掐着音羽颈子的手也是松了开来。 眸子紧紧的盯着那道刺眼的白光轻声喃喃:这气息,莫不是上古仙兽九尾白狐? 第四十九章 血脉觉醒 魔族之中冲天的古老威压惹得还在前殿盘留的众人纷纷驻足观看。 妖王也是混在人群之中,此刻他心中恼怒的很。 本指望着仙魔两族打起来,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但是不知怎么,明明已经动手的两拨人,却是最终停了手。 现在在魔族,妖王也是不敢随意的动静,只得咽下这口气,再次寻找时机了。 身侧跟着的小妖轻咦了一声,朝着妖王问道:“王,为何这气息这么熟悉呢?” 妖王被他这么一说,便是神识散开,开始细细的感受着这股古老的气息。 须臾,便是见到妖王眸子瞪大,被满满的不可置信占满了。 这是? 妖狐族的气息。 可是不对啊,这气息这般强大,即使是自己都感受到不小的威压。 妖狐族族长白肃已经彻底疯掉了,那…… 难道是他? 他复活了? 小妖站在自家妖王身侧,只看到自家妖王拳头紧握,盯着那冲天的白色光柱,眸中是满满的不可置信和恐惧。 与妖王有同样情绪的还有站在大殿门口的几人。 亘古咽了口吐沫,细细的感受着虚空中的苍老气息,不敢置信的说道:“众位,这气息可是上古仙兽的?” 音羽先是轻咳一声,出声打断:“怎么可能,自打千年前仙魔大战之后,三界之内,哪还有上古神兽的存在?” 音羽说的话在理,也是事实。 千年前仙魔大战之后,仙族和魔族仅有的两个上古神兽,火凰和巨灵双双陨落。 自打那之后,便是再没有什么上古神兽了。 如今九重天上最厉害的神兽是辛邪身边的麒麟神兽和音羽,但是他们都并非上古神兽。 流光眯着眼睛,似乎是想了好久,才缓缓开口说道:“各位,莫不觉得这气息有股熟悉的感觉?” 亘古也是眯着眸子点了点头。 确实是有股熟悉的感觉。 但是拥有这个气息的人早就陨落了,又怎么会在此重生呢?而且还觉醒了上古血脉? 外头的人猜测纷纷,殿内的清冉也是一点都不轻松。 渡灵借命,便会引来天罚。 自己渡灵之后,身子便是会陷入虚弱期,但是却也是能承的起那天罚的。 但是没想到,随着自己的灵力缓缓的输入,这白曦竟然是隐隐有了突破之势。 血脉觉醒啊。 那便是要生受天劫的,度过天劫,便是能觉醒血脉,成为让三界颤栗的上古神兽。 可是…… 清冉落眸,看了眼面前躺着的男子。 此刻他已经完全的恢复了之前的容颜,九重天上的狐狸白曦终于回来了。 但是他新塑的身子哪能承受的著天劫? 若是渡劫失败,便是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那自己也是白救他了。 重重的吁了口气,清冉如今心中乱作一团。 因为这一刻,他又是突然想起紫夭。 悬在自己胸口前头的手缓缓地撤下,落在了盘坐的腿上,手指收紧,指甲狠狠的刺进手心之中。 良久,才朝着殿外唤了声:“各位,都进来吧。” 此刻正在殿外对这股上古神兽血脉讨论不停的几人,突兀的听到大殿内的一声唤声。 几人相视看了看之后,音羽便是一手摸着被芊禾掐的仍旧隐隐作痛的脖子,一手推开了沉重的殿门。 然后几人便是鱼贯而入。 进了大殿,虚空中的威压更重。 流光蹙了蹙眉,眸光在殿内扫视了一周,然后落在了不远处盘坐在地上的清冉身上。 几人也是看到了清冉,当然还有躺在地上的白曦。 音羽走进了几步,盯着躺在地上的白曦惊呼道:“果真是他,他不是早就陨落了吗?” 珏林也是跟前了几步,盯着白曦看个不停。 珏林之所以这么关注白曦,原因再简单不过,为的便是自家那不成器的妹妹琉月仙子。 那晚,白曦答应她若是回来,便是娶她。 但是之后白曦的死讯传来的时候,琉月便是整个都崩溃了,半天,却只会喃喃的念着那句话:怎么可能?他答应我的?难道?难道,他早知道自己的结局,才答应我?才骗我? 以往里头爽朗的妹妹便是自那之后只会躲在后殿里头,整日若不是修炼,就是发呆。 连话儿都是说的少的很。 珏林也是不知道自己妹妹到底出了何事儿,问也是问不出个结果。 不过好在,有人匿名告诉了自己的事情的所有。 原来是为了紫夭。 心中有恨,正欲找机会泄愤的珏林却是没有想到紫夭自己送上了门。 带我去九重台吧,我知道你有法子。 她面上覆着紫色面纱,声音轻柔的对自己说。 好。 想也是没想,珏林便是直接应了。 所以九重台上,自己便是亲眼送了她下去。 那之后,不管自己如何努力,琉月仙子仍旧是那个模样。 如今让珏林再见白曦,她自然忍不住多看几眼,因为她觉得这是个机会,救妹妹琉月的机会。 各有所思的众人被清冉染着疲惫的声音惊回了神儿。 “各位,想必你们都是看了,他便是拥有上古仙兽九尾仙狐血脉的白曦。如今,他本该苏醒,但是不知道承了什么契机,竟然是到了突破的关口。” 流光把眸光从白曦身上转到清冉身上。 眸子平静,轻声问出口:“清冉,你渡灵给他?” 清冉一愣,随即唇角勾笑。 音羽呆了,自打紫夭跳下九重台之后,清冉仙君性情大变,自己哪里见过他这般发自内心的轻笑。 清冉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轻笑造成了音羽多大的震惊,只是接着流光的疑问点了点头:“本君答应了要渡灵救他。但是如今他血脉觉醒,必然会引来天劫,但是他仍是就处于虚弱的状态,若是生受天劫,定然使得本君之前的努力都是功亏一篑。所以……” 这时候,亘古仙君接过清冉话,挑眉说道:“所以,清冉想让我等替他受劫?” 清冉点头,眸子平静:“想必众位也是感受到了,他体内的上古血脉已经觉醒。众位也是知道上古神兽的力量,此刻若是助他,便是觉不会亏了的。” 亘古哈哈一笑,撸着胡子说道:“清冉,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本君自然助你。” 第五十章 天罚 音羽也是点头同意了,清冉说的话,他自然不会反驳。 珏林心中打着救琉月的主意,自然期望白曦能顺利的渡劫,所以也是点头应了。 接着就余下芊禾了。 芊禾看着众人看了过来,身子后退一步,双手微微的摆了摆,勾唇笑道:“本君不爱凑热闹。” 话落儿,便是听到音羽冷哼一声:“哼!又不是非你不可。” 芊禾魔君无可奈何的轻声笑了笑,然后便是退到了大殿角落处,静静的关注着这边的动静。 她之所以这么选择是有由头的。 即将渡劫成功的可是一位上古仙兽,如今并不知道他是敌是友,若是他渡劫苏醒之后,与仙族众人一齐对付魔族的话,自己也能够留下一战之力。 想定了便是安静的站在角落处默不作声了。 留在大殿中间的便是只余下仙族的五人和昏迷不醒的白曦了。 几人浅浅商量了之后,便是做了决定。 一会儿清冉收回灵力珠之后,随即白曦便是会苏醒过来,这之后便是先会引来逆天借命的天罚。 如今清冉初初收回灵力珠,正是虚弱的时候,流光本来的意思便是要替他受了这天罚的。但最终还是没有拗得过清冉,只得作罢,让他自己承了。 清冉看着面色担忧的众人说道:“本君不是强撑,只是这之后的天劫非同小可,所以能多一分保证便是好的。” 流光听了这话,只得微微摇了摇头,算作应了。 四人退到一旁。 清冉吁了口气,手结翻飞,那裹着白曦的浅蓝色光罩便是慢慢的收回了灵力珠之内。 小心翼翼的引领着灵力珠朝着自己的没见飞来。 直到灵力珠没入眉心,重新归位的时候,清冉的心才真正的松了下来。 但是一口气还没有嘘完,一股凌厉之气便是穿过大殿屋顶落在了殿内。 清冉隔着屋顶蹙眉盯了眼的时候,却是听见身侧传来一声轻微的呻0吟声。 落眸,便是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眸子。 那眸子犹如新生,此刻还是没有带上一丝烟火的纯净。 此刻,白曦仍旧是在神识融合的时候,所以即使睁了眼,却是仍旧没什么意识。 清冉突然想到了紫夭。 她……应该会高兴的吧。 微微摇头,甩掉自己最不想想到的人和事儿,清冉聚敛心神全在了愈发沉重的戾气之上。 所谓天罚和天劫皆是天地间自生的。 无人掌控。 不管是借命,还是血脉觉醒,皆是违背天道,逆天而为的结果,所以自然会引来天谴。 而这天谴也是分等级的。 比如这逆天借命便是天罚,而血脉觉醒便是天劫。 如今凌厉之气愈发的强烈,清冉盘坐在大殿之中,眸子刚刚一闭,神识便是被卷入了那片看不清眼前身后的混沌之中。 被卷入混沌之中之后,便是从浓雾中突然生出九根盘着龙纹的柱子。 直直的插入浓雾之中,将清冉的神识分身锁在了其中。 接着便是有一道苍老的声音从石柱之中传出:“九重天,仙君清冉,逆天改命,受五级天罚。” 这发声的老者并无生命体。 而是附在那刑罚石柱上的一抹残识,无感无欲,只会机械的行驶天谴罢了。 清冉吐了口气,静静的站在石柱之中默不作声。 眸子垂落的时候,滚滚的天雷地火从四面八方而来将清冉团在其中。 这一刻,清冉突然记起了一件他早就遗忘的事儿。 那时候,紫夭跳下九重台之前,自己之所以没有在她身边看住她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去刑罚殿领了九级天罚。 原因很简单,作为仙君,私自下届,干涉妖族内务,而且斩杀妖王。 当时,自己被锁在刑罚石柱之中的时候,心里头尽是喜悦。 因为自己以为出去之后,便是能听到她对自己说:清冉,我愿嫁给你。 可是…… 呵! 伤痕累累的自己跑到九重台的时候,连她的衣角都没有看到。 紫夭,九重台戾气那么重,你……你怎么就敢跳下去呢? 心中剧痛,所以当天雷重重的击到自己身上的时候烧出一道长长的发黑的血痕的时候,清冉却是感到痛意。 脑海里,尽是她一席红装站在桦漫身边的模样。 一声嘶吼在这漫无边际的混沌之中蔓延开来:紫夭,你为何负我? 嘶! 再次转醒的时候,却是发觉头痛欲裂。 接着一口血沫子便是顺着嘴角留了下来。 睁开眼,对上的便是流光几人担忧的眼神。 微微诧异,“这是怎么了?” 流光温温一笑:“清冉,受天罚的时候便是要守住神识的清明,但是你可是跑神儿了?” 如今见他醒来,流光自然有心开了玩笑。 方才,他面色痛苦,怎么也是唤不醒的状态差点害得殿内的众人急的破了规矩—强行阻断天罚。 清冉吐了一口浊气,染着丝丝血腥。 “无事,只是方才癔症了。” 出声随便拉了个借口显然不能让众人信服,清冉自然不知道,他在浑噩的时候嘴中不断的唤着‘紫夭’。 众人也是有默契的都不提那事儿。 音羽扶了清冉起身,走到了大殿内的一个圈椅上坐了下来。 清冉坐定之后,才想起了白曦的事儿还没有了呢。 眸子扫视了一圈,却是并没有找到原本应该躺在大殿中央的人影。 眉头一蹙,便是开口问道:“白曦呢?可有渡劫成功?” 音羽一愣,这才回过神儿,一众人只顾着忙清冉的事儿,便是忘了告诉他。 流光走了过来接了清冉问的话说道:“不必担忧,你我都是小看了白曦的血脉力量。” “哦?” 清冉撑着椅子肘轻咳一声才疑问道。 流光仙君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笑眯眯的说道:“在你入劫之后,那白曦便是自己转醒过来。本是应该他一醒,便是天劫接连而至的。我们也是做好了准备,但是……” 亘古也是靠过来,不等流光慢吞吞的说完,便是抢了话儿。 语气中的郁闷,清冉倒是听得清楚。 “还说呢,那小子也不知道身上的血脉有多纯正,竟然在新生之后,自己强行受了天劫。我本以为他这次定然栽了,但是没想到那小子竟然渡过去了,而且还是比你早醒来些。” 亘古的话儿说完,清冉也是眸色染上了惊讶。 竟然…… 看来白曦体内九尾仙狐的上古血脉应该是很纯正了,否则不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而且,他应该是心中有执念吧。 果不其然,珏林仙君也是勾着薄怒的喝道:“睁了眼便是嚷嚷着让芊禾待他去找紫夭。一句一句‘葡萄’到是叫的亲切又殷勤。” 珏林带着异味儿的话儿说完,清冉的眸色仍旧是一片淡然,但是那垂在腿上,被宽袖挡住的手却是狠狠的攥了起来。 第五十一章 曲终人散 音羽到底是跟着清冉久了,就是不用去看,便也是知道自家仙君此刻定然心情差到了极点。 打断还在碎碎念个不停的珏林。 “仙君,事儿应该处理完了,是否该回九重天了?” 被音羽硬生生这么一插话,倒是让珏林仙君停了嘴。 下意识的寻着靠在圈椅上的清冉那双眸子看去,便是察觉到了丝丝外渗的寒意。 流光老仙君也是嗅出了空气中的异样,温温一笑,惯是打圆场的作风:“是啊,时日不早了,各位,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流光话落,亘古、珏林也是开口附和。 清冉眸色软了下来,良久,吁了口气,点了点头。 音羽上手扶住清冉,稳住了他仍旧是有些虚浮的脚步。 五人一行,便是朝着大殿外头走了出去。 一出门儿,便是撞见了疾步赶过来的荣明。 他垂着眸子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差点一头撞倒了打首走着的珏林怀中。 还好步子在最后关头刹住了。 抬头,扫视了五人一圈,皱着眉头说道:“众位可是要走了?” 珏林在前头站着,便是答了话:“恩。” 不合时宜的吁了口气,倒是想尽快赶走他们的意思,扭身促步朝前走了两步,“本君带你们出去吧。” 五人相视一看,然后便是跟了上去荣明急促的步子。 原路返回,却是一路无话。 直到脚落在鬼船上的时候,清冉才忍不住唤住了已经扭身离去的荣明的背影。 顿住步子,不解又不耐的看向开口唤住自己的清冉。 “她……怎么……样了?” 话落,荣明先是盯着清冉半天,然后突兀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随即眸色勾着盛怒,恶狠狠的瞪着清冉,一字一字的说道:“你自己做的,难道不知道吗?如今这般问了,可是有些假好心。” 荣明心中染着怒气,话便是说的极其不客气。 清冉自知理亏便是没有答话,倒是珏林不知道实情,便是朝着怒气冲冲的荣明喝道:“臭小子,你们魔族的人都是这般粗野,不知礼数吗?” 流光想抬手来阻,但是却是来不及了。 话一出口,连带着在船头乘船的空老身形也是一顿,手中漆黑的桨子便是握的更紧了。 荣明这时候倒是没了方才的怒气,站正身子面对鬼船上的五人,唇角勾出一抹邪邪的笑容:“你才知道吗?其实我魔族还有更加血腥残暴的一面,你想亲自感受一下吗?” 说完,浓郁的灵力便是瞬间环绕了周身。 珏林也是不甘示弱,也是灵力裹身。 两人正是对峙的时候,一旁沉默的清冉便是哑声呵斥道:“够了。” 珏林被他这么一呵斥,心中只觉得委屈的不行,明明自己是为了他的,难道,事事只要染上紫夭,清冉你便是没有理智了吗? 心中的话自然没有说出口,只是冷哼了一声,然后收了灵力,背过身去,不再说话。 荣明在一旁看得好笑,灵力也是收敛了下去。 没有再留的理由了,荣明扭身就欲离开,但是好似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顿住步子扭了身子。 眸子此刻带着轻快的笑意,“哦,差点忘了,桦漫哥哥说了,欠你的或者不欠你的紫夭都是还了,请你切记从此紫夭是我魔族的王后,而再与你毫无关系了。” 说罢,不待船上人的怒火涌出,便是消失在了原处。 荣明的身影消失之后,空老瞥眼瞄了船上面色各异的仙族五人,然后握的紧的手松了开来。 桨子一荡,鬼船便是晃晃悠悠的离了岸,隐在了雾气之中。 荣明其实并没有走远,只是隐在暗处盯着岸边儿的动静。 见空老划船离岸之后,才缓缓的显露出了身形。 勾上笑意,轻声喃喃道:“难过了吧,哼!活该!你如今心中所受的哪能及得上哥哥所受的万一?” 话到最后,拳头都已经攥的紧紧的,朝着虚空狠狠的甩了一下,才消失在了原处。 鬼船晃晃悠悠的在冥河之上浮动着。 空老本就不是多话的人,此刻船上的五人也是默不作声,各自摆着各自的表情,倒是衬得空老划桨的声音在这迷雾当中很是响。 都能约约看到对岸的时候,清冉便是忍不住的重重的咳了一声。 接着一口血沫子便是被咳到了船板之上。 船身漆黑,但是却是仍旧落在了船上人的眼中。 音羽先是惊呼一声:“仙君。” 流光也是凑钱一步,抬手便是欲点上腕中,欲散出神识探探清冉体内的状况。 但是却被清冉抬手挡了下来,又是几声隐忍的咳声。 缓缓抬头,眸色中完全的卸下那冷漠的冰色,代替的是满眸的不解和迷茫。 沙哑的声音落入流光耳中,惊醒了他的惊愕和愣神。 紧紧的攥住胸口的衣襟,清冉满眸痛苦。 “流光,为何?我觉得这里缺了什么似的,为何?我会这般难受,为何?我感觉这儿痛的要死,但是满脑子还是对她铺天盖地的恨意?” 流光盯着清冉的眸子良久,那双眸子里头尽是痛色。 缓缓的吐了口气,流光语气温和的紧:“清冉,本君会帮你找回来的。” 话儿说的模模糊糊,就是清冉也是没有听懂。 将全身的重量交到音羽的身上,清冉只觉得累的很。 流光无视掉亘古落在自己身上疑问的眸光,而是缓缓扭身朝着方才走过来的那片迷雾之中看去。 良久,竟是浅浅开口,声音之轻,好似喃喃自语:“紫夭,该是你知道真相的时候了。” 话儿虽浅,但是还是被用心听着的空老听到了心里头。 不着痕迹的抬眼打量了一下流光的面色,然后便是继续了划船摆桨的动作。 船触岸,五人便是上岸离去了。 过了净桥,便是要乘云飞上九重天的时候,流光落后了一步说道:“我还有些事儿未了,你们先一步回去吧。” 清冉此刻心神混沌一片,便是没有在意。 音羽和珏林一左一右的跟在清冉旁边招呼便也是没有心思管流光的这话。 倒是亘古眸色中一丝疑虑一闪而过,随即便是归于平静,对着流光说了句‘早些回去’。 之后,四人便是捻决引云,朝着九重天飞去。 第五十二章 倾我所有 好似做了一场梦。 很久,很沉,又难以逃脱的梦,紧紧的缠住自己的心,勒的自己生疼生疼的。 挣扎了很久,才缓缓的睁开了沉重的眸子。 落眼,温和的笑意,熟悉的眸子,那是…… 狐狸哥哥!白曦! 猛地撑起身子,扯得腰口的伤痕生疼生疼,但是此刻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差点撞上白曦前倾的额头。 一双眸子染着惊喜的泪水,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狐狸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白曦在她昏睡期间盯了她很久了,那双眸子,那张面庞,都是怎么也看不够的贪心。 如今见她眸色这般,白曦重重的吁了口气,抬手,紧紧的环住了面前的女子。 温软的感觉才让紫夭更觉得这是真实的。 他真的重生了,真的回来了。 染着喜悦的伤感持续了不知道多久,才渐渐的变为了温软的平静。 情绪平和起来,紫夭才觉察到了腰口的剑伤真的是很疼很疼。 轻拍白曦的背,紫夭似乎又回到了九重天上的那时候,那时候她是葡萄,心性简单又知足的葡萄。 吐了吐舌头,娇声说道:“哥哥,腰,疼。” 白曦原是舍不得放手的,但是无奈,她竟然是摆出了这样的理由,自己哪敢舍得让她受上一丝的委屈,便是急匆匆的放了手,将她缓缓的扶好,靠在软榻上。 往上拉了拉她身上盖着的薄被。 “可否觉得好点了?” 被他这么一问,紫夭才猛然想起了前头的事儿。 脑子瞬间便是清明了起来,孩子,孩子应该还在吧…… 但是面前是白曦,紫夭不知道该和他怎么说这事儿,便是只得垂了眸子不说话了。 白曦一直留心着她的一颦一笑,自然是把她的情绪都收在了眼中。 抬手抚上她的肩头,直觉的她好似又消瘦了些,她本是身形娇小,身子便是娇柔的很,但是如今她偏爱披着一件黑袍,好似撑得她高挑胖大了起来。 眸子下移,温和了语气说道:“放心吧,孩子无事的。” 眸子里头先是松懈下来,随即又是染上了慌张。 “你都知道了吗?” 掩在薄被下头的手微微攥了攥,她把白曦看做亲哥哥一般,当年点仙大会上,紫冥爷爷让他代替自己照顾葡萄。 那时候葡萄便是有股错觉。 而那股错觉在得知紫冥陨落之后便是更加的强烈了起来——白曦是承着紫冥来看管自己的。 所以她并不想让白曦知道,自己有孕了,而且,孩子的爹爹不要她们了。 垂下的眸光遮住了紫夭的情绪,却也是勾上了淡淡的悲伤。 白曦心中一凛,然后叹了口气。 引得她抬头看向自己的时候,才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手下的墨发如云如绸。 “紫夭,无妨的,只要你还好好的,就够了。” 对啊! 自己登上九重天之前,紫冥爷爷便是这样期冀的:小幺,好好的吧,只要你好好的就好了。 良久,白曦才看到手下的女子轻轻的点了点头。 见她答应,白曦才觉得心中松了口气。 如今她不似前头的时候那般心思简单了,白曦总觉得很多事儿,她都埋在心里,宁肯默默承受,也再不愿意说给别人听了。 当然自己如今也算是别人的行列了。 但是没关系,如今自己已经是回来了,所以,日子还长,他有信心,也有足够的耐心。 “对了。” 白曦收回手,坐正身子看着她,蹙着眉头问道:“你嫁给魔君桦漫了?” 唔! 没促防的被问了这个,葡萄先是愣怔的看了葡萄一眼,随即又是垂下了眸子。 白曦原以为她这是娇羞的表现。 但是却是发觉她垂着的眸色里头尽是悔意。 “哥哥,我与他……”她想了半天,却也是没有说出后头的话儿,似乎不知道怎么去形容两人的关系。 白曦微微蹙眉,盯着紫夭质问道:“难不成事到如今,你仍旧是想着清冉。” 白曦的声音提高了些,尽数清晰的落在紫夭的耳中。 唇角勾起一抹苦笑,却是没有回答,只是说了句:“他如今尽是恨我的。” 白曦心下一顿,便是听出了这话儿的不妥。 自己问她可否想着清冉,但是她却说清冉恨她,那便是没有否认她内心深处仍旧是想着那人了。 看她这个样子,白曦便是直直的生了怒气。 声音也是不由的沉了下来:“葡萄,那桦漫怎么办?你都嫁给他了?难道……”白曦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只是满脑子都是桦漫那满头的白发。 哎!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紫夭突然抬头,看着白曦眸中的薄怒说道:“哥哥,你觉得我是不是很可恶。” 白曦一愣,看她神色凄凄,便是知道她心中定然是难过的。 反思觉得自己话儿太过凌厉,便是软了语气说道:“若我说,葡萄,既然已经嫁了,便是好好的生活,过平静安生的日子,可好?” 可好? 紫夭也是问了自己,自己到底在瞎折腾什么? 桦漫对自己那么好,还愿意接受腹中的孩子。 若是以往,她莫不是要说,还有白曦,还要救白曦,如今,白曦也是回来了,自己为何不能安生下来,求个岁月静好,一世长安呢? 呼! 重重的吐了口气,心中还没有做好决定的时候,便是被大殿门口的动静引得看了过去。 荣明扶着比他高了许多的桦漫缓步走进了大殿。 脚步微微有些虚浮,但是唇角仍旧是他惯常挂着的笑意。 但是…… 那一头被摇曳的烛光晃得刺眼的白发是怎么回事? 眉头紧紧的蹙起,拧住了满脸的不解。 支起身子,盯着缓步朝着自己走过来的桦漫,良久,失神儿般的开口:“桦漫,你怎么了?” 桦漫轻笑一声,伴着一阵的轻咳。 带到他皱眉压住不住的轻咳之后,才笑着答道:“无妨,紫夭可觉得比上之前好看些不?” 明知道他不会说的,便是将眸子移到了荣明身上。 荣明眸子却是暗淡下去,闪躲掉了紫夭的质问,垂下脸不去说话。 白曦吐了口气,却是在桦漫递过来示意让他隐瞒的眼神儿中缓缓的开了口:“葡萄,你该知道的,桦漫为了保住你和腹中孩子,便是强行将体内的邪灵珠剥离出来给了你。所以……” 白曦没把话儿说完,紫夭便是挣扎着想站起了身子。 白曦看她身子仍旧是虚弱的紧,便是欲抬手按住她。 但是却是被扑过来的桦漫抢先了一步。 抬手紧紧的压住她的手臂,桦漫佯装恶狠狠的说道:“紫夭,你好好的,否则岂不是让我白染了这头白发?” 一旁的白曦听了这话,便是默不作声了,和荣明交换了一个眼色,便一前一后离开了大殿。 第五十三章 倾我所有(二) 手哆嗦的厉害,颤栗了半天,仍旧是不敢触碰到那垂在肩头的银白。 桦漫看得心疼,便是抬手拉住紫夭的手。 她身子娇小,手也是生的娇小,正正是被自己握在手心,多的有余。 用了力,压得她的手发疼,才引得她恍惚的眸色看了过来。 “紫夭,你莫要这样,我心中压力大。” 到了这个时候,他仍是是为了免了自己担心还故作轻松吗? 他到底想让自己欠他多少,才肯罢休? 他一定不知道,如今自己欠的,已经足够绊住自己的脚步,留住自己的心了。 或许…… 紫夭仔仔细细的看尽那双酒红色的眸子,心中想着,或许,自己该放下了,放下之前所有的种种,重新开始。 眸子泛着柔色,紫夭感觉手心暖热。 “桦漫,你可愿给我时间,我想……”说到后头,她到底还是承了以前的心思,由于虚弱而发着苍白的小脸儿此刻竟然是勾上了丝丝绯红。 桦漫盯得愣神,面前的女子还是头一遭在他面前现了娇媚之色。 心中虽然期冀的很,但是桦漫还是沉着心等着,后头的话,他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大殿内安静的紧。 只有两人都不怎么均匀平稳的呼吸声。 桦漫等不及了,只好挑着眉微微俯着身子诱导面前的女子:“你想如何?” 紫夭被他盯得局促,但总算是起了催促的作用。 “我想好好的和你过日子。” 桦漫一愣,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般话,原也只会她说。 紫夭听他笑出声,只以为他是取笑自己如今也是一把年纪了,还羞怯成这样。 作势便是要抽手扭身。 桦漫哪里会再给她逃脱自己的机会,起身挨着她一齐坐在软榻上,抬手,将女子环入了怀中。 两颗心的跳动,此刻难得的清晰。 荣明扭着身子,趴在门缝上看得津津有味,惹得芊禾在他身后一阵奚落。 “荣儿,你莫要再扭了,如今但从背影看,你像极了个女子。” 荣明懒得理她,只是看着殿内的两人心中高兴。 别人不知道,但是荣明知道,哥哥为了这个女人倾尽了所有。 荣明甚至觉得,此刻若是让哥哥来选,他宁肯舍了魔族魔君的名头,也要护得紫夭长安。 否则,他怎么会,又怎么敢,拿出那颗邪灵珠来就她。 芊禾实在是看不过去了,走前两步,抬脚便是踹上了荣明撅起来的部分。 还好没用大力,否则荣明收不住脚直直的冲进去,扰了桦漫的好事,荣明丝毫不怀疑,哥哥定然会把他一脚踢出魔界,流放个几百几千年的。 一想到此,荣明便是火大。 反绞着手揉了揉被芊禾踹中的部位,眸子冒火的瞪了过去:“你干嘛。” 芊禾看他生气,反而更是高兴起来。 唇角的笑都没停住过。 “荣儿,我这是为你好,若是让桦漫大人知道你偷窥他,保不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切! 荣明不屑的切了一声,然后扭过神去不理她了。 芊禾有些惊诧,怎么,这小子也弄得隐忍了,没意思,没意思了,若是往常,这时候早就动起手了。 荣明确实差点忍不住动了手,但是想到紫夭之前的话,便是生生忍了下来。 斜眼撇着芊禾惊讶不满的神情。 荣明只觉得怒气尽消,心中舒畅的很。 外殿闹腾的动静早就落入了殿内两人的耳朵里头。 紫夭羞得脸红,便是要挣扎着挣脱桦漫的怀抱。 桦漫却是死守着不松手,压着怀中耸动的人儿沉声说道:“紫夭,若是你再乱动,本君可就保不齐会做出什么事儿了啊。” 哄! 脸儿彻底烧起来了。 低声啐了一口,只说他身为一族之王,也是这般的乱说荤话,没个羞。 桦漫被她一逗,少有的放声大笑起来了。 殿内的动静传到外头,荣明和芊禾竟是破天荒的对视了一下,而且还在彼此的眸光中找到了共鸣。 轻咳一声,荣明作着样子稳住话音儿说道:“这个……好似没咱俩什么事儿了,那本君就先回去了。” 说罢,还圈着手在嘴前咳了几声。 芊禾看得又气又笑的,走前两步靠近了荣明。 由于芊禾身子高挑,便是高了他一个头。 荣明一愣,眸子勾着没底气的威胁说道:“你干嘛,若是想动手,本君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啊。” 芊禾嗤笑了一声,然后抬手在荣明的额上狠狠的敲了一下。 不待荣明跳脚,便是留下一句‘你现在一点也不对本君胃口了’就扭身离开了。 荣明像个小怨妇似的瞪着芊禾远去的背影,然后嘟囔道:“切,本君才不稀罕对上你的胃口呢。” 嘟囔完,才促步跟了上去。 听到殿外的两人终于识趣的走远了,桦漫才把微皱着的眉头给松了下来。 怀中的人儿安稳的很,连带着呼吸都是轻轻的。 “紫夭。” 桦漫出声唤了一声,想试探一下她是否睡着了。 “嗯。”她倒是懒得紧,答也不打,只拿鼻音嗯了一声。 桦漫心中轻笑,手下又稍稍的紧了紧。 “我拿邪灵珠救你和腹中孩子,所以他身上如今也有我父君的灵力了。” 紫夭听到这儿,挣扎着起身扭头看他。 “那孩子算的半魔半仙半妖?” 紫夭糊涂了,盯着桦漫半天,竟是说了这么不着边际的一句话。 微微摇头,忍不住唇角漫出的笑意:“你想什么呢,他是仙君清冉的孩子,自然是随自己的父君为仙了。” 话儿提及清冉,紫夭眸色中一丝痛意一闪而过。 长长的睫毛恰巧遮住了她的异样,再抬眼是仍旧是原处那温温和和的模样。 但是桦漫不用见她神色,便知她心中所想。 他知道她如今已经会是顾及自己的反应了,心中竟然是勾起了喜色。 喜欢至深就是如此,哪怕只是她浅浅的动作,在外人看来可笑的由头也能牵动自己那颗心。 “紫夭,不论他是仙是魔,从今以后,便都是我桦漫的亲子了。” 微微点头,心中却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抬手抚上小腹,紫夭主动的窝在了桦漫的怀中,他银白的发丝缠在自己的墨发上,那一刻,紫夭想着,若是这般地老天荒,总归也是她的幸运。 第五十四章 风又起 白曦没有管住自己的步子,走走兜兜的一抬头,鬼船都已经离了岸了。 一晃神儿的功夫,自己竟然是不自觉的上了船。 空老滑动着桨子,余光却是尽数的落在了船上人的身上。 虽说是个生面孔,但是有股隐隐的气息却是熟悉的。 白曦虽说是重新苏醒了,但是到底他还是当了一阵子的净白,而且那段记忆仍旧是存在在脑海里头的。 “空老,你可还认得我?” 空老划动桨子的手顿了顿,然后扭头看向了问话的白曦。 皱了半天眉头,他似乎才想起来,试探性的唤了声,“可是净白?” 白曦勾笑,然后颔首点头。 “原就是知道你不可能是突兀出现的,必然是有因有果的,没想到本体竟然是个上古仙兽。“ 点头轻笑,少有了当净白时候的不羁洒脱性子。 “可是去瞧净墨的?” 空老自觉是查出了面前的男子已与净白不同了,便是主动的问了话儿。 白曦点头,恭声应道:“想了想,总该是回去看看哥哥的。” 哥哥…… 他既然还是叫他哥哥,那便是还记得那份恩情。 心中没由来的软了软,空老手下划动的桨子速度又加快了些。 船触岸,提步上岸。 缓缓扭身朝着船上的老者屈身颔首。 空老愣怔的看着他的礼,半天,竟是摇头说了句:“你到底不是净白了。” 白曦没听懂这话的意思,也是不愿听懂的。 目送着空老的鬼船摇摇晃晃的消失在浓雾之中,他才吐了口气,扭身离开了。 步子走的极慢。 短短的一段路,却是让他走了有些子时候。 远处的净桥在视线中变得慢慢清晰了起来,白曦顿住步子看得愣神。 前世里头的记忆一块一块的挤进了脑海中。 多的是那墨衣对自己的好。 袖下的手微微攥了攥,便是提步朝着那净桥走了过去。 步子还离那桥有些距离,一道熟悉的声音勾着巨大的喜悦落入耳中:“你终于还是回来了。” 接着便是见一席墨衣的净墨破开虚空出现在了净桥之上。 四目相对,皆是在彼此眸中看到了真诚。 他们是兄弟,感情极好的兄弟。 一个朝前,一个朝后或趴着,或依着那座净桥。 沉默了良久,白曦依着净桥才缓缓开口说道:“哥哥,你可想听听我以前的故事。” 净墨自然不会反对,没扭身,‘恩’了一声当应了。 白曦缓了缓,才一五一十的将前世里头自己的那点子事儿全说了出来。 净墨听得并不轻松,却是没想到他还尽力过这些事儿。 末了,白曦轻叹一声:“说到底,在净桥上喝酒打浑的日子终究是最难忘的。所以……” 白曦有了动静,自然引了净墨看来。 男子站正,满眸真诚,深深的俯身下去:“多谢哥哥的恩情,只是,我还是要离开的,不为别的,只为好好的守护她。” 她…… 也罢,这事儿他怎么好去阻碍。 净墨笑着摆手:“你是净白的时候就是贪玩的性子,三天五天的不着家也是有的,此番我便当你出远门去了。” 白曦知道他是为了让自己宽心。 但是…… 他必须要守在紫夭的身边。 她为自己做了这么多,虽然她只当自己是哥哥,是亲人,但是自己却当她是最重要的人。 固执的颔首屈身站在那里良久,白曦才深吸了口气,欲告辞离开。 但是步子没有迈开的时候,便是被一道熟悉的唤声阻住了。 “白曦,请留步。” 由着声音太过熟悉,纵然他出现在这儿不正常,但是他还是顿住步子扭了身子。 流光摸着光秃秃的额头在净桥那头朝着自己温和笑着。 净墨蹙眉,喃喃道:“他不是九重天上的仙君吗?怎么还没走?” 正是思虑的时候,便是见身侧的白曦提步朝着那人走了过去,只留下了一句话‘哥哥莫急,我先去瞧瞧’。 声落儿的时候,人已经是出现在了流光的面前。 颔首恭声:“流光仙君。” 他到底算的上是他的授业恩师,且流光确然对他们都是极其不错的。 所以白曦面上心里具是敬意。 流光心中暗暗赞叹了一声:好个白曦,不骄不躁,确实是能承上古血脉的人。 赞叹归赞叹,如今还是办正事儿要紧才是。 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商量性的问道:“白曦,可否借一步说话。” 白曦有些不解,不知道此时此刻流光老仙君到底是想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难道……与紫夭和清冉有关? 想到此,白曦便是不推拒,直直的硬了。 抬手一引,两人便是一前一后的走进了迷雾森林的深处。 找了方僻静的地方,白曦才顿住了步子,神识四下扫视了一圈,才是安了心。 但是流光明显仍旧是不放手。 抬手一甩,一层淡淡的光罩便是在两人头顶散了开来。 白曦一愣,开口说道:“神识结界,不知道老仙君要说何事,竟是这般的谨慎。” 流光温温一笑,答话道:“兹事体大,或要殃及清冉紫夭的性命,所以本君一点也是不敢大意。” 语气平平,说出的话儿却是骇人的。 白曦眸色凝重,便是等着流光的后话。 流光实在是没法子,他不可能接近紫夭说这番话的,所以只得借助白曦的嘴了。 他俩在他身边呆了不短的时候,所以流光自然之道两人在彼此心中占据的地位。 轻咳一声,流光背着手缓缓开口:“白曦,你本该是陨落了,你可知道是谁费劲心思锁住了你的本命魂魄且压在了魔族圣物净魔珠之中?” 白曦摇头,确实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记忆了。 本以为流光这样说,便是知道了什么。 但是流光却是叹了口气,声色凝重的说道:“若是你不知道的话,看来真是那人有心了。” 看着白曦的眸色迷茫起来,流光便是摆手说道:“罢了,罢了,先不说这个了,只是现如今有件关紧的事儿需要紫夭定夺。” “何事?” 白曦有股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流光微微叹了口气,“救清冉。” 白曦愕然,眸子里头尽是不解。 为何? 为何事情就不能这么简简单单的结束了,而非要树欲静而风不止。 他知道经历了此事之后,紫夭定然会沉了心,好好的跟着桦漫过日子的。 但是如今又是…… 哎! 恨恨的叹了口气,一拳击在身侧的大树之上,树干被他击的一阵晃动,簌簌声传来,便是落了他一身金黄秋叶。 第五十五章 不知?不痛? 净墨站在桥头等白曦归来,但是远远走回来的人儿却是好似丢了魂一般。 “净白。” 他心中焦急,出口便是唤了他的旧称,而且还恍然不知。 白曦抬眸,对上净墨的眸子。 眸色暗淡,只是浅浅说了句‘哥哥,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就作罢了。 留的净墨一人依着桥栏,盯着他的背影浅浅叹息。 白曦慌神儿的走着,步子迈的及其沉重。 那些话……自己到底该不该和紫夭说呢? 步子顿住,远远的瞧见院子里头躺在摇椅上的人儿,桦漫正坐在一侧端着瓷白玉碗哄她吃药。 她好似又回到了九重天上的葡萄,心性小又娇。 唇角不自觉的勾上笑意。 然而脑海中的画面却是生生的僵住了他蔓延的笑意。 繁树之下,胡子花白的流光双手在身前交叠,屈着身子恳切的说道:“白曦,此番话,到底说与不说全在于你,但是,后头的岁月里头,若是能瞒住紫夭也罢,若是瞒不住,后果,便是你我不能承受的。” 嗤笑一声,心中暗叹,这老头,最末了还是威胁了自己。 端着药的桦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扭头朝着远处白曦躲着的方向看了过来。 紫夭也是顺着他的动作看了过去。 远远的就瞧见了熟悉的身影。 勾手招呼,“狐狸哥哥。” 她眸子弯弯,勾出一汪娇美的笑意。 难得看见她这样了,白曦换上笑意,拳头不觉的攥了攥,然后轻不走了过去。 “啧啧。”白曦挑眉戏谑,“都是一百多岁的人儿了,还让桦漫哄你喝药,也不知羞。” 紫夭面上染上绯红,嗔怒的瞪了他一眼,毫不示弱的反击道:“还敢说,也不知道是谁躲在暗处窥探。” 桦漫看着两人斗嘴,也是忍不住勾起了笑意。 三人一齐,竟是有种恍惚在九重天上仙湖居小院里头的感觉。 但是岁月匆匆,到底是带走了许多些的东西。 紫夭也是察觉到了这似曾相识的感觉,突然就把心中的一个疑问问出了口:“桦漫,若是墨轩是你,那真正的墨轩去哪了?” 白曦一愣,也是看向桦漫,想着也是对这个问题感到好奇。 桦漫轻笑,坐正身子说道:“紫夭觉得呢?” 微微摇头,没敢说出心中的想法:墨轩被他杀死了。 桦漫知道他俩怕是都是这样想的,若是按照他的性子,定然不想解释些什么,可面前的两人都是值得解释的两人。 微叹口气,那双酒色的眸子竟是勾上了淡淡的悲伤。 “墨轩性子不羁,喜好游山玩水,我便是在那时候遇上他的……” 前尘往事,说起来到底是让人不由伤感。 紫夭仔细听着,才知道原是墨轩也有上古血脉,便是被贪人所害,临死之前求了桦漫,务必要年年化作他的模样去拜见家中的父君和族人。 那年正值点仙大会,桦漫便是索性化作墨轩借此进了九重天之上。 便是有了后来的故事。 一席话落,到底是让气氛冷凄了起来。 紫夭见白曦眸中染痛,便知道他到底是念及小时候和墨轩的兄弟情义。 柔声安慰:“狐狸哥哥,墨轩哥哥性子本就是随性的,如今倒也好,化作了天地间最原始的灵气,四处飘散,难得自由。” 白曦吐了口气,揉了揉额角自嘲道:“重活了一世,竟然是变得伤春缅怀了。” 已经是过往事儿了,再去揪着不放就是愚钝了。 桦漫有意的换了话题,提及了紫夭腹中的孩子,嬉笑道:“还不知道要起个什么名字呢?” 紫夭嗔笑:“还不知男女,如何起得了名字。” 白曦也是在一旁逗笑了一番。 因为心中藏着事儿,便是说了一阵,就欲离去。 见了白曦走远,紫夭拉了桦漫的袖子说道:“我总觉得他好似心中有事儿。” 桦漫摆手让人撤了药碗,换上了人族的点心果子。 端了一小碟递到紫夭的面前,才开口说道:“你这般关心他,为夫可是要吃醋了。” 紫夭瞪他,捻了一块糕点送到了嘴中。 桦漫搁下碟子,招呼人来她身边仔细照顾着,才起身说道:“我去看看吧,省得你揪心。” 紫夭一笑,摆手轰他走了。 桦漫神识散开,便是很快找到了白曦。 他正是躲在高亭里头,倚着栏杆愣神。 桦漫走到他身侧的时候,他才好似恍然觉察,神色染着慌乱,“你怎么来了。” 桦漫挨着他也是斜倚在栏杆上,微叹道:“她担心你,让我来瞧瞧。” 白曦一愣,柔笑道:“竟是被看出来了。” “你见了流光仙君?” 没想到桦漫会如此直白,也是他是魔族魔君,自己在净桥边儿的做的事儿自然逃不过他的眼。 白曦沉吟了一阵,才应了一声。 “我猜,你心中有事儿,也是为着这个吧。” 又是一声长叹,白曦犹豫了有一阵子,才定了主意。 “这些话,我还是与你说罢,如今她是你的妻子,到底还是你来拿主意是最合适不过的。” 桦漫心中一凛,袖下的拳头便是攥紧了起来。 到底还是不能就此结束了。 白曦的一席话儿落的时候,桦漫只觉得心中无力的很,像是最重要的东西在心底一丝一丝的抽离一样。 又痛又空。 白曦知道他难受,嘴张开合上,却也是没有挑出一句合适的的话儿来安慰他。 高亭上风大,扬起了他衣襟。 那一刻,白曦觉得面前的人无比的脆弱,好似要随着这阵风飞到不知名的远处。 忍不住说了一句:“其实,若你不想说,我也帮你瞒着,她若是一直在你身边,到底是没机会知道这些的。” 桦漫扭头,一抹苦笑勾上唇角:“你为何要帮我瞒她?” 白曦微微摇头:“也不算的帮你,其实我觉得他俩之间纠缠到此已然是够了,我想让她跟着你过安生的日子。” 桦漫轻笑,紧紧的攥住面前的栏杆,大风将他的话带的轻小,但是还是清晰的落在了白曦的耳中,“可是瞒着她,你会心安吗?” 风势变大,白曦最终也是没有回答桦漫最后问出的这句话。 是啊,不知?就不痛了吗? 第五十六章 难言 桦漫回到院子里头的时候,她已经躺在摇椅上睡熟了。 摆手示意在一旁守着伺候的人下去,桦漫愣怔的盯着女子身上搭着的外袍。 那是自己的……自己独有的…… 拉了圆椅挨着她坐了下来,纵然放轻手脚,仍旧是小心翼翼的不时的抬眼看她,生怕惊了她的睡梦。 其实仔细看了,她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了。 若是告诉她,那自己还能陪着她看花喝茶,等着这孩子出世么? 心中明明已经有了答案,但是桦漫还是拗着性子多问了自己一句。 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作怪,桦漫竟然是想着,可能即使自己说了,她也不会离开自己的。 搁在她躺着的摇椅肘上的手微微攥紧,他酒色的眸子此刻染着古怪的情绪。 倾着身子,探腰下去,小心翼翼的靠近了那娇嫩的红唇。 压抑长久的爱意在两唇相碰的时候全然迸发了出来。 桦漫原是打算浅浅一碰就作罢的,但是真的尝到那抹美好的时候,才发觉自己陷得太深,根本无法自拔。 探出舌尖,耐着性子轻轻的撬开她微合的牙齿…… 紫夭自然是醒了,他碰到自己舌尖的时候自己就醒了。 睫毛微颤,初初的反应便是要抬手推开他。 但是手都抬起来的时候,却是想到了自己之前的承诺,如今,自己是他的妻,而且还允过他要好好的过日子的。 悬着的手瞧瞧的放了下去,眸子挑开了一条缝,半眯着偷看他的神色。 不是她想象的喜悦,而是满眸的痛苦。 紫夭一愣怔,便是没自觉的合拢了牙齿。 嘶! 桦漫来不及躲闪,便是被她咬了个正着。 桦漫这才知道身下的人儿已经是醒了,一手撑着身子,一手捂着嘴蹙着眉。 “好狠的心,竟是咬的这般重。” 紫夭听他的话,便是慌忙的抬手要拉开他的手查看他的伤势,倒是全然忘了他才是那个趁她熟睡偷香的人。 桦漫看她满眸紧张,心中到底是舒坦了不少。 至少此一刻,桦漫知道她确实是实心实意的想跟着自己的。 起了身子,重新坐回圆椅上,挑眉戏谑道:“被你这么一咬,明儿个若是说话不清了,便是要让他们都知道了。” 紫夭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说道:“你当十八殿魔君原都是与你一般乱想吗,正常人便是只会以为是你自己不小心,自己咬了舌头才是。” 桦漫微微摇头,却也是受了她的话,没有反驳。 这边刚是骂完,后头却是又接上了一句:“可还觉得疼吗?” 桦漫心中泛暖,摆手摇头:“你家魔君就那般不中用么,不过是被葡萄咬了一口,满嘴是香,哪里有疼。” 紫夭又见他不正经起来,便是知道他无大碍。 重新的躺了回去,才想起了之前托他问的事儿,“对了,之前你可追去问了,白曦他……” 桦漫一愣,随即眸色不大自然的说道:“许是因为之前去了趟净桥,如今他已经不是净白了,见了净墨难免伤感。” 说完,便是心虚的瞄了紫夭一眼。 好在紫夭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眯着眸子点头说道:“也是。总归是当了那么久的净白,净墨又待他不薄。” “紫夭。” 桦漫抬手隔着薄薄的外袍抚摸上她的小腹,不自觉的轻声唤道。 紫夭被他突兀的动作惊了下,看过来的时候才是发觉了桦漫的神情有些不大对劲。 覆在小腹上的手暖暖的,但是他的眸子却是染着痛色。 如同自己方才看见的一模一样。 抬手叠在他的手上,柔声问道:“这是怎么了?少见你有这些时候。” 桦漫这时候才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 慌忙的收敛了神色,将手从她手下抽出来反握住她。 抬头,勾笑,“本君只是觉得这小生命正在你腹中孕育,当真是奇妙的很,不觉的便是失了神儿。” 紫夭心中觉得他心中有事儿,但是他既然不愿说,自己便是不欲逼他。 温温一笑,低头落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柔声说道:“是呢。” 此一刻,倒是难得的岁月安好。 …… 二重天的执事大殿中,流光老仙君静静的坐在席子上头,手下持着的笔走势沉稳。 但是心中却是早就乱了起来。 多少天了,自己那日和白曦说过之后过去了十多天了,为何还是没有一丝动静。 难道,紫夭她真的是断情了吗? 也是,清冉做的那般决绝,亲口要她伤了孩子的性命,紫夭定然是伤透了心了吧。 可是,清冉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除了紫夭,还有谁能救他? 心中一乱,笔锋便是一抖,好好的一个‘稳’字便是废了。 哎! 重重的吐了口气,流光皱着眉将案上的纸团了起来,扔在了地上。 …… 已经过了十多日了,紫夭与桦漫倒是真真的过起来了安静平淡的小夫妻日子。 荣明翘着脚大咧咧的坐在院子里头。 挑眉直直的瞅着正在给紫夭喂药的桦漫。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荣明忍不住轻咳一声像打断面前这太过甜腻的画面。 但是咳声刚落,便是碰到了桦漫冷厉的眸光。 心中一愣,便是瞬间把眼神转到了别处,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心中却是在嘟囔着:切!好似把所有的温柔和好都给紫夭了,除了她之外的都是得不到好脸色。 紫夭早就是觉得不妥了,但是奈何拗不过桦漫的坚持。 不管她软磨硬泡,他都是偏要亲手喂她喝着安胎的药。 这几日,他总是呆在自己的身边,几乎是一步不离,事事都不要自己动手,皆是他帮着来的。 宠得过分了,紫夭便是有股子不好的预感,怎么感觉他与当年自己在九重天上的最后几日一样,每一日都是当做最后一日来过的。 前几日里头自己也是问了他,还为此专门找了白曦来问,但是两人男人难得默契的很,一个比一个沉默。 纵然如此,紫夭依然觉得这其中有事儿。 但是桦漫不愿意说,紫夭便是配合他,等着他想说的时候再说就是了。 如今除了腹中孩子还有桦漫,便于自己也是没什么能挑的动心神的大事儿了。 发苦的药汁总算是见了底,紫夭忙不迭的捏了一块蜜饯递到嘴中,余光扫到荣明戏谑的眸色。 嚼了几口,含糊不清的说道:“荣明,你可知道白曦这几日都日日在哪里呆着,总也是不见个人影。” 荣明撇撇嘴,根本就没听进去,只是抖着脚丫说道:“阿嫂,你总该唤我一声小叔叔吧。” 桦漫扭身过去,挑着眉一字一字的说道:“这些子礼法儿又是你那人族的姬妾教你的?” 第五十七章 难言(二) 到了第十五日的时候,流光老仙君实在是耐不住性子了,在这么等下去的话,非是要等到自己焦心死不可。 捻了个云,持了玉牌便是下了界。 净桥前头,流光老仙君温声说道:“烦劳通会,本君欲拜见白曦。” 净墨微微摇头,开口拒绝道:“莫不是我不讲通情,仙君是知道的,仙魔之间自始至终便是没有这样的规矩,纵然桦漫大人婚宴上开了先例,那也是仅仅限于那日而已。” 净墨不是有意的为难。 仙魔两族之间毕竟仍旧是隔阂很大。 流光老仙君也是知道这其中的牵扯的,所以并不为难净墨,来回渡了两步,最终竟然是双手交叠,躬身说道:“望净墨能为本君传给白曦一句话,只说若是再等下去,便是来不及了,所以不管成或者不成,还是要试过之后,给个话儿才是。” 说罢,便是扭身告辞离去了。 流光的身影消失在原处一阵之后,净墨朝着一侧的虚空中说了一句:“你都听到了吧。” 话落,身侧便是突兀的出现了一个人,赫然便是白曦。 微微吐了口气,早先便是料到流光仙君不会就此作罢,却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为了清冉躬身至此。 微微点了点头,向净墨告辞之后,便是消失了远处。 四处寻了寻,才是在高亭上找到了桦漫的身影。 他席地而坐,黑色的长袍散在地上,斜倚着身后的坐榻,搁在小案上的手里头竟是握着一壶酒。 察觉到白曦的到来,桦漫没扭头,只是说了句‘坐吧’。 隔着小桌,两人便是并排坐了下来。 面前的栏杆外头是望不尽底的深渊,故言‘高亭’。 白曦拎起了小案上的酒壶,仰头满饮了一口,才觉得壮了胆子,有勇气说后头的话。 “我原是说了说不说全由得你,但是,桦漫,今日流光仙君又来了,我未曾见他,可听他的意思是清冉仙君这次真的是快不行了,我……” 纵然凭依着酒劲儿,白曦仍旧是难以说完了后头的话。 桦漫握着酒壶的手狠狠攥紧。 啪! 瓷质的酒壶终于是受不住,在桦漫的手中破裂开来,尖锐的裂口狠狠的刺烂桦漫的手心。 但是心更痛,所以便是浑然不知。 白曦愕然,此时此刻除了叹气,多说一句便也是显得多余和无力了。 酒壶中残余的酒便是顺着小案流了下来,浸入桦漫墨黑色的银纹长袍上,须臾便是没了踪影。 按着小案站起了身子,桦漫的步子竟是有些不稳。 白曦欲抬手扶上一把,却是被桦漫闪躲了过去,摆手叹道:“我走了,不管再怎么脱下去,我从开始便是想定了要告诉她的。” 话落儿,人便是晃晃悠悠的扶着栏杆朝下头走远了。 留下白曦一人被他的话儿愣的久久未能回神。 桦漫大约是这世间最爱她的人吧,比上清冉,甚至于自己都是多尔有余的。 但是缘分这东西却是不讲这个。 自她成丹的那一刻起,陪在她身边的便只有清冉,她心中眼中也只有清冉,所以自己和桦漫终究是迟了罢。 桦漫染着一身酒气走到后殿的时候,紫夭也是正从里间朝外头疾步走着。 没预防,两人便是差点撞到一起去。 紫夭看清楚了是他,眸中的急切便是化作喜悦,“桦漫,桦漫,你去哪里了,我正要去找你呢。” 桦漫抬手将她揽入怀中,两人一齐进了里间。 “虽说仙胎轻易不会受影响,但是你总是走路的要小心些,毕竟这是你头一次。” 桦漫絮絮叨叨,但是落耳的却是一片温和。 紫夭顺从的点头应了,随即却是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香。 扭头趴在他的胸口仔细的嗅了嗅,蹙眉说道:“你喝酒去了?” 桦漫轻笑,捻起衣襟也是嗅了嗅,嬉笑道;“手没稳,洒到衣服上去了,不过就这一些些,你还是嗅出来了。” 紫夭嗔他一眼,抬手将他褶皱的前襟抚平实了,才开口说道:“哪里是因为这衣襟上的酒味,你满口的酒香挡都挡不住,还敢说只喝了一些些。” 见她有些恼了,便是顺势拉着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低头埋在她的胸口,女子独有的药香便是蔓延了鼻尖心头。 深深的嗅了一口,挨着下巴的微微隆起的小腹竟然是有了异动。 桦漫一惊,生怕是自己察觉错了,便是收敛了气息又是贴近了些。 又是一阵微微的异动,桦漫只觉得心尖都是喜得发颤。 抬头,竟然是结巴了起来,指着紫夭的小腹半天没说出个完整的话儿来。 紫夭掩嘴轻笑,“可是感觉到了。” 桦漫点头。 “我方才急着找你,便是为着这个事儿。他好似会动了呢。”紫夭笑的发柔,抬手轻抚小腹。 桦漫一手紧紧的环住她的腰身,一手叠在紫夭的手上。 叠加的手心下的微微颤动,使得相拥的两个人依偎的更近了。 然后心中的惊喜褪去,却是被更多的痛意覆盖。 桦漫本叠在紫夭手上的手微微收紧,直到把她捏的吃痛出声的时候才回了神儿。 来不及管手上的疼痛,紫夭俯身轻问:“桦漫,你……不高兴吗?” 紫夭想多了,以为桦漫想起了这孩子并非是他俩的而生气落寞了,紫夭本就觉得欠他,所以语气便是愈发的轻柔了。 桦漫回神儿,对上紫夭满眸的关心。 微微吐了口气,抬手将她紧紧拥住。 良久,一道低沉的声音落入耳朵:“紫夭,若是我早些遇见你该多好。” 他的声音地产,压抑着重重的痛意。 紫夭听得清楚,却是不知道为何他会突然说这个,心下不明,便是不知道如何开口解释。 便是只想抬手抚上他埋在自己胸口的头,好给他些许安慰。 从他的手下抽了出来,紫夭正欲抬手的时候,却是发觉了自己手背上染着的鲜红。 愣怔,然后便是猛然拉起他的手,落眼的手心已经是满目全非,不知被什么东西划烂刺烂简直是没有一块好地儿。 血糊得哪里都是,便是知道他根本就没有在意似的。 灵力从指间探出,两手交叠,慢慢的开始温养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这几日便是反常的很,若是你心中有事儿,便是说出来罢,或许我不能帮你,却是总能好好听着。” 紫夭一边帮他疗伤,一边温声说道。 桦漫眸色有些迷茫,听得紫夭的话,唇角便是勾了苦笑:“你当真是想知道吗?” 第五十八章 与我何干 紫夭心下生疑,但是想尽了心思也是猜不出他到底会为了何事伤神至此。 见他眸色悲凉,便是温声说道:“桦漫,我是你的妻子,为妻之道,便是为夫主分忧。纵然咱们是魔族,非凡人,但是这道理却是三界通用的。” 紫夭的话儿落在桦漫的心中,到底还是将他发冷的心暖了回来。 重重的吁了口气,桦漫无奈的笑了笑,“若是你不是这么善良就好了,我便是能狠着心瞒着你了。” 紫夭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你这话说的好笑,难道便是希望我对你凶巴巴的才是吗?” 这般说笑了几回,桦漫的心慢慢松了下来。 自己强强拖了十五日之久不说,便是怕等到那个结果,如今见她这般对自己,桦漫便是下定了决心。 “紫夭。”唤她一声引来她的注意,才接着说道:“我下头的若是告诉你了,你便由着你的心来选吧。” 紫夭被他莫名的交代惊了下,心中一凛,便是有股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他张嘴便是提了他—仙君清冉。 “紫夭,流光仙君托白曦传了话儿,说清冉仙君快不行了,让你去救他。”桦漫温吞吞的说完,眸子却是时刻都没敢离开紫夭的面色,生怕错过了她心底最本心的反应。 谁知等了半天,也是没瞧见那眸子里头有什么异色。 半天,她竟是蹙着眉头说道:“你要说的不会是这事儿吧?” 桦漫愣怔了下,呆呆然的点了头。 “这事儿与我何干?” 桦漫心中是喜,铺天盖地的喜意,但是很快他就觉得不对劲儿,紫夭太决绝了,决绝的反而让桦漫心中没了底。 “紫夭,你……” 听出他语气中的不信和担忧,紫夭便是温和了眸色说道:“桦漫,自打那日起我和清冉仙君便是再无干系了,不论前头有什么牵扯,便皆是尘归尘土归土了,如今,我是你的妻子,我说过要好好跟着你过日子的,你不信我?” 见她一口气儿说了许多,最后还多余的加上了那么一句,桦漫便是彻底心凉了。 她心中还是有他的,即使是恨,也是由爱生成的。 而她对自己,桦漫是知道的,她想报恩,报答自己对她的那些好罢了。 盯着紫夭的时候,桦漫突然生出一股子无力的感觉。 他怕了,怕她知道事情,知道清冉对她那般决绝是有难言之隐的话,那她还会呆在自己的身边吗? 不敢想那个答案,纵然它已经清晰的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头。 紫夭也是察觉到桦漫面色的异样,抬手捧住他的脸,强迫他垂下的眸子看向自己。 “桦漫,你相信我好不好,我是真的想好好跟着你过日子的。” 轻吐一口气,面前的女子一脸倔强。 “好。” 良久,紫夭总算是等到了他浅浅的回应,浅的让紫夭一概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月色上头的时候,紫夭好不容易等到桦漫睡熟了才敢悄悄的从榻上爬了起来。 轻手轻脚的披了外衣,扭头看了看呼吸均匀的桦漫,吐了口气,抬手拉合了珠帐。 手勾着一双鞋子,赤脚走着却是仍旧是生怕闹了动静惊醒了他。 所幸跨出殿门的时候,身后仍旧是一片宁静。 出了殿门,才敢搁下鞋子穿了上,抬头看了看朦胧的月色,袖下的拳头微微收紧。 七拐八拐便是到了白曦居住的一处偏殿。 殿门大开,紫夭没打招呼便是径直进了内殿,可是兜了一圈子却是没有见到白曦的人影。 不得已只带小心翼翼的探出神识以大殿为中心扩散开来。 还没有探出个所以然的时候,便是听到身后传来一道讶声:“咦?你怎么在这?” 紫夭气闷,一扭头,便是对上了他染着酒色的眸子。 怒气登时消了,看着他走的晃晃悠悠的,便是忍不住上前扶他落了座。 靠近他的时候便是被冲鼻的酒气呛得难受。 扶他坐好,沏了杯茶递给他醒酒。 见他喝了茶,接了茶盏他又是问了句:“这都这么晚了,你跑到我这儿做什么?” “你还知道晚了,竟然还喝的一身酒气。” 白曦见她眸子带怒,便是笑出了声儿,勾着酒意抬手指着紫夭说道:“你这样子倒是像以前的葡萄。” 紫夭先是一愣,随即哼了一声,抬手打掉他的手:“你莫要装了,我知道你没醉。” 四目相对,良久,白曦身子后倾躺在了圈椅上头,“哎!不是我说你,葡萄,你如今愈发是不好玩了。” 紫夭瞪了他一眼,然后侧身站到他的面前,挺直身子一字一字的说道:“白曦,你瞧见了吗?” 白曦眯着眼看着面前比上以前更显娇美的身姿愣了神儿。 紫夭见他半天不答话,便是干脆背过手从后头拉紧了身上略略宽松的外袍,又问了句:“白曦,你瞧见了吗?” 白曦这才明白了她让自己看什么,不是她的身姿和容貌而是那微微隆起的小腹。 他倒是没有觉察,她的小腹竟然是微微隆起了。 那里头,是个小生命,是清冉和她的孩子。 微微摇头,站起身子,手下用了力气强行将她拉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温声说道:“都开始显怀了吗?那你还不好好休息着,若是有事儿,招呼我过去就是了。” 紫夭见他终于有了正行,才开口说道:“今儿个桦漫回来,也是与你一般满身酒气。” 白曦愣怔了一下,挨着紫夭坐了下来,眸子落在她的小腹上,似是无意的应了声:“哦。你不必忧心,我俩喝的都是人族的酒,只显酒气,却是不会醉。” “你知道我不是想知道这个。” 紫夭哪里还容得他顾左右而言他的,便是直直开门见山说道。 白曦抬头,盯着她的眸子。 半天才坐正身子浅浅吐了口气,“他与你说了?” 紫夭心中勾怒:“我想流光绝对不敢亲自找他的,定然是先和你说的吧。” 白曦苦笑,沉默不语便是应了。 “你明明知道我与清冉已经无干系了,如今我是桦漫的妻子,你如何还让他亲口对我说那样的事儿。” 白曦愕然,看着紫夭的愤怒有些不知所措。 “你不担心,不想救他吗?” 紫夭没想到他说了半天,口干舌燥的,他却仍旧是这么问了自己一句。 “与我何干,清冉的生死于我何干,我欠他的早就还他了,他生生死死的到底与我有何干系。” 紫夭的情绪有些失控,说完之后便是大口喘着气。 白曦心中一凛,生怕她再伤了腹中胎儿,便是沉默了好一阵儿没说话。 沉默这一阵儿,白曦却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儿,便是试探性的问了句:“桦漫可是与你说了,清冉为何会这般决绝,非要你孩子的性命?” 话落,紫夭的眸色一愣,连带着呼吸都是轻弱了起来,抬着头半天才涩声说道:“你在说什么?” 第五十九章 难择 听了这话儿,白曦便是心下了然了,桦漫没有说完,甚至就像没有说一样。 要紧的事儿却是一句没说。 但是…… 白曦却是理解桦漫的,比如此时此刻,他自己都难以张口,两人都是知道若是紫夭知道了这其中隐情之后的反应。 所以两人都是不敢,不敢承受,所以选择了沉默。 紫夭等的烦闷,摆手说道:“若是不想说便是罢了,事儿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再去纠缠不清,如今,我只想和桦漫好好过日子,然后养了这孩子长大,其余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儿。” 无关紧要的事儿? 真的是如此吗? 白曦愣神儿的盯着紫夭,半天,才一字一字的说道:“葡萄,我是了解你的,若是你知道这其中实情的话,便是会改变心意的。” 紫夭一愣,心中却是烦躁起来。 清冉为何这般绝情,难道紫夭不想知道吗? 怎么可能? 但是她不能知道,不能给他有理由的机会,否则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便是要塌了。 心中这般想着,便是欲起身快点离开这里。 不顾白曦的眸光,自顾自的便是欲起身离开。 步子迈开不过三步的时候,便是生生顿住了,身后是白曦的声音,清晰无比,“紫夭,你跳下九重台的时候,清冉也跟着跳下去了。” 哄! 步子生生的顿了下来,紫夭只觉得手微微泛抖,心中呼呼啦啦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到了一片。 步子迈的沉重,紫夭的理智告诉自己,离开这里,全当做没有听见好了。 “紫夭,你知道为何他那日没在你身边吗?” 白曦见她步子走的更加沉重和缓慢,便是知道自己的话儿起了作用。 不用她追问,便是接着说道:“他擅入妖族,斩杀妖王,天后念他被杀神大阵所伤,便是将天罚延后了,你决意离开他的时候,他正在天罚店接受天罚。受过天罚之后,他身子虚弱极了,但是想着你,便是急不可待的去找你,可是等来的却是九重台上决绝的背影。” 紫夭袖下的手攥的紧紧的,心中揪做一团,但是步子仍旧是没有停下来,眼看着便是要出了大殿。 白曦一愣怔,猛然站起身子说道:“他追着你跳下九重台的时候,本就已经虚弱至极,而且他是正统仙族,更是被九重台下的戾气重伤,几欲丧命,若不是天帝出手,他便是化作一片虚无了。” 碰! 紫夭的手握拳狠狠的砸在殿门之上,明明那么近,但是白曦的话却是如蛛网一般硬生生的锁住了自己的脚步。 停下了的时候,紫夭便是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紫夭。” 白曦这才平复了些,见了她倚着门框微微发颤的身影,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心急了些。 但是…… “紫夭,我本不该毁了你现在的安生日子的,但是,我怕你后悔,怕你日后会恨我。” 猛然扭头,眸子里头已然是浸满了泪珠:“如今我便是恨透你了,你为何要说这么多,现在知道这些只会白白添了我的负担,更是让我对不住桦漫。” 白曦诧异:“你仍旧不肯原谅清冉吗?” “我为何要原谅他?”湿润的眸子里勾上恨意,手不由的抚上了腹中的孩子,“纵然他为了我跳下九重台,但是他要我和孩子的命却是真的,他如今那般决绝,我为何要原谅他。” 白曦先是愕然,随即竟然是扶着身侧的椅子竟然是放声大笑起来,“紫夭,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心中故意排斥不愿意知道。” 紫夭身形一顿,倚着殿门身子松软了下来。 直勾勾的盯着紫夭,白曦话儿说的极慢,却是清晰无比,“你本体只是一颗仙丹,而且还化作妖身,你可知道那九重台只是对仙体伤害极大,所以你跳下去便是无大事,而清冉呢?他可是货真价实的仙体,你可知他被天帝带上来的时候,魂魄神识都是散了,肉身更是被损的一塌糊涂。” 若说心中不动,那便是骗人的。 紫夭当真是不知,清冉他竟然毫不犹豫的跟着自己跳了下去。 微微摇头,压抑住心中的浮动,仍旧是倔强着不肯说话。 白曦见她这样便是不由的叹了口气,方才有些发冲的语气也是缓了下来:“你定是不肯原谅他对你腹中孩子那般决绝吧?” 话落,紫夭垂着的头微微抬了抬,但仍旧是没看过来。 “你怎么这么愚钝,我方才不是说了,他的魂魄神识散落了吗?” 白曦有些急了,语气也是急促了起来。 但这话儿显然很有作用,紫夭缓缓地额抬起头,盯着白曦焦急的面色,半天,不敢置信的试问道:“你是说,他如今不是之前的清冉了?” 终于是听懂了自己说的,白曦这才扶了扶额头,点了点头。 “那他那日……” 紫夭有些不敢相信,话儿说道一半,便是没了声儿。 白曦缓步朝着她走了过去,抬手扶着她重新坐到了位置上,这一次她倒是顺从的很,没有反抗。 坐定之后,白曦才接着说道:“流光仙君说,他如今魂魄神识皆是不全的,纵然是天帝施法,却也是只锁住了他的一半神识,而不巧的是这一半全都是你的负心,所以他便是成了如今你见到的模样。” 遗失了之前的爱吗? 难怪,若是只记得我的负心,难怪会恨我至此,甚至于延伸到自己的孩子的身上。 但是纵然如此,他仍旧是帮了自己。 叹了口气,袖下的攥紧的手又松了开来,嘴中却没说出心中所想,“如此,也不是很好吗?难得他忘了,倒是省的两人痛苦。” 白曦没想到她会这般回答,纵然解释道这个地步,她仍旧是这般的决绝吗? 难道…… 她真的变心了?爱上桦漫了? 紫夭不知道白曦竟然是这样想了,若是她知道的话,定然要说上一句,若是真如你想的那样,便是好了。 天知道,此刻她的心中有多乱。 感觉五脏六腑全都是揪在了一起,疼的自己喘不过气。 也不知道是用了多大的力量才说出那样冷静淡漠的话。 好在白曦虽说是惊讶,但是却是没有停止说下去的动作,“你说的对,可惜……”唇角勾起一抹苦笑,白曦盯着她接着说道,“可惜如今清冉也不知道是为何,余下的一半神识竟然是在急速的萎缩,若是任由下去,便是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紫夭猛然抬头,眸子里头满是再也压不住的担忧,“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天帝出手救他,只余一半神识也可活的吗?” 白曦见她眸子中流漏出的真实情绪,心中竟然是有一丝难言的失落。 缓了缓心神儿,微微摇头答道:“不是很清楚,连流光也是说不知道为何,但是大约是你大婚的时候刺激了他的神识吧,细说无益,如今只得是你救他了?” “我?”紫夭惊诧,语气却是难掩焦急,“我该如何救他?” 白曦微微摇头,“流光仙君只说了你能救他,却是没有讲过法子,最后只说,若你同意救他,便是去趟九重天吧。” 说罢,手便是递到了紫夭前头。 手心之上,悬着一道玉牌,那玉牌紫夭熟悉的很,上头的清冉二字勾的她心疼。 殿内陷入一片沉寂当中,紫夭的手就搭在身侧,却是久久没有动静。 白曦也不欲逼她,这时候,不管做什么决定都是难的。 拿,便是背叛了桦漫; 不拿,就是放弃了清冉。 拿与不拿,竟是定了她日后的日子到底该何去何从? 第六十章 你走罢 紫夭盯着那玉牌愣神的时候,脑海里头恍惚之间竟然是莫名的想起了好些尘封的旧事。 他是墨轩,那夜月下湖边,他倾身嬉笑:“月色姣好,正是裸泳的好时候。” 他是黑猫,总是撇着眼,骂自己:“笨女妖。” 他是桦漫,大殿之上,他牵着自己的手,朝着三界众生许诺,“天地为鉴,今日我桦漫娶紫夭为妻,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殿门被猛地推开,正在脑海中的人影与门口站着的人影重叠在了一起。 月光落满了他一身,他的眸子是紫夭从未见过的清冷。 银白色的长发散满了肩头,衬得他那双酒色的眸子泛着妖异的清冷,此刻他更像是一个魔。 酒色的眸子没有一丝情绪,他直直的盯着自己良久,突兀,冷声说道:“你走罢。” 他声音中的落寞和痛意紫夭听得清楚,但是嘴角张了张,却是最终不知道说些什么。 说什么? 难道说自己不会走,不会救清冉,会好好爱他? 太苍白了…… 苍白的连自己都是难以相信…… 或许自始至终,自己就是个大骗子,是个自私鬼,才会害他落寞至此。 垂下眸子,已经站起来的身子缓缓的又落了回去。 她骗不了自己,即使是心中煎熬至此,她仍旧是舍不得舍下清冉。 她最终还是爱他的,而对桦漫只是感恩。 以前她可以不承认,可以骗自己,但是如今得知了全部的实情,便是再也压抑不住了。 最终,她仍旧是做了个负心人。 负了桦漫的挚爱,负了桦漫的真情。 桦漫是等了下的,即使心中凉透,但是仍旧是抱着不切实际的期冀的。 她可能会站起来,朝着自己解释些什么。 甚至说,她只是去救清冉,还是会回来的。 但是她没有,直至自己扭身离开的时候她也是没有任何动静。 清冉说得对,对于感情,她是决绝的,她可以爱的惊天动地,也可以放弃的干干净净。 此刻,桦漫好似明白了清冉当年的感受。 看着她毫不留念的背影的感受。 是痛,是失望,甚至是恨意。 但是不管怎么样,其中夹杂的刻骨铭心的爱挥之不去。 对!我恨她,但是…… 我仍旧爱她。 ------ 桦漫离去之后,紫夭猛然的站起了身子,手猛然的抬起来,唇角也是微微长了开。 但是那动作好似凝住了似的,却是没有了后续。 大殿内静的很,紫夭似乎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她想给他解释些什么,但是不能,也不敢。 重重的又跌坐了回去,眸子垂落,染着丝丝湿润。 一旁站着的白曦看她又重新坐了回去,略略有些不解,“为何不给他解释解释?” “解释什么?”紫夭苦笑一声,眸子追着殿外的月光看了过去,“难道你要我和他解释自己有多么的为难,多么的不得已,才食言,才背叛吗?” 白曦噤了声,但是沉寂了一会儿却是又忍不住说道,“可是你和他解释一些,他总不至于太心凉。” 紫夭微微摇了摇头:“这样对他不公平,我如今得知了真相,便是万分舍不下清冉的,若是如此的话,我便不能再和桦漫有牵扯了,我宁肯他恨我,厌我,也不愿意他理解我,原谅我。” 袖下的手微微攥紧,紫夭知道这件事儿她终究是做错了,但是事到如今,她没有还转的余地了,这便是她唯一能做的。 “紫夭。”白曦轻唤一声,后头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起身,走到白曦身旁,抬手将他手中的玉牌握到了手中,然后微微颔首:“白曦,我救你是因为我欠你,如今全然是还清楚了,天大地大,你还是自由来去吧。” 她竟是先开口,挡住了白曦要说的话。 紫夭知道,白曦一定会陪着她的,但是,她再不想去依赖他们,依靠他们,这一次,让她好好保护清冉。 白曦欲说,但是却是见到了她倔强的眸子。 良久,白曦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抬手摸了摸紫夭的头才无奈的说道:“也是,如今你再不是那时候的葡萄了,葡萄长大了。”顿了顿,加上了一句轻叹,“你去吧,桦漫这里我会照看的。” 紫夭眸子泛酸,但是最终也是没有哭出来。 吸了吸鼻子,紫夭朝着白曦点了点头,便是扭身离去了。 踏出殿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轻飘飘的声音,轻的有些不真实:“葡萄,要好好的。” 步子一顿,随即却是身形消失在大殿门口。 白曦见她身形消失之后,才敢疾步追了出来,空气中似乎还有她残留的气息,但是却是愈发的轻淡了。 依着门框站了良久,身侧的黑影里头才突兀的传出了一道沙哑的声音:“走了罢。” 白曦没扭头,外散的神识已经探查到她此刻已经出了魔界了。 轻叹一声,白曦眸子盯着夜空说道:“你知道她的,若是你强留她,她……说不定会留下的。” 黑影中走出一道身影,墨色的长袍披在身上,酒色的眸子由暗转明,走到了白曦的身旁。 “那你呢?你又为何不留她?” 白曦嗤笑一声,半晌,也是没有说话。 沉寂了一阵儿,便是彻底感受不到她的气息了,白曦扭身,勾手搭上桦漫冰凉的肩头,笑着说道:“白日里头的酒还余下了好些总不能浪费了吧。” 桦漫没说话,就被白曦带进了大殿。 夜色冰凉,却也是敌不过心头的冰凉。 第二日天儿没亮,一个消息便是长脚似的飞遍了三界六道之中。 魔族魔王桦漫魔君新娶的娇妻魔仙紫夭旧伤复发,不治而亡,桦漫魔君痛不欲生,为了追念亡妻,发誓终身不娶。 缘深缘浅,都敌不过心中的执念。 紫夭,你可知道,我爱你至此,死生不渝! 第二卷·终 【第二卷·结语】 到底是这样结束了第二卷。 遗憾吧,无奈吧,我也不想去修改了。 接下来的第三卷便是能看到女主的成长和担当,不再是那个只能依靠男主们的小葡萄了。 好啦,不说了,继续埋头更文,故事还没有讲完呢。 第一章 偷窥 沿着青河上去,地势平坦些的地方便是有个沿河生成的呈团块状的小村落。 村落中生活的都是老实的庄稼人,由着村中人都是姓于的,故唤于家村。 村北头有户人家,是年前才搬进来的,一个白胡子佛像老头领着个十多岁的孩子住了下来。 初来的时候,到底是外姓人,便是受不得村里头的人亲近。 但是到了后头,那白胡子老头办起了学堂。 村里原也是有先生的,但是却是比不得白胡子老头见多识广,也比不得白胡子老头和气,不端架子。 地里头劳作的人总是对有学识的人有股子盲目的推崇,而且,那白胡子老头实在是人善,从来都是挂着笑脸儿的。 俗话儿不是说了,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这个笑脸儿人儿还是个有学时的老先生,便是更不一样了。 所以没了两月,白胡子老头便是在村中有了不低的地位。 日子过得平和顺遂,这一晃儿一年便是很快就过去了。 …… “阿哥,你……你让我也瞧一眼呀。” 土墙外头,两个十多岁的孩子正挤在一齐,脸压着脸,胳膊互相抵着,抢着从那道日子久了自己裂开的缝子里头朝着墙里头看个不停。 “阿武,你再挤我,看我不踹你屁股。” 身子明显高壮些的孩子双手捂在墙缝两侧,眼对着那条缝子贴着,也不敢大声呵斥,但是脚下却是用了力蹬着身侧正在扒拉自己裤子的显得低胖些的孩子。 浅灰色的裤子被那个唤作阿武的小胖子扯得绷紧,亏得那料子受撤,否则怕是早就漏腚了。 正是焦烦着的时候,于威突然发觉,原扯着自己裤子的狠劲儿突兀的泄了下去,静了一会儿之后便是变成了轻轻的还拽。 发觉归发觉,于威却是根本没在意,侧着腿儿又是虚蹬了几下。 蹬完,身边本来还在拼命扯着自己裤腿的阿武便是彻底的没有动静了,心中颇为满意,总算是安心看了。 定了定神儿,于威便是更凑近些朝着里头看去。 “咦?” 一声轻咦声压着土墙传了出来。 原先约糊能看见的人影却是突然不见了。 于威急了,身子又是朝着土墙挤了挤,若是那道土缝子够大,他怕是就要把头挤进去了。 转着眸子四处把院子里头瞧了个遍儿,也是再找不到之前的身影了。 心中恼气,扭头便是冲着阿武一通吼:“你这臭小子,好不易得个空儿看上两眼,白白的让你搅了,你……” 于威话儿骂道一半便是没声儿了,傻眼瞧着面前眼皮翻飞的小胖子疑问道:“阿武,你怎么了?” 此刻,站在于威对面的于武垂在身侧的两手攥着拳头,耸高着脖子盯着于威,豆大的小眼儿翻飞个不停。 于威看得心惊,生怕自己这平日里头就不怎么灵光的弟弟发什么怪病了。 往前跨了一大步,双手便是搭在了阿武的肩头摇了摇:“阿武,你这是怎么了,别吓阿兄呀。” 噗嗤! 正是揪心的时候,身后没由来的多了一声嗤笑。 于威一愣怔,身子僵硬的扭了过来,一抬眼,便是瞧见了坐在墙头上的人儿。 淡紫色色的叠裙随着晃动的脚丫飘飘合合的,好似飞舞着的彩蝶一般,巴掌大的粉嫩小脸儿居高临下的瞧着站在墙根的两个人,一手撑在墙头,身子微微倾斜,另一手正握着一支还沾着墨的羊毫笔。 “于家哥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少女独有的娇嫩的声音从头顶上飘了下来,于家兄弟抬眼瞧着,只觉得大日头照的柳家丫头都快化了似的。 到底于威岁数大些,早先回过神儿来,轻咳一声掩住了尴尬的面色,“阿紫,阿爹怕柳先生又不在,所以让我俩来问问,你吃饭没有。” 说罢,还背着手虚推了明显不大醒神儿的于武一把。 被于威这么一推,于武闷哼了一声,便是忙不迭的猛劲儿点了头,“对的,对的,阿紫,你饿不饿呀。阿娘已经备好饭了,让你过去一齐吃呢。” 墙头上坐着的人儿坐正了身子,羊毫笔点了点白皙的下巴,沉吟了好一阵儿才说道:“可是余家哥哥为何不在前院敲门,偏挤到这后院的墙头外头干嘛?” 这一问,便是把于武给问懵了,面色虚泛的便是扯着身前儿哥哥的衣襟低头不敢说话了。 于威摸了摸后脑勺,硬着头皮吞吐到:“原是在前院敲了门,但是没人应答,便是想着在后院能唤的清楚些。” 颇为牵强的由头惹得少女忍不出嗤嗤笑个不停。 笑的下头的于家兄弟都是脸红了大半片。 再抬头的时候,墙头上已经没了人影,只听见一道娇嫩的声音从内墙里头传了出来:“于家哥哥去前院等着吧,阿紫这就出来了。” 于武一愣,喜气的呼了一声便是顺着土道挨着土墙朝着前院跑去了,留下于威单单愣了愣才跟了上去。 “阿武,你跑慢些,当心那枝杈挂烂了衣襟,回去阿爹必然狠狠揍你。” 话音传了老远,前头欢喜的阿武却是没当一回事儿,显然阿兄的威胁比不上心中的喜悦。 在门前没等了一会儿,两合的木门便是从里头拉开了,走出了一个弯着眸子,满脸笑意的姑娘,赫然便是之前坐在墙头上笑闹于家兄弟的阿紫。 “阿紫,你阿爹又出去了吗?” 看着阿紫背身锁门,阿威凑上前去问了一句。 落了锁,少女仍旧是不放心的扯了扯,确定锁实了才松了手,扭身,提稳了了手中的深棕色酒壶,才抬眼搭了话儿:“恩,正是呢。” 阿威点了点头的档口,阿武便是挤了过来,夹在两人中间,盯着少女手中的酒壶说道:“阿紫又偷柳先生的‘无咎’来给阿爹了。” 少女轻笑,眸子弯的像轮月牙,朦胧又不失明亮,右脸颊上一个浅浅的酒窝聚满了笑意,低头扫了一眼手中的酒壶,朝着阿武说道:“于阿伯爱这个,阿紫自然朝着好儿送的。” 阿威嘿嘿一笑,扯住阿武的领口便是将他拉了开来。 三人一排,顺着青河而下,河边一排垂柳被春风吹得摇曳,漫天的柳絮好似偷来了深冬。 第二章 及笄 “呀,阿紫来啦,快快进来呀。”刚一进门,便是被正打帘儿从主屋里头走出来的苏氏给瞧见了。 苏氏面上尽是喜色,好似比看到自己的亲女还要高兴的紧。 阿紫不敢忘礼,纵然如此还是先颔首见了礼,“阿母安好。” 苏氏瞧着她的眉眼,又瞧见了她的礼数,心中不禁的唏嘘起来,到底是城里头受过礼教的姑娘,内外都是不一样的。 想罢,又是抬眼看了正在门廊下头被老妪拿着掸子扫扑尘灰的两个孩子,心中便是计较了起来。 但也只是一霎,转即拉了阿紫进了主屋。 一进屋子,便是瞧见了正厅上头坐着的眼神凌厉的精壮男人,男人约有三十来岁,正值盛年,便是于家兄弟的阿爹——于深明。 于深明是于家村的村主,亦是于氏的族长,在于家村除了那几个老一辈的叔父,便是算的是最高位儿的人了。 而苏氏便是于深明的唯一的妻室,于家的两兄弟于威,于武皆是出自苏氏。 于深明听到动静,搁下了手中的册子,抬眼看了过来,“阿紫来了。” 不待阿紫见礼答话,于深明便是眸光划到小姑娘手中提着的酒壶上头,“是‘无咎’?”眼中嘴上皆是笑了开来,“还是阿紫想着阿伯,怪不得人们常说女娃贴心些呢。” 阿紫轻笑,将手中的酒壶朝上提了提,“阿伯,阿爹今儿早出门的时候说了不下三遍,生怕阿紫忘了给您带了这壶‘无咎’呢。” 于深明朗声一笑,点头说道:“到底还是柳先生知我心。” 苏氏掩嘴轻笑,“夫主,莫要说了,这于家村上下哪个不知道你馋柳先生的‘无咎’?” 于深明被苏氏这么一说,面色竟是微微有些窘迫,在这儿住了一年了,阿紫便是知道这个于阿伯的,虽说外表粗犷,但是对苏氏却是柔情的紧。 正是笑闹的时候,于家兄弟便也是由着那老妪挑着帘子低头鱼贯而入。 阿紫扭头扫了一眼,便是瞧见了一个柔眉温眼的小丫头,顿时便是欣喜了起来。 “阿灼。” 小声儿的唤了一声,那小丫头才慌忙的抬了头,四处看了,才把眸光定到了阿紫的身上,柔弱的眸子便是缓缓的勾上了喜色,小声应了一声:“阿紫。” 苏氏在一旁看得好笑,但是心中却是微微叹息:这苏灼是自己本家的孩子,打小跟着自己长大,却不知为何成了这胆小的性子,这样的笑容莫不是见着了阿紫,否则便是是从不见的。 于深明见家中人都是来了,便是吩咐了开饭,一大家子五口人加上阿紫这个蹭饭的丫头便是一齐去了偏厅用饭。 饭罢,丫头们上来收拾了桌子,便是添了温茶点心。 这点儿便是说话的时候。 阿紫挨着阿灼坐在苏氏的身侧,对面是余家兄弟,上头主位则是于深明。 于深明抿了口茶,才抬眼朝着阿紫看了过来。 此刻阿紫正是在给阿灼让茶,只听见上头悠悠的传来一道声音:“前日我听柳先生说过,到了月底阿紫便是及笄了吧。” 阿紫一愣,眸子理由尽是茫然。 苏氏见了心底不由泛酸,到底是没阿娘的孩子,连个及笄都是没人儿多说的。 于深明此刻心里头想的却也是与苏氏一般的,眸色不由的放柔和了些接着说道:“阿紫不用多想,我与柳先生说了,苏阿母定然会帮你照料的。” 阿紫点头,没有异议。 及笄礼这东西她是不大上心的,阿爹自然会帮她稳妥的。 苏氏看着阿紫愣神,心中的那股子想法便是又偷摸的冒了出来压也压不住,索性便是把心一横,由着说了:“阿紫行了及笄礼,便是大姑娘了,大姑娘便是能许人了呢。” 言罢,便是盯着阿紫的反应。 可全不知阿紫早就晃了神儿,一字也是没听进去,且她也只是十四五的小姑娘,又没有阿娘、阿姊与她说这些,若是真听了,便是也听不懂的。 苏氏见阿紫低头不语,便是以为小姑娘懵懂又害羞,但是柔笑着抬了手指着对面的两个亲子诱导道:“阿紫觉得,阿威和阿武哪个好些。” 苏氏的这一双儿子也是生的不错,如今大子于威今年已经十六,二子于武也是刚过十五。 说起年岁,无论哪个却也是巧和阿紫相配的。 且苏氏有私心,她本是临近的县镇中的一个贵家女子,奈何家道中落,便是流转飘零到此,后又遇到于深明,见他也是相貌堂堂,且对自己一片真心,便是就此留了下来,相夫教子,到是温婉贤德。 于威,于武皆是她的亲子,她便是生了私心,若是能娶了阿紫这样的女子,日后操持家事,到也是稳妥的很。 所以苏氏便是早早将阿紫看做了儿媳看得,所以分外亲昵了些。 阿紫自然不知道苏氏打了这样的算盘,想了半天也是没朝着那上面想过,但又不敢乱答,便是垂着眸子轻声答道:“阿紫比不出,只觉得余家哥哥都是好的。” 于深明也是察觉到了苏氏的意图,又是觉得如今阿紫到底没有及笄,且柳先生也是不在前的,和个小姑娘说这些,总是有些不妥。 一抬眼便是看到苏氏显然不满这个含糊的回答,便是忙轻咳一声阻了她继续问下去。 被于深明这么一提,苏氏才恍然醒了,只觉得自己方才迷了心,怎么能这么急躁,和个小姑娘说这些呢。 于深明见苏氏停了嘴,便是朝着堂内的几个孩子说道:“屋子里闷,你们出去玩罢。” 四个孩子听了,便是满心欢喜的答了,和爹娘呆在一处,总是拘束的很。 所以得了于深明的话儿,四个人便是起身行礼退了出去。 见四个孩子都是出去了,于深明才叹气道:“哎,此事儿可是急不得的。” 苏氏不解,心有不甘的问道:“夫主,为何,眼看阿紫这孩子便是及笄了,你瞧见了,那孩子的相貌人品,哪个不是顶尖的好。” 于深明摆手打断她的絮叨,摇头道:“你当我不为他们打算,之前我便是和柳先生提过了,可是……” 于深明声音发涩,顿了顿在苏氏一脸焦急中接着说道:“柳先生说了,阿紫一旦及笄,便是送她去青水上去。” 话落儿,苏氏一愣,不可置信的说道:“柳先生怎么会这般决定,可……可……” 苏氏的话顿了半天,却也是没法儿将后头的话儿说个完整,最终化了一缕轻叹在堂内荡了开来。 第三章 青宫 阿紫牵着阿灼跟在余家兄弟的后头沿着青河轻快的走着。 阿灼是苏氏本家弟弟的孩子,家道中落的时候,苏氏便是与弟弟、弟媳走散了,后头也不知苏氏的弟弟如何打听到苏氏的下落的,便是让人带了信和信物将苏灼送了过来。 苏氏接了信,才知道弟弟已经染病过世,仅仅留下这个年幼的孩子。 苏氏自然心疼弟弟骨血,便是将苏灼带到身边与于威、于武一齐养了。 苏灼比上阿紫小了七日,且性子极其胆小软弱,所以阿紫便是分外照顾她些。 于威双手环在头后头,后倾着身子挨着阿紫走着,柳絮细细飘过,于威少年心事终究是忍不住了,“阿紫,若是你及笄了,我便央了我阿爹去和柳先生提亲可好。” “提亲?”阿紫顿住步子,满眸惊讶。 倒是她身侧的阿灼已经羞红了连,垂着头紧紧的拉着阿紫的手。 阿紫沉静了良久,抬眼看着面前的于威,仅仅是一年罢了,他其实已经没有初见时候的青涩了,到底是十六了,已然成熟了起来。 于威身量颇高,且身子精壮,随他阿爹的紧,容貌也是生的不错,到底有苏氏的底子在那,于威和于武都是不错的,可惜于武明显就低胖些,但是圆乎乎的,也是可爱的紧。 “不行。” 娇嫩的嗓音干脆果断,瞬间就把面前满眼期冀,脸颊还有些激动的潮红的于威就给打击的垂头丧气了下去。 于威垂下头,第一句话竟然没问为什么,而是问了句‘莫不是你看上了阿武’。 不等惊讶的阿紫开口回答,便是眉眼痛苦的涩声说道:“罢了罢了,若你要阿武,我当阿兄的便是不会和他抢的。” 阿紫愣住,恍然觉得柳树下头的男子更显成熟起来。 轻笑一声,抬眼看着前头站的远些,正踮着脚勾弄树上的一只雀儿的阿武微微摇头,“阿兄,你想多了,是阿爹说的,若是我及笄之后,便要送我去清水上的。” “清水上?”前头的于威和身侧的苏灼竟然是齐口同声的喊了出来,语气里头染着重重的惊诧。 阿紫被他们的齐声惊得发愣,半天,才不解的问道:“有何不妥啊?” 被她一反问,于威反倒尴尬了神色,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倒是身侧的阿灼急了,白着小脸儿摇了摇阿紫的手臂,踮着脚捂着手趴在她的耳畔轻声说道:“阿紫,女子到了清水上,便是当了鼎器养着。你阿爹怎么会……” 提起‘清水上’,便不得不说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青宫’,所谓‘青宫’,便是个致力于修身化仙的地方。 如今人族致力于修仙得道,所以青宫的权势很大。比如青宫宫主的天邱子权利便是要超越皇帝。 所幸,青宫修仙者并无意掺合俗世之事,便是只在宫中担着为皇帝祈福延寿,卜问凶吉的工作。 所以青宫的主观便是设在皇城附近,唤作天机观。 ‘青宫’是统称,因为青宫内门外门弟子众多,所以在全国各地便是设有分观。 比如于家村所依附的这条青水的发源地——雾隐山,山中便是设有青宫的分观——清水观。 清水观居于青水源头,所以临近的几个城镇,还有附近数不清的村落,便是习惯将其称为‘清水上’。 俗世的人都是以进入青宫为荣,但是这份殊荣却是仅仅限于男子罢了,对于女子,则只有一个位置,那便是鼎器。 所谓鼎器,便是用于双修之术。 女子若要配合男子双修,也须得要求自身的品级也是于其相衬,所以也需修炼。 其实双修之术在修仙道中便是寻常至极的事情,若是修仙道中人必然不会去轻视或者鄙夷这些女子。 但是世俗纲常,却是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不过青宫也是本着自愿的原则,并不强求,因为一旦家中有人如了青宫,本家的身份地位便是会随之提升,当然这优待便是不论男女都有的,且女子更多一些。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所以青宫也从不缺女弟子。 为此青宫专门设了个双阙阁,供入观的女弟子学习。 苏灼突兀听了阿紫要被送去清水上,便是吓得哆嗦,心中只想着要阻拦住才是,所以胆小如她,也是竟然说出了‘鼎器’二字。 于威站的离两人近些,便是将苏灼的话儿全是听进了耳朵里头去。 柳树下的少年不由的红了脸,忍不住轻咳一劲儿想掩下心头面上的尴尬。 “是啊,柳先生从也不缺身份和钱财,为何要送阿紫去清水之上?” 于威想了半天,才斟酌着说了这句话。 阿紫先是抚了抚阿灼紧紧拉住自己的手,然后才抬头朝着于威说道:“阿兄这话儿说到哪里去了?阿爹从也不会是那样的人。” 少女有些嗔怒,阿爹在她心中地位极重,便是别人说也是说不得的。 于威知道自己话儿说的急了,又是瞧见阿紫面上的怒气,忙不迭的摆手解释,话语竟然有些微微的吞吐:“不是……不是……我只是想不通,为何柳先生要做这个决定。” 心中了解于威,知道他并非口毒之人,便是消了怒气。 此时,阿灼也是摇了摇她的手臂,眸子悲切的小声蠕蠕道:“阿紫,你去求求柳先生吧,让他莫要送你去清水之上可好?” 阿紫看了看苏灼,又抬头看了看于威,然后坚定的摇了摇头:“你们这是怎么了?我去清水上,是为了得道修仙啊。” “可是……”于威急了,却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 阿紫见他面色焦急,脸颊又都些发红,便是吁了口气,“阿兄,阿紫听苏阿母说了,六月入夏的时候便是要送你和阿武去清水上的吧?” 于威一愣,随即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阿娘早先就和他说过这事儿,能去清水上也是于威打小的期望,但是有这个期望的时候,他还未见到阿紫呢。 自从和阿紫处的久了,他便是不想去了,只想跟着阿爹学些管事儿的本事,然后娶了阿紫,和和顺顺的过着两个人的日子才是啊。 可是……于威抬头,盯着明眸皓齿的少女发呆,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愿意嫁给他呢? 于威自然是不知道的,面前的少女的一颗心早在不知多少洪荒岁月前就只属于一个人了,可惜,那个人并不唤于威。 第四章 争执 柳絮飘飘,遮不住少年蹙紧的眉头。 见于威神色苦恼,阿紫便只得开口柔了声音安慰道:“若是我与阿兄一齐到了清水之上,便是能日日相见了,如此不好吗?” “可是……”后头的话饶是让于威说他也是万万说不出口的,他怎么和面前纯净的少女说,可是那时候你便是别人的鼎器了呢。 猛然的摇了摇头,面色懊恼的于威扭身便是飞快的朝着来路猛跑回去了。 苏灼扯了扯阿紫的袖子,眸色中布着担忧。 阿紫却是没多动,她是知道于威的,他会难过,但是绝对不会一直难过,更不会为此茶饭不思做做傻事儿的,他唯一会做的便是尽力阻止这件事儿的发生。 阿紫叹了口气,摆手招呼一脸茫然的阿武过来,“阿武哥哥,快去瞧瞧阿威哥哥吧,他大抵是生气了。” 阿武性子慢,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方才他们的谈话内容,只是抬眼见了自己阿兄朝着家中的方向跑了。 点了点头,留下了句‘阿紫,阿灼莫要担心’,便是也跟上去跑远了。 阿武身子胖乎,跑起来格外费力些,阿紫在后头看着,突然想起方才自己对苏阿母说过的话‘阿紫比不出,只觉得于家哥哥们都是很好的’。 柳树下的少女轻轻一笑,心中轻叹一句:确实如此呢! 于家兄弟跑远了,柳树下便是余下了两个十四五的小丫头,虽说年岁还小,但一瞧便是能看出的美人胚,所以从沿河土道上过往的人们皆是侧首望上两眼。 阿紫拉着阿灼缓缓的走着,时不时的抬头朝着路过的熟脸儿打声招呼。 “阿紫。” 身侧的少女娇娇弱弱的唤了一声,引得前头的阿紫顿步扭头。 阿灼垂着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心思,面颊微微泛红,贴着自己的手心泛着虚汗。 阿紫知道她有话儿说,便是静静的等着。 垂在身侧的手捏了捏莹黄色的裙摆,少女软蠕蠕的说道:“阿紫……若是你非要去的话,能不能求了柳先生也带上阿灼可好?” 阿紫惊愕,反手捏了捏她的手促声说道:“阿灼,你说什么呢?苏阿母若是知道你这般说,定是要恼你的。” 阿灼本就鼓了一劲儿的勇气说出的。 如今勇气用完了,又被阿紫这么一吓,登时眼泪珠子便是掉了线似的顺着脸颊滑落到了衣襟上。 阿紫慌了,抬手捧了阿灼的小脸儿,给她抹了抹泪珠子,柔声哄了哄:“阿灼莫哭,可是受了什么委屈么?” “阿紫。” 少女半天说不出话,只见面前比自己略略高些的阿紫眸子里头的温和暖意,便是再也忍不住,哽咽着唤了一声‘阿紫’,便是直直的扑到她的怀中哭个不停。 阿紫眉头紧蹙,却是不知道为何怀中的阿灼哭得这般伤心。 学着阿爹平常哄自己时候的样子,手在阿灼的背后轻轻的拍着,还不忘柔着语气轻声说着:“阿灼莫哭,阿灼莫哭……” 谁知怀中的阿灼哭得更凶了。 阿紫蹙眉,只觉得胸前的衣襟都是哭湿了,温温热热的好不心疼。 哽咽的声音从胸口传来,“阿紫……阿紫……你若是走了,阿灼……阿灼便又成了一个人了,那阿灼该怎么办啊?阿灼不要一个人啊。” 断断续续的哽咽落入耳中,阿紫理了理,才是大约听明白了阿灼的担忧。 微微低头,看着拥在鼻尖的如云墨发,阿紫突然想起初见阿灼时候的情景。 那时候自己随着阿爹住在这于家村不久,所以自己便是不大爱出门,自然便也不认得几个人。 但是却是认识于家兄弟的,因为于家兄弟的爹爹是于家村的村主,所以便是与阿爹走的近些。 玩的熟络些,阿紫便是跟着他们进了院儿。 廊子尽头,袅袅余音落耳,勾的阿紫踮脚去看,桃花树下,一方石桌石凳,一席浅粉的少女修长的指尖划过琴弦,弦音凄怜,惹得阿紫心中发酸。 遥遥一指,“那是谁?” 于威愣怔,顺着阿紫的手指看了过去,恍然大悟,轻声答道:“表妹苏灼。”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一曲尽罢,阿紫才轻步上去,“阿灼,你可愿意教我抚琴?” 少女先是局促的很,眉头微蹙,脸颊微红,只待听到阿紫的话的时候,才缓缓抬头,柔柔一笑,点头应道:“好。” 后头…… 每每想起来,阿紫都是忍不住摇头轻笑。 自己哪里学的了阿灼抚琴的本事,到了今日也是只会胡乱的拨动几下,不成调,更不成曲。 后头阿灼问起来的时候,阿紫常是嬉笑逗她:“阿灼,若不如此,你哪肯理我。” 恍恍惚惚的竟然记起了年前的事儿,阿紫觉得大约是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了,所以才会生了这样的愁绪吧。 压着阿灼的肩头,将她从怀中扶了起来。 盯着她哭红的鼻头说道:“阿灼,你当真想与我一齐,到了清水之上,便是日后要做那样的事儿的,你也是愿意吗?” 想着方才她对自己的劝阻,阿紫不由的担忧。 阿灼抽泣了几下,哽咽着说道:“能与阿紫一齐,便是好的。” 阿紫微愣,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这事儿要问了阿爹才行。 所以只得好生安慰,两人一齐在河边絮絮叨叨的说了半日的话儿,到了暮色的时候,才送了她回去。 沿着土道一路没停的到了家门口,便是瞧见院门微掩,自己走的时候落的锁此刻正是挂在门栓上头。 阿爹,回来了…… 心中便是突然安定了下来,促步推开了门进了院儿里头,反身关门落锁的时候便是听见了从身后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可是小幺回来了。” 正在落锁的阿紫轻笑,一扭身便是瞧见了从小厨房探着身子朝着自己看过来的阿爹。 “阿爹。” 阿紫欢笑,小跑着朝着已经点了烛火的小厨房跑了过去。 探着身子站在门口的男子满脸温和的笑意,仔细瞧了,竟然是与九重天上的流光老仙君七八分像。 流光……柳先生…… 紫夭……柳紫…… 第五章 缘起 “可净手了。”中年男子轻拍探着腰,凑在灶台前头偷吃的少女,佯装生气的说道。 被阿爹这么已拍,阿紫迅速的把手收了回来,扭身,背到裙摆后头,弯着眸子笑的发甜。 流光看她这样,更是不忍斥责,便是放柔了语气哄到:“小幺,去洗把手,在堂里头等着。” 少女顺从的点头,一溜烟儿的便是跑远了。 流光站在灶台前头,真如平常人家一般无样。 正是沉寂时候,身后一声淡淡的叹息传了过来。 摆在灶台头的烛光左右摇摆了几下,身后的虚空便是被破了开来,走出了一个胡子长白的老头。 老头眯眼一叹:“流光仙君,可是贪恋了人间时光,九重天上好几日都不见你的身影了。” 天上一日,人间百年。 流光手下的活儿顿了顿,没扭头朝着身后的亘古问道:“九重天上可有异动?” 亘古扫视了一圈,始终没有在这颇为寒陋的厨房里头找到一个可以坐下的地方,所幸便是放弃了念头,站在流光身后答了话儿。 “如今帝君刚刚出关,她日夜伴于帝君身侧,便是无心顾及五重天的事儿。”亘古想了想,接着说道:“且还有‘影身玉冰’在,众仙更是看不出那是不是清冉仙君的真身。” 见前头的流光没什么反应,亘古却是忍不住撸了一把胡子接着说道:“如今这事儿,只有你我知道,且帝君一醒,难免日后不会召见清冉,帝君天眼,一见便是能知真假,到时候便是再瞒不下去了。” 一席话儿落,沉寂的流光终于是有了反应,微微侧首,温声说道:“我早先亲自禀告了帝君,只说清冉仙君正在专心研制仙丹,受不得半分打扰,这个托词必能瞒住帝君。” 身后的亘古点头赞同,随即眸子却是不自觉的朝着外头看了一眼,神色又是变得焦虑起来:“虽说有‘寒冰丹’暂时拖住,但是引清冉另一半魂魄归神的事儿却是拖不得了。” 流光不理,提起了摆好饭菜的食盒就出了门,进了院儿,朝着正屋的堂内走了过去。 只留给了亘古一句浅浅的话儿:“她腹中的孩子也是等不及的,放心吧,本君自有分寸。” 明显是摆了送客的架势,亘古站在小厨房里头,烛火已经被流光走的时候顺手吹熄了。 黑漆漆的屋子里头,亘古突然想起了当年九重天上的那些子事儿。 紫夭在得知了清冉的事之后,便是持了那玉牌进了九重天。 流光早在哪儿候着她了,一句不说,便是带了她去瞧清冉,那时候清冉已经没什么意识了,他是北地极寒的灵气所化,所以便是周身环着晶莹的冰甲。 紫夭抬手去碰,触到的却是冷冰一片。 流光话语温和,但是却是字字凌厉:“若不是你执意跳下九重台,清冉他也不会如此下场。” 紫夭愣愣的盯着他,眉头紧蹙,只问了一句:“我该如何救他?” 沉寂之后,流光轻声叹道:“若要救他,非带回他的另一半魂魄才是。” 抬手轻轻的抚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紫夭语气一片宁静:“如何寻得他遗失的魂魄?” 流光见她这般,心中也有不忍,但是一切皆有因缘,这便是她的命,本该如此。 轻声一叹,便是一一道尽。 原是清冉被帝君救出之后,一半魂魄便是被九重台下的戾气和魔障拖下了九天之下。 纵然帝君用秘术保的他,但是后头在魔族却是又被激起了前尘执念,所以便是落得了如此模样。 如今若要救他,便是须带带回他的另一半魂魄。 流光仙君在三界内寻找多年,才在人族找到了他的气息,但是仍旧是不知道具体的位置。 只知道是在青宫分殿—清水之上。 可是他的那一半魂魄已经染上了人世,便是算不得仙体了,所以纵然强行带回便是无用的,更是难以融合的。 所以唯一的法子,便是助他的人族神识再次修仙,待到他功成升仙那日,便是归神之时。 所以,紫夭便是被封住了神识,毁掉魔身,化身为人。 当然腹中孩子亦是被‘寒冰丹’所封,虽然仍在她的体内,但是却是不会生长,更不会影响她的生活。 紫夭非带走这条路不可,原是流光说了,那一半魂魄承袭着他俩之间的挚爱,所以非要她去找到他才可,别人却是寻不到的。 所以,如今,紫夭便是成了如今的阿紫了,因为毁了魔身,化身成人的缘故,所以她也是与十四五的凡人无异,而且记忆也是不大齐全了。 流光不忍,便是化成阿爹来照料阿紫。 亘古微微叹息,最终悄悄的消失在黑暗之中。 流光提着食盒进了堂内的时候,阿紫已经乖乖的坐在方桌前头的长椅上头了。 小丫头两手支在桌子上头,捧着头盯着烛火发呆。 直到流光将食盒搁在桌子上头弄出响动的时候她才恍然回了神儿。 朝着流光娇美一笑,然后便是接着流光手中的碟碗在方桌上一一摆好。 流光似是无意,将竹筷交到她的手中的时候温声问道:“小幺,可有烦心的事儿,和阿爹说说,看看阿爹能不能帮你拿拿主意。” 阿紫蹙着眉头想了想,然后才扭头朝着已经坐下来的流光说道:“阿爹,为何阿灼宁愿跟着我去清水之上,也不愿留下呢?” 流光微愣,想了半天,才想起了阿紫话中的阿灼是谁,考虑了一阵儿才开口反问道:“小幺觉得呢?” 阿爹总是这样,非让学了自己考虑事儿。 所以便是努力想了想,然后试探性的说道:“本该是因为于阿伯,苏阿母对阿灼不好才会这样的,可是,阿紫觉得并不是如此呢。” 流光朝着她的碗里头夹了一块肉才看向她答道:“小幺说的对,却也不对。” 面前的丫头来了兴趣,连面前的肉也是视若无睹了,抬着眼盯着自己焦急的等着答案。 流光温温一笑,“苏灼并非于家的亲女,而且性子敏感软弱,所以是她自己心中间隙,只觉得在于家如外人一般多余,这般长久想着,她定然是越发的觉得待不住了。” 也是……阿灼确实是那样的性子…… 阿紫软了身子,胳膊全落在了方桌上头,竹筷在碗中搅了搅,却是始终没有吃到嘴里头去。 纠结了一劲儿,突然想到阿灼白日里说的话,便是抬头朝着流光提了提:“阿爹,你可与于阿伯说说,让阿灼跟我一齐去清水上罢。” 流光愣怔了下,本欲开口拒绝的,但是对上少女哀求的眸子,便是软了心,点头答道:“也好,明日里我便去与他说说,他该是明白的。” 见少女的眸光又突然变成了愉悦,流光趁势说道:“那你莫要忘了阿爹交代你的事儿。” 少女点头,夹了一筷头饭菜送到了嘴中,含糊不清的说道:“一定要找到一个腰间有青色胎记的人,然后助他修仙。” 流光看着埋头吃饭的少女,微微摇头,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 第六章 临行 日子过得极快,转眼便是初夏六月。 “阿爹。” 阿紫牵着阿灼从门外小跑进来,扑到正坐在廊前摇椅上看书的人身侧,满脸娇笑。 流光搁下手中的书,佯怒道:“已经是及笄的女子了,怎得每个端庄的样子。” 少女轻笑,拉着流光的袖子摇了摇,娇声说道:“阿爹面前,阿紫只愿当个娇气的孩子。” 微愣,接着是满脸慈笑。 见阿爹笑了,阿紫才想起了正事儿,侧身拉起身后的阿灼朝着流光说道:“对了,苏阿母终是同意了,阿灼可以与我们一道了。” 流光微微点头,交涉了不知多少次了,终于是想通了吗? 这孩子心不在此,强留也是无益的。 苏灼见流光看过来,便是挣开了阿紫的手,直直跪了下来,不容阿紫来扶,便是少有的语气坚定:“多谢先生,苏灼定会与阿紫互相照料,以报答先生之恩。” 阿紫见她如今,忙屈身来扶,嘴中还不住的说道:“阿灼,你这是做什么,阿爹不会计较这些的。” 顺着阿紫的搀扶,苏灼缓缓的站起了身子,怯怯的看向了一语不发的流光。 流光生的是慈和的模样,但是苏灼每每见他都有一股子惧意,原是觉得他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好似能够看穿天下万物。 但也唯有对着阿紫的时候,那双眸子才会流露出慈爱。 或许这便是亲情罢。 眸子从苏灼身上转到阿紫身上,流光想了想才开口问道:“昨日我已与你于阿伯商议好了,你们四人三日后便是上路吧,正好跟着今年送粮的车队。” 于家村与清水上也是颇有些渊源,虽说从于家村到清水上需要一天左右的时间,但却已经是周围离清水上最近的村子。所以,便是得了送寻常粮食上山的任务。 因着修仙辟谷之后,便是不需要平常粮食了,所以所需并不是很多。一年送上一两趟便是足够了。而阿紫、阿灼四人此番便是正好搭了这趟便车。 知道有人护送,苏灼便是心里头稍稍松了口气,又与阿紫说了会儿话,便是急着回去收拾东西了。 阿紫笑她着急,却是引得她小脸儿憋得通红,不敢再逗她,便是送了她回去了。 临行前的三日,阿爹好似很忙碌,时时见不到他的人影。 因为感受到离别将近,阿紫心中也是默默的难过了起来。 外头夜色正浓,阿爹仍旧是没有归来,阿紫趴在临窗的桌案上头,支着头,盯着头顶墨色无星子的天儿发呆。 前院传来一阵儿开门的声响,阿紫心中一喜,便是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匆忙的穿了鞋子便是朝着前院儿跑了过去。 果不然,从廊子上绕过去的时候,便是瞧见了已经进了院子的阿爹。 他好似很是疲倦,阿紫心中心疼,便是急急的小跑了过去。 流光见她过来,仍旧是挂了笑意,唤了一声:“小幺。” 阿紫凑过去,扶住流光的手臂,嘟着嘴不满的说道:“阿爹怎得回来这么晚,明儿一大早阿紫便要走了,有好多话儿要与阿爹说呢。” 流光扭头,少女的不满和心疼全写在脸上。 人影重合,流光突然想起了九重天上初见葡萄时候的情景,她便是这般单纯随性,如今忘了许多事儿的柳紫,好似又是回到了以前的葡萄呢。 抬头轻轻的拍了拍她扶着自己手臂的小手,然后引着她绕了廊子去了后院她的闺房。 一进屋便是瞧见了她收好放在桌子上头的小包袱,流光不忍的蹙眉。 两人在窗子前头坐下,烛光摇曳,正是说话儿的时候。 “小幺,明日你便是要走了,阿爹,便是不送你了。” 这时候,不管说什么话都是伤感的,阿紫之前已经在心底想定了,绝对不能哭出来,不能让阿爹难过。 点了点头,少女眸子弯弯,“阿爹不必担心,阿紫能够照顾好自己的。” “哎。”叹了声气,流光接着说道:“小幺,你知道清水上的规矩,一旦入了山门,学成之前便是极难有下山的机会了。” 心中微微作痛,却是生生忍住鼻尖儿的酸意,点头应道:“阿紫知道,阿爹一个人定要好好保重身子才是。” 流光点头,见面前的少女强忍的坚强,心中股股泛暖。 “阿爹还是要再叮嘱一遍儿,清水之上,有你要找的人,那人腰间有青色的圆形印记,只要你触碰到他便是会想起一些事儿,想通之后,便是要全力助他得道修仙才是。” 感觉从有意识以来,阿爹便是常常说起这件事儿,每次说的时候,神情便是少有的严肃。 阿紫也是不知道为何,心中便有又一股说不清缘由的执念,必须要找到他。 点了点头,眸色认真的答道:“阿爹放心吧,阿紫一定会记住的。” 流光微微点头,心中却是唏嘘不已:如今忘了的那些痛苦,随着慢慢接近清冉的另一半魂魄,她便是会都慢慢的想起来,再经历一遍那份痛楚,到底是惹人不忍啊。 但是,这都是宿命。 顿了顿,平静了下浮动的心绪,流光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手串放在手心递到了阿紫的面前。 一对鱼骨,夹着一颗淡紫色的珠子…… 阿紫眉头轻蹙,盯着那鱼骨镯子,有一瞬的发呆。 流光也不急,一直等到她回了神儿,将那镯子拿了起来。 “这是阿爹送我的礼物吗?” 此刻尽是少女的情绪,拿着鱼骨手串在腕间比了比,才抬头朝着盯着自己的阿爹问道。 流光轻笑,眸色染着神秘:“后头你想起一些事儿的时候,怕就会想起这镯子的来历了,这东西原本就是你的。” 阿紫早就习惯了阿爹这股神秘的作态。 没关系,日后找到那个人自己便是都会知道的,如今追着阿爹再问也是无用的。 “到是好看。” 想开了便是不再纠结,只觉得这镯子好看,便是直接带在了腕间。 宽袖掩住,淡紫色的珠子里头一闪而过的一道光芒也是被掩了下去。 …… 魔族地狱门。 高亭之上,黑袍银发的男子倚在栏杆上头,眸光散落在面前雾气缭绕的深渊里头没有焦点。 突然心中一颤,男子本悲切的眉眼突然勾上了喜色。 染着黑色的指尖轻轻按住胸口,酒红色的眸子散发著一股重生的光芒。 “流光仙君,这份情我桦漫记下了。” 第七章 别离 催人的敲门声传来的时候,阿紫刚刚系好了衣带。 阿灼软蠕蠕的声音从门外头传了进来,“阿紫,阿紫,可是醒了?” 抬头应了一声,便是匆忙的穿了鞋子,小跑到门前开了门。 门从里头拉外,落眼便是一抹莹莹浅绿,阿紫眸子一亮,不由的赞了一声:“好美。” 外头站着的苏灼被她突兀的一赞红了脸,低头染羞,“阿紫莫要胡说。” 阿紫这才回了神儿,拉了阿灼进了屋子。 将她安顿在椅子上之后,才又忙活了起来。 “于家哥哥都来了吗?我竟是睡过了头,真是不应该的。” 一边在妆台前头梳着墨发,一边儿喃喃着自我批评,昨夜与阿爹说的晚些,后头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也不知道折腾到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今儿个一睁眼,窗子外头便是大亮了。 阿灼忙摆手劝慰道:“无妨的,我们也是刚到。且送粮的车队还没有准备好呢,阿紫不要急。” 得了阿灼的这话儿,阿紫才吁了口气,但是手下的动作仍旧是没慢下来,没一会儿,便是收拾妥当了。 将早先备好的小包袱背在身上,便是与阿灼一齐出了门。 反手关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朝着屋子里头扫视了一圈,住了一年的地方,难免系着旧情。 但是…… 想起阿爹昨晚的嘱咐,便是狠心拉住了房门,扭头跟上阿灼走了。 进了前院,看到于威和于武都在。 于武先是看见阿紫,朝着阿紫摆了摆手,待到阿紫走到近前之后,才笑嘻嘻的说道:“难怪阿紫唤阿紫,原是因为穿了紫衣这般好看呢。” 阿紫低头看了看自己紫色的裙摆。 然后倾身凑到阿武脸前佯怒道:“阿武哥哥从哪也学了这般油嘴滑舌的腔调?” 胖乎乎的阿武老实的笑了笑:“阿紫瞧,我是油嘴滑舌的人吗?只是阿紫今天确实好看。” 阿紫一笑,吐了吐香舌便是扭身找流光了。 留下阿武还老老实实的抬头朝着身侧黑着脸的于威说道:“阿兄,我说的都是真话,难道阿兄不觉得阿紫今日格外好看吗?” 于威抬手弹了下他的脑门,没说话,便是跟了上去。 于武不解,但是也不是纠结的性子,揉了揉脑门便是笑眯眯的也跟了上去。 进了正堂,阿爹正和于阿伯说话。 见了阿紫进来,流光温温一笑,“小幺,可是收拾好了?” 阿紫点头。 于深明见了自家的三个孩子也是跟了进来,便是朝着并排坐着的流光说道:“柳先生,既然如此,便是启程吧。” 流光点头,缓缓的站起了身子。 于家的几人知道他们还有话儿说,便是故意先走了出去。 流光牵着阿紫一路朝着外头送去,走了几步便是忍不住嘘嘘叨叨了起来:“小幺,到了清水之上,虽说不能惹事儿,但是也莫要让人欺负了才是。” 阿紫点头,只觉得心头软软的。 “还有,昨晚上阿爹给你的那个传音玉瓶记得拿好了,万一有事儿,便是告诉阿爹,阿爹定然会赶到的。” “阿紫知道。” 明显觉察到牵着自己的手紧了紧,阿爹他到底是心中难过的吧。 回拉了拉阿爹的大手,阿紫仰头朝着他说道:“阿爹放心吧,阿紫定然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低头,对上少女的盈盈眸光,流光缓缓的点了点头。 村头儿的送粮车队已经准备好了,这次领队的是叫于常守的一个年轻人,于常守是个处事做人都很有能力且极其稳妥的人,而且还是有名的孝子。 当然也是备受于深明看重,当做下一任族长来培养的。 于家兄弟按着辈分儿还要叫他一声三叔,苏灼和阿紫便也是随着叫了三叔。 因为这次还带着家中的四个孩子,所以于常守内心也是不轻松的很,检查了好几遍儿,才回禀了于深明可以走了。 于深明点了头,招呼苏氏身侧的老妪将抱着于家兄弟哭得正是伤心的苏氏拉了开来。 然后又扭头看了眼流光,询问了他的意思。 流光微微点头,放开了牵着阿紫的手,低头只说了一句‘小幺,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随行的几个青年便是送了四人上了马车,搭下车帘儿的时候,阿紫终于是忍不住鼻尖儿的酸涩,眼泪珠子便是滑落了下来。 于家兄弟心中也是不好受,于威拉了拉身侧一直低着头不做声的苏灼的袖子。 苏灼抬头,愣怔的看了眼于威。 然后便是顺着他的眼色看到了眸子红红,眼眶湿润的阿紫。 凑到她的身侧,苏灼牵起她搭在裙摆上的手,捏了捏,然后柔声安慰道:“阿紫,莫要难过了,阿灼和于家哥哥们都会陪着你的。” 阿紫哽咽着点了点头,那一刻,四个少年的心便是依靠的更加紧密了。 到底是年岁不大,路走开了一段,到了晌午的时候,本来还期期艾艾的马车里头便是被于武咕噜噜叫的肚子给逗乐了。 于威弹了一把他的脑门,于武揉着额尖儿,尴尬的笑了笑。 倒是阿紫扭身趴在车厢上,挑了小帘儿朝着外头张望了几眼。 从于家村到雾隐山脚下,走得都是少有人烟的林间小道。 此刻正午日头,阿紫往外看去,却是一片难得的宁静。 正策马在后头看查车队情况的于常守一抬眼便是看到了从马车里头冒出来的脑袋。 微微摇头,便是忙不迭的策马过来。 马蹄声惊醒了阿紫,扭头便是瞧见了骏马上头的于家三叔。 “于三叔。” 于常守点头温笑,面色担忧的说道:“阿紫还是莫要探头出来了,如今日头正热,难免受了热气。” 少女点头,脸颊上的梨窝显露出来:“于三叔,阿武哥哥饿了,肚子正是咕噜噜作响呢。” 声儿一落,马车里头就传出了于武的声音:“是呀,三叔,阿武要饿坏了呢。” 紧接着便是于威的呵斥声和于武的求饶声。 阿紫听得好笑,仍旧是趴在车窗上朝着外头张望。 于常守也是被这群孩子闹得发笑,半天才正色说道:“你们且等着,我去拿了点心和干粮过来,咱们不能耽搁路程,必须在天黑之后到达雾隐山下才是。所以便是将就着吃些罢。” 除了阿武嘟着嘴表达不满,其余的三人便都是无异议。 于常守又催了阿紫回到车厢里头,才扭身去拿吃的去了。 吃完了东西,阿紫便是拉了阿灼在一旁凑着头说话,于家兄弟见了也不去插话,两人笑闹了一阵儿,便是相互依靠着睡了过去。 马车晃晃,晃得人心散漫,昏昏沉沉。 第八章 雾隐山 到了雾隐山脚下的时候,晴白的天儿已经染上了昏黄色。 阿紫趴在车窗前头朝着前头的雾隐山看去。 山如其名,常年雾气缭绕。雾隐山是由三座主峰和若干的小峰组成的连绵山势。 每到辰时和夜间,雾隐山都是雾气极重,凡人若是入内,必然会迷失五感,困死山中。 白日里头若是日头大些,好运的话是能约约瞧见山里头的模样的。 可是如今已经黄昏,天色愈发的暗了,阿紫尽力瞧了,却也只能瞧见一大片雾气。 白白灰灰的浓厚一片甚是压抑。 第一印象便是不好,难免惹得阿紫心中泄气。 放了小帘儿,便是坐了回去。 阿灼正跪在小桌前头温茶,见阿紫嘟着嘴坐了回来,便是扭头问道:“阿紫,可是瞧见了?” 于威和于武也是附和道。 阿紫摇了摇头,坐到阿灼身边,趴在小桌上,双手圈着一盏茶,愣呆呆的不说话。 袖子被抻了开来露出手腕。 阿灼瞥眼瞧了一眼,然后指着她腕间的手串疑道:“阿紫,何时多了这个手串,倒是好看的紧呢。” 阿灼一引,于威也是看了过来。 阿紫见她们都盯着看,便是所幸把手臂递到了她们面前,让他们看了个仔细,“走之前阿爹送的。” 于威盯了阵儿点了点头。 倒是阿灼一听,竟然是抬手抓住了阿紫的手腕,拉到面前细细的看了起来。 阿紫由她看着,良久,她仍旧是没放手,只是突兀问了句不相干的话儿,“阿紫,你手腕上怎得有条这么长的疤痕呀?” 阿紫不解,抬手在自己眼前细细的看起来。 阿灼怕她看不见,还抬手指了指,果然,手串下头遮住的是一道长长的疤痕,但是似乎时间久了,已经成了淡粉色,若是不仔细瞧,还真是看不出来。 微微摇头,看了半天,却也是想不起这疤痕是何时何地烙上的。 马车里头四人正是围坐在小桌前头探讨阿紫腕上的疤痕,晃晃悠悠的马车却是突然停了下来。 接着便是听到于常守的声音,“到了。” 还不容四人有所反应,车帘儿便是从外头挑了开来,于常守的探着身子看了进来,“到了,你们几个先下来罢。” 阿紫是最后一个下车的,紧了紧身后背着的小包袱,抬眼去看,眼前仍旧是一片灰白迷雾。 蹙眉轻嗅一口,却是发觉这表面看来昏昏沉沉的雾气,嗅起来却是难得的清新。 不愧是修道宝地,果然是不同凡响。 其余三人也是嗅到了这空气中的清新,于武还夸张的眯着眼吼了一声,“好香呀。” 阿紫缓步走到于常守身边,抬着头轻咦道:“三叔,明明面前仍旧是看不见道路的迷雾,为何说到了呢?” 于常守正盯着前头的迷雾发愣,被阿紫这么一问,便是回了神儿,低头对上少女明亮的眸子,微微点了点头,“阿紫问的是,可是雾隐山是清水上的修炼之所,非本门弟子,是不得擅入雾隐山的,所以我们能能停留在此了。” 说罢,抬手朝着前头一指。 阿紫顺着去看,只见到迷雾当中显露出一方小小的石亭,亭子之中约莫挂着个大东西,却是看不清的。 身后一个身形魁梧的青年促步走了过来,在离两人几步的距离停了下来,“三少,车队已经整顿齐毕,可要敲钟?” 敲钟?什么敲钟? 正是阿紫不解的时候,身侧的于常守沉吟一声,点了点头。 得了于常守的命令,那魁梧青年又招呼了两个青年,三人便是朝着方才看到的那方石亭走了过去。 于常守低头,瞧见少女的眸光紧紧的随着三人离去的脚步,便是温笑着主动解释道:“阿紫,那钟是传音钟,敲了三声,山上自会有人下来取走东西。” 少女了然,收回眸光,顿时便是失去了兴趣。 心中却是想着,真是麻烦,难道如此只是为了和常人划分界限,故意显得高深莫测吗? 扭身去找还在马车旁边呆着的其余三人,步子刚走到三人身边的时候,便是听到一道悠远沉重的钟声响了起来。 阿紫扭身,抬头看过去,只觉得那钟声落入迷雾当中,好似被吞掉了似的。 其余三人不知道这钟声何意,便是凑到一起悉悉索索起来。 阿紫插话儿进去一番解释,惹得三人面上皆是多了份向往和憧憬。 微微摇头,却是不知道谁还会和自己一般觉得。 过了不大一会儿,迷雾里头便是缓步走出了六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男子,皆是着一袭白衣,六人皆是青年才俊,尤为打首的那人神貌更是突出。 于常守带着人迎了上去,双方照面,皆是颔首行礼。 阿紫远远瞧着,觉得最起码这点还是可取的,最起码,清水上的人不摆架子,倒是和气。 两拨人站着说了好一阵儿之后,于常守便是扭身朝着身后远远站着的四人指了指。 接着打首那人的眸光便是落了过来。 阿紫正是仰头瞧着,所以便是直直与他看了个正着。 那双眸子冷若冰霜,对视过去,只觉得心头泛凉,后背冷飕飕的。 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惹得身侧的苏灼好奇的也是看了过去,那时候那打首的人已经是收回了眸光,但是苏灼还是掩嘴惊呼,“阿紫,那人好凶啊。” 阿紫这才回了神儿,心中却是想起了阿爹的以前说讲过的。 人生自天地,便是拥有天地间的五大属性,金、土、水、木、火,修仙之道,便是炼取天地间的同属性灵气化作自身所有,超脱肉身,得道升仙。 方才与自己对视的人怕是就是水属性的修仙士,所以才会眸光如此冰凉,震人心魂。 正是乱想的时候,于常守已经引着六人朝着四人所站的地方走了过来。 苏灼有些害怕,紧紧的抓住阿紫的手躲在她的身后。 于常守摆手一指,声音颇为敬重:“这是易凌天道长。” 四个孩子早就受过家中指点,听了于三叔介绍,便都是很有礼貌的颔首见礼。 对于四人的表现还算满意,易凌天微微点头,声音眸光都是柔和了许多,“于家村出的便是这四个孩子?” 易凌天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五六,大了四人十多岁罢了,却是声声卖老。 可是阿爹亦是说过,道门当中,不论年岁,论的只有实力。 第九章 外门弟子 于常守点了点头,恭声介绍道:“这两个是现任族长的亲子,分别唤作于威和于武,而这个绿衣服的丫头则是族长的表亲,名唤苏灼。” “那后头那个紫衣服的丫头呢?” 六人群中传出一道轻快的声音,突兀的插进来话儿,倒是惹得众人抬眼去看。 打首的易凌天眉头紧皱,扭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说话的人,呵斥道:“子玉,好没规矩。” 被呵斥的男子不过二十三四的模样,一双桃花眼微微眯着,笑嘻嘻的点头应道:“是,是。” 于常守愣了神儿,却是没想到这清水之上也有这等事情。 到底是于常守与常人一般将清水之上想的太过神化了。 易凌天微微颔首,似乎对子玉的失礼很是抱歉。 于常守倒是不大在意,将手指向阿紫,接着介绍道:“这丫头并非我于家村的人,而是村中的教书先生之女,名唤柳紫。” 易凌天在四人面上快速的扫视了一圈,然后还是多口问道:“这两个女子可是确定要送上清水上的双阙阁?” 语气中只是带着轻咦,并非有别的什么情绪,倒是让被指名道姓的两个丫头不至于那么窘迫。 倒是于常守显得不怎么正常,垂着头轻咳了一声,才点头应了。 得了于常守的肯定,易凌天便是微微点头,先招呼了其余的五个弟子将马车上的粮食收下,然后又付了相应的银钱给于常守之后,便是朝着四人招呼道:“走罢。” 说完,便是转身离去了。 于家兄弟到底是男孩子心性,看到清水上的六人都那么神采奕奕,气度不凡,便是忘了伤感,被易凌天一唤便是跟着去了。 苏灼性子胆怯,如今便是愈发的害怕了,紧紧的拉住阿紫的手怎么也不敢放开。 阿紫拉住苏灼,朝着于常守微微颔首,娇声说道:“于三叔,还望转告阿爹保重身子,只说阿紫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让他务必放心。” 见了于常守点头,阿紫便是拉着苏灼也跟了上去。 于常守站在原地,盯着几人离去的方向良久,直到雾气再次遮住视线才吐了口气。 入了清水之上,往后有何造化,便是事事要靠你们自己了。 起吐完,任务也算是完成了,摆了摆手,已经整理好的车队便是转头离开了。 因为四个新晋的孩子到底还没开始修炼过,走起路来便是颇费时日,更是不能运气疾驰了。 易凌天想了想,还是让其余的四人师弟现行一步,余下自己和陆子玉在后头跟着四人。 易凌天是一直绷着一张脸,冷的像个大冰块似的在前头引着路,半天都不见他出一声儿。 但是陆子玉就恰恰相反了,站在四人中间,和于家兄弟说不完的话儿。 “子玉师兄。那凌天师兄是最厉害的喽?” 于威早前听见陆子玉他们五人都是问易凌天唤大师兄,便是以为易凌天是这清水之上最厉害的人物了,便是压着声音小声的问了。 陆子玉一听,乐的哈哈直笑,瞅了瞅前头的易凌天,才扭头朝着四人说道:“凌天师兄确实是最厉害的,但是却是只在外门弟子中最厉害的。” 一直不怎么上心的阿紫听到这不大正经的陆子玉终于说了些正事儿,才微微扭头过去仔细听了。 原是这清水之上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先是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之分,便是天差地壤的。 先是在主峰上头设有二阁,分别为清水阁和双阙阁,其中的弟子,不论男女,皆是内门弟子。 而其余的外门弟子,便是放在其余两座小峰上。 外门弟子不经批准,不得随意进出二阁,但是外门弟子却可以随意进出。 唯一一条一样的规矩,便是未持同行玉牌者,不得私自出山,一旦出山,便视作自动叛出,非但不能再算青宫的人,而且还会被青宫的执法队追捕。 原来修仙得道的地方也逃不过这样的尊卑秩序。 难怪易凌天冷着张脸,纵然身为外门大弟子,也不是什么光鲜亮丽的事儿。 好在清水上对外门弟子也不算薄待,藏经阁、聚宝阁以及灵丹阁都是对外门弟子开放的。 当然为了区别,自然是分了层数的。 总的来说,在清水上混的话,若是想得道修仙,必须要挤入二阁,成为内门弟子才可。 清水之上选拔外门弟子的要求可谓是宽泛的很,几乎是是个人都能进到清水上。 一旦入门,前三个月,清水上会分发食物,还有居住之所,更会提供修炼场所,待遇也算是好的。 但是三个月之后,吃住修炼问题便是要自食其力。 若要自食其力,便是要有银钱,清水之上所用的银钱并非俗世里头通用的那种,而是单单只能在青宫范围内用的。 当然若是下山,便可将手中的银钱换成俗世通用的银钱。 而外门弟子如何获取银钱,陆子玉便是眯着眼笑了笑,只说了一两种的方法,类似于他们这样的菜鸟,便是只能靠着给炼丹系的师兄师姐挖药材换取而或者几人一齐去围猎妖兽,得其妖灵珠也可换取等等很多法子,全靠自己了。 陆子玉说完这些,却是突然把眸光落到了身侧的两个丫头身上。 心中只想着,每每共课的时候,也是不少见到双阙阁的那些师姐师妹了,自然个个都是貌美的紧,但是这两人还有些稚嫩的丫头打眼一瞧便是上等姿色的,若是过几年再长成些,莫不要摘了那灵珂大师姐的每一美人的名头。 想到此,他便是微微摇头,这清水上的双阙阁内不仅争的是实力,而且争的是容貌,若是这两个丫头进去,还不知道要吃什么样的苦呢。 说了这么些时候,四人的步子已经开始沉重起来,原先也是知道的这雾隐山极大,山势连绵的不知道延伸至何处。 清水观也只是占了十多个峰头而已,其余的峰头也不知道藏着什么珍惜药材,或者是什么强大的妖兽,恶鬼。 前头引路的易凌天抬头朝着山顶看了看,几人走了这么些时候,却也只将将走了不过四分之一罢了,若是由着这般下去,走到山顶岂不是到了明日早上了。 而且炼羽师兄还等着他们呢。 吐了口气,易凌天顿住步子,扭过身来。 后头跟着的五人也是跟着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察觉到易凌天在四人面上扫视了一圈,然后对着陆子玉说道:“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不若你我一人带了两个运气飞上去才好。” 陆子玉顺从的点了点头,嬉笑道:“师妹归我,师弟归你。” 易凌天却是根本不计较这个,冷哼一声拉起于家兄弟,留了一句:“随你。”便是运气疾驰而去了。 留下三人互相看了看彼此,然后也是跟了上去。 第十章 美难尽 一路疾驰而上,起初阿紫便是觉得胸口发闷,心中不适的紧。 好在陆子玉照顾她们,放慢了速度不说,还悉心交代着让她们尽量调匀呼吸才是。 好不易坚持到山顶上头,落了地,阿紫便是觉得胸口一阵翻滚。 这边儿还在按着路旁的石柱深呼吸,那边儿便是听见于武哇哇的吐开了。 压了口气,阿紫忙不迭凑到于武身边,将袖中的丝巾扯了出来,给他擦拭。 易凌天瞧见了,冷着脸便是走了过来,抬手便是扔了一粒黑漆漆的药丸子到于威手里,“喂他吃了,这样的资质,怕是在山上待不住三月的。” 于威面色沉了沉,然后还是道了声谢,才喂了于武吃了那药丸,药丸一入口,于武的面色便是好了许多。 见他终于好了些,易凌天便是催促了四人跟上他的脚步,沿着石阶朝着上头若隐若现的大殿走了过去。 深灰色的大殿庄严肃穆,却也不失华丽。淡淡的檀香萦绕鼻息,却是有股安宁的味道。 阿紫在前头站着,一抬头只觉得自身真是渺小的很。 深吸一口气,便是拉了苏灼跟上易凌天的脚步走进了大殿。 进了前殿,便是听见了一声娇笑,笑声不娇不媚,还染着丝丝豪爽的味道。 四人皆是循声望去,落眼的是正坐在侧首圈椅上头的白衣女子,果然人如其声,不娇不媚,眉眼中颇有英气,但是却也是不碍着她倾人容貌。 双阙阁个个尽是美人儿,这话儿上山前头四人便是早早听过了,但是百闻不如一见。 阿紫却是想的晕乱,若是双阙阁内人人都如面前的女子这般貌美,那那些男子还能定心修道,却实在是不易。 可惜阿紫想错了,面前的女子却是美人儿,只不过,双阙阁中如她这般貌美的也仅有三人之数,其余的也各具秋色,只是却也显得平凡许多。 这边四人打量着白衣女子,同时白衣女子也在打量着四人,眸子从于家兄弟身上扫过,便是落在了两个丫头身上。 此番她受了大师姐之命,在三清殿等着,便是要先测测这两个丫头的资质的。 易凌天和陆子玉是早见过白衣女子容貌的,便是习以为常,没什么特殊反应。 “炼羽师兄,余倩师姐,这便是于家村村主信中所提的四人。” 易凌天这么一说,四人好似才发现余倩师姐对面还坐了个皮肤黝黑的魁梧男子。 那唤作炼羽的男子见了四人终于转头过来,也不恼气他们直接忽略掉自己的失礼,朗声笑道:“日后到了清水上,拜的是一个师尊,便是同门了,定要相互扶持才是。” 这男子声音洪亮,且气息醇厚,连易凌天都唤作师兄的人,想必便是内门弟子了。 清水上收取内门弟子的条件极其苛责,便是要到了辟谷前期才能有进入内门的资格。 清水上是青宫分观,纵然外门弟子收入条件宽泛,但是总总算起来也不过四五百人罢了。 而内门弟子便是加上三位师叔,以及师尊本人也不过二十之数。 而面前坐着的炼羽师兄和余倩师姐便是这二十人之中的一员。 却是没想到自己四人竟然是受此重视,倒是惹得阿紫心中生疑。 可是如今多想也是无益,正要的事儿便是先见了礼才是。 见完礼,便听见陆子玉朝着炼羽师兄挑着眉嬉笑道:“炼羽师兄,你觉得如何?” 炼羽算是粗线条的人,被陆子玉这么一问,竟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便是直截了当的问道:“陆子玉,你这臭毛病,话儿总是说的含含糊糊的。” 陆子玉是个八面玲珑的人,早和内门的师兄师姐混的熟泛的很,被炼羽这么一呵斥也不害怕,又把眸子落在了余倩师姐身上。 余倩轻笑,指着阿紫和苏灼主动解释道:“炼羽,子玉这是问你觉得这两个丫头如何呢?” 炼羽仍旧不知道这话中韵味,便是真的抬眼过来盯着两个丫头看了通,之后语气客观的点评道:“紫衣服的丫头资质不错,但是绿衣服的就差些了。” 阿紫心中发笑,却是不想着清水之上也有这样的妙人儿,说的想的都是这般直愣。 倒是苏灼被炼羽这么一点评,本就惴惴不安的心更揪作一团,袖下的手把浅绿的裙摆都给捏的发皱。 余倩早就笑作一团,但是眸子却是没有离开两个丫头的脸,所以两人的反应便是尽是落在了她的眼中。 见余倩和陆子玉都是发笑,炼羽更是看不懂了,心中恼气,便是大声说道:“难道我看的不准不成,若是你们再这般笑闹,我明日定要在台上便是邀了你们比试一下才是。” 炼羽是出了名的练武迷,比试起来也管对方是谁,便是拼了全力的去,在清水之上便是出了名的难对付,所以炼羽这么一说,余倩和陆子玉便是马上止住了笑声。 余倩笑骂一声:“好个痴人,不懂半分情趣。” 骂完也不管炼羽瞪过来的眸光,便是朝着两个丫头问道:“莫要拘着了,且说说都唤作什么才是。” 阿紫拉了拉苏灼,但是苏灼却是干脆退到了她身后,躲着不肯出来了。 心中无奈,便是先答了:“师姐,我叫做柳紫。”刚说完,便是感受到身后躲着的苏灼拉了拉自己的衣襟,微微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她叫苏灼。” 声落了,面前的余倩却是突然变了面色,眉眼间勾着冷冽说道:“难道我的话儿说的不明白?为何要你帮她答了?” 阿紫没想到这前一刻还满脸笑意的师姐怎么一瞬便是换了面色,可是苏灼又是那样的性子,被余倩这么一吓,更是害怕的抖索了起来。 阿紫抬眼对视着余倩冷冽的眸光,也不惧怕,稳着气息答道:“师姐莫怪,苏灼天性胆小。若是师姐恼怒,便是算是柳紫冒犯了,愿受其罚。” 女子还小,说起话儿来倒是不卑不亢,大胆的很。 虽说要自己惩罚,但是眸子倔强,心中怕是不服的很。 余倩本就无意为难,只是想试一试这新来的小师妹的心性罢了,临危不乱,倒是个好培养的苗子。 但是这容貌,心中微叹,这等容貌若是让大师姐见了,怕是日子要不大好过了。 这时候,倒是一直冷着面色,以坑不声的易凌天站出来替两人说了话:“余倩师姐,时候不早了,想必大师姐定然等着她们过去训示呢。” 余倩见冷冰块易凌天竟然开口为两个小师妹说话,便是心中发疑,但也只是一瞬,便是卖了易凌天面子。 “罢了,跟我走吧。” 起身欲领着两人离去的时候,步子却顿在了苏灼身侧,侧首冷声说道:“及笄了吧,该是自己担着自己的事儿的时候了,莫不是日后事事儿都要柳紫帮你?” 第十一章 双阙阁 余倩的话儿说的在理,也是一针见血的指出了苏灼的短处,阿紫只觉得这余倩师姐虽说是呵斥着说的,到底心意是好的。 但是苏灼不是阿紫。 她性子怯弱敏感,本就受不住余倩的再三呵斥,如今冷冽的话儿入耳,更是心中泛屈。 阿紫扭头看苏灼欲拉她跟上的时候,果不其然,小丫头面色微红,眼泪珠子拥在眼眶里头,眼看着便是要流出来了。 微微叹气,此刻便也不是劝慰她的时候,只能强行拉了她跟着余倩师姐的步子出了三清殿。 于家兄弟见阿紫和苏灼这般便是走了,心中难免不爽,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看个不停。 炼羽盯着两个小子的反应,心中恼气。 炼羽不解风情,只当这四人孩子便是一齐来的,当下分开心有不舍。 但是他性子粗返,见不得七尺男儿这般多愁多绪的,便是出声呵斥,“莫要看了,好好在清水上修道,日后见面的机会多着呢。” 被炼羽这么一呵斥,于家兄弟也不敢造次,便是站正了身子,等着炼羽的吩咐。 见了两人这么受教,炼羽心中倒是觉得不错。 声音软和了些,朝着一旁的冷冰块易凌天说道,“凌天师弟,清浅师叔交代了,于家祖上与师尊颇有渊源,这两个孩子便是留在外门,你多多照看一二,三日之后,便是跟着其余的师兄弟一齐习课修炼罢。” 炼羽话儿落,易凌天和陆子玉皆是眸中闪过惊诧,不过想想也是,若是是有些门道,怎么会容他们四人在这并非晋选外门弟子的时候放了四人进山。 颔首应了,易凌天冷声说道,“炼羽师兄放心。” 炼羽微微点头,对于自己这个冷冰冰的凌天师弟,他还是很看好的,易凌天家世不好,资质却也不算上佳,但却胜在执着勤奋,更是有一股不屈的倔性。 如今走到外门大师兄的位置也是稳步而上,来之不易。 站起身子,抬手在易凌天肩头拍了拍,朗声说道,“如今凌天师弟也是快突破心动后期了吧,明年殿选,师兄在清水阁等着你。” 易凌天没少受炼羽师兄的照拂,纵然是冷着脸,但是心中却也是被这话问的一暖。 颔首抬眸,四目相对,却是没有多言。 送走了炼羽,易凌天便是将眸子落在了于家兄弟身上,思虑了一下,便是朝着陆子玉吩咐道:“将他们安顿下来吧,其余的明日再说不迟。” 陆子玉得了命令,便是颔首应了,然后勾手唤了于家兄弟走出了大殿。 这边儿的于家兄弟已经安顿的差不多的,阿紫和苏灼才跟着余倩到了双阙阁前头。 原是不在一个山头的,但是皆是以栈道相连,倒是省了不少脚力和时间。 余倩一路无话,只在前头引路。 身侧的苏灼又是拉着自己不肯放手,她心中的难受便是全显在她抓的让自己吃痛的手上了。 步子顿住,只觉得眼前的飞烟玉阁仿佛建在云间。 与三清殿的大气磅礴不同,眼前的双阙阁却是显得过分精致和华丽。 余倩放缓了脚步,指着前头的大殿说道:“这便是双阙阁。” 阿紫细细看了一圈,却是心中生疑,当下便是脱口问出,“师姐,子玉师兄说,二阁皆在主峰之上,为何此处亦有一处双阙阁?” 余倩听她一问,只觉得这小丫头到底是心明的人儿,心中生了好感,语气便是也缓和的多,“陆子玉说的对,不过青宫有规矩,女弟子修习之地,非带是双阙阁才可,所以师尊便在此处多设一阁,供外门女弟子修习,为了区分,大家便唤了它小双阙阁。” 余倩解释的清楚,阿紫听得明白,便是不再多问。 余倩也没空儿和她一一介绍,只想着师姐还在阁中等着,便是加快了步子朝着大殿走去。 进了大殿,前殿供的是三清神尊,阿紫扫眼,还能看到洒扫的师姐们。 余倩没有停步,一路领着两人进了东面的偏殿。 一进大殿,便是听见一道娇声传了过来,“余倩师姐,你可是又贪瞧了凌天师弟,回来的竟是这样的晚。” 青宫修仙之道,本就是承的双修之道,所以对门人的约束便是少些,性子随性些,不过如此也不会让门人古板无趣。 那娇声女子声落,就听余倩冷哼一声,当下就反击回去,“好你个顾瑶,你如今倒是闲发了,可是因为洛溪师兄不在山上了?” 被唤作顾瑶的女子啐了一口,后头便是没再做声。 阿紫没有抬头,只是拉着苏灼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没有多话一句。 接着,有一道冷冽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两人愈发不知规矩了,两个小师妹都在旁边站着,也不知羞吗?” 女子声音清冽的很,惹得阿紫忍不住抬头去看。 人如其声,落眼的女子眉眼之中一股清冷的韵味,好似晨雾弥漫的深潭之中一株卓然而立的清涟。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看得发愣,却是来不及收回眸光,正正的与那清冷女子撞上了正着。 余倩一看两人竟是对上了眼儿,心中一想,便是开口说道:“这是双阙阁的大师姐—灵珂师姐。” 阿紫被余倩这么一提,便是回了神儿。 收回眸光,拉了拉身后的苏灼,这次苏灼倒是没躲,两人颔首恭声唤道:“灵珂师姐。” 灵珂也是缓缓转了眸子,看了眼余倩问道:“清浅师叔可有交代?” 余倩愣了愣,随即才忙不迭的答道:“师叔说了,让留在外门修习修习,往后有了造化再谈其它。” 灵珂点了头,似乎对两个丫头顿时失去了兴趣,起身说道:“如此,你和顾瑶便是招呼着罢,我先回双阙阁了。” 殿内的人皆是颔首。 灵珂飘然离去良久,只听见顾瑶师姐骄哼一声,“事事儿便也是牵不住她,好不易露个脸儿,便又赶巴着回去了,莫不是觉得离开一刻,师叔便是会被别人抢了一般?” 余倩轻咳一声,顾瑶才止了声儿,不再多言。 顾瑶离两人近,她说的话儿自然是尽数落在了阿紫的耳中,只不过阿紫觉得此事儿好似与自己和苏灼没多大关系,便是只浅浅一听,就作罢了。 第十二章 怪女人 顾瑶师姐生的是个娇媚的模样,不似余倩师姐的英气和灵珂师姐的清冷。 但是三人皆是一水儿的美人儿,这点倒是毋庸置疑的。 余倩领着两人从小双阙阁的后殿出去,一路上倒是遇见许多颔首见礼的师姐们。 皆是一席白衣,好在清水上只是约束了衣服的一致性,却是没管发式还有妆容。 自然你也可随意在白色道袍上佩戴别的物什,比如香囊,玉佩一类的。 到底是宽泛的很。 一路看来,阿紫觉得清水上的女子大抵都是美貌的,虽说那些路遇的师姐们比拟不上内门的灵珂,余倩,顾瑶三人,但是都是各有千秋。 放在俗世,也是一方美人儿。 往下走了一阵儿,便是在一处十分宽阔的地方前头停了下来。 抬眼看去,尽是数不清的小院儿,并排列着,想该是女弟子们住处吧。 余倩将两人领到了一个小院儿的门前,便是顿了脚步,朝着里头扫视了一圈,然后开口唤道:“陆惜月,陆惜月。” “师姐。”余倩的唤声刚落,便是从小院里头促步走出了一个人,先是朝着余倩见了礼,然后眸子迅速的在阿紫和苏灼身上扫过。 “这两个丫头是新晋的,你看着给安置下来,该教的规矩也说上一说。” 陆惜月应了一声,笑着答道:“师姐放心,一早就给安排好了。” 余倩微微点头,接着扭头对着阿紫和苏灼说道:“你们跟着惜月师姐去了便是,不懂的事儿多问两句,这几日便是好好熟悉下规矩和环境,授课的事儿三日后再说便是。” 阿紫颔首,“多谢师姐。” 余倩微微点头,然后便是扭身离去了。 陆惜月见余倩离开,便是微微吐了口气,这才扭头细细打量了面前的两个丫头。 心中暗叹,这两人样貌皆是不俗,若是肯勤加修习,日后必定前程不可估量。 陆惜月说的不可估量,自然是日后双修的时候可配上一个资质样貌都更好些的男人罢了。 打量够了,陆惜月便是勾手领了两人沿着宽长的石道朝着里头走去。 边走边介绍道,“你们且看着,咱们外门的女弟子皆是在此住下的,前头住着的多是门中道行高的师姐。” 后头的话不必说,阿紫也是听懂了。 地位高的住前头,不行的便是住到后头。 如今自己和苏灼都是新晋的,便是算的最最末等的吧。 果不其然,陆惜月领着两人竟是生生走到了石道的尽头才作罢,又朝着左边拐过去走了一段,一个在这群院子最末处的小院子便是显露了出来。 阿紫愣怔的看了看,心中干涩,这,还真是偏僻啊…… 但是她也不是计较这些的人,也只是感叹一句,便是抬眼四处打量了起来。 这院子若说偏远还真是远,更是安静的很,后头不远便是匆匆林木,大片看不到边的林木后头约约是个山头。 阿紫看不真切,便是不再看了。 拉着也在四处打量的苏灼跟着陆惜月的步子进了院子。 院子看起来略显小些,但是也是有着前头院子的,前院里头摆着石桌石椅,还晾晒着一件白色的道服。 阿紫一愣,指着那道服问道,“这是?” 刚问完,不等陆惜月回答,便是从旁侧的廊上走出来了一个人儿,“咦?” 一声轻咦引得四双眸子对到了一处。 “师姐,这可是今早儿说的两个新来的师妹?”廊上的女子缓步走了过来,也是一席白衣,但是阿紫打眼瞧着却是觉得她那小脸儿比身上的衣服还要苍白,唇上也是没有什么血色,白袍下头掩着的身子更是瘦弱的很。 那陆惜月显然对这瘦弱的女子不屑的很,声音不耐的说道:“这是新晋的小师妹,院子不够住了,这里不还能够住上三人吗?便是先让她们在这儿住下吧。” 那瘦弱女子却也是不在意陆惜月的不屑态度,听完她的话儿便是扭头打量了阿紫和苏灼,眸子在她们身上上下移动,看得阿紫心中一紧。 不知为何,她约约觉得这女子看自己和苏灼的眸光异样的很。 陆惜月显然不愿和她多说,当下便是摆手招呼阿紫和苏灼跟上。 直接无视掉她的存在,便是开口介绍道:“这里头的院子设置的也是不同的,你实力强了,便是能够住了前头的单独一人的院子,但是像你们这种新晋的,便是只能先四人挤在这一个院子里头了。” 阿紫倒是不在意,但是她却是没有留意到身后的苏灼眸光中一闪而过的异色。 “这是前厅,还有修炼之处。”陆惜月指着前院的两间比较大的屋子说道。 说完,又引着两人上了偏廊。 绕过去,便是能见到四间屋子两两相对,中间是个小院。 再过一道拱门,便是进了后院,后院都是空地,其中有一片儿种了些东西。 后院还有两间小屋,陆惜月说到时候也自行做些饭食,或者是用来圈养灵兽的地方。 阿紫细细看着,觉得清水之上确实是有钱的很,单说这算是最破的四人合住小院,便是面面俱全,还是个三进的院子。 倒也是不错的,阿紫微微点头。 后院看完,陆惜月又领着两人回到了中院里头,指着那四间屋子朝着两人说道:“你们自行选了,住下了便是。” 阿紫与苏灼点了点头。 陆惜月见两人也是乖巧的很,且两人年纪实在小,便是先扭头朝着身后看了看,确定那瘦弱的女子没有跟过来,才倾着身子朝着两人小声说道:“别怪师姐没有提醒你们,与你们同住的女子之前犯了规矩,是被费去修为的废人,你们还是少于她接触的好。” 阿紫听了心中一愣,这档口,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苏灼竟然破天荒的开了口问道:“师姐,她触犯了什么规矩?” 阿紫更是呆愣,扭头看了身侧的苏灼一眼,心中发疑,却还是在陆惜月的面色冷下来之前拉住了苏灼,颔首说道:“我们知道了,多谢师姐提醒。” 陆惜月这才收了不悦的面色,开**代道:“你们先去收拾罢,在山上要用的东西早已经替你们备好了,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去院子里头找我。” 阿紫一听,忙颔首道谢,然后拉着苏灼送了陆惜月出去。 两人站在门口远些的地方,阿紫见她走远了,就欲扭身进去。 步子还没有迈开,身侧的苏灼便是突兀的开口说了话:“阿紫,你方才为何不让我问个清楚。” 阿紫一顿,扭身来看苏灼,往日里头总是垂着眸子,切切弱弱的苏灼此刻直直的盯着自己,眸子里头尽是质问之色。 心中一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感觉错了,为何觉得面前的苏灼有什么不一样了呢? 难道真的让阿爹猜对了吗? 第十三章 怪女人(二) 两人愣怔的站在门前,苏灼好似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异样,便是侧身拉住阿紫的手臂说道:“阿紫,我只是觉得日后咱们是要和那师姐同住的,若是对她一无所知,不是也不好吗?” 阿紫见她恢复了常色,才吁了口气,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太过敏感了。 阿爹纵然分析的有理有据,但是也不可全信的。 毕竟阿爹又不和阿灼常在一处,怎么会知道仔细阿灼的心思和品性。 想定,便是不在纠结,勾了笑意,拉着她边走边说道:“阿灼说的有理,只是咱们初来乍到,万莫多事儿才好。” 苏灼点头,娇笑一声:“知道啦,还是阿紫稳妥,难不怪大兄和二兄都要娶了阿紫进门主持家事呢。” 苏灼只有对着自己的时候才会放开些,所以,阿紫便是格外疼惜她些,总想着把这个阿灼妹妹照料好了才是。 “好你个苏灼,还敢说我,莫不是忘了那时候二牛追着你要你当他媳妇儿的时候了?” 两人互相揭了老底儿,便是一前一后追着小跑进了院子,笑闹声瞬间便是充斥了这个本还略显苍凉的院子。 后院里头,佟若依挽了挽袖头,接着俯身照料那些绿莹莹的四叶小草。 两人一路追着跑到中院,后头的苏灼才追到了前头的阿紫,拉住她的手臂,两人笑作一团。 笑完闹完,终于是想起了正事儿,苏灼扫了眼面前的院子,扭头对阿紫说道:“阿紫,你先选吧。” 阿紫摇了摇头,眸子弯弯,“阿灼小,该是阿灼先选。” 说完,见了阿灼又要张口说话,便是先一步阻了她:“莫要让了,再让天儿都该黑了呢。” 苏灼点头,眸色闪动,从小到大,自己只在阿紫这儿享受过这种感觉。 打小寄人篱下,看着姑母一家和乐融融,只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儿,所以便是更加的小心翼翼生活着,生怕自己多一言,便是惹了他们憎恶。 若不是那年遇见阿紫,自己怕是仍旧要这样下去吧。 从没有一个人看向自己的眸子里头充满着崇敬和喜爱,‘你教我抚琴好不好’。 阿紫事事照顾自己,更是愿意听自己讲话,让自己在她面前愈发的大胆起来。 那时候苏灼才知道,大声笑闹是那样的美好。 有人关注是那样的美妙。 进了屋子,手下轻轻的抚摸着放在榻上的白色道服,苏灼突然用了劲儿,平展的道服瞬间便是在她的手下皱作一团。 清水之上,我苏灼再不要仰人鼻息的活着,而是要凭着自己的实力,让别人都看到我,看到我苏灼。 两人的屋子相邻,皆是在左面,苏灼指了挨着前院的那间,阿紫便是住了后头的一间儿。 两人选好了屋子,便是欢喜的进去探看了。 隔着一堵厚厚的墙壁,阿紫自然不知道那边的苏灼是何种情绪。 屋子分为内间外间,外间略显小些,是个小厅,隔着一个镂空垂帘拱门,进去的便是里间。 软榻,妆台,衣架,书桌……却是样样俱全。 阿紫也是瞧见了榻上摆着的几套白色的道服,想是为了换洗,所以便是一劲儿给了五套。 阿紫眸光转了转,便是将身上的包袱扔在了圈椅上头,然后站在软榻前头,解开了衣衫。 咚咚咚…… 苏灼被这敲门声一惊,紧紧抓住衣襟的手猛然松开,下意识的平展了几下,才侧着头朝着外间说道:“进来吧。” 门被推开,从外间进一个人。 一席白衣,女子弯着眸子,脸颊上的梨窝荡着笑意,“苏灼师妹。” 苏灼看得发傻,被她一唤才回了神儿,面前的女子笑的发甜,笑的真心。 慌忙的站起身子,略显急促的说道:“阿紫,你穿这身真是好看。” 阿紫察觉到她的异色,收敛了笑意,缓步走到她的身边,促声问道:“阿灼,你怎么了?可是想家了?” 阿紫没多想,只以为眼前的略显愁容的苏灼心中念家了呢。 苏灼微微摇头,怎么会想家? 自己还没有在清水之上搏得一席之地,到那时候,自己再次归家,想必便是会不一样吧。 如此想着,苏灼才感觉心中好受许多。 拉着阿紫的手说道:“阿紫多想了,方才只是被你惊住,快快快,柳紫师姐,让师妹好好瞧瞧。” 见苏灼勾着笑意,阿紫便是信了她的话。 两人又在屋中闹了一阵儿,阿紫还非缠着苏灼换了道服,没想到苏灼上身,比上阿紫更是要好看些,而且约约看起来还和灵珂师姐的气韵有些相似呢。 阿紫盯着她看了半天,脑海里头又是想起来初见她的模样,其实若是苏灼性子大胆些,却也真是完美了。 连声赞的她脸颊微红才作了罢。 两人正欲再说些话儿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儿的敲门声,两人相视看了看,便是想到了那个同住的师姐。 苏灼眸色不悦,阿紫按了按她的手,便是理了理衣襟朝着外间儿走了出去。 门一开,外头果然站着那个瘦弱的女子。 阿紫颔首见礼:“师姐。” 那瘦弱女子眸色一愣,半天也是没有说话。 阿紫心中生疑,见她只是盯着自己看,也不说话,也不进来,想了想便是开口问道:“师姐,你没事儿吧?” 被阿紫这么一问,佟若依才回了神儿,苍白的脸上勾起了一抹苦笑,随即阿紫便是听到她声音凄然的自嘲道:“许久未有人唤我师姐了,如今突然听到,难免呆愣,吓着师妹了。” 阿紫忙摇头,想起来之前陆惜月说的事儿,心中便是对这瘦弱的女子更是生了怜悯。 “师姐严重了。快快进来说话吧。” 说罢,便是引着佟若依朝着里头走。 瘦弱女子点头轻笑,然后便是跟着阿紫进了屋子。 这时候,苏灼也是从内间儿走了出来,抬眼从那瘦弱女子身上扫过,然后便是落在了阿紫的身上。 阿紫心中一凛,便是知道苏灼不待见这瘦弱女子,隔着那么远又不好提醒,但又想着三人日后还要同住,心中便是犯难。 便是只得开口引得那瘦弱女子的注意,“师姐,还不知道师姐唤作什么呢?” 那瘦弱女子被阿紫引到厅子前头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然后才轻声开口答道:“俗姓佟,名若依。” 第十四章 灵石 “原是若依师姐。我唤柳紫,师姐若是不弃,可唤我一声阿紫。”说完,又扭头指着苏灼说道,“她是苏灼,师姐也可……” 话儿没说完,便是被苏灼开口打断了,“阿紫,我想出去转转,你与她在这儿说话儿吧。” “阿灼。”阿紫的话儿还没有唤出口,苏灼便也是头也不回直直的出了院门。 早感觉到阿灼好似有些不同了,但是却没想变化如此之大,让自己措手不防。 难道真如阿爹所说,人压抑的久了,若是有了机会,一朝爆发,便是会变成另一个人儿不成? 猛然摇了摇头,摒弃脑子里头的想法。 最起码,阿灼在自己面前也是没有变的。 而且阿灼若是变的大胆些,爱笑些,不那么怯弱,小心翼翼的话也是好的呀。 想到这儿,阿紫便是忙扭头朝着佟若依说道,“若依师姐,万莫怪罪,阿灼她今日心情不好,并非针对师姐。” 佟若依轻笑一声,摆手说道:“无事。” 她早就受尽了这样的眼色和态度,早就不在意了,以前便是想不通,别人的眼光怎么能左右自己的一生呢? 若是自己想通了这个理儿,那便是也不至于落到如此下场了。 想起旧事儿她面上难免失落。 可是又想到面前还站着个小师妹,便是收敛了神色,“那我便叫你一声阿紫吧。” 阿紫点头,在一旁坐了下来。 佟若依接着说道:“阿紫,不知道你们为何在这个时候上山,据我所知,现在并不是招收新弟子的时候啊?” 阿紫晒晒一笑道:“说起来师姐莫要见笑才是,阿紫所住于家村的先人与清水上的师尊有些渊源,所以之前村主便是休书一封,得了师尊同意,我们四人便是进了山。” 说完,还怕佟若依不明白,又加了一句说到:“其余的两个是村主的亲子。” 佟若依点了点头,温声道:“那为何苏灼姓苏,阿紫姓柳?” “师姐不知,苏灼是村主夫人苏阿母的侄儿女,而我的阿爹是于家村的教书先生,和村主是好友。” “原是如此。” 佟若依叹了一声,然后眸子盯着阿紫一会儿,才说道:“阿紫,我在山上呆的时日也不短了,若是你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来问我。” 阿紫欢喜,站起身子说道:“如此多谢师姐了。” 佟若依摆了摆手,叹声说道:“阿紫日后莫要叫我师姐了,这山上已经无人唤我师姐了。” 说罢,便是欲起身离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想起了什么,扭身过来交代到:“阿紫可会烧饭?” 阿紫点头,虽然没有阿娘,但是阿爹却是很会烧饭,也教了自己不少。 见阿紫点头,佟若依接着说道:“你们如今还不能辟谷,一日三餐却也是要吃的,后院的小厨房便是能烧饭。当然,你也可用灵石去食居吃饭。” 阿紫一愣,才想起来路上陆子玉师兄说的话,在这清水之上事事儿都要用了灵石,这灵石分为棕、白、黄、紫四种,四类灵石以百换位,即一百棕石换一个白石,如此算来,自然是紫石价值最高。 可是平日里的花销却也是不大,比如平日里去食居吃顿饭,也不过要两颗棕石罢了。 沉思的功夫,佟若依便是已经走了出去。 阿紫追着她的身影看了过去,便是瞧见她进了与苏灼正对着的那间屋子。 吁了口气,阿紫扭身将苏灼的门阖上,然后沿着廊子进了自己的屋子。 一屁股坐到榻上的时候,却是被咯的一声惊呼。 慌忙的起身站起来,却是发现软被上头还躺着一个紫色的小布袋,因着和软被的颜色相似,阿紫之前便是也没有瞧见。 将那小紫袋捡了起来,在眼前掂了掂,只感觉手下沉沉的,好似里头装着什么东西。 递到眼下,将袋口拉了开来,探手进去摸了摸,手再伸出来的时候,手心中便是多了一颗白色的灵石。 盯着那灵石,先是一愣,随即阿紫便是笑弯了眸子。 灵石…… 还是白灵石…… 阿紫将袋子里头的灵石尽数倒到身侧坐榻上的小桌上头,倚着小桌细细的数了一趟,竟是有十颗白色的灵石,还有三十颗棕色的灵石。 突然想起了陆子玉师兄说过,外门弟子入门前三个月,清水之上会提供吃住,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将灵石又捡到了自己的小紫袋里头,阿紫将它系在了腰间,拍了拍,好在那灵石不似寻常石头那般笨重,否则缀着这一包灵石,不把腰带扯坏了才是。 系好灵石,阿紫起身将小包袱里头带的一些物件儿都尽数的翻了出来。 又前前后后的把屋子理了一遍儿。 忙完这些,外头的天儿都有些泛黄了。 探着身子朝外看了看,苏灼还是没有回来。 微微吐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丫头跑到哪里去了。 回了屋子,摸出小抽屉里头的火折子,将小案上头的红烛点了起来。 脱了鞋子上了坐榻,双手支在小桌上头,开始借着烛光细细的读了那本搁在道服上头的小册子。 《清水入门手册》 编著人:陌泽大师兄 阿紫捧着脸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面前的烛光微微晃动了几下才稳了下来。 哪有人这样,写了名字便就罢了,为何还要多添一笔大师兄。 心中好笑,手下的动作却是没有停。 接着烛光,细细的翻阅开来,一页一页的读了起来。 开篇讲得是青宫的宗旨,历史,还有结构,以及历任宫主的大致简介; 第二篇讲的是修仙历程,分为十一个阶段,分别为筑基期,培元期,心动期,辟谷期,结丹期,元婴期,出窍期,分神期,合体期,渡劫期,大乘期,便能得到飞仙,登上九天了; 第三篇讲得是分观清水上的设置,师尊唤作清仁,还有三个师叔分别为清浅,清漠,清湛,现今内门弟子男子十人,女子四人;外门弟子不计。 后头还分篇分章的讲了清水上的门规,以及灵石的运用,更有细到穿衣装扮等等。 阿紫细细看来,只觉得面面俱到。 一抬头才发觉窗外的天儿都是黑透了,揉了揉被自己捧得发麻的脸儿,然后便是合上了书册,穿了鞋子。 出门去看,苏灼的屋子仍旧是漆黑一片,这丫头天儿这么黑了怎么还不回来。 一抬头,对面佟若依的屋子里头也是漆黑一片,心下生疑:师姐她这么晚了,也是不在吗? 不过这也是常有的事儿,若是在那些远些的山上采药,或者捕捉妖兽一类的,便是也会夜不归宿,这点,清水上倒是不管的。 第十五章 脸不红,心不跳 佟若依师姐的去处阿紫管不住,也不愿管,但是苏灼这么晚还没有回来,自己心底到底是没谱的。 犹豫了下,还是扭身进了屋,稍稍的收拾了一下,带了几块棕灵石便是锁了门,绕过门廊便是出了院子。 天儿已经黑透了,沿路两侧的小院里头都是亮起了烛光。 阿紫扭着头四处扫了扫,步子还没有迈出去,便是瞧着从两间相邻院子的夹道里头走出来个人影。 由着阿紫她们住的地方过于偏僻,所以往来的人便是少得很,到了晚上,更是少有人烟儿。 阿紫将手中照亮的‘灯石’抬起来朝着前头照了照,那边便是传来了少女的柔声。 “阿紫,你照什么呢?” 心中一顿,眸子一下子就弯了起来,比天上那轮弯弯的月牙子还要弯,唇角一勾,便是促步赶了过去,一把拉住苏灼的手臂,促声说道,“阿灼,你去哪了?” 苏灼本见阿紫出来寻自己便是已经心中欢喜了,如今见阿紫的声音面色都是染着重重的担忧,心中更是喜极。 回拉住阿紫的手,苏灼说道:“咱们初来乍到,好多事儿都是不懂的,还是要请问了那些师姐们才是。所以我便是逗留的久了些。”苏灼说完,不理阿紫面上的讶然,摇着阿紫的手接着说道:“你不知道呢,清水上真是极好的,那些师姐都对我很和善呢。” 说罢,这才理会了阿紫的异样,蹙眉轻问,“阿紫,你怎么了?” 阿紫摇了摇头,垂着眸子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阿灼突然变了好多,让我有些……”低沉的话儿没说完,阿紫便是抬起了头,对上苏灼的眸子,满脸喜色的说道:“不过,这样对阿灼也是好的。” 苏灼不解,对上她的眸子,半天,面上却是突然勾上了紧张,紧紧的拉着阿紫的手说道:“阿紫,不管苏灼往后什么样儿,都不会对阿紫半分不好的。” 阿紫噗嗤笑了出来,“阿灼这般紧张做什么。阿灼说的话,也是我想说的话。” 月色下,两个少女轻轻的许下了承诺。 可惜夜色沉重,无人见证。 这边两人相执着手,温情的话儿刚说完,苏灼好似想起了一件事儿来,眸色神秘的凑近阿紫,“阿紫,你想不想随我去个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 不容阿紫多问,苏灼便是一把牵起了阿紫的手,小跑着进了方才苏灼走出来的那个偏暗的小道。 阿紫也不问,只跟着前头的拉劲儿向前跑去。 前头是苏灼,所以便是没什么好顾忌的。 穿过一座座小院儿,偶尔还能看见几个师姐在石道上走过,朝着奔跑的两人侧首看来。 路子是越走越偏,但是前头的苏灼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接着周围更是暗了下来,也再见不到院落了,再小跑下去,路势竟然是有了朝下的趋势。 阿紫不解,去仍旧没有多问。 如今正是六月,山里的天儿才初初的热了起来,两人这么一遭跑的,背上便是有些温热,竟是扑了一身香汗。 前头的苏灼也是跑不动了,步子也是慢了下来,阿紫趁着这个档儿朝前走了两步,与她并齐行着。 见她蹙着眉头边走边朝着四处打量,也不知道在找些什么,阿紫想不想,便是出声引回了她的眸光,“阿灼,找什么呢?” 苏灼被阿紫一唤便是回了头,却是没有回答阿紫,而是嘴中小声喃喃道:“咦,奇怪了,孟颖师姐明明说的是这儿啊,怎么找不到呢?” 阿紫见她专心在找,便是不打扰她。 停下步子,抬头细细的打量了四处的环境。 原来此刻,两人是处于一处山谷之中,往后抬头看去,那一片点点橘光该是自己所居住的地方,而与自己居住的地面的地方对面山头亮光的地方则是外门男弟子所居住的地方。 两个山头,相连的便是这片长宽的山谷。 清水上并不限制男女弟子见面的自由,只是彼此都不能进入彼此的居住之所罢了。 如今天染浓墨,好在这片山都是被清水之上的师尊设了结界的,所以并不会遇见妖兽一类的。 但是却也不一定,因为这还要看人品,若是你恰巧运气很背,恰巧在晚上,你实力又底,又恰巧遇见一头饿极了闯过结界的高阶妖兽,那便是只能等死了。 由于阿紫细看了《清水入门手册》,那编著人陌泽大师兄又用了浓墨细致的描写了其中的恐怖。 所以此时此刻,比较惜命的阿紫便是觉得阴风阵阵,好似那远处看不清的黑暗中藏着什么东西似的。 想了想,还是觉得家中稳妥,便是想唤了苏灼回去,有什么明早再看也不迟啊。 一扭头,便是见苏灼已经离自己很远了,而且是钻到那乱石林立的地方去了。 阿紫怕她出事儿,便是立马小跑了过去。 掂着裙摆踩过坎坷不平的夹缝小道,终于是追到了苏灼的步子。 在后头轻拍了她的背,开口说道:“阿灼,可找到你说的那处好地方了?” 苏灼没有扭头,仍旧是往前走着,好似中了魔似的。 阿紫又唤了一声,却是仍旧不见她回声。 心中一凛,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儿,刚欲抬手强行拉住她的时候,面前的夹缝小道却是豁然开朗了起来。 接着便是听见苏灼一声轻叹:“阿紫,你瞧。” 阿紫不解,朝前走了两步抬头去看。 这一看,才知道为何苏灼会愣怔如此了。 眼前的景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一方瀑布在银月下方飞流而下,好似是皓月泄下的银光一般,尽数落在了脚下那片氳着雾气的清水之中。 然后成蜿蜒之势,在林石的掩映下不知道流向了何方。 两人皆是静悄悄的欣赏着眼前的景致,心神都好似被吸了过去使得。 “这难道是?” 苏灼点头接声儿,“正是清水之源,九天湖。” 清水之上三大景儿之一——天成落月,尽归九天仙湖。 阿紫看得出神儿,所以当眸子落在那不远处湖水之中静静的倚着湖边儿光滑的青石的人儿的时候,还以为是月光朦胧,自己看错了眼呢。 一边儿的苏灼还盯着面前的瀑布看得出神儿,眸光还没有扫到那边儿去。 且阿紫也不敢肯定自己是否看得真切。 按理来说,这九天湖的水对于修炼有益,有人在此也是没什么惊诧的。 但是这是大晚上呀。 当然也不能排除掉某某师兄或者师姐特别勤奋。 阿紫先是不敢肯定那是不是个人,若是个人,也不敢肯定他是死是活,更是不能肯定她是男是女。 苏灼一扭头,便瞧见阿紫盯着边角的一处愣神,还以为是什么好景致,忙不迭的也顺着她的眸光看了过去。 “呀!那不是个人吗?” 第十六章 弄巧成拙 苏灼心中没有防备,一看见竟然有人,便是忍不住惊呼出口。 虽说瀑布落潭的声音也不小,但是在这夜间,那人又是离两人也不远,阿紫一惊,第一反应便是拉着苏灼在旁边一个巨大无比的滑石后头躲了起来。 躲好了身子,两人凝气摒神良久。 开什么玩笑,若是冲撞了什么有脾气的师姐师兄,可不是白白要惹了麻烦。 可是一阵儿过去了,除了两人浅浅的呼吸声,和远处的水落声,便是听不到一句人声。 阿紫第一反应便是自己瞧错了。 想了想,还是按住苏灼让她先躲着,自己出去探个究竟才是。 身子几乎贴在前头的大石块上头,轻手轻脚的冒了个头。 人影还是在那,一动不动的。 阿紫心中生疑,若是个人,该早就被两人这么大的动静惊醒了才是吧。 可是…… 月色下头,阿紫再看,仍旧是否定不了自己的视觉,那应该是个人吧。 这边儿阿紫正在思虑的出神儿,那边儿的苏灼已经按捺不住也冒出了头。 苏灼细细的盯了一会儿,没扭头只听见阿紫轻声说道:“不若,我们过去瞧瞧不就知道了吗?” 苏灼愕然,扭头来看,纵然她改变了不少,但是心底还是留着以往的痕迹,蹙眉轻问:“这样,不妥吧?” 说实话,阿紫本也是生了退意的,此时此刻,若是离开的话,便是最稳妥的处理方法。 可是…… 阿爹说过,自己来清水之上的任务就是要找一个人,一个腰间有月牙形青色胎记的男人。 可是那胎记生的位置尴尬,自己又怎么去找。 如今,莫不是上天赏了一个大好的机会,那人若是清水上的师兄,此刻,天时地利人和的,自己怎么能放过探查的机会。 想到这儿,阿紫忍不住自嘲了一句:为何,感觉自己如今的样子很是猥琐不堪呢。 不管了,正事儿要紧。 可是此事儿又不能和苏灼说,想了想,少女眸子一转,扭身朝着苏灼无比真诚的说道:“阿灼,你瞧那人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若是他在修炼中乱了精神,晕倒在此,这夜黑风高的,咱们又都是同门,怎么能置之不理呢?” 苏灼愣怔,阿紫的话儿,貌似有些诡异的道理。 看着阿紫已经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苏灼一咬牙,也不多劝,抬脚也是跟了上去。 夜色下头,两人秉着呼吸,轻脚接近那倚着石岸的身影。 走的再进些,在前头的阿紫倒抽了一口气,果然是个人,而且还是个没穿衣服的人。 这时候,只想着青月印记的事儿了,哪还记得自己此时此刻所要做的事儿有多么的骇俗。 后头跟上来的苏灼也是看清楚了那人的背影,他……分明……分明没有穿衣服嘛。 一愣,脚下的步子也是停了下来,想起来回神儿叫住阿紫的时候,前头的女子离自己有段距离了,而且离那人也是只有五六步的距离了。 怕惊扰了那人,也不敢出声去唤。 由着窘迫,更是不敢朝前走。 两下为难,苏灼便是留在了原地,进退不是。 这一顿的时间,阿紫已经走到了那人的身后。 阿紫无视掉他的后脑勺,先是四处扫视了一圈,果不其然,一套深灰色的道服被整整齐齐的搁在那人的不远处。 深灰色道服? 清水之上不论男女弟子皆穿白色道袍,深灰色道袍…… 呀! 他是…… 师叔? 心尖儿一颤,这次糟了,竟然是偷看到师叔的头上去了。 几下比量,阿紫便是掂量了轻重,这清水上清子辈儿就四个人,不管哪一个都是拿出来能撼动一方的大人物。 自己初来乍到,可不想落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下场。 为了阿爹的托付,阿紫毅然决然:走! 可是屈着的身子还没有站正,身前的人儿便是有了动静。 心中一凛,便是欲找个地方躲躲,但是四处扫视,才发觉自己站的这片地方颇为荒凉。 形势窘迫,阿紫只能怪自己这次实在是太冲动,说不好真是要夭折于此了,还要连累阿灼…… 对了,阿灼? 一扭头,顿时一股阴风飘过,身后来的路上哪有什么人影。 不容她惊诧,身前的人儿已经转身过来,湖水被他的动作搅动的哗哗作响。 阿紫不敢多看,迅速低头颔首屈身,朝着前头的人行了个正礼,稳声道:“师叔好。” 随着自己的这声问候,前头的动静便是停了下来,阿紫微愣,却是没有抬头。 僵持了不知道多久,久到阿紫都以为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的时候,那人终于是出了声。 大约是湖水煞凉的缘故,那人的声音勾着一丝沙哑,“你是谁?为何在此?” 阿紫没抬头,仍旧是做着自以为毕恭毕敬的姿势,声音明朗:“我唤柳紫,是今日白天刚上山的新晋弟子。”自我介绍完毕,想了下,还是多加了一句:“不知师叔在此,无意冲撞,还望师叔不要见怪,弟子这就离去。” 说罢,不等上头的人回答,便是扭身一溜烟儿要跑。 步子迈开两步,阿紫的身形却是突然一顿,然后女子朝着前头看了一眼,吐了口气,又乖乖的转了回来。 心中暗恼:自己的两条腿怎么跑得过他设结界的速度。 乖乖的站了回去,仍旧是低眉顺眼,好似方才的一切都是没有发生一般。 “柳紫?可有别名?” 阿紫努力盯着自己的脚尖发愣,却是没想到面前的人突然问了这么个特别的问题。 “啊?”自然反应的一愣,然后便是缓缓抬了头。 月色下,阿紫只瞧见了一双深紫色的眸子,在夜色下勾着浓浓的神秘和妖异。 微愣,心中的第一反应便是:是人吗? 口随心动,“敢问,师叔尊号是何?” 那紫色眸子的男子先是一愣,然后盯着岸上个头怕只及自己胸口的小丫头浅浅笑开:“怎么?” 少女眸色凝重,缓缓的后退了一步,盯着自己稳声说道:“夜色撩人,弟子生怕雾气遮掩,看不清面前真假,若是妄向他人唤了师叔,岂不是丢了清水脸面。” 紫眸男子这才明白面前的丫头想的什么,忍不住轻笑出声:“青宫梓月。” 第十七章 女流0氓 青宫梓月…… 声落儿,女子身形微颤,袖下的冒着虚汗的手悄悄的攥了起来。 阿紫有些发慌,莫不是陌泽大师兄笔下的稀罕事儿真让自己给碰上了? 《入门手册》上言:清水上的师叔和师尊仅有四位,皆是排的‘清’字辈。 面前的人自称师叔梓月,可是哪有什么梓月。 难不成是化作人形贪凉九天湖的高阶妖兽,妄称清水师叔骗自己么? 可是…… 一想到方才那人不动声色的便是能瞬间布出空间结界,便知紫眸男子道行不低,而自己如今还处于菜鸟阶段,这力量悬殊悬殊也太大了吧。 一瞬间,阿紫便是分清了利弊。 此番落难,跑是跑不掉了。 不过好在苏灼已经离去了,不管如何,总不至于拖累了她才是,至于自己,便是只能瞧的造化了。 想到此,反而是镇定了下来。 然抬眼盯着面前赤0裸着上半身的紫眸男子说道:“弟子有一事儿相求,不知道师叔可能同意?” 男子微愣,眸子里头却是流光转动,倒是想看看面前的丫头打的什么主意。 见紫眸男子没有反对,阿紫便是稳着声音说道:“夜色重,湖水凉,师叔可否先上岸来?” 阿紫这时候完全是司马当做活马医了。 阿爹交代过,自己要找的拥有青月印记的人是在清水之上,这话儿给的范围极广,比如此刻,阿紫以为面前的妖兽在雾隐山修行,莫不也算清水之上的? 反成自己就要交待到这儿了,若不把握时机看了他的腰间,可不是白白亏了。 如此一想,便是硬生生的说了方才的无礼话。 那人显然没想到面前有着弯弯皎月眸子的女子出口便是说了这么生猛的话,一时间便是愣怔到那,不知道如何是好。 面前的人半天没有反应,阿紫盯了又盯,便是没有了耐性,眉头扭着,试探性的问道:“师叔可是怕我看见,那不若,您背过身去,我将您的外袍递给你可好?” 紫眸男子听她说完,愣然的紫眸突兀的闪过一抹笑意,不待阿紫细细品味,只见他已然缓缓转身,“好。” 阿紫吐了口气,活了十五年了,却也没干过这等厚脸皮的事儿。 屈身捡起了地上的灰色长袍,轻轻的拍拍,这才双手捧了起来,一步一步的靠近石岸边儿的男子。 男子下半身尽数没在了水中,阿紫一步一步的走近些,才能从他宽平的背朝下看向腰际。 离石岸还有两步的时候,步子突兀便是顿住了,一勾弯弯浅青色残月一半没在水中,湖水荡漾,好似水中倒影。 真假变幻,使得阿紫总以为看错了眼。 事情顺利的过了头,简单的过了头,来的突然的过了头,倒是让阿紫一颗心都蒙上了雾气。 这就找到了吗? 才一天不到,就找到要找到的人了吗? 这也…… 也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深疑,总之人就这么愣愣的站在了那,眸子和身子都是一动不动的。 湖面安静,画面诡异。 月色下头,九天湖中是半身赤0裸的紫眸男子,身后岸边儿,双手捧着长袍的白衣女子,眸子弯弯,盯着男子的后背愣神。 好在梓月等的实在是不耐了,便是缓缓的扭头过来,皱眉不满,“怎么了?” 身子还没有转正,就听见身后的女子惊呼一声:“别动!” 停住转身的动作,头确实微微的扭了过来,眼角瞟到身后的女子一跨步的走到自己身后,半跪在石岸边儿上,抬手便是碰上了自己的后背。 一点凉意刺入心尖,紫眸男子一愣,便是迅速的后退扭身。 看向女子的时候,她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自己的袍子被趴在岸边的她一手按在了地上,另一只手愣愣抬起,半天,女子垂着眸子说了一句话:“不对啊,阿爹说的不对啊,不是说,碰到了就会有感应的吗?” 轻喃完毕,才恍然回了神儿。 抬眼便是对上一双布满怒气的紫眸。 糟了! 心中一凛,便是忙不迭的将手下的袍子拉了起来,双手碰上,颔首说道:“师叔,请穿。” 紫眸男子冷哼一声,水声哗哗。 阿紫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感受到好似下了一场秋雨,落了自己一身凉意。 被他带了一身的湖水渗入袍子之后,身后便是传来男子邪邪的笑意:“柳紫,本师叔的后背可好看?” 阿紫颔首,默默的原地转了九十度的弯,继续保持着最最恭敬的动作:“师叔的后背当真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好看,弟子能瞻仰一二,也不知道是修了几世的福气。” 男子轻笑出声。 阿紫暗暗唏嘘: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笑完,紫眸男子捡起地上的腰带,低低的叹了一声:“你真是柳紫?” 这声底叹,叹的阿紫心中搅作一团,道行深的人说话果然不一样,这么的……无厘头,没逻辑。 叹完,高人就潇洒的离去了。 阿紫抬眼瞧了瞧,确定虚空踱步的男子没有摔落,才放心的吐了口气,起身躬身,“师叔好走。” 再抬眼,紫眸师叔已经彻底消失在眼前可见的虚空当中。 阿紫再叹了一声,才扑了扑膝头衣襟上的虚灰,扭身离去了。 那紫眸高人,怕真是清水之上的人,否则,这事儿怎么会这么容易的就这么平平淡淡的收场了。 不过好在自己小命安然。 扭身缓步,沿着来的时候的小道从夹缝石道穿了过去,夜黑风高,她竟是又瞧见了疾步而来的苏灼。 疑声停步,朝着跑的嘘喘的人儿问道:“你这是?” 苏灼顿住步子,先是上下打量她一番之后,才喘着气顿顿停停的说道:“你没事儿就好,那人……” 见她只喘的厉害,阿紫便是扶着她替她抚了抚背,听她呼吸均匀些,才答道:“无事,是师叔大人,才不会和咱们这种无名小弟子计较的。” 苏灼吐了口气,抹了额间的虚汗:“那就好。” 阿紫这才瞧见她额间的虚汗,轻蹙眉头:“你这是?” 苏灼见阿紫不解,想了想,竟然是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你猜猜,我方才为了突然离去?” 阿紫自然不知,诚实的摇了摇头。 苏灼先是朝着四处瞧了瞧,然后一脸神秘的勾手让阿紫凑过来,接着倾着身子将背在后头的手抬到了两人中间。 月光下头,阿紫盯着女子白曦的手心里头静静躺着的东西,眉头皱的很深很深。 第十八章 一个蛋 一个圆溜溜的蛋蛋就这样的静静的躺在苏灼的手心。 阿紫盯了半晌,只是觉得那蛋蛋在月光洒照下头,似是散发着淡淡的莹黄色光芒,好似一块玉石一般。 估计是什么稀罕东西,否则苏灼为了个蛋蛋弃自己离开,貌似有些说不大通吧。 抬眼,面前娇柔的女子手捧着那颗莹黄的蛋蛋,眸子里头尽是笑意,好似看着这世间最稀罕的宝贝似的。 轻咳一声,引得她的眸光,“阿灼,你认得这东西?” 愕然伴随着苏灼的丫头漫上心头。 “那你……” 苏灼摇头表示对阿紫的无知的不赞同,神秘兮兮的又凑近了些,才开了口,“方才,你靠近那师叔的时候,它便是出现在我的眼前,它会飞呢,要不怎么会引着我掉头跑了出去。” 这个发光的蛋蛋……会飞? 顾不上惊愕,阿紫拉着她晃了晃,焦声重复道:“你说是这东西引了你离开了?” 苏灼不满,生怕完全没把这蛋蛋当宝贝的阿紫摇晃的自己一个手不稳,再摔碎了可就坏了。 将蛋蛋握在手心,苏灼这才点头,“要不我怎么会让你自己一个人在那。” 阿紫愣愣的放开了拉着苏灼的手臂,苏灼忙退后了一步,生怕阿紫又不正常起来。 “怎么了?”站了个相对安全的位置,苏灼才开口问道。 阿紫好似没听到一般,心中脑中满是方才的事儿,这事儿若是如此的话,未免有些过于做作的嫌疑。 若是大胆去想,那梓月师叔可是有心在那等候着自己的到来,然后顺便让自己‘无意’的瞟走了他的青月印记? 不会吧…… 若是如此,也太无聊了些。 纠结了一阵儿,阿紫仍旧是不敢多想心中那个颇为大胆的念头。 猛然的摇了摇头,还是压住了心头的疑问,逼着自己生生的相信了今夜的事儿都是巧合。 很巧合。 苏灼不解阿紫的行为,只觉得她有些怪怪的。 凑近一步,抬手轻拍了拍阿紫的肩头,苏灼蹙眉轻问:“阿紫到底怎么了?可是方才出了什么事儿,你不愿与我说。” 阿紫抬头,对上她担忧的眸子,想起在她心中自己竟然是比不上一颗蛋蛋,心中恼气,便是想捉弄她一下。 少女微微吐了口气,眸子里头尽是凉意,惊得苏灼心头一跳。 接着苏灼便是听到了少女娇柔的声音,“阿灼,我,我不小心看了师叔的……师叔的身子。” 苏灼愕然,此刻也是顾不得手中的宝贝蛋蛋了。 月色下头,苏灼的脸颊上先是熏上了淡淡的绯红,犹豫半天,才不好意思的问道:“那……那……师叔他没有怪罪吗?” 阿紫猛然抬头,愕然的强调道:“阿灼,我才是女子啊。” 苏灼脸蛋儿熏得更红了,好在夜色遮掩,到底也是没被阿紫看清楚。 吞吞吐吐,伴着一阵儿轻咳,苏灼才堪堪开口:“但到底是你先冲撞的啊。” 阿紫凑到她的脸前,扬着小脸儿笑眯眯的说道:“阿灼脸红了呢。” 苏灼啐了一口,忙不迭的解释道:“才没呢,定是你眼昏,看错了。”说完,还转了步子,稍稍侧身过去。 见女子窘迫,阿紫偷偷嗤笑不已。 苏灼心中羞得发窘,扭头呵斥道:“你这个阿紫,我之前倒是没有瞧出来,你竟然是这般的大胆呢。” 阿紫轻笑开来,盯着苏灼反驳道:“我与阿灼都已及笄,苏阿母说便是到了该能嫁人的年纪了呢。” 知道她有心调笑,苏灼也是勾着唇角促狭道:“若这说,阿紫可是动了嫁人的心思。”说罢,还不忘加上一句:“可别不是于家哥哥,否则他们该是伤心死了。” 阿紫一听,这还了得,苏灼何时也这般牙尖嘴利了。 作势挑眉冷哼:“你竟敢说我,看我不挠了你痒痒,看你还笑的又嘴说我不成。” 苏灼一听,吓得慌声道:“不敢不敢。” 说罢,便是瞧见阿紫已经笑眯眯的抬了手朝着自己跑了过来。 苏灼吃过这个滋味,自然是怕了,抓紧手中的蛋蛋扭身提了裙摆就在前头跑开了。 夜色里头,两个丫头一前一后娇笑着追逐个不停,似乎把这沉夜都染得发亮了。 两人走后,自然是没有留意到早早已经折过来躲在石林暗处的紫眸男子。 男子肩头此刻多了只红眼睛的黑鹰。 盯着两个女子消失的方向良久,紫眸男子轻叹一声,“当真是差了好些,若不是那股感觉,我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 紫眸男子说完,他肩头的红眼睛黑鹰竟然是抖动了抖动羽毛,然后口吐人语:“不喜欢她现在这样?我倒是觉得挺好的。” 话儿刚说完,便是感受到一道冰凉的眸光定在了自己的身上。 红眼睛黑鹰圆溜溜的小眼儿眨了眨,然后乖乖的将头埋在了胸口厚厚的羽毛里头,一声不坑。 心中却是难免诽谤:还说不得了…… 心中还在咒骂,这边儿方才还在狠狠瞪着自己的紫眸男子此刻已经换了表情。 眸色微凉,面色稍稍染着丝丝落寞,良久,他甩袖离去。 可是那红眼睛黑鹰却是分明听见耳边儿穿过来了一句轻叹,染着无尽的无奈和痛意。 “你说,她怎么就忘得这么彻底?” 心头一凛,红眼睛黑鹰自觉地将头埋得更深了一些。 这边儿苏灼和柳紫前头追逐着乱了一团,在将近居住地方的时候,两人皆是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做了个嘘声的姿势。 这会儿子人人都该睡下了,动静太大,难免扰了别人的睡眠。 两人手挽着手沿着来的时候的石道穿梭于一幢幢院落之间,手中的‘灯石’散发着柔和的光,恰恰照亮。 一路轻步,到两人住的院子前头才顿住了。 院门仍旧是柳紫离开之前的模样,像是那外出的师姐还是没有归来的吧。 这想法也是在脑子中过了一瞬,随即便是被其余的事儿给占满了。 两人又坐在中院里头的小桌小凳上互相说了会儿话,约了明日早上去食居用饭,才都回了自己的屋子。 苏灼进了屋子,将身上的额白色道服脱了下来,整整齐齐的挂在了架子上头,轻轻的抚了抚,眸色中闪过一丝坚定之后才吹熄了灯睡了。 灯一灭,妆台上头躺着的蛋蛋便是散发着更为柔和的萤色光芒。 而柳紫则是觉得累极,但又是想到现在不已经找到了一个‘拥有青月印记的嫌疑人’,不管怎样,都是个好的开头,带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沉沉入梦。 心中想的简单,所以睡熟的少女仍旧是满脸柔和笑意。 第十九章 翻墙更刺激 天儿蒙蒙亮的时候,阿紫披了外袍,捂着肚子就朝着后院跑去。 想是昨晚上儿受凉了的缘故,一大早便是肚子呼呼隆隆的乱作了一团。 步子急促,差点撞到了从后院进来的人儿,两人同时刹住,才防止把彼此撞了个底朝天。 纵然如此,两人的距离已经是极其的近了,阿紫一瞧便是生生愣住了。 “你是谁?”两人对持,都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彼此对着彼此的眸光皆是染着惊讶和防备。 阿紫盯着面前从未见过的女子,都是白衣道袍,面前的女子却是生生将这明是素雅向的袍子穿出了一股子的风情,自然于此相衬的是女子二十五六的成熟年岁,丰腴**的身姿和娇艳欲滴的朱唇。 与此同时,对面的丰腴女子也在观察着面前的阿紫,少女年岁还小,但是一双弯月儿般的眸子拢着两汪清水,此刻还蒙着丝丝睡意,小脸儿白嫩,是年少独有的味道。 娇而不媚,是凤卿初见柳紫的第一评价。 再上下打量了她的身上披着的白色道袍和一张陌生的小脸儿,凤卿约莫是猜出了些什么,红唇微启,声音如身姿一般染着一丝媚美,“你可是……传说中新晋的小师妹?” 见少女紧张防备的脸色随着自己的话儿有稍稍的舒缓,凤卿接着说道,“师妹莫怕,我唤凤卿,在外门女弟子中排得第二。” 阿紫这才吁了口气,只是纵然面前的女子是师姐,这时候怎么会出现在自家的院子里头? 凤卿自然是瞧见了面前女子微皱的眉头,心中则是暗暗骂开:这该死的陆惜月,怎么把这俩孩子给仍在这儿了。 眸子转了转,正是要解释的时候,身后右侧的一扇窗子被推了开来,该是这边儿的动静扰到了佟若依。 她披着外袍从窗子里头探出身子朝着阿紫她们站着的地方看了过来。 阿紫和凤卿皆是被她开窗的动静引得回了头,二十*的女子墨发垂在肩头,本就弱柳的身姿更显清瘦。 凤卿的眸光瞧过去的时候和佟若依对了个正着,竟是带着丝丝闪躲和羞怯,看得阿紫微微愣神。 凤卿是直性子的人,眸光里头的微微尴尬一闪即逝,嘴上却是不软,放大些声音朝着佟若依笑眯眯的说道:“师姐,早啊。” 佟若依好似早就了然于她的出现,也不惊,也不讶,语气温温,竟是朝着阿紫说的话,“阿紫,她是你师姐,常常从此借道,不必理会。” 阿紫点了点头,此刻才意识到肚子里头的咕隆隆,再也忍不住了,朝着面前的凤卿说了句:“师姐见怪,阿紫失陪了。” 说完,在凤卿的一阵娇笑当中一溜烟儿的跑进了后院里头。 阿紫的身形消失之后,凤卿才缓缓收了眸光,带着一丝不明的笑意走到了佟若依半开的窗子下头,“师姐,这些年,少见你对人这般温和。” 佟若依对她这明显有些刺激性气味儿的话儿根本无意去理,身子站正,抬手就欲阖上窗子。 窗子阖到一半,里头突然悠悠的飘出来一句话儿,带着浅浅的轻咦,“阿卿,我早想问你,为何你夜不归宿,都要从我院儿里翻墙借道?那院子外头的石道,你难道走着咯脚?” 凤卿仍旧是满脸笑意,在佟若依关上窗子的那一刹那,娇声呼道:“师姐不知,翻墙更显刺激。” 笑声更加放肆,因为她明显感受到佟若依关窗的手微微一顿。 见佟若依关了窗,凤卿也无意多留,昨晚上闹腾了一夜,亏得自己精力好,还有精力翻墙越院儿的。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否则天亮了,外头的人儿岂不是更多了。 想定,凤卿一提气,便是身形敏捷的消失在了院子里头,穿过石道。 微风拂开凤卿垂在肩头的长发,宽领口自然是遮不住白皙的颈子上头娇艳欲滴的吻痕。 长街对面,就是凤卿一人的院子。 这边儿阿紫已经解决了肚子的问题,净了手,便从拱门出了后院,步子停到廊上的时候。 阿紫突然顿住,扭身过去,眸子落在了对面已经阖上的窗子上头。 她方才没有细细品味,但是如今想起,却是颇感诧异,陆惜月在外门弟子中排行第三,昨日她对佟若依的态度傲慢无礼,甚至可以说有些鄙夷。 但是比她地位高上一位的凤卿二师姐,方才却是分明对佟若依身份敬畏,而且还口口声声唤她师姐。 能让凤卿唤作师姐的人清水之上也不过五人,内门四人,外门一人。 而佟若依却明明是陆惜月口中犯了门规,被罚成最没有地位的女子。 她,可能是那五人中的一个吗? 不知不觉,自己竟然扶着廊子的长柱盯着斜对面的窗子看了良久,猛然回神儿,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忧心太多了。 微微摇头,甩掉这些闲得无聊的思绪,推了门,进了屋子,脱了外袍,又重新钻回了榻上,趁着天儿早,再补上个回笼觉才好。 这回笼觉睡得充足,一直睡到了天儿大亮,睁眼的时候,窝在软榻上的女子眸子弯弯,满脸满足。 睡饱觉,真爽。 起身穿戴好里衣,外袍,又顺手牵了一条玉色的腰带束上,腰带一束,身姿立显。 少女年方十五,正是娇嫩的年纪,身姿还是略显青涩,但是却也像含苞待放的花儿一般诱人。 捡了几块棕色灵石塞到了腰带里头的夹层,习惯性的动了动手腕上的鱼骨镯子,才笑意满满的出了门。 敲了苏灼的门的时候,苏灼亦是刚起,还未绾发,便是先给自己开了门。 阿紫笑她贪榻,苏灼反击:“你去问问于家哥哥便知,整个于家村谁才是出了名的贪榻才是。” 笑闹了两句,趁着苏灼在妆台前头绾发的时间,阿紫捧着她放在手侧的蛋蛋细细的看了看。 光亮,自然瞧见了昨夜未曾瞧见的东西。 这泛着莹黄色光芒的蛋蛋上竟然描绘着黑红色的纹路,纹路复杂繁琐,倒是有股神秘的味道。 阿紫盯得那些奇怪的纹路入迷,直到苏灼抬手抢了回去才回了神儿。 抬头,四目相对,阿紫在苏灼的眸光中看到了一丝防备。 微愣,那情绪转瞬即逝,快得让自己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微微摇头,最终定做了自己看花了眼,拉起苏灼,不忍多交代一句,“阿灼,我瞧着那东西不简单,还是勿要显露人前才是。” 苏灼一听,点了点头,将那蛋蛋塞入了袖筒里头。 第二十章 有人请客 虽是六月,好在山中比得上外头清凉,又恰是辰时,更是不显夏热了。 两人皆着着一模一样的白色道袍,夏风习习,吹得两人的衣妜鼓鼓,好似两只迎风舞蝶。 由着一大早闹了肚子,如今阿紫已经是饿的受不住了。 催着苏灼,两人步子都是走的急。 出了住所,然后一路下山,与昨夜下山的方向约约一致,食居设在‘平谷’,正处于外门女弟子和男弟子居住的两座山头相连的谷底里头。 一路下山,走的又是疾步,所以没一会儿便是‘平谷’。 ‘平谷’极大,纵然处在其中的带前后两院儿的三层‘食居’已经很是宽大了,但是放到‘平谷’里头,却也只显得小些。 此刻已经是白日里头,正经点儿的大道上头都是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 ‘平谷’连着几座主要的峰头,所以不论去哪,也都是要从此过的,自然来往的人便是多些。 “昨儿你和于家哥哥说了?”阿紫拉着苏灼,因为已经能瞧见了食居了,所以便也不是很急了。 苏灼跟在阿紫后头,柔声应了:“诶,昨儿陆惜月师姐恰恰去哪儿有事儿,便带我去了,瞧见于家哥哥,也不得空说话,只得今日约在了食居。” 阿紫点了点头,只想着也该问问于家哥哥们过得如何呢? 这般想着,两人便是一前一后进了食居,由着清水上有着门规,非本门弟子,不得入山。 所以这食居虽大,但是招呼的人却是很少。 食居总的来说是归管杂事的清湛师叔管的,但是师叔事儿忙,便是少有时候呆在这食居之中。 后头师尊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便是同意了清湛师叔的意见,将这食居对外开放了。 召了附近村落和城镇中的生活艰苦又会营生的年纪大些的人在此承办食居。 可是条件也是苛刻,食居里头工作的人,一年也只有一次下山回家探亲的机会。 阿紫早听说过,现在管着食居的是于家村邻村孟家村中一个瘸腿的老者。 如今清水上的人人都唤他一声孟老。 跨进去前厅的时候,成排的方桌上头坐着的都是三三两两一齐吃饭的师兄师姐。 趴在门口柜台前头的孟老听到了两人进门儿的声音,便是缓缓抬头看了过来。 于此同时,阿紫拉着苏灼也朝着柜台走了过去。 微微颔首,阿紫先是笑着打了招呼:“孟老。” 老者年岁已大,眼角的层层褶皱把两双眸子挤得细小,但是那两道落在两人身上的眸光却是不显混浊。 孟老先是对着两人一番打量,然后苍老的有些发哑的声音落耳:“两位可是新晋的弟子?” 阿紫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一旁的苏灼见着老者也不显以往的怯弱,反而是回看了老者一眼讶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听罢,老者嘿嘿一笑,两双眼眯成一条缝,“我在此时日太久了,这清水上的人,我哪个认不得?你们和之前那两个小子都是新来的,一样的生脸儿。” 苏灼听完,却把精神劲儿都聚在了那句‘之前的那两个小子’上头了,柔声呼道:“于家哥哥已经来了?” 孟老点了点头,撑在柜台上的手摆了摆,“快些去吧,那两个小子来了有一会儿了。” 说罢,又朝着身后挂着布帘子的内间儿喊了声:“幺儿,出来领她们过去。” 声落儿,里间一道清脆的嗓音应了句‘诶,这就来’。 之后,布帘子便是从里面被挑开,从里间走出来个一手还拿着一块被咬过的白馒头的男孩儿。 阿紫抬眼看去,男孩约莫有七八岁,因着瘦的缘故显得比同龄人要高些,一双圆溜溜的眸子闪动着少年独有的光芒。 阿紫盯着他看不停的缘故是因为家中的阿爹也唤自己‘小幺儿’,方才孟老一唤,倒是勾出了阿紫的一丝愁绪。 那孩子出了门,先是将手中的白馒头背到了后头,然后朝着孟老说道:“爷爷,去哪?” 孟老将手下的册子往回翻了一页儿,不抬头的说道:“二层甲三间儿。” 那孩子应了一声儿,这才抬眼看向柜台外头站着的两个女子。 眸光明显一愣,随即又回到了常色,朝着两人勾了勾手说道:“跟我走吧。” 阿紫和苏灼都应了声儿,然后朝着孟老点头示意之后,这才跟着前头引路的小子穿过大厅,朝着后院走去。 后院很大,三层的廊子围成四方的形状,圈出了这么一方露天小院儿。 两人跟着孟家小子沿着外设的木梯朝着二楼走去。 一路之上,阿紫难免多想,这食居设三层,便是每朝上一层,便是要贵上一层的价钱。 而且每层房间也是分为甲乙丙丁四等,每等又细分三等,这甲三等便已经算的极贵的了。 先不说四人初来乍到有钱没钱的问题,但是吃个早饭,也不需这般奢华吧。 心下想着,孟家小子已经将两人引到了甲三房前头,朝着阖着的木门扣了两下。 声落儿,里间便是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进来吧”。 这是…… 果不其然,门被推开的时候,阿紫便是瞧见了正对着正门坐着的人—易凌天大师兄。 这冰块脸怎么会一大早的出现在这儿? 不容多想,于武肉呼呼的脸便是挤进了两人的视线当中,坐在左侧第二个位置的于武朝着门口站着的两人勾手喊道:“阿紫,阿灼快快进来啊。” 阿紫这才回了神儿,疑惑的朝着身侧的苏灼看了眼。 四目相对,这才发觉苏灼眼中也是迷茫之色。 吐了口气,两人还是跨步走了进去。 孟家小子顺手带了门儿。 门儿关上的时候,又是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后不远处的窗子前头传了过来:“可算是来了,让我们一顿好等呢。” 嘻嘻笑笑,正是外门排三的陆子玉。 “好了,好了,人齐了,该吃饭了吧。” 愕然扭头,对上从陆子玉身后冒出头的余倩师姐。 “哟,又见面了哈。” 眸子再次瞪大,余倩身边的凤卿娇艳的红唇微挑,盯着阿紫和苏灼笑个不停。 此刻,阿紫终于明白这顿早饭为何在这儿吃了。 敢情是有人请客啊,这一帮子富得流油的师兄师姐聚到一起吃饭,在甲三房都有些亏了才是。 要阿紫想,该是上三层才是。 第二十一章 排队来沾光 惊讶归惊讶,愣完神儿,该见礼的还是要见得。 两人一齐颔首,“师兄师姐早。” 凤卿抬手挡在嘴前有遮住一个哈欠,微微摇头,缓步走到阿紫身侧,抬手揽住她的肩头嬉笑道:“今儿早不是闹肚子了吗?这会儿该饿了吧,走走走,快入席吧。” 女子身上浓郁的香味包裹着阿紫,阿紫挣脱不得,便是只得顺着凤卿的步子朝着长桌走了过去。 被留在一旁的苏灼看着勾肩搭背的二人,心中面上都是惊愕。 何时?何地?阿紫和这女子这般好了? 这边儿正是沉思中,那边儿挨着凤卿坐下来的阿紫忙不迭的扭头去唤苏灼,“阿灼,过来坐。” 苏灼点了点头,收敛了神色缓步到阿紫身侧坐了下来。 众人一一落座,陆子玉也是已经交代了上饭菜,这才在易凌天的下首挨着于家兄弟坐了下来。 桌上明明坐着四男四女,只多不少的八个大活人,但是却是难得的安静的很。 苏灼眸子在众人面儿上扫视了一圈,然后在桌子下头轻轻拽了拽阿紫垂在身侧的袖头。 阿紫被袖上的动静引得扭头看她,只听她低声凑到阿紫耳旁说道:“阿紫,这是什么情况啊?” 可是这时候,阿紫也是和她一般,满头雾水。 想了半天,也是没有想明白,为何这一大早来了这么些人。 对面的陆子玉眸子微眯,好似看破了阿紫和苏灼的心思,笑声打破屋内的安静主动解释道:“两位师妹可是不解为何你们四人的小聚却凭白的掺了我们这些子人?” 阿紫点头,也不造作,顺着陆子玉的话儿点头反问:“阿紫正是不解,请子玉师兄作答。” 少女声娇,这声‘子玉师兄’唤得陆子玉心情颇好。 眉头一挑,身子微微前倾,一双桃花眼眯成一条细长的线:“师妹不知,食居对新晋的弟子有优待?” 优待? 陆子玉的声落儿,上头正襟危坐的易凌天一张冰块脸竟是染了丝丝尴尬,不自觉的轻咳了一声。 陆子玉闻声看去,哈哈笑了开来。 余倩也是在一旁憋得难受,跟着陆子玉也是笑得放声。 阿紫不解,追问道:“何优待?” 陆子玉笑得难答,唯有身侧的凤卿压在长桌上头的手臂微微晃动了一下,这才扭头笑意丝丝的解释道:“新晋的弟子,在食居的第一顿饭是免费的,而且不限房间,且还可免费携带一人。” 额…… 凤卿的话儿落,阿紫和苏灼都是愣了神儿。 好在于家兄弟事先已经知道了这群师兄弟的无良,面色到底是比初初知晓的两人要平静的多。 眸子扫视一圈,两个师兄,四个师姐,正好被他们四人给带上,真是不多不少啊。 心中唏嘘:敢情这群人是来排队占便宜的啊。 易凌天一双长眸将阿紫的神情收在眼底,他虽说性子冷淡,但是到底是外门大师兄,如今被陆子玉这么一说,自己的地位形象还不和他一般猥琐。 这般想着,正欲开口挽回些许。 木门外头一阵轻敲,孟家小子清脆的声音便是响了起来:“饭来喽。” 孟家小子的这一来,倒是让阿紫分了不少心神儿。 自己早就饿的发昏,如今也顾不上四人是不是如表皮儿说的这般是排队来沾光的了,只得先喂饱了肚子才是。 门被推开,孟家小子领着四个年纪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其先说了,食居工作的人都是孤苦之人,如今这四人也是两人手上有残,其余两人也是瘦瘦弱弱的,不知道又有什么悲惨遭遇。 阿紫盯着他们看了看,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些难受。 只觉得方才饥肠辘辘的感觉硬生生的被压抑住了。 如今自己四肢健全,却是被他们伺候着在此大快朵颐,到底是心中不是滋味。 陆子玉盯着同时不同程度的变了面色的四个师弟师妹,不由的会心一笑,朝着对面的三人交换了眼神儿,才嬉笑道:“这清湛师叔真是狠心啊,你瞧瞧,师妹师弟们此刻都无心用餐了呢。” 易凌天不语,倒是余倩接了话儿说道:“去,清湛师叔这是良苦用心,你懂个屁啊。” 余倩性子豪爽,说话也是直白不拘。 这八人里头独独她是内门弟子,是进了辟谷期。 余倩见陆子玉的不明不白的话儿将四个师弟师妹跳的不解的看了过来,便是好心的解释了一番:“你们千万被听陆子玉胡扯,清湛师叔之所以故意如此安排,一是想以此提醒你们,生存不易,修炼一途也是此理,倚靠的除了天资,更多的是自身的勤奋才是。二者,这修炼嘛,一旦步入辟谷期也是不用吃这些饭食了,所以如今培养你们的感觉,日后突破的时候也是要好受些。” 陆子玉嗤嗤一笑,似乎对余倩的解释很是不赞同。 这时候,冰块脸易凌天突然开口说道:“快些吃吧,余倩师姐已经不用吃食,我们还饿着呢。” 余倩被莫名的呛了一口,性子耿直如她,竟然也不恼,反倒是神色愣瞪了一会儿,才回到前头的情绪里头。 阿紫一直盯着看,到底是年岁小,不谙男女之事,自然也是没看出来什么名堂。 心中被余倩这么一解释,到也不是很负重了,见易凌天已经动了筷子,便也是跟着众人吃了起来。 一口下肚,顿时是胃口大开,脑子便是对着面前的吃食专注起来,不再多想了。 一顿早饭吃的阿紫满意至极,搁下筷的时候才发觉众人都早早已经搁了筷子,盯着自己看个不停。 小脸儿微微染上尴尬,心中却是辩解:没法子啊,今儿早害肚子,若不如此,她也不会这般狼吞虎咽,没一点吃相了。 余倩倒是在一旁看得颇为合眼缘儿。 想当年,她初上清水的时候,也是和阿紫一般的吃饭姿态,白白的惹了多少人的嗤笑。 如今如何,自己还不是保持着原来的本色,而那些嘲笑自己的人呢? 早不知道去哪个犄角疙瘩了。 凤卿见她面色尴尬,凤眼微挑,啧啧道:“看来今儿一大早,阿紫确实是害肚子的不浅啊。” 面色更红,不言不语才是正道。 第二十二章 桃色八卦 这边儿阿紫搁下筷子,这顿早饭也是结束了。 陆子玉轻轻敲了敲长桌桌角被他的宽袖压住的一块浅蓝色的灵石之后,便是朝着众人提议道:“今儿索性无事儿,不若一块去市上逛逛?” 陆子玉口中的市是清水内部的集市,所谓集市便是交易的地方,只是这市单单对清水之上的人开放,而且也只能用清水上流通的灵石来进行买卖。 余倩一听,显然没什么兴趣,她是内门弟子,清水之上的好东西她见得多,也看得多,对于易市便是没什么兴趣,“我就不去了,炼羽今天要在练武场挑战陌泽老大,我早点去,好占个天时地利的位置,看炼羽这个战斗狂如何被虐的哭爹喊娘才是。” 凤卿一听,本有些倦色的脸儿顿时红艳了起来,挑眉道:“这么劲爆,那我也不回去补觉了,这闹热不凑真是对不起炼羽师兄啊。” 余倩朗声一笑,随即眸子盯向易凌天问道:“你呢,一会儿去哪?” 冰块脸仍旧是万年冰块脸,美人儿想问,也是面不改色,稳声道:“我要去修炼了。” 余倩微愣,随即扭头,满脸不满的喃喃道:“死脑筋。” 凤卿在一旁看得好笑,忍不住凑上去说道:“凌天师兄,多看看实战才更有利于修炼呢,这修炼一途,内外兼顾才是正道。” 易凌天抬头,眸色冰冰的扫了过来。 凤卿面色一顿,随即也扭过头去,心中暗暗发誓再也不挑逗这冰块脸了才是。 等着三人都确定了去向,陆子玉扭头朝着四人看来,明显的发觉自己对炼羽师兄被虐的兴趣更甚于‘易市’。 微微摇头,手指敲了下桌子说道:“好,既然如此,师弟师妹们也前去见识一下实战才好,毕竟这机会错过一次,便是要少一次了。” 商定完毕,起初给众人上饭菜的四人又敲门入内,待到八人起身离去的时候,才在屋内收拾了起来。 八人浩浩荡荡的下了二楼,从大厅绕过去的时候,孟老仍旧是保持着早先阿紫她们进来时候的姿势。 陆子玉凑过去,朝着孟老打了声招呼,只夸食居的饭菜是愈发的好吃了。 孟老笑了笑,然后趴在柜台上头缓缓慢慢的说道:“趁着年前的内门晋级大典的时候多吃几次,否则过了年,入了内门,便是不常下来吃食了呢。” 一听这话儿,陆子玉嘿嘿一笑,竟然是显出几分不好意思来,神色一闪,又回到嬉笑的模样:“借孟老的吉言喽。” 孟老一笑,再不多言。 八人出了食居,阿紫才想出了一件事儿。 这孟老又不是修仙者,怎么能一语道破陆子玉等人的品阶? 随即又想,这孟老也不知道在这儿多长时候了,所知道的一些事儿总是要比别人多得多了。 出了食居的门,易凌天便是与众人分道扬镳,自顾自的朝着相反方向走远了。 余倩在后头盯得直跺脚,可终究没法子唤他回头。 气急不过,只得重重的哼了一声,便是扭头打前走了。 凤卿一件笑眯眯的跟了上去,勾着余倩的肩头,两人手臂缠在一起,也不知道低着头说些子什么。 好一会儿,才约约听到了余倩的笑声。 路势朝下而行,背离平谷,离得稍远一些的隐在屋中的山峰便是清水分殿的主峰,内门弟子修习之所:清水殿,双阙阁皆是在此。 由着外门弟子不经同意不得踏入主峰,为了让外门弟子也能从实战中习得经验,因此这最大的‘清武’练武场便是设在了主峰的山脚下头。 说是山脚,但也是一处平淡的谷地。 ‘清武’练武场是清水上最大的练武场,前后分为内室和外室两种练武场,每种又细分为十多个不同级别和类型的小场。 六月里的天儿正是不算酷热的炎夏,又并无落雨的迹象,由此这场足以牵动清水上所有弟子神经的战斗便是定在了外室最大的一号场当中。 这场挑战算是私战,所以得到消息的弟子并不是很多,但是纵然如此,俞夏、凤卿一行来到的时候,能够容纳两百人的一号场却也已经被挤满了。 俞夏皱着眉头扫视了一圈,连个能落脚的地方也是没有看见,更不用说位置的事儿了。 由着场子一圈的看台上头都是挤满了人,如今,战斗未开始,核心人物还没到,所以,大家便是放开了嗓子的大声吼吼。 练武场内乱遭一片,谁也没有注意到东门前头站着的八个人。 突兀扭头,一双明亮的眸子盯向陆子玉:“师弟,师姐相信你的本事,去吧。” 陆子玉神色一顿,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顺从的过分,却也是因为早先吃过余倩的亏,这女子性子爽朗,不拘小节,但是这样也造就了她出手就揍,一点不留情的习惯。 陆子玉被揍过,如今这场子里头挤了这么些看热闹的人,他陆子玉实在不想在炼羽被揍之前先给大家热场子。 所以,余倩一发话,陆子玉便是面色无奈的点了头,朝着门口不远处的石阶走了过去。 凤卿柔媚一笑,斜倚在余倩肩头轻声说道:“瞧瞧你,莫不是眼中除了易凌天再是看不了其它人了?这脾气冲的,也不知道收收才是。” 余倩仰着头瞪她一眼,不以为然的说道:“我就是只看中了易凌天,谁也管不住我。” 凤卿噗嗤一声笑了出声,心中暗暗唏嘘:看中那个冰块脸还是真要枯死人啊。 这边儿说话的声音本是不大的,只是众人等在这儿都是闲的无事儿,一无聊前头说话的两人所说的内容便是自然而然的成了众人的专注点儿。 所以当余倩激情昂扬的对易凌天表白的时候,后头的四人人便是不约而同的惊讶了起来。 阿紫与这种事儿有些迟钝,如今余倩说的如此直白,她才醒悟过来,难怪只觉得师姐对凌天师兄不同呢,原来是这啊。 师门规矩,男弟子须带突破心动期之后即进入内门之后才能修习双修之法,女弟子则不限内外门之分。 双修之法,讲得是以阴补阳,以弱补强。 故此双修二人,男子必须要比女子品阶高,这高一些的一些也是有讲究的,最好的是两人都在一个品阶,比如结丹期;然最多也可差上两个品阶。 就好似吃补药也要吃好的补药,否则便是有害无益是一般的道理。 如此规定的话,那双修两人之中女子便是定然不能比男子品阶高,否则双修之时,便是会生逆势,以阳补阴违背天道,只会堕落道行,别无他用。 当然,世事无绝对,这其中到底有何转机,还需修习之人亲身尝试才是。 第二十三章 被圈养 再说余倩,她如今已然是内门弟子,怎么也是踏入了辟谷期的人了,但是易凌天却是外门弟子,品阶自然要低于余倩。 这女高男底便是不允许同习双修的。 不过好在易凌天如今已经是处在了突破前期,假以时日,踏入内门,超越余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所以两人结缘双修也只是时间的事儿。 只是…… 他那万年不变的冰块脸啊,阿紫一想,便是觉得冷气呼呼。 一通乱想作罢,七人挤在东边的入口前头,伸长了脖子等着一去就久久不归的陆子玉。 正是心焦时候,便发觉本是喧闹的场子缓缓的变成了三五成群的窃窃私语。 而且阿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心了,但是总是觉得场子里头众人的眸光,指指点点的朝着这边儿看了过来。 余倩和凤卿也是察觉到了场内的异样,但是她们也是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情况。 按理说,纵然两人出了名的貌美,但是这场子里头坐着站着的,该都是瞧见过两人的脸的,若是为此引来全部目光,倒是有些不可能了。 难道是看后头的两个丫头的? 那也不合礼了,纵然在清水上容貌与实力同等重要,但是这实力才是前提。 来清水上不是为了贪美人儿的,都是想得道修仙的,若是女子空有皮囊,但是却没有实力,最起码清水之上的弟子是不会为此屈身的。 双修之人,品阶与自己相差越远,效果越差,甚至会拖累彼此,也是说不好的。 余倩想了半天,却也是想不通这不时偷瞄的股股目光。 被他们看得心烦,余倩一会儿便是忍不住要发性子,好在在这关键时刻,一去不复还的陆子玉慢悠悠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头。 陆子玉不知道在哪摸来了一把玉骨白扇,玉扇合拢被他握在手中,撑在自己下巴下头,随着他缓然的步子一点一点,一双眸子眯成狭长,也是带着和场中人的眸光盯着七人看个不停。 余倩心中冒火,见他靠近一把夺了他的玉扇。 然陆子玉好似没察觉到余倩的怒火,越过重重肩头,直勾勾的盯着同样看着他一脸不解的少女。 手中没扇,便索性用指头遥遥的点中阿紫。 阿紫微愣,随即他不大不小的声音在已经安静的场子慢慢的散了开来,“你和梓月师叔是什么关系?” “啊?” 一语落,阿紫未答,却是先听到凤卿红艳的唇微微张开,讶然的盯着被陆子玉指着的阿紫,半天才扭头轻声问道:“陆子玉,你胡诌什么?” 亦是满头雾水的阿紫也是不知道陆子玉没头没脑的说的什么。 混乱过后,阿紫才恍然想起,陆子玉口中的梓月师叔,好似是昨晚九天湖边儿被自己看光的那位。 咽了口吐沫,难不成,师叔羞愤难抑,跳崖了? 苏灼虽然见过梓月的背影,但是却并没有将陆子玉话中的梓月师叔和昨夜九天湖的人连在一起。 想不明白,只得微微皱眉拉了拉阿紫的袖头轻声问道:“阿紫,梓月师叔是谁?这是怎么回事啊?” 不仅仅是苏灼有疑惑,一旁的于家兄弟也是心事儿重重,于武对这种事儿比较迟钝,只是单纯的关心阿紫,但是于威不一样,他对阿紫可是有着爱慕之情,因此更是紧张。 久久没有等到阿紫的回答,凤卿忍不住放开余倩的手臂,缓步朝着阿紫走了过来。 与陆子玉并排站着之后,也不问阿紫,只扭头质问道:“陆子玉,你话儿说的明白些。” 陆子玉半天盯着阿紫不说话。 气氛徒然的尴尬下来,阿紫眼角突突只得开口打破这诡异的气氛:“要不,咱们先看这场战斗,看完了再说?” 众人难得默契,一齐摇头:“不行。” 阿紫脑袋蒙蒙,却是不知道想让围着自己的一群面色焦急的人到底是想让自己说些什么。 斟酌半天,还是决定删删减减的说。 少女面色涩涩,轻咳一声扭头朝着苏灼说道:“阿灼,你是知道的。” 众人眸光迅速的全盯在苏灼的脸上。 苏灼愕然,下意识的连着摆手否认道:“我不知道,不知道,阿紫,你说什么啊。” 阿紫微微吐口气,隐含的提醒道:“昨晚上……” 少女话语吞吐,但是落入众人耳中的时间点儿却是极其的旖旎。 昨晚上啊…… 见众人支着耳朵来听,苏灼不解的眸子才突然的清明了开来,讶然扭身,指着阿紫惊呼道:“你是说,昨晚上!” 阿紫点头,眸子微垂。 苏灼叹了口气,朝着围过来的几人语气凄凄:“你们都是知道了?” 陆子玉点头,随即一本正色的难得沉声说道:“阿紫,纵然梓月师叔貌美,但是清水之上不乏神貌无双的男子,你……为何……偏偏单恋他一人?” “啊?” “啊?” “啊?” 陆子玉的话儿好似狠狠的掷了个石块到平静的水里头,迅速的引起了一连串大动静的反应。 接连三声惊愕,最先发出的音儿的是凤卿和余倩,两人同声,围在陆子玉两侧,震得他耳膜轰轰。 第二声是苏灼和于家兄弟,不知内情的他们只以为阿紫爱上了一个男人,心中面上都是惊愕。 第三声才是后知后觉的阿紫,因为她实在是没听懂陆子玉的意思,什么叫清水三千美男,她柳紫只取梓月一瓢? 这边儿的七个人堵着东门入口,围成一个半圆,时不时的传出惊愕的声音,惹得身后探头探脑的师兄弟和师姐师妹们都是心中痒痒,这可是清水最劲爆的八卦啊。 余倩到底是心直口快,早就耐不住性子,一扇子拍到陆子玉腰间,朗声道:“有屁快放,别唧唧歪歪的惹人心焦。” 陆子玉捂着腰,一脸委屈的盯着自己才从某某小师弟手中抢来的玉骨香扇,瞥了瞥嘴角才说道:“今儿一大早,消息便是传开了,阿紫师妹……” 轻咳一声,和阿紫对视的眸子尽是尴尬之色,奈何身侧的余倩还举着扇子威胁自己的腰,只得一咬牙,一闭眼的尽数说了:“梓月师叔只说被阿紫看光了身子,思虑再三,已经求了师尊同意将阿紫带在身边儿悉心培养,以待日后……日后……” 想他陆子玉何时会被话憋得脸通红,在余倩手中的玉骨扇子狠劲儿落在自己身上之前,陆子玉终于是把最后一句吼了出来:“以待日后双修之用。” 天雷滚滚,东门前头的众人又被从头到脚的劈了一遭。 第二十四章 看光了师叔 “你说什么?”凤卿收敛了笑意,满脸不可置信的直勾勾的盯着陆子玉,想从他脸上看到一丝丝说谎的痕迹。 一旁的余倩可没有那么好性子,一扇子又是用了狠劲儿的和陆子玉的腰亲密接触,“陆子玉,平日里就瞧你没个正行儿的,怎么现在竟然沦落到这么不靠谱的境界。” 陆子玉被打的恼气,便也是顾不得照顾阿紫的颜面了,当下便是直白白的反驳起来:“我怎么就不靠谱了,这话儿的可信度比你喜欢易凌天的可信度还要高。” 嘶! 凤卿倒吸一口气,好意的拉了拉陆子玉的衣角,轻声安慰道:“这几日的课假我会帮你请的,你安心去吧。” 阿紫一听,本以为余倩师姐要动手收拾他,没想到余倩师姐竟然只是朝着他森森一笑,并未有何动作。 阿紫是在第二天陆子玉鼻青脸肿的出现的时候,才知道凤卿师姐话的意思的,这种事儿以前也发生过,陆子玉没被余倩暴揍,而是被易凌天大师兄请去了练武场切磋了一番。 当下,陆子玉便是后悔至极,想也是想起了上次的惨痛经历,不禁背后惊得一身冷汗。 阿紫实在是看不懂也听不懂,可怜她身为八卦中心的女猪脚,竟然是一无所知。 好在,余倩瞬间就帮她解答了了所有的不合理的根源。 余倩知道陆子玉今儿晚定然躲不过易凌天的手掌心,心情便是顿时顺畅了起来。 玉骨扇子在他肩头难得的轻敲了几下,余倩慢悠悠的开了口:“梓月师叔那方面有问题,你不会不知道吧?” 陆子玉回神儿,嫌恶的拍掉肩头的玉骨扇子,挑眉反驳:“怎么可能,清水上人人尽知的,哦,不对,是青宫人人尽知的事儿,我怎会不知。” 余倩作势拿脚踹他,“知道你还瞎掰,皮又痒痒了是不?” 陆子玉这次倒是不怕了,反成最终逃不过这两个暴力狂的威胁,索性便是死的有骨气一点。 身子挺直,陆子玉难得的正色稳声:“你若不信,一会儿问了陌泽大师兄,一切便是水落石出了。” 余倩少见他这样,便是忘了把抬起的脚踹出去,沉吟一下,当即点头:“好。” 见陆子玉神色松懈了下,余倩便是恶趣味的加上了一句:“但若是你乱传,那作为你的师姐,就要好好的替你理顺理顺道德观了。” 陆子玉咽了口唾沫,却是硬挺着点了点头,“好。” 这边儿阿紫刚刚理出了些思路,觉得应该是梓月师叔那方面有些问题,因故不能双修,但是却是向师尊求了自己,所以才在清水之上引起了这么大的波澜。 正是沉思,手臂就被余倩拉住了,顺着她的动作,急促的跟着她的步子,八人一行未上看台,而是东面朝着看台下头的一个一人高的石门洞前头走了过去。 石洞暗黑,好在两侧的石壁之上都是隔着各色的灯石,堪堪照路。 八人步子急促,须臾便是穿过了石道,石道之外,是一条短宽的木廊,廊子尽头,一扇两阖的镂花红木门正是半掩。 八人停在廊上,余倩拉着自己走在众人的最前头。 饶是余倩这样的直性子,都没有硬闯进那半掩的木门,而是站在门口唤了一声:“陌泽大师兄。” 良久,未答,正是阿紫以为屋中没人的时候,却是突然的传出了一道如春水般温软的声音:“倩倩,快些进来吧。” 倩倩? 众人忍不住微微恶寒。 余倩倒是不在意,起初自己听见这称呼的时候也是一阵恶寒,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是如今被他叫的惯了,倒是习惯了。 推门进去,里间极大,躲在余倩身后扫视了一圈,眸子最终停在了趴在一张长书案前头的人儿。 墨发,玉冠,白袍,朱笔…… 谪仙般的人儿大约就是形容面前的男子的。 男子闻声缓缓的直起了趴在书案上的身子,侧首过来的那一刻,未曾见过他的苏灼四人都是不约而同的倒抽了一口气。 一道长疤,从右额穿过右眼延伸至唇角上方。 好似是见到一件完美至极的玉制品,生生的裂开了一道的感觉,只余万般的可惜,可叹。 四人年岁说到底是小些,所以一时间看到这样的人,便是有些不礼貌的盯得紧了些。 凤卿扭头看着,忙不迭的轻咳了一声,委婉的提醒道:“还不见过陌泽大师兄?” 被凤卿这么一提,四人才感受到自己的失礼,便是都颔首下来,齐齐的唤了声:“陌泽大师兄。” 陌泽温温一笑,也不在意四人的失礼。 眸子落在余倩身上,嗓音温和:“倩倩,她可是梓月师叔选中的那个人?” 白皙的指尖一点,落在了苏灼的身上。 余倩微愣,随即摇头道:“师兄说的可是柳紫?” 陌泽丝毫没有反应到自己指错了人,盯着苏灼蹙眉到:“她叫柳紫?” 苏灼一愣,忙不迭的摆手否认,指着身侧的阿紫说道:“我不是柳紫,她才是,我叫苏灼。” 陌泽这才恍然大悟,随即竟然摇头轻喃:“难怪,她过于柔弱,到也是不像会偷看梓月师叔身子的人。” 额…… 阿紫听着,听着,只觉得为何这话儿这么难听呢? 陌泽叹完,手中的沾着墨的羊毫笔点了点前头站的余倩,“一会儿不就开始了,这么着急见我作甚?” 想起正事儿,虽说方才陌泽的问话已经证明了某个八卦的真实性,但是余倩还是不死心的多问一句:“师兄,那消息可当真?” 陌泽愣怔了下,明显的意思就是是不知道余倩说的那消息是什么消息。 余倩早就习惯了陌泽的做派,也是不嫌烦的说解释了一句:“梓月师叔要亲自培养柳紫的消息啊。” 陌泽一副恍然大悟的事实,“原来你们竟然关心这个。” 余倩不解,反问道:“难道师兄不觉得此事儿很是劲爆?” 陌泽立马摇头,在众人的一众追问的眼神儿中看向远处站着的少女,少女年华正好,弯弯的月牙形眸子拢着两汪盈盈清水。 轻咳一声,声音仍旧是春风温软:“我关心的是,师妹,你真的看光了师叔的身子?” 声落,众人绝倒。 第二十五章 断袖 那时初见,阿紫总是想着,若是他不会说话该多好,那能文善墨,修炼天赋异高的清水阁首席大弟子陌泽大师兄,便是不会在自己的心中形象这么猥琐不堪了。 陌泽的问话一落,屋子便是静了下来。 阿紫只觉得陌泽不愧是清水首席弟子、众人的大师兄,一句话便是引得众人齐齐盯了过来。 少女神情到不是很慌张,只是自始至终都是一股子根本就没明白什么情况的模样。 陌泽看不过,又追问一句:“阿紫师妹,你到底是看也没看?” 阿紫垂眸,两手合在身前绞了绞,然后,点了点头。 一时间,屋内的惊呼声连绵不绝,但是阿紫还是听清了远处陌泽大师兄的惊天追问:“那可否好看?” 阿紫又是含羞点头,半天瓮声瓮气道:“梓月师叔,好似天人落凡。” 阿紫知道,这是修仙道中最手追捧的一句奉承话,得道为的就是升仙,这话儿正是应景。 此刻阿紫顺从作答,脑中的想法只是一个,那便是好好讨好梓月师叔,不管他在或者不在。 既然以后要跟着师叔混吃混喝的自然要时时刻刻的把师叔的好挂在嘴边儿,记在心中了。 一旁的余倩啧啧两声,只想着这清水上自己对易凌天的追求已经是最直白的了,没想到后生可畏啊。 扭头过来,盯着陌泽意犹未尽的眸子又问了遍儿:“那如此说来,这消息便是真的喽?” 陌泽点头,“估计今儿个阿紫师妹便是会被唤上清水阁呢。” 陆子玉嗤嗤笑开,一脸‘我说的对吧’的得意之色。 余倩直接无视掉,看了看阿紫,看了看陌泽,终究是把心中憋得胸闷的话儿问了出口:“可是,梓月师叔不是断袖吗?” 不小不大的话儿恰恰落入众人的耳中。 早知道其中传言的凤卿,陆子玉自然面色平平,但是苏灼和于家兄弟却是把持不住情绪了。 尤其是于威,刚刚还沉浸在阿紫要被圈养的残酷未来中痛苦的无法自拔,此刻又好似抓到了一丝丝曙光,猛然抬头,死死盯住陌泽的嘴,心中期待着肯定的回答。 谁知道陌泽冷哼一声,羊毫笔猛然摔在书案之上,轻抚额角,做痛心疾首状:“你们这群不长进的,谣言是什么?你们竟然也信?哎,我作为本门首席大弟子必须要好好的帮你们整理整理三观了。” 眸光微抬,在众人脸前扫了一遍儿,唇角一抹浅浅的笑意看得余倩背后一凉:“如此便从炼羽师弟开始吧。” 余倩心头一松,随即又是忍不住想到,这次,炼羽该多长时间下不了地了啊? 外头传来清脆的钟鸣之声,比武的时候终于是来到了。 众人被陌泽给一把都哄了出去,阿紫被苏灼拉着落到了最后头,感受到身侧人的异样,阿紫微愣,扭头轻问:“你怎么了?” 苏灼抽了抽鼻子,声音暗淡,“阿紫,你不要难过,怎么说你还小,日后说不好这事儿还有转机呢。” 恍然大悟,才知道苏灼再替自己的将来忧心。 心头一暖,本是想靠近解释一番的,但是又想到阿爹的嘱咐,便是将话生生的咽了下去。 反手捏了捏她的手,点头示意她不必忧心:“没事的,阿紫明白,阿灼也不要太过担心。” 无奈的吁了口气,苏灼想着阿紫大约还是没有看清这件事儿的后果,她若是被梓月师叔选定,便是不得再被其它师兄师叔选了,这就算了,关键是,梓月师叔还偏爱男色,那阿紫的将来岂不是一片黑暗。 但奈何面前的少女眸子弯弯,两颊的酒窝溢满了安心的笑意。 被她感染,苏灼只得点头作罢。 七人原路返回,前后分为两批由着陆子玉引着,上了正北面的看台上头。 看到第一排正中的三个空位以为正临着的后面空出来的四个空位,阿紫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陆子玉一眼。 绕过人群过来的时候,这看场里头几乎都是外门弟子,对于余倩和凤卿都是保持着温笑,唯一就是和陆子玉打闹成一片。 又加上面前的七个位置,便知道陆子玉在外门之中的地位确实是不低。 余倩,凤卿,陆子玉三人自然在前排落座,而苏灼,阿紫,于威,于武则在其后边落座。 苏灼有意,让阿紫与于威挨着坐到了正中的位置,阿紫无奈,但还是顺从的坐了下来。 于威哥哥对自己有话,阿紫自然知道。 七人坐定,阿紫仍旧是感受到四处偷瞧过来的目光,其中的探究,好奇,鄙夷,叹息尽数的落在了阿紫的身上。 阿紫本就粗线条些,倒是不在意这些,只盯着前头偌大的比武场微微愣神。 良久,少女开口轻问:“坐在这儿,不会被误伤吗?” 陆子玉放声笑开,侧首朝着阿紫看了一眼,手中的玉骨扇子遥遥一指,朝着虚空之处说道:“这练武场都是设有结界的,比武时候所产生的余劲儿自然传不过来,师妹尽管放心看吧。” 四人齐齐点头。 阿紫终于吁了口气,好在这一问吸引了于威的注意力,否则自己都快被他盯得坐不住了。 又是一声钟鸣,东西对面的石道里头缓缓的显露出两道白色的身影。 高挑飘逸的自然是《清水入门手册》的编著人,传说中能文善墨,修炼天赋益佳的本门首席大弟子——陌泽。 魁梧雄壮的便是嗜武如命,修炼起来颠倒黑白,不眠不休的超级嗜战的情商为负的内门第八——炼羽。 第三声钟鸣响起,阿紫瞪眼盯着,只见两人皆是在虚空中迅速的画了一道符印,然后缓缓的触到面前的虚无之上,虚空竟然扭曲了起来,一道黑色的口子便是被生生的撕裂了开来。 两人对视,便是一同抬脚跨了进去。 两人进去之后,那两道黑色的裂缝便是迅速的合拢了起来,又恢复到起初的模样。 黑岩比武台之上,一人居东,一人居西,皆是站的笔直挺立。 气氛正是紧张之时,炼羽竟然朝前跨了一步,朝着对面笑的一脸春风的陌泽大声吼道:“大师兄,你若是再打我的脸,我就告诉清浅师叔你的那册《结丹定心咒》里头包着的什么东西。” 话落,陌泽也是不恼,万年不变的春风笑意浅浅荡开:“老八,你不就是想让本师兄用了真本事揍你吗,也不必如此激我。放心吧,本师兄会好好满足你的。” 余倩忍不住噗嗤笑开,心中默默的把之前猜的炼羽不能下床的日子又加上了半月。 第二十六章 完虐 “好耶!” “打他,打他,狠狠的揍他。” 阿紫微微侧目,相比于场上一边倒的完虐,场上激情昂扬,表情各种夸张,神态各种猥琐的众师兄弟才更好看些。 遥遥一瞧,那个将衣摆外翻塞在腰带里头,站在座位上大吼着让陌泽大师兄狠狠揍炼羽大师兄的男子貌似在食居有过一面之缘呢。 “阿紫,阿紫……” 衣角被人拽了拽,阿紫在一片喧嚣中半天才感受到有人在唤她。 “啊?”猛然扭头,对上于威哥哥担忧的眸色,眸光一转,在他为开口之前,阿紫迅速的抬手指着练武场之中说道:“于威哥哥,场上正打的激烈,可不要放过这次学习的机会啊。” 阿紫努力,先一步将话题挑到最正经的方面上去。 于威顺势朝着场中瞧着,此刻,炼羽大师兄身上的淡淡的土黄色气甲已经被陌泽自指尖爆射而出的赤红色火焰柱给击的七零八散的,只余下一副肉身生生的扛着打。 显然没什么看头,一个刚刚跨入元婴期的修士打一个结丹期的修士当真是没有什么可看的,其中的差距是天坑式的,无法逾越,只能被虐。 更不用说原本火属性的陌泽大师兄就在属性上要克制炼羽师兄的土属性。 于威扭头,盯着阿紫的侧脸,犹豫半天,才张口说道:“罢了,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是想得道升仙的,若是跟着梓月师叔怎么也是更有前途的,我不会阻拦你的。” 没料到于威竟然是说了这么一席话,心头微颤,还是忍住了扭头的动作,只是看似落在场中的眸光已经变得没有焦点起来。 于威见少女仍旧是盯着比武场,也不知道有没有在意自己说的这话,但还是忍不住把心头压着的话尽数的说了出来:“阿紫,但是我还是想说,没上山之前我与你说的话总是算数的,我定然会好好修炼,若是有一日,你愿意了,我也好有本事娶你。” 哄! 若说方才只是心头微颤的话,此刻心中便如受到狠狠一击。 袖下的手微微轻颤,最终狠狠的攥了起来,吃痛的感觉传来,这才让自己有力气撑住自己保持着一股子漫不经心的模样。 于威微微轻叹,到底是没有等到少女的回应。 良久,他竟然收敛了神色,朝着阿紫朗声一笑,笑罢,坐正身子把眸光重新投到了练武场之中,好似前头的事儿没有发生一般。 阿紫知道,他是不想自己为难。 心头唏嘘,于威对自己如何,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又不是没有心的,只是…… 想起阿爹的声声交代,阿紫还是狠心不去理会他。 自己的一切,包括忘掉的过去,都要找到那个有青月印记的人,助他得道成仙才能最终得知一切。 阿爹说过,此事儿自己也可不做,只是若是日后记起,后悔也是无用的了。 不知道为什么,阿爹一说后悔,自己的心便是抽着疼,好似忘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一样。 所以,必须找到,找到心中丢失的那一块,在此之前,什么事儿都不能阻拦住自己的脚步。 场中本是喧闹,但是前排的三个人却是离自己和于威很近,陆子玉正和坐在他身旁的某师兄打得火热,两人手牵着手朝着场中大喊,倒是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对话。 而凤卿师姐则是和围着她成一圈的某些师兄师弟说个不停,自然也少不了师兄弟们的殷勤献好儿。 单单余下中间的余倩师姐,倚在身后的靠背上头,将两人的话听了个一字不差,所以于威的笑声落了的时候,阿紫正巧对上她扭头看过来的眼神儿。 那其中包含的阿紫看不懂,也不愿多想,更是不知道怎么解释。 不过也是,即使是解释了,谁又会信呢。 索性便是让别人猜吧。 所以少女眸子一弯,递上去一个单纯至极的甜甜笑意。 余倩也是一笑,什么也没说的回了头。 场中陌泽大师兄看着面前鼻青脸肿的炼羽心中有些愧疚,哎,说好了不打脸的,谁知道,打的一激动就给忘了。 如今炼羽被走得体无完肤的,但是土属性的修士便是抗打能力强,肉身也比较强横,且炼羽所学的技能都是以防御性为主的。 陌泽是火属性,攻击力高,但是耐力不足。 若是两人平级的话,谁胜谁负便是有得斟酌,可惜的是,陌泽大师兄硬生生比上炼羽高上一个品阶。 所以,下场便是只得被完虐了。 陌泽揍他揍的手抽抽,最终还是决定结束掉这场战斗,但是炼羽明显是个倔性子被揍成这样仍旧是一股脑的往上冲。 陌泽吁了口气,只得是下了狠劲儿。 哄得一声,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炼羽师兄便是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然后,钟声起,战斗结束。 场上惊呼一片,石道口跑出十多个着白衣的弟子将昏迷不醒的炼羽给抬了下去。 苏灼看着众人的惊呼,又看了看场中一脸春风笑意的陌泽大师兄,不禁喃喃出口:“果然,不管是在俗世,还是在这修炼圣界,实力都是最重要的,人们只会尊重向往强者,而不会有时间去多看弱者。” 阿紫挨着她坐着,自然是在一片喧闹中听清了她的低低呓语,眸子染上讶色扭头看去。 可耐只瞧见她的侧脸,却是瞧不清她的面色和眼神。 心中沉吟,正欲说些什么的时候,陌泽大师兄突然朝着坐在前排的几人摆了摆手,陆子玉一愣,立马丢弃掉方才与他打得火热的某师兄,身形一跃,便是落到了场子周围。 待到陌泽大师兄出了防御结界,这才与他凑到一块说了几句话。 阿紫心头有股不详的预感,但是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是听见站在场子里头的陆子玉师兄朝着自己的方向大声喊道:“余倩师姐,烦劳你一会儿陪着阿紫师妹上一趟主峰,清水阁中三位师叔正在等着呢。” 额…… 那一瞬间,正在喧闹着散场的众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步子,安安静静的朝着自己盯了过来,随即便是铺天盖地的窃窃私语。 由着那些切切私语实在是声音太大,阿紫想不听到都是难得。 师兄甲:“哟,这小师妹有前途啊,一来便是搞定了梓月师叔。” 师兄乙摇头:“这种事儿以往也是有的,咱们这小师妹最了不起的就是霸王硬上弓,生米煮熟饭的手段用的太好。” “非也,非也。”师兄丙否认:“最最可赞之处,是能把断袖之好的梓月师叔给硬生生的掰直了。” 三人齐齐点头,很是赞成最后一个说法。 阿紫重重的呼了口气,恶狠狠的盯着场子中间的罪魁祸首陆子玉,他,一定是故意的! 第二十七章 尴尬的身份 场上的人尽数散去的时候,余倩心情颇好的领着阿紫告别了众人朝着主峰上走去。 临行前,阿紫终究是没有多说什么,尽管她早看出来苏灼和于威看自己的目光其中多了些什么。 石阶上头,一前一后的两人本都是开朗的性子,却是难得的一言不发。 犹豫半天,心中的一些疑惑总归是要在见梓月师叔之前问了师姐的,轻咳一声,朝前疾步跨了两阶,与她并排齐行。 “师姐。” 余倩眸光侧扫了过来,步子却没有慢下来。 “我看了陌泽大师兄写的《清水入门手册》,上头只说清水师叔只三位,且都是‘清’字辈的,为何会突然多了个梓月师叔?” 余倩一愣,却是没料到身侧的丫头竟然连梓月师叔的来历都不知道,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把人家给看光了吗? 微微摇头轻笑,忍不住揶揄道:“偷看师叔的时候,怎么不想着问这些?” “啊?”阿紫被她揶揄,一下子没翻过来神儿,一下子尴尬到了那里。 余倩见她如此,这才想起她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呢,也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她成熟的早些。 微微摇头,甩到乱七八糟的想法,抬手轻拍少女的肩头,引得少女回神儿才劝慰道:“好了,没什么事儿的,梓月师叔,其实很不错的。” 阿紫抬头,两人稍稍对视,长阶上头,余倩开始慢慢的回忆起来,细细的给阿紫讲了梓月师叔的那些事儿。 《清水入门手册》中所写清水之中只有三位‘清’字辈的师叔却是属实的,因为梓月并不算的是清水上的人。 但是他的地位要说起来比三位‘清’字辈的师叔还要高些,因为他是青宫总殿派来的,名义上是帮助清水分殿发展的,实际是来挖墙脚的。 青宫在天下设有众多分殿,各个分殿年年都会又纳新招进,所以不乏藏着一些天赋极佳,修炼根骨极佳的修士,但是各个分殿好不易得了个好资质的人儿自然是不能放了他离去,所以,青宫便是想了个法子,派驻一批人分往各殿,名义上是辅助,但是其实是把一些特别有资质的给挖到总殿去。 虽然这个位置的人比较招人嫌,但是也有好处,那便是青宫会给这批人分发一些好的灵宝,或者是本门秘术,这批人为了在各分殿站稳脚跟,自然就会吧好东西交出来共享。 梓月便是分来清水之上的挂名师叔。 余倩说到这儿的时候,阿紫忍不住打断了她急匆匆的问道:“那是不是梓月师叔不会在此长待?若是找到合适的人,便是要返回青宫?” 余倩点头,却是不解她眸中的急切和担忧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怕傍不上这尊大神? 心中这般想着,便是不自觉的冷声说道:“你不必担心,既然要被当做日后双修的储备来培养,梓月师叔自然不会丢下你的。” 长长的吁了口气:“那就好。” 说罢,便是听见余倩的一声冷哼,一抬眼便是对上她嫌弃加鄙夷的眼神儿。 心头一愣,随即才不由的苦笑开来。 余倩师姐定然是以为自己爱慕虚荣,想攀高枝。 算了,自己又不能解释,难道要解释说自己是怕那个有青月印记的人离开自己吗? 如果不能解释的话,貌似爱慕虚荣,攀高枝这样的解释才是最合理的呢。 早晚要习惯这样的事儿才是,心头一劲儿的自我宽慰,倒是觉得余倩的眼神儿不是那么刺眼了。 余倩心中也是恼气的很,初见阿紫的时候,自觉地是个爽朗,干净,爱笑的丫头,如今却是没有想到,一旦有了机会,到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冷哼一声,忍不住在心中吼道:真是和灵珂一个臭模样。 阿紫哪里知道自己被身边儿的人已经鄙视的体无完肤了。 后头无话,很快便是到了石阶尽头。 阿紫无心再关注余倩的心思,抬头看起,面前的宽阔的平地上头是一尊插满残香的四足铜黄大鼎。 香气缭绕,干净凝神,倒是有股道观的模样。 再往前去,又是十多阶石阶,石阶上头,五人高的棕黑色两阖铜环大门大开着。 再往里走,这样的大门还有三扇。 第一扇之后是刻着八卦图的白石四方院子,第二扇之后则是刻着阴阳图,第三扇上头一方赤棕色的长匾,银铁画勾的是‘清水阁’。 “到了,你先在外头等着。” 阿紫正盯着那金黄层叠飞檐看得出神儿,余倩的手在自己身前一抬,然后交代了一句之后,便是理了理身上的道服,这才稳着步子走了进去。 余倩进去没一会儿,一个白衣道袍的男子便是缓步走了出来,玉冠高束,剑眉长眸,唇角微挑,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倒是好看的很。 四处扫视之后,将眸子定在了自己的身上:“柳紫?” 阿紫点头,“正是。” 男子温温一笑,朝着自己勾了勾手道:“我是内门洛溪,师妹跟着我进来吧。” 阿紫顺从的点了头,这个名字自己听过。 出来的时候,余倩师姐和顾瑶师姐笑闹的时候,曾经提起过他的名字,只说洛溪去山下办事儿了,看来今日是正好回来了。 跟在洛溪师兄的身后,绕过前殿,没走几步,不远不近的声音传了过来:“阿紫来了。” 是梓月的声音。 紧接着,洛溪颔首行礼,之后便是默不作声的退到了一旁,与余倩一齐站在了一旁的角落处。 后殿之中,便是空空的只站了自己。 微微抬头,朝着上位扫了一眼,上头坐着了四个人,阿紫从最左边的梓月一个一个看了过去,然后停在了坐在右侧靠后,正倚在圈椅里头盯着手中的书卷看个不停的男子身上。 盯得出神儿,却是忘了大殿之中该行的礼。 梓月轻咳一声,缓缓开口引回阿紫的眸光,“怎么,阿紫见过清浅师叔了?” 清浅? 下意识摇头的瞬间,正专心于手中书卷的男子好似听到了动静,缓缓的将那双眸子抬了起来。 四目相对,脑海里瞬间变得一片苍白。 清冽的一双眸子,好似九天湖水一般,清清冷冷不带一丝情绪,眉头微蹙,好似对面前的自己不甚满意,薄唇微抿,不带一丝笑意。 开口,如眸色一般的清冷没有情绪:“你认得我?” 阿紫这才回了神儿,压抑住心头莫名的糟乱,慌忙的摇了摇头。 梓月轻声笑开,打断了这莫名尴尬的氛围:“莫不是小阿紫瞧上清浅师叔的美貌了?” 第二十八章 含情脉脉 ----插句话:明天就要上架了,卖萌求支持------- 梓月的调侃落耳,少女的小脸儿便是莫名的红透了,且一路绵延到白嫩的耳朵根儿上头。 阿紫心中乱遭,却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被梓月这莫名的一句话给羞红了脸。 大殿内的众人皆是将少女的羞涩看了个正着。 梓月眉头不由的轻蹙起来,那夜九天湖边,自己赤条着上身与她相见,她也只是微微颔首,面色只有浅浅的尴尬,却然没有此刻的羞涩。 而如今只是一句浅浅的调侃罢了,她便是羞红了脸,低头垂眸,无限娇羞。 挨着清浅坐着的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儒雅男子浅浅一笑,侧着身子扭头看了眼清浅,又转回到大殿中间站着的略显局促的少女身上,轻咳一声,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啧啧,又是一个,一颗芳心就这么交付了。” 阿紫闻声去看,落眼的是唇角浅笑男子的温文尔雅。 见阿紫看过来,男子噙着笑意主动自我介绍到:“我是清湛。”说罢,又指了指身侧剑眉星目却是一脸严肃的男子说道:“他是清漠。” 阿紫一一看去,儒雅男子便是掌管清水杂事儿的清湛,自己早先在与众人谈论‘食居’的时候,师姐曾经提过的,而另一个一脸严肃的男子该就是管刑罚的清漠师叔了。 清漠感受到阿紫的眸光,便是抬头浅浅的扫了自己一眼,声音如人一般严厉,“若是日后入了梓月门中,便是不要再乱想了。否则若是坏了规矩,我可不会心慈手软。” 额…… 阿紫的少女情怀瞬间被说话直白的清漠一盆冷水给交了个透顶,心中尴尬,却也只得点头应了一声。 大丈夫,当能屈能伸才是嘛。 算是打完了照面,清湛师叔遥遥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梓月,嬉笑道:“这孩子是你选的,虽说师兄(清水师尊)吩咐,让我们也过来瞧瞧,但是到底是你看着合适就行。” 梓月盯着阿紫,良久,点头说道:“我选的,我自然看着喜欢。” 话落,清湛朗声笑开,起身站正的时候,还不忘调笑道:“说到底她年岁还小,而且品阶太低,终究是急不得的。” 梓月这才扭头,笑吟吟道:“这是自然。” 谁知道不苟言笑的清漠也起身加了一句,“湛说得对,你若太过心急,只会毁了自己的道行。” 梓月尴尬扭头,垂眸沉默不语。 心中暗暗唏嘘:这群人也太假正经了吧。 清湛见梓月不说话,心中偷乐,一脸笑意扭头唤了清浅离去,一直都未曾讲一句话的清浅缓缓的站正身子,浅灰色的长袍在身量颇高的男子身上穿出了一股清冷的味道。 步子从阿紫身边过去的时候,眸子却是有意无意的盯了过来,又是一声浅浅的轻问:“我可曾见过你?” 染着丝丝冰凉的呼吸落在自己的耳侧,阿紫愣了一下,没敢抬头,垂着眸子摇头否认:“未曾。” “哦。”清浅蹙眉一应,便是不再犹豫的离去了。 阿紫回神儿的时候,大殿里头便是只余下站在自己身前不远处的梓月了。 “怎么,终于回神儿了。” 梓月挑眉轻笑,看不出是高兴还是生气。 阿紫心头一凛,暗暗自恼,恨不得拍拍自己的脑袋,自己怎么变成花痴了,一见到清浅师叔便是控制不住的失神儿呢,连带着余倩师姐和洛溪师兄是什么走的都不知道。 深呼吸一次,抬眼看着面前不辨喜怒的眸子。 这才是自己要找的人,他才是拥有青月印记的人,其余的不容自己去多想的。 眸色变得安定清明起来,柔柔一笑,少女娇声说道:“师叔,日后阿紫就要仰仗师叔了。” 梓月将她的情绪变化纳入眼底,纵然心头不爽快,但是到底是被她最后的话儿哄得高兴。 宽袖一摆,男子颇为豪气的说道:“好说,好说。” 大殿之外。 并行齐步的一男一女走的悠悠闲闲的。 洛溪的眸光似乎无意的落在身侧的余倩身上,见她不复往日的笑意,而是蹙眉深思,不由的好奇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有什么烦心事儿。” 余倩被洛溪这么一问,猛然回神儿,意识到自己的失神,不由的轻吐了一口气。 半天,才犹豫的问道:“洛溪,你可看见了阿紫的神情。” 洛溪想了想,才约莫她问的是什么,点头应道:“清浅师叔神貌俊逸,少女心事儿也实属情理之中。余倩担忧什么?” 余倩微微摇头,却又忍不住轻叹道:“若是被灵珂师姐知道了,小丫头该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洛溪一愣,随即浅浅笑开,“谁都能瞧出来,那只是灵珂的一厢情愿罢了。” 心头仍旧是隐隐担忧:“虽说如此,但是到底灵珂师姐对此事太过强势了些。” 洛溪摇头,“这叫执着。” 余倩一愣,忍不住点了点头。 她的执着,清水人尽皆知。 初入清水之上的时候,灵珂也是个未经世事的少女,一眼见到了清浅师叔便是将芳心交付。 为了能够配得上他,成为有资格和他双修的那个人,灵珂便是拼命修炼。 其中历经的心酸痛处,自然不必多说。 可是,当她真正拥有了那个资格的时候,才知道,清浅师叔的一颗心如他的外表一般冰冷。 次次被拒,灵珂只得退其次,便是默默的守在他的身边,只待有一日能够将他的心暖化开来。 阿紫哪里知道这些秘闻,如今正是乐呵呵的跟在梓月后头,被他领着朝着住处去。 掌门师尊,四位师叔以及内门弟子的住处都是单独成院,隐在这主峰之中。 梓月的院子自然也在其中。 七拐八拐的,梓月的步子终于在一片密林后头显露了出来。 阿紫顿步,瞧着面前依山傍水的院子,不由的摇头咂舌,果不其然,当了师叔待遇真是好啊。 正当感叹之时,一只莫名的生物以莫名的速度莫名的冲进了阿紫的怀中。 胸口被撞得生疼,受不住冲劲儿,倒退了不知道多少步,才堪堪停下。 呲牙咧嘴的低头去看怀中黑不溜秋的东西的时候,神色突然顿住了。 这是? 一只乌鸦? 此刻某黑不溜秋的物什正一头扎在某女的怀中蹭啊蹭个不停。 好在阿紫及时反应过来,虽然自己十五岁的身子还未成熟起来,但是到底是个女子啊,那乌鸦蹭啊蹭的位置也太猥琐了吧。 抬手将怀中的黑不溜秋的一团使了狠劲儿的揪了出来,递到了自己的眼前。 盯着那两颗豆子般大小的红溜溜的眼睛,阿紫轻声叹道:“竟然是红眼睛啊。” 某红眼黑毛乌鸦先是挣脱了阿紫提着他翅膀的手,然后停在空中梳理一番羽毛,这才扑闪着翅膀停在阿紫面前。 大眼瞪小眼良久,黑毛乌鸦似鹦鹉般的发声道:“葡萄,葡萄。” 阿紫微愣,半天才指着他说道:“原来你是鹦鹉啊?黑毛的鹦鹉倒是少见的很。” 某乌鸦一听,顿时眼前一黑,几欲跌倒。 好在走过来的梓月一把抓住了他,将他塞到了袖筒里头,笑吟吟的说道:“走吧,先跟着师叔进去瞧瞧。” 阿紫点头,跟着他朝里走的时候忍不住问道:“方才的是师叔的爱宠?” 梓月扭头,惊讶的重复道:“爱宠?” 阿紫点头,梓月微愣,随即也顺着阿紫点了点头:“算是吧。” 阿紫立马记住,日后要跟着梓月师叔混,自然要搞清楚梓月师叔的关系网。 一进去,只觉得这外表看起来华丽无比的院落里头却是空得很呢。 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外,多余的东西确实一件也是见不着的,只是在内院里头,重了三棵葡萄树,藤蔓缠在一起,恰恰搭出了一片阴凉。 阿紫一瞧,又联想起梓月的爱宠大人不断重复的‘葡萄’二字,心中便是有了定断,也许,咱家师叔就好这一口呢。 梓月未进内室,而是打前在葡萄藤架下头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小案上温着茶,他坐定之后,阿紫想了下,还是上去帮他沏了一盏茶。 果不然,这殷勤献好,梓月师叔颇为受用,点头说道:“不错。” 阿紫一笑,乖乖的在他面前站定了身子。 梓月喝了茶,这才缓缓慢慢的说起了话儿:“我唤梓月,想必我的来处,你也是早该知道的清楚了吧。” 阿紫点头,应了一声。 “日后,你跟着我,我自然会好好待你。” 这话……为何听起来有些别扭呢…… 但是阿紫仍旧是弯弯眸子,甜甜一笑:“多谢师叔。” 梓月点头,沉吟一阵儿才开口唤道:“阿紫。” 阿紫抬头,正对上他含情脉脉的眸子,心头一凛,但还是娇声说道:“师叔,我在,你说。“ 梓月眸子微垂,似乎有些不大好意思,半天,才吞吐出口:“阿紫,你定要好好修炼,日后,师叔还要仰仗你呢。“ 额…… 阿紫愣怔,自然听明白了他含蓄的话语,日后两人还要一齐双修,这其中种种如今说起来自然有些尴尬。 但是…… 阿紫仍旧是一脸笑意的点头,声音真诚无比:“师叔放心,阿紫定不负所托。“ 梓月抬头,眸子竟然染上了湿润。 可怜乌鸦君在梓月的袖子里头将两人假惺惺的对话听得一字不差,好不易清醒过来的头脑,又是晕的想要吐。 第二十九章 可破身了? ps:上架了,求首订,么么哒 “回来了。” 阿紫抹黑轻脚的抬手准备拉开自己的房门的时候,一侧的另一扇相邻的门被拉开一条缝隙,苏灼的声音从门缝里头透了出来。 阿紫开门的手顿住,弯着眸子收了手,扭身,凑了过去。 “这么晚,阿灼还没睡呢。” 苏灼仍旧是把持着门,只余着一条说话的缝隙,里头黑,外头黑的,阿紫到底也是看不清她的情绪和眸光。 “明日有早课,你该是知道的吧。” 点了点头,“师叔今日交代了,只说明日还要先测试咱们的属性,然后再分班呢。” “那你早些睡吧。”一句话还没说完,苏灼便是着急的欲阖上门,阿紫一急,深处脚便是夹在了门缝里头。 苏灼到底是没舍得是狠劲儿,只夹了一下,便是慌张的将门打开了。 看着面前呲牙咧嘴的阿紫,慌了神儿的拉住自己的手臂晃到:“你没事吧。” 噗嗤! 看着面前完全慌了的人儿,阿紫到底是忍不住了,笑了出来。 正欲屈身瞧瞧她到底怎么样的苏灼一听到这笑声,便是停住了动作,抬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甩手便是扭头进屋了。 阿紫看着没有阖上的门,心中一暖,便是跟着她走了进去,顺手阖上了门。 跟着进了里间,才瞧见苏灼正坐在榻上,扭着头也不说话。 阿紫看了看,随即又想了想,接着一瘸一拐的凑了过去,半蹲下来。抬头对上她躲闪的眸子。 苏灼看自己一眼,然后气呼呼的说道:“你就会骗我担心。” 阿紫嘟嘴,娇声娇气。“哪有,真的很疼的。” 说完。还不忘抬手隔着鞋子点了一下脚尖,然后随机跟着的便是自己夸张的倒吸气。 苏灼本扭着的脸又是慌忙的转了过来,盯着自己问道:“快快坐下吧。” 身子一侧,便是让出了一片位置。 阿紫笑眯眯的坐了上去,抬手缠住苏灼的手臂晃了晃,引得她绷得僵直的身子终于是软和了起来。 柔了声音,凑到她脸前,“生气了?” 苏灼低头不吭声。面色一片平静。 这两日,自己都是跟着梓月的,因着刚去,好多事儿还需他亲手提点。 阿紫哪里知道跟着梓月师叔修炼,还是要附带上伺候他吃饭喝茶洗脸的。 而且这傲娇的师叔实在是难伺候的很,茶的温度热一点不行,凉一点也不行。 更可恶的时候,自己伺候他洗脸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他的玉指,就惹了傲娇师叔生了大气,罚了自己将《筑基手札》整个厚本抄了一遍儿。所以昨晚上便是留在了梓月的院里,抄到天亮才趴在桌子上眯了一会儿。 若不是明日的早课不能缺席,梓月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腰酸背痛的。一肚子委屈,到是忘了和苏灼交代一声,她担心自己,阿紫是知道的。 半天,苏灼才垂着眸子轻声问道:“昨儿个夜里,你没有回来?” 她心中已是知道,但是带着疑问的多问了一句。 阿紫一愣,眸光闪动,半天才抬头对上她盯着自己看的眸子。点了点头。 刚欲解释一下,自己昨夜为何一夜未归。却是没想到灯石照亮下头,苏灼的脸儿慢慢的红了起来。 这一愣神儿的时间。便是漏掉了解释的最佳时机。 苏灼轻咳一声,垂着头抬手拉住阿紫缠在她手臂上的手,微微捏了捏,才问道:“师叔他,可还温柔吗?” 温柔? 脑海里头尽是梓月的洁癖,梓月的傲娇,梓月的坏脾气……猛然摇头,带着满腔委屈的回拉住苏灼的手,“师叔他一点都不温柔,你别看他外表温柔,其实毛病多着呢,难伺候死了。” 此刻,显然,两人的思绪根本没在一条线上,但是却是彼此都以彼此的方式理解了彼此的话儿。 苏灼只觉得脸有些发烫,到底她也未经历过这些事儿,只是听人说,男女做那样的事儿,女子都是很痛苦的。 身侧的阿紫满脸委屈,娇声朝着自己抱怨,苏灼不敢深想,但是到底是觉得阿紫也是可怜,这么小就被一把年纪的梓月师叔给破了身子。 可惜阿紫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苏灼的异样,只以为她低头不语是因为还生自己的气呢。 于是,便是又晃了晃她的手臂,为了哄她高兴,便是故意的装可怜的撒娇到:“阿灼,我真的,昨儿一夜都没有睡好觉,腰酸背痛的,我哪里受过这样的苦,若是你再生我气,我就要难过死了。” 苏灼一听,更是在心中暗暗的骂了几声梓月不知道疼惜阿紫,竟然这么的粗暴。 心中软了,便是扭身过来。 阿紫一见她终于看向自己,便是缠着她的胳膊,歪头倒在了她的肩头上头。 苏灼一看,心中更是疼惜的很,抬手拍了拍她滑落到自己手腕上的手,温声安慰道:“阿紫,没事儿的,女孩子总是要经历这些的,虽说梓月师叔心急了些,但是到底是他选了你的,往后,他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阿紫点头,虽说没怎么明白苏灼的话中的‘女孩子总是要经历经历这些的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是点了点头,全当成她安慰自己的话儿了。 又是一阵软声安慰,听得阿紫心头暖暖,自然是忽略其中许多莫名其妙的交代。 轻拍了阿紫的手,苏灼说道:“快些回去睡吧,明儿个我叫你起来。” 阿紫点了点头,顺从的应了,便是由着苏灼送着自己到了门口。 开门的时候,眸光无意的看到对面一片漆黑的屋子,便是无意的开口多问了一句:“阿灼。师姐她不在吗?” 苏灼顺着阿紫的视线看了过去,眸子在对面的窗子上头一落便是闪了开来,摇头道:“白日里还见过她一次。如今在不在也是不知道的。” 说完,又捏了捏阿紫的手提醒道:“阿紫。你莫要忘了陆惜月师姐的交代,莫要多理她才是。” 阿紫一听,也不欲和她理论,只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 点头应了,这才开门进了屋子。 两日未曾回来了,只觉得这小小的屋子格外的亲切,随便的洗漱了一遭,便是脱了衣服。只余了床头的灯盏,撤下纱帐,便是躲到了榻里头。 一沾到温软,便是再扛不住身子的疲惫,没一会儿,榻上的呼吸便是变得均匀了起来。 夜色如钩,月白色透过窗子洒落在里屋的地面上。 榻上的女子睡得正熟,好似做了什么美梦一般,眸子弯弯,脸颊上的两个酒窝荡着笑意。 是梦。 身下是软软的感觉。自己该是静静的躺在某个柔软的地方吧。 想睁开眼睛去看,却是觉得没有力气,不管怎么挣扎努力。也是不能成功的看到眼前的一切。 一会儿,耳边传来一阵稳重缓慢的脚步声,接着那脚步声在自己的身侧停了下来。 阿紫正感受着,突然身子传来失重的感觉,好似被人突然捏起来一般的惊慌失措。 被捏起来? 那自己在梦中是个什么物什啊? 头上和脚下有着两点的温软,带着自己缓缓的朝上移动着,接着,是一阵阵暖风袭来,自己朝上的动作也是停了下来。 暖风哄得自己晕乎乎的。好像睡过去。 正是迷迷瞪瞪的时候,却是突然听见了一道声音落入耳朵。 “到底是晚了。本君最终还是留不住你了,罢了。罢了,这都是天命。” 心尖猛然一颤,好熟悉的声音,可是为什么却是想不起来是谁,到底是谁?是谁在说话。 为何自己明明听不懂他的话,心底却是莫名的难过的很。 不容自己多想,接着自己便是跌落在一个软软的地方,细细感受,应该是被人握在了手心。 随即,一股子清凉凉的气息便是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自己便是本能的将那气息尽数的吸收殆尽,只觉得全身都是说不出的清爽。 没一会儿,那气息便是消失了。 好在自己也是吸收的饱了。 又是被捏了起来,又是熟悉的温热暖风,阿紫知道,那人又要说话了。 果不其然,又是一声惹人心疼的轻叹:“我把她的神识送给你,往后你日日吸收着天地间最纯洁的灵力,能不能生出自己的神识,便是全看你的造化了。” 说完,那温软的指尖,细细的抚摸了自己,随即便是朝下的感觉,自己又被放到了最初感觉到的温软之上。 那人的脚步声响起,渐行渐远,最终什么都听不到了。 仍旧是什么都看不见,身侧出了淡淡的纯净灵气之外,便是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我在哪?我是谁?说话的人是谁? 他为何对自己说那样的话?话中的‘她’又是谁? 乱七八糟的思绪压得自己脑子发昏,在一片混乱之中,自己好似听到哭声。 一个女人的哭声,还夹杂着浅浅的呓语。 阿紫努力去让自己的混乱的脑子去安静下来,细细的去听那哭泣女子所说的话,但是却是什么也听不到。 突兀身后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袖子。 阿紫扭头,忍不住惊呼起来,背后是长了三双手的梓月师叔,他的手全部缠在自己的身上。 那双紫色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好看的唇形此刻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阿紫,阿紫,你快点给我抄书,抄不完不能睡觉。” 啊! 一声惊呼,从梦中猛然的惊醒了过来,睁眼才发觉自己还是躺在自己的榻上,没有三双手的梓月师叔拉着自己抄书。 吁了口气,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自己这是怎么了,做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梦啊。(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深夜不速客 扯开珠帘看了看,窗子外头的天儿还是一片漆黑,索性醒了,便是披了外袍去出恭一趟才是。 顺手从小抽屉里头摸了一块灯石,轻手轻脚的拉开了门。 门儿刚被拉开一条缝,对面的廊上一道身影一闪而过,阿紫开门的手顿了顿,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瞧见了什么。 朦胧的睡意一下子被激灵醒了,禁着门框的手不可觉的攥了攥,收敛了气息,微微的探身出去。 中院里头已经恢复了平静,哪里有什么黑影子,阿紫不甘心,索性全走出去四处的看了个遍儿,却仍旧是一无所获。 难道,自己真的是眼花了? 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便是顺着廊子穿过了拱门到了后院。 从后院出来回房的时候,一踏进中院,便是又想起方才那道黑色的身影。 犹豫了一下,便是转身走到了对面的廊子上头,若是自己没有瞧错的话,那人还是在这廊子上走过的。 上了木廊,夜间的氛围安静的很,只余下自己轻柔的呼吸声和压在廊上的脚步声。 顺着木廊朝前走去,第一间屋子没有住人,木门外头挂着一把长锁。 阿紫将灯石靠近些,接着光细细的看了看,那锁头该是好久没人动过了,上头还落着一层灰。 微微摇头,再朝前走便是佟若依师姐的屋子了。 那人,难道是从佟师姐的屋子里头出来的? 皱着眉头,阿紫自己都没发觉自己大半夜的好奇心竟然这般的重,朝前走了两步,停到了佟若依师姐的窗子前头。 灯石凑上去的时候,阿紫便是心头一颤。 果然是有人来过。 窗子是被草草阖上的。左边的一扇还没有阖紧,敞开一条小缝,阿紫探身。顺着那条缝隙朝着里头看去,恰恰能瞧见师姐的床榻。 珠帐遮着。再靠近些,便是能听到里头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 到底是谁? 半夜的时候来夜探师姐的房间?又是有何用意? 乱想了一遭,床榻上头翻身的动静吓得愣神儿的阿紫猛然回了神儿。 将灯石攥在手中,勾手尽量轻手的将那窗子重新合拢。 小心迈着步子下了廊子,回到了斜对面自己的屋子里头。 窝进床榻的时候,阿紫便是早就没了睡意,完完全全的清醒了过来。 又加上忍不住的去想那黑影的事儿,便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 到后头好不易沉沉睡过去的时候。大约是天儿都蒙蒙亮了。 “阿紫,阿紫。” 窗子外头,砰砰砰的被敲得一声响,迷瞪瞪的睁了眼,半天意识到外头有人唤自己。 躺着一把扒开了纱帐,朝着外头喊道:“怎么了?” 苏灼披着外袍,焦急的拍着窗子,好不容易才听到了里头有了动静,便是忙不地的说道:“快些起来吧,不若要赶不上早课了。” 阿紫恩了一声。外间一阵脚步声之后,便是又恢复了安静。 迷迷瞪瞪的翻了个身儿,果断又是蒙着小毯子睡了过去。 再次被外头窗子上的敲声给惊醒的时候。先是迷迷糊糊,随即便是想起了什么,猛然的瞪大了眼睛一下子坐了起来。 扒开珠帘朝着外头回了一声:“这就好。” 然后便是火急火燎的掀开了小毯子,挂起了纱帐,便是迅速的穿好了道服。 一边儿系着腰带,一边儿开门,门一开,外头站着的是已经准备齐全的苏灼。 四目相对,不待苏灼斥责出口。便是系好了腰带,小跑着错过她的身子去了后院洗脸去了。 苏灼紧随着她的身影后头染着怒气一字一字的吼道:“阿紫。你是不是刚起来?” 一阵轻轻的笑声从小跑着的人影处传来了过来,“阿灼。你先进去帮我把床榻收拾一下,我马上就好。” 说完,便是跑进了后院。 苏灼呼了口气,抬脚进去帮她收拾了床榻。 两人急匆匆出门的时候,正巧是碰见了正开门走出来的佟若依师姐。 师姐被两人急冲冲的架势惊得一愣。 苏灼一看是她,也不理会,拉着阿紫就朝前院走,到是阿紫半咧哧着身子,朝着佟若依问道:“师姐早,昨儿半夜的时候风大的很,师姐可睡好了?” 佟若依一愣,满脸茫然的答道:“昨夜起风了吗?睡前我关紧了窗子,倒是没有感受到。” 前头的苏灼拉着自己,只等阿紫一句‘师姐我们先走了’说完,便是被拉走了。 到了前院,出了门,上了大道,苏灼才不满的说道:“这都晚了,你还有心和她闲话。” 阿紫一笑,没答话,只回拉住苏灼的手,沿着大道朝着前头跑去。 苏灼见她不回答自己,便不再多问,只是蹙着眉头轻问了一句:“昨夜起风了吗?” 阿紫一愣,含含糊糊的说道:“大约是吧。”说完,见苏灼不解的看了过来,只得眸子弯弯,笑着说道:“快走吧,晚啦,晚啦。” 下了山,经过‘食居’,沿着大道朝前走,直到看到了路边一幢三人高的石门前头停了步子。 路边不乏来来往往的与两人衣服一样的师兄师姐。 苏灼抬头看了眼石门上刻着的阴阳两仪图,扭头朝着气喘吁吁的阿紫说道:“可是这地方?” 阿紫扫了一眼,便是点了点头。 一路小跑,又没有吃一点东西,如今的阿紫只剩下喘气的命了。 苏灼不信,但是这个点儿了,附近却是也没有能问路的人了,没办法,只得拉起身边的阿紫,穿过石门。沿着石阶朝上爬去。 石阶宽长,一眼看不到头,又蜿蜿蜒蜒的。朝上走去,还有很多的岔路。 苏灼步子焦急。拉的阿紫跑的七荤八素的。 终于是钟鸣声响起的时候,来到了屋门前头。 类似于他们这样的新晋弟子刚开始的三年都是要跟着内门的师兄师姐一齐学习的,三年之后,便是能够各自修炼了。 雾隐山灵气纯裕,所以各个山头山脚山腰都是设有成排的修炼室,自然修炼的时候也不一定非要呆在修炼室中,比如九天湖旁等等都可以用来做修炼之所。 面前这个由廊子连着的十多个带着小院的屋子都是他们这些新晋弟子学习的地方。 两人来的晚些,一齐站到屋子门口的时候。屋子里头临窗长案前头的人听到动静扭头看了过来。 阿紫一愣,是个熟脸。 男子温温一笑,朝着两人勾手,“进来吧。” 苏灼拉着阿紫走了进去,两人颔首齐声道,“见过师兄。” “阿紫,可是起晚了。” 男子侧着身子坐在长案前头,温笑着调侃道。 苏灼一愣,不可置信的看向阿紫,难道他们认识? 阿紫吁了口气。笑眯眯的朝着面前的男子说道:“洛溪师兄,都是阿紫贪睡,下次不敢了。” 洛溪一笑。摆手不以为意。 “倒也不是很晚,不过,那两个新晋的师弟已经测完属性了,也分了屋子。” “于家哥哥测完了?”阿紫惊问,随即对上洛溪的眸光,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晒晒一笑,重新改口说道:“敢问洛溪师兄,两位师兄都是什么属性。” 洛溪见她端着稳重。便是忍不住轻笑,“于威和于武尽是土属性的。只是………” 声调一转,引得阿紫眉头微蹙。 “只是。那于武天分太低,怕是拗不过头三个月呢。” 吐了口气,心中早已知道这个事实,但是还是抱着期冀的,如今被洛溪委婉的肯定了,还是替阿武可惜。 阿武不是修炼的料子,大家都是知道的。 那时候苏阿母也是说了,让于武留在家中,但是于武却是不同意,只说非要跟着兄长。 为了此事,也是好一顿闹。 到最后,还是于阿伯敲桌子定了,只说随他去,若是不成再回来,也是该老实了。 如今他怕是躲不过回去的命了。 一想到这事儿,阿紫未免有些心中不喜,连带着面色神情都是不喜了起来。 洛溪不知道她的心思,只看了她一眼,也没多问,只是抬手指了指两人身后的一个小隔间说道:“跟我过去,先测了再说。” 苏灼和阿紫同时应了,跟在洛溪后头进了小隔间。 隔间里头,一块一人高的黑色光滑的长石立在屋子中间。 洛溪见两人不解,便是主动解释道:“这是清水之上的测验石,是九天湖底的黑岩石制成,你们只需将手贴到石面,然后心神稳静下来,这石头便是会显现出你们的属性和天赋值。” 洛溪这么一解释,两人才是听懂了。 苏灼看了眼阿紫,轻声问道:“不若,我先去?” 阿紫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苏灼在洛溪的指引下,将白皙的手轻轻的贴在了石面上头,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良久,石面毫无动静。 苏灼一愣,当时面色便是慌张了起来,难道,自己连阿武都是比不上,一点修炼天赋都没有? 阿紫也是慌了,看向洛溪,急切的问道:“洛溪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儿?” 洛溪温笑,摆手示意两人不必紧张,又扭头朝着苏灼说道:“苏灼师妹,你一定要做到心无旁骛,否则,这测验石便是感受不到你身体内的真气了。” 苏灼这才吁了口气。 阿紫朝前走了两步,凑到她的身边,捏了捏她垂在身侧攥的紧紧的手安慰道:“阿灼,没事儿的,放轻松就好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打手心 素手再次贴上光滑的黑石面,眸子紧闭,收敛心神儿,没一会儿,测验石上散发出一股幽深的青翠之色。 洛溪忍不住挑眉轻咦。 阿紫也是看的呆了,在那青翠之色的映衬下,肌肤本就白嫩的女子显得更加的娇柔起来。 “好了。”洛溪回神儿提醒,这时候苏灼才敢睁开眼睛,一瞧见测验石上的变化,也小口微张,很是惊讶。 收手,测验石上的光芒也淡去。 洛溪看着惊愕的两人,不由的轻笑道:“苏灼师妹,水属性,且天赋不浅呢。” 得了这话儿,苏灼小脸儿微红,忍不住笑了开来。 阿紫拉了拉她的手,也是高兴的满眸笑意。 欢喜过后,便是该轮到阿紫测验了,走到测验石旁边的时候,心中也是有点打鼓。 毕竟是第一次嘛,多少有点紧张的。 深呼吸了几次,才将手贴了上去,眸子闭着,弯弯的好似初一的月牙。 接着闭眼的阿紫便是听到一声赞叹,神思一晃,便是睁开了眼睛。 手下的测验石头散发着金黄色的光芒,光芒耀眼,将整个屋子都是照的通亮起来。 阿紫一愣,下意识的收手回来。 看向满脸赞叹的洛溪,目光不解。 洛溪掩下心中的惊叹,忍不住赞了一声:“到底是梓月师叔眼光准,没想到阿紫师妹是金属性,而且天赋极高呢。” 微微一愣,素手翻开,低头细细的瞧了瞧,也是没有瞧出什么异样来。 苏灼也是换了心神,凑到阿紫身边儿说了庆贺的话。 阿紫还没没有醒过来神儿。只是听着洛溪的话,心头突然多了一问,便是顺嘴问了出来:“梓月师叔是什么属性的?” 洛溪一愣。随即摇了摇头。 阿紫不解,洛溪眸光闪躲。没有接下去要说的意思,阿紫也不便多问。 测验好了,接下来便是要分了修炼的班级。 因为属性不同,所要修习的基本功法都是不同的,因此,阿紫便是和苏灼分开了来。 两人约定好了一齐回家,便是各自去了洛溪指的位置,找到了自己未来三年要学习的地方。走了进去。 阿紫站在门前的时候,屋子里头已经开始上课了,阿紫遥遥看去,只觉得在上首高台上坐着的人颇为眼熟,看了半天,才瞧出来竟然是管执法的清漠师叔。 倒抽一口气,一想到清漠那严肃的模样,阿紫就早先的预见了自己未来悲苦的生活。 果不其然,正专心讲解这手中书卷的清漠听到门前的动静,一双严厉的眸子便是狠狠的瞪了过来。 随着他的动静。屋子里头成排长案后头席地坐在软垫上的三十多个人也是都抬头看了过来。 阿紫突然感觉有些紧张,吁了口气,正欲给同窗师兄师姐们留下一个好印象的时候。就被清漠严苛的呵斥声给堵了回去。 “你站在哪儿做什么?” 一愣怔,随即便是颔首答道:“弟子柳紫……” 还未说完,清漠又粗暴打断:“可是被分到我这儿的?” 阿紫噤声,顺从的点了点头。 刚点完,便是发觉面前的清漠眸子都快冒火了,紧接而来的便是厉声呵斥:“这都什么时辰了,偏偏来迟不说,还敢打断教习,太没规矩了。” 阿紫一惊。抬眼去看,清漠眼中的怒气是真真的。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是因为要测验才延误了时辰吗? 刚欲开口解释,便是又再次被打断。 “还不快过来。” 回神儿,不解的点了点头,顺从的走到他的长案前头。 “伸手出来。” “啊?”下意识的顺从抬手上去的同时心头尽是不解,但是在瞥见他去摸长案边儿隔着的三指宽的长戒尺的时候便是心下明了了。 不是吧! 心中叫苦不迭,本想收手解释的时候。 他便是高高的举起了戒尺。 啪! 清脆的声音传来,阿紫手心发烫,疼的心头一抽,这清漠师叔真是下手狠啊。 正是抽气嘶声的时候,瞧见他又是抬起要打。 这一次,阿紫显然不愿乖了,猛然的收回手去,戒尺落下,便是敲在了长案上头,落了个空。 清漠打空了,心中更是冒火,瞪着面前的女子呵斥道:“你还敢躲?” 阿紫两手背到后头,也不害怕,稳着气息反驳道:“师叔打的无理,弟子自然要躲。” 清漠一愣,后头坐着的众人便是忍不住头挨着头窃窃私语起来。 嗡嗡声吵得他心烦,他本就是管着清水上下的规矩法纪的,原则便是犯错就罚,觉得姑息轻饶。 如今面前的女子明明犯错,竟然还敢躲掉惩罚,着实是挑衅了清漠的原则。 清漠恼怒,不由分说的就呵斥道:“莫要以为有梓月护着你,我就打不了你了。” 说罢,金黄色的光芒在手心环绕,在阿紫面前的虚空一抓,阿紫便已经闪躲不过,随即便是感受到空气中一股看不到的力量将自己禁锢了起来。 紧接着自己的手便是被清漠用戒尺挑了起来,稳稳的固定在了虚空之中。 阿紫瞪大眸子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心中满是惊讶和不可置信。 直到疼痛袭来的时候,清漠已经把剩下的两戒尺打完了。 嫩白的手心红作一片,疼的眼泪珠子都堆满了眼眶子,一眨眼就要落下了的趋势。 清漠打完,宽袖一摆,阿紫便是感觉到禁锢自己的力量便是瞬间消失掉了。 身子发软,第一反应便是捂着自己的手放在嘴边吹了吹。 清漠也不看她,只淡淡然的说了句:“回位置上罢。” 阿紫到底是年岁小些,心性不是很能隐忍。也是个直脾气的性子,手中疼的厉害,但还是倔着性子站在原处不动。 清漠见她半天不动。便是缓缓抬头,对上她的眸子的时候。还不忘冷声威胁一句:“怎么,还嫌疼的不够?” 阿紫轻哼一声,不甘示弱的反驳道:“师叔只会用着暴力手段,弟子纵然被迫受了罚,心中也是不服的。” 说完,也不管清漠又黑沉了三分的脸色,便是扭身找了临窗中间的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坐定之后,长案侧脚摆着三本厚厚的书册。阿紫也不抬头去看,只用那只没被打的手够了一本放到面前细细的看了起来。 清漠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没有拦住她,狠狠的再处罚她一次。 想不明白,也不再去想,而是接着上头讲的继续讲了起来。 纵然是新晋弟子,需要跟着内门的师兄师姐或者是师叔学习一些基本的修炼入门法则,但是那课业也只是上一上午。 修炼一事儿,说到底还是要靠着自己的参悟才行,所以便是余下大把的时间让他们自己去修习。 一上午被同窗盯得头皮发麻,所以下课的钟声敲响的时候。阿紫便是迅速的收拾好了自己的书案,便是疾步出了屋子门。 按着事先约定好的,阿紫便是先一步自行下了石阶。在石门前头等着苏灼下来。 由着她出来的早,所以当她在石门前头等着的时候,那从石阶上头走下来的师兄师姐便是渐渐的多了起来。 纵然阿紫装作看不见,但是到底哪些指指点点的动静还是让她莫名的心烦。 可是苏灼还是没有出来,这段时间颇长,阿紫被指点的多了,便是心中麻木了,索性大大方方的站好,免得他们还要偷眼瞧自己的脸。 又是过了一阵子。苏灼的身影才出现在石阶上头,她的身侧还跟着于家兄弟。 于威和苏灼凑到一起说话。所以于武便是先是看见了石门旁边站着的阿紫。 隔着老远的距离,于武胖乎乎的手臂一阵摇摆。大声的吼道:“阿紫,阿紫。” 额…… 阿紫眼角突突,本来还是有些人不认识自己的,可是如今被于武这么一唤,那长阶上头的人都是微微愣怔,接着铺天盖地的各色眸光就都看了过来。 阿紫无语,只得向着还在朝着大吼的于武笑眯眯的摆了摆手。 这时候于威和苏灼也是瞧见了自己,三个人便是明显的加快了步子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四人汇聚,阿紫果断的站到于威的身侧,借着他魁梧的身姿挡了挡众人好奇的视线。 苏灼挨着阿紫勾住她的手臂,温笑道:“怎得?这会儿怕了,和清漠师叔直言厉色的时候也没想到怕吗?” 阿紫愕然,惊讶的很,“你都知道了?” 苏灼点头,身侧的于威和于武也是点了点头。 阿紫再次愣住,原来如此,方才以为那些盯着自己看个不停的师兄师姐是因为自己跟着梓月师叔修炼的事儿被传的众人皆知的,所以才造成了这样的后果。 原来,是今早上自己顶撞清漠师叔,被打了手心的事儿传开了,才导致了这样的壮烈围观的。 重重的呼了口气,阿紫实在是无话可说,只得拉住苏灼叹道:“快些走吧,我等了你们好些时候,早上就没吃东西,如今更是饿的不行。” 苏灼轻笑,点头应了。 于武一听要吃好吃的,面上顿时就欢喜了起来,笑的开心的走到三人前头连声附和。 于威的面色到也没多大情绪,但也点头应了。 吃饭事大,四人达成共识,便是一齐朝着平谷食居走去。(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护短的毛病 “来啦。” 于武打首跨进‘食居’门槛的时候,阿紫苏灼于威步子还在门外头就听见了孟老打招呼的声音传了过来。 进了门,于武朝着孟老颔首,一脸笑意的疾步凑到了孟老前头的柜台上,盯着孟老身后挂着各色菜的深棕色大牌子上下左右的看个不停。 孟老眸色染着慈软,温和轻笑,抬眼朝着后头跟过来的三个人看了看,眸光扫到阿紫身上的时候停了下来,眸子微眯,笑呵呵的玩笑道:“丫头,如今清水之上,你名声可是大的很呀。” 没想到,连食居的孟老也凑上来笑阿紫。 听了这话儿的苏灼噗嗤笑出声,和于威一道扭头看向阿紫。 阿紫早就被看习惯了,自然不以为意,眸子弯弯,朝着孟老甜甜一笑:“名声再大,也是不能不吃饭的。” 顺手隔着长袍揉了揉肚子,看了眼前头正在点菜的于武,朝着孟老娇声说道:“阿紫快要饿死了,孟老可要让他们快些上菜才是。” 孟老一笑,点了点头。 饭菜点好,先付了钱,四人便是一齐在大厅里头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处坐了下来。 这次不是免费,四人又都刚来,手中的灵石须带省着花,所以便是只能在一楼大厅用饭了。 趁着饭前的时候,四人都是不免要说起上午课上的事儿。 阿紫自然不必细说,她和清漠师叔的每一句对话,甚至是两人的神情都已经传遍清水之上了。 所以便是拉了苏灼的袖头,追问着她课上的情况,因为水属性的弟子十分的多,所以便是分成了好好几批上课。苏灼先是细细讲了课上一齐修习的师兄师姐,又提了课上学的些内容。 话儿到了师傅的问题上的时候,苏灼吞吐了半天。眸子微垂,阿紫正在她侧首坐着。自然是瞧见了她慢慢熏红的耳根儿。 微愣,追着调侃道:“什么夫子竟是这般大的本事儿,让我家阿灼都变得结巴起来。” 于武攥着筷子也是跟着起哄起来。 苏灼面上更是羞红,朝着笑嘻嘻的阿紫笑骂道:“还敢说我,谁也比不上你家梓月的本事。” 话落,正是一脸温笑的阿紫突然神情严肃了起来,接着便是一声惊呼:“糟了。” 三人都是被她突兀的动静给惊住了,倒是于威担心她。身子微倾促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苏灼也是摇了摇她的袖头附和道。 阿紫一拍桌面,便是站起了身子,拉开椅子,便是提步朝外走去,边走边交代道:“糟了,糟了,师叔交代下了课,便是要去他那的,糟了,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不定怎么罚我呢。” 神色匆忙,也顾不上听了这话儿明显神情黯然的于威,便是和孟老草草的道了声告辞。就一溜烟的顺着门前的大道跑远了。 看不到她的背影的时候,苏灼才无奈笑着回了头,刚想说上两句,便是见到面前于威脸色低沉。 怎么说于威也是苏灼的表哥,纵然小时候因着自己性子的缘故,两人交往不多,但是到底于威也是顾念她的,把她当做妹妹看的。 所以苏灼如今看了于威低沉,内心也是有些不爽。又想到阿紫已经和梓月师叔突破了那层关系,更是对面前痴心守候的于威心中不平。想着想着,便是顺着心思说了出来。 “于威哥哥。” 被她一唤。于威才恍然回神儿,收敛了情绪,抬头递了个不解的眸色。 见于威看过来,苏灼斟酌了一下,颇为委婉的劝道:“如今阿紫与梓月师叔的关系可是不简单的很,哥哥莫要再多想了,只会徒添伤悲。” 苏灼劝完,于威先是一愣,随即竟然是阴沉下了脸色,声音也是有些严肃了起来:“阿灼,你乱说些什么?” 苏灼一愣,却是没想到自己的好言相劝,到了人家的耳朵里反倒成了坏心思了。 心下恼气,亲表妹难道都比不上一个才玩了一年的外姓人吗? 心头古怪,当下嘴中的话便是也有些不经思考了。 “哥哥这是怪我吗?阿灼与阿紫一齐住着,自然事事儿知道,且阿紫自己也是承认了,难道阿灼会乱讲一通吗?” 苏灼因为带着怒,又急着反驳,话儿自然是说的直白而又激烈了些。 于武在一旁坐着,还不知道怎得面对面的两人就成了现在急赤白脸儿的样子了。 于威不说话,脸色却是更加的阴沉了。 桌子掩着,他搁在腿上的手紧紧握成拳头,苏灼自然也是瞧不见的。 气氛便是就这样突然的冷峻了下来,于武在一旁看得焦急,但是也是不敢随意的插话进去,生怕自己点了火,让这脸色都是不善的两人吵了起来。 饭菜摆上桌的时候,于威才吐了口气,松了手,拿了筷子,也不提方才的事儿。 见于威软了态度,于武便是瞧了瞧对面的苏灼,递了筷子到她眼前:“快些吃吧。” 苏灼也不好再恼,最终还是软了面色,抬手接了筷子,可是手中的筷子还没有碰到瓷碟里头的菜的时候,于威轻冷的声音落到了耳中。 “这话儿若是让阿紫听了,定是要难过的,下次,还是别乱说了。” 苏灼一愣,手中下筷的动作便是顿住了,一双杏眼一眨不眨的,然后眼泪珠子便是堆满了眼眶。 于武自然是察觉到了她的异色,试探性的轻唤了一声:“阿灼。” 声落儿,对面的女子再是忍不住,眸子一眨,眼泪珠子便是滑落了下来。 手中的筷子同时狠狠的被拍到了桌子上头,一句不说,也不看两人,起身便是跑远了。 于武愣了愣,盯着苏灼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头,才扭头看了眼还在默默吃饭的于威,呆然的说道:“阿灼哭了?” 于威递了一筷头的菜到嘴里头,嚼完了,重新下筷的时候,才接了于武的话说道:“自小到大,她这样哭得次数还少?” 于武微愣,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看了眼于威,这才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四个人的饭局到了最后只剩了两人,好在于武好饭量,也是约约吃了个干净。 于威起身,走到孟老的柜台前头,又要了两个热菜和一碗米饭。 等饭的时候,于武不解,脱口就问:“大哥,你没吃饱吗?” 于威摇头,盯着身前的棕木桌面发呆,半天,才无奈的说道:“你一会儿送到她们的住处去,在外头托个人递进去就是了。” 她们? “哦。”于武想了想,才是明白了于威的话,点头应了,心中想到,到底还是大哥疼她们。 这边儿的饭都吃完的时候,阿紫正扶着院子的门框喘着粗气,小脸儿因为方才的一路小跑而显得红扑扑的。 红眼乌鸦君落在阿紫面前,看着穿的厉害的阿紫微微的摇晃了几下小小的头。 阿紫倚着门框弯着身子,看到乌鸦君动作的时候,微微直起了身子,抬眼稳着气息问道:“荣大,你这是什么意思?” 早先问了梓月,梓月只说唤了乌鸦君小荣,可是那是梓月师叔的专有称呼,阿紫一想到自己日后还要跟着师叔混,少不得要和乌鸦君打好关系,便唤了他一声荣大,果然乌鸦君颇为受用,对自己的态度好的没话说。 乌鸦君见她小脸儿红扑扑的,好似那熟透的果子,又听她声声唤着自己荣大,不由的就想起来上一世的紫夭来,真是不一样呢。 心中微叹,嘴上到底端着架子说道:“梓月师叔生气了,如今正在后院等着你呢。” “生气了?”阿紫一惊,忙不迭的问道:“可是由着我来晚了?” 乌鸦君摇头,故作神秘的沉吟了一会儿,才在阿紫的一脸焦急中说道:“还不是你被清漠打了的事儿?” “啊?竟是为着这事儿?”少女终于是呼吸平稳了些,站正了身子,理了理袍子,抬眼惊呼道。 乌鸦君的小头深沉一点,“是啊,你不知道,梓月护短的厉害,但凡是他的东西,他自己怎么弄都行,别人却是罚不得的。” 原来是这。 阿紫恍然大悟,心头还约约有些喜色,看来梓月师叔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嘛。 笑了笑,就欲朝里头看看生气的傲娇师叔去。 乌鸦君翅膀一扑腾,便是落在了阿紫的肩头上,跟着她朝前走的时候还不忘絮絮叨叨道:“你最好还是转个可怜样,这样梓月也是不会追究你的过错了。” “装可怜?撒娇?”阿紫顿住,挑眉扭头问道。 乌鸦君点头。 “你确定梓月师叔吃这套?”再次不确定的反问一遍,因为和梓月相处下来,阿紫怎么也不觉得梓月是怜香惜玉的主儿。 乌鸦君小头一扬,冷哼一声,高冷的说道:“不信拉倒,别说本君没有照顾你。” 阿紫一愣,嗤嗤笑开,点头顺从的答道:“好,好,好,多谢荣大指点了,阿紫莫不敢忘恩呢。” 乌鸦君仍旧是保持着傲娇的仰头动作,阿紫心中忍不住发笑:到底是梓月的爱宠,简直和梓月是一个性子呢。 吁了口气,看了不远处的廊子。 抬手揉了揉脸颊,阿紫做了个自觉地十分可怜娇气的表情,这才托着乌鸦君绕上廊子朝着后院走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风情 绕过廊子,一眼便是瞧见了没在那片药田里头的梓月。 他今日没有着那见灰色的道袍,反而穿了件深紫色银丝云纹的袍子,阿紫远远瞧着,只觉得,那颜色和梓月的眸子一般无样的。 酝酿了一下情绪,放轻了步子下了廊子。 走到了他的那片药田边儿上,一声不吭的低头站着。 梓月弯着腰,头也不抬,却是知道了她的到来,声音微挑,听得阿紫眼角突突。 “听说,清漠打你了?” 正欲回答,突然想起来之前乌鸦君交代的法子,便是软蠕蠕的娇声答道:“正是呢,清漠师叔下手好狠,阿紫的手心这会儿子还疼着呢。” 说完,少女还象征性的将手心抬起来捂了捂。 小荣站在阿紫的肩头上,见她真的如自己说的这般做了,差点憋不住笑出了出声。 抬眼看了看仍旧屈身背着阿紫的梓月,小荣想到,这次你该是感谢本君了吧,相识三世,你哪里见过她这般风情。 果不其然,梓月的身形微微一顿,手下的动作也是停了下来,须臾,弯着的身子便是站正了,扭身过来的时候,便是真的瞧见了少女眉眼里头尽是委屈,小嘴儿嘟着,好似在朝自己撒娇一般。 撒娇。 梓月微微愣怔,认识她的日子只长不短的,却是少见她这般模样。 阿紫此时心中别提多别扭了,只是手心还真的在隐隐作痛,再加上肚子咕咕叫着,却还没有吃到一口饭呢,更是怕了梓月又罚她抄一夜的书去。 索性已经做了,便是坚持下去算了。说不好还能混搭过去呢。 梓月盯着她看了良久,半天,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阿紫。你可是中邪了?” 额…… 小荣绝倒,梓月。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解风情啊。 阿紫先是一愣,随即竟然是没忍住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才是梓月师叔嘛,果然他不是怜香惜玉的人。 笑完,梓月也已经从药田的田埂上穿了过来,先是在一旁净了手,擦了干净的时候才走到了阿紫的身侧。 一伸手,便是在阿紫的猝不及防之中将阿紫的手牵了起来。平展的捏在自己的手中,覆在上头的大拇指就着阿紫的手心来回的画了好几个圈。 阿紫回神儿,下意识的便是要挣脱开来。 梓月自然没有用强力,一把就顺着阿紫的劲儿放了开来。 阿紫收手,抬眼对上面前人的眸子的时候,却是从里头切切实实的读出来了鄙夷和无奈。 接着,梓月便是甩了宽袖转身离开了。 阿紫在原处停了停,才抬步跟了上去。 回到前院的葡萄架下,梓月一句不说的在圈椅里头坐了下来,身子倚着后头。头微微扬着,眸子微眯,盯着站在一侧的阿紫。 安静的时间长了。阿紫实在是受不了,轻咳一声,便是开口说道:“师叔,阿紫知错。” 梓月收回眼光,眸子垂着,声音轻淡,“哦?知了何错?” 阿紫细想,低着头一一的交代了起来,“第一错。不该和清漠师叔顶嘴,害得自己受了罚。还连累了师叔的脸面;第二错,不该忘了师叔的交代。来的这样迟,让师叔一人整理了整个药田,第三错,不该不认错,还和师叔诉苦。” 少女垂着头絮絮叨叨的说完,梓月也在一旁听了个完全,但是怎么也是觉得她的话儿中并非又认错的意思呢。 轻笑一声,引得她抬头的时候,梓月才挑眉问道:“既然错了,便是该知道如何做了?” 落在葡萄架子上的小荣一听,便是深深的摇头叹气,心中不由的唏嘘道:可怜了,早知道如此,上一世的时候你就该对他好点,这一世也不至于被他折磨至此了。 阿紫自然是听不到小荣的话,心中一想到梓月后院的那个专门摆放书卷的屋子就发怵,今晚上,又是一个难眠夜啊。 “师叔。” 阿紫心中再不愿意也是只得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但是在此之前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儿。 梓月抬眼,心中微诧,她现在这个笑眯眯有些浅浅羞涩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此刻她不该是叫苦不迭或者而是暗骂自己才对吗? 阿紫垂在身侧的手绞了绞衣襟,然后抬头弯着眸子朝着眯眼盯着自己看的梓月甜甜一笑,声音染着一些尴尬,轻轻的说道:“在受罚之前,能不能先给阿紫一顿饭吃,阿紫昨晚到现在睡也没睡好,吃也没吃好,实在是受不住了。” 梓月这才恍然,原来是这。 沉吟了一阵,扭头忽略掉少女讨好的眼神儿,朝着小荣招呼了一声,小荣便是欢快的飞走了。 阿紫盯着小荣消失的背影看了看,然后才低头下来,不解的看向梓月。 梓月摇头,勾手招呼站着发愣的阿紫在他的对面坐下,见她仍旧是一副子生怕自己饿了她的模样,便是好意的主动解释道:“你看我做什么,你觉得师叔还是需要吃饭的吗?” 阿紫被他一点拨,这才明白过来,他位尊师叔,必然是早早就过了辟谷期的,哪里还用吃那些五谷杂粮的。 可是,自己怎么办? 真的要饿死了。 梓月盯着她,自然是瞧见了少女先是恍然大悟,然后脸色越来越差,眉头越皱越深,隔着小方案子,梓月也是瞧见她本搭在案子上的手此刻正是覆在小腹上,身子微微前倾,揉动个不停。 叹了口气,梓月盯着她看了看,为什么这一世的她竟然会为了吃饭这样的事儿难过成如此模样? 不对,突然想起九重天上的她,那时候,可不是也是一天到晚的央着狐狸给她弄好吃的。 一想到旧事,梓月难免软了心思。便是劝慰道:“小荣已经去给你弄吃的了,只要等一会儿就好。” 阿紫本还各种为难和痛苦的面色瞬间变成了惊喜,双手按着面前的案子。惊喜的重复道:“当真。” 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师叔,那一刻。阿紫都忘了他是梓月了,可是当她瞧见面前的男人眉头又是蹙了起来,看着自己的眸光又是一股子嫌弃的味道。 心头一凛,便是轻咳一声,立马的坐正了身子,正了面色:“弟子多谢师叔。” 梓月见她正襟危坐的样子实在好笑,却是忍着没笑,眸子一垂。便是不再理会她了。 小荣一双和阿紫指头尖儿一般大的玲珑小爪子掂着一个两层的食盒平稳的落在阿紫面前的小案上头的时候,阿紫从没有再比这一刻觉得小荣很帅气了。 不由的盯着小荣惊叹道:“荣大,你好厉害啊。” 小荣放稳食盒,臭屁的甩了一下光滑的长毛,小头一扬,一语不吭的飞到了梓月身后的葡萄架子上。 阿紫心头一顿,方才的崇拜感迅速的消失掉。 欢喜的抬手摸到食盒的时候,才想起对面还坐着梓月老人家,便是轻咳一声,抬眼恭敬的问道:“师叔。不若,你也尝一口试试?” 梓月看她,明知道她那客气恭敬的话是虚让自己的。竟然在一阵沉吟之后,缓缓的点了点头,“也好,你帮师叔摆好碗筷吧。” 阿紫微愣,却是有些猝不及防,心头啐啐念,不是不用吃饭的吗?干嘛这么不禁让啊。 心中虽然这样想,但是手下的动作也是没停,站起身子将食盒里头的饭菜端了出来。摆好一看,阿紫的面色就苦了下来。明明只有一人份的嘛,这自己吃才刚刚够的。好吗? 面前的梓月直接忽视掉她的表情,坐正身子盯着小案上头摆好的饭菜,好似颇有胃口的样子。 在阿紫紧随着的眸光中下筷的时候,还不忘和她说上一句:“不是饿了吗?快些吃吧。” 阿紫无奈,只得哦了一声,等着他夹完,才敢下了筷子。 饭菜入口,嘴中充实的香味便是让阿紫不由自主的露出一副子满足的表情。 接着便是管不了那么多了,大口大块的吃了起来。 到末了的时候,阿紫才发现,其实梓月根本就没吃多少,想起来梓月的洁癖才大约明白了原因。 饭菜吃完,阿紫将瓷碟瓷碗尽数收回到食盒里头,讨好了几句葡萄架上的小荣,小荣这才不大情愿的抓着食盒飞走了。 小荣走了,阿紫擦干净了手嘴,便是朝着面前的梓月问道:“师叔,今儿个弟子该抄那一本儿书呢?” 梓月抬眼看她,半天,突然问了句毫不相干的话儿:“你昨夜没睡好?” 阿紫抬头,先是一愣,随即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为何?” 没想到梓月竟然会对这样的事儿起了兴趣,不过,梓月这么一提,阿紫也才是想起了正事儿,早先阿爹交代过,若是碰见那个有着青月印记的人,自己便是能慢慢的记起自己以前的事儿。 昨夜的那个梦,虽说是乱七八糟的,但是细细想来,也是有顺序的。 这么一想,阿紫便是心中未惊讶,难道,昨夜梦到的那个被人捏在手中的东西便是自己以前的模样? 微微摇头,惹来梓月的一声轻咳。 阿紫这才想到梓月还等着自己回话呢,犹豫了下,心中想着反成他就是那个有青月印记的人,告诉了他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吞吐了下,有些为难的说道:“是因为昨夜做了一整夜的梦。” 梓月追问:“什么梦,竟让你累成这样?” 阿紫摇头,她自己也是理顺不大清楚,所以也不知道怎么说。 梓月见她话语吞吐,面色为难,想了想,便是淡然的说道:“难不成,是个春.梦?”(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异样情绪 春.梦? 阿紫愕然,抬头对上梓月淡淡然的眸子,看了半天,也没觉得他是在和自己玩笑。 梓月见她看来,微微叹了口气,少见的柔声劝慰道:“说到底你也是及笄了,少女怀.春,也是正常的事儿,况且,我是你师叔,日后……” “停停停。”阿紫忙不迭的抬手阻住梓月越说越离谱的话,脑子里乱作一团,到现在都是没有想明白怎么扯到少女怀.春上头了,微微摇头,朝着梓月说道:“师叔,你还是说让弟子抄什么书吧。” 话儿被打断,梓月立马露出了不悦的神情。 阿紫一看,心中唏嘘不已,面上却是勾起了笑意,缓步凑了上去,主动的解释道:“不瞒师叔,昨夜的梦弟子也是没怎么明白。” “哦?” 梓月挑眉,不悦的神情迅速的被好奇代替。 阿紫点头,想来想,便是把昨夜的梦尽数的描述给梓月听了,说完,口干舌燥之际,才发觉梓月盯着自己看出了神儿。 下意识的抬手把小脸儿摸了个遍儿,手展开在眼前看了,才疑惑道:自己脸上没有什么东西啊。 试探性的轻唤一声:“师叔。” 但是梓月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就那么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声不吭,连眼也不眨一下。 阿紫心中一凛,有丝担忧子心头闪过。 抬手便是扯住师叔的宽袖,微微摇晃的时候,还不忘放大了声调唤了他的名字。 良久,他缓缓的甩开了自己拉着他袖子的手。 阿紫微愣,抬眼看去的时候,只见梓月的眸色淡淡。神色也是有股难言的落寞。 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让他突然变成了这样。 刚欲上去凑句话问问,就被他先一步阻断:“你走吧。我心烦的很。” “师叔,你没事儿吧。可是哪里不舒服?” 阿紫是真心的担忧了起来,纵然平日里头嬉皮笑脸的,但是面前的人对于自己来说意义非凡,地位也是旁人比不得的。 谁知道,梓月竟然一反常态的摆了摆手,一句不说,便是走远了。 留下阿紫一人愣怔的厉害,这到底是怎么。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心中有疑问,但也没有迈开步子跟上去,阿紫看得出梓月明显是想独处的,自己跟上去,白扰了他想事情。 虽说这般想着,但是到底还是担心他的很。 相处了这些日子,少见他这般认真的情绪。 心中正是乱遭的时候,跑完腿儿的小荣便是晃悠悠的飞回了院子里头,一进来,便是只瞧见了神色古怪的阿紫独自站在院子里头。 四处扫了扫。没有见到梓月的身影。 便是飞落在阿紫的肩头上,小爪子压在阿紫的肩头跳动了几下,“阿紫。梓月呢?” 阿紫一扭头,便是瞧见了小荣,此刻满心的担忧便是找到了发泄口,一把将小荣从自己的肩头捏了下来。 放到自己的手心里头,捧到眼前焦急的说道:“师叔好似不高兴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小荣,你和师叔好,你去瞧瞧吧。” 被阿紫捏的七荤八素的小荣终于回了神儿。看着面前女子眸中实实在在的担忧,竟然还有时间揶揄:“你这么担心。难不成对梓月起了坏心思?” 小荣是只乌鸦,豆子一样圆溜溜的小眼睛上头根本就有眉毛。但是他还是象征性的挑动着,试图表示着他揶揄之色,阿紫愣然的看着他小眼上头的眉骨一动一动的,眼角就是一阵突突。 小荣半天没有得到想要的效果,便是只得正色问道:“是不是你说了什么错话惹了梓月生气了?” 阿紫摇头,急急的否定:“没有。” 小荣盯着阿紫想了半天,突然问道:“你是不是提起别的男人了?” 额…… 这什么跟什么啊。 阿紫一阵无语,只得又从头把她和梓月的对话和小荣讲了一遍儿,小荣听完,先是沉寂了良久,随即便是拍了拍翅膀飞了起来。 居高临下的朝着昂着头盯着自己的阿紫说道:“你就听梓月的先回去吧。” 少女发倔,听了他的话,仍旧就站在那一动不动。 小荣无奈,小头摇晃了几下,一本正色的劝慰道:“你不懂的,这都是男人的事儿,我会去劝劝梓月的,明日你下了学记得过来就好。” 阿紫还欲张口问,小荣却是没给她机会,翅膀扑腾着就飞远了。 院子里头,便是余下阿紫一个人站在那。 良久,少女微微摇头,叹着气,扭身出了远门。 少女的身形消失之后,屋子里头的小荣才找到了躺在二楼低矮阁楼的窗子边儿的睡榻上头的人。 窗子被支起了一条缝,阳光便是顺着那道缝隙钻了进来,将睡榻上头背着屋子睡着的男人照出一片光亮。 小荣看了看他的背影,收了翅膀落在睡榻旁边放在的小方桌上头。 男人银白色的发丝顺着睡榻的边沿儿垂到地上,放在侧立起来的身子一侧上头的修长手尖儿如今已经恢复到了神秘的纯黑。 小荣只看了他,也不吭声,就那么静静的呆在他的身后。 良久,他微弱的呼吸声才传来,声音淡淡,染着一抹苍凉:“你说,仅仅是一面而已,她就记起来这么些事儿,那往后,她全记起来的时候,我是不是又该看着她离去。” 小荣一愣,心中的情绪翻腾了半天,却是不知道说些什么话儿来安慰他。 没等到身后人的回答,梓月轻轻的笑了笑,随即漆黑的指尖叹了出去,将那条漏光的缝隙撑得更大些,他盯着院门前的那条山道愣愣的发神儿,“荣明。你和她说一声,我有事儿出去一趟,三日后让她再来找我。” 小荣一愣。下意识的追问道:“哥哥,你去哪?” 梓月眸色一顿。手猛然撤下,窗子顺势落下,遮住所有的光线。 蒙蒙的一片昏暗当中,小荣听见了男人的回答:“不知道。” 已经沿着山道走了很远的阿紫自然不知道院子里头的对话,更不会知道那日日相伴的梓月师叔是谁,否则,阿紫定然不会再见他一面的。 心头里头记挂着梓月的事儿,走路的时候便是有些漫不经心。 由着是下山。步子也是轻快的多,所以当一席白袍的洛溪从天而降的时候,阿紫差点没停住冲到他的面门上去。 站定步子,抬眼一看,不免惊讶的叹道,“原是洛溪师兄呀,你这是……” 洛溪微微后退一步,与阿紫拉出一步距离,这才挂着标准的温和笑意:“阿紫,清湛师叔找你。随我走一趟吧。” 阿紫微愣,清湛师叔找自己做什么?自己好似和他没什么交集吧? 想归想着,阿紫倒是没有多问出口。 既然师叔老人家找。自己作为新晋的外门弟子,自然是要顺从听话了。 点了点头,便是跟着洛溪走了。 由洛溪带着,两人的速度自然是快的多了,没一会儿,便是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落眼的是大片大片的青翠竹林,一条蜿蜒的小道掩在竹林之中。 洛溪在前头带路,阿紫便是跟上他的步子朝着竹林深处走去。 竹林随着山势朝下延伸,阿紫走了一会儿。便是听见了不远处的水流声。 前头带路的洛溪步子仍旧是没有慢下来的趋势,阿紫也是没有机会去探寻那掩在竹林深处的秘密。 又是走了好一阵儿。洛溪才缓慢了步子。 步子是在一片宽阔的石头平台前头停下来的,阿紫微微侧头越过洛溪去看前头。猝不及防的便是对上了一双也是同时看过来的眸子。 一下子便是愣住了,直到前头洛溪上了三阶石阶,走上那平台,扭身来唤发愣的自己的时候,阿紫才恍然回神儿。 急忙的哦了一声,便是跟了上去。 石台上头,清湛、清浅席地而坐,围着一方磨得平滑的石桌对饮。 洛溪好似也是不知道清浅在此,和清湛见完礼之后,便是笑着问道:“清浅师叔今日好兴致。” 清湛听完,哈哈的笑出了声,笑完才啧啧道:“清浅,你听听,这帮小子见着你都显稀奇呢。” 清浅静静的坐着,手中端着一个玉瓷的小盏,与他那白皙的几乎透明的指尖相衬。 眸色清冷,好似身侧的清湛话中的调侃并不是说的自己。 得不到回应的清湛也不恼,又不是头一日知道他的性子了,早就习惯了。 和洛溪对视一眼之后,才把眸光落在了被洛溪遮在身后的阿紫身上,“阿紫,过来些。” 阿紫一听,便是慢吞吞的从洛溪身后挪腾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了第一次见清浅时候的砰砰心跳,这一次,阿紫对上他的眸子的时候,心中竟然莫名的生出惧怕,一股想扭身就跑的冲动。 无法解释自己每次见他的莫名的情绪,阿紫只得不去多想,本想静静的听完教诲,就离开的。 但是没想到唤了自己过去的清湛师叔今日好似心情颇好,先是打发了洛溪走了,然后还让自己在他们围着的石桌旁边的软垫上也坐了下来。 微风习习,吹得围着这个石台子的四面大片竹林簌簌作响,一股子清新干净的竹香环绕在周围,让阿紫紧张兮兮的心也慢慢的安静舒缓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同情心,去哪了 三人围坐在石台之上,平复了心情的阿紫眸子盯着眼前的大片竹林发愣。 直到清湛扭头唤了自己的时候,阿紫才恍然回了神儿。 “阿紫,今儿个可是被清漠打了手心?” 微微愣怔,随即心中唏嘘不已:真是好事儿不出门,坏事行千里呢。 一旁好似独处的清浅破天荒的开了口,声音浅淡的有股虚渺的感觉,“清漠为何打她?” 清湛摇头轻笑,将眸光转到了阿紫身上。 见两位清水上的重量人物都盯着自己,阿紫想了想,老实的回答道:“清漠师叔责罚弟子,弟子与他顶嘴,便是被罚了打手心。” 话落,清浅扭头,又回到了原始的样子。 清湛先是一愣,随即追问道:“你竟然与他顶嘴?” 阿紫点头,“正是。” “为何?” 心头有些犹豫,却是不知道该不该说了,清漠打自己的事儿纵然是有些冤枉了自己,但是到底他是师叔,而自己也确实顶了嘴,如今若是到处去说,免不得让人觉得自己是个大嘴巴。 半天没有等到阿紫的回答,清湛正欲再问,清浅竟然是加句话:“定是她顽劣,犯了规矩。” “我没有。” 阿紫几乎是压着清浅的声音下意识的开口否定的。 过激的动静惹得清浅扭头来看,连带着一直温温笑意的清湛也是有些不解。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阿紫实在是后悔死了。 方才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听了清浅说那话,便是忍不住的吼出来了。 真是…… 收敛了神色,索性否认了,只得顺着这道解释一下:“弟子的早课去晚了。一进门,清漠师叔便是不由分说的要打弟子,弟子觉得清漠师叔不问缘由便罚。实在是有失公允,便是顶撞了几句。谁知道清漠师叔竟然用了灵力困住弟子,赏了弟子三板子。” 话落,清湛扭头笑出了声。 连带着清浅也是微微摇头。 阿紫不解,侧身追问道:“师叔觉得弟子做的不妥当?” 清湛收了笑意,扭头看着面前不过十五的少女,微微摇头:“阿紫做的对,只是,纵然你反驳了清漠。但还不是被打了手心,阿紫难道不觉得这行为除了让自己吃亏和给清水上的人添了一个笑谈,便是没有别的意义了吗?” 少女被清湛的话说的微愣,心中想着,师叔的话确实是句句在理。 眸色中明明已经表达了认同了自己话的少女确实突然的稳声出口:“阿紫不觉得。” “哦?”清湛收住笑意,追问的看了过来。 阿紫袖下的手微微攥紧,鼓着勇气说道:“师叔虽然说的在理,但是也说的不对,弟子今日所为还是有别的意义的。” 抬眼看了看清湛,又瞧了瞧清浅。见两人都没有不快的情绪,阿紫才稳着声音接着说道:“纵然今日弟子反驳无用,仍旧是被清漠师叔打了。但是弟子却觉得。弟子迈出了这一步之后,在往后的日子里头,众位师兄弟,师姐师妹再遇到弟子今日的状况的时候,定然会想起弟子今日的作为,又难免不会有哪个人也会入弟子一般出声反驳,到时候,他可能也会入弟子一样的下场。但是,再往后呢。出声反驳的人愈发的多的时候,难不成清漠师叔要一一打罚过去吗?” 少女年纪还小。说出来的话儿难免染着一股子青涩的味道,但是纵然如此。说的却是有理的。 阿紫一劲儿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也不知道有没有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更不知道能不能得到两位师叔的赞同。 但是话已经说了,便是只得硬着头皮顶上去了。 良久,低头细细思索的清湛缓缓抬眼,先是打量了阿紫的脸之后,才温温笑道:“清漠这个老家伙,往后定是要后悔今日打了你了。” 阿紫微愣,随即摇头道:“弟子并非是要清漠师叔后悔今日所为,而只是觉得真正的强者该是让人心服口服,由心而发的尊重,而不是靠着武力镇压出来的。” “哈哈。”清湛忍不住朗声笑开,边笑便摇头道:“若是这话儿被清漠听去,阿紫,可不是打手心这么轻喽。” 阿紫一愣,随即弯着眸子笑道:“此处只有弟子和两位师叔,若是往后清漠师叔因为今日所言狠狠的罚了弟子,那弟子也只能认了。” 清湛的笑意噙在嘴角,将阿紫的话听进了耳中。 “你这孩子,胆子还真是大得很,难怪敢去偷看梓月沐浴呢。” 额…… 阿紫额角突突,这个清湛师叔也不是表面上的温和柔情呢,虽是笑谈,但还不忘到最后反击自己一句。 配合的微微低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软声道:“师叔取笑了。” 清湛笑了笑,坐正了身子,收敛了神色,今日唤她过来可是要说正事儿的。 阿紫见清湛正色,自己便是也是跪坐正了身子,仔细的等着清湛说话。 “今日你洛溪师兄来说,阿紫是金属性的?” 阿紫点头,顺从的说道:“正是。” 得了阿紫的肯定,清湛心中才稍稍有了定数,纵然是测验石的结果,但是不免会有别的什么失误,这金属性的弟子实在难得的很,所以少不了要多确定几次才是。 “听说,阿紫是跟着于家村的三个孩子上来的?” 没料到清湛师叔竟然是查问起来了身世,还是阿爹有先见之明,早早已经给自己便好了故事。 阿紫点头,顺从的答道:“正是。” 清湛盯着阿紫,看了半天,才接着问道:“阿紫既然不是于家村的人,可否告诉师叔家中人有何人?” 有了阿爹的故事,阿紫自然是应付自如。轻咳一声,稳声答道:“弟子家中只有一个阿爹,阿爹身子不好。但好在年轻时候是上过学的人,凭着那些子学问。便是做了个教书先生,得了银钱才将阿紫养大的。” 清湛细细的琢磨这阿紫的回答,却是察觉不到有什么不妥之处,想了想,便是追问道:“既然如此,为何要在一年前搬到云家村呢?” 这会儿子阿紫对阿爹的崇拜真是五体投地了,想到那时候,阿爹和自己细细的交代这些事儿的时候。阿紫还觉得有些多余,如今一一的被清湛师叔问了,才知道阿爹真是好本事,将自己要遇见的事儿都给筹谋好了呢。 清湛问完话,面前的少女没有及时回答,想了想,才缓缓的答道:“以前在镇上确实是呆的好好的,只是一年前阿爹说,要送弟子参加清水上的外门弟子选拔,阿紫死活不愿。阿爹疼阿紫便是又多允了弟子一年。只是,为了让弟子静心,便是辞去镇上的活儿。搬到了离清水之上最近的于家村中。” 话落,清湛琢磨了下,正欲再问,不料却被一旁好似根本没有听两人说话的清浅抢了先,“后来为何又愿意来这儿了呢?” 阿紫一愣,也是没想到清浅在听着自己说话。 吐了口气,阿紫的头垂了下来,声音染着一丝难过:“弟子打记事儿起便是没有见过阿娘,人人都有阿娘。但是弟子却没有,弟子便是日日朝着阿爹要阿娘。阿爹只说‘小幺,你再长大些。阿爹再告诉你’。” 清湛自然是听出了阿紫语气中的难过,面前的女子到底年岁还小,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残忍的再揭人家伤疤的时候,清浅又是先一步长了口:“你阿娘身上到底有什么故事?” 阿紫本也是想着,说到这儿,一般人儿都不会问下去了吧,可是听到清浅淡淡然的声音飘过来的时候,阿紫不由的唏嘘道:果然不是一般人。 沉寂了一阵儿,阿紫才接着答道:“师叔说的对,弟子阿娘身上确实是有个故事。阿爹也是在弟子死都不愿上山的时候才告诉弟子的,只说阿娘死的惨,是在山中采药的时候被一头已经有了灵性的高阶妖兽给咬死了。” 说到这儿的时候,少女的头垂的更低了,声音也是低沉的厉害,清湛听着听着竟然是从里头听出了一丝哭声。 “阿爹说,阿娘入殓的时候,连个完整的身子都是没有的,所以阿爹送弟子来这儿,便是想让弟子学了本事儿,日后好除了那些害人的妖兽,造福百姓。” 悲悲切切的故事终于是被阿紫分了好几段给说完了,说完之后,阿紫的泪珠子已经顺着垂下的头啪啪的掉到了身下的软垫子上头了。 清湛到底是有些不忍,正欲安慰,清浅淡淡然的声音又是响了起来:“你阿娘为何会上山采药?你来清水之上,难道不是为了得道成仙吗?” 清湛微愣,只觉得今日的清浅有些和往日不一样,他虽然面上一直都是清清冷冷的模样,但是清湛知道他也是个软心肠的,怎么今日对这个刚入门的小弟子这般苛责呢? 阿紫心中也是翻来覆去的,这清浅师叔真是个没感情的人儿吗?她的故事说的这般的感人和励志,怎么他就没有听到关键点呢? 心思一转,阿紫便是想到了一条妙计。 抬手用袖头将眼泪一抹,阿紫猛然抬头,湿润的眼眶狠狠的瞪着清浅,一字一字的说道:“师叔以为呢,弟子的目的是什么?难道谁人会拿自己的阿娘的死来说笑吗?师叔若是不愿听,大可别问,弟子根本就不愿说这些事情的。” 说罢,不待清湛出声调和,少女便是猛然起身,一甩袖子,便是下了石台跑远了。 清湛的手朝着她的背影抬了抬,半天,嘴中的话才说了出来:“阿紫,你自己是走不住这片竹林的。” 此时,阿紫早就跑远了,一心欢喜的以为自己终于拜托了两人喜欢查家谱的怪师叔,哪里知道自己踏入的地方是清水之上有名的‘竹林幻阵’。(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误入幻阵 清湛眼睁睁的看见少女娇小的身影消失在那片竹林当中,只微微叹了口气,便是又坐了回去。 良久,清浅终于是出声问道:“你不管?” 清湛就得着他这句话呢,心中窃喜,面上却是一股子无奈,双手一摊,摇头说道:“这鬼阵是你弄的,我可是在里头吃过亏的,这几日日子过得好不易轻松些,我干嘛要去自己找罪受。” 话落,身侧的清浅仍旧是稳稳坐着,也没有接话儿。 清湛偷眼瞄了一眼,想了想,又是长叹一声,“而且,人家小姑娘为何哭着跑走了,还不是因为你,到时候若是出不来了,梓月来要人的时候,我可要实话实说的。” 这一把火加的到位儿。 声落没多久,清浅便是猛然的站了起来,看也没看清湛一眼,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你邀我喝茶,总是没什么好事儿。” 说罢便是下了石阶,追着阿紫消失的方向也进入了竹林之中。 四面竹林环绕,清湛悠悠的品着茶,半天才轻声叹道:“这次是不是好事儿,现在断言,还太早了些罢。” 清湛和清浅说话的时候,阿紫已经深入竹林好一阵子了。 当时跟着洛溪进来的时候,虽然觉得路途有些蜿蜒,有些远,但是到底是有头的。 可是如今自己进入这竹海之中之后,走了好一阵子,也是没有一丝丝曾经走过的感觉。 难不成,迷路了? 脑子里头先是冒出了这个想法,倒是没有想到这竹海里头藏着什么名堂。 再朝前走了两步,便是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面前确实是一条蜿蜒的小道,可是却是总也没有个头。 而且弯弯转转的。四处又都是一样的青翠,阿紫此刻早已经不辨方向了。 这时候,阿紫自然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大意。 一捏裙角。少女轻轻的跺了跺脚:哎,笨死了。怎么没想到这大片的竹林子是个阵呢? 可是如今已经踏进了,再想退出去已经是来不及了。 只得硬着头皮强迫着自己镇定下来。 阿紫站在原地,身子绕了一圈,将自己所处的位置的周围细细的看了一遍儿。 不看还好,一看便是更晕乎了,四面好似都是一模一样的,看得自己眼都花了。 深深的吐了口气,阿紫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儿。开始分析起来自己的现状。 首先,这竹林阵也不知道是什么阵,自己若是乱闯的话也不知道会遇见什么东西。 再者,那清湛和清浅都是瞧见了自己入阵的,想必也不会高估自己能走出这个阵,应该不会狠心的弃自己不顾吧。 细细的理顺了一遍儿,阿紫便是做出了决定,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坐在原地等着师叔救自己就好了。 呼了口气,阿紫便是真的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席地坐了下来。 四周都是竹林被风浮动的簌簌作响。阿紫倚着一颗较为粗壮的竹子坐着,等待着师叔的来到。 可是阿紫这次是真的失策了。 若是她知道这是清水之上的竹林幻阵的话,想必她定然不会悠闲悠闲的坐在那里静候着危险的到来了。 与此同时。穿梭于竹林之中的清浅轻咦了一声,身形突然的顿住了 眸子微眯,细细的感受着远处的动静,却是发现那道方才还在移动着的气息此刻却是消失不见了。 眉头不由的蹙了起来,清浅抬眼瞧着面前一水青翠之色的竹林,心中微微叹道:你若是真的停下来等着我来救你的话,那你便是只能自救了。 竹林幻阵,变化隐于不变之中,由心生幻。若不立于心之外,便是困死幻境之中。 不过这竹林幻阵最有名气却不是这杀阵。而是若得机缘,便是能在幻阵之中窥见过去未来之事。 正是由此妙用。清湛才会在冒着危险深入幻阵,他确实是走出来了,可惜伤到神识,将幻阵中所见尽数给忘了,惹得清湛躲在思过崖上伤心暗恼好几天。 此时,阿紫正百无聊赖的坐在远处等着某位师叔的救援,忽然,身后的竹林深处沙沙作响,阿紫一愣,随即惊喜的扭头看了过去,“师……姐?” 声音隔了三隔才将这两个字唤了出口,阿紫扶着身后的竹子,身子朝后扭着,盯着面前从竹林里头冒出来的白袍女子一下子愣住了。 面前的女子不说话,朝着阿紫看了过来。 阿紫从惊喜到惊愕再到惊喜,心中只是想着能遇见一个人就好了,管他是谁呢。 站正了身子,扑了扑身上的灰尘,才抬眼朝着面前的女子说道:“若依师姐,你怎么在这儿?” 佟若依眸色染着焦急之色,什么都没说,牵起阿紫的手便是扭身朝着竹林里头走了进去。 阿紫被她扯得一咧哧,好不易才稳住身形跟上佟若依急匆匆的步子。 “师姐,你怎么在这儿啊?是不是师叔让你来救我的?没想到这竹林里头还暗含着一个迷阵呢。” 由着一直都没有发生什么事儿,所以阿紫便是自然而然的将这竹林幻阵当做了一个普通的迷阵,认为这竹林幻阵的作用只是让阵中人迷了方向困在阵中罢了。 前头疾步匆匆的佟若依头也不回,只焦声说了句:“别说话。” 阿紫微愣,却也没有多想,只以为她要专心辨别出阵的道路,所以便是噤了声乖乖的跟在她的后头走着。 可是走了好一阵子,阿紫跑的都有些喘不过气儿的时候,前头的佟若依还是没有停下来步子的意思。 “师姐。” 重重的喘息着,阿紫忍不住朝后抻着手朝着前头的人唤道。 前头的人被她抻的步子慢了下来,不满的扭头看了过来,声音带着怒气:“你怎么了?” 阿紫看着面前的女子,有些诧异。和佟若依相处也好些日子,虽然这师姐不怎么爱说话,表情也是冷冰冰淡淡然的。但是却是从没有这么疾言厉色过。 可是这个疑虑只在脑海一转即逝,随即便是被自己自动的脑补成是自己拖累。惹得师姐生气了。 这么一想,阿紫便是没多说,摇头道:“没事。” 佟若依盯着阿紫看了一眼,没说话,扭头便是扯着阿紫在竹林之中继续走着。 又是走了不知道多长时间,这次再愚钝的阿紫也是察觉到不对劲儿了。 正欲甩开她的手停下来问个明白的时候,前头的人却是先一步停住了步子,放开了阿紫被勒出红印子的手。 阿紫甩动了手几下。再抬头的时候,佟若依已经是走出去很远了。 捂着手腕的阿紫这才发现面前的大片青翠的竹林此刻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的屋子。 阿紫微愣,看着面前拢在夜色下头的一排排屋子,心中便是猛然的蹦出了一个不敢相信的事实:幻境。 糟了! 阿紫心中慌了起来,自己真是大意了,原本以为这竹阵只是普通的迷阵,可是如今看来是该是个幻阵了。 而且,很显然自己已经身处幻阵之中了。 慌忙扭身的那一刻,身后的竹林也是瞬间消失了。脚下本积落着厚厚竹叶的软软的地面如今变成了宽长的青石铺成的大道了。 可是既然是幻阵的话,便是有心而生的,为什么自己的幻阵里头会又佟若依呢? 正是乱想的时候。眼瞅着佟若依的身形就要消失在长道尽头了,阿紫想了想,便是咬了牙跟了上去,不管了,反成自己是出不去了,不若看看这幻境里头到底有什么秘密。 阿紫本来还轻手轻脚的跟着佟若依,后来却是发现根本没有必要,因为自己走路根本没有声音,连说话也是没有声音的。 虽然说不出声让阿紫焦急了一阵儿。但是却是在见到佟若依站在一个院门前头悄悄敲了门儿,门儿被打开之后。一腔心思便是再容不下别的东西了。 愣愣的瞧着那个隐在暗处的男人,阿紫眼睁睁的看着佟若依欢喜的扑进了他的怀中。 男人双手环住佟若依的腰。头垂着压在佟若依的额头上头。 阿紫愣了愣,又朝前凑了凑,却仍旧是听不见一丝声音,这时候阿紫大约是知道了,这幻境当中貌似只能看,但是却听不到。 两人亲昵了一会儿,佟若依突然从男人的怀中挣了出来,扭身,朝着自己站的方向看了看,然后笑着和男人说了话,接着阿紫便是瞧见佟若依朝着自己招了招手。 阿紫微愣,手指微微的抬起指向了自己,空张嘴问道:“师姐,叫我吗?” 可是这个幻境空间中是听不到一丝声音的,阿紫说完,便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想了想,便是准备走过去再说。 可是步子还没有迈开两步的时候,另一个人便是从自己的身后的黑暗处走了出来,那人从阿紫身侧走过的时候,阿紫盯着那熟悉的侧脸,一下子便是被惊住了,怎么是他? 从自己身后跑出来的人朝着佟若依和男子的方向摆了摆手,然后便是笑着跑了过去。 三人凑在门口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之后,那门内的男子便是揽着佟若依的腰身朝着方才跑过去的人笑了笑,两人一齐便是扭身关了门进了院子。 那从自己身后跑过去的人则留在了院子外头,他愣愣的站在门口,步子久久没有挪动。 阿紫心中惊讶,便是轻脚凑了过去,身子绕到那人面前的时候,阿紫的眸子猛然瞪大,双手不自觉的抬起来紧紧的捂着了自己微微张开的嘴。(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窥见私密 方才借着夜色草草一撇,只是觉得像他,如今站在他的面前细细的看了个对眼儿,才确定了真的是他。 陆子玉,你怎么会在这儿。 压抑住心中的惊讶,面前的陆子玉好似根本看不到自己,阿紫吐了口气,细细的打量起面前的人。 说他是陆子玉吧,其实又不是,最起码和自己见到的陆子玉师兄是不一样的。 好似,好似青涩了许多。 这样一想,阿紫忍不住拍了一下脑门,对啊,方才就是觉得佟若依有哪个地方不对劲,如今一想,好似也是和陆子玉一样,年轻青涩了不少。 眸子转动之间,阿紫大约是明白了,难道自己是看到了以前的事儿吗? 正是在乱想的时候,面前本面对着门的少年版陆子玉突然将垂着的眸子抬了起来。 阿紫正对着他站着,他突然抬头,便是正正和阿紫对上了眸光。 阿紫盯着陆子玉,此刻少年的眸光在黑暗的掩饰下头充满了怒气和怨恨,看得阿紫心头一愣。 心中立刻便是想到,他该是看不见自己的,那他的怒气便是冲着院子来的吧。 院子? 难不成是院子里头的佟若依和那个身姿高挑的男人? 刚理出一点思绪来,面前的陆子玉便是突然扭头跑了,跑之前,阿紫明明瞧见他说了一句话,可惜阿紫听不到一丝声音,单单凭着他快速张合的嘴型,也是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再回神儿的时候,陆子玉的身形便是已经跑远了。 阿紫想追上去的念头一闪而过,想了想,还是扭身对上了面前的一扇门。 瞧这院子布局。若是自己没有猜错的话,这该是外门男弟子居住的地方了了。 可是若是外门男弟子的话,佟若依师姐怎么又能进去呢? 念头就在一瞬之间。等阿紫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的时候,自己已经进到了门里头。 绕过廊上去摸索到后院的厢房门口。阿紫只见到那镂花窗子上头透出来的橘黄色烛光。 犹豫了一下,阿紫还是趴到了窗子下头。 镂花窗子是两阖的,此刻并没有紧闭,而是留了一条缝隙。 阿紫的身子便是不自觉的贴了上去,眸光顺着那条缝隙看进去的一瞬间,墨发下头的白嫩耳根便是瞬间红透了。 屋子里头,斜对着窗子的软榻上头,挑着的珠帘没有遮住交颈缠绵的一男一女。 好在听不到声音。否则自己羞也该羞死了。 纵然是处在幻境之中,可是未经人事的丫头也只是听过这样的事儿,却是没有亲眼见过。 如今竟然是以这种丢人的方式见了这样的事情,阿紫立即便是闭紧了眸子,扭身便是靠着窗子捂着眼睛顿了下来。 臊了一会儿,阿紫的心便是慢慢的沉静了下来,蹲在窗子下头的墙根里头,抬眼,盯着夜空里头的那轮弯月发愣。 这幻阵是怎么回事儿,难道就让自己以后陷在这里头出不去吗? 不过。听不到声音,别人也看不到自己的存在,好像也是很恐怖的吧。 少女开始自嘲了起来。好舒缓舒缓自己实际上已经还是紧张起来的心情。 心头突然便是多了一个强烈的念头:师叔,你在哪啊? 蹲着脚发麻的时候,便是索性就着地坐了下来,倚着后头凉凉的墙壁直到昏昏欲睡的时候,眼前突然射来的一道强光便是瞬间将自己给惊醒过来了。 眸子瞪大,眼前的景致突然变了样子。 阿紫上下扫了一圈,才发觉这该是个熟悉的地方,主峰上的清水殿。 自己如今正倚着一个三人环抱的灰白光面色大柱子坐在地上。 面前的大殿宽阔而神秘,一点声音也没有。 阿紫站了起来。将衣襟理了理,这才朝着大殿绕了一圈。 步子停到前往后殿的过道上头。阿紫一眼便是瞧见了一个熟脸儿,心头从一惊变成一喜。忍不住小跑着跑了过去,从后头一把便是扯住了那人的袖头。 惊喜的喊道:“师叔。” 手穿过袖头抓空的那一刻,阿紫的心头便是彻底的凉透了,假的,都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 前头的人在阿紫愣神儿的时候已经走远了,少女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将眸中溢满的湿润仰头掩了回去,用袖头抹了抹眼角,手狠狠攥紧,便是小跑着跟了上去。 尾行着一路跟到了后殿,大殿里头坐着不少的人,阿紫站在稳稳坐下来的清浅的身后,越过清浅看着后殿正中间跪着的两个人。 清浅坐的位置偏后,阿紫并不能看清楚跪在大殿中间两人是谁,阿紫也不想凑热闹,如今还不知道这幻阵到底对自己有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所以便是也不敢乱闯。 乖乖的站在清浅后头,纵然面前的清浅只是幻阵中的人,可是阿紫还是想站在这儿,好假装安慰自己处境还不是很糟。 没一会儿,又从方才自己走进来的地方走进来了三个人。 打首的白胡子白眉毛的看着慈和的很的老头是从没见过的生脸儿,但是跟在白胡子老头身后的却是两个熟脸儿——清湛和清漠。 年轻些的清湛仍旧是挂着一脸温温笑意,而清漠也是老样子,脸又黑又臭,好似谁抢的他的宝贝东西似的。 大殿内本来站着的男弟子里边儿也是有一个熟脸儿——洛溪师兄。 洛溪身边儿还站着一个高瘦的男子,男子大约近三十的年纪,一席白袍,玉冠墨发,长得俊逸的很。 那俊逸男子朝着上头坐定的四人微微颔首,嘴唇一张,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说了好一阵子之后。阿紫正在努力辨别的时候,那坐定的清漠突然站了起来。 阿紫微愣,抬眼去看。便是瞧见了一脸怒气的清漠抬手指着大殿中间的人不知道在恶狠狠的说些什么。 阿紫顺着清漠抬起的指尖去看,大殿中间跪着的两人此刻都是抬起了头。 细细的看着那白袍女子的侧脸。阿紫一愣,这不是佟若依师姐吗? 怎么…… 思绪此刻已经乱了,阿紫也分不清真假了。 想了想,便是轻脚朝着大殿走了过去,从一个师兄身边走过的时候,他不经意间抬起的手臂正好是穿过了阿紫的腰际。 阿紫先是一愣,随即想到自己应该是被别人看不到的,也是摸不到的。便是不以为意,可是准备在往前走的时候,便是发觉自己的步子变得沉了下来。 心中惊骇,这是怎么回事儿? 之前轻飘飘的感觉好似没那么强烈了,而且周边的空气也是变得有触感了起来。 阿紫愣神儿的时候,大殿里头的气氛已经紧张了起来。 抬眼去看,跪着的佟若依师姐此刻已经站了起来,昂着头不知道在和清漠师叔争执些什么。 两人面色都是怒气冲冲的,阿紫听也听不到,只好小心翼翼的去看还在跪着的另一个人身上。 那人垂着头。阿紫看了身形只觉得熟悉,想了半天,才想起了该是那夜看到了那个和佟若依关系匪浅的男人。 由着有了上次的轻微改变。阿紫便是不敢随意的碰到这幻阵之中的人了。 只得挑个人少的地方躲住了身形。 殿内的佟若依还在和清漠争执着,此刻上位坐着的白胡子老头神色淡淡,却是看不出来他的情绪。 而清湛的面色则是很凝重,好似不时的劝着什么。 唯有清浅坐在一旁一声不吭,眸子垂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是一阵儿的争执,突然佟若依猛然的拉住身侧跪着男子的手,然后另一只手便是抬了起来,一股子无形的灵力波动之后。她抬起的手中便是多了一把灵力剑。 剑尖儿朝前,直指上位的清漠师叔。 清漠好似更生气了。清湛也站了起来,摆手在劝解着什么。大殿内站着的师兄弟都是慌了起来。 一时间,大殿内乱糟糟的一片。 阿紫也不敢乱动,生怕又碰到什么人,发生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儿。 正是乱遭的时候,那一直低着头不吭声的男子突然抬起了头,猛然的甩开了佟若依拉着他的手,然后扭身过来紧紧的盯着同样也满脸惊讶的看过来的佟若依。 阿紫这次到底是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了,那夜远远瞧着只觉得眼熟,如今一看,便是惊讶的很,原来和佟若依师姐有关系的竟然是他—陌泽大师兄。 只是,此刻的陌泽大师兄脸上没有拿到骇人的长疤罢了。 正是惊讶的时候,只看见那陌泽盯着佟若依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话,大殿内的众人皆是变了面色,连带着一直好似没处在这其中的清浅都是直起了身子看着说话的陌泽。 陌泽说完,佟若依持着长剑的手便是垂了下来,急匆匆的朝前走了一步,盯着陌泽不知道说了什么。 阿紫只见到陌泽一脸沉静的点了点头。 接着佟若依情绪便是激动了起来,抬手便是一巴掌扇到了陌泽的脸上。 陌泽没躲,生生的受了,脸被佟若依的冲劲儿给打的扭到了一侧,一道子血印子便是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打完,佟若依好似也是后悔了似的,将手中的长剑丢了,抬手紧紧的抓住愣愣站着的陌泽的手臂不断的摇晃着,身子微倾,好似在乞求着什么。 谁知道陌泽染着血色的唇挑起笑了笑,然后抬手一把将佟若依的拉着自己手臂的手给扫了下来,接着便是冷笑着说了不知道什么话。 话落,大殿之内的众人面色便是更难看了,佟若依也是身形微微踉跄着,用了好大的力气才站稳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上了师叔的榻 阿紫躲在一边儿瞧着大殿里头的情况,纵然是听不清一丝声音,但是大约还是能看出来点名堂的。 佟若依师姐该是和陌泽大师兄决裂了,可惜的是阿紫却是没听到陌泽那句话到底是说的什么。 微微叹了口气,便是接着看了下去。 此刻的佟若依满如死灰,呆呆的盯着面前神色淡然的陌泽,微微倾着腰,一直都没说话儿。 上头站着的清漠看了看大殿内的众人,然后把眸光锁在了佟若依的身上。 盯着她半天,才冷着面色说了句话。 那话说完,陌泽便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抬着头不知道和上头坐着的四人说了什么。 陌泽说完,连没什么表情的那个白胡子老头身子也是微微前倾,盯着陌泽问了一句。 阿紫只瞧见陌泽点了点头,随即,佟若依垂着眸子猛然的抬起,恶狠狠的盯着点头的陌泽。 动作只是在一瞬之间。 阿紫回神儿的时候,佟若依手中的长剑已经从陌泽的侧脸上划了下来。 剑尖儿引着那道鲜红的血流顺着陌泽俊逸的脸庞话落下来。 佟若依弃剑,唇角勾起一抹娇美的笑意。 此刻,大殿之中的人便是慌慌张张的乱了起来,有的人去扶捂着脸眸色暗淡的陌泽,有的人去禁住根本没有反抗的佟若依。 阿紫纵然躲在一旁,但是殿中一慌乱,人便是乱了起来,阿紫还是不少心的被好几个人碰到了。 那种实感越发的严重了,阿紫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发烫,而且全身都是开始抽着疼痛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 忍着痛意。阿紫正要找个地方躲避的时候,又是一个白袍师兄穿过了自己的身子。 剧痛袭来,那碰到自己的师兄好似察觉到什么似得。在走了两步之后,竟让是扭头朝着阿紫的方向看了过来。阿紫痛的发昏,此刻哪里还有心力应付他。 好在那人好似只是感觉到了什么,但是盯着自己看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别的异色。 反而是抬手摸了摸碰到自己的手臂,挂着疑惑的脸色扭身加入大殿的混乱之中了。 身上的灼热感更盛,阿紫抑制不住的眼前昏沉起来。 此刻心中不免自责自己的大意,看来这个处在这个幻境里头是不能亲身接触这幻境之中的人的。 大殿之内慌乱成一团,阿紫也没有心思去再追看两人到底是落到什么后果了。 趁着人乱。便是顺着石柱边儿跑了出去。 到了前殿门口,步子还没有迈出去,便是被一阵钻心的疼给绞的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阿紫脑海里头突然出现了一个背影,模模糊糊的在自己的眼前晃动着,阿紫凭着最后的本能伸手去抓,却是摸到了一片虚无。 抓空的那一瞬间,阿紫唇角一勾,便是闭着眸子晕了过去。 好热啊。 自己这是在哪? 不该是在幻境中疼死过去了吗? 阿爹若是知道了该会失望的吧,好不易将自己送到了清水之上。自己竟然什么还没做的就死在了这竹林里头。 阿灼和于家哥哥也会笑话自己的吧。 对了,还有梓月和小荣,师叔那个怪脾气。肯定会觉得自己丢了他的脸面的。 自己什么都没做呢,怎么能就这么死掉呢? 不行,不能死,不能死。 在梦中的挣扎传到现实当中,阿紫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压在自己的身上,一股股异样的感觉拥到心头里头。 努力的睁开眸子,散乱的眸光费了半天神儿才聚到了一起。 对上身上人的眸子的时候,阿紫先是一愣怔,随即惊喜的鼻子一酸:“师叔。” 身上的人眯着的眸子听到她的唤声缓缓的睁开了。冷冽的眸光染着自己从未见过的一股子柔情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阿紫便是愣怔住了。 盯着面前人儿的微挑的唇角。半天才回神儿过来:师叔他,这是笑了吗? 不过。他笑起来真是好看的很呢?让自己都舍不得离开眸光。 微笑的男人腾出一只手来,将身下女子被香汗染湿而散乱的贴在额上的头发细细的挑开,捋顺。 眸子是阿紫从未见过的柔情,他头垂了下来,几乎是贴着自己的唇角说道:“阿紫,怎么了?” 两人的距离贴的那么近,正在沉溺于面前人的温柔笑意里头的阿紫便是突然醒过来了神儿。 这是什么情况。 眸子一阵乱扫,确定自己竟然是在一方软榻之上的时候,阿紫更是慌了:这都是什么啊。 神思清明起来的时候,阿紫才真正的意识到了此刻自己的状态。 身上年年热热的挨着师叔的皮肤,不用低头看,便是知道两人肯定是罗衫尽解了。 意识到这个状况的时候,阿紫的第一反应便是摇头唏嘘:不可能的,肯定是梦。 对了,自己不是在幻境当中吗? 那这肯定还是幻境了。 肯定是方才自己在殿门口没有疼死,如今又穿到这个幻境里头了,虽然,这个幻境有点香.艳。 知道是幻境,阿紫便是从心底舒了口气,虽然没办法知道为什么会进入这么个不合常理的香.艳幻境里头,但是,是幻境就好,是幻境就好啊。 可惜阿紫此刻虽然冷静的分析了自己的处境,却是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实,在这个幻境里头,她不仅能听到声音,而且还有触感了。 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是在自己不自觉的发出一声呻.吟的时候。 身下异样的感觉传来,阿紫脑子便是瞬间空白了下来。 怎么回事儿? 不是幻境吗?怎么会有真实的感觉,而且此刻自己是和清浅师叔在做那种羞人的事儿吗? 身上的灼热的感觉一下一下的冲击这阿紫的脑海,耳畔和唇角的冰凉更是格外的清晰。 一片空白的大脑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她竟然不自觉的跟着那股律动走了起来。 浑浑噩噩不知道多久。终于是在一片温热之中结束了。 清浅缓缓的吐着气,侧立着身子将阿紫揽在怀中。 阿紫贴着他的胸膛,一下一下稳沉的心跳声。让阿紫不禁有些恍然:这到底是真是假?是虚是实? 正是一阵儿乱想的时候,心头的突然一阵儿抽痛便是激的她神思迅速的清明了起来。 “阿紫。快点醒过来。” 清冽的声音好似近在耳侧,又好似遥不可及,阿紫窝在清浅的怀中,细细的感受着他的暖意,昏昏沉沉的就想闭上眸子睡过去。 此刻,在幻境之外,清浅已经找到了躺在一层厚厚的落叶铺成的软垫上头的阿紫。 少女静静的躺着,双手交叠搭在小腹之上。月牙形的眸子轻轻的闭着,呼吸似有似无。 清浅居高临下的看着少女,良久,微微的吐了口气,倾身下来的时候还伴随着一声轻叹:什么样的幻境竟然让你沉溺如此,连命都是不要了吗? 阿紫昏昏沉沉的,只觉得自己身处在一片混沌空间之中。 正在慌张乱闯的时候,身侧便是多了一股子冰凉的引力,引着自己朝着外头走去。 耳畔不断的回响着那句声音:“回来吧。” 身子沉得厉害,纵然又那股力量引着。却是仍旧感觉迈不开步子,眼皮也是越来越沉重,走了两步。便是想要躺倒下去。 闭眼的那一瞬,眼前突然闪过了一副景象:一喜月白长袍的男子静静的站在一方高台之上,眸子微垂,落在高台下头的一片混沌之中。他的眸色冰冰凉凉的,不带一丝情绪,突然,男子纵身一跃,身子瞬间便是消失在了那片混沌之中。 “不要。” 阿紫猛然睁眼,直直的对上了被自己紧紧扯着衣领而身子前倾的那双清冷的眸子。 又是相似的场景。只是此刻,周围并不是香软的卧榻。而是大片的竹林。 面前的人只是身子微倾,并没有压在自己的身上。 那双一般无样的眸子仍是就一片清冷。没有那抹让自己沉溺的柔情。 清浅抬手,将她用劲儿攥着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了开来,又抬手将被她攥的发皱的衣领口理平展了,这才缓缓的站起了身子,扭身,清冷的声音便是落了下来:“醒了吗?醒了就随我走吧。” 阿紫微愣,眸子从他的背影转到了身边儿的事物上,还是那片竹海,自己还是躺在最初的地方。 没有佟若依师姐和陌泽师兄,没有缠.绵在榻的两人。 心中不敢相信的轻颤了起来:自己这是回到现实世界了吗? 惊喜的鼻子发酸,阿紫抬起袖子一抹眼角,便是迅速的爬了起来,身子还是有些发疼不爽,但是相比于劫后重生的喜悦,便是算不得什么的。 两步走到清浅的身后,阿紫颔首微微屈身:“多谢师叔相救,阿紫感激万分。” 前头背着身子的人半天没有动静,阿紫顺着他的眸光看了过去,前头的大片青翠之色此刻竟然蒙着一层死沉的灰白。 清浅轻轻的叹了口气,盯着自己悉心栽培的一片竹海变成了现在这样的样子,心头便是微微颤动,良久,阿紫眸子微讶,愣怔了半天才听清了清浅扭身过来说的话:“我从不白帮人,这份情你先欠着,日后我再讨要就是了。” 阿紫愣怔了良久,突然想到了方才幻境中的尴尬,便是垂下眸子点了点头:“好,阿紫记下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插一脚 清湛端着茶盏,眸子落在蒙着一层灰白死气的大片竹林上头,良久,耳边传来一阵儿的脚步声。 清湛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对上清浅仍旧是冷清淡然的面色的时候,忍不住啧啧道:“你倒是心宽,这片子竹林子可真是可惜了。” 清浅不理他,几步走到他原先的位置坐了下来。 清湛耐心等着他的一盏清茶入口之后,才追问道;“阿紫那孩子没大碍吧?” 被清湛这么一提,清浅才想起来了什么,眉头蹙着轻声交代道:“你还是要好好查查阿紫的身世的。” “哦?”清湛微讶,“为何?” 清浅想了想,才答了话儿:“先不说她的故事假不假,她陷入幻境之中,我葬了这片竹林才将她给拉了出来,可谁知……” 话儿说道这儿,清浅突然顿住了,扭头,对上清湛的眸子问道:“你还记得当年你从这竹林幻阵中醒过来的时候的模样吗?” 清湛微愣,随即干咳几声,压着声音说道:“好好的,提这事儿做什么。” 可是清浅才不会和他玩笑,见他这般回答,便是直勾勾的盯着他,一声不吭的。 清湛被盯的无奈,摇头说道:“好了好了,我自然记得,这幻阵极其伤害精神力,我出来的时候头晕眼花的,站都是站不稳的。而且,还劝给那幻境给忘了,真是……” 被清浅的话儿勾起伤心事儿,清湛作势低头黯然了起来。 清浅自然是了解他的性子,不以为意的说道:“那阿紫醒来之后,可是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还跟着我出了林子,连送都不用。自己一个人下山去了。” “此话当真?”清湛听了这话,半倚着的身子缓缓的直了起来,侧着身子盯着清浅追问道。 清浅散漫着身子。温温点了点头。 清湛皱眉,半天才试探性的问道:“难不成是她入幻境太浅?” 说完。不待清浅否认,他自己便是将自己这牵强的理由给排除掉了,面前的大片竹林都被毁成这个样子了,这足以说明了那丫头入幻境之身,怕是精神力都化实了吧? 可是若是如此的话,又怎么解释一个初入修炼一途的人会有如此强大的精神力? 微微摇头,清湛实在是想不通,便是再去盯清浅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谁知道等到了是清浅微微的摇头:“我前头不是说了。你去好好查查她的身世,这丫头可能背后藏着什么秘密呢?” 只能如此了,清湛妥协的点了头,重新坐回身子的时候,难免心中还是想着这个事儿。 这事儿还没想通,清湛便是又想起了一件事儿,猛然起身,手狠狠的落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头,清脆的响声惹得一侧的清浅忍不住皱眉。 “糟了,若是这事儿被掌门师兄知道。老头子可不要气死了。” 清浅不语,一副子这是你的事儿与我无关的表情。 清湛一见他这个表情,便是后怕。一想到老头子知道此事儿之后可能对自己施压的暴力行为,便是后背发凉。 身子一侧,越过方案一把扯住了清浅的袖子:“师弟,你要帮师兄啊。” 被抓住袖子,还听他一本正经的说了这么一句让自己胃中翻腾的话儿,便是热不住迅速的扯开自己的袖子,轻轻拍了拍,才蹙眉说道:“有话说话。” 清湛心头一笑,面上仍旧是苦涩。“你知道的,当时梓月来求掌门师兄要阿紫的时候。我可是在旁帮衬着说话的。” 身侧传来清浅温温凉凉的声音:“可不是,你不是趁机讹了梓月三株千年灵草吗?” “咳。咳……”一阵干咳过后,清湛才顺了气儿接着说道:“那时候不知不知道阿紫这孩子这么有天赋吗?若是知道的话,我怎么敢啊?” “现在后悔,也不是晚了,过几年梓月回青宫的时候,必然会带走这丫头的。”清浅声音淡然,可是字字落在清湛的耳中便是激的他心头一凉。 眸子一转,便是换了脸色儿笑眯眯的盯着清浅说道:“其实,还是有法子的。” “恩?”清浅扭头过来,对上他眯成一条缝的眸子便是心头有股不好的感觉。 犹豫了下,清湛还是缓缓的说出了个法子,“你还记得吧,那日清水殿中,那丫头可是对你不一样的很呢。” 清浅顺着他的话想了一下,随即轻哼一声:“那又如何?” “自然不能如何了。”清湛继续保持着满脸的笑意接着引导道:“若是你肯去在中间插一脚的话,我肯定,那丫头肯定会抛弃梓月跟着你的。” 话落儿,便是一阵的沉寂。 良久,清湛盯着的人儿缓缓的扭头过来,眉头微挑,神色不大高兴的说道:“你是让我去抢人?” 声音到后头带着的凉意清湛听得清清楚楚的,本因为他要发怒的时候,没想到他竟然接着说道:“于我有什么好处?” 心头一愣,回过神儿的清湛满脸堆上笑意:“这一嘛留下她必然能让掌门师兄高兴的,到时候师兄不坚决不抢你的功劳,和掌门师兄实话实说。” 说完一点,清湛顿了顿去偷眼观察清浅的神态,只见到他一股子思虑的味道,便是知道这事儿有戏。 心头一喜便是接着说道:“这第二,这丫头来日肯定不可估量,若是有她辅助你修炼的话,得道成仙便是事半功倍的,师弟,你不是最念这个吗?” 话音儿到了后头便是微微的上挑起来,一股子诱人跳坑的味道。 可是面前的人是清浅,是软硬不吃的冷冰冰的人儿,清湛也是没有多大的把握,全当是一试。 一片沉寂过后,清湛便是瞪大了眸子盯着面前微微张合的薄唇:“好,我应了你就是。” 愣怔了半天,别狐疑的问道:“这么爽快?” 清浅瞥他一眼,冷声说道:“别逼我后悔。” 心头一愣,便是压住了满腹的狐疑,笑着摇头道:“怎么会,要么说这清水之上还是师弟你对师兄最好。” 清浅又是扭头看了他,眸子冷冷清清无悲无喜的,一瞥之后便是扭头过去,垂着眸子不再出声了。 清湛挨着他坐着,只憋得心头发痒:按照他的性子来说,怎么会同意了呢?而且是这么快的同意了? 眸子散散,落到面前的一片被毁掉的竹林上头,心头的狐疑更重:还有,为了就她,清浅竟然亲手葬送了这片竹海呢。 此刻静静坐着的清浅虽然面色一片淡然,但是心中却是也是不平静了起来。 不仅清湛不明白,连他自己都是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从记事儿起,便是呆着在这清水之上,除了将自己带大的掌门师兄,对于别的任何人自己都从没有动过任何的心思。 掌门师兄还为此愁了很久,还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先天性缺陷的。 可是到了后头,掌门师兄发现自己这个无悲无喜,无欲无求的性子特别有助于修炼的时候,脸上的愁容便是瞬间的成了欢喜之色。 这双修一法,其实也可不用的。 只是若是仅仅凭借自己的力量来修炼的话,在进入元婴期之后便是会修炼速度缓慢,甚至是停滞不前。 可惜自己根本对任何人提不起兴趣来,双修一法便是也学不得了,修炼也是停滞了下来,掌门师兄的一脸欢喜便是又成了愁容。 所以便是故意的放纵那个叫做灵珂的内门女弟子在自己身边乱逛,希望有一天自己动了心思,和灵珂一道双修。 其实那丫头也是不错的,不管是天赋还是容貌,还是对自己的一片真心。 可惜,不管自己怎么看,都是觉得面前的人比上一团空气也不过如此,根本没有丝毫的感受。 故此,便是一直耽误到现在。 如今清湛提议让自己去插一脚梓月和阿紫的事儿,怎么自己便是这么爽快的答应了呢? 可是,平凭心而论,自己也对那叫做阿紫的丫头没什么感觉的。 不过,也全然不是。 那日初见的时候,她盯着自己失神的模样,便是引得自己心头突然一痛。 清湛坐在一侧,自然不知道身侧一贯清冷的清浅破天荒的想了这么些事儿。 只是在瞥眼过去的时候瞧见他微微皱起的眉头。 清湛一愣,下意识的问道:“怎么了?” 声落儿,清浅缓缓扭头,风轻云淡的说道:“我反悔了。” “你说什么?”清湛声音猛然提高,愣怔过后心中便是后悔死了自己要多问他的一句,便是忙不迭的好言劝道:“好师弟啊,这怎么还能反悔呢?” 清浅也不解释,便是又一声不言了。 此刻清浅心头有个念想,那便是绝对不能和这个阿紫产生联系,她让自己有了这几十年来都没有过的感觉,竟然白白的让自己生出了一股子焦虑之感。 所以,不行! 而且,若是自己没有看花眼的时候,自己的神识挤入阿紫的幻境的时候,在那软榻上看到的缠绵的两人,那男人的背影怎么越看越像自己呢? 微微摇头,心中是更加不安起来了。 心入幻阵,所生幻象,演过去,知未来。 不管是扯到她的过去还是关联着她的未来,自己都不能冒这个险的。(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心不宁 院门大开,清浅没打招呼,便是直直的进了小院之中。 院落之中,正在温茶的老胡子老头缓缓的抬起眼,看了看门口走进来的人,浅浅一笑:“来了。” 清浅微微颔首,几步走到了白胡子老头身侧,声音仍旧是清冽淡然:“掌门师兄,您找我何事儿?” 白胡子老头没答话,抬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温笑道:“坐。” 清浅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可是也只得微蹙眉头在白胡子老头对面坐了下来。 白胡子老头将煮好的热茶给清浅面前的盏子添满,隔着热乎乎的雾气,白胡子老头眯着眼盯着端起来茶盏的清浅。 唇线微动,一口温茶便是入了口,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清浅淡淡的看了过去:“掌门师兄,到底有何事儿?” 沉吟了一阵儿,白胡子老头眸子眯成一条线,轻声唤道:“清浅。” “恩?”清浅挑眉应了。 “师兄煮的茶好喝不?”白胡子老头语气温温,循循善诱。 “恩。”清浅下意识的点头表示赞同,打小便是喝着他煮的茶长大的,这其中的味道与其说好喝不如说习惯。 清浅的应声刚落,面前的老头便是突然接上了一声长叹,与此相配的是老头落寞的神情。 清浅微讶,面上却是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静静的等着他的后话儿。 白胡子老头又是一声长叹,声音之中不加掩饰的落寞和难过尽数落在清浅的耳中:“以后,怕是你都没机会喝着这茶了。” “恩?”清浅不解,皱眉问道:“师兄这话从何说起?” 白胡子老头垂着眸子,沉着声音说道:“清湛都和我说了,你当真要让梓月带走那孩子吗?” 清浅微愣。回神儿的第一反应便是暗暗唏嘘清湛的大嘴巴,之后便是身子微倾朝着神情落寞无比的老头问道:“此事儿与师兄方才说的话儿有何关联?” “你……”白胡子老头猛然抬头,捂着胸口。面上一阵痛心疾首的模样:“清浅,你是清水阁的师叔。难道这其中的关联还需师兄点破吗?” 四目相对,一脸淡然的男人缓缓点了点头。 白胡子老头只觉得脑子懵懵的,自己这个师弟啊,真是…… 微微摇了摇头,白胡子老头正色说道:“你可知道梓月是青宫的人,而非清水上的人?” “恩。”清浅点头,似乎听得很是认真。 “既然知道,怎么还能让他轻易带走那孩子。” 清浅蹙眉。满眸疑惑的反问道:“当初师兄你不是同意了吗?” “额……这个……”老头眸子闪躲的四处看了看,随即便是一甩头说道:“我反悔了,不行吗?” 清浅静静的盯着面前耍无赖的老头,半天,才打破了沉寂,点头说道:“行。” 白胡子老头一听,只以为清浅是同意了,正欲高兴,谁知道他又加了一句:“掌门师兄,既然无事。我便是先回去了。” 说罢,清浅便是毫不留恋的起身离去。 白胡子老头愣愣的看着他的动静,在清浅扭身的那一刻。便是瞬间捂住自己的胸口瘫倒在圈椅里头,痛苦的呻吟声便是立马牵绊住了前行人的脚步。 清浅步子一顿,心中挣扎了良久才平静了脸色扭了过来,眸子居高临下的落在正在痛苦呻吟的人身上,淡淡的说道:“师兄,你总用这招来逼我妥协,可不觉得使用的太频繁?” 白胡子老头挤着眼,咧着嘴,微微喘息着答道:“若是你不应允师兄。师兄的心口痛便是又要严重几分了,到时候莫说是泡茶。怕是后山崖上早早备好的坟头都可以用上了。” 此刻,老头便是明摆着耍无赖了。 清浅无奈。谁让他是为了保护自己而落的这毛病呢?每每拿这个事儿来逼迫自己,纵然知道他里头含着一大半的假的,但是还是一咬牙认了,这世间怕也只有他有这个本事了。 白胡子老头忽大忽小的吼着,挤着的眼大约是瞧见清浅的神色有些松动了,但是仍旧是有些犹豫。 想了想,白胡子老头便是捂着心口坐了起来,盯着清浅试探性的问道:“其实,若是你实在不愿也是可以的。” 清浅蹙眉,以自己对他的了解,此事儿不可能和他说的一样这么好解决的。 果不其然,白胡子老头接着便是说道:“除非,你愿意和灵珂那孩子一同双修,你觉得如何?” “不可能。”这回便是干脆利落的否认掉,和以往自己提的时候一模一样的反应。 白胡子老头心头一动,眸子便是又眯了起来:“那……你便是选了阿紫丫头?” 面前的人眉头皱的很深,拧在一起完完全全的表达了他的不愿,可是却没有出口回绝。 白胡子老头也不急,只静静的等着他的回应。 良久,面前的清浅终于是有了动静,宽袖一甩,便是扭身离去了,步子迈开的时候,一句浅浅的‘我应了便是’留了下来。 白胡子老头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小院门口,这才缓缓的坐正了身形,盯着方案上头的茶盏轻轻笑道:“少见,少见啊。” 阿紫回到住处的时候,天儿都黑透了。 这一下午被折腾的真是够呛的,从竹林出来,自己的脑子便是被那破破碎碎的幻境记忆压得头昏脑涨的。 先不说佟若依师姐和陌泽师兄的那些子事儿了,只是后头她与清浅的亲密接触便是让她一想起来就想直接昏厥过去。 怎么会呢? 怎么会看到那些幻境呢? 心中想不通,也不知道该去问谁,步子兜兜转转的,一抬头便是走到了梓月师叔的院门前头。 院门紧闭,自己叩了好长时间,小荣才悠悠闲闲的从院子里头飞了出来。落在门楣上头,居高临下的盯着自己,“你做什么?” 阿紫犹豫半天。才闪躲着眸光答了一句:“我想看看梓月师叔怎么样了?心情可好些了?” 小荣微微叹息,摇头说道:“你来晚了。梓月下午就走了。” 阿紫微愣,追问道:“走了?去哪了?” 小荣盯着急匆匆的阿紫半天,突然促狭的笑道:“怎么,这一会儿不见,便是想念梓月了?” 阿紫哪有时间和他玩笑,便是正色说道:“你快些说吧。” “哎。”小荣微微摇头:“梓月出去疗伤了,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若是你想见他。三日之后再来找他吧。” 说罢,便是翅膀一展,就要飞走。 阿紫慌不迭的叫住他,担忧的问道:“梓月师叔受了什么伤?” 此时,小荣已经飞了起来,翅膀拍打着扭头过来,草草的扔了两个字——心伤,就立刻消失在了阿紫的视线之中。 心伤? 阿紫心中生疑,想再问,才发现已找不到小荣的身影了。 只得在门口叹了一声气儿。就原路返回了。 心中有事儿,回去只怕阿灼瞧见了多问,自己又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便是索性在山中兜兜转转了良久,等到天儿黑透了才回到了住处。 可是步子停到那道口的时候,心中仍旧是一团乱遭。 步子抬起之后,一转便是又换了方向,朝着山下跑了下去。 此刻天儿已经黑透,食居里头一片橘黄,孟老趴在柜台上头垂着眸子好似睡着了一般。 阿紫隔着门槛遥遥的瞧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食居,又瞧见闭着眸子打盹的孟老,想了想。就准备转身离去了。 可是刚转了身子,步子还没有迈开的时候。身后便是传来了一道温和苍哑的声音:“既然来了,便是坐下来吃些东西再走。” 步子顿住。阿紫扭头,眸子弯弯,勾着笑意,哪还有方才落寞多虑的模样。 “孟老。”一边笑着打招呼,一边步子就直接踏了进来,眉眼弯弯,少女声音轻快:“我方才瞧着,只以为你已经要关门落锁了呢?这会儿子还有热饭吗?” 孟老点头,支起身子盯着走进来的阿紫,一双眸子眯成一条线:“我瞧着中午时候你走的匆匆,怕是没吃上东西吧,可是饿了,想吃什么,尽管点了就是。” 阿紫摇头,趴在柜台上头笑道:“孟老说的是,只是后头,梓月师叔让小荣替我来买了饭菜,这会儿并不显得饿呢。” “哦?”孟老眯着眸子想了想,随即轻拍桌案说道:“正是呢,我本还稀奇这梓月院子里头怎么还有要吃食的人呢,原是阿紫,看来,这外头传闻,尽是真的了。” 阿紫微愣,垂着眸子尴尬的笑了笑。 谣言这东西,越描越黑,越解释越解释不清,只得少提,才能让它自己慢慢的淡出人们的视线之中。 “可是若是阿紫不吃饭,那来我这食居何意?” 孟老挑眉,屋子里头被红烛照的一片通明,少女的神色便是尽数落在了孟来的眼中。 她心中有事儿,却说不出口。 良久,阿紫微微吐了口气,半天,才微微晃动着头问道:“孟老,你说,梓月师叔为何偏偏选了我?” 被阿紫这么一问,孟老先是一愣,随即温温笑开:“孩子,这世间的事儿都是有源头有去处的,每个人都是抱着一定的目的,为着一定的由头去做一件事儿的,可是呢,这些由头和目的是有好有坏的,有大有小的,梓月为何选你,我是不知道的,只是我知道,他选你自然有他的由头,而这个由头并不一定就是坏的呢。”(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劝架 “是吗?” 阿紫听得朦朦胧胧的,也不知道到底听明白了没有。 孟老盯了她一会儿,突然抬手在她面前的桌案上敲了敲,引得她回神儿来看的时候,才笑着说道:“去吧,纵然是不想吃,也去喝上一碗软粥,再回去睡上一觉,便是什么都忘了,只是你可别忘了,你上山是为了什么,有些事儿可比这些子乱糟的事儿重要的多了。” 孟老话语温温,像极了灯下与自己夜话的阿爹,阿紫心头一暖,便是点头应了。 喝完粥辞别孟老再次回到住处的时候,天儿已经彻底黑透了。 院子里头静悄悄的,连个灯光也是没有的。 阿紫没有进屋,在中院的正中石台子上头的石凳上坐了下来,一手支着头,盯着头上的那轮弯月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在安静夜里头突然传来的开门的声音惊得阿紫回了神儿。 循着声音看过去的时候,正好对上了眸光微讶的佟若依。 她披着外袍,尽着中衣的身姿更显消瘦。 佟若依也没猝防这会儿子阿紫还坐在院子里头发呆,想了想,便是下了廊子上了石台在阿紫的对面坐了下来。 月光下头,佟若依的神色不再是那么冷淡,而是带着一抹月白的柔情。 “阿紫,怎么这会儿子也不睡?” 阿紫将支着头的手放了下来,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相似的面庞,将自己在幻境中所见尽数给扯了出来,而且越发的清晰了起来。 佟若依自然是瞧见了阿紫盯着自己看个不停的模样,相对的眸光里头,佟若依看到了一股深深的疑惑和探究。 本想开口问她。谁知道被她一声轻问给打断了:“师姐,陌泽大师兄在清水阁上和你到底说了什么?” 阿紫本以为她多少会有些激动和情绪,谁知道她竟然想是听到一句漠不相关的闲话一般。恢复了冷冷的神色。 站起身子,朝着阿紫说道:“夜里头凉。你明日还有早课,还是早些睡吧。” 说罢,便是扭头走了。 她身子格外的消瘦羸弱和自己在幻境中看到的一点也不相同。 阿紫愣愣的盯着她的背影,只感觉一眨眼她好似就要消失了一般,一直盯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后院的拱门后头的时候,阿紫才吐了口气,缓缓的站了起来。 少女仰着头,盯着墨色夜空中的弯月。 良久。她突然弯着眸子笑出了声儿:“真是庸人自扰啊,想那么多干什么。” 她性子宽,纵然会因为一些事儿去迷茫难过一时,但是很快便是能够想开来。 比如此时,阿紫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然后便是下了石阶,上了廊子,推门进屋睡了。 佟若依从后院回来的时候,院中石台上的少女已经不见了。 扭头盯着阿紫屋子的那扇窗子,佟若依微微愣神。方才阿紫的问话突然变得清晰了起来。 可是答案却是更加的模糊了。 这都多少年了,从当初的刻骨铭心到现在的模糊淡忘,不过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如此一想。佟若依紧了紧披风,便是也推门回去睡了。 ------ “阿紫,阿紫,这边儿。” 一下学刚出门,便是听见了阿灼急切的唤声。 阿紫顺着声音找到了阿灼的位置,便是迅速的跑了过去,看清了阿灼眉眼之中的焦灼,便是急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阿灼急的声音都有些微微发抖,抬手便是拉住阿紫朝着一边儿扯着跑。便跑便促声说道:“于威阿兄和外门的一个师兄打起来了。” “什么?”阿紫愣了下,随即便是跟着阿灼跑了起来。 距离上次竹林幻境一事儿之后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了。这期间,阿紫。阿灼和于家兄弟四人日日都是一起上学,修炼,吃饭,睡觉,平平静静的过着日子。 阿紫本还以为,四人的生活总算是走上正轨了呢,谁知道这就出事儿了。 跟着阿灼赶过去的时候,那不小的大院里头已经围了不少的人。 阿灼在前头拨开了人群,和阿紫一齐钻到了人群前头。 站稳一看,便是瞧见了被人群围住的一片圆形空地上头,于威和一个白袍男子正在僵持着。 阿紫细细打量了那男子,那男子约莫看起来二十三四的模样,比十六的于威要大上将近十岁,而且身姿也是比上于威要高壮不少。 这边儿阿紫和阿灼正在瞧着,在人堆另一边儿正是焦急发愁的阿武便是瞧见了两人,距离太远,周围的议论声又大,于武一急,便是直接挨着人群跑了过来。 阿灼也是瞧见了跑过来的阿武,扯了扯阿紫的袖头,引着阿紫看了过去。 阿武一跑到阿紫身边儿,便是忍不住喊了起来:“阿紫,你去劝劝阿兄吧。” 阿紫微讶,倒是琢磨不透他这句话的意思了。 皱眉追问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难不成,这架是于威哥哥跳起来的不成?” 阿灼也是疑惑,附和着问了。 问完,阿紫竟是瞧见于武忙不迭的点了点头,眸光担忧的朝着场子中间瞟着,边看边说:“正是呢。” “这是为何?于威哥哥不是那种挑事儿的人呢?”阿紫不信,只得追问个清楚。 可是于武明显心急的很,只想着让人赶紧劝下来这场力量悬殊很大的架才是,便是抬手一把拉住阿紫的袖子说道:“阿紫,你快去劝劝阿兄,他听你的话,你去说,他定然是听得。” 阿紫心中疑惑,但是看了面前的于武此刻心急的很。怕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犹豫了下,便是硬着头皮从人群中走了出去。 其实阿紫到的时候,众人的眸光都是瞧着她的动静呢。原因再简单不过了,一是这小师妹作为梓月师叔的钦定弟子本就出名。二来是近期阿紫表现出来的颇高的修炼天赋和修炼速度,更是惹人注目。 场子中间的白袍男子也是早早瞧见了阿紫,这于威与阿紫的关系好,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儿,这场以大欺小的架,他本就没心思打,这会儿子阿紫进来了,便是更是让他有了推脱的里头。 阿紫感受到众人的眸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可是没办法,谁让场子中间的是于威呢。 轻咳一声,阿紫走到于威的身侧,不理会他瞪过来的眸光,先是朝着面前的师兄行了个礼,这才笑着说道:“师兄,这是怎么了,可是于威哥冒犯了师兄?” 那高壮的男子摆手一笑,后退一步微微颔首说道:“阿紫师妹严重了,其实也怪师兄。不该把话儿说的重了。” “哦?” 阿紫挑眉,扭头看向于威,于威冷哼一声。转头便是躲过了阿紫看过来的眸光。 众人正是瞧着,于威这般动静,便是惹得人群当中有人笑着起闹了起来。 阿紫自然尴尬,但是相比于这个她更想知道到底是何事儿让于威先动手挑架的。 场子中间气氛正是尴尬,那站在对面的师兄轻咳一声,垂眼温声说道:“阿紫师妹,若是你能劝住于威师弟,那这场比试便是就此作罢了吧。“ 阿紫一喜,正想答话。谁知道昂着头不说话的于威此刻倒是突然插了话进来,声音染着不平和愤恨。激动的说道:“贾鑫师兄,哪有应了挑战的还能作罢的理儿?” 阿紫微愣。当下便是再去看那唤作贾鑫的师兄。 此刻贾鑫也是被逼的下不了台了,面上隐隐勾上了怒色,看到阿紫看过来,便是沉声说道:“既然于威师弟这么说了,若我贾鑫再不应站,日后传出去,岂非惹人笑话。” 说罢,便是站稳身姿,做好攻势,朝着于威说道:“师弟,请吧。” 开什么玩笑,面前这贾鑫师兄,阿紫也是听过他的名头的,土系的培元后期实力,如今的筑基四层实力的于威怎么能和他比呢? 可是眸光转到于威脸上的时候,阿紫便是泄了气,这于威脾气冲不说,性子又是倔得很,这会儿子这情形,自己若是劝住了他,怕是他日后也还是要将这架给打了。 微微叹了口气,阿紫只得后退了两步,步子迈开之前还是朝着贾鑫软声道:“贾鑫师兄,比试而已,还请点到为止。” 贾鑫点头应了,他也是被于威这小子逼的没法子了,只想着揍他一顿给他个教训算了。 可是这话儿落在于威耳中,便是彻底的变了味儿,他心中本就有那疙瘩,如今听阿紫这么说,只觉得心头憋气,更是恼怒了起来。 阿紫刚退到战圈外头,便是被于武拉住了手臂。 扭头去看,却是对上了于武的一脸斥责,“阿紫,你怎么能不劝哥哥?难道你想看这哥哥被人打伤吗?” 阿灼在一旁一听,便是暗叫焦躁,当下便是抬手拉住于武,呵道:“于武哥哥,你和阿紫说的这是什么话?” 于武被阿灼一呵斥,好似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但是话已出口,而且于武心中还是觉得阿紫没有去劝于威,如此一想,便是扭头过去不说话了。 阿灼一看,也不理他,转手拉住阿紫劝道:“阿武哥哥这是急的了,你别生气。” 良久,阿紫一笑,盯着于武的侧脸说道:“我气什么,一会儿于威被贾鑫师兄给揍趴下了,阿武你更有的是由头狠狠的说我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误会 这边儿阿紫和于武闹着别扭,那边儿的战圈里头,两人已经缠斗到了一起。 土系修士以防御和爆发攻击为主,两人系属相同,可惜实力差距太大,不管出现什么情况,最后的结果都是注定的。 本该一击就见高下的,可是那贾鑫师兄分明是生了气,便是压着和于威缠斗了好几个回合。 所以周围的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情便是越聚越多了,第三回合的时候,于威好似受了刺激一般,发了狠力,倒是让有些掉以轻心的贾鑫后退了几步。 看着满头大汗,气喘嘘嘘的于威,贾鑫稳住身子笑道:“师弟这般拼命啊?” 于威被这话儿一激,便是猛冲上去,双手握拳狠狠的击打在贾鑫胸前的那层土黄色的光罩之上。 砰! 一声巨响之后,众人盯着战圈之中,只见受了这一击的贾鑫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而出拳的于威则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嘴角一抹血迹溢了出来。 阿紫一看,心头便是揪了起来。 身侧的于武和苏灼已经跑到了战圈里头,趴在于威身边儿不知道喊叫着什么。 贾鑫遥遥看了一眼昏过去的于威也是微愣了一下,心中暗恼出手好似有些狠了。 下意识的扭头去看阿紫,对上少女的眸子,却是没有想象中的愤怒,遥遥抱拳,表示了歉意。 见阿紫并没有言语,便是招呼着围观的众人都散了。 众人走完,这院子里头便是只余下了阿紫,苏灼和于家兄弟四人。 阿紫叹了口气,缓缓的走到了于威的身边儿,蹲下身子。朝着躺在地上喘气儿的人问道:“于威哥哥,可还好?” 于威冷哼一声,眸光躲了过去。一声不吭。 阿紫早就察觉到了他对自己有气,却是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心中生疑。正要再问,于武便是突然抬手朝着自己的肩头推了一把,阿紫猝不及防,半蹲着的身子本就不稳,于武又是用了劲儿的,登时,阿紫便是重重的摔坐在地上,手心也被石头地面儿给狠狠的擦破了皮儿。 苏灼一声惊呼。便是起身来扶阿紫,还不忘扭头朝着于武喝道:“你这是做什么啊?” 阿紫摆手,挡住了阿灼要搀扶自己的手,坐在地上,紧紧的盯住于家兄弟,这两人一个是憋气的一声不吭,一个是满脸愤怒的呼着粗气。 阿紫皱眉,心中也是有些不爽快,也不瞒着掩着,当下便是表达了出来:“咱们的关系在这儿摆着。今日你们心中有何不快便是直说了,若是说的对,阿紫便是点头认了。往后改了,若是不对,便是给我赔个礼道个歉就算了,可是若是你们不说,就这么一直别着,我便是再不想和你们说话了。” 于威一听,便是捂着胸口轻咳了两声。 落在阿紫的耳中,心中难免心疼,也是话儿已经出口。而且这话儿阿紫早就想说了,这次便是索性等个答案才是。 于武可是不会想那么多。当下便是扶着于威,直着身子朝着阿紫厉声说道:“不说话。便是不说话了,反成你早就看不上我们了,若我们还跟着你,白惹人笑话。” 听了这话儿,阿紫一口气儿便是被堵在了心口,满眸不解的看着于武,“你说的都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于武冷哼一声,只觉得面前的少女假惺惺的装无辜,当下便是不再言语。 苏灼再一旁看着,便是软着声音加了进来:“都少说两句吧,咱们都是从一处出来的,可不能为了这些小事儿断了感情才是。” 阿紫摆手拦住她,摇头说道:“阿灼,你也是瞧见了于家哥哥的态度了,若是这事儿说不清楚,怕是以后就难好好说话了。正是咱们感情要好,阿紫才想今日把话说了个明白,说白了,日后才好没有心结。” 阿紫这番话说的在理,于威和于武也听了进了进去。 于威缓缓的扭头过来,盯着阿紫半天,才哑声问道;“你可是说过,看不上我们哥俩这样的话?” 先是一愣,接着阿紫便是无奈的笑出了声儿,不敢置信的反问道:“于威哥哥是第一日认识阿紫的吗?阿紫怎么会是说这样话儿的人?” 于威蹙眉,其实他心头也是有疑问的,只是…… 没等到于威的回答,于武便是将话儿接了过去,激动的说道:“你若是没说过,怎么会让阿灼听了去?” 阿灼? 愣怔完了,阿紫便是扭头看向阿灼,半天,才蹙着眉问道:“阿灼,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看着阿紫看过来,阿灼登时便是面上尴尬了起来,低着头垂着眸子,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儿。 此刻于威和于武心中已经生疑了,可是于武还是恼气,便是接着问道:“你莫要逼阿灼,阿灼还不是要护着你?” 心中更是不解,却是被于武的话儿激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于武一看阿紫没再答话,还以为她是默认了,便是接着话儿说道:“那我问你,今日,你可知道于威哥哥为何和贾鑫师兄打架?” 阿紫一愣,随即便是想起来了方才已经打听明白的事儿,说起这事儿,阿紫才更有话说。 “自然知道,不就是贾鑫师兄说你不行吗?”阿紫的语气淡然,回答的干脆,落到于武的耳朵里头,便是有些受不住了。 当下便是更加激动的说道:“你瞧瞧,不必狡辩了吧。” 阿紫苦笑,摸不到头脑的反问道:“我狡辩什么?” 于武被她的不在意的态度激的更恼了,便是一劲儿的把心中的话儿给说了出来:“你就是看不起我们哥俩,否则,贾鑫师兄言语贬低我俩,你为何不为所动,而且还劝也不劝,任由贾鑫师兄出手打了于威哥哥,如今见了于威哥哥被打,你也根本不担心,反而是一股子看戏的味道。我知道你天覆高,而且得了梓月师叔看重,可是又能如何,日后还不是成了师叔的鼎器……” “于武,你住口。”于武正在气头上,说起话儿来便是没分没寸的,而且还是越说越难听。 说道后头的时候,于威也是听着不对劲儿了,便是出声呵斥将他阻住了。 可是这话儿已经出了口,落在了阿紫的耳中。 阿紫先是不敢相信的皱紧了眉头,心中顺了半天,才感觉有劲儿说出一句话来:“于武,于威,原来你们都是这样想的?” 说罢,又是觉得这话儿真是可笑,便是忍不住苦笑出声。 于威看得心疼,便是想挣扎的坐起来和阿紫解释两句,但是奈何身子虚泛,而且还被于武抬手拦住,便是失去了机会。 阿紫在于家兄弟的面上扫了一圈,然后又抬头看了眼阿灼,顾不得手心火辣辣的疼痛,轻声问道:“原来,你们都是这般想我的?阿灼,原来我阿紫在你心中竟是这样的?” 听了这话儿,阿灼猛然抬头,对上阿紫的眸光的一瞬,便是躲闪了过去,低头小声否定道:“不是,不是。” 阿紫吐了口气,按着灰石地面站了起来,朝后退了两步。 本想一走了之的,但是还是忍不住顿住步子将心中的话儿说了出来:“咱们四人来到这清水之上马上就够三个月了,阿紫怎么也没想到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跟了梓月师叔,清水上的师兄师姐暗地里头都笑我是个吃软饭的,我都不觉着如何,可是却没想到偏偏你们也是这样瞧我的?” 说了一劲儿,阿紫只觉得有些乏力,定了定神儿才稳住了步子。 如今也算的是吵掰了,于武便是也不想被阿紫这么劈头盖脸的说着,想了想,便是忍不住加了一句:“难道你没和阿灼说过我一定坚持不了三月吗?你这明显便是瞧不上我。” 阿紫愣怔了下,半天才想起来了于武口中的事儿是什么事儿,阿紫看了眼低着头的阿灼,一咬牙便是厉声回道:“不错,我确实说过这话儿。” 于武一听,便是不再低着头了,抬起眸光狠狠的瞪着阿紫。 一旁的于威也是神色有些暗淡,眯着眸子不再说话了。 阿紫扫了两人一眼,盯着阿灼说道:“我不明白你为何将话儿说了一半儿,但是既然你不愿说,那我也不会说,这事儿便是就此作罢了吧。” 说罢,阿紫不顾三人愕然的眸光,便是扭身走了。 夜色浓厚,小荣找到阿紫的时候,看着九天湖边儿环着自己膝头缩成一团的人儿,便是忍不住微微摇头。 翅膀一扑腾,便是落在了阿紫坐在的石岸边儿的一块石头上头。 轻咳一声,仍旧不见盯着湖面发呆的人儿回头,便是只得又扑腾着翅膀飞到了阿紫的面前。 被小荣挡住视线,阿紫这才恍然回神儿,看清了面前的乌鸦之后,才轻声问道:“小荣,这么晚,你来这儿做什么?” 小荣头微微昂起来,扑腾着翅膀说道:“梓月回来了,你不是日日去找他吗?本君可是好心来给你报信儿的。” 眸光有些迷茫的少女终于是起了情绪,盯着小荣重复道:“梓月师叔真的回来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打赌 小荣这才察觉到面前的人有些不大对劲儿,翅膀扑腾了几下子,示意面前的少女将手抬了起来。 阿紫会意,将手抬起,小荣便是稳稳的落在了阿紫的手心儿上头。 “阿紫,你这怎么了?” 被问及的少女眸子缓缓抬起,随后又垂了下去,半天,才按住手边儿的石块站起了身子,理了理衣襟,这才朝着小荣说道:“快些去见师叔吧,这都两个多月没见到他的人影了。” 小荣扑腾着翅膀落在阿紫缓缓前行的肩头上头,笑眯眯的说道:“可是想梓月了,有没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缓行的步子顿住,小荣的笑意随着少女转头过来的不怀好意的眸光而僵住,翅膀抬起将身子环住,朝着少女颤声道:“你想干什么?本君可是纯洁的。” 阿紫轻笑,抬手,将傲娇的乌鸦君从肩头拎了下来,然后在他的一声惊嚎中被顺手扔到了九天湖中。 好在小荣怎么也是飞禽类的一员,只是翅膀沾到一丢丢水便是敏捷的飞了起来。 气呼呼的跟上前头已经走远的阿紫,一头便是扎进了她的怀中,怎么也是不出来了。 阿紫无奈,便是只得任由着这无赖的乌鸦君将自己的衣裳当做了布巾蹭来蹭去的。 走了一阵儿,便是到了梓玉的院子前头。 院子里头点着灯,暖暖的,阿紫盯了一眼,心中便是有些软泛,急匆匆的步子便是也慢了下来。 院子里头没人儿,阿紫便是绕到廊子上头。一间一间的挨着看了,最后终于是在后院的睡房里头找到了梓月。 一推门,阿紫扫到屋子里头的人儿的时候。便是有股想迅速关门退出去的冲动。 内间儿用来小憩的软榻上头,刚刚沐浴过的男人墨发仅用一根软带随即的系着。身上的月白色也只是一层薄薄的寝衣,而且随着男人侧躺的动作便是被扯开了一大片。 梓月正半躺着看书,听见动静抬头去看,门口站着的少女已经两月未见了,少女正是成长的年纪,仅仅两月,眉眼里头便是多了些别样的感觉。 “你到底是进还是不进,把持着我的门做什么?” 梓月蹙眉。盯着站着门口低着头双手抬起把持着门一股子不想入内的人儿,面色便是不悦了起来。 阿紫微愣,抬头瞧见了他的面色。 轻咳一声,扭身关了门,进了屋。 远远的挑了个背光的站了,便是不再吭声了。 小荣老早就落在了梓月软榻边儿的一个木制灯柱上头,盯着屋子里头的情形便是忍不住嗤嗤发笑。 梓月的眉头随着小荣的笑声皱的更深,声音也是沉了下来,“阿紫,你不愿见师叔?” 阿紫忙不迭的摇头。却是不敢抬头去看,只得好生解释道:“师叔太过耀眼,阿紫不敢直视。” 够委婉吧。够含蓄吧。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阿紫先是听见小荣夸张的笑声,接着便是梓月合上书卷的声音。 阿紫没抬头,听动静只举得他该是坐了起来。 梓月坐定身姿之后,一脸痛惜的说道:“阿紫,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对师叔存了那样的心思。” 那样的心思? 心头一阵无语,但是还是不管对错的全部低头认了,“阿紫绝对没有。” 梓月挑眉,正色说道:“既然没有。为何不敢正视?可知‘心正则眼不斜’。” 这……是明白要逼自己抬头啊,好吧。梓月,你别怪我。 听完梓月的话儿。阿紫沉寂了一会儿,便是将头缓缓的抬了起来,直直的盯着面前衣衫裸.露的梓月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一脸正色的点评道:“真好看。” 小荣听到这个点评,差点没抓稳,从灯架子上摔下来。 梓月倒是一副很是受用的模样,点头附和道:“有眼光。”赞叹完,又抬眼瞟了阿紫一眼,抬手一勾,轻声唤道:“你过来。” 阿紫微微愣怔,说句实话,面前的师叔在烛光摇曳当中墨发紫眸白衣,美的不成样子。 如今又语气温温的朝着自己勾手,阿紫突然就想到了以往听了村头的老于头讲得那些志怪故事。 那故事里头趁着夜色勾人魂魄的鬼便大约是这个样子的吧。 梓月自然不知道面前朝着自己缓缓走过来的人儿此刻在心中把自己想成了什么样子。 顺手拉了个圆椅到梓月的身边儿乖乖的坐了下来。 小荣从灯架子上扑腾下来,落在阿紫的肩头好更近的观赏这出好戏。 梓月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一步之距本规本矩的直挺挺的坐在小凳子上的人儿,眸色温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紫被他看到别扭,便是先一步开口打破了这份尴尬,“师叔,你消失的这两个月都去哪里了?在师叔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头,阿紫可是日日有好好修炼的,而且师叔吩咐阿紫要细细研读的书也是看的差不多了呢。” 少女此刻说话的时候,眸子弯弯,脸颊上的酒窝旋起,像极了一个在长辈面前讨赏的小孩儿。 梓月微微点头,顺着阿紫的小孩子脾性温声赞道:“不错,阿紫做的不错,所以,师叔便是有好东西奖励给阿紫。“ “当真?” 这会儿阿紫真的来了兴趣,倒是十分好奇梓月会给她什么好东西。 可是说完话的梓月并没有什么动静,仍旧是稳稳的坐在原处。 阿紫不解,抬头去看。 对上眸子的时候,碰到的是梓月的满眸的得意之色,“阿紫方才不是问师叔这两月是去哪了吗?” 阿紫点头,“正是,只是这与阿紫的奖励有关系吗?” 肩头上的笑容爪子一软,当下便是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重新落在了灯架子上,心头忍不住唏嘘道:“女人果然是这世上最难理解的动物。” 梓月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直接将阿紫后头不着边际的话儿给略了过去。接着前头继续说道:“于家村。” “于家村!” 阿紫讶然重复,身子微微前倾。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梓月等着后话。 梓月对于她的反应比较满意,便是一脸满足的快速的将话儿说完整了。 “此番去于家村,师叔自然是去见了你的阿爹——流光,和他细细的说了你在清水上的表现。” 阿紫等着梓月说完,忍不住抬手抓住梓月软薄的宽袖,“阿爹他可说了什么。” 阿紫的问话让梓月想起了与流光仙君见面的事儿。 到了于家村之后,几番打听才在村头的私塾里头瞧见了流光,梓月隔着窗子远远的瞧着屋子里头正在教习一群半大孩子习字的老者。便是忍不住惊讶起来。 二重天的执事仙君流光仙君可是三界尽知的大人物,如今,便是如人间俗世里头的一个寻常的年迈悠闲老头子一般。 一直在窗子外头等到了将近正午,梓月才等到了流光抱着两本书晃悠悠的从屋子里头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皆是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浓重的讶然。 小院里头,面对而坐的两人都没有开口。 梓月细细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良久,才开口问道:“她便是在这儿长大的?” 流光摇头,端起面前小案上的酒盏喝了一劲儿,这才抬头扫了周遭的院子一遍儿。缓声答道:“这地方,她只随着我住了一年罢了,之前都是在远处的一个小镇里头住着的。” 梓月微微点头。随即眸光转落在流光脸上,忍不住皱眉问道:“若是让三界知道了,大名鼎鼎的流光仙君在这儿做一个默默无名的教书先生,可不知道要引起什么轰动。” 流光浅浅一笑,语声温温的反问道:“那三界若是知道,堂堂魔界之主,魔君桦漫化身人族的修士梓月,这轰动怕是要更甚于本君的吧?” 被流光这么一呛,梓月不怒反笑。宽大的袖头微微一摆,将门前的酒盏端了起来。朝着流光隔空一举:“此番本君前来,为的是道谢仙君的告知之恩的。” 话落儿。便是将酒盏递到唇边儿一饮而尽。 流光坐在对面,眸子微眯,满脸温笑,等着梓月饮完才微微摇头笑道:“错矣,错矣,本君告知你紫夭所在,只是怕日后紫夭归魂之时,对你心挂歉意,再次阻了她和清冉的缘分。” 对面的流光面色声音都是温和的,但是出口的话儿却是凌厉无比。 梓月勾唇轻笑,也不见丝毫恼气,身子微倾,轻声说道:“清水九天湖上,本君与紫夭初见,她虽然不识的本君,但是却是识得本君腰间的青月印记。” “青月印记?”流光眸子眯的更紧,盯着面前的梓月温声重复道:“你假扮了清冉的另一半分身?” 梓月放声笑开,“假扮?何为真?何为假?本君只知道,如今的紫夭只一心认定本君是她要找的人。” 话到此,流光便是陷入了长时间的沉寂之中。 梓月刚刚以为他要妥协,谁知道他竟然眯着眸子笑出了声:“魔君不分真假,却不会不信天道。” 梓月皱眉,不去接话儿。 流光直直的盯着他的眸子,淡淡然的接着说道:“紫夭与清冉的缘分天道注定的,桦漫魔君,本君与你做个赌吧。”见梓月并没有反对,流光便是接着说道:“就赌紫夭能不能记起清冉,而……再次离你而去。”(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梓月的礼物 流光稳稳的坐在原处,眯着眸子,不慌不忙的盯着梓月身后已经扭曲的虚空。 紧张的气氛持续了一阵儿,可是流光却是连个防御的意思都没有摆出来。 梓月蹙眉,良久,便是缓缓的吐了口气。 流光见他放松了下来,便是温笑着说道:“魔君莫恼,难道哦本君要做的赌,不是魔君心中所想知道的吗?” 梓月盯着流光,突然后倚着身子轻笑开来:“流光仙君不愧是与父君一辈儿的老仙君呢。” 流光摆手,却是不接这虚话,眸光便是凝重起来:“魔君莫要以为本君是在玩笑,方才所言,魔君敢不敢应?” 梓月不受他的激将法,笑着问道:“那要看赌注是什么了?” “若是魔君赢了,紫夭定然是记不起清冉,日后,本君定然不会再去打扰她,让她跟着你好好的过便是。” 流光的声音温温和和,却是朝着梓月抛出了巨大的诱惑。 梓月的眸光闪动之间,便是自然的流漏出了喜悦。 “可若是魔君输了,日后,便是不要再与紫夭发生隔阂,而且要助紫夭和清冉归神。” 搁在圈椅肘上的手微微攥紧,梓月半天才冷声说道:“本君怎么觉得这个赌局没什么意义呢?” 流光摇头轻笑,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不赌也罢。”可话锋一转,便是接着冷声说道:“可是本君便是要好意提醒阿紫,如今一心所想之人,只是个假的罢了。” 说完,梓月的神色便是登时沉了下来。 流光盯着他的动静,良久,才温声说道:“若是这样的话。本君敢断言,魔君便是连唯一的机会也是丧失掉了。” 梓月皱眉,细细的回想了之前的事儿。便是察觉到了蹊跷,挑眉朝着流光问道:“当初仙君告知本君紫夭的所在的时候。便是已经设好了局,只等着本君一步一步入局了?” 流光被他说破,面上仍旧是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温色,也不狡辩,当下便是点头认了:“魔君说的是。日后若是他两人归神,少不得要借助魔君的力量。” “原来如此。”梓月点头,缓缓的站起身子,勾唇笑道:“那若是本君当下便抽身而去。此局便是被破了?” 流光点头:“正是,若是魔君走了,这局自然也是不成了。只是,桦漫魔君,当真愿意舍她而去吗?” “为何不能。”梓月眸光聚起,勾起了凌厉之色。 流光不惧,缓缓起身,摆手温声说道:“那便是本君看错了魔君,魔君请回吧。” 梓月直直的盯着面前一脸淡然的流光,半天。突然甩袖离去了。 流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便是忍不住摇头轻笑开来,“都是孽缘啊。孽缘。” 阿紫本是急切的等着梓月的后话的,可惜他好似陷入了什么回忆一般,神色变得黯然起来。 微微愣怔,和盯着这边儿动静的小荣交换了个疑问的眼神儿。 小荣站在灯架上头,耸了耸肩头,也是一脸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的表情。 久久等不到他回神儿,阿紫只带倾身靠近,抬手扯了扯他垂在膝上的宽袖,引得他回神儿来看的时候。才轻问道:“师叔,你在想什么呢?” 梓月从记忆里头回神儿过来。垂下的眸子对上少女微微昂起的脸庞。 其实细细看来的话,她与紫夭还是相像的。只是性子和她大相庭径罢了。 梓月下意识的抬手,阿紫愣怔的看着,他的手便是缓缓的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头。 刚刚碰到的那一刻,阿紫便是条件反射的迅速的退开了好几步,到达一个比较安全的距离之后,才呼了口气抬头去看手僵在空中的梓月。 梓月被她一折腾,也是恍然回了神儿,心中暗嘲道:自己真是失魂儿了,怎么忘了现在的她还不是紫夭呢。 收敛了神色,盯着退了老远的阿紫皱眉问道:“你做什么?” 阿紫一阵无语,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远处的梓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抬眼高傲的看着一脸防备的阿紫,声音轻淡的说道:“阿紫,你不会以为师叔是想占你便宜吧?” 阿紫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又后退了两步。 她的反应显然激怒了梓月,他面色登时就沉了下来,冷声说道:“方才师叔只是想为你擦去脸上的脏东西,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大的反应,难道你不了解师叔的为人吗?。” 话落,小荣没忍住,先一步笑出了声儿。 结果笑声还停,就被梓月一巴掌给掀飞了。 有了小荣的身先士卒的牺牲,阿紫忙咽了口吐沫,一蹭一蹭的又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昂着头盯着那双很是好看,却明显表达着自己的愤怒的眸子,便是讨好的笑道:“是阿紫的错,多谢师叔。” 梓月冷哼一声,随即扭头过去。 阿紫吐口气儿,一阵儿的求饶讨好的才哄了傲娇师叔的面色柔和了下来。 见了时机成熟,阿紫才问道:“方才师叔不是说见了阿爹吗?还不是阿爹可交代了什么没有?” 梓月眸子转动,犹豫了下,便是一脸神秘的说道:“师叔与你阿爹打了个赌。” “啊?什么赌?”阿紫讶然,没想到初见的两人竟然会打赌。 “自然是赌你了。” “赌我?”阿紫的手抬起,倒指着自己的脸,不解的追问道。 梓月点头,缓缓说道:“你阿爹说你一定离开师叔的,可师叔确实不信。争执不下,便是和你阿爹做了赌,若是你日后因为何事离开了师叔,那师叔便是往后再不见你了,可若是你一直陪着师叔。师叔便是能好好的照顾你。” 阿紫微讶,心中便是迅速的盘算起来了。 阿爹定然是不知道梓月便是有青月印记的人,肯定只以为师叔让自己跟着他双修。所以日后自己若是找到那个青月印记的人便是会离开师叔而去,可是师叔便是那个自己要找到人啊。阿爹这次真是失算了。 想定之后,阿紫便是抬头去看梓月,眸子里头尽是温顺和乖巧,“师叔,这次阿爹可是失算了,阿紫肯定不会离开师叔的。” “是吗?”梓月看着面前信誓旦旦的人轻轻笑开,可是眸光之中的失落却是一闪而过,随即便是被笑意覆盖。抬手轻拍阿紫的肩头稳声说道:“如此,那咱们便是让你阿爹输上一次可好?” 阿紫顺从的点了点头。 见了阿紫点头,心情颇好的梓月便是将手微微抬起,一个古朴的戒指紧紧的环在梓月修长白皙的手上头。 阿紫盯着看了看,只觉得师叔真是个完美的人儿,身上的每一处都像精心雕琢了一般的完美无瑕。 眸子闭起,接着一团光便是从那古朴戒指中飞了出来。 梓月睁眼,将手摊开,那团光便是缓缓的落在了梓月的双手之间。 光芒散去,一个雕刻着古朴纹路的匕首便是缓缓的显露了出来。 阿紫盯着那把小巧精致的匕首。面上登时便是流露出来了喜色,看了半天,才抬头朝着师叔问道:“这东西……” 梓月将时候一抬。那把匕首便是递到了阿紫的面前。 “给你的。” 匕首近在眼前,阿紫欢喜的有些紧张,细细的打量着接到手中的匕首。 匕首成深紫色,上头雕刻着阴阳纹路,还缀着无数闪烁的灵石,而且落手的感觉,还有股温温的触感。 阿紫细细的打量了半天,才想起来朝着梓月问道:“师叔,这是什么武器。” “‘忘川’”梓月轻声出口。落在阿紫的耳中只觉得这名字美妙的不行。 “真美。”阿紫不由轻叹。 阿紫叹完,小荣便是扑腾着翅膀落在了阿紫的肩头上。低着头细细瞧着那匕首半天,才疑惑的抬头问道:“梓月。你失踪这么久,可是去找着东西了?” 小荣的质疑也是引得阿紫朝着梓月看去。 梓月点头,轻淡的说道:“正是,这东西得到手真是费了点力气。” 听梓月这么一说,阿紫便是知道手中的东西不寻常,当下便是生了退还的意思,将匕首重新递到梓月脸前,唤声说道:“师叔,这把‘忘川’肯定贵重的很,阿紫无功不受禄。” 梓月轻笑,不反驳的点头道:“这东西确实是难得,三界之内,怕也只独此一个了。” 听梓月这么一说,阿紫的头登时摇了起来,手中的‘忘川’又朝着他递了递,“那阿紫更不要了,而且,这‘忘川’怕是阿紫现在的实力也是驾驭不了的。” 小荣开口附和道:“梓月,阿紫说的没错,我刚瞧了一眼,你把‘忘川’的神识锁在了这匕首里头,阿紫现在的精神力肯定是控不住他的,若是被反噬了可是不好的。” 梓月摇头,不去抬手接她递过来的‘忘川’,摇头说道:“既然给你了,师叔自然是有把握让你掌控他的,你早晚便是要选了一样兵器和,如今,师叔便将这‘忘川’赠给你,你莫要辜负了师叔的期冀便是了。” 听梓月这么一说,阿紫便是不再推脱,将那匕首挂在了腰间的玉带上头。 挂好之后,便是听见梓月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阿紫你莫要打开它,只需时时将它带在身边,好好培养培养感情就是了。” 阿紫微讶,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小荣低头,意味深长的盯着阿紫腰间的‘忘川’看了又看,随即摇了摇头,便是扑腾着翅膀又落回了灯架上头。(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讨好 “阿紫呢?” “哦。”小荣从软榻的小毯子里头拱了出来,冒这个小头朝着低头问话的梓月说道:“她说饿了,下去吃罢饭就回来。” 梓月点了点头,便是随手在书架上扯出一本书卷捧了起来。 小荣盯着梓月良久,犹豫半天才问出了口:“那‘忘川’给了阿紫真的合适吗?” 梓月抬头,将手中的书卷卷起来压在手中,眉眼之中也是染上了一抹疑虑,但是随即便是化了开来,“合适。那东西本也是和她有些渊源的。” “是吗?这‘忘川’可是神兽啊。”小荣不解追问道。 梓月点头,随即摇头轻笑开来:“九重天上,她还是葡萄的时候,曾被人陷害给关到了仙兽谷中,那时候,那头首领神兽便是饮了她不少血呢,否则,也不会有机会出仙兽谷了。” “原来如此,当年我听闻仙兽谷中一个仙兽进阶为神兽的时候,还纳闷的厉害,怎么会有此机缘,却是没想到竟然还有这层渊源。” 梓月接过小荣的话儿继续说道:“正是那时候,也算是机缘巧合,这仙兽便是在不久之后就进阶为神兽了,神兽便是拥有自己的神识了,所以自然不能禁在仙兽谷中,这‘忘川’下界在南岭开了一片儿山头当起了门主大人。” 小荣听得愣怔,忍不住加话儿问道:“你走的那两月便是去收他去了?” 梓月点头,笑的清风云淡:“这神兽果然不同于寻常,怕是这实力与你也是不相上下的。” 小荣愕然,却是没想到梓月回去费心费力的做那样的事儿。 梓月见他一副子不可思议的面色,便是挑眉笑道:“你当我是白做的?” 小荣微愣,细细的想了下。随即便是想到了什么,满眸惊讶的反问道:“难道那传说是真的?” 梓月点头,语气温温的说道:“若是她能时时刻刻带着‘忘川’的话。那怕是日后便是不会在做那些子有关前世回忆的梦了吧。” 小荣豆子大的一对眸子盯着一脸笑意的梓月,半天才开口问道:“梓月。这样不好吧?” 笑意僵在脸上,随即便是淡去不见了,眸光转动,直直的盯着说话的小荣,厉声说道:“流光仙君与本君打了个赌,他说紫夭定然会记起清冉,再次离开本君。荣明,你说本君这么做好吗?” 小荣被他盯得背后一阵颤栗。将身子缩回了小毯子当中,不再多说。 这样做好不好小荣并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若是任由梓月再这般沉溺下去的话,定然还是会被那没良心的女人再伤害一次。 “哎!”捂在毯子里头的小荣重重的叹了口气,自家魔君哥哥这是怎么了,自打遇见那愚钝的傻葡萄,便是养成个受虐的性子,真是…… 又是一声长叹,不过这次却是被外头传来的某人冷声的轻咳声给立马阻住了。 “师叔。小荣,我回来了。” 吃饱饭的阿紫心满意足的小跑着进了屋子,刚踏进去。便是瞧见了倚在圈椅当中看书的梓月师叔。 啧啧的再次感叹了一声师叔的貌美,眸光扫动,走了一圈也没有瞧见小荣。 “小荣呢?” 梓月不理,阿紫无趣,便是笑眯眯的将手中的食盒掂了起来递到梓月的面前,讨好的说道:“师叔,这是阿紫特意为师叔带的粥,师叔尝尝?” 话落,埋头在书中的人儿终于是有了动静。 先是垂眼看了看面前的食盒。接着眸光上调,落在了阿紫的脸上。面前的少女眸子弯弯,满脸讨好的笑容。 梓月盯了一阵儿。便是淡然的扭头过去,“把粥摆好。” “诶。”阿紫爽快的应了,便是扭头准备了起来。 梓月余光瞄着格外殷勤的人儿,蹙着眉头便是问道:“阿紫,你可是又做了什么错事儿?” 阿紫盛粥的手微顿,不解的抬头看着梓月,讶声道:“啊?” 梓月扭头,看了眼她猝不及防下的真实表情反应,随即将头扭了回去,沉寂了一会儿,在阿紫将粥盛好的时候,突然又问道:“那便是有事儿求师叔了?” 阿紫愣怔了下,随即咧嘴笑着,将瓷白玉碗递到了梓月的手边儿,恭声说道:“师叔真是心思缜密,洞察秋毫,阿紫有什么心思便都是瞒不过师叔的。” 话落耳,梓月淡淡然的接着阿紫递上来的粥,缓缓的喝了起来,却是没有顺着前头的话儿接着问下去。 阿紫在一旁看着,面上虽是笑意,心中却是焦急的很。 但是又深知梓月师叔的性子,便是不敢主动的去催,只是一双泪汪汪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细细喝粥的梓月。 小荣从小毯子里头钻出来的时候,便是瞧见了屋子里头这诡异的一幕,看了半天,也是没弄明白是什么状况。 展开翅膀便是扑腾到了阿紫的肩头。 阿紫闻声扭头去看他,与阿紫对上眸子,小荣讶然问道:“你们这是?” 阿紫看了小荣一眼,还不忘抽空偷瞟了一眼还是淡然喝粥的梓月,这才开口小声答道:“我正在伺候师叔喝粥呢?” “伺候?喝粥?”小荣语气诡异的重复了这连个平凡的字眼,接着便是哈哈的笑出了声儿。 可惜笑意还未完,便是被搁下碗瞪着自己的梓月给止住了。 “咳咳……”轻咳一劲儿,小荣一本正色的退到了阿紫的耳畔后头,躲着不再发声儿了。 “说吧。” 阿紫正在看小荣的好戏,猝不及防的便是听见了梓月的话儿落在了耳中。 “啊?”讶然去看梓月。 梓月扶额,对于面前明显性子大线条而且略显反应笨拙的女子实在是无奈的很,便是好着性子解释道:“不是有事儿要求师叔吗?” 阿紫这才醒过来神儿,一拍膝头,便是促声说道:“这个事儿非带师叔帮我才是了。” 梓月轻嗯了一声,等着阿紫的后话。 “师叔,你可知道与阿紫一道前来的还有三个人。” 梓月蹙眉,认真的想了半天,才不怎么肯定的说道:“可是于家村的村主的两个儿子?只是这剩余的一个人,师叔倒是想不起来了。” 阿紫一愣,瞬间便是想起来坊间传闻,直言梓月师叔的性取向有点弯,如此看来,好像还真有其事儿呢。 微微摇头,把脑海里头跑偏的念头甩掉,阿紫接着说道:“正是那于家兄弟,还有个唤作苏灼的女子。” 话儿刚落,小荣便是露出了头附和道:“正是,正是呢,那个苏灼长得很是漂亮,比上阿紫要好看的多呢。” 说完,便是感受到两道恶狠狠的眸光同时盯到了自己的脸上,在小荣去看的时候,又同时的撤走了。 小荣黯然,想着果然自己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被小荣闹完,阿紫便是接着说道:“起初测验的时候,那于家兄弟皆是土系修士,当时洛溪师兄便说,那弟弟于武天赋太差,怕是过不了三月的测试。” 梓月细细听着,缓缓的点头说道:“如此的话,那十日后的测试,便是要被赶下山了?” 阿紫点头,长长的吁了口气:“师叔说的是,阿紫正是为此事儿发愁的很呢,苦无对策,便是只能来求师叔了。” 梓月挑眉,盯着阿紫笑道:“莫不是阿紫以为,师叔可以帮他蒙混过关不成?” 阿紫微愣,心中一跳,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个法子呢? 梓月看着面前的少女眸光由愣怔变成惊喜,便是只得吐了口气无情的泼了盆冷水上去:“且不说,这于武和师叔没有关系,师叔不想帮他的话儿,就是师叔看在你的面儿上帮他的话,日后他该如何过了?没有实力,在这清水之上只会受人轻看,度日如年。” 梓月这盆冷水瞬间就把满眸期冀的阿紫被淋了个透,面色失落了起来,可是细想,梓月说的话儿也是在理的,就说用了法子让他过关,可是日后怎么办呢。 想起来平常心不在焉的于武被人看轻之后的激动反应,阿紫便是肯定了这条道定然是不行的。 那……只有自己这一个月来都在琢磨的那法子有用了? 想了想,便是收敛了神色,抬眼朝着梓月试探性的问道:“阿紫倒是有个法子,只是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梓月微愣,盯着面前的少女,心中就是不爽了起来。 当他不知道上午里头发生的事儿吗? 那两个臭小子这般对她,她还是在这儿为了他们好言求自己帮忙吗? 心中固然恼气,但是还是点头说道:“你说。” 阿紫理了理话语,便是稳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其实阿紫想,若是能让于武留在食居帮忙,师叔觉得如何?” “食居?”梓月调高声调,讶然的重复道,随即便是蹙眉反问道:“难道阿紫不知道食居的规矩?那里头用的人都是什么样的人?” 阿紫嘿嘿一笑,一脸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的神色说道:“这一个月来,阿紫都打探清楚了,食居固然又规矩,可是那孟老的孙子孟小幺便不是破例留下的吗?”(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和好了吗 梓月微愣,随即冷哼一句:“你倒是上心,除了这儿,你还打探到什么了?” 阿紫笑眯眯的应声:“回师叔的话,阿紫知道,若是想让于武进食居,一要清湛师叔点头,二要孟老点头。这一个多月,阿紫日日去磨孟老,孟老软了态度,只说若是能让清湛师叔同意,他便是也无话的。” “那你的意思是?”梓月倒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为了那个笨小子动了这样大的心思。 阿紫温温一笑,抬手拉住梓月垂下来的宽袖微微晃动,做足了撒娇的味道:“师叔,帮帮阿紫,和清湛师叔说说可好?” 梓月挑眉,从她拉住自己的宽袖上头看到了她满眸乞求的脸上。 屋内的氛围沉寂了良久,梓月突然开口疑问道:“阿紫,师叔听说,于家兄弟里头有一个曾有意娶你,可是你求情的这小子?” “啊?” 阿紫微讶,一下子没有回神儿过来,愣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忙不迭的摇头道:“都是玩笑话,当不得真的,而且,也不是于武提的。” “哦?”梓月更是不解,继续追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帮他?” 为何帮他? 梓月的问题让阿紫不由的一愣,对啊,自己为何帮他。 上午的时候,阿灼的背叛和于家兄弟的职责如今想起来还是清晰无比的,可是如今…… 不对! 阿紫虽然不是烂好人,可是一旦认定了的朋友,怎么能因为一时的误会和拌嘴就一直记恨在心呢,况且在此之前的一年时间之中,他们三人对自己真的很好很好。阿爹长长不在家,若不是于家哥哥和阿灼,自己怕是只能自己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头了。 想定之后。阿紫便是抬了头,眸光无比真挚。朝着梓月说道:“他们是阿紫的好朋友,如今他们有难,阿紫自然要帮他们,可惜阿紫本事不够,便是只能来求师叔了,这次的情阿紫定然会记在心中,日后师叔有什么需要,阿紫定然会一一办到。” 一旁的小荣听了。忍不住在心中唏嘘道:按理来说,三界之内什么样诱惑的条件对于魔界之主桦漫来说都不叫诱惑,可是偏偏是继承了那个女人神识的阿紫许的承诺,这回便是正合了梓月的心意吧。 刚唏嘘完,便是见到梓月缓缓扭头过来,盯着信誓旦旦的阿紫轻笑反问:“当真?” 阿紫使劲儿的点了点头,生怕梓月不相信自己的忠诚度。 在阿紫心中,梓月便是那个自己要找的拥有青月印记的人,自打自己记事儿开始,阿爹便是日日要念叨一遍儿。清水之上拥有青月印记的人是自己的有缘人。 若是自己能够陪在他的身边儿,助他得道飞仙,便是能知道自己所心中那空缺的一大片到底是什么。 阿紫从小便是听流光的话儿。自然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从小时候的不懂,到后头的习惯,再到长大后的执念,一切也是水到渠成的。 所以给梓月许诺也本就是合了自己所想的事儿,所以眸光里头便是真真实实的,并没有半点为难和假意。 梓月对于那双眸子表现出来的情绪很是满意,便是微微点了点头。 阿紫一见他点头,便是扯着他的袖子欢喜的说道:“师叔同意了?” 梓月点头。笑眯眯的说道:“阿紫,师叔既然要了你。便是会好好待你的,所以你所求的事儿。师叔自然会帮你完成的。” 小荣在一旁听得头皮发麻,心头一阵颤栗:自家这个魔君哥哥也真是的,说话的时候,也不忘占了便宜。 阿紫对于这种事儿属于宽线条的,所以并没有听出什么,反而点头笑的开心。 两人心情都好,便是难得的凑得很近的说了好一阵的话儿,直到天儿黑透了才依依不舍的分开了。 小荣亲自送了阿紫回去,一路上便是将满腹的怨言全给叨叨了出来。 无非是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亲近,每天说话说得这么晚,还带烦我送你回来云云的。 阿紫不语,笑着听肩头上的乌鸦君像个深闺小怨妇似的牢骚个不断。 到了住处不远的地方停住步子的时候,小荣才止住了滔滔不绝,抬头看了看前头成片儿的橘光,便是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朝着阿紫说道:“回去吧,我走了。” “小荣。”阿紫突然唤出声,阻住了小荣即将飞走的身形。 “又怎么了?”小荣明显不耐,但还是扭头过来问了话儿。 阿紫眸光转动,盯了他一眼,才开口问道:“小荣可是公的?” 停在空中的乌鸦君一个咧哧,好不易才扑腾着稳住了身形,这才定睛去看眼下头的少女。 你微微垂着眸子,无限娇羞的模样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她看上本君了。 不会吧,本君可不是自己那受虐的哥哥,才不会喜欢这中愚钝的女人的。 想定,便是昂着头,故意做出一股子冷艳的模样说道:“正是,怎么了,我可告诉你,本君可是不喜欢你这种女人的……” “难怪呢。”阿紫出声打断了他又要开始的长篇大论,说了一句古怪的话,便是微微点头,一股子我明白了的表情,便是没再多说的扭头走了。 留在小荣一个,扑腾着翅膀停在半空中,盯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纠结无比:她明白什么了?她的那古怪的表情怎么能那么古怪呢? 阿紫刚逗完小荣心情颇好,只想着原来如此,若不是小荣对自家的断袖师叔有意,又怎么会每每看到自己和师叔亲近的时候便是唠唠叨叨个不停呢。 微微啧啧,只觉得梓月师叔那张脸长得太过妖孽了,竟然连乌鸦君都拜倒在梓月师叔的俊颜之下了。 这般想着,步子便是轻快了许多。直到进到中院看见石台子上头坐着的人的时候,心头才猛地沉了下来。 步子放缓,看见她的一瞬间。满心的疑问都拥了上来。 可是,那是阿灼啊。对于没有娘亲,没有姊妹的阿紫才说,自己对于这些角色该付出的感情和信任全部给了石凳上看向自己的那个少女了。 可是…… 难免又想起白日的事儿,阿紫的步子便是变得沉重的不行。 正是尴尬之际,石凳上坐着的阿灼便是猛然站了起来,三步两步的便是下了石阶跑到了阿紫的身边儿。 在阿紫的猝不及防之下,便是一把拥紧了阿灼。 “阿灼……”感受到挨近身上的温软,阿紫良久才轻轻唤出了口。 “阿紫……我……你会原谅阿灼的吧?”阿灼不容阿紫先说话。便是埋在阿紫的肩头带着哭声脆脆弱弱的哽咽了出来。 阿紫听见她的声音,便是有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才来清水之上三个月不到吧,昔日里头的阿灼早就变了样子了,那个在亭中抚琴的柔弱安静的女子早成了记忆中的模样。 阿紫抬手压住她的肩头,将她扑在自己身上的身子支了起来。 两人隔了一臂的距离,阿紫紧紧的盯着面前微微泛红的眸子,良久,轻声问道:“阿灼,我俩相识可有一年了?” 阿灼微愣,不知道阿紫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阿紫吐了口气,接着说道:“当年初见阿灼的时候,打小便是没有娘亲。姊妹的阿紫便是喜欢了阿灼,只觉得阿灼好似阿紫的姊妹一般亲的,这一年来的相处,阿紫也是事事信任阿灼的。” 阿灼点头,听着阿紫的话儿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她与阿紫相处一年,却是并没有发生过这种状况,因而也是阿紫会如何处理这样的事儿。 可是据她感觉,阿紫对她该是很好的。更不会因为此事儿便是个自己决裂了吧。 阿紫顿了顿,接着说道:“所以。阿灼,你必须要和阿紫解释明白了。阿紫只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便是能说服自己和你回到从前一般的模样。” 听完这话儿,阿灼的神情明显黯淡了下来。 阿紫虽然看重阿灼,但是阿灼这次的行为却是触犯了自己的底线。 所以,若是没有一个解释,阿紫就说心软和她和好了,可是她肯定两人日后心中必然会藏着一个疙瘩的。 “阿灼,今日于武哥哥说,是你和他们说我看不起他们,觉得他们无用的吗?” 阿紫打定了主意要把这事儿说个明白,便是只得狠着心将话儿说个直白了。 阿灼微微后退一步,垂着头,半天才轻声答道:“阿紫确实讲过于武哥哥天赋不行,三月的测试定然是过不了的话。” 阿紫微愣,有些不知所措的呆愣了一下,这才追问道:“我确实是说过,可是我不是也与你说了,要送他去食居的想法吗?这后头的话儿阿灼你可也和他们说了?还是难道我的话儿说的不清楚至此,竟然叫你以为我是看不起他们,嫌恶他们吗?” 阿紫心情有些激动,难免就没忍住调高了声调。 阿灼心中本就虚泛,而且常年的寄人篱下的生活使得阿灼的性子更为敏感,如今被阿紫一逼问,当下便是失了分寸。 一紧张便是什么也不管不顾的抬头朝着阿紫大声的反驳了起来:“你说的对,我确实是说谎了,可是你不要不承认,咱们四人是同时来到清水之上的,可是你呢,跟了梓月师叔之后,和我们相处时间便是少之又少了,而且你不是天赋好吗,自然不屑于和我们一起了。” 阿紫愕然,不可置信的盯着面前的阿灼,半天,才问道:“阿灼,你说的这都是什么啊?”(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梦杀 苏灼是凭着一股子冲劲儿说的这一劲儿的话,如今话儿说完了,又听到了阿紫的声音中难言的失落和伤感,心头便是一颤,脚跟儿一软,便是要倒下去的趋势。 阿紫一直盯着她看,知道她是被自己逼的很了,心中的五味繁杂的聚在一起攻了心。 扶住她到了石阶上头,让她坐稳之后,阿紫才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阿灼,你心中若是有话儿,借了这个机会便是一下子说出来吧。” 阿灼趴在石桌上头,竟然是忍不住啜泣了起来,哭了一阵儿子才哽咽着说了话儿:“我是个外人,打小我便是感受到了,所以,我小心翼翼的说话做事儿,尽量站到不显眼的角落,为的就是怕被姑母一家嫌弃,可我知道打小起于家哥哥对我都是不错的,但估计也是我的性子问题,让他们觉得我好似不喜和他们说话一般,所以他们也只远远的看着我。” 阿灼的话之前阿爹曾经和自己提过,只说这般长大的阿灼定然会有不同,可是阿紫不信,在阿紫的心中,阿灼是个需要保护的小妹妹,娇娇弱弱的,惹人爱怜。 阿灼吸了吸鼻头,歇了下才接着说道:“可是打阿紫来了,一切都不一样了,阿紫把我硬生生的从自己的小院子里头拉了出来,和大家一起说笑玩闹。” 顿住话儿,阿灼微微抬头,盯住发愣的阿紫扯了个凄惨的笑意:“阿紫不知道吧,我有多么的羡慕你,多么的想成为你,你有阿爹的爱护,有于家哥哥的爱护,连于家村的人都爱护你。阿灼在一旁看着你,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若是有一日站在众人前头的是阿灼该有多好啊。” 阿紫彻底愣住了。面前的少女句句话都击在了自己的心口上,自己以往怎么没有注意到她的这些情绪呢。真是太大意了。 “所以,当阿紫要来清水之上的时候,阿灼便也要跟来,阿灼以为,在清水之上,阿灼可以和阿紫站在同一个高度之上,这是阿灼唯一能超越你的机会了。” 阿灼越说越激动,紧紧的盯着阿紫。连带着语气都是尖锐了起来。 可是听着的阿紫却是愣怔的不能回神儿,脑海里头尽是阿灼的话儿,她从没想过有一日,阿灼会站在自己面前与自己说这样的话来。 “可是还是不行。”阿灼的方才因为激动儿微微站起的身子又重新跌回石凳上头,她声音微凉,伴着一丝无奈和失落轻轻的落在了阿紫的耳中:“若是那夜,遇见梓月师叔的是我而不是你该有多好啊。” 阿紫平日里头总是勾着弯弯笑意的眸子此刻瞪得很大,她愣愣的盯着面前的女子,不过才是三个月的时间,为何她竟然会变成了现在这个陌生的模样呢? 微微摇头。阿紫心中乱作一团,却是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作为应答。 可是两人的机会便是在这一刻的犹豫当中滑走了。 阿灼静坐了一会儿,感到心中清明了些之后才缓缓的站起了身子。扭身下了石阶的时候,她顿住步子高声说道:“柳紫,我苏灼这一辈子不会再遇到一个比你更好的人儿了。” 说罢,不等阿紫微微抬起的手牵绊住自己的步子,阿灼便是迅速的消失在了走廊上头。 不远处的木门碰的阖上,阻住了阿紫所有的视线。 阿紫的手仍旧是僵僵的悬在半空之中,朝着阿灼的那扇紧闭的大门。 夜色沉沉,阿紫在软榻里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事情怎么会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让自己陷入一股无措的泥潭里头怎么也出不来了。 翻身之际,余光便是扫到了枕边儿紧紧躺着的那把匕首上头。 心思一动。便是顺势将匕首拿了起来,身子平躺。举到与视线平行的位置上细细的看了起来。 软榻里头光线暗的厉害,但是手中的匕首却是散发着一股淡紫色的光芒。 阿紫来回反复的盯着看了半天,直到手臂酸了,除了那淡紫色的光芒之外也是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来。 微微吐了口气,便是将匕首顺势的搁在了胸口上头。 挨到的那一瞬,阿紫便是感受到了奇异的变化,胸口里头堵着的那股子疑虑和焦急正在慢慢的消失着。 于此同时,还能感受到一股温温凉凉的气流正在顺着胸口沿着血脉在自己的身体中走动着,没到一处,便是一股子安宁平静的感觉。 阿紫正是焦虑的难以入睡,这匕首却是让她尝到了甜头,所以便是索性抱着不丢了。 心中还默默感激,梓月师叔的话儿看来还是可信的,这东西的确该时刻随身携带,修炼的时候,最忌的便是心神浮动,而这东西还真是个震神儿的宝物呢。 在‘忘川’的效用下,过了一阵儿,阿紫便是沉沉睡去了。 是梦。 阿紫感觉处在一片混沌之中,周围什么声音,什么动静都是没有的。 自打遇到梓月之后,便是已经做了两回这样的梦了,第一次是初见的时候,第二次是他心情不好离开之前的那天,所以再次入梦的时候,便是没有了第一次的慌张。 早先阿爹曾经提过,自己若是遇见他便是能记起很多事儿的,看来便是以做梦这种形式来的。 可是这次的梦怎么有些怪呢,怎么落在了这一片混沌之中。 心中发疑,但是步子却是没停,在混沌之中走了不知道多久,身后便是突然响起了动静。 心中一凛,便是迅速的扭身做出防备的姿势。 手抬起的时候,才猛然察觉这把‘忘川’竟然也被带到梦中来了吗? 没想那么多,便是定睛去看方才响了动静的方向。 混沌之中,缓缓的走出一个化在虚无里头的白发苍苍的老者,阿紫之所以觉得他是化在了这片虚无当中,是因为老者的身形都是虚幻的,除了一张脸还能分辨出来以外,其余的都是和周围的虚无融到了一起的。 “你是谁?” 阿紫握紧‘忘川’,警惕的盯着面前缓缓靠近的白发老头。 在能够修仙得道的世界里头,做梦自然不能与凡人一般可见不可触,而是可以见到触到的,甚至在梦中受伤死亡都是有可能的。 那老头不言不语,只是盯着阿紫上下打量个不停,良久,才收了眸光,停住了向前的步子,温温笑道:“紫夭。” 这个名字在梦中已经被叫了无数回了,阿紫觉得大约就是自己的名字吧。 但她仍旧是没习惯回答,而是警惕的问道:“你来我的梦中做什么?” 老者朗声一笑,阿紫只觉得这笑声好似不是老者发出的,而是这正片的混沌天地发出的,微微皱眉,不敢放松的盯着面前发笑的老者。 “你像她,可还不是她。” “你说的‘她’是谁?是我的前世吗?” “‘前世’”白发老头先是细细的重复了一遍儿,随即嗤嗤笑道:“也算是吧。” 阿紫紧紧的盯着面前的老头,心中想着这老头定然知道很多关于自己的事儿,若是都能一一问清楚了便不是省劲儿的多了,这般想着,阿紫便是先试探性的问道:“你是谁?” 那老头眸光温和,静静的看着阿紫,阿紫觉得好似所有的心思都被他看穿了一般,正想说些什么缓解一下心头的不适的时候,那老头才缓缓的答话了。 “本君唤做丹宿,是你阿爹流光的老友。” “阿爹的朋友?”阿紫微讶,随即摇头否定道:“你莫要套近乎,阿爹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朋友。” 说罢,还不忘将手中的‘忘川’握的更紧了些。 丹宿正盯着她看,本想说的话儿却是被她手中的动静引了过去,细细的打量了她手中的匕首之后,丹宿讶然问道:“紫夭,你手中握着的可是‘忘川’?” 阿紫被他问得一愣怔,点头道:“正是。” 说罢,刚想问他为什么多次一问的时候,便是突兀的发现手中的匕首发生了异动。 淡紫色的光芒包裹其上,须臾之间便是变成了深紫色,接着竟然是化成了漆黑的一片。 阿紫一惊,却是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动弹不得了。 随即,锵的一声,匕首便是自动出了鞘,悬浮在虚空中的短小剑身在阿紫的满眸愕然之中缓缓化成了一个巨大的独角兽。 那兽化成之后,圆溜溜的打眼朝着下头看来,先是看了一眼愣怔的阿紫,随即便是转到了不远处丹宿的身上。 丹宿盯着这边儿的动静,心中惊住,‘竟然真的是‘忘川’,到底是谁给了她这样的东西,她竟然也是接受了吗?难道她真的不想记起以往的种种了吗?’ 可是此刻,两人距离太远,丹宿根本没有机会来问。 他早彻底消失在三界六道之中,如今仅余的一抹残识也必须要依托着这片混沌才能存活,若是被神兽‘忘川’给吃了的话,那便是彻底的消失了。 不过好在,这‘忘川’看来是被人强行压制在了那把匕首之中,而匕首如今又在紫夭的手中,他受制于人,便是发挥不了最大的实力,所以自己还是有一线生机了,此刻就看紫夭的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撞破了好事儿 阿紫在那盯了那神兽半天,才恍然明白,这怕就是附着在这匕首上的神识了,难怪,师叔让她和他培养感情,敢情不是说的匕首,而是说的这尊大佛啊。 不过,这时候他跳出来干嘛,给自己助威,还是保护自己? 弄不清楚状况的阿紫只能静静等待着事情的发展。 那神兽静静盯了流光半天,在阿紫的愕然之中,竟然是缓缓的匍匐了下来,雄浑的声音便是响彻在这片混沌之中:“神兽‘忘川’拜见丹宿仙君。” 纵然面前的神兽匍匐在地,但是丹宿却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朝着那神兽说道:“如今你已经有主了,便是算不得仙界中的了,便是不必向着本君行这礼了。” ‘忘川’一听,便是抬头硕大的头颅,朝着说话的丹宿哈哈一笑,缓缓站起身子说道:“丹宿仙君所言正是本尊所想,若是论起来,本尊原是仙兽谷的仙兽,得了机缘才能够晋级为神兽,可在三界六道自由穿梭,不受限制,若是那时候遇上仙君的残识,本尊定然礼待有加,不敢冒犯。可是,如今本尊已非自由之身,受人命令,杀掉一切入梦者,所以,丹宿仙君,冒犯了……” 忘川一席话落,巨大的身躯便是迅速的靠近丹宿的神识体,和他缠斗在一起去了。 阿紫在一旁愣怔的看着这边儿的缠斗,脑子里头却是在反复琢磨着忘川的话儿,受人命令,杀掉一切入梦者。 自己貌似没有给他下过这样的命令吧? 那……应该是? 梓月! 可是梓月为什么要妨碍自己的忆梦呢?他不该是最想让自己想起来的那个人吗? 脑子里头乱遭一片,理了半天也是没有弄明白一点儿。 便是只得摇头不想了,再去看的时候,却是发现那被唤作丹宿的老者已经落入了下风了。 阿紫不知道丹宿的身份。一见他落入下风,便是以为此人实力不行,再僵持一会儿怕是要被忘川给咬死了。 一想到那丹宿老者可能知道自己很多的事儿。阿紫便是不想让他在什么都没说的状态下就死掉了。 可是自己的实力更是弱的很,怎么才能制止这场争斗呢? 眸光话落到自己被一团黑光包裹着的不能移动的手上。心中便是有了计谋。 心神凝聚,将所有的力量都集聚在一点,顺着手臂缓缓的靠近了那团黑光。 可是黑光密不透风,试了好几次都是没有办法进去。 若是控制不了那把匕首的话,那便是阻止不了忘川了,该怎么办呢? 一个法子不行,总还是会有别的法子的吧。 眸光焦急的扫过面前的战斗,此刻。忘川已经快站到压制性的位置上了,丹宿的神识体愈发的薄弱了,眼看着便是要被忘川给杀掉了。 心中一急,想法便是登时就出来了。 既然一切都是梦,若是梦醒的话儿,那便是全都会消失的吗? 可是又如何让陷入沉睡的自己醒过来呢? 想了半天,阿紫只得用最老儿的法子来了,手不能动,便是将下唇含在了自己的两排牙齿之中,狠狠用力的咬了一劲儿。伴随着揪心的痛意,最终一道鲜红色的血迹便缓缓的从唇沿儿滑落了下来。 阿紫本不知道自己和这忘川神兽的渊源,只是为了让剧痛使得陷入沉睡的自己转醒罢了。 但是那忘川之所以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渡劫成神兽。便是因为那日紫夭的血的缘故。 所以当阿紫狠狠的咬紧自己的下唇,鲜血顺着唇角滑落的时候,那忘川便是极其敏感的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是? 那个人吗? 仙兽渡劫成神兽,几率是非常小的,而且十有*都会陨落在那片雷劫之中。 可是忘川却是有着紫夭鲜血的庇佑,便是侥幸的成了那十分之一。 纵然成为神兽之后才初具神识,以往的事儿大多都是记不得了,但是这恩情忘川却是记住了,只想着要找机会报答了才是。 如今苦觅不着的味道又重现。忘川便是下意识的追着那味道看了过来,便是这个档口。丹宿便是找准了时机迅速的退走了。 丹宿走了,这片混沌空间自然也是塌了。 忘川看着咬着牙。鲜血在白曦的下巴上勾住一道弧线的女子,便是只得迅速的退回那匕首之中。 黑光散去,阿紫的手一动,嘴也随着松了开来。 再次睁眼的时候,便是已经回到了现实之中,还是夜里,外头屋内都是静悄悄的一片。 阿紫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刚一碰到便是忍不住呲牙的‘嘶’了起来,“真疼!” 安抚完自己受伤的唇角,这才想起来方才的事儿。 应该是自己的法子起了作用了吧。 这般想着,便是将搁在胸口的匕首拿了起来,举到了眼前细看。 此刻这把匕首静静悄悄的,好似方才在梦中化出的‘忘川’神兽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翻来翻去的又看了一遍儿,阿紫突然觉得,这东西,还是不能时时佩戴的。 否则他夜夜跑到自己的梦中杀人,那自己怎么睡好觉呢。 以后便是只白日里头带着,至于晚上睡觉的时候吗?便是放的越远越好吧。 想定之后,当下便是起身将匕首放到了正厅的方桌上头,这才回了里间睡觉。 困得很的阿紫没一会儿便是睡熟了过去。 阿紫睡着之后,隔了一扇门的正堂里头,那把静静躺着的匕首又散发出了黑色的光芒。 那片光芒之中好似隐着一双眸子,正透过那扇门静静的盯着软榻上呼吸均匀的人儿。 睡到日上三竿的时候,阿紫才抻了懒腰,揉着睡眼坐了起来。 这几日都不必上课了,因为教课的师兄和师叔都被师尊喊去清水阁开大会了,听说这会是为了讨论一个什么怪事儿的,阿紫也管不得那么多,只记着不用上课了便是。 跪在铜镜前头的时候,阿紫还是忍不住暗骂了一声,虽然睡到这个点儿,但是昨夜被折磨的太惨了,做了一晚上的噩梦,导致两只眼睛下头黑了一大片。 少女到底也才是十五岁,对于容貌这事儿还是比较在意的,趴在妆台上头摆弄了好一阵儿,这才穿好袍子出了门。 先去食居吃了个早饭,便是迅速的赶去梓月的院子了。 不为别的,昨个求他的事儿也不知道他办好没有。 院门没关,只是轻轻掩着的,阿紫推门进去,冒着头唤了一声,可惜久久也没有等到应答。 阿紫微讶,想着不至于这个点儿了还没有起来吧。 这般想着,阿紫便是绕上廊子去了后院。 刚靠近梓月的卧房,欲敲门的手都抬起来快碰到门框的时候,便是生生的被里头诡异的声音给阻住了。 “哥哥,疼,你轻着点行不?” 阿紫愕然,听着小荣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便是后背一阵发麻。 “我不是说了会弄疼你的,你偏非要我来,你自己选的就给我忍着点。”梓月的声音也是跟着小荣的抱怨后头传了出来,阿紫更是呆愣了,没想到梓月师叔竟然是这么的粗暴。 脑子里头自动的浮现出屋内的情景,接着便是被一声冲破屋顶的叫声给打断了。 “啊……” “叫那么大声,清水上的所有人都该听见了,算了,我不弄了。” “别啊,哥哥,你不弄,我更疼了。” “那好吧,我……” 阿紫忍住内心的一阵阵轻颤,但是听到这儿的时候还是实在听不下去了,便是想离开这个地方,谁知道刚一动,里头的人便是发现了自己的动静,登时,梓月的厉声呵斥便是传了出来:“谁在外头?” 阿紫的步子顿住,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尴尬的说道:“师叔,是我。” 说完,没听到里头有什么回话儿,便是以为里头的人生气了,便是忙不迭的又加上一句:“呢个,阿紫没什么事儿,就是来看看,师叔,你继续,阿紫先走了啊。” 迅速扭身,想离开这个地方,可惜刚扭过身,身后的门儿便是碰的打开了。 梓月的声音近在咫尺,阴森森的说道:“于武的事儿还想不想办了?快进来!” 阿紫愣怔了下,轻咳一声问道:“弟子这会儿进去,方便吗?” 里头传来小荣哑着声音的粗吼声:“臭丫头,乱想什么呢,快点进来。” 听了两个当事人都没有反对,阿紫便是在心底念了一句:这是你们让我进的,我可是被自愿的啊。 想定,便是扭身过去,垂着眼目不斜视的进了屋子。 “咳咳……”梓月轻咳了好一阵儿,还是没能让阿紫抬头。 小荣看了好笑,便是哑声朝着阿紫吼道:“你这低眉顺眼的样子真是难得的很呢?” 被小荣这么一激,阿紫便是恶狠狠的朝着发声的方向瞪了过去,但是眸光触到软榻上头的人儿的时候,便是惊住了。 不知道安静了多久,阿紫的眸光才从那掩在软被里头的人儿身上转到了一旁坐着的梓月身上,不敢置信的盯着梓月颤声问道:“没想到,师叔竟然还好这一口,难怪师叔选了阿紫。”(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笑面狐狸 平日里头梓月不肯离了的软榻上头此刻正趴着一个一脸怒气的美少年,看起来不过和自己一般大的年纪,墨发披散在裸.露的白皙肩头上头,身上盖着梓月的软被。 那美少年一见阿紫打量自己,便是将头微微扬了起来,满脸尽是得意之色。 阿紫看着趴着还不忘耀武扬威的美少年,忍了再忍突兀的扭身朝着梓月痛心疾首的说道:“师叔,虽然阿紫知道你这是正常需要,但是若是被师尊知道你竟然把外头的小倌给领到山里头了,定然会怪罪你的呀,还望师叔三思。” 一席大义凌然的劝慰声刚落,便是被身后眸子瞪大的美少年吼了回去:“臭丫头,你说谁是小倌来着?” 阿紫猛然愣住,这熟悉的声音是…… 缓缓扭身,不可置信的看着刚刚说完话,怒目瞪着自己的美少年。 对啊,进来之前明明听到的是小荣和梓月师叔在说话,怎么一进来,便是成了这个美少年了? 这般想着,心中仍然是不敢确定,便是微微抬眼,细细的看了他一番之后,才试探性的开口唤道:“小……荣?” 面前的美少年满脸的怒气缓缓的化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臭得瑟,冷哼一声,才朝着愣怔的阿紫说道:“怎么样,看到本君的真容,傻眼了吧?” 阿紫听不懂他的话,心中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如此的话,看来小荣确实是个高阶魔兽了,都已经能够幻化人形了呢。 看来,师叔还真不是一般的重口味呢。 梓月知道她的思绪不大正常,但是也懒得解释,抬眼朝着又不安分的小荣。冷冷的说道:“你再乱动,一会儿后背的伤口扯开了,我可不会再帮你弄了。” 梓月一语便是解释了阿紫在门外听到了自己理解为暧.昧软语的话原来是这个意思。 想清楚之后。才扭头朝着梓月讶声问道:“小荣受伤了吗?” 梓月点了点头,朝着小荣扫了一眼。这才将眸光有意无意的落在阿紫腰间的匕首,眯着眼看了看,这才问道:“如何,这‘忘川’如何?” 被梓月一问,阿紫突然想起来昨晚上这‘忘川’对那白发老头的所作所为,可是,她却没打算问梓月是怎么回事儿。 她心中只想着,这是梓月送自己的礼物。若是自己刚接了一天便在那问东问西的,梓月的脾气又在那儿摆着,自己可不想自找苦吃,而且阿紫并不知道昨晚上梦中的‘忘川’为何要攻击那个白发老者,迄今为止,阿紫还单纯的以为那是一把能够保护自己的匕首罢了。 点了点头,将‘忘川’从腰间拉了出来握在手中,这才朝着梓月答道:“挺不错的,昨晚上阿紫还梦到了‘忘川’了呢?” “哦?” 知道内幕的梓月登时便是注意到了这句话,抬眼细细的瞧了。却是并没有发现阿紫有何异样,只得开口试探性的问道:“如何,可有什么异样吗?” 阿紫摇头。眸子微垂,遮住情绪,这才能理直气壮的说道:“没有。” 梓月知道她在说谎,但是却是很欢喜她为了此事儿说谎,如今看来,她倒是在护着自己了。 心情好了,自然就把正事儿提到议程上来了,笑眯眯的看着阿紫说道:“阿紫,咱们走吧?” “去哪?”阿紫对梓月突兀的话儿很是不解。 梓月一双长眸眯成了一条细缝。缓缓然的说道:“自然是去找清湛说于武的事儿去啊。” “弟子也要去吗?”阿紫细长白皙的手指头倒指着自己,愣愣然的问道。 梓月点头。 吐了口气。阿紫也是点了点头。 两人淡淡然的一齐出了门,而软榻上一脸臭屁的美少年便是彻底僵住了:本君这么大一个活人。你俩都看不见吗? 出了院子,梓月难得的和阿紫一齐步行朝着山下走去。 阿紫亦步亦趋的跟在梓月的身后,脑子里头突然想起了总是一脸温和笑意的清湛,想了一阵儿,便是朝前走快了两步,与梓月并行,“师叔,你说清湛师叔可是个好说话的人儿?” 梓月没扭头,眸光一直放在前头,沉寂了阵儿才缓缓答道:“你觉得呢?” 阿紫蹙着眉头想了想,才微微侧着头盯着梓月的侧脸说道:“阿紫觉得清湛师叔表面看来该是个温和随性的人。只是,这看人到底不能只看表皮儿,内地里头什么样阿紫便是不知道了。” 梓月轻轻的点了点头,步子没停,却也不耽误他抬手揉了揉身侧人的脑袋。 直到少女不悦的神情表露无疑的时候才笑哈哈的丢了手,“阿紫考虑事情还是很全面的,这清湛确实不像你说的那般,他看起来随和,其实内心却是个功利心很强的人,若是没有好处,他便是怎么也不会出手帮人的。” 阿紫顺着梓月的话儿点了点头,她与清湛的交际不过几面而已,最多的那次还是与清浅师叔一齐的。 想起清浅,阿紫与他也有两个多月未见了,听说是被师尊派下山办什么事儿去了,现在也不知道回来没有。 思绪飘着飘着便是越跑越偏了,直到找到了清湛的时候,才想起来还有正事儿。 清湛正坐在九天湖边儿钓鱼,阿紫跟着梓月从石道里头走出来的时候,看见他的动静,半天都不敢相信他在钓鱼。 不是因为他不像,而是因为在九天湖钓鱼的怕是只有清湛自己有这个闲情和胆子了吧。 不对,梓月师叔还在里头泡澡呢。 这些师叔,真是暴殄天物。 他似乎入了定,梓月和自己走进到他的三步范围之内,他都仍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一动不动的。 梓月站定,不再靠近。 隔了有三步的距离轻咳了一声。 声儿刚落,阿紫便是眼尖的瞅见那石岸下头的湖面上,清湛师叔的鱼钩落水的位置,荡起了一圈涟漪,之后便是归于平静了。 再抬眼的时候,清湛已经缓缓的扭头过来了。 手中的鱼竿被高高挑起,鱼线下头,鱼钩上头空无一物。 清湛将手中的鱼竿朝着梓月晃了晃,一脸温笑的说道:“鱼跑了,梓月师兄陪我一颗清魂丹就好了。” 梓月盯着说话的清湛,额间的青筋便是忍不住的爆起,若不是阿紫有求,他真的不想和他打交道,每每都要大出血。 清湛察觉到了梓月大约是有事儿找自己,便是心中更加高兴了,谁不知道青宫来的梓月身上宝贝多,看来自己马上就有一个狠狠宰他一笔的机会了。 想到此,便也不再去纠结那枚‘清魂丹’了,而是格外友好热情的朝着梓月问道:“师兄可是有事儿?若是有事儿,无须客气,直言就罢,湛能做到的,必定竭尽所能。” “咳咳……”梓月看他看自己的眼神,就觉得后背发麻,轻咳了两声,便是扭头朝着阿紫说道:“你说罢。” 阿紫微愣,看了眼梓月,又看了眼眸光不解的清湛,只得吐了口气,一五一十的将心中所想所求告诉了清湛。 清湛细细的听完,盯着阿紫笑道:“阿紫的意思,可是让师叔点头留了于武在食居帮忙?” 阿紫点了点头,弯着眸子笑道:“正是。” 话落,清湛温温一笑,却是没有急着答话,而是将眸光落在了梓月的身上,只是一瞬,又转了回去,垂到地上,好似在仔细的考虑着这件事儿的可行性。 沉寂了不知道多久,久到阿紫都有些等不急想开口催问的时候,清湛的一声‘好’,便是让阿紫先是一惊,随后便是一喜。 步子朝前一步,凑近清湛:“师叔同意了?” 清湛看着面前的少女,点了点头:“恩。师叔会告诉孟老的,只待三月的测试一过,便让他收拾了东西搬过去就成。”说罢,话锋一转,便是有些严肃的交代道:“不过,若是入了食居,便是不能偷学清水功法,而且还要遵守食居的规矩,一旦犯错被罚,到时候师叔可是不会帮他说话的。” 阿紫猛地点了点头,满眸欢喜的说道:“阿紫知道了,阿紫会好好交代他的,师叔放心。” 没想到事情进展的这么顺利,阿紫登时便是觉得大约对人的第一印象也是和本人的性子是差不多的。 可是刚没有欢喜一会儿,便是听到清湛朝着梓月淡淡然的说道:“事儿办了,湛有个请求,还请师兄应允。” 梓月早就有心理准备被狮子大开口了,所以便是一脸淡然的点了点头:“你说罢。” 清湛轻笑,眸光突然转到了阿紫的身上,轻声说道:“把你的阿紫借给我三年。” “三年?” 出声的不是梓月,而是阿紫。 阿紫讶声出口,借就借了吧,这世间是不是太长了些。 下意识的去看梓月,阿紫还指望跟着他想起关紧的事儿呢,怎么能离开他呢。 可是梓月却是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低着头不知道想了什么,一会儿世间过后,梓月才开口问道:“借可以借,但是只能看,不能动。” 轰! 阿紫绝倒,自家师叔这是什么话儿啊,再说,就真的这么把自己给借出去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去留 清湛微愣,也是没有想到怎么会这么好说话,但是既然已经同意了,便是没有再纠结的必要了,温温一笑,眸光温和的说道:“师兄放心,这三年内,湛不会干涉阿紫的私生活,更不会不准阿紫不去见您,只是很少见到过这么有天赋的孩子,这其实也是掌门师兄的意思。” 清湛一席话儿落,也不知道垂着眸子的梓月有没有听进去,良久,梓月才轻轻的点了点头。 “师叔。” 阿紫仍旧是不大能接受梓月就这么同意了,心中还念着自己的事儿刚有点苗头,不行,不行,不能离开他。 唤得他扭头来看自己的时候,四目相对,他盯着自己委屈的眸光微微皱眉,须臾,他轻声问道:“那可不帮于家小子了?” 阿紫愣怔,下意识的摇头:“不行,不行,阿武打小便是离不了阿威,若是让他一年到头的见不到阿威,他定然过的不快活的。” 心中这么一衡量,阿紫便是没再犹豫的做了决定。 反成清湛师叔不是说了,不会干预自己的私事儿吗?而且又不阻拦自己见梓月师叔,那样的话儿,估计也不会很影响自己的正事儿吧。 梓月盯着阿紫的眸子,便是知道她已经做了决定,眸光中难掩一抹一闪而过的失落,随即归于平静。 “清湛,如此便是定下了,三年为期,万莫失约才是。” 清湛温温一笑,点头信誓旦旦的应道:“师兄放心,三年为期,必然完璧归赵。” 阿紫愣愣的站在梓月的身后,看着面前迅速达成协定的两人。突然心中觉得不爽了起来,凭什么啊,自己是自己的又不是谁的。这就被借来借去的说定了? 后来一想,开头的事儿还不是由着自己有事儿求他。才会让这个势利眼师叔趁机提了条件。 如此一想,便是只能顺从的站在一旁等着两人交易完成。 等了一阵儿,见梓月生了离去之意的时候才想起来朝着清湛恭声说道:“清湛师叔,此事儿还须师叔帮忙隐瞒,到时候,还须麻烦师叔出面说了此事儿便是,无须提了阿紫在其中的关系。” 话落,清湛眸色中明显多了不解。但是却没有发问,而是笑着点头应了。 辞了清湛,两人一前一后的沿着石道出了九天湖。 阿紫步子缓缓,跟在梓月的身后一声不吭。 时不时的抬头看前头人的背影,阿紫不知道为何,心中只觉得梓月大约是不高兴了。 至于为什么不高兴,阿紫从也没有觉得是因为要失去自己的原因。 想到日后还要好好的扶持这个人得道升仙,便是咬了咬下唇,眸子一弯,勾上笑意。加快了步子,与梓月并行起来。 “师叔,你莫要生气了。” 梓月正在低头想事儿。他心中确实是有些不好受,自打认识她到现在,经历了那么多,自己总是不忍心去强行的留住她,这次还是如此。 可是身边儿的丫头不懂,她早就将前尘往事忘了个干净,又怎么胡明白自己的失落。 收敛了神色,挂上平日里的高姿态,挑眉扭头去看她:“怎么?日后没人给师叔端茶递水了。还不许师叔不高兴了?” 阿紫愕然,半天才将僵住的笑意重新活络了起来:“师叔。你……你……真幽默。” 好尴尬! 阿紫微微垂下头,决定只走路不说话了。 分叉口前头。梓月的步子突兀的停了下来,朝着不明所以的阿紫摆手说道:“回去吧。” 阿紫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咽了下去,点头应了一声‘哦’,然后就要扭身离去了。 “阿紫。”步子刚迈开两步,身后便是传来了梓月的声音,顿住步子,还没来得及扭身的时候,梓月的话儿便是出了口:“记得时时带着‘忘川’。三年而已,相比于师叔以往等过的那些日子,真是短的很呢。” 前半句听懂了,后头却是一句也没有听明白。 阿紫不解的扭头去看,梓月的身形已经消失在原地了。 愣愣的站在岔路口盯着梓月消失的地方良久,这才将腰间的‘忘川’拉了出来握在手中,用了劲儿的握了两下,这才吐了口气,扭身离开了。 三月的测试日子终于是到了,阿紫特意起了个大早。 出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瞧了一眼身侧不远处那扇阖着的房门,这都多少天了,阿紫根本连阿灼的样子都没有瞧见过。 微微吐了口气,这才下了木梯,朝着前院走了。 今日是新晋的四位内门弟子测试的日子,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到底还是引得了很多师兄弟,师姐师妹的围观。 测试的地点仍旧是设在他们平日里头上课的山上。 主院之中,三位清子辈的视乎,内门的大师兄陌泽、三师姐余倩,还有外门的易凌天、陆子玉都是来了。 再加上看热闹的人们,这挺大的主院里头也是被挤得没有个可以转身的地儿了。 “咳咳。”洛溪轻咳一劲儿,院中嘈杂的讨论声便是停了下来。 众人一致抬头,盯着门口廊上站着的洛溪师兄。 洛溪见众人终于是安静了下来,这才扭头朝着大开的房门里头坐着的三位师叔递上了个询问的眼神儿。 这档子事儿该算是清浅管的,但是清浅却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久久也是没有回应。 清湛在一旁看着,便是只得笑着摆手道:“开始吧。” 洛溪点了点头,站正身子朝着外头的众人朗声说道:“我派新晋的四位外门弟子,于威,于武,柳紫,苏灼。三月的试修习之期已满,按照门规,新晋弟子须带在三月之期满后再次进行测试。若是不能达到筑基期五阶的话,便是要被逐下清水。” 此刻站在人群前头的四人早已经都不是初入清水之时。马车之上的那四个不谙世事的懵懂少年了,四人皆是站在挺直,头微微昂起盯着说话的洛溪不言不语。 洛溪说完,这才站在廊上朝着廊下打首的四人说道:“好了,一个一个进去吧。” 四人点头,于威便是率先一步上了石阶,进入了屋内。 房门大开,屋内的景象外头的人大约也是能瞧见的。于威进去之后先是个三位师叔以及师兄师姐颔首见了礼,这才听着洛溪的引导开始了测试。 这次的测试倒是不像初始的测试那般简单,测验用的灵石也非初见的那块落地的大的,而是放在清浅身侧的小案上的那方小的灵石。 于威在屋中呆了好些时候,才走了出来。 阿紫抬眼去看的时候,正巧和他满眸的欢喜之色撞了个正着,于威先是一愣,接着便是好似想起了什么事一般,随即便是将眸光闪躲了过去,沿着石阶走了下来。在于武的身边站住之后,才温和的拍了拍于武的肩头。 阿紫站的近,自然是听见了他交代了于武的话儿。‘阿武,没什么大不了的,若是下山了,便是好好替大兄在阿爹,阿娘身边儿尽孝,等着大兄学成之日,再回家与你团聚便是了。’ 于武打小便是比较黏着于威,所以才会跟着于威来到清水之上的,如今一于威说了这样的话。本就咚咚咚跳个不停的心脏更是颤的厉害了。 他跟着洛溪进屋的时候,阿紫瞧见他紧紧攥在衣摆上的手。 于武进去了没一会儿便是出来了。一出来,便是慌忙的四处找于威的身影。 找到之后。面色登时便是黯淡了下来。 几人一瞧,便是大约知道结果了,纵然都是心知肚明的事儿,但是难免还是有股希望落空的感觉。 于武出来之后,便是轮到阿紫了。 洛溪朝着上了石阶的阿紫温温一笑,竟然是小声的揶揄道:“阿紫师妹,听说,梓月师叔把你借给了清湛师叔?” 话落,阿紫听着难免尴尬,讪笑两声,便是躲避似的进了屋子。 在正堂中间站定,这才微微颔首朝着上位的三人朗声说道:“弟子柳紫见过三位师叔,师兄,师姐。” 见完礼,清湛的声音便是从上头缓缓的落了下来,“开始吧。” 有着洛溪的指引,阿紫便是不慌不忙的完成了整个测试,由着结果是最后才能公布的,阿紫做完,便是微微颔首退了出去。 阿灼见阿紫出来了,便是提步上了石阶。 身子交错的瞬间,阿灼听见阿紫温温的声音传了过来:“阿灼,加油。” 步子微顿,随即便是继续走了下去。 又是一阵儿时间过去,阿灼也是满脸忐忑的走了出来,四人站稳之后,清湛便是晃悠悠的从正堂走了出来。 洛溪退到一旁,将廊上正中的位置让了出来。 清湛的眸光先是在下头扫了一圈,又从打首的四人脸上一一扫过,沉寂了良久,这才温笑着说道:“于威,柳紫,苏灼三人虽然系属不同,但是天赋却都极佳,此番测验已过,望日后留在清水专心修习,早日得道才是。” 三人的名字都被点了,唯独漏了于武。 除了知情的阿紫和清湛之外的众人都是以为接下来于武便是要被逐出山门了。 可是随着清湛接下来的话儿出口,众人便是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 “至于于武,天赋不佳,在此道之上必然难成,故此逐下清水。但是……念及‘食居’所需,我等商议决定,将于武往后便是留在食居。”(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搬走了 清湛的话说完,本还在沮丧的三人便是迅速的反应过来,拥在一起笑闹了起来。 阿紫站在圈子外头,看了眼围在一起的三人,又抬头朝着廊上的清湛投去了感激的一撇。 测试完毕,众人便是欢喜的散了。 阿紫落在人群后头,前头不远的地方,三人的笑声都能隐隐约约的传到阿紫的耳畔里头。 身后有人跟了上来,与阿紫步子放到了一致,并行朝着前头走去。 “阿紫,师叔瞧着你是不是和他们三个闹什么矛盾了?” 阿紫眸子放到前头,没有焦点的散着,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出声作答。 “跟师叔回去吧,师叔有事儿和你说。” 阿紫顺从的点了点头,便是跟着清湛走了另一个方向。 没一会儿,便是到了清湛的院子,阿紫上下打量着,在清湛的介绍下,这才大致的有了个印象。 领着阿紫看完院子,两人便是在前院的廊上席地坐了下来。 “阿紫,这三年你便是跟着师叔好好的修炼,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和师叔说了便是。” 阿紫点头,清湛的这句话不知道有几分真心,但是阿紫到底还是听进去了,温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又是闲聊了一会儿,清湛便是起身进了屋子里头拿出了一个四方的深棕色盒子放到了阿紫面前的小案子上头。 阿紫不解,抬头看向重新坐下来的清湛。 他将小案上的盒子朝着阿紫的方向推了推,然后笑着说道:“呐,这东西你帮我送去给清浅师叔可好?” “啊?” 自打上次经历了竹林幻境中的事儿之后,阿紫心中便是有些突突,更是觉得看见清浅的时候就显得尴尬的很。所幸自那以后,两人便也没有什么机会见面,没想到这会儿子竟然就有机会了。 将面上的惊讶收敛掉。心中想着还带跟着面前的人三年呢,若是刚开始的时候自己便是不乖的话。难保他不会和清漠师叔一般又暴力倾向。 想到此,便是只得笑着点了点头,乖巧的答道:“好。” 出了清湛的院子,阿紫抱着那盒子,才觉得脚下发沉。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咬了咬牙,便是辨别了方向朝着清浅的住处走了过去。 清浅的院子便是在那片漫天的竹林边儿上,阿紫小心翼翼的站在半掩的院子门口柔柔的敲门的时候。良久,才听到里头传来一声清冽的回应:“进来吧。” 阿紫咽了口唾沫,不知道为何心中咚咚咚的跳个不停,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眸光将前院扫了个遍儿,却是没有看到预料中的人。 身子微微前倾,少女四处瞧了瞧,这才试探性的唤道:“清浅师叔,你在哪?” 声落儿,头上便是传来了动静。 阿紫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却是只瞧见了他斜靠子窗子上的侧脸。 二楼的窗子上头,清浅一席浅色的长袍,正靠着窗子框子静静的看着手中的书卷。 下头的人久久没有出声。 清浅不耐。便是蹙眉说道:“你来做什么?” 阿紫微愣,便是回了神儿,稳声答道:“是清湛师叔让弟子来送东西的。” 说罢,还将手中的锦盒朝着上头递了递。 上头的人儿终于是舍得将眸光从书卷里头暂时的移了出来,眸光一转,便是轻飘飘的落到了院子里头举着锦盒的少女身上。 眉头皱的更深起来,清浅突然想起了答应了掌门师兄的那点事儿。 心中烦闷,便是朝着院子里头的人勾了勾手,示意她上来再说。 阿紫明白了清浅的意思。天知道她多想将锦盒在地上一摆就告辞离去的,可是…… 微微吐了口气。不知道为何,和他呆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怪怪的呢。 微微摇了摇头,阿紫还是缓步上了廊子,绕道了后院找到了木梯,沿着便是上了二楼。 推开门的时候,清浅已经从窗子上头下来了。 坐在屋子一侧的圈椅里头,手中的书卷被卷了起来握在两手之间缓缓的一下一下的敲着。 气氛不知道为何变得无比诡异了起来。 阿紫微微抬头,站稳了步子之后,才轻声问道:“师叔,东西要放到哪呢?” 清浅一言不发,看了眼她手中的锦盒,犹豫了下,便是开口吩咐道:“拿过来吧。” 锦盒被递到清浅手中的时候,阿紫便是吁了口气,终于可以出去了,呆在这儿她真是难受死了。 可惜天不如人愿,清浅将锦盒打开之后,细细的盯着里头的东西良久,突然,‘啪’的一声,锦盒便是被狠狠的阖上了。 过大的动静惊得阿紫一愣,她的视线都被锦盒的盖子挡住了,也不知道盒子里头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清浅的愤怒她倒是确确切切的感受到了。 心中登时便是想到,难怪,清湛师叔自己不送过来偏让自己做,原来这里头的东西会激怒面前的人啊。 随即便是将无良的清湛师叔骂了个遍儿。 从清浅阖上盒子的那一刻到现在,已经站的腿脚发麻的阿紫却是仍旧垂着头一声不吭的坚持着。 清浅在生气,自己这时候做任何一个动作都有可能成为无辜的出气筒,所以,阿紫暗暗的安慰自己,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 清浅狠狠的捏着手中的锦盒,想着这清湛也是太离谱了,竟然送这东西给自己,真是…… 清浅只顾着愤恨,却是没注意到自己凶恶的表情让面前偷瞄自己的阿紫心都快跳出来了。 看起来,师叔真是是很生气呀,不过,清湛师叔到底让自己送的是什么东西,竟然能让一直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的清浅气成这个样子。 正是乱想着,上头的清浅突然将手中的锦盒拍到了身侧的小案上头。 放大的声音激的阿紫一愣,随即便是听到他冷声问道:“盒子里头的东西可是清湛让你送来的?” 阿紫顺从的点了点头,清浅的手还按在那锦盒上头,沉寂了一会儿才接着问道:“你叫柳紫?” 这……怎么突然问这个? 阿紫不解,但是到底还是稳着声音顺从的答道:“正是。” “如今几岁了?” 额……阿紫只觉得面前的人问的话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三月前刚过十五。” “十五?那便是已经及笄了?”清浅眸色平淡,似乎在问的话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可是听着的人却没他这份淡然超脱的心性,心中的疑惑和不解挤到了一起,让她回答话儿的时候便的特别的缓慢起来。 “正是。” “也不算小了。”清浅想了想,便是微微点头小声喃喃叹道。 还好这叹声小,阿紫并没有听清楚,所以心中的疑惑和忐忑才没有更重起来。 “师叔。”阿紫朝着问完话就不言不语的人唤了一声,引得他抬眼轻‘嗯’一声才接着说道:“若是师叔没事儿,阿紫便是先回去了。” 话落儿,清浅便是点了点头,摆手将自己轰了出来。 出了院门,阿紫才觉得呼吸顺畅了起来,边走边想一路却也是没有想明白之前的各种疑惑。 到了住处的时候,便是索性摇头不想了。 管他呢,反成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就好。 进了中院,上了廊子准备开门的时候步子却是顿住了,扭头瞧了瞧身侧不远处另一扇紧闭的门,想了一阵儿,便是扭身转了步子,走到了那扇门前头。 咚!咚!咚! 抬手敲了敲紧闭的门框,贴上去听了听,良久也是没有等到里头有什么回应的动静传来。 吁了口气,心中想到:大约是不在家吧,想定之后,又在门前等了一阵儿,这才放弃的扭身进了自己的屋子。 阿紫睁眼的时候,外头的天儿都已经黑透了,修炼了这么些时候,阿紫抻了抻手臂,只觉得身子舒爽的很。 下了床,推开门的时候,皎洁的月色便是扑了阿紫一身。 探出身子,朝着阿灼的住处又瞧了瞧,门还是闭着,窗子里头也是黑漆漆的一片。 阿紫微讶,这才突然想到自打那日之后,阿紫便是再没在院子里头遇见过阿灼了。 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阿紫促步走了出去,又是朝着阿灼的门框拍了一阵儿,急切的唤道‘阿灼’,‘阿灼’。 回应自己的仍旧是一片沉寂。 阿紫垂着眸子,心中突然的生出一股无措出来。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接着便是佟若依凉凉的声音传了过来:“阿紫,你是在找苏灼吗?” 阿紫点头,抱着期冀的扭身隔着院子朝着对面的人儿说道:“真是,这几日都没见过她,师姐可知道她去哪里了?” 虽然是在夜色之中,但是皎洁的月光和屋子里头漏出来的烛光还是将佟若依讶然的神情显露在了阿紫的眼中。 “阿紫,你难道不知道吗?” “什么?”阿紫摇头,追问道。 佟若依这才好似察觉到了不妥,缓步从廊子上走走了下来,步子停到阿紫身侧的时候,才放缓了声音说道:“阿紫,今儿个苏灼回来便是收拾东西搬走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被耍了 “搬走了?” 阿紫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儿,脑子里头乱糟糟的,理了半天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搬去哪里了?” 佟若依盯着面前惊慌失措的少女,心中便是大约猜到了些什么,尽量将声音放的柔缓起来:“阿紫,若是过了三月的测试,便是能够和陆惜月说调换到更好的院子里头了。苏灼她应该是去了别的院子住了吧。” 说完,面前的少女垂着头,神色黯然的佟若依让心头一凛,想了想,便是出口劝慰道:“其实,若是阿紫愿意,也是可以搬出的,再和苏灼住到一个院子里头也是极好的。” 话落了良久,少女才缓缓的抬起头。 月光下头,佟若依看着那双弯弯的眸子,里头勾着浅浅淡淡的笑意和一丝显眼的倔强:“不去了,阿紫觉得这里很好。” 苏灼搬走了,阿紫从起初的难以置信到难过到习惯也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虽然不住在一起了,但是到底还是不能避免见面的尴尬的。 好在阿紫如今既要上课又要修炼,还要在清湛和梓月的住处两头跑,所以,便是也大大减少了要见面说话的机会。 ------ “这三个月来可还习惯?” 自打上次撞破了小荣的真身之后,每每来到梓月的住处,便是多了一个妖孽的美少年。 此刻,将梓月的长袍拖地穿着的少年便是皱着眉头朝着支着脑袋坐在圆桌前头发愣的阿紫问了话。 吐了口气,阿紫抬眼扫了他一眼,忽略掉他身上穿着梓月衣服所包含的隐晦意义,摇了摇头否定道:“不习惯。” 小荣将宽袖朝上拉了拉,这才追问道:“为何会不习惯。可是因为清湛师叔不好相处的缘故吗?” 阿紫摇头,想了半天才将堵在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小荣,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多想了。总觉得清湛师叔怪怪的。” “哦?”小荣先是惊讶,随即便是突然恍然大悟的挑了挑眉头。一脸暧.昧的笑道:“怎么,可是清湛师叔他对你……” 阿紫盯着面前看起来和自己年岁一般的少年,心头便是唏嘘不已:真是可惜了,这么早就跟在梓月师叔身边儿,难怪思想会这般的成熟。 小荣本着八卦的心思催着明显不想和自己说话的阿紫将方才的话头说个清楚。 阿紫拗不过他,便是只能吞吞吐吐的说道:“我觉得大约清湛师叔很厌恶我?” “哦?为何这般说?若是厌恶你,又怎么会朝梓月要你过去呢?”小荣不解,试着帮清湛解释道。 阿紫摇了摇头。蹙着眉头答道:“我也觉得想不通,若不是厌恶我,为何每次都打发我去清浅师叔的院子里头呆着,从来不让我和他一起呢?” “清浅?他每次都让你去陪着清浅?”小荣终于是正经了神色,一脸凝重的追问道。 阿紫点头,心中也是不解的很,“正是啊,我也是想不通呢。起初的时候,他一般都是借着让我给清浅师叔送东西的名义来的,可是到了后头。干脆直言让我在清浅师叔身边儿呆着。” 小荣细细的听完了阿紫的话,想了想,突然神色紧张的朝着门口的方向瞅了瞅。这才前倾着身子朝着阿紫紧张的问道:“这话儿你可与梓月说了?” 阿紫不解他的反应,但还是摇头说道:“还没有,我正是不知道怎么和师叔说呢。” 小荣猛然站起来,也不顾不合身的长袍是否拖到了地上,随即便是焦急的在阿紫面前来来回回的走个不停。 阿紫被他晃得眼花,按着额角不解的问道:“小荣,你这是怎么了?” 阿紫的话儿使得拖着长袍来回走动的人终于是顿住了步子。 顿住步子之后他并没有扭身,反而是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一声不吭了。 阿紫见他发愣。也是懒得理会他,只想着等到梓月回来再和梓月说说才是。 可是这念头还没有在脑子里头成型。便是被突兀扭身走到自己的面前的小荣给打断了。 从方才开始就觉得小荣怪怪的了。 如今坐着的阿紫一抬眼便是能和微微倾身下来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个不停的人撞上眸光。 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试探性的问道:“小荣。你还好吧?” 手被小荣抬手猛然拉住,阿紫一愣,下意识的便是要挣脱开来。 “阿紫。” 面前的少年一改往日的嬉笑模样,难得一脸正色的朝着阿紫沉声说话。 阿紫一愣,只觉得大约是有什么关紧事儿吧。 也不顾他狠狠捏着自己的手的痛感,皱着眉头微微后仰着头说道:“我在,你有事儿便是说吧。” “我心中有个秘密,但是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阿紫咽了口吐沫,手被他捏的生疼,扯出一抹苦笑放柔了声音说道:“无妨,带你想好了再说也好。” “不行!”随着这声拔高的否定,自己的手便是又享受了一次巅峰痛感。 咬着牙,阿紫温笑着说道:“那你现在说吧。” 小荣心中为难的很,这些话,到底该不该说呢。 若是说了,让梓月知道的话,还不知道他会不会气的把自己流放到哪个犄角疙瘩去。 可是若不是不说,日后他要承受的痛楚会不会比上现在要多的更多呢? 心中纠结的很,手下便是没意识的又用了力。 阿紫快坚持不住了,若是任由他再捏下去,自己的手非被他捏碎了不可。 见他眸光深沉,思绪明显不在自己的身上。 眸光一转,便是朝着他身后惊呼一声:“梓月师叔,您回来了。” 阿紫发誓,他若是知道小荣会是这个反应,绝对不会忍心去吓他的。 听到自己话儿的小荣先是一声惊呼,接着便是扭身噗通的跪在了地上,垂着头颤声吼道:“哥哥,荣明不是故意的,荣明真的什么都还没有说呢。” 说罢,干脆将头全部伏在了地上。 阿紫呆愣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心中面上都是一片迷茫之色。 揉了揉发麻的手,缓步走到跪在地上的小荣面前,缓缓的蹲下了身子。 抬手按住他的肩头,阿紫轻声问道:“你要对我说些什么?” 小荣心中正是恐惧,却是感受到走到自己面前按住自己肩头说话的人竟然是阿紫。 当下便是反应过来,该是阿紫诳了自己。 心中没有想象中的愤怒,反而是轻轻的舒了口气,被阿紫这么一吓,他纠结乱遭的心竟然是平静了下来。 缓缓直起身子,小荣正正的跪坐的地上。 眸光是阿紫从未见过的真诚和严肃,四目相对良久,才听到他稳声说道:“阿紫,你近日还做梦吗?” 阿紫微愣,却是没料到他突然问道这个,下意识的问道:“小荣,你怎么知道我做梦的事儿?” 小荣仍旧是一脸正色,严肃的答道:“不仅我知道,梓月也知道,否则,你以为梓月为何要送你‘忘川’。”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了?” 阿紫彻底被小荣的话给扰乱了思绪,摇了摇头,半天才理顺了,抬眼朝着小荣看了看,这才试探性的问道:“你们都知道我做那些有关前世的梦的事儿?” 小荣点头。 阿紫心中一凛,接着问道:“师叔也知道?” 小荣再次点头。 “你们都不惊讶吗?” 这次小荣倒是摇了摇头。 阿紫脑子一片空白,半天扯出一抹苦笑问道:“师叔送我的‘忘川’是为了不让我再做那些梦?” 这次小荣倒是没有那么快的点头或者摇头,而是犹豫了下才点了点头,点完立马加上了一句‘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最重要的是那东西本就与你有渊源’。 话儿还没有说完,便是被阿紫抬手拦住了。 两人面对面的跪坐在内堂的地上,小荣自然是将阿紫的满眸不解和愤怒看到了眼中。 阿紫此刻心中脑中皆是乱遭一团。 半天,才想起了最关键的问题来,“师叔为何不想让我做那些梦,你们到底知道些什么?” 被阿紫这么一问,小荣的神情突然为难了起来,支吾了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阿紫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恍然便是想起了与梓月初见的那个晚上,如今看来,那场遇见好似被人精心设计的一般,为何那么巧他正巧在哪儿沐浴,而且还有意无意的将腰间的青月印记呈现了自己的眼前。 当时自己全心是都找到他的喜悦,倒是将这一丝丝的怀疑给尽数掩了过去。 如今回想起来,也是觉得好笑。 一切的一切都是巧合的有些让人难以置信,自己先是在月下偶遇了他,然后恰巧他赤.裸着上身,而且恰好腰间有自己要找的青月印记,再然后,第二日自己便是被他选中了带在身边。 唇角勾起一抹苦笑,阿紫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怎么会这么笨呢?这事儿从外人的角度来看便是假的不能再假的事儿了? 难怪,难怪那些子师兄师弟,师姐师妹都是喜欢对此事儿指指点点的,难怪连于家哥哥和苏灼都是不能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心乱 被阿紫逼的实在是没有法子了,而且小荣心底到底是不想让梓月继续沉溺下去的,只觉得他如那扑火的飞蛾一般,明明知道八成结局又是灰飞烟灭,但是还是一如既往。 两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小荣见不得梓月这般,如今索性说了,便是一劲儿的都说了才是。 正了正神色,小荣抬手压住面前少女的肩头,难得一脸严肃的说道:“阿紫,你想知道的事儿我一一和你说了便是,只是你要答应我,不管怎么样都不要去质问梓月,更不能去伤害他。”说到这儿小荣的神色竟然凄凄了起来,吐了口气无奈的叹道:“你不知道,三界之内,六道之中,再不会有一个人对如此执着了。” 阿紫不解,但是心中却是莫名的涌动着一股说不清的情绪。 微微摇头,这才缓然了情绪朝着小荣说道:“好,我应了便是。” 这会儿子他倒是孩子气起来了,听了自己应了竟然还非让自己发了誓言才是。 拗不过他,便是只得点头应了,跪正了身子,阿紫将右手举起,想了想,便是严肃的说道:“我阿紫在此发誓,知道实情之后,一定不会逼问梓月,更不会怨恨梓月,不会伤害梓月,若是违背所言,便是被天地共厌,永世不得翻身。” 小荣正是专心听着她发誓,倒是没料到她竟然下了这么狠的赌咒,便是慌忙的摆手说道:“其实你不必下这么重的赌咒的。” “是吗?你不早说,我都发完了,要不,刚才的不算,我再重新说一个?”阿紫挑眉。微微倾着身子询问道。 小荣的神情从惊愕到僵硬到愤怒不过是一瞬之间。 阿紫一见,便是忙嬉笑道:“逗你的,别那么认真嘛。好了,好了。小荣你快些说罢。” 小荣这才松了面色,看着面前眸子弯弯的少女,突然觉得迷茫了起来,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呢? 可是事情如今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这么一想,便是抛掉了纠结的思绪。 屋子里头,两人面对面的跪坐在地毯上头,小荣声音软和。缓缓的给阿紫讲了个故事。 故事很长很长,长到讲完的时候,自己竟然是生出了一股子沧桑的感觉来。 小荣看着面前的阿紫,她眸中除了迷茫还是迷茫,良久,那双没有焦点的眸子便是聚到了自己的身上,“小荣,你说的是真的吗?” 小荣见她如此,到底还是生出了不忍心来,犹豫了半天才点了点头。 随即而来的便是少女轻轻的吐了口气。然后便是缓缓的站起了身子,理了理裙摆,少女低头朝着昂着头追着她的身影的小荣说道:“你且和师叔说。我身子不爽,这几日便是先不过来了,过几日好了,再来伺候他便是。” “阿紫……”小荣抬手,唤声拦住她的步子。 后头的话儿还没有出口,便是见到面前不远处的那娇小的背影微微颤了颤,随即她显得娇弱的声音便是传了过来:“小荣,我一下子知道这么些事儿实在是有些吃不消,所以拜托了。给我三天时间,我便是能和以前一般面对师叔了。” 说罢。便是没等着小荣回话就提步推门走了。 留下屋子里头已经站起来身子的小荣悬在空中的手微微的攥了攥,良久。才轻轻的吐了口气,将手放了下去。 剩余的时间小荣几乎是在煎熬中度过的。 在此之前,小荣一直以为被梓月收拾是自己最煎熬的时刻,如今他才知道,原来等着梓月发火更煎熬。 天儿黑透的时候,梓月才披着一身疲惫之色推开门进了屋子。 直直的走到坐榻上靠着软枕躺了下来,歇了会儿才扭头朝着规规矩矩坐着一声不吭的小荣问道:“你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了?” 小荣心中正砰砰砰的跳个不停,突然被梓月一问,吓得一下子坐了起来,朝着梓月接连说了好几个‘没有’。 梓月疲惫的很,便是没有闲情理会他,干脆重现躺正了身子闭着眸子假寐了起来。 没了梓月的眸光,小荣砰砰跳的心便是稳了下来。 细细的回想了方才的事儿,才觉得是自己太反常了。 犹豫了下,便是托着长袍缓缓的靠了过去,跪在坐榻边儿,手压在榻沿儿边上儿,半天,才轻问道:“哥哥,你怎么知道荣明做了错事儿?” 话落,梓月闭着的眸子微微动了动,等了一会儿才张口答道:“你自小便是这样,一旦做了错事儿,便是安静乖巧的厉害,而且一般还是大错。” 心头一凛,小荣讪讪笑道:“是吗?我还有这个毛病呢?” 梓月不理,继续闭着眸子。 小荣盯了他一阵儿,又开口问道:“哥哥,若是荣明犯了大错的话,你……” 话还没有说完,便是被突然起身的梓月打断了。 梓月坐起身子,居高临下的垂着眸子直直的盯着因为紧张身子微微后倾眸光闪躲的小荣,沉寂了半天,才蹙着眉头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梓月微微眯着眸子,小荣不用抬头,便是知道那眸光之中的凌厉。 久久等不到他的回答,梓月抬头朝着屋子里头看了一圈,突兀的问道:“阿紫来过了?” 突然的提到阿紫的名字,心虚的小荣吓得一愣怔,半天,才稳着声音‘嗯’了一声。 梓月见他实在反常,心中便是疑惑了起来,想了良久,脑海里突然生出了一个念头,当下便是促声问了出来:“难道阿紫发现清浅腰间的青月印记了?” 小荣彻底被梓月给吼懵了,心中一颤,便是垂着头大声吼道:“哥哥,我,我告诉阿紫了。” “什么?”梓月没有反应过来,愣了愣又问了句:“你说什么了?” 小荣想着索性是一死,晚死还不如早死。 咽了口唾沫便是一字一字的说道:“告诉阿紫您腰间的青月印记是假的,告诉阿紫你和她过去的渊源,告诉阿紫你为何来此,告诉阿紫……” 梓月没有给他机会说完,他的话儿被心头的一片灼热感给阻住了。 眉头狠狠的拧在一起,荣明抬手抚上自己的心头,挣扎了半天才说道:“哥哥,荣明只是不想你再重蹈覆辙了,你可是忘了那个女人的狠心,忘了当年在地狱门中她的离开您的时候的决绝了吗?” 轰! 胸口的灼热感更甚了,荣明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会狠狠的揍自己,却是没想到他生气至此,一出手便是这么狠。 但是此刻不说,荣明怕后头自己更是没勇气说出口了,咬了咬牙,便是颤着声音接着说道:“哥哥不让我说,我偏要说,哥哥以为这么瞒着阿紫便是能留着她了吗?三界六道有多少张嘴,知道这件事儿的又有多少人,哥哥都能拦住吗?” 额角布满了虚汗,荣明见梓月那双眸子微眯,脸上没有丝毫情绪,便是接着说道:“哥哥,你醒醒吧,放开她对你和对她都好,你可曾想过,若是她日后知道这些事儿的话……” “我不怕她恨我!” 荣明一愣,不可置信的追问道:“哥哥,你说什么?” “我不怕她恨我!”梓月神色淡然,声音却是带着一抹坚韧的执着:“我不怕她恨我!我只是怕她忘了我,忘了有关我的一切!” “哥哥……”小荣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他是魔族的主人,是不可一世的桦漫帝君,却是在说自己怕,怕那个女人忘了他。 感觉到胸口的疼痛也不是那么难惹了,缓缓的松开了手,小荣昂着头缓声说道:“哥哥,放手吧,你觉得紫夭会恨你吗?荣明倒是觉得她知道了所有的事儿之后只会让她自责,让她心里累赘,她只会觉得欠你多的还不清了,可是为此她会放弃清冉仙君吗?不会!所以,哥哥,放手吧,这样才能让她往后好过些。” 小荣觉得自己说的这些话儿,梓月心中都是明明白白的。 当初他和流光仙君做赌的时候,心中也是明明白白的知道结局的,但是他是桦漫帝君,他从没有输过,从没有屈服过,更不论说对紫夭了。 他的心大约也是折磨的。 小荣静静的看着,重新躺回去的梓月,他眸子微微闭着,但那微微的颤动却是暴露了他的情绪。 长长的吐了口气,小荣心神一动,便是重新化作了一身漆黑的乌鸦,翅膀一扑腾便是落在了灯架上头。 屋子里头静了下来,坐榻上躺着的人连呼吸声都变得微弱了起来。 阿紫没有乱跑,从梓月的院子里头出来的时候,便是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进屋关了门,便是脱了外袍钻到了软榻里头,珠帘被撤了下来,阿紫眸子一闭,便是睡了过去。 是梦。 熟悉的场景,自己还是静静的躺在那佛台上头。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那人又是停在了佛台前头。 一声重重的吐气声之后,自己便是被他捻了起来搁在了手心里头,温和又熟悉的呼吸声和自己靠的很近很近。 良久,他轻声一叹,染着沧桑的声音夹在着一股子悲痛:“小夭,她走了,我救不了她。”(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逮住了 你是造就了我的丹宿仙君吗? 你要救谁? 你为何要救她? 你又为何这么难过? 你…… 一下子挣扎着从梦中惊醒过来,阿紫醒了半天的劲儿才缓缓的将眸光聚了起来,支起身子坐了起来,抬手揉了揉额角。 掀开遮榻的纱帐,窗子外头还是一片朦胧的月色。 吐了口气,眸光收回来的时候经过窗子旁边隔着的那个柜子上头的‘忘川’的时候,便是顿住了。 想了想干脆起了身,穿了鞋子走了过去。 将‘忘川’握在手中的时候,心神儿便是缓缓的安静了下来。 “果然是好东西。“少女穿着薄薄的中衣,接着窗子外头漏过来的月光细细的看了看手中的忘川,良久又忍不住叹了一句:“可惜了,自己偏偏是要靠这些梦才能记起来以往的事儿。” 话儿到这儿,便是将手中的‘忘川’又重新放了回去。 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只觉得时间还早,还是够自己再睡上一觉的,不过,为了一觉睡到天亮,还带去趟后院出趟恭才是。 想定之后,便是悄声的将架上的外袍撤了下来,披上之后,便是轻声轻脚的下了廊子,朝着后院去了。 如今阿灼搬走了,这院子里头便是就剩了自己和佟若依两个人了。 院子本就偏僻,如今这样到了夜里头便是冷清的厉害了。 阿紫刚系好了衣带,便是被后院的一声轻微的动静给吓住了。 心中一凛,便是下意识的屏住气息,静静的站在原处安静的听着外头的动静。 是脚步声,很沉很稳也很轻,若不是在夜里。阿紫觉得自己大约是听不到了。 那人的脚步声没停,阿紫仔细听着,觉得他大约是直直朝着前院去了。 这大晚上该是谁呢? 不会又是凤卿师姐吧? 不对啊。凤卿师姐一般若是翻墙从院子过都是快天亮的时候,这会儿子夜色正浓。谁会来这院子里头呢? 出神儿的这一会儿,方才还能听到的脚步声便是彻底的消失了。 阿紫一想,觉得那人该是去前院了。 去前院干嘛,前院现在除了自己和佟若依师姐不都是没人了吗? 不对! 灵光从脑海中闪过,阿紫抓住佟若依这个词儿,便是一下子想起了三月之前,自己初来的时候,曾经就是大约在相同的时候见过一人。 那人也是这般静悄悄的出现。又静悄悄的离开了。 该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若是如此的话,那人该不会又是去偷窥睡熟的佟若依师姐了吧? 此刻的阿紫便是下意识将这夜半访客给想到坏的地方去了,不过也不怪阿紫这样想,大半夜去窗子外头偷看女子的人怎么解释也不会是正常心理的人能做出来的吧。 一想到那人该是会一直在前院带着,阿紫便是犯愁的很。 若是自己这会儿回去,定然会让那人察觉到的,那人夜里头来,显然是想避人耳目的,若是自己这么贸贸然的冲上去,说不好会激怒他。万一他再是个高手,那自己岂不是要被揍了。 猛然摇头:不行!不行!不能莽撞! 可是…… 少女微微扭身,朝着后头的茅厕看了看。便是面色苦了起来,自己,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头呆着等着他走吧?万一他一呆呆好几个时辰的话,自己岂不是要被臭死了。 两边儿都是不行,阿紫突然觉得自己此刻若是再屋子里头好好睡觉就好了。 又是纠结了一阵儿,外间还是久久没有动静。 阿紫一想,觉得自己大约是说中了,没个时辰,那人怕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如此的话。自己只能…… 月色下头,少女猫着腰从茅厕里头轻手轻脚的走了出来。然后迅速的穿过后院的,挨着后墙的墙根站住的时候。便是秉着呼吸去听动静。 好在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阿紫吐了口气,便是抬头看了看不算很高的后墙。 如今只能从这儿出去了,否则那人一回到后院自己岂不是和他碰个正着,虽说方才自己在茅厕里头侥幸躲过了,但是多半是那人一心在前院上,没心思主意这边儿。 这般一想,阿紫便是不想冒这个险了。 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后墙,阿紫稳了稳气息,便是微微吸了口气尽量轻声的跳上了那不算高的墙头上头。 好在自己修习的不差,否则这次连跑都是跑不掉了。 上了墙头,阿紫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眼身后。 当对上那双直直看过来的眸子的时候,阿紫便是心中一凛,在愣怔了一下之后,便是立马扭头跳墙跑了。 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等回神儿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已经跑开了很远了。 想歇口气的念头刚在脑子里头形成,身后一个沉稳的男声带着一丝警告的情绪落到了自己的耳中:“别跑了,否则我就要出手了。” 阿紫一愣,随即便是又撒腿跑了。 开玩笑,你让我站我就站啊,站那你就不会出手了吗?只会被你揍得更狠吧。 其实,这会儿子阿紫倒是心安了不少。 那人一开口说话,阿紫便是知道自己今晚上是逃过一劫了。 是个男声,那便是一个男人了,清水之上守卫森严,各处都有掌门师尊亲自布防的结界,此刻能出现在这儿的男人定然便是清水的弟子了,而且能够悄无声息的潜进来的话儿,那人定然实力也不会差的。 如此的话。 面前拼命跑着的少女突然的顿住了步子,随即便是扭了身子,少女娇柔的声音在夜里头格外的显眼:“陌泽大师兄,阿紫实在是跑不动了?” 离自己十步距离的披着一席黑袍隐在夜色中的人也是被自己的动静阻住了步子,两人静静站着良久。对面的男人便是先开口说道:“你在说什么?” 其实阿紫也不敢确定,陌泽的声音她是听过的,明显和面前不远处说话的黑衣男子是不一样的。 但是这并不能说些什么。 灵丹阁里头能够改变容颜。改变声音的丹药大有所在,所以声音不同却是不能够打消阿紫的想法。 若不是之前在‘竹林幻境’中看到过他俩以往的旧事。阿紫是断断不会想到陌泽大师兄头上的。 可是知道了他与佟若依师姐的渊源之后,阿紫一联想,便是觉得他俩该是还有什么牵扯的,所以陌泽才会隔一段时间便是来偷偷的瞧佟若依师姐,也不知道师姐她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脑子里头正是乱想的时候,面前的男子突然动了。 阿紫一愣,便是看见他抬手便是直直的朝着自己袭了过来。 劲气在他周身环绕,让他遮住自己的容颜的黑袍也随着翻飞了起来。阿紫知道,若是面前朝着自己出手的人是陌泽的话,自己一定是跑不掉了。 反成跑不了了,还不如赌上一把。 “陌泽师兄难道不知道,阿紫被梓月师叔上了魂锁吗?” 话落,直直袭过来的人便是在最后一刻收了手,从直直站着不动的阿紫的衣裳边儿滑了过去。 还是被劲气给带的朝后一咧哧,退了几步才稳住了身形。 心中一颤,这才知道面前的黑衣男人是下了狠手的,若不是自己想起了还有这档子事儿。怕是这会子就已经去见阎王爷了。 想明白之后,难免心中有些恼气,当下便是气冲冲的扭身过去。指着身侧的男人吼道:“亏阿紫还叫你一声大师兄,你竟然是连活命的机会都不给阿紫了,你在做什么,想杀人灭口吗?” 被阿紫这么一同指责,黑衣男子被掩住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了攥,眼看着便是又想松手的趋势。 阿紫一愣,这才朝后退了几步,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之后才开口说道:“若是师兄是怕阿紫说出去。便是不必如此。阿紫是不会说的。” “我凭什么信你?” 阿紫本就心中不爽,没想到他竟然说话这么不客气。既然如此,也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少女将手被在身后。身子微微朝着男子所在的方向前倾了一步,眸子弯弯,竟然是带上了浅浅的笑意:“你不得不信我。” 被少女这么一冲,男人显然已经没有了耐性,狠了声音威胁道:“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阿紫先是一愣,随即竟然是嗤嗤笑开了。 收敛了笑意,阿紫眸光凝重的盯着面前的男人,一字一字的说道:“你不会杀我的,因为你根本就不是陌泽大师兄。“ 男子一听这话儿,便是没有反驳的沉默了下来,半天,才开口说道:“我若是你,想活命的话儿便是不会一直去猜那人是谁?你这岂不是要给我非杀你不可的理由吗?” “哦?是吗?阿紫竟也是不知道陆子玉师兄在夜里的时候竟然还有这么残忍决绝的一面呢。” 阿紫的话不外乎如晴天霹雳一般让这片空间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背在身后的手也是攥的紧紧的,这是自己唯一一次机会了,若是猜对了,便是能活命了,若是不对,那这人冒着被梓月发现的危险也是会杀了自己的。 气氛诡异的安静着,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面对面站着。 两双眸子借着月色彼此望着彼此。 良久,一声轻叹从男人的唇角溢开,面前的男人突然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嬉笑着朝着阿紫说道:“阿紫真是聪明的很呢?难怪清水的几个师叔都是抢着要阿紫呢。” “真的是你!” 这次轮到阿紫惊了,自己方才心中有些百分之一的把握认为是他的,可是他竟然这么容易的便是承认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禁术 男人一笑,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瓶,然后在阿紫的直视之下,倒出一粒黑乎乎的药丸递到了嘴中。 咽下药丸没一会儿,男人一边儿朝着阿紫走进,一边儿将遮住容颜的黑袍拉了开来,再次张口的时候,便是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声音:“阿紫。” “真的是你呀,陆子玉师兄!“ 阿紫抬手捂住因为惊讶而张开的小口,指着面前靠近的男子讶声说道。 陆子玉晒晒一笑,挑眉说道:“原来你是炸我的。“ 阿紫仍旧是陷在震惊中难以自拔,面前如今温和笑意和自己说话的人方才还冷言冷语的取自己的性命呢。 而且这个人竟然还真的陆子玉。 看着面前的少女惊讶的表情,陆子玉便是满眼无奈,想了想,便是笑眯眯的说道:“阿紫,方才师兄逗你呢,你莫不是当真了吧?” 这会儿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呗。 阿紫终于是回了神儿,将面上的讶然之色收了回去,背着手后退了一步,才满脸好奇的问道:“师兄这么晚了,到这儿来做什么?” 陆子玉抬手摸了摸后脑勺,微微尴尬的说道:“这……师兄告诉你了,你可不要告诉别人才是。” 阿紫摇头,娇笑着说道:“自然不会的。” 得了阿紫的话儿,陆子玉吞吐了半天,才很是不好意思的讲明了自己的来意,为了委婉的表面自己的意思,陆子玉先是问了阿紫一个问题:“阿紫觉得佟若依师姐长得美不美?“ 阿紫一愣,随即便是点头说道:“自然美的很,人人都说,清水之上最美的是灵珂大师姐。但是阿紫却是觉得佟若依师姐要比灵珂师姐更美一分。“说完,眸光对上陆子玉有些尴尬的神情,才突然意识到什么。指着陆子玉说道讶声惊呼:“原来师兄你是来偷窥佟若依师姐的?” 夜里很静,阿紫的声调也是因为惊讶而拔高了不少。在夜里也是格外的显眼了些。 陆子玉一听,慌忙的摆了摆手,示意阿紫小声些说话。 阿紫明白他的意思,便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陆子玉这才吁了口气,接着方才的话儿说道:“说‘偷窥’未免也太不好听了些,师兄这叫‘欣赏’。” 阿紫懒得和他争执这种行为到底该如何定义,想了想,便是直直的开口说道:“既然是为了‘欣赏’师姐的美貌。那师兄方才对阿紫出手未免也太狠了些吧。搞得阿紫还以为撞破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呢。” 陆子玉一愣,摸着后脑勺尴尬的笑了笑,这才开口解释道:“首先,师兄发誓方才真的只是想吓唬一下小师妹的,再说,师兄这么大一个人了,也是顾着颜面的,被师妹瞧见了自己做这样的事儿难免有些慌不择路了。” 陆子玉一句‘慌不择路’就堂而皇之的把方才的差点要了阿紫命的行为给解释了,实在是让阿紫无语的很。 但是这事儿也只能解释道这儿了,再逼了个狗急跳墙的。自己岂不是又要被人威胁小命了。 可是阿紫还是恼气陆子玉方才的行为,所以还是决定要适度的反击一下才是。 想了想,少女便是一脸好奇的说道:“师兄这么一说。阿紫更是难以理解了,按理说,当年佟若依师姐也是清水上的风云人物,那时候师兄定然是已经见过师姐的美貌了,倒是没道理这个时候这个点儿来‘欣赏’师姐的美貌吧。” 阿紫的话儿句句在理,倒是逼的陆子玉没法子圆话了。 见他沉默了半天,突然一脸凝重的逼近阿紫问道:“你可是知道什么了?” 阿紫本就没想瞒他,便是直接点了点头,一脸无辜的说道:“上次去找清湛师叔的时候。误入那片竹海之中,陷入了竹林幻阵。” “竹林幻阵?” 陆子玉明显不信。讶声重复了之后,便是上下的打量了面前的少女之后才一脸不信的说道:“你莫要诳师兄。那竹林幻阵就是清湛师叔进去了,也不能完好无损的走出来,你……” 阿紫知道他不信,便是摆手说道:“我自然是没本事好好出来的,可是幸亏清浅师叔怜悯我,亲自将我救了出来。” “清浅师叔救得你?” 陆子玉好似听到了什么不可能的事儿一般,一脸难以形容的夸张的惊讶之色瞪着阿紫,久久才变成了一声轻叹,“阿紫,看来那些子传闻都是真的喽,哎,没想到连不食人间五谷的清浅师叔都没有逃过你的魔爪。” 看着面前的男子一声三叹的样子,阿紫也不恼,直接忽略掉他对自己委婉的贬低之意,将话题又重新拉到正轨上:“正是那次,我在幻阵之中见到了佟若依师姐的以往的事儿。” 阿紫的话这会儿才真正的引起了陆子玉的重视。 他沉寂了好一阵儿,才试探性的问道:“全部的事儿?” 阿紫正色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否则,我怎么会猜到是师兄你呢?还不是因为当时在幻境中见过你对师姐的……” 话儿没说完,便是被陆子玉抬手拦住了,他的神色低沉了下去,不再是方才嬉笑的模样,叹声说道:“难怪你方才一开口就是认定我是陌泽大师兄。” 叹息完,陆子玉好似不想再挣扎了,看了眼阿紫之后,便是难得的眸色真诚的说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瞒你了。” 陆子玉断断续续的和阿紫讲清了当年的事儿,再加上自己的幻阵中的所见,阿紫便是大约的勾出了一个凄惨的故事来了。 当年佟若依确确实实是清水之上最惹人注目的女弟子。 因为他不仅仅貌美无比,而且天资聪颖,修炼天赋极佳。 所以在进入清水之上不到十年便是成了所有女弟子中最杰出的的一个,那时候的灵珂自然也是屈于佟若依之后的。 按理说,这样的佟若依就是连师叔也是配得起的。 当时的掌门师尊也是有意让她与清漠师叔一齐双修的。 可是缘分往往就是那么的不经意,佟若依偏偏对当时还是外门大弟子的陌泽一见倾心。很快,两个人便是坠入了爱河。 可是是两人的实力差距很大,而且还是佟若依的实力远高于陌泽。 双修之法本就是以阴补阳的。所以阴盛阳衰的双修便是触犯门规的。 可是当时的两人都是二十多岁的少年心性,所以。便是破了门规结合在了一起,自然也只是在私下里头进行的。 出事儿的那一晚便是阿紫在幻境中看到的那一晚,不知道为何,反成就是东窗事发了,两人都发现了,而且还是分别关了起来。 可是当时的两人都是心属彼此的,不管怎么样严厉的处罚也是不能让两人分开的。 话儿说到这儿的时候,阿紫便是突然想到了当时在幻境中见到的第二个场景。当时在大殿之中,被审判的两人便是不知道为了什么破裂了,陌泽大师兄脸上的疤痕便是在那个时候留下来的。 可是陆子玉的故事到这儿便是结束了。 阿紫心中疑惑,但是却没有急着问这事儿,而是先说道:“师兄,说到这儿,好似与你还是没有多大的关系呀?” 陆子玉勾出一抹苦笑,当即便是直说道:“那个告发他俩的人便是我。” “怎么可能?”阿紫疑惑,却是突然想起当时在幻境中见到陆子玉的时候,他那双还很青涩的眸光当中看向那扇紧闭的门时候的情绪。想通之后。便是讶声说道:“难道师兄你那时候起便是爱慕佟若依师姐了?” 陆子玉被她点破了心思,便是知道她真的是知道些什么了,否则这样的事儿清水之上知道的人也不过三个罢了。 轻轻一叹。陆子玉接着说道:“当时我只觉得,既然师姐能和还是外门弟子的陌泽师兄在一起的话,那为何不能和我在一起呢?从我那样想的时候,心中便是已经不坚定了起来。所以那晚清漠师叔找到我质问我的时候,我没坚持便是全部说了。” 阿紫微微愣怔,却是没想到原来还是这么一段故事。 沉寂了一阵儿,阿紫便是才想着问道:“后来呢?” “什么后来?”陆子玉没反应过来。 “她俩被抓住之后啊,为什么佟若依师姐要划伤陌泽师兄的脸呢?”阿紫直直的说出了自己的疑问,这些事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一打听便是多多少少的都能打听出来,所以也不怕陆子玉不会说。 果不其然。陆子玉只是沉吟了一下,便是叹声说道:“那件事儿本不该发生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在大殿之中,陌泽大师兄竟然是对着佟若依说,自己之所以和她在一起,完全就是想和她一齐双修罢了。” 双修之法之中,若是阴力过盛于阳力的话,再加上特殊的修炼法门,便是能让男子走上一条快速晋升的捷径。 可是这个捷径却是违背常规的,被视为禁术,因为如此的话,便是会让女子彻底的倒退到最初始的样子而且以后再也不会有修炼的可能性了。 “便是成了个废人了?” 阿紫大惊,随即便是想起了现在的佟若依确实是一副子病怏怏的瘦弱模样,这么一想,便是合理了起来,也是能解释当时的佟若依为何会那么的痛心了。 当你发觉,那些所谓的地老天荒都是披着丑陋目的的谎言的时候,便是很容易的享受到愤恨到心衰的感觉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冰释前嫌 陆子玉叹了口气,点头说道:“如今她的样子你也是瞧见的,被逐出内门之后便是一直靠着种灵草生活,而且,由于之前的事儿被公之于众之后,清水上的大多数人都是瞧不起她,认为她自甘堕落,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不公平!”接着陆子玉的话儿阿紫便是愤怒的吼道。 陆子玉被她的动静吓了一跳,半天才回神儿问道:“你说什么?” “不公平呀!如今的佟若依师姐成了这个样子,但是陌泽却是成了清水的内门大师兄,而且我瞧着还清水上上下下都是敬重他的很呢。” “哈哈!”陆子玉听完,并没有和阿紫一般同仇敌忾的,而是放声笑了出来。 阿紫不解,心想着陆子玉不是爱慕佟若依师姐吗,为何还要嘲笑自己所说的话呢? 心中不解,便是直直的问出了口:“师兄难道不觉得吗?难道师兄也觉得如今她所受到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吗?” 阿紫的质问明显起到了作用。 陆子玉不笑了,神情便是严肃了起来,盯着阿紫说道:“阿紫,你当这是哪里?这是清水之上。不过也对,你自打上了山之后便是优待不断,自然不会感受到实力在清水之上的重要性。”见面前的少女眉头微蹙,陆子玉本是不想告诉她这残酷的事实的,但是想了想,还是狠心说道:“在这里,实力才是决定你的一切的根本!” 阿紫那一刻才醒悟过来,或许陆子玉说的都是对的。 自打自己上山以来,不管怎么说确实是受尽了优待,所以自然是没有体会到这里的黑暗面,没有察觉到这里的残酷。 陆子玉见她陷入沉思。便是接着说道:“阿紫,据我所知,你不是和于家兄弟闹翻了吗?” 阿紫点头。心中已经大约想到陆子玉想说什么了,所以便是只点了点头。沉默不语了起来。 陆子玉倒是没有心软的放弃要说的话,“闹翻的原因你可否还觉得是他们太过于大题小做了?太过于敏感了?” 阿紫愣怔住,随即便是垂下了头。 “如今我来告诉你,他们说的是对的,你确实是不能理解他们所遭受的,新晋的弟子所要遭受的那些,因为你是梓月师叔亲自指定的弟子,所以你便是一点也没有感受到。所以你才会和他们背道而驰,而且还越走越远。” 轰! 脑子空白一片,陆子玉的话直击自己的心头。 “如今你还坚持是自己对吗?还觉得委屈吗?” 话落,垂着的少女便是轻轻的摇了摇头,陆子玉说的是对的,自己确实是没有理解到他们三个的感受。 见到少女的神色低沉,陆子玉心中也是有些不舒服,自己的话儿说的重了些,但是她应该知道这些的。 沉寂了一会儿,阿紫便是微微抬了头。 对上陆子玉的眸光的时候。阿紫微微颔首,温声说道:“多谢师兄提点,阿紫知道了。” 陆子玉吁了口气。摇头说道:“其实那件事儿到底他们也有不对,可是这些话儿你还是要知道的。” 附和的点了点头,阿紫不解的问道:“师兄何以要给阿紫提点这些?” 嗤嗤一笑,陆子玉放松了神情说道:“难道在阿紫的眼中,师兄是那般不负责任的的人吗?” 少女想了想,然后一本正色的点了点头。 陆子玉看到她的真诚,尴尬的轻咳一声这才正色说道:“方才从你的话中,师兄便是听出来了你对佟若依师姐的敬重,算是爱屋及乌吧。所以师兄便是忍不住烂好心起来了。” 听了这回答,阿紫只得无奈的耸了耸肩头。 今晚的事儿到这儿也算是结束了。虽然阿紫没问,陆子玉也没有解释。为何他对出手的时候会那般狠,但是到最后,两人还是很友好的各回各家了。 没有翻墙,阿紫走了正门。 回到屋子躺到榻上的时候,阿紫才有时间细细的回想之前的事儿。 细细的回想了上山之后,四人的相处,才发觉自己确实是忽略了他们不少,虽说自己的是为了寻找以前的记忆的,但是当下的日子还是要过的不是,也不能为了这个便是放弃了他们三个才是。 后头又想着,如今也是知道梓月并非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了,干脆就空下来一段日子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才是。 这般想定之后,阿紫便是抱着‘忘川’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苏灼刚收拾好,一出门便是瞧见了守在的门口的阿紫。 有些日子不说话了,到底开口的时候是有些尴尬的,阿紫手背到后头,吞吐了半天才朝着一脸不解的苏灼说道:“阿灼,我……” 阿紫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吞吐成这个样子也真是难得了。 苏灼盯着阿紫良久,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开来,笑完,便是在阿紫的一脸惊讶中拉起了阿紫的手朝着山下走去,便走便说道:“正好,今早上我们几个约了一齐吃饭。” 阿紫一听,难免心头一软,便是点头应了一声跟着苏灼的步子走了。 快到食居门口的时候,苏灼突然顿住步子停了下来,阿紫跟着停住了步子,两人相对站着,苏灼犹豫了下,便是先开口问道:“阿紫,你今日的意思可是要原谅我们了?” “原谅?” 阿紫一愣,下意识的重复道。 苏灼见她这样,还以为自己会错她的意思了,便是诧异的说道:“难道阿紫还是不愿原谅我们?” “你在说什么呀?”阿紫总算是赶上了她的思绪,忙不地的摆手解释道:“我仔细想了,该是我道歉才对。” 这回轮到苏灼不解了,惊诧的重复道:“阿紫你要和我们道歉?” 说完,面前的少女柔柔一笑,点头说道:“正是。我想明白了,自打上山以来,我便是很少和你们呆在一起。时间长了,咱们也是相互不了解彼此了。所以生了嫌隙也是合理的,但是我非但没有察觉到,还和你们闹别扭了,所以,我便是想和你们道歉,想和你们重新回到以前的日子。” 刚一说完,面前的苏灼便是二话不说的扑了上来,一把抱住了阿紫。苏灼一开口,阿紫便是知道她大约是哭了。 声音沙沙哑哑的带着激动和惊喜:“阿紫,谢谢你愿意回来。“ 这边儿抱作一团的时候,于威和于武也是从‘食居’里头缓缓的走了出来。 没有开口打扰,而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两人。 良久,阿紫才察觉到他们的存在,拍了拍苏灼的后背,苏灼也才恍然的回了神儿,抹了把眼泪便是站正了身子。 于武先是走了过来,站在阿紫面前张口便是说了句:“阿紫。我错了,你可别记恨我才是,那时候说的那些话。都是气头上说的,并不是真心想的……“ 于武有些紧张,絮絮叨叨的站在阿紫的面前说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于威将他拉到一边儿才止住了他的滔滔不绝。 和于威面对面站着的时候,阿紫多少有些窘迫。 若说苏灼是故意传错话害得自己和于家兄弟生了间隙,于武是出口不逊伤害了自己的自尊的话,那面前的于威便是一点一没有做错的地方。 反倒是自己冷眼旁观他和贾鑫师兄决斗的那次,还是自己对不住他。 那时候阿紫想着只是,为了别人的看法便是要大动干戈是不值得的。但是又劝不住他,便是狠了心放手让他去。害他被贾鑫师兄打成了那样。 于威看着阿紫良久,本来想质问的话儿都是给咽了下去。抬手在她的肩头轻轻的拍了拍,温声说道:“好了,都过去了,赶紧吃了饭,快些去上课才是。” 阿紫点头,苏灼和于武也是跟着点了点头。 四人相视一笑,便是一齐进了‘食居’。 一进屋,柜台上趴着的孟老便是抬了头看了过来,瞧见四人大约是和好了,便是朝着阿紫温温一笑便是没有说话。 三人吃的早饭是出自于武这个初学者的手,阿紫细细的尝了,觉得还是很不错的,赞扬的话儿也是不吝啬的出了口。 吃完饭,三人便是一道辞别了孟老和于武走了。 中午下学的时候,阿紫一出门便是瞧见了站在树下等着自己的两人朝着摆手示意,久违了这样的生活,如今重新拥有的时候,阿紫觉得格外的暖心。 三人一齐下山的时候,苏灼便是开口问道:“阿紫要和我们一齐吃饭吗?” 阿紫点头,笑着答道:“自然。” “那梓月师叔那?”苏灼还以为阿紫是为了他们不去梓月哪儿报道的,所以便是劝慰道:“阿紫你还是去梓月师叔那儿吧,可不能为了我们惹师叔不高兴才是。” 于威也是开口附和道:“阿灼说的对,快些去吧。” 阿紫笑着摇了摇头,一脸叹息的说道:“往后的三年我都是不必去了?” “为何?难道梓月师叔他不……”苏灼下意识的便是将心中的猜测说出了口,说到后头的时候才意识的自己的话儿约莫是不妥当的,这才没说完便断了。 阿紫柔柔一笑,淡淡然的说道:“阿灼你猜的也对,不过梓月师叔只把我借出去了三年而已,三年之后,我还是要回去的。” “借出去?三年?” 于威抓住关键词,重复的追问道。 阿紫点头,无奈的说道:“我有事儿求清湛师叔,梓月师叔帮我出面说的,谁知道清湛师叔的条件竟然是让我跟着他修习三年,好在梓月师叔心好,竟然是尊重了我的意思,点头应了,所以梓月师叔对我还是很好的,你们尽管放心才是。”(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内门大比 “快些走吧,一会儿该赶不上了。”一下学,便是被等在外头的苏灼被拉住了,与于威一道朝着外头急匆匆的赶了出去。 涌在人流之中,阿紫忍不住叹道:“没想到,竟然是来了这么些人儿。” 于威扭头过来看了两人一眼,才在前面边开道便说道:“这可是咱们清水之上一年之中的大日子,人人可都是挤着来看的呢。” 阿紫点了点头,朝着前头的人流看去。 大家的方向都是一个:主峰上的清水阁,清水每五年会举办一次的内门大比,则是清水的盛事,也是外门弟子唯一一次可以随意出入主峰清水阁的机会。 顺着喧闹人流朝前走着,阿紫心中也是莫名的跟着澎湃了起来。 身侧的苏灼和于威虽然不语,但是到底也是内心激动无比的。 比试的场子设在主峰的清水阁附近,三人一行到达的比试场的时候,里头已经是座无虚席了,三人看了看,便是只得找了个视野相对好的地方挨着石栏杆站了下来。 三人并排站着,苏灼和于威低头絮絮的说着话,阿紫的眸光倒是散散的朝着场子里头看了一圈。 坐着的人之中,不乏内门的几个熟脸。 阿紫一一看去,最终收回眸光的时候便是忍不出叹了口气,粗粗算来,自己已经在清水之上呆了近三年了,但是除了梓月师叔这个冒牌货之外,要找的那个人却是一点线索都是没有的。 阿紫起初觉得既然梓月知道青月印记的事儿,也该是知道那人是谁才是。 但是不管自己怎么软磨硬泡的,他都是丝毫不肯退让,只说若是有缘自然能见到,若是没有的话。便是怨不得他了。 阿紫拗不过他,便是只得放弃了从他那儿得到答案的这个想法。 可是,到底该如何找呢? 现如今自己唯一得到的线索便是他腰间的青月印记。可是那位置未免太尴尬的些,自己总不能一一的偷窥了山上这群师兄弟吧。 念着这个事儿。阿紫便是忍不住的微微吐了口气。 正朝着场子中间看的于威听到身侧人的动静便是忍不住关切的问道:“阿紫,怎么了?” 阿紫扭头,朝着他温温一笑,摇头说道:“没事儿,只是有些想阿爹了。” 于威微微愣怔的看着面前的少女,三年的时间,如今的她已然少了青涩多了成熟,但是那双勾着弯弯笑意的月牙形眸子还是如三年前一般耀眼。 “原是想柳先生了。”于威一笑。摇头说道:“马上就到三年之期了,咱们也是该有回家探亲的机会了。” 阿紫点头,重新换上了笑意。 说话的时候,场子里头便是轰动了起来,两人扭头去看,便是瞧见了对面的正中的位置上缓缓落座的几个人。 当中的竟然是难得露面的白胡子掌门师尊,两侧则是包括梓月在内的四位师叔。 来清水上三年,阿紫也只是在误入竹林幻境的时候才瞧见过师尊的真身,如今这一遭可是头一次呢。 这三年之中,也是陆陆续续的进来了好些子弟子。加上于威他们几个,也都是第一次见掌门师尊的真容。 于威的身子站正,盯着远处的师尊轻声问道:“那可是掌门师尊。” 阿紫点头。有些诧异于于威的反应,笑着问道:“师兄莫不是与掌门师尊有什么渊源不成,为何这般郑重其事呢?” 一边儿的苏灼柔柔一笑,加话儿进来:“阿紫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闺门小姐,难道以前在家中的时候没有听过清仁道长的名头吗?” “清仁道长?” 阿紫微微愣怔,不解的重复道。 于威也是扭头过来,两人对于阿紫的无知都是表示很无奈,顿了顿才解释道:“清仁是掌门师尊的名号,与‘清湛’、‘清浅’一般拍的是‘青宫’的‘清’子辈。我打小的时候便是听过清仁师尊的名声,他可是出了名的善心人。” “哦?”阿紫很难理解这个赞扬。便是不解的接着问道。 于威微微摇头,对于阿紫无知到这个地步很是不解。但瞧着面前的人儿明显还是想知道这些事儿的,所以便是不耐其烦的接着解释道:“阿紫不知,清仁师尊在还不是掌门师尊的时候便是已经名声在外了。” 苏灼点头附和:“正是呀,人人都说若是有疑病怪病或者是家中有怪事的便是要来清水之上求清仁师尊,师尊便是会亲自瞧看,便是救了不少的人命呢。” “如此啊。”阿紫点头轻叹,随即疑问道:“可是我在于家村的时候却也没有听人谈论这事儿呀?” 于威摇头,盯着对面的白胡子老头说道:“后头清仁师尊做了清水掌门之后,一是要掌管清水上下事务,二也是年岁大了些,所以便是很少再出山了。不过,若是有人所求的话,师尊视其事态,多半是派了师叔们或者是内门的师兄师姐们下山去办的。” 于威解释完了,阿紫才明白了过来,忍不住将眸光转到对面的席上去看,这么遥遥一瞧,那白胡子白眉毛的灰袍老者倒真是看起来有股慈和之意呢。” 于威见阿紫出神儿,该是处于对清仁师尊的崇拜便是接着说道:“我听门里的师兄说过,清浅师叔便是师尊从山下领回来的弃子,所以清浅师叔虽然看起来对人清冷,但是对师尊也是极其的敬重呢。” 话提及清浅,阿紫便是顺势将眸光转到了他的身上。 跟着清湛的这近三年的时候,真正他带着自己的时候少的可怜,每每召了自己去了便是扯了各种里头将自己打发到清浅的身边去。 后头阿紫实在觉得古怪,便是直直的朝着清湛问了原因。 谁知道清湛一脸温和神秘的笑意,只给了自己五个字‘天机不可泄露’。 阿紫鼓动了半天,便是想着或许问了清浅师叔他大约也是能给自己个解释的,但是他比清湛给了自己更离谱的答案‘你不知道吗?他故意让你我多些相处的时间’。 当时阿紫看着面前的清浅神色淡然的说出这句旖旎的话儿的时候,霎时便是呆愣住了,好在回神儿的时候,自己意识到了面前男人可怕的直白,便是没有将那句‘为什么让你我多些相处的时间’问出口。 但是那之后的好一阵子,阿紫以生病,课业多等各种牵强的里头逃了清湛和清浅好一阵子。 因为每每和他们呆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忍不住后背丝丝泛凉。 不过好在三年的日子让自己生生的习惯了一切,习惯了清湛的神神叨叨和清浅的直白淡定。 叹了口气,从对面将眸光收了回来。 这时候陌泽便是一脸春风笑意的缓步上了正中央的墨石台子上头,轻咳一声,喧闹的场子便是安静了下来。他声音温和轻柔,若不是因为知道他对佟若依所做的一切,阿紫大约也是会被他的表面所迷惑的吧。 陌泽嘘嘘叨叨的回顾了清水的过往辉煌,又展望了未来的美好,到最后才扯到了正题上头,落了一句‘内门大比正式开始’便是结束了讲话,温温一笑就缓步下去了。 其实这内门大比便是外门弟子晋级内门的比试,由着晋级内门的要求苛刻,所以真能能站到那中间台子上的也是没有几个人,但是众人还是对此追捧的很。 阿紫后头想了原因,一是处于对实力的追崇感,二是上头重视,所以下头也跟着凑热闹,三是纯粹的凑热闹的。 “此番测试,阿紫觉得谁最有可能晋级内门?” 于威微微侧首,朝着阿紫问道。 微微愣怔,想了一阵儿,阿紫才摇头不肯定的说道:“早听说,外门的易凌天师兄和陆子玉师兄还是这次候选的几人当中最有可能的?” 苏灼也是趴着栏杆上歪着头听着这边儿的动静,听完,噗嗤笑道:“我倒是觉得阿紫你也是有资历的呢。” 苏灼的话惹得阿紫忙不地的摆手否定道:“阿灼莫要玩笑,这晋级内门可是靠的自身真正的实力,我才入清水不到三年,哪里更够晋级内门。” 于威倒是不可置否的摇了摇头,皱着眉头探问道:“我这一阵儿瞧着你的气息又醇厚了不少,连我都是难以看出你的实力了,可是突破培元中期了?” 被于威这么一问,阿紫也是不瞒了。 点了点头便是默认了于威的猜测。 “呀!”苏灼震惊的盯着阿紫,半天才不敢相信的说道:“当真?你也太快了吧。” 本来觉得没什么,如今她的话儿一出口倒是让阿紫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只得笑着含糊道:“我惯是运气好吧。” 于威微微摇头,也是满眼惊艳的赞道:“若是运气所致,那仙道一途也是不值得我等如此追逐了。” 听了这话,阿紫倒是有些无言以对了,只得点了点头。 三人又是凑在一齐说了一会儿子话,直到场中再次沸腾起来的时候,这才噤了声将眸光转到了场子里头。(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下山 内门大比过后,易凌天不负众望的晋级内门,可惜被众人看好的陆子玉却是与之失之交臂,惹得众人虚叹不已。 这场盛事一落,便是紧接着又迎来了年关。 清水之上有个死规矩,那便是没有师门的允许,清水弟子是不能私自下山的,否则便是犯了门规,要领罚的。 可是年关将近,众弟子难免思乡情浓,整个清水之上都是有股说不清楚的压抑氛围。 清湛师叔是掌管清水杂物的,师尊一瞧众弟子这般,便是将问题扔给了他,只说让他自己看着办。 师尊一句话,倒是让清湛师叔忙碌了起来。 阿紫自然也是不被派去跟着清浅了,倒是给留下来做了不要钱的苦力。 这其中虽然累心劳力的,但是到了年关,看着众弟子也是清水上铺天盖地的喜气氛围给渲染了的时候,阿紫这才觉得自己的劳动是值得的,自然也是不得不承认清湛师叔还是有些正经本事的。 年关一过,生活便是又慢慢的恢复到之前的状态了。 虽然无惊无澜的,但是难得的平静和安逸也是让阿紫满足的很。 到了三月初的,山上刚刚化了雪回了春不久的时候,山脚下的那口大钟便是被人敲得隆隆不停。 当时,阿紫正跟着清浅师叔在他后院的炼丹房内。 清浅站在长案前头,指着桌上的一个漆黑色的丹鼎淡淡然的说道:“好好的将它清洗了。” 阿紫刚点了头应完,就又听到他一脸正色的加了一句:“这丹鼎很贵,若是你不小心把它洗坏了的话,那你马上就能结束的三年之约怕是又要再延上三年了。” 说完,阿紫正欲伸过去的手便是生生顿住了。扭头朝着清浅叹了口气,满眸无奈的商量到:“要不,师叔你给我换个活儿?” 清浅蹙着眉头看了自己半天。终究是点了点头。 随手一指高架子上的另一个丹鼎说道:“要不换那个,那个只值一年。” 若不是对面男子的表情太过认真和严肃。阿紫真的以为他是在有意的耍自己呢,顺着的他的手指看了眼明显比桌子上的丹鼎打上三倍不止的大鼎,阿紫吐了口气,认命的说道:“多谢师叔好意,弟子还是选还是这个吧。” 丹鼎自然是没有洗上的,因为两人刚商量完,那悠远的钟声便是传了进来。 清浅听完那钟声,便是将好看的眉头拧在了一起。想了想,才朝着阿紫说道:“先不要洗了,跟着师叔上一趟清水阁吧。” 阿紫眉开眼笑的点了点头,当下便是乖巧的跟着清浅出门了。 跟在清浅身后,听着那急促的钟声,阿紫忍不住疑问道:“师叔,那钟声是?” 清浅虽然很少主动和她说话,但是一旦她问了,清浅也都是会答的,沉吟了一下。清浅便是放缓了步子,与阿紫并排之后才淡然的解释道:“‘青宫’受俗世供奉,自然也是要回报俗世一些。所以在青宫分殿周边的城镇之中。若是出了什么棘手解决不了的事儿,那些百姓也可上山求助‘青宫’门人。这钟声,便该是有人求助。” 来到清水之上也快三年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钟声,看来现如今百姓的日子也是过的安逸的很嘛。 一路无话,两人到了清水阁的时候,便是在门口碰见了清湛。 清湛瞧见两人一道过来,便是将急匆匆的步子放缓了,朝着前头的清浅嬉笑道:“如何。我家的徒弟还不错吧。” 阿紫微微愣怔,随即便是将眸光转到青石地面上。默默不语。 倒是清浅侧首看向清湛,蹙着眉头问道:“你在说谁?” 和不解风情的人开玩笑就是这个下场。白惹的自己尴尬的很,清湛轻咳一声,还是开口解释道:“自然说的是阿紫。” 清浅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扭头看了看身后默不作声的人,扭头过来的时候,一脸严肃的评价了两个字‘还好’。 阿紫忍了半天,才将想脱口而出的反驳的话给咽了下去。 清浅是出了名的难相处,自己跟着他到现在,其中的不易真是不堪回首,到了这会儿了,竟然只得了个勉勉强强的‘还好’,真是…… 这边儿的阿紫正在暗暗不满,对面的清湛也是无言的很。 本是想和他玩笑两句的,但是他先是根本就没有听懂,一句反问将气氛降到了冰点,之后又是一本正经的真的评价了起来,真是…… 清浅才懒得理他,见他没话了,抬步便是朝着殿内走了。 阿紫和清湛难得的以相同的情绪对视了一眼,讪讪一笑,便是跟着清浅的步子走了进去。 三人进殿的时候,掌门师尊以及清漠师叔都是已经在大殿之中了。 清漠见到跟着清浅身后的阿紫的时候,神色明显的更加严厉了起来,阿紫一看便是知道,若不是师尊在,清漠师叔保准又要呵斥自己不守规矩了。 由着之前清湛在掌门师尊面前提过阿紫,而且掌门师尊也是赞同他提议的让清浅和阿紫双修的提议的,所以便是见到阿紫也不觉得怪。 众人坐定之后,掌门师尊便是开口说道:“伏牛镇出事儿了。” 掌门师尊说完,大殿内的众人便是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沉寂了好一阵儿,清湛才打先开口问道:“这些年都是太平的很,怎么突然就出事儿了呢?” 掌门师尊微微摇头,撸着白胡子叹了口气才说道:“到底是属于咱们清水的管辖范围的,所以,你们几个谁下山看看也罢。大约也不是太严重的事儿。” 掌门的师尊一席话落,大殿内再次陷入诡异的沉寂之中。 阿紫不解,后头想着大约是三位师叔都不大热衷于这样的事儿吧。 没有人回应,并不代表着这事儿就能翻页过去了,师尊一双眸子泛着锐利的眸光落在了不远处坐着的清湛身上。 清湛心中一咯噔,便是咽了口吐沫缓缓的站起了身形,缓步走到掌门师尊身边儿,附在师尊的耳畔边儿说了好一阵儿的悄悄话。 师尊听完,愕然的扭头看了一眼清湛。 清湛回望着师尊,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 掌门师尊一见他这个表情,便是将眸光收了回来,摆手将他轰了下来。 清湛坐回位置上的时候,阿紫瞧着他的神色莫名的生出了一股子不安的感觉来。 念头刚一动,便是听到上位的师尊缓声说道:“这说到底也是个历练的机会,弟子们总是呆在山上修炼也不能很好的得到提升,如此的话,此次便是由清浅你带着几个资质好的弟子下山吧。” 师尊的话儿落,清湛面上的得意之色都快漫出脸上了。 阿紫站在清浅的身后,微微的叹了口气。 她跟着清浅少说也有好几年了,他的性子冷淡的很,阿紫觉得这世上大约没什么事儿能激起他的情绪的,这样的麻烦事儿,他自然是不会愿意的。 但是大约是阿紫还是不够了解他的。 师尊的话儿说完没多久,清浅便是点头应了。 阿紫诧异之余,才想起了一个关键的事儿,清浅极其敬重他这个掌门师兄,大约只要是他的吩咐清浅都会二话不说的答应了吧。 这事儿定下来之后,清湛便是轻笑着朝着清浅问道:“此番要带下山历练的弟子,你可想好了?” 清浅眉头微蹙,大约是不想去纠结这样的麻烦事儿。 想了一阵儿才说道:“易凌天刚入内门,正是需要锻炼的,所以便是带上他吧。” “没了?”清湛等了他半天,却是没有等到他的后话,诧异的开口问道。 清浅淡然的抬眼对上清湛的眸子,轻声应道:“没了。” 上位的师尊终于是看不下去了,便是加话说道:“既然是个历练的机会,便是多带些弟子,清湛这事儿你去办吧,定下来之后,便是告知清浅一声便是。” 得了师尊的亲口授权,清湛明显很是高兴。 可是清浅也没什么情绪,阿紫觉得他大约也是高兴的,因为这样的事儿,他面上虽然没什么情绪,但是到底是有些不热衷的。 定下来之后,掌门师尊便是将清浅独自留了下来,只说要交代一些关紧事儿,其余的三人便是只得先出来了。 清漠一瞧这次没他什么事儿,一出门便是和清湛打了招呼先走了。 阿紫想了想,还是决定在外头等着清浅出来,他虽然面上不会表达情绪,但是并不代表他就是没有脾气的人,所以阿紫权衡了下,还是决定等着清浅出来再说。 清湛见阿紫不动,便是也干脆留了下来。 上下打量了阿紫一番,这才笑眯眯的问道:“如何,阿紫可想下山?” “下山?”阿紫讶然,随即便是摇头说道:“这样难得的机会怕是轮不到弟子的身上吧。” 见到她的反应,清湛温温一笑,一脸得意的说道:“阿紫难道忘了,这权利可是在师叔的手中,阿紫又是师叔的亲近弟子,所以……” 说实话,阿紫心中是真的想下山历练的,但是听着清湛的话,看着他的表情,阿紫总是有股不舒服的感觉,所以她还是明智的摆了摆手,一脸正色的推辞道:“师叔不必顾念弟子,弟子是断断不会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坏了师叔公正的名声的。”(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苦力 小荣落在阿紫的窗子上头,摇晃着头说道:“你要随清浅下山?” 阿紫伏在窗子边儿的书案上头,双手支着头,无奈的应声道:“哎!那下山的名单不是都已经贴出来了吗?我也是看到之后才知道的。” “你不愿意?”小荣一跳从窗子沿儿上跳到了书案上的笔架上头,听着她话中的不愿,不解的追问道。 阿紫点头,蹙着眉头叹了口气:“说实话吧,我这心底里头还是很想下山历练的,只是,总觉得清湛师叔此番派我下山有什么阴谋似的,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比较愿意呆在山上的安安生生的修炼的好。” 小荣细细的思索了阿紫的话,一时间也没有答话。 倒是阿紫一双眸子转了转落在了小荣的身上,期冀的问道:“梓月师叔可回来了?” 小荣摇头,心中便是明白了阿紫打的什么主意,当即便是昂着头一脸你别多想的表情冷声道:“别想着求他了,你俩现在关系恶化成这样,就是他在,也不会懒得插手这样的事儿的。” 听了小荣的话儿,阿紫也是微微吐了口气。 自打他之前知道自己每每去清湛那里都是幌子,其实是呆在清浅身边儿的时候,便是和自己翻了脸。 阿紫细细的想了,觉得大约是梓月和清浅有什么旧仇吧。 可怜自己夹在其中,当了无辜的受累着。 后来为了避免见到自己,追求一种眼不见心不烦的美感,梓月便是干脆打着办公事儿的名头下山跑了。 没了梓月,便是没有了依靠,比如现在。被清湛强拉硬拽了,也没法子反抗。 “你没想着求求清浅,或许……” 小荣正一本正经的和阿紫建议着。但是阿紫一听,脸色更加的阴沉下来了。一脸苦涩的接连摆手说道:“你可别提了,我算是看清这几个师叔了,一个个都是心黑的很。” 话儿刚说完,阿紫才想起小荣是梓月的亲密宠物,便是又加了一句:“梓月师叔自然是算不得其中的。” 小荣一脸无语,盯了阿紫一眼,才开口问道:“清浅不好相处吗?” 阿紫吐了口气,便是细细的和小荣重现了当时的情形。 下山的名单张贴出来之后。阿紫便是在上头瞧见了自己的大名,因为于威也在其上,所以自己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非议,但是阿紫却是心慌慌的。 梓月不在,直接去找清湛说的话又是不现实。 所以当时阿紫便是想到了清浅。 三番思虑之后,便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去找了清浅。 彼时清浅正在炼丹房内专心致志的烤一株灵草。 阿紫轻手轻脚的站在他的身侧,一直等到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去一旁净手的时候才凑了上去。 “师叔。” 清浅不理,继续净手。 “师叔。”阿紫厚着脸再唤了一声,声音难得的甜美娇柔。 清浅的眉头紧蹙。一脸不悦的终于是给了阿紫回应,“何事?” “下山的名单出来了。”阿紫斟酌了词句,觉得还是含蓄着说比较好。 清浅听完。用绸布擦着手,轻轻的‘嗯’了一声。 阿紫倒是习惯他的平静和淡然,轻咳一声,便是接着说道:“师叔,弟子也在名单之上呢。” “什么?你怎么也在?” 清浅说那句话的时候,明显是带着情绪说的。 他本是个情绪很少的人,如今突兀的强烈反应,倒是把阿紫后头想说的话儿给生生的阻住了。 斟酌了半天,才试探的问道:“师叔不乐意弟子同去吗?” 清浅没多想便是真诚不必的点了点头。还不忘解释一句:“带着女弟子到底是麻烦的很。” 阿紫一脸平静的将这话儿给听了,心中却是暗暗想着。若是那同在名单之上的灵珂和凤卿听到了这句话,特别是灵珂大师姐会不会伤心死。 忽略掉这句话。忍不住喜色的朝着清浅说道:“既然师叔觉得麻烦的话,可否和清湛师叔说说,让弟子留在山上?” 话落,清浅拿着绸布扭头过来,一双狭长的眸子冰冰凉凉的看了阿紫一会儿,才摇头说道:“不行。” “为何?”阿紫焦急的追问道。 清浅没回头,却是跟着开口回应道:“这样更麻烦。” 当时阿紫听完这句话之中,除了胸口有些堵之外,竟然也没有恼气。 阿紫深吐了一口气,不死心的说道:“弟子资历尚浅,若是跟着师叔下山定然会给师叔造成负担的,到时候岂不是更麻烦了。” 阿紫的这句话大约是得到了清浅的共鸣,他竟然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但是阿紫的喜色还没有表露出来的时候,清浅淡淡然的一句话,便是将她的所以期冀给浇灭了。 “虽然如此,但是你跟着我久了,下山之后,在生活起居方面倒是能让我省不少事儿。” 阿紫愕然,心中的万千借口都是自动的消失了。 清浅难得说这样有要求的话儿,阿紫犹豫了犹豫只得叹口气应了。 下山的日子就定在明日,所以阿紫便是又留在清浅那儿亲手帮他收拾好了随身携带的物品,这才被放了回来。 回来没一会儿,小荣就扑腾着翅膀落到了自己的窗子前头。 小荣一双圆溜溜的眸子瞪得圆大,将阿紫的故事听完良久,才轻声叹了口气,心中却是想着,这清浅也是个狠主儿呀。 大约是心中对命运多舛的阿紫产生了同情,犹豫了下便是开口劝慰道:“许是你想多了,清湛此番安排并没有什么别的企图呢。” 阿紫摇了摇头,叹声说道:“这会儿我根本就不担心清湛师叔的图谋了,如今要担忧的是该如何好好伺候清浅师叔才是,而且,这次随性的还有灵珂大师姐,我……” 小荣听完,便是忍不住哈哈笑出声,颤动的小身子染得笔架上头挂着的笔都是跟着晃动了起来。 笑完,小荣才喘着气儿小翅膀指着阿紫同情的说道:“阿紫,这次可有得你受的了。“ 阿紫正是心烦此事儿,看着小荣的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便是心中更加烦躁了起来。 起初自己跟着清浅的事儿知道的人也就是小荣和清湛而已。 但是日子久了,难免被人看到,而且还宣扬开来。 那时候消息初初传满清水之上的时候,纵然知道他们背后里头没说自己好话,但是阿紫也不是很在意。 可是当一次一次的被灵珂面对面的找麻烦的时候,阿紫便是忍不了了。 当时一腔怒火的朝着对自己出手的灵珂说了句‘你以为我想啊,若不然,你去和清浅师叔说了把我踢出门也好’。 说了这话儿的直接后果不是彻底和灵珂撕破了脸,而是被清浅一脸淡然的罚了自己重新将他后山的药圃园给翻了一遍儿的土。 阿紫一脸苦涩的问清浅为何这样罚她的时候,心中只以为,大约是传闻中灵珂是他的追随者,他是帮灵珂惩罚自己呢。 谁知道清浅躺在田埂边儿的摇椅上,声音冷冷淡淡的给了自己一个莫名的解释——自己和灵珂说的话冒犯了他的权威。 阿紫不觉得他有什么权威。 细细想了觉得自己的话儿是有点让他掉面子,自那以后,阿紫才知道原来这看起来无欲无求的师叔也是很要面子的人。 这事儿发展到这儿,自然是不会善终的。 在清水之上,上到掌门师尊,下到新晋的小弟子,连带着食居的孟老都是知道灵珂对清浅的一腔爱慕,但是却是没人敢玩笑这事儿。 原因很简单,灵珂不仅样貌好,而是本身实力也是很强横的,且又是个冰冰冷冷的骄傲性子,自然没人会不讨好的招惹她。 所以当阿紫的事儿传出去之后,便是一度成为清水弟子茶余饭后的热聊话题。 后头阿紫实在是烦的很,便是有意的躲着灵珂,好在她也不是闲的没事儿做的人,所以便是大大的减少了两人的正面冲突。 但是这次下山,自己又是和她撞上了,阿紫一度觉得此事儿是清湛有意安排的。 没有什么休闲娱乐的清水弟子暗地里头又是兴奋了起来,只恨不能跟着下山好跟进两人的最新近况。 所以这次有机会下山的炼羽,易凌天,于威以及凤卿便是成了众弟子的最后希望。 凤卿更是放了小道消息说,自己会跟进最新状况,回来的时候,在食居办个专场,分章分回的和大家说了才是。 自然这都是大家的玩笑罢了,其中和阿紫处的亲近的人也是担忧的很。 比如晚间儿的时候,苏灼便是敲开了自己的房门,拉着自己的手并排坐在软榻前头满脸担忧的嘱咐自己一定不要离开清浅师叔的身边儿,不要给她收拾自己的机会便是。 阿紫细细想了,觉得苏灼说的有理,如今自己和灵珂已经是到了这水火不容的地步,便是索性抱紧师叔的大腿,让师叔罩着自己才是比较稳妥的。 不管怎么说,灵珂还是爱慕清浅的。 在清浅面前也是不会放弃美好形象对自己出手的。 而且这次自己下山的任务也是照顾清浅的起居,这话儿阿紫自然没和别的人说,否则岂不是太掉面儿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执念 第二日一大早,众人便是齐聚主峰清水阁,听了掌门师尊的训话之后才被放了行一齐下了山。 下山的时候,缓缓而行的清浅仍旧是一脸淡然看不出什么情绪,倒是平日里头对人冷淡的灵珂大师姐亲自主动前去相伴左右,跟在清浅的身侧时不时的柔色说些什么话。 那边儿的两人凑在一起,其余人自然是识相的退避到一旁。 由着性情的原因,这一行七人便是自动的分成了三股。 打前走着的便是清浅师叔和灵珂大师姐,中间笑闹一团的是炼羽师兄和凤卿师姐还有被炼羽拽着不放的于威,落到最后头的则是冰块脸易凌天和阿紫。 其实阿紫和易凌天也算不得一道的,只是两人都不喜热闹便是默契的一道落在了后头。 当然,易凌天是真的不喜热闹,而阿紫则是心情无不的苦闷。 她的苦闷也不是没由头生的,原因有三,一是灵珂的敌意,二是清浅根本丝毫不觉得自己和灵珂呆在一起有问题,三则是因为梓月。 今儿个一大早,自己刚洗漱完,他便是跟着小荣直直的进了自己的屋子,不顾自己的愕然,坐在正堂的圈椅上头一言不发。 不同小荣眨巴眼提醒,阿紫也是察觉到了他的不悦。 随意的将披散着的长发束了下,缓步走到了梓月的面前,微微颔首说道:“师叔,你回来了。” 颔首良久才等到他的轻‘嗯’声。 气氛诡异的尴尬了不知道多长时间,阿紫才恍然想起今日还要去主峰的清水殿聆听师尊的教诲呢,登时便是有些发急。 但是梓月好似没察觉到一般,仍旧是保持着平淡的面色一声不吭的坐在内堂里头。 阿紫不知道怎么开口,就那么一脸为难的站着。站在灯架子上的小荣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张口便是朝着一脸平静的梓月说道:“梓月,你还是别绷着脸了。白白吓得她连说话都是不敢了。” 阿紫微愣的瞬间,方才还在椅子上坐着的梓月便是一瞬间移到了自己的身前。然后一抬手便是将自己勾进了他的怀中。 被他紧紧的勒住,回了神儿的阿紫正欲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埋头在自己颈子里头的梓月却是突然开口说道:“阿紫,好好照顾自己,师叔……师叔在这儿等着你回来。” 那一刻,阿紫生生的生出一股那人不是梓月的错觉。 梓月有洁癖,特别讨厌别人的触碰,阿紫跟着他的第一天就知道了。 可是如今自己被他环在怀中。来个紧紧贴合,阿紫就觉得后背发凉,额角冒汗。 只是无措的阿紫越过梓月倾下来的肩头看见灯架子上的小荣,小荣此刻的神色也是好不到哪里去,一双圆溜溜的眸子瞪得极大,小嘴儿也是微微张开,似乎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的事儿似的。 不过…… 如今的情形也是真的难以置信的。 阿紫被梓月抱的晕乎乎的,在他放手的时候,脚跟一软,差点一屁股摔到地上去了。 勉强稳住身形。再抬眼的时候,梓月的神色已经是恢复到之前的冷淡模样。 阿紫有些恍然,方才不会是自己生了幻境吧。 梓月轻咳一声。打破厅内的寂静,难得一本正色的朝着阿紫说道:“这些日子,师叔也是想通了,女儿家大了,到底是留不住的,你愿意怎么样便是怎么样吧,只是……”话儿到这儿,一本正色的梓玉突然一脸哀怨起来,朝着阿紫含情脉脉的说道:“只是若是玩累了。莫忘了师叔家的院门永远朝着你开便是了。” 直到被梓月和小荣送出门的时候,阿紫仍旧是有股恍恍惚惚的感觉。怎么想,怎么觉得那个违背常理。温和默默的梓月是那么不真实了呢。 小荣扑腾着翅膀盯着走远的阿紫,然后眸光又转到了梓月身上,细细的看了他半天才开口问道:“哥哥,你还好吧?” 梓月盯着阿紫的背影,没回头的答道:“有何不好。” 小荣斟酌了一下词句,才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自打我出生记事儿开始,还从没见过这样的魔君桦漫。” 梓玉勾唇一笑,这才扭头盯着发问的笑容说道:“有何惊讶的,往后这样的我你要见的还多着呢。” 小荣背后一阵恶寒,心中哀叹一声,昔日叱咤三界六道的魔君首领桦漫帝君,如今竟然是成了这个模样,真是可叹可惜呀。 小荣在一旁心情沉重复杂的不行,一旁的梓月心头却是轻松了许多。 自打自己的身份和企图被小荣这个不靠谱的给直接和阿紫全招了之后,虽说因为阿紫只是耳闻,而她真正的记忆并没有重新捡起,所以只是迷茫了三日之后,对自己还是如以前没什么两样。 可梓月却是心中不爽,因为如今阿紫既然知道自己并非拥有青月印记的人了,纵然仍旧对自己礼遇有加,但是到底是不会再和自己有更大的瓜葛了。 而且没多久之后,自己无意之间才发觉到清湛定下三年之约的真正企图,是让阿紫和清浅多相处的机会。 初初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梓月还以为清湛也是哪位知道内情的仙君所化的呢。 可是一探,便是知道并非不是,至于他真正的目的,梓月用了手段便知道了大概。 原是因为自己太过看重阿紫的反常举动,只让他们认为自己是想挖走清水的未来期望和荣耀,又加上看到了阿紫初见清浅时候的反常,以为阿紫对清浅有什么念想,便是定下了一个留下阿紫的计策——让清浅和阿紫双修。 知道这个原因之后,梓月便是有些哭笑不得。 没想到这根源竟然是在自己的身上,难道真如流光仙君所言,两人的缘分已经前定,所以不论自己如何插手干预,仍旧是不济事的。 知道这个事实的梓月心中便是缠上了一个结,一时间想不通起来,直接反应便是没给阿紫什么好脸色看。 为了避免形势继续恶化,梓月便是随口找了个由头下山去了。 因为他是‘青宫’直属的人,虽然常住清水之上,但是到底是不用受清水门规的太多辖制。 知会了掌门一声,梓月便是走了。 恢复原来的面貌,重新回到了魔界,当起了魔族的桦漫帝君起来。 彼时,白曦已经在旭明州上建了自己的府邸,便是当起了一个闲散的神兽大人。 久久未见的桦漫亲自登门拜访的时候,正在西苑里头种花的白曦搁下手中的翻土的小铲子,一脸讶然的看着面色阴沉的桦漫,半天才开口问道:“桦漫魔君,你没有欺负我守门的那个小童吧。” 桦漫不语,但是阴沉的面色却是表明了一切。 刚想再说,一瘸一拐的白衣小童便是领着旭明州上的一大堆有头有脸的人冲进了西苑,口中喊着‘保护大人,答道妖孽’的口号。 白曦看了看大咧咧坐在自己的专属摇椅上头的明显心情不悦的桦漫,吐了口气便是安抚了众人,随即便是将一众人给轰了出去。 众人走后,西苑里头便是只余了两人。 白曦将小案上的酒盏添满,等着桦漫三杯饮完的时候才开口问道:“你找到她了?” 桦漫没答,但是却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白曦便是大约明显他为什么这个情绪了,三界之内,有这个本事的也只有个丫头了。 吐了口气,白曦嗤笑道:“不是我说,你明知道她的心意还非要扑上去找虐,如今又气冲冲的跑到我这儿来想做什么?” 桦漫听出他话中不留情的讽刺,难得也不恼不怒的,保持着原有的身形没什么大的反应。 白曦见他这样,便知道他定然又是被伤的不浅,想了想,还是接着方才的话儿说道:“你来找我,莫不是以为我们两个加起来便是能把紫夭夺过来不成。” 说完,白曦都觉得好笑,忍不住自己笑了起来。 这会儿,桦漫终于是有了反应,抬头不悦的激到:“难道你没把握,觉得自己不如清冉不成?” 白曦见他竟然是幼稚至此,心头突然觉得一点也不好笑了。 正了神色,白曦冷声说道:“魔君这话儿倒是说对了,自打她上一世毅然离开我们的时候,我就彻底的死心了,所以我便是隐在这旭明州之中,若是日后她生命受胁,我自当会出去帮她,但是却不是如此的话,我大约再不会见她了。” 桦漫知道他的性子,嗤笑一声说道:“那是你白曦的做法,却非我桦漫的做法。” 白曦眸色微动,轻声说道:“当年她弃你而去,我见你悲痛如此,还只以为那满腔爱意早化作恨意或者是随风散了呢。” 提及旧事,桦漫的神情微顿,沉寂了一阵儿才接着白曦话说道:“爱之切,恨之深,此番我寻她,起初的时候心中还是真的有偏不让她如愿的念头。” 听桦漫直言如此,白曦本来有些沉重的心思竟然是被他给驱散了。 爱切恨切,却也是他行事的惯行。 只是在紫夭面前,他破例太多,付出太多,所以纵然心中有那想法,到如今还不是悻悻而归,坐在西苑里头恼气吗?(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执念(二) 白曦想完,便是朗声一笑,开口劝慰道:“其实你大可如我一般放开手去,这三界之内能分去心神的事儿很多很多,真要是做了,你便是会发现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释怀。” 桦漫听完白曦的话儿,甩过来一个白眼儿,抬手便是指向西苑的东面围墙,挑眉盯着白曦说道:“你说的放手,让自己释怀的很多事儿,可是把旭明州的明偌山上种满葡萄藤?” 被桦漫一语戳破,白曦眉头突突,半天才尴尬的轻咳一声反驳道:“魔君真是消息灵通,连我明偌山上种的什么都是知道的这般清楚。” 桦漫不争,挑唇嬉笑:“那么大一片,想不知道都难。” 虽说是相互的调侃,倒是让两人本有些沉重的心情明朗了起来。 重归正题,白曦盯着桦漫看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问道:“你此番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样的烦心事儿?” 桦漫叹了口气,满眸失落的直直说道:“荣明那个不争气的,将全部的事儿都告知紫夭了,如今她虽然仍不知道清浅便是清冉的转世,但是也确定我并非她要找的人了。” 白曦一听,不由讶然道:“不是有‘忘川’在吗?荣明魔君何以要如此呢?” 吐了口气,桦漫身子后仰躺在躺椅上头微微晃动了几下,才轻声接话道:“当年仙魔大战,夫君陨落之时,荣明也才出生不久,母后跟随夫君自缢之后,便是也只有我带着荣明了。他跟着我长大,纵然被我惯得骄横了些,但却从未违背过我的意思。这次自作主张戳破此事儿,无非是想让我私心,不要再追逐这没有念想之事。” 白曦听后。不由微微点头,随即便是稳声说道:“荣明所愿。亦是魔族臣民所愿,你确实不该再继续下去了。” 桦漫听完,竟然是嗤嗤笑开:“想我桦漫也是一界帝君,可惜在此事儿之上,我心中清楚,却难以自控。” 听他竟然直言如此,白曦也是正色了起来,沉寂了一阵儿之后。便是开口说道:“既然难以放下,便是继续陪在她身边好了。” 桦漫抬眼,眸光中染上了不解之意。 白曦温温一笑,开口解释道:“你说的对,你确实与我不同,所以若是让你知道此事儿还有一丝丝的转机,你的性子便是不会让你呆在远处,等着最后的结局,既然明知道不行,那便是索性任性而为。” 白曦的话儿许是说中了桦漫的心思。使得他的眸光之中萎靡之色缓缓的散了开来。 “但是,若是你不想日后后悔的话,便是不要再阻拦她了。”话儿说道一半。白曦便是瞧见了他那双本已经放松的眸中竟是勾起了浅浅的怒色,便是加快的语速将后半截的话儿说了出来:“虽说你不阻拦,但也不必帮她,到底这段缘分能不能成,还是要看清冉和她的纠葛到底深不深。而你只需什么都不做的陪着她就好了,反成如今她对你也不排斥,仍旧是敬着你,在乎着你的情绪的,如此不是很好吗?说不好最后不成了。你还能将她顺道给带走呢。” 白曦的最后一句纯属调侃的,但是前头的话儿却是说到了桦漫的心中去了。 桦漫细细的想了下。便是开口问道:“你是说……” “只活当下,顺其自然。” 白曦朗朗出口接上的话儿终于是得到了桦漫的点头认可。 虽然心中认同了他的话。但是桦漫到底是觉得自己身为魔君帝君被一个神兽给教育了,多少有些掉面儿,想了想,便是起身走到白曦身边儿一脸正色的低声劝道:“白曦,你还是将那一山的葡萄藤拔了送走吧。” “为何?”白曦不解,诧异问道。 “若是让三界知道,旭明州的白曦神君种了一山的葡萄不是为了是吃食,而是为了寄情,岂不是让三界笑话。” 桦漫神色严肃的说完,便是缓步离去了。 白曦盯着他的背影,气鼓鼓的脸色沉了又沉,这才朝着身侧的虚空吼道:“传令下去,日后谁再让这个大魔头混进来,本君便是将他丢到无望渊喂鱼去。” 桦漫神识强横,自然是听到了白曦的怒吼,飞身离开旭明州的时候便是忍不住的放声大笑起来。 有的时候,为了一件事儿纠结很久,却也只是欠了一个机缘,一旦想通,便是会神思清明,心头轻松无比。 而桦漫这趟旭明州之行便是这个机缘。 没了执念,桦漫到底心中轻松许多,顺道又是回了一趟魔界住了一阵儿处理了一些关紧的事物,再次闲下来的时候,才又幻化成梓月的模样回了清水。 再次归来的时候,便是恰巧碰到了正要下山的阿紫,所以便是有了那温情脉脉的一幕。 可惜他的举动却是让阿紫心中大为不解,想了好一阵子才最终觉得大约师叔是怕自己难堪,才主动屈身和自己示好了吧。 这般一想,越想越觉得对,心中便是有对梓月崇敬了几分。 原本初上清水,他对自己虽然严苛,但是到底是照顾自己的很,所以阿紫纵然知道了那些如今还是很不能理解其中原因的事实还仍旧是不疏远梓月,仍旧恭敬亲近。 易凌天一脸冷色,虽然不言不语,但是还是感受到了身边儿思虑重重的小师妹心情不大好。 虽然他专心修习,不大关注清水上的八卦韵事儿,但是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 犹豫了下,本着一个师兄的职责,易凌天还是冷声开口说道:“柳紫师妹,其实你不必多想,灵珂到底是清水弟子还需得守着清水门规,且有这么多人在,她也不敢对你真的出手的。” 正在想事儿的阿紫突兀的听到了易凌天的话儿,愣怔了半天都是没有回过神儿。 走了有个十余步的时候,阿紫才惊觉到冰块脸师兄是在宽慰自己。 知道他的性子,阿紫便是觉得更加的感恩起来,扭头朝着稳步前进的易凌天柔柔一笑,甜声说道:“多谢师兄关心。” 自然,易凌天虽是听了,但也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很沉稳的点头‘恩’了一声。 但是纵然如此,易凌天的这个异常的友好举动还是在阿紫站了分量。 梓月的事儿想通了,再加上易凌天的这个友好关心,便是使得阿紫的心情也是慢慢的开朗了起来,步子也是轻松的多了。 由着七人都是实力不错,所以虽然是步行,这高耸曲折的雾隐山也是很快见了底。 到达山脚之后,清浅师叔并未出手,而是由灵珂大师姐出手,双手结了个复杂的符印,催动体内的真气,面前的一片浓雾便是慢慢的散了开来。 山脚下头,早已备好的两辆马车已经是静静的侯在那里了。 虽然下山的七位明显是不需要马车这种减慢速度的代步工具的,但是因为要进入城镇,所以还是要入乡随俗一点,低调一点。 马车是清湛师叔早早交代弟子备好的。 如今七人一出现,那守在马车旁的两位弟子便是缓步走到清浅面前,恭声说道:“师叔,马车已经备好,一应所需也已经准备妥当,师叔一路小心。” 清浅微微点头,没言语的便是直直的朝着后头的马车走了过去。 走到马车边儿的时候,貌似才想起了后头还有这么一帮眼巴巴等着自己发话儿的弟子,便是顿住步子扭身过来,在六人面上扫视一圈之后,才淡声吩咐道:“易凌天与我同乘,炼羽你身为师兄,便是带着其余的几人一齐吧。” 清浅吩咐完,便是提着衣摆就要上马车了,可是余下的六人却是没有动,这马车虽然也不小,但是要五个人都坐上去的话儿未免还是有些不堪重负吧。 众人不语,倒是灵珂上前一步追着清浅唤道:“师叔。” 此时清浅已经上马车,抬手挑着小帘儿朝着外头看了过来:“怎么?” 灵珂顿住步子,一脸柔和的说道:“余下五人同乘一架马车,到底是有些挤了。” 清浅一听,有些微微惊讶的说道:“此番下山竟然有这么多人。” 听了这个问题,众人无语,只觉得一时间无言以对。 这其中也知道阿紫习以为常,此刻倒是生出一股子莫名的优越感出来,暗暗叹息这群难以适应的师兄师姐们。 灵珂愣怔了一下,便是迅速的恢复了神色,温声开口答道:“正是。所以,还需师叔指明一人与师叔同乘才是。” 灵珂的话儿说完,清浅好似真的蹙着眉头认认真真的想了这件事儿之后,才越过灵珂将眸光朝着他们一群看了过来。 阿紫微微愣怔,突然想起来他带自己下山的目的,便是背后一凉,当即便是垂下头悄悄的后退了半步躲在了易凌天的身后。 这样的小动作自然是躲不过清浅的。 众人都察觉到了清浅的眸光越过众人落在了阿紫的身上,灵珂的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起来的时候,便是突兀的听到了清浅淡淡然的声音:“灵珂上来吧。” 众人愕然,灵珂回神儿过来的时候,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再抬眼去看清浅的时候,垂下的小帘儿已经遮住了她的眸光。 阿紫倒是吐了口气儿,这路上总算是能安生些了,倒不是不愿与清浅师叔同乘,而是不想白惹了灵珂不快,说到底自己心底也是对她执念清浅师叔这么多年很是敬佩的。(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玉茗林氏 由清浅做了主,其余的人自然没有异议,便是各自上了各自的马车。 坐稳之后,马车疾驰而下,阿紫在一阵惊呼之中,终于是明白了清浅师叔为何单单指定了易凌天师兄给他赶车。 疾驰的马车之中,凤卿凤眸一弯带着轻笑说道:“如今可还后悔没主动要求上清浅师叔的马车?” 阿紫紧紧的攥住身侧于威的衣摆,强忍住胸口几乎压抑不住的翻涌,艰难的抬头答道:“不后悔,比起面对灵珂师姐,我情愿坐炼羽师兄的马车。” 声落,不待凤卿回话,外头正在赶车的炼羽朗声一笑,抽了一鞭子马屁股,本就已经几乎飞起来的马车又加快了速度。 这次,阿紫便是彻底不能说话了。 又行了一阵儿,凤卿也是察觉到了阿紫的不对劲儿。 于威微微侧身,脸色担忧的朝着阿紫问道:“如何,可还能坚持的住?” 于威问完,凤卿也是凑上去关切的说道:“是呀,若是实在难受的很,我便是与炼羽说说,让他赶慢点也好,反成早到了也无用,还不是要等着师叔。” 阿紫点头,捂着胸口艰难的问道:“师姐,为何你不觉得难受想吐呢?” 凤卿坐正身子,眸光淡然的莞尔一笑,一本正色的说道:“吐着吐着,也就习惯了。” 由于阿紫实在是难受的厉害,炼羽听了凤卿的话,挑着帘儿扭身细细的看了阿紫良久,坚定了阿紫确实是难受之后,才点了点头。 马车再次启程,这次倒是稳了许多。 阿紫也是慢慢的缓了过来。三人在马车里头索性无事,便是说起了这次下山要处理的那件事儿起来了。 凤卿知道的多,便是先开头。一脸神秘兮兮的和对面的两个师弟师妹说道:“你们可知,此次下山为为了何事儿?” 阿紫摇头。于威面色认真的想了想,接话答道:“我听人说,是伏牛山下的一个玉茗镇生了什么古怪的事儿。” 于威的语气不是很确定,大约也只是听的小道消息罢了。 阿紫这几日忙着解决自己的私事儿,倒是对把这核心的问题给忽略了,如今听两人谈起,便是支着耳朵细细的听了起来。 凤卿微微点头,接着于威的话儿说道:“确实如此。只是这次的事儿却怕要严重的多,否则也不会让清浅师叔亲自下山了。” 对面坐着的两人一听,神色也是跟着严肃了起来。 一腔子下山的喜悦被冲了去,只余下细细听凤卿说话的心情了。 本是要打发时间的,如今见两人都是面色认真的等着自己的后话,凤卿便是更加有了要说的兴趣,轻咳了一声,便是将那事儿给细细的说了。 伏牛山山势平缓成南北延伸,硬算起来也是雾隐山的一个延西的一个分支山脉,由着山上是山清水秀的一片。所以山脚下便是依傍着许多的小镇和村落。 此番七人的目的地便是倚着伏牛山南面山脚的一个小镇,名唤玉茗镇。 玉茗镇的家家户户几乎都是以雕刻玉器为生,而用来雕刻的玉器则是开采自伏牛山中。 因为玉器属贵。所以玉茗镇的家家户户也都是富富余的很,自然这其中当属林氏为首富,而前不久在山脚下敲响那口告急大钟的,便是玉茗林氏的林二爷林远铭。 林氏是玉茗大户,家系自然庞大,不过如今主事儿的也就林大爷和林二爷,两人虽然为异母兄弟,但是由着林二爷的亲娘死得早,所以便是由林氏大大奶奶亲自带大。自然也是与林二爷关系很好。 如今林二爷亲自求到清水门下,也正是因为事儿关林大爷的性命。所以才会如此的郑重严肃。 起初这事儿本未曾殃及林氏,只是在玉茗镇的附近的村落里头发生的。 是言一个那村落中的一个汉子独子去山中采玉的时候。不小心失足摔入一个地洞之中,由于地洞并非很深,所以汉子虽然摔得不轻,但是却并无生命危险。 晕了不知道多久,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痛无比。 借着从洞口射入的微弱的光芒,那汉子瘸着腿儿在洞底四处的打量着,欲找到一处容易爬上去的所在。 这一打量,便是发现了在洞脚的一个隐蔽之处还有一个半人高的小道。 当时入山采玉的大多都会随身携带各种应急措施,为了就是防备这种突发状况。 那汉子常年采玉,身上自然专门用来攀高的绳索,又加上当时身上实在是酸痛的厉害,便是也不急着出去,闲着无事,便是探身进洞想一探究竟。 那半人高的山洞其实并不深,汉子走了大约二十多步,便是到了底。 洞底并非是死路,屈身钻出去之后,便是豁然开朗起来。 汉子扶着墙,站在门口也不敢冒进,只抬高了手中照明的火折子扫了扫,借此大约将面前的石室看了个约莫。 石室不大,这一照便是差不多看了仔细。 那汉子自然是被石室之中的石台之上静静放置的一个石头盒子给吸引了目光。 常年入山采玉的人,自然是冒险精神比较重。 汉子思量了一下,便是进了石室,打开了那石头盒子。 凤卿声音娇媚,又是知道的详细,所以她讲出来的故事便是深深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可是正是讲到关键时候,马车却是突然停了下来。 众人不防,皆是一咧哧。 凤卿的话儿自然也是被打断了。 紧接着便是听到马车外头传来一道清亮的嗓音:“马车上的可是打清水来的修士们?” 炼羽的声音随即接上:“正是,足下是?” “玉茗林氏林二爷的第三子林思航特意在此恭候各位大驾。” 不等炼羽答话,凤卿便是隔着门帘娇声一笑,朝着外头说道:“这文绉绉的话儿,炼羽你也真是对答的惯呢。” 炼羽虽然不喜这些,但是到底是内门弟子。一出清水,便是背着清水的名头,所以说话行事也是沉稳了起来。倒是惹得马车中的凤卿忍不住出口讽刺了一句。 炼羽被凤卿一笑,当时便是也不忍了。将那文绉绉的林家三公子晾在了一旁,扭身隔着帘子和凤卿你一句我一句的争了起来。 好在那林三公子也是好教养,静静的侯在古松下头,一声不响的等着马车上的人也不插口。 阿紫和于威还记挂着凤卿没讲完的那个玄乎乎的故事,可是这会儿明显她的所有精力都是放在了炼羽身上,根本就没空理两人。 阿紫和于威对视一眼,便是无视隔着帘子斗嘴的两人从一侧下了马车。 林三公子虽然是静候着的,但是眸光还是有意无意的注视着车上的动静的。所以当阿紫和于威下车落地的时候,林三公子自然是瞧见了。 从车上下来的一男一女,看起来都是年轻的很。 男子沉稳,女子娇美,倒也是很符合清水弟子的形象。 林三公子看完,便是稳步朝着两人走进了些,温温和和的说道:“家父几日前曾接到过清水掌门的亲笔书函,只说此番下山的众人是由清水的三位宗主之一的清浅宗主亲自带领的,不知道清浅宗主可也在车上?” 阿紫没答话,于威便是上前一步稳声答道:“三公子。清浅师叔的马车行的缓些,不过怕也即刻就到。” 林三公子一听,先是微微颔首。接着便是将眸光越过两人落在了土道之上。 等了没一会儿,清浅所乘的马车便是出现在了土道之上。 阿紫看着那稳稳而行的马车,再和自己所乘的马车一比,只得微微摇头唏嘘清浅还是会享受的很呢。 虽然能瞧见马车,倒是行到身边不远停住的时候,还是让众人等了好一阵子。 马车停住,林家三公子便是促步行到马车一旁,先是朝着赶车的易凌天微微颔首之后,这才朝着马车里头温声说道:“玉茗林氏林二爷第三子林思航奉家父之命特意在此恭候清浅宗主大驾。宗主舟车劳顿,家父已经在府中备好厢房。请宗主带领众位修士到府中休憩。” 清水之上的众人在俗世占据着很高的位置。 比如清浅这样的,便是连面儿都不必露。车也不必下,只需隔着门帘儿平淡的‘嗯’上一声就行了。 林三公子得了清浅的应声,便是不慌不忙的迎着众人进入了玉茗镇中。 彼时正是白日,众人又是沿着大道而入,所以便是正碰上了熙攘喧闹的人群。 虽然林三公子骑着骏马在前引路,众人大约是瞧他眼熟,大多都是自动的让开,但是由着街上实在人多,实在是让不出多大的道儿来,所以众人的行程便是不得不慢了下来。 阿紫的马车这次落在了清浅马车的后头,所以更是缓慢的很。 外头的炼羽是个粗急的性子,眉头便是不自觉的拧在一齐,再加上他本身就是长得粗犷些,吓得路人一看,便是纷纷避让开来,生怕得罪了这个一脸不悦的精壮汉子。 此刻马车里头,于威和阿紫倒是兴奋的很。 在清水之上呆了三年之久,外头的喧闹和繁华早已经是记忆中的奢侈东西了,且两人也是修为不高,所以心性未定,便是一边挑着帘子朝着外头看着,一边儿凑在一齐絮絮的说着外头的闹市,倒是把之前凤卿那个未讲完的故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鬼玉弥玺 纵然城中出了大事儿,但是百姓们显然是过惯了安逸的日子,所以该逛街的逛街,该开市的开市,仍旧是一片繁荣的景象。 马车停到林府的门口的时候,一脸喜色的阿紫和于威才恍然想起来还有一档子事儿没有完呢。 可是到了下车的时候,当时便是没有机会再听,只得怯怯放弃了。 阿紫跟着于威后头下了马车的时候,身边儿便是有林府的仆人们前来迎到身边儿,屈身弯腰的等着亲切的侯在清浅身边儿的家主发话。 阿紫与于威并排站着,远远的看着玉茗林氏赫赫有名的林二爷林远铭小心翼翼的温笑着陪在明显年岁要小她许多的清浅身边儿,一点也不觉有何尴尬之色,反而面上的敬畏更盛。 于威先是不忍,侧首朝着阿紫小声说道:“原是听说,如今一见,才知道那话儿并非夸大其实。” 阿紫点头,弯着眸子笑着答道:“往后于威哥哥有成了,自然也是会走到哪里就受到各方大人物的崇敬的,到时候于家阿伯定是要欢喜欣慰的很。” 被阿紫这么轻轻松松的一挑,于威便是心情明快起来,微微昂起的眸光中染上一抹自豪和傲然,这一天,不会远的! 清浅是个冷淡的性子,即使是对着掌门师兄,也是一副没什么很大兴趣的淡淡模样。 不过好在他的名声,脾性都是早早传扬在外,林二爷虽然心中有些尴尬,但又是知道他并非有所针对,只是天性如此,这一想便是又轻松了起来。 微微屈身。抬手在前,恭声说道:“清浅宗主,请!” 清浅微微点头。便是先抬一步由林二爷亲自引着进了正门。 其余的家仆一看,便也是微微屈身。躬身凝色的给身后这群年轻的男女引路。 灵珂跟在清浅身后,虽然不近,但是也是不离更远。 余下的人自然不去凑趣,所以众人在大厅一一落座的时候,阿紫自然是被排到了最末位靠近门廊的位置。 清浅居于上右位,与林二爷并排而坐。 清浅下首依次是灵珂,炼羽,易凌天。凤卿,于威和阿紫,而对面的侧首则是林家一辈儿年轻的几个孩子,其中与众人已经照过面的林三公子居于第二位,在他前头是个面色沉稳,更显年长的男子,大约该是大公子一类的,再往下,便是些年轻的小公子,贵门富户养出来的公子都是张扬外放些。这其中直勾勾盯着阿紫看得最热烈的当属在玉茗出了名的纨绔林七公子林思煜。 林家是玉茗首富,用来接待极贵客人的正堂大厅自然是奢华至极。 厅子极大,虽然只有上位的清浅和林二爷在温温缓缓的说着话。但是阿紫也没用心听,所以便是几乎什么也没听到。 于威也没去听,只是冷眸瞪着对面一年嬉笑的林七公子不放。 林七公子是有名的纨绔,虽说也是打小听着清水威名长大的,但是到底是少年心性,倒也是不惧,而且对面瞪着自己的男子与自己的年岁也是相差无几,所以更是不惧,继续盯着坐在最末的紫色衣裙的女子看个不停。 由着是下山。低调为主,所以众人并未穿清水道袍。而是各自穿了俗世的衣服,只是腰间都多了一块刻有‘清水’二字的方形小玉牌罢了。 阿紫正在发愣。这会儿子脑子里头尽是被这俗世风光勾起的阿爹的身影,所以也是不察身边儿的动静。 直到于威紧紧的攥住椅子肘,微微侧身靠近阿紫轻声唤道:“阿紫。” 阿紫才恍然回神儿,一双月牙形的眸子染着迷茫,缓缓扭头过来看向于威:“于威哥哥,怎么了?” 于威心中有气,但是碍于此间是他人之所,而且此番下山是有正事儿的,思量一下,便是决定先提醒她一声,省的这个对男女之事很是迟钝的女子吃了暗亏。 阿紫瞧见他眸光轮转的,便是想着他大约有什么关紧事儿要说。 主动的凑了过去,阿紫轻声问道:“于威哥哥,你可是有什么话儿要和阿紫说?” 面前娇柔的小脸儿离自己很近,一下子激的于威竟然是觉得自己大约不该说那些话儿给她听,这么一想,便是忍了下去,临时换了别的话儿凑了数:“此番大约我们要在林府呆上一阵子了。” 阿紫见他竟是再虚叹此事儿,便是柔柔一笑,娇声劝道:“于威哥哥难道不愿在此处吗?咱们入了清水近三年了,可是连一次山门都没有出过,这样的日子早就忘了,如今有了机会,可不是要玩乐一番才是。” 阿紫年纪还是小些,心性未定,便是记挂着玩乐。 于威一听,想了想,还是将心中与她同样的念头想法压了下去,反而愠声劝道:“阿紫,到底这样的浮华俗世是不利于修行的,你可莫要忘了根本才是。” 阿紫一听,便是忍不住嗤嗤一笑下,这才抬眼说道:“于威哥哥莫不是太严肃了,阿紫也只是那么一说,如今是清浅师叔带着咱们的,若是没有他的同意,我又敢跑到哪里去。” 于威一听,只觉也是,便是不再多说。 这被于威一差,方才平添的私家愁绪也是淡了去,收敛了神色,便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厅子里头。 这一坐正,一抬眼,便是正对上了一双带着友好笑意的眸子。 阿紫微愣,随即还是礼貌性的点头温笑,以示友好,却也只是一瞬,根本就没再去注意那人的模样,便是扭头将眸光落到了清浅身上。 此刻注意力一集中,便是听清了上位两人的谈话。 阿紫集中注意力的这会儿正赶上已经寒暄了好长时间的林二爷将话儿转到正题上的时候。 林二爷抬手习惯性的抚了抚自己那把护理的极好的美髯,微微侧首,才正色朝着眸子微垂的清浅说道:“不知道贵掌门可有向清浅宗主详尽玉茗的那出怪事儿的缘由过程?” 平日里头阿紫与清浅独处的时候,几乎都是她自己在说话,清浅多言的就是‘嗯’、‘不行’、‘好’……诸如此类的简洁明了又省事儿的话儿。 但是如今奉命下山,便是不得不多说多言了。 眸子微垂,清浅没抬头的轻声说道:“掌门只是大略一提,若想处理此事儿,还需林家主详尽的说说才是。” 林二爷本是辅佐着林大爷管理林氏上下的,如今林大爷躺在榻上,病得不省人事的,所以林二爷便是自然而然的独自挑起了重担,自然众人也是称他一声‘林家主’。 林二爷一听清浅的话,便是不敢怠慢,一点也不敢遗漏的将那件怪事儿给讲了个清楚。 此事儿阿紫上回只听了一半,如今一听林二爷要亲自讲述清楚,便是来了兴趣的支着身子细细的听了。 前头的部分和凤卿师姐在马车上讲得几乎无差,只是更详尽了些。 比如那跌入地洞发现石室石头盒子的汉子唤作梁赈,是玉茗镇西郊临近的一个村落中梁家村的人。 当时在马车上凤卿师姐的故事是到那梁赈入了石室发现石头盒子之后便是戛然而止了,所以当上位的林二爷讲到同样的地方的时候,阿紫便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投了过去。 梁赈看着眼下的石头盒子,起初心中涌满的是惊喜感。 因为这边儿的百姓都是经常入山采玉,虽说能采到好的玉石或者找到玉脉都是需要足够的经验和过硬的专业技能知识的,但是平常百姓家采玉的除了依靠家中一代一代传下来的经验之外,还依靠的是运气。 所以在这片神秘的深山之中,凭着运气和机缘得到奇遇的人也是有的。 所以当梁赈初初看到这石头盒子的时候,便是第一反应是自己大约是走了运气了,心中便是期冀着这盒子里头是个稀罕贵重的玩意儿,也好让他一家子过上好日子。 这想法越燃越盛,便是压住了梁赈心中的谨慎和小心。 手缓缓的靠近石头盒子,另一只手中的火折子忽明忽亮的闪烁着,再配上那本就有些诡异的石室,梁赈的手搁到石头盒子的时候,也是迟疑了起来。 但是这抹迟疑也是一瞬即逝,随即他一咬牙,便是一把掀开了那石头盒子。 石头盒子被打开之后,里头黑漆漆的一片,根本就没有自己期冀的莹亮通透之色。 梁赈不由失望,但是却是没有放弃的又倾身朝着盒子里头多看了一眼,仅仅是这一眼便是惹出了这后头的所有事儿来。 林二爷说道这儿的时候,便是忍不住顿住声音叹息了一阵儿。 但是清浅宗主还在等着自己的故事,所以便是很快的收敛了神色,接着方才的故事又是说了起来。 梁赈是抱着最后的侥幸心理朝着里头一看,却是没想到竟然是真叫他看见了一个东西。 若不是那通身黑透的东西上头有一豆银白的话,大约他便是错过了这个仅仅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了。 在一边儿静静听着的清浅终于是有了反应,垂着的眸子微微的颤动了几下,便是低声叹道:“鬼玉弥玺,找到这样的东西,不知道该说他幸还是不幸!”(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鬼玉弥玺(二) 阿紫正专心听着,清浅忽然插进来的话儿倒是让她好奇了起来。 少见他有这样的情绪,似乎是叹息,似乎又不是。 众人都没问,是因为清浅那句话一处,哪怕如阿紫这种不上心闲事儿的人儿也是知道他话中所提及的东西的。 玉石以通透莹澈为贵,用作雕刻饰物的多是成莹黄,乳白等等浅色品的。 而那梁赈在石头盒子之中所找的那那块通体漆黑,却是丝毫不碍玉体之中荧光流动的暗红之色,玉浑然而成上古神兽‘弥玺’之态的,便是传说中的‘弥玺鬼玉’,而那抹格外的银白色即使‘弥玺’额间的印痕。 即使不是这大厅之中的众人,但是那发现‘弥玺鬼玉’的梁赈在一阵儿愕然之后,内心之中一股满满的惊喜感便是蔓延开来。 在盛产玉器,生有众多玉品的地方,自然会有那么一两种玉石,当成玉中之王,而是‘弥玺鬼玉’便是其中之一,且为最神秘,最危险,也最名贵的一个。 梁赈定定的看着眼下石头盒子之中静静放置着的‘弥玺鬼玉’,眸中的纠结之色最终由欢喜和贪欲定了局,一伸手,便是将那‘弥玺鬼玉’捞了出来,玉品触手,如寻常美玉一般温温凉凉。 梁赈压着心头的惊喜,将‘弥玺鬼玉’朝着腰间的布袋之中放置好,这才扭身离开了那间石室,沿着原路返回到洞中。 彼时银月朦胧,幽深的山林之中泛着一股诡异的安静。 但是满头大汗从洞中爬上来的男子却是一脸喜色,丝毫不觉周围寒冷凄清。 站在洞沿儿边儿上,梁赈忍不住吐了口气,心中不知是惊还是叹于自己的运气。 扑了扑身上的灰土。梁赈便是大步的穿过丛林,找到了下山的小路。 民间有传,得之鬼玉弥玺。只需诚心诚意供奉堂中,众玉趋主。自然不请自来。 梁赈家世代采玉,自然听过这传说,便是趁着夜色悄悄的推开了自己的房门,唤醒了熟睡的老母,妻子,三代人就这么愣怔的盯着堂内已经被摆上供台的漆黑鬼玉,对于这突然而至的富贵竟然是有股云里雾里的不真实感。 故事到这儿,倒是凤卿挑眉朝着说话儿的林二爷问出了口。“林家主,不知道这‘弥玺鬼玉’当真可有那传说之中那般玄妙?” 凤卿容貌娇媚,声音又是软柔云轻的。 林二爷自然不恼她插话儿,反而是悉声应了起来:“虽为传言,但却非空穴来风,那梁赈自打得了鬼玉之后,每每入山采玉,便是轻而易举的就能采到上等好玉。” 凤卿听了,忍不住掩唇轻笑,嗤嗤一叹:“富贵来了。可是这日子怕也是安生不住了。” 话落,林二爷有些微微愣怔,这才想起自己接下来要讲的故事。一时之间竟然是为难了起来,也不知道该如何将这故事接了下去。 大堂内沉寂了一会儿,倒是林三公子缓缓起身,朝着上位的两人微微颔首,轻笑着朝着为难的林二爷说道:“爹,清水众位一路奔波,还未好好休息呢。” 林思航这么一说,林二爷当即便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是缓缓扭头。朝着垂眸沉思的清浅试问道:“今儿天已晚,宗主不若先歇上一歇。明日再谈此事儿。” 清浅没抬头,皱着眸子心中想着:林大爷病重。人家自家的兄弟都是不急,既然如此,自己更是没有焦急的理由了。 这般想着,再加上清浅本身不喜这堂上过于繁华热闹的氛围,便是轻轻点头:“好。” 见清浅应了,众人便是依序起身,相互告辞之后,便是由着林二爷亲自引着清浅去了后院之中早先已经备好的院落之中。 林府富贵,府苑自然也是极大。 众人便是被一齐安置在一处环境氛围都是比较清幽唤作院落之中。 凤卿与阿紫并行,一进院门四处一看,便是皱眉叹气起来。 阿紫不解,轻声问道:“怎么,师姐不喜欢此处?” 凤卿微微摇头,扭头朝着身侧的问话的阿紫,抬手朝着四周指了指才说道:“阿紫瞧瞧这院子,分明就是专门为了配师叔的,咱们几个也住在这里头,明显是不应景的很。” 凤卿的话儿不大不小,所以身侧伺候在前的仆人自然也是听了个清楚。 阿紫一听,便是忍不住轻轻一笑,这才开口劝慰道:“若说清幽,那清水上下除了食居和斗武场热闹些以外,其余的莫不都是陪衬清浅师叔的很,师姐不也是在其中住的自在吗?” 到底是相处三年了,而且凤卿又是隔三差五的便来找佟若依说话,虽然佟若依不理她,但是阿紫却是喜欢她不拘直白的性子,所以自然是相处的亲近了些。 如今听了阿紫这般说话,凤卿非但不介意,而且还微微侧身,佯装出一副惊讶万分的模样朝着阿紫惊声叹道:“到底是跟在师叔身边儿久的人了,说话做事无不是向着师叔。” 知道凤卿有意笑自己,阿紫也丝毫不在意。 且不说这几年来类似这样的话轻轻重重的听了多少,早已习惯淡然,而且身侧出声调笑的人还真是没有什么恶意。 阿紫吐气,眸色幽幽的盯着凤卿小声说道:“其实,我才不愿住在这院子呢。” “哦?”凤卿先是一讶,随即抬头看了看前头跟在清浅身边儿的灵珂,便是明白过来,忍不住笑着逗她:“你说的极对,住到一起,大师姐收拾你的机会也是多了不少呀。” 阿紫无奈的耸了耸肩头,随即便是与风情扯了别的话题,说说笑笑的跟着众人进了主屋的正堂。 林二爷见清浅没什么情绪,便是捡着挑着说了几句恭维寒暄的话儿,便是领着一群林门子弟退下来。 众人一走,除了院中伺候的仆人们,便是只余下了清水的七人。 众人此番下山并非要是玩乐,而是有师门的正经事儿要做,所以炼羽便是上前问了清浅的意思,沉寂了半天才得了清浅的一个‘恩’字。 得了清浅同意,炼羽便是招呼了众人一齐的跟着清浅去了他的卧房的外间之中。 清浅居主位坐下,余下的六人依次落座。 伺候的仆人退下之后,炼羽才正了神色开口问道:“对于此事儿,各位有何看法?” 众人都是沉吟着不出声的时候,阿紫便是先开了口,可答的话却是与炼羽的问话没有多大的干系。 “炼羽师兄,前头林家主的故事还未讲完,不知道可否由师兄讲完了才是。” 炼羽微惊,眸光在清浅和阿紫身上来回的转了转,之后才有些难以相信的反问道:“阿紫竟然不知实情?” 阿紫不知道一向有些粗线条的炼羽为何会做出那样的诡异举动,一时间看着堂上明显愣着面色瞪着自己的灵珂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再问下去了。 倒是凤卿看了这情形,便是轻笑着打破了尴尬:“师兄还是应了阿紫将后头的故事讲完了才是,莫说阿紫不知,于威师弟和易凌天师兄怕也是知道的不大清楚的。” 于威跟着便是点头应了。 连着易凌天也是点了点头。 炼羽一看这状况,便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想了想,便是将事儿丟给了凤卿,“马车上我隔着帘子听你讲得不错,这会儿,你便是接着讲了算了。” 炼羽是粗性子也是急性子,让他这样温温吞吞的坐在那儿讲故事可不是为难了他,凤卿也是知道,所以便是也没推,当下便是开口把最后的故事给完善个清楚了。 原是那梁赈得了‘弥玺鬼玉’,之后自然是应了传说,捡了一场大的富贵。 可是这富贵险中求,而这大富贵之后随即而来的也是大风险。 先是梁赈那年岁已高,身子却是硬朗的很的阿母睡到半夜的时候,悄无声息的便是咽了气儿。 鬼玉,鬼玉,自然非阳非正,乃是极阴极邪之物。 阿母死后,梁赈自然是怀疑到了那鬼玉身上,但是大约是被富贵冲昏了头脑,而且他的阿母确实年岁已高,所以便是自己劝了自己不要多想。 可是这安生日子没多久,第二个便是轮到了他的幼子身上。 幼子病危,只剩了一口气在哪儿吊着。 这次纵然梁赈相劝自己,也是劝不过的,再加上这孩子又是独子,所以便是在妻子的哭声央求之中,同意悄悄的请来一个小观道士来做场法事,压一压这鬼玉的邪性。 纵然修仙悟道一途,当初青宫及其附属分殿为尊,但是这世间散落的各类并非所属青宫小道观也是有的。 梁赈是发了大财的,所以出手的请资也是砸的那道士将他要求保密一系列要求都应承了下来。 可是当那道士入了内堂,见到那明台之上供着的漆黑鬼玉的时候,便是心中颤栗了起来。 将所取钱财尽数的换了梁赈,当即便是一脸恐惧的和心中突突的梁赈说道:“若想活命,必弃此玉!” 那道士说完,便是匆匆离去了,连搁在长案上头的桃木剑都是没有来得及去拿,好似自己再走的晚些,便是走不了了一般。(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朱门臭 即使那道士不说,梁赈也是大约知道的,这个东西留不得。 但是当初将‘弥玺鬼玉’从石头盒子里头带出来的时候,便是贪欲战胜了恐惧,如今又是正真的尝到了甜头,岂还有放手的道理。 阿紫细细听着,心头微颤,想了想,还是趁着凤卿歇话的空儿插嘴问道:“那‘弥玺鬼玉’真的如此邪性?” 凤卿一听,喝茶的动静儿便是顿住了。 整个厅子都是没有人说话,一股诡异的安静便是蔓延开来。 一会儿,一直沉默不语的清浅突然抬眼朝着不解的阿紫看了过来,吐了口气,开口解释道:“‘弥玺鬼玉’确实是极阴极邪之物,只是却并非会害人性命,这其中的关节还是那不古的人心吧。” 话落,凤卿便是及时的接了过来,“那梁赈死都不放弃鬼玉,到最后却是落到了林家的手中。” “林家?”阿紫微讶,“林家是富贵门,怎么会敢迎那‘弥玺鬼玉’回家,白惹死祸。” 纵然话题谈到了这儿,凤卿却是仍旧一脸柔柔笑意,悉心的接过阿紫的话儿说道:“阿紫不知,那鬼玉可是带着滔天富贵的,林家作为玉茗首富怎么会放任这机会给了梁赈呢。” “可是……” 阿紫实在是不大明白这其中的错综关系,所以便是将自己心中的疑问直直的问了出来。 凤卿也是好性子,不紧不慢的接着解释道:“阿紫师妹,师叔方才不是说了吗?这比鬼玉最可怕的还是人心。” 被凤卿一提点,再加上之前清浅的话儿,阿紫便是恍然大悟过来。 原来,当梁赈将‘弥玺鬼玉’带回家中。并由此得到那场富贵的时候,这个他以为没有外人知道的消息,却是已经传到了林家家主林大爷的耳中。 林家世代采玉。对于这‘弥玺鬼玉’亦是有种近乎痴迷的追求。 如今那‘弥玺鬼玉’落在梁赈手中,便是自然而然的勾起林家家主的贪心。 可是‘弥玺鬼玉’已经是给梁赈带来了富贵。所以林家家主知道若是走正常的路子,这玉便是怎么也落不到自己的手中了。 在贪欲的趋势之下,林大爷与林二爷一商量,便是有了主意。 杀人夺玉,还能接着‘弥玺鬼玉’自己的阴邪名声来加以掩盖,如此完美的计划,便是在夜黑风高之时实施了起来。 但是林家哪里料到,纵然是坐到了那个地步。梁赈仍旧是不肯放弃鬼玉。 逼到最后,林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梁赈自然也是为这鬼玉搭上了性命。 事儿到此,已经是很清楚了。 阿紫从震惊中缓缓回神儿过来的时候,便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既然事情都已经清楚了,那为何师尊还要我们下山,难不成是来戳穿林家的丑事的?” 凤卿大约是说的累了,这一歇口的时间,话儿便是被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灵珂抢了过去:“我清水岂会管这样的闲事儿,此番下山自然是另有目的。” 阿紫微愣。答了话儿的灵珂眉眼之中一片冷淡的嫌碍之色,也不知道是真对阿紫的,还是针对阿紫的话儿的。 凤卿眸子微眯朝着上位的灵珂扫了一眼。平白的被人抢了说话,她自然是有些不悦。 屋子里头的氛围又是尴尬了起来。 清浅垂着眸子,却是将堂上的动静尽数看在了心中,秉着一个师叔的责任,缓缓开口打破了这片宁静:“如今也是该让你们知道此番下山的真正目的了。” 清浅一说话,情绪各异的众人都是缓了神色朝着上位看了过去。 清浅似乎兴致不高,倚在椅背上轻声说道:“虽然梁赈一家的死与‘弥玺鬼玉’无关,但是落在林家手中之后,先是那办事儿的几个人。还有那道士,再加上现在半死不活的林大家主。多多少少的这么些子人可是全都受了那鬼玉的残害。” 清浅的声音温温凉凉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儿却是严肃的很。 林家畏惧‘弥玺鬼玉’。便是忍痛割爱的将其送回了原处,但是这份灾祸哪是那般容易消除的,如今玉茗之中,凡是入山采玉者,归来不过一日之久,便是都会无端暴毙,官府怯懦,知道了实情之后连伏牛山都不敢进,所以这事儿便是递到了清水上头。 纵然掌门师尊不会管私斗之事儿,但是事情发展到最后,并不单单是林家,而是危及了整个玉茗百姓。 而那‘弥玺鬼玉’,相传是有鬼王弥玺的心头血幻化而成,若是此番真的与那鬼王有联系的话,那单单是派了清冉下山,再加上他们六人都是难以有何成就。 所以此次下山的任务险之又险,说不好被破了一身修为,一条命都被留在这里也是不可知的。 清楚了这其中的严重性,众人都是有些兴致怯怯。 清浅扫了一眼,便是开口轰了一群人回去洗洗睡了,万事儿还需等到明日见了那林大爷再言不迟。 阿紫临出门的时候,却是被清浅给唤住了。 顿住脚步,不用看就知道众人的眸光是什么样的,比如,灵珂的愤怒,凤卿的旖旎,还有炼羽的无感…… 既然知道大家眸光各异,阿紫自然也不会白白抬头去对视,找心堵,应了一声,便是垂着眸子转身过去,缓步走到了清浅的面前安安静静的站住了。 等待众人离去之后,清浅才有了动静。 缓缓的从圈椅中站了起来,清浅的声音仍旧是一片温凉:“阿紫,还记得师叔下山前与你说的话儿吗?” 阿紫抬头,对上那双没有情绪的淡然眸子。 吐了口气,微微侧身让出道路,“师叔,请。” 见阿紫的乖巧顺从。清浅也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便是打先一步进了里间。 将清浅伺候稳妥之后,阿紫才站在他已经遮上珠帐的榻沿儿边儿小声的说了句‘师叔。您睡吧,弟子先退下了’。说罢之后,静立着等了一会儿,才等到了帐内的一声轻嗯声,这才转身轻脚离去了。 刚转身的时候,珠帐里头染着睡意的声音便是又传了出来:“明日,早些来。” “恩。”阿紫又是扭身应了,这才离去了。 关上门,走到院中的时候。阿紫才缓缓的吐了口气。 在清水之上,自己也是若是留的晚的话,也是这么伺候他的,若是自己不在,便是有别的人伺候。 只不过,这三年以来,他大约是被自己伺候的惯了,所以才会动了心思带了自己下山。 其实自己跟在他身边儿这些年,他虽然一直都是那副淡然的样子,但是到底也是教习了自己不少的东西。 所以。阿紫也是愿意伺候这个师叔的。 而且,清浅他打小便是在清水之中长大,对于俗世的一切都是没有认知的。所以事事还须带自己勤谨一些才是。 这般想定,阿紫便是促步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想着明日要起早些才是。 推开门,屋子里头漆黑黑的一片,但是月光透过窗子里头,在临窗的圈椅上头坐着的女子还是让阿紫瞧了个正着。 心中先是一惊,随即看清楚了来人之后才缓缓的松了下来。 反手阖上门,先是点了灯烛,这才朝着那夜访的女子走了过去。 “灵珂师姐。” 灵珂的眸色清冷一片。盯着染着疲惫之色的阿紫,良久。女子才开口说道:“前头的警告你当真是没听到心里去吗?” 阿紫身上有些疲惫,对于她深夜的纠缠和不招呼就进了自己的屋子的行为有些不耐。 一下子没压住怒火。便是抬眼直直的说道:“师姐,你若是真的生气,便是直接去质问师叔,你心中明明知道,我的地位,只有听命的话儿,你还每每都来质问我,如此处事未免不公些。” 两人争斗了这么些年,灵珂也是知道面前的女子有时候是一副乖巧顺从的模样,有时候也是会牙尖嘴利的反击,所以对于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儿灵珂也是不觉得奇怪,反而还给她教训她的里头。 “你这幅样子也该挑个时候在师叔面前显露显露,否则总是他错认为你是个温和柔顺的弟子了。” 阿紫听了这话儿,心中也不恼,反而想笑。 当初自己被她刁娜的时候,佟若依师姐曾和自己讲过,灵珂虽然天赋极佳,但是在对于清浅的问题上心智大约还比不得自己。 佟若依少和阿紫谈这样的事儿,但是大约是为了开解自己,所以那日便是多说了些,到最后还和阿紫总结道:灵珂处理别的任何事儿虽然冷漠些,但是到底都还是有章有法的,但是一旦事关清浅的时候,她处理事儿就一个原则,用强。 比如对于自己,灵珂便是一再的想通过打压自己来解决此事儿。 阿紫忍不住发笑,倒是惹恼了本就不怎么高兴的灵珂。 灵珂厉声呵斥道:“你倒是有脸笑。” 作为大师姐,灵珂自然是有资格这般训斥小师妹的,所以阿紫也不去顶撞她,而是轻笑着说道:“师姐,弟子只是在想你莫不是以为,师叔对我独特些,是因为我在师叔面前是一副温柔讨好的样子吧?” 灵珂听了,也不回答,只是面色冷冷的坐在那里。 阿紫一看,便是接着说道:“我之所以在师叔面前顺从听话,其一是因为师叔是清水宗主,而我身为弟子,自然需要遵从他的吩咐;这其二师叔从未像师姐这般咄咄逼人,口出不善,反而师叔所言大部分都是合情合理的,所以弟子才会顺从恭敬,而师姐如今面前的阿紫自然也是不会出现在师叔的面前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追查 阿紫起了个大早,到后院去取热水的时候,正巧碰上在后院练剑的易凌天。 端着冒着热气儿的铜盆从廊上过的时候,本是不欲打扰他的,但是他却主动的停了下来,侧首过来唤住了自己。 阿紫微愣,顿住步子不解的看向他:“师兄,有事儿?” “昨个半夜,师兄起身的时候,正瞧见灵珂怒气冲冲的从师妹你的屋子里头出来,也不知道师姐她有没有为难你?” 易凌天虽说话儿不多,属于那种勤奋修炼的乖弟子,但是责任心却是很重,对于阿紫的关心却是出于身为师兄的责任,而且当时是他在于三叔手中领了四人上山,所以他自然更是操心了些。 阿紫摇头,心中唏嘘不已:昨夜一语不合,她便是出了手,两人实力悬殊,自己哪里是她的对手,抗不几下,便是被她狠狠的收拾了,没想到她还不解气,出门时候还摆个怒气冲冲的表情难道觉得不过瘾吗? 虽说这般想着,但是对于此事儿,阿紫还是能想的开的,自己实力低于她,她每每也是出于教训自己的目的,虽然是疼,但是也是不伤筋骨的小伤,而且与她对战,倒是让自己在无形中也是增进了不少。 “无事,师姐只是教育了我几句,听了就过去了。” 阿紫之所以这样说,是众人皆知灵珂与自己不对盘,若是告诉易凌天她什么也没对自己做,反而不可信,这折中的说法,倒是能让他放心些。 果不其然,易凌天一听,沉吟了一下。便是微微点了点头,想了想才开口劝了一句:“虽说此事儿是灵珂不妥,但是到底她是你的师姐。若是不涉及底线,你便是忍了算了。省的在她手下吃了亏。” 大清早的本还对昨夜的事儿有些介怀,但是碰上易凌天的这么一番劝慰,倒是让阿紫舒心不少。 微微点头,阿紫笑着应道:“是,师兄所言,阿紫记住了。” 易凌天见她听进去了,便不再留她,嘱咐她好好照顾清浅师叔。便是又提起长剑继续了起来。 阿紫静静的看了他一眼,这才端稳铜盆沿着木廊朝着前院走去。 轻手推门进去的时候,内堂里头安安静静的一片。 搁下铜盆,阿紫便是坐在了榻沿儿边儿的脚踏之上,倚着床榻,将师叔早已为自己备好的书卷捡了起来细细的读了起来。 读了大约十多页的时候,珠帐里头便是传来了翻身的动静。 阿紫阖上书卷,转身趴在榻沿儿上,轻手将珠帘挑开一条小缝,身子微微前倾。朝着里头看了进去。 软榻里头的人仍旧未醒,整个人都被软和的绸被裹着,微闭着的眸子将所有的清冷的淡然都掩盖了进去。如今看起来倒是多了一份平静和温和。 他属水系,但是身子却是奇寒无比。 每每入睡的时候,身子便是冰凉的厉害,连带着脸色都是苍白的厉害。 阿紫第一次见到他这个模样的时候,微弱的呼吸和冰凉的身体,再加上那张苍白的脸,直接就把自己给吓得哭了出来。 好在他及时转醒,皱着眉头看着趴在自己身边儿泪流满面的阿紫,不悦的问道:“你在做什么?” 阿紫见他醒了。蒙着泪眼的眸子泛出了惊喜之色,紧紧的抓住他宽软的宽袖。叠声问了好几遍‘师叔,你没事儿吧?’。 清浅眉头皱的更深。想了半天,才大约是明白了哭得很凶的人儿到底是为了什么。 吐了口气,清浅微微起身,盯着泪眼朦胧的阿紫问道:“你害怕我死?” 阿紫微愣,随即猛地摇头:“师叔怎么会死呢?” 清浅似乎对这个回答不满意,沉寂了一阵儿,便是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冷声吩咐道:“别哭了,快去打水来。” 阿紫听他这么一说,却是心中安慰了些,至少这声说明了清浅师叔大约是没什么大事儿的。 抹了泪水,就立刻起身去准备了。 后头为了这事儿,阿紫还特意去问了清湛。 清湛眯着眸子笑的一脸神秘,盯着她半天才叹道:“没想到,你竟然关心他至此?” 阿紫懒得理会他不正经的话儿,正了神色问道:“师叔,你到底知不知道?” 清湛是想撮合两人的,一想着此事儿若是和阿紫说了,大约是能勾软起这丫头的心的,所以便是轻轻一叹,悲切的和阿紫说了这其中的秘密。 阿紫静静的听完,心中是强烈的不信。 清湛知道她不信,便是瞧着手边儿的小案说道:“不管你信还是不信,可不许贸贸然的问别人,此事儿在清水之上,除了掌门,我们三个‘清‘字辈的师叔以外,便是只有你知道了。” 阿紫深深的吸了口气,颤着声音问道:“整个天下,都没人能救得了他吗?” 清湛摇头,叹声道:“清浅是掌门师兄最看重的人,连他都说没有法子的事儿,便是真的没有法子了。” 阿紫愕然,难怪清浅师叔总是一股清清淡淡的模样,原来是因为那天生的弱症和寒症。 吐了口气,大约是心中仍旧是不相信这个事实,所以心中并没有很是难过。 清湛趁着这个关头,抬手拍了拍阿紫的肩头,一本正色的说道:“这回你知道为何师叔苦心安排你在清浅身边儿了吧。” 阿紫微愣,盯着清湛。 清湛接着说道:“这也是师尊的意思,也是清浅自己的意思,他身边儿需要你这么一个人儿。” 阿紫仍旧是不解他为何这样说,但是却没有再问,心中都是想着他的寒症,和他随时都可能结束的生命。 那之后,阿紫虽然从未在清浅面前表现过什么,但是却是匀出了更多的时间呆在清浅的院子里头。 清浅也不管她,好似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样。 阿紫正看的出神儿的时候,软榻上的人便是缓缓的睁开了睡眼。 微愣一下,阿紫便是轻声说道:“师叔,你醒了。” 清浅没答话,醒神儿了一会儿,这才‘嗯‘了一声。 阿紫起身将珠帐挑起来挂好,便是扭身去帮他拿外袍去了。 等清浅穿好衣服,洗漱完毕的时候,外头的天儿才缓缓的白亮了起来,外头也是隐隐约约的传来了人声和走动声。 阿紫站在他的后头替他束发的时候,不经意的问道:“师叔,今日咱们要不要去那‘弥玺鬼玉’现身的地方看看。” 清浅眸子落在铜镜之上,静静的盯着正在身后替自己束发的阿紫,良久,才开口答道:“昨个儿你和谁动手了?” 阿紫一愣,手下的动作顿了下才又继续了下去,弯着眸子笑道:“和易凌天师兄切磋了一下,师叔,这你都能看的出来。” 清浅不理她,换了话题说道:“今日咱们先去看看林大家主的病,再做定断。” “好。”阿紫应了一声,手下的动静也是结束了。 清浅虽然冷淡,但是样貌身姿却是一等一的仙风俊逸,所以不论阿紫的束发的手艺有多差,也丝毫不影响清浅。 两人一齐到了外堂没一会儿,其余的几人也都是陆陆续续的走了进来。 等到最后迟迟而来的凤卿到了之后,清浅才开口说了话儿:“炼羽。” 炼羽点头应声,“是,师叔。” “今日你和凌天,凤卿,阿紫一齐去郊区的梁家村看看,之后便是要去那些出了事儿的人家中都问上一番,主要是细细的打听了那些人死态,回来在于我说了便是。” 炼羽听完,朗声应了。 清浅见他应了,这才继续说道:“剩余的人便是跟着我吧。” 分配完各自的任务,炼羽性子急,便是不再多呆,就带着三人和清浅告了辞就出门了。 因为林二爷曾经吩咐过,所以众人出府并没有受到阻拦,反而那门房殷勤的厉害,还悉心的和凤卿指了路。 炼羽和易凌天都是不喜那人的嘴脸,直直的便是出了门。 阿紫一见,便是扯了和门房说的热火朝天的凤卿忙不迭的跟了出去。 四人一齐出了门,走了一阵儿,街道边儿也是不再那么冷清了。 阿紫突然想起昨日见到玉茗城中的繁华,微微侧首朝着身边儿的凤卿说道:“师姐,这城中的人倒是心宽的很,出了这样大的事儿,难得还是这个热闹繁荣的样子。” 凤卿扫了周围一圈,轻笑出声:“阿紫,若是照你说的,难不成因为出了事儿,这城中的百姓便是要不吃不喝,呆在家中颤颤巍巍吗?” 阿紫嗤笑,叹声说道:“倒也是。” 在前头一步的炼羽扭头过来,朗声插话儿道:“而且这鬼玉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杀人的,昨日不是说了,非带是进过伏牛山采玉的人才会招致祸端的吗?” 阿紫点头应了。 四人便是继续沿着城中的大道朝着城门走去。 快到城门口的时候,迎面而来的一辆马车缓缓的从四人身边儿行过,错过五多步的时候,那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马车里头的人探着身子朝着已经走远的四人唤道:“阿紫姑娘,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古怪的林七公子 被唤了名字,阿紫便是顿住了步子,微微侧首,朝着身后看了过去。 那人已经从马车中下来了,阿紫侧首一瞧,便是与他正正对上了眼儿,大约是有些眼熟的脸,却是一时间记不起是谁了。 凤卿也是跟着扭过了身儿,皱着眉头看了半天,才恍然道:“是林七公子,林思煜?” 凤卿的低喃声落耳,终于是让阿紫一下子想起了那缓缓踱步而来的翩翩公子哥是谁了。 在抬头去看的时候,林七公子已经顿步在两人两步远的地方了。 手中的墨水玉白折扇折在一起,左手掂着,轻轻的晃来晃去的,面前的公子哥不紧不慢的闲散样子,好似家中的父亲根本就无碍使得。 因为他方才唤得是阿紫,所以见他上前,阿紫便是先开口问道:“林七公子,可有事儿?” 林七摇头,眸光转动,将面前的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眯着眸子,温声道:“敢问诸位是要到哪里去?” 四人的行踪本也是没有刻意瞒人,且师叔也没有交代过要瞒谁,所以阿紫停顿了一下,便是温和的应道:“我们四人受了师叔的指令,去梁家村查看查看情况。” 林七一听,似是很有兴趣,身子微微前倾,目光灼灼的盯着阿紫说道:“我正是闲来无事,不若,由我来为四位来路可好?” 四人本对去梁家村的路不熟,且也不知道梁家村村中的情形,如今有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带路是再好不过了。 只是……面前毛遂自荐的人是林家的纨绔七少,到底是有些让人觉得不靠谱。 前头等着的炼羽已经是不耐了,朝着后边儿朗声催促道:“快些走吧,耽误了时候。莫不要赶到天黑了。” 被炼羽这么一催,都是默默思考的两人相视一看,须臾。凤卿便是微微点头朝着林家七公子笑声说道:“公子莫急,容我去问了炼羽师兄再做定夺。” 林七自然不拒。点头便是做了个请的姿势。 凤卿离开之后,林七便是又靠前了一步。 两人的距离有些近,近的阿紫连他眸中流转的光芒都能看得清。 “阿紫姑娘是哪里人?” 微愣一下,阿紫才意识到林七是在问自己。 下意识的微微后退半步,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些,这才抬头眸光不悦的说道:“林七公子未免太唐突了些。” 林七被阿紫这么一喝,眸中的光芒便是缓缓的掩了下去,换上浅浅的笑意。微微颔首饱含歉意的说道:“是我唐突了,姑娘莫怪。” 阿紫其实也不生气,只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这林七看自己的眸光之中总有股说不清的感觉,阿紫只知道这感觉让自己全身都是不舒服的很。 这般想着,阿紫便是不欲再和林七打交道了。 好在凤卿正好折了回来,却也没让两人尴尬。 “走吧,林七公子有劳你带路了。” 林七面上一喜,便是急匆匆的扭身摆手打发了马夫和小厮,这才促步跟上两人已经走开的步子。五人一行,缓步朝着城外的梁家村走去。 出了城,林七便是不急不慢的跟在阿紫的身后一步距离安安静静的走着。这次倒是没有唐突的问什么话儿,但是却仍旧惹得阿紫心中发毛。 凤卿大约也是看出了什么,步子放慢了些,越过阿紫朝着一侧走着的林七笑道:“林七公子不是要前头带路的吗?怎么?反悔了?” 凤卿是轻笑着说的,似乎真是在与他玩笑。 前头的炼羽也是听见了凤卿的话,当即便是插话进来:“是呀,七公子,来来来,你快指指这前头的岔路该走那边儿。” 炼羽也是说了话。林七便是不好推辞,应了一声。便是加快了步子跟上了炼羽。 阿紫和凤卿落了他们五步余的距离缓缓并行走着,凤卿盯了前头的背影一眼。似是无意的笑谈,“阿紫,师姐怎么瞧着这林家七公子对你格外的关注的呢?” 被凤卿点明,阿紫慌不迭的摇了摇头。 声音中带着避之不及的味道,但还是压着小声道:“师姐,你快别说了,我这后背都是凉飕飕的。” “怎么?”凤卿侧首,噙着笑看着一脸不悦的阿紫说道:“你怕什么?我却是瞧着这林七公子样貌家世无不是极好的,又不是什么妖兽恶鬼的,竟然把你骇成这个样子?” 阿紫不理她的嬉笑,一脸凝重的答道:“师姐,你莫要玩笑了,阿紫是真的觉得他看我的时候有些不对劲儿,我也说不清楚是哪儿不对劲儿,总是就是不对劲儿了。” 阿紫的慌言慌语使得一侧本来噙着笑意的凤卿也是跟着凝重了起来,重新将视线放到前头正和炼羽说话的林七身上,看了半天,却也没有查看出什么不对劲儿来,只得摇头叹声作罢。 最后却还不忘提醒阿紫一句:“说正经的,不管他盯上你是存了什么心思,你也要小心些,到底还是清水之上的女弟子,若是被个俗世的纨绔占了便宜,莫不是要让人笑话死。“ 虽说凤卿的话儿严重了些,但是却也是句句在理的关心话。 阿紫没多言,只点头应了。 虽说有看着林七的时候些不舒服,但是心中还是不怕的,自己到底是清水之上的弟子,难不成还会被他一个纨绔给占了便宜吗? 阿紫这般一想,便是有些轻敌了,以至于后头被逼到绝境,孤立无援之际,阿紫对此时的掉以轻心追悔不已。 林七公子虽是个有名的纨绔,正业不成,但是这吃喝玩乐倒是有一套。 有他带着,竟是捡了好走的近道儿走的,一会儿世间。五人的步子停了下来,宽道之上一个三人高的石柱门便是显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林七公子遥遥一指,稳声说道:“瞧。到了。” 石门之上,石头刻成的牌子与石梁浑然一体。上头雕篆着‘伏玉门’。 炼羽打首站着,看了那三个字半天,才扭身朝着林七不解问道:“我还是认字的吧,那明明是‘伏玉门’,哪里是什么‘梁家村’?” 炼羽说完,冷不吭声的易凌天也是皱着眉头朝他看了过去。 林七摆手一笑,抬起手中的玉白折扇遥遥一指,温声说道:“修士莫急。过了这‘伏玉门’,后头便是‘梁家村’了。” 听他这么一说,炼羽才作了罢,二话不说的便是抬步走远了,边走边扭身朝着身后还在原地的四人说道:“快些吧,咱们这么闲散,什么时候才能办好了事儿?” 炼羽说完,便是扭头大步走开了。 后头的四人不用他再说,便是紧紧的跟了上去。 过了‘伏玉门’,再沿着宽道朝前走了百余步。一个古朴安宁的小村落便是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阿紫顿住步子,就听见前头的林七说道:“到了。” 大约是因为梁赈出事儿的缘故,虽是大白日。但是这小村落却是格外的安宁,甚至有些安静的过分了些。 炼羽打首进了村,粗粗的感知了一下,便是知道这村中还是有人的,只不过都是躲着没有出家门罢了。 摆手招呼了凤卿上前,炼羽稳声交代到:“你去叩门看看。” 炼羽虽说是个粗急的性子,但是处理事情起来也是不含糊的。 梁家村遭此劫难,难免人心惶惶,警惕性高些。 如今让娇柔的凤卿去叩门。总是要比的上他和易凌天效果好的多,最起码人家也是会看在娇柔美人儿的面子上说上两句吧。 凤卿顺着土道接连着叩了三户人家的门。到了第四家的时候,院子里头才传出了一阵儿缓缓的脚步声。 紧阖的木门从里头拉了一条缝。一张满是褶皱的灰黄苍老面庞便是探了出来,挨个将门外的人打量了个遍儿,这才沙哑着声音朝着凤卿问道:“姑娘,有什么事儿吗?” 凤卿眸光柔和,轻声道:“老人家,我们是清水弟子,奉师命下山解决玉茗城中的鬼玉之祸,所以想向您问些事情,不知道老人家……” 凤卿的话儿还没有说完,那老头便是将门全部打开,眸光中的警惕之色也是散了开来,微微颔首抬手请道:“既是清水高人,便是进屋说罢。” 凤卿面露惊喜,连声道谢。 可是那老人家明显不敢受这礼,措步躲开之后才关了院门跟着五人进了内院。 由着是大白日,所以一行人也是拒绝进内堂,只是在院中的成片的藤蔓下头的石桌旁围坐了下来。 众人坐定之后,从内堂里头又走出一个瘦弱的妇人,身侧还偎依着着一个腼腆的小孩儿,妇人上前替众人一一添了温茶,这才退了下去。 其实不用多说,五人都是感受到了这院中的一股悲凉的氛围,不用想,便是知道此次鬼玉之祸怕是也殃及了这个家庭。 轻咳一声,炼羽难得的放轻的声音说道:“老人家,你可知那梁赈家在何处?” 炼羽说话直,一开口便是直接问了正事儿。 但是明显这事儿是老人不想多说的一块伤口,炼羽倒好,一出手便是将人家的伤疤给揭了开来、 老头沉寂了机一会儿,眸中初初染上的悲切之意也是散了,一双苍老混浊的眸子里头只余下一片平静。 大约是经历过切肤之痛的人才有的那种被迫的淡然。(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荒村 老者浅浅吐了口气,声音带着一抹沉重轻轻的院子当中散开:“梁赈家院子都荒了,没有一个人儿了,你们还要去么?” 炼羽顿了下,才点了点头,“要去的,只是在这之前想和您问些事儿。” 老者点头,眸光落在了众人面上:“请说吧。” 大约是氛围有些沉重的原因,除了前头的一问一答的炼羽和老者,其余的人都是端坐着细细的听着,一言不发。 “自打那鬼玉被供回去之后,梁家村丧了多少人命?” 老者眸子微微眯着,沉寂着想了好一阵儿,这才开口叹道:“起初鬼玉的事儿,大家也都是捕风捉影的听了点的,梁赈一家子的死却是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只当是一场祸端罢了。” 话儿到这儿,老者突兀的顿住,深深的叹了口气,才唏嘘道:“都是世代靠采玉为生的人,就是真的知道了那山中去不得,也还是有人存了侥幸,非要用运气换命。” 老者的轻叹声显然与炼羽的问题无关,但是却无人开口阻止,任由他叹完之后,才开口接上了了之前的问题。 “那鬼玉是被偷偷送回去的,自那以后上山采玉的人回来没两天儿便都是莫名死了,后来,人们才慢慢的醒悟过来,那山已经是上不得了,如今的梁家村,一大半的人都是死了,这剩余的多半是老人、孩子和女人。” 老者缓缓的说着,并没有过于激动的情绪,倒是这份平静却是让人心中一颤。 “竟然是出了这样打的事儿,那为何,玉茗城中却是看不出有什么特比的变化?” 话儿是阿紫插口问的,声音轻轻却染着一丝悲凉和不解。 老者越过炼羽的肩头看向身后那个年轻的女子。微微摇头,难得竟是笑了出来,只不过人人都是看出了那笑意中的苦涩和无奈:“姑娘不知。城中的大户采玉都是有固定的节点的,每次一进山。便是长长的一队人,一呆便是要呆上半个多月的,哪里像我们这样的人,都是闲散的采玉人,随时随地便是能进山的。” 老者的话儿阿紫听了个清楚,原是这样,那此次鬼玉之祸,正是因为并未赶到进山采玉的节点。所以城中大部分的大户都是躲过了这次的劫难吗? 微微吐了口气,难怪? 四面的城墙,围住的是安逸和繁华,墙外头却是这幅萧瑟荒凉。 众人心中都是有些沉重,但是林七身为林家的贵公子,自然是对于此事儿没什么太多的感受了。 当即便是问道:“你们又是如何确定那定是‘弥玺鬼玉’在做祸?” 老者看了林七一眼的,便是知道这人并非是和清水的众弟子一道的,贵族公子的纨绔气息一眼便是被看了出来。 虽然知情清水弟子都是知道此番祸事林家在这其中占了多少的分量,起了多少的推动作用,但是和老者一样的百姓们却是不知道的。若是要算的话,到底那‘弥玺鬼玉’是梁赈挖出来的。 所以老者虽然不喜这公子哥,但是沉寂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作答了。 “起初是不知道的,但是那些人的死相都是由想通之处的。” “相通之处?”炼羽皱眉,追问道:“请老人家详细说来。” 老者点头,微微抬着眸子细细的想了下之后,才开口说道:“这‘弥玺鬼玉’打老祖宗哪儿都是传下来的教训就是大凶之物,绝对是碰不得,可是那背后的富贵又是那样的大,怪不得梁赈那孩子受不住诱惑的。” 叹息完了,老者才回到了正题:“起初时候大家都是没有注意。到了后头人死的多了,大家才发现了。那些死的人都是之后进过山,采过玉的。回到家之后都是无恙的,但是过了夜之后便是醒不过来的,若说死相倒也是极恐怖,唇没有血色,而是成银白色,眸子里头的眼白都是没有了,全成了漆黑色。” 炼羽听完,垂着头沉吟了好一阵子,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的时候,那老者便是皱着眉头接着说道:“要说也是奇怪的很,被鬼玉诅咒的众人死相都是一般无样的,但是最前头的梁赈一家子却是没有这个特征,真是怪呀!” 在座的四个人对于老者的疑问都是清楚的很,梁赈并非死于鬼玉诅咒,而是死于林家的贪欲之下。 但是没有师叔的命令,这个事实便是不能随便的说出来的。 炼羽是急性子,一时之间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凤卿在一旁轻轻的吐了口,便是先开口缓解了这莫名的氛围:“说到底梁赈是请了‘弥玺鬼玉’的人,那鬼玉不也是送了他家一场富贵的吗?所以说这梁赈一家和后头上山的人怎么会一样呢?” 阿紫也是点头附和道:“师姐说的对,我觉得也是。” 老者被这么一劝慰,便是点了点头,不再多做纠缠了。 一旁的林七安安静静的坐在后头的坐榻上头,阿紫心中不快,一想到林家所做的种种,便是也忍不住瞪了林七一眼。 可是眸光还没来得及收回来的时候,便是被林七给撞上了正着,充满友好的朝着自己温温一笑,林七的眸光之中并没有当时在城门口时候的让自己不舒服的东西。 这倒是让阿紫微微愣怔了下,难不成是自己想多了。 虽然有些想不明白,但是却没有多想,随即便是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了前头说话的炼羽和老者身上。 “老人家,后头人人都是不上山了吗?” 老者摇头,叹声说道:“哪里啊,虽说几乎都是可以确定是那座山在作怪的,一进山采玉便是要丢了性命的,但是这附近的村落和城镇哪个不是靠着这座山活得,总有那么些人,熬了时候熬不下去了,便是存着侥幸上了山,可是……结果无一例外。” 几人围着说话的这段时间,老者虽说很少流漏出过于激动的情绪,但是却是一直在叹气,长叹短叹的也不阻止道叹了多少声了。 连平日里头一直是笑闹不断的凤卿都是被这份沉重染得沉寂了下来。 炼羽要问的话也是问完了,便是坐正身子提议让老者给众人指一指梁赈家的方向。 老者点头应了,将众人送到门口的时候,站在大道上和炼羽细细的指了路。 众人告辞离开的时候,老者扶着门框说道:“虽说我们都是希望你们能化解了这场鬼玉之祸,但是山上危险,众位还需顾着自己的安危才是。” 说完,不待众人回应,便是扭身关上了门。 莫说是阿紫,连炼羽和易凌天都是被那句殷切的交代给呆了半天,到最后还是林七开口催了众人。 众人才互相对视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走远了。 按照老者指的路,五人便是很快到了一户人家的门前。 沿路走来,虽是白日,却是没有一丝生气,好似整个村落都是没人一般,但是每每经过人家的院墙边儿的时候,阿紫还是约约能听见小孩儿的哭闹声和女人的劝慰声。 易凌天看了看那院门,扭头朝着炼羽问道:“师兄,要进去看看吗?” 炼羽沉吟的时候,林七便是从一边儿冒了出来,指着门上的封条说道:“诸位,这可是府衙贴的封条啊,破开了可是获罪的呀。” 凤卿也是上前一步,探手越过林七,便是将那封条揭了开来,“清水弟子可是不受这大红官印的限制的。” 凤卿揭掉之后又丢了这么一句话过来,使得林七面上有些尴尬,愣怔了下,才微微点头道:“也是。” 说完,便是退到一旁不再多言了。 也不怪凤卿刻薄,四个人都是知道这其中事实的,但是又碍于师命不得插手此事儿,方才又听那老者一说,便是心中多少带点气儿。 没脾气如凤卿也是忍不住呛了林七一把。 凤卿捏着那张盖着府衙官印的封条,蹙着眉头说道:“瞧着架势,官府似乎是下来探查了,为何却是没有查到真相呢?” 凤卿的话炼羽,阿紫,易凌天都是明白的。 炼羽将封条从她手里拿了过来,抬到眼前看了看,然后笑了一声随手掷掉了,“这官场的事儿你还不知道,走个形式罢了。” 阿紫微微垂头,看着黄土地上静静躺着的封条,忍不住叹了口气。 再抬头的时候,门上的锁链已经被易凌天师兄强行断开了,大门被啪的推开了,从院子里头便是一下子涌出来一股子腐烂的味道直直的冲向众人。 凤卿最受不得怪味儿,当即便是用宽袖掩住鼻口,退开了好几步,远远站着皱紧眉头盯着那两扇大开的木门。 炼羽也是抬手在脸前摆了摆,朝着里头看了一眼之后,才扭头和后头的凤卿说道:“里头不干净,你和阿紫还有林七公子便是在外头等着吧,我和凌天师弟进去看看就行了。” 凤卿正是不愿进去的,听炼羽这么一说,便是点头应了。 可是阿紫却是想进去一瞧的。 所以商量到最后,除了凤卿和林七公子在外头等着,炼羽和易凌天还有阿紫便是进了那扇大开的木门。(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变故 三人并行,缓步进了尘封已久的院子。 炼羽四处查看了一番院子的时候,易凌天已经领着阿紫走到了院门前头。 “师兄,要进去看看吗?” 易凌天点头,扭头看了炼羽一眼,等到炼羽走过来之后,才在他的默许之下,强行的破开了那把青黄色的铜锁。 两阖的镂花木门被推开的时候,屋子里头却是没有众人想象之中的*和阴森之感,反而是一片安静和宁和。 呼! 炼羽吐了口气,侧首无奈的耸了耸肩头,便是先一步走了进去。 进了屋子,三人分了两个方向细细的在屋中探查了一遍儿之后,最后便是聚在了内堂的一个佛台前头。 炼羽抬手指着那佛台有些难解的说道:“那梁赈莫不是将‘弥玺鬼玉’供在佛台上头?” 易凌天不接话,沉寂了一会儿,阿紫便是只得接了话儿说道:“师兄,那‘弥玺鬼玉’该是鬼界的宝器,供在佛台上未免有点……” 阿紫的话儿没说完,一直很少话的易凌天开口接到:“梁赈知道鬼玉的凶悍,便是妄想将它供在佛台之上,好压制住它的凶气吧。” “这倒是稀奇事儿!”炼羽一叹,不禁的摇了摇头。 三人说完,炼羽便是从怀中拿出一个八卦青铜盘,易凌天和阿紫一瞧便是后退了两步,给他腾出了位置。 这八卦青铜盘也是清水聚宝阁的一个宝器,名唤‘寻息’。 顾名思义,在炼羽用真气催动之下,便是能够探寻之前在此遗留下来的各种气息,早间几人走之前,清浅特意将这宝器交给了炼羽。让他先探探此处遗留的气息倒是什么气息。 屋子里头静悄悄的,八卦青铜盘子啊佛台上方悬空旋转着,等了好一会儿。那玉盘上的莹黄色光波处才缓缓的显现出来一些影像来。 三人都被那影像给吸引了过去眸光。 微微荡漾的光幕之中,一方漆黑的玉玺便是静静被供在佛台之上。 “真美!” 阿紫看得走神儿。一时间便是不禁叹声出口。 炼羽扭头过来,指着那光幕中的玉玺说道:“师兄也是头一次见这传说中的‘弥玺鬼玉’,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宝器。” 阿紫的感叹和炼羽的赞赏使得易凌天的眉头皱了起来,不得冷声提醒道:“师兄,师妹,这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外表好看的东西往往最能迷惑人心的。” 虽说易凌天的话儿说的在理,但是在这个时候插进来难免有些不合时宜。 阿紫轻咳一声。微倾的身子便是直了起来。 炼羽一笑,抬手拍着易凌天的肩头叹道:“师弟,你也真是一丝不苟啊,难怪师叔们总是夸你。” 易凌天虽然性子谨慎,冷淡了些,但是炼羽的话儿他却是能听出来意思的。 不过他也不愿所说。 三人正是说着的时候,光幕里头的影像已经是发生了变化,阿紫在它正面站在,所以便是先看到了,抬手指着惊呼道:“师兄快看。” 阿紫这声惊呼很是及时。炼羽和易凌天扭头看去的时候也是恰巧看了个正好。 光幕消失,八卦青铜盘缓缓落在佛台上头的时候,看到那景象的三人仍旧是没能回神儿过来。 直到外头的人等的不耐烦。掩着鼻口,一脸不悦的进来催促三人的时候,三人才回了神儿。 凤卿没进屋,探着身子朝着里头呆愣的三人唤了一声。 炼羽先是回神儿,却是没有应凤卿。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彼此的眸光之中都是染着凝重和惊讶。 “你可是瞧清楚了,那气息……” 易凌天的话儿还没有说完,便是被炼羽摆手打断了,抬眼朝着已经缓步走进来的林七看了眼。然后便是朝着两人微微的摇了摇头。 此事儿若是真的话,便是一场大灾难。 所以还是先不要让外人知道的好。 炼羽稳住声音。一脸凝重的说道:“回去再说。” 易凌天和阿紫也是知道其中的关系,便是点了点头应了。 凤卿倚在门框子上看着里头的情形也是没有多问。 倒是走进来的林七四处的打量了一番之后。眸光自然的扫过佛台上的‘寻息,温笑着询问道:“怎么,可是有何发现吗?” 炼羽摇头,恢复到常色,大步走了出去,“没什么好看的了,咱们还是走吧,还要去附近的村落里头看看。” 炼羽一说,自然是没人反对的,林七虽说察觉到了什么,但是显然不会不知趣的追问下去,而且他貌似也对此事儿没有多大的兴趣。 扭身与落在最后的阿紫并行,林七倒是一派翩翩君子的模样。 “阿紫姑娘可知道‘上玉节’?”林七前行的身子微微侧倾,一脸温和笑意的和身侧的阿紫搭话儿道。 阿紫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是玉茗独有的节气吗?我从也没听说过。” 林七晃着玉白折扇,点头应道:“正是,三日之后便是玉茗的一年一度的‘上玉节’,到时候玉茗城中,繁灯彻明,各色珍贵的玉器便是会被展示出来,不知道阿紫姑娘可有兴趣一观?” 凤卿本是在前头走的,不知道何时落到了后头,挨着阿紫的肩头,凤卿笑吟吟的插话儿进来:“林七公子好小气,这样的场合只邀了阿紫师妹一人去瞧热闹吗?” 林七赶忙摇头,笑着解释道:“凤姑娘误会了,陈列玉器的场子有林家的专属位子,到时候,家主定然会早早的备好,邀了清水上的众位过去的,又哪里轮的上我张口呢?” 凤卿摇头轻叹:“林七公子这话儿更是让我想不通了,既然如此。那为何公子要独独邀走我家的小师妹,难不成公子你……” 凤卿的尾音为挑的极高,带着一丝旖旎的味道。 林七一听。一脸惶恐的摇了摇头:“凤姑娘误会了,清水之上的女子可不是我们这样的俗世人能够企及的。不瞒凤姑娘,我见到阿紫姑娘第一面的时候,便是觉得有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所以难免唐突了些,方才的话儿便是权当我没说罢。” 林七的话儿说完,凤卿正欲再说,便是被阿紫拦了下来。 这会儿子她心中正是被那光幕之中的影像压得沉沉的,哪有空子和他玩笑。微微侧首,朝着林七公子讶声问道:“玉茗出了这样大的事儿,难道这‘上玉节’还办得起来吗?” 话出口,林七微微愣怔,眸色中似乎对于阿紫的质问很是不解。 沉寂了一会儿,才开口反问道:“我以为连清浅宗主都亲自来了,这事儿多半也是不是什么事儿了,而且这与‘上玉节’办不办有何关系?” 听他这般答了,实在是呛得阿紫不知道如何再说。 摆了摆手,阿紫便是不再多言。 气氛一下子尴尬了下来。倒是身侧的凤卿似乎听出了来了什么,又想到方才在门口看到发愣的三人,心中便是一沉。难不成,此次的事儿有什么变故不成? 林七在场,凤卿自然不会问。 众人便是各怀心思的缓步出了梁家村。 在林七的带领下头,五人又是去了附近的几个村落进行了一番探查,探查的结果也是如那梁家村的老者所言一般,并没有再问出什么新的消息来。 回到城门的时候,天儿已经是黑了下来,但是玉茗城中却仍旧是一番繁华景象。 大约是为了筹备三日后的‘上玉节’,整个玉茗城都是一股子繁华的景象。 五人心思各异的穿行在人流之中。一路无话,走了一阵儿。便是到了林府门前。 门房在外头等的焦急,看到了街道之上披着夜色缓步走回来的五人。才缓缓的吐了口气。 扭身让人朝里头传信儿,自己便是小跑着迎了出来,眸光先是看了一眼林七,确定自家公子无恙之后才朝着打首的炼羽堆着笑意的讨好道:“您回来了,快些进去吧。” 说罢,便是前行半步,在偏侧的方向曲着身子引路。 炼羽懒得理会他,倒是凤卿笑吟吟的和他搭了两句话儿。 进了府门,刚到内院的时候,石道上头便是促步迎来一行人,打首的是个神色稳重的老妪。 那老妪先是领着后头的丫头屈身和众人行了礼,之后才垂着眸子说道:“七公子,家主在明玉阁等着您呢,请您快些过去。” 林七一听,便是从炼羽的身后走了出来。 扭身朝着众人拱了拱手,到了告辞之后,才扭身跟着那一行伺候的人离去了。 那门房看了走开的一行人,呆愣了下,便是迅速的换上喜色,继续引着四人朝着客院儿走去。 凤卿与阿紫并行,眸子散散的落在前头,语气随性的问道:“师妹,林七的事儿要和师叔提提吗?” 阿紫愣怔了下,下意识的迅速摇了摇头:“可别说了。” 凤卿被她过激的反应惊得想笑,忍俊不禁的追问道:“怎么,你这是什么反应?” 阿紫叹息,“师叔最烦这样的事儿了,还是不要烦扰他了。” 凤卿见她这样,便是也不再纠缠,当即便是有忍不住交代道:“不提也罢,只是你要小心些才是,别说师姐没提醒你,这林七对你可是有些古怪啊。” 阿紫点头,没有应话儿。 她此时此刻哪里有心思去纠缠林七到底对自己有什么心思,这会儿子沾满她的思绪的还是白日里头在梁赈家的那场变故。(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上玉节 两人的步子慢了些,进了正堂的时候,炼羽坐在侧下方的圈椅上正和上位的清浅说话。 阿紫和凤卿没惊扰,轻步走到了一侧的位置安安静静的坐了下来。 彼时,炼羽正是说道那些被鬼玉诅咒的人的诡异死相。 上位的清浅微微蹙着眉头,在炼羽的话儿落了之后良久才开口追问道:“尽是如此,无一例外吗?” 炼羽点头,随即又迅速的加了一句:“梁赈一家除外,弟子虽为见到尸身,但是凭着‘寻息’和周边不同的人的陈述,也是能确定的,梁赈一家之死便是如师尊起先派人查探之后所得的原因一样—横财招祸,尽数丧命于林氏手中。” “尸身可在官府?” 炼羽摇头,叹声说道:“官府为了避凶,在这事儿还没有得到一个真相的时候,便是草草的将那被鬼玉诅咒而死的人集中在一齐烧掉了,为此,官民之发生的冲突也是不少呢。” 炼羽话儿落,清浅并没有插话儿,而是蹙着没有想了良久之后,才继续说道:“今日我亲自去探查了林大家主,他的情形几乎与死无异,而且如今也是慢慢的显露了那骇人的死相,虽说我清水有法子吊住他的命,但是到底根治,还需要查清楚那‘弥玺鬼玉’身上到底是藏了什么秘密才是。” 炼羽一听,便是想起来今日在梁赈家中启用‘寻息’之后,所见的影像,犹豫了下,便是沉声开口细细的形容了从那影像中所瞧见的动身。 清浅听完,眉头蹙的更紧了,顿了下。才重复道:“你是说,林家在杀梁赈的时候,那鬼玉显过一次真身。” 炼羽点头。神色也是沉重了起来。 通过方才炼羽的描述,清浅大约已经心中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了。只是兹事体大,他必须要真正的确认了自己的猜想之后,才能决定下一步该如何走。 “阿紫。” “啊?”正堂内便是突兀的多了一声唤声,正是低头静静听着两人对话的阿紫愣怔了应了一声,随即便抬眼去看。 一抬眼,就对上了清浅温温淡淡的眸光。 “过来。” 清浅朝着自己勾了勾手,阿紫微愣,随即便是起身走了过去。 “炼羽说。你也瞧见了?”清浅身子后倾,斜倚在圈椅之中,眸子微抬,盯着面前低头站着的女子。 “诶。”应了声之后,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其实没看多清楚。” 阿紫答完,正堂里头沉寂了一刻之后,炼羽才开口问道:“师叔,您可识得那是什么妖兽?” 清浅难得的轻轻一叹,摆手说道:“哪里是什么妖兽,若我瞧着。那分明是恶鬼。” “恶鬼!” 正堂上的众人都是一惊,齐齐的惊呼出声。 没料到大家有这么大的反应,清浅摇头道:“我也不敢确定。如今,只得派人将‘寻息’送回清水之上,亲自呈递到掌门面前,让掌门决断才是。” “师叔,何以要麻烦掌门师尊?”静坐着的灵珂突然插话进来,惹得众人都是侧首去看她。 她眸色清冷,语气和表情都是表达着一个意思:这鬼东西怎么配的上师尊亲自出马。 清浅也没看她,轻声喃喃道:“这事儿怕是朝过咱们的想象。”喃喃完,便是垂着眸子想了好一会儿。才沉声吩咐道:“炼羽,你和凤卿一齐回一趟清水。将‘寻息’呈给掌门,待掌门查探完之后。务必要带着师尊的命令回来,其余的人好好的呆在此处,万不可鲁莽行事。” 大约是清浅的语气和表情太过凝重,使得众人心中都是一凛,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的凤卿眸子转了转,也没多问,便是随着炼羽一齐起身告辞退下了。 两人走后,正堂之内便是又安静了下来。 清浅似乎有些疲倦,扶着圈椅缓缓站起身子,在灵珂微微张开的小口还没有发出声音的时候,便是先一步说道:“阿紫,跟我回去。” 阿紫应了。 不用扭头,便是能真切的感受到背后那道恨恨的目光。 吐了口气,阿紫懒得和她纠缠,紧步跟上清浅,随他一齐走了出去。 两人错了半步,阿紫静悄悄的跟在他身后右侧半步的位置。 “阿紫。”清浅放慢步子,微微侧首朝着后侧方唤了一声。 阿紫微愣,下意识的应了。 再回神儿的时候,两人已经是并行了起来。 “你瞧见他的真身了。” 阿紫点头,这会儿子脑子里头都是那影像中的物什,正好清浅问了,便是没瞒着的说道:“师叔,若那真是鬼族的恶鬼,那玉茗城的百姓还有的救吗?” 清浅顿住步子,突兀的扭身过来。 阿紫猝不及防,惯性前行的步子被他凉凉的手搭在肩头上稳住了。 抬头,不解的对上那双清冷的眸子。 “有救!” 清浅就说了一句话,但是好似用了很大的力气,阿紫和他相处了三年之久,却是从没见过他这般失态的样子。 不待自己回神儿发问,他便是收回了手,先一步走远了。 阿紫盯着他的背影良久,突然想起了清湛的之前和自己说过的话。 清浅被掌门师尊带上捡回去的时候,襁褓之中还揣着一块青黄色的玉佩,玉佩下头压着一封信笺。 上头的密密麻麻的墨色小字自然是清浅的生身父母留下的。 只说恶鬼凶残,血染全城,清浅是他生身父母用命护住的唯一幸存者,尽管如此,他还是染了寒毒。 掌门至尊之所以赐他一个‘浅’字,也是希望他能生活的轻松些。 可是阿紫觉得,如今的清浅倒是真的活得很浅很浅,浅的好似轻轻一抹,便是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一般。 阿紫愣愣的站在廊上,良久才恍然回神儿,促步跟了上去。 进了屋子的时候,清浅已经在临窗的坐榻上坐好了。 阿紫急匆匆的进来,到了内堂的门前儿站住步子,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收敛了神色进了内室。 阿紫在清浅的对面坐了下来,翻开茶托里头的茶盏摆好,沏满了冒着温温热气儿的茶轻轻的递到了清浅的身侧。 清浅抬手抿了一口茶之后,这才将眸子落在了阿紫脸上。 阿紫想了想,便是开口问道:“鬼界与人界互不干涉已久,怎么会又重新进入人界,而且还大开杀戒。” 清浅沉吟了一下,随即眯着眸子猜测道:“鬼族每次入侵人族,都是因为人族有其所必须的东西。” “这玉茗城中,难道有他们想要的东西?”阿紫顺着清浅的话儿追问道。 清浅摇了摇头,不确定的说道:“或许他此番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只是想守株待兔,等着那东西自投罗网呢。” “怎么会?”阿紫愕然,缓缓抬手指着清浅说道:“难道他要的是师叔你?” 清浅也理会思想有些脱线的女子,仍旧是一副泰山崩于眼前都面不改色的淡然,“不一定,也可能是你呢?” 话儿到这儿便是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了,与其在此猜测,还不如好好吃饭睡觉,养足精神好从容应对那象征着山雨欲来的满楼寒风。 “对了,你可知道玉茗城中的‘上玉节’?”屋子里头刚沉寂了没一会儿,清浅便是开口提了一个阿紫怎么也想不到的问题。 微微点头,犹豫了下才开口说道:“今日与林七公子一起的时候,听他说过。”说完,只觉得奇怪,便是倾着身子追问道:“怎么,师叔有意要去逛逛?” 清浅坐正身子,抬手便是将手中的卷起来的书卷敲到了阿紫的头上。 听到女子的惊呼之后,清浅才收回手,用书卷轻轻的敲着自己的膝头,轻声说道:“鬼族虽然厉害,但是长久在人界阳世呆的久了,便是会伤及本身,所以他们若是来的话,大多便是会附在人的身上。此番玉茗作怪,我猜,那恶鬼如今正是不知道在玉茗城中的哪家哪户里头与人一般的生活呢,所以趁着此次‘上玉节’,我倒是可是先探查一番。” 阿紫恍然大悟,随即一想觉得自己也真是多想了,清浅受不了热闹和麻烦的人事儿,又怎么会想着玩乐,而且还是挑了一个人多又容易出麻烦事儿的日子,如今看来,却是为了此番下山的任务。 这会儿子,阿紫才大约明白了,清浅每每提及清浅和师尊的关系的时候,便是忍不住扶额痛苦的模样是为何而来了,若是自己是师尊的话,也是会更优待清浅些的,不多话,不多要求,不会拒绝,天赋又高,长得又好看…… 优点和好处在心中一一列出来的时候,阿紫却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看向清浅的眸光慢慢的染上了许多的喜色。 清浅自然是瞧见了,但是他却懒得理会,埋头又是将眸光尽数落在了书卷之中。 按照炼羽和凤卿的速度,从玉茗到清水不过是一日便是能办妥了事儿折回来的,但是到了上玉节那天,两人还是迟迟未归。 众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心急的,但是清浅却是没有什么波动的情绪,而且还应了林二爷的相邀,答应他到了晚上的时候,带着众人与林氏家族一道去看玉展。(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上玉节(二) “阿紫姑娘。” 外头传来林七公子的唤声,阿紫愣了下,路过窗子的时候瞟了一眼外头昏黄的天色,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他来是有什么事儿。 拉开门,两人相视一笑。 “这会儿还早着呢,林七公子可是有别的什么事儿?”阿紫站着门内,朝着门外一袭华服的男子说道。 林七不离手的折扇晃了晃,温笑着说道:“阿紫要与家主一齐吗?” 阿紫点头,“正是。” 对于阿紫的拒绝林七显然也在预料之中,仍旧是温和的笑着,眸光朝着周边扫了一眼之后,便是微微倾身,靠近阿紫小声说了一句话。 阿紫愣怔的听完,顿了好一阵儿才开口说道:“当真?” 林七点头,“兹事体大,我又怎么敢信口胡说,姑娘信与不信,只需跟着我去看一眼便是知道了。” “这……”阿紫有些犹豫,方才回屋之前,清浅还交代过要自己一会儿出门的时候跟在他的身侧,可是那消息若是真的,岂不是…… 面前的女子垂着眸子,犹豫之色显而易见。 林七想了想,便是开口说道:“阿紫姑娘,你知道的这事儿与我林家的牵扯,若不是我的愿意,又怎么会……” 阿紫抬头,看了林七一眼,见他眸色之中的为难之色,便是开口说道:“林七公子说的是,阿紫明白,只是这会儿若是阿紫同你离开,定然是要说个由头的,否则我的师兄师姐,还有师叔都是不会同意的。” 林七没犹豫的点了点头,略略有些抱歉的说道:“让姑娘为难了。只是姑娘你知道的,此事儿真是不便让更多人知道的。” 阿紫斟酌了一下,便是接话儿说道:“如此吧。我与师姐说说,只说与你一起出去游玩。之前你不是邀过我吗?如此说的话,也算是合理的。” 林七点头:“如此,正好。” 两人商定完,阿紫便是反手关了门,让林七先去院中等着,自己便是敲开了灵珂的屋子。 里间传来灵珂的应声,阿紫便是自己推门进去了。 “师姐。” 走进里屋的时候,灵珂正在临窗的长案前头坐着。垂着头不知道在写些什么,手中执着羊毫笔停住,抬手看了阿紫一眼又重新将眸光落在了手下的宣纸之上,一边儿写着,一边儿冷声问道:“是你,这会儿找我何事儿?” 阿紫没应声,先是缓步朝着里间走了疾步,靠近长案之后,才顿住步子,站正身子朝着垂着头写字的灵珂说道:“师姐。阿紫今晚上不能与你们一起了,若是师叔问起,师姐可否帮我说一下。只说林家七公子邀我,我与他一道了。” 灵珂手下的动作顿住,愣怔了下,才缓缓抬头看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的人,须臾,才开口疑声重复道:“林七公子?” 阿紫点头,“正是林家的七公子林思煜,早先他便是邀了我,只是未曾禀明师叔。所以不敢私自应下。” 灵珂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遮住了情绪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去禀明师叔,和我说做什么?” 其实两人心中都是心知肚明的。但是阿紫犹豫了下,还是轻声解释道:“师姐,师叔严厉,自然是不会肯了我的请求的,若是不能与林七公子一起的话,那我今晚上便是要一直跟在师叔身侧了。阿紫自打入清水之后,三年都未曾下过山了,若是今晚上跟着师叔和林家家主,不定会有多么的沉闷呢,可有是不敢亲口和师叔提,凤卿师姐和炼羽师兄都不在,所以阿紫只得来求师姐了。” 灵珂静静的听完阿紫的话之后,眉头便是蹙了起来,抬眼一脸不悦的呵斥道:“既然已经入修仙一途,怎可仍旧贪恋俗世,玩物丧志?” 被灵珂呵斥,阿紫却也不急,但是面上还是沉了下来,垂着头接话道:“师姐不是常常嫌阿紫缠着师叔不放,如今阿紫离开,难道师姐还是不许吗?” 之所以选择和灵珂说这事儿,也是因为实在是找不着人来说这事儿了。 直接和清浅说,结果可想而知,凤卿和炼羽都是不在,于威又是和师叔说不上话儿,这会儿倒是一心巴不得自己走的越远越好的灵珂最是合适了。 而且两人的关系本就不好,彼此对彼此的心思也是显然的。 所以阿紫初初进门的时候还能温声软语的说话,但是见她一直拖着不肯给回应,万一一会儿让师叔发现了,自己更是走不了了,索性便是挑了她在意的说了。 果不其然,灵珂一听这话,便是生了气,羊毫笔被啪的一声拍在了长案上头,染墨的笔尖儿也是将宣纸上头溅了一片墨迹。 本想开口骂她,随即转念一想,便是摆手哄了她出去:“去吧,去吧,我才懒得浪费口舌说你。” 忽略掉灵珂的神色,阿紫点了点头,便是扭身离去了。 不管如何,总算是答应了就好。 入夜,华灯初上。 林二爷笑眯眯的站在院门口,看着清浅一行人缓行出来,上前迎了两步,才朗声笑道:“宗主,请。” 清浅的步子顿住,扭头朝着身后的众人问道:“阿紫怎么还不出来?” 易凌天和于威并不知情,倒是灵珂轻咳一声,小声答道:“师叔,阿紫她与林七公子一道先去了。” “林七公子?” 清浅喃喃这个颇为陌生的名字,神色有些微顿。 一旁的林二爷正在听着,猝不及防的便是听到了自家儿子的名号,又抬头一看清浅的神色,犹豫了下,便是开口主动解释道:“宗主,林七是我林家第七子,名唤林思煜,虽说生性喜玩乐,但是到底也是个有心的孩子……” 林二爷自夸的话儿还没有说完,便是被清浅摆手阻断了,未理会林二爷,而是蹙眉接着灵珂的话儿问道:“她让你说的。” 灵珂微愣,随即稳声说道:“正是。我拦也拦不住她,便是只得放她去了,想是她自己心中也是有分寸的吧。” 灵珂的话儿说完,清浅的眉头拧的更深了,一旁的林二爷看了只以为他不放心自己儿子,担心阿紫的安危,刚欲说话,便是被易凌天插话儿进来打断了。 “师叔,小师妹她入门时日短,年龄又小,许是耐不住沉闷,贪玩偷闲罢了,但是既然与林七公子一道的话儿,想必也是没什么大事儿的,师叔不要过于担心才是。” 易凌天的话儿说完,灵珂也是开口附和道:“凌天师弟说的正是。” 清浅听完,沉寂了一会儿,便是一言不发的抬步走了。 众人都是被他的动静愣住了一下,须臾便是醒神儿过来,赶忙的跟了上去。 软轿早在府门外头等着,林二爷先是亲自送了清浅上软轿之后,这才扭身朝着后头的一顶软轿走去,临上去之前,顿了下步子,朝着身侧的管家低声交代道:“派人找找煜儿,远远的保护着,如今这城里不太平,我瞧着宗主宝贝他的女徒弟的很,可莫要在这个关节上出了什么事儿才是。” 管家低头应了,替林二爷扶好轿帘儿,这才颔首扭身离开了。 后头的易凌天翻身上马之后,看了眼身侧马上神色忧虑的于威,想了想便是宽慰道:“到底只是个富家公子哥,阿紫与他一道,可是一点亏都吃不上的,你莫要担心了。” 劝慰完,见于威仍旧是身侧凝重,犹豫了下,又开口说道:“你放心吧,等会儿师叔他们安顿稳了,我便是去找找阿紫。” 这句话终于是让于威的神色松了些,扭头朝着易凌天微微点了点头,这才扯了缰绳,加了马肚子一下,两人便是并行着跟在了软轿后头。 许是因为玉茗城中近期以来出了事儿的缘故,城中的人们为了扫掉晦气和沉闷,此次的上玉节便是更加的热闹。 城中的路都是被挤得水泄不通的,好在林家是玉茗第一大户,走的那条由配着长刀的官兵守着的一条宽道也是没有耽误什么时候。 玉展的场地设在那条穿过玉茗城中的玉带河上头。 展示玉器的人家各自派人带着玉器撑着船从上游漂流而下,这般的话沿河站着的看热闹的众人也是好能看的清楚。 林家的看场自然是在视野最好,居于玉带河下游的两层香阁之中。 林二爷引着清浅一行人上了二楼的时候,里头早已到了的玉茗城的最大父母官官许大人已经是促步应了出来。 和清浅见了礼,寒暄了几句之后,便是亲自在前头引路,并行进入了那朝着河面大开的雅间儿之中。 清浅居于主位落座之后,其余的众人的便是根据地位身份一一落座。 外头的喧闹声传到雅间里头已经是成了隐约模糊的一片,倒是屏风后头的琵琶声环绕着众人的耳畔。 林二爷轻咳一声,引了众人注意之后,便是朝着上位的清浅说道:“宗主是第一次过这‘上玉节’吧?” 清浅垂着眸子嗯了一声,难得的多问了一句道:“我听下头的弟子说过,这‘上玉节’是有玉展的,既然如此,咱们居于此岂不是有些无趣。” 林二爷温温一笑,开口解释道:“宗主身份尊贵,自然不需与那些平民挤在一处,今次咱们就在此间儿赏玉。” 清浅没答,倒是许大人眯着眸子笑着摇头道:“林二爷真是有心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噩耗连连 玉展到一半的时候,眸色被摇曳的华灯映得有些温温的清浅突然站了起来。 这突兀的动静自然引得正在兴致上的林二爷和许大人一愣怔,便是推开了黏在身边儿的美人儿。 林二爷抬手让管家先请了展玉的人下去,和也是一头雾水的许大人对视了一眼,这才开口问道:“宗主,你这是……” 清浅面色冷的骇人,沉寂了好一阵儿,才沉沉开口:“阿紫出事儿了。” 于威先是反应过来,一下子从坐榻上站了起来,牵的他面前的木案都是晃了晃,焦色朝着清浅促声道:“师叔,你怎么知道的。” 清浅眉头拧了起来,眸光极其不悦的落在了林二爷身上。 林二爷心中一凛,冷汗须臾便是布满了额角,咽了口吐沫,才稳着发颤的声音小声问道:“宗主,小儿他……” 清浅没听他说完,缓步从正厅中走过的时候,只用余光瞟了他一眼,声音清清冷冷:“林七公子到底是不是你的亲子,你身为父亲难道也不查吗?” 这话儿说的含糊。 清浅的背影转身消失在门外头的时候,林二爷才失声吼道:“宗主,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煜儿他怎么可能不是我的亲子。” 这话儿问的也不错,只是他理解的方向错了。 许大人在一旁冷艳瞧着,心中也是多少有些不忿清浅的傲慢,停了停才缓步朝着被刺激的不轻的林二爷走了过去:“林家主。” 林二爷目光有些呆滞,顿了下才缓缓的抬眼去看。 许大人看他这般,便是吁了口气,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许是你理解错了,清浅宗主的话定然不会是这种意思的。事关紧大,咱们还是跟上去看看吧。” 林二爷微微愣怔了会儿,在管家的搀扶下头叹声点了点头。 两人一行。便是跟着清浅的步子出了门。 此刻玉茗城中正是热闹的很,清浅站在二楼露天的廊上。手中的一根朱红色的丝线正紧紧的缠在小指之间。 跟上来的灵珂在他身后顿住步子,稳了稳气息才开口问道:“师叔,你怎么了?” 良久,才听到清浅答道:“她与林七公子走的时候可还说过什么?” 此时,易凌天和于威也是跟了上来,见清浅正在问话,便是主动安静的等在了一遍儿。 灵珂被清浅问的心中难受,但是还是稳声答道:“没说什么特别的话。只是说三年未曾下山,怕随着师叔一起会沉闷,又不敢与您直说,所以才央了我。” 灵珂的话儿说完,并没有得到清浅的回应。 前头倚着木栏杆的玉白长衫的男子沉寂了良久,才收敛了神色缓缓的扭身过来。 “凌天,上次林七公子与你们一道,可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易凌天缓步朝前,站正身子稳声答道:“除了对阿紫热情些外,倒是也不失规矩。但从那次看,弟子看不出什么异常。” 清浅点头,随即轻声道:“也是。连我都是没有察觉到他竟然是……。” 他叹的轻声,旁人也是没有听个清楚。 “罢了,灵珂、凌天,回去收拾一下,随我进山吧。” “进山?”灵珂先是一愣,随即便是讶声重复道,可是后头劝阻的话儿还没有说出口,便是被跟上来正正听见的林二爷抢先了一步。 “宗主,不可!” 清浅抬眸。对上林二爷的眸子,轻声问道:“若我告诉你。林七公子此刻正在那发现‘弥玺鬼玉’的地底石室中,你还觉得我去得。去不得?” 本就被刺激的不浅的林二爷这回算是彻底的站不稳了。 好在身后的管家眼疾手快的将他扶住,这才帮他稳住了身子。 林家家大丁旺,但是林二爷一脉却是多女少子的,虽说林七随性了些,但是却不妨碍他成为林二爷心尖尖上的人。 深呼吸了几口气,林二爷正是要说。 外头一个青衣小厮便是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由着跑的太急,身子一个不稳,便是连摔带爬的扑在了林二爷面前的地板上头。 管家一看竟是自家府中的小厮,登时便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呵斥一句:“好没规矩,也不怕惊着客人。” 那小厮也不顾疼,迅速的便是爬了起来跪好,这才颤着声音说道:“大爷他……他……去了。” 小厮的话一落,管家先是一愣,随即便是扭头去看林二爷,林二爷大约是一下子心口的气儿提不上来,竟然是紫了脸色的昏厥了过去。 管家失声候着,外头候着的人都是冲了进来。 一团人忙做一起,热闹的厉害。 清浅心中本就是强稳着的,如今听着耳边的吵吵声,神色便是阴沉了下来。 易凌天在一旁看着,顿了下,便是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没一会儿,里头的喧嚷声便是渐渐的小了,慌里慌张的人们也是渐渐的安静了下来,最终易凌天的声音便是从人群中传了出来:“醒了。” 林二爷一醒,一双意气风发的眸子好似苍老了不少。 他靠着管家,静静的坐了好一阵子,这才勾手招呼了那还跪着的小厮问道:“大哥他走的可安详?” 小厮本就被这动静吓得不轻,如今好不易见林二爷醒了,自己要说的话怕是又要刺激了他,所以便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了。 林二爷一看,先是一愣,随即竟然是凄惨的笑了出来:“自作孽啊,自作孽啊!” 笑完,便是猛然起身,推开了围在自己面前的一众人,一下子扑到清浅的脚边儿跪了下来:“宗主,求求你救救煜儿,求求你……” 他的话儿还没有说完,便是被清浅点在额间的手指给阻住了。 肉眼可见的淡白色真气顺着清浅的指尖缓缓的涌进林二爷的额间,须臾,林二爷的表情便是平静了下来,那双已经丧失了理智的眸子便是缓缓的阖上了。 管家一看,慌忙接住了朝后倒下的林二爷,眸色不解的抬眼看向了清浅。 清浅已经背身过去,到底易凌天在一旁开口说道:“师叔已经稳住了他的心神,你赶忙抬他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管家听了,眸中脸上都是喜色,随即便是颔首下来,激动的朝着清浅的背影到了好几声的谢,这才唤人进来抬着昏睡过去的林二爷沿着廊子走远了。 等到林家的人走完,许大人便是轻脚凑了上来,轻咳一声,才开口问道:“宗主真的要今晚上山?” 清浅微微侧首,余光扫了眼和自己说话的人之后,才点了点头。 “那本官派上……” 话儿没有说完,便是被清浅抬手阻住了,“不必。” 许大人是玉茗的父母官,平日里头连林氏的家主对自己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他虽然理智上知道清浅对自己这样已经算是抬举了,但是这落差还是让他心中不爽快了起来。 一想自己本就不想趟这趟浑水,这可是赔命的大事儿,自己自然是能躲则躲了,竟然他这么傲慢,那便是让他去折腾吧,自己今晚上还要好好的睡上一觉呢。 这么一想,许大人便是压住了心中的不爽快,笑着朝着清浅说道:“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告辞了,若是宗主有何需要,只需派人去衙里头说一声,本官自己竭尽所能,为宗主分忧。” 许大人一席大义凌然的官话儿说完,一会儿才听到了清浅的‘恩’声。 心中骂了一句,便是挂着笑领着下属告辞了。 两拨人都是走了,露天的平台上头便是只余下了清水上的几个人。 灵珂犹豫了下,才开口劝道:“师叔,如今炼羽师兄和凤卿师妹都还未曾归来,若是此刻进山,怕是不稳妥啊。” 灵珂的话儿落,还没等到清浅说话,便是被一旁的于威愤怒的抢了先,“师姐,若是照你这般说了,阿紫的安危便是不用管了吗?” 灵珂对阿紫的所作所为,于威自然瞧得清楚,但是平日里头这样的事儿,自己也是不方便多说。 可是如今都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灵珂竟然还落井下石,难免便是激起了于威的怒气。 灵珂不喜阿紫,自然也是看不惯于威,如今被一个小师弟大声的呵斥,灵珂自然心中也不快,冷言冷语道:“先不说是阿紫自己贪玩,跟着林七公子出去的,只说兹事体大,难道不顾全局,不顾师命,单单为了阿紫便是要贸贸然的入山吗?” 于威一听更是恼气,当下便是反驳道,“你身为师姐,为何不拦住阿紫,让她谨守门规呢?还是说……师姐你放她离开,是另有私心……” 被于威一语道破心思,灵珂再冷淡,这会儿也是有些恼羞成怒了。 清浅站在前头,却好似根本没有听到身侧两人的争吵,此刻他心中尽是疑惑:她到底为何要独自出去,鬼王殿的附身有为何要费尽心思的抓走她,难不成真如自己初见她一般的感觉,她的身后真的又一个惊天的秘密不成。 与此同时,在清水之上的梓月也是通过那串寄放了自己心神的鱼骨手链感受到了阿紫的危机,立即便是起身,唤了睡得迷迷糊糊的荣明朝着清水殿飞奔而去。(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吸血 痛!好痛! 阿紫眯着眼,下意识的想去碰触传出痛感的地方。 但是手刚一动,便是感受到了不对劲儿。 暗红色的铁链被撑得哗哗作响,阿紫的视线便是慢慢的清晰了起来。 落眼的不远处,铺着毛毯子的坐榻上头正半倚着一个一袭暗红色的男子,男子肤色苍白的厉害,没有一丝红润的血色,与身上暗红色的华服一配,便是让人不由的从心底生出一股阴森的感觉。 男子一直在盯着手脚都被铁链扣住的阿紫,所以让她转醒朝着自己看过来的时候,男子自然在第一时间发现了。 那双泛着暗红色的眸子微微转动,强烈的欢愉便是占据了心头。 “你终于醒了。” 男子微微直起身子,病态的脸庞上勾出一抹笑意,身侧静立的一个男子便是立刻上前,跪在病态男子的脚边儿,让病态男子的手臂搁在了自己的肩头上头。 阿紫蹙紧了眉头,遥遥的看了他半天,突然唤道:“林七公子?” 病态男子一听,忍不住轻声笑出口,微微摇头说道:“那只是我的一个傀儡罢了,怎么,紫夭你喜欢么?” 阿紫微愣,这几年来断断续续的做的那些有关前世的梦中,人人都是唤了自己‘紫夭’的,如今这不知来头的病态男子也是这般唤了自己,难不成,他与自己的前世有何渊源不成? 病态男子见她沉寂不语,便是主动开口道:“怎么,前尘旧事都忘了个清楚吗?也是难怪,如今你的样子,你的眸光都是不如先前好看了呢?” 阿紫不理会他的嘲笑,咳了一声。才开口问道:“你是谁?附身到林七公子身上有何意图?还有你千方百计的抓我做什么?” “好多问题呢。”病态男子摇着头似乎很是为难的叹了声,随即便是抬眼直直的盯着阿紫厉声说道:“你这一世还真是愚钝的让本殿倒胃口呢。” 阿紫也不恼气,这一会儿说话的时间。自己发麻的身子便是缓了过来,痛感的源头也是清楚了。 转头朝着一侧看去的时候。脖子上锁着的铁链沉得厉害,让阿紫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看到了自己被铁链扣住的手腕,那铁链上的一颗黑色的尖刺深深的插入自己的手腕之中,鲜红的血液正顺着那铁链话落,竟也不朝地上掉,而是好似被那铁链吸收了一般。 真痛! 阿紫忍不住在心中哀嚎了一声。 病态男子正是关注着阿紫的动静,等她重新转头过来之后,才倚着后头的软垫子轻声说道:“怎么样。感觉可还不错?” 阿紫看着面前看起来病怏怏,但是周身都是环绕着一股骇人的阴森感的男子,犹豫了下,便是开口唤道:“鬼王殿!” 病态男子见她的眸色中终于恢复点神采了,便是忍不住放声笑了出来:“本殿是三王弥玺,紫夭你可否想起来了?” 阿紫心中一凛,多多少少的有些慌张和惊惧。 自己方才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他真是是鬼族的人,而且还是鬼王殿。 自己如今孤立无援的,纵然是清浅师叔在此。怕也根本不是这鬼王殿的对手。 阿紫实在是想不通,万年难得一见的鬼王弥玺怎么会出现在玉茗城这个小城镇之中呢。 弥玺好似看透了她的想法一般,眯着眸子轻声说道:“本殿自然对那些丑陋的人族没有什么兴趣。若不是为了紫夭你,本殿才不会踏入这肮脏的人世的。” “为了我?” 阿紫不解,下意识的惊呼出口。 弥玺看了她一眼,随即便是微微摇了摇头,“是你,却也不是你。” 阿紫微愣,随即便是想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他大约是为了紫夭,自己大约是紫夭的转世一类的。所以才会有了这么个莫名的答案。 见她噤了声,弥玺笑着追问道:“难道你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苏醒一点吗?” 阿紫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所以便是沉默着没有作答。 屋子里头沉寂起来,那弥玺也是躺在椅背上头。眯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好在那手腕处的伤口不大,好似鬼王弥玺故意让它细水长流一般,所以阿紫也只是感到痛楚和微微的眩晕,别的感觉到还不是很明显。 又等了一会儿,半躺着的弥玺做起身子,抬手拍了拍跪在坐榻边儿的男子的肩头,轻声说道:“赤奴,乖,去尝尝,看看味道对不对?” 那跪着的男子抬头蹭了蹭弥玺的手臂,随即便是站起了身子,朝着阿紫走了过来。 阿紫有些眩晕,为了节省力气,便是闭着眸子养神。 那唤作赤奴的男子走过来的时候,阿紫才将眸子睁开了一条缝,转头看了他一眼。 那赤奴好似根本就不会思考一般,只是一心执行弥玺的命令,直勾勾的盯着阿紫的手腕,顿住步子,便是抬手抓住了阿紫的手臂。 阿紫的手又痛又麻,被他突然一抓,便是忍不住蹙起了眉头,要紧了牙关才没有惊呼出口。 赤奴盯着阿紫的手腕看了好一会儿,大约是在考虑如何下口。 正看着这边儿情况的弥玺轻轻的笑了声,竟然是温声说道:“赤奴,若是嫌不好咬,也可以咬别处。” 弥玺的话落,阿紫终于是舍得将眸子全部睁了开来。 那赤奴听了弥玺的话,便是放开了紧紧抓住的手腕,后退一步,上下打量了起来。 阿紫手脚脖子都被铁链扣住,又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面色有些苍白。 赤奴上下打量了很久,也不知道如何下口,而且他着实对面前的人没有什么兴趣,可是主人已经下了命令,他又不得不听。 思虑的时候,阿紫脖子上的铁链便是突然消失了。 弥玺抬起的手缓缓的收了回来,低沉的声音染着一层诱惑的味道:“不若,就咬脖子吧。赤奴可要少喝一些,这样宝贵的东西三界六道之内都是仅此一份呢。” 阿紫自然是将弥玺的话听到了心中,刚是要细细的琢磨这话的意思的时候,面前的赤奴便是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了。 赤奴抬手,捧着阿紫的脸将她歪到了一侧,接着便是缓缓的张开了口。 四颗尖尖獠牙露出出来,接着便是在阿紫的愕然之中倾身低头咬上了阿紫的脖子。 獠牙刺入脖子的感觉除了痛,便是没有其他了。 阿紫昏昏沉沉的时候,脖子上的动静终于是停了下来,模模糊糊的听到弥玺朝着赤奴喊道:“赤奴,少喝些,她的血你喝多了只会受不住的。” 赤奴听了弥玺的话,放开了自己,脖子上沉重的感觉传来,大约是那铁链又扣了上来。 弥玺仅仅看了眼已经昏过去的阿紫,随即便是将眸光锁在了走回来的赤奴身上。 赤奴跪到了弥玺身边,抬着头让他能够将自己看个仔细。 弥玺看了赤奴良久,眸光中的期冀和喜悦随着时间的推移缓缓的变成了愤怒和不解,赤奴自然是察觉到了,身子便是不自觉的颤动了起来。 弥玺本放在在赤奴肩头的手不自觉的缓缓收紧,强横的力量使得赤奴的眸色更加的惊惧了起来。 惊色还没有被赤奴完全的展露出来,身子便是被弥玺阴森着脸色直接掀开了,重重的摔到了冰凉的黑色地板上头。 痛感传来,赤奴却不敢出声,迅速的爬了起来,微颤着身子跪在了原地。 弥玺缓缓的站了起来,身形一动,便是出现在了阿紫的面前。 同时,阿紫身上的铁链也是瞬间消失掉了,没有支撑的身子直直的跌落了下来。 弥玺一勾手,便是将晕过去的女子揽住了怀中。 女子面色苍白,弥玺盯着怀中的人良久,皱着眉头轻声道:“是她,没错啊,那为何她的血却并非有那人说的功效呢?” 说完,似乎仍旧是难以相信,便是勾起她的手,将那已经结痂的手腕递到了唇边儿。 轻轻一碰,弥玺便是恍然大悟,忍不住将怀中的女子抱紧了些,满眸喜色的说道:“放心吧,在你还没有归魂以前,本殿是不会让你死的。” “赤奴。” 跪在地上的人听到弥玺的唤声,迅速的起身走了过去,静立在一旁等着弥玺的命令。 弥玺将手中的女子递到了赤奴的怀中,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赤奴,去,将‘血炼’中的血还给她,之后,将她抱到玉茧之中好好养着。” 赤奴不能理解弥玺的命令为何变化如此之大,但是他也不多想,习惯性的便是开始执行了起来。 赤奴刚抱着阿紫走了两步的时候,便是猛然的顿住步子,扭身过去紧张的看向弥玺。 弥玺也是察觉到了,朝着赤奴温温一笑,温声道:“赤奴,听话,去做你的事儿,这些子人族还是奈何不了本殿的。” 赤奴犹豫了一下,便是点了点头,扭身抱着阿紫消失在石门之外。 赤奴走后,弥玺缓缓起身,忍不住舔了舔唇角沾着的血迹,“来的正好,你们最好祈祷你们其中有本殿要找的人,否则,本殿就不得不将你们都留在此处了。” 说罢,身形一动,便是消失在了大殿之中。(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鬼王殿 “师叔,这山中好似真的有股不平常的气息呢。”易凌天环视着四周的树林轻声和前头缓步走着的清浅说的。 清浅没答,但是心中也是有些不好的预感。 “林家说的那地方可是在这附近?” 易凌天不确定的环视着四周,皱眉说道:“自打山中出了事儿之后,也是没人敢带我们上山了,那地方又是隐蔽,虽然当初那管家亲自来过,但是也是描述的不很清楚,但是大约也是在这附近了。” 清浅点头,沉寂了一下,才开口道:“仔细找找,要小心些,我觉得这山中有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易凌天本就是谨慎的人,得了清浅提醒,便是更加谨慎了起来。 两人在这片树林细细的搜查的时候,弥玺已经是消无声息的避过清浅的视线偷偷的落在了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上头。 “找到了,师叔。”易凌天站在那塌陷的不规则的洞口前头,微微前倾着身子,朝着不远处的清浅唤道。 清浅听到声音,身形一动,便是站到了易凌天身边。 “可要下去看看?”易凌天见清浅只是探身看着,并没有什么动静,也没有什么话,犹豫了下,便是主动开口问道。 听到易凌天的问话,清浅站正身子正要应声的时候,却是突兀的扭身过去,直直的盯着不远处的一棵繁茂的大树冷声道:“凌天,看来我们不必下去了。” 弥玺正是看得兴致中,没想到却是竟然被一个人族的修士个发现了。 “不错,不错。” 易凌天正是顺着清浅的眸光朝着 那大树上看去,细细的看了一遍儿子,又用神识感受了。也是没有发现任何事物。 但是处于对清浅的信任,易凌天也没有开口,而且体内的真气急速旋转起来。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不怪他这般谨慎,只因为连他自己的实力都是难以发现那树上的人的话。那只能说明是个极难对付的住了。 两人紧紧的盯着的大树之上缓缓的显现出来一团黑色的雾气,之后化作一个病怏怏的华服男子半躺在树干上头。 弥玺现身出来,斜躺在笔直粗壮的树干上头,手支着脖子盯着下头的两人说道:“你们与阿紫都是什么关系?” “你是何人?阿紫现在何处?”清浅没答,只是眸光淡淡的昂着头盯着树上的人,倒是一旁的易凌天厉声喝道。 弥玺一听,忍不住轻笑出声,眸子微眯。一脸不屑的说道:“死了这么些子人,你们竟然还不知道本殿是谁,真是可笑,看来在人族的修士也不过如此嘛。” 易凌天是个尊师重道的人,一听师门被辱,自然是愤怒难抑,当下便是要动手,可是却被清浅的话儿给拦了下来:“你打不过他的。” 清浅的话儿一落,易凌天先是微愣,随即便不甘的忿忿不平道:“师叔。弟子还没有动手,您怎么……” 清浅不理他,抬头盯着树上的人说道:“鬼族的鬼王殿?” 清浅的话落。易凌天便是彻底的愣住了,他是修仙之人,自然知道鬼族的鬼王殿意味着什么,哪怕是身边儿的师叔都是难以有取胜的把握吧。 易凌天噤了声,倒是显得弥玺的笑声越发的响耳:“你倒是不错,既然知道是本殿做的,还敢找过来。”话儿到这儿,弥玺做起了身子轻轻的落在了地上,站稳身子之后。才一脸戾气的一字一字接着说道:“难不成是活够了?” 纵然是确定了那人确实是当初凭借‘寻息’中的影响得到的消息猜测的鬼族的鬼王,但是清浅仍旧是温温平平的神色。淡淡的应道:“将阿紫还回来。” 弥玺先是微愣,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完才轻声说道:“阿紫吗?可以,不过……本殿从来都是从别人手中拿东西的,从来没有人从本殿手中拿回去过的。” 清浅不理他,又稳声重复了一遍儿:“将阿紫还回来。” 弥玺性子张狂古怪,所以也对对与面前这冰冰冷冷的人有些恼气,咬着牙说道:“如果本殿不呢?” 清浅直直的盯着说话的弥玺。 沉寂了一会儿,真气瞬间环绕周身,冷声接继而来:“那便打得你还给我。” 弥玺实在是有些气堵,面前的人看起来也不傻啊,怎么尽是说这样难以理解的傻话呢?难道,两人的悬殊的实力差距是笑话吗? 还没被这样挑衅过,所以之前想说的话,便是一下子都改了,心思里头只剩下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冷淡却是又张狂的修士才是。 可惜却是没有等到两人动手。 弥玺便是突然的愣了一下,便是满脸惊讶的扭身朝着身后看去。 “呀,原来咱们正巧是赶上了呢?小羽你瞧,路上还是听了师叔的话缓缓慢慢多好,正好赶上了个巧呢。” 轻笑着的话落之后,一头黑线的炼羽不满的纠正道:“师叔,我叫炼羽,不叫小羽。” 梓月轻笑,没再答话。 步子绕过愣怔站着的弥玺,到了清浅身边儿后才与他平行站稳了。 跟在后头的炼羽、凤卿还有灵珂都是朝着清浅见了礼之后,才走到一侧站了下来。 弥玺上下打量了梓月良久,眸子始终都是不解之意,没等到弥玺将心中的疑问道出的时候,便是被梓月笑着抢了先。 “我记得,魔族不涉人族已经近万年了,怎么二王殿这么有兴致,跑到这个小地方兴风作浪起来了。” 弥玺的神色终于恢复到了正常,眸光扫了遍儿并排站着的五个人,叹声道:“世事变化之快,是难以预料的,否则本殿怎么能看到帝君你与人族的修士论资排辈呢?” “帝君?” 其余的四人都是在专心听着弥玺说话,所以这个敏感词‘帝君’自然是被众人听了个清楚,疑问也是随着出口。 梓月不理,回看着弥玺说道:“你该知道是为何的,本君和你所求相同。” 其实在梓月说之前,弥玺便是想到了这其中的原因。 当年他与紫夭大婚,宴请三界六道,偏偏他们鬼族并非在三界六道之中,所以自然是没有参与其中。 自然他们鬼族也不屑于去凑这个热闹的。 但是当年的事儿闹得那样的大,弥玺身为魔王殿自然也是清楚的,所以便是很容易的明白了过来。 “若不是知道些内幕,本殿还当真以为你们夫妻有多么的情深呢。” 弥玺的话专门挑了桦漫的痛处去戳,若是之前,桦漫定然不由分说就会动手教训他,但是旭明州的小住便是彻底的让他想开了。 “你没有瞧见她手腕上的那条手串吗?” 弥玺思虑了一阵儿,随即点了点头,“自然是瞧见了,也是从上头嗅到了帝君的气息,只是,哪里知道,帝君这般执着,竟然是追到了这俗世之中。” “既然知道,便是将她还回来吧。” 一般一样的话儿被两个人前前后后的说了两遍,弥玺有些无奈,随即摆手叹道:“为何除了她的丹血之外,本殿就感受不到她其余的半点好处呢,这三世来在仙魔人搅的风云涌动的,难怪那人要她的命。” 他的一席话说完之后,梓月的面色就是已经阴沉了下来。 垂在身侧的手狠狠的攥了起来:“你动她了?” 弥玺看着他的阴沉表情,便是忍不住轻笑道:“如此倒是像一族帝君了,方才温温和和的模样真是让本殿难以接受。” “弥玺,你是想灰飞烟灭吗?” 梓月咬着牙恶狠狠的说出声之后,弥玺先是一愣,随即也是不甘示弱的厉声回应道:“本殿确实不是帝君的对手,可是……本殿手中确实握着你的脉门,虽然本殿并未预料到帝君的到来,但是却仍旧是坐好了十足的准备。若不然帝君试一试,本殿灰飞烟灭的时候,紫夭她还能存活在天地间吗?” 由于阿紫在他手中,而且明显这山中并非他一道鬼族的气息,明显他是有备而来的,所以纵然桦漫的实力远远高于弥玺,但是仍旧是有些被动。 弥玺看出了桦漫的顾虑,心中自然是愉悦的很,回去可要和哥哥们细细的说上一番,让他们知道桦漫帝君在自己手中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才是。 自愉完,弥玺轻咳一声,脸色儿更加的苍白了些:“其实……桦漫帝君想要回阿紫也是无不可的。只是本殿需要知道一件事儿。” 桦漫神色阴沉的骇人,冷着声音说道:“何事?” 弥玺轻声应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想知道清水之上拥有青月印记的清冉仙君的转世是谁?” 一语落,却是在五人心中都是激起了千层浪。 桦漫没想到弥玺竟然是知道这么多,按照流光仙君所言,清冉分身转世的事儿,还有阿紫的血脉这些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事儿都该是极其保密的事儿才对。 桦漫是了解鬼族的,纵然鬼族也是一个大族,但是想要打探到仙族这样机密事儿的可能性机会为零啊。 除非…… 桦漫神色一顿,一个答案便是充斥了脑海:知道这件事儿的人之中,有人故意告诉了弥玺,利用丹血的诱惑,致使弥玺亲自来到人族,掳走阿紫。 这人……会是谁呢?(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达成共识 弥玺似乎压根就没有想瞒住桦漫的意思,看着桦漫沉思,便是主动开口道:“本殿能知道这些,自然是有心人告知的,至于是谁,本殿自然不会说,帝君也是莫要白费心思了。但是本殿也想买了帝君一个人情,那人权势滔天,而且想要紫夭的命。” 会是谁…… 弥玺的提醒更是让桦漫的眉头蹙的深了些,连鬼王殿都说权势滔天的人,会是谁呢? 如今纠结无果,还是先救了紫夭的命再说。 沉寂了一阵儿,桦漫便是开口答道:“想必你也是知道了,如今她根本没有丹血,你留着她有何作用。” 弥玺一听,忍不住放声笑开。 笑完才挑眉说道:“帝君难道以为本殿是黄口小儿不成,这样的话也要对我说出口吗?本殿既然知道青月印记这样的事儿,自然是知道如何让她的血重新化成丹血。” “你知道?” 桦漫这次更是不解了,自己这事儿还是从流光仙君口中得知的,而且也只是知道紫夭若是想记起以前的事儿,必须要和清冉的分身转世,也就是现在的清浅天人合一,所以他之前才会从中阻拦,难不成这其中还有别的法子。 弥玺见他蹙眉,便是知道他不甚清楚,自然他也不会好心的主动给他答疑。 沉寂了好一阵儿之后,一直默不作声的清浅淡声问道:“你只需要知道拥有青月印记的人是谁吗?” 弥玺将眸光从桦漫身上转了过去,在清浅身上扫了一遍儿,噙着一抹笑意问道:“难不成那人是你?” 桦漫正在在思虑,一听清浅竟然主动承认了,便是额角突突,来不及阻拦。只得安静下来,随机应变好了,反成有自己在这儿。弥玺他也是翻不出什么浪花的。 清浅缓缓点头承认的时候,除了知道实情的桦漫。其余的人都是倒抽了一口气。 炼羽理了理这些混乱的信息,顿了下才开口道:“师叔,你是鬼王口中的仙君转世?”这话道出了其余几人的疑问,也都是支着耳朵去细细的听清浅的回应。 清浅眸光淡淡,实话道:“是不是什么仙君转世我不知道,只是我身上确实是有一块青月印记。” 桦漫在一旁一听,便是吐了口气。 阿紫还没到清水之上的时候,他已经亲自去探查过了。清水之上上至掌门师尊,下至食居烧火的老者,除了清浅有那块青月印记之外,旁人都是没有的。 弥玺轻笑,抬眼说道:“仙君莫急,一试便知。” 说罢,身形闪动,便是极其诡异的瞬间出现在了清浅的身旁。 灵珂,炼羽四人连弥玺的身形怎么变化的都是没有瞧清楚,好在清浅实力也不低。在弥玺快碰到自己手臂的那一刻,步形变化,便是闪躲开来。 弥玺也是有些大意了。有桦漫在此,他本想凭借着鬼族秘术幻影术掳走清浅的但是却是低估了清浅的实力。 一击落败,便是再没有机会。 “你真当本君不敢杀你吗?”彼时桦漫已经出现在了弥玺的身侧,如同他之余这些凡族修士一般,桦漫之于弥玺也是不可抵抗的存在。 弥玺心中一凛,面上却是仍旧是勾着轻笑,轻咳一声道:“帝君莫要误会了,本殿只是等不及了,难道帝君不想看到她归魂而来吗?” 弥玺的话确实是很具有诱惑力。桦漫又怎么不想见到她,那个日日夜夜挂心的她。 眸光中的一丝疑虑闪过。便是被弥玺锁在了眼中,“帝君。本殿也不贪心,自知没有能力要她的命,只需三口血就罢,如何?” “你有法子能让她即刻归魂?”桦漫不理会他的要求,只是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弥玺点头,见桦漫沉思,便是扭头朝着清浅说道:“仙君,难道你初见她的时候没有一些难言的感情吗?难道你也不想知道她是谁?你俩之间到底是有何渊源吗?” 弥玺的话说完,桦漫也是抬眼看向了清浅。 清浅眸子微眯,遮住了所有的情绪。 清水大殿初见的时候,自己的确对她有股子熟悉的感觉,但是却实在是不知道为何会对她生出这样的感觉。 正是如此,自己对她却也不排斥。 她误入竹林幻境,自己救她的时候,也是瞧见了在她的幻境之中所生的幻象,若是那是未来的话,自己定然是与她双修了。 所以当掌门说让自己留下她的时候,自己也并没有什么排斥的心理。 之后的三年相处,更是让自己习惯了她的存在,那感觉就好似她跟在自己身边是很顺理成章的事儿,自己不旦不会不适应,而且还觉得很是自然。 所以此番下山,纵然知道她心中不愿,还是强行命令她跟着自己下了山。 只是没想到自己和她之间还牵扯着这么多。 沉寂了良久,清浅终于是睁开了眸子,直直的看着面前盯着自己的弥玺和桦漫,稳声道:“我的确也想知道,只是这一切都莫要伤害了她才是。” 弥玺听他同意,勾唇一笑,眸中闪过一丝狡黠:“自然。” 桦漫在一旁也没有开口阻拦,于私他确实是想见到她归魂而来,因为现在清浅还是清浅,所以她纵然归魂还是不能离开人世,但是自己却是可以偷得这最后与她相处的时光了,于公,流光仙君说过,救清冉的这个过程中,她必须要归魂才是,既然如今有快的法子,试一试也好。“ 想定之后,桦漫也是微微点了点头,最后还不忘警告道:“弥玺,这期间若是她有什么闪失的话,我以魔族帝君的名义起誓,让你鬼族万年不得安宁。” 这话儿自然是没有叫旁人听见,弥玺听到这话儿。苍白的脸色有些阴森,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事情商量定了,众人便是在弥玺的带领下进入那地洞之中。 落到地洞底下之后。弥玺便是在虚空之中化了一道符印,接着面前的虚空之中便是撕扯开来。一道如水纹般浮动的空门便是显现在众人面前。 弥玺没说话,直接就是走了进去。 众人对视一眼,桦漫打首说道:“进去吧。” 如今的桦漫已经并非清水之上的闲散师叔梓月了,而是一个身份背景都十分强大和神秘的人,所以众人还是朝着清浅看了一眼,得到了清浅的应允之后,才抬脚跟了上去。 众人进入那空门之后,那空门便是凭空消失在了山洞之中。好似从没有出现过一般。 进入空门,是一条不知向何处延伸的地道,地道周围都是莹色的玉矿石,再加上众人手中的灯石,波光流转的,显得这石道十分的华美起来。 只是此刻,众人都是心事重重的,也没人开口说话。 凤卿跟在炼羽的身侧,眸光扫视了四周一遍儿之后,便是开口问道:“这应该是在伏牛山的山心里头吧。” 炼羽点头。将手中的灯石挑高,四处照了照之后,才小声说道:“没想到咱们那个阿紫师妹果真是不一样的。” “怎么。你之前就是感觉到了?” 炼羽摇头,“也不是,只是自打她到了清水之上之后,围绕着她发生的事儿都是不寻常的,所以……” 凤卿轻笑,摇头道:“我倒是不觉得什么,我与阿紫相处的久,只知道她是个心善,爱笑的勤奋孩子。” 炼羽微愣。随即点头道:“确然。” 后头两人的悉悉索索在安静的石道之中便是被放大了不少,所以走在前头的几人也是听了个清楚了。灵珂宽袖下的手攥的紧紧的,指尖陷入肌肤的疼痛才能让她保持着最后的理智。 方才清浅师叔对阿紫的态度。自己看的听得感受的一清二楚了。 除了掌门师尊以外,灵珂还是头一次看到他对人那般。 清浅此刻心中也是不平静的很,自打遇见她之后,自己的那颗平静淡然的心便是被她搅的不得安生了。 吐了口气,清浅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额角,这才觉得心思清明了些。 石道的尽头,连接的是一个十人高的圆顶大殿,殿内空无一物,只有四根三人合抱的黑漆漆的玉石柱子矗立在大殿之中。 弥玺扭头让众人留在了门口,自己则是缓步走到了四根玉柱的正中点。 留在门口的众人远远的敲着弥玺,大约都是想到了这四根玉柱怕是开启下一道大门的结界,非要独有的符印才能打开吧。 炼羽倒是眼尖,盯着那玉柱看了良久之后,便是惊声道:“那玉柱都是弥玺鬼玉?” 这话儿吼的有些让人摸不到头脑,倒是凤卿抬眼去看了良久之后,一愣才开口道:“确实,那些黑色的玉柱和弥玺的鬼玉的玉质该是一样的。” 那弥玺鬼玉在人世间的传闻中只有一颗,没想到这个伏牛山的山心之中竟然隐藏着这么大的四个。 桦漫早就知道这其中的秘密,扭头朝着众人说道:“这弥玺鬼玉,是弥玺王的神识所化,唯有那颗被梁赈捡到的是由他的心头血所浇筑的,不过因为是鬼族的东西,阴气极重,人族又若是长久接触必然会被吸进心神而死,而且因为那玉而带来的财富也是鬼族的东西,人碰到了除了会折阳寿以外,死了之后也是不能入六道轮回的,而是化作孤魂野鬼,孤于三界六道之外,不得超生。” 桦漫的话让众人心中一骇,得之失之,人们苦心追求的东西,夺走的比带来的要多的多,可是纵然如此,还是挡不住人族的贪欲。(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魂归 说话之间,弥玺已经解开了结界,四根玉柱之中的地面上出现一个缺口,由石梯延伸而下。 弥玺和众人招呼了一声,便是先一步走了下去。 这些众人也没有多问,便是都跟了上去。 石梯见底的时候,守在石梯口的两个鬼族士兵朝着弥玺颔首行礼之后,便是直勾勾的瞪住了后头跟上的人。 那鬼族士兵并没有化作人形,而是保持着原有的模样。 黑气缭绕着铠甲之上,唯有朝着众人瞪过来的两道银白色的空洞眸子大约能看出来以外,其余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楚。 虽然样貌骇人,但是这几人都是杀过妖兽的,再奇形怪状的骇人模样都是见过的,所以也都是没有什么慌色。 唯有凤卿有些不爽快,只觉得被那空洞洞的眸子盯得十分不舒服。 炼羽大约是知道她的洁癖性子的——看不惯难堪人、事、物,所以便是朝前一步,用身子挡住了那道眸光。 走下石阶之后,便是一条悬着青火的甬道。 甬道的两侧相接的有很多的石室。 弥玺领着众人朝前走的时候,不忘扭头过来朝着桦漫说道:“帝君可察觉到了紫夭的气息了。” 桦漫蹙眉,当时自己在伏牛山上之所以追寻不到确切的位置,都是因为那鬼王竟然将这地下宫殿建到了这么深的地方,且入口处竟然舍得用那么多的神识鬼玉才做气息守护和干扰也是算出了血本了。 桦漫不理,转化儿说道:“二王殿是要在此长居吗?本君瞧着这地下宫殿可是筹备了很长时间呢。“ 弥玺轻咳着笑道:“不瞒帝君,紫夭刚下界,本殿便是收到了消息,可惜紫夭身后牵扯的人太多。本殿才不得不如此的费心费力。” “你也真是闲的很。”桦漫无言,忍不住讽刺道。 弥玺一听也不恼,轻声笑道:“三界六道之内。为了丹血,哪个都会这般做的。”说完。又看了桦漫和清浅一眼:“自然,如帝君和仙君这般别有所求的,自然不可用语而论了。” 话说完,步子也是停了下来。 弥玺退后一步,朝着跟在后头的众人说道:“你们先进去等着吧,本殿去将阿紫带回来便是。” 桦漫点头,便是领着众人走了进去。 进去的地方便是当时阿紫被困的大殿,只是此刻早已没有了被鲜血横流的阴森场景了。而是换上了两排圈椅和小案,案子上头摆着刚刚沏好的热茶。 桦漫四处看了一眼,眸光一凛,随即便是不动声色的在一侧的首位坐了下来。 清浅在桦漫对面坐下,余下的几人一一落座。 等候的时候,清浅抬眼看着对面的桦漫说道:“你认识以前的她?” 桦漫微愣,却是根本不想和他谈论这件事儿,但是想了想,还是开口答道:“不仅是她,还认识以前的你。” 得了这句答案之后。清浅便是没有再追问下去。 当初他来到清水之后,掌门师兄还曾经怀疑过他的目的,如今种种事儿连在一起。清浅也是想明白了,他在等一个人。 等了好一阵子之后,外间便是响起了交叠的脚步声。 众人扭头去看,先是看到了弥玺,跟在他身后的便是打横抱着阿紫的赤奴。 桦漫不用看,就知道他动了她的血,心中怒气汹汹,想到后头的事儿,便是又被自己给压了下去。 不急。不急……他如今留着还是有用的…… 凤卿先是站了起来,遥遥的看着赤奴怀中脸色苍白的人儿。心中便是泛酸,忍不住说道:“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弥玺不理她。而是径直走到了主位的坐榻上坐了下来。 赤奴将阿紫轻手搁在了弥玺的身后,这才退到了一旁站住,一身不吭的守着。 弥玺扭头看了眼睡熟的阿紫之后,才坐正身子将眸光落在了下首坐着的众人身上,沉寂了下,才开口道:“本殿先说说这具体的法子吧。” 桦漫低着头,眸光深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人应答,弥玺便是自己接着自己的话说道:“仙君的青月印记该是在腰间吧?” 清浅点头,“正是。” “那仙君只需用用匕首将那青月用这把匕首打横破开,然后给紫夭配着这颗丹药喂血就好。” 弥玺的话儿刚说完,便是被桦漫接了过去:“如此简单?” 弥玺点头,“正是。”随即一想,又开口说道:“只是这丹药是那人给的,怕是这丹药难得的很吧。” 说完,弥玺的手一摊,手心便是出现了一个透明的瓶子,瓶子之中一颗银白色的丹药静静的躺在其中。 桦漫皱眉,弥玺一看,便是将那玉瓶弹射给了桦漫。 桦漫接到手中,细细的观察了一番之后,便是将那瓶盖打开,又递到了鼻下轻轻的嗅了嗅,顿了下才皱眉道:“竟然是聚魂丹。” 弥玺点头:“自打九重天的丹宿仙君陨落之后,这样上品的聚魂丹,这天上地下怕也仅此一颗了吧。” 此话一出,桦漫更是不解起来:“那人竟然给的起你这样的东西,他难不成是九重天上的某位仙君?” 弥玺轻笑着摇了摇头。 知道这会儿是从他口中难以知道那人的身份了,所以便是不再追问,而是抬眼看向了清浅。 清浅不大明白他们所说的那些事情,他如今只知道,这东西能救她罢了。 三人达成共识之后,便是由炼羽陪着清浅去了内间,清浅褪去外衫,撩开中衣,那块如弯月般的淡青色印记便是落入了炼羽的眼中,炼羽拿起匕首。打横破开了那青月印记,鲜血跟着划动的匕首流了出来。 一碗碗鲜血从里间端了出来,接连的喂到了坐榻上躺着的人儿口中。 --- 紫夭紧紧的躺着。只感觉不住有灼热的液体从嘴角到喉咙,流入自己的心中。奇经八脉都是膨胀了起来,争先恐后的去追逐那些不断流入的液体。 “今天天后娘娘和我说,我是师傅的孩子,还说是师叔杀了我的娘亲,所以为了弥补我才把我从极寒之地带到九重天,小夭,你说这是真的吗?” “小夭,我偷偷看见师傅总是对着你发呆。你说他到底是透过你在看着谁?” “小夭,师傅说你是有神识的仙丹,为何你也不能说话呢,那你能不能听到我讲话呢?” “小夭,今日我能够炼制出固心丹了,师傅说我对于炼丹很有天分呢。” “小夭,天帝派我去仙魔边界磨练三年,你要乖乖的在这儿等我回来了。” “小夭,你……” 紫夭能听见他的话,面前的模糊也是缓缓的清晰了起来。一个和供台齐高的白衣小仙童踩在蒲垫上头,眸光和自己持平,声音温温和和的和自己说着他的事儿。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那个从最初需要借助凳子才能够到供台的小仙童已经慢慢的长大了起来。 三年的磨练使得他更加的成熟了些,不必出这供台,紫夭也是知道他已经被封了仙君,执掌着四重天。 “小夭,我要去四重天了,不能常来和你说话了。” 纵然是那般说,但他一有空儿还是常来供台前头打坐,这一坐便是坐上一整天。 那时候的自己虽然有神识,但是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只能静静的听着他的喜怒哀乐。听着他的故事,看着他明明近在眼前却遥不可及的身影。可是纵然是这样的日子也有了结束的那天。 仙魔大战,到处都充斥着血色和杀戮。 自己再没有机会见过他,而是被丹宿仙君随身带在了身边儿,他即将陨落的那一刻,将自己的神识和修为全部封印到了自己的体内,并且将自己化作一颗葡萄,交给了葡萄一族的一个隐世长者。 “我知道你会帮我好好守着他的。” 丹宿仙君陨落,自己便是失去了所以的记忆,化身成了一颗葡萄。 仙魔大战之后,仙族人才凋敝,九重天上的清冉仙君身为点仙官在圣山之巅举办了点仙大会,大会之上,包括自己在内的四妖被点化成仙。 九重天上,他三番五次的救了自己,还亲自带着自己修习仙术和炼丹术,可是后来,若不是他私自探查自己的身世,又怎么会引得妖王察觉到异样,使得族长爷爷和葡萄一族尽数惨死化作焦炭,随即而来的还有白曦的死,心灰意冷的自己却是在那个时候想起了上一世的种种。 为了圆了那份执念,自己骗了他三日的温情。 在他为了自己受雷劫的时候却是跳下了九重台,堕落成魔。 可是他哪里知道,自己之所以选择这般做,是因为有人告诉自己,只有如此才能寻得救白曦重生的法子。 可是自己哪里预料到自己竟然是怀上了他的孩子。 有了这个孩子,自己只一心想着要早些救了白曦,然后安安生生的过自己的日子,好好的照顾这个孩子。 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然对自己误会如此之深,竟然开口要自己孩子的命。 没有恨,只是绝望。 在心灰意冷之际,才从得知了他为了自己,也跳下了九重台,遗落了一半的神识转世为凡人落在了人世之中。 而唯有自己亲自去,才能助他重登九天。 恨爱情深,一幕幕的出现在脑海之中,原来……我是紫夭……他是清冉……(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莫忘 血一碗一碗的接连的喂到昏睡的人儿的口中,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人儿却是丝毫没有转醒的意向。 只是不管是容貌还是身姿,都是在缓缓的发生着变化。 一旁的众人看得发愣,唯有弥玺和桦漫却是心中惊喜交加。 桦漫盯着那慢慢变得熟悉起来的脸庞,心中的所有疑虑都是尽数的被压了下去,只余下淡淡的伤感和满心的欢愉:回来了,她回来了。 内间里头,炼羽看着面色苍白的清浅,手下的动作便是有些僵硬了起来。 倒是清浅闭着眸子,一言不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道等了多久,桦漫盯着紫夭的眸子闪过一丝喜色,“要醒了。” 一股熟悉而又强大的气息从那具身子外放开来,其中的威压使得本还噙着笑意的弥玺心中一寒。 那人虽然说过紫夭是继承了丹宿仙君的神识和修为的,但是由着一些原因能被启用的也只有一部分而已。 可是如今看来,这股强横的气息竟然是让自己都感受到了威压之感。 弥玺顿时有股不好的预感:自己这步棋怕是下错了。 熟悉的样貌,熟悉的气息,桦漫忍不住倾身下去,轻声朝着眸子紧闭的人儿唤道:“紫夭,该醒了。” 声落儿,榻上的人睫毛微颤,一双眸子便是在众人的期冀中缓缓的挣了开来。 四目相对,紫夭轻声唤道:“桦漫。” 桦漫的手紧紧的抓住榻沿儿,才能抑制住心中的颤动,点头说道:“你终于想起本君来来。” 紫夭一笑,“总也不会忘记你的。” 灵珂站在人群最外头,清瘦的身子忍不住轻轻的颤动了起来。坐榻上的人虽然是张不一样的脸,但是细细看来也是还有阿紫的影子的,只是比上阿紫要成熟许多。更是完美许多,自己引以为傲的容貌在她的面前也是算不上什么了。 除此以外。那强横的气息也是让自己忍不住惧怕起来。 这次……自己怕是再没有机会了。 此刻在榻上缓缓转醒的人已经并非是柳紫了,而是以前的那个紫夭,那个带着对清冉三世执念的紫夭了。 与桦漫说了一阵儿话,她的眸子便是开始再屋子里头搜寻起来,眸光从一张又一张的人脸上滑过,最终也是没有见到要找的人。 “他在哪?” 紫夭抬眼,定定的看着桦漫。 桦漫不语,良久。才轻叹了一口气。 彼时,炼羽扶着虚弱的清浅从内间走了出来,他失血过多,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唇角也会死没有一丝血色,倒是显得极其虚弱。 紫夭越过人群,盯着那人良久。 不一样的容貌,不一样的气息,可不论他变成什么样子,自己还是能认出他。 “清冉。” 紫夭从坐榻上起身。身形一闪便是到了清浅身侧,炼羽一瞧这架势,便是主动的退到了一旁。清浅这会儿正是虚乏的厉害,不得已只带把身上的重量交给了身边儿的人。 陌生的脸庞,陌生的气息,清浅的声音有些沙哑,扭头看了她一眼,才开口问道:“你是谁?” 这样的话如此听起来该是痛心的,可自己早知道他如今会记不得忘尘旧事了,所以便是也没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 缓步柔手的将他扶好坐正在圈椅上头,紫夭静静立在他的面前。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柔声开口道:“清冉。我是紫夭,是你的妻子。” 早先想过该如何和他介绍自己。思来想去,便是得了这么一个答案。 由于自己已经归魂,所以腹中的封印也是被解除掉了,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之中,两人的孩子正在慢慢的成长着。 不过这孩子是仙族后裔,所以并非与凡人一般怀胎十月,而是要根据父母的仙灵力的高低而取决它孕育的时间长短。 自己身上继承的是丹宿仙君的仙灵力,而清冉又贵为四重天的执事仙君,所以这孩子必然要在腹中孕育好些子时候。 如今他不记得一切了,还需要自己跟在他身边,一件一件的和他讲起来,既然孩子还要在腹中呆很长的时日,便是以后慢慢告诉他才是。 可是清浅并不平静。 面前的陌生女子突然告诉自己她是自己的妻子,还对着自己唤了一个陌生的名字,这么一想,清浅不悦马上浮上眉头,淡声道:“我是清浅,并非你所唤的清冉,而且我没有妻子,也不认识紫夭。” 清浅没有故意要说绝情的话,他只是想陈述一个事实罢了。 紫夭微微愣怔,却也只是一顺便是又恢复了常色:“你不记得我了,没关系,只要我还记得你就好,我想,总有一日,你会想起来了的。” 这边莫名的温情脉脉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弥玺便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作为反派头子,自然不是要发善心营造大团圆的。 轻咳一声,弥玺稳声说道:“桦漫帝君之前所说的可要兑现了?” 桦漫扭头,忍不住轻笑道:“如今紫夭已醒,你若是想要便是和她要罢。” 桦漫的话温温和和的,好似很是谦逊有礼一般,只是说出来的话儿难免让弥玺有些赌气。 提及自己的名字,紫夭也是将眸光从清浅身上放了开来,扭身过来,盯着弥玺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才开口道:“鬼王想要丹血?” 虽然紫夭如今的实力高于自己不少,但是弥玺到底是一族之王,见过大风大浪也不至于在还没动手之前就自乱阵脚的,挑眉回应道:“正是,当初我们曾定下约定,若是让妖君归魂,需要以三口丹血交换。” “丹血?”紫夭抬手,唇角噙着笑意:“鬼王确定?” 弥玺心中有些不安。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此刻的弥玺就如同赌桌上的赌徒,面前摆着两条路,一条是放弃所有。抽身离去;第二条是拼上所有,赢一把。大多数赌徒在面临这个选择的时候,虽有犹豫,最终还是在内心的煎熬过后走上了第二条路,而弥玺此刻也是不例外。 不论自己今日能不能脱身,先得到那丹血之后再说后话吧。 弥玺点头,肯定的说道:“今日本殿必要丹血。” 紫夭看到他的决绝,思虑了下说道:“不管怎么说,回魂一事儿也是我紫夭欠你一份情。如此的话,那便是给你吧。”刚说完,不容弥玺眸中的喜色涌出,便是接着说道:“只是今日不行。” “为何?”弥玺跟着便是接了话,倒是有些难以压抑的急切。 “呵……为何……我腕上,颈上如今都还在隐隐作痛,鬼王你总要等着我的伤口好些吧,虽说我脾气好,但是一日里头被咬两次颈子,任谁都是不愿意的吧。” 紫夭的话虽然是带着笑说的。但里头夹杂的一丝不悦还是准确无误的传到了弥玺的耳中。 弥玺一愣,心中虽有不甘,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这世道。实力为上,没有实力,便没有发言权。 “你好凶。”桦漫凑上来,忍不住唏嘘道。 紫夭无言,叹声说道:“我是真的脖子疼,那赤奴你瞧见了吧,那牙口……不说了,一说就脖子疼。” 说完了话,又安抚了几句颇为受伤的弥玺。只约定好半月之期,众人便是原路返回。走了出去。 下了山,外头的天儿已经是黑透了。到城门口的时候,桦漫便是要和众人分手离去,紫夭追问道:“你去哪?” 桦漫轻笑,抬手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额头,难得轻声道:“紫夭,旭明州上还有个傻乎乎的狐狸在等着你苏醒,如今本君心情好,自然要去借此戏耍他一番才是。” “他去旭明州了?” “正是。” “帮我带句话,只说旭明州的风光好,紫夭有空也是要去游玩一番的。” 桦漫听完,没有应话,便是扭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桦漫走后,一行人便是安安静静的进了城门。 林府的门前,管家还在焦急的等着,远远的瞧见夜色中缓缓走进的一行人,先是一愣,便是惊喜的扑了过来。 一个一个挨着看了个遍儿,管家却是没有瞧见林七的身影,心中一凛,便是艰涩的开口道:“宗主大人,七公子他……” 清浅没有答话,由炼羽扶着先一步进了门。 落在后头的紫夭走到神色呆滞的管家身侧,朝着管家说道:“林七公子此刻怕是已经在房中了,你快去禀告林家主吧。” 话落,便是跟上已经走远的一行人进了门。 留在管家愣了好久,才回神儿过来,又惊又喜的便是朝着内门飞奔了过去。 今日发生的事儿太多了,每个人都是疲惫的很,有些事儿更是连想都是想不明白的,所以众人回到院子之后,便是被清浅吩咐散了,只说好好休息,明日返回清水之上。 人人都听话的回了房,关了门,熄了灯,但是却都是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紫夭是跟着清浅回房的,和往常的阿紫一般照顾着他洗漱更衣。 放下珠帐,紫夭倚着榻沿儿边儿,静静的坐在脚踏上头,珠帐和夜色隔断了他的样貌,却是让那均匀的呼吸声显得格外的清晰起来。 良久,闭着眸子的清浅听见帐子外头的人儿的喃喃轻语,似乎是在对他说,又似乎不是,安安静静的夜里,紫夭柔声和他讲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故事牵扯了两人的三世情缘,一个叫清冉,一个叫紫夭。(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情痴 故事讲完良久,珠帐里头的人自始至终都是呼吸均匀的,如今紫夭的神识已经复苏,所以她知道他是醒着的,只是不愿说话罢了。 也是如今他记不起以前的事儿,单凭自己一口说着,多少也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久久没等到他的回话,紫夭便是缓缓起了身子,微微倾身,她的呼吸贴在珠帐之上,“清冉,我们错过了两次了,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在放手了,我可以等,等到你记起来的时候,多久我都可以等的。” 说完之后,紫夭便是轻声离开了。 外间的脚步声渐渐远离消失之后,榻上躺着的人才轻轻的吐了口气。 紫夭沿着廊子走到了自己房门口的时候,门前静静站着的人身形全部隐在了暗处。 “于威,进来坐吧。” 径直的推开了门,紫夭先一步进了屋子。 烛光被点亮,紫夭在坐榻上坐稳之后,门外的人才缓步走了进来。 如今记忆都是复苏了,所以再看于威的时候,紫夭多少有些不大自在,面前的少年虽然已经不似初识那般带着青涩了,但是和自己比起来,连自己年岁的零头都是算不上。 于威没走进来,只在拱门下头站着。 山上的事儿他听易凌天细细的讲了,起初的难以置信到后头的不得不信,于威抬眼盯着面前已经全完变了样的人,到了嘴边儿的那声‘阿紫’却是怎么也唤不出口。 沉寂了良久,于威终于是声音低沉的开口问道:“你莫怪我唐突,只是,我很想知道‘阿紫’她还能回来吗?” 这问题其实很容易回答的,但是紫夭只能沉默。 久久没有回应。于威的心慢慢的凉了下来,半晌,才叹口气苦涩的笑道:“罢了。” 那个阿紫虽然消失了。但是她在人族的这段时间的记忆却是全部的保留了下来,所以看到于威这般神情落寞。紫夭犹豫了下才开口道:“阿紫本就是个虚幻的人,她是我的一部分,如今我醒了,她便是就消失了。但是于家兄弟和苏灼都还在她的记忆里头,只是……虽然残忍些,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那只是过去了。从此以后,只有紫夭。没有阿紫了。” 这个事实于威心中是有准备的,但是如今真的听到了,却仍旧是心痛的厉害。 又是一阵沉寂,于威点头应道:“知道了,于武和苏灼那边儿有我来说吧。” “也好。” 紫夭没犹豫的便是答了,若是她是那个十八岁的阿紫,她自然可以与他们一齐修习玩乐,但是她不是,可不可能是了,她是紫夭。是葡萄一族的妖君,是受了丹宿仙君的全部神识的仙丹,这样的鸿沟是怎么也跨不过去的。所以,断了也好。 相识五载,分离也只在一瞬而已,那个‘阿紫’本就只是他们生命中的一个匆匆过客而已,所以,如今的结局也是在常理之中的。 于威离去的时候,紫夭的心中涌出了一抹难言的情绪,可惜转瞬即逝。 送走了于威之后,紫夭也是难以入睡。想到明日便是要回清水去了,所以思虑了下。便是身形一动,消失在了原地。 此刻夜已深。于家村中灯火具息,偶尔也能听到几声狗吠声。 紫夭站在院门前头,抬手便是推开了那道木门,她突然记起了那时候,自己夜归,流光站在小厨房里头朝着院门口探头看自己的情形。 那时候的自己忘记了所有,好似活得很是轻松了。 微微摇头,摒除了心中的恍惚杂念,径直进入了内堂之中。 许久没有住人,椅子桌子还是供台上头落得都是灰尘,紫夭也没有挑拣,在正堂嘴边找了个位置便是坐了下来,指尖一弹,豆大的烛火依次点燃了那长短不一的灯烛。 烛火摇曳,偶尔传来噼啪声。 堂上静悄悄了不知道多久,一阵风袭过,主位上头本空无一人的席位上头便是多了一个老者。 紫夭抬头,对上他那双亘古未变的眸子,轻声道:“你来了。” 流光留了神识在此,却是没有想到她竟然出现的这般快。 将烛火映衬下的女子细细的打量了一遍儿,流光轻声叹道:“看来都是记起了吗?” 紫夭点头,细细的将事情的始末和流光说了一遍儿。 流光仔细听完,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讶然问道:“你是说,仙族里头有知情人将此事泄露给了鬼族的鬼王,欲借他的手取你的性命?” 紫夭点头:“正是,不知道此事儿到底有谁知情?” 流光眯着眸子细细的想了一番之后,才开口一一的列举道:“仙族里头,唯有本君和亘古仙君知道,魔族之中,桦漫帝君知道,还有旭明州的白曦神君也是知情者,再有的便是你了。” “仅此而已?” 流光点头,正色道:“你和清冉同时以凡人之身落入凡界,一个是拥有丹血,一个拥有仙君的仙根,若是这消息散开,三界六道之内,谁不会想去分一杯羹,到时候莫说重归九天了,能不能保住命还不好说呢。” 可是到底是谁刻意告知鬼王的呢? 两人心中都是想不清楚,所以内堂里头便是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过了一阵儿之后,紫夭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便是开口朝着流光问道:“‘聚魂丹’这样的丹药还有旁人能炼出来吗?” 突兀的问话落耳,流光有些微愣,随即便是恢复了神色温声答道:“除了当年的丹宿仙君,旁人是炼不出来,自打他陨落之后,那些被他遗留在丹宫的仙丹都是被天帝亲自收了起来,所以这‘聚魂丹’如今还留的有没有也是不知道了。”解释完,流光接着问道:“怎么了?难不成你见到了那丹了?” 紫夭点头。突兀的笑了笑:“我之所以能这么快的归魂,多半是仰仗了鬼王殿手中的那颗‘聚魂丹’。” “鬼族的人,怎么会有‘聚魂丹’?” 紫夭摇头。“我也正是不解呢,多半是那人给他的吧。” 事情到这儿。紫夭心头突然冒出来个想法,但是只是一瞬就被自己给否定掉了,怎么可能会是她? 流光也是被她提供的这些疑问和线索绞的脑袋发晕,想了半天,才理的顺了些开口道:“那人即知道这其中的实情,又故意透漏给鬼王,欲以鬼王取你和清冉的性命,这样大的周折。看来定然是仇恨不小了?” 紫夭点头附和:“我也是这般想的,如今我已经恢复了实力,倒也是不惧,只是清冉他……好似有些抗拒我。” “他不记得你了,而且又是一个凡人,你早该知道这样的后果的。” 流光忍不住轻轻虚叹,但是还是想起了当年自己找她回来,让她封印一切下界去救清冉的时候,她眸光中的坚定。 紫夭轻笑,似乎也是想起了那时候。“那时候我瞧见他的模样,想到他为我受的那些苦,哪里还有半分犹豫的心思。我欠他良多。” 流光摇头,盯着她温和的说道:“这样的事情哪里算的清是谁欠谁呢?” 两人缓缓的说了好久的话,外头的天儿开始亮起来的时候,紫夭才起身告辞离去了。 走之前,她不忘告诉流光:“请仙君好好守着清冉,等我回去。” 流光颔首点头,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蒙蒙的晨光之中。 不管如何……总算是离重聚的日子又近了些。 有时候,紫夭也会想到,为什么两个要错过这么多次。要经历这么多的苦痛和分离之后才能守在一起。 想到最后,紫夭觉得。这大约就是命,是他们两人的命。不过所幸,结局是好的。 回到林府的时候,除了厨房里头的下人已经起身开始准备主人的饭菜以外,其余的人还都在顺着。 紫夭轻手轻脚的推开了清冉的房门,纵然如此,她还是察觉到榻上的人被自己惊醒了。 回到昨晚坐着的地方重新坐下,他不说话,自己只需在这儿守着他就好。 晨光大亮,他的手终于是抬了起来,穿过珠帐落在了自己的墨发上头。 “你是紫夭。” “恩。” “你是我的妻子。” “也算不上吧,不过你答应过要娶我的。” “你怀的是我的孩子?” “恩,是我俩的孩子。” 三问三答过后,帐子里头的清浅便是噤了声,但是他的手却没有抽回去。 沉寂了良久,他缓缓的坐起了身子,珠帐被挑开,清浅眸光淡淡的盯着坐在脚踏上昂着头看着自己的女子。 明明是陌生的眉眼,但是那股子从初见的时候就有的熟悉感却是更加的强烈了起来。 纵然有些事儿记不得了,但是那份刻骨铭心的爱又怎么会消散干净呢。 “过来。” 紫夭微愣,面前的男子好似恢复了常色,又如之前一般和自己说话了。 一边儿想着,一边儿已经站起身子坐到了榻沿儿边上儿。 清浅看了自己一会儿,缓缓抬手捧住了自己的脸,额尖挨着,呼吸缠绕,紫夭只听见他轻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娶了你吧。” 紫夭始终有些难以相信,但是他确确实实的和自己说了这句话。 纵然现在的他还记不起前尘往事,但是却仍旧是说了那句话。 沉寂了良久,紫夭的心头莫名的轻松了起来,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泛起的湿润,柔声说道:“清浅,若是那些故事都是我编来骗你的呢,你还愿意娶我吗?” 清浅浅浅一笑,记忆里头,这一世自己大约是头一次见他笑的。 他笑完,才直直的盯着自己说道:“若是你没有骗我呢?那故事里头,我们已经错过了两次,若是我再一次犹豫着放走了你,我想,来日我记起一切的时候,怕是后悔都来不及了。所有的结局我都想过了,我只知道我可以信错你,却不能失去你。” 紫夭忍不住也轻笑起来,眼底的湿润被笑意掩盖,“清浅,这一次,我俩再不会错过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筹备 清湛很郁闷,这几日来都是愁眉不展的,少见笑颜。 掌门师尊手中的白棋子已经落了盘,久久也没有等到对面人的动静,抬眼去看,才发觉他的神思早已飞离了这个院子。 白胡子老头眯着眸子轻轻一笑,温和的声音在小院中响起:“怎么,你还是难以接受吗?” 清湛回神儿,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黑子,再去看棋盘的时候,却已经想不起自己最初的布局了,索性抬手将棋子弃在了棋盒子之中,叹道:“师尊难道能接受吗?” 白胡子老头摇头唏嘘道:“局是你布的,如今结局是有些超前了些,但是也不至于让你如此的难以接受吧。” 清湛叹了口,身子一倾,便是半躺在了圈椅上头。 是呢,的确是自己要撮合他俩的。 可是……这不过是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事情发展的也太快了些吧。 白胡子老头可不管他别扭的心思,手敲了敲棋盘说道:“清水上的杂事儿都是你管的,此番清浅大婚,你也定要好好操持才是。” 清湛点头,“是。” 说起前两日,两人十指紧扣来到他面前的时候,清仁掌门也是有些诧异和难以接受的,清浅是他一手带大的,这么些年他从也没有见过清浅那般喜悦过。 放佛,之前的清浅是漂浮在这片世间的无牵无挂的,如今终于是有了根。 清浅牵着一袭紫衣的女子的手,和自己一字一字的温声说道:“师兄,我要娶她。” 当时,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这个陌生的面庞,第一句问出口的便是:“她是谁?” 清浅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开她的手。温声和自己说道:“师兄,她是我的妻子,紫夭。” 想自己执掌清水这么些年。混到最后连话儿都是听不懂了。 还是那连自己都看不透实力的紫衣女子轻轻一笑,主动开口说道:“清仁掌门。紫夭可否和你谈谈。” 清仁点头,两人便是去了清水殿的后山的悬阁之上。 山风从谷底旋转而上,将她一袭紫衣佛动。 她先是朝着自己轻轻一笑,接着便是和自己讲了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清仁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也没有慌了神思,半天,才撸着胡子叹道:“原来如此。没怪。他总是与旁人不同些。” 紫夭点头,“成婚的事儿,还望掌门成全。” 清仁一笑,白胡子被风吹得飘动起来,“自然,这是天命,谁也阻拦不了。” 紫夭从没有这么喜欢这个老头子,大约是有什么相似的点使得他勾起了自己对族长爷爷的回忆。 慌神儿的时间一瞬即逝,面前的清仁开口问道:“凡人修仙,实属不易。青宫自创始到现在,能够羽化升仙的也不过寥寥几人,我想问你一句。此生的执着,到底是值得还是不值得?” 正了神色,紫夭才缓缓答道:“不论是仙、魔、人,都是各有所执着,比如我的执着,清仁掌门以为,值得还是不值得?” 紫夭的话儿落,清仁并未开口答话,这句话本也不需答。她想和自己说的,自己已经是听明白了。 两人并行走回来的时候。清浅正在大殿内坐着。 听到后殿的脚步声,清浅缓缓起身朝着两人看来。见两人的神色皆是轻愉之色,便是知道大约是成事儿了。 紫夭也是瞧见了清浅,朝着他微微点头之后,便是缓步走到了他的身侧。 清仁掌门顿住步子,看了两人一眼,眸光之中染上了喜色:“如此,便是好好的在一起吧。” 清浅点头,两人同时应声。 消息传开是在第二日的早上,一大早,清湛清漠便是守在了院门口。 清湛还好,只是清漠的神色不大高兴。 紫夭推门出去的时候,被他的眸光吓了一跳,舒了口气,才抬手请道:“各位进去吧,清浅他在内堂等着呢。” 对于自己没有用敬语这事儿,也是实属无奈。 之前自己记不起以前的事儿只算是个单纯的凡人,所以叫什么也都是没关系的,但是如今自己恢复了真身,自己是妖仙,若是朝着比自己小了不知道多少岁的人族小辈用敬语,不仅仅会折阳寿,而且还会影响他们的仙途。 所以纵然清湛和清漠同时有些难以接受,但是自己还是没有用敬语。 清漠冷哼一声,甩了袖子就走了进去,清湛随后跟上,神色也是有些沉沉的。 紫夭抬手将内堂的门阖上,在院中的树下的软榻上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沏了一壶清热去火的花茶。 清浅说了,这样的事儿不需自己理会,他可以处理的,而自己的任务就是好好的喝茶。 紫夭自然是听清浅的话,所以连屋子都没有进去。 但是里间的声音越来越大,自己的神识又是敏感的很,所以便是不自觉的将室内的对话给听了个清楚。 怒气汹汹的是清漠,他反复强调着此事儿有太过于急促了,而且自己还是梓月定下的双修之人,如此做的话是不合适云云的。 清湛也在一旁附和道,问清浅是不是心急了些。 清浅则是一直的沉默,等到两人满腔的话说了个七七八八的时候,才温温开口道:“我只说一句,无论如何,我都要娶她。” 微风习习,带起了她执着茶盏的宽袖,微垂的眸子落在手中的茶盏上头,唇角的笑意便是自然而然的勾了起来。 内堂的话谈了好些时候,紫夭的茶盏换到第三盏的时候,紧阖的门才吱呀被拉了开来。 清漠和清湛并行走出来,神色没有了初来的时候的愤怒和不解。 三人站在廊下,盯着树下端着茶盏发愣的女子,半天,清漠才开口叹道:“你说的对,她确实不是阿紫那孩子。” 清湛也是摇了摇头。 两人走后,清浅缓步走到了紫夭的对面坐了下来。 紫夭这才回神儿,给他添了一盏茶之后,才双手支在小案上头,摇头晃脑的轻笑道:“可是谈好了?” 清浅抬手,冰凉的指尖点了点女子的额间,有些无奈的说道:“只说不让你理会,你到底还是偷听了?” 紫夭轻笑,感受着额间的冰凉道;“并非我故意窥探,清漠的声音那样打,即使我躲到外头去也是能听个清楚的。” 知道她虽然在笑谈,但是到底是在意自己的态度的,顿了顿,清浅郑重的接着说道:“我要娶你,谁也阻止不了。” 不管是九重天上的清冉仙君,还是如今的清浅宗主,他的眸光总是平静淡然的,不过所幸,这双眸子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总是会流露出让自己欢喜的光芒,如此,足矣。 --- 到底是清浅的大婚,消息散出去之后,附近的青宫分殿也纷纷送来拜帖,连青宫主殿的殿君也是亲自送来了贺礼。 大婚到底是事实繁重,把清湛累的够呛,可当事的两个人却是难得的偷闲了下来。 紫夭觉得这样的时光好似是从天命里头偷来的,岁月静好,合意欢心。 两人一道修习仙术,一齐说话,一齐喝茶,一齐携手漫步,一齐下山游玩……紫夭这时候才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当年还只是佛台上供着的一颗仙丹的时候,为何会对他生了情意,这世间最美好的事儿并非是轰轰烈烈,而是安逸相守,永不分离。 自然日子不会每日都这般的平顺的,在这期间,终于是想通了的灵珂决议要离去了。 若是以前,灵珂还觉得自己是有可能将石头捂热的,但是知道了其中的内情之后,灵珂才恍然知道,为何那捂了那么久的石头仍旧是暖不起来了,因为那颗石头的心早就交付出去了,所以灵珂不得不放弃掉了,将那份心思压在了心底。 这事儿自然没什么好题的,要说的,是灵珂她决定放弃之后,便是禀告了清仁掌门,只说自己心灰意冷,只想离开清水重新开始生活。 清仁是舍不得她走的,因为,灵珂是这几年来,天赋和资质最好的女弟子之一,而且培养到现在,终于是能发挥作用的时候,她却是要离开了。 可是灵珂去意已决,阻拦不得。 清浅唯一见不得的便是他的掌门师兄不顺遂,所以也是心情不大好了起来。 紫夭在一旁看着,不禁笑着逗他道:“我一直还以为你根本不了解灵珂对你的心意呢。” 清浅吐了口气,摇头叹道:“这么些年,再迟钝也是要感觉到的。” “那你为何不会对她动心?”紫夭追问道。 清浅揉了揉偎在自己身侧的女子的额头,轻声解释道:“其实一直以来,掌门师兄也是很希望我能和灵珂在一起,我也有考虑过,但是却总是说服不了自己的内心。”紫夭静静的听着,大约也是明白了过来。 清浅的眸光落在她的长发上,温声接着说道:“以前我以为我说服不了自己的内心,第一是因为我对世事都没有什么要求,第二是我知道自己活不长久,所以也不想在这世间留下牵挂,但是遇上你之后我才明白过来,原来不是这样的,我应该真的是清冉仙君,而清冉仙君的一颗心早就交付给了你,我是他,自然除了你之外,再爱不上别人。” 相爱的时候,女子往往最喜欢的便是深爱的男子所说的甜蜜情话,从耳畔到心底,全部都是暖暖的温软。(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当年 大婚前夜,照人族的旧例,男女双方是不得相见的,否则则视为不吉利。 虽说这是清水之上,但是到底还是处于人族世间,所以两人还是遵从了这俗礼,各自居于各自的住处。 清浅呆在她自己的院子里头,而紫夭则回到了阿紫的旧居之中。 回去的时候,绕过廊上,到了中院的时候,便是瞧见了聚在中院里头的四人:余倩、佟若依、凤卿、苏灼四人围坐在中院正中的石台子上,互相说着话。 紫夭一愣,随即便是缓步下了廊子,走上了石台子上。 四人朝着她看了过来,还是余倩先一步开了口,声音并非之前师姐对师妹的语气,而是恭声颔首:“您回来了。” 紫夭到没有什么不习惯,这样的敬语她也是受的住的。 微微摆手,在正上方的位置坐了下来,紫夭挑眉问道:“你们几个怎么都聚到这里来了。” 紫夭的事儿,清水上除了几个跟出去的弟子和清水的高层知道确切的实情之外,其余的人都是不知道实情的,为了保守秘密,只说阿紫得了一场天赐的机缘,成为了清水之上连掌门师尊都要恭敬对待的存在。 至于这样的一场机缘到底是什么,却是一点一丝也是问不出来了。 所以对于佟若依和余倩还有苏灼来说,面前的女子是陌生的,陌生的脸,陌生的声音,陌生的举止,陌生的一切。 但是苏灼和她相处久了,细细的看了,还是约莫能看出来阿紫的影子的。而且连于威都是点头认了,只是他认完,竟然又叹声加了一句:她是阿紫。却更不是阿紫。 起初苏灼不知道于威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后来她回到清水之后所发生的种种却是终于让阿紫知道了这话的意思。 她是阿紫。却更不是阿紫……确实如此。 紫夭问的话,是余倩开口答的,只说,明日大婚,清湛师叔吩咐我们几个从旁协助姑娘,若是姑娘有什么需要,只说云云的。 四人一个接着一个的说了好些话,但是说话的时候各自的神色都是有些沉重。唯有凤卿好一些,她性子宽,到底是接受了这个事实,从始至终也就她笑的最多了。 最后由紫夭作了总结,只说明日需要大家帮她穿戴梳妆以外,别的倒是什么没说,接连无话,五人便是相互告辞着离去了。 苏灼没在此处住,本想留下来说些什么的,但是遥遥看着面前的女子。最终还是跟着凤卿一道出了门。 佟若依在此居住,自然是留了下来。 紫夭抬手推开了房门,步子还没有迈开的时候。隔着院子,对面廊上的佟若依突然朝着自己唤道:“您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彼时已夜深,但是紫夭还是顿住了步子扭身过来,隔着院子,两人遥遥相对良久,紫夭才轻声问道:“你可是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佟若依的病弱身子此刻显得尤为单薄,她的唇角在微微颤动,良久却是难以出声。 紫夭蹙眉,开口道:“若依。你早已接受了现在的事实不是吗?若是你知道了当年,他所说所言都是真的。岂不是再次揭了自己的伤疤,让自己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痛楚。” 夜风佛动。将佟若依眼角不知道是为何而流的泪水瞬间的风干,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泪痕,女子消瘦的身姿在对面的廊上深深弯下,“我是恨他,可是我也爱他。这么些年,我之所以还没有离开这里,就是想等到自己放过自己的时候,可是我大约是做不到了。” 微微倾下的身子将她的声音压得低沉,紫夭细细的听完,眉头拧的更深了些。 佟若依说完,再次抬头的时候,看向紫夭的眸光便是多了一份坚定和执着,“所以我想最后一次,好好的看看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若是真的如我所知的那般,虽然会再次经历那场绝望的心痛,但是痛过了,我便是能彻底的心死了,这样我才能开始新的日子吧。” 她的话虽然说的在理,但是感情的事儿哪有说的这般容易。 紫夭本不想帮她的,因为她知道,她既然这么求自己,心中便是有一分这么些年都磨灭不掉期冀,她期冀当年的事儿是有隐情的。 所以不论结果如何,她都不会如她自己说的那般能够真的放下。 紫夭的犹豫被佟若依看到眼里,她也不催她,只静静的等待着一个答案,好或者是不好。 院子里头沉寂了一阵儿,落耳的声音让佟若依禁不住身子微微颤动,紫夭扭身,留下了一句明确的答案:“随我来吧。” 紫夭最终还是同意了,是因为她想起了清冉和自己。 屋子里头,两人相对而坐。 紫夭手心平展在她的面前,一簇青紫色火苗安静的跳动在紫夭的手心。 “这是?”佟若依离那火苗很近,但是却感受不到温度,又见那簇火苗甚是温和和乖巧,便是不解的开口朝着紫夭问道。 佟若依是人族,而且仅仅是个清水上的女弟子,若是让清仁道长看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认出这神火——天地心火。 紫夭自然没有解释这东西的来历,眸光落在了那簇安静的火苗上,温声开口道:“这是能让你看到当年的神火。” 天地心火,焚天地万物,所以它最知道的便是那些已经消失的,旧的人事。 佟若依看了看那火苗,又抬眼看了看紫夭。 紫夭挑眉轻声提醒道:“我需得先告诉你一声,你想通过此火看到过去的一切,必须要忍住此火的灼烧感,而且一定要守住你的心神,否则若是再幻境中被它烧毁了心神,连我都救不了你。” 紫夭的话并非恐吓,本身,不说凡人,连一些高阶妖兽一旦碰到这火,便是要被烧的灰飞烟灭的,但是如今有自己控制着它,自然是能护住她的心神,只是若是她心神浮动的厉害,连自己也是难有把握。 毕竟这东西原是游离于天地间的神物。 佟若依点了点头,也是知道她话中的意思,稳声说道:“一切都是我自己选的,若是我被这火烧死在了幻境之中,也是我的命。” 紫夭皱眉,摇头叹道:“你的命格本不该是这样的。” 佟若依大约根本就没有听到她的轻叹,随即便是按照紫夭的吩咐缓缓的闭上了眸子。 强大的神识外散,控制着那簇紫火缓缓的靠近了她的眉心,刚刚触到她的肌肤的时候,纵然有自己的守护,可她毕竟是凡人之躯,痛苦的面色便是显露了出来。 吐了口气,紫夭不再去看,而是闭上眸子,顺着自己的神识进入了那片幻境之中。 初见还是那个初见,一切都是美好的开始。 佟若依多少年来已经有些枯竭的心,竟然是被这虚幻的旧事给引得浮动了起来。 紫夭与她并排,遥遥的看着当年的她和陌泽,身侧的人早已泪流满面。 “若依,那不过是幻象罢了。” 佟若依这才回神儿,抬手试了试眼角的泪水,看着在山中追逐笑闹的年轻的自己和年轻的爱人,忍不住轻笑道:“我家中穷苦,为了全家人的生计,阿爹不得不将我送到了清水之上,那时候我还小,根本不知道女子上了清水之上是做什么的。当年带我长大的那个师姐说,阿若,你若是想出人头地,想让家人都过上好日子,便要拼命的修炼,在这清水之上,不讲情分,只讲实力。” 她深深的陷入自己的回忆中,连溢满眼角的泪水都没有察觉,紫夭扭头,看着她娇美的侧脸良久。 “所以我便是拼命的修炼,拼命的修炼,那时候我只觉得天道是公平的,既然让我走到了这一步,自然不会亏待了我,果然,我成了清水之上最年轻,也最有实力的女弟子。 那时候,我才知道所谓的‘鼎器’和所谓的‘双修’。 按照掌门的意思,我还是和清漠师叔在一起的,我知道这个决定之后,也并不抗拒,当年的清漠师叔实力强横,地位显赫,不知道是多少清水女子的梦中人儿。 可惜…… 我却遇见了他——陌泽。” 她的话儿到这儿的时候突然顿住了,缓缓扭头,对上紫夭的眸光,迷茫的喃喃道:“阿紫,你说,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开始的时候就是错了,若是……若是我根本就没有遇上了他呢?” 紫夭未答,面前的女子眼神迷茫,她这疑问根本就不需要外人来给她答案。 其实佟若依爱上陌泽也是合情合理的,她是家中长女,从小便是担负着许多,所以在她阿爹亲手送她上清水的时候,她也不恼不怨的,只想着如何让家人的生活过的好些,表面过于坚强的女子往往有一颗柔弱的心。 而温柔和煦的陌泽便是在不经意间闯入了那片柔弱的心中。 陌泽是她的师弟,机缘巧合下,她需要带他修习一套剑法,陌泽事事听她的,而且对于这个坚强的过分的师姐,陌泽也是生出了怜爱之心。 所以一切便是顺理成章了。 紫夭透过幻境看到了她们两个一齐修炼,一齐生活的那段时光,从陌泽对她的神情和为她做的一切,紫夭觉得,当年,陌泽确实是深深爱上了这个女子,这个一丝不苟的认真教习自己剑法的师姐。(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当年(二) 陌泽和佟若依表白的那个黄昏,是在九天湖岸上。 当时还未入夜,天色泛着一股如烛光一般的暖暖昏黄,陌泽挡住佟若依的去路,温笑着和佟若依说道:“师姐,我喜欢你。” 佟若依虽然长得貌美,而且又是天赋极佳的女弟子,虽说清水上下爱慕她的男弟子不在少数,但是挡住她的去路和她直言喜欢的还是头一个。 当时两人已经相处了很久了,佟若依只以为这个虽然性子温和,但是说话总是有些不稳重的师弟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因为那时候,虽说没有公布,但是人人几乎都是知道的,佟若依与清漠已经是定下来的事儿了。 所以佟若依眉头微蹙,不悦的说道:“陌泽,这样的玩笑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 陌泽听了,不退后也不让开,反而是朝前逼近了半步,神色很是郑重的又是朝着面前的人儿说了一遍儿:“师姐,我喜欢你。” 这次佟若依大约也是察觉到了什么,心中一凛,便是厉声说道:“你在说什么胡话,难道你不知道我与清漠师叔……” 话儿没说完,就被陌泽抢先打断了:“我知道。” “那你……” “师姐,难道因为这,我就不能喜欢你了吗?” 这句话竟然让佟若依沉默了下来,其实若是佟若依真的对陌泽无感的话,按照常理应该一掌把这缠人的人拍飞,然后潇洒冷酷的说一句‘随便你,与我无关’就好了,但是佟若依犹豫了,就是这个犹豫便是已经预示了后头的结局。 当时紫夭和佟若依都是同时看着的。紫夭没问,倒是佟若依指着黄昏下,九天湖畔相对而立的两人。扭头轻笑着和紫夭说道:“您也能看出来吧,我其实早就在不知不觉之中也爱上了他。” 紫夭点头。场景便是变幻了起来。 当时的佟若依并没有答应,但是陌泽却也没有放弃掉,本就互相心仪的两个年轻男女又怎么能忍住内心的悸动,到最后他们终于还是在了一起。 佟若依细细的看着两人在一起的那三年,相守相爱,大约她最美好的年华便是这段时光了吧。 在这期间上山的陆子玉还正年轻,陌泽喜欢他,便是经常亲自带着他修炼。 所以他自然也是知道陌泽和佟若依的事儿的。长久的相伴,生了情愫也是情理之中,倒是佟若依好似才知道这样的事儿,满眸讶然的喃喃道:“子玉他……” 紫夭突然想起了陆子玉,从始至终,哪怕是在陌泽背叛了佟若依之后,陆子玉都从未和佟若依表白过心迹,而只是远远的看着,守着,一直坚守到了现在。 如今。不管怎么说,到底是让佟若依知道了,也算是对他的一片痴心有了交代。 从佟若依对陆子玉对自己爱慕的震惊中回神儿的时候。场景已经临近了那场背叛。 紫夭摆手,画面顿住。 佟若依不解,扭头看过来:“怎么?” 紫夭没舒展开的眉头拧的更紧了些,顿了顿,才开口问道:“你也是知道那禁术的对吧?” 佟若依先是一愣,随即轻笑道:“确实。” “你明明知道,还敢和他发生关系,可是因为你最初的时候便是抱着用自己的修为来成全他的念头。” 被紫夭点破,佟若依的肩头有些轻颤:“正是。那时候我一心想着只是让他能够资格娶我,但是若是等到他实力超过我。不知道要多长的时间,当时清漠师叔还在等着。我以一己之力根本就拖不了那么久,所以才……” 明明知道这个事实,紫夭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难怪她怎么也承受不住陌泽的叛变。 宽袖一挥,画面继续起来,紫夭声音淡淡,却是不容置疑:“往后的事儿你执意要看,我拦不住你,但是若是并非附和你的期冀,你也要守住心神,若是引得神火焚神,那便是灰飞烟灭的下场,连轮回道都是进不去的。” 佟若依点了点头,眸光中也不惧,反而更加坚定:“我记住了。” 若是可以,紫夭也是期望,那场背叛是有隐情的,是有苦衷的,但是既然是期望,便是有一半落空的可能性。 而不巧的是,她的命格中该有这么一劫。 当年的种种一幕一幕的显现在佟若依的面前,她的泪水早就干枯了,那双曾经占满笑意和愉悦的眸子变成了空空洞洞的一片。 的确,当年,告发他们有私情的是陆子玉。 在清水的地牢之中,清漠确实是找过陌泽谈话,但是却并没有什么威胁和什么交易,而是出乎意料的求了他,让他牺牲自己保住佟若依。 可惜那个在九天湖畔挡住她的去路,和她说喜欢她的那个男子却是摇头了。 在生死面前,他选择了生,自然舍弃了爱情。 画面坍塌的时候,眸光空洞的女子终于是承受不住这个在十年前就该接受的事实,一下子昏了过去。 紫夭也是心中沉重无比,可是此刻她还需要把佟若依带出去才是。 佟若依昏厥,自然是守不住心神,天地心火本就被自己压制的不情愿,如今见她的心神自动的逃脱了自己的守护范围,便是一股脑的要扑上去。 自己虽为它的主人,但是也是有一些不成文的约定的。 比如此刻,按照约定,若是那人不逃脱自己的守护范围,天地心火便是不会离开的,但是若是她离开了,那自己便是不能干涉了。 本来都是已经说好的事儿,到了此刻,紫夭却是突然生出了想要阻止的念头。 天地心火本就藏于她的体内,她的心神一动,天地心火便是迅速的察觉到了,扑向佟若依的身形顿住。扭头朝着紫夭看了过来。 “你想救她?” 紫夭也不瞒它,点头答道:“正是。” “小夭,之前不是说好了吗?” 紫夭点头。随即接着道:“紫火,算我食言一次。我愿意拿东西来换她的命。” 紫火显然不悦,“你明知道她的命根本不值什么的。” “对我们来说或许是的,但是对她自己来说,却是全部了。” “那小夭你想拿什么来换?” 紫夭轻笑道:“是我食言,紫火,你想要什么,若我给的起,自然给你。” “我要你的丹血。” 紫夭微愣。随即无奈的叹道:“难不成你想借我的丹血幻化人形不成?” 紫火嗤了一声,不屑的说道:“我是神火,怎么会去追求人身。” “那你……” “这三界六道,人人都是想要你的丹血,我倒是好奇的很,真的有那么好么?” 听了这由头,紫夭不禁吐了口气,“原是这。” 紫火离开了佟若依的身侧,缠在了紫夭的手指间,轻声说道:“我跟着你这么些年了。难道你还以为,我连你的一个愿望都不愿实现吗?” 心头一凛,紫夭忍不住轻轻笑开。“是我想多了。” 再次睁开眸子的时候,落眼的便是自己的屋子,案上的烛光摇曳,将伏在案上脸色苍白的佟若依照的忽明忽亮。 紫夭吐了口气,收回了天地心火之后,才从空间手链中拿出了一颗丹药,送到她的嘴中之后,又以指尖点到她的眉心上,淡淡的灵力便是缓缓的没了进去。 夜色沉沉。紫夭停手好一阵儿之后,伏在案上的人才幽幽转醒。 方才在现实生活中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但是两人却是又把她的十年给重新走了一遍,她愣怔了半天。才将眸光锁在了紫夭的脸上。 略略沙哑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我没有死吗?” 紫夭点头,温温一笑:“若依,你还记得你说过,若是可以知道真相,你便是会死心,重新开始的吗?” 佟若依不答,满眸凄凉。 “你为他蹉跎了多少的岁月,难不成你忘了家中的阿爹和阿弟,想为他的背叛惩罚自己一辈子吗?” 紫夭的话言尽于此,她可以救她出幻境,却是救不得她的心病。 一切只待她自己想通了才是。 佟若依走后,紫夭干脆也是睡不着了,屋子里头来回的走了好几趟,也仍旧是没有什么困意。 窗子外头月光正好,紫夭愣愣的看了一阵儿,身形一闪,便是消失在了屋子之中。 小心翼翼的推开窗子,披着月光翻窗而入的人儿正是失眠的紫夭。 “你怎么来了?” 在榻上平躺的清浅侧立着身子,支起头借着月光细细的看着坐在叫他上的女子。 “我睡不着,便是想来看看你。” 清浅约莫感觉出来她心情不大好,便是抬手揉了揉她的额头,柔声说道:“你忘了,明日我们大婚,现在想见是不吉利的。” 紫夭扭头,直直的盯着她他的眸子,良久,叹气就欲起身,“那我回去了。” 动作被他按住,“既然来了,什么吉利不吉利的也不说了,你还是留下吧,况且,我也睡不着。” “你也睡不着?”紫夭重新在脚踏上的软垫上坐好,趴在他的榻沿上看着他问道:“你在想什么?” 清浅的眸色温和,轻声说道:“我在想你,在想我俩,哦,不对,还是孩子,未来的生活。” “你都计划好了?” “恩。”清浅点头,随即又加了一句:“你不用管,有我在。” 紫夭点头,两人就这样趁着夜色说了好一阵儿的话,紫夭将佟若依的事儿和他说了,只问自己帮她到底是对还是错。 清浅仔细的想了,只说了句:“没什么对错,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的,而且,有些事儿只有能够面对了,才能继续走下去,佟若依能坚守这么多年,可想她是个坚强的人,自然不会被此累倒一辈子的。” 紫夭觉得清浅说的有理,心中的疑问解开,一会儿便是有了困意,这会儿到底从正门回了自己的屋子。(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花烛夜 第二日一大早,昨晚上的四人包括佟若依都是准时的出现在了紫夭的房门口。 沐浴、更衣、绾发、添妆…… 好在紫夭是妖仙,倒也无需似常人一般需要那么多的睡眠,所以一大早被揪了起来,坚持到现在也不显疲惫之色,反而是喜服新妆,衬得美人儿风情万千。 由着是清水之上,便是和人族俗世中的规矩也是不同的。 修道之人,倒是不拘泥于那些昂长繁重的俗礼。 清浅着着暗红色的喜服站到院门口的时候,佟若依正引着遮着盖头的新妇沿着挂满红绸的木廊朝着前院走去。 门前的人见到新妇的身影的时候,已经开始起哄起来。 清湛站在清浅的身边儿,用肩头碰了碰发愣的清浅,挑眉说道:“快去呀,难不成要人家过来牵你不成?” 清浅这才从那抹朱红中回神儿,难得的勾起了笑意,稳步朝着内院走了进去。 无须拘泥俗礼,两人面对面站着院中,相互颔首屈身行了礼之后,清浅便是抬手上去讲那绣着金丝云纹的宽袖下头的手牵在了手心,“紫夭,我们走吧。” 面前是模模糊糊的一片朱红色,但是紫夭却也不惧,任由着身侧紧紧牵着自己手的男人替自己引着路。 记忆重合,紫夭突然记起了自己在九重天上的两次失明。 每一次,他都是紧紧牵着自己的手,覆面的紫纱将自己失明的眸子遮住,却让自己难得感受到了一份独有的安心。 如今,亦是如此。 行礼的地方设在主峰的清水阁上,青宫走的是双修一途。对于双修,嫁娶之类的事儿都是允许的,所以此番来观礼的客人也是多的很。 喧闹的人声在执手的两人缓步进入大殿的时候。便是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偌大的清水正殿中,只余下两人相叠的脚步声。 红盖头挑开。露出女子倾城的姿容…… 大礼行完,众人便是纷纷落席,一时之间觥筹交错的,一向清冷严肃的清水正殿之中也是充满了笑闹暖和。 “师兄,你……” 清湛本想给清仁掌门敬一杯酒的,但是一扭头,却是发现了老头子正在默默的抹泪。 一时之间,清湛除了惊讶和无语。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清仁抹了眼泪,没好气的看着身边儿一脸惊讶和无奈的清湛,抬起手中的酒盏用了劲儿的和清湛手中的酒盏碰了碰。 酒水被碰的打了个旋儿,洒出来了几滴。 清湛抬头,对上清仁的眸光。 白胡子老头轻轻一叹,盯着自己手中的酒盏叹道:“师兄老了,多愁善感一些也在人之常情嘛。” 清湛看了看酒桌上洒出来的酒滴,愣了下,便是笑着点头说道:“师兄说的极是。” 见清浅点头赞同自己的话,清仁的情绪便是好了许多。两人便是你一盏我一盏的喝了起来。 由着此次大婚清浅和紫夭是主,所以自然也是免不了要挨着个敬酒。 两人端着酒盏站到了流光面前的时候,紫夭便是自觉的安静的呆在一旁。留给两人好好说话的机会。 当初清冉的一般神识转世成人的时候,流光也是费了好大的心力才追寻到了他的大致踪迹和一个可以识别他的青月印记。 所以在此之前,连流光仙君也是不知道清浅便是清冉的转世。 如今借着两人大婚的机会,便是专门破例来了这么一趟,为的就是想看看清浅来的。 流光的眸子温温,盯着面前的人良久,才温声问道:“你便是清浅?” 清浅听过紫夭讲过的以前的事儿,知道这位老者对于自己是和师傅一样的存在,便是恭声答道:“正是。” 流光有些微愣。心中多少有些失落。 他到底还没有清冉的记忆,和清冉也是不大相同的。 若是九重天上的清冉。怎么可能这么和自己说话。 但是总算是找到了,假以时日。回到从前的样子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这么一想,流光便是收起了心中的失落,和他说了好一阵儿的话。 敬完酒,本欲离开的时候,流光却开口唤住了紫夭。 紫夭扭头,有些不解。 流光的神色倒是平静温和的很,只是略略带着歉意的和清浅说道:“本君可否和紫夭单独说上两句话。” 清浅没应,而是扭头看向了身侧的紫夭。 紫夭心中也是不解,但是还是柔声和清浅说道:“你先去那边儿,我随后就过去。” 见紫夭也同意了,清浅便是点头应了。 待到清浅走远之后,紫夭不解的开口问道:“仙君唤住我可是有事儿?” 流光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沉寂了一会儿,才盯着远处清浅的身影轻声叹道:“紫夭不觉得,他到底和清冉不同吗?” 紫夭也随着他的眸光看了过去,良久,才扭头回来,对上流光的眸子说道:“自然不同,他是清浅,并非清冉。” “那你嫁给他,可否有些……” 流光到底没把话说完,因为紫夭的神色已经是沉了下来。 “仙君本该是知道的最清楚的一个,却还说出这样的话,清浅确实与清冉不同些,但是等到他登仙的那日,便是会化成一缕神识汇入清冉的体内,届时清冉便会苏醒过来,若是这样,仙君还觉得我嫁给他不妥的话,那我当初下界到底是为了救谁?” 见紫夭如此反应,流光这才神思清明了些。 他到底是看着清冉长大的,如今突然见到清浅,多少有些不适应,所以便是生出了那些莫名的情绪。 如今见紫夭如此不悦,也是不敢再多言,只得笑着叹道:“倒是我多想了。” 紫夭没答话,而是微微颔首之后,便是扭身离去了。 清浅虽然站的远些,但是却一心看着这边儿的情况,如今见了紫夭过来,虽然笑容依旧,但是他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了她的不悦。 “怎么了,仙君他……” 紫夭温笑,“无事,只是仙君他到底年岁大了,年岁大了,就喜欢多想。” 流光虽然站的远,但是还是听到了这句她故意说给自己听的话,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撸着胡子轻轻笑开。 这事儿虽说影响了紫夭的心情,但是到底心中还是高兴多于愁绪了,没一会儿便是将这烦恼抛了开去。 宴席一直延续到晚上,清浅出去陪在清仁掌门身边儿送客的时候,紫夭和佟若依一道先回了院子。 院子里头的被灯烛照的暖亮。 两人没有进屋,而是在院子里头坐了下来。 酒盏添满,紫夭看着她双手捧着盏子递到自己面前的神情,顿了顿,才开口道:“可是想开了?” 佟若依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酒盏朝着紫夭遥遥一举,便是仰头饮下,搁下酒盏的时候轻轻一笑:“想好了。” 紫夭点头,不可察的吁了口气。 佟若依的眸子带着一抹淡然,又饮下一盏酒之后才开口说道:“明日一大早我便是要离开了,往后,清水之上再没有我佟若依了。” 话落,紫夭微微愣了愣,沉寂了下才开口问道:“下山以后你可想过要过什么样的日子?” 佟若依似乎早早已经想好了这个问题,等紫夭问完,便是开口道:“我好久没有归家了,定是要先回去看看的。” “看完之后呢?” “看完之后……”她的话儿顿住了一下,一阵儿安静之后,她的眸光之中突然染上了一抹期冀:“看完之后,我想四处走走,天大地大的,好些地方我连去都是没有去过呢。” 送走了佟若依的时候,紫夭的心情多少有些沉重。 她在年华正好的时候,将自己的一片痴心交付给了一个背叛了她的男人,为此她又用十年来蹉跎岁月,为他伤心。 如今她想离开了,却已经错过了最美的年华。 看似好似一切都是错的,不值得的,但是她从中得到的,和失去的,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清浅带着薄醉从院子外头走进来的时候,正瞧见她站在院子里头发呆,她的神识很是敏感,但是自己靠近她的时候,她竟然都没有察觉到。 紫夭察觉到的时候,他的手已经绕过自己的腰从身后环了上来,意识到是清浅的时候,那一瞬的警惕便是放了开来。 清浅的头轻轻的搁在紫夭的肩头上,带着酒香的呼吸紧紧的贴着她的肌肤:“这是怎么了,不高兴吗?” 微微摇头,紫夭柔声道:“你喝醉了?” 清浅顺从的点了点头,微微侧首,将头埋在她的颈子里头:“心中高兴,所以多饮了几杯。” “可觉得难受?”紫夭抬手,轻轻的抚上肩头上的人,柔声问道。 “不难受,我想好好的抱抱你。” “好。” 月白的珠帐被换成了朱红色,紫夭枕着清浅的手臂久久不能入睡。 他酒醉,此刻已经睡熟。 近在咫尺的眉眼细细看来还是有清冉的影子的,连那份清冷淡然的气质也是相似的,若是非要说出不同的话,九重天上的清冉多了一份凌厉的霸气,而清水之上的清浅则多了一份温和柔情。 不过,说到底他们的心和神识都是同一个人,尽管面容不同,但是紫夭还是能感受的到的。(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交易 佟若依走的那个早上,雾隐山上雾气正浓。 她什么也没带,换上了俗世的衣裙,只和清仁掌门道了别,便是孤身一人下山去了。 紫夭站在陌泽的身边,盯着脚下浓浓的迷雾,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问道:“此刻,你心中有没有一份不舍?” 陌泽站在悬崖边儿上,他知道,迷雾下头,那个当年和他相守相爱的女子正在渐渐远去,但是他还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笑着叹道:“若是现在说什么不舍,也真是太讽刺了。” 紫夭其实不大能明白陌泽的心境的,比如方才,她感受到陌泽在这儿安静的送佟若依离开的时候,心中便是十分的不解。 犹豫再三,紫夭还是替佟若依问出了口:“陌泽,当年你为何背叛她?” 陌泽摇头,仍旧是温笑着做的答:“当初我与她在一起的时候,所说的和所做的都是干干净净的真情,其实我也没有想到过,当面临生死的那一刻,我竟然选择了退缩。” 他顿了顿,微微侧首盯着紫夭的侧脸轻声说道:“其实这些年,我也在问自己,为何当年会那样做,是因为爱的不够,还是因为懦弱,但是到今日我仍旧没有想出了答案,有的时候,有些事儿,做了选择就是做了,没什么理由,也没什么解释。” 紫夭对于他的回答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概和愤怒。 有些事儿,有些解释,可能人人都是不理解的,但是它并不会因为人们不理解,或者是觉得它违背常理就不会发生了,到了那个时候。它该会如何还是会如何的。 事情到了今日,其实已经是结束了。 陌泽得到了,也失去了。 佟若依失去了。也得到了。 只不过,两人从当年的相守相爱。到今日的相离相忘罢了。 送走了佟若依之后,紫夭的生活便是变得平静安逸了下来,除了辅助清浅修炼以外,倒也是没有什么大事儿了。 直到鬼王的玉瓶传音传到紫夭的耳侧的时候,她才想起了一件早已经忘记了的事儿。 当初自己归魂,曾经许诺过弥玺,要给他丹血的。 因为还有些事儿要和他问清楚,清浅正在修炼。所以紫夭和清湛说了声儿之后,便是独自下山赴约了。 约定相见的地点定在玉茗城的飘香楼。 紫夭到门口的时候,赤奴便是察觉到了,促步的迎了上来,一语不吭的将紫夭带着紫夭朝着楼内走去。 其实紫夭在苏醒之后,便是没有见过赤奴。 如今算是第一次相见,也不知道为何,总觉得那张容貌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此时正值饭点儿,所以飘香楼中人声鼎沸的,但是随着赤奴沿着木梯一路朝上。到了三楼的厢房门口的时候,楼下的喧闹声已经是隐约的听不见了。 紫夭扫了周围一眼,才发现这三楼竟然没人。除了自己站着的这扇门口后有鬼王弥玺的气息以外,别的厢房之中都是空无一人的。 赤奴轻手推开了门,退到一旁做了个请的姿势。 紫夭看了他一眼之后,便是抬步走了进去。 厢房极大,自然也极尽奢华。 紫夭四处的看了看,然后缓步走到了临窗而坐的病怏怏的男子对面坐了下来,见他抬眼来看,才开口唏嘘道:“你倒是有钱的很。” 弥玺轻咳两声,脸色更加的苍白了些。却还是笑着应道:“妖君终于来了,倒是让本殿好等。” “为了丹血。多等一会儿也是值得的吧。”紫夭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才开口应道。 弥玺听了这话。忍不住轻笑道:“也是,为了这丹血,本殿所付出的也太多了。” 其实对于弥玺为何急切需要自己的丹血,不用他说,单是看他那苍白的面色便是知道了,定是修习了什么偏门旁道,灵力是增强了,但是身子却是扛不住了。 而自己的丹血却是有起死回生的功效,针对的便是类似于弥玺这样半死不活的人。 “丹血我自然会给你,只是……” 话儿没说完,便是被弥玺摆手打断了:“若是妖君想要知道那人的事儿,本殿是不可能说的。” 紫夭挑眉,似笑非笑的说道:“我竟然不知道鬼族里头也有弥玺你这样讲信义的。” 弥玺不理会她话中的嘲讽之意,只是淡淡然的说道:“信义这样的东西,怎么比得上利益和命,我和那人之间是交易,所以自然要保密。” 紫夭知道这么客气的问,是问不出来什么的,唯一的办法只有用强的,可是在这个地方,一击未果,便是很容易让他逃掉,后患无穷。 紫夭垂着眸子沉思的这一阵儿,弥玺也不慌。 面前的女子确实实力高于自己,但是自己既然敢坐在这儿,便是有备而来,所以也没什么好惧怕的,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不会比谁好过些罢了。 紫夭思虑再三,如今的清浅正在处在关键的时候,这关口也是可不能有什么事儿来分自己的心神,所以便是决定放过鬼王。 紫夭猜测,那人并没有告诉过他,自己这个废仙还能回到九重天之上吧,到了那时候,自己自然会将他找出来,如今不知道的事儿往后总要是知道的。 心中想定,紫夭便是从空间手链里头拿出一个大号玉瓶,又把‘忘川’给摸了出来。 ‘忘川’划破手指的时候,那殷红的血便是染到了匕首之上,‘忘川’本在沉睡,却是突然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微微一愣,便是直接幻形出现在了厢房之中。 ‘忘川’的体型极大,他一出来便是将整个包厢有空的地方都给占了个七七八八,弥玺被他突然出现吓了一跳,随即便是被那庞大的身子给挤到了一边儿去了。 赤奴赶紧上前,挡在了弥玺的前头。 弥玺被挤得难受,细细的盯着那兽看了半天,才挑眉讶声道:“这是仙兽‘忘川’?” 紫夭把血装满了玉瓶,随手将玉瓶甩给了弥玺,弥玺到是等着那丹血救命,所以便是小心翼翼的捧在了手心里头。 紫夭抬眼看着那双圆溜溜的硕大眸子,笑吟吟的说道:“怎么,可是记起我来了?” ‘忘川’硕大的头颅点了点,微微伏身下来。 弥玺和赤奴在一旁看着,赤奴还好,只要那东西不伤害身后的人就行,他也不会多想多看,但是弥玺却是惊讶的很,仙兽谷中的仙兽能渡劫成功的本就在少数,这‘忘川’当年渡劫成神兽的时候,便是震惊了三界众生。 虽说白曦也是神兽,但是他身上可是留着上古九尾仙狐的纯正血脉的,可是这‘忘川’却是没有什么血脉渊源呢。 紫夭也是没料到,她归魂这么些时候了,由着平日忙,所以也是将这稀罕的神兽随意的丢到一旁去了。 今日也是想着当武器用的,谁知道一碰血,他竟然直接跳出来了。 其实这样也好,这样的震慑虽然不是自己计划的,但是却是恰好帮了自己大忙,弥玺往后做事儿,总是会好好想清楚些的。 轻咳一声,紫夭抬手摸了摸那硕大的头颅,温笑着说道:“你倒是个有心的,不枉我当年差点死在你的口下。” 忘川的头伏的更低了,沉声答道:“主人,当年忘川神识并不成熟,做那事儿只是顺着自己的欲0望罢了,若不是主人的那些血,忘川也难成如今的地位,今日所得,全是借了主人的机缘,所以日后,请允许忘川随侍主人左右,保护主人安危。” 提起当年的事儿,紫夭也是陷入了沉思。 当年三重天的珏林仙君为了除掉自己,将毫无抵抗的自己困在了仙兽谷中,害得自己差点死在那里。 当年……好像是清冉救了自己吧。 那时候自己双眼看不清楚,却是感受到了他的到来,内心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儿给了自己温暖的人,紫夭想着,大约是那时候,自己便是动了心吧。 有的时候,人们总是非要给一段感情的开始和结束找一个合理的理由,可是现实里头,哪里有那么多的由头,爱便是爱了,离便是离了…… 紫夭恍然回神儿,盯着面前的忘川说道:“当年的事儿怨不得你,陷害我的人另有其人,若是非要说的话,我还觉得是我与你大约有缘,你我命中都该有此劫。既然如此,往后你好好跟着我就是。” 忘川点头,恭敬的伏在地上,随即,便是消失在了屋子之中,匕首自然也是重新回到自己的手中。 这事儿完了,紫夭才抬眼去看弥玺和赤奴。 这一看不打紧,记忆一下子便是涌了上来,忘川能让人忘记,自然也存着那些回忆,所以方才和忘川一接触,方才想不通的面熟感便是彻底的清明了起来。 竟然是他…… 紫夭愣在回忆之中,看着这似曾相识的脸忍不住紧紧的蹙起了眉头。 弥玺急着回去,便是起身要和紫夭告辞。 这一对眼,才察觉到了紫夭的不对劲儿,只见她直直的盯着自己身后的赤奴。 “妖君。” 弥玺试探性的唤了一声,试图将她的视线拉回来,但是紫夭根本就不理会他,而是抬手指着赤奴讶声说道:“陆翊?”(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故人 赤奴看到紫夭指着自己,但是却是对她唤出来的名字陌生的很,所以便是一声不吭的垂着头,静静的站到弥玺的身后。 弥玺心中一凛,不经意的侧移了半步,妄图挡住赤奴,面上却是沉静的很,手中的玉瓶被他紧紧的攥着,弥玺抬眼,朝着紫夭笑道:“妖君在说什么,这是赤奴,真身是鬼鬓。” “鬼鬓?” 紫夭更是不解,眉头拧做一团。 这人明明是陆翊啊,那时候自己跳下九重台落到冥河之中,靠着桦漫给自己的鱼骨手链漂浮于沉万物的冥河之上。 冥河的渡河人空老救下自己,三月后,自己苏醒,知道魔族有人在追查自己,为了防止是清冉派的人来找自己,所以自己便是去了人族。 初涉人族的时候,便是遇上了俞夏和陆翊,当时俞夏正是病重,陆翊受了她爹爹的委托,驾车带着她去清水看病。 当时自己本该是和她同路的,但是路途之中,却是碰到了鬼族的前面鬼蛛和鬼鬓王的纠缠,当时的净白为了救自己中了鬼鬓王的幻视诅咒。 为了唤醒净白,自己便是直接去了魔族。 后来发生的事儿很多,自己竟然也是将这人族之中的两个有缘人给忘了个干净。 当时两人都是对自己极好的,自己本也允诺要救俞夏的。 心中这般一想,更是不想放过这次机会,紫夭冷了面色,直直的盯着弥玺说道:“当年赤奴还是人族的时候,与她并行的俞夏姑娘受恶鬼缠身,被折磨的半死不活的,当时我与净白实力都是不行。所以并不能一举揪出背后的恶鬼,本君猜测,那位不会就是弥玺殿下吧?” 弥玺心头一颤。手中的玉瓶攥的更紧了。 当年的事儿他历历在目,只是未曾想到那个紫衣女子竟然是面前的紫夭。 垂着的眸子转了转。随即便是抬眼说道:“妖君的话,本殿听不明白,不过要说赤奴的来历,本殿却能告知妖君。” 紫夭不语,只点了点头。 弥玺扭头看了看身后的赤奴,叹了口气,才开口说了个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并非是弥玺自己,而是他的大哥。如今的鬼族的鬼帝——彦洛。 彦洛此人,紫夭在还小的时候就听族长爷爷讲过,当时按照族长爷爷讲得,紫夭只以为彦洛是个长着八只手,三个头的丑陋的恶鬼。 但是后头才知道,那无恶不作的彦洛,虽然残忍的出了名,但是容貌却是一等一的好,三界之内公认的美男子,彦洛也在其中。 不同于病怏怏的弥玺。彦洛精力旺盛,旺盛到女人根本满足不了他之后,便是顺其自然的将目光转到了男人身上。 所以彦洛是有官职在身的不管是仙魔还是妖之中。唯一一个公开的断袖鬼君。 弥玺说,彦洛喜欢猎奇,寻到了一门威力极大,却也极其阴狠的功法,那功法需要吸食人族少女的阳气作为根本。 族内无事的时候,彦洛便是会下到人族,化作美男子勾0引女子。 故事讲到此处的时候,紫夭不禁的想起了自己还是阿紫的时候,门口的阿伯总喜欢和自己将鬼故事。只说鬼是都貌美的女子变的,来骗人族的男子。 没想到真实的故事竟然是这样的。 当时的俞夏正正是附和彦洛的要求。所以自己和净白遇见的那人便是彦洛鬼帝,实力悬殊。自然是没有能力揪出他的真身。 话到这儿,紫夭虽说不信,但是还是顺着弥玺的话问道:“照二王殿的说的,我与净白离开之后,俞夏便是难逃一死了?” 弥玺垂着眸子点了点头,苍白的脸上染着淡淡的叹息:“正是,那俞夏还未到清水之上,便是死于我大哥的手中。” 紫夭心中一凛,便是想到那个柔弱却又温和的女子,面上却是平静一片:“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囚禁了陆翊。” 弥玺吐了口气,为难了下,还轻声说道:“方才本殿不是说了吗,大哥他好男色……“ 话到这儿,便是不需要说的再明白了,紫夭抬眼,盯着弥玺身后两眼空洞,显然已经忘掉过去的陆翊,忍不住心中泛酸起来。 良久,紫夭才开口追问道:“那赤奴如今又为何在你身侧?” 弥玺扭头,轻轻的看了眼赤奴:“大哥不要他了,本殿瞧着这孩子乖,便是将他留在了身边儿。” “如此说来,倒是我冤枉二殿下了?”紫夭挑眉笑问,倒是让他看不透她到底是什么心思了。 事儿到此,这能死咬着不承认了。 弥玺点头,“正是。” 此事儿说完,弥玺再不想多呆,生怕再呆上一会儿又再扯出一桩仇恨来。 紫夭这次倒是没拦着,只说,“殿下走吧,日后咱们要相见的次数怕是少不了了。” 弥玺一愣,随即轻咳一声笑道:“妖君看我这身子骨,也不知道往后有没有力气出鬼族了。” 紫夭轻笑,没再接话。 弥玺走后,饭菜才被送上来。 紫夭一个人坐在临窗缓缓的吃着饭,搁在桌子上的匕首却是微微的动了动,这次忘川到是没有出来,只是露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紫夭扫了他一眼,扯出一抹笑意说道:“怎么,你也饿了?” 忘川摇头,盯着满桌饭菜说道:“弥玺殿下说谎了。” “我知道。”紫夭夹了一筷子的菜递到嘴边儿,咽下去之后才接着说道:“彦洛鬼帝虽然荒唐,但是却是极其憎恶人族,而且彦洛是受了前鬼帝的灵力真传的,若是再冒险修习这样邪门的法术倒是有些得不偿失了。不过,他好男色倒是真的。” “那主人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装作不知道?” 紫夭手中的筷子,眸光缓缓的柔和了下来。“相比于清浅的事儿,这些事儿只得先搁一搁了。” 忘川轻叹,他在九重台上也是听说过两人的事儿。后头又吃了她不少的回忆,所以多多少少的也是明白这些事儿的。 吃完饭。紫夭才知道那该死的弥玺连饭钱都没舍得付,难怪他那般急着走,敢情是怕最后付钱。 紫夭身上又没带俗世用的钱币,钱袋里头都是清水之上通用的灵石。 紫夭捡了一颗,在掌柜的面前晃了晃,蹙眉问道:“这个你要么?” 掌柜的间面前的女子娇柔貌美,又是之身一人,便是打定了主意要借此机会留住她。再转手大赚一笔的。 所以便是摇头不悦的说道:“你这姑娘,长得倒是漂亮,怎得还拿着几块石头还充当饭钱。” 话到这儿,紫夭便是知道了面前白胖的男子压根就不想让自己走。 吐了口气,紫夭叹道:“掌柜的,那我确实是没钱了,你且说说,这饭钱想让我怎么付,我都答应了便是。” 白胖的掌柜一听,被肥肉挤得细长的眸子布满笑意。道:“姑娘,我也不是苛责的人,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便是跟我去后厨帮忙吧,钱还够了,自然就放你离去。” 紫夭作势想了想,随即认真的点头道:“好。” 大厅内不乏耳朵灵光的人,此刻见这女子就要跟着掌柜去后院了,便是不忍叹息,凑头道身边儿一齐用饭的人耳旁,悉悉索索的感叹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但是直到紫夭跟着胖掌柜穿过大堂的时候。也没人站起来说话。 紫夭吐了口气,看了前头走路三晃的胖展柜。便是忍不住替他可惜:自己心情正是被俞夏和陆翊的事儿扯得难受,正巧此刻有人撞上来要帮自己解气。也是再好不过了。 当即想定,便是随着胖掌柜的步子朝后院走去。 步子从上二楼的木梯旁过去的时候,却是被正从木梯上下来的人给唤住了:“可是紫夭姑娘?” 紫夭微愣,顿步,疑惑的扭头朝着楼梯上看去。 胖掌柜本还高兴,一听有人叫住那姑娘,心中便是一凉。 这一扭头,便是看见了冠玉华服的林七公子正从木梯上头朝下看,便是只得扭过头去,堆着笑脸说道:“林七公子认得这姑娘?” 林七看了紫夭一眼,便是点了点头:“正是,掌柜的带着紫夭姑娘要去哪儿?” 说话的是林七公子,掌柜的再胆大也是不敢虚瞒,便是只得实话道:“这姑娘欠了一顿饭钱,我正要带她去后院的厨房做些活儿来补上。” 林七常年混迹这样的场合,自然是知道掌柜的心思。 顿时便是冷了面色说道:“这位姑娘是我的恩人,更是林家的贵人,你这楼莫不是不想开了,连她也敢打主意。” 掌柜的登时冷汗就布满了额角,心中直骂晦气,面上却是诚惶诚恐的说道:“小的知道错了,还请公子大人大量,放过小人,小人一大家子人还指着这楼要活呢。” 林七不理,反而是眸光落到了紫夭的身上。 紫夭暗暗的吐了口气,本想去了后院好好收拾这个败类的,这会儿怕也是不成了,便是只得点了点头,朝着林七说道:“若是七公子能帮我先付了这饭钱,我也就不用去了。” 那胖掌柜一听这话,哪里还敢再要钱,便是忙不迭的摆手摇头道:“这饭菜权当是我孝敬您的,求您可别说什么付钱不付钱的话了。” 紫夭看着他的模样,便是蹙眉说道:“当真不用付了?” 胖掌柜一阵点头,颤声道:“不用,不用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来客 既然今日林七在这儿,紫夭也是不好动手了,想了想,便是点头应道:“如此多谢掌柜了。” 这句道谢让林七公子瞪着自己的眸子更加的严厉,吓得胖掌柜脚跟一软,差点瘫坐到地上。 紫夭没心情理会他的丑态,抬眼朝着木梯上的七公子微微颔首说道:“今日多谢七公子了,紫夭先告辞了。” 说罢,不待林七抬手拦自己,便是扭身离去了。 林七一愣,便是迅速的追了上去。 紫夭出了门,沿着熙熙攘攘的大街走了两步,便是察觉到身后跟上来的人,本是不想理会他的,谁知道他竟然加快了步子,与自己并行起来。 紫夭不得已放慢了步子,步子没停,微微侧首朝着身侧的人问道:“七公子还有何事儿?” 林七面色有些为难,半天才轻声开口道:“以前的事儿,我也是有记忆的,总觉得对不住姑娘,奈何我等是不能随意踏入清水之上的,如今好不易能碰见姑娘,还请姑娘能接受我的歉意。” 倒是没料到这纨绔的富家子弟追着自己是来道歉的,紫夭也不好拒他,便是顿住了步子扭身过来。 林七见身侧的人终于是有了反应,心中一喜,也是跟着停了了步子。 紫夭看了眼林七公子,温声开口道:“七公子无须自责,控制你的那位是个很了不得的人物,你对我所做的事儿并非出自本意,更是也无须道歉。” 林七公子见她语气温和,说的话也是温和的很,所以这阵儿压在心中的事儿终于是轻松了些。 抬眼一看,两人正巧是停在了一间茶楼的前头。便是开口邀道:“若是姑娘无事,可否让我请姑娘喝盏茶?” 紫夭轻笑,扭头看了看身后的茶楼。摇头说道:“我急着回去,这茶往后有机会再说罢。” 明确的被拒绝了。林七也只得惋惜的一叹,随即便是退后一步做出请的姿势道:“姑娘,慢走。” 紫夭点头,随即便是淹没在了人流之中。 跟在林七公子身边儿的小厮看着自己公子盯着那远离的背影发愣,便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容奴才多嘴,那姑娘并非是那几日在府上客居的柳紫姑娘啊。” 林七回神儿,盯着远处轻轻一笑。扭身的时候才答了小厮的话儿:“你懂什么,问那么多做什么。” 小厮一愣,便是笑着说道:“也是,这姑娘可是比柳紫姑娘要好看多了。” 林七一笑,没再解释,两人一前一后的便是朝着反方向走了。 紫夭回到清水之上的时候,清浅也是刚从密室里头出来一会儿,正坐在树下的坐榻上喝茶。 见她神色恹恹的在自己的对面坐下,清浅也不急着问,先是给她添了茶。见她端起来喝了口又放下之后,才开口问道:“怎么,事情不顺?” 紫夭双手撑在小案上。捧着自己的脸晃了晃脑袋,轻声答道:“没有不顺。” “你心情不好,我看得出来,你与我说说罢。” 清浅不急,反而是语气温和缓慢的劝慰道。 紫夭抬了眼看了他一眼,随即便是起身,脱了鞋,偎依到了他的身侧。 清浅揽着她,便是听见她靠在自己肩头上轻声讲了以前的事儿。 “这段故事你之前可没和我说过呢。” 紫夭缓缓的动了动。将自己的身子调整到最舒服的状态,这才开口说道:“这事儿与你没什么关系。所以我便是没想着说。” 清浅的眸子垂着,落在躺在自己怀中的女子额上。良久,才开口道:“你总是要和我多说你的事儿的。” 紫夭昂起头,对上那垂着的眸光,唇角勾着轻笑道:“好。” “你的意思你你以为是弥玺做了这所有的事儿?” 紫夭点头,“正是,那时候我和白曦就已经感受到了,定然是鬼族的人才是。” “可是鬼族的能做这件事儿的人很多。”清浅语气轻轻,帮着她理顺着思路。 紫夭眉头微蹙,想了想才说道:“陆翊在他身边儿,而且已经丢了魂魄,我感受出来了,如今,他体内的是鬼鬓的魂魄。” “既然肯定了,你打算怎么办?”清浅低头,抬手抚上她的长发问道。 紫夭抬头,“先搁着吧,如今首要的事儿,是你的事儿,别的事儿都没有你的事儿重要。” 清浅轻叹,点头说道:“好。” “对了,我今日还遇到了林家的七公子了。” “林七公子?”清浅眸色迷茫的想了好一阵儿,才大约是想起来了那人是谁,随即低着头问道:“可是那个引你陷入危险之中的那个林家的公子?” 紫夭点头。 “你如今的容貌声音都与之前大不相同,他竟然是识得你?” “他被弥玺所控,神识想通,所以洞中发生的事儿,他也是知道的,认识我也不显得奇怪。” 刚细细的答完,清浅便是接着又提了一个问题:“你怎么会和他遇上?” 不寻常的反应很快便是被紫夭察觉到了,紫夭抬头,盯着上头那双以往都是清冷一片的眸子,抬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笑着说道:“师叔,你可是与从前大不一样了呢。” 清浅捉住她晃来晃去的手,低声说道:“唤我师叔,莫不是想害我折寿?” 紫夭的手被他紧紧的握着,她也不争,反而是就着他的手劲儿支起了身子,贴近他的面庞才开口说道:“你是我夫君,唤你什么都是应该的。” 清浅眸光微微闪动,随即便是将另一只手抬了起来支住她的头,同时微微低头,将那相隔不过两指的距离给缩短到了零。 往后的日子里头,两人便是专心的一齐修炼,好在清浅本就资质很好。再加上紫夭的辅助,登仙的日子便是愈发的进了。 “清浅,紫夭……” 清湛一把推开虚掩着的木门。便是瞧见了院子里头拥在一起的两人。 先是一愣,随即便是彻底失态指着扭头看过来的两人吼道:“多少次了。怎么我一来便是瞧见你俩黏在一起,是故意表现给我看的吗?” 清浅不理会他的吼叫,倒是紫夭微微轻笑:“你这会儿来可是有什么事儿吗?” 被紫夭疑问,清湛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事儿要说呢,也不过来,远远站着朝着两人说道:“山下有人找你。” 紫夭微讶,指着自己问道:“找我?” 清湛点头:“正是。一黑一白,只说是你的故人。” “故人。”紫夭轻轻的低喃。随即便是惊喜的说道:“是他们来了。” 说罢,便是朝着清浅说了一声,也不理会来送信的清湛,身形一动,便是消失在了院子之中。 清湛看着她的离开,又看了看仍旧在哪儿平静看书的清浅,朝前走了几步,才微微前倾着身子问道:“你不管管她?” 清浅抬头愣了下才明白她的话,摇头说道:“她不是小孩子,我管着她做什么?” 清湛站正身子。啧啧的摇头道:“正是她不是小孩子,是你的妻子,你才要好好的管着她。你看看,你把她惯得都成什么样子了。” 清湛的话说完,清浅半天也是没有抬头,仍旧是在做自己的事儿。 得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清浅根本就不想理会自己,这才切了一口,大步离开了。 彼时,紫夭早就到了山脚下,远远的瞧见了两道身影。便是知道自己是猜对了来客,便是再忍不住内心的激动。促步走了过去,一头便是扑进了月白衣服的人怀中:“狐狸哥哥。” 白曦心中微颤。顿了下,才抬手压住她的肩头将她从自己的怀中捞了出来,细细的打量了她一阵儿之后,才温声说道:“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般。” 一旁的桦漫勾唇笑了笑,叹声道:“如今也就在你的面前她还如此小孩子气,你是没瞧见她在别人面前那副傲气凌然的模样呢。” 紫夭扭头瞪了桦漫一眼,这才开口问道:“你们怎么想着来看我了?” “自然是挂念你。”白曦轻轻摇头,宠溺的看着紫夭说道。 桦漫的视线落在她的小腹之上,随即开口问道:“如今归魂了,这孩子可是又开始长大了?” 他一问,白曦也是眸光担忧了起来。 紫夭一笑,垂在身侧的手抚上小腹,柔和的说道:“没关系的,他不急,总是要等着他父君醒过来再说。” “说起此事儿,那清冉的神识分身的转世如今如何了?” 紫夭微愣,瞪了白曦一眼到:“他唤清浅。” 白曦一愣,随即说道:“葡萄,你莫要弄混了,他只是清冉的一半神识转世而已,并非是清冉。” 紫夭一听,呆愣愣的说道:“你怎么和流光仙君说一样的话。” 桦漫不语,白曦接着说道:“事实如此啊。” 紫夭不以为然的一笑:“那只能说明你们都不熟悉他,和他呆的久了,我愈发觉得他就是清冉,虽然只有一半的神识,但是却和清冉一模一样。” 桦漫这时候只得插话进来:“你莫要和她争了,反成到了最后都是要成了清冉的一部分的,是谁又有何妨呢。” 白曦一愣,随即便是点了点头。 “你们来的正巧,便是在清水住下几天吧。”紫夭温温一笑,便是要他们留下。 桦漫微愣,随即便是想到了什么:“方才还不是说了快了,难不成就在这几日了?” 白曦也反应过来,看向紫夭。 紫夭点头,微微侧首的眸光落在那片雾气缭绕的山中:“清冉该醒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真相 流光仙君收到紫夭的消息之后,便是在两日之后带着音羽下界来到了清水之上,彼时正是清浅登仙的前夜。 几个人汇聚在一起,围着长长的案子坐了一圈。 桌子上点着灯烛,密室里头安静的厉害。 流光在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遍儿之后,才轻咳一声,温声道:“明日便是清浅的渡劫登仙之日了,若是渡劫成功,便是能重归仙位了,彼时清冉仙君便是会苏醒过来。” 紫夭坐在流光下首左侧,点了点头,便是开口叹声道:“到时候,一切便是会结束,也将会重新开始。” 桦漫看了看众人的严肃神色,便是轻笑着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几个大半夜的不好好休息,为明日清浅渡劫准备,围在这里做什么?” 紫夭也是有些不解,抬眼看着召唤众人前来的流光问道:“老仙君可是有什么事儿要交代吗?” 流光的眉头拧在一起,半天,才开口说道:“这事儿本君思虑再三,还是要事先和各位交代一下。” 流光说这样的话儿,内堂里头的众人都是大约能明白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定然不是什么好话,便都是不再多言。 紫夭此刻心中紧张极了,到了这样关紧的时候,到底还有什么样的事儿呢。 流光撸了把白胡子,眸光扫了圈众人问道:“众位可知道,若是明日渡劫失败,会有何后果?” 一语问出,众人皆是不语,唯有紫夭沉声答道:“渡劫失败,清浅必死无疑,那清冉自然也是永生永世也行不过来了。” 白曦有些不忍。看了眼紫夭说道:“事情准备到今日,我倒是觉得已经很是稳妥了。”说完,又把眸光转到流光身上。不悦的说道:“若是老仙君就为了说这样,我倒是觉得有些多余了。” 紫夭垂着眸子。流光自然也是看到了心里。 一旁的音羽不耐白曦这般和流光说话,便是开口反驳道:“仙君自然有自己要说的话,你没听完,怎么就能如此说仙君呢?” 流光此番带了音羽下界,紫夭便是已经感受到了些不同。 顿了顿,紫夭才抬眼问道:“仙君可是知道了些什么?” 流光一叹,微微的摇了摇头,语气里头染着一股子的无奈。眸光也是有些难堪,良久,才开口道:“紫夭定然知道,这事儿到今日,其实背后一直有一个人站在暗处操控着一切,而它的目的很明显,便是要你和清冉的命。” 紫夭点头,此事儿她是知道的,可是与明日的渡劫有何关系,难不成…… 想到此。紫夭再也按捺不住,一下子站起来失声道:“仙君难道你担心的是,那人会在明日来阻断清浅渡劫?” 流光看着满眸不可置信的紫夭。然后缓缓的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桦漫先是插话道:“明日护着他渡劫的可是咱们几个,这三界之内除了你们九重天上的帝君,谁还有能耐来插一脚?” 紫夭也是这般想的,所以对于此事儿才一直搁置,只想等着以后清冉醒过来之后再细细的探查此事儿,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失态竟然会这般眼严重,连流光仙君都是没有把握了。 听了桦漫的话,紫夭也是开口附和道:“桦漫说的不错。三界六道之内,还有谁有这个本事和胆量。” 流光仙君身子微微后倾。靠在圈椅的后背上,叹了口气。才开口轻声问道:“紫夭,当年你到底为何跳下九重台?” 紫夭正在为他的话担忧,却是没有想到流光仙君突兀问了这个。 心中没防备,便是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白曦一眼,随即才回神儿过来,稳着声音说道:“此事儿早已过去,我也和清冉解释过了,仙君如今提起来做什么?” 谁知道流光仙君好似没有听到紫夭的话一般,自顾自的开口说道:“你是为了救当时已经形神具毁的九尾狐白曦。” 紫夭蹙眉,不悦的想阻拦住他的话,可是却没来得及。 白曦在一旁坐着,满眸不可置信,半天,才朝着紫夭问道:“你是为了救我?” 紫夭犹豫了下,才呼了口气,扭头轻笑着说道:“我确实是救了你不是吗?” “紫夭!”桦漫也是听出了端倪,一直以来,她和众人解释的,都是她是心灰意冷,且不能接受清冉在葡萄一族和白曦身死一事之中所起到的推动作用才跳下九重台,成为堕仙,坠入魔道的,而救白曦重生完全是后来的事儿啊。 被众人这样逼问着,紫夭心中无措的很,这事儿本就过去了,她实在想不通为何流光会在此时提起来说。 躲不过去,索性便是沉默不语起来。 这一沉默便是彻底的说明了事实。 流光仙君见她不肯说,便是不顾紫夭的反应,主动的替她解释道:“当年她跳下九重台,为清冉伤心是固然的,但是最主要的原因也是她不得不跳下去的原因是因为有人告诉她,唯有此法,可换白曦重生。” “别说了。”紫夭趴在长案上,忍不住吼了一声。 白曦此刻再是忍不住了,只觉得眼角发酸,半天,才颤声说道:“紫夭,你为何不和我们说说呀。” 紫夭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受了不小的打击。 心中烦躁,也不等流光替自己揭开过去的事儿了,眸子直直的扫过众人带着各色情绪的脸,随即便是稳声说道:“既然你们想知道,那我便是告诉你们好了。” 我孤孤单单的来到这个世上,和我有牵连的便是葡萄一族,还有你——狐狸白曦。 当年,若不是清冉只觉得我熟悉,私自去调查我的身世,也不会让妖王生了贪欲,和你爷爷白肃一起杀了我爷爷紫冥。 葡萄一族具毁,我本伤心欲绝,却是没有想到,你和清冉,一个重伤在杀神大阵之中,一个竟然生生的自裁在我的面前。 你们倒是好,一个个的死的死,昏的昏,倒是将这烂摊子留给了我。 偏偏这个时候,我前世的回忆又全部找了回来,我才知道我竟然和清冉渊源如此之深。 明明是他造成了今日的局面,明明是他间接害死了你和紫冥族长,你说,让我怎么办。 那时候,我整日难过,好在我的眼也是瞎了,什么也看不清楚了,可是与清冉相处的那几日,我才知道我爱他如此之深,上一世我为他守了千年,我能有这一世,也是因为我对他执念太深的缘故。 追根到底,竟然让我不知道该去怪谁了。 所以那时候我便是想了,若是能让你活过来,能让紫冥族长活过来,那一切不就能重头开始了吗,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好好的和清冉在一起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念头太强烈了,那日,我竟然梦到了一个人。 那人在梦中告诉我,要救紫冥族长需待要在人族找到一方无根土,再以无根水灌溉,方能重新续命;而要救你,需要在地狱门中,寻得引魂灯,将你散在虚无之中的魂识引回来,重新缝补,方能重生。 话到这儿,白曦忍不住问道:“你信了?” 紫夭瞪了他一眼,怒气冲冲的说道:“我怎么会随意相信一个梦,后来我去集物殿翻阅过那些书籍,才发现古老的典籍之中确实记载过这样的法子,所以我才知道那大约不是梦,而是什么人借了我的梦想告诉我救你们的法子罢了。” “所以你才……”白曦轻叹,随即问道:“那你为何不将实情告诉清冉?” 紫夭微微一愣,随即才轻声答道:“他曾说过,他最憎恨堕仙,若是有一日我堕仙坠魔,便是再也不会原谅我的。” “就为这?”白曦显然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其实如今自己回想起来,也是觉得自己当初的想法真是单纯的很,但是事实就是这样,自己怕他会阻止自己,或者是帮自己下去。 流光叹了口气,一言不发。 桦漫也是有些愣怔,半天才回神儿问道:“那无根土和无根水你可找到了?” 紫夭摇头:“还未找到,便是出了那些变故,到了今日也是没有顾得上来。” 实情已经说完,紫夭便是皱着眉头朝着流光质问道:“流光仙君,此时,你非要逼我说了此事儿,到底是为了什么?” 流光回看着紫夭,半天,才温声道:“那人是谁?” “你在说什么?”紫夭不解。 “出现在你梦中,告诉这些法子的人是谁?”流光稳着声音,又重新重复了一遍儿。 紫夭蹙眉,看着流光坚定的眸光,沉寂了好一阵儿,才猛然的吁了口气,“九重天上,天后依韵。”说完,也不顾众人愕然的眸光,直直的朝着流光仙君问道:“这事儿难不成还能与天后扯上关系不成。” 流光轻叹,心中唏嘘不已:时至今日,紫夭仍旧是只记得九重天上的那份恩情,所以事情发展到现在,她都没有丝毫怀疑过天后吗? “不仅仅有干系,还是大干系。” 紫夭愕然,吞吐着声音说道:“流光仙君,你在说什么呢?” 流光的眸子此刻坚定无比,盯着紫夭,一字一字的重复道:“你与清冉经历的种种磨难和痛苦,全是拜她所赐,而她,便是如今的天后,九重天上的天后依韵!”(未完待续) 第一章 登仙 清冉渡劫的这一天,紫夭因为身孕的缘故被迫被留在了院子里头,音羽就守在院子外头,那架势倒是一步也不让自己出去的样子。 彼时紫夭站在阁楼的露天平台上,遥遥的看着雾气缭绕的山之巅,那里,便是清浅的渡劫登仙之地。 呼了口气,紫夭微微侧首朝着身后的身后站着的音羽问道:“你定然等了这一日良久吧?” 音羽抬眼,静了一会儿,才答道:“自然。我在九重天上日日见到他就那般昏睡不醒,自然盼着这一日的到来。” “今日一过,他便是能够醒来了。” 紫夭轻叹,抬手抚上了自己隆起的小腹。 这里头,是他和自己的孩子。 音羽见她如此,便是没再应话,却也微微皱眉,换了话题问道:“昨夜流光老仙君所言之事,你有何想法?” 被提及此事儿,紫夭心中一凛,顿了顿,才轻声答道:“此事儿还需要回到九重天的丹宫之中,才能寻得当年的答案,此刻,多言无益,咱们还是静待结果才是。” 音羽听完这话,自然不再多说。 于此同时,雾隐山的一座高耸入云的主峰之巅,桦漫、白曦正在一旁准备着,而流光老仙君站在常青树下,静静的看着清浅,良久,才温温一笑,开口说道:“过了今日,那些记忆自然就会回来了。” “那些记忆,紫夭都与我说过。”清浅微微侧首,遥遥的看着远处,顿了顿,才开口答道:“若是可以,我倒是宁愿都忘了。可是如此,到是对她不公允了。” “记住,忘掉。如今又有什么干系,你两人走到今日。难道还怕什么过去的记忆吗?” 被流光这么一言,清浅竟然是垂下眸子轻轻笑开,声音略染自嘲的说道:“此刻不瞒仙君,我心中竟是有些后悔……” “后悔?”流光挑眉,随即却是有些微讶的盯着清浅说道:“难不成你……” 清浅点头,眸光淡然的说道:“昨夜紫夭回来之后,尽数与我说了,我自然是知道。若是今日渡劫不成,不旦,自己难活,清冉也是再难醒来。” 流光抬手,撸着胡子想了想,随即才问道:“那你莫不是后悔冒着个险了?” 流光仙君问完,竟然看到清浅随即便是点了头。 看着流光仙君不解的面色,清冉开口解释道:“我的确是后悔冒这个险了,我猜不管是我自己还是清冉,都不想让自己死掉的。若是如此的话,紫夭她岂不是又成了一个人。” 流光微愣,随即才轻笑道:“莫不是你以为。若是不去渡劫,仅仅由你来替代全部的清冉与她在一起便可?” “有何不可?”清浅抬眼,直直的盯着流光。 流光忍不住朗声大笑,笑完,才摇头叹道:“当是当局者迷啊。” 见清浅不语,流光便是甩了宽袖说道:“难道你竟然天真至此,妄图以凡人之身与她相守永远,还是你早有打算,让她世世都去黄泉道上追寻着你的转世。再与你相守不成?” 被流光一语道破,清浅先是一愣。随即蹙眉道:“若是与渡劫失败的后果比起来,岂不是好上许多?” 听清浅这般说。流光先是盯着他看了好一阵儿,这才开口叹道:“若不是知你是清冉转世,本君真是要怀疑,你到底是谁了?” 清浅不解,随即便是听到流光继续说道:“先不论这样做会带给她多少苦痛,你可知,若是你俩不回九重天,那腹中的孩子可是仙胎,没有九重天上的莲花台,你当那孩子还有出世的可能吗?” 流光这话,便是让清浅的念头尽数抹去。 别的可以,这孩子,是两人唯一的骨血,为此赌上一次,也是值得了。 流光只见方才还执拗的清浅沉寂了一阵儿之后,便是恢复了神色,微微颔首,双手交叠过头,垂头的人朗声说道:“若是如此,便是拜托仙君了。” 流光一笑,点头说道:“你我渊源颇深,本君自当尽力。” 说罢,两人便是一道进入了已经布好的结界之中。 结界之内,生死边缘,结界之外,却是一片沉寂美好。 “有人进来了。”紫夭正在院子里头煮茶,腰间佩带着的‘忘川’便是突然在开口提醒道。 紫夭心头一凛,抬眼看了门口站着的音羽,却是发现他没什么反应。 竟然能瞒过音羽的探查,看来来着实力很强啊? 此番想着,神识便是迅速的在雾隐山中扩散开来,虽然手下煮茶的动静未停,但是雾隐山中的所有动静都是已经收入心中。 竟然是他们? 神识一碰,便是认出了来着。 紫夭一愣,随即便是将神识收了回来。 彼时,门外的音羽才有了动静,神色凝重的扭头朝着院中的人说道:“该是有人进来了,且实力很强,我先下去看看?” 紫夭本欲开口,转念一想,便是开口说道:“如此,便是劳烦音羽了。” 音羽点头,身形便是消失在了院子门口。 音羽走后,‘忘川’不解,再度开口问道:“既然主人已经探查出来着非敌为友,为何还要让音羽去……” 紫夭将手中的茶盏微微的晃动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我非善人。” 这答案过于简单和莫名,‘忘川’不解,却是没有再问,而是安静的退回匕首之中,只等着后头事情自己清楚了才是。 茶都煮好的时候,两道纠缠在一处的身影才出现了院子上头。 紫夭微微抬眼,瞧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在被音羽纠缠的心烦的芊禾瞥见院中的安逸的人,登时便是抽空放声吼道:“这只黑鸟是你们家的吧,你也不管管,浪费本君灵力。” 芊禾话落,不容紫夭抬头回应。正与她缠斗的音羽便是愤怒的吼道:“你这女魔头,好没教养。” 吼完,两人便是又缠斗在了一起。 此刻。倒是便宜了从正门缓步踱入院中的美少年,径直坐到紫夭对面的坐榻上。抬手便是将刚沏好的一盏茶端了起来,递到嘴边儿喝了下去。 “好茶。”喝完,还不忘赞叹一声。 “你们怎么都来了?”紫夭抬手将他面前见底的茶盏添满,才抬头问道。 面前的荣明魔君倚在圈椅上头,微微眯着眸子看着空中时隐时现的战斗圈,半天才好似想起来面前的紫夭还在等着自己回答,将眸子转到那张已经恢复真身的面上,开口答道:“昨夜。哥哥传话,今日让本君与芊禾魔君一道前来,以防万一。” 荣明说这话的时候,眸光里头满是不喜,紫夭自然是看得出来的。 “你恨我也无用,从一开始,我俩便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本君知道!”荣明提高声音的答了一句,这才不悦的接着说道:“我只是觉得哥哥竟然爱屋及屋至此,竟然让我和芊禾来此,为清浅渡劫护法。” 这话说完。紫夭便是不欲开口再辩,桦漫为她做的那些事儿,她心中都是知道的。可是偏偏她就是还不起他,所以多说无益。 两人刚沉默下来,空中的战斗也是到了尾声,到底是魔族排的上第一的女魔君,自然音羽不是对手。 芊禾看着捂着胸口满眼不甘的音羽,忍不住嗤笑道:“你们仙族的人不管是仙君还是仙兽都是高傲的厉害,莫不是你,连仙族的战将辛邪仙君也是本君的手下败将,有什么好瞪的。” 说罢。也不理会音羽冒火的眸光,便是自顾自的落在了院中。在桌子前头坐了下来。 茶喝到嘴中,芊禾才蹙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一遍儿紫夭。微微摇头叹道:“如今的你倒是和当年那个与我拼命的紫夭不一样了呢。” “变好了,还是变坏了?”紫夭温笑,抬眼去看。 芊禾见面前女子的一脸温温笑意,眸中便是染上不耐,当即说道:“便的无趣了。” “哦?”紫夭轻笑,随即开口道:“听说,你如今是荣明的妻子了?” 冷不丁的提起这事儿,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倒是刚才一直沉默的音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芊禾说道:“你与荣明少说也相差有几千岁吧,怎么能……” 芊禾见音羽笑的夸张,面上却是丝毫没有什么尴尬之色,反而是笑吟吟的说道:“可是我们就是成婚了,你如今发笑,又不能改变什么,难道还觉得自己很厉害不成?” 音羽是仙族的人,虽说因为常年跟在清冉的身侧,性子桀骜了些,但是到底还是继承了仙族的共性,规规矩矩的。而遇上芊禾这样的性子不拘洒脱的魔族,自然是要在言语上吃亏的。 紫夭见音羽气的不轻,便是换了话题问道:“听说,你入住荣明的大殿第一日,便是将他府中的娇妾都给赶走了?” 提起这事儿,荣明终于是开了口,不满的瞪着芊禾说道:“本我已经答应过你,要尽数散去她们的,谁知道你也不知怜香惜玉,真是……” 荣明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是在痛苦的面色下停住了嘴。 不用看,便是知道芊禾在私下使了劲儿,疼的荣明连忙不敢再说了。 紫夭在一旁看着高兴,便是忍不住轻轻笑开了。 只是笑意未收,便是听到轰隆隆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便是黑云蔽日,在一片灰蒙蒙之中,清仁掌门的身形便是慌张的出现在了院子之中,慌声吼道:“不好了,雾隐山的结界破了。”(未完待续) 第二章 登仙(二) 清仁掌门的声音刚落,漫天的臭味和*的气息便是瞬间弥漫了上来。紫夭心神一凛,立即便是将神识探出。 察觉到清浅渡劫之地的结界还是完好无损之后,便是才松了些心神。 一旁的清仁见此,大约是意识到了什么,开口说道:“本门知道今日为清浅的渡劫之日,非比寻常,但是清水之上的弟子性命,便是寄于您之身了。” 话落,不容紫夭作答,神色慌张的清湛便是冲进了院子,一眼瞧见了清仁之后,便是抓住他吼道:“师兄,主峰的清水殿也快破了,这些妖兽来势汹汹,我们根本是挡不住的。” 一旁的音羽看了眼紫夭,随即开口道:“你莫不是真的要出手帮他们吧?此刻离开,若是有人趁机而入,便是要害死清冉仙君的。” 芊禾和荣明倒是不说话,这回他们只是来为清冉护法的,其余的事儿再严重也是与他们无关的。 紫夭眉头蹙了又簇,随即便是点了点头,朝着清仁说道:“我亲自随你们走一遭便是,至于清浅便是拜托二位魔君守着了。” 见芊禾和荣明点了头,紫夭便是起身随着清仁走了。 音羽一瞧,想着她腹中的孩子,便是也跟了上去。 紫夭随着清仁来到主峰的时候,一路之上,密密麻麻的妖兽,好似发狂了一般的朝者清水殿上冲,为了顾及清仁和清湛,紫夭不得不放慢步子,护着他们前行。 由着归神以来,腹中的孩子也破开了封印,又重新成长起来。所以自己的灵力每日便是要分出大部分来供养这孩子,自然,便是累及自己实力了。 不过好在后头刚上来的音羽不吭不语的在一旁开路。倒是让紫夭省力不少。 但是成片的妖兽却是越杀越多,好似怎么也杀不尽似的。而且还时不时的跳出几头高阶妖兽。 紫夭蹙眉,扭头朝着清仁问道:“我竟不知这雾隐山中竟然是藏了这么些妖兽?” 清仁此刻也是神色凝重的很,抬手将一道火符祭出之后,这才回应道:“雾隐山之中隐藏着一道仙脉,自然妖兽众多,且品阶高了,只是往日,这些妖兽亦是各安其所。根本不会出现这种癫狂的状态啊。” 说话的空隙,又是有妖兽扑了上来。 这事儿明显是透漏着不正常的,但是紫夭却是不能置之不理,只得压住心中的不安,沉默着击杀发狂的妖兽,四人一道朝着主峰的清水殿去了。 好不易折腾到主峰附近,却也不知道耗费了多长的时日。 呼了口气,紫夭抬手击杀掉跟上来的一头高阶妖兽,这才随着清仁的步子进了清水大殿。 大殿之外的结界,如今已经是单薄的厉害了。但是外头的妖兽却是潮水般的朝着结界上冲击着。 清仁进殿,先是看了殿中的清水弟子,然后才呼了口气。 折损定然是少不得的。但是好在退避的及时,却也是没有很大的损失。 查看完弟子的情况,清仁便是轻咳两声,缓步走到紫夭身侧,叠手屈身行礼道:“还请您出手,助我逼退这些妖兽。” 紫夭点头,“既然我已经来了,自然是要善始善终的。只是,这妖兽为何突然袭击清水之上。还需先一步探查清楚才是,否则。纵然是我,却也不可能一时之间杀尽了外头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妖兽啊。” 清仁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关节。想了想,才招呼来了炼羽。 炼羽颔首而立,手臂上的衣衫被扯得破破烂烂的,还隐约染着暗红色的干涸血迹,紫夭皱着没有扫了一眼,却是没有开口说话。 “掌门师尊。” 清仁摆手,让炼羽毕礼,带他抬眼看来,才开口问道:“你是最先发现这些妖兽的吧?” “正是。” “那你可知,这些妖兽最初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炼羽拧着眉头细细的想了想之后,才开口道:“大约是竹林方向。” “竹林?”紫夭微讶,随即疑道:“莫不是设有幻阵的竹林?” 炼羽点头,却是没答,此刻倒是清湛插话进来,挑眉说道:“上次阿紫落阵,清浅为救你出阵,亲手破了阵眼,如今虽有修复,自然难具之前威力了。” 紫夭听完这话,心中一动,随即便是温温笑开:“既然我已应了掌门,自然会守住清水上下,清湛你莫要再拐弯抹角的提醒我了。” 被紫夭点破,清湛也不尴尬,反而笑道:“性命寄于他人,怎可不多言。” 两人相视一笑,没再多言。 紫夭扭头,朝着清仁问道:“掌门以为,若是我离去,这清水殿的*阵可能守住一时,保得你们平安。” 清仁微微皱眉,想了阵儿才答道:“如今唯有如此了,保得住保不住且看天意了。” 紫夭点头,便是不再多留,与音羽一道便是直接朝着竹林而去。 重新再见这片竹林的时候,旧物仍在,自然是谁引发之前的回忆,幻境所见,自己与清浅耳磨厮鬓,亦是已经成真。 思及此,紫夭未免不觉遥遥看向那雾隐山之中,他,该是会平安渡劫的吧。 身侧的音羽替他清理了身边袭来的妖兽,这才开口说道:“再跑神儿,清水殿就保不住了。” 被音羽一提,紫夭才恍然回神儿,温温一笑,便是与音羽没入竹林深处。 竹林四处设有结界,两人悉心探查,终于是在一处隐蔽地,找到了结界所破之处。 音羽轻轻的嗅了嗅已经溃散的结界出飘散的一股淡淡的香味,忍不住轻咦一声,抬眼问道:“紫夭,你可察觉到这处有何不同?” 紫夭也是嗅了嗅,摇头道:“却是有异味,只是这味道该是什么我却是不知。” 话落,音羽的神色有些异样,皱紧眉头嗅了嗅之后,才忍不住拂袖挡住了口鼻,半天才开口为难的说道:“此物为情澜香,仅仅对兽类有用。” “情澜香?”紫夭不解。 音羽的面色更是为难,半天才解释道:“为释情之物,闻之吸入肺腑,则会呈现癫狂之状。” 音羽解释的明白,紫夭也是掩唇轻咳一声,见音羽面色有异,便是好心劝道:“不若你先出去?” 音羽甩袖,挑眉说道:“你当我与这些凡世妖兽一般嘛,我可是仙兽,此药对于我来说,除了刺鼻难忍以外,别无用处。” 话及此,紫夭便是不便再说,只是盯着那被破开的结界之处,沉寂了一阵儿才说道:“修补结界,倒是没什么难度,只是这衣襟闯入清水之上的妖兽,还有这‘情澜香’该如何解才是?” 音羽大约也是不知,半天也没说话。 倒是腰间的‘忘川’现形出来,细细的扫视了周围的环境之后,才开口道:“主人不是有三视之眸吗?” 紫夭点头,从手腕上的鱼骨镯子中将三视之眸摸了出来,才问道:“有何用?” “主人可先以天地心火烧掉,这竹林之中蔓延的‘情澜香’,随即便是以幻视之眸,来为中妖兽营造幻境,让其自己回到原处,再修补结界方可。” 忘川提的方法虽好,但是若是如此的话,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支撑到最后。 两下思量,紫夭还是觉得清浅对于清水之上的感念很深,若是他知道自己不救清水满门,定然会责怪自己的。 想定,便是朝着音羽说道:“如今我的身子大不如前,若是此番动静使得我陷入昏睡之中,清浅渡劫之事,还需你帮我多看着。” 音羽点头,他此刻也是不想劝说,只顺着她便是好的。 商量定了,紫夭便是开始按照之前所说的法子操纵起来,天地心火外放,烧毁了正片竹海,自然也将其中的‘情澜香’烧为虚无。 再之后便是以勾以幻境,引得清水之中的妖兽皆是平静下来,自己回到所居之所。 可是还没等到她修补结界,便是已经灵力不支,晕了过去。 剩下的事儿便是只得由音羽留下全部完成了,忘川则带着昏迷过去的紫夭回到了院子之中。 清水殿中,清仁掌门自然是察觉到了外头的变化,带到妖兽褪尽的时候,才收了*阵。 彼时,已经黄昏。 众人立于清水殿前,皆是看到天边儿泛着一层妖异的血红之色。 清湛皱眉,细细的看后才扭头朝着身侧的清仁说道:“师兄,那红云地下莫不是清浅渡劫之地?” 清仁自然早就看出来了,良久,才轻轻一叹:“此番怕是要生出变故了。” 彼时,结界之中。 为清浅护法的白曦和桦漫皆是察觉到了异样,额间布满冷汗,却也只得紧闭眸子,用尽全力护住处于寒玉台正中的清浅。 流光处在外头,眼睁睁的看着一道红线从清浅的额间漫出,随即便是迅速的蔓延至全身。 此刻,最后一道天雷突降。 暴戾的电龙直直击向清浅,闪着白色寒光的电龙环绕着清浅周身,本该尽数吸收化掉,却是被那红丝形成的网格死死困住。 白曦和桦漫同时睁开双眼,退到寒玉台之外。 三人皆是一声不吭,最终,白光炸裂,震耳的轰鸣声中夹杂着流光一声带着沙哑的长叹:“终究还是躲不过的。”(未完待续) 第三章 缘灭 紫夭再次转醒的时候,人已经处于九重天上。 当时初初转醒,得知清浅渡劫失败的时候,紫夭半天也没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答了句:“我知道了。” 流光仙君虽有不忍,但是还是温声劝道:“我昨日已经将所有事情禀明帝君。” “帝君如何说?” 流光眸子转了转,才开口答道:“帝君没有怪罪,只是说要将清冉的仙身送回北寒极地,沉入寒冰之下,而紫夭你须带留在九重天上,清冉的骨血,需要莲花台,方能出世,帝君已将青莲阁赐予你独居。” 流光说完,紫夭没有点头,反而是抬眼直直的盯着流光问道:“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流光轻叹,见她神色如此,也只得开口说道:“此番渡劫失败,皆因你归神之时,所服的聚魂丹。” “聚魂丹?” “正是。”流光点头,“当时虽然有桦漫帝君亲自验过,但是到底非炼丹之人,还是忽略掉了那聚魂丹中所掺杂的一分心思。” “何物?” “锁劫环。” “锁劫环……”紫夭轻声重复,随即便是淡淡笑开:“如此也难怪桦漫他探不出了,虽会想到那分心思根本就不是为我所备,而是转为清浅渡劫而用?” 流光轻叹,也是无可奈何:“渡劫一事,可从旁辅助,但是到底还是不能插手其中,否则只会适得其反。所以,前面的八十道天雷激发了清浅体内那埋藏在血脉之中的锁劫环的时候,流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是不能作为。” 他到底还是灰飞烟灭了,从此这三界众生之内。再无清浅。 而只余下一半神识的清冉亦是再也不会醒来了,从此沉入北寒极地,再无重见天日的可能了。 纠缠了三生三世。最终还是只剩下了自己一人处于这天地之间。 流光无言,大殿之上唯有能听到她的恸哭之声。 “是她做的手脚吧。“声音沙哑。紫夭抹干了眼角的泪水,抬眼朝着流光看去。 流光犹豫了一下,才点了点头,随即又忍不住加了一句道:“你可想知道为何她会如此做?” “自然。“紫夭眸光坚定,遥遥的落到殿外的空寂之处,“落到今日的下场,总是要知道其中的缘由才是。” 流光点头,随即说道:“此事我亦不知。只是有一法,可窥探其中缘由。” “何法?” “八重天上的丹宫之中,留有丹宿仙君的玉身,紫夭你继承了丹宿仙君的神识,若是以窥机镜辅助,自然是瞧见丹宿仙君的旧事。” “事关帝后依韵,干丹宿仙君何事?” 话问及此,流光忍不住摇头轻叹,“其中玄机,你且看看便知。” 流光起身离去的时候。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说到底其实此事儿谁对谁错,也是难分辨的,只是心中的执念。难以化解罢了。” 紫夭没有听懂流光的话,但是却不急,如今关紧的两件事儿,一是要送清冉的仙体入北寒极地之中,二则是要和珏林仙君借来她手中的窥机镜才是。 清冉的仙体被送去北寒极地的时候,白曦也是递了文书上来,请帝君批准他加入送行的队伍之中。 帝君知他是上古九尾仙狐的血脉传承者,自然是不拒。 当日,紫夭着着一袭玉白锦服。墨发高束,却只以一青木钗子挽住。她神情淡然。看不出喜怒,只是伴在静静躺在玉棺之中的清冉身侧。一言不发。 白曦本想上前,却是觉得两人相伴之处,却是融不入他人。 紫夭站在寒气环绕的玉棺之侧,一扭头,她便是能瞧见那双紧闭的眸子,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心中痛极,反倒没有落泪,而是出于一种常超的宁静之中。 四只仙鹤架起玉棺,众人紧随其后,除了那表示哀鸣的丝竹之声,皆是沉入一片寂静当中。 北寒极地极远,紫夭却是安然陪他走完这最后的一程。 玉棺沉入寒冰之下的时候,紫夭掩在袖下的手微微抬起落在了自己隆起的小腹之上,她轻声低喃:“孩子,你父君他就在这里,往后再也不会离开咱们了。” 眼看着玉棺消失在寒水之中,水面上冒着寒气的千尺冰面又重新聚拢,紫夭垂下手,朝着远处微微颔首,之后,便是毅然转身离去。 无悲无痛,至悲至痛…… 入夜,珏林仙君呆坐在凉亭之中,眸光散落在蒙着夜色的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身后传来一声微动,珏林扭头,便是瞧见了站在亭中的人。 仍旧是紫衣墨发,却再不是当年那个初登九重天的单纯葡萄了。 良久,珏林收回打量紫夭的眸光,继续投入那夜色之中,茫茫夜色,她突然开口轻问:“你可难过?” 紫夭背靠着石柱,抬眼看着那抹浅蓝色的身影,点头说道:“自然难过。” “是吗,可本君那日见你,却是难得的平静呢。”轻笑声浅浅而出,珏林扭头,对上紫夭的眸子,眼神之中皆是质问之意:“当年,既然选择跳下了九重台,为何还要归来,拖累他至此,难道你就未曾有过悔意吗?” 来之前,紫夭便是知道,珏林会这般问自己,所以她也不恼,仍旧是眸光淡淡,“其实之前,我也是觉得,若是没有我,清冉他何至于如此。” 没料到她竟然是直接承认了,倒是不像她以前的倔强模样,微微愣怔了一下,珏林便是眸光带着不屑的嗤道:“既然已有自知,还不好好呆在青莲阁日日思过,跑到我的三重天做什么?” 紫夭站正身子,神色严肃,朝着珏林站正身子,微微颔首。恭声道:“清冉有今日,帝后功不可没,还请珏林仙君借紫夭窥机镜一用。让紫夭为清冉讨个公道。” “帝后依韵?”珏林一下子便是抓住了她话语中的关键点,身子微微前倾。讶然道:“此事儿与帝后何干?” 紫夭微微抬眼,与珏林对视一眼之后,才开口问道:“当年,珏林仙君为我引路,送我至九重台之事,不知可否受帝后指点?” 突兀的提及旧事,珏林先是一愣,随即才恍然想起。但是她仍旧是不信。挑眉说道:“帝后却有一提,只说九重台附近瘴气太重,命本君去清除瘴气。” 紫夭点头,唇角勾笑:“若非如此,珏林仙君又如何能顺畅的带着紫夭到达九重台呢?” 大约是紫夭说的话让珏林想通了什么,她不答,垂着眸子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紫夭也没开口,等着她想明白之后,见她抬眼看来,才开口说道:“请珏林仙君借紫夭窥机镜一用。” 满前的女子身姿端正。眸子微垂,声音恭敬。 珏林微微一叹,素手展开。一面荡着涟漪的水镜便是出现在了她的手中,朝前一送,那窥觊水镜便是缓缓的落到了紫夭的面前:“拿去吧。” 紫夭抬手,接过水镜,再次颔首,才转身告辞。 临走之前,却是被珏林的唤声叫住:“腹中的孩子……可还好?” 紫夭身子微顿,随即便是扭身回来,满眸温笑的朝着珏林说道:“多谢仙君挂怀。清冉的孩子很好。” 珏林见她温笑,也是忍不住温温一笑。 两人因为清冉。从初见的时候便是不对头,紫夭被困仙兽谷。也是珏林在背后指使所致,九重台的路也是珏林为她带的,只是如今,清冉已去,倒是紫夭腹中有清冉骨血的那孩子转移了珏林对于清冉的执念。 对视一笑,便是将旧怨一笔勾销,到底是没有多大的仇恨的,经历了这么多,何必再纠缠不忘。 紫夭离开了三重天,直接便是去了流光的大殿。 流光早知紫夭今夜会来,便是在大殿之中等着。 紫夭站在大殿之中,瞧着上位的老者,将手中的水镜拿了出来,才开口说道:“万事已备,还请流光仙君随我去丹宫走上一趟才是。” 流光点头,自然不拒,他其实也想知道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使得如今的局面。 两人趁着夜色,并行而入八重天。 大殿之中,由于执事仙君已经不在,所以摆设物什仍旧是之前的旧模样,紫夭曾与清冉一道来丹宫之中看过,但是由于头痛难忍,再加上后来墨轩出事儿,所以便是也没有瞧见个仔细。 丹宫的后殿,那常常出现在梦中的放置自己的高台如今就在自己的面前。 这便是一切的开始之地,自然也该在此结束一切。 流光远远站着,并没有开口打扰前头发愣的紫夭,她如今记忆都是回来了,自然是看见旧物难免多愁。 但是紫夭却也只是沉寂一阵儿,随即便是恢复了神色。 将搁在台子上的手收了回来,缓步走到流光身侧,稳声说道:“我将注入丹宿仙君的神识入他的玉身之内,再滴入丹血入窥觊水镜之中,彼时当年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会显现出来,到时候,还需流光仙君为此事儿做个见证才是。” 流光点头,眸光郑重的说道:“自然。” 说定之后,两人便是来到丹宿仙君的玉身之下,紫夭划破手指,滴入一滴丹血进入窥觊水镜之中,随即朝前一送,水镜便是缓缓浮起,悬在丹宿仙君的玉身之前,紫夭退后两步,神识外散,将这一片天地包裹其中。 一阵模糊之后,当年的旧事便是清晰的出现在了两人面前。(未完待续) 第四章 情劫 缘起缘灭,终有因果,人人心中都有着自己的故事,不可为外人道也。 而天后依韵的故事,却也一段是个不可多提的悲情。 上古丹族一脉子嗣单薄,传到丹宿这一代,便是彻底的成了独苗,既然是独苗,又身份背景强横,所以纵然是天帝也是格外宠爱他一些。 在这种环境长大下的孩子,多半是张扬跋扈,不讲道理的。 但是难为丹宿虽然性子张扬了些,但是本性却还是维持着医者的良善。 丹宿的前半辈子,实实在在算的上是顺风顺水了。 为此,丹族的大长老却是很犯愁,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若是过于顺风顺水是不利于他更好的发展和创造的。 所以便是连夜驾鹤上了九重天,亲自拜见天帝。 当年的天帝还是很年轻的,听了大长老满面愁容的说完,便是朗声笑道:“本帝却是瞧着丹宿如今挺好的,这洪荒岁月之中,因为情劫而夭折的比比皆是,本帝可是舍不得这个丹君,大长老还是再斟酌斟酌才是。” 可是此刻丹族的大长老已经是定了心思的,所以天帝的话他多半也是没有听进去,而是摆手说道:“还请天帝成全。” 天帝一见大长老执拗如此,便是只得作罢,便是吩咐殿外的仙官去宣了司命仙君前来,仙官领命下去,天帝才扭头朝着大长老说道:“既然你心思已定,本帝便是不再多劝,只是若是他深陷情劫之中,大长老不要后悔才是。” 当时大长老哪里想了这么多,却是不知道他这一点头,便是定下了今日之结局。 这边儿天帝、丹族大长老。还有司命仙君正围在一起给丹宿设情劫,而那边儿,丹宿却是与当年还未曾为帝后的依韵定下白首之约。 当年的依韵是九重天上仙子之中的第一人。她是丹宿的师妹,亦是继承了丹族血脉的人。一身炼丹术亦是出神入化,自身的修为也是极高。 而丹宿身为依韵的师兄,两人朝夕相处,又有共同的爱好和技能,自然是相处的极好,所以自然而然的丹宿便是以为这九重天上也唯有依韵师妹有资本成为自己的仙侣。 所以当得知,丹宿要下凡渡劫的时候,两人自然也是暗暗约定了。只待丹宿归来之日,便是两人向天帝严明心思之时。 此事儿发展到这儿本该是和和顺顺的,但是心之悬变,又是谁能预料到的。 丹宿下界,自然是按照司命仙君事先设定好的一切,转世到一个世家贵族的嫡子身上,名唤谢明轩。 谢氏为当朝的世家大族,门楣显赫,地位超然。 丹宿的转世谢明轩便是谢家主脉的嫡子,打小便是在溺爱中长大的。好在虽然是溺爱,但是身为世家大族的子弟,还是打小要教习各种文韬武略。所以长成之后,虽说性子骄横纨绔了些,但是底子还是有的。 司命仙君煞费苦心,为九重天上的丹宿仙君亲手设计的情劫总是别出心裁的。 两人的出现设在青楼楚馆之中,彼时,当红的舞姬楚楚正在以千金卖初夜,阁楼的雅间之中,谢明轩与一群世家贵子正环桌而坐,笑闹着指点着楼下的红纱舞姬做赌。赌今夜,谁能成为美人的入幕之宾。 谢明轩也是世家贵子。性子骄横,自然是想要拔得头筹。 其实那些个世家子弟碍于他的身份。皆是没有要和他争抢的意思,抬手出价也是只为了凑个热闹,逗轩公子开心罢了。 竞价到了尾声的时候,这舞姬楚楚的初0夜已经是卖到了千金的高价。 到这个时候,纵然阁中所坐的皆是皇城之中的富家子弟,但是却也望而却步,这么大笔的开支也是不能随随便便的能拿出来的。 当时的谢明轩是家中嫡长子,千金虽然不是小数,但也是能拿的出手的。 本该尘埃落定之事儿,却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那女子男扮女装,白皙娇嫩的肌肤和眉目如画的容颜,纵然是故意压粗声音,着男装,自然也是细看就能看出来为女子的。 不过女子也并非要掩藏真实身份,而只是为了走个形式罢了。 女子气质淡然,倚在二楼的木栏杆之上,一抬手便是出了高价,而那价钱便是确确实实的高了谢明轩一头。 当即,阁内的公子哥们便是来了兴趣,一齐起身出了香阁,也站到了廊上。 谢明轩打头,挑眉问道:“姑娘,这初夜纵然让你得了,你也没有用武之地吧。“ 谢明轩说完,身后的公子哥们便是跟着笑闹着附和了起来,言语之中莫不夹杂着挑衅和嘲笑之意。 谁知那女子也不恼,只是抬眼朝着这边儿瞥了一眼,随即便是淡声答道:“若是你要出更高的价钱,我自然不得,若你不出,那她便是我的,至于到底有没有用武之地,便是不劳各位费心了。” 这话一出,谢明轩身后的公子哥们便是被点了火,一个两个的就起哄着让谢明轩出价,定是不要输给一个张狂的女子才是。 谢明轩是世家弟子,平日里见惯了娇柔温顺的世家女子,哪里见过这样的风范,也是猎奇心作怪,他抬手一摆,便是不再出价,而是将那舞姬让给了那女子。 那女子见他如此,倒是也微微做讶,她旧居皇城,自然是听过这世家子谢明轩的故事和做派,却是没有想到此事却是得他如今相待,当即微微颔首。 但是两人也没有更多的交集,便是各归各处,各行各事了。 可是司命早就把这女子设为谢明轩的此世情劫,所以自然要是有后续的缘分的。 第二次相见,实在谢明轩大病之时,彼时他与太子一齐外出狩猎,遭遇一头野熊的袭击,为了保护太子,谢明轩自然是光荣负伤,而且这一伤还伤得不轻。 太子感念谢明轩舍身相救之恩,皇帝和太子母妃亦是看重谢家嫡长子的忠勇,便是亲自派了太医院院首去谢府为谢明轩医治。 由着谢明轩此伤着实不轻,几乎累及性命,所以太医院院首大人也是不敢轻视。 第二日便是带着最得意的弟子苏怡然住进了谢府的客居福瑞阁之中。 太医院院首大人本该是皇族的专职大夫,如今被送到谢府为一个还未行加冠礼的公子诊治,谢府上下自然是感念皇恩浩荡,不管怠慢。 院首大人也是需要自持身份,所以便是每日只去诊脉,剩余的琐事便是全部交给了他的亲信弟子苏怡然。 起初谢明轩每日都是处在昏睡之中,折腾了十余日好不易醒过来的时候,却是发现了正在给自己胸口上药包扎的人是个熟脸。 青楼之中,千金之争,一面之缘,颇有好感的女子竟然是太医院院首大人那传的神之又神的女高徒——苏怡然。 苏怡然起初是不愿来此的,只是师傅年纪大了,再者谢明轩的伤势极重,别的师兄弟也是难以有把握能辅助师傅,所以她就不得不来此一趟。 四目相对,相比于苏怡然的淡然,倒是谢明轩略显窘迫。 自己身为大男人,此刻却是被一陌生女子神色淡然的在赤0裸的胸口上药,带着凉凉触感的药膏在胸口缓缓的涂抹开来,女子眸子微垂,神色凝重认真。 所谓的一见钟情,大约便是如此吧。 仅仅是那一眼,便是将谢明轩这个世家弟子的心给锁住了。 苏怡然专心上药,自然是没有发现,榻上躺着的世家弟子此刻盯着自己愣神,等到药膏上完,苏怡然欲起身的时候,谢明轩看得出神儿,便是下意识的抬手抓住了苏怡然垂在身侧的手。 突然被抓住手,苏怡然才察觉到了他已经醒过来了。 她虽为医者,不在意这些小节,但是此刻抓着自己手不放,愣愣盯着自己的脸色苍白的男子是怎么回事儿。 苏怡然当即便是蹙起了眉头,抬手一甩,便是将他没有什么力气的手甩了开来。 谢明轩胸口被那黑熊抓了一把,所以累及手臂根本没有什么气力,她这一甩,当即便是将他的伤口给扯动了。 谢明轩倒抽一口气,不恼,反而眸子闪动着光芒,哑声笑道:“好厉害的丫头。” 苏怡然显然不明白榻上明明痛的厉害的男子为何还能笑得那么开心,但她也没有多想,当即便是将眸光转到了他又渗出血丝的裹伤口的白纱之上。 眉头一簇,温声开口道:“别乱动,若是伤口长不好的话,你往后便是要成个废人了。” 谢明轩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女子,她着一袭浅蓝色锦服,眉眼温温,口中却是直言不讳,丝毫也不惧他的身份,只当他是个寻常的病人罢了。 谢明轩那一刻,下意识的便是点了点头,随即便是皱着眉头说道:“你为女子,也可行医吗?” 大约是多次被问这个问题,苏怡然没有犹豫便是说道:“我苏家的医术仅仅传我一人,苏家医术有妙手回春之效,且非带是苏氏嫡子女才能习得,苏氏如今至于我一人,皇帝陛下自然是不会舍弃能有妙手回春之效的医术,自然不会计较我是男子还是女子了。这样的事儿,你会不知吗?” 这一问,倒是让谢明轩有些微愣,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想多与她说说话罢了,却是没想到她直直看过来,一双清清明明的眸子一下子便是看进了他的心里头去了。(未完待续) 第五章 情劫(二) 苏怡然便是丹宿转世的谢明轩的情劫,若是情劫,自然不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了。 谢明轩的病是慢病,若是想好完全,便是需要慢慢来,所以过了三月的危险期之后,太医院的院首大人便是搬回去了,只余下苏怡然来专司给谢明轩看病。 让苏怡然留下,却是谢明轩的私心所致。 他的胸口受伤,累及手臂筋骨,唯有苏怡然独有的针灸按摩之术才能助他恢复,所以他便是找了他父亲母亲一说。 谢氏夫妇唯有一个嫡长子,自然是不愿他落下残疾的,自然是和皇帝请了一个御旨,将苏怡然留在了瑞福居中常住。 苏怡然是医者,自然要好好医治谢明轩。 但是又不能时时刻刻的围在他的身边,所以每日为他上完药,针灸完,便是背着药筐离府,一个人去郊外的山上采药,又或者去贫苦的街巷中为那些百姓医治。 彼时,谢明轩已经是好了许多,虽说不能有大动静,但是被人扶着起来行走行走也是可以的。 他心中已然倾情于那日日相伴的女子,自然是想时时刻刻与她相处一地,可是却总也找不到里头留住她。 一听下人汇报,说她在某某山采药,或者是某某街巷为穷苦百姓看病,谢明轩便是更加钟情于这个女子了。 所以等他身子好了些,便是会偷偷的跟着她出门,或是远远的看她采药,或是偷偷帮她救助那些穷苦的百姓。 其实苏怡然是医者,自然是心细如发,所以当她发现谢明轩偷偷跟着自己的时候也没有说,只是随他去了。 而机缘便是出现在一次上山采药之中。 由于越珍贵的药材。生长环境越是苛刻,所以当苏怡然脚底一滑落入山崖之下的时候,却是也没有想到。那跟在偷偷跟在自己身后的男子却是跟着跳了下来。 那一刻,纵然是如苏怡然这样的女子也是难免为之心动。 自然。谢明轩和苏怡然都没有摔死,那谢明轩跳下了的时候自然也不是莽撞冲动之举,他扯住了垂在山崖峭壁上的藤蔓,但是两人的重量到底是不轻,那藤蔓断了,两人便是落在半山腰的一个石洞之中。 当时,谢明轩身上本就有伤,这么一折腾。便是迅速的又严重了起来。 山崖上的侍从们一见着状况,赶紧便是回府搬救兵去了。 可是两人并没有落入山谷之中,而是落在了半山腰的一个石洞之中,所以,谢府的人找到两人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火把照亮洞口的时候,两人便是得救了。 洞中的三日相处,已经足以让这同生共死的两人许下终身了。 可是既然是劫,自然不会就此结束。 圣旨是在两人坠崖之日那天由大公公在谢府的正厅前宣的,核心意思便是谢氏嫡长子德才兼备,堪为平阳公主的驸马。 圣旨已经被供在了堂上。谢氏身为世家大族,既然已经接旨,便是再没转圜的余地了。否则,一旦抗旨,便是要累及全族性命的大罪。 可是谢明轩与苏怡然又已经私定终身,又怎么会甘心认命。 两人一商议,便是想出了法子。 如今唯一的办法,便是只有谢明轩死了,好在他本就有重伤在身,这个由头也不是很唐突,细细一想。唯有此法可行。 当时的苏怡然继承了苏氏医术,祖父遗留下来的医典之中恰有一法可以让人假死七日。 两人约定之后。自然谢明轩便是病势加重,最后竟是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没过一月谢明轩便是死在了榻上。 皇帝感念他是为了救太子之恩,所以下旨厚葬,又广施恩德于谢氏。 此事自然是顺顺当当的结束了,谁也没有联想到那游学外出的苏怡然和已经死去的谢明轩有什么联系。 两人一道远离皇城,四处游历。 很快,苏怡然便是怀上了谢明轩的孩子。 两人最终便是定居在了皇城附近的一个小城镇之中,开了一家医馆。 孩子出生之后,谢明轩初为人父,自然是才体会到为人父母的辛苦和感情,所以便是日渐挂念家中的父亲母亲。 再加上所居之地与皇城不远,有意为之,也是打听到自自己假死之后,不知情的母亲身体每况日下,父亲也是苍老了许多的消息。 大约是怕苏怡然多忧,谢明轩便是借口要外出采药之名悄悄的回到了皇城,只想远远的看上父亲母亲一眼才是。 可是他哪里知道,这次分别就是生离。 扛不住母亲的憔悴,谢明轩便是偷偷现了身,却不想,皇帝正在整顿这些世家大族,谢氏也在其中,而谢氏嫡长子死而复生的消息,便是正好为皇帝找了开刀的借口。 谢氏上下尽数被下了牢,作为犯事主谋,谢明轩自然是被判了斩首。 苏怡然得知消息的时候,连谢明轩的尸首也是没有看到,悲痛欲绝,便是将孩子托付给了一户人家,自裁而死。 而那户人家却是在后来随即而来的叛乱之中,慌于逃命,抛弃了那孩子,使得那孩子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 谢明轩阳寿已尽,情劫也是度完了,便是自然回到了九重天上,重新成为丹宿仙君。 转世渡劫,他为谢明轩,自然是没有九重天上丹宿仙君的记忆的,但是渡劫之后,他为丹宿,却是有着所有有关谢明轩的记忆。 再加上和司命仙君一问,得知了苏怡然和自己孩子的下场,便是难以心安,且他对苏怡然的情也是没有放下。 当时,依韵还不知道渡劫回来的丹宿已经并非是以前的丹宿了,还只一心想着与他一道禀明天帝商议两人成婚结晋之事。 但是此刻的丹宿一心只念着自己的妻子苏怡然和孩子,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管依韵的事儿了。 当时依韵不知,面前的曾经与自己信誓旦旦的人,已经负了自己。 丹宿思前想后,便是偷偷以手中的仙丹为利,和阎罗殿的阎王做了交易,将苏怡然和那孩子的魂魄都锁在了黄泉阁,并未投入六道轮回之中。 而他找尽丹族古书,得知有一种仙丹名唤紫帝丹,可让凡人不必经历千生万世的修炼,就能续长寿命,登上九天为仙的仙丹,但是此丹极难练成,且一旦练成,也只能救济一人。 当时丹宿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便是迅速的做了决判,他亲手将自己的孩子的魂魄送往北寒极地的寒冰之中,托付了寒冰智者助他化灵成仙,而则把苏怡然的魂魄继续所在黄泉阁中,只待自己练成紫帝丹之日,便能成就所愿。 那之后,丹宿便是开始云游四海,寻遍天下珍草,翻遍天下古籍,致力于炼制出那传说中的紫帝丹。 依韵是那个时候才察觉到这其中的不妥之处的。 她也没质问丹宿,当然丹宿那时候几乎都是见不到人影的,而是亲自拜访了司命仙君,寻找当年丹宿渡劫落凡时候的事儿。 当时的司命仙君又不知这其中关节,见是依韵仙君所求,便是自然给了。 依韵将丹宿转世为谢明轩的时候,所发生的一切看了个完全的时候,便是大约明白了些什么。 司命仙君在一旁,只见到看完命格的依韵将自己的命格石交还给自己之后,便是惨笑着叹道:“难道仅仅是一世的相守,你还不满足吗?若是你要和她求得长生,那我依韵又算是什么?” 大约是打小在丹宿的心中,自己的依韵师妹都是个独立有天资的仙者,能够独当一面,所以丹宿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给这个为自己坚守了千年的女子带来了多大的怨恨。 万年之后,紫帝丹练成之日,依韵已经成了天帝的妻子。 彼时她身披凤翔锦服,威严华贵,将手中的玉瓶丢给了丹宿,轻笑道:“诺,这便是你这万年来要救的女子,本后还是念了旧情的,否则连这最后的一缕神识,仙君也是无缘得见了。” 丹宿屈身,捡起被她弃在地上的玉瓶。 玉瓶入手,丹宿便是察觉到了那熟悉的感觉,只是仅仅是一抹残识,而且还是经历了万年的残识,就是有紫帝丹也是无用了。 紫帝丹成,而她却是不在了。 丹宿不解,紧紧攥着玉瓶质问道:“她与你并无干系,你为何要折磨她万年?” “折磨?”依韵轻笑,笑完才冷声说道:“这万年来,若不是有本后时时刻刻相伴她左右,她早就支撑不下去了吧。” “你为何要如此做?” “为何?”依韵冷笑:“你该问问你自己,为何要负我?” 丹宿却是没想到她竟然到了现在还由此执念,他得知她成为帝后的时候,还只以为她早已经忘掉了两人之间的种种。 如今看她的眸光,丹宿才意识到自己大约做错了什么,才恍然想起,当年下界渡劫之前,自己曾经执住面前女子的手说‘依韵,你定要等我回来娶你’。 如今事已至此,丹宿也只能怪自己做了负心人,反而再次连累了苏怡然。 两世的愧疚加在一起,使得丹宿将内心的补偿和赎罪全部加在了那在北寒之地已经孕育万年的孩子身上。 而那孩子,便是后来由丹宿领回来的仙君清冉。(未完待续) 第六章 帝怒 自窥机镜中所展现的所有旧怨都已经清晰的落入了紫夭和流光的眼中。 水镜灭,缓缓的落入紫夭的手中,紫夭收回神识,与流光一道站在不远处抬眼瞧着丹宿仙君的玉身。 流光轻叹,摇头道:“没想到,清冉的本根竟然是化自他那凡世之中的早夭的孩子。” 紫夭自然也是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如此隐情,一时之间,竟然也是心中一片空白,若是怨帝后残忍,但是祸事起端,却是因为丹宿的负心。 流光摇头叹完,见紫夭陷入沉思之后,想了想便是开口道:“当初丹宿没日没夜的要炼制你,本君却没想到,他竟然是为了赐那苏怡然仙身。” 确然。 当年丹宿炼制紫帝丹,便是为了赐苏怡然仙身,可是紫帝丹练成之日,那苏怡然却也只余下了一抹残识,根本连重生为人的机会都没有了,更何论仙身。 所以丹宿悲痛之余,便是将苏怡然的那抹残识融入了紫帝丹之中,常年供奉于丹宫的高台之上,以此来祭奠消失在天地之间的苏怡然。 而后来,清冉归来。 由着那抹残识与他的魂本有那样的渊源,所以一丹一仙竟然是格外的亲昵了些。 长久的相伴,竟然是让那已经具有自己的神识的紫帝丹对清冉生了情愫,丹宿察觉到之后,大约也是想成就这段缘分,便是在最后陨落之际,将自己的毕生修为和神识传给了那紫帝丹,赐她仙身,让她能长久的陪伴在清冉身边。 那时候,丹宿怕也没有料到会牵出后来的种种。竟然累及清冉万年沉睡,重新沉入那冰封之地。 紫夭重重的吐了口气,只觉得心中压抑的很。天后依韵之所以想要清冉和自己的性命,大约也是因为知道了自己还是清冉与丹宿的渊源。 她没想到。她杀掉了他的所挚爱的女子,却让他竟然将她们的孩子直接领了回来,放到了她的眼前。 后来得知真相的时候,帝后依韵自然是不能承受这口气,所以才动了杀机,从清冉为点仙官开始,这一切便是都在她的推波助澜之中,为的就是将两人送到地狱里去。 如今事实的真相已经全部大白。流光久久没有等到紫夭说话,便是主动问道:“如今,既然已经知道真相,紫夭你还要将此事儿揭发给帝君吗?” 紫夭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沉默了好一阵儿,才开口说道:“若是我今日放过帝后,她心中的怨恨那样深,往后又可会放过我和腹中孩子?” 流光不语,大约也是想到了紫夭所言。 刚欲答话,却是突然朝后看去。冷声道:“谁在那?” 紫夭心中一凛,她与流光的神识都已然很是强大,却是没有察觉到来着的存在。那那人会是…… 心中一想,黑影之中便是缓缓走出一人,正是紫夭心中所想——帝后依韵。 依韵缓步走来,停到两人面前十步有余的距离处,先是抬眼看了一眼那丹宿的玉身像,这才轻笑着将眸光落在紫夭的身上:“你方才说的意思,可是不愿放过本后了?” 紫夭却也不惧她,心中一想到今日清冉所受一切皆是来自面前的女子,便是心中恼火。当即也是厉声反驳道:“纵然为帝后,也该为自己所做之事付出代价才是。” 流光在一旁听着。却是没有插口。 在方才得知了实情的真相之后,作为丹宿的好友以及清冉的师傅。流光纵然认为当年丹宿负了依韵是有错,但是依韵杀掉苏怡然,而且丹宿也已经陨落,此间怨恨也该随着两人的死灰飞烟灭了才是。 但是这帝后明显是在此事儿上已经是迷了心神,竟然以帝后的身份,将清冉和紫夭逼到如今的局面,此番做法实在不妥。 所以流光在一旁虽然一语不发,但是却是和紫夭站在了同一阵线上,时刻准备着应对帝后的突然发难才是。 帝后见流光在此,自然也不会随便出手,若是动静过大,惊到了九重天上的帝君,此番事情被揭露,自己自然是难逃罪责。 帝后依韵轻轻一笑,就着方才紫夭所说接着问道:“若清冉负你,你可会轻易放过?” “不会!”紫夭诚实答出心中所想,见依韵点头轻笑,便是接着说道:“若他负我,我自然不会放过他,只是当年是丹宿仙君负你,如今他与苏怡然都不复存在这天地之间,你竟然还费心费力害得我和清冉如此,此种所为,却怕是错了吧。” “错了?”天后依韵微微昂头,抬眼盯着丹宿仙君的玉身说道:“那是你从未经历过被负之痛,所以你才敢在本后面前如此大言不惭。“ 此话落,天后依韵便是突然出手。 此时,紫夭的灵力已经因为要供养腹中孩子消耗不少,再加上方才施展悬镜所费,如今是根本受不住这一击,自然也躲不过去。 由于事发突然,流光仙君多少也是有些大意了,回神儿抵御的时候已经是为时已晚,只见那暴戾的灵力直直的袭向紫夭,若是击中,怕是要一尸两命了。 千钧一发之际,那道本成凌厉之势的灵力却是生生的顿住了,连带着周围的虚空都是在那一瞬间凝结住了。 流光先是一愣,随即便是吐了口气,朝着虚空之中微微颔首,恭声道:“帝君。” 天后依韵自然也是察觉到了这是谁的气息,当即心中一凛,便是慌忙的撤下了手中的灵力,微微颔首,温声朝着那从虚空之中缓步而来的一袭明黄的威严男子说道:“帝君。” 帝君从虚空而出,先是抬眼看了一眼紫夭,说话之际,那道被冻结的灵力便是瞬间堙没成虚无,“你便是继承了丹宿灵力和神识的那孩子?” 紫夭点头,恭声答道:“正是紫夭。” 帝君再次上下打量了紫夭一眼之后。才声音带着玩味的说道:“竟然是紫帝丹所化。”说完,便是将眸光转向流光:“你也知道吧。” 流光抬眼,温温一笑。“我自然知道,这紫帝丹是丹宿的私藏。” “他倒是也敢藏私。仙魔大战,陨落之际,他都不肯以此丹自救,如此看来,倒是他一心求死了?”帝君的眸子虽然是看着紫夭,但是紫夭知道他在透过自己看着丹宿。 流光点头叹道:“当年帝君曾劝过那丹族的大长老,可是那大长老却是没有听劝,否则。丹宿他多半也不会为情所累,落到如此下场。” 帝君微微摇头,“这是天命,纵本帝有心改之,却终究不敢强求。” 流光听此,便是轻轻点头。 这些话说完,帝君终于是扭身看向了一旁垂着头沉默不语的帝后依韵,良久,帝君才开口问道:“这么些年了,你终究还是放不下这份怨恨?” 帝君的话落。依韵猛然抬头,看着那双威严的眸子此刻流露出来的浅浅无奈,满脸不可置信的说道:“帝君。您都知道?” 帝君前行两步,走到依韵的身侧,朗声说道:“这是九重天上,什么事儿是本帝不知道的?从一开始,你与丹宿定下终生之约的时候,本帝便是知道了。” “那帝君你还娶我?”依韵失声,此刻心中一片混乱。 “当年的依韵是九重天上的第一女仙,本帝自然倾慕,为何不娶?”帝君说这话的时候。大约脑海里头想起了她当年的卓然仙姿,所以眸光染上一层柔和。随即帝君接着说道:“本帝以为,这几千年的相守。依韵你可以放下那些怨恨,不过,如今看来,你确实是让本帝失望了。” 紫夭在他身后不远处站着,虽然看不清楚帝君的神情,但是听他的起初的话,还以为帝君此番是要原谅帝后的。 但是却没想到帝君话锋一转,说道‘失望’二字的时候,声音之中带着的威压和愤怒连紫夭都是感受的一清二楚。 “帝君。”依韵大约也是清楚了,自己所作所为已经是触犯到了帝君的逆鳞了,此事儿断然没有回环的余地了。 知道自己没有活路了,依韵反倒心中不惊不惧了,只是惨惨一笑,看了眼面前的帝君叹道:“既然帝君心思已定,依韵也不必所言了,只是,还有一事,依韵要禀告帝君。” 帝君眸光微动,“讲。” 依韵越过帝君,遥遥的看了紫夭一眼,唇角突然勾起了一抹轻笑,随即才开口说道:“当年,紫夭为救九尾狐白曦重生,被清冉亲手所伤,垂死之际,是魔族帝君桦漫以半生心血补救,方才保住她与那孩子的性命。” 话及此,紫夭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心中一凛,却是已来不及阻止。 依韵抬手一指,厉声说道:“所以,她腹中孩子同时继承了仙族清冉仙君和魔族帝君桦漫的两种血脉,这样的孩子留的留不得,帝君您心中该有判断吧。” 这番话说完,依韵便是不再多说一句,神色悲悯,大有淡然赴死之意。 帝君扫了她一眼,随即一摆手,虚空之中便是出现四名神将:“送天后去无欲冥火,非本帝令,万世不得出。” 四名神将领命,便是压着依韵消失在了原处,依韵根本就没有反抗,紫夭觉得她大约心中是畅快的吧,因为自己还有腹中孩子都是要被她最后的的这句‘仙魔血脉’送上了不归路。 到最后,她还是完成了自己的目的。 丹宿负了她一世,她便让他永生永世不得善终。 爱之深,恨之切罢了。(未完待续) 第七章 生子 一夜之间,九重天上便是出了如此大的变故,帝后依韵触犯帝威,被罚入无欲冥火,焚烧万世,不得出。 珏林仙君在大殿之中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即便是想起了那夜紫夭眸光中的坚定。 微微摇头,珏林无言轻叹。 但是事情却没有这么简单的结束掉,本该在青莲阁养胎的紫夭仙君却是不知所踪,九重天九重殿内都是寻不到她的身影。 但是那之前借给她的窥觊水镜,却是由流光老仙君亲自送了回来。 当时珏林自然追问紫夭下落。 流光只是轻轻一叹,半天才说了一句:“淬魂渊。” 珏林只听这三个字,随即便是想到了什么,当即便是失声道:“她怎么那么傻?那淬魂之苦,连我等全盛时期都难以承受,她怀有身孕,怎么还敢?” 这带着激烈情绪的追问并未达到流光仙君的明确回答,老仙君只是摇头一叹,答了一句,‘若非如此,便是只有神魂具毁的下场了。’ 再多问,便是不得回应了。 流光出了三重天,本欲要回二重天的身形却是顿住了,转了方向朝着无边天而去。 无边天中,淬魂渊内,一袭紫衣的女子静静的躺在一方石台之上,临产的日子将,她的小腹已经高高隆起。 身体内大量的灵力都用来供养这孩子,所以女子便是显得格外的虚弱。 再加上在淬魂渊中,每日,她都要经历淬魂之痛,为的就是能够洗净自己身上和腹中孩子身上的魔性,只余下最单纯的仙根。 那夜。依韵在临走之际,以一句‘仙魔双重血脉’成功说服了帝君。 他是仙族的帝君,自然是能感受到紫夭腹中那个继承了丹族正统血脉和魔族帝君血脉的孩子有多么的强大。 这样强大的存在。却有着仙魔两重血脉。 但是他既不能属于仙族,也不能属于魔族。如此以来,唯有扼死于襁褓之中,方为最可行的办法。 帝君的心思一动,流光便是察觉到了。 未等帝君开口,流光便是先一步说道:“若是在孩子降世之前,让紫夭去淬魂渊中经历淬魂,便是能够洗净她与孩子身上的魔性,拥有最纯净的仙根。帝君以为如何?” 流光话落,帝君却没答,只是定定的看着紫夭。 流光见此,眸光转动之间,便是再度开口:“此子为丹宿一脉所存最后的正统血脉了,丹族之血一端,炼丹之术,便是会消失在这天地之间,还请帝君慎重考虑才是。” 此话一出,眸光深沉的帝君才有了反应。 本落在紫夭身上的眸光尽数收了回来。扭头朝着流光看了一眼,稳声说道:“既然如此,便是将她带到淬魂渊中吧。” 说罢。身形便是消失在了原处。 帝君的气息走远之后,紫夭才轻轻吐了口气,缓缓扭身,朝着流光躬身拜道:“多谢仙君大恩。” 流光摆手,心中也是叹了口气,温声道:“若是有其它法子,本君断不会送你入那淬魂渊中,你可知……” 流光的话没有说完,便是被紫夭开口打断了。“紫夭知道,淬魂之苦。但是无妨,只要能守住这孩子。再大的苦楚紫夭也是受得住的。” 听紫夭如此答话,流光也是没再多言。 第二日,紫夭便是被神将带去了淬魂渊,日日受尽淬魂之苦。 流光止住了回忆,和看守的神将出示了玉牌,这才由神将引着进入了淬魂渊之中,所谓淬魂渊是由最纯净的无根火浆汇成,深渊中心设有一石台,而紫夭就被困在那石台之上,没到晚上,那无根火便会漫过石台,使她受尽淬魂之苦。 淬魂之苦,不伤及灵力,却只会加注于肉体万倍之痛。 流光仙君站在岸边,遥遥的看着石台上的女子,这才开口朝着身边儿的神将说道:“帝君可有吩咐,她何时可出?” 那神将也是抬眼看了石台一眼,这才开口答道:“禀仙君,紫夭仙君的临产日子将近,且魔性也已淬炼殆尽,再待十日方可出。” 流光点头,便是摆手让那神将先下去了,身形一动,便是出现在了石台之上。 流光蹲下身子,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轻声唤道:“紫夭。” 唤了有一阵儿,女子才缓缓转醒,眸光迷茫,半天才聚到了流光脸上:“仙君。” 流光心中不忍,却只得掩下眸光中的怜惜之色,温温一笑:“还有十日,你便可出去了。” 紫夭点头,似乎不是很在意此事儿,而是抬手抚了抚高高隆起的小腹,良久才叹了一口气:“快了。” 说罢,紫夭突然抬头,朝着身侧的流光说道:“紫夭还有一事儿欲拜托仙君。” 流光眸光闪动,稳声道:“请讲。” 流光离开的时候,心中沉重的很,忍不住扭身多看了那石台上的女子两眼,才轻叹着离开了。 十日之后,紫夭被放出淬魂渊,迁居青莲阁中待产。 彼时,珏林正与她一道喝茶。 明明四周甚是温温暖,但是对面坐着的女子却是面色苍白无比,身上也是围着厚厚的一层。 “今日可还好些?”珏林挑眉轻问,抬手给她添了一杯热茶。 紫夭点头,张口的声音确实带着沙哑:“日日都是不错的,仙君无须多忧。” “我听说前几日,辛邪来看过你了,可有为难?” 当年紫夭初上九重天的时候,因为珏林设计误入五重天的氳湖之中,撞破了辛邪仙君的好事儿,最后却被辛邪给囚在了五重天的铁牢之中,后头也是多少的表现出来对紫夭有些兴趣,所以珏林才多次一问。 紫夭轻咳一声,浅浅笑开:“辛邪仙君见我如此,叹了三声,只说怎么会憔悴成这个样子,当即掩不住眸中的失落之色,留下了好些子好东西,便是走了。” 珏林一愣,随即摇头:“他就是这样的仙。” 紫夭轻笑不语。 送走珏林之后,紫夭便是回到屋内睡觉了,这几日尤为多困,若不是要见珏林仙君,今日怕是都不会醒来了。 孩子降世的时候是深夜,紫夭从睡梦中惊醒,突觉腹中抽痛难忍,接着便是被淡淡的青色光芒所包裹住。 流光、珏林、亘古、辛邪皆是等在大殿之中。 四人沉默不语,除了辛邪以外,脸色都是有些担忧。 内室之中,有接生经验的仙官正是在忙进忙出,每个人脸上也是凝重不已,倒是让这整个氛围都有难言的压抑之感。 于此同时,旭明州内,白曦与桦漫一道站在山巅之上,微微昂首,遥遥的看着显有异象的九重天上。 桦漫虽然心中担忧,但是面上却是一片淡然,轻声说道:“你瞧这天上的异象,这孩子怕是真的是个了不得的仙啊。” 白曦点头,忍不住叹了口气:“为了这孩子,她受了这样多的苦,到底也还是为了清冉。” 紫夭在九重天上的种种,白曦自然是知道的,桦漫也是知道的。 但是两人皆是不能随意踏足九重天的,所以除了心中担忧之外,便是也做不了什么。 好在,她都是熬过来了。 今日,那孩子便是要降世了。 整整一夜,内殿之中都是没有传来什么消息,直到天边儿露出第一道光芒的时候,内殿之中终于是听到了孩子的啼哭声。 流光和珏林皆是心中一松。 此刻,外殿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流光皱眉看去,却是瞧见那远远的天际之中,象征着九重天的七彩之光在同一刻绽放开来,紧接着象征着祥瑞之兆的十六只仙鹤与晨曦一道从天际而来。 环绕在青莲阁之上,不肯散去。 “帝君出世的时候,天显异兆,引来四十九只仙鹤环绕在无极阁上翔飞七日,如此看来,咱们这新出生的小仙君也是了不起的很呢。”亘古撸着白花花的胡子,眸光落在殿外的天际,轻声笑道。 流光微微点头,轻叹一句:“正是。” 此刻内殿的仙官缓步走出,朝着流光仙君颔首说道:“流光仙君,紫夭仙君她请您进去。” 珏林也是心中挂念,也想跟着进去看看,却是被流光抬手挡住了,珏林不解,流光看了她一眼,随即在她的耳侧轻声说了一句话。 此话说完,珏林的眸光中露出强烈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见流光轻轻点头,珏林便也只得轻叹一声,退到了一旁。 流光随着仙官进入内殿之中,彼时,刚刚生产完的内殿空气之中弥漫这一股血腥,倒是给这沉闷的添了一分凄凉。 “你来了。”女子从榻上支起身子,面色苍白如纸,惹得流光心中疼惜不止。 流光立在榻边儿,细细的低头看着她身侧的孩子,良久,才轻笑道:“真是像他,真是像他啊。” 紫夭也是侧目看了看那与清冉极像的孩子,忍不住轻声道:“确实。” 流光从侧面亦是瞧出了女子眸中的不舍和疼爱之意,当即便是说道:“这孩子降世,引得天放异象,且那祥瑞仙鹤环绕青莲殿之上,如此,你当真还要坚持之前的决定吗?” 紫夭的眸光从那张小脸上缓缓抬起,看向流光,此刻眸光之中尽是坚定:“自然。” 流光见她如此,便是不再多言,点头便是离去了。(未完待续) 第八章 大结局+番外 九重天上的青莲殿上,白悦仙君的九千岁生宴正设在此处。 白悦仙君虽然年纪颇小,但是一身修为却是不容让人小觑,再加上那丹族的血脉,出神入化的炼丹术更是让众仙赞叹不已。 彼时,珏林仙君正在后殿为白悦仙君准备生宴上要穿的锦服,却是在替他整理前襟的时候,愣住了神情。 白悦抬手晃了晃,引得珏林回神儿之后,才开口问道:“仙君为何发愣,可是白悦脸上有什么异物?” 说罢,小仙君还真的抬手在脸上抹了抹。 珏林见他如此,不由轻笑,抬手将他的手止住,这才叹道:“只是白悦太过像你的父君,所以我才难免看得出神了些。” 白悦登时神情便是不满了起来,皱着眉头说道:“人人都说本君极像父君,白悦也是知道父君为清冉仙君,也知父君如今沉睡在北寒极地,白悦也可年年去探望一眼,可是为何无人敢说白悦的母亲呢?” 话提及此,珏林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才收敛的神情轻声笑道:“白悦该是知道帝君的脾气的,莫不是要逼本君犯下天条不成?”白悦早知道珏林仙君会如此回答,倒是也习惯了,便是不再追问了。 替他理好衣妜,珏林缓步退后了一步,上下打量了白悦一番之后,眸光闪动,才忍不住问道:“白悦前几日去北寒极地看父君的时候,可还有见到北寒极地的守护者——寒冰智者?” 白悦点头,“本君年年去北寒极地小住。都是由那寒冰智者相陪,只是本君却从未见过他的真面目罢了。”说罢。白悦眸光转动,认真的想了想之后又接着说道:“不过那老者却是对本君极其温和。不知道为何,本君在他面前,却是觉得舒适的很。” 珏林看着白悦说完这番话之后,神色也并没有什么异样,好似真的是无意之间提起一件闲事儿罢了。 送了白悦去大殿之后,珏林便是来到了独自坐在远处的流光仙君身侧。 流光抬眼看了看坐到对面的珏林,忍不住轻声叹道:“真快,这就已经九千年了,白悦那孩子如今也算是长成了。” “是啊。”珏林轻叹完。才垂下眸子,轻声说道:“你说当年她为何要离开?”提及此,流光的神识迅速的扩散开,探查到周边没有异样之后,这才开口说道:“她半分自愿,半分被迫,却也是难为她了。” 珏林一听,便是大约明白了过来。 这其中发生的重重,后来自己都是从流光的口中得知了。当年她离开,一是因为她想在北寒极地守着清冉,等着他醒来;二是帝君仍旧不放心白悦这孩子,所以她的离开。便是彻底的埋住了过去,才成就了白悦如今所处。 只是…… 难免苦了她了一刻不离的守护了他将近万年…… 彼时,北寒极地之中。 一席宽大的黑袍将黑袍下头的人容貌身姿尽数掩去。那被九重天上的白悦仙君看做北寒极地的守护者,唤作寒冰智者的老者静静的站在千尺寒冰之上。 寒风肆虐。吹起了那遮住面容的黑袍。 黑袍之下,蒙着紫色面纱的女子轻轻一笑。抬手覆在那凉意刺骨的冰面之上,“清冉,我们的白悦,今日便是九千岁了。” 言罢,那本安安静静的千尺冰面却是突然的微微颤动了起来,冰面崩裂开来,那道熟悉的气息便是从千尺冰面之下传了上来,紧紧的环绕在黑袍女子的身侧。 黑袍女子缓缓起身,遥遥的看着那破开的冰面之上。 黑袍翻飞,九千年来,女子终于是发自内心的温笑开来,“清冉,你终究还是舍不下我的。” ——全文?终 【番外?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地狱门中的弥生殿上供着开天辟地以来已经陨落的七十九位魔君灵位。 洪荒岁月中,魔族帝君的名声都不是很好,或是爱财,或是残暴,或是好色,而我身为魔族的第八十位魔君,之所以名声不好,是因为专情…… 其实这也并非是我的错,而是历史所致,客观所限。 在遇见她之前,我身为魔族最年轻的帝君,临危受命,父君陨落的时候,将在仙魔大战中元气大伤的魔族交给了我,所以造成的后果就是我为了保住魔族,不得不要赶在仙族恢复元气之前,一边忙着提升自身实力,一边还要整顿整个魔族。 时间都用来修炼和做公务了,所以白日黑夜里头连看一眼女人的时间都是没有的,导致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我都不知道掌管十八殿的芊禾魔君是个三界尽知的大美人。 而遇上她的时候,我的实力已经达到了顶峰,魔族也已经休养生息完毕,正在峥嵘日上的奔小康,所以我的日子只余下了一件大事儿—传宗接代。 点仙大会,我抱着好奇之心和对那颗让三界众生都趋之若鹜的神品仙丹,借用了原本已经死掉的九稽鲤鱼墨轩的身子顺利的混入了九重天上。 那是初见…… 她大快朵颐,成功的惊艳了众人,成为妖族史上唯一一个资质最差,却被点化成仙的人物。 彼时我正风光无限,相比于那葡萄,我倒是觉得那双生莲涟漪更加的好看些。 可是她被天雷所劈的时候,我就是再不想,也是很难不注意到她了。 后来日久相处,我才是见到了这女子的特别之处,从最初的好奇,变成后头刻骨的爱,连我自己都是有些措不及防。 以至于后来和荣明提及此事儿的时候,荣明只神神叨叨的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这便是初恋,刻骨铭心,却也最能风轻云淡。 墨轩死了,按照事先的计划来说,我本该是要回到魔族之中了,但是不知道为何,我却是鬼使神差的化作黑猫又留在了她的身边。 那之后,我才知道她竟然就是我要找的紫帝丹的化身。 只不过在知道这个事实的时候,相比于紫帝丹,我更想带走的是这个人。 可是却也已经晚了,她爱上了清冉。 那之后,我就存在于一种自虐的状态中,呆在自己最爱的女子身边儿,看着她和他最爱的男子相亲相爱,我觉得我后来之所以能淡然的看待她所做的一切,大约也是在这时候练成的淡然心性吧。 可是事情却并没有就这么平静下来,家族被灭,白曦之死,都是让她伤痛欲绝,更是连眼也是瞎了。 那些日子,若是清冉不在,我便是默默的陪在她的身侧,可是到底还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决绝。 她临跳下九重台之前,和我说,让我去替她妖族圣山找一棵葡萄树,她想种一院子的葡萄。 我看她一脸温笑,又想着她少有求我,便是点头应了。 可是我刚找到了那葡萄藤的时候,她手腕上锁着我的一抹心神的鱼骨手串,便是已经告诉了我,她竟然是跳下了九重台。 说实话,那一刻,我的欢喜大过了愤怒,因为九重台下,就是我的世界,而这次,她竟然自投罗网,我定然不会放她离开。 我也确然那般做了,以白曦重生为条件,逼她嫁给了我,那时候,我牵着她的手和三界众生宣布她是我的帝后的时候,当真以为那便是生生世世了。 但是我却是忽略了,从一开始,她的那颗心都重来没有属于过我。 为救白曦,她被清冉所伤,我用心头血就她,多了一头银发。 我知道她那时候说,以后要好好和我过日子,是因为愧疚和报恩,但是我不在乎,只要能守着她,便也是满足了。 大约是我与她确实无缘。 她得知真相之后,还是选择了离开。 若说是恨,不若是爱,我执念她千年,无悔无怨。 我已经就此能放下了,但是得知她转世为凡人的时候,还是丝毫没犹豫的追随去了凡界,那时候我心中唯一所想,便是能陪在她身边便可。所以化身为梓月,成为了她的师叔。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她一直都以为那个有青月印记的我是她要找的人,往后她会不会就真的和我在一起了。 可是没有如果…… 八重殿的芊禾魔君曾说过,我就是个自虐狂,我没有反驳。 我是她的朋友墨轩,我是她的宠物黑猫,我是她的夫君桦漫,我是她的师叔梓月…… 与她牵扯了这么多,也足够了。 所以当她选择重登九天的时候,我只是默默的在身后看着,再没有去阻止她,也没有去追随她。 她被困在淬魂渊, 她的孩子叫白悦, 她守着清冉九千年…… 这些我都是知道的,但是我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身边。 旭明州上,我与白曦神君饮酒的时候他曾经问我:“如今你当真是全部放下了吗?” 我轻笑未答,抬眼看着北方遥遥的天际,那里有我牵挂的人。 我叫桦漫,魔君桦漫。 我牵着紫夭的手走出大殿,到了高台之上。 下头是数不清三界众生,我眸子坚定,内心真诚,朗声朝着三界宣誓:“天地为鉴,今日我桦漫便是娶紫夭为妻,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洪荒岁月里头,我或许会重新娶一个貌美心善的帝后,但是她在我心中,怕是怎么都难以消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