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空间:摄政将军是女人》 第1章 天骄陨落 我错过千山万水,忘却前世今生,抛弃人情冷暖,坠入黑暗之渊,唯你不离不弃,触手可及。——苏九蔻 ﹉﹉﹉﹉﹉﹉ 小九,爱你,是我必生之志。——慕尘渊。 ﹉﹉﹉﹉﹉﹉﹉﹉ 是夜,南安帝都,大雪纷飞。 苏九蔻死死的抱着一个刚出生,脐带还未剪干净的婴儿,面容狠戾望着自己面前那只足有半人高的凶猛老虎,笑得格外讽刺:“安卿裴,常清儿,没想到你们二人如此狠毒!竟然放这畜生来害我母子二人,我先前真是瞎了眼才对你们那般掏心掏肺!” “哟,姐姐,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只猛虎可是当初您送给皇上的呢,现在皇上下定决心要与您恩断义绝,自然是要把您当初送给他的东西还回去呢。” 远远的站在一旁的常清儿依偎着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男子,笑容娇媚而又讽刺。 那龙袍男子不是别人,真是南安当今圣上安卿裴,也是苏九蔻为之卖了一辈子命,默默付出了一辈子的男人。 而那个常清儿,却是先前对苏九蔻最为恭敬的常贵妃! 听到常清儿的话,安卿裴冷冷的勾了勾唇角:“苏九蔻,你只不过是我当初送到先帝身边的一颗棋子罢了,若非后来你手握天下兵权,又甚得先帝宠爱,我也绝不会娶你为后!” 苏九蔻紧了紧怀中的婴儿,想要将自己身上的仅剩的温暖传递给他:“好!安卿裴,就算你对我毫无情意,这孩子可是你的亲生骨肉!虎毒尚且不食子,可你这畜生竟然……” “住口!”安卿裴森然冷笑:“你这荡妇竟然还有脸提孩子!我每次去你宫中,都会事先在你的茶点里加入避子药,所以你是不可能怀上我的孩子的!荡妇!你说,他到底是谁的野种?” 避子药?野种? 宛若一个晴天霹雳,苏九蔻怔怔的连痛都记不得了。 忽然,她哈哈大笑,浸染了大片鲜血的白色寝衣越发显得凄艳:“安卿裴,清者自清,我苏九蔻这一生坦坦荡荡,无愧于任何人!今日你诛杀我母子二人,他日我变成厉鬼也要你们永世不得安宁!” “闭嘴吧!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天下兵马大将军么?如今的你也只不过是一个没了武功的荡妇罢了!”安卿裴面色狠毒的打了个唿哨,那老虎立即就如同得了命令般迫不及待的向苏九蔻扑去。 安卿裴搂着常清儿哈哈大笑:“明日我一道丧旨昭告天下,就说你因难产而与那孽种双双死去!怎么样,这理由不错吧?哈哈!苏九蔻,你的光辉早就该结束了!去死吧!” 苏九蔻费力的躲闪着那老虎的攻击,恨不得现在就立刻手刃了安卿裴这个畜生! 但她刚刚生完孩子,不但下身依然撕裂般疼着,而且全身酸痛无力,恨不得马上就要睡过去。身体不支,还要一边护着孩子一边与那老虎争斗,根本无暇去杀了那两个贱人! 而且,这两个无耻的人为了对付她,竟然事先给她下了散功散,生生废了她一身好武功!若非如此,她怎会如此狼狈! 一个不支,苏九蔻就被那老虎满是倒钩的舌头舔去了一大块皮肉,顿时,鲜血如注,苏九蔻的脸色愈加苍白。 而那对渣男婊女,却笑的越发张狂:“上啊!先咬死那个野种!在吃了哪个荡妇!让她知道,背叛我安卿裴,到底是个什么下场!” 那老虎嗅到了鲜血的味道,愈加狂躁了起来,他猛的向上一扑,竟是生生将苏九蔻的手臂撕扯了下来! 那手臂脱离了主人的身体,还尤自死死抓着孩子,而那婴孩,甚至还来不及发出一声啼哭,就被老虎一口吞下。 呵! 失了孩子,苏九蔻忽然凄声厉笑起来,她疯了般扑向安卿裴,泣血般嘶喊着:“安卿裴,常清儿,你们不得好死!” 安卿裴不屑的扯了扯唇角,抬手冷冷的打了个唿哨,那老虎立即从背后扑来,一口衔住了苏九蔻那已经被折腾的孱弱不堪的身体。 苏九蔻一边哭喊一边挣扎,鲜血涌泉般落在地上,融化了一大片雪花。 她双眼暴突,手指死死指向安卿裴与常清儿:“我便是……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第2章 浴血重生 苏九蔻死不瞑目,魂魄久久的徘徊在自己被害死的地方不愿离去,忽然,一阵无法阻挡的吸力死死的拉扯着她,将她拖进了一个暗无天日的黑洞里,苏九蔻挣扎无果,很快就耗尽体力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她就听到了吵吵嚷嚷的杂乱声响。 苏九蔻心下懵懂,还未反应过来就忽然觉得自己胸口一阵锐痛,紧接着,身体就倒飞了出去。 尖锐的疼痛让她的意识清醒了不少,她猛的睁开眼睛,就被眼前的这幅场景惊的四肢发软。 入目的是一个极清俊的男孩,不过八九岁的年纪,眉宇间就显现出了一种寻常孩童难以比拟的精致来。 此刻,他正满脸泪痕的抱着苏九蔻瑟瑟发抖。 在他的对面,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正相互交流眼神,明显的不怀好意。 苏九蔻怔怔的低头,瘦弱的身体,脏兮兮的小手,不合身的粗布衣袍,还有挡在自己身前不顾一切的小男娃…… 忽然,苏九蔻不顾一切的掩面哭起来,前尘往事终究是成了一场噩梦,她似乎,又回到了自己九岁那年! 那时,她的孪生兄长苏乐衍因为出众的相貌被城里的春乐阁看中,那些人吵嚷着要买了自己兄长做阁里的小公子。 春乐阁是小倌馆,进了那种地方,怎么会有好出路? 兄长天生痴傻,但好在自己自从母亲去了后没有一蹶不振,所以,纵然只有九岁的年纪,为了生活,该懂得不该懂得,她基本都懂了。 前世,她拼了命的阻止那些人带走兄长,但奈何自己与兄长都是九岁的小孩子,纵然有逆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打得过数个大汉。 就在自己几乎要绝望的时候,和一帮皇亲贵胄来此游历的大皇子安卿裴出手救了自己和兄长,自己为了报恩,自卖为奴,从此刀山血海的替他争夺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 只是不想,结局会那般凄惨罢了。 苏九蔻自嘲的笑了笑,上天给自己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自己如果不好好把握,实在是太对不起前世那些为了替安卿裴争夺皇位而无辜惨死的人了。 苏九蔻安慰是拍了拍苏乐衍的手,在他耳边轻声交代了几句,苏乐衍疑惑的瞧着她,苏九蔻报以鼓励的微笑。 苏乐衍虽然痴傻,但贵在他无论对错都会以苏九蔻马首是瞻,所以,苏九蔻交代好后,苏乐衍直接翻身向对面街头也不回的跑去。 那几个大汉的目标本来就是相貌出众的苏乐衍,见他跑了,再也不顾地上的苏九蔻,提步便追了上去。 苏九蔻心口被那些大汉踹了一脚,她强忍住身体的不适站起来挡在那些大汉身前,言笑晏晏的伸着小手道:“既然各位老爷要买我兄长,那么,银子呢?” 听到她这话,周围远远的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人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到:“那小娃娃,春乐阁可不是个好地方!” 苏九蔻与苏乐衍是孪生兄妹,相貌本应不差,但她左脸上偏偏生了一块巴掌大的青黑色胎记,如此一来,纵然五官不错,看起来也有些渗人。 苏九蔻笑嘻嘻向开口提醒她的那人了谢,她身上穿的本就是苏乐衍改小的旧衣,再加上皮肤粗糙和左脸上的胎记,竟是有些雌雄莫辨的感觉。 那些大汉恶狠狠的瞪了方才开口的那人,那人忙低了头再也不敢吭声。 大汉们满意的点点头,又随手从怀里掏出一串铜板丢给苏九蔻。 毕竟是在大街上,他们虽然背后有贵人撑腰,但打死人的名声怎么说都不算好,还不如丢两个铜板直接解决了的好。 苏九蔻笑着接了,她掂了掂手中的一串小钱,琢磨着时间拖延的也差不多了,便忽然翻了脸:“我敬你们是老爷,可你们竟欺人太甚拿这些不入眼的小东西来糊弄我,真当我好欺负么?” 说罢,也不管那些人的表情,直接将那串铜钱狠狠的丢在领头大汉的脸上。 那大汉一声惨叫,回过神就见苏九蔻已经跑出了十几步。 他怒气冲冲的招乎了一声他身后的大汉们,两三步就拉近了和苏九蔻的距离。 第3章 惊马 苏九蔻人小步子也小,那些大汉们很快就追上了她,苏九蔻调整呼吸,瞧着不远处骑马渐渐走来的几人,悄悄勾了勾唇角。 她现在虽然身份低微能力有限,不能立刻手刃了那渣人以报自己的杀身之仇食子之恨,但暗地里给他下点绊子,自己还是能够做到的。 接着,她冷冷的瞥了一眼追在自己身后的大汉们,解决了这些仗势欺人的玩意儿,只是顺手罢了。 这一世,所以欺她,辱她,骗她,利用她的人,她都会一一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报应! 苏九蔻冷眼盯着前世害死她的渣人安卿裴共一行皇亲贵胄越走越近,忽然瞧准一个机会冲了过去。 她的速度极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道一道小小的暗灰色的影子飞奔到了为首的那匹马身前。 马儿虽然平时性情温和,但却极易受惊,苏九蔻这样一来,为首的马匹立即一声长嘶,下意识的就向前踩踏过去。 事发突然,坐在马背上的安卿裴措不及防就被甩了下来,而他座下那匹受惊了的马,则是一路横冲直撞,把刚刚追来的还在骂骂咧咧的那群大汉撞的哭爹喊娘。 苏九蔻早在马儿开始奔跑那刻就身手敏捷的闪到了一旁,纵然她恨他,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但她知道以她现在的能力对上安卿裴,无异于蜉蝣撼大树。 她还有苏乐衍要照顾,前世,一场兵变将安卿裴困在营帐之中,苏九蔻被士兵围住不得脱身,是苏乐衍二话不说冲了进去救出了他。 那时,他被烈火灼的体无完肤,却依然一步步的将并没有受什么伤的安卿裴背到自己面前来,他说,妹妹喜欢,乐衍把他带来,妹妹会开心的。 嗯,只因她喜欢,他便不顾一切的冲入火海救回了安卿裴这个禽兽,最后自己却命丧于那场不大不小的兵变里的火海中。 这辈子!她再也不能让这个一心一意只为她好的哥哥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苏九蔻狠狠的盯着还蹲坐在地上呆呆的没反应过来的安卿裴,眸中厉色一闪而过,口中却低低的溢出了几声长短不一的调子。 安卿裴的马受了惊,他身后那些贵族少年们的马儿也开始躁动不安起来,那些人忙着掌控自己的马,场面混乱的没人注意到苏九蔻的小动作。 可奇怪的是,安卿裴那匹受了惊的马在苏九蔻吹出那调子后竟然开始直直的向回跑。 被掀翻在地的安卿裴就在苏九蔻的前方刚刚站定,眼看着那马蹄就要落在他身上,苏九蔻不由得笑了。 安卿裴文不成武不就,前世能做上皇帝全凭一张伪善的嘴脸和满腹的花花肠子。 苏九蔻料定他躲不开! 不死也要他半条命! 耳边传来安卿裴的惊呼,苏九蔻轻轻的闭上眼睛,心中一片荒凉的冷漠。 曾经,她敬他、护他,不敢让他受一点苦,可最后…… 她笑了,今后不会了…… 恩以报,仇以定,今生她与安卿裴,注定非你死即我活! 眼前已经想象出安卿裴狼狈受伤后还要装大度善良懂事的模样,不由得一阵恶心。 可就在这时,身体被一个暖暖的熟悉的怀抱死死圈住,接着,一阵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脸上忽的一暖,苏九蔻知道,那是新鲜的血液溅到了她脸上。 苏九蔻调整好情绪,就见苏乐衍正瑟瑟发抖的将自己护在他不大的胸膛前。 明明自己怕的要命,他还是不顾一切的冲出来保护她,自己明明让他躲起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的。 但苏九蔻知道,刚刚那一幕太惊险,苏乐衍怕她出事,这才不听自己的话闯出来保护自己…… 她安慰的捏了捏苏乐衍的手指,脸上却换上了一副惊恐害怕的表情。 演戏,她也会,只不过前世不屑于用罢了。 可还没等她酝酿好台词,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不远处的少年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鲜衣烈马,手中握着的青锋长剑正淋淋的流着鲜血。 而那匹惊马,早已身首异处! 第4章 纨绔 那马头飞出老远,鲜血点点点滴滴的溅了半个小巷,马身轰然倒地,却还犹自无意识的抽搐着。 幸好此处偏僻无人,不然如此惨状,定会惊吓到不少百姓。 可偏偏那持剑的少年全然不觉,仍兀自言笑晏晏的对安卿裴道:“大堂兄,我前些日子就看这马不顺眼,要剁了它烤马肉来吃,你非得不肯,瞧瞧,现在出乱子了吧。” 周围人脸色一阵怪异,却偏偏无人反驳他。 苏九蔻瞧时,见他一身艳红的骑装,上面云纹绮丽。乌黑的长发用金冠束起,给人一种少年老成的利爽感。 而那张脸,精致张扬,假以时日,便是整个南安国都难以找出能与之匹敌的。 苏九蔻低头暗狠他坏了自己的计划,却又见那少年回过头阴森森的呲牙冲自己笑:“哪里来的野孩子,竟敢在小爷我面前横冲直撞!信不信小爷我把你们卖到小倌馆去?” 因为贫穷,苏九蔻和苏乐衍的衣服都是彼此混穿的,虽然是女孩,苏九蔻却没有一件像样的裙子,再加上她面上的胎记,被误认为男孩并不奇怪。 但少年这话一出,就立即有人不悦的开口叫他:“十七——” “怎么?”少年挑了挑眉,继而又倨傲的抬了抬下巴,故作惊讶道:“李兄,你不会连小倌馆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被唤李兄的少年有些狼狈的张了张嘴。 这问题让他如何作答?以他们的身份教养,小倌馆这种腌臜地方……就算知道也不能随便乱讲啊…… 可若说自己不知道,谁晓得慕十七那张惯会损人的嘴里又冒出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李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兄弟们都明白的,你不必害羞。” 那红衣少年慕十七一脸高深莫测的坏笑,笑的那位李兄心里直发怵,心道,你丫有上头那位宠着自然不怕,我们老爹可正揣着板子就等我们犯错呢。 慕十七笑的张扬,苏九蔻心中却一片惊涛骇浪。 慕十七,大名慕尘渊,淮南景元王的嫡次子,自幼养在当今圣上身边,最是纨绔无理头,看来今日遇到他,是少不了一番口舌纠缠的。 苏九蔻紧紧握住苏乐衍微微发抖的小手,脊梁挺得笔直,明明一副落魄小乞丐的模样,那清晰稚嫩的声音中却偏偏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傲气:“各位公子,小的无意冲撞,只是那几个坏人非要强抢了我哥哥去。小的无父无母,自幼与哥哥相依为命,所以听到这消息才慌不择路惊扰了各位贵人。” 与安卿裴讲话,要恭敬而卑微,最好痛哭求他,如此才能满足他变态的伪善欲。 但与慕十七讲话…… 他看你顺眼你说什么都对,瞧你不顺眼,你说什么都不行! 苏九蔻一身不伦不类的灰赭色粗布男装,面上青黑色的胎记在阳光下显得更加可怖,她不遮不掩的站在那里…… 像个鬼似的,贼吓人! 慕十七想。 他脑子一抽,讪讪的说了句:“算了,你太丑了,小倌馆估计不敢要你。” 众人默,这么打自己脸的话慕十七是怎么说的那么理直气壮的? 苏九蔻面无表情,前世自己也曾怀疑过慕十七是在装傻装纨绔,毕竟生在皇城中的人,除了天生痴傻,没有人会单纯。 但后来她才发现,慕十七他是真纨绔,若非后来一不小心娶了不该娶的人,可能会一辈子都无忧无虑。 知道他心情不错,苏九蔻趁热打铁道:“那几个坏人要抢了我们做小倌,求公子为我们做主。” 慕十七虽然不按常理出牌,但他有个习惯,自己打自己脸可以,但绝对不能让别人打他的脸。 所以苏九蔻如此模模糊糊的告状,其实是在告诉他,那几个人想打你的脸,快去收拾他们。 果不其然,慕十七听后立即炸毛:“那个不长眼的,这么丑都下得去手!” 苏九蔻嘴角抽了抽,这妥妥的是人身攻击! 她低下头,告诉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可那边的慕十七却忽然转了语气:“不对啊,小爷我刚刚还愁人小倌馆嫌你太丑不要呢,现在有现成的瞎子来买你,我为什么生气?” 第5章 转机 众人一阵沉默,不知是谁忽然笑出了声,继而便一发不可收拾。 不远处被慕十七那一剑惊到的几个大汉面面相觑,不知到底是先撤还是继续抓人,而被苏九蔻算计了的安卿裴,则被人华丽的遗忘了。 安卿裴在宫里的存在感就很低,到了这儿,存在感就更低了,他扶着自己被摔得生疼的屁股,眼底一片恶毒的恨意。 慕十七冲那几个大汉招了招手,那些大汉们相互交换了个眼神,终究还磨磨蹭蹭的来到了他身边。 没办法,这人不但一看就非富即贵,而且貌似还是个二百五,他们是惹不起的。 慕十七饶有兴致的瞧着那几个大汉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忽然伸手指着苏九蔻,一脸豪气的说:“这小子卖给你们了!” 苏九蔻:“……” 您老和我非亲非故,有什么资格卖我? 那些大汉面上一喜,顾不得害怕就直接朝苏乐衍扑去,那架势,颇像见了肉腥的饿虎。 苏九蔻护着苏乐衍堪堪躲开,还没站稳就见一只靴子照着那些大汉飞去,慕十七骂骂咧咧:“狗奴才,瞎了么,小爷让你买那个丑的!” 众大汉一阵沉默,许久后才犹豫道:“这位公子,我们虽然身份底下,但也是要开门做生意的,这……” “十七,莫要难为人家。” 听到这声音,苏九蔻猛然抬头,心中却是冷笑不止,看来安卿裴这厮被摔的不是太疼,竟还有时间在这里伪善! “这两个孩子也是可怜,我们家也不差这两口饭,不如你收了他们做个跑腿的,也是一大善事。” 慕十七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随后一惊一乍道:“呀!大堂兄!你怎么爬起来了?刚刚没摔坏吧,你看我,只顾着教训这些刁民竟是忘了你了,堂兄你等着,我现在就打他们一顿给你出气!” 安卿裴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慕十七字字句句都是在他伤口上撒盐,偏偏他又不能把这个纨绔怎么样。 安卿裴的目光转到了苏九蔻兄妹身上,若不是这两个贱民,他也不必在这里丢这么大的人! 等着吧,终有一日,他会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安卿裴笑容牵强:“十七若是觉得麻烦,就让这两个孩子跟着我,那些人,给些银子打发了,我们还有急事,没必要和他们置气。” “哦……”慕十七点点头,意兴阑珊的从怀里掏出一大块金子:“大堂兄忒好心。” 这就是答应了?! 那些大汉眼巴巴的盯着慕十七手中的金子,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这么一大块,能买多少漂亮的小娘子小公子啊! 慕十七瞧着那些大汉垂涎的表情,忽然恶趣味的将手中的金子丢给了苏九蔻:“你们如果能从这个丑八怪手中抢走,这件事小爷我就不追究啦,这金子也是你们的!” 苏九蔻抿了抿唇,看着似乎是想要将自己生吞活剥的众大汉,忽然觉得自己被丢进了狼虎窝。 接着,慕十七又吊儿郎当的拿那只没穿鞋的脚踢了踢苏九蔻:“好好保护爷的金子,保护好它爷让你跟着爷的大堂兄吃香的喝辣的,保护不好爷就把你们兄弟俩卖到小倌馆里去!” 苏九蔻一怔,方才知道这是个死局,难道她重活一世,走出的第一步还是要跟着安卿裴这个养不熟的中山狼吗? 又或者是,被卖到那腌臜地方?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她自然不怕,可是苏乐衍呢? 苏九蔻暗恨自己太心急了,报复安卿裴以后自然有千千万种方法,可她偏偏剑走偏锋,选了最不靠谱的! 算了!先把这些大汉解决了,以后在设计跟着慕十七也不妨是个好办法! 前世安卿裴几乎把所有人都算计了一遍,唯独慕十七,安卿裴唯恐他不按常理出牌坏了他的计划,从不敢轻易算计他。 现在,只要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吸引慕十七的注意,不怕他不收自己! 苏九蔻将那块金子揣进怀里,又猛地推开将自己护在怀里的苏乐衍,转身捡起慕十七方才用来斩马的那把剑,一脸坚定的同那些大汉们缠斗起来。 第6章 空间异能 那些大汉没料到苏九蔻用起剑来竟如此娴熟,一个不防就挂了彩。 人本就有凶性,更不要说这些常年在此欺压百姓的大汉们了,他们捂住伤口大吼一声,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朝着苏九蔻扑去。 苏九蔻鱼儿般在那些大汉们之间穿梭,手中的长剑微吟。 她心知以自己现在的这幅躯体做这些高难度的动作是撑不了多久的。 她虽有能力一招取他们性命,但这些人却是罪不至死的。 就算是为了苏乐衍,她也不能让自己背负太多杀孽,以免将来,自己会连累他。 只这一会儿,苏九蔻就已经手脚发酸体力不支了,而那些大汉们,依然还是生龙活虎。 苏九蔻暗暗咬牙苦撑,但一个不察就被狠狠的踢了一脚,小小的身体飞出老远。 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苏九蔻现在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再加上受了这一脚,一口鲜血猛地就从口中喷出来。 一直关注着苏九蔻的苏乐衍见到这种情况,不由得慌了神,他哇的一声哭出来,跌跌撞撞的扑倒苏九蔻身边。 慕十七饶有兴趣的瞧着,嘴角的笑容很是张扬,他兴冲冲的伸长脖子,抚掌笑道:“好!精彩!快起来继续啊!” 周围同他一起的少年们脸色大变,有人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很快就被身边的同伴死劲扯住衣衫。 他们看着同伴同样发黑的脸色,再看一眼兀自笑的开怀的慕十七,只能紧了紧拳头,悄悄退了回去。 苏九蔻冷眼瞧着,只觉心中一片冰凉,她安慰的抱住苏乐衍,眼看着那些大汉们一脸狰狞的朝自己走来,脑海中忽然不受控制的浮现出前世将自己和孩子生啖了的恶虎。 她猛地握住剑柄,如果当初自己有这么一把剑,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呢? 她魔怔了一般微笑起来,那走到她面前的大汉被她笑的莫名其妙,他慌慌张张的提起被苏九蔻抱在怀里的苏乐衍,伸手就朝着苏九蔻放金子的地方摸去。 苏九蔻仰头微笑,眯起的眸子里看不出悲喜。 忽然,那大汉惨叫一声,待众人看时,就见地上一截断了的手腕凉渗渗的抽动着。 大汉痛苦的抓着住自己的断腕,缺水的鱼般嘶哑的呼喊,苏九蔻小小的手中握着剑,一步步来到那大汉身前,抬起剑缓缓地刺入他的胸膛。 由远及近的凉风轻轻带来一阵阵血腥气,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剑尖缓缓刺入,大汉的惨叫声渐渐支离破碎,终于没了生息。 我欲从佛,奈何世态凉薄。 苏九猛地把剑从死去的大汉身上拔出,剑刃与骨肉血液摩擦生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声响。 其余大汉终于反应过来,他们红了眼睛,怒吼一声朝着苏九蔻扑来,苏九蔻默然抬剑,那剑一声清吟,竟是直直从她手中飞射出去! 跑在最前面的大汉胸口忽然一痛,他不可思议的低头,就见那长剑贯穿了他的胸膛,鲜血汩汩的流出来,染湿了衣服,黏黏的,很难受。 那大汉张了张嘴,鲜血立刻从他的口鼻中溢出来,他低咳一声,鼻孔中立即冒出了个血泡泡。 时间仿若静止,苏九蔻一步步走到他身边,踮起脚尖拔出那把长剑,温热的血液立即喷井一般涌出,大汉的身体微微摇晃,终于扑通一声狠狠的倒在了地上。 “今日欺我者,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苏九蔻身上脸上都是鲜血,衬着她脸上那青黑色的胎记,宛若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恶鬼。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发弄重,剩下的大汉们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金子固然重要,但小命只有一条,不成想这个恶鬼似的丫头竟然真敢杀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撤! 那些大汉戒备的盯着苏九蔻,一步一步的向后退,不多时就没了身影。 还没等苏九蔻松一口气,一个惊雷似的声音忽然在她脑海中炸裂开:“滴,成就达成,空间解锁。滴,成就达成,空间升级为一级,赠送普通兵器一件。” 苏九蔻被这声音震得整个脑袋都嗡嗡发痛,她痛苦的皱起眉毛,忽然吐出一大口鲜血,继而昏死过去。 第7章 吾与乐衍孰美 苏九蔻这么一昏倒,不远处的那些贵族少年们不由的一阵惊慌,但随后,他们又开始觉得理所当然起来。 毕竟是个孩子,杀人这种事情,对他造成的心理伤害必定很大。 苏乐衍第一个跌跌撞撞的扑过去抱住苏九蔻,他颤抖着伸出自己的小脏手一遍又一遍的掐着苏九蔻的人中。 直到苏九蔻渐渐睁开眼睛,他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苏九蔻用袖子将仔仔细细的把苏乐衍那张漂亮的扎眼的小脸儿擦干净,又低声安慰他道:“哥哥别怕,以后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我们!” 苏乐衍抽抽搭搭的揉着眼睛点头,一副乖巧的模样瞧得苏九蔻心都要化了。 她温柔的拍了拍苏乐衍的头,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又仔细把他身上沾染的尘土拍干净,这才拉着他的手走到了慕十七马前。 “公子,您的金子。”苏九蔻从怀中掏出那块金子,双手捧着举过头顶,不卑不亢的模样不由得让人啧啧称奇。 慕十七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乱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瞧了一眼尴尬的在地上站着的安卿裴,忽然偷腥似的笑起来:“哎呀,别那么见外啦,以后你就是小爷我的人了,这东西就赏你顽啦!” 苏九蔻轻轻扯了扯嘴角,对此丝毫不意外。 慕十七是个没心的人,想让他动所谓的恻悯之心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这世间能打动他的,只有一个——新奇有趣。 苏九蔻保持着双手上奉的动作,声音平淡无波:“小的自幼与兄长形影不离,希望公子能一并带上小的的兄长。” 慕十七偏头瞧了一眼犹自在抽噎的苏乐衍,不屑道:“这个哭包傻子会干什么?小爷我可不要没用的人。” 哭包傻子。 苏九蔻面色猛然一沉,但随后又轻笑起来,她仰起头直慕十七的眼睛,声音低的像是在呢喃:“我兄长他生的好看啊,这世间大部分人,都没有我兄长生的好。” 听了这话,慕十七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他伏在马背上伸长了脖子去瞧苏乐衍的脸,越瞧脸色越是难看。 “抬起头来!”慕十七大吼一声,倒是成功吸引了苏乐衍的注意力。 他满脸惶恐无辜的仰头与马上的少年对视,成功让少年的脸色黑起来。 慕十七深吸几口气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然后挥了挥马鞭扭身问自己身边同行来的少年们:“我和这小子比,谁长的更好看?” 那些一直被慕十七当做空气的少年们脸色怪异,直瞧得慕十七头上冒火。 他们驱马离慕十七远了些,这才脸色怪异的敷衍道:“你好看你好看!” 慕十七喜笑颜开:“那就跟着吧,我这般好看的人,身边的小厮必定也比别人家的小厮好看许多。” 苏九蔻抓住苏乐衍的手,低头不做任何表示。 呵,她的兄长,就算是痴傻,将来也必定要做人上人! 慕十七招手示意那些少年们可以走了,竟是一副领头人的姿态,安卿裴有些愤恨的盯着那被慕十七砍杀死的马,脸色阴沉。 最后,还是一位年纪较长的少年叫了安卿裴,两人同乘一骑,这才离开了这处血腥偏僻的小胡同。 至于那躺在地上的死人死马,苏九蔻并不担心,这群少年都是在朝堂上举足轻重的大臣之子,其中更有不少皇亲国戚。 他们出行,必然是要带暗卫的,相信那些暗卫们,在他们走后会把这里处理干净的。 苏九蔻带着苏乐衍随那一行人来到了城中客栈,待收拾妥当后,苏九蔻向慕十七打了声招呼便带着苏乐衍来到了成衣店。 他们现在有钱了,自然要尽其所能的让自己体面些。 苏九蔻已经打定了注意要女扮男装,她极快的选了几件料子极好的衣服,还没等付钱,就听到一道尖细刺耳的声音一惊一乍的叫嚷起来:“呀!这不是苏娘家的两个娃娃么?” 苏九蔻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打扮的不伦不类的胖妇人故作姿态的捏着帕子凑到自己面前,问道:“听说你哥哥被那什么春乐阁看中了,那……他们给了你们多少钱?” 第8章 仗势坑人 苏九蔻仔细瞧了两眼那妇人,这才忽然想起她到底是谁。 城里卖猪肉的张大他媳妇,有个肥胖如猪又好吃懒做的儿子。 母亲没去世前,她经常来找母亲,就是想让母亲嫁给她那个猪儿子。 母亲不同意,她就散播过母亲不检点的谣言,更过分的是,她还曾借着看病的名义将母亲与她的猪儿子关在一起,企图坏了母亲的清白。 可怜母亲一个在十里八乡都鼎鼎有名的女大夫,竟是硬生生被她气出了一身病! 苏九蔻冷笑一声,故意将那足足有婴儿拳头大小的金子漏出一角:“张奶奶,我来卖两件衣裳,你也是么。” 果不其然,那妇人的眼睛立即被那金子吸引住了,她那一张肥腻的大脸立即夸张的笑起来:“哎呦九蔻啊,以后乐衍啊就是那富贵窝里的小公子了,连带着你这个妹妹都要跟着享福呢!” 苏九蔻冷眼瞧着她那一张嘴张张合合的颠倒是非,恨不得立刻就撕了她。 “你娘还在的时候啊,和奶奶的关系最好了!来,跟奶奶说说,你买了什么?奶奶给你付钱!待会啊,你们去奶奶家里,奶奶给你们做好吃的!” 那猪肉张家的还在喋喋不休,就见苏九蔻一脸惊喜的笑起来:“张奶奶当真要给我们卖东西?” 猪头张家的一听这话,直觉有些不对,但她转念一想,两个没见过世面的穷鬼小孩子罢了,能花多少钱? 等她把苏九蔻那个丑丫头手上的金子骗到手,还不什么都赚回来了? 想到这儿,猪肉张家的笑的越发真诚:“看你说的,奶奶还骗你不成?来给奶奶看看你们瞧上了哪件衣服?” 苏九蔻冲她甜甜一笑,猪肉张家的脸上的肥肉立即哆嗦了两下。 没办法,这丫头长的着实是忒吓人了些! 苏九蔻也不理会猪肉张家的那一脸瞧了恶鬼的表情,径自指着最里间那布料极好,裁剪的又极漂亮的整套衣衫说:“就这四件吧,我和哥哥一人两件,这样一来,我们平时也有个换洗的衣裳。” 瞧着苏九蔻手指的那几件衣服,猪肉张家的那张脸又开始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 足足八两多银子,够普通农户滋滋润润的过上半年了。 若是放在这丑丫头的娘没过世时,这八两银子可是能让她们一家三口子饱饱的过上一年的! 果然,苏九蔻这个丫头就是个奸滑的,不是自己的钱,她还真敢狮子大张口! 这般想着,猪肉张家的那一双小眼睛又滴溜溜的粘在了苏九蔻怀里那块金子上。 这么大一块,最少也能换上一百两银子! 算了,等她哄的这丫头开心,那金子都是她的了! 她要发了! 想到这儿,猪肉张家的连忙点头,口上还一溜夸奖苏九蔻眼光好。 苏九蔻看她神色几番变换,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暗地里不屑的嗤笑一声,脸上却露出了感激的笑容:“多谢张奶奶了。” 猪肉张家的肉疼的付了钱,刚要开口说出让苏九蔻把金子交给她,她帮她们保管的话,就见苏九蔻眼神都不甩她的拉着苏乐衍试衣服去了。 猪肉张家的心里瞬间就憋了一口气,心道等她把金子给那丑丫头要过来后,就算那丫头饿死冻死在街上她也绝对不管! 嘴上碎碎念着,就见苏乐衍换了那新买的衣服有些羞涩的从里间试衣房里出来。 他们这些农村人没太多讲究,有急事买了成衣在店里试一下并不奇怪,但是苏乐衍这么一亮相,还是让人来人往的成衣店猛然静了一下。 若非青天白日,他们定会以为这个小公子是天上的仙童儿下凡了! 苏乐衍不习惯被人这么瞧,当即羞涩的藏在了随后而来的苏九蔻身后。 一张神仙似的脸猛地变成了带着青黑色胎记的恶鬼似的脸,有些不经吓的小姑娘受不了,当即就大叫了一声,周围一些没反应过来的人待看清后也有些讪讪然。 苏九蔻毫不在意,举起手朝猪肉张家的施了一个半礼,道:“多谢张奶奶赠衣,母亲生前与您关系甚好,如今她泉下有知,定然也会感念您的。我兄妹二人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第9章 仗势欺人 猪肉张家的撇了撇肥厚的嘴唇,瞧瞧,穿件好衣裳连说话都文邹邹起来了,还真当自己是官家小姐了? 想到这儿,她又瞧了一眼苏九蔻身上那件男装,心底越发不屑起来。 长的丑!穿什么都是糟蹋! 看看她那样!她要不事先说出自己是个女娃子,任谁都看不出来她的性别,就这样,也难怪她不敢穿裙子了。 天底下哪有女娃娃长成她这样?还知道穿男装,也算有自知之明了。 猪肉张家的不断编排着苏九蔻,一时间竟是没注意她在说什么。 直到苏九蔻指挥伙计把他们换下的旧衣连并新衣一同包起来后,猪肉张家的这才反应过来,忙笑道:“这衣服真真是合身,不愧是好的!” 苏九蔻矜持的点点头。 猪肉张家的暗自嘀咕一声,接着凑到苏九蔻身边:“九蔻啊,走,去奶奶家吃饭,奶奶给你和乐衍做好吃的!” 苏九蔻一手将伙计打包好的衣服抱在怀里,一手牵了苏乐衍,她懒懒的掀起眼皮瞧了猪肉张家的一眼,笑容淡淡的:“多谢张奶奶好意,我家公子还等着我们回去,还希望张奶奶不要为难九蔻。” 呵!说的跟老娘多想请你们吃饭似的!要不是为了金子,老娘不骂你们都是好的!还真当自己是香饽饽了?不要脸的! 猪肉张家的心底不住的骂咧,脸上的笑也有些挂不住:“你家公子是……” “主子的事儿,怎能是我们这些当下人的能随便乱说的?我兄长被那劳什子春乐阁看中,是公子看我们可怜出手相救,我和兄长才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和张奶奶说话。公子大恩大德无以回报,九蔻只能在平日里尽些心,公子说一我便不说二罢了。” 猪肉张家的眼看着苏九蔻一张小嘴一张一合巴拉巴拉,恨不得直接脱了鞋抽她,可这大庭广众之下,她又不好背上以大欺小的名声,只能强忍着干笑道:“那公子救了九蔻和乐衍,不但是你们的恩人,也是奶奶的恩人,走,九蔻啊,奶奶一定要好好谢谢那好心的公子!” “我家公子龙章凤姿,岂是我们这些小人物相见就能见的?”苏九蔻一脸“你傻啊”的表情:“张奶奶,我还你很感谢你给我们买衣服,但是公子真的着急等我们回去。” 说着,苏九蔻皱着眉头绕开猪肉张家的:“我知道张奶奶想让我把你们引荐给公子,但是我也只不过是个不入眼的下人罢了。” 接着,她顿了顿,故意提高嗓音:“若张奶奶实在气不过,我把这衣服还你便是了,张奶奶一大把年纪,何苦为难我们两个无父无母的孩子?” 苏九蔻这番话说完,周围人看猪肉张家的眼神立即不屑起来。 猪肉张家的浑身一个激灵,竟是生生被苏九蔻气出一身冷汗来。 感情自己又是搭钱给他们买衣服又是要请他们吃饭的,到最后不但没落下好,还被泼了一个攀权附势的名声? 猪肉张家的一想到那八两银子,不止心痛,连肉都疼起来了,现在,她才知道,感情苏九蔻那个丑丫头一开始就是在坑她! 坑人不成反被坑! 猪肉张家的脸上的肥肉不停的颤抖,她抬脚追上在前面拉着苏乐衍一路狂奔的苏九蔻,顾不得周围人脸上鄙夷的眼神,大声嚷嚷道:“小兔崽子!你给老娘说清楚!老娘怎么为难你们了?” 苏九蔻大喊一声:“若不是想打我们,张奶奶何苦这般气势汹汹?明明就是因为我不能把你们引荐给公子,你恼羞成怒了!” 猪肉张家的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可眨眼间,就见苏九蔻带着苏乐衍一溜烟钻进了一家客栈里。 猪肉张家的一想到被苏九蔻坑走的那八两银子就浑身难受,她咬咬牙,抬起自己的一双大脚,也跟了进去。 一进客栈,就见苏九蔻朝着一个红衣少年扑去,不但如此,她口中还大喊着:“公子救命啊!有人追杀我们!” 第10章 男装危机 猪肉张家的险些被气吐血,但随后看到那少年的样貌时,她又忽然怔住了。 只见那少年唇红齿白,眉目如画,举止之间自带一股摄人心魄的容光。 如果说苏乐衍是天上的仙童,那他便是这九天玄冥,万里尘埃中独一无二的妖仙。 一念神佛,一念成魔。 只一眼,就能让人万劫不复! 饶是猪肉张家的这么不要脸的人,瞧了他都不由得自惭形愧。 可是苏九蔻长的这么丑的一个丫头竟然直接扑上去了扑上去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小公子皱了皱眉,没穿鞋的脚轻轻动了动。 猪肉张家的立即激动起来,她就说嘛,这小公子神仙似的人物,怎能是苏九蔻这丑丫头能随意亵渎的? 这小公子肯定是要把那丫头踢开! 只可惜,猪肉张家的愿望注定落空了,那小公子只是重新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就任由苏九蔻扑在他腿上装模作样的哭起来了。 “公子,有人要追杀我们,她想见您,我不同意,她就要打死我,岂不知公子这般人物,怎能是那些乡野村妇能随便想见就见的?” 听了苏九蔻这般颠倒黑白的话,猪肉张家的立即就爆炸了,她慌慌张张的解释,生怕那漂亮的小公子一个不开心就会派人把她捏死:“公子可别听这小贱人胡说,民妇与她是旧时邻里,民妇看她穿的破烂,这才动了恻隐之心给她们买了衣裳,谁知……” “让你说话了吗?”猪肉张家的还没说完,就听那小公子不耐烦的开口,脸上明显的一副小爷我不听,我就是不听的表情。 这下,猪肉张家的虽然满腹火气与怨气,却也无处可讲了,她呆呆的站在那里,只觉走也不是继续站在这里也不是。 而那个狠狠的将猪肉张家的惊艳了一把的慕十七,则是在饶有兴趣的瞧着苏乐衍。 “过来,抬起头来让小爷我仔细瞧瞧。”慕十七冲苏乐衍招了招手。 苏乐衍低着头,闻言迅速抬头瞧了一眼苏九蔻,见苏九蔻很是“亲近”的半抱住慕十七的大腿,他才小心翼翼的将目光移向慕十七。 待触碰到他打量的目光时,苏乐衍不由得怔了怔,接着又抿着唇朝他笑了起来。 慕十七被苏乐衍笑的颇为不自在,苏乐衍的笑容太纯稚了,让他瞧了总觉得自己高声同他说话都是在欺负他。 不得已,慕十七只能对一边的苏九蔻发火。 苏九蔻本就是历经一世,看透世间凉薄的人,眼看着慕十七神色不对,她赶忙转移话题:“公子,你看我兄长这身衣服如何?” 慕十七勉强瞧了一眼,点头:“不错。” 苏九蔻立即放大招:“这可是我那个张奶奶给我们买的呢,我说不要,她非得哭求着要给我们。” 猪肉张家的向来是个泼辣的,见苏九蔻这么说,她也顾不得什么神仙公子还在了,直接就指着苏九蔻骂道:“老娘哭求着给你们?我呸!就你这种丑丫……” 猪肉张家的那“丫”字刚刚冒出个头儿,苏九蔻就立即知道了她想要说什么。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桌上拿了一块糕点丢进猪肉张家的那张半张的嘴里。 苏九蔻准头很好,猪肉张家的措不及防被扔了一嘴糕点,明显被呛得不轻,滚到嘴边的话也已经支离破碎再也听不清了。 苏九蔻猛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徒然惊慌起来。 她可以重生抹去过去悲惨的一切,也可以女扮男装改变身份争取让自己和身边的人活的更好。 可是,她终究是改变不了自己生活的痕迹。她可以瞒的过一时却瞒不了一世,甚至于她以后的路途。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让自己平安顺遂的重活一世。 险中求富贵,她想过自己今生会重新上战场,重新参与夺嫡,她甚至还想将来自己一定要做个奸臣,扶持一个傀儡皇帝,让自己和在乎的人都在滔天富贵中过一辈子。 前世她女扮男装的时候,这些事情都是由安卿裴替她料理,如今想来,那些曾经认识自己的人,可能在自己初放光芒后就已经被安卿裴处理了,所以自己才能一帆风顺的走到安卿裴上位。 一念至此,苏九蔻第一次觉得,未来如此艰难。 而自己,蠢透了! 第11章 母亲的安排 心里压了事情,苏九蔻立即熄了继续戏弄猪肉张家的的心思,但她之前对母亲做过的那些猪狗不如的事情却不能就此翻过。 苏九蔻凉凉的扯了扯嘴角,前世她跟着安卿裴别的没学会,背地里害人的招数倒是学了一肚子。 随便扯出一个,就够这个老贼妇和她的猪儿子好好喝上一壶的了。 苏九蔻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犹自还在咳得撕心累肺的猪肉张家的,又向慕十七告状道:“公子,她不但追杀我们,现在还骂我,公子万金之躯,怎么能被这老妇污了耳朵。” 慕十七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瞧了苏九蔻一眼,鄙夷道:“你别以为小爷我看不出来你是在把我当傻子糊弄呢,我跟你讲,小爷我爹爹叔叔身边的那些女人们都喜欢这么恶人先告状,小爷我从小耳濡目染,一眼就看出来啦。” 苏九蔻呵呵干笑,心中却在暗自嘀咕道:“前世老是听人讲,慕十七他除了一张脸之外,什么都拿不出手,怎么现在瞧着,这厮的智商还是稍稍能看的?” 苏九蔻时刻关注着慕十七的动作,就见他得意的清了清嗓子,又接着说:“不过我看这老妇妖妖骚骚油头粉面的,确实也不像是个好人。” 苏九蔻弯了弯眼睛,深之以为然冲慕十七点头。 慕十七好像很满意她的表现,心情甚好的说:“你是我的人,我当然要护着你啦。” 说着慕十七挥了挥手,立即就有两个黑衣人鬼魅似的出现在他身后。 慕十七翘着二郎腿指了指咳得满脸通红的猪肉张家的,一脸傲娇的嫌弃:“把这个丑妇拖出去,狠狠的打一顿,然后扔到人多的地方去。” 那两个黑衣人抱拳向慕十七失了一礼,随后又动作利落的堵住了猪肉张家的嘴,把她拖了出去。 看到那两个黑衣人,苏九蔻心中更加着急。 这些人身边显然带了很多暗卫,只要随便一个出动一个暗卫,自己的身份就暴露了,虽说她也有信心用女儿身给自己博一个好前程。 但南安王朝对女子的束缚还是很强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个方便行事的身份是能省很多事情的。 于是苏九蔻耐着性子狠狠的奉承了一番慕十七,接着又说自己要回去收拾东西好跟着他走,慕十七被奉承的心情大好,挥挥手就放她去了。 苏九蔻见慕十七对自己兄长苏乐衍并没有什么厌弃的心情,为了加紧时间,她就把苏乐衍留在了慕十七身边。 苏乐衍早在慕十七让人收拾那猪肉张家的的时候就对慕十七产生了好感,他乖巧的对苏九蔻说等她回来,那小模样简直让苏九蔻的心都要化了。 苏九蔻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凭着记忆在傍晚前赶回了自己以前和母亲生活了许久的小村落里,她顾不得休息,直接敲开了村长家的大门。 出来的是一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头,苏九蔻见到故人,眼眶猛地一红。 母亲还在时村长就对她们很照顾,前世自己随安卿裴走后,安卿裴为了能让自己好好的做他手里最听话的那把枪,肯定会对这些人下毒手的。 一念至此,苏九蔻心中越发酸涩,她不敢去看村长的眼睛,也不敢认真听村长那些关切的话语,她低着头,把事先准备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村长爷爷,前几日我和我哥哥在车城里集上得罪了城里的老爷,所幸又贵人相救,我们才得以脱险。” “城里的那些老爷肯定不会和我们善罢甘休的,但那贵人是个好心的,愿意收留我们,您也知道我和兄长的情况,我兄长痴傻,我又是个女孩……” 苏九蔻正说着,就听村长长叹一声,他慈爱的用手摸了摸苏九蔻的头发,沉声道:“九蔻啊,我就知道你是不会甘心在这穷乡僻壤里呆着的,我们看的出来,你母亲不是普通人,她临走前特意交代了我许多,让我在适当的时机转交给你……唉……你跟我来!” 第12章 断玉 苏九蔻心中一片惊涛骇浪,脸上却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种稍有些呆滞的表情,落到老村长眼里却成了处变不惊的表现,他满意的点点头,终于下定决心将苏母生前托付给他的东西全盘向苏九蔻托出。 老村长带苏九蔻来到了他后院的地窖里,又弯弯绕绕的来到地窖储存酒的地方。 苏九蔻这才发现,老村长家的地窖要比平常人家的大不少,如果排除村长家比别人家殷实些,所以挖的地窖比寻常农户家的大些这一点外,其实是很耐人寻味的。 老村长将酒罐子搬开,又在地上敲敲弄弄,不时把弯着腰把耳朵贴在地上听上一听。 终于,老村长像是确定了位置,他颤颤巍巍的拿起墙角的铁锨,用力挖开了他先前一直拍弄的地方。 大概挖了一尺深后,地下才隐隐约约露出一个坛子。 老村长又挖了两下,苏九蔻才得以把那坛子抱出来交给老村长。 “两年前你娘走后,这东西一直没动过啊……”老村长边感叹边打开坛子的泥印,从里面倒出半块用白玉雕刻的栩栩如生的海棠。 凭着前世的眼力,苏九蔻一眼就认出,这东西价值不菲。 她有些疑惑的从老村长手中接过那半块玉佩,只见那玉佩被拦腰斩断,显然是故意为之。 老村长眯着眼睛打量着那半块玉:“你娘说,这是京里的的东西。” 这里距京城不算太远但也绝不算太近,周围村镇里的人勉强过的丰衣足食但绝对不能和京城的烟柳繁华相比,所以,老村长提到“京里”这两个字时,口气中难免带了些向往。 苏九蔻心思一动,不由得想起娘亲去世时说过的一句话,她对自己和兄长说:“你们生下来就是不同的,如果将来你们想要平安的生活,那就在这里安家吧。” “如果要富贵荣华,就去京城,虽然京城里危机重重,一不小心就会丧命,但是,决定权在你们手里,怎么生活,就看你们的选择了。” 前世自己懵懵懂懂,知听懂了母亲话里的字面意思,如今细细想来,竟是字字惊心。 “村长,这半块玉,是用来做什么的?”苏九蔻小心捧了那玉,抬起眼睛认真的问。 老村长又是长叹了一口气,这才眯着眼睛回忆道:“你母亲只是说,这东西事关重大,如果有一天你们上京,就让我交给你们。” 苏九蔻点点头,忽然想起前世。 既然母亲曾经这般嘱托过村长,那前世这玉应该也被送出过,只是自己一直不知道,应该是被安卿裴拦下了。 而以安卿裴的性子,送信物的人必定会受到拷打审问,如若安卿裴从这玉里查出一丝一毫不该出现的蛛丝马迹,估计这整个村子的结局都可想而知。 苏九蔻将那半块玉仔细收在荷包里,就听老村长继续说道:“你母亲还交代,如果有一天你们真的要去京城,就让你女扮男装,乐衍呢,最好遮一遮他样貌,这样路上也安全点。” “京中步步繁华却也步步危机,村长,我这一去,不知会遇到什么,如果有一天有人问起我的性别,我希望村长和大家能帮我瞒住。”苏九蔻收起心中的万千思绪,终于提起了今日到这里来的最重要的事情。 老村长点点头:“这个是自然,你母亲生前也曾提过。” 接着,老村长顿了顿,将一双粗糙的大手按在苏九蔻的肩膀上:“我们都受过你母亲的恩惠,自然不会做恩将仇报之人,你们放心去闯吧。” 苏九蔻狠狠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对母亲的一片感怀。 可怜天下父母心,母亲这是将自己和兄长未来的路途都铺垫好了,将来无论走那条路,母亲都希望她的孩子们能尽可能的平安顺遂。 交代好了事情,苏九蔻和老村长走出了地窖,老村长絮絮叨叨的要留苏九蔻吃饭,苏九蔻正待拒绝,就见老村长六七岁的孙子从村口一路飞奔而来,哭的涕泪横流。 来到老村长身边后,那孩子一把抱住老村长的大腿,哭喊道:“爷爷,外面有一群官老爷说我们村私藏了杀人犯,那些人要拿了您拷打审问!” 第13章 颠倒是非 听了老村长家孙子的话,苏九蔻心中忽然升起一阵不妙的感觉,直觉告诉她,那群官差口中的杀人犯,应该就是她。 慕十七那群皇室中人向来视人命为草芥,更何况她杀的还是两个仗势欺人的,就更难入他们的眼了。 苏九蔻以为,慕十七他们会处理好的,毕竟皇室子弟出行,要的就是低调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般大动干戈的惊动了官差,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事有反常必为妖,苏九蔻冷笑一声,安抚的冲老村长笑了笑,抬脚便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苏九蔻刚一露面就见正在村长家大门口踹门的官差从怀中摸出一副卷轴,确认似看了一眼,然后向后面的手下点了点头。 几个官兵凶神恶煞的冲来,苏九蔻几乎是格外配合的被他们押到了衙门。 此时公堂上,先前已经逃走的那些大汉们惴惴不安的跪在地上等待着。 看到他们这副模样,苏九蔻更加确定,这是人,肯定不是自愿来告状的! 见到苏九蔻,那长着小胡子的县令立即猛的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堂下何人!见到本官何不下跪?” “小民无罪,所以不跪。”苏九蔻轻轻挣脱身后衙役的限制,拱手向县令施了一礼,心中却暗自冷笑,她前世无论什么身份,都只跪过皇帝,如今只是一个区区七品县令,还受不住她的跪拜之礼! 这不是狂傲,只是一种骄傲。 听闻此言,小胡子县令手中的惊堂木拍的更响了:“大胆刁民,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认罪?” “人证物证?”苏九蔻轻笑一声:“大人,你看小民这身板,可像是能杀的了人的样子?” “嗯?”小胡子县令满脸惊讶的摸着胡子向身后的座椅靠了靠,又挑剔的打量了苏九蔻几眼,这才慢吞吞的开口道:“确实是瘦小了点。” 苏九蔻身边那几个跪着的大汉们听闻此言立即正起身子,张口就要辩解。 小胡子县令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安静:“可是他们怎么不告市井上杀猪的屠户和欺男霸女的小混混偏偏就只告你呢?” 这问题问的真好! 苏九蔻忽然顿住,竟然觉得自己此时竟无言以对。 好在那小胡子县令并没有十分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又把注意力放在了苏九蔻没有对他下跪的问题上。 他眯着眼睛使劲瞧了苏九蔻几眼,又对堂下的官差衙役招了招手,满是花白胡子的下巴几乎要翘到那些衙役们的脸上。 那些衙役们会意,抬起脚就要来踹苏九蔻。 苏九蔻冷下脸,身手利落的向旁边一闪:“大人这是要屈打成招吗?人证物证我也有,若我说,他们是为了钱财自寻死路而死,大人可相信?” “哼,哼哼……”小胡子县令阴阳怪气的笑着:“人证这个东西啊,你只要找个相熟的串通一下不就好了嘛,不可信不可信!” “大人。我不止有人证,还有物证。”说着,苏九蔻从怀中摸出那块金子,冷笑道:“有些人见钱眼开丧失人性,现在出了事想要倒打一耙,倒还不如当初不作死!” 见了那金子,小胡子县令的眼睛猛的一亮,随后又装作不经的说:“呈上来给本官瞧瞧。” 瞧瞧?苏九蔻讽刺的扯了扯嘴角,这县令果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这般人品,被人收买了也正常。 只是不知,那位买通了县令非得跟她过不去的,到底是何人。 本着能拖延一会儿时间是一会儿的原则,苏九蔻伸手就把那金子放在了衙役手中的托盘上。 见到苏九蔻如此动作,那小胡子县令瞬间眉开眼笑,也不纠结苏九蔻没有向他下跪的事情了。 可还没等他把那块金子拿到手中,就见一道火红的身影大摇大摆的骑马闯走进了他的公堂。 “区区一个小县令也敢动小爷我的人,活腻歪了吧!” 第14章 神仙 慕十七直接骑马闯进了公堂,不大的空间瞬间显得格外更加拥挤。 慕十七骑马逆着光,精致的眉目衬得他整个人宛若九天之上下凡的妖仙。 苏九蔻明显的感觉到,那些官差们的呼吸顿了顿,很明显是被慕十七的美貌惊住了。 慕十七显然对这种目光见怪不怪,他嫌弃的瞥了苏九蔻一眼,不耐烦道:“丑八怪,还不快赶紧的给小爷我滚过来,难不成你还想在这里住一晚?” 苏九蔻拼命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一手却不自觉的抚了抚自己脸上那块青黑色的胎记,慕十七这人其实心底不想,就是说话忒欠揍! 她虽然不是那种十分注意自己相貌的人,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前世她为了嫁给安卿裴,寻访天下名医,却只能让这胎记稍稍淡化一些,可归根到底,她依然还是相貌欠缺。 自己心里明白是一回事,被别人毫无顾忌的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事怎么说都很伤自尊,苏九蔻暗搓搓的在心里长起了毒蘑菇,心道:总有一天她会划花这小子的脸,让他再嘴贱! 苏九蔻虽然这么碎碎念着,可心里却瞬间安实了不少:“大人,那两个人的性命确实是我取走的,但他们根本称不上是人,所以,他们说我杀人的证据不成立,请大人明断!” 慑于慕十七的容光,那小胡子县令的举止言行也不自觉的了许多:“你说他们不是人,那他们就不是人了?若是这样,那天下王法何在?” “呵,王法?他们为人臣而不忠,日日欺男霸女,是以该杀;为人长而不尊,竟然要强行买卖我的兄长!是以该杀!而且他们为人友而不义,见钱眼开罔顾性命,如此不忠不义之人却依然活在这个世上,只能说明一件事——他们,就是畜生!” 苏九蔻稍带些倨傲的扬起小脸冷声喝问:“敢问大人,我杀两个畜生,为何会触犯王法?” 听了苏九蔻这么一番话,那小胡子县令忽然间觉得极有道理,但他转念又托他办事之人送来的那一盘白花花的银子,一句“你说的对,本大人也这么觉得”就这么生生给咽了回去。 大概是觉得尴尬,那小胡子县令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强行端起架子:“大胆刁民!竟敢强词夺理!来人啊,把这刁民投入监牢,择日问斩!” 慕十七正一边兴趣盎然的听着苏九蔻“慷慨陈词”,谁知那些县令忽然间来了这么一句,一时间,他竟是没反应过来。 待意识到那县令竟是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这件事后,慕十七瞬间炸毛,他狠狠的扬鞭在地上甩了一个鞭花,一开口就是,不长脑子的威胁:“今日你们若敢动她一根汗毛,明日小爷我定把你们这里拆成渣渣!” 慕十七本就天生神力,他这么一甩,不但鞭声震耳,而且木质的地板上,竟是被硬生生打出了一道白灰色的痕迹。 小胡子县令猛的往后一缩,哆嗦着嘴硬:“大胆刁民!没规矩!信不信本大人,一会儿连你一块砍了?” 慕十七怒极反笑,扬手就抽了身边的衙役一鞭子。 瞬间,惨叫声,马蹄声,呼喊声不绝于耳,好好的大堂一片人仰马翻。 这厢正闹得不可开交,就听外面有人急急忙忙的呼喊:“大家快来啊!神仙!神仙大人又来了!是神仙啊!” 听到这声呼喊,慕十七机不可察的怔了一下,但随后,他就立即丢开这些人,驱马向外跑去。 瞧那样子,似乎是很激动。 苏九蔻瞬间傻眼,一个不察就被人拿绳子捆住。 随着外面呼喊“神仙”的声音越来越多,苏九蔻脑海中忽然产生了几分异样。 那日杀人后出现在她脑海中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只是这次,它没有了先前的漫不经心和平静,反而是一片尖锐的惊慌:“快!快躲起来!” 第15章 妖孽娃子 苏九蔻身体被捆住,脑海中的声音却依然兀自一遍又一遍的尖叫着,简直让她有种被撕裂的感觉! 终于,苏九蔻忍无可忍,大吼一声道:“住嘴!” 那声音立即顿住,接着竟忽然间变成了奶声奶气的孩童音,它试探着发出一道细小的呢喃,却是把苏九蔻震了个外焦里嫩,无他,只因那声音竟是叫了她一声:“母亲。” 苏九蔻心中万千种思绪一闪而过,最后却只是冷了声音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母亲,我是你的孩子啊,你不记得了吗?不可能啊,我传送你的灵魂的时候,特意保护好你的记忆了啊……” 那声音闷闷的,不像第一次出现时那种近乎于机械的感觉,也不像刚刚那样暴躁近乎于歇斯底里,这么听起来,倒是带了些许生气,起码像个人类孩童的声音了。 可是,苏九蔻关注的重点却一下子就被那声音所说的内容惊到了。 她前世曾听人讲志怪故事,其中就有这关于时光逆流的事情。 那故事说是如若人死之后怨气太重,达到一定程度就会打破天地间的生气平衡,从而就会产生各种奇怪的事情。 比如,借尸还魂,再比如,重新回到过去等等。 所以当初,苏九蔻对自己的重生不但没有惊疑,反而还时常有一种理所当然果真如此的庆幸。 可如今那声音不但说它是自己前世那刚刚出生的孩子,而且还说,自己重新回到小时候竟然也是它的手笔! 苏九蔻心中一片惊涛骇浪,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消息量太多,如果那声音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前世自己生下的,就是个妖孽了。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如今是福是祸尚不定论,只是如今尘埃落定,她虽是回到了过去,但那孩子却终究还是死了。 死之前,她还来不及看一眼自己的孩子到底是男是女。 更何况,安卿裴在杀自己之前曾说过的一句话至今仍让她耿耿于怀,如鲠在喉。 他说,每次去你那儿,我都会在你的茶点里加入避子药。 若是避子药失效,苏九蔻勉强能够接受,但若是其他解释不清楚的原因呢,比如天降,比如自投,苏九蔻不敢想。 天降是天赐圣子,自投却是大奸大恶的魔头在遇到大危机后慌不择路的引法力在妇女腹中自成胎儿。 无论哪一种,苏九蔻都不希望,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是个普通人,能幸福快乐的生活着,哪怕他是安卿裴的种,但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骨肉相连的孩子,她对他的感情,自然不会掺杂其他。 可现在! 苏九蔻忽然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已经不是她能消化的了,她晕乎乎的任由那官差半拖半拽的将她带进牢房,可那声音却又忽然发起狂来。 它叫嚣着让苏九蔻藏起来,其中蕴含的情绪竟是百般复杂。 有忌惮,有愤怒,有不甘,又悲伤…… 各种情绪的杂糅直接反噬到苏九蔻身上,令她不由得一阵阵眩晕。 那官差早就不耐烦了,他还急着去看神仙呢! 这死鬼,倒霉催的! 官差暗骂一声,直接抄起身边的棍子就向着苏九蔻抡去。 若是放在平时,就是再有那么一根打来,苏九蔻也是不惧的,可偏偏她这时身心俱疲,苦不堪言。 眼看着那棍子就要落在自己身上,苏九蔻的眼前忽然飘来一片绯红色的衣衫,紧接着,那官差就惨呼一声倒飞出去。 苏九蔻抬眸,就见慕十七一脸不耐的瞧着自己,精致到过分的面孔宛若屹立在天地间亘古不变的妖仙。 苏九蔻后知后觉的想,他生的太招眼了,同兄长一样,必定会招到很多无妄之灾的。 这世间无论男子还是女子,生出这般招人的样貌,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苏九蔻犹自怔怔的想着,忽然间脑海中的一阵剧痛让她犹坠地狱,她强撑着一丝意识抬眼观望,就见一个鹤发童颜的男子正颦眉望着她。 气度不凡,法相庄严,苏九蔻脑海中莫名出现这么两个词,可还没等她爬起身,就见那男子满脸凝重的朝自己伸出一双如枯爪般的手来。 第16章 多留无益 苏九蔻盯着向自己袭来的那只手,忽然下意识的瞧了一眼慕十七,见他一脸兴味的打量着自己,苏九蔻忽然心中一惊。 仅仅一天不到的时间,自己就已经如此依赖他了么? 苏九蔻心思急转,身体却比思维快了些许,这才堪堪躲过那男子想自己袭来的枯手。 她强忍住心神里一阵阵的剧痛,缓缓挺直了身子,浅笑道:“不知前辈是何意?” 那鹤发童颜的男子半垂着眸子望向苏九蔻,明明是极平淡的眼神,却好像是要看穿她。 苏九蔻的脊梁挺得笔直,一双清亮的眸子含着笑意同那男子对视。 虽然她尚还被绳子困着狼狈不堪,可那无意之间的举手投足却又偏偏露出了一份遗世独立的淡然,不由令人刮目相看。 那男子的眸中暗光一闪,平淡的近乎死板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这小子哪里来的?” 这一开口,声音竟是苍老无比! 慕十七挑眉:“路上捡的。” “谁家的孩子?” “不知道!”慕十七两眼一翻,一副无赖的模样:“小爷我哪有心思理这些?” 听闻此言,那男子神色不变,只是淡淡的瞥了苏九蔻一眼,道:“这小子身上魔性很重,多留无益,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竟是直接飘然离去。 苏九蔻心中直跳,前世活了那么久,那男子她自然是识得的。 当今天下鼎鼎有名的除魔仙人缔凡,传闻有弹指间可取百万城池的惊天能力,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活了多少年了,只是每每有他出现的地方,必然能让天下人心动荡! 此次南安皇亲贵胄子弟独自出行,就是得了秘闻,说这位缔凡仙人可能会在此出现,由此,他们为了见到缔凡仙人,争取为南安皇朝得一份机缘,这才不顾安危各自来到这小城里。 只是不想,慕十七竟是单独同他说上话的,虽然,他对那缔凡仙人的态度…… 前世她随安卿裴在此间时,曾有幸见过这个缔凡仙人,只是当时他只淡淡的瞥了自己一眼便无多言,更没有像如今这般对自己寻根问底,还特意提醒慕十七自己“多留无益”。 哪怕当时缔凡仙人只是多看了自己一眼,安卿裴今后就格外留意自己,甚至隐隐有几分高看之意。 联想到先前脑海中那声音的暴动,苏九蔻恍然明悟,肯定是因为它了。 想通这般变化的关键所在,苏九蔻反而更担心慕十七对自己的态度。 这天下人人都以缔凡仙人的话为天谕,有时候甚至比圣旨还要管用,他说自己多留无益,那慕十七…… 许是发现了苏九蔻瞧他,正在偏头想事情的慕十七脸上一阵不爽:“丑八怪,看什么看,没见过长的好的吗?” 苏九蔻一怔,心中忽然放松了许多,她前世本就常年在军营生活,自然养成了洒落的性子,如今大难得脱,她脑子瞬间一抽,回怼道:“回公子,小的还真没看到,请问公子,长的好看的在那呢?” 这话一出,苏九蔻瞬间就发觉,慕十七瞧自己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她暗叹一声大意了,就听到慕十七带了几分欢愉的声音在自己前方响起:“你小子不错啊,许久没人敢这么对小爷我说话了,哈哈哈,来,继续,今天你不把小爷我骂趴下就不许吃饭……巴拉巴拉巴拉……” 苏九蔻的脸有一瞬间的龟裂,但瞬间就又无比庆幸,还好他没提那缔凡仙人所说的事情,不然自己如今肯定是小命难保了。 相同此事,苏九蔻瞬间眉开眼笑,她舔着脸央慕十七帮自己解开身上的绳索,继而跃跃欲试。 有人生的比别人神奇些想主动找虐,她自然是要满足的。 于是,两人一人骑马悠哉悠哉,一人跟在马后面健步如飞,如此吵吵嚷嚷了一路竟是都觉得神清气爽,乐不可言。 直到苏九蔻没有在他们租住的客栈里发现苏乐衍的身影,这才开始慌乱起来。 她呼喊着苏乐衍的名字,如此来来回回的找了不下三遍,这下后知后觉的发现——苏乐衍竟然不见了! 第17章 完美的倒霉 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苏九蔻心中不由得一阵惊骇,她强自稳定了心神,伸手去敲慕十七的房门,压低了嗓音轻声道:“公子,我兄长不见了。” 声音冷静自持,竟是不带一丝慌乱。 忽然,慕十七的声音咋咋呼呼的传来:“哎呦呦,老头子你放手,丑八怪,还不快进来救救你家小爷我!” 苏九蔻嘴角一抽,就见那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劲风,苏九蔻躲闪不及,竟是直接被那风吹的一个踉跄。 可怜慕十七的房间在二楼,出门又是可以观看楼下情况的凭栏,苏九蔻这一个身形不稳,就直直的从二楼凭栏处头朝下栽了出去。 “……”自从遇到慕十七,自己的运气莫名就差了很多。 苏九蔻无奈的想,但这般头朝下的摔下去也不是事儿啊,万一摔个半死不活她也别想着报仇了,干脆直接趴安卿裴大门口哭去吧,看能不能有朝一日淹死他! 此时华灯初上,客栈里的人们却因为听到了神仙出现的风声而都跑了出去,此时大街上吵吵嚷嚷格外热闹,客栈里却有些清冷了。 苏九蔻瞧准一处空地,忽然身形微动死命勾住房间上的一处凸起,紧接着,她借力一个漂亮的空翻将自己的身体翻转了过来。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只见那原本空荡荡的门口忽然急匆匆的走进来一个人,苏九蔻避之不及,直接一脚踹上了他的脸。 那人一个踉跄,直接被踹的一声尖叫趴在了地上,苏九蔻脚下力滑,再也无法保持先前的落地姿势,竟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那人身上。 身下那人一声闷哼,险些吐出一口血来。 好在天下无巧不成书,就在苏九蔻刚刚起身时,慕十七的房门忽然开了一条缝,紧接着,一道绯红的身影就大呼小叫着被踹下了楼。 慕十七满脸惊恐的在空中胡乱巴拉着,身体被房屋上的凸起撞了几下更是让他疼的呲牙咧嘴:“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啊,疼死小爷了——救命救命啊啊啊” 瞧着慕十七那副样子,苏九蔻默默扶额,只觉得无比丢人,她脑子一抽脚下一动,直接就把先前被自己砸在地上的那人踹了出去。 与此同时,慕十七嗷嗷怪叫着砸了下来,刚好又把身子拍在了那人身上。 那人连续两次被砸,又被苏九蔻踢了一脚,正是恨的咬牙切齿的时候,只是无奈被砸的说不出话来,只能颤抖着伸出手死死拉住刚刚咋在他身上还没爬起来的慕十七的衣角。 慕十七性子向来跳脱,见自己没受伤立即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就冲向苏九蔻,只是无奈被身下那人拽住了衣襟,他刚刚冲出去就一个踉跄又狠狠的摔在了那人身上。 “哎呦,摔死小爷我了,那个不长眼的!”慕十七一脸愤懑的大声嚷嚷着,吐出来的话更是让充当了很多次人肉垫子的那人险些吐血。 “扶……扶我起来……”人肉垫子发出一声微弱的呼声,这下,慕十七才看清那人到底是谁。 他的表情瞬间微妙,不由自主的去瞧苏九蔻的脸色,见她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慕十七不由得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后满脸僵硬的叫了一声:“大……大堂兄……呵呵,你怎么在这儿?” 苏九蔻的嘴角抽了抽。 其实一开始她就看清人肉垫子是安卿裴了,只是那时她已经收不住自己的力势,只能任由自己装上安卿裴。 后来慕十七从楼上摔下来,她嫌他大呼小叫的忒丢人,就“一不小心”把肉垫安卿裴踹了出去。 也怪这孩子倒霉,好巧不巧的正好这个时候进门。 想到这儿,苏九蔻因为苏乐衍不见了的焦急心情瞬间缓解了几分,瞧吧,上天都瞧不惯安卿裴继续作孽了,好歹砸出个半身不遂来,她倒也清静了。 这方慕十七正围着安卿裴上蹿下跳,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直蜷缩在阴影里的苏乐衍终于承受不住般,“哇”的一声哭嚎出来,听着声音,竟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苏九蔻的脸色立即一变,她顺着声音寻去,就见到了双手抱膝,哭的可怜兮兮的苏乐衍。 第18章 线索 找到苏乐衍,苏九蔻的心立即狠狠的松了一口气,但看着苏乐衍这委屈恐惧的小样子,另一种煞气又悄然生了起来。 苏乐衍虽然心智与常人不同,却不是真的痴傻,当日先后让他瞧见慕十七斩马和自己杀人已经是对他心理的一种挑战,但他当时硬撑着没表现出害怕,无非是他明白当时的情景虽然可怕,却是对自己有利的。 简而言之,苏乐衍虽然心思单纯,却是能感受人心中最纯挚的善意和恶意的。 今天他这么表现,肯定是受到了潜在或明面上的恶意攻击,还是很严重的那种。 苏九蔻的脸色沉沉的,声音却特意放的格外柔和,她轻轻的把苏乐衍从哪处角落里扶起来,问道:“哥哥,你怎么哭了?” 苏乐衍抽抽搭搭的,白嫩可爱的小脸皱的像个包子,再加上他那双氤氲着亮晶晶泪水的眸子,这怎么瞧,都会让人平白产生一股莫名的怜惜。 “小扣子……”见到苏九蔻,苏乐衍似乎更委屈了,他顺着苏九蔻的力道起身,又伸出小胳膊小腿抱住她,一张小脸可怜巴巴的埋在了苏九蔻的颈窝:“小扣子……有坏人……” “嗯,小扣子知道,是谁欺负哥哥了,小扣子去打他。”听到久违的称呼,苏九蔻的心瞬间软成一汪水,虽然前世因着苏乐衍坚持这般称呼自己,朝中不少与自己对立的大臣还曾恶意的称呼自己为“扣子将军”,但苏九蔻每每听到这个称呼都会觉得格外温暖。 因为苏乐衍曾经说过,一件衣服,最重要的就是扣子了,如果没有扣子,穿上以后之后还是会露羞羞的,所以啊,如果乐衍是衣服,那九蔻就是扣子,是最重要的。 苏九蔻边轻轻的拍着苏乐衍的脊背,边柔声寻问,终于,苏乐衍不在哭泣,他极快的瞥了一眼被慕十七缠住的黑着脸的安卿裴,大眼睛里又开始雾气氤氲。 虽然只是一眼,但苏九蔻还是立马明白了苏乐衍是在说谁,她面色一黑,眼中闪过几丝肃杀之意。 自己被告杀人这件事情,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安卿裴,如今他不但算计自己,竟还打上了兄长的主意! 是可忍孰不可忍!苏九蔻伏在苏乐衍耳边悄悄问道:“是不是那个黑衣服的人欺负哥哥了?” 慕十七今日着了一身张扬的红衣,而安卿裴,正是黑色衣服。 谁知,苏乐衍又瞧了一眼安卿裴,却轻轻摇了摇头。 苏九蔻有些惊讶的皱了皱眉,刚要继续询问就见慕十七舍了安卿裴一阵风似的跑过来把自己从苏乐衍怀中扒拉出来。 接着,他把自己往旁边一推,又拎小鸡似的揪住苏乐衍的后领,将他提起来,咋咋呼呼的问道:“哟,小仙童,你咋了,说出来让小爷我开心开心。” 见自家兄长不舒服的挣扎了两下,苏九蔻的脸瞬间黑的像个锅底。 她强忍住想揍人的冲动,提醒着喊道:“公子……” “公子什么公子,从今天开始,你们叫我神仙公子,没听到外面那些人都说他是小仙童么,我是他的主人,小仙童的主人当然得是神仙公子了!”慕十七理直气壮的巴拉巴拉,说完又不耐烦的朝苏九蔻摆摆手:“你不要打扰小爷我主持公道,没看到你兄长都被人欺负哭了么?真不知道你这弟弟是怎么当的,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嫉妒你兄长长的比你好看……巴拉巴拉……” 苏九蔻额头的青筋不停的跳动,终于,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冲着慕十七大喊一声:“我兄长快被你勒死了!” 慕十七一脸懵逼的回头瞧了脸色有些涨红的苏乐衍,又不怕死的提着他的后领摇晃了两下,疑惑道:“这不还没死么?丑八怪吼什么吼,等会小爷我就把你栓根链子让你看门。” 接着,他又晃了苏乐衍几下,懒洋洋的问道:“说吧,谁欺负你了?” 感觉到慕十七没什么恶意,苏乐衍并没有流露出害怕的表情,他睁着圆圆的眼睛,泪汪汪的祈求道:“不要拴小扣子。” “你说不栓就不栓?你以为你是谁?”慕十七的双眼一瞪,两人瞬间大眼瞪小眼起来,忽然,苏乐衍小嘴一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第19章 祸水东引 因为被慕十七揪住了衣领,苏乐衍哭的断断续续的,他的小脸憋的通红,一副似乎马上就要断气的模样,吓得慕十七赶紧将他放回了地上。 “小祖宗,小爷我怕了你了,你可别哭了!”慕十七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精彩,他咬牙切齿的低声恐吓,谁知苏乐衍反而哭的更厉害了。 苏九蔻瞧得直牙痒痒,却碍于自己现在的身份无可奈何。 “你们都不是好人,他欺负小扣子你也欺负,乐衍将来长大一定会打你们的。”苏乐衍边哭边指着站在一旁被忽视的非常彻底的安卿裴,小脸通红的打了个哭嗝。 一瞬间,安卿裴和慕十七的表情格外微妙,两人异口同声道:“他怎么欺负丑八怪了。” “我怎么欺负苏小兄弟了?” 苏九蔻的表情隐在一片灯火阑珊处,瞧不出到底在想什么。 苏乐衍哭着哭着又打了个嗝,他抽抽噎噎着刚要说话就被苏九蔻悄悄捏了捏手指,瞬间,他停止了哭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委屈的望向苏九蔻。 苏九蔻冲他轻轻摇了摇头,苏乐衍却摇摇晃晃的走过来抱住了她,奶声奶气的安慰道:“小扣子不怕,乐衍保护你。” 一瞬间,苏九蔻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但更多的,还是感动。 安卿裴莫名其妙被慕十七这两个人又砸又踢,完事刚刚爬起来又被一个傻子指责欺负他弟弟,这倒霉也不能这么倒的! 安卿裴虽然无论走到哪里都不是那个最耀眼最尊贵的存在,但他的野心却无时无刻不在叫嚣着让他成为这种人。 所以,他虽然看起来平和亲切,事实上却是最记仇的那个。 “苏小兄弟,安某如何欺负你了?”安卿裴强忍着心中对这些人的厌恶,温声问道。 苏九蔻轻轻拍了拍苏乐衍的脊背,微微垂下去的眸子里一片讽刺。 前世自己大概就是被他这故作温柔的模样骗了吧,不然以安卿裴这种长的不是最好,才华不是最高,武艺又不行的人,到底是如何骗的自己对他死心塌地的呢? 见苏九蔻不说话,安卿裴虽然面上没什么波澜,心里却把苏九蔻杀死了无数遍。 因为苏九蔻的缄默,气氛一时间很是诡异,最后还是慕十七忍不住了,他直接把苏九蔻和苏乐衍推到自己身后,大大咧咧的说:“哎呀大堂兄,一个小厮而已,欺负了就欺负了,难道谁还替他们主持公道不成?你竟然还婆婆妈妈的问他们。” 安卿裴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慕十七一把搂住安卿裴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刚刚要不是大堂兄,小爷我和我那丑八怪小厮都摔死啦。” 安卿裴的脸抑制不住的黑了黑。 “都说打狗也得看主人,那丑八怪虽然代表了我的面子,但既然是大堂兄,小爷我就既往不咎啦!” 混账!安卿裴心中暗骂,手指抑制不住的收紧,直把自己手中握着的纸扇扇骨都捏的“咯吱”作响。 “更何况,大堂兄刚刚还救了小爷我和丑八怪,那大堂兄欺负丑八怪的事情,小爷我就更不能说什么啦。” 滚!他安卿裴再怎么犯傻,也不会光明正大的去欺负一个丑陋的小厮!慕十七这个混蛋!总有一天他会缝上他这张嘴! 想罢,安卿裴回头瞧了一眼一直安安静静的和苏乐衍站在一处灯影下的苏九蔻,眼中杀意一闪而逝。 总有一天,他会杀了这两个贱人,自从他们出现,他就不停的倒霉,先前他指使人去告他们杀人,探子来报,那县太爷明明已经判了那个丑八怪的杀头了,竟然又被慕十七这个混账纨绔东西截回来了! 杀人,劫狱。 安卿裴脑海中忽然蹦出这两个字眼,抑制不住的,他轻轻勾起了嘴角。 “十七,堂兄听说你那个小厮已经被判了杀头,怎么现在……你知道,我们此次本就是低调出行,若是因为这件事暴露了身份行踪……”安卿裴的声音低沉安静,带着一股难以忽视的温柔,却成功让一直围着安卿裴滔滔不绝的慕十七变了脸色。 他回头看了一眼苏九蔻,又瞧了瞧笑的温柔无害的安卿裴,一时间神色竟是有几分挣扎。 第20章 偷鸡不成 见到自己的目的即将达到,安卿裴不由得微微勾了勾唇角,他将手背到身后飞快的打了个手势,不多时,暗处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从一处窗口翻了出去。 与此同时,苏九蔻似有所感般猛地抬头望向那人影飞出的地方,接着,她似笑非笑的瞧了安卿裴一眼。 安卿裴暗暗皱眉,但随后又给了苏九蔻一个温柔的笑,似乎方才说苏九蔻已经被判了死刑,要慕十七把她交出去的人不是他。 苏九蔻亦回以他微笑,面上的青黑色胎记在微暗的烛火灯光下显现出一种奇异的光华色彩来,安卿裴暗暗皱眉,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一时间,竟是在气势上落了下风。 那边凝神思考的慕十七自然不知道他们两人的眼神交流,他忽然间抚掌大笑,满脸惊喜的说到:“大堂兄,你真聪明!方才我还想怎么跟那老山羊县令抢人,现在经过你的提醒,小爷我顿时恍然大悟啊!” 安卿裴笑的眉眼温柔:“嗯?十七想到了什么?” “这件事情大堂兄不必管了,赶明我那我的玉佩去那老山羊县令那里去晃一圈,料他不敢说什么的。”慕十七洋洋得意的说着,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苏九蔻听了这话,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慕十七万分不虞,喝道:“你笑什么,小爷我这般做还不是为了你这个丑八怪?” “十七,这样一来就暴露了身份,以后回去的路上必然少不了牵扯,你还是……”安卿裴脸色瞬间黑的如同锅底,他强忍住想要直接揍人的冲动,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说。 慕十七挥挥手:“大堂兄,一个小小的县令而已,小爷我不让他说,他还能翻了天了不成,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唯他是问,看他还敢不敢乱嚼舌根。” 见到安卿裴嘴巴一张,又要说话的样子,慕十七不耐烦道:“大堂兄,你这婆婆妈妈的,忒不像个男人。” 安卿裴气极反笑,恰巧此时客栈里的人零零散散的都回来了,安卿裴指着与他们同行的那些少年们说:“我们这些人福祸所依,若真出了什么事,你敢保证他们不会有一个受伤的?” 慕十七冷眼瞧着渐渐朝这边聚来的少年们,不屑的撇撇嘴:“像小爷我这样的人都知道此行危险,他们肯定更是心知肚明了,敢来就是敢死,真的死了也只能怪他们自己实力不济,活该倒霉喽。” “你!”刚赶来的那些少年中有急脾气的听到慕十七这话瞬间变了脸色,大喝道:“慕尘渊!你不要仗着上头的宠爱就无法无天!不过是个卑贱质子,你还真以为自己是贵人呢!” 那人话音刚落,就见一道小小的身影疾风般卷到自己身边,紧接着,不等任何人反应过来,那人就直直的飞了出去。 苏九蔻笑的眉眼弯弯,面上的青黑色胎记也跟着微微变了形状:“我家公子说的对,自己生死自己负责,真出了事儿,怪不别人,只能怪自己没本事。” 慕十七喝了一声彩,唯恐天下不乱道:“你们都是贵人,见识反倒还不如我家小厮,可笑!” 说完,又做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丑八怪,干的漂亮!今天晚上给你加菜。” 安卿裴等人的脸色皆不好看,唯有苏九蔻哭笑不得的抽了抽嘴角。 因着那口不择言的少年被苏九蔻一脚踹出了老远,客栈里许多人都目光探究着朝这边望来。 安卿裴怕事情闹大,不住的朝慕十七使眼色,怎奈慕十七一直亮眼晶亮的瞧着苏九蔻同那被踹出去的少年,竟是一副看好戏的架势,生生气的安卿裴想吐血。 此时,苏九蔻才真真切切的明白,为什么前世安卿裴算计天算计地,唯独不敢算计慕十七的原因了,这厮完全就是个油盐不进啊。 你仗势欺人,他直接动手,你跟他动手,他找人告状,你挖坑给他跳,人直接从坑上飞过去了。 安卿裴算着时间,估摸着该来的人应该来了,这才脸色稍好了些,他刚要开口说话,就听苏九蔻稍带着倨傲的声音传来:“九蔻自己的事,自己有办法解决,各位公子先忙,我和公子先回了。” 第21章 刺杀 苏九蔻说完,就一手牵着苏乐衍,一手拽住慕十七的衣袖,头也不回的朝二楼走去。 慕十七对此丝毫不觉不妥,他满脸欠揍的笑容,冲安卿裴那群面色古怪的少年们嘚瑟道:“连我家八九岁的小厮都打不过,还在小爷面前叨叨什么?不嫌丢人!” 那些少年们的脸色都不好看,只是无奈慕十七的身份和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皆是敢怒不敢言。 慕十七心情甚好的走到了随着苏九蔻走到了自己房门前,刚要伸手开门,就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顿了顿,接着面色尴尬的飞快地瞟了苏九蔻一眼。 见苏九蔻神色淡淡的,似乎和往常没什么不同,慕十七瞬间就松了口气,然后一甩长长的衣袖,大摇大摆的推开了自己旁边的房门走了进去。 苏九蔻冷眼瞧着,嘴角却抑制不住的抽搐起来。 慕十七的房间里,肯定是藏着秘密的。 而且,这世间敢把慕十七直接从二楼踹下去的人,不多。 再加上当初在县衙时看到的慕十七和缔凡仙人在一起的场面,苏九蔻可以猜测,慕十七可能与缔凡仙人有些私交。 虽然她也可以猜测是那缔凡仙人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魔气才来到那处,并且与慕十七偶然相遇。 但是,他们之间捎带着默契的熟悉却是伪装不出的。 只是无论如何,现在这些都不在她的思考范围之内,慕十七他能在皇宫里生活的顺风顺水,心中定然是会有自己的算计的。 无论他是真的想把自己的人生活成一个纨绔样,还是一切都是遮人眼目的伪装,她都无暇顾及了,现下最重要的,就是先把县衙里那群人解决,然后在把背后操纵的人揪出来,就算不能真把他怎么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暗地里给他使点绊子还是可以的。 她不是圣母,以德报怨这种事情,估计再过十八辈子她也做不来,更何况,她很是怀疑,背后操纵的那人,很可能就是安卿裴。 解决了这些事情之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那个寄生在自己脑海中,自称是自己前世孩子的那个东西了。 自己今生的一切变化,可能都因为它! 思及此,苏九蔻心中竟是百味杂陈。 “丑八怪,你发什么呆呢,还不快给小爷我过来!”这厢苏九蔻正在思考自己今后的“人生大事”,不远处的慕十七就已经不耐烦的开口催促了。 苏九蔻头疼的翻了个白眼,带着苏乐衍走了进去。 楼下一群少年们都有些呆滞,场面静默了几秒,忽然有人暗骂一声:“混账玩意儿!那是我的房间!” 少年这话一出,周围的少年们皆齐刷刷的呆了呆,然后又齐刷刷的丢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 房间里,慕十七大大咧咧的将鞋子一脱,整个身子就像没骨头似的瘫在了床上:“给小爷我上茶。” 苏九蔻站着不动,面上的表情平静无波:“公子,我想今天晚上,去刺杀那个狗县令。” “啥?你说去刺杀那个老山羊县令?行啊,我支持你。”慕十七伸了个拦腰,又懒洋洋的翻了个身:“过来给我宽衣,小爷我今天累了一天,又担惊受怕的,现在我要睡觉啦,等小爷我睡醒了,你再给小爷我弄点饭菜来。” 苏九蔻脸色僵了僵,见慕十七已经开始张开双臂做出一副等待服侍的模样,赶忙从桌上倒了一大杯茶水递给他:“公子好好休息,小的这就去准备,毕竟是个县太爷,一不小心失手就不好了。” “嗯,别怕,小爷我相信你。”慕十七接过那杯水就一仰头喝了下去,接着又是那副等宽衣的样子。 苏九蔻一咬牙,踮着脚尖三下五除二的把他衣服扒了扔一边,速度快的连慕十七都有点懵。 就在慕十七被脱的只剩一件底衣的时候,楼下忽然一阵骚动,紧接着就是官差们大呼小叫的声音:“那个脸上有胎记的丑八怪杀人犯在哪?快点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听到这声音,苏九蔻反而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气,她狠狠的拍了拍自己已经涨的通红的小脸,如蒙大赦般从慕十七身边跳开,直接从窗口翻了出去:“公子,你先忙,我去了!” 第22章 慕十七的身份 眼看着苏九蔻利落的消失在自己面前,慕十七不由得嗤笑一声:“瞧他那熊样,都是男人,见到小爷我竟然还脸红。” 说完,慕十七无视楼下越发喧闹的动静,直接走到了苏乐衍身边蹲了下来:“小傻子,你说,小扣子是你什么人?” 苏乐衍一双大眼睛看着慕十七,见他笑的满脸纯真欢愉,不由得放松了警惕,张口就要回答他的问题。 火光电石间,他忽然想起白日时苏九蔻千叮嘱万嘱咐的话来,到口的话瞬间就吞了回去。 小扣子说,如果有人问他们的关系,那么那人肯定是个坏蛋! 于是,视苏九蔻如天神的苏乐衍很不开心的给慕十七摆了脸色:“坏蛋!不告诉你!” 慕十七脸色一僵,咬牙切齿:“你说谁是坏蛋?” 见慕十七面色不虞,苏乐衍又想起了苏九蔻曾经说过的话“如果你不说,那个坏蛋很生气,他可能会欺负你,那现在,你就告诉他,小扣子是你弟弟,慕十七是你家公子,如果他欺负你,公子会给你做主的。” 苏乐衍懵懵懂懂,当即就冲慕十七喊道:“小扣子是我弟弟,慕十七是我家公子,你如果欺负我,他们会打死你的!” “……”慕十七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其实,苏九蔻让他这么说,只有原由的。 经过观察,苏九蔻发现,慕十七虽然身份尴尬,但是那些贵族少年们见了他,皆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所以以目前的状况,拿慕十七的身份仗势欺人最适合不过了。 慕十七是个极护短的,他手下的人,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所以苏乐衍只要不离开他身边,定然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若是苏乐衍一不小心落单,有心人问及这个问题,以慕十七为要挟,那人也会有所顾忌。 只是苏九蔻千算万算,想到了让苏乐衍隐瞒自己的身份性别,想到了借慕十七的光环保护苏乐衍的安全,却万万没想到,苏乐衍威胁起人来,竟如此“天赋异禀”。 听着楼下越发嘈杂放肆的呼喊声,再加上刚刚被苏乐衍骂了一顿坏蛋,慕十七莫名就生出了一股怒气,他两世为人,前世今生都是大家公子,何曾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吵闹? 虽然前世自己生在了一个民主法制的社会,超前了现在几千年的文明,阶级分化不是特别明显,但是大族公子的骄傲,不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能轻易改变的。 虽然前世自己不得善终,穿越到这里后又是个不受父母重视的顽皮次子,虽说有嫡子的身份,但还不是自幼就被送到京城做质子? 自己这辈子的父亲是淮南景元王,当初慕氏先祖与安氏先祖合力打天下时,曾结拜为生死兄弟,后来天下归一,慕氏先祖重情,便主动退让,安氏先祖顺利登基,国号南安。 为回报这份情谊,安氏先祖封慕氏为淮南景元亲王,世袭罔替,只要南安王朝存在一天,景元王府就尊荣一天。 只是,百年时间过去,人心终究是会变的,皇室与景元王府相互猜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五年前他初被送到京城时举步维艰,到现在京里的皇子们见到他都要笑脸相迎。 其中经历了万分艰辛险阻得来的荣宠地位,不是他们随便想要挑战就能挑战的! 第23章 一板砖拍傻你 慕十七随手披上自己的外袍,白皙的胸膛裸露大半,明明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如画的眉眼笑起来却偏偏带了些许平时没有的凌冽味道。 他推开房门倚在二楼的木栏上,一双眸子波光潋滟,只是这么懒懒的站着,楼下的嘈杂就开始渐渐平息。 “掂量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就敢在小爷我的门前放肆,你们怕是活的不耐烦了!”见场面安静下来,慕十七勾了勾嘴角,微挑的眉目中散发出几丝冷意:“回去告诉你们县令,要抓人随便,但是别闹到小爷我这里来,不然,小爷我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话一出,瞬间震慑全场,就连安卿裴都有些不敢置信。 慕十七虽然纨绔,平日里却极少像这般主动出击,咄咄逼人,就这么一愣神的时间,安卿裴就听到慕十七叫他的名字:“大堂兄,这里你最大,这些人,请你把他们请出去吧。” 安卿裴强忍住心中的怒气:“十七,他们要抓的是你的那个小厮……” 一句话没说完,楼上就已经不见了慕十七的身影。 感觉到整个客栈里的人们的探究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脸上,安卿裴脸上一阵青白交加,他愤恨的一甩袖子,干脆直接坐在饭桌前继续吃饭。 只是这一顿饭,安卿裴吃的味如嚼蜡。 而此刻苏九蔻已经来到了那小胡子县的住处,她悄无声息的寻了一出僻静的角落,身子稍稍向后退了几步,一个助跑就攀上了墙头。 只是她人小腿短,费了好大劲才勉强翻过墙头落在小胡子县令的院子里。 那县令平日里没少搜刮民脂民膏,一处府邸从外看不出什么,真正进去之后才发现这里其实别有洞天。 他那房屋回廊无不精致,竟是比京城里的寻常清贵之家都要奢华些,由此可见,那县令当真是黑了心的。 苏九蔻心中暗骂,却不得不弯下腰放轻了脚步去寻那小胡子县令的宿处。 此时不过戌时,县令府还犹自有几点灯光,苏九蔻小心翼翼的避开了一波家丁后,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冷风,前世在战场上磨练出的机敏早已让她的身体先于思维做出反应,一招避过之后,苏九蔻就看到一个高大的黑衣人正默不作声的挥刀冲自己砍来。 苏九蔻眼中划过一抹亮光,在这暗夜里竟给人一种诡异的杀伐感,仿佛潜伏了已久的巨兽猛然间苏醒,腥风血雨即将来临。 纵然是那手中沾过不少鲜血的黑衣人,此刻见了都有些心惊,那是一种卑微者对万兽之王本能的畏惧。 故而,明明是那黑衣人主动偷袭占了先机,被苏九蔻浑身的气质所摄,他竟是生生顿住了。 苏九蔻轻轻的勾了勾唇角,前世在战场上磨练出的威压猛然放开,趁那黑衣人还没回神,她飞起一脚狠狠的踢在了他的膝头。 黑衣人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扑通一声跪下,紧接着,还没等他惨叫出声,一个方形硬物就直接照着他的脸呼啸而来。 方形硬物狠狠的拍在脸上,同时伴着咔嚓一声脆响,一股说不出的酸爽感直击神经,倒不是很疼,就是晕的难受。 黑衣人连番受袭,一身武功竟是来不及施展就被人牢牢治住,且不说对方武功如何,只是这速度,恐怕天下没几个能做到! 不等黑衣人思考完,苏九蔻就沉着脸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手脚利落的挑断了那黑衣人的手脚筋,唯恐他咬舌自尽,苏九蔻还很细心的卸了他的下巴。 整个过程,最多不过三秒多钟! 她那动作利落的就像曾经做过无数遍,简直令人不由自主的心生寒意。 黑衣人勉强睁开被拍肿了的眼睛,就见那小小的孩童一手持刀抵住自己的脖子,神情冷冽的宛若地狱修罗,而她的另一只手上,竟然抓着是一块四四方方的板砖! 第24章 印记 联想到刚刚拍在自己脸上的方形事物,黑衣人立即什么都明白了! 自己堂堂一个身经百战的暗卫!竟然被一个八九岁的孩童一板砖拍的爬不起来了! 这还没完,更重要的是,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那个八九岁的孩童给废了!不但如此,他还卸了自己的下巴,让自己连求死的路子都不能走! 巨大的屈辱和恐惧让他几欲发狂,只待苏九蔻苏九蔻威胁审问他时就趁机自尽,实在是丢脸丢的,他自己都没脸面活在这个世上了。 可是,那黑衣人等了许久,却只见苏九蔻在他身上摸索了几下,然后猛地扒开自己的前襟。 黑衣人心中大震,一股强烈的不敢置信扑面而来,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苏九蔻沾着自己流出的鲜血朝自己胸口处涂去。 苏九蔻的目力极好,凑着微弱的光亮,那黑衣人身上沾了血液的那一部分皮肤上开始渐渐的显露出一个鲜红的,用古篆体印下的“裴”字。 苏九蔻轻声笑起来,眼睛里一片嘲讽之色。 安卿裴不但瑕疵必报,而且有很强的占有欲,他的东西,都会刻有专属的印记,前世,自己的心口处,就用这种秘法刻下过“裴”字。 当时自己是很激动的,觉得终于被安卿裴认可了,终于算得上是他的心腹人了,现在想起,真是莫名讽刺! 苏九蔻随手从那黑衣人身上撕下一块布擦干净手,任凭那黑衣人兀自“呜呜”出声,竟是直接将那人不加掩饰的丢在了此处。 此时县令府的小厮们已经巡完夜,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喝酒下赌,苏九蔻避开人群,大大咧咧的直寻着小胡子县令的屋子奔去。 普通官员的府邸不比皇宫,没必要时刻巡逻视察,更何况只是一个区区七品小官的住所,这些下人们惫懒管了,就算那黑衣人故意发出些什么动静,也不一定能引的那些小厮们前去。 只待明早,若是有人发现了这黑衣人,并把他交给县令,不知安卿裴会做何感想。 苏九蔻心情甚好的摸到小胡子县令的房间,只听里面一阵娇喘与粗重的呼吸声,她额头青筋不受控制的跳起来,直接把外面守着的丫鬟们打晕,一个翻身从半开的窗口跳进去。 床上的两人兀自还在颠鸾倒凤,小胡子县令口中叫喊着:“美人,美人,我的小美人……” 苏九蔻不堪忍受如此污浊的画面,直接一个抬脚将小胡子县令踢下床,然后在那女人叫喊起来前飞快地抬手将她劈晕。 那小胡子县令口中还犹自不不满的喊着“美人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快来让老爷我狠狠的疼你。” 苏九蔻扬手将被子甩在他身上,声音像淬了寒冰的利刃:“现在立刻把衣服穿好,若是慢上一秒钟,我就把你露出来的部分砍了!” 那县令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屋子里进来了人,瞬间,他紧了紧身上的被子,敞开嗓子就要喊救命。 没等他出声,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就紧紧的贴着他的面颊飞过,刀刃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瞬间熄了声,声带因为忽然间的停止而发出一种诡异的类似于癞蛤蟆的叫声。 “侠士饶命,小的现在就穿,现在就穿……”小胡子县令被吓得直接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手忙脚乱的朝身上套衣服,白花花的屁-股一翘一翘的,说不出的辣眼睛。 第25章 断指 所幸苏九蔻背着身子没有看到,不然,估计这县令的屁-股肉难保。 苏九蔻不耐烦的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厉声问道:“好了没有!” 听到他的声音,小胡子县令正在系带子的手猛地一颤,刚刚提起来的裤子瞬间又掉了回去,他急忙拽起来,哆哆嗦嗦的攥着裤带一阵手忙脚乱:“好了好了,小的穿好了,侠士饶命!” 苏九蔻回身,见他衣服穿的颠三倒四,面上带着掩不住的惶恐,心中越发不屑:“你白日里不是很张狂么?” “没……小的错了!侠士,大侠,饶小的一命吧……”眼看着苏九蔻一步步的逼近,小胡子县令的身体颤抖的越发厉害,他口中不住的求饶,若非害怕苏九蔻忽然出手,那县令估计能立马跪下给她磕头。 见小胡子县令一句话不离饶命,苏九蔻心中的鄙夷越发浓重,她弯腰捡起插在地上的匕首,仰起一张恶鬼似的小脸静静的盯着那个贪生怕死,贪财好色的县令。 那县令正因为苏九蔻忽然的动作吓得痛哭流涕,一睁眼又看到她那张脸,不由得又是一阵鬼哭狼嚎,一阵尿酸味传来,苏九蔻的脸色更黑了,原来,那县令竟然吓得失禁了! “小鬼爷爷,小的有眼无珠,惹到了鬼爷爷,小的给您磕头……给你磕头……饶了小的吧……”那小胡子县令也顾不得地上积下的污物,直接就跪了下来不住的磕头。 苏九蔻一脸厌恶的后退了几步,喝到:“抬起头来看清楚我是谁!” 听到她的呵斥,小胡子县令不敢不从,却又实在是害怕她恶鬼似的模样,只能伏在地上一点点的抬眼去瞧她。 苏九蔻不欲与他多做纠缠,再加上这县令的模样实在是让她瞧不起,苏九蔻怒极反笑,手中匕首的冷光直接照在了那小胡子县令的眼睛中。 小胡子县令“啊”的一声惨叫,双手疯狂的在自己身上摸着,直到发现自己没有受伤才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一抬头,就看到了苏九蔻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猛地一惊,又要放声大叫,但目光触及到苏九手中的匕首,又默默的把喊叫咽了下去。 可是,那在不远处静静站着的“鬼爷爷”怎么越瞧越瞧眼熟? 忽然,小胡子县令想起刚刚那个来寻他抓人的那个黑衣人。 这个长的跟鬼似的人!可不就是自己白天要抓的那个杀人犯么? 刚刚来的那位爷为了要这个丑不拉几的小孩的命,可给了他不少银子呢! 想到这儿,小胡子县令莫名就不害怕了,他哼哼唧唧的从地上爬起来,刚想开口说话就见一把匕首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匕首很凉,冷冷的贴在自己的脖子上,像是立马就能要了自己的命。 县令立即就认怂了,他哆嗦着,却又害怕自己一开口,那贴在肉上的刀子就会划破自己的皮肤。 “今天我来,有两件事情。第一,谁要买我的命,第二,把那人给你的银钱,和今天你贪的我的那块金子,一并交出来!” 苏九蔻懒得与小胡子县令啰嗦,直接就把自己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那小胡子县令哭丧着脸一动都不敢动,苏九蔻把匕首放开,那县令立即求饶,接着,又一阵翻箱倒柜拿出了一张银票,见苏九蔻脸色并无好转,又颤颤巍巍的从枕头地下摸出了那块金子递给她。 递出去的时候,他的脸皮狠狠的抽动着,竟是心疼的无与伦比。 苏九蔻收下银子,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银票的面额,不由得笑出了声。 安卿裴竟然想用五百两银子,买自己的命! “那人,蒙着脸,一身黑衣裳,小的……小的也不知道是谁。” 这话苏九蔻倒是信,安卿裴做事向来谨慎,这次用自己的直系手下来害人,也不过是因为此处不是皇城,他用起人来不方便罢了。 “你是聪明人,今后该怎么做该知道,若是再让我见到你……” “明白明白,小的明白……”小胡子县令现在倒是很上道,一个劲的保证。 苏九蔻满意的点了点头,忽然又有些邪恶的勾了勾嘴角,火光电石间,那小胡子县令撕心累肺的一声惨叫,再回神时,房间里早已没了苏九蔻的身影。 而地上,一截断指尚还带着些温热…… 第26章 等君入瓮 听到小胡子县令一声接着一声惨叫,一开始还不怎么在意的守夜小厮们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他们慌慌张张的打了灯笼,就看到自家县令门口的丫鬟们正在地上睡的昏天黑地。 屋里,小胡子县令躺在地上不停的翻滚惨叫,片片血迹粘在衣襟上,倒是有几分骇人。 几个小厮立即把小胡子县令扶起来,那县令哭天抢地的,倒是把几个小厮闹的拿不定主意。 县令连打带骂,一番折腾过后,终于找来了大夫包扎好了自己的断指。 终于平静下来,一个小厮忽然凑到小胡子县令面前讨好的笑道:“老爷,小的闻着这屋里一股子骚味儿,小的这就去给你彻彻底底的打扫一遍,保证让您以后住的更舒服!” 那县令一听,顿时恼羞成怒,又是一番鸡飞狗跳,天渐渐亮了,小胡子县令又哭天抢地了一番,这才命人收拾出了一间新屋子住了进去。 而那些丫鬟和他的“美人儿”则是被发买了出去。 大约辰时左右,县令府的管家慌慌张张的拍着小胡子县令的门:“老爷,在花园里发现了一个满身是血,半死不活的黑衣人……” “扔出去扔出去,扔到菜市场里,午时三刻砍了!”不等那管家说完,小胡子县令就狂躁的嚎起来,显然是疼的难受。 管家表情复杂的应了一声,果真动作利落的把那黑衣人丢到了菜市场门口。 可怜一个堂堂皇家暗卫,到头来却落得个如此结局,不知安卿裴听到消息后会作何感想。 而安卿裴此刻的心情确实是不怎么美妙,昨天他派暗卫去找小胡子县令抓人,那衙役们来了后,慕十七竟然直接撂担子把烂摊子丢给他! 他派人里里外外的搜寻苏九蔻,心想干脆直接把她抓住丢出去完事了,可他这闹腾了一夜都没找到苏九蔻的影子。 本想着苏乐衍还在这儿,他守株待兔一定能逮到苏九蔻那个小人,可到现在为止,不但依然没见到苏九蔻,而且自家昨天去送信的暗卫也没回来,而更令他生气的是,那些衙役们竟然都走了! 竟然还是县令下的命令让他们回去! 安卿裴咬牙切齿,昔日温雅的面孔上开始出现丝丝裂缝。 此刻客栈里人渐渐多起来,慕十七这才打着哈欠姗姗来迟,他的身后,跟着一脸委屈的苏乐衍。 慕十七昨天晚上也没睡好,好不容易新收了两个小厮,慕十七决定,要仔细调教调教,可是,苏九蔻出去杀人放火去了,小绵羊似的苏乐衍就被留了下来“伺候”慕十七。 可是!苏乐衍别说是伺候他了,这丫的不烦死他都是因为他长的好看! 慕十七愤恨,昨天晚上他刚刚睡着就被苏乐衍推醒:“小扣子在哪?” 一开始他还能好脾气的敷衍几句,可是后来他一闭眼就会被苏乐衍问“小扣子在哪?” 他快疯了!可是当事人长的太好,委屈巴巴的小模样几乎让慕十七以为是自己再欺负他! 慕十七起床气不小,是以,安卿裴刚刚同他说了两句话,就被慕十七怼的怀疑人生。 苏九蔻笑眯眯的躺在房顶欣赏着安卿裴吃瘪的样子,直到太阳彻底升起,她才起身去集市里买了一匹马,一些糕点和有趣的小玩意儿。 路过菜市场时,就见一个黑衣人虫子似的耸动着身子向外爬去,几个凶神恶煞的衙役不时踹他两脚,那模样,说不出的凄惨。 苏九蔻轻笑出声,虽说这黑衣人只是受安卿裴的指使,但满池脏水,谁有能保证自己依旧冰清玉洁? “安卿裴,好戏开始了,我苏九蔻,‘等君入瓮’……” 头顶的太阳光越发炙热明亮,苏九蔻牵着马,头也不回的回到了客栈。 第27章 缔凡仙人的赐福 待苏九蔻回到客栈,却见到这么一副诡异的画面。 众人噤若寒蝉,皆都俯身半跪下,慕十七大爷似的坐在凳子上,见到苏九蔻时,竟然还呲牙笑起来。 苏九蔻被他笑的莫名其妙,正待说话就见屋子中央凭空出现了一位鹤发童颜的男子。 男子满头白发似雪,面容却是一个极温雅的年轻人模样,他淡淡的立在那里,身上似乎带着莹莹白光,照亮了一片凡尘。 此人,正是缔凡仙人。 与安卿裴强装出的温雅不同,他的气质,从一举一动间都能让人感觉到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可偏偏,这种感觉若有若无,仔细探究时,却又能发现一股极淡的疏离,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结合在一起,竟是让他显得不似凡间之人。 是以,虽然那男子面容只能算是普通,却因着这股气质而显得格外迷人,竟是比慕十七都不遑多让。 这般想着,苏九蔻不由自主的望向慕十七,心中想的,却是那天在衙门时,见到他和这位男子在一起的情景。 只是那天,自己身体中寄生的那个“东西”似乎很怕的样子,可现在,却不知影踪。 感觉到了苏九蔻的目光,慕十七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走过去。 苏九蔻紧盯着他的神情,见自己走到他身边之后,慕十七微微点了点头,一阵空间的波动传来,像是整个房子都在震动,又像是身体被水波划开,一阵眩晕感传来,苏九蔻再次睁开眼睛时,就见到自己和慕十七安卿裴众人处在一个奇妙的空间里。 “相信规矩不用我多说,你们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吧?”苏九蔻见这处地方似是没有边界,分不清天地,唯有白茫茫的一片,在前世,自己被安卿裴安排守在了外面,是没有见过这番场景的,心中正是思考着,就听到缔凡仙人的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般,直击人的心头。 慕十七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身边站着的苏乐衍怯生生的跑过来抱住苏九蔻的腰,显然很是依赖她。 安卿裴等人皆是一脸虔诚的半跪下:“小子知道,请仙人赐福。” 缔凡仙人的赐福,是每五十年一次的盛事,可每次举行,都是低调至极,而赐福的地点,也并非是在那街柳繁华的京城,而是缔凡仙人随心而定的。 因为传言,缔凡仙人曾发过毒誓,今生永不踏入京城,至于原因,却没人知道。 苏九蔻依稀记得,前世一个将军之子,未得缔凡仙人赐福之前,斗鸡走狗,妥妥的一个纨绔子弟。 可自从得了这番际遇之后,对于战事,他表现出了极高的天赋,屡战屡胜,一时风头甚至盖过了自己,只可惜英年早逝,一日骑马走在路上,被招亲的绣球砸在头上摔下了马,从此再也没有醒过来。 其他被赐福的人,要么善谋略,要么通诗赋,都是在一方领域独领风骚的人物。 秉着天上没有掉馅饼的美事,前世苏九蔻担心缔凡仙人另有所图,曾翻阅了很多史书典籍和奇闻异录,却发现,除了那个少年将军外,上届,乃至上上届的其他人都没有什不妥之处。 奇闻上曾有记载,有异能者可以以秘法激发人的潜能,使人在某方面天赋异鼎,只是,这是很损修为和福分的。 极少有修行之人会这么做,而且还是对陌生人。 这般想着,笛梵仙人已经开始施法了,只见慕十七安卿裴等人眉心处各飘出一点白光,飘飘荡荡的这方天地间沉浮。 以苏九蔻的目力,可以看到那些白光周围有淡淡的雾气萦绕,不多时,那白光就越发明亮起来。 大约一刻钟,那团白光才恢复了平静渐渐回到了众人眉心处。 苏九蔻紧紧盯着安卿裴眉心的白光,见他与其他人的没什么区别,这才有些失望的收回了目光。 前世,安卿裴在文武谋略个方面都没有什么异处,所以,自己从来都不知道他得到的赐福是什么。 正失望着,眼睛余光无意间竟瞥到了慕十七额头还没完全融合回去的光团。 他的,竟然是金色的! 第28章 试探 那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待苏九蔻凝神想要仔细探究时却又隐入了慕十七的眉心,快的倒像是苏九蔻的错觉。 慕十七极快的睁开了眼睛,眼中的沉沉的看不清他的情绪,苏九蔻环顾四周,就见其他人眉心处的白光若隐若现,而他们脸上,也都带着不同程度的痛苦之色。 苏九蔻特意留意了安卿裴,见他眉头轻颦,倒是没有特别不适。 如此看来,慕十七醒来的这么快,到是极反常的了。 是不是和那到金光有关呢? 苏九蔻这般想着,一时间竟是没注意到慕十七的动作。 直到一根带着微微凉气的手指按在自己眉心,一阵尖锐的疼痛直击大脑,苏九蔻这才条件反射的击出一掌,同时身体猛地后退了一大步。 脑海中似乎还残留着一股奇怪的气息在左冲右撞,但渐渐的,似乎又有一股气体将外来的那股气息渐渐包围,那气息几次挣扎无果,终于渐渐熄了势头,苏九蔻脑海中的疼痛才逐渐缓了下来。 慕十七神色不定的紧紧盯着明明万分痛苦却依然神色不变的苏九蔻,心中倒是升起了几分敬佩,同时,警惕之心也越发浓厚起来。 他前世在那个灯红酒绿的时代步步为营,只为求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可是最后,不但为别人做了嫁衣裳,还不得善终。 这辈子穿越到这个时代,天下人对权利的争夺越发惨烈,他身份尴尬,又有了前世的阴影,是以,他对权利地位的追求之心倒是没那么强烈了。 如果那个高高在上的天下之主能给他想要的自由与荣华富贵,他倒是不介意闲散一辈子。 但这不代表,他会放任来历不明的危险人物留在自己身边。 缔凡仙人的提醒他虽然不怎么放在心上,但…… 慕十七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自己稍微有些凌乱的衣衫。 自己一时兴起收下的小厮,似乎颇为神秘。 虽然他表面看起来似乎只是个带着个貌若谪仙的兄长的稍微有点小聪明的地痞流氓,但这身手,却好到令人不得不起疑了。 这倒是其次,他本来就是看中了这人心狠手辣,小小年纪就敢杀人,若是好好培养,假以时日,定能成为一把好刀。 可是,他无意间流露出的阴沉与野心却不得不让自己心生防备。 有一把好刀固然不错,但若是被这把刀反噬,就得不偿失了。 此处是缔凡仙人的特定领域,身处此处,对外来人有绝对性的压制,他与缔凡仙人关系匪浅,所以这地方对他的压制性并不大。 这才是他让苏家二人随他一起进入此处的原因。 他想看看,这个丑八怪小子到底有什么目的。 慕十七仔细回感受零零散散的传送带自己脑海中的画面,却发现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有妇人教两个孩子习字的画面,有长相漂亮的兄长被人欺负的画面,慕十七刚刚想要加快速度探究,就忽然感觉到一阵推力,紧接着,自己好不容易趁苏九蔻不注意送入他脑海中的气息就被吞噬干净。 画面消失那一瞬间,慕十七好似看到了漫天的雪花和鲜血,有面容惨白的妇人抱着孩子抬头仰望,她的对面,是两个看不清面容的人和一只凶猛的老虎。 因为那股气息的消逝,慕十七的胸口忽然一阵气血翻涌,他强行压下已经到了嗓子眼里的鲜血,抬眼,就撞进了不远处那双似乎蕴含着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杀气的眸子…… 第29章 各自算计 就在这时,那些少年们都渐渐醒了过来,他们哼哼唧唧的扶着脑袋相互打量着对方,目光里有掩饰不住的欣喜和对周围人稍带着探究似的防备。 苏九蔻和慕十七都是聪明人,见此场景,皆是不约而同的移开了望向对方的目光。 苏九蔻周身的杀气几乎在一瞬间就收敛了起来,速度之快,令慕十七又忍不住微微侧目。 而此时,慕十七心中是有些懊恼的。 此处是缔凡仙人的领域,他又因为和缔凡仙人有不同寻常的关系而得了秘法,本以为能很容易探到苏九蔻的过去与他接近自己的目的,可却不想,这丑八怪小子倒是有几分邪门。 这秘法探入人的脑海中是后会给受法人带来很大的痛苦,所以,被探索人人想要反抗几乎是不可能的。 等他探完这丑八怪小子,为了保险起见,再继续瞧一眼那个小傻子,两人必定没办法挣脱。 可是不想,那丑八怪小子不但成功阻止了自己对他往事和目的的探索,而且还把自己探入他脑海中的气息吞噬掉了,因此,他才元气大伤,险些伤了身体。 思及次,慕十七倒是有些遗憾,这种秘法,只有在缔凡仙人的领域中才能施展,而缔凡仙人因为各种原因,每五十年才能开启一次。 也就是给南安王朝每代少年们“赐福”的这一次,他虽然不知道缔凡仙人为什么平白浪费道行做这些他看来是犯蠢的事情,但慕十七却知道,缔凡老头肯定没安好心。 领域中的少们各怀心思,一时间竟是沉默无言。 倒是有人忽然发现了苏九蔻和苏乐衍也在,这才气急败坏的嚷起来:“慕尘渊,你把他们也带进来是几个意思?” 慕尘渊是慕十七的大名,平常倒是极少有人叫,此时喊出来,显然是气急了。 慕十七凉凉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精致的眉眼中一片讽刺,他本就容颜极盛,如此神色做出来,不但没有尖酸刻薄的模样,反而平白多了些凌驾于众人之上的贵气:“小爷我做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三道四了?” 说完,竟是头也不回的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苏九蔻笑了笑,却是有些意味不明,她牵起苏乐衍的手,抬脚便跟上了慕十七的脚步。 一阵水波似的晃动传来,众人在一阵头晕目眩中终于感受到了脚踏实地的感觉,抬眼望去,缔凡仙人依旧立在客栈中间接受众人的半跪之礼,而那些人们面无异色。 他们在那处空间里至少呆了小半个时辰,可此处看来,却好似只过了一瞬间,不由得感叹缔凡仙人神通广大,对他也越发尊崇起来。 而苏九蔻,在从那处天地间走出来时,却听到寄居在自己脑海中的那个自称是自己前世孩子的声音说道:“那个少年读取了你的记忆,若非是我及时吞噬了那股气息,你恐怕什么秘密都保不住了。” 说完这话,那声音立即弱了下来,可随即一句话,却让苏九蔻瞬间心头大震。 它说:“你多杀人,赶快解锁空间等级,等我能力恢复,许你所向披靡,相信我,你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不会害你的。” 苏九蔻牵着苏乐衍的手悄悄打量四周,只见众人都一脸痴迷的望向缔凡仙人,而缔凡仙人则是面色微微发白,显然情况不太好。 慕十七依旧懒懒散散的坐在椅子上,像是从来都没有动过…… 苏九蔻心思一动,那声音说的话不可抑制的在她脑海中一遍遍的回响,且越来越大,总于有了不可控制的苗头,苏九蔻双眸渐渐发红,周身的杀气竟开始不受控制的暴露出来。 所向披靡啊…… 多好的能力,此后这天下,无人能与她为敌…… 再没人能伤她,害她,利用她…… 名声,权势,财富……只要她想要,都是她的…… 多好啊…… 第30章 各怀心思 那声音几乎占据了苏九蔻的整个思维,随着声音的一遍遍重复,她周身是杀气也越发凌冽起来。 身边的苏乐衍见到苏九蔻这幅模样不由得有些害怕,他猛地抱住苏九蔻的腰,软乎乎的小手安抚似的拍着她的背,口中还嘟囔着:“小扣子不怕,小扣子不生气。” 感受到有人抱住了自己,苏九蔻眼中一片漆黑,几乎不受控制的,就要一掌拍死触犯自己的人,但是那低低的呢喃声却好像一股清泉,瞬间唤醒了她几乎要被控制住的理智。 清醒过来的瞬间,苏九蔻瞬间就产生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没想到,那东西竟然有蛊惑人心的能力! 闹出了这番动静,那群少年们又是人精,自然是发现了苏九蔻的异常,缔凡仙人面上带着悲悯的笑容,不知在想什么。 慕十七似笑非笑的瞧着她,欠揍的声音响起来:“丑八怪不会是因为缔凡仙人没给你赐福,所以就生气了吧。” 苏九蔻瞥了一眼安卿裴,见他脸色沉沉的盯着自己,不由展颜一笑:“怎么会?个人自有个人的造化,不是自己的,当然强求不来。苏九只不过是在里面顿悟了些东西罢了。” 因着苏九蔻最后一个字难免带了些女气,她现在又是女扮男装,所以,干脆直接自称为苏九,也省去了不少事情。 “哦……”慕十七长长的哦了一声,明明是很欠揍的样子,但由他做出来却又有种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想起那声音说过的话,苏九蔻也不知他到底探到了多少自己的过往,但此处又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对他点头一笑,便拉着苏乐衍退到了后方。 退后时,苏九蔻有瞥了一眼安卿裴。 慕十七表面看起来纨绔不堪,但经过这次发生的事情,她却发现,此人竟颇有些深不可测的模样,不知……慕十七对上安卿裴,会是怎样一番场景。 许是发现了苏九蔻的目光,安卿裴冷冷的回望过来,苏九蔻扯了扯嘴角,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安卿裴一怔,随即又别过头去,不知在想什么。 而那边的慕十七看到两人的互动,不由得面色沉了沉。 想起在缔凡仙人创造的领域中看到的关于苏九蔻的最后一副场面,慕十七心中疑惑更甚。 按理说,那些场面都是被探究人真实经历过的,而最后一副场景,很明显不是他这个年记能经历的。 联想到苏九蔻竟然能够吞噬掉自己放入他脑海中的气息,慕十七忽然又笑起来。 看来自己今后的日子,会很精彩呢…… 一时间,众人各怀心思,倒是没时间仔细探究自己到底得到了什么异于常人的能力。 缔凡仙人颇为威严的环视一周:“贫道没五十年出山一次,相逢即是缘,今日贫道在此处论道一番,亦是希望大家有所感悟,日后生活更加顺遂。” 一句话说完,此处在客栈里的人们瞬间欣喜若狂,特别是一些曾经见过缔凡仙人的老人们,更是激动的老泪纵横。 人们奔走相告,一时间,竟是出现了万人空巷的场景。 苏九蔻冷眼瞧着这副热闹的场面,忽然间竟生出几分讽刺之感。 若非是事先知道这缔凡仙人有问题,估计她也会如此兴奋吧。 都说听缔凡仙人讲一次道可比读十年圣贤书,因此,前世她也曾这般激动的仔细聆听缔凡仙人讲道,可最后,还不是被骗了个彻底,最后死了连个全尸都没有。 如此这般,不听也罢。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盘问一下寄居在自己脑海中的那个声音到底是什么来头,目的又是什么。 第31章 御人之术 打定主意,苏九蔻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她不着痕迹的拉着苏乐衍缓缓离开了。 待城中众人来的都差不多了,缔凡仙人微微一笑,身上自有万千风华,惹得众人不由得一阵寂静,生怕自己声音动作大了,就会惊走神仙。 就连安卿裴这种冷心冷肺的人,都不由得为之动容。 只有慕十七依旧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似乎这五十年一遇的机缘与他来说,不过是一场不甚精彩的表演。 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半垂着瞧着从客栈排到街头的众人,凉凉的目光好似在俯视众生,只是,绕了一圈,竟然没有见到苏九蔻两人,这就让慕十七有些不爽了。 他对着安静盘坐在地上便自成一处风景的缔凡仙人眨了眨眼睛,缔凡仙人明明是瞌着眼的,却好似看到了慕十七的动作般冲他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慕十七绕到客栈后门,很快就翻了出去。 客栈前门人潮似海,后门却是空空如也,所以,他才能出去的如此容易。 待慕十七走后,梁上忽然悄无声息的滑下来一个黑衣人,他面容平凡,放在众人之间极不显眼,安卿裴眉头皱了皱,就见那个黑衣人装作不经意似的来到他面前,悄悄塞给他一张字条。 虽然此时缔凡仙人还没有正式开始讲道,但因为他堪比神仙的名声和这周身无可比拟的气度,众人皆是正襟危坐不敢吭声。 所以,为了不引人注意,黑衣人才选择了写字条给安卿裴。 安卿裴长袖微拢,眼眸微微垂下瞧了一眼字条,瞧过后,他有些讽刺的勾了勾唇角,给那黑衣人做了个过来“跟上”的动作。 黑衣人点头,随即又稍微迟疑了一下,便又递过去一张字条。 只是,看过这张字条之后,安卿裴却再也笑不出了,他脸色黑的堪比锅底,拢在袖中的拳头握的指节青白。 那黑衣人递过来的字条上写的正是那天晚上被他派去给小胡子县令要人来抓苏九蔻的那个黑衣人的消息。 上面写着“市口,挑断手脚筋,午时,斩首。” 连起来就是,那个黑衣人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扔在了菜市口,午时就会被斩首。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安卿裴在心中恨恨的骂到,而与此同时,他对苏九蔻的厌恶也越发浓重了。 似乎,自己自从遇到他后,就没有过顺心事,先是惊马,接着又接二连三的被慕十七怼,现在,又损失了一个暗卫! 安卿裴越想越恨,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但苏九蔻此人又似乎颇有些神秘,让他十分忌惮,不敢轻易动手,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反咬一口失了名声。 不过,慕十七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收了这么一个一看就养不熟的东西当小厮…… 安卿裴忽然又笑起来,若是慕十七和那个什么苏九斗起来……似乎也不错,他正好可以探探慕十七的虚实底细。 想到这儿,安卿裴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他身边的黑衣人低头敛目,就见安卿裴干脆利落的冲他做了一个杀和一个毁的动作。 意思就是杀了然后毁尸灭迹了。 那黑衣人没由来的有些心寒,他们本是皇家暗卫,被安卿裴捏住了死穴才替他办事,但毕竟对他还是颇有不服的。 如今这个是十五六岁的大男孩因为他们办事不力就要杀了人毁尸灭迹,小小年纪心思就这么狠毒,长大了该当如何? 似乎是看出了那黑衣人的想法,安卿裴又做了个安抚的动作。 这就是认真安葬,再好好安抚他的家人的意思了。 那黑衣人这才送了口气,一转身,就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安卿裴眯着眼睛看那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忽然抿唇笑了起来。 他得到的“赐福”,似乎是御人之术呢。 不远处缔凡仙人开始讲道了,明明还隔着一段距离,可他的声音听起来却好似就在耳边,着实是很神奇了。 安卿裴忽然心思一动,缔凡仙人发过毒誓今生不得入京城,若是他能有办法解开这个誓言…… 缔凡仙人会不会有一天能为他所用呢? 想到此处,安卿裴看向缔凡仙人的目光不由得灼热起来。 第32章 交谈 此时,苏九蔻正牵着苏乐衍走在一处无人的小巷,此处偏僻寂静,因此也显得两人交谈的声音格外清晰。 苏九蔻一直对苏乐衍昨晚所说的“安卿裴欺负小扣子”的言论耿耿于怀,奈何一直没有时间好好询问,现在这段路程,正好问清楚。 “哥哥昨天说那个黑衣服的人欺负小扣子,他做什么了?”安卿裴正是穿的黑衣服,正是少年爱俊的时候,这个颜色,在一众穿的花花绿绿的少年中,确实是很显眼了。 听到苏九蔻问,苏乐衍立即涨红了脸,他小拳头握起来,很是气愤的模样:“乐衍看到,那个穿黑衣服的坏人和那天要买乐衍的坏人们在一起!乐衍觉得,肯定是他让那些人去衙门去告小扣子杀人的!” 苏九蔻心中一动,以安卿裴为人,自然是不可能心思外露,必然会伪装一番,可苏乐衍却一眼就看清了他对自己的恶意。 都说苏乐衍痴傻,可是他却好像有一种能拨开全部事情表面全部隐藏,直击事情根本的能力。 这个本事,就是很多自诩聪明的官员幕僚都不具有的,可是若是说他才华绝艳,他偏偏又单纯如白纸。 如此这般,遇到危险算计,苏乐衍虽然能像这次这般忍得了一时惊怕,长此以往却会对他的心灵造成很严重的伤害,但能看出别人的恶意肯定是好的,如此,倒也不知是福是祸了。 “哥哥以后再看到这种事情,一定要藏起来,看到的东西除了小扣子,一定不要告诉别人,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好吗?”苏九蔻温声嘱咐,见苏乐衍一脸乖巧的点头,不由得又是一阵说不出的悲伤。 如今她尚且没有足够的能力好好保护他,但今生无论如何,她都会让他一辈子平安顺遂,哪怕是搭上所有。 但想到今天自己被控制时险些伤了苏乐衍,苏九蔻心中对那寄生在自己身体里的那个声音就越发愤愤起来。 就算真的是自己前世的孩子又如何?她前世可以为保护他而放弃自己的所有生机,那是因为他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骨肉相连的孩子,可如今看来,也不尽然。 且不说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受孕,就算她真的受孕了,生出来这种不但有自己思维而且还想控制她杀人的孩子…… 这种骨肉,便是不要也罢! 长长的街道苏九蔻走的心不在焉,暗处的慕十七估计是因为没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终于蹲不住了,他本就是那种张扬放肆的人,跟踪偷听这种事情,很不适合他。 于是,慕十七低笑一声:“小小年纪,花花肠子倒是不少。” 说着,竟是直接从暗处蹦了出来,更可气的是,他脸上还好死不死的挂着一副嫌弃的表情。 苏九蔻猛然抬头,就见慕十七一身红衣站在空荡荡的大街上,眉眼含笑的模样煞是好看,苏九蔻也笑起来:“慕小王爷倒是极为关心下属。” 慕十七年幼时就被送到了京城做质子,但不知他给老皇帝下了什么迷魂汤,竟哄的老皇帝直接封了他一个王爷。 虽然只是个郡王,但这在京城里也是头一份了,足可见其受宠程度。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这么说,我们的身份你都猜的差不多了?”慕十七故意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天真的表情颇像是不谙世事的京都贵公子。 因着慕十七的突然出现,苏乐衍着实是受了惊,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人是如何忽然就从天上掉下来的。 苏九蔻低声安慰着他,听到慕十七的话却是直接扬眉笑的挑衅:“不是猜到,是早就知道。” 说罢,她眼神一凌,手掌一番出现了一把匕首,就这么直直的朝着慕十七奔去。 慕十七不躲不闪,眸中的色彩灿若曦光,仔细瞧,竟能从中看出一点——欣赏。 第33章 脑海中的秘密 苏九蔻手中的匕首带着凌厉的杀气直奔向慕十七的喉咙,却在最后关头微微偏了走向。 慕十七侧身,十分容易的就躲开了这一招,只是奇怪的是,一招击出,苏九蔻不但没有继续发起进攻,反而忽然转开势头向小巷拐角的一个暗处奔去。 几乎是闪眼间,那里便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打斗声,慕十七朝苏乐衍招招手,示意他来自己身边,苏乐衍倔强的盯着打斗声传来处,小脸一杨,给了慕十七一个傲娇的眼神。 慕十七想暴走,若不是怕苏九蔻治不了暗处那个跟踪者,让他有机可乘伤害到苏乐衍,他犯得着没事找事么? 没错,先前苏九蔻作势要攻击慕十七,实际上是要出其不意拿下暗处的那个跟踪者,毕竟做这种按活的人事情败露后很可能会自杀,为了稳拿下他,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只是,慕十七不是什么好人,见苏乐衍给他甩脸子,当即就给了他一个白眼一声冷嗤,竟是再也不管的样子。 而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就见一条黑色人影被凌厉的掌风劈到了明处,紧接着,一道小小的身影眨眼间就到了那黑色人影身边,只听“咔嚓”一声,那人影的下巴就被卸了下来。 “好身手!”见苏九蔻利落的解决了那跟踪者,慕十七不由得一阵喝彩。 苏九蔻浅笑,重生以来,因为身体的缘故,她的力气几乎和寻常九岁孩童没什么区别,但她每每能制敌,仰仗的,无非是速度。 毕竟,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但她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只适合近攻和速战,时间长了,她体力不支,很容易吃亏。 看来之后还得好好练练,苏九蔻忽然又想起自己身死那日满身虚弱的绝望,不由得暗暗攥紧了拳头。 “多谢慕小王爷夸奖了,解决了尾巴,我们不如找个地方坐坐?”苏九蔻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牵着苏乐衍的手笑道。 慕十七拍了拍手,不远处立即有穿着暗赭色云纹的侍卫鬼魅般出现,将那地上的黑衣跟踪者拖走了。 慕十七满意的点头:“你倒是比我想象的聪明。” “总不能与王爷交恶。”苏九蔻牵住苏乐衍的手走在前面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接着道:“不用问了,你那大堂兄安卿裴的人,留活口,回去当着你大堂兄的面杀了才有趣。” 慕十七一怔,看苏九蔻的眼神越发深沉,他唇角挂着一抹灿烂的微笑,也不说话,直接就跟上了苏九蔻的脚步。 就在那暗赭色衣衫侍卫就要把那半死不活的黑衣跟踪者拖走的时候,苏九蔻脑海中有不适时的响起了那道声音:“还等什么,杀了他,给你力量。” 苏九蔻有一瞬间的眩晕,这次却很快就清醒了,当着慕十七的面她不敢说什么,但心中却在暗暗发狠。 这次怎么都不能让你控制了,不然,我苏九蔻白活两辈子了。 许是听到了苏九蔻的心底话,那声音瞬间停住了,它一声低叹,声音从不辩男女的诡异声调变成了清脆的娃娃音:“你又是何必,要知道,若非是有人以命为祭要我保护你,我才不来呢,看你这样子,倒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听了这话,苏九蔻心神大震。 先是自己前世的孩子化成,又是自己的重生是它的手笔,再又有人以命为祭让它来保护自己,事情之混乱,让苏九蔻几乎分辨不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你怀疑我说假话?告诉你,做我们这行的虽然不是正道有违天理,但一件事情而已,我还不至于骗你。”那声音继续道。 第34章 恶毒 苏九蔻听罢,心中不由得万分复杂,她仔细回忆了前世与自己交好,愿意为自己付出性命的人,但很可惜,思来想去,竟是一个都没有。 而自己唯一的亲人,视自己为珍宝,愿意为自己付出性命的兄长苏乐衍又是个单纯的性子,这种邪门歪道,他是不会知道的。 苏九蔻兀自想得入神,无意间一抬眸却撞见了慕十七微仰着下巴的脸。 他似乎有几分不耐,但更多的还是觉得一件事情有趣时而产生的兴味:“你似乎有很多秘密?” 苏九蔻飞快的收敛住心神,笑道:“彼此彼此,承让承让。” 竟是丝毫没有掩盖的承认了。 其实,苏九蔻明白,现在自己多露出一分不同寻常,无疑就会给自己多招来一份灾祸。 但眼下情况却不允许他藏拙,虽然自己前世对慕十七的了解不多,但也知道他是一个极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这种人要么是蠢,要么就是聪明又张扬的有底气。 而现在这种情况,基本上已经排除了第一种可能。 自己现在带着兄长一个人无依无靠,不攀附上一棵大树为自己的前程铺路,无疑是自信的将近乎愚蠢了。 所以说,攀高枝要有诚意,现在自己承认自己不同于其他人,是怀着目的和秘密而来的,也算是主动对慕十七示好。 而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慕十七是一个极喜欢新奇和冒险的人,自己若是太平凡了,恐怕还入不得他的眼。 只是,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自己对他的了解都太少了,就算以后成了盟友,相处还是需要谨慎。 这般想着,就见慕十七已经大大咧咧的坐在了一家空无一人的茶馆里。 那茶馆里的茶具和账目还没来得及收拾,显然是听到缔凡仙人要讲道消息之后,就立即赶了过去。 “坐,说说你接近小爷我的目的是什么。”慕十七施施然走到靠窗的一处雅座旁,宽大的袖袍一挥,一股气流就直接卷席而来,将桌面上还未彻底冷掉的茶水卷到了旁边的一张桌子上。 这一招看起来虽没什么攻击力,但却可以看出对方对内力的掌握恐怕是早已经炉火纯青,苏九蔻笑了笑,拉着苏乐衍落座:“我的目的,倒也不是接近你。我想要的,一是是荣华富贵,二嘛,就是杀了那些曾经利用过后又背叛了我的人。” “曾经利用过你的人?是谁?”慕十七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明明是一副散漫而又纨绔的模样,但问出的话,却是直接而又犀利。 “那些人啊,可能已经不记得我了,他们高高在上,哪里会记得我这么一个小人物呢?所以我是一定要进京的,我想要荣华富贵,想要滔天的权势,我要天下所有人都仰望我,然后,再把那些视我为跳梁小丑,一次次利用我的人踩在脚下,让他们生不如死!我不但要让他们失之最爱,而且还要让他们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要他们日日都能看到希望,每每得到后却又是绝望和痛苦!”苏九蔻语气平淡,几乎是笑着说完了这番话。 末了,她又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补充了一句:“就像,当初的我一样……” 第35章 狼狈为奸 苏九蔻这番话说的着实是恶毒,可对面的少年的眼睛却越来越亮:“有意思,瞧在你这么恶毒份上,小爷我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苏九蔻笑,飞扬的自信外露在眼角眉梢,倒是让她那张可怖的面孔显得不那么骇人了:“复仇这件事情,只有一个人慢慢做才有意思,我对小王爷坦白这些,无非是想让小王也不要多插手我的事情。” “你是我手下的小厮,你的事便是我的事,好不容易遇见个有趣的,小爷我自然不会傻了吧唧的放走。”慕十七一副市井无赖的样子,但纵然这样,依然掩盖不了他周身令人折服的贵气。 苏九蔻知道自己的话不必细究就漏洞百出,但好歹现在不会同慕十七站在敌对的立场上,而且对慕十七坦白了这些,自己以后办事也不必太过束手束脚。 本就是打着透露出几分自己的不同寻常来抛砖引玉,那么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是极好极顺利的了。 “如此也好,既然我杀人的时候慕小王爷非得给我递刀,那出了事儿,咱俩也一个都别想跑。”苏九蔻点着头,一副深之以为然的样子,口气却是透着一股森森的凉意。 慕十七大笑出声,待笑够了却又忽然起身隔着桌子将苏九蔻困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他本就生得高,虽然年纪小,但做起这个动作来,还是能让对方不由自主的感觉到强烈的逼仄感。 他向前倾着身子,一手按住苏九蔻身旁的墙壁堵住她所有的退路,一手又略显轻佻的挑起苏九蔻的下巴。 他那一双漂亮的过分的桃花眸中蕴满了柔情与笑意:“那是自然,只是,小爷我递过去的刀,若是拿不好可是很容易伤到自己哦……” 最后一个“哦”字,被他扯得缠绵而又温柔,明明像是情人之间的低喃,可让人听着,却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刺骨的寒意。 苏九蔻可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自然不会被他这一两句话威胁到:“多谢慕小王爷提醒,苏九会记住的,时间不早,小王爷,还是赶快回去吧。” 见她波澜不惊的模样,慕十七倒是没说什么,反倒是很配合的点了点头,这就抽回身去,径自大笑着走在了最前面。 苏九蔻收敛起神色,脸上瞬间一派平静,她牵起苏乐衍的手,慢慢的跟在慕十七身后,脑海中却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话说,寄居在自己脑海中的那个东西似乎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这可真不是个好现象。 这般想着,那声音就十分应时的出现了:“我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每当你想起我,想同我交流的时候,我才能听到你的声音。嗯……无论以哪种形式。” “也就是说,只要我想起你的时候,就算只是在心里默念,你也能听到?”九蔻脸色一黑,说出来的话也带了几分怒气。 “不要这么凶嘛,你好歹也算是我的娘亲。”那声音瞬间就从雌雄莫辨的尖锐嗓音变成了清脆的童声:“俗话说隔墙有耳,你我能用心声交流,你难道不觉得是一件很实用的事情么?” “实用?”苏九蔻呵呵冷笑,只要想起它就会被它知晓自己在想什么,任谁会不高兴的好吧。他还有脸说实用! 苏九蔻深吸了一口气,暂且压下了自己想揍熊孩子的冲动,继续问它先前没说完的话题:“你说有人以生命为祭要你保护我,那么,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问这么多干嘛?你赶紧的多杀些人,解锁了空间等级,拥有强大的能量之后,很多东西自然会明白。”那声音瞬间又恢复成了难辨雌雄的尖锐嗓音,刺得苏九蔻的脑仁一阵阵发疼。 “若我偏不如你所愿呢?”苏九蔻冷道。 那声音似乎对她的话嗤之以鼻,于是尖着嗓子道:“你一生杀戮命,手上不沾人命才是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说完这话,它便忽然沉寂起来,任苏九蔻怎么呼喊都不再出声,倒是让苏九蔻好一阵闷气。 第36章 刑罚 待苏九蔻三人重新回到客栈时,缔凡仙人的讲道已经接近尾声。 和那些一讲就是几天的修行之人不同,缔凡仙人似乎对讲道这种事情并不热衷,所以,他只是归结了一些最精华的东西来讲。 但从那些人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来看,他们显然还是受益颇多。 苏九蔻静静地听着缔凡仙人几乎和前世一模一样的讲词,这才对自己重生回九岁这件事生出一种极虚幻的感觉。 待缔凡仙人讲完甩袖翩翩离去之后,众人依旧是一副还未回神的模样。 慕十七向来随性张扬,缔凡仙人一走,他就揪住客栈小二要人赶紧准备饭菜,那小二一副呆呆的模样,应了一声就走向了厨房,口中还一直念念有词。 慕十七撇了撇嘴,嘀咕道:“又是一群中了缔凡老头妖术的人……” 苏九蔻在旁边听得不甚真切,却直接假装没听到,笑问:“公子,那个黑衣人在哪?有些事情还得尽快讨个说法,免得时间久了夜长梦多。” 听了她的话,慕十七深之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说的不错。” 接着,他将手指放在口中打了个唿哨,响亮而清脆的哨声传到很远,引的身边的姑娘小姐们纷纷侧目。 不一会,先前把那个跟踪者带走的身着暗赭色侍卫服的侍卫就拖着一个黑衣人走了过来。 此时人们还未散去,有人坐在自家小板凳上埋头沉思,有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低声交流心得,那侍卫就这么拖着一个血淋淋的人走到慕十七面前施礼道:“属下审问了一番,这人确实是大公子的暗卫。” 苏九蔻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头,安卿裴最擅长的就是收买人心,他手下的人要么就不用,用的,就是最忠心的,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侍卫竟然能从安卿裴手下的暗卫口中撬出话来。 慕十七点了点头,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没死吧?待会儿去找大堂兄把这人还给他。” 那人应了一声,便静静地垂头立在了慕十七身边,他这么一动作,苏九蔻这才看清他身后的那个黑衣人的模样。 他的眼睛被人挖了出来,下巴已经碎了,口腔中的牙齿荡然无存,口中却囫囵的含了些东西。 苏九蔻认真去瞧,却发现那人口中含着的,竟是自己的眼球! 他身上被鞭挞的千疮百孔,几乎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而他露在外面的手,却是生生被剥了皮的。 先前还生龙活虎的黑衣人此刻软塌塌的一团躺在地上,进的气多,出的气却很少。 苏九蔻用脚尖踢了踢他,就看到那人的手臂向外折出了一个正常人根本无法完成的姿势,她这才猛然发现,这人全身的骨头,都已经被捏碎了! 但最残忍的是,施刑人明明是往死了折磨他,却依然还是给他上了上好的金疮药止血。 想死却死不了,生生承受着世间最苦的折磨,生不如死! 没由来的,苏九蔻忽然觉得一阵恶心,她也不是个好人,手上的血腥气不比这当今天下其他任何一个将军少。 但她杀人,却是习惯一击毙命,就算是折磨人,也是照着最简单粗暴的法子来。 她前世在战场上不是没有见过比这更惨烈的场景,甚至活生生的一个人瞬间被剁成肉酱的场景,她也能坦然面对。 那是因为那些人能很快就会死去,而不是徒劳的留在这个世界上承受着比死亡更痛的折磨。 “怎么?害怕了?胆子可真小。”见苏九蔻脸色不好,慕十七漫不经心的笑道:“这是最普通不过的,等回了京城,小爷我给你瞧瞧更有趣的。” “不必了,小的怕是消受不起。”苏九蔻面色苍白了一瞬,便神色如常的回答道。 但纵然她脸上再怎么平静,心中却不由得想起了前世慕十七的模样。 在她的印象里,慕十七似乎只是一个相貌极好,却成日里斗鸡走狗,烟花柳巷的纨绔子弟。虽然经常闯祸,但好在每每都能自己解决。 是以,苏九蔻除了在安卿裴向她抱怨慕十七惹人头疼的时候,一直都没有注意他。 直到后来慕十七离京回到淮南成亲,苏九蔻都没有怀疑过他纨绔的本性。 倒是后来他娶的那位夫人,在天下掀起了轩然大波。 苏九蔻还曾感叹,若是慕十七没有娶那个女子,说不定会无忧无虑的在这滔天富贵中生活一辈子。 但如今看来,慕十七显然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你还真怕了啊?”见苏九蔻脸色沉沉,慕十七大笑不止:“逗你玩的,像我这种浊世佳公子,自然是做不来这种血腥可怕的事情的。” 苏九蔻侧了侧身子暗自挡住苏乐衍望向地上那人的视线,脸上却做出了一副逞能的模样:“我倒是觉得,公子这么做也对,这世上荣华富贵难求,一不小心就会命丧黄泉,手段狠戾些,也能让人觉得自己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慕十七大笑着点头,用手拍了拍苏九蔻的肩膀,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也不知道到底信没信她说的话。 这里苏九蔻和慕十七之间波涛暗涌,二楼雅间里,缔凡仙人和安卿裴之间的气氛也很是有些诡异。 安卿裴垂手立在缔凡面前,向来温雅的面容上显现出了几分急色:“我不知道仙人曾经经历过什么,又是为何发下那样的誓言,但是站在天下人的角度来看,这显然是对您极不公平的。” 缔凡仙人半垂着眸子,手中沏茶的动作不停,却是好似没听到安卿裴的话一般。 明明是市面上极为普通的茶,但随着缔凡仙人的动作,那些最普通不过的物品上也似乎沾染了一丝不染尘俗的仙气。 这番气度,让安卿裴看的越发眼红,心中要收服缔凡仙人为己用的想法也越发坚定起来。 他知道像这种世外之人往往都有自己的怪癖,所以,缔凡仙人不说话,他便也垂首恭恭敬敬的立在下方,似乎丝毫没有因为缔凡仙人的冷落,而生出一丝怨气。 不知过了多久,缔凡仙人终于品完了手中的那杯茶,他轻轻放下茶盏,尚显得的年轻的面孔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却不是那种故意做出的面无表情,而是一种看透世间大悲大喜之后的平静。 又等了许久,缔凡仙人才开口道:“这是皇上的意思?” 听到缔凡仙人开口,安卿裴心中瞬间就涌出一股强烈的喜悦:“不,是小子觉得,这件事情对仙人不公平。” “你真的这么认为?”缔凡仙人轻笑一声,又端起了一盏清茶放在唇边:“老夫奉劝你,莫要动不该动的心思,否则,日后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37章 纠结 “否则,日后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缔凡仙人的语气很轻,也算不上严厉,但听起来却让人觉得莫名危险。 他明明生着一副青年人的面容,声音却苍老如同老鸦。 安卿裴心中有一瞬间的慌乱和恼羞,但面上却丝毫不显:“仙人能力出众,有定国安邦之才,若有朝一日京城受难,这天下走向,还需仙人来指点。如此,仙人若是终身不入京城,委实是太过可惜了。” 如今天下并不是十分太平,南安皇朝位于中部偏南,虽勉强算是国力强盛,但与北部的大胤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 大胤居于北部,虽然产粮不如南安,但却胜在兵马强盛,大胤人人骁勇,虽然建国不足百年,但国土面积却是最大的。 中原,南安与大胤分庭抗礼。 再往西部走就是北疆,北疆虽不如两国繁荣,各个部落之间常年征战,但他们却是使的一手好蛊术。 若真是打起仗来,正面比试他们或许不行,但在背地里捅刀子耍阴招却是令人防不胜防。 再加上北疆人向来不安分,而粮草丰美的南安又是其最看重的一块肥肉,每年秋收春寒的时候,北疆人都蠢蠢欲动,骚扰的边城百姓们苦不堪言。 “你若当真是可怜天下人,倒也算是有心了……”缔凡仙人一边品茶一边漫不经心的说:“但是天下分分合合,本就是大势所趋,我是修道之人,自然要顺应天理。” 听了缔凡仙人前面的一句话,安卿裴脸上瞬间露出一抹兴奋之色,但他后面说的,却是直接让安卿裴变了脸色:“仙人庇佑我南安皇朝已有数百年,为何……” “庇佑?”缔凡仙人忽然轻声笑起来,苍老的声音听不出是讽刺还是悲凉:“我出家人本就是世外之人,若非是因为发过这些誓言,我可能早就离开这里追寻更加纯粹的天道了。” 安卿裴一直觉得,缔凡仙人不惜耗损修行也要每五十年为京都的天潢贵胄家的少年们赐一次福,如此看来,他必然是一个爱慕世间繁华虚荣的人。 但凡追名逐利的人,无非就是因为一个贪字,他本想着,若自己主动提出帮他解除‘不得进京’的誓言,缔凡仙人定会很开心,因为京城有着比这更加夺目的繁华。 但没想到,他前来试探结盟,倒听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听缔凡仙人的意思,他曾经发下的誓言似乎不止一个,而其中不但有不得进京,更是有每五十年为他们这些皇亲贵胄“赐福”! 想到缔凡仙人的神通,安卿裴不由好奇,当初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能耐,竟逼的缔凡仙人发下这样的誓言。 安卿裴正想着,就忽然听到缔凡仙人沉沉的声音传来:“有人要帮我解除这誓言,我自然是高兴的,只是你要想清楚,这是东西若是解除了,我想做什么,天下可就没人能拦得住我了。” 安卿裴点头,身上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他向来是个极聪明的人,解除缔凡仙人誓言带来的后果,他自然是知道的。 且不说这誓言解除之后,缔凡仙人可能就再也不会给他们赐福了,就是单单只凭缔凡仙人能上天遁地的本事,若是他生出一丝不臣之心,南安王朝就会是第一个倒霉的。 那时王朝倾覆,他也就成了一个千古罪人,更不要说自己的野心了。 缔凡仙人饶有兴趣的看着安卿裴脸上变换不停的神色,忽然就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情。 他活了几百年,很多记忆都是混沌的,但有关于那个人的,他却记得格外清楚。 那时他还年轻,确定顶着一身出家人的行头为他出谋划策,谋划天下。 那个人既不单纯也不善良,就像他眼前的这个少年一般野心勃勃,有时候他为了能打一场胜仗,甚至不惜用最肮脏的法子。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却能让他心甘情愿的乖乖留在他身边耗尽心血。 想到往事缔凡仙人眉眼之间似乎有了一丝世俗之气,这么看着,倒也有些像是个凡人了。 只是他那怀念的神色一闪而逝,便重又恢复成了昔日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他静静的看着自己眼前的少年,不急不躁,似乎是在认真的等他回答。 安卿裴面上有剧烈的挣扎之色,虽然他向来事事以自己为先,是个极为自私的人,且只要对他有利无害,便是威胁到了他的亲生父亲的性命他也会眼睛都不眨的答应下。 但这天下事,他却不敢赌。 他所求的也只不过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缔凡仙人固然能在夺嫡的时候帮他,但谁能保证他本身就没有异心呢? 安卿裴兀自想的入神,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缔凡仙人也丝毫没有催促的意思。 只是,缔凡能等,楼下那两个着急着要找安卿裴不痛快的人却等不了了。 慕十七猛的一拍桌子:“我大堂兄可能是在楼上遇到麻烦了,不行,我要去看看!” 这个借口找的着实是太简单粗暴了,苏九蔻不想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跟在了慕十七身后。 通过观察,她发现慕十七似乎也并不怎么喜欢安卿裴,只是若是追究其中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而且现在也不是询问的好机会。 反正,慕十七不喜欢安卿裴于她来说是个极大的好事,她也没必要自找麻烦。 慕十七先是大摇大摆的走到了安卿裴的房前,作势就要推开房门走进去,可是还不等他的手碰到那门,就有两个黑衣人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我们主子这时正在休息,还请慕少爷不要打扰。”黑衣人这番话虽说的虽客气却有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若是寻常人,听了这话也就罢了,可慕十七却是个作天作地无法无天的性子,他双手环胸扬了扬下巴,满脸的倨傲遮都遮不住:“小爷我想去哪,难不成还需得你们同意?” 碰到慕十七这种不讲理的主,那两个人也唯有自认倒霉了,他们低着头沉默不语,不但丝毫没有要进去通报的意思,而且还死死的堵在门口,一副这里没门的模样。 慕十七漂亮的不像话的眼睛不悦的眯起来,显然现在就要炸毛。 苏九蔻不由得笑起来,前世他只觉得慕十七这种性子实在是惹人厌烦,但今生看来,他这么护短又“任性”的性子,倒也是很可爱的。 第38章 虚伪的安卿裴 “你们大概是活得不耐烦了。”见站门口的那个两个黑衣人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慕十七忽然眯着眼睛笑起来。 他本就生的貌美,平时吊儿郎当的时候,不但没有寻常纨绔子弟的那种难登大雅之堂的猥琐感,反而像是带着一种游戏人间的洒脱的贵气。 如今生起气来,却又是平添了几分神秘的危险,就像是潜藏在暗夜中的孤狼,优雅而又凌厉。 “把人丢给他们。”慕十七双手环胸,唇角上勾起的弧度带着些许讽刺。 听到自家主子的话,身穿赭红色云纹侍卫服的侍卫立即冷着脸把地上躺着的那个半死不活黑衣人提了起来。 早在慕十七一开始出现在客栈一楼的时候,就有不少大姑娘小媳妇注意到他了,只是一开始因为缔凡仙人的讲道,她们皆不愿错过这百年一遇的盛事,这才勉强放下了心中的爱慕之情。 后来缔凡仙人讲完道离去,慕十七前脚刚出现,后脚就跟来了个凶神恶煞,一看就像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霸模样的侍卫。 那侍卫生的着实是骇人,两只眼睛瞪起来就好像是要吃了她们似的。 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不敢轻易招惹他,给慕十七飞媚眼,偏偏那当事人还什么都看不到她们的绵绵情意。 这下,可把那些怀春的的女孩们的心伤透了。 好不容易等慕十七起身上楼,离那恶侍卫远了点,可没停几分钟,小公子竟然又要叫那个侍卫过去! 少女们满口银牙咬得咯咯作响,手中的帕子都快捏碎了,委屈的眼神一个接一个的朝着慕十七飞去,可当事人就是——看!不!见! 至于苏乐衍,虽然他生的也是极漂亮的,可却因为他年纪太小,那些大姑娘的感叹一番也就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慕十七身上了。 而苏九蔻,因为她一直低着头瞧地上那个黑衣人,倒是又被华丽的忽略了。 吸引了全场关注的慕十七全然不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朱唇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就这么冷冷的瞧着这方天地中的所有喧哗。 那些送秋波的大姑娘们暗藏着满满情义的媚眼都好像是抛给了空气,她们不由得一阵失落,可目光不经意间触及到那赭红色衣衫的侍卫手中黑衣人那骇人的惨相时,却又不由得惊叫起来。 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就连很多大老爷们看一眼都忍不住惊喊了一声。 赭红色云纹侍卫服的侍卫像是丝毫没有因场面的暴乱而产生一丝一毫的慌乱,他单手提着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黑衣人,一步一步的走上楼来,稳重却又带着无边的杀伐。 这么一对比,瞬间就把安卿裴用来守门的那两个黑衣人比的一文不值。 慕十七的侍卫咚的一声把手中的黑衣人丢在了地上,然后默默地退守在了慕十七身后。 见到自己人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那些黑衣人不由得一个激灵。 苏九蔻冷眼瞧着,不由得更加佩服安卿裴收买人心的手段实在是了得。 那两个黑衣人,即使是怕得浑身发抖,也没有让开一步。 楼外的喧闹纠缠终究还是让安卿裴慌了神,虽然不知道外面到在吵闹些什么,直觉告诉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他进缔凡仙人房间,本就是瞒着所有人的,若是被人发现他现在在缔凡仙人房内,肯定免不了又是一顿猜疑。 当下安卿裴一慌,再加上实在是不愿放弃这个机会,于是,他狠狠的咬了咬牙,下定决心道:“我相信仙人的人品,我选择帮助您。” 说完这句话,安卿裴就好像是忽然脱力了一般,脑海中一片空白,他的手指有些颤抖,却依然还是强装着镇定用自以为很认真,很纯粹的眼神看者缔凡仙人。 “嗯。”只是缔凡仙人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露出一丝一毫的欢喜,神色依旧是淡淡的:“我先送你回房,解决了你自己的事情,事后会想办法告诉你,解除那誓言的方法是什么。” 安卿裴收起了心中的小九九,立即道谢了一番,还没等他话说完,就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睁开眼的时候,他就已经到了自己的房间内。 安卿裴不由得又是一阵惊叹,缔凡仙人竟然能直接把他转移到自己的房间! 这叫什么?飞天遁地之术么? 安卿裴越想越激动,忽然觉得自己答应缔凡仙人帮他解除誓言,是一件非常对的事情。 至于他会不会造反,能不能造的起来,这依然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但几百年前就有人能逼的缔凡仙人发现那样的誓言,那么,百年后的今天,定然也能有人重新制服他! 想通了这一点,安卿裴不由得心情大好,他施施然推开门走了出去,刚要摆出温和有礼的模样,一低头就看到了地上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正睁着两只黑洞洞的眼窝直直的瞧着自己。 饶是安卿裴铁石心肠又善于伪装,还是被结结实实的吓的低喊一声。 还没等他看清地上那“坨”东西到底是什么,就听到了慕十七兴师问罪的声音:“不知道堂兄派了人跟踪我是什么意思?” 安卿裴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个躺在自己门口的“东西”正是他先前派去跟着慕十七和苏九蔻的黑衣人。 瞬间,他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先前因为同缔凡仙人结盟而生出的好心情,也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十七,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堂兄担心你会出意外,特意拨了人去暗中保护你,可你竟然把他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安卿裴经过了那一瞬间的震惊之后就恢复成了昔日里那副温和知礼的模样,苦口婆心的劝说道:“你就算是不开心大堂兄派人保护你,也不该如此折磨一个下人,再怎么着,这都是一条人命。” 这话说的着实是漂亮!不动声色之间就把黑白全部颠倒了。明明是他先派人跟踪,可最后却被他说成了保护,不但如此,狠毒,不知礼,任性胡闹的大帽子也瞬间就扣在了慕十七头上。 “这位……呃……苏九也是,你是十七的小厮,平日里跟着十七做事怎么着也得劝着他点,不能让他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一样。” 见安卿裴红口白牙颠倒是非黑白,苏九蔻不由得冷笑起来,慕十七向来不是个能吃亏的性子,当然,自己也不是。 第39章 男女搭配 安卿裴话音刚落,慕十七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就蕴满了讽刺,只是这么一个毫不遮掩的眼神,就颇让安卿裴下不了台来,他有些尴尬的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就听慕十七嗤笑一声:“安卿裴,你嘴上说着莫要让我像个孩子似的,可你瞧瞧你自己干的这些事!派人保护我?你怕是个傻子吧,我都不是个孩子了你还要派人保护我?要不要我谢谢你啊!” 这话说的毫不遮掩,讽刺挖苦,再加上直呼其名,几乎是要撕破脸皮了吵了。 苏九蔻不由得暗自赞叹一声,真不知慕十七到底是持宠而骄还是真的有恃无恐。 安卿裴再怎么说都是一个皇子,虽说不怎么受宠,但他却是当今圣上的长子,而且还颇为才华横溢。 当今圣上子嗣稀少,至今为止,宫里活下来的皇子也只不过三个而已,其中安卿裴为长,今年方才十六岁。 二皇子和自己同龄,今年也该九岁了,至于三皇子,却还是个垂髫小童,也不过四五岁的模样。 今圣的后宫虽不是佳丽三千,美人数都数不清的那种,但如今宫里的每位娘娘却都是极有来头的,她们母族无不显赫,在家里的地位也是颇为受宠。 所以,这些自幼被娇宠着长大的娘娘们,在着后宫斗起来,也更加凶狠。 反正她们家族显赫,为了避免圣上猜疑,她们每个家族之间也都不结亲往来。而且,当今圣上也不知怎么想的,对于后宫争斗,他似乎乐见其成。 如此,不好好的把看不顺眼的小婊砸弄死,似乎也说不过去,毕竟,谁都不是普渡天下的圣人。 曾经有一位地位颇高的妃子刚刚诞下的龙子被人害死了,人证物证都在,可皇上就是不治凶手的罪。 不但如此,他还极为冷漠的说:“既然他不能活下来,那也是与我无缘,即如此,强求不来的,不要也罢。” 呵,无缘?皇上什么时候信过缘分这种东西?如今这么讲,也只不过是懒得看她们争斗罢了。 这么看来,他竟是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不认的。 皇上越是如此,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们对现下活着的各位皇子们也就越重视,焉不知老皇帝以后还不会会有孩子,若是今后没有,这些活着的,可就是日后的储君。 特别是安卿裴,他最年长,培养下的势力肯定也最大,所以,朝中已经有很多大臣们把他看成未来储君了。 虽说他生母只是圣上还是太子时府中的一个通房,但焉不知皇上将来会不会因为防止外戚干权而另辟蹊径立安卿裴为太子呢? 更或许,圣上现在对他的冷落都是在变相的保护他,毕竟,后宫里那些女人们可不是吃素的。 安卿裴的脸色极不好看,他向来走的是温文尔雅的路子,讲话都是细声细气的,如今被慕十七这么一番了嘲讽,他自然是极气愤的。 可对方又不是寻常那些贵勋子弟,竟让他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而且,他也不像慕十七,似乎无论怎么不顾形象的彰显他的纨绔都能令人觉得赏心悦目。 所以,他也不能和他硬吵! 真他娘的憋屈! 想来自诩天下第一温文尔雅的安卿裴不由得爆了一句粗口,还能不能好好的虚与委蛇了?! 最后,见慕十七还是一副没得商量,就是不给你台阶下的模样,安卿裴不由得咬牙暗自认了倒霉:“好好好,是堂兄错了,堂兄不该干涉你的事情。” 这话说的倒像是慕十七无理取闹似的,所以,他瞬间又不开心了:“你承认自己派人跟踪我不怀好意就承认呗,还说的这么引人遐想,说,是不是看我比你受宠就嫉妒我?” 安卿裴额头的青筋不由得跳起来,他都放下身段主动退让了,这个混蛋怎么还如此不依不饶? “慕十七,你莫要欺人太甚!” 纵然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更何况是自视甚高的安卿裴了,他心中暗暗发狠,若有一日他坐上那个位子,第一个要弄死的肯定就是慕十七。 到时候他要用最下贱的法子折磨他,在狠狠的划花他这张好看的不像话的脸,看他以后还怎么在他面前嚣张! “我欺负你?安卿裴,你好没道理!是你先派人跟踪我,如今你到反咬一口,既然这件事情说不清,那就等会去后找伯伯评理如何?”见安卿裴震怒,慕十七倒是不急了,他脸上挂着凉凉的笑容,口气也越发散漫慵懒起来。 慕十七身为郡王,他口中的伯伯自然就是当今圣上了,而着天下,敢如此称呼皇上的,怕也只有他一人。 听慕十七要把这件事情捅到皇上面前,安卿裴不只是嫉妒还是慌乱,他颤抖着用一根手指指着慕十七,一时间竟是生生被气的无言。 而一直在一旁踌躇着不知到底该不该劝的那些京中贵族少年见这事就要捅到皇上面前,不由得也慌了起来。 他们明明白白的知道,若是慕十七拿这事去告状,安卿裴肯定是吃不到好的,而他们这些人,说不定也会被连累,所以,一群人立即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劝说起来。 有人劝安卿裴去给慕十七道歉,有人劝慕十七大人不计小人过…… 这番场景,又把安卿裴气了个半死! 慕十七颇为得意的扬着下巴似笑非笑的去瞧安卿裴的脸色,步步紧逼道:“这么多人都看到你派人跟踪我了,难不成你还想耍赖不成?” 安卿裴看到他那张得意的脸恨不得直接给他撕了!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忍一时风平浪静,等他将来登上那个位子,自然会有慕十七受的。 “是我的不对。”安卿裴狠狠的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长长的袖袍之中一双手已经被攥的指节发白。 他勉强扯出一丝笑意:“这侍卫,十七杀了确实是合情合理……” “噗嗤!”见安卿裴这副吃瘪的模样,一旁充当背景墙的苏九蔻不由得笑出声。 慕十七还真是个宝,她刚刚重生回来时拼上性命想要让安卿裴吃点苦头都不及现在慕十七这番侮辱来的大快人心。 现在这个时候,有人笑,无疑成了压坏慕十七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终于揭下了平时文质彬彬的那副假面孔,面色狰狞的冲苏九蔻咬牙切齿。 慕十七折辱他也就算了,可这个丑陋的东西算是个什么货色?竟然也敢嘲笑他! 想到最开始就是这个丑八怪害自己的马受了惊,让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人!而且,自己几次动手想要除了他,最后却都是功亏一篑! 安卿裴恨不得现在就亲自动手直接把苏九蔻掐死! “久闻安公子对手下最是宽和,可现在看来,倒也不尽然。”苏九蔻几乎是有恃无恐的拉着苏乐衍往慕十七身边靠了靠:“果真传言有误,安公子对自己的手下,也不过如此……” 第40章 你们还真是好本事 安卿裴平时最得意的,无非就是自己的收买人心之术。 如今被苏九蔻这么堂而皇之的说自己对手下不好,无疑是很打他的脸的。 可偏偏苏九蔻背靠着慕十七这个煞星,他又不能真把他如何。 这件事情刚刚揭过去,虽然他失了面子,但好在并没有真的让他伤筋动骨,但如果任凭这件事情继续下去,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于是,安卿裴很快就从刚才的暴怒中清醒了过来,他冷冷的盯了慕十七和苏九蔻一眼,就要拨开众人离开。 可苏九蔻怎能让他就这么跑了? 她嫣红的小嘴轻轻勾起:“不过,这也不怪安公子,毕竟,这人无论怎么说都还是把安公子交代出来了,如此不忠不义之人,安公子将他弃如弊履也算是情有可原。” 安卿裴的拳头又狠狠的握了起来,这次他派去的人都是自己私下里养的暗卫,并不归属于皇家,他平日里是把这些人当做真正的心腹来看的,可不想,他竟然还把自己供出来了! 安卿裴低头看了一眼地上那个形容惨不忍睹的黑衣人,目光毫无温度,就像是在看一个连死人都不如的玩意。 那人被安卿裴的目光看的浑身一紧,被折磨的几乎已经不清楚的神智此刻也已经恢复了一些,他张大嘴巴呜呜出声,似乎是在辩解什么。 安卿裴收敛了面上的神色:“给他一个痛快吧。” “安公子,如此不好吧,再怎么说,这都是一条人命。”苏九蔻这话一出众人都觉得莫名熟悉,待仔细回忆,这才忽觉,这话不正是安卿裴先前说过的么?现在倒是被苏九蔻原原本本的还回来了,还真是莫名讽刺。 一时间众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而放肆如慕十七,却是早就大声笑了起来:“是啊大堂兄,他虽然只是一个下人,但怎么说,都好歹是一条人命啊,小弟我先前也只不过是稍稍折磨了他一下,待他把幕后主使交代出来后,我不但没有继续惩罚他,反而还让人给他上了最好的金疮药。而你这个做主子的……却是开口就要要人家的命了。” 安卿裴怒极反而不是那么冲动了,他几乎是很冷静的反问道:“那照你这么说,我难不成还要留他在这个世上生不如死?若是我没有看错,他全身上下的骨头,大概都已经被你派人捏碎了吧。” “不错。”慕十七眉目含笑,很是大方的承认了下来。 这话一出,那些武将家的孩子倒还好,文官世家出身的却是微微变了脸色。 安卿裴扯了扯嘴角,没有说什么可下一刻慕十七的话就直接让他脸色大变。 “可是大堂兄不是和缔凡仙人关系不错么?缔凡仙人神通广大,肯定会有法子的。” 慕十七这话不但让安卿裴变了脸色,就连他身边的那些少年们也不由得微微侧目探究起安卿裴来。 安卿裴的拳头握了握,故作镇定的说:“缔凡仙人乃世外高人,我哪有机会与之‘关系不错’。” “哦?是么?”慕十七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可是我闻着,大堂兄身上似乎是有一种缔凡仙人特制的茶香味呢,先前我从仙人那里路过,还特意多吸了两鼻子,确实是清雅绝伦,天下独一无二。” 感觉周围人都若有若无的往自己身边靠,安卿裴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慌乱,他想要推脱解释,却又怕缔凡仙人恼他做事畏手畏脚。 至于他那个被废了的侍卫,安卿裴压根就没在乎,一个将死之人而已,说大可大,说小也是极小的,像他们这种人,以虐待手下为乐的也不少,他平时做出一副善待手下的模样,一是为了收买人心,二也只不过是想要一个温良的名声罢了。 而这些最底层的暗卫们,如果只是因为慕十七和那个丑八怪小子的几句话就对自己产生异心,那么这些人他也不必再用了。 可缔凡仙人不一样,他有能力,有名声,有地位,就算只是在自己夺嫡的时候替自己说一句话都能对自己的未来起到不可估计的好处。 这般安卿裴心思急转的权衡利弊,一走神就忽然看到缔凡仙人的门忽然自己打开了,缔凡仙人施施然从门内走出,分明只是及其寻常的步子,却让人恍惚有一种步步生莲的错觉。 缔凡仙人的气场太强大,一时间竟是让所有人都忘了一件事情,他住的那件房间,似乎以前是慕十七在住! 只是后来慕十七很自然的占了那间房旁边的房间,众人又对他的做法见怪不怪,所以也没人特意注意什么。 “本尊不知,百年过去,你们这群小辈竟是已经沦落的这么没出息!只凭嘴上功夫在这里挣来吵去,你们还真是好本事。”缔凡仙人轻飘飘的开口,明明神态随意的像是在聊家常,可他字字句句中带出来的威压却是比那九五之尊的气势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众人一阵无言,这次就连慕十七也老老实实的没有再说什么惊人之语。 缔凡仙人略带嫌弃的眼神在那些少年们的身上一一略过,路过安卿裴时也是淡淡的没有丝毫波动,可待他的目光落在慕十七身上时却好似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慕十七无所谓的眨了眨眼睛,满脸的无辜。 他就是闲的无聊想找茬,顺便再笼络一下刚刚收来的小厮,这怎么了? 还在缔凡仙人的眼神没有在慕十七身上停留多久,倒是也没人发现什么不同寻常。 可在他身边的苏九蔻就倒霉了,缔凡仙人看她的眼神,几乎可以说是很不客气了,他那凌厉有带着些厌恶的眼神几乎毫不遮掩的落在了苏九蔻身上,明显的周围人都发现了不同。 瞬间,那些人看苏九蔻和慕十七的眼神都微妙起来。 慕十七毫不在意的向前一步挡住了缔凡仙人望向苏九蔻的目光,微微敛眉冲他笑的贵气优雅。 他本就生的极好,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让他看起来颇像是游戏人间的九天妖仙,自由自在,自由一番惊人之处。 可如今提起气势来,却又像是天生的贵公子,让人觉得他好像是遥遥站在万丈红尘之上俯视众生的神仙公子。 一时间,气势竟不差缔凡仙人丝毫。 缔凡仙人瞧了他一眼,就移开了眼睛,他向前一步,唇角似有讽刺之意,可下一秒,他竟然就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那种特殊的茶香:“本尊的任务已经完成,告辞。” 眼看着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那些一直在楼下看热闹的人们瞬间一阵慌乱,他们齐刷刷的跪下,高呼缔凡仙人为:“神仙。” 缔凡仙人这么一走,其他人还好,安卿裴心中却是狠狠的一跳,缔凡仙人还没有给自己指点如何解除誓言的方法,还有联系到他的信物…… 那如此说,他到底是答没答应同自己合作? 第41章 刺杀 且不说安卿裴心底忐忑,苏九蔻在二楼俯视着楼下众人朝这般朝拜还是忍不住恍惚了一下。 前世她的封后大典上,也是触目皆是跪拜之人。 那时她头戴赤金冠,身着鎏金袍,身上绣的九尾天凤展翅欲飞,安卿裴就站在她身边牵着她的手,带着她从那九重宫阙之上俯视这天下,俯视着成千上百的朝臣从金銮殿门口一直跪到中宫外。 那时,她想,安卿裴对自己定然是真心的了,所以从那之后,无论安卿裴向她要兵马还是虎符,她都毫不犹豫的双手奉上。 她手上几乎掌握了南安王朝的大部分兵马,而且还是最尖锐的,在战场上往往战无不利,而且,那些人基本上都是苏九蔻一手指导扶持起来的,最服的,还是她苏九蔻。 可以说,如果她苏九蔻想要造反,这南安王朝的倾覆也只不过是她弹指一挥间的事情。 虎符交到安卿裴手上时,她怕自己手下的人对他不服,还曾特意出面呵斥交代了一番…… 往事历历在目,而今却已物也非人也非,想到他这么谋划都是为了自己手中的兵权,苏九蔻不由冷笑,前世她自始至终都对他忠心耿耿,虽然被他送到了老皇帝身边当差,但她一颗心却满满的都是他! 就算是他登基后直接向自己讨要兵权她也会二话不说交给他,可他为什么偏偏选了这么个折磨人的法子? 给了她希望,又一脚把她踏入绝望的深渊,甚至怀疑她同人私通,眼睁睁的看着她和孩子丧身虎口。 苏九蔻眼中神色明灭难辨,似讽似痛似悔,最后却都变成了恨意。 既然她全心全意的讨好他依然能他毫不犹豫的对她动了杀机,那么现在,她就好好的让他也好好尝尝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甚至是杀死的苦楚! 安卿裴毕竟是在皇宫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混的还不错的人,自然不会放纵自己走神太久。 他极快的回神,却猛然直慕十七身边那个丑八怪小厮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对劲,他心中猜忌却并不点明,只是将目光极快的从苏九蔻脸上略过,可等他看清苏九蔻面上表情的时候,却发现当事人正笑容满满的冲自己点头微笑。 虽然他这副表情似乎也有不妥,但却只是略微带了些挑衅,与安卿裴刚刚感受到的那种奇怪的感觉截然不同。 安卿裴不由得眉头一皱,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反正以后还有机会弄死他,现在让他先研究研究这个丑小子到底有什么能耐也好。 安卿裴这么想着,便暂且放下了对苏九蔻的杀意,带着一众少年们朝着缔凡仙人消失的地方弯腰行礼。 “好了,都回去收拾收拾,我们走吧,在此逗留并非是什么好事。”安卿裴毕竟在这里最年长,他一开口,众人就都应了一声各自回去收拾行里准备回京了。 缔凡仙人对“赐福”之人是极有讲究的,年龄要在十二岁到十八岁之间,非男孩不要,非五代以上常住在京城者不要。 本来慕十七是没有资格来的,但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不但缔凡仙人没有说什么,而且那老皇帝竟然也答应了! 依着前世的记忆,苏九蔻发现,老皇帝肯定是不希望他成什么大才的,有时候还故意把他往纨绔子弟的路子上引。 可慕十七不但大模大样的来了,还貌似和那缔凡仙人关系不明。 苏九蔻细细的在心里捋了一遍疑点便暂且压在了心里,她现在能力有限,有些事情,还要一步一步的来。 此次出行不是玩乐,所以那些少年们除了暗卫和银两衣物几乎什么都没有带,而那些暗卫们虽然杀人利落,但若论在伺候人方面却是没什么天赋,所以,那些少年们几乎每个人都是在自己收拾东西。 倒也算利落。 他们原地休整了一天,买好了路上需要的东西,安卿裴又特意给自己买了一匹马,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就扮作江湖少年郎的模样上路了。 这一路上还算太平,除了几个不长眼的跳出来要打劫之外,基本上可以说是很无聊了。 而但慕十七却是个很能折腾的人,短短一段路程,他不是勾引的小姑娘朝他丢帕子就是在郊外惹到了什么凶猛的兽类。 倒是把苏九蔻折腾了个够呛。 这天,苏九蔻刚刚解决了一只被慕十七勾搭来的大虫,正是累的在地上气喘吁吁几乎脱力的时候,忽然,一支箭忽然从不远处激射而来。 苏九蔻一个激灵,身体比脑子先一步做出反应,朝着一出低洼的地方滚去。 她前世因为是生生被虎啖食而死的,所以见了老虎也就并不客气,她一路追杀那老虎至此,早就同众人走散了,而这箭却好像是明明白白的的冲着她来的。 苏九蔻想不通自己到底得罪了那方大人物,竟然还值得那背后人雇杀手来追杀她。 她一双极明亮的眼睛警惕的环顾四周,渐渐确定了来人的数量几乎有整整十个! 苏九蔻觉得自己自重生以来就很低调,这群人这么个派头,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苏九蔻开玩笑似的的打着哈哈,身体却极速的运起功力来恢复体力。 她其实是有点担心苏乐衍的,他心思单纯,又没有自保能力,若是有人攻击他可就坏了! 苏九蔻心中担心苏乐衍的安危,便只盼着着场打斗赶快结束。 也不知道慕十七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欺负乐衍。 苏九蔻抿了抿唇,忽然咬破舌尖噗的一声朝着正北方向吐了一口血,然后口中飞快地吹起了当初对付安卿裴时用来御马的那种古怪调子。 那调子很轻,就连在苏九蔻身旁的人都几乎听不到,就更不要提那些朝自己放冷箭的人们了。 不一会儿,苏九蔻周围就开始有沙沙的细微动静传来,在没人注意的地方,无数小虫子疯狂的蠕动飞舞着朝着远处那些刺杀者藏身的地方飞去。 苏九蔻的唇抿的紧紧的,直到那些刺杀者被虫子咬的实在是受不了时发出微微动作的时候,她才猛地从背后拔出自己的弓箭射了出去。 瞬间,远处一声惨呼传来我,那处的草丛晃了两下,就再也没了动静。 苏九蔻目光沉沉的继续边躲藏边寻找下一个目标,可等她的目光绕自己周围转了一圈后,她才发现,不对劲! 这群人,不是冲自己来的,她似乎是闯进了别人的埋伏圈子! 第42章 一千两银子 发现了这点,苏九蔻几乎想要吐血,她是和老虎有仇么?上辈子命损在老虎手里,这辈子杀个老虎也能误入别人的埋伏圈。 苏九蔻心底默默的吐了一口血感叹自己时运不济,正在嗟叹就听到自己脑海中蓦然响起了一道雌雄难辨的古板声音:“成就达成,空间等级二,开启储物功能。” 听到这个声音,苏九蔻先是怔了一下,接着就立即想起那个自称为是自己前世孩子的那个古怪声音。 她扯着嘴角轻轻笑了笑,直接忽视了它继续观察自己目前周围的情况。 这是一处稍带些连绵的小山峦,山不算太高,但山上怪石嶙峋,林草枯密,确实是一处隐藏埋伏的好地方。 而先前那朝自己放暗箭的那十个人,其中一个已经被自己解决,另外又留了两个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明显一副自己乱动一下就要弄死自己的模样。 而剩余的七个人,则是缓慢而有规律的向山下撤,他们撤退的方向,正好有一个身穿白衣的人影背着药篓摇摇晃晃的走上来。 苏九蔻头疼的揉揉眉心,不想趟,这趟浑水她不想趟…… 想到这儿,苏九蔻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七个人,忽然猛地从地上抓起一把石子,劈头盖脸的就朝盯着自己的那两个人撒去。 那两个人措不及防,被尘土迷了眼睛,再加上苏九蔻那把石子抛出去的时候用了暗劲,而那两个人怕动作太大惊动了他们正要算计的人,故而躲都不敢放开躲。 苏九蔻轻笑一声,利落的冲破那两个人的包围三两下爬上了一棵树叶还算繁盛的大树上。 她拿出自己路上无聊特意用上好的兽筋制作的小弓,搭箭对准其中受伤较重的那个人,压低了嗓子开口道:“我乃京城人士,路经此地无意冒犯,还望众兄弟高抬贵手放我过去,不然……” 苏九蔻笑了笑,手中的弓箭拉的更加饱满,弓身隐隐穿出细微的“咯吱”声:“你们要暗算的那个人,我救定了。” 被她用弓箭对准的那个人身上穿着同周围杂草差不多颜色的紧身短打,脸上系着白布,一双三角眼中带着狠戾的冷光:“这位小兄弟还是莫要说大话的好……”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苏九蔻手中的短箭带着凌厉的破空声朝自己的面门射来,那人人急忙躲避,但短箭还是“嗤”的一声没入了他的肩膀处。 见同伴受伤,旁边较为年轻的那个人二话不说就提起长刀施展轻功朝着苏九蔻砍去,中箭受伤的那人连忙低声喊道:“小心不要暴露!” 那人一声低喝,长刀带着凌厉的杀气劈向苏九蔻,可是下一刻,他不禁瞪大了眼睛,他明明看到自己劈中那个丑八怪小孩了,可现在那小孩怎么,怎么凭空不见了?! 地下那个中箭的人脸色也不好看,他的眼力比寻常人好很多,自然是看到了苏九蔻那出神入化的轻功。 他在外埋伏的时候,见苏九蔻与一只一看就不好招惹大虫搏斗,招招式式都是用轻功投机取巧,那时他只觉得这个孩子虽然武功不出众,但轻功却是很厉害的,而且,他不到十岁的年纪就敢独自在这里搏杀猛虎,单单只是胆色,就不得不令人心生佩服。 假以时日,此子必成大器! 只可惜,撞破了他们的事,那这孩子,就不能留了! 那人命人放箭的时候还格外可惜了一把,可没想到,这孩子不但直接射杀了他们一名同伴,现在竟然还重伤了自己,连他们队里武功最好的汉子,都沾不到他的一片衣角! “上走三步,左转一步,直接杀了他!”中箭的那人目光灼灼,鹰一般盯住苏九蔻藏身的地方,开口向提长刀的那汉子提醒道。 那汉子也是个机灵的,他用轻功向上飞掠了三步距离,又向左迈出一步,也不废话,直接提刀就砍下去。 忽然,他手下一沉,就见那大树被他劈的大半个树枝都摇摇欲坠。 而苏九蔻,却早已飞身落到地上同那个受伤的人缠斗起来,只见她手握一柄短刃,小小的身子如影随形的缠在那人身边。 受伤的那人用一把开山钺,但怎奈苏九蔻这般缠斗在他身边,让他满身的功夫都施展不开,一个不留神,就被苏九蔻一刀刺入了后腰。 那人因为疼痛全身猛地一僵,却强忍着没有喊出生来,他两眼一瞥远方,见从山下上来的那白衣人似有所感般停住了脚步,而自己人,就隐在他十步开外的地方。 十步,足够那人逃跑的了。 受伤的人蒲扇似的大掌猛地一举示意提长刀的汉子停手:“阁下倒是好身手。” 听闻这话,刚刚在一棵树上站定的苏九蔻不由得轻笑起来:“承让承让。” 受伤的那人抬头看她,见她脸上一大片青黑色胎记几乎遮住了半张脸,遮的她的五官都令人看不清楚,那胎记也甚是奇怪,在阳光的照射下竟然能隐隐看出几丝诡异的纹路。 如此,更是让人觉得可怕了。 “今日之事,是我等冒犯,然阁下毕竟也坏了我等大事。若我们放阁下离去,阁下可能保证绝口不提今日之事?”受伤那人移开了盯着苏九蔻脸上胎记的眼神,问道。 “你们武功不过如此,我分明能杀了你们斩草除根,为什么还要受你们威胁?”苏九蔻蹲在树上似笑非笑。她重生之后身高成了硬伤,而她又比较喜欢俯视别人,所以纵使是费点力气,她也要站在高的地方。 受伤那人猛地一噎:“阁下的意思是,你要杀人灭口了?” “不不不,我轻易不杀人的。”苏九蔻笑眯眯的,她确实是不想杀人,每当她杀人的时候,脑海中那个声音都会出来莫名其妙的来上一句什么“空间升级”,这让她心底莫名有些反感。 “阁下,我等还有要事要办,你……”受伤那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伸手捂住自己流血的伤口,一是怕自己失血过多,二则是怕血腥味流出气被人嗅到打草惊蛇。 先前被苏九蔻杀死的那个人身上的血腥味被他们用特殊药物封住了,但他毕竟是个死人,倒也不怕那药的副作用,可他不行啊!他还活着! 见那人着急的样子,苏九蔻冷哼一声,一根手指竖起来:“一千两银子,买你们两个人的命。” 第43章 从马上摔了下去 “一千两银子?!”树下那两个人齐声惊呼,他们干着一票才勉强能拿到两千两银子,可这丑八怪小孩竟然张口就是一千两! 苏九蔻笑眯眯的点头。 她不是什么圣人,没必要见死就立即要救,她不知道被他们伏击的那人到底是好是坏,若盲目上前相助,不但为自己惹的一身骚,说不定还会助纣为虐。 放纵自然是最好的,但这些人惹到了自己头上,她不给狠狠的宰他们一把补偿补偿自己,实在是不符合她平日里的作风。 苏九蔻正蹲在树上欣赏树下那两个人瞬间变得格外差的脸色,刚要补刀子时就忽然听到不远处一阵马蹄声响起。 苏九蔻顺着声音望去,眼睛略过上山的那个白衣人时,忽然一阵风过,吹落了他头上的草编帽子,那人一头雪白的长发就瞬间散落了出来。 苏九蔻全身一僵,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人。 确切来说,是盯着那人的白发。 许久后,苏九蔻轻笑起来,这下事情更有趣了,遇到前世的熟人了…… 想罢,她又把眼睛转向马蹄响处,不由得有些头疼。 慕十七竟然带着苏乐衍来寻她了! 苏乐衍不会骑马,正一个人趴在自己买来的那匹棕毛马上,一张小脸惨白如雪,有几次竟险些从马上摔下来! “两位,那两个人我认识,应该是来寻我的。”苏九蔻面上带着平静的笑容,心里却有点想骂娘。 树下那两人听了她的话,对视一眼后便不由分说的抄起自己的武器朝苏九蔻扑去。 娘的!他们计划了半个月,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想要捉了那个白发鬼,谁知道被这丑八怪小子坏了好事! 苏九蔻一边闪身躲避,一边吹响那可以驭兽的调子。 那调子看似无声,可慕十七和苏九蔻的马匹却忽然一声长嘶转头朝回跑去。 驭兽曲虽然看起来平淡,却是需要以内力为引才能吹出,是极费精力的。 可苏九蔻不但要操纵这曲调让慕十七和苏乐衍赶紧离开,还要分神注意那白发人的情况,顺便还得对付着树下那两个人的攻击! 苏九蔻现在用的是短刃,适合近身攻击,单打独斗她能保证自己占绝对的优势,但两个人一起围攻她就有些支持不住了。 苏九蔻不想同他们纠缠,因为先前那七个埋伏的人已经同那上山的白发人打起来了,其中还分出了一个人去追杀慕十七和苏乐衍他们两个。 眼看着慕十七和苏乐衍被追杀的频频险象环生,苏九蔻不由得大急,她侧身买了个破绽,就见一柄大刀擦着自己的手臂飞过,她飞脚一踢,又躲过了先前受伤那人坎来的开山钺。 如此两招过去,虽然看起来极险,但好在苏九蔻终于如愿脱离了由那两个人围成的战局。 她拼命运起轻功飞向那白发人,回首间又将手中的短刃甩出去阻拦从后面追来的两人。 那白发人虽然也会点功夫,但在这一群人的围攻下还是受了伤,苏九蔻极快的落在他身边,抬脚踢翻周围那群人中看起来武功最差的那个。 包围圈因为苏九蔻的到来而被冲出了一个缺口,苏九蔻眼也不眨的拉起那白发人的袖子开始飞奔。 此时,苏九蔻已经累的难以在吹响那驭兽的口哨了。 苏乐衍的马匹臀部被砍了浅浅的一刀,它立即受了惊,四处奔跑着想要甩开自己身上的人。而苏乐衍则是被吓得死死抓住马鬃,但即使是这样,依然还是被甩下了半个身子。 “向前跑,别回头,上马!”苏九蔻狠狠的一推那个白发人,自己闪身一刀,割破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人的脖子,但随后,她也被旁边的一个大汉划伤了手臂。 但这次杀人,脑海中那个古怪的声音却并没有响起来。 那白发人被苏九蔻推出去后,立即头也不回的离开。 苏九蔻松了一口气,手上的招式越发凌厉。 先前在树下与苏九蔻交手的那两个人此时也已经赶过来了,他们很快就加入了战局。 而慕十七那边,苏乐衍的情况虽然险之又险,但好在那个白发人此刻已经快要赶过去了,慕十七也是会点功夫的,此时正同分出去的那一个人缠斗。 苏九蔻看不出他的武功路数,只见他似是占了下风,但每每又能很快躲过那人刺来的刀。 苏九蔻不知道慕十七这厮把自己的暗卫弄哪去了,但现在她分身乏力也无法询问,只能先缠住这群人。 然即便如此,还是有四个人去追那个白发人了。 但那白发人倒也算利落,他很快就来到苏乐衍身边,一提身就跨上了那匹受了惊的马,上马的时候,又把苏乐衍捞起来抱在了怀里。 他从自己药篓中抓出一把草药,迅速的挑出来自己需要的东西往那马鼻子里一塞,又回头深深的看了苏九蔻一眼,便拍马向山下跑去。 不知那草到底是什么,只见那马渐渐不再无厘头的乱跑,开始顺从了那白发人的驱使。 见主要人物跑了,同苏九蔻缠斗着的那些人立即就放弃了苏九蔻转而开始追那个白发人。 苏九蔻趁着他们这一瞬间的慌乱,抬手又抹了一个人的脖子。 这次,那古怪的声音又响起来了:“空间升级,储物空间扩大。” 苏九蔻来不及理它,她迅速来到慕十七身边,飞起一脚踢开缠斗在他马前的那人,一翻身上了马,扬鞭直接对慕十七嘱咐道:“追上前边的人。” 慕十七挑眉,却没有任凭苏九蔻坐在自己身后:“你是仆,小爷我是主,你这样与我同骑一乘成何体统?下去!” 苏九蔻额头青筋一跳:“闭嘴,再说话把你踢下去!” 慕十七依旧很固执:“小爷我高贵优雅……” “你的暗卫呢?”苏九蔻不欲与他多纠结这个问题,直接岔开了话题。 “下面小镇子里的新奇玩意挺多的,我让他们帮我买去了……” “……”看慕十七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苏九蔻强忍住自己想要揍人的冲动:“他们平时都不保护你吗?” “保护啊,但是自从有你之后,我就不让他们保护了!”慕十七似乎丝毫没有危险意识,依旧是一副我这样这没问题的模样。 苏九蔻不想理他,她从自己背后的背囊里抽出一支羽箭,狠狠的往那马屁股上一扎,然后双腿狠狠夹住马腹防止它把自己甩下去。 可是,她刚想要搭弓射箭时就被慕十七狠狠的撞了了一下,手中的小弓立即从手中掉了下去。 还没等苏九蔻炸毛,耳边就传来慕十七震耳欲聋的吼声:“我去,你丫的扎马屁股了?这马怎么疯了?!” 声音还没落下,就见他一个身形不稳,直接就从马上摔了下去。 第44章 柳笛 本来慕十七自己从马上摔下去倒没什么,苏九蔻费点力气再把他救上来也就成了,可这厮不但自己摔了出去,还把苏九蔻也撞下了马。 那马刚刚被苏九蔻用羽箭扎了屁股,正是受疼痛刺激而受惊的时候,慕十七和苏九蔻两人这么一摔下去,它立即一身轻松的跑掉了。 苏九蔻:“……” 想揍人…… 饶是她前世在战场上有万夫不当之勇,此刻也有点懵。 她擅长的武功路数,一是单打独斗的近身战,二就是能在战场上以一当十的马术战。 本来只要上马,她就自有法子让自己和慕十七完好无损的逃出这里,可现在!马跑了!弓丢了!拖后腿的还摔傻了! 苏九蔻来不及捡拾自己的小弓就被迎面劈来的长刀险险的劈中衣袖,瞬间,原本稍长的袖袍就只剩了半边。 她顾不得反击,极快的抓起被摔的七荤八素的慕十七,拼命使出轻功去追那马。 可她这一躲之间毕竟耽搁了时间,只见那群人中一个机灵的瞬间就抓住了慕十七那匹马,又利落的翻身跨了上去,双腿一夹马腹就要去追前面的白发人和苏乐衍。 苏九蔻岂能让他如愿?她迅速夺来慕十七手中用的那把镶着华贵宝石的软剑,反手就劈开了自己身边的一个大汉,然后抬手抛出一枚飞刀朝着慕十七那马掷了出去。 看到苏九蔻的动作,慕十七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一丝趣味,他将手指放在口中打了个唿哨,那匹有些暴躁的马匹就立即掉头乖顺的朝着他慢跑过来。 接着,他双腿猛地一软,“虚弱的”靠在苏九蔻身上:“啊,好疼,小爷我的腿肯定是摔断了……” 苏九蔻:“……” 苏九蔻抿了抿唇不想理他,手中的软剑舞的越发密不透风,只是,这软剑毕竟不是她最拿手的武器,再加上先前的打斗耗费了太多的力气,不一会儿,苏九蔻就有些力不从心。 她一边拖着“虚弱的”慕十七,一边吃力的靠近那匹马。 忽然,一支暗箭猛地从前方射来,直直的就朝着慕十七奔去。 而此时,苏九蔻正同一个大汉的大刀缠斗,见这支箭不但来的气势汹汹,而且箭头似有幽幽蓝光,显然是有毒的,而慕十七,竟然呆呆的站在那里不躲不闪! 苏九蔻强行分出一只手狠狠的推了慕十七一把,可是那个十分“虚弱的”人这时却站的笔直,她那么一推,竟然没有把他推开一丝一毫! 苏九蔻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果然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慕十七,快躲开!”苏九蔻大喝一声,可是终究来不及了,那支箭已经来到了不到慕十七一尺的地方! 火光电石之间,苏九蔻猛地一挥软剑,瞬间就卷走了那支暗箭。 只是这么一来,先前正同她缠斗的那把大刀就狠狠的落在了她的手臂上! 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划过骨头的声音传来,苏九蔻不由得一声闷哼,再看时,就见她纤细的手臂上多出了一道一尺多长,深可入骨的伤痕。 趁着砍中她的那人一瞬间的得意,苏九蔻忽然暴起,软剑如蛇,瞬间就缠上了那人的脖子,刷的一声,鲜血喷涌,那大汉已经无声无息的倒在了地上。 又解决了一个人,苏九蔻喘着粗气,飞快地瞧了一眼现下的局势。 有四个人去追白发人和苏乐衍了,自己又解决了四个,现在在自己身边围攻的,还剩两个。 其中一个正是先前夺了慕十七马的那人,也是他在驾驭不了那马,被马甩下去后朝这边射了暗箭。 而现在正同自己打斗的这个人,虽然也受了伤却丝毫不影响他的行动能力。 若是只有自己同他们,没有慕十七这个累赘,她很有信心自己能打败他们逃出去。 可现在加上慕十七,她连一半的几率都不敢保证! 而那人似乎也发现了慕十七是个什么都不会的累赘,一招一式竟然开始转向慕十七! 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越来越僵硬,苏九蔻狠狠的咬了咬牙,她疯狂的运转起自己体内少的可怜的一点内力,用伤臂拿剑御敌,然后提着慕十七飞快地飞上了一颗枝叶茂盛的大树。 先前因为她正同那人缠斗的激烈,稍远的那个人不敢轻易放箭,她这么一暴露,那人立即拉弓接连射了数支羽箭。 苏九蔻狠狠的挥剑将那些羽箭打落,受伤的手臂因为她的动作流血更多。 苏九蔻来不及止血,她落在树上后就立即放下慕十七从怀中摸出一支柳笛般的物件。 慕十七掐指的动作忽然一停,绕有兴趣的瞧着苏九蔻的动作。 只见她将那支“柳笛”放在唇边,这次,几乎实质的音符流泻出来,这满山遍野忽然就开始骚动起来! 无数的毒蚁虫蛇似乎受到了召唤,发疯般从自己的洞穴中爬出朝着那两人攻去。 密密麻麻的各类毒蛇毒虫飞快地聚拢在一起,就算是那些人杀人不眨眼也瞬间乱了阵脚! 他们手忙脚乱的应对,一时间倒是分不出手来去攻击苏九蔻和慕十七。 慕十七双眸闪动,一抹兴味在他眼中闪过,正要仔细研究,就忽然瞥到苏九蔻依旧流血不止的伤口和白的几乎透明的脸色。 她双唇和指尖颤抖着,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如此这般,让她脸上的青黑色胎记也更加刺眼了。 忽然,苏九蔻喉头一阵腥甜,有鲜血自她嘴角鼻孔流出,她轻声咳了一下,音符破碎,地下的毒虫毒蛇们也跟着停了下来。 苏九蔻顾不得缓一口气,就开始继续吹那柳笛,只是脸色竟然开始泛起一丝青白色! 慕十七心中一惊,看着苏九蔻越来越差的脸色不知为何竟产生一股莫名的烦躁,他飞快地掐了一个指诀,地上那些人瞬间就如同喝醉了酒般摇晃了几下,然后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笛声忽然一停。 慕十七笑嘻嘻的凑上去:“苏九,他们是不是死了?我们下去吧。” 衣襟一紧,苏九蔻已经带着他跳下了树。 她脸色青白的可怕,一步一步却走的格外平稳,只见她走到那两个人身边,一人给了他们一剑,确定他们死的不能再死之后,苏九蔻才翻身上马,一路绝尘而去。 被留在原地的慕十七:“……” 第45章 好久不见 眼看着苏九蔻一路绝尘而去,慕十七有一瞬间的呆滞,他嘴角抽了抽,自言自语道:“我应该才是主子吧……” 他话音刚落,就有两个身穿赭红色衣袍的侍卫忽然出现在他身边,低头恭恭敬敬的行礼道:“主子。” “嗯。”慕十七轻轻点了点头,绕着被苏九蔻杀死的那两个人转了两圈:“杀人手法倒是很老练。” “你们什么都不必管,随他折腾吧。”慕十七朝那两个人吩咐着,脸上饱含着浓浓的兴味。 他走到先前他们落马的地方,弯下腰不急不缓捡起苏九蔻先前掉落在地上的小弓,然后慢悠悠的的步行朝着苏九蔻离去的方向赶去。 那两个赭红色衣衫的侍卫们见状,二话不说,又低头朝他行了一礼,便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而苏九蔻此时也已经追上了那白发人和苏乐衍,他们两人同乘一骑,身后又有人追杀,行走的肯定是极慢的。 只是苏九蔻先前同那些人缠斗耗费了太多体力,最后又吹响了柳笛驭虫,连体内的内力都耗光了,现在虽然追上了他们,却是一点忙都帮不上了。 苏九蔻静静的盯着脸色发白的苏乐衍,他一张漂亮的小脸上满是泪水,显然受惊不小,但好在那白发人倒是极有原则,一直把苏乐衍护在怀里,没让他受一点伤。 毕竟,苏九蔻明显是受他牵连才被卷进这场追杀中的。 而且,她还曾帮他解围,让他先逃,这般人情,若他再保护不好他怀中的这个孩子,那就算是恩将仇报了。 那白发人一手抱着苏乐衍,一手紧紧的握住缰绳,他身后不时有流矢飞过,每次躲闪,都躲的惊心动魄。 苏九蔻不想再浪费体力精力,但现在这种情形却实是不容乐观,她心里盘算着到底要不要再透支精力内力控制毒虫攻击那些人,但自己的精力内力到底能透支到什么地步,能不能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控制着毒虫一鼓作气把那些人都杀了,这都是很重要的问题。 就在苏九蔻心中极速盘算着这些问题的时候,她肩膀忽然一沉,竟是有人将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苏九蔻心中大惊,她现在虽然还没有恢复到前世全盛时期的武功,但她向来对周围事物的感知还是很强的。 可现在竟然有人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搭上了她的肩膀! 苏九蔻心思急转,手上动作也没有丝毫停顿,她转身狠狠的挥出一拳。 “哎呦,小爷我英俊潇洒的脸!”苏九蔻那一拳打出去,就听到了慕十七那万分欠揍的声音。 苏九蔻有一瞬间的呆滞,但很快就回过神来:“你怎么来了?” “小爷我当然是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慕十七回答的理直气壮。 苏九蔻那一拳打的显然是用尽全力的,虽然没有带内力,但力气着实是不小了,只见慕十七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肿起来。 苏九蔻的嘴角几不可查的抽搐了几下,莫名有些心虚。但与此同时,她心中对慕十七的猜测也更浓了。 经过近几天的观察,苏九蔻发现慕十七确实是个极为普通的纨绔子弟,若说他最不普通的地方,也无非就是比较受老皇帝的宠和长相太过俊美了。 为了防止他再拖后腿,自己就把他留在了先前的地方,可现在,他不但很快的跟上了自己,而且还能在不被自己发现的情况下靠近自己! 苏九蔻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不等她探究完,耳边就响起了慕十七那惊天动地的咆哮:“苏九!小爷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打小爷我英俊潇洒的脸!” 听到他的咆哮,苏九蔻立即暗叫一声大事不好! 果然,先前还没有发现苏九蔻和慕十七的那些人因为他这一声喊立即齐刷刷的朝这边看过来。 苏九蔻想揍死慕十七的心都有了,她牵着嘴角干巴巴的笑了笑:“公子,一会儿我如果保护不了你,我们就只能来世再见了。” 话音刚落,斜刺里就猛地刺来一把长剑,苏九蔻拉着慕十七狠狠的向后一躲。 此时她还提着慕十七那把镶满宝石的软剑,可那剑苏九蔻现在拿起来却是说不出的沉重,她干脆直接把那剑丢了,只握一把短刃,带着慕十七狼狈的四处躲闪。 苏九蔻也尝试过反击,可是她现在带着慕十七躲避都很费力,更不要说攻击了。 几招过去,苏九蔻明显的力不从心,可那人却越战越勇,一个不防,那人的长剑就直接横在了慕十七的脖子上。 苏九蔻猛地一惊,强忍着手臂上传来的阵痛,一手将慕十七狠狠的拉到自己身后,一手用短刃将那人的长剑拨到一旁。 可她现在毕竟虚弱的快要脱力,如此一来,不但先前勉强快要止住血的伤口又裂开了,而且她本身也因为巨大的冲力而向后飞出老远。 一口鲜血闷在喉头,苏九蔻顾不得吞咽就立即抬臂,一声清脆的金属想交声传来,苏九蔻吃力的架住那把长剑,冲慕十七喊:“快联系你的暗卫!” 被苏九蔻推到安全地带的慕十七拖长了声音“哦”了一声,然后声音有些颤抖的说:“我联系不上他们……” 他的声音听起来到颇像是被吓到了。 只是,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慕十七悄悄弹了弹指甲,一阵无色的烟雾从他的袖袍中四散开来。 不一会儿,那些凶神恶煞的埋伏者手中的兵器就齐刷刷的“叮当”一声摔在了地上,接着,他们就像是犯了癫痫似的全身不住的抽搐着。 正在和拿长剑的人拼死抵抗的苏九蔻在受伤加体力内力都透支了的情况下连续接了那人数招,手臂上的伤口早已彻底撕裂了,鲜血喷涌而出,更令那人无比兴奋。 就在苏九蔻几乎已经绝望就要使用自己的杀手锏时,那人手中的剑却忽然脱手,还没等苏九蔻看清眼前的情况,旁边的慕十七就忽然蹦过啦:“他们是不是见到小爷我的惊世美貌自惭形愧啊?怎么一个个都这副模样?” 苏九蔻飞快地扫视了四周,见那些人都中毒了一般在地上抽搐着毫无反抗之力。 她现在没心思也没力气探究那些人为什么忽然间这副模样,她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阵阵发黑,似乎是有想要昏过去的征兆。 苏九蔻尝试着站起来,可一阵天旋地转后,她却再也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她知道自己这事失血过多,在昏倒前,她看到那个白发人抱着苏乐衍策马朝这边飞奔而来,不由得,她轻轻勾了勾唇角。 “好久不见,顾疏桐。” 第46章 白发三千丈 绵绵山峦下的一处小镇的客栈里,安卿裴手中捏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埋头沉思。 那珠子只有普通珍珠大小,却剔透的看不出到底是由什么质材制成,更奇怪的是,那珠子身上繁复的纹理好像是从珠身内部透出来的。 在阳光的照射下,那珠子不但没有同其他珠宝那样折射出绚丽的色彩来,反而更加平淡,倒像是把所有光彩都吸收到自己内部似的。 这是安卿裴在当初缔凡仙人离开后在自己身上发现的,若非是这珠子上带有慕十七所说的“特殊的茶香味”,安卿裴还不敢确定这就是缔凡仙人留给他的。 只是,缔凡仙人虽然给他留了东西,却并未告诉他这颗珠子到底如何使用。 安卿裴照旧拿着珠子颠来倒去的研究了一番,实在是瞧不出什么,这才小心翼翼的将珠子收藏在贴身荷包里。 “主子,慕郡王在外面遇到了刺杀,我们……” 就在安卿裴刚刚把那珠子收起来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安卿裴听后先是一怔,接着又从桌上端起一杯茶慢慢的抿了一口:“先瞧着,仔细盯住那个苏九。” 门外传来侍卫低低的应喏声,安卿裴满意的点点头,一只手又不受控制的摸了摸自己放珠子的荷包。 …… 苏九蔻等人好不容易解决了现下的危机,但苏九蔻却因为失血过多和体力透支昏了过去。 那白发人倒也是个极讲义气的,他带着苏乐衍飞快地来到苏九蔻身边,直接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块布条就要帮苏九蔻处理受伤的手臂。 只是,还没等他触碰到她,苏九蔻就忽然间睁开了眼睛,与此同时,一把小巧却锋利的匕首也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白发人一惊,处于本能向后退了几步,回神时就见苏九蔻一双眼睛毫无焦距的睁着,手中的匕首因为失去了目标而显得有些无措。 但即使是如此,她还是竖起了满身的防护,让人丝毫进不了她的身。 见到苏九蔻这般情况,慕十七的眼睛忽然间眯了眯。 他瞧了一眼正眼泪汪汪的翻自己衣兜的苏乐衍,自己向前走了两步,试探着想要触碰她。 果不其然,就在他即将要碰到她的时候,苏九蔻手中的匕首又是狠狠的一挥,若非慕十七躲的快,可能整个手臂都会被她削废! 见此,慕十七心中疑惑更甚。 按理说,苏九蔻这种情况是长期处于极度危险中才能练就出的本能,她能在睡梦或者昏迷时无意识的做出保护自己的动作。 可她一个九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强的防备心,而且还练成了这种本能? 而这时,苏乐衍已经从自己衣袖中翻出了很多个小瓶子,见到苏九蔻这副惨相,平日里极为爱哭的他却只是撇着小嘴轻轻抽噎。 只见他飞快地抓起苏九蔻的伤臂,慕十七心中虽然惊讶,却并没有动作,只是一脸兴趣的抱臂旁观。 到是那个白发人,忽然间冲了出来,大喝一声:“离他远点!” 也许是因为从未大声讲过话,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破碎。 只是,虽然那白发人的声音已经足够大了,但苏乐衍却好像没有听到似的,一只小手依旧捏着一个小瓶子,缓慢而又坚定的向苏九蔻靠近。 就在他的小手触碰到苏九蔻的伤口时,苏九蔻握着匕首的手忽然有一瞬间的停顿,她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困惑,但很快那丝困惑就消失不见,手中的匕首也没有丝毫停顿的朝着苏乐衍刺去。 苏乐衍一脸认真的帮苏九蔻处理着伤口,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 因为先前向后退了好多步,此时那白发人离苏九蔻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而慕十七又完全是一副不管不问的模样,所以一时间,竟是没人能阻拦苏九蔻的动作。 匕首依旧在朝着苏乐衍落下,而苏乐衍手中那小瓷瓶中的药粉也缓缓撒在了苏九蔻伤口上。 不知是因为痛还是忽然发现了什么,苏九蔻在匕首落在苏乐衍身上时猛地又停住了。 匕首的亮光蓦然照亮了苏乐衍的眉宇,他终于抬起了那张还带着眼泪鼻涕的小脸:“小扣子,不疼,不哭,乐衍给你吹吹。” 苏乐衍的神色有担忧,有心疼,有愤怒,有无助,却丝毫没有害怕。 明明那把匕首就悬在他鼻梁前,可苏乐衍却好像看不到它一般轻声安慰着苏九蔻。 许是听到了苏乐衍的安慰,苏九蔻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情绪。 只见她嘴角含着笑,眼睛里却淋淋的流出了泪水:“安卿裴,本宫的兄长已经因你而死,如今你又要本宫去死了么?” 她的眼睛睁得很大,青黑色的胎记映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有种说不出的悲凉。她手中的匕首已经被丢到了地上,“叮当”一声响彻人的心底。 她这话说的像是无意识的呢喃,但慕十七还是从中听到了几个字眼,他低头轻声重复,语气里带着显然易见的疑问:“安卿裴?本宫?” 不得不说,慕十七是很会抓重点的,但苏九蔻自说完那话之后就再没了动静,她依旧呆呆的睁着眼睛,显然还处于本能防卫状态。 知道再也不能从苏九蔻口中听出什么,慕十七暗暗记下她的反常,又把兴趣转移到那个白发人身上。 经过近几天的相处,慕十七发现苏九此人虽然看起来笑嘻嘻的与常人无异,但她却是他见过最理智的。 她能很快的分析出怎么做才是最有利的,路见不平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几乎可以算是天方夜谭。 可是这次她明明知道自己占了下风,却依然还是路见不平了! 苏九蔻肯定是不会忽然间转性子的,那么问题肯定就出在这个白发人身上了。 慕十七轻佻勾起唇角,目光肆无忌惮的落在那白发人身上。 只见他全身上下都罩在一件宽大的白袍中,袍子上特意加了一个同色的帽子,他本来是戴着那帽子的,可是因为先前的打斗,那帽子便从他头上掉了下去,露出了他一头雪白的长发。 那人的一头白发几乎要长至脚裸,光滑如绸,没有一根杂色的头发,看起来倒是极为壮观。 纵使是慕十七这般龟毛挑剔的人见了,都不由得心生赞叹。 第47章 抱了她 那人的皮肤也是白的不似常人,甚至睫毛眉毛都是银白色的,他的眸色偏淡,眼神却意外的幽深。 慕十七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这人的模样,倒像是现代医学上所说的“白化病”。 “哎,你叫什么名字?”慕十七显然对他很感兴趣。 那白发人自从触到慕十七肆无忌惮的目光后就已经敛了眸子不知在想什么,他身量不算高,身体也偏向瘦弱,可一举一动之间,却又好像是带了些不容忽视的孤傲。 听到慕十七的询问,白发人只是抬起眸子瞧了他一眼,回答道:“顾疏桐。” 没有因为慕十七的无礼而不悦,也没被他绝世的容貌惊艳到,更不曾因为自己异于常人的样子而心生躲闪。 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声回答,就像是两个陌生人相见时最普通还不过的问答。 慕十七眼中的兴趣更浓了。 这时,苏九蔻那边传来一声嘤咛,只见苏乐衍一双小手飞快地将瓶中的药粉洒在苏九蔻伤口上,又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捧出雪白的绷布熟练而又十分有技巧的把她的伤口包扎好。 许是有些疼痛,苏九蔻口中无意识的闷哼一声,苏乐衍立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认真的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 见苏九蔻并无不妥,苏乐衍小嘴一抿,继续开始帮她包扎。 带苏九蔻身上的伤口全部处理完,苏乐衍又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从中倒出了一颗丸药放入苏九蔻口中。 只见苏九蔻神色一滞,原本大睁着无神的眼睛开始慢慢闭拢。 慕十七看的惊奇,他穿越前与一位古医药世家的传人交情颇好,知道苏九蔻这种情况最稳妥的解决方法就是等病人自己慢慢放松警惕。 安神的药物虽然也能治疗这种情况,但那也只能起辅助作用,像苏乐衍这种药物入口后直接见效根本就不可能。 “小傻子,把你那药给我看看。”慕十七心中疑惑,便直接开口道。 谁知,苏乐衍却好似没有听到他讲话一般,兀自把那些药瓶子收进自己的口袋里,接着,他小心翼翼的把苏九蔻扶在自己怀里,小声嘀咕道:“小扣子不疼,乐衍给呼呼,我们这就回家。” 见苏乐衍不理自己,慕十七有一瞬间的生气,但在看到苏九蔻此时的模样后有莫名觉得有些心惊。 在慕十七印象里,苏九蔻此人浑身上下就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装逼”。 他不像个孩子,倒像是个什么都懂的老油条,怼人揍人都有一把刷子。 以至于慕十七常常把她当成一个可以培养的朋友或者对手。 但此时,这个平时看起来格外强大的人像只小狗似的躺在苏乐衍怀里,苏乐衍在同龄人中本就是极为瘦小的。 可就是这么一个瘦小的胸膛,苏九蔻躺进去后还是让人觉得空荡荡的,足可见她到底瘦小成了什么样子。 乐衍抱着苏九蔻跌跌撞撞的抱着苏九蔻向山下走,鬼使神差的,慕十七心中有一瞬间的震动:“小傻子,把他给我。” 苏乐衍目不斜视,依旧固执的抱着苏九蔻。 慕十七:“……” 怎么办,热脸贴冷屁股了…… 不远处,那白发人顾疏桐见此,浅樱色的唇无声的勾了勾。 慕十七此人无论在哪里都是亮点,从来都是他无视别人,还从来没人能向苏乐衍这般无视他无视的这么彻底。 一个不忿,慕十七仗着自己身高腿长,三两步赶上苏乐衍,一把从他怀中把苏九蔻抢进了自己怀里。 他今年已经十二岁了,因为特意的锻炼,他本就比同龄人要高一点,苏乐衍对上他,根本就不是对手。 直到苏九蔻彻底躺在自己怀里,慕十七才蓦然惊觉她到底有多瘦小。 小小的一个孩子静静的躺在自己怀里,明明个子不算矮,可抱起来却还没有一个五岁的孩子重。 慕十七记得宫里自己的那个小堂弟,好像是和苏九蔻同龄的,生的白白胖胖的,自己每每拎他的时候都觉得费劲。 同样是孩子,苏九蔻为了追求富贵荣华就要杀人卖命,而自己认识的那些人,本身就生在滔天富贵里,却还是日日埋怨吃食不够精致,先生太过严厉…… 想到这儿,慕十七忽然对苏九蔻升起了一种难言的怜悯,他熄了捉弄苏乐衍的心思,稳稳的抱着苏九蔻翻身上了自己的马:“小傻子,我先带丑八怪走了,你自己骑马跟上。” 说罢,他一夹马腹,直接驭马朝着山下走去。 远处,隐在暗处的暗卫们见慕十七竟然抱着那个一身血污,容貌又有些渗人的孩子,不由得都傻了眼。 他们先是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然后又揉了揉眼睛,发现并没有看错的时候,这才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这还是我们那个自视天下第一,龟毛又洁癖,从来都不让人靠近他一尺之内的主子吗?” 苏乐衍抱着苏九蔻走的摇摇晃晃,忽然被慕十七抢走了怀中人先是一怔,继而便开始发疯。 他本就视苏九蔻为命,更何况她现在还受伤了,见慕十七跨上马直接抱着苏九蔻走了,他平时那双小鹿般的眸子瞬间红了。 不用慕十七提醒,他飞快地奔向另一匹马,一双小短摇摇晃晃的扒着那匹马的马鞍,只可惜他小手力气不够,再加上那马被他抓的有些不舒服,所以也格外不配合。 苏乐衍费力了许久都没能骑上那匹马,最后,眼看着慕十七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苏乐衍干脆直接放弃了那匹马,迈着一双小短腿飞快地追着慕十七。 山路本来就崎岖,苏乐衍人小,平时又被苏九蔻保护的好,没走两步,他就被一块小石头绊倒在地。 双手狠狠的按在石子上,鲜血瞬间就流了出来,平时那么爱哭的一个人,此时却一丝眼泪也无,他飞快地爬起来,继续朝着慕十七离开的地方飞奔。 被忽视的十分彻底的顾疏桐静静的站在不远处,浅棕色的眸子里闪过莫名的情绪。 最后,他长叹一声,飞快地抱起又跌了一个跟头的苏乐衍,翻身跨上马,顺着山路向慕十七追去。 第48章 医术 “主子,他们回来了。另外跟来的,还有一个全身都裹在白袍里的年轻男子,那男子很是奇怪,竟是满头白发。” “嗯。”听到属下的汇报,安卿裴端着新沏的热茶微微抿了一口:“那男子什么来头?” “回主子,是慕群王身边那个苏九救下来的。先前那批来刺杀的人,就是冲着他来的。”那暗卫双膝跪在地上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一丝不苟的回答道。 安卿裴若有所思的点头:“先起来罢。” 暗卫低声应喏,利落的从地上起身,只是头依旧没有抬起来。 安卿裴满意的点了点头,以前自己给了这些暗卫们极大的自主权,以为这样他们就会对自己感恩戴德。 但自从得了缔凡仙人的赐福后,自己才慢慢的想明白,这些人,本身就带着入骨的奴性,把他们当人对待,他们反而会觉得你软弱。 一抹讽刺从安卿裴眼中闪过,他掩饰的把杯子凑到唇边遮住了那抹不屑,温声开口道:“苏九此人年纪虽小,却从不做无用的事情,你们仔细查查那个白发人的底细。” “是!” 暗卫又对安卿裴行了一礼,这才低头倒退着消失在门口。 安卿裴的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桌上的紫泥茶壶,清脆的响声让人听了不由心情大悦。 所谓恩威并施,就是先让那些暗卫感受到什么叫残酷,再稍加施以恩惠,这样,他们才会更加珍惜自己的恩德。 同理,只有让敌人一步步触摸到安乐富贵,最后功成名就之时被自己杀死,才会更加痛苦。 先前自己确实是心急了,一个聪明的对手,不让他好好品尝得到又失去后的痛苦,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 安卿裴缓缓地勾起唇角,苏九,好好发挥你的聪明和能力吧,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都不会阻拦你,但笑到最后的,却一定是我安卿裴。 到时,我会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到底会有多惨! 两匹马一前一后从山上跑下来,山路不算崎岖,却也并不好走,但那两匹马却跑的极快。 带头人身穿一身招摇的翠绿色绣金百草纹长袍,年纪不大,容貌却极出众,假以时日,必定会是这天下极又名气的美男子。 他怀中抱着一个小小的黑衣孩童,那孩童身量不算矮,却给人一种极瘦小的感觉。 他一张巴掌脸上覆着一大片青黑色胎记,从左鬓角一直蔓延到右脸鼻翼处。 面积巨大的胎记狠狠的遮住了那孩子的五官,让看到他脸的人只觉一阵恐怖。 只是,青黑色胎记的孩子此时却满身鲜血,他双眸紧闭,显然是受了很重的伤。 他们身后的那匹棕色马匹上,同样坐了两个人。 其中一人一身纯色白袍将自己从头到脚都包裹的严严实实,他大概刚刚及冠,可奇怪的是年纪轻轻就白了满头发。 在他怀里,是一个长的像小仙童,却一脸凶神恶煞的小男孩。 此刻,那小男孩正咬牙切齿的瞪着前面御马的翠绿色衣袍的少年,一副恨不得将他饮血啖肉的小模样。 此四人,就是刚刚从山上死里逃生的慕十七等人。 马匹行的飞快,转眼就就到了客栈,慕十七翻身下马,直接抱着苏九蔻进了房间。 “来人,请大夫。”他一脚踹了房门,扯着嗓子大喊,明明是极损形象的动作,可由他做起来,却偏偏带了一股洒脱不羁的江湖浪子的风姿。 此时,白发人顾疏桐和苏乐衍也赶到了房间里,一进门,苏乐衍就直接推开慕十七凑到苏九蔻床前,小小的鼻子抽动着,眼睛红红的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奶狗。 见苏九蔻确实是无事,苏乐衍才狠狠的瞪了一眼慕十七,自己找到清水静了手,又从苏九蔻的包裹里拿出一个小布包。 他迈着小短腿来到苏九蔻床前,小手轻轻的搭在苏九蔻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这才小心翼翼的把那小布包摊开。 慕十七兴致勃勃的向前凑了凑,就见那小布包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排大小不一的银针。 慕十七惊讶的挑眉,就连一直沉默的近乎阴沉的顾疏桐都开始好奇起来。 虽然知道苏乐衍不会回答自己,慕十七还是指着那银针问道:“你会金针之法?那你知不知道金针刺穴一不小心就会把人刺死?” 果不其然,苏乐衍只是撅着小嘴甩给了他一个愤怒的表情,就继续摆弄自己的银针。 他卷起苏九蔻是袖子,露出她那上了药却依然还是流血不止的伤口。 忽然,他毫不犹豫的捻起一根银针,照着苏九蔻手臂上一处大穴刺去。 “不可!从此穴刺入银针,可能会直接废了这位小兄弟的手臂!”就在银针入穴的前一瞬,顾疏桐猛地低喝一声,轻声哄道:“你先放下银针,不要急,一会儿大夫就来了。” 被人拦住,苏乐衍不悦的狠狠瞪了顾疏桐一眼,他虽生的软儒,这么一凶起来还是颇有气势的瞬间就从小奶狗变身成为小狼狗。 他狠狠拨开顾疏桐拦在自己身前的手臂,指尖用力,闪着寒光的银针就刺入了苏九蔻的手手臂上。 许是疼痛,苏九蔻的眼皮狠狠的颤了颤,像是要睁开眼睛,可却因为知的原因无法完成。 一针下去,顾疏桐再不敢拦着,生怕惹急了苏乐衍他会继续胡来。 现在,只盼着大夫快些来,或许苏九蔻的手臂还能有救。 慕十七的眼睛闪了闪,苏乐衍对苏九蔻的爱护程度他是知道的,如果没有把握,苏乐衍一定不会这么做,可以那处穴道入针确实是对身体百害而无一利。 走神,苏乐衍就已经飞快地又下了几针,每一针都是照着手臂上的大穴刺,毫无规律可言。 床上的苏九蔻似乎痛到了极致,她的眉头狠狠的皱着,因为疼痛,她那一张本就极渗人的脸上几乎扭曲的狰狞。 当最后一针落下时,她的牙齿已经无意识的上下磨出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吱”声。 “公子,大夫来了。”门外,被慕十七随手抓来充当小厮的店小二媚笑着敲了敲门,身子一让,露出了他身后跟着老大夫。 那老大夫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只等人低声下气的来请他,可等了许久,房间内的几个人依旧毫无动静。 那老大夫脸上挂不住,却奈何没有台阶下只能干巴巴的站在原地。 就在气氛尴尬的近乎诡异的时候,苏九蔻口中忽然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磨牙声,那是她痛到极致后无意识的动作。 老大夫翻了个白眼,高傲的瞥了一眼她,只一眼,他的脸色就变了:“快撤了那针!晚了,这孩子的命就保不住了!” 第49章 七窍流血 那老大夫急匆匆的说完,见依旧没人动作,不由得大急。 他也顾不上什么矜持高傲了,直接推开自己身前的店小二,絮絮叨叨道:“我说你们这些人呐,不懂医,就不要乱瞧病嘛,看病不是小事,闹不好就要出人命的!” 说着,他就凑到苏九蔻床边,仔细看了看那银针:“这针扎的太毒了,一不小心就会要了人命啊!幸好你们遇到了我……” 许是因为那老大夫身上有药香味儿,苏乐衍并没有排斥他的接近。只见那老大夫一边眯着眼睛凑近了苏九蔻的伤口仔细瞧着,一边就要动手去拔那银针。 金针刺穴是件很考验人能力的治疗方法,银针刺入穴道的顺序不同,或者是力度不同,都会导致治疗的偏差或者失败。 那老大夫也是个有见识的,他先是观察了一会儿,就开始胸有成竹的拔针。 只是,这么一拔,竟是彻底惹怒了苏乐衍,不等那老大夫的手触碰的苏九蔻,苏乐衍就忽然拿起一根针,飞快地刺入了老大夫身上的一处穴道。 那老大夫不料苏乐衍有此动作,一个不留神就被银针刺中,只听他忽然大喊一声,一双手竟开始无意识的颤抖起来。 “不许碰小扣子!”第一次,向来沉默的像个小哑巴,见人只会羞涩躲在苏九蔻身后的苏乐衍涨红了脸,他挥动着手中的银针,凶狠的像是一头孤狼:“再碰小扣子,我就扎你们!” “唉!你这孩子!你这么做会害死床上的那个娃娃的!”老大夫本着医者父母心的态度,强忍着双臂的酸麻,恨铁不成钢的说。 说这话的同时,他也在心里为苏乐衍惋惜了一把,这倒是个很好的孩子,知道扎人那里能让人瞬间失去行动能力,只可惜,到底是道行浅了些,竟然把这么剑走偏锋的治疗法子拿出来用! 老大夫毕竟也是行医的,他缓缓地舒缓自己的穴道缓解双臂的酸麻,同时依旧语重心长的劝说着苏乐衍。 苏乐衍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小手中中捏着一根银针,对靠近苏九蔻的人虎视眈眈。 最后,那老大夫实在是急了,干脆一甩袖子:“罢罢罢!这孩子若真的死了废了,到底也不关老夫的事儿,你就随便吧!只是,不要后悔便是。” 听了老大夫的话,慕十七倒是依旧满脸兴味的瞧着苏乐衍,丝毫不在意苏九蔻的模样。 顾疏桐却有些着急了,他招呼了一声苏乐衍,企图劝说他让那老大夫帮苏九蔻治疗:“乖,快过来,让这位老先生帮你弟弟瞧病。” “你不必劝他,且看着就是。”顾疏桐那话刚说出口,慕十七就打断了他:“小傻子对苏九可是宝贝的很,自然不会害他,你不必担心这么多,还是先好好想想你自己的事情罢!” 慕十七这话说的毫不客气,成功让顾疏桐变了脸色,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只是狠狠的攥了拳头默默低下头去。 慕十七瞧了一阵舒心。 自从苏九救着小子后,他就看着这小子不对劲儿,自己的小厮跑去救别人,还因此受了伤,怎么说,这人都欠揍的不行。 孰料,慕十七这话说完,苏九蔻就忽然咳起来,只见她唇角开始流出暗红色的血液,源源不断的模样让人瞧了就觉心惊。 “我就说吧!这法子根本不行!看!现在出事了吧……”看到苏九蔻的模样,老大夫不由开始着急起来,他愤愤的来回走动,奈何慕十七派人拦住了他,让他没办法走到苏九蔻床前,只能伸长了脖子往里瞧。 苏九蔻流血,苏乐衍见了不但没有惶恐,反而更加开心了似的。 他又飞快地在她太阳,人中几处大穴失了几针,这才缓缓地把苏九蔻手臂上的针撤下来。 苏九蔻嘴角的血液依旧不止,只是,明眼人瞧着,那血现在却并不是那么暗沉了。 “哎呦,怎么能在那里施针呢?简直不知所云!”老大夫急的很想抓耳挠腮,只是奈何身前有人拦着没办法去给苏九蔻治疗,只能在外面急的干瞪眼。 慕十七目光沉沉的盯着苏乐衍的动作和苏九蔻唇角颜色越来越鲜艳的血,忽然之间就起了捉弄的心思:“我瞧着也不尽然,你老毕竟年纪大了,老眼昏花看不清也是正常,说不定,小傻子真的就把人给治好了呢?” “你怀疑老夫的判断?!”慕十七这话一出,老大夫立即就如同被踩了痛脚的猫,炸起毛来:“老夫说这样只会害了床上那孩子,如果是老夫看错,老夫就认那施针的孩子叫师父!” 慕十七惊讶的挑了挑眉,他本来就是想逗逗这个耿直又有点小傲娇的老大夫,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上道,不用自己引导,会主动钻进了套里。 达到目的的慕十七心情大好:“也罢,如果你赢了,小爷我赏你万两白银!如果一会儿真的出了事,你能把床上那人救回来,小爷我就赏你万两黄金。” 慕十七这话说的毫不犹豫,那老大夫狠狠的“哼”了一声,全身肌肉开始紧绷,目不转睛的盯着苏九蔻,随时准备上前救治。 顾疏桐不由得微微侧目,眼前这个少年眉目生的极为精致,一张脸几乎可以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便是天上是妖仙,也不一定有他这般姿容。 少年生的倒是极好,只是脑子有点不好使,行为也太过于纨绔,终究是成不了什么大器。 顾疏桐在心底替慕十七惋惜了一把,就继续低头将自己缩在角落里。 其实倒不是他自卑,只是这么多年,把自己隐藏起来,已经形成为习惯了。 就在慕十七话音刚落的时候,床上的苏九蔻忽然一阵抽搐,接着,她七窍之中开始缓缓地流出鲜红的血液来。 见到这副场景,慕十七也不由得一惊,而那老大夫已经急的想打人了,他狠狠的推了推挡在自己身前的侍卫,恨不得立即就冲过来。 侍卫没有得到慕十七的命令,自然不会让路。 慕十七也有些懵,他下意识的去瞧苏乐衍的表情,就见那货也是一脸惶恐无措的模样! 他手忙脚乱的把小手搭在苏九蔻的手腕上,又抽出几根银针连续刺入她周身的几处大穴想要为她止血,可无论他怎么做,苏九蔻七窍中的血都没有停止的迹象。 而她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苏乐衍这才真的慌了! 第50章 交谈 房间里苏乐衍看着苏九蔻的模样几乎要急哭了,明明他用的方法是正确的,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而正在昏迷中的苏九蔻内心也很苦逼。 她今天因为杀了那些埋伏的人,导致寄居在她脑海中的声音异常活跃,苏九蔻直觉那声音非正道,所以一直故意不理它。 虽然它自称是自己前世的孩子,但正常孩子都是由父精母血的共同孕养下才能出生的,可实际上这声音却只是不知因何缘故寄生在自己腹中的。 这不像是自己的孩子,倒像是他为了寻找庇佑而把自己当做挡箭牌。 苏九蔻虽然前世爱惨了这个孩子,常年舞枪弄棒的她在怀孕的时候甚至学习了女红,就是为了能让孩子一出生就能穿上母亲亲手做的小衣裳。 她确实是不擅长拿针的,但为了能让自己未来的孩子穿的舒服,一件巴掌大的小衣她一针一针的缝的细致,稍微有一点不如意就要拆了重新做。 只是,这是建立在它是一个普通孩子,是自己的骨肉的基础上的。 她可以不介意它身上流着一半安卿裴多血,但她却在乎它的真正来历。 虽然苏九蔻想通了其中关键,也确定了它不是自己的骨肉,但真的想要把它从自己脑海中驱除出去,却又是不可能的。 因为那声音说,自己的重生,也和它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果这话是真的,万一它真的被驱除,那么这方天地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会不会一个不慎,整个世界都坍塌不复存在了呢? 她死那刻,其实是很想很想重活一次,活出自己的样子来的,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她不想放弃。 虽然她在这个世上只有苏乐衍一个亲人,但她还是想好好保护他,给他这世上最好的。 她很珍惜这个机会,所以,那个声音轻易是不能动的,故而,她选择了沉默不理。 随它折腾什么,她不理它便是。 只要自己不按着它的说法来做,说不定那声音觉得无聊,就直接离开了呢? 苏九蔻打的一手好算盘,可那声音却是个风风火火的急性子,几乎是自己刚刚对付完那些埋伏者,它就又迫不及待的冒出了头。 苏九蔻本不想理它,可这货自己絮絮叨叨了一阵子后,竟然直接对自己发出了攻击! 当时苏九蔻只觉得脑中又麻又痛,再回神时,就开始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而她的视野中,入目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那空间似乎极为广阔,极目望去,不但望不到尽头,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这里一片荒芜,而唯一有些特殊的,可能就是她眼前这团浅黑色中又透着些金光的气团了。 “女人,你怎么那么不知好歹?”苏九蔻正围着那气团转,希望能在它身上发现些什么,最好能破开此处让她出去。 可就在她的手即将要碰到那气团的时候,那声音忽然又响了起来。 苏九蔻有些惊讶的环顾一周,把目光落在那团气体上:“是你在说话?” “笨!不是我是谁?”那声音先是不辨男女的成年人嗓音,接着,它又猛然换了声调,直接变成了一个萌哒哒小娃娃的声音:“我再怎么说都好歹是你前世的孩子,虽然我命苦死得早,但再怎么说,我都是你是孩子,需要你的庇佑。” “呵呵,庇佑,这恐怕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苏九蔻并没有因为那声音忽然间的卖萌而有一丝一毫的心软。 她本就是这样一个人,认准了的,能掏心掏肺的对你好,若是确实下定决心要与之划清界限,哪怕你以前同她情同手足她也能立即将你视作陌生人。 所以,万分冷静的苏九蔻在那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哭诉自己当真是她孩子的时候,立即就能抽丝剥茧搬的找到它想表达的最真实的意思。 “不错,我确实是需要你的帮助,但你帮了我,最大的受益人还是你。”那声音又恢复成了不男不女的嗓音。 苏九蔻牵唇轻笑,不置可否。 那声音继续喋喋不休:“我能给你这世间最锋利的兵刃,最强大的武功秘籍,甚至还能让你把自己想要收起来的定西收进自己体内……” 说着,那声音顿了顿,似乎想要等苏九蔻表态,但很可惜,苏九蔻依旧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生生把那声音气的一个哆嗦:“只要你做任务,用鲜血灌养我,我就能给你我刚刚讲的那一切。” “需要用鲜血来滋养自己的东西,确定不是什么邪魔?”苏九蔻不为所动:“我本就是将军,一生都在杀伐中度过,你选择我也无可厚非,但是如果你想骗我,我不介意和你两败俱伤。” “反正,你现在虚弱的需要让一个毫无特产长的孩子为你寻找滋养物。想必我如果想做些什么,你肯定不能把我怎么样,对不对?” “呵!”没想到,那声音听了苏九蔻的话,竟然有恃无恐的冷笑一声,只见它周身光芒大盛,苏九蔻只觉神识一荡,竟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险感。 接着,她就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被禁锢了! 她拼命的着挣扎,却发现自己竟然能看到外面的景象了! 先前她是被困在一处白茫茫的混沌之中,只能看到自己和那个声音凝成的气团,可现在,她转身能看到白色的虚空,回首又能观察这虚空外面的情况。 不知那声音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让她全身上下都不能动,只能稍稍转动脖子? 苏九蔻心下惊疑,就忽然发现自己毫无生机的躺在床上,七窍流血! 而苏乐衍,正狠狠的咬着嘴唇一遍又一遍的为自己把脉施针。 苏九蔻心中一震,厉喝道:“混账!你做了什么?” 她这一吼自然是极有气势的,她眉宇间的煞气仿佛有实质,身后带着金戈铁马的嘶鸣声,那声音竟是被她瞧得莫名一个哆嗦。 虽然心中已有怯意,但那声音却好想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它耿了声音,不安中又带了几分小得意:“我就是想让你瞧瞧,你如果不听话,我有的是法子治你!” 孰料,它话音刚落,就见苏九蔻挣脱了自己的禁制,直接挥拳朝自己揍来。 那声音虽然是气体形态,但毕竟苏九蔻此刻也是魂体,所以,苏九蔻很容易的就揪住了那气团一阵狂揍! 那气体:“!!!???” 第51章 坦白 那声音化成的浅黑色气团虽然虽然看起来很虚无,但却是能实实在在的被苏九蔻抓在手中的。 它入手的触感其实还是很不错的,软软的像是棉花,可温度却是微凉的。 苏九蔻抓着它的尾巴,直接向地上一摔,那气团却是有痛觉的,竟然直接被苏九蔻摔的一声惊叫。 苏九蔻见有戏,不由恶劣的笑起来:“小样,今天老娘不好好教训你就对不起你叫我一声娘!” 说罢,她用脚踩住那光团的尾巴,一巴掌就拍在了光团身上。 因为那光团像棉花,所以苏九蔻这一巴掌虽然打的重,却是没有发出很大的声音。 这让苏九蔻有点意犹未尽。 那声音先是一懵,直到被苏九蔻打完才回过神来,它那不男不女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你竟然能碰到我?!” 苏九蔻挑眉。 那声音惊讶过后就开始兴奋:“看在你能碰到我的份上,你对我动手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这样吧,你只要按我说的做,以后每升一级,我就给你一箱稀世珠宝。” 苏九蔻:“……” 这货好像还没看清时度,在自己脚下还敢这么嚣张。 苏九蔻轻轻的哦了一声,然后状似无意的狠狠捻了捻脚尖。 忽然,一阵尖锐的痛乎声传来,苏九蔻一脸无辜的又踩两脚自己脚下的东西。 “混账!放开我!”那声音估计是急了,竟然直接爆起了粗口:“娘的,你竟敢踩我?!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苏九蔻的脸冷了下来。 先前她还想,虽然它不是自己的孩子,但毕竟在自己体腹中过。 更何况,自己重生还和它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刚刚出手,她也只不过是想要给它个教训罢了,谁让它不但讲话颐指气使,还一副施舍的语气。 可现在看来,那声音估计是没把自己当母亲,一丝一毫也没有。 “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是母亲,可却常常口出不逊,今日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辱骂威胁长辈!即如此,我这个母亲必须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了!” 说罢,苏九蔻再无一丝恻隐之心,抓住那气团就是狠狠的几拳,直把那气团打的左冲右突却依然逃不脱她的手掌,苏九蔻才满意的问道:“说!我重生到底同你有几分关系?你是谁,为什么要逼我做那些?” 那声音一开始还宁死不屈,但最后实在是挨不住苏九蔻的拳头,这才开始求饶。 苏九蔻不为所动,那声音急了,最后甚至直接凝成了小娃娃的模样求饶,可苏九蔻见了不但没有丝毫动容,反而揍它揍的更顺手了! 那声音不耐痛,苏九蔻只是换了几种教训人的方式,还没等她把所有的揍人手法都用上,它就急晃晃的全都招了:“我说,我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别打了!” 苏九蔻意犹未尽的活动了一下手腕,说实话,她还没揍够呢。 那气团软软的,又凉的很适合体温,揍它可比揍那些人啊沙袋啊什么的舒服多了。 似乎是看到了苏九蔻脸上的不舍,那气团的身子瞬间不自觉的一抽,疼痛感立即将他包围了起来。 它不由得暗自向后飘了一步,想要离她远一点。 它本以为她能碰到它是件好事,说明宿主和空间契合度高。 可没想到,坑在这儿等着它呢! 她竟然直接揪住自己就揍了起来!她不怕自己报复她么? 那气团正想着,一双小手就忽然伸出来揪住它先前被踩痛了的尾巴:“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来到这里?” 虽然她有很多问题要问它,但很多问题一股脑问,反而没有这种循环渐进的问更能撬开人的心防。 果然,听到她这么问,那气团瞬间就送了一口气。 不但如此,它语气中似乎还隐隐带了些得意和对苏九蔻的不屑:“我是上界噬梦兽懂不懂?后来上界不适合我们生存了,我们才退其次来这破地方的!” 上界。 苏九蔻抓住了一个重点,她一怔,难道真的有上界这种东西? 这么想着,她确实也问出来了。 就听那气团不男不女的嗓音响起来:“当然有,不过,它和你们平时讲的什么天庭一点都不一样。” “哦?怎么不一样?”苏九蔻不动声色的套话道。 这次,那声音倒是及谨慎:“不可云,不然会遭天谴的,不但我要被惩罚,就连听着和听着有关系的人都会被连累的。” 见它语气沉重不似作假,苏九蔻也懒得继续追问什么上界,但她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可能:“难道这次重生是上界派你安排给我的?” “呵!”那不男不女的声音忽然嗤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上界的人才没空理你这种小喽啰!” 苏九蔻点点头,上界的人听起来就像是神仙似的人物,她也自认为没能力能惊动他们:“那你?” “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对你讲过的,有人卖命给我,才换得你这一世的重生?” “自然记得。”那时她还一个个猜测,到底是谁对自己那么好来着。 竟然愿意用命换自己的重生! “我收了他的供奉,尝了他的血肉,自然会来帮你。所以,你大可好好听我的指令,我不但不会害你,还会让你过的过的更好。” 说到这儿,他似乎有些洋洋得意。 苏九蔻垂眸看它,又很顽劣的捏了捏它先前就受了伤的尾巴。 那气团立即一颤,一声痛呼就从它口中传了出来。 瞬间,那气团就萎靡了精神,老实起来,没办法,痛脚还在人手里呢! 那声音忽然有点后悔把苏九蔻的魂体弄来同自己独处了。 “那你还记不记得他是谁?你收了他的性命一心一意完成他的愿望便是,为何还要我杀人?” “笨!”一个激动,那声音不自觉的又嚣张起来,但它一张口,又看到了苏九蔻似笑非笑,且不怀好意的眼神,便瞬间老实了:“那人一开始只是要我保你平安富贵,我自然答应了,就想着在你身边护卫着,但谁想,一天我正在打盹,忽然一阵邪风竟然直接把我吹到了你的腹中!” “什么?这么说,你也不知道为什么成为我的孩子?!”苏九蔻忽然震惊:“我以为是你故意为之!” 第52章 他不会是断袖吧 “我主动投生到你腹中?”那声音嗤笑一声:“你当我傻?我们噬梦兽投生在人腹中是很损修行的!如果不是后来你产子之后就死了,我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经过那声音的解释,苏九蔻不但没有明白事情的真相,反而觉得疑惑越来越多,她稍稍沉吟了一瞬,问道:“如果我前世还活着,你会如何?” “我们噬梦兽最重信用,就算是我投生为人修为大失,也会保你一生平安的。”那声音误会了苏九蔻的意思,一番话答的洋洋得意。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投生为人,还会有以前的能力吗?”苏九蔻脸上有一丝凝重,继续问道。 “有的,只是有很多能力用不出而已,但大部分还是能使用的。”说着,那声音一顿,道:“刚刚出生时,我却是和普通婴孩无异的,因为那时候我的灵魂还没能和你们人类的躯壳融合。” “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苏九蔻笑的讽刺,随即又挑眉问道:“所以你就让我重新活了一次?” 听她这么问,那声音有一瞬间的沉默,继而又说:“理论上是这样……这件事情其实挺复杂的,不是你们人类能理解的。总之,我不会害你,你大可好好去过你想过的生活便是。” “那你让我杀人……”苏九蔻拖长了声音问。 “我为了把你弄到这儿来,损了太多修为,有很多能力用不出,所以需要吸收人类的精元血来补充修为。”那声音答的利落,口气中隐隐还有几分委屈。 苏九蔻微微沉吟,这声音倒是有问就答,只是不知它这番话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许是看出了苏九蔻的怀疑,那声音瞬间就炸了:“我们噬梦兽是这六界内最不会说谎,最守信用的物种!不然,我也不会费劲让你回到九岁的时候了,你这么猜疑我,是在侮辱我!” 苏九蔻一僵,那声音说的倒也不错,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自从被安卿裴利用又背叛后,自己似乎什么都不信了,每每听到别人说话时,都会下意识的分析他们口中所述的到底有几分真假。 苏九蔻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问道:“噬梦兽是什么?” 忽然,那声音一顿,就在苏九蔻以为它不会在回答的时候,那声音却轻轻道:“噬梦兽啊……是这世间最高贵的物种。它们生在八大神兽之前的混沌之中,可如今啊……它们却成了被神遗弃的物种……” 苏九蔻一怔,下意识道:“我从未听说过什么噬梦兽。” “那是自然,我们种族全盛之行时,这天地还未出生。”这次,声音中就带了一丝不可忽略的得意。 苏九蔻不欲与它讨论这些,她本就对它不感兴趣,若非是它寄生在了自己脑海中,就算它是神仙苏九蔻都不会同它多讲一句话。 “最后一个问题。”苏九蔻忽然弯腰把那声音化成的光团提起,让它与自己的眼睛平视:“是谁让你保护我的?” 那声音猛地一抽,有些不舒服的扭了扭:“不可云,我答应保密的。” 苏九蔻示威似的挥了挥拳头。 那声音身上的亮光猛地一闪,很明显是害怕了,但随后,它竟是又向苏九蔻身边凑了凑:“打吧打吧,总之,就算你打死我我也是不会说的。” 反正,这个暴力狂只能在这里呆一刻钟就会被强制性弹出去,而且她也不能主动来到这儿,它忍忍就是了。 苏九蔻垂眸看它,忽然笑了:“你倒是有骨气,刚刚我打你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如此?” 那声音缩了缩,随后又停住了,身上的光芒不断的闪动着,显然是心中恐惧。 苏九蔻失笑,忽然想起了苏乐衍。他也是个极为怕疼的,平时磕到一点皮都会哭很久。 可是,前世他为了救安卿裴,竟是硬生生的闯入了大火中,生生被大火烧死! 临死前,他还笑嘻嘻的对自己说,九蔻喜欢,他就要好好保护他。 瞬间,苏九蔻的心就软了,她放下那光团:“罢了,以后我自己调查,总会有蛛丝马迹的。” 说着,她有忽然想起先前自己看到的场景,自己躺在床上七窍流血,苏乐衍着急的快要疯了…… 想到这儿,她又猛地抓住那光团,力气之大让它不由得又是一声惨叫:“说,你把我怎么了?我为什么会那副模样?” “这个……着这个其实很正常……”那声音惨叫声忽然一顿,弱弱的说:“我强行把你的灵魂召唤到这里,你的身体失去了魂魄的滋养自然会……” 后面的话它说不下了,因为苏九蔻一拳又揍在了它身上。 那声音:“别……别……我就送你回去,这个只是让你流点血,没什么大碍……唉唉唉!别打了……” 苏九蔻怒极反笑:“有什么你直接在我脑海中告诉我不行吗?为什么非要把我弄到这里来?” “你不是不听我说么……我也是没办法……我就想让你别忽视我,好好听我讲话……”那声音越说越弱,最后,它干脆直接一转,消失在原地。 与此同时,苏九蔻忽然感觉一阵眩晕,在睁开眼睛时,就看到了苏乐衍那双喊着泪,却倔强的盯着自己的眸子。 她的心一软,先前被那声音气的发疼的心肝立即就软了:“哥哥,不怕了,小扣子没事了。” 一句话没说完,就看到了慕十七那张放大的俊脸。 苏九蔻下意识一巴掌就要拍过去,手挥到一半就被一只大手捉住,紧接着,一道好听的声音传来:“还真没事了,难道那老头还真有几把刷子?” 苏九蔻疑惑的挑了挑眉。 就见一个身量不高,白眉长须的老者笑嘻嘻的凑过来:“小子,这小孩非要给你施针,差点没把你扎死,还是老夫我一碗药把你从鬼门关拉过来了。” 苏九蔻下意识的瞧那老者,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去看苏乐衍,正看到苏乐衍一张因为她的醒来而稍有喜色的小脸瞬间变得惨白。 那老者,正是先前来的老大夫。 苏九蔻疑惑的瞧着苏乐衍,见它他的小脸越来越白,不由得心疼,想要用手抱抱他安慰,可是一动,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慕十七的手攥着。 触及到苏九蔻古怪的眼神,慕十七有一瞬间的愣怔。 但随即,他就发现了不妥。 苏九蔻的小手还在自己手里…… 和其他孩子不同,她的手小小的软软的,因为长期练武手上有一层薄薄的茧子。 她的指尖微凉,手掌却透着一股淡淡的温热,让人握在手中,说不出的舒服有趣…… 慕十七猛地松手丢开苏九蔻的手,一向厚的脸皮不知为何有些发热。 他懊恼的轻声咳了咳,心中也疑惑的不得了。 他一向对女孩子没兴趣,如今却握着一个丑的不得了的小男孩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不会是断袖吧! 第53章 怎么都不能喜欢他啊 不明白慕十七这个小霸王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做出这么一副诡异的表情,苏九蔻仔细思索,觉得自己并没有得罪过他,就放心把目光落在了那个老大夫身上。 苏乐衍的医术她是信得过的,自家兄长虽然较同龄孩子单纯,又少言寡语,但是他对医术的造诣,是很多人穷其一生都达不到的。 看着苏乐衍一副受伤的模样,苏九蔻不由得心疼,但是这个老大夫却是也是个好人。 她先前身体虽然昏迷着,但是这里发生的事情她还是能听到的。 “多谢这位老先生,苏九感觉好多了。”苏九蔻含笑对那老大夫感谢道。 此话一落,苏九蔻瞬间就感觉到苏乐衍抓着自己衣襟的小手猛地一紧。 苏九蔻心疼,安慰的抓住他的手,又冲他轻轻的笑了笑。 熟料,苏乐衍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苏九蔻知道他心中所想,自家傻兄长肯定是觉得自己不信任他,在安慰他。 不忍心让他伤心,苏九蔻便干脆把话说明白了:“请问老先生,您这药可是稳定心神封穴顺血之用?” 那老大夫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矜持的点了点头:“不错,先前这个小哥儿用金针给你一阵乱扎,还好老夫来的早,不然,你这小命可能不保了……” 苏九蔻含笑听他说完,又道:“老先生能否看出我体内的毒是否已经无碍了?” “毒?”那老大夫惊讶,一双苍老的眼睛睁得老大:“你中毒了?” 苏九蔻点头,又有些得意的对苏乐衍笑了笑。 苏乐衍苍白的脸色这才稍稍好转,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瞧着苏九蔻,淡粉色的唇微微抿了抿,说不出的羞涩可爱。 苏九蔻的心立即就化了,她继续对那老大夫说:“我中了能让伤口不能愈合的毒,这种毒无色无味,又极少见,老先生没瞧出来也是实属正常。” 那老大夫的眼睛睁了又睁,最后,他干脆直接挤开在苏九蔻身边的苏乐衍,伸出一只满是岁月痕迹的大手来摸苏九蔻的脉。 苏九蔻笑着任由他摸完脉又仔细去看自己的伤口,最后,那老大夫的脸红了又青,青了又红:“你这伤口上确实是有些东西……” 听到老大夫承认,从那老大夫开始摸苏九蔻脉时就莫名不舒服的慕十七咳嗽了两声,臭着脸道:“看出来了?真不知道你这大夫是怎么当的,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还不如一个小孩子。” 那老大夫是个骄傲的,慕十七这话说完,他的脸立刻就黑了:“那孩子刚刚的金针刺得确实是险恶万分……” 一句话没说完,就见慕十七一个手势,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侍卫就很利索的把他提了起来,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呆在了大街上。 老大夫:“……” 他还没说完…… 老大夫又仔细思索了苏乐衍刚刚施针是的手法,忽然眼睛一亮,像是想起来什么般,也不管自己没说完的话来,一阵风似的飞奔会了自己的药馆。 很多年以后,苏乐衍名扬天下,那老大夫千里迢迢赶到他的房舍前,不顾自己已经是风烛残年,执意向他当年误会苏乐衍施错针道歉。 自然,这是后话了。 慕十七令人把那老大夫丢出去后这才心情好些。 他装模作样的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仔细沾了水在苏九蔻被那老大夫触碰到的地方擦拭,教训道:“跟了小爷,你就要有高人一等的自觉,让一个乡野老大夫摸来摸去的算是什么事?” 可怜苏乐衍刚刚凑到苏九蔻身边就又被挤走,他小嘴撇了撇,泪水在眼眶里转了几圈,最终还是被他憋了回去。 小扣子刚刚醒,身体还没有恢复,他不能哭,不能让她担心…… 苏九蔻满脸疑惑的瞧着慕十七,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疯子。 慕十七被她瞧得莫名心虚,不由得暗地里给了自己一巴掌。 自己这是神经病吧?他一个小男娃被大夫摸摸脉怎么了?自己还屁颠屁颠的跑过去给他擦手!到底谁是主子?! 还是说…… 他真的是个gay? 慕十七抬手又给了自己一巴掌! 神经啊,苏九只不过是救了自己几次,还是在自己有意为之的情况下,自己就算是gay也不能就这么喜欢上他啊! 呸!他两世为人,什么时候弯过? 且不说自诩英明神武天下第一的慕十七在这里各种纠结,那被各种忽略各种冷落的白发人顾疏桐见救命恩人终于醒了,这才几不可查松了一口气,从角落里走出来行了一个大礼道:“在下顾疏桐,多谢小兄弟出手相救。” 苏九蔻抬头看他,前世的记忆抑制不住在自己脑海中浮现。 顾疏桐前半生可以说是生活的很辛苦了。 因为他少年白发,皮肤又白的不似常人,瞳孔也不像寻常人那样是黑色或者棕色,所以,他常常被人错认为是怪物。 苏九蔻记得前世某一年的殿试上,身为榜眼的顾疏桐在老皇帝眼前一露面,就被一群侍卫大臣们当成了妖怪。 因此,他被投入了天牢,若非后来慕小郡王求情,他或许会死在天牢里。 而从那时,顾疏桐便跟在了慕十七身边,直到慕十七娶了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王妃—— 那王妃打着为前太子复仇的幌子大肆举兵进犯中原,顾疏桐做了军师,与自己在战场上你来我往的斗了将近五年。 前世自己没什么朋友,顾疏桐勉强算一个。 他们二人相互算计,相互较量,也相互欣赏,只可惜立场不同,直到顾疏桐死去,苏九蔻都没能同他好好坐在一起喝杯茶。 今生既然重新遇到了他,那就顺便圆了前世的愿,好好同顾疏桐做个知己吧。 想到这儿,苏九蔻的笑容真挚了几分:“顾兄不必多礼,举手之劳而已。” “举手之劳?”在一旁各种纠结的慕十七听了这话又不干了,他蹭的凑到苏九蔻身边,白玉似的手指戳了戳她那被苏乐衍包扎的严严实实的伤口:“有本事你现在把这只手举起来给小爷我瞧瞧,疼不死你……” 第54章 这天下最好看的人是不是我? 苏九蔻有些奇怪的瞧了一眼慕十七:“你今天似乎有些奇怪。” 慕十七皮笑肉不笑的点头:“你今天也很是奇怪,平时那么薄情的一个小孩子,今天竟然跑去救人了。” 苏九蔻一怔,若是放在平时,对于这种事情,自己向来是不会沾染的,但顾疏桐却是个例外。 她该如何向他解释顾疏桐于自己的意义? 前世自己短暂的几十年都生活在杀伐与算计之中,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 唯独顾疏桐,他虽然是自己的敌人,却也是最明白自己的想法的人,自己布的每一兵每一卒,他都能很快的分析出自己的用意。 虽说有这样的敌人并不是什么好事,但一个人如果在孤独中生活的太久了,就会格外珍惜那个能看透自己内心的人。 无论他是敌是友。 前世,她与顾疏桐打交道时从来都不用把话说的太清楚,因为自己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同样的,他的每一个心思,自己同样能很及时的猜出。 如果这辈子他们真的有缘,苏九蔻希望自己能和顾疏桐成为好友。 而且,今生,她是不打算成亲的,但今后如果真的要让她找一个归宿,或许,顾疏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儿,苏九蔻看顾疏桐的眼神不由得更加欣喜,她直接忽略了慕十七的阴阳怪气:“顾公子可是有什么仇家?” 既然打定了要同顾疏桐搞好关系的心思,苏九蔻便不再拘束,放心大胆的问起了他的事。 顾疏桐先是一怔,显然不习惯有人关心他自己的生活私事。 但随后,他便又释然的笑起来。 自己的命都是她救的,苏九蔻问他这件事情,似乎也不算唐突。 顾疏桐抬眸,直接对上苏九蔻那双明亮的眸子,一张稍显苍白病弱的脸上满是坦荡:“城西李老爷家的小姐瞧着小人貌异,便口口声声说要把小人带回家做宠物。小人不从,那李小姐恼羞成怒,便派了人追杀小人,这个月,已经来了三波。” 他口气平淡的诉说着一段话,明明是极尽羞辱的事情,但从他的口中说出,却好像是平淡生活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苏九蔻心中动容。 到底是经历了多少不公平,才能让他如此心平气和的面对别人异样的眼光和伤害性的行为? 而听了顾疏桐的话,慕十七这次却难得没有跑出来捣乱。 只见他半敛着眸子,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在他白瓷般精致的脸上投下了一圈暗色的阴影。 空气中细小的灰尘仿若带着一层金光,淡淡的围绕在他身旁,让她看起来有种隔然世外的孤独之美。 因为容貌啊……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容貌给他带来的烦恼可是都不小呢。 特别是前世,他有时候恨极了,常常会有一种干脆拿刀把自己的脸划花了的冲动。 想到这儿,慕十七不由得怜惜的摸了摸自己的面庞。 罢罢罢!前尘往事一场空,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他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当务之急,还是要把自家小厮给揪回来! 免得他忘记了到底谁才是他的主子,一不小心就跟那个姓顾的小白脸跑了! “咳咳!”苏九蔻同顾疏桐越聊越欢,他短暂的走神的这一段时间,他们两个竟然就有了几分要结拜的架势。 慕十七的脸更黑了,他故意咳嗽的很大声,身子一弯,就坐在了苏九蔻的床上,正好挡住了苏九蔻和顾疏桐望向对方的视线。 “我说那什么顾疏桐,苏九他不但是我的人,而且还为救你受伤,可现在你还在打扰她休息,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愧疚吗?” 顾疏桐颔首,对于慕十七完全没有对苏九蔻的那种很自然的熟悉:“这位公子说的极是,只是,大恩不言谢,今后,若苏九以后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顾疏桐必定会鼎力相助。这位公子,在下先行告辞。” 这番话说的不卑不亢,配上他那冰雪般的容颜,竟有一种不可忽视的高贵之感。 苏九蔻却是有些着急,她才同他说了几句话,还没有套出他现在的生活情况,怎么就让他就这么走了呢? 像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慕十七飞快地一甩身上宽大的袖袍,那长长的袖子立即就抚在了苏玖蔻脸上。 一阵似麝非麝,似兰非兰的奇异香味涌现,苏九蔻只觉身心一阵说不出的愉悦,她不由得深吸了两口气。 就是这么一个机会,慕十七立即下令让自己的侍卫送顾疏桐平安回家,顾疏桐转身离去之前,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苏九蔻。 但就是这一眼,成功又让慕十七炸了毛。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一荷包金裸子,直接砸在了顾疏桐怀里:“拿着这些东西当路费吧,小爷我送佛送到西,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们了” 顾疏桐垂下眸子安安静静的瞧了一眼躺在自己怀中的荷包,那荷包做工精致,里面也是鼓鼓囊囊的沉手。 顾疏桐何等玲玲心思,立即就明白了眼前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少年是不想再看到自己。 他轻轻笑了笑,伸手捏住那个荷包塞进到自己袖口,面色不变的笑了笑,平静的道:“多谢。” 说罢,又深深的看了苏九蔻一眼,便自顾自的拉紧自己的白袍慢慢的走出了苏九蔻的房门。 “等一下!”忽然,一道稍带着沙哑的童声响起,顾疏桐这才缓缓停住了步子,回头望向声音传出的方向。 那是苏九蔻喊出来的。 “我与顾先生一见如故,如果有一天顾先生来到京城,那么顾先生一定要记得先来找我聚一聚,我叫苏九。” 顾疏桐点头,虽然并没有笑,但慕十七却觉得他此刻的心情其实是很愉悦的。 好不容易送走了顾疏桐,慕十七便又开始看苏九蔻各种不顺眼起来。 若非是他没事乱勾搭,自己犯的着这样吗? 还有,自己袖子上熏有一种特殊的安神香,寻常人嗅一口就能好好的睡上几天,有更甚者,甚至直接就可能睡着,可苏九蔻嗅了之后,竟然只是恍惚了一下! 慕十七越想越生气,最后干脆直接一把抓住了苏九蔻的手腕,一双眼睛直直的逼视着她的:“苏九,你说,这天下最好看的人,是不是你家公子我?” 第55章 怪异 苏九蔻满脸黑线,敷衍道:“是是是,你确实是这天下最好看的人。” 虽然明知道她是在敷衍自己,可慕十七还是满意的拍了拍苏九蔻的头以示嘉奖。 看他那满脸灿烂的笑容,显然是苏九蔻的话愉悦到了。 但随即,看到苏九蔻那满脸看傻子的表情后,他又自嘲的笑了笑。 若把他两辈子的年纪加起来,自己确实是可以做这些人的爷爷了。 他前世虽然只活了三十几年,但他所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啊…… 都说真正的老年人会越活越回去,最后就像个小孩子一样,而他现在啊,当真是越来越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了。 慕十七又揉了揉苏九蔻的头发,感觉手感不错,不由得舒服的眯了眯漂亮的眸子。 苏九蔻感受着慕十七在自己头上作乱的大手,一忍再忍! 若非是自己现在受了伤,慕十七又是自己名义上的主子,她早就一巴掌拍飞他了…… “公子……我好像三天没有沐浴了,刚刚又跟人打了一架,出了一身汗啊……” 苏九蔻幽幽的开口,说出来的话成功让慕十七黑了脸。 他“嗖”的一声,把自己的手从苏九蔻头上拿开,脸上说不出的精彩。 他本就有轻微的洁癖,一般人都近不了他的身,平时出门在外,也有一套自己专用的食具,是半点不会用别人用过的东西的,更不要说是摸一个全身都脏兮兮汗哒哒的小厮了。 慕十七一阵风的冲出去:“店家,小二,给爷我拿皂角来!” …… 虽然苏九蔻明知道他会是这种反应,但心中还是小小的不舒服了一下。 同样都是人,她还没嫌弃他呢,他倒开始挑三拣四起来了!明明是他先摸她的头的…… 苏九蔻心中正在暗搓搓的长蘑菇,就听自己身边的苏乐衍不知为何,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此刻,因为先前哭泣的原因,他的小脸还是红彤彤的,苏九蔻越瞧越是心疼,但看到他的笑容之后,心情又不由得好了起来。 她半躺在床上微笑着瞧苏乐衍,问道:“哥哥为什么笑啊,你不觉得慕十七他真的很讨厌很过分么?” 苏乐衍本就生的好看,这么一笑,让他看起来越发像是画中走出了小仙童似的。 只见他抿着嘴低下头,半晌才开口道:“他,其实……还不错啊……” 苏九蔻针深知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慕十七虽然平时混账肆意了点,但在对自家属下这方面,还是很宽容的。 至少,不像安卿裴那样,对人好只为了榨干那人最后的一抹利用机会。 这边苏九蔻又和苏乐衍闲话了一会儿,无非就是关于苏乐衍的医术和苏九蔻的伤。 谈到自己喜欢的话题,苏乐衍的话立即就多了起来。 他平时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算是有人来哄他,他都不会多说几句话。 有时候,他也会自己同自己玩儿,口中嘟嘟囔囔的讲些小扣子和乐衍之间的故事,让苏九蔻看的既心酸又感动。 且不说兄妹两人在房间里相谈甚欢。 慕十七自从听到苏九蔻说,她好多天没沐浴,再加上在山上沾了满身的污泥血垢的时候,立刻想起了自己不但摸了她的头,先前抱过她呢! 瞬间,他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觉得自己身上像是黏了一层泥巴,全身上下都又闷又黏,而先前摸她头发的那只手,也没由来的觉得一阵黏黏腻腻的恶心。 直到客栈小二帮他打好热水,送来毛巾皂角和其他洗浴用物时,慕十七才稍觉好点。 他褪尽衣衫踏入浴桶中,拿水清洗自己的皮肤的时候忽然感觉一阵怪异…… 以前的自己如果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想杀了靠近自己的那人,然后再恨不得把自己脱层皮。 可现在,自己竟然只是小小的恶心了一下。 没有想杀人,也没有想自虐…… 第56章 他家小九子长的丑 慕十七是个追求精致的人,虽然出门在外,但他一直以来用的浴桶都是他从京城一路带到这里来的。 那浴桶是用沉香木做成的,桶身没有一丝加工组合的痕迹,就像是用一整根木头掏空做出来的,就凭这一点,就能看出这浴桶价值不菲。 浴桶比常人的大很多,慕十七将身体埋进水中,水面上漂浮着的花瓣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着。 慕十七有些呆滞的盯着自己的手,感觉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摸苏九蔻头发时的那种毛茸茸的感觉。 但这次,他不但没有感到恶心,反而觉得有趣,很想在摸一下。 小小的孩子瘦瘦弱弱的,平时却老是做出一副老成的模样,被自己摸头的时候一脸的鄙视,但一张小脸却说不出的可爱…… 可爱?!!! 慕十七忽然被自己恶心了一下。 苏九脸上哪块青黑青黑的胎记够吓人的好吧,自己竟然觉得可爱! 他不可思议的拍了拍自己的脸,身体猛地一沉将自己完全浸入水中。 自己这脑子可能进水了…… …… 一连又赶了半个月的路,苏九蔻已经慢慢适应了自己现在的身体和生活,连带着对慕十七,也没有当初那么拘束了。 虽然名义上自己是他的小厮,可两人相处时,却更像是……狐朋狗友? 苏九蔻笑了笑,笑容里有自己都不知道的无奈。 她一直计算着日子,此地距京城不远,如果按照正常的赶路速度,大概三天就能到达。 想到这儿,她心中不由得复杂。 京城,那地方承载着自己前世所有的欢乐和痛苦。 前世自己喜欢安卿裴,却并不喜欢京城的喧闹和勾心斗角,她更喜欢西北的大漠黄沙,那里的人大口吃肉,就连女孩子都能骑马玩乐。 可是,因为京城有安卿裴,所以连带着,自己慢慢的也喜欢上这个无比繁华却也无比冷漠的城池了。 因为想事情,苏九蔻微微有些出神,直到慕十七坐在她对面后,她才一惊,颇有些防备的瞧着他。 看她这副表情,慕十七不由气结,他二大爷似的往凳子上一坐,大大咧咧的吩咐道:“给小爷我倒杯茶。” 苏九蔻翻了个白眼,随手从桌子上拿了个杯子端了客栈里专门给来往客人喝的劣质茶水倒满杯子,放在了慕十七面前:“公子有什么事?” 慕十七嫌弃的盯着面前的茶水,他向来喝惯了最好的茶,用惯了最精致的茶盏,此时这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东西,还真入不了他的眼。 瞧着苏九蔻亮晶晶的眸子,慕十七摸了摸自己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故作高深道:“京里传来消息,说来接我们的官员不时就要到了,当朝左相也会来……” 说到这儿,他不由得拖长了声音,侧目去看苏九蔻的表情,见她满脸认真的听着,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之意,不由来了兴致:“朝廷里那些老家伙,一个个可凶了,逮着人的一点错处就能拐弯抹角的骂半天……” 在路上,慕十七已经告诉了苏九蔻自己的身份,苏九蔻也适当的表现了自己的惊讶。 虽然她本来就知道他们的身份,但做戏要全套,苏九蔻虽然对自己的演技没什么信心,但她自我感觉,自己表演的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最起码,慕十七没起什么疑心。 看苏九蔻依然一副不为所动模样,慕十七不由有些无趣,便嘱咐道:“等那些老家伙来了,你和你哥就跟在小爷我后面,什么都不用做,懂了吗?” 苏九蔻点头:“知道了,谢公子提点。” 嘴上说着谢,身体依然还是端端正正的坐在凳子上,丝毫没有要起身谢礼的意思。 慕十七也不在意,他平时其实是个极重规矩的人,他身边的那些侍卫虽然平时看起来和慕十七一样不怎么靠谱,但若真仔细瞧起来,那些侍卫们的一举一动其实比皇宫里专门教人规矩的那些老顽固们做的都更显端正。 至于苏九蔻,慕十七不知为何,每每看到她时都不愿让她变得和自己的那些侍卫们一样。 自己身边跟一个没规矩的小厮,其实倒也配自己的性子。 慕十七如是想,想着想着就觉得,苏九蔻没规矩,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至于苏乐衍,有一个没规矩的小厮,就不能有第二个吗? 傻! “公子,当朝左相是不是有一个小女儿,小小年纪便生的如花似玉,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胚子。” 慕十七兀自正想的入神,就听苏九蔻如此问道。 立即,他心中就不舒服了:“常丞相?嗯,他确实有个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女儿。” 苏九蔻点了点头,常丞相唯一的小女儿——常清儿,前世和安卿裴一起害死自己和孩子的凶手。 她低低的垂下眸子,如果她算的不错,那个常清儿今年年底出门时会遇到惊马。 当年自己就是在那天遇到的常清儿,又顺手救了她,从此,她便开始黏着自己,什么荷包,剑坠,不要钱似的往自己这儿送。 当年的自己又傻又孤独,孤身一人在这偌大的京城里,每天都生活除了习武训练就是完成安卿裴布置的任务。 那时自己身边每一个能在一起玩的,唯一的亲人苏乐衍又单纯的让她莫名烦躁,有一段时间,她甚至一整个月除了“是”字,都没有机会说其他话。 于是,常清儿的出现,很及时的解决了自己当年的孤独惶恐。 常清儿生的貌美,性格又单纯讨喜,她骄纵却又贴心,总能很及时的出现在自己身边,让自己不再害怕这繁华而又孤寂的京城。 可以说,她是继安卿裴之后在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人。 在今后无涯的杀伐中,她和安卿裴一起,照亮了自己的世界。 而自己的兄长,因为痴傻单纯,自己其实是嫌弃的。 可谁料,世事弄人,曾经自己最看中最在乎的两个人,最后反而亲手把自己推进了地狱。 当年果然是小孩子,别人给一把甜枣,就恨不得掏出自己的心肺献给他,最后…… 呵,苏九蔻想的入神,忽然,外面一阵喧闹,就听有人喊:“左丞相大人来啦!” 京城来迎接的队伍?来的这么快? 苏九蔻惊讶了一瞬,刚要起身去瞧就被安卿裴按住了手:“坐着嘛,小爷我是郡王,真正的皇亲国戚,还犯不着去迎接那个老家伙。” 慕十七说的理直气壮,可心中却在狂吐槽—— 他还记得拿老家伙的女儿呢,小小年纪就学会勾引人了?看把他家苏九的魂都勾跑了! 这还是没见面呢,谁知道见了面又如何? 他家小九子长的丑,又没什么地位,喜欢上那老家伙的女儿肯定会吃亏的! 第57章 本王的人也敢惦记 一念至此,慕十七瞬间就不开心了,丫的,常丞相不是个好东西,他闺女也不是个好玩意,竟然勾引他家苏九! 不行,身为一个关爱儿童的五好青年,慕十七当即就语重心长的拍了拍苏九蔻的肩膀,道:“哪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你若真喜欢美人,就多瞧几眼你家公子我,我啊,就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 苏九蔻:“……” 有病吧…… 慕十七不知道苏九蔻内心的吐槽,依旧一副我是过来人,我什么都懂的样子,一双眸子亮晶晶的:“都说儿肖母,女随父,常丞相那个老小子那么丑,他女儿肯定更丑……” 丑? 苏九蔻恍惚了一下,不不不,常清儿是不丑的,不然,她前世也不会冠宠后宫,和安卿裴一起算计自己。 相反自己,却是最尴尬的,徒有一个皇后的名分,却没有皇后该有的恩宠。 因为自己脸上的胎记,安卿裴从没有把自己带出去过。 有什么宴会,都是由常清儿来主持,那时她与常清儿关系好,虽然心中也有不痛快,却并未曾多想过。 想必,早在一开始,安卿裴就已经厌弃自己,想扶常清儿上位了吧。 慕十七说的口干舌燥,回头一瞧苏九蔻,却发现她在发呆,不由气结:“苏九!你发什么呆?你说,我刚刚讲到那儿了?” 这话说完,慕十七就怔了怔,不对劲啊…… 这个台词,有点莫名熟悉啊…… 这不是重点!慕十七轻咳了一声,把跑歪了的思绪重新拉了回来:“看我干嘛,我脸上有答案吗?!!” 苏九蔻心不在焉的瞧了几眼他,道:“公子却是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慕十七满意的点头,刚要开口继续“开导”苏九蔻,就听门外传来一声嗤笑:“没想到,慕小王爷还好这一口,果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啊。” 慕十七不悦的回头,就见一人白衣乌发,手中折扇轻摇,一副人模狗样的模样。 “常二麻子。”见到来人,慕十七脸上的笑容瞬间一收,面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倨傲和不屑:“怎么?你长的丑,你是麻子脸还不许小爷我生的好了?” 常二麻子…… 噗!听了这个称呼,苏九蔻不由想笑,她掩饰的讲茶盏放在自己唇边,笑吟吟的瞧着慕十七一脸高贵冷艳的和来人撕逼。 那白衣公子是常丞相的次子常枫坛,年方十六,生的文质彬彬。 若是不开口讲话的时候,倒是很有一股文人雅士的风骨,只可惜,他幼时生过天花,一张脸上落下了麻子。 虽然那些麻子后来被常丞相搜寻来的各种药物滋养的并不是十分明显了,但若细细瞧,还是能看出来的。 所以,京里无所事事的贵公子哥儿闲来无事便偷偷在背后给他取这么一个绰号。 这是常枫坛的痛脚,此时被慕十七毫不留情的叫出来,他的脸色不由得一阵青白交加。 最后,碍于慕十七的身份和他那张得理不饶人嘴,常枫坛只能默默忍下。 他无意识的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像是要扇自己心中的郁气:“圣上派来的接迎官员们就快到了,在下先来告知小王爷一声。” “哦……”慕十七似笑非笑的瞧着满脸不自在的常枫坛:“这又如何?难不成还要本王去迎接他们?” 慕十七此人在京城就是个纨绔,平时作天作地还不算,若是逮着人,还会自动开启“怼天怼地怼的你娘亲都认不出你”的模式。 常枫坛一开始没忍住刺了他一句,此时心中也后悔了,便干巴巴的笑着:“不敢,只是告知小王爷一声而已。” 慕十七冷笑。 不去通知安卿裴那群人,偏偏来此通知自己,这安的是什么心,慕十七一眼就能瞧出来。 无非就是欺负自己是个空头郡王,又不合群,故意来恶心自己的罢了。 他们以为自己没有消息渠道,以为自己不知道京里派来的人已经到了,所以就想看自己乍然知道这个消息后惊讶和屈辱的表情。 只可惜,算盘打得是不错,就是太过低劣不入眼,想当年自己玩阴谋时,他们这群小子不知道还在那个泥巴窝里喊娘亲。 慕十七心中不屑,苏九蔻也懒得去瞧这些有的没的。 常丞相弄权,常清儿恶毒,父女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可这位常枫坛却是个一等一的傻子。 不过是徒有其表的无为贵公子,到时候收拾常清儿和常丞相时一并拿了就是,倒也不足以挂心。 于是,一时间,慕十七和苏九蔻各做各的,竟是把那常枫坛完完全全的忽视了。 常枫坛自己闹了个没脸,敢怒不敢言,便干巴巴的扯了个借口就要遁了。 慕十七一脸嫌弃的端坐在榻上,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滚了。 常枫坛最看不得慕十七这副天下就我最尊贵的模样,但无奈慕十七得宠,自己得罪不起,便不得不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总有一天慕十七会不得好死的…… 苏九蔻好笑的瞧着常枫坛,不由得又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一副看戏的姿态。 常枫坛好不容易忍住了自己想要狂揍木慕十七的冲动,一抬头,正好对上了苏九蔻那双清清凉凉的眸子。 她的眼睛生的凌厉,一颦一笑之间莫名就带了些妩媚的杀伐。 这种略带些媚色的寒意,生在一个“小男孩”身上,再配上她利落的发髻和一身黑色衣袍,竟是有种难言的气质吸引着常枫坛的目光。 因为角度原因,苏九蔻带着胎记的一边脸庞正好隐在了阴影里,所以这一眼,立即就让常枫坛心动莫名。 他父亲是文人,受其熏陶,他自幼也喜欢那些风骨自成的东西,比如此时的苏九蔻。 他心中一荡,瞬间就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敢问,这位小兄弟姓甚名谁……” 一句话没说完,就忽然感觉身上一凉。 慕十七那一双漂亮异常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冷声嗤笑道:“本王的人你也敢惦记,怕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听他这话,常枫坛的脸色莫名一白,但好在他也是个知时度的,立即依依不舍的瞧了苏九蔻一眼,这才磨磨蹭蹭的离开了慕十七的房间。 而门外,一个不起眼的书生打扮的人听了屋内三人的对话,不由的轻轻勾了勾唇角…… 第58章 其实生的还不错 自家小厮莫名被人调戏,慕十七心中说不出的憋闷,倒是苏九蔻,颇有些新奇的笑起来。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令人惧怕的对象,前世自己身份高贵,先是天下兵马大将军,后来又是皇后,所以,被调戏的几率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而现在,自己脸上这块胎记不吓到别人就已经很不错了,更不要提被“调戏”了。 其实所谓“调戏”,虽然令人厌恶,但这也确实是长好的才能享有的权利。 苏九蔻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青黑色胎记,几乎要被自己的想法气笑了。 瞧着苏九蔻脸上的笑容,慕十七没由来的不舒服,他重重地咳了一声:“笑什么,这么高兴。” 苏九蔻眉眼弯弯。她平时是很少笑的,就算是笑,也是皮笑肉不笑,如今这般笑的舒心的模样,慕十七倒还是第一次瞧见。 她笑起来很有一种难言的气质。 唇角上扬的样子明明很正直阳光,却又在不经意间有一丝邪气流露,可是那眉眼之间,却又是说不出的温柔绻缱。 “只是忽然想笑。”苏九蔻轻声回答。 这小子的声音也是极好听的。 慕十七如是想。 低沉中莫名夹杂着一股清脆,有三分沙哑,恰到好处的温柔着,但又因为年纪小,平白多了一股天真的意味。 端的是无比迷人! 慕十七忽发奇想,如果苏九这小子脸上没有那块碍人的胎记,是否也会是个美男子呢? 但凭着他身上这股复杂却又吸引人的气度,多年之后能否在容貌上同自己分庭抗礼呢? 慕十七自己是美人,平日里也是极喜欢看美人的。 他在京城的时候,身边跟着的小厮丫鬟们的容貌虽然比不得苏九蔻那般精致无暇,但与方才来的常枫坛比,却是高了一个档次的。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他的下人们的容貌,比京城大多公子小姐们的容貌都要好。 当然…… 苏九蔻是个例外…… 但如今看来,人家长的其实也不丑的。 慕十七越看苏九蔻越满意,虽说是个农家出身的孩子,但他武功气质都是上乘,只可惜没能生在富贵人家,不然这胎记说不定能够去掉,届时,自己在京城斗鸡走狗的时候带上他…… 哎呀,不但赏心悦目能装逼,而且,打架的时候再也不用担心被揍了! 慕十七敲了敲桌子,笑的一脸猥琐:“苏九,你想不想把你这胎记去掉?” “自然是想的。”慕十七这话说完,苏九蔻立即回答道。 但随后,她又不知想到了什么,不由顿了顿:“但容貌乃是身外之物,多年后自然也会衰败,如此看来,这胎记,有没有也没什么所谓。” 因为,她忽然想到了前世慕十七和苏乐衍的事情。 听说,慕十七最后会娶那么一个女人,就是因为他容貌太盛,所以导致那女人不依不饶,撒娇买痴,甚至还从淮南追到京城,就是为了能嫁给慕十七。 而苏乐衍,因为自己前世一开始的时候没什么权势,苏乐衍每每一到街上露面,都会被善意的或是恶意的目光打量着。 有过分的喜爱男色的纨绔公子哥儿,甚至会上前来调戏他。 最严重的一次,苏乐衍还曾被一位新贵的表亲抢去,当夜侮辱了他。 自己赶去救他的时候,伤害已经造成,一切尘埃落定。 可怜苏乐衍天性单纯,受此刺激之后,便变得越发少言寡语,直到他丧身火海,都内能走出那段阴影。 因着记起了往事,苏九蔻心中一片悲凉。 慕十七虽然搞不懂她为什么先前还笑的无比开心,现在又开始哭丧脸了,但他却发现,苏九蔻伤心颦眉的时候,也是无比好看的。 她的眉毛长,平日里修眉入鬓,很有一股英武不凡的感觉,如今颦气眉来,随不若西子捧心,却也颇有一股英雄垂泪的迫人的美感。 慕十七越发兴奋,心中要找人帮苏九蔻去除那胎记的决心更加坚定。 他幻想着以后带着苏九蔻横行燕京城的景象,不由的笑出了声。 他越想越兴奋,一不留神,就得意忘形,端起了桌上的茶盏就将里面的茶水倒入了口中。 瞬间,一股涩味弥漫口腔。 不像他惯饮的茶那般清甜可口,也不如京里那些好茶一般入口虽涩却有着甘甜的回味。 那是一种很长久的苦涩。 但更令他恶心的是,这他娘的茶杯肯定不干净。 别问他问什么,他就是感觉! 慕十七吐了吐舌头,回头看到苏九蔻仍然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茶,脸色不由扭曲。 他虽然不喜欢苦,但却不是吃不了苦的,甚至他人生低谷的时候,书皮草根都吃过。 但是,这茶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脏一点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慕十七忽然一把拍开苏九蔻手中的茶盏,顺手就提起她来:“别喝了,恶心死了!走,小爷带你去漱口。” 苏九蔻一脸懵逼。 这玩意又犯什么羊癫疯?! 门外,慕十七的暗卫们默默看着主子一脸大妈样的提着苏九蔻絮絮叨叨,不由得扶额:“主子,属下们知道您平日里阴晴不定不拘小节,但您最近是不是太欢了?跟吃了一斤骨头的狗子似的!” …… 且不说慕十七和苏九蔻相处的各种诡异融洽,在南安京都燕京五百里的官道上,一群气度不凡,老脸紧绷的官员们正骑着马摇摇晃晃。 此地离慕十七他们歇息的客栈还有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 那些平日里锦衣玉食的官员们,经过最近几天的赶路,早已身心俱疲。 其中一人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对为首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道:“常丞相,不如歇歇吧。” 中年男子生的一副典型的文人模样,四十多岁的年纪依然还带着一股儒雅的味道。 他保养的还算不错,只是低眉敛目之间,莫名就带了些阴沉的神色。 “不必,大皇子派来的人已经快到了,我们尽快同他们会合,不必在路上耽搁了。” 他身后开口的那官员一窒,试探的问道:“我等怎生不曾收到消息?” 那被换做常丞相的人回头冲他一笑,那人瞬间觉得满面春风拂过,端的是无比可亲:“我儿先去与大皇子等人回合了,方才飞鸽传书提到大皇子会派人接应我等。” 说到这儿,便是解释了,只是,常丞相没有说的是,他那儿子常枫坛还在信中提到,他相中了慕小王爷身边的一个小厮…… 第59章 本王在此,尔等不过一届白身 常丞相几乎要气的发抖,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大儿子文韬武略,从小就是个天才,可小儿子常枫坛,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 相中了慕尘渊(慕十七的大名)身边的一个小厮?! 他怎么不说他相中了皇上后宫里的妃子呢?! 这个逆子!几天不打又欠教训了! 这边常丞相气呼呼的骂自家儿子,可心里终究还是对慕十七和“自己儿子看中的小厮”心怀不忿。 好好的小厮长那么好干嘛?不能吃也不能喝,平白还惹麻烦。 慕十七也是,自己身为质子还成日里张狂的不得了,仗着自己得了皇上的几分宠爱便无法无天。 什么东西! 想到这儿,常丞相不由得又夹了夹马腹,让那马走的更快些。 他常家的人,再怎么说都要比慕十七那个质子身份高贵,自己儿子相中的东西,那就算不愿意,也得让出来! 这可不是京城,没有皇上给他撑腰! …… 迎接少年们的车队浩浩荡荡,很快就到了慕十七等人栖身的客栈门口。 常丞相率先下马,落地时用手抖了抖自己袍子上并不存在的尘土。 他精明的眼睛扫视一周,见客栈里的食客见到自己之后都有些艳羡的敬畏,心情这才稍好了些。 因着慕十七与众少年谈不来,所以,他的房间要偏僻一些。 常丞相兀自走到自家儿子常枫坛信中提到的安卿裴的住房,微微整了整长袍,这才轻声叩门道:“大公子,是我,老爷让我们接您回去。” 本以为门会很快打开,可直到常丞相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依然丝毫不见那门有什么动静。 见到这般情况,他身后跟着的那些大臣们都颇有些幸灾乐祸。 如今朝堂,常丞相深得当今圣上青眼,而他自己本身也时常不知收敛,常常仗着圣上的宠信瞧不起其他同僚。 与之同行的几位官员中,就有一大半受过常丞相的讥讽。 天子多疑,自然不希望个大臣子们暗下相处的好,是以,常丞相虽然性子可恨,却极讨当今圣上的喜欢。 因为只有性格孤傲冷僻的人,才能彰显出他对天家的忠诚,显得自己是孤臣,方才能得到圣上的提拔和信任。 众人虽然心知这个道理,却无人能做到如常丞相这般目下无人。 再加上他平日里毒舌又爱瞧不起人,所以众人心中也是对他又敬又恨。 故而此刻,看到常丞相吃了安卿裴的冷落,众人心中皆是有些幸灾乐祸。 不知不觉,众大臣心中就对这位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的大皇子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好感。 常丞相此刻有些尴尬,一张老脸几乎就要挂不住。 但他毕竟是混迹朝堂多年的老狐狸,虽然心中对安卿裴颇有微词,但面上却丝毫不显露。 就在他打算重新敲门的时候,那房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 入目的是一位身着黑色侍卫服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低眉敛目,恭恭敬敬的样子不但没有让人觉得卑微,反而带了一股真诚:“各位大人远道而来,我家主子已等候多时,诸位大人,请。” 以常丞相为首的各位大臣们见到这侍卫这么说,皆都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抬脚,便随着常丞相的步伐走进了安卿裴的房间。 毕竟是皇家子弟,虽然只是住客栈,安卿裴的这间房也布置的极为舒适大气。 只见安卿裴偕同一干贵胄子弟们坐在桌前,见到常丞相等人,他立刻起身迎道:“各位大人辛苦,快来喝杯茶。” 说着,便将那群人引到了另一张桌子前。 他态度真诚而又热情,这倒是让常丞相心中的那一丝不悦慢慢消散了。 不得不说,安卿裴此举,竟是有意无意的在这群大臣们心中刷了一波好感。 那些大臣们之中,有很多是此次被缔凡仙人赐福的少年们的父亲,两方人见面之后,先是一番客套的寒暄,接着便各自找到自家孩子。 一番热闹过后,已经是该吃午饭的时候了,却依然还是不见慕十七的身影。 安卿裴作为此次出行的领头人,平日里又时常以宽容文雅的形象出现在外人的面前。 所以,他很快就打发了人去请慕十七来次一起用餐。 他一边吩咐,一边又有些尴尬的对那些大臣们道歉道:“堂弟他年纪小,不懂事,平日里又被父皇宠着,怠慢了各位大人,还请多多包涵。我这个做兄长的,先在此替他的各位大人道声不是。” 本就是一件小事,堂堂皇子却亲自给他们赔不是,众大臣不由得对安卿裴越发满意,只觉他是个德才兼备的好少年。 其实,这群大臣们到客栈时,安卿裴就故意找人去慕十七那边送消息,可慕十七却直接一笑置之,并不把他当回事儿。 本以为一直不去请他,冷落了他这一会儿,慕十七该是学乖了,毕竟回京是件大事,慕十七若是自己一个人回去,怎么说都会有些不好看。 但,如果慕十七不来,自己和这些大臣们也会没脸。 安卿裴向来是个喜欢彰显自己的大度有礼,尊兄爱幼。所以无论是他先前的故意冷落,还是现在主动寻找,他都做的都滴水不漏,不但没有显现出自己的阴险,反而让慕慕十七得了个不守礼法,嚣张跋扈的名声。 虽然慕十七本来就是不受世俗约束的人,可这个不受世俗约束放在不尊重当朝皇子的角度来看,就颇有深意。 那下绊子是下绊子的,表面文章还是要做,所以安卿裴才会再一次派人去请慕十七。 可谁想,自己这次主动给他台阶下,慕十七竟然还是不来! 见到安卿裴脸色不好,那被派去请慕十七的人不由得吞吞吐吐,接下来的话便有些说不出口。 安卿裴瞧了不由生气,说话的声音也提高了不少:“还有什么想说的?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因为慕十七所选房间的角度问题,那他这间房子里,可以看到这家客栈里的大部分情景。 安卿裴的房间正好也能被慕慕十七收入眼底。 此刻,苏九蔻瞧见安卿裴发火,不由得摇头感叹。 安卿裴现在到底是年纪小沉不住气了些,若是放在前世,遇到此种事情,他定然是不会如此的。 此刻,去请慕十七的小厮哆哆嗦嗦,终于在安卿裴第二次发飙前说完了想说的话:“慕小王爷说,诸位大人们远道而来,明知他就在此处却不去拜见,是为失礼。大皇……大公子您明知故犯,现在竟然还想让小王爷主动去见这些大人们,曲媚逢迎,有辱皇家尊严!” “小王爷还说……” “说什么?”安卿裴强忍着怒气,示意那小厮继续说下去。 “本王乃圣上亲封的郡王,真正的皇亲国戚!本王在此,尔等小子不过一届白身,尔等老贼不过一届逆臣,竟还想要本王主动拜见!此等居心,天理难容!入京之后,本王自会向皇上禀报,尔等好自为之!” 瞬间,安卿裴和众大臣们的脸青青白白,好不精彩! 第60章 狠狠的撕开你的假面 慕十七这话说的却是不错,也狠狠的打了安卿裴他们的脸,可有些人对某些事情的看法到底是根深蒂固。 慕十七再怎么受宠,终究也只不过是一个质子,就算是圣上亲封的郡王又如何?他淮南景元王老子稍有动作,第一个倒霉的还不是他? 所以,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常丞相不由的在心底冷哼一声,心中很是不屑。 但无论如何,既然慕十七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常丞相也不会继续再和他对着干,毕竟都是老狐狸,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他一目了然。 所以常丞向和安卿裴很是尴尬的带着诸位大臣和贵胄少年们来到了慕十七的房间。 一番虚与委蛇后,慕十七很是得意了一把。 而苏九蔻,她为人低调,自然是在慕十七身后好好的盘算,如何才能把常丞相扳倒。 常丞相虽然也是才华横溢,但相比于他的阴谋诡计,这点才华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而日后,常丞相也是在安卿裴夺嫡的路上狠狠的出了一把力。 凭借着自身优势,他甚至在当今圣上即将驾崩的时候偷偷把玉玺偷了出来,设计了一场偷换圣旨的把戏,这才能让安卿裴顺利上位。 所以,先除了常丞相,无疑是断了安卿裴今后的一条胳膊。 而在他们所聊的话题中,最令苏九蔻感兴趣的还是他们口中所提到的接风宴。 因为缔凡仙人不能入京,所以每五十年一次的赐福便选在了城外。 缔凡仙人不拘小节,最爱游山玩水,这世间常常不见他的人影。 那些被选中赐福的少年们,是要到缔凡仙人栖身的地方才能接受赐福的。 这是件大事,虽然危险,但如果能顺利得到仙人的赐福,这人是有些危险,也会甘之如饴。 苏九蔻忽然想起,前世赐福归来后的接风宴上,当今圣上明德帝遭到了刺杀,那时,自己还只是个普通孩子,身上并无半点功夫,却还是生生被安卿裴推出去帮明德帝挡了一刀。 虽然事后明德帝赏赐了自己很多东西,但自己也确实是差点因此死在宫宴上。 脱险之后,明德帝震怒,下令彻查此事,可最后查来查去,竟是查到了慕十七身上。 那段时间,朝廷上人人都以为慕十七此次不死也会失宠,可谁知那风浪过去,他依然像个没事人一样,照样受宠。 也不知那时他用了什么手段。 当年自己年幼,只以为那是一场普通的刺杀,可如今看来,却是疑点重重。 比如说,安卿裴当时推自己出去挡刀的时候,像是算好了时间。 先前明德帝多次险象环生,安卿裴都没有出手,倒是那些人刺杀不成快要撤离的时候,他把自己推了出去。 如今细细想来,那些撤离的人看到安卿陪把自己推出去之后,竟然不顾计划和生命,全都一股脑的往明德帝的方向扑。 更准确一点的说,是向着正挡在在明德帝身前的自己身上扑。 只是,他们做的谨慎,除非武功高强之人,是看不出其中有猫腻的。 而那个时候场中的武将,一部分在外维持秩序,一部分护在明德帝身边,被那些刺杀之人缠得分身乏力。 自然没人注意自己一个小孩子。 苏九蔻记得很清楚,其中一个刺杀之人的刀眼看着就要落在明德帝身上,紧接着自己就被一股大力撞了向了明德帝。 莫名其妙的就给皇帝挡了一刀。 一切细节加起来,似乎事情发生的起点并不是刺杀。 而是安卿裴将自己推出去。 上辈子当局者迷,如今跳脱出来,苏九蔻几乎可以肯定,宫宴上的那场刺杀,就是安卿裴主导的。 今生虽然有些事情不一样了,但按着安卿裴那瑕疵必报的性子,他必然还会有动作。 自从在自己手上吃了点小亏,安卿裴这一路上虽然看似并不注意自己了,可若有若无间,苏九蔻总觉得有人在监视自己。 或许,安卿裴实在摸自己的底细。 毕竟,他是个周全之人,做什么事之前,必然会先设计好一切,以求一击必中!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安卿裴此时的沉默,应该就是在掂量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该让他用什么样的方法来除掉自己,还能做的天衣无缝,不会让人怀疑自己。 想到这儿,苏九蔻不由讽刺,前世安卿裴费尽心思把自己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将士,又千方百计把自己送到明德帝身边,帮自己获得明德帝的信任。 为的就是能让自己有朝一日掌握朝中军事大权。 常丞相是文臣之首,在夺嫡之中支持的是安卿裴,自己再掌握了兵权,那么安卿裴夺嫡时,几乎完全可以碾压其他皇子。 如此精心策划步步为营,为的就是百无一失。 安卿培是个极度贪心的人,他不愿冒险,也不想败坏自己的名声。 所以即便是他对皇位势在必得,也依然会做出让常丞相偷盗玉玺,伪造圣旨的事情来。 为的就是名正言顺。 而自己…… 安卿裴当初把自己送到明德的身边,估计只是想让自己做一个稍有地位的大将军,能掌握些兵权,增加他夺嫡路上的筹码,顺便恐吓一下其他皇子。 毕竟,他的生母先前只是一个没有地位的侍妾,而其他皇子的母族,却都是南安国赫赫有名的世家大族。 可他再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最后竟是掌握了全天下兵马。 不但如此,因为战功显赫,自己还在百姓心中地位崇高。 自己那时一腔热血,满心都是安卿裴。 却不想,自己在别人眼中已经是功高盖主。 安卿裴也不放心那么多兵全放在自己手中,可因为百姓爱戴自己,他不想上位就落得个残害忠良的名声,所以才会让自己表明女子身份。 然后,娶了自己! 估计他这么做,一是为了收权,二是为了笼络自己,三,大概就是在等一个能让自己死的名正言顺的机会吧。 苏九蔻估计,前世自己死后,安卿裴定然会对外宣告他“伤心过度”。 然后再做出一副痴情的样子收获天下人的赞美。 真是个追求完美的人啊…… 苏九蔻感叹,只是今生,自己偏偏就要狠狠的撕开他那张完美的假面! 正想着,就忽然听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苏九蔻回神,就见常丞相一脸的正义凛然:“小王爷,此子来历不明,不排除他就是刺客的可能!为了圣上的安全着想,老臣坚决不允许您带他回京!” 第61章 怎么刺杀你了? “你说不许就不许?你以为你是谁?”慕十七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先前还能好好的同这群人说话,但自从常丞相此话出口后,他就立即翻脸,竟是半分面子都不给他的样子。 苏九蔻笑,常丞相喜欢持宠而娇不假,却不是个莽撞之人,如此直接的和慕十七叫板,看来是真的看自己不顺眼了。 联想到先前常枫坛看自己的眼神,苏九蔻不由了然。 传闻说常丞相和子女们关系极好,如今看来,这话确实不假。常枫坛说不定已经把他看上自己的事情告诉常丞相了。 堂堂丞相公子,却偏偏瞧上了小王爷身边的小厮,这话传出去,实在是一大笑谈。 所以,常丞相看自己不顺眼想除掉自己她能理解。 至于常丞相为何会知道自己的来历自家儿子相中的到底是谁,她并不意外。 毕竟是手握大权又极得宠的一朝丞相,如果连打探这点消息的能力都没有,这才真的令人疑惑。 入京之后做什么事都要有所顾忌,弄死一个人是不是什么大事,但如果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杀人,而且杀的还是慕十七身边的小厮,这事怎么说都很耐人寻味,说不定一不小心还会引火上身。 所以,只要不让慕十七带自己入京,那么无论是把自己带回丞相府给常枫坛,还是悄无声息的杀了自己,直接在此地解决了,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这个,她也能理解。 但是,这老头因为自家儿子不长眼,就莫名把火撒在自己身上,着实是招人恨! 苏九蔻眼中暗光一闪,下一秒,人就出现在了常丞相背后,一把冰冷锋利的刀刃,也瞬间贴在了常丞相的脖子上。 “这位大人莫不是个傻子?我要真是刺客,何必与你们在此耗时间?京城的大门虽然不好进,但也不难进,只要有心,我想要进京,并不是难事。” 苏九蔻轻轻晃了晃手中的匕首,常丞相立即就感到脖子上一阵冰凉的刺痛。 安卿裴等人见状,不由的大急,但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把目光投向慕十七。 慕十七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苏九蔻很早就明白,所以她才敢有恃无恐的直接把刀架在常丞相脖子上。 果不其然,看到众人的眼神后,慕十七只是饶有兴趣的笑起来,很不负责任的说道:“你们先说我家苏九是刺客的……既然如此,不把名声做实了,着实是有些委屈。” 言下之意,便是支持苏九蔻了。 常丞相气得面色发红,却又实在是害怕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只能色厉内荏的威胁道:“本官是当朝丞相,尔等小子,竟敢如此放肆!” “原来还是个丞相?”苏九蔻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来:“据我所知,丞相纵然地位再高,也高不过皇亲国戚!可您这位丞相大人,见到小王爷,非但不主动来拜见,而且还想要插手小王爷的事。我竟不知,如今天下,倒是丞相大人一家独大了……” 这话说的不客气,其中的道理也很明显,便是说常丞相不把皇家放在眼里了。 常丞相虽然位高权重,又深得皇上喜爱,但这么一个大帽子扣下来,还是能令他吃不消的。 更何况,面前还有一个不按常理出牌,怎么混账怎么玩儿的慕尘渊慕小郡王。 没想到他堂堂左相,如今竟然被一个黄毛小子给骂的哑口无言! 此事若是传出去,他就再也没脸见人了! 平静了一下,常丞相忽然冷笑:“老臣心中只有皇上,其他人却是顾不得,但慕小王爷放纵手下刺杀朝廷命官,不知这又是何道理?” “呵呵,丞相大人倒是会颠倒黑白。”苏九蔻猛然抽回刀,一个转身就又回到了桌子前,速度快得像是从来没离开过一般:“我该是说您老眼昏花,还是您自己得了癔症?您说我刺杀您,可有什么做证?” “您衣衫不乱,身上也并无伤痕,如此就来诬陷小王爷,您老怕是操之过急了……” 常丞相先是一怔,继而大怒! 眼前的孩子瘦瘦小小的,可脸上的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讽刺。 他的喜怒哀乐都放在脸上,好像能让人一眼就看到底似的,可真正交起锋来,却是让人摸不透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行事莽撞,什么都不懂似的,可言语之间却是不遗余力的把人往最肮脏,最会让人万劫不复的地方踩。 而他的武功…… 常丞相看不清,可直觉却告诉他,眼前这个面若恶鬼的孩子的武功,肯定是极高的! 他不欲与慕十七多做纠缠,便直接冷哼一声,甩袖道:“竖子巧言令色,其心可诛!” 说罢,又冷笑着瞧着慕十七:“既然慕小王爷嫌弃本官多嘴,本官也不做这个坏人了,只希望小王爷明白自己做的到底什么事就好。” 说完,他狠狠的瞪了一眼,缩在人群中瑟瑟发抖的常枫坛,冷哼一声,直接拂袖而去! 这便是不但不把慕十七放在眼里,而且也狠狠的忽视了安卿裴这个大皇子! 苏九蔻冷笑不止,瞧常丞相这幅目中无人的做派,她还真是想不明白,前世安卿裴为什么没早早解决了常家。 还是说他对常青儿的爱已经能够让他爱屋及乌舍不得动常丞相? 苏九蔻冷眼去瞧安卿裴,就见那少年黑衣凌厉,偏偏面容温和,很有一股儒雅风流的味道。 此时他正扶着慕十七的肩,一副好兄长的模样,丝毫没有因为常丞相不给他面子而有一丝一毫的不愉。 慕十七面露不耐,不等安卿裴说完就一股脑的将他和随他进来的那群少年和官员们轰了出去。 待屋内彻底安静下来,他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向苏玖蔻招手道:“过来,小爷我看你是越发的大胆了!看来近几日小爷我是太宠你了…… “从现在起,你就不必跟在小爷我身边了,我看你非池中之物,小爷我可不敢再让你给我当小厮了。” 苏九蔻嘴角的笑容猛地一收。 而门外,安卿裴同样收起了嘴角的笑容,一个手势,楼下一个面容普通的书生打扮的男子就追上了前面离去的常丞相。 第62章 我家主子 常丞相离开的很快,常枫坛被自家老爹瞪了一眼,心中也有些发虚,他干笑着冲安卿裴作了一揖,见安卿裴点头,就立马撒开了脚丫子去追常丞相了。 客栈外的一辆马车中,常丞相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常枫坛,一张还算年轻的脸黑沉沉的。 常枫坛先是笑嘻嘻的凑过去,伸手装模作样的给常丞相捶背道:“父亲,莫生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嘿嘿,嘿嘿。” 常丞相往旁边一躲,躲开了常枫坛为他捶背的手,皮笑肉不笑的讽刺道:“我死了不正好称了你的意吗?以后随你怎么作,都不会有人管你了!” 常枫坛嘿嘿干笑:“父亲这么说,就是凉了儿子的心了。你是儿子的天,儿子孝顺您还来不及呢。” 听了他这话,常丞相冷哼一声,不去理他,但脸色终究还是比方才好了些。 常枫坛见常丞相似乎有所松动,连忙趁热打铁:“儿子只是看了慕十七那个小厮的半张脸,觉得他气度不凡,这才起了结交之心,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不知,那小厮的另半张脸竟是如此骇人!” 常丞相冷笑,依然没有接常枫坛的话。 常枫坛的眼睛转了转,继续道:“父亲,儿子是觉得,慕十七和他身边的那个丑八怪着实是太猖狂了!您可是当朝左相,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人物!那个丑八怪竟然敢拿刀威胁您!” 常枫坛此话一出,常丞相眼中便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暴戾,但很快,他又恢复成了往日里儒雅稳重的模样:“他毕竟是皇亲国戚。” “亲什么皇亲国戚,只不过是一个朝不保夕的质子罢了,为自己的亲生父母放弃的玩意,得意什么!”常枫坛不屑,在外人面前,他或许还会装一装翩翩公子,为自己赢一个好名声。 但在常丞相面前,他从来都不掩饰自己的愚劣和恶毒。 常丞相目光沉沉,对常枫坛的样子却是习以为常了,他摸了摸自己下巴上蓄的文士胡:“慕尘渊此人不足以为惧,不过是个一昧嚣张的纨绔子弟罢了,但他身边那个小厮,我瞧着倒非池中之物,小小年纪,不但武功了得,竟还伶牙俐齿,巧舌如簧,若不能为我们所用,不除去,迟早会成祸患。” 常枫坛一怔一时间心中竟不知是何感想,他支吾了半晌,才道:“不过是个小孩子……” 常丞相两眼一瞪,十分严厉的模样:“混账,他都把刀架在你爹我脖子上了!” 常枫坛被常丞相这么一瞪,立刻就怂了,他连连对自己老爹作揖,模样说不出的滑稽可笑:“是是是,儿子得了机会就去拔了那个混账的皮!让他知道我们常家可不是好惹的!” 看着自家小儿子这幅不成器的模样,常丞相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虽然他的大儿子学富五车,可却是个冷漠的性子。 说起来可笑,有时候他这个爹站在自己大儿子身边,竟然常常有一种自己才是儿子的错觉。 而小儿子常枫坛,因为幼时得了天花留下了疤,他生怕他因此而自卑,所以自幼便给了他过多宠爱。 由此才把这小子养成了个纨绔。 说到底,终究还是他自己时运不济,两个儿子竟每一个能真正懂他,顺应他的。 自己的小女儿常清儿倒是个好的,小小年纪便聪明又识大体,时常能把自己哄的开怀,只可惜到底是个女儿家。 这边常丞相正在马车中感叹人生,就忽然听到车外有人轻轻敲自己的马车。 一下一下的缓慢而又坚定。 常丞相心中一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悄悄的摸了摸袖中的匕首,缓缓掀开车帘子。 他在朝中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所以平时的时候,他都会在身上藏一把匕首。 马车帘被掀开,常丞相一脸威严的端坐着,微微露出的一张老脸上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到底如何:“阁下是何人?” 对面敲他马车的是一个面容平凡的书生,那书生身着布衣,显然不像是富贵人家。 常丞相一边打量一边,暗自提高警惕。 一般越是平凡不起眼的人,就越可能是刺客,此地不是京城,守城卫都比较懒散,而他的马车停的又有些偏僻,实在是很方便被刺杀。 对面那个面容普通的布衣书生芊芊垂下眸子,低笑一声,不知是在讽刺常丞相的紧张还是想要缓解一下气氛:“常大人,我想,我们或许可以谈一谈……” “本官不认识你,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常丞相拒绝的很快,脸上也没表现出丝毫有兴趣的模样。 那布衣书生的笑容依然清澈:“我家主人有一计,可以除掉慕小王爷身边的那个小厮苏九,只是,需要常大人帮忙。” “放肆!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慕小王爷的主意都敢打!” 常丞相声色俱厉,他常年浸淫在朝堂之上,平日里虽然一副儒雅君子的模样,但沉下脸来还是很能唬人的:“你不必再说了,看在我们只是陌生人的份上,本官饶你一命,只是日后再让本官听到这些疯言疯语,休怪本官对你不客气!” “常丞相,我家主子,是当今圣上长子,安卿裴。” 布衣书生虽然笑容未变,但语气怎么听,都像是带了一些自豪与得意。 常丞相一愣,随即便面色复杂。 这个布衣书生虽然瞧着没甚出众之处,但只是这份气度就足以让常丞相相信他的话。 安卿裴,平日里里瞧着很是低调的一个皇子。 他虽然最为年长,却也是最不起眼的那个,且不说现在皇上身体还健壮,便是将来皇上老了,诸皇子夺嫡的时候,他也绝对不会站在安卿裴这边。 更不要说现在了! 像是明白了常丞相在想什么,那布衣书生继续开口道:“只是施个小小的计谋除掉那个苏九罢了。” “我家公子说,此次行事,只是想让常丞相帮忙说几句而已,事成之后,丞相想要什么,我家公子必定竭尽所能。一切处理干净后,丞相与公子,便没什么联系了,不会连累到丞相大人。” 第63章 计划 常丞相依然在犹豫。 那布衣书生微笑着又添了一把火:“我家主子尊重您决定,可万一失手,那苏九会不会怀疑到您身上就不好说了。 “毕竟,他今天刚刚拿刀威胁了您。可万一他出了什么事儿,就算丞相您真的没做什么,苏九他也会觉得,是您在报复他。” 常丞相的脸色名也不定:“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敢。”布衣书生笑容不变,态度谦和,可常丞相怎么看都觉得他有些碍眼。 “罢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老夫做与不做,似乎都没什么差别了。”常丞相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讽刺:“老夫实在是没想到,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的大皇子,手下竟有如此厉害的幕僚。” 布衣书生脸上颇有一中学生被老师夸奖后的羞涩,只道:“受人俸禄,替人消灾,天经地义之事,大人谬赞了。” 常丞相冷哼一声,转身便躺在了马车厢里闭目养神,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那布衣书生会意,施礼道:“此地到底不宜谈话,小人先告退了,回京之后我家主子自会给丞相传书信,到时候一切都仰仗丞相了。” 常丞相几不可察的冷哼一声,没有接那布衣书生的话。 布衣书生也不觉得尴尬,兀自躬身行礼离开。 离开后,他并没有直接去找安卿裴,而是回到了自己房间。 只见他先是从自己身上拿出一些填充布垫之类的东西,接着又把脚上特意加高了不知多少木屐换下。 瞬间,那布衣书生还算高挑健壮的身材就瞬间变得干瘪矮小。 接着,他又用手从自己面上揭下来一张人皮面具,用药水一番清理之后,他满意的把那张面具收入夹子里。 那就是虽然小巧,可里面却装了不知多少人皮面具,各色各样,让人见了,不由得心底发寒。 只见他挑挑拣拣,从中挑出了一张面色雪白的面具戴在脸上。 又是一番修修补补后,那张面具急速的膨胀起来,从镜子里看去,这是一张完全看不出破绽的白胖暴发户脸。 那人又找出了一些看起来像人蜕皮似的东西敷在全身。 做完了这些事,他又抬脚进入自己房间的屏风后,那里,一桶药浴还泛着丝丝热气。 那人毫不犹豫的迈入,乌黑的药汁瞬间浸透全身。 大约一刻钟过后,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抬脚便从浴桶中迈了出来。 令人惊奇的是,他对身体白白胖胖,和先前那张富人脸完全对上了号。 更绝的是,他身上几乎看不出易容的痕迹。 那人转身,慢条斯理的从衣柜中找出一套适合自己的衣服慢慢的穿起来。 穿裤子的时候,他的目光略过自己下身,那处很平坦,完全没有多出来的东西。 没想到,他竟然是她! 那人穿上衣服,便从窗口翻了出去,又特意绕了老远才来到安卿裴门前。 他抬起白得有些发青的肥胖手指缓缓的敲响了门,三短一长,很有节奏。 门内立即传来安卿裴温和的声音,他说:“进来。” 听到这句话,那人肥胖且没有表情的脸上立即推出了一副奸诈又带着讨好的笑容。 表情真是很是真实,让人完全想象不出,这只是一张戴在脸上的人皮面具。 有一些路过的人不经意间瞟到这里,惊讶于那人脸上近乎谄媚的笑容时又忍不住释然。 然后那小公子气质不凡,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而那个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是商户。 一个商户,没有身份,带着着万千财产行走在这世间,若是没有官员撑腰,恐怕早就暴尸荒野了。 一时间倒是没人怀疑这里有什么不对,他们来去匆匆,很快就忘了这一段小插曲。 那人来到安卿裴的房间后,才收起脸上的笑容,毕恭毕敬的对他施了一礼:“启禀主子,您交代的事情,属下已经办成。” 安卿裴放下手中的书卷,含笑夸奖道:“你做事我放心,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要商量一下,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除掉那个苏九了……” 那人依然沉默,安卿裴叹了一口气,目光突然间温柔起来:“颜姬,你辛苦了,日后我若成功,必然会带你共看这天下。若我失败,却尚留有一命在,我便带你隐归山林,如何?但如果我死了……” “公子对属下有恩,属下不敢奢求太多,唯有结草衔环以报。公子说什么,属下便做什么,这很正常。”被称作颜姬的人声音沙哑,雌雄难辨,口气却冷静得不像活人。 安卿裴长叹一声,像是在感叹,又像是惋惜,而他的眼中,也适时出现了一抹无奈的心疼。 最后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用手指敲着桌子思考道:“既然常丞相答应入局,那么以后,他再想下船,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你密切监视苏九,务必要在入京之前让他无意听到,常丞相想要找一批假刺客去刺杀皇上,目的就是为了让天下人认为,他和那些刺客是一伙的。” 颜姬冷漠的点头,就像是一具只会服从命令的冰冷的偶人。 安卿裴一声长叹,继续吩咐道:“然后再给常丞相传话,说我会买通一位在宴席上服侍的太监,让那太监给苏九下一种能让人发狂的毒。” “苏九中毒之后必然会伤人,只要有人受伤,这个计划就算成了。” “到时候,只需要常丞相把他在这里被苏九威胁的事情告诉皇上,再一口咬定他就是刺客,只要皇上一起疑心,届时,就算慕十七,也保不住他!” “苏九他死定了!” 安卿裴语气温柔,说出来的话却异常冰冷,让人听了如坠地狱。 颜姬垂下眸子,近乎机械的答应了一声,最后在他离开的时候,却忽然转过身,问道:“属下有一事不明。” “讲。”安卿裴笑的像是温和无害的邻家公子:“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就是,你知道的,我对你向来不同。” 颜姬神情和身体都一动不动,就连眼神都不曾有丝毫波动,这让安卿裴有些失望。 “属下觉得,要想解决苏九,有无数种简单的方法,就连方才主子对常丞相的说辞,属下都觉得极为可行。可属下不明白,主子为什么要选这么一种冒险的做法。” 安卿裴端起茶盏,微微笑起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颜姬,我此次的计划,最重要的目的不是为了杀死苏九,也不是为了拉常丞相下水——” “而是,为了能让你顺利跟在父皇身边……” 第64章 把你送给皇伯伯做侍卫 “属下不明白。”听了安卿裴这句话,颜姬那张平淡无奇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异色。 安卿裴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还不走过去拍了拍颜姬的肩膀,沉声苦笑道:“颜姬啊,我也不想的,只是,你应该知道,我的生母当初只不过是一个地位低下的侍妾,直到现在,她也仅仅是个婕妤。” “你也知道,我父皇宫里那诞下皇嗣的妃嫔们,家世地位都很高。我志在那个位置,却无奈背后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家族支持,所以就只能自己来创造了。” 颜姬的眼睫微微颤了颤,不知在想什么。 安卿裴继续道:“你跟在我身边,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个侍卫等流,但是如果跟在父皇身边,哪怕仅仅是最不起眼的,日后也有无数种飞黄腾达的机会。” “我要你拼尽所能抓住那些机会,就算得不到父皇的信任,最好也要能入朝为官。” 颜姬看着他儒雅温柔中又带着些偏执的面孔,莫名打了个寒颤:“属下不明白。就算这次刺杀我能救下皇上,最好的情况也只不过是让皇上对我有那么一丝丝的好感,或是赏赐主子些什么东西。如果说是直接收我为皇上的侍卫,是,几乎就是无稽之谈了。” 安卿裴的神色更加温柔,他几乎是宠溺的摸了摸颜姬的头发,丝毫没有因为颜姬这一身恶心的皮囊,而产生半点厌恶,相反,他的目光温柔炙热,像是在看一个情人:“颜姬,我手下的人中,你是最聪明的,本事也大,而我这一次,也只不过是想让父皇记住你而已。” 这话一出,颜姬脸上疑惑的神色更重了。 “父皇多疑,如果我直接把你推让出去,父皇一定会对我有所怀疑。”安卿裴笑起来:“明日你再演一出戏给这些人看。就照着慕十七和苏九的戏码演。” “到时,你攀上慕十七,我自会想办法让他救你。他救你之后,你不必多言,直接离开便是。” “到时你悄悄跟着他,一来算是监视,瞧瞧他的底细到底如何,二来,你悄悄跟着他到宫宴,见机行事。” “如此,既不会和慕十七真正扯上什么关系,又能给人一种你和他关系匪浅的错觉。此事过后,你便不必再跟着他,修养一段时间后,我会想办法送你去金吾卫,若有人认出你来,你便说是慕十七救了你,你要报恩,就一定要先变的强大。” “如此一来,就算是慕十七不做什么,也会引起父皇的警觉。因为父皇最想看到的无非就是慕十七在朝中孑然一身,最好无所事事,如今忽然多出来一个要做他后盾的人,他若想再如从前一样得到父皇的宠爱,怕是不能够了。” 颜姬虽然疑惑安卿裴为何同自己解释那么多,但她还是聪明的选择不问。 主子讲话,听着便可以。 只是,这番话之后,颜姬先前对安卿裴的那一丝轻视之心到底是没有了。 先前她还觉得安卿裴用计到底是不够熟练,明明能顺手就解决的事情,他偏偏要扯出一大堆的东西来。 如今看来,倒是她自己目光短浅了。 安卿裴就像是一只剧毒的蜘蛛,设下的计谋盘枝交错,环环相扣,但凡是触碰到他的,就算不死,也会被他吐出的毒丝扒去半条命! “属下还有一事不明。”安卿裴说得多,颜姬不自觉的就想多问几句,一来给自己强心,毕竟刺杀皇帝这种事情,就算是皇子,被发现了也会万劫不复。 二来,就是她真的不懂了:“如果属下和慕小王爷有了牵扯,以后若想获得皇上的信任,怕是不容易。” 安卿裴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颜姬向来聪明……只是,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我以后,自然有办法让父皇不得不用你……” 颜姬心中猛地一怔,安卿裴他如今竟是这般有恃无恐了吗? 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要这般苦心筹谋? 正想着,安卿裴那莫名有些阴森的声音忽然传来:“明天的戏……不必我多吩咐了吧……” 颜姬一愣,肃然道:“属下明白,定不辱命!” 安卿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颜姬做事,我一向放心……” 此刻的苏九蔻,正在疑惑慕十七忽然说出的“不敢再让自己做小厮是何意”。 慕十七的心思太过诡异,她不敢胡乱猜测,却也直觉他并不是真的生自己的气。 因为她明显能感觉到,自己把刀子架在常丞相脖子上时,安卿裴的心情其实是很不错的。 那他说这话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总不能是忽然厌倦了自己吧。 “咳咳!”察觉到苏九蔻的走神,慕十七不悦的咳了两声,他忽然凑近苏九蔻,一张美到人神共愤的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你那么有能耐,我决定把你送到金吾卫给皇伯伯做侍卫。” 一开始,苏九蔻还因为他忽然的靠近,而有些不适应,毕竟慕十七此人容貌太盛,连她这种活了两世的人都有些招架不住。 但听了他后来的话之后,苏九蔻却忽然呆住了,心中一片惊涛骇浪! 那一刻,她说不出心中到底是什么滋味。 这句话,和前世安卿裴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何其相似! 但更令她心惊的是,两辈子的事情虽然有所不同,但在此刻却诡异的同步了起来。 苏九蔻安慰自己这只不过是一个巧合,但还是忍不住猜测,难道自己无论如何都逃不过前世命运吗? 不!不是的!毕竟前世她一心一意效忠安卿裴,今生她却是一心一意的防备他! 都说牵一发而动全身,苏九蔻不相信前世的事情依然还会重演! “怎么,高兴傻了?”看到苏九蔻呆愣的模样,慕十七忽然桀桀怪笑起来:“虽然金吾卫的选拔和操练都严格到变态,但是小爷,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会挺过去的,我看好你哦!” 苏九蔻干笑,金吾卫是皇上的近身侍卫,可以说是这天下最强悍的一支队伍了。 他们选拔的标准不限于官员和平民,甚至连山匪流寇都有可能被招安,而且一旦入了金吾卫,就可以算是半只脚踏上了高位。 因为金吾卫里的儿郎们,一旦被皇上相中,就有可能会直接加官进爵,可以说是走上朝堂的一个捷径了! 前世,苏九蔻就是通过金吾卫得了皇帝青眼,然后领兵打仗,成为赫赫有名的天下兵马大将军! 第65章 老子把你卖到青楼去 其实,对金吾卫,苏九蔻并没有太多的排斥,只是想起前世的记忆,莫名就会有些反感。 更何况,慕十七此人,她实在是看不透。 虽然他平时一副无害的样子,但焉知他心里想的到底如何? 一个外来的质子,能在京城中混的风生水起,还得了了当今圣上的青眼,这样的能耐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更何况,慕十七身上似乎天生就有一种尊贵的气场。 她举手投足之中,都带着一种久居高位的人对着天下芸芸众生的俯视与漫不经心。 前世苏九蔻一颗心一双眼全烂在了安卿裴身上,或许会错误的以为慕十七只是一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但今生她擦亮了眼睛,看人,不会再犯错了。 这些人看似无害,实则一个比一个奸猾,他们各自算计,比的无非是谁更胜一筹。 而倒霉的,通常是那些棋子,或是陪他们唱这出戏的人。 那么现在,她会做一个观棋者,看戏人,任你红尘浊世,万种深情,她自冷眼旁观。 想到这儿,苏九蔻把玩茶盏的不由停了下来,她那一双格外明亮的眸子有一闪而逝的笑意,面上却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任凭公子安排。” 慕十七没料到苏九蔻竟会答应的如此之快,惊讶之下唇边的笑容更深:“进了金吾卫虽然可以称得上是麻雀变凤凰,但里面的危险还是不少的,小九你可一定要撑住啊,小爷我还想看一出精彩的戏呢。” 看戏,人生本来是戏中戏,你以为你冷眼旁观,或许一不小心就会入了他人的戏…… 苏九蔻这次倒是直接笑了起来,脸上隐隐带着一丝感激的模样,但眸中的神态却散漫慵懒的像是高高在上的贵人:“公子,定不辱命……” 慕十七像是也发现了苏九蔻的不同,他轻轻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安卿裴虽然心机深沉,手段也不小,但在慕十七眼中,他依然还是不值得一提。 比如方才慕十七瞧他的神色,就知道安卿裴是想要拉拢常丞相。 至于拉拢常丞相做什么,他动动脚趾头都能想起来。 苏九和自己都得罪过常丞相,而自己平日里的作风肯定也会让安卿裴记恨,再加上苏九一开始的时候就得罪了他,所以慕十七很容易就能到,安卿裴此次要对付的,无非就是自己和苏九。 反正他无所畏惧,大风大浪他见多了,不差安卿裴这小子一个暗算,但苏九么…… 随他去吧,如果她当真是中了安卿裴的计,无可置疑的是自己肯定是不会救他的。 够不够聪明,就看他自己了。 苏九蔻也在布局。 因为有前世的记忆,她比别人多掌握一些信息,再加上自从那次与噬梦兽的谈话,让她不再排斥寄居在自己脑海中的声音。 而那声音也没让她失望,虽然现在它的作用,自己并不能完全发挥,但如果想在里面储藏一些兵器之类的,她还是能够很好的掌控的。 这个所谓的空间,最大的好处就是自己储藏在里面的兵器能够随心所动,只要她想,那些兵器就能随时出现在她的手中。 要知道,她平时在身上藏着的不过一些小匕首,用的时候还需要探手去摸,很是浪费时间。 有时候高手过招,拼的或许就是这一个摸兵器的时间。 比谁拿到兵器的速度更快,比谁出手更快。 而且那些刀刃藏在身上也很重,影响行动,现在把自己的兵器用特殊的发诀收入是噬梦兽所说的空间,不但外人完全看不出她藏了兵器,而且自己也感觉不到一丝重量。 这简直太合她心意了! 颜姬的办事速度还是很快的,第二天他们一行人刚起程没多久,她就浩浩荡荡的带着一帮人来演戏了。 无非就是父亲嗜赌导致家族没落,父亲被逼债的人杀死,现在,父债子偿,又轮到他倒霉了。 家中老母已经气死,大大小小的丫鬟小厮们也已经弃府而去,更不要提所谓的亲朋好友了。 少年落魄子弟心灰意冷,一路奔逃至此,体力不支,险些被人杀死,无奈之下,只能求救于路人—— 不得不说,颜姬的易容术和演技都是数一数二的,安卿裴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时颜姬易容成的少年已经满身鲜血的扑到慕十七的马前。 因为此时是在官道,行人不少,所以慕十七一行人行马的速度并不快。 他容貌极盛,引得路人频频回头,由此,在那由颜姬办成的少年扑过来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围在路边看热闹了。 慕十七整个人懒洋洋的歪在他那匹高大的白马上,他低头望向抱着自己脚的清瘦少年,笑道:“你看我长得是否像渡世济人的菩萨?” 颜姬虽然没有和慕十七接触过,但他喜怒无常的性子她却是知道的,于是她当即就似哭非哭的跪拜在慕十七马前,把腰板挺得直直的:“草民一见公子,便觉得惊为天人。还请公子救草民一秒,草民定当做牛做马报答您!” 慕十七朗笑,他本就生得极好,此时他红衣白马,明明年纪甚小,却自有一股倜傥风流之姿,颜姬瞧了,不由得猛地低下头,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 世人常道,看杀卫玠,那是她还觉得是人们夸大了,如今看到慕十七才知道,这世间果真是有一种美色,能迷惑人的心智,让人不由自主的为他疯狂。 “呔!那小白脸,你笑什么?大爷劝你莫要多管闲事,否则老子的刀可是不认人!” 就在这一说话的瞬间,远处追着颜姬来的恶汉们已经走到近前。 猥琐的大汉脸上一道狰狞的伤疤,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样,倒是很能吓唬人。 而他口中说出的也很是不知天高地厚,让人听了就不由自主的火大。 慕十七是个很高傲的人,安卿裴知道,所以故意让人这么激怒他。 见慕十七没说话,为首的大汉又开口道:“这小白脸长得可真不错,就是不知脑子好不好使?若是惹怒了大爷大爷几个,大爷们先把你压在身下好好调教调教,再把你卖到楼子里去……” 第66章 连你一块杀 那大汉说的如此放肆,安卿裴本以为他会暴跳如雷,直接派人杀了那些人,可没想到,慕十七竟是轻声笑起来。 他这么一笑,周围路人只觉得身边好似有漫天繁花盛开,令人心醉不已。 “你想让我救你?”慕十七眉目含笑,声音温柔,问向那马下的瘦弱少年。 颜姬眼中闪过一缕光亮,很是惊喜的模样,她有些羞涩的抿了抿唇:“谢公子,公子,您是个好人,草民今后一定努力报答您!” 一副标准的没见过世面的单纯少年的模样,倒是丝毫不会引人怀疑。 慕十七笑容更深:“你既然能一路逃到这里来,想必身上也是有一些功夫的。” 颜姬点头。 “这样吧,本公子可以考虑救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那些恶汉们见慕十七絮絮叨叨的和颜姬说话,丝毫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不由得怒火中烧,大喝一声:“呔!那小白脸!大爷们今天心情不好,你若再这么多管闲事,大爷我可不管你是谁,得罪了我,照样把你卖了做小倌!” “闭嘴!”没等那些人说完,慕十七就忽然皱眉不悦起来:“你以为我说话,还真有们插嘴的份?” 寻常地痞恶霸,平日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但如果遇到达官贵人的时候,就老老实实乖觉得不得了。 苏九蔻的目光冷冷清清的望向那群恶汉,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慕十七平日里喜欢穿些艳丽的衣服,而他用的东西也无不精致华丽,只是远远看一眼就会让人觉得他贵气逼人。 再加上他又生得一身好容貌,好气度,苏九蔻不相信,那些人会看不出他身份不低。 如此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屡次挑衅,要么就是怀有目的,要么就是真的傻到让人不忍直视。 与第二种情况相比,苏九蔻更愿意相信这些人分明就是来的不怀好意。 更或许,这整件事情都是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算计慕十七——或者,自己? 想到这儿,苏九蔻不由得瞧了安卿裴一眼,见他一人依然是唇角含笑,气度翩翩的模样。 许是感觉到了苏九蔻的目光,安卿裴把视线从慕十七和那些大汉们身上转开,顺着目光,望向了苏九蔻的眸子。 安卿裴眼闪过一丝控制的很好的惊讶,然后又温和的冲苏九蔻点了点头,接着才开口对慕十七道:“十七,不过举手之劳,给他们些银子,打发了便是了,莫要耽搁赶路。” “苏九,给小爷我割了他们舌头!”几乎同一时间,慕十七也开口道,他吩咐完苏九蔻,又立即对着颜姬扮成的少年道:“这些人对小爷我出言不逊,待会你直接杀了他们,小爷我自会给你还债的银子,从此我们两清,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如何?” “如若不然,你觉得那些人即挡了我的路,又对我出言不逊,我真的会绕过你这个罪魁祸首?” 那瘦弱少年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雪。 第67章 真善与伪善 安卿裴一直知道慕十七不按常理出牌,但没想到他这么会坑人。 一时间安卿裴除了口头上劝说几句,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因为他发现,只要自己一开口,慕十七肯定会和自己对着干。 安卿裴要在外维持自己温和心善的浊世佳公子形象,所以自然斗不过慕十七这种无所畏惧的的纨绔。 慕十七神清气爽的又刺了安卿裴几句,这才笑眯眯的对苏九蔻道:“苏九?小爷我让你割的舌头呢?” 苏九蔻正低声和苏乐衍交流,听了慕十七分问话,她懒懒的掀了掀眼皮:“公子,我母亲信佛,佛曰,扫地恐伤蝼蚁命……” 慕十七:“???!!!” 你妈信佛和你有什么关系,现在打我脸真的好吗? 有那么一瞬间,慕十七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又回到了现代,而苏九蔻就是自己新交的损友,所以才敢这么拆自己的台。 “不过,让人失语的法子,我还是有的。”知道真的惹怒了慕十七到底是不太好,苏九蔻又开口补充了一句:“我有能让人失语的药。” 说着,她掂了掂刚刚苏乐衍给自己的药丸,一个闪身,就来到了那些恶汉身前。 众人眼前一花,就听那些恶汉们几声闷哼,然后痛苦的倒地,狠狠的抓挠着自己的喉咙。 而苏九蔻,早已回到了自己的马上。 她和苏乐衍共乘一匹马,两人一个不笑也似含笑,一眼望去好像自那九天之上坠入凡尘的仙童,另一个低眉敛目,唇角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面上的青黑色胎记万分骇人,不知道的人,定会以为她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恶鬼。 就是这两种极端的容貌,这么坐在一起却有种莫名的契合,好像着两人本就该这般。 慕十七瞧了,莫名就有些不舒服。 于是,他冷哼一声,把气撒在了颜姬拌成的少年身上:“去吧,杀了他们,就没你什么事了。” 颜姬瞧了一眼那些满地打滚的恶汉们,心中忽然一片寒凉。 眼前的少年明明拥有这世上绝无仅有的容貌,却是顽劣的让人觉得可怕。 似乎这些人的生死,在他眼中只不过是一场并不怎么好看的戏,只有落幕的时候,才能让他有兴趣瞧一眼。 那么一瞬间,颜姬甚至很庆幸安卿裴最终的目的是让自己进金吾卫,而不是在这个少年身边做卧底。 可是,看着苏九蔻方才那光明正大的阳奉阴违,她又有霎那间的疑惑。 但很快,她就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了。 “公子,杀人是不对的,但是草民又他坑害我父亲的证据,如不出意外,这些证据足以让他们掉脑袋。” 稳定了心神,颜姬的演技越发精湛而无可挑剔起来。 她面容有几丝隐忍的激动,完全是一个能力出众却命运不佳的小少年的模样。 慕十七懒得理这些,他偏头问颜姬:“你要多少银子?” “他们是合伙骗我父亲的!他们在赌桌上动了手脚!我父亲不该输的那么惨的!” 说到这儿,少年似乎激动起来,他的脸涨的通红,连声音也颤抖起来。 慕十七垂眸看了他一眼,随手丢给他一块金子:“随你,拿着去衙门打点吧,我要他们的命,不管用什么方式。 少年接过金子,还有一瞬间的抗拒,但随后听了慕十七后半句话,他又咬了咬牙把那金子捧在了怀里,很激动样子:“谢公子,公子大恩大德,草民日后一定会做牛做马回报您!” “呵……” 慕十七不语,直接驱马离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在路上,只留戏中人和看戏人在背后各怀心事。 安卿裴没想到这出戏一波三折,最后竟然唱的这么顺利,顺利的他几乎以为慕十七发现了他的计谋。 可他转念一想,以慕十七的性子,如果真的是发现了那是算计他的戏,估计他会直接就把那些人弄死了。 慕十七不傻,只是很多事情他都懒得关心。 当然,在安卿裴心中,他也不怎么聪明。 联想到先前苏九蔻的事情,安卿裴脑海中似乎有一瞬间的灵感一闪而逝。 他望着慕十七那张扬的背影若有所思,忽然低头轻笑起来。 慕十七啊慕十七,没想到,你还是个善良的人呢…… 前面的慕十七走的张扬放肆,他时不时同苏九蔻和苏乐衍交谈几句,或笑或静,一副不知人间疾苦的富家纨绔子弟的模样。 背后,亲眼见到他为人处事的那些大臣们皆都冷哼一声。 如果是他们遇到了方才那种事情,他们定然是会好好替那少年主持公道的。 他们就算是不能让这件事情水落石出,也一定会二话不说救下那少年。 像这种因为那些地痞流氓说几句混账话就要割了人舌头,要了人命的事情,他们不要说干了,就是想,都不会想的。 他们自幼读的是圣贤书,可不是那些纨绔不学好的人能比的。 一时间,那些来接迎的大臣们对慕十七的为人不喜到了极点。 有几个耿直的,甚至下定决心回京就立即找几个言官参慕十七一本。 颜姬和那些大汉们演完了一出戏,却并没有放松,安卿裴是个极为谨慎的人。 他做事,基本上都可以乘称为是滴水不漏。 比如说,那些恶汉们,都是这条街上有名的地痞流氓,在此的百姓都知道他们的为人。 而方才那少年的故事,也是真是发生过的,只不过,那少年和他爹差不多少,也是个败家子。 如果问怎么这么巧就有符合他条件的人在这里—— 这年代很乱,人心很冷,但凡是有点小钱又不甘平庸的人,吃喝嫖赌,最终都会沾染上。 幸运的能迷途知返,不幸的,大抵都会成为这种情况。 所以,种事情,每个县里都会有几例,只要有心寻找,很容易就能找到。 颜姬把那少年藏了起来,自己易容成他的模样,骗那些恶汉们配合他演了这出戏。 本来是许诺他们去街上骗一个达官贵人,骗的那些贵人们动了恻隐之心,然后再给他们要银子。 戏演完了,得来的银子都给那些大汉。 可那些大汉估计怎么都想不到,眼前这个少年先前说的信誓旦旦,可一出戏演下来,他们竟然被毒哑了! 不但如此,那少年似乎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竟然真的去告衙门了! 到了衙门,他只是和那里的管事人喝了几杯茶,他们就直接下了大牢。 连审问都免了! 没过几天,断头饭都送来了。 那些人死的很迷茫也很速度。 颜姬做完这些事,并没有直接去京城,而是来到了那少年本人的家中。 此时,那少年被颜姬绑在了地窖里,因为又惊又饿,他已经虚弱的奄奄一息。 颜姬一身黑衣黑袍,遮住了自己的面容和身材,她居高临下的望着那少年:“我说过,事情过了就送你走……” 那少年激动的望向她,颜姬忽然诡异一笑:“我来兑现诺言了……” 说罢,她直接伸手掐住那少年的脖子。 少年本来就已经很虚弱了,被颜姬这么一掐,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只能瞪大了眼睛狠狠的瞪着颜姬,直到死都没能把眼睛合上。 颜姬垂下眸子,拿手绢仔细擦了自己的手,低声笑起来:“送你上路,只有死人能保守秘密啊……” 接着,她从袖中摸出一瓶药,缓缓地洒在了那少年的尸体上。 一股散发着恶臭的气体嗤的一声从尸体上冒出来,没多久,一具还没凉透的尸体就变得焦黑,稍微一碰,就有碳屑似的东西掉落。 颜姬满意的点头,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地窖,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在众邻舍的注视下踏上了去京城的路。 当然,临走时,她没有忘记把地窖毁掉…… 第68章 送信 因着慕十七此行人数多,又都是惯常娇生惯养的贵族少爷或者常年位居高位的重臣。 所以,从城下小镇到京城这段并不算太远的路程,他们竟是生生走了将近三日,才勉强望到了京都的城门。 如此一来,先前被留在小镇里处理事情的颜姬倒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就追上了他们。 当夜,颜姬与安卿裴汇合,两人避开了人群又探讨完善了一下先前定下的计谋,这才安心各自分开。 而苏九蔻在近几天也没有闲着。 她越想那小城少年的事情越觉得疑点重重,只可惜她现在没有自己的势力,又不能分身去那小镇上仔细调查。 不得已,她忽然想到了顾疏桐。 自己前世虽然一直没有机会能和顾疏桐交心,但他惊世的才能却没人能比自己更清楚。 而且,顾疏桐这个人,看似清冷,却最是重情重义,如若不然,也不会被慕十七前世那个所谓的夫人收到帐下做她谋反的军师。 自己无论怎么说,对算是同他有几分交情了,仔细探究,前世顾疏桐进京赶考,也大概就是在明年这个时候。 今生她本想着先把他划到自己羽翼下保护起来,可仔细思来想去,竟是没什么理由让他同自己一起。 更何况,他就算是答应同自己一起,也必须要和慕十七同路,这辈子,她可不想再让顾疏桐和慕十七粘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现在,倒不如趁着这下的事情让顾疏桐提前来京城寻自己。 她知道顾疏桐的秉性,自己当初在山上救了他,他虽然嘴上不说,以后肯定会想办法报答自己。 顾疏桐此人太过孤直,如果不让他报恩他肯定会觉得亏欠自己,以后和自己相处起来也会有间隙。 如此,此事倒是个让他报恩的极好的理由。 想通了这一点,苏九蔻在那少年出现的当天就休书给顾疏桐,仔细讲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和当初事情的经过和各大细节。 随后,她避开人招来一只在集市上买来的能飞去顾疏桐那里的鸽子,将半封信放到了那鸽子脚上的信筒里,拍了拍手,将那鸽子放了出去。 放完鸽子,她便怀揣着另外写了重点的半封信回到了他们临时租下来的客栈中,若无其事的吃吃喝喝,顺便和苏乐衍聊聊天,同慕十七斗斗嘴。 其间,她一直留心注意着安卿裴的神情,有几次见他貌似不经意的望向自己时,苏九蔻还心情甚好的冲他举杯示意。 她知道安卿裴一直派人盯着自己,所以,放下放出去的信鸽中写的,只不过是一些稀疏平常的日常事,就算安卿裴派人截下来,也看不出什么。 入夜,子时过后,万籁俱寂,苏九蔻忽然从床上翻身而起,她身形轻巧鬼魅,又是一身黑衣,为保险起见,她甚至还把枕头塞到了被窝里假装正在睡觉的自己。 做完了这些,她才悄悄推开了房间里的窗户,翻身悄无声息的落到了地上。 接着,她一双明亮的眼睛扫视四周,确定安卿裴安排在暗处的人没发现自己后,才小心从怀中摸出一支只有手指长短的笛子。 那笛子不是寻常竹制,而是用一种特殊的植物叶子细细拧起来的,小巧精致,连吹出来声音都显得若有若无。 苏九蔻将那笛子放在唇边吹奏起来,在这静谧的夜里,那笛声却丝毫不显突兀,仿佛它本就该在这夜色里飘散一般。 笛声吹响没多久,天空就忽然传来一阵飞禽拍打翅膀的的声音,好在那声音也很细小,到不至于惊动人。 接着,一只小小的,还没有麻雀大的黑色小鸟就振翅落在了苏九蔻手中。 那鸟通体蓝绿,展翅的时候却偏偏又带了些云朵似的白,让它飞行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融在天空之中的一部分。 这是一种很特殊,也很聪明的鸟,名唤匿迹。 因为它寻路的本事和藏匿的本事都很出众,所以精通鸟道的人一般都会用它来传送重要信息。 而且,更绝的是,它虽然看起来小,飞行速度却比普通信鸽要快一倍。 这是当初苏九蔻在救顾疏桐那个山上发现的,此鸟聪慧异常,听到自己的笛声有时竟还会附和几声。 苏九蔻看它投缘,便假借着养鸽子的事情偷偷将它养了起来。 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苏九蔻细细的将那信系到匿迹鸟脖子下那个小小的信筒里,又吹响了叶笛嘱咐了匿迹鸟几句,匿迹鸟神态娇憨的蹭了蹭苏九蔻的手指,忽然展翅高飞,眨眼就没了影子。 苏九蔻又在远地站了一会儿,仔细听没有异常才抬脚准备回去。 匿迹鸟会自动寻找最近的路程,飞到顾疏桐那里大概需要一天的时间。 那时候,自己应该已经到城门口了。 京城规矩多,特别是这些达官贵人们,更是规矩多的令人叹为观止。 如果不出意外,明日到城门口的时候大概应该会到下午。 那些贵人们不会选择在下午进京。 定会在城外休整一夜,把自己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的收拾的人模狗样后,才会在第二天起个大早进京。 然后直接去宫里面圣,顺便再说说自己被缔凡仙人赐福后得到了什么,这一路上又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等等。 然后皇帝会让他们在家休息几日,等他们休息好了,再开始开大型接风宴。 重头戏,便在这个接风宴上因为平时皇帝传召,一般人,比如自己,是不能见到皇帝的。 自己不出场,安卿裴对付慕十七的招数用起来,就会差很大一个效果。 安卿裴向来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直接让人毫无翻身之力的人。 所以仔细算起来,顾疏桐如果动作快点,说不定能在接风宴直接给自己递来消息。 想到这儿,苏九蔻心情甚好,她并不担心以顾疏桐之才会查不出那少年的蛛丝马迹。 安卿裴就是再怎么谨慎,也会留下些东西来。 做完了自己的事情,苏九蔻很是开心的将自己那支笛子揣回怀里,一翻身,就又顺着墙爬上了窗户。 但是,还没等她从窗口翻进房间,就忽然感觉自己房间里有其他人! “谁?”苏九蔻一声低喝,手中已经应她心声出现了一把薄如蝉翼的柳叶刀。 第69章 暧昧 黑暗里,一个看不清的面目的人半躺在苏九蔻的床上。 他身上穿的衣袍似乎十分宽大而又华丽,在朦朦胧胧的月光的照射下,隐隐能看的他衣袍上流转的金色纹路。 那人听了苏九蔻的质问,不但丝毫没有被发现的惊讶,反而更加气定神闲。 敌在暗,我在明,苏九蔻不敢掉以轻心,正要出手试探,就忽然见到床上那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了自己身前。 饶是苏九蔻这般快的速度,都没能彻底躲开他,仍是被他堪堪的拉住了一只衣袖。 苏九蔻大惊,手中的柳叶刀脱手而出,谁知,那人非但不躲不闪,反而拉着她的衣袖直直的朝她扑过去。 苏九蔻被他这么一拉一扑,手中的柳叶刀不由失了准头,竟是直接歪歪扭扭的撞到了那人身上。 这个力度,估计只能划破那人的衣服,并不能给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他禁锢住,苏九蔻大急,她心念一动,反手招来一只长刀,狠狠的架在了那人脖子上。 那人一怔,似乎不知道苏九蔻这把刀为何突然就出现了。 苏九蔻趁势逼近一步,压低声音开口问道:“说!你是谁,半夜三更,为何私闯别人的房间?” 脖子上架着刀,那人非但没有一丝惊慌,反而轻声笑了起来。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十分清澈,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干净的让人忍不住就想要呵护他。 而苏九蔻却从他这一声笑中听出了一丝熟悉的音色,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中蔓延。 “小九子,告诉你家公子我,你这是去会哪个情郎去了?”那人继续开口,语气略显轻浮,可却因为他那过分清澈的嗓音而实在是让人难以升起厌恶之感。 苏九蔻手中的刀飞快地撤回,饶是她再怎么镇定,也不由得惊讶起来:“慕十七?” 对面的人又笑了起来,嗔道:“哪有如此叫你家主子的?乖,唤声公子我听听。” 苏九蔻被他的语气恶心到,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大半夜的,又是翻墙又是舞刀,你不累么?” 苏九蔻心思几番转动,可依旧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解释自己为什么半夜翻墙出去。 她一向知道慕十七此人不简单,可没想到他竟然隐藏的这么深。 不但能隐藏气息让自己推开窗后才发现他,刚刚竟然还能抓住她的衣袖,让自己一开始就落了下风。 而在这暗夜里,他一身宽大的白色睡袍,身上用金线勾勒出了繁杂而绮丽的花纹,他长发未绾,飘飘散散的垂在胸前,更是衬得他气势不凡。 苏九蔻后退一步拉开自己同他的距离,面不改色道:“方才去小解,正好路过我的房间,懒得绕路开门走,就直接翻窗了,不知公子来属下的房间作甚?” 这个理由…… 说拙劣却也又几分道理,慕十七轻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到底信没信。 他又向前跨了一步,拉近自己同苏九蔻的距离:“我今日来,是要嘱咐你的。” 口气里,竟带了些莫名的绻谴,他的声音太过清澈而语气太过温柔,在这暗夜里听起来莫名的就带了些能让人惊心动魄的心动来。 苏九蔻虽然外表是个九岁的孩子,但她骨子里却是个实实在在的二十多岁的女人。 乍一听到这般勾人人声音,纵然是早已心如止水还是忍不住悸动了一瞬。 “请公子吩咐,苏九洗耳恭听。” 苏九蔻强自稳定了心神,声音冷静没有丝毫波动。 对面的慕十七听到她的声音后静了一瞬,继而忽然将她的袖子一拉。 苏九蔻早就因为来人是慕十七而稍稍放松了警惕,此刻被他这么一拉,便毫无阻挡的跌进了慕十七怀里。 慕十七虽年少,却不知到底是天生早长还是怎地,苏九蔻扑到他怀里时,只觉得他高大无比。 慕十七似乎心情很好,他缓慢的笑起来:“苏九,觊觎你家公子我的美貌的这天下不知到底有多少,但我没想到,平时那么清冷的你,竟然也会对我投怀送抱。” 苏九蔻想反驳,但整张脸却都被他按在了自己怀中。 慕十七看起来瘦,力气却大得很,苏九蔻一时间竟是挣脱不出。 头顶似乎还有少年低低的笑声传来,笑的她心头一片莫名的慌乱。 “明日就到京城门口了,如果不出意外,后天我们应该就能进城,到了京城啊,小爷我的事情就多了,忙啊……” 就在苏九蔻觉得慕十七此来就是为了专门戏弄自己的时候,慕十七的声音却忽然低低的传来。 苏九蔻不舒服的扭了扭脑袋,瞬间又被他转回了自己怀里。 他的手掌按在苏九蔻后脑勺上一阵乱揉,像是在揉一只不听话的狗狗,讲话的口气也漫不经心起来:“你是个不太乖的性子,京城里落一块砖就能砸下一个三品贵人来,你老实呆在我府里,无事时就练练武功,到时候我好求皇伯伯让你去金吾卫。” 苏九蔻被他揉的十分不舒服,试着摇头躲了几次却都被他重新揉了回去。 实在无法,她只能耐着性子任他揉,心中却是气闷到了极点。 直到慕十七又拍着她的头问了一遍后苏九蔻才闷声点了点头,十分乖巧的模样。 她心中冷笑,若是自己没有前世这段记忆,或许不但会好好的听他的话在府中习武,顺便再对慕十七感恩戴德一番。 可自从经历了安卿裴这种极品后,她却再也不想自己的生活被人安排控制了。 苏九蔻正想的入神,眼前就忽然出现了一张放大了的脸,那张脸美极艳极,让人瞧了便不由自住的心声自卑之感。 苏九蔻一怔,就见那张脸不断靠近自己的脸孔,与此同时,他那温热的呼吸也落到了自己面上。 苏九蔻终于忍无可忍,一巴掌打了出去。 慕十七躲的很快,但随即又凑到她面前拍了拍她的头,笑道:“丑八怪。” 苏九蔻:“……” 苏九蔻顺着他的目光,发现他是在瞧自己的胎记,但这次没等她发火,慕十七就直起了身子,转身离去。 “记住小爷我的话哦,小爷我先回去睡美容觉了,可不能和你这种丑八怪比熬夜。” 他明显功夫不错,离开时走的悄无声息,苏九蔻一脸的莫名其妙,可鼻尖却还残留着他身上那种甜甜的,带着奶香的味道。 苏九蔻打了个喷嚏。 第70章 进京前夜 虽然晚上被慕十七打扰了一番,但还在匿迹鸟还是很靠谱的,那封信终究还是被安全送出去了。 苏九蔻心中顿时安定了不少。 也许是就快要到京城了,众人心中都有几分激动,一大早,哪些平时起床后都昏昏沉沉没睡醒似的少年们都像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个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只有慕十七,一脸不开心的蹲在椅子上,半瞌着双眼打盹。 苏九蔻瞧了不由得好笑。 到底还是个孩子,就算平日里再怎么强势,终究还是改变不了孩子的习性。 少年比不得中年老年人,需要的睡眠时间本来就长一点,昨天晚上他到自己房间里折腾了那么一会儿,早上立即就立竿见影的困成了这幅样子。 因着慕十七不雅的坐姿,常丞相等几位老臣们的目光已经频频朝这边瞪过来,苏九蔻无奈的伸手戳了戳困的东倒西歪的慕十七,想让他清醒一点。 慕十七怕痒,苏九蔻戳的正好又是他的腰眼。 慕十七瞬间一个激灵直起了身子。 由于动作太大,他差点没把桌子掀翻,这下,常丞相他们的眼神更加凌厉了。 苏九蔻默默扶额。 按规矩来说,苏九蔻和苏乐衍这个时候是不能吃饭的,要先服侍主子吃完,自己才能吃,但慕十七从开没要求过,苏九蔻也就假装不知道,每日和慕十七同桌用餐,吃的不亦乐乎。 一顿饭吃完,众人立即收拾行李,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黄昏之前赶到了京城的城门口。 这个时候,城门还没有闭,按理说,众人直接进城就是。 但是常丞相却特意又寻了一家客栈,吩咐众人今天晚上沐浴更衣,明天一早再进城。 问其原因,常丞相说,以如今这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去见圣上,是对圣上的大不敬。 古人并不经常洗澡,有时候十天半个月不洗澡都是常事,如今远行归来,自然是要先好好沐浴一番的,第一是去除身上的污垢,第二就是洗到一路上的沾染的邪气,这样才能表示出对皇上的尊重。 也许是真的困的狠了,慕十七今天晚上到没有做什么妖,早早的就睡了。 夜里,一片寂静,苏九蔻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说不激动是假的,前世发生过的事情犹历历在目,那座庄严华丽的建筑里似乎还残留着自己鲜血的味道。 苏九蔻披衣而起,静静的立在窗前眺望不远处的京城。 万籁俱寂,城内城外响起了几声长长短短的打更声,位于京都正中的南安皇宫犹自还亮着三三两两的灯火,远远望去,就像是几点坠落在凡世间的星子。 虽然美,却也藏着不可预知的危险。 苏九蔻轻轻伸出双手虚虚的抓住灯火最密集的地方,低声告诉自己道:“从此之后,你就要在这里生活了,这次,无论多么艰难,都一定要拿回属于自己的荣耀,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啊……” 慕十七的房间…… 此刻,原本应该睡着了的慕十七不但没有丝毫的倦意,反而精神抖擞的像是吃了兴奋剂。 在他的身旁,有一个身穿暗赭色赤云纹饰的侍卫正垂首向他行礼道:“主子,缔凡仙人来信。” 慕十七翘着二郎腿,尚还嫩稚却早已美的惊为天人的脸上一片漫不经心,似乎这封能让天下人都为之动容的缔凡仙人于他来说,只是一个平凡人。 慕十七随手打开了那封信,凑着房间里唯一留着的烛火,三两眼看完后又随手点燃,神色又几分不耐的说:“告诉他,小爷知道了,不会惹事的。” 那侍卫面色不改:“那苏九……” “他是个好苗子,有野心也有能力,我打算把他送到金吾卫去,至于以后的路,随他去吧。” “仙人曾言此人十分邪性,主子还是少与其接触的好。” 慕十七歪了歪头,低低的嗯了一声。 “真不知道他能走到多远,结局又如何,一般这种人啊,结局都不怎么好,可莫要像我前世一般,到头来……” 长夜漫漫,唯余一声叹息。 此时,安卿裴与常丞相也没有闲着,他们仔细布置了一番计谋,这才终于安心歇下。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百里外的一个小县城里,一位白衣白发的男子,正收拾包袱日夜兼程的踏上了进京的道路。 浮世万千,为一朝繁华,各怀鬼胎…… 第71章 被遗弃的种族 次日早,天刚朦朦亮,众人就已经收拾好了行头。 因为在这里的都在京城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所以入城十分顺利。 慕十七虽然年纪小,但毕竟已经是封王,在皇宫附近的街道上,也有了自己的一处府邸。 前世,苏九蔻就曾听过这样一个传闻。 京城慕王府虽然在这众多府邸当中不是最大的,但其奢华程度,却是连皇宫都比不上的。 曾有人说慕十七府中植有各种繁花异草,一年四季常开不败,其绮丽程度,胜过妖都仙境,是许多文人墨客都曾向往过的地方。 只是因为慕小郡王其人纨绔不重人道,又酷爱持宠而娇,所以这满京城的达官贵人们能见到他府邸中的景色的,屈指可数。 苏九蔻前世曾听顾疏桐隐隐提过几句,说是人间难得的美景,只是太过繁华绮丽而妖惑人心,所以顾疏桐对慕王府的评价是,华丽有余而庄重不足,是以为拙顽弄巧,终不得长久。 苏九蔻酷爱荒原大漠,除此之外便喜欢这些热闹华丽的东西,所以钱是他一直对慕王府十分向往。 只是因为立场不同,所以一直见不得罢了。 前世自己为了看他府中的景象一眼,还曾干过半夜翻墙的事情,一不小心被本尊捉住,还被他敲诈勒索了一番。 而在此之后慕十七娶亲,慕王妃于淮南景元王境地起兵,慕王府被查封,苏九蔻奉旨出征,凯旋归来之时,王府已经荒败不堪,曾经的景象也随着慕17的失踪而随之寂灭。 至于苏九蔻来说,到底是一个很大的遗憾。 只是没想到前世费尽心思,连瞧一眼都是奢望的东西,今生竟能光明正大的住进去。 想想也是世事难料。 苏九蔻低下头勾了勾唇角。 慕十七安卿裴常丞相等人已经进宫面圣,苏九蔻一众做下人的便留在了外面看守马车。 眼看日头高起,慕十七还没有回来的意思,苏九蔻不由无聊。 她先是从自己脑海中的那声音联络了一番,得知他们所谓噬梦兽乃是上古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之时应混沌所生,吞食的乃是天地之间最纯正的玄黄之气。 后来天地巨变,女娲造人,玄黄之气渐微,天地之间由灵气,邪气,妖气魔气所覆盖。 噬梦兽一族得不到事物,又有天敌不断追击,只能隐居在一处上古秘境中。 后来有族人不断饿死,迫不得已,噬梦兽一族只能通过与人类签订协约,靠,吞噬人类精血之中残余的一丝玄黄之气来生存。 人类乃是万物灵长,由女娲亲自捏造,身上带有的玄黄之气虽然微弱,但也足够他们生存。 但噬梦兽一族毕竟是上古混沌之兽,心思单纯,而人类却无比奸诈狡猾。 有不少噬梦兽在与人类签订协约的时候被反扑杀死亡。 后来他们发现被人类杀死的概率远远大于他们自然死亡的速度,所以族长已经明令禁止噬梦兽再与人类签订协约。 所以近千年来,几乎已经没有人知道噬梦兽协约这种东西了。 听到这儿,苏九蔻不由得疑惑:“且不说与你签订协约的那人为何知道这种协约,你不是说你们组长已经明令禁止什么时候与人类签订协约了吗?那你……” 脑海中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噬梦兽的声音中明显带了几分自嘲和伤感:“我不一样啊,我不归族长管的。” 苏九蔻向来不善解人意,更遑论是同情和善良,于是,她追问道:“说清楚。” 脑海中的那声音顿了顿,似乎在考虑,没多久,它似乎下定决心,断断续续道:“我父亲是人类,我身上天生带有的玄黄之气本来就比同类少一些,所以,如果我不来人间,估计是活不到成年的。为此,我母亲特地求族长,将我逐出族外。” 苏九蔻静默了一瞬:“你多大了。” “不知道,大概也有几万岁了吧,但转换成你们转换成你们人类的年纪,我大概就只有八九岁的样子吧。” 苏九蔻轻轻点了点头,忽然沉默下来。 那噬梦兽到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其实啊,于上古混沌之中生出来的那些神兽妖兽魔兽之类,无论是何种类,身上都带有凶煞之气,所以他们天生就能用来战斗。而唯独我们噬梦兽身上只带有玄黄正气,所以我们一族从诞生起,就注定了要依附于人类的命运。” “听我母亲说,远古的时候天地间的诸神和邪魔捕捉我们用来制造空间储存东西,那时候他们需要我们,对我们也有几分照拂。虽然日子过得低下,被勉强能够生活。但随着那些神仙妖魔们的能力增长,他们自己就能够制造储物空间,我们噬梦兽也就成了被遗弃的种族……” “天地万物应势而生,即将生就必定有其存在的意义,可能是你们没有发现而已。”苏九蔻先前已经被它讲的昏昏欲睡,但听到遗弃这两个字,她忽然就打断了噬梦兽的讲述。 “好了,既然你不能说让你来照顾我的那人是谁,那我也就不问了。但我们现在毕竟是互利关系,我希望,你能老老实实的不耍什么花招。” 噬梦兽猛的点头。 苏九蔻心念一动,从噬梦兽制造出来的空间中取出了先前老村长给自己的半块玉佩。 那玉佩润泽亮丽,显然是被人好好的养过,苏九蔻眯了眯眼睛,像是不经意的问起:“你知不知道,我前世的事情,比如说,关于我的身世。” 噬梦兽是个话多的,褪去了一开始不男不**阳怪气的语调,它那清脆的童声倒也颇为悦耳:“不知道,但是你身上的玄黄之气比别人浓一点。一般身上玄黄之气浓的人有两种,一是有仙缘的人,二是身上有凡龙圣气庇佑之人,也就是皇室之人。” 苏九蔻心动,难道自己的父亲,还是皇室中人,如此,这件事情就复杂了。 噬梦兽继续道:“只是,你身上的玄黄之气虽然浓厚,却没有凡龙圣气那种特有的威严,所以,你可能很有仙缘,大概先祖有修仙的吧。” 第72章 常清儿 先祖有修仙的? 在苏九蔻的印象里,这个世界上打着修仙名号来坑蒙拐骗的人不少,但真的能行修仙之人所行的事情的,只有缔凡仙人一人。 而几百年来,历史上有所记载的修仙之人也寥寥数几,但却不曾听说过他们成家,更何况是产子。 所以自己是修仙之人的后代,这一说法,并不怎么靠谱。 噬梦兽继续道:“其实身上玄黄之气浓厚的人,也可能是第三种情况。比如说先祖积德行善,他的后辈身上玄黄之气就会浓厚一点,预示着他的子孙之后会有大作为。” “即所谓万事皆有可能,也有可能,你本来就是皇家之人,但本身与皇室亲缘浅薄,所以身上就没了皇室中人身上特有的那股威严之气……” 苏九蔻听的一头雾水,赶紧制止了越说越来劲的噬梦兽。 她头疼的揉了揉脑袋:“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有可能是平民之子,也有可能是皇室中人,更有可能是修仙之人的后代?” 噬梦兽洋洋得意:“聪明!答对了。” 苏九蔻深吸一口气,按了按头上隐隐跳起来的青筋。 她早就应该知道这货靠不住的,本以为它能知道点什么,可说来说去一切还是都回到了原点。 它甚至连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世都不能给一个大概的范围,自己果然还是太高估它了。 想到这儿,她立即切断了自己同噬梦兽之间的联系。 噬梦兽说的正欢,说完之后才忽然察觉苏九蔻早就不再听自己讲话了,不由大敢郁闷。 它其实想告诉她,自己一开始其实是在沉睡的,是有人唤醒了它,强行与它签订协议它才沦落到这种地步的。 想到前世逼自己签订协约的那个人,噬梦兽不由打了个冷战,它从未见过身上气势那么强的人。 只可惜他全身都罩着斗篷,连脸上都戴着面具,自己甚至都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苏九蔻低头把玩着自己手中的半块玉,那玉的制材虽不是顶好,但也不像是普通人家能买得起的。 更何况,那玉看起来先被人养的很好。 一般普通人家若是得了这么一块玉,毕竟会束之高阁好好保存起来,之后或许能当作传家之用。 所以,这么看来,自己的父族可能并不是穷苦之人。 但天下有钱有势之人何其多,我只凭着半块玉来寻找,还是十分困难的。 虽然先前母亲有留言说自己的父族是京城人士,但也不排除他们现在已经不在京城的可能…… 苏九蔻越想越觉得头疼,最后干脆直接把那玉又丢回了噬梦兽的空间。 罢了,顺其自然吧。 因为苏乐衍怯生,在刚刚进京时慕十七就已经派人将他送到了自己府中。 而自己,因为慕十七的恶趣味,则被当成了马车夫。 苏九蔻一个人看守着马车,百无聊赖。 由于今天起的早,苏九蔻早餐只吃了一些馒头充饥,如今眼看着就要中午,慕十七却还没有回来的意思,但她自己却饿了。 虽然自己并非是没挨过饿,但这具身体毕竟还小,一旦真的饿起来,还是十分难熬的。 苏九蔻从身上摸出了几块碎银子和铜板,那是刚刚遇到慕十七时,他丢给自己的那块儿金子。 后来被她买了马匹和日常用的东西,如今身上倒还剩有很多。 苏九蔻掀开马车帘子,想看看附近有没有卖吃事的,好在皇城门口繁华,此时已是艳阳高照,倒也有不少贩夫走卒来此叫卖。 虽不敢太靠近皇宫,但这距离也不是太远。 苏九蔻吹了声口哨示意拉着车的马匹乖乖的,莫要让人靠近它,自己才跳下马车走向离自己最近的一处摊贩。 那摊贩卖的是一些很精致的糕点,专门用来给下朝的大臣们充饥只用。 有很多大臣们早朝的时候来不及吃早餐,在朝堂上一站又是几个时辰,路经此地时,便会在这些摊贩们手中买上几块糕点。 此时那摊贩正在低价处理那些剩余的糕点,苏九蔻随手把他剩下的那些糕点买来,兜在怀中慢慢走了回去。 路经一辆马车时,那马车帘子忽然掀开,从里面探出一张清秀的小丫鬟的脸:“唉,那小孩,我们小姐也想吃糕,你去看看,这附近还有没有买糕的?这是给你的赏钱。” 那小丫鬟说着就递来一只钱袋,苏九蔻微微惊讶,抬头看去,那么车上却是刻着常丞相府的标志。 苏九蔻这么一抬头不要紧,那帝前来的小丫鬟却是结结实实的被她吓了一跳。 原因无他,因为苏九蔻面上的那胎记确实是太过骇人了。 那丫鬟惊叫一声,钱袋从她手中掉了出来,苏九蔻弯腰捡起,眼睛弯出了一个笑的弧度:“给。” 那丫鬟一边慌乱的瞧着苏九蔻的脸,一边飞快地接过钱袋,猛的缩回了马车里。 马车里瞬间传来低低的交谈声,苏九蔻嘴角牵了牵,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恨。 那丫鬟称她们家小姐,那马车上又是常丞相家的,想必,车里坐着的,应该就是常丞相的小女儿——常清儿。 那个前世和安卿裴一起害死自己的女人。 现在,应该还是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小孩子。 苏九蔻边走边想,常清儿这个时候年纪小,自己如果趁她出门的时候动些手脚把她弄死,大概应该是十分容易的。 可是,她现在毕竟只是个小孩子…… 苏九蔻自认不是个会以德报怨的人,但如果真的让她杀一个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她还真的做不到。 虽然到底是不甘心,但且先解决了安卿裴这个伪君子再说吧,若这常清儿这辈子能一直单纯善良下去,她或许会考虑饶她一命。 这般想着,苏九蔻不由放慢了脚步,缓缓地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 “唉,那个小孩,你过来。”没等苏九蔻走几步,背后就忽然传来那小丫鬟了喊声。 苏九蔻回头,猛然间便看到了常清儿那张笑吟吟的小脸。 发觉苏九蔻看她,常清儿笑的越发甜美可爱:“小哥哥,珞珞说你长的很吓人,但是我觉得,其实去掉你脸上的那块黑色的东西,你长得还是很好看很好看的。” 第73章 孽缘 苏九蔻怀里抱着糕点,微微侧过身子,仰起头望向马车里的常清儿。 只见她一张小脸肉肉的,五官说不出的精致可爱。 她笑容明媚,唇边漾起一对梨涡,更是显得无害而又纯真。 苏九蔻微微一怔,恍然间好像又回到了前世常清儿同自己玩笑时的场景,那时她也是这般坐在马车里,言笑晏晏的邀请自己去她家玩。 有那么一瞬间,苏九蔻甚至不知道是该怀念,还是该恨眼前这个小女孩。 一开始的时候,她们明明那么要好。 所谓物是人非,即是人已去,物还在,多少还有个念想。 可如今沧海桑田,苏九蔻明白,哪怕一切回到原点,她们之间的感情也再也回不去了。 想到这儿,苏九蔻面上扬起一抹笑,不卑不亢中又带着万分的疏离:“多谢小姐夸奖。” 常丞相毕竟也是在皇上面前红极一时的朝廷重臣,常府的家徽在京城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往常的时候,常清儿无论走到哪里,都会遇到一群表面上对自己恭恭敬敬,实则嫉妒自己嫉妒的咬牙切齿的人。 如今苏九蔻对自己的这番态度,倒是让她十分新奇,而这份新奇,也恰巧点燃了常清儿对苏九蔻的好感,只见她面上笑容更甚,声音清脆的问道:“小哥哥,你是谁家的小厮呀?我是我爹最疼爱的小女儿,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家,陪我一起玩呀?哦,我爹是当朝左丞相。” 苏九蔻微微垂下眸子,掩住了自己眼中那饱含着憎恨与怀念的复杂眼神,摇头道:“谢常小姐好意,苏九心领了,只是苏九已有主子,抱歉。苏九还有事,告辞。” “原来你叫苏九呀。”常清儿歪了歪头,见苏九蔻已经走远,她不由得大急,高声喊道:“哎你别走啊,你主子是谁呀,明日我就让我爹爹去给你赎身,你来陪我玩好不好?” 苏九蔻假装没听到,步子依旧平平稳稳的,常清儿又喊了一声,苏九蔻步子一顿,强行忍住想要回头同她讲话的冲动,心中恨恨的告诫自己。 苏九蔻,前世你已经看清楚了,常清儿她并不像表面那么单纯,想想你自己怎么死的,想想你的孩子又是怎么死的! 苏九蔻心中发狠,可是着数十年来养成的习惯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够更改的,况且,苏九蔻能光明正大的恨安卿裴,是因为他至今为止仍然是一个攻于算计的伪君子。 可常清儿不是!现在的常清儿还很单纯,更何况,前世自己每次受伤的时候,都是长青儿衣不解带的认真守候在自己身边。 她能感觉到,常清儿那时对自己,是真心的,并非是像安卿裴一般从一开始就是利用。 常清儿依然在固执的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苏九蔻越想越慌,她怕自己一时心软,真的回头答应了她。 她心中不稳,脚下也不由踉跄了几步,跌跌撞撞之间,这才回到了自己马车上。 一进马车,苏九蔻就将自己埋在略显阴暗的车厢里。 怀中的糕点已经被她揉碎,苏九蔻却浑然不觉。 她心中昏昏沉沉的,全是自己前世与常清儿相处的情景。 苏九蔻企图从常清儿那时的行为中找到一丝一毫的虚假做作,可她翻来覆去回忆了数十遍,都没有发现那时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慕十七相貌无人能及,他自己也颇为明白这一点,平日里,他都会随身都会带面小镜子以备他整理仪容之用。 而他的马车中,自然也不可避免的放了一面镜子。 苏九蔻眼睛微微从那面镜子上掠过,入目的是一张整整半张脸都布满了青黑色胎记的面容。 那胎记不但颜色阴森,而且细细看起来,它上面似乎还生长着数多诡异的纹路,于是便更显可怕。 鬼使神差的,苏九蔻伸出手补助自己脸上的胎记。 她其实生的不错——眉形纤长入鬓,目呈杏眼,眼尾却微微挑起,显现出了一种杀伐而又妩媚的英气。 她鼻梁高挺,薄唇微抿,不笑时也似带有三分笑意。 这三分笑意配上她眼睛中那份遮掩不住的凉薄,又平白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感觉。 因她此时身着男装,皮肤又因为常年的奔波和曝晒而显现出一种寻常女子没有的麦色。 这么看来,如果她不主动承认身份,谁都不会联想到她其实是个女孩。 火光电石之间,苏九蔻似乎想到了什么。 前世自己也是女扮男装,而常清儿对自己态度的改变,却是在苏九蔻恢复女装之后。 那是自己粗心大意,并没有注意到常清儿对自己态度的转变。 如今想来,难不成是常清儿喜欢安卿裴,而安卿裴却娶了自己,所以她才对自己心怀芥蒂? 可是前世的时候常清儿却好像并没有表现出对安卿裴有多喜爱啊。 苏九蔻揉了揉眉心,一回神,这才发现怀中的糕点已经被自己捏得粉碎。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慕十七的马车虽然宽大舒适,但终究还是有些闷的。 苏九蔻把怀中已经被他捏碎的糕点收拾起来,转身跳下了马车,用手托着糕点的碎屑喂马。 她心不在焉,所以也没有发现自己身边已经站了一个小小的人儿。 “小哥哥,你为什么不理我呀,你是不是不喜欢清儿?” 突如其来的清脆女童音在苏九蔻耳边响起,于她而言却无啻于一声惊雷,苏九蔻强行镇定,才勉强拖着手中的糕点碎屑,没有让它再次撒在自己身上。 常清儿眨巴着大眼睛,试探着拉了拉苏九蔻的袖子。 苏九蔻一脸惊骇,猛的往后退了一步。 常清儿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她的一只小手紧紧的背在背后,另一只手却尴尬的停在了半空中。 那是一个要去拉苏九蔻的姿势。 半晌,见苏九蔻不但没有要安慰自己的样子,而且脸上的戒备越加明显,常清儿抿了抿嘴,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她身边那位叫洛洛的婢女见常清儿这副模样,登时大怒,但她口中训斥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远远的瞧见了那并排走来的一群人。 为首的少年身材颀长,他唇边含着一抹戏谑的笑容。 这满京城的繁华绮丽,在他的容貌面前似乎都成了陪衬。 他明明年纪尚小,但这绝顶的容貌和满身的贵气,却让人不由自主的忽略他的年纪,满心里只剩下痴迷。 那少年故作风流的摇扇子,咋咋呼呼的开口道:“哟,这不是我们家苏九儿嘛,这个小妹妹是谁呀,你这般缠着我们家小九子,可是要给他当媳妇?” 第74章 面具 慕十七这话可以说是十分无礼了。 落后了他半步的常丞相听了,一张儒雅的面容上一阵扭曲。 常丞相此人高傲,平日里为人处世颇有些高高在上且瞧不起人的意思,所以纵然慕十七是位郡王,还是毫不犹豫的大喝一声,骂道:“竖子无礼!休得胡言乱语!” 常丞相在朝中颇得圣上宠信,自己本身又有些才华,所以拜在他门下的学生还是不少的。 他又是个对学生十分严厉的,一般学生瞧见了他,都会被吓的低眉敛目,不敢反驳半句。 慕十七虽然有时也会听常丞相讲课,但他却向来不吃他这一套,所以这种人常常下在那里横眉冷眼,慕十七依然笑眯眯的。 只见他一把搂住苏九蔻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他一手摇着手中的折扇,摇摇晃晃的转身对常丞相挑眉,一脸惊讶无比的模样让人瞧了便会气不打一处来:“哟,这不是当朝左相常大人嘛,怎么,你相中这女娃娃了?” 常丞相的脸更加扭曲了,他咬牙切齿,眼睛里的怒火恨不得蹦出来,直接把慕十七烧死。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并不理会慕十七的挑衅,直接转头对站在苏九蔻身边的常清儿道:“清儿,跟爹回去!爹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不要什么阿猫阿狗都上前去搭理,你是我的女儿,真正的千金大小姐!你也不看看这些人的算是什么东西?” “哦哟哟哟哟哟——”慕十七故作惊讶,一长串感叹词从他口中溢出,带着满满的纨绔痞子气。 可偏偏他又生了这样一张贵气天成让人不敢直视的面容,如此瞧来倒是颇有一种让人哭笑不得的喜感:“原来这位小姐是常丞相您的女儿呀!失敬失敬。” 常丞相干巴巴的扯了扯嘴角,向前迈过一步直接把常清儿拉到了自己身后。 常清儿一双圆圆的眼睛一会儿瞟一眼自家老爹,一会儿瞟一眼慕十七,一会儿,又把目光停留在苏九蔻身上。 此时她正在走神,措不及防被常丞相这么一拉,一直被她藏在身后的东西,就这么“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样一声不算太大的响动,却偏偏就打破了此时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一时间,在场的几个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从常清儿身上掉落下来的那个东西上。 那是一张做工并不怎么出色的面具。 整个面具用木头雕磨出来,没有什么装饰和色彩,只有有一些细细的纹路能勉强看出这是半张狼面。 而那眼睛空出来的部分,也恰巧正是狼的眼睛。 面具只有半张,刚好能覆住人的半张脸。 苏九蔻心中一动,而慕十七早就抢先一步弯腰从地上捡起那面具将它拿在手中仔细的把玩。 “这面具虽然做工制材都不算好,但……” 他拖长了声音,故意吊人胃口,直到常清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瞧着他的时候,慕十七才猛然搂过苏九蔻,直接将面具往她脸上一扣,笑问:“怎么样,合不合适?” 苏九蔻脸小,那面具盖在她脸上还是稍显的有些大了。 但除此之外,那面具的大小形状却刚刚好能够盖住她脸上的青黑色胎记。 慕十七口中啧啧有声。 苏九蔻虽然看不到自己此时的模样,但她还是能够感觉那面具和自己脸上胎记的符合程度的。 前世的某些记忆纷沓而来,苏九蔻触电一般猛的往后退了一步,垂下眸子道:“公子莫要玩笑,这面具还是尽快物归原主的好。” 慕十七被苏九蔻推的身形有些不稳,他也不恼,依旧笑嘻嘻的一副少年风流公子的模样,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在苏九蔻和常清儿之间来回乱瞟。 常清儿先前还眼巴巴的盯着他手里的面具,这会儿却被他瞧的十分尴尬。 她毕竟还只是个七岁的小女孩,当即就缩回了脑袋,躲在了常丞相背后。 慕十七嘿嘿怪笑,兀自又拿着那面具比划了一会儿才俯身走到常清儿面前,笑嘻嘻的道:“常小姐,你的面具掉啦。” 常清儿从常丞相背后探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眨巴了两下,愣愣的盯着慕十七的脸瞧。 看样子是被她的容貌所震惊。 但很快,常清儿就回过神来,伸出一双小手就要去接慕十七手中的面具。 常丞相狠狠的咳嗽了一声。 常清儿怯怯的瞧了常丞相一眼,终于又不甘不愿的把手缩了回去。 常丞相一直黑如锅底的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一些:“只不过是一个不值钱小玩意而已,又被那些来历不明的卑贱之人戴过了,清儿不要了罢,回头爹再给你买更好的。” 常清儿抿了抿唇,一双眼睛飞快的瞄了一眼苏九蔻,知道她与慕十七相熟,这才不甘不愿的点了点头。 常丞相大感满意,颇为宠溺的揉揉常清儿的脑袋。 可他却忘了自己眼前这位穆小王爷却不是个省事的主儿。 “哎?常丞相,小王若是记得不错,您也是平民出身吧?我家小九子此时虽然身份不高,但难保他日后不会如常丞相一般飞黄腾达。您这个卑贱,可是用的不大妥当。” 苏九蔻静静的垂着眸子听慕十七在这里作天作地的不断挑衅常丞相,心中忽觉有些好笑,又莫名有些悲哀。 可她在笑什么,又在悲哀什么,却是说不出缘由。 常丞相脸色越发冷淡,眼看着身边的人越聚越多,他又不好意思同一个年仅十几岁的纨绔理论,只能气得狠狠的一甩袖子,迈开大步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之后发现自己女儿没有跟上来,还在原地犹犹豫豫的瞧着苏九蔻,他不由得更加生气:“清儿!还不快给为父滚过来!” 常清儿又瞧了苏九蔻一眼,这才低下头慌慌张张的应了一声,转过身子,埋头就向长丞相那里冲了过去。 慕十七扬了扬手中的面具,大喊道:“面具不要啦?你们不要我可就送人了哈!” 走在前面的常清儿,立即有些慌乱的转头,见慕十七一扬手把面具丢给了苏九蔻,她这才轻轻呼出一口气,一路小跑着跟在常丞相身后乘车离去了。 第75章 面圣 苏九蔻下意识的接过慕十七抛来的面具,见那面具上的纹路还很粗糙,显然是刚刚打磨出来的,她不由得又怔了怔。 前世常清儿热衷于送自己各种各样的面具,其形状无一不同自己手中的这块面具大同小异。 都是刚好能遮住她面上那块胎记。 前世自己戴上面具之后,常清儿便会不断的夸赞自己,让自己觉得,其实她的这张脸,也许生的并不是十分丑陋。 苏九蔻下意识的就要把面具往自己脸上戴,但动作做到一半后,她又恍然想起,如今自己与常清儿的关系已经不再像前世那般要好了。 常清儿她背叛了自己,连同安卿裴那个渣男亲手布置了自己的死亡。 苏九蔻又把手放了回去。 她冷冷静静地瞧了那面具两眼,眼中情绪毫无波澜。 接着,她像是揣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一般,把那面具塞进自己袖中,想着今后得了时间,便请慕十七派人把这面具再给常清儿送还回去,或者是直接丢掉。 慕十七饶有兴趣的盯着苏九蔻的脸色一阵猛瞧,见她神色并没有什么不自在,这才颇感失望的摇了摇手中的扇子。 就这么一愣神的时间,苏九蔻已经套好马,回头问慕十七道:“公子可要回府?” 一声询问,直接把慕十七不知道神游到哪里的思绪拉了回来。 慕十七唰的一声合上手中扇子,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万分浮夸的叹气道:“你看我这记性!我可是要同皇伯伯一起在宫中用餐的人!” 苏九蔻默默的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实在是想不明白,既然他要在宫中陪皇帝一起用膳,为什么还要专门跑来宫外这么一通闹腾。 “那公子可是要苏九提前回去?”苏九蔻问道。 慕十七摇摇手中已经闭合了的折扇,恨铁不成钢的拿它敲了敲苏九蔻的脑袋:“你当小爷我傻呀!我若是让你提前回府,还用得着自己专门巴巴的跑这一趟吗?” 苏九蔻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能默默的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苏九蔻等了许久,都不见慕十七继续讲话。 她有些疑惑的抬起头,就见慕十七颇为挑剔的后退一步,不断打量着自己,口中啧啧有声:“这长得丑是丑了点儿,但皇伯伯也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人,罢了,就这样吧。” “这衣服穿着不怎么显贵气啊,算了,又不是去宫里找小美人玩儿,就这样吧,不换了。” 慕十七自己嘀咕完,又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抽出了一条长长的明黄色布条。 他勾了勾手指,示意苏九蔻过来。 苏九蔻不明所以的向前走了两步,只觉眼前一暗,就被慕十七兜头蒙住了眼睛。 她猛地后退一步,这才发现慕十七的手劲大得惊人,她一时间竟是挣扎不开。 正别扭的时候,就听慕十七那干净的几乎要引人犯罪的声音轻轻地从自己头顶传来:“乖乖的哈,不要动。” 苏九蔻的身子有些僵,她任由慕十七把自己的眼睛蒙住,这才闷声问道:“公子?” 慕十七嘿嘿诡笑,一手轻轻拍了拍苏九蔻的后脑,语气中满是掩盖不住的兴奋和得意:“苏九啊,小爷我带你进宫面圣,怎么样?开不开心?激不激动?” 开心?激动? 经历了一瞬间的愣怔之后,苏九蔻瞬间回神。 扪心自问,对于进宫这件事情,她平时虽然表现的十分平静,可直到真正一脚踏入这个庄严的门内之后,她才忽然觉得,自己其实是很激动的。 但是,开心吗? 这倒不见得,自己前世在这个华丽的大牢笼之中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朵花香,都能够勾起她对往事的回忆。 所谓往事不可追,即是不可回去,不可忘记,不可追忆。 因为每次回想,都满满的是对自己的讽刺,讽刺那时自己的愚昧无知。 皇宫很大,从宫外走到皇帝休息的地方需要走整整半个时辰。 苏九蔻一路被慕十七牵着袖子,弯弯绕绕的走了许久,走到她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的时候,慕十七才忽然打了个响指:“好了,到了。” 苏九蔻下意识就要去拿开自己眼上蒙着的布,但还没等她的手碰到那块布,就被慕十七出声制止:“等着,等着,别急,待会再拿开,你太丑了,我怕吓到我皇伯伯。” 苏九蔻:“……” 去你丫的丑,你全家都丑! 不远处传来一声不高不低的笑声,随即那声音放大,一位中年男子亲切却不失威严的声音传来:“小子,你说说,这世间哪有你这么混的人?” “嗳,话可不能这么说,他是真的长得丑,万一皇伯伯您被吓到了,我可就成了千古罪人呐!” 慕十七和语气依然算不上有多么尊敬,但好在他此时收敛了满身的痞气,也就不再那么让人又爱又恨了。 而苏九蔻,却在听到那中年男人的声音时,险些伏地痛哭。 因为那就是当今圣上,明德帝。 说起来,当今这位皇上,前世死的时候,还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自己前世受安卿裴指使,做过的伤天害理的事情太多,对不起的人也太多,比如自己的兄长,再比如…… 这位明德帝。 “皇伯伯,我这次可没白走一趟啊,我跟你说,这可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小小年纪就杀得一手好人……” 苏九蔻站在原地,听着慕十七的声音高高低低的从自己不远处传来,另外夹杂着的,还有中年男人低沉的笑声。 她一时间有些恍然。 “来来来,苏九,过来。”慕十七笑嘻嘻的同明德帝讲完话,又转身朝苏九蔻招手。 话说了一半,他才忽然想起苏九蔻眼睛上还蒙着布,是看不到路的,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又蹬蹬的跑到苏九蔻身边牵起她的袖子,一路把她带到了明德帝面前。 “皇伯伯,你可要准备好,他是真的丑,你莫要被他吓到了。” 明德帝似乎对慕十七十分纵容,他低低的嗯了一声,声音说不出的温和好听。 慕十七一边手忙脚乱的解苏九蔻眼睛上蒙着的布,一遍得意洋洋的说道:“皇伯伯,我跟你讲,你把这货放到金吾卫训练上几年,在给他读两本书,以后他长大了啊,肯定是一个能大杀四方的将军。” 明德帝又嗯了一声,眸中的神色却深了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76章 往事 由于眼睛被蒙着的时间太长,布条被揭开的那一瞬间,苏九蔻不由得眯着眼睛,皱了皱眉头。 入目的是一片炫白的光,光芒中隐隐约约站着一位身着一位身着明黄色龙袍的中年男子和一位身姿风流的红衣少年。 片刻之后,苏九蔻适应了眼前光亮,也终于看清了自己面前那位中年男子的样貌。 只见他面白无须,笑容温和。但眉目间却隐隐流露出几分上位者的锋芒。 那人不过四十几岁的年纪,瞧起来就好像只有三十出头。 他稳稳的坐在龙案后面,看到苏九歌的面貌时,甚至连眉毛都没皱一下,笑容依旧温和可亲。 这就是当今圣上明德帝了。 虽然前世她待在明德帝身边的时间甚至比呆在安卿裴身边的时间都久,但乍一见到他,苏九蔻还是有一瞬间的慌乱和不知所措。 那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心虚和感慨。 明德帝是位好皇帝,他一生的追求就是做一位明君,力求让天下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 明德帝病危的时候,自己正在西北边关带兵抗击北疆人,北疆人向来以巫蛊之术闻名于世,西北民众长期受其抢劫打搅,早已苦不堪言。 朝廷派兵前去平乱,却又因其一手神出鬼没的蛊术而防不胜防,节节退败。 苏九蔻虽然不会用蛊,但是高人指点,她还是懂有不少破蛊之术的,所以苏九蔻主动请命去西北抗击北疆。 对于此事,安卿裴持支持态度。 只是,她外出不到半年就收到了明德帝的加急信函,那是明德帝的亲笔信函信中虽然没说到底有什么事,但他语气之急切,却让苏九蔻十分惊讶。 明德帝向来沉稳,如今这般着急的唤自己回去,必然是出了大事。 只是,苏九蔻这边战时加急,一时间走不开,只能回信告知明德帝。 所谓将在外有所不受,更何况苏九蔻最大的主子还是安卿裴。 安卿裴一日不让她回去,她便一日不能回去。 只是不想,明德帝寄给自己的那封加急信函,竟然是他与自己最后的通信。 待苏九蔻凯旋回朝之时,明德帝已经驾崩。 天下大局已定,安卿裴明里暗里拉拢了许多朝中大臣,在外又有自己这个战功赫赫的将军支持,皇位对于他来说,几乎是垂手可得。 而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安卿裴登基的那天,苏九蔻作为大将军,在场外维持秩序,一直在明德帝身边伺候的公公却在暗处偷偷拉住了自己。 苏九蔻那是十分惊讶,因为传言明德帝身边的这位公公,在明德帝死后,就一直不知所踪,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到。 那公公十分惶恐的模样,左顾右盼了一番确定周围没人时,才将藏在袖中的一只匣子递给自己。 苏九蔻记得那时他面上流露出的神色十分悲哀:“苏将军,陛下平生最信任的就是你,此物交给你,希望你能守住南安江山,这天下本不应由……” 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不远处巡逻而来的侍卫们撞破。 苏九蔻虽然手中掌握着南安的大部分兵权,但这京城里的侍卫却并不归她管辖。 那公公见到那些侍卫后面色一变,急急慌慌的逃走。 苏九蔻听那些侍卫们说,这才知道,那公公原来竟是害死明德帝的凶手。 苏九蔻半信半疑,却悄悄把手中的匣子藏在了袖中。 但令苏九蔻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早朝,那公公竟然直接闯进了大殿,当场宣读先皇遗留的圣旨,随即一头撞死在大殿之中。 圣旨宣:新皇性格懦弱,一昧虚假奉承,难承天下大任。特此赐苏九苏将军为天下兵马大将军,辅助新皇治理南安江山,自此天下大事,皆由新皇与苏将军共谋。 朝野之中一片哗然。 为防止圣旨伪造,朝廷之中有诸多善于辨定字迹的大臣们反反复复的确定了,这才确定了那圣旨是先皇真品无疑。 只是,这样一张圣旨确实是太过于乃人寻味了。 一般皇帝都不会放任手下的臣子们手中的权力太过于膨胀,可先帝这么做,却是明明白白的在扶持苏九蔻。 苏九蔻本就已经隐隐有功高盖主的架势,可先皇临终之前竟还特意立了这样一张圣旨。 一时间,朝堂之中对安卿裴的质疑之声如潮水一般源源不绝。 苏九蔻头疼。 昏昏沉沉的回府之后打开了那公公递给自己的匣子,这才发现,那匣子之中竟然是半块虎符! 虎符可调天下军马,一般分为两块,一块掌握在皇帝手中,一块掌握在即将出征需要调遣兵将的将军手中。 只有两块虎符合二为一的时候,才能调动天下军马。 苏九蔻不觉骇然。 由于先帝这封圣旨来的太过于惊骇人心,朝中甚至有不少人已经在猜测,苏九蔻其实是先帝私生子,不然,先帝生前也不会那般信任苏九蔻。 就连死后,甚至都还立了这样一张圣旨来分权于安卿裴。 甚至有不少人已经在暗地里来投靠苏九蔻,想要拥她为新皇。 苏九蔻只当作安卿裴最后夺嫡的时候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被先皇发现,可安卿裴那时在朝中的地位已经深入人心,先皇无可奈何,只能暂且先立他为新皇。 从未想过其他。 朝中对安卿裴的质疑声越来越大,不少人趁机犯上作乱,安卿裴焦头烂额。 苏九蔻茫然无措。 最后的最后啊…… 苏九蔻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心中不由的一片讽刺和悲凉。 安卿裴的能力还是不错的,不过几日时间,就已经把朝中质疑的声音压了下去。 只是那样,依然治标不治本。 于是,安卿裴在一个风清日丽的早晨,亲自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官媒来向自己求亲下聘。 自己原是女儿身,天下无人知晓,独独他安卿裴。 多年以来,自己一直听命于安卿裴,到底是喜欢他还是习惯如此早已分不清。 或者两者皆有。 但安卿裴来求亲的那一刻,苏九蔻是欢喜的。 她苦于无处表忠心,再加上多年来的习惯,当即就恢复了女儿身,答应了安卿裴的求娶。 后来的事情水到渠成,苏九蔻大将军,堂堂威震八方的天下兵马大将军,竟是个女子! 说起来多么可笑! 朝中形势峰回路转,竟隐隐有骂先皇昏庸之语。 而先皇交与自己的虎符,也在她与安卿裴成亲后不到半年的时候交给了安卿裴。 此后人生一场闹剧。 可悲可叹! 第77章 惊艳 苏九蔻心中说不出的厌恶与憎恨,一是对安卿裴的不择手段,二是对自己愚昧的批判。 前世的自己怎能痴傻到如此境地?安卿裴那么明显的目的,自己不但没有看出来,还欢天喜地的把自己所有的底牌都摊给了他。 可怜明德帝一生最信任的就是自己,临死之前还把虎符交托于自己,可最后…… 明德帝一定想不到吧,他信任了半辈子的将军,临死之前唯一想到的可以托付半壁江山的人啊,其实自始至终都在背叛他。 士为知己者死。 苏九蔻只是因为安卿裴当初救了自己,就如此为他肝脑涂地,可她却忘了,真正赏识自己,赐予她无上荣光的,是明德帝。 苏九蔻恨不得痛哭一场,但多年以来的悲痛和杀伐,让她流不出半滴眼泪。 明德帝的目光依旧温和,看起来并不像个指掌天下生杀大权的君王,倒像是一个慈爱的长辈。 苏九蔻喉头堵的酸涩无比,她恭恭敬敬,全心全意向明德帝行了一个跪拜大礼:“草民,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龙案之后的明德帝轻声笑起来:“是个知礼的实诚孩子,起来罢。” 苏九蔻福地默默在心中说了无数句对不起,又一丝不苟的把这个大礼行完,之后才站起来,退立到一旁。 察觉到明德帝正在打量自己,苏九蔻收敛起自己心中的悲哀和愧疚,面上一派风平浪静。 明德帝瞧了一会儿,这才笑着对慕十七道:“人家一个寻常出身的小孩子,瞧着都比你这所谓的堂堂郡王稳重些。” 慕十七不服气,绕着明德帝左右打转,最后干脆直接坐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皇伯伯,你可偏心,我生的可比他好看多了,也未曾见你夸我。” 明德帝表情微妙,似笑不笑,又带了几分无奈:“你是男子,杀敌报国是抱负,稳居庙堂是理想,成熟稳重是追求,成日拿相貌说话,小姑娘尚不如此,你倒好意思!” 慕十七哈哈大笑,绕着明德帝撒娇耍赖,场面一片和乐,两人瞧起来,倒像是亲生父子。 苏九蔻迷迷糊糊的想,明德帝这一辈子也真是悲哀,最宠爱的侄儿最后随着他那王妃起兵谋反。 最信任的臣子从未忠心于他…… 明德帝同慕十七说完话,面上依然带着温和的笑意,问苏九蔻道:“听十七说你武艺出众,朕寻思这小子虽然是个混的,但好在不瞎,你可愿意给朕当面展示一番?” 明德帝确实是贤君,前世顾疏桐那般奇异的容貌,明德帝都隐隐有要留下他入朝为官的意思。 更何况是一个习武的好苗子了。 苏九蔻点头应允,慕十七却在一旁聒噪着要让明德帝请金吾卫的侍卫长来同苏九蔻比试。 明德帝笑而不语,最后等慕十七说完了,他才询问苏九蔻:“比试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你的意思呢?” 苏九蔻弯腰鞠礼,一板一眼的认真回答:“草民同意。” 苏九蔻仔细想了想前世自己这个年纪时金吾卫的侍卫长是谁,又暗自一番比较,评估了自己到底有几分胜算,这才昂首挺胸道:“草民愿意同侍卫长大人比试。” 明德帝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讶,但随后他就笑了笑,也没有再度询问苏九蔻的意思。 事情的选择权力在这孩子自己手中,若他当真好高骛远吃了亏,那也活该他欠教训。 于是明德帝直接挥了挥手,让一旁侍候的小太监去请金吾卫的侍卫长。 金吾卫的侍卫长大部分时间都在明德帝的殿外当值,所以那小太监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来人是一个年纪刚到三十的魁梧汉子,身披金吾卫特制的铠甲,腰悬宝刀,目光炯炯。 他龙行虎步,上前就单膝跪地向明德帝施礼道:“臣,容殷拜见陛下。不知陛下唤臣来是为何事?” 明德帝还未开口,站在他身边的慕十七就先嚷上了:“我说容大人啊,你成日虎着张脸做甚?见到陛下怎么说也得笑一笑吧。” 容殷目不斜视,全当没听见,明德帝却轻声呵斥了慕十七一句,这才向容殷道:“朕请容大人过来,是想要你来测一测这个孩子的天分,十七说这孩子很有习武的能耐。” 容殷转身去看苏九蔻,苏九蔻不卑不亢的冲他笑了笑,容殷顿时面色古怪。 他知道他家皇帝陛下为招降人才不拘一格,可这孩子长得也着实是忒渗人了些,这放在身边可不是找罪受么。 但纵然他这般想着,面上却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表情,他朝明德帝拱了拱手,又对苏九蔻一点头,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苏九蔻见他没有拔刀的意思,知道他只是把自己当成寻常孩子,更或许是谁家托付来走后门的公子,当即也不戳破,只是微微一点头,道了一声得罪,就反手一掌向他劈来。 容殷身材高大,苏九蔻这一掌用了不少力气。 容殷面上没有什么轻视的表情,动作却惫懒的很,他轻轻接住苏九蔻这一掌,反手一个推拿就要将她撂倒在地。 苏九蔻身形如电,踢出一脚化解了他这一招,容殷惊讶不已,但怎奈何苏九蔻的动作太快,容不得他有半分走神的时间,火光电石之间,两人就已经过了十几招。 苏九蔻人小,力气不大,内功也不算深厚,但她动作极快,一招一式之间都带着绵柔的杀意,让容殷不得不惊讶,这才认真的同苏九蔻过起招来。 明德帝的房间内,一阵兵荒马乱。 苏九蔻分神望向明德帝,见他脸上表情虽没什么变化,嘴角却细微的抽了抽,她猛的向后退一步,躲开了容殷的一脚,喊道:“出去打。” 容殷同一个小孩子打的旗鼓相当,心中本就不是滋味,听苏九蔻这么说,他二话不说就奔到了一处空旷地带。 苏九蔻紧随其后,就见容殷脱了身上的盔甲,又向另一位当值的侍卫要来了一把刀丢给了苏九蔻。 他缓缓抽出自己的那把刀,冷声道:“确实是个好苗子,来,我们真枪实棒的打一场。” 苏九蔻接过刀来,两人就是这么你来我往的又过了几十招。 明德帝在不远处观望。 苏九蔻知道自己因为体力原因肯定撑不过多久,所以她的每一招,都属于极端的剑走偏锋之势,一不小心就会伤人伤己的那种。 但好在苏九蔻对那招式掌握的不是一般的熟练,她速度又快,一招接着一招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没多久,容殷就被她一招刺向了胸腹,而此时容殷的大刀,也堪堪的悬在了苏九蔻脖子上。 第78章 苏九蔻的父亲 一把大刀悬在自己脖子上,苏九蔻面上没有丝毫惧意,她笑的眉眼弯弯,朗声对容殷道:“承让。” 容殷面色不好,他虽然看起来是和苏玖蔻同时制服住彼此的,但只有他们两个知道,苏九蔻刺向自己的那一刀你自己刺向他的那一刀快了一些。 也就是说,苏九蔻的刀已经碰到了容殷的皮肤,而容殷的刀却才堪堪到达苏九蔻脖子旁边。 差之厘毫,失之千里。 如果继续打下去,结果必定是是自己丧命,而苏九蔻最多只是受伤,并不会伤其根本。 有时候输赢的分划就是这般的残酷。 苏九蔻慢慢的收回手中的刀,就见容殷脸上一副正正经经的模样,口上却趁着明德帝不注意,朝苏九蔻嘟囔了一句:“混账小子,小小年纪就练这些歪门邪道,不学好!我要是你老子,非得天天揍你!” 苏九蔻足下一顿,差点儿被自己的脚绊倒。 她嘴角微抽着看向正一脸尊敬,满身正气的朝着明德帝行礼的容殷,忽然深深的认同了一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 苏九蔻前世和容殷的关系只能算是点头之交,两人并不熟悉,甚至连切磋武功这种事情都没有一起经历过。 在苏九蔻心中,容殷就是一个正派到近乎古板的人,可如今看来,这位容大人,似乎很……活泼? 苏九蔻微微有些出神,就听明德帝那温和的声音传来:“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十七倒是好眼光。” 慕十七一脸兴奋的连连点头,容殷却板着一张脸对明德帝道:“此子武功诡奇,看起来并非正道之人,他身份可否清白?” 慕十七皱了皱眉,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悦:“容大人啊,我既然敢把他带给陛下瞧,自然是调查清楚了的。” 容殷脸色不变,一副你不说清楚我就跟你没完的模样。 慕十七气结:“他是缔凡仙人为我们赐福时的那个什么镇上的一个普通农户的孩子。两年前死了母亲,只剩下了一个哥哥,兄弟两个相依为命,镇里人都知道。” “但是他这一身武功可不是寻常人能习得的。”容殷像是打定了主意就钻这个死胡同钻到黑似的,关于苏九蔻一丝一毫的疑点都不放过。 慕十七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管他怎么练出来的?人家有本事就行了呗。” 此话虽然不错,但毕竟事关皇帝,容殷毫不退让:“还请慕小王爷说清楚。” 慕十七几乎要跳脚了:“小爷我怎么知道?我又没问他,有本事你去问呀,没事就爱打听人家的私事,八婆!” 被慕十七骂了,容殷依然还是那幅铁面无私的模样,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但是苏九蔻却看到了容殷在向自己转身的时候,悄悄的翻了个白眼。 “你的功夫是谁交给你的?母亲是谁,父亲从何职业?”容殷是个练武的粗人,礼仪这种东西在他心中本就淡薄的很,平日里除了对明德的讲话毕恭毕敬之外,他问话向来喜欢一击必中,毫不拐弯抹角。 苏九蔻似笑非笑的瞧了容殷一眼,直瞧得容殷脸皮颤抖,这才慢条斯理的向明德帝拱手回答道:“回禀陛下,小民这身功夫是照着书上来练的,至于那本书,是草民母亲在逃亡的路上捡的。草民的母亲是一位医师,常年在外奔波救治需要帮助的病人,直到我和哥哥稍微懂事的时候,她才带着我们随便找了一处地方安顿下来。” “那你父亲呢?” 这般莽撞的话,明德帝向来是不会问的,而容殷刚刚才被苏九蔻盯的头皮发麻,短时间内自然是不会再向她提问。 所以此时,提问的正是方才骂容殷八婆的慕十七。 此时他一脸八卦,漂亮的惊为天人的眼睛亮晶晶的:“我还从未听人提起过你父亲,你莫不是没有父亲吧?” 听到这话,苏九蔻眼神一厉,莫名就想到了很多不好的回忆,明德帝严寒警告的瞪了慕十七一眼,慕十七这才讪讪的翻了个白眼:“你继续,继续……” 苏九蔻忽然笑了,她慢吞吞地理了理方才因为打斗而微微有些发皱的袖子,一双眼睛直视着在场的三位贵人:“草民自幼就从未听母亲提及过父亲,想来我父亲必定是个负心汉吧,不然也不会伤母亲如此,让母亲多年来对他绝口不提。” 说完之后,她兀自又笑的风光霁月:“我母亲是天下最好的母亲,所以对我和兄长来说,父亲这个东西,可有可无罢了。” 听到苏九蔻的话,明德帝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神倏尔有些伤感的怀念:“你父亲和母亲之间,大概可能是有什么误会吧……” “父亲配不上我母亲。”对于这件事情,苏九蔻像是有些莫名的执念,竟是当场就开始顶撞起了明德帝。 但开口之后,她就知道自己情绪过激了,但这确实是事实,在她心里,这天下所有的男人,哪怕是眼前爱民如子的明德帝,都是配不上母亲的。 所以,她就梗了梗脖子,沉默不语。 容殷板着脸,刚要出声呵斥苏九蔻无礼,就被明德帝挥手制止了:“你父亲的放任你们母子三人在外流落这么多年都不来寻你们,确实是个负心汉,你这么说也没错。” 在这个子不可言父之过的时代,明德帝能支持苏九蔻,可以说是十分宽容且通情达理了。 苏九蔻心下感动,低下头头勾了勾唇角。 圣上,这辈子,能否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我做您最信任的臣子,您做我最坚强的后盾,百年之后,让我护南安江山万里无疆可好? “你有没有寻找你父亲的意思?父亲可否给你母亲留下过什么信物?”明德帝忽然开口,在场的几人都微微有些惊讶,特别是苏九蔻。 明德帝向来八面玲珑,表面看起来和善,实则心如明镜,一般除了天下大事,他都是极少理会的。 此时这般做法倒是出乎意料了。 苏九蔻犹豫了一瞬,随即下定决心。 既然这辈子都决定要做明德帝最信任的人了,投桃报李,她自然也不应该向明德帝隐瞒什么。 于是,苏九蔻点头,将手伸进袖中假装摸索,实则在心中默默召唤空间。 就在苏九蔻手中,刚刚出现当时老村长递给自己的那块玉佩的时候,远远的就听到安卿裴急声道:“父皇,儿臣有急事禀告!” 第79章 抢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慕十七和容殷齐齐翻了个大白眼,莫名就对这位大皇子更加不喜了。 苏九蔻不知是何心理,在见到安卿裴的时候,立即就把手中的玉佩塞了回去。 想到前世母亲曾经交代过村长一定要把这玉佩交给自己,而自己却没有见到过这玉佩,想来必定是安卿裴倒了鬼。 苏九蔻虽然不喜欢她这个从来都没听说过的爹,但这毕竟是娘亲留给自己的东西,就凭这一点,她都不能在在让安卿裴打这玉佩的主意。 安卿裴这人一肚子坏水,难保不会从这玉佩入手来调查自己。 她可不想再被安卿裴拿捏到什么把柄。 见到安卿裴,明德帝那向来和善的笑容不可察的沉了沉,但随即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嘴角的笑容又恢复成了以前的样子:“老大,何事如此慌张?” 因为容殷和苏九蔻的比试,此时他们还站在离明德帝房间不远处的一处教场上。 安卿裴的眼睛环视四周,吞吞吐吐。 意思很明显,是想要这帮人退去,他们重新找个地方谈。 慕十七适时出来捣乱:“皇伯伯,这都到吃午膳的时候了,您饿不饿?要不我们……” 明德帝笑着摇了摇头,一副对慕十七十分无奈的模样,当即就答应了下来:“老大既然来了,就陪父皇和十七一起用饭吧。” 这语气,倒好像慕十七才是他亲儿子,而自己却是个外人,安卿裴的指甲掐入手掌,忍得脸色都有些发白了:“父皇……儿臣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 明德帝的笑容依旧温和,口气却坚定而不可置疑:“容爱卿,十七,还有……苏九?自从十七走了之后,宫里倒是很久都没这般热闹过了,如今你们刚到京城,本该让你们好好回去歇息一段时日,但既然都来了,就陪朕一起用膳吧。” 安卿裴还有些犹豫,容殷却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显然在明德帝这里蹭饭这种事他并不是第一次干了。 至于慕十七就更不用说了,自然是满口答应,顺便还递了个挑衅的眼神给安卿裴。 而苏九蔻,自然也没有反驳的理由。 安卿裴无法,他本就见不得慕十七在自己父皇面前撒娇买痴,更何况现在他还把苏九蔻也带来了。 看这情况,父皇对苏九蔻似乎还很赏识? 虽说哪怕苏九蔻见到了皇上并让皇上对她青眼有加,也并不妨碍自己的计划,但他心里就是不舒服。 所以这才巴巴的来搞破坏了。 明德帝默默的想到了刚才因为容殷和苏九蔻而毁掉了的那间房间,心中有些庆幸那还好不是自己的书房。 在那间房间确实景色不错,自己最近几日经常喜欢在那房间里看看折子,瞧瞧风景,有时候吃饭也会在那房间里。 只是现在房间毁了—— 明德帝有些可惜,但随后也就想开了。 他在教场不远处随便选了一个亭子,吩咐身边的太监要御膳房那边把饭菜端到这里来。 “屋里闷得慌,十七喜欢新奇的东西,早就吵着要来亭子里边赏花边用膳了,今日朕便满足你。” 明德帝笑的慈善,慕十七也少不了一番插科打诨,容殷和苏九蔻倒是见怪不怪,可安卿裴却是嫉妒的几乎想要冒火。 一顿饭吃下来,明德帝频频被慕十七逗的大笑,所谓食不言,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容殷和苏九蔻也在下首的小杌子上吃饱了饭,可安卿裴却吃得颇不是滋味。 好不容易用完饭,见明德帝依旧和慕十七有说有笑,安卿裴终于忍不住了,他攥了攥拳头,狠狠的一咬牙,拜倒倒在地:“父皇,缔凡仙人临走之时留给儿臣一样东西……” 说到这里,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显然是在等明德对主动问下去。 明德帝眉目中的惊讶一闪而过,又递过去一个疑问的眼神给慕十七,见慕十七也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他脸色便冷淡了几分:“既然是仙人给你的东西,你便好好收着吧,这说明你是有福之人。” 安卿裴的脸色一阵扭曲,他想要的不是这个回答! 他想看到的是父皇惊讶的眼神,然后再把这些人遣散出去,和自己促膝长谈,这样自己才能凭借这一点得到父皇的青睐,让父皇觉得,自己是缔凡仙人赏识的人! 只有这样,父皇才不会继续对自己不冷不热! 安卿裴不甘心,从袖中掏出了放着缔凡仙人给他的那颗珠子的匣子,双手奉给明德帝:“儿子没什么好孝敬父皇的。虽然儿臣不知道缔凡仙人这颗珠子到底有什么用途,但毕竟是仙人的东西,必然是不凡的,儿臣将它孝敬给父皇,希望父皇长命百岁……” “缔凡仙人给你的东西,我认为你的父皇难不成还要给你抢?你留着罢。”明德帝长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倦了。 慕十七见状,立即笑嘻嘻的就要起身告辞,安卿裴却迎了上去:“父皇,可否需要儿臣扶你回去休息?” 明德帝摆了摆手,接着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苏九蔻道:“你可愿意去金吾卫?” 安卿裴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一双眼睛审视的瞧着苏九蔻和慕十七,就听苏九蔻不卑不亢的开口道:“承蒙圣上赏识,但苏九希望能参加武试,日后被人提起时,便会知道我苏九是凭真才实学入得皇上青眼的,而不是借着慕小王爷的后门,才得了这么好的一个差事。” 明德帝先是有一瞬间的惊讶,慕十七也挑了挑眉,但随后明德帝像是真的乏了:“罢了,你们都回去吧。” 众人道了一声是,便各自的散去。 安卿裴和慕十七虽然不对付,但这毕竟是皇宫,安卿裴也没怎么主动找慕十七的不痛快。 可慕十七就不一样,这厮唯恐天下不乱,一旦出了明德帝的视线,他就笑眯眯的凑到安卿裴身边,笑的一脸不怀好意:“大堂兄,缔凡仙人给了你什么好东西?不妨给做弟弟的我瞧瞧?” 安卿裴笑容可掬,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可眼中的狠毒却几乎要遮掩不住:“十七你说笑了,你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话还没说完,他就惊讶的低呼一声,随即愤怒道:“你偷我东西?!” 慕十七摇了摇手中东西,正是放着缔凡仙人给安卿裴的那颗珠子的匣子。 原来不知何时,慕十七已经把那匣子从安卿裴袖种顺了出来。 第80章 愤怒 慕十七笑的轻佻:“大堂兄,这怎么能叫偷呢?我这叫光明正大的……抢!” 说罢慕十七忽然将手中的匣子丢给苏九蔻,喝道:“接着!” 苏九蔻身形如电,不得安卿陪有所反应就叫那匣子拿到了手中。 安卿裴气的面色发红,但他实在又做不出那种同人抢东西的事情来,呆立了许久之后,他忽然一甩袖子,回头又朝皇宫走去。 很显然,这是要回去告状了。 慕十七挑眉,摇着扇子凑到苏九蔻身边去瞧那匣子,竟是丝毫不理会安卿裴的模样。 他手指纤长,捏住那还没有巴掌大的匣子翻来覆去瞧了几遍,这才打开匣子的机关,瞧见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颗很奇特的珠子,慕十七先是饶有兴趣的捏出来瞧,但随后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就变的十分难看。 他甚至是有些慎重的将那珠子放回匣子里,然后拍了拍苏九蔻的头,笑嘻嘻道:“乖,去找找咱家马车。” 苏九蔻面无表情的点头,像是漠不关心的模样,但心里却悄悄留意了慕十七的表情。 只见慕十七脸上的笑容轻佻风流,他比同龄人发育得较早,身高腿长,三两步就赶上了走在前面的安卿裴。 “大堂兄,咱们也老大不小了,不能老去找皇伯伯告状吧。” 安卿裴面容冷淡,一把甩开了慕勾搭勾搭上来的手臂,沉默不语,但步子却放慢了。 慕十七冲他眨了眨眼睛,说不出的少年风流,他一把将那匣子放回安卿裴怀中,又笑眯眯的整了整他的衣领。 “大堂兄,来来来,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讲。” 安卿裴后退一步,勉强勾出一抹笑容:“十七,有什么话不妨在这里直说……” 还没等他一句话说完,慕十七就直接提着他的领子,将他带到了一处僻静之地。 安卿裴措不及防被他拉了几个趔趄,刚想要生气呵斥,抬头就看到了慕十七像忽然换了一个人似的,目光阴沉的盯着他。 “大堂兄现在可真是长本事了?”慕十七扯了扯嘴角,笑容说不出的讽刺。 安卿裴脸色阴沉不定,在他的记忆里,慕十七不论什么时候都笑眯眯的,一副轻佻纨绔的模样。 现在这样的慕十七,他还是第一次见。 安卿裴心中有些莫名的兴奋,又有一丝按耐不住的惶恐。 往常他一直在暗地里调查慕十七,可是无论他怎么调查,慕十七都像是一个毫无身份背景,只依靠着皇帝这棵大树而作威作福的纨绔质子。 而他向来表现的,也是一副十分没有心机的模样,如今他这样,可是忍不住要露出什么马脚了? 按耐住心中的这份兴奋,安卿裴又忍不住的惶恐。 慕十七生的貌比潘安,甚至比潘安还要好看几分,他平日里笑起来不觉得怎样,但这么一沉下脸来,身上的气势竟是十几分骇人。 安卿裴也不是普通人物,他低下头笑了笑,一副见到小孩子无理取闹时的无奈模样:“十七,就算堂兄没有将这匣子送给你,你也不能这般闹脾气。” “闹脾气?”慕十七忽然冷笑出声,继而笑得一发不可收拾。 若是说他平日里的痞笑给人的感觉是万丈红尘之中踽踽独行的妖仙,让人看一眼就会万劫不复。 那么现在他的大笑,就是那九天之上即将入魔的仙人,带着令人惊心动魄的凌厉和艳美,或者是十八层地狱之中踏着层层曼珠沙华缓缓走来的魔王,满身妖气令人无可抵挡。 慕十七笑够了,这才沉下脸来,一把抓住安卿裴的衣领,唇角之间隐隐有几分残忍的笑意:“安卿裴,你知道的,皇伯伯肯定不会收缔凡给你的东西,你拿这东西装模作样的去送给他,是要在皇伯伯面前刷好感吗?” 安卿裴的笑容不变:“十七,你可别忘了,你皇伯伯,是我的亲生父皇,我身为她的儿子,自然是有什么好东西都要孝敬他的。” “呵!”慕十七的笑容说不出的讽刺,他眯了眯眼睛,瞳孔之中有一闪而逝厌恶:“事实如何,你我心知肚明,又何必在此与我虚与委蛇?” “安卿裴,你是皇室中人,不管你日后如何,都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我奉劝你,贪心不足蛇吞象,不要助纣为虐,做那些令人恶心的事,你要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你是有英雄病吗?”不知是被戳中了心思恼羞成怒,还是真的不想再装模作样下去,安卿裴的脸色也冷淡了下来,他用力甩开慕十七的手:“慕尘渊,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放眼整个京城,谁人不知父皇他亲近你胜过亲生父子?” 慕十七嗤笑出声,脸上的讽刺之意再也掩饰不住。 像是被刺激了一般,安卿裴那向来温和儒雅的眉目之中瞬间戾气横生:“是,如果我好好表现,父皇定然是会少不了我的荣华富贵!可是慕尘渊,你有没有想过,我跟你不一样!凭着父皇对你的宠爱,你日后一辈子的安顺荣华是跑不了的,甚至将来还会有人特意去拉拢你!” “可是我呢?哪怕我以后什么也不做,也会有人容不下我,想要想方设法的要除去我!既然如此,我为何要坐以待毙?” “所以,这就是你自私自利的理由?”慕十七冷笑不止:“缔凡仙人不是什么好人,我奉劝你,莫要自寻死路!” 安卿裴脑中灵光一闪,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你如何知道他不是好人?” 慕十七冷冷的瞧着他,勾了勾唇角:“猜的。” 两个字说完,他直接转身就走,任凭安卿裴如何询问都不再开口。 安卿裴的脸色一阵青白,半晌,他死死地攥紧拳头,恨声道:“慕尘渊!” 慕尘渊是慕十七的大名,被安卿裴如此咬牙切齿的喊出来,显然是恨到了极点。 他微微平复了一下情绪,片刻之后,就又恢复成了往日的翩翩贵公子形象。 他唇角微勾浅笑,身上白衣翩跹,走在路上颇为人模狗样,引得不少怀春少女对他暗送秋波。 安卿裴心中得意之余又有种变态的快感,他死死地攥了攥手中的匣子,快步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安卿裴虽然现在还没封王,但他年纪毕竟不小了,明德帝特意提前赐给他了一处府邸供他居住。 可以说是不小的恩赐了。 安卿裴不觉有他,只觉这是自己该得的。 他笑得咬牙切齿,目光之寒凉,让人见了便忍不住心生畏惧。 现在,他要尽快研究一下这颗珠子到底有什么功用,竟能让慕十七如此生气。 第81章 嗜血 被慕十七连拖带拽,又加上一顿讽刺,安卿裴脸上虽然瞧不出什么,心中却愤怒到了极点。 回到府中,有婢女见了他,立即笑嘻嘻过来行礼。 安卿裴平时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就算是下人犯了错,也不一定会惩罚他们。 那婢女不知怀了什么心思,见此处无人,行礼的时候忽然装作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脚一歪,就向安卿裴的怀中倒去。 安卿裴伸手接住了那婢女的身子,婢女一脸娇羞,又假装惶恐的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殿下,对不起,红儿不是有意的……” 安卿裴忽然笑起来,眉目之间俊逸非凡,那婢女一时间看呆了,目光痴迷的盯着安卿裴的面容。 安卿裴笑问:“如何?好看吗?” 叫红儿的婢女呆呆的点头,安卿裴忽然低头嗤嗤的笑起来,最后越笑越大声,笑完之后,他面上的温柔神色不改,双手却忽然掐住了红儿的脖子:“好看就多看会儿,不然日后可就没机会了。” 红儿的气息猛地一窒,目光中带着不可置信。 但随后,痛苦就支配了她的意识,红儿双手不断的抓挠,想要把安卿裴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掰开,双脚也不断的胡乱踢蹬着。 不一会儿,她的面色就胀得发红发紫,一双眼睛瞪得大大,像是随时就要掉出来的模样,她口中不断的发出一些破碎的音符,声调之凄厉,闻者动容。 安卿裴不为所动,因为不小心被红儿长长的指甲划破了皮肤,他眼中的戾气更重,双手也不断的收紧。 红儿狠狠的掐着他的袖子,作出垂死之前最后的挣扎,那昂贵的布料被她的手指抓得微微变形,最后竟然“嗤拉”一声裂开了。 与此同时,安卿裴从怀中转移到袖口里的匣子也掉了出来。 那颗珠子咕噜噜的滚到地上,安卿裴心急,又狠狠地收紧了手中的力道。 红儿七窍之中有三窍血流不止,最后终于渐渐没了呼吸。 安卿裴冷笑一声,继而松开手掌,像丢麻袋一样将红儿摔在了地上。 接着,他却忽然踉跄了一下,定睛一看,原来是红儿的手还抓在自己袖子上。 安卿裴不屑的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大力之下竟然没有扯开,反而将红儿的尸体带了起来。 红儿脸色已经有黑紫之色,口眼之中鲜血凝固,说不出的骇人。 安卿裴大为反感,但一时间又扯不开自己的袖子,只好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将红儿手中抓着的那块布料割开。 没有了力量的支持,红儿的尸体嘭的一声摔在地上,安卿裴府中假山怪石嶙峋,红儿这么一摔,头部便狠狠的碰到了石头上。 安卿裴犹觉不解气,又狠狠的踢了她一脚。 可怜红儿刚刚被掐死尸体还没凉透,就又撞上了身边的石块,怪石有角,狠狠的刺进了她的天灵盖,瞬间,脑浆横流。 先前从安卿裴怀中掉出的那颗珠子此时还在红儿尸体旁边,这么一来,那珠子不可避免的沾到了从红儿身体中流出的脑浆。 安卿裴大惊,飞快的踹开红儿的尸体。 他不顾肮脏可怖,小心翼翼的拾起那珠子,又从怀中摸了一块手帕,刚要动手擦拭珠子上的血迹和脑浆,就忽然间怔住了。 只见那珠子此时像是有生命似的,缓缓的吞嗜着自己身上沾染的血迹,珠身红光闪动,隐隐似有光华。 安卿裴先是觉得不可思议,随后又激动起来。 他一动不动的盯着那颗珠子,观察它细微的变化,但那珠子似乎很挑,只是吞食了一点点血液便不再继续。 安卿裴着急,死死地瞪着它,确定它不在继续吸收血液的时候才缓缓的用手中的帕子将珠身的脏污擦去。 安卿裴犹不死心,又将珠子沾了些地上的脑浆和血液,但这次那珠子依然没有变化。 最后他又用刀子将红儿头部的伤口剖开,把珠子放在了红儿脑浆处,那珠子才缓慢的闪了闪。 安卿裴似有所悟,他满身鲜血脑浆,面上的笑容却极尽柔和。 原来……是这样啊…… 且说慕十七,教训完安卿裴后就直接朝着马车方向离去,他脸色阴沉沉的,一副十分不开心的模样。 苏九蔻假装没看到,待慕十七上车之后就兀自赶车回府。 慕十七自己沉了一会儿脸,又觉得没意思。 翻来覆去照了照镜子,又颇觉自己姿容无人可比。 他心里美滋滋的,但一个人毕竟没什么意思,他便把主意打在了在马后赶车的苏九蔻身上。 慕十七笑容满面的掀了帘子坐在苏九蔻身边,自己默默坐了半晌,也不见苏九蔻有理会他的意思。 慕十七此人颇有些犯贱的味道,你理他的时候,他故作高深对你爱搭不理,你不理他,他又翻来覆去只想着搞事情。 所以这坐了没多大会儿,慕十七就忍不住了:“苏九啊,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苏九蔻认真的驾驶着马车。 她虽然会骑马,而且骑的非常好,但驾马这种事情,她却没做过。所以一路上,苏九蔻一边摸索一边熟悉驾马方式。 她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习惯把这件事情做到最好,所以一时间也不觉无趣。 慕十七询问的时候,苏九蔻已经可以很熟练的驾驶马车了。 她本就天生异禀可以以笛声驱使动物,再加上她又极端聪明,所以这种事情对她来说简直是手到擒来。 又学会了一项技能,苏九蔻心中也甚是欢喜,语气中也不觉带了三分笑意:“近日以来颇得公子照拂,苏九感激不尽,日后打算自食其力,和兄长一起在外面租间房子,认真准备来年的武试。” “这么说……”慕十七夸张的皱着眉:“你是要抛弃我?” 苏九蔻一呛,虽然已经习惯了他的不按常理出牌,但这么一副怨妇的模样,苏九蔻还真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去面对。 慕十七再接再厉,向苏九蔻身边凑了凑,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样:“小九子~你这是要抛弃人家?” 苏九蔻被恶心的不行,实在受不住,脑子一抽,直接反手想要将他塞回马车。 慕十七措不及防被她一推,本能的就想要抓住些什么,他双手一扑,正好抓住了苏九蔻的另一只手臂。 两人一个用力推,一个用力拉,一阵兵荒马乱过后,两个人齐刷刷的一起滚进了马车里。 第82章 妖精打架 拉车的马是匹好马,即使它身后的两个人滚作一团,也没有影响到它的行驶。 苏九蔻因为年纪小,再加上长期的奔波劳碌和之前的食物匮乏,所以,与同龄人相比,她生的算是又瘦又小。 即使是平时再怎么骁勇善战,都不能改变她其实只是个很瘦小的女孩子的事实。 所以,措不及防被慕十七这么一拉,她当即就摔进了他的怀里。 慕十七身高体长,年仅十二岁就已经拥有了十五六岁的少年的身高。 也许是只顾着长个子的原因,他平时看起来也是十分纤瘦的。 再加上他平素喜爱穿那种宽大的袍子,这就更显得少年文质,一派弱柳扶风之感。 只是,苏九撞进他怀里时,却丝毫没有感觉到那种瘦弱之人的骨感。 相反,他的怀抱有几分坚硬的弹性,像是习武之人练出的一身肌肉的那种弹性。 苏九蔻心中惊讶,当即也没有多想,小手就在他的胸口抓了抓。 慕十七虽然身体只是个年仅十二岁的稚子,但他的实际年龄却是能明德帝相比了。 常年假扮幼子撒娇卖痴的经历虽然让他时常有一种自己还年轻的错觉,但毕竟多年以来隐藏在他心里深处男性的正常条件反射还在。 被苏九蔻袭胸之后,他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脑海中却依然还在呆呆的想:“我这是被男人……不,被小男孩袭胸了?保留了数十年的贞/操就这么丢了?” 他下意识的握住那只还在自己胸口作乱的小手,脸上呆滞的表情还未完全褪去,就这么直直的盯着苏九蔻。 苏九蔻被他捉住手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她不是个正常的九岁女童,该懂得不该懂得都懂了。 所以,认识到自己正在青天白日之中光明正大的趴在一个男孩子身上摸他的胸肌这件事情之后,苏九蔻简直要崩溃了! 她慌慌张张的想要从慕十七怀中爬起来,但慕十七的一只手还握着她的手,这么一爬,不但没有爬起来,反而又被慕十七带的重新又摔回了他的怀里。 好巧不巧的,苏九蔻的一张脸刚好埋在了慕十七胸膛之中,两人紧紧贴着,几乎毫无缝隙。 苏九蔻鼻腔之中弥漫着一种衣料被洗涤晾干之后留下的淡淡的青草香和阳光的味道,再加上他常年使用的特供龙檀香,两种香味混合起来,说不出的特殊好闻。 又被砸了一下,慕十七这才反应过来,他大呼小叫的想要推开趴在自己怀中的苏九蔻,心中一万头神兽草泥马奔腾而过。 怀中的人儿身体软软的,瘦瘦小小的,似乎他稍微用力就能捏碎他的骨头。 慕十七心中惊诧,好好的一个男孩子,身体怎能生得如此柔软?竟是比他感觉中女孩子的身体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慕十七手上推搡的动作一停,心中也多了几分从未有过的怜惜。 但随后,这种感觉就被苏九蔻不断作乱的动作消磨尽了。 此时,身上的那个小人儿还在不断的想要从自己身上爬起来,但可能是因为心中慌乱,再加上他衣服的布料实在是太滑了,她不断的爬起又跌下,让慕十七哭笑不得的时候,又有一种淡淡的羞耻感。 倘若此时有外人,一定会为他们两个的动作惊讶到吧,慕十七脑海中闪过四个字——基情满满! 他一个哆嗦,再也顾不得心中那股莫名其妙的怜惜,开始动手想要把苏九蔻从自己身上推下去。 苏九蔻努力的想要从他身上爬起来,而慕十七也努力的想要把苏九蔻从自己身上推出去。 两人一阵手忙脚乱,终于让两具身体稍稍分开了一些。 只是,马车中的空间毕竟有限,经过两人这么一闹腾,不但马车中的摆设已经是一片狼藉,他们身上的衣服也没能幸免的不整齐起来。 此时微风乍起,绣着精致云纹的车帘被风掀起了一角。 车行闹市,更何况此车还是传言中貌美如谪仙,性子却无比顽劣的慕小郡王的马车,众人便纷纷探长脑袋想要瞻仰一下慕十七的风姿。 有眼尖之人,看到车中的场景之后,不由得一阵惊讶,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随后赶来的人们也兴致勃勃的透过那不断被微风带掀起的车帘,去看车中的情景,但入目的景象却是…… 一言难尽! 没想到年纪轻轻就姿容恍若天人的慕小王爷竟然!!! 喜爱男童? 呃…… 有人看到了苏九蔻脸上那块青黑色的胎记背后一寒的同时心中却控制不住的想…… 原来这年头,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孩子不但早熟,而且还口味奇怪! 难道越是长得好看的人越喜欢长得丑的人?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 恶盈满贯,仗势欺人,放荡纨绔,又得理不饶人的慕小郡王他喜欢…… 在下面? 实在是怨不得这些人会想多。 若是平常两个这般年纪的孩子,以这种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们估计也只会当做是两个孩子在打闹玩笑罢了。 但那人是慕十七呀!平日里哪有人见过能有人停在他身边一丈之内? 此时他主动被人压,脸上还没有表现出暴怒的模样,甚至连动手把身上那人拍开的意思都没有! 见者先是震惊,继而又是激动。 而慕十七和苏九蔻此时也终于发现他们两个的的姿势肯定是被人瞧见了。 苏九蔻心中异常羞愤,她干脆直接放弃了挣扎,咕溜溜的从慕十七身上滚了下来。 两人衣衫不整,面色潮红。 车内杯盘狼藉,气氛暧昧。 慕十七头皮发麻的伸手按住还在不断被风吹起的车帘,后知后觉的想,那些人一定会以为他们正在打架吧。 嗯!肯定是这样的! 但不知是他脑中的存货太多还是做贼心虚,“妖精打架”这四个字控制不住的一遍遍在他脑海中刷屏。 慕十七脸上的表情诡异无比,低头看向苏九蔻,见她也是一副吃了粑粑的诡异模样,慕十七忽然又觉得—— 妖精打架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第83章 给你吃好吃的 两人终于整理好了仪容恢复到正常的状态。 苏九蔻一路表情诡异的赶着车,显然是受的刺激不小。 而慕十七的心情却奇异的好起来。 反正他的纨绔之名在京城无人不知,再加上一笔污点他也不怕。 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大概就是在讲他这种心态。 慕十七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自己身上被苏九蔻抓皱了的布料,不知道到底是在感受布料上还没来得及散去的余温,还是在神游天外。 马车轱辘辘的行驶到慕郡王府外,苏九蔻扬了扬马鞭,脸上十分僵硬,口气也颇有些不自在:“公子,到了。” 慕十七答应了一声,伸出一只纤长的手轻轻挑开了车帘。 原本见到慕十七的身影,慕王府早就有人搬来了小杌子供慕十七下车用。 这个朝代虽然并不是特别流行以人为凳,但一些达官贵人们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还是会专门训练出一些下人来做人凳。 以身为凳之人需要五体投地,以最卑微的姿态来迎接主人的踩踏。 主人一脚踩下去的时候,他们身形必须要稳,不能让主人感觉到丝毫的摇晃。 而高级人凳,更是对他们的体型胖瘦和肌肉训练有着令人发指的苛刻要求。 只有这样,下脚的时候才能更舒服。 慕十七虽然先前也培养过人凳,并且新奇了一阵子。 但他后来不知为何便厌倦了,来返往复,要么直接跳下车,要么踩着小杌子下车,并没有那么多规矩。 进了府,自然有专门的马车夫来牵马。 苏九蔻随着慕十七踏进慕郡王府,入目一片姹紫嫣红,各种奇异的花朵争芳斗艳,红花与绿叶的相互掩映之间,更是透出了几分妖艳的美感。 此时已是秋季,慕郡王府却一派生机勃勃。 天地肃杀,寻常树木已是枯败了,从别处飘来的枯黄落叶纷纷扬扬的落在那些争芳斗艳的奇花之间,萧条之中透着无限的艳丽生机,平白便添了几分无可挑剔的杀伐之美。 饶是苏九蔻这种见过无数山川美景之人,都忍不住想要惊叹。 此时慕十七年纪尚小,还没能把慕郡王府奇景发展到最盛,但纵然如此,此处就已经有了夺天地之造化的美丽。 几乎不能想象日后此处的繁华美景会发展到如何程度。 苏九蔻再次惊叹。 这几乎可以称得上不属于人间的奇景了。 试问,这天地间何处能有这种春季秋季景物的结合、繁华和美与凄凉肃杀的糅杂? 此情此景,就像是慕十七本人,艳丽如同妖仙,表面透着一阵惑人的浮华,实则神秘莫测,甚至暗藏杀机。 眼看着慕十七走远,苏九蔻来不及欣赏,便抬脚跟上了他的步伐。 来日方长,她今后有的时间仔细欣赏此处美景,如今,还需要先把正经事解决了。 苏九蔻跟着慕十七一路分花拂柳,大概行了一刻钟,才终于来到了一处临水而建的小筑旁。 那小筑旁种了不知名的爬藤,颜色金黄发红,盘盘绕绕的几乎要同那小筑融为一体。 旁边湖水清澈可见水中游鱼,岸边灌木丛生,分红掩翠,恍然如同世外仙境。 苏九蔻来不及仔细欣赏,就听到了苏乐衍与人交谈的声音。 “小公子,这糕点是我们小王爷特意吩咐我们为你准备的,你怎么不吃呀?” 是婢女的声音。 苏乐衍沉默不语,任凭那婢女如何哄弄都不开口。 但因为他生得好看,又是和慕十七截然不同的一种俊俏可爱,所以即使他一言不发,那些婢女们依然还是在不断的逗他开口,乐此不疲。 一屋子的吵闹声之中,苏九蔻似乎隐隐听到了苏乐衍小声的嘀咕声:“小扣子……” 声音之中,带着说不出的委屈和惶恐,还有一丝强忍着的哭腔。 苏九蔻心中胀的发酸,便再也顾不得与慕十七之间诡异的气氛,推门便直接朝苏乐衍的方向走去。 听到推门声,苏乐衍先是一惊,眉目之间掩饰不住的惶恐惧怕,但等到他看清来人正是苏九蔻时,他那一张小脸这才洋溢出了笑容。 这一笑,纯净如同雪山之巅最洁白无瑕的雪莲花,让人忍不住便不敢亵渎。 那些婢女们的笑闹声忽然一静。 苏乐衍眉目之间都是掩盖不住的欢喜。 他拉着苏九蔻的手将她拉到桌前,待她坐下之后,他又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像模像样的在一旁的水盆之中浸湿,小大人似的开口吩咐:“小扣子乖,伸出手哥哥给你洗手手。” 他语调缓慢却又坚定,吐字清晰,带着一股孩童特有的软儒。 苏九蔻乖乖的伸出手让苏乐衍帮自己擦手,苏乐衍一边擦一遍小声嘀咕:“小扣子,以后,不要背着哥哥,出去玩,知不知道?你这样,我会很害怕,很害怕的,你要,一直和哥哥,在一起,这样,哥哥才能保护你……” 苏九蔻泪目,嘴角却抑制不住的向上扬起。 在旁人看来都是自己保护苏乐衍,甚至有人会盲目的认为苏乐衍是自己的拖油瓶。 但只有她自己明白,苏乐衍这一辈子,所有好吃的好玩的,甚至是人,只要自己喜欢,他都能豁出命来为自己换。 所以前世,他为了从火海中救出自己喜欢的安卿裴,而生生被大火烧死。 苏乐衍给苏九蔻擦完手后,又小心翼翼的将桌上盛放着糕点的银盘推到苏九蔻面前:“小扣子吃。” “这是哥哥专门给小扣子留的吗?”苏九蔻拿起一块糕点放在口中咬了一小口,又把糕点放在苏乐衍唇边示意他也吃。 苏乐衍的眼睛亮晶晶的,试探着问:“好吃吗?” 苏九蔻点头。 苏乐衍这才小心翼翼的就着苏九蔻的手也咬了一小口,那糕点甜丝丝的,入口即化,苏乐衍满足的眯起眼睛。 但随后,他就把苏九蔻手中的糕点连同盘子一起推给了她:“小扣子吃” 苏九蔻心中酸疼,她强忍住自己心中翻腾的感情,直接站起身对静静在一旁看着,不知在想什么的慕十七道:“我想和哥哥在外面一起租间房子,公子的大恩大德,苏九日后一定肝脑涂地,以报恩情。” 第84章 小爷我瞧不起他 慕十七慢吞吞的哦了一声:“随你……” 苏九蔻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先前听到自己说要搬出去的时候不是激动的吗?这会怎么如此好说话了? 但随后苏九蔻就自嘲的笑了。 人大概都有犯贱心理,先前他做出一幅怨妇模样来挽留自己的时候自己还稍稍有些嫌弃,现在他直接同意,而且还这么同意的这么痛快,自己竟然反倒不自在了? 苏九蔻恍恍惚惚的想,难不成他是生自己的气了? 想想也对,他再怎么说也毕竟是高高在上的慕小郡王,而自己现在于他来说也只不过是一个平民甚至是……奴。 慕十七先是救了自己,又好吃好喝的养了自己这么多时日,后来又把自己推荐给了明德帝。 且不说他是何目的,但毕竟至今为止,他从未伤害过自己。 但自己呢,平日里不但没大没小的给他甩脸色,今天竟然还十分唐突的直接趴在了他身上! 京城传言慕小王爷虽然纨绔,却是有洁癖的,寻常之人难以靠近他一丈之内,更不要说直接与他亲密相贴了。 他没有生气暴怒直接把自己甩出去就已经是对自己极大的忍耐了。 而自己呢,一路上不带一句歉意都没有,而且还别别扭扭的同他闹脾气。 苏九蔻心中歉意,刚想斟酌措辞道谦,就听慕十七悠悠闲闲的说:“至于报答……”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不说,看了苏九蔻面露急色,他才清了清嗓子,语气中带着三分笑意:“小爷我向来是个挟恩图报之人,所以你欠我的这份恩情,就是想赖都赖不掉的。” 苏九蔻一时默然,她就不应该对慕十七抱太大希望。 “今后住哪里?以何为生?可需要帮忙?”慕十七手中还摇着他那把骚包无比的扇子,一双漂亮的眼睛眨呀眨的,微微凑近了苏九蔻,笑的万分狡黠。 苏九蔻不自在的咳了咳,终究还是忍住没有躲闪,但心中却微微有疑惑一闪而过。 都说慕十七不喜与人接触,但自己怎么觉得他好像挺喜欢与人贴近的? 比如说初遇之时自己被猪肉张家的追,她一到客栈就扑上了他的膝头。 再比如说前日京城城外的客栈里,他将自己圈在怀里浅笑低语。 再比如说今日自己伏在他身上…… 苏九蔻心中一突,直觉自己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早已恢复如初,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自在:“房子还没选好,大概能住就可以。至于做什么来养活自己……京城活计这么多,总不会饿死的。而且公子已经帮了苏九很多忙了,若是再继续麻烦公子,那便是苏九的不是了。” 苏九蔻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回答,明明回答的内容像是在敷衍,可语气之中真诚之意却不似作伪。 慕十七眉目之间一片笑意,他合起了扇子拍了拍苏九蔻的肩膀笑眯眯的说:“好好干啊,以后打架什么的,小爷我可指望着你罩着我呢……” 苏九蔻强忍住嘴角的抽搐,偏偏面前的人一派清风霁月,丝毫不觉自己的言语有何不妥。 两人商议定,苏九蔻这才稍稍收拾了一下,带着苏乐衍离开了慕郡王府。 其实如果她脸皮再厚一点,大可直接住进慕群王府,而一开始的时候,苏九蔻也确实打过这个主意。 但转念一想,她毕竟是受过慕十七不少恩惠了,做人要知足。 而且下意识的,她并不想和慕十七有更深的接触。 慕十七虽然表面看起来毫无城府,但他身上的气势太强太盛,让她总有一种他并非池中之物的感觉。 对于这种看不透的人,苏九蔻一向秉持着敬而远之的原则。 还最重要的一点是,自己如果真的一直住在慕群王府,日后人们提起她时,第一印象便会是她就是慕郡王府的小厮。 这一世,她并不想顶着出身家奴这个身份过一辈子。 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今后就会堂堂正正,有尊严的靠自己的努力来换取自己想要的一切。 其实说是收拾,也并没有什么好带的,也只不过是寻常换洗的两件衣服而已。 她身上还有慕十七先前给自己的那块金子,大抵可以支持一段时间。 走的时候,苏乐衍还有些恋恋不舍,但见到苏九蔻走的坚决,他也就抿着小嘴和她一起离开了。 毕竟,有小扣子的地方才是他真正的家。 苏九蔻离开之后,便直接去京城寻找适合他们两个居住院落,毕竟要居住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老是住客栈。 路上,她又留意打听了一下适合自己这个年纪做的活计,他们要生活,钱还是很重要的。 只是,那些她可以做的活计,不是因为年纪太小不招收她,就是因为她的长相而直接把她赶了出去。 一天下来,院落倒是寻到了,可活计,却依然还是一点着落都没有。 苏九蔻垂下眸子,心中有些挫败。 忽然间,她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在皇宫门口时常清儿送给自己的那张面具。 苏九蔻将面具从袖中拿出,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抿了抿唇,将那面具戴在了自己脸上…… 而慕十七,在苏九蔻走后,就像是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的面色极冷,周身隐隐似有风暴产生,那些侍女们不敢招惹他,都一个个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慕十七一人。 片刻之后,窗棂微微一动,一个穿着暗赭色云纹服饰的侍卫单膝跪下,唤道:“公子。” 慕十七沉着脸,忽然怒极反笑,他的声音凉悠悠的,让人听不出其中喜怒:“缔凡……仙人?” 那侍卫的头垂得更低,身躯隐隐有几分颤抖。 慕十七忽然冷笑:“我不管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但请你们告诉他一句话——但凡做事都要留有三分血性,他这么做,小爷我,瞧不起他!” 那侍卫低头答应,转身便不见了踪影。 慕十七垂眸,轻轻扯了扯嘴角,继而又是一副翩翩风流贵公子的模样。 而此刻安卿裴的府邸,却是炸开了锅。 第85章 顾疏桐 安卿裴极力保持着脸上的笑容,但周身的气压还是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片刻前探子来报,说是苏九蔻离开了慕郡王府,此时正在外面寻找落脚之处。 这是打算要自立门户了。 去他妈的自立门户! 安卿裴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苏九蔻直接离开了,那他先前安排的戏又怎么能唱得更加精彩? 虽说他最终的目的并不是苏九蔻,带着一口气憋在心里,还是让他十分不爽。 试想一下,自己好不容易花重金请了自己最喜欢的戏班子来唱戏,可是人到了之后,他却发现自己最喜欢的那个角儿不在! 虽说他们的戏照样唱,但是终究还是少了些味道,真是让人没由来的憋闷! “下令在京城找一些乞儿或是流浪汉,秘密送到我这里来,记住,一定是要京城土生土长的。” 安卿裴好不容易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这才悠悠开口下令道。 罢了,不过是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跳梁小丑而已,日后他有的是机会收拾他,而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刚才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他又杀了几个人试验那珠子。 结果发现,那珠子似乎会吸收京城土生土长的人的脑浆和血液! 而随着那珠子吸收的仙血越来越多,安卿裴也发现自己被缔凡仙人赐福后身上的异能用得更加得心应手了。 他得到的赐福是驭下,而最近这段时间,他也只是能模模糊糊的感觉到自己属下对自己是否有怨言罢了。 但在刚刚,他却能清晰的感受到了那些人的情绪!甚至连他们到底想要什么安卿裴都能隐隐看出一丢丢。 这个发现让安卿裴十分兴奋! 长此以往下来,是不是说明终有一日他能用自己的异能读取别人心中的想法? 这个认知让安卿裴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可自己府里的人终究不能痛痛快快的杀,他便只能先拿那些无家可归无依无靠的流浪再下手。 而顾疏桐,也终于在苏九蔻给他写信后的第七天来到了京城,这时距皇宫的接风宴还差一天! 苏九蔻近几日在一家药铺找了一个药童的活计,都说久病成医,是因为吃的药多了,便自然而然的记起那些药的功能和名字。 苏九蔻前世身体很好,只是她毕竟是常年上战场的人,身上大伤小伤不断,自然,需要的药物也就不会见停。 再加上她的母亲本就是医者出身,久而久之,对于一些普通的药材,苏九蔻也都是认得的。 她极其聪明,不到半天时间,她就能准确的找到药材的方位,飞快的给前来拿药的人们抓好药。 苏乐衍对药材和医术有着超出寻常的天赋。 在药铺的时候,也能让他学到一些知识。 顾疏桐来时,恰好是中午,他一身雪白长袍,将自己从头到尾罩得严严实实的。 他胯下骑着一头花毛小毛驴,面上应有几分倦意。 苏九蔻面上一喜,直接向药铺掌柜请了半天假,将他带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慕十七最近不知在干什么,自从那日分别,苏九蔻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虽如此,但她还是隐隐从街上谈论的人口中听说,慕十七最近又打了谁谁家的公子,或者是又哄骗着圣上给了他什么什么样的赏赐。 看起来,他的日子过得倒是很不错。 虽然理智告诉他,自己要同慕十七划清界限,但心里却没由来的有股莫名的失落感。 那股失落在她没有见到顾疏桐时几乎小可以忽略不计,但自从她见到顾疏桐后,先前和慕十七相处的情景,便在她脑海中一幕幕划过,让苏九蔻莫名有些恍惚的怀念。 许是因为样貌奇特,顾疏桐常年忙木着一张脸,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苏九蔻从街上买了一些吃食,零零散散的倒也凑齐了一桌饭菜,她又买了一小坛酒,在自己房间里支起了一张桌子,也算是一桌接风宴了。 顾疏桐也不推辞,只是他落座之后不但依然沉默寡言,头上的帽子,也并没有摘下来的意思。 苏九蔻安顿好了苏乐衍,倒了一碗酒放在顾疏桐面前,又动作熟练的给自己满上。 趁着酒水落进碗中清凌凌哗啦声,苏九蔻对顾疏桐笑道:“我与先生有结交之意,先生不妨把帽子褪去,也方便一些。” 顾疏桐动作一顿,他抬眸去看苏九蔻,见她笑容真诚不似作伪,这才面色不变的摘掉了自己头顶的帽子。 瞬间,一头白发如瀑般垂落。 他白发如瀑,长长的,几乎要逶迤到脚裸,因为此时是坐着的,有不少头发垂到了地上,由此更显得白的更白,黑的更黑。 他眸色清浅,甚至连睫毛眉宇都是雪白的。 有浅浅的阳光照在他脸上,更显得他整个人如同易碎的瓷器一般,白的几乎剔透。 顾疏桐的样貌也是极好的,再加上再加上他白发浅眸,神色冰冷,更显得他整个人如同高山之上不可侵犯的千年冰雪,莫名的整个人就带了一股神秘的色彩。 顾疏桐幼年丧父,少年丧母,所以即使他才华横溢,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神童,却也因为他这一身奇特的相貌和早年的经历而落得了一个天煞孤星的名声。 在早年间,甚至还有不少人把他当作妖怪,要请道士做法将他收去。 见顾疏桐摘去了自己的帽子,苏九蔻也大大方方的拿掉了自己脸上的面具,她一扬首,笑容里满是洒脱豪放:“事权从急,麻烦顾兄了,苏九在此敬顾兄一杯。” 顾疏桐端起碗里的酒,微微一扬下巴和苏九蔻碰了碰碗,便抬头一饮而尽。 他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因为少年时常年被人排斥的经历而沉默寡言,甚至有了几分遮掩不住的老成。 可这么一碗酒下去,他的脸上却隐隐露出了几分孩子似的嫌弃。 苏九蔻失笑,顾疏桐不会饮酒,他喝下自己的这碗酒,也就说明了接纳了自己。 前世,两军对阵,百万雄兵在身后摇旗呐喊,自己与他隔阵相望,彼此间却同时倒了一碗酒敬对方。 那时候,他们就成了朋友,即便是他们今生注定各为其主,不死不休。 顾疏桐一碗酒饮尽之后脸上显现出了一丝不正常的潮红,眸子里向来清冷的神色也有些动摇。 苏九蔻正想问他关于当初那个父亲嗜赌输光家财,导致家破人亡的少年的事情,就见他头一栽,直接睡了过去。 苏九蔻:“……” 而门外,却忽然响起慕十七的声音:“小九子呀,你不厚道,请人喝酒吃肉,竟然不告诉小爷我一声!” 第86章 简直是个魔鬼 听到慕十七的声音,苏九蔻的心情瞬间复杂。 前世慕十七是顾疏桐的主子,而正是因为他,自己才和顾疏桐兵刃相见,直觉告诉她,不能让慕十七发现顾疏桐! 她要把他藏起来! 苏九蔻听着慕十七的大嗓门和被他拍得震天响的破门,苏九蔻额头青筋直跳。 她喊了正在一旁认认真真的吃东西的苏乐衍,压低了嗓子,鬼鬼祟祟的告诉他:“大哥,你去把门外敲门的那个坏蛋拦住,小扣子先把这个白头发的哥哥送到屋里好不好?” 苏乐衍的小身子坐得板板正正的,他抬起头看向苏九蔻,却出乎她意料的摇了摇头:“不好。” 苏九蔻见他板着小脸,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心中不由的面条泪:“为什么呀?” 苏乐衍的小脸沉了沉,他一本正经的推开了顾疏桐,自己站在了苏九蔻身边,虎着脸柔声训斥:“不许你乱叫别人哥哥,小扣子的哥哥只有我一个。” 苏九蔻心中好笑之余又些感动,但外面的慕十七随时都有闯进来的可能,苏九蔻顾不得那么多,只好安抚他道:“嗯嗯,大哥是小扣子唯一的哥哥。” 苏乐衍这才点头,勉为其难的走到了大门前,板着一张小脸盯着那扇被慕十七拍的摇摇欲坠的大门面无表情。 苏九蔻趁这段时间,赶紧架起了顾疏桐,想要把他安顿在自己屋里睡觉。 可就在苏九蔻刚刚扶起来顾疏桐时,他就睁开了眼睛,神色无比清醒。 顾疏桐先是愣愣的盯着自己面前的瞧了一会儿,接着又口齿清晰的撸了撸苏九蔻的脑袋:“小孩子不要喝太多的酒,来,我们继续……” 苏九蔻:“……” 这到底是醉还是没醉?但他这时候醒了,自己肯定不能再把他藏起来了,那只能破坏他和慕十七之间的交流了,这辈子绝对不能让顾疏桐再和慕十七有所牵连! 苏九蔻心中气闷,在门外的慕十七依然不依不饶的在敲门:“苏九你干嘛呢?再不开门小爷我可就要把你的门给拆了哈!” 苏玖蔻额头青筋直跳,想把慕十七踹飞出去的心都有了,她唰的拉开门栓,大门砰的一声打开,当即闯入眼帘的就是慕十七那张精致俊俏的惨绝人寰的脸。 慕十七笑嘻嘻的同苏九蔻打招呼。 他身后跟着一群吊儿郎当的富家子弟,他们皆站在慕十七身后一丈开外,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看苏九蔻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有趣的物品。 苏九蔻直觉得不喜欢,她半开着大门,身体站在那缝隙之间,挡住进门的路:“公子何事?” 慕十七一把搂住苏九蔻的肩膀,丝毫不见外的就往苏就蔻院子里跑:“刚刚在街上看到你买酒,身后还跟着一个骑毛驴的小哥儿,小爷我寻思着你要待客,就过来蹭饭了。” 慕十七一脸你应该荣幸的表情,回答的理所当然。 他身后的那些纨绔子弟们看到慕十七搂着苏九蔻的肩膀,皆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苏九蔻回头凉凉的瞥了他们一眼,忽然一低头,从慕十七手臂下钻出去,转身一个回旋踢,就把门关上了,接着,她又利落的又把门栓插上,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门外那些纨绔子弟们都震惊了! 他们身份虽然比不上慕十七高贵,但好歹也都是京城里面有头有脸的人家的公子,旁人见到他们不是害怕就是巴结,可这个脸上有胎记的丑八怪竟然丝毫不给他们面子! 不但从一开始就没给他们过好脸色,现在竟然还敢把他们关到门外! 他们刚想要出声呼喊慕十七,就听慕十七的声音从门后飘来:“你们回去吧,改日再聚啊。哦,对了,那谁谁家的公子,小爷我刚刚在醉仙楼买东西,把帐记在你们家了,回去莫要忘了结。” 被点名的那小公子一脸要吐血的表情,顶着身边一群狐朋狗友们幸灾乐祸的目光,他铁青着脸转身就要离去。 那些人深知慕十七的性子,皆是不敢得罪他,而苏九蔻的深浅他们也看不清,盲目在这里闹起来吃亏的肯定是他们。 等他们回去后让家里人调查调查这个苏九,若是他真的没什么身份背景,就凭今日他对他们无礼,他们就有理由暗地里给他下绊子。 现在这些贱民啊,自以为和一两个贵人关系不错就张扬得无法无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他们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反正他们平日里斗鸡走狗多的是时间,有本事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慕十七一脸神清气爽的走进苏九蔻的院子,左右打量了几眼后便熟门熟路的走到了苏九蔻放才用饭的地方。 见到桌边坐着的顾疏桐后,他满脸兴趣的绕着他转了几圈,口中啧啧有声。 顾疏桐在桌边坐的板板正正,他腰板挺直,面无表情,满头的白发都梳得一丝不苟,甚至连落在地上的那几缕头发,也像是专门被人打理过一般,周正的不像话。 慕十七刚绕着他转了一圈,顾疏桐就啪的一声一拍桌子,语气严厉如同学堂上古板的夫子:“东张西望,贼眉鼠眼,成何体统!坐下好好吃饭,吃过饭之后,罚抄戒子书三遍!” 慕十七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直接栽到桌子底下去,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慕十七抚着心口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指着顾疏桐对随后而来的苏九蔻和苏乐衍道:“这不会是个傻子吧,小爷我瞧着上次见他时还挺机灵的呀。” 苏九蔻轻咳了一声,直接拉着苏乐衍坐下。 就见顾疏桐冷冷的瞥了慕十七一眼,呵斥道:“食不言,寝不语,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 慕十七脸色铁青,苏九蔻却憋笑憋到要爆炸了。 没想到平日里冷冷清清,在战场上掐指一算,决胜于千里之外的顾疏桐,喝醉酒之后竟然喜欢这一口。 这是在演学堂里的老夫子? 慕十七自出生以来,何曾被人如此训斥过?再加上苏九蔻在一旁瞧这面无表情,实则嘴角抽搐,指不定在心中编排自己什么。 慕十七当即大手一挥,直接提着顾疏桐的领子将他扔到了门外。 呼,世界终于安静了。 他瞧着这人的情况和他那个时代的白化病差不多,本来还想着玩一玩,没想到这人简直是个魔鬼! 第87章 采花贼 苏九蔻嘴角一抽,刚想要出去扶顾疏桐就被慕十七拦住:“跟你说件事儿,明天是五十年一遇的宫宴,一来是为我们这些人接风,二来那也是为了感谢缔凡仙人的赐福,你去不去?” 苏九蔻忽然一怔,她本来是想默默追查安卿裴的,前世也正是这个宴会,安卿裴将自己推出去帮老皇帝挡了刀,之后自己又被他送到了金吾卫,这才开始了一生的悲剧。 虽然她重生之后,很多事情都改变了,但苏九蔻仔细留意,发现这里的一些细节,还是和前世自己经历过的一模一样。 比如说慕十七前几日打的那位小公子,正是朝中一位颇为得宠的大臣家的儿子,为此,那位大臣还专门在宫宴上当场请求明德帝惩罚慕十七。 而那位颇为得宠的大臣家的儿子,慕十七前世也揍过,同样也是那个时间和地点。 但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安卿裴今生也会推出去一个人来顶替前世的自己,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到时候她又该如何做? 苏九蔻一时间想的出神,没有听清慕十七又说了什么,慕十七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满脸的不高兴:“小九子,小爷我跟你讲话呢。” 苏九蔻向他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公子说了什么?” 慕十七一脸悲痛欲绝:“京城最近出了采花贼,专挑年轻貌美的男子下手,小爷我姿容绝世,日后出门定会无比危险,所以呀,我要你保护我。” 慕十七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苏九蔻仔细回忆了一番,发现前世这个时候确实有过这样一桩奇闻。 只是那时自己受了伤,伤好之后又立即被送进了金吾卫,而苏乐衍也被安卿裴保护的极好,所以这件事情他并没有在意。 但之后倒是听说,慕十七真的险些被那采花贼掳走。 整个京城都震惊了,皇帝派了大理寺没日没夜的追查,甚至连身边的金吾卫都拨出去去寻那采花贼,但那采花贼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无论如何都没能找到。 苏九蔻当时只当做一个笑话来听,但今生自己受过慕十七的恩惠,再加上苏乐衍和顾疏桐两个人的相貌也都是顶顶好的,尤其是顾疏桐,他虽然相貌奇特,但却是人间罕有的美男子。 要保护这三个货不被采花贼掳走,当真是任重而道远:“公子既然知道,为何不在身边多派几个侍卫,平日里少出门,谅那采花贼有千般本事,也不敢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慕十七点头称是,但随后又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明日宫宴不许带太多侍卫出入,我身边那些饭桶们又着实是笨得出奇。小爷我想你刚刚好,身量小,长得丑,武功又高,跟着你,安全!” 苏九蔻:“……” “公子说的是……那我哥哥和顾公子怎么办?他们的相貌也是顶好的吧。” 慕十七笑眯眯的:“再好也没我好,先把他们放我府里,宫宴设在晚上,也就几个时辰的事儿,安全的很。” 苏九蔻仔细寻思了一番,明日宫宴街上的防卫必定会比平时严上几倍,各位大臣们出席宫宴自然也会吩咐家里的侍卫小厮看好门。 况且,他们和顾疏桐初来乍到,也没什么名声,自然不会被采花贼盯上,所以如此看来,让他们暂且先在慕郡王府呆一会儿,倒也是十分安全的。 因为知道这次宫宴安卿裴必定会有大动作,苏九蔻实在是不想放过此次机会。 于是想通了这一点,苏九蔻立即点头答应道:“好。” 慕十七瞬间眉开眼笑,他心情愉悦的拍了拍苏九蔻的肩膀:“好好干,小爷我以后可就要跟你混了。” 说着,他又颇为嫌弃的瞧了一眼桌上的饭食:“本来还想在你这里蹭饭,现在看来不用了,这玩意实在是太寒碜了,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说罢,他抬脚走出门外,临走之前瞧了一眼被他丢到院子后就直接睡着了的顾疏桐,心情颇为愉悦的又踢了他一脚。 苏九蔻:“……” 看见一个人往外走的慕十七,苏九蔻直觉有些不对劲,慕十七平时就是这么一个人跑出来在京城乱晃的? 这也太不安全了吧,要知道那些寻常的公子哥儿们出来逛街都是各种侍卫小厮,前呼后拥一大圈的。 苏九蔻纠结到底要不要送他一程,就见一个身着暗赭色云纹衣衫的侍卫悄悄从一旁跳出来,默默跟在慕十七身后,苏九蔻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着在地上睡得万分香甜的顾疏桐,苏九蔻不由头疼。 真没想到顾疏桐的酒量这么差,喝醉酒之后,酒品还这么清奇可怕。 想到这儿,苏九蔻又不由自主的脑补,顾疏桐这般清冷的人喝醉酒之后都如此可怕,那么慕十七醉酒之后又会闹腾成什么样子? 还好自己千杯不醉,不然她喝醉酒之后肯定也会出丑。 因为一开始就打着让顾疏桐留在京城的想法,苏九蔻一开始租院落的时候就专门租了一套三间卧房的院子。 一间给自己,一间给苏乐衍,另一间自然就是留给顾疏桐的。 她手脚利落的收拾出那间房子,又扶着顾疏桐走到床边,吩咐苏乐衍扒了顾疏桐的外衫,这才回去好好的和苏乐衍吃了一顿饭。 顾疏桐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期间雷打不动,一次都没有醒过。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只觉头昏脑胀,胃里翻腾不止,干呕了一会儿后,这才舒服了一些。 顾疏桐十分冷静的走出了房间,一出门就看到苏九蔻瞧自己的眼神不对。 顾疏桐之前滴酒不沾,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喝醉酒之后会干什么。 但他却一直觉得自己很冷静,甚至比没喝酒的时候都要冷静一些,所以自认为不曾出丑。 好在苏九蔻复杂的眼神一闪即逝,她先同顾疏桐和苏乐衍一起吃了早饭,又向药铺老板请了一天假。 仔细询问了顾疏桐当初关于那个父亲嗜赌输光了家产又赔上了家人和自己性命的少年的情况后,她甚至有些期待今晚的宫宴了。 那少年果真有问题!而从其中的蛛丝马迹来,这件事果真是安卿裴做的,甚至连他吩咐做这件事情的那个手下,苏九蔻都无比清楚! 第88章 迟到 今日的南安京都似乎和往日略有不同,无论是路边的摊贩还是店铺里的掌柜,脸上都洋溢着几分喜气洋洋的笑。 南安王朝五十年一遇的缔凡仙人赐福事件已经昭告天下,被赐福的少年们平安归来,几日休养之后,今日正式在皇宫办宫宴来为他们接风洗尘。 而在这一天,明德帝下令举国欢庆,同时赦免一些罪罚较轻的犯人让他们与家人团聚。 白天才刚刚开始,路上就已经有了几分张灯结彩的架势,先来京城的卖艺人,也比往日里吆喝得更起劲了。 他们笑容满面,做出一些高难度的动作来惹得人们频频喝彩,铜板和碎银子砸在小碗里的声音此起彼伏,叮叮咚咚的声音混着锣鼓声,显得格外好听。 苏九蔻眼里难得有了一丝新奇,她频频驻足观赏,这一刻方才觉得,这尘世之中的声频鼓乐,竟是能如此令人感到亲切。 苏九蔻向药铺老板请了一天假,自己一个人慢慢的走在街上。 在这样喜庆的氛围内,无论内心中有多少压抑和沉闷,都会不知不觉的烟消云散。 “小九子?呦,巧了,你也来街上玩啦?”苏九蔻一边走,一边打量这个对自己来说陌生而又熟悉的京城,忽然之间就听到了慕十七那吊儿郎当的声音。 她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寻去,就见一群少年勾肩搭背的走来,为首一人一身翠绿衣袍,面容精致如同九天神祗。 南安民风还是比较开放的,不少小女孩大姑娘见了他,皆是语还休的向他抛掷一些花枝手帕。 慕十七面含笑意,变戏法似的从宽大的袖袍中摸出一把油纸伞。 那伞瞧起来万分小巧,像是被折叠了一般。他动作优雅,眉目含笑,一点一点的将那伞慢慢拆开,然后缓缓举到头顶。 大红色的油纸伞衬着翠绿的衣衫,明明是万分恶俗的颜色,却因为他的面貌显现出了一种妖异的美感。 鲜花手帕从四面八方落下,混着满街的尖叫声与锣鼓声,他持伞一步步走来,似乎是将这天地万物都走成了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 苏九蔻猛的别开脸,胸膛之中似乎有东西要跳出来。 慕十七在苏九蔻身边不足一米处停下来,他一边撑伞挡住街上飞来的鲜花手帕,一边低头将自己的脸凑近苏九蔻,用一个极具侵略性的动作将她困在自己制造的那一方空间中,然后苦着脸推搡她:“走走走,去你家躲躲,这满街的脂粉味都快熏死小爷我了!” 苏九蔻:“……” 时间转眼即逝,没多久就到了晚上,慕十七在苏九蔻的小院子里赖了整整一天。 不知是今天欢乐的气氛太过于令人放松,还是街上的那些人忘记了慕十七的本性,只要慕十七一露面,铺天盖地的花枝手帕就足以将他打回原形。 慕十七气得跳脚,眼看宫宴即将开始,他只好让自己府里的侍卫把马车停在苏九蔻的小院子前,直接从苏九蔻家里去了皇宫。 而苏乐衍和顾疏桐,别被另一辆马车拉进了慕郡王府保护了起来。 慕十七今日呆在苏九蔻院子里闷了一整天,这一天下来他不是不停的上蹿下跳逗弄顾疏桐,就是围着苏九蔻小九子长小九短。 虽然聒噪了一些,但苏九蔻却莫名觉得并不厌烦。 慕十七的马车慢悠悠的走过京都大街,在咕噜噜的车轮声和落日的映衬下缓缓的驶进了皇宫门口。 寻常这个时候百姓们都已经收摊回家,街上也比较寂静,但今日却因为这五十年一遇的宫宴而处处张灯结彩欢声笑语,很是有一番节日的气氛。 宫里人对慕十七十分熟悉,见他一身翠绿衣衫大摇大摆的带着苏九蔻走来,并没有特别盘问什么,反而都笑嘻嘻的同他打招呼道:“十七爷今日很是风姿出众啊。” 慕十七一一向他们颔首,眉目之间一派春风得意之色:“好说好说,放眼整个京城,你们能找出比小爷我更出众的人来吗?” 自然又是一番应和之声。 苏九蔻新定制了一张黑铁面具,面具上平平淡淡的并没有什么花纹,她放下一缕长长的额发,将那面具挡住半边。 她眉毛纤长入鬓,目光凌厉,唇角却又是含了一汪笑意。 一身黑衣,红丝束发,端的也是一位气质卓绝的少年郎。 几位引路宫人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却又因为慕十七的缘故而不敢出声询问。 看她的模样,像是随慕十七而来的小厮侍卫之类,但他同慕十七的相处方式和这一身的气势,却又像是常年位居高位的大将之流。 一行人喧喧嚷嚷,相互问好,彼此之间绵里藏针,不多大一会儿就来到了设宴的地点。 此时清风朗月,明灯高悬,几位舞姬摆动纤腰,合着琴声翩翩起舞,空气中似有流香暗动,映着身边的锦簇花团,格外惹人心醉。 此时已是秋日,天朗气清,男宾席和女宾席仅仅隔了一扇屏风,有不少自诩风流的公子哥和大胆的女子们隔着屏风遥遥相望望,却又在目光相交之后含羞带怯的转开。 几位相熟的夫人们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朝臣们也各自端了一盅酒来同自己交好的同僚们交谈。 免去其中的暗潮汹涌,倒也颇是一副人间和乐的景象。 苏九蔻没有像寻常思维小厮们一样被留在了二门外,反而被慕十七直接带进了宴席。 她找了一处僻静却视角极好的地方默默寻找安卿裴的身影,却发现安卿裴竟然还没有到来! 以苏九蔻对安卿裴着了解,这个时候他会早早的来到,以求在朝臣和明德的面前刷好感。 可到现在宴会即将开始了,他竟然还没有出现! 苏九蔻颦眉思索,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利的高呼:“陛下驾到——” 明德帝一身盛装,步伐沉稳,身后却只跟着一众太监宫女。 他缓缓的抬手免了众大臣对他的行礼,一撩衣袍坐在了最上面的位置,然后抬手示意身边的大太监鸣钟。 鸣钟一响,就代表着宴会正式开始了。 那大太监深吸一口气,提着嗓子高喊:“国运昌盛,百姓和乐,天下太平,起钟,鸣——” “父皇!儿臣来迟!” 第89章 变故 那大太监尖利的声音刚刚落下,远处就传来了一声声沉闷却又响彻天地的钟声。 众大臣双手相扣,朝着东方低头行礼。 明德帝也自那金黄座位上起身,双目眺望着钟声响起之处。 就在这时,却忽然传来了少年急急慌慌的声音:“父皇恕罪,儿臣来迟!” 钟声继续一声接一声的响着,行礼的人却忽然没有了一开始的庄严感。 纵使明德帝这般好脾气,眉目间也隐隐有煞气一闪而过。 他一言不发的宫宴会入口处瞟了一眼,身形不动,继续注视着东方。 众大臣们也不敢妄动,直到钟声结束,气氛才重新开始活络起来。 来人正是安卿裴。 今日他穿了一身月白长袍,玉冠束发,再加再加上他眉目清朗,一举一动之间似乎都带着一股书卷之气,便越发显得他整个人清俊不俗。 钟声一结束,安卿裴就直接跪在地上,请罪道:“儿臣有事耽搁,错过了时间,请父皇责罚。” 宴会上一时有些寂静,数百双眼睛来来回回的盯着明德帝和安卿裴。 明德帝面色不变,只是静静的盯着安卿裴,见他神色略有焦急,但气度却勉强保留住了,倒也还算能看得过去。 明德帝沉声询问:“做什么去了?这等大事都能耽搁?” 安卿裴跪在地上,腰板却挺得笔直:“回父皇,儿臣在来时路上遇到了一位少年,那少年似乎有非常着急的事情,拦住了儿臣不让儿臣离开。” “儿臣仔细询问才知道,原来那少年正是十七当日在来时路上救助过的一位小公子。那小公子千里迢迢赶到京城前来报恩,但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十七,今日在路边偶遇儿臣,便缠住了儿臣,想要儿臣带他去见十七。” 听到这儿,明德帝并没有对安卿裴说什么,反而转过脸对慕十七笑道:“朕没想到你这个混账,竟还有救人的时候。” 慕十七一只胳膊按在苏九蔻肩膀上,对着明德帝笑得风流而又邪气:“皇伯伯,那人哭哭啼啼的拦着我的车让我救他,我不想救,但也不能直接把他弄死吧,就只好丢给他了一点银钱让他把他的仇家弄死啦。” 明德帝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挥了挥手示意安卿裴起身:“那少年现在安排在何处?” “儿臣无论如何都甩不开那少年,只好把他留在了宫外。”安卿裴起身,恭恭敬敬的回答。 明德帝揉了揉眉心:“随他去吧。” 说罢,他一只手轻轻一挥,示意宴会可以开始了。 安卿裴着才抬眸去看慕十七,在见到慕十七身边的苏九蔻时,他的瞳孔猛的一缩。 慕十七和苏九蔻形容亲密,一阵狂喜席卷而来,安卿裴不由得轻笑出声:“慕尘渊啊,你自己找死,可莫要怪我无情。怪就怪你平时太过嚣张,一次又一次的得罪我安卿裴!” 他眉目之间有阴翳一闪而过,但随后就恢复成了往日里那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宫宴上并没有太多规矩,有京城的才女们一个接一个的表演自己擅长的才艺,不少公子哥也应景做做诗写写词,吹吹笛子舞舞剑。 气氛前所未有的放松,苏九蔻在慕十七身边的一个小杌子旁坐了下来,不时忍受着慕十七的聒噪。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天空之中忽然有烟花绽放,七彩绚丽,夺人眼球。 场中丝竹之声更甚,一众舞姬踏着妖娆的步伐走到场中,趁着靓丽的烟花翩翩起舞,倒也颇有一番滋味。 明德帝瞧得津津有味,苏九蔻的身体却猛的绷直,直觉告诉她,有人盯上了自己。 苏九蔻双手握拳,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安卿裴,见他神色坦然,眉目含笑的欣赏着场中的舞蹈,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后,他点头朝自己笑了笑。 “铮——”琵琶声忽然改调,变成了激扬热烈的战曲,场中的舞姬们的舞蹈更加热烈,身旁有小太监为她倒酒,苏九蔻下意识的端起酒杯,就忽然感到袖中一沉。 她猛的放下酒杯摸向自己袖中,也就在这时,那倒酒的小太监忽然将她狠狠的一推! 苏九蔻拼命稳住身形,却忽听叮当一声脆响,一把匕首从自己袖中甩了出去。 那声音不算大,却出奇的引人注目,有几位朝臣看过来,目光触及到地上的匕首时忽然站起来大喝一声:“有刺客!” 常丞相也站起身,脸色黑沉的像是要滴出水来:“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带利器入宫,你是何居心?!” 慕十七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怔怔的皱着眉头盯着地上的匕首发呆。 常丞相一声大喝,就有一群侍卫跑来要捉拿苏九蔻。 苏九蔻下意识的去看安卿裴,就见他眉头紧锁,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苏九蔻起身,轻轻勾了勾唇角,放眼望去自己身边的那个小太监早已不知何时没了身影。 她张开手臂做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一双眼睛毫不畏惧的明德帝的双眼:“陛下……” “保护主子!” 不知是谁趁乱喊了一声,那群舞姬们忽然围住苏九蔻,纷纷从发中或是胸口能藏东西的地方摸出各式各样的武器。 有人甚至直接推了推苏九蔻,口中大喊:“主子快走,这里有我们断后!” 苏九蔻忽然笑了。 第90章 打斗 场面开始混乱起来,那些舞姬们手持兵器围在苏九蔻身边,一副十分衷心的模样。 因为明德帝还在现场,侍卫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将那些舞姬团团围住,场面一时间诡异的寂静。 明德帝沉着脸,目光沉沉的望下来。 苏九蔻向四周看过去,见安卿裴坐在他自己的座位上,脊背挺得笔直,一副十分紧张的模样。 常丞相不时的瞧安卿裴一眼,眼观鼻鼻观心,安卿裴不动,他也僵着嘴角不动。 而慕十七,却是饶有兴致的瞧着那些舞姬,不知在想什么。 苏九蔻忽然轻笑一声,她伸手拨开团团围住自己的舞姬,一众舞姬没有想到她这个时候竟然还能镇定自若,不由得有些愣怔。 而那些侍卫见到苏九蔻动,手中的武器皆是紧了一紧,如临大敌一般瞧着她。 “陛下,草民有话要说。”苏九蔻毫无畏惧的无视那些几乎已经刺到自己身上的刀剑,一双大大的眼睛直视着明德帝,口齿清晰的说。 明德帝一个恍惚,苏九蔻的身影似乎和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合,只是,那个人早已经离开,徒留他在这金碧辉煌的皇宫之中日日夜夜的悲痛后悔。 鬼使神差的,明德帝挥了挥手示意那些侍卫们向后退:“你还有什么话要讲?” 苏九蔻勾唇笑起来,眼角的笑显现出了几分凌厉的美感,但她的神色却显得异常单纯:“我是想问这几位姐姐,你们是什么时候来到宫里的?” 那些舞姬们神色紧绷,手中的匕首握得紧紧的,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他们领头人的舞姬着急的大喝一声:“主子不必如此,我等姐妹便是拼了命也会护主子平安离开!” 避重就轻,死不悔改! 苏九蔻神色倏然一冷,接着便大笑起来:“好!既然我是你们的主子,那主子的话你们听不听?” 那些舞姬们紧紧握住手中的武器,神色焦急:“自然是听的。” “那好!我要你们在这里自裁给圣上谢罪!你们做还是不做?”苏九蔻神色冷然,面容嘲讽的问道。 众舞姬似乎有一瞬间的慌乱,领头人支支吾吾,眼神不经意间向安卿裴方向瞄了一眼。 怎料苏九蔻时时观察着她的动作,见她的眼睛瞟向了安卿裴的方向,苏九蔻立即道:“姐姐你这是在找什么?在找同伙,还是在找……你真正的主人!” 此话一出,那舞姬瞬间脸色大变。 苏九蔻接着说:“我今年九岁,而你们似乎已经在宫里呆了许久了吧,少则两三年,多则四五年,而那个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垂髫稚子,试问,我是如何教你们培养起来,让你们忠心耿耿的为我做事呢?” “再者,我只不过是平民出身,一辈子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我为什么要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给自己找麻烦?” 那舞姬神色一凛,脑子倒也转得飞快:“你虽是我们的主子,但你我都是为人办事,你又何必如此这般为自己推脱?” 一句话推翻了苏九蔻方才的质问,苏九蔻轻笑一声:“你我都是为人办事?那你说,我们的主子是谁?” 那领头舞姬声色俱厉:“你竟然已经叛变,又何必如此狡言诡辩?” 虽如此说,她的眼睛却时不时的瞟慕十七一眼,有心思通透的人已经发现了她的眼神,看向慕十七的目光瞬间变得不敢置信。 明德帝遥遥的坐在高台之上,自然也发现了那舞姬的眼神,他沉着脸,眼神之中带着几分冷意,让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苏九蔻冷笑一声:“既如此,何须多言,清者自清,莫当世人都是傻子!” 一语未毕,就见她身形如电,直接朝为首的舞姬飞扑而去,那舞姬冷笑一声,似乎在笑她不自量力。 她飞快的一闪躲过苏九蔻的攻击,然后从胸口摸出一个弹丸大小的珠子狠狠的摔在地上。 其他舞姬见状,纷纷四散开来效仿,那珠子沾地即碎,一股白色的粉末轻飘飘的珠子里飘出来,刺鼻的气味猛然散发出来,直熏得人头昏脑胀。 而就是这一瞬间,苏九蔻已经和领头的舞姬交手数招,成功将她生擒了下来。 那舞姬被擒之后也不挣扎,直接狠狠的一咬牙就要破了牙槽之中藏着的毒囊,自尽而死。 苏九蔻想要将她的下巴卸掉时已经晚了。 其他舞姬们也已经和宫里的侍卫们交上手,只是那些侍卫们的动作越来越地滞缓,显然是受那些粉末的影响。 而闻到那些粉末的大臣们,也纷纷皱着眉头,一副十分痛苦的模样。 苏九蔻虽然屏住了呼吸,但多多少少还是吸入了一些,瞬间,一股难言的滋味冲入大脑,瞬间就让她头痛欲裂,眼前的视线也开始渐渐发黑。 苏九蔻急忙从空间里找出一些解毒丸塞入口中,同时手指翻动,按住了自己周身几处大穴,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那些侍卫们虽然人数众多,但耐不住毒气的影响,已经显现出了败势。 一个舞姬已经快要走到明德帝身旁,她面露狞色,看向明德帝的眼神,像是在瞧一个死人。 苏九蔻手掌一翻,从空间之中召唤出了一根赤色长鞭,她将鞭子一甩缠住那舞姬的腰肢,两人立即缠斗起来。 因为有毒烟的加持,那些舞姬们越战越勇,没多大会儿地上就不断有侍卫们的尸体倒下。 苏九蔻只觉得身边毒气的味道越发难闻起来,一阵阵疲劳感逼得她四肢发僵,动作也不由得缓慢许多。 苏九蔻自知不敌,她猛的后退一步,从怀中摸出自己那吧可以催动动物的笛子,一声尖啸从笛身发出,本以为会有毒虫出现,没想到她接连吹了两声,四周除了打斗声和惨呼声之外,竟是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异动。 看来那毒烟竟是吧周围的动物都毒死了! 苏九蔻心中骇然,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安卿裴计划好的,并不可能真的要了明德帝的命,但她还是不由自主的一阵愤恨。 她猛的挥动长鞭纠缠住那些舞姬,但毕竟寡不敌众,没多久,便已经显现出了败势。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猛的冲来,他左冲右突,很快的就扭转了局势。 第91章 变数 因为奔跑,那道身影似乎还有些喘息,他极快地和那些舞姬们缠斗起来,身体死死地挡在明德帝身边,一副坚定的模样。 苏九蔻心思急转,连想起前世自己的经历瞬间就明白了。 想必这位突然冲出来的少年就是这一世安卿裴打算安排在金吾卫的棋子了。 只是不知道他是如何将这枚棋子带进来的。 而那少年的面容苏九蔻也是极为熟悉的,正是当初拦住慕十七求救的那位。 而通过顾疏桐的调查,苏九蔻也知道了这少年本身其实早已死去,眼前这个,恐怕是安卿裴找人易容的。 周围的毒烟已经散的差不多,这少年并没有受到毒烟的影响,他弯腰从死去的侍卫手中捡起一把大刀,动作稍显生涩的和那些舞姬们对打。 苏九蔻冷笑连连,虽然有了这少年的加入,局势似乎并没有瞬间逆转,但她已经明显感觉到那些舞姬们似乎已经有了退缩之意。 她拼劲力气解决了自己身边的一个舞姬,干脆直接坐在地上调息起来。 没过多久,那闯进来的少年一声闷哼,显然是受伤了,而那些舞姬似乎也有重伤的,有人厉声喝道:“撤!” 苏九蔻猛然睁开眼睛,抓住时机将手中笛子凑在唇边,一声凄厉的几乎可以撕破天际的哨声从唇边溢出,在场神智还尚有些清醒的人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竟是不由自主的想要朝着笛声发出的地方爬去。 人是万物灵长,本质也是动物,苏九蔻虽然不能控制人,但让人的心只有一瞬间的迷茫还是能做到。 趁着那些舞姬们也被笛声迷惑,苏九蔻长鞭一甩直接勾住了那个一直在发号施令的舞姬将他扯到自己身边来。 她手指飞快的卸了那舞姬的下巴,接着又夺过她手中的匕首,轻轻一挥便挑断了她的手脚筋。 做完这一切,苏九蔻只觉身心俱疲,她拼着身体中残余的力气将这舞姬踹到了明德帝脚下。 那些舞姬们见同伴被生擒,刚要逃跑的身影不觉顿了下来。 她们彼此间相互交流了一个眼神,竟是齐刷刷的又返了回来。 苏九蔻眸中厉色一闪而过,她飞起一脚把那少年踹向了那些舞姬身边,逼得那少年不得不继续应战。 此时这里的动向已经惊动了金吾卫。 不远处一阵齐刷刷的脚步声传来,就见容殷带着带着一队金吾卫飞奔而来。 “留活口!”容殷大喊一声,率先加入了战斗。 因为有了金吾卫的加入,那些舞姬们颓势尽显,最后她们干脆直接放弃了抵抗,齐齐的咬破口里的毒囊。 那毒药立竿见影,那些舞姬们甚至还没来得及相互对望一眼,就齐齐的倒在了地上,七窍流血。 容殷暗咒一声,回头猛地看到苏九蔻老神在在的坐到地上冲自己笑的诡异,身后不由得起了一身冷汗。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向明德帝请罪道:“微臣救驾来迟,望陛下降罪!” 容殷是金吾卫侍卫长,本应该一直保护在明德帝身边,但因为今日是宫宴,本就是普天同庆的日子,明德帝便让他看守在书房,也算是稍稍给他放了个假。 但没想到今日出现这种情况,容殷瞬间就觉得所有过错都出在了自己身上。 如果不是自己贪懒……容殷后悔的垂下了头。 明德帝此时药力未过,整个人都好像苍老了十岁。 容殷许久都没听到明德帝答话,心中不由得忐忑,他跪着的身子又稍稍伏低了一些,一副恭敬而惶恐的模样。 “笨哦,还不快去请太医!”忽然,斜刺里传来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那声音虽然带着几分疲惫,听起来却并没有什么大碍,苏九蔻猛地抬头,措不及防便对上了慕十七那双清亮的眸子。 他看起来并没有像寻常人一般被那毒气摧残得像是大病一场,身心俱疲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见到苏九蔻瞧他,慕十七甚至还调皮的冲她眨了眨眼。 第92章 颠倒是非 苏九蔻心中涌出一种强烈的怪异感。 那毒烟的效果她是很清楚的,虽然不能立即就要了人的命,但让人头晕脑胀,四肢无力的效果确实一等一的好。 有严重的甚至会当场昏厥过去。 自己能撑到现在,还是托了小时候母亲经常给自己泡药浴强身健体的缘故,再加上她不要钱似的往自己口中塞解毒丸,这才勉强能神智清醒的站在这儿。 可慕十七他瞧起来除了脸色微微苍白了一些,竟好似没事人一般。 苏九蔻不由得惊诧。 容殷飞快地去请太医了,留下来的金吾卫细细的检查那些舞姬们的尸体,想要从中发现一丝能证明她们身份的蛛丝马迹。 苏九蔻皱着眉头回想事情发生的经过,这才恍然发现一开始给自己倒酒并把自己推出去的小太监早已不知跑到了哪去。 找现在这种情况,她虽然能依着顾疏桐先前打探来的消息来揭穿安卿裴和那少年的身份,可却不能完全证明自己和这群舞姬们没有丝毫关系。 也就是说,她企图谋反刺杀明德帝的罪名,并不能完全洗脱。 更何况,那把匕首从自己袖中掉出来的事实是在场的诸位都看到了的。 她总不能直接说是有人想要陷害她故意把那匕首放在自己袖子里的吧,虽然试试确实是如此,但无凭无据,任谁都不会相信自己的。 苏九蔻闭上眼睛,心思急转,想要从中揪出一两处破绽来反击。 但她反反复复将这件事情琢磨了好多遍,除了从她刚刚捉住的这个活口掏出些东西来证明自己,似乎所有的生路都被堵死了。 苏九蔻叹了一口气,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来洗脱自己的。 现在当务之急,是看好这个活口。 苏九蔻稍稍恢复了一些力气就若有所思的打量起那舞姬。 她的下巴被卸,手脚筋都被挑断,正苟延残喘的躺在地上。 鲜血和泥土粘在她的脸上却丝毫这掩不住她美好的姿容。 苏九蔻伸手在她脸上不断的摸索着,想要从中发现易容的痕迹,可是她反反复复的确定了很多遍,都没摸到她易容的痕迹。 苏九蔻不由得啧啧称奇。 安卿裴身边的能人异士不是为他所救就是他特意从江湖中以各种形式请来的。 这些人身上虽然江湖气很重,但却并不像那些能人异士一般身上傲气很肿,反而一言一行之中都带着入骨的奴气。 像是专门被培养出来的死士一般…… 而以安卿裴现在的能力,是绝对培养不出这么一群训练有素且各个貌美的死士的。 那么,这些人到底是那里来的呢? 苏九蔻苦思冥想,联系起安卿裴前世所交识过的人,她忽然灵光一闪,灵台之中似乎有一道亮光劈开混沌,让她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前世安卿裴安排苏九蔻进金吾卫的时候启用的并不是这群貌美的舞姬,而是他手下养的死士,借着明德帝献礼的由头出其不意的刺杀。 而这群舞姬,前世自己其实是见过的,只是那时自己正在边关带兵,只是隐隐约约的听人提起,安卿裴在府里遇刺险些丧命,如若不是一群舞姬忽然降临就他一命,安卿裴可能就会命丧当场了。 前世今生的事情加起来太过纠结庞杂,苏九蔻既然想通了这一点,就不在继续纠结前世的事情,她刚刚想闭上眼睛恢复体力,就忽然听到一声破空之声传来,苏九蔻猛地睁开眼睛,就忽然对上了先前在和这些舞姬们缠斗的那少年的面庞。 此刻那少年手握一把匕首,面上凶光毕露,正狠狠的朝着地上那位半死不活的舞姬刺去。 苏九蔻心思急转,手中立即出现了一把同样的匕首,她动作飞快,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就把那少年刺来的匕首拦下了。 那少年眼中神色不变,手腕一翻就躲开了苏九蔻的阻拦,继续向那舞姬刺去。 苏九蔻登时大怒,竟然当着她的面如此明目张胆的杀人灭口,真当她是死的么? 那少年自然是颜姬照着安卿裴的吩咐易容的,颜姬虽然易容术高超,但武功却不怎么样。 和苏九蔻来来回回过来十数招之后她就隐隐显现出了败势。 恰巧此时容殷已经一手提了一个太医匆匆忙忙的赶来,颜姬眼睛一闪,忽然向后跳起,对着容殷大喊道:“大人快来,他要杀人灭口!” 反咬一口! 苏九蔻甚至不知道此时到底是该气还是该笑了,世间竟有如此不要脸面之人,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容殷的目光狠狠的朝这边瞪过来,苏九蔻闭上眼睛继续坐在那舞姬身边闭目恢复体力,全都没听到颜姬说的话。 容殷来不及理会,慌忙把那两个太医扔到明德帝身边,急吼吼的要他们给明德帝把脉。 趁着那太医颤颤巍巍的查看明德帝的情况时,容殷又一声喝令:“把他们抓起来,留下的那个活口好好伺候着,别让她死了。” 苏九蔻抬眼去看,见容殷指着的人竟然是颜姬易容的少年和自己身边的舞姬。 她不由得一阵诧异,对上容殷那双冷厉的眸子后,容殷竟然不自在的撇了撇头,然后继续吩咐:“把这个戴面具的也带走,分开关起来!” 颜姬扮成的少年在听到容殷的命令后不由得愣了愣,然后大声喊叫起来:“大人大人,我没有犯罪啊,为什么抓我?!” 一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少年的模样,每一个神色动作之中都似乎带着极大的茫然无措。 苏九蔻扯了扯嘴角,笑的无比讽刺。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手下,颜姬着演技,真是和安卿裴难分伯仲! 容殷听到她的吵闹之后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金吾卫将她拖下去。 世界很快就安静下来,苏九蔻在那两个来抓自己的金吾卫来到自己身边时忽然一个闪身躲开了他们的抓捕,微笑道:“我要等陛下醒过来。” 容殷脸色不好看:“陛下醒来自会传唤你,下去!” 苏九蔻固执的瞧着他,两人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 一直躲在自己位置上看戏的慕十七终于开口,语气兴奋的喊了一声:“皇伯伯醒了!” 第93章 画 苏九蔻和容殷瞬间放弃了大眼瞪小眼,皆是齐刷刷的看向明德帝,见他闭着眼睛皱起眉头静静的喘息着,脸上的疲惫之色几乎遮掩不住。 慕十七瞬间跑上去凑在他身边笑嘻嘻的说:“皇伯伯,你醒啦,现在感觉怎么样?” 明德帝睁开眼睛去看慕十七,眸底的神色让人看不清。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慕十七的问题,而是直起身子问站在一片血污之中的苏九蔻道:“你有什么话说?” 苏九蔻不急不缓,甚至还笑了起来,她指了指那被金吾卫驾着的舞姬,朗声施礼道:“草民知道是谁派她们来的。” 明德帝神色不变,甚至没有开口,依然沉着脸坐在高台之上。 若是寻常人,见到他这副架势肯定会被吓的不知所措,可是苏九蔻却不是寻常人,前世她在百万敌军之中厮杀,十步杀一人,百步擒一将,腥风血雨都没能让她皱一下眉头,更不要说是这种不痛不痒的注视了。 苏九蔻笑了笑,坦坦荡荡的直视着明德帝的目光:“在这之前,草民想找一个人。” “何人?”明德帝终于开口,越是那种让人听不清喜怒的语调。 苏九蔻也不在意,依然自顾自的说:“请问各位,先前给慕小王爷倒酒的那位小太监现在在哪?” 此时,已经有很多人都服用过太医配置的解毒丸,有不少人都已经渐渐从那毒烟的效果中缓过来,虽然他们现在尚还不能恢复如初,但讲话的力气还是有的。 因为不少人都听到了那些舞姬们唤苏九蔻为主子,他们虽然半信半疑,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他们对苏九蔻还是抱有很大的敌意的。 听苏九蔻这么问,有人干脆直接不理,有人迫于皇帝和慕十七都在看着他们,不情愿的提供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口气还夹枪带棒。 苏九蔻也不介意,依然唇角带笑:“陛下,草民不知得罪了宫里的那位贵人,竟然买通了那小太监暗算我,如果不出所料,此时那小太监定然已经死了。” 说完这些,苏九蔻趁着众人还没开口,继续道:“不知陛下可否派人将那小太监的尸体找来?草民想看那小太监到底是如何死的。” “就算你能证明小那太监是在暗算你,你又如何能证明自己不是刺客?单凭一个死人就想洗脱嫌疑,你是没睡醒吧,或许那小太监本就是你派人杀的呢?!”苏九蔻话音未落,旁边就传来一个略带喘息的叫嚣声。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常枫坛一脸狼狈,气势汹汹的站在被打翻的桌椅之后,厉声喝问道。 苏九蔻收起唇边的笑意,眸中一片冰冷:“阁下何必如此着急着颠倒黑白?事情还没弄清楚,莫非阁下连给人辩白的机会都不给?更或许,那小太监本就和你有关?所以你才如此慌张的阻拦我!” 说到最后,苏九蔻明显有些火了,她周身的气势瞬间提了上去,竟是让的这方空间隐隐带了几分逼仄的感觉。 常枫坛像是瞬间被人捉住了痛脚,心虚之余更是恼羞成怒,他刚要指着苏九蔻破口大骂,就常丞相拦住。 常枫坛不解的看向自家老爹,见常丞相依然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不由得更加着急。 他爹的本意只是推波助澜,帮着安卿裴批判苏九蔻。 但是前几日安卿裴找到自己,问自己想不想把苏九蔻彻底除掉。 自己先前没瞧见苏九蔻另外半张脸时以为他是一位气度非凡的绝世**,心里打着无论如何都要将他占为己有的想法告诉了常丞相,没想到他竟然是个丑八怪! 不仅如此,这个丑八怪不但害自己被老爹骂了一顿,而且竟然还敢拿刀子威胁父亲! 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此深仇大恨,常枫坛早就看不惯苏九蔻了,所以在安庆裴找到自己要自己帮忙的时候,常枫坛几乎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他府中有一位相好的婢女的姐妹在宫里当差,常枫坛就唆使那婢女给她的姐妹写信,并且许诺给她们百两黄金,终于买通了这次宫宴上的倒酒太监。 这件事情是他和安卿裴一起做的,常丞相并不知道,常枫坛心中无比忐忑,却又实在是惧怕苏九蔻真的发现什么,只好不停的去拉常丞相的袖子。 常丞相何等精明之人,见到自己儿子这幅模样,瞬间就什么都明白了,他气得面皮直抖,却还强忍着做出一幅正义凛然的模样:“陛下,此子狡猾无比,依老臣之见,还是赶紧将他捉拿归案,再派顺天府仔细调查,若他真的不是刺客,那么老臣相信,顺天府必定会还他一个清白。” 苏九呵呵冷笑,这话说的冠冕堂皇,但恐怕顺天府来了的时候,现场场的痕迹都已经被他们清理干净了! 苏九蔻不再理会他们,只是弯腰朝着明德帝施礼,口气之中一派坚定。 因为前世在明德帝身边呆了很久,苏九蔻深知明德帝喜欢什么样的人。 他喜欢宁折不弯之人,越是有一身傲骨,越是能入得明德帝的眼。 于是,她神色之间一派坚定,口气也越发冷静,一字一顿地对明德帝说:“陛下,草民请求您找到那小太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明德帝本意不愿再继续拖下去。 虽然苏九蔻是慕十七带来的人,但她的底细毕竟谁都不清楚。 所以,明德帝对她还是颇有忌惮的。 理智告诉他现在就将苏九蔻押解下去是最好的做法,但不知为何,见到她那幅坚定而倔强的模样,明德帝脑海中尽是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影。 明德帝的呼吸瞬间一痛,鬼使神差的,他摆了摆手,对身边的容殷道:“查!” 常丞相的面皮不由自主的一抖,但不远处的安卿裴的神色却是一片淡然。 不知道到底是真的有恃无恐还是胸有成竹。 容殷很快就派人去查那小太监的下落了,苏九蔻又向明德帝施了一礼:“不知陛下可否借草民纸笔一用?” 开了先例,明德帝倒是异常的好说话,他的神色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自然也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什么:“去拿纸笔。” 身边立即就有小太监飞奔着去取,没多大会,便带来了一整套笔墨纸砚。 苏九蔻也不客气,谢了恩就拿起纸笔找了一张空桌子写写画画起来。 场面诡异的寂静,不久,苏九蔻提起自己手中的那张纸来到那被擒的舞姬面前:“你看这个。” 不知那纸到底画了什么,一直闭着眼睛做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的舞姬瞧了之后却忽然张大嘴巴啊啊的叫喊起来。 第94章 怪异 苏九蔻满意的看着那舞姬瞬间大变的脸色轻声笑了笑。 画上画着的是两个人,其中一位男子满身鲜血,面容尽毁,奄奄一息。 而在那男子身边,有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孩子正在悉心照顾他。 舞姬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同时心中也涌起一阵无比的惶恐! 他什么都知道!这孩子他什么都知道! 舞姬怔怔看着面前这个还不到自己肩膀的孩子,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彻骨的惧意。 苏九蔻又继续拿出一张画,那画上画着的男子戴着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唇角的一抹笑似是温柔又似是邪魅,让人瞧了就会不自觉的沉溺于其中。 舞姬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苏九蔻眯着眼睛笑得格外纯真,她踮起脚尖凑到舞姬耳边,轻声道:“真傻,竟然算计到我头上。我……可是认识他……” 话音未落,苏九蔻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出了最后一张画。 画上的白衣男子手持三尺青锋剑,目若深潭水,唇角含笑,一副颠倒众生的容貌。 看到这儿,那舞姬终于再也忍不住。 因为下巴被卸,她只能从喉咙里勉强发出几个痛苦的音符。 苏九蔻示意身旁的金吾卫把她口中的毒囊拿出来,然后踮起脚尖,咔啪一声把她的下巴重新装了回去。 舞姬浑身颤抖,望着苏九蔻似乎想说什么,苏九蔻眯着眼睛笑的格外温柔,她抬起手似乎是想揉一揉那舞姬的头发,但因为身高缘故,只能拍到她的肩膀。 苏九蔻自己也愣了愣。 她前世有一种特殊的癖好,那就是对向自己服从了的俘虏特别温柔。 她习惯摸一下他们的头来表示对他们迷途知返的嘉奖。 没想到现在一时得意,竟然把前世的习惯也带来了。 苏九蔻轻轻叹了一口气,面上却还是带着笑的,她将手指放在唇边做出一个嘘的动作,然后示意压解着舞姬的那两个金吾卫将她放开。 那两个金吾卫下意识的去看容殷。 容殷沉着脸瞧了苏九蔻眼,竟是什么都没说就直接摆了摆手示意那两个金吾卫听从她的命令。 苏九蔻冲他点头,接着又把手中的画交给一旁的因为金吾卫,示意他可以把这些画递给明德帝看。 那个金吾卫双手接过画,低着头恭恭敬敬的向明德帝走去。 “不要!”谁知那个金吾卫刚刚接过画还没离开,就被那舞姬扑通一声的下跪声惊得生生停住了脚步。 那舞姬平时显然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并没有跪过人,她有些僵硬的一个接一个的磕着头,额头触地的声音却是响彻整个空间。 没多大会儿,那舞姬的额头就鲜血直流,但她却毫无所觉似的继续对着苏九蔻和明德帝磕头:“我招,我什么都招!但是请,不求你不要把第三张画给别人看!” 明德帝依旧是那副表情,他沉着脸望向苏九蔻,眸中没有任何情绪,让人看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九蔻他的目光对上,心中竟有一种莫名的情绪一闪而过,快的让她抓不住那情绪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她方才画的那三幅画,第一幅是安卿裴当初救这舞姬的主子的场景。 那时安卿裴年纪尚小,自己也并不认识他,只是后来见到他和那男子偶尔见几次面,才慢慢和知道了他的身份。 只是那个男子现在已经毁容了,若非安卿裴当初救他,恐怕他一条命也留不住。 第二幅是这舞姬的主子寻常时候的样子,第三幅却是他还没毁容时候的模样。 前世安卿裴登基娶自己为后,成亲那日抱着一幅卷轴又哭又笑,她一时好奇趁安卿裴喝醉时打开了那卷轴,就见到了那个男子的模样。 后来安卿裴发现了自己的动作,竟是直接生气拂袖而去,留自己在大婚之夜独守空房。 其实苏九蔻并不知道那卷轴上画的到底是谁。 只是凭着猜测和记忆画了出来,没想到还真被她赌对了,那卷轴上的男子,正是这个舞姬的真正主子,也是当初安卿裴救的那个人。 前世安卿裴和这男子的关系一直不冷不淡,偶尔见几次面也只是平常的寒暄。但这男子却一直暗地里派人保护安卿裴,她有时也会恍然怀疑安卿裴和他的关系,但那也只不过是想一想罢了,并未真正放在心上。 那舞姬在磕头的时候也在悄悄观察苏九蔻的神色,见她一副思索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更加没底,最后她干脆直接一咬牙:“皇帝陛下,这位小哥儿,我等奴家是江湖中人,那画中之人正是我的主子,只是我们这一派有一个规矩,那就是主人家的容貌除了亲近的手下和共度一生的良人之外,并不能给其他人瞧见。” 苏九蔻心中一惊,直觉有些不对劲,说是这么说,安卿裴前世这么宝贝画有那人容貌的画轴…… 这个不是问题重点,重点是…… 苏九蔻猛然抬头,对上明德帝的眸子,解释道:“草民的母亲生前曾为这位少侠治疗过旧疾,所以草民才有幸记得这位少侠的容貌,而且那位少侠素来喜爱养美貌的舞姬在身边,草民这才想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试探了一下。” 这自然是骗他们的,她总不能说自己前世做梦梦到过这男子的容貌吧? 没想到,一直笑眯眯的在看戏的慕十七却忽然开口道:“那你母亲与这男子是什么关系?” 苏九蔻不料慕十七突然说话,而且问的问题这么敏感,不由得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但迫于她想要极力洗白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编:“当时年少无知,无意中从这位少侠房间里翻出了这样一幅画,第一眼便惊为天人,后来听他们府里的下人说那是他们主子的东西,随意碰不到……” 明德帝不知为何,听到苏九蔻提起她的母亲就莫名其妙的有些烦躁,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既然有规矩,那朕便不看了。只是江湖向来与朝堂互不相干,你们这么做可是犯了规矩的!” 那舞姬又磕了一个响头,趁着低头的时候瞧了一眼在角落里默默不言的安卿裴,见他一脸专注的瞧着明德帝,并没有多给自己一个眼神,只好咬了咬牙扯了一个谎:“主子早年间因为一场事故容貌尽毁,听闻宫里有能令容貌恢复如初的药方,特意来命奴家来寻。” 说着,她又瞧了苏九蔻一眼:“今日看到这位小哥,忽然出了些意外,以为是主子派来接应我们的……所以……” 第95章 痕迹(初茕宝宝生日快乐~) 明德帝忽然扯了扯唇角,不知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他从那舞姬身上移开目光,望向苏九蔻:“朕也不知她口中所言是否属实,所以正在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还有什么话就尽快说吧。说完之后,朕自会派顺天府好好彻查此事,若你当真是无辜的,朕自会还你一个清白。” 苏九蔻毫不畏惧的对上明德帝的目光,冲他点头笑了笑:“敢问陛下现在可否找到了那小太监的尸首?” 明德帝不知自己到底怎么了,见到苏九蔻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想到一个人。 一个自己曾经深爱过的女人,她睿智而又倔强,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十分平静的面对。 那时候自己爱她爱得彻骨,为了她甚至愿意放弃一切。只是后来啊,自己却因为一件小事,亲手断了她所有的生机,狠狠的要了她的命…… 明德帝将自己忽然跳出来的情绪死死地压下去,他沉着脸望向容殷,容殷点了点头,向自己手下的一名金吾卫使了个眼色。 那金吾卫立即上前一步施礼道:“回禀陛下,卑职等在一处水塘边发现了有人滑落的痕迹,看起来是有人落水了,目前尸体正在打捞中,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那小太监。” 苏九蔻点了点头,向明德帝请示了一番,直接对那金吾卫道:“带我去看看。” 明德帝点了点头,吩咐容殷跟着苏九蔻,自己便气压低沉的坐在高台之上。 慕十七的目光遥遥的望着苏九蔻,明德帝转身瞧了他一眼,忽然笑了起来:“恢复的不错,在瞧什么?” 慕十七突然收回目光,依然是一副没心没肺的纨绔模样:“皇伯伯,我只是有一些事情想不明白罢了,若是真的按那舞姬说的话来看,就算他们误认为我家小九子是他们的接头人,也不该连毒气武器什么的都事先准备好了。这只能说明一件事,他们其实是真的有接头人的,只不过,这个接头人到现在还没出现……” 明德帝意味不明的点了点头,到底也没有继续询问慕十七,他像是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身体也靠在了背后的椅子上。 慕十七依然在笑着,看起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只是,他的眼睛却像是不经意似的,不住的在这片空间里打量,神色似是有几分冷意。 苏九蔻先前画的那三张画已经给了那舞姬,那舞姬宝贝似的护在怀里瞧了一会儿,便一点点撕碎吞进了腹中,接着,她就像是死了一般静静地跪在地上,一言不发,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慕十七其实是有些遗憾的,他是真心想看那画上的内容,什么道义啊规矩啊,在他眼里都是狗屁! 要是让他瞧见了那幅画,说不定他能…… 他能怎样?! 慕十七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头,从一开始穿越到这里的时候,他就对自己说了,有富贵日子可享,就不要多管闲事!以免重蹈前世的覆辙。 可自己最近却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管闲事,似乎……从认识了苏九那小子之后,自己就变得不正常了…… 他强迫自己不再继续想下去,静静的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等苏九蔻的消息。 苏九蔻跟着那名金吾卫来到水塘边,果然看到了岸边一处滑倒的痕迹。 苏九蔻轻轻的走上前,蹲下身来认真观察那处脚印的形状大小和力度,她在心里默默做出了判断,紧接着又在周围寻找了起来。 最后,她站起身询问在一旁冷着脸的容殷道:“你们可否知道这个小太监最近几天和谁走的近?” 容殷一愣,默默的翻了个白眼:“我是金吾卫的侍卫长,负责的是皇上的安全,你问我这么一个小太监的事情,是觉得我平时都很闲吗?” 难得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苏九蔻无奈的同时,又有些好笑,她开口吩咐自己身边一个年轻金吾卫:“尽快去查查这个小太监最近几天的行踪活动,一定要以最快的时间把这几天和他接触最多的人控制起来。” 她身上有一种格外特殊的气质,明知道自己面前这个九岁的“小男孩”并不是自己的主子,甚至身份比自己低了不知多少,可那个年轻的金吾卫莫名就忍不住想要听从她的吩咐。 他应了一声“是”,抬脚就要离开,却又在走了两三步之后强生生的转了回来:“大人……” 容殷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盯着自己眼前这个年轻的侍卫,最后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苏九蔻一眼,便摆摆手让那金吾卫去调查了。 苏九蔻瞧着草地上一处脚印比量了一番,接着又喊容殷过来瞧:“你可看出这枚脚印的异样之处?” 容殷闷着脸不说话。 苏九蔻继续道:“这枚脚印显然不是男子的,男子走路的时候脚步沉重,寻常时候都会在地上留下一个完整的脚印。” “但女子却不一样,女子因为裹脚,走路的时候脚步会不自觉的放轻。而且她们的用力点也会偏向两侧,以用来减少脚掌和脚趾的受力程度。” 苏九蔻指着那枚脚印:“你看,这枚脚印就是标准的女子脚印,脚廓用力,后跟为支点,再加上它无比小巧,由此可以判定,这里曾经来过一个女子。” 接着苏九蔻又在草地四周细细翻找,不久后,她指着另一处的脚印认真对容殷讲解:“这里的脚印杂乱,显然是有人在这里拉扯过,顺着这里的痕迹向前寻找,便能看到那在岸边滑落时留下的那枚最显眼的脚印。” 说着,苏九蔻顿了顿:“如果我推理的没错。”她指着岸边的一处被杂草掩埋的地方:“这里应该也会有一枚脚印,而且,这脚印的主人应该就是先前出现的那名女子,而它!正是那明女子推落水人进水时留下的!” 她的语气中带满满的自信,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想要相信她。 容殷点了点头,就听先前被派去打听那小太监近几日情况的年轻金吾卫一路小跑着来报:“大人!查到了!只是……” 见那名金吾卫吞吞吐吐的,容殷不自觉得瞧了苏九蔻一眼,见她神色冷静,不由得颇觉丢脸:“结巴什么!怎么了直说!” 那名金吾卫抹了抹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大人……但凡是近几日和那小太监接触频繁的人,都……都死了!” 第96章 摘花飞叶 苏九蔻神色一窒,容殷那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是倏然变色,他猛地直起身子冲到那年轻的金吾卫身边,一只手提起他的衣领,压低了声音怒吼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年轻金吾卫从来没见过容殷这般模样,一时间吓得结结巴巴:“属下说……那些人,那些和那个小太监最近有过接触的人,都……都死了!” 容殷忽然放开那名金吾卫的衣领,捏着拳头狠狠的朝草地上砸去。 苏九蔻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堂堂南安皇宫,本该是天下最尊贵最安全的地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刺客潜入而无所察觉。 这次是杀的小宫女小太监,那下次呢?下次他们若是直接去刺杀皇帝,他们依然毫无所觉吗? 苏九蔻看着兀自发狠的容殷,什么都没有说,因为她知道,现在的容殷不需要安慰,他只需要明白自己的错误,然后从这些错误中吸取教训就够了。 苏九蔻转身问那个年轻的金吾卫道:“那些人什么时候死的,死在了哪里?” “这……”年轻金吾卫看了一眼容殷,见他低着头沉默不语,脸色黑的像是要滴出水来,年轻金吾卫咬了咬牙:“刚刚死去,有的身体尚还有余温,死亡地点……有的是在自己的住所,有的是在路上。” “也就是说……”苏九蔻稍一沉吟,忽然心中一颤:“遭了!这刺客还没走!快去保护陛下!” 说完,她顾不得其他人的反应,率先飞奔着离开。 尸体尚有余温,也就是说那刺客是在从自己捉住那个舞姬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杀人灭口了。 他杀干净了所有线索人物,自然也不会留那舞姬这么大一个活口来让自己寻突破点! 所以,这个时候,那刺客应该就在去杀那舞姬的路上! 苏九蔻一路飞奔,容殷也在她身后默默跟着,还没到明德帝设宴的地点,苏九蔻就猛地抽出怀中的笛子放在唇边用力吹起来。 苏九蔻平时用这笛子控制动物的时候甚至不用吹出声音就能够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可这次她吹奏出的笛声却高昂刺耳,似乎是想要撕开人的大脑直击人心底。 听到这笛声的人神情一阵恍惚,心智隐隐有几分被迷惑的迹象。 苏九蔻强压住自己胸口有些翻涌的气血仔细倾听四面八方的声音。 忽然,她脚步一顿,直接从空间召唤出一把长弓,饱拉弓弦猛地飞出一箭。 羽箭过处,带起飒飒风声,不远处羽箭落处,一道白影鬼魅似的闪现。 苏九蔻心神一动收起手中的弓箭,紧接着,一把红缨枪出现在她手中。 那闪现出的白影手持长剑,衣袂翩跹,他若有所思的瞧了苏九蔻一眼,就忽然看到苏九蔻的长枪斜刺里朝自己冲来。 那白衣人侧身一个闪躲拨开了她的长枪,两人一左一右对起招来。 苏九蔻放才为了快速寻找到这白衣人的位置,不惜直接动用大量内力吹响那可以驱使动物的笛子,现在,她身上的内力可以说是所剩无几。 苏九蔻本身的缺点就是内力和力量不足,而那白衣人一招一式都带着极强的内力和霸道的力量,苏九蔻每接他一招,都觉得虎口像是要断了一般。 眼看着自己就要不支,苏九蔻着急大喊一声:“容殷!” 容殷因为离苏九蔻最近,到现在脑子还有点懵懵的,听到苏九蔻叫自己的名字,他才堪堪反应过来,立即抽出腰间的佩刀朝着那人砍过去。 容殷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倒也很能和那白衣人大个平手。 苏九蔻此时只觉疲惫非常,胸口似有一口闷气不上不下,堵的她几乎想要吐血。 她一遍动用身上所剩无几的内力给自己调息,一遍见缝插针的给那白衣人补上一枪。 一心两用,竟是和容殷配合的天衣无缝。 苏九蔻招式诡谲,令人防不胜防,再加上一个招式大开大合的容殷,那白衣人没多久就有些支撑不住,他拼着被苏九蔻的长枪刺中的危险将手放到怀中一阵摸索。 苏九蔻看到他的动作,立即就明白了他要做什么,她大喊一声:“容殷!保护陛下,看好那舞姬!” 容殷战的正酣,眼看着就能把那白衣人拿下,可苏九蔻一声吼,他却二话不说直接听从她的命令飞身来到了明德帝身边。 白衣人冲苏九蔻诡异一笑,忽然持剑来刺,竟是完全不要命的模样! 苏九蔻立即明白,这白衣人在使诈!他本意就是把容殷踢出战局然后在这里杀了自己! 认识到了这一点,苏九蔻轻轻扯了扯唇角,用轻功飞掠到一颗大树上,手中的长枪也瞬间换成了弓箭。 大部分的金吾卫都在地上护着明德帝和满堂先前被毒烟熏的半死不活的大臣们,竟是没人能上来帮忙。 情况越是危急,苏九蔻心中反而越发镇定,她半蹲在地上张弓搭箭瞄准那白衣人,白衣人也不是吃素的,提剑飞掠而来就要去刺苏九蔻。 这个时候,两人比较的,已经不是武功了,而是速度。 “唔!” 千钧一发之际,那白衣人忽然一声闷哼,脖子间的衣衫瞬间被鲜血沾湿,苏九蔻眸子一眯,手中的羽箭破势而出。 白衣人持剑抵挡,却因为先前的气势被破而失了力气,他极速闪动身形,却还是被羽箭射中了肩膀。 白衣人脖子处的鲜血越流越多,他不再恋战,直接一甩袖子甩下一颗毒气弹丸,趁着众人兵荒马乱的时候拼命用起轻功离去。 苏九蔻在那白衣人投放毒丸的时候就直接攀上大树离开了毒气的侵扰范围,见那白衣人离开,她猛地向前追了一步,却又在看到半空中缓缓向下落去的东西后停住了脚步。 如果不出意外,那就是伤了那白衣人的“武器”。 说是武器也不尽然,其实只不过是一朵花罢了,那花红的鲜艳欲滴,花瓣在微风中微微颤抖着,说不出的美丽可爱。 只是,在花瓣的边缘,几滴鲜血正缓缓地向花心流去。 摘花飞叶! 直接用内力加持在花瓣花叶之上,使其利如刀刃,以达到伤人的地步。 前世自己全盛时期才能用出这一招,可现在…… 苏九蔻居高临下的望去,容殷正板着脸用掌风将那毒气扇开,大殿里的各位武将们神态各异,有愤怒者,有惭愧者,有颓废者…… 都不像是能用出这一招的。 苏九蔻环视一周,最后吧目光落在了在明德帝身边做小鸟依人状的慕十七身上,就见他忽然咧开嘴向自己笑的见牙不见眼。 苏九蔻猛地别开眼不去瞧他那足以颠倒众生的容颜,心中的怪异感却无论如何都抹不去。 她紧紧握住手中艳艳欲绝的花朵,稍微一用力将那花碾碎抛入尘土中,然后吹响笛子唤来匿迹鸟,喂了它几口那白衣人的鲜血,这才缓缓落地向明德帝走去。 第97章 默契 因为这次众人一开始都有了防备,再加上容殷一直在用掌风驱散那些毒烟,故而那白衣人这次放的毒烟到没有一开始那些舞姬们放的毒烟效果明显。 苏九蔻走到明德帝身边拱手施了一礼:“陛下。” 明德帝目光复杂,他居高临下瞧着苏九蔻乌黑的发顶,最后无奈的抬了抬手:“起来罢!” 这是不再追究苏九蔻先前被人指认为刺客的事情了,毕竟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过,明德帝虽然对苏九蔻的身份仍有怀疑,但明眼人都能看清,苏九蔻绝对不是和那些人一伙的。 苏九蔻笑起来,颇有些的得寸进尺的模样:“草民的清白还未向大家证明,望陛下借草民一些人手,三日之后,草民必定会给陛下一个完美的答复。” 明德帝对今日皇宫之内闯入刺客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见苏九蔻主动要求调查此事,稍一停顿就答应了下来。 他的目光幽深,颇有几分严厉的模样:“此事你和容殷一起调查……” 这般说着,明德帝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一般,目光徒然凌厉,望向苏九蔻的目光也带了几分探究:“等会你和容殷一起去书房寻我。” 说罢,明德帝一甩袖子,在身边小太监的搀扶下颇有些虚弱的离开了这里,临走前,明德帝挥了挥手,口气听不出到底是愤怒更多一些还是疲惫更多一点:“罢了,今日众卿都累了,回吧。” 容殷得了明德帝的命令,正板着脸处理这已经乱成一团的宴会,那舞姬被控制的很好,虽然她一直在试图自杀,但都被身边看守的金吾卫拦了下来。 而那个忽然出现几乎算是“挽救了明德帝”的少年,此时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双手被反剪到背后,一副狼狈阶下囚的模样。 苏九蔻饶有兴致的绕着“他”走了几圈,忽然对容殷使了个眼色,容殷先是一愣,继而竟是诡异的明白了苏九蔻的意思。 于是,他一声令下:“把这小子和那舞姬分开关起来,等会好好审问一番!” 金吾卫们板着脸,一丝不苟的应了命令,那少年却是有些惊讶的模样,挣扎着大喊道:“大人,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只是感觉这里有些异样,这才冲进来……” “宫外人?”容殷单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一双虎目来回打量着那“少年”,一脸嫌弃:“擅闯皇宫,死罪!” 那少年连忙辩解:“大人,不是这样的……草民……草民……” 容殷不为所动,最后干脆直接不理他,抬了抬下巴示意那些金吾卫将他压下去。 少年大喊大叫,就在这时,一个稍显瘦弱的儒雅身影却忽然拦在了容殷身边。 容殷抓着佩剑的手瞬间一紧,面色不善的看着在自己面前拦着的安卿裴,皱眉道:“不知道大皇子有何赐教?” “他是我带来的。”因为那毒气的原因,安卿裴看起来似乎有些苍白虚弱,他笑容满面的向容殷寒暄,身上的动作似乎还稍带了些许懦弱的意味,看的苏九蔻一阵惊叹——演技很不错啊。 “容大人,这就是我方才说的那个要寻十七报恩的少年……” 苏九蔻忽然压抑着声音咳嗽了两声。 容殷立即皱了皱眉。 他一开始并没有出现在宴会上,而是得了明德帝的默许和一群兄弟们在御书房门口拼酒,直到那些舞姬们发起攻击,宫宴上乱糟糟的一团后他才着急赶了过来,所以,他是不知道安卿裴一开始的说辞的。 但潜意识里,他觉得,苏九蔻这个时候忽然咳嗽肯定是想提醒他什么,所以,容殷并没有接话,只是用那一双颇为威严的眼睛疑惑的盯着安卿裴。 安卿裴像是被他盯得不自在一般微微向后退了半步,这才呐呐道:“我瞧他报恩心切,又是个固执孩子,怕宴会后瞧不到十七,这下动了恻隐之心让他扮作我的随从带进了宫……” 安卿裴越说声音越小,虽然他已经极力表示那“少年”的与众不同,希望容殷能放他一马,但容殷却好似什么都不懂似的依旧板着脸:“虽然是大皇子带来的人,但此事毕竟事关重大,本将调查清楚了毕竟会将他归还于你。” 安卿裴干巴巴的笑了笑,心中却暗暗发狠,这个容殷平时在父皇身边是不知有多机灵,到自己这里就开始装傻充愣了! 若非是他好不容易设计的局一不小心被苏九蔻给搅了,他也不至于如此求一个去求侍卫! 苏九蔻的功夫倒是出乎他意外的高,而且,他竟然能在那毒烟中坚持那么久。 若非如此,早在一开始毒烟放出的时候他就应该被杀死了,然后事情顺利的引到慕十七身上…… 真是没想到啊!安卿裴恨恨的握紧拳头,脑海中那个白衣人的影子一闪而过,他心中瞬间泛起一股难言的感觉,像是恐惧又像是慌乱,安卿裴将那种感觉看作是那白衣人死了自己就少了一个帮手…… 那白衣人正是安卿裴一开始救的那个姿容绝世的男子,也是那些舞姬们的真正主子。 只是……安卿裴的眼神倏然凌厉,苏九蔻画画给那舞姬瞧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大事不好,苏九蔻似乎是知道那白衣人和自己的关系…… 虽然自己不知道她是如何知晓得,但他有一种感觉,苏九蔻也许会自己人生最大的敌人! 安卿裴深深的看了苏九蔻和由颜姬扮成的那少年一眼,忽然笑着对一直饶有兴趣的向这边瞧的慕十七道:“是堂兄多管闲事了,堂兄到底是一直都不如你……既然这少年千里迢迢的来训你了,你好歹也同他说几句话吧。” 慕十七遥遥的听着,忽然就笑了,他缓步走来,亲密的搂着苏九蔻的肩膀:“大堂兄,我已经有一个啦,你若喜欢,做弟弟的送你啊?” 苏九蔻虽然一直女扮男装,但和男子的亲密接触却是少的可怜,她有些僵硬的推了慕十七,笑道:“大皇子忧国忧民,是为好皇子,草民甚是佩服……” 一阵寒暄过后,安卿裴转身离去,苏九蔻却忽然变了脸色,她指着那由颜姬扮成的少年笑的邪佞:“去!把他的脸皮给我剥了!” 而刚刚走出去没多远的安卿裴,却忽然在苏九蔻方才和那白衣人打斗时的地方停了下来,他向四周望了望,见四下无人,这下忽然弯下腰将一块玉佩捡起放入袖中。 那玉佩,真是苏九蔻母亲留给她的半块玉! 第98章 白衣人 到京城之后,苏九蔻就常常把玩那半块玉佩,一来是留恋母亲留在上面的气息,二来也是想要在这玉佩上寻到一些关于自己生父的讯息。 由此以来,那玉佩便不经常被她收在空间里,而经过放下那一番打斗,玉佩掉出来着实是很正常的。 只是不料,恰巧被安卿裴捡去。 安卿裴一开始拿缔凡仙人那珠子去试探明德帝的时候就隐隐约约瞧见过苏九蔻这半块玉,见苏九蔻对它宝贝异常,他早就打起了那玉佩的主意。 而现在,这玉佩竟如此轻松的被自己捡到,可见是天都见不得苏九蔻区区一个小贱民如此嚣张! 安卿裴笑的有几分诡异,他大步离开皇宫,脚步中竟有几分匆忙。 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看起来,他似乎被苏九蔻和容殷伤的很严重,竟然流了那么多血! 而此时的苏九蔻,却是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玉已经被安卿裴捡走,她正在争分夺秒的恢复自己的体力。 一开始苏九蔻说出要剥那少年的皮的时候,容殷显然被吓了一跳,就算是苏九蔻后来解释说她只是想要亲自审问那少年容殷也显然放松对自己的警惕,显然,在他眼中,自己已经成了一个心狠手辣,说到做到的“坏人”了。 苏九蔻不再解释,她本就知道了关于那“少年”的事情真相,但若想彻底揭开他们的真面目,确实是需要“剥皮”。 安卿裴身边有一个擅长易容人高手,而她的易容术,除非是她自己愿意,不然是任谁都解不开的。 那易容术水洗不掉,手撕不开,苏九蔻一时想不出好法子,只能用笨办法,一点点剥开她的假面,看她还如何和安卿裴一起哄骗众人! 苏九蔻眼中有戾气一闪而过,但随后就隐匿无踪,待到容殷将宫宴现场收拾的差不多了,她自己的体力也恢复的不错了,苏九蔻才站起身冲容殷眨了眨眼睛。 容殷不知为何,总感觉自己和苏九蔻之间似乎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默契,他看了一眼正在巴巴的瞧着苏九蔻的慕十七,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容殷骨子里其实是个很恶劣的人,他明知道慕十七此时肯定是想同苏九蔻讲话的,却还是故作严肃的凑到她身边将慕十七挤到一边。 苏九蔻正埋头想问题,一时间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更是看不到慕十七忽然变黑的俊脸。 她拿了一根小木棒在地上涂涂画画,容殷看过去时,就见一幅恢弘的皇宫草图呈现在地面上。 苏九蔻飞快地按照建筑的分布和功用重新分配了金吾卫的重点巡视地点,然后又拨出一批人去调查那小太监的事情,最后,她又从怀中摸出那笛子,轻轻放在唇边吹了起来。 那笛音很细,哪怕容殷就立在苏九蔻身边也几乎听不到她到底在吹什么调子。 不多时,就见一只长的像黄鹂鸟却比黄鹂鸟羽毛颜色更加鲜艳,体积也比寻常黄鹂小了不知道少的鸟儿扑棱着翅膀欢快的飞到苏九蔻身边。 苏九蔻伸出手,那鸟儿立即乖乖的留在她手指上:“此鸟名为寻踪鸟,和匿迹鸟相辅相成,那白衣人逃走时我派了匿迹鸟跟着他,而又了这寻踪鸟,我们就可以跟着它寻到匿迹鸟,从而揪出那白衣人!” 容殷的眼神复杂:“可是那千金难寻的寻踪匿迹鸟?” 苏九蔻毫不在意的点头,她本就能驱使百兽,对别人来说十分珍贵的动物,对她来说其实是小菜一碟。 现在,她更在意的是,到底怎么样才能一举将那白衣人抓获,从而断了安卿裴一只臂膀! 安卿裴前期在朝堂上没有文臣武将的支持,他做什么都要依靠他身边收服的那些门客和那白衣人。 那白衣人是江湖中有名的门派的门主,手里的势力不容小觑。 若是能将他拿下,安卿裴要想成气候,就难了不知道多少倍。 “你是如何知晓皇宫的布局的?” 苏九蔻正思考着,就听容殷的声音在自己耳边炸响,她一愣,下意识的觉得这是个很蠢的问题。 前世容殷其实很早就死了,是被奸臣陷害偷盗国家机密而死,而他死后,自己就接替了他的位置,可以说,这皇宫的布局,她甚至比明德帝还要清楚。 这当然是不能说出来的,所以,苏九蔻就随便扯了个慌暂时掩盖了过去,两人便商量了一通,跟着寻踪鸟的飞行路线缓缓地寻找那白衣人的藏身之处。 只留下慕十七一脸怨念的在原地画圈圈。 此时,安卿裴府邸一处暗室。 那白衣人一身血污,他额头青筋暴露,有冷汗一滴接着一滴的从他下巴上滴落,显然,白衣人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他肩膀上的箭已经被取出了,可那里的伤口却还未处理,就这么赤裸裸的留着血。 安卿裴冷着脸给他上药,手下的动作并不轻柔,甚至还有些粗暴。 忽然,那白衣人大吼一声,一把将安卿裴拉近怀里,一张口就咬住了他的脖子,只是,他这一口看起来像是用尽了力气,实际上却是轻柔缓慢的啃噬。 安卿裴厌恶的推开他,唇角的笑容讽刺:“按理说,你也算是我的半个长辈,所以,还请自重!” 那白衣人疼的面色煞白,他轻轻拿开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疤痕交错的脸。 那张脸形容可怖,却在他笑起来的时候有种难言的魅力,像是温柔又像是邪魅。 白衣人声音嘶哑:“卿裴,你长大了……我初见你时,你才这么大一点……” 说着,他抬起手臂比了一个高度,接着便自顾自的笑起来,他声音沙哑,诡异的性感迷人,安卿裴却像是被什么毒物蛰了一般,一张脸涨的通红,瞬间就恼羞成怒:“住口!我曾经救你一命,如今你也帮了我,我们自此便两不相欠罢!” 那白衣人一顿,忽然凶恶的拉住安卿裴的手臂,面上狰狞之色尽显:“卿裴,你休想,我告诉你,你这一辈子,无论是噩梦还是美梦,梦中的人都注定只有我一人!我能如此帮你,也能毁掉你!” “滚!”安卿裴像是忽然受到了刺激,他胸口喘息着,疯了一般将手中的药狠狠的向地上一惯:“你这么做!陷我母亲与何地!你怎能如此自私!” 那白衣人被安卿裴的动作牵扯到了伤口,他肩膀和脖子上瞬间涌出一股鲜血。 他却像是不知道疼了似的,毫不在意的随手抹了抹,盯着安卿裴的目光温柔而又贪婪:“卿裴,她不是个好母亲,她配不上你……” 第99章 错过 “滚!我不想再看到你!”安卿裴被那白衣人气的几欲抓狂,可他不知为何又不敢真的同他动手。 白衣人像是完全看不到他的愤怒似的,依旧自顾自的说着:“卿裴,你唤她为母亲,可知她到底是如何看你的?嗯?她只是把你当做一个争宠的工具罢了,况且,她也只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妾,根本不配你唤她为母亲。” 白衣人不断的刺激着安卿裴,他颇为愉悦的看着安卿裴越来越黑的脸色,接着又补了一刀:“卿裴,你父皇可知道你母亲那个淫荡的女人已经给他带了绿帽子?” “啧啧,说起来我也挺荣幸的,睡了这天下最尊贵的男人的人……虽然那女人是个贱……” “你住口!闭嘴!”眼看着白衣人越说越不可忍受,安卿裴终于爆发了,他猛地转身掐住白衣人的脖子,手中的力气越来越大。 白衣人毫不反抗,只是痴痴的瞧着他笑:“卿裴,这么多年来,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 安卿裴心中一阵烦躁,他咬牙切齿的瞪着那白衣人,见他真的快要窒息而死时心中又忽然涌起一阵惶恐,他缓缓的松开手掌,怔怔的瞧着那白衣人倒在榻上一边狠狠的呼吸一边嗤嗤低笑。 其实,以那白衣人现在的情况来看,安卿裴完全有能力杀了他,而安卿裴手中也是沾过不少人命的,若是说他不敢杀人,那才是真的滑天下之大稽。 但是,每当他看到白衣人唇角那抹带着五分邪佞,三分温柔二分孤寂的笑时,心中都颇不是滋味…… “你走吧,我们从此之后就两清了,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安卿裴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百般情绪,垂下眸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 白衣人喘息了一会儿,这才慢吞吞的处理自己的伤口,苏九蔻因为力气不足,射到他肩膀上的那支箭并不是很深,但纵然如此,那剑也伤到了他的筋骨。 白衣人显然是个怕疼的,他一边给自己上药一边压抑着痛呼出声,安卿裴越听他痛苦的低吼声越不是滋味,最终实在是忍不住,竟是猛地夺过他手中的药瓶,小心翼翼的给他上药。 白衣人笑起来,虽然依旧疼的面色发白,却再也不喊疼了,他痴迷的盯着安卿裴,口中不断的轻声喊着:“卿裴,卿裴,我帮你把那老皇帝杀了吧……反正,你最终也还是要做皇帝的……” 安卿裴脸色冷淡:“不劳阁下费心。” “卿裴,你敢说你没动过杀那老皇帝的心思?”安卿裴的冷淡并没有让那白衣人偃旗息鼓,他变本加厉的纠缠起来:“卿裴,你那皇帝老子根本不喜欢你!” 安卿裴帮他上完药后,脸色已经冷的可以冻死人了:“白洛孤,你可以滚了。” 那白衣人忽然一愣,继而抚掌大笑:“叫的好!以后就叫我的名字!” 安卿裴深吸一口气:“白洛孤,我们早已两清,你这么纠缠算什么?” 那名唤白洛孤的白衣人毫不在意的笑起来,忽然,他脸色一变,直接扑到安卿裴身上,趁他还在愣神的时候从他怀中拽出了一截红绳,那红绳下系着半块玉佩,那玉色泽温润,被养的很好。 白洛孤脸色倏然一变,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卿裴,这是谁的?” 安卿裴在白洛孤拽住那红绳的时候就开始抢夺,但白洛孤却丝毫不顾自己的伤,魔怔了一般。 安卿裴怕他好不容易才止住血的伤口再次崩裂,下意识的就放慢了动作不敢真的和他抢,等白洛孤抓着那玉佩质问他的时候他反应过来,脸色瞬间变得漆黑:“白洛孤你疯了!” “我是疯了,我本来就疯!说,这玉是谁的?”白洛孤扯着嘴角笑,手心隐隐有内力运转,似乎安卿裴回答的稍微慢一点,他就会将那玉佩毁掉。 安卿裴不敢真的和他犟,他着急的大喊:“你放下!这玉对我有大用处!它是我捡的……是那个苏九的!” 白洛孤这下放松下来,他抓着那玉仔细瞧了几眼,这才在安卿裴稍带着殷切的目光中,将那半块玉揣进了自己怀里。 “卿裴,很多事你不方便出手,让我来……你乖乖的。”看着安卿裴瞬间咬牙切齿的脸,白洛孤心情颇好,若非是伤口已经疼的他发晕,他几乎想要去抱起安卿裴转两圈了。 “卿裴,你知道我的性子,乖乖等我消息,我会再来找你的。” 白洛孤得了安卿裴的东西,找到了能光明正大再来寻他的理由,这才不再胡搅蛮缠,他深深的瞧了安卿裴一眼,强忍着疼痛运起轻功,没多大会儿就离开了安卿裴的府邸。 安卿裴气愤的喘息着,他狠狠的将白洛孤用过的东西摔在地上,口中不断的骂着:“疯子!” 发泄够了,安卿裴这下望着满室的狼藉愣愣的发呆,最后,他猛地蹲在地上发出似哭似笑的两声咆哮,这才慢吞吞的亲自收拾起这间暗室来。 皇宫外,苏九蔻和容殷飞快地跟着飞在最前面的寻踪鸟,终于,在一处树林中停了下来。 寻踪鸟绕着树林边叫边飞,忽然又朝着一处飞掠而下。 苏九蔻和容殷连忙跟上,走了没多远就见寻踪鸟绕着一处大石不断的转圈。 苏九蔻连忙凑过去,却并没有发现那白衣人和匿迹鸟的痕迹。 容殷不懂那鸟为什么忽然停在这里,一张方方正正的脸皱起来:“你这鸟怎么了?傻了还是飞不动了?” 苏九蔻若有所思的瞧着那块大石,忽然伸出手指在石块上抹了抹放在鼻尖。 接着,她脸色一变,眉头也狠狠的皱了起来:“那人用药物掩盖了气息,我们怕是寻不着他了。” “那你那匿迹鸟呢?不会被他杀了吧。”容殷也颇觉头疼,但最令他担心的还是匿迹鸟,那鸟可珍贵着那! 苏九蔻毫不在意的挥挥手,目光在四处观察着:“匿迹鸟最擅长追踪,就算是绝世高手也不可能发现它。而且,我喂了它那人的鲜血,只要那人身上还有一丝丝血腥气,匿迹鸟就不会跟丢,所以恐怕,现在匿迹鸟应该还在跟着他。但是,这只寻踪鸟还没和匿迹鸟真正配成一对,受药物影响,恐怕是找不到它了。” 第100章 引导 容殷虽然对此次不能抓获那白衣人很失望,但他更担心的还是匿迹鸟,匿迹鸟虽然并不是特别难寻,但从捕捉到培养起来能真正为人所用,却是一个十分困难的过程。 眼看着找不到那鸟,容殷不由得皱起眉头,问道:“如此这般,那匿迹鸟该如何?一只好好的匿迹鸟百年难遇,若是如此丢了……” 苏九蔻有些惊讶的瞧了他一眼,心中不由得有几分好笑,口中也顺势调侃道:“没想到堂堂金吾卫侍卫长,一代铁骨铮铮的英雄好汉,竟是个财迷。” 容殷板着脸,一副懒得搭理她的模样,鼻中却是轻轻的哼了一声。 苏九蔻瞧着一直在盘旋不定的寻踪鸟,见那鸟寻不着与其相辅相成的同伴,全身上下都透着一种惶恐着急的模样,便也熄了逗弄容殷的心思。 匿迹鸟之所以珍贵,是因为这世界很少有人能真正驯服他们。 如果想要真正驯服让它们并让它们发挥自己所有的潜能,也是少则三年五载,多则十年八载。 而一只匿迹鸟的寿命,也只不过区区不到十五载罢了。 更兼之若想捕获匿迹鸟,就必须先捕捉住寻踪鸟,以寻踪鸟为引,方才能真正驯化匿迹。 其实寻踪觅迹,本就是同一种鸟,正如鸳鸯凤凰之类,雌者为寻踪,雄者为匿迹,只不过因为他们的能力和形貌相差太大,所以世人也渐渐将寻踪匿迹两者划分开来。 大多数人以为只要捕获了匿迹鸟就万事皆足,却忽略了寻踪鸟的作用,这才是造成他们不能真正驯化匿迹鸟的原因。 而自己恰恰能够控制鸟兽,从笛音和鸟兽嘶鸣中亦能听出它们的情绪,所以,她驯化一对这样的鸟儿并不是十分困难。 苏九蔻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望着远处的天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她虽然心知这件事情的主导是安卿裴,但却因为安卿陪此人平时文质彬彬,谦和有礼,一副弱质的模样,她说直接站出来指认他,肯定会无人相信。 再加上她现在手头并无证据,所以一切还是慢慢来才好。 但是,因为安卿裴平时给人的印象根深蒂固,她如果想真正揪出他的真面目,恐怕平日里还要下一番苦功夫,所以,苏九蔻装作无意的指了指这片树林,问容殷道:“此时夜已深,再加上今日情况特殊,那白衣刺客若想现在就逃离京城,恐怕是不容易,既然线索在这里断了,那容大人你可知,出了这片树林可以通往何处?” 容殷正在对着苏九蔻出神,听到她问,容殷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思考道:“此处毗邻城外,若是那刺客真的没有逃逸出去,恐怕是要先找个落脚的地方修养一番,毕竟,他受伤也是颇重。” 苏九蔻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容殷面色复杂,他能够做到金吾卫侍卫长这个位置,自身的功夫也是极高的,所以除了那些真正上过战场杀敌制胜的将军们和明德帝之外,很少人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第一次同苏九蔻比试,虽然苏九蔻险胜一招,但其实他还是有些不服气的。 苏九蔻武功底子不扎实,虽然能出奇制胜,但却实在是难以打持久战。更何况那一次,他对着一个身量不足自己腰高的孩童出手实在是怪异,所以每招每式,他都是留了情面的,只是没想到她出招狡猾,这才让苏九蔻钻了空子赢了自己。 但纵然他心中不服气,却是对苏九蔻怀了几分栽培之意。 可是今天看到她在宴席上将军侍卫们都中毒倒下时,依然坚定的出招和那些舞姬们缠斗,他的心态就微微发生了变化。 接下来,苏九蔻冷静的分析河边的脚印,观察之仔细,心思之敏锐,让他这么一个成年人都自愧不如。 再后来,她带着他围捕白衣人,容殷这才发现,原来苏九蔻掌控大局的能力也十分让人惊叹,她能够在最危急的情况下做出最冷静的判断,而她身上那股沉静的气质,也会让人不由自主的臣服。 所以,不知不觉间,容殷就把苏九蔻刚做了和自己身份地位相同的人来对待。 虽然他的身体和思维已经接受了苏九蔻不比很多成年人差,甚至还要比他们优秀的事实,但每每当他看到苏九蔻顶着这么一个萝卜干似的身体和一张稚嫩的脸同自己说话时,他的内心还是忍不住扭曲。 所以容殷强忍住自己心中的那股怪异,不断的告诉自己,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他指了指这片树林的四周:“这林子四通八达,通向的地方很多,若是如此排查肯定不行。” “你可以这么想,既然我们一路追到了这里,就说明那白衣人是不会住客栈和租院子的。这个方向大都是达官贵人们的居所,而真正隐秘能供他这种人居住的院子,却是在与之相反的方向。”苏九蔻唇角勾起一抹笑,循循善诱:“既然他没有出城,就肯定会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荒郊野外肯定不行,那么就只有……” 苏九蔻含笑指了一个方向。 容殷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心中忽然一跳:“你是说……大皇子府?” 苏九蔻满意的点头:“他能走到这里再撒出药粉来抹去他的行踪,就说明他其实是想要迷惑我们,给我们造成一种他已经出城的错觉,但是,我觉得以他的伤势,并不能瞒过守城的侍卫们逃出去。” “迷惑了我们之后,他必定就要先找个地方来为自己疗伤,而这个地方必定不会离这片树林太远。” “寻常百姓家的院子太小,而 他的伤势又太重,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大,那他就会挑一些府中防卫不严,府邸又颇大的人家……” “所以他就选中了大皇子的府邸?”容殷望着侃侃而谈的苏九蔻,不自觉的接着她的话题说出了心中猜想。 他本觉得以安卿裴的尿性,是绝对不敢隐藏这么大的一个刺客的,但听了苏九蔻分析之后,他竟觉得这京城之内没有比安卿裴的府邸更方便藏一个刺客了! 容殷是个急性子,既然认定一件事,就巴不得马上去做:“那我们现在要不要去大皇子府中搜查?” 苏九蔻挑了挑眉,声音之中,隐隐带着些许笑意:“时间不早了,圣上还要见你我二人,所以,还是回吧。” 第101章 维护 “圣上通情达理,肯定不会怪我们的!”容殷着急:“我说你脑子平时挺灵光的,怎么关键时候又不好使了呢?” 苏九蔻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口气也放缓了下来,带着一股悠然的惬意:“这个时候他刚刚逃出来,正是心神最紧张的时候,若是你我直接带人去搜查大皇子府,恐怕当我们真正调来侍卫兵将将皇子府围起来的时候,那人早就钻了空子溜出去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他好好的蹲在大皇子府养伤吧?”容殷简直想不通苏九蔻到底在想什么,他自小习武,思想直来直去惯了。 但苏九蔻却不一样,苏九蔻前世跟着安卿佩尔谀我诈,又在战场上经历了无数场厮杀,接着还和顾疏桐这种人精打了许久交道,最后一场亲近之人的背叛,又让她看清了这世间的凉薄。 所以说,若是苏九蔻以前对爱情和有友情这种东西还抱有幻想,相信这世间情比金坚,偶尔会被它蒙蔽双眼,那么现在,苏九蔻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可以将自己所有的聪明才智淋漓尽致的发挥出来了。 她揉了揉额头抛给容殷一个看傻瓜的眼神:“明日派人去搜城外虚张声势,暗地里你我二人在大皇子府布下天罗地网,在让人放松时再打他个措手不及。” “更何况。”苏九蔻顿了顿:“待匿迹鸟吃进肚腹里的血液完全消化之后,它便会自己回来寻我,匿迹鸟记得它走过的所有的路程,到时候让匿迹鸟带我们认证一遍,也好过不小心闹出乌龙。” 容殷恍然大悟,他疑惑的瞧了苏九蔻一眼,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道:“这不会是个妖精吧,不然怎会小小年纪心思就如此通透?” 苏醒后假装没听到,收起一旁的寻踪鸟转身向皇宫走去。 其实第三个原因她没有说,那就是她真的已经快撑不住了,那毒烟的毒性还没消散,她的内力又耗损的太厉害,如果再这么一直强撑下去,恐怕那白衣人没找到自己就先呜呼晕倒了…… 苏九蔻的猜测并没有错。 此时在安卿裴府邸一间废弃房舍中,白洛孤痛苦的半躺在一个简陋的木板上,口中紧紧的咬着一块布条,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痛呼出声。 他自幼就怕疼,在安卿裴面前他能忍住不表现出来,但到了此处无人的地方,他就再也忍不住了。 皇宫里的那些舞姬都是他的亲信,从许多年前就派给了安卿裴做卧底,而他此次进城,为了不招人耳目,就把他的侍从们都留在了城外。 伤口因为药物的作用越发疼痛,以他现在的状态肯定是不能和他城外那些侍从们汇合的,而安卿裴又非常讨厌自己,所以他只能假装离开偷偷的在这里寻一处无人的院落悄悄疗伤。 江湖人人都道他白洛孤无心无情,年已二十余岁尚未娶妻,身边虽然美女如云,却并未能有一个真正进得了他的身。 他二十年来守身如玉,唯一碰过的女人就是安卿裴的母亲。 他不喜欢那个淫/荡娇媚的让人恶心的女人,只是知道安卿裴曾经在她的腹中待过,他便忍不住想要同她亲近,由此感受一下安卿裴当初在她腹中居住时的感觉。 他视天下所有女人都是草芥,旁人说他有病,白洛孤一笑而过。 他啊,并非无心,亦无暗疾,只是心悦之人恰为男子,所以便看这天下女子都甚是丑陋。 疼痛混杂着疲惫一波一波的袭来,白洛孤抓了抓手中的半块玉佩,心中暗暗发狠:“苏九!既然你一次又一次的坏卿裴的好事,那便怪不得我对你心狠手辣了。若我查出你的身份,有朝一日必定屠你满门!” …… 皇宫,慕十七靠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在他面前,是一个身着暗赭色云纹侍卫服的高大男子。 那男子似乎对慕十七颇为关心:“公子身体可好?” 慕十七懒懒的掀了掀眼皮,看向那侍卫的目光似笑非笑:“我都快被你们养成怪物了,只不过是一点毒药而已,又能耐我何?” 那侍卫神色不变:“属下知道您对仙人不满,但仙人此次带话,让您务必离那苏九蔻远一些,有必要时最好杀了她以绝后患。” 慕十七神色一冷,身上再也没有了那种吊儿郎当的随意感,他眉宇精致恍若妖仙,眼眸中却含着森森的杀意:“你应该知道,我如今也并非是任人摆布的棋子了……” 他语气太冷,那身着侍卫服的男子不由自主的一个哆嗦,骇于慕十七身上气势所逼,他只能结结巴巴的的解释道:“仙人本来对这天下大事了若指掌,但自从这个苏九出现之后,仙人就再也推算不出这天下的运程了。而且那苏九身上也是有一股邪气,恐怕……” “邪气?”慕十七低下头去瞧着跪伏在自己脚边的男人,突然笑的眉目温柔:“我到底是如何来到这里的你们应该清楚,如果说是邪,这世间哪有我更邪性?” 那男人张口还想要说什么,却被慕十七一挥袖拍开。 他倒在地上久久爬不起来,胸中翻涌的气血,让他难受之余又有些震惊:“公子!您的武功……”不该那么高的! 看着那人惊讶的表情,慕十七不屑的冷笑一声:“缔凡仙人那个老不死的不让我习武,我就必须不习武吗?滚!别再让我看到你,也不要让我知道你们在打苏九的主意,若是他伤了一根汗毛,我就先为你们是问!” 那男子犹自不死心,他趴在地上急急的问:“那方才帮助苏九打伤白衣人的也是公子您?!” 慕十七迈开脚步,空气中血腥味伴者菊花幽幽的暗香飘散了整个大内皇宫,而他一声轻轻的“不错”,却让那男子突然跪在地上,全身力气都像被抽没了一般失魂落魄。 仙人,属下无能,没有看好十七公子…… 第102章 失玉 苏九蔻和容殷回到皇宫时,宫里已经重新恢复了往日整齐繁华的模样,再也看不出这里曾经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刺杀。 容殷目不斜视,带着苏九蔻一路来到了明德帝的书房前。 夜色漆黑,有晚风轻轻抚过树梢,带起飒飒风声,和着零零散散的几分蟋蟀声,更衬得周围无比的寂静。 明德帝的书房灯火通明,门口的小太监站得笔直,若是平常这个时候,看门的宫女太监们都会趁机偷个懒打个盹儿。 容殷向前通报时声音也压得低低的,没多大会儿,屋内就传来了明德帝的声音:“进来。” 容殷和苏九蔻抬脚进门,彼时慕十七已经像明德帝打了招呼早早的离开了皇宫。 但他好歹还是靠谱了一回,事先让小太监对苏九蔻传了话,说是回去之后会派人好好照顾疏桐和苏乐衍,这才让苏九蔻不至于特别担心,能认真打起精神来和明德帝好好“谈心”。 明德帝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生的让人觉得十分亲切的明君,不只是因为他相貌儒雅,也和他惯常爱笑,有很大的关系。 但是这次,苏九蔻却觉得明德帝虽然依然还是那副嘴角带笑的模样,但眼睛里却带了极大的怒气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激动。 苏九蔻不明所以,但还是明智的选择静观其变。 容殷恭恭敬敬的向明德帝说了他们的发现和下一步的行动。 明德帝轻轻点头,接着淡淡的开口道:“金吾卫护卫不严,容殷罚俸一年,全体金吾卫罚俸半年。” 容殷低下头谢恩,对于这个结果,已经是极轻的了。 皇宫之内进了刺客,他们尚不自知,还让刺客为所欲为猖狂了那么久,甚至差一点就让他们刺杀明德帝成功了。 若是放在以前暴虐一点的君王身上,他们恐怕早已经脑袋搬家了,就算能逃过死罪,最好的结果也是被罢官。 容殷是个十分明事理的人,他心甘情愿的心之后又不自觉的瞧了在一旁低眉顺眼的苏九蔻一眼。 最终,他还是没忍住,向明德帝施礼道:“微臣愚昧,其实此次搜索捉拿那刺客的功劳,大都在这位苏九……小兄弟身上……” 听到容殷这么说,明德帝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惊讶,他轻轻颔首,示意容殷说下去。 接着,容殷就把苏九蔻的推理和她一开始同那刺客缠斗时的场景都描述了一遍。 容殷虽然神经大条了些,但他的口才和记忆力还不错的。 明德帝认真的听着,目光不时落到苏九蔻身上,他虽然瞧着没什么脾气,但却不是傻子,容殷口气里带着的那些若有若无的赞赏,他还是能听出来的。 容殷此人心高气傲,能让他赞赏的人实在是很少,明德帝眼神暗了暗,看向苏九蔻的目光越发意味不明。 许久之后,明德帝转头看向苏九蔻:“你有什么话说?” 苏九蔻虽然前世和明德帝相处的时间不短,但他那是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安卿裴身上,对明德帝的了解真的是不多。 一时间,她摸不清明德帝的意思,只能打马虎眼道:“容大人谬赞。” 听了苏九蔻的回答,明德帝竟是轻声笑了起来,他已经四十余岁,笑起来却好像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再加上她气质温和,如此这般笑起来倒也颇能打动人心:“苏、九。” 明德帝一字一顿的念出苏九蔻的名字,这才忽然问道:“你姓苏?” 这个时候明德帝不询问自己的来路和自己诡异的功夫,反倒是避重就轻问起了自己的姓名,苏九蔻不解,但还是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是。” “随母姓还是随父姓?”明德帝记得苏九蔻曾说过,她自幼随母亲生活,从未见过父亲,而她言语之中,似乎对她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也颇有怨词,正因如此,他才有了这么一问。 “家母闺阁姓苏,草民随母姓。但是草民从未听母亲提起过父亲,可能父亲也恰巧姓苏,也未尝不知。” 明德帝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声音有几分沙哑:“你母亲行医?” “是。”苏九蔻越发疑惑,想不通明德帝为何忽然问起自己的母亲。 但自己母亲已经长辞人世,想来明德帝也不会没品到对一个已经仙去的人做什么。 许久之后,明德帝的声音才缓缓的传来,在这空荡荡的书房大殿之中竟有几丝空灵之感:“那你可知,你母亲是何出身?” 苏九蔻终于不再回答明德帝的问题,她抬起头直视明德帝的眼睛:“不知陛下是何意?母亲离世已久,终生悬壶济世,想来是不会对陛下造成什么影响的。” 明德帝无声的勾了勾唇角,他挥了挥手示意容殷离开,又把书房内那些不相干的侍从秉退,这才哑声开口道:“朕后宫无后,但你可知,朕十年前的皇后是谁?” 苏九蔻心中一跳,虽然直觉荒诞无稽,但想到母亲托老村长转告给自己的话,心中还是不由得存了几分疑惑,难道自己的母亲同先皇后曾有过一段渊源? 市坊之中对于先皇后的传闻可谓是滔滔不绝,有人说她放荡,有人夸赞她是世间第一奇女子。 但有了前世记忆的苏九蔻却知道,先皇后是被人害死的。 苏九蔻不动声色的存了防备之心,明德帝端坐在龙案之后瞧着她笑:“先皇后,是故去的长公主义女,随长公主夫家之姓,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她本来的姓氏,是——苏。” 明德帝望向苏九蔻的复杂:“她是江湖女子,游历京城之时救了长公主,之后,又成了朕的皇后。” 说到这儿,明德帝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痛苦的往事,他合上眸子:“你先前说的那玉……可否能给朕瞧瞧?” 苏九蔻心中震惊的无以复加,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形成,她颤抖这双手去袖中拿玉,可摸索了半天,却发现那玉并没有在自己身上。 她在那空间之中召唤了几次,却都没有发现那块玉的踪影。 明德帝似乎没有发现苏九蔻的着急,依旧在回忆往事:“朕仔细瞧着,这才发现你其实是和她很像的,不止是脾性,还有眼睛……” “但是,朕真的很想问她,当初背叛了朕和那个男人走后,她真的幸福吗……” 第103章 往事 苏九蔻翻找那半块玉佩的动作一顿,听明德帝这语气,莫非这其中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渊源? 但是,即使这里面有再多的渊源也与自己无关,她可不想仅凭这一个自己与前皇后有几分相像,再加上自己恰巧姓苏就贸贸然让母亲背了这个锅。 母亲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极为平凡也极为伟大的女子,她值得拥有这世界上最好的名声,可是这皇室之中脏污阴私手段不绝,像母亲那样肆意而又温柔的女子,是肯定不会和皇室沾上关系的。 眼看着明德帝依然还在自顾自的怀念,苏九蔻连忙出声打断:“陛下仅凭如此就做出决断是否太过笼统了?我母亲一生平凡,也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兴许也只是和前皇后有几分相像,两者并非一人。” 明德帝顿了顿,忽然笑道:“你不必担忧什么,朕与她义绝之时已经说好,从此两不相欠,各无恩仇,再相见也是陌生人。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会因为上一代的恩仇而对你心存偏见。” 苏九蔻轻轻点头,明德帝在这一点上确实是个明君,但是她还是觉得他的判断太过于轻易。 “朕自一开始见你,便觉得甚是熟悉。”说着,明德帝从一旁的暗格里拿出一幅画,刷的一声打开:“这是前皇后的模样。” 苏九蔻吃了一惊,在她的印象里,明德帝并不是容易冲动的人,但他今天的做法,确实是像魔怔了一般,不但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将自己认定为是前皇后的后人,而且竟然还直接将前皇后的尊容拿出来给自己看。 看着明德帝含笑的面孔,却也不像是喝醉的模样,苏九蔻满腔疑惑的将目光落在那画上。 画上之人确实是一位难得的美人,只见她朱唇含笑,眉目之中似有万千春光。 这是一个美丽的明媚,却不张扬的女子,让人只肖一眼,目光便想跟着她走。 苏九蔻仔细瞧那画,见画上女子与自己的母亲眉眼之间确实有几分相似,但气质和神态,还有一些细节却是完全不像的。 毕竟是前皇后的画像,一直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是大不敬的。 所以苏九蔻在看清那女子的容颜之后,便向明德帝行礼道:“家母确实与先皇后有几分相像,但是,草民可以确定,我母亲和前皇后并非一人。” 明德帝面色惊讶,但眼眸深处却有痛色一闪而过:“时过境迁,人总是会有一些改变的,或许……” “前皇后靓丽活泼,我母亲却是个地地道道的江湖女子,她活的肆意,快意恩仇,却也心地善良。”苏九蔻直接打断了明德帝的话语,其胆大妄为,让明德帝身边的公公都不由得侧目:“前皇后眉目温雅,观之可亲,母亲却眉目凌厉,一眼就能让人看出她和前皇后并非同一个人。” 明德帝像是累了一般,揉揉眉心,最后他长叹一口气,试探着问道:“能否画一副你母亲的肖像与朕瞧一瞧?” 苏九蔻见明德帝目有期颐,心中两相权衡,便令人研墨备纸,提笔在纸上画出记忆中母亲的模样。 寻常妇人的容颜不可外露,但母亲却常常告诉自己,人生百面,无论是美还是丑,生来便是给人看的,但无论这张面皮生得如何,最重要的还是心境。 彼时自己不过三四岁的年纪,正因为脸上的胎记而自卑惶恐,是母亲的教导让自己走出了阴影,从此能坦然面对生活。 苏九蔻的画技虽然比不上绘画大家,但她却注重写实,绘画速度也是极快的。 不多时,一位布裙荆钗的夫人越然纸上,身边有明德帝的亲信太监将那画从苏九蔻手中接过呈给他。 明德帝双手轻轻颤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画上之人,最后,他像是失望了一般,颓然将那画递还给苏九蔻:“你说的对,她们确实不是一个人。” 苏九蔻松了一口气,接着宽慰明德帝道:“或许我母亲与先皇后是同宗,这才有幸能与前皇后有几分相似。” 明德帝垂下眸子笑起来:“罢了,是朕看错了,你那玉佩交与朕瞧瞧,或许朕能帮你寻找你的生父。” 苏九蔻隐在袖中的手一顿,她偷眼瞧了明德帝一眼,心知他依然没有死心,是在怀疑自己画的时候偷偷修改了人物面貌。 她心中不由得好笑,实在是想不通明德帝为何一口咬定自己的母亲就是前皇后,即便自己的母亲真的是前皇后,那他又能如何呢? 听明德帝的语气,似乎前皇后早已与他义绝,而自己也同这位皇上没有丝毫血缘关系。 莫非是他对前皇后余情未了,想睹“人”思人? 人的感情是复杂的,若说苏九蔻一开始因为前世的事情对明德帝还满怀歉意,觉得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明君,那现在,苏九蔻却觉得皇帝陛下有些优柔寡断了。 有些感情丢了就是丢了,强自在这里做出一副痴情的模样,也不知到底是在做出一副深情的假象来麻痹自己,还是在蹉跎岁月,走不出当年的迷局。 但是…… 苏九蔻迎着明德帝的目光,冲他浅浅一笑:“陛下,草民的玉……好像丢了。” 明德帝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而他身边的公公也是直接呵斥道:“放肆!” 明德帝过来带笑的面容沉了下去,他挥挥手制止了老那公公的话,沉声问:“何时弄丢的?丢在哪里可还有印象?” 苏九蔻除去了一开始丢玉的慌乱后就渐渐冷静了下来,见明德帝问,她轻轻的抿了抿唇,回忆道:“草民的那块玉从不离身,平日里存放时也是十分谨慎。草民思来想去,大概只有同那白衣人打斗时可能因为动作太大而不小心将玉遗失了。” 明德帝点了点头,直接吩咐身旁的公公传旨下去:“现在立即调动金吾卫,传令下去,在整个皇宫之中寻找,如果寻不到,那就全城搜索。” 苏九蔻眉头一皱,忽然不可置信的盯着明德帝。 明德帝却好像没看见她的情绪似的,转头笑眯眯的对她说:“莫急,你那玉,朕一定帮你找回来!” 第104章 往事不可追 苏九蔻知道明德帝依然认为自己丢玉其实是个托词,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搜索那刺客,明德帝如此大动干戈的去寻一块玉,其实也是在变相的逼迫自己。 他身后的公公听到明德帝的口谕后,先是一愣,随即目光复杂的瞧了苏九蔻一眼,竟是没有劝说明德帝就直接下去传旨了。 苏九蔻总觉得今日眼前这个明德帝和自己前世认识的那个明德帝一点都不一样,但冥冥之中,却好像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这才是明德帝的本性。 苏九蔻尝试给明德帝一个台阶下:“陛下不必如此大动干戈,这并非什么大事,待苏九找到那玉之后再呈给陛下过目也不迟。” 明德帝却好像铁了心一般:“朕虽是这天下九五至尊,却也并非知恩不报之人,你救了朕的性命,朕帮你寻找父亲,这是应该的。” 若说前世的苏九蔻,还觉得明德帝这一点十分可爱亲民,那现在她简直想骂娘了。 但是,苏九蔻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别人作死,于是,她轻轻笑了笑,对明德帝拱手行了一礼,万分真诚的说:“那草民就多谢陛下了。” 明德帝沉着脸并未说什么,大殿之中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许久之后,明德帝才抬了抬手,示意苏九蔻起身。 苏九蔻口中称谢,她那被黑铁面具覆住的半张脸在烛火的跳跃下显现出了几分诡异的纹路,而另外半张脸上却是无比真挚的笑容:“这一时半会儿恐怕也找不到什么,夜已深,那草民就不打扰陛下休息了,先行告退了。” 明德帝又盯了她两眼,这次倒是极好说话,直接挥了挥手便让苏九蔻出了书房。 苏九蔻恭恭敬敬又朝明德帝行了一礼,这才低头退到门边走了出去。 出门没走多远,苏九蔻就在一处拐角看到了容殷那张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的脸,他张了张口,压低了嗓音凑近苏九蔻,问道:“陛下都和你说了什么,竟然下了如此……”如此荒唐的旨令! 之后的话容殷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只要继续说了,那就是大逆不道。 苏九蔻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她抬头望着远处黑沉沉的天际,听着皇宫里的一阵兵荒马乱之声,低叹了一口气,开口问道:“容殷,你可见过前皇后?” 容殷一愣,随即像是恍然大悟了一般自言自语道:“我说陛下今日怎生如此奇怪,原是记起了前皇后娘娘。” 迎着苏九蔻疑惑的眼神,容殷低下头凑到她耳边:“陛下虽然看起来像是从没动过心,对后宫也是不偏不倚,其实啊,陛下是这满腔爱意都给了对前皇后啊。陛下他用情至深,每每记起前皇后,按耐不住思念时就会闹腾这么一遭。” 苏九蔻一时间不知道到底是该为明德帝的痴情感动,还是该感叹像容殷平日里这么古板的人遇到八卦之后就立即瞬间变了性子。 容殷却以为她在担心,便又拍了拍苏九蔻的肩膀安慰道:“其实这也是一件好事,陛下他向来知道分寸,能在你面前这么闹腾,说明他已经把你当成是自己人了。” 苏九蔻皱了皱眉,对此表示严重的怀疑,明德帝前世是一直勤勤恳恳,在自己面前从未像今天这么失态过。 若按照容殷的说法,那前世的自己岂不是一直都没被明德帝当成是“自己人”? 可是看他平日里对自己的态度和最后派人送给自己的那封信和半块虎符来看,明德帝明明是很信任自己的。 苏九蔻摇了摇头暂且将这些问题抛出去,转身问容殷道:“那你可知,前皇后她……为什么离开?” 混到这儿,苏九蔻蛮以为容殷会回答,可是他却忽然板起了脸,又恢复成了平日里那幅冰冷古板的模样:“这是皇上的事情,怎是我等可以妄加议论的?” 苏九蔻疑惑的瞧了他一眼,到底没有继续逼问。 她现在在想自己那块玉到底丢在哪里,那玉对自己和兄长来说意义非凡,丢在外面如果被人捡了,总归不是好事情。 而此时的明德帝,在苏九蔻走后却是直接汤倒在了背后的椅子上,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颓废。 他眼角似有泪滴,口中一遍又一遍的喃喃自语:“卿卿,卿卿,朕当初就该更加自私一点,把你留在身边,哪怕你不开心,也总好过这十年来你了无音讯,让朕终日饱尝相思之苦……” 忽然,他又站起来,儒雅的脸上一片狰狞之色,人也像喝醉了酒一般摇摇晃晃起来。 他忽然扫落桌上堆得整整齐齐的奏折,咬牙切齿道:“苏凤臣!你该死!为什么抢我的卿卿?若没有你,卿卿本应和我携手共度一生的!” 明德帝发泄完了怒火,又颓然倒在了椅子上,整个人瞬间苍老了十岁。 哪怕是方才被刺杀,他也没有像现在那么狼狈过,一行清泪缓缓从明德帝面颊上流过,半晌之后,明德帝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情绪,这才哑着声音,对他身后的公公道:“郑百,朕方才是不是又做荒唐事了?” 郑百是明德帝身边的一等大太监,也是明德帝的心腹,平日里人唤百公公。 听到明德帝问,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很有眼色的递过去一盏热茶:“陛下,已经回不去了,您这又是何苦呢?” 明德帝接过那盏茶,怔怔的盯着,又忽然笑起来:“是啊,已经回不去了,我又何苦为难一个孩子?或许只是单纯的像一点罢了……” 明德帝揉了揉眉心:“传令下去,让那些金吾卫们好好休息吧,明日还有正事要做。” 百公公应了一声,喜笑颜开的出去了。 秋夜沉沉,终于又重新寂静了下来,池塘里偶尔两声蛙叫远远的传来,却丝毫惊扰不了正在想事情的人。 而在明德帝书房外,一个一直昏昏沉沉的打盹的小太监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歪着头若有所思的瞧了明德帝的书房一眼,忽然开口道:“苏九……” 第105章 新帝人选 昨夜的刺杀事件和后来发生的前皇后事件一直让苏九蔻忙到了后半夜。 夜里苏九蔻并没有去慕十七府中将苏乐衍和顾疏桐接回来,一来是因为时间真的是太晚了,二来,慕十七府中再怎么说都比自己那个小破院子里安全的多。 自己既然已经揽下了捉拿白衣人的任务,就保不准安卿裴会被逼急了,拿自己家人的安危来威胁自己。 所以最近这段日子里,把顾疏桐和苏乐衍交给慕十七来保护,无疑是最理智的法子。 慕十七能从一开始危机四伏的淮南景元王质子做到如今的地位,又怎能是心思简单之人? 打理好了一切,苏九蔻施展轻功回到了自己租赁的那个小院子里,她先是翻找了几颗解毒丸吞咽下去,待身上的余毒完全清解之后,她又开始打坐修复自己几乎已经耗尽的内力。 等到一切处理完之后,天已经朦朦亮了。 苏九蔻抓紧时间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就匆匆忙忙的赶去与容殷会合。 只是不想,在拜见明德帝的时候,苏九蔻竟然遇到了一几个意想不到的人。 明德帝早年不知是何原因子嗣稀薄,二十多岁才得了庶长子安卿裴,而继这之后,明德帝后宫的女人们的肚子就无论如何再也生不出动静。 直到十年前,明德帝不知吃了什么神丹妙药,他子嗣才开始渐渐繁衍起来。 而这其中,为明德帝生下二皇子的琴妃和产下三皇子的鹿妃,在后宫之中也算是较为得宠的人物。 苏九蔻和容殷一进门,就见到了琴鹿二妃缠着明德帝嘘寒问暖。 见到容殷进来,琴妃跺了跺脚,竟是当着明德帝的梨花带雨的边哭边指责容殷。 而他她身边的二皇子,则是手忙脚乱的安慰着琴妃,并不时向明德帝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很显然,二皇子是希望明德帝能帮他安慰一下自己的母妃。 南安王朝自前皇后“病逝”之后并没有重新立后,这些妃嫔们所生的孩子都养在了自己的生母膝下。 所以这些孩子比较亲近自己的母妃,也是人之常情。 明德帝依然是平常那副温和温和儒雅的模样,似乎昨夜里的咄咄逼人和痴情早已随着初升的太阳萧寂于天地之中。 “该如何,朕心里有数,后宫不得干政,琴妃,你逾越了。” 明德帝一开始并没有打算理会那对母子,但受不住琴妃一直在哭哭啼啼,只好冷了脸色警告她道。 琴妃听了明德帝的话之后,自然又是另一番作态,苏九蔻懒得理会后宫这些女人们勾心斗角的小伎俩,便低下头在心中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琴妃挨了训斥老实了许多,那二皇子安寂宸却不像是是个好相与的。 安寂宸是明德帝的第二个儿子,而她母亲的身份也算是尊贵,可以说他一生下来就得了不少偏宠,小小的少年眉目之间难掩傲气,竟是直接与明德帝道:“父皇,国无法纪则不刚,容大人既然是您的臣子,就应该担当起保护员的职责,可是他这般疏忽不上心,着实是可恨!母亲只是心有不平罢了,还望父皇恕罪。” 明德帝还没说话,旁边的鹿妃就笑眯眯的揉着二皇子安寂宸的头道:“没关系啦,陛下他向来大度,自然是不会计较姐姐一时的失误的。” 说着,她又转头笑眯眯的对容殷说:“容大人其实也是很辛苦的,好在这次也只是有惊无险,以后加强防备就是了。” 一番话说得知书达理,不但踩了琴妃一脚,还间接的捧了明德帝和容殷。 苏九蔻掀了掀眸子去瞧她,间她对自己和容殷笑的一脸天真和善,不由得低下头讽刺的扯了扯嘴角。 后宫的女人向来会演戏,而鹿妃瞧着却是其中楚翘。 在鹿妃身边,站着一个羞答答的男童,苏九蔻凭着前世的记忆,知道这个孩子就是明德帝的第三子,安寺毓。 这天下最为尊贵的地方,自然也住着一群相貌极为英俊的人,安卿裴是个翩翩美男子,但他的样貌却不知像谁,他脸上几乎瞧不出像明德帝的模样,随他母嫔的地方也不多,倒有可能是像了他母嫔的娘家人。 而二皇子安寂宸,却是综合了他母妃和明德帝的样貌,明艳之中透着几分招人怜爱的稚气,让人一瞧便能知道这是琴妃与明德帝的亲生子。 而三皇子安寺毓,却是妥妥的随了她母妃的相貌,小小年纪,却生得如同女孩子一般清秀可人,标准的男生女相。 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安寺毓平时没少被安寂宸嘲笑,久而久之,便养成了害羞怕生的性子。 鹿妃纵然是宫斗的一把好手,但皇子们大多时间都是在皇子所和学堂的,和自己母妃相处的时间也不算是特别多。 鹿妃护的了安寺毓一时,却护不了他一世,被人欺负成如此软弱的性子,倒也并不令人意外。 而苏九蔻却在见到安寺毓时灵台瞬间清明。 自己这辈子是绝对不允许安卿裴登基为帝的,而二皇子安寂宸又是个张扬的性子,今后恐怕是不好控制。 若是今后他登基为帝,瞧自己不顺眼,又和安卿裴一样,赐自己一个兔死狗烹的结局,那自己这辈子算是又白活了。 前世明德帝除了这三位皇子之外,并没有再添下其他皇子。 所以就现在看来,安寺毓这个怯弱小心,瞧起来又十分单纯的孩子,无疑正是下任皇帝的最佳人选。 今后,自己可能是要多多照看一下安寺毓了…… 她并不希望安寺毓变成一个真正的傀儡,但最起码要做一个知恩图报,敢作敢当的正人君子。 打定了主意,苏九蔻看安寺毓的目光,也不由得亲切了几分。 安寺毓虽然怕生,却是极为机敏的,他敏锐的感受到苏九蔻对自己传来的善意,不由得从鹿妃身后露出了一张漂亮秀气的脸孔,冲她羞涩笑了笑。 而鹿妃也没有阻拦自己儿子和苏九蔻的互动,甚至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她那张向来单纯可爱的脸上,竟还划过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第106章 条件 在这个世间最繁华尊贵的建筑里,每个人都各怀鬼胎,日日勾心斗角,时时不得安宁。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琴妃和鹿妃等人,您得的有些头疼的揉揉眉心,问容殷道:“现在情况如何?可有那白衣人的消息?” 容殷立即上前施礼,恭恭敬敬的回答:“尚还没有,只是臣已经派人悄悄向大皇子府包围,如果那刺客当真是藏在了大皇子府,那必然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听着容殷自信满满的回答,明德帝轻轻点了点,他稍稍沉吟了一会儿,接着又吩咐道:“这件事情过去之后,你在宫中选些衷心靠谱的侍卫分拨给大皇子,真当是想着让他早早独立,倒是忘了他如今年纪尚小,自己孤身一人在外也甚是不安全。” “陛下爱子心切,想必大皇子也一定能理解的。”容殷顺势拍了明德帝的马屁,偏偏他又满脸正气的板着一张方方正正的脸,无端的便让人觉得他这话说得十分真诚。 苏九蔻一直在旁边垂首听着,宁德的吩咐完容殷之后,目光便沉沉的落在了苏九蔻身上,他张了张口,眉宇之间有丝不易察觉的复杂:“苏九,容殷是朕亲信之人,你能够得到他的夸赞,想必也是有些真本事的。” “陛下谬赞。”苏九蔻弯了弯唇角,脸上却并没有欢喜的神色。 “你也不必与朕讲这些虚与委蛇的话。”明德帝将身体靠在背后的椅子上:“若你们能将那白衣人顺利抓获,那朕便赐你为从四品明威将军,你可能胜任?” 苏九蔻偏了偏脑袋,仔细搜索了一下,脑海中关于这个所谓明威将军的官职,想了许久才知道这是从四品下之中的一个武散官职。 官有正从之分,其中又细细的划分为上下两部分。 无论是正品还是从品,都有职官和散官之分,职官不论大小,手中都掌握着一定的权力。 而同样的,散官不分大小,手中……都没有权力。 说好听点是个官,说难听点,也就是朝廷拿俸禄白养了个废物。 而将军这种称号,有战争时便是至高无上的官职,甚至能超过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丞相,稳居官员头把金交椅。 而和平年代,封一个将军称号,和口头的夸奖几乎没什么两样。 从四品下武散官的俸禄…… 苏九蔻又搜肠刮肚的盘算了一番,这个关机一年的俸禄应该只够自己半年的房租…… 苏九蔻此刻深深的怀疑,明德帝绝对是故意的。 未曾入朝为官之前,无论是白身还是达官贵人之子,都是可以通过文武两试为自己争一个好前程的。 但是只要一旦封官,就只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往上爬了,升官不比那些学子们十年苦读只为一朝金榜题名难。 从四品听起来已经是个不小的官职了,再往上升更是难上加难。 苏九蔻此时虽然年纪小,但也实在是经不住十年八年的蹉跎。 容殷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那一张方方正正的脸上此刻也有几分为难。 苏九蔻心知昨夜的事情已经将明德帝得罪了,若今天再驳回他的提议,恐怕会让明德帝更加不悦。 她思前想后,终究还是决定暂且先答应下来慢慢赢得明德帝的信任,大不了今后假装不知道再去参加武试。 到时候只要自己能夺得第一,哪怕是明德帝再不悦也不会再让自己只当一个从四品的闲散小官。 更何况,现在天下瞧着十分和平,五年十年之后,却会因为大大小小的事情和周围两国摩擦不断,到时候也不愁武将没有出头之日。 盘算好了,这些苏九蔻立即行礼谢恩答应了下来,但脸上的表情却瞧不出有多欢喜。 明德帝瞧着稀奇,忍不住多说了两句:“朕赐你从四品官职,却不见你有多么欢喜,可是对朕的赏赐不满?” 苏九蔻忍住想扶额的冲动,只觉得明德帝的话倒是比平日多了许多:“古有七岁为相者,苏九已经九岁了,却还不能为陛下分忧,是以十分惭愧。” 明德帝面露稀奇,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就立即被已经等得不耐烦的苏九打断:“陛下,时辰不早了,苏九还是先与容大人将那凶手捉拿了再来向您讨赏。” 说完,她立即就拉着一脸欲言又止的容殷躬身走出了门外。 明德帝静静瞧着越走越远的两个人,忽然冷哼一声,他敲着身前的案桌对一直静静地呆在他身后的百公公道:“真的从未见过如此大胆之人!” 百公公低头不敢言语,心道:“老奴都觉得您今儿话太多……” 明德帝带着三分薄怒的说完那句话,倒也没继续说什么。 他的眼睛盯着面前的奏折,一双手却悄悄地抚摸起藏在桌下暗格里的一轴画。 那画纸张已经微微有些皱,显然是被抚摸把玩的时间长了,早已失了最初的整齐。 但那画上的美人却是眉目含笑,十年如一日的欢快着,明德帝在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说不出,底是愤恨更多,还是后悔更多。 他恍恍惚惚的想,卿卿,你早早都死了也好,朕只要一想你同其他男人在一起,这心便痛得无法自拔。 苏九若真是你的孩子,朕……将来等他长大,要么认他为义子,要么就赐他为驸马,总之,无论如何,这一辈子我都会与你痴缠到底…… 无论是以何种身份,我都不允许你我成为陌生人。 苏九蔻和容殷走出去的时候,时间不过辰时,一天的热闹才刚刚开始。 容殷几番欲言又止,最后待走到宫门外时,见四下无人,他终于忍不住对苏九蔻道:“明威将军听起来好听,但却也只不过是一个不高不低的散官官职。以你的本事,凭借来年的武试,最差也能得个正四品的职官官职,就算是因为你年纪小不能入朝为官,也必然能在其他地方得个不错的职位……” 苏九蔻含笑听着容殷板着一张方方正正的脸絮叨,心中有几分温暖,她轻轻摇了摇头:“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同样的,君与臣赏赐,臣也不得不接着,我昨日已经得罪过陛下一次,难得陛下不计较我的不知好歹给我赏赐,若我再推辞了……” 后面的话苏九蔻没有继续说,一是因为她相信容殷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二来,就是苏九蔻在宫门口瞧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二皇子安寂宸! 第107章 吃梨 因着昨天是五十年年一遇的宫宴,皇上便派人将二皇子和三皇子两个提前从学堂接了回来。 再加上昨天晚上又发生那样的事情,所以今天,明德帝便难得的给了他们两个一个假。 明德帝平日里虽然瞧起来笑眯眯的,但在作风上却是个绝对的严父。 这个小孩不趁假期好好的呆在他们父皇母妃身边联络感情便罢了,难不成现在竟还想着出宫? 容殷沉下脸来冷冷的瞧着正在与守门的侍卫们死缠烂打的二皇子,朝苏九蔻微微一点头便迈开大步走了过去。 那守门的侍卫正一脸痛苦的死死扛着二皇子安寂宸的威逼利诱外加死缠烂打,这会儿好不容易见到了上级,竟是都齐刷刷的抛开了身份明显更加尊贵的安寂宸,如释重负般的对容殷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 容殷板着脸,他生的方脸大口,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再加上习武之人身上的气质本就更凶一点,这会儿扳起脸来,竟是让一直嚣张的几乎要窜到天上去的安寂宸有了几分怂意。 “你要出宫?”容殷两眼一瞪,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皇子而有一丝一毫的卑躬屈膝之意,他双眸一顿,凶神恶煞的问起来。 安寂宸毕竟也只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平日里在学堂,同窗不敢欺负,夫子也不敢过多的训斥。 虽然偶尔会被明德帝揪住考察一番课业,但明德帝瞧着便是一个十分温柔的人,他生气时虽然可怕,却没有容殷这张脸来的更加有冲击力。 安寂宸的气势不自觉的就泄了下去,但他依然还是强撑着和容殷对视,一张俊脸儿上满是倨傲:“本皇子方才可是瞧着安寺毓出去的,凭什么他那个娘娘腔能出宫玩我就不能?” 大概是因为琴妃和鹿妃多年来本就感情不和,他们生下的儿子年龄又相仿,自幼瞧着他们母妃互怼互撕,两个人便也很默契的相看两生厌。 安寂宸平时就想方设法的和安寺毓作对,安寺毓出了宫,安寂宸自然不会想着让他顺顺当当的在宫外逍遥自在,自然就在这里吵闹着也要出宫。 容殷眉头狠狠的皱起来:“你说三皇子他出宫了?” 安寂宸狠狠的点了点头,继而又怕容殷不相信似的指手画脚的比划起来:“从父皇那里出来之后,我就看着那小子不对劲,我一路跟他到宫门口,这才发现那小子鬼鬼祟祟的从一处狗洞爬了出去。” 说完之后,安寂宸又不屑的撇了撇嘴:“我身为皇子,父皇最优秀的儿子,钻狗洞这种自降身份的事情,本皇子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苏九蔻在一旁轻轻叹了口气,容殷却是直接提起安寂宸将他丢给一个看起来十分老实的侍卫,冷声吩咐道:“务必要将二皇子殿下送还到琴妃娘娘处,我和苏九将三皇子殿下巡回,此事勿要声张,速去速回!” 安寂宸措不及防被提起来扔进别人的怀里,先是懵了一阵,待听到容殷的话后又不服气的大吵大叫起来:“凭什么老三能出宫我就不能?容殷,你别仗着父皇信任你就为所欲为,本皇子总有一天要让你得到教训!” 苏九蔻默然。 容殷吩咐完之后,就直接迈大步匆忙离开,苏九蔻实在是瞧不过安寂宸叫天叫地的骂声,这才一脸复杂好心提醒了他几句:“若真如你所说,三皇子私自出宫,这是一等一的大罪,被人知道了可是要打板子的。你不赶紧去找皇上告状,无端在这里纠缠做什么?难不成你们这对难兄难弟想一起挨板子? 安寂宸一副豁然开朗的模样,他狠狠的踢了抱着他的那侍卫一脚,又恶狠狠的瞪了苏九蔻一眼:“本皇子最瞧不起的就是安寺毓那小娘娘腔,什么难兄难弟?他也配!” 说完之后,他立马就跺脚跑了,苏九蔻轻轻扯了扯嘴角,脸上一片冷漠。 容殷又调动了一部金吾卫和普通侍卫一起去寻安寺毓,苏九蔻虽然不觉得安寺毓那个害羞腼腆的样子能如此胆大包天做出这种事情,但瞧着安寂宸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心里有些没底。 容殷脸上烦躁的情绪尽显,他和苏九蔻一人乘坐着一匹骏马在这京都街道上一边稍显急促的行驶着,一边和苏九蔻讨论三皇子安寺毓如果真的跑了出去会到哪里。 龙樱容殷和苏九蔻分神寻了半个时辰,不但耽搁了去大皇子府寻找白衣刺客的事,而且到现在为止,依然还是毫无头绪。 容殷越来越烦躁,最后干脆直接踢了踢马肚子,骂了一声:“奶奶的,多事之秋!” 对于三皇子安寺毓的安危,苏九蔻并不怎么着急,前世安寺毓一直好好的活到了安卿裴上位。 就算安寂宸因为锋芒太盛,被安卿裴悄悄弄死之后,他也依然活得滋润。 这就说明他现在应该是没什么生命危险。 两人不知走了找了多久,竟是走到了慕十七的府前。 慕十七门口站着一个年轻俊俏的小厮,见到苏九蔻之后,直接嗖的一声窜过来,殷勤的递了两个梨:“苏大人,我们家小王爷说,他请你吃梨。” 苏九蔻莫名其妙的接了,那小厮立即眉开眼笑,又嗖的一声又窜了回去,扬起脖子就朝门内大喊:“快去禀报主子,见到苏大人啦!” 那小厮喜气洋洋的喊了这么一嗓子,苏九蔻心知他是在寻自己,也不好意思继续驱马前行,只好暂时勒住了马在慕十七门前稍作停顿。 毕竟,顾疏桐和苏乐衍还在慕小郡王府。 没多大会儿,慕郡王府一阵蹄声响,苏九蔻老远就听到了慕十七爽朗又带着几分纨绔的笑声。 慕王府的大门缓缓打开,慕十七直接就骑着一头花毛驴子,怀里抱着两个梨窜了出来。 苏九蔻额头青筋微跳,容殷嘴角也是猛的一抽,慕十七大大咧咧:“快走快走,我同你们一起去抓那刺客!” 第108章 放毒 慕十七向来最会花样百出的作天作地,苏九蔻虽然已经有所了解,但还是被他这副架势惊得直想揍人。 只见慕十七一身鹅黄的袍子,周围滚着翠绿的边儿,整个人嫩生生的坐在一头不断打响鼻的灰棕相间的花毛驴子上。 他怀里抱着两颗黄澄澄水生生的大鸭梨,腰间插着一把镀金铜骨扇。 一句话! 眉宇之间贵气难掩,周身举止傻气横生。 但纵然如此,他那张漂亮精致到人神共愤的脸孔依然炫耀夺目,不但没有被这不伦不类的鹅黄衣袍夺去丝毫光彩,反而因为这身衣服,显得他皮肤更加的白,唇色更加的红。 无端便让人联想起九天之上惑人心智的妖仙。 容殷被她的容色震惊了一瞬,随即便又皱起眉冷冰冰的说:“慕小王爷,我们还有公事要办,请您,不要防止我们办案!” 这话说的很不客气,慕十七斜斜的瞥了他一眼,接着便凑到苏九蔻身边:“我同你们一起去。” 容殷刚要开口拒绝,就被苏九蔻一挥手拦下:“慕小王爷要去便去,只是我们此次要捉拿的刺客狡猾又凶狠,穆小王爷可要想清楚了。” 听到苏九蔻的回答,荣殷虽然满是疑问,但也很配合的没有继续询问。 他虽然和苏九蔻见面次数不多,却也知道苏九蔻是个绝不做无意义的事的人。 而苏九蔻此刻却是在想,慕十七到底是不是昨日摘花飞叶帮助自己的人。 因为除了他,整个宴会上的人不是被毒气毒的丧失了行动能力,就是自顾不暇,没有帮助自己的时间。 慕十七虽然看上去纨绔不正经,但每每与他相处苏九蔻总有一种此人深不可测的感觉。 三人两马一驴并排走在街上,一开始的慌张和不安因为慕十七的到来已经变淡了很多,苏九蔻装作不经意,忽然提起:“三皇子殿下是个怎么样的人?听说他今日偷偷出宫了,不慕小王爷可曾见过他?” 慕十七正抱着手中的梨子啃得正香,听到苏九蔻的话之后立即对她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安寺毓?我对他了解不多,他成日呆在学堂,我每天在市井厮混,不熟的。” 苏九蔻知道此事不假,她转身对容殷道:“此时金吾卫可准备好了?不如先将那刺客捉住,我瞧着那三皇子是个乖巧的人,应该也只是在皇宫附近瞧瞧,并不会走太远。” 容殷稍加思索,大概也是觉得熊孩子跑不了多远,这才轻轻点头答应。 慕十七看着两个人互动,一副十分熟捻十分默契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有些不悦,口中的梨子似乎也没有那么甜了。 他见不得苏九蔻继续与容殷这般相处,立即拍着驴子凑到苏九蔻身边戳了戳她的腰:“今早新买的梨子,你家兄长似乎十分喜欢,小爷我尝着也万分香甜,你要不要吃?” 苏九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大鸭梨,微笑着向慕十七道谢,抬手就捡起一个就想要送给身边的容殷。 慕十七忽然大喝一声:“别动!” 苏九蔻不明所以,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而容殷也不是那般贪嘴之人,苏九蔻的梨子尚未真正递过来,他自然不会伸手去要。 慕十七吞咽下口中的梨汁,笑嘻嘻的左手一只右手一只梨:“秋天风大,吃梨润肺。” 苏九蔻保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哦,慕小王爷有心了。” 慕十七舔舔唇角残留的梨汁,信口胡掰:“我给你两个梨子,是十分有道理的,这两个梨子若是不一起吃了它,恐怕会有是平衡,后果十分严重。” 苏九蔻瞧了一眼前方,见地已经离安卿裴府邸不远了,她点了点头将手收回去,两个梨子一起放在了马脖子旁的一个小布袋里。 慕十七盯着他的动作,见她把那梨子收回来之后,神色不由得越发满意,他啃了一口梨肉,信口胡说:“两个梨子,一个润左肺,一个润右肺,十分完美。” 苏九蔻一阵黑线,慕十七得了便宜还卖乖,又开始缠着她现在就将那梨子吃了。 慕十七缠人的功夫一流,苏九蔻无奈,再加上自己本就受恩于他,只好慢吞吞的摸出一个梨子,放在唇边啃了一口。 慕十七十分满意,抬手又从怀里摸出一只青涩的小梨子丢给容殷,容殷目不斜视,抬手接住那梨子狠狠的咬了一口,像是在咬慕十七本人。 三人一边走一边在大街上啃梨子,偏偏几个人又生得一身贵气,众人一眼就能瞧出他们不是普通人家出身。 大街上不时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而有些素来追捧慕十七的小姑娘们,则是偷偷回家买了一大筐梨子,一时间,经常在大街上啃梨子的热潮风靡一时。 容殷心大,入口吃不出那梨子有什么怪异之处,苏九蔻却敏锐的从梨子的甜水之中尝出了一丝其他的味道。 她一小口一小口的继续啃,一个梨子将近啃完,她才尝出,那梨子汁中似乎有几分草药的味道。 她心中惊疑,刚想要偷偷给自己把脉时又听慕十七在一旁状似不经意的说道:“我刚才好像瞧见一个长得挺像安寺毓的熊孩子跑进安卿裴府里了,你们抓刺客的时候,不防先前安卿裴那里去找找安寺毓。” 苏九蔻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她抬头望向只与自己不逾百米的大皇子府,见其门口紧闭,不由得心生疑窦:“慕小王爷是何时瞧见的?怎么我等都没能有幸看到?” 慕十七唰的一声抽出腰间别着的镀金铜骨扇,骚包兮兮的打开掩住唇,至于一张漂亮风流的眸子在外面笑的宛如月牙一般:“你们只顾着吃,自然瞧不到。” 苏九蔻笑着点头,虽然心中对慕十七的疑惑更甚,面上却不显分毫。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安卿裴的府邸,慕十七大大咧咧的借着来找安寺毓的名头半闯半推的进去。 安卿裴连忙跑过来迎接,身后跟着低头一脸慌乱的安寺毓。 见面之后,一行人不免一阵寒暄,安卿裴作势要请他们进去喝茶,苏九蔻刚要拒绝,就被慕十七揽住肩膀堵住了话头,他一口答应下来,不顾安卿裴略显不自在的脸,抬脚自顾自的就向里走。 苏九蔻和容殷跟在他身后,就这么走了大半圈之后,在前面带路的安卿裴忽然脚步踉跄起来,而跟在他们身后的侍卫仆从,也莫名奇妙的接二连三倒下。 苏九蔻瞬间拔剑出鞘。 第109章 长的像个反派 越来越多的人倒下,苏九蔻慕十七三人如同鹤立鸡群一般站在院子里,走在最前面的慕十七忽然大喊一声:“屏住呼吸,有毒!” 说完之后,他率先蹲下身子双手抱头,将一张俊脸埋在双膝之间,瓮声瓮气的说:“快去搜,那刺客肯定在这里!见我们来了又故伎重施,想害死我们!小九子快保护我。” 苏九蔻将剑握在手中,听了慕十七的话后,她不但没有屏住呼吸,反而反其道而行之,又深深的吸了两口气。 安卿裴府中的侍卫小厮们此时已经口吐白沫,脸色青白,很明显是中毒症状。 苏九蔻留意了一下安卿裴,见他虽然也倒在了地上,但脸色却比周围的侍卫们好了不知多少。 一时间,苏九蔻也弄不明白这毒到底是谁下的,若说是安卿裴自己下的毒,目的就是为了帮藏在他府中的刺客逃出去,可瞧着这份架势,倒是把自己府里的人毒了个干净。 而自己和容殷两个来抓人的,反倒生龙活虎,一点事情都没有。 苏九蔻将目光落在正在一旁抱头做出一副鹌鹑样的慕十七身上,忽然又想起了他路上给自己和容殷吃的那梨子。 那梨子之中有淡淡的草药味,莫非那就是这毒气的解药? 可他又有什么目的来下毒呢?而且从进门到现在,他又是如何下的毒呢? 苏九蔻觉得,前世自己一直把慕十七当成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当真是一不小心瞎了眼。 她又抽动鼻头仔细在空气中嗅了嗅,果真嗅到一股淡淡的清甜味,仔细感觉,竟颇有些像是梨子的味道。 苏九蔻暗暗记在了心里,但此时这种情况确实是给自己和容殷寻安卿裴府邸寻了一个绝妙的理由。 苏九蔻眸中漾出几分笑意,她垂下眸子俯视着躺在地上不知现在到底如何了的安卿裴,脸色冰冷,一板一眼的说:“容大人,立即派人搜索大皇子府,务必要将那刺客揪出来!” 说完之后,她又似笑非笑的蹲下身子瞧着安卿裴的脸,缓缓说道:“想必大皇子您一定不知道自己府里藏了刺客吧,不然现在也不会这么半死不活的躺在这里,不过你放心,我等一定会将那刺客揪出来,好好的替你报个仇。” 苏九蔻笑得荡漾,脸上的黑铁面具迎着阳光闪现出几分诡异的光泽,容殷有些疑惑的回头瞧了她一眼,到底没有说什么,只是嘱咐道:“你在这里保护大皇子和慕小郡王,我带人去搜找那刺客。” 苏九蔻点头,神色之间是掩饰不住的愉悦。 容殷临走之时又疑惑的瞧了她一眼,这才摇着头一脸莫名其妙的带了人去搜查了。 容殷走后,慕十七立即一跃从地上蹦起来,他笑嘻嘻的凑到苏九蔻身边,伸出手指戳了戳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笑容的脸:“小九子,你这个样子可真像是个大反派。” 苏九蔻见了慕十七,立即收回了脸上的笑容,而他戳过来的手指,也被苏九蔻不动声色的避开。 她牵起一抹礼貌的微笑,客气而又疏离的对慕十七点了点头:“慕小王爷,你没事吧?” 慕十七见了她这副样子,心中莫名就涌起一种说不清的气闷,他瞧不惯苏九蔻对自己客气,立即就伸出手臂将她一把拉了过来:“小九子,你别忘了,你可是个大反派,这样笑的一脸人模狗样,可一点都不像反派的风格。” “反派?是坏人人意思吗?”苏九蔻见慕十七伸手,立即就要躲避,可事后却不知他到底用了什么招数,竟是让自己主动撞进了他怀里。 碍于慕十七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平常又对她多有帮助,苏九蔻强忍住想抽人的冲动,将自己与他的距离稍稍拉开了一些,这才反问道。 慕十七感觉到了苏九蔻的拒绝,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又将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这才慢条斯理的解释道:“反派嘛,大概就是长得像你这样,不但丑还武功高,戴着面具,笑起来一看就不像是好人。” 苏九蔻自动忽略了慕十七对自己的人身攻击,脑补了一下他所描述的形象,发现这与街上说书人口中的那些坏蛋们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她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黑铁面具,心中稍稍有些感叹,自己其实一直都是所谓的“反派”吧,前世安卿裴作恶多端,自己在身边助纣为虐,定然是个坏人了。 而今生,她更是生的一点怜惜之心都没了,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权力,为了报仇,为了杀人…… 慕十七见苏九蔻似乎已经有些动容,心中更是起了教坏小孩的恶趣味:“你还记不记得我刚见到你时,你二话不说就砍了一个人?那时候小爷我就觉得,这孩子真残暴,长大了一定是个大坏蛋!” 苏九蔻白了他一眼,这才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快贴到他的胸口了,两个人一高一矮的搂在一起,倒颇像是一对有情人在互诉衷肠。 苏九蔻立即一个激灵推开了慕十七,心中不由得恼怒:“慕小王爷,说话就说话,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这算是什么规矩?” 慕十七脚下一个踉跄,怀里忽然一空,心中失落之余又不由得嘴贱:“那你的意思是说一男一女就可以拉拉扯扯了?那下次小爷我给你准备一套女孩子的衣服啊。” 苏九蔻别开脑袋,知道自己吵不过他,便蹲下身子仔细盯着安卿裴瞧,似乎是想从他脸上看出花来。 而此时正躺在地上的安卿裴却是快要爆炸了! 疼痛和气愤交相在他身体里肆虐,偏偏他的意识又无比的清醒。 听着慕十七和苏九蔻两个人调情似的对话,他恶心之余又气愤的无以复加。 他满府的人都中了毒生死不明,这两个人不但不赶快叫大夫给他们医治,反而还在这里没事人似的,他两个就不怕他们真的死了无法跟皇上交代? 安卿裴其实是知道那白衣人一直偷偷躲在他府里养伤的,而在那毒气出现之时,安卿裴惊讶之余也瞬间想通了,他觉得那白衣人应该是想要放毒将这些人一起毒倒,然后再借机逃出去。 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明白,到底为什么那毒毒倒了包括他的全府所有的人,为什么偏偏就没有毒倒慕十七他们? 第110章 毁剑 苏九蔻在安卿裴身边瞧了一会儿,忽然发现了一个极为怪异的地方,她皱着眉望向慕十七:“我瞧着那些侍卫家丁们都口吐白沫,面露痛苦之色,为什么大皇子他神色如常,倒像是睡着了一般。” 慕十七摇了摇手中的骚包镀金铜骨扇,眸中有冷意一闪而过,继而,他又恢复了往常那副爱笑的模样:“咦?你这么一说我也才刚刚发现,难不成是他其实没中毒,但是被吓晕了?” 苏九蔻心中已经有五成的把握能够猜测这毒就是慕十七下的,如今见他虽然语气之中满是惊讶,但脸上的神色却没有丝毫的意外。 她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也不知到底是在认同自己的猜测,还是在认同慕十七所说的话。 地上的安卿裴如果可以自由行动,肯定会狠狠的把一口老血吐在慕十七脸上! 他此时不但很清醒,而且恐怕比那些侍卫家丁们中毒更深好吧! 想到这儿,安卿裴怨恨慕十七苏九蔻两人的同时不由得又恨上了那白衣刺客白洛孤。 白洛孤此人就是个疯子,他心思变态又瑕疵必报,自己昨日只不过是气不过将他赶了出去,但到底是没有做绝,不但给他上了药,还默认他躲在自己府中养伤。 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寡情!不但同样给自己下了毒,下毒的时候还特意关照了一下自己! 安卿裴咬牙切齿的愤恨之余,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痛,身体上一波又一波的疼痛刺激的他的神经越发敏锐,痛得他想喊出声来,可他整个身子除了疼痛之外,好像全都不是他的了,就连动一动脸上的肌肉都十分困难。 而就在苏九蔻和慕十七“十分愉悦”的一起交谈的时候,西北一处偏房的角落里却忽然传来了一阵打斗声,与此同时,一声高呼划破空气遥遥的传到整个府邸之中:“大人!找到那刺客了!” 因为此次出动的金吾卫十分的多,每五个人一组在这里搜寻都绰绰有余,而慕十七这毒又下的十分“凑巧”,那白衣人没听到安卿裴的暗示,并不好直接就此逃出去,万一打草惊蛇,反而得不偿失。 可没想到安卿裴虽然默认了自己留在他府中养伤,如今却真的是对自己不管不顾放任自己自生自灭了。 他心中悲凉之余,又有些气愤,怨气化成冲天的怒火全都撒在了这些金吾卫身上。 他武功本就十分高,虽然受了伤又在这间小破房子里饿了整整一夜,但那些金吾卫在他密集的攻势下,仍然显现出了几分败势。 一个稍微机灵的金吾卫见势头不好,立即就放开嗓子大吼了一声,想要赶紧传唤救兵。 白洛孤眼中厉色一闪而过,竟是拼着自己被他身后的金吾卫刺伤的危险毫不犹豫的迈开一步将手中的剑狠狠刺进了那个方才才大喊的那个金吾卫心口。 与此同时,他原本可以避开的那一刀也落在了他身上。 白洛孤毫不在意的抽身一笑,用剑尖挑着那金吾卫将他狠狠丢在地上,口里骂道:“不知好歹!” 那些金吾卫本就是从各个家族中选出来的出类拔萃的少年,因为各种原因,他们平日里的感情本就十分的好,见兄弟受伤垂死,那些金吾卫立即红了眼睛。 白洛孤不屑的扯了扯嘴角,而他脸上的面具更是将他整个人都衬得无比阴森恐怖。 趁着那些金吾卫发呆的时间,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一粒毒丸狠狠的摔在地上,随即返身朝着安卿裴可能会在的地方奔去。 在这个时代,制毒制药之人本就极为难寻,而一种杀伤力十分大的毒药,更是万金难求,更不要说是这种直接就能给人体造成伤害的大面积型毒药了。 所以,白洛孤找来找去,动用了不少关系和金银,终究也只是得了这么一种毒药。 这种毒药虽然厉害,但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用材普通,只要稍微懂点毒的大夫就能解。 而今日,金吾卫们来这里的时候,早就提前服用了解药,所以白洛孤那毒药也只是让他们稍微慌乱了一瞬。 待他们反应过来时,几个金吾卫瞬间就提着佩刀齐刷刷地追了上去。 而闻声赶过来的金吾卫们,此时也已经严阵以待。 眼看着逃生无望,白洛孤大笑一声,眼睛里说不出是讽刺更多一点,还是悲凉多一些。 容殷一手按在佩刀之上,沉着脸朝白洛孤喊话:“刺客小贼!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白洛孤环视一周,无论如何都看不到自己想要见的那个人的影子,忽然,他叮当一声将手中的长剑丢在地下,微笑着举起双手:“我投降。” 容殷一直觉得这白衣刺客是个硬茬,没想到他现在如此好说话,他愣了愣,心里觉得十分不自在。 在容殷的脑海中,捉到这白衣刺客之后他们定是要大战三百场场的,最后这白衣刺客不敌,败在了自己刀下。他仰天大笑三声,大声喊道,士可杀不可辱,我是不会出卖我背后的主子的!然后提剑自刎,却被自己一招拿下,只能像个落水狗一样被自己压解入牢。 容殷想得美妙,却也知道此时自己绝对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继续没事找事,他总不能将剑还给那白衣刺客,然后跟他说,来,兄台,我们大战一场吧! 他板着脸用鹰一般的目光将那白衣刺客来来回回的打量了几遍,他投降得太过突然,荣殷虽然平时粗枝大叶,但对于这些事情上还是十分仔细的。 他亲自接了一旁金吾卫递来的镣铐枷锁,一手扶刀,大步朝那白衣刺客走去。 就在容殷即将走到他身边时,白洛孤却忽然向后退了一步,容殷的脊背瞬间绷紧,却见那白衣刺客笑盈盈的冲自己说:“在下投降之前,还有一事相求。” 容殷不为所动,依然举起枷锁朝他走过去。 白洛孤笑容不变:“想必容大人肯定是想着抓住我之后仔细铐问一番,最好能从我身上找些线索,揪出那幕后之人吧?我活着你们或许还有一丝希望,但是如果我死了,我敢保证,你们这辈子都别想找出幕后之人!” 容殷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他面无表情的望向白洛孤:“你要如何?” “毁了我的剑,我自会束手就擒,说不定你们审问的时候,我还能配合着些。” 第111章 江湖诛杀令 容殷虽然不知道白洛孤到底大的什么主意,但他毕竟艺高人胆大,当即就沉下脸拔出腰间的佩刀,狠狠的朝着那被白洛孤扔在地上的长剑砍去。 两把利器相撞,激起一阵火花,容殷是下了狠劲的,但如此一来依然还是没能把那把剑砍断,不但如此,他的虎口还被震得隐隐作痛。 趁着他这一愣神的时间,周围的年轻金吾卫们立即上来劝阻:“大人,此人狡诈多端,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毁了自己的佩剑,要知道佩剑可是一个人防身的跟本,他这么做,肯定有诈!” 一旁的白洛孤听了之后,扯着嘴角放声大笑:“我就把剑上确实是有机关,但你们又能奈我如何?若你不按我说的去做,我有的是把河南玉石俱焚!” “更何况……”白洛孤笑的更是癫狂:“我这剑可是有名的绝世好剑,与其我落难之后便宜了别人,不如直接毁掉!我的东西谁也别想染指!” 刚才向容殷提议的那个年轻金吾卫一脸厌恶的瞪着他,口中忍不住骂道:“疯子!” 容殷不想再多生事结,他自幼酷爱武功,虽然也对兵器颇有研究,毫不夸张的说,他已经能算是半个制造兵器的行家。 这剑上虽然有机关,现在机关却设的并不精妙,启动了机关之后,剑确实会自毁,而且里面也仅仅是装了一些火药,并不能对人的生命造成威胁。 虽如此,容殷也特意避开了那机关朝其他地方砍去,只是不想,这一坎,不但没能把那剑摧毁,还让自己险些受了伤。 他缓缓活动了一下手腕,将刀尖放在那机关上,,沉声问白洛孤道:“这机关里放了什么?” 白洛孤脸上有惊讶一闪而过,随即笑道:“阁下倒是好眼力,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一个信号罢了,我如此被捕,总不能就此束手就擒。” 容殷并不放在心上,他冷笑一声,嗤笑道:“雕虫小技,那本大人就随了你的愿,也正好将你那同伙引出来一网打尽!” 白洛孤笑的舔了舔唇角:“如此,乐意至极。” 容殷手起刀落,只听到机关咔啪一声,长剑竟然自动断为两截,与此同时,一抹亮光冲天而起,即使是在这青天白日里,也能很清晰的瞧见。 亮光起后,一声爆破声炸响,声音之大,怕是方圆几十里都能听得到。 容殷等金吾卫捂住耳朵,谁承想,那爆破声却好像没完似的,一声接着一声,连响了十多下才渐渐有了停止的意思。 容殷哈哈大笑:“阁下这机关做的甚是响亮啊。” 白洛孤的眼睛亮的不像话,神色之中隐隐有几分癫狂,他咧开嘴角笑起来:“不响一点,怎能让天下皆知?” 而在另一旁,依旧守着安卿裴和那些中毒了的侍卫家丁们的慕十七神色却是一僵。 这又亮又响的东西,他真的很熟悉啊。 而且,听这声音好像是从那白衣刺客那里传过来的,…… 天知道他仿照现代双响礼炮做出来的“信号枪”机关,自己平时没用过,反倒便宜了敌人的感觉到底有多么酸爽? 苏九蔻抬头瞧见那亮光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随即就舒展开来:“他放了信号让人来救他也好,如此正好一网打尽。” 说完,她又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这信号倒是别致,也不知是哪位高人做出来的,若是有缘,倒可以结识一番。” 古代联络方式落后,一般在不可以通信的情况下,不是燃放狼烟,就是江湖上那些旁门左道,但无论怎么说,那些信号的可见度都很低,如果没有专门的人在那里等着,很可能就会错过信号。 而如此有气势可见度又那么高的信号机关,苏九蔻早在前世就心动不已,若是用在战场上,也可以省去了燃放狼烟时那些繁琐的步骤。 所以此时,她倒是真心想知道这种信号机关的制作方法。 而她身边慕十七的神色,却瞬间微妙。 与此同时,白洛孤留在城外接应他的那些侍从们却徒然一惊:“不好!主子遇难了!” 一个身着碧玉色女侠服的女子狠狠的将手里的茶盏摔在地上:“娘的!都是因为姓安的那个小白脸!主子这次如果真的出了事,老娘第一个要剁的就是他!” 她旁边一个娃娃脸的女子听了,不由得撇了撇嘴:“呵,你这话说的倒轻巧,只怕我们要是动那小白脸一根毫毛,主子就算是做鬼都不会放过我们!” “呸呸呸!说什么晦气话!”唯一的一个男子怀中抱着剑,板起脸来训斥她们道:“与其有时间在这里吵,还不如赶紧回去集结人手去救主子!” 一开始说话的翠色衣衫女子冷哼一声,继而又皱起了眉头:“主子这次放出的信号有点多啊。” 那怀中抱剑的男子瞥了她一眼,冷冷的说:“主子毁剑了。” “什么?!” 男子率先走出门外,语气说不出的沉重:“主子早年间吩咐过,沧溟剑毁,百凤齐鸣,以济剑山庄所有财力为引,买,江湖诛杀令!” 那男子背后的几人皆是愣住了。 江湖诛杀令是他们江湖中人最高的指令,用自己的全部身家向武林盟主买下之后,武林盟主便会调动江湖所有的人力去帮他完成心愿。 但事成之后,那人却也是不能活了。 他要在武林盟主面前自刎谢恩。 所以,若非是血海深仇,一般人是不会买这江湖诛杀令的。 他们神色凝重,匆匆跟上了走在前面的男子。 几个人飞快的运起轻功,眨眼就消失在了此处。 那白洛孤倒也是个重诺之人,容殷毁了他那剑之后,他很配合的将手举起戴上了那枷锁镣铐。 戴好之后,他微微笑了一下,向容殷点头道:“大人,请。” 容殷不理会白洛孤的故作知礼,他迈开大步走在前面去和苏九蔻会合。 但等到他见到苏九蔻二人之后,嘴角却不由得抽了抽。 第112章 怀疑 只见地上那些中毒之人仍旧是在地上躺着。 他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来的时候依然还是什么样子。 白洛孤被一群金吾卫押解着直接就出了门,故而此时他并没有看到安卿裴中毒的模样。 私心里,他还是觉得是安卿裴故意不提醒他报复他。 容殷好不容易止住了嘴角的抽搐,这才端着一副威严的模样问道:“这些人瞧着中毒颇深,你们怎么没给他找大夫?” 苏九蔻故作惊讶的皱了皱眉:“那白衣刺客武功颇高,我怕一走开这些人就会遭遇不测,故而一直在此守候。只是没想到容大人也没有派人去寻大夫,门外那么多金吾卫,容大人为何不指派一个去呢?” 容殷:“……” 他一直觉得苏九蔻办事稳妥,所以才放心把这里全权交给了她好吧。 容殷虽然噎得不轻,但苏九蔻的话也确实没错。但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苏九蔻对安卿裴好像有着很大的敌意。 他虽然不喜欢安卿裴,但这人平日里做事小心,想来是无论如何都得罪不到苏九蔻的吧? 那为什么苏九蔻对他的敌意那么大呢? 容殷疑惑的瞧了一眼地上的安卿裴,这才忽然发现,在一群被毒得脸色青白的侍卫中,他如同鹤立鸡群一般脸色正常,很是奇怪。 就这么一愣神的时间,就见苏九蔻立即挥手招来几个金吾卫,吩咐道:“快去准备几辆马车,以最快速度把这些人运到宫里。你,赶快去宫里通知太医。” 容殷欲言又止。难道这个时候最重要的不是先去找大夫给这些人解毒吗?为什么还要先搬进宫里,万一冲撞了皇上怎么办? 但还没等他说话,那些金融为就已经屁颠屁颠的按照苏九蔻的话去做了。 容殷瞬间又是一阵怪异。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自己应该才是这些金吾卫的头儿吧,苏九蔻现在最多也只不过是个和他交情不错的平民罢了。 可这些混账小子们竟然不询问他的意见,就直接听苏九蔻的吩咐去办事了?! 慕十七拿扇子遮住半张脸,笑得无比荡漾,他拍了拍苏九蔻的肩,安慰容殷道:“容大人放心,我方才去瞧了,那些人暂时还死不了,顶多也就是再难受一阵儿罢了,所以我们还是要顾全大局,将他们先给陛下过过目,也更容易还原事情真相不是?” 容殷心中怪异之感更甚,但慕十七说的话也确实没错,外面的这些大夫到底不如宫里的大夫医术好,说不定还能查出些更细致的东西。 金吾卫们的办事效率还是不错的,没多大会儿几辆马车就依次停在了安卿裴府邸门口。 苏九蔻指挥着金吾卫将那些中毒了的侍卫家丁挨个扔进马车里,轮到安卿裴时到底算是勉强记起了他的身份,又勉强给了他自己一辆单独的马车。 但是那马车毕竟是从市坊之中租来的,整个车子都简陋的不像话。 安卿裴一边忍着痛苦,一边木偶似的任人摆弄。 他私下里过惯了饮食的精致生活,一进马车,纵然身上疼的不行,但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马车木板的僵硬和冰冷,直硌的他想骂人,偏偏身上又丝毫动弹不得。 马车外隐隐约约的听到了慕十七那欠揍的声音:“大堂兄啊,你中了毒,骑不得马,只能先委屈你一下了哈。” 安卿裴气的直想发抖,但却可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慕十七说完之后,十分得瑟的蹦哒到他的那头花驴子身旁,一撩衣角骑了上去。 一行人伴着金吾卫好好荡荡的回宫,吸引了街上不少人的目光。 而安卿裴自从进了那马车之后,却诡异的发现自己身上的疼痛竟开始慢慢的减少,他先是一喜,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 但诡异的是,他依然还是动弹不得。 安卿裴心中有些慌乱,对白洛孤的怨气更多了些,他不知道白洛孤那信号的含义,自然也不知道他此时已经被捕了。 在安卿裴的印象里,白洛孤此人武功高强,似乎天下没什么事能拦得住他,他自然会理所当然的认为,白洛孤已经逃了出去,所以他们身上的毒才开始慢慢的解开。 回去的路似乎特别漫长,安卿裴静静的躺在马车里,那毒药造成的疼痛已经消失殆尽,但那马车却硌的他全身酸痛。 不知是先前的毒药耗费了他太多的力气,还是这马车颠得他身心俱疲,安卿裴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竟是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他的意识再次醒来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已经躺在了柔软的床上。 旁边有不少人在说话,一开始叽叽咕咕的总是让人听不清的,但后来就越发清晰了起来。 “皇上,大皇子府中那些下人们的毒已经全部清解。”声音苍老,应该是一个老太医在说话。 “那大皇子为何还不醒?”这声音极为熟悉,正是明德帝的声音。 安卿裴心中着急,却发现自己意识虽然清醒了,却依然还是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甚至连抬一抬眼皮都做不到。 那老太医继续道:“臣和几位同僚反反复复的为大皇子瞧了数次,发现大皇子其实一开始就并没有中毒。但是不知为何就是醒不过来,像是睡着了一般。” 那太医是越说声音越小:“也有可能是吓晕了吧,除了这一点,臣真的找不出大皇子昏睡的原因。” 明德的脸色阴沉的可怕:“那容殷和十七他们三个呢?” “容大人和苏大人昨日吃了老臣等人配制的解毒丸,那药效未过,虽然沾染了些毒气,但并无大碍。十七群王身体特殊,那毒药等物侵害不到他。” 老太医回答的一丝不苟,明德帝点了点头:“大皇子昨日可是和容殷等人吃的是同一种解毒丸?” “是。” “那为何他一点毒都没有中?”明德帝拧着眉,脸色沉沉的,他平时虽然瞧着极好说话,但气势一提起来还是格外骇人的。 那群太医们不由得面面相觑,惶恐的低下头:“臣等不知……” 此时,安卿裴已经敏锐的发现,明德帝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第113章 较量 苏九蔻等人此时已经带着三皇子安寺毓来到了明德帝身边。 明德帝见到安寺毓后,不由得大发雷霆:“小小年纪竟是长本事了?谁许你出宫的!” 鹿妃匆匆赶来,瞧见的就是明德帝一脸的山雨欲来。 安寺毓当时因为在安卿裴的屋子里,所以中毒并不深。 他只是微微白了脸色,待吃了太医给他解毒丸之后,身上的余毒已经清的差不多了。 明德帝训斥他,他也丝毫不敢说什么,只是跪在地上低着头无声的抽噎着。 鹿妃赶来之后,见到自己儿子这副小模样,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显然是心疼了。 但随后,他就立即冷静下来,扑通一声,跪在明德帝身边,语气恳切:“陛下平日里操劳国事已经是十分劳累。臣妾不能仔细教导孩子,还要让陛下为此忧心事,臣妾知错,臣妾请求陛下责罚臣妾。” 一番话说得言辞恳切,明德帝低头瞧着她:“你不必如此该罚的朕一定会罚,你们两个都难逃其咎!” 鹿妃的一双大眼睛里含着泪水,二话不说就给明德帝磕头谢恩。 即使此时,她心中也有些没底,自己儿子平时是什么样子她是知道的,他是绝对不会冒冒失失的就一声不吭的偷跑出宫往安卿裴府里跑的。 想到这儿,她趁明德帝不注意,递了一个疑问的眼神给安寺毓。 安寺毓像是没看到一般,依旧自顾自的伏在地上哭。 明德帝不再理会鹿妃,而是继续问安寺毓道:“你独自一人跑去你大皇兄的府邸做什么?” 安寺毓看起来哭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抽噎了半天,终于磕磕巴巴的从口中吐出几个字来:“大皇兄昨日说,有好东西,给我,让我,今天早上去,去,他府里,拿……” 明德帝的眸色深了深,而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安卿裴心中却是着急得几乎想要直接冲出来辩解。 安寺毓依旧还在哭:“大皇兄说,不能,让人知道,不然,不然,二皇兄会抢儿臣的东西。儿臣第一次收到礼物……” 听到这儿,明德帝的脸已经不是一般的黑了,他虽然知道二皇子安寂宸经常欺负安寺毓,但每每都被琴妃拦下,说是小孩子之间闹着玩。 明德帝幼时也被欺负过,但他派出的探子却也证明了安寂宸平日里对安寺毓也只不过是小打小闹,口头上骂两句也就算了,并不像他那时一不小心就会丧命,所以明德帝也就随他们去了。 但知道不管是一回事,被儿子当面告状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明德帝颇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沉下脸厉声呵斥身边的太医道:“朕限你们一个时辰之内,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将安卿裴唤醒!” 那太医唯唯应诺,明德帝不再理会他们,也没有让鹿妃和安寺毓起身的意思。他沉声问一直静静的立在下方的容殷道:“那刺客此时如何了?” 容殷回答的一丝不苟:“回陛下,臣等已经将他和其他刺客都关在了天牢之中,金吾卫亲自看守,防止他们自杀。” 明德帝点了点头:“看好他们,务必要审出他们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 容殷沉声答应。 明德帝又将目光落在了慕十七身上,慕十七立即扬起一张笑脸,手中的扇子也合了起来:“皇伯伯。” “胡闹!”明德帝一声冷喝:“他们捉拿刺客,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慕十七碘着脸笑:“皇伯伯,我这不是想长长见识么?皇伯伯我错了,小人下次再也不敢了!” 慕十七口气夸张,再加上他容貌实在是太过招眼,再加上他一身鹅黄袍子更衬得他清雅无害,虽不及他穿红衣耀眼,但依然十分让人赏心悦目。明德帝脸色稍好了一些。 苏九蔻发现,明德帝似乎是在故意忽略她,她不在意的笑了笑,看在前世的份上,她暂且就原谅明德帝对自己的轻慢吧。 反正她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让明德帝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大殿里本来有些凝重的气氛,因为慕十七的插科打诨而稍稍放松了一些,但安卿裴此时却并不轻松。 听他们的意思,白洛孤竟然是被抓了?! 他心中着急,大力的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竟然微微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他再接再厉,也顾不得那些太医们此时正在盯着自己“看诊”。 这一招似乎十分有用,没多大会儿,安卿裴就觉得自己身体的主导权已经回来了。 但是真等到自己能动的那一刻,他却不知道该用何等表情动作来面对面明德帝。 那些太医们诊出他并未中毒,安寺毓又说是是自己怂恿他偷偷出宫的,他心中复杂,只觉得一张大网向自己缓缓张来,没由来的让他觉得可怕。 向来都是他算计别人,此时他却被别人算计了!而且他还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 而他本来打算安插进金吾卫的颜姬,此时也已经已经被关进了大牢生死不明。 他本来计划的是借助颜姬和苏九让陛下怀疑慕十七的啊!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安卿裴在心中思考了很多,挣扎了许久,终于,他缓缓睁开眼睛,在一群太医疑惑的目光下翻身走下那张专门放置他的小软榻,然后缓步跪在了明德帝面前:“父皇。” 明德帝见他醒了,脸上的神色越发让人看不透。 安卿裴跪伏在地上,声音凄惶无助:“父皇,儿臣其时一直都是醒着的。只是,不知为何,儿臣的身体偏偏动弹不得。” 明德帝一双眼睛立即望向旁边的太医,那些太医们慌乱的跪做一团,各自解释道:“臣等反复确认,的确没有发现大皇子殿下有中毒的迹象!臣等以性命保证啊陛下……” 明德帝被他们吵得心烦,直接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闭嘴。 那些太医们立即噤声,慕十七眼中笑意横生,心中的得意几乎不能用言语来表达。 他亲自下的毒如何能是凡品?那样这些肉眼凡胎也看不出。 安卿裴想要继续为自己辩护,却忽听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金吾卫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向明德帝禀报:“陛下,那白衣刺客指名说要见……要见大皇子殿下!” 安卿裴的身体徒然垮了下去。 第114章 匣子 安卿裴一直觉得给他们下毒之人就是白洛孤,并对此深信不疑。 白洛孤此人做事疯狂而决绝,只要他想,就完全不会顾及事情的后果。 虽然其中安卿裴也怀疑过是有其他人在下毒,可太医说他们没被毒倒,是因为解毒丸的药效还没过。 安卿裴虽然不太相信这群太医,但毕竟明德帝还在这里,谅着群太医也不敢说谎。 而他们说自己其实本来就没有中毒,难道说…… 自己这莫名其妙的全身发疼还没办法控制自己身体的原因是,白洛孤以前给自己下过类似于蛊之类的东西? 只要自己的做法让他不开心了,他就会催动蛊毒折磨自己? 其实也不怪安卿裴多想,白洛孤虽然自己不懂毒,也不会制蛊,但他却最喜欢用这些东西来折磨人。 况且他本就与北疆人有些牵扯,蛊和毒虽然经常被人连起来叫,但他们的本质却是不一样的。所以那些太医们诊出自己没中毒这个结论,还算是情有可原。 而至于自己为什么没有中毒,那可能真的是个意外吧。 安卿裴的心思千回百转,明德帝的脸色却更加让人难以捉摸了。 安卿裴苦笑一声,也不知自己这辈子认识白洛孤,到底是福还是祸。 他苍白着脸,虚弱的好像随时就要倒下去的模样:“父皇,既然那刺客提到要见儿臣,那儿臣不如就去看看。” 安卿裴故意说的坦荡 他压制住心中一波又一波的慌乱,带着些惶恐和孱弱,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本以为明德帝会开口问他些东西,比如那刺客为何偏偏要找他,或者是为何别人都中毒了他却没有中毒还昏迷了。 安卿裴心底甚至还隐隐约约的奢望着明德帝能稍稍关心他一下,哪怕只是一句敷衍的问候。 但没想到,明德帝只是挥挥手,示意人带他去见白洛孤。 自始至终,除了那让人看不透的眼神,他什么都没有给自己。 安卿裴忽然有些绝望。他的心渐渐发冷,又莫名的有些悲凉,忽然想大哭一场,却又找不到理由。 他的生母只顾着荣华富贵和一时享乐,从小到大对自己的关心少之又少。 他的生父是这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可是他却不喜欢自己,甚至还会怀疑,防备自己。 而唯一给过自己温暖的人,不不但在几年前侮辱了自己的母亲,现在还背叛了自己,不顾一切的想要毁了自己! 这些他早就知道了,早就应该习惯了啊。但每每受伤的时候,他也会隐秘的想,如果你们能挽留我一下,对我好一点,我又如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安卿裴承认,他嫉妒慕十七,嫉妒的想要毁了他。 甚至连苏九,看到他那个傻子兄长一脸宠溺的冲他笑时,安卿裴都会嫉妒的发狂,忍不住想要杀了他们,毁掉这一切! 安卿裴脸上的表情开始狰狞,他低着头一步一步几乎机械的走着,直到身边给他引路的金吾卫说了声:“大皇子殿下,到了。” 安卿裴瞬间从自己的心思中醒了过来,脸上狰狞的表情瞬间消失,他微笑着对那金吾卫道了谢,又恢复成了往日里儒雅贵气的翩翩贵公子形象。 容殷被明德帝派来“保护”安卿裴,其实说白了也就是在监视他们到底要说什么,由此来判定安卿裴和那白衣刺客到底有没有关系。 安卿裴坦坦荡荡的站在白洛孤面前,甚至连眼神都是一派清亮亮的疑惑之色。 倒是那白洛孤见到安卿裴,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一阵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骇人的亮光来。 他哈哈大笑,纵使是一身囚服被拿掉了面具,依然挡不住他身上那股令人惊叹的气质:“哈哈哈,你们还真是纵容我,我说要见谁,你们还当真就给我请来了。” 白洛孤笑的猖狂,安卿裴拿不准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只能轻轻的扯着嘴角扯出一抹尴尬的笑来。 但实际上,他已经将白洛孤昔日里给自己的暗器偷偷从袖种拿出来对准了他。 他的手指有些颤抖。他杀过很多人,但没想到有一天要亲手杀了白洛孤。安卿裴闭了闭眼睛,不断的告诉自己,他已经背叛你了,他还给你下了蛊,他死有余辜! 白洛孤笑完了,这才缓缓地扬起一张被毁的十分彻底的脸望向安卿裴:“安小殿下?” 安卿裴狠狠的攥了攥手中的暗器,对着白洛孤点了点头。 白洛孤近乎狠毒的盯着他:“昨夜借你府中留宿了一晚,作为报答,我在你府中留了些东西。” 安卿裴见白洛孤并没有提他们认识的事情,心中不知是欢喜更多一点还是庆幸更多一些。 如果方才白洛孤真的要供出自己,那么他手中的暗器…… 安卿裴转头看向容殷,一副全凭大人做主的模样。 容殷板着脸站在安卿裴身后,接到他的眼神后不但没有问什么,反而还假装没有看到,一副将皮球都踢给安卿裴,要看他如何反应的模样。 安卿裴心中冷笑,面上却丝毫不显。 就听白洛孤道:“于情于理,我都得付给安小殿下一些钱财以示感激,但如今我这般情形,怕是没办法当面给你财物了。” 说到这儿,安卿裴忽然一愣,心中忽然记起,苏九那半块玉佩似乎还在白洛孤身上,而他入狱之前,怕是已经被里里外外的搜了好多次身,这么说来,那玉佩岂不是……在这些金吾卫手中? 安卿裴强行按下心中的不安,白洛孤却对他道:“附耳过来,我在你府中藏了些东西,怕是要麻烦小殿下亲自跑一趟去取了,如今那东西留着也没甚用处,不如送给你作为感谢。” 容殷依然还是那么一副冷淡的模样,似乎没有听到白洛孤的话似的。 安卿裴心中忽然升起一抹奇异的希望,但仔细想想却又不知那希望到底是什么,他假装小心翼翼的凑过去耳朵,就听白洛孤道:“我住的那间房间的横梁之上,有一木匣,寻之,打开。” 说完,他还调戏似的舔了舔安卿裴的耳廓。 安卿裴身上立即传来一阵说不清的感觉,白洛孤笑起来,声音更轻了:“宝贝儿,你看,哪怕你背叛了我,我依然还是那么爱你……放心,你那玉佩,不在他们手中……” 第115章 坦白 白洛孤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极为怪异,说不上是痛苦更多还是疯狂更多。 安卿裴的心尖不知为忽然一颤,他猛的后退一步,眼神疏离而又陌生:“多谢阁下了……” 说完之后,他又转身和容殷交谈了几句,两人很快就离开了这里。 白洛孤的双手紧紧攥住牢门,他仰头去看这里简陋潮湿的环境和身边一个又一个看守他的劳役,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之后,他不顾那些看守之人看疯子的眼神,挨个冲他们打了招呼之后,便自顾自的坐在哪一处角落里。 习武之人的目力本就更加敏锐一些,更何况他对安卿裴又格外的上心?他的每一个动作,白洛孤都非常熟悉。所以,安卿裴的那想要用袖中暗器射杀他的小动作,又怎能瞒得过白洛孤? 他对他已经生出杀心了啊…… 看来这件事情结束之后,自己果真不能再像现在这般纵他了! 白洛孤咬牙切齿,最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之间笑得春光烂漫。 看守天牢的侍卫们瞧这状若癫狂的白洛孤,忽然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凉意…… 这牢里的刺客,其实一定是个疯子吧! 安卿裴和容殷前来禀报的时候,明德帝正在询问安寺毓。 安寺毓一问三不知,只说是一个面生的宫女告知他安卿裴要给他好东西,要他一定偷偷的去,并且还告诉了他皇宫门口的那个狗洞。 可问及那宫女面貌年纪,他却都说记不清了。 这宫里从大到小的宫女们不知到底有多少,单凭这一点线索,肯定是找不到那宫女的下落的,无奈之下,明德帝只好先放下这一桩事情。 安寺毓被罚了禁闭,鹿妃也因为教导不力,而被明德地责骂了一番。 但鹿妃此人向来会曲意逢迎,所以虽然自己儿子犯了个可大可小的错让明德帝十分震怒,可她最后还是凭着一身本领,哄的明德帝消了气。 母子二人离去之后,明德帝又转身询问容殷道:“那刺客说了什么?” 容殷向前一步:“臣不知。” 明德帝:“……” 明德帝一时有些尴尬,心里藏了一句脏话,也不知该骂不该骂,但好在安卿裴是个有眼力的,他向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说道:“那刺客在儿臣府中藏了东西,说是给儿臣的留宿钱,儿臣不知他到底怀着什么心思,所以还想请容大人派人跑一趟……” 明德帝眼神虽然仍然深沉锐利,但已经比方才好了很多,他缓缓了点头,容殷立即实相的派人出去按照安卿裴所说的地方去学那匣子了。 而被忽略了多时的苏九蔻心中却有些异样,虽然整件事情和她料想的都没有太多偏差,但总觉得其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意外的因素——安寺毓。 特别是安寺毓离开时看向自己时那有些奇怪的眼神,更是让苏九蔻满心疑惑。 只是,虽然安寺毓偷偷跑出宫到安卿裴府中这件事无论从哪儿看都透着怪异,但他确实没有对整个事情造成一点的作用。 苏九蔻疑惑不解,但目前情况来看,也只能当做是个误会或是巧合。 整件事情看起来该问的已经问了,剩下的就是审讯了,明德帝又恩威并施的讲了几句场面话,抬手就示意他们可以各自离开了。 苏九蔻瞧着安卿裴明显放松了一些的脸色,忽然在心中冷笑一声,这是着急着回去收拾烂摊子吧? 只是当初居然敢做,就应该承受害人的后果!她早已经不再是前世那个任人算计的傻子了 该报的仇,她会一点一点向他讨回来,让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活该是他野心的陪葬品! “陛下,草民还有一事要说。”苏九蔻向前迈出一步,拱手施礼,朗声说道。 明德帝脚步一顿,声音平淡无波的传来:“朕是言而有信之人,许你的赏赐,择日就会下旨与你。” 苏九蔻先是一愣,这才想起了先前明德帝许自己的那个鸡肋似的从四品明威将军之位,她唇角一抽。 说实话,这个芝麻大的小官,她还真心没放在眼里。 前世,明德帝对自己莫名其妙就有一份若有若无的栽培和爱护之意。 但这一世,他对自己的感情好像格外复杂,可能是因为自己长得有几分像前皇后吧,总觉得明德帝看自己的眼神,既有父亲似的怜爱,又有……看情敌似的愤恨。 她强忍住想要呼明德帝一脸口水的冲动,颇有些无奈的说:“草民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关于宫宴那日忽然死亡的那些宫人们的事情的怪异之处。” 明德帝刚刚想要站起身的动作一滞,眉宇之间几分挣扎,最后道:“若是一些小事,就不必说了,朕可以可以赐给你特例,你想要调查什么,直接去便可,不必再向朕请示。” 苏九蔻点头谢恩。 她现在虽然知道整件事情的幕后主使就是安卿裴,但有很多细节到底还没弄明白,再加上以安卿裴性格,若她此时就揪出他的帮凶,未免会打草惊蛇。 但如果有了明德帝这个承诺,她调查起来就更方便了,到时候彻底掌握住了证据,再揭发他也不迟…… 容殷随明德帝进了书房,慕十七等人便各自离开了。 待走到宫门口即将要各自分开的时候,安卿裴忽然叫住了苏九蔻:“苏小公子,你,似乎对我有些敌意?” 慕十七是个话叨,虽然这一路与安卿裴同行,但有慕十七不断给她讲京城发生过的各种趣事来打发时间,苏九蔻倒没觉得有丝毫尴尬。 安卿裴这么一问,苏九蔻和慕十七二人才像是忽然想起他似的,齐刷刷的止住了话头,一脸惊讶的望向他。 安卿裴嘴角一抽,一股莫名的火气就升了上来,感情这两个人一直是当自己不存在?他们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慕十七心情看起来不错,难得的没有开枪怼人。 倒是苏九蔻忽然冷笑一声:“照大皇子所说,难道我不应该对你有敌意吗?” 安卿裴紧了紧拳头,暂且压住了心中的火气,面上依然是一副和气的贵公子形象:“在下不知何处得罪了苏小公子。” 苏九蔻嗤笑一声:“是,你是没有得罪过我。” 因为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已经不能用“得罪”这个无伤大雅的词来概括了。 苏九蔻眸色一深,语气说不出是讽刺还是挑衅:“大概前世就已经结下了血海深仇,所以这辈子才会都想要置彼此于死地吧。大皇子殿下,您敢保证,您对我没有丝毫敌意?” 安卿裴没想到她会把话说的那么绝,竟是没有一丝一毫要说场面话的意思。 他脸色一沉,却发现苏九蔻和慕十七两人早已相携离去。 他盯着那俩人的背影,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响起苏九蔻那句话:“所以这辈子才都想要置对方于死地吧……” 他想要自己的命,还是发现了什么? 但无论如何…… 安卿裴冷笑一声,他既然敢做,就自然会有处理这件事情的方法! 不要以为有了慕十七这个靠山,他就可以随意的挑衅自己了,总有一天,他要将这个苏九,碎尸万段! 苏九蔻顺路去慕十七府上接苏乐衍和顾疏桐,两人一路走的不紧不慢,苏九蔻因为心中有了那个怀疑,所以一直以来对慕十七的那份防备之心,就莫名轻了些。 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慕十七给安卿裴下了这么大一个套,苏九蔻此时瞧他,自然是有了些不易察觉的欢喜。 慕十七身下的花毛驴子不知是哪里的变种,竟然与她现在所骑的这匹马身量差不许多,两人走在一起倒也莫名的契合。 行至府中,苏九蔻下马,忽然轻声对慕十七道:“那梨子里,是解药吧?毒是你下的?” 慕十七先是一愣,接着就毫不吝啬的夸奖道:“我家小九子就是聪明!” 第一次,苏九蔻觉得慕十七这吊儿郎当的语调真的没那么讨厌了。 两人相视一笑,忽然间就好像生出了些许以往没有的默契。 苏九蔻动作不停,将缰绳交给一边的小厮:“我实在是不懂,你与安卿裴到底有什么过节。” 慕十七也将他那头花毛驴子交给了身边恭恭敬敬的站着的小厮。 两个人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得到的声音交谈:“我与他也并没有多少过节。”小时候安卿裴陷害他时,他顺手也就陷害回去了。 “也并不相熟。”安卿裴那人还配不上他的逼格,不配和他当熟人。 “大概是小爷我莫名其妙瞧你顺眼,所以就忽然想要出手玩玩吧。” 苏九蔻挑眉一笑,她五官本就生的精致而艳丽,小小年纪身上就有一种略带杀伐的英气。 用面具覆住那半张生了胎记的脸之后,身上更是多了些神秘的美感:“所以说,你有如此能力,也并非是如同表面上那般无所事事,形容纨绔了?” 慕十七脸上的表情忽然怪异,他停住了脚步,在这一片破败和生机完美结合的双重背景下敛眸一笑,眉宇之间是说不出的风流韵致:“如此,小公子是你想要和我‘深入交流’了?” 深入交流四个字被他咬的温柔缠绵,又略带了些不怀好意。 苏九蔻轻声咳了咳,心中只觉他这话奇怪的很,但实在又察觉不出有何不妥,她略微犹豫了一瞬,便答道:“大概……是的?” 第116章 调查 苏九蔻这话说出来之后,慕十七的笑容更深了些,连带着周围的景物都被他的笑容晃得暗淡了不少。 但是看到苏九蔻那一脸纯洁,而且越来越纯洁的表情之后,他不但没有那种讲了笑话却没人笑的尴尬,反而心中有些怪异的满足感。(敲黑板,这就是传说中的变态~) 苏九蔻见他越笑越……猥琐?脸上难得一见的露出了类似于呆萌的表情:“你笑什么?你若是不愿与我,呃……深入交流,那就算了,算是我唐突了如何?” 慕十七实在是没想到,一向冷酷范儿十足的苏九呆起来竟然能如此戳人萌点。 他忍不住弯腰伸手捏了捏她近几日略微恢复了些白皙的小脸,笑的见牙不见眼:“不不不,你若愿意,小爷我自然奉陪。” 苏九蔻愈加迷茫,但听了慕十七的话后,她还是下意识的点头:“如此,那便多谢了。” 慕十七笑容愈深,心中是有一处坚冰慢慢融化,他伸手拉住苏九蔻的手,两人一路携手走到了苏乐衍和顾疏桐所住的客房。 因为苏九蔻一夜未归,苏乐衍夜里哭闹了许久,众人拿他没办法,但好在他哭累了之后也渐渐消停了下来。 直到早上一觉醒来,依然没有见到苏九蔻的身影,苏乐衍这次到没有哭,只是见人就开始抓住他们的手,凄声询问可否见过他家小扣子? 慕十七这院子里派来伺候他们的丫鬟小厮们不知小扣子到底是谁,但眼前这个明显比同龄人“单纯”了不知多少的漂亮男孩子又是他们主子特意吩咐人好好照顾的对象。 那些丫鬟小厮们纵然是被缠的没办法,也只能好生安慰。 更何况,苏乐衍本就生得粉雕玉琢如同神仙公子,如此这般模样,更是多了几分凄惶无助的怜弱感,让人没有来的就会心疼。 直到后来众人明白他口中的小扣子其实就是他们家主子身边那个小小的,脸上带着恐怖胎记的“男孩子”之后。更是哭笑不得的又是一番安慰。 就连一向自带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冰之气的顾疏桐,都僵硬的扯着笑安慰了他无数次。 苏九蔻和慕十七回来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一番吵闹的场景。 苏乐衍在院子里转来转去,一脸被遗弃之后的无助,他不断的拉住身边的人询问小扣子的下落,一副想哭却又不敢哭的模样。 苏九蔻心中一疼,苏乐衍差点被人拐卖去做小馆,从那之后就有了心理阴影。 可是她原本说好的当天晚上就回来,最后却是一夜未归,苏乐衍怕是又吓坏了。 苏九蔻心中的愧疚如同潮水一般,她懊恼的咬了咬下唇,哑声喊道:“哥哥……” 正在一遍又一遍寻找苏九蔻的苏乐衍听到这个声音后身子忽然一顿,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他忽然甩开自己身边的众人,朝着苏九蔻的方向飞奔而去:“小扣子!” 苏九蔻上前一步,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慕十七抓着。 这个年代无论男女,彼此相熟的人相互携手并不算是什么出格的事,但这也只限于同性之间。 苏九蔻虽然换上了男装,并且立志此生要做一名男子,但她骨子里毕竟是个女子,还是个心理年龄已经超了的女子。 慕十七虽然实际年龄只有十几岁,但他行事作风却让苏九蔻自动将他归为和自己同龄的人,所以,苏九蔻忽然触电一般抽出自己的手,心中无论如何都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任他牵了这么久的手都没有察觉。 苏乐衍飞快的扑到苏九蔻身边,扬起瘦弱的手臂将她死死抱住,一张小脸埋在苏九蔻脖子旁委委屈屈的说:“我以为,小扣子丢了……” 苏九蔻心中愧疚,刚要安慰他就见苏乐衍一把将自己拉到他瘦弱的背后。 苏乐衍满脸愤恨的瞪着眼前脸上笑容还没消失的的慕十七,忽然大声吼道:“坏人,不许你再接近小扣子!” 两次了,每次他找不到小扣子时,小扣子都在和这个人在一起! 坏人! 慕十七一噎,他虽然也算不上什么好人,但被人如此义正言辞的骂坏人,到底还是第一次。 而且还是被一个心智不全的漂亮孩子骂,慕十七刚才还无比得瑟的心情瞬间无处安放。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后,苏九蔻才终于将苏乐衍和顾疏桐接回家。 顾疏桐还好,他本就不善于与人接触,虽然心中默认了苏九蔻,但到底因为不会找话题的缘故,两人之间的交流还是少的很。 怪异的是,每次顾疏桐见到苏九蔻,都会莫名觉得,其实他们之间不需要说什么,就已经很融洽了。 苏乐衍因为两次找不到苏九蔻,如此“失而复得”之后,越发的离不开她了。 这让苏九蔻心中愧疚的同时又有些头疼。 她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且做的事情都很危险,为了以后生活的安和,她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保护苏乐衍。 而苏乐衍几乎又是自己的软肋,若是被安卿裴动了心思…… 苏九蔻不敢想。 但事到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吧。 苏九蔻刚回到家安顿好苏乐衍,又给顾疏桐寻了许多书籍,顺便雇人去了顾疏桐原本的住所去将他以前的书搬到京城,就嘱咐他好好温习功课,准备来年的考试。 顾疏桐点头答应,此时已来年开春的考试并不足一年,他既然来到京城,再回去就未免有些耽搁时间,倒不如留在这里放下心来好好温习。 苏九蔻安排两人,又去药店辞了她那个还没做两天的药童工作。 那药店老板是个和善之人,苏九蔻走时他不但给苏九蔻结了这两天的工钱,还颇有些不舍的惋惜感叹了一番。 处理好一切之后,苏九蔻立即又回到了皇宫去查关于那小太监的线索。 白洛孤将和那小太监走的近的人全都杀了,显然是疑兵之计。 但金吾卫的能力还是十分强悍的,半天时间,就已经调查清楚了那些死去的宫女太监们的背景。 苏九蔻一个个仔细排查分析,终于将目光锁定在了一个貌似和宫外之人有些联系的宫女身上。 她立即去派金吾卫仔细调查这个宫女,但无论金吾卫如何调查,都再也查不出更多了。 线索好像从这里就开始断了。 苏九蔻低头沉思,她虽然有前世的记忆,但也不会事无巨细的连一个小宫女都记得。 但既然从这个宫女身上入手调查不出什么,那就只能换个方向了。 她转身朝着天牢走去。 容殷已经事无巨细的将安卿裴和那刺客之间的对话转告给了明德帝,甚至连他们之间的神态动作都表达得十分仔细。 明德帝听了之后没说什么,但心中到底还是对安卿裴有了些怀疑。 刺客躲进他家里算是巧合;他恰巧没中毒,也算是巧合吧;安寺毓忽然受人指引偷偷跑出宫去他家,也是巧合;那刺客点名要见他,虽说表面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总归是会觉得有些怪异。 明德帝到底没说什么,毕竟刺杀皇帝这个胆子,不是一般人就能有的,更何况自己还是他的父皇。 苏九蔻到天牢之后,很快就找到了那白衣刺客,她冲他笑了笑,笑声里带着满满的轻松愉悦:“白庄主,坐牢的感觉如何?” 白洛孤本来不想理人的脸上瞬间一愣,他上还不知道苏九蔻在宫宴上已经将他本来的面貌都已经画了出来,兀自惊讶道:“你是何人?如何知道我的身份?” 苏九蔻扯了扯嘴角,似乎那些江湖中人被认出身份之后,都喜欢说问这句话。 如此看来,那些画本子和勾栏瓦舍里的说书人所述,也并非全无道理。 苏九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又略带着怜悯的口气道:“白庄主一心为了大皇子,可是大皇子他似乎……” 宛若一个惊雷,白洛孤整个人都被劈傻了,他忽然起身扑到牢门前,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是想要将苏九蔻撕碎。 但最后,他到底还是稳住了情绪:“我并不知你在说什么。” 苏九虽然人小,但身上的气质却并不小,她仰着头盯着白洛孤的眼睛,一字一顿:“白庄主先不要急着否认,你可知,你被捕的时候,大皇子他在做什么吗?” 苏九蔻本就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可奈何手中没有证据,不能贸然指认,但是想着他们一开始去安卿裴府中的时候,慕十七就先发制人毒倒了所有人,如此看来,他们可能还没相互通信就已经被抓到这里来。 苏九蔻抱着侥幸的心思继续说下去:“大皇子他说,昨夜他觉得府中有异动,但派人瞧时却又没发现什么……” “闭嘴!”苏九蔻还没说完,白洛孤就已经忍受不住似的大吼起来。 第117章 交易 苏九蔻知道这个方法有点损,但又来对付安卿裴那种奸诈小人,用这个可以说是与他极为相配:“白庄主何故自欺欺人?” 白洛孤的眼睛里满是怒火,但后来他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诡异一笑:“你已经发现自己的玉丢了吧?” 苏九蔻下意识的摸了摸袖子,脸上的笑意更深:“莫不成是被你捡去了?” 白洛孤冷哼一声,不屑道:“就你那破东西,本庄主见了也不会捡。” 苏九蔻心中有些激动,但脸上却丝毫不显,她长长地哦了一声,最后轻轻的叹了口气:“罢了,谁若喜欢,拿去便是,也算是结了一桩善缘,倒是难得白庄主还为我记得这些。我只是好奇,白庄主如何知道我有那么一块玉佩的?若是我记得没错,我们之前应该从未见过面吧。” 白洛孤一愣,忽然有种自己挖坑自己跳的错觉,停顿了半晌,他才冷笑一声,故意提高气势道:“我是亲眼见你丢的,自然是知道。” 苏九蔻的眼神更加意味深长:“白庄主真是好眼力,在那么危急的情况下,还能关心我到底丢没丢玉佩。” 白洛孤:“……” 苏九蔻说完,倒也没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而是忽然跳转了话头:“你可知颜姬此人?就是那个和你手下打斗的人,她可比你好套话多了。” 白洛孤此人对安卿裴上心的有点过分,他安卿裴身边的每一个和他走得较为亲近的侍卫幕僚等人,他都会派人去调查一份资料,自然他也知道颜姬的名字,只是两人不熟,甚至连面都没见过罢了。 他不了解安卿裴找的那些人到底都是些什么货色,但眼前这个小小的孩童却是多智近妖,他不敢贸然说什么,只能冷冷的哼了一声:“关我何事?” 苏九蔻像是有些无奈的笑起来,最后她摊了摊手,将那些死亡数宫女太监们的名单递给白洛孤:“你若不喜欢这个话题,那我们便不谈了。你看这个,其实你杀这么多人,也只不过是想掩盖,这个人吧。” 说着苏九蔻的手指向了其中一个叫渡画的名字:“我倒是查出了一些关于她的东西,只是尚还不全面,我想你杀她必定是知道些什么。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 白洛孤神色讥讽:“不做,你我有何交易可做?” “你刺杀皇上到底是为何,我心里大概是有些数的,虽然找不出证据来彻底定他的罪,但是我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把那个叫颜姬的安插在皇上身边做探子吧。”苏九蔻终于甩出一张大牌,前世被安插在明德帝身边的是她,她自然最清楚安卿裴的何目的。 果不其然,听了苏九蔻这话之后,白洛孤那无所谓的表情终于有些破裂了,他狠狠的瞪着眼睛,不知道到底是努还是笑,最后还是从牙缝里一点一点的蹦出几个字来:“你要作何交易?” 苏九蔻点了点头:“你是个识时务的人,我自然也不愿意为难你,你只需要找个过去的替罪羊来,这件事我便帮你瞒弄过去。” “此事与你有何好处?” “我说过,因为现在的能力上还动不了他。而且我也不想参与到太多是非中去,只要你找一个合适的替罪羊,我自然说到做到。”苏九蔻停了停,忽然扯出一个堪称是真诚的笑来:“况且我也想知道,我那块玉到底丢在哪儿了?” 白洛孤忽然放声大笑,关注点却跑到了最后那句话上:“那玉果真对你十分重要,竟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寻回?” “家母遗留之物,自然是要珍之重之。”苏九蔻回答的一丝不露,白洛孤盯着她的脸瞧了半天,讨价还价道:“你也知道,我那曾放出信号派人营救我,如若你能在那日帮衬了我把,我就把那玉到底在告诉你。” 苏九蔻眼神一闪:“你总要说个日子,我才能做好准备去接应你们。” 白洛孤冷笑:“你当我傻?你见机行事就是。” 说完之后他又将手中的那张写有宫女太监们名字的纸团缓缓撕碎,一把丢给苏九蔻。 在漫天碎纸屑的隔绝之中,白洛孤忽然转身回到牢房深处,空气中有他低低的声音轻轻飘来:“你们那个左丞相家,应该也清理了一个侍女吧……” 苏九蔻不气也不恼,任凭那碎纸屑飘在自己身上头上,她唇角勾起一抹笑,知道自己成功了。 但离开之时,她依然没有忘记言辞恳切的挑拨一下白洛孤和安卿裴的关系:“我可真羡慕大皇子,即便他出卖了你,你也如此为他着想。只是不知他能否领会罢了。” 说完之后,苏九蔻立即心情愉悦的离开了,她十分认真的回想了一下自己方才的作法,忽然十分中肯的给自己的一个评价——很有做大奸臣的天分! 而在白洛孤牢房门前,一个狱卒打扮的年轻男子忽然皱起了眉头:“不对啊,这个苏……苏大人似乎知道的太多了点。而且她口口声声说大皇子与这刺客有关系,难道……” 这年轻男子是容殷派来假装狱卒的金吾卫,因为这个白衣刺客毕竟事关重大,容殷不放心派普通狱卒来看守,并指明派了一名心细的金吾卫来此观察着。 那名金吾卫疑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默默的记下了这些,换班后,转身就告诉了容殷。 容殷听后,眉头紧锁,忽然觉得这整个世界的人都让他看不透…… 但他到底没有禀报给明德帝,再怎么说,人家是父子不是? 有了白洛孤提醒的那条线索,苏九蔻飞快地派人在暗处调查左丞相常府之中近几日的情况,特别是侍女的死亡情况。 这个时代的下人几乎不被当作人看,有了卖身契,主人即便是无缘无故的打死他们都不会有人去责怪。 所以偌大的左丞相府,死一个,或是失踪一个侍女,估计也没人注意。 虽然如此调查有些麻烦,但好在找准了方向,那些金吾卫们还是从中找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前几日有一个叫长书的侍女回家省亲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长书是常清儿身边的一个二等丫鬟,她平日里做事沉稳,家里有一个老母和年幼的妹妹,平时倒是家里人感情极好。 只是那长书的本家是在京城,按理说此时长书应该已经到家了。 可苏九蔻派去的金吾卫去她本家时,长书的母亲却丝毫不知此事。 查到这儿,苏九蔻几乎就已经能确定,这个长书,和皇宫里那些人是一伙的了…… 苏九蔻自信的笑了笑,她知道安卿裴应该还有底牌,但即使自己现在不能彻底将他弄死,扒他一层皮还是能够的。 瞬间真的很想知道,安卿裴如果没了这层伪善的皮,以后会是真样的形容。 第118章 合作 长书是常丞相府中的侍女,往日里似乎也与那个叫渡画的宫女有些交情。 只是,单凭这一点,还不能直接说明她们买通了那小太监要诬陷她。 从昨日晚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天,长书从常丞相府到她本家,也不过半天不到的时间。 而现在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她家人还没有见到长书的影子,只能说明她现在已经遇害了。 死人虽然也能证明一些问题,但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要想撼动那些背地里算计自己的人,恐怕还是有些难。 苏九蔻微哂,安卿裴的动作果然不是一般的快。 只是,这天下知情人那么多,不知道他能不能把他们全都杀了…… 想到这儿,苏九蔻提笔写了一封信,又用笛声唤来了匿迹鸟。 这鸟自从追踪白洛孤时一不小心与寻踪鸟切断联系之后,就一直在白洛孤府上盘旋,直到今早,她才将几乎已经精疲力尽匿迹鸟收回,但现在却不得不再拜托它去送一封信了。 苏九蔻有些歉意的顺了顺它的翎羽。 匿迹鸟眯着不足米粒大小的眼睛,乖顺的蹭了蹭苏九蔻的手指,这才展翅飞了出去,不大会儿,它又重新飞了回来,啾啾叫了两声证明任务完成,叫完之后,它还十分聪明的挺了挺小小的胸膛。 苏九蔻拨开它胸前的羽毛,匿迹鸟那里有一块类似于口袋的皮肉,几乎占了它整个胸膛的三分之二,平时被羽毛盖着瞧不出什么,但这却是天生的用来装东西都“口袋”。 那口袋极小,一张信纸被叠成指甲大小放入其中,只露出小小的一角,苏九蔻抿了抿唇,将那纸条拿出来,匿迹鸟立即又邀功似的叫了两声。 苏九蔻奖励似的拍了拍它的头,然后又吹了一声口哨唤来寻踪鸟,接着,她起身从厨房端来一小盘肉块。 那两只鸟见到这盘肉块之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苏九蔻又空间召唤出一把短匕首,割破的手指滴了滴几滴自己的鲜血在那肉块儿上。 那两只小巧的鸟儿瞬间就开心起来,它们叽叽喳喳的围在小盘子上啄食肉块,一副十分满足的模样。 苏九蔻这才打开手中的小纸条。 纸条上的字刚劲洒脱,却并不像是用毛笔写的,反而像是用什么硬物粘了墨水,一笔一画凿上去的。 这次虽然极为赏心悦目,但更令苏九蔻开心的却是字条上的内容,自从今早,与慕十七那番交谈之后,苏九蔻和慕十七之间的距离就忽然间拉近了不少。 苏九蔻现在毫无势力,而慕十七又是个深藏不露的,苏九蔻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想要让他帮忙查一件事情,没想到他立即就来了回复。 “小九子之请,定当全力以赴——南安郡府,慕尘渊留。” 第119章 缔凡仙人的到来 落款是慕尘渊,而不是慕十七。 苏九蔻愣怔了片刻,方才明白慕尘渊是慕十七的大名。 说来也怪,十七二字,既不是他的字,也不是他的小号,传闻只是慕尘渊初来京城之时,一时赌气随口胡诌的名字。 可如今光阴已过,十七二字无人不知,倒显得他这大名慕尘渊可有可无。 而他平日里也似乎对十七二字颇为青睐,无论是自报名号,还是与人写信,都是用这两个字来称呼自己的。 可今日你自己回信之时,却用了他的大名慕尘渊,苏九蔻疑惑之余也并未放在心上。 既然已经将那件事情写信拜托给了慕十七,那现在,趁着天色还早,不如去见见那个颜姬,说不定当真能从她口中套出些有用的东西。 苏九蔻抬脚又回了天牢,因为有了明德帝那句话,此时她进出皇宫和刑部天牢,到时没什么阻碍。 …… 慕郡王府。 慕十七含笑将手中的字条翻来覆去的瞧了好多遍,他眉目精致艳丽宛若九天妖仙,在稍显昏暗的房间里如此半支着头懒洋洋的伏在案桌前,更是平添了几妖娆的神秘,与他平时纨绔跳脱的模样完全不同,竟是让人瞧了便会生出一股跪拜臣服之意。 半晌,他敲了敲身边的桌子,指节碰在木板之上发出清脆的咚咚声,一名身着暗赭色云纹侍卫服的侍卫立即凭空一般出现在他面前:“主子。” 慕十七似笑非笑的冲他挥手,打个招呼:“呦,好久不见呐。” 那侍卫飞快的抬头瞧了他一眼,触及到慕十七那饱含深意的眼神之后,他的身子伏得更低:“主子,属下昨日刚刚与您见面。” 慕十七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他拖长了声音“哦”了一声,继而道:“你今日可有同那缔凡仙人告我的状?” 侍卫垂了垂头:“回禀主子,不曾。” 慕十七高坐于书案之后,闻言之后笑意更深:“云琅,你莫非还以为小爷我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幼童?你当真以为,你和缔凡仙人做过的那些事我不知道?” 那名字唤作云琅的侍卫听后,眸子垂得更低,掩盖了心中波涛汹涌的情绪。 半晌,他忽然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将手伸进袖中,掏出一粒珠子按在自己的额心。 瞬间,那珠子红光一闪,那叫云琅的侍卫身子忽然一僵,他半仰着头目呲欲裂,好像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与此同时,有鲜红的血液从他七窍之中流出,而他的整个身子,也如同过电一般不住的颤抖着。 半晌,云琅渐渐平静下来,他垂着头,好像在积攒力气。 慕十七就这么端坐在高台之上,冷冷静静的瞧完了全程,直到那云琅彻底安静下来,他才轻轻勾了勾唇角:“缔凡仙人,好久不见啊。” “云琅”缓缓的抬起头,他七窍流血,眼睛之中却不似往昔的坚定沉默,而是像换了一个人般变的悲悯而又内敛。 听了慕十七的话后,他脸上的肌肉不自然的僵硬着,眼眸中的神色却更加慈善起来。 有声音从“云琅”肚腹之中传来,可站在地上的他却宛如植物人一般一动不动,甚至连双唇都没有张开,整个场面诡异的宛如死人开口讲话:“十七,好久不见。” 若是寻常之人见到这副场面,即便是不被他七窍流血的面貌吓个屁滚尿流,也会被这不开口就能讲话的诡异场景吓个半死。 慕十七神色如常,他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云琅”身边,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之中不知是赞赏更多还是讽刺更多:“我没想到,缔凡仙人你已经有了如此能耐。送出的两枚神珠,一枚专门食人脑髓,一枚却是供你夺舍之用……” “尘渊,我不能时常在此逗留,此次突破誓言附身在云琅身上寻你,无非就是想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又有声音从“云琅”腹中传来,闷声闷气如同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可那声音,却是当初在小镇赐福之时,遇到的缔凡仙人的声音。 “十七,我知道你欣赏那个名唤苏九的孩子的为人,可他身上不但有阴煞之气环绕,而且还是这世间唯一一个让我看不清命盘之人。你既不愿让我杀他,那便与他划清界限,从此只做陌生人,可好?” 若是让人听到平时高高在上,惜字如金的缔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而且还是用询问的语气来说,一定会大吃一惊。 可慕十七却像是昔以为常一般,不但没有丝毫的惊讶,神色之中反而更加轻蔑:“那我的命盘你可看得清?只是因为看不清别人的命盘,便动了杀人的心思,缔凡仙人,小爷我真不知道你是如何能修炼成仙的?既然如此,我的命盘你不也是看不透吗?那我尽力给你个机会,让你杀了我如何?” “云琅”那僵硬如同死人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情绪,他极为缓慢的扯开嘴角,露出了一个诡异万分的笑容,仔细看去,那笑容却像是在安慰。 又有声音从他肚腹之中传来,此时却虚弱了许多:“十七,你是我费尽千辛万苦才从……” 说着,他声音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那一直带着悲悯和清冷之色的眸子里缓缓地掠过一丝惊讶。 而慕十七却接过他的话头,一字一顿道:“是,我是你千辛万苦才从异时代拉进来的一抹亡魂,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来问问我的意见?” 缔凡仙人的声音此刻却渐渐弱了下来,但其中却隐隐夹杂着一丝隐忍:“十七,你不懂,除了你,没人能让我如此……你是独一无二的,无论你在哪,我都会把你找回来……这天下,离不开你的……” 那声音断断续续,显然已经耗尽了力量,慕十七冷冷的瞧着他,忽然牵起唇角温柔的笑起来:“那有本事,你再如小时候一般将我囚禁起来啊,不然,你应知道我的脾气,我是绝对不会任你摆布的。” “十七,快了,快了……那安卿裴是天命人皇,注定要做皇帝的,有了他的帮助,我迟早会有一天能突破誓言,来寻你……到时候,我会帮你打下这……天下……” 第120章 如我亲临 慕十七的笑容之中满满都是讽刺。 云琅缓缓的倒在地下,七窍之中血流不止,慕十七就这么静静的瞧着,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半晌,云琅才慢慢的站起身来,他脸色苍白,全身冷汗淋漓,如同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似的。 他晃晃悠悠的给慕十七行了一礼,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主子恕罪,但您要知道,仙人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为您好,所以还请您能谅解仙人的一片苦心……” 慕十七缓缓收起脸上的笑容,眸子里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冷厉。 迫于他的气势所逼,云琅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他扑通一声跪下,将头放在手掌之上向他行了一个大礼:“主子,云琅知错。请主子责罚。” 慕十七嗤笑一声,这才开口道:“罢了,你本就是缔凡仙人的人,我如何敢责罚你?倒是这里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他一边说,一边提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字。 写完之后,慕十七轻轻提起那张纸吹了口气,待那墨迹干了之后,他才反手一弹将那薄薄的一张纸片弹到云琅面前。 慕十七距云琅尚还有两三米的距离,按常理来说,这个距离是不可能将一张纸片扔过去的。 可慕十七手中的纸却如同利刃一般,直直的打着旋儿朝云琅飞去。 云琅不敢大意,抬手去接的时候甚至强忍住全身筋骨的疼痛动用了内力。 但纵然如此,他还是被那纸片划破了手掌,鲜血瞬间喷涌而出,云琅却顾不得许多。 他低头掩盖住眸中翻涌的情绪,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眼前这位小王爷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要依靠别人的孩子了,但他还是忍不住心惊。 想到自己真正的主子缔凡仙人的目的,他又不由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但愿小王爷有一天能明白主子的用意。 虽然主子的做法确实是偏激了一点,但在云琅看来,无论是谁,经历了主子经历过的那些事之后,都不会再能平心静气的看待这个世界。 所以,主子的做法是对的! 云琅在心中说完这句话后,这才低头看向了手中的那张纸。 纸上详细交代了慕十七交给他的任务,云琅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又说了一句:“主子,仙人说,安卿裴是天命人皇,您这般做,无论结果如何也都只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况且,仙人还要靠他解开誓言,若是他一时出了意外,仙人的计划怕是不能正常进行啊!” “要你管?”慕十七掀了掀眼皮笑的肆意:“你如果还想继续留在这里帮缔凡仙人监视我,就好好做你的事情,不要让我知道,你对我,只是阳奉阴违!” 慕十七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明明十分轻柔,甚至还带着些舒朗的笑意,可落在云琅耳中,却莫名带了一股森森的冷意。 他深吸一口气,狠狠的低下头,应了一声:“是。”这才向慕十七抱拳行礼,强忍着全身无处不在的疼痛缓缓的退了出去。 云琅走后,一个身着天青色长衫的男子轻飘飘的从梁柱之上落下来,他生的斯文秀气,俨然一副文人的模样,可他方才展现的功夫,却不是普通练武之人能拥有的。 那男子落地之后就直接蹲在慕十七脚边的小杌子上,皱着眉头疑惑的问道:“公子,那云琅对缔凡仙人忠心不二,你若有事,直接交待兄弟们去做不就行了么?为什么还要用他?万一他背地里使阴招……” 慕十七垂下眸子一脸无辜的摊了摊手:“我也想交给你们做呀,可是如果交给你们做,让他们摸清了我的底细怎么办?” 说着,他又一脸嫌弃的向后挪了挪身子,争取让自己离那男子更远一些:“云琅以为我已经突破钻石上王者了,可是呢,我到现在还是个青铜侠。” 那男子被慕十七嫌弃的动作刺激到了,他噌的一声跳下小杌子,远远的离开了他身边。 他虽然与慕十七相识的时间不是特别长,但最近几年跟在他身边,慕十七那一套乱七八糟的说辞,他也勉强能听懂一些。 比如说什么钻石,王者,青铜…… 说到底还是讽刺他们没用罢? 男子撇了撇嘴,不服气的嘟囔道:“公子,你已经是名震一方的山大王了,凭您的名气,只要稍稍勾一勾手指,就会有无数小娘们来给你当压寨夫人,你还青铜……” 慕十七斜眼甩给了他一个“邪魅傲娇又不失冷厉”的眼神,然后响亮的回了他一个字:“呸!” 那男子依旧笑呵呵的,他虽然嘴上说出的话听起来不太恭敬,但一举一动之间却有规矩得无可挑剔,如同是经历了无数次训练一般,把一套礼仪做的丝毫不显刻板。 忽然,他猛地跳到先前云琅吐血的那块地毯旁,一脸心疼的絮叨起来:“公子哎,这可是从边境新运来的雪豹毯,只这小小的一块都价值千金,竟然就这么被糟蹋了!” “你想说什么?”慕十七手里把玩着一支毛笔,敛去了在外的纨绔,更显得整个人如同九天神祗一般高贵而不可侵犯。 那男子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吐沫,强行逼迫自己把目光从慕十七身上移开。 不知为何,见了这样慕十七之后,他再也难生出玩笑的心思,只能不由自主的遵从自己的内心,恭恭敬敬的向他道:“按照主子给的图纸,新造的一批兵器已经全部完成。但下一批兵器的原材料还不是十分充足。” 说完他又瞟了一眼地上那块做工精细的地毯:“这毯子已经污了,反正公子你也不会再要了,丢了也怪可惜的,不如……这毯子,我就拿去卖了吧。” “随你。”慕十七脸上忽然又挂起笑容,他伸手从桌上的抽出一张纸,纸上是一张画得极为精细的肖像画。 慕十七挥了挥那张画,示意那男子过来看。 那男子低头,见画上之人带着半张面具,他长眉入鬓,一双眼睛之中似有万丈深渊,沉沉不可侵犯。而他嘴角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却是让人瞧不出到底是讽刺更多还是柔情更多。 明明年纪甚小,可身上却已经过早的透露出了掩盖不住的杀伐与血腥。 如果去掉那被面具盖住的半张脸,他的样貌竟是比慕十七丝毫不差。 那男子兀自感叹,就互听慕十七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字字句句十分清晰认真:“他叫苏九,我对他很是感兴趣,介绍给你们大家认识,日后见到他,务必如同见到我一般……” 第121章 关于断袖 那天青色衣袍的男子听了这话之后,竟是直接愣住了,他不敢置信的瞧着慕十七,忽然猛地后退一步,全身都戒备起来了:“你是谁?!竟敢夺舍我家公子!” 慕十七:“……”呵呵 慕十七满脸嫌弃瞧着那男子,恨不得拿桌子上的镇纸砸他脑袋:“闻人释,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你最初见到我时差点被小爷我吓失禁?” 听了慕十七这的话,那名为闻人释的天青色衣袍的男子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恭恭敬敬的给慕十七赔了个不是:“属下这不是太震惊了么,在属下印象里,公子您可是……呃……钢铁直男?” 闻人释回忆了半晌,这才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说出了这个曾经在慕十七那里学到过的词儿。 见慕十七没有要生气的样子,他干脆又一咬牙,直接扑通一声跪的笔直,而他脸上,再也没有了玩笑之意,反而是一脸壮士扼腕的悲壮:“公子对我们这一帮兄弟来说有再造之恩,按理说,我们不该干涉公子的事情,但是……” 慕十七正在想关于苏九蔻托他办的事情,那天青色衣袍的男子闻人释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实则是他的心腹,所以,他对他到是没多少防备。 但他现在先是撞邪了似的胡言乱语,又是一脸赴死似的给自己下跪,这实在是让一向聪明的慕十七想不明白。 闻人释却更加认真了,他忽然低头对慕十七磕了一个响头:“公子早慧,又是我们无敌山一代单传的山大王,所以,属下还是斗胆向公子提一个小小的建议,公子要断袖我们不会拦着,但还烦请公子成人之后给我们无敌山留个后……” “啪!” 慕十七手中镇纸忽然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一声断裂声。 那镇纸是天山白云石所制,透白如玉,更难得的是,它在下雨天的时候会自动产生一种特殊的香雾来。 那香雾不但能提神,而且远远看上去,又似是整个镇纸都被祥云包裹住了,极有韵味。 别人得了这石头,拿来做枚扳指都是很值得炫耀的了,可公子竟然给摔了?! 可见公子对那苏九是真爱了,竟然为了他生气发怒,摔了这么一块绝世珍宝! 闻人释心中越发沉痛,但他还是继续声泪俱下的嚎道:“公子,属下知道您自幼就非常人,爱好殊与其他很正常,但属下不能眼睁睁的瞧着你无后啊!” 慕十七:“……”请继续你的表演。 闻人释又苦口婆心的劝说了很久,却一直不见慕十七有所反应。他心中没底,只能悄悄抬头瞧了他一眼。 瞬间,就撞进了慕十七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中。 他瞬间一个激灵。慕十七瞧着笑眯眯的极好相处的模样,可是他却知道,这位爷的脾气其实是很龟毛古怪的。 闻人释心中没底,只能握了握拳,打算再接再厉。 可是,还没等他一句话说出口,房间内就忽然平地起风,直接将他掀翻了好几个跟头。 耳边传来慕十七咬牙切齿的声音:“闻人释,我瞧你是该去换个脑袋了。小爷我告诉你,我就是断臂也绝对不会断袖!” 闻人释在地上连续翻滚了许久才勉强稳住身形,但有了慕十七这句话,他却再也顾不得自己全身的酸痛,直接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眼睛亮晶晶的,整个人都带着一股不能忽略的喜气。 “有了公子这句话,属下就放心了,那……您那块白云石给了属下吧,属下请人雕琢一番还能继续买个好价钱。” 慕十七此时却有些心不在焉,见到闻人释又恢复成了以前的模样,甚至还比以前精神了不少,他心中瞬间就有种难言的怪异感。 对于苏九,他对他确实是有些过分的关注和喜爱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怜惜他与自己同命相连,身上有种敢于拼命的气度,让他不由自主的便被他吸引,想要交他这么一个朋友…… 但听闻人释这么一说,他却有些忧愁的想到了很多事情。 他向来不喜欢别人进他的身,可是苏九,他不但没有这种排斥感,反而还常常主动接近他…… 甚至那次苏九受伤,他还握着他的手想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进京前夜,他瞧到苏九半夜鬼鬼祟祟的出去,本来只是想着悄悄瞧他到底去做什么了,可最后却…… 他干什么来着?好像是做在那小子床上等他回来,然后,摁着他调戏了一会儿?! 本来这些事情都被他拍到犄角旮旯里了,可今日闻人释这么一提,以前的事情竟是主动跳了出来,万分清晰在自己脑海中叫嚣。 苏九。才九岁,还丑的不行! 难不成自己不但有要断袖的趋势,还不有了喜爱丑男,幼童的癖好了? 慕十七一脸不敢置信的掐了自己一把,然后弯腰从地上捡起那断成两半的白云石丢给闻人释,在他继续聒噪之前挥了挥宽大的袖袍:“赶紧走,小爷我现在看到你就心口疼。” 闻人释解决了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又从慕十七这里要回来了两件宝贝。 虽然是被糟蹋了的,但他有这世间最好的工匠,只要稍作加工,凭着他的人脉,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闻人释喜滋滋的走了,慕十七却开始头疼了起来。 他忽然觉得,自己需要静静…… 北方大胤,一处建造的颇为讲究的府邸中,正在打坐的缔凡仙人忽然吐出一口黑血,七窍之中也隐隐有血丝流出。 见到他这幅样子,一旁侍候焚香的小童吓了一跳,他赶紧丢下香炉跑到缔凡仙人身边,一脸关切的扬起小脸问道:“大师,您怎么样了?” 缔凡仙人缓缓地从袖中抽出一方手帕,轻轻的擦了擦唇角的血迹,眉目之间满是和煦的笑意,倒是很有得道高人的风范。 他抬手揉了揉那小童的头发,闻声道:“无事,你先把这污了的东西换下去吧。我只是有些事情参不透,所以打坐时出了些岔子。” 那小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一脸关切的瞧了缔凡仙人一眼,这下乖乖的将那被黑血污了的被单坐垫一起拿出去清洗。 缔凡仙人待那小童出去后,才缓缓地按着心口呼出一口浊气,自从十几年前将慕十七……他的法术竟是越来越弱了…… 如今只不过是用了一个小小的渡神术,他的身体就已经有了要不支的架势。 但想到慕十七对那个苏九的态度,缔凡仙人头疼的揉了揉额心,不知为何,他总对这个苏九有莫名的忌惮。 他虽然算不出他的命程,但自从他出现之后,很多人的命运都被蒙上了一层白雾。 若非是那些人的命运没变,他真的要怀疑他是和他一样的人了! 缔凡仙人的脸色越来越差,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声音不复以往的温和,反而带了一抹难以忽视的阴鸷:“十七身边的那个苏九,必须要死。” 符纸猛地一亮,继而无火自焚,最终化成了一抹灰烬落在了地上。 正在南安京都自家院子里布局,准备给安卿裴下套的苏九莫名背后一凉。 她脑海中沉睡多时的噬梦兽空间也忽然出声:“我怎么觉得,有人在骂你?” 第122章 养珠 苏九蔻一顿,继而深之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可能是安卿裴在琢磨着怎么弄死我吧。” 噬梦兽的声音停顿许久,久到苏九蔻都以为它又陷入沉睡了。 就在苏九蔻打算继续做自己的事情时,噬梦兽却忽然疑惑的说:“我总感觉不对劲……” 话说了一半,它又停住了声音,神魂在苏九蔻脑海中一闪一闪的,像是在感知什么。 苏九蔻从没见过这样的噬梦兽,在她印象里,这家伙除了会怂恿自己杀人,也就一个能储存东西的功能勉强看得过去了。 噬梦兽感知了半天,这才闪着光芒疑惑道:“我们一族对危险的感知能力很强,方才我明明感觉似乎又哪里极为不对劲,可是现在却半点也找不到了。” 苏九蔻皱了皱眉,她到京城的时日尚短,除了安卿裴和那个白洛孤想要除自己而后快之外,似乎也不会有人会在意自己这个籍籍无名之人。 常丞相倒是和自己有过过节,可是常丞相的权力大部分都来自于皇帝,他自己平时虽然自视甚高,却也没有顶风犯案养私卫,所以几乎可以排除常丞相会派人来杀自己这一点可能。 算来算去,到底还是安卿裴有想要动手了吧。 苏九蔻毫不在意的扯了扯嘴角,安卿裴会用的手段,也无非就是那么几种,摸清了他的底细,自己也见不到会吃亏。 苏九蔻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她将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都串联了一遍确定无误后,这才安心放下笔,就等明天慕十七的消息了…… 噬梦兽兀自疑惑了一会,见苏九蔻并没有多少兴趣再问自己话,它郁闷的又闪了几道白光,这才嘀咕道:“算了,可能是我感觉错了……” 大皇子府,安卿裴因为在路上吃了苏九蔻和慕十七的不少气,在大街上,他尚还需要装成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模样,可是到了府中,心中的怒气却怎么都憋不住了。 他挥手招来自己的心腹,一脸阴鸷的问道:“我先前吩咐你们找的人怎么样了?” 那心腹半跪在安卿裴脚下,低着头恭恭敬敬的回答:“回禀主子,属下等已经办妥,都是京城中那些不打眼的乞丐混混们。属下怕他们污了主子的眼,还特意挑了年轻力壮,长相周正的来。” 安卿裴点了点头,脸色并没有因为他那心腹的一番话而有丝毫缓解,他直接起身向一个方向走去:“选几个年轻力壮的送到密室!” 密室…… 大皇子府中的密室是专门用来惩罚不听话的下人的,那里的刑具千奇百怪,个个都能让人闻风丧胆。 那心腹不敢多想,立即退下从新拐来的那一批,乞丐混混之中选了几个长相和身材都不错的男人,亲自蒙了他们的眼睛,一路弯弯绕绕的来到密室。 此时安卿裴已经来到了密室,在看到他那心腹带来的人之后,他脸上才难得闪现了一丝满意的笑。 他的心腹很有眼色的将那些人交到安卿裴手上,又转身将密室的门关上,自己站在外面为安卿裴护卫。 待密室之中彻底静下来之后,安卿裴望着眼前那些蒙着眼睛,乖乖的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们,忽然轻轻地笑了笑,他伸手缓缓拔出一旁的长剑,又不动声色的靠近其中一个看起来最强壮的男人,忽然抬手,一剑刺进了他的胸膛。 安卿裴虽然不习武,可他这一剑却刺得极为精准,可怜那男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就已经扑通倒在了地上。 鲜血顺着剑尖往上爬,安卿裴猛的抽刀,一脸笑意的瞧着那男子的血喷涌到其他人身上。 忽然,他从怀中掏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又拿剑在那男子头顶敲开了一个洞,接着,他又轻轻地将那珠子放了进去。 那珠子正是缔凡仙人当初送给安卿裴的。经过安卿裴几天的努力,那珠子吸食了人的脑髓之后,越加的璀璨美丽。 安卿裴的感觉到,随着那珠子的变化,自己对缔凡仙人赐福的超能力的感知也愈发强烈了。 因为这间密室有药物熏香,那些人并不能反抗,安卿裴又将那珠子捞出来,活生生的剥了几个脑髓喂养它之后,这才心情大好的走出了密室。 “悄悄处理了吧,不要让人看出什么来,不然,你是知道后果的。 他那心腹猛地哆嗦了一下,这才恭恭敬目送安卿裴离开。 一进密室,满室的血腥气扑面而来,除了第一个人,所有人都是额头被切掉了半个,露出里面白生生的大脑,而里面的脑浆,却被人粗暴的搅碎…… 纵然是那心腹见惯了各种场面,也还是不由自主的被眼前的情景惊得忍不住想要尖叫一声。 安卿裴以前虽然有些喜怒无常,但却从来没有动手杀过人,对他们这些侍卫也算好。 可自从最近,他就好像中邪似的,成天带着一颗珠子…… 那心腹赶紧掐断自己的想法,手脚麻利的收拾起来。 安卿裴发泄完之后,心情这才美好了许多,他望着远处的一方天空,想起苏九蔻和慕十七得意的嘴脸,不由得一阵冷笑。 那苏九蔻虽然是抓到了他的一些把柄又能如何,他照样也能让他彻底翻不了盘! 他方才用脑髓温养那珠子的时候就已经想好对策,苏九蔻只要敢攀咬他,他就能让他彻底离开这个世界! 次日一早,苏九蔻就急匆匆的去了皇宫,昨日她托慕十七查的东西已经有了消息,只要她靠着这一个突破点仔细分析,就肯定能将背后主使安卿裴拉下水。 容殷拷问了天牢里的刺客们,无奈中他们口中实在是问不出什么。 明德帝也很是头疼,在这本来应该最安全的皇宫之中竟然出现了出现刺客!还险些成功得手。 不查出那些人的真正来历和目的,他不着急,不愤怒才怪。所以今日早朝一过,明德就找了各处负责掌管京城安危的大臣们在书房讨论这次刺客的事情。 容殷几番欲言又止,他侧身将一大早就来找自己的苏九蔻推到陌明德帝面前:“陛下,苏九说,他已经查到了关于那刺客背后之人的一点蛛丝马迹。但是这件事情关系到……左相大人和大皇子……” 容殷这话一出,不但明德意外的挑了挑眉,就连那些大臣们也纷纷坐不住,直接开始指责苏九蔻。 “且不说常丞相大人,大皇子平日里那么孝顺,怎么可能!” “这小娃娃莫不是瞧着陛下仁慈就胡乱攀咬吧。” “怎么可能……” 一波又一波的质疑声让明德帝也直接沉下了脸,他垂下眸子看向一直挺直腰板含笑站在那里的苏九蔻,沉声道:“你可知,污蔑朝廷官员可是要杀头的!” 第123章 进殿 苏九蔻自信满满的笑了笑,腰板儿挺得笔直,恭恭敬敬的对明德帝施了一礼:“没有确切的证据,苏九自然不会胡言乱语。而且草民也只是说这件事情和常丞相大皇子他们有关,并没有说是他们所为,可能是他们被人利用了也无所知。” 明德帝轻轻点了点头,眸中复杂之色一闪而过,但随即又恢复成了严肃的模样:“可有证据?” “有证人。”苏九蔻想到自己和慕十七昨夜的努力,心情更是愉快。 昨天她向慕十七请求帮助,一来是因为她确实缺少援手,二来也是想要试探一下他这个朋友是否可交。 毕竟经历了前世的那些事情之后,她已经很难再简简单单的就相信一个人了。 慕十七向自己坦白了他的一些底细,用行动表明了他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主动向自己示好,自己没有理由拒绝。 更何况,不知是出于对慕十七的感激还是对他确实有不少好感,苏九蔻其实是一直都想和他结交的。 虽然一开始自己因为各种原因对它怀有防备之心,但不可置否的是,慕十七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也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正好有了这个契机。 想到昨晚慕十七和自己配合默契,苏九蔻不由得轻轻抿了抿唇,他的武功确实不低,甚至比自己有过之而不及。 如此,苏九蔻也更能确定,宫宴那天摘花飞叶伤了那白洛孤的人正是他。 如此高深的武功和内力,让苏九颗心生佩服的同时,也扬起了一抹好胜心。 看来,以后自己要更加勤奋练功了。 只是,让苏九蔻感到奇怪的是,昨夜慕十七瞧自己的眼神似乎十分奇怪…… “口说无凭,先将你所说的证人带来。”明德帝开口,瞬间就打断了苏九蔻的思维,接着,他又吩咐身边的容殷:“你派人去将常丞相和大皇子带来,朕亲自审问。” 容殷领命而去,苏九蔻乖乖的在台下等着,不卑不亢的模样让在场的几位大臣瞧了都不由得啧啧称奇。 明德帝吩咐完,又继续问苏九蔻道:“你说的证人在哪?” 这话一出口,那些大臣们就纷纷附和起来,苏九蔻毕竟年纪小,虽然看起来老成,但做事却不一定能让人放心,万一到时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反倒是让明德帝平白受累。 见周围一群人都将目光投在自己身上,苏九蔻从容的笑了笑:“陛下莫慌,闲杂人等进不到皇宫,还烦请容大人派人去宫门口,慕小郡王那里走一趟。” 容殷适时回来,听到苏九蔻的话之后,不由得脸色复杂地瞧了她一眼。 常丞相多年以来,深得陛下宠信,如此直接将他供出来,苏九今后怕是要彻底得罪他了。 而大皇子,虽然常年不显山不露水,平时又是一副温软性子,但他毕竟是陛下的第一位皇子。 所以,就算这件事情真的和他有关,陛下也会格外偏颇他一些。 两方局势对苏九这小子都十分不利,可他平日里瞧起来挺冷静睿智的,可今日怎么犯如此大的糊涂? 容殷在心底长吁短叹,但到底不敢在明德帝面前直接对苏九蔻说这些话,只能担忧的瞧了她一眼,便继续下去调拨人手了。 他一边走一边想,万一苏九到时候真的有麻烦,那他护卫着他便是了,总不能让他眼睁睁的瞧着一个练武奇才就此陨落。 打定主意,容殷的动作也快了很多,一行人在明德帝面前缄默的站立着,气氛十分凝滞。 明德帝手中的茶盏轻轻碰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众人这才一阵恍惚,原来不知不觉之间,金吾卫已经常丞相和大皇子两人请来了。 他们两个人的衣衫微微有些凌乱,应该是路上赶路的时候被吹乱,来不及整理。 明德帝见到这两人,见他们行过礼之后,便神色淡淡的问苏九蔻:“你所说的证人呢?” 常丞相和大皇子两人,路途甚远都已经赶来了,而你的证人却只是在宫门口候着,到如今还没露面…… 苏九蔻也有些疑惑,按照昨夜和慕十七商量的,由慕十七派人保护那些证人在宫门口候着,只要容殷派人来就将他们带到明德帝面前。 可是现在,他们还没来到,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苏九蔻有些心急,一抬头又正好看到安卿裴嘴贱悄悄勾起的笑容,她冷冷的眯了眯眼睛。 虽然用那些证人来证明安卿裴和常丞相有问题是最好的办法,但是现在证人不到,他们真的以为自己就没办法让他们付出应有代价了么? 自己重活一世,可不是白活的! 苏九蔻上前一步,朝明德帝道:“草民不知那些证人们为何到现在还没有来到,但是想到那些刺客都敢光明正大的进宫放肆……” 苏九蔻拉长了声音,似乎意有所指:“如果他们在宫门口撒野也不是不可能,也许是有人做贼心虚,特意在路上下了绊子也说不定。” 这话说的真的是很放肆了,明德帝和他身边的那些大臣们的脸色都十分不好看。 但毕竟有了明德帝被刺杀的先例,这个疏忽大意能力不够的名声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光明正大的反驳了。 而明德帝没有开口,他们就更加有苦难言了。 苏九蔻望了一眼脸色漆黑的常丞相和低着头一副十分焦急害怕的模样的安卿裴,心中讽刺之意更甚:“只是,那刺客同党可能不知道,那些证人并不是唯一……” “父皇,儿臣认错!”忽然,一道声音打断苏九蔻接下来的话。苏九蔻心中疑惑不已,循声望去,却见一直沉默不语的安卿裴此时正跪在明德帝脚下,闭着眼睛满脸痛苦的说:“父皇,其实,我一直都隐瞒了一件事情。可是如今,我却不得不说出来了,我不能眼看着奸诈小人继续如此残害忠良!” “父皇,儿臣其实一直都知道那白衣刺客藏在了我府中!” “只是,就在我想要偷偷去告诉父皇的时候,苏九却拿刀逼迫儿臣让我不要去告发那白衣人,因为他想要独自占有全部的功劳,让父皇器重他!” 第124章 波斯猫 “父皇,儿臣不知如何得罪了这位苏九大人。”安卿裴继续道:“但是,常丞相他是父皇最喜欢的人啊。” 这番话说的模棱两可,隐隐似乎是在指责苏九蔻因为嫉妒常丞相深得明德帝宠信才会被莫名牵扯进来惹上这无妄之灾的。 安卿裴这番话说完,且不说明德帝的脸色如何难看,就连明德帝身边的那些大臣们的都好像找到了宣泄口似的,不住的添油加醋的指责苏九蔻狼子野心,人品不好…… 而常丞相也是个人精,而因为自家二儿子被安卿裴撺掇着找人陷害苏九蔻这件事情而对安卿裴生出的怨气也不知不觉的淡了些。 他立即也扑通一声跪下,声音悲愤:“臣跟随陛下这么多年,相信臣的为人,陛下是清楚的!如今臣被小人污蔑,还望陛下将臣和苏九小人一同投入天牢,再派人彻查此事!清者自清,臣相信,总有人能还臣一个清白!” 常丞相说的慷慨激昂,语气中都是被冤枉了的悲愤。 而他明知明德帝在国事上离不开他,所以又故意说要自请入牢,软硬兼施,实则是在逼迫明德帝撤销苏九蔻查案的权利。 端的一番好口才!苏九蔻讽刺的扯了扯嘴角。 她抬头去看明德帝的脸色,果不其然,他眉宇之间已经有了挣扎的模样,很显然是在思考常丞相的“言下之意”。 “陛下,大皇子说苏九去威胁他,可是在微臣看来,他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就在这时,一旁一直都在沉默的容殷忽然开口:“苏九一开始就推测出了那刺客的藏身之处,更何况还有匿迹……” “容大人,听他们说下去!”苏九蔻出声打断容殷的话,并不想让他讲出那匿迹鸟的事情来。 匿迹鸟本就属于人人争抢的奇鸟,更何况还是一只被驯化了的匿迹鸟? 容殷一愣,很快就明白了苏九蔻的顾虑,他歉意的朝她笑了笑,继续道:“更何况,那刺客留下的血迹泥迹都已经隐隐暴露了他的去向,微臣以为苏九真的没必要去威胁大皇子。” “父皇,容大人当局者迷,苏九他应是截了儿臣的信鸽,这才获得了消息”眼看着明德帝表情松动,安卿裴立即反驳:“与儿臣相近的恒华侯家有一只波斯猫,那猫平常见了儿臣的鸽子都会十分兴奋,就连和儿臣那鸽子接触过的人都能惹得它精神亢奋,父皇如果不相信儿臣所言,大可寻来恒华侯家的那猫,一试便知,若苏九大人当真没见过我那鸽子,那猫见了苏九大人定然是不会有什么反应的!” 安卿裴说的十分坦荡,而他语气似乎又带着一丝被冤枉了的黯然,再配上他那张稍带着书生气的清俊脸庞,倒很是有一副弱者的模样。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见到他这副模样,明德帝的心瞬间就软了。而且私心里,明德帝并不希望安卿裴牵扯到这件事情中去。 自己的儿子和自己最宠信的臣子联合着刺客刺杀自己,这事无论怎么说都十分不光彩。 明德帝垂下眸子望向苏九蔻:“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是赤裸裸的偏向,苏九蔻明白明德帝的心思,心中虽然有微微的失落,但毕竟自己才是外人,她倒也不至于心寒。 苏九蔻看着地上跪着的安卿裴,越发觉得自己前世瞎了眼,为了想知道安卿裴到底还有什么后招,苏九蔻点头:“苏九不曾见过大皇子殿下的鸽子,为证清白,还请陛下请恒华侯大人前来。” 明德帝点头,周围立即有人退下去寻恒华侯。 末了,明德帝又问容殷道:“去请苏九证人的金吾卫现在在哪?为何到现在还不曾见到他?” 容殷恭恭敬敬的回答:“回禀陛下,臣不知,或许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吧。但臣相信,苏九既然说了有证人,那证人就一定会出现……” 明德帝点头,意味深长的瞧了容殷一眼。 容殷知道自己对苏九蔻的维护已经让明德帝不悦了,可每当他看到苏九蔻那单薄的身影和一直挺得笔直的腰板时,都会莫名有些心疼。 他已经到了而立之年,家中也有了妻子女儿,自己女儿和苏九的年纪相仿,却还是懵懂不知世事的样子,整日只知道在父母怀中撒娇。 而苏九,却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不仅武功出众,而且在断案方面也展现出了超凡的能力。 哪怕是天才,想要达到苏九蔻在这种成就,也需要下一番苦功夫,苏九无父无母,可见到底是吃过多少亏,忍过多少苦。 可能是惜才,容殷并不想苏九蔻就这么沉没在皇权的倾轧之下。 金吾卫的办事效率很快,恒华侯很快就被请到了明德帝身边,他四十出头的模样,怀中抱着一只雪白的波斯猫,整个人白白胖胖的,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 “陛下唤微臣来是为何事?”恒华侯向明德帝行过礼后,便笑眯眯的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询问道:“莫不是又相中了我这波斯猫,想要和我抢猫?” 恒华侯祖上乃是开国功臣,后天下安定,被太祖晋封为一品国公,世袭罔替,永不收回。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国公府降为侯府,但皇上念其安分守己,没什么野心,闲暇时候也常常将现任恒华侯招到宫里谈心。 再加上年龄相仿,明德帝和恒华侯还算是颇有些亲密的。 被恒华侯如此询问,明德帝也不恼,他指了指那雪团似的波斯猫:“你这猫与老大家的鸽子关系如何?” 恒华侯对此时殿中诡异紧张的气氛视而不见,依旧摆出一副无忧的笑脸来:“说来邪性,我这猫儿啊,见到大皇子殿下府中的鸽子就开始犯病。有次那鸽儿在我府中的一位姬妾那里啄食了几块糕点,谁承想,一夜过去,这猫儿还是找到了我那姬妾,追着她的裙子撕挠,端的是好一番热闹。” “老大的鸽子不见了,你放它下来寻一寻。”待他说完之后,明德帝又淡淡的开口吩咐道。 恒华侯眼中疑惑之色一闪而过,但他还是聪明的选择不问,顺手揉了揉那猫儿的长毛,便从善如流的将它放到了地上。 那猫似乎有些怯生,它缩成一团蹲在恒华侯脚下,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瞧着众人,却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 见此,明德帝脸色微沉,不知在想什么。 可忽然,那猫儿一声低叫,猛地扑到一人身上,明德帝抬眼望去,就见那雪白的波斯猫亮出爪子,见了老鼠一般抓着苏九蔻的下袍喵喵直叫。 第125章 鸽子 这番场景,刚刚好证明了安卿裴先前说过的话,苏九他当真是拦截了大皇子送去皇宫的信! 一时间不大不小的书房之中一片哗然。 安卿裴唇角轻轻勾起一抹微笑,接着,他又迅速恢复成了悲痛欲绝的模样,伏在地上哽咽道:“父皇,儿臣虽没用,但无论如何都还是您的儿子,如今被人诬陷与那刺客有关,儿臣满心惶恐,唯有一死以证清白,还望父皇成全!” 此番话说出来,在场的大臣们纷纷愤然,入目皆是替安卿裴愤愤不平之人。 明德帝的脸色几乎已经完全黑成锅底了,他那一双惯常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满是怒气:“苏九,事实如此,你还有什么话说?” 苏九蔻低头瞧了一眼依旧在孜孜不倦的抓挠自己衣角的小白猫,忽然开口道:“草民无话可说,唯有感叹一句,大皇子果真是天纵英才,有这番本事,应该去唱戏的,倒是可惜了。” “大胆!”苏九蔻这话说完,立即就有人跳出来指着她的鼻子骂:“大皇子心地善良,比不得你小小年纪心肠就如此恶毒。” “陛下,如此欺君罔上,威胁皇子,口出狂言污蔑朝廷重臣之人,当投入天牢,斩首示众!” 明德帝静静的瞧着苏九蔻,苏九蔻也抬眸与他对视,片刻,明德帝揉了揉额心,很是疲惫的说:“罢了,投入天牢罢。容殷,白衣刺客之案,你暂且放下吧。恒华侯,那刺客的案子,你可愿意接着?” 彼时,恒华侯正蹲在苏九蔻脚边哄他的宝贝波斯猫,苏九蔻就这么低头静静的瞧着,心中不知为何一片窒息般的钝痛。 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人证物证俱在,明德帝这么做是很正常的,可是心中却依然还是止不住的涌起一波又一波的委屈。 她下意识的想要去摸一直放下袖口的那半块玉佩,可是一伸手却又摸了个空,苏九蔻这才想起,原来那玉已经丢了啊。 恒华侯终于哄好了他的猫,听到明德帝的话后,他抬头笑起来,白白胖胖的脸上一片不敢置信:“陛下莫要开玩笑,臣下只是个闲散侯爷,这么多年来,除了吃喝玩乐,年轻时学的东西早还给先生啦。” 明德帝正要说什么,苏九蔻就忽然抬起头,轻轻的笑起来:“陛下,我没有办法证明大皇子殿下说的是假话,但是我有办法证明他们和那白衣刺客有关系,不知陛下可否原因听草民一言?” 明德帝皱了皱眉,还没开口说什么就被常丞相一声厉喝打断:“大胆刁民,事到如今还要巧言令色!陛下,此人奸诈,还望陛下不要在让他继续胡乱攀咬了!” 常丞相这话一出,他身边平时和他不对盘的大臣们也开始纷纷附和起来,人都有捧高踩低的本性,有人做了他们的挡箭牌转移明德帝的注意力,他们早就求之不得了。 明德帝被吵的头痛,他挥了挥手,望向苏九蔻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复杂,虽然他怀疑苏九蔻是前皇后的遗孤,但是,既然他自己不承认…… 那就算了吧,随他自生自灭吧。虽然这件事情看起来还有些漏洞,但这也足够了,总比让他扯出儿子刺杀父亲的戏码要好太多。 大不了,只是让他在牢里吃点苦,自己过几日再派容殷将他带出来好好教导便是了。 明德帝这样想着,心中便忽然轻松了许多:“容殷,带他去天牢。” 容殷脸色复杂,他的目光在苏九蔻和明德帝之间来回转了好几次,终于扑通一声跪在了明德帝身边:“陛下,微臣一直同苏九一步不离的在一起,他若是真的拦截了大皇子殿下的鸽子,微臣没理由看不到。” 苏九蔻心中一暖,堵在胸口的那股莫名的郁气也散了些,她抬起头直视明德帝的眼睛:“六七年前,有人受伤落入……” “皇伯伯,这里好生热闹。”就在苏九蔻打算直接说出安卿裴和那白洛孤的事情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清朗的少年的调笑声。 苏九蔻微微张开嘴巴,就见慕十七逆着光缓缓地推开门走进来。空气之中有细小的灰尘缓缓浮动,在阳光的照射下显现出淡淡的金色。 慕十七穿过那些金粉般的灰尘一步一步的走到苏九蔻身边,他眉目如画,一身黑色绣金长龙袍子衬得他皮肤越发的白皙,唇红齿白,眉宇之中难得有了一丝杀伐之气。 就好似误入凡尘的妖仙,一颦一笑之中都带了勾人的魅惑,可他全身的气质却又是那么不可亵渎,似乎只多瞧一眼,就能将人推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皇伯伯,十七今日带了些有趣的东西来给您瞧瞧——” 说着,他一抬手,原来出去带苏九证人的那名金吾卫就立即恭恭敬敬的双手捧上来一只水淋淋的鸽子。 慕十七的眼睛在大殿之中转了一圈,忽然凑到恒华侯身边问道:“侯伯伯好呀,你来瞧瞧,这是不是我大皇兄那只鸽子?” 恒华侯神色不变,依旧是那副和善的笑面佛的模样。他依言接过那金吾卫手中的鸽子,只瞧了一眼就确定道:“不错,是大皇子殿下的鸽子,这鸽子被我的猫儿咬到过脚,如今还留着伤疤。” 慕十七道谢,接着又道:“候伯伯,放你那猫儿来,瞧瞧它抓不抓这位金吾卫大哥。” 恒华侯点点头,将怀里的猫儿凑到那金吾卫身边,那金吾卫立即将手中的鸽子放到地上。 恒华侯怀里的猫儿离那金吾卫越来越近,可那猫儿不但没有像先前见到苏九那般急不可耐的扑上去,反而还略带先嫌弃的往恒华侯怀里缩了缩。 而那被放到地上的鸽子,那波斯猫也只是多瞧了几眼,并没有特殊的反应。 慕十七冲那站在他身边的金吾卫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他本就生的比同龄人高,和那大他将近十岁的金吾卫站在一起,竟是只有一个额头的身高差。 接着,他抬头笑嘻嘻三步并做的走到明德帝身边,扬着一张足以颠倒众生的脸问:“皇伯伯,苏九距碰到大皇兄的鸽子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天,那猫儿尚且能嗅出……” 慕十七拉长了语调,又接着道:“可小侄现在将那刚刚碰过鸽子的金吾卫带到它面前来,它竟是嗅不出丝毫了。候伯伯如此宝贝那猫儿,定然是不会让它受伤的,可它却是这种反应。皇伯伯您说,这件事情有趣不有趣?” 明德帝沉着脸,与他身边笑嘻嘻的慕十七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对比,他低头望向安卿裴。 安卿裴跪伏在地上,一张脸早在慕十七派人带来那只鸽子时就已经变得十分不好看。 而慕十七,却趁着众人不注意,朝苏九蔻眨了眨眼睛。 第126章 推断 苏九蔻见他眉目舒朗,笑容明媚的模样,心中的惊讶和焦躁不由自主的减轻了不少。 慕十七以质子的身份居住在京城,虽深得明德帝宠爱,但这也是建立在他纨绔不作为,必须依赖明德帝生活的基础上的。 如若让明德帝发现他其实并不像表面那样不知世事,反而很有才能,恐怕会对他生出忌惮之心。 但眼看慕十七如今颇为轻松毫不顾忌的模样,苏九蔻心中的担忧竟是莫名减轻了不少。 想必慕十七敢如此做,定然是有他自己的原因。 那么,既然他来了,还带来了揭穿安卿裴的证据,自己就暂且先静观其变吧。 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苏九蔻并不想暴露自己知道安卿裴和白洛孤早就认识的事情。 毕竟,要怎样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他们相识的这件事情依旧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大殿之中一片静默,先前一直讨伐苏九蔻的那些大臣们也颇有些不自在。 明德帝盯着地上那只湿淋淋的,一直在努力的抖羽毛上的水的鸽子,目光更深:“十七,你是从哪里寻来的这只鸽子?” 慕十七笑容不变:“回禀皇伯伯,小侄很是欣赏苏九的功夫,与之关系甚好。最近几天京城出现了采花贼,专门挑样貌出众的男子下手,小侄的姿容乃是京城一绝,故而,小侄对那采花贼甚是惶恐,便去寻找苏九想让他保护我。谁知到了他家才发现,他已经出去了。” “而这只鸽子,却是在苏九的晾衣架上跳来跳去,我想着鸽肉很是滋补,便派人捉来想要进宫孝敬皇伯伯。” 一番话说的半真半假,但听到的人的脸色却都古怪起来。 京城出了采花贼这件事情他们都是知道的,虽然也曾暗地里猜测过那采花贼会不会对慕十七下手。 但猜测是猜测,像他这么直接光明正大的说出来,还说的一脸义正言辞,身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他怎么好意思?真的很值得骄傲吗? 女子姿容出色是可以炫耀的资本,但身为男子,最重要的还是德行能力。 男子容貌过盛并不一定是好事,古有兰陵王覆鬼面以御敌,就是害怕自己的容貌太美而没有威慑力。 可是他这成日里一副要拿容貌碾压众人的模样,真是……太让人生气了,简直分分钟想要化身为恶毒小婊砸抓花他的脸! 更过分的是,他竟然还想着找一个孩子去保护他,脸呢? 暂且不提这个,就那只鸽子,陛下乃是九五至尊,想吃什么没有?还需要他去偷人家的鸽子来孝敬? 说的冠冕堂皇,其实只不过是想要自己吃了吧。 众人心中一阵恶寒,一开始听他说的头头是道,本以为他稍微有些改变了,没想到还是纨绔本性难改。 明德帝微微沉吟,慕十七无视周围人对他投来的轻视的目光,继续道:“小侄路经皇宫附近的一处小巷时,无意间听到了打斗声,然后就遇到了这位金吾卫大人。” 说罢,他笑嘻嘻的指了指那金吾卫。 明德帝的目光顺着慕十七的手指转向那金吾卫,那名金吾卫脸色一肃,双手抱拳施礼,低头大声道:“回陛下,卑职按照容大人的指示带人寻去之后,就见一帮江湖人士打扮的人同一群百姓打斗了起来。” “经过确认,卑职看出,那群江湖人士是苏九苏大人派去保护那些人证的护卫。而那些百姓大打扮的人,却是去杀人灭口的刺客。” “那群刺客武功高强,十分难缠,如若不是慕小王爷经过此处并派了他自己的侍卫来帮助卑职,我等怕是要折损一些兄弟。” 那金吾卫说完,迎着明德帝还带有疑惑的目光忽然跪下身子:“陛下恕罪,其实卑职等早就到了,只是听到大皇子说他的鸽子丢了,并且还说是苏九苏大人将他的鸽子拦截了,慕小王爷才忽然想到,那只在苏大人家捉到的鸽子,或许就是大皇子殿下饲养的。” 说着说着,那金吾卫的声音忽然小起来,他偷偷瞧了一眼慕十七,就被明德帝厉声呵斥道:“有话就说,不要支支吾吾!” 那金吾卫这才硬着头皮道:“慕小王爷让卑职赶快将那鸽子送到御膳房拔毛烤了……” 在场众人的脸色一阵扭曲。 那金吾卫一咬牙,接着道:“后来,大皇子殿下说他的鸽子被苏大人拦截了,慕小王爷才嗅了嗅那只鸽子,吩咐卑职去将这鸽子好好清洗一番……” 说到这儿,再联想到方才那猫见到这金吾卫和时的模样,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了,安卿裴那鸽子上肯定有猫腻。 慕十七抿着唇笑出了一副羞涩的模样,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皇伯伯,小侄有一事不明。苏九他是怎么知道大堂兄用这只鸽子给您送信的呢?就算他真的截了大堂兄的鸽子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它呢?” 明德帝被问的哑口无言,他瞧了一眼依旧在地上跪着的安卿裴,见他低头不语,不由得脸色更沉:“说罢,给朕一个解释。” “且慢。”明德帝说完之后,慕十七立即又插嘴道:“皇伯伯,这算是家事,莫急,还有一件大事不曾审问,不如先审了正事再来说其他。” 说着,他冲那个刚刚揭了他老底的金吾卫笑了笑:“烦请这位大哥将那些人带进来了。” 那金吾卫被他笑的打了一个寒颤,这才想起眼前这位是京城鼎鼎有名的小霸王,他连忙向明德帝行了一礼,就这么匆匆退下了。 刚刚他有没有说不该说的话?会不会被小霸王报复? 明德帝若有所思的盯着神采飞扬的慕十七,只觉得今日的他熟悉又陌生。 慕十七和苏九蔻相视一笑,而苏九蔻眼中的那一抹担忧也很清晰的被慕十七捕捉到了。 他弯起眼睛笑的一脸餍足,只觉得整个人生都圆满了。 本来和苏九蔻商量的是,他在背后不出手,只由苏九蔻揭发他们。 可是那安卿裴的实力却比他想象的还要高一些。 他不忍心苏九蔻单独面对这些糟心事。 在他印象里,苏九蔻本就应该仗剑习武或是驰骋沙场,做最真实最肆意的自己。他这种人,不应该身处在这阴谋之中虚与委蛇。 所以,一个忍不住,慕十七就直接跳出来调整了一下计划,先让安卿裴得意一会儿,再狠狠的打肿他的脸,这样才能给苏九蔻出气。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在没有自己的情况下,苏九似乎还掌握了一些能置安卿裴于死地的东西…… 唔,果真不愧是他瞧得顺眼的人。 莫名的,闻人释的话又在脑海中回响起来。 慕十七默默的想,苏九如果没有那吓人的胎记,他可能真的就要弯了啊…… (?w?) 第127章 长书 眼看着慕十七笑的一脸荡漾,安卿裴知道大势已去,他暗地里咬牙切齿,心中琢磨着如何才能将从这件事情中摘出去。 苏九平日里与自己作对也就罢了,毕竟自己与他曾经有过过节。 可是慕十七今日却是十分邪门,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苏九! 因为白洛孤,他认识很多江湖中人,其中也不乏杀手之流,本想着直接在宫外解决了苏九那所谓的证人,再制造一些证据来反转局面,让父皇彻底对苏九失望。 可没想到,慕十七竟然现在出现了,还带来了他的鸽子!那只鸽子本应该死在苏九蔻家中的! 安卿裴目光阴沉不定,他低着头一副懦弱不安的模样,可一双眼睛里却满都是恶毒的算计。 不多会儿,方才出去带人证的金吾卫去而复返,他像明德帝低头行礼,问道:“苏九大人的人证已经带来了,陛下,在哪里审讯他们?” 明德帝移开悄悄停留在苏九蔻身上的目光,轻轻闭了闭眼睛,像是有些疲惫,声音也不由自主的低了一些:“直接带进来吧。” 明德帝身边的郑百公公欲言又止,明德帝瞧了他一眼,低声叹气道:“朕知道,御书房乃是重地,闲杂人等不可入内。可是,朕总觉得心中不安,故而不敢在外审讯,怕是万一问出了什么,丢了我们整个皇室的脸啊……” 郑百低眉敛目,面色复杂的轻声安慰明德帝道:“陛下吉人自有天相,只不过是一场寻常的审讯罢了,陛下不不必想太多。” 明德帝点头,阖上了眼睛,静静的听着几名金吾卫押解人证是发出的嘈杂声,手指却不自觉的在自己衣襟上敲打着写出了一个“九”字和一个“七”字。 片刻的慌乱之后,容殷上前一步,向明德帝请示道:“陛下,人证已到,可否现在就开始审讯?” 明德帝睁开眼睛,就见地下跪着几个被五花大绑,口中还塞着布条的精瘦汉子,他们皆是恶狠狠的瞪着此处众人,一副恨不得吃人的模样。 苏九蔻悄悄和慕十七交换了一个眼神,可对方却只是含笑望着她,并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的样子,苏九蔻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微笑着站起身对明德帝道:“人证在此,草民不敢妄加动刑逼问,所以只能用这种笨办法了。” 常丞相紧张的盯着地上跪着的那几个“人证”,拢在宽大的袖袍中的手狠狠的握成拳头。 安卿裴冷冷的瞧了他一眼,心中烦躁之意更甚。 果真百无一用是书生,常丞相这个老贼平日里仗着父皇的宠信常常眼高于顶,到头来却是连一件杀人灭口的事情都办不好,真是废物! 看来,如果真的不能脱身,就只能将他推出去做挡箭牌了。 此时,慕十七已经坐在了明德帝脚下的一个椅子上,他一手拿着那把镀金铜骨扇轻轻摇晃着,一手懒洋洋的支着头饶有兴趣的盯着苏九蔻瞧,眼睛深处竟是还藏了意一丝自己也没发觉得宠溺。 苏九蔻在众人的注视下落落大方的拿掉那些“人证”口中的布条,并指着他们道:“草民自昨日回去之后就一直在想这件事情。只是很不巧,草民发现了他们正在灭口常丞相府中大小姐常清儿院子里的侍女长书!” 这话说的铿锵有力,让人不自觉的就想要相信,明德帝双眸落在那些人证的身上,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苏九蔻继续说。 苏九蔻微微一笑,对身边的一名金吾卫道:“麻烦这位大哥再帮忙把长书的家人带来。” 那金吾卫点头,很快,一名略显沧桑的中年女子就带着一个五六岁的男童战战兢兢的跪在了御书房的门口。 苏九蔻适时解说:“这是长书的家人。昨日,左丞相府放长书半天假让她回去探亲,可是长书还没走到家见到亲人就已经被灭口,草民仔细追究其原因,发现长书此人,和这次宫宴之上被那白衣刺客杀死的其中一位宫女渡画关系匪浅。” 说完之后,苏九蔻转身看向那妇人,口气倒还算温和:“这位大婶,你来说一说长书和渡画的关系吧。” 那妇人不知是害怕更多还是悲痛更多,她一直拉着那男童跪伏在地上,丝毫不敢抬头,但好在思路还算清晰:“小巧……呃不,是长书,长书是民妇的女儿,她爹爹是左丞相府的家生奴。因为做事牢靠,被分到了外面做了一个小铺子掌柜。但是她爹走得早,她弟弟又太小,长书为了养活她弟弟和民妇,就经常省吃俭用的将自己的月钱都给民妇二人。” 那妇人说着说着就开始抽泣起来,苏九蔻转身看了一眼那些被绑了之后又点了穴的大汉们一眼,又对那妇人道:“说重点吧。” 妇人低着头沉默不语,大颗大颗的眼泪却不要钱似的往地上砸:“民妇并不是常府的人,而是后来嫁给孩子他爹的。那渡画,就是民妇娘家那边的亲戚。因为长的漂亮,这才进了宫伺候贵人……” 那民妇说着说着,不由得心中悲恸,她将自己身边的男童拉到身后,又忽然对着明德帝磕起头来,额头碰在地上的声音回响在整个房间之中,让人听的一阵牙酸。 “渡画和长书平日里关系极好,渡画有机会也会帮衬一下长书,可是她们如今都被人杀死了!”妇人磕头不止,吓得她身后的男童也忍不住放声痛苦起来。 那妇人继续道:“民妇今日有幸面见圣上,愿意拼出这条命来求陛下给我们小老百姓做主!这世道不公啊,我们渡画长书都是极好极孝顺的孩子,可如今奸官横行,草菅人命,丝毫不把我们这些百姓的苦痛放在眼里,民妇的长书啊……” 那夫人跪伏在地上嚎啕痛哭,声音只悲痛闻着落泪,明德帝面色复杂的盯着她,心中略有不忍。 说到这儿,但凡是聪明的都能猜出一些门道了。 常丞相府里的长书和宫女渡画关系匪浅,渡画又与那陷害苏九的小太监来往密切,如今他们都被灭口了。 就算此事确实是与常丞相无关,就凭一个长书,他也确实是难逃干系。 再加上一个陷害未遂的大皇子…… 如今看来,那苏九也并非是红口白牙凭空诬陷。 他们误会苏九了。 第128章 幸存者 苏九蔻并没有理会众人复杂的目光,她抬了抬手示意金吾卫将那妇人带下去,这才在满室悲伤的气氛中忽然笑道:“天下荒淫富贵之中凄贫卑贱皆是蝼蚁。从古至今都是如此,这是人尽皆知的道理,故而,大人们也不必在此时伤怀,若有心,平日里都是扶贫救弱的机会。” 她这一番话说完,慕十七以扇掩面,笑容更深。 而那些先前还趾高气扬的指责苏九蔻的大臣们则是面露羞愧之色。 苏九蔻轻轻抿了抿唇,向明德帝道:“事到如今,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可草民却是不知,大皇子平白设计诬陷草民,到底是什么意思?” 被点名了的安卿裴全身一阵,脸上一阵清白交错,他做出一副惶恐难安的模样来,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明德帝暗自皱眉。 慕十七适时插话:“方才忘记告诉皇伯伯了,大堂兄的鸽子似乎长期生活在荆芥草附近。荆芥对猫儿来说,是种难以抗拒的美味。而那荆芥草的味道粘到了鸽子身上,所以侯伯伯的猫儿才会见了它就想要扑咬。” 荆芥也做樟脑草,也就是现代所说的猫薄荷,这种植物在古代并不罕见,中医也常常用它们治疗头痛,感冒,反胃等症状。 只是很少人知道,这种草对猫儿的作用罢了。 慕十七说完,就用手中的铜骨扇敲了敲手心,继续笑眯眯的看戏。 安卿裴脸色更黑,恒华侯也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来:“荆芥此物微臣也曾听说,只是不知它竟有这种奇效。” 苏九蔻低头舒心的笑了笑,只觉有慕十七这样的帮手实在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她指了指地上那几个被五花大绑的精瘦汉子,一双眼睛环视一周,竟是直接当着明德帝的面蹲在了那群人身边出口威胁道:“我知道你们都是江湖中人,平日里干些杀人越货的勾当来糊口,生活也很是不容易。但是这次,你们却是牵连进了皇家的事情里。” “有句话叫不知者不罪,想必你们也没料想到会受到如此无妄之灾吧?” 为首的一个汉子听了这话,立即大力挣扎起来,苏九蔻顺势解开他的哑穴,那汉子立即道:“俺们都是粗人,但也知道江湖和朝廷互不干涉之事,当初那人找到俺们兄弟的时候,只是说他们家公子看上了一个丫鬟,要娶那丫鬟做婆娘。可是那公子身份高贵,娶一个丫鬟有辱门楣什么的。” “你们大户人家的生活我不懂,但是那人给的银钱多,足够俺们衣食无忧大半辈子了。俺们一时见钱眼开,就答应了。” 苏九蔻点头,常丞相知道了安卿裴的真正目的之后必然会十分惶恐,但他又是真正的寒门学子出身,自小学的就是六义经文,让他高居庙堂辅佐明德帝治理天下他或许有两把刷子。 让他玩弄权谋向更高的位置攀爬他也能够做到。 但是像这种类似于后宅争斗的阴私手段,他用起来也许就没那么顺手了。 官场战场上的争斗大开大合,或相互勾结,或深谋远虑。而后宅的斗争却是通过及其细微的一些动作来引出的,比如弹指间的动作,笑容里的阴毒…… 两者虽有相通之处,但真正使用起来,却是天差地别。 前世自己英明一世,在战场上几乎所向披靡,最后还是输在后宫宫斗和花言巧语里,输的死无全尸。 苏九蔻神色有一瞬间的黯然,安卿裴的确是个人物,无论是后宅争斗手段还是政治手段他都能用的得心应手,只可惜,自己早就不是前世的自己了。 苏九蔻自嘲的笑了笑,随即又问道:“能不能说出寻你之人的模样?” 那精瘦汉子皱着眉头,黝黑的脸上挣扎了几瞬,随即又问道:“若是俺们能给你提供线索,你能不能放了俺们一命?” 苏九蔻点头:“可以允许你将功赎罪。” 那汉子立即喜笑颜开,大着嗓门道:“俺们兄弟几个不识字,也不会跟你们描述啥人模样,在俺们眼里,男人都是一个样子!都是大猪蹄子,比不得女人们香甜……” “闭嘴!” 那汉子得了苏九蔻的应允之后似乎瞬间就放松了不少,说话也放肆起来,慕十七本来正兴致勃勃的瞧着苏九蔻一肚子坏水忽悠人的模样,猛地听到“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这句话后,就怎么都忍不住了。 他是男人,苏九以后也会长成男人,如此,岂不是把他们两个都骂进去了? 那汉子听到慕十七的训斥之后,这才猛地缩了一下脖子,意识到自己忘形了。 他也不敢去瞧慕十七的模样,赶紧低下头支支吾吾的说:“俺们兄弟几个还没媳妇,正好那是什么丫鬟生的是真不赖,俺们想着,那人怕他儿子找俺们秋后算账,给了俺们钱让俺们赶紧跑路,一个人跑路也是跑,带着个小娘子跑路也是跑。还不如留那小娘子一命,将来好给俺们生崽子,也省了娶媳妇的银钱……” 他这话说完,苏九蔻垂着眸子倒是没说什么,安卿裴却开始咬牙切齿起来。 自然不是恨那些汉子们卑鄙无耻,而是恨常丞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找江湖人办事也就算了,毕竟他也是靠着白洛孤在江湖上的人脉才能做那么多事情的,但是这群乌合之众一看就不靠谱!常丞相是瞎了么? 简直是废物!安卿裴一声暗骂,眼中有戾气一闪而过。 在场的大臣们都面露愤慨之色,明德帝面无表情的瞧了苏九蔻一眼,示意她继续。 苏九蔻点头,那汉子立即又提高了声音道:“那小娘子就在城南里一处破茶馆里,那茶馆老板是个瞎老头,很好找的!” 急切的模样,好像是他说晚了,苏九蔻就会反悔杀了他一样。 苏九蔻望向自被明德帝免去查案资格后就一直在沉默的容殷,容殷的嘴唇动了动,继而又向她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便转身问明德帝道:“陛下……” 明德帝已经不再看跪在地上的常丞相和安卿裴了,他点点头,示意容殷派人去找那尚还幸存的长书。 容殷领命而去,安卿裴抬起头望向明德帝,嘴唇轻轻颤抖。 明德帝没有看他,声音却带着些疲惫的从高台之上传来:“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有什么话,现在就说吧。” 第129章 演戏 安卿裴欲言又止,明德帝只当没看到。 最后,安卿裴低下头轻声道:“父皇,儿臣承认,儿臣确实是和这件事情有关。可是儿臣本来只是想买通一个小太监给慕十七下绊子的,可没想到,最后事情竟然变成了那个样子。”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里不由得带了些委屈和歇斯底里:“父皇,明明我才是你的儿子啊!慕十七他只不过是一个外人,可是父皇,你眼睛里一直都只有他的喜乐,从来都没有关心过我!” 明德帝终于转过脸来望向安卿裴。 安卿裴暗自庆幸,他的父皇最是重情重义,不然也不会再前皇后那个女人离开那么久后还不继后! 他掩住了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精光,继续打亲情牌:“父皇,我和慕十七同样都是能够被缔凡仙人赐福的人,可是他被赐福回来了,您留他一起用膳,而我主动将仙人送我的神珠拿给您看您都不屑一顾……” 安卿裴双目含泪,倒也稍微有了那么一点情真意切的感觉了。 安卿裴现在毕竟还小,对父母的爱尚还怀有期待,虽然其中利用的意味更多一些,但如此一番说辞说出来,也不知是真的入了戏还是真的有那么一些委屈,他倒是难得的没有去理会苏九蔻。 明德帝长叹一声,望向安卿裴的目光也隐隐复杂起来。 对于安卿裴,他其实一直都是很复杂的。 安卿裴的母亲怀他只是个意外。 那时他和前皇后的感情还十分要好,已经到了出则同撵,寝则同眠的地步。 可是忽有一日他不知为何醉酒宿在了安卿裴生母的住处,这才不小心有了他。 先皇后虽然不虞,又和自己闹了好久小脾气,但安卿裴还是十分顺利健康的出生了。 他出生时早产了将近两个月,瘦瘦小小的十分虚弱,先皇后怜惜他,给他用的都是最好的东西。 可明德帝却常常恍惚,看安卿裴的时候时长有种陌生的感觉。 大概是对那一夜的印象真的很浅薄了,所以才总是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是莫名其妙的多出来的。 明德帝虽然对不喜,但该有的东西和份例,却从未少过他的,他尽所能的给他好多,但心中那种陌生的感觉依然挥之不去。 所以,他早早的就给安卿裴开了府让他搬出去居住。 这在其他人眼中是很大的恩赐,更何况安卿裴的府邸是京城地段最好的,建设也极为考究,如此就是为了补偿他。 可是没想到,他还是走歪了路。 明德帝疲惫的闭了闭眼睛,不自觉的放柔了声音,低声道:“卿裴,你扪心自问,朕这些年可有亏待过你?十七他自幼孤身一人入京,常年见不得父母,朕偏疼他一些,也能让他在这举目无亲的京城过的开心一些。” “而你,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你要的,朕都给你了……” 明德帝神色黯然,声音淡淡的从高作纸上传来。安卿裴撇了撇嘴,脸上得意之色一闪而过。 接着,他又低下头去,做出一副万分后悔的模样:“父皇,儿臣知错,但儿臣真的只是买通了一个侍酒太监让他把酒倒在慕十七身上让慕十七出丑,儿臣甚至连那太监的样貌都没瞧准确。” 明德帝疲惫的叹了一口气:“罢了,朕会派人彻查此事,到时候,若真的与你无关,朕自然不会冤枉你。” 安卿裴点头。眼中是遮不住的得意。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若想将自己完全撇开,并不只能就这么直接的让常丞相背锅。 第130章 抱歉 以后我可能会断更消失一段时间,不知道多久。 最近发生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迫不得已。 但无论如何都是我的不对,抱歉。 无论你们骂我还是离开,我都没有资格说什么,但是还是希望你们能够等我。 其实也罢了。 也无所谓了。 这本故事一定会写完,不知什么时候了。 我的愿望就是能够不上班写书为生。 思路有点乱,不知道该说什么。 总之,抱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第131章 狗咬狗(一) 明德帝是心软之人,最后到底还是放过了他。 虽然事情的疑点还是十分多,但有了安卿裴这番说辞后,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众人都不会再将他划归为刺杀皇帝的主谋了。 安卿裴伏地痛哭:“儿臣虽知父皇是天子,当以天下为重任,有些时候行事都是迫不得已,但是儿臣还是忍不住嫉妒十七堂弟,所以只能用这种卑劣的法子让他出丑。如今父皇遇刺九死一生,多亏了先祖庇佑才能否极泰来,儿臣再担心父皇的同时又颇为忐忑。最后,这件事情不知为何查来查去竟是查到了儿臣头上。” 他说着说着,似乎已经泣不成声,但仍强忍住哽咽道:“儿臣虽然害怕,但毕竟还是担心给父皇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才会觉得苏九大人是为了邀功而故意污蔑儿臣的。正因如此,儿臣这才将自己的鸽子放飞到苏九大人家中……” 这么一说,似乎什么事情都解释清楚了。 虽然会给人一种懦弱又不识大体的感觉,但安卿裴现在所需要的正是将自己的才能隐藏起来,到最后夺嫡之时,才能杀其他人一个措手不及。 而且,若将他那话仔细探究,会发现,他似乎是有暗指明德帝宠慕十七只是因为政治利益。而最后一句更是暗中指出了苏九蔻有急功近利目的的可能。 苏九蔻冷笑不止,安卿裴颠倒黑白的本事还真是令人惊叹。 但他似乎忘记了,牢里还有一个易容成少年去骗慕十七的颜姬没有处置。 就算他能够再编出一个完美的理由将自己摘出去,但是只要事事都涉及到他,就算解释的再完美,也会留下令人怀疑的种子。 明德帝只是心软,却不是傻子。这颗怀疑的种子种下去,只要稍加灌溉,明德帝终会有一天会发现他的小动作。 那时,就是他的死日。 安卿裴,虽然我苏九蔻恨不得立即杀了你,但你前世教会了我一个道理。 杀人一刀毙命是慈善,一刀一刀的慢慢将敌人凌迟才是最残忍的。 苏九蔻紧了紧拳头,其实,这种对方不知道自己的底细,而自己却能够未卜先知的感觉,还真是不错。 她轻轻勾起一抹笑,安卿裴底牌不少,逼急了他反而会让他狗急跳墙,不急…… 这么想着,苏九蔻心情更是愉悦,她抬头望向众人,就见各位大臣们的脸上果真露出了同明德帝一般动容的表情。 但是这毕竟是明德帝的家事,在座众人也并不是那种古板之人,便都闭了嘴,眼观鼻鼻观心的等待明德帝的判决。 慕十七懒懒散散的半瘫在椅子上,身为被安卿裴点名的“当事人”他不但没有丝毫的愤怒,面上的笑容反而乖乖巧巧的。 触及到苏九蔻的目光,慕十七弯了弯唇角,眸子里有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 他黑衣凌然,手中的镀金铜骨扇却华丽的令人目眩,配着他那张美得足以令天人惊叹的面孔,竟是说不出的风流好看。 苏九蔻有一瞬间的呆滞,她不经意的抚了一下自己的面具,待反应过来后,又是一愣,这才假装镇定的放下手,心中复杂。 慕十七自然是看到了她的动作的,他唇角笑容加深,合上扇子捏了捏自己的下巴,不知道又再想什么坏主意。 听了安卿裴的一番肺腑之言后,明德帝的脸上已经缓和了很多,他淡淡的点了点头:“朕念你年纪还小,今日就做主原谅你一次。既然已经知错,今后就莫要再犯了……” “十七,你怎么说?你大堂兄他……” 明德帝声音带着疲惫,他不善管理后宫琐事,更何况还是自己亲生儿子在对自己耍心计,这就更让他心累了。 慕十七被明德帝点名,立即收起了那副懒散的样子。 他直起腰,笑嘻嘻的呵起了自己手中的铜骨扇,朗声道:“皇伯伯,这些都是小事,最重要的,还是先找出那些刺客的主谋,还皇宫一个安宁。” 明德帝点了点头。 一时间,书房之中安静下来,众人缄默,唯有那几个精瘦汉子们时不时的一声嘀咕在空气中缓缓回响。 不多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位年轻金吾卫的声音响起:“回禀陛下,找到那长书了。” 年轻人的嗓子中气十足,让书房中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常丞相有些紧张的攥了攥拳头。 听那几个汉子所说,长书肯定是失身于他们了,希望长书是个有骨气知羞耻的,趁早自我了断了方好…… 这般想着,常丞相不由得转头去瞧身边和自己一起跪着的安卿裴,保养得十分得当的一张白净脸皮上一片寒凉。 众人不知,他心里却如明镜一般,这个传言中最是温和儒雅的大皇子安卿裴,绝对不像是表面上这么简单!不然,他当初也不会找到自己威逼利诱…… 本来说好的只是将那个苏九除掉,可常丞相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最后他竟然敢去刺杀明德帝! 不要问他为什么能确定这件事情的主谋就是安卿裴,他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为官多年,这点感觉还是有的。 原来他一开始拉自己下水,就有了事情败露的时候让自己给他顶缸的打算。 常丞相气愤填膺的狠狠瞪着安卿裴,自己什么都没做就被如此算计,刺杀皇帝,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常丞相闭了闭眼睛,只希望自己那个成事不足的二儿子和那个本该死的长书能给自己一个惊喜吧。 如果还是不可以……常丞相眼中迸射出一阵狠毒的光芒。大不了鱼死网破,他为官多年,人脉无数,还治不了安卿裴这么一个毛头小子? 安卿裴感觉到常丞相的敌意之后,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毛。 此时,台上闭眼假寐的明德帝已经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望向门外,吩咐一旁不知再想什么的容殷道:“带进来吧。” 容殷从自己的思绪之中醒来,目光复杂的瞧了一眼唇角含笑的苏九蔻,应道:“是!” 没多大会儿,因为那些精瘦汉子一时邪念而幸存活下来的长书就被一名金吾卫半拖着跪在了明德帝身边。 但看到她的样子后,周围人却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第132章 狗咬狗(二) 长书此人,苏九蔻还是有些印象的,前世她同常清儿关系好,闲来无事也会翻个墙去常丞相府给常清儿送些市面上卖的有趣的小玩意儿。 去的次数多了,常清儿院子里的侍女小厮,也大都能瞧个眼熟。 而身为二等丫鬟的长书,一直都令苏九蔻记忆犹新。 不因其他,只因长书是个极为泼辣的女子。 有一次,自己翻墙去给常清儿送刚刚从街上买的小泥人儿,一不小心被守夜的长书瞧见了,这丫头提起身边的小扫帚就往自己身上招呼。 若不是自己反应敏捷,怕是会被这丫头叫嚷出去,当成采花贼给抓起来。 但纵然如此,自己还是被长书打了两扫帚,从此不小心毁了一世英名。 苏九蔻长叹一声,长书生的不错,性格又风风火火,十分招人喜欢。 可是如今地上跪着的那人,失魂落魄,全身青紫,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让人瞧了便不由得心生怜悯。 苏九蔻冷冷的瞥了一眼那几个被捆的粽子一般的汉子,随后便移开了眼睛,用十分淡漠的语气对长书道:“你被骗了,你幕后之人本就没打算饶过你!你知道吗,为了你,你母亲方才已经豁出性命带着你小弟来告御状了,今日若你不说实话,说不定,你们全家都会死无全尸……” 长书最在意的无非就是自己的家人,可她如今这幅丢了魂一般的模样实在是棘手的很,必须要下一副猛药才能让她清醒过来。 果不其然,听了苏九蔻的话后,长书那双死灰一般的眼睛里立即两亮出了一缕微弱的光。 苏九蔻再接再厉:“虽然你犯的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但如果你能说出背后之人助皇上破案,说不定能够将功补过,绕过你家人一命。” 长书的眼睛更亮了。 忽然,她猛地推开守在她身边的金吾卫,脏污残破的身体跌跌撞撞的向前爬了大约两三步的距离。 待爬到那些精瘦汉子们身边时,她猛地停了下来,接着有普通一声对他们磕了一个响头,语调凄厉而又疯狂:“那个小哥儿说对,我如果死了,反而会连累更多无辜的人。但是如果我活着就不一样了。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都要说出来,替渡画,替那些所有无辜死去的人报仇,也替我的家人挣一条活路!” 那些汉子被长书忽然间的动作惊的许久都回不过不过神来。 这妞性烈,昨天他们动作的时候都是两三个人先把她按住后再开始的。 这妞又抓又挠,破口大骂,如果不按住她,他们的脸恐怕都被她给抓烂了! 但唯一让他们感到欣慰的是,他们无论干什么,这妞都没有寻死的意图,这实在是和寻常女子大不相同。 但实在是没想到,她不寻死的理由,竟然是这个…… 为首的被解开穴道的汉子被她磕头磕的心里发慌,最后竟然也翻身跪了回去,口中嘟嘟囔囔道:“姑娘勿怪,女侠勿怪,俺们兄弟几个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这样,如果知道,俺们绝对不会动姑娘一根毫毛的。俺们都是好人,虽然做些杀人越货的勾当,但大都杀的是该杀之人,那些不该杀的,俺们都放走他们了。” 说着,他又想要伸手去扶长书:“俺们佩服姑娘,有骨气,有担当!你放心,俺们会对你负责的。俺们这些人里,除了那个被你咬掉一块肉的熊玩意儿,还都是雏儿。姑娘你也是雏儿,咱们都不亏,都不亏……” 长书躲开了那大汉伸来的手,面无表情的向前爬了几步,跪在明德帝的正下方磕头有声。 她身上衣衫破碎,外面不伦不类的穿着金吾卫从街上随手买来给她遮羞的男子外衫。 她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青青紫紫,脸颊高高肿起,声音沙哑,语气却带着不可质疑的坚定:“皇上,贱婢是常小姐的侍女,与宫女渡画交情颇深。” “几天前,二公子找到贱婢,以贱婢家人的性命威胁贱婢帮他陷害一位名叫苏九的小公子。” “那位小公子面生胎记,是慕小王爷身边的小厮。二公子让渡画买通侍酒太监,趁人不备将利器放在那位小公子袖中,以此来陷害那位小公子。” 说着,长书朝苏九蔻狠狠的磕了一个头:“贱婢该死,小公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贱婢的家人是无辜的,还请小公子高抬贵手,替贱婢求情,饶贱婢的家人一命!” 苏九蔻垂着眸子不言不语,长书见状,一咬牙继续道:“二公子不务正业,这种危险的事情只他一个人定然是做不成的,贱婢还知道是谁在二公子背后帮他出谋划策!” 苏九蔻这才开口道:“是谁?” 慕十七唇角笑意更深。明德帝脸色不好,但随着长书的话,他还是不由自主的紧了紧拳头。 气氛有些紧张。 长书道:“大多贵人们谋划事情,最后我们这些做事的都会被灭口,贱婢本来已经做好了去死的准备,但是实在是不放心家中老母幼弟,便买通了二公子身边的一位侍女……” “那位侍女说,二公子常与人通信,她偷偷瞧过那信件,是……大皇子府的!” “砰!” 平地惊雷一般,安卿裴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喝骂道:“贱婢胡说!” 长书的脸色木木的,常丞相脸上分不清到底是欢喜更多还是愤怒更多。 看清了安卿裴的目的后,他反而开始庆幸那些人没有吧长书杀死了。 苏九蔻也觉得惊讶,她一只知道长书是个做事周密之人,只是不想,她还能给自己这么一个意外之喜。 安卿裴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到底是年纪小,他的脸上已经出现了几分慌乱的神色:“胡说!你污蔑我,我只是随便找了个小太监想让十七堂弟出丑,何时和你们二公子通信让他刺杀苏九了?你们都是一家的人,当然会相互袒护!明明就是常丞相不怀好意……” “我长书对天起誓,以缔凡仙人为证,今日之言若有半点虚假袒护之意,就让我不得好死,死后魂魄下地狱,上刀山下油锅,永世不得超生!” 常丞相冷哼一声:“陛下,老臣也愿起誓!” 说着,他三指并拢,直直的对着天空:“我常柏对天起誓,缔凡仙人为证,我常家若有半点不臣之心,当立即暴尸荒野,鹰犬啄食,常家后代,永世不可入仕!” 安卿裴:“……” 第133章 狗咬狗(三) 说到这里,安卿裴几乎已经要哑口无言了。 这个时代是有神仙的,比如缔凡仙人,以缔凡仙人为证起誓,最起码会有一半的几率会成真。 而且,长书和常丞相所发的誓,都是在这个年代看起来最毒的誓言。 特别是常丞相,用自己子孙后代的前程来起誓…… 如果要安卿裴起誓以证清白,必定也得起一个与之差不多的誓言才能过关。 可是,他还真不敢! 安卿裴脸色通红,继而发黑犯紫,最后,他猛地一抬头,道:“神鬼之事都是虚妄,若誓言成真,还要衙门干嘛?父皇,这件事情真的和儿臣无关,儿臣每日再府中研读诗书,又能去哪里找来这么一帮亡命之徒呢?” 明德帝不再答话,他轻轻靠在身后的椅子上,沉声道:“传,常府二公子,常枫坛。” 安卿裴颓然倒在地上。 他虽然知道事情到现在为止,他已经彻底没有退路了。 但是他不甘心啊,明明父皇已经开始相信他了,明明还差一点点就能够将锅甩给常丞相背了,明明只要过了这一关他就能更得父皇重视了,明明…… 安卿裴的牙咬的咯咯直响,不!他没有错!从始至终他的计划都很完美。 就连白洛孤“背叛”他,“给他下毒”的时候他也只是感到了悲伤和愤怒。 但随后,他很快就重新设计好了计策助自己脱身。 明明,他一直都是胜券在握的人! 可是!可是! 安卿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事情不对劲! 他仔细调查过苏九蔻,他的身世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唯一值得关注的,就是他的母亲苏氏和他那个貌比仙童的傻瓜哥哥了。 苏九蔻初入京城,无依无靠,如果自己的计划顺利,他根本就没能力逃掉! 不对,不对! 他派去刺杀那所谓证人的江湖刺客们都没能成功,他派人将鸽子杀死扔在苏九蔻家,也没能成功。 安卿裴瞧了一眼还活的好好的的鸽子,忽然灵光一闪。 慕十七!慕尘渊! 那金吾卫说如果不是慕小王爷将自己的影卫派去帮助他们,那些刺客恐怕就要得手了。 而那鸽子,也是慕十七带到这里来的! 活生生的,完好无损的鸽子! 安卿裴捂住心口,慕十七!原来自己的关注点一直都错了。 苏九蔻固然是出生的太阳,一不小心就会成为自己的阻力,可是,真正能够操纵一切的,却是平日里纨绔讨人嫌的慕十七! 远处传来金吾卫整齐的步伐声,安卿裴知道,那是带常枫坛进殿的人就要来了。 常枫坛知道自己陷害苏九蔻的计划,只要他出来证明,以常丞相这个老狐狸的智商,一定能够猜出自己真正的目的! 那时候,自己才是真的完了。 安卿裴猛地抬起头,往日里温和无害的眸子里一片阴毒。 他死死的盯着正在和苏九蔻“眉来眼去”的慕十七,心中的恨意几乎遮掩不住! 凭什么?凭什么?慕尘渊他出身不如自己,聪明才智也不如自己,甚至连读书写字都比不上自己,但是凭什么他就能得到父皇的宠爱? 安卿裴盯着慕十七那张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完美的俊脸,难道只是因为他长的好,就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够得到别人的喜欢吗? 不! 他什么都做了,他在隐藏实力欺骗父皇。 父皇最讨厌的就是淮南景元有王割地自称为王的意图,所以才把慕十七带到身边当质子。 那如果父皇知道了慕十七的真面目后,会不会就能暂且先放下自己的事情转而去调查慕十七呢? 只要有时间,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找到办法将这件事情重新翻盘! 想到这儿,他激动的面色发红,没错了!一定要在常枫坛来到之前转移父皇的注意力来为自己争取时间。 他谋划了这么久,不能失败! 安卿裴猛地从地上弹跳起来,再也顾不得自己微文弱贵公子的形象,直接伸出手指指着慕十七大喊:“父皇!是他,一切都是慕十七搞的鬼!苏九是他,人质是他,鸽子是他,每件事情都有他!父皇,慕十七他一定心怀不轨,想要联合苏九来陷害儿臣!父皇,我才是你的亲生儿子啊!” 安卿裴声嘶力竭,连话语中的细节都忘记斟酌了,直接就这么喊叫了出来。 明德帝冷冷的瞧着他,余光扫过慕十七,就见他正在一脸不屑的对着安卿裴翻着白眼,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明德帝长叹一口气,他宠爱慕十七确实是因为某些特别的原因,但是,他也从没完全放心过他。 背地里,他派了金吾卫暗部去盯着慕十七。只是,他除了自己背地里雇人做了点小生意之外,真的没有其他可疑的地方。 他身边的侍卫,都是自己安排的,虽然他暗里并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纨绔不理世事,但正因如此,明德帝反而更加相信他。 如果慕十七真的做事没有一点疏漏,明德帝或许真的会信了安卿裴的话,可是…… 他苦笑一声,皇家啊,为了那个位置,自己的儿子小小年纪就变得这么不择手段了。 明德帝不再理会歇斯底里的指责慕十七的安卿裴,常丞相眸子里得意之色一闪而过,但继而,又变的阴鸷起来。 一切都是因为苏九那个小杂碎!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会误中安卿裴这个丧心病狂的贱人的计! 常枫坛很快就被带到了明德帝身边,明德帝冷着脸发问,常枫坛看看自家老爹,再看看安卿裴,最后又一脸惊恐的指着满身青紫的长书,知道大事不好,干脆直接普通一声跪下,磕头不止。 明德帝问什么,他都直接回答了。 果真,事情真相和长书说的一般无二,甚至连在接安卿裴回京的路上,安卿裴派人去找他们的事情,常枫坛都利索的交代了出来…… 苏九得罪了常丞相,安卿裴想要刺杀明德帝,就借着要除去苏九的借口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将常枫坛父子拉进水。 有了常枫坛的加入,安卿裴做事就有了率先挡在他面前的人。 而且,如果苏九蔻不能自证清白,刺杀之名就落到了她身上,继而就会连累到慕十七。 毕竟,苏九蔻是慕十七带回来的人。 而如果苏九蔻能够将自己撇清楚,他还能将常丞相父子推出去给自己挡刀。 如果中间没有慕十七插手作乱,安卿裴的计谋,简直可以说是上上等! 第134章 璎婕妤 明德帝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从古到今,子杀父的事例不是没有,但哪个不是拐弯抹角,要么假借他人之手,要么就是由后妃代替。 总之,还没有一个能像安卿裴这么光明正大,在老子身体还十分硬朗的时候直接派人去刺杀。 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明德帝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他心中那个挚爱的女子已经离去,所以,他对自己的这些儿子们都不是十分喜欢。 但是,不喜欢是一回事,在不在乎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安卿裴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就算是养一条狗,也早就养出感情了。 现在他做出这种事情来,从心理方面讲,明德帝还是十分伤心的,但是…… 十年前,因为优柔寡断,他已经失去最心爱的女人了,现在,不能在因为心软而葬送江山! 明德帝眼中冷意一闪而过。 安卿裴的脸色已经灰败了下去,他向来巧舌如簧,但如今人证物证具在,纵然是机变如他,也很难再次翻盘。 适时的,常丞相上前一步,叩拜行礼道:“陛下,老臣教子无方,这才让他犯下如此大错,如今事情已经水落石出,老臣再无颜面对陛下。陛下隆恩浩荡,老臣愿携家室辞官,归隐田园修身养性,以报陛下多年来的赏识之恩。” 常丞相是聪明人,他虽然平日里对人爱答不理,态度嚣张至极,但那大多也只是做给明德帝看。 明德帝给他的权利已经很大了,他若是在与众官员交好,难免会引得明德帝怀疑。 而现在,与其让明德帝主动出手收拾他,不如他直接辞官外出避一避风头。 更何况,明德帝在政事上对他十分依赖。这样,明德帝在想到他以前的功劳事,才会对自己更加怜惜。 说不定假以时日,还能再将自己召回朝廷。 而让常丞相下定决心辞官的最重要的一点原因是,他的大儿子常枫靖再过一年就要回京续职了! 常枫靖是个难得的天才。 童生考了三年,成了全京城的笑话,但后来就如同开了挂一般。 十岁考中秀才,继而连中三元,年仅十八岁就成了京城最年轻的探花郎。 如果不是怕自己家中父子同朝为官太过招摇,常枫靖此时怕是已经入了翰林院,成了灼收可热的新贵。 常丞相相信,就算自己这辈子都不能再回到朝廷,那么,就凭着常枫靖的才能,他们常家,也会盛宠不衰。 打着这个算盘,常丞相面上的表情反而放松了下来,看起来很是真诚。 明德帝瞧了他一眼,又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常枫坛,闭了闭眼睛,沉声道:“大皇子安卿裴,德行不端,传刑部旨,择日贬为庶民,昭告天下。” “常枫坛,心智不坚,受人蛊惑,欲行不轨之事,所幸迷途知改,赦其死罪,廷杖五十。” “其父常柏,教导不力,廷杖三十。” 说完这些,明德帝轻笑一声,面上却瞧不出悲喜:“老常,若要辞官,明日就来递折子吧。” 常丞相看着明德帝的脸色,只觉得他似乎很伤心,但又好像并不在意现在发生的事情。 常丞相低头谢恩,同样是面无表情。 古有士为知己者死,对于明德帝,他纵然算计居多,但为人臣子,他还是希望他能够好好的。 安卿裴坐在地上,失魂落魄。 忽然,他猛地站起来,三步并做两步的扑到明德帝身边。 明德帝身边那些一直充当背景墙的几名官员们已经知道了安卿裴的真面目,怕他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立即一蜂窝的勇到明德帝身边,将安卿裴死死的挡在外面。 慌乱之中,安卿裴被一个人踢中大腿,紧接着又被踩到了手指,他却好像没感觉似的,兀自大喊着:“父皇,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想要刺杀您,我只是,只是太想要证明自己了,我才是你最优秀的儿子,我做这一切都是有苦衷的!父皇……” 已经有金吾卫将常丞相父子拉出去廷杖了,门外木板打到皮肉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房间中一片嘈杂,明德帝在众人的簇拥中站起身,冷冷的向下望去。 苏九蔻和慕十七站在一起静静的瞧着眼前的闹剧,就听明德帝淡淡的声音传来:“老大,从始至终,你都没对朕讲过一句实话,朕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安卿裴却仍然不管不顾,依旧疯了似的朝明德帝扑去,口中喊着父皇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明德帝沉默不语,眸中却又讽刺和悲凉一闪而过。 就在这时,门口一声妇人的娇喝传来:“卿裴,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你可对得起先皇后?还不快跪下!” 听到这个声音,安卿裴歇斯底里的动作立即一停,他呆呆的瞧着从门口缓缓走来的妇人,有热泪从眼眶中流出,他却毫无所觉:“母亲……” 来人,正是安卿裴的生母,璎婕妤。 在南安朝,妃以下的嫔妃不能抚养皇子,安卿裴若见到璎婕妤,最多也只能唤一声封号,但他却叫了“母亲”。 璎婕妤脸色一沉,大大的杏眼中有厉色一闪而过,但随后就变成了婉转柔媚的模样。 她施施然对着明德帝行礼,柔声道:“陛下你瞧,提起先皇后,这孩子立即就老实了。” 安卿裴是明德帝的第一个孩子,前皇后又是江湖女子,这其中的复杂恩怨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过解释清楚的,而且,明德帝也并没有想要旧事重提的想法。 他瞧着台下站着的妇人,微微皱了皱眉。 璎婕妤是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服侍他的老人了,年纪和他相仿,但保养得却好像是刚刚过了双十年华的少妇。 璎婕妤很文静,常年在自己的院子里吃斋念佛,明德帝平日里也想不到宫里还有她这么一个人。 没想到,它今天竟然出来了,还来的这么及时。 明德帝皱了皱眉头。 璎婕妤立即道:“是卿裴身边的小厮来找奴妾的,奴妾此番前来,并不是为卿裴求情。只是想求陛下,让奴妾能跟随着卿裴,以后路上,也有个照应。” 这次,明德帝却是真真切切的吃了一惊,璎婕妤似乎一直都是这副与世无争的模样,但是,他总觉得不对劲…… 第135章 反常 一般女人见了皇上,就算不是如同猫儿见了腥一般,该有的敬畏之意也绝对不会少。 可是近年来,璎婕妤却好像真的成了佛似的,整个人都淡的如同一汪水。 她虽然也会笑,会逢迎他,可是却好像只是一种敷衍,其实在她心里,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可有可无的。 明德帝面上露出一抹深思,却并没有回答璎婕妤的问题。 璎婕妤低头笑了笑,随即善解人意道:“也罢了,是我唐突了。这世间哪有后宫妃嫔无缘无故就出宫的道理呢?” 她的声音很轻,让人听了就会没由来的产生一种怜惜之感。明德帝似乎想起了什么,望着她那张淡然而又保养得当的脸,终于还是开口道:“你虽是大皇子生母,但古往今来,确实是没有后宫妃嫔随着皇子出宫的道理,尤其是,朕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这话说出来,就有些像是在指责璎婕妤大逆不道的意思了,可是她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却只是划过一丝失落,接着便像是没听懂明德帝话外之意似的,直接便轻轻柔柔的笑道:“自从皇后姐姐走后,奴妾日日吃斋念佛,很是孤寂,如今听到大皇子也要走,想到昔日和姐姐相处的时光,这才失了分寸。皇后在的时候,就极喜欢卿裴这孩子,故而,奴妾斗胆,还望陛下看在故去的姐姐的面子上,原谅奴妾失礼之罪。” 前皇后是明德帝不可言说的痛,虽然众人都不明白当初帝后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一直以来,前皇后都是一个禁忌。众人在明德帝面前,从来都不敢提起这个人,甚至前皇后刚刚“死去”的那几年,朝中大臣们连劝明德帝另立新后的话都不敢说。 曾经有言官推着棺材来到明德帝面前劝他立新后,明德帝笑了笑,没说什么,可从那之后,后宫里但凡侍过寝的妃嫔们都开始喝上了避子药,时间一久,众人这才明白了明德帝的意思。 但明德帝那时已经有了大皇子和二皇子,众人再劝,也实在是找不到理由。久而久之,但凡涉及到前皇后的事情,无论是宫人还是外臣,都开始三缄其口,生怕明德帝哪根筋不对,又开始暗搓搓的闹腾。 可是,璎婕妤却这么明目张胆的用前皇后的面子来给安卿裴求情。众人一阵惊讶,瞧她的眼神无比微妙。 前皇后还在时确实和璎婕妤感情不错,但这也并不代表她能够如此肆无忌惮的用前皇后的名头来刺激明德帝啊! 果不其然,听到前皇后生前的事情后,明德帝的脸色比方才揭露了安卿裴的真面目后还要不好。 站在明德帝身后的郑百百公公瞧了,不住的向璎婕妤打眼色,可璎婕妤却好像没看懂似的,只冲他淡淡的笑了笑,便继续含笑望着明德帝。 安卿裴颓废的跪在璎婕妤身后,低着头让人瞧不起表情,明德帝沉吟许久,最后才机械似的说:“璎婕妤,你是个聪明人,朕累了,你回吧。” 听了这话,璎婕妤脸上笑容不变,她轻轻福了福身子,告退道:“奴妾知道陛下仁慈,断然不会因此而责罚奴妾。奴妾不才,只能日日在佛前为您和前皇后祈福,才能回报一二了。” 说罢,她转身婷婷袅袅的迈开步子,待走到安卿裴身边时,她又含笑开口道:“卿裴虽然和奴妾不亲,但毕竟奴妾那里还供着先皇后的牌位。如果可以,陛下,奴妾还希望,在卿裴走之前,能让他去拜一拜先皇后。毕竟,卿裴这么一走,此生不知还能不能再相见。” 明德帝手一抖,当初前皇后并不是真的死了,而是……和人私奔了…… 虽然对外宣称皇后已死,从而隐瞒下了这件事情,但其实皇宫内外,包括皇室宗府里,都没有前皇后的牌位,除了璎婕妤哪里…… 明德帝瞧了一眼苏九蔻。 见她眉宇间满是自信张扬之意,神色越发黯淡。 如果苏九真的是前皇后和那个男人的孩子,那么,前皇后,这才可能是真的离开了。 牌位……也确实该立一个了。 前皇后还在时,对安卿裴确实不错,如果她还在,安卿裴现在会不会不是这个样子呢? 明德帝一阵恍惚,最后,他疲惫的挥了挥手,道:“去罢,好好想想前皇后曾经对你的教导。” 璎婕妤转身行礼,这才在众人的注视下不急不缓的离去。 苏九蔻皱眉,总觉得这个璎婕妤不是很简单呢。 前世,璎婕妤一直很守本分,就连安卿裴要娶自己这个又丑又不知妇德为何物的女将军时,她也含笑祝福了。 但一般母亲,如何会放任自己儿子娶那样一个女人而无动于衷? 除非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见苏九蔻盯着璎婕妤发呆,慕十七眯了眯好看的眸子,探究的目光一闪而过。 小九儿好像对这个璎婕妤很是感兴趣呢,要不要好好查一查她的底细? 璎婕妤这个女人,虽然看起来年轻漂亮,但实际上年纪可是不小了,估计能当小九儿的奶奶了吧。 唔,他得找个机会好好和小九儿说一说,就算喜欢常丞相那个狗子的女儿,也绝对不能喜欢璎婕妤啊…… 嗯……常丞相的女儿也不能喜欢。小九儿还小呢! 慕十七捏着自己的下巴一脸深思,小九儿那么丑,也就自己能够容忍他吧。不把他放到自己身边保护着,总担心他会被未来媳妇嫌弃怎么办? 纠结。 而正在防止安卿裴继续出什么幺蛾子的苏九蔻,完全不知道自己身边的慕小王爷,已经在思索她的人生大事了。 璎婕妤走后,安卿裴呆愣愣的盯着地面,不多时也被人拉走了。 外面的太阳照的人眼睛发晕,走出明德帝的书房许久后,安卿裴才渐渐缓过来,母亲她……为什么这么做? 她虽然提到了前皇后让父皇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从而对自己也动了一丝恻隐之心,可是,她言语之中,明明是希望自己离开皇宫的!为什么?母亲她为什么这么做? 自己做的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让她过上好日子吗? 母亲她日日青灯古佛,独自一人在偏僻的宫殿里黯然神伤,只有自己坐上了那个位置,她才能生活的好啊! 可是…… 瞬间,安卿裴想到了正在天牢里的白洛孤,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浮现。 难道,母亲是生气自己和白洛孤闹翻了? 可是,明明是他白洛孤放毒在先啊! 第136章 两块玉 安卿裴越想越不是滋味,觉得母亲误会了自己,从小到大,他一直受人排挤,活的还不如一个奴才! 是母亲悄悄的教给自己如何为人处事,如何扳倒自己不喜欢的人,又如何养精蓄锐…… 从此以后,自己的生活才渐渐的好起来。 虽然先皇后在时,他生活的还算不错,但看到明德帝日日独宠先皇后而冷落自己的生母,安卿裴还是不知不觉的恨上了她。 好不容易等到前皇后和明德帝闹掰,安卿裴心中瞬间就涌起了无尽的希望。 是的,他一直都知道,前皇后并没有死!那时他躲在前皇后的柜子里看她和明德帝争吵,嘴角的笑容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可是,本以为只要先皇后走了,母亲就能够得到父皇的宠爱,可是父皇满心里,还是只有前皇后一人! 安卿裴不懂,为什么一个人死了,不能用另外一个人来代替呢? 看着父皇一次又一次的冷落母亲,安卿裴终于失望了。 所以,在璎婕妤和白洛孤发生了不正当关系后,他不但没有感到生气,反而替自己的母亲高兴。 因为,母亲这么好的女人,如果一直为父皇守活寡,真的是太不公平了。 可是,白洛孤他却是不爱母亲的! 安卿裴猛地抬起头,可是,他在恨白洛孤的时候,心中却又有一种对他莫名其妙的感情在叫嚣着自己要把他永远禁锢在自己身边。 不只是因为不想再让他祸害自己母亲的原因。 可能是……对他尚还有依赖吧,毕竟,以前无论自己想要做什么,他都是第一个支持自己的。 安卿裴愣怔许久,忽然放弃了挣扎,轻声对押解自己的金吾卫道:“我想去见母……去璎婕妤那里,去看一看母后。” 几个金吾卫对视一眼,倒也没有为难他,直接将他送进了璎婕妤的住处,便守在了门外将单独相处的空间留给他们。 安卿裴进门时,璎婕妤正在窗前读佛经,很是认真的模样。阳光洒在她温婉的面容上,在一片明灭交杂的光影之中,安卿裴轻声喊道:“母亲。” 璎婕妤缓缓放下书,唇角的笑容不变:“卿裴,你来了,快到婕妤这儿来。” 安卿裴顺从的走过去,坐在璎婕妤身边,无视她那以前总能让自己沉迷的温柔目光,低吼着问:“母亲,你希望我离开京城?为什么?” 璎婕妤笑容不变,保养得芊滑白嫩的手轻轻提起桌上的茶壶,不急不缓的给安卿裴倒了一杯热茶后才温声道:“我确实是想要你离开京城,因为……” 说着,她起身凑到安卿裴耳边,压低了嗓子一字一顿道:“因为,卿裴啊,你不是皇上的亲生子……” 宛若一个晴天霹雳,安卿裴手中的茶盏狠狠的摔落在地,他愣愣的望着璎婕妤,表情似哭似笑:“母亲,您若是在怪儿子这才做错了事,大可直接责骂,为什么偏偏要跟儿子开这种玩笑呢?真的一点都不好笑。” 璎婕妤长叹了一口气,目光之中含带着无尽的怜悯:“卿裴,我怀你时,陛下已经将近两年没有碰过我了。” 看着安卿裴愣愣的表情,璎婕妤轻轻揉了揉他头发,语气放的极缓:“不要问你生父是谁了,因为就算你知道,他也不可能认我们母子二人的。我啊,成日里提心吊胆,生怕你被人发现,所以,就算没有这件事情,我日后也会想办法让你离开京城。” “我知道你想要那个位置,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先离开京城,养精蓄锐,待你真正强大了,再回来,但是要记住,今后,一定不要依靠任何人了,特别是白洛孤,他,不是什么好人……” 安卿裴的表情还是木木的,璎婕妤一下一下的揉着他的脑袋,目光温柔而又悲伤。 忽然,她从怀中掏出半块做工精美的海棠玉佩,放在手中仔细摩挲了几下后,才将它交给安卿裴:“孩子,以后离开京城,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如果有机会,遇到拥有另外半块玉佩的人,一定要好好保护他。算是婕妤求你。” 安卿裴低头看着手中的玉佩,呆呆木木的表情忽然裂开了一道缝隙,他猛地抓住那半块玉佩,厉声道:“母亲!这玉佩哪来的?它到底是谁的?母亲,你告诉我啊!” 看到安卿裴急切的模样,璎婕妤那张淡然入水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纹,她一把抓住安卿裴的手,急声道:“卿裴,你见过这玉?” 看着璎婕妤那急切的模样,安卿裴心中不是滋味,他下意识的摇头:“没有见过,只是看母亲如此珍重这块玉,有些好奇罢了。” 海棠玉佩,他如何没见过?他捡到的苏九的那半块玉,就是这个模样! 璎婕妤脸上立即漏出了失望之色,但随即有恢复成了以前的模样,她轻轻叹了口气,道:“既然卿裴好奇,那婕妤也就不瞒你了,这半块海棠玉佩啊,是先皇后留给婕妤的” “另外半块,她自己带在了身上。这玉事关重大,婕妤三言两语也和你解释不清楚,但你只需记得,若遇到有另外半块玉佩的人,好好保护他就是了,但是有一点要切记,这玉,千万不能让你父皇看到。” 安卿裴低头看着手中的玉,轻轻点了点头。 璎婕妤交代完事情,安卿裴立即就被送到大皇子府禁足了,而等待他的,将是即将传来的贬谪圣旨。 安卿裴照着先前白洛孤给自己的提示找到了苏九的那半块玉,他满脸兴奋之色,双手颤抖这将两块玉的断口处合在了一起。 两块玉完美的合成了一块,虽然因为时间久远那玉的断口已经被磨的稍显圆滑,可是并不妨碍它们的契合。 安卿裴紧紧握着合成了一块的玉,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老天啊,你可真会开玩笑。 我安卿裴不是皇帝的亲生儿子,而我的敌人苏九,却是前皇后和人私奔生下的孩子! 真是可叹可笑啊…… 第137章 五马分尸 安卿裴笑够了,又忽然蹲在地上抱头痛哭,但到底在哭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璎婕妤将自己不是明德帝的儿子这件事情说的云淡风轻,好像只是一个玩笑,让他到现在还恍然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似乎只是一场梦。 梦醒了,他还是那个不得宠的大皇子,为了生活奔波算计。 可是,这都是真的啊。 璎婕妤她,给这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带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安卿裴忽然害怕起来,自己不是明德帝的儿子,这件事情谁都不能知道,不然,十个自己都不够死的,自己必须赶快离开这里! 躲起来,安卿裴心乱如麻,望着以前熟悉的府邸,忽然觉得陌生而又苍凉。 忽然,他的脸色一阵扭曲,苏九!慕十七,都是因为他们! 不然,自己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璎婕妤也不会告诉自己事情的真相!他还可以安心的做他的大皇子! 安卿裴狠狠的攥住手中已经合二为一的海棠玉佩,双目赤红,脸色扭曲。 没关系,只是贬为庶民而已,自己总有一天还会回来报仇的! 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皇宫,明德帝的书房。 安卿裴被带走后,气氛不但没有轻松下来,反而更加凝滞了。 众大臣们偷眼去瞟正低头沉默不语的明德帝,生怕他下一秒就会掀桌子大发雷霆。 毕竟,被自己儿子刺杀这件事,换做是他们,也能被活活气死,真是难为明德帝到现在还能保持冷静了。 房间里极静,就更显的门外廷杖的声音清晰,常丞相毕竟一把年纪了,又是文人之首,所以,为了给自己留个面子,被打了也不能叫出声,只能硬生生的熬着。 而自小就被娇生惯养的常枫坛却是忍不住了,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听的人头皮发麻。 那几个精瘦汉子虽然也是杀过人,见过血的人,但在这种无言的威胁和压力下,还是不自觉的瑟瑟发抖。 为首的那汉子不住的去瞧苏九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苏九蔻凉凉的瞥他一眼,上前道:“陛下,长书等人如何处理?” 明德帝缓缓地抬头,苏九蔻脸上戴着半边漆黑的铁面具,衬着她麦色的皮肤和唇角那一抹不经意似的笑容,竟显得俊俏而又神秘。 若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眼角眉梢,并不是像寻常孩子一般天真软儒,而是过早的显现出了凌厉的杀伐之色。 明德帝心情复杂,一方面是在怀疑她其实是前皇后遗留在人世的孩子。 虽然前皇后到最后还是背叛了自己,但明德帝觉得,如果让他真的放下前皇后,放下和她有关的一切事情,他做不到。 另一方面,毕竟自己被儿子刺杀这件事,说到底,还是苏九参与的最多。 明德帝看到她,总会有些莫名其妙的不自在,就像是自己最尴尬的时候刚好被她瞧见,虽然无伤大雅,可就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明德帝心烦意乱,干脆不再看苏九蔻,他皱着眉头起身,身后的百公公立即低头弯腰,恭恭敬敬的跟在他身后,明德帝走下御案,脚步落在苏九蔻身边,眼睛却并没有看她:“来人,将这几劫匪以贱淫偷盗之罪打入大牢。” “婢女长书,勾结宫人,欲行不轨之事,所幸迷途知改,特赦其家人无罪。长书之错,不可更改,七日后午门,五马分尸,昭告天下!” 说罢,他低头望向苏九蔻,冷声道:“苏九,你可有异议?” 苏九蔻眉头一挑,余光望向正一脸木然之色的长书,和那几个面露欢喜的汉子:“草民觉得这几个劫匪作恶多端,应查其以往行事,根据其是否做过更多恶事定其罪伐。” 明德帝面无表情的点头,吩咐百公公道:“听到了没?改日吩咐刑部,给朕仔细调查。” 仔细二字,被他咬的极重,苏九蔻一脸莫名其妙,总感觉明德帝好像对自己颇有怨气啊? 吩咐完百公公,明德帝又一脸冷酷的问:“你还有什么话说?” 苏九蔻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仔细思索明德帝到底想要干什么,无果后只能一脸真诚的摇了摇头:“草民没有什么想说的了。” 明德帝声音淡淡的“嗯”了一声,继续道:“长书罪大恶极,其家人教导不力,责其三族,九代之内,不可入仕!” 苏九蔻:“……???” 怎么又来了个马后炮?答应长书保她家人无事,那现在被明德帝禁止入仕算不算是有事了? 苏九蔻一脸纠结,明德帝已经冷着脸准备离开了,慕十七不知何时起身来到了苏九蔻身边,一把拉住她往自己身后塞了塞,这才笑眯眯的对明德帝道:“皇伯伯好好休息啊,明天十七寻些新鲜玩意儿给您瞧瞧,保证都是十分趣儿的东西。” 明德帝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便直接忽视了这里满满当当的站着的朝廷官员们,抬步就此离去了。 明德帝一走,慕十七也心情甚好的哼起了小曲儿,那幸灾乐祸的模样,让在场之人瞧了都恨不得直接打死他算了。 可再瞧一眼他那张惊为天人的面容,又觉得,如此这般的人,实在是不适合被揍。 恒华侯正抱着他的猫,白白胖胖的脸庞让人瞧了就觉得十分亲切,慕十七将苏九蔻藏在自己身后,冲恒华侯打了个招呼:“侯伯伯,改日再见啊。” 苏九蔻因为身材瘦小,只能一脸黑线的任凭他拉自己,慕十七宽大的衣袖时不时遮在她小小的脸上,一股淡淡的花香混着甜甜的奶香钻入鼻孔,苏九蔻知道那花香是因为慕十七府邸中满是鲜花的缘故,可是奶香…… 苏九蔻走神,慕十七这小子不会还没断奶吧,听说京里的权贵都又喝人奶的习惯……说是美容养颜什么的。 恒华侯顺了顺怀中猫儿的毛,冲慕十七点头道:“小郡王,改日再见。” 说着,他朝慕十七身后的苏九蔻望去,眼睛里有一抹深思一闪而过。 苏九,苏……他轻轻将这个名字念了两遍,眉头时舒时皱,不知到底在想什么。 此时,苏九蔻和慕十七已经走到了门外。 众大臣低头屏气,也接二连三的走出了书房,但他们却不敢像慕十七一样明目张胆的摆着笑脸,但他们却隐隐觉得,大皇子这么一走,京城的形势,可能会改变…… 苏九蔻正被慕十七拉着向外走,忽然,容殷从身后的声音传来:“苏九且慢,我有话对你说。” 第138章 乖,叫哥哥 容殷身为金吾卫侍卫长,自然要寸步不离的保护着明德帝,他匆忙吩咐手下的金吾卫们将长书和那些江湖汉子等人押解出宫,这才慌忙开口叫住苏九蔻。 苏九蔻转身,尚还没有说什么,就见她身边的慕十七一脸不悦的皱眉嫌弃道:“殷大人不去保护皇伯伯,叫我家小九子干嘛?” 慕十七因为受宠,平日里就算再怎么嚣张一般人都不会去找他的不痛快,有时候,甚至他不开心了还会有人去哄,容殷虽然也很受明德帝器重,但是比较慕十七,却是差了太多。 可是此刻,他却好像没有看到慕十七的黑脸似的,又上前了一步,盯着苏九蔻道:“苏九,你来,我有话对你说。” 苏九蔻见他沉着脸,确实是很着急的模样,心中不由得疑惑,她扯了扯自己被慕十七抓住的袖子,但用力之下竟然没有挣开。 苏九蔻瞬间黑线,抬起头对慕十七道:“容大人要和我说话。” 慕十七听罢,不但没有放开她,那隔着衣袖攥着苏九蔻纤细手腕的手反而更加用力起来。 他挑了挑眉,面上纨绔之色尽显:“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而且,小九子,你就没有话要对我说么?” 苏九蔻不知道慕十七哪根筋又搭错了,但看到他那一脸的执拗,又忽然想到,这个主儿可一直都是京城第一纨绔,如此这番作风,大概是孩子似的占有欲吧,毕竟,他们现在之间的关系,不止是像是合作伙伴,更像是彼此知道了对方秘密的朋友。 慕十七从小自己一个人在这偌大的京城举步维艰,一定很孤独吧,如今有了一个可以分享秘密的人,自然是不希望这个人因为别人而抛弃他。 就像自己的兄长,因为自己是他唯一的妹妹,所以他才会依赖自己。 瞬间,苏九蔻心中的母性光辉暴涨,她仰着头温柔的望向慕十七,像是在看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狗狗。 接着,她对容殷点了点头,道:“容大人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罢,慕小王爷不是外人。” 容殷下意识的皱眉,但他向来是个不拖泥带水的人,见苏九蔻这么说,他便也直接忽略了一旁面色古怪的慕十七,微微低下头盯着苏九蔻的眼睛道:“苏九,你在天牢对白洛孤说的话,我都知道了。我知道你能有今天这样的能力,一定经历了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你有自己的秘密,很正常。我很欣赏你,能从你的眼睛里看到野心,但是,如果你对陛下有不轨之心,我容殷,必定会第一个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说完这番话,容殷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语气过重了,便放缓了语气,有些僵硬的说:“当然,如果你能为国效力,把自己的才能用到该用的地方,我们……呃……是朋友。” 容殷向来不习惯表达自己的心意,如今这么一番话说出来,脸色已经有些发红了。 苏九蔻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才恍然记得起自己当初骗白洛孤的话。 确实是透露了一些不该透露的东西,但那也只是为了套话而已,没想到却被人听到了。 自己知道那么多,确实会引人怀疑,没想到容殷却没有盘问自己的意思,只是稍微警告了自己一下。 想到明德帝当初怀疑自己时容殷帮自己求情的模样,苏九蔻心中感动,双眸含笑道:“我答应你。” 容殷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三十多岁的男人和一个九岁的小孩子称兄道弟,竟丝毫没有违和感。 慕十七瞧着十分不爽,冷哼一声后直接拉起苏九蔻,边走边嘀咕:“行了,事情说完了吧?还不快走?” 苏九蔻措不及防被慕十七拉了一个踉跄,但因为知道了他心中所想,苏九蔻倒也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好笑,她回头冲容殷招了招手:“容大人,我先走啦!” 慕十七脸色更黑,他气呼呼的松开攥着苏九蔻手腕的手,直接按住她的头将她的脑袋转了回来:“看什么看?有小爷我好看吗?” 苏九蔻点头:“今日才发现,容大人生的十分英武。” 慕十七冷笑不止,一双深邃的眸子斜视着苏九蔻,作乱的大手直接将她梳的像模像样的少年髻揉乱:“小没良心的,回去再找你算账。” 苏九蔻心情不错,只是随手拨开了慕十七的手掌,便含笑走在了他前面。 走出宫门,就见慕十七那辆装饰的极为奢华的马车停在了一处最显眼的位置,慕十七得意洋洋拉着苏九蔻,然后自己登上马车,贼笑道:“我这车子如何?想不想坐上来?叫声十七哥哥给你坐。” 苏九蔻:“……” 这小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自己在明德帝面前站了那么久,腿早就酸了,虽然这点疲惫对前世的自己来说算不上什么,可现在自己的身体真的是很弱。所以,真的好想坐上去休息啊。 按照自己现在身体的年龄,叫慕十七一声哥哥并没有什么,可是,自己的灵魂是个二十多岁的老女人啊啊啊! 让自己唤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为兄,真的很羞耻啊有没有? 慕十七很是悠闲的在马车上托着下巴瞧她,忽然又端出几盘精美的糕点和一壶尚还散发着热气的茶。 苏九蔻幽幽怨怨的瞧着,一脸纠结。 慕十七眯着好看的眸子笑,黑色的衣袍衬的他肤愈白,唇愈红,像是无间地狱里相貌倾城的恶魔,却偏偏又带着无上纯洁的笑容。 苏九蔻移开眼睛,只觉他的容貌实在是太过扎眼。 而就在慕十七得意的捻起糕点送入唇边的时候,苏九蔻直接飞身而起,趁他不防,直接将他撞进了车厢,而自己,则稳稳当当的侧坐在车厢边缘,手中端着的糕点和茶水半点都没有洒出。 但可悲的是,她确实是太低估慕十七的真实功力了。 不过一眨眼的时间,慕十七就已经起身。只见他袖袍一挥,苏九蔻手中的茶点就平平稳稳的落在了马车内的小几上,而苏九蔻本人,则是被他直接拉进了马车里。 慕十七身材高大,宽大的袖袍之上沾染了一丝淡淡的茶香。他将苏九蔻扑倒在马车内的软榻上,手臂支起,将她困在自己身下,俊脸凑上去,形成了一个暧昧至极的空间。 他声音清澈而又优雅,带着一丝温柔的哄骗意味:“乖乖九儿,叫哥哥。” 第139章 就是喜欢他这个人 毕竟骨子里还是个正值年华的二十岁女人,被慕十七用这么一个暧昧的姿势困在身下,苏九蔻那张曾自诩用刀剑砍都不会受伤的脸皮终于腾地一下红了。 车厢内光线昏暗,用银线勾勒出祥云暗纹的车帘子下坠着铜铃大小的金裸子,就算是刮来一阵大风,也不一定能将车帘吹起一丝缝隙。 大概是刚刚回京那次和苏九蔻在车厢里的暧昧姿势不小心被人瞧见了而产生的一点羞耻心理吧,慕十七鬼使神差的,回到家就让人在帘子上坠了东西。 慕十七并没有看清楚苏九蔻脸上的红晕,却听到了她捎带着懊恼的声音:“慕小王爷,你放开我!” 慕十七得意洋洋的腾出一只手,扣住苏九蔻一直想要将他推起来的小手,并用了内力封住了她的上下路,待苏九蔻确实是没有反抗之力了,他才懒洋洋的开口道:“不放哦,除非你唤我一声十七哥哥。” 苏九蔻用力挣扎着,发觉到慕十七高深的内力后,不由得暗自吃惊,她确实是没想到,慕十七的内功如此高深,竟是比前世最盛时期的自己还要强悍很多。 她皱了皱小脸儿,面上覆着的半张铁面具因为她的动作而轻轻松动了一下。 她其实近身搏斗的功夫也很强,只是,她所学的近身功夫,出手必定伤人,全是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杀招,慕十七现在虽然可恶,但毕竟是帮过自己的人,如果真的伤了他,苏九蔻觉得,自己还是会有些心理压力的。 慕十七手上的动作轻轻柔柔的,像是情人之间的爱抚,而只有苏九蔻知道,那其中到底隐藏了多少力量。 算了,也就是一声哥哥,就当是唤自家兄长苏乐衍了。毕竟,慕十七他还是一个声色犬马,纨绔任性的孩子,自己已经活了两辈子,心里年龄足够做他的母亲了,还和他计较这些干嘛? 想通这一点,苏九蔻将眼睛一闭,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刚要开口,就忽然感到自己脸上一轻,覆盖在胎记上的面具,就被慕十七拿了下来。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纤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眼睛里汪着一抹笑,温柔而又恶劣。 他的唇色很深,唇形十分好看,即便还是十几岁的孩子,就已经有了让人不敢直视的绝佳容颜。 他离自己很近,苏九蔻觉得,自己只要稍稍抬头,就能够触碰到他那张看起来十分美味的唇。 莫名的,她心跳如鼓,已经滚到喉头的两个字也就此破碎起来:“哥……哥哥……” 苏九蔻的音色属于清澈中带着一丝沙哑的类型,谈吐之间不辨雌雄,低声说话的时候十分撩人。而这一声像是呢喃的哥哥,落在慕十七耳中,却莫名的让人觉得灼烫。 他一只手捂住苏九蔻脸上的胎记,喉头不自觉的滚了滚,他咽下一口唾沫,声音不自觉的也哑了:“不行,声音太小了,我听不到。” 苏九蔻蓦然睁大眼睛。 她是圆而亮的杏眼,却于眼尾处有些微微的上挑,再加上她周身的气势,更显得纯稚而不失凌厉,恰到好处的合了慕十七的胃口。 慕十七忽然间有一种想要继续俯下身子看一看她眼中的自己到底有没有脸红的冲动。 但是不行,他们现在离得实在是太近了,只要再稍微靠近一点,就得亲上了。 苏九蔻的唇小小的,唇珠十分明显,唇角不像寻常人一般,不笑时或是下垂,或是平行,她的唇角也像眼角一般,在最末梢处向上勾起,显得无辜而又可爱。 可是,就是这么一张无辜的唇,笑起来,却自信而又张扬,说不出的动人心魄。 慕十七心想,反正苏九蔻现在还小,应该还不懂得男女之情,自己偷偷亲他一口,应该算不上是猥琐幼童吧…… 苏九蔻在慕十七身下挣扎了挤下,发现自己的上下路都被慕十七封的死死的,除非打伤他,否则根本就不可能挣脱。 苏九蔻一阵气馁,干脆闭上眼睛不再看他那张无论怎样都让人讨厌不起来的脸,声音也显得有气无力的:“慕小王爷,十七,十七哥哥。” 慕十七的半边身子徒然一酥,他如触电般松开苏九蔻,面色如常,耳朵却开始火热起来,声音不自觉的有些磕巴:“这,就对了嘛,嗯,叫了哥哥,以后,小爷罩着你。” 苏九蔻默默翻了个白眼。 慕十七心中却有个小人开始捶地呐喊起来,“慕尘渊,慕尘渊!你完了!你弯了!知道你前世为什么没女人么?因为你喜欢男人,你不但喜欢男人,你还喜欢幼童,你不但喜欢幼童,你还只喜欢苏九这样的幼童,你完了!你要栽在苏九这个丑八怪手里了!” 另一个小人立即蹦出来反驳:“明明只是对他有点兴趣,怎么就算是栽在他手里了?你不要乱说话,小爷我可是很正的。” 先前那个小人立即呸了一声,不屑道:“不喜欢他你能帮他搜集证据扳倒安卿裴么?你不是不想掺手这里的事情么?不喜欢他你能想着亲人家么?男人亲男人不恶心么?不喜欢他你能被人家叫一声哥哥就没出息的emmm了么?没出息,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了!” 另一个小人深以为然的点头,又问:“喜欢男人还能接受,不会还恋童吧。” 先前那个小人一巴掌护过去:“四不四撒?你恋不恋童自己心里没点数么?你如果恋童,怎么对其他童没感觉?你就是喜欢他,就是喜欢他这个人,你完了,你那么美的人竟然栽在一个丑八怪手里了!” …… 苏九蔻叫完后,心中虽然有些别扭,但是那点别扭很快就她抛开了,但是,看着慕十七忽然间就变得丰富多彩的脸,苏九蔻还是很担心的,这小子怎么了?不会是傻了吧。 她伸手推了推慕十七,就见他两眼放光,笑容古怪,看自己的眼神颇为……呃,狡黠? 苏九蔻心中疑惑更深,她微微张着小嘴,眉头皱起来,表情虽然纯稚,气势却丝毫不落:“你怎么了?” 慕十七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眼前那张秀色可餐的小嘴儿,不自觉的又舔了舔自己的唇。 他是个聪明人,想通了自己的心思,自然不想再委屈自己。 但是,如果就这么亲上去,怕是会吓坏他。 慕十七一阵纠结,忽然,他灵光一闪,望向苏九蔻的眼神更加诡异…… 第140章 快点长大 明德帝派了金吾卫暗部的人去监视他,慕十七一直都知道,为了不让明德帝起疑,他才动用明德帝给自己的身份在京城收购了几家生意不好不坏的铺子来经营。 其实也就是当甩手掌柜,因为京城那几间铺子的利润,他还真看不到眼里。 他手下的势力远比明德帝看到的大得多,甚至达到了明德帝想都不会想到的地步。 如今天下一分为三,南方以南安皇朝为尊,北方有大胤雄踞一方,西北又有一个庞大而神秘的民族北疆占地称王。 可以说,这天下,虽然看起来安乐太平,实则早已凶潮暗涌。 而最能决定一个国家实力的,不止是军队和财力,还有——“兵器”。 慕十七来自未来时代,所掌握的练兵炼器技术十分先进,例如白洛孤当时藏在剑中的那种信号弹,就是出于慕十七之手。 而在三国内鼎鼎有名的神秘制兵组织无敌山,也掌握在他的手中。 无敌山原本只是一个无名的小山头,自从慕十七几年前占山为王之后,这个无名的小山就迅速崛起。 曾经有势力想要将无敌山收到自己麾下,可暗地里派出去的兵将无不在一夜之间消失无踪,从此以后,无敌山在三国之内更是无人敢惹。 慕十七暗地里掌握这这些势力,自然不会没有自己独特的联络方式,明德帝虽然在他身边安排了无数探子,可那些探子不是被他悄悄换成了自己人,就是被他收买了。 而今日,给他驾车的,正是他的人。 慕十七屈起手指在车厢上缓缓地敲了几下,长长短短的节奏虽然听起来奇怪,但却并没有引起苏九蔻的注意。 车外很快就传来同样的敲击声,慕十七嘿嘿一笑,忽然扶着自己的额头道:“哎呦,头好痛!” 苏九蔻:“……???”好假,他又想干什么? 接着,慕十七又捂住心口:“哎呦,心也痛,小九子,快来扶我!” 苏九蔻:“……???”更假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慕十七说着,好看的眉头皱起,身体像苏九蔻的方向微倾,脸上一副痛苦的模样。 苏九蔻凉凉的瞧着他,丝毫没有想要动手帮忙的意思。 慕十七脸色几番转变,就在苏九蔻差一点就要相信他是真的不舒服的时候,一声骏马的嘶鸣声传来,车外的马儿徒然停住,车厢内一阵颠倒,慕十七的身子抑制不住的扑向苏九蔻。 慕十七瞧准机会,目光激动而又兴奋的盯着苏九蔻的唇。 就在马车出了情况的那一瞬看,苏九蔻的身体就已经先于思维做出了反应。她双手紧紧抓住车厢内的一处扶手,眼看着慕十七想自己扑来,苏九蔻低咒一声。 为防止他把自己砸趴下,苏九蔻在慕十七倒过来的那一刹那就已经运起了内力想要将他推回去。 可是,慕十七有意无意的,身体刚好避开她手掌的力道,一阵鲜花混着奶香,苏九蔻只觉眼前一黑,一个温温软软的东西划过自己的唇角,接着,就是慕十七身体的重量。 唇边软软滑滑的,虽然没尝出味道,但那种酥酥麻麻的电流却好像长了眼睛一般,从唇边传到心头。 胸腔里好像有东西要跳出来,可那东西偏偏又软成了一汪水,有电流绕着心房打转,一瞬间,慕十七好像听到了星辰陨落和鲜花盛开的声音。 他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自己的唇,那滑滑软软的触感似乎还没消散,但唇边空虚的触感却让他的心头一阵失落。 苏九蔻的小脸还在自己面颊旁,慕十七偏了偏脑袋,两个人的面颊立即触碰到了一起,温热的触感让慕十七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叹息。 苏九蔻此时还没反应过来,但却感觉到了慕十七的触碰,她不自在的移开了自己的脸,疑惑的问:“慕小王爷,你怎么了?不会真的撞坏了吧?” 慕十七将头埋在她脖颈旁,声音闷闷的:“难受……” “嗯?怎么了?”苏九蔻真怕他受什么伤,虽然他看起来十分强大,但毕竟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面对突发情况,受伤的几率真的很大,而他看着又是吃不得苦的样子…… 慕十七将她抱的更紧:“心也难受。” 苏九蔻:“……???” 苏九蔻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青草香,慕十七埋头深深的嗅了一口,心想,自己亲他的时候竟然没有感觉恶心,反而觉得那轻轻的一下触碰不够,大概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可怜自己一世英名,就毁在这个丑小子身上了。 可是,这个丑小子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估计以后也会很难接受自己吧。 慕十七几乎可以看到自己黑暗的前程,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继而又抽出一只手揉了揉苏九蔻的脑袋:“快点长大吧,以后多吃点,你太瘦了,硌的我难受。” 苏九蔻:“???!!!” 慕十七顿了一顿,又继续道:“你太小了,用来当垫子压,怎么都不舒服。这么一想,心也难受起来了。” 说完,他又歪了歪脑袋,轻轻的笑声从他口中溢出:“其实,我的年纪好像也不大。” 慕十七的怀抱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苏九蔻胡乱挣扎着,不但没有从他怀里挣出,反而让慕十七揉自己脑袋的手更加放肆了。 她觉得自己已经够聪明了,但还是有些听不懂慕十七的话,而慕十七,说完那些话后,不但没有要将苏九蔻放开的意思,反而越发抱上瘾了似的,在苏九蔻头上一阵搓揉。 苏九蔻前世今生,两世为人,哪里被人这样搓弄过?当即脸色一沉,来了脾气。 她的头猛地撞向慕十七的胸膛,一双手也没闲着,直接打向他身体柔软的部分。 慕十七知道苏九蔻是个受不得气的性子,早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被她揍的准备。 见苏九蔻出手,慕十七从善如流的退开,又恢复成了一本正经的模样。 只见他清了清嗓子,躲开苏九蔻的追打后,又装出一副长辈的模样,用无奈的语气略带宠溺的说:“小九子别闹,给你说正事呢。” 苏九蔻:“……!!!”想打人,还想把人打死。 看到苏九蔻的黑脸,慕十七为了防止她真的和自己打起来,只能转移她的注意力,扬声问车夫道:“怎么忽然停下了?” 第141章 竟然失踪了 门外的车夫心想,您还问我为什么停车,不是您自己敲暗号让我来个急刹车的么? 但是这话是万万不能说的,那车夫思索片刻,终于想到了一个差不多的理由:“回禀小王爷,方才有个流氓拦路,奴才这才不得不让马儿停下来。现在那流氓已经被赶走了,小王爷安心。” 慕十七:“……” 流氓?拦路停车。嗯……总感觉像是在说他…… 才不是自己做贼心虚想太多! 慕十七自我安慰,苏九蔻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南安京城的治安还是很不错的,而慕十七这马车一看就是贵人才能乘坐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流氓不要命的敢来拦这种马车? 苏九蔻正在思索,蓦然间,胳膊一凉,她下意识的抽回手臂,就听慕十七的声音低低的,传来:“别动。” 苏九蔻当初在回京路上救了顾疏桐,虽然有惊无险,但到底还是在手臂上留下了伤。 她恢复能力不错,仅仅一个月多点的时间,先前那道瞧起来十分可怖的伤疤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血痂已经自动脱落,新生长出来的皮肉粉嫩嫩,却有些鼓,就显得与周围皮肤格格不入。 慕十七的指腹轻轻划过那道伤疤,有些心疼的发出一声叹息,脸上却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这伤好丑,你再唤声十七哥哥,我给你拿些祛疤的药,如何?” 这件事情,慕十七不提还好,他这么一提,苏九蔻也来了脾气,她朝天翻了一个白眼,用力把手臂从慕十七手中抽出来。 但到底不是那种不分好歹的人,苏九蔻也知道,慕十七当初对自己的诸多隐瞒和试探到底是也算是一种自我保护,所以,气归气,她也没有重翻旧账。 这世间众生皆苦,人不犯我,我又何必去纠结于一些与大局无关的事情。 慕十七当初只是跟在自己身后,虽然有些累赘,但到底没有主动伤害自己。 更何况,自己以后需要他的地方还有很多,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能因为别人给颗甜枣就顺竿爬。所以,这些事情,能不提,就不提了。 但是对于那些主动招惹自己的——苏九蔻眼中厉色一闪,哪怕是两败俱伤,自己也一定会让他们明白,自己不是好欺负的! 见苏九蔻那么懂事,那么善解人意,慕十七嘿嘿一笑,反到自己解释起来了:“我当时确实是有要试探你的意思,但那是以前,现在你既然唤我一声十七哥哥,那就是我的人了。以后,有什么事情,我罩着你,定然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苏九蔻没想到他会解释,呆了一呆后才疑惑的问:“我怎么觉得,你忽然转性子了?好奇怪。” 慕十七伸手想要敲苏九蔻的脑袋,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小爷我瞧你顺眼呗。” 苏九蔻可谓是厌烦极了他这没事就动手动脚的习惯,当即躲开他的手掌,道:“慕小王爷请自重。” 自重?慕十七挑眉,他明日里可是别人求他碰他都不会碰一下的,可现在这小子竟然要自己自重? 慕十七猛地凑到苏九蔻身边,一脸认真的说:“小九子这个要求……” 他拖长了声音,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然后很坚定的摇头:“我还真不能答应,我就是喜欢,不、自、重!” 苏九蔻:“……!!!”想打人。还想把人打死。 马车不疾不徐的行驶着,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走到了一处院落前。车夫收起鞭子,微微拉了拉缰绳,那马立即缓缓地停了下来。 “小王爷,到了。” 就在苏九蔻考虑要不要先把人揍了再说的时候,车外传来了一声略带些低沉的声音。 苏九蔻率先掀开帘子,就见奢华的马车前拴着高头大马,正大大咧咧的停在了自己租的小破院子前。 苏九蔻心中有些感动,慕十七虽然人贱了点,但还是很贴心的,虽然嘴上说着不让自己坐车,但还是把自己送到了家门口。 虽然有些招摇,可能会惹麻烦,但是,毕竟是人家孩子的一片心意不是? 她向慕十七道了一声谢,接着就跳下马车,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兄长苏乐衍和顾疏桐了。 不知道兄长这么久没见到自己会不会担心。 苏九蔻迈开步子,刚想推门进去就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她猛然回头,就见慕十七那张好看的脸上带着笑:“这到都到了,不请我喝杯茶么?” 苏九蔻额头青筋一跳,这次是真的想打人了。 他堂堂圣上亲封的小郡王,还差自己这口茶喝?苏九蔻是真的怕了他了,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打不过,还惹不起,更可怕的是,这厮就像个狗皮膏药似的,黏在自己身边让自己连悄悄做事的时间都减少了。 她还想和顾疏桐商量事情呢!虽然安卿裴被贬为庶民了,但是,他留在京城的势力肯定不少。 再加上先前那个易容成少年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的颜姬,还有一个深浅不知的白洛孤。 她真的很忙的。 慕十七一脸你不让我进门,我就不走了的模样,苏九蔻头疼,她指了指慕十七那辆十分扎眼的马车:“所谓财不露白,这里住的都是普通人家,你在这儿停一辆这么华贵的马车是担心没有贼人惦记我么?” 慕十七深之以为然的点头,然后转身吩咐车夫:“你先回吧,回去找管家,让他多派几个靠谱的安慰来这里保护我,小爷我今晚就不回去了。” 苏九蔻:“?!” 慕十七说完,转身又笑眯眯的凑到苏九蔻耳边,低声道:“我府里耳目多,我可是有很多话要同你商量,你这里比较清静,最适合谈话。”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苏九蔻总觉得他是在故意忽悠自己,欺负自己什么都不懂么? 慕郡王府里就算耳目众多,他也一定会有办法瞒过那些耳目吧。 不然,这么多年,他吩咐自己的手下办事都是靠托梦么? 苏九蔻满腹牢骚,慕十七却不理这些,他大大咧咧的上前去开门,手掌轻轻拂过,那门便“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 门竟然没栓? 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苏九蔻疑惑的上前一步,大力推开门,望着显得格外空荡寂静的院落轻轻喊了一声:“哥哥,我回来了。” “顾疏桐?” “哥哥!” 此时已经是将要正午,秋日的阳光亮惨惨的洒在空无一人的院落里,苏九蔻蓦然间出了一身冷汗,一颗心如同在冰水中浸过了一般。 她声音颤抖,脚步虚浮的边喊边寻。她寻遍了这方不大的院落,可是,却依然没有找到她想要见到的人。 兄长和顾疏桐,竟然不见了! 第142章 静观其变,见缝插刀 苏九蔻向来是个冷静之人,哪怕是面对刀枪剑雨,哪怕是面对诽谤诬陷,她都是一副浅含微笑,处变不惊的模样。 可以说,自从重生归来后,她还从未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候。 空气中有一种奇怪的,若有若无的香气隐隐流动,慕十七轻嗅这这股香气,终于收起了嬉皮笑脸的神色,脸上有深思一闪而过。 他轻轻抬了抬袖子,宽大的袖袍铺散开来,在阳光的照射下,上好的衣料上,隐隐有光华流动。 只见他袖袍翻飞,一阵由强大的内力凝成的疾风吹过,空气中的香气徒然间变浓。 慕十七急忙地上的捞起苏九蔻,行云流水般向后退去。 苏九蔻也嗅到了那股气息,只不过,一开始并没有留意,毕竟,这是民舍,有邻居女子熏香很正常。 但是,现在看来,这股熏香,显然不正常! 香气越来越浓,如同跗骨之蛆般如影随形,并且,随着那香气的增加,苏九蔻感觉,自己体内的内力流转越来越凝滞!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毒药,难不成是北疆那边的东西?”苏九蔻不敢妄加动用内力,只能任慕十七抱着向后退。 听到苏九蔻的询问,慕十七心中却暗自叫苦,因为这东西,就是他自己亲手研制出来的! 运用了现代感应器的原理,人的动作越大,那放香雾的瓶子喷出的香雾就越浓。 香雾也不是普通的香雾,而是包含了一种向温性昆虫的幼虫,一般人的体温要比空气高,所以,这种虫子只要遇到人,就会紧紧跟着,直到找到更加温暖的源头。 慕十七暗骂一声,先是那白洛孤的信号弹,再是这香雾,这一样两样的都是他的作品,可最后却都用在了他身上,这算不算是终日打雁,最后却被雁啄了眼睛? 不行,以后除了普通兵器,这种奇怪难对付的玩意儿,除非他喜欢,不然,再也不会往外卖了! 可是话说回来,他的东西,卖价可都收超出寻常价格的高,一般人绝对是买不起的,到底是什么人,会专门买这种东西来对付苏九呢? 自己在京城素有纨绔不学无术之名,在外也十分谨慎,可以说,除了自己的亲信和苏九蔻,是没有人知道他会武功的。 而这种香雾,却是针对武功高强之人所制的,可以堵塞人的内力流动。 更何况,如果是针对自己,为什么要抓苏乐衍? 难道是白洛孤的人? 可是自己的探子报来的消息上说,白洛孤的手下带着济剑山庄里的所有财物去请江湖诛杀令,可是,却被拒绝了。 毕竟,江湖和朝廷两不相干,朝廷默许江湖的发展,江湖上的武林盟主也控制着江湖人不去干涉朝廷之事。 会不会是白洛孤的残党救不出白洛孤,所以干脆直接杀了了苏九来个两败俱伤? 想到这儿,慕十七神色一凌。 苏九蔻也想到了这一点,她双拳紧握,指节发白,她张了张口,声音已经有些虚弱了:“会不会是白洛孤?” 慕十七一直屏息,尽量使自己不去嗅那香雾的味道,但听到苏九蔻的询问和她略带些虚弱的声音后,他一咬牙,也顾不得暴露自己了,直接将苏九蔻的小脸按在自己怀里,一扬手,一把金粉洒出,那香雾扩散的速度立即慢了许多。 他接连又撒了几把,直到那香雾如同没头的苍蝇般开始在原地打转时才放开苏九蔻。 那金粉中含有白磷,遇到空气就会燃烧,故而金粉落处,一片诡异的幽蓝色火光。 苏九蔻满脸震惊的瞧着那片火,对慕十七的认识忽然就从纨绔转变成了深不可测。 而此刻,慕十七的脸色有些苍白,这香雾十分邪门,遇强则强,苏九蔻刚刚重生回来没多久,还没有开始正式习武,打斗之时,靠的全都是技巧和速度,内力倒不是很强。 可慕十七就不同了,他自小就开始习武,在绝世的天资下,内力已经修炼的十分深厚。 如果说那香雾对苏九蔻来说是迷魂香,那对他来说就是穿肠毒药。 看到慕十七的脸色不正常,苏九蔻立即明白他也受香雾影响了,此处院落不知道还隐藏着什么,以他们两个现在的情况来看,是不宜久留了。 苏九蔻立即扶起慕十七,道:“趁背后之人现在还没出来,我们先走!如果真的是白洛孤的残党,我相信他们抓了我哥哥和顾疏桐一定另有目的,我们暂且从长计议。” 苏九蔻边说边拉着慕十七向外走,慕十七身材高大,又有意无意的将自身的重量往她身上靠,苏九蔻走的很是吃力。 但值得庆幸的是,慕十七那辆豪华扎眼的马车还没有走多远,苏九蔻担心在这里多呆一秒钟就会多一分危险,当下将手隐藏在袖子里,悄悄的从噬梦兽空间里召唤出一把手掌大小的弩箭,然后利落的抬手,一支小巧的羽箭立即飞一般射向马车。 羽箭没入车厢,发出铮的一声脆响,一颗龙眼大小的宝石应声而碎,整个车子的美感,立即被破坏了。 慕十七嘴角一抽,他平时虽然奢侈,但也没这么败家过啊。小九儿这个习惯可不好! 但是…… 谁让自己对他有好感? 自己又不是没钱,只要他开心,就射吧! 以后也要加油挣钱哦~慕十七叹了一口气。 羽箭没入车厢,留在外面的箭羽犹自颤抖着,余音不歇。 车子忽然停下来,接着,车夫愤怒的跳下马,苏九蔻扶着慕十七,一声呼哨从她口中发出,接着,那马儿就如同受了蛊惑一般,缓缓地掉头走过来。 车夫这才看到慕十七。 接下来的路程无惊无险,苏九蔻两人很顺利的回到了慕郡王府。 而就在马车扬起的尘土之后,几个黑衣人对视一眼,接着拿出一张符纸低声道:“大师,十七公子一直和那个丑小子苏九在一起,我们动用了秘密从无敌山买来的武器,却害怕伤到十七公子,所以从实在是不好下手。” 符纸无火自燃,与此同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好似从天边传来:“照你们所说,那苏九的兄长和朋友被人劫走了?” 黑衣人点头,语气带这些邀功的意味:“十七公子派了暗卫来保护苏九的兄长他们,那些劫匪一开始估计很难得手,是我们在背后帮了他们一把。” 符纸已经快要烧完了,伴着那声音的一声冷笑,森森的苍老的声音更显诡异:“静观其变,见缝插刀!去吧,不要让我失望!” 第143章 神秘少女 京城外。 一处看起来十分普通的院子里,一群市井小民打扮的人将背上背着的大口袋轻轻放在地上。 紧接着,就有人走上去将口袋打开,露出了里面装着的——人! 一共两个袋子,一大一小,但里面装着的人却都是出如一辄的俊秀好看。 竟然是已经失踪了的苏乐衍和顾疏桐二人。 此刻,他们双目紧闭,脸上却并没有什么痛苦的神色,就好像是睡着了。 那两个解开袋子的人眼中有一瞬间的惊艳,但随后,他们就收起了脸上的神色,恭恭敬敬的对着端坐在秀金凤帘后的人道:“小主子,您要的人都送来了。” 隔着帘子,一声端雅好听的声音传来,带着少女特有的柔嫩嗓音,轻轻柔柔的落在众人耳边:“嗯,做的不错,下去领赏吧。” 那些市井小民打扮的人低头谢赏,脸上却并没有太多惊喜的神色,待礼数完成后,其中一个看起来像领头模样的人才开口道:“回主子,属下以为,此次行动,并不顺利。” 帘子后的少女低低的发出一声疑问,那领头人才继续道:“这两人身边竟有高手相护,属下几人险些不敌。但后来,不知为何,那几名高手却都忽然间失了力气,属下这才得以顺利将这两人带来。” 帘后传来一声茶盏相碰的声音,许久之后,少女那不紧不慢的声音才悠悠传来:“看来盯着苏九的人不少啊……” 说罢,她又轻轻一笑:“既然有人帮你们,那就受着便是。总归不是敌人,其他事情,我们也不必纠结太多,只是这苏九……” 领头人立即道:“苏九与慕二公子走的很近。” 少女勾了勾唇角:“也罢了,不过是一个有瑕疵的玩意儿罢了,也并非生的十分好看,就先放着吧,待时机成熟了,再连同慕尘渊那小子一起绑来便是。” 几人不再言语,苏乐衍和顾疏桐也不知被带到了哪里,唯有少女那低低的啜茶声萦于房内。 …… 慕郡王府繁花依旧,慕十七已经换了一身黑色窄袖劲装,更显得他眉目如画,身姿硬挺,少年人的活力瞬间绽放。 此时,他猛地将手中的茶盏拍在桌子上,声音之中说不出到底是愤怒更多,还是委屈更多:“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这就像什么?打个比方吧,你往天上吐了口唾沫,然后那口唾沫落下来,正好又落到你脸上,你心里有句脏话,却又不知道到底该骂谁!那憋屈!” 苏九蔻的嘴角无奈的抽了抽,在慕十七喋喋不休的抱怨声中,她运功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 确定那诡异的毒已经彻底解开了,她才皱了皱眉,开口问道:“你是说,那香雾是你做的?” 慕十七点头,又换成了一张等待夸奖的笑脸:“如何?是不是很厉害?” 苏九蔻轻叹了一口气,确实是是很厉害。这种东西,如果放在战场上,简直就堪比火炮的利器,只不过,比火炮温和一些罢了。 本着前世的记忆,苏九蔻恍然想到,为何前世十年后火炮进了战场成为兵器,而这种香雾却从未听说过呢? 难道是因为慕十七的身份影响太小了?所以才埋没了这么一种好武器? 按照前世的发展,北疆会于会于五年后爆发一场大饥荒,为了维持生活,北疆加大了对南安王朝的掠夺,大大小小的战争使得南安皇朝兵力人力急剧衰减。 大胤趁人之危,与北疆联合,若非是三国之中最神秘的炼兵组织无敌山推出了火炮这种兵器,南安恐怕会在两国的倾轧之下奄奄一息。 后来自己被安卿裴送入战场,经过各种研究,虽然能够制造出和火炮差不多模样的土炮,但是,这种炮弹的威力仅仅是火炮的十分之一。 自己虽然不是主战派,但是如果手中多一种武器,也是多了一种保命符,所以,这个香雾,她还是很想要的。 苏九蔻摇了摇头,将自己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现在自己才九岁,三国之间还很和平,现在想那么多,怕是操之过急了,还是先解决了眼下的事情再说其他吧。 虽然自己兄长和顾疏桐现在可能不会有生命危险,但难保那些丧心病狂的人不会会伤害他们,苏九蔻心中一痛,继而问道:“这个东西,你是怎么卖出去的?” 慕十七脸上的得意之色有一瞬间的凝滞,这香雾是自己做的,而自己掌握着无敌山,如果要出卖,当然是从无敌山上卖出去了啊。 可是,这么一件大事,到底要不要告诉小九儿呢? 罢了,小九现在还小,知道的越多对她反而不利,等他长大了,和自己的关系更加亲密了,不要说是自己秘密,就是让他把无敌山转让给小九他也是愿意的。 这般想着,慕十七半真半假的说:“托一位朋友卖的。” “你制造了多少,可知道这些香雾都卖给了什么人?”苏九蔻紧接着问,如果想要确定下毒之人是谁,从毒药的源头察,无疑是最简单的方法。 慕十七默默扶额,在无敌山买卖东西,除了一些重型杀伤力特别强的武器之外,像这种香雾似的暗杀型武器,是可以用虚拟身份来购买的。 这样,就大大增加了无敌山的商品成交率和神秘性。 而这香雾虽然看起来厉害,其实破解的方法十分简单,只要屏住呼吸,再燃上一把火,把香雾里的趋温幼虫杀死,这香雾自然就能被破解。 而那毒,也并非非要解药才能解开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吸入的毒素慢慢排干净了,人自然也就没事了。 所以,这种小玩意,慕十七还真没放在心上,至于买家的真实记录,他也懒得问…… 如果让苏九蔻知道,这种在她眼中可以媲美于火炮的毒雾在慕十七眼中只是一个小玩意,说不定会呕死。 这条路怕是行不通了,而慕十七派去保护苏乐衍的侍卫们此时也不知所踪,八成是遇难了。 慕十七摸了摸下巴,他派去保护苏乐衍的侍卫们虽然不是无敌山的精英,但也是郡王府里排的上号的高手。 如果是白洛孤的残部,真的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在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将自己的侍卫解决掉然后劫走苏乐衍? 但如果不是他,又能是谁呢?蓦然间,慕十七脑海中灵光一闪…… 第144章 第一百慕十七的坦白(国庆加更) 缔凡仙人那个老不死的曾经数次和自己提过,小九儿的命格特殊,身上有一种神秘的气息,要自己离他远一点。 难道,这次苏乐衍的失踪,和缔凡仙人有关? 可是,他如果想让自己离小九儿远一点,为什么要抓小九的兄长呢? 用来威胁小九儿,让他主动离开自己? 慕十七呵呵冷笑,以缔凡仙人那个道貌岸然的模样来看,他才不会做出这么人性的事情来。 他如果真的要动手,怕是会直接派人来杀小九儿。 但是即使是这样,也不能排除缔凡仙人的嫌疑,毕竟,那老不死的不知到底活了几百年,人老成精,保不准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想到这儿,慕十七决定,无论如何,还是先把自己和缔凡仙人的这一层关系告诉小九,万一真的是缔凡仙人所做,也免得他找错了方向,耽搁了最佳救人时间。 至于那些所谓的“为了隐瞒秘密自己去救人”,“缔凡仙人十分危险不可以让小九去冒险”之类的思想。对慕十七来说,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 因为慕十七相信,小九十分聪明,从一开始自己和缔凡仙人在一起的时候,他定然就能够看出几丝不寻常,现在自己再瞒着他,也只不过是自己给自己“掰弯”小九的路上制造障碍罢了。 而缔凡仙人固然危险,但小九是个“男孩子”,虽然自己想把他掰弯成“受受”,但也不能扼杀他的未来,让他在自己的羽翼之下长成温室的花朵。 自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千千万万的人中,独独喜欢上了这个瘦瘦小小的“小男孩”,但是,也许这就是一种缘分吧。 慕十七微微笑了笑,眉宇之间一片柔和,脸上难得出现了堪称温柔的神色:“小九,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我觉得,我有必要去见一见白洛孤。” 两人同时开口,慕十七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在苏九蔻疑惑的目光下,他伸手嘿嘿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白洛孤是一定要见的,但是,现在要先听我说完这件事再去。” 苏九蔻躲闪之下竟然没有躲开慕十七的“咸猪手”,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几乎有些麻木的任他在自己头顶作怪:“兄长和顾疏桐现在不知到底在何处,你有话快说,不要动手动脚的。” 慕十七越发放肆的蹂躏起她的头发,待苏九蔻几乎忍不住要发飙的时候,他才缓缓地将她被自己揉乱的头发重新理顺:“我和缔凡仙人的关系,有些复杂,现在不好解释,只是,他曾数次和我提过,你的命程十分特殊,要我离你远些。” 苏九蔻心中一跳,虽然她一直怀疑慕十七和缔凡仙人的关系,但是实在是没想到他会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告诉自己。 缔凡仙人是谁?他可是在这天下鼎鼎有名是神仙,就连皇帝见到他都要弯腰行礼的人! 一个人,还是一个被皇帝怀疑的质子,和缔凡仙人关系匪浅,虽然听起来无比荣幸,可是,如果被人发现,这背后的利益纠缠和重重危险又有谁能算的清? 苏九蔻心中涌起一股感动的同时,又忽然就想到自己这辈子第一次见到缔凡仙人时他对慕十七说过的话,他说自己“多留无益”。 可是,慕十七不但没有听从他的话,反而和自己越走越近,现在还把这种秘密告诉自己,估计同缔凡仙人的关系并不好吧。 第一次,苏九蔻对慕十七彻底改观,她面带感动的冲慕十七笑道:“你是说,兄长和顾疏桐,也有可能被缔凡仙人劫走了?” 慕十七一下一下的摸着苏九蔻的头发,缓缓地将自己的分析告诉了苏九蔻,最后才说:“这只是我的猜测,但是我觉得,在没有找到你兄长之前,一切猜测都要重视。” 苏九蔻点头,真心实意的对他道谢:“我知道了,谢谢。” 慕十七手下的动作一顿,一双好看的眼睛立即笑的如同一弯明月:“呦,我家小九子这是被我感动了?要不要以身相许什么的?” 苏九蔻猛地站起身,脸上愤怒之中又带了些不自在:“我是男的!” 慕十七随着她起身:“没事儿啊,小爷我姿容绝世男女通吃!” 果然,这家伙还是没点正经! 但是,听到这句话苏九蔻就知道了,他只是单纯的在调戏自己,其实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女儿身。 慕十七又插科打诨的闹了一会儿,这才和苏九蔻一同乘车去了天牢。 天牢之中关押的都是朝廷重犯,本来就算以慕十七的身份也不一定能进去,但是由于明德帝前几天给苏九蔻的通行令还没撤销,所以,他们这一路也算是畅通无阻。 白洛孤已经在这里关了许久,虽然没有派专门的官员来审讯,但他也在这里吃了不少苦。 苏九蔻再次见到他时,他脸上的那张面具已经被打碎了,露出了他那张被大火焚烧后满是疤痕的脸。 而他身上虽然看不到伤痕,但是瞧着那奄奄一息的模样,肯定是用过刑了。 天牢之中,多的是阴暗的行刑手法。但苏九蔻此次前来不是专门来看他过的如何的,所以,对于这些细节,苏九蔻理都没理,直接开门见山道:“白洛孤,我奉劝你最好老实一点,或许还能等到你的属下来救你,不然……” “不然怎样?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么?需要苏大人亲自前来威胁我?” 苏九蔻话音未落,白洛孤就忽然抬起脸,唇边挂着一丝似疯狂又似嘲讽的笑意:“还是你觉得,我这副样子还能威胁到你?” 苏九蔻皱了皱眉,和慕十七对视一眼后,继续道:“并非,只是觉得,你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了,背后之人已经查到了,正是安卿裴。” 听到这话,白洛孤忽然飞扑过来,双手抓住牢门,声音低沉嘶哑,眼睛里带着无限怨毒的神色,他咧开嘴,愤怒的指着苏九蔻:“你说过只要我给你提供线索,就会放过卿裴,你在骗我?” 听到他这声嘶喊,旁边关押着颜姬的牢房里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声…… 第145章 你来还是我来 慕十七上前一步,将苏九蔻拉倒自己身后。 他居高临下的瞧着白洛孤,像是在看一个将死的傻瓜:“皇伯伯仁慈,安卿裴现在的结局也只不过是被贬为庶民,但你可知,你派人劫持朝廷官员家属,连累到安卿裴身上,他会是什么罪?” 白洛孤一愣,继而愤恨的指着慕十七,厉声道:“你血口喷人!我何时派人做那等事情了?” 慕十七唇角轻扬,笑容明媚,一身黑色窄袖衣衫更显长身玉立,在天牢着暗沉沉的光线之中,他周身似有光华萦绕:“就算不是你指使的,你在狱中,你的那些属下为了救你,也保不定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白洛孤直直的盯着他的面孔,眼中各种情绪翻涌,最后,他垂下抓着牢门的手,低头放声大笑:“我知道了,你们这次又是来骗我的!既如此,我便如了你们的愿,实话告诉你们,没我的命令,他们什么都不会做,更不要说去劫持朝廷官员了!” 苏九蔻和慕十七对视一眼,如果白洛孤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苏乐衍或许真的不是他派人劫持的? 慕十七犹豫了一瞬,他可以使用催眠术来检测白洛孤所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可是这种现代的催眠术如果暴露出来,对他来说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就在慕十七纠结着到底要不要使用催眠术来询问白洛孤的时候,苏九蔻却轻轻拉住了他的袖子,冲他摇了摇头。 慕十七咧嘴一笑,就见苏九蔻径自朝着旁边关押着的颜姬走去。 慕十七自然跟上,苏九蔻边走边告诉他:“白洛孤虽然阴狠暴躁,但却是一个十分……” 她斟酌着用词,顿住了许久才道:“十分直率的人,简单来说,就是没什么脑子,所以,他既然这么说,那就肯定不是他做的了。” 慕十七愣了愣,继而又有些委屈,他瞧着走在前面的苏九蔻,她身子挺立,冷冷清清的模样实在是不像个孩子,慕十七蓦然抓住她的手,一本正经的问:“你好像对那个白洛孤十分了解啊?那么,现在咱们也算是朋友了,你愿不愿意多了解一下我呀?” 苏九蔻被慕十七抓住了手,心中虽然有些抗拒,但不知为何,此刻她却有些麻木的习惯。 似乎潜意识里,她已经默认了一条定理,慕十七能不动手动脚的好好说话才是真的奇怪。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也并不是十分排斥他的接触,这才有些无奈的说:“白洛孤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气,耳听目见,自然对他的行事风格有些了解。至于您……慕小王爷想让我怎么了解您?” 慕十七被她那斜睨过来的一眼瞧得有些飘飘然,苏九蔻若非是脸上的胎记,本就生的十分出色。故而,此时她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慕十七眼中,还是十分好看,十分有杀伤力的。 慕十七悄悄的在心底做出了一个捧心花痴的动作,然后很淡定的伸手,仗着身高优势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可以留在我身边,好好的了解我。慕郡王府大小房屋六十三间,上好的客房三十七所,外加八间主卧,任你挑选。” 接着,他又弯下腰,一双眼睛笑成好看的月牙状,却带着说不出的魅惑:“不收房租,包吃包住,不限自由,但是,你得保护我。现在京城不怎么太平,采花贼不采女子,专挑生的好看的男子下手,我相貌如此出众……” “采花贼?!”慕十七正说着,就见苏九蔻长眉微拢,拳头猛地一紧,然后抬眼望向他:“我大概知道是谁做的了。” 慕十七也是聪明人,苏九蔻的那位兄长,还有她捡来的那个顾什么桐,都是样貌极好的,再加上苏九蔻本身并非权贵,身边也没什么侍卫保护,被那个采花贼惦记上实在是太正常了。 唯一不正常的,就是那采花贼如何打败了他派去保护苏乐衍的侍卫,不动声色的劫走了两个大活人的呢? 苏九蔻找到了目标方向,当即不再纠结于白洛孤和颜姬,她直接了当的指了指颜姬:“这个也是安卿裴的手下,擅长易容,你派人盯着点,不要让她被人灭口了,以后或许有用。” 说罢,苏九蔻转身离开,临走之时,却并没有看到白洛孤望向慕十七那贪婪而又怨恨的目光。 慕十七还保持着勾引人的动作,只是,苏九蔻这么一离开,他的动作立即就有些尴尬了。 慕十七咬牙切齿,小兔崽子跑的倒是挺快! 接着,他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缓缓地走到关押颜姬的牢房前,一张足以颠倒众生的脸孔上满是纨绔轻狂之色:“安卿裴那个蠢货,棋子不少,只可惜棋艺不行。反倒是你,演的一手好戏。说罢,你这易容妆,是你自己卸了,还是我帮你卸?” 颜姬自从听到安卿裴计划败落后就有些心神不宁,接着又被苏九蔻一语道破身份,早已经开始慌乱起来。 她虽是江湖中人,却也知道官家的牢门不是想出就能出去的,先前安卿裴没有暴露的时候她还能指望他来救她,可是现在安卿裴自身都难保了! 颜姬很识时务,她身为一个女子,又没有什么靠山,在江湖中的日子很是难熬。 所以,投靠安卿裴只不过是想要寻得一所安身之处。能让自己过的好一点,不必日日奔波,不必日日被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惦记,是颜姬的最大愿望。 但此时,她却知道,自己投靠错了人,而那个人犯了滔天的大罪,自己今后有可能会被他连累! 颜姬心中徒然生出一抹颓丧,她望着少年那精致的眉宇,哑着嗓子恢复了自己的本音:“我自己来。既然已经暴露了,我也没什么好隐藏的了,但我有一事相求,日后若是要处决我,请给我一个痛快。” 慕十七歪着头,唇边的笑意说不出的顽劣:“这个么……对我来说不是难事。” 颜姬微微的露出了一点笑容。 但少年却继续道:“可是,我遵从小九儿的意见啊。所以,你到底该怎么死,我也不知道呦~” 第146章 都一百四十六章 颜姬的样子 颜姬垂下眸子,嘴角一抹苦笑荡开,在慕十七那明显幸灾乐祸的眼神下,她从胸口处拿出一个只有拇指大小的瓶子,然后倒出一颗药丸,就着唾沫稀释之后抹在脸上。 随着她的动作,她那张还算清秀的少年的面庞开始融化,五官一点一点的趋向平滑,看起来就像是恐怖片里无脸人。 慕十七嫌弃的后退一步,却并没有着急离开,他饶有兴趣的盯着颜姬,待她脸上的五官全部融化之后,慕十七忽然开口道:“你不会天生无面吧?” 颜姬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微微颤了颤,却并没有说话,她深伸出长的指甲狠狠的在自己脸上抓了一把,然后猛地一撕,一张脸皮似的东西就这样被她撕了下来。 颜姬垂着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后才缓缓望向慕十七:“我有脸,只是,生的有些奇怪……” 确实是十分奇怪!慕十七在颜姬那张脸抬起来的时候就一手抓着自己胸前的衣襟,做出一副受惊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拍着自己的心脏。 就见颜姬那张脸尖尖小小的,脸型十分好看。只是,她的五官却十分诡异! 她没有眼白和眼眶,只有一个黑色的眼球空荡荡的镶嵌在肉里。 鼻子扁扁的贴在脸中间,活像是被撒了气的气球。 嘴巴微微凸起,却是和皮肤一个颜色的,如若不是下巴之上裂开了一条缝,没人能看出那就是她的嘴巴。 她没有眉毛和睫毛,一张脸上空荡荡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慕十七觉对不会相信世界上还有这种人类。 见到慕十七的动作,颜姬咬了咬下唇,苦笑一声:“很骇人吧……若非又这易容术,我可能早就死了。我是孤儿,是一位江湖隐士收留了我,并教给我这么功法。只是,我少年时轻狂不知事,总喜欢扮成国色天香的美人出门,久而久之,那些人都觉得我一定生的十分好看。” “所以,待师父离世后,他们就开始抓捕我,想要对我行不轨之事。我……” “行了行了,有话好好说,小爷我不是来听你讲故事的,你好自为之。我先走了,好好活着,没准以后还有点用处。”慕十七做出一副没眼看的表情,一脸痛苦的说完,就赶紧一溜烟跑了。 跑过关押这白洛孤的牢房门前时,他又忽然顿住脚步,自言自语道:“哼哼,老子今天瞧见了怪兽女,不但污了眼睛,晚上说不定还会做噩梦。所以,我不好过你也干脆别睡了……” 说着,他忽然从袖中抛出一物朝着白洛孤扔去,白洛孤已经收起了他方才那副表情,此时冷着脸,倒也颇有一番不可侵犯的气势。 见慕十七朝自己扔东西,白洛孤一个转身,反手就将那东西抓在了手中,然后冷笑一声,喝到:“不自量力!” 慕十七眨眨眼睛,朝他抛了个媚眼:“是不是羡慕小爷我绝世的容颜?看在你这么痴迷我的份上,小爷我送你个东西给你当纪念,好好享受吧您嘞!” 白洛孤阴狠的盯着慕十七渐渐离去的背影,待他彻底消失不见时才张开手掌,低头去看慕十七丢过来的东西。 只是,还没等他的手掌彻底张开,一只蚂蚱似的东西就突然跳起,啪的一声贴在了他脸上。 白洛孤面皮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继而大怒,立即伸手去拍,只是,那“蚂蚱”十分灵活,当即就蹦到了他身体的其他部位。 白洛孤反手去追,“蚂蚱”继续跳…… 白洛孤抬脚去踩,“蚂蚱”继续跳…… 不知过了多久,白洛孤终于将那“蚂蚱”一巴掌拍死,但还没等他发出一声得意的大笑,就见那“蚂蚱”尸体上突然飘出一阵白色的烟雾。 白洛孤措不及防,一口就将那烟雾吸进了肚子…… 蓦然间,他感觉身体一轻,周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直到晚上,他都在极度亢奋的状态下辗转反侧…… 睡不着,怎么都睡不着,明明精神已经很疲惫了,可是身体就是不受控制的精神。 抓狂! …… 慕十七将自己的小礼物送出去后,心情立即好了不少,他脚步轻快的向前走,刚刚出了牢门就见苏九蔻清冷之中又带着些杀伐与刚毅的眉宇轻轻皱起:“怎么这么慢?” 慕十七见苏九蔻在等他,当下心中一阵感动,果然,小九子是个乖孩子,只要他好好引导,终有一天,他一定会离不开自己的。 嗯,是的没错,就这样。 ~( ̄▽ ̄~)~ 慕十七蓦然间就笑开了,他虽十分爱笑,但往日里大多都是纨绔漫不经心的、故意带着妖娆魅惑的笑。如今这般眉目舒朗的笑起来,倒是别有一番俊美风姿。 苏九蔻猛地移开眼睛不敢再去看他,慕十七却得寸进尺的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乖乖九儿,我刚才让那个会易容的人卸妆了,长的可真磕碜,你快看我,我生的如此好看,给你养养眼好不好?” 苏九蔻有些恼羞的拍开他的手,却并没有把慕十七的话放在心上。 她本就不是那种好奇心很强的人,前世自己和颜姬的关系不好不坏,她到底长成个什么样子,苏九蔻没兴趣知道…… 马车咕噜噜的走着,慕十七见苏九蔻对什么都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知道她是真的着急苏乐衍和那个顾什么桐了。 但是,采花贼一事,就连他都有些莫名其妙。 这个人似乎十分神秘,反侦察能力也很强,他虽然对这人并不怎么上心,但官府查了许久,都没有查出一丝一毫关于他的讯息。 目前就连是男是女,官府的人都没弄清楚。 “你陪我进宫一趟,以我一人之力,怕是不好追查那采花贼,所以,我想请皇上拨些侍卫给我。” 苏九蔻忽然出声,慕十七点了点头,他的手下不少,但是以他现在的情况却不好将他们派出来不适合大规模的搜。 找些侍卫在明面上查找那小贼,他再派人悄悄盯着京城各处,这般明暗夹击,也能够稍稍提高一些效率。 马车调转车头去了皇宫,苏九蔻下了车就朝着明德帝的书房跑,凭着先前明德帝给她的特殊权利,这一路走来倒是没受什么阻拦。 第147章 路遇三皇子(推荐票三千加更) 慕十七紧跟其后,长腿一步一步不急不缓,动作十分优雅。 他含笑看着苏九蔻迈动频率不断加快的小短腿,心中却是在想,等这件事情过去后,他一定要把苏九蔻养在身边好好喂着,绝对不能让他因为外界因素长成小矮子。 苏九蔻不知慕十七心中所想,只是一门心思的想要去救苏乐衍和顾疏桐。 前世京城出现这个采花贼的时候,苏九蔻尚还在安卿裴府中进行秘密训练。 所以,她也只是听说过他她的名头。但那采花贼的行事作风,年龄,男女等一概不知。 这对自己很不利,所以,一定要尽快找到那采花贼! 苏九蔻的步子愈发急促,但快要到明德帝书房的时候,却在拐角与一人撞了满怀。 苏九蔻微微后退了几步,堪堪的稳住了身形,这才没让自己被那人撞倒在地上。 可对面那人却没她这么好的平衡能力了,他直接“哎呦”一声倒了下去,继而,抽抽搭搭的哭起来。 这么一哭,苏九蔻的头立即就大了,她低下头去仔细看那个被自己撞倒的人,然后狠狠的吃了一惊,皱眉道:“三皇子殿下?!” 那人立即惶恐的抬头,白白嫩嫩的小脸上还带着没来得及擦干的泪痕,接着,他掩耳盗铃似的捂住脸:“我不是三皇子,你认错人了!” 苏九蔻:“……”好吧,就当她是瞎吧。 放眼整个皇宫,能像他这般穿着的,除了慕十七,也就只有二皇子和三皇子了。 再加上他那张十分有辨识度的,男生女相的脸,她就算是瞎了,也决定不会看不出他的身份啊…… 三皇子安寺毓是鹿妃的二儿子,和张扬傲娇又招人嫌的二皇子安寂宸相比,他不但天生男生女相,而且性格也像是个女孩子,乖巧儒弱,颇有积分天真善良的意味。 可能正是因为他这个性格,前世安卿裴上位后,想方设法的除去了安寂宸,却独独留了他一命,并且还格外开恩的封他为亲王。 再过不到二十年,明德帝就会驾崩离去,安卿裴是肯定不能在让他上位的,安寂宸又是个容不下人的固执脾气,明德帝三子之中,独独剩下了安寺毓还算是个可造之材。 正因如此,苏九蔻虽然着急去见明德帝,但为了能尽快和他打好关系,还是强忍着焦急将他扶了起来:“没摔疼吧,是草民着急了,抱歉。” 安寺毓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去瞧苏九蔻,满脸都是惊讶的神色。见苏九蔻对他笑,安寺毓猛地低下头,嗫嚅道:“没,没事,我也撞到你了,没事吧,疼不疼?我,我有药,可以给你呼呼。” 说着,他又抬起头,微微撅起小嘴,做出一副吹气的模样,口中嘀嘀咕咕的说:“给你呼呼,就不疼了。” 苏九蔻:“……”真是个单纯的好孩子。 苏九蔻手中还扶着安寺毓的胳膊,慕十七却已经跟了上来,见到他们颇为亲密的动作后,慕十七长眉一挑,直接迈开大步走到了安寺毓身后。 安寺毓显然是认识慕十七的,并且,似乎十分惧怕他。见慕十七走过来,安寺毓缩了缩脖子,小腿迈开,不自觉的靠近苏九蔻。 慕十七脸色更黑,他仗着身高优势,一把提起安寺毓的后领,漂亮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唇角却带着优雅的笑容:“小三子,你这般乱跑乱撞,皇伯伯知道么?” 安寺毓身量和苏九蔻相仿,被慕十七这般提起来后,他立即不舒服的挣扎起来,一张白白嫩嫩的小脸憋得通红,眼睛里也蕴出了一汪水:“十七堂兄,我错了,你不要告诉父皇。” 慕十七的笑容越发顽劣:“你来这里干什么?” 安寺毓显然十分惧怕慕十七这个颇为受宠,行事又张扬不按常理出牌的堂兄,听他问话,他立即乖乖的回答道:“我想去见父皇。” 慕十七得寸进尺,刨根问底:“你一个小孩子,没事去找皇伯伯干嘛?” 安寺毓立即不服气的嘟起嘴:“十七堂兄也是小孩子,不也经常去找父皇吗?你放开我,我要回去了!” 慕十七嘿嘿笑了两声,依言松手:“怎么又不去找了?” 安寺毓成功落地,一张小脸气鼓鼓的,他嘟了嘟嘴,朝苏九蔻的方向靠了靠:“不告诉你!我要去见父皇,告诉他真的不是我自己要偷偷跑出宫的!” 苏九蔻:“……”既然都不告诉他了,为什么还要继续说出来? 慕十七的关注点,显然并没有在这个方向上,他黑着脸看安寺毓离苏九蔻越来越近,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拉住苏玖蔻,满脸温柔的说:“小九啊,不是要去见皇伯吗?来,我们走吧。” 苏九蔻点头,又转身向安寺毓行了一个礼,道:“草民觉得,皇上应该是相信三皇子殿下的,三皇子殿下那么乖,怎么会私自出宫呢?” 听了苏九蔻的话,安寺毓大而圆的眼睛立即笑成了一条缝:“对呀对呀,你好聪明哦!你叫什么名字?以后我可以找你玩吗?” 慕十七盯着安寺毓那张怎么瞧都像小女孩的脸孔,冷冷的哼了一声:“关你什么事?小屁孩,这是我的人!” 安寺毓被他的黑脸吓得瘪了瘪嘴,苏九蔻一脸黑线,她无奈的拉了拉慕十七的袖子:“草民并不是宫里人,所以,可能不能经常陪殿下玩。殿下,草民还有些急事,暂且就先不陪殿下了,告辞。” 安寺毓乖乖的点点头,颇有些依依不舍的看着苏九蔻离去的背影。 慕十七拉着苏九蔻的手,走了没几步,他猛地一回头,狠狠的瞪了安寺毓一眼,然后又炫耀似的轻轻甩了甩自己拉着苏九蔻的手。 安寺毓看清了他的挑衅,一副又要哭出来的样子。慕十七朝他翻了个白眼,张了张嘴,无声的对他道:“哭鼻子,没出息!” 安寺毓瞬间愣住,只觉得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待那两人彻底走开了,他才扁了扁嘴,将眼底的泪水憋回去,然后转身朝着暗处一个拐角扑去,口中颇为委屈的喊着:“母妃!” 鹿妃缓步走出来,她伸手将安寺毓拥在怀中,一双颇为灵秀是大眼睛里微微带着几分思索之色。她温柔的揉着安寺毓的头,轻声安慰:“小毓乖……” 第148章 朕要下旨 慕十七带着苏九蔻走了许久,终于到了明德帝的书房,在门外,慕十七忽然停住,问苏九蔻道:“小九子,你觉得,安寺毓如何?” 苏九蔻一直在回忆前世发生过的事情,再加上因为苏乐衍和顾疏桐的失踪,她一直心神难宁,忽然被慕十七开口询问,她先是一愣,然后看着眼前的殿宇,这才后知后觉的开口:“到了啊?你要进去么?” 慕十七见她走神,心中颇有些说不清的失败感。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因为生的好看,哪怕是不学无术,也是人人追捧的存在。 可是到了苏九蔻这里,他的美貌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处了。这小子似乎更加看重他的……才能? 慕十七默默扶额,他虽然穿越到了这里来,但还真没有什么争霸天下的决心。倒不是不爱这繁华与权力,只是觉得有些疲惫。 他曾经也为了证明自己而同别人勾心斗角,可最后么…… 慕十七笑了笑,一个眨眼就将前尘往事抛在了脑后。 他无奈的伸出手,敲了敲苏九蔻的脑袋,停住了脚步自顾自的说:“我总觉得,安寺毓最近有些古怪。先是莫名其妙的出宫跑到安卿裴府上,还没消停几个时辰又被我们‘偶遇’到,你说,他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苏九蔻随着他的脚步停下,继而皱了皱眉回忆了一下安寺毓方才的表现,似乎没什么可以怀疑的地方。再加上前世安寺毓一直安分守己,苏九蔻不曾多想,便直接道:“可能是巧合吧,三皇子殿下也挺可怜的,总是被二皇子欺负。” 慕十七眯了眯眼睛,疑惑之色一闪而过:“你如何知道他被欺负的?” 苏九蔻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在。按理说,她初到京城不久,本应不知道皇家的事情,可是正因为有了前世的记忆,她不但知道,还知道的很透彻。 如今一不小心说完了出来…… 苏九蔻长叹一口气,慕十七曾经告诉过自己他的秘密,就凭着这份交情,她也不应该骗他,可是自己重生的事情太过于惊悚诡异,就算她说出来,别人也不一定相信,所以,还是先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吧。 “看出来的吧。三皇子有些怕二皇子,就像他怕你似的,我觉得,你应该也经常欺负他。” 慕十七一脸不屑,然后将大手半强迫的按在苏九蔻头上,一本正经的道:“总之,我觉得他不像是个好人,你离他远一些就是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那小子男生女相,万一有一天小九真弯了,还没等自己下手,就被那小子截胡了就不好了。 毕竟以小九的性子,应该更喜欢当攻吧? 慕十七头疼的摸了摸下巴,忽然觉得人生漫漫。 …… 虽然刚刚发生了那种事情,但毕竟还有许多折子要看。明德帝心寒生气是一码事,但他身为皇帝,总不能放着天下大事不管,所以,稍稍休整了一会儿后,明德帝就继续回到了书房看折子。 只是,他看折子效率,就可想而知了。 明明眼前都是自己曾经下定决心要治理好的天下大事,可脑海中就是抑制不住的想起那个被他死死的藏进心底的女子…… 无论在前朝还是后宫,前皇后的名讳和称呼都是一个禁忌。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明德帝对她动了真情。 明德帝年轻的时候被人下毒,伤了根本,自此之后子嗣困难。 他寻遍天下名医,最后却遇到了一个女扮男装的江湖郎中。 那郎中大言不惭,不知羞耻,成日上窜下跳,搞得他整个皇宫的乌烟瘴气。 可是最后,却还真的治好了他。 而在这漫长的治疗时间里,明德帝和那女扮男装的江湖郎中也慢慢的相知相识,最后如同说书人所讲的话本里写的爱情故事一样,两个人走在了一起。 明德帝封她为后,本以为两个人从此之后能够恩爱携手共度一生,可是后来…… 后来的故事,和画本子里写的不一样。 皇帝没有变心,可是郎中却走了。 郎中有一个青梅竹马,可是郎中看不清自己的内心,喜欢上了外面世界的繁华,而直到她真正嫁给一个男人后,她才不断的想起自己昔日的恋人。 最后的最后,皇帝成全了她。 明德帝砰的一声将手中的奏折摔在桌子上,不断涌起的往事让他的眼睛发酸。 他回头看了一眼面带担忧之色的百公公,笑得比哭还要难看:“郑百,朕承认,朕想她了,朕后悔了,如果她还在,老大也许不会是这个样子,朕也不必日日为这天下的继承人而忧心,更不必日日煎熬在着相思之苦中不能自拔。” 郑百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可最后,他却只说了一句:“陛下,注意身体啊。” 注意身体啊。 熟悉的一句话,却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明德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古人有爱江山,更爱美人之言。可如今,美人已去,他也只有这毫无温度的江山了。 如果连这江山也治理不好,那么他这一辈子,才算是真的完了。 明德帝缓缓地拾起桌上的奏折,脑海中却忽然闪过苏九蔻的身影,她真的和前皇后十分相像,无论是眉眼,还是气质。 前皇后性格跳脱,但最后和他决裂时的模样,却和现在的苏九蔻出如一辄。 他曾经无数次怀疑过苏九蔻就是前皇后的孩子,可却又无数次的自我否定了。 前皇后虽然是江湖人,但她的娘家却是在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帮派,而她那个竹马,长相俊美,武功高强,年纪轻轻就成了江湖上的一方巨头。 虽然不想承认,但明德帝却不得不说,前皇后的竹马,怕是不比自己爱她爱的少。 他悄悄派人打听过苏九以前的生活,很是困苦拮据。而且前皇后和他那个竹马,如果他们有了孩子,又怎会任凭自己的孩子沦落到这种地步? 明德帝觉得自己又想多了。 苏九蔻不是前皇后的孩子!他不是! 就算真的是!可那又如何?又不是自己的! 那是她和他的青梅竹马的孩子! 明德帝越想越生气,刚刚拿到手里的折子又啪的一声被摔在了桌子上。 郑百被明德帝摔折子的声音吓的不敢言语,书房内静悄悄的,明德帝又尝试着拿出折子来看,可看了没两眼他又将手中的折子扔了出去。 接着,郑百耳边响起了明德帝那咬牙切齿的声音:“郑百,去拿张空白圣旨,朕要给那个苏九下旨!” 第149章 宣读圣旨 被点名的郑百微微瑟缩了一下,完了,十年没见明德帝发这么大的脾气了,看来今天,那个苏九可能是要倒霉了吧。 明德帝可以说是一位脾气十分好的君主了。 郑百服侍了他将近四十年,除了和前皇后闹矛盾的那段时间,他还从未见过明德帝发这么大的脾气。 虽然那苏九并没有犯什么大罪,但就凭这他不揭穿大皇子罪行誓不罢休的架势和酷似前皇后的长相,就很难不被皇上迁怒。 毕竟,血浓于水,毕竟,明德帝也是个人。 郑百默默的想着,在心里为那个冷冷清清的小男孩点了根蜡。 自求多福吧您勒。要怪,就怪你自己长得和前皇后太像,而前皇后又得罪了咱们皇上陛下吧! 郑百微胖的身躯晃了晃,然后迈开步子,一溜烟儿的去取空白圣旨,真希望明德帝这张圣旨写完,心情能好一点,这样,他这个当奴才的,也能好过点。 明德帝接过郑百递来的空白圣旨,捏着笔皱着眉,思索了半晌后才缓缓落笔,郑百悄悄凑过去瞧,却被明德帝回头瞪了一眼。 郑百讪讪然。 好不容易写完了圣旨,明德帝将那张明黄色卷轴平铺在桌子上。他来来回回的观看着自己的字迹,又忽然抬笔想要将那上面的字划掉。 郑百着急的想要阻拦,天哪!这圣旨可不是白纸,能随便写着玩。每年的圣旨都有一定的数量,用一张可就少一张,可经不得浪费! 就在郑百准备扑过去阻拦的时候,明德帝叹了一口气,又放下了笔,经过了一张圣旨的缓冲时间,他显然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郑百,招苏九前来听旨吧。” 郑百:“……”感觉再也经不起惊吓了。 郑百低低的应了一声,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让谁去读圣旨?” 明德帝拿起折子低头瞧着,声音已经开始听不出喜怒了:“你自己亲自去。” 郑百心中一惊,他是明德帝身边的得力大太监,寻常时候,除非十分重要的事情,明德帝是不会派他去宣旨的。这是要动真格啊! 看来,经过大皇子这一遭,皇上对前皇后隐藏了多年的感情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也怪璎婕妤,提谁不好,非得三番五次的在明德帝面前提前皇后! 她提了没事,可倒霉的就是苏九那个小子了。试问,哪家的男人被带了绿帽子后还能容忍一个和绿了自己的人长的差不多的小孩整天在自己面前晃荡? 郑百摇了摇头,又凑到明德帝面前轻声问:“那陛下,什么时候去宣旨啊?” 明德帝不知为何,今日看到眼前的折子就心烦,听到郑百的询问,他皱着眉头敲了敲桌子,语气十分不耐:“就现在!” 郑百唯唯应诺,心中一番叹息,瞧吧,明德帝想看苏九倒霉,想的都不耐烦了。 郑百双手捧起墨迹还没完全干了的圣旨,刚想要偷偷瞄一眼那上面的内容,就听外面的小太监高声道:“陛下,慕小郡王和苏大人求见!” 郑百捧着圣旨的手一抖,得了,自己送上门来倒霉了。 明德帝放下手中的折子,对郑百使了个眼色,郑百会意,立即高声喊了一声,放人进门。 慕十七和苏九蔻进门后,就敏感的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郑百百公公看向苏九的眼神,似乎隐含的内容较多。 苏九蔻心中焦急,倒也顾不得这些细节,慕十七也难得没有凑到明德帝面前装乖。 明德帝阴沉着脸,凉凉的瞧着苏九蔻朝自己行礼,待她一礼过后许久后,明德帝才开口道:“所来何事?” 本朝官员,若非十分正式的场合,见到皇帝是不必行跪拜礼的,只需拱手低头弯腰行礼便可,但这个姿势之中又有许多讲究,如何行的好看,如何做才能令其看起来更加恭敬…… 所以,这其实是个很费力气的动作。苏九蔻被明德帝晾了许久,就这么僵僵的保持着一个动作,若是放在前世自然没什么问题,可是她现在的身子还很弱,再加上心中着急,所以,在起身的时候,苏九蔻眼前不由得一阵发黑,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晃了晃。 慕十七反应极快,见她站不稳,立即悄悄伸手扶住她,脸上一直以来玩世不恭的神情也瞬间收了回去,变成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担忧。 而明德帝,在高台之上看着苏九蔻瘦弱又略显苍白的脸,心中竟是没由来的生出几分心疼之意。 但毕竟是做惯了帝王位的人,他很快冷静下来,看着慕十七脸上的担忧,心中划过一抹深思。 苏九蔻并不在意,还没等身子的不适完全消失,她就沉声开口道:“陛下,京城最近连发了数场失踪案。” 感觉到明德帝稍稍提起了一点兴趣苏九蔻继续道:“那歹人专挑样貌好的男童和少年下手,故而,草民的兄长和朋友也不幸遭其掳掠。陛下仁德,草民恳请陛下,能够拨些人手交给草民,草民必要将那歹人捉拿归案!” 苏九蔻话音刚落,明德帝身旁的百公公就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明德帝估计已经不满这个苏九许久了,又怎会亲自将权利交给他? 谁知,还没等郑百感叹完,明德帝就忽然递给他一卷明黄色的卷轴。 郑百立即强迫自己专心,他恭恭敬敬的接过卷轴,双手捧着缓缓打开:“台下苏九接旨。” 苏九蔻正是心乱如麻的时候,闻言立即飞快地抬眼瞧了郑百一眼,刚好看到了那卷明黄色的卷轴,她心中一惊,又实在是摸不透明德帝的心思,只好暂且放下心中对苏乐衍的焦虑,恭恭敬敬的朝着高台跪下,口中道:“草民接旨。” 随着明德帝年纪渐长,江山稳固,郑百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宣旨了,他缓缓打开那副墨迹还没彻底干透的明黄色卷轴,双眸飞快地扫过上面的内容。 但还没等他看完就被上面的内容彻底惊到了,他颇有些不敢置信的望向明德帝,却见他依然还是沉着脸,静静的盯着苏九垂下去的脑袋。 郑百强行按住心中的震惊,清了清嗓子,经过特殊训练的嗓音响起—— 第150章 明德帝的深意 “奉天承运,现有苏氏九,武功高强,为人机警,有经世报国之才,故以深得朕心。朕心甚悦,封其为金吾卫副统领,愿尔忠其职事,不负朕意。另,朕念其忠心耿耿,追查刺客有功,特加封其为从四品明威将军——钦此!” 金吾卫副统领啊!那意味着什么?在这皇宫之中,离明德帝最近的不是后宫妃嫔,不是百官大臣,而是内侍和时刻护卫明德帝的金吾卫。 容殷是金吾卫统领,是这皇宫之内除去郑百外离明德帝最近的人了,现如今,苏九直接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市井草民变成了金吾卫的副统领! 简直是一步登天! 不但如此,明德帝还特意兑现他之前的承诺加封了他为从四品明威将军。 这就不仅仅是一步登天了,这还是一种保障。 从四品的闲散将军在这京城之内算不上什么,而一个肩负着金吾卫副统领的人身上被加封了这个职位,那就说明,明德帝已经有打算将这个人培养成正统将军的打算了! 郑百十分不明白,苏九就单单凭那张脸就已经很能让明德帝生气了,为什么最后…… 但他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以前明德帝夺嫡时可比这惊心动魄多了,他都没有慌乱过,现在,只不过是一个“九岁的”,“长的像前皇后的”,“市井草民”,被明德帝格外看重而已。 郑百一边给自己做心理暗示,一边高声读着圣旨。 末了,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浊气,尖着嗓子道:“恭喜苏大人了,回去杂家会派人给苏大人送去定制的官服,苏大人赶明儿不要忘记来皇宫当值。” 苏九蔻的脑袋有一瞬间蒙,她本来已经做好了一步一步向上爬的打算,可没想到如今竟是这么容易的就被明德帝封了官。 还是一个很有职权的官职!但这也太草率了吧! 苏九蔻将双手缓缓举过头顶,恭恭敬敬的接过那张明黄色的圣旨,然后一脸懵逼的谢了恩。 郑百目光复杂的退到明德帝身后,就听明德帝的声音淡淡的传来:“京城安危乃是重中之重,你刚刚上职,对皇宫里的规矩还不是很懂,就先在外追查采花贼的案子吧。” 苏九双手捧着圣旨,闻言又是一愣,她以为明德帝会直接让她任职的,刚刚还想着推脱。 毕竟,虽然这个职位对于她来说可以说是一步登天,可以省去很多事情,但官位再如何诱人,都不如兄长的平安。 可明德帝竟然如此“善解人意”。 苏九蔻心情复杂的垂下头再次谢恩。 明德帝一生三子,且先忽略这些皇子们的生母如何。就单单长子安卿裴心思不纯,二儿子自傲不容人,三子暗弱的性子,就足以看出南安皇朝的颓败之势。 这些就已经足够让明德帝头痛了,可他还是扶持了自己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到身边。 到底是为了监视自己还是另有打算? 苏九蔻第一次觉得,前世一直对自己十分温和的明德帝的心思,竟是这么难猜。 蓦然间,苏九蔻想起明德那天询问自己母亲的画面。难道,是因为自己生的像前皇后? 苏九蔻摇了摇头,决定不再想这些东西。自己前世欠了明德帝的,今生无论他到底要如何,她都会先把前世欠他的恩情还完。 这是她为人的准则,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但,人若犯我,我必将其千刀万剐! 苏九蔻眼中厉色一闪,如今她有了明德帝特意给她的职权,那么,劫走自己兄长的人,接招吧! 苏九蔻和慕十七从明德帝书房走出去后就直接带着明德帝的圣旨去寻容殷。 容殷是金吾卫的侍卫长,是真正的统领,苏九蔻要想调动金吾卫,还需要经过他的同意。 金吾卫分明暗两部,暗部归明德帝直接管理,十分神秘。而明部则是以容殷为首分内外两部分分别守卫皇宫内外。 如今,苏九蔻要调用的,就是金吾卫的外部。 待苏九蔻走后,郑百憋了许久的询问才终于能够说出口,他一脸纠结的望着明德帝,试探的开口道:“陛下,那苏九来历不明,您这……”是不是太草率了? 明德帝不答,并不理会郑百的询问,而是小心翼翼的从身前案桌下的暗格中拿出了一副画仔细观赏起来。 画中是一名女子,郑百不用看就知道是前皇后的画像。 最近明德帝经常将前皇后的画像拿出来瞧,瞧着瞧着就开始出神,郑百虽然焦急明德帝现在的状态,但事关前皇后,纵然是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明德帝目光沉沉的瞧着画上的女子,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冷静,只是任谁都看不到,他眼底深藏着的一丝哀伤。 郑百看到明德帝又开始魔障了,干脆往后退了退,全当没看见。毕竟,明德帝这折子该批的一个都不能少,现在发呆看老情人,晚上熬夜看折子的还是他自己。 明德帝瞧了许久,脸色终于柔和了一些,他的手指轻轻拂过画上人的面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身后的郑百:“苏九母亲眼角下没有红痣,卿卿却有,所以,苏九终究不是卿卿的孩子,朕到底是在期待什么呢?” “更何况,如果苏九真的是卿卿的孩子,那她……”明德帝边说边动作轻柔的收起手中的画轴:“朕明明是期待她能过的好的,可是每每想起来她那时的决绝,却总希望她过的不好,然后后悔……” 明德帝边说边从桌子上拿了一支笔,饱蘸了墨汁后便开始提袖做起画来。 郑百看着明德帝的动作,愣了愣之后便继续充当透明人。明德帝是极为喜爱画画的,可自从前皇后走后,他几乎就不再作画了,如今他又重新提笔……也不知是好是坏。 明德帝一笔一划的认真描摹着,画上之人眉目清冷,却自有一番足以勾魂夺魄的风姿。她手提长剑,将一块玉佩一斩为二。 封存了许久的回忆瞬间如潮水般涌来,决绝的话语在明德帝脑海中回响:“陛下若不信我,又何苦做出这幅姿态来说爱我?今日这玉已碎,你我二人便如这玉一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罢!” 明德帝拿笔的手微微颤抖,一滴墨汁从笔尖滴落,霎时间便将明德帝画上的那两块碎玉韵成一团黑色…… 第151章 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 容殷身为金吾卫统领,虽然不能像郑百一样时时刻刻的跟着明德帝,但也绝对不能离明德帝太远了。 是以,苏九蔻和慕十七没走多远,就看到了正带着一群年轻金吾卫巡视皇宫的容殷。 苏九蔻人小,那圣旨在她身上,却是显得格外大了,容殷一眼就看到了那抹明黄。所以,在苏九蔻朝他打招呼后,容殷不由得笑道:“陛下是个信守承诺的君主,今后我见到你,可是要唤你为苏将军了?” 苏九蔻知道他是再说明德帝向自己承诺的那回事,但看到容殷时时刻刻不忘维护明德帝的模样,苏九蔻更是觉得有趣,心中的焦急也不由得缓了几分:“容大人说笑了,皇上亲自下旨让我跟着容大人学习。以后,还要请容大人多多指教了。” 容殷一愣,随后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惊讶道:“你要来金吾卫当值了?” 苏九蔻点头,又稍稍同容殷寒暄了几句后,便提出了要调集外城金吾卫去巡察采花贼一事。 容殷已经从苏九蔻口中知道了方才明德帝圣旨上的内容,听到苏九蔻要调集金吾卫查案,当即就回报了明德帝,然后将能够号令外城金吾卫的牌子交给了她。 苏九蔻向容殷道谢,却并没有告诉他自己兄长失踪的事情,容殷是个重情义的人,如果他知道了,怕是会来帮助自己的。 这样,一定会影响到自己和慕十七的计划。 辞别了容殷,苏九蔻和慕十七匆匆召集了外城金吾卫,便出了皇宫。 皇宫外。 趁着苏九蔻布置金吾卫搜查那采花贼的线索的时候,慕十七将闻人释传给他的信件打开,经过特殊的手法处理,信件上的字迹慢慢显露。 慕十七静静的瞧完纸上的字,好看的眉头越皱越紧。 早在苏九蔻发现苏乐衍失踪的第一时间,他就传信给闻人释让他查找最近京城形迹可疑的人。 可没想到,京城这边没查到什么,淮南却传来了一个令他十分震惊的消息。 淮南是慕十七的老家,现任淮南景元王是慕十七的父亲。可最近,他那个便宜父亲却忽然对一位不知从那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亲戚另眼相看。 而那位“亲戚”家有一位小姐,年仅十五,生的倒是花容月貌,依照景元王的意思,是想在王府给那个小姐寻个夫君。 景元王风流成性,大大小小的儿子不知多少,也不乏和那小姐年纪相当的。可是那小姐心气高傲,直言一定要找一个生的最好看的男子来做夫君。 景元王府的男子任她挑选了一遍,都没能找到一个合心的,景元王不知犯了什么病,一拍脑袋忽然想起京城还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就和那小姐提了他。 没想到,那小姐对他很有意思,打算过了及奕礼就上京来瞧他。 前面这些倒也可以当成是一个风流笑谈来听,但最奇怪的是,以闻人释的能力竟然没能第一时间查出那小姐的出身。 慕十七的皱了皱眉,脑海中想那姐的事迹,心中却不自觉的浮现出苏九蔻的面容。他冷冷的扯了扯嘴角,淮南的那一群人,成日里吃饱撑的,只会给他惹麻烦! 慕十七前世今生两辈子都没能轻易动心,此时偏偏对苏九蔻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他向来是个雷厉风行之人,再加上现代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思想主导,慕十七当即就对那劳什子小姐生出一股厌烦之意。 他提笔给闻人释回信,吩咐他先派出一小部分人手看着淮南那个小姐,如果她有什么不妥之处,直接杀了便是。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京城里隐藏的人手调集起来,无论用什么代价,都要找到最近在京城里猖狂无比的“采花贼”,一定要救出苏乐衍。 写完信之后,慕十七便施施然回到了马车上。一路上,他都很安静,见苏九蔻明明十分着急疲惫,但还是板着脸忙前忙后的样子,他的眼神闪了闪,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轻轻垂下眸子兀自笑了起来。 由于明德帝被刺杀的那件事情真的闹的很大,无论内部还是外部的金吾卫都知道了,而其中功劳最大的苏九蔻也已经被这些金吾卫们所认识,所以纵然苏九蔻仅仅是一个九岁的幼童,那些金吾卫们依然还是对她言听计从。 有了人手,事情就好办多了。 慕十七懒懒的靠在马车壁上,手中的镀金铜骨扇在苏九蔻眼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 苏九蔻被他的扇子晃得眼晕,只能转头对他道:“慕小王爷,深秋了。” 慕十七刷的一声合上扇子,漂亮的脸孔猛地凑到苏九蔻面前,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小九儿,你这么忙前忙后的部署,却偏偏不来寻问我的意见,是不是,到底还是不怎么相信我的能力?” 苏九蔻虽然已经渐渐习惯慕十七的靠近,但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孔,她的心还是不自觉的慌乱了片刻。 她自然是不能将全部的希望都压在慕十七身上的,毕竟自己不知道他的深浅,而苏乐衍又对自己太过重要。 更重要的是,她苏九蔻,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依靠别人的习惯! 慕十七显然是看懂了她的心思,语气也开始正经起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不知道皇伯伯这次对你的封赏到底是雷霆还是雨露,但是无论是凶是吉,我都希望,你能够相信我。” “苏九,我有很多秘密,虽然现在不能分享给你听,但我希望,将来有一天,你能成为那个可以倾听我秘密的人。同样,我也希望,你能把我当做朋友,你还小,偶尔,也可以依赖一下我。” “苏九,我叫慕尘渊,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 “所以现在,你去休息,让那些金吾卫在城内搜索,动静闹的越大越好,我去城外等着那采花贼被‘打草惊蛇’,天黑之前,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苏乐衍。如何?” 慕十七难得说这么一大段的正经话,苏九蔻张了张嘴,呐呐的说:“我其实……” 第152章 打草要惊蛇 “其实我挺相信你的,只是不习惯依赖别人而已。更何况,苏乐衍是我的兄长,顾疏桐是我朋友,我也没有理由去休息。” 苏九蔻对慕十七的“正经”很不适应,所以,说完这些话后,她又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慕十七板着的脸有一瞬间的龟裂,感情自己在这里剖心剖肺的独白,人家根本就没当回事? 看着近在咫尺的,苏九蔻纠结的小脸,慕十七没由来的一阵气闷,他猛地低头将苏九蔻按在身下,语气之中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我就是受刺激了,见了鬼了才喜欢上你。” 瞬间,苏九蔻直觉有五雷从天而降,正好砸在她的头顶,狠狠的把她轰了个外焦里嫩,她睁大双眼,有些尴尬的道:“多谢穆小王爷喜欢,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哈哈,只是,我是男子,咱们是不可能的。” 谁知,她这话说晚后,慕十七的表情反而更加怪异了,眼看着他那张俊美到人神共愤的面孔离自己越来越近,苏九蔻的心越来越慌。 忽然,慕十七轻笑一声,接着便松开了按住苏九蔻的手:“傻子,你是不是想多了,还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男的?” 这话说完,他便规规矩矩的做好,再也没有看苏九蔻,反倒是苏九蔻开始纠结起来,慕十七这话到底是想表达什么? 他到底是想说他对她的感情确实是断袖情,还是想说他们之间只是朋友间的喜欢? 看着慕十七微微含笑的侧脸,苏九蔻长叹一声,最后终于还是决定,不想了,反正自己和慕十七都还小,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所以,这件事情很快就被她抛到了脑后。反倒是慕十七,看着很快就调整好自己心态的苏九蔻,心中是说不出的郁闷。 但两人向来都是雷厉风行之人,既然已经准备好去找那采花贼,就没有理由再继续耽搁了。 按照慕十七的安排,苏九蔻带领着从外部调来的金吾卫挨家挨户的在京城之内搜索,尽量把动静闹大。 那采花贼若是沉不住气,自然会暴露一些行踪。慕十七派人在暗中监视着城中内外的动静。 无论那采花贼到底是在城内还是在城外,只要稍稍露出一丁点儿线索,慕十七就能先派人拖住他。 到那时,两人再用特殊方式联系,苏九蔻自然能派人将其一网打尽。 商议好计策,两人很快就开始各自行事,苏九蔻招来寻踪、匿迹鸟,割破手指将鲜血分别喂给它们。 接着,她又找来一个可以密闭起来的小瓷药瓶,将自己的血液滴到药瓶中递给慕十七:“这两只鸟分别喂食了我的血液,能够暂时的产生心理联系。” “你把这只匿迹鸟带到身边,找到那采花贼的线索后,就将这血液喂给它吃。如此,我这这边的寻踪鸟就能感觉到同伴的位置,自然能带我过去。” 苏九蔻说完,口中低低的吹了一个几个的音节,那两只鸟儿中的匿迹鸟便蹦蹦跳跳的来到了慕十七身边。 慕十七垂下眸子看相身边那只尚还不足一只麻雀大小的匿迹鸟,见它浅黄色的鸟嘴旁还粘着一两丝红色的血丝,当即就有一种想要打爆鸟头的感觉。 苏九蔻将寻踪鸟放在自己肩膀上,道:“事不宜迟,我们分头行动吧。” 慕十七点头,状似不经意的问:“你这鸟儿,平日里都需要用血来喂养么?” 苏九蔻已经走下马车上,听到他的询问,只当他是好奇这鸟,变道:“这鸟其实什么都吃,只不过对鲜血最为敏感罢了一般除了重要的事情,我是不会给它们喂食鲜血的。” 慕十七听后,眼睛里对那两只鸟儿的敌意终于淡了一些。 苏九蔻很快就带着金吾卫各处搜寻那采花贼的踪迹,京城里一片人仰马翻。 但毕竟这是京都,掉下来一块砖头都能砸到一个三品官的地方。苏九蔻初来乍到,虽然被明德帝封了官,但也不好直接去那些官员们府中搜查。 但所谓柿子捡软的捏,京城里三教九流的地方最是鱼龙混杂,这里不但热闹,而且消息传播的快,没脑子的纨绔公子们也多,一旦有冲突闹起来,刚好能给让那采花贼知道这边的动静。 所以,苏九蔻一下车,就带着金吾卫直奔京都最大的酒楼和勾栏之中。 在搜查之前,苏九蔻特意吩咐那些金吾卫们,在搜查的时候,气势一定要足,一定要让这里面的人都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那些金吾卫们虽然不理解,但还是服从命令。好好的金吾卫,顿时端出了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地痞流氓砸场子一般进了苏九蔻选中的那几家酒楼。 一进门,就开始高喊:“金吾卫特令,全城搜查采花贼,提供线索者有奖,包庇者与之同罪!” 或许是因为那些金吾卫们的表情太接近于闹事的,虽然出师有名,但还是惹得一些刚刚玩到兴起的纨绔子弟们的不满。 与苏九蔻料想的不错,那些纨绔子弟们,很快就和金吾卫们闹了起来。 这么一闹,这件事情就越发的惹人注目了起来。 苏九蔻骑马站在大街上冷眼旁观,就见那些人一传十,十传百,人与人之间或是交头接耳,或是奔走相告,但凡事听到金吾卫亲自出手来寻找那采花贼的人,无一不将这件事情当成一个奇谈来讲。 毕竟,金吾卫大多数时候都是用来守护皇城和保护皇帝安危的,如此大规模的出动却只为寻找一个小贼,确实是一件奇闻。 苏九蔻算的没错,在这种各类人混杂的地方闹事,确实是传播消息的最快途径。 所以,不足一个时辰,大半个京城都知道了金吾卫特意出动寻找采花贼的事情。 城外。 一处不起眼的院落之中,一个走卒打扮的中年男子跪伏在地上,语气焦急的对着上首正在悠然品茶的少女道: “小姐,我们先前带来的那个名叫苏乐衍的孩子的弟弟,也就是经常和慕二公子走在一起的那个苏九,不知得了什么机遇,竟是把金吾卫都调来了,为的就是来寻找我们!” 那少女肤白似雪,乌黑的长发梳成飞仙鬓,一袭水粉色的衣衫,更显得她气质卓绝。 听了那人的话后,她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眉头微皱,口中却道:“来人那,先把这个奴才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做事毛毛躁躁,一点都不稳重,该好好的学学规矩了!” 竟是一点都不在意那人所说的事情一般! 第153章 断袖和断臂 那少女话音刚落,就立即闪出两个板着脸面无表情的男子。 那两个男子面无波澜的将地上瑟瑟发抖的中年男子提起来,丢到院子里就是一阵猛打。 那中年男子一开始还小幅度的挣扎,最后看到少女那明明带着笑,却偏偏冷漠凉薄到极致的眸子后,就立即不敢动弹半分。 小姐不喜欢下人在她面前露出慌张的神色,也不喜别人对她有半丝反抗。不过是金吾卫巡城这等小事,是自己沉不住气了,该打!该打! 那名中年男子狠狠的咬着牙,一声不吭的承受板子打在腰下的锥骨之痛。 院子里只余板子落在皮肉上的声音,少女缓缓的端起茶盏放在唇边,眼中却划过一抹深思。 其实,她并非是一点都不在意那男子传来的消息。 只是,父亲曾教导她,做大事者,必先要喜怒不形于色,这样,才能够给人以冷静沉稳的感觉,才能够震得住场子。 这次行动自己离开父亲的第一次独自行动,关系到自己日后在父亲面前的话语权,是万万不能出岔子的。 那少女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再派人去城内打探消息,这次若是再慌慌张张,毛手毛脚的,不要怪本小姐扒了你们的皮。” 门外正在行刑的那两个男子低头应允。 接着,两人万分默契的分头行动,一人去派人打探消息,一人大步走到那少女面前跪下。 那少女满意的瞧着他们的动作,悠悠开口道:“这些天让你们抓来的人如何了?特别是苏九的兄长苏乐衍,和那个顾疏桐。” 那男子低着头,整个人如同一台不带感情的机器,根据那少女的提问一板一眼的回答道:“那些人,属下日日给他们服用鸩形丸,观其神行,那药效倒是发挥的不错,他们已经开始渐渐的忘记以前的事情了。” 少女点点头:“给他们加大药量,尽早让他们的记忆完全消失。” 那男子低头答应,接着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 京城之中的动静闹的越发的大。 慕十七隐在暗处,瞧着端坐在高头大马上板着小脸的苏九蔻,眼中有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闻人释暗搓搓的从一旁冒出头来,偷眼瞧了慕十七一眼,便低头斟酌着用词:“公子,我们的人找到了几个行踪可疑的人,但是都和那采花贼没什么牵连。” 慕十七目光不离苏九蔻,点头道:“继续找,务必要在天黑之前发现他们的行踪。” 闻人释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他咬牙应下,接着,又顺着慕十七的目光望去,心中忽然便涌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他试探着开口:“公子,那位就是你说的那个苏九苏小公子?” 慕十七点头,接着,他似笑非笑瞧着闻人释:“你若不提,我到还忘了,若非是你那次问我可否断袖,我……” 说到这儿,他故意拖长了声音卖关子。 闻人释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他那一张看带着八分书生气的脸上垮出了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公子,您怎么了?” 慕十七心情愉悦的瞧着他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笑道:“我发现,我还真有断袖之癖,以前倒是没发现,还要多谢你提醒啊。” 哐当一声,闻人释脚下踩着的一块瓦毫无征兆的碎了。 他哭丧着脸,小心翼翼的憋住已经滚到眼眶边缘的泪:“公子,你一定是在开玩笑,你可是断臂都不会断袖的直男。” 慕十七转头看着他,明明是这天下最为美好的容颜,可偏偏带着恶魔一般的微笑,他轻轻一笑,便狠狠的掐灭了闻人释仅余的希望:“很抱歉,我最后还是选择了断袖,而且,断的很开心。” 闻人释还要说什么,就被慕十七一脚踢飞了出去。 他的声音淡淡的,隐约还能听到一丝笑意,可说出口的话却令闻人释的绝望更上一层楼:“城内城外,加强监视,如果天黑之前还没找到线索,小爷我不但会让你断臂,还会让你断袖!” 闻人释捂着被踹的屁股,长叹一声:“公子啊,您是我的神仙哥哥,饶了小的一命吧。” 慕十七充耳不闻,苏九蔻却凭着敏感的听力,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慕十七探出半个脑袋,含笑充她打了个手势,意思是:“放心。” 苏九蔻点头,带着金吾卫浩浩荡荡的向下一处目标出发。 这次被派来打探消息的,是一名风姿正好的少年,那少年唇红齿白,广袖儒带,端的是一名翩翩佳公子。 闻人释动作轻盈的沿着屋脊弯腰行走,见到这少年,不由得停住看脚步,猫儿一般趴伏在屋梁上,神情莫测的多瞧了几眼。 他是慕十七的得力手下,也是无敌山的明面掌权人。且不说其他两国如何,就只单单南安京城里的大小贵族,他都能一个不落的牢记于心。 大到皇亲国戚,小到落魄家族中的庶子庶孙,他都能记个眼熟。 而此刻这人,观其形貌,不像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孩子,可他确实是个生面孔。 京城里虽然每日都有人员流动,但来往的,稍有身份的人,还是会记录在册的。 而这些人,无敌山虽然不一定有朝廷记录的准确,但也能认个七七八八。 像这种完全没见过的面孔,让闻人释想不留意都难。 闻人释放轻了脚步,稳稳的跟在那少年身后,就见那少年目不斜视,直接朝着最为喧哗的地方走去。 此时,金吾卫搜城,已经快要搜到城外了。 那少年眼神不变,随手拦住一名路人,问道:“这位大哥,这里是发什么什么事情么?为何如此喧闹?” 被拦住的那人是个普通百姓,见到有人询问,也乐的八卦:“听你口语是外地人吧,我告诉你啊,我们京城最近竟然出了采花贼!专挑长相俊美的孩子偷,已经有好多人家丢了孩子了。” “这不,皇上震怒,专门派了金吾卫来搜寻那采花贼!”那人本就是平民百姓,关注的层面比较浅。 所以,苏九蔻的这一番做法不管效果如何,确实都是有目共睹的实干过了,那人说完,犹自意犹未尽道:“要我说,咱们皇上还真是个明君为咱们老百姓办事!” 少年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闻人释却伏在屋檐上轻轻敲了敲手心,他怎么听着,那少年的口音,像是淮南那边的? 淮南,十七公子的老家。 第154章 上架通知 又是淮南?一瞬间,闻人释脑海中似乎有灵光一闪而逝,但那抹灵光离开的太快,所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脑海中闪过的那抹灵光,到底是什么。 闻人释感觉这少年有戏,便越发认真的盯着他。 闻人释的功夫其实很高,特别是追查跟踪的本事,更是无人能及。所以,闻人释跟了他一路,那少年愣是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那少年接连询问了数位旁观者,就在闻人释几乎以为他就是专门来看热闹的时候,少年却忽然来到靠近苏九蔻的地方。 被人流一挤,那少年的身形看起来摇摇欲坠,没走几步,就再也站不住似的,扑通一声摔倒在苏九蔻马前。 于此同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也趴在了苏九蔻马蹄之下。 好在这里本来人就多,那马又是温驯的良马,不然,总是有人“摔倒”在它马蹄之下,那马怕是会忍不住抬脚踩下去。 少年脸上带着些稍显僵硬的恼羞之色,他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刚想要说什么,就被同他一起倒在苏九蔻马蹄下的那个小身影抢了先。 只见那小身影不顾周围人马喧嚣,直接就翻身跪在尘土之中,还带这些奶气的声音脆生生的:“苏大人,小福求求你,救救我姐姐。” 那少年的动作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苏九蔻一手扶住脸上的面具,低头面无表情的问:“你姐姐?长书?” 那小孩子苏九蔻瞧着甚是面熟,看起来竟像是先前那位侍女长书的弟弟。 那小孩抬起头,已经偏西的阳光照在他稍显黝黑的脸上,照的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也照亮了他脸上的倔强之色:“苏大人,小福愿意替姐姐顶罪,您能不能告诉陛下,不要杀我姐姐?” 苏九蔻看着小孩子脸上那难掩的稚气和期待,虽不忍心,但还是微微摇头道:“不可以,陛下不会同意的。” 那孩子还要说什么,斜刺里就冲出来一名形容憔悴的妇人,那妇人扑倒在自称“小福”的孩子身边,将那孩子紧紧的护在身后:“苏大人,小孩子不懂事,惊扰了苏大人,小妇这就将他带走。” 苏九蔻默默无言,其实,她是想要保下长书的,只是明德帝当时正在气头上,她如果就这么过去求情,怕是会惹得明德帝更加不快。 若想要救长书,还需要从长计议,七日后行刑,也就是说,这七日之内,每天都有可能会有奇迹出现。 但是,无论如何,要想救长书,还需要从明德帝哪里下手。苏九蔻思绪急转,面上却丝毫不显,她轻轻挥了挥手,道:“无妨,你们先回吧。” 那妇人抱着小福恭恭敬敬的向后退,临走时,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苏九蔻的表情,最后,才像做贼一般匆匆离开。 苏九蔻将目光落在那少年身上,微微皱了皱眉。 那少年急忙露出一个自以为儒雅的笑容:“路途拥挤,惊扰了阁下,在下惶恐。” 苏九蔻轻轻侧了侧脑袋,眼前这少年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可他的口音听起来却并不像标准的京腔。 苏九蔻高坐在骏马上,低头询问:“不是京城本地人?” 那少年连忙点头:“在下是南方经商之人,想要到京城来谈一单生意,只是看到此处如此喧闹,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先交代了自己的身份,再来询问自己,言行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苏九蔻眯了眯眼睛,状似无心的回答道:“捉拿采花贼。” 那少年一副不解的模样:“大人如此声张声势,不怕打草惊蛇?” 这是在试探自己? 第一时间,苏九蔻脑海中闪现出这个想法。 若是方才只是有些怀疑他,那么现在,苏九蔻几乎就可以确定,眼前这少年有问题了。 苏九蔻故意做出一副倨傲的神色,轻蔑的说:“打草惊蛇又如何?我手下的这些,可是金吾卫,金吾卫一出手,莫说只是一个小小的采花贼,就是百八十个贼人来了,也会让他乖乖束手就擒!” 说到最后,苏九蔻故意做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那少年笑容不变,巧舌如簧的将苏九蔻和金吾卫众人夸赞了一番后,才转身朝着京城之内走去。 苏九蔻微微侧目,瞧着那少年离去的背影,她轻轻摸了两下正停在自己肩上的寻踪鸟。 她知道,慕十七应该就在自己附近,看到自己的动作,他应该能明白她的意思。 鱼儿终究还是忍不住想要咬钩了,这是个好机会。 慕十七轻轻勾了勾唇角,果真第一时间明白了苏九蔻的意思。他两指相触,心情愉悦的打了一个响指。 随着他的动作,周围立即走出几个几个穿着穿着寻常百姓衣物的年轻男子,慕十七勾了勾手指,那些人就默契的四散开来,从不同的方位跟着方才那少年。 见已经有人顶替自己了,闻人释终于还是忍不住,从自己藏身的地方跑到了慕十七身边,邀功道:“公子,那小子一进京城,我就觉得他有问题,啧啧啧,真没想到,这么人模狗样的一个少年郎竟是这种人!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慕十七回头,似笑非笑的瞧着闻人释,低声问道:“那你可知我心?” 闻人释被慕十七笑的发毛,赶紧收起了嬉皮笑脸的神色,一脸正气的表明衷心:“公子的心思,属下不敢猜测,但是,公子吩咐的事情,属下必当万死不辞!” 慕十七点头:“你去派人盯着方才同小九儿讲话的那母子二人,然后……” 慕十七笑容和蔼的拍了拍闻人释的肩膀:“那采花贼能悄无声息的在我眼皮子底下劫走苏乐衍两人,想必是个武功高强之人,你去亲自跟着。” 闻人释的脸垮了下来,眼见就要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公子又派任务给他,肯定是吃不到晚饭了。 闻人释长吁短叹,就听慕十七道:“我瞧着,方才那少年只不过是个来探路的,真正的幕后黑手还没出现,你仔细跟着他,争取一网打尽。做的好了,公子我回去给你娶媳妇。” 娶媳妇?开玩笑!闻人释太清楚慕十七的性子了,他如果真答应,慕十七指不定会搞头母猪来让他娶! 第155章 挑拨 京城大道上。 离开了苏九蔻的视线,那个来探路的少年立即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他面无表情的望着前方的路,七弯八拐的来到了一家客栈。 那客栈毫不起眼,静悄悄立在一处稍显僻静的胡同里。 那少年熟门熟路的进门,并没有发现自己身后跟着的闻人释等人。 见目标人物停滞,闻人释一抬手,吩咐身后的人各自隐蔽,自己则蹑手蹑脚的来到了屋顶上。 闻人释轻功绝世,落地无声,所以,屋里的人并没有发现他。 一切都很顺利,客栈里仅有两三名顾客来往,闻人释集中精力锁定那少年,凭借着过人的耳力听着那少年的踪迹。 只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少年却忽然停住了脚步,再也没有动弹。闻人释眉头暗皱。 按理说,这少年来打探消息,消息到手,自然会急着回去禀告,又怎会无缘无故的在这里停留那么久呢? 事有反常必有妖,闻人释心中一跳,想到自己如果不小心跟丢了这个目标耽搁了公子救人之后的后果,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当下也顾不得在意自己是否会被发现了,他凭借记忆绕到那少年订的房间外,双手攀着窗子朝里看。 就见那少年呼吸平稳,竟是睡着了的样子! 闻人释咬牙切齿,自己在这里忙前忙后就等他露馅,可当事人却不急不忙的睡起了觉! 如果可以,闻人释真相直接把人抓起来严刑逼供算了。 但是……闻人释忽然想起少年对这间客栈的熟悉。 按他自己所说,他是刚刚进京不久,人生地不熟的,按常理说,他如果要住客栈,也应当住在人多消息流通快且好找的地方。 可这个客栈如此隐秘……他又这个客栈这么熟。 会不会,这整间客栈都是和这少年一伙的! 闻人释背后忽然流出一阵冷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方才离开的客人,也有可能是去传递消息的人了!那么说,自己现在盯错了人! 闻人释心中又惧又恨,他干脆直接从怀中摸出一包迷魂散,借着窗口吹进去,约摸着药效已经发作,闻人释直接翻窗而入。 床上躺着的少年双目紧闭,脸上没有什么易容的痕迹,确实是本人无疑。 闻人释心中惊疑不定,又怕方才离开的那些“客人”之中有和少年一伙的,自己继续在这里逗留下去,反而会耽搁甚至错过追捕那些的的最好时机。 但好在,他这次行动,带来的人手足够。 闻人释挥手招来隐藏在四周的几名手下,吩咐他们看好床上的少年后,自己亲自带人去寻先前来过客栈的人。 闻人释有一种绝技,但凡是他见过的面孔,哪怕只是匆匆一瞥,也能清晰的记在脑海中。 再加上他轻功一绝和发现的及时,总算赶在了天黑之前将那几个从客栈离开的“客人”寻到了。 经过一番筛选,闻人释亲自跟着一个模样忠厚的商人男子。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安排了人密切监视着另外几个人。 一番折腾下来,天已经彻底黑了,还差几刻钟,城门就要关闭了。 闻人释小心翼翼的跟在那男子身后,在城门口绕了好几个圈子之后,那男子才在城门关闭的最后一刻慢吞吞的朝外走去。 经过一番盘查,男子被放出城,城门缓缓关闭。 闻人释隐在暗处,紧盯着那人的背影,一咬牙,直接跳了出来。 他拿出一张令牌在守门官兵面前晃了晃,那守门官兵头头接过来瞧了几眼,最后竟是恭恭敬敬的重新打开城门请闻人释过去。 闻人释继续跟踪,那守门官兵头头望着城内依然在挨门挨户搜查的金吾卫,嘀咕了一声:“这新上任的苏大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让皇上对他如此看重。” 正坐在马上的苏九蔻,并不知道城门口发生的事情,此时,她望着远处渐渐燃起的盏盏灯火,终于夹了夹马腹,高声道:“收兵,回去休息!” 搜查的正起劲的金吾卫猛地顿住脚步,他们很不明白,为什么苏九蔻一次次做出错误的决定。 例如,大白天的挨家挨户搜查故意打草惊蛇,再例如,在这采花贼最容易出没的晚上,她反而要收兵,让他们回去休息。 她是真的傻,还是已经傻的无可救药了? 金吾卫里的侍卫们毕竟都是年轻气盛之人,又是从全国各地一层层选拔上来的精英,其中,更是不乏出身权贵的大家之子。 当即,有人不服气的切了了一声。苏九蔻眯眼朝着声源望去,并没有在意,而是继续道:“已经搜查过的地方,派人看着,没有搜查过的地方,就继续空着。” “待会我安排今夜当值的人,没有被安排的,今夜就好好休息,被安排的,今晚务必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给我瞪大眼睛把身边的情况给我盯好了!” 说罢,苏九蔻根据这些人白天的表现,挑选出了几个气息内敛,做事忠诚的人留下。 而方才那个对苏九蔻嗤之以鼻的人,恰好也在列。那人被点名时,还十分不屑的白了苏九蔻一眼。 苏九蔻笑了笑,并不在意。 京城,夜已深,长书母亲居所。 长书的母亲带着小福回到家后,终于忍不住一般,抱着小福哭道:“小福啊,我苦命的巧儿,我宁肯她一直都没有去过常小姐身边做侍女啊。” 小福听着母亲的哭泣声,小小的身子挺得笔直,他吸了吸流出的鼻涕,拍了拍母亲的肩膀,掷地有声的说:“母亲,我一定要救姐姐出来,就算救不了,我长大了,也一定要替姐姐报仇!” 长书母亲一惊,搂住小福道:“小福,小福我们能找谁报仇?” 小福咬了咬牙刚要说话,屋里油灯的火苗就忽然一阵晃动,长书母亲刚想要找个灯罩罩住灯光,就忽然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找谁报仇?自然是苏九!” 小福猛地瞪大眼睛,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就被一旁的长书母亲猛地捂住嘴巴。 第156章 暴露 稍显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头戴斗笠,身着走卒衣物的男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小福母子面前。 他仿佛看不到那母子二人的恐惧,兀自压低了嗓子道:“我已经找人了解到了你女儿事情的全部过程。” “你们想想,如果不是苏九他得罪了你女儿的主家,你们,又怎会平白遭此无妄之灾?” “你们明明可以越过越好,可是就因为那个苏九的出现,打破了你们原本安定的生活,让你们母女家人即将天人永隔!所以,苏九啊,才是这一切事端的罪魁祸首!” “所以,你们想要报仇,难道不应该找他吗?” 那人话音未落,小福就在母亲怀里挣扎了起来,长书母亲赶紧将他护在怀里,一只手紧紧捂着他的嘴,生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惹得眼前这人不快。 “这位大侠,我们只是平民百姓啊,能让我女儿活下去就已经足够了,小妇不敢奢求报仇。”顶着那人锐利的目光,长书母亲一脸哀戚的开口,整个人一副懦弱怕事的模样。 那人嗤笑一声,似乎对长书母亲的懦弱十分不屑:“既如此,我们便做个交易如何?” “我帮你救出你女儿,你帮我捉住苏九。” “捉,捉住苏大人?”许是因为太惊讶了,长书母亲的声音忽然提高,那人不悦的皱了皱眉,长书母亲就立即放低了声音:“大侠,苏大人是朝廷命官,我们只是一届小民,这……” “再说了,您们捉苏大人干嘛?你们是不是要苏大人的命啊?” 那人冷笑一声:“无知民妇,不该问的不要多问,你只需要说,这个交易,你做还是不做!” 怀里的小福挣扎的幅度越发的大,长书母亲几乎已经抱不住他那人的耐心显然十分有限,长书母亲低头沉思了没多久,就忽然抬起头,一脸视死如归的问道:“您真的能救出我女儿?” 那人扯了扯嘴角:“我自然是不能,但是我的主子可以。” 长书母亲还要说什么,但看到那人腰间的长刀之后,她立即闭上嘴,颤声道:“大侠,只要您能救出我女儿,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 那人满意的看着长书母亲懦弱无知的模样,一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包药,神态傲慢的丢在长书母亲身上:“这包药拿去,想办法喂给苏九喝。” “如果可以,这药最好也能给那个慕小王爷喝一些。动作快一点,如果慢了,就算我们有心要救你女儿,你女儿怕是也等不得了。” 长书行刑的时间是在七天后,最后一句话,那人是在暗示长书母亲,她只有七天不到的时间。 只有她帮他们办好事情,他们才会帮长书母亲救出她的女儿,不然,就只能等着她的女儿被五马分尸了。 长书母亲瑟缩了一下,最后,终于还是小心翼翼的拿起那包药,一咬牙,视死如归道:“小妇一定尽力而为,还请大侠救我女儿。” 那人满意的点头,还没等他得意完,就见已经从长书母亲怀里挣扎出来的小福一脸愤慨的指着他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凭什么听你的去害苏大人?口说无凭,我才不会相信像你这种坏人说的的话!” 那人身上的气势猛然一利,长书母亲连忙将小福护在怀中,不住的道歉:“对不起,大侠,小孩子不懂事……” 那人冷哼一声,转身离去之前仍不忘威胁道:“最好动作快点,如若是失败了,可就要小心你这个儿子的命了!” 长书母亲连忙点头称是,数息之后,只听窗棂一响,屋内已经在也没有了那人的身影。 长书母亲这才呆呆的拿着那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失魂落魄。 小福还想要说什么,但看到自己母亲这副模样,他不由的扁了扁嘴,一双大眼睛里瞬间就蕴满了泪水。 长书母亲连忙将他搂在怀中,口中不住的嘟囔着:“小福,你相信娘,你相信娘……” 却不知,屋外已经有人将全过程听了个一清二楚。 …… 闻人释一路跟着那男子出了城。 男子十分警惕,再加上他功夫也不弱,就连是闻人释这般追踪高手,想要一路安安稳稳的跟着他,也有些吃力。 但好在,这一路终究是有惊无险。 见那男子闪身进了一所看起来十分平常的院子里,闻人释脸上有惊喜一闪而过,想必,这就是那“采花贼”的老巢了。 既然已经发现了这里,那么之后的事情就好办了。 闻人释环顾四周,见那院子外看守之人并不多,便屏息凝神,放轻了脚步,想要悄悄进去,继续打探一番。 最好能打探到关押那些失踪小孩的地方,这样回去,也好和公子交代。 闻人释心中算计好,便伸手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握在手中以备不时之需。 他缓缓地靠近那房屋,趁着看守之人不察,运起轻功,悄无声息的翻过高墙,落到了院子里。 院子不大,房间却不少,只是奇怪的是,除了中间主屋,其他房间一律黑洞洞没有掌灯。 闻人释摸不清这里到底有多少人,只能一间一间的慢慢搜寻,就在他脚步刚刚迈开的时候,却忽然觉得小腿肚一疼,像是被什么虫子咬住了。 闻人释弯腰挠了挠,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轻功绝世,落地无声,像是一只暗夜里的鬼魅,脚步飘然的靠近第一间房屋。 房门上没有锁,闻人释轻轻一推,那门就立即发出“吱呀”一声细响。 闻人释连忙拉住门,却忽然觉得先前腿上被咬的地方一阵阵的发痒,直痒的他想要抓狂。 他强忍住难耐的痒意低头去看,可这一眼,却差点没吓的他魂飞魄散。 只见闻人释穿着利落束底暗行服的腿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蚂蚁大小的暗红色虫子! 那些虫子爬行的速度飞快,仅仅几息时间,就已经将闻人释的小腿裹满了。 闻人释不敢随意动弹,可那半开的房间里依然还是有无数这样的虫子源源不断的爬出来。 这样下去,自己会被虫子吃了的! 闻人释终于忍不住,他猛地向后跳开,狠狠的踢了踢腿想要将自己腿上的虫子踢开一些。 可还没等他动作,不大的院子里就瞬间灯火通明,一道慵懒的女声响起,在这漆黑的夜里越发显得空灵诡异:“不知这位小哥儿深夜造访陋舍,所为何事?” 第157章 招呼点虫子喂饱你 闻人释脸色大变,他循声望去,就见不大的院子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顶八人抬的软轿。 那软轿不大不小,刚好够一个女子侧躺下,轿身四周垂着浅粉色半透明的鲛纱,鲛纱之上镶南珠,流苏,在火光的照耀下,越发显得华贵美丽,不似凡间之物。 闻人释透过层层鲛纱,恰好能够看到一个窈窕的少女的身影。 他狠狠的甩了甩腿上密密麻麻的虫子,忽然很庆幸自己翻墙之前,专门蒙了面具。 翻墙被发现,闻人释握了握手中的匕首,心思几番转动,最终竟是轻笑一声,问道:“敢问姑娘,是人是鬼,是野外精灵,还是天上仙子,亦或是,是最近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采花小贼?” 软轿之内的少女轻笑一声,却并没有回答闻人释的问题,她懒懒的弹了弹指甲,将手心里的一直小虫弹出轿外,淡淡的开口吩咐道:“捉住他,掀了面具瞧瞧生的如何。” “若是生的漂亮了,喂颗毒丸留下便是,若是生的不好么,你们知道该如何做!” 那女子话音一落,软轿之后就立即闪出四条人影,手提长刀,面无表情的朝着闻人释奔去。 闻人释原地动了动,发现从那条被虫子裹住的小腿往上,一阵又一阵酸麻感冲击着自己的四肢百骸,让自己全身无力,运起的内力一次又一次的消散。 看来这虫子竟是有毒的!它不但能让人身体酸麻不适,还能抑制人的内力! 闻人释暗骂一声,不远处的长刀反射着火光,映的这方天地越发明亮。 长刀砍过,闻人释就地一滚,堪堪避开这波攻击。 他眼眸极缩,看着又一次砍来的长刀,忽然抬手拔下束发的簪子,放在手中狠狠一捻。 那簪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成了一把上宽下窄的,铲子似的暗器。 望着再次朝自己砍来的长刀,闻人释眼中冷光一闪,手中的“铲子”狠狠一挥,只听“铮”的一声,那光可照人的长刀忽然断开,颇为尴尬的摔落在地。 削铁如泥! 那可是精铁打造的兵器,竟然就这么轻松的被截断了! 轿中少女眼中有异色一闪而过。 闻人释继续卯足力气发起进攻,就见他手中的“铲子”飞舞,只一个眨眼的时间,那提着断刀的大汉的头颅就咕噜噜的滚在了地上。 脖子上的切口整整齐齐,有血丝渗出,之后,那躯体晃了晃,狠狠的砸在地上,这才有鲜血喷泉一般喷涌而出。 四个人围攻的局面被破开了一面,闻人释转了转手中的“铲子”,一个翻滚照着那个突破口奔去,轿中少女浅笑一声:“我倒是小瞧你了。” 闻人释充耳不闻,就在他即将冲到那缺口处时,一把长刀冷不丁的刺到他面前,险些直接刺中他的胸膛! 闻人释脸色不变,他手中的“铲子”,可不是吃素的! 毫无悬念的,那刀再一次被“铲子”截断,但那人却是有了防备,举刀来刺只不过是为了阻拦闻人释的脚步,真正的目的确是想要直接一掌拍死他! 闻人释前几年跟着慕十七横扫无敌山占地为王时,大大小小的架不知打了多少,那人的把戏他早就看透了。 所以,掌风未至,闻人释就先侧开了身子,抬起那条被暗红色不知名虫子包裹着的腿迎了上去。 因为的内力被抑制住了,这一掌,闻人释很有可能会接不住,但,他看这条腿不爽已经很久了,废一条腿,总比废了整个人好! 闻人释自我安慰着,躲避那人的攻击时仍不忘举起“铲子”应对自己身后刺来的两把长刀。 瞬间,他的身子弯折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前面攻击的那人十分忌惮闻人释腿上的虫子,一掌打出去后,竟是生生停在了半路。 见此机会,闻人释挥动“铲子”将自己身后的长刀截断,而那条带着密密麻麻的虫子的腿则照着前面那人的面门踢去。 那人虚晃一招,如避蛇蝎一般避开了闻人释的腿。 瞬间,紧密的包围圈裂开了一条口子。闻人释抓住这个机会,极速的奔跑了几步,身体向上一窜,飞快地翻过了墙头。 出了那少女的院子,闻人释的心瞬间就放回了肚子里。他低头看着依然不停的在自己腿上蠕动的虫子,一脸厌恶的皱了皱眉。 “奶奶的,见面就送老子这么大礼,真的是让老子不回礼都不忍心啊。既然你那么喜欢虫子,老子就好好招呼点虫子喂喂你。” 闻人释边嘀咕边从怀中摸出了几个龙眼大小的珠子,他捻这珠子在自己身上滚了几滚后,一抬手,狠狠的将那珠子摔进了院子里。 瞬间,一股异样的香气弥漫,闻人释笑容诡异,望着不远处就要追上来的几名男子,勉强运起轻功,一瘸一拐地逃离出去。 离开时,他听到院子里的少女疑惑的问了一声:“什么味道?” 闻人释心想,当然是好味道咯,小蜜蜂什么的,最喜欢这个味道了,但凡是粘上一点儿,就能被蜜蜂追杀一整天,好好享受吧您嘞。 追兵越来越近,闻人释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逃离出去是不可能的。 但好在他隐匿的功夫同样是一绝,在绕了那院子跑了十几圈后,闻人释终于成功找到了一颗枝叶还算茂密的大树暂可藏身。 现在惊蛇惊的已经太厉害了,说不定明天他们就有可能会转移藏身地点。 虽然现在还没找到苏九的兄长等人,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能先让公子他们将这些人抓起来了。 毕竟,目标上过一次当,再想用同样的方法引诱他们出来,难度无异于登天。 闻人释从怀中拿出先前慕十七给他的那个小瓷瓶。 这里面装的是苏九的血。听说只要扒开瓶塞,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只鸟儿来饮食血液,凭借着那只来饮食血液的鸟儿,慕十七他们就能很快的精确的找到自己。 闻人释虽然半信半疑,但这个时候,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他按照慕十七先前交代的,将瓶子扒开塞子托在手心,仅仅不到十息的时间,一到小小的黑影就猛地落到闻人释手掌上。 速度之快,仅仅在半空中留下了一道残影! 第158章 有鸟寻踪食万蛊 飞来的那鸟不足麻雀大小,通体蓝绿,展翅时能看到翅羽下的一抹白色。像极了蓝天白云。 如果白日的晴天飞行,这鸟怕是可以和天空融为一体,让人丝毫看不出行踪。 可是,这是黑夜,这种样子,应该很容易就能被人发现吧。闻人释摇了摇头,为这只奇特的鸟感叹。 那鸟落到闻人释手掌上后,绿豆大的小眼睛斜斜的瞥了他一眼,一副十分不屑的模样。 接着,它抖了抖羽毛,变戏法似的,它那一身“蓝天白云”羽毛刷的一下就变成了全黑色。 原来,这鸟身上的羽毛极为细小且能够翻转,白天将羽毛的正面“蓝天白云”露出,晚上再把羽毛的反面“黑色”露出,十分隐蔽完美。 闻人释一脸惊讶,再配上他那因为酸麻疼痛而格外扭曲的面孔,那表情竟是说不出的诡异。 鸟儿抖完了羽毛,这才昂着脑袋,一跳一跳的来到那瓶子旁,低头如饥似渴的喝了起 闻人释僵直着手臂稳稳的拖住那瓶子,但腿上传来的几乎能将人逼疯的感觉却让他的手臂不住的发抖。 那鸟儿将瓶子里的血液饮食一半后,就自己停下来不再喝。闻人释听慕十七说,这种鸟儿名叫匿迹,很是灵性,想必这剩下的一半,应该是留给它的伙伴“寻踪鸟”的。 匿迹鸟饮了鲜血,已经给它的伙伴寻踪鸟报了信,这两只鸟心灵相通,想必那鸟应该很快就能够带着苏九和公子来到这里了吧。 闻人释看着不远处越来越嘈杂混乱的院子,心想,自己先前扔出去的“龙眼”应该已经把蜜蜂引来了,那些人想要解决蜜蜂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 自己在这里躲着,关键时候补补刀,大概也能拖延一会儿,那些人想要消灭什么证据,大概也没有时间了。 只希望,公子和那个苏九,能快点来。 闻人释强忍着腿上传来的几乎能让他崩溃的酸麻痛痒之感,仔细将那剩下的半瓶血液收起来后,才手握匕首,将自己爬满虫子的半截裤子割了下来。 因为害怕布料撕裂的声音惊动了那些寻找自己的人,闻人释的动作很轻,但也正因为这样,腿上那种几乎能将人逼疯感觉也越发显得清晰。 但好在,那布料已经被腿上暗红色的虫子钻烂了,他割起来也不算太费力气。 割下后,闻人释却不敢直接把手中的烂布扔出去,看着那块依然有蚂蚁一样的暗红色虫子爬来爬去的布,他干脆直接一咬牙,将布料抖了抖,直接放在了身边。 处理好了这些事后,闻人释才有时间观察自己的腿。但不看不知道,看过之后,只一眼,闻人释就有一种想要吐出来的冲动。 透过层层叠叠的暗红色虫子,闻人释看到了自己已经啃食掉一层皮肉的腿,那腿明明已经惨不忍睹,可却没有血液流出,只有丝丝缕缕青紫发黑的液体缓缓渗出。 但,还没等那液体流出多少。自己腿上的虫子就已经争先恐后的将那液体吞食入腹。 空气中散发着一种酸臭难闻的血腥味。 闻人释攥了攥手中的匕首,没想到他英名一世,躲开了无眼的刀剑,最后却被这不知名的小虫子啃食皮肉。 小腿上一阵有一阵的的酸麻痛痒感一齐侵袭着他的神经,那种几乎深入骨髓的难受感逼的他想要放声大叫。 闻人释将匕首架在小腿处,这虫子驱散不了,还有毒,不知道自己这条腿还能不能保住,与其生生受这万蚁食肉之苦,不如直接舍了这条腿! 匕首划破皮肉,一股紫红色的血液涌出,闻人释双手抖如筛糠。 他向来是个爱美之人,毕竟是自己的腿,这么断了就再也接不上了,真的不甘心啊。 “咕叽~叽勾?” 刀刃削铁如泥,即使闻人释只是将那刀放在皮肤上不曾用力,拿刀就已经陷入皮肉几乎一指深了。 鲜血喷涌,那暗红色的虫子越发躁动,就在闻人释一狠心想要用力切下去的时候,一旁正在闭目养神的匿迹鸟却忽然叫了一声。 “咕叽~叽勾——” 匿迹鸟寻常因为要隐藏自己的行踪,大部分时间是不会叫的,如果它啼叫出声,那就是发生了什么让它觉得有趣的事情了。 闻人释曾听慕十七同他讲过,所以,害怕外面的情况有变,他在百忙之中睁开眼睛,却忽然看到自己腿上的虫子像是遇到什么天敌一般,皆都乖乖的伏在自己腿上,再也不敢动弹半分。 被匕首割破的伤口处有鲜血汩汩流出,那些虫子却再也不复方才的疯狂,反而像是没有看到一般。 “叽咕~咕咕——” 匿迹鸟又叫了一声,声音清越动听,响遏行云。那些虫子更加寂静了,看起来就如同死了一般。 看到这幅场景,闻人释拿着匕首的手轻轻晃了晃,鲜明的疼痛让他忽然醒悟,连忙将匕首收了起来。 那虫子的动作一停,闻人释的腿上虽然还有那种足以将人逼疯的感觉,但已经减轻了很多。 他惊喜的瞧着匿迹鸟,期待它下一步的动作。 匿迹鸟扬起小脑袋,乌黑人小脸上一副高傲的神态,它忽然跳到闻人释左手上,照着他的中指啄了几下。 闻人释不解其意,他呆呆的伸出左手,盯着被匿迹鸟啄过的地方瞧了几眼——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匿迹鸟歪着脑袋瞧他,见闻人释没有动作,便跳到了地上,对着他流出的鲜血啄了啄。 “你要喝我左手中指的血?”这次,闻人释忽然明白了它的意思,他晃了晃自己的中指,又指着地上那摊血问道。 匿迹鸟又叫了一声。似乎是同意的样子。 闻人释心中惊讶不已,暗道,这鸟是成精了还是升仙儿了?竟然能同人类交流。 虽然这样想,但自己的身家性命还系在它身上。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暗红色虫子似乎又有想要动弹的趋势,闻人释也不敢多做停留,他直接割破了自己左手中指,将手指递在匿迹鸟嘴边。 匿迹鸟却抬了抬下巴,没有去喝那血。 第159章 酥骨之虫 闻人释左手中指的血顺着伤口流到手掌,又从手掌之中流下滴落到地上。 匿迹鸟依然没有动弹反倒是那些虫子,闻到新鲜的血液的味道,开始蠢蠢欲动。 匿迹鸟歪了歪头,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低的“咕——”声,似乎是在警告那些虫子。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就在闻人释以为自己会错意了的时候,一阵细小的振翅声忽然传入耳边。 于此同时,几丝轻轻的脚步声紧跟其后,闻人释一阵激动,看样子,是公子和苏九跟着寻踪鸟找到自己了! 闻人释想要起身迎接,就听匿迹鸟喉咙深处又发出了一声响动,这次,似乎是在警告自己。 闻人释瞬间不动了,借朦朦胧胧的月光,他看到匿迹鸟的神色似乎有些——紧张。 寻踪鸟不如匿迹鸟速度快,隐秘性高,而且,它的羽毛也像是普通麻雀一般,毫无特色。 但是,那寻踪鸟一落到匿迹鸟身边后,闻人释敏锐的察觉到,自己腿上方才还有些躁动的虫子瞬间就不再动弹了。 寻踪鸟一落下,身后紧跟着它的苏九蔻和慕十七也来到了闻人释藏身的这棵大树下。 慕十七红袍加身,袍子上绣着暗金色云纹,带着一股说不出的低调华丽。 此时,他脸上带着张赤金色厉鬼面具,露出完美的下巴和勾人的唇角。 他身姿笔直,仪态从容,唇角含笑,越发显得他整个人高贵神秘。 而他身边的苏九蔻,亦是带着一张纯金厉鬼面具,但身上的衣袍却是暗沉绣银线的黑色窄袖劲装。 她唇角微抿,下巴的形状完美,身体虽然瘦小,但周身的气质却丝毫不输于这天地间的任何一位掌权者。 闻人释盯着他们两个瞧,一时间竟是呆了。 慕十七伸出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树干,唇角挂着一丝戏谑的笑:“闻人释,小爷我让你来打探消息,你却偷偷跑到这里和蚂蚁玩儿,长本事了,嗯?” 慕十七夜能视物,能看到自己腿上的虫子并不意外,但他那漫不经心的语气落到现在的闻人释耳中,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感。 闻人释连忙从树上连跳带滚的下来。 他腿上的暗红色“蚂蚁”则是紧紧的附着在他皮肉上,就连在树干上的摩擦,都没能将那些虫子蹭下来一只。 苏九蔻微微皱了皱眉头。 闻人释一瘸一拐的跪倒在慕十七身边,想要去抱他的大腿又害怕慕十七嫌弃自己,只能捂着心脏的位置低声哭号:“公子,公子啊,那里面的人好残暴!我还没找到他们将苏大公子藏在了哪儿,就被他们发现了。” “他们发现我之后,拿刀砍我还不算,竟然还放虫子咬我,公子啊,您如果再来晚一步,可能就见不到属下了啊……” 见到他这个模样,慕十七不但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同情,反而嫌弃的后退一步,一把拉住苏九蔻的手,委屈的说:“小九,他吓到我了,呜呜呜……” 闻人释:“……!!!” 苏九蔻:“……”果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时间紧急,苏九蔻来不及继续陪他们耍宝,她低头瞧了瞧闻人释的腿,问道:“你说那里就是那些采花贼的老巢?” 闻人释点头。 “他们多少人,武功如何,可见到领头之人,这……蛊虫,是谁给你下的?” 苏九蔻一连串问题问的有急又快,但好在闻人释记忆力十分强大:“属下所见到的,大概有十数人,他们武功不及属下,勉强算是个中高手。” “至于领头之人,属下见到一位少女,坐在软轿之中,十分牛气的模样,看起来像是领头人。但您说的蛊虫……可是属下腿上这些?” 苏九蔻不答,伸出手指在闻人释腿上的那些虫子上按了按。 那些虫子经过寻踪匿迹鸟的恐吓,已经不再如先前那般疯狂的啃食皮肉了。 但是此时,它们狠狠的用前端的锯齿形的嘴巴咬住闻人释腿上的肉。 蚂蚁一般,却要比蚂蚁圆润的身体紧紧的贴附在皮肉上。 那些虫子密密麻麻的,一层接着一层的覆盖在闻人释腿上,像一层恶心的盔甲,说不出的恶心可怖,让人只瞧一眼就能够抓狂发疯。 就连闻人释本人,在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后,都有一种想要疯狂拿刀将腿砍下来的冲动。 看着苏九蔻的动作,他哑声喊道:“苏大人。” 苏九蔻偷眼瞄了瞄慕十七,见他正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瞧着闻人释,她伸出去的手这才收了回来。 “闻人释,今天你如果恶心到了小九儿,便也不必再活着了。”慕十七见苏九蔻收会了手,脸色这才好看一些,但毕竟不舍得把苏九如何,只能非常不爽的威胁闻人释刀。 他迈开长腿,将苏九蔻拉倒自己身后,自己亲自顿到闻人释身边,拿出一根从地上捡的小棍子在那些虫子上拨了拨。 无奈,那虫子咬合的很是紧密,慕十七这般,不但没能将它们拨弄下来,反而疼的闻人释出了一身冷汗。 而隔着木棒,慕十七也能感觉到那些虫子光滑的,凹凸不平的那种触感,瞬间,鸡皮疙瘩顺着拿木棒的手遍布到全身。 看着闻人释痛苦的模样,慕十七脸色十分凝重,自己这个手下虽然平时很不正经,但却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干将,而且,他跟了自己那么多年,也是有感情了的。 慕十七轻轻敲了敲着那些虫子组成的“盔壳”,小木棒下立即传来了细微的“邦邦”声。 苏九蔻仔细观察着这些,忽然开口道:“这有可能是酥骨虫,以各种生物的血肉骨髓为食。” ”沾染上这种虫子的人,如果没有解药,无比会被食尽皮肉,钻透骨髓,死之后,除了一捧骨灰,什么都不会留下。” “而这虫子,如你所见,如果受到惊吓或是吃饱,会暂且先咬住人的皮肉,再分泌一种毒,让自己死死的粘在皮肉上。人只要稍稍一动弹,就会钻心蚀骨的疼。” 闻人释脸色瞬间苍白,他低下头轻声问道:“唯有解药才能解开么?其他方法不行?” 苏九蔻摇头:“有解。只是……” 第160章 以毒产虫 “有解,只是,成功率只有一成不到。” “用刀将这些酥骨虫刮下来,然后用假死药暂且压制住心脏的跳动,再取新鲜的心头血,将你身体里面的母蛊引出。” “不然,就算你能将这些子蛊除去,你身体里的母蛊也会源源不断的继续生产,开始从里面蚕食你的皮肉。” “可是,这种虫子就算只拔出一只就能疼的钻心,更不要说直接将这一群弄下来了。” 闻人释的脸色越发青白,他攥了攥手中的匕首,哑声问道:“如果,我直接把这条腿切了呢?” “切?你身上没有伤口还好,如果有伤口,这虫子是会瞬间涌到伤口处,从你的伤口中直接钻入骨髓……”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么?”闻人释低头失魂落魄的望着那些可怖的酥骨虫,苏九蔻却眼尖的看到了他左手中指上的血迹。 传言中指连接心脏,苏九蔻皱了皱眉,就听不远处的寻踪匿迹鸟忽然齐齐的发出一声啼鸣。 不知是否是错觉,苏九蔻总觉得,在自家鸟儿啼叫之后,闻人释腿上那些酥骨虫咬合的力度,似乎松了些。 闻人释在寻踪鸟寻来时就将剩下的半瓶血液拿出给它喝,此时,那鸟儿喝完血液,身上的羽毛竟显现出了几分诡异的鲜红色。 苏九蔻习以为常,寻踪鸟技能虽然渣,但是却又一个“吃什么颜色的食物,羽毛就能变成什么颜色”的能力。 但是,听到匿迹鸟的叫声后,闻人释却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急忙举起自己的左手道:“是那只鸟让我割破这只中指的!” 匿迹鸟被指出来,当即将脑袋一扬,碰了碰身边的寻踪鸟。 寻踪鸟收到同伴的指示,当即就叽叽咕咕的低声叫起来。 苏九蔻虽然能够用笛声控制鸟兽,却并不能听懂鸟兽的语言,当下也很懵。 寻踪鸟自己叫了一会儿,见苏九蔻不解其意,便直接跳到闻人释腿上,低头将那虫子啄食了几口。 闻人释心中虽然害怕,但想到先前匿迹鸟的奇特之处,还是咬牙闭眼强忍着任凭寻踪鸟动作。 忽然,一阵奇异的感觉传来,闻人释睁开眼睛,就见先前死死的咬住自己皮肉的酥骨虫在寻踪鸟的啄食下,竟然开始如同溃散的军队一般,丢盔弃甲的向四处逃散。 瞬间,地上满满的都是从闻人释腿上掉下来的暗红色酥骨虫。 那些虫子虽然个头不大,但跑起来却十分迅速,仅仅是一眨眼的时间,它们就已经离开闻人释的小腿将近一米的距离了。 苏九蔻前世同北疆人交手的时候曾经遇到过这种虫子,知道它们只要是认准目标便是不死不休,从未有过主动逃散的情况。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场景,直到慕十七走过来,她才反应过来:“这鸟有这种能力,我以前竟然不知道。” 慕十七露在外面的唇角弯了弯,伸手拍着苏九蔻的头,心中有无数个疑惑,却不知如何说起。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以前不在乎的时候,无论苏九蔻做什么他都懒得看,现在在乎了,才发现他有那么多秘密。 比如说,蛊毒,驭兽,还有现在这寻踪匿迹鸟。 慕十七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很久了,他了解北疆蛊毒的神秘,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有驭兽这种功夫的。 但是驭兽听起来简单,真的要学习,没有十年八年的功夫,是绝对不能了解其中奥义的,可苏九年仅九岁…… 再加上那寻踪匿迹鸟。 这鸟本就是稀有物种,且不说人们平时就很难见到它们,就是能捉到,驯化的几率也只有百分之零点几。 他倒不是怀疑苏九蔻明知道寻踪鸟可以解这蛊却故意隐瞒不说,只是这种鸟儿太过于稀少,古籍上所有的记载也不过区区二三,苏九蔻不知道它们的能力很正常。 他奇怪是,苏九蔻竟然能驯化这种鸟儿。 慕十七在心底长叹一声,暂且压住了心底的疑问,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等来日有时间,他再试着和苏九蔻交流交流吧。 那些酥骨虫逃散之后,闻人释的腿这才算露了出来,只见他腿上的皮肉已经被啃食的一片血肉模糊,流出来的血液确实发紫发黑的脓血。 地上的酥骨虫逃散的越发迅速,匿迹鸟歪着小脑袋静静的瞧着,待它们离闻人释已经有将近三米远的距离时,它才忽然高高的啼叫了一声。 “叽咕——咕——” 这时,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地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小酥骨虫如同瞬间被按了暂停键一般,都静静的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而闻人释小腿下的皮肉中,却有一只小拇指粗细的圆形不明物体极速的左冲右突。闻人释瞬间疼的冷汗淋漓。 “母蛊!”苏九蔻眼尖的看到那不明物体,当即失声道。 寻踪鸟依然停在闻人释小腿上,见到那只左冲右突的圆形物体后,它抬了抬爪子,喉咙深处发出几声“咕咕”的音节,然后一扬脑袋,口中吐出几滴不明液体。 那液体落在闻人释腿上,一种凉凉的感觉瞬间覆盖住了伤口处难耐的痛感。 闻人释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苏九蔻却紧紧盯住那液体落下之处。 闻人释皮肉里的母蛊似乎十分忌惮那些液体,在那液体落下之后,母蛊就开始忽然停住了奔走,静静的趴伏在一处。 寻踪鸟等待的就是这个时机,在母蛊不在动弹之后,它立即飞快地用爪子挠开母蛊潜伏之处的皮肉,接着低头将那母蛊啄了出来。 整个过程所用的时间,简直可以说不足一息! 闻人释的腿上被寻踪鸟划开了将近一指深的口子,但他却好像感觉不到痛一般,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寻踪鸟将母蛊叼出后,便直接展翅飞向了那群酥骨虫子蛊。 它将母蛊丢在子蛊之中,那些子蛊便如同疯了一般,瞬间将母蛊包裹住,可怜一只大小将近那些子蛊几十倍的母蛊,瞬间就被蚕食的连渣滓都没留下。 子蛊吃完母蛊后,瞬间就发生了惊人的变化,一只只仅有蚂蚁大小的酥骨虫子蛊,整个身体如同膨胀的气球一般,飞快地涨的如同母蛊一般大小,有的竟然还进化出了翅膀! 第161章 小九你害羞了 但是,毕竟子蛊太多而母蛊只有一只,所以,还有很多子蛊没能吃到母蛊的血肉。 匿迹鸟又发出一声清脆的啼鸣声,成功让那些躁动不安的酥骨虫安静下来后,寻踪鸟长喙一伸,飞快地啄死几只方才已经吃过母蛊,但进化的不是太好的小酥骨虫。 它将那几只酥骨虫丢到子蛊群中,又是一番争抢后,造就了一批新的“母蛊”。 就这样,匿迹鸟啼鸣进行威慑,防止那些酥骨虫逃跑,寻踪鸟进行投喂,进行新的一批“母蛊制造”。 如此循环了几次后,那一群密密麻麻的小酥骨虫已经全都变得如母蛊一般大小。 直到现在,寻踪匿迹鸟才心满意足,不再继续折腾,开始你一口我一口的啄食起那些酥骨虫。 苏九蔻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她看着闻人释那条连母蛊都被清除了的小腿,忽然有一种自己捡到宝了的错觉。 慕十七虽然也很惊讶,但他更在乎的确实苏九蔻的眼神。 虽说同为男子,但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苏九去瞧其他野男人的身子呢? 闻人释先前为了清除自己身上的酥骨虫时,已经把大半条裤子都割破了,此时他不但形象尽失,而且那裤子因为他用力过猛,已经碎到了大腿处,秋风一吹,森森的凉。 但看到慕十七的眼神后,他赶紧夹了夹腿,怎么感觉,公子的眼神好奇怪? 像是……像是要把自己扒光!呃……不对不对,公子虽然那啥,咳咳,断袖,但是他是喜欢苏九的,一定是他想错了。 闻人释顶着来着慕十七的压力,脑袋里天马行空。 慕十七虽然不知道闻人释到底在想什么,但看到他那暴露的样子他就来气,简直是伤风败俗! 要暴露,也是他暴露给小九子看不是? 慕十七越想越不爽,他冷哼一声,直接伸手按住苏九蔻的脑袋,强迫苏九蔻不再看闻人释的腿,脸上却做出一副正义凌然外加万分担忧的模样:“母蛊和这些虫子都去除了,他应该没什么大事了,我们要抓紧时间去救你兄长了。” 苏九蔻整个人都恍若在梦中,她望着远处一片嘈杂的院子,刚想要离开,就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闻人释既然能在不知不觉间种了蛊毒,不知那院子里可还有其他蛊,若是……” 慕十七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指了指正在围着那些酥骨虫啄食的寻踪匿迹鸟,建议道:“我瞧着你这鸟似乎能克制毒虫,不如我们直接带着它们一起杀进去?” 苏九蔻摇头,她先前在京城安排了人守这那些被检查过的酒楼店铺,一来是为了麻痹敌人,二来,就是为了能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集结人手。 毕竟,敌在暗我在明,凡事都要事先做好万全的准备。 但是她这么做的最终目的却不是要和那些人来硬碰硬的,苏乐衍和顾疏桐还在那些人手中,万一自己将那些人逼急了,他们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慕十七是个聪明人,自然也明白她的顾忌,当下觉得颇为丢人。 毕竟,当初自己还信誓旦旦的像苏九保证,能在天黑之前处理好那采花贼的事情,可现在时间已经将近后半夜了,他们还在这里耽搁着。 慕十七凌厉的眼刀再一次飞向闻人释,但看到闻人释受伤的腿后又撇了撇嘴,从袖中摸出自己那把镀金铜骨扇,自信满满的说:“只要他们不用这些毒物,我有把握一击必杀。” 苏九蔻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些蛊毒很难见,特别是我们南安,几乎没有人会用蛊,所以,这次你的手下暴露完全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 “毕竟,无论武功多高,遇到毒,蛊之类的东西,都会防不胜防。” 也许是看到了慕十七那一个接一个的眼刀,苏九蔻首先说了这么一番话,也算是替闻人释的失误开脱了。 接着,她又侧耳听了听不远处的动静,继续道:“你的这位属下说,那帮人,大概有十几人。我先前在路上留下了记号,留在城内的金吾卫,大概很快就能够寻着记号来和我们汇合。” “到那时,再派这两只鸟镇压着毒虫,留一部分金吾卫拖住那些人,我们尽快去寻我兄长等人。” “当然,整个过程都要快,重点是,要打那些人一个措手不及。” 听了苏九蔻的安排,慕十七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他们本来打算先找出那些“采花贼”的老巢,然后再悄悄打探到他们关押被劫走的那些人的地方。 最后,再派金吾卫将那些“采花贼”一网打尽! 如今情况有变,对手的战斗力超乎了预算,苏九一个孩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整成最有利于自己的战略方式,其实已经是很厉害的了。 慕十七此时是,越瞧苏九蔻越觉得满意,也就越发的感觉自己的眼光好。 苏九蔻前世常年习武,无论是感官还是直觉都十分敏锐,感觉到慕十七那微微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疑惑的回头,问道:“怎么了?” 慕十七的脸皮向来是极厚的,再加上此时他脸上覆盖着黄金面具,让人看不清神色,故而,他说话便更加的肆无忌惮了:“今日小九儿和我穿的衣袍十分相似,我在想,我们当真是郎才郎貌,天生的一对儿。” 苏九蔻闻言,颇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脸上的面具,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自己被他压在身下强迫着换上这一套和他相似衣袍时的场景。 瞬间,即使是活了两世,脸皮早已厚重如同城墙一般的苏九蔻也不由得红了脸。 她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直接转移话题,望着那群已经被寻踪匿迹鸟喂的体积颇为壮观的酥骨虫道:“我这鸟似乎挺喜欢吃这些虫子的。” 慕十七自然看出来她在转移话题,当下也不点破,只是笑容确越发的意味深长起来。 也许连小九自己都不知道,以前她面对自己的调戏时,基本上都会选择自动忽略,有时候还会像看小孩子玩闹一般看着自己,让自己感觉颇为失败。 可是现在,她却开始害羞了。 第162章 汇合 苏九蔻被慕十七看的越发不自在,脸上的温度也越来越高。闻人释自己一个人光着大腿坐在草地上,看着这“基情满满”的一幕,默默的捂住了脸。 公子,属下已经瞎了,你们继续。 好在,苏九蔻虽然害羞,但还保持着应有的理智。她口中吹出一段短短的调子,呼唤起已经吃的小肚子圆滚滚的两只鸟儿。 那两只鸟儿颇为灵性,听到苏九蔻的呼唤,立即放弃地上那一滩颇为壮观的酥骨虫,扑棱这翅膀飞到她的手臂上。 匿迹鸟依然在不依不饶的用自己的小眼睛瞧闻人释,但无奈苏九蔻不知它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只能暂且根据它们的肢体动作,从怀中拿出一只袋子,将地上两只鸟儿吃剩下的酥骨虫装进袋子里。 做好了这一切,苏九蔻趁着无人注意,将那小袋子系好口,心念一动,便收到了空间之内。 感觉到又有外物进来,噬梦兽空间之内立即传来了噬梦兽咋咋呼呼的声音:“呦,你又扔什么进来了?都告诉你了啊,剩余空间快不足了,你得赶紧那啥提升一下空间等级。” 苏九蔻假装没听见,噬梦兽却不依不饶,嘀嘀咕咕的说:“这袋子好奇怪啊,我来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说着,苏九蔻就觉脑海里有白光一闪,紧接着,噬梦兽那忽然变了调子的声音就在她神识里炸开:“远古魔荒虫?!” 苏九蔻眉头微皱,就听噬梦兽继续嘀咕道:“咦?看错了,那种虫子早灭绝了。” “嗷!不对,这玩意身上好像有神翼姑苏鸟的唾液唉!咦咦咦?又看错了,只是有点像而已,神翼姑苏鸟可是荒古异兽,一滴唾液就能解八荒万毒,怎么可能连一群小虫子都弄不死?” 噬梦兽咋呼完,最后又无不感慨的说:“你们现在的世界啊,和我们噬梦兽族还鼎盛的世界相比,简直是太弱了!那时就算是最弱小的人类,都能移山填海……” 苏九蔻本以为能从它口中听到些有用的信息,没想到最后都是这货乱七八糟的感慨,当即就切断了自己和噬梦兽空间的联系,开始和慕十七商量进攻的具体事宜。 只是,在苏九蔻看不到的地方,一位笑嘻嘻的男子却缓缓地转了转手中的佛珠,自言自语道:“咦?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命格好像出现了呀?呦呦呦,不得了不得了,这世界要变天了哦……” 金吾卫毕竟训练有素,没过多久就根据苏九蔻留在路上的记号跟了来,而且,整个过程几近无声。 苏九蔻满意的点头,她双手背后,缓缓地扫视眼前已经站的整整齐齐的金吾卫,只一眼就看到了白天那个和自己叫板的金吾卫。 那金吾卫此时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见苏九蔻看向自己,他立即别过脑袋,微微抿了抿唇。 那金吾卫的动作,苏九蔻和慕十七自然都看到了,苏九蔻微微一笑,并不在意,慕十七却眯了眯眼睛,唇角边的弧度有些不怀好意。 因为慕十七此次前来,特意给自己装扮了一番,再加上他此时的气质显得神秘而又强大,与之前在京城里的那个大纨绔慕小郡王相差太多。 所以,即使是经常见面,那些金吾卫也从没想过,眼前这个笑容高贵,颇有天人之资的男子,就是他们平日里最看不起的慕小郡王。 见人已经来齐,苏九蔻再也不愿耽搁,她将金吾卫分成两队,并简单的和那些金吾卫们说明了作战分配方略,便直接点名叫那个“刺头兵”道:“采花贼已经被找到,而且对方十分凶残,我以金吾卫副统领的身份对你下达命令。” “你带领这些兄弟们悄悄杀进去,最好能拖住他们,留活口。你能做到吗?!” 因为害怕太过刻意,苏九蔻在城中留下的金吾卫并不多,所以,这些金吾卫分成两队后,刚好一队十五个人。 而对方不但有毒物加持,而且,照闻人释的说法,他们武功还不错,所以,苏九蔻还是很担心这些人会吃亏的。 这么说,也算是激励他们一下了,免得他们轻敌。 能做到吗?听到苏九蔻这么说,那“刺头兵”立即不高兴了,他先前已经被苏九蔻那高超的轻功刺激的几乎怀疑人生了,现在又被看不起。 毕竟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最是冲动的时候,所以,苏九蔻话音刚落,他就直接出列,大声道:“属下等一定能完成任务,只是不只,大人你要做什么呢?总不能我们兄弟在前方拼死拼活,您们就在这里看着吧。” 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了,苏九蔻笑了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属下名叫容景!” 苏九蔻的眼睛忽然幽深起来,容景是容殷的堂弟,前世容殷死后,容景曾经被提拔做过一段时间的金吾卫侍卫长。 只是后来,这人太过孤傲耿直,得罪了安卿裴,还是自己亲手寻了缘由诛杀了他。 还记得前世容景死时,高声大笑着对自己说:“我知道你是大皇子的走狗,但我奉劝你一句,安卿裴惯是个会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人,你如今这般,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后来,一语成谶。 她感叹一声,容景是个可造之材,只是性格有些问题。也许时候因为受前世的事情影响,苏九蔻并没有怪罪他的无理。 但是,不怪罪是一回事,却不代表苏九蔻会一直容忍他挑衅自己。 所以,还没等容景脸上得意的表情收回去,苏九蔻就直接一招将他打翻在地,喝道:“你在质疑我?军令如山,你若当真是不知道这一点,现在大可直接离开。” 容景措不及防接了苏九蔻这一招,这才发现她功夫之刁钻精巧,远在自己之上,当下对自己堂兄容殷和苏九打成平手的事情,信了五六分。 虽然他对苏九蔻仍旧还有些不服气,但她所说确实是真的,容景咕噜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冷哼一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便不再说什么了。 苏九蔻不再看他,她吹了一声口哨,将寻踪匿迹鸟首先放飞到那“采花贼”的院子里探路,然后一挥手,清喝一声:“去!” 一行人立即如同猎豹一般飞奔出去。 闻人释见状,忽然一拍脑袋,想起了什么似的张了张嘴,但还没等他出声就被慕十七飞来的一个无比诡异的眼神制止。 而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慕十七指尖一弹,几粒粉末就均匀的粘在了那些金吾卫的盔甲上。 只是独独,遗漏了容景。 第163章 怪异的采花贼 金吾卫里的成员是从全国各地选拔上来的高手,本身底子就十分不错,在经过一番系统的训练之后,更是成为了可以以一当十的虎狼之师。 苏九蔻迎着已经有些偏西的月亮,望向不远处已经点燃了火把,正在搜寻闻人释的那些“采花贼”们,微抿的唇角带着一丝冷冽的弧度。 虽然此处是城外,比不上京城的繁华,但是在此处还是有不少住户的,那些采花贼不知道在顾忌什么,搜寻的动作并不敢太大。 可是金吾卫就不同了,金吾卫本就是朝廷正统内卫军,现在出来做任务剿灭匪徒,不但不需要担心会不会吵到别人,而且,他们做事,还巴不得能让这里的百姓们知道。 毕竟,只有百姓们知道并了解了他们所做的事情,才更加相信朝廷,才能为民称赞,政权归一。 所以,在金吾卫悄悄移动到那些“采花贼”身边后,容景忽然大喊一声:“保护百姓,剿灭贼匪!” 忽然冲出一群人,而且这群人看起来还十分强悍,那些正在搜寻闻人释的“采花贼们还来不及吃惊,就立即被迫拔刀,和金吾卫们战成一团。 在外面的“采花贼”人数并不算太多,只有五人而已,而金吾卫却有十人之众,所以,在隐藏在院子里的“采华贼”听到动静前来援助时,已经有两人被杀,一人受伤被俘。 而金吾卫,却只有一人挂了彩。 但情况依然不容乐观!因为那些“采花贼”的兵器上,竟然是有毒的!而且,还是十分诡异,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毒! 是以,那名受伤的金吾卫虽然只被划伤了一点皮肤,仍旧很快就脸色清白,瞬间就丧失了战斗力! 那些“采花贼”等来援军之后,立即相互对视一眼,几人靠在一起,缓缓地向身后的小院子里退去。 显然是另有目的! 金吾卫不知其心思险恶,特别是看到同伴受伤后更是一个个的气愤不已,当下步步紧逼想要将他们就地诛杀。 容景性格最为暴躁,再加上受伤的那名金吾卫平时和他的关系不错,两人常常一起喝酒吃肉,此时那人受伤,生死不知,容景立即就发了疯。 他挥舞着手中的佩刀,身先士卒充了过去,边冲边喊:“为兄弟报仇!” 后方,苏九蔻看到这幅场景,十分无奈的别看眼睛不忍去看,而慕十七则是十分精辟的给出了八字评价:“有头无脑,是个沙雕。” 但终究是自己阵营的人,苏九蔻到底不忍心眼睁睁的看他中圈套,诚如闻人释所见,那院子里一定还藏着很多毒虫,容景如果被那些“采花贼”引到院子里,只单单是毒蛊虫就能让他不战而败。 看着离那院子越发近的容景,苏九蔻口中一声呼哨,旁边的寻踪匿迹鸟立即扑棱着翅膀飞了出来。 苏九蔻指了指院子,又指了指先前堆着虫子的那个地方,匿迹鸟歪了歪脑袋,很是傲娇的点了点头,便带着寻踪鸟飞了过去。 随着他们的打斗,那院子大门打开,又从里面跳出好多个“采花贼”,二话不说,便同金吾卫缠斗起来。 苏九蔻看着人出来的差不多了,便挥了挥手,带着另外一队金吾卫悄悄从院子的另一边翻墙而入。 他们落地的地方看起来像后院,十分偏僻,也许是因为暗处还隐藏着更加可怖的东西,这里并没有派人看守。 “我们不知道这些贼人到底把掳来的人藏到了哪里,只能一点一点的仔细找,一处细节都不要放过。另外,如果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可以选择保留下来,说不定,能够证明那些人的身份。” 苏九蔻在落地时,这般交代道,说完后,她就一挥手,示意自己这队金吾卫趁乱搜寻。 金吾卫得令,很快便行动起来。 而苏九蔻,却是望着前院,冷冷的勾了勾唇角,接着,她转身对慕十七道:“走,我们去会会那领头少女,看看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慕十七微笑着摸了摸苏九蔻的头顶:“好,听你的。” 前院。 侧卧在软塌中的少女慵懒的半门瞌着眼,如墨的长发未束,蜿蜒的散落在她身下昂贵的天蚕丝质软褥上。 她似乎对近在咫尺的打斗并不在意,一双白腻的小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长发。 在她身下的褥旁,有一个墨黑色的小罐子,罐子里零零总总的养着七八只形状怪异的小虫子,忽然,其中一只虫子开始疯狂的乱突乱转,少女漫不经心瞧了一眼,便轻轻笑起来:“前后夹击,调虎离山,看来,我家后院也来了不少人呢。” 说着,她将那只一直在左右奔跑冲突的暗青色小虫子轻轻勾在手心,毫无章法的揉搓了一阵之后,才缓缓将那虫子丢出车外:“夜深露重,乏的很,我就不亲自迎接你们了,但有了这虫儿,你们大概也能感受的到我的热情……” 金吾卫和“采花贼”之间的打斗越发激烈,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进入了院子。 那少女侧耳听着,唇角的笑容明媚而又温柔,在这一片血腥于杀伐的战场上,显得格外诡异。 她轻轻拨弄着罐子里的怪异虫子,神态颇像像是京中贵女在信手捻一颗圆润的棋子。 “用那一只好呢?这些似乎都十分有趣……” 少女低声呢喃,声音说不出的温柔好听。 因为有着毒药的加持,那些“采花贼”虽然功夫不及金吾卫,但也勉勉强强的和金吾卫战了个陪平手。 少女似乎一点都不着急,她拨弄了一会儿那虫后,又兀自轻轻叹了一口气:“瞧这架势,定是那苏九搞的鬼了,只是不知,于苏九形影不离的慕二公子,可否一起跟来。” “自打我入京以来,悄悄见过慕二公子那惊为天人的容颜之后,竟是日思夜想,再也难以忘记。今日若是他也来了,倒不如一起捉了回去,也算是圆了我的心事。” 说着她吃吃的笑起来,带着一股待字闺中怀春的少女,听闻心上人要来探望自己时的娇羞。 那少女一边笑一边抬手用指甲挑起一只圆滚滚的虫子,起身轻轻挑开轿外鲛纱,一抬手将那虫子丢了出去。 那虫子落地后,世界似乎都寂静了几分,紧接着,一股蚕食桑叶的沙沙声传来,就见与那些金吾卫交手的“采花贼”齐齐向后退一步,而他们耳鼻口,甚至头发之中,都开始涌出大量的圆形不明怪虫! 此时后院,一名金吾卫刚刚靠近一间房屋,还没等他伸出手,那门就自己吱呀一声打开。 而就在门打开的那一刻…… 第164章 寻踪匿迹鸟失踪 而就门打开的那一刻,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走在最前面的人来不及反应,就感觉呼吸一滞,全身上下都好像被蒙上了一层黏腻腥臭的盔甲。 “啊——!”那人还没搞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就忽然听到自己身后同伴的惊叫声。 他转身,却发现自己的眼睛忽然睁不开了。 身后的金吾卫捂住嘴巴,一个铁血铮铮的汉子竟然恐惧的连连后退。 但这确实不能怪他,只见那金吾卫身上满满的覆盖着透明的,蜈蚣形状的不知名虫子。他整个人被包裹在虫茧之中,而且那些虫子还在飞快地,极速的在他身上到处乱窜。 不仅如此,在窜动的时候,它们身上还会分泌一种黄褐色的粘稠液体…… 他身后的那些金吾卫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而正在赶往前院的苏九蔻和慕十七遇到的情况也并不乐观,一群暗青色扁形的虫子在地上密密麻麻的涌动着,苏九蔻和慕十七一边后退一边试探着用大火将这些虫子驱赶开。 可是,还没等火把点燃,那些虫子就忽然聚在一起,一只叠着一只,很快就叠成了半丈高的“虫山”。 紧接着,一股股青色的液体向上喷涌,慕十七连忙将苏九蔻抱在怀中,飞身落到一间房屋的屋顶上。 就见那液体落下处,大地上忽然蒸腾起一阵细小的黑烟,竟是有剧毒! 苏九蔻大惊,她望着地上的场景,道:“北疆蛊毒虽然厉害,但绝对没有这么大的杀伤力,看这模样,已经不像是蛊毒了,反而更像是驭虫!” 慕十七的眉头也紧紧皱起:“你的那两只鸟儿呢?它们也不能克制这些虫子么?” 苏九蔻摇摇头,那鸟虽然飞过来了,但是现在不知为何自己竟然联系不上它们。 眼看着那青绿色的虫子越聚越多,有的甚至爬上了墙,苏九蔻干脆直接运出内力,一阵掌风吹过,终于将那些虫子逼的向后退了一些。 慕十七眼神暗了暗,也依样学样的用内力轰开那些虫子。 只是,这样无疑是十分耗费力气的,慕十七和苏九蔻联手,两人费了很长时间才勉强轰出来一条短暂的可以通往前院的小路。 慕十七抓住机会,直接将苏九蔻抱在怀中,运起轻功,飞掠而去。 到了前院,苏九蔻和慕十七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群口鼻耳之中都冒着诡异圆形虫子的“采花贼”迈着僵硬的步伐,举刀追杀那些金吾卫。 那些圆形虫从“采花贼”身上冒出来时只有人的小指甲大小,可如果叮在金吾卫身上,却会飞快地胀大,除非将被咬住的那一块皮肉割下,不然是不能摆脱那些虫子的。 “它们在吸食金吾卫的血液。”慕十七怀中抱着苏九蔻,宽大的袖摆将1苏九蔻从头到脚都罩了起来,只剩下一张小小的连露在外面。 苏九蔻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脸色十分不好,待目光落到院中央的哪座无风自舞的浅粉色鲛纱软轿上后,她眼神一缩,一种诡异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擒贼先擒王,按照闻人释的说法,这轿子里的人,应当就是他们的领头人了,我们……” 苏九蔻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身后的慕十七的身子忽然一僵,她急忙回头,就见慕十七那张漂亮却又骇人的赤金鬼魅面具下露出的唇已经不再如以前一般红润了。 那张好看的唇,此时竟是苍白的骇人! 苏九蔻心中一惊,连忙伸手去摸他的脉,慕十七向后躲了躲,心中也是十分惊讶,自己方才还好好的,只是稍稍有些疲惫。 可不知为何,自从进了着院子后,他竟然忽然虚弱起来,而且,虚弱的莫名其妙,就像是忽然间被点了穴,全身上下的血液流通,都慢了下来。 苏九蔻一手摸了个空,心中更加着急,她实在是害怕慕十七被那诡异的虫子伤害到。 她虽然不怎么懂医术,但自己的母亲从医,兄长又天生对此术颇有天赋,自己耳濡目染,一些病症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望着苏九蔻明显着急了的小脸,慕十七在这种情况下竟然开始得意起来,他苍白的唇角微微勾起,声音因为虚弱而带了些沙哑软腻的诱惑:“小九,你担心我。” 见慕十七实在是不让自己把脉,苏九蔻干脆直接上手在他身上摸了起来,想要用手来摸一摸,他到底有没有受伤的地方。 但听了慕十七的话后,苏九蔻手下动作却忽然一顿,心中顿时复杂。 原来在不知不觉指甲,慕十七已经对自己那么重要了么? 自己竟然因为担心他受伤就如此担心失态,竟然连男女有别都抛开了。 但随即,她又想,慕十七长的好,背地里虽然桀骜不驯,但有时候却十分乖巧可心,自己活了两辈子,心理年龄足以做他长辈了,担心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就像自己会担心苏乐衍一样。 想通了这一点,苏九蔻继续板着脸对慕十七“上下其手”。 慕十七被她那双小手摸的整个人都僵硬了,他虽然平时大大咧咧,恨不得多沾点苏九蔻的便宜,可他的内心,却是个十分纯情的小处男。 前世连场恋爱都没谈过,今生好不容易喜欢上苏九蔻,偏偏他又是个“小孩子”。 慕十七心中憋了一口气,即羞涩又甜蜜,脸上的温度也越来越高。 苏九蔻在他容易受伤的地方摸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什么异常,但慕十七的脸色却越发的诡异,苏九蔻不由得更加着急。 慕十七见她真的急了心中粉色的泡泡直往外冒,他自己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脉搏发现确实没什么大事才将手腕递给苏九蔻:“或许是刚刚运功太急了,气血有些堵塞。” 苏九蔻仔细确定一番,发现确实是这样,心中虽然不解,但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容她继续关心慕十七了。 她将慕十七扶到一处看起来还算安全的地方,对他道:“我先将那软轿里的人擒住,你在这里好好休息。” 慕十七点头,气血堵塞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但确实是很影响武功发挥的,倒不如现在这里恢复一下,再去帮苏九蔻。 第165章 真正的交手! 慕十七乖乖的任苏九蔻照顾他,然后一脸乖巧的开口道:“那轿中人怕是早就发现我们来了,你要小心。” 苏九蔻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怪异感,就像是自己这个“丈夫”出门,身为“妻子”的慕十七殷殷嘱咐…… 她周身一阵恶寒,当下摇了摇头将自己这种怪异的想法甩出脑海。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苏九蔻心念一转,手中便凭空出现一把红缨长枪,她眼中厉色更浓,锁定目标后便直奔那座粉色的轿子而去。 见到这幅近乎变戏法似的场景,这所小院子外的一棵大树上,一个全身都包裹在亚麻色西域服饰的神秘人颠了颠手中不断挣扎的寻踪匿迹鸟,低声嘀咕道:“咦,这架势很猛啊,就让小僧暂且瞧瞧,姑娘你到底有几分本事吧……” 对于这个神秘人的出现,院子里的众人竟是毫不知情! 而苏九蔻两次毫不掩饰的在人前动用空间,一次是明德帝遇害时,但那时人多杂乱,没人注意到自己,就算注意到了,也只会人认为是他们自己眼花,不会怀疑自己有问题。 第二次,就是这次在慕十七面前了。 苏九蔻毕竟是人,但凡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慕十七一次又一次对她的维护她不是看不到,再加上慕十七对自己暴露了他的手下和一部分势力。 本着交换的原则,苏九蔻都不能继续如以前那样刻意疏远他,只是不知,她的这一招,不但慕十七看到了,还被一个不知敌我的神秘人发现了。 慕十七自然是看懂了她的奇异之处,但他是个聪明人,当下也就明白了苏九蔻的用意,唇角的弧度不由得加深。 那轿中少女自然是看到了苏九蔻和慕十七二人,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对自己的宝贝虫子有这绝对的自信。 只是,见苏九蔻毫无受伤,到底还是有些惊奇,但看到她身边脸色发白的慕十七后,少女又忽然了然。 定是那少年舍身保护了苏九,才能让苏九在此毫发无损。 只是可惜了那少年,即使是带着面具也能让人感觉到他那不俗的气质,瞧着倒是比慕二公子还要赏心悦目几分,若是能收到自己手下,定然是十分好的。 那少女这么想着,却丝毫没有看出,她口中这个少年,就是她曾心心念念的慕二公子慕十七。 苏九蔻心中憋了一口气,对这轿中少女可谓是恨之入骨,她气势汹汹的将长枪挽了一个枪花,就直接冲着车帘子挑去。 就在这时,那一直像木头人一般抬着软轿的四个人却忽然弯腰,轻轻的将软轿放在地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腰间佩刀,将苏九蔻的长枪挡下。 苏九蔻毫不恋战,直接将手中的武器丢出去,转身跳到离自己最近的房顶上,心念一转,手中就已经出现了一把精致的小弩。 打斗之中最忌兵器离手,那四人见苏九蔻的动作后,不由得一阵惊讶,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只弩箭就带着凌厉的气势破空而来。 紧接着,弓箭不停,逼的人毫无还手之力。 没多久,就有两人被弓箭射中死亡。 也许是感受到了人死亡后残留在天地间的玄黄之气,噬梦兽空间立即兴奋起来,它抖擞起精神将那些玄黄之气一丝不留的吸收入身体,聒噪道:“主人,再来一些,再来一些就能升级啦!” 苏九蔻正全神贯注的应对着另外两人,那两人吃了亏,已经学会了如何躲避,苏九蔻手中的弩箭已经失去了先机。 她晃了晃手腕,又从空间拿出一包苏乐衍曾经给自己的药,缓缓地涂在手中的剑尖上。 这药虽然没什么毒性,但是却是可以让人产生幻觉,苏乐衍无意间倒弄出来,自己觉得有趣,便收了起来,没想到现在倒派上了用场。 那药粉一打开,空气中就散发出了一股浓腻的甜香,苏九蔻事先吃过苏乐衍配的解药,并不觉得怎样,可那些闻到着香味的人,却都开始神情恍惚起来。 苏九蔻将手中的箭射出去,瞬间,香味更甚,就连正在另一边苦斗的金吾卫们,都险些被影响。 但苏九蔻随后射出的另一支可以解这种幻香的箭,却让他们瞬间清醒,不但如此,那箭还气势不减,直接射中一个身体中源源不断的冒着诡异圆形虫的人的后心。 那人晃了晃,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带着他那些虫子,轰然倒地。 那些圆形虫失去了主人的控制,对金吾卫们的攻击开始迟疑起来,金吾卫们也趁机稍缓了一口气。 容景脸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苏九蔻,见她已经不再看自己这边,心中更是不知是何滋味。 但苏九蔻的那一箭虽然解了他暂时的危机,却不能真正救护他,所以这么一走神,一只圆形虫立即就从地上爬到他的小腿处。 容景只觉小腿一麻,那圆形虫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大,他用掌风挥开圆形虫的另一波攻击,一咬牙,毫不犹豫的将自己腿上的那块被虫子咬住的肉剜了下来。 那圆形虫随着肉块掉落,容景咬牙切齿,一剑刺向那已经膨胀成龙眼大小的虫体,瞬间,如同气球爆炸一般,一股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容殷知道,那是圆形虫吸食的自己的鲜血。 因着苏九蔻那药物的作用,剩下的那两个抬轿人已经开始行动滞缓了,苏九蔻一鼓作气,连发三箭,分别射向轿中少女和那两个抬轿人。 两个抬轿人深情呆滞,躲闪不及,瞬间毙命! 而那少女,在苏九蔻加入战场后瞬间失去了五个战斗力,也终于坐不下去了。 只见,院子里忽起狂风,一群不知从何而来蜜蜂宛若从天而降,蜂群嗡鸣,裹着一道窈窕的身影,如同地府中逃逸而出的妖魔,气势汹汹的朝着苏九蔻扑来。 苏九蔻脸色不变,心中却忽然涌起一阵强烈的危机感。 她将手中的弓弩收回空间,又从中拿出两把匕首和两截绳子,弯下腰飞快地将匕首绑在自己鞋底。 院子外大树上的神秘人见到这一幕,裹在帽子下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他晃了晃手中的寻踪匿迹鸟,思考着到底要不要把这两只鸟放出去帮忙助阵。 然而,一方天地变色,苏九蔻手中忽然出现一根短竹笛,伴着遮天蔽地的嗡鸣声,一道清脆的笛音忽然划破长空! 这一刻慕十七准备起身救援的身影忽然顿住,院子的另一边正打的难舍难分的金吾卫等人也忽然忘记了动作,院外的神秘人更是惊讶的睁大眼睛,语调微变:“我的玉皇大帝阿弥陀佛!这,这是……!” 第166章 驱万虫,驭百兽! 苏九蔻本身就会驭兽之术,飞禽走兽本一家,那笛声一出,方圆几里之内的飞禽走兽瞬间被惊醒。 天空瞬间聚集起各种鸟类,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将那本来还算明亮的月光遮的不见半丝光亮。 紧闭的院门之外,各种走兽飞奔而来,有高大的凶兽不停的撞击大门,翻越墙壁。 就连普通百姓家里圈养的家禽,都开始疯狂的躁动! 苏九蔻笛声不停,天空中的鸟儿争先恐后的聚集在她身边,眨眼间就将那少女身边的各种毒虫毒蜂啄食殆尽。 猛兽翻墙,刹那间就扑到那些全身冒着虫子的怪人身前,张开血盆大口,毫不留情的将那些的撕成碎片! 猛兽嘶吼,凶禽啼鸣,丛林暗沉,月光破碎!苏九蔻在这一片如同末日一般的背景下,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唇角溢出的鲜血。 狂风不停,吹起她脸上微乱的碎发,将那张华丽的赤金面具完全暴露在众人面前。 黑衣凌冽,笛声不息,苏九蔻身形闪动,刹那间就来到了那少女身边,她双手按笛,绑着匕首的脚飞快抬起,那少女惊叫一声,堪堪的躲开了苏九蔻这一击。 她用毒和驭虫的功夫绝世,但武功却是真的不好,但更令她震惊的是,眼前这个小小的名不见经传的孩子,竟然能够驭兽! 而且,她驭兽的功夫竟然丝毫不比自己驭虫的功夫差! 这一刻,少女心中涌起无尽的惶恐,她慌忙抓住自己手边的罐子,用力的向地上摔去,瓷罐破碎,里面装着的各类虫子瞬间落在地上。 四周草叶晃动,地下泥土耸动,一大波昆虫涌出,那少女急忙撒下一把金色药粉,眨眼之间,毒虫异变。 而但凡是粘上那药粉的飞禽兽类,身上竟然开始溃烂,腐败的血肉流出,流在地上凝成一只只怪异的毒虫。 “吱——”千百毒虫齐齐发出一声鸣叫,短暂的压住了苏九蔻手中的笛声,鸟儿有一瞬间的呆滞,毒虫瞬间反扑! 反扑之后,更多的毒虫被制造出来,苏九蔻身边的鸟类顿时显现出几分颓势。 苏九蔻面色不改,唇下短笛的声调越发高昂清越,她身形诡异,一个转身来到了那少女身后,于此同时,脚下的匕首寒光闪动,“噗嗤”一声没入那少女的小腿。 少女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眼泪瞬间流出。 毒虫的攻击因为那少女的受伤而变得越发猛烈,苏九蔻却不管不顾,只围着那少女出招。 但是,飞禽鸟类固然多,那毒虫却更多,一不下心被毒虫钻了空子,周围围观的人瞬间就遭了殃,就连苏九蔻身上,都零零散散的沾着不少毒虫。 眼前的景象太过于惊世骇俗,那神秘人好久才反应过来,他连忙将手里的寻踪匿迹鸟松开,双手合十,嘀嘀咕咕的说:“佛祖恕罪,小僧今日所做的缺德事儿,实属迫不得已……” 寻踪匿迹鸟重获自由,立即展翅向苏九蔻的方向飞去,只是,还没等它们展开翅膀,就忽然撞上了一个无形的罩子。 那神秘人嘀咕完,一睁眼就看到这幅场景,当即一拍脑门,抬手一挥,空气中那看不见的罩子就再也不复存在。 寻踪匿迹鸟瞬间飞出。 就在那罩子消失的一瞬间,慕十七身上的气血立即重新流通,于此同时,他似有所感,当下猛地一回头,就看到站在树上笑眯眯的那个神秘人。 神秘人伸手朝他打了个招呼,又伸出手指了指地下,示意他快看苏九蔻。 慕十七双眸之中有危险的光芒闪烁,他飞快地运功将自己的七经八脉查看一遍,然后转身,运起轻功飞向苏九蔻。 此时,寻踪匿迹鸟已经摆脱控制,它们一左一右的盘旋在苏九蔻身边,口中发出阵阵啼鸣。 那些毒虫看起来真的十分惧怕它们的啼叫,不出几息时间,成千上万的毒虫就已经溃不成军,一个个乖乖的趴伏在地上,丝毫不敢动弹。 那少女见状,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她一咬牙,朝着空中大喊一声,声音之凄厉,闻者动容。 苏九蔻丝毫不受影响,脚下的匕首飞出,毫不留情的插在少女心口。 那少女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口中鲜血涌出,沾湿了她脸上的粉色鲛丝面纱。 “这位小哥儿,得饶人处且饶人。小姐愚顽,做了错事,老奴在此赔罪。” “为表诚意,老奴可告知小哥儿,你家哥哥就在后院第三间房间下的暗室之中,暗室地形复杂,机关密布,此乃地图,还请收下。” 那少女一声喊叫之后,虽然受了伤,但因为苏九蔻强行召唤那么多兽类,已经耗损太多,所以,即使是刺中了那少女,也并未伤及她的要害之处。 但是,随后而来的,却是一位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脸上刀疤密布,身上的青筋暴起,浑身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感。 显然,他是因为那少女的喊叫才现身的。 慕十七急忙赶到,将已经精疲力竭的苏九蔻抱在怀中。 他脸上一片森寒之色,伸手接过那地图确认真伪后,冷笑一声:“扰乱京城治安,拐骗无辜市民,纵毒害人,滥杀无辜,单单只是一句无知就能解决了?” 那忽然出现的中年男子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声音也随之冷了下来:“你们杀我族人,伤我族小姐,其罪可诛!现在我等主动示好,尔等草民竟敢拒绝?” 慕十七几乎要被气笑了,他带着苏九蔻猛地后退一步,手中忽然发力,但一道掌风还未发出,袖子就忽然被人抓住。 “幼童不懂世事,施主海涵,敢问施主,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慕十七被抓住袖子之后,只觉全身一阵无力,先前气血堵塞的感觉重新回来,就连怀里的苏九蔻,也险些没抱住。 他猛然回头,就见先前那个全身罩着亚麻色西域服饰的神秘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身边。 而自己,竟然一无所知! 忽然出现的中年男子神色微微惊讶,原来,他也不曾发现这神秘人是何时来到这里的。 但毕竟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那中年男子矜持的一点头,道:“我们是谁,你们不必知晓,但是日后若是有缘,我们必定会再次见面。” 说完,他不等众人回话,便伸手拉住自己身边那少女,一阵腥臭虫风刮过,众人惊讶的发现,那人竟是让无数虫子带着自己飞走的! 而自从那中年男子出现后就一直沉默不言的苏九蔻见此,终于明白了自己心中那隐隐的熟悉感是什么。 那少女,就是在前世,自己遇到的唯一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慕十七前世的王妃,顾疏桐前世所效忠的人——花绯月! 第167章 施主,小僧想要收你为徒 前世,淮南景元王叛乱,朝廷派自己前去平反,这才发现,其实谋反的主力并不是景元王,而是慕十七的新王妃——花绯月。 想到这儿,苏九蔻回头,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慕十七。 先前自己以为他不学无术,以为他只要不娶花绯月,就能够避免前世的惨剧。 可是现在,慕十七非但并非纨绔,而且比之自己都要厉害很多,他有如此实力,谁知前世那反叛的事,到底是不是他也掺合了一脚呢? 苏九蔻长叹一口气,感受到身后慕十七温热的胸膛,忽然没由来的产生一股眷恋之感。 她长叹一口气,如果有一天,慕十七仍然会选择站在花绯月那一边,自己又应该如何呢? 见苏九蔻脸色复杂,慕十七以为她在担心方才离去的那两人,便轻声安慰她道:“小九不用担心,他们如此欺负你,我虽然没能光明正大的替你报仇,但方才接这地图的时候,我在手上涂了断肠散,虽然不一定能要了他们的命,却也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 苏九蔻回神,望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刚想要开口,就被扯着慕十七袖子的那神秘人打断:“他们可都是用毒的行家,施主莫要打诳语。” 慕十七眸光徒然凌厉,他狠狠的一甩手将自己的袖子从那神秘人手中扯出来,不顾身上经脉气血堵塞,直接运起内力,想要将那神秘人抓住。 因为经脉不顺,他每动用一点内力身体内都如同被刀割一般。 苏九蔻仔细盯了那神秘人几眼,淡淡的拉住慕十七的运功的手,轻声道:“边凉法师,幸会。” 那神秘人听苏九蔻这么说,神色不变,心中却有一个猜测渐渐形成,他干脆也不隐瞒,直接拉下了自己头上带着的帷帽,露出一张年轻的,无论怎样看都显得十分亲切的脸孔。 只是,毕竟是出家人,他的头上并没有头发。 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容,苏九蔻微微别看眼,强忍住眼眶中的泪水,哑声道:“我相信,慕小王爷不会骗我,他确实是有这种能力。” 边凉听后,笑眯眯的“唔”了一声,他生的十分有欺骗性,笑起来很像是得道高人,没由来的就能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但慕十七听后,心中却忽然不好受起来,回忆起整件事情,他似乎都没有起到什么很重要的作用,也没能像前世他所看到的言情小说中的男主一般,将自己心爱的人保护的很好。 虽说其中有意外发生,但苏九蔻确实自己一人独战那少女等人的。 也许是看出了慕十七的低落,苏九蔻忽然回头:“边凉法师有异能,大概是想要试探我的功夫,所以才将你的经脉封住了,你不必……” 慕十七垂下眸子,神色前所未有的温柔,他轻轻摊开掌心将手中一块红色的扳指递给苏九蔻:“你和那少女对战时,我发现,但凡有毒虫想要反噬,那少女都会转动手上的扳指,这样,毒虫就会根据她的心意去攻击你们了。” “而那个中年男子出现后,我发现,他的手指上也有这样一块扳指,所以我想,这应该是对他们很重要的一件东西,所以在刚刚靠近他们时,我就顺手把那女的手上的扳指给顺回来了。” 苏九蔻接过慕十七手上的那扳指,瞧了几眼没发现什么异常,便直接将它丢进了空间。 接着,她拿出慕十七手中的那个所谓的地图,低头瞧了几眼后,心中大概就有了数。 苏九蔻前世带兵打仗,是机关阵法的行家,图纸上的所绘的东西,她只瞧一眼就能够破解。 苏九蔻不再停留,吩咐金吾卫收拾残局,自己便带着地图朝后院走去。 慕十七自然是跟上,他望着苏九蔻那虽然瘦小,却又无比坚定的背影,想到她先前被群鸟包围,群虫围攻时仍面不改色的场景,在心中默默的坚定了要变强的决心。 自己以前只是为了给自己的生活一个保障,所以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努力,如今看到小九这般优秀,慕十七觉得,自己如果再不努力,怕是会配不上小九了。 边凉法师歪着光光的脑袋瞧着慕十七和苏九蔻两人,忽然大声叹了一口气,心中的那个猜测越发坚定。 他拨弄了一下脖子上挂着的佛珠,转身笑眯眯的对以容景为首的那些金吾卫们道:“这虫儿没了那古怪药粉的加持,已经没毒了,你们放心收拾,小僧先去也。” 说完,他迈开步子去追赶苏九蔻,但他还没走两步,就又忽然原路返回,盯着容景意味深长的说:“小伙子,以后要戒骄戒躁啊,不然可是会被……”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但那“欲语还休”的眼神却让容景心中没由来的就涌起了一阵不祥的预感。 但边凉毕竟是出家人,容景心中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对他出手,只能低头敷衍道:“谢法师指点。” 边凉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就又转身去追苏九蔻了。 一行人飞快地穿过回廊来到后院,就见后院几个金吾卫都是满身脏污,狼狈不堪的模样,就知道他们也被毒虫攻击了。 苏九蔻安抚了他们几句,交代他们去前院一起帮忙收拾,自己就率先只找到了那中年男子所说的房间。 那房间看起来没什么不同,但苏九蔻却一眼就看出了机关所在。 她伸手打开机关,却又因为先前耗费太多而全身发软。 驭兽本就是极为耗费体力内力和精神力的一种功夫,而苏九蔻自重生以来,这三种力气都十分不突出。 所以,她一开始不用驭兽术就是因为这一点。 慕十七上前将苏九蔻护在自己怀里,不用她指点,自己敲敲打打一番后,就将那暗室门打开了。 边凉随后而来。 看到眼前的这幅场景后,他眼睛一亮,一张笑眯眯的得到高人似的脸上满是欣慰:“这位苏九姑……咳咳,苏九小公子,小僧,小僧想收你为徒,不知你意下如何?” 什么?和尚要收徒?他想要小九出家? 第168章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慕十七的脸色立即黑了,他恶狠狠的盯着边凉,一副他再多说一句话就要把他原地揍死的模样。 边凉对此视而不见。 苏九蔻站在那暗室的门前,闻言心中又是一酸,她微微别开脸,嗓音有些干涩沙哑:“边凉法师说笑了,在下十分愚笨。” 边凉微圆的脸上一片笑意:“施主,小僧也甚是愚笨,如此看来,我们师徒,倒是十分有缘。” “和尚,谁让你乱攀关系了?小九和你很熟吗?”看着边凉那“不怀好意”的眼神,慕十七瞬间挡在了苏九蔻身边,一脸的不悦。 边凉摸了摸下巴,直接移动身体将慕十七挤开,状似无意的说:“莫急莫急,小施主,你也不是个好人,人世间凡情悲苦,莫要太过强求,凡事看开点啊。” 慕十七不知为何,只要碰到边凉就会全身经脉堵塞,气血不顺,十分奇怪。 边凉成功挤走了慕十七后,脸上的笑容更加和善:“苏九小施主,小僧知道你有执念,所以,执念除去之后,你若想出家,尽可以来寻小僧啊,小僧瞧着,你我甚是有缘。” 苏九蔻盯着密道大门愣了许久,半晌之后,她缓缓地转头望向边凉那双和善平静的眼睛,却避开了他的话头:“边凉法师,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现在,我想先前救我兄长。” 边凉从善如流的点头:“小僧随施主一起。” 苏九蔻的喉头已经开始哽咽了,为了防止被人看出来,她率先迈出步伐,微微点了点头。 慕十七连忙跟上,但还没走两步,就又被边凉拉住袖子。 慕十七早就看出苏九蔻对边凉的态度有些奇怪,只是一直忍住没有问而已,现在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自己,慕十七觉得,即使他真的和苏九蔻有些关系,自己也不能再忍了。 小九是自己的,再这么纵容这个和尚,难不成等他真的把小九拐去当和尚之后,自己再后悔么? 这么想着,慕十七直接放弃了使用内力,手腕一扭,动用现代的擒拿术,一把将边凉按到在地。 边凉显然也是会些防身术的,见慕十七攻击自己,他脸色一变,身子猛地向后一退,于此同时,他单手一挥,慕十七就觉得,自己身边就好像被套上了一个透明的罩子。 他伸出手指碰了碰那罩子,入手处除了阻滞感,竟是什么都感觉不到。 “你修仙?”慕十七惊讶,忽然想到前世所看的修仙小说和缔凡仙人曾经使用过的术法,当即皱眉询问。 边凉还是那副世外高人的模样,闻言倒是很痛快的承认了:“施主,小僧修佛。” 因为缔凡仙人的缘故,慕十七实在是太明白自己这种凡人和所谓修仙之人的差别了。 自己多年来受制于缔凡仙人,苦苦研究现代科技武器的最重要原因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让自己拥有可以和缔凡仙人争斗的底气。 可是,到现在为止,自己还没能真正研制出那种武器,以来是因为技术原因,二来是,自己掌握的高端技术实在是太少了。 慕十七脸色晦暗不明,他的手几次握住袖子里的一件东西,最后却都放开了。半晌,他像是放弃了一般:“你放开我,我跟小九去救他兄长。” 边凉十分好说话,抬手轻轻掐了个佛印,那包裹着慕十七的透明罩子就忽然消失了。 慕十七重获自由,漂亮的眼眸中忽然垂下,他心思急转,边凉就在一旁静静的瞧着他。 蓦然,慕十七抬头勾唇一笑,道了一声得罪,便直接越过他,去追赶走在前面的苏九蔻。 边凉耸了耸肩,又意味深长的看向后院的一个方向,便笑着跟上前去。 那人给的地图确实是真的,只是不全而已,苏九蔻看着地图,又依照此地地势,大体的将那地图完善了一番后,才将它交给慕十七:“你会破阵么?” 慕十七点头,接过地图仔细看了几眼,率先走到前面,道:“你太累了,我来。” 苏九蔻不放心:“你方才经脉堵塞,气血不通,会不会受伤?” 知道她是在关心自己,慕十七心中一阵感动,他抬手揉了揉苏九蔻的头发,一双眼睛却是看向了边凉,语气之中却带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我也研究过破阵,这阵法和暗器难不倒我,但具体情况,还要问问这位边凉法师了。” 慕十七的意思是,自己先前那种情况,全是边凉所赐,如果要问自己的身体到底好没好,还要问边凉到底有没有对自己继续下绊子。 对于慕十七拐弯抹角的告状,边凉一脸坦然:“施主体格健壮,先前虽有不适,但经过小僧的治疗,应是大好了。” 顿了顿,他又一脸高风亮节的补充道:“小僧乃是出家之人,出家人不打诳语,所以,施主如果不慎受伤,大概还是实力不济。” 慕十七:“……”算你狠! 苏九蔻对两人的吵嘴十分无奈,但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她有些躲闪的避开了边凉望向自己的目光,对慕十七道:“我相信你,去吧。” 慕十七瞬间喜笑颜开,他微微挑衅的冲边凉笑了笑,然后拍了拍苏九蔻的肩膀,说了一声:“小九儿,我去啦。” 接着,就见一道大红色的身影略过,暗室之内一片叮叮咚咚的脆响,不多时,慕十七就直接走了出来,不见半丝狼狈。 只是他的脸色却并不好:“小九,好了,只是,里面的人状态似乎不对劲,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苏九蔻的脸色立即就变了,这辈子虽然没有了安卿裴的利用,但苏九蔻最担心的还是苏乐衍。 前世苏乐衍年纪轻轻就英年早逝,这辈子她虽然改变了一些事情,但谁知苏乐衍会不会受到影响,提前离开…… 刹那间,她全身血液冰凉,但刚刚吸收运化完那些玄黄之气的噬梦兽却忽然出声:“主人,终于又升级了,我对外界的感知能力更强了哦。” 苏九蔻没有理会它,她飞快地绕过慕十七,大步走进暗室。 但因为先前消耗的内力和精神力太多,这加上这忽如其来的消息,她心神俱震,一个踉跄,差一点就摔在了地上。 慕十七连忙伸手去扶,苏九蔻却不管不顾,还没等身子彻底稳定就再次朝暗室奔去。 就见不大的空间里拥挤着十数人,而苏乐衍,就这么脸色苍白的紧闭双眸,奄奄一息的躺在神情颓败而又诡异的顾疏桐怀中…… 第169章 求你救他 苏九蔻踉跄着扑到苏乐衍身边,声音都开始颤抖了:“哥哥,我是小扣子,我来救你了。” 若是在平时,苏九蔻如果这么说,苏乐衍无论正在做什么,是都会立即冲她甜甜的笑,可现在,他就这么苍白脆弱的躺在顾疏桐怀里,一动也不动。 苏九蔻颤抖着将他从顾疏桐怀中抱起来,但却因为自己身量太小而险些摔倒。 她咬了咬牙稳住身子,手中忽然出现一把匕首。 慕十七不知她到底要做什么,但看到苏乐衍这幅模样他心中也身份不好受,苏乐衍是个单纯善良的近乎痴傻的孩子,他像是个真正的天使,让人只要稍稍瞧他几眼,都会自惭形秽。 自己之前虽然欺负他,但却是真的有些心疼,甚至是羡慕他。 苏九蔻艰难的将苏乐衍抱住,看着他干枯的已经开裂出血口的唇,手中的匕首狠狠的划开自己的手掌,急切的将鲜血喂进他的口中。 慕十七见状,急忙去拦,却被苏九蔻躲开,她冷冷的瞪了慕十七一眼,哑声道:“我心里有数。” 她天生脸上带有骇人的胎记,母亲想了好多办法想要将这块胎记去掉,可是药材不知浪费了多少,那胎记非但没有被去除,反而越来越明显,越来越狰狞。 但胎记虽然没有被去除,自己的体质却是被改善了不少,所以,她的血虽然没什么特殊作用,却是天生的补药。 恍惚间,苏九蔻好像回到了前世,苏乐衍就是这么了无生机的躺在自己怀里,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 昔日一举一动都能翩跹京华的神仙小公子全身焦黑,但还是拼着最后一口气乖乖巧巧的冲自己笑:“小扣子喜欢他啊,所以乐衍要保护他,他好,小扣子才会开心……” 苏九蔻眼睛中瞬间就蓄满了泪水,这是自重生以来,她第一次哭的这么隐忍而又绝望。 鲜血淋淋的流入苏乐衍口中,却又从他另一边的唇角流出,慕十七看的心中酸涩,他蹲下身,将苏九蔻拥入怀中,轻声安慰:“小九,我们这就走,找最好的大夫,乐衍一定会没事的。” 苏九蔻猛地抬头,眼睛中还带着泪水,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对,我兄长一定会没事的,他如果有一点事,上天入地,我也要他们给我兄长陪葬!” 说着,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对慕十七道:“你带着顾疏桐顾公子离开,剩下的人找大夫帮忙看看,天亮后就各自送回家吧。” 虽然知道现在最理智的办法就是让人赶快抱苏乐衍去就医,但看到苏九蔻一脸坚定的样子,慕十七忽然不忍心拒绝她。 罢了,一会儿他派人去将城里的大夫都叫来,现在先让小九冷静一下吧。 他迈步走到顾疏桐等人身边,稍稍检查了一下,见他们身上并没有什么伤,这下稍稍放下心来。 他用自己联络手下的特殊方式放出了信号,就等他们寻来将这些人带出去了。 接着,慕十七又尝试着唤醒那些人,却发现,他们一个个闭眼低头,脸色红润,全身微微发僵,无论如何都叫不醒! 慕十七只觉有问题,可还没等他开口,随后跟来的边凉就挤到了苏九蔻身边,低头瞧了几眼苏乐衍,声音中带着淡淡的惊讶:“咦,这位小施主……” 听到他的声音,苏九蔻猛地抬头,第一次直视边凉的眼睛,声音近乎哀求:“边凉法师,你救救我兄长!” 边凉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一直以为苏九蔻不喜欢他,第一次被这么热情的对待,他实在是有些不适应。 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赶紧把苏乐衍的状况告诉她,免得她太过担心在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边凉瞥了一眼苏九蔻仍旧在流血的手掌,伸出手摸了摸苏乐衍的脉搏:“苏九小施主啊,你这就是关心则乱了,你兄长只是中了毒,再加上吃不好和用血养蛊,失血过多,这才导致身体如此虚弱,其实,没多大的生命危险。” 苏九蔻听后,不但没有放松,眼中的风暴反而更加凌厉了。 边凉又仔细瞧了瞧地上那几个一同被掳来的美少年,最后才神色凝重的说:“他们没事,只是记忆力会有些下降,吃些解毒丸差不多就能够痊愈,但是……” 他眼神复杂的看了苏乐衍一眼:“小僧不想,这位小施主竟有这种本事。” 慕十七冷着脸,神色也有些紧张,他担心的望着苏九蔻,就听边凉道:“如果小僧记得不错,你们这里,呃,北疆,有一种蛊,可以消除人的记忆,让人变成唯养蛊之人手中的傀儡。那蛊好像叫,鸩形丸。” “这么说,我兄长用血养的蛊,就是鸩形丸?”苏九蔻抬头望向边凉,一字一顿的问。 边凉摇摇头:“也不完全算是。古籍上有一种可以让蛊虫反噬主人的办法,你兄长,大概就是用的那种办法,帮着这些人解了毒。” “但是……”边凉抱歉的冲苏九蔻笑了笑:“我不知道你兄长是怎么会这种方法的,但是,这种办法,向来都是杀敌一万,自损两万的法子,你兄长年纪又小,今后就算是能醒过来,可能也会痴傻了。” “而且,他可能再也记不起以前的事情,再也认不得他以前认识的人,就算最亲近的人,也不例外。” 苏九蔻前世就认识边凉,对他的医术还是很信任的,可以说,这天下边凉要称医术第一,就没人敢称第二。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苏九蔻自然是相信的,她垂下眸子,目光不舍的看着苏乐衍那张苍白的,如同已碎的瓷器一般的面容,声音无悲无喜。 “只要兄长平安无事,哪怕是忘记我……不,最好永远不要记得我,这其实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她轻轻的,近乎温柔的说完,便将苏乐衍交给边凉,又一手摘下自己脸上的面具,真诚的望着边凉,恳求道:“边凉法师,我知道,您很厉害,所以我求你,一定要救我兄长!之后,我什么都答应你,但是,除了收我为徒这件事。” “我知道,您心中大概有一个关于我的猜测,但你要相信我,收我为徒,对您来说……是劫!” 第170章 替他找个家人 边凉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就连慕十七都微微侧目。 但两人都默契的没有说什么,苏九蔻将苏乐衍交给边凉后,便静静的别过脑袋,望向顾疏桐等人:“这些人,还会记得以前的事情吗?” 边凉一手抱着苏乐衍,心中微微感叹,他直接运起佛法,先将苏乐衍身体内的蛊毒清除,接着,他又从怀中拿出一颗药丸,轻轻推送入苏乐衍口中。 做完这些之后,他望着苏乐衍稍微好看了一点的脸,点了点头:“他们没事。” 苏九蔻沉默。 暗室里光线阴暗接着一点微弱的光线,慕十七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什么,他轻轻走过去,拿起苏九蔻被划伤的手掌,动作轻柔的替她包扎。 苏九蔻没有动,慕十七也不知该说什么,半晌之后,慕十七的手下到来,带走了那些还在昏睡之中的受害人。 人被带走之后,暗室之中一下子空旷起来,苏九蔻率先走出去。 此时,东方已经露出了淡淡的曦光,苏九蔻望着已经被金吾卫清理的差不多的小院,重新将苏乐衍从边凉怀中接过来,抱在自己怀中。 她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兄长忘记了以前的事情,也算是新生了,我想,我应该替他找个‘家人’了。” 言下之意,就是要将苏乐衍送人,和他“断绝关系”。 边凉笑笑没有说话,慕十七却是知道苏九蔻对苏乐衍的在乎程度的,他斟酌着开口:“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你现在年纪轻轻就坐上了金吾卫副统领的位置,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以后会越过越好的。” 苏九蔻摇了摇头:“我是个瑕疵必报的人,那些人今日如此欺我兄长,日后若是在遇到,我们定然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兄长没有自保能力,在我身边,终究会连累了他。” 接着,她又在心中补充道,安卿裴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现在明德帝只是将他贬为庶民,谁能知日后他又会翻起什么波浪来。 常丞相也是锱铢必究之人,现在他虽然辞官,但常家毕竟在朝堂之上屹立了二十多年,今后的变数也少不了。 再加上日后边疆的动乱,还有…… 苏九蔻看了慕十七一眼,慕十七前世的王妃和淮南的反叛。 这些都是一个有一个的未知危险,她今后的生活只会越来越艰难,将苏乐衍留下自己身边,是绝对不可以的。 慕十七虽然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但是看到苏九蔻一副要和苏乐衍划清关系的样子,终究还是不忍心让她经受这种痛苦。 明明很在乎,很想接近一个人,却害怕因为自己的缘故而伤害到他,所以生生的逼迫自己和他划清界限。 昔日相依为命的人此时形如陌路,任谁,都不能轻易承受这种痛苦吧。 慕十七上前一步,将苏九蔻连同苏乐衍一起罩在自己怀里,终于将自己酝酿了很久的想法说出口:“其实,你可以让乐衍住在我那里,我平时虽然……呃,那啥了一点,但是郡王府,终极要比其他地方安全一些。” 虽然习惯了慕十七的靠近,苏九蔻还是觉得,此时他们两个的动作却是是太过于亲密了一些。 她不自在的别开脸,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我们先回去。” 说着,她转身对边凉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边凉法师,大恩不言谢,在下改日必定亲自拜访您。” 边凉唇角含着一抹出尘的笑,见状连忙将苏九蔻扶起来,口中却叹息一声:“小施主,我等出家人慈悲为怀,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只是拜访……” 他故作为难的停顿了一瞬:“小僧多年来居无定所,今日也是感觉到这里出现了一位有缘人,才在这里停留的。” 边凉一边说一边用眼神暗示苏九蔻,他口中的有缘人就是她,苏九蔻假装没看到。 边凉脸上的笑容一僵,干脆直接挑明:“小僧觉得,我佛遇到有缘人实属不易,今生,小僧若是渡不到这位有缘人,就呆在这南安京城不走了。” 苏九蔻默默无言。 边凉的性子她清楚,看起来最是超尘洒脱的,其实十分执拗。 出家人最讲究看透凡尘,但他有时候却真的不像是一个出家人。 前世边凉也是想要收自己为徒,自己不答应,他就进了皇家寺庙,整天整天的在自己会经过的地方讲经。 自己不堪其扰,最终还是答应了做他的挂名弟子。 但是……苏九蔻想,如果自己再坚定一点,之后边凉的结局,肯定不该是那样的。 她将怀里的苏乐衍紧了紧,知道自己再劝他没有用,便道:“边凉法师若是有什么需要,直接去找我便是。嗯……生活需要。” 边凉没有理会苏九蔻最后强调的那一句话,但听闻此言眼睛却直接弯成了一弯月牙,眼睛里的狡黠和得意再也掩饰不住:“好说好说,小施主真是心地善良。” 几人又寒暄了一会儿,待金吾卫彻底将此处收拾好之后,苏九蔻才带着苏乐衍回到自己租赁的家中。 期间,慕十七几番邀请苏九蔻去他王府之中,都被她拒绝了,倒不是故意疏远,只是觉得,自己现在面对慕十七,总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让她下意识的就想要逃避。 回到苏乐衍放在家中的床上,接着出去将在医馆的顾疏桐接来,路过早市,又买了些滋补身体的药材和吃食。 顾疏桐估计已经快要醒了,但苏乐衍却不知要何时醒来,苏九蔻将顾疏桐安置好后,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这才转身离开,亲自走到厨房,煮起饭来。 早饭做好,顾疏桐已经醒了,他静静的倚靠在门边,望着刚刚升起的太阳,不知在想什么。 初晨金色的阳光散在他雪白的长发上,说不出的好看。他睫毛纤长,也是雪白的颜色,衬着眼眶之中颜色浅淡的灰褐色眸子,越发的不像凡人。 见到苏九蔻,他张了张口,神情动作却不似以往灵动,苏九蔻知道,这是蛊毒的后遗症还没完全好。 对于顾疏桐,她其实是有些怨气的。自家兄长除了医术什么都不懂,但是他却放任自己兄长用自己的命来做赌注。 但回头仔细想想,自己前世和顾疏桐打打交道那么久,他的性子,自己早该明白的。 顾疏桐此人,真的太过于顾全大局,舍去苏乐衍一个,救暗室之中的十几个人,孰轻孰重,这个账,他算的很清。 自己一开始既然选择了继续和他做朋友,就早该做好心理准备。 苏九蔻端着碗的手颤了颤,说到底,这也是兄长的选择,如果兄长不愿意,顾疏桐是绝对不会逼他的。 自己也没有理由怨他。 第171章 苏乐衍的解药 顾疏桐此人太过聪慧,见到苏九蔻的表情,他就已经知道了她在想什么。 虽然心中很是愧疚自责,但如果重来一次,他依然还会选择这么做:“苏小公子,乐衍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乐衍在之前,曾告诉我,他有办法自救,正因如此,我才答应乐衍这么做的。” 苏九蔻端碗的手一颤,苏乐衍虽然看起来痴傻,但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傻,他只是太过单纯,所以才会在这个人心复杂的世界格格不入。 他不会骗人,不会说谎,喜欢,就是极致的喜欢,讨厌,就是无比的讨厌,他说能自救,就一定有办法让自己好起来。 瞬间,苏九蔻原本已经沉寂的心如同被浇上了神仙药水,一下子就极速的跳动起来,她猛地上前一步,急切的问:“那我兄长有没有告诉你,他该如何自救?” 由于太过激动,她手中端着的汤水险些没洒出来。 顾疏桐虽然因为蛊毒的原因,身体机能还没完全恢复,但对于苏乐衍说过的话,他却记得无比清晰:“乐衍说,他曾经制作过一种药丸,可以吸引虫类聚集,用那种药配上解毒丸,就能够清除他体内的毒。” 苏九蔻大喜,苏乐衍确实是制作过那毒,自己也好好的保存了下来,虽然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成功,但能够让兄长恢复,她无论如何都是愿意试一试的。 可是……如果乐衍真的完全恢复了,他肯定不会同意离开自己,可自己今后所做的事,又那么危险,如果连累到他…… 苏九蔻一时有些犹豫了。 顾疏桐以为他在担心苏乐衍的方法不能成功,便道:“苏小公子,我们要相信乐衍,在那种没有药材可用的情况下都能替我们解毒,更何况是现在?” 苏九蔻绕过他,进门,将手中的碗放下,苦笑一声:“我是相信兄长的,但是,你知道这种毒的真正作用吗?” 顾疏桐点点头:“听乐衍说过。” 苏九蔻不再看他,兀自将那蛊毒的作用又说了一遍,顾疏桐认真的听着,脸上虽然仍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眼中却难得又了一丝愧疚。 苏九蔻没有看到,它说完后,又道:“这种蛊毒会让人失去记忆,成为傀儡,可是兄长现在却自己一个人承受了你们所有人的药量,这样,他很有可能,不是一定,会失去自己的记忆,忘记我,忘记我们的过去的。” “虽然可能有办法解开,但是,它已经对身体造成的伤害,却是很难再恢复的,就像破镜不能重圆。” “但这一切其实都是其次,我害怕,兄长完全好了之后,我会连累他。” “先前他没出事的时候,即使是将来有一天,他会因为我而受到伤害,但那时他记得我,他的世界里,我是他最重要的人,所以纵使前路再怎么艰难,我便从未想过放弃他。” “但是现在,兄长他已经忘记我,他可以拥有新生,但如果我在要求他想起我,之后再一次次的给我连累,这样,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顾疏桐沉默下来,他因为自小生长环境的问题,思考问题时向来都是以大局为重,他没有亲人,所以也不会考虑太多感情方面的问题。 但现在,看到苏九蔻伤心,他却忽然也跟着痛恨起自己。 他和苏九蔻苏乐衍生活在一起的这些天,是明白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的,相依为命也不过如此。 但是现在因为自己的一个选择…… 苏九蔻看出了他的自责,微微摆了摆手:“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当初那种情况,任谁都能看清楚什么才是最好的选择,我只是在想,我到底该不该……让兄长忘记我。” 顾疏桐不再说话,他没有替苏九蔻选择的权利。 苏九蔻又愣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继续将做好的早餐端来。 一份给顾疏桐,一份端到苏乐衍床前,苏九蔻亲自用勺子一点一点的喂进他口中。 经过边凉的治疗,苏乐衍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了,先前自己喂他血喝的时候,他还是毫无反应的,现在,已经可以无意识的吞咽了。 这是好事。 在早市新买的猪肉切成丁,用小火慢慢熬成粥,因为苏乐衍身体虚弱,所以,苏九蔻只放了一点盐,并没有放其他佐料,但即使如此,那粥的味道也是极好的。 用小火熬的久了,肉里面的杂质都被熬出来了,经过慢慢的煮炖,只保留了肉类特有的鲜香,除去熬的酥烂的肉,一碗白嫩嫩宛若牛乳一般的汤汁,很适合给苏乐衍补身子。 苏九蔻一小口一小口的喂着,感觉苏乐衍喝的差不多了,她才起身,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走出房间。 但一出门,就见到了边凉那张笑眯眯的脸。 “苏九小公子,好久不见啊。” 明明刚刚才见过,苏九蔻垂下眸子腹诽道,虽然不知道边凉是如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进来的,但他既然来了,苏九蔻也没有赶人的道理。 更何况,苏九蔻本来就打算去找他。 边凉十分自来熟的走进屋子,一进门就看到了正在桌子前愣愣的坐着的顾疏桐。 他面前的汤水一点都没有喝,过了那么长时间,已经有些凉了。 边凉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瞥了一眼那肉汤,转头对苏九蔻道:“施主,小僧饿了。” 苏九蔻唇角抽了抽,出家之人不杀生,不食肉,边凉却并不忌讳这些,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正是他这种情况。 但眼下,苏九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问他,便暂且没有理会他的“化缘”。她直接从空间召唤出一颗苏乐衍提到的药丸,递给边凉道:“法师,你看看这颗药,如果配上解毒丸一同服用给我兄长,会如何?” 边凉盯着那药,忽然惊讶的:“咦”了一声。 他接过那药,微圆的脸上一片郑重:“这药是谁制的,小僧以前并未见过。” 苏九蔻看着他的样子,忽然心中一惊,试探着问道:“这药,可有什么问题?” 边凉轻轻叹了一口气,脸色凝重:“问题很大。” 第172章 施主请猜 苏九蔻静静的望着边凉等待他的下文,谁知,他却嗖的一声将那药收进自己怀中,然后可怜巴巴的望着苏九蔻:“施主,小僧饿了。” 苏九蔻一口气堵在胸口,想像前世一样直接揍他一顿,可是她拳头动了动,最终还是放下了。 因为前世那件事,自己欠边凉的实在是太多了,反正自己早就知道了他的性子,以后多忍忍也就是了。 反正,他也在这里待不了多久。 苏九蔻望了一眼顾疏桐,见他向来冰冷的脸上有一丝疑惑和不悦。 边凉虽说那药有问题,但苏乐衍现在肯定是没问题了,所以他才会这么放松,苏九蔻不想顾疏桐误会边凉,便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边凉法师很厉害的,他这么做,定然是有他的道理。” “而且,我都说了,在那种情况下,如果我是你,也很有可能会这么选择,所以,我并没有真的要怪你的意思。” “肉粥都凉了,如果你依然内疚,就帮我去温一下吧。” 顾疏桐垂下眸子,他虽然生的不染凡尘,但从小到大,这类事情是经常做的,这么一点小事,还难不到他。 也许是看出了苏九蔻现在是真的不怪罪他了,顾疏桐望了内室的苏乐衍一眼,忽然一撩衣袍,向着苏九蔻拜去: “顾某这条命,先是拜苏小公子所救,又蒙乐衍所救,救命之恩,顾某无以回报,今生愿自卖为奴,为公子所驱使。” 苏九蔻颇觉头疼,顾疏桐什么都好,就是心中的账算的太清。 她连忙把他扶起来,实在是忍不住,终于还是一脸认真的开口道:“我不是看不起你,你看你哈,长相这么耀眼,带出门都会给我招麻烦。 “而且,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实在是保护不了谁。” “所以说,我是真的不需要你自卖为奴的。我算来算去,你书读的还不错,当初又帮我查过事情,办事很利落,倒不如好好读书,以后做了官,我们两个在朝堂之上还算有个帮衬。” 顾疏桐沉默了许久,终于端起桌子上的粥,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 边凉的目光在他那头白发上停留了一瞬,便移开了目光,显然并没有觉得稀奇或是古怪。 待顾疏桐走后,苏,对面的凳子上,敲了敲桌子,轻声问:“边凉法师,不如我们趁现在,来说一说我兄长那药如何?到底有什么问题?” 边凉却没有答话,他笑眯眯的瞧着苏九蔻,问了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苏九小施主,你好像知道小僧我不戒荤腥。” 苏九蔻一滞,他们两人前世也算是很熟了,她又如何不知道他的口味? 边凉似乎并没有要听她答案的意思,兀自道:“小僧一进京城,就感受到了一种奇怪的命运线将整个南安京城都锁起来了。” “经过小僧的对方努力和打探,小僧发现了一位拥有……” 他故意停住,明明依旧是一副得道高人的风姿,可脸上的表情却甚是“猥琐”:“施主可听说过不死鸟?” “凤凰。”苏九蔻淡定了忽视边凉脸上诡异的笑容,脱口答道。 “不不不,严格来说,并不是你们所说答那种凤凰。”边凉的语气越发神秘起来:“上古,乃至荒古之中的古凤凰,才是真正的不死鸟。” “咦,不死鸟?”就在苏九蔻听的全神贯注的时候,忽然一道奇怪的声线在苏九蔻脑海之中炸开:“不死鸟可厉害了,主人,按理说,你这个重生,看起来好像暗合了不死鸟一族的秘术呢!” 苏九蔻脸一黑,知道这聒噪的声音正是来着自己的噬梦兽空间。 她用神识给噬梦兽传音:“我明明没有打开你与外界的联系,你怎么听到不死鸟了?” 噬梦兽空间嘿嘿一笑,语气得意:“哎,愚蠢的人类肯定是没有听我讲话,我都说了,我又升级了。所以,我对外界的感知能力更强了哦。” 苏九蔻的脸彻底黑了,而此时边凉的声音也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贱意淡淡的传来:“你的命格,暗合了不死鸟一族的秘术!” 和噬梦兽空间一模一样的说辞。 苏九蔻猛地抬头望向边凉,边凉矜持一笑:“涅磐重生。” 苏九蔻心中大震,自己重生的事情一直是自己最大的秘密,但此时却被边凉这么轻飘飘的说出来,她忽然想到了那位被世人敬仰了数百年的缔凡仙人。 如果边凉能够看出自己是重生的,那么缔凡仙人呢? 蓦然间,苏九蔻想起初见缔凡仙人时噬梦兽空间的异状,竟是没由来的惶恐起来。 噬梦兽空间没有感受到苏九蔻的心情变化,它初次获得能力,正是十分新奇的时候。 他津津有味的听着边凉的话,忽然来了一句:“这个和尚身上的玄黄之气好浓厚啊,如果能吸收了他身上的能力,我大概就能直接成小仙了。” 苏九蔻觉得,自己的脸已经够黑了,没想到,它还能更黑!果然,人的潜力是无限的。 “你敢打边凉法师的主意,当初见了缔凡仙人的时候,为什么怕成那个熊样?” 噬梦兽空间一愣,半晌才疑惑的说:“按理说,不应该这样的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他,我本能的就有些惧怕。” 苏九蔻呵呵冷笑。 边凉见她神色不停的转变,微微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周围的气息波动,半晌才道:“小施主在和谁说话?” 苏九蔻脸不红心不跳:“自言自语罢了,法师习惯就好。” 边凉也没有要追根问底的意思,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小僧今日说这些,也只不过是希望施主心中有数罢了。” 接着他一翻手掌将苏九蔻先前给他的那颗药拿出来,啧啧称奇:“哎,这药问题可大着呢,没想到,凡世间,竟有如此炼药奇才。” 苏九蔻还沉浸在先前的思绪中,听到边凉这么说,倒是瞬间就收回了心思,焦急的问道:“法师,此话怎讲?” 边凉:“施主请猜。” 第173章 翻墙而入 苏九蔻险些掀桌。 成功看到苏九蔻镇定的表情崩裂,边凉甚是愉悦的将手里的药丸捻下一小块放在口中尝了尝。 可是药丸入口之后,他的表情却开始崩裂。 最后,他表情怪异的将那药缓缓咽下,然后端起一张一本正经的脸问:“这药是你兄长制作的?” 苏九蔻点头,将苏乐衍交代给顾疏桐的话告诉了边凉,边凉顿时喜上眉梢,他凭空变出一颗解毒丸,将那两颗药揉和在一起,之后又凭空招来一个人形透明物体。 “你有没有蛊虫?无论什么蛊虫都可以。” 苏九蔻犹豫了一瞬,噬梦兽闻言倒是十分痛快的将苏九蔻先前扔进去的那鼓鼓囊囊的一袋子酥骨虫往外推了推。 苏九蔻不明白它的意思,噬梦兽洋洋得意的说:“我看那和尚身上的玄黄之气甚是顺眼。” 感情是把人家当食物了。 苏九蔻呵呵,忽然想,自己如果能随意进出空间就好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心情不好了还能逮住噬梦兽揍一顿撒气。 边凉摆弄着自己那个人形透明物,苏九蔻也不啰嗦,直接将酥骨虫拎了出来,交给边凉。 边凉低头看了一眼,眼睛中闪过一丝诧异,但随后,他就恢复了原样,捻起几只虫子,将它们丢进人形透明物的口中。 瞬间,那人形透明物剧烈的颤抖起来,身体也渐渐变成了褐黄色。 边凉恰准时机,将手中揉和在一起的两颗药丸丢如不停抖动的透明物口中。 药丸入口,苏九蔻清晰的看到,那透明物的“脸”猛地扭曲了一下。 但随后,那药丸在透明物的身体之中缓缓化开,待药的成分融散到身体的各个部分之后,药渣缓缓地聚集到一个地方,霎时间,毒虫暴动,全部向那一个地方冲去。 它们争先恐后的争食药渣,但吃了那药之后,却都开始缓缓化开,像是冰遇到了火,暗红色的虫子没对大会儿就化成了一滩脓水,最后被那透明人形物体吐了出去。 那人形物的颜色,也重新恢复成了透明状。 边凉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对苏九蔻道:“看到了么,这就是那药丸服用后在人身体内的全部反应。” 苏九蔻脸色复杂,半晌才道:“应该会很痛苦吧。” “很痛苦?不会啊。”边凉慢吞吞的将那人形透明物收起来,苏九蔻只觉眼前一花,那足足有五六岁幼童大小的物体就没了踪影。 “是非常痛苦,虫子会穿过你的五脏六腑进入胃里,将那些药渣和沾着药渣的肉吃掉。” 苏九蔻的脸瞬间就苍白了,她望着内室的苏乐衍神色无比的复杂。 一直站在门口默默看着的顾疏桐缓缓走进来,脸色也很是不好看。 见肉粥来了,边凉的笑容越发的高深莫测:“但是这药虽然痛苦了点,清理毒物的能力却十分强大,竟是连一丝毒分的残渣都没留下,果真是好药,人才!” 顾疏桐将碗放在苏九蔻面前,对边凉道:“法师稍等,小生做了些素菜,这就端来与法师。” “无妨,小僧不忌荤腥。” 顾疏桐脸上有异色一闪而过,他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转身回到厨房端菜去了。 边凉盯着苏九蔻面前的肉粥,苏九蔻轻叹一声,将那粥推到边凉面前,边凉也不客气,直接拿了筷子就开动。 苏九蔻心中还有很多疑惑,她静静的看着边凉狼吞虎咽,没几口就消灭了一大碗肉粥,终于忍不住问道:“法师说,我兄长即使是醒来也会丧失记忆,那如果用着药来治,他会不会就不会……” “不一定,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无论用什么,都会对记忆有影响,但是……”边凉吃的意犹未尽,便回味边回答苏九蔻的问题:“这药确实有一半的几率能让你兄长的记忆不受损坏。” 苏九蔻垂下眸子,最后还是笑了笑,没再说话。 顾疏桐又端来两碗汤和几碟蔬菜小炒,边凉毫不犹豫的下手,又端了一碗肉粥来喝,苏九蔻气的翻了个白眼,不由分说的将最后一碗粥给了顾疏桐。 顾疏桐端着热粥,高山冰雪一般的容颜上忽然有几分迷茫。 吃完饭,边凉将碗往桌子上一放,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手中凭空出现一个小包裹:“苏小施主,不知你那时对小僧做的承诺可还算数?” 苏九蔻望着他的包裹,直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果不其然,边凉将包裹往桌子上一放,笑的超脱凡尘:“小僧瞧着,施主此地甚好,小僧想要在施主这里借宿几年,不知施主意下如何?” “不行,野和尚哪来的滚哪去!” 苏九蔻还没说话,就见一道火红的身影飘飘然从自家墙头上跳下来,迎着初升的太阳,他那精致的容颜竟是说不出的魅惑人心。 就像是万丈黄泉之下踏着漫天曼珠沙华走来的绝世妖仙,美的令人绝望。 正是慕十七到了。 苏九蔻抬头看了看自家院子,觉得真是哗了狗了,这一个两个的想来就来,而且事先还不带出声的。 慕十七否定了边凉后,就直接朝苏九蔻走去,原来,慕十七带着负伤的闻人释一回到府中就接到了属下的汇报。 昨天晚上他们去京城外围剿“采花贼”的时候,一名神秘人找到了长书的母亲和小福两人,给了他们瓶药,要他们找机会给苏九蔻和慕十七下毒。 接着,慕十七将他们的详细交易过程说了一遍,苏九蔻面无表情的听着,只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很是心累。 慕十七知道她累,便道:“我方才进宫了一趟,向皇伯伯给你要了个假,你就在家好好休息,至于那些杂碎……” 慕十七伸手摸了摸苏九蔻的头:“随他们,我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苏九蔻点头,她现在确实是没多少精力去理会这些。 慕十七将苏九蔻送去休息,转身又和一副来这不走的边凉吵了起来,顾疏桐颇为崩溃的瞧着,最后冷着脸默默的将碗筷洗刷了无数遍。 墙外,一群黑衣人纠结的拿着一张符纸点燃,将昨夜苏九蔻等人围剿那驭虫少女的情况大体讲了一遍,又低声道:“仙人,属下见到一个和尚,似乎会一些奇奇怪怪的法术……昨晚属下差点没被他发现。” 第174章 人敬我一尺 “和尚?”对面传来低沉的询问声,这是缔凡仙人的声音。 那几个黑衣人连忙点头:“那和尚虽然自始至终都没出手,但属下几人总是能若有若无的感觉到来自他的威压,属下……” 符纸继续燃烧,对面那道低沉的声音稍稍沉默了一瞬,便继续问道:“可知那和尚叫什么?” 那几个黑衣人连忙道:“属下隐隐约约的听到那苏九唤他为边凉法师。” “属下在南安京城呆了这么久,从未听说过有边凉这一号人,他就好像是忽然出现一般,属下竟然连他自哪里来都调查不到!” “边凉?”对面缔凡仙人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疑惑,他皱了皱眉,觉得这个名字有几分熟悉,可到底在哪里听过,却又着实是想不起来了。 不过这并不重要,他活了这么久,遇到过的人那么多,期间如果有一个人恰好也叫这个名字,自己又正好对他有一些印象,这是很正常的。 而自己记不清到底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说明这个人对自己并不重要,是可以用来排除的。 缔凡仙人毫不在意的将这个话题轻轻揭过,问起了最让他他关心的一个话题:“十七最近如何?” 那些黑衣人凝滞了一瞬,遥遥的望了一下院子里依旧和边凉大眼瞪小眼的慕十七一眼,十分蛋疼的说:“十七公子依然还是和那个苏九形影不离。” 符纸发出噼啪一声轻响,缔凡仙人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莫名的就带了一股阴沉冷厉的味道:“这个苏九,不能留了,这次就算是被十七发现,被他怨恨,你们也要尽早,杀了苏九!” 说完之后,符纸终于燃烧殆尽,在空气中化作一道不断蜷曲着的飞灰,风一吹,便消散于世间。 隐隐透着几丝不祥的预感。 …… 慕十七觉得,自打自己穿越到这个王朝以来,从来都是上蹿下跳,怼的别人无话可说,可自从遇到边凉之后,他却时时处在了想要原地爆炸的状态。 “我佛讲究缘分,我与苏小公子有缘,又救了她的兄长,苏小公子心地善良,想必一定会答应让我住在这儿的。” 边凉手里捻着一串黑亮的佛珠,笑的慈眉善目。 慕十七冷冷的瞧了他一眼,直接拒绝道:“不行,我不同意,和尚你修行不易,我不能让挟恩图报的名声落在你头上,坏你的道行。” “恩恩怨怨,本就是人情羁绊,小僧如若在此居住,刚好消了我对苏小公子的恩惠,这是功德一件。” “你功德不功德关我屁事?小爷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没事往我家小九子面前凑什么凑?你有我我长得好看吗?你有我有钱吗?你有我会讨小九的欢心吗?” “哦,我忘了,你是出家之人,要六根清净,七情六欲最是要不得,这么说来,你什么都不如,我凭什么要和小九住在一块?” 慕十七脸黑了黑,这次是彻底发现这和尚就是个比自己还要无赖的无赖了。 他冷笑一声,微微扬起下巴,口中一连串“听起来好像十分有道理”的质问脱口而出,似乎是真的瞧不起边凉这副德行。 边凉先是被问的一愣,接着笑嘻嘻的伸出爪子拍了拍慕十七的肩膀:“少年,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慕十七:“……”呵呵! 顾疏桐手中的碗不知刷了到底多少遍了,直到自己的手都被水泡出了皱子,他才慢吞吞的将碗收拾起来,冰冷的眉目之间,第一次出现了忧郁的神色。 苏九这都是招惹了一群什么智障啊…… 苏九蔻休息的很克制,她只稍稍在床上和衣躺了一会儿,又暗自运功将自己衰竭了的内力补充了一些,就立即下床,去忙她该做的事情了。 首先是要先把昨夜就出来的那些人安全送回家,虽然慕十七在明德帝面前给自己请了假,但“采花贼”一案还没有彻底收尾。 她要将这些事情处理好,再替苏乐衍也找一个合适的人家,免得他以后跟着自己,会被连累。 接下来,就是安卿裴被贬为庶民流放的日子了,安卿裴府中秘密不少,虽然自己现在不能光明正大的就此去打探,但却不妨碍金吾卫的抄查。 自己只要在旁边盯着,看安卿裴有没有来不及收拾的,自己前世不知道的东西就好了。 再接下来,就是常丞相,白洛孤,颜姬,长书…… 苏九蔻长叹一声,其实,她前世对长书还是蛮有好感的。 长书她虽然是一个小丫鬟,但她身上的那种不服输的,坚定的,认真的信念,却常常能够让苏九蔻不自觉的便对她产生敬重和赞叹。 她也曾想过到底要不要找个机会替长书求情,特别是长书的弟弟小福当街跪在自己面前说愿意替姐姐顶罪的时候,她竟然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苏乐衍。 小时候,母亲还在的时候,自己调皮常常惹母亲生气,每次母亲要惩罚自己的时候,苏乐衍就会挡在自己面前,说愿意替自己接受惩罚。 明明他最怕疼,最怕吃苦,最怕被母亲凶,可是他还是会义无反顾的挡在自己面前。 那一刻,苏九蔻的心是动摇的。 但是如果这次长书的母亲真的听了那给她药的人的话,不自量力的跑过来给自己下毒。 苏九蔻眼睛之中冷光一闪。 那么自己确实是没必要救一个想要杀了自己的妇人的女儿了。 苏九蔻能够理解长书母亲的爱子之心,但这份爱,却不应该用别人的生命来做铺垫和代价。 如果说,长书是长书,她的母亲是她的母亲,长书母亲做错了,只惩罚她一人便是,没必要再去迁怒长书。 那么对不起,她苏九蔻尚还没这个容人之心。 她就是这么小气惜命。 别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别人若犯我一寸,我必千百倍奉还。 苏九蔻缓缓地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又路过苏乐衍房间时愣愣的不舍得瞧了许久,这才走进了院子里。 只是,她一出门就听到慕十七和边凉诡异的达成了协议:“你要住在这里,那我也住,凭什么你能住,我这个和小九关系亲密的人不能住?不行,这样不公平!我也要住下!” 边凉:“施主甚是聪慧,小僧看着院子里还有几间空房,不知施主要住哪一间?” 第175章 长书母亲的动作 “当然是离小九最近的那一间啊。”慕十七想都没有想,就回了边凉这个答案。 边凉点点头,倒是十分难得的没有和他争,而是双眼环顾四周,挑选着适合自己的房间。 苏九蔻瞬间就有一种想要把这两个货丢出去的冲动。 一个是堂堂当朝郡王,一个是动动手指就能搅动一番风云的神仙级别的得道高僧。 两个人在这里讨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问题真的好吗? 苏九蔻黑着脸:“我不同意,如果你们真的要住的话,我可以搬出去,把这院子让给你们。” 两人其实早就知道苏九蔻已经醒了,但由于得意忘形,一时不查,正好被苏九蔻看到自己伙同“敌人”,瓜分苏九蔻院子的场景。 但即使是如此,慕十七和边凉脸上也没有丝毫做坏事被抓包的慌乱感。 慕十七更是很不要脸的凑到苏九蔻面前,满面春风的说:“小九,既然你不愿意搬到我哪里住,那么为了保护你,我就暂且委屈一下自己,纡尊降贵住到这里吧。你出门的时候,我也能够帮你照顾一下苏乐衍。” 边凉也笑的慈眉善目:“小僧觉得,苏小公子的哥哥身体里的毒虽然解了,但他到底何时会醒来还是个未知数,如果期间出了什么情况,小僧刚好能够前来帮衬。” 苏九蔻:“……”说的很有道理啊。 现在苏九蔻最大的软肋就是苏乐衍,偏偏那两个人又句句言之有理,让苏九蔻无论如何都讲不出拒绝的话来。 慕十七和边凉两个人并排站在一起,目光灼灼的盯着苏九蔻,苏九蔻抿了抿唇,又忽然看到了边凉那张和善的脸。 一瞬间,前世边凉的结局浮现在脑海之中,让她动摇的心思立即坚定起来:“两位的好意苏九心领了,但我自己能够照顾乐衍,让它再也不会受到伤害。” 慕十七和边凉眼中齐齐的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他们就又立即满血复活。 自然又少不了一番吵闹。 苏九蔻被他们吵得头疼,但敢人又实在是赶不走,只好作出了和顾疏桐一样的选择——惹不起,那就躲呗。 苏九蔻趁乱走到厨房,就见顾疏桐面无表情的盯着慕十七的边凉两个吵架,神色甚是麻木。 苏九蔻交带顾疏桐照顾苏乐衍,又偷偷的从后门翻墙而过,这才算是逃离了那两个可怕的人类。 南安的早市开的早,关的却不早,此时日头高起,早市之中的吆喝声更甚。 而吆喝过后,却是无数人谈论八卦的声音。 八卦这种东西不分国界,不分语言,不分时间,但凡只要有热闹可看,就是八卦的聚集之处。 苏九蔻缓缓的从早市中穿过,偶尔听几耳朵讨价还价的声音,也习以为常了。 昨日城外发生了那么大的动静,今天一早城门刚刚开启,金吾卫就带着一群可怕的尸体进了京。 百姓们多方打听,终于知道那些尸体就是采花贼。 而先前丢过孩子的人家,也忽然从悲痛之中醒过来,各种打探消息,显然是想要将自己的孩子尽快领回。 容景不知本来就是那群金吾卫的老大,还是先前苏九蔻给他的任务还没解开,进京之后,他立即就带着那些尸体和先前被掳走的“美男子们”面见了明德帝。 对于那些采花贼,明德帝虽然疑惑,但却并没有多问容景什么。 而被掳走的人,明德帝直接下令叫他们送回家,亲自抚慰一番,也就算了。 京城之中一片津津乐道,全是夸赞金吾卫和明德帝英明神武的话。 苏九蔻听的耳朵都快生茧了。 忽然,一位大妈的声音传进她的耳中:“听说了没?慕郡王府门前今天跪了一大一小母子二人,说是要找什么苏大人,求什么情。” 苏九蔻一愣,很快就想明白了,大概是长书母亲和小福二人。 这两个人终究忍不住,这么快就要行动了吗? 苏九蔻眼中冷光一闪,转身朝着慕郡王王府走去。 慕郡王府正是慕十七的住所,那里花团锦簇,威严与精致共存,修葺得十分美观。 苏九蔻远远的就看到长书和小福一言不发的跪在地上,时不时的对着慕郡王府,磕一个响头。 周围已经围了一群人在指指点点了。 苏九蔻抿了抿唇,拨开人群走到长书母亲面前,眼睛之中的神色冷厉异常,她伸手,并不算温柔的拉起小福,冷声道:“你们口口声声说要找我说吧,什么事?” 长书的母亲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但面对苏九蔻的时候,她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心中发虚发软。 但想到自己女儿长书六日之后就会被五马分尸的消息,和那黑衣人的威胁,她暗自一咬牙,做出一副惊喜异常的模样:“苏大人!民妇终于又见到你了,民妇有一事相求,不知苏大人有没有时间……” 苏九蔻不等她说完便直接点头,他是真的想要看看,长书母亲,能演到什么时候。 慕郡王府里虽说有不少来自各方势力的探子,但慕十七却早就连头看门人的身边的小厮都仔细的换成了自己人。 所以,即使是有探子,那些人也是查不到慕郡王府内部的真实情况的。 而看门人正好是慕十七的手下,慕十七也曾仔细和他们交代过,见到苏九蔻,不问原因一律放行。 所以,那守门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后,一双眼睛瞬间就亮了,他热情地走到苏九蔻身边,提议道:“苏大人如果要谈事情,不如就直接在王府之中谈吧,反正苏大人也不是什么外人。” 苏九蔻总觉得他这句话有问题,但她还有很多事情,实在是不想再继续陪长书母亲耗下去了,便直接点头答应。 门人欣喜若狂,待苏九蔻带着长书母亲进府之后,他向外递了个眼色,就立即有一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慕郡王府。 公子,您心心念念的苏小公子来王府啦,您还不赶快回来! 由于慕郡王府修葺的实在是太过于美丽,长书母亲还没进门就感受到一股压力,那是在绝对的美丽面前,不由自主的自惭形秽。 小福也紧张的拉了拉长书母亲的袖子,长书母亲手里攥着那黑衣人给自己的药包,轻轻地冲小福点了点头。 第176章 不是说好了一起去揍吗 苏九蔻不经常来慕郡王府,但她记忆力还不错,再加上前面有慕十七的贴身小厮亲自带路,苏九蔻在长书母亲和小福面前,故意走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社会大哥范儿。 长书母亲带着小福低头跟在苏九蔻身后,她没来过慕郡王府,却是听说过这里美似人间仙境的名头的。 这可是放眼整个京城都赞不绝口流连忘返的地方啊! 更何况,因为慕十七乖张的性子,真正能够来这里观赏做客的人并不多。 但现在她们却真的进来了! 长书母亲一手攥着药包,一手拉着小福,到现在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当初自己选择来慕郡王府,也只不过是看到苏九蔻和慕十七似乎关系不错的样子。 她不知道苏九蔻的住处,但慕郡王府的位置却是人尽皆知啊,而且,自己在这里闹,说不定还能更加引人注目,让那个给自己药的神秘人看的更清楚一些。 只是没想到事情竟然那么顺利。 只是虽然置身于鼎鼎有名的慕郡王府中,长书母亲自始至终也没有抬头看一眼里面的风景。 而小福,虽然不像长书母亲那般一直低着头,但他的目光却都落在了走在前面的苏九蔻身上。 那个不比自己大多少的孩子。 明明和自己的个头差不多,甚至还要比自己瘦小一些,但他身上那股杀伐果断的气质,就足以让小福心悸。 小福还记得,苏九和慕十七第一次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场面。 那时苏九脸上带着半块黑铁面具,冷着脸,即使是不笑,唇角也像是勾着一抹弧度,应该是很招人喜欢的面相吧。 可她身上那种凌人的气势,却让小福既害怕,又向往。 而慕十七,眉目含笑,目光却又万分疏离,九月的秋风之下,他一袭大红衣袍,有微黄的落叶飘落在他宽大的衣袖上,竟是有一种令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臣服的美感。 他们身后是京都特有的蓝墙红瓦,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地面上只有几片树叶,秋风萧瑟,长发伴着衣袖,翻飞如九天神仙之子。 两人都是万里无一的认为人物,站在一起,意外的般配。 虽然他们给自己带来了一个足以毁掉他整个人生的坏消息,但那副震撼人心的场景,小福永远都记得。 而苏九在朝堂之上,对着那位天下最尊贵的人分理必争,胜卷在屋的模样,小福记得也很清楚。 姐姐常说,人这一辈子,有时候,不止是为了活着。 小福抿了抿唇,轻轻低下头去,可是不活着又能怎样呢? 他们这些贫苦的人啊,放眼整个世界,除了活着,又能做些什么呢? 苏九蔻不知道身后小福和长书母亲的所思所想,但越走,她却越觉得不对劲。 那小厮带自己走的这条路,似乎是——慕十七的主房啊。 那可是只有主人才能光明正大的进去的地方,现在慕十七不在,自己就这么进去,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 但是长书母亲和小福都跟在自己身后,所以即使是如此,苏九蔻也只能不动声色。 反正,人家的贴身小厮都带自己过来了,在这种非常需要装逼的重要时刻,自己总不能直接说,不行这里太豪华了,我不能进! 想想就觉得丢份啊。 但是苏九蔻转念一想,怕什么?慕十七还不是经常不经过自己的同意就乱闯自己家?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正厅,也许是看到了苏九蔻眉目间的那丝郁色,小厮很上道的解释道:“苏大人,到了,我们家主子说,他的就是您的,您可千万别客气。” 因为闻人释的缘故,慕十七断袖,喜欢眼前这位苏小“公子”的消息已经全府皆知,但他们毕竟曾经是江湖出身,对这种事情的接受能力还是挺强的。 而且,不接受能咋地,以闻人释的身份搞不好还能来个“死谏”什么的,换他们,如果质疑慕十七,还不是分分钟被秒? 那小厮想到自己前些年初入江湖意气风发的时候被还是瓷娃娃一般的慕十七换着花样收拾的场景,忽然哪哪都疼起来。 他将苏九蔻带进正厅,又专门拿了一把椅子放在只有主人才可以坐的的椅子旁,对着苏九蔻微微弯腰道:“苏大人,您请。” 苏九蔻沉默,心情开始诡异。 但眼前最重要的还是要先处理长书母亲他们,苏九蔻也不多坐推让,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转身冷冷的盯着地下的长书母亲和小福。 “说吧,你们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这话其实有古怪。 按理说,一个女儿即将被五马分尸的普通百姓,来找官员,当然是为了给自己的女儿求个情走个后门什么的啊。 但苏九蔻却明知故问,语气还如此冷静,这就让长书母亲心中有些打鼓了。 忽然,她拉着小福跪在地上,轻声道:“民妇此次前来,自然是为了长书的事情……” …… 苏九蔻的小院子里,慕十七和边凉结束了新的一轮吵架后,顾疏桐基本上已经麻木了,他回到了自己房间,关上门,默默的拿起了书本看了起来。 虽然他现在脑子还是时常疼痛,记忆力也忽然明显的下降,但苏九蔻说的对,自己如果真的想要报答她,怕是真的只有读书科考这一条路了。 可是…… 顾疏桐低头盯着自己不小心垂落在肩膀上的白发,忽然沉默了。 慕十七因为苏九蔻的忽然离开又和边凉吵了一架,边凉虽然生了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但性格么,还真不是那种能够谦让对手的类型…… 两人越吵越激烈,差不多就要打起来的时候,慕十七忽然想到,特么顾疏桐这个人到底是谁啊? 他和边凉为了能够在小九这里住下几乎都已经要手动拆房子了,可是,这个叫顾疏桐的,却一直都住的心安理得,熟门熟路啊。 凭什么啊?他以为,他和小九很熟吗? 慕十七再次痛恨自己以前不喜欢小九的时候对她造成的忽视。 他将自己这个发现告诉边凉,两人立即同仇敌忾,然而,还没等他们去找顾疏桐的麻烦,慕十七的小厮就来找慕十七说了一件大事。 接着,慕十七二话不说,风似的就跑了。 边凉???!!! 不是说好要一起去揍那白头发小子吗? 第177章 阴谋前夕 慕十七的动作很快,一方面是为了早点见到苏九蔻,另一方面,他还是有些担心她。 小厮传信告诉他,长书母亲已经开始行动了,虽然他们已经事先察觉她们的意图,但却不知道他们到底打算用什么方法来害小九和自己。 虽然小九,确实很厉害,但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万一一个不防备,阴沟里翻了船,被长书母亲得手,那才是真的丢人丢大发了。 但这里到底是京城,慕十七的样貌和名讳性格又属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那种。 而且,他向来是纨绔不学无术的形象,如果这青天白日的,他直接用轻功回府,怕是会有大麻烦啊。 慕十七挑着人稀少的地方走了一段路后,就忽然惆怅起来,越靠近慕郡王府哪里,人就越多啊! 如果他再使用轻功,就一定会被人看到。 如果真的暴露了,自己倒是的没什么,可是小九和自己走的近啊,自己故意隐藏实力,被有心人看到了会如何做文章? 慕十七太清楚自己这些年在京城坑那些大家子弟的手段了,想必,那些子弟们的家长,看到自己后都恨不得直接揍死自己完事。 免得自己再祸害他们的儿子。 更不要说逮到自己故意隐藏实力这种大事了,往深里想,那就是包藏祸心嘛。 不然,你干嘛不敢给大家亮出你的底牌? 到那时候,自己千夫所指,小九也定会因为和自己关系好而被连累成帮凶。 搞不好,是要到脑袋的。 虽然慕十七又把握能让自己和小九全身而退,但是他却真的不想小九受这种委屈。 因为他看出来了,小九对这个国家是有感情的,她想要好好守护它,所以就要走到更高的位置上,拿到更大的实力。 只有这样,她才能得偿所愿。 但一个身上有包藏祸心嫌疑的毫无背景的孩子,如果真的想要得到重用,实在是太难了。 他不能给小九增加负担。 慕十七头疼的从房顶下跳下来,刚刚落地就看到一名全副武装成普通百姓来“调查民情”的御史。 御史:“……”感觉有料。 拿起小本本。 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南安淮南景元王次子,郡王慕十七,无故扰乱百姓,上其房顶,揭瓦作恶,罪不可恕…… 巴拉巴拉…… 慕十七蛋疼的看着那御史两眼放光的样子,忽然就明白明德帝桌子上那么多弹劾自己的折子是怎么来的了。 直接用轻功回去似乎是不行了。 可是时间真的挺紧急的啊,不知道小九现在怎么样了。 慕十七沉痛的低下头,瞄了一眼低头奋笔疾书的御史,干脆直接将自己衣袍的下摆卷起来,照着慕郡王府的方向就开始狂奔。 于是,整个帝都都看到了貌美如天人的慕十七慕郡王一副刚刚下地插秧回来的模样,在京城的大道上一路绝尘而去。 身后还在记录慕十七恶行的御史听到喧哗声,当即就愣了愣,他赶紧将手里没写完的草稿塞进袖子里,一身头,就看到了前面卷着衣袍,拔足狂奔的慕十七。 他唇角抽了抽,当即就利落的拿出自己的小本本,思如泉涌的又给慕十七加了好几条“罪行”。 慕十七边跑边冷笑,来啊,互相伤害啊! 好不容易跑到了慕郡王府,慕十七忽然缓缓地停住了步伐,然后将自己的衣袍捋好,又伸手摸了摸头发,确定自己形象完好后,他轻轻弯了弯唇角,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 他身后跟着的暗卫见状,默默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主子,您继续,我们真的没看到您在大街上跑的风度尽失的样子。 慕十七整理好仪容,又从袖中拿出自己那把镀金铜骨扇,一步一步沉稳的走向了苏九蔻所在的房子。 未进门,就忽然听到一声瓷杯碎裂的声音,接着就是无尽的寂静,慕十七心中一惊,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连忙推开门,就见苏九蔻坐在自己常做的那把椅子旁边,脸上没什么表情,就只是这么静静的盯着长书母亲瞧。 长书母亲显然是哭过,一双眼睛上不但红肿,而且还沾着没擦掉的泪珠。 苏九蔻瞥了一眼慕十七,没说什么,长书母亲却忽然像看到救星一般,连哭带爬的跪倒在慕十七身边,哭号道:“王爷,您是王爷,民妇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吧!” 慕十七皱了皱眉,虽然同情长书母亲,但他现在只要一想到这女人来这里是为了害小九的,慕十七就恨不得,干脆直接打死她完了。 他厌恶的退了退,远远的躲开了长书母亲伸来的手,迈开步子走到苏九蔻身边坐了下来。 苏九蔻神色越发冷淡,她看着地上不断哭泣的长书母亲和小福:“不要以为你给我倒了杯茶我喝了,就是答应你们要救人了,我明确告诉你们,长书是刺杀皇上的,不要说是我,就是这京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官,都估计都救不了你女儿!” “刺杀皇上,乃是诛九族的大罪!长书被五马分尸,已经是陛下法外开恩了!” 长书母亲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半晌才戚戚然开口道:“民妇知道了,我知道了……” 苏九蔻眉目间适时的显现出一抹无奈,挥了挥手道:“你回去吧,没了长书,还有小福,你要向长处看。” 小福听到苏九蔻唤他的名字,一张小脸上的表情瞬间就不知是开心还是难过。 他收回望向慕十七和苏九蔻的目光,低下头去,紧紧的攥着自己母亲的一角。 长书母亲失魂落魄的走了,苏九蔻缓缓地靠在身后的椅子上,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十分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慕十七见状,脸色立即就不好了,他脸色阴沉的吩咐侍女将房间里茶盏的碎片收走,问道:“如何,没吃亏吧。” 苏九蔻闻言,摇了摇头。 慕十七心中着急,忽然,一道细微的瓦片响,他立即就明白了外面可能是有人在监视。 他心思急转,忽然大怒,一拍桌子大怒道:“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民妇,也敢专门跑来我慕王府提要求!简直放肆!” 苏九蔻静静的瞧着他,唇角微微弯了弯。 第178章 看望长书 现在的慕郡王府上确实是有不该出现的人,确切的来说,是这座房子上确实是有人在偷听。 想必,是来监视长书母亲,防止长书母亲耍花样的人。 苏九蔻在那些人刚刚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他们了,只是装做没发觉罢了。 而慕十七刚刚来的时候,那些的恰好只需要趴在房顶不被人看到就好了,而慕十七又满心里只有苏九蔻,这么一来,他内能立即发现倒是很正常。 苏九蔻静静的看着慕十七“发了一通脾气”,待确定那些人走后,苏九蔻才开口制止他道:“行了,那些人已经走了。” 慕十七不满,他慢吞吞的停住嘴,猛地凑到苏九蔻身边,一脸笑眯眯的贱样:“小九,我怎么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古怪呢?” 苏九蔻的闻言,当即就笑了,虽然这笑容很轻浅,但落到慕十七眼中,还是美得令人不能直视。 他呆呆的看着苏九蔻微微勾起的唇角,思绪早就神游到天外了,也不知道,这小嘴如果能好好的亲一口,会是什么感觉。 想到这儿,慕十七的眼神瞬间就不对了,他忽然想到自己那次在马车里轻轻触碰到苏九蔻唇角的感觉,一阵莫名其妙的感觉就直冲脑海。 慕十七连忙将这股奇怪的感觉压下去,恨不得直接打自己一巴掌,现在说正事呢,怎么自己又开始想不该想的事情了? 难道闲散了这么多年,连这点自制力被磨都没了? 苏九蔻没发现慕十七的奇怪,她心情甚好的冲慕十七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凑近一些。 慕十七却因为她这一个小动作,脸立即红了。 这么勾人的动作,完全忍不住怎么办? 慕十七抿了抿唇,将自己的耳朵凑到苏九蔻面前。 苏九蔻顿了顿,不知在想着,但随后,她就微微凑在慕十七耳边,轻声道:“长书母亲她其实……” 后面的内容,苏九蔻说的很轻,慕十七却清清楚楚的听到了。 但是,苏九蔻微热的气息吹拂在他耳边,一阵奇异的酥麻敢瞬间穿过全身,慕十七的觉得,自己的耳朵快要烧起来了。 他咬了咬牙,强忍住想要将苏九蔻抱在怀里的冲动,适时的在脸上露出了一抹惊讶之色。 苏九蔻看起来心情不错,也没看到慕十七的不正常,她从袖子中拿出一块面具带在脸上,唇角勾起一抹微笑。 “长书母亲确实是给了我一个惊喜,那么,为了回报这份惊喜,我去天牢看看长书,你去找皇上……” 苏九蔻低声在慕十七耳边如此这般的交代了一番,最后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脸上的面具,唇边带着一丝凉凉的笑容:“我倒是要看看,这背后想要害我们的人,到底是谁!” 慕十七含笑望着苏九蔻凌然霸气的模样,忽然心中很是欣慰,他探过身子拉住苏九蔻的手,和她一起走出了房门,轻声道:“我知道了,这次,我们联手,一定能揪出那幕后之人!” 两人很快就离开了慕郡王府,闻人释一瘸一拐的从一旁的房间里走出来,看着那对宛若天人的身姿,忽然觉得,公子断袖,似乎也并不是那么不可理解。 毕竟,苏大人那么优秀,而且,去掉脸上的胎记,似乎也并没有那么丑。 不可否认,他们其实真的很配。 …… 明德帝当初在给长书定罪的时候其实就是留了面子的,明德帝是个很善良的君主。 五马分尸这种死法太过惨烈,如果不是真的被气急了,他是不会赐长书这种死法的。 所以,在冷静下来之后,明德帝隐隐有一丝后悔。 古人对死其实是有很大的执念的,要么长生不死,要么就死的风风光光体体面面。 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为了所谓的“留全尸”那么执着了。 这和很多人在父母生前不管不问,死后的葬礼却风光大办,如此依旧能够获得孝子称号的现象是一个道理。 慕十七听完苏九蔻的提议时,当下二话不说就带着金银从集市上买来数件有趣的玩意儿揣在怀里,然后大摇大摆的进了皇宫找明德帝。 慕十七是皇宫里的常客,那些侍卫们都认得他,所以,慕十七这一路走来,也没受到什么阻拦。 此刻苏九蔻那边。 长书和白洛孤颜姬关押的地方不同,白洛孤他们只是疑似刺客,还没有真正的画押判罪,而长书却是皇上亲口赐死的。 所以,若非是有皇上亲自下的诏令,这关押这长书的天牢,还真不是一般人想进就能进的。 金吾卫是皇上的心腹。 虽然苏九蔻现在已经是金吾卫副统领了,副统领那就是皇上身边的左膀右臂,所以,苏九蔻虽然能进死牢,但依然还是有些难度。 但好在,慕十七有钱啊! 苏九蔻颠了颠手里的钱袋,默默的将它塞进了那些狱卒们手中。 狱卒一愣,下意识的捏了捏,发现里面的分量是真不少! 但是,这里毕竟是死牢,里面关押的都是朝廷重犯,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他们就是真的有命挣钱没命花钱了。 就在狱卒们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把这些钱义正言辞的还回去的时候,就见对方从袖子里掏出一张令牌放在了他们眼前。 金吾卫副统领! 狱卒们看着拿牌子上特有的符号和字体,忽然就愣住了,金吾卫是谁呀,那可是皇上身边最得宠的侍卫! 更何况来人还是一位副统领,如此说来,就算没有皇上的诏令和口语,只单单凭着这位金吾卫副统领大人先前塞给自己的银子,他们就必须得放行啊! 不然若是这位金吾卫副统领大人记仇,他们日后岂不是要凉了? 苏九蔻见自己亮出身份后,那些人还是一副呆滞的模样,她挑了挑眉直接又从袖子里拿出几枚碎金块儿,目测每个金块儿都有二三两的样子。 她二话不说,将那些金块塞到狱卒手中,沉声道:“开门,我来找人。” 现在金子比白银贵重太多了,只单单这二两黄金就足以换几十两白银了。 而在京城任职的官员听起来似乎位高权重的样子,可只有他们知道,其实皇家的俸禄,真不算多。 真正有油水的地方反而是那些小小的地方官员,毕竟天高皇帝远。 所以京城里的每一个官员,在不收礼物和贿赂的情况下,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 而这些看守牢房的狱卒们也不例外,看着忽如其来的一笔横财,那些狱卒们在敬畏的时候,也不由得眉开眼笑。 他们连忙打开牢门,对苏久蔻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大人快去快回,不然小的们不好交代。” 苏九蔻轻轻点头。 第179章 计划 一进天牢,空气中那股略带着腐朽的死亡气息的霉味便在苏九蔻鼻子间炸开。 苏九蔻下眸子,在天牢之中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即便是每日按时清理,时间久了,也总会残留一些不该有的味道在这里。 苏九蔻不能说对此习以为常,但毕竟曾经是带领千军万马上过战场,又从四人堆里爬出来的战将,所以这一点阴寒之气,苏九蔻还真没放在眼里。 她在牢房之中一间一间的找,很快就看到了正蹲坐在角落里的长书。 其实说实话,天牢死牢里的人真不多,毕竟这些人,在被判刑之后没多久,就已经被清理了。 而真正能被关押在天牢死牢里的人,若非是穷凶恶极威胁到皇室利益的极品坏人,也还没有资格被关押到这里。 苏九蔻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脚步声,她缓缓的走到长书面前,常熟听到脚步声,立即抬起头来。 瞬间,苏九蔻就看到了一双平静而又坚定的眸子。 长书见过苏九蔻,而且因为对方的帮助,她对这个奇奇怪怪的面具男孩可以说是印象尤深。 见到苏九蔻前来,长书竟然好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释然的笑了笑,主动开口道:“苏大人,今日是何日了?可否已经到了行刑的日子?” 苏九蔻目光复杂的看着长书蓦然绽开的笑颜,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距离行刑的日子还有五天半。” 天牢死牢建的很坚固,窗子也只有巴掌大那么一点儿,所以,这其中确实是一片昏暗,而且,这里时时刻刻都透着一股阴森腐朽的味道,长书一个从前从未经历过大风浪的女子被关在这里度日如年,一不小心忘记时间实在是太正常了。 但是听了这句话的话之后,长书脸上却忽然露出了一丝遗憾的表情,她缓缓的退回自己的位置,双膝着地,低头毫不犹豫的就给苏九蔻磕几个响头:“苏大人救我家人,给了我能够申冤的机会,长书感激不尽,只是这一世……” 只是,长书还没说完就被苏九蔻打断,她是真的不想再听什么所谓的“这辈子无法回报,下辈子做牛做马回报你”这类话。 所以不等长书说完,她就直奔主题:“你想不想从这里出去?” 长书一愣?这里?从死牢里逃出去? 也许是苏九蔻曾经帮助过自己的缘故,长书并没有着急拒绝,她缓缓的蹲坐在地上,用双手抱住膝盖,眼神忽然飘忽起来。 其实她也曾想过要出去的,她向来是个坚强的女子,虽然被人玷污了,但是长时间以来,来自生活的苦痛却告诉她,即使是经历了女子们最不能接受的灾祸,她也不能轻易就这么死去。 因为她知道,自己能活到现在真的不容易。而且,家中还有体弱的母亲和年幼的弟弟需要她来照顾,她,真的没有力气和时间去为自己悲哀和痛苦。 别的女子经历了她这样的事情后,或许早第一时间就撞死了,但是她不行。 她心中还有太多的顾忌和留念,所以,被那些人玷污之后,她明明有许多可以自尽的机会,却没有真的让自己去死。 而后来,自己的心愿得以实现,伤害自己姐妹渡画和那些无辜宫女太监们的凶手也已经落网。 甚至连她的家人,也意外的没有被自己连累的丧失性命。 虽然自己在五日之后会被五马分尸,但是,明明这样的结局,就已经足够美好了。 长书虽然有时候也会奢想,如果自己不死,那么自己之后会怎么做呢? 带着母亲去一个小镇子,靠着自己的努力自给自足,教小福念书,看他一点一点的成长…… 前尘往事,就让它过去吧。 但是自己终究还是要死的。说是死,谁不怕呢?虽然这世道艰辛,人活下去真的很困难,虽然她长书该死,但是,真的还是有太多放不下的东西啊。 所以,在苏九蔻问完这个问题后,她思考了没多久,就郑重的说:“民女虽然只是一介蝼蚁,但是还是会苟且贪生,只是,民女自知罪孽深重,所以,能不能从这里出去,已经无所谓了。” 这就是在明确的告诉苏九蔻,她想活,只是,她已经不能继续活下去了。 苏九蔻蓦然一笑:“你既然想活,那以后的事情就好办了。” 长书呆呆的看着苏九蔻的笑颜,却见她说完这句话之后,竟是直接转身离开,丝毫没有再和自己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死牢里的时光度日如年,长书默默的盯着苏九蔻离开的背影,心中有无数个疑惑,无从询问。 苏九蔻确定了长书的心思之后,就直接坐在皇宫旁的一棵大树上等慕十七的消息。 因为昨夜与那神秘采花的少女的一战,她的名声已在金吾卫外部彻底传开。 容景作为金吾卫外部的小队长,虽然曾经对苏九蔻有诸多不满,但真正见识到她的实力之后,容景的心态却忽然就发生了变化。 苏九蔻其实也就是一个九岁的孩子而已,但九岁的孩子尚可以做到面对四大高手面不改色,还有时间来救援自己,那么自己这么一个年过弱冠,顶天立地的男子,为什么就不能做到比他更优秀呢? 先前容景最敬佩的就是那些曾经上过战场的将军和自家堂兄容殷,在他看来,京城还能看得过眼的高手,也就是这些人了。 但现在昨夜那一战之后,苏九蔻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却直接顶替了先前那些人直接跃居榜首。 所以,在看到正在墙外大树上百无聊赖的晃腿的苏九蔻后,容景竟是眼睛一亮,直接跑到与那棵树相近的墙下,抬起脸恭恭敬敬的对苏九蔻行了一个军礼。 苏九蔻低头去看,却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脸肿成了以前两倍的猪头模样的人。 她愣了半晌,这才认出面前的人就是容景。 她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忽然想起慕十七说,闻人释曾经往那采花贼住在小院子里丢了一颗可以吸引蜜蜂的特异药丸。 只是因为那少女本来就可以驭虫,所以那药丸的药效并没有发挥出来。 可是那少女一走,没人镇压那虫子,慕十七又不只怎么瞧容景不顺眼,所以在给解药的时候,偏偏就漏去了他。 所以在他们走后不久,蜜蜂便闻着药丸的味道来到了这里,见到容景,就像发了疯似的,一股脑的向他脸上叮…… 所以就有了现在的猪头容景。 第180章 以后就做我的人吧 容景被苏九蔻盯着,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尴尬。 似乎那些被蜜蜂蛰的包,都成为了他战斗留下来的光荣印记。 苏九蔻有些不能理解,但容景确实就是这么一脸喜气洋洋的,先是对他昨日的不恭敬表达了歉意,然后又一脸崇拜的向自己问好。 苏九蔻颇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就直接打发容景继续当值了。 其实,苏九蔻每次见到容景,都有一种微妙的心理,毕竟,前世的时候,是自己亲手杀了他,并将他的项上人头,交给了安卿裴。 容景很赤诚,在他心里强者就是强者,弱者就是弱者,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自己前世不听他的劝阻,执意杀了他,是错。 所以先前容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自己,苏九蔻都没有要出手教训他的意思。 而现在,苏九蔻看着容景离开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果按照前世的轨迹,容殷不出几年,就会死了…… 苏九蔻正在神游天外,就忽然听到了慕十七的声音从自己身下的大树旁传来,她立即低下头,就见慕十七不知何时已经出来了。 慕十七眉目舒朗,脸上的笑容无比的好看,苏九蔻不由得被这笑容闪了一下眼睛,她连忙别开脸,翻身想要直接跳下大树。 慕十七在下面笑眯眯的瞧着,他知道以苏九蔻现在的功力,就算是这棵树再高上几丈,她都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但慕十七还是忍不住担心,忽然,他张开双臂,对苏九蔻道:“小九慢点跳,我在下面接着你可好?” 苏九蔻下跃的动作忽然一顿,她下意识的看了慕十七一眼,就见他双臂大开,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就这么笑眯眯的瞧着自己。 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缝隙洒在他脸上,让他白瓷一般的面庞显得更加精致好看。 他五官深邃,修眉入鬓,唇色鲜红而又勾人。 苏九蔻蓦然就愣住了,秋季的风凉爽又干燥,轻轻掀起慕十七宽大的袖摆,橙黄色的落叶随风而落,轻轻划过他的袖袍落在他的脚边,这一刻,场面美好得不似凡间之景。 苏九蔻忽然就想起自己前世唯一一次与他的交集,那时自己刚刚打了一场胜仗从边疆回来,全城的百姓夹道欢迎。 慕十七高高的坐在二楼雅间,打开窗子肆无忌惮的望着街道上骑着战马的自己。 他眉目含笑,一手支着下巴,一手在窗台上打着拍子,口中低低的唱着不知名的调子。 苏九蔻匆匆一眼瞥过,那时的她虽然不屑于这少年纨绔的模样,却也不得不叹服于他的美色。 而这前世曾经令全京城都为之疯狂的美色就摆在自己面前,苏九蔻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前世自己最看不起的人,转身就成了如今这世间唯一一个可以让自己依靠的人。 忽然,苏九蔻双手一松,就这么平静的任自己从将近两米高的大树上掉下来。 她没有做丝毫落地的措施,就这么任凭自己自由落体。 慕十七的反应也是极快的,他猛的上前一步,运起内力卸去苏九蔻从高处落下而带来的冲力,平平稳稳的接住了她瘦小的身躯。 “小九,你怎么……” “唔……” 慕十七皱着眉,虽然对苏九蔻有绝对的自信,但眼看着她这么玩,慕十七还是不由自主心惊肉跳。 这小子怎么就这么相信自己,一定就能接住他? 可是,还没等他要教训她的话说出口,苏九蔻就直接躺在他怀里,伸出小手一把抓住他的领子。 此刻两人的面容贴的极近,苏九蔻一手拽着他的衣领,一手捂住自己摇摇欲坠的面具,她脸色平静的望着慕十七,忽然十分认真的开口问道:“慕小王爷这么一次又一次的救我,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 慕十七见“他”眼神坦荡,也搞不清他到底会不会排斥自己,毕竟,“同为男子”。 但是,慕十七觉得自己毕竟活了那么多年,没脸没皮的事情他做的多了去了,在面对感情的时候,他虽然时刻小心翼翼而又想得寸进尺,但眼前这么一个不知是福是祸的机会,再怎么说都是机会,他并不想放弃。 所以,慕十七也不怕被人围观,他很自然的抱着苏九蔻,点头道:“喜欢啊。” 苏九蔻抿了抿唇,继续问道:“哪种喜欢?” “都喜欢。” 苏九蔻的脸色更加凝重了,忽然,她松开,抓着慕十七衣领的小手,垂下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慕十七心中没由来的慌乱起来,他向来对自己的容貌有着绝对的自信,但在喜欢的人面前,他无论再怎么耀眼,毕竟都还只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大龄少年。” 他其实还是很担心苏九蔻会排斥自己的。 虽然现在京城的贵族圈养**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很多人也并不反对男男恋爱,但是小九不一样啊,小九是自己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动了真心的人。 实在不行,自己就插科打诨告诉小九,自己对他的喜欢是来自长辈的喜欢吧。 毕竟,这么贱一下,总比让小九以后讨厌自己的好。 这样也不好……可是…… 就在慕十七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做的时候,苏九蔻的手却再一次攥住了他的衣领。 下一刻,一个柔软的,温凉的,带着甜蜜与美好气息的小嘴就贴在了自己的唇上。 一闪而过。 刹那间,慕十七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天地间最绚烂的烟火,宇宙星辰霎时失色。 他惊喜的看着苏九蔻,苏九蔻却已经松开他,小腿一蹬,就从慕十七怀里退了出去。 慕十七望着自己忽然空了的怀抱,有些失落,但更多的还是来自内心深处无法形容的欢喜。 他低头望向苏九蔻,就见她半仰着小脸望向自己,触及到自己的目光后又忽然移开:“慕小王爷,我就盖个章。” 慕十七愣了愣,随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好看的唇,一脸贱样的凑到苏九蔻面前:“可以,随便你盖!” 苏九蔻有些有些不自在的向后退了退,然后猛的转身:“赶快回去,明日还有正事要办!” 慕十七心情大好的点头,就听苏九蔻的声音被秋风轻轻的卷到自己耳边:“以后,就做我的人吧?” 第181章 抽丝剥茧 相比之下,慕十七的武功比苏九蔻要高,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所以苏九蔻最后那句话说的虽然极轻,慕十七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当下,他就摸着自己的唇笑得一脸春风得意。 望着步伐越迈越快的苏九蔻,慕十七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在做梦。 为了验证事情的真伪性,慕十七傻笑着走到街上,拉住一个路人问道:“这位仁兄,你快掐我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被拉住的那人一脸莫名其妙,他挥了挥手,刚要甩开那人拉着自己的手,可无意间一抬头,就看到了慕十七那张惊为天人的面孔。 当下,他吓得一个哆嗦,只觉得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慕小王爷纨绔之名在外,再加上他那足以颠倒众生的容貌,这京城上至高官权贵,下至平民百姓,可以说是没有一个不认识他的。 那人纠结着,眼前这位让自己掐他一下,自己到底是掐呢,还是不掐? 掐了,那就是对朝廷官员不敬,不掐,就又成了不听命令…… 这…… “嘶,嗷……” 只是,还没等那人纠结完,手臂上就传来一阵疼痛,那人欲哭无泪的抬头,就见慕十七眼睛亮晶晶的望着自己,一脸期待的问:“疼不疼?” 那人低头看了一眼慕十七掐着自己胳膊上肉的手,又皱着眉委屈巴巴的望向慕十七:“疼……” 慕十七果断松手,从怀中抽出一张帕子擦了擦手,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知道疼,那就肯定不是做梦了。 这般想着,慕十七赶紧从怀中掏出几粒平时玩耍用的金花生扔给那人,赞赏道:“你是个有眼力劲儿的,呐,赏你的,等过几年小爷我成亲,再请你吃喜酒!” 那人手里捧着花生,一脸呆滞的望着慕十七飞快的离去的背影,又默默的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嘶……! 真特么疼啊。 嗯,不是做梦……他真的被慕小王爷邀请喝喜酒了…… ﹉﹉ 其实,走在前面的苏九蔻还是有些懊恼的。 她觉得自己一直是个内敛的人,可是那时看到慕十七的那一刻,她的心却忽然开始躁动。 眼前的人阳光而又俊美,笑眯眯的说要接自己下来,而他身上那种自内而外透露出来的纯净的喜悦,又让苏九蔻不得不着迷。 生在黑暗里的人,只要见过光明,就会向往光明。 她也不例外。 前世她为安卿裴赴汤蹈火,最后除了敷衍和算计,她连他的一句喜欢都没得到过。 可慕十七不一样,他那样纯净而又炙热的对自己好,像这世界上的太阳,不断的引诱着自己扑向他的怀抱。 苏九蔻自认为从来都不是一个因为受伤而害怕疼痛的人,哪怕前世受过那种蚀骨的伤害,她也愿意追寻这世间美好的爱情。 她相信这世界上还是有真情存在的,就像母亲曾经说过的那样,做人,总不能因噎废食。 可是,慕十七他还是个孩子啊! 虽然他平时表现的很成熟,但自己也不能因此而忽略他就是一个孩子的事实啊! 虽然自己现在的面貌也是孩子吧,但自己的灵魂其实已经是一个可以当他母亲的老女人了。 更何况,自己现在还是男装。 慕十七他喜欢自己,大概有很多原因是因为自己,性别男。 可是自己是个女子啊!前世听人说,那些个好男风的人,对女子,都是十分不屑甚至是厌恶的。 只有少数人男女通吃。 但那种人,从来都没有好人…… 苏九蔻沉默的低着头,身边的气压都开始低了起来。 现在她真的很想抽自己一巴掌,怎么能因为一时贪恋美色就如此冲动呢? 前世带着千军万马上阵杀敌的冷静去哪儿了?泰山崩于面而色不改的气势去哪儿了? 掀桌! 其实苏九蔻一直不知道的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向往美好的东西是人之本性,可为了美好的东西而失去自己的本性,那可能就是真的动心了。 慕十七发育的早,在身高上很有优势,他迈开大长腿,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追上了前面的苏九蔻。 可是追上之后,看着苏九蔻那板着的小脸,慕十七在觉得可爱的同时,忽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心中明明有千言万语已经挤到喉头,可他无论怎么努力,就是找不到几个合适的字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的走着,最后还是苏九蔻率先打破了沉默。 她轻轻咳嗽了两声,颇有些尴尬的问道:“我那么丑……” “不你不丑!” “我脸上的胎记……” “不它很美!” “呃,刚刚是不是有点冲动,其实……” “不你没有冲动!” “那个……慕小王爷,我们要不……” “不我们不要!” 苏九蔻:“???!” 慕十七就这么看着苏九蔻被自己噎的久久不能言语,忽然茅塞顿开,他猛地一拍自己的头,郑重其事的对苏九蔻道:“小九,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苏九蔻:“……”情绪有点不连贯,忘记刚刚要说什么了…… 两人又默默的对视了很久,慕十七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怂,他咬了咬牙,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很好的话题:“小九,你盖章了,你给我盖章了。” 苏九蔻沉默不语。 “所以,你不能就这么始乱终弃。” 苏九蔻:???! “我是你的人了!” 苏九蔻:“嗯……” “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苏九蔻:“所以你想说什么?” “小九!我们回家吧!” 一刻钟后,慕十七带着苏九蔻来到慕郡王府门前,指着那座精致与巍峨并存的建筑开心的说:“小九,看,你家!” 苏九蔻抬头看着慕十七透着喜悦的面孔,然后默默的垂下眸子,心中的忧愁更深了。 眼看着这厮就是彻彻底底的一个好男风的小孩子,自己…… 她长叹了一口气,在心中又默默的抽了自己一巴掌,然后利落的转身,向自己租赁的房屋走去。 “慕小王爷,你走错路了,我家在那边……” 第182章 您更狠毒 慕十七最终还是跟着苏九蔻回到了她自己租赁的小院子里。 其实在长书母亲走后,苏九蔻就在心中形成了一套计划。 她觉得,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安卿裴刚刚被降罪,明德帝派了大量的金吾卫去监视他,他自己现在尚且自顾不暇,肯定是没时间再来算计自己的。 白洛孤在江湖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以他那种狂傲且耿直的性子,如果真要害自己,肯定不会用下毒这种卑劣的方法。 他会直接派人来明目张胆的刺杀自己,会昭告天下,告诉天下人来杀自己的那个人就是他。 而昨日刚刚与之一战的少女采花贼虽然极会用毒,但根据慕十七提供的线索来看,也不可能是他们。 因为时间对不上。 而唯一剩余的常丞相更不可能了。 常丞相此人虽然一言难尽,但他是做惯了宠臣的。 官场的明争暗斗的他肯定是经历过,但像这种来源不明的毒药,常丞相是不可能如此随随便便的就能找到的。 因为无论在哪个朝代,毒药这种东西的规格用量都控制的极为严格。 常丞相是宠臣,被宠到连找江湖杀手都找不到靠谱的人的宠臣,让他去弄来这么一大包毒药,肯定是不能够。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自己自从入京以来,得罪过的人也就这些,那么到底是谁想要用毒害自己呢? 苏九蔻百思不得其解,但好在…… 苏九蔻心念一动,直接从空间里取出一包毒药放在桌子上。 慕十七立即凑过去,他低头瞅着那包毒药,疑惑的问道:“这就是昨天晚上那神秘人给长书母亲的毒药?” 苏九蔻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打开纸包,露出里面纯白色的毒粉。 接着,她用指甲挑出一些毒粉放进了一旁杯子里的水中。 毒粉触水即化,无色无味。 苏九蔻静静的瞧着那杯沾了毒的水,忽然无比的想念苏乐衍。 不得不承认,自家兄长在医术和毒药这方面的天赋,可以说是无人能及。 如果兄长在这里,应该是闻一闻看一看,就能够判断出这毒药的功效是什么了。 慕十七见苏九蔻的神色忽然黯淡下来,仔细一想,就能够知道他是在思念苏乐衍了。 虽然心中有些吃味,但无论怎么说,人家都是一直相依为命的“兄弟”,慕十七暂时也想不到怎么去安慰苏九蔻。 他看着桌子上那杯毒水,刚想说话就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凉风。 他猛的一回头,掌风如剑,直接就朝着身后忽然出现的那人呼啸而去。 慕十七对内力控制的很好,一束掌风不偏不倚的刚好打向他身后那人,而那人显然也不是吃素的。 只见他双手合十,嘴唇嗡动,刹那间,一道带着金光的罩子就直接覆盖住了他的身体。 慕十七挑眉,就进那罩子里的人长叹一声:“慕小施主,你明明说要去揍那白头发的施主的,可最后却打起小僧来了,罪过罪过啊。” 慕十七这才彻底看清了来人的模样,正是一直死皮赖脸的要留在这里的边凉。 他看了一眼在自己左前侧的门,又瞧了瞧自己的背后。 明明没有看到门口有人进来,可边凉确实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自己背后,慕十七默默收起掌风,知道边凉这是用了个缔凡仙人差不多的“法术”。 看到边凉,苏九蔻唇角一抽,故意做出一副十分惊讶的模样:“边凉法师怎么还没离开?” 边凉一边微笑,一边缓缓的迈步来到苏九蔻身边,一串墨黑色的佛珠缠在他的手腕上,他缓缓伸出手端起桌子上那盏掺了毒的水仔细瞧起来,然后道了声:“阿弥陀佛。” 见到边凉样子,苏九蔻就知道他是要打定主意赖上自己了,想到前世边凉几乎无所不用其极的纠缠自己的场景,苏九蔻狠狠的打了个冷战。 她望着边凉的脸,手指越攥越紧,最后指节都握的发白了。 自己欠边凉的真的是太多了,既然赶也赶不走,甩又甩不掉,那么今生,她就听话一点,坚决不让边凉涉前世的后尘就是了。 边凉是这天下数一数二的医者,医毒本一家,所以没多久,他就已经确定了杯中毒药的成分和效用。 他也没多问这药到底从何而来,只是轻轻的咦了一声:阿弥陀佛,“这药好毒!” 苏九蔻立即紧张起来。 但眼前的人是边凉,以她对边凉的了解,自己现在如果表现的特别着急,他肯定会故意卖关子。 所以苏九蔻习假装不在意的问:“哦?这毒怎么了?” 边凉生得并不胖,但他的脸却圆圆的显得十分和善,虽然长期赶路,但皮肤却并没有被外面的日晒和风沙吹黑,反而显得有些白皙。 他的面貌十分清秀,笑起来颇有一种经书典籍之中记载的佛子拈花一笑的风范。 苏九蔻抬头静静的望着他,就见冰凉脸上的笑容越发出尘,然后苏九蔻就眼睁睁的看着他将那杯毒水放到自己面前,一脸和蔼的说:“小僧觉得,除非施主让小僧住在这里,不然小僧是不会告诉你的。” 苏九蔻:“……”这绝对是威胁吧…… 时间紧急,苏九蔻虽然设计好了大体的计划,但具体的一些细节还没有完善。 她想要借着这包毒药,直接引出幕后指使之人。 所以做事情的时候,就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能错过一丝一毫的细节,让那幕后之人发现谬端。 而这包毒药,正是整件事情的突破口。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让边凉留下来的打算,但对方顶着这样一张得道高僧似的脸,说出这种没脸没皮的话,她还是被恶心的不行。 真想像前世一样打他。 只是想归想,苏九蔻还是努力保持住自己脸上的微笑,轻轻点头答应边边凉道:“可以,法师自便。” 边凉脸上的笑容不变,但手中佛珠转动的频率却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接着,边凉又重新端起桌上的那盏毒水,长叹一声道:“这药,好狠毒啊……” 苏九蔻:“……”您更狠毒。 第183章 将死未死之毒 边凉感慨了一番后,眼睁睁的看着苏九蔻的脸越来越黑,直觉告诉他,如果再不告诉她毒药的功效,这孩子恐怕是真的想要跳起来打自己了。 边凉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将手中的毒水放在桌子上,向苏九蔻解释道:“这药叫,将行。” 说完之后,边凉稍微停顿了一下,便自顾自的找了个椅子,缓缓的坐了下来。 苏九蔻等了很久,都不见他有继续再说的意思,她当时就有些疑惑。 嗯?就这样?没了?! 虽然知道边凉此人向来坑,但苏九蔻千防万防还是没想到,他竟然能这么坑。 她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那药,就听旁边忽然出现了凌厉的一声刀响。 就见慕十七手中一直把玩着的镀金铜骨扇不知被触动了哪个机关,整把扇子,忽然就变成了一柄造型奇异的长剑。 慕十七手拿长剑,脸上的笑容比边凉更加平静:“小王曾经听到过一个传说,你们和尚敲木鱼是因为一些宝贵的经书曾经被鱼吞吃入腹,只有用力敲打,每敲一下,那鱼就会吐出一个字来……” 威胁的意味十分明显。 莫十七眯了眯好看的眼睛,笑容人畜无害:“边凉法师,咱们要不试试?我敲您一下,看您能吐出几个字?” 边凉脸上的笑容一收,轻轻的将慕十七的剑拨开,正色道:“此药名为将行,意思是,将去而未去之时。” “但凡服用此药之人,身体和精神都会如同人将死未死之时的状态,就连所承受的痛苦,也和那时的感觉是同步的。” “但更可怕的是,这毒只会让人保持在这种状态下不生不死,并不会危及人的生命,除非借助外力,不然是不会死亡的。” “这种毒,可以说是极为罕见,在你们这里,非手眼通天之人不可得。” “所以寻常医者,是不认得这毒的,他们只会认为你误食了什么毒药,即将死亡。” 听了边凉的话,慕十七手中的怪异长剑猛的一收又重新成为了扇子的模样。 可他的眉头却狠狠的皱了起来。 苏九蔻思索了片刻,问边凉道:“这毒可有解药?” “有,只是这解药也必须是特制的。” 苏九蔻沉吟起来,费尽心思的下毒,可是这毒药却只是让人难受却死不了,所以,背后之人似乎并不打算要自己的命? 那这人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总不能只是想让自己吃点苦头吧。 苏九蔻百思不得其解,让所有人都以为自己中毒快要死了,可是真实情况却是只是身体状态和濒死差不多。 就像是假死药一样,属于一种瞒天过海性质的毒药。 那么,对方到底是想要瞒过谁呢?这么做,能给对方带来什么利益? 苏九蔻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处在一张大网之中,被幕后之人玩弄在股掌之中,找不到丝毫头绪。 她望着那药,停顿了一下后,直接道:“我实在是想不通幕后之人为什么这么做,不如我们将计就计吧,边凉法师,服下这药之后,人看起来会是什么模样?” 边凉不自觉的瞥了一眼慕十七,接着才道:“脸色青紫,口吐白沫,七窍流血,就像是被剧毒所伤一般。” 苏九蔻点头,有些为难,装死她倒是会的,但是真要让自己看起来和这些特征一模一样怕是有些困难。 慕十七自从边凉将药效说出来后就开始沉思,他望着苏九蔻的眼睛,神色难得带了几分凝重:“我根据小九你的计划,去求皇伯伯对长书宽限一些,皇伯伯没说什么,只是让我们看着办。” “所以,我觉得,皇伯伯其实也受有心想要放那长书一马的。” “这是好事。”苏九蔻道:“我只是好奇,那人为什么敢说出自己能将长书救出来这种话。” 慕十七不屑的嗤笑一声:“画饼充饥而已,长书母亲一个没权没势的民妇,利用之后直接秘密杀掉就是了。” “再者,如果真的让长书母亲得手了,我们这边的人估计也会恨不得直接将长书母亲碎尸万段,他们也正好借刀杀人,除去祸患。” 苏九蔻深以为然的点头,随后又纠结起来,背后之人隐藏的似乎很深,难不成为了引出那人来,自己真的要直接服用这药? 这么转来转去又回到原点的感觉真是不好啊。 这么想着,苏九蔻将目光落在边凉身上,边凉是医者,他应该会有办法吧。 看到苏九蔻那颇有深意的目光,慕十七秒懂,他二话不说,立即启动了手中扇子上的机关,瞬间,一把长剑出现,锋利的剑尖刚好对准边凉。 边凉脸上的笑容一僵,立即求助似的看向苏九蔻,苏九蔻立即低下头去看桌子上的毒药,假装没有看到边凉的眼神。 边凉唇角的笑容更加僵硬了,其实,他虽然算是修仙之人,会法术,但是这里毕竟是人世间,每使用一次法术就是对自己的一种消耗。 这里没有可以补充自己身体中法术来源的东西,也就是说,他身体中的法力是有限的,用完不能恢复了。 所以,法术这种东西,一开始露面的时候用来装装逼就好了,可经不起一直使用。 而慕十七也确实是武功高强,如果真的单打独斗,他还真就是完全受虐的份…… 半晌,他长叹一声,磨磨唧唧的掏了掏袖子,拿出一颗晶莹如琉璃一般的果子递给苏九蔻:“呐,吃了这果子,就可以暂时封闭五感,再吃那药,就不会觉得痛了。” 慕十七缓缓地收回剑,笑眯眯的说:“边凉法师真乃神人也!小王甚是佩服!” 边凉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嘀咕起来:“其实小僧觉得,此药对身体并无大害,只是让人有些疼痛罢了,忍忍,也就过去了。” “铮”的一声,长剑出鞘,边凉终于忍无可忍,朝天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呵呵,以为小僧真的怕你么? 跟你讲,小僧……就是怕了你了! 不用法术,完全打不过啊怎么办? 苏九蔻从边凉手中接过果子,仔细瞧了几眼后,就收到了自己袖中。 她望着慕十七,总觉得这货自从自己“盖章”之后,就跟觉醒了什么技能似的…… 总之……深得她心。 第184章 小福的决心 那给长书母亲毒药的神秘人自从长书母亲带着小福离开之后就一直跟着她们,以防她们耍花样逃走。 满意的看着长书母亲和苏九蔻接触后,他又趴在慕郡王府的房顶上听了一阵墙角。 只是,这里终究是王府,不是什么平民百姓居住的地方。再加上苏九蔻本身的武功就很让他忌惮。 所以,为了不暴露行踪,那人很谨慎,并没有直接掀瓦偷看什么的。 这也就导致,长书母亲与苏九蔻的谈话,他并没有听到多少。 待长书母亲离开慕郡王府回到自己的住所后,那人立即从暗处跳出来,又凶神恶煞的威胁了长书母亲一番,看到长书母亲一脸懦弱的向自己做出各种保证后,他才满意的问起苏九蔻的情况。 长书母亲搂着小福哭哭啼啼的回答:“民妇的汉子曾经在常丞相府中当过差,知道这些贵人们平日里吃水都有特殊的井。” “今日,民妇去慕郡王府,正好经过那口井,民妇灵机一动,就将那药包丢到了井中。” 那神秘人一愣,直觉有些不对劲,他是一直跟着长书母亲的,并没有看到长书母亲这个动作,但此时长书母亲那信誓旦旦的样子,又实在不像是撒谎。 他转了转眼睛,声色俱厉的问:“你从未进过慕郡王府,又怎知道那井就是专门给贵人们用的?” 长书母亲将小福抱在怀里,战战兢兢的模样实在是很难让那人相信她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耍什么花招。 更何况就凭着长书母亲对长书的感情,他也很有把握,能够彻底控制住长书母亲。 毕竟放眼整个京城,能够给长书母亲希望的,也就他一个了。 因为,被皇帝陛下亲口下令杀死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救的,他敢打赌,就算是最受皇上宠爱的慕郡王慕十七,也不敢就此在老虎头上拔毛。 那人想通了这一点后,不由得暗自失笑,责怪自己多心了。 只不过是一个毫无主见的民妇而已,难不成真的还能在自己眼皮底下耍花招不成? 长书母亲偷眼瞧着那神秘人的表情,见到了,脸色微微缓和下来,心中提着的一口气被瞬间放下了:“慕小王爷的院子是独立的,院子里面就有水井,供应着整个院子的水,所以民妇大胆猜测,那院子里的井就是贵人们专用的水井。” “只是不知……”常熟母亲咬着下唇,一副十分为难且惶恐的模样:“只是不知,那药经过那么多水的稀释,药效会不会丧失……” 神秘人听后,心中的疑惑已经去了大半,他挥了挥手,满不在乎的说:“放心,那药毒性很强,不过是区区一口井而已,就算是你投到河里,但凡喝了那河水的人,也会中毒。” 慕十七虽然只是一个质子,但依照皇上对他的宠爱程度,慕郡王府的防护还是很难突破的。 他这次侥幸能够跟着长书母亲进入慕郡王府,其中有一部分因素就是因为慕十七不在府中,府里大部分的暗卫都悄悄地跟在慕十七身边。 留在府中,那只不过是一些普通的侍卫,这才让他钻了空子。 而另一部分原因…… 那神秘人觉得,慕郡王府的人,对苏九实在是太热情了,热情到人人都想往他身边凑,连自己的职责都差点忘记了。 想到这儿,他冷笑一声,给慕郡王府的侍卫们贴了一张废物的标签,就直接跳过这个话题,不再怀疑长书母亲了。 长书母亲见状,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她不是傻子,自己女儿长书被人利用之后的后果还历历在目,那些贵人们从来不把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当人看。 利用完之后直接丢弃甚至清除,是最常见的事情了。 若是说眼前的这个人和他那所谓的主子,真的愿意在自己对苏大人下毒后兑现承诺,救自己的女儿,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与之相比,她反倒更愿意相信那个平民出身的苏九,那个帮助她找到自己女儿的苏大人。 最起码,她觉得,苏大人就算不能帮她救出她的女儿,也绝对不会像眼前这人这般,利用完自己之后就狠狠的将自己踢出去。 直觉告诉她,自己的安全在苏大人那里,是能够保证的。 她还有小福要养,就算是要为自己女儿报仇,也要等小福有能力养活自己之后,她才能舍身离开! 长书母亲是个聪明人,先前在这神秘人面前表现出的懦弱和畏缩,也只不过是麻痹这个人,让这个人更加相信自己罢了。 但是,想到苏九对自己的保证,长书母亲心中还是不由得一阵激动。 苏大人说,他会尽其所能,帮长书皇上面前求个情。 长书只是受人指使,虽然做错了事情,但好在她已经及时将功补过。 被五马分尸,确实是过了点,皇上那时候正在气头上,或许冷静之后,能给长书一条生路也说不定。 长书母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相信那个还不没有自己女儿大的苏大人,但是有了他这句保证,长书母亲觉得,自己就算是当即就死了,也算是值得了。 那神秘人又敲打了长书母亲几句,长书母亲都唯唯诺诺的应了。 末了,神秘人心满意足的离开,长书母亲这才猛的坐在地上,眉目之间似喜似忧。 小福抿着唇,很懂事的把长书母亲从地上拉起来,然后扶她坐到床上,垂着脑袋道:“母亲,小福冤枉您了,小福以为您要和那个坏人一起害苏大人……” 听了小福的话,长书母亲缓缓的抬起头,脸上的神色复杂,最后她温柔的摸着小福的脑袋,轻声道:“小福啊,母亲这辈子能生下你和你姐姐这么两个懂事的孩子就很满足了。” “你说的对,苏大人他……确实是个好人……” 小福眨了眨眼睛,不明白自己母亲为什么忽然间变得有些奇怪。 但是,他小小的心里却已经种下了一个坚定的愿望,那就是,从现在开始,自己也要向苏大人一样,做个很厉害的人。 这样才能保护自己的母亲和姐姐。 小幅捏了捏拳头,下定决心等姐姐回来之后,就去拜苏大人为师! 而正在自家院子里和慕十七一起商业计划的苏九蔻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人生中第一个——“徒弟”。 而傍晚的时候,京城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件事竟然直接惊动了明德帝! 相传,明德帝听到这件事之后,气的直接就摔了几个杯子,竟是直接派金吾卫统领容殷出宫,彻查此事。 第185章 震怒 最近京城里的贵人们似乎人人都知道,素来纨绔且混账的慕小郡王自从回京以后,就和一个名叫苏九的平民出身的孩子走的很近。 而那个孩子也确实不得了,竟然在晚宴上直接击败了想要刺杀明德帝的刺客并且揪出了那些刺客的幕后指使人。 苏九击败刺客的场景,他们是亲眼所见。 但很多朝廷官员却并不知道,那个苏九揪出的幕后指使人到底是谁。 而曾经参与到这件事情里的大臣们,对此也三缄其口。 但最令他们震惊的并不是这些,而是苏九在刺客事件之后,竟然直接被明德帝封为从四品明威将军。 但是这仍然不是最令他们震惊的。 因为,从四品虽然已经算是个不小的官了,但尴尬就尴尬在将军二字上,现在边关虽然有些动乱,但说到底,还是用不到京城里的什么“明威将军”出战的。 那些小动乱,镇守在边关的将士和将军们随便挥挥手也就解决了。 所以说,这个劳什子将军,根本就是明德帝给他的口头奖励。 试问,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将军,算是什么将军呢? 但是,这个不算将军的将军,现在还有一重身份,那就是——金吾卫的副统领! 现在朝廷不论是文官还是武将,要想世代繁华,自己的子孙必须要有出息,文官子弟,可以参加科考继续为家族争光。 那些世代从军的,家族里的子孙没有机会上战场立功,又不甘心只参加一个小小的武试当个挂名的武官。 那最好的出路就成了进入金吾卫当差。 金吾卫是皇上的贴身侍卫,在明德帝面前露脸的机会十分多,万一得到了皇上的赏识,但可就算是飞黄腾达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想要当普通侍卫,都要经过千挑万选的地方,明德帝竟然直接下旨,让苏九坐上了副统领的位置! 虽然很多人不服气,但是苏九救下明德帝的事实却是不容辩驳的,所以那些人纵然不服气,也只能忍气吞声。 但好在,明德帝在众位大臣们眼中还算是一个明君,不然估计很多言官可能要怀疑,明德帝不会被那苏九下了什么迷魂药或被慕小郡王的美色迷得找不着北了吧。 但无论怎么说,苏九的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刚刚坐上金吾卫副统领的位子,就带人直接剿灭了最近让京城各路官员都万分头疼的“采花贼案”。 说到底,很多人对苏九蔻的能力还是很服气的,但她的年纪和崛起的速度,终究还是有些让人犯嘀咕。 金吾卫因为属于皇家私卫,隶属其中的官员并不算是真正的朝廷官员,但但凡在那里的人,都能称得上是一个前途无量啊。 多少人寒窗苦读数十年,到最后垂垂老矣之时,才仅仅是一个地方官。 虽然这确实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总归会让人有些不开心。 但是,就是这样一位迅速崛起的后生,在立完大功之后竟然莫名其妙的中毒了,听传言道,这位新起之秀很有可能性命不保!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明德帝大怒,一些官员们也唏嘘不已。 虽然他们平日里在朝堂上少不了勾心斗角,但毕竟曾经也都是心怀壮志的少年,虽然时光已去,很多东西都被磨灭了,但骨子里的意气,却是消散不了的。 所以经过这么一闹,很多以前坚决反对明德帝扶立苏九蔻的人反倒噤声了。 坊间传言,事情是这样的—— 新上任的金吾卫副统领苏大人因为昨夜带领金吾卫剿匪的时候受了点伤,慕小郡王“心疼的不得了”。 为了慰问苏大人,慕小郡王在傍晚的时候邀请苏大人去慕郡王府用饭。 只是没想到,饭做出来了,苏大人服用之后却中毒了,现在正是生死不知的时候。 慕小郡王因为体格较好,中毒较轻,经过抢救,已经醒了。 但是纵然如此,慕小郡王也元气大伤,怕是会落下什么后遗症。 明德帝听了这个结果,当即就大发雷霆,派金吾卫统领容殷仔细调查,必定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物。 这件事情不出两个时辰就闹得满城风雨,但由于事情的亮点太多,那些大臣们也不知自己到底该关注哪一个了,只能默默的等着容殷道调查结果。 而私下里,他们也对苏九和慕十七在明德帝心中的地位重新下了定义。 皇宫之内,慕十七一脸虚弱的半躺在明德的专门给他准备的房间内。 他一副刚刚醒来的样子,缓缓的转动着眼珠,只一眼,就看到了正脸色灰白的闭着眼睛,悄无声息的躺在他旁边床上的苏九蔻。 御医在来来往往,皆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这就代表着他们对苏九蔻所中的“毒”,束手无策。 慕十七脸色越来越黑,最后几乎阴沉的要滴出水来。 忽然,他挣扎着起身,躲开身边内侍的搀扶,就这么赤脚站在地上。 他身上纯白的色里衣十分宽大,长长的遮住脚裸,乌黑的头发并未束起,而是随意的披散在身后。 明明身体虚弱得几乎站不住,可他却就是这么一步一步的,缓慢而又坚定的来到了苏九蔻床前。 “你们都没办法让他醒过来吗?”慕十七哑声问道,纤白的手指却轻轻抚上了苏九蔻的面颊。 御医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按理说,他们应该并不惧怕眼前这位年少的王爷。 可是想到先前明德帝震怒离去的背影,他们心中却是微微有些发沉。 其中一个年长的御医站出来,直接沉声安慰他道:“慕小王爷节哀,且不说这毒,我当从未见过,便是有了解药,怕是也救不回苏大人了。” 慕十七的声音十分平静,他轻轻的地点了点头,手指却片刻都不离苏九蔻的面颊:“那你们是用什么来给我解毒的?我为什么能活?” 御医们为难的对视一眼,那位年长的御医咬了咬牙,直接对慕十七行了一个大礼:“小王爷莫要再问了,苏大人年少有为,为国立下了汗马功劳,陛下一定会厚葬他的!” 慕十七猛然的一回头,眼睛里冷光大盛,竟是直接将那御医瞧的忍不住浑身发抖。 慕十七轻笑一声,明明是美到极致的面容,此刻却像是笼着一层厚厚的寒冰:“说,我身上的毒,到底是如何解的?!” 那年长的御医忍不住一个哆嗦,他偷眼瞧了慕十七一眼,见他一副必须要自己说出来的模样,那御医在心中思量许久,终于一咬牙,说出了真相:“是二皇子,二皇子听说王爷和苏大人中毒了,就去找了皇上,说他曾经看过一本书,书上写了解毒的药方。” “皇上原本不信,只以为是小孩子胡说,没想到……” 慕十七静静的听着,忽然感到身边的苏九蔻轻轻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第186章 迷雾 按照计划,慕十七和苏九蔻都服用了一些毒药,边凉又一脸肉痛的拿出了一颗能够让人感觉不到疼痛的果子交给慕十七。 算好时间,慕十七安排了暗卫去保护长书母亲,顺便监视着她那边的情况,如果遇到可疑人物,慕十七安排的暗卫会第一时间将他们控制住。 顺利毒发之后,慕十七第一时间让人通风报信告知明德帝。 慕郡王府和皇宫相离不远,明德帝果然火速派人将他们接入宫中,寻找御医治疗。 这种毒药十分罕见,而御医们又大都擅长治疗由人本身生出的疾病。 像这种毒药之类的,并不是他们所擅长的。 所以,御医们束手无策慕十七和苏九蔻也得以成功上演了一出“生死离别”的大戏。 这样,也方便引出幕后之人,让幕后之人以为自己得手了,从而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而慕十七他们的部署也很严密,只要那幕后之人稍有动作,他们就一定能够发现。 …… 那年长的御医说出来先前那番话后,干脆也直接如同豁出去一般,竹筒倒豆子似的,将事情的全部经过讲述了一遍。 原来,明德帝前脚刚刚将“中毒”了的慕十七和苏九蔻接入宫中,御医的诊断也还未确定,二皇子安寂宸就直接闯到了明德帝面前,说他有办法救慕十七和苏九蔻。 明德帝听到二皇子安寂宸这么说,只是低着眸子瞥了他一眼就开始询问二皇子。 也许是明德帝的语气太过温和,二皇子立即飘飘然,他小嘴巴拉巴拉,背书似的背出了一个药方,说是这药方能够解毒。 正好那时,御医们也确定了自己并不会解这种毒。 明德帝意味深长的瞧了二皇子一眼,就吩咐御医按照二皇子所说的方子去配药。 反正现在他们中毒已深,就算这方子真的不管用,最差的结果也绝对不会差过现在。 御医们也乐得有人替自己背锅,一个个手下的动作越发麻利。 只是这药方之中有一味药十分罕见,明德帝几乎找遍了整个皇宫,都没有找到。 就在明德帝一筹莫展的时候,二皇子又开口道:“我记得这药,鹿母妃那里有一份儿。” 明德帝也不多问,直接就派人去了三皇子的生母鹿妃那里,询问之下,果然找到了那药材。 只是,那药材鹿妃并不常用,所剩余的也只不过只有一个人的用量。 虽然知道这样可能并没有什么作用,但两相权衡之下,明德帝还是选择了将这药喂给慕十七。 慕十七因为吃了边凉给的果子,身体上并没有什么感觉,但他看着自己除了有些苍白外已经恢复正常的脸色,就知道那药是管用的。 但现在,最让他疑惑不解的是,这件事情怎么牵扯到了二皇子,二皇子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想不通,苏九蔻也想不通。 按照苏九蔻对二皇子安寂宸的了解,这个孩子虽然有些张扬记仇,但却是个外强中干的。 而安寂宸的母妃琴妃,也属于那种有小智而无大谋的人,让她下毒害的后宫嫔妃,她或许敢。 但直接下毒害朝廷命官和皇亲国戚这种事情,苏九蔻觉得,她就算是再傻,也绝对不敢做。 那么,到底是谁只指使二皇子怎么做的呢? 苏玖蔻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偷偷捏了捏慕十七的手,让他静观其变。 慕十七宽大的袖子遮住了两人相握的双手,他轻轻的回捏了一下,瞬间就感觉到了那双手的柔软,不像男孩子的手。 如果不是因为常年练武,那双手上生着些茧子,慕十七可能就会以为,这是双女孩子的手了。 他有些贪恋,想继续再摸几下,只是,想到现在的场景,他还是生生忍住了。 慕十七怔了片刻之后,似乎对御医回答十分震惊,忽然,他松开抓着苏九蔻的手,大步走到那回话的御医面前,伸手提住他的领子状若癫狂的问:“那既然我能被救活,那小九也一定能够被救活!” “你们去问问鹿娘娘,看她还有没有那药,一定要将小九救回来!” 慕十七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对这个苏九很上心,御医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鹿妃娘娘说,这药是她娘家哥哥从一个海外商人手中买的,宫里没有了,只能去她娘家问一问……” 慕十七忽然松开抓着御医肩膀的手,御医一个踉跄,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听门口一阵脚步声,接着是郑白公公的声音。 房间的门被打开,明德帝大步走了进来。 明德帝走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脸得意之色的二皇子安寂宸。 郑百一个小匣子递个御医,嘱咐道:“这是鹿妃娘娘的娘家刚刚送进宫的药材,麻烦大人再做一份解药,看能不能将苏大人救回来。” 御医接过药材,果真是方才给慕十七服用的那药一般无二,他脸色复杂的低头答应,转身带着其他御医去外面熬药了。 明德帝一次走进来之后就没有说话,二皇子也并不是特别傻,见明德帝脸色不好,他连忙收起了脸上的得意之色,板着小脸一脸严肃的望向慕十七。 慕十七和明德帝对视了许久,他知道明德帝对这件事情已经起了疑心,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对明德帝行了一礼。 明德帝使了个眼色,郑百立即亲手将慕十七扶起来低声道:“慕小郡王身子还弱,陛下体恤就不必再行礼了。” 慕十七顺从的起身,神情却恹恹的,脸上不见一丝笑容。 要知道,平时整个皇宫,也就是穆小王爷最能闹腾了,此时看到他这副安安静静的模样,郑白心中倒是有些不习惯。 最后还是明德帝率先开口:“朕知道你和苏九关系好,苏九刚刚又立了大功,这件事朕会给你做主的。” 慕十七沉默的点头,又沉默的谢恩,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明德帝皱了皱眉头,他瞥了一眼自己身边的二皇子,眼中的神色,有探究也有怀疑,但最后却还是没说什么。 苏九蔻躺在床上装死,脸上没什么表情,心中却急速着将整件事情所出现的人物,迅速理了一遍。 指使长书母亲下毒的神秘人。 拿出解药药方的二皇子,提供药材的鹿妃…… 无形中好像有一张大网将自己套了进去,前方一片迷雾…… 第187章 爬床 苏九蔻喝下解药之后,果然“悠悠转醒”。 她愣愣的望着眼前的明德帝,显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或许是因为苏九蔻那通神的气质实在是和前皇后太像了,明德帝微微有些恍惚,倒也不为难她。 御医走过来,又给苏九蔻把了脉,但一群人摸来摸去,到底也没摸出个所以然来。 他们面面相觑,最后竟像是商量好了似的,给了一个十分笼统的说法:“苏大人已无大碍,只是身体毕竟受到了影响,以后需要好好调理。” 明德帝依然沉着脸,就连慕十七的脸色也十分不好看,但只有苏九蔻知道,慕十七这厮趁着别人不注意,竟然偷偷的朝自己眨了眨眼睛。 又是一番敲打之后,御医们开了几个保养身子的房子就离开了,而明德帝,也等来了容殷的消息。 明德帝将容殷派出去调查这件事情,容殷是金吾卫统领,调查能力自然十分强大,没多久,他就带着一脸惊恐的长书母亲和沉默的低着头的小福走了进来。 明德帝显然对长书母亲他们还有一丝印象,见到她,明德帝的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 容殷有些担忧的瞧了苏九蔻一眼,见她虽然脸色苍白,但精神倒也不算太差,心中的石头立即就落下了一点。 他安抚的朝苏九蔻笑了笑,然后一丝不苟的罪名的地汇报道:“回禀陛下,属下带着金吾卫调查了慕小王爷和苏大人最近几天接触过的人,发现这个民妇最是可疑!” 长书母亲自从进门之后就一直偷偷的打量苏九蔻,见她脸色不好,长书母亲心中不知为何,还是轻轻揪了一下。 直到苏九蔻悄悄地对她打了一个手势之后,长书母亲才带着小福扑通一声跪在明德帝面前,按照先前商议好的,一边痛哭,一边道:“陛下,民妇没办法啊,那些人拿小福威胁民妇,民妇就只剩小福一个人了……” 明德帝听的皱起了眉头,眼睛之中有厌烦一闪而过。 郑百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知道明德帝虽然看起来和善,但其实是最厌烦这些没用的解释的。 所以不需明德帝开口,郑百就呵斥出声:“大胆民妇,圣上面前,还不快将事实从实招来?” 长书母亲等的就是这句话,所以郑白的话音刚落,她就连忙磕头,将那神秘人交给她毒药,并许诺就出长书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末了,她还加了一句,说那神秘人威胁她,如果不按照他的意思来做,他就会杀了小福。 明德帝听后,先是拧起眉头,随后就瞥了苏九蔻一眼。 那一眼之中,包含着愤怒、惊讶、疑惑、关切…… 诸多情绪混杂在一起,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待长书母亲说完,容殷就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对明德帝道:“陛下,属下在这民妇家附近抓到了一个神行诡异之人。首先觉得那人可能和这民妇有来往,便私自做主将他押在了宫门外。” 这个神行诡异之人,自然就是要和长书母亲联络的人了,慕十七的人先守在长书母亲身边将他制伏,再找个机会让容殷发现他。 所以自然而然的,那人就被押解来了。 明德帝揉了揉眉心,吩咐道:“带进来,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要谋害朝廷命官!” 最后一句话,明德帝语气发狠,实在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的让明德帝也忍不住的身心俱疲。 说完之后,他又冷冷的瞥了二皇子安寂宸一眼。 二皇子被这一眼瞧得莫名其妙,直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他很不明白,自己明明救了新得父皇宠信的苏九,为什么父皇对自己的态度还是这么奇怪呢? 慕十七和苏九蔻凑在一起默默的装可怜,这种时候,真的完全不需要他们说什么。 反正他们是受害人,是需要被主持公道的人,话说的多了,反而不能凸显出自己的“弱势”。 金吾卫的办事效率再怎么快,从宫门口到这间偏殿也需要将近一刻钟的时间。 明德帝因为对苏九蔻的感情太过于复杂,所以纵然慕十七在场,他也没有说太多的话。 而慕十七,自从被苏九蔻“盖章”之后,整个人都很亢奋。 他看了看正在低头饮茶的明德帝,又瞥了一眼跪在地上不敢言语的长书母亲和小福…… 嗯,容殷出门了,郑百眼里只有明德帝…… 慕十七往苏九蔻床边蹭了蹭,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没穿鞋的脚,又可怜巴巴的盯着苏九蔻,意思十分明显。 此时已经是深秋了,虽然白天温度正好,但夜里还是十分寒凉的。 苏九蔻沉默了一瞬,默默的向床里面挪了挪。 慕十七瞬间眉开眼笑,他一屁股侧坐在苏九蔻身边,宽大的袖子一甩,有意无意的盖住了她的手。 苏九蔻眉毛一挑,将手收了回来。 慕十七见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 房间里的地上都铺着毯子,虽然只是薄薄的一层并不能隔绝地上的寒气,但却是不脏的。 慕十七看着离自己差不多有一尺远的苏九蔻,直接一抬脚,整个人就都爬了床。 接着,他将苏九蔻身上的被子扒拉过来,一半儿盖在苏九蔻身上,一半盖在自己身上。 这番动静不小,自然是惊动了明德帝。 明德帝看过来,慕十七立即笑嘻嘻的道:“皇伯伯,侄儿冷。” 明德帝皱了皱眉。 虽然知道慕十七向来胡闹,但是看到他只着中衣和苏九蔻同床同寝,心中还是有些微微的怪异。 但是,明德帝年少的时候,也经常和交好的朋友睡一个床,这在少年人之间并不算什么稀奇事,可是…… 明德帝又瞥了苏九蔻一眼,见她一脸虚弱,脸色冷淡,便也没有说什么。 随他们去吧。明德帝赌气似的想,干脆直接收回了视线,不再看他们。 这下,慕十七越发放肆了,他一点一点的蹭到苏九蔻身边,又轻轻的伸出手靠近苏九蔻的手…… 第188章 招供 在明德帝面前,苏九蔻不好做出太大的动作去躲闪,只能硬着头皮被慕十七抓住了手。 慕十七得逞之后,先是将苏九蔻的小手包在自己的大手里,然后又抓着她的手指,一根又一根的仔细搓揉,轻轻的摩挲着她手上的细茧。 这下,苏九蔻的脸立即腾得一下红了。 她本就是女儿身,生平时虽然穿男装,声音也故意压低了向男声靠拢,但她却是时时刻刻的记得自己是个女子的。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除非必要,她都特意与男子保持距离,可是,慕十七他竟然! 苏九蔻猛地回头,狠狠的瞪了慕十七一眼。 慕十七脸上的苍白还没完全褪去,但耳根处却不知为何带了些许艳色。 他看到苏九蔻红彤彤的脸后,星辰流光似的眸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见没人注意到这里,他立即凑到苏九蔻耳边,压低了声音道: “苏大人,看来,二皇子的药十分管用,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苏大人的脸色就已经恢复了……” 苏大人,故意疏离的称呼,再配上暧昧含笑的语气,少年的音色十分清雅矜贵,可此时却带上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 苏九蔻的耳朵被他的气息吹得发红发烫,她恨恨的想,如果自己不曾想这或表明心意,那他会不会老实一些? 但毕竟说过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苏九蔻忽然就有一种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的错觉。 她凉凉的瞥了一眼笑容越发得意的慕十七,猛的将自己的手抽回,然后悄无声息的向他的后腰袭去。 她的速度很快,慕十七正是得意的时候,再加上他的苏九蔻本来就不防备,所以苏九蔻毫无悬念的,直接一击得手。 她的小手不轻不重的戳中慕十七后腰上的痒穴,慕十七似乎怕痒,被戳中痒穴之后,立即一个激灵,猛的直起了腰。 动作有点大,明德帝听到响动之后,疑惑的回头。 苏九蔻因为出了气,脸上的红晕已经消退下去了一些,再加上她一直低着头,明德帝倒也没有看出什么。 “十七,怎么了?”瞧过苏九蔻之后,明德帝立即询问慕十七,倒也算不上十分关心,只是有些疑惑。 被戳中痒穴,慕十七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诡异,但随后就变成了一副正经的模样,他装模作样的往床上拍了拍,镇定的说:“这床上好像有什么东西,硌着了……” 明德帝直觉不信,可是既然慕十七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心中的怪异感更加强烈。 门口已经隐隐传来脚步声,看来,是容殷回来了。 虽然按理说容殷不必亲自去提审那神行诡异之人,但这件事情的受害人一个是郡王,一个是刚刚上任的金吾卫副统领,再加上苏九和他的关系还算不错,容殷无论从哪方面都不能不重视。 听到这脚步声,明德帝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回去了,慕十七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一回头就看到苏九蔻低头轻轻地勾起唇角,模样说不出的好看。 瞬间,他的心又痒了起来。 苏九蔻见状,立即抬起头,她轻轻扶了扶脸上有些松了的镂刻荆棘花黑铁面具,十分关切的问:“慕小郡王,你是被硌着屁股了吗?” 慕十七脸色一僵,苏九蔻唇边笑容更深。 此时,她唇色还有些苍白,脸上却带着一抹还未消散的酡红,在暖色的烛火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说不出的好看。 慕十七的心瞬间就软成了一团,他悄悄凑近苏九蔻,一本正经的说:“苏大人,乖乖宝贝儿,本王确实是硌着了,要不,回去你给本王揉一揉?” 苏九蔻的笑容僵硬起来,脸上刚刚退散的红晕立即又争先恐后的显露出来,她恶狠狠的瞪慕十七,却忽然又被对方烛火下那惊天动地的美貌所俘获。 无论是什么人,在烛火之下都要比平常看起来美三分,更何况是向来以容貌着称于世的慕小郡王? 慕十七向来喜欢穿些深色的衣衫,此时一身白衣的模样却是苏九蔻从未见过的。 若是说平日里的他像这世间遗世独立的妖仙,好看得摄人心魄,那么现在,他就是陷落在一片绚丽光影之中的矜贵优雅的公子,不入凡尘,却坠凡尘。 苏九蔻咽了一口唾沫,狠心别开眼睛,真特么好看,想亲。 此时殿门已开,容殷果然押解着一个江湖人士打扮的男子跪在了明德的面前。 长书母亲瞧了几眼,发现这人并不是先前给她毒药的那个神秘人,而是后来苏大人毒发后找自己的那个人。 没抓到那个神秘人吗?长书母亲心中忽然有些担忧。 那男子被五花大绑的带到明德帝面前,显然十分惊恐。 郑百收到明德帝递来的的眼神后,立即端起气势,细着嗓子问:“你就是将那毒药交给长书母亲的人?” 男子挣扎未果,干脆直接低头不言不语。 明德帝眉头一皱,郑百的脸色显然也不好看,他在宫中当差许久,又是明德帝信任的人,虽说只是个公公,但事实上,真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是他。 所以许多年来,已经没有人像这男子这般忽略他了,这对郑百来说,是一种侮辱。 明德帝见状,脸色也十分不好看,郑百是他的心腹,那人驳了郑百的面子,明德帝脸上自然也不好看。 他轻轻开口,低斥一声:“拉下去。” 郑百低声答应,缓缓的走进了那男子。 金吾卫分明暗两部,明部自然是由容殷统领的那些,而暗部虽然直接掌管在明德帝手中,但明德帝毕竟日理万机,根本无暇顾及整顿他们。 所以金吾卫暗部的实际掌权人,是郑百。 金吾卫明部就已经很是厉害了,暗部之中,更是什么诡秘的手段都有。 所以,那男子被郑百带出去没多久,远处就隐隐传来压抑的而又痛苦的嘶喊声。 明德帝面色不变,郑百重新回来,轻声道:“陛下,招了。” “嗯?” 听着明德帝那一声轻轻的疑问,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开始屏息凝神,微微的紧张起来。 就连一直想着找机会吃苏九蔻豆腐的慕十七,也不由得正了正脸色。 郑百偷偷的瞟了一眼二皇子,低声道:“那人说,是……琴妃娘娘……” 第189章 小太监 琴妃?! 听到这两个字,一直在纠结明德帝到底为什么没有夸奖自己的二皇子忽然抬头,大喝道:“胡说!我母妃是后妃,与前朝官员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去谋害他们!” 郑百平白被呵斥,按理说是应当恼怒的,可是,他脸上的神色却没有丝毫改变,依旧是进门时的那副模样,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明德帝发话。 明德帝转头望向二皇子,声音之中有几分不悦:“事情还未真相大白,你身为皇子,竟如此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二皇子立即噤声,但神色之中还有几分不忿,忽然他灵光一闪,想到自己先前救苏九蔻和慕十七的那个药方,当即就白了脸。 现在那人指认自己的母亲是毒害慕郡王和苏九的真正幕后指使人,那自己先前将药方交出去,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二皇子安寂宸暗自咬牙,他虽然有些鲁莽自大,又颇为好大喜功,但他其实是不笨的。 这么一联想起来,他立即就知道了,怕是有人要害她们母子。 安寂宸猛地一个激灵,当即握住拳头大声道:“父皇,我知道了,肯定是有人要害我母妃!” 明德帝此时正在思考那人所说的话的可信性,听到安寂宸怎么说,他倒也没有急着呵叱,反而轻轻的点了点头,鼓励安寂宸继续说下去。 安寂宸得到明德帝的肯定,当下就兴奋起来,他握住拳头,一字一句,说的十分愤恨:“父皇,今日晚间儿臣下学时遇到了一个小太监,儿臣见他生得眉清目秀,说话又十分有趣,便同他多讲了几句话。” “那小太监说他可以预知未来,儿臣不信,让他表演来,他便说了慕堂兄和苏大人会中毒的事情,并且告诉了儿臣那毒药的解法,也就是儿臣方才说的那药方。” “那小太监说,他有预知未来的能力,看到了这些,并且告诉我,慕郡王和苏大人中毒之后,父皇十分着急,这时候,一个神秘人带着解毒的方法拜见父皇,父皇用那人提供的方法救治慕雪王和苏大人,果然有效,没多久他们就醒了,父皇十分开心,赏了那人许多东西……” “儿臣原本是不信的,可是回殿没多久,就听到了慕郡王和苏大人中毒的事情,竟是和那小太监说的分毫不差!” “儿臣那时就动了心思,慕郡王和苏大人中毒的事情是无可避免了,那么如果儿臣直接将解药方子告诉父皇,父皇会不会夸奖儿臣呢?” 讲到这儿,二皇子已经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按照二皇子的说辞来看,这件事情,确实是有人故意引导他。 明德帝的眉头狠狠的皱起来,他忽然想到,宫宴上出现刺客那天,也就是有一个宫女去告诉三皇子安寺毓,大皇子有请。 这才导致自卑的安寺毓冒着被惩罚的危险,也要偷偷跑出宫,去寻找大皇子。 虽然明德帝一直都不理解,那人把三皇子骗出宫,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可是现在,明德帝却不由得把两件事情重合起来。 同样是被宫人误导,现在皇宫里的宫女太监们,都如此猖狂了吗? 明德帝冷冷的抿起唇角,对安寂宸道:“画,把那个小太监的模样画下来。” 郑百吩咐人去取纸笔,亲自将它递给安寂宸。 皇家的书院里有教画画,安寂宸虽然画术不精,但也勉强能画出个大致的鼻子眼睛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安寂宸画的满头大汗,他画完最后一笔,有些心虚的将画纸递给明德帝,明德帝只瞧了一眼,嘴角就狠狠的一抽。 他一甩手,将画纸丢给郑百,郑百连忙接过去,就听明德帝道:“找,看能不能找到。” 郑百低头瞧着画儿,就像那纸上的人被画的歪歪扭扭,丑陋不堪,但好在具体的特征还是能看出来的。 比如那画上的小太监是个圆脸,左侧脸颊有两颗小痣…… 郑百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虚汗,弯腰退下去,悄悄带着金吾卫暗部去找那画上之人了。 殿宇之中一时有些静寂。 有神秘人拿毒药给长书母亲,让她去毒害苏九和慕十七,而抓到的可疑人却说,这件事情的主导人是琴妃。 还有知道解药方子的二皇子,有解药药材的鹿妃…… 明德帝只觉得自己脑袋都要炸了,整件事情都无比诡异,处处都透着矛盾。 而最令他想不明白的就是,琴妃如果真的要毒杀苏九和慕十七,为什么二皇子却偏偏知道解毒的方法呢? 明德帝知道二皇子安寂宸平日里最是维护他母妃。 可现在,母子两个一个人下毒,一个解毒,这不是胡乱折腾么? 明德帝头痛的揉了揉眉心。 不光明德帝觉得这件事情棘手,就连慕十七和苏九都有些搞不清楚情况。 但他们知道,这件事情无论如何,着急是没有用的,所以,慕十七悄悄的伸出手,抓住苏九蔻的手,不怕死的笑道:“放心。” 苏九蔻轻轻在挣扎了几下,无奈慕十七这厮攥的很紧,她愣是没能将手收回来,无奈之下,苏九蔻也只能黑着脸,由他了。 这时,门口一阵脚步声传来,郑百的声音适时响起,明德帝吩咐他进来,就见郑百身后跟着几个人,拎死鱼似的拎了几个小太监。 “陛下,奴才翻遍了皇宫,找到了这么几个和二皇子殿下画上之人有几分相似的人,奴才想请二皇子殿下认一认,这些人中,到底有没有那小太监?” 原来,二皇子的画实在是太抽象了,所以,纵然是那画上之人有那么几分特点,郑百也不敢随意托大,就直接确定自己所抓之人就是白日里误导二皇子的那个小太监。 所以,郑百凭着自己对皇宫绝对的熟悉,将符合年龄,又和画上之人稍微有些像的小太监们全都抓来了。 郑百做事,明德帝还是十分信任的,他直接望向二皇子,示意他去瞧一瞧。 二皇子得到命令,立即就走到郑百带来的那些小太监们身边,忽然,他指着其中一人道:“就是他!” 第190章 给朕起来 那被指出来的小太监瑟缩了一下,当即就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明德帝眯着眼睛去看他,就见那小太监全身都开始抖了,明显是被吓的。 那一刻,明德帝竟然莫名觉得有些荒唐。 他转头问二皇子道:“确定吗?” 二皇子一脸愤怒的点头:“儿臣确定,当时就是这个奴才误导儿子的!” 不知为何,明德帝先前一直无比愤怒的心情现在竟然开始莫名平静起来,他缓缓地勾了勾唇角,低声道:“说吧,谁指使你的?” 那小太监只顾在地上磕头发抖,整个大殿之中都是额头狠狠的撞击在地上的声音,直听的人牙酸。 长书母亲有一瞬间的感慨,她紧紧的搂住小福,趁所有人不注意,偷偷的往苏九蔻和慕十七那边瞧了一眼。 就见苏九蔻笔直着腰坐在床上,慕十七懒散的半躺在她身边。 慕十七在明德帝身边随意惯了,再加上这里也没什么“外人”,所以做出这么一副样子来也没人去责怪他。 但这幅场景落在长书母亲眼中,却忽然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这两个人这般躺在一张床上,说出去实在是很值得羞愧的一件事,但是,他们这副模样,却莫名的契合,让人只一眼就会觉得他们这样是很相配的。 可是这是两个男孩子啊!长书母亲狠狠的掐了自己把,止住自己脑海中的胡思乱想。 苏九蔻不知长书母亲所想,她正盯着那个小太监,等待着他之后的答案。 那小太监在屋内这一群人的注视下瑟瑟发抖,二皇子越瞧越生气,想到自己先前被他骗了,更是愤怒难当。 还好父皇相信自己,若父皇不相信自己,自己的结局会是怎样的呢? 二皇子虽然性格暴躁了一些,但生于皇室,这种伎俩他是很熟悉的。 无非就是陷害,试想一下,一个半点医术都不懂的皇子,却偏偏解开了连御医都无可奈何的毒。 若是先前自己的母妃没有被诬陷,那他还可以告诉别人,这个药方是偶尔翻书所见,这样也勉强可以获得父皇欢心。 可是现在自己的母妃却被诬陷了,母亲下毒,儿子解毒,到底算是个什么事情? 二皇子心中越想越慌,他不知道自己母妃到底有没有给那个苏九下毒。 他觉得,凭着自己母妃的性子,如果真的是看那苏九不顺眼,这种事情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做出来。 但不管自己母妃到底有没有做这件事,地上的小太监却是真的对自己不怀好意的。 小太监支支吾吾,半晌之后,明德帝似乎也不耐烦了,他侧头瞧了郑百一眼,道:“郑百,上刑!” 那一刻,明德帝的声音是真的冷到了极致,他平日里脾气温和,就算是对宫人,也很难有这种声色俱厉的时候。 所以那一句“上刑”,更是让地上的小太监几乎吓破了胆。 他是宫里人,自然知道郑百的手段,当下,他磕头不止,哭嚎着说:“陛下,奴才不知,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啊!是一个宫女找到奴才,让奴才告诉二皇子那药方子的!” 郑百此时一走到那小太监身边,听到这番话,他冷笑一声:“那小宫女给了你什么好处,就能让你如此大胆的欺骗皇子?” “没有,她没有给奴才好处!她威胁奴才,如果奴才不照做的话,她主子就会把奴才的家人全杀了!”不知想到了什么,那小太监的声音更加凄厉尖锐,嚎啕的哭声几乎传到了殿外。 明德帝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但还是强忍住火气沉声问道:“那小宫女是谁?朕倒想知道,这皇宫之内,到底是谁,敢这般威胁践踏他人的生命!” 小太监哽咽着,哭的鼻涕眼泪沾了满袖:“奴才不知,奴才不知啊……” 郑百冷哼一声,上前迈了一步。 那小太监感觉到郑百的靠近,身体立即就瑟缩成了一团:“奴才知道,知道……奴才曾经见过她!她是在佛堂做事的宫女!” 话音一落,大殿之内更加寂静了。 佛堂,是安卿裴的生母,璎婕妤的住所。 璎婕妤当年与前皇后关系甚好,正因如此,她虽然还没达到能够单独居住一个宫殿的品阶,却还是被破例赐了一间小宫殿。 要知道,只有妃以上的妃嫔们,才有资格单住一殿。 那小宫殿虽然偏远,但对璎婕妤来说,也是天大的恩赐了。 但是,自从前皇后“死”了,璎婕妤就擅作主张,将那小宫殿改成了佛堂,里面供着前皇后的牌位。 而她自己,也日日饮隐在佛堂之内,吃斋念佛,不理世事。 明德帝当时不知出于何种心思,并没有阻止她这么做,反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么多年来,大家已经习惯称那里为佛堂了。 只是那小宫女竟然是璎婕妤的人?! 明德帝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先前捉到一个行踪诡异之人,说指使他的是二皇子生母琴妃。 现在捉到一个小太监,却又牵扯到了璎婕妤。 明德帝猛的起身,身边的茶盏随着他的动作被带起,又啪的一声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那小太监早已哭成了泪人,明德帝上前一步,狠狠的将他踹翻在地,厉声吩咐郑百:“去!把琴妃,璎婕妤给朕叫来!”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带着这个小太监,把他说的那名宫女给朕抓来!再把鹿妃也叫过来!” 郑百默默的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飞快的带人去办事了。 他看得出来,明德帝这是真生气了,先是大皇子……紧接着又是后宫,这么一群嫔妃闹幺蛾子…… 家宅不宁啊…… 郑百出去后,明德帝心中的怒气不增反减,他转头看了一眼慕十七,见他没骨头似的瘫在床上,不由得更加生气。 “你那副模样是成何体统?给朕起来!” 慕十七莫名被训,直接一个鲤鱼打挺,从苏九蔻身边坐起来。 他宽大的白色里衣的袖摆因为动作太大的缘故,轻轻的从苏九蔻脸上划过,瞬间一阵花香混着奶香钻进苏九蔻的鼻孔,让她忍不住多吸了几口。 慕十七赤脚走到明德帝身边,笑嘻嘻的伸手帮他捏肩膀:“皇伯伯别气,一定要先做好心理准备……” 第191章 本王给你更衣 明德帝身体不动,任由慕十七在他肩膀上乱按一通。 他先是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接着又长叹一声:“你要朕做什么准备?” 慕十七笑嘻嘻的,一双手攥成拳头,在明德的肩膀上胡乱捶着:“皇伯伯,侄儿瞧着这事儿,怎么看怎么邪乎……侄儿是想说,您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万一待会儿再捉到一个人去指认鹿妃娘娘可就不好了……” 慕十七这话说的好像只是一个玩笑,但明德帝嘴角那么刚刚扬起的笑容却忽然顿住了。 帝王自古多疑,这件事情牵扯到三方人。 二皇子和他的母妃琴妃,璎婕妤,鹿妃。 其中琴妃和璎婕妤都隐约被指认为下毒之人,只有鹿妃,不但清清白白,而且还送上了解毒药材…… 明德帝的眉头狠狠的皱起来,隐在袖子下的拳头也微微紧了紧。 他别有深意的瞧了慕十七一眼,待看到对方身上那不合规矩里衣之后,又故意岔开话题:“宫里有不少你的衣裳,你应当知道在何处吧?自己去换上,穿成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慕十七笑着点头,接着又给明德帝捶了几下肩,试探着问:“那侄儿下去了,只是苏大人他……” 明德帝顺着慕十七的目光望去,就见苏九蔻已经走下那床,穿上了鞋子,并且将上面的被子都收拾得整整齐齐。 但毕竟毒药刚刚解除,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身上的衣服虽然完好无缺,但也有些褶皱。 明德帝刚想要收回目光,苏九蔻就忽然抬头,两人四目相对,苏九蔻目光清冷,明德帝心中忽然一跳,竟是有些慌乱的收回目光,向慕十七挥了挥手:“带下去,收拾干净了再来见朕。” 慕十七答应一声,冲着苏九蔻眨了眨眼睛,接着便一溜烟窜到她身边,装模作样的做了个揖:“苏大人请,小王带你去更衣,圣上面前,总不能这般衣冠不整。” 苏九蔻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容,强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笑容,然后咬牙切齿的对他说:“慕小王爷先请。” 慕十七声音轻快的答应,两人一同向明德帝行了礼,便相携着一同出门。 明德帝遥遥的望着他们的背影,转身坐到殿中的椅子上,低头瞧着地上被摔碎的茶盏,不知在想什么。 一时间,大殿之中只余下长书母亲和小福,并着容殷二皇子在明德帝身边提心吊胆。 慕十七是皇宫里的常客,幼时也同皇子们一起住在皇宫之中。 后来他十岁封王,搬出了皇宫,但宫里他用过的东西却是没动的,依旧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摆放在他以前住过的宫殿之中。 而慕十七又是时常进宫之人,有时在明德帝身边呆的久了,还会在皇宫里住下,所以,他熟门熟路地带着苏九蔻,来到了自己曾经居住过的宫殿之中。 殿内有专门的小太监打扫看护,见慕十七大摇大摆的穿着里衣过来,守门的小太监立即一个机灵,小跑着上前问道:“爷,您这是怎么了?” 慕十七伸手拉过身边的苏九蔻,邪笑着对那小太监道:“爷我过来更衣,把我那件云纹攒金丝的长袍拿来,顺便再照着这位苏大人的身量选几件衣裳,不用小爷我教你怎么做吧?” 那小太监看起来十分机灵,他扫了一眼被慕十七拉在身边的苏九蔻,眼里有惊奇一闪而过,但随后他就收起了不该有的情绪恭恭敬敬的将慕十七请了进去。 慕十七并不喜欢让他们这些人伺候,所以这大殿之中也没有多少人。 苏九蔻跟着慕十七一路来到正室之中,刚坐下没多久就见先前的小太监带着几个人从偏殿之中走来。 那些人低着头,手中各捧着一个木盘,木盘之上放着叠的整整齐齐的衣冠。 慕十七满意的勾了勾唇,一探身凑到苏九蔻身边,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苏大人,这些都是小王曾经穿过的衣裳,条件简陋,还请苏大人不要嫌弃才是。” 在这个年代,穿别人的衣衫本就是一件极为亲密的事情,苏九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已经皱的不成样子的衣服,努力板着脸让自己不去看慕十七那别有深意的眼神。 慕十七却忽然来了兴致,或者说是蓄谋已久。 他将自己要穿的那套衣袍接过来放在身边,又兴致勃勃的拉着苏九蔻要她挑衣服。 慕十七有洁癖,他穿过的衣服,就算是丢了,也绝对不会给别人碰。 先前那个小太监一脸呆滞的看着慕十七笑容满面的向他身边那位苏大人推荐自己衣服的模样,心情忽然复杂。 苏九蔻被慕十七拉着走到了那些衣服旁,将近十套衣衫从里到外,从头饰到腰间配饰,无一不全,无一不华贵耀眼。 而这将近十套衣衫之中,红色,黑色,天蓝色,黑灰色,银色,浅金色……竟是没有一个重复的颜色。 苏九蔻当时就惊讶了,她一脸忧愁地瞥了慕十七一眼,她向来只听说过女子喜爱花粉衣衫,却不知男子也有这种爱好。 还是说,男子之中,只有慕十七有这种喜欢漂亮衣服的爱好? 苏九蔻心情沉重的随手指了最前面的一套衣服,低声道:“慕小王爷不必如此麻烦,在下并不挑……” 谁知,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慕十七一把截住话头:“大晚上穿黑衣十分不美,苏大人不若听小王一声劝,中间那套浅金色的衣衫与苏大人十分相配。” 苏九蔻随意瞥了一眼,就见慕十七所说的那一套衣衫上配着童子发冠并着一只点了红宝石的龙头发簪,瞧着似乎十分中性。 想到先前自己不答应慕十七而被他强行抓住换衣服的经历,苏九蔻的脸黑了黑,勉强点头答应了。 慕十七立即笑起来,他一伸手,亲自拿过中间那套浅金色的衣服,又顺手抄起桌子上自己要换的衣袍,笑容纯良无辜:“来呀,苏大人,本王亲自帮您更衣可好?。” 第192章 万里山河,锦绣无疆,不若你一颦一笑 苏九蔻忽然回头,望向慕十七的目光徒然凌厉。 慕十七手中端着盛放衣服的木木盘,在灯光下笑得人畜无害,美得惊心动魄的面容之上隐隐还有一丝期待。 苏九蔻最见不得他这般冲自己笑,每每见到他这种笑容,纵然心中对他有再多的愤怒和无奈也都会因着这一个笑容而减轻。 慕十七似乎也明白这一点似的,对着苏九蔻笑得越发欢快,脸上就差写:“我就是想勾引你”这行字了。 苏九蔻回神,飞快的踮脚从他手中取过衣衫,冷着脸拒绝道:“慕小王爷说笑了,在下本就是粗鄙之人,怎能让穆小王爷亲自服侍,在下自己来便可。” 慕十七现在也算是知道了苏九蔻的性子,见她过来取衣服,便顺势递给了她。 毕竟,口头上的便宜可以占一占,若真的是惹急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他当然不可能真的要去帮苏九蔻换衣服的,在慕十七的思维中,苏九蔻仅仅是一个九岁的小孩子。 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努力把他掰弯。有句话说得好,教育要从小开始。 虽然苏九蔻先前说喜欢自己,但毕竟只是一个九岁孩子的言论,未来的发展尚不可知,为了防止他以后变心喜欢女孩子,慕十七觉得,现在自己首当其冲要做的事情就是一点一点潜移默化的进入苏九蔻的世界,让他觉得,喜欢自己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这个过程任重道远,不可操之过急,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把人调戏的反弹了,那就实在是太不美了。 更何况,自己如果当真去给苏九蔻换衣服,那放到自己先前生活的那个年代,就属于猥亵幼童的行为了。 慕十七觉得自己向来光明坦荡,如果真的有一天要坦诚相见,那也要天时地利人和才好。 他心中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却不知苏九蔻看着他忽然诡异的笑容,心中却是更加忧愁了。 她忽然深深的后悔自己先前那么冲动,对慕十七坦白心意了。 这孩子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断袖,而且,思维似乎和常人不同…… 而自己么,虽然一直男装并且对外宣称为男性,但自己其实一直都是女子,思维也比较正经…… 虽然直觉觉得两个人可能不合适,但看到对方的美貌之后,苏九蔻又忽然不舍。 这世界人情冷漠,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不嫌弃自己生得丑陋又如此美貌炙热的男子,她还真的是不想放手。 苏九蔻捧着手中的衣服,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在闲暇时间多教育一下慕十七,能把他的性取向纠正过来是最好的。 如果不能……苏九蔻脸上笑容的诡异程度,忽然超过慕十七…… 两个人各怀鬼胎,在一旁小太监的带领下,各自进了一间房子收拾起来。 人生大事虽然重要,但眼前的事情同样急迫,费尽心思设了这么大的一个局,现在已经到了答案揭晓的时候了。 除去了不正经的气氛,两个人还是相当有默契的,一番收拾,倒也没费多长时间。 苏九蔻率先换好衣服,走了出来,不得不说,慕十七从小到大的衣服都是十分独特且漂亮的。 那选衣服的小太监眼光也很毒辣,这件衣服的尺寸穿在苏九蔻身上可以说是刚刚好。 自从生以来,没有了以前的为生计奔波匆忙,苏九蔻那瘦小身体也拔高了不少,更重要的是,平日里慕十七赖在她身边,只要来兴致了就会送她一些乱七八糟古古怪怪的膏粉。 有的可以祛疤,有的可以美白。 苏九蔻虽然表面嫌弃,但偶尔有时间的时候自己还是会偷偷涂抹一些的,毕竟是个女孩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不想自己美美的呢? 而这些浅金色的衣服恰巧与她的皮肤相衬,在烛火的照耀下竟是显现出了几分平日没有的白皙。 束发的玉冠和龙头簪又恰好在她身上平添了几分贵气,她眼尾微挑,于锦绣的贵气之中又平添了几分常人没有的杀伐之气。 脸上的黑铁面黑沉如夜,但毕竟身体中所中的毒刚刚解除,她同样微微挑起的唇角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纤弱感。 慕十七缓步走来,入目就是苏九蔻这副模样,霸气而又瘦弱,凌厉却也苍白,很复杂的美感,让他一时间有些失神。 但毕竟常年对着自己这么一张祸国殃民的脸,慕十七可以说是对美貌已经免疫了,所以即使是失神,也仅仅只是那么一瞬间,下一刻,他就收起了脸上的惊讶。 但心中的波澜却是怎么都收不住了,慕十七贱兮兮的凑到苏九蔻面前,轻声道:“果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但是即便如此,苏大人似乎也不及小王美貌。” 苏九蔻凉凉的瞥了他一眼。 其实第一眼苏九蔻就看到了,慕十七身上穿的衣袍与自己的是一个颜色,都是浅浅的金色。 他皮肤向来白,唇色很深,平日里穿黑色红色衣袍的时候,整个人都如同妖仙一般,好看的惑人心智,让人不敢直视。 而如今这幅装扮,却是真真正正的像云端里的神仙了。 他的袖摆依旧宽大,腰间束着白玉带,系着一枚浅黄色穗子的花朵形状的玉佩,额头之上一条红宝石抹额,黑发半束,飘飘的垂下。 他目深齿白,目光灼灼的望向苏九蔻,那张俊脸凑的如此之近,让苏九蔻险些又要抓着他亲一口。 为了防止自己失态,苏九蔻率先向外走去,慕十七被无视,自然也不恼,他抬步跟上,口中兀自说着:“但小王觉得,虽然说大人不及小王美貌,却也算是有绝世之姿了。” “放眼天下本王若为首,苏大人便是第二,这万里山河,锦绣无疆,却也不及苏大人一颦一笑……” 慕十七依旧在滔滔不绝,苏九蔻全程走在前面冷着脸,但唇角却不自觉的轻轻勾起来。 快到明德帝所在的那个大殿门口时,慕十七依然还在讲话,苏九蔻猛然停住脚步,低声道:“闭嘴!” 第193章 姑娘您可真能扯 慕十七噤声,就见苏九蔻转过身来,仰着脸有些纠结的望着他:“不知慕小王爷可否稍微蹲下一些。” 慕十七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看苏九蔻的表情似乎不是什么坏事,他依言蹲下,乖乖的闭着嘴的动作着实是这世间罕有的景色。 苏九蔻抿着唇严肃的望着蹲在地上低了自己一头的慕十七,忽然有些想拍拍他的头。 她确实也这么做了,慕十七的头发很软很滑,在秋天的夜里又有些凉,手感不是一般的好。 苏九蔻顺着头发往下摸,觉得他脸上的皮肤也是极好的。 但相比之下,慕十七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了,但想到这,怎么说都是苏九蔻对自己的主动靠近,天咬了咬牙,决定暂且先忍耐下。 此时夜色未深,南安皇宫之中灯火通明,但再亮的灯火都有阴暗的地方,慕十七就这么乖乖悄悄的蹲在一处白玉回廊的阴影之中,有灯光透过缝隙洒在他脸上,白瓷暖玉,十分好看。 苏九蔻的手指已经游移到慕十七的唇角,她手下的动作一顿,四下无人,她飞快的低头,在慕十七唇上啄了一下。 久旱逢霖一般,难得的美味。 苏九蔻猛的抬头,小脸有些胀红,她强作镇定的拉着慕十七的袖子,低声道:“慕小王爷,走吧。” 慕十七被她亲得一愣,随后神情更加诡异。 他随着苏九蔻的动作起身,哑着嗓子问:“苏大人,味道如何?” 苏九蔻在前面走的端庄而又不失霸气,闻言,她脚下微微一绊,语气也有那么一丝不自在:“唔,不错。” 慕十七的眸色更深,他忽然拉住苏九蔻,一把将她拽到自己怀里:“苏大人,可是小王,却并未尝到味道……” 话音未落,苏九蔻的唇就被他堵住,慕十七轻轻允吸着她的唇角,两人的心靠得十分近,它们急速的跳着,像是想要砸乱对方的衣衫。 片刻之后,慕十七放开苏九蔻,轻声道:“苏大人说错了,这味道当属人间极品。” 这话说的轻巧而又镇定,可是微微颤抖的尾音却暴露了说这话之人心中的慌乱。 慕十七耳朵有些发热,心脏跳动的韵律也乱了,手心更是起了薄薄的一层汗。 方才他顾忌着苏九蔻年纪还小,只是浅尝辄止,但毕竟是心爱之人,心中难免会有些紧张。 苏九蔻沉默了一瞬,不自觉的舔了舔自己的唇,她轻轻嗯了一声,转身向明德帝所在的那所宫殿走去,步伐有些急促,且微乱。 慕十七亦步亦趋的跟着,没得到苏九蔻的回答,他心中毕竟是有些失落的,但看到苏九蔻那杂乱无章的步法后,又忽然微微笑起来。 但随后,他的眼神却徒然凌厉,他望着前方的大殿,冷冷的勾了勾唇角,随着苏九蔻走了进去。 郑百的办事效率还算不错,苏九蔻和慕十七到时,该来的人已经都来到了。 一个眼生的宫女跪在地上沉默不语,先前误导二皇子的那个小太监跪在她身边面色紧张。 璎婕妤手里握着佛珠,笑得与世无争,琴妃抱着二皇子脸上带着几分泪痕,显然刚才已经哭过了。 鹿妃乖乖的坐在明德帝下首,一双大眼睛里带着几分疑惑。 长书母亲抱着小福,见到苏九蔻和慕十七,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慕十七带着苏九蔻给明德帝行礼,倒也颇像那么一回事儿。 宁德帝愣怔了一瞬,盯着苏九蔻有一瞬间的失态。 而一直默默的坐在角落里的璎婕妤,在看到苏九蔻的半张侧脸的时候,手中的佛珠竟是险些滑落。 她连忙收回目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神色平静。 明德帝见两人过来,挥了挥手示意免礼,便面无表情的问地下跪着的宫女:“说吧,你为什么威胁这小太监,让他对二皇子说那样一番话。” 小宫女抬头,竟是直接平静的直视宁德帝的眼睛:“陛下,奴婢心仪大皇子已久。” 璎婕妤手中的佛珠忽然顿住,但脸色却没有多大的改变。 郑百听从明德帝的吩咐将她们请来的时候,自然就对她们讲明了整件事情的过程,所以,在这殿中的每个人,都是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 而那小宫女这么说,无疑是对璎婕妤十分不利。 明德帝闻言,直觉便是不信,谁知那小宫女却好像直接打开了话匣子似的,她面无表情,眼中的泪一颗接着一颗掉:“奴婢心仪大皇子已久,所以每次看到害大皇子的凶手心中都十分煎熬。” “害大皇子的凶手?”明德帝不自觉的反问了一句,脸色低沉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那小宫女却好似没听见一般,兀自道:“若非是他,大皇子便不会走上这条错误的道路,奴婢无父无母,年纪还小的时候就辗转进宫,而大皇子对奴婢来说,是太阳。” 说着说着,那小宫女狠狠的朝地上磕了一个头:“陛下,奴婢心仪大皇子那么多年,大皇子的为人奴婢最是清楚,他温和善良,若非是被人陷害或被人逼急了,他又怎会做出这般举动?!” 宁德帝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想要直接将人打死的冲动:“朕问你,为何威胁那小太监!” 小宫女不屑的瞥了自己身边的小太监一眼:“奴婢只是忽然发现,毒错人了而已。” “奴婢要杀的,是苏九,慕郡王是无辜的。” 这就是在变相的承认,毒是她下的了。 宁德帝几乎要气笑了,先是下毒,再给人解毒,这不是胡乱折腾么? 还是真当他老糊涂了,随随便便一个理由就能糊弄过去? 明德帝正要发飙就听慕十七,忽然开口:“哎,我说姑娘你可真能扯。” “那连御医都解不开的毒,你一个小小的宫女是怎么拿到的?” “暂且不说这个,你派刺客去威胁长书母亲,小爷我倒是十分好奇,那刺客你是从哪里请来的?” “为什么那刺客被抓到后,又说是琴妃娘娘指使他下毒的?” “小爷我倒是很想知道,一件有头无尾,且超出你能力范围的事情,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那小宫女抬头,朝着慕十七的方向望了一眼,忽然从袖中掏出一把簪子,飞快的冲过去,对着他身边的苏九蔻刺去。 第194章 是男子 以苏九蔻的武功,自然是不会被那小宫女伤到的。 她直接起身,眉头微皱,挡在慕十七身前,防止他被误伤。 慕十七见状,蓦然抿紧的唇微微勾了勾。 苏九蔻不躲不闪的迎上去,一个反手卸掉那小宫女手上的力道,然后夺过她手中的簪子。 谁知,她刚刚将簪子拿在手中,那小宫女就忽然冷笑一声,直接朝着她手中的簪子撞过去。 苏九蔻夺簪子的时候,为了防止自己被簪子刺伤,簪子的尖部是对着那小宫女的,所以,那宫女这么一撞,刚好对着簪子的尖端。 而且,因为苏九蔻的身高缘故,如果那小宫女真的撞上来,恐怕会直接被刺穿心脏,虽然不至于当场死亡,但肯定活不久了。 目前还有很多疑问没有解决,如果这小宫女死了,之后的事情定然会很麻烦! 苏九蔻眼中厉色一闪而过,她飞快的将手中的簪子反转,于此同时,她身后的慕十七看出事情发展不对,竟是直接起身,一把将苏九蔻抱在怀里,自己抬腿迎了上去。 那小宫女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要么杀了苏九蔻,要么直接自杀,只要她撞上先前那根用来刺杀苏九蔻用的那根簪子,就能够完成自己的任务。 可谁知,表面看起来游手好闲一身纨绔气势的慕十七竟然会忽然来这一招。 慕十七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冷厉的弧度,紧接着抬脚,狠狠的踹上那小宫女的肚子。 因为动作太大,他衣袍的下摆翩跹,宽大的袖子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然后缓缓地飘落在苏九蔻面颊上。 他腰间的白玉石相互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苏九蔻缓缓的闭了闭眼,觉得那声音竟是十分的好听。 小宫女躲闪不及,一声闷哼倒飞了出去,而慕十七也一转身将苏九蔻轻轻放在了地上。 动作行云流水,两人好像十分默契的样子。 明德帝皱了皱眉,探究的目光一闪而过。 慕十七不管不顾,一撩衣袍端坐回自己的座位上,端着气势指着那小宫女倒:“抓住她,别让她自杀!” 一旁静静呆着的容殷早就钳制住被踢飞的小宫女,为了防止她咬舌自尽,还特意卸了她的下巴。 苏九蔻脸色如常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她一摊手,将手中那支从小宫女手中夺来的簪子放在身边的桌子上。 郑百却双眼一眯,望着那簪子的目光有些深沉。 此时,明德帝的注意力在那小宫女身上,原因无他,那小宫女因为这一番动作,身上的衣衫已经凌乱破碎了。 破碎的宫装之后,是一件奇怪的东西,正好放在她胸口,明德帝盯着那处,越瞧越不对劲,忽然,他开口吩咐身边的郑百:“去看看那贱婢胸口之中是什么?” 郑百正盯着那簪子出身,乍一听到明德帝的吩咐还有些会不过神儿来,但怎么说都是服侍在明德帝身边的第一太监,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盯着那半死不活的宫女的胸口瞧了几眼。 慕十七自幼天赋异鼎,力气比同龄人要大很多,也很是习武的料子,他小时候在宫里学习骑射,成绩就很是优异。 所以,他能将那小宫女踢出去郑百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慕十七的反应竟然这么快,而且,他对那个苏九的态度…… 太过于维护了。 这个念头在郑百脑海中一闪而过,接着,他走到那小宫女身边,望着她的胸部有些迟疑。 容殷钳制这那小宫女,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正人君子模样,郑百翻了个白眼,咬了咬牙,直接将手伸到那小宫女胸部。 下一刻,他脸色大变,竟是从那小宫女胸部掏出一块凸起的棉花。 棉花被拿出来,那小宫女,胸前立即平了,郑百手一抖,也不顾琴妃等后宫妃嫔在场了,直接将手中的棉花丢掉,双手用力,撕开了那“小宫女”胸前的衣服。 露出的却不是女子的胸乳,而是一片古铜色,胸肌发达的肌肉。 郑百立即向他下面一摸,然后失声道: “男的?!” 郑百看了一眼就立即将那人的衣衫合上,半抖着声音道:“陛下,这个宫女,他是个男的……” 明德帝自然是看到了,后宫之中,除了宫女妃嫔,就是太监,出现男子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既然这人是男子,那么放下慕十七提出来的那些“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似乎也就顺理成章了。 只是不知,这人是如何混入后宫,且扮女子扮的那么像的。 “拖下去,连同先前那个行踪诡异之人一起审,这两人之中必然有一人说谎,给朕狠狠的撬开他们的嘴!” 一波三折,明德帝觉得到现在为止,应该没有什么能够再让他惊讶的了。 短短的几天时间,他经历了太多的惊讶失望疑惑愤怒,现在心中只余下一片麻木。 慕十七也很惊讶自己那一脚竟然将那“小宫女”踹出了原形。 但他现在更感兴趣的是,这个拥有如此高强易容术的人到底是谁的人。 天牢之中关押着一个擅长易容的颜姬,是安卿裴的手下,难道除了颜姬,安卿裴还有与之能力相当的人? 苏九蔻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实在是因为那人前扮演的太像了,无论是从形貌体态声音都近乎完美无瑕。 让他们连一丝破绽都没能看出来。 明德帝吩咐完之后就轻轻的靠在身后的椅子上闭目养神,他那还显得十分年轻的脸上一片疲惫之色,竟是丝毫没有理会下面这些人的意思。 被唤来的妃子们各自枯坐着,神态各异。 苏九蔻觉得,明德帝现在不理会她们,到底是先让她们感到害怕,后宫的女人大多没什么主见,如果真正的幕后凶手当真是在这里,那么经历这一系列的变故,幕后真凶,脸上必然会露出些不同寻常的表情。 有更甚者,甚至说不定还会自己主动承认。 苏九蔻仔细观察着她们脸上的表情,见她们虽然各自神情不同,但眼底的神色还算干净,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忽然,郑百的身影又出现在大殿之中。 第195章 又是他 郑百进门之后,明德帝立即睁开眼睛。 郑百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陛下,招了……” “说。” 郑百看了璎婕妤一眼,又瞧了瞧琴妃母子,这才斟酌着说:“先前容大人抓到的那个行踪诡异的人自己交代,他是李大人派去打探消息的。” 李大人,本名李郁白,是琴妃的父亲,曾是太子洗马,学识渊博,倒也算是个纯臣,只是性格偶尔有些犯痴。 后来诸皇子夺嫡,太子被废,李郁白几欲辞官,都被明德帝拦下,此时担任史官,是个不温不火的人。 明德帝愣了愣,李郁白往常是不会管这些事情的,用他的话来说,女儿嫁给了皇帝,那就是养在笼中的金丝雀了,从前的家就莫要再回了,不然只会惹得那饲养之人不快。 明德帝早间听到这番言论,还是有几分感叹的,正因如此,他平日里对琴妃便多了几分纵容。 只是这次…… 看到明德帝脸上的疑惑,郑百又加了一句:“那人说,李大人对苏大人十分感兴趣,想要记录在册,便花钱租了几个市井之人勘察大人的品行。” “那人正是为李大人办事之人,只是他往常近不得的苏大人的身,今日见那妇人从郡王府出来,本想去观察一番……” 如此这般,便将前前后后解释了个清楚。 明德帝点了点头,这倒也像是李郁白的行事风格。 只是,明德帝心中还是有些莫名的烦躁,他思来想去,总觉得这件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巧了。 天下无巧不成书,或许真的是个巧合吧。 有些事情也不要太过追究了,不然,他这个皇帝总有一天会被累死的。明德帝这样安慰自己。 但听到这个解释之后,苏九蔻心中却忽然黑了脸。 怎么说呢,本朝的御史和史官都很优秀。 御史为了弹劾一个人,可以在别人家门口连蹲几天。 同样,史官为了记录好本朝发生的事情,也会亲自走访。 这本是好事,但是想到自己可能已经被这些人盯上了,苏九蔻就忍不住头大。 慕十七见苏九蔻绷着脸的样子忽然有些好笑,他虽然也觉得这件事情奇怪,李郁白自从当上史官之后就如疯似魔一般,自己先前也被李郁白“骚扰”过。 但是后来,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只是不知,李郁白何时学会了这一招? 他先前想写什么东西,明明都是自己亲自去查看的。 慕十七留意记下,脸上却不显分毫,他悄悄探过身子靠近苏九蔻,低声打趣道:“李郁白是个十分有趣的史官,人还不错,我记得当时他曾夸过我……” “貌倾人世,性疏狂,天上仙,地下魔,皆系此子之身。” 苏九蔻瞥了他一眼,看到慕十七脸上那真切的笑容之后心情顿时放松了不少。 她前世大多数时间不是练武,就是在边疆平乱,虽然听说过李郁白的名字,但到底不怎么了解。 看到慕十七这般说,她不由得问道:“御史平日里最爱做的事情就是追着你骂,那李大人为何如此夸你?” 慕十七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苏九蔻本来的目的也只是打趣一下,故而也不太追究。 郑百交代了先前那个行踪诡异之人之后,又开始说“小宫女”。 只见他脸色凝重,语气之中有一些惶恐:“奴才无能,那人的嘴十分硬,而且,不知他是如何易容的,奴才竟不能瞧出他的本貌……” 江湖上的易容术也算是鼎鼎有名,但寻常的易容术无非就是靠工具在脸上涂抹,或者用一种特殊的材料做成人皮面具。 但那种方法并不能持久,平时注意不能碰到水和大力揉搓,不然易容术很容易就会被破解。 而郑百如此说,就是证明那人脸上的易容术竟然卸不掉。 明德帝脸上的神色凝重了一些,郑百继续道:“但是奴才在他身上发现了这个。” 说着,他缓缓的呈上一块巴掌大的铁质令牌。 那令牌之上写着江湖二字。 只是,若凑近灯光仔细看,便能瞧出,江湖之后,还有一个若隐若现的“裴”字。 郑百虽然向来是个细心之人,摆弄之间发现了这个隐藏起来的“裴”字,瞬间便觉得有些头疼。 他仔仔细细的将那个字只给明德帝看,明德帝沉默不语。 裴,安卿裴。 与苏九蔻有仇,恨不得将她置于死地。 众人心中明镜一般,只不过无人敢言语罢了。 琴妃脸上有一瞬间的笑意,但随后他就低下了头。 二皇子自从和琴妃打了招呼之后,就又回到了明德帝身边,他探出脑袋,自然也看到了那个字。 当下,他眼睛一转,竟是直接脱口而出:“裴?大皇兄的裴?” 慕十七正担心明德帝会想不到这一点,当下正想着自己要不要装傻提醒他一下,但随后安寂宸就来了这么一句。 他唇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心中却觉得安寂宸比往先顺眼了一些。 苏九蔻仔细盯着那块令牌。 前世她跟着安卿裴,自然是知道的。 安卿裴似乎不曾用过这种令牌。 但是毕竟前世和今生已经偏差了太多,她也不敢肯定今生安卿裴的习惯是否和前世仍然完全一样。 但苏九蔻可以确定,安卿裴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比如说,带上这么明显的东西去做坏事。 只是,她并没有直接将怀疑说出来,一是这层关系还没有彻底被点破,二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释这件事情。 说她是凭着前世的直觉来判断的,有人信吗? 大殿之中的气氛本来就有些寂静的过分,二皇子说出那句话后,气氛似乎一下子凝滞了。 明德帝手里拿着令牌愣了半晌,这才缓缓的放下。 只是他并未理会二皇子的询问,而是很平静的问郑百:“还有吗?” 郑百摇头:“回禀陛下,奴才……暂时只问到了这些。” 明德帝又沉默了。 璎婕妤目光平静的望了一眼明德帝手中的那块令牌,低头继续盯着自己手中的佛珠,缓缓地转动。 这时,慕十七忽然和苏九蔻交换了一个眼神,接着,他起身,一副刚刚想起来的模样:“皇伯伯,侄儿忽然想到有一个人十分擅长易容,若是把她带来,不知道能不能将那人脸上的易容术解开……” 第196章 明德帝面无表情的望向他,眼中带着一丝询问。 慕十七立即道:“前几日宫宴上曾经和那几个刺客交过手的一个人……” 明德帝这几天的心情都不是特别好,但他虽然对宫宴上发生过的事情耿耿于怀,但更多的还是被安卿裴的所作所为绊住了精力。 所以宫宴上曾经发生过的一些细节,他还真的记不太清楚。 但慕十七竟然如此说,就说明那人并不危险。 见明德帝面容松动,慕十七立即趁热打铁:“那人因为身份不明不白,所以被关在了天牢,似乎是叫颜姬。” 明德帝眉头挑了挑,出现在宫宴,和刺客交过手,却又被关在了天牢,更重要的是,精通易容。 他心中来了几分兴致,便吩咐容殷道:“把那人带过来吧。” 在一旁充当隐形人的容殷听后,理解应了一声,转身行礼之后便出去了。 天牢虽然在宫外,但离皇宫也不算太远,再加上容殷亲自过去,故而没多久,他便带着颜姬出现在了明德帝面前。 颜姬曾经被慕十七威胁着露出本貌,但毕竟她那副样子,连她自己见了都会害怕,更不要说是别人了。 如果让别人看的,怕是直接会把他当成妖怪抓起来打死。 也许是为了让自己在天牢中过得更好一些,所以颜姬在慕十七走后,用身上仅剩的一些材料,给自己画了一张十分普通的女子的面容。 见到人来,明德帝并没有多说什么,郑百见状,理解上前代替明德帝询问:“颜姬,你可会易容之术?” 颜姬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面见皇上,她心中有些忐忑,却也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放自己出来,肯定不是要问自己的罪的。 想到这儿,她心中安定了一些。更何况……颜姬的眼睛望向懒懒散散的坐在苏九蔻身边的慕十七,不知为何,忽然就有了些底气。 听到郑百问话,她学着曾经在画本子上看到过的礼仪,恭恭敬敬的对着明德帝磕了三个头,这才转身对郑百道:“回公公,民女精通易容之术。” 郑百嘴角一抽,见颜姬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模样,又忽然说不出什么来。 明德帝手指轻轻扣着已经凉了的茶,吩咐道:“既然精通,那便带下去让她瞧瞧。” 郑百应声,接着便带着颜姬去了那个易容成宫女的的人那里。 颜姬跟上去,却在路过慕十七身边的时候偷偷瞧了他一眼。 苏九蔻在颜姬出现之后就一直注意着她,看到她这一眼,苏九蔻立即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偏了偏脑袋望向身边的慕十七,用眼神询问道:“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一直看你?” 慕十七先是一懵,继而唇角的笑意加深,他故作深沉的想了想,然后低声笑起来:“大概,是我长的太好看了?” 苏九蔻点头,然后果断的扭头,不再理他。 慕十七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我也不知,只是先前曾逼着她露出本来的面目,所以,她可能见到我,才有些紧张吧。” 苏九蔻这才板着脸点头。 明德帝在郑百出去之后便躺在身后的椅子上闭目养神,似乎将这些人叫过来,只不过是为了围观一场戏。 鹿妃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很活泼的样子,她几次想要开口上前和明德帝说话,最终都安安稳稳的重新坐回了位子上。 琴妃也好不到哪去,她一双漂亮的眼睛,一会年在明德帝身上,一会又粘在二皇子安寂宸身上,但也许是在鹿妃身上吃过太多亏,所以此时见鹿妃不动,她也乖乖巧巧的坐着不动。 长书母亲和小福自从一开始就跪在地上,腿已经彻底麻了,两人一个体弱的妇人,一个稚龄幼子,身体本就不是很好,如此这般倒是十分难熬。 苏九蔻瞧了几眼,刚想想找个话题说些什么郑百就忽然戴着颜姬走了进来。 如此,只能作罢。 颜姬低着头,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郑百的脸色却有些复杂。 明德帝听到脚步声,立即睁开眼睛,也许是长时间不曾开口说话,他的声音有一些嘶哑:“如何了?” 郑百低下头,沉思片刻后走到明德帝身边,在他耳边低声道:“颜姬将那人的易容之术解开了,那人……确实是大皇子的人。” 明德帝眯了眯眼睛,藏在袖子下的手忽然握紧,指节发白。 郑百心中有些忐忑,他顿了顿,就听明德帝平静的声音传来:“继续。” “颜姬她,也是大皇子的人。” 一句话,就说明颜姬当时和刺客交手,无非就是大皇子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明德帝已经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是该讽刺还是该笑了。 “那人易容术被破解之后一直大骂颜姬,骂她背叛大皇子,颜姬倒是没说什么。” 明德帝忽然轻笑一声,郑百直起身子,就听明德帝道:“琴妃,二皇子,禁足一月,璎婕妤,十七你们留下,其他人,都回去吧。” 莫名被禁足的二皇子有些不服气,简直母妃也是一脸委屈的样子,他皱着眉鼓起脸,刚想要说什么就被郑百狠狠的瞪了一眼。 二皇子立即泄了气,但转念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太监给吓到了,当即又有些不服气,但看到琴妃给自己递来的眼神后,他这才息了脾气,低着头对明德帝行了礼,规规矩矩的跟着琴妃回去了。 鹿妃全程看戏,在这趟浑水中没被污了脚,心情自然是极好的,她轻轻地对明德帝福了福身子,一双大眼睛一转,微微笑道:“皇上,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要记得,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啊。” 明德帝看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竟是是十分平静,他轻轻嗯了一声,并未说什么。 鹿妃却好像得了天大的珍宝一般,大大的眼睛弯成了一条缝,冲着明德帝甜甜的笑了笑,这才转身离开。 璎婕妤依旧平静的坐着,似乎无论发生什么,都和她没有关系一般。 明德帝心中忽然没由来的一阵烦躁,郑百离明德帝最近自然是能够感受到明德帝的心情变化的。 他又瞥了苏九蔻桌子上那枚簪子一眼,忽然一咬牙,心想,反正明德帝这会儿已经生气了,与其等到他消了气,再让他生一回,还不如干脆直接一口气生完…… 第197章 背叛吗? 这么想着,郑百弯腰在明德帝耳边又说了几句话,明德帝眼睛徒然一厉,郑百低下头,走到苏九蔻和慕十七身边,将苏九蔻先前随手放在桌子上的簪子拿起来,恭恭敬敬的跑到明德帝面前。 明德帝低下头,静静的瞧着那簪子,却并没有如郑百料想的一般大发雷霆。 半晌之后,明德帝平静的收回目光,示意郑百将那簪子送到璎婕妤面前。 璎婕妤将目光从手中的佛珠上收回,落到郑百递来的簪子上,只一眼,她一向平静的面容便有了一瞬间的龟裂,但随即又恢复了原状。 只见她小心翼翼的收回那簪子,轻声道:“这是皇后姐姐送给奴妾的簪子……” 明德帝袖袍一挥,有些疲惫的坐下:“说吧,这簪子是如何到那‘宫女’手中的?” 璎婕妤右手握着佛珠,左手攥着簪子,垂下的眼眸落寞而平静:“陛下,如果奴妾说不知,您可会相信?” 明德帝不答。 璎婕妤自嘲一笑,她虽然不知郑百到底跟明德帝说了什么,但她向来聪明,善于察言观色。 将前后的细节联系起来,不难猜出,先前那个被发现易容的“宫女”很有可能就是卿裴的人。 自己是卿裴的生母,早年间前皇后赐给自己的簪子又在那“宫女”手中,如果说自己没有和卿裴一起参与到这件事情来,怕是谁都不会相信吧。 但是…… 璎婕妤勾了勾唇角,低头盯着手中那支已经微微沾了些血色的簪子。 明德帝后宫之中的妃嫔并不多,却更为惨烈。 在明德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就陪在他身边的女子更是死的死,伤的伤,疯的疯。 她能够安好的活到现在,还顺利产下“皇子”安卿裴,靠的可不单单只是运气。 还有来自女人的直觉和对后宫之中争斗的敏锐。 她虽然不知道这只簪子到底是如何流落出去,但总归太过明显和巧合了。 这分明就是明晃晃的在告诉别人,大皇子刺杀朝廷命官,她璎婕妤就是递刀之人! “奴妾虽不知这簪子到底是被谁偷去的,但既然它成了杀人利器,那奴妾便是有罪。所有罪责,奴妾愿意一力承担,只求陛下将这簪子还给奴妾,毕竟这是姐姐留给奴妾最后的念想了……” 璎婕妤语调平静,面容无悲无喜,可说出的话却没有来得让人觉得悲凉。 明德帝冷哼一声,大怒道:“你永远都只会拿她来当挡箭牌吗?你别以为提到她,朕就不敢动你!” 璎婕妤沉默半晌,忽然将手中的佛珠一松,任由它从手心滑落到地上。 佛珠落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大殿之中,显得尤为清晰,璎婕妤缓缓地跪伏在地上:“奴妾没有保护好姐姐的遗物,请陛下责罚。” 明德帝冷冷的看盯她,忽然嗤笑一声:“很好,不愧是她教出来的,既如此,你自今日起就直接剃度,好好在那佛堂为她祈福吧!” 剃度出家,这是直接将璎婕妤从后宫嫔妃名单之中划去了。 璎婕妤并没有言语,她低头看着自己左手抓着的那支簪子,眼神之中有一瞬间的迷茫和温柔。 半晌之后,她轻轻的冲明德帝磕了一个头,低声道:“奴妾,领旨……” 明德帝只觉得重重地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胸中有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很是憋闷。 但毕竟多年来的帝王生涯,已经让他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明德帝攥了攥拳头,道:“那你就回去,好好念念你的经,从今往后,没有朕的吩咐,不得踏出佛堂半步!” 终生禁足。 苏九蔻饶有兴趣的瞧了璎婕妤一眼,她对自己前世的这个婆母的印象并不深,唯一的印象就是她披着麻布青衣,出现在安卿裴在登基大典上,要求安卿裴追封前皇后为太后。 从那之后,无论安卿裴是娶妻还是纳妾,她都不曾理会半点。 安卿裴倒是时常去寻她,却被她一次次的拒绝门外,后来,璎婕妤便出家了。 只是前世,璎婕妤真正出家的时候,大概已经有五十余岁了,而现在,才不过三十多。 但无论前世还是今生,璎婕妤出家的最大原因,还是因为前皇后吧。 苏九蔻摸了摸自己的脸,忽然对前皇后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明德帝因为前皇后生前对璎婕妤照顾有加,所以宁愿忍住不追究那簪子到底为何出现在谋害朝廷命官的“宫女”手中,也要给璎婕妤留几分面子。 而璎婕妤更是放弃了一手好牌,青灯古佛。 虽然璎婕妤不见得是真的对前皇后有十分真心,但他能心甘情愿如此做,也是说明,钱皇后对她的影响之大的。 只是,这三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前皇后为何忽然暴毙而亡,又为何在去世之后成了整个宫闱的禁忌? 苏九蔻默默的将这些疑点记在心里,决定以后有时间仔细调查一下。 璎婕妤跪伏在地上许久,素色的衣摆平铺在地上,明德帝眼睛之中有一瞬间的恍惚,他盯着璎婕妤左手间的簪子,片刻之后抬手揉了揉眉心:“下去吧,明日,朕请圣姑为你剃度……” 璎婕妤谢恩,俯身捡起自己的佛珠,轻轻理了理自己的衣摆,便转身朝殿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她忽然轻声诵吟起佛经:“人生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 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明德帝额头有青筋跳动,璎婕妤低笑出声,在迈出门槛的那一刻双手合十,对着天边,低声念道:“阿弥陀佛。” 声音之中似有笑意,也似有哽咽,她衣袂翩跹,迎着秋风唤道:“姐姐。” 明德帝终于忍无可忍,他猛的抬手,将案角的茶盏拂不落在地。 璎婕妤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剩下的几人皆是有些忐忑,慕十七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悄悄的把手从桌下探过去,抓住苏九蔻的手。 苏九蔻先是僵了僵,然后心底一暖,轻轻地回握住。 明德帝闭着眼睛,半躺在身后的椅子上,声音之中透着掩盖不住的疲惫:“十七,至今为止,这件事情,你可看明白了?” 第198章 想偷天换日 明德帝这话一出,郑百立即悄悄对慕十七道:“大皇子。” 慕十七瞬间就明白先前那个易容成宫女的刺客就是大皇子的人。 再联想到先前明德帝对璎婕妤所说的那些话,慕十七心思一转,笑道:“侄儿不懂这些事情,自然是全凭皇伯伯做主。” 明德帝缓缓的睁开眼睛,他先是看了苏九蔻一眼,接着才说:“你回去给朕好好在府中呆着,莫要惹事。” 慕十七点头,心中有些感慨,明德帝虽然对淮南景元王那边的人十分忌惮,但寻常时候对自己还是十分好的。 有时候他对自己倒真的像是一位慈祥的伯父,愿意给自己做主,怕自己受委屈的那种。 看着明德帝略显疲惫的脸,慕十七暂且放下了心中的一些疑问,他拉着苏九蔻笑嘻嘻的凑到明德帝身边,然后看了长书母亲和小福一眼,试探着问:“那他们两个……” 明德帝顺着慕十七的目光望去,随意道:“他们二人意欲谋害朝廷命官,你说如何?那便如何吧。” 慕十七忽然站到明德帝身后,伸出手轻轻地帮他揉肩膀,边揉边道:“皇伯伯啊,侄儿跟您说件事儿。” 明德帝的眼皮有些跳,直觉又会有麻烦事来,但还没等他开口拒绝,慕十七就一股脑的说起来:“皇伯伯,其实,长书母亲并没有给侄儿和苏大人下毒……” “那人找到长书母亲后,长书母亲假装答应和他合作,然后就找到侄儿,将整件事情都告诉了侄儿。” “这事儿吧,本来到这里也就该结束了,但是侄儿只要一想到背后有人想要害侄儿,就坐立难安啊。” “所以……” 也就是说,整件事情就是慕十七和苏九蔻连同长书母亲演的一出戏? 明德帝觉得自己的怒气值开始呈直线升高了,慕十七见状,连忙补充道:“侄儿觉得,那人藏在背后就这么害侄儿也总归不是个事儿,倒不如直接将计就计将他钓出来!” 明德帝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忽然,它想到先去慕十七和苏九蔻中毒昏迷的样子,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那后来你是怎么又中毒了呢?” 慕十七等来等去,就是在等明德帝这句话,听到这句话,他立即一脸委屈的说:“侄儿怕戏演不好,被那背后之人发现,便和苏大人一起吃了一些。” 明德帝觉得,今天自己的感情几乎都已经要被透支了,他心中十分疲惫,脸上也再做不出什么多余的表情:“明知那是毒药,万一……” “没事,我们吃的少,吃之前特意找大夫问过了,我们吃的那些量也只不过会让自己比较难受而已,并不会威胁生命,只是没想到苏大人的身体……” 这自然是胡扯,那毒药沾上一点,便会显露出十分的药效,所以那也只不过慕十七为了骗明德帝而编的一个借口罢了。 明德帝和慕十七在一起的时候似乎十分放松,听完后,他竟是仔细的瞧了苏九蔻一眼,并且破天荒的问她道:“十七胡闹,你也跟着,朕本以为你是个稳重的。” 苏九蔻被训斥,脸上却没有一丝害怕的表情,她望了一眼站在明德帝身后笑容满面的慕十七,声音不由自主的放柔了一些:“陛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慕十七立即接口:“皇伯伯,你看我们都这么拼命了,那长书母亲也挺聪明识大体的,不如……” 明德帝脸色瞬间一冷:“你想说什么?” 慕十七丝毫没有被明德帝的冷脸吓到,他揉着明德帝的肩膀,提议道:“长书母亲最惦记的就是她女儿,但是她女儿却要被五马分尸了,侄儿想……偷天换日行不行?” 明德帝将目光落在长书母亲和小福身上,见他们跪在地上,一副相互取暖相互扶持的模样,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好像被狠狠的掐了一把。 虽然慕十七故意忽略,但明德帝自己却清清楚楚的记得,先前宫宴上安排人进行刺杀的,和现在威胁人谋害朝廷命官的,真正幕后黑手,都是他的大儿子,安卿裴。 这个意外出生的,曾经很得前皇后喜欢的孩子。 也是他的亲儿子。(明德帝不知道安卿裴不是他儿子。) 明德帝心中忽然有些悲哀,慕十七设计想要查出到底是谁想害他,最后却查到了自己儿子身上。 如果说明德帝心中完全没有一丝疙瘩,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又真的不能说什么,明德帝其实是个很孤独的人,郑百虽然十分了解他,但毕竟是个奴才。 后宫佳丽众多,却没有他爱的那一个。 他也有孩子,只是不是他和他爱的那个她的。 再加上,争斗。 为皇位,为权力,为皇帝的宠爱…… 天下那么多人对他俯首称臣,他却没有一个可以与之交心之人。 仰首高座之上,独自孤身一人。眼前花团锦簇,心中寸草不生, 他心情荒芜,却又渴望温暖。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对在自己身边从来都不拘束的慕十七那么纵容吧。 也只有在慕十七在自己身边插科打诨胡闹的时候,明德帝才会觉得自己依旧是个人,而不是一个只会为这天下处理事务的傀儡。 明德帝望着长书母亲和小福,她有时候实在无趣,便会拐弯抹角的让郑百给他讲一些趣事。 比如前些日子,他就曾借着刺客那件事听郑百讲完了长书的故事。 郑百有一张巧嘴,很平淡的故事都能被他说的像画本子里的故事一样。 更何况是长书这种身世坎坷之人的故事了。 父亲好不容易从常府脱离奴籍自力更生,却又在儿女还小的时候,早早撒手人寰。 母亲生下弟弟之后就体弱多病,家中的日子越发困苦,长书为了养活母亲和弟弟,自卖为奴。 母亲坚强,弟弟乖巧,一家人虽然不经常团聚,却其乐融融。 正是明德帝曾经想象过的生活。 所以在一开始,明德帝曾经想过要赦免长书的罪的,但是国毕竟不能毫无法度。 慕十七依旧在他耳边软磨硬泡,明德帝被他吵得没法子,又实在是贪恋这份吵吵闹闹的温暖,最后只能缴械投降: “那你说说,你想怎么个偷天换日法?朕可要提前告诉你,功是功过是过,朕虽是皇帝,却不可任由你胡闹!” 慕十七事情成功,当即对苏九蔻挤了挤眼睛,然后笑着指了指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颜姬…… 第199章 一条狐狸尾巴 “皇伯伯,这个颜姬不是会易容嘛,能不能让她把一个死囚易容成长书的模样?然后把长书换下来?” 明德帝眯着眼睛瞧他,声音凉凉的:“这就是你所谓的偷天换日之法?” 慕十七理所当然的点头:“是呀,皇伯伯觉得不好吗?” 明德帝沉思了片刻,不自觉的用眼角的余光瞥了苏九蔻一眼,这么近看,其实苏九蔻的也不是特别像前皇后,但也还是有些像的。 特别是气质和侧脸。 明德帝思维有些跑偏,但随后他就立即回过神来,见苏九蔻脸上也有几分期待之色,他不由得愣了愣,竟是脱口而出:“苏爱卿的意思呢?” 苏九蔻一直觉得明德帝对自己的态度十分奇怪,她知道是因为自己容貌和前皇后有几分相像的原因,所以平时为了不引起明德帝心中的悲伤,她常常尽量在明德帝面前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而明德帝也十分默契,通常也会选择忽视她,像这般直接语气温和的询问自己的意见的时候,还是自重生以来第一次。 一瞬间,苏九蔻竟然有一种惶恐和惊喜交错起来的荒唐情绪。 她自嘲的摇了摇头,大概是因为明德帝前世对自己太好的缘故吧,所以今生他稍稍对自己表现出一些亲切的意思来,自己就会受宠若惊。 苏九蔻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低着头一本正经的说:“臣觉得,慕小王爷的提议还不错。” 明德帝的眼神瞬间就有些奇怪了,他看着苏九蔻一本正经的陪着慕十七耍流氓的样子,心中不知为何,竟是觉得有些好笑。 但是,身为皇上,金口玉言,就算是长书母亲真的立了功,他也不能随随便便的收回自己先前已经下了的旨意。 更何况,长书母亲今日所立的功,也只不过是陪着慕十七演戏所换来的,一来不能昭告天下,二来…… 往小处说,这真的不算是立功。 但是,明德帝在心底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谁让他比较喜欢慕十七这个侄子呢? 这么多年来,他的几个儿子都和他亲近不起来,唯独慕十七像自己的亲生子,一般陪在自己身边,偶尔也能让自己感受到一些普通人家儿女绕膝的幸福感。 这么想明德的眼神又有些恍惚起来,他心中一软,口气也松了下来:“既然你们都如此说,那朕便答应你们,偷天换日。” 慕十七满意的笑起来,手中给明德帝揉肩的动作,也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明德帝自然感受到了他的懈怠,心中当下一阵好笑,他回过头望着喜形于色的慕十七,板着脸道:“只是有一件事,从现在到新年,你给朕老实些,好好在学堂读两天书,朕不想再看到御史弹劾你的那些折子!” 慕十七的脸一垮,故意做出一副哀怨的样子来:“皇伯伯啊,这可不行,前两天侄儿在大街上跑了两步,就被您家御史拿着笔杆子追了几条街。所以,不被弹劾这件事情还真不是侄儿说了算的……” 明德帝瞬间就被他那语气逗笑了,他颇有些无奈的望着慕十七那张好看的过分的脸,竟是直接作出了让步:“那你就少给朕闹腾那些混账事!什么气哭了谁家的世子,跑到人家姑娘门前骂人家丑的事儿,就不要再做了,像什么话?” “朕和你这么大的时候,虽说不是文武俱全吧,也算熟读经书,你就算是不喜欢读书,闲来无事也可以跟着苏爱卿一同学习骑射的本事……” 这么说着说着,明德帝竟然同寻常人家的家长一般对着慕十七念叨起来,苏九蔻心中微讶,但看到两人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后,她又有些感慨。 与此同时,心中也有一瞬间的暖意,看着慕十七和明德帝之间颇为自在的互动,和慕十七是不是对自己递来的小动作,她忽然就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慕十七又听着明德帝唠叨了一会儿,见明德帝的心情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这才拉起苏九蔻像明德帝告别。 明德帝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他望着苏九蔻还有些苍白的脸,心中竟是莫名有一些绞痛。 再看慕十七也是精神不如以前好的模样,他心中一动,又吩咐郑百备了一些补品赐给他们,这才批了令,着慕十七和苏九蔻两人出宫。 慕十七眉开眼笑,一手抱着明德帝赐下来的补品,一手拉着苏九蔻,身后又跟着长书母亲和小福,还有意外拐来的颜姬,浩浩荡荡的对明德帝谢恩,出了这所大殿。 大殿之中瞬间冷静下来,明德帝又稍坐了一会儿,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淡,扮上之后她疲惫的挥了挥手,示意郑百随他回去。 郑百默默的跟在明德帝身后,心中忽然有些感慨。 自从前皇后走后,明德帝就很少有真心实意的开心的时候,但是自从慕十七进京后,他的心理状态就忽然好了很多。 郑百跟了明德帝一辈子,最善于察言观色,他也许看不明白慕十七到底有没有野心,但慕十七和明德帝在一起时,那种发自内心的轻松感却是骗不了人的。 所以纵然慕十七再怎么胡闹,闹出事情的时候,郑百也是能替他压着,就替他压着,尽量不让这些令人哭笑不得的糟心事传到明德帝面前。 不为其他,就为了明德帝能经常开心一些。 南安皇宫里的秋风从远至近,吹的夜色都有些凄凉了,郑百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自古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啊…… 明德帝其实是不适合做皇帝的,他用情太深,所追求的又太简单。 以前能够在惨烈的夺位之时成功脱颖而出,也只不过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机缘巧合罢了。 其实啊,以前前皇后在的时候,明德帝眼中只有爱情,江山为次。 后来前皇后走了,明德的心中仅存爱情,江山只不过眼前的浮华。 这么多年来,他一点一点的处理国家事务,早起晚睡,事实上也只不过是想证明一些东西罢了…… 比如,自己从来都不比别人差…… 秋风卷着落叶落在地上,南安皇宫里的长明灯微微的摇曳着,忽然将明德帝的背影拉得很长。 第200章 不想想标题了 慕十七带着苏九蔻出去后,唇角的笑容不增反减。 先前在明德帝面前时,慕十七拉着的也只不过是苏九蔻的袖子,现在出了门,他的手竟是悄悄的往下滑,然后缓缓的攥住了苏九蔻的手。 苏九蔻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微微的偏过脑袋瞧了他一眼,慕十七眼睛望着正前方,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只是唇角的笑容却越发张扬了。 也许是被感染,苏九蔻的心情忽然就轻松起来,她轻轻回握住慕十七的手,望着对方扬起的唇角,心中竟是油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她立即低下头,抬起另一只手,缓缓的抚过自己跳动的越发急速的心脏,竟是觉得这略微带着些凉意的秋风也燥热起来。 两人就这么走在前面,长书母亲带着小福和一直沉默不语的颜姬走在后面。暂时抛去了先前经历的事情的疑点,岁月忽然就显得静好起来。 只是,这种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他们在一处拐角处竟是看到了先前已经离去许久的璎婕妤。 璎婕妤见到他们来,不辨喜怒的脸上缓缓的勾起了一丝笑容,她转动着手上的佛珠,一步一步的对着苏九蔻走来,竟是直接开口问道:“苏大人,您可知,你长得和前皇后十分相像?” 苏九蔻对璎婕妤的印象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坏,只是对方忽然这么语气熟捻的拦住自己,同自己说这么一番莫名其妙的话,她心中还是有些警惕的。 察觉到苏九蔻的紧张,慕十七瞬间拦在了璎婕妤面前,笑容却带着一丝凉意:“婕妤,秋日夜深露重,没想到您倒是有这个闲情雅致在这里散步啊?” 璎婕妤对慕十七行了个半礼。 她虽是明德帝后宫之中的妃嫔,但毕竟位分不高,所以见到比自己低一辈,却已经被封了郡王的慕十七,还是需要行礼的。 行过礼之后,璎婕妤直接绕过慕十七,一步一步的朝着苏九蔻走去,语气之中,难得带来一些柔和的意味:“苏大人,奴妾冒昧询问一句,您母亲是谁?可还健在?” 苏九蔻静静地望着朝自己走来的璎婕妤,忽然觉得她这问题问的有些奇怪。 先前因为明德帝对自己的询问,她已经知道前皇后的“死”,也许并没有那么简单,但这件事情不应该只有明德帝知道吗? 为什么一个区区的婕妤,好像也知道前皇后的事情似的? 虽然璎婕妤和前皇后的关系很好,但这种宫闱秘事…… 而且听她话里的意思,似乎也像是在怀疑自己和前皇后有关系? 苏九蔻不动声色的将挡在自己面前的慕十七拉到身边来,浅笑着对璎婕妤行礼回答:“微臣的母亲只不过是一位普通的农女,平凡而又普通,不值得婕妤亲自挂心。” 此时璎婕妤已经走到了苏九蔻面前,她静静地低着头端详着苏九蔻的脸,手中的佛珠转动的速度不由得加快,半晌之后,她轻笑一声:“是我看错了,这么瞧着,你似乎和皇后姐姐也并不是特别相像,可能只是巧合罢……” 说完之后她像是完全放弃了这个话题似的,轻轻的向后退了一步,然后继续问苏九蔻道:“那苏大人可相信,那下毒害你的人,是大皇子。” 苏九蔻沉默了一瞬,怎么说呢? 这件事情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一切都太顺利,太顺理成章,也太奇怪了。 且不说二皇子母子那一个插曲,就是后来那假扮成宫女的刺客,招认的似乎也太简单了。 从一开始他就提到了安卿裴,将安卿裴拉进了这件事情之中,到后来颜姬露面,他竟然是直接就承认了,自己就是安卿裴派来的人。 她虽然不知道安卿裴手下现在到底还有什么奇人异士,但是她知道,安卿裴如果想要对自己下手,绝对不会找这种傻瓜就对了。 难道是他的手下自己出来来替他“报仇”的? 苏九蔻脑海中瞬间就想到了这些,但她脸上却丝毫不显露,只是轻声道:“微臣不知。而且这些事情,也不是微臣能够随便议论的,微臣能做的,也只不过是全凭皇上做主罢了。” 璎婕妤浅浅的笑着,一张保养的十分得当的脸在朦胧的灯光下竟是显得诡异的柔和。 她轻轻地伸手,从自己袖中摸出一把簪子放在苏九蔻眼前:“苏大人,这是支簪子,是先前那个‘宫女’刺杀你所用的簪子,也是皇后姐姐很久之前赐给奴妾的,奴妾十分宝贝的簪子。” “宫里以前的老人都认得这簪子是奴妾的,自然也知道,这簪子,奴妾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将它外传的……” 说完之后,璎婕妤轻轻地笑了笑,又福了福身子之后就是直接转身离开了。 苏九蔻望着璎婕妤离去的背影,更加坚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给自己和慕十七下毒的,怕是另有其人。 而真正幕后黑手的目的,似乎就是为了陷害安卿裴和璎婕妤,让他们彻底翻不了身。 但是能够陷害安卿裴的计策有千千万,那人为什么就独独选择了自己和慕十七呢? 且不说自己,就单单只是慕十七,你这是明德帝对他的宠爱程度,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惹得起的。 苏九蔻在思考,莫十七同样也在思考这些问题。 忽然长书母亲低声道:“小王爷,苏大人,有句话,民妇一直没机会告诉你们,被抓到的那个刺客和先前将毒药交给民妇的那人,并不是同一人,只是他们似乎是一伙的。” 慕十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忽然他按住苏九蔻的脑袋,轻轻的揉了两下,然后笑道:“不管是谁,只要曾经出现过,就算没被皇伯伯的人发现,也一定逃不出小爷我布置的天罗地网。所以,我的苏大人,咱们先不要管这些事情了,先回家好不好?” 苏九蔻被他的语气逗得微微勾了勾唇角,长期处在高度紧张之中,她确实也有些累了,所以,既然慕十七如此自信,她也乐得相信他。 瞬间,两人又悄悄的腻歪在了一起,携手朝着宫外走去。 回家先做什么呢?先休息一下吧,然后再商量商量怎么把长书从牢里换出来,下毒这件事情的后续,暂且先放在一边吧。 毕竟,如果真正的幕后黑手放着简单的方法不去选,反而选择了自己和慕十七当做诱饵来诬陷安卿裴,就一定有他的深意。 所以,正因如此,那人也就一定会多多少少的露出些马脚来,只要顺藤摸瓜,就不怕找不到真正的幕后黑手。 苏九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忽然又想到了苏乐衍。 自己身边的潜在危险那么多,果然还是不能把乐衍留在自己身边的吧…… 也不知道现在到底醒了没有? 第201章 杀人 璎婕妤见过苏九蔻后便独自一人往佛堂走。 前皇后走之后她并不受宠,身边服侍的宫女太监们也惯是会捧高踩低之人,所以璎婕妤出门之时,并没有带随从。 不曾带随从,自然也不曾记得拿灯。 她手里攥着佛珠,皇宫之中的道路忽明忽暗,她一步一步的朝前走着,心情却平静得如同一波死水。 袖子里的簪子贴身放着,被皮肤暖的温热,璎婕妤半垂下眸子。 她在想事情。 簪子是不会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跑到那个易容成宫女的刺客手中的。 那么必然是自己身边出了内鬼,想要联合着外人来害自己。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捧高踩低之事,璎婕妤心中并没有太多厌恶,毕竟这是人之常情。 但是么…… 她浸淫后宫争斗多年,能够活下来,自然也不是好欺负的。 璎婕妤脸上微微带了些笑容,她脚下的步子迈得急促了些,没多久就回到了自己一直居住着的佛堂之中。 这只是个小偏殿,以前前皇后在的时候,她也是有名字的——名唤芳华殿。 一个完全不符合她身份,却也听着十分贵气的名字,是前皇后亲自取的。 有美人兮,一顾芳华生。 因为这个名字,她在宫中十分安稳且舒心快活的生活了好一段时间。 但自从前皇后走了,芳华殿的牌匾便被那人亲手摘下,璎婕妤自己更是吃斋念佛,久而久之,芳华殿的名字便也消失在这深深的宫闱之中,取而代之是冰冷的两个字——佛堂。 璎婕妤知道,这里自明日起,便是真正的佛堂了。 她笑了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佛堂门口有两个宫女打着灯笼向外张望,其中一人脸上毫无波澜,就如同在这里等待璎婕妤回来,对她来说也只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而另一人,脸上却是微微的带了些不耐烦和遮掩不住的讥诮。 秋夜已深,月凉如水,璎婕妤在迈进自己的院子里时,就已经将佛珠放在了袖子里,转而摸出了哪支已经被她的皮肤,暖的温热的簪子。 她低头笑了笑,温声对守在门口等那两个宫女道:“难为你们有心思在这里等我,快回吧,秋夜的露水重,莫要着了凉。” 面容冷淡的宫女扶着璎婕妤进了屋,又帮着她褪去外衣,递上来新温好的夜宵。 而另一个则是漫不经心的在璎婕妤身旁伺候着,动作很是疏懒。 璎婕妤吃完夜宵,又喝了两口被吹的不冷不热的粥,觉得身上的寒意驱散了一些后,便微微一笑,对那个一直对自己不屑的宫女道:“我身边也没多少近身服侍的人,也难为你们两个愿意在我身边侍候着。” 那宫女心中正在想其他的事情,璎婕妤忽然出口的话,让她微微愣了一下,但随后她就悄悄翻了一个白眼,随口敷衍的嗯了一声。 璎婕妤也不在意,她手中把玩着被宽大的袖摆遮住的那只簪子,轻声道:“只是这么多年来,你大概也服侍我服侍的厌倦了吧。” 那宫女神色一僵。 璎婕妤继续道:“我只是不知,你选定的新主人是谁?” 这下那宫女脸上的表情是真的慌了,她紧张的咬了咬下唇,却嘴硬的不肯承认:“婕妤今天怎么了?怎么说的话,奴婢一个也听不懂?” 璎婕妤微笑着,手中的动作却无比凌厉,她猛的将手中那只簪子露出来,眼波含笑:“我给你个机会,你若是将背后指使你的那人说出来,我便给你一个好好上路的机会。” 宫女看到簪子,就知道事情似乎不太妙,她眼神躲闪着,想着璎婕妤平日里待人还算温和,正打算再糊弄几句,没想到璎婕妤竟是直接拽着她的衣襟,逼迫她跪下。 手中的簪子更是狠狠的抵上了她的太阳穴。 “我这里,服侍我的宫人不多,能贴身服侍我的也就只有汝琅你们两个,只是我瞧着,汝琅是个衷心的,也就你……天生就长了一张叛主的脸……” 璎婕妤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带着一些常年诵佛之人的温软,但那小宫女听后,却直接出了一身冷汗。 她自然是背叛了璎婕妤的,不然那人在找到她之后,她也不会那么利落的就答应那人帮她偷这只发簪。 为的自然是自己的前程,谁愿意跟着一个毫无前途的主子在这里虚度时光呢。 发簪之上,似乎还带着一些温度,但更多的还是冰凉尖锐的利器,抵着自己的太阳穴,有一种奇特的痛感,但更多的还是害怕。 那宫女嗫嚅了半天,见璎婕妤脸上笑容虽然温和,但手下的动作却越发狠辣,富贵固然重要,但命享,却是更加悲惨,那小宫女一咬牙,哭道:“婕妤饶命,我说,我什么都说!是……是琴妃娘娘!” “琴妃?二皇子的母妃?”璎婕妤长眉微拢,神色有一瞬间的疑惑,但随后她就笑起来,一张保养的十分得当的脸上瞬间就露出了少女一般的神情:“可怜啊,你可真傻……这宫里哪有什么不染淤泥人?”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那宫女真的是不懂,她本以为自己交代了璎婕妤就会饶她一命,却没注意到璎婕妤先前说话的深意。 璎婕妤抓着她衣襟的手的力道越发的重,但好在,顶在自己太阳穴的那枚簪子却被拿开了。 但下一刻,那宫女就惊恐的睁大双眼,她不可置信的盯着璎婕妤脸上的微笑,双手想要摸一摸自己被刺透的脖子,却无力从心。 她想要大声尖叫,但在簪子刺入自己体那一刻,璎婕妤就已经用事先准备好的帕子塞住了她的嘴。 那小宫女就眼睁睁的看着璎婕妤将刺入自己脖子的那簪子又缓缓的拔出来,鲜血喷溅,璎婕妤含笑往后退了退。 “真是个傻孩子。”宫女临死前的那一刻,听到璎婕妤这般呢喃。 璎婕妤面色不改的又掏出另外一方手帕,真正的用它擦干净单子上的血迹之后,便将簪子仔仔细细的放进了内室之中的一个匣子里。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女子的惊叫…… 第202章 捡人体质 璎婕妤神色不变,慢条斯理的将簪子最后的护理工程做完,然后轻轻合上匣子,缓步走出内室,就见到了自己的另一个侍女汝琅瞪大眼睛,满脸呆滞的望着地上躺着的尸体。 璎婕妤双目含笑的望着她,也不说话,就见汝琅直接跪下,掏出自己的帕子,缓缓的擦起地上的血迹。 璎婕妤忽然愣住了,地上那么多血,只单单凭着汝琅的一张手帕,并不能擦完,但她却倔强的努力着,帕子浸满了血,她便撕下自己的衣袖,一点一点缓慢而又坚定的擦拭着地上的血迹。 璎婕妤沉默了半晌,她忽然蹲下身手里还捏着那串已经陪了她不知多久的佛珠。 汝琅的身体明显的一颤,璎婕妤却缓缓的伸手拔下那死去的宫女头上所带的发簪。 簪子本不是这些宫女应该带的东西,璎婕妤平静的想,然后缓缓的将那宫女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扔给汝琅:“用这个擦。” 脱完之后,她望着手里的发簪笑起来,然后眼神猛地一变,簪子毫不留情的划烂那死去宫女的脸一下又一下,最后划的血肉模糊,再也看不出以前的面容。 璎婕妤满意的收回手,又将那发簪重新插回死去的宫女头上。 检查了一遍,她身上没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后,璎婕妤轻声对汝琅道:“我先前给过你机会让你跑去叫人,但你既然选择包庇我,怕是今后就再也下不了这条船了……” 汝琅面容平静,只是嘴唇有些泛青,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就见璎婕妤伸出还带着一丝鲜血的手缓缓的抚了抚她的头发,语气颇为怜爱:“左边院子里有一口废井,一会儿夜深了,我们就把尸体丢进去吧。” 汝琅僵硬的点了点头,璎婕妤却伸手将她拉起来将自己桌子上还没喝完的粥递给她:“吓坏了吧,喝口粥压压惊,只是大概有些凉了,你莫要嫌弃才好。” 汝琅不敢违背,端起粥一口一口的喝着,璎婕妤笑起来,这粥里自然是有图的,只是不致命罢了,但也需要时常服用解药。 眼看着汝琅喝完,璎婕妤神色更加舒缓了。 屋子里焚上了浓郁的佛香,遮掩住了驱散不去的血腥气,汝琅跟着沉默的收拾着屋子,眼神有些呆滞。 璎婕妤带着汝琅抛完尸之后,就找到了一把剪刀,然后缓缓的跪在自己一直侍奉着的佛像面前,近乎虔诚地叩了一个头。 “这皇宫宫闱啊,就是一个巨大的染缸,哪有什么出淤泥而不染,在这里,能够不染的,大概都已经死绝了吧……” 璎婕妤叩完头之后,缓缓的直起身子,口中低笑着说起来:“琴妃和我,可都是被泼了一身的脏水呢,大概也只有你全身而退了吧,这可真是奇怪……” “我从十六岁跟着皇上,从皇子府到皇宫,风风雨雨已经过了二十多年,虽然现在在你们眼中大概是个不得志的小妃嫔,但我也不见得过得不好,只不过是懒得跟你们争斗罢了。” 璎婕妤面色平静的说着,一手抄着剪刀,一手缓缓的撩起自己的长发,一点一点的剪落。 青丝落在地上,映着火光,有着别样的凄凉和美丽,璎婕妤就这么一点一点的自己剪着,剪完之后,她又拿刀子,将剩余的碎发全部刮干净,然后自己找了一顶尼姑的帽子,戴在了头上。 接着,她将碎发收集起来,拿起先前擦血用的帕子和死去那宫女的衣裳,在佛前一把火点燃。 大火瞬间燃烧起来,璎婕妤将自己的青丝投入火光之中,忽然道:“皇后姐姐……也不对,论年纪,我应该是叫你妹妹的。妹妹啊,若当初,你不偏爱我,大概现在依然会活得很好吧……” 一声轻笑传来,不知是欢喜还是讥讽。 南安皇宫那么大,向来不受宠的妃嫔身边忽然少了一个宫女,谁也不会在意。 …… 苏乐衍还没醒来,苏九蔻自然是担心他的,所以一出宫,她就直奔自己租来的那个小院,迫切的想要看到苏乐衍。 只是身后跟着的这些人,却让她十分头疼。 长书母亲和小福先前已经听到自己的女儿有救了,激动之下自然是不想回家,反而觉得跟着苏九蔻和慕十七更加踏实一些。 慕十七自然不必说,苏九蔻在哪儿,他就一定会跟到哪。 而被慕十七拐来的颜姬,本就是心思冷淡,且不太懂得变通的人,在明德帝面前明目张胆的反了安卿裴,又被慕十七带出来,自然有一种要认慕十七为主的心思。 好吧,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院子太小,她自己本身又太穷,这么一群人跟着自己回家,还真没地方住。 所以,苏九蔻死死地守住了自己家门口,开始往外赶人。 慕十七不用说狗皮膏药似的,在苏九蔻还没开口之前就已经先发制人,轻轻地拉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一副深情款款,永不分离的样子。 苏九蔻受不了他,但也确实狠不下心来,直接赶走他,于是便望向另外三人。 长书母亲和小福立即表态:“小王爷和苏大人是我们的再造恩人,服侍苏大人是我们应该做的!” 颜姬:“我没地方去,你们还需要我,我不能死。” 很好。 苏九蔻静默了一瞬,转身利落的打开门,身后的人立即跟上,姿态竟是有几分诡异的娴熟。 回到家时,边凉抱着自己的行李,已经睡了,顾疏桐守在苏乐衍床前,还在看书。 见到几人进来,他素来冷淡的眉目之间有几分担忧的神色一闪而过,但看到他们也仅仅是面色有些憔悴,心中便放心了。 但还没等他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神色,就看到身后跟来的几人,瞬间,顾疏桐有些怀疑人生。 最开始是捡了自己来住,后来又莫名其妙的招惹来了一个边凉,最后竟然堂堂郡王也来这里蹭房子住。 嗯,这没问题,一个医术了得的神秘法师,一个满身富贵,又生得如此不凡的贵人,住在这里说起来也算是他们的荣幸不是? 但是现在,又忽然来了一老一小母子两个和一个面色冷淡,长得也不是特别出众的女子…… 纵然是顾顾疏桐如此冷淡的性格,也忍不住想要暴走,我的苏九苏大人,您就算是捡垃圾来,我也不会有太大意见,但您这个喜欢捡人回来住的习惯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第203章 安卿裴的后路 苏九蔻像是看懂了顾疏桐的奔溃和不解,她无奈的耸了耸肩,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端起桌子上还温热的茶水,喝了几口,问道:“家中可还好?” “一切都好,乐衍小兄弟似乎有些神志了,虽然还没睁开眼睛,但我喂他稀饭吃的时候,他还是会自己吞咽的。 苏九蔻沉默了一瞬,她望着床上的苏乐衍,见他小脸雪团子似的,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可爱的不得了。 但那种白却让人心悸,因为那并不是寻常孩子脸上特有的莹白,而是一种虚弱的苍白,她心里绞痛了一瞬,脸上便瞬间恢复了原貌。 好像并不在意的样子。 慕十七有些担忧的瞧了苏九蔻一眼,忽然问道:“小九,你饿不饿?” 苏九蔻一愣,下意识的回答:“不饿啊,先前不是吃过饭了吗?” 慕十七点了点头,然后很自然的吩咐顾疏桐安排长书母亲和小福颜姬她们的住处,之后就一脸神秘的拉着苏九蔻道:“既然不饿,那我们就洗洗睡吧,我跟你睡好不好?” 苏九蔻:“……” 顾疏桐面无表情,心中毫无波澜的又收拾出了仅剩的一间房子,翻箱倒柜的找出了几条薄毯交给新住进来蹭房子的那三人,之后就自觉的守在了苏乐衍身边。 慕十七最终也没能和苏九蔻谁在同一间房子里,他一脸哀怨的随便选了一间房子,又随随便便的将床铺收拾起来,这才缓缓的躺了上去。 只是,他却睡不着。 下毒这件事情怎么看都前后透着诡异,安卿裴真的会在自己全部的计划被破坏之后就立即回来报复吗? 恐怕他有心无力吧。 而这件事情牵扯到的人也很多,虽然最终他们都没什么大事,但是有一个东西却叫,帝王多疑。 二皇子和琴妃虽然最后被证明了清白,但是明德帝心中真的一点疙瘩都没有吗?恐怕不一定吧。 而璎婕妤,他虽然可能真的没有做什么,但她毕竟是安卿裴的生母,而且那易容成宫女的刺客,也是从她宫里出来的,就算整件事情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明德帝也会怀疑她居心不良。 这是一种原罪,没办法解释也并无道理,却是世间所有人都逃不过的。 安卿裴笑了笑,似乎……今天唯一没有被迁怒的,就只有鹿妃了…… 安卿裴想起那个大眼睛看起来十分单纯,却又牙尖嘴利的女子,和她那个男生女相总爱哭哭啼啼的三皇子,忽然皱了皱眉。 他总觉得这两个人不怎么对劲,可如果真要问哪里不对劲,他还真说不出来。 大概是……太纯直了吧。 慕十七笑了笑,皇宫里哪有什么太纯粹的人? 苏九蔻在安置好慕十七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她有些累,却睡不着。 满心满脑子都是苏乐衍的身影,他小时候替自己挨骂,他黏着自己,一心一意的对自己好,他朝着自己露出纯净的笑容,最后是苏乐衍满身鲜血和焦黑的模样。 苏九蔻心中痛得几乎不能呼吸,他想起了边凉前世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世间绝无仅有的命格,凶极,却也贵极。 两种完全相反的命格混杂在一起,命硬也天生孱弱。 很复杂,却是这世间最下下等的名,克亲,也克自己。 世间命硬者克亲,自己却活的久,天生孱弱者,与之相反,但自己……苏九蔻苦笑了一下。 忽然,她又想起边凉劝慰自己的话来,他说,阴阳两极生,其间一抹生机,你有凤凰之相,若能抓住这一抹生机,便是这人世间极为清贵无双的命格,之后的路途必能心想事成。 苏九蔻不懂这个凤凰之相到底是什么意思,前世她以为是后位,但后来才发现自己错了。 既然错了,那想必自己的命格还会如同前世那般,是克亲的。 所以,苏乐衍大概真的不能留在自己身边了。 她唇角含着一抹苦笑,双手轻轻往袖子里一探,这才猛然发觉,先前入京之时,母亲留给自己的那块玉佩已经不见了。 于是心中悲哀更深,与之而来的还有一丝煞气。 旁边屋内,边凉呼吸平稳,好像是睡着了一般。 但他眉心却闪着点点荧光,唇角也似乎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笑意。 千万里之外的缔凡仙人处…… 缔凡仙人正捏着一枚黑子放在棋盘上,就忽然听到窗棂一声响动,他瞬间按住腰间的佩剑,眉目之间有杀气一闪而过。 只是还未等他拔剑出鞘,就忽然听到一声奇怪的诵经声。 他皱了皱眉,心中有些疑惑,但更多的还是戒备,那诵经声由远及近,最后像是无处不在一般充斥着整个房间。 却并没有伤人。 缔凡仙人皱了皱眉,试探的问道:“佛子?” 诵经声忽然停住,一道半透明的身影坐在莲花台上,拈指一笑,自有佛家弟子独有的从容与风流。 竟是边凉的模样! 缔凡仙人眉目不动,边凉率先向他行了一个平辈礼,只是这礼数却和这个时空的任何一种礼数都不同,细看之中,竟是颇有一些耐人寻味的气息波动。 见对方这样不凡,缔凡仙人心中惊异,他不自觉得紧了紧握住腰间佩剑的手,微笑一声道:“不是这里人?” 那佛子边凉竟是十分狡诈的回答:“与您一般来处。” 缔凡仙人心中有些恼,却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并不是对方的对手,于是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佛子深夜分魂而来,所为何事。” 边凉笑的法相庄严,开口却是人间世俗之事:“我们既然是同一出处,我便开门见山的讲了罢,小僧此次前来,是为一人。” 他顿了顿,自报家门:“小僧法号边凉。” 缔凡仙人一愣,手中的棋子不自觉的落到棋盘上,只因边凉这个名讳他昨日刚刚听了,正是自己手下汇报给自己的那个忽然出现的神秘高手的名字。 所以,他立即问道:“你是为苏九所来?” 边凉笑容不变,却也不直接回答:“三百年前,从荒古时代遗留下来的最后一名神尊忽然为一女子疯魔,天地法则混乱,便打开了我们那个世界和这个世界的一条诡异通道……” 第204章 安卿裴的后路(二) 缔凡仙人面无表情的听着,似乎对边凉所说的这些并不怎么感兴趣。 边凉也不理会他,自顾自的道:“世界与世界之间并不相通,更何况你还是直接带着身体过来的,想必是从那条通道进来的吧。” 缔凡仙人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他只是想知道,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却笑得极有世外高人风范的和尚到底知道多少? “你来到这个世界,到底遇到了什么,小僧无缘得知,但是,十年前你违背天地法则,强行逆转时空,从一个绝密世界拉来了一缕魂到这里,因此而费尽心血,现在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了吧。”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缔凡仙人眉梢动了动。 “这也没什么,我们修行之人做的本就是逆天改命之事,但是,你是修道者。道也,匡世救民者也,修的本就是今生的机缘。而我们佛族,才是真正看重所谓前世今生之人。” 边凉脸上有一瞬间的厉色:“所以,你所用的窥魂之术,是我们佛家的法术吧?不然你是不可能这么精确的找到那人的转世的。” 缔凡仙人无言,他是修道之人,修习他教法术本就是大罪,于是门和对方那一派都是极大的冒犯。 但是这人总不能只因为这一点点从一个世界跑到另一个世界来寻自己的罪吧。 他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却听边凉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道:“这亘古时空的浩劫已经过去了,神尊恢复了,自然也发现了通往两个世界之间的轨道。” “轨道早就已经被封了,回不去了。”边凉说,语气之中除了不辨悲喜的笑意,听不出其他。 缔凡仙人眉目之间有忧愁之色一闪而过,但随即就恢复成了往日里世外高人的模样,语气也有几分咄咄逼人:“那敢问佛子是如何来的?” 边凉回答的倒是十分坦荡:“小僧是天生的佛子,却因坠落红尘而多了九世九劫,我是来渡劫的,渡了这最后一劫,便可成佛。” “苏九,是小僧的劫。” “所以,阁下,前尘往事小僧不再追究,只希望您不要动那苏九了。不然以你现在的状态,小僧分分钟就能摁死你。” 这话说的着实是太过张狂了,但缔凡仙人却知道他并不是说谎,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以眼前这僧人的能力,确实能够轻松摁死自己。 说好的佛子不杀生呢?怪不得给你增加劫数,就你这德行,再多上九九八十一劫都不为过。 缔凡仙人心中暗自吐槽,但脸上却丝毫不显半分惊讶与恼怒,唯有一片凉薄。 他敲了敲棋盘上的棋子,兀自问道:“那你可知,我从那绝密世界拉来的魂,到底是谁?” 边凉想都没有想,直接开口回答道:“淮南景元王嫡次子,慕尘渊吧。” 缔凡仙人不由侧目,果真不愧是天生佛子,一猜便中。 但他想表达的从来都不是这个,就听缔凡仙人沉沉的开口道:“苏九是你的劫,慕尘渊却是我的执念,所以,就算佛子威胁,这事,我恐怕也不会放手的。” 边凉弯了弯唇角,笑容温和,口气之中却带着一丝叹息:“缔凡仙人也曾是一方掌门,何必如此坠入执念呢?” 缔凡仙人却是冷笑:“据我所知,佛子便是渡劫,也绝不会以凡人为劫,你我都是半斤八两,你又何苦为难我?” 边凉沉默了,忽然他轻声叹息:“既你如此不知悔改……” “我这么多年来在这里只是白吃干饭的吗?不妨实话告诉佛子你,我若死了,这个凡人界也便毁了,此方小世界,从此不复存在!” 威胁。没想到此人竟是把此方凡人界和自己的命程绑在了一起,这到底是有多么丧心病狂? 边凉微微笑起来,最后却是道:“既如此,那便各凭机缘吧,只是,小僧需有一件事情告诉你,苏九,是天生凤命,已有涅盘之相……” 缔凡仙人忽然愣住,唇角的笑容越发僵硬,他忽然想起慕十七对苏九蔻的态度,心中忽然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他声音颤抖,抬起头问边凉:“既如此,那他们……他们……前世。” 边凉忽然恶趣味的笑起来,他道:“自然是极好极好的。” 缔凡仙人手中的棋彻底乱了。 边凉笑容之中有几分恶意,他身形缓缓消,但最后睡在苏九蔻院子里的边凉肉体之上有红光一闪而过,随后,世界恢复寂静,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 大皇子府。 安卿裴正在一点一点的收拾自己的东西,他府中的秘密不多,却也不少。 比如他惯常用来杀人的那间密室,再比如他寻常又来训练自己暗卫的地下训练场。 再比如说他用来调集人手的一些令牌等物。 这些都需要打扫清理一下,他因为刺杀父皇,不,应该称呼他为皇上。 他因为刺杀皇上而被贬为庶民,这处府邸自然是要被收回的,虽然他已经坐实了谋逆的罪名,这些东西被检查出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反正一件错也是错,错上加错也是错,但安卿裴不想,因为他觉得,自己总有东山再起的那一日。 这里他还是会回来的。他不希望自己再回来时,自己的密室和秘密都被掏空。 安卿裴一边想着,一边掩埋住那些痕迹,将那些东西彻底尘封住,企图让自己的秘密不能暴露。 收拾完这一切之后,安卿裴缓缓的从床头的匣子里拿出三件物件。 其中一件是缔凡仙人曾经给他的珠子,被他一直保留到了现在,因为他发现这颗珠子对自己的天赋很有作用。 虽然是增加自己天赋的法子有些奇怪且残忍。 另外两件,便是两块已经碎了的玉佩。 两块玉刚好能合成一块,其中一块正是自己母嫔交给自己的,说是前皇后的遗物。 而另一块,却是他从苏九蔻身边捡来的…… 经过自己母妃的口,安卿裴已经多多少少的知道了一些有关前皇后的世界,虽然并不完整,但他也知道,前皇后当时并没有死,而且有血脉遗留在外。 虽然不知到底是谁的血脉……但是…… 安卿裴笑了。 但随后他又想起了还在牢里呆着的那位——白洛孤。 他的心有些软,想去救他,但想到自己母嫔璎婕妤的交代,他又有些纠结…… 第205章 下旨 安卿裴纠结了许久。 白洛孤对他来说,确实是特殊的。 虽然这个人有时候十分讨厌,但不得不说他有时候对自己是真的好。 自己的生母璎婕妤虽然对自己十分温柔慈爱,但更多时候,特别是自己长大了以后,她便常年礼佛,对自己通常是不管不问的。 而自己的“父皇”明德帝,在前皇后离开之后,更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 想到这里安卿裴嗤笑一声,先前璎婕妤说明德帝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还觉得不信,但是现在看来,的确是如此了。 无论再怎么说,血都是浓于水的,而只凭着明德帝近几年来对自己的忽视,就能够确定自己,可能真的不是他的孩子吧。 毕竟无论安寂宸和安寺毓再怎么调皮不争气,都没见明德帝对他们彻底放弃,该尽父亲的职责时,明德帝做得还算是不错的。 只有自己从小到大明德帝从来都没有真真正正的看过自己一眼,甚至连那个从外面接来的质子慕十七,都过得比自己好太多。 安卿裴冷笑不止,他望着自己手中那被分成了两部分的玉佩,心中却忽然出现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别人不知道,他却先从自己母妃那里辗转确定了一件事情——苏九和他那个兄长,很有可能就是前皇后的孩子。 只是不知,到底是谁的种罢了。 也许自己的母妃知道,但是现在,谁又在乎呢?总之这件事情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就对了。 忽然,他又开始黯然。 苏九虽是孤儿,可他冷眼瞧着,他那个兄长对他却是极好极好的。 而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白洛孤给过自己真正的温暖吧,他从小到大既像父亲又像兄长的照顾自己,陪自己玩儿,自己想要做什么,他便立即支持自己,保证自己的安全。 虽然从自己长大了之后,他对自己的态度就有些奇怪,但是,毕竟以往他对自己的好是不能就此磨灭的。 但是…… 安卿裴忽然想到璎婕妤最后对自己说的话——“离白洛孤远一点。” 他咬了咬牙,自己生母和白洛孤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按理说,白洛孤已经勉强算是自己的长辈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忽然没由来的升起一抹烦躁,最后他双手一挥,将身边没用的东西都扫到地下,然后冷笑一声。 安卿裴,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 自己尚且自身难保,还要去担心那个土贼? 虽是这般想,可他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白洛孤戴着面具的脸,不凡的身姿,略带着孩子气的直爽…… 烦躁! 安卿裴咬牙切齿地又将身边的几个物件儿狠狠的朝地上摔去。 …… 长夜漫漫,东方天光微微放明,在去皇宫的必经之路上已经有不少大臣们早早的聚在了一起。 而路边专门向这些早起未曾吃早饭的大臣们售卖早点的摊贩们也敏锐的发现,今日的朝臣们似乎很少有人来买他们的早点了。 气氛有些奇怪。 但听说最近京城很是不太平,先是五十年一次的特殊宫宴上有刺客刺杀明德帝。 后来又听说牵扯到了一位皇子。 就连一直备受皇帝宠幸的常丞相,似乎也传出了要辞官归隐的传言。 再就是,困扰了许久的京城“采花贼案”被破,和向来以美貌着称的纨绔郡王慕十七,和新晋宠臣苏九被下毒…… 总之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让人不得不想起一个词。 多事之秋。 小摊贩们心情黯然,那些懂得局势的朝臣们也加快了脚步,不久之后,一脸威严的明德帝在郑百的跟随下走进大殿。 早朝正式开始。 安卿裴作为大皇子且即将成年,已经分府独立,自然是可以上朝的。 更何况,今天于他来说,可能是这辈子的转折点。 安卿裴面无表情的站在一群大臣中间,随波逐流的行礼。 明德帝日复一日的看着这些大臣们重复完早朝的程序,先行礼,然后再上奏…… 并无大事。 等一切进行完之后,明德帝低头瞧了一眼和群臣们站在一起的安卿裴,忽然一抬手,郑百会意,上前一步,手中捧着明德帝昨晚写好的圣旨。 安卿裴见状,心中猛的一跳,哪怕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可他还是不甘心,所以他的整张脸看起来都是青白的。 郑百清了清喉咙,经过特殊训练的嗓音响起,其实已经做好了心理准,但那圣旨上读出的内容却还是让众人震惊不已。 大皇子卿裴,勾结刺客,意图谋反,罪本当诛。 安卿裴猛地握紧拳头,心中忐忑不已。 朕念其年少无知,赦其死罪,逐出宗府,贬为庶民,流于城外,此生无朕传召,不得入京! 与其勾结之刺客已抓获伏案,今日午时,午门问斩! 群臣脸色都是一变,先前他们虽然都听到了一丝风声,但那毕竟没有经过确认,还做不得真。 但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大皇子竟然勾结刺客意欲刺杀明德帝。 先前宫宴上那阵仗他们可是已经看得清清楚楚,那狠辣程度,当真是一点父子情意都没有留啊。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安卿裴出列,他低着头,众人瞧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那圣旨赐下之后,立即就有一群穿着威武金甲的金吾卫进来,押解住安卿裴,将他带了下去。 本来在真相揭开那一刻,安卿裴就应该被打入天牢暂且关押的在明德帝如此做,也算是全了他们最后一点父子缘分吧。 安卿裴被带下去之后,偌大的大殿之中竟是十分寂静。 明德帝脸上看不出表情,但也没有当即就离开,显然他是在等待什么。 站在文臣之首的常丞相眼睁睁的看着安卿裴被带走。 心中本应是得意的,可此时却是毫无波澜。 他回过神来,缓缓的抬起头,望向明德帝。 触及到对方那幽深的目光后,他有些不甘的捏了捏袖中藏着的折子。 他出身平凡,这么多年来摸爬滚打爬到这个位置已经是十分不容易,可是今天…… 忽然,常丞相呼吸一滞,想到自己那个惊才绝艳的大儿子,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直接迈步出列,从袖中拿出已经写好的辞官奏折双手捧住。 “陛下,臣已老迈,最近颇觉做事力不从心,特恳请陛下允许臣致仕!” 第206章 越狱(一) 此话一出,众人可谓是心情复杂。 但更多的还是兴奋。 常丞相在朝中的名声本就不是很好,他实在是太过于自视清高,目中无人了。 但明德帝器重他,别人也只能暗自愤恨罢了。 如今他却主动提出辞官,很多人心中立即暗自爽了一把,并且,他辞官之后,左丞相之位必然空悬,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机遇。 但是,开心归开心,朝中聪明人还是很多的,大皇子前脚刚刚因为谋反被明德帝贬为庶民,常丞相后脚就提出这个要求。 怎么看这件事情都透着诡异。 先前在明德帝书房之中目睹了整件事情经过的臣子们亦是缄默不语。 他们也确实不能说什么这件事情事关重大,难道他们要到处宣扬,先前朝中第一人常丞相和大皇子狗咬狗一嘴毛,最后谁都没讨到好? 常丞相在朝中的名声虽然不好,可他门下却学子众多,虽然那些学子尚且年轻还不足够能够独当一面,但谁知日后不会出现第二个常丞相? 明德帝低头望着常丞相手中辞官的折子,令郑百呈上来之后,他随口说了几句勉励的话,竟是直接批准了。 明德帝先前器重常丞相,也只不过是因为他在朝中算是孤臣,腹中也确实有本事,但并不代表自己完全离不了他。 这天下才子众多,虽然很难再出第二个如同常丞相这般的孤臣,但少他一个,也不会影响太多。 所以,明德帝很痛快。 他是皇帝,真正的一国之主,若不适时表现出强势,这些惯会蹬鼻子上脸的文臣们,还不得跳到他头上去? 常丞相双手颤颤巍巍的接过自己的辞官文书,纵使是再平静,脸上也不免现出了一丝悲戚。 那一瞬间,他好像立即老了十岁似的,但好在,自己大儿子就要回京了,他们常家也不算是真正的没落…… 常丞相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处理好常丞相的事情,众人本以为明德帝会直接退朝,但下一刻,郑百却又在明德地的示意下捧出了一卷圣旨。 群臣不解,郑百脸上却带着一丝奇异的笑容。 宣苏九进殿——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苏九蔻一身金吾卫副统领特制软盔甲,面上罩着半块黑铁面具遮住自己脸上骇人的胎记。 她脸上一片冷静之色,在众人的注目之下,利落的行礼,朗声道:“臣苏九,接旨!” 明德帝脸上忽然有些恍惚,就连笑眯眯的站在群臣之间毫不起眼的恒华候也是愣愣的盯着她的侧脸,不知在想什么。 郑百的声音响起,还是那日封从四品明威将军和金吾卫副统领的圣旨,却因为这次是在群臣面前正式宣旨而显得有些威严。 苏九蔻从头到尾的冷静,再加上她先前的表现确实是太过优秀,所以一些爱找茬的言官们此次倒也难得没有出来反对。 苏九蔻低着头,双手举过头顶,恭恭敬敬的将圣旨接过来,但她却知道,从现在开始,自己的路途,才算是真的要启程了。 一场早朝过后,有悲有喜,众人的心情可谓忽上忽下,但瞧着明德帝似乎并没有太多伤心或者愤怒的表情,他们心中也稍稍安定了一些。 散朝之后,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不拘小节的武官和地位不是太显赫的,文官来向苏九蔻道喜,苏九蔻一一答应,滴水不漏。 一场忙碌过后,随之而来的便是,午门问斩。 斩,虽然甚至尚没有明确的说到底要斩谁,但是安卿裴却知道,要斩的,肯定就是白洛孤了。 他金吾卫亲自押解到天牢之中,待大皇子府彻底查抄之后,他才能被流放出京。 但现在这些却显得并不是十分重要,安卿裴的眼睛掠过一间间牢门,终于看到了被折腾的有些憔悴和狼狈白洛孤。 白洛孤脸上的面具已经碎了,露出他那张曾经被大火烧得十分可怖的面容。 安卿裴却不知为何,竟是有些贪婪的盯着他的脸瞧。 白洛孤同样也看到了安卿裴,忽然他眼睛猛地瞪大,那双眼睛之中尽是流露出许多安卿裴看不懂的情绪,但随后这些情绪就都被他压制下去,最后趋于平静。 安卿裴心中有些失望。 他已经换上囚服,也许是巧合,也许是有人特意安排,安卿裴被关押的牢房,刚好就在白洛孤身边。 在看守走了之后,两人之间有些无言。 最后,还是安卿裴率先打破了寂静,对白洛孤道:“今日午时,你要被问斩。” 隔着厚厚的墙壁,安卿裴不知道对面的白洛孤到底是什么表情,他心中蓦然有些不安。 静寂了一会儿之后,白洛孤的声音才忽然传来:“卿裴,我死了,你开心吗?” 安卿裴沉默。 却听白洛孤忽然嗤笑一声,一如既往的张扬而又惹人厌:“若我不死,你愿意跟我走吗?” 安卿裴猛地抬头,心中竟是有瞬间喜悦,但随后,他就冷笑一声:“在你下毒毒害我府中侍卫那刻,我们不就已经恩断义绝了吗?你是将死之人,而我虽失了大势,但尚还留有命在,尚还能东山再起,你说,我为什么要跟着你?” 最后一句话对于一向自负的白洛孤来说,问的确实是太过于尖锐,但他却猛的抓住了安卿裴话中最重要的一点:“你说什么?我下毒害你?” 安卿裴嗤笑,心中却也有一些怀疑,他装作漫不经心的把那日慕十七和苏九蔻来他府中搜查刺客时发生的一系列诡异事件叙述出来,最后反问道:“你敢说不是你?” 白洛孤否认。 安卿裴心中猛的一跳,但白洛孤却道:“官兵来了,你故意不通知我又是何意?” “我那时已经中毒,动弹不得,身边又有慕十七和那苏九,如何与你通风报信?” 这话问得已经带了些戾气了,但安卿裴却知道,恐怕他先前的猜测全部错。 白洛孤怕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对自己下毒,那么对自己下毒的人,到底是谁? 忽然他脑海中闪过慕十七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瞬间,宛若茅塞顿开。 安卿裴这次的脸色是真的差了,愤怒的同时,他再也遮掩不住心中的悸动,竟是直接咬牙对白洛孤道:“我再信你一次,我跟你走,但你得先告诉我,你要如何脱身?” 白洛孤虽是江湖之人,却也知道先前安卿裴所说的那件事情怕是有蹊跷,但他向来粗枝大叶,对于这些阴谋诡计最是不愿理会,但既然两人之间的误会解开了,他心中最大的一块石头也就放下了。 放下心结之后,白洛孤竟是有些莫名的开心,他勾着手指,敲了敲墙壁,贴在墙面上轻声道:“卿裴,我们自然是要越狱……” 脸上有冷光一闪而过。 第207章 越狱(二) 白洛孤先前毁剑,无非就是为了给自己的手下一个信号,让他们去搬救兵。 但是其中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实在是放心不下安卿裴。 虽然安卿裴似乎并不需要他。 白洛孤一手敲着墙壁,忽然道:“你那个会易容的手下,似乎已经叛变了。” 安卿裴知道他是在说颜姬,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颜姬肯定是暴露了,而现在她没在天牢之中,也没有被杀,那就只有叛变一条道路了。 白洛孤不管安卿裴心中是何感想,兀自给他泼冷水道:“卿裴,你看,除了我,谁还会这么一心一意的对你?” 安卿裴嗤笑一声并没有答话。 白洛孤要越狱,自己难免也会有些牵扯。 如果自己直接放弃白洛孤静静的等着被贬为庶民送出京城,似乎并不会威胁到生命。 但是如果跟着白洛孤越狱,这风险可就大了不知多少。 安卿裴一番权衡,白洛孤先前说的也确实没错,很多人对他并不一定是完全衷心,自己如果想要东山再起,肯定还是要仰仗白洛孤手下的力量。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双手成拳,因为太过用力,指节都有些发白,苏九,慕十七,来日我安卿裴若能东山再起,第一个杀的就是你们二人! 安卿裴心中发狠,白洛孤也在旁边牢房中不断的敲敲打打,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因为他的死刑定在了今日午时,所以没等多久,白洛孤的断头饭就已经送来了。 白洛孤似笑非笑的接过狱卒递来的饭菜,狱卒被他笑得心中发慌,不由得也起了郁气,但想到这事这人最后的一顿饭了,狱卒也不想多为难他,被冷冷的笑了一声,骂道:“赶紧吃饭,吃完好送你上路!就你这样的渣滓,来世可莫要再投胎成人了。” 白洛孤不怒反笑,直笑的狱卒全身发毛。 直觉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他临走之前转身瞧了一眼白洛孤身后的牢房,忽然看到那牢房之中的一块砖微微的动了动,他吓得一个激灵,定睛一瞧,却又没什么可疑之处。 狱卒嘀咕一声,暗道自己眼花。 …… 白洛孤的问斩时间定的有些仓促,监斩的长官等一系列的官员也都是临时选出来的。 苏九蔻今日正式被封为乐金吾卫副统领,理应侍奉在明德帝身边,但不知明德帝如何想的,竟是拍她亲自去监斩。 苏九蔻并不推脱。 慕十七自从苏九蔻早晨起来上朝之时就有些郁气,苏九扣这么一档子,平日里能和他一起培养感情的时间,可是就短了不少。 但是听说了白洛孤今日午时要被问斩的消息之后,他愣了愣,实在是没想到明德帝会这么着急。 当日白洛孤毁剑放出信号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虽然近几日一直风平浪静,但并不代表他没有后招。 而且现在,他就要被问斩了,也保不准会狗急跳墙做出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更何况,小九还是此次的监斩官,若是出现什么意外的事情让小九受伤,慕十七立即紧锁眉头。 想到苏九蔻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她脸上不自觉的带了一些戾气。 慕十七立即用特殊的方法联系了闻人释,开门见山的询问道:“白洛孤手下的那群人现在有什么动静了?” 闻人释看到自家厨主子尽心尽力的为苏九蔻着想的模样,心中虽然有些怪异,但还是收起了脸上的嬉笑之意,一本正经的回答:“属下一直派人盯着他们,他们集结了整个山庄的财力去请江湖诛杀令,但是似乎并没有成功。” “但是,他们昨日已经进京了,如果听到这个消息,怕是会来劫狱。” “似乎?”慕十七的眼睛一眯,有些不悦的问道。 闻人释立即解释:“按理说,江湖和朝廷本就是两个分派,两者互不干扰,武林盟主那里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但是本任武林盟主似乎和白洛孤有些交情,所以,属下并不能确定那武林盟主会不会派自己身边的私卫来插手。” 有些交情?慕十七凝眸思考了片刻,问道:“现在那武林盟主在哪?” 闻人释脸上有一瞬间的羞愧,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掩盖住自己的不安:“属下无能,派过去的人差点被武林盟主发现,所以属下等人也只是远远的盯着那边的动静,并不知道武林盟主现在到底在哪里。” 慕十七恨不得一脚把闻人释给踹出去,但他也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手下这群人也都只是半路出家,很多人在跟随自己之前,也只不过是江湖草莽,实力不如别人也很正常。 他努力压下自己心中的那股郁气,干脆直接带了一些自己信得过的暗卫去寻苏九蔻。 苏九蔻在接到明德帝的命令时,也在想慕十七先前考虑到的问题。 她骑着高大的枣红马行走在路上,身后跟着的是专门押解死囚的侍卫和被装在死囚车上的白洛孤。 旁边有官兵专门在城墙两边的告示上贴了白洛孤所犯下的罪状,一些老百姓熙熙攘攘的围在旁边观看,似乎有几分热闹。 白洛孤唇角含着一丝冷笑,不知到底是否是胸有成竹。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骚动,不时传来几个小姑娘惊讶的叫声,苏九蔻恐怕有变故,当下将手中的剑一横,却见慕十七吊儿郎当的骑着他先前那头毛驴,在人群之中横冲直撞,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苏九蔻身边。 苏九蔻收起手中的剑,眉目之间有几分无奈。 她身边跟着的几位监斩官员脸上像是有几分愤怒之色,但碍于苏九蔻和慕十七的身份并没有说什么。 慕十七笑眯眯的挤到苏九蔻身边,好看的眼睛不经意间瞥过囚车之上的白洛孤,压低嗓音道:“白洛孤的手下昨夜已经进京了,听到风声之后怕是会有动作。” 苏九蔻点头。 她身后的白洛孤冷冷的盯着慕十七的身影,在看到他那张堪比妖仙的面容,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忽然的一笑。 下一刻,只见他举起双手,囚车竟是忽然碎裂! 第208章 大手笔 闻声,苏九蔻立即拔剑,慕十七也忽然一甩袖子,手中扣上了一粒丸药。 他们想过白洛孤肯定会搞出一些事情来,但没想到这么快。 特别是在慕十七刚刚来到的时候。 关押着白洛孤的囚车碎裂之后,周围的百姓们立即发生一声声尖叫,他们自然是知道白洛孤的事迹的,再加上他毁容的脸上没有戴面具,一看就像是十分凶恶之人。 此刻见这等凶神恶煞的囚徒破车而出,他们又怎能不惊慌,一时间人推人,人挤人,竟是让苏九蔻不能第一时间赶到白洛孤身边。 慕十七冷眼瞧着街上这乱成一团的景象,手中几粒特制的丸药蓄势待发。 他在等。 暗处肯定还有隐藏着的人,白洛孤此刻出逃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但怕就怕他身后隐藏着的帮手,会伤害到这些百姓。 若是造成百姓大面积的死亡,处理起来肯定会十分麻烦,苏九蔻说不定也会被牵连。 囚车碎裂之后,白洛孤立即获得了自由,虽然他手上脚上还有一些镣铐,但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那些镣铐竟是忽然之间断裂,这下似乎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了。 白洛孤对着苏九蔻和慕十七二人挑衅的笑着,看着他们被层层百姓推挤的模样,心中竟是无比快意。 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忽然朝天一指,围观的百姓之中立即有几人越众而出,朝着白洛孤的方向聚拢。 苏九蔻舍弃马匹,运起轻功,立在半空之中,与白洛孤对峙。 那几人围拢在白洛孤身边之后,似乎并没有和他们多做纠缠的意思,竟是直接携起白洛孤就走。 苏九蔻脚尖一点,手中的剑直刺被众人围拢在中间的白洛孤。 犯人越狱,若不能将其重新捕获,那边直接斩杀! 见苏九蔻运起轻功,一路踩着那些百姓们的肩头头顶飞身过来,白洛孤眼中竟是闪过一丝嗜血的冷光。 他不顾围拢在自己身边的那些人的阻拦,竟是飞身走向外围,尚还留在手腕上的一半镣铐狠狠的一甩,一个试图拦住他们的军士就忽然大喊一声,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就见他额头之上鲜血横流,伤口处隐约还有几丝白色的不明物体。竟是被那镣铐直接打烂了脑袋。 苏九蔻脸色一变,百姓们见眼前死了人,不由得更加慌乱,苏九蔻大喊一声,吩咐周围的军士们暂且不要阻拦白洛孤,先疏通百姓,确保百姓们的安全。 苏九蔻不能一直盯着白洛孤,她还要顾及身边这些百姓的安危,但坐在驴子上的慕十七却一直一心一意的注意着那几个来劫狱之人的动作。 那些人似乎有些奇怪,见白洛孤作恶,他们眼神之中尽是闪过一丝震惊。 特别是为首之人,当下竟是有一种想要抛下白洛孤直接离去的意思。 慕十七心中有些疑惑,这些人如果是白洛孤的手下,又怎会露出这种表情? 但如果不是他的手下,到底又是谁如此胆大包天的敢来劫狱呢? 忽然,他脑海之中灵光一闪,想到闻人释说的话——“武林盟主和白洛孤有些交情。” 那么,也就是说,眼前这些来劫狱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武林盟主的人? 那白洛孤的手下又去了哪里呢? 慕十七手中的特制丸药一转,忽然他脸色一变,想到先去白洛孤在天牢之中不经意间露出的维护安卿裴的表情。 当时他并没有在意,但现在想来,白洛孤身为一个江湖之中有些权势的庄主,却甘愿为安卿裴做事。 这其中肯定不能只有利益关系,不是他慕十七看不清安卿裴,就安卿裴那点家产,肯定不能够让白洛孤亲自出来犯险。 那么也就排除了安卿裴买凶杀人的可能。 既如此,那就是白洛孤和安卿裴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了。 慕十七冷冷的看着已经被一群人护在中间的白洛孤,见他们已经开始撤退,行动之间似乎有些顾忌,像是怕伤害这些百姓的样子。 他双手用了一个巧劲,手中特制的丸药直直的飞出去,然后狠狠的打在白洛孤身上。 慕十七武功在这个时代算是十分高强的了,而他手中的药又十分小巧,总是保护在白洛孤身边的那几年,同样武功高强,也没能全部躲过去。 更何况,慕十七的目的本就不是用这些药伤人。 药丸打在白洛孤身上之后,整个药立即碎裂,从中飘出一股淡白色的烟雾状粉末。 慕十七这般动作做得十分秘密,非武功高强之人不能察觉,但苏九蔻却在慕十七刚开始投掷药丸的时候就发现了他的动作。 虽然有一半原因是因为苏九蔻本身的差距能力就十分强大,但还有一半原因到底可能就是因为他们之间有那么一丝的默契吧。 苏九蔻稍稍向后退了一些,躲开了那些炸裂开来的粉末,她回头望向慕十七,就见对方脸色有些郑重的指了指天牢所在的地方。 苏九蔻心中不知为何,竟是产生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白洛孤越狱,身为刺客事件主谋的安卿裴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那么,凭借着前世安卿裴和白洛孤的关系来看,白洛孤肯定不会单单放弃安卿裴自己一人离开的! 现在,天牢之中的安卿裴! 苏九蔻神色一凛,慕十七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向苏九蔻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自己先去天牢那边看看,让她在这里自己小心。 苏九蔻点头,就见慕十七拍了拍身下的驴子,不知用了什么身法,竟是在这汹涌的人潮之中如履平地。 慕十七将身边的暗卫留在了苏九蔻身边保护她的安全,苏九蔻来不及惊诧于慕十七的功夫,就见白洛孤被那药丸之中逸散出的白色烟雾状药粉呛了一口。 其他人因为面上蒙着面罩,吸入的粉末并不多,所以并没有受到那药的影响。 白洛孤吸入粉末之后,生怕这是什么断肠毒药,竟是直接运行内力,想要把这股药力逼出去。 但没想到他不用内力还好,只要一动用内力,身体之中的经脉就如同被刀割了一半,疼痛难忍。 这下,他心中有些慌乱,便再也顾不得杀害身边的百姓来挑衅苏九蔻,他深深的瞧了天牢那边一眼之后…… 第209章 武林盟主 他深深的瞧了天牢那边一眼之后,唇角扬起了一抹不知是愤恨更多还是得意更多的笑容。 苏九蔻敏锐的察觉到了白洛孤被慕十七粉末砸中之后的变化,她自然是知道慕十七手中多的是杂七杂八,功效各异的玩意的,所以,趁着这个机会,苏九蔻飞身跃起,提起全速来追赶白洛孤等人。 白洛孤因为中毒,不能使用轻功,只能被人带着才勉强能在这拥挤的人群之中一路向城外逃去。 苏九蔻手持长剑,跃到半空之中,借着那熙熙攘攘的百姓们的肩膀和头顶一路飞速的向前追,她人小身体轻,再加上轻功本就不错,所以被她用来当做踏板的百姓们,也只是觉得肩上一沉或者头上一重,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眼看着苏九蔻就要追上,白洛孤脸上露出了一抹凶狠的表情,他反手狠狠的推了一把跟在自己身后护卫着自己的人,厉声道:“你去,快!拦住他!” 被推出去的人脸上有一瞬间的烦躁,但毕竟这件事本就是有计划进行的,保护白洛孤顺利脱身本就是他们这次的任务。 所以即使是不耐烦,那人也只能提着自己的刀,和身后追赶而来的苏九蔻对上。 苏九蔻毫不畏惧,她利落的挽了一个剑花,面前的碎发随风而舞,脸上半块黑铁面具在阳光的照射下,显现出一丝冷冽的光芒。 那人没想到苏九蔻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孩子竟有这般气势,当下一愣,就见苏九蔻出招快如闪电,一击之下,自己竟是没能躲过。 长剑并没有太多的招式,但一举一动却都是朝着人的要害攻去,苏九蔻的动作又实在是太快了,几乎要比他们这些练了十几年武功的老江湖们都要快上许多。 也就是这么一瞬间,那人负伤,瞬间从半空之中掉落,他太轻敌了。 苏九蔻一招之内解决了一个看起来十分难对付的劫狱之人,当下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又运起轻功追上去。 那人重伤,砸落之后立即惊扰了一群百姓,百姓们纷纷尖叫着后退,使得他身边很快就出现了一小片空地。 慕十七派去保护苏九蔻的暗卫们见状,当即从暗处跳出一人,直接把那人从地上揪起来,一眨眼便又消失在了众人的目光之中。 他们跟着慕十七的时间虽不是太久,但也算是比较了解慕十七的人,从主子的表情来看,这些来劫狱的人似乎有些不对劲,所以为了苏大人着想,他们还是先将这人控制起来,以后也好审问。 从此处到城门的距离并不算太远,再加上那些来劫狱的蒙面人,又都是武功高强之人,虽然带着一个中毒不能调用内力的白洛孤,但那速度也算是极快的了。 苏九蔻虽然向来以速度制敌,但他毕竟重生时日还少,体内的内力修炼时日不足,与那些修炼了数十年的老江湖们打不了持久战,所以,她丝毫不敢懈怠,直接提起了自己的最大速度。 眼看城门就在前方不远出了,那些前来劫狱的人眼中皆是闪现,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苏九蔻眯了眯眼睛,见这里并没有太多人注意自己,便将手中的长剑归鞘,双手一翻,直接从空间之中召唤出了一把短弩。 她飞快地扣上一只羽箭,朝着一个最像领头人的蒙面人射去。 那人飞快的转身,运起内力将这一箭打偏,谁知那羽箭力道之大,竟是险些将他手中的刀震落。 他心中丝毫不敢怠慢,一挥手做出了一个手势。 便有两人飞速的带着白洛孤向城外跑去,剩下的人手提大刀拦在了苏九蔻面前。 朝廷之中派来的官兵都在维持百姓们的秩序,一时间抽不出人手来帮助苏九蔻。 而且他们的速度太慢了,根本就追不上这些人的步伐。 慕十七派给苏九蔻的那些暗卫倒是勉强跟上了,他们本就是机灵之人,所以,看眼苏九蔻被拦住,便一部分留下在关键时刻保护她,另一部分悄悄的跟在了白洛孤身后。 现身直接追击这种事情自然是能不做就不做的,一来他们的身份敏感,并不是明德帝派给慕十七的那些护卫之中的人,而是慕十七这些年来悄悄培养出来的。 而来,也算是为了瞧一瞧真正的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吧。 苏九蔻被几个人拦住,当下也不多说废话,趁着他们距自己还有些距离的时候,又连放了几箭,成功干扰了他们之后,双手一翻将弩箭收起来,手中等武器再次出现时,已经换成了两把半月状的双刃。 她前世早年间被当作暗卫来培养,学的都是近身刺杀的功夫,后来又被送入金吾卫,再后来又在大漠的边疆上磨砺了许久,又练出了一身远攻群战好本事。 而这十八般武器,苏九蔻虽然不能说样样精通,但也比普通武者要熟练许多。 再加上她又善于运用分析什么样的战斗最适合使用什么样的武器,再加上他那异于常人的速度,所以,即便是内力不足,面对这些人,她也毫不畏惧。 两方人很快兵刃相交,苏九蔻身形快如闪电,一对半月弯刃如同给她添了一对左右翼一般,那几人其实是练武术十几年武功,竟也没在苏九蔻手中讨到丝毫好处。 本着速战速决的原理,苏九蔻简直将平生所学运用到了极致,一张小脸上的表情也越发冷冽。 一声痛苦的闷哼响起,那是有人被苏九蔻手中的兵器划伤,鲜血溅在她的脸上,竟是平平了几分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意,让那些在江湖之中走南闯北了许久的蒙面人见了也不由得心生寒意。 但变故也就在这一瞬间,苏九蔻一刀又将一个人划伤之后,远处的天牢之中竟是传出了一声几乎震破天际的轰鸣声。 青天白日之下,一阵冲天的火光和烟雾腾然升起,带着一股骇人的气质,几乎撕裂天宇。 火炮! 苏九蔻心中猛的一跳,京城之中竟然提前出现了火炮! 这种火炮的威力她自然是明白的,只一枚炸药几乎就可以炸裂城墙,但重点是…… 慕十七还在天牢那边!! 第210章 武林盟主(二) 虽然担心慕十七的安危,但现在自己身边的情况也容不得她抽身,苏九蔻强行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手下的攻势也越发凌厉,想要在第一时间突破出去。 白洛孤逃了便逃了吧,日后山高水远,自己总有天能够重新将他捉拿归案。 但慕十七却只有一个,她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出事,她要在第一时间去看看,那个笑起来宛若妖仙,对自己死皮赖脸的慕小王爷到底有没有受伤。 也许苏九蔻自己都不知道,她那一瞬间的模样,真的宛若入魔一般。 但好在,对面那些蒙面人在听到这么一声爆破声之后,似乎也有些不敢置信,他们十分惊讶的望着天牢的方向冒出滚滚浓烟,空气似乎瞬间就灼热起来,一阵风吹过,带来了一股令人作呕的皮肉烧灼的焦味。 苏九蔻赤红着眼睛,眨眼间就将一人刺伤杀死,那些人这才反应过来,竟是相互对视一眼,勉强挡住苏九蔻几近疯狂的攻击,齐刷刷的向后撤离。 苏九蔻手中的弯刀滴血,脸上的半块黑铁面具之上也粘着暗红的血液,她的眼睛直直的望着被火炮轰炸的天牢,竟是直接转身离开奔向那处。 隐藏在暗处的暗卫们看到苏九蔻这番动作,心中竟是有一瞬间的复杂,他们自然是知道自家主子那“奇怪的爱好”的,自然也听过自己的直属上司闻人释各种嘀咕和抱怨。 而慕十七对他们来说,也无异于是再生父母。 眼看着自己神仙似的再生父母,被一个“无钱无才无貌的穷小子”勾引的找不着北,这些人虽然不敢对慕十七说什么,但对苏九蔻肯定会有一些怨气。 而眼下的情况,那些人肯定是不如苏九蔻的,苏九蔻如果直接追上去,说不定就能将白洛孤再次抓回来。 抓会一个白洛孤虽然并不算是什么大功,但却是维护了皇家的面子。 但如果让白洛孤就这么跑了,苏九蔻身为第一监斩官员,明德帝说不定会降罪于他,甚至会厌烦他。 可是,苏九蔻竟然就这么毫不犹豫的放弃了捉拿白洛孤的任务,直接转身朝着火光冲天处奔去。 是在担心他们的主子吗?那么一瞬间,慕十七的暗卫们觉得,这个瘦瘦小小,脸上还带着胎记的孩子,似乎当得上他们主子的喜欢。 苏九蔻自然是不会在意他们的眼光的,她心中十分慌乱,手脚都有些发凉了,虽然在脑海深处有一个声音告诉她,慕十七一定没事的,但她就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亲眼看到他,这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可能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吧。 苏九蔻的速度很快,但走到半路,就忽然看到一个满身黑灰的少年耷拉着脑袋往这边冲。 那少年满身狼狈,却丝毫掩盖不住他满身的风华和如画的眉目,苏九蔻心中一暖,眼眶竟是有些发酸。 少年正是先前跑到天牢去的慕十七,他自然也是看到了苏九蔻的,心中一暖的同时,他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自己现在那么丑,小九不会嫌弃自己吧。 好在,慕十七的担心并没有出现,苏九蔻的语气之中还是带着一股常年不变的清冷与淡漠,但语气却柔和了不知多少,甚至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担心和慌乱:“慕小王爷,你没事吧?” 慕十七拿袖子狠狠的擦了擦自己的脸,但没想到却越擦越黑,他咧开嘴,对苏九蔻道:“抓到白洛孤那龟孙了没?” “没想到这丫这么狡猾,手里的本事也不小,竟是搞到了火炮,跟小爷我玩声东击西!” “小九快走,安卿裴逃了,大概正在赶去和白洛孤汇合的路上。天牢那地方不用担心,边凉那和尚也来了,正在那里施法救治,应该不会有太大的伤亡。” 苏九蔻瞧着他生龙活虎的模样,心中的担心虽然放下了大半,但总归还是有些不放心。 忽然,她抓住慕十七裸露在外面的手,伸出自己的袖子擦了擦他手上的黑灰,见他皮肤竟是有些灼热,向来如玉似竹般好看的手掌也有些泛红。 苏九蔻此生最是怕火,也许是前世苏乐衍葬身火海的时候给她留下了太大的阴影,所以今日看到的情此景她总归是有些不放心的,甚至有些风声鹤唳。 “你的手都被火烤红了,快回去休息!” 苏九蔻的语气有些僵硬,听起来不知道到底是在赌气还是心疼。 慕十七先是一愣,随后哭笑不得:“哎哟我的小九儿呀,小爷我当真是一点事情都没有的,身上有这些黑灰也只不过是一不小心被烟呛了一下,至于红……” 他强忍住自己想笑的冲动,抓着苏九蔻的袖子揉了揉:“宝贝你看,你袖子上有血哦,都蹭到我手背上了。” 语气带着十分的愉悦,十分的宠溺,苏九蔻低头瞧着自己被慕十七抓在手里的袖子,见那上面确实有一片血迹,自然不是自己的,而是她先前杀人时不小心被溅上了的。 诚如慕十七所说,他的手背红,确实是因为自己用袖子擦的缘故,那一瞬间苏九蔻心中有些懵,脸上的表情也难得的露出了一些呆滞。 但即便如此,仍然有一种清冷出尘的模样。 慕十七心中好笑,又觉得十分暖,但他更担心苏九蔻因为监斩不利而被明德帝迁怒,所以便收起了自己嬉笑的心思,飞快地对苏九蔻解释了自己刚得来的消息: “先前协助白洛孤逃走的那群人是悄悄前来的武林盟主的人,他真正的手下便是方才带着火炮轰炸天牢的那些,安卿裴已经被带走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如果再抓不到白洛孤,你就要被皇伯伯责骂了。” 慕十七的语速很快,但吐字十分清晰,声线也一如既往的优雅好听,苏九蔻从自己先前的乌龙事件之中的尴尬里回过神来,却忽然抓到了一个关键词:“武林盟主的人?” 慕十七点头,却见苏九蔻的脸色瞬间诡异起来,下一刻,苏九蔻拉住慕十七,脸色有几分冷:“走,我倒要看看,白洛孤和那武林盟主,到底有几分本事!” 声音发冷,又带着几分讥讽,特别是提到武林盟主的时候,更是有些凉意。 第211章 武林盟主(三) 慕十七武功十分高强,单比轻功的速度,甚至隐隐能够超过苏九蔻。 他走了没多久之后,自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看着被自己甩下了一点点的苏九蔻,慕十七忽然心痒难耐。 他干脆直接停下,回身一把将苏九蔻捞在怀里,带上她直接朝着城门跑去。 苏九蔻被抱了个措不及防,脑子里还有些懵,待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模样后,她脸上简直又恼又羞。 “慕小王爷,青天白日,你……你放我下来!” 慕十七却不理会这些,他看着苏九蔻气鼓鼓的脸蛋,笑容越发爽朗,就连脸上的黑灰都遮掩不住他的好心情:“乖乖,你还小,待会还要打架,保留力气嘛。” 苏九蔻心中有些纠结的甜蜜,但他知道论嘴皮子自己向来是说不过是慕十七的,所以,她干脆直接把脸往慕十七怀里一埋,假装别人都看不到自己,竟是颇有些掩耳盗铃的架势。 慕十七脸上的笑容更甚,他现在走的路较为偏僻,再加上人群混乱,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真不知道小九这孩子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还是说,恋爱使人智商下降? 慕十七将速度提到最快,半空之中几乎只剩下了一道残影,还没半盏茶的功夫,他就已经来到了城门口处,正好能看到协助白洛孤逃走的那些人正在和守卫城门的军士们纠缠。 慕十七轻轻将怀里的苏九蔻放下,又拉着她的手,在她手心之中放了几粒先前那种可以抑制人内力的药丸,抬起手颇为宠溺的揉了一下苏九蔻的头之后,道:“你直接去抓白洛孤,那些蒙面人交给我。注意安全。” “嗯。”苏九蔻顺从的结果药,她知道慕十七把这药给自己,是因为那传说中的武林盟主可能会出现,为了防止武林盟主和白洛孤来个里应外合,他们必须要给自己留一个后路。 毕竟能够当上武林盟主的人,武功定然不会太低。 眼看着慕十七卷起袖子就要往前冲,苏九蔻一把拉住他,颇有些无奈的问:“你身份方便吗?” 慕十七在京城中一直是不学无术的形象,一来是为了省事,二来,这也算是他的半个本性。 如今被苏九蔻关心,他心中还是有些暖暖的:“没事呀。小九你要知道,小爷我故意藏拙不是因为害怕什么,而是因为无敌是多么寂寞……” 苏九蔻愣了愣,旋即哭笑不得。 城门口负责看守城门的士兵们也都只是普通人,虽然也会武功,但相比于这些武林高手来说,他们所学的那些武功,也只能算是花拳绣腿了。 所以,苏九蔻和慕十七这一说话的时间,那些来帮助白洛孤逃跑的人几乎就已经将那些士兵全部打败。 眼看着他们就要出城门,慕十七缓缓的从袖子里拿出自己惯常把玩的那把镀金铜骨扇。 他抬起衣袖找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方将脸上的灰抹去,手中的扇子“铮”的一声打开,铁器与铁器摩擦而产生的声音的清亮程度,竟是丝毫不输于一把名剑出鞘的声音。 就连苏九蔻这种惯常在刀风血雨之中穿梭的人,也忍不住有些胆寒。 这是她第一次见慕十七用武器。 那把扇子在慕十七手中上下飞舞,精美翩跹的宛若一场舞蹈。 沾上血液之后,它平白添上了一丝嗜血般的杀伐,就是有一种天堂地狱相交错奇异的美感。 他身边的敌人不断的受伤,几招之间都是一击毙命,身形好看的让对武功身法十分挑剔的苏九蔻,都不由得想要拍案叫绝 她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转身朝着想要趁机出城的白洛孤而去。 白洛孤虽然被封住了内力,但他武功底子还是极好的,再加上多年来养成的敏锐直觉,所以他竟是看看的躲过了苏九蔻这一击。 苏九蔻冷着脸,手中握着一把博如蝉翼的匕首,冷声问道:“安卿裴呢?” 白洛孤冷笑,似乎对苏九蔻的问题嗤之以鼻,他不再开口说话,而是转身避开苏九蔻的招式,直奔着城门外跑。 苏九蔻自然是不会让他得逞的,她握紧手中的匕首,直接向前追去,可谁知,白洛孤却虚晃一招,从腰间摸出一个短筒,狠狠的朝苏九蔻丢去。 瞬间,一股硝烟炸开,苏九蔻心惊不已,凭着本能向后退去,却还是被那东西爆炸的余波震得全身发疼。 小火炮? 苏九蔻有些疑惑,无论是那种大型的火炮,还是这种可以直接用的火炮,在前世的时候都是十分罕见的。 尤其是在战争时期,只够买一辆火炮和足够的弹药,就能够搬空半个国库,可白洛孤却像是不要钱似的朝外丢着东西,难道,他会制作? 小火炮虽然不如军用火炮那般,可以直接炸毁城墙,但炸死七八个人却是足够的了。 慕十七距离苏九蔻并不算太远,而且在那火炮即将炸开的时候,他就已经抽身而逃。 只可惜那些曾经保护着白洛孤逃跑的人,来不及躲闪,竟是生生被那火炮震了个气息不稳。 慕十七跳出爆炸圈之后,目光不由得有些深邃。 这些火炮,自然是他制作的。 而且,这东西因为太过超前,而且威力巨大,即使是亲信如闻人释,他也没有教过他该如何制作。 也就是说,每一个小火炮,都是他亲手制作的,数量十分有限。 而这种东西向外售卖时,慕十七也控制得十分严格,可是现在…… 他轻轻地捻了捻手中的镀金铜骨扇,看来,他是时候好好调查一下了。 小火炮爆炸的范围是呈圆形的,白洛孤虽然是控制它爆炸的,但却因为自己调动不起来内力,逃跑的速度有限,所以也不小心被震的吐了口血。 但也许是因为这番爆炸的缘故,在尘埃落下之后,半空之中竟是飞掠来一人,他白袍儒带,白面俊秀无比,苏九蔻眼睛狠狠的一缩,立即就认出了他来。 当任武林盟主,苏凤臣! 第212章 你是皇子 苏凤臣,苏九蔻其实是不熟的。 只是幼年的时候曾经见过他同母亲说话,而自己母亲,似乎十分讨厌他。 那时候苏九蔻躲在门后偷偷的见到他来找母亲,他们具体交谈了什么苏九蔻并没有听清楚,但却清楚的记得,在这位看起来十分儒雅温和的武林盟主大人离开之后,母亲平生第一次失态,砸了身边的为数不多的茶盏。 从此之后,苏凤臣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但苏九蔻对此人就是莫名其妙的记忆深刻而且有些厌烦。 大概是遗传了自己的母亲吧。 苏凤臣落地之后,垂下眸子十分平静的瞧了一眼被小火炮的余威炸的,有些气息翻涌的白洛孤,然后施施然对跳到半空中的苏九蔻抱拳道:“这位小友,白洛孤是济剑山庄庄主是我们江湖中人,按理说,他即使是犯了罪,也应该由我们这边来处理。” 苏九蔻抿着唇不说话,天下分三国,江湖却只有一个江湖,也就是说,三国之中的江湖中人,所拜重的武林盟主,只有他苏凤臣一人。 如此就形成了江湖与朝廷两权分立的状态,江湖人若是执意要攻打一个国家,怕也是会令人十分吃不消。 更何况,这个国家之外,还有其他两国,为了防止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江湖和朝廷这么多年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所以此时,江湖盟主苏凤臣亲自出面来要人,苏九蔻还当真,不能随便下决定。 倒是一边的慕十七见苏九蔻沉吟,双袖一扬来到她身边,悄悄地将她护在自己怀中之后,才皮笑肉不笑的说:“江湖与皇朝之间的规矩,小王也是知道一些的,但这白洛孤刺杀我朝皇帝在先,但真是罪当可诛!” “所以,既然武林盟主大人亲自出面做主想要斩杀此人,小王也是十分乐意的。此时阳光正好,风轻云淡,不如武林盟主就在这里动手斩杀白洛孤,也好让我等人做个见证,来证明武林盟主公正无私。” 慕十七这么一番话,不仅仅是在偷换概念,也在逼迫苏凤臣,如果不杀了白洛孤,那他就是想要主动破坏朝廷和江湖之间的规矩。 而让他就此在这里斩杀白洛孤,也是慕十七在明明确确的表示,他们不信任他,是绝对不会让他把白洛孤活生生的带走的。 苏凤臣和明德立差不多年纪,却也并不显老,反而有一股中年儒生的特殊温雅感,很能讨女人欢心的那种类型,当真是一点都不像是舞刀弄剑的江湖中人。 他虽然在这封建王朝之中,并不是皇帝,但在江湖里,也算是所谓的土皇帝了,他掌大权多年,确实是很少人会这么顶撞他。 苏凤臣有些愣怔,继而抬头望向慕十七,瞬间,他猛地愣住,心中竟是没由来的生出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只见那少年眉目深邃,唇色艳红,越发显得肌肤苍白,但却并不显得娇弱,反而像是从无间地狱中冉冉升起的妖仙,带着一股令人绝望的美丽,即使是这么远远的观望着,也能让人心生惭愧。 他身上沾了一丝血迹和黑灰,却丝毫不影响这份美丽,却平添了一种凌乱的美感。 苏凤臣强迫自己从少年那盛世的容颜之中回神,他握了握拳头,有些暗恼自己的失神,但随即,他便恢复了方才的儒雅冷静:“你既然自称为王,想必也是皇室中人了,白洛孤我是一定要带走的,我还有一些事情要问他,所以现在并不能杀。” “若你担心被罚,大可向你们皇上报出我的名字,我叫,苏凤臣。只要你们说出这个名字,你们皇上大概会对你们网开一面。” 苏凤臣说完,便转身就要离开,慕十七并没有直接阻拦,因为他知道,苏凤臣年纪轻轻就能够当上武林盟主,武功自然是极高的。 自己虽然武功造诣也十分不错,但毕竟年纪还小,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不知道到底藏了多少小火炮的白洛孤若真打起来,自己这方怕是讨不到好处。 他眯了眯眼睛,藏在袖中的手指一勾,便勾到一个红绳,他刚想要动作,就听自己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苏九蔻,忽然厉喝一声:“众将听令,关城门!” 这声音十分突兀,却又带了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势,让人没有来的就能想起那在血流满地黄沙漫步的大漠边疆之中,带兵作战的将军,很能震撼人心。 那先前被打的七零八落的守城士兵们听后,心中竟是一颤,身体竟是先于脑海作出反应,拉着城门上特定的机关,将大门关上。 苏凤臣本以为他都那么说了,这些人肯定会放他们出去的,可没想到临末竟然还出了这么一遭。 他皱着眉回身,顺着声音望向了苏九蔻:“这位小友,难道在下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苏九蔻站直身子,挺了挺腰板,唇角勾起一抹敷衍却又冷漠的笑容:“武林盟主大人何必着急?皇上还没发话,我们自然是不敢放您出去的。” 她毫不畏惧的迎上苏凤臣那已经变得有些冷厉的眼神,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对他说:“武林盟主您若是当真问心无愧,大可等我们请示了皇上,再走也不迟。” 苏凤臣震惊于眼前这个明显只有九岁左右的孩子的胆量,要知道,他虽然不是皇上,但久居高位和身处腥风血雨之中所养成的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却是连身上的儒雅都掩盖不住的,他一皱起眉来,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可是苏九蔻,明显不是普通人。 苏凤臣皱着眉,冷冷的看着苏九蔻,缓缓抬头,对上自己的目光。 有风吹过,撩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张冷厉的黑铁面具,之后是一双清冷的眸子,唇角微微勾起,似嘲非嘲,清冷出尘,身上却带着一股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的杀伐和戾气,此刻,先前这个在苏凤臣眼中毫不起眼的小孩子,竟是比他曾经所见过的,在战场中磨砺了数十年的将军们,都要令人恐惧。 但更令他震惊的并不是她所释放出的气势,而是…… 苏凤臣震惊,忽然没头没尾的问道:“你是皇子?” 第213章 草木皆兵 苏九蔻不自觉的皱起眉,慕十七心中也是猛然一惊,但他却是第一时间替苏九蔻反驳道:“武林盟主大概是认错了罢。” “苏大人虽然和我朝皇子年纪相仿,但却是朝廷命官,奉圣上旨意,亲自来监斩白洛孤这种天理难容的刺客,只是没想到,这半路竟被武林盟主您给截了胡。” 慕十七向来毒舌,这番话虽然是解释,但其中讽刺的意味却实在是让人难以忽视。 苏凤臣脸色有些不好,但听了慕十七的解释之后还是有些疑惑,他的目光又在苏九蔻脸上来回的扫视了几遍之后,才皱着眉,敷衍道:“如此,大概真的可能是认错了吧。” 苏九蔻微微一笑,苏凤臣说自己是皇子,但真是十分大逆不道的话了,纵然说者无心,但听者却有心,若是处理不好可能会引火烧身。 她虽然到现在仍然对苏凤臣一点好感都没有,但却,对慕十七对自己的维护十分感动,她心中暖暖的,但也没有忘了正事。 她将手指放在口中,打了一个唿哨,将寻踪,匿迹鸟唤来,对苏凤臣道:“若武林盟主您当真要将白洛孤带走,相信以您的功夫我们也拦不住你,那么不如请您稍等片刻,容我们向皇上备报一声。” 苏凤臣有些失神,他愣愣的瞧着苏九蔻的脸,直到苏九蔻又重新问了他一遍之后,他才忽然回神,有些尴尬的收回目光:“既如此,我也不好为难你们,去吧。” 苏九蔻点头,面不改色的从袖中拿出一方手帕,然后蘸着地上的鲜血剪贴的将目前发生的事情写了上去,然后交给那两只鸟儿,让他们帮忙递给明德帝。 做完这些之后,苏凤臣显然还没从自己先前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苏九蔻一拍手,将两只鸟儿放飞,苏凤臣竟是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口道:“敢问这位大人,您是哪里人氏?” 苏九蔻有些冷漠的瞧了他一眼,随口回答道:“并无家乡,四海为家而已。” 苏凤臣瞬间一噎,但随后他又恢复了往常的儒雅,状似无意的问:“冒昧一问,这位大人您母亲又是哪里人氏?” 听他提到自己的母亲,苏九蔻心中瞬间就有些烦躁,苏凤臣和自己母亲是认识的,这一点她自小就知道。 但是自己就是对眼前这位看起来风度翩翩的武林盟主苏凤臣有着一种莫名的抵触和厌恶,而且母亲似乎对他也是这种态度,所以,苏九蔻并不想将自己母亲的信息透露出一丝一毫给他。 所以,苏九蔻瞬间冷了脸色,语气不悦的回答:“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武林盟主你您又何必亵渎一个死人?” 这话说得十分尖锐,苏凤臣脸色一僵,脑海中却只听到了一句,眼前这个幼年就能够官居高位的孩子的母亲既然已经去世了! 他心中不知为何竟是松了一口气,眼前这个长得和自己心中一直雪藏着的那个人虽然面貌有一丝相像,但到底应该不是她的孩子吧。 想到这里,苏凤臣又自嘲一笑,自己喜欢的那个人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子,他的孩子又怎会沦为人臣? 到底是思之成疾,草木皆兵了吧…… 第214章 暴怒 南安皇城虽然繁华,占地面积却并不是最大的,再加上从天牢到皇宫的距离本就不远,所以天牢被炸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明德帝耳中。 天牢里关押着的,都是穷凶恶极之徒,即使是没有被判死刑的人,也再也没有出来的可能。 但这么一炸,虽然可能会有死伤,但若侥幸让那些凶徒们逃出去,对朝廷来说,真的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更何况,那里面还关着当今大皇子安卿裴。 明德帝虽然对安卿裴没有太多的父子之情,可毕竟,那是在他七下生活了十多年的孩子,国家政治和亲情一起堆到了他的面前,明德帝怎能不震怒? 所以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明德帝就将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的容殷派了出去,就连皇宫之中的金吾卫,都直接抽去了大半。 为的就是能够将侥幸在爆炸中逃走的凶徒重新抓起来,然后在看一看,安卿裴到底有没有受伤? 郑百看着眼前暴怒的明德帝,心中一时间十分复杂,明德帝可以说是和他一起长大的,他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从翩翩少年长成了沉静儒雅的帝王,又眼睁睁的看着他经历一次又一次的伤痛后,从天真活泼变成了冷静沉默,直到现在又变成了现在的暴跳如雷。 人生是场大戏,明德帝身在戏中,很多事情看不明白,但他虽然身为明德帝身边一直服侍着的人,却是不敢入戏的,所以很多事情,郑百看到清楚,却不敢开口。 比如说,郑百能从安卿裴眼中看出,在他心目中,那个白姓刺客,绝对比明德帝的地位要高。 听说,似乎是有人为了将那白姓刺客救出,所以才特意制造了这场爆炸,那么,明德帝在这里,为安卿裴担心,真的是值得的吗? 郑百不敢想象,如果这次爆炸,是大皇子安卿裴和那刺客一同谋划的,明德帝会是什么感受? 就在他感慨的时候,一对鸟儿忽然一前一后的从窗子里飞进来,落在他身边的桌子上。 那对儿鸟儿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瞧了一眼还在暴怒边缘的明德帝,然后飞到郑百面前,晃了晃身子,露出来一块沾满鲜血的布料。 郑百是聪明人,什么大风大浪和稀奇事都见过,见到这幅架势,他当即就明白了眼前这鸟儿的意思。 郑百小心翼翼的从鸟儿身上取下那块布料,自己不敢多看,就直接呈给了明德帝,而那对鸟儿也在布料取走之后,竟是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睁着一双眼睛,好奇的望着眼前的两个人。 那鸟儿自然是苏九蔻的寻踪和觅迹鸟,它们的速度本来就快,再加上两只鸟儿一起出动,互相铺助,免去了很多寻路探路的时间,所以没多久,就直接飞到了明德帝面前。 明德帝此时虽然生气,但毕竟做了多年的帝王,且本身脾气就不是那种十分暴躁的人,所以在郑百将那沾满鲜血的布料呈上来之后,他也勉强压下了心中的火气,逐字逐句的看布料上所写的内容。 那布料上的字迹很潦草,而且语句十分简单,明德帝费了好大力气才看懂上面所要表达的意思。 但看完之后,明德帝竟是直接起身,狠狠的将桌子掀翻! 他眼睛之中泛着一丝血红,胸膛狠狠的起伏着,而那块儿沾血的布料也被他狠狠的攥起来,似乎要将它生生攥碎一般。 郑百看到明德帝这副样子,心中猛然一惊,他望着似乎随时都会被气昏过去的明德帝,高声喊道:“陛下息怒,传太医!” 明德帝双目血红的转身,一双眼睛像是要吃人一般狠狠的瞪着郑百,就在郑百以为自己要被明德帝身上的威压杀死的时候,明德帝忽然咬牙切齿的说:“苏凤臣!苏凤臣他好大的胆子!” 苏凤臣?! 郑百再也坚持不住,忽然扑通一声跪下,明德帝脸上带着遮掩不住的愤怒和一丝深入骨髓的悲痛,就这么僵直着站着,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寻踪觅迹鸟不懂眼前这两个人类为什么忽然之间就像按了暂停键似的,一个站着一个跪着,傻子似的面对面的发愣,弄得他们两只鸟儿都有些等不及了。 觅迹鸟显然更加急性一点,它忽然抖了抖翅膀直接飞到了明德帝面前,白天一身天蓝色的羽毛直接变成了纯黑色,又叽叽啾啾的叫了几声,表示自己的不满。 经过匿迹鸟这么一打岔,明德帝终于反应过来,他深深的呼了几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哑声吩咐道:“起来吧,拿笔墨。” 郑百颤颤巍巍的起身,亲自扶起那张被明德帝掀翻的桌子,利落的用自己的袖子当抹布,将桌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反反复复的擦了好几遍,也不敢收拾地上散乱的奏折,便直接从身后的书架上拿出一份备用的笔墨摆在明德帝面前。 明德帝的手因为过度的气愤还有些发抖,郑百亲自磨墨,动作急促,生怕明德帝会等不及。 匿迹鸟又落在了寻踪鸟身边,歪着头大量郑百手下那一汪刚刚被磨出的墨水,眼睛之中露着一丝迷茫。 明德帝自从当上皇帝之后就以成为明君的要求来束缚自己,所以纵然自己再气愤,他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但这次,手下的兴致却被他来来回回的揉搓了好几遍,一句简单的回复,竟是浪费了很长时间。 最后,明德帝似乎放弃了一般,向来儒雅温和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痛苦,他提笔,在信纸上写了三个字,还没等墨迹干,就直接卷起来递给郑百,哑着嗓子道:“朕忽然想到,卿卿是恨朕的……” 一句话似乎包含了太多太多的内容,纵然郑百这种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老奸巨猾的人都想不出明德帝这句话之中到底包含了多少内容和心底的情绪,他不敢耽搁,烫手山芋一般将卷成小小的一段的信纸递到寻踪觅迹鸟面前。 可是这么一递,他却犯了难…… 第215章 答复 两只鸟脚上并没有绑寻常信鸽用来盛放信件的信筒,联想到先前匿迹鸟将信纸抖出羽毛时的场景,他尝试着将信纸埋进匿迹鸟的羽毛里。 但谁想,但鸟儿的羽毛竟是无比光滑,还没等他将信纸完全放进去那只就已经因为重力原因,自己滑落下去。 郑百急的额头冒汗,匿迹鸟也有些不舒服的抖了抖羽毛,眼看着明德帝眼中露出几分几乎已经遮掩不住的不耐烦,郑百心中更是压力剧增。 又尝试了几次之后,正在着急的手几乎都要发抖了,匿迹鸟忽然低叫一声,尖尖的小嘴猛地朝郑百的手指啄去,郑百吃痛,手指狠狠的一缩,但手指却已经被啄出了血,正好落在了两只鸟儿脚下的桌面上。 嗅到血腥味,寻踪鸟欢快的叫了几声,尖尖的小嘴在那滴血液上啄食起来,郑百脑海中灵光一闪,背着明德帝,将自己手上的血多挤了几滴在桌面上。 两只鸟儿立即一阵啄食,桌面上发出一阵细微的嗒嗒声,但那血液已经被啄食殆尽后,寻踪鸟竟是直接叼起郑百手中的信纸,将它往匿迹鸟羽毛的其中一个位置狠狠的一塞,匿迹鸟喉咙深处发出一股不满的叫声,但神奇的是,那信纸竟是没有像先前一般掉落。 完成这些一系列的动作之后,在郑百震惊的目光下,两只鸟儿拍了拍翅膀,眨眼之间便飞出了皇宫。 明德帝依旧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并没有看到先前的场景,郑百心中震撼,直觉那两只鸟儿并非寻常之物,但他毕竟一直生活在皇宫之中,很多事情不是他能接触到的,所以也不知那两只鸟儿的来历。 但凭着猜测,他能确定那两只鸟儿不是慕十七,就是苏九蔻的,因为以目前情况来看,会用这种方式来传信的,只有这两个怎么看怎么像变数的人了。 容殷等金吾卫,自然会有自己的一套传信方式,郑百不可能不知道。 但从这两只鸟儿的灵智和相貌来看,怕是整个天下都找不到几只,而且其怪异程度,很可能是一种至宝。 郑百心中忽然升起一阵诡异的惧怕,慕十七慕小郡王平日里酷爱收集一些有趣的玩意儿,若这两只鸟是他的,尚且还说得过去,若是拿苏九蔻的…… 那么,那个和前皇后有几分相像的孩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一身诡异的武功,看起来平常,却无论怎么调查都显得有几分奇怪的身世,还有这一对几乎可以称得上神奇的鸟儿…… 郑百倒吸一口凉气,忽然觉得那个笑起来总有几分凉意和杀伐之气的孩子突然间变得神秘莫测起来。 而远在城门的苏九蔻,却不知自己因为寻踪觅迹鸟的缘故,已经被明德帝身边的大太监郑百深深的惦记上了。 两只鸟儿的速度自然是极快的,虽然因为明德帝情绪的缘故耽搁一段时间,但好在没多久,他们就重新回到了苏九蔻身边。 其间,苏凤臣的目光一直若有若无的落在苏九蔻身上,眼中一直翻涌着的情绪,却让人看不明白。 他身边的白洛孤因为先前不顾同伴生死,直接用爆破武器伤人的缘故,已经犯了众怒,那些一直在他身边帮他越狱的人望着自己同伴因为躲闪不及而被小火炮炸伤的样子,眼中都是遮掩不住的愤恨。 若非是苏凤臣还在这里,他们恐怕要直接甩袖走人了。 白洛孤毫不在意的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抹唇角的鲜血,冲苏九蔻等人笑得一脸挑衅。 苏九蔻从匿迹鸟身上隐藏着的小口袋里掏出明德帝递来的回信,见上面字迹微微带着些凌乱,因为墨迹未干的缘故,整张信纸又显得有些脏污,但上面的三个字,却让苏九蔻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 “随她罢。” 这是明德帝在信纸上的回复,其中一个重点是“她”,而不是“他”。 虽然古时之中的文字并没有男他和女她之分,但到南安王朝这一代,女子地位稍有提高,文字之中也为女子专门设立了女“她”这个字。 苏凤臣确确实实是个男子这一点苏九蔻是可以确认的,但明德帝却用了女她这个字,其中意思不得不让人深思。 慕十七也凑了过来,看到明德帝回复的那个字之后,忽然轻笑一声,伏在苏九蔻耳边低声道:“皇伯伯用了女她,难不成这个武林盟主其实是个人妖?” 苏九蔻一愣,不懂人妖到底是什么意思。 慕十七随即解释道:“人妖嘛,就是那种既是女人也是男人的人,和双性人不同,她们……总之,一言难尽。” 慕十七脸上还带着一丝黑灰,此刻却笑得万分灿烂,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 温热的气息喷在苏九蔻耳边,带着一股香甜清爽却并不腻人的味道,让苏九蔻的忽然之间有些脸和慌乱。 也许这背后另有其他人指挥?苏九蔻胡乱的想着,想要以此避开慕十七带给自己异样的感觉。 这几乎已经算得上是战场了,两军对峙,苏九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想,慕十七真是个妖孽! 她努力平复下自己的心情,冷着一张小脸,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手中的字条收回袖中,心中虽然有些不解,但眼下显然并不是解决疑问的时候。 苏九蔻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她轻轻的瞥了一眼白洛孤,半真半假的说:“这白洛孤虽是武林之人,却犯了大忌,所以,人可以带走,但武林盟主您必须给我们一个合理的交代!不然今日之事,我朝并不会善罢甘休!” 白洛孤嘴角划过一抹不屑的笑容,一张满是烧伤的脸上竟是带着几分讽刺和癫狂,他饶有兴致的盯着苏凤臣,竟是对他的回答没有半丝紧张。 苏凤臣被他那如有实质的目光盯着,脸上有几分不悦,但随后就很好的被隐藏回去,他望着站在自己不远处的苏九蔻,一身书生气质难以掩盖:“苏大人放心,在下必将此人带回,严加惩罚,如有必要,必会取其性命,定然会给您和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第216章 莫名其妙的闹脾气 苏凤臣这话勉强也算过得去了,毕竟明德帝给苏九蔻的回复太过于笼统和诡异,苏九蔻也不知到底该从何处猜测明德帝的意思。 但联想到苏凤臣先前的所作所为,似乎当真和明德帝有几分交情,所以即使是苏九蔻再厌烦苏凤臣此人,也不敢擅自违背明德帝的意思不依不饶的将他扣留下来。 所以在得到这个保证之后苏九蔻虽然心有不愿,但也不得不放人了。 她挥了挥手,示意守城士兵开城门放人,脸上显而易见的带着几分隐忍的怒气。 苏凤臣冲她礼貌的点了点头表示谢意,随后一拱手,带着自己的人和那些被斩杀的尸体向城外走去。 在他们身后,有两个人粗暴的拽起白洛孤,直接用押送罪犯的方式将他押了起来。 白洛孤毫不在意的任凭他们粗暴的对待自己,临走之前竟还不忘挑衅的冲苏九蔻诡笑。 先前在天牢之中,安卿裴已经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那两半玉佩藏在了身上,并简单的对白洛孤交代了一下那两半玉的来历。 一个是苏九蔻遗落的,一个是他的生母璎婕妤亲手交给他的…… 白洛孤眼角眉梢都是掩盖不住的得意的笑容,他忽然哈哈大笑,联想到自己先前知道的事情,总觉得自己已经猜测到了一个十分有趣且能够惊动世间的大消息。 也许是白洛孤的样子太过于讨人厌,慕十七忽然皱了皱眉,悄悄站在苏九蔻身后,将下巴搁在她脑袋上轻轻地蹭了蹭,低声道:“苏大人,借你那你那匿迹鸟一用可好?” 苏九蔻被白洛孤那得意的样子气的直想打人,但慕十七这么以蹭,心中的火气竟是消了不少,她直接将匿迹鸟唤来,竟是二话不说就交给了慕十七。 慕十七微微笑着,脸上的表情无论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十分不怀好意,他在自己袖子和衣襟之中摸出了一大堆如同现代胶囊一般的丸药,放在鼻尖下轻轻嗅了嗅,拿出几种药混合在一起,然后用纸包包上,将它塞在匿迹鸟的爪下。 “苏大人,你让这鸟儿悄悄将这药洒在白洛孤伤口上,以后就算他不死,也肯定过不了好日子了。” 苏九蔻点头,望着慕十七那不怀好意的笑容,竟是忽然觉得他十分可爱。 想到那日在皇宫廊柱阴影之下的亲吻,苏九蔻又有些愣怔,她不自觉的舔了舔唇,强行压下心中的那股莫名其妙的躁动,飞快的将慕十七的话交代给了匿迹鸟,然后别开脸,不去看慕十七的面容,声音也有些干巴巴的:“已经好了。” 慕十七自然发现了苏九蔻的异常,他忽然收起脸上的笑容,故意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板着脸道:“既如此,苏大人,我们回宫吧。” 苏九蔻看着他瞬间严肃起来的面容,心中不知为何竟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慌乱。 她看着眼前虽然仍旧慌乱,但已经快要被疏通的人群和城门口已经井井有条的自行收拾起来的士兵们,发现这里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当即就点了点头,沉默的跟着慕十七向皇宫走去。 慕十七依旧板着脸,看不出喜怒,苏九蔻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又有些羞涩于自己方才对他那异样的想法,只能干巴巴的先开口问道:“慕小王爷,请问你刚才那药是……” 慕十七脸上全然没有惯常嬉笑玩闹的表情,他没有去看苏九蔻,而是一板一眼,且惜字如金的回答:“让人不举的药。” !!! 苏九蔻听到这个回答,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让人不举的药…… 苏九蔻忽然之间就有些想放声大笑的冲动。 但是…… 她真的十分不习惯这样的慕十七,一点笑容都没有,板着脸的样子虽然也十分好看,但却让人莫名的不安。 苏九蔻和慕十七各自坐在一旁的暗卫替他们学来的马匹上,一路沉默的向皇宫奔去。 一路上,苏九蔻几次尝试着开口和慕十七说话,但最后都默默的咽了回去。 她有些不安,虽然两人之间还没真正确定什么,但他们平日里相处的风格真的已经很……嗯,暧昧?或是……甜蜜? 苏九蔻忽然有些不确定,在她看来,慕十七身上虽然隐藏着太多的秘密,但终究也只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 他平日里的行动虽然表现出了几分对自己的好感,也任由自己对他任意妄为了几次,但是这样一个优秀且夺目的少年,在自己是男装的情况下,真的对自己怀有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吗? 且不说性别因素,苏九蔻真正担心的是,万一他对自己只是一时的兴趣呢? 她忽然有些不敢想了,脸上的神色也迅速萎靡下来。 慕十七一路上虽然没有说话,脸色也严肃得有些反常,但其实,他是一直关注着苏九蔻脸上的情绪的。 看到苏九蔻几次张口,他心中有些着急,而现在又见她整个人都蔫蔫的,很不开心的模样,当即就偷偷抿着嘴笑了笑,故意冷声道:“苏大人,小王有些不开心,需要人哄的那种。” 听到慕十七主动开口说话,苏九蔻的眼睛亮了亮,但她抬头之后却发现,慕十七脸上仍然没有一丝笑意和开玩笑的意思,当下心中又有些不确定。 她仔细的揣度了几番,想像平时一样直接冷着脸将他骂回去,但又怕慕十七现在是真的不开心,自己如果在骂他,怕是会伤了他的心。 可是她这种人吧,却是天生不会安慰人的,苏九蔻想来想去,竟然悲哀的发现,自己对慕十七的了解,除了他主动对自己袒露的那些,竟是一无所知。 慕十七已经明确的表示,自己生气了,需要哄,但苏九蔻却有些无从下手。 她愣愣的望着慕十七,心中只觉得对他这次莫名其妙的闹脾气,无从下手。 她心中忽然生出一种与从未感受过的恐惧,自己自诩喜欢慕十七,可是,从来都是慕十七主动接近她,顺从她,了解她,帮助她…… 而自己除了享受慕十七对自己的喜爱之外,竟是从来都没有愿意主动了解和担心过他…… 一时间,苏九蔻心中千回百转,一会儿担心慕十七不是真的喜欢自己,一会儿又愧疚自己从来没有主动关心过他…… 第217章 绑在身边 苏九蔻第一次觉得有些束手无策,她对慕十七的了解真的太少了,想到自己与他相处了那么久,竟然连他的喜恶都不知道。 慕十七虽然可以从苏九蔻脸上的表情来推测一下她现在的心情如何,但他毕竟没心没肺惯了,平日里做事也全凭心情,自然猜测不到苏九蔻现在在想什么。 他一边故意板着脸,一边拿眼睛偷瞧苏九蔻,心中有些着急。 自己方才那句话之中的暗示,意味已经那么明显了,小九向来聪慧,怎么到现在还不按照自己的意思来安慰自己呢?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苏九蔻在心中挣扎犹豫半晌,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抬头对慕十七道:“慕小王爷,你生气了吗?” 慕十七心中一喜,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小王确实有些生气。” 言下之意即是,我生气了,求抚摸求安慰。 苏九蔻静默了一瞬,心中千回百转,口中却是无言。 她对慕十七的了解那么少,他为什么生气,到底是不是真的生气,怎样才能让他不生气,她竟然一概不知。 所以……苏九蔻拼命的在脑海中翻出前世今生的记忆想要尝试着凭着以前的记忆多了解慕十七一些,可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和慕十七之间,虽然看起来是自己在主动,但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慕十七在帮助自己,尝试着接触自己,而自己除了接受他的示好之外,大部分时间都是以吃他的豆腐为目标。 换言之,自己对慕十七的喜欢,都是建立在自己的好色之心赏的。 苏九蔻有些愧疚,她能感受到慕十七对自己是真的好,但是自己…… 慕十七看着脸色不停转换的苏九蔻,见她脸上真的显现出了几分掩盖不住的慌乱之后,才猛的一拍脑袋。 苏九蔻向来是个十分认真的人,换言之就是有些分不清现实和玩笑。 慕十七心想,自己板着脸故意逗苏九蔻主动亲近自己,不会一不小心吓到她了吧? 想到这一点,慕十七立即在心底责怪自己操之过急了,他看着苏九蔻苦恼的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主动凑到她身边,低声道:“小九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听到慕十七的声音,苏九蔻立即抬头,很认真的作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见到苏九蔻这番模样,慕十七立即失笑,同时心中也有些掩盖不住的喜悦和得意。 他故意装模作样的生气,虽然没有像预想的那样得到苏九蔻的安慰,但起码知道了,小九是真的在乎自己的。 只是她这个性格太过于认真,以后自己倒是可以多调教一下。 慕十七眼中含着璀璨的笑意,脸上憋着笑,故意一板一眼的说:“小九,你太让我失望了。” 苏九蔻脸上的表情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随即她就认真且冷静的问道:“还请慕小王爷赐教。” 慕十七当真是爱极了她这幅一本正经的模样,当下有些心痒难耐,瞬间就露出了本性。 他贱兮兮的凑近苏九蔻,故意靠的很近,语气暧昧的说:“苏大人你拍着自己的良心,在城门口,本王对你笑的时候,你是不是想非礼本王?” 苏九蔻顿时噎住,她心中虽然还有些对自己以往行为的愧疚,但看到慕十七这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便知道他并非是真的生气,只不过是对自己开玩笑罢了,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脸上又有些挂不住:“慕小王爷说笑了……” 话音未落,就见慕十七忽然翻身,从自己的马上跳到苏九蔻马上,他双手环住苏九蔻,吸了吸鼻子,一副被始乱终弃的模样:“如果小王记得没错,苏大人似乎不止非礼的小王一次吧。” 接着,他若有若无的在苏九蔻耳边吹了一口气:“苏大人是不是故意消遣小王?小王在心中都做好被苏大人非礼的准备了,可是苏大人竟然……” 他语气中含了一丝笑意,又带着一丝软儒的撒娇意味,对苏九蔻这种女强人来说,简直是一种难以拒绝的诱惑:“小王平生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被苏大人非礼,苏大人,你为什么忍着?” 简直是个妖精! 苏九蔻被慕十七勾得心中一阵酥麻,但她又向来还算是个守礼之人,以前和慕十七做的那些“非礼”之事,都是苏九蔻实在忍不住时能做出来。 现在被慕十七这么引诱,苏九蔻的心跳可以说是平时的两倍了,她语气有些磕巴:“光天化日之下,我……”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慕十七勾着下巴轻轻在唇角蜻蜓点水似的吻了一下,苏九蔻全身一僵,回头望着慕十七那副快来非礼我的小表情,脑袋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 那轻轻的一吻对慕十七来说自然是不够的,但为了更好的“调教”苏九蔻,他生生忍了下来,故意冲苏九蔻,笑得一脸阳光灿烂。 因为他知道,苏九蔻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种笑容。 果不其然,被突袭了的苏九蔻,脸上的表情更加诡异了。 慕十七见火候不够,故意将一张俊美得人神共愤的脸向苏九蔻靠了靠,玉节似的手轻轻摩挲着苏九蔻的下巴,然后缓缓靠近她的唇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她的唇角。 刹那间,苏九蔻的脸飞速升温。 因为今日白洛孤的事情,平日里繁华的街道上只有寥寥几人,而慕十七又故意挑选了较为偏僻的道路。 苏九蔻飞快的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她咬牙切齿的转身,一把拉住慕十七的衣领,狠狠的在他唇上印了好多下,这才脸色有些黑的飞快嘀咕了一声:“你若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怕是就不会这么……妖娆了。” 苏九蔻这里所说,自然是她女扮男装的身份。 现在的男子对女子多半是征服,向慕十七这种…… 苏九蔻又啃了他几口,有些愤恨的想,若有一天慕十七接受不了自己的女儿身,就凭他现在这幅勾人的样子,自己以后就算是绑,也要将他绑在自己身边! 第218章 前皇后离开的原因 慕十七还不知道苏九蔻因为他故意的勾引而悄悄改变了心态,依旧还在不要脸的想象着自己的调教大业。 毕竟,有些事情要从小抓起。 亲也亲了,苏九蔻看着慕十七明显不怀好意的笑容,这才有些发窘。 她松开拽着慕十七一点的手,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故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慕小王爷,快到皇宫了,我们俩人乘一匹马,似乎有些……” 慕十七心满意足的看着眼前明显有些羞涩的苏九蔻,故意忽略挑逗她道:“苏大人,调戏本王的感觉如何?舒服吗?” 慕十七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苏九蔻的一张脸瞬间就红得如同番茄一般,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她有些慌乱的别开眼睛,故意做出一副镇定的模样:“小王爷说笑了。” 慕十七大笑,又故意往苏九蔻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之后才翻身回到自己的马上。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越发觉得,苏九蔻此人似乎属于行动派,做起事情来十分凶猛,但却经不起言语的挑逗。 慕十七一脸的春风得意,在苏九蔻勉强调整过状态,恢复成平时冷静自持的模样之后,他又故意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苏大人,有些事情只凭触碰是远远不够的,要想真正品尝到本王的味道,还得深入交流才够哦~” 此番语句,意有所指。 苏九蔻刚刚平复下的心瞬间又开始飞速跳跃起来,眼看皇城就在不远处,苏九蔻瞪了慕十七一眼,再也不敢同他走在一处,飞快的拍马先行向前走去。 慕十七心情大好,先前因为白洛孤越狱而产生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他望着苏九蔻离开的背影,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心脏处,眼睛之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苏九蔻最近算得上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再加上她自从任执金吾卫副统领之后明德帝就专门赐给了他一块用来证明身份的玉牌,看守皇宫大门的侍卫们自然不会有所阻拦。 慕十七紧跟其后,两人飞快下马,调整好心情之后,开始投入到,方才所发生的事情之中。 明德帝现在心情一定十分不好,毕竟在皇城天子脚下,发生这样的事情,无论哪一个皇帝想必都不能忍受,更严重者,甚至会受到迁怒。 再加上明德帝先前那个不明不白的回信,苏九蔻心中忽然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慕十七十分善解人意,在苏九蔻即将到达明德帝书房的时候,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放心,有我在。” 苏九蔻现在看到他就有一种莫名的悸动,她猛地别开脸不去看慕十七那含笑的面容,但心中那股淡淡的安心的感觉,却怎么都遮掩不住。 她深吸一口气,在慕十七的陪伴下来到了明德帝面前。 明德帝此时的状态可以说是非常不好。 先前被他掀翻的桌子和落在地上的奏折等物已经被郑百亲自收拾起来了,明德帝闭眼半躺在身后的座椅上,眉头高高皱起,脸上挂着遮掩不住的愤怒和复杂。 他的双手握成拳放在身边,不住的轻轻颤抖,给人带来一种莫名的恐惧。 郑百见苏九蔻和慕十七两人到来,立即对着他们一阵挤眉弄眼,示意两人暂且不要出声。 但明德帝一却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他缓缓的睁开眼睛,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抖了抖,这才缓慢的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苏凤臣离开了?”明德帝忽然开口,声音之中带着骇人的沙哑和遮掩不住的怒气。 在他眼中,还有几分显而易见的悲哀。 苏九蔻低头上前一步,回答道:“是。” 明德帝沉默了许久,才继续问:“他有没有说什么?” 苏九蔻猜不透明德帝心中所想,只能将苏凤臣临走之时得保证上报给明德帝:“武林盟主说,回去之后定然会给陛下一个交代。” 明德帝重新闭上眼睛,方才舒缓开的拳头再次握起来,许久之后,他才慢慢的挥了挥手,声音之中带着遮掩不住的疲倦:“罢了,以后这件事谁都不要再提了,苏九,你也累了,朕放你几天假,这几日就不要进宫了。” 慕十七皱了皱眉,明德帝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他这句话的意思却可大可小,往大处说,甚至可以直接罢免了苏九蔻的官职。 他抬了抬头刚想要说什么,就被明德帝截住话音:“朕累了,你们都回吧。” 郑百低头缄默不语,心中更是七上八下,慕十七在明德帝面前的受宠程度他是知道的,这么多年来,明德帝还是第一次直接将慕郡王赶回家。 明德帝望着苏九蔻和慕十七离开的背影,脑海之中抑制不住的回想起苏九蔻那张面容。 他痛苦的狠狠的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的回忆再也压制不住,如同洪水开闸一般涌出来。 明德帝年幼之时,先皇就已经早早的立了太子,他在众多皇子之中,勉强也只能算是一个稍微受宠一些的亲王。 那时候的他并没有太多野心,对着人人趋之若鹜的皇位也没太多的感觉。 就连世间英雄都难以抵挡的美人,他也没多少兴趣。 就连之后先皇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太子失宠,诸皇子夺嫡争位,都没能让他的心产生太大的波澜。 后来,阴差阳错之下,他成为新任的帝王,那个时候他只想,人生无趣,他虽然是这人间的帝王,但是无论是眼前触手可及的繁华,还是前朝那些大臣舌灿莲花,为他绘制的虚无却又灿烂的未来,都不能让他提起丝毫的兴趣。 直到后来她因为身体问题遇到了她——苏凤卿。 也就是那个他心心念念,却再也回不到他身边的那个女子。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会如此深刻而炙热的喜欢一个人,自然也不会料到,多年之后,那个女子会那么决绝的背叛他。 苏凤臣,苏凤卿。 明德帝忽然有些想笑,但这件事情也确实可笑。 这天下人都以为他的皇后,他的卿卿因病离世。 可谁又能想到,苏凤卿其实并没有死。 而她真正喜爱的男子,是苏凤臣! 第219章 前尘往事断肠诗 苏凤卿虽然自称是个江湖郎中,但她的医术却是极好的,不然也不会在众多太医都束手无策的情况下治好明德帝的隐疾。 而在治疗的过程中,明德帝和苏凤卿两人也暗生情愫,明德帝当时甚至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直接宣布要娶苏凤卿为皇后。 那时的苏凤卿,也满脸幸福的答应了。 但是身在朝廷之中的人,是向来看不起江湖中人的,他们认为江湖人无非都是一群草莽,就算是真的有几分本事,也改不了骨子里的粗鲁。 苏凤卿自幼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再加上她本身在江湖中的地位就不低,所以,受到反对和语言攻击之后,她当即就忍受不住,跳出来表明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整个天下分为三国,江湖却只有一个。 而江湖中人又以武林盟主为尊,若非是江湖和朝廷理念和追求不同,武林盟主的地位怕是比一个国家的皇帝都要显得强大一些。 苏凤卿的家族,在十年前虽然不是武林盟主,但却是底蕴最强横的一个家族。 江湖中人筛选武林盟主不同于本朝皇帝的传位制度,反而更接近于远古时代的选拔。 简而言之,就是能者居之。 那时候的苏家,是最有可能出现下一任武林盟主的家族。 因为苏家有一个习武奇才——苏凤臣。 苏凤臣年纪轻轻,就已经在江湖各个家族的青年才俊之中跃居首位,苏家又向来有修习医术的传统,是医武双全的家族,其中,苏家年轻一辈的医术传人,又以苏凤卿为代表。 但凡是人,行走江湖之间总会大大小小的受伤,所以,那个时候,苏家可以说是除了武林盟主本人之外,地位最高的一个家族。 按理说,苏凤卿的身份,配上明德帝,虽然封为皇后有些于理不合,但也并非不是不可以。 明德帝年轻时候的性子十分古怪,十分没有上进心,整个人都显得阴沉沉的,若非当时夺嫡太过惨烈,依照明德帝年轻时的那副德行,定然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为当今圣上的。 但是,不怕一个皇帝阴沉古怪没有上进心,就怕这个皇帝不但不不但不傻,还认死理,无所不用其极。 所以,在明德帝一再的坚持下,朝廷中人终于退让了一步,不再反对明德帝和苏凤卿的婚事。 但是,苏家是江湖中人的高层家族,苏凤卿又是苏家唯一一个女儿,如同朝廷对江湖人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般,江湖中人也不能插手朝廷中的事情,更不能和朝廷中人来往密切。 苏凤卿和明德帝的这番动作,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江湖和朝廷之中的联姻了。 这是大忌,不但犯了江湖里的规矩,而且还会让其他两国中人心有不服。 毕竟,无论对哪个国家来说,江湖这块领地,都可以称得上是一个极大的变数。 苏家父母坚决反对,苏凤卿自幼就喜欢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对话本子里所描写的爱情十分向往,因此,她当着天下人的面,直接叛出了自己的家族,从今往后,断绝与苏家的关系,只做明德帝的皇后。 那时的明德帝虽然心中总有自己的想法,但心思还算单纯,对于苏凤卿的做法,他十分感动,两人之间的感情更是如同蜜里调油一般。 苏家父母对自己这唯一一个女儿自幼便十分宝贝,苏凤卿从小到大的生活,可以说是要星星不给月亮。 现在,她如此坚决的要嫁给明德帝,苏家父母纵然心疼气愤,却也十分无奈,只能忍痛将苏凤卿划出族谱,任由她孑然一身,嫁给南安这位年轻的皇帝。 苏凤卿如愿和明德帝喜结连理,封后大典上,两人携手,郎才女貌,一时还传成了佳话。 但是后来…… 明德帝身在皇家,自然是要遵守皇家的规矩的,他年纪已经不小了,做皇子的时候身边就已经有了不少通房侍妾。 明德帝心中虽然只有苏凤卿一人,但架不住那些通房侍妾们个个都耍的一手好心计。 明德帝向来不理后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苏凤卿又被保护的太好,对后宅那些步步惊心的争斗一无所知。 所以,两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多,但好在因为爱情,总还能坚持下去。 但实际上,苏凤卿是很疲惫的,皇宫的生活不适合她。 她本来就属于那种敢因为自己的一个念头而女扮男装闯荡世界的女子,皇宫虽然富丽堂皇,但除了明德帝之外,她举目无亲,身边连个说女生之间私房话的人都没有。 明德帝的那些通房侍妾们入宫之后各自封了位分,虽然依旧十分低贱,但却个个心思如狼似虎,整日想着争宠陷害,苏凤卿承认,她在皇宫之中真的很孤独,而且,有些害怕。 但好在,璎婕妤是个例外。 年轻时候的璎婕妤相貌生得十分好,性格也温温柔柔的,经常会受欺负,却是唯一一个能和苏凤卿谈得来的人。 所以后来,璎婕妤在苏凤卿嫁给明德帝没多久之后忽然意外怀孕,苏凤卿也咬了咬牙,忍了下来,并且待璎婕妤更好了。 有时候女人吃醋的力量是十分可怕的,但这种可怕却远远比不上心灵的孤独给人带来的恐惧。 璎婕妤是苏凤卿在后宫之中,除了明德帝唯一一个能让她感受到一丝亲切的人,而她本身又是十分善良的性格,再加上被苏家父母保护的太好,涉世不深,所以,那时的璎婕妤在苏凤卿心中,几乎可以说是和明德帝的地位不相上下。 后来,璎婕妤肚子里的孩子还算顺利的出生了,是个男孩,也就是如今的大皇子安卿裴。 璎婕妤主动要求把大皇子交给苏凤卿来抚养,苏凤卿和璎婕妤形如姐妹,两人把这个孩子当成宝贝疙瘩来看护着,看得明德帝都十分吃味。 而苏凤卿,也慢慢的适应了后宫里的生活,虽然她仍然不会勾心斗角,但毕竟是江湖人出身,本身又是医术十分高明的大夫,所以,日子这么晃晃悠悠的也算安稳了几年。 直到后来…… 第220章 前尘往事断肠诗(二) 直到后来,明德帝忽然发现,苏凤卿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成日的缠着自己了。 而后宫之中也常常会出现一个不速之客——苏凤臣。 苏凤臣武艺高强,只要不做太大的动作,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皇宫来见苏凤卿,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十分难的事情。 所以他在闲来无事的时候,经常会偷偷翻墙来找苏凤卿。 嗯,是不经过明德帝的同意,私下见面的那种。 而苏凤卿,有时候为了见苏凤臣,甚至会和明德帝撒谎。 明德帝毕竟长在皇家,苏凤卿那点撒谎的本事,根本就瞒不住他。 但苏凤臣是苏凤卿名义上的兄长,苏凤卿当时又为了自己被苏家出名,明德帝心想,苏凤卿毕竟是苏家夫妇捧在手心里疼宠了这么多年的女儿,虽然一时生气,与她断绝了关系,但想必还是放心不下,这才派苏凤臣偷偷来看她的吧。 所以明德帝虽然心知肚明,却也将这件事情压了下去,甚至偷偷让金吾卫给苏凤臣放水。 但是后来,明德帝收到了一张匿名纸条,亲眼看到了苏凤臣和苏凤卿两人搂搂抱抱,其行为显然已经超出了兄妹的范围。 若是放在平时,明德帝觉得,自己看到那副场景大概只会生气,却并不会像当初那样做出那么过激的事情。 但错就错在,那张匿名字条上写着——苏凤臣是苏家养子,是苏家夫妇捡来的弃婴,自幼便被当做苏家的上门女婿来培养。 简而言之,苏凤臣,是苏家夫妇给苏凤卿内定的夫君。 而苏凤臣一直以来,也是喜爱苏凤卿的。 或许是男人的直觉,明德帝觉得,也许苏凤臣对苏凤卿的爱,并不低于自己。 这个认知让明德帝十分生气,一个男人平日里脾气再好,也不会忍受自己的妻子背地里和以前的情郎来往密切。 更何况,明德帝,他是皇帝。 紧接着,苏凤卿和苏凤臣之间关系暧昧的证据一条接着一条的呈上来,明德帝心中那根弦终于断了。 他让金吾卫赶走了苏凤臣,下令从今往后,只要见到苏凤臣,就直接将他斩杀,接着,他又不分青红皂白将苏凤卿关在了冷宫之中,而苏凤卿的解释,在明德帝耳中,也变成了狡辩。 是啊,毕竟,铁证如山! 苏凤卿独自一人在冷宫之中孤零零的过了一个月,她本就是爱热闹的人,平时身边只要稍微轻了一些,她就会害怕,觉得孤独无助,更何况是冷宫之中。 也许是明德帝特别关照,苏凤卿被关进冷宫之后,并没有见到传说中那些疯疯癫癫的女子,身边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伺候着平时的起居,而那老嬷嬷,又是聋哑之人。 整整一个月,苏凤卿过得度日如年,近乎死寂的环境逼的她几乎要疯掉。 第二个月,明德帝亲自来到冷宫,居高临下的问苏凤卿,可否已经知错了。 苏凤卿那时的精神已经面临着崩溃,若非她自己就是医者,恐怕早就要像那些常年被关在冷宫之中的女子一般疯掉了。 苏凤卿无力的跪坐在地上,明德帝掐着她的下巴,强迫她和自己对视,冷冷的说:“你若知错,保证今后在朕身边永远不会离开,朕立刻就放你出去,你还能像以前一样,前呼后拥,身边永远热热闹闹的。” 苏凤卿愣愣的望着明德帝,忽然生出一股蛮力,狠狠的将他推倒,顺手抄起身边的凳子,就朝明德帝砸过去。 明德帝不躲不闪,凳子砸在他的头上,鲜血瞬间流了下来,苏凤卿丢掉凳子大哭出声,双手环抱着自己,对明德帝声嘶力竭的喊:“你滚,我苏凤卿此生此世再也不要见到你!” 明德帝任由头上的鲜血流下了,然后糊出他的眼睛,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的血红,他听到苏凤卿一字一顿的说:“我后悔了,我后悔嫁给你了,爹娘说的对,我们真的一点都不合适!滚!你滚啊!” 明德帝眼中忽然流出一滴泪来,他静静地望着苏凤卿,觉得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这么冷静过,他轻声问:“所以,你重新选择了苏凤臣,对吗?” 苏凤卿忽然抄起身边板凳高高举起,明德帝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却忽然听到一声木板碎裂的响声。 守在门外的侍卫和太监们听到动静,立即慌乱的跑过来,只一眼就看到明德帝满脸鲜血的模样。 而苏凤卿,却一手提着板凳,疯魔似的将身边但凡能砸的都砸了个粉碎。 明德帝制止了小太监替他止血的动作,就见苏凤卿双目赤红的站在一堆碎木板之中,眼神赤红,似乎要吃人一般。 明德帝身边跟来的带刀侍卫被她骇人的目光吓得一个激灵,他双手不自觉的按在腰间的佩刀上,苏凤卿举着手中的板凳上前一步,那带刀侍卫立即条件反射般的抽出腰间的佩刀挡在明德帝面前,刀尖冷冷的指向苏凤卿。 这一次,明德帝却没有让那带刀侍卫收回手中的刀。 苏凤卿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只觉得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是疼的,她扔掉手中的小凳子,冷笑着向着刀尖逼近一步,那身经百战的带刀侍卫竟然不自觉的微微向后退了退。 “是啊!我就是重新选择了苏凤臣!凭你今日的所作所为,你连苏凤臣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放肆!”明德帝被她激的大喝一声,目光不由自主的阴冷起来。 而他身前的带刀侍卫也像是有了底气似的,手中的刀不再随着苏凤卿向前的动作而往后退。 苏凤卿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可眼中却不由自主的流出泪来,她将手放在胸前,缓缓的掏出一把镶着珍贵宝石的小匕首,忽然忽然一把扯下刀鞘。 明德帝身边的太监见状,立即高喊一声:“护驾!快!护驾!” 那带刀侍卫听到这两个字,条件反射一般,将手中的刀狠狠的向前一推,一声响亮的金属入肉的声音传来,苏凤卿闷哼一声…… 第221章 前尘往事断肠诗(三) 鲜血喷洒,苏凤卿不可置信的盯着那把刺入自己身体之中佩刀,瞳孔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显得格外的大,在这一片凄凉的冷宫之中,忽然展现了一种决然的美丽。 明德帝愣住了,他狠狠的踹开自己身前的那名带刀侍卫,想要近前去扶苏凤卿,可苏凤卿却拿起了手中的匕首,坚定的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苏凤卿自幼连指甲大小的伤都未曾受到过,今日……” 她缓缓的抓住那把刺入自己肩头的佩刀,狠厉而坚定的将它一把拔出来丢在地上。 鲜血瞬间如同喷泉一般涌上来,苏凤卿一只手根本按不住那不停流淌的鲜血,明德帝立即哑着嗓子喊太医,可这里是最偏僻的冷宫,哪里又有什么御医? 那小太监被明德帝这副样子吓到了,他跌跌撞撞的飞奔出去,恨不得立即就能将御医带过来。 明德帝想要去服苏凤卿一把,可苏凤卿不顾肩膀上的伤口重新拿起了手中的匕首架在脖子上:“让你的好侍卫出去!” 那把匕首明德帝是十分熟悉的,那匕首是他曾经最喜欢的物件,几乎可以削铁如泥,若是苏凤卿不小心伤到了自己…… 明德帝不敢想象,他大吼着踹了地上跪着的侍卫一脚,嘶吼着:“出去!出去!朕让你出去!” 那侍卫跪着,任由明德帝又推又踹的将他往外推,自己却不动分毫:“陛下,属下必须要保证你的安全……”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凤卿截住,她嗤笑一声,语气之中是掩盖不住的讥讽:“这侍卫倒是衷心的很,你放心,就算我死了,他也不会死,我要让他活着,终有一天,我要让他永永远远的活在痛苦之中!” 那侍卫终于离开了,苏凤卿自幼没受过这么重的伤,心中的疼痛和伤口上的疼痛一齐攻击着她已经变得十分脆弱的神经,苏凤卿的脑袋昏昏沉沉,却还仍旧强撑着一口气对明德帝笑道:“皇上,您来。” 苏凤卿平日里都没大没小的唤明德帝的名字,除了他们刚刚认识的那一段时间,这还是苏凤卿第一次称他为皇上。 明德帝忽然之明白,一个月前,自己和苏凤卿之间隔着的,仅仅只是一个苏凤臣。 而方才,他们之间隔着的,是一把流淌着鲜血的长刀。 那么现在,他们之间隔着的,就是一个可以阻拦天堂和地狱的巨大的深渊。 明德帝双手颤抖着,手上的鲜血因为干涸而变的无比粘腻,苏凤卿半仰着脑袋,就那只没受伤的手一点一点的解开自己的衣衫,露出了里面雪白的皮肤。 明德帝缓缓的落下自己的目光,就见苏凤卿忽然抬起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的朝自己心脏处划去。 接着是第二刀,第三刀……直到那处的皮肤被划得血肉模糊,她才满头冷汗的停下来。 接着,她指着自己的心脏处凄声道:“这里以前刻的什么你应该知道,现在我将它还给你,从今往后,你放我走,你我二人,再不相欠!” 明德帝只觉得全身发冷,他们成亲那日,苏凤卿用一种特殊的药水亲自在两人的心脏处刻上了彼此的姓名,相约一生一世。 那药水是直接刺入皮肤,除非将那块儿皮肉割掉,不然是不能将上面的字清洗掉的。 如今……明德帝双目赤红,她望着苏凤卿身上接连出现的伤口,忽然慌乱的无法呼吸:“我们先看御医等你伤好了,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好不好?” 苏凤卿疲惫的摇了摇头,觉得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随着这满地的鲜血流了出去,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手攥着那把沾满鲜血的匕首,一手握着匕首的刀鞘,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去。 “皇上,我求你大发慈悲,放我走,你知道的,我最怕自己一个人,我真是怕极了这里,你放我走,放我走……好不好?” 明德帝像个孩子一样拼命的摇着头,头上流下的鲜血糊住了眼睛,又被眼睛里流出液体重新冲刷开,此刻他这么一身狼狈的样子,真的一点都不像一个掌握着天下生杀大权的皇帝。 门口之中一阵嘈杂声传来,先前飞奔离开的太监已经带着御医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脸慌乱的璎婕妤。 而璎婕妤身后,紧跟而来的竟然是苏凤臣! 而此刻的明德帝再也顾不得什么苏凤臣了,他嘶吼着指挥御医去帮苏凤卿看伤口,却被苏凤卿冷冷的躲开。 明德帝不敢强迫她,璎婕妤一脸伤心的走过来,轻轻握住苏凤卿的双手,柔声道:“皇后娘娘,您就算是再伤心,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您先让御医给您看看,伤好了之后,咱做什么都可以。” 苏凤卿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感觉到璎婕妤想要将自己手中的匕首拿走之后,她才将空洞的眸子聚焦在璎婕妤脸上,然后狠狠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 璎婕妤心中没由来的有些慌乱,俩人就这么沉默的对视着,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过了片刻,苏凤卿淡漠的收回目光,伸手摘下自己腰间那块从出生起就没有摘下过的海棠玉佩,用手中的匕首将它齐生生的截成两半。 她将其中一半递给璎婕妤,低声在她耳边道:“很感谢这些年来,你带给我的温暖,今日我卖你个人情,这玉佩你收好,日后若是能遇到拿着另半块玉佩的人,可能就要麻烦你帮我照顾那人一下了,算是你还我今日的人情。” 说完之后,苏凤卿轻笑了一声,抬起手摸了摸璎婕妤那张有些发白的脸:“你长得很美,也很厉害,我相信你以前对我的好都是认真的,我很感谢,璎姐姐,再见。” 苏凤卿的手移开,璎婕妤脸上粘着苏凤卿手上还没来得及干涸的鲜血,她猛地抓住手中的玉佩,脸上的神色竟是有些仓皇失措。 苏凤卿将匕首插回刀鞘,又仔细的将剩下的半块玉佩系回自己腰间,因为牵动了伤口,她的动作很慢。 苏凤臣从人群之后走来,苏凤卿朝他微微张开双臂,轻声道:“凤臣,带我走……” 第222章 送礼之人 前尘往事断肠诗(四) 看着明德帝和皇后苏凤卿都是一身鲜血的模样,那些御医们已经惊恐的说不出话来了。 但无论如何,目前的状况似乎并不需要他们多嘴,以明哲保身为前提,他们暂时还是不要说话了。 几个御医眼观鼻,鼻观心,皆是缩在一旁不敢言语。 明德帝不知道苏凤臣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但是他心中却有一种预感,不能让苏凤卿跟苏凤臣离开,不然,他很有可能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苏凤卿了。 明德帝顾不得自己满身狼狈,他狠狠的拽住苏凤卿的袖子,近乎于乞求的开口:“别走,你是爱朕的对不对?只要你以后再也不和苏凤臣在一起,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苏凤卿没有再看他,而是一脸坚定的对苏凤臣张开双臂。 苏凤臣脸上不知是伤心和心疼更多还是得意更多,他珍惜的抱起苏凤卿,冷冷的对明德帝道: “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可你明知道她最怕孤独冷寂,却还是把她关在了这空无一人的冷宫之中,甚至还派了一个聋哑之人来照顾她,让她平日里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皇帝陛下,莫说是卿卿,就是一个常年适应孤独的人被这么关着,怕是也会被逼疯!你好狠毒的心思!” 明德帝双手一颤,攥着苏凤卿袖子的手不由得松了几分,他不可置信的回头,望着自从他来到之后就一直跪在角落里的老嬷嬷,眼中的痛苦似乎要溢出来:“你说,她是聋哑之人?!” 苏凤臣冷笑连连,开口讽刺道:“皇帝陛下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就算这又聋又哑的老太婆不是你安排来的,但你不还是没有保护好卿卿吗?” “你可知卿卿嫁给你这些年来为什么会越来越喜欢热闹,为什么会越来越害怕自己一个人呆着?还不是你后宫之中那些女人做的乱!她们一个个阴险狠毒,陷害、下毒……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明明长着一张美人的脸,可做法却比地狱里的恶鬼还要骇人!” “是,卿卿的身份在你们朝廷中人看来算不上高贵,但你可知,她在我们每个人的心中,都是不亚于公主的存在?今日你轻她贱她伤她,那么从今往后,你再也不配做我们苏家的女婿,你不配!” 苏凤臣虽然是一个江湖中人,但平日里却都是一副翩翩贵公子的形象,行动之间儒雅温和,看谁都会有三分笑面,明德帝虽然和他不是十分熟悉,但却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面容狰狞的模样。 而他的话,更是字字诛心。 明德帝沉默了许久,他发现自己的嗓子竟然忽然之间就像是发不出声音一般,万般言语都堵在了心中,堵得他几欲发狂。 苏凤臣说完之后,一直空洞的睁着眼睛的苏凤卿忽然笑起来,她笑容明媚的望着失魂落魄的明德帝,忽然伸手勾住苏凤臣的脖子,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有些苍白的唇微微张开,吐出的语句却是直接将明德帝踏入了地狱:“听闻有人向你告密,说我与凤臣有染?” 明德帝的双眼被她的动作刺痛,他有些急切的摇了摇头,却是直接避开了她这个问题:“卿卿,你下来跟朕回去,前尘往事我们既往不咎!” 苏凤卿嗤笑一声,眼中翻涌着的情绪太过于复杂,竟是没人能够看懂其中的意思,半晌之后,她冷漠的开口:“呵,既往不咎?我到现在才明白,父亲母亲当初反对我们在一起真的是一件十分明智的选择。陛下,和离吧,我累了。” “朕如果不呢?!”明德帝几乎吼出来了,他双目赤红,她竟然说她后悔了!难道和他在一起真的就这么不能忍受吗? 苏凤卿像是累了一般,轻轻合上了双眼,语气之中透着一丝疲惫:“无所谓了,凤臣,我们走。” 明德帝拼命的阻拦,但这里毕竟是冷宫,他来之前,除了亲近的两个侍卫,根本没有通知任何人。 其本身虽然也会武功,但毕竟和名震江湖的苏凤臣的武力值是不能比的。 明德帝阻拦未果,却被苏凤臣一个闪身甩到了地上,就在两人即将离开的时候,明德帝嘶喊出声:“卿卿,苏凤卿,你回答朕,你到底爱的是谁?难不成真如她们所说,你和朕在一起,就是因为和苏凤臣闹脾气,所以才……将朕当成一个替代品……” 之后的话明德帝越说越轻,他在遇到苏凤卿之前的二十多年的生活都如同白开水一般,平淡的毫无波澜,他虽然生在皇家,本身的性格却十分寡淡,他从没有什么迫切的想要的东西,所以也不曾尝过爱而不得,和失去的滋味。 可如今苏凤卿这决然离开的背影,却深深的刺痛了他,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忽然之间决堤,崩塌,痛得他每次呼吸都如同凌迟。 苏凤卿在离开之前十分认真的对明德帝道:“随便你怎么想吧,反正我已经不在乎了,你没了我之后还有江山,而我……呵呵。” 明德帝不知道她到底在笑什么,他眼中只剩下苏凤臣轻柔而又珍惜的抱着她离开的背影。 苏凤卿离开之后,明德帝大病一场,病好了之后,他发疯似的寻找苏凤卿的身影,将对于每个皇帝来说都算得上是底牌的金吾卫暗部之中的各个精英没日没夜的派出去寻找。 这一找,就是三年。三年来他不理政事,日日噩梦缠身,直到满朝文武跪在他门前联名上奏,甚至以死相逼。 明德帝终于绝望了,那一日他洗漱干净,认认真真的吃了早餐,又十分珍惜的重新穿上龙袍,坐在身边的案台上,提笔想要写下一封和离书,可最后,他却写出一张圣旨。 圣旨宣,当朝皇后苏凤卿,大病三年,薨。 因为璎婕妤和前皇后关系密切,可以称得上是苏凤卿在这皇宫之中唯一的朋友,于是,他便杀了除璎婕妤之外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将这段前尘往事深深的埋在了自己心底,从此三年又三年,眨眼之间,十年时光匆匆而逝。 而他,除了回忆,也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曾经惊艳了他整个青年岁月的女子。 只是,明德帝不知道的是,在离开皇宫之后,苏凤卿忽然拼命挣扎着从苏凤臣怀中跳下去,然后抬手,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 两番情意,恩断义绝! 第223章 竟然撩到她了 明德帝的样子实在是太过反常了,郑百担心的站在他身边,大气都不敢出的等待了许久之后,明德帝忽然睁开眼睛,平静的吩咐郑百道:“让容殷回来吧,天牢被炸,逃逸出去的犯人,让大理寺和刑部去追查吧。” 郑百心中一喜,连忙应下来。 可谁知,明德帝却忽然道:“苏凤臣亲自来救人,想必那白洛孤对他应当是十分重要的。朕想了许久,却仍旧想不明白为何他要连带着将安卿裴也一同劫去。” 郑百低下头不敢言语,任凭明德帝自话自说似的道:“朕本以为他们是声东击西,故意转移朕的注意力,后来才忽然想到,安卿裴看起来是那白洛孤的主子,白洛孤就是要逃跑,也定然不会将安卿裴置于于如此危险的境地,或许这本就是他们串通好的呢?” “卿卿……苏凤卿她是个重情且念旧的人,当年,她对安卿裴比对朕还要好,想必她跟苏凤臣在一起后,定然还是割舍不下他的,所以……也许这次,是苏凤卿为了救安卿裴吧……” 明德帝苦笑一声:“她可能不知道……或许,她从来都不了解朕……” 有些话没说出来,郑百不敢听,也不想听,他从小就生活在皇宫,知道怎样对自己才是最有利的,对于主子们的一些事情,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但是有些爱情,到头来,估计可能也只是感动了自己吧…… …… 慕十七只要在苏九蔻身边,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个逗逼话叨,本来苏九蔻还有些担心明德帝的态度,但随着慕十七的插科打诨,没多久之后,她就被他闹的无奈又好笑,瞬间就忘记了那些糟心事。 两人并排朝外走,但路过二重们的时候却忽然遇到了三皇子安寺毓。 安寺毓是鹿妃所出,和苏九蔻差不多年纪,男生女貌,生得十分秀气。 他有些紧张的站在门后,看到慕十七和苏九蔻,他似乎更加紧张了,一张小脸都憋得通红。 慕十七虽然对安寺毓没有半点兴趣,但毕竟这孩子算是他的堂弟,该有的“关心和问候”,还是要做一做的。更何况,这小子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感觉。 所以,在苏九蔻微微弯腰向安寺毓行礼过后,慕十七开口疑惑道:“三儿,你不好好读书,在这干嘛?” 见到苏九蔻对他行礼,安寺毓本来就有些发红的小脸瞬间涨得更红了,他有些不知所措的对着苏九蔻连连摆手,一副恨不得弯腰还她一礼的模样。 苏九蔻有些好笑的弯了弯唇,她看着安寺毓那紧张的模样,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兄长苏乐衍,两个人紧张时候的模样,倒是出如一辙。 安寺毓本就十分不知所措了,听到慕十七对他的称呼之后,他几乎恨不得将自己立即藏起来。 他支吾半晌,就在慕十七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他才忽然跑到苏九蔻身边,拉着苏九蔻的袖子鼓起脸蛋冲慕十七细声细气的喊:“不许你叫我三儿!我来这儿,是为了……是想……我想和苏大人学武功!” 听到安寺毓的回答,慕十七那张俊美的连立即就沉了下来,特别是看到安寺毓一脸依赖的抓着苏九蔻袖子的模样,他忽然就有一种想要将人狠狠丢出去的冲动。 相处这么久,慕十七算是彻底明白了自家小九儿的性格,标准的兄控,最喜欢像他兄长那样软如乳会撒娇的人。 正因如此,慕十七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装小白兔,为的就是能更好的“勾.引”苏九蔻。 但现在,自己这只“小白兔”还没真真正正彻彻底底的苏九蔻,人生大业还未完成,却忽然跑来了一个真小白兔,这不是找着跟他添堵吗? 慕十七面色不善的盯着安寺毓抓着苏九蔻的袖子的手,阴测测的出声威胁:“三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时间你应该还在学堂吧?怎么,逃课了?这若是让皇伯伯知道……” 谁知,慕十七的话不但没有将这只“小白兔”吓跑,反而让他变本加厉的攥紧了苏九蔻的袖子并藏在了她身后,一副寻求保护的模样,看的慕十七眼睛直发红。 紧接着,安寺毓那拖着哭腔,却莫名坚定的声音就从苏九蔻背后传来:“我不去,他们都欺负我,我要学武功,我要变得和苏大人一样厉害!” 一开始,因为安寺毓忽然的接触,苏九蔻本身还有些抗拒,她冷着脸想不动声色的将安寺毓推出去,可就在安寺毓将这话说出口之后,她心中却蓦然一软。 二皇子安寂宸的性格她是知道的,张扬霸道的不行,平日里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欺负安寺毓。 可偏偏安寺毓又是个软弱的性子,再加上他本身就生了一张酷似女孩的脸,这就让安寂宸更加变本加厉,拉帮结派的找安寺毓的麻烦。 看着那张即将要哭出来的脸,苏九蔻轻轻叹了一口气,忽然想到自己自己兄长以前找不到自己时那担心又委屈的样子,心中蓦然一软,一股酸涩感在鼻尖弥漫开来。 她没有推开安继承,但到底顾忌着他的身份,并没有答应他想要学武功的请求,语气却是软了不少:“三皇子殿下,等你再长大一点,你父皇自然会安排人教你们骑射,到时候只要你认真努力学习,一定会赶超其他人的。” 皇室子弟开门读书的时间都很早,但安寺毓和安寂宸的年龄到底还是比较小的,还没有到能够学习骑射的时候。 听了苏九蔻的话,安寺毓猛的睁大眼睛,小鹿似的眸子弥漫上一层惊喜,苏九蔻这才发现,安寺毓的眼睛生得和鹿妃竟是有九成九的相像。 “真的吗?可是我还是更喜欢苏大人,我想让苏大人教我骑射,可以吗?” 苏九蔻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轻轻笑了笑,温声劝他回去继续读书,那温和的样子,是慕十七从来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 他站在那里恨恨的磨了磨牙,脸上明明带着笑,心里却酸得直冒泡,怎么他以前没发现安寺毓这小子这么会说话?竟然不动声色的就撩到自家小九子了! 第224章 思虑 安寺毓可没注意到慕十七那恨不得扑过来将自己推开的小表情,依旧自顾自的缠着苏九蔻问问题。 苏九蔻难得有耐心的一一回答了他,而且语气十分轻柔。 她因为女扮男装,特意练习了自己的嗓子,所发出的声音竟是有些雌雄莫辨。 但毕竟是个年纪小的女孩,嗓子里天生带着的一些特征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彻底消除的,为此苏九蔻下了一番苦功夫,甚至还伤到了嗓子。 所以,她平时说话的时候,声音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那种特有的清脆感,但却带着一丝沙哑的清澈,不但不难听,反而有种特殊的魅力。 特别是现在温柔说话的时候,更是好听的一塌糊涂,让一旁站着的慕十七恨不得立即就将安寺毓推开,自己取而代之。 苏九蔻说完之后,安寺毓有些意犹未尽的点了点头,但到底还是听了苏九蔻的劝,乖巧的点头答应,回去主动向少师认错。 也许是苏九蔻现在的样子给了安寺毓莫大的勇气,离开之时,他飞快的从怀中掏出一包还有些温热的点心塞到了苏九蔻手中,然后神神秘秘的冲她眨了眨眼睛: “苏大人,这是我最喜欢吃的点心,母妃平日里都不让我多吃,我今天来见你的时候,特意留下了这些给你吃,特别好吃的哦。” 清澈的童音带着一丝期待,可爱的不行,苏九蔻当下就笑了起来,她低头看了一眼那被压的已经有些变形的纸包,颇为好笑的点了点头,却也没有拒绝,收下了,并十分认真的向安寺毓道了谢。 安寺毓的模样看起来十分开心,他蹦蹦跳跳的往回走,走了没多远又忽然跑回来,有一丝羞涩,但又十分认真的对苏九蔻道:“苏大人,我偷偷藏点心的事情,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哦,特别是我母妃,不然我会很惨的!” 苏九蔻心中好笑,她轻轻地点了点头,一脸认真的点头答应。 安寺毓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去。 慕十七到底没有开口找安寺毓的茬,敌人有些小强大,这个时候他应该以不变而应万变,狠狠的彰显出自己的正室风范,然后嘛…… 背地里找茬才是最明智的。 苏九蔻转身,手中捧着安寺毓递给自己的糕点,慕十七不满的哼了两声,然后很有心计的给安寺毓穿小鞋:“九啊,你觉得三皇子此人如何?有些事……唉,算了,看你和三皇子相谈甚欢的模样,无凭无据,我说了你肯定是不相信的。” 慕十七一脸的悲伤惆怅,甚至还轻轻侧过脸,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苏九蔻低头看着手中的糕点,心中抑制不住的回想起自己和兄长相处时的一点一滴。 以前的时候,兄长也喜欢藏东西给自己吃。 那时候他们生活拮据,母亲对他们虽然很好,但好吃的东西毕竟十分有限,那时候,兄长就会将母亲分给他的那份偷偷藏起来一大半,等自己将好东西吃完,他再拿出来的那些分给自己,一脸满足的笑意。 苏九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鼻头的酸涩感压下来,然后又把那糕点塞进自己袖中,很认真的回答慕十七道:“三皇子为人纯真,并不像是有坏心的,倒是他母亲鹿妃,有些让人看不透。” 慕十七严肃的点着头,然后苦口婆心的劝诫道:“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天生会打洞。那鹿妃虽然看着天真漂亮,其实一肚子坏心眼儿呢。安寺毓是她亲儿子,他现在就算实力不济被欺负,但毕竟遗传基因摆在那里,将来肯定也不是个好东西。” 慕十七说的一脸激动,甚至连很多现代词汇都摆出来了,苏九蔻有些疑惑,但那些字词毕竟都不算是重点,苏九蔻还是能听懂的。 她点了点头,回想起安寺毓前世的结局,轻轻皱了皱眉头。 安寺毓和鹿妃直到安卿裴登基为帝之后的很久一段时间里都没出什么幺蛾子,倒是二皇子安寂宸上蹿下跳,很快就被安卿裴收拾了,落了个不得善终的结局。 三皇子安寺毓虽然最后也被发配似的送出了京城,但毕竟他一直以来的表现都显得很乖巧,所以最后,安卿裴不但没动他,而且还装腔作势的给了他一块封地。 苏九蔻轻轻摇了摇头,将这些回忆全部驱散。 安寂宸好狠斗勇,行事冲动,自尊心和掌控性都出奇的强,是个容不下人的性子,对于臣子来说,算不上一位好君王。 而安寺毓虽然看起来不堪大用,但胜在乖巧善良,如若朝中无奸臣,倒也能当一个守世之君。 她虽然有将安寺毓培养成下一代帝王的想法,但明德帝毕竟还算年轻,因为她重生的缘故,今生很多事情都和前世不一样了,明德帝以后或许还会有子嗣也说不定。 那么现在,她还是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吧。 最近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压得她几乎都喘不过气了。 而且,答应长书母亲将长书救出来的事情还没做到,威胁长书母亲下毒陷害自己的真正幕后人还没露出马脚。 更重要的是,兄长估计就快要醒了吧,当务之急,她要先给兄长物色一个好人家,让他过上平平淡淡的日子。 这个人家不但要心地善良对兄长好,而且最好不要大富大贵,也不要太过贫穷,安安稳稳,甜甜蜜蜜的就好。 最重要的是,他们能答应让自己经常偷偷去看看苏乐衍,如果可以,以后最好能让自己和苏乐衍说两句话。 不要离自己太远,不然有什么事情她可能会照顾不到他们,也不要离自己太近,不然自己会忍不住,总想着要将苏乐衍抢回来。 苏九蔻知道,这样的人家真的很难找,自己的要求也太过分了,但是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兄长本来就性格单纯,他不是傻,只是心智停留在了正常孩童四五岁时的模样,但有些天分却是超乎常人的。 苏九蔻心情低落的垂下眸子,就连身边慕十七各种各样的挑逗,都不能吸引她了。 现在,她只想赶快回家,看到苏乐衍。 而在另一边,离开的安寺毓却并没有回到学堂,而是朝着某一个方向飞快的奔去…… 第225章 醒了 安寺毓所在的这段路程大部分时间都只有在宫中当值的侍卫存在,除了极少数时间会出现一些被明德帝再召唤来的大臣之外,可以说是比寂静的。 而在这皇宫之中当值的侍卫们,除了某些特定的地点会有人专门站岗之外,其他地方都是轮班看守。 毕竟偌大一个皇宫,若是每个地方都有专门指定的人手来一直看护着,肯定会十分麻烦且浪费资源的。 安寺毓特意躲过有人看守的地方,又掐准时间与来回巡逻的侍卫们擦肩而过,终于气喘吁吁的来到了后花园里一处极为偏僻的小亭子里。 他跑得小脸通红,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一个女子搂进怀里。 那女子温柔的替他擦拭着头上因为奔跑而出现的细密汗珠,紧接着又拉着他坐在亭子里的绣墩上,亲自倒了一杯温茶水,双目含笑的递给他。 安寺毓抿着唇双手接过那女子递过来的茶盏,有些局促的喝了。 一盏茶下肚之后,他抬起眸子,轻轻的唤了一声:“母妃。” 原来,那女子竟然是鹿妃。 鹿妃唇角含着甜甜的笑意,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这幅天真俏丽的模样,看起来真的不像是安寺毓的母妃,反倒像是他的姐姐。 鹿妃似乎已经等待安寺毓多时了,待安寺毓平息了自己因为奔跑而略显得有些急促的呼吸后,她才轻轻开口问道:“我让你去见那苏九,你可见到了?” 安寺毓有些不安的绞了绞手指,然后点头乖乖巧巧的回答:“见到了,并且,儿臣依照母妃所教,已经将那话完完整整的说给他听了。” 鹿妃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她伸出自己那双涂着鲜红蔻丹的手,轻轻揉了揉安寺毓的头顶,算是褒奖:“那苏九反应如何呢?” “苏大人说父皇以后会派人来教我们骑射,让儿臣好好读书便是。”安寺毓被鹿妃揉着脑袋,脸上的神色才没有方才那般局促了,话不由的也多了一些:“他对儿臣的态度十分温和,儿臣觉得他并不像是坏人,倒是十七堂兄,似乎有些不喜欢儿臣。” 鹿妃似乎对安寺毓的回答十分满意,她弯了弯唇角,收回自己的手,然后望着自己指甲上鲜红的蔻丹轻轻吹了一口气:“毓儿,你只需按照母妃说的,和那苏九打好关系便可,至于其他,母妃会替你安排的,明白吗?” 安寺毓咬了咬唇,眼睛之中满是迷惘,直到鹿妃又问了一遍之后,他才有些不甘愿的点了点头。 鹿妃轻轻笑了笑,对于安寺毓无声的抗议毫不在意,她伸手牵住安寺毓的手,迈开脚步向自己的宫殿走去,神色之间带着一丝遮掩不住的得意。 …… 苏九蔻出宫之后就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里,他们先前去皇宫时所乘骑的那两匹不知到底被慕十七的暗卫从何处牵来的马,也重新交还给了那些暗卫,让他们还回去。 而慕十七本人,将自己手下的那些事情甩手丢给闻人释之后,便整日里无所事事了。 看着苏九蔻回家,他自然也屁颠屁颠的跟在她身后,直接随着她到了那座毫不起眼的小院子里,甚至连自己的王府都没有回。 苏九蔻自从慕十七心血来潮假装生气调戏她之后,就忽然发现了自己和慕十七感情之间的一些小问题。 她虽然没有直接表示什么,但心里却是暗暗的下定决心,以后要对慕十七好一点,多了解他的喜好,少对他闹脾气。 所以到目前为止,苏九蔻对慕十七的耐心都出奇的好,就连慕十七死皮赖脸的跟着她回家这件事情苏九蔻都没有像往常一样冷着脸赶他走。 这让慕十七在受宠若惊的同时也有些莫名其妙的小得意,方才因为被安寺毓争了宠的那点小不愉快,也瞬间烟消云散了。 苏九蔻做事向来有条理,她先是亲自照看了苏乐衍,见顾疏桐现在就算是读书写字都会守在苏乐衍床边,她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一开始她将顾疏桐搬到经常来住的目的除了前世的交情和自己本身对顾疏桐这个人的欣赏之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想彼此之间相互照顾着。 顾疏桐孤身一人生活在山野之中,又因为自身奇异的相貌,时常会受到很多人的辱骂和骚扰,这对他读书的心态和效率的影响都十分大。 所以苏九蔻借故让他来到了京城,和自己兄妹二人住在一起。 自家兄长本身是个长不大的性格,自己初来京城又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兄长身边时刻要有人照料着,若就这么直接将兄长独自一人丢在家里,她是十分不放心的。 正好顾疏桐需要一个比较安静的读书环境,苏九蔻也需要一个知根知底的人帮忙照看一下苏乐衍,所以才有了让顾疏桐和自己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事情。 再加上她还有许多复杂的私心,比如想改变前世他投靠淮南一派,和自己所在的保皇这一派相对立的立场。 再比如,想要将他招进保皇一派…… 前世慕十七被淮南景元王以成亲的名义召回淮南之后,没多久就和一个身份十分神秘的女子——花绯月成亲了。 淮南景元王谋反的时候,基本上都是花绯月在充当主力,无论是战争还是谈判,淮南叛军似乎都在听从花绯月的指挥。 反倒是淮南景元王一脉,在花绯月的衬托下成了她帐下的一名普通幕僚。 而慕十七,在和花绯月成亲之后,也一度消失的无影无踪。 曾经受过慕十七不少恩惠的顾疏桐,也随着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事,成了淮南叛军之中一名决战于千里之外的军师。 因为交战之中从未见到过慕十七本人,苏九蔻有时也曾好奇过慕十七的去向,但无论她如何打探,慕十七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除了花绯月的那一纸婚事,再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想到这里,苏九蔻不由得转头去看慕十七,他在稍显得有些昏暗的房间里目光温柔的望着自己,稍显青涩,却仍旧能看出日后足以能够惊为天人的面孔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欢喜。 神秘却又清澈,危险而又迷人。 苏九蔻心想,无论前世发生过什么,今生慕十七既然这么主动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自己,那么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他了。 第226章 醒来(二) 苏九课和慕十七对视着,两人之间似乎有一种悠远的温馨感的蔓延出来。 这让一直在一旁心不在焉的读书的顾疏桐有些恍惚。 他除了很小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生活的。 而对于读书方面,他也确实十分有天分。 因为贫穷,他一开始读书的时候全是依靠着镇上那个落魄书生的资助。 他跟着那落魄书生识字认字,一点一点的将书本上的字全都认全之后,便展现出了他超凡的读书能力。 那落魄书生虽然有一些小文采,但毕竟不堪大用,所以很快,那书生所教的东西,就再也不能满足顾疏桐了。 他开始自学,书本上讲的东西不懂,他就一遍又一遍的反复观看,没人教他,他也能从中悟出很多东西,甚至比那些夫子老师所教的东西还要深刻优秀一些。 后来他母亲离世,那落魄书生也因为身体缘故一点一点的苍老下去,最后也撒手人寰。 留下顾疏桐独自一人在这人世间。 也许是受那落魄书生的影响,顾疏桐从小就有一个信念,他要好好读书,将来考状元,为人上人,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摆脱自己受欺负,受鄙视的命运。 所以年幼的顾疏桐凭着一股信念,借着帮人写书信或是画画的那一丝微薄的收入,买书借书抄书读书…… 他的人生没有人情往来,只有那些旁七杂八晦涩难懂的天文地理行兵布阵和古之圣贤所留下的那些浩瀚无尽的知识。 有时,为了不受欺负,他偶尔也会就着那些传说中的“武林秘籍”,练一些简单的招式来防身。 因为自己本身特殊的相貌,顾疏桐很少和人接触,抛却一开始对母亲和那落魄书生之间仅存的一丝遥远的温情,顾疏桐可以说只是一个会读书的机械。 而对于那些对他充满恶意的人,顾疏桐会凭着自己读书时得到的那些道理,用最理智的方法来回击他们。 这也就养成了,他会审视适度且不被情谊所左右的性子。 所以后来,他和苏乐衍莫名其妙的被那群人掠去之后,他才会在明知让苏乐衍救治自己周围那些人会有危险的情况下,依然选择让苏乐衍冒险。 不仅仅是因为苏乐衍本身的胸有成竹,更多的还是因为在他的世界观念里,以一个人的危险来换很多人的安全,这笔账是十分划算且明了的。 苏乐衍虽然心智单纯,却并非什么都不懂,他本身算是个医者,再加上自己娘亲在幼时所交给他的那些仁智礼义的左右,苏乐衍看着眼前一个个中毒痛苦不堪的大哥哥们,仅仅犹豫了一瞬间之后就做下了决定。 他知道这个决定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自家小扣子知道自己这么做也肯定会心疼反对,但他还是做了。 这其中不但有顾疏桐的支持,还有苏乐衍一丝让人心疼的小心机。 母亲曾经说过,只有自己去帮助他人,他人才愿意回报自己善意。 无论是在以前的村庄里,还是在现在这个繁华的大城市里,苏乐衍都隐隐知道自家小扣子生活的并不开心,甚至像母亲一样十分辛苦。 他虽然不能了解到底是什么让小扣子不开心,但却深深的记住了自己母亲的那句话。 只有帮助别人,才能得到别人回报来的善意。 所以他想帮助别人,让更多的人记住他,哪怕是以后他离开了,受了他恩惠的这些人,也会对小扣子好。 那么多人对小扣子好了,小扣子就能开心,不用再每天那么辛苦了。 单纯的苏乐衍不知道苏九蔻心中所装着的那些仇恨和思虑,他只是想要为小扣子多换一些世界的温柔,所以,他便做了。 痛苦自然是有的,但更多的还是期待,自己这次救了那么多人,小扣子以后,定然会很开心的吧。 …… 苏乐衍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的世界十分恐怖,各种各样恶心的虫子争先恐后的来撕扯着他的身体,很疼。 他十分害怕,但却下意识的觉得自己身边应该有一个人,那个人对他十分重要,这里那么恐怖,他害怕,那个人定然也是怕的。 苏乐衍心中没由来的慌乱,下意识的就想要挡在那个人的身前,让那个人看不到眼前这恐怖的景象。 他用自己并不宽广的胸膛拥抱他心中所想的那个人,拼命的为她驱赶着身边的虫子,努力为她撑起一片完好的天空。 他很累,很痛,很怕,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可是那个对他来说十分重要的人到底是谁呢?苏乐衍有些记不清了。 不知过了多久,苏乐衍觉得自己几乎快要死了的时候,眼前忽然一片明亮,所有的痛苦都消失了,这让他如释重负。 他进入了那片光亮之中,眼前的世界不再恐怖,但却又空白的让人害怕。 这里没有天地,没有四周,只是一片白茫茫的混沌。 苏乐衍有些迷茫的在这里走着,心中怅然若失。 因为他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有一个很重要的人要保护,可这里却没有那个人的影子。 只有他自己。 他努力的回想,那个很重要的人到底是谁?长什么样子?现在又在哪里? 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回忆不出半点关于那人的讯息。 苏乐衍抬起头,眼睛之中有泪水,却不知为何而流。 他望着一片白茫茫的混沌,忽然想到,自己是谁呢? 他想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找到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终于,苏乐衍疲惫的闭上眼睛,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想要睡觉。 于是,这片混沌忽然之间崩塌,整个世界天崩地裂。 昏昏欲睡的苏乐衍猛的睁开眼睛。 不行!他虽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但却还没有找到那个对自己来说十分重要的人,如果这方世界崩塌,那么,那个人会不会也随之而消失呢? 他害怕的尖叫呼喊,可是那白色的混沌依然不停的崩塌,终于变成了一片黑色。 苏乐衍的鼻息越来越微弱,眼前那让人绝望的黑色压得他近乎窒息。 苏乐衍拼命的挣扎着,他不能死,不能死!他还没有找到那个对他来说十分重要的人,他不能就这么死去! 苏乐衍大喊一声,却忽然间如同打破了什么屏障一般,一种窒息之后重见天日的舒适感包围了他,他立即睁开眼睛,却看到了…… 第227章 醒来(三) 苏乐衍忽然看到了一片有些老旧发黑的房顶,四周有几个人紧张的望着自己。 他轻轻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完全用不上力气,想到先前自己的那个不知到底是梦还是现实的经历,他又开始慌乱起来。 “你们,你们有没有见到一个人?” 苏乐衍开口问道,因为苏九蔻和顾疏桐这几天的悉心照料,苏乐衍虽然已经昏倒了好多时日,但身体机能却没有受到损伤。 虽然因为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他的嗓子有些沙哑干涩,但却并不影响交流。 苏九蔻和慕十七还在和顾疏桐一起守着苏乐衍,但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毫无征兆的就忽然醒了过来。 而且醒过来的第一句话,还问的如此莫名其妙。 苏九蔻忽然有些心慌,甚至下意识的想要逃避,但却被慕十七一把拉了回来。 苏乐衍看着眼前几个神态各异的人,心中着急,于是重新又问了一遍:“这是哪里?你们有没有遇到过一个人?” 苏九蔻的鼻子瞬间就酸了,看着兄长望向自己陌生的样子,她依然还是无法接受。 虽然边凉已经提前告诉过她,虽然这种情况她明明已经曾经在脑海中已经想象过无数次。 她甚至想好了苏乐衍醒来之后自己该如何对他说的身世,但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有些他以为的东西真正发生了之后,是那么的令人绝望。 慕十七和顾疏桐有些担忧的望着苏九蔻,苏九蔻稳了稳心神,哑着嗓子强颜欢笑的问苏乐衍:“你在,找什么人?” 苏乐衍歪了歪头,做出一个思考回想的样子,神色与以往相差无二。 过了一会儿后,他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望向苏九蔻,认真的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是谁,但是,她对我来说很重要。” 接着,苏乐衍顿了顿,眼神黯淡的又说了一句:“可是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苏九蔻觉得自己忽然丧失了语言能力,她几次开口,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许久之后,她渐渐收起了脸上的表情,换成了一副冷漠沉静的样子,像对一个真正的陌生人,一般对苏乐衍道:“你受伤了,我们救了你,你可还记得你的家人在哪儿?我们会送你回去。” 说这话的时候,苏九蔻整个人都在颤抖,若非是慕十七在一旁拉着她的手,她怕是会立即就会弃甲的逃跑。 苏乐衍有些奇怪的望着苏九蔻,有些失望的问:“你们……也不认识我吗?” 苏九蔻点点头,终于再也忍不住,拼命的呼了一口气压下语气之中的酸涩:“你刚醒,我去找大夫帮你看看。” 接着,便飞快的转身离开。 出门之后,苏九蔻抬起头望着遥远的天空。 全是苏乐衍为了让自己开心而丧身火海,今生他跟着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后,自己却救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痛苦。 苏九蔻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 与此同时,她又觉得十分痛苦,也许……自己真的会给苏乐衍带来灾难吧。 慕十七在苏九蔻离开房间之后就跟了出去,他思考了片刻,用一种特殊的方法联系了自己身边的手下,让他们去寻找边凉,自己则轻轻的来到了苏九蔻身边。 苏九蔻现在很敏感,慕十七距她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的时候,她就忽然回头,转身望着慕十七愣愣的发呆。 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什么。 慕十七叹了一口气,走到苏九蔻身边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苏九蔻自己想通的好,自己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及时给她温暖和陪伴。 苏九蔻和慕十七有些傻并排站在一起,面面相觑,彼此无言。 慕十七耐心的陪在苏九蔻身边,想要等她真正想明白自己的心意。 苏九蔻半仰着头望着慕十七那双星辰似眸子,忽然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不该私自决定他的未来,但是我真的很怕……” “都说文不可爱财,武不应惜命,我不怕死,但是我真的很害怕你身边的人会死。从今往后,上天入地,再也找不到那个人的存在,只能每天活在以往的回忆里,日日悲痛……” 苏九蔻的语气明明十分平静,脸上的表情也没有露出太大的悲痛,但慕十七却忽然觉得,苏九蔻现在一定哭了。 在心底偷偷的哭。 他张开手臂拥住苏九蔻,新换洗的衣衫带着一股清香的皂角味,混杂着他身上那股特有的奶香和青草味,出乎意料的好闻。 苏九蔻没有推开,反而轻轻回拥住了他,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和不容推拒的霸道。 她将脑袋埋在慕十七的胸膛,声音闷闷的:“我现在最恐惧的东西,就是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虚无,你们终有一天都会离开……” 慕十七轻轻勾起唇角,目光悠远,他一只手环住苏九蔻,一只手在她肩膀上轻轻拍打着,像是在拥抱一件绝世的珍宝。 苏九蔻性子偏冷,有什么事情都喜欢憋在自己心里,现在她能对自己敞开心扉,慕十七是十分开心的。 而与此同时,又有些心疼。 他的小九,年纪还那么小,就承担了这么多,也难怪会如此没有安全感。 慕十七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拍打着苏九蔻,声音之中满是温柔和认真:“小九,不要让自己承受太大的压力,也不要总想着让自己去保护拯救别人。你要是尝试着相信自己身边的人。” 苏九蔻轻轻顿了顿,还抱着慕十七腰的双臂不由得狠狠束紧,像是怕慕十七会忽然跑了似的,神色之中满是不安和阴郁。 相信?苏九蔻是不可能会再像前世一样,一心一意的相信一个人的。 哪怕她敢再次敞开自己的心扉,重新追求自己想要的,但今生的她显然更喜欢将所有的东西都握在自己手中。 比如全心全意的保护苏乐衍。 再比如,强势且认真的追求喜欢慕十七。 如果说前世的苏九蔻属于自信而又自卑,又微微带着一些圣母性质那种人,那么这辈子的苏九蔻,心灵几乎接近于扭曲了。 第228章 决定 感受到了苏九蔻的不安,慕十七眉眼之间的神色越发温和起来。 如此这般温柔的样子,倒衬得他平日里所有的顽劣和嬉闹,都如同素纸描画的一般不真实。 他用手一点一点的顺着苏九蔻的发:“小九,你兄长他虽然性格单纯,但你信不信,只要他想,他依旧能够像你一般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很多想要害他的人?” 苏九蔻轻轻摇了摇头:“兄长不会杀人。” “那是他不想。”慕十七忽然笑起来:“小九,如果当真舍不得,你不如尝试着相信他,一辈子将他保护在你自己的羽翼之下,倒不如狠狠的磨砺他。” “你就算将他送走,将来有些人依然能够调查到你兄长的身世,并用之做文章。那是你若分身无力,依旧保护不了他。” 苏九蔻垂下眸子,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认同。 慕十七忽然伸出双手,轻轻捧着苏九蔻的脸,将她用黑铁面具遮住的那一大块胎记露出来:“就像你这个胎记,与其一辈子遮遮掩掩,倒不如想办法消除。就算不能消除,也要正视它,或者有一天,让它成为你的代表和骄傲。” 说完之后,慕十七扬起唇角,将轻轻的一吻落在苏九蔻那片胎记之上。 苏九蔻睫毛颤抖,下意识的想要躲避,却被慕十七重新拉回自己怀里。 这一次,苏九蔻是真的被慕十七搅乱了心中那春水。 重生之后,她虽然已经不太在意自己脸上这块胎记了,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块丑陋的胎记,依然还是苏九蔻的一块心病。 慕十七是苏九蔻前世今生所见到的人之中生得最好的一个,俊美得如同天人。 与他在一起,苏九蔻下意识的想要遮住自己这块丑陋的胎记。 虽然她不说,但有时候苏九蔻还是会担心慕十七有一天会因为这块丑陋的胎记而讨厌自己。 但慕十七方才却丝毫没有厌恶的亲吻了它。 苏九蔻甚至能感觉到慕十七长长的睫毛划在自己敏感的皮肤上,带来的颤栗。 慕十七温柔的笑着,明亮优美的眼睛之中只能装得下一个苏九蔻。 他说:“小九,你是雄鹰,是猛虎,你兄长同样也是。如果你舍不得,就将他留在身边,教给他如何保护自己,在他没能彻底让你放心之前,我会代替你,保护他。你相信我吗?” 也许是慕十七的眼睛太过于纯净认真,苏九蔻竟是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重新醒过来的苏乐衍已经失去了自己所有的记忆,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认得身边这些人,他只隐隐约约的记得,自己有一个十分重要的人。 而自己,把她弄丢了。 今日京城发生了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边凉一大早就出门瞧热闹去了。 用他的话来说,他这么做并不是想要看八卦,而是修佛者入世堪探红尘。 慕十七派去寻找边凉的侍卫们在找到他的时候,边凉正站在一个看起来官职不小的官员身边打听情况。 他虽然生得年轻,但身上却有一股超然脱俗的意味,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很有一种大师的风范。 本朝对修道之人和佛家弟子都十分敬重,所以,那官员听到边凉向自己询问,也没端官架子,反而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和边凉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起来。 这么一聊,两人竟是相谈甚欢。 直到慕十七派来的侍卫终于忍无可忍,差点就想要跳出来直接将边凉拖走的时候,边凉才依依不舍的对那名官员告了别,转身回去。 也不知他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跟在边凉身后的侍卫们明明看着边凉走的十分慢,可他们无论怎么追,都跟不上边凉的步伐。 几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边凉就已经慢悠悠的来到苏九蔻家门前。 他身后的侍卫们为了跟上他,几乎已经使出了平生功力,整个人累的比被闻人释魔鬼训练的时候还惨。 此时的边凉已经得到苏乐衍醒来的消息了,他站在门外含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方才被他当成手链戴的佛珠向下一滑,就被他重新拢在手心里。 今日的他已经脱去异域服饰,换上南安皇朝普通僧人所穿戴的青布僧衣。 他迈开步子走到苏乐衍身边,拿起他的手腕为他号脉,在苏九蔻略带着担忧的目光中,边凉道了一声佛号,然后微笑着道:“这位小施主的身体已经痊愈,只是还有些虚弱,熬些汤水补一补就好了。” 苏乐衍在边凉进门之后就有些好奇的望着他,看到他把脉的模样之后,苏乐衍眼前一亮,有些急切的询问边凉:“大师父,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好像丢了自己最重要的人,请问我怎么样才能找回她呢?” 苏九蔻看着苏乐衍望向自己那有些懵懂和陌生的目光,心中有些酸涩。 边凉半垂着眸子笑起来,就像是古画里垂眸拈花,俯视世间的佛陀一般,端的是一副好样貌。 苏乐衍望向他的目光更加炙热。 像是享受够了别人对他投来的期待的目光,边凉终于重新开口:“前尘往事不过一场浮障,记得也好,忘记也罢,都只不过是一种修行。但小施主如若真的想要回想起那些事,倒不如拜小僧为师。” 苏九蔻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但苏乐衍却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有些懵懂的问:“拜师就可以找到那个人吗?” 一副十分心动的模样。 苏九蔻已经下定决心要将苏乐衍留在身边,亲自教习训练他保命的手段,可没想到,还没等她开口,就被边凉给半路截了胡。 苏九蔻目光如有实质,她狠狠的瞪着边凉,其中警告意味十分明显。 边凉恍若不见,继续忽悠:“心之所向,竟然是可以的。” 苏乐衍的小脸上这才显现出真切的欢喜来,他忽略掉一直坐在身边的苏九蔻,急切的对边凉道:“我愿意!” 苏九蔻猛得站起来,将苏乐衍拉到自己身后,目光直视着笑的像狐狸似的边凉:“我不同意!” 第229章 拜我为师 苏乐衍望着眼前还不如自己高,身上的气势却十分凛冽的苏九蔻,脑海中忽然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幅场景倒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只可惜他回忆之中一片空白,无论如何也想不道自己到底曾经在哪里见过这番场景。 边凉脸上依旧笑眯眯的,他半阖着眼睛转了转手里的佛珠,一副十分谦逊的世外高人的模样:“施主,你又不是眼前这位小施主的什么人,又有什么立场来阻拦他呢?” 苏九蔻冷哼一声,知道边凉其实是在威胁自己。 没有人比她再了解眼前这个总爱装嫩的和尚的真实品性了。 他虽然是个出家之人,但却比很多红尘之人都要执拗,但凡是他所认定的事情,那是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做到的。 比如一开始他就说,想要收自己为徒。 自己拒绝了,所以他便换了方法,想要忽悠苏乐衍当小和尚。 他们苏家只剩下苏乐衍这一个男子了,他若是真的被边凉和尚忽悠出家,苏九蔻觉得,自己就算是死了,也没脸去见自己的母亲。 边凉笑眯眯的,没有再理会苏九蔻,而是继续对苏乐衍发起进攻:“你若随我剃发修行,将来终有一天能够看透世间本质,到那个时候,你就能突破自己心底的重重屏障,看到你所想见到的那个人。” 边凉所说的这些话,对于苏乐衍来说是十分晦涩难懂的,他虽然没有听懂什么修行什么本质,但却听懂了边凉的最后一句话。 能够见到他所想见到的那个人。 只单单凭着这一句,苏乐衍就想要立即答应边凉的要求了。 但眼前偏偏有个人拦着。 苏乐衍觉得自己本应该会十分生气的,但是每每看到眼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人的背影的时候,他心中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悲痛感传来。 这让他十分奇怪。 明明自己忘记的那个人才是他最重要的人,苏九蔻觉得无论是谁想要阻拦自己寻找那个自己忘记的人,都可以称得上是他的敌人。 可眼前这个陌生人,却偏偏让他恨不起来。 苏九蔻几乎要被边凉的厚颜无耻气笑了,眼看着苏乐衍就要被他忽悠上钩,苏九蔻也顾不得什么了,当下就冷笑一声,拉着苏乐衍的手对他说:“哥哥,你听着,我是小扣子,我们有着同一个母亲,多年来相依为命,而你是我唯一的兄长。” 边凉收起脸上得意的神色,暗自反思自己是不是操之过急了。 以前苏九蔻不是老想着要将苏乐衍送给其他人家养着吗? 怎么忽然之间就变了主意? 现在不怕苏乐衍跟着她会被殃及池鱼啦? 在一旁静静地坐着的慕十七看着边凉那有些郁闷的脸色,忽然之间轻轻笑起来。 他凑到边凉身边,唇角带着一抹微凉的弧度:“我看边凉法师你如此担心世俗之事,倒不如有时间我帮你找一个可心之人,与你红袖添香,也好过你这整日闲得发慌。” 边凉方才为自己营造出的世外高人形象瞬间就有些崩塌,他强忍住自己想要和慕十七打一架的冲动,咬牙切齿的回答:“多谢慕小郡王美意,小僧只渡有缘人。” 只渡有缘人? 慕十七还记得边凉口中的那位“有缘人”其实就是自家小九,他眼中冷光,更是恨不得立即就将边凉拖出去吊着打。 两人之间暗潮涌动,一直毫无存在感的顾疏桐撸了撸自己雪白的头发,缓缓的垂下头去,继续背诵方才从书本上所看到的文章。 苏九蔻拦住苏乐衍拜边凉为师之后,见苏乐衍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排斥心理,一颗心才缓缓的放了下来。 慕十七方才对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在了心里。 兄长是自己的兄长,凭什么要送给别人家去养? 而且兄长又不是真的痴傻,为什么不能像自己一样学习武功,成为和自己,和慕十七一样厉害的人呢?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苏九蔻身上全是干劲,趁着慕十七和边凉斗嘴的时候,她轻轻拉住苏乐衍的手,轻声细语,一点一点的对他讲以发生过的事情。 只不过苏九蔻所讲的这些,有些避重就轻的嫌疑。 对于苏乐衍平时依赖自己的事情,苏九蔻并没有多说。 她不想苏乐衍还像以前一样,满心里只有自己,甚至愿意为自己去死。 她着重的讲述了自己母亲还没有因病去世之前的那一段时光。 那些贫穷却又美好的日子,母亲带着他们识字,带着他们挖草药给人看病。 看病得来的钱,母亲从来没有私藏过,全都用来给他们买好吃的或是新衣服。 而母亲自己,却吃着发硬难以入口的剩干粮,穿着打着一层又一层补丁的旧衣裳。 母亲生得美貌,又独自一人带着两个孩子,很多人不怀好意,想要背地里算计母亲。 但是母亲她很厉害,不但医术十分好,而且武功也不错,很多人还没能进母亲的身,就被她打得满地找牙。 那时候的苏乐衍和苏九蔻最开心的事就是能看母亲教训坏人。 母亲教训坏人的时候,眉目之间没有平日里那种淡淡的忧伤感,反而神采飞扬,美丽的像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精灵。 后来苏九蔻和苏乐衍渐渐长大,苏九蔻脸上的胎记越发得骇人,苏乐衍却生得越来越美貌。 在这个时代,美貌的人,无论男女,只要无权无势,大多都会结局凄凉。 丑陋的人也是如此。 因为他们两个的相貌,母亲又吃了不少苦,以至于后来,母亲积劳成疾。 病来如山倒,母亲虽然是一个绝好的医者,但因为钱财和本身身体缘故,还是没能熬过去。 苏九蔻的声音淡淡的,三言两语之间就描绘出了一个美丽善良又勇敢坚强的女子形象。 苏乐衍静静地听着,神色之间有些迷惘,但却十分入迷。 之后的故事,就是母亲死了,两个孩子无依无靠,被坏人抓住,想要将他们卖的不好的地方去。 两个孩子拼死不从,却遭到了一顿毒打,哥哥苏乐衍为了保护“弟弟”苏九蔻,受了很严重的伤…… 来好心人救了他们,可哥哥醒来之后,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230章 易容 苏九蔻半真半假的对苏乐衍讲述着。 很多事情被她隐藏起来了,比如母亲离开后他们的世界忽然崩塌时的绝望,比如他们相依为命时日日提心吊胆的时光…… 苏九蔻主要讲述着他们的母亲,其实也是在暗示苏乐衍,他忘记的那个很重要的人,其实是他们的母亲。 而他们的母亲已经离开了。 苏乐衍如果想要不辜负母亲的期盼,更好的生活,就必须要变得强大。 苏乐衍本身就是一个很单纯的人,他心中没有什么弯弯绕绕,所以苏九蔻所说的那些事情,他一下子就完完全全的相信了。 而且对于苏九蔻,他确实也会从心底产生一股亲切而熟悉的感觉。 这让他不再害怕身处于自己那片空白的回忆之中。 边凉只是想要说苏九蔻为徒,却并不会真正害她,再加上身边又有慕十七虎视眈眈,所以边凉在旁边的也没有继续添乱。 反正他现在已经住在了苏九蔻身边,收徒的事情可以以后继续,反正他拥有十分长的时光,等得起。 苏九蔻说完之后,苏乐衍就已经哭了,他抽抽搭搭的伸手抱住苏九蔻,虽然依然觉得心中空荡荡的,但好在他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和过去,以前没有刚开始醒来时的那种惶恐无助感了。 而且,他单纯的思维,也直接因为苏九蔻的讲述而被带偏了。 他知道自己一直在寻找的那个很重要的人可能就是自己的母亲。 但是自己的母亲已经去世了。 苏乐衍有些迷惘的想,可能就是因为自己的母亲去世了,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所以自己才会那么悲伤吧。 苏九蔻说完之后,见苏乐衍也不闹着要和边凉出家,这才放下一口气。 紧接着,就是要靠苏乐衍自己了解熟悉这个对他来说有些陌生的世界了。 苏九蔻又陪了苏乐衍许久,直到苏乐衍实在撑不住沉沉睡去之后,她才恋恋不舍的跟着慕十七离开苏乐衍身边。 望着苏乐衍住着的那间房屋,苏九蔻忽然升起一抹庆幸,庆幸自己听了慕十七的劝,将苏乐衍留了下来。 她不在乎苏乐衍是否还记得以往的事情,也不在乎苏乐衍以后会怎么和自己相处,他只在乎苏乐衍是否能够平安开心的活着。 天色擦黑,顾疏桐将自己的一些日用品搬到了苏乐衍房间里,日日夜夜的陪着他。 他手里握着书卷,却第一次走神,没有像往常那般如饥似渴的阅读书籍上的知识。 他在回想苏九蔻所讲述的他母亲的故事。 那是一个温柔却又张扬,善良却不做作的女子。 她能吃苦,对自己的孩子好,不但医术高超还武艺高强。 如同他小时候曾经幻想过的仙子。 顾疏桐忍不住在心中描摹那个女子的模样,最后又忍不住提笔,想要画出自己心中所想。 油灯的烛火慢慢的跳动着,顾疏桐提笔在宣纸上一次又一次的修改,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难以描画出那女子身上一丝一毫的风华。 他放弃似的将笔掷在桌上,回头轻轻望着熟睡的苏乐衍那张仙童似的容貌,忽然轻轻勾了勾唇角。 能生出这般美貌孩子的女子,定然也是十分美丽的吧。 …… 苏九蔻离不开自己的这座小院,边凉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自然也是死皮赖脸的住下了。 慕十七好不容易也为自己争取了一间房间,而且与苏九蔻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 他自然也是不愿意回去的。 长书母亲和小福经常会过来看望拜访,但除了那日天色太晚,她们母子二人和颜姬一起将就着在苏九蔻这里住了一晚之后,都没有再来麻烦她。 而颜姬,占了苏九蔻的一间柴房,用干草和木棒随意给自己搭了一个“床”,就就着苏九蔻给她送来的被子,无声无息的住下了。 她不出房门,除非有人唤她,几乎不会出现在别人面前。 就连吃饭,除非有人主动叫她,她是不会主动上桌吃的。 倒是十分省心。这一点让苏九蔻十分满意,勉勉强强没有赶她走。 倒也不是苏九蔻想要虐待颜姬,实在是前世颜姬一直跟随着安卿裴,可以称得上是安卿裴的心腹,这一点让苏九蔻很难对颜姬心平气和。 距离长书的行刑日已经十分近了,从长书母亲的神色里,苏九蔻可以看出长书母亲到底有多着急。 但她为了不给苏九蔻等人添麻烦,还是强忍着,没有一次又一次的来找苏九蔻询问。 因为明德帝最近心情的缘故,苏九蔻都没有去皇宫。 反倒是慕十七,为了长书的事情,明里暗里的进宫了许多次。 终于打点好了关系之后,慕十七带着颜姬见了长书一面,又问容殷要了一个那日趁着天牢被炸,偷偷逃跑出去,又重新被抓来的犯人。 他将人丢在了颜姬面前,示意颜姬将那逃犯易容成长书的样子。 颜姬的易容术不愧是一绝,仅仅半天时间,一个贼眉鼠眼的汉子,就如同换了一张脸一般,成了一个样貌明艳,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子。 慕十七满意的点了点头,颜姬的易容术十分奇怪,不知她到底是怎么弄的。 那易容上去的脸就像是人真正的另一般,丝毫不显僵硬。 慕十七喂了那被易容成长书的人一颗从未见过的药丸,那人吃下去之后,瞬间就开始迷迷糊糊了。 他左边抓一下,右边嗅一下,但动作幅度都很小,而且连说话似乎都十分困难,只要没人将他身上的衣服扒下来验身,任谁都看不出这是一个假“长书”。 因为前些日子白洛孤越狱,天牢被炸,明德帝下令让容殷亲自将从天牢之中逃出去的犯人抓回来。 这两天已经林林总总的抓的差不多了。 明德帝看着重新被抓回来的犯人,心中十分疲惫。 但不管怎么样,这些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继续活着了。 慕十七趁机在明德帝面前一阵怂恿,让明德帝将这些人和“长书”一起行刑。 虽然明德帝当时一时气急给长书判了一个五马分尸的刑法,但南皇朝是开朝以来就很少动用这样严厉且残酷的刑罚。 除了那些谋反的主谋。 第231章 救出长书 明德帝并不是嗜杀之人,而五马分尸之刑又太过于惨烈。 五马分尸,又称车裂。 一个活生生的人,将他的头和四肢用绳子各栓在一匹马上,向各个方向拉扯。 人骑在马上不停的将马向前驱赶,四肢和头部承受着撕裂般的疼痛,因为用力的摩擦和加速,穿在人身上的绳子,会将他们的血肉磨得血肉模糊。 四肢还好,头部的绳子却是直接栓在脸上的,绳索会勒进口腔和眼睛,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要以为这个时候人直接昏迷或者是因为头部首先被损伤而一命呜呼就不会受到那种被生生撕裂的痛苦了。 有时候行刑者为了以示惩罚,会首先驱赶绑在受刑者四肢上的马匹。 那时候手臂会首先断裂,直到行刑者承受的痛苦已经达到极致时,再开始驱动头部的马匹。 如果头部首先断裂,受到的痛苦可能相对来说会少一些,但如果在两只手臂和一条腿全部断裂之后头部仍然还在脖胫之上,那时的人是不会立即死亡的。 他们的身体一遍又一遍的自动启动保护功能让人陷入昏迷之中,然后又因为极致的疼痛一次又一次的痛醒。 直到头部与身体分离,才能彻底结束生命。 这般死亡的方法,但凡是亲眼见过的人,恐怕都会做噩梦的。 整个躯干之上只剩下一条腿,尸体被拖拽至老远,满地的鲜血,之后还要以如此形象示众。 听起来就能让人不寒而栗。 这不仅仅是对受刑之人的惩罚,还是对观刑之人的一种警告。 慕十七虽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也觉得这种想法实在是太过了。 而且,当代这种刑罚的处置地点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慕十七觉得,这样会吓到很多人。 如此以来,京城之中怕是会有一些小动荡。 若是放在以前,就算是南安京城被兵临城下了,慕十七也会照样该干嘛干嘛,不会理会这些事情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了小九。 京城动荡了,小九身为金吾卫副统领,指不定会被派出去做什么工作呢。 就算不会被安排工作,明德帝肯定也会重新想起小九来,到那时,小九恐怕又要回去当职了。 慕十七觉得苏九蔻现在就十分好,明德帝不知为何停了小九的职,让她赋闲在家。 但这个停职毕竟只是明德帝口头上说的,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停职。 所以小九虽然被暂停了工作,但俸禄还是会照发的。 拿着官家的俸禄,整日在家想干嘛干嘛,难道还有比这种日子更惬意的吗? 虽然朝廷发下来的那一点俸禄,在慕十七眼中还不够他塞牙缝的,但那毕竟是小九辛辛苦苦赚来的钱。 这种“血汗钱”,最适合用来给自己买礼物了。 虽然,慕十七并不在乎这一点礼物,但他在乎的是那礼物其中的意义。 慕十七美滋滋的想着,越发觉得自己必须要说动明德帝,让他中规中矩的好好杀人。 明德帝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心情可以说是十分不好。 本来这些事情,他已经下好命令了,虽然还没有正式公布,但身为皇帝,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怎么能如此轻易的更改? 第一次,明德帝驳回了。 他虽然也觉得五马分尸太残忍,心中甚至隐隐有些后悔。 但他后悔是一回事,被人当面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如果是以前没受刺激的他,慕十七提出来,他可能就会顺着台阶收回长书这个五马分尸的刑罚了。 但他现在心情十分不好,不要说慕十七这种感觉上来挑刺儿的人了,就连一直在他身边小心翼翼伺候的正郑百都不知被明德帝迁怒了多少次。 明德帝自顾自发他的脾气,慕十七权当没看见,一阵连哄带闹,气的明德帝几乎忘记了多年来一直折磨着他的“情伤”。 但慕十七毕竟不是他朝中的臣子,不能按照处罚臣子们的那些规矩将他直接杀了。 他也不是他的儿子,多年来又被明德帝惯坏了,整个人行事更是无法无天。 再加上,慕十七淮南景元王嫡次子的身份明晃晃的摆着,明德帝对淮南有忌惮,还真不敢下狠手收拾他。 若是人被他收拾出什么好歹,淮南那边听到风声,怕是会不依不饶,到时候这江山才是真的乱了。 受不了慕十七的聒噪,明德帝直接下令禁了他的足,眼睁睁的看着慕十七被金吾卫拖出皇宫,丢进慕王府之后,明德帝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可还没等他这一口气重新喘上来,就见慕十七穿着一身金吾卫的服饰,贼头贼脑的又溜到他身边来。 瞬间,明德帝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自己呛死自己。 禁足关不住,罚俸人家不怕。 明德帝知道慕十七这么多年来从自己身边哄走的宝贝,都足够他花一辈子了。 要不暗搓搓的把他弄死吧,然后封锁消息,淮南那边能拖一天是一天…… 明德帝近乎崩溃的想。 可他这个想法刚刚冒出一点头来,慕十七就笑嘻嘻的凑在他身边,又是卖萌又是撒娇,一幅天真无邪好少年的模样。 明德帝对慕十七还是有几分真正的疼爱在的,他这么一服软,明德帝瞬间就不想杀他了。 可是,明德帝刚给了他一点好颜色,慕十七又继续上房揭瓦,气得明德帝差点陪他一起揭瓦。 最后,明德帝被他缠得实在没办法,终于松口答应,将长书的五马分尸之刑判成普通的死刑。 这是他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但无论怎么样,“长书”是一定要出现在刑场之上的。 先前白洛孤还没跑的时候,长书这个“同谋”无论怎么死都只不过是一种陪衬。 但现在刺杀皇帝的贼人越狱跑了,与贼人勾结的宫女就万万不能再简单处理了。 不然,皇帝的威严怕是会不存在了。 慕十七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之后,又照着明德帝的喜好,笑嘻嘻的奉承了他一番,彻底让明德帝重新开心起来之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郑百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不停的抹着冷汗,当真是快要被这位小爷给吓死了。 大概这个天下,敢对明德帝如此放肆的,也只有慕十七一人了。 虽然很久以前,有一位比他还要放肆,但是…… 第232章 救出长书(二) 郑百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有些复杂瞧了一眼一脸无奈的重新拿起奏折批阅的明德帝。 慕小郡王这么来闹一闹倒也不错,最起码,明德帝因为他这一番闹腾,看起来已经将重新浮现在脑海中的那些不好的记忆又压了回去…… 明德帝先前因为听到了苏凤臣的名字,整个人瞬间就变的阴沉可怖起来。 郑百是一直服侍明德帝的老人了,自然是知道明德帝苏凤臣和前皇后的那一段陈年旧事的。 这是明德帝一直以来都不能触及的伤痛,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块伤已经被他深深的埋藏起来了。 但是伤口毕竟是伤口,只要不结痂恢复,受到刺激之后还是会疼的。 而苏凤臣的出现,无疑是一把尖刀,重新又在明德帝尘封已久的伤口上扎了一下,让他像被触及了逆鳞一般,变得暴躁异常。 慕十七这么一番闹腾下来,倒让明德帝暂时忘记了苏凤臣的事情,不再像先前那么骇人了。 这样,他也能暂时松一口气。 郑百庆幸的想着,却不知自家皇帝的思维已经扩散到了他绝对想不到的地方了。 明德帝一开始听到苏凤臣进京的消息之后真的是气到无法自拔。 虽然苏凤臣已经离开了很久了,但因为没人转移他的注意力,他便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越想越觉得当年的事情憋屈。 他毕竟身在皇位那么久,朝廷之中也算安定,很少有奸臣弄权,言官以死相逼的事情发生。 多年来顺风顺水的生活养大了明德帝心底的傲气,所以如今重新回首往事,他才会又一次被淹没理智。 毕竟在明德帝心中,前皇后苏凤卿是和苏凤臣私奔离开的。 自己的妻子背叛自己和别的男人私奔,任何一个男人都不理智不下来,更不要说了明德帝了。 但现在慕十七忽然跳出来打断了他自顾自的回忆,和因为回忆所带来的一系列情绪。 他在想将先前营造出来的那种愤怒和悲伤重新连接起来,似乎就显得有些矫情了。 明德帝轻轻叹了口气,又重新将当年发生的事情埋进了心底,脑海中一阵胡思乱想,最后竟然想到了给慕十七安排侍妾通房丫鬟的事情上去了。 其实,很多皇子在十岁的时候宫里就会派专门的女官交给他们行房.事。 而明德帝因为子嗣稀少,后宫之中又没有皇后,为了让皇子们把更多的心思用在学习上,明德帝并没有着急给他们安排这些事情。 但慕十七就不一样了,明德帝一开始对他就有几分想要“捧杀”的意思,这几年培养出了一丝真正的感情之后,明德帝也会稍微关管束一下他。 比如不让他做那些大奸大恶,杀人放火之事,对于其他的事情,明德帝却管得十分松散。 就连慕十七以前整日无所事事,在街上坑蒙拐骗勾引小姑娘的事情,明德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经过今天的这件事情之后,明德帝忽然想到,慕十七其实也到年纪了…… 自从他京中的一代少年们不去接受了缔凡仙人的赐福之后,慕十七的行事风格就收敛了很多,而且有时候甚至会关心一下朝堂上的事情。 这对明德帝来说并不算是好事,所以他才想到要用男.女之事来转移一下慕十七的注意力。 但一想到慕十七那张美貌的惑人心智的面孔和好美恶丑的性子之后,明德帝又有些犯难,到底要安排怎样一个女子,才能将慕十七迷住呢? 不知为何,在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明德帝脑海之中忽然闪现出那苏九的面孔。 他愣怔了一瞬。苏九和慕十七走得十分近,两人关系看起来十分密切。 按理说这不是好事,就凭这一点,明德帝觉得自己也应该好好敲打一下苏九蔻。 但是,明德帝不知为何,每当看到苏九蔻那和前皇后苏凤卿有几分相像的面孔和气质的时候,心中都会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己和苏凤卿在一起的那些快乐的时光,想到苏凤卿被自己的侍卫刺伤之后,那带着绝望和悲伤的眸子。 只要一想到这些,明德帝再看苏九蔻时,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要补偿,然后从心底生出几分没由来的亲近之感。 明德帝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 他狠狠的拍了拍脑袋,想要将脑海中残留着的苏凤卿的身影拍出去。 无论如何,苏凤卿当年背叛了自己和苏凤臣离开了,但自己也算是伤了她,两个人都有错,也再也回不到过去。 虽然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对她念念不忘,甚至还特意为她留着皇后的位子,但是他们毕竟不可能了。 明德帝默默的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藏在桌子暗格之中苏凤卿的画像,苏凤卿无情,他却不能无义,既如此,那所有的伤痛就全留给他自己一个人吧。 …… 慕十七心情愉悦的回到苏九蔻身边的时候,苏九蔻正陪着苏乐衍一起习武。 顾疏桐本身也会一些武艺,但毕竟只是纸上谈兵,空有一身花架子罢了。 经历了那采花贼案之后,顾疏桐心中的某一些想法就悄悄改变了,所以此时,他也跟在苏九蔻身后,顶着自己那张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和一头白发认真的练习武术。 边凉笑眯眯的坐在一旁,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木鱼,看那神色,竟是有几分不怀好意的模样。 颜姬难得露一次面,今天竟然也出现了。 她现在给自己画了一张普通丫鬟的脸,正低头摆弄着手中的茶盏,准备随时给身边的几个人奉茶。 慕十七回来之后,先是和苏九蔻“眉目传情”了一会儿,接着,看到边凉那怎么瞧怎么古怪的笑容之后,瞬间就想到了他曾经想把自家小九拐去当和尚的事迹。 他现在只想让小九一直呆在自己身边,连去宫里当差,对慕十七来说都十分不能容忍,更不要说让苏九蔻出家当和尚了。 慕十七越看边凉越觉得碍眼,他皱了皱眉,忽然飞快的抬脚,一下子就把边凉从他屁股下的凳子上踢飞了出去。 趁着边凉还处在懵逼阶段的时候,慕十七心情大好的道:“小九跟我来,有件事情和你商量。哦,颜姬也跟上,顺便把我给你送去的那人也带过来。” 第233章 救出长书(三) 苏九蔻自然是知道慕十七先前是做什么去了。 古人对于身后事看得十分重要,对于死后留全尸几乎有一种近乎于疯狂的执念。 苏九蔻虽然也是一个原生的古人,但她前世毕竟在战场上厮杀了这么久,很多时候打起仗来,不要说给将士们留一个全尸了,马蹄踏过之时,很多倒在地上的尸首都会被踏成碎泥。 她看惯了这种情景,对自己的身后事反而看淡了,虽然五马分尸之刑对她来说依旧属于比较血腥的类型,但她也不至于因为这些小事,让慕十七进宫去触明德帝的霉头。 但慕十七不知怎么想的,神神秘秘的一定要明德帝收回将长书五马分尸的命令。 苏九蔻被他那神秘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当下忍不住又吧唧了一口,之后就任由他去了。 看慕十七的样子,似乎是成功了。 苏九蔻转身交代了苏乐衍和顾疏桐几句,让他们认真练习自己方才教给他们的东西,然后,她又瞥了一眼被慕十七踹飞出去的边凉,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前世边凉也如同现在这般一直纠缠着自己,最后自己被他缠得不耐烦了,虽然答应了拜他为师,但其实并没有真的行拜师礼。 边凉不在乎这些,只是追着自己,让自己唤他为师父。 苏九蔻不胜其烦,但也拿他没办法。 若非是后来边凉为了自己……苏九蔻觉得自己对边凉的态度依然会只有一个——厌烦。 因为他实在是太贱了。 整日顶着一张道貌岸然的脸喋喋不休,聒噪的堪比盛夏之时的青蛙。 可是,前世边凉弥留之际的那种眼神,和他断断续续的想要对自己说最后一句话时的模样,却深深的烙在了苏九蔻心中。 所以,为了自己,也为了边凉,苏九蔻今生并不想和他搭上太多关系。 现在让边凉住进来,一方面是因为她知道,边凉其实一直是身无分文的。 凭着前世边凉对自己的恩情,苏九蔻觉得自己有必要为他提供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 等到自己有钱了,就将这座院子彻底买下来送给边凉,然后自己再和他好好谈谈,争取让他能够放开。 想到这儿,苏九蔻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故意忽略掉边凉望向自己那诡异的眼神,率先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边凉被慕十七踹飞之后,当下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活了那么多年,自认为自己走过的路比慕十七见到过的还多,而且自己又是修佛之人,虽然来到了这个没有一丝灵力的世界之中,但他身上修炼出的护体屏障却一直还在。 因为有这一层屏障,边凉有恃无恐,本以为慕十七会被自己身上的屏障反弹出去,可没想到…… 边凉默默的从地上爬起来,觉得自己有必要和慕十七撕破脸了…… 但是,还没等他端出自己的架势,慕十七就紧跟在苏九蔻身后,不紧不慢的进了门,彻彻底底的将他忽略成了透明人。 边凉抖了抖手中的佛珠,有些郁闷的重新坐了回去,然后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慕十七这小子好像不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啊,话说是谁把他弄过来的? 边凉觉得,把慕十七这个变态弄到这个世界的那人当真是讨厌得紧,也欠揍的很。 他很有必要去拜访他一下…… 与此同时,远在大胤的缔凡仙人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颜姬已经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将慕十七丢给自己的那名被易容成长书模样的逃犯抓了出来。 她拉着那逃犯的袖子一路拖拖拉拉,像丢破烂一样把他丢到了慕十七脚下。 饶是前世已经见识过颜姬的易容术,苏九蔻此时也不由得惊叹。 那名逃犯已经被颜姬打晕了,此时正毫无知觉的躺在地板上,而他的那一张脸,竟是已经彻彻底底的变成了长书的模样。 慕十七仔细瞧了几眼,见这个“长书”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破绽之后,才满意的夸奖了颜姬一句:“不错,只要不脱裤子,还真看不出他是个男的。” 颜姬得到了夸奖,虽然脸上还是淡淡的没有多少表情,但他眼底的喜悦却是怎么遮都遮不住的。 慕十七随手从袖中丢出几块金锭子给她,然后毫不在意的说:“那行,现在没你什么事儿了,这是给你的报酬,够你花上一段时间了,赶紧收拾收拾走吧。” 颜姬眼中刚刚浮现出的喜悦,瞬间就被冰封了。 也许是身边就是心爱之人的缘故,苏九蔻竟然十分敏感的捕捉到了颜姬因为慕十七的话而产生的的心情变化。 她不动声色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望向颜姬的目光明显带了一丝不开心。 颜姬伸手接过慕十七丢给她的金锭子之后,竟然扑通一声跪下了。 她用双手捧住金锭子膝行着来到慕十七身边,一脸上全是决然之色:“颜姬承蒙公子相救,大恩本就无以回报,断然是不能公子的钱财的。但是颜姬毕竟背叛了旧主,日后定然会遭到报复,如若公子不弃,颜姬愿立下血誓,从今往后,只立公子一人为主。” 慕十七可谓是憋了一肚子话想对诉苏九蔻说,但是因为身边还有一个碍事的颜姬,他才忍住没有立即倾诉。 本想着赏几块银子赶紧将她打发了完事,但没想到,这颜姬竟然还赖上他了。 慕十七的性格本就混账的很,往常都是龟毛又挑剔,对一些他看不上的人也是万般的没有耐心。 虽然近日在苏九蔻身边收敛了太多脾气,但这并不代表他真的就把以前那些莫名其妙的臭脾气都改了。 所以,听到颜姬要死皮赖脸的留在自己身边,甚至还阻碍了自己和小九说话,他那爆脾气立即就上来了。 慕十七刚想沉下脸来叫自己的暗卫出来,让他们把颜姬丢出去,但还没等他出声,苏九蔻就忽然伸出一只小手,轻轻按在他的大手上,拦住了他。 慕十七不解其意,他虽然有些看重颜姬的本事,但对颜姬本人确实有些不齿,还是莫名其妙的那种。 但小九出手拦住他,定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慕十七立即对苏九蔻扬起一张笑脸,硬生生的笑出了一副娇柔易推倒的模样。 第234章 救出长书(四) 苏九蔻虽然喜欢过一个人,但实际上她对于女人之间勾心斗角的那些情绪和手段都十分陌生。 也许是自小就被当成男子来养的缘故,苏九蔻的性格几乎说可以和现代的很多直男一样,觉得女孩子只要对自己笑,就肯定没有恶意。 所以前世,在战场上威名远播的苏大将军才会在后宫之中死的那么惨。 但是方才,苏九蔻却诡异的感受到了颜姬对慕十七的那一丝不同寻常。 虽然慕十七已经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了他对颜姬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欢,但苏九蔻心中还是有些不悦。 颜姬其实还是很有规矩的,虽然苏九蔻不知道她前世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安卿裴,但她却知道颜姬和安卿裴之间发生过的一件小事情。 有次安卿裴喝醉了,看到易容成美貌宫女的颜姬之后心中忽然起了一种邪念,将颜姬拉过来就要往榻上倒。 颜姬几次推拒无效之后,竟然直接一巴掌甩在了安卿裴脸上。 安卿裴虽然也会一些武功,但他和本就是江湖中人的颜姬来比还是差了不少,所以颜姬那带着内力的一巴掌就这么狠狠的打在了安卿裴脸上,当时就把安卿裴给抽晕了。 那时候自己还是皇后,颜姬把安卿裴打晕之后,就跪到了自己殿前来请罪。 当时自己心中对颜姬还有些愤恨,心疼安卿裴被打了,但现在想起来,却莫名有些喜感。 也许是因为想到了这一段往事的缘故,苏九蔻看颜姬竟然莫名顺眼了几分。 她对颜姬道:“不知颜姬姑娘在外面可有居所?” 颜姬不知道苏九蔻在想什么,但听她这么问,就知道她有几分想要将自己留下的意思,当即心中一喜,却还强忍着笑意,低头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自从师父离去之后,颜姬多年来就是孤身一人,颜姬功夫不是上乘,在江湖之中经常会受到欺负。颜姬实在是过够了那种整日提心吊胆的日子,所以还请小公子大发慈悲,将颜姬留在身边。颜姬日后愿为公子赴汤蹈火,以回报公子收留之恩!” 苏九蔻对于颜姬那一段长篇大论的诉苦没有作出任何表示,她淡淡的询问:“那你可愿意留在我身边?” 颜姬顿了一下,然后狠狠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就对苏九蔻磕了一个头,奉之为主。 苏九蔻和慕十七的关系看起来不错,她能留在苏九蔻身边,总比直接被赶出去的好。 苏九蔻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对颜姬挥了挥手,让她在自己身边服侍着。 慕十七有些不满的瞥了颜姬一眼。 苏九蔻唇角含着一丝戏谑的笑意,故意道:“我只是忽然发现颜姬这个易容的本事当真是不错,以后岂不是看上哪个姑娘,就可以让她易容成哪个姑娘的模样?倒也是十分新鲜。” 这话说的就有些暧昧引人遐想了,慕十七和颜姬的脸色皆是一僵,紧接着,颜姬就感觉到了慕十七射向自己的那凌厉的目光。 她心中颇有些有苦难言,但紧接着就看到苏九蔻拉着慕十七的手,动作颇为亲密的对他道:“慕小王爷,咱们继续说事情啊。” 慕十七瞪完颜姬,又颇有些愤恨的瞧着一本正经的苏九蔻,一股委屈的神色从心底弥漫开来。 他猛的从苏九蔻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本想着今晚和苏大人一起去狱中将长书与这人换出来,但想到苏大人今日新得美娇娘,小王还是不要打扰了罢。” 苏九蔻轻轻勾着唇角,眼角眉梢都是遮掩不住的愉悦笑意:“慕小王爷在说什么?我就算是得了美娇娘,又能对她做什么?” 她偏头认真的望着慕十七,一语双关。 慕十七低头瞧了一眼她那小身板,脸色这才稍微好了一些,但神色之间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慕十七虽然顶了一张少年人的脸,但其实心智是成熟的,而苏九蔻平时表现出的智力和行事风格又完全和她的年纪不符,所以慕十七有时候也会忽然忘记,他们两个人其实都还是个孩子。 慕十七默默的揉了揉眉心,又狠狠的瞪了颜姬一眼之后,这才板着脸,认真的对苏九蔻道:“你年纪那么小,不要老想姑娘,伤身!还显得思想龌龊!” 苏九蔻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那我到小王爷这个年纪的时候再想罢。” 慕十七刚刚下去的火气瞬间又上来了,这下,他终于收回自己射向颜姬的那一道又一道凌厉的目光,转而瞪着苏九蔻。 苏九蔻半仰着头望着慕十七,忽然就被他那认真的模样逗笑了。 她平时的时候虽然有笑容,但却都是淡淡的,云淡风轻的那一种,似乎从来都没有到达过眼底。 如今这般开怀的模样,倒是十分少见。 慕十七看着她笑得前仰后合,瞬间就明白自己被耍了。 他咬牙切齿又十分无奈的狠狠瞪了一眼苏九蔻,然后一把逼近她,修长如竹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面容凑近逼着她同自己对视。 “苏大人,很开心?” 苏九蔻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用下巴轻轻蹭了蹭他的手指:“佳人在侧,自然是十分开心的。” 说罢,她含笑的目光望向颜姬。 慕十七嗤笑了一声,偏过头去毫不怜惜的对颜姬吼了一声:“小婊砸,出去!” 颜姬正被两个人之间这一番动作震惊的怀疑自我,忽然听到慕十七的怒吼,她竟然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游魂一般走出门外之后,颜姬忽然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然后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伤心欲绝的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肯定是自己还没睡醒,慕小王爷那种丰神俊朗天下绝无仅有的男儿,怎么会是断袖呢? 他怎么……就是,断袖呢?! 待颜姬出去之后,慕十七狞笑着望向苏九蔻,忽然俯身,狠狠的摄住她的唇。 两人火热的气息交缠,慕十七终于突破了那一层屏障,再也不满足于苏九蔻先前吻他时的那种浅尝辄止,而是伸出口舌狠狠的摄取她口中香甜的津液。 苏九蔻神魂一阵,就听慕十七含糊不清的说:“小九……快点长大啊……” 第235章 救出长书(五) 苏九蔻心中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情愫升起,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双手拥住慕十七,十分认真的在他唇舌之间回应着:“好。” 入夜时分。 按照苏九蔻和慕十七先前的计划,今天晚上要去关押着长书的牢房之中,将真正的长书换出来。 由于这件事情是明德帝默许的,两个人倒是有恃无恐。 颜姬在苏九蔻和慕十七身后默默的跟着,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到现在为止,她还没从白天看到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被易容成长书模样的那名逃犯头上戴着面纱,机械的迈着步子,低头走在颜姬身边。 长书因为即将被行刑,已经从天牢提到了死牢,所以,在天牢被炸的时候,她也算是没有受到波及。 看守死牢的侍卫在门口拦住了他们,慕十七轻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一枚令牌状的物体,飞快的在那侍卫眼下一晃然后又重新收回了袖子里。 那侍卫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就不受控制的昏沉起来,他们有些僵硬的让开路,半弯着腰,恭恭敬敬的请慕十七他们进去。 慕十七轻笑一声,十分得意的从苏九蔻挑了挑眉,苏九蔻含笑点头,率先进入。 死牢之中到处弥漫着一股阴森的味道,慕十七吊儿郎当将手中的钱袋子抛上抛下,没有束紧的钱袋之中隐隐露出一片金灿灿的光。 在狱卒长有些阴沉浑浊的目光中,慕十七矜持的抬着下巴,声线优雅:“那长书呢?本来想来看看,那胆大包天,胆敢与刺客同流合污的女子到底长什么模样?” 狱卒长颇有些依依不舍的从慕十七手中的钱袋子上移开眼,在有些昏暗的灯光下飞快的瞟了一眼慕十七,目光滑过时,又稍稍落在了苏九蔻身上。 苏九蔻是朝中的新起之秀,狱卒在前几天就已经听到了她的大名,再加上传言之中关于她的那些描述,狱卒连蒙带猜,隐隐知道了苏九蔻的身份。 而慕十七,就更不用说了。 当今皇上最为宠爱的异姓郡王,又素有纨绔与美貌之名在外,狱卒长想不认识他都难。 身后的两人看起来是贴身侍女,只不过一个侍女低着头,步子也有些奇怪,脸上甚至还诡异的罩了面纱,但这些都不重要。 强权之下,很多事情,他们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然他不明白眼前这位小爷到底为什么忽然想要来见长书,但外面守门的侍卫都放他进来了,自己一个小小的狱卒也没资格说什么,更何况,外界传闻,慕十七出手向来大方。 狱卒长二话不说,就引着慕十七来到了关押长书的牢门前,他身材颇为高大,在死牢中那幽暗昏弱的灯光下,竟是显得有几分诡秘骇人。 狱卒长高大的身影遮住了一片灯光,他伸手指着蜷缩在角落里长书,粗犷沙哑的嗓音响起:“慕小王爷,人就在这儿了。” 慕十七点点头,手中的钱袋子猛的向后一丢,被那狱卒长稳稳地抓住。 苏九蔻轻轻挑了挑眉,暗道这死牢之中的狱卒长倒还真有点本事。 狱卒长得了赏,粗犷的脸上露出一份笑意来,慕十七挥了挥手,漫不经心的对他道:“钥匙拿来,出去守着。” 那狱卒长脸上的喜色很快一僵,试探着询问:“小王爷,这不好吧……” 慕十七瞥了他一眼,故伎重施得从袖子里拿出先前给看守牢门的侍卫们瞧的那块令牌,轻轻在那狱卒长眼前晃了晃。 那狱卒长拿着钱袋子的手一抖,随后就双目无神的朝自己腰间摸索。 慕十七示意他身后的颜姬接钥匙,自己则是笑嘻嘻的用两只手指捏起了地上掉落的钱袋。 颜姬接过狱卒长手中的钥匙,按照牢门和钥匙的编号打开锁,在狱卒长有些呆滞的目光下,重新将钥匙还给了他。 天牢之中的环境,甚至比穷苦人家的柴房都不如。 也许是死去的犯人残留的怨气所致,天牢之中常年弥漫着一股莫名的阴凉。 长书平时的性格就算是再怎么泼辣,但毕竟还是个女子,再加上先前受了不小的惊讶,所以此时,她病得有些严重。 牢房之中昏暗压抑,长书侧躺在用干草铺成的床上,听到牢门发出的响动之后,她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睛,心想,这么快就到了行刑的时间了啊。 慕十七有轻微的洁癖,在牢房外面站着他都有些微微的不自在了,更不要说让他进入牢房里面了。 他不想去,自然也舍不得让苏九蔻去的,所以,一直在怀疑人生的颜姬再一次被赶鸭子上架,十分悲剧的成了一个真正的小丫鬟。 颜姬将长书从牢房之中捞出来,又将呆呆的站在他们身后的那个假长书拉过来。 她伸手摘下假长书脸上的面纱,顺手就塞进了,还有些迷茫的长书手中。 虽然已经见过假长书易容之后的模样,但此刻将他和真长书放在一起对比,苏九蔻还是不由得惊叹一声,果真是十分相像。 若非是两个人身上穿的衣服不同,气色也不同,苏九蔻简直认不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颜姬各自瞧了真假长书一眼,又从怀中掏出一些工具,在假长书脸上画了几笔,瞬间,假长书的脸色也和真长书一般模样了。 苏九蔻心中感慨连连,但还没等她瞧个仔细,就忽然被慕十七拉着走向一旁,再也瞧不见三个人的身影。 苏九蔻有些不满的回头,想要继续看他们一眼。 但还没等她看到长书颜姬等人的身影,眼睛就被慕十七捂住了。 头顶上是慕十七捎带着咬牙切齿的语气:“颜姬正在给她们换衣服,怎么,你想看?” 苏九蔻顿时讪讪然,他看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但以她现在的身份…… 慕十七轻哼一声,忽然想说,如果你想看,我可以回家脱给你瞧啊。 要仔细想了想之后,他又生生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两个人现在都还是“小孩子”,嘴上说的再嗨,他也不能办事啊…… 这么一想,慕十七瞬间郁闷的无法自拔。 第236章 救出长书(六) 颜姬的动作很快,还没等慕十七郁闷完,她就带着真正的长书来到了慕十七和苏九蔻身边。 苏九蔻仔细辨认了一番,终于从长书那隐隐激动和不安的眼神之中确定了眼前这位就是真正的长书。 颜姬俯身想要对慕十七行礼,但腰身刚刚弯了一半,就忽然想到了自己真正的主人是苏九蔻,她硬生生的折回来,对苏九蔻道:“主子,已经将那替身关入牢中了。” 苏九蔻点了点头,慕十七冲她轻柔一笑,眼神都没给颜姬一个,就直接拉着苏九蔻回到了牢门前。 颜姬的神色有些暗淡,长书站在她身边有些不安。 她强忍着全身的不适,提起精神来想要询问颜姬一些事情,但是,因为这几天病得太重,她嘴唇动了几下之后,竟是发觉自己一个人都发不出。 颜姬冷淡的瞥了她一眼,压低嗓音淡淡的说:“你如果不想被人发现让我们前功尽弃,最好把面纱带上,遇到人之后机灵一些。” 长书愣愣的点了点头,抬着酸痛的手臂,将面纱覆在了自己脸上。 颜姬垂下眸子不再看她,恭恭敬敬的追上慕十七的步伐。 慕十七带着苏九蔻,望向牢中那长书的替身,见她神色呆呆的睁着眼睛侧躺在干草铺成的床铺上,不由得满意的笑了笑。 假长书中了他特意研制的一种迷魂药,这种药的药效刚好能撑到明日行刑的时候。 其间中药之人,无论别人做什么,说什么,她都会按照说话人的指令来做,倒是也不太担心会露馅。 瞧完假长书,慕十七伸手从钱袋中掏了一阵儿,竟然从中掏出了一枚石子。 在苏九蔻有些呆滞的神色下,慕十七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不要以为我这袋子里全是石子,其实这里面还是有不少真金白银的。闻人释那话叨最近老是向我哭诉没钱,我这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说着,他从袖子里拿出另外一包药,放在那狱卒长鼻下晃了晃。 紧接着,他将手中的石子轻轻一弹,打在那狱卒长身上的某一个穴位上, 神色呆滞的狱卒长哎哟一声,瞬间清醒过来。 他先是有些迷茫的皱了皱眉,见那钱袋,不知怎的又重新回到了木十七手中,他脸色一百,有些惶恐的摇着头:“慕小郡王,小的当真不能将这钥匙给您,不然,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小的怕是性命不保啊!” 慕十七知道他的思维还停留在自己被下.药的那一刻,心中好笑的同时又故作大方的摸了摸下巴:“既如此,本王也不难为你了。” 那狱卒长立即弯腰赔笑,慕十七两根手指夹着钱袋子,稍微犹豫了一瞬。 也许是觉得被一个外人发现,他往钱袋子里装石头冲当金子十分丢脸,慕十七从袋子里抓出两枚金块丢给那狱卒长,又故作云淡风轻的把手里的钱袋子丢给在一旁有些颤抖的长书:“人也看了,我们走吧。” 狱卒长眼吧吧的瞧着长书手上的钱袋,又低头瞥了两眼自己手上的金锭子,脸色忽然怪异起来。 这慕小王爷先前不是把整个钱袋都赏给自己了吗?怎么现在那钱袋子又回去了? 都说慕小王爷向来出手大方,现在看来…… 罢了,人家再怎么着自己都得罪不起,更何况这两块金锭子看起来也不小了…… 狱卒长叹息着把金锭子揣到怀里,又回头看了一眼呆愣愣的躺在床上的“长书”。 长书因为生病又被当今圣上亲自判了死刑,这么多天来神色总是恹恹的,那床上之人如此作态,倒也没甚可怀疑的。 狱卒长压下心中那抹淡淡的怪异感,轻轻摇了摇头,紧跟着慕十七一行人,将他们送了出去。 慕十七和苏九蔻他们离开之后,狱卒长偷偷摸着怀里的金锭子,有些疑惑的抓了抓头发。 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些什么似的…… 慕十七故伎重施,又将门口的侍卫们所种的药物解除了,这才带着苏九蔻大摇大摆的回到了家。 他们今夜的一番行动,除了当事人之外,谁都没有知会,是以此时虽然夜色尚早,住在苏九蔻租来的院子里的那些人有事的读书,没事的早睡,该干嘛干嘛。 回到苏九蔻房间里,慕17立即长叹一声,没骨头似的瘫在了苏九口常坐的那张椅子上,然后一脸得意的对苏九蔻道:“怎么样?小爷我今夜的表现如何?” 苏九蔻刚刚将长书安顿好,心中还有些担心她的病情,听了慕十七那略带着暧昧的语调之后,他不由得放下了心中的担忧,弯着唇角坐在他旁边,十分认真的点头回答:“还不错,以后再接再厉,争取终有一日,能把钱袋子里的金子全都换成石头。” 慕十七听出苏九蔻是在笑自己先前忽悠人的做法,翘着二郎腿躺在椅子上,也不恼,自己反倒是十分得意的笑了起来: “闻人释那厮老是说我败家,但我觉得,我除了吃穿用度,平时在外面玩耍的钱,可是一分都没花他的。” 他这番话说的洋洋得意,苏九蔻忽然就想到慕十七身边的那一群狐朋狗友们被他坑得找不到北的样子。 当朝御史老是抓着慕十七不放的原因,倒还真不是看不惯他整日无所事事。 慕十七因为深受明德帝的宠爱,身边自然是少不了世家子弟的追捧的。 对于这些人,慕十七来者不拒,带着他们吃吃喝喝,吃饱喝足拍拍屁股就走人,无论花多少钱,自己从来都不付账。 有时候他闯了祸,也从来都不报自己的名讳,而是逮着自己身边的某个世家子弟就推出去,让他们帮自己挡枪。 如此时间久了,那些上来巴结他的世家子弟们,纵然是本身品行还不错,也被他甩来的那些锅给搞臭了名声。 苏九蔻忍不住笑起来,她眷恋的望着慕十七的笑容,借着宽大的袖摆,从空间之中拿出了一个匣子,有些忐忑的将它放在了慕十七面前。 “因为我的事情,你破费了不少,这匣子里是我前几日特意找人制做的一种武器,送给你。待日后我有钱了,必定给你更好的。” 第237章 再生风波 看到苏九蔻送给自己礼物,慕十七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他几乎想要迫不及待的去打开那盒子了,但顾及着自己的面子,他还是故意清了清嗓子,做出一脸矜持的模样。 苏九蔻自然是发现了他的小心思,她心中好笑,还没等慕十七装腔作势完,就忽然伸手将那盒子拿了回去,与此同时,脸上带出了一抹失望的表情。 “我知道我穷,慕小王爷必定是瞧不上我这小礼物的,既如此,那我便收回来吧,我们写张欠条,以后,我还银子给你,如何呢?” 慕十七措不及防,眼看到手的礼物就这么飞了,他眨了眨眼睛,皱起眉头,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苏大人,难道在您心中,我就是这么肤浅的人吗?” 苏九蔻板着脸不说话。 慕十七再接再厉:“在我心目中,苏大人的礼物可是比这天下的黄金白银还要珍贵得紧呢。” 说完,怕苏九蔻不信似的,慕十七撅着嘴在她唇上狠狠的印了一下,然后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道:“你尝尝本王的唇是不是很甜?但是,你听这里跳动的声音,更加真实,更加甜蜜哦。” 苏九蔻被慕十七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将那匣子重新放回,慕十七手中,轻声道:“慕小王爷喜欢自然是极好的。” 慕十七弯了弯唇角,冲着她眨了眨眼睛。 苏九蔻看着他这副故意装乖卖巧的模样,心中不由得起了一阵柔软。 她眼中泛起一抹怀念,扳着指头一点一点的细数给他听:“我今日送给你的是一把小武器,虽然不是我亲手打造的,但这把武器却是我亲手在前人设计的基础上改造的。” 听他这么说着,慕十七轻轻打开了匣子,小心翼翼的将匣子里那只小巧的武器取出来放在手心。 “若是慕小王爷喜欢这些,我还会不少东西。比如捏泥人,木雕,我都是会一些的,待闲时,我给慕小王爷捏一个,好不好?” 苏九蔻给慕十七的那把武器是一把类似于现代手枪似的弩箭,小巧精致,可以连发三箭。 因为太过于小巧,这三箭可能不能直接一击要了别人的性命,但在危急时刻却是保命的好武器。 慕十七眼中忽然闪现出一抹惊叹,但随即又有怀疑的神色一闪而过。 这把弩箭的样式,真的和现代的手枪的模样相差无几,只不过更大一些,里面的机括也更简洁一些。 这个时代,自然是没有手枪这种东西的。 慕十七先前也曾想过把手枪做出来,放在自己的无敌山当作武器来卖,但是后来做出来的成品不是射程和威力太小,就是太过于笨重。 后来慢慢的,慕十七也把做手枪的心思歇下来了。 而现在苏九蔻交给自己的这把手枪式弩箭,除了子弹换成了箭之外,几乎和自己预想的样子一模一样。 他在心中留了一丝疑问,但听到苏九蔻说要给自己捏泥人,他在愣了一下的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 这明明就是把自己当成了孩子哄。 苏九蔻其实是不会爱一个人的,她以前所经历过的时光不是训练和厮杀,就是那无尽黑暗痛苦的折磨和血腥。 她能想到的对一个人好的方式无非就是将自己的平生所学,物尽其用的拿出来,逗那个人开心。 慕十七不能完完全全的猜到苏九蔻的心事,但却也是明白苏九蔻是真的想要对自己好的。 他迎着苏九蔻微亮的目光,将那支手枪似的弩箭重新放回匣子里,仔细的锁起来之后又放在了自己贴身的口袋里。 他歪着头想了想,对苏九蔻道:“提到这些东西,其实我会的也不少。捏泥人,木雕,这两样我都会的,待明日我弄来材料,你一个我一个,我们相互照着对方的样子来弄,看谁弄的更真实,如何?” “做完了我们两个之后,再给兄长苏乐衍也做一个,这样就是我们三个了。” 苏九蔻见慕十七没有丝毫嫌弃的模样,反而一脸兴趣的和自己讨论,甚至十分细心的算上了自己的兄长,她一阵感动,脸上的笑容虽然浅浅的,心中却早已乐开了花。 苏九蔻狠狠的点了点头,同时又有些担心:“我可能做得不好……” 慕十七迎着她有些担忧的目光,坏笑着摇头晃脑:“我原以为苏大人是无所不能的,今日才知道原来苏大人竟是连我都不如,反正我对自己的技术是十分有信心的。” 苏九蔻垂着眼睛笑了起来。 前世,一开始想要学这个,完全是因为无聊。 那时候,她已经成了安卿裴的皇后,安卿裴收了她的兵权,也不让她管朝廷中的事务,甚至平时练武,都嫌她有失皇后的体统。 对于后宫的那些杂事,她更是懒的理会。 日子空闲下来,苏九蔻就整日想着出宫去玩。 她第一次翻墙溜出去的时候,就在一个人烟稀少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位全身都藏在黑斗篷里的手艺人。 那人的手艺很好,桌上放着许多用泥土捏成的或是用木头雕刻成的将军的模样,无一不是威风凛凛,意气风发。 连将军身上的铠甲,身下的马匹之中的每一个细节,都做得栩栩如生。 但奇怪的是,那些泥人和木雕之上,都没有脸孔。 苏九蔻觉得稀奇,可那手艺人却说,自己不为将军画脸,是因为他虽然认识那个将军,却从来都没有仔细的瞧过他。 他和那个将军见面的时候很少,就算是见了面,也都是互相看不顺眼,更不要说仔细瞧对方长什么样了。 但是直到后来,这世界上再也没有那个将军之后,他才忽然明白,自己对那将军,是有情义在的。 可是直到现在,他还没有看清楚,那将军的五官,到底是如何模样。 将军是个很优秀的人,他怕自己,做得与将军真实的模样有一丝差别,那将军都会不开心。 所以索性,他就不弄将军的脸了,待有一日,他能再次见到将军,再仔细的看看他…… 苏九蔻那时听不懂那个神秘手艺人平静的语气下掩藏着的怀念和悲伤,更没有仔细想,那人口中的将军到底是哪个将军。 南安王朝那时经历了很多年的动荡,整个朝廷之中有将军称号的武将几乎数不清。 她当时只是想,眼前这个手艺人用泥土和木头雕成自己心中想念的人来怀念,那自己是不是也能做出苏乐衍的模样呢? 为了思念苏乐衍,她学习了绘画,但有时候总觉得,一张画,远远不够…… 第238章 再生风波(二) 除了初一十五,安卿裴对她向来不管不问。 苏九蔻宫中的侍卫丫鬟小太监们,却都是她的心腹。 所以对于苏九蔻翻墙出宫玩的这件事,一直都没人发现。 苏九蔻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十分快,和那神秘手艺人学习了一段时间后,已经做得有模有样了。 但是,她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成品,雕刻的却是那神秘手艺人。 披着黑黑的斗篷,遮住半张脸,脸上带着一张诡异的面具,面具上一半笑的阳光明媚,一半哭得令人心疼。 苏九蔻先做了木雕,又捏了泥人,做完之后,那神秘手艺人什么也没说,带走了自己的一个木雕之后,就离开了。 奇怪的是,从那之后自己再也没有见到他的影子。 苏九蔻有些走神,慕十七轻轻拥住她,像抱孩子一样,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轻声问:“在想什么?” 苏九蔻回神,掩下眸子中的一抹落寞,但发现了自己和慕十七现在的姿势之后,她的脸又忽然之间爆红。 慕十七笑着按住不断挣扎的苏九蔻,将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头顶,忽然又重新问起那把手枪似的弩箭的事情:“你方才说,送我的礼物是你依照前人的设计亲自改造的?” 苏九蔻被他按住,身体有些僵硬,她的小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蛋,然后点了点头。 慕十七被她头顶翘起的碎发瘙得有些发痒,他用下巴在苏九蔻头顶蹭了蹭,心中却更加疑惑。 难道在自己之前,就已经有人想要做手枪这种东西吗? 还是纯属只是一种巧合? 慕十七百思不得其解:“你说的这个前人,到底是谁呢?有没有名字?” 苏九蔻被他问得一愣。 这把奇形怪状的弩箭,其实是前世她在战场上花高价从一个专门售卖奇异武器的神秘组织里买来的。 只是那武器之中塞着的,是炸药。 苏九蔻买来之后,曾经将那武器来来回回的拆卸了好几遍,终于彻底摸清了武器的构造。 只是那炸药的成分,她却研究不出来。 南安不比大胤,物饶丰富,国库充足。 也不比北疆,单单凭那诡异的蛊毒,就能让人望而生畏。 为了给军队省物资,苏九蔻不得不做这种偷师的事情。 她学会之后,连夜改造,又经历过了无数次的失败,终于做出了一种勉强可以替代那种武器的小型弩箭。 虽然威力没有那种武器大,射在人身上后,也不会立即让人死亡。 但却胜在小巧轻便,可以当做最后保命的东西。 苏九蔻有些不自在的摇了摇头,心虚的撒了个谎:“我不知道真正设计出这东西的到底是谁,只不过是偶然得到了图纸,瞧着有趣,便修改了其中的一些细节,找人做了出来。” 慕十七不疑有他,只是想着或许是一种巧合,或者是自己先前做这种东西时不小心将图纸遗漏出来了。 他甚至有些开心的想,若真是自己的图纸遗漏出来,又刚好被小九所看到,这倒还真是一种十分奇妙的缘分。 两人又相互依偎着说了一会儿话,随后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次日一早的京城是十分热闹的。 因为前几日白洛孤的越狱,天牢被炸,很多被关在那里面一辈子都可能出不去的逃犯躲过了爆炸的威力之后,竟然想要从中逃走。 但好在天牢那里的守卫慌而不乱,明德帝又特意派了金吾卫来协助,所以没多久,那些趁乱逃走的犯人们就被一个不剩的抓了回来。 如此性质,堪比越狱,性质十分恶劣,明德帝一怒之下,将这些越狱的人全都判了死刑。 今天正好是行刑的日子。 又听说,今日会被砍头的,不止有那些越狱出逃的犯人,其中还有一个犯了事的宫女。 宫女犯事不稀奇,直接在皇宫之中杖毙就是了,但像这种拉到大街上来砍头的,还是头一遭。 百姓能忘了前几日被劫狱的凶徒追赶的恐惧,一个个重新又聚到大街上来,不想错过这种热闹。 而这次监斩的长官们,也增多了不少。 从大理寺卿到护卫军和金吾卫,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生怕从中又会出现什么意外。 好不容易将那些犯人全部押送到行刑的地方,监斩官这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但是,走在最前面,被明德帝特意交代着重注意的那名叫长书的宫女却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那宫女双目无神,脚步走得跟僵尸似的,听看守死牢的狱卒长说,她就连断头饭都没吃多少。 监斩官又仔细瞧了长书几眼,确定她和画像上是同一人之后,这才将一颗提起来的心微微的放下了一些。 午时将到,自然有专门的官吏在一旁宣读这些人的罪行,其中给长书定的罪是—— 与宫外之人勾结,伙同恶人搅乱皇宫,大逆不道,本应诛其三族,但念及往日此女有可补过之功,便只诛其一人。 明德帝被刺杀的事情虽说算不上是什么机密,但也不能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讲给百姓听。 不然怕是会引起不小的动荡。 监斩官听着那喋喋不休的一长篇罪状之后,低头看了一眼跪了一整排的犯人,轻轻叹了一口气。 眼看午时将到,他手中抓起令牌,就差一声令下,刽子手们就开始行动。 今日的阳光正好,监斩官的右眼皮却忽然一跳。 他恐怕再生事端,时间一到他就忙不及的将手中的令牌丢在了地上,刽子手们得令,手起刀落,率先砍下了“长书”的头。 人群之中传来一片唏嘘之声,伴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有人想往上闯,却被早就守在一旁的侍卫们拦住了,那人看起来,像是那长书的家人。 处理完“长书”之后,紧接着就是那些越狱的犯人们。 监斩官紧张的按住自己一直跳个不停的右眼皮,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全部都人头落地之后,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次没有出什么幺蛾子,人已经被杀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监斩官刚要起身吩咐之后要做的事情,就忽然听到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快看!那个被砍头的什么长书有些不对劲!” 第239章 行刑之日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就连长书母亲的哭声都微微顿住了。 她自然是知道苏九蔻和慕十七的计划的。 将自己的女儿换出来,然后换一个替身上去。 长书母亲虽然知道这样做的风险很大,但为了自己的女儿,她不得不自私起来。 抱着做戏要做全套的想法,长书母亲今日来观刑了。 毕竟身为一个母亲,自己的亲生女儿被砍头,自己却不到场,是十分说不过去的。 长书母亲本来还在害怕会有人认出台上的人并不是真的长书,可待她看到那人之后,她却又开始怀疑,什么所谓的长书替身,只不过是她做的一场梦。 直到大刀落下那一刻,哪怕心中明白台上的人并不是自己的女儿,长书母亲心中还是痛得撕心裂肺。 因为台上的人除了神情呆滞一些,其他地方都和自己的女儿太像了! 可现在竟然有人说,被砍头的“长书”有问题! 长书母亲心中又是慌乱,又是气愤,她来不及擦自己脸上的泪痕,就顺着声音想要揪出先前多嘴多舌的那个人。 可周围来观刑的百姓们那么多,熙熙攘攘全是人声,这样找一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长书母亲红着眼,目眦欲裂的扫视了一圈之后,这才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她的哭声遮住了先前那人喊叫的声音,除了一开始的那一丝慌乱之后,再也没能掀起一丝波澜。 来观刑的人之中有认识长书母亲的,见到她哭得那么伤心,完全不像作假的模样,纵然心中对先前不知谁喊的那一句抱有好奇,但也不好说什么。 监斩官右眼皮又狠狠的跳了几下,他望向头颅和身体分离的“长书”,心中虽然也觉得那人怪异,但他临行之前却接到了上头来的通知,说是无论遇到什么,都要稳住场子,有些事情不可深究。 他为官多年,一直牢记着不该自己管的就少管这句话,并时刻提醒自己这么做。 所以,在质疑声重新上来之前,他飞快的吩咐下去,将那些尸体收拾起来,该诗示众的示众,该让家人领回去了,就让家人领回去。 没人领的送到城外义庄,过几天运出去丢到乱葬岗。 一番命令下来,底下的百姓们再也不敢说什么,倒是有轻微的几声质疑,却都被人压了下去。 轮到抬长书尸体的时候,长书母亲忽然扑到了台上,一阵嚎啕大哭,除了那些官兵之外,就连邻居的人都不让碰“长书”的身体。 而那些抬尸体的官兵心中也有些犯嘀咕。 先前的质疑声确实没说错,“长书”现在的样子确实是诡异的紧。 一般人被砍头之后,身体还有知觉,就连头都会因为神识还未被彻底消灭而在掉落之后,还会做出各种狰狞痛苦的模样。 可是“长书”却全程都十分平静,死后脸上神情呆滞,却不显得痛苦。 时间过了这么久,他身边的那些被砍下的头颅脸色都已经变得青白,可这“长书”却还像生前一样,除了苍白一些,没有丝毫的变化。 几个大着胆子凑上来的人见到“长书”这般模样,心中都是不由的发寒,几个人嘀咕了几声之后,便径直结伴离开了。 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好事,还是不要凑热闹了。 长书母亲见围观的人渐渐散去了,心中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为了防止暴露,慕十七早就已经打点好了关系,只待行刑之后就将“长书”的尸体带回来。 之后又叫专业的人将被砍下的脑袋缝上,待一切都做完之后,就开始下葬。 那人只是慕十七临时找来的一个和真正的长书身材差不多的逃犯,就算是不将他易容成长书,他也是难逃一死的。 所以如此,那人也不算死的亏。 但长书母亲还是认认真真的按照风俗,将他好好的葬了。 长书的模样,在她“被行刑”的当天就已经被很多人看到了,所以长书要想继续在京城生活,怕是不能再用自己的这个身份了。 但好在苏九蔻身边有一个易容一绝的颜姬。 颜姬一用她特制的药物在长书脸上做了微微的调整,使她现在的样子和以前的样子虽有些相似,但却绝对不会让人以为她们是同一个人。 这种药物不怕水洗,可以维持将近半个月,而且对人的皮肤也没有太大的伤害,平时的时候完全就像是自己的脸,只要每隔半个月来找颜姬一保养一下就可以,倒也不算是麻烦。 苏九蔻虽然为人清冷,但却有些喜欢热闹,如今长书虽然死里逃生,却是有家不能回,苏九蔻前世还算是比较欣赏她的性格的,再加上家里也需要有个人来做饭,就将她留下了。 长书以往的性格泼辣,但自从经历了牢狱之灾之后,就忽然变得沉默起来。 毕竟,在此之前,亲眼目睹了自己从小到大最好的姐妹在强权的倾轧之下无辜的死去。 又被自己一直敬重的主人家设计杀害未遂,接着被一群贼人掳去毁了清白,纵然长书再怎么泼辣,毕竟都只是一个女孩子,这么多事发生下来,她的心神难免会受到巨大的冲击。 苏九蔻没有多理会长书,毕竟有些事情,别人无论怎么劝说都也只能起到辅助作用,真正想要走出一段阴影,靠的还是自己。 日子就这么晃晃悠悠的过着,眨眼之间,两个多月过去了。 这一段时间内,顾疏桐还是一如既往的读书,然后跟着苏九蔻和苏乐衍学习一些基本的武功。 边凉虽然还是无论怎么轰都轰不走,但他的行踪却神秘了许多,有时候甚至三四天都不回家。 但是他平日里闲暇的时候,还是喜欢拽着苏九蔻要认苏九蔻拜他为师。 苏九蔻拒绝之后,她就去找苏乐衍,苏乐衍现在失去了以前的记忆,整个人的心都变得有些寡言少语起来。 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听苏九蔻的话,对边凉的各种威逼利用不为所动。 苏乐衍是个学医的好苗子,对于医术,他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无师自通,很多他凭着感觉做出来的稀奇古怪的药,甚至能让边凉都为之惊叹。 边凉时常长吁短叹,和苏乐衍讨论一些医术上的问题,久而久之,苏乐衍和他竟然看起来更像是处在平辈的朋友。 第240章 捏泥人 朝堂之中的常丞相递了辞官的折子,近几日正收拾着府里的东西,打算在城外买一处庄子提前给自己养老。 而慕十七,也难得没有受到缔凡仙人的骚扰。 似乎是从边凉到来之后,缔凡仙人的人就很少出现在他眼前了。 这是慕十七第一次觉得,缔凡仙人除了能够和苏乐衍探讨医术之外,唯一一个还算看得过去的小本事了。 天空泛着一抹苍白色,没多久竟是落下几片雪花。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是以,天气便显得格外的冷。 这日,苏九蔻刚带着苏乐衍和顾疏桐练完今日所学的武功招式,一进门,就看到慕十七含笑蹲在屋子里,面前升起了一个大小刚好的火炉。 火炉之中的炭火很旺,红澄澄的火光熏的整个屋子都带了一股暖意。 慕十七上前拍了拍苏九蔻身上真正的一丝雪花,然后回到座位上,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指了指身边桌子上放着的那一堆物件。 顾疏桐拉着苏乐衍坐在火炉旁烤火,温暖的火光映着苏乐衍的面容,越发显得如同天上的仙童一般出尘。 而顾疏桐那满头的白发和纤长雪白的睫毛,在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的衬托之下,竟是也别有一番美感。 苏九蔻这些日子得了闲,在教苏乐衍武功的同时,自己也在训练。 她前世所修习的武术太过于庞杂,内功心法也是东拼西凑,练得十分艰难。 今生有了前世的教训,找准了最适合自己的一种内功心法,苏九蔻的进步可谓是神速。 没有什么能比自己本身强大了更让人开心了。 苏九蔻眉目含笑的坐在慕十七身边,看到桌子上摆放的那些东西之后,她眼睛不由得亮了亮。 “竟然是一整套捏泥人和做木雕的工具?” 慕十七目光宠溺的点了点头,然后随手拿起一块上好的紫檀木放在手里掂了掂:“你那人说想要给我做这些东西,今日恰好得闲,不如我们比一比?” 苏九蔻点了点头,见桌子上一个楠木,龙眼,紫檀各种木料摆放的比比皆是,两把一模一样的木制刻刀随意的摆放在旁边。 而用来做泥人的粘土,则是放在一个两尺见方的大盒子里,那土看起来竟是十分新鲜。 也许是苏九蔻自幼便从未玩过泥巴的缘故,她对这捏泥人反而更加感兴趣。 来了兴致,她直接用手抟泥,含笑掂了掂手上那粘性适中,微微带着一些凉意的泥土:“我来捏泥人。” 慕十七有些无奈的看着苏九蔻那亮晶晶的眼睛,他其实更喜欢木雕,捏泥人需要用手抟泥,这对他来说,是有些脏的。 但是看到苏九蔻兴致高涨的样子,慕十七也被勾得心痒难耐,立即放下手中的木料,利落的用手抓了一大块粘土。 顾疏桐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又继续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读书了,苏乐衍靠着火炉散去了身上的凉意之后,颇觉得有些无聊。 他好奇的凑到桌子旁,就见平素里一副严肃模样的苏九蔻和身上带着一身矜贵气质的慕十七两人就这么紧靠着低头玩泥巴。 而且他们脸上的神色还万分认真。 苏乐衍觉得有趣,便眨巴的眼睛在他们对面坐下,兴致勃勃的盯着他们的动作。 屋子里的炭火是慕十七特制的,可以烧好长时间。 外面下着雪,屋子里却暖烘烘的,三个人就这么围坐在一起,谁也不说话,却都十分认真。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苏九蔻手下的泥人终于做好了。 她小心翼翼的将泥人护住,然后偷眼去瞧慕十七的作品。 只是,一抬头就猛然撞进了慕十七那轻柔含笑的眸子里。 苏九蔻的脸红了红,微微一转头,却又看到苏乐衍那因为好奇而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 那一刻,苏九蔻竟是有一种时光静好的感觉。 一个是相依为命的亲人,一个是想要托付终身的爱人。 他们都好好的陪在自己身边,温柔且认真。 苏九蔻将自己的泥人捂得更紧,然后抬着下巴对慕十七道:“不知慕小王爷做的是什么?可否给在下瞧瞧?” 慕十七望着苏九蔻小气巴巴的护着自己泥人不让别人瞧的动作,心中不由得好笑。 他将自己刚刚捏好准备上彩的泥人露出来,得意的放在苏九蔻和苏乐衍之间:“呐,小爷我的手艺如何?” 看到慕十七的作品,苏九蔻将自己的泥人捂得更紧了,她板着脸,一副认真的模样,点评道:“不错。” 苏乐衍的眼睛则是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泥人,他从凳子上跳下来,围着泥人转了一圈之后,指着张开双臂的其中一个泥人道:“慕王爷。” 慕十七得意的点头。 苏乐衍得到肯定,脸上露出了几分新奇的笑意,接着他又各自指着左右两边的泥人,语气肯定的说:“小九和我。” 慕十七伸手拍了拍苏乐衍的肩膀,笑道:“好眼光。” 苏乐衍得到夸奖,一双大大的眼睛弯成月牙状。 慕十七将他们三个人的模样都捏了出来。 最中间那个自然是他本人,他张着双臂,将板着脸,故意做出一副深沉模样的苏九蔻搂在怀里。另外一只胳膊轻轻搭在苏乐衍肩上。 慕十七脸上洋溢着欢乐的笑容,精致如妖仙般的面孔却特意做成了卡通一般的萌物。 苏乐衍则是睁着大大的眼睛,浅浅的微笑着,可爱的像年画里的福娃娃。 苏九蔻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泥人身上移下来,然后有些羞涩的将自己的泥人露出来。 和慕十七比起来,她的手艺确实是差了不少。 但是,依旧是十分漂亮的。 苏九蔻捏的是今日三个人围坐在一起捏泥人的场景。 慕十七卷起袖子伸手去挖泥,苏乐衍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的望着他,而苏九蔻自己,则是在低头认真的做手工。 慕十七对于泥人苏九蔻低头去的动作,表现得十分不满,苏九蔻却坚持说这个动作是最完美的。苏乐衍好奇的看着他们吵,口中的笑声一直都没断过。 第241章 常清儿到来 几个人笑笑闹闹,直至傍晚才满身是泥的从屋里走出来。 慕十七今日捏了两个,都是他们三个人相处时的场景,他分给苏九蔻和苏乐衍一人一个,自己则是把苏九蔻那个泥人要了过来,喜滋滋的摆放在了床头。 苏乐衍不喜炫耀,在那泥人身上的色彩和水分彻底干了之后,他便把泥人小心翼翼的收藏了起来。 苏九蔻将泥人摆在了窗台。 慕十七得了头筹,洋洋得意的打算着明日做木雕。 就在几个人计划着明日要做什么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家里人多,有被救回来的长书做些杂务,又有颜姬顶着各式各样的脸当跑腿的,慕十七便没有在意,只当是有邻居想要来借东西。 可是,没过多久,院子里竟然传来了一声瓷碗被打碎的声音,接着,颜姬就有些慌乱的敲门进来,对苏九蔻道:“主子,门外有一个年纪甚小的女孩子,说他自己是常丞相的女儿,今日特地来找你。” 常丞相的女儿,苏九蔻脸上一直挂着的浅浅的笑容瞬间就收了回去。 常丞相如今虽然已经辞官了,但很多人还是习惯性的称呼他以前的官职。 而他,除了两个儿子之外,便只有一个女儿——常清儿。 那个前世自己把他当做最亲近的姐妹,可她却伙同安卿裴一起,亲手将自己害死的女子。 苏九蔻下意识的就要拒绝。 常清儿在自己嫁给安卿裴之前,是真真正正没有半丝虚假的对自己好过。 自己很多次受伤,安卿裴只是口头安慰自己几句,便再也没有了关怀。 大部分时间,都是常清儿衣不解带的在照顾自己。 只是后来…… 苏九蔻狠不下心,像对付安卿裴一样对付常清儿,她只希望,常清儿这辈子能和自己完全没有任何交集。 前世她和她的所有恩怨情仇,都当成是一场梦,梦醒之后,梦中之事,全都忘了才是最好。 可她现在竟然主动找上门来! 苏九蔻下意识的抗拒想要和她见面。 院子里传来几声惊呼,长书唉呦一声发出一丝轻轻的痛呼,紧接着,这间房门被猛地推开,常清儿那略带着一些娇蛮的声音忽然响起:“苏九!你为什么要逼我爹爹离开?” 苏九蔻猛的起身,冷下脸色,低头俯视着,比自己还矮的常清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常小姐,本朝女子不得干政,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而且,这是我家,常小姐您这可算是私闯民宅了!” 常清儿不知为何,来的时候明明气势汹汹的想要找苏九蔻算账,可真正看到她之后,心中却忽然有些发怂。 特别是看到苏九蔻一脸平静的对自己说这么绝情的话之后,她更是撇了撇嘴,委屈的不行。 “我没有要找你兴师问罪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原因。” 常清儿努力撑住自己的气场,倔强的扬着汤圆似的脸,圆圆的眼睛紧紧盯着苏九蔻。 苏九蔻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特别是重新见到常清儿这张脸之后,前尘往事更是不断的翻涌起来,她别开脸,冷声道:“常小姐请回,若你继续呆在这里,在下可以告你私闯民宅。” 常清儿倔强的望着她,心中的委屈一波接着一波,大大的眼睛里露出了粼粼的水光:“我那么喜欢你,每天都在想念你,可今天我只不过是想要找你问一个答案而已,你就这么凶我!” 苏九蔻被常清儿那指控的语气噎住了。 她忘不了常清儿和安卿裴狞笑着将自己和自己那刚出生的孩子亲手送到虎口之下的恶毒,也忘不了她对自己十几年无微不至的陪伴。 所以她选择逃避,只要常清儿不主动来招惹自己,她就权当不认识这个人。 可她现在竟然用前世的自己最受不了的那种神态指控自己,苏九蔻觉得,自己几乎要忍不住想要好好的抓住常清儿,询问前世发生的那些事情了。 可是她知道,她不能。 他重新生活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之后,前尘往事反而更像是一场真实无法忘记的梦,除了她自己之外,谁都不知道。 她知道,如果自己将那些话都问出来,只有被当成疯子的份儿。 所以苏九蔻选择继续沉默。 只要不涉及到感情问题,慕十七大部分时间都不会主动去插手苏九蔻的事情。 可是,听到常清儿哭着说她喜欢小九这句话后,慕十七瞬间就一个激灵,打鸡血似得将苏九蔻拉在自己身后,微抬着下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常清儿:“本王似乎见过你,你是常柏那老头子的女儿?” 常清儿素来有些惧怕慕十七,他这么一问,常清儿立即点头,看起来乖得不得了。 慕十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常柏是常丞相的名字。 记得和小九刚刚认识的那段时间,自己为了恶心常丞相那个老头,似乎还嘴贱的编排过他们两个。 慕十七在心底默默的说了句脏话,有些痛恨自己的乌鸦嘴。 看着常清儿一脸倔强的想要等苏九蔻一个回答的样子,慕十七恶从胆边生。 他十分恶意的笑着,道:“常小姐,你大概还不知道你爹曾经做过的事情吧?真可怜!” 常清儿想要多看苏九蔻一眼,可是,慕十七却将苏九蔻挡的严严实实,让她只能看到苏九蔻的一点衣袍。 常清儿鼓了鼓脸颊,怒视着慕十七。 慕十七却不管她这些小情绪,自顾自的开口道:“你爹不是个好东西这一点,毋庸置疑。而他辞官这件事也是他自作自受,喝小九没有一点关系。” 常清儿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被慕十七压了下去。 他家小九心地善良,不想把常柏的真正面目暴露出来,让常清儿心中慈父的幻想破灭。 但是,他就不一样了,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打击情敌。最好把情敌打击的体无完肤,主动认识到自己的和他的差距,然后羞愧自杀。 慕十七来了兴致,叔叔一样把长城像往日的那些卑劣事迹全都讲了一遍,又重点说了他和安卿裴联合着想要陷害苏九蔻的事情。 第242章 有喜 常清儿一张小脸胀得通红,她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可是却发现自己对父亲竟是一点都不了解。 父亲对自己好,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女儿,但是,父亲也常常对自己说,在朝为官,必须要心狠,才能做得长久。 常清儿以前总觉得自己的父亲无论如何都做不了心狠这一点,但是,听到慕十七所说的这些话后,常清儿却开始动摇了。 她不敢置信的摇着头,眼睛里蕴满了泪水,但还是认认真真的听慕十七说话。 慕十七说完之后,常清儿狠狠的抹了抹眼泪,然后仰着脸,发誓似的对慕十七和他身后的苏九蔻吼道:“这些事情我都会去调查的!你们别想忽悠我!苏九,我还会来找你的!” 说完之后,常清儿狠狠的跺了跺脚,然后迎着风雪,飞快的跑了出去。 苏九蔻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睛之中有一瞬间的迷惘和挣扎,但随后就恢复了正常。 慕十七刚怼完情敌,正是神清气爽的时候,见苏九蔻若有所思的模样,当即就一把将她拉入了怀中,醋道:“常柏那老东西的女儿纵然是长得不错,也实在是太小了,更何况,我看她怎么都不像是好人,跟常丞相像是一路货色!” 慕十七说的义正言辞,同时手还不老实,抓着苏九蔻一直戳她的痒穴。 苏九蔻怕痒,却因为慕十七的这一番闹腾而彻底回过神来,她望着慕十七,忽然俯身趴在他还显得有些嫩稚的胸膛,轻声道:“你放心,她是好事坏都与我无关,我并不打算与她有任何交集。” 感受到身上之人的依赖,慕十七那漂亮的眼睛瞬间笑成了一条缝,他轻轻点头,双手搂住苏九蔻的腰,用鼻子在她脸上蹭了蹭,这才心满意足的将心中的醋意放下。 只是苏九蔻不知道的是,因为慕十七今日这一番话,常清儿日后与她的恩怨纠缠,反而比前世更加复杂。 这自然是后话了。 长书曾经是常清儿院子里的二等丫鬟,现在,她居住在苏九蔻家中,虽然被颜姬的易容术改变了相貌,但遇到常清儿,还是会下意识的感到害怕。 不是丫鬟对主子的那种惧怕,而是怕她认出自己来。 但好在,常清儿那时满心都是苏九蔻,根本没有仔细看她。 直到常清儿真正离开了,长书才彻底松了一口气,缓缓的捂着自己有些疼痛的肚子,蹲了下来。 先前常清儿要直接往苏九蔻家里闯,长书在门口阻拦,被常清儿一阵左右挣扎,用手肘撞到了肚子。 那一瞬间,长书的肚子是真的疼得无以复加,下腹的坠痛感甚至让她心中没有来的有些慌乱。 而现在,小腹处的那种痛感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有愈演愈烈的现象。 长书以为自己是来了月事,强撑着把院子里刚刚因为见到常清儿太过于惊讶,而不小心被自己打碎的碗收拾了,这才回到房间,拿出一条月事带,弯着腰捂住肚子进了茅房。 按理说,她今天是不应该来月事的,可是上个月,她来月事的时候,仅仅是见了一丝红,便再也没了动静。 长书知道女子有时候可能会因为身体太虚,或是忧思过重而影响月事,但是她心中有疙瘩,很多事情心中明白,却怎么都放不下。 为自己换上月事带之后,长书忍痛,准备去做晚饭。 对于苏九蔻和慕十七二人,长书是无比的感激的。 他们不辞辛苦的救了自己,又对他的母亲和弟弟照顾有加,这份恩情,长书不想辜负。 有时候午夜梦回,回忆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长书甚至痛苦的想要自杀,可是想起自己母亲每次来探望自己时,那激动又开心的目光后,她便歇下了这种心思。 长书做饭很有一手,就连素来挑剔的慕十七,都愿意吃她做的饭。 颜姬平日里无事,买来菜之后,就会主动给长书打下手。 但是今天的长书实在是太反常了,她平日里做事利爽,为好几个人准备一顿不错的饭菜根本不需要多长时间。 可今天,长书只是洗个菜,就用了平时做出一道菜的时间。 颜姬暗自观察了长书一番,见她脸色苍白的过分,像是在极力忍受着痛苦一般。 她也不废话,直接一手拉住长书的手腕,一手按住她的脉搏。 长书笑着推辞,只说自己来了月事,身体有些不舒服。 可是颜姬的脸色却越来越严肃,她会一些三脚猫的医术,虽然水平仅仅和一个普通药店的小学徒差不多,但这就够了,因为长书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 颜姬为长书诊完脉之后,直接丢下了一句:“你快死了,想活就老实在这呆着,什么都别做了。” 说完之后,她也不理会长书的表情,直接就面色凝重的出去了。 长书有些莫名其妙,但她知道,颜姬不是那种会随便开玩笑的人,但自己也仅仅是肚子有些痛罢了,怎么就和死扯上了关系呢? 长书百思不得其解,她摇了摇头,将刚刚洗好的菜放在案板上,一点一点的切好摆在盘子里。 还没等她将手中的菜切完,延吉就带着同样面色凝重的苏九蔻和慕十七快步走了过来。 在他们后面,还跟着一脸懵懂的苏乐衍。 苏九蔻来到之后,见长书还在切菜,脸色直接黑了。 她夺过长书手中的菜刀,对颜姬道:“扶她回去。” 颜姬点了点头,扶着莫名其妙的长书,回到了她们的房间。 苏乐衍紧紧的跟着,待颜姬扶着长书躺在了床上之后,他才拿着一张手帕,轻轻覆在长书手腕上,然后屈起手指为她把脉。 苏乐衍擅长制药制毒,对那些十分罕见的疑难杂症也颇为有天赋,治疗一些寻常的感冒自然也不在话下,但是…… 苏乐衍皱着眉头,努力回想着自己曾经看过的医书和前段时间和边凉在一起讨论医术时所听到的那些词汇。 许久之后,他才灵光一闪,邀功似的转身对苏九蔻道:“小九,长书姐姐她有喜了!” “什么?不!不可能!” 苏乐衍不明白长书为什么反应这么激烈,他以为她听不懂,便特意摸着自己的小肚子为她解释:“长书姐姐,你肚子里有小宝宝了。” 第243章 长书的决定 没有预想之中歇斯底里的不敢置信,长书只是静静的坐在床上,眼中一片昏暗和绝望。 颜姬那张素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担忧,苏九蔻和慕十七的表情也有些微妙。 这个年代,女子未婚先孕虽然不至于被浸猪笼,但所得到的惩罚也足够悲惨了。 虽然苏九蔻和慕十七能够保住长书,让她不被外界的那些流言蜚语所伤。 但是,长书她自己心中又是怎么想的呢? 长书一开始被救出来的时候,眼底中的绝望也像是现在这样。 她不怕死亡,甚至也不畏惧所谓五马分尸。 可那些强盗那人对她做的那些禽兽不如的事情,却如同一道烙印深深的刻在了她的心中,把她的心绞得鲜血淋漓。 长书自从那时起就放弃挣扎了,她想要死去。 可是母亲对身体不好,弟弟小福又还太小。 苏大人和慕小王爷费尽心思的将自己从牢狱之中救出来,这是恩情。 长书虽然已经不想活,可不代表她不懂得报恩。 她现在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为了不负所有人的期待,为了尽其所能的来报答他们的恩情。 可是现在,一个晴天霹雳从天而降,她竟然怀了那些恶心的坏人们的孩子! 甚至……长书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那日不是一个人,她……她连孩子的父亲都不知道是谁! 长书的双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头,手指用力几乎要将自己那满头的青丝都拽下来。 她口中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像是濒死的小兽,做出最后的挣扎。 苏乐衍看到她这副模样,小脸一鼓,有些生气的拍了拍长书的肩膀:“长书姐姐,肚子里的宝宝现在很脆弱,你要吃,我给你开的药,才能让宝宝健健康康的,而且不能伤害自己。” 苏乐衍难得说这么一大段话,可见是真的不开心了。 接着,他又伸出小手,轻轻的摸在长书的肚子上,满眼的新奇和期盼。 他是喜欢这个孩子的。 他虽然没了以前的记忆,但那些医术,却像是生来就镌刻在他脑海中一般,只要他愿意想,那无穷无尽的医术知识就会涌入脑海。 他知道各种各样的病症,唯独对女子怀孕最为好奇。 也许是苏乐衍的态度影响了长书,她竟然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她的双手抚过自己的小腹,那里依旧是一片平坦,可是里面却真真正正的藏着一个生命。 长书瞬间泪流满面,她捂着自己的肚子抬头望向苏九蔻:“大人……” 苏九蔻和慕十七交换了一个眼神,听到长书的声音后,苏九蔻对她轻轻一笑:“不急,你好好想一想,我会让颜姬通知你母亲过来,你们两个商议一下,再做决定。这段时间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长书听后,哭的更加凶了,她翻身想要给苏九蔻磕头,却被颜姬按在了床上:“主子让你休息。” 苏九蔻眼中有一闪而过的笑意,颜姬对慕十七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但是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下来,颜姬似乎有些绝望了。 对慕十七的那心思自然也淡了不少。 不为其他,只是因为苏九蔻但凡有时间,就会拉着慕十七在颜姬面前秀,秀的颜姬直想自戳双目。 苏乐衍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像模像样的拿起笔墨,一笔一画的在纸上写了适合女子保胎和养身体的药。 颜姬心中有放不下的东西,时常忧思过重,身体已经十分虚弱了,再加上她的腹部今天又受到了一次不轻不重的伤害,胎儿现在的现象有些不稳。 但好在,只要好好养着,就不会小产。 但是如果长书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苏九蔻他们也是会尊重长书的选择的。 可能以前在江湖逃亡的时候被逼迫着练习的,颜姬的武功虽然不是顶好,但轻功却是足可以与苏九蔻媲美。 苏乐衍将药方子给她之后,颜姬没过多久就将药抓来了。顺路,还把长书的母亲带了过来。 长书的母亲听到自己女儿怀孕的消息之后,反应也是十分激烈,若非是颜姬一直抓着她,她怕是会当场昏厥。 直到被颜姬跌跌撞撞的拽到长书面前时,长书母亲才慢慢的回过神来。 为了避嫌,长书母亲是不能时常来看长书的,身在同一个京城,她们却只能用书信来交流。 但长书却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长书母亲从她字里行间所透露出的那些欢乐来看,以为她真的已经走出了曾经那段昏暗的时光。 可是没想到现在,一个晴天霹雳又重新劈了下来,把她们这才刚刚有些起色的日子劈的七零八散。 惦记着颜姬曾经告诉自己长书身体不好的缘故,长书母亲强行忍下了泪水,一脸慈爱的拉住长书的手,笑着对她道:“闺女,乖,别想不开,这都不是什么事,苏大人是个好人,咱们就算是为了报答他,也必须要好好的活下去。” 长书正木愣愣的发呆,听到长书母亲这句话后,她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她死死的攥着长书母亲的手,半晌之后,才将已经滚到喉头的呜咽重新咽了下去:“娘,女儿真的好恨!” 长书母亲再也忍不住,浑浊的泪水从她眼眶中不要钱似的滚出来,她攥着长书的手,贴在自己唇边,哭得如同一只受伤的母狼:“娘知道,那天在皇宫,娘已经把侮辱你的那些人的样貌都记了下来,听说他们现在已经坐牢了,等她们出来,娘就杀了他们,替你报仇!” “娘,你不要做傻事!”长书一惊,连忙拉着她母亲的手道:“对于那些人渣,女儿真的已经放下了,你不要再做傻事。” “女儿放不下的是,苏大人对我们家有这么大的恩情,可是女儿却不争气,一次又一次的给苏大人添麻烦。” “这个孩子,无论女儿是要还是不要,都会给苏大人带来不少的麻烦。苏大人是个好人,女儿已经这样了,他还让人抓药,给女儿调理身子……” 长书母亲哭得更凶了。 长书嘴唇颤抖着,想要出声安慰自己的母亲,可是千言万语到了唇边却又没有一句能说出口的。 忽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第244章 防患于未然 门外的寒意夹着风雪吹进门内,长书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门口站着的男孩眉目精致,一身红衣,宛若从地狱中出冲破无尽黑暗束缚的妖仙。 他的眼睛之中没什么感情,和往常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一点都不一样。 神秘尊贵,带着一丝轻蔑,睥睨众生。 正是慕十七。 长书母亲看到他,下意识的想要下跪。 长书坐在床上,她看不到门外的风雪,却能感觉到慕十七身上那若有若无的威压,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臣服。 他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瓷瓶。 “本王来,是想问你们,这孩子,你们是留还是不留?我想听真话。” 他的语气带着难以忽视的优雅,神色也十分轻松,长书却忽然一震。 她有些哆嗦的捂着自己的肚子,那里是一个生命,让她心疼而又厌恶的生命。 慕十七就这么静静的等她开口,神色之中丝毫没有不耐烦或是想要催促的样子。 长书母亲跪在地上,从门外而来的风雪似乎全都绕过了慕十七打在了她身上,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要颤抖。 这时,长书母亲才真真正正的明白,这个惯常会笑眯眯的同她们这些卑贱的下人们说话的男孩,其实是一只潜藏着的猛虎,只有在有苏大人镇压的地方,才会收起自己的利爪。 长书额头上冒出了细微的汗水,她脑海之中如同一团乱麻,心被不停的撕扯着,那个留还是不留的问题,一遍一遍的抽打着她的灵魂,让她几乎想要崩溃。 其实她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她宁愿和自己的母亲讨论一些其他的没用的东西,也不想面对这个问题。 可是现在被这般血淋淋的摆出来,快的让她无所适从。 也许是感受到了长书的紧张,慕十七竟然轻轻后退了一步,重新恢复成了往日那幅人畜无害的模样。 “二位不用紧张,本王只是提前来问一句而已。” 说罢,他轻轻笑了笑,转头对长书道:“本王知道你们女子大概对于孩子都是十分喜欢的。但是这个孩子对你来说来得却十分不合时宜,若你不想要它,本王不会阻拦。若你想要留下它,可否愿意让你的孩子日后一心一意的忠于小九?” 长书沉默,她知道慕十七给她的选择是没有一丝暗示性的。 他没有一点想要逼迫她,或者是要代替她选择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诉说一个未来的走向。 慕十七轻笑着掂了掂手中的药瓶,语气轻飘飘的,眼中却有一丝沉重的讥讽:“你们大概听很多人说过,小九很有可能是当今朝中的新起之贵吧。” “但是在朝为官,如同如履薄冰,小九心善,性格又有些耿直,朝中的很多尔虞我诈,她不一定能看懂。” 慕十七低声诉说着,长书和她母亲二人从未听说过这些话,她们惯常以为朝廷中的官员都是光鲜亮丽的。 只有后宅之中的妇人和穷人们才会苦苦挣扎,没想到身为高官,也是会有苦恼的。 慕十七连着她们惊讶的目光,继续道:“小九走的是武官的路子,你们知道,武官么,在战场上九死一生,回来之后或许还会受到那些奸臣文官们的排挤。” “我对小九,也就是你们的苏大人,甚是赏识。谁想要培养一个会一心忠于他的侍卫给他。这样,如果有一天我没能及时出现在他身边保护他,也能有人来代替我护他安危。” 长书住在苏九蔻家中的这么多天早已经看出了苏九蔻和慕十七之间的不同寻常。 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后来的慢慢适应,别人不说,她便也自动当成没看见。 只不过没想到,慕十七会有一天会这么坦诚的对自己坦白他对苏大人的想法。 慕十七的声音仍在继续:“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毕竟,找一个知根知底的婴孩从小训练,比从外面找那些孤儿要靠谱的多。” “但是选择权在你们手里,我会尊重你们的选择。” “现在我手里有两瓶药,一瓶可以打胎,不会伤到身体,也不会让人感到疼痛。另一瓶,可以激发胎儿的潜能,比如胎儿变得力大无穷,或是让它的五感变得比常人更加聪慧等等。” “现在我将这两瓶药留给你,你自己选择,不必顾忌什么,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这只是我突发奇想的一个想法罢了,你们大可不必太过在意。” 说完之后,他将手里的药瓶轻轻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接着从腰间摸出另外一瓶药:“打胎药是一枚普通的褐色药丸,而有些血腥气的那个像珠子一样的东西,是能够激发胎儿潜能的药,很好分辨。” 说完之后,他轻轻为她们带上门,直接拂袖离开。 那颗所谓能够激发胎儿潜能的药是当初缔凡仙人给他的,对身体没什么副作用,只是他下意识的抗拒缔凡仙人说给他的东西罢了。 而且那东西制作过程太过邪恶,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想用的。 只是想到那次边凉从外醉酒归来时嘀嘀咕咕所说的那些话,慕十七却忽然间有些惶恐起来。 他说小九是不死鸟的命格,命途多舛,一生要经历无数次涅盘。 不死鸟并非是不死的,只不过重新为人的时候,会比别人少一道程序。但这也更加痛苦。 边凉没有明说那“少一道程序”和“更加痛苦”具体的表现是什么,但慕十七却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也曾试探的问过边凉,他们两个人最终的感情到底会怎么样,能不能一帆风顺的走下去。 边凉说,天机不可泄露。 但是后来,边凉又醉醺醺的感慨,小九的命格他看不太清,只是知道,她最后会被自己最爱的人杀死。 慕十七忽然间汗毛倒竖,自从那日起,他表面看起来虽然依旧和往日没什么不同,暗地里却在筹划。 他要给小九养一个,能够杀死所有对她有威胁的人,同样也能够杀死自己的人。 若真如边凉所说,将来小九会死于他心爱之人的手上。 那么现在,他便防患于未然,无论将来小九心爱的人到底自己还是别人,他都要确保,小九,不会如同边凉所说的那样死去…… 第245章 江湖里的动荡 次日早,长书将一个药品放在慕十七门口,然后将颜姬替她抓来补身体的药放在灶上熬着。 慕十七一打开门,就看到了长书放在门口的药瓶。 他弯腰捡起来,瓶子里散发着一股纯正的药香,没有那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长书选择了将孩子留下来。 慕十七说不上是开心,也称不上是不开心,只是忽然有些惆怅和对未来的迷茫。 只是这些情绪一闪而过,便再也寻不到踪影。 他摇了摇头,无论是自己的担忧,还是他对长书所说的那些理由,目前都暂且不会发生。 既然不会发生,那倒不如让他好好的陪着苏九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反正他们现在年纪还小,以后的日子还长。 因为长书的身体缘故,苏九蔻已经免去了她日常的那些杂事。 但厨子确实要重新找一个的。 苏九蔻虽然会做饭,但也只不过是做一些普通且简单的菜式,真让她一直呆在厨房,她怕是会疯。 新来的厨子是慕郡王府里的人,做得一手稀奇古怪的好菜,比如什么蛋糕,火锅……第一次来,就得到了苏大人的称赞。 只是不知为何,苏大人明明称赞的是那厨子,可慕小王爷却笑得一脸得意,生像是被夸奖的人是他一样。 日子依旧不紧不慢的过着。 常丞相虽然在朝廷中的风评不是太好,但毕竟做了小半辈子的丞相,如今在离开一开始虽然没什么,但日子久了,有些事情还是出现了不少的纰漏。 毕竟一个大官员事务的交接,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知是明德帝自己想通了,还是朝廷中的事务压的他确实有些喘不过气来了,继长书怀孕的事情没多久后,苏九蔻就重新被明德帝叫回了朝堂。 慕十七和苏九蔻这段温馨甜蜜的时光,也算是彻底结束了。 他在苏九蔻家中居住,不回自己王府的事情朝廷中人自然是知道的,虽然也有些风言浪语传出来,但都被慕十七动用自己背后的势力清除了。 如今苏九蔻重新任职,日日早出晚归,他待在苏家也没什么意思,便重新回到了自己很久都没有回去的王府中。 就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王府中的一切对于京城中人来说都是神秘而且美丽的,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他亲自设计的,很多稀奇珍贵的植物也是他亲手种植的。 先前没有遇到苏九蔻之前,他只觉得自己的王府甚得自己的心意,但自从遇到苏九蔻之后,她却开始喜欢上了苏九蔻家的那种简洁温馨。 王府固然大且美丽,但终究还是少了一个苏九蔻。 …… 朝廷中因为先前安卿裴的事情而掀起的风浪已经过去了,江湖之争的风波,却还没有完全过去。 济剑山庄的庄主白洛孤勾结朝廷中人意欲插手他国事务,本就违反了当初江湖和朝廷的约定。 按理来说,无论是朝廷还是江湖,都不能容忍这种行为。 如今三国鼎立,江湖作为一个很重要的部分,也在维持着这三国之间脆弱的和平。 若是江湖中人恶意插手朝廷之事,怕是会打破平静。 可是前些日子,武林盟主苏凤臣却亲自违反了规定,将南安皇朝的大皇子安卿裴带回了武林之中。 而白洛孤,那个违反了江湖与朝廷之中规定的人,也被苏凤臣秘密保护了起来。 一时间,江湖之中各方势力的首脑纷纷来到苏凤臣府邸,气势汹汹的要求他给他们一个交代。 江湖之人虽然好狠斗勇,但也只限于门派与门派之间,或是个人与个人之间。 但真正能让他们相互切磋快意江湖的前提却是——天下太平。 所以无论是谁,都不希望因为一两个人的缘故,而打破着天下的平衡,让天下好不容易得来的太平一朝丧失。 安卿裴,是必须要赶出去的。 白洛孤,也必须要杀。 那些江湖中各个门派首脑的意思都已经表现的那么明确了,可武林盟主苏凤臣却丝毫不松口,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两个人保下来。 为此,苏凤臣犯了众怒,一波又一波的人马想要挑战他武林盟主的位置,可却都没能成功。 也有暗杀者,想要伺机出动,但苏凤臣却一直窝在自己的府邸,让他们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 事情僵持了两三个月,还是没有一件能够解决的苗头。 这日,苏凤臣满脸疲惫的将手支在书桌上小憩,他已经很久没能睡一个好觉了。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不敢睡得太死,他必须得时刻保持着警惕,以防有人潜入自己府中,对自己进行暗杀。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有一双手按下了门上。 苏凤臣猛的睁开眼睛,按住腰间的佩剑。 门轻轻地被推开,他腰间的剑猛然出鞘,狠狠的抵在推门进来的少年的脖子上。 “父亲,是我。” 少年的声音平静,带着难以察觉的一丝讥诮,但很快又被遮掩过去,换成了浓浓的担忧。 “父亲近日疲惫了许多。” 苏凤臣有些尴尬的收回手中的剑,颇为不自在的说:“卿裴来了,我没事。” 那少年,竟是安卿裴! 他竟然苏凤臣成为父亲! 安卿裴自从来到苏凤臣府邸之后,整个人就变得莫测了许多。 他以前虽然心思毒辣,但伪装技巧还没有十分到位,虽然平日里装出一副懦弱怕事的谦和公子模样,但偶尔还是会露些马脚出来。 可现在的他却不一样了。 他整个人都显得沉稳起来,不骄不躁的将自己的所有坏心思都掩埋在了皮囊之下,再也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安卿裴将手中的饭菜放在苏凤臣面前,亲自帮他端出碗筷,温声劝道:“父亲已经很久没好好吃东西了,这么熬下去身体会撑不住的,这是儿子特意吩咐厨房给父亲做的,还望父亲不要嫌弃多少吃一些。” 苏凤臣僵硬的拿起筷子,顺着他的意思缓缓的吃了起来。 安卿裴见他吃得差不多了,这才将自己的来意透露出来:“父亲,儿子和白洛孤毕竟是朝廷和江湖之中的罪人,如此这般在这里待下去,定然会给父亲带来不少麻烦,儿子今日是想来向父亲辞别……” 第246章 安卿裴的生父 苏凤臣脸色一变。 他将手中的筷子搁下,饭也不吃了,直接从怀中掏出一沓洁白的手绢,擦了擦唇边残留的饭菜。 依旧还是一副儒雅文人的模样,可说出的话却带着一股子血腥的杀气:“你要走,我不拦你,但白洛孤必须留下。” 安卿裴脸上的笑容未变,轻声道:“白洛孤毕竟对儿子有些帮助,但如果父亲不开心,儿子之后不提他便是。” 苏凤臣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盯着自己腰间的佩剑,思绪早已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安卿裴知道苏凤臣恨白洛孤,同样也不喜欢自己。 能够把自己和白洛孤一起留在武林盟主府上,只不过是因为他心里残留着的那一点不可告人的龌龊心思罢了。 他没有再继续纠缠,而是向苏凤臣行了一礼,便一脸恭敬的退了出去。 安卿裴心中对苏凤臣也没有一丝对父亲应有的孺慕和敬重,但表面上却做得恭敬有加,为的就是终有一日能够得到苏凤臣的信任。 这才有利于他日后的计划。 安卿裴离开之后,苏凤成继续将他送来的那些饭菜一口一口的吃了下去。 吃完之后,他也没有叫人收拾,而是就这么静静的盯着面前的空饭菜盒子。 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有些困倦了,便想着起身出去走走。 白洛孤被他关在地牢之中,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苏凤臣想到那个疯疯癫癫的人,茫然的心中忽然有了一丝目标。 他游魂似的来到关押着白洛孤的地牢里。 他亲自将看管地牢的侍卫们都赶了出去,然后隔着笼子望向已经奄奄一息的白洛孤,许久之后才吐出一句话:“我到现在都像是做梦一般。” 白洛孤来到这里之后,并没有受刑,苏凤臣也没有给他套上镣铐,只是将他关在这里,问他很多以前的事情。 他答得好了,苏凤臣便吩咐人给他送饭看伤,他若答得不好,苏凤臣就亲手,一拳一拳的打他。 白洛孤的性子素来癫狂,苏凤臣越是如此,他又要拿一些苏凤臣不知道的前尘往事来刺激他。 今日难得苏凤臣与他坐下好好的聊一聊,白洛孤忍着身上的痛苦在阴凉的草垫子上翻了个身。 他将自己那一张已经肿成猪头似的脸面对苏凤臣,然后轻轻扯了扯嘴角笑起来:“怎么?你想为苏凤青守身如玉,可到头来却莫名其妙多了个儿子,蒙了吗?” 苏凤臣半垂着眸子,一身白衣在地牢之中,似有莹莹光亮,他面容儒雅,可身上的气质却无比的阴沉:“你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贱。” 白洛孤哈哈大笑:“嘴贱?这有什么?也总好过你一下子就给人家南朝的皇帝戴了两顶绿帽子吧。” “你一边说你爱苏凤卿,一边又和璎婕妤那个女人缠缠绵绵。你说,若是让南安朝的那个皇帝知道,他给你白白养了十多年年的便宜儿子,他会不会气得直接派兵来攻打你?” 苏凤臣阴森着脸,任凭白洛孤继续不遗余力的激怒他:“当初,因为一点小事,我父母被你残忍的杀死,我又被你追杀着一路逃到了皇宫,就在我奄奄一息的时候,你猜,是谁救了我?” “不错,就是你儿子!那个跟着抢了你心爱女人的皇帝姓的安卿裴!我自从第一眼见到他,就觉得他和你十分相像,一样的表里不一,一样的心狠手辣,一样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像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苏凤臣半垂着的眸子终于抬了抬,他声音之中藏着一股暴风雨前的宁静,低低的问:“这就是你一直呆在安卿裴身边的原因?” 白洛孤的声音猛的提高,声音之中带着一股的笑意:“不不不,我可不像你,我一开始是真的想报恩来着。” “但是后来,我忽然发现,安卿裴他的母亲竟然是璎婕妤!” “你那段乱七八糟的往事,我可记得比谁都清楚。你为了挑拨苏凤卿那南安皇帝之间的关系而和璎婕妤搞出的那一段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也知道。” “我顺着这些线索查,终于让我还原了当年事情的真相!我可真替苏家,替苏凤卿寒心!没想到……啊!” 白洛孤正是说到兴奋的时候,苏凤臣却忽然拔出腰间的佩剑,狠狠的刺穿了他的手掌。 白洛孤忍不住痛喊出声,苏凤臣阴着他那一张颇能够哄骗人心的书生脸孔,狠狠的将剑在他手上捻了捻,筋骨和骨头同时碎裂,不然是白洛孤骨头再硬,也受不住这般痛苦的折磨。 剧痛之下,白洛孤竟然还不忘刺激他,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一股蚀骨的癫狂:“有本事你杀了我,有本事你杀了我啊!你竟然做了那些禽兽不如的事,难道还怕我说吗?” “苏家两个老的是傻的,苏凤卿可不傻!所以,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不敢去南皇宫看一眼吧?” “我告诉你!你做的那些事情根本就没用!苏凤卿到现在还是好好的跟那南安皇帝在一起!他们生活得美满又幸福!只有你!” 苏凤臣狠狠的将手中的剑在地上转了一圈,白洛孤的手心立即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大洞。 他头上冷汗涔涔,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但还是仰着那张被火烧得面目全非的脸,瞪大眼睛如同厉鬼一般嘶喊。 苏凤臣忽然收回了剑,他面无表情的从怀中掏出一张洁白的帕子,轻轻擦去了自己剑尖上的血迹。 然后就从袖子里拿出一瓶上好的伤药,居高临下的撒在白洛孤身上。 一瓶药撒完,苏凤臣脸上竟是带了一种可以称得上是得意的微笑,他轻轻蹲下身子,伏在白洛孤耳边道:“我看得出,我儿子,也就是安卿裴,他很在乎你。” “你呢?这么多年来,你在他身边又是给他当爹,又是当他的侍卫,含辛茹苦的替我照顾了他这么多年,你真的……是因为报复我?” “你们白家人都该死,当年若非是你们白家苦苦相逼,卿卿也不会离家出走……” 第247章 畸恋 两个男人都是面目狰狞的模样,相对于苏凤臣隐藏的十分深的阴冷,他却显得更加癫狂。 身上的疼痛刚刚缓下了一些,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用言语在苏凤臣身上狠狠的扎一刀,以此来缓和苏凤臣带给自己的疼痛:“当年之事如何,最没有资格重新提起的就是你!苏凤臣,像你这种两面三刀,卑鄙阴险的小人,怎么配活在这个世上?” “我配不配,还不需你来说,但是,有件事情你必须要给我好好记住,若是有一天你死了,你该承受的这些痛苦,我会一件不差的用在安卿裴身上!” 苏凤臣的声音更加低了,低的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听到。 白洛孤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被他用剑尖捂住了嘴巴:“这些年你将安卿裴教养的很好,他也算是有些心计,只不过是功夫太差。” 没头没脑的说完这一句话之后,苏凤臣径自走出去,将牢门重新关上,面色平静的好像从来没有受到过一丝刺激一般。 白洛孤如同一块破布一般躺在牢房之中,眼睛木木的望向天空,他忽然间想到某个可能,最后竟然低低的笑了出来。 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疯狂了,可是苏凤臣的疯狂却超出了他的全部认知。 苏凤臣走后没多久,守着地牢门口的两个护卫忽然软塌塌的倒在地上,安卿裴出现在地牢之中,居高临下的望着白洛孤,脸上的神情竟是和苏凤臣出如一辙。 白洛孤忽然笑起来。 也许是因为刚刚对着苏凤臣嘶喊过的缘故,也许是因为长期没有水粮可吃,他的声音竟是忽然嘶哑得令人不敢置信:“你跟着苏凤臣过来的?” 安卿裴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白洛孤竟然奇异的平静下来,他费力地转动着自己的头部,让自己的视线直视着安卿裴:“你都听到了?” “南安前皇后苏凤卿到底是怎么回事?白家和苏凤臣到底有什么恩怨?还有……你这么多年一直死皮赖脸的接近我,就是为了报复苏凤臣?” 白洛孤静静的等他问完所有的问题,一瞬间,心中浮现出了很多事情。 他费力的抬起自己那只被苏凤臣捅出了一个血窟窿的手指了指自己牢房外挂着的大锁:“带铁丝了吗?用我教给你的方法,把它打开,坐在我身边,我告诉你。” 安卿裴奇异的乖巧,他按照白洛孤的要求从袖子里摸出一段铁丝,将它的顶端弯成一个极小的钩子之后放进锁里,轻轻捅了两下,就将那锁打开了。 之后,他坐在了白洛孤身边,甚至还撩开自己的外袍,将白洛孤的头部放在自己腿上,然后一点一点的给他上药。 白洛孤闭上眼睛,似乎在享受这难得的安宁:“不要看苏凤臣表面风光霁月,其实,他不是个好人。” “南安皇朝的皇后苏凤卿就是因为他……罢了,他这么多年来一直不敢去南安,就是因为他对不起苏凤卿。我告诉他苏凤卿还活着,就是为了给你创造机会……” 白洛孤的声音带着一股撕裂般的沙哑,安卿裴替他上完药之后,又从怀里拿出一个极小的水壶放在他唇边。 白洛孤愣了愣,似乎有点不明白安卿裴为什么这么平静,但还是顺从的将那壶里的水喝了。 待白洛孤喝完水之后,安卿裴垂下眸子望向他的眼睛:“从头开始,我要听事情的全部过程。” 白洛孤苦笑一声,心中忽然涌出无尽的惶恐来,但见到安卿裴坚持的样子,他重新合上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 苏家祖上是学医出身,后来世道越来越乱,苏家就归隐到了江湖之中。 到苏家这代,苏家家主痴恋一名女子,发誓今生只娶那女子一人。 与那女子结合之后,生下了一名女婴,取名为苏凤卿。 苏凤卿出生之时,天空中忽现晴天霹雳,将一个孤儿劈昏在了苏家门口。 苏家家主心善,将那孤儿收留在了家中,但是苏夫人却因为难产而伤了身体,自此之后很难再孕。 生一个男孩,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苏夫人因为自己没能生下男孩,又很难再孕而郁郁寡欢,害怕苏家家主变心。 苏家家主为了表明自己之后不会再娶的心意,就将那名雷劈的孤儿收为义子,养在自己名下,取名为苏凤臣。 苏凤臣很有习武的天分,苏家家主又将他当做亲生儿子对待,家中的武功秘籍从来都没有私藏过。 苏凤臣很快就成了同龄人中的佼佼者,继而,又超越了很多老前辈,有机会成为当今武林之中排名前几的高手。 再加上他年轻,身上一派儒雅温和的模样,不像是个不讲道理的人,所以很多人都希望他能够成为下一任武林盟主。 武林盟主意味着责任,但是,它所带来的极大的权利也是不容忽视的。 所以,很多人对那个位置还是虎视眈眈,苏凤臣想要成为下一任武林盟主,怕是要费一些功夫。 苏凤卿因为是个女孩,习武的天分又不是特别高,所以继承了苏家的医术。 也许是老天眷顾,苏凤卿学习医术的天分,甚至比苏凤臣习武的天分都要高出许多,年纪轻轻的她,医术已经比许多有名的医学圣手都要厉害了。 那年,苏凤卿十七岁。 苏凤臣也到了争夺武林盟主的最后关头。 白洛孤所在的济剑山庄在当时也算是江湖上排名前几的家族,苏凤臣如果能够得到济剑山庄的支持,成为武林盟主的几率还是会大很多。 济剑山庄的人也以此为要求,前来向苏凤卿提亲。 提亲之人正是白洛孤的大哥。 济剑山庄的大少爷虽然无论是相貌还是能力都还算是不错的,但是苏凤卿不喜欢,苏家也不是那种卖女求荣之人,便找了个由头回绝了。 但是,白洛孤的大哥却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一而再再而三的找苏凤卿的茬。 苏凤卿不堪其扰,但也知道济剑山庄和自家势力相当。 自己的兄长苏凤臣现在即将要开始争夺武林盟主之位,万万是不能够得罪济剑山庄里的人的。 所以,她回家收拾了一些东西,直接女扮男装,一路游山玩水到了南安皇城。 第248章 畸恋(二) 苏凤卿在离家之前给苏家留了一封信,让他们不要担心自己。 苏家家主知道自己女儿离家的苦心,叹了一口气之后,便任由她去了。 但到底是不放心女儿,他便派了几个人在暗地里保护苏凤卿的安全。 而苏凤臣,那时虽然知道苏凤卿和济剑山庄大公子之间的事情,却还是暗地里和他们来往。 在苏凤卿离家之后,他还给济剑山庄的大公子出了许多追求女子的方法。甚至透露了一些苏凤卿的去向。 济剑山庄大公子将他视为知己和未来的大舅哥,在苏凤臣争夺武林盟主之位时,也算出了一些力气。 苏凤卿在来到南安皇城之后,身上的盘缠已经花的差不多了,阴差阳错遇到当时还是皇子的明德帝,也看出了他身上的病症。 那时的明德帝一身锦衣华服,整个人又温和可亲,虽然待人疏离,但却没有一丝贵族的架子。 本着替人治病,敲人钱财的道理,苏凤卿十分不怕死的和明德帝和明德帝称兄道弟,承诺一定能治好他的隐疾。 后来病是真的治好了,可两个人却暗生情愫,甚至到了要私定终身的地步。 但苏凤卿还算靠谱,给家里人递了一封信,通知他们自己终于找到了心爱之人,想要和心爱之人白首一生。 那时的明德帝已经成登基成了皇帝,再也不是众多皇子之中一个不起眼的小王爷。 苏家家主派去保护苏凤卿的那些人自然谈知道了明德帝的真实身份,苏家家族震怒,放言道,苏凤卿若敢与明德帝成亲,便将她逐出苏家。 那时的苏凤卿还只是一个少女,对人世间的众多思虑和朝堂与江湖之间的纷争并不了解,凭着一腔热血,她与苏家断绝了联系。 而苏凤臣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有些慌了,他向苏家家主提议,将苏凤卿嫁给自己。 苏家家主被苏凤卿的决定气蒙了,又想着苏凤臣虽然名义上是自己的义子,却是和自己没有一丝血缘关系的。 他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也没什么不良嗜好,又长了一副小女孩家都喜欢的俊俏面孔,当即就同意了他的要求。 可即便如此,依旧阻止不了苏凤卿嫁给明德帝的决心。 苏凤卿一哭二闹三上吊,硬生生的逼得苏家家族和苏夫人不得不退让,打消了让苏凤卿嫁给苏凤臣的决定。 他们就这一个女儿,虽然名义上要和她断绝关系,可是为人父母,又怎能真的忍心看着她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呢? 苏家家主和苏夫人是过来人,当初也曾顶着家族的反对相恋过,所以半推半就的,也就任凭苏凤卿了。 虽然帝王家的爱不得长久,但明德帝一脸痴情而且温和细心的样子,也勉强让苏家父母放心了一些。 苏凤卿如愿嫁给明德帝,两人婚后的生活,虽然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但也还算是甜蜜。 苏凤臣不甘心就此被排出局外,但他毕竟刚刚接手武林盟主的位置,有很多事情抽不开身。 耽搁了几年之后,他终于处理完身边的事情,开始重新对苏凤卿下手。 他打着替苏家父母来探望苏凤卿的幌子,又利用明德帝联系苏凤卿的心,几近于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南安皇朝后宫之中。 明德帝当时独宠苏凤卿一人,后宫的女人们过得苦,苏凤臣又长了一副欺骗世人的俊俏面孔,所以没多久,竟然将明德帝后宫之中的一名嫔妾勾到了手…… 将曾经那段尘封的往事讲到了这里,白洛孤忽然睁开眼睛,带着一丝温柔的怜悯,又带着一股狠毒的讥讽,如同疯癫似的望向一直静静的听他讲述的安卿裴。 安卿裴自然知道白洛孤所说的那个被苏凤臣勾到手的嫔妾是谁。 璎婕妤,显而易见。 苏凤臣为什么会亲自来皇城救白洛孤,正是因为白洛孤告诉他,当今南安明德帝的大皇子安卿裴,就是当初那名和他有了苟且的嫔妾所生。 而那时的明德帝,独宠苏凤卿,是不可能碰那名嫔妾的。 那名嫔妾为了保住这个孩子,用了不少手段,甚至利用了当初和她关系不错的苏凤卿,这才让明德帝没有对她起疑。 安卿裴轻轻阖上眼睛,从未像现在这般觉得自己出身肮脏。 白洛孤温柔的望向他,轻声道:“你猜,我是怎么知道这一段宫闱秘事的?” 安卿裴没有答话。 白洛孤却恶毒的将血淋淋的事实亲口告诉了他:“你别看你亲娘整日青灯古佛,实际上,她比谁都骚!” 安卿裴猛的睁开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 白洛孤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伸出自己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温柔的摸了摸他的面颊:“有些话我不曾告诉你,事到如今,却也没必要藏着了。” “你当时救了我,朝夕相处之下,我已心悦于你,你那个亲娘发觉这件事情之后,主动跑过来要献身于我。” 安卿裴的拳头猛然缩紧,在听到我心悦你的时候,他竟忽然有一种想要流泪的感觉。 可随后,却又被白洛孤的下一句话狠狠的一刀刺中心脏。 看着安卿裴面色铁青的模样,白洛孤恶狠狠的笑起来:“我本是想要拒绝的,但是看到你一脸认真的说要祝福我和你那便宜亲娘之后,我就忽然改变主意了。” “我从没见过比你娘亲更浪荡的女人!”白洛孤的声音重新温柔了下去,但又带着一丝蚀骨的恶劣,轻轻的搔在了安卿裴耳边:“卿裴,你记不记得,我总是说她不配做你母亲的话?” “她确实不配,因为啊,有一次在做那事的时候,我故意停下来问她,你的亲生父亲是谁?” “我本想让她说,你父亲是我的。可是……”一阵恣意的笑声从白洛孤唇边飘出,震动了伤口之后又化作了撕心裂肺的咳嗽。 安卿裴垂眸看着他,竟然十分轻柔的替他顺了顺。 白洛孤一边咳嗽,一边死死的抓住安卿裴的手:“她说了,她把她当初做过那些不堪的事情都说了,只要我一停,她就竹筒倒豆子似的,什么都说!卿裴你说,这种女人,她配吗?!” 第249章 畸恋(三) 白洛孤形容痴狂,安卿裴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他将白洛孤放在他面颊上的时手轻轻拂了下去,目光阴沉的如同藏了可以噬人血肉深渊:“苏凤臣说的不错,你就是个疯子!我今日来可不是想听你说这些没用的事情的!” 白洛孤轻蔑的笑了笑:“我疯也好,不疯也好,但是卿裴,你不得不承认,我说的都是事实。” 安卿裴不答,一双眼睛却狠狠的瞪着白洛孤。 白洛孤收敛了心思,继续讲述苏凤臣和明德帝苏凤卿三人当年所发生过的事情…… 璎婕妤和苏凤臣勾搭在一起没多久,苏凤臣还没来得及真正实施自己的计划的时候,璎婕妤却忽然发现自己怀孕了。 璎婕妤痴恋苏凤臣,但她又身为明德帝的妃子,这个孩子自然是不能留的。 苏凤臣也不会让她留下。 可能为心爱之人生一个孩子,是每一个女人的毕生心愿吧,璎婕妤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可谓是惊恐与惊喜并存。 璎婕妤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婕妤,但她和身为皇后冠宠六宫的苏凤卿关系十分好,所以她身边一度的吃穿用度,也不比苏凤卿差多少。 这么多年来,也积攒了不少财物。 她买通了太医,暂且将这件事情隐瞒了下来。 之后,她又故意挑唆苏凤臣将苏凤卿约出去私会,苏凤卿未出嫁之前与苏凤臣关系还算不错,再加上嫁到皇宫之后与家人许久未曾相见,心中也很是思念,所以,苏凤卿便给明德帝留了一张字条,与苏凤臣赴约了。 璎婕妤趁着这个机会,给明德帝下了药,然后又将明德帝灌醉,两个人便发生了关系。 事后,明德帝虽然有些疑心璎婕妤,但璎婕妤为了做这件事情,已经筹划了很久了,明德帝愣是没有抓到她的把柄。 之后,璎婕妤便顺理成章的怀上了“龙子”。 天家立太子,首先立嫡立长,所以,第一个出生的孩子,明德帝可以说是十分看重。 他已经有了皇后,再加上又疑心璎婕妤故意勾引他,自然是对璎婕妤所怀的孩子十分不喜,甚至想过将他偷偷打掉。 璎婕妤自然是不容许的。她费心竭力的做了这么多事,就是为了给她和苏凤臣的孩子留一条生路。 如果让明德帝将这个孩子打掉,她怕只会功亏一篑。 所以,璎婕妤第一时间就找到了苏凤卿。 一开始,刚刚进宫的苏凤卿被明德帝后宫女人们的明争暗斗弄得头痛无比。 但明德帝毕竟是一个皇帝,白天还有许多国家大事要处理,没有太多的时间陪在她身边。 苏凤卿是个爱热闹的性子,璎婕妤从一开始就恰到好处的对她表示了善意,所以这么几年来,苏凤卿和璎婕妤的关系极为不错。 璎婕妤表面上看起来与世无争,又很会宽慰人,在苏凤卿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的时候,璎婕妤都会开解她。 这给在举目无亲的皇宫中踽踽独行的苏凤卿带来了很大的温暖。 所以对于苏凤卿来说,璎婕妤是她在皇宫中唯一一个朋友。 关系自然不言而喻。 苏凤卿虽然从未奢求过明德帝能这一辈子只有她一个女人,但最好的姐妹却在她不知不觉间越过了自己率先生下了明德帝的孩子,这对苏凤卿来说,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 但是璎婕妤和她相处的这些时日,几乎已经摸透了苏凤卿的脾性。 苏凤卿向来遵循人若犯我,我必加倍还之人,人若对我好,我亦会加倍对她好的人生原则。 所以璎婕妤抓住她这一个特点,又在苏凤卿面前做了一场戏,不但哄得苏凤卿放下了对她的心结,而且还更加怜惜璎婕妤和她腹中的孩子起来。 苏凤臣那段时间毕竟比较忙,对于明德帝皇宫之中的事情插手较少,自然也不知道璎婕妤已经不声不响的怀上了他的孩子,并且,还要将他生下来。 苏凤卿本身就是医者,璎婕妤怕她看出异样,日日小心翼翼,终于熬到了孩子快要出生的时候。 孩子“早产”了一个多月。 苏凤卿极为喜欢的孩子,璎婕妤又投其所好,想要将孩子养在她膝下,两人推来让去,最终决定一起抚养孩子,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两人之间的关系反而更好了。 有时候苏凤卿为了照顾孩子,甚至连明德帝都会忽略,这让明德帝又气又好笑,甚至隐隐有些吃了孩子的醋。 这段平静的时光,没有过去多久,苏凤臣处理完了身边的事情之后,卷土重来。 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要渐离苏凤卿和明德帝。 重新和璎婕妤勾搭在一起之后,他们两人练手给明德帝制造了一个苏凤卿和苏凤臣有染的假象。 苏凤卿自幼在父母和“兄长”苏凤臣的关怀下长大,自然不会想到一直疼爱自己的“哥哥”会连同自己最好的朋友背叛和诬陷自己。 所以在明德帝气势汹汹的跑过来兴师问罪的时候,苏凤卿只以为是明德帝撞见了她和苏凤臣在一起,所以心中便起了怀疑。 苏凤卿自然也解释过,他和苏凤臣只是兄妹关系,但明德帝却翻出了她曾经几乎要和苏凤臣定亲的旧事。 也许是璎婕妤和苏凤臣给明德帝制造的假象太过于真实了,无论苏凤卿怎么解释,明德帝都一口认定他和苏凤臣有染。 被人诬陷,本就是一件能够让人无比气愤且无力的事情。 更何况他们三人之间复杂的关系本就不是几句话能够说清的。 那时的明德帝几乎已经丧失了理智,甚至差一点打了苏凤卿。 被一心一意奋不顾身爱着的人误会,苏凤卿如何能心寒? 她从小到大都是被父母捧着长大的,再加上天赋异禀,美貌异常,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能很容易成功。 身为天骄的苏凤卿又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当下就心灰意冷,冷笑着任凭明德帝和他口中所谓的人证物证来指责自己,看笑话一言不发。 苏凤卿不说话,明德帝便权当她默认,而被璎婕妤暗地里挑唆着去给明德帝证明苏凤卿和苏凤臣有染的那些其他宫嫔们,也很是不遗余力的在旁边添油加醋,火上浇油。 气怒的明德帝竟是直接将苏凤卿关进了冷宫。 第250章 畸恋(四) 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以苏凤卿和明德帝两个人的脾气,不需要旁人多加插手,他们就所以能够闹得天翻地覆。 更何况,苏凤臣为了能让苏凤卿彻底离开明德帝,还特意让璎婕妤买通冷宫之中的看守,把明德帝安排照顾苏凤卿的老嬷嬷,偷偷换成了一位又聋又哑的人。 苏凤卿最害怕孤独和冷寂,让她长时间独自一人和一个又聋又哑的人待在一起,她就算是不疯,也会失去理智,更加憎恨明德帝。 苏凤卿被关进冷宫之后的事情很少有人知道了,因为当时但凡在场的人大部分都被灭口了,就算侥幸活下来的也不敢再提当年的事情。 他们只知道,那日苏凤卿和明德帝皆是满身鲜血。苏凤卿当场宣布要和明德帝和离,明德帝咬牙没有同意。 苏凤卿却没有继续和明德帝争论这些,而是转身直接跟着不知因何缘由而出现在宫里的苏凤臣离开了。 临走之前,给了璎婕妤半块玉佩。 苏凤卿离开之后,明德帝的生活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过的十分荒唐。 后来,他找了苏凤卿很多年,不但没有找到苏凤卿的踪迹,而且连关于她的一丝风声都没听到过。 由于当年苏凤卿和苏凤臣是一起离开的明德帝可能到现在还以为,苏凤卿和苏凤臣在一起了。 毕竟当初他就是因为“看到苏凤卿和苏凤臣有染”,才气急败坏,引发了之后的诸多事情。 不过,无论当时的事情如何,明德帝这些年来,大概也慢慢的死心了吧。 但是苏凤臣谋划了那么久,却没有如愿的将苏凤卿重新带回去他身边。 苏凤卿虽然在感情上的事情显得笨拙而又痴傻,但对于其他事情却格外聪慧和敏锐。 她可能是发现了苏凤臣和璎婕妤的阴谋也可能没有发现,但自那日起,她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 据说多年前,苏凤臣曾经见到过苏凤卿一次,但具体情形如何,却是不得而知。 但从那开始,苏凤臣便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再也不一直念叨着苏凤卿了。 每每提到苏凤卿,他甚至还会有一丝下意识的恐惧。 至于苏家二老,他们一直不知道这些事情,直到死去,他们还以为他们的女儿苏凤卿,依旧还好好的和明德帝待在皇宫里。 但是,他们终极也没能再见自己的女儿一面。 白洛孤终于讲完了当时发生过的事情,安卿裴一时间有些愣怔。 苏凤卿离开皇宫的时候,他已经有五六岁了,很多事情在记忆中也隐隐流下了一些轮廓。 在他极小的时候,大部分的记忆不是来自于璎婕妤,而是一个长相明丽,性格跳脱的女子。 那个女子似乎什么都懂,总喜欢抱着他教他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但无疑都是十分有趣的。 也许是天生异禀,年幼时的安卿裴总觉得自己母亲看那女子和自己的眼神十分奇怪。 她经常在那女子离开的时候拉着自己长吁短叹,然后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也许是受这些影响,无论那女子对年幼的安卿裴在怎么好,她都下意识的有些不习惯,甚至是抗议。 他不喜欢叫她母后,也不喜欢叫那个望向他的目光,总是没什么感情的男人为父皇。 但直到后来,那个女人再也没有出现过,他的生活才开始一落千丈。 他的生母璎婕妤在那个女人离开之后就设了佛堂,几乎对他不管不问。 他的父皇也日日饮酒,日日和那些新进宫的美人们纠缠。 那些美人们都很厉害,他们虽然脸上带着笑容,但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能让安卿裴觉得痛苦。 有时候他甚至还会受到那些美人们恶意的挑衅和欺负。 父皇并不重视他,他堂堂一个皇子,却生活的连一个下人都不如。 那时他才知道那个女子对他来说到底有多重要,他甚至开始怨恨那个女子为什么忽然丢下他离开了。 直到遇到了白洛孤…… 他教给他很多东西,而他懂的东西越多,便也就越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权利。 当初那个笑容明媚的女子,能让自己生活的衣食无忧,就是因为她有许多人没有的权利。 而她身上所得来的权力,全都来自于他那个陌生的父皇。 自己的不得父皇的喜欢,所以没办法保护自己…… 明白了这些之后,安卿裴的目标从来都没有那么明确过。 他要成为他父皇那样的人。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做皇帝,这样才能将那些曾经侮辱过的人,一一斩杀! 安卿裴眼中的戾气几乎遮掩不住,他低头望了一眼半躺在自己大腿上,因为说话太多牵动伤口而微微喘息着的白洛孤,忽然想起一个疑问:“前皇后苏凤卿离开皇宫之时有没有怀孕?” 对于白洛孤来说,苏凤臣此人所犯下的罪行几乎已经馨竹难书,而他的同谋璎婕妤,自然也是阴险奸诈之辈。 所以,他一直以来调查和关注的重点都更加倾向于两人曾经干过的龌龊事,至于苏凤卿,他倒还真没有仔细调查。 所以,白洛孤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不知。” “苏凤卿曾经也算是我们这一代人之中的佼佼者,虽然她也曾因为情爱而丧失理智……但……她若真想隐瞒些什么,恐怕还真不是一般人能调查得出的。不然,当年明德帝和苏凤臣两方人马那般,没日没夜翻天覆地的想要寻找她的行踪,最终还是没能寻找到她的一丝踪迹。” 安卿裴静默了片刻,他伸手摸了摸自己怀中璎婕妤给他的那半块玉和无意间捡拾到的那半块玉,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掌握了很多人都不知道的东西。 但一切毕竟都还只是猜测…… 安卿裴收回心思,继续问白洛孤:“那你先前所说,你们济剑山庄和苏凤臣之间的恩怨又是怎么回事?你当年为我所救下当真只是巧合?这么多年来你待在我身边……难道真的都只是利用?” 第251章 畸恋(五) 终于…… 说了这么多事,终于要说他们之间的事情了。 白洛孤身上的伤本来就重,虽然已经上了药,但依然还是抵挡不住这地牢之中噬骨的寒凉。 他望着近在咫尺的少年的面容,视线忽然间有些恍惚起来。 从他们认识没多久后,他就知道了眼前的少年的真实身份。 当年璎婕妤费尽心思保住的婴儿,苏凤臣的儿子…… 他还记得自己在听到这个消息时那犹如被雷劈一般的心情。 若非是苏凤臣,他绝对不会沦落到那时那个地步,但也绝对不会遇到眼前这个少年。 那时的安卿裴,瘦瘦小小的一个孩童,他表面上懦弱,可眼中的目光却阴沉而又坚毅。 和那时的白洛孤几乎一模一样。 说不清到底是为了报恩还是真正喜欢这个孩子,白洛孤死皮赖脸的留在了他身边,教他怎么样才能不动声色的算计别人,教他怎样才能一步步夺回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们之间的相处虽然算不上和谐,但两个人却对彼此都产生了一丝依赖。 安卿裴的模样忽然和苏凤臣的脸重合起来,白洛孤咬牙切齿地掐住他的脖子,眼中的泪却抑制不住的流了出来。 白家济剑山庄,以剑名震江湖,虽然到了他们这一代已经有些没落,但那百年底蕴,却是很多人都撼动不了的。 苏家作为新崛起的江湖医药世家,见了他们也须得让他们三分薄面。 直到…… 大哥喜欢上了苏凤卿。 他那时仅仅还是一个比苏凤卿还要小一些的少年,但也不得不承认,苏凤卿那样美貌聪慧,调皮却又不失端庄的女子,是很少有人能拒绝她的魅力的。 大哥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抑制不住的要去苏家提亲,但毕竟是少年心性,被拒绝了之后颇觉得自己没面子,便忍不住的想要上前去纠缠。 这才导致苏凤卿不堪其扰,远远的离开了他们。 但大哥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虽然依旧放不下她,甚至在苏凤臣的挑唆下还派人去拦截过她。 但毕竟,后来大哥已经放下了,年少之时无畏的风流韵事,谁又没做过几件呢? 可是…… 白洛孤望着眼前安卿裴近在咫尺的面容,只觉得他一会儿变成了白洛孤那张可恨的脸,一会儿又成了安卿裴那时常让自己辗转难寐的面孔。 他掐着安卿裴脖子的手,也一会儿松,一会儿紧,虽然不至于要了安卿裴的命,但也颇让他不好受。 但安卿裴却好像没发现一般,任凭白洛孤掐着自己的脖子。 白洛孤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压住自己心中那暴乱的情绪,继续开口。 苏凤卿跟着苏凤臣离开皇宫之后,却并没有继续和苏凤臣在一起。 他好像和苏凤臣闹了不小的矛盾,两人一时气愤分道扬镳,苏凤臣再也找不到苏凤卿的身影,竟然将怒火转移到了白家济剑山庄。 他怨恨白家当时对苏凤卿的提亲,他怨恨白家大少爷对苏凤卿的死缠烂打。 苏凤臣总是觉得,若非是如此,苏凤卿就不会想着自己一个人去外面,自然也不会遇到明德帝。 如果没有这些事情,苏凤臣或许能够在当上武林盟主之后,顺理成章的向苏凤卿提亲。 如果没有白家,他或许就已经和苏凤卿成了神仙眷侣! 苏凤臣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了白家,却完全忘记了自己当初为了能够登上武林盟主之位而将苏凤卿的行踪主动暴露给白家,以求得白家帮助的事情。 于是,他利用手中的权利,不断的消弱白家的势力,最后竟然捏造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想要屠白家满门! 江湖之中的规矩虽然比不上朝廷,但毕竟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所以即便是在江湖之中,也会受到许多约束。 白洛孤永远都忘不了苏凤臣那冷着脸诬告白家的模样。 白家当时因为受到苏凤臣的打压,早已经摇摇欲坠了,苏凤臣却又给了他们致命一击,让他们在江湖之中的名声彻底坏了下去。 几乎如同过街老鼠一般。 愤怒的白家父母去找苏凤臣理论,却被苏凤臣一刀杀害。 而自己的大哥,也被苏凤臣放火烧死。 自己曾经也是江湖中人人称赞的少年英雄,一身风姿更是无人能及,却在那场大火中失去了所有。 家人,亲情,财富,名声,容貌…… 他永远都忘不了苏凤臣冷冷的将济剑山庄百年的心血一把火点燃时的样子,所有声色犬马和少年轻狂时的岁月在那漫天的大火之中化成灰烬。 他拼命抢救白家仅存的一点基业,自己的大哥身受重伤,拖着残破的身躯,陪自己在火海中奔跑。 只是,无论他们怎么努力,济剑山庄终究还是被烧毁了。 漫天的大火将他们困在灼热的火舌之中,房梁倾塌,身上的皮肉被灼得焦黑,散发着一股股让人几欲呕吐的焦臭味。 自己将济剑山庄之中辈辈流传下来的最宝贵的东西护在怀中,转眼却又被从房顶之上掉下来的沾着大火的梁柱砸倒在地。 皮肉被烤焦的滋滋声痛得他几乎不能思考,大哥嘶吼着,拖着被重伤的身躯,赤手空拳将砸在自己身上的火焰扑灭,然后筋疲力尽,重重地倒下,却还不忘用身躯将自己死死护住。 大火炙烤着大哥的皮肉,鲜血混着油光流了他满身,又一点一点的混入他的口鼻之中,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味道,却只余下撕心裂肺的痛苦。 他背着大哥的尸体,拼命来到了济剑山庄秘密建造的地窖之中,打开暗格藏了进去。 大火的焚烧烤的地窖之中的温度都上升了不少,他不敢出去,害怕再遇到苏凤臣那个恶魔。 他依靠地窖之中一点残留的药物和顽强的求生欲活了下来,但脸上和身上却留下了永远都去除不掉的烧伤。 没有食物。 他吃过地窖里的藏书,喝过那仅存的煤油,最后在快要被饿死的时候,还吃过大哥的尸体…… 他只求能够活下来。 而他能活下来,也真是个奇迹中的奇迹。 他不知道自己在地窖中藏了多久,大哥的尸体在他面前一点点的腐烂发臭,密密麻麻肥胖的蛆虫和来往不断的苍蝇蚂蚁,混着遮掩不住的恶臭,无一不在提醒着他,必须要离开了…… 不然,这些东西,会带着苏凤臣,找到他…… 第252章 畸恋终章 白家的地窖很隐秘,白洛孤将自己兄长的尸首草草的掩埋在地窖之中,便独自一人开始逃亡。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哪里,便整日整日的在荒无人烟的地方打转。 养伤,同时也修习自己的武功。 他从来没有忘记过报仇的事情。 白家的济剑山庄被苏凤臣一把火烧成了灰烬,但他还在,只要他在,终有一日,就能重新光复济剑山庄。 白洛孤在荒无人烟的森林里呆了将近一年,但谁知,苏凤臣竟然一直都还在留意他的动向,他刚刚出了那森林,就被苏凤臣安排的探子捕捉到了身影。 苏凤臣立即派人来追杀他,他一路奔跑逃亡,终于在阴差阳错之下逃到了南安皇宫。 不知当年发生了什么,苏凤臣那种丧心病狂的人,竟然不敢踏足南安皇宫半步。 白洛孤也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时间。 也在这里遇到了安卿裴。 那时的安卿裴活得卑微却又倔强,两个人同命相连一般,渐渐对彼此产生了依赖。 白洛孤在安卿裴的掩护之下,恢复了身体,招集旧部,重新建立了济剑山庄。 山庄一旦建起,就代表着他白家重新回来了。 苏凤臣毕竟是武林盟主,白家先前无论做了什么,都已经受到了所谓“正义的惩罚”。如今白家重建,即使是苏凤臣,也不能再继续插手什么。 毕竟冤有头债有主,仇恨只能报一次,这是江湖里的规矩。 对仇家,要么直接一次性屠他满门,不留一个活口。 若是没能在第一次报仇的时候将他们全部杀绝,成功逃出去的后辈如果想要卷土重来,只要不主动挑起事端,那先前他们父母所结下的恩怨,就不能重新再叠加在他们子孙身上。 毕竟江湖里的恩怨那么多,如果祖祖辈辈都想着为先辈报仇,那整个江湖都要大乱了。 白洛孤重建了济剑山庄之后,虽然无时无刻没有不想着报仇,但苏凤臣毕竟武功高强且势力强大,他即使是拼尽性命,也不能成功为当年的白家讨回公道。 他觉得自己窝囊又痛苦,便长时间的呆在安卿裴身边,安卿裴身上,有一股他喜欢的感觉。 情到深处无可自拔,白洛孤越发贪恋留在安卿裴身边的时光,与此同时,他也变得更加喜怒无常起来。 对于白洛孤,他有一种近乎于偏执的占有欲,他想要把他一直留在身边,但又害怕吓到他,所以只能一次次的伤害自己。 也许是当局者迷,白洛孤又一次因为自己难以抑制的脾气而将安卿裴气的脸色阴沉的时候,却忽然收到了璎婕妤的纸条。 他知道璎婕妤是安卿裴的生母,抱着好奇和散心的态度,他赴约了。 璎婕妤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从来都不关心她这个儿子,但对于她儿子身边的动向,她还是掌握得很清楚的。 这让白洛孤十分惊讶,但更令他惊讶的是,璎婕妤竟然一语道破了他的心思。 他喜欢安卿裴。 绝处逢生,互相扶持,互相安慰,志趣相投…… 不错,他已经喜欢上了他,很不单纯的那种喜欢。 被道破心思的白洛孤几近于疯狂,不知到底是羞愧更多还是挣扎更多,一过这事只是想单纯的折磨自己也折磨安卿裴,他对璎婕妤说。 让我不动你儿子也可以,你屈服于我,做我的女人,这辈子,只要你儿子不愿意,我就绝对不会用这种事情来骚扰他。 那时的璎婕妤眉眼温和,背对着她身后那慈眉善目的菩萨轻轻捻了捻手中的佛珠,然后轻声道,好。 白洛孤不知当时自己心中到底是何等滋味,他一边费尽心思的想要将自己平生所学教给安卿裴,让他能够活得更好,走得更高更远。 另一边,他看着安卿裴的能力愈加强大,心中的不安也越发的浓厚,他害怕安卿裴终有一日会丢下他。 他害怕,他们终有一日再也不是同命相连,可以彼此相依为命的人。 安心裴身边会有无穷无尽比他白洛孤更好的人去陪他。 而他白洛孤,却只能孤零零的一人待在这黑暗而绝望,没有方向的爱情和仇恨之中腐败溃烂。 一开始,他只是和璎婕妤喝茶诵经,想要以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毕竟,璎婕妤也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 但是后来,安卿裴却发现了他和璎婕妤之间那颇有些尴尬,却又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关系。 安卿裴纠结着脸,望了望他又望了望自己的生母璎婕妤,最后竟然没有生气,反而一脸看开的祝福他们。 璎婕妤和安卿裴几乎可以说是常年都见不到明德帝的身影,所以在安卿裴心中,真正的父亲应该像白洛孤这样吧。 所以他选择了祝福,祝福自己的生母璎婕妤和白洛孤在一起。 白洛孤看着自己心中死死的埋藏着的那个人没有丝毫不愉的将自己推了出去,心中的火光第一次烧的如此旺盛。 甚至可以与当初他被苏凤臣害得家破人亡时的悲痛可以相媲美。 于是,他如他所愿,和璎婕妤真正的“走到了一起”。 璎婕妤本就不像表面那般看起来清淡温雅。 白洛孤虽然脸被烧伤了,但戴上面具,当年那一身风华绝代的姿容还是存在的,甚至因为这些磨难,他身上更是有一种可以让无数女人沉迷的孤绝风姿。 近乎十年的独守空房让璎婕妤寂寞难耐,白洛孤又惯是个会折磨人的性子,他逼着璎婕妤说那乱七八糟的胡言乱语,又逼着她讲那些宫闱之中不可描述的肮脏淫秽。 也许是天意巧合,在白洛孤再一次故伎重施避着璎婕妤“胡言乱语”而与之增加情趣的时候,璎婕妤竟是不小心将安卿裴的真正身世说了出来。 白洛孤不能描述那一刻自己心中的感觉。 忽然之间全身酸软是必然会有的,明明是艳阳六月,他却好像是被放在了数九寒冬之中。 凛凛的穿堂风过,让他如坠地狱。 他能怎么办呢? 他悉心教导的孩子,能够带给他温暖和欢乐的孩子,他心中所爱的孩子…… 竟是他此生不共戴天的仇人的亲生儿子。 白洛孤似哭似笑,神情癫狂。 他抓着安卿裴的手,紧紧的将他按在了自己心口,他问:“卿裴,你说,我能怎么办呢?” 第253章 是非仇恨转头空 是啊,这个时候,他能怎么办呢? 安卿裴任由白洛孤用力,几乎想要将自己的手骨捏碎一般向他的胸心口揉搓。 这么几年来,白洛孤变得更加喜怒无常,他有时候会打他会骂他,会醉醺醺的抱着他,然后下一刻忽然用最恶毒的语言来攻击他。 他无时无刻都想要将他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又无时无刻的想要用手中的匕首,将他一刀一刀的凌迟。 他变本加厉的折辱璎婕妤,甚至在安卿裴所能看到的地方。 怨恨本身就是难以扑灭的大火,而属于他的爱情,却一半是水,一半是油。 一半焚烧的他整个世界赤地千里,毫无生机,一半又清凉了他被焚烧之后而变得溃烂的心脏。 天堂和地狱全部都在他的心中,他却被夹在两者之间苟延残喘。 他们之间的关系越加复杂,似亲似疏,离不开放不下,却又无时无刻的不在想着,终有一日能将对方推离自己身边。 白洛孤眼角似有血泪流下,她深深的望着安卿裴,声音嘶哑,又哭又笑:“卿裴啊,这么多年来,我没能为白家报仇,也没能重新光复济剑山庄,更没能真真正正的爱你。” 千言万语在安卿裴耳边流转,她愣愣的望着怀中明明已经奄奄一息,却还疯狂的让人害怕的人,忽然间,心中空洞的可怕。 白洛孤爱他…… 他呢? 在白洛孤和自己的母嫔在一起的时候,他有时辗转午夜梦回,也会忽然觉得委屈和愤恨。 明明白洛孤之前说过,此生只会对他一个人好。 在白洛孤时而温柔,时而又可恨的对待自己的时候,他一面觉得气愤,一面又觉得委屈,甚至还会伤痛,担心,害怕…… 他心中蓦然间划过很多人和事,幼年时曾阳光明媚的逗他笑的人,不择手段的欺辱过他的人,眉目温和的陪伴自己的人,歇斯底里伤害却又安慰自己的人…… 最后一切的一切归于平静,定格在了那一高一矮,将自己迫害至此的人。 苏九蔻,慕十七。 如果没有他们两个,自己是否依然还能像以前那样,一心一意地谋划自己心中的大计呢? 如果没有他们两个,自己是不是就不用知道这些让人不敢置信却又痛苦异常的事情呢? 他双目赤红,紧紧握着的双拳泄露出心中的不甘和怨恨。 忽然,他的衣领被人死死抓住,他也被迫随着那道力气低下头去。 就见白洛孤轻轻笑着,然后努力的仰起头,目光沉沉的望向他们双眼,一如他们初见时的模样。 平静,陌生,带着几乎察觉不到的相互试探,还有对未来的不甘,迷惘,遥遥相对,隔着鲜血与火光。 白洛孤费力抬起头,轻轻将自己干枯泛白,裂开了一道又一道血口的唇,印在了安卿裴那透着健康的红色的唇上。 从轻轻的碾压和试探,到后来的攻略和深入,再到后来,几近于掠夺和撕咬。 安卿裴的神智瞬间混沌了,他狠狠拥着怀里的人,那个拼尽全身的力气,仰着头亲吻他的人,一点一点的回应他。 然后顺着他的节奏狂舞,颤栗。 直到两个人都快要窒息的时候,白洛孤才脱力一般,重新跌回安卿裴的大腿上,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用他那被苏凤臣刺穿的手掌颤抖的探进安卿裴衣襟之中。 安卿裴身上那干净的衣衫立即沾满大片大片的血花,他坚定的将自己的手缓缓下移,最后抓住了他曾日思夜想的位置。 他感受着它在自己手中缓缓变大,声音沙哑的一遍又一遍的唤着他的名字:“卿裴,卿裴……” 安卿裴全身狠狠的一颤,然后双目赤红,猛的起身将白洛孤掀翻在地。 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那个曾经被他视若神明的男人,如今他正如同尘埃里的一条毫不起眼的虫子,一般在自己脚边翻滚。 安卿裴忽然流出泪来,但片刻之后却又想到了那金灿灿高高在上的皇位。 他慢慢俯身蹲在白洛孤身边,垂着的眸子,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 半晌之后,他轻轻咧开嘴,像先前无数次骗人那般露出自己自认为最为纯稚的笑容,然后重新将白洛孤抱在怀里。 主动亲吻上了他满是血腥味的唇。 然后,伸出自己养尊处优的手,轻柔的抚摸着白洛孤的身体,带起一片颤栗之后,他又一遍又一遍的在他满身的伤口之处抚摸按压,如同执行凌迟的刽子手一般。 白洛孤没有推开他。 他只是仰着头,亲吻着自己那张日思夜想的唇。 好像抛去了一切恨与仇。 可是忽然,一个冰冷而尖锐的物体狠狠的刺入他的后心,然后又毫不留情的拔出去,继续刺入…… “卿裴……” “嗯?” “你要杀我吗?” 安卿裴没有回答,而是重新拔出了那把被他亲手刺到白洛孤后心之中的匕首放在他眼前。 匕首带出的温热的血液滴在白洛孤脸上,他不由自主的伸出舌头舔了舔。 “卿裴,卿裴……” 白洛孤重新唤起这个名字,越来越轻,越来越缓,最后悄无声息,被他心脏之中的鲜血捂热的匕首,也重新变得冰凉。 安卿裴将匕首上几乎干涸的血在白洛孤衣袍上擦了擦,然后低头,在他已经变得冰凉的唇上吻了一下。 起身,重新将白洛孤丢在地牢之中那无尽寒凉的地上。 “我要感谢你,告诉我了那么多,让我知道了今后到底该如何对付那两个贱人!” “我不像你……”安卿裴轻轻的笑了笑,将手中的匕首贴身放好:“我的目标一直很明确,我要做皇帝,做着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做到无人可欺我辱我,做到任何人见到我之后,都会卑微的向我叩拜。” “而在这之前,所有能够阻挡我脚步的东西,都该死……” 说罢,他一撩衣袍,抬步走出地牢,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从他身边微微带起的寒风之中,似乎飘散了一句话:“放心,等我称帝,你的仇,我会替你报……” 第254章 打算 地牢之外的空气虽然仍旧带着初冬的凌冽寒气,却比地牢之内要温暖许多。 安卿裴出了牢门之后,脸上的表情立即就变得失魂落魄,而且痛不欲生起来。 看守地牢的人还在人事不知的昏迷着,数十步之外却站着那个封神俊朗犹如书生一般的男子——苏凤臣。 见到安卿裴从地牢之中走出来,而且是一身鲜血的模样,他的眼睛几不可察的眯了眯,然后换做一副担忧的样子:“你怎么了?” 安卿裴抬头,脸上已经带出了一丝悲痛的泪水,他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的手,一遍又一遍近乎崩溃的说:“父亲,我杀了他,儿子杀了他……” 苏凤臣他每次的拍了拍安卿裴的肩,然后又垂下眸子,做出一副哀痛无奈的模样:“你们之前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吗?为了他,你还曾向我求过情。” 安卿裴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他痛苦的摇着自己的头,眼睛之中满是悔恨的泪水:“我救过他,他说要回报我的恩情,就一直在南安皇宫之中不走了,但是后来他也帮了我很多,我以为……” “那现在为什么杀他呢?”苏凤臣望着眼前这个少年那好像恨不得让时间重来的模样,眸色不由得深了。 他真的很像他,无论是相貌还是性格,都很像是他的亲生儿子…… 可是她却不由自主的想要冷笑,但最终还是忍耐住了。 安卿裴没有看到苏凤臣的这些表情,他只是在尽力的表演自己的情绪:“不……他说父亲杀了他的亲人,他说父亲是他的仇人,他要我也当父亲的仇人……我不要……” 苏凤臣轻轻地勾了勾唇。 岁月并没有他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他依然还像是个刚刚三十出头的青年人。 和明德帝那虽然保养得当,却难掩沧桑和历尽千帆之后,最终归沉于寂静和宁和眸子不同,他的目光依旧还如同十几年前那般,藏着太多不可告人的东西,似乎从未改变过。 “我确实杀了他们家人,但那也是他们罪有应得。我自幼不在你身边照看你,难得你还能这般维护我,为父甚是感动。” 苏凤臣几乎下意识,都将这一连串安慰带着试探的话说出口,然后又装作不经意一般,轻声问道:“他还对你说什么了?” 安卿裴闭着眼睛微微哽咽,一副痛苦万分的模样:“不曾……儿子拒绝他之后,他就一直说些不堪的话来,儿子实在……” 说罢,他咬着牙,垂下眸子,似乎在强忍着眼泪,不让它掉下来。 苏凤臣慈父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口安慰:“都过去了,你是父亲的儿子,父亲不会怪罪你的。而且父亲还要感谢他,能够将你重新送回我身边,不然我们父子,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安卿裴似乎被感动了,他微微抬头,小心翼翼的试探:“他毕竟曾经帮助了儿子很多,虽然最终……但能不能将它好好安葬?” 苏凤臣微微一顿,眉目之间勾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来,但随即就一闪而过:“卿裴为何如此心软?这等人,如若不将他曝尸荒野,当真是难消他挑拨我们父子之间关系的罪责!” 安卿裴脸上深沉的神色一闪,随即就做出一副懦弱的模样,连连称是。 两人沉默的并肩行走了许久,苏凤臣终于率先开口:“今后打算怎么过?” 安卿裴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但随后就消隐下去,他垂着头,一副十分丧气的模样:“儿子不知,以儿子这等身份……父亲定然是十分嫌弃儿子的吧?” 他一副小心翼翼期待答案的模样,苏凤臣竟然沉默了片刻,脑海中不由自主的闪现出那个表面温柔与世无争,实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子——璎婕妤。 璎婕妤虽然形容可恨,但也不得不说,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如今他们二人生下的孩子……不知是否会青出于蓝,比他们二人更加不择手段。 想到这里,苏凤臣自嘲的笑了笑。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安卿裴的肩头,眉眼中难得露出了一丝真情实义的笑意:“我自然是不会嫌弃你的,你若想在这里留下,那就留下便是,不必拘谨。” 安卿裴脸上露出一丝惊喜的笑意,但眼中却毫无波澜。 苏凤臣看着自己忽然间冒出来的儿子,眼中并没有太多为人父的喜悦,他抑制不住的想,不知卿卿与那南安朝的皇帝有孩子了没? 如果有,那卿卿所生下的孩子,又会是何等形容? 这般想着,他便不由自主的问出了口:“卿裴,你知道,我当年曾经做下了一些错事,这些年来为了赎罪,一直都没敢踏进南安京城半步,但是,有些情谊,却不是说放就能放下的……” 安卿裴点点头,任凭苏凤臣继续道:“卿卿……南安皇后,不知现在她可还安好?” 苏凤臣这么问,肯定是不知道南安皇宫近些年来发生的事情了,安卿裴眯了眯眼睛,忽然想到白洛孤曾对自己说过的话。 他说他故意在苏凤卿的事情上对苏凤臣说谎了,为的就是让苏凤臣误会…… 安卿裴心思急转,模棱两可的回答:“母后……不,姑母现在应当是过得不错吧。” 苏凤臣一愣,耳中话语的重点全都落在了安卿裴那一声姑母上。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那她现在,可有孩子了?” 安卿裴眼中一道诡异的光芒倏然闪过,他强行忍住自己几乎要勾起的唇角,做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姑母她是有孩子的,只是因为一些事情,那孩子和姑母走散了……” 苏凤臣脸色微讶,安卿裴继续一本正经的说谎:“不知父亲可还记得姑母曾经那半块玉佩?现在儿子手中有一半,另一半应当是在姑母走散的孩子手中,我们不如……” 苏凤臣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第一次在安卿裴面前露出了江湖人身上那股共有的杀气:“你想要如何?” “父亲,找回这个孩子,将他收留在身边,让他为我们所用。日后,无论对父亲您,还是对儿子,都是有莫大的好处的……” 第255章 过渡 苏凤臣眸光忽然一紧,满是探究的望向安卿裴。 安卿裴笑了笑,又恢复成了他惯常有的那幅懦弱而又没主张的模样。 苏凤臣忽然沉默,他率先一步回到自己的书房,眼中却有着明显的动摇。 安卿裴回到了苏凤臣给自己安排的住处。 白洛孤曾说,天和苏凤臣简直一模一样。 这话说的确实不错。所以,安卿裴便知道,无论如何,苏凤臣最终都会同意自己的提议的。 那现在他应该做的,就是尽快安排人手,将一切都布置好,只等着苏凤臣心甘情愿的帮自己来演着一出好戏。 他虽然被逐出京城了,但手下的势力却还是在的,而且,白洛孤死了,他手下的人力和钱财……也都是自己的了。 安卿裴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怀中那把用来杀死白洛孤的匕首,还带着血迹的脸微微上扬。迎着冬日里微凉的寒风,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自己的好父皇明德帝多年来一直以为苏凤卿已经和苏凤臣已经双宿双飞了。 而自己的亲生父亲苏凤臣,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竟然一次也没有去打探过南安皇宫之中的事情。 而他的思维也大概和明德帝的思维差不多,以为苏凤卿已经和明德帝破镜重圆了吧…… 只要自己利用的好,这么大一个空子,说不定就是自己未来翻身最大的机会。 而且……安卿裴摸着那颗缔凡仙人送给自己的诡异珠子,越发觉得自己现在心中清明异常。 随着这珠子食人脑髓数量越来越多,安卿裴感觉自己对人心的掌握也越发的得心应手。 以后说不定,他还能够有更大的成就。 比如说,或许有一天他能用这颗珠子和缔凡仙人给自己的能量而控制人心,让那些对自己有仇意的人,也会心甘情愿的为自己所用…… 安卿裴畅想了许久,这才满是自得的笑着,避开苏凤臣安排在自己身边的看守,加紧时间提前布置起自己的计划来。 他先是找人在京城附近散播了苏凤卿和明德帝在一起的一些谣言,然后,又偷偷物色了几个年纪和苏九蔻一般大小,又极好控制,而且与自己记忆中苏凤卿的模样有一丝相像孩子来当自己的棋子。 之后,他不择手段的壮大自己的势力,无时无刻的不在想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位。 所以我会阻挡他的人,最终都会成为死人! ……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转眼十年时光匆匆而过。 苏凤卿依照前世的记忆帮助身边的人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劫难,自己也因为能力出众,越发得到明德帝的重视。 她做了金吾卫副统领,然后又兼任了二皇子三皇子等一众贵族子弟们的骑射先生。 二皇子安寂宸的脾性十分讨人厌,但凡是苏九蔻在的地方,他总能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方法来闯祸。 他不断的编排贬低苏九蔻,顺带着连三皇子安寺毓也变本加厉的欺负起来,似乎以此为乐。 安寺毓比先前开朗了一些,有时安寂宸欺负他欺负得很了,他还会用苏九蔻教给他的武功招式来对付安寂宸。 两人三天两头的约架,但这么多年来依旧很难分出到底谁的武功更胜一筹。 但是,令苏九蔻欣慰的是,安寺毓的书也读得极好,很多对于天下民生的看法,竟是与苏九蔻不谋而合。只是性子还是偏柔弱一些。 安寂宸性格极端,做事时常不听劝告,控制欲太强,苏九蔻有时会觉得,如果让这样的人成了下一任的皇帝,不说天下会大乱,但总归会因为他的武断而产生不少动荡。 所以相比之下,苏九蔻还是更看好三皇子安寺毓一些。 但是这些事情,她也只不过是在背地里偷偷想一想罢了。毕竟立储之事,明德帝不发话,她一个明德帝的近侍,更是无权发话。 反正,待时日到了,自会有人着急。 明德帝这些年来也算是勤政,后宫之中虽然也会按照规矩新进一些妃嫔,但明德帝却是极少会去后宫留宿的。 所以多年来,除去宫中后妃们的争斗而没能留住的孩子,他也仅仅只添了一位小公主而已。 那小公主年纪尚小,公主的生母是个真正聪明剔透的人,倒是不会阴谋诡计频出,让人多费心思来留意她。 慕十七依旧整日“无所事事”,他读书和习武看起来都不算出众,但容貌却越发好的令人不敢直视起来。 南安皇朝颇有一些魏晋遗风,遇到生的样貌好的男子,女子们都会以绣帕香花鲜果之类掷之。 慕十七只要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街上,大多都会引起一阵混乱。 但他也惯常是个张扬的人,有时出门会特意吩咐自己王府之中的小厮在他身后拉一辆驴车,专门用来装姑娘们投掷下来的物品。 驴子自然是他曾经养的那头颇为雄壮的驴,车子是他特意找人做的加大版。 每次出门,慕十七必定满载而归,回去之后就会向苏九蔻炫耀他那满满一车子的鲜果等物,为此,苏九蔻还恼了他几次。 整日出门想着勾搭姑娘,他是嫌自己找的情敌不够多吗? 苏乐衍常年跟着苏九蔻习武,身体已经比先前好太多了,也有了自保的能力。 但他更出众的还是自己的医术和制药之术。 苏九蔻因为要在宫中当值,时常早出晚归,苏乐衍大部分时间便跟着边凉。 边凉医术卓绝,但他那性子却实在是一言难尽。 但好在苏乐衍本身意志足够坚定,多年来竟是没有被边凉带坏,反而更加如同翩翩公子一般卓绝出尘。 不同于慕十七那张杨宛若地狱妖仙,几乎能逼得人窒息的容貌,他全身的气质都显得极为单纯,越发衬得整个人如同遗落在凡间的仙人一般纤尘不染。 但好在他不经常出门,也不像慕十七那样喜欢拉车来装姑娘们送给他的东西。 不然,苏九蔻觉得,自己可以直接辞了宫里的差事,盘下一个铺子专门卖绣帕鲜果了。 顾疏桐寒窗苦读了几年,终于一榜高中,成了京城里赫赫有名的探花郎。 第256章 (完) 在苏九蔻和慕十七的帮衬的下,他那与众不同的容貌,不但没有让他再像前世那样被人当成妖怪,反而又在京城掀起了另外一种特殊的审美。 顾疏桐的样貌,虽然不比慕十七和苏乐衍,但也是极为出众的了。 再加上他才华横溢,有人甚至为了模仿他,而专门在遥远的西域找了特殊的药物,将自己的头发也染成了白色。 一时间成为奇谈。 长书在次年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女孩,慕十七秘密交代了闻人释,让他自小便给那女孩做训练,只为有一天能叫那女孩培养成诉求扣手下最锋利的刀。 长书的母亲身体越发不好了,这个心中有大义的聪明女人,终于在长书所生的孩子七岁的时候撒手人寰。 长书的弟弟小福已经长成了沉稳的少年,待长书母亲去世之后,他独自一人跑去参军,从此便没了消息。 为此,长书不止一次的失魂落魄。 也许是真的失望了,一开始对慕十七抱有一些幻想的颜姬,终于在苏九蔻和慕十七两人孜孜不倦的撒狗粮之下彻底熄灭了心中的幻想。 苏九蔻平日里没有什么事让她做,他便跟着长书一起在家中洗衣做饭,日子过得竟是十分闲暇。 她有时候也忽然会想,自己一开始难道不是个江湖人吗?怎么到了现在反而成了一个普通人家的小丫鬟呢? 而且,自己似乎还做小丫鬟做得有滋有味。 默默的扪心自问之后,颜姬便揣了一点碎银,手里挎着菜篮子,开始思考,今天到底要买些什么菜。 缔凡仙人在边凉来到之后,似乎一瞬间便销声匿迹了。 就连他曾经安插在慕十七身边的那些侍卫和探子们,也再也没有出现在南安京城。 而此时,在北方的大胤,缔凡仙人在身边诸多徒弟惊恐的目光之中,哇的吐出了一口血。 他脸上显现出不自然的灰败之色,一副即将要油尽灯枯的模样。 他愣怔了许久,又从一个檀木匣子里拿出了几颗如他送给安卿裴一般的珠子,交给自己的徒弟。 他的徒弟们心领神会,各自拿了珠子去寻找适合的人选赠送。 珠子送出去之后过了一段时间,缔凡仙人的脸色竟然慢慢的变好了一些。 某日,边凉动用法术,一抹神魂飘飘荡荡,竟是来到了缔凡身边。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缔凡仙人,缔凡仙人轻轻拢了拢自己宽大的袖子,一副得道成仙的世外高人模样,平静的与他对视。 两人目光交接,似乎有打斗之声藏在里面。 半晌之后,边凉分到缔凡仙人身边的神魂变淡了一些,他缓缓的飘远,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阿弥陀佛,自作孽,不可活。但还请施主切记,莫要将主意打到我身边来。” 缔凡仙人目光沉了沉,心中似乎藏着汹涌的波涛,但在边凉面前,却丝毫没有显现出来。 边凉离开之后,他才轻轻勾了勾唇角,饮罢手中已经凉了的茶水,他提笔,在面前的白纸上写下了两个字—— 执念。 平静的时光总是显得有些短暂。 在第五年的时候,南安于北疆交界的地方,一如前世那般发生了一场动乱。 南安的军队撑不住北疆那诡奇的巫蛊之术,节节退败,最后还是依照苏九蔻提供的方法,勉强取得了胜利。 从此之后,北疆与南安,便开始了长时间的拉锯战。 南安人力物力消耗急剧增多,相比于富饶的大胤,竟是显得有些残败。 第八年,北方大胤忽然发兵直指南安皇朝兵家腹地,南安皇朝措手不及,兼之于北疆的战争还未落幕,一时间朝中可以领兵的将军和将士竟是寥寥无几。 眼看着大胤势如破竹一般攻进南安皇朝腹地,苏九蔻自请领兵,重新回到了前世熟悉的战场上。 她出奇兵出其不意,自一开始便势如破竹一般收复了南安皇朝被大胤占领的三个郡城。 大胤气候和物资都较为丰富一些,百姓们安居乐业了许久,一开始挑起战争,也只不过是全凭着一股自信和强大的财力支持罢了。 如今遭遇失败,士气更是再而竭,三而衰。 苏九蔻前世今生两世都专攻用兵之道,再加上她似乎本来就有这方面的天赋,而且前世几乎又是在战场上长大的,战斗经验和对于战争的掌控力不可谓不丰富有力。 而大胤于南安更是将近五十年都没有战争了,即便是大胤里的老将军,也没有像苏九蔻这般丰富的战斗经验。 自从苏九蔻到战场之后,不逾三月,大胤便重新被打回了边境。 次日,大胤求和,商议好谈判地点之后,竟是忽然毁约,重新又挑起了新的战争。 而此时,大胤军中坐镇之人,竟是许久都没有过消息的缔凡仙人! 缔凡仙人虽然不是正经将士出身,但只单单凭着他在这片大陆之中的名声就足以扰乱南安军心。 南安的一些将士们竟然有些想要倒戈之意,若非苏九蔻治军有方,怕是在缔凡仙人出现的那一刻,他们就会立即丧失战斗力。 战争又进入了苦熬阶段,缔凡仙人影响力实在太大,苏九蔻这一方,竟然开始不断的出现败势。 大胤士气高涨,重新攻下了南安的边防重地,苏九蔻苦苦支撑,才终于收出了一处要寨,阻拦住了大胤军队像南安腹地进攻的步伐。 次日早,边凉现身,在战场之上与缔凡仙人斗法。 却发现自从战争挑起之后,缔凡仙人本来已经接近残破的身躯和寥寥无几的功力竟然恢复了一大半。 他瞬间想起缔凡仙人那些古怪的可以吸食人脑髓的珠子,当即心中大怒。 他展露佛法,在一片金光普照之中,狠狠的打败了缔凡仙人,却终究没能将他抓获,反而让他不知逃到了何方。 因为边凉的出现,战场上的形势再一次发生逆转,不足半月,大胤割地求和。 而北疆,也忽然安定了下来。 第十年,一直都没什么动静的淮南景元王发出书信,让慕十七回去成亲。 明德帝准。 苏九蔻却蓦然想起,慕十七正是因为这次成亲,才遇到了花绯月,不但让自己失去了行踪,而且还让花绯月那个女人搅得好不容易才安定了一些的天下,重新动荡起来。 苏九蔻第一次升起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这一次,她能否阻止花绯月的阴谋呢? 【第一卷·完】 第257章 成亲令 十年的时间过去,苏九蔻已经长成了十九岁的翩翩浊世佳公子,虽然在战场上练了一身杀伐之气,又有半张鬼面具覆在脸上。 但依旧还是挡不住她眉宇之间那几乎能令人沉醉的精致和美丽。 而这天下人,依旧没能识出她的女儿身。 慕十七也已经二十有二了,若是放在寻常人家,这个年纪就算没有政事,家中也应该有了许多侍妾通房。 可是这个美貌的天下皆知的慕小郡王,却偏偏性格顽劣而又不按常理出牌。 他生像是没长这根筋一般,整日整日的在街上厮混,一有时间就窜到小小年纪便带兵击溃了大胤军队的正二品镇北将军苏九蔻身边,一副我最美求抱抱的模样。 京城之中迷恋两人的少女们,一开始只单单以为他们二人只是关系好。 但后来有幸看到两人相处情景的人却忽然间改变了想法。 这……这…… 一个是威名远播,少年有为的神秘将军,一个是美名远播,颇负盛宠的英俊王爷。 这京城中最负盛名的两个人不会是……断袖吧?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少女们瞬间碎了一地的玻璃心, 但是后来,本着我得不到他们,我的其他小姐妹儿们也得不到他们的思想,这些可爱的少女们竟然开始极力的支持两人在一起。 有人甚至偷偷的以两人的原型写了画本,在京中广为流传。 从那开始,京城之中的大部分少女们在看到苏九蔻和慕十七两人走在一起时,都会不由自主的想到一个词——真是郎才女貌,啊不,郎才郎貌啊! 战争虽然才刚刚结束了没多久,但京城之中已经一片和谐之色。 直到—— “什么?慕小王爷他爹竟然替慕小王爷找好了成亲对象,听说是慕小王爷的远房亲戚家的女儿,现在已经快要到京城了?” 藏在一处茶楼里偷偷凑在一起看画本子的几个京中少女瞬间吃了一惊。 有脾气暴躁一些的女孩,甚至一拍桌子,对着自己的姐妹们宣布:“慕小王也是我们苏大将军的,那个什么什么远房亲戚的女儿算哪颗小白菜?” 立即引来一阵附和之声。 让颜姬易了容,偷偷藏在茶楼里偷闲的苏九蔻和慕十七耳聪目明,一不小心听到了这些话之后,脸上的表情倒是十分淡定,但他们旁边死活都要跟来的边凉却忽然一口茶喷了出来。 慕十七嫌弃的拿着手中的镀金铜骨扇摇了摇,苏九蔻则是一手托着脸,一手轻轻敲着脸上那半块黑铁面具。 边凉淡定的擦了擦唇角,然后摆出他最慈祥的笑容,慢吞吞的感慨:“南安皇城当真是人杰地灵,二位,恭喜恭喜啊,哪怕前方坎坷,都还有一群美丽的女施主永远支持着你们。” 苏九蔻没有接话,慕十七却突然笑起来,不遗余力的坑边凉的同时又表明了自己的衷心:“边凉法师,既然这样,不如你来算算,我和小九什么时候才能成亲?” 边边凉脸上的笑容一僵,哼唧了两声之后,这才卸下了脸上那世外高僧似的笑容:“施主又不是不知道,小僧和那缔凡一战,早已用尽法力,你们这破地方,连一点灵力都没有,小僧的法力至今还未恢复,如何与你们算姻缘?” 说着,他喝了一口茶,一脸不怀好意的瞥了苏九蔻一眼之后,继续道:“慕小王爷如此男儿,当真舍弃那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和咱们苏大将军在一起?” 慕十七不屑的哼了一声:“这世界女子再美又如何?本王就是喜欢男人。” 边凉自顾自的笑着,然后给自己添了一杯茶,转头去看苏九蔻的神色,那眼神似乎在说:“听到了没?人家说他就喜欢男人。” 苏九蔻的脸色黑了黑,但看到一旁慕十七那洋洋得意的神色之后,却又忽然觉得十分可爱。 她低下头喝了一杯茶,清了清嗓子之后,这才轻声对慕十七道:“明日你那什么什么远房亲戚的女儿入京,陛下让你亲自迎接。” 慕十七满不在乎的把玩着手中的扇子:“接就接呗,我们一起去。总之,除了我家小九,我是任谁都不会娶的。” 苏九蔻轻轻笑了笑,继而忽然伸手勾住慕十七的下巴,慕十七习以为常,甚至还故意撒娇似得在她手上轻轻蹭了蹭。 苏九蔻的心瞬间就软成了一汪水。 她其实一直担心的并不是慕十七待他的真心,而是他那个什么什么远房亲戚的女儿——花绯月。 也就是明日要来京城,与慕十七结亲的人。 自己前世和花绯月是旧相识了,在塞外与大胤和北疆的战争其实并不算是苏九蔻经历的最多的。 这两处边疆,除了一开始的动物荡,其余时间顶多也就是发生一些小摩擦,小骚扰,驻守在边疆的大臣和将军们自己便能够解决,根本不需要朝廷再去担心。 但是花绯月……她会北疆的巫蛊之术,但又的的确确不是北疆人。 她很聪明,既懂得什么叫打蛇打七寸,又明白什么叫狡兔三窟。 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他都不属于历史上任何一个有名的大将。 所以,苏九蔻前世为了平叛花绯月带领的淮南军队,几乎用了将近四五年的时光。 一方面要顾忌着其他国家会趁虚而入,一方面又要不遗余力的对付花绯月这个狐狸一样的对手。 那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苏九蔻在战场上最为难熬的一段时光。 两人不相上下,淮南又属于鱼米之乡,无论是财力还是粮草,都比京城的军队要好太多。 后来苏九蔻终于费尽心力将花绯月打了个措手不及,斩杀了她手下最为精锐的一支部队,终于才让一支胶持着的战事有所缓和。 但是后来花绯月不知为何忽然退兵,直到前世的苏九蔻死亡,他都没能再见到花绯月的影子。 也不知她那时到底是生是死。 苏九蔻微微有些走神,慕十七眼中带着遮掩不住宠溺和爱意,任凭他她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调戏自己。 可是忽然,一阵窃窃私语传来…… 第258章 迎接 一阵窃窃私语传来,苏九蔻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近在咫尺的慕十七虽然易容成了普通路人的模样,却依旧难掩全身那股似乎与生俱来的神秘。 而正是这股神秘,让苏九蔻这十年来从一开始的被他的相貌所折服,进而转移到了现在,不但喜欢他的相貌,而且更喜欢他身上的这股气质。 所以这么瞧着瞧着,苏九蔻又开始有些走神。 慕十七眼中带着一点无奈,苏九蔻走神是经常有的事,他总是能忽然间就从某件事情想到其他事情之上,然后一想就是好久。 若非是慕十七能凭着他们这么多年来的默契发现苏九蔻依然满心里都是他,他几乎要以为苏九蔻要出轨了。 耳边窃窃之声越来越大,苏九蔻再一次回神,就听到方才放言说“慕小王爷是苏将军的”那一桌少女们正一个个的偷偷瞧着他俩。 其中一个少女看起来很兴奋,她指着自己的一面脸颊道:“你看那两人,是不是很像慕小王爷和苏将军?” 另一个人立即跳出来反驳:“顾疏桐顾大人的白发天下独一无二,但前段时间却突然兴起了染白发,所以,现在这大街上白发之人那么多,可却都不见得是顾大人。” “如近,模仿苏将军戴面具的人也十分多,那人虽然也戴着和苏将军一样的面具,但毕竟样貌是和苏将军不同的,所以,我瞧着他,除了面具,其他和苏将军一点都不像!” 说话的那少女旁边的一个姑娘用手帕捂着唇笑道:“可是他们也是两个男子唉!” “这有什么?自从苏将军和慕小王爷的事情传开之后,这天下两个男子之间的爱情……” “不对不对!你们快看那两个人身边的那个和尚,我记得苏大人和慕小王爷身边就有一个和尚,我曾远远的瞧过那和尚一眼,似乎与眼前的人十分相像!” “而且,你们难道不知道苏将军身边有一个十分会易容的手下吗?说不定,苏将军和慕小王爷就是易容出来的呀!” 先前曾经拍桌子的那个少女忽然恍然大悟,连忙打断同伴的话,着急的说。 末了,她又一拍桌子,猛的站起身,总结了一句:“那两个人可能真的是苏大人和慕小王爷!” 说完之后,她再也不管身边的同伴如何,径自朝着苏九蔻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道: “苏将军,山有木兮木有枝!您等一等我,做不了您心尖尖儿上的月光,那便请您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做您帐下的士兵!我虽然是个女子,但我自小便跟着我爹习武,保证能让你满意!” 那女子跑过来的一瞬间,苏九蔻显然是懵的,但自从听到那女子后来的话之后,她立即哭笑不得。 慕十七听了个全程,这才明白自己和苏九蔻被人认出来的原因,全都是自己身边的边梁和尚惹的祸。 他狠狠的瞪了一眼依然老神在在的坐在桌子旁的边凉,又颇有些不善对着那激动的向苏九蔻跑来少女翻了个白眼。 做不了小九心尖尖上的月光,就想做他帐下的士兵?这怕是想太多。 小九征战大胤的时候,做小九帐下近身士兵的人可是他慕十七。 是他让颜姬找了一个和自己身量差不多的人,易容成自己的模样,然后让那个替身在京城糊弄明德帝。 自己本人则是跟着小九一路向北,贴身又贴心。 慕十七冷哼一声,望着因为少女的喊声而变得有些骚动的茶楼,干脆直接打开了身边的窗户,想要拉着苏九蔻从那里跳下去。 苏九蔻向来不喜欢这种热闹,慕十七如此做,正中她下怀,两个人手拉手,也没管身边的边凉,直接就翻窗跑了。 那个跑过来说要坐她帐下士兵的少女见两人翻窗,越发确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 这两个人的的确确就是苏将军和慕小王爷本人,不然,他们干嘛要跑? 她是个彪悍的,竟然紧跟其后,一翻身也跳出了窗户。 只是相比苏九蔻和慕十七两人,她翻窗和奔跑的速度明显要慢许多,所以,待她成功落地之后,那两人已经快要被人群淹没了。 少女的脸垮了垮,但随后又扬起笑容,她晃了晃手里的帕子,提高嗓门高声道:“苏大人,我爹是金吾卫侍卫长容殷!你要记得我!以后来玩啊!” 苏九蔻和慕十七因为习武,耳力本就比平常人要敏锐许多,那少女的喊声更是一字不漏的传到了他们耳中。 两人竟然齐齐的停住了脚步,然后面面相觑。 方才那少女竟是容殷的女儿? 容殷口中那个知书达理,天资卓绝,美貌异常,温柔可人,窈窕大方,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温柔贤惠……的女儿? 迎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慕十七望着苏九蔻傻眼的模样,忽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容殷算是苏九蔻的好友,他们从一开始到现在已经认识了十年,这十年中,容殷每次见到苏九蔻都会向苏九蔻推荐自己的女儿。 夸的天花乱坠,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一副不把苏九蔻拐到自己家当女婿就誓不罢休的模样。 如今他们意外见到了容殷口中的这位“温柔贤惠”的佳人…… 美貌倒是有的,可是这性格和温柔贤惠,略有些不符啊。 苏九蔻头疼的揉了揉额头,若是容殷的女儿容大小姐真的温柔贤惠就好了。最起码那种类型的女子一般都会按常理出牌,她平时多注意一下也就好了。 可是这孩子明显不是个会按常理出牌的人啊! 慕十七仗着身高优势揉了揉苏九蔻的脑袋,故意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苏将军现在招蜂引蝶的本事可比小王要强多了。讲真的,小王心中竟是有些生气。” 苏九蔻哭笑不得,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的携手回到明德帝新赐给苏九蔻的府邸之中。 可没过多久,宫里就忽然来人宣旨,急招苏九蔻,和慕郡王入宫。 苏九蔻和慕十七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圣旨上说的是急招,他们也只能尽快的收拾了一番,就随着那宣旨的公公进了宫。 容殷女儿的事情很快就被苏九蔻遗忘了。 但苏九蔻没想到的是,自己今后的人生竟然会因为容殷的女儿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259章 花绯月 自从征战大胤之后,苏九蔻金吾卫副统领的身份就已经被免去了。 她被封为正二品镇北将军,也有了自己的府邸,所以除了每天早朝,苏九蔻大部分时间都是不在皇宫的。 因为苏九蔻那和钱皇后有些相像的样貌,明德帝对苏九蔻一直都有些奇怪的感觉。 但苏九蔻又是难得的将才,最近天下虽然看起来已经太平了,但谁知大胤和北京什么时候又会继续骚扰。 所以,明德帝对苏九蔻又不得不器重。 有时候边疆出了什么事,明德帝发急召招苏九蔻进宫,是常有的事情。 近几年来,苏九蔻不知道被明德帝发过多少次急招,每次都是单独只招她一个人。 但这次明德帝在召见她的同时竟然也召见了慕十七,这让苏九蔻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朱红色巍峨的建筑很快就出现在眼前,苏九蔻和慕十七跟着宣旨的公公左弯右转,最后竟然来到了御花园之中一个风景极佳的亭子里。 亭子之中传来一阵阵的欢声笑语,明德帝坐在上座,他左手边是琴妃,鹿妃,和近几年新进宫且比较受宠的一些妃嫔们。 而他右手边,竟然坐着花绯月! 花绯月不是明天才会到吗?怎么现在就忽然出现在皇宫里了? 苏九蔻皱了皱眉头。 花绯月此人的心思最是让人难以琢磨,如今的办法,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了。 苏九蔻和慕十七齐齐上前对明德帝行礼。 明德帝这些年心思来越发的深沉,见到两人前来,他吩咐身边侍候着的小太监们,给两人个搬了一个小杌子放在自己左手边的少女身旁。 按理说这是不合规矩的,但明德帝既然没说什么,苏九蔻和慕十七二人也随着明德帝的意思,谢了恩之后便各自坐了下来。 明德帝先是问了慕十七一些他近来的情况,似乎并没有着急要介绍那少女的意思。 寒暄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笑眯眯的望着花绯月对慕十七道:“前几日你父亲向我传书的内容你应该也知道了,你看这位花小姐,就是你父亲与你选的成亲对象。” 慕十七早就注意到了花绯月,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在这个小亭子里,除了花绯月梳着少女的发髻之外,其他人都是宫里妃嫔的装扮。 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慕十七不自觉的瞥了一眼一直在自己身边沉默的坐着的苏九蔻,然后吊儿郎当的打量了花绯月几眼。 花绯月虽然是淮南景元王家什么什么远房亲戚的女儿,但她自身却称自己只不过是一介商户。 自古士农工商,商人为最低等,但是南王朝却没有这么强烈的认知。 商人虽然依旧比不上读书人,但地位也没有前朝那么低,再加上她又与景元王沾亲带故,所以,如果真的想要成为慕十七的王妃,也不是不可能。 一如苏九蔻记忆中的,花绯月穿着浅豆色的襦裙,大概是今年的最新。 发型梳的是是当下女子最为喜爱的,身上带着的也无一不是京城之中最新上市的款式。 虽然没有太大的亮点,但她本身似乎就是亮点。 这些京城之中贵女人人都会佩戴的东西,戴在她身上之后,似乎平添了一股温婉而又不失俏丽聪慧的气质。 她整个人都淡淡的坐在那里,唇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不至于太张扬,也不至于失了礼数。 若世间没有慕十七这等姿容绝世之人,她大概也算是一个极为出色的美人了。 慕十七三两眼得出了结论,心中也没太大的兴趣。 甚至觉得,眼前这个什么花小姐,还不如苏九蔻生了胎记的那半张脸长得好看。 他转头对明德帝道:“皇伯伯,侄儿还小,而且,侄儿觉得,自己有些配不上花小姐,所以还想请皇伯伯做主,向我父王回绝了这门亲事罢。” 明德帝捏着手中的茶盏,唇角的笑意好像一直都没有变,却莫名显得有些虚假:“朕老了,也不太想插手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但是,花小姐毕竟是你父王千挑万选与你挑出来的未来王妃,你们大可以试着相处一下。” “皇伯伯,您可饶了我吧。以后成了亲,不但那些花楼酒楼都去不得了,而且还会生出那些乱七八糟的琐事,如此一来,倒不如不娶亲来的快活一些。” 慕十七这话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十分无礼了,明德帝却只是轻轻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这是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朕也管不了。” 没有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慕十七心中暗喜,但脸上还是做出一副苦恼的模样来。 他偷偷把手伸到苏九蔻的位置,然后摸住她的手指,轻轻揉了揉,似乎在表达自己的喜悦。 苏九蔻在他掌心轻轻挠了一下回应,心中却并没有如同慕十七那般开心。 花绯月么,也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物…… 明德帝说完之后,像是疲倦了一般,叮嘱了慕十七一句:“花小姐说想要见见京城之中名声最盛的两位名人,也就是你们……朕有些乏了,你们三个年轻人相互聊一聊吧,朕回去休息一下。” 听到明德帝这么说,他身边的一群妃嫔们都紧张的要赶紧上前搀扶他,明德帝不动声色的避让开,竟然直接头也不回的离开。 皇帝想要离开,他们这群人自然没什么能说的,伴着一声恭送陛下,慕十七咕噜一声站起身来,拉着苏九蔻就想要离开。 此时亭子里除了几个专门派给花绯月的小太监和小宫女之外,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花绯月眼见着两人要走,心中虽然有一些着急,但脸上还是一片淡定的神色。 她忽然开口叫住慕十七,道:“早就听说,慕小王爷和苏大人形影不离,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慕十七脸色没变,眉宇之中竟然还有一丝得意的神色一闪而过,似乎被那个”早就听说”和“形影不离”取悦了。 他轻轻晃了晃苏九蔻被自己抓在手中的衣袖,竟然如同想要示威一般。 苏九蔻因为背着花绯月,所以并没有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但却听她道…… 第260章 我们是要成亲的 “只是,慕小王爷,有件事情您需得知道,民女此次来是要与您成亲的,所以有些事,还想请您注意一下分寸。” 花绯月说得光明正大理所当然,慕十七简直要被她的话气笑了。 苏九蔻却没有笑,她任由慕十七拽着她的衣袖,身上曾经在战场上历练出来的那股杀伐之气忽然迸发,像是在警告。 花绯月轻轻捏着帕子掩唇笑了笑,转而望向苏九蔻,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来:“苏将军这是生气了,难道传言当真是真的?你们二人当真是有些……不该出现的感情?” 她脸上一副恰到好处的惊讶,显得清丽而不失单纯,若非苏九蔻前世就已经知道了她的本性,怕是会被她这幅无害的模样迷惑。 慕十七的脸色却忽然冷了下来,他微微侧过身体,斜睨着依旧端坐在石桌旁的花绯月,声音优雅从容,却带着浓浓的警告:“花小姐,可能你的家人从未教过你什么叫矜持,什么叫尊重,但今天本王还是想警告你一句,做人还是要先摆正自己的位置。” 也许是没有料到慕十七说话会这么难听,花绯月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但随后她就轻轻笑了笑,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慕小王爷再不开心这桩婚事,依旧改变不了什么。” 说完之后,她缓缓起身,直接忽略了慕十七眼中那一抹讽刺的光芒,来到苏九蔻面前。 她半垂着眸子笑着,缓缓的对苏九蔻福了一福:“苏将军,不管您和慕小王爷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民女还请您日后注意一些影响,毕竟,民女和慕小王爷,今后是要成亲的,民女不希望自己和慕小王爷成亲那日,会被天下人和一个男人相提并论。” 苏九蔻垂下眸子望向花绯月,她近些年来身高拔高了不少,相对于长身玉立的慕十七,虽然还有些偏矮,但和花绯月相比,却是足足高了她大半头。 这么一对比,苏九蔻心中不知为何竟是生出了一种自豪感,因为相比于花绯月这种身高,他自己的身高明显和慕十七更相配一些。 苏九蔻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故意压低了嗓子,语调平淡的回答:“慕小王爷说的,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一些的好。本将军原与你不熟,可你非要跑来同本将军争论这些口舌之事,莫不是想要引起本将军的注意?” 苏九蔻平日里少笑,但和慕十七待得久了,骨子里也成了一个十分恶劣的人,只不过平日里极少表现出来罢了。 如今被前世的敌人,今生的情敌那一句句大言不惭的话恶心到之后,她骨子里那股恶劣的气息,竟是再也收敛不住。 花绯月没想到传言之中惯常严肃的苏大将军竟然是这个德行,当即眼中划过一抹深思,随后嘴角的笑容竟开始变得有些不怀好意。 只不过这一切都发生在她低着头不被苏九蔻和慕十七两人看到的时候。 再抬头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就已经变成了娇羞恼怒:“苏将军,常言道,朋友妻不可欺,你……简直太过分了!” 苏九蔻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随后后退一步,躲到了慕十七身后。 她真是一点儿都不想和花绯月这种两面三刀的人交流。 不仅仅是因为花绯月前是带领淮南叛变,更因为她攻下一座城池之后,都有屠城的毛病。 前世她坚守某座城池的时候,因为有人故意用安卿裴的书信来混淆他的事情,以至于她不小心中了花绯月的调虎离山之计。 正是这一个小失误,让花绯月带领的淮南叛军一举将那城池攻了下来。 苏九蔻为了避免自己军队全军覆没的灾难,不得不先行撤退,将那座城池舍去。 花绯月带领的淮南叛军占领了那座城池之后,竟然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带着自己的亲卫屠尽了满城人口。 她对世人宣称自己屠城的目的只不过是因为城内暴民负隅顽抗,可苏九蔻却清清楚楚的知道,那座城池之中所余下的,都是一些主动要求留在城中和这座城池同生共死的老人。 年轻的劳力都已经被临时编进了军队,妇孺和孩子也在叛军攻破城池之前,紧急送到了安全地带。 只有一些走不动,或者不愿意离开的老人们留在了城中。 两军交战,从来都没有过要斩杀妇女儿童和老人们的规矩,这千百年来已经成了定律。 所以苏九蔻纵然担心那些留在城中的老人,却也勉强同意了他们的要求。 毕竟把那些老人们留在城中,他们可能只是多吃一点苦,但如果为了强行将那些老人们带出去而耽搁了军队撤退的行程,则有可能让整个军队全军覆没。 苏九蔻两番权衡之下,便下了决定,可没想到,后果竟是这般惨痛。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些哪怕遍体鳞伤,也依然还会笑着和自己打趣的军士们齐刷刷的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的样子。 她更忘不了城池中的老人们曾经为自己的这些将士们所做过的事情。 那年冬天后方物资不足,将士们的粮草和棉衣迟迟拨不下来。 就连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棉衣,也不足够全城将士们御寒所用。 一些老人和妇女们便连夜拆了自家的被子做成棉衣送给军士们。 苏九蔻还记得,曾经有一个年近八十的老太太在自己的军营前来来回回的转了几个时辰,只为能够偶遇到自己,将她亲手做的棉衣送给自己。 她的儿子和孙子都已经死在战场上了。 这一整套棉衣,用的是老太太曾经为孙子准备的成亲用的新棉被。衣料子也是用的她家最好的。 老太太那时将棉衣双手奉给自己,笑的却一脸满足,她说:“苏将军身板那么瘦,平日里不但要处理各地的公文,还要管理军队打仗的时候更是会亲自上前杀敌,老太太我看的心疼啊……” “我儿子没死的时候啊,就常常跟我说……” 第261章 你这是想要抗旨吗 “他说苏将军舍不得穿棉衣,又因为战事紧迫,连睡觉的时候都不敢脱下战甲,每次带领将士们外出厮杀回来,身上沾了血水,连带着那盔甲都冻在了身上,想脱都脱不下来……” “苏将军也舍不得多点炭火,就只能用身体的体温一点一点的将盔甲上的寒冰捂化,有时候冻的连毛笔都拿不住,就只能让人代笔。” “可是啊,还没等苏将军身上的寒气彻底散去之后,她又得重新上战场厮杀……” 老太太说的情动,苏九蔻这般坚强的人,也忍不住想要泪目。 那时候的她似乎把战争和吃苦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情,她熬过了安卿裴安排给自己的那无穷无尽的训练,避过了京城中的声色犬马,也度过了在明德帝身边做卧底的那良心不安的日子。 直到她被派遣在外,带着数不清的将士们在外近十年如一次的厮杀。 夏日的伤口溃烂,冬日里寒气入骨,她落下了一身疤痕和伤痛,哪怕以后天下太平了,她也常常因为旧伤难以安睡。 她以弱小的身板挡在了百万将士们身前,风一程,雪一程,刀光剑影又一程。 她护住了身后城池的一方安乐,也护住了南安皇城之中的奢靡华丽和明争暗斗,就在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的时候,却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太一语道破了她那些从未有人知道过的辛酸和艰难。 老太太离开之后,又有许多老人们省下了自家的炭火,三三两两的送给自己。 南安皇城之中的奢靡人家看不到远行军人们的痛苦,依旧还沉浸在自己的利益斗争之中。 占领了整片江南富庶之地,物资充足的敌军也从未体会到这种几乎能把人逼得绝望的窘迫。 甚至连自己带领的军士们也常常会因为自己将军的身份,而忽略了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 可是那些看起来只是累赘的老人们,却尽了他们最大的能力,想要保护自己。 可是一朝兵败,淮南叛军入城,那些可爱可敬的老人们都死在了他们的屠刀之下。 苏九蔻第一次如此痛恨一个人,也是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决定。 直到后来,苏九蔻重整军队和花绯月带领的叛军对上,她们二人终于在满城污血和尸体之中面对面的谈判。 花绯月身旁带着垂着眸子,脸色有些不好的顾疏桐,在一群身强体壮,装备精良的护卫们的保护下,一脸温良无害的对自己笑。 她让人带来了一位幸存的老人,然后当着自己的面一刀将老人的头颅砍下来。 接着,她厌恶的扔了手里的刀,避开那满地飞溅的鲜血,轻蔑的抬着下巴问自己:“苏将军赫赫威名,小女子早有耳闻,只是小女子有一事不明……” “就这么些连我一个弱女子都能轻易杀死的废物们,为什么值得苏将军如此费尽心思的保护他们?” 没有预想中的愤怒,苏九蔻甚至沉默得过分,她很认真的想花绯月的问题,到底为什么呢? 可能是因为,方才刚刚被杀死的那个老人曾经跑遍了整个城池,捡了许多被遗弃的枯木,亲手烧成炭,哼着小曲儿给自己送来吧。 可能是他们省下了自己的口粮和衣物,无怨无悔的送给将士们吧。 苏九蔻想了很多,却一直没有回答花绯月的问题。 花绯月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继续问她:“南安的皇子们忙着在朝中拉帮结派的夺嫡,朝中的大臣们为了自己的利益明争暗斗,老皇帝作壁上观……” “各地贪官污吏嚣张无度,甚至连朝廷拨下来的军资都敢克扣。制度昏聩,官员愚昧,苏将军为何不干脆投了我淮南?日后我和苏将军一起打下这江山,必定许将军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何呢?” 随着花绯月的话语,苏九蔻身后的一众小将领们都已经愤怒得无可附加,却不知他们到底是在气花绯月的行为,还是在气这朝中的昏聩。 苏九蔻十分认真的思考了花绯月所说的这些,竟然发现她说的当真是如今朝廷里的真实状况。 她轻轻笑了笑,也许她如今坚守在此地是为了报答,也许是为了心中那一点被她误以为的爱,但更重要的是,这城中这几千的老人们,死得太过于冤屈。 就只单单凭着这成千上万无辜的生命,苏九蔻就能一辈子用尽全部的力量去恨花绯月。 自然,有时她午夜梦回,也会恨自己。 谈判结束,战争重新开始,苏九蔻一路势如破竹重新攻下了城池,却再也唤不回那些无辜老人们的性命…… 回忆结束,躲在慕十七身后的苏九蔻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而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对话也到了尾声—— “花小姐,讲真的,你凭什么认为本王会娶一个相貌连本王都不如的女子做王妃呢?而且,你除了这些阴谋诡计和小心思,又有什么能够惊天动地的才能足以打动本王呢?” 慕十七的毒舌向来战无不胜,花绯月脸上的笑容再也难以像方才那般完美,她藏在衣袖下的手握住又松开,最后才缓缓的呼了一口气,轻声道:“慕小王爷,常言道,娶妻娶贤……” “咸?那还真是抱歉,本王喜欢甜的!”慕十七嗤笑一声,然后伸手拉住自己身后的苏九蔻:“苏将军,我们走。” 望着两人头也不回的离去的身影,花绯月的脸色倏然冷了下来,她眯了眯眼睛遮掩住自己眸中那掩藏不住的狠毒,但随后就恢复成了她平日里那副温婉的模样。 她轻轻摸了摸头上的发钗,对着明德帝安排给他的小宫女道:“姐姐,可以带我去见圣上吗?” 说着,一块金锭子塞在了那小宫女手中。 小宫女脸色一喜,连忙福了福身,答应了。 花绯月脸上得意的神色一闪而过,她素来喜爱收集美男子,但她曾经收集的那些美男子和慕十七相比,确是差了太多。 虽然那个苏将军看起来也不错,但他脸上的面具确实是太煞风景,听说他脸上还有一块骇人至极的胎记…… 花绯月轻轻摇了摇头,若是这苏将军识趣,她不介意将他收入帐下,但若是不识趣么…… …… 花绯月成功面见了明德帝,不知她给明德帝说了什么,最后出来的时候,竟是捧出了一张圣旨。 傍晚,慕十七不舍的从苏九蔻家中回到自己的王府,可大老远的就看到了一个讨人厌的身影——花绯月。 他皱了皱眉,示意自己身边的暗卫将花绯月丢出去,可还没等他动手,花绯月就忽然拿出一张圣旨,抬着尖小的下巴倨傲的问:“慕小王爷,您这是想要抗旨么?” 第262章 故人 慕十七自然看到了花绯月怀里那一抹明黄色的圣旨。 他的眸子暗了暗,想到今日苏九蔻见到花绯月之后那无论他怎么逗,都不能使其高涨的情绪,心中更是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苏九蔻不喜欢笑,平日里又严肃的不得了,慕十七最大的乐趣就是逗苏九蔻笑,只要苏九蔻笑一笑,慕十七自己就能高兴一整天。 如今十年过去,这个乐趣已经不仅仅是乐趣了,还成了习惯。 似乎让苏九蔻开心,是慕十七除了有求必应和死缠烂打之外,能够给苏九蔻的最细微的爱了。 如今仅仅因为一个花绯月的出现,就让自己放在心尖儿上疼宠的小九不高兴了一整天。 慕十七觉得,自己没有套花绯月的麻袋,已经是足够仁慈的了,可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还敢死皮赖脸的缠上来。 虽然过去也曾经有女子像狗皮膏药似的缠着他,但慕十七却从来都没有现在这般厌恶过一个人。 他故意忽略花绯月那挑衅似的笑容,不等她说一句话,就直接大步走到门口,飞快的进门,转身,关门。 大门砰的一声紧紧关上,不但把花绯月整个人关在了外面,而且还挡住了她想要继续说话的嘴。 花绯月愣住,她狠狠攥住怀里的圣旨,转身却忽然阴恻恻的笑了起来。 反正她已经求来圣旨了,慕十七今天不想听圣旨也没关系,她有的是时间让他乖乖听话。 而现在么—— 花绯月坐上自己的马车回到客栈,然后随手将圣旨丢在床上,梳洗了一番之后,轻轻打了一个响指,一个全身黑衣,面无表情的年轻暗卫就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她面前。 花绯月眯着眼睛伸手勾起那暗卫的脸。 暗卫不躲不闪,任凭花绯月的手在他脸上轻轻抚摸着,像是在摸一条狗。 他有一张十分年轻英俊的面孔,板着脸的样子更是显得他脸上的线条刚毅非常,平添了几分能够让少女们尖叫的男人味儿。 花绯月摸了一会儿之后,似乎有些腻了,她轻轻敲了敲旁边的桌子,开口问道:“今日可有什么发现?” 那男子暗卫低着头,恭恭敬敬,声音平淡无波,像是没有感情一般:“京城里与少主年纪相仿,身份不高,未曾娶妻又相貌生得不错的男子有两百余人。” “少主带来的画师已经在替它们画像了,画完之后便会送给主子过目,主子若有喜欢的,属下直接将他们带来便是。” 花绯月掩唇轻轻地笑起来,她伸手重新抚上了年轻暗卫的面颊,像是在夸赞。 男子面无表情,任由花绯月在他脸上捏捏揉揉。 也许是那年轻暗卫的反应太过于平,花绯月摸了几下之后便觉得十分无趣,她轻轻挥了挥手让那暗卫退下,随后懒洋洋的出声:“初来京城,凡事还要小心一些,今日你便先下去吧。” 那年轻暗卫低头称是,然后缓缓的躬身退了下去。 花绯月有些无聊的将手边的圣旨打开,翻来覆去的瞧了几遍,还没等她将那圣旨合上,一个较为年长的男子的身影便出现在她床边。 同样是一身黑衣,声音之中却掩盖不住沧桑,较比先前出现的那名年轻暗卫那死板无波的声音,他明显多了几分情绪在里面:“少主,在您来之前,主子就已经告诉过你很多次了,莫要被男色耽搁……” “耽搁?”花绯月放下手中的圣旨,忽然嗤笑一声:“爹爹都病成什么样子了,还在担心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还是说我办事让他不放心?” “我虽然确确实实喜欢那慕尘渊,但将他招为我的夫婿的最终目的也只不过是能让淮南的群乌合之众放心跟着我们罢了。” “但是少主呢您今日刚来京城便让人物色男子……京城不比其他地方,少主只要买通了那里的长官就万事大吉。那些男子忽然失踪,怕是会让上面的人注意到。” 新出现的中年男子目光之中满是不赞同,但也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淡起来,以免惹得花绯月生气。 但纵然是如此,花绯月的目光也忽然之间变得如同淬了毒的刀子一般凌厉。 她轻轻弹了弹手,语气悠然,却让面前的中年男子忽然变了脸色:“安叔,您别忘了,现在你的主子到底是谁。爹爹迟早会死,到时候……” 她忽然狠狠的一攥手指,那被唤作安叔的中年男子立即痛苦的跪在地上。 他皮肤上忽然出现了无数密密麻麻的虫子一般的经脉,此时那些“筋脉”正不断的蠕动,好像要把安叔的肌肤撑破。 花绯月欣赏了片刻,重新松开手掌,安叔脸上痛苦的神色立即减轻了不少,皮下“筋脉”的蠕动速度也开始慢慢变慢。 望着安叔苍白的脸,花绯月似乎被取悦了,她歪着脑袋笑了笑,轻声道:“其实说实话,我对那些民间的野花杂草们并不是特别感兴趣。” 安叔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花绯月继续咯咯笑道:“但我对那“白发浅眸神仙卷”的顾疏桐至今仍然念念不忘。而且,苏九苏将军有一个兄长,生的也是十分美貌,只是不知如今多年不见,他又生成了何等风姿,倒让我十分想念。” 安叔的脸重新黑了下来,花绯月看得有趣,脸上的笑容越发张扬,口中却做出一副担心的模样:“安叔是不舒服吗?脸色为何这么差?” 安叔轻轻摇了摇头。 对于这个喜怒无常的少主,他真的是无能为力了,也不知主子有这么一个女儿,到底是福是祸。 花绯月却不管他想什么,她恶魔一般的伸手勾住安叔的下巴,语气轻轻柔柔的:“安叔,你在想什么?我是那种会为难你的人吗?” “所以啊,这抓人的活儿,我就交给你了,只是,到底是抓顾疏桐和苏将军的兄长,还是把我看中的那些民间男子带来,就看你的选择了。如何?我可是给了你足够的选择空间。” 花绯月眼中闪烁着威胁的光,让安叔无能为力的垂下眸子,不敢继续再多言,只能默默退出去。 第263章 骚扰 花绯月起了个大早,心情甚是愉悦的揣着明德帝给她的圣旨,坐马车来到了慕十七王府门前。 此时天方乍亮,王府门前除了守门的侍卫们一脸警惕的打量着她之外,其他皆是一片寂静,似乎还没从昨夜的黑暗之中醒过来。 花绯月冲慕郡王府的侍卫们笑了笑,然后挥开要来搀扶她的侍女,亲手从马车上拎出了一个食盒。 慕郡王府门口的侍卫们心中的警惕之意高涨,昨日慕小郡王回来之后,特意叮嘱他们好好看们,坚决不能把那些莫名其妙的女人放进来。 他们虽然不知道眼前这女人和慕小王爷到底有什么关系,但却也是知道京城中其他女子为了追求慕小王爷而做出的那些疯狂的举动。 虽然无伤大雅,但着实是让人头疼,怪不得慕小王爷干脆直接不喜欢女人,改为去苏将军了。 都是被这些疯狂的女人们吓的! 侍卫们打定主意,无论眼前这个女子身份再怎么高,他们也绝对不会辜负慕小王爷对他们的重托。 花绯月自然是不知道慕郡王府的侍卫们那超多的内心戏的。 她笑盈盈的提着食盒来到那些侍卫面前,伸手打开盖子从里面拿出两份尚还冒着热气的糕点递到他们面前,柔声道:“几位辛苦了,我今日是来为慕小王爷宣读圣旨,顺便来看望他的,不知慕小王爷此时可醒了没?” 守门的侍卫们一夜未睡,身上正是又冷又乏的时候,眼看着面前热腾腾的糕点,他们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 但还没 等他们这一口口水吞完,就又被花绯月那一句“来宣读圣旨”给吓到了。 这……小王爷昨天没交代如果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啊? 毕竟是当今圣上所写的圣旨,普通权贵得了一张圣旨都恨不得世代供奉着,他们慕小王爷虽然不稀罕,但表面上也得对这圣旨也得恭恭敬敬的吧。 守门的侍卫们吞着口水拒绝了花绯月的糕点,然后互相递了个眼神,最终还是决定找人去通告一下慕小王爷。 通常这个时候,慕十七不过刚刚起床,有时兴致来了,就会亲手给上朝去的苏将军准备早餐。 苏将军上朝归来,慕小王爷的早餐已经准备好了,两人一起吃完早饭就出去浪。 算算时间,慕小王爷这会儿应该还没开始做早餐,这时候去通报,应该不会挨骂。 几个守门的侍卫们用眼神飞快的交流出了这些讯息,然后对花绯月点了点头,板着一张脸,做出严肃无比的模样道:“这位小姐稍等,容我等去像慕小王爷知会一声。” 花绯月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婉可亲,带着一丝俏丽和明媚,端的是无比惹人喜爱的模样。 但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她眼中却划过丝丝晦暗不明的光:“也好,劳烦几位了。” 花绯月说之后,也没将先前那糕点继续推让,她随手将糕点塞到自己身后侍女的手中,便静静地站在一旁低头等待。 那名侍女是自小便跟着花绯月的,虽然并不怎么得花绯月的喜欢,但毕竟是她身边唯一一个能够侍奉她侍奉的这么久的,无论是心机还是眼力,都还是有一些的。 那侍女见花绯月,眼中似有不高兴的神色闪过,立即殷勤的想要替花绯月拎着手中的食盒。 花绯月一扭身躲过了那侍女的手,声音温婉轻柔,带着一丝即将要见到情郎的少女的娇羞:“花茗,这是我准备给慕小王爷的,我想自己拿着,亲手送给他。” 花茗侍女眼睛一转就已经明白了花绯月的意思,她故作恼怒的狠狠跺了跺脚,向花绯月嗔道:“小姐,您再怎么说也是景元王和王妃亲自为慕小王爷选的郡王妃,身份本就不同,这些人让您在门口等着也就罢了,难道这等小事你还要亲自动手吗?” 花茗的声音不算小,那门口守门的侍卫们又是练家子,耳力自然要比常人更加敏锐一些。 他们听完花名这似嗔似怒的抱怨,心里当即一愣,望向花绯月的眼神立即就变了。 侍卫甲:咦,原来这就是这几天在京里传的沸沸扬扬的,要和咱们慕小王爷成亲的那姑娘啊。 侍卫乙:嗯?我昨天怎么听人说咱们小王爷的爹给他找的那姑娘要今天才能到京城啊,皇上还想让慕小王爷去接那姑娘,怎么现在……这么早就来了? 侍卫丙:你们俩这就不懂了吧,且不说咱们慕小王爷比当今皇子还要深得圣心,就只单单凭着咱们小王爷的那张脸…… 侍卫并做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侍卫甲和侍卫乙秒懂,望向花绯月的目光,更加微妙起来了。 原来又是一个被小王爷的美貌迷倒的姑娘啊。 只可惜小王爷好男色,其中更是尤为好当朝苏将军苏九的美色。 花绯月看到慕郡王府的侍卫们对自己再也不是那副爱搭不理的死人脸,当下心中就好受了一些。 她在淮南那边虽然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但它的地下势力却是首屈一指的,多年来行事更是肆无忌惮,受惯了别人的尊敬,乍一被疏忽,心中自然不好受。 但好在…… 花绯月得意的勾了勾唇角,慕十七是整个京城女子都极为喜爱男子,苏九又是喜爱慕十七的人,只要她能把慕十七拿下,说不定苏九也会随着慕十七一并跟了自己。 那时候这整个京城最有名的两个男子便都会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花绯月越想越觉得人生美妙,恨不得当即就大笑三声。 好在她还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硬生生忍住自己的笑声之后,她又做出一副贤良温顺的模样,低着头,羞涩的训斥花茗:“说什么呢?我既然与慕小王爷定了亲,又怎么会嫌弃这些是粗累呢?” 花茗笑着撇了撇嘴,打趣道:“小姐就是心善,在我们家乡那么多男子追求小姐,可不见小姐甩给他们一个眼神呢!” 花绯月脸上忽然飞起了红霞,她嗔怒的睨了花茗一眼,笑骂她道:“臭丫头,胡说什么?” 花茗做出一副调皮的模样,轻轻吐了吐舌头。 望着这一对主仆的互动,门口守门的侍卫们却一脸的微妙和震惊…… 第264章 苏乐衍的能耐 莫不是天下花痴的女子都是一个模样,就连借着各种借口来骚扰慕小王爷时所做的事情和所说的话都像是一般模子刻出来的。 主子一边表现自己的温良纯善,奴婢就在一旁替自己的主子抱不平,其实就是为了反衬自家主子的美丽贤惠……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这种戏码…… 他们这些看门的都能倒背如流了好吧? 守门的侍卫们努力维持着脸上的严肃,背地里却用彼此才能看得懂的眼神鬼鬼祟祟的交流着。 花绯月还想再说些什么来凸显自己的贤良,可还没等她开口,门口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先前过去向慕十七通报的侍卫在同伴耳边低语几声,那守门侍卫中看起来像是领头人的就轻轻点了点头。 接着,他转头对花绯月道:“这位小姐,我们王爷一大早就出门了,现在不在府中。” 花绯月先是一怔,接着脸上一阵青白,似乎被侮辱了一般。 她身边的侍女花茗更是直接将脸一沉,指着守门的侍卫骂道:“大胆刁奴,竟敢欺骗我们小姐!慕小王爷出门,作为守门侍卫,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那些侍卫们齐刷刷的默了默,心到:慕小王爷大部分时候除了回家是从来都不走正门的,所以他们还真不知道小王爷到底什么时候在家,什么时候不在家。 而慕十七不走正门的原因,大概也是因为京城这些疯狂迷恋他的女子们吧。 像这种一大早就堵在慕王府,只为见慕小王爷一面的人,他们可是见多了。 最近这几年,因为苏将军归来的缘故,这种情况已经好太多了。 前几年慕郡王府一大早可就是门庭若市,各类女子打扮的花枝招展,争芳斗艳的站在慕郡王府。 就连吵嚷着要给慕小王爷做侍妾通房的女子都有上百人。 从那之后,慕小王爷想要出门就得靠翻墙,有时连墙都被人堵住了,慕小王爷还专门打通了一条通往苏将军府邸的地道。 就自家主子这狡兔三窟式的走路方式,他们这些看大门儿的还真有些心累。 但面对眼前这两个人,他们是一定不能把慕小王爷的秘密说出去的。 但好在慕十七和苏九蔻训练有素,这些侍卫们面对眼前两人明显升腾起的怒火,依旧面不改色,甚至身上还迸发出了几分经历过杀伐之后特有的威压:“这位小姐好没道理,主子去哪里,难道还要向我们这些当下人的禀告?就算小姐家中有这等规矩,我们王府里可是没有的!” 这话不但狠狠的将花茗先前那气势冲冲的反问不动声色的顶了回去,还反讽了他们没规矩。 眼看着那一对主仆的脸色飞快的变差,依旧端着架子,做出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的守门侍卫在心里默默的给自己鼓了个掌。 论毒舌,他们慕郡王府的人从没输过! 花茗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怯怯的瞧了一眼脸色已经沉下去的花绯月,不由自主的低着头缩到了后面。 花绯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目光阴冷,又带着几分蚀骨的寒意,竟是让花茗狠狠的打了个寒颤。 花绯月强行忍住要把眼前这几个侍卫弄死的冲动,逼迫自己端起笑容,柔声问道:“那几位可否知道慕小王爷去了哪儿?” 话音未落,守门侍卫就甩给了她一个“你是傻子吧”的眼神,然后十分不耐烦的挥着手,像赶苍蝇一般回答:“都说了,主子去哪里,根本就没必要向我们这些当下人的交代。” 花绯月脸上的寒意更盛,她握着适合的手指一松,一只黑色如同毛毛虫一般的虫子就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地上,缓慢的朝着那些侍卫们爬去。 “我这里是有圣旨要交给慕小王爷过目的,若是耽搁了时间被皇上怪罪下来,不但是你们,就连慕小王爷也担不起这罪责!” 花绯月终于不再装温柔,转而扯了扯怀里的,甚至露出一角,得意的扬起下巴,斜睨着站在慕王府门前寸步不离的侍卫们。 那些侍卫们写不是被吓大的,眼前这个女子虽然自称是淮南景元王为慕小王爷找的未婚妻子,但能不能得到慕小王爷的承认,尚还是另外一回事。 如此,她手里那所谓的圣旨之上的内容,想必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 不然这圣旨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这样一个不三不四的女子来交给慕小王爷的。 要知道宣读圣旨这件事情,可不是任谁都能做的。 综上,就是慕小王爷一直都不接这圣旨,明德帝知道了,顶多也只是会把小王爷骂一顿而已。 若是赶上明德帝高兴了,慕小王爷在过去哄一哄,明德帝说不定不但不会骂小王爷,还会赏他一堆东西。 侍卫们脸上不耐烦的神色几乎遮掩不住,若非看在眼前这女子身份当真有几分特殊的份儿上,他们早就开始赶人了,哪里还会和她这么啰嗦。 “这位小姐,在下已经说了很多次了,主子的去向,我们做下人的事,没资格去过问的!” 花绯月咬了咬牙,眼中凌厉的光芒更甚,她一甩手,又将两个奇形怪状的虫子丢在了地上,脸上却还是做出一副无害的样子:“那诸位可知慕小王爷平日里都喜欢去什么地方呢?” 那侍卫这次是真的傻眼了,他赶人的意图都已经这么明显了,眼前这女子竟还像没事人一般死皮赖脸的黏着自己,没完没了的问。 一点女孩子家的矜持都没有吗? 这次他脸上的不耐烦再也遮不住了,便干脆直接道:“极乐坊,春水阁,酥逸园……大街小巷各种各样玩乐的地方,就没有我们王爷不爱去的,小姐若是有心,那可以满京城的找一找,但凡是热闹自己的地方,说不定能远远的瞧我们王爷一眼。” 那侍卫说完之后就重新退到自己的位置,板着一张脸如同雕塑一般站在那里,一副无论别人说什么,都不会再搭理的模样。 花绯月眼看着被自己丢在地上的虫子已经快要爬到那些侍卫们身上了,她眼中闪过一丝报复的快感,继而转身,狠狠的攥在手里的时候,重新登上了马车。 这些人,竟敢这么对自己说话,那就好好尝一尝得罪自己的后果吧…… 第265章 苏乐衍的能耐(二) 花绯月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带着自己的侍女重新上了马车,离开了慕郡王府。 她离开之后,一直严肃的不得了的守门侍卫门立即重新开始了他们彼此之间那意味繁多的眼神交流。 侍卫甲:头儿,你看到方才那主仆两个临走时的表情吗?恨不得要把你给吃了似的,啧,可真是骇人! 侍卫乙丙:附议。 侍卫头儿:但凡这经常来慕郡王府门前,想要见慕小王爷的女子,哪个不想把我们生吞活剥了?就那个女子,莫说是慕小王也瞧不上,就连我……就算是给我当妾,我也是不要的。 侍卫甲:那可不,咱们慕小王爷是何等人才?就是方才那小姐,长得不咋地,气质还算不错,又丑又作,还故作清高,就连我这种总是识人不清的老实人都看不下去了。 侍卫甲身边的人立即向他投向了鄙视的眼神。 其中一名侍卫正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忽然“哎哟”一声,一直站的笔直的腿,竟是不由自主的狠狠瑟缩了一下。 紧接着,他旁边的一名侍卫也像他一般忍不住发出了疼痛的喊声。 守门侍卫的头儿正想开口问什么,就觉得自己的小腿也毫无征兆的生出一种如同皮肉撕裂般的痛感,但他毕竟定力较好,强忍住才没像其他人一样喊出。 可是皮肉上的痛感,却是确确实实的存在。 他正想低头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使自己的小腿如此疼痛,可过了一瞬,那种痛感便像从来都没来过一般,立即消失了。 侍卫头儿轻轻动了动腿,没感觉到方才那种痛,便也没有继续在意。 几个守了一夜的侍卫们又接着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待到日头高升,才和另一群人换了班,回去休息了。 而方才让他们忍不住喊出声的痛感,也一并被忽略了。 …… 马车内,花绯月缓缓的将手里的食盒放在车里的小杌子上,脸色不善的盯着花茗,花茗立即扑通一声跪下,大气也不敢出。 花绯月看着花茗那一副吓得快要死的模样,心中方才在慕郡王府沾惹到的不痛快,这才微微降了一些。 这才是真正的花绯月,这才是她真正该有的模样,受万人景仰朝拜! 花绯月低着头摆弄了一下手指,随后才道:“方才胡言乱语,害我在那些没规矩的侍卫面前丢了脸,今儿个我心情好,自己领罚吧。” 花茗眼中的恐惧不但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减轻,反而更加浓重了,她颤抖着膝行到花绯月身边,然后在花绯月的衣袖旁磕了几个头。 花绯月随意的一抬手,花茗就忽然惨叫一声,全身猛的浮现出,如同昨夜安叔身上浮现出的那种狰狞的虫子一般会蠕动的“筋脉”。 那些“筋脉”不停的在她皮肉之中蠕动,痛的花茗恨不得自己从未生下来过。 她狠狠的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发出声音,生怕一不小心就惹得花绯月生气,然后继续用更残酷的手法惩罚自己。 她的下唇很快就被她自己咬烂了,大概过了半刻钟,花绯月也许瞧得没意思了,便重新抬了一下衣袖,花茗身上那狰狞的虫子一般的“筋脉”,就缓缓的恢复了原状。 花绯月弹了弹手指,对外面一直默不作声的车夫道:“去苏将军府。” 声音比方才轻快了许多,甚至还带着一丝得意与势在必得。 马车缓缓的掉头,朝苏九蔻的府邸走去,侍女花茗跪伏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强忍着全身还没散去的疼痛,从怀中拿出一方洁白的手帕,趁花绯月不注意,悄悄将自己不小心滴在车里的鲜血拭去。 擦完马车上面的血迹,她才敢用手帕擦拭自己唇上和手心里因为过度的忍耐,而不小心自残处的伤口。 花绯月心情甚好的自己笑了一会儿,这才想想起什么似的转头斜睨了花茗一眼,然后轻飘飘的说: “本来是不想罚你的,可是你实在是太蠢了,竟然在慕郡王府的侍卫面前丢了本少主的面子……所以你说你自己该罚还是不该罚?” 花茗身上疼痛的余韵还没彻底消除,她颤抖着跪在花绯月脚边,声音嘶哑,一遍又一遍的回答:“少主罚的是,奴婢知错了!” 花绯月在自己手上垫了一层帕子,轻轻拍了拍花茗的脸,然后柔声道:“乖,我就喜欢你这样识时务的。” 说完之后,将手里的帕子往花茗脸上一丢,花茗连忙双手捧住,像是得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连连谢恩,然后将花绯月丢的那只手帕轻轻折起来,贴身藏着。 花绯月满意的掩唇笑出声,马车里的气氛这才微微好了一些。 苏九蔻的府邸和慕郡王府相隔不过只有一条街的距离,马车很快就来到了苏将军府门前。 此时天色尚早,苏九蔻应该还没从早朝回来。 花绯月轻轻提着裙摆,矜持的走下马车,双眸一扫,就看到了苏九蔻府邸门前那两个站得如同白杨一般的守门侍卫。 不同于慕郡王府里的侍卫们那种严肃中又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欢脱的感觉,苏九蔻府中就连是最低等的下人都受过正规军一般的训练。 他们是真的严肃。 花绯月眯了眯眼睛,若非是她在淮南经常见到这种阵仗,怕是会被眼前这两个守门侍卫那一身的杀伐之气给吓到。 花绯月暗暗咬牙,心想苏九蔻的府邸怕是也不好进了。 可是,不知是花绯月踩到狗屎运了,还是上天终于被她这孜孜不倦的骚扰别人的精神感动了,苏将军府的大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紧接着,就从中走出一位白衣翩跹,目光清透的少年来。 那少年身边带着一名毫不起眼的女子,女子面无表情,手里拿着拖着长长白纱的大草帽,见那少年出门,立即眼疾手快的将大草帽扣在了少年头上。 少年清亮的目光眨了眨,然后温声对面无表情的女子道:“多谢颜姬姐姐。” 颜姬实在是不敢看他那犹如星辰一般的眸子,忙别开眼睛,声音毫无起伏:“大公子,苏将军待会儿就回来了,有什么事,等将军回来之后陪你一起去做不好吗?您这样出去,怕是会有危险。” 出门的少年正是苏乐衍,闻言之后,他忽闪忽闪的眨了眨眼睛,然后将手指放在唇边,神秘的说:“嘘,颜姬姐姐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小九,我找到了一些可以去除她脸上胎记的方法,现在我偷偷去买药材,以后要给小九一个惊喜哦。” 第266章 吃瘪 在一旁站着的花绯月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她本以为慕十七的模样就已经是这天下男子之中最为俊美的了,可没想到,当年她曾惦记过的苏乐衍经过时光的洗礼之后,竟然比慕十七丝毫不差。 两人是两种不同风格的美貌,慕十七的容貌更加张扬,让人见了之后,会不由得自惭形愧。 而苏乐衍则是属于纯净而又带着仙气的样貌,他超脱了男女之间容貌的束缚,让人只一眼就能如沐春风。 花绯月的心立即就痒了起来。 她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然后像寻常大家闺秀一般来到苏乐衍和颜姬面前。 苏乐衍执意要出门去购买药材,颜姬担心他的安全,不得不叮嘱了看守大门的侍卫几句,打算自己亲自跟着苏乐衍保护他。 苏乐衍本身容貌不比慕郡王差,慕小郡王那等武功,出门的时候都会担心被那些疯狂的姑娘们,掷来的鲜果香花等物砸到。 这年头,看杀卫玠的事情,还真有发生。 但这还不是颜姬最为担心的。 苏乐衍虽然这些年来武功练的也不错了,但他心性太过于单纯,只类似于一个十岁的孩子。 若是出门遇到什么光会花言巧语的人和那些口善心苦之人,怕是会有危险。 颜姬关好大门,默默的跟在苏乐衍身后,一双眼睛警惕的望向四周。 花绯月此时已经快要来到苏乐衍面前了,她脸上挂着几乎能称得上是纯良温和的笑容,对着苏乐衍轻轻一福身,用自己平生最温柔的声音道:“这位公子,请问这里是苏酒苏将军的府邸吗?” 颜姬刚担心完苏乐衍还会遇到坏人,眼前就立即出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也许是女人之间的直觉,她总觉得,眼前这个笑的假的不行的女人看苏乐衍的目光十分让人不悦。 像是一种看待货物似的打量和对猎物一般的势在必得,隐隐之中还有一丝猥琐。 颜姬素来看惯了别人对慕十七和苏九露出垂涎的目光,按理说,她应该习惯的。 但这种让人恶心的神色出现在面前这个女人眼中,而且还是落在神仙一般的苏乐衍身上,颜姬立即就怒了。 如果说苏九蔻是整个将军府中最让人崇拜的人。 那苏乐衍是最可爱却又会让人忍不住想要瞻仰想要保护的人。 虽说他是主子,但整个府邸之中,上至管家护卫,下至倒夜香的老仆,都已经把他看成了自己亲人一般的存在。 苏乐衍不但样貌好,而且性格也足够温和善良。 同样作为一名神医,边凉属于那种看完病,开完药方之后,就立即拍屁股走人的类型。 而苏乐衍只要有时间,就会亲自照看病人,连煎药这种小事情他都能无微不至的关注着。 哪怕他的病人只是马房里的一个马夫。 她们整个将军府都敬若神明,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这么美好的人,怎么容许眼前这个女人用这等肮脏的眼神看他? 颜姬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主仆有别了,没等苏乐衍开口,她就直接迈步挡在了苏乐衍面前,面色不善的道:“这位小姐,不管你是谁,请注意你的举止,这里是将军府,不是什么猫三狗四就能随便来放肆的地方!” 花绯月正尽量做出一副含情脉脉的模样,想要以此来勾引苏乐衍。 她在很久以前就听闻苏九的兄长苏乐衍先天不足,脑子有些问题。 在她看来,这种人是最容易勾引的。 可还没等她将自己的魅力全部发散出来,就被一个相貌普通的婢女挡住了自己望向苏乐衍的视线。 而那个婢女,竟然敢对她甩脸色,还骂她是什么猫三狗四! 花绯月嗤笑一声,缓缓的向后退一步和颜姬拉开距离,然后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一般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听闻苏将军治军有方,可没想到他府里的婢女却是如此没规矩的。本小姐与你的主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插嘴?” 说完之后,花绯月立即又换成了一副好像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双目含情脉脉的望向苏乐衍,好像在寻求保护。 她这一招,在淮南很是实用,她虽然相貌不是一等一的好,但只要对男人露出这种表情,无论是眼光多高的男人,都会忍不住的想要对她露出保护欲。 颜姬看着眼前花绯月这一副狐狸精的模样,几乎要气笑了,她素来沉稳,但此刻却真的憋不住了。 她将下巴一抬,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你以为自己是什么阿猫阿狗?也配和我们主子说话?别以为你装的跟朵花似的,我就不知道你是个骚狐狸精!” 颜姬以前是江湖出身,什么污秽的言语都听过,自然,这些话她曾经也说过。 虽然后来脱离了江湖,平时说话也尽量压低声音做出恭敬沉稳的模样,但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颜姬骨子里的泼辣还是一直在的。 而那些脏话污秽言语,也随着她那控制不住的脾气,一并飙了出来。 花绯月从没被人这么骂过,但光天化日之下,她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也不敢打人。 看着颜姬脸上那浓浓的讽刺之意,花绯月再也忍不住,衣袖一抖,就要放出自己圈养的毒虫来。 放毒虫这一招,她已经用过几乎成千上万次,不但解决了很多让她看不顺眼的,或者冒犯过她的,而且还巩固了她的地位,让她在淮南的地下势力之中独占鳌头。 她这次下的是一种极为阴毒的虫子,只要被那毒虫咬到的人,一开始不会感觉到什么,但只要一到晚上,就会受到万蚁噬心般的痛苦。 那时人并不会死,而是一点一点的被折磨到发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直到经历半个月这种痛苦,他的内脏才会慢慢腐蚀,背后由内到外变成一具腐烂的尸首。 花绯月望向颜姬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了。 可还没等她露出得意的笑容,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苏乐衍却忽然拉了颜姬一把,让颜姬躲过了花绯月毒虫那悄无声息的攻击。 紧接着,他弯下腰,直接用手捏住虫子身体的一部分,然后缓缓的站了起来。 第267章 王府出事 因为隔着一层面罩,花绯月看不清苏乐衍的表情,但却能感受到他身上忽然就出现的一股极为寒冷的气息。 和他平日里那幅温暖善良的模样不同,现在的苏乐衍竟和苏九蔻生气时的气势相了个九成九。 就连一直自诩被苏九蔻和慕十七两人随时随地秀恩爱磨砺的百毒不侵的颜姬,都忍不住害怕的瑟缩了一下。 花绯月那只阴狠无比的毒虫在苏乐衍手中好像被什么克制了一般,被他捏着身体,竟然连挣扎都不敢挣扎一下。 若非是花绯月还能感觉到那只毒虫与自己的一些联系,她甚至会怀疑,那虫子已经被苏乐衍捏死了。 此刻的苏乐衍沉默的盯着手中的毒虫,脑海中竟然零零碎碎的闪过一些让他无比熟悉但又十分陌生的画面。 那些画面出现的十分突然,消失的也快。 苏乐衍隐隐约约好像看到了那画面上的内容,但转瞬间却又忘得一丝不剩。 他心中莫名的惶恐和烦躁,同时又有些无助和悲伤,十年前刚刚醒来时的那种空洞感再次占据了他的身体,让他忍不住想要哭泣,甚至想要破坏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他丢掉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人,忘的一干二净,虽然这十年间他过的很好,可那个最重要的人,他依旧还是没能记起来。 而造成这一切后果的原因,似乎就是眼前的这只小虫子,但又好像不是。 也许是苏乐衍过长的沉默,那被他捏在手里的毒虫的胆子微微大了一些,它几不可察的蠕动了一下,苏乐衍却敏锐的感觉到了。 他立即惊醒,望着手中丑陋的毒虫,第一次生出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情绪。 他垂下手将毒虫丢在地上,随后轻轻弹了弹手指,一些白色的粉末就落在了那虫子身上。 毒虫甚至没来得及做最后的挣扎,就忽然间化成了一滩脓水。 苏乐衍失神的望着地上的毒虫,那毒虫虽然死了,可他心中那股莫名其妙的情绪依然没有淡下去。 他知道这只毒虫的主人是方才那个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的女人,他莫名的不喜欢那个女人,但也记得自己的原则——不能随便发脾气,不能随便伤害别人,更加不能随便杀生。 但是…… 苏乐衍抿了抿唇,忽然转身跑到颜姬身后,他指着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脸色十分不好,但还装出一幅害怕的模样的花绯月,委屈巴巴的说:“颜姬姐姐,你快把她赶走好不好?我……我忍不住。” 颜姬一开始不明白苏乐衍为什么忽然拉自己,以为苏乐衍生气了,心中正是愧疚的时候。 但随后,她又看到了苏乐衍弯身从自己先前站的地方捡起了一只毒虫,瞬间,她立即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颜姬曾是江湖中人,那些宵小们害人的手段,她见过的简直不要太多。 而这用毒虫害人的,也不是没有,而这其中尤为以北疆毒虫最为着名。 那些毒虫各种各样的毒性多如牛毛,若是不小心被它咬了一口,痛苦万分还算是小事,死相难看就很让人接受不了了。 而且,很多毒虫的毒性很难被解除,不是说它的解药难配,而是毒虫的毒性实在是太过庞大,等大夫真正确定了这种毒虫的毒性之后,怕是什么都晚了。 而且若非是医术十分高超,并且对毒虫有所研究的大夫,怕是会一不小心判断错了毒性。 差之厘毫,失之千里。到时解药反成毒药,说不定会被这种虫子折磨的更加痛苦。 苏乐衍先前正是为了让她避免被毒虫咬的命运,这才拉了她一把。 颜姬对苏乐衍的感激之情更加无法抑制了,但随即,听到他的话之后,颜姬又有些不明白。 忍不住?忍不住怎么样? 她摇了摇头,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反正眼前这个女人恶心又恶毒,她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如今得到主子的命令,颜姬更是二话不说,直接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对准花绯月。 眼看着自己的毒虫被苏乐衍轻轻一招消灭,花绯月第一次觉得有些心痛。 她可以控制成千上万的毒虫,但那些毒虫之中需要有一些虫王发号施令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方才她放出去的那只毒虫,虽然不是虫王,但已经快要被自己培养成虫王了。 如今…… 花绯月暗地里咬了咬牙,望向苏乐衍的目光,更加意味深长。 没想到多年未见曾经那个长的小仙童一般又爱哭的男孩已经如此厉害了。 如此倒也甚好,她就喜欢那些本事高的美貌男子,这样玩起来才有意思。 但是,苏乐衍方才所表现出的对颜姬的那种依赖,却让她看得十分不爽。 而更令她不开心的是,那个长相普通的婢女竟然还敢用武器对着她。 花绯月垂了一下眸子,遮掩住自己眼中骇人的凶光。 之后,她从自己宽大的袖袍之中缓缓的抽出一卷明黄色的卷轴,挑衅的望向颜姬。 望着那卷轴之上的金龙,颜姬立即就认出了那是圣旨。 她眉头狠狠的皱起来。 虽然不知道那圣旨上面到底写了什么,但圣旨毕竟就是圣旨,像她这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婢女,见到圣旨之后是要跪拜的。 看着花绯月那得意的模样,颜姬狠狠的一咬牙,她对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出现,然后又用恶心的目光一直盯着苏乐衍看,最后还想恶毒的用毒虫伤人的女人实在是没有一丝好感。 想要让她对她跪拜,真的比直接要了颜姬的命还要来的痛苦。 颜姬干脆直接一闭眼,手中的武器直接对着花绯月攻去。 她从未在京城之中见过这个女人,虽然不知道她到底什么身份,但是只要得罪了大公子苏乐衍,就绝对不可饶恕! 所以,先把这个恶心的女人赶走,才是正经道理。 花绯月没想到自己的圣旨已经拿出来了,眼前这个婢女还敢对自己不敬。 她愣了一瞬间,随后就极快的反应过来,飞快的向后一退,一直藏在袖子里的毒虫也随之扔向了颜姬。 颜姬毕竟是惯常习武的,眼看着那毒虫飞来,她连忙狠狠的挥动手里的短剑,想要将毒虫打飞。 那毒虫被颜姬手里的剑打飞出去之后,竟然重新毫发无伤的重新向她飞来,而且飞行的速度更加的快,几乎让她避无可避…… 第268章 王府出事(二) 颜姬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毒虫咬上,她甚至能感受到毒虫扇动翅膀所带来的那种细微的凉风。 她有些慌乱的直接举起胳膊抵挡,虽然知道被咬到脸和被咬到胳膊之后的结果是一样的,但她还是做了这么无用的一个动作。 千钧一发之刻,一直站在后面的苏乐衍竟然飞快的来到了颜姬身边,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 这十年来,他一直跟着苏九蔻习武,苏九蔻最擅长的就是速度,苏乐衍自然也不会太差。 不知他身上到底有什么,那一只气势汹汹的毒虫在他靠过来之后竟然生生的停住了一直飞快的扇动的翅膀,有些僵硬的停在了苏乐衍面前。 苏乐衍眼睛都没抬一下,袖子一挥,一大片粉白的粉末就直接飞扬出去,不但一下子就将停在他眼前的毒虫消灭成了一滩脓水,而且还将得意的站在他对面的花绯月也洒了满头满脸。 花绯月脸上得意的神情甚至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忽然尖声大叫起来。 她的叫声实在太过凄惨,受过刑之后,一直呆在马车里不敢出来的侍女花茗心中猛得一突,再也顾不得什么,直接从马车里滚出来,跌跌撞撞的跑到了花绯月身边。 但凡是沾到苏乐衍撒出的药粉的地方,都疼的犹如有一万只毒虫在身上撕咬一般。 花绯月甚至恨不得在地上滚一滚,以此来缓解一下疼痛。 花茗连忙扶住她,不让她往地上滚。 心中的想法没能如愿,花绯月的叫声越发凄厉,她狠狠的抓挠着一直努力的想要将她扶到马车里的花茗,在花茗身上留下了一道道鲜血直流的抓痕。 裸露在外的皮肤被花绯月挠的血肉模糊,甚至连脸上都有不少抓痕,花茗却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模样。 这种疼痛对她来说也确实不算什么,相对于花绯月在她身上下的那种毒虫所带来的痛苦,这一点痛,几乎能让她忽略不计。 但她的力气和一个发疯的花绯月相比,毕竟还是显得有些小,花茗无可奈何,只能松手任花绯月癫狂一般在地上嚎叫、翻滚。 她“扑通”一声跪在苏乐衍面前,用力的磕着头,不断的哀求:“这位公子,您饶了我们小姐吧,奴婢求您赐药,饶了小姐吧……” 颜姬面对眼前这番戏剧式的大反转,至今还有些不敢置信。 无论对谁都诚心实意的表现十万分的和善和善良的苏乐衍竟然出手伤人了。 而且一出手就是这种让人几乎生不如死的毒药! 颜姬虽然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还是忍不住想要为苏乐衍叫声好。 眼看着一直在地上翻滚的花绯月痛得几乎想要自残,花茗干脆直接磕起头来。 苏乐衍站在颜姬身旁,眼中有些迷惘,但更多的,还是无动于衷。 这是他第一次表现出自己的冷漠,也是第一次不再像个心智只有十岁左右的孩子。 花绯月的嚎叫声越来越大,眼看着几乎已经要将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吸引过来了。 颜姬连忙拉着苏乐衍,想要直接离开回府。 可还没等她走到大门旁,就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 紧接着,一道焦急的声音传来:“大公子!颜姬姑娘,留步!” 苏乐衍忽然停住步子,他脸上还带着那个巨大的,垂着面纱的草帽,但却丝毫掩盖不住他身上流露出的那让人不能忽略的飘飘仙气。 骑着马飞奔过来的人路过花绯月的时候,十分疑惑的瞟了她一眼,随后就当做没看到一般,径自来到苏乐衍面前,下马跪下。 “大公子,苏将军和慕郡王都在郡王府,苏将军让属下请您过去一趟!” 听到来人这么说,苏乐衍几乎瞬间就收敛起了先前教训花绯月时身上所带出的那遮掩不住的凛冽。 他弯着眼睛露出欢喜的笑容来,轻声问:“小九和十七哥哥叫我吗?” 来人飞快的点头,但是遇到了十分着急的事情一般。 颜姬在那人骑马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飞快的大量了一番他的装束,见他虽然有些面生,但无论是衣服还是腰上的令牌都是慕郡王府特有的。 颜姬心中的警惕,虽然放松了不少,但仍旧没有彻底放下戒心。 眼看着苏乐衍乐呵呵的就要跟那人走,颜姬连忙将他拉住,生怕眼前这人有问题。 苏将军和慕郡王,从来都不会像今天这般莽撞的让苏乐衍出门。 来人也许是看出了颜姬对他的防备,他恍然大悟似的一拍头,然后从怀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段玉圭递给颜姬。 颜姬一眼就认出了那玉圭是苏九蔻平时上朝之时所拿的,平日里除了他自己,一般是不会让人碰的。 玉圭已经被苏九蔻用了两三年边边角角都已经磨得十分圆润,再加上慕小王也在那玉圭之上,特意加的符号,确实是苏九蔻的那个。 这下颜姬这才确定了眼前这人确实是慕王府的,她拉着苏乐衍的手微微松了,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为何这般着急?” 来人犹豫了一瞬,随后压低声音道:“颜姬姑娘,郡王府出事了!” “今日早上在郡王府门前值岗的守门侍卫回去之后不知为何竟都中了一些让人闻所未闻的毒!” “那些人有的身上开始飞快的发脓溃烂,有的人皮肤里面竟然像是生出了无数虫子一般诡异的扭曲着……有的……总之,一言难尽,十分骇人!” “苏将军正用两只奇怪的鸟儿帮他们压制,但是却是治标不治本!” 听到这些,颜姬立即狠狠的望向至今还在地上疯狂的嚎叫着的花绯月。 来人所描述的情况和某些中了毒虫之后的样子十分相像,竟然是眼前这个恶心恶毒的女人做的了! 苏乐衍显然也想到了这些,虽然心智纯稚,但却是不傻。 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低着头有些生气的直接向前走去,那是一副迫不及待,就想要走向慕郡王府的模样。 花茗一直不停的磕头,她虽然没听清苏乐衍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但却敏锐的发现苏乐衍和颜姬望向她们主仆两人的目光越来越愤怒了。 第269章 王府出事(三) 她是不在乎这些的,但是她却在乎花绯月现在的样子。 不是真正的心疼花绯月受苦,而是在害怕。 花绯月天赋异禀,自打她不知从何处学会了这一身稀奇古怪的本领之后,就越发的自视清高,目中无人。 往常都是她折磨别人,看着别人痛苦的样子嬉笑,如今花绯月自己这般狼狈,心中肯定恨不得将所有见过她这番模样的人都虐杀干净。 花茗不是没想过,干脆直接让花绯月去死得了。 但是花绯月却在他们身上种下了各种毒虫和蛊虫,那些毒虫蛊虫不但能够让花绯月随时对他们进行残酷的刑罚,而且还能保证他们的衷心。 衷心,自然不是真的衷心。 而是只要花绯月一死,但凡是被她种下毒重的人都会死得格外凄惨,甚至比他们受刑法时的疼痛还要恐怖百倍。 花茗曾经见过一个受不了花绯月极端统领的高大汉子想要刺杀花绯月,花绯月虽然用毒虫和蛊虫的本是十分高强,但她真正的武功却并不出众。 所以没过几招,花绯月就被那高大汉子一刀划破了手臂。 但诡异的事情出现了。 随着花绯月的受伤,那高大汉子竟然像是受到了极端的痛苦一般,直接大吼一声,痛得连刀都拿不住了。 花绯月这才冷笑着对他说,她在他们体内都下了毒虫和蛊虫,他们只要是想胆敢对她做出一丝不忠或者伤害她的事情,那些毒虫和蛊虫就会瞬间让他们生不如死。 那高大汉子平时是一个十分沉默而且能忍的人,此时竟然痛的几乎想要自尽。 可是,因为极度的疼痛,他连自尽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生生的受着那非人的折磨。 花绯月的毒虫向来阴毒,那高大汉子惨叫了三天三夜还没有死去,最后还是因为没有水和食物,耗尽体力而死。 他的死相也是十分凄惨的,身体上都被钻出了密密麻麻的,如同针眼一般的小细孔。 那些细孔遍布全身各处,里面来来往往的钻着数也数不清的,如同线一般的白色小细虫,血水不停的往外流,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恶臭。 那高大汉子死去之后,没人敢为他收尸。 一是因为他的死相实在是太过于恐怖,让人看了一眼之后就再也不想瞧第二眼。 二则是因为花绯月的恐吓。 他的尸首就这么赤果果的被随意丢在花绯月手下训练时必经的路上。 几乎人人都见到了那高大汉子惨不忍睹的死相,可是第二天之后,那高大汉子就如同被人抽去骨头一般,如同烂肉一般塌软下来。 后来,他的尸首腐烂发臭,花绯月觉得震慑效果差不多了,才让人让那高大汉子的尸首丢到乱葬岗。 据抬尸首的人说,那汉子全身的骨头,摸起来就像已经没了一样,只余下一副腐烂的皮肉。 最后,他们将那汉子的尸首丢在乱葬岗的时候不小心用力过猛,把那汉子的尸首丢在了一根尖锐的枯木上,扎破了。 尸首中的鲜血几乎都流的差不多了,随着皮肉的开裂,从里面流出一股细细的红白色的物体。 他们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才发现,原来那汉子身体里面的骨头都被毒虫咬成了粉浆。 花茗曾经远远的见过那个想要刺杀花绯月的高大汉子的尸首一眼,那时那汉子才刚刚死去没多久,可是其尸首的恐怖程度就足以能够让花茗连续大半年都夜夜噩梦缠身了。 从那之后,花茗对花绯月的恐惧已经升级到了极点,而遇到危险的时候,花茗宁愿替花绯月去死,也不愿意让花绯月,用哪种毒虫来折磨她。 因为花绯月曾经说过,只要他们护主不利,她也会用同样的方法来折磨他们。 也许是花茗脸上的表情太过于悲痛绝望,苏乐衍到底是心软了,他有些不开心的抿了抿唇,对花茗道:“不会死,一个时辰后,就自己解开了。” 花茗先是愣了一瞬间,随即继续狠狠的对他磕头,但却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还要磕头。 是感谢,还是……其他更多的……或者是她体会不到的…… 苏乐衍不习惯别人对他跪来跪去的磕头,当下就翻身上马,一路朝着慕郡王府奔去。 他自然是学过骑马的,而且骑得十分不错。 先前从慕王府来的侍卫和颜姬对视一眼,齐齐运起轻功,跟在苏乐衍身后。 苏乐衍很快就到了郡王府,我们的人都认识他,算不认识他也认得自家的马。 所以没有什么阻拦的,苏乐衍就直接下马,奔向了慕郡王府里面。 颜姬和那名侍卫紧跟其后这位在苏乐衍身后为他指路。 还没到地方,苏乐衍就已经远远的听到了那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倒不是担心那些正在忍受痛苦的人,而是有些担心小九被那些人伤到。 虽然他知道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心中还是有些担心。 到了地方,苏乐衍飞快的推门进入,一眼就看到了苏九蔻正有些疲惫的吹着手里的一支小小的竹笛。 随着竹笛的乐声,两只明显带着不情愿的鸟儿一直呸呸的对着那在地上不停的翻滚着的四个已经面目全非的侍卫吐口水。 苏乐衍甚至觉得,那两只鸟吐口水吐的都已经快要翻白眼了。 他还觉得,如果可以,那两只鸟甚至想飞过来对小九吐口水,以表示他们的不满。 两只鸟儿自然是寻踪匿迹鸟,它们的叫声和唾液都可以抑制毒虫。 但也许是这些侍卫们中的毒虫的等级比较高,寻踪匿迹鸟的叫声只要一停,这些侍卫们就会立即痛苦万分。 但两只鸟儿明显十分不乐意一直叫,它们本就属于不尝尝鸣叫,只要鸣叫,就必然有事情发生的种类。 让它们多叫几声,竟活像是要了它们的命一般。 所以,苏九蔻退居求次,选择让它们吐口水。 但是,寻踪觅迹鸟的口水对于这些毒虫的来说,也仅仅起到抑制作用。 而且它们的唾液太少,这两只鸟本身又偷懒不想吐,所以到现在,那些中了毒虫的侍卫们也仅仅比刚开始发作的时候状况稍微减轻了一些而已。 第270章 解决方法 要想真正治本,还得把侍卫们体中的毒虫母虫或是虫王取出来。 可是那虫子都已经进入到了侍卫们身体,甚至是内脏之中,寻踪匿迹鸟虽然能够准确的找到母虫或者虫王,但是,也只有这两只鸟儿才能将那虫子顺利的取出来。 可这么做,这些侍卫们可能性命不保。 但是边凉和尚不知道又浪到哪里去了,慕十七派人找了好久,都没能找到他的踪影。 无奈之下,苏九蔻只能将苏乐衍叫来。 这倒不是不相信苏乐衍,只是苏九蔻不想让苏乐衍看到这么惨烈的景象罢了。 而且,苏乐衍曾经失忆,也是因为毒虫。 对于十年前京城忽然出现了一名采花贼将顾疏桐和苏乐衍掳去的事情,苏九蔻至今仍然不能释怀。 所以对于这些毒虫,她也格外的敏感。 慕十七自然是知道她的心结的,但是,苏九蔻从来不表露,他也无从安慰,只能用陪伴默默的让她忘记曾经发生过的不好的事情。 但是没想到,如今毒虫再现,而且第一时间就让小九看到了。 这些毒虫十年都没出现过,现在却忽然出现,还是在花绯月,刚到京城之后就出现的。 苏九蔻和慕十七甚至有些怀疑,当年的少女采花贼,是不是就是花绯月本人? 就算不是,想必也必定和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苏九蔻有着前世的记忆,自然知道花绯月是能够像那少女,采花贼一般用毒虫和蛊虫的。 只不过前世苏九蔻在认识花绯月以后,花绯月的表现都十分的“贞洁烈妇”,甚至连很多相貌美丽的男子看都不看一眼,完全没有那少女采花贼放荡的模样。 而且,那个时候,花绯月并没有来到京城的理由,所以苏九蔻也仅仅是怀疑了一下,便将这个猜测收回。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调查那少女采花贼,可那采花贼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是今天再次看到这些毒虫的时候,苏九蔻的思维却忽然间明朗起来。 花绯月本就是个恶毒而且疯狂的女人,自己一直用前世的框架来想她。 但今生发生过的太多事情,都已经和前世脱离了轨道,她又怎么能够想花绯月依旧和前世一样呢?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苏九蔻几乎想立即去质问花绯月是否就是当年的少女采花贼。 但眼前这四条人命又让她不能不放弃。 他们虽然只是慕郡王府之中一个普通的侍卫,但是也是生命。 苏九蔻自问杀过的人早就已经数也数不清了,可是对于身边认识的忠于自己或者慕十七的,她却十分在乎。 不但是为了回报他们奉献给自己的衷心,更是因为她看了太多的生死,也太过于明白,一个人的生命到底有多脆弱,这才更加珍惜生命。 可是花绯月却从来都没有把人命当成一回事,甚至要他们的命还不够,还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这一刻,苏九蔻对花绯月的憎恨几乎达到了最高点。 她先前虽然厌恶花绯月,毕竟前世已经是前世了,花绯月虽然对慕十七有所企图,但她到现在为止还没做过什么伤害他们的事情。 所以苏九蔻除了防备之外,也懒得理她。 但是现在…… 苏九蔻从来都知道善良是不能丢弃的,但也是第一次想要彻彻底底的丢弃那所谓的善良。 她早就该在第一眼见到花绯月的时候就一刀结果了她的,也省得以后发生这些事情。 也许是感受到了苏九蔻的懊恼和愤怒。 慕十七第一时间安慰的揉了揉她的头,轻声道:“这件事情定然会查清楚的,无论刀山还是火海,我陪你。” 苏乐衍也想过来安慰苏九蔻,但却被眼疾手快的慕十七抢了先,他有些郁闷的把苏九蔻手里的小竹笛抢过来,揣进了自己怀里。 这只可以控制飞禽走兽的小竹笛,是需要用内力才能吹响的,苏九蔻吹了这么久,肯定是耗费了很多内力。 苏乐衍有些心疼。 慕十七自然也是心疼的,但他更为了解苏九蔻一些,知道她如果不能为这些中了毒虫的侍卫们做些什么,心中肯定会有个疙瘩。 所以他也只是在苏九蔻背后偷偷的给她传内力,也没有阻拦她的行动。 因为她和慕十七亲密的关系的缘故,慕郡王府这些守门侍卫能对她也很是熟悉。 在苏九蔻打败大胤归来的时候,这些守门侍卫们甚至还很激动的把自己的家底都掏出来给苏九蔻买礼物庆祝。 苏九蔻不愿意拂了他们的意,便记住了这份情。 这不是什么所谓圣母所谓爱心泛滥,只是一种责任和为人的底线。 她是一个将军,是一个将领。她之所以能够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之所以能够名扬四海保家卫国,少不了每一个将士们的努力,也少不了每一个将士们对她的服从和尊敬。 而一个连忠于自己的属下或者是朋友都保护不了的将领,不配称之为将领。特别是在自己有能力的前提下。 苏九蔻停止吹自己的小竹笛之后,寻踪匿迹鸟立即像解脱了一般,“噌”的一声就飞得没影了。 苏九蔻无奈的摇了摇头,却见那两只鸟儿飞走之后,地上那四个为了防止他们因为极度的痛苦而自残而被五花大绑的侍卫们却像是疯了一样,嘶吼的更加惨烈。 苏乐衍一个不留神,被他们忽然高起来的惨叫声吓了一个激灵,脸上戴着的草帽子都差点掉了。 他有些脸红的将自己脸上那戴着白纱的大草帽子摘下,然后仔细观察地上那四个侍卫们的症状。 其中有一个侍卫全身的皮肤都变成了蓝紫色,浑身也像是即将要炸开一般浮肿起来。 而他身边的另一个侍卫却是在皮肤下鼓起了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如同成人手指一般粗细的血红色不明物体。 那些物体不停的在那侍卫皮下飞快的蠕动,而且还有越变越大的趋势。 另外一个表面看起来没受什么伤,但七窍之内和皮肤表面却不停的流出血水来,应该是内脏受到了损伤,甚至连肌肉也没能幸免。 而最后一个也很是骇人,他身上竟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将近有一厘米长的血红色肉刺,那些肉刺目前还没遍及全身,但增长的速度却是极快的。 第271章 三瓣虫花草 虽然这些侍卫们身上被寻踪匿迹鸟吐过口水的地方,连同以口水为中心的一大片地方都已经恢复了原装,但如果不尽快解决,这些侍卫们恐怕还是会受到难以挽回的伤害。 苏乐衍皱起了眉头,飞快的思索着自己脑海中有关于毒虫的解决方法。 毒虫和蛊虫有两种解法,第一种是直接将人体内的虫王或者母蛊取出来。 这种方法若非是专门修习驭虫驭蛊之术者不可为,而且取虫之人的修行要在驱使毒虫之人之上,才能有高于十分之五六的可能在不重伤人体的前提下将虫取出。 第二种方法就是利用药物将毒虫从人的身体之中驱赶出来。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毒虫虽然厉害,但也不是没有天敌。 例如,寻踪匿迹鸟便可以克制毒虫。 但是那两只鸟儿太过于傲娇,根本不屑于用自己的真本事来救人。 那就只能依靠药物了。 祛除不同的毒虫所需要的药物也不同,苏乐衍皱着眉头,根据那四个侍卫的情况将能够将毒虫祛除体内的药方写在了纸上。 四个不同的病例,四种不同的药方。 那些药方之中所需要的药材,有的珍稀。有的普通,有的需要内服有的则需要制作成药膏,在身体上涂抹。 但是…… 苏九蔻手中拿着苏乐衍递给他的药方,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 “三瓣虫花草已经绝迹了。” 三瓣虫花草已经绝迹了上百年,传闻中,它是一种能够祛除和抑制所有毒虫和蛊虫的神草。 几百年前,北疆人大肆侵犯中原陆地,他们那些闻所未闻,而且杀伤力极强的毒虫蛊虫之类根本让中原人无法招架。 北疆人一路势如破竹,几乎将中原地区全部拿下。 可是,就在他们攻打到一处高原的时候,却忽然发现自己的毒虫和蛊虫失效了。 中原人开始反扑,可奇怪的是,只要离开了那处高原,北疆人的毒虫和蛊虫就会如同收割生命的杀神一般重新生龙活虎。 后来,经过无数次的失败和实验,中原人终于在那处高原之上发现了一种长相十分奇怪的草,或者也可以称之为花。 那种植物生长在山峰之上,本身长得像是三只肥大的虫子聚在一起,可开出的花却宛若凤凰,美丽无比。 无论是它的花还是叶,或者是植物本身都可以驱除毒虫,但是那些毒虫离它近了,还会被它直接杀死。 这种奇特的植物被人称之为,三瓣虫花草。 中原人如获至宝,带着三瓣虫花草一路攻向了北疆人。 北疆人所有的毒虫和蛊虫失效,终于被驱逐回了北疆。 但是这三瓣虫花草的生长条件却十分苛刻,除高原之上不得生长,非贫瘠之地不得生长,非常年寒冷之地不得生长。 三瓣虫花草被人采摘下来,佩戴在身上之后,就会立即死亡。 在它生长的时候,它的香味儿可传百里之地,可驱百里之毒虫。 但是,它死亡之后,效果就会大打折扣,只能祛除十米之内的毒虫。 但这种效果也足以能够让中原人不再畏惧北疆的毒虫和蛊虫了。 可是由于采摘的人太多,这种植物还是越来越少。 后来,北疆人被击退后,一些权贵就开始用它来驱除家里的蚊蝇,和平时所见的蠹虫,潮虫之物。 因为三瓣虫花草气味清香,而且对人体没有任何副作用,这种草一时成为权贵们用来象征身份的物品。 而三瓣虫花草的价格也从一株百余两银子一路飙升至一株上千两银子。 财帛动人心,三瓣虫花草被大量采集,而又因为它生长的条件苛刻和传粉授粉的方式单一,它们的生长速度明显供应不上权贵们的需求。 直到百年前,最后几株还未长成的三瓣虫花草,被人以上千两的黄金拍卖走之后,这种植物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而中原人也在漫长的时间内学会了一点儿用其他方法防治北疆毒虫和蛊虫的方法,这才保证了北疆人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敢像几百年前那样重新大肆侵略中原。 但是这种奇怪而又珍贵的植物,却再也没能出现。 苏乐衍给苏九蔻的药方上,每一种毒虫的解药都会多多少少的用到一些三瓣虫花草。 苏乐衍虽然医术高超,但他对现下世界的了解还不是太多,所以应该还不知道,三瓣虫花草已经灭绝了。 苏九蔻很遗憾的将这个消息告诉他时,苏乐衍却歪着头眨了眨眼睛,疑惑的说:“灭绝了吗?可是边凉师父身上就有这种药啊。” 边凉有? 苏九蔻和慕十七又被这个消息震惊的缓不过气来,他们虽然知道边凉和缔凡仙人一样,会些奇奇怪怪的法术,但是已经灭绝了的东西,他怎么能够保存下来? 就算能够保存下来,经过这百十年的时光之后,再好的植物恐怕也会腐烂成一撮泥土吧。 苏乐衍却好像嫌这个消息不够让人震惊似的,顶着一张无辜的脸道:“那个曾经和边凉师父打过架的坏老头身上也有这种药的味道。” 苏乐衍口中的“坏老头”指的是缔凡仙人。 当初苏九蔻在和大胤对战的时候,缔凡仙人曾帮助大胤军队,以至于苏九蔻带领的军队,差点乱了军心。 毕竟,缔凡仙人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存活了几百年,在这些人的心目中,缔凡仙人已经是神仙了。 后来若非是边凉耗尽法力将缔凡仙人重伤,逼得他不得不退出战场,南安和大胤的战争,恐怕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边凉在赶到战场和缔凡仙人交手的时候,苏乐衍也跟了去。 所以他是记得缔凡仙人的。 而坏老头这个称呼…… 缔凡仙人虽然一张脸看起来十分年轻俊秀,但他的头发和嗓子都是老年人的模样,而且在苏乐衍看来,他的骨骼和身体机能也都已经老化了。 再加上他和小九做对,当这些特征综合起来,便是当之无愧的坏老头了。 苏九蔻不太清楚苏乐衍内心的想法,但是,三瓣虫花草这种珍贵的药材,真的只有请边凉出手才能得到吗? 可是,边凉现在却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自从和缔凡仙人打完架之后,他除了不定期的教苏乐衍一些医学知识或者和苏乐衍交流医术的时候,苏九蔻几乎很难见到他。 第272章 伤天害理 苏乐衍虽然在有些事情上有些懵懂,但对于医术却是丝毫不马虎的。 他自然也知道边凉的德行,无奈之下,他只能有些无奈和怜悯的对苏九蔻道:“他们中毒太深,体内的毒虫等级又很高,边凉师父不在,没有三瓣虫花草,就只能先用药物控制住这些毒虫,不让他们继续做乱了。” 苏乐衍说完,还颇为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口气,模样虽然越发的可爱,但苏九蔻却知道,他这么做,也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慕十七也是个护短的人,看着自己的属下被那些毒虫折磨的不成人样,他的脸色也有些不好,但还是抱了一丝希望,问苏乐衍:“三瓣虫花草,真的就不能用其他的药物来代替吗?” “三瓣虫花草在驱除虫王的时候,也可以将他们体内由虫王衍生出的其他小虫子也一并驱除掉。配上其他药物,可以修复他们被那些虫子破坏掉的血肉。” “但如果不用三瓣虫花草,就只能用毒性十分强的药物以毒攻毒,让他们体内的虫王和其他小虫子化解。但是如果那样的话,那些虫子的尸体就会留在他们体内,需要长期服用大量的药物,才能慢慢的恢复身体。” “而这个过程不但十分痛,而且,根据他们每个人中毒的情况不同,甚至还可能出现一辈子都不能把体内的虫子完全祛除干净的情况。” 苏乐衍对于自己十分拿手的方面,一点都不像一个心智有些不齐的人。 他那自信而且专业的样子,让慕十七不由得信服。 苏乐衍飞快的将可以抑制那些侍卫体内毒虫的药方写下来递给苏九蔻。 苏九蔻低头瞧了几眼,见那上面的药有大部分都是常见的,一小部分比较珍贵的药材也并不是买不到。 看完之后慕十七接过苏九蔻手里的药方,将它递给自己的得力手下,吩咐他把那些药材买来。 苏乐衍拿出随身携带着的银针想要将那些中了毒虫的侍卫们弄晕,以免他们继续受这种生不如死的折磨。 银针很快的扎在了那些侍卫们的昏睡穴和麻穴之上,让那些侍卫们暂时安静下来。 可是没过多久,苏乐衍甚至还没将银针重新放回去,其中一个侍卫就醒了过来,继续痛苦的嘶吼着。 苏乐衍第一次黑下脸,他重新拿起银针,换了一种方法,想要继续给那些侍卫施针。 那些侍卫们疼的根本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了,他们只知道用大喊大叫和疯狂的翻滚来缓解自己身上的疼痛。 苏乐衍一针下去,还没等他将针重新拔起来,那个被施针的侍卫就忽然一个翻身。 银针划破了他表层的皮肤,露出一个不深不浅的小口子。 苏乐衍忽然控制不住的低声惊呼了一声,苏九蔻怕他受伤,连忙凑过去瞧。 可就是这一眼,纵然见过无数死人的苏九蔻,也忍不住想要低头呕吐。 那个被划伤了皮肤的人正是那个全身长满奇怪肉刺的人,在它划破的皮肤之下,竟是有无数细小的如同线一般的虫子一直努力的想要向上冲。 而那些肉刺正是被那虫子顶起来的。 从那个人划破的皮肤之下,那些虫子像是见到了光明一般,飞快的从被划不出的小口子里钻出,然后爬到那个侍卫的皮肤外面开始从外向内钻。 可是那个人的皮肤却好像异变了一遍,无论那些如同缝衣服用的线一般粗细虫子用再大的力气,也只能将他的皮肤推的凹进去,并不能钻破他的皮肤。 看到这种情况,苏乐衍愣怔了许久,然后如同受了极大的打击,一般,低落的说:“小九,我以为用针能够让他们晕倒,减轻一下他们的痛苦,可是他们晕倒之后却又因为特别大的痛苦重新被痛醒了……” 苏九蔻安慰似的拍了拍苏乐衍的肩膀,然后将他从那个侍卫身旁拉出了门外。 苏乐衍自从行医以来,无论怎样的疑难怪症,都没有将他难倒过,可是现在他却有些束手无策。 不仅仅是因为心中的挫败,而且还为那些正在受苦的侍卫们,感到极度的心疼。 苏九蔻沉默的将苏乐衍拉出门外之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话也不说,就想直接往外冲。 她脸上带着杀气,慕十七连忙将苏九蔻拉了回来。 苏九蔻沉着脸,瞪了慕十七一眼,语气虽然依旧平静,但却遮掩不住其中的愤怒:“花绯月她欺人太甚!我现在就去找她!” 慕十七有些无奈的拍了拍苏九蔻的脑袋,一个无论在战场上还是在朝堂之上都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瞬间就被他拍得如同受了委屈的宝宝一般。 “我知道小九生气,我也很生气,但是花绯月她的身份毕竟有些敏感,而且我们又没有她用毒虫的确切证据,所以还是悄悄的去找她更好一些。” “不然到时候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我们就又有的忙了。” 苏九蔻被慕十七安抚着,才终于从炸毛的状态下缓缓的平静了下来。 这朝堂之上,向来是兔死狗烹,明德帝还算是个明君,所以即使是和大胤的战争结束了,他对苏九蔻也依旧器重。 但某些目光短浅,只为了自己的利益的那些权贵们,却是万分可恶的。 苏九蔻出生于乡野,却受明德帝器重,为人又比较耿直,早就有很多自视清高的权贵们想要想方设法的陷害苏九蔻了。 而慕十七就更可恶了,他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但背地里却不知道处置了多少想要陷害苏九蔻的奸臣。 再加上这些年来苏九蔻和慕十七的关系看起来又十分不同寻常,外界更是传闻他们两人互相爱慕。 所以,那些奸臣们更是串通一气,一股脑的集结起来有事没事的就想找苏九蔻和慕十七的岔。 慕十七虽然不畏惧这些,但是小九却是喜欢这个国家,喜欢在朝为官,喜欢庇佑这个国家的子民,给他们一片和平安乐的。 所以慕十七也就息了,把那些奸臣一股脑弄死的冲动,开始一点一点的教苏九蔻如何更加圆滑的和那些奸臣们周旋。 第273章 恶人先告状 苏九蔻不是个冲动的人,但却不表示她能够为了所谓的大局而将这些侍卫们所受的痛苦很委屈隐藏下来。 但是,此时他们都还不知道,罪魁祸首花绯月已经被苏乐衍一把毒药撒的痛苦不堪,颜面尽失。 而苏乐衍自然也不知道苏九蔻和慕十七口中那所谓的花绯月是谁。 此时他小脸憋得通红,一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对于苏九蔻要去找罪魁祸首的提议,他表示十分支持,甚至握着拳头想要跟着一起去。 慕十七有些无奈的看着两人,目光柔软,莫名觉得有些幸福。 他交代府中的侍卫和仆从们几句,让他们照顾好那几个中了毒虫的侍卫,之后便带着苏九蔻和苏乐衍,想要去找花绯月。 可是,慕十七依照自己昨天的情报,去了花绯月所住的客栈之中后,却被告知花绯月竟然已经去了皇宫。 去皇宫? 苏九蔻冷着一张脸,被人挑衅外加窥视自家男人的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她一撸袖子,干脆直接带着苏乐衍和慕十七直接坐在了那家客栈之中,点了一些吃食,就打算等花绯月回来。 他们这番前来并没有易容,没多久之后就有不少人闻风而来,想要一窥京城中最为名声大噪的两个人。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苏乐衍重新戴上了他那个垂着白纱的大草帽子。 可是,没过多久之后,客栈之外竟是传来了一阵让人意想不到的嘈杂。 苏九蔻和慕十七抬眼望去,就见几个宫里的人拿着令牌威风凌凌的走在了他们面前,尖着嗓子道:“苏将军,慕小王爷,还有苏将军您的哥哥,跟杂家进宫一趟吧。” 来人并不算是个熟面孔,苏九蔻挑了挑眉,端起桌子上的一杯酒,对着那人举了举,轻声道:“不知公公亲自前来是有何事?为何还要召见本将军的哥哥?” 那人脸上有一丝的不耐,但碍于苏九蔻和慕十七二人在这京城之中几乎无人可及的名声,还有苏九蔻那备受人尊崇的战绩,他不得不扯出笑脸,露出自己那一脸的皱子。 然后,他伸出一只手,在不起眼,却能够让苏九蔻和慕十七看到的地方的地捻了捻:“皇上说要您三位进宫,我们做奴才的,哪有什么资格问?” 慕十七自然是看到了那太监不住的捻着的手指,他一挑眉,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有些意味深长。 没想到现在宫里竟然还有这么大胆的奴才,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来向他要钱了。 那奴才没有没有得到回应,一张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有些挂不住。 他冷下脸来,有些不耐烦的把手里特制的令牌往前推了推:“这可是皇上亲自赐下来的牌子,您们就赶紧收拾收拾进宫罢,若是让皇上久等了,您二位可担不起这罪。” 说完之后,他又左右张望了一下,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在一旁静静地望着他的苏乐衍身上,神色更加不耐:“不知道这位公子是谁?青天白日,竟还戴着面罩,是见不得人吗?闲杂人等避让!杂家可是宫里的人!” 宫里的人。 似乎很厉害的样子,但他那副样子却无论谁都能看得出,他只不过是一个太监而已。 客栈里为了想要看苏九蔻和慕十七而匆匆赶来的人听了这话之后,不但没有丝毫恐惧的样子,反而更加好奇的望向他。 那些目光之中有不屑,有愤怒,有探究,也有不屑一顾。 那太监在宫中向来是会察言观色的,不然也不会有资格出宫传令。 感觉到周围人望向他的目光之中,独独没有尊敬和艳羡。 而苏九蔻慕十七依旧还在,老神在在的对饮,他恼羞成怒的尖起嗓子,尖声道:“苏将军,慕小王爷,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你们把杂家的话都当成耳边风吗?耽搁了进宫的时辰,你们担待得起吗?” 苏九蔻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然后起身,一声威压瞬间释放而出。 她目光冷冽的轻声道:“这位公公何必如此着急?既然您不说皇上找我们要做什么,那总得让我们准备准备不是?” 慕十七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很认真的从怀里掏出一方洗得十分干净的手帕,将桌上点的食物之中苏九蔻较为喜欢吃的糕点等物都包在了帕子里。 小九上朝之前只是喝了几口热汤就匆匆的去了,下朝之后又因为那四个侍卫中了毒虫的事情忙碌。 好不容易坐下来,吃了两口东西,又忽然跑来了一只臭虫不识时务的在这里放肆。 他们虽然一直都没有自视清高,想要忽略明德帝的传召的意思,但眼前这个来传明德帝口谕的太监,着实招人讨厌。 苏九蔻前世今生都是在战场上历练过的人,一身的气势本就不是普通人能抵挡的。 那太监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声音也有些发颤:“苏……苏将军,您这是几个意思?” 苏九蔻却没有理他,而是收回了身上的威压,转头问慕十七和苏乐衍:“吃饱了吗?” 苏乐衍率先点了点头,然后献宝似的把手里一块做工十分精致的糕点捧到苏九蔻面前:“小九还没吃饭,快点吃些。” 慕十七正在夹糕点的筷子一顿,望向苏乐衍的目光颇有些微妙。 怎么办,他忽然好讨厌自己这个大舅子。 小九是他的,就算大舅子也不能随便献殷勤好吧? 苏九蔻含笑将苏乐衍递给他的糕点拿在手中,然后对慕十七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现在就进宫。 慕十七颔首,双手捧起他为苏九蔻精心挑选的糕点,率先起身,站在了苏九蔻身边。 苏乐衍紧跟其后,三人一同向客栈之外走去,竟是没有丝毫要瞧那太监一眼的意思。 那太监自觉感到受到了轻慢,脸色颇为不好。 再加上客栈之中的其他人都一脸不屑的望着他,让他更觉得愤怒。 那太监一甩袖子,冷着脸望向其他人,刚想要开口教训他们,就见一个少女猛的一拍桌子站起身,指着太监的鼻子骂道:“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这么跟姑奶奶的苏将军讲话!” 第274章 恶人先告状(二) 拍桌站起来的少女平地惊雷似的一声吼,把那太监吓得差点没站稳,若非是身旁有人扶着他,他几乎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而那少女依旧还在气势冲冲的指着他的鼻子骂:“苏将军在战场上浴血杀敌保家卫国的时候,你们这些男不男女不女的玩意儿在干什么?你们能有现在和平的日子,还不是苏将军和百万将士们用血和命换来的?现在你竟然想让我们苏将军对你毕恭毕敬,你以为自己算个什么玩意儿?” 连珠炮似的一串轰炸,不但把那太监和他的那些跟班们震惊的无言以对,而且还成功震撼住了客栈中的其他人。 那少女这般骂着还不够,一双手也没有闲着。 她一只手不住的隔空指着那太监的鼻尖,另一只手助威似的,每说一句话,就在桌子上狠狠的拍一下。 拍的让人心肝肝儿都颤抖了。 “踩低捧高,见钱眼开,文不成,武不就,自以为割了下面的蛋,离圣上近一些你就是个人物了吗?像你这种除了侍候人一点用都没有,甚至还没有一点自知之明,总喜欢狗仗人势的东西,姑奶奶我一拳就能打死十个!” 那少女说的太激动,一不小心没控制好音量,再加上苏九蔻兄妹和慕十七三人本就因为习武而变得耳聪目明,他们走出客栈之后依然清晰的听到了这段话。 此时,慕十七正把苏乐衍递给苏九蔻的那块糕点糊弄到了自己嘴里,然后双手捧着自己用特殊手法消毒包装过的帕子,将帕子上的一些小点心递给苏九蔻。 苏九蔻鼻尖微微耸动着,手指在慕十七手里的那些小点心上各自顿了顿,然后拿出一块和慕十七身上衣衫颜色十分相像的浅月色糕点轻轻放在口中。 她脸颊微动,唇角含着一抹笑,怎么看都觉得幸福。 在客栈中的那少女说第一段话的时候,苏九蔻还十分淡定的嚼着口中的糕点,但那少女在说第二段话,特别是说到“割了下面的蛋”,这句话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轻轻咳了两声,以免自己被糕点呛到。 慕十七也微微挑眉,一手捧着糕点,一手帮苏九蔻顺了一口气,然后幽幽的说:“这女孩子……当真是个人才啊。” 苏九蔻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咽下口中的糕点,就见慕十七变戏法似的从怀里取出一个巴掌大扁平的水壶递给她。 苏九蔻接过来拧开喝了一口,里面装的是十分美味的奶果酒。 因为慕十七贴身放着,果酒之上甚至还有些温热。 这种酒平时可以当饮料喝,既有奶的香甜,也有酒的甘醇,但却一点儿都不醉人。 是慕十七的拿手绝活。 苏九蔻喝完之后,拧上瓶盖,然后拉了拉慕十七胸前的衣襟,又把那巴掌大的扁平小水壶放进了他怀中。 末了,还飞快的拍了拍他的胸膛。 慕十七的脸色瞬间微妙起来,望向苏九蔻的目光也带了些让苏乐衍这种“小朋友”,看不懂的东西。 此时客栈内的少女依旧还在滔滔不绝的骂那太监,那太监在宫里的位置不高不低,手下也有不少太监的奉承。 此时被这般辱骂,而骂他的人,口才又如此之好,连珠炮似的,让他连反驳都有些词穷。 这么一下来,他几乎被气昏过去。 那太监被身后带来的人扶着,然后手指颤抖的指着那少女,哆哆嗦嗦,色厉内苒的尖着嗓子大叫:“你,你,你是哪家的泼妇!你可知杂家是谁?” 客栈内的少女骂累了,这才深吸一口气,端起桌子上的茶盏,连灌了几杯。 可能太监这话一出,她立即就像是满血复活一般,指着自己的头发道:“你瞎啊!姑奶奶我云英未嫁!妇人们的鬓发是什么样的你不知道吗?姑奶奶我真怀疑你是怎么伺候贵人的!” 先前那一直趾高气昂的太监深吸一口气,却差点没背过气去。 他哆嗦着说不出话来,脸上的表情就像下一刻就会嚎啕大哭一般,万分夸张。 那少女嗤笑一声,继续一拍桌子,像话本子里写的那些江湖人一般,端着手里的茶盏当成酒碗,仰着脖子喝了一口,这才半抬着下巴猛的一抬腿,将自己的脚踩在了长凳之上:“姑奶奶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金吾卫统领容殷之女容风晴是也!” 这话一出,那太监几乎立即就要晕了,周围人也瞬间窃窃私语起来。 容风晴得意的环顾一周,然后又猛的一拍桌子,指着那太监道:“呔!那太监有本事你去找我爹告状啊!” 说完之后,她再也忍不住唇边的笑意,对客栈里的其他人抱了抱拳,然后一溜烟儿的跑出客栈。 出去之后,她就看到了苏九蔻和慕十七两人皆是一脸诡异的表情望着她。 容风晴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她咬着自己的唇角咧开嘴,然后伸手对他们二人打了个招呼,颇有些尴尬的对苏九蔻说:“唉?那啥苏将军您三位还没走呢?呵呵……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苏九蔻看着眼前这个不过二八年华,却意外的学了满身江湖匪气的女子,竟然心情颇为愉悦的勾了勾唇,觉得她莫名可爱。 容风晴不知道苏九蔻这什么话都不说,就对着自己笑的一脸……慈祥?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只能凭着自己的揣测,干巴巴的解释道:“苏将军,其实……我平时可温柔可温柔的了,要不是实在气不过,想要维护苏将军您高大的形象,人家肯定是不会这么凶的啦!” 说着说着,容风晴的声音和语调竟然忽然就从江湖女汉子转成了世家娇娇女。 甚至还眼睛抽筋似的对着苏九蔻抛了一个“媚眼儿”。 苏九蔻默默的后退一步,慕十七悄悄往前一步,将苏九蔻挡在身后。 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直到那太监重新带着人走过来,容风晴的表情才瞬间恢复了正常,冷哼一声之后,闲闲的站在一边瞪着他。 那太监知道了容风晴的身份之后,心中便是有再多的怒气,也不敢说了。 他毕恭毕敬的对苏九蔻和慕十七行着礼,然后主动交代道:“苏将军,慕小王爷,咱们赶快带着苏大公子进宫吧。慕小王爷您的未婚妻现在生死未卜,她的侍女和马车夫一口咬定,说是苏大公子下毒害她!” 第275章 甚为中意 容殷这些年来一直都是除了郑百之外,最为明德帝所亲近的人。 再加上他武功高强,又是金吾卫统领,为人更是刚正不阿。 他们这些太监和宫女之间,都是相互收买相互吹捧的,就连一直服侍在明德帝身边的郑百,有时候在一些小事上也能被他们这些处在中层的太监宫女们收买。 可容殷却是个直性子,但凡是他见到一点不好的风气,例如看到他们这些做太监的阴奉阳违,就会逮着把柄把他们往死里整。 有时候他得闲了,就连他们拉帮结派相互吹捧,这种小屁事都会管着。 但是其实这件事情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慕十七。 容殷今年已经将近四十岁了,虽然生了一张刚正不阿的脸,但有些事情他其实是看得很开的。 例如朝堂上的那些明争暗斗,还有各个世家之间的相互奉承。 他都故意装出了一副耿直的脸,装作看不透这些,但其实他心里像明镜一般。 只不过除了自己的本分事,他不太乐意去理那些罢了。 但是对于太监这些事么…… 慕十七没事就拉着他喝酒,也不知他到底怎么回事,容殷无论怎么喝,都愣是喝不过他。 每次被慕十七灌醉之后,容殷都会被他忽悠着签字画押,白纸黑字,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慕十七要他去对付哪些太监,有时甚至怎么对付慕十七都能给他交待得一清二楚。 容殷并非好酒之人,但慕十七带来的酒太过于醇香,容殷忍不住就多喝了几口,这喝着喝着,就再也停不住了…… 后来容殷酒醒之后,也特意花功夫调查了慕十七让他对付的那些太监们到底有什么用。 后来才隐隐发现了那些太监们都有一个共同点——看苏九蔻不顺眼,喜欢在背地里说苏九蔻的坏话。 有更甚者甚至和宫外的某些权贵们达成了不可告人的协议,竟然努力在宫中散播一些关于苏九蔻的恶性谣言。 他们想要把那些谣言传到明德帝耳中,从而让明德帝对苏九蔻厌恶。 容殷最是赏识武功高强之人,苏九蔻年仅九岁的时候,就能勉强和他打成平手。 如今十年时间过去,她的功夫更是突飞猛进,容殷有时在苏九蔻手中,甚至走不过二十招。 一开始的时候苏九蔻能够和他打成平手完全是因为速度和一些让人防不胜防的招数。 而现在,苏九蔻只用内里和一般人都会的武功招式,就能从其中演化出千千万种打法来。 容殷自愧不如,但心中却对苏九蔻越发的敬佩。 再加上苏九蔻曾在他女儿容风晴还只会满大街的乱跑的时候,就带着军队将一路势如破竹的打败了侵略而来的大胤。 这就更是让容殷敬佩无比了。 要知道,有的人虽然武功高强,却一辈子都可能做不了将领。 这就需要很强大的排兵布阵,和能够将其学以致用的兵法知识。 眼看着苏九蔻越发的优秀,容殷忽然灵机一动,觉得自己和苏九蔻这种还不过双十年华的“小伙子”称兄道弟,确实是有些为老不尊。 但是……他有女儿呀。 他女儿和苏九蔻年龄相仿呀。 容殷看苏九蔻是一百万个满意,所以后来,对于一肚子坏水的慕十七让他所做的这些事,容殷不但很愉悦的接受了,有时甚至还会在慕十七没有向他提起的情况下,主动处置那些乱嚼舌根的太监和宫女们。 虽然慕十七和苏九蔻两人之间的关系,让容殷有点忧心。 但他却一直坚信,在自己的努力下,一定能够让自己的女儿成功横刀夺爱,终有一天,把苏九蔻忽悠成自己家的姑爷。 那太监一点都不知道,使容殷变成那副模样的,正是眼前这个让他有些瞧不起,除了一张脸,核桃明德帝喜欢这一点之外毫无优点的慕小王爷。 看着那太监学乖了,容风晴毫无形象的翻了个白眼,然后又蹦蹦跳跳的对苏九蔻露出一个温婉大方善良体贴的笑容:“苏将军,竟然圣上叫您,您就快去吧,有空记得来我家玩啊。” 苏九蔻含笑点头应允,容风晴就一声欢呼,然后狠狠的瞪了那太监一眼之后,就重新回到了客栈里,托着脸吃吃喝喝。 来传话的太监见容风晴走了,立即机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苏将军,圣上还要见您兄长呢,敢问您兄长在哪?” 苏九蔻面对眼前这个明显有些心术不正的太监没有一丝好脸色,她轻轻拉了拉苏乐衍的袖子,直接无视那太监,对慕十七道:“慕小王爷,我们走吧。” 那太监张了张嘴,想要问她的兄长到底在哪,但看到苏九蔻的动作之后,他就立即闭上了嘴,心中颇有些怨恨的跟在后面。 很明显的,他已经知道了曾经被他喝骂过的那个带着面罩的男子到底是谁了。 传说中苏九蔻的那个神秘兄长——苏乐衍。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皇宫,苏九蔻在那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小偏殿里,还没进门,就远远的听到了一个女人那明显压制不住的痛苦尖叫。 她的嗓子已经哑了,听起来有些疲惫,但还在固执的,甚至显得有些压抑的尖声喊叫,好像真的疼的受不了了。 苏乐衍听到那女人的喊声之后,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他在心里暗自算了算时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来传话的太监很快就将他们带到了那处安置着一直喊叫的女人的偏殿之外。 然后不算特别恭敬的对三人施了一礼,道:“三位在这稍等,杂家去请皇上过来。” 说罢,没等他们开口,那太监就直接起身离开了。 慕十七眸光微暗,苏九蔻则不在意的直接忽视了他。 忽然,苏乐衍拉了拉苏九蔻的袖子:“小九,我好像见到过里面的那个人。” 虽然现在只是在外面,没有看到此处偏殿里面正在喊疼的人,但苏乐衍却能够很快的识别出一个人的声音来。 虽然偏殿里面的那个人声音已经哑了,但是苏乐衍还是能够一下子就分辨出那个让他觉得十分讨厌,同时又有些莫名惶恐的人的声音。 第276章 你看他长得像不像朕 苏九蔻微微一惊,不懂苏乐衍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见过? 花绯月难道去找苏乐衍了吗? 看到苏九蔻惊讶的样子,苏乐衍皱着眉头解释道:“这个坏人在我们家门口放毒虫,想要那些虫子去咬颜姬姐姐。” 苏九蔻目光一厉,但随后就恢复成了正常的样子,她轻声问苏乐衍:“那这个坏人为什么要放毒虫呢,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家门口?这要做什么事情么?” “我不知道,这个坏人问我关于小九的事,我不想告诉她,就让颜姬姐姐帮我把她赶走,可是她却对颜姬姐姐用毒虫!” 苏乐衍气鼓鼓的,显然对花绯月十分不喜。 苏九蔻则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她连忙打量了几眼苏乐衍,见他神色如常,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你和颜姬有没有受伤?那毒虫没有伤到你们?” 受用于苏九蔻的关心,苏乐衍有些开心的眯了眯眼睛,摇头道:“没有,那个坏人的坏虫子有些怕我哦。” 苏九蔻知道苏乐衍的本是,既然他说没事,那必然就没有受到伤害了。 苏九蔻一颗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下,但她又有些好奇,苏乐衍到底是怎么克制那些毒虫的:“那些虫子为什么怕你呢?” “蒂草配上其它草药也可以克制那些虫子,但是不能像三瓣虫花草那么厉害。” “那个坏女人全身都是毒虫,我便把我的那些药粉撒在了她身上,她以身饲虫,自然会觉得很痛。可是我的那种药也只能持续一个时辰而已,真正的药效不过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疼痛就会飞快地减轻,一个时辰之后,药粉会完全失效,根本就一点都不痛了。” 苏乐衍说完,有些愤怒的握着拳头:“这个坏女人肯定是在装可怜!现在距离那个坏女人中药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了,按理说,她应该已经不痛了!” 慕十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苏九蔻在一旁沉默了片刻,就忽然听到了明德帝的声音。 明德帝身后跟着郑百和容殷,在他前面带路的正是先前出宫传召苏九蔻和慕十七等人的那个太监。 此时他弯着腰,脸上的笑容几乎恭敬到猥琐,但口中却不断的说着吉祥话,倒也有几分引人开心的能耐。 也许是那太监一路上说了不少明德帝爱听的话,明德帝此时的脸色看起来竟然和平时无异。 就连花绯月那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落在他耳中,都没能让他的脸色产生丝毫变化。 明德帝此时不过四十余岁,正值壮年,他绕过回廊,大步走到此处偏殿,来到苏九蔻和慕十七面前。 苏九蔻和慕十七一同对他行礼,而苏乐衍,则是慢了他们一拍。 在进宫之前,苏九蔻曾经教过苏乐衍见到明德帝该如何行礼,但是他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府中,又备受人尊敬,从来都只有别人对他行礼的份儿,他还从没向别人行过礼。 所以难免的,苏乐衍的动作显得十分僵硬且不自然。 明德帝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的目光率先落在了苏乐衍身上。 苏乐衍到现在还戴着他那个不伦不类的,垂着白纱的大草帽子,明德帝眉毛一挑,越过站在前面的苏九蔻和慕十七,对苏乐衍发问:“你就是苏九的兄长苏乐衍?” 苏乐衍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自从苏乐衍失忆之后,“苏九蔻”这个名字就已经彻底没有人在唤了。 苏九蔻现在无论是人前还是人后,都用“苏九”二字来当自己的大名,大概除了很久很久以前曾经认识她的人,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人知道,她名字中还有一个“蔻”字。 蔻,豆蔻芳华的蔻,一个很女性也很美的字。 明德帝得到了确认,却有些不悦苏乐衍头上戴着的那不伦不类的帽子。 先前领路的太监一直在观察着明德帝的神色,见他似有不悦,立即高声道:“苏将军,你兄长这有些不合规矩吧?面见圣上,竟然头戴帷帽,这简直……” 那太监脸上带着夸张的惶恐和无奈,苏九蔻凉凉的瞥了他一眼,随后接话道:“回禀陛下,兄长因为容貌有异,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便常常戴着帷帽,此乃无奈之举,还望陛下见谅。” 明德帝不自觉得瞧了一眼苏九蔻那带着半张面具的脸,第一时间竟是有些不厚道的想:“苏家兄弟这二人,个个容貌有异,莫不是他们家曾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上天才让他们无法像正常人一样以真正的面貌示人。” 明德帝大概是觉得,苏乐衍也像苏九蔻一样,脸上有胎记之类的东西。 他想的太过入神,沉默的时间有些长,苏乐衍隔着从帽子上垂下的白纱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随后皱了皱眉,竟是觉得眼前这个所谓的皇上有些莫名的熟悉。 但是在这之前,小九却是从未带他见过皇上的。 也许是感受到了苏乐衍的视线,明德帝轻轻咳了一声,然后抬起眼睛,和苏乐衍对视。 两人隔空相望,心中竟都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怪异感。 有那么一瞬间,明德帝金钟奖颇有些不自在,甚至莫名觉得此时的气氛有些沉重。 他皱了皱眉,然后沉着脸道:“这里是皇宫,戴着帷帽终究有些不合礼数,苏大公子还是将那帽子摘下来罢。”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明德帝却是在暗暗的想,眼前这个比苏酒还能让自己产生那种奇怪感觉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苏乐衍虽然心智仅如十余岁的孩童一般单纯,但却是不妨碍他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的。 听了明德帝的话,苏乐衍犹豫了一瞬,然后将目光投向苏九蔻,见苏九蔻机不可察的点了点头,他才缓缓的将戴在头上的帷帽摘下来。 瞬间,一张宛若仙人的面孔出现在众人面前。 也许是周围有太多的陌生人,苏乐衍脸上的表情明显没有在熟人面前一样,他有些疏离的垂下眸子,一身白衣,乌发玉冠,竟是比慕十七也丝毫不差。 明德帝脸上忽然有一瞬间迷茫和慌乱,他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郑百连忙扶住他的胳膊。 明德帝飞快的垂眸望向郑百,口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一次都没有说出来。 他在心中默默的道:你看面前这人,像不像朕年轻的时候? 第277章 反告状 郑百显然也被苏乐衍的样子震惊到了,但是他一直谨记着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奴才。 所以有些主子们的事情,他不想去深究,也不敢去深究。 苏九蔻望着明德帝的反应,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异感。 明德帝被郑百扶住之后,飞快的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有些僵硬的别过脸,心中却升起了一个让人不敢置信的猜测。 他默默的将自己所有的心思都压下去,然后迎着偏殿之内花绯月一声声喊痛的声音,冷着脸道:“苏乐衍,花小姐有可能是朕侄儿的未婚妻子,可是她如今却受了伤。有人指认她是到了你们苏将军府才成了这般模样,你有何话可说?” 明德帝问苏乐衍话,再加上苏九蔻确实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所以,她也不好擅自开口。 慕十七则是有些不悦的直接打断了明德帝,然后翻了个白眼,用他对外所表现出的那种吊儿郎当的语气道: “皇伯伯此言差矣,什么叫可能是侄儿的未婚妻子,侄儿小的时候,皇伯伯可是答应过侄儿,将来要让侄儿自己选心仪的妻子的。” 被慕十七这么一打岔,明德帝心中那一点面对苏乐衍的不自在的感觉瞬间就淡了下来。 他轻轻笑了笑,笑骂一声:“混账东西,花小姐可是你父亲为你选的未婚妻子,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还想违背祖宗的规矩不成?” 慕十七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一副地痞无赖样:“反正我不喜欢那什么花小姐,一来,她长得还没侄儿我好看,二来……估计也就是蹭破一层皮的伤,她就能这般颜面尽失的在皇伯伯面前喊疼,显然是个没规矩不成体统的。这种娇生惯养之人,怎么配做我郡王府的女主人?” 明德帝听着偏殿里面花绯月那是不是传来的惨叫声,竟然觉得慕十七说的话很有道理。 但随后,他就发现了慕十七话语之中的其他东西:“你如何这般确定花小姐没有受伤?” 慕十七笑嘻嘻的拍了拍苏乐衍的肩膀,在他没开口之前,替苏乐衍道:“皇伯伯您想,花绯月为什么平白无故的往苏将军府里去?还正好遇到了苏大公子?” “皇伯伯您大概也知道,当下京城的风气可以说是十分开放,侄儿每次上街,都会收到很多小姑娘,年轻妇人们丢来的鲜花和帕子之类的东西。而苏大公子的美名虽然不如侄儿,但他毕竟也是这京城之中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了。” 慕十七一脸真诚,半真半假的说:“您知道苏大公子为什么出门要带帷帽吗?就是因为他长得实在是太招人了!有不少小姑娘一见他出门,就特意跟在他身后……简直不堪其扰啊。” “苏大公子有时候被那些小姑娘们追的不耐烦了,就会撒些对人体无害的药来干扰她们,然后自己才能顺利回家。” 慕十七笑得一脸狡黠,好像在说什么市井趣事,但明德帝的脸却越来越黑。 他自然是听懂了慕十七话里话外的意思:花绯月想要纠缠苏乐衍,但却被苏乐衍用对付其他缠着他的小姑娘一般撒了药粉。 但花绯月却不知为何,故意做出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来皇宫告状。 因为男女有别,明德帝为了避嫌,并没有去看花绯月的样子,但是听她那一声声的痛嚎,却好像真的很痛苦一般。 明德帝望向慕十七的目光有些复杂,他瞧了一眼被慕十七扶住肩膀的苏乐衍,沉声问道:“苏乐衍,事情的真相真的是这样吗?” 在慕十七说那一段话的时候,苏乐衍就有些疑惑的想要打断他的话,但后来却被苏九蔻悄悄拉了拉袖子,他这才忍耐了下去,没有开口,但心中却有些委屈。 明明是那个坏人想要打颜姬姐姐,虽然他也看那个坏人有些不顺眼,但若不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欺负人,他才不会出手惩罚她呢。 好不容易等到机会让明德帝主动问题,苏乐衍立即迫不及待的说:“我今天刚刚一出门就遇到那个坏人了,我不喜欢她,想要让颜姬姐姐赶她走。可是,她却蛮不讲理的想要放毒虫子咬颜姬姐姐,我为了保护颜姬姐姐,这才惩罚她的。” 苏乐衍气鼓鼓的说完,又丝毫不掩饰的露出对花绯月的厌恶:“我惩罚她的那些药,虽然能让她觉得疼,但那也是她自作自受。而且,现在那药效的时间已经快过了!她根本就不疼了!” 苏乐衍的神情动作都有些孩子气,但却因为他身上的气质太过于纯净,这种孩子气不但没让他显得有些傻,反而更添步入尘俗的感觉。 明德帝心中有些复杂,对于无论在朝廷还是在这天下都赫赫有名的苏将军的兄长,外界所有的关于他的传言真的很少。 再加上见过苏乐衍的都是对其万分忠心的人,所以明德帝一开始也不知道,苏乐衍有一些先天不足。 他颇有些遗憾的点了点头,却对苏乐衍的话不置可否。 他吩咐一直在他面前奴颜屈膝的讨好那个太监道:“把方才给花小姐把脉的御医叫来。” 那太监立即谄媚的应了一声,然后一溜烟儿的小跑了出去。 没多大会儿,先前给花绯月把过脉的御医就被带来了。 他手里提着药箱,步履匆匆,然后对明德帝行了一礼,这才默默的站在一旁等明德帝问话。 明德帝没有多和他废话,直接问道:“花小姐如何了?” 那御医不自觉的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然后用自己生平最遗憾的声音道:“下官无才,只瞧出花小姐的身体与常人有些异样,但确实不知她是为何会一直觉得疼痛。” 明德帝皱了皱眉,本人已经对这些御医的德行很无奈了。 现下大部分的御医,虽然有时候医术还是不错的,但他们但凡遇到些什么疑难杂症,就开始拖拖拉拉,各种理由,或者干脆直接推脱自己不会。 明德帝觉得,自己能理解他们害怕自己诊治错,从而得罪贵人的心情,但是这样真的很让人不开心。 第278章 真乃神人也 明德帝不悦的嗯了一声,随口道:“那你说花小姐的身体为何与常人有异?” 那御医似乎是纠结了一瞬间,随后便道:“这……微臣不知啊。” 很明显的装傻充愣,明德帝似乎被气到了,眼看着就要发火,那御医连忙道: “微臣从花小姐那里得到了一些苏大公子用来防身的……呃不……得到了一些苏大公子的药,发现那种药对人体并没有伤害,也不会造成痛感。可是花小姐却感到疼痛异常,那定然是花小姐自己的身体与常人有异了。” 那御医已经不算年轻了,在宫中浸淫许久,他已经知道了该怎么说话才能够明哲保身。 明德帝的眼睛暗了暗,身体与常人有异这一点,对于皇家来说,是十分不能接受的。 花绯月虽然是淮南景元王替自己的儿子找的未婚媳妇,但慕十七也算是在明德帝身边长大的。他娶的王妃,身体真的与常人有异,那么只单单凭着这一点,花绯月就失去了当皇家媳妇的资格。 对于花绯月和慕十七的亲事,明德帝完全是抱着顺其自然的想法。 苏九蔻和慕十七走得十分近这一点,明德帝自然也是知道的。 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他的皇权造成了什么威胁,但是,以苏九蔻的身份和功勋,无论他与谁交好,都显得有些让人不放心。 更何况,外界还有很多传闻,说是苏九蔻和慕十七之间的关系,有些不正当。 而今御医直接查出了花绯月身体有异,那是不是就代表,慕十七和苏九蔻之间的关系,现在是无法打破了。 一个是自己比较喜欢的侄儿,一个是颇有建树的将军,对于亲缘浅薄,又颇没有安全感的明德帝来说,他是不可能会亲手插手他们之间的关系的。 不然,若是得罪了这两人,对明德帝来说,无论在哪方面,都与自己无益。 明德帝点了点头,忽然问苏乐衍道:“花小姐的身体到底是哪里与常人有异?” 那御医不知道,或者是知道也不愿意说,但是眼前这个苏乐衍,看起来应该是知道的。 而且,明德帝觉得以苏乐衍的性子,他也不一定会对自己隐瞒。 果真如明德帝所想,苏乐衍听到问话之后立即就回答:“那个坏人用身体养虫子,当然和寻常人的身体不一样啦。” 用身体养虫子。 明德帝虽然知道北疆巫蛊,但是对此了解的并不多,所以第一时间他就是没反应过来,苏乐衍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一直低着头的御医悄悄的掀起眼皮,瞥了苏乐衍一眼,目光之中有些异样的光亮。 可能是察觉到了明德帝的疑惑,而苏乐衍又不知道到底该怎么用语言解释“用身体养虫子”这个到底该怎么说。 所以那御医很有眼色的接了一句:“苏大公子说的,可是北疆的巫蛊养虫之术?” 经过那御医的这么一提醒,明德帝瞬间恍然大悟。 但随后,他的脸色比先前更加难看了。 本来景元王主动为慕十七寻亲,明德帝是没有多想的,毕竟,慕十七就算和他再怎么亲近,明德帝都不是慕十七的亲生父亲。 他虽然有给慕十七赐婚的权利,也可以凭着自己皇帝的身份,给慕十七找一个对自己有利的,可以更好的制约他的妻子。 但只想着多年来的情分,明德帝到底还是没有这么做。 可是,如今来到这个所谓的景元王亲自慕十七寻找的未婚妻子,竟然会北疆巫蛊养虫之术。 只单单凭着这一点,明德帝就有些不能接受了。 他瞪了那一脸忠厚的御医一眼,望着脸上同样带着惊讶的苏九蔻和慕十七,沉声道:“那如何确定此女到底有没有修习北疆的巫蛊之术?” 那年纪已经不不算年轻的御医重新低下头瞥了苏乐衍一眼,随后又是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臣不知道啊。” 明德帝简直想把他一脚踹出去。 那御医察言观色,立即重新添了一句:“苏大公子既然能瞧出那女子体内养了虫子,那必然是有办法的吧。陛下不如问一问苏大公子?” 也许是碍于面子,明德帝不好当众训斥自家这个滑不溜秋的御医,但他确实又被那个北疆巫蛊之术惊讶到了,所以,没有任何犹豫的,明德帝就顺着那御医的话,询问了苏乐衍。 苏乐衍随着边凉学习了那么久,对于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自然是无比了解的。 苏九蔻倒是没有想到,苏乐衍的一个举动竟是能让明德帝彻底厌烦起花绯月来,这倒是省了她不少事情。 果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花绯月,自从入京以来,丝毫不掩饰的使用自己的毒虫害人,自以为无人识得,没想到在这里栽了跟头。 做九蔻几乎要大笑三声来表示自己的愉悦了,料想花绯月怎么也没想到,她本以为进宫告状,能让明德帝治他们的罪,可没想到反倒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苏乐衍飞快的将如何区分那人到底有没有用身体养蛊的方法说了出来,明德帝脸色阴沉,也不顾得什么男女有别了,直接带着人抬步进入了安置花绯月的偏殿之内。 那御医低着头跟在明德帝身后,却故意放慢了脚步,在路过苏乐衍身边的时候,他低着头冲苏乐衍眨了眨眼,然后拍马屁道:“苏大公子真乃神人也,小小年纪医术就如此高超,在下当真是佩服。” 对于那御医的拍马屁,苏乐衍有些疑惑,但苏九蔻和慕十七却耳聪目明的听到了。 苏九蔻没说什么,慕十七却轻声笑起来:“王大人这拍马屁的功夫也确实是让在下自愧不如。” 那个被称为王大人的御医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跟在了苏乐衍身边,随着明德帝进了偏殿。 花绯月此时正躺在一侧的小榻子上,身边的花茗一脸焦急的拿着一方手帕,帮她擦拭着面颊。 花绯月时不时喊声疼,脸色苍白的样子,倒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一见明德帝过来,花茗立即跪下,涕泪横流,大声喊冤:“皇上要为我们小姐做主啊!” 第279章 调查 听到花茗那声泪俱下的哭诉,明德帝没有做出丝毫表示。 他示意自己身后的王太医按照先前苏乐衍所说的那种方法,去给花绯月瞧一瞧,王太医提着自己的药箱一个劲儿的点头,然后走到花茗身边,滴水不漏的说:“这位花茗姑娘先别哭,让在下给您家小姐瞧一瞧,若是留下什么病根可就不好了。” 花茗连忙起身让开。 苏乐衍用来对付花绯月的那种药,确实如苏乐衍所说,除了一开始能让人疼的神志不清之外,之后它的药效就会慢慢的减轻。 大概两刻钟左右,那种疼痛就可以忍耐了,半个时辰之后,几乎也只是某一段时间之内会有些疼痛,其他时间根本就一点都不痛了。 但即便是如此,花绯月也对苏乐衍恨的咬牙切齿,知道了自己的毒虫奈何不了他之后,花绯月干脆灵机一动,让自己的丫鬟把她拉到皇宫之中,向明德帝告状。 明德帝还算是个通情达理的君王,不然先前也不会凭着花绯月的花言巧语就给她写了圣旨。 花绯月自信自己身体之中的异样没人能看得出,所以才这么放心大胆的让御医们替她诊治。 她现在身体已经没有丝毫不适了,但她也乐得一声声的喊疼,一来是为了引起明德帝的重视,二来嘛…… 她甚至有些享受御医满头大汗的想要替她寻找病因,却发现不了任何问题的样子。 那位王太医脸上笑眯眯的,手里的动作却比先前任何时候都要利索很多。 他按照苏乐衍所说,用银针轻轻在花绯月右手中指轻轻扎了一下,取出一滴血来。 花绯月感到痛,脸色立即变了变,她猛的抽回手指,就看到自己右手中指流出了几滴那明显有些异于常人血色的鲜血来。 王太医已经眼疾手快的将花绯月右手食指流出来的鲜血收集到了一个小瓷瓶里。 然后一脸无害的解释:“花小姐想必是中毒了,身体才会这般疼痛不适,在下不才,瞧不出花小姐到底中了什么毒,所以才想到了这个法子。” 王太医晃了晃手中的瓷瓶,然后飞快的在里面加入了几味常见的药材粉末,顺便笑眯眯的说:“既然是中毒,那鲜血之中必然会有些异样,在下给您瞧一瞧,才能尽快的解了毒。” 也许是王太医脸上的笑容太过于真诚,花绯月终于放下了自己心中那一点异样,眼神闪烁的望向苏乐衍和慕十七几人。 苏乐衍向来讨厌花绯月,几不可查的哼了一声,便走到了苏九蔻身边。 反倒是慕十七,对她笑得一脸意味深长。 虽然那笑有些诡异,但不得不说,依旧是万分好看的。 眼看着花绯月眼中露出了一丝显而易见的惊叹和痴迷,苏九蔻立即不悦的拽了拽慕十七的袖子。 慕十七回头,就见自己身边的苏九蔻板着脸,有些傲娇的故意别着眼睛不瞧自己,但一双手却狠狠的拉着自己的袖子,像是要把它扯烂一般。 慕十七心中微暖,又觉得此时的苏九蔻有些可爱,他轻轻对她眨了眨眼睛,然后用口型对她说:“小九,你吃醋了?” 苏九蔻瞪了他一眼,然后松开自己抓着慕十七袖子的手,脸上的神色越发不好。 慕十七连忙收回笑容,做出一副正经脸,再也不去看花绯月。 而此时的王太医已经飞快的将药调好了。 他晃了晃手中沾着花绯月鲜血的药瓶,然后询问似的望了明德帝一眼。 明德帝立即对他点头,王太医这才按照苏乐衍先前所说,向里面加了最后一位药材。 然后,他将那药瓶靠近花绯月的右手臂。 花绯月敏锐的感受到了此时气氛的不同,望着靠过来的王太医,她连忙想要收回自己的手臂。 可是王太医却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那药一股脑的倒在了她手臂之上。 药物倒了下去,却并没有什么反应,花绯月有些愤怒的瞪着王太医。 王太医立即松开花绯月的手臂,向后退了一大步。 可是忽然,苏乐衍猛的拉住苏九蔻和慕十七的袖子,拉着他们向门外走去。 苏九蔻了然,大喊一声:“快走!出去!” 话音未落,花绯月就尖叫一声,就见她袖子之中钻出了二三十只颜色神态各异的虫子。 王太医早就在苏乐衍拉住苏九蔻和慕十七的时候,就拽住了自己身边的明德帝。 多年来强大的求生欲让王太医跑得几乎比苏乐衍等人还要快。 连带着明德帝,也被他带得一路飞奔。 花绯月此时脑海之中的反应还有些迟钝,大概是因为眼前的变故太过于让她震惊了。 待那些虫子几乎都从她袖子里钻出去之后,花绯月连忙补救,却发现自己已经控制不住那些虫子了。 那些被她用鲜血饲养的毒虫,此时却好像被什么迷惑了一般,飞快的朝着门口爬去,更明确一点来说,是追着王太医而去的。 慕十七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望着被王太医拉得踉踉跄跄的明德帝,慕十七默默的扶额,然后飞快的使了个巧劲儿,把明德帝拉到了自己身边。 也许是方才自己措不及防被王太医拉走的形象太过于脸,明德帝的脸色有些发黑。 但更让他生气的是,花绯月当真是饲养了毒虫。 虽然那毒虫爬出来之后,他就被王太医一把拉走了,但那些毒虫却是确确实实的从花绯月袖子里爬出来的,这点他亲眼所见。 王太医此人虽然滑不溜秋,但论明哲保身之术,他却是最在行的。 明德帝相信,他不会被人收买,故意搞出这些让人震惊的动作来。 因为这明显是在作死。 王太医显然也发现了那些毒虫一直跟着他,但他的脑子却是转得飞快的,他想了想,然后立即将手里的瓷瓶丢了出去。 可他却发现,那些毒虫竟然依旧还在跟着他。 王太医知道一些关于北疆乌蛊毒虫之术的知识,自然也知道自己是万万不能被这些虫子咬到的,不然丢了命是小,生不如死就很让人不能接受了。 苏乐衍蹲在一旁,慢腾腾的鼓捣草药,时不时的瞧一眼被那些毒虫追的嗷嗷乱叫的王太医,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第280章 露馅 王太医被那些毒虫追得颇为尴尬,他一边飞快的向前奔跑,一边声泪俱下的向明德帝求助:“皇皇皇上啊……救救微臣啊……” 明德帝嘴角一抽,觉得眼前这人实在是足够给他丢人。 行医之人的形象都被他丢光了! 苏乐衍还在慢腾腾的鼓捣他的药,因为明德帝此时正和苏乐衍的人站在一起,王太医一眼又一眼的幽怨的望着苏乐衍,却又不敢直接扑向他。 也许是王太医的眼神太过于幽怨,苏乐衍终于把自己手里的药弄好了,然后递给苏九蔻,语气之中却有些忍耐不住的笑意:“小九,把这些药撒在那个人身上,那些虫子就不会再追他了。” 苏九蔻接过药,点了点头,知道苏乐衍是觉得王太医此时的模样过于搞笑。 但即便严肃如苏九蔻,也确实对王太医此时的模样有些无奈。 身为一个悬壶济世的医者,王太医此时却颇像是乡野之中被人讨债的傻地主一般,一边奔跑一边扯着自己的嗓子大呼小叫,一点形象都没有。 苏九蔻的轻功十分的好,几乎一阵风般,苏乐衍刚才配置好的药粉,就随着她的动作一股脑的撒在了王太医身上。 王太医措不及防被撒了满身满脸的药粉,忽然就打了两个喷嚏。 因为奔跑,他的嘴还张着,那药粉迎风扑进他嘴里,一股又苦又辣又酸的味道瞬间在味蕾之间弥漫开来,说不出的酸爽。 但好在那药粉确实是有奇效,一粘身,那些毒虫就像是失去了目标一样,无头苍蝇似的乱转。 转了一会儿之后,也许是发现了站在另一边的明德帝等人,它们开始霍霍的朝着明德帝等人奔去。 苏乐衍又将手中剩余的药粉洒在了自己身边的苏九蔻和慕十七身上,犹豫了一瞬间,又把剩下的药粉递给了明德帝。 明德帝自然是发现了苏乐衍的小动作的,可是他心中不但没有丝毫的愤怒,反而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明德帝身边一直跟着的郑百假装什么都没看到,替明德帝接过药粉,就轻轻朝着他身上撒。 眼看着郑百把那些药粉几乎撒在自己身上了,明德帝才出声阻止:“你也撒上一些,莫让那毒虫粘到身上。” 郑百立即应了一声,脸上的笑容却有了几分真正的愉悦。 王太医喘着粗气来到这边,第一件事情就是对明德帝邀功顺便诉苦:“皇上,那毒虫倒当真是厉害。” 言下之意是,微臣成功把那些毒虫引出来并甩开,自然也是十分厉害的。 “微臣先前听了苏大公子的话,只顾拉着皇上出门,却没想到反而让皇上跟着微臣一起陷入危险,当真是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 明面上是请求责罚,实际上是在说,还好微臣反应快,一把就把皇上拉出了门外。 明德帝见惯了各种各样的臣子,自然是知道王太医的那一点小心思的,他嘴角微微的抽了抽,挥了挥手对王太医道:“爱卿辛苦了,何罪之有?” 王太医立即欢天喜地的谢恩,然后悄咪咪的凑到了苏乐衍身边。 此处偏殿之中宫女太监十分少,距离那些毒虫又远。 而明德帝的人身上又撒上了苏乐衍特制的药粉掩住了气息,那些毒虫彻底失去了目标,在原地来来回回的打转。 没多大会儿之后,那毒虫像是忽然发现了目标一般,齐刷刷的往回爬。 明德帝不动声色的跟上,就见那些毒虫训练有素,一般排着整齐的队伍,一个接一个的重新爬回了花绯月身边。 花绯月此时脸色有些发白,为了防止王太医先前倒在她手臂上的那些药对她的身体有伤害,花绯月在众人出门之后就飞快的把那药蹭在了一旁的被子上。 还嫌不够似的,她又从怀中摸出一方手帕,狠狠的擦着自己手臂上残留的药物。 花茗跪在一旁瑟瑟发抖,也许是长年跟着花绯月,让那些毒虫对她习惯了的缘故,那些毒虫并没有爬到她身上。 花绯月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自己的手臂,心中难得的慌乱起来。 她先前敢肆无忌惮的使用毒虫伤人,也只不过是因为坚信京城之中没有认识这种毒虫的人罢了。 京城中人大多喜爱附庸风雅,对于这些左道旁门的东西向来是嗤之以鼻的。 可没想到,她如今竟然栽了跟头。 那些毒虫爬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花绯月听到声音之后立即抬头,就看到了那些毒虫重新朝着自己爬来的样子。 她心中狠狠的吃了一惊,虽然自信那些毒虫不会反噬自己,但想到先前明德帝的样子,花绯月心中又有些慌了。 她连忙做出一副惊讶惶恐的模样,像寻常大家闺秀见到虫子似的,害怕的跳着脚,对花茗道:“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快把它们赶走!” 明德帝一脚踏入了房间,脸色平静的望着正在努力表演的花绯月。 见到明德帝,花绯月立即安静下来,但脸上却还是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样,似乎那些毒虫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但无论如何,那些毒虫们的脚步依然没有停下,它们顺着床腿爬到了床上,然后又爬过被子,重新爬回了花绯月的袖子里。 路过花绯月手臂上曾经被洒过药物的地方,那些虫子竟然下意识的绕过了。 明德帝冷眼看着眼前的景象,直到那些虫子全都爬回花绯月的袖子里,并且没有看到花绯月有任何不适的反应之后,他才冷着脸,喝问道:“花绯月,无故饲养北疆毒虫,你还有何话可说?” 花绯月的脸色变了变,努力做着最后的挣扎:“皇上,民女当真不知!” 说这话的时候,花绯月却下意识的拢了拢袖子,看起来有些像害怕先前爬进她袖子里的那些毒虫重新掉出去。 她饲养的毒虫何止二三十只,不算上她放在其他地方的毒虫,她身上带着的,就足足有上百只。 先前因为药物而被引出去的毒虫,只不过是一些最低等的,但那也是花绯月用特殊的方法一点一点养出来的。 所以,如果莫名其妙的就丢了的话,她还是会有些心疼的。 第281章 挑衅 听到花绯月的回答之后,明德帝冷哼一声,王太医立即在明德帝身后补充:“花小姐,那些虫子可都是爬到您袖子里去了,那可是北疆的毒虫,您怎么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花绯月脸色一变,最后甩了甩袖子,装傻充愣:“民女……民女没感觉……” 王太医飞快的瞧了明德帝一眼,然后瞬间来了底气:“花小姐,这就是在自欺欺人了,我们和皇上可都是亲眼看着那些毒虫爬进您袖子里的,您却跟我们说你没有感觉,这话怕是连傻子都不会相信吧?” 说完之后,王太医又瞥了明德帝一眼,然后重重地哼了一声,终于端出了自己行医之人的架势,一本正经的道:“还是说那些毒虫本就是花小姐饲养,所以说花小姐才没有感觉?” 花绯月知道今天这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她干脆拢了拢袖子,也不装病了,直接下床,踢了身边的花茗一脚,花茗立即跪爬过来,拿起床下的鞋子,利落且小心翼翼的给花绯月穿上。 花绯月此时虽然还穿着袜子,但毕竟还是在众人面前露出了没穿鞋子的样子,按理说,这和在外人面前只穿里衣是一个道理的。 若是寻常女子,必然会因此感到十分羞愧,可花绯月却好像什么都没有感觉一般,神色自若的坐在床边任凭花茗替她穿鞋。 穿好鞋子之后,花绯月轻轻晃了晃脚,然后扶着花茗的手站起身,整个人的气势也和先前所表现出的那种小家碧玉完全不同了。 她现在身上流露出一种完全掩饰不住的魅惑,然后轻轻抬起自己先前被洒过药物的手臂轻轻晃了晃,语气悠闲的道:“也罢了,既然都已经露馅了,本少主也懒得再和你们装模作样了。” 说完之后,她以袖掩面,咯咯大笑,语气中是掩盖不住的挑衅:“南安皇帝,就算本少主饲养北疆毒虫,你又能奈我何?不要以为有苏乐衍的药,你们就真正的安全了。” “我只要轻轻一挥衣袖,这成百的毒虫,可就是会爬出去,到时候生不如死事小。南安死了皇上,可就是有些麻烦了呢。” 明德帝脸色十分不好看,但也没有彻底怀疑花绯月的话。 历史记载,北疆毒虫有无数种,虽然有很多毒虫可以用药物控制,但是随着三瓣虫花草的绝迹,也出现看很多目前还没有能用其他药物来代替控制的毒虫。 明德帝虽然不知道花绯月的毒虫之中到底有没有那种不能用药物控制的,但是,帝王都怕死,明德帝也不例外。 他不敢用自己的命去赌,只能暂且转移话题道:“你到底是谁?进京来的目的是什么?” 花绯月不屑的嗤笑一声,然后一双魅惑的眼睛越过众人留在慕十七身上:“本少主此次进京的目的,确实是为了成亲,慕小王爷的美貌天下皆知,就连我也心动了呢。” 说完之后,她眼睛一转,继续留在苏乐衍身上:“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呢……南安皇帝,你若是想要活命,就好好的八抬大轿送我走,顺便再把慕尘渊和苏乐衍送给我,不然……” 这简直就是挑衅! 明德帝纵是在好的涵养,也经不住这样的挑衅,他额角有青筋暴起,怒喝一声:“大胆刁民!放肆!” 花绯月掩唇咯咯大笑,忽然凑到明德帝面前,目光阴森的道:“南安皇帝,你很好,本少主活了这么久,你是第二个敢说我放肆的人,但是,你想知道第一个说我放肆的人现在怎么样了吗?” 苏九蔻接过苏乐衍悄悄递过来的药粉,然后不动声色的靠近明德帝。 就听花绯月一脸怜悯的说:“第一个敢说我放肆的人啊……现在已经摊在床上,连吃喝拉撒都要人贴身伺候着呢。” 此话一出,明德帝额角的青筋又不自觉的跳了几下,可花绯月身边的花茗却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花绯月口中那个第一个敢说她放肆的人就是他们的老主子,老主子一手创建了淮南的整个地下势力,就为了有朝一日能够重新夺回皇权。 但是后来……老主子偏心于少主的兄长,少主就找了个机会把自己的兄长废了,老主子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喝骂少主。 少主被骂,似乎一点都不生气,还很开心的样子,可没过几天,老主子出门办事,骑马的时候不小心从马上摔了下来,九死一生却还是落了病根。 到现在为止,老主子都不能下床行走,遇到阴雨连绵的天气,甚至全身都会瘫痪。 花茗是亲眼看到少主给老主子的马喂毒虫的。 花绯月满脸笑容的不断凑近明德帝,右手悄悄的一勾,想要将一只毒虫弹到明德帝身上。 只是,还没等她将那只毒虫弹出去,苏九蔻就忽然出现在她眼前。 明德帝被苏九蔻一拉一甩,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向后退,慕十七很默契的接住脚步踉跄明德帝,然后将他带到了苏乐衍身边。 苏乐衍眯着眼睛冲明德帝笑了笑,然后伸手拍了拍他的头,安慰道:“别怕,我家小九很厉害哦。” 语气之中满是与有荣焉。 看着苏乐衍拍明德帝头的动作,慕十七差点笑出声来,郑百也在一旁默默的抽搐着嘴角,然后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明德帝有点懵,待反应过来的时候,苏乐衍已经收回了拍在他头上的手。 明德帝只觉得气也不是,好笑也不是,但心中却更多的还是有些莫名的酸涩。 明德帝假装没有注意到苏乐衍的动作,而是专心的去看苏九蔻与花绯月的对战,想要以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苏九蔻将明德帝拉开之后,立即用了一个巧劲抓住了花绯月,想要放出毒虫的手。 紧接着,她另一只袖子一扬,先前苏乐衍悄悄递给她的药粉就瞬间倾洒而出。 但是这次花绯月确实有了防备的。 一只手被抓住,花绯月连忙用另一只手弹出一只形态诡异的虫子。 那虫子见风即长,只不过顷刻之间,就变成了足足有成人巴掌大的骇人巨虫。 第282章 百鸟伏鸣 那巨虫出现的十分突兀,甚至连苏九蔻手中的药粉还没完全撒出,巨虫就已经挡在了花绯月面前。 苏九蔻连忙松手,整个人飞快的向后退去,躲开了毒虫口中喷出的一股青黄色的不明液体。 而那些药粉,也被花绯月一甩袖子,堪堪的躲了过去。 虽然曾经在史书上看到过不少关于北疆毒虫蛊虫的记载,但亲自见到这种传说中能够杀人不见血的东西,明德帝还是十分意外的。 而更让他震惊的,是花绯月接下来的动作。 苏九蔻的武功招式走的是快准狠,一招一式之间都没有多余的动作,招招之间求的是一击毙命。 花绯月躲过了苏九蔻洒出的药粉,却有些难以招架苏九蔻的攻势。 只见苏九蔻躲过那黑色巨虫喷洒的不明液体之后,立即将手扣在腰间,接着,竟是从腰带的部位抽出了一把光可照人的软剑。 剑尖挥舞,在阳光之下有种让人眼花缭乱的美感,却步步都是杀机。 花绯月的武功不算顶好,特别是在苏九蔻这种几乎难寻对手的高手面前,更是无从招架了。 她狼狈的躲过几招,狠狠的一咬牙,然后不顾苏九蔻攻来的软剑,拼着被剑划伤的危险,飞快的召唤出了几只她细心饲养的高级毒虫。 在她召唤的毒虫之中,竟有一种生着翅膀,全身金属色,而且能够迎风飞快分裂的毒虫。 几乎一眨眼的时间都不到,花绯月全身就被那种毒虫覆盖住了。 苏九蔻一剑刺去,那些毒虫竟是自动缠上苏九蔻的剑尖,然后顺着剑尖朝着苏九蔻的手腕爬去。 苏九蔻连忙弃剑,却发现自己周围早就被其它毒虫包围了。 那些毒虫颜色各异,大小不一,密密麻麻几乎铺天盖地。 苏九蔻瞬间就想起了十年前苏乐衍被那莫名出现的少女采花贼所掳去时见到过的场景。 同样是无穷无尽的毒虫,那时月色凄迷,不少金吾卫都因此而丧生。 毒虫被花绯月控制着,一部分朝着慕十七和苏乐衍等人包围,另一部分则是努力的想要追赶上苏九蔻身影。 苏九蔻因为失去了武器,在这闲杂人等众多的皇宫之中,又不愿暴露出自己的那个可以储存武器的空间。 只能一边躲闪,一边运起内力,将那零散的几只快要爬到自己身边的毒虫轰开。 但这样显然不是办法。 那毒虫不知为何越来越多,竟是有种无穷无尽的感觉,而苏九蔻知道,自己体内的内力是有限的。 最好的办法是重伤花绯月。 降低她可以控制毒虫的精力之后,这些毒虫自然就会减少。 有了目标,苏九蔻也不再拖拉,她一边躲避铺天盖地的毒虫的攻击,一边尽力的向花绯月靠近。 在众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她又偷偷从自己那沉寂了许久的空间之中拿出了一支小型弩箭,然后分出一部分的精力,瞄准花绯月。 花绯月身上覆盖着不知名的毒虫制作成的盔甲,在一处高台之上满脸自得的站着,甚至有些讽刺的瞧着被她的那些毒虫追赶得不得不一直躲闪的苏九蔻。 而明德帝和慕十七那边,情况也不是特别好。 花绯月现在用的毒虫果真都是一些十分高级的。 苏乐衍飞快的配了几种药粉,但却因为自己身上带的药物不够,很难控制住那些不断的向他们包围的毒虫。 而此时,那些毒虫距离他们也只不过只有一米远罢了。 是个随时都能够向他们发起进攻的距离。 慕十七脸色一冷,悄悄地将苏乐衍和明德帝拉在了自己身边,准备随时保护他们。 因为是进宫,想着不会在这里发生打斗,慕十七身上并没有带他平日里研究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而且,他虽然武功高强,比苏九蔻有过之而不及,但毕竟身份敏感,怕是会施展不开。 再者……慕十七额头青筋直跳,望着不断的在自己面前蹦哒,被那些毒虫吓得几乎想要跳到苏乐衍身上的王太医,忽然想,这种碍事的人,他要不干脆直接把他打晕丢出去喂毒虫得了! 眼看着情况越来越危险,花绯月得意的大笑,然后扬起下巴,满脸挑衅的对明德帝道:“怎么样,南安皇帝,你考虑的怎么样?” 明德帝的脸色十分不好,但还是强撑着,不让自己露出怯意。 郑百被吓得满身的肉都在哆嗦,但还是固执的挡在了明德帝面前。 明德帝隔着无数的毒虫,愤怒的开口道:“放肆!我南安皇权岂容你等挑衅!朕今日即便是死在这里,也不会对尔等宵小屈服!” 望着这数不尽的毒虫,明德帝并没有准备立即去召唤自己的金吾卫的想法。 一来,金吾卫虽然勇猛,但面对这些毒虫恐怕也只有送死的份儿。 在他的金吾卫暗部之中,虽然也有很多奇人异士,其中更加不乏有对毒虫蛊虫有所了解之人,但那些人的功底显然不够,面对花绯月,恐怕不是她的对手。 二来,明德帝心中还是抱有了一些希望的,他总觉得,无论是在医术上的造诣令人惊叹的苏乐衍,还是一直从未让他失望过的苏九蔻。 他们中的任何一人,今天大概依然不会让他失望。 花绯月不屑的勾了勾唇角,却忽然听到一声破空之响,紧接着,在她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支只有寸许,却威力无比的小弩箭就直直的朝她的眉心飞过来。 脸上的部位是花绯月的一个缺点,花绯月纵使是再变态,也不能让那些毒虫全部覆盖在她脸上,以此形成保护。 所以,苏九蔻抓住这个机会,飞快的射出了手中的弩箭。 花绯月连忙躲闪,甚至不惜调动了大量的毒虫来为她挡箭。 但即便是如此,那支箭还是贴着她的头皮,在她头上划出了深深的一道血痕。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花绯月对那些毒虫的控制明显减弱了不少,那些一直气势汹汹的想要向前扑的毒虫,动作不断的滞缓,甚至隐隐有向后退的迹象。 抓住这个机会,苏九蔻和慕十七飞快的交流了一个眼神,两人之间立即出现了某种默契。 紧接着,明德帝就见到了让他此生难忘的景象! 第283章 百鸟伏鸣(二) 苏九蔻和慕十七交换了目光之后,慕十七立即抓住缝隙,一个起身,用轻功来到了苏九蔻面前。 他伸出手臂抱住苏九蔻,苏九蔻就这么全心全意的将自己背后的安全交给了他。 然后,她从袖子里摸出自己那只可以驭兽的竹笛。 她吹奏竹笛的时候,因为必须要调动全身的内力和精神力,才能达到最佳效果,这么一来,她就不能再分神不能保护自己。 所以,没有人护法,苏九蔻一开始并不敢用这种方法,现在抓住了机会,她立即飞快调动全身的内力,吹响了一曲声调诡异,却可以控制鸟类的曲子。 也许是因为一直被养在苏九蔻身边的缘故,这种曲子一被吹响,寻踪觅迹鸟就立即不知从哪里飞了出来。 紧接着,天空之中扑棱翅膀的声音不绝于耳。 明德帝循着声音抬头望去,这才知道了到底什么才叫遮天蔽日。 随着那诡异笛声的响起,无数的鸟儿如同受到召唤一般朝着此处飞来。 花绯月脸色大变,连忙又从袖子里丢出了几只等级较低的毒虫来牵制那些飞来的鸟儿。 鸟类对各种各样的虫子,几乎有先天性的压制,那些鸟儿一出现,毒虫行动的步伐瞬间就有些慌乱了起来。 若非是花绯月在背后强撑着,它们可能会立即自乱阵脚。 但纵然是如此,依然还是掩盖不了它们先天性的弱势。 苏九蔻这次吹出的曲子威力十分大,竟是控制住了近乎几百只鸟儿。 怕是方圆数十里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鸟都被她唤来了。 那些鸟儿飞快的飞过来,然后像是见到了什么饕餮美食一般,不断的啄食花绯月放出去的毒虫。 花绯月眼中闪现出一抹怨恨,紧接着竟然放弃了攻击明德帝,直接将全部的毒虫掉头来向苏九蔻扑击。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任谁都是懂的。 若非是苏九蔻那诡异的笛声招来的这些鸟,自己也不会这么狼狈! 苏九蔻正调集了全身的内力和精神力来控制口中的笛子,对于花绯月那疯狂的攻击,她明显是已经再无力应对了。 就是这时候,她身后小心翼翼的用一只手抱着她的慕十七就立即发挥出了自己的作用。 眼看着那些毒虫就要爬到苏九蔻的衣角,慕十七立即单手一挥,一大片毒虫就被他裹着内力的掌风挥了出去。 不同于苏九蔻那凌厉的以杀死这些毒虫为目的的打法,慕十七的手段明显的更迂回,但也更加有效一些。 只见他把内力集于掌心,掌风像是一堵会移动墙一般,不但将那些毒虫挡在了他和苏九蔻身外,而且,还重重地将那些毒虫重新推了回去。 虽然没能消灭它们,却省力的为苏九蔻和自己营造了更大的安全空间。 正如同他对苏九蔻的感情,苏九蔻刚,他就表现出自己的温柔。 苏九蔻需要呵护安慰的时候,他就展现出自己强大的一面。 相对于苏九蔻近乎于耿直的蛮干,慕十七明显的更加懂得什么叫最省力。 只这一会儿的功夫,苏九蔻用笛声招来的那些鸟就将地上的毒虫吃了个三四成。 寻踪觅迹鸟一直在苏九蔻头顶盘旋,既不叫也不下去帮忙消虫,倒好像是来看热闹的一样。 花绯月明显不甘心就这样输,再次弹出了几只毒虫,控制着它们,让那些毒虫全都向苏九蔻攻击。 慕十七一开始还能游刃有余的应对,但是,那些毒虫实在是太多了,花绯月又明显的已经陷入了一种近乎于疯狂的状态,所以长时间下来,他还是有些吃力的。 明德帝毕竟也不是傻子,眼看着慕十七和苏九蔻二人明显已经有些吃不消了,他连忙拿出令牌召集出了金吾卫暗部中的一些能人异士。 那些人有的被派出去进行了秘密工作,有的则一直在暗地里保护着明德帝。 看到明德帝的令牌之后,一些会北疆毒虫蛊虫之人立即出现,然后飞快的放出了自己饲养的毒虫,和花绯月所放出的那些毒虫相互厮杀。 但也许是他们的能力不够,花绯月放出的那些毒虫明显气势汹汹,只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把那些金吾卫所放出的毒虫消失殆尽。 保护主子是那些暗部金吾卫的职责,哪怕为之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因为自己先前放出的毒虫被彻底消灭,那个金吾卫明显受到了一些反噬,但他却好像没有感觉一般,立即加大了力度,几乎将自己饲养的全部毒虫都放了出来。 苏九蔻明显看到了明德帝那边的情况,为了避免自己召唤出来的鸟儿误伤了那金吾卫的毒虫,她口中的曲调一转,笛声越发莫测。 瞬间,那些鸟儿似乎有了极为强大的判断能力,每一个飞扑和啄食,都恰到好处的能在消灭花绯月手下毒虫的前提下不伤害到那金吾卫所放出的毒虫。 但苏九蔻的脸色明显有些苍白了起来。 慕十七瞧得心疼不已。 忽然,他手中为苏九蔻建造保护屏障的掌风一转,竟是直直的朝着苏九蔻头顶打去。 一直看热闹似的,在苏九蔻头顶慢吞吞的盘旋着的寻踪觅迹鸟措不及防,被慕十七凌厉的掌风削断了几根羽毛。 它们立即齐齐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叫,然后有些愤怒拍打着翅膀。 寻踪匿迹这两种鸟儿生长羽毛的速度十分慢,平时它们掉一两根毛,就会相互执手相看泪眼,一副天塌了的模样。 如今直接被慕十七削断了好几根,这让它们怎么不愤怒心疼? 慕十七的动作很快,不过瞬息的时间就完成了这一动作,紧接着他又重新为苏九蔻支起了安全的屏障。 那两只鸟儿不断的尖声啼叫,好像是在控诉慕十七的暴行,那些毒虫却因为它们的啼叫,而明显的颤抖起来。 有些低级的毒虫,甚至干脆直接伏在了地上,动都不敢动。 苏九蔻抓住这个机会,口中那只可以控制百鸟的曲调猛的提高,鸟儿们如同疯了一般,飞快的啄食着地上的毒虫。 抓住这个空隙,慕十七似笑非笑的瞥了寻踪匿迹鸟一眼,然后示威似的晃了晃手腕。 第284章 反转暴击 寻踪匿迹鸟的脸上露出了近乎于人性化的愤怒,可却因为受到了苏九蔻笛声的召唤而遵循着自己的本能不想离开。 眼看着慕十七要再次攻击它们,这两只能偷懒就绝对不动的破鸟就连忙飞向了花绯月所在的地方。 算了算了,好鸟不和人斗,万一那个臭人类想不开再次摧残它们的羽毛,他们可真的消受不起了。 寻踪匿迹鸟向来是以速度所着称的,只见半空之中一道残影,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花绯月就忽然发出了一声尖叫,紧接着,地上的毒虫竟是如同变戏法一般,莫名的消失了大半! 而花绯月本人,也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反噬一样,整个人都开始痛苦的颤抖起来。 那同样也会北疆毒虫蛊虫之术的金吾卫见到那两只鸟儿,双手猛的一抖,眼神竟是不自觉的开始跟着那两只鸟儿的身影飘忽起来。 这对于一个训练有素的金吾卫来说,绝对不可能出现的状况。 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见到了什么事情,他们都会以保护主子为自己最重要的任务。 但是那金吾卫却因为极大的震惊而走神了。 他因为是皇家特意训练着学习北疆巫蛊毒虫之术的人,虽然所接受到的训练不如北疆土生土长的人所接受到的训练更加系统一些。 但却因为皇家特有的庞大的消息系统,他对于关于巫蛊毒虫之术的了解,不比那些北疆高层的人了解的少。 甚至夸张一点说,那些北疆人可能对于毒虫的了解和发源等,还不如他懂得多。 那两只鸟竟然如同已经绝迹了的三瓣虫花草一般,只凭着明鸣叫就可以让那些毒虫们瑟瑟发抖! 甚至,它们还可以直接判断出这成千上百只中的毒虫之中隐藏着的虫王。 有些外行人看不懂,他却是明明白白的知道的,刚才那两只鸟儿直接找出了这些毒虫之中的一只虫王,然后将它啄食了!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种绝对的压制!也就是说,只要那两只鸟愿意,它们甚至分分钟就能将一个北疆巫蛊师所放出的毒虫全部消灭! 这些蛊虫虽然能够见风分裂,而且分裂的速度几乎难以让人想象,但它们全部的能量却都是来自于虫王的。 虫王一死,其它小毒虫也定然不能继续存活于世。 饲养一只虫王是极为困难的,特别是饲养等级更高一些的虫王,对各种要求更是苛刻。 这些虫王可以分裂出来的小毒虫虽然多,但如果虫王本身死了,那些小毒虫就会不攻自破,甚至还会因为毒虫和主人之间的联系而反噬到主人。 寻踪匿迹鸟消灭了一只虫王之后,就好像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一般,得意洋洋的飞了回来。 苏九蔻是个极为聪慧的人,自然也发现了寻踪匿迹鸟方才的动作。 眼看着两只鸟儿还没办完事,就想着要回来休息,苏九蔻眯了眯眼睛,干脆直接放弃控制那些寻常鸟儿,将笛声凝成一束,让笛音全都朝着寻踪匿迹鸟而去。 那些寻常的鸟儿失去了笛声的控制,有的迷惑的拍了拍翅膀,在看到周围有人之后,就连忙振翅飞走了。 而有的大胆一些的鸟儿,却是开始东张西望,发现没人注意它们之后,就继续一边小心翼翼的勘察着周围的情况,一边低头啄食着地上的毒虫。 只是,它们已经不像先前那般能够分辨到底哪些才是花绯月的毒虫,哪些是金吾卫的毒虫了。 而且,它们竟然还挑嘴,只挑那白白胖胖肉嘟嘟的虫子吃,其他的毒虫竟是理都不理! 苏九蔻先前能将方圆十里之内的鸟儿全部都召唤来,是因为她用内力将那些笛音送得更远。 而现在用同样的方法,用内力将笛音包裹住,全都对着寻踪匿迹鸟吹响,两只鸟儿听到笛音之后,瞬间感觉自己整只鸟儿都飘在了云端。 为了能够继续感受到这种美妙的声音,寻踪匿迹鸟几乎下意识的就根据笛音的提示去消灭毒虫。 而他们毕竟又不是寻常鸟儿,那些靠着虫王分裂出来的毒虫在它们眼中都像是一些虚无的泡沫一般,根本不值得一瞧。 两只鸟儿排除了目标之后,立即对着虫王发起了进攻。 它们几乎是这种毒虫天生的克星,只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就有三只虫王被它们消灭了。 眼看着那两只鸟还有些意犹未尽,花绯月终于有些慌了。 她再也顾不得先前自己提的那近乎于挑衅的要求,甚至连地上的花茗都顾不得了,直接一转身,就想要逃跑。 苏九蔻又怎会让她有这个机会,两人几乎同时动作,一个飞快的向外逃,一个控制着寻踪匿迹鸟飞快的追。 寻踪匿迹鸟本就是以速度着称的,花绯月纵然速度再快,也绝对快不过那两只鸟儿。 寻踪匿迹鸟如同一道残影一般扑向了花绯月,不知啄到了她身上的哪只虫子,花绯月一直用来当做护身盔甲的那些泛着金属色光泽的毒虫就如同蒸发一般,瞬间消散。 花绯月惊叫一声,脸上的神色更加慌乱。 没有了那些昆虫盔甲的保护,她好像是失去了极大的庇佑一般,整个人都显得单薄起来。 苏九蔻又怎会放过这个机会,她对慕十七递了一个颜眼色,慕十七立即明白了她的心思,接过苏九蔻腰间悬挂的那只小型弩箭,慕十七几乎没有瞄准,就直接将那弩箭射了出去,动作流畅优美,如同在上演一段华丽的舞蹈。 而他的准头自然也是极好的,花绯月连躲闪都来不及,就被慕十七一箭射中了腰腹。 她惨叫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的,狠狠扑倒在地。 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花茗,在花绯月受伤之后,全身猛的一震,好像受到了极大的痛苦一般。 瞬间,她连命都不要似的,直接扑在了花绯月身上,以防她受到更多的伤害。 而随着她这一个动作,花茗身上的痛苦也好像减轻了不少似的,这让花茗整个人都如同癫狂一般,拼了命的也要护住花绯月。 苏九蔻眉头机不可察的皱了皱,就听明德帝道:“留活口!” 慕十七手中的弩箭一顿,明显有些不赞同的意思。 第285章 神秘人 花绯月这种人,活着就是个危险源,不把她彻彻底底的弄死,怕是会再生事端。 但是,他虽然不赞同,却也明白明德帝的意思。 从花绯月字字句句中可以看出,她身后所有的势力必定不会太小,甚至有可能会威胁到统治。 而且花绯月又和自己那个便宜父亲景元王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不然,景元王也不会直接指名让她来当自己的未婚妻子。 想到自己那个不靠谱的便宜爹和总爱乱搞事情的便宜娘,慕十七终究还是有些无奈的妥协了。 那两个人虽然多年来对自己不管不问,但自己刚刚穿越到这个异世的时候,他们还是给了自己很大的安慰和陪伴的。 他虽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也懂得一码事归一码事,便宜爹和便宜娘一开始对自己的关心要回报一下,至于现在找了这么个恶心的女人来给他添堵,破坏他和小九之间感情的这件事。 等他有时间腾出手来,就各自也给他们两人也找个人恶心恶心吧。 总得让他们也体会一下自己的崩溃不是? 花绯月因为受到了攻击,整个人都没了先前那种莫名其妙出现的优越感。 甚至还有几分落水狗的既视感。 明德帝阴着脸招来了金吾卫,几个人利落的就要扯开花茗,将花绯月带下去拷问一番。 因为花绯月先前所招来的那些毒虫已经解决了大部分,苏九蔻便停止了吹奏笛子。 寻踪匿迹鸟也从先前的控制状态中缓过神来,回想起了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两只鸟立即像失了贞洁一般,整只鸟都蔫儿了。 它们之前虽然为了突出表现一下自己的奇异之处,迫不得已做了一些让它们自己都感觉丢份儿的事儿。 但是它们做那些事情的最终目的,还是想要让这些愚蠢的人类更加敬重它们啊。 就算不敬重,也不能就这么说奴役就奴役吧。 而且,更让它们不能忍受的是,它们两个方才因为苏九蔻笛声的指引,竟然还被奴役的满身舒爽?! 苏醒后收回了笛子,吹奏这种可以控制鸟类兽类的笛音需要使用很多的内力,她现在虽然还是有些疲惫,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所以,再也不会像刚重生时一般,吹奏完之后,整个人都如同脱力了一样。 且不说她的武功较比十年前精进了很多,就是内力,如今也勉强可以和慕十七相比。 慕十七虽然平时看起来一副温良无害,甚至有些纨绔无理头的模样,但也只有苏九蔻才知道他的内力到底有多么深厚。 十年前的时候就已经能够摘花飞叶,伤人于无形。 如今更是内力深厚到无法想象。 苏九蔻在惊叹的同时,心中也隐隐升起了一丝自豪感。 面前这个无论是相貌还是出身,亦或者是能力和钱财都数一数二的,男子是自己心悦之人。 也是心悦自己的人。 世界上再没有一件事情比两情相悦更能让人愉悦了。 苏九蔻忽然盘算起来。 她有时候也会想,如今安卿裴被贬为庶民,以自己现在的功力悄悄去暗杀了他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这天下,她一开始重生的时候虽然还是怀了满腔热血,甚至想要位极人臣,成为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将军,被后世称颂。 可是现在,她的名声已经很不错了,哪怕是南安皇朝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依然可能会有很多动荡,但只要她不想,依旧可以直接撂摊子走人。 但是苏九蔻还是选择了继续留下来,在官场之中沉浮。 一来可能是因为前世花绯月所带来的一些郁气,她不想再看到她辛辛苦苦为这个江山守下来的和平被花绯月重新打破。 二来……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苏九蔻却不得不承认,有时候面对慕十七,苏九蔻其实是有一些自惭形秽的。 他们相处的时间越长,苏九蔻就越发现,慕十七其实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他只是太过于低调。 这世间除了那些文绉绉的酸文腐词,似乎没有他不懂的知识。 无论是武功还是身家,甚至是容貌,慕十七都是这世上一顶一的好。 就连他想真心对一个人好的时候,也能温柔的让人不忍拒绝。 这样好的慕十七,是她苏九蔻的。 但是她有时候午夜梦回,却忽然害怕自己眼前拥有的这一切都只是梦境。 就算不是梦境,苏九蔻也偶尔会害怕,慕十七有一天会离开自己。 慕十七这么优秀的人,只要他想,这天下各种各样的女子都会为他所倾倒吧。 花绯月虽然性子残暴,而且有些行为让人不齿,但不得不说,其实在某些方面,花绯月还是一个十分优秀的人。 比如说带兵,再比如说谋反。 倒也算是一代枭雄了。 就连花绯月这样的人都能为了他甘愿亲自上京,将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那么其他女子呢? 苏九蔻有时也想告诉他自己女扮男装的身份,但每每看到慕十七那温柔带着眷恋的目光之后,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头,不敢说出口。 这样优秀且美好的人,万一真的是断袖呢? 知道她是女儿身,岂不是会十分失望? 万一,他会因此生气,不再喜欢自己了呢? 所以,苏九蔻一边想着坦白,一边又无限的隐瞒,总是知道这样做不对,可她还是选择了万劫不复。 而对于朝堂之中的事情,她一边想着放手和慕十七过平淡幸福的日子,又一边担心慕十七会离开,而自己也会因为他的离开而变得一无所有。 苏九蔻就在这种矛盾复杂,坚强却又脆弱的心情里度过了一年又一年。 她表面看着冷静自持,其实心中所拥有的爱,比谁的都火热而疯狂。 她一边想要把自己所有的爱都毫无保留的给慕十七,但有时又会忽然却步,害怕自己会和前世一样爱得尸骨无存。 她知道自己这种心理十分病态,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爱着,挣扎着,也自惭形愧着。 归根结底,她还是不够自信。 她只是一个出身普通,长相普通,甚至因为脸上的胎记,还有一些丑陋的一个普通人。 如果没有了手中的权势,她又能拿什么来配慕十七呢? 苏九蔻忽然有些迷惘的抿了抿唇,就忽然听到一声惊呼,紧接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蔓延。 苏九蔻猛的抬头,就见到了一个神秘人忽然从天而降! 第286章 死于话多 苏九蔻瞬间将自己的思绪从先前的伤春悲秋里抽离出来。 她紧紧的盯着那忽然出现的神秘人,见他手下的动作十分利落,每次出手都能够斩杀一位武功高强的金吾卫。 而他的目标也是十分明确的——他想救花绯月! 苏九蔻又岂能让他如意?如果说安卿裴是她一等一的仇敌,那花绯月就是她至今为止不能释怀的一个心结。 她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已经不只是前世那些数也数不清的复杂经历了。 而是,花绯月现在竟然想着抢她苏九蔻的男人?! 就算她能假装大度的把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也绝对不能忍受得了这一点啊。 所以,一定不能让那人成功! 而那忽然出现的神秘人也确实厉害。 他不但一手暗器用得出神入化,而且用蛊毒手段也和花绯月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先前苏九蔻就以为花绯月是一个用蛊的高手了,可直到见到这忽然出现的神秘人,苏九蔻才真正明白,到底什么才是用蛊用毒虫的高手。 和花绯月那种铺天盖地的阵仗不同,那人弹指间就能将毒虫直接下到对手的身上。 而且,它所用的毒虫,只要一沾到人,就如同热油之中被滴了水一般瞬间发挥作用。 慕王府之中的那三个侍卫至今仍然生不如死,但那尚且还有能够被治疗好的几率。 可那人所用的毒虫,却能直接将人的皮肉腐蚀干净。 甚至比那江湖所传言的化尸水还要厉害百倍! 那人身形极快,几个转身之间就将花绯月身旁的那几个金吾卫杀了个干净。 苏九蔻连忙上前,甚至也顾不得暴露自己的空间了,直接召唤出了一柄长剑,想要阻止那人接下来的动作。 慕十七眯了眯眼睛,望向这忽然出现的神秘人,第一次有了如临大敌的感觉。 他不动声色的将苏九蔻拉在自己身后,然后轻轻对她摇了摇头,道:“这人十分诡异,不可硬拼。” 而他话音未落,那神秘人就忽然腾空而起,完全无视身边闻声赶来的金吾卫,怀抱起地上有些颓迷的花绯月,就忽然腾空而起,冷冷的越过人群,望向苏九蔻。 他的脸上刀疤密布,而且个个都十分的深,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苏九蔻的手被慕十七轻轻地拉着,她毫不畏惧的和那人的目光对上,心中却猛的升起了一股凉意。 那人全身都透着诡异,身上的气息却是无比强大的,怪不得慕十七会拉住她,因为她如果和那人对上,怕是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会赢。 甚至连百分之七十的把握都没有。 因为他身上所修炼的那种武功的气息不但诡异,而且他还有毒虫加持! 虽然花绯月被人救走有些可惜,但眼前的这人给那些金吾卫的感觉太过于危险,那些金吾卫还是在第一时间选择了保护明德帝。 几乎所有过来的金吾卫都团团的围在了明德帝身边。 苏九靠和慕十七两人站在一起,就听那神秘人忽然开口,向苏九蔻道:“苏将军,好久不见。” 苏九蔻还记得他,正是十年前将花绯月就走的那个神秘人。 当年那神秘人临走的时候还说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话,甚至还有些想要拉拢她的意思。 可是现在那人对她说话的语气却带了一些遮掩不住的敌意。 苏九蔻扶了扶脸上因为剧烈战斗而有些歪了的面具,然后似笑非笑地一勾唇角:“确实是好久不见。花绯月先前强抢男子,已经是罪大恶极,如今竟然还想刺杀我朝陛下,所犯罪行,馨竹难书,早已死不足惜,阁下如今竟还想要负隅顽抗吗?” 说完之后,那人却好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一般,不屑的嗤了一声,一脸的倨傲:“我族大小姐岂能是你等可以随意侮辱的?莫说仅仅是一个南安皇帝,就是小姐想要这天下,我族也能为之争夺。” 这话说的确实是张狂无比,苏九蔻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思忖,这人一直说我族。 而他又唤花绯月为“我族小姐”。 那么花绯月除了前世那个莫名其妙的想要谋反的身份,难不成还有其他更为隐秘的身份? 仅仅是这稍微思索的时间,那忽然出现的神秘人就继续道:“先前我还瞧你有几分根骨,想要让你入我族做个门外弟子,如今看你如此不知好歹,倒是不要也罢!” 说的好像他那个什么族是个多么了不起的地方似的。 明德帝被一群金吾卫保护在中间,听到这些话之后先是目光复杂的瞧了苏九蔻一眼,然后又不动声色的盘问:“那朕倒是想问,这位壮士您所谓的‘我族’,到底是什么地方?竟敢如此大言不惭的大放厥词!” 那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一动不动的悬浮在半空之中,闻言之后,神色越发不屑:“我族圣地也是你等俗人能够随便打听的地方?” 神色之间满满的自傲,哪怕他那一脸的伤疤也遮不住。 慕十七忽然轻笑一声,低声取笑:“果然是自古丑人多作怪!” 说罢,他身上的气势猛然一沉,手中那把小小的弩箭飞射而出,竟是直直的朝着那神秘人右侧的虚空之中射去。 本以为是一个毫无用处的动作,可没想到那神秘人却如临大敌一般,连忙抱着花绯月躲闪。 可是已经晚了,慕十七用自己精纯的内力裹着弩箭,一箭就直中目标,但却是射下来一只透明的,如同人的脚掌一般扁平略长的虫子。 那虫子怪叫一声,扑棱着身上透明的翅膀,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而那神秘人一直悬浮在半空之中的身体也摇摇晃晃起来。 慕十七神色之间的嘲讽有如实质,他凉凉的瞥了那人一眼,精简的总结道:“一般坏人,都是死于话多。” 那透明的虫子似乎是那人很重要的东西,以至于那虫子被慕十七射下来之后,他整个人的脸色都瞬间苍白了几分。 但慕十七那句死于话多却恰到好处的又给他补了一刀,让他整个脸都有些挂不住。 第287章 同你讲件事情吧 但他毕竟武功深厚,先前中招也只不过是因为轻敌,如今反应过来,他脸色当即一变,露出了几分阴冷的笑意。 他稳了稳身体,单手抱住花绯月,然后手中不知掐了什么诀,空气中就忽然一阵嗡鸣之声。 先前被慕十七射下来的那只透明的不知名虫子竟是重新振翅,从地上飞了起来。 而他那全身透明的色彩也急剧的变深,然后分裂成了无数个黑黝黝的小飞虫。 慕十七眯了眯眼睛,就见那些小飞虫飞快的朝那神秘人涌去将他团团包裹住,最后竟是带着他飞了起来。 一如这人十几年前逃走时的模样。 那些飞虫虽然看起来小,但却好像力大无比,直接包裹住两人就直接飞走了。 速度竟然十分的快。 至于一直在地上害怕的瑟瑟发抖的花茗,则是在他们离开的那一瞬间,就忽然惨叫一声,不知因何而开始全身溃烂,不一会儿就没了气息。 死相着实是有些惨烈,让人不忍直视。 苏九蔻明显有些不甘心就这么让花绯月二人逃走。 她咬了咬牙,拿起自己的武器就想要追上去,却被慕十七一把拉住。 “穷寇莫追。”慕十七对她摇了摇头。 苏九蔻有些不赞同:“那人明显已经负伤,如今就算打不过他,也能将他重伤,让他暂时不会出来作乱。” 慕十七眼中望了一抹笑意,他垂下的手不安分的捏了捏苏九蔻的手指,故意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来:“正所谓不放虎归山,又怎能打草惊蛇?我瞧着这人总透着几分诡异,怕是有些不好对付。” “况且。”慕十七故意卖了个关子,大庭广众之下,一脸的深情:“况且为了追那人而伤了你自己,总归是有些不值当的。因为你的安全,比什么都珍贵。” 他这话说得轻,明明是十分认真的模样,却字字如同上好的美酒,一下子灌在了苏九蔻耳边,竟是让苏九蔻向来透着几分清冷的脸微微有些发红。 她佯装镇定的咳了两声,但也知道慕十七心中肯定是有了什么计较,不然也不会那般放心的让那人离开。 既然眼前的危机已经解决了。苏九蔻便收起了以前那副全身紧绷的应战状态,慕十七一起来到了明德帝面前。 此时明德帝身边站着的不止有那看起来就有些不着调的王太医等人,还有跟着苏九蔻二轮进宫的苏乐衍。 见到苏九蔻两人并肩走过来,他一声欢呼,直接从明德帝身边离开,两步并作三步来到了苏九蔻和慕十七两人身后。 啊,坏人终于离开了,终于可以和小九一起回家了,皇宫可真麻烦,他以后再也不要来了。 明德帝的脸色十分不好,特别是在看慕十七的时候,目光总有几分探究和怀疑。 这也怪不得明德帝,慕十七是淮南景元王的嫡次子,当初进京的目的就是为了牵制景元王。 景元王一脉与开国太祖一脉本是结义兄弟。 开国太祖做了皇帝,他的结义兄弟自然也是帮了不少忙的。 为了表示感谢和对兄弟的敬重,开国太祖便将自己的结义兄弟封为景元王,世袭罔替,永不收回。 而他的封地,正是淮南整片富庶之地。 如今一代又一代的沿袭下来,淮南景阳王和开国太祖之间那令世人羡慕的兄弟情早已因为时间而磨灭的不见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相互的怀疑和猜忌。 皇室视景元王一脉为内忧,总是会时不时的担心他们会反叛。 而景元王更是猜不透皇上的心思,时时处于备战的状态。 甚至心中确实有了几分谋反之心。 两方相互猜忌又不敢随意开战,这才有了慕十七进京当质子的事情。 慕十七进京之时年纪还是很小,再加上他这些年来又不太与淮南往来,与明德帝的关系也十分不错。 但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花绯月字字句句中的消息看起来又不只是想要刺杀明德帝那么简单。 她甚至还有几分想要称王称霸的意思。 而从她口中所探知的消息可知,淮南一带甚至还不知在什么时候发展起了一股极大的地下势力。 虽然那股地下势力不一定是景元王发展起来的,但依凭着景元王让花绯月嫁给慕十七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景元王必定是和那股地下势力有所联系的。 若是事情当真是如此,淮南叛变,慕十七身为景元王的儿子,即便是不知情,也难免会因此而获罪。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想必就是这个道理。 哪怕是慕十七再怎么受宠信,在这至高无上的皇权面前,也卑微得不值一提。 但明德帝终究还是有几分理智的,深深的望了慕十七几眼之后,他就将目光移开了,但在收回目光的时候,他却不受控制的瞄了苏乐衍一眼。 心中的怪异感更加强烈了。 明德帝压下自己有些颤抖的双手,冷着脸对苏九蔻道:“苏将军此次护驾有功,辛苦了,你先回府休息,朕自会给你赏赐。” 苏九蔻应了一声,自然也敏锐的发现了明德帝望向慕十七那略带了些防备的目光。 她在心中低低的叹了一声,虽然有些不喜,但也只能强行压下来。 为皇家做事,就是这么无奈。 辞别了明德帝,苏九蔻三人便出了宫,一路回到家中。 慕十七照旧往苏九蔻府邸跑,苏九蔻也习惯了似的,没有阻止他。 苏乐衍还惦记着慕十七府中那几个中了毒虫的侍卫,因为花绯月受伤,那毒虫的功效减小了不少,但毕竟也是折磨人的。 所以,苏乐衍和苏九蔻说了几句话之后,就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小药房里,想要研制解药。 苏九蔻和慕十七则神色有些凝重的聚在了一起。 这南安皇朝怕是又要不太平了。 慕十七有些烦躁的望向苏九蔻,目光之中怎么瞧都带着几分幽怨。 若是将来打起仗来,小九作为当朝风头最劲的将军,肯定是会被派出去的。 而且此次动荡的原因,可能还是因为他的老家,甚至更加精确一点来说,和他那好父王也脱不了关系。 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的爹对上,怎么想都有点儿不对劲。 慕十七正在悠悠的走神,就听苏九蔻正了神色,一脸严肃的望着他的眼睛:“十七,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我想了许久,今天想要同你讲……” 第288章 装什么清高 苏九蔻虽然看起来时时刻刻都有些严肃,像个小老头似的,但是慕十七却敏锐地从她现在的神色之中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 他的心不由得跳起来,直觉告诉他接下来苏九蔻的话,能对他产生极大的影响。 苏九蔻其实到现在都一直在纠结,自己到底要不要将女扮男装的身份告诉慕十七。 不是不相信他,害怕他把这件事情说出去,而是怕慕十七生气,会离开她。 苏九蔻能感觉到慕十七这么多年来对自己掏心掏肺的好,可自己却隐瞒了他这么多年。 若是换成自己是慕十七,必然也是会十分生气的。 苏九蔻比谁都明白,慕十七虽然看起来好脾气,其实一肚子坏水,还很记仇。 在开口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苏九蔻几乎就已经后悔了,甚至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慕十七不知为何,看到她这副模样,心中也莫名的产生了一丝慌乱和烦躁。 他强行压住心中的躁动,宽慰苏九蔻道:“有些事情若是实在难以言说,那就不要说了。” 说罢之后,他又故意转移话题,目光含笑,望向苏九蔻,一脸的憧憬,倒像是个小孩子似的:“小九,其实在回宫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我们这般辛辛苦苦的在朝廷之中奔波劳累,又有什么意思呢?” “倒还不如直接归隐,我种田你织布……”他顿了顿,继续神色自若的说:“若是你想反过来,自然也是可以的,你知道,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向来是不在意这些的。” 反正,别看小九平时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但他那小身板,在某些事情上肯定是不如自己的。 所以,只要他喜欢,这些事情都不是事儿,反正也改变不了某些最重要的事情。 苏九蔻目光复杂的望着慕十七,却总觉得他的目光透着猥琐,而且似乎意有所指。 慕十七笑着眯了眯眼睛,似乎在幻想什么。 之后,他顿了顿,继续一本正经:“若你不喜欢这般生活……其实我的身家还是不少的,最起码够我们衣食无忧,甚至挥金如土的过一辈子了。” “无论是哪种生活,都好过在这朝廷之中用命来过日子。”慕十七眉目之间有厉色一闪而过,随即道:“我瞧着眼下这形势,淮南和朝廷怕是会有些动荡,或者夸张一些来说,不出几年,必然会兵戈相向。” 说着说着,慕十七不知怎么他就来到了苏九蔻身边,将她轻轻地抱在怀里,低头,声音有些低落的故意撒娇:“到时候,你肯定又要带兵去打仗,都没时间陪我了。” “战场上刀光剑影,一不小心就会受伤,如果你受伤了怎么办?” 慕十七向来是知道苏九蔻的软肋的,他轻轻用头发蹭了蹭苏九蔻的脖子,像是个在撒娇的大男孩。 苏九蔻只觉得心都软成了一汪水,她在心中默默说了无数个对不起,然后先前那有些后悔的心也忽然缓缓的收了回去。 他待自己如此,自己又怎能骗他? 慕十七继续抓着苏九蔻的软肋不放:“小九,你说我们如果带着全部身家一起私奔,这京城会怎么样?” “皇上怕是会气坏了,说不定还会通缉我们。”苏九蔻难得的开了一会玩笑,慕十七也确确实实的笑了起来。 随后他又正色道:“小九,如果真的要一起私奔,你怕不怕?” 没等苏九回答,他就自顾自的道:“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告诉你,但是没找到适合的机会。” “你听说过无敌山吗?没错,就是专门卖一些奇奇怪怪的武器的那个无敌山,那个呀,其实就是我的产业。” “依靠着那个,哪怕是我们以后私奔了,也绝对不会有人来找我们的麻烦。” 慕十七有些得意又有些忐忑的将头又往苏九蔻的脖颈里蹭了蹭,苏九蔻心中却猛然一震。 无敌山啊,以前她不知道今生无敌山的名声为什么没有前世那么显赫了,但是其中所售卖的武器却依旧是万金难求的。 前世这个时候,无敌山的名声已经传遍各国,甚至有很多武器都被运用到了战场上。 今生无敌山也只不过是售卖一些适合暗杀或者小规模的杀伤性武器,并没有将适合用在战场上的武器推广出来。 苏九蔻先前还有些不解,现在却忽然明白了,因为无敌山是慕十七的产业啊。 前世慕十七可以趁着乱世肆无忌惮,可今生却害怕自己遇到危险而一心只求和平。 虽然他也自信自己能够保护苏九蔻,但也许是爱之深,他总害怕会有疏漏。 战场上刀剑无眼,面对无穷无尽的厮杀各种的突发情况,即便是武功再高的人,也会有危险。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从根本上杜绝战争。 虽然这种行为有点懦弱,但在爱的人面前,谁又没当过懦夫呢? 苏九蔻心中越发的柔软,她反手抱住慕十七的腰身,眉目之间一片柔情爱意,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慕十七的提议。 然后神色一转,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是女儿身的这一点,到时候就算瞒也瞒不住。慕十七已经对自己赤诚至此,她又怎能有理由他? 苏九蔻轻轻咳了咳,努力的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平静一些,然后飞快的在心中打了无数个腹稿。 最后却又觉得那些话说起来太过于苍白,而被自己否定了。 两人沉默许久,苏九蔻不断的张口,千言万语竟是堵在喉中,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 就在苏九蔻和慕十七相顾无言的时候,在京城中一直显得有些不起眼的恒华侯府却忽然热闹了起来。 恒华侯在十年前安卿裴还没有被贬为庶民的时候,曾与他是邻居。 当时他曾养了一只漂亮的波斯猫,安卿裴还借此陷害过苏九蔻。 不过好在后来真相大白,安卿裴也因此暴露了自己的本性,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恒华候身体略微发福,和明德帝差不多的年纪,却是显得年轻了一些,白白胖胖的,看起来就像是有福之人。 此时他所养的那只波斯猫大概已经老的归天了,他怀里抱着的应是那只波斯猫的后代,虽然品种没有先前的那只波斯猫纯正,但也确实是无比漂亮的。 恒华侯有一下没一下的给怀里的猫顺毛,就听坐在他对面的,在皇帝面前一副唯唯诺诺贪生怕死模样的王太医一脸烦躁的模样,然后十分不怕死的向他发起人身攻击:“你这个时候装什么清高?说的就好像是你没暗恋过……” 第289章 闲话少说 王太医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脸色大变的恒华候呵斥住了:“王铖挽,这么多年了,你还没学会什么叫谨言慎行吗?” 也许是一直笑眯眯的恒华侯现在的脸色太过于严肃了,王太医竟是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然后,有颇为不服气的把目光落在恒华后一直为那混血波斯猫顺毛的手上,口中嘀嘀咕咕的不停:“我看你就是做贼心虚,这种事情有什么不可说的……反正我们也只不过是想想罢了,你说了我又不会去告密。” 恒华侯显得十分和善的圆脸上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神情,只是目光之中难免带了些遮掩不住的怀念和伤痛。 王太医自己嘀咕完了,终于才又重新想起正事。 他一屁股坐在恒华后身边,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我老早就觉得有问题了,但是你说那是巧合,我也就权当是巧合了,但是今天我见苏将军那兄长的样貌……” 他故意顿了顿,却见恒华侯那一张脸上依旧平淡无波,没有一丝被勾起兴趣的模样,不由得撇了撇嘴,才有些挫败的继续道:“苏将军的兄长,和咱们陛下年轻时的模样至少有四分相像呢!” 明德帝年轻的时候也是京城中鼎鼎有名的美男子,不然也不会让苏凤卿为他倾心至此了。 听到这里,恒华侯的眼皮才终于微微抬了抬,目光之中也闪现出几分思索。 王太医依旧不依不饶,好像非得要把什么思想灌输到他脑海里似的:“我见苏将军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他身上有一股似曾相识的气质,和咱们前皇后娘娘身上那股气质出如一辙。” “我那时跑来告诉你,你说只是巧合,我也就当真了,毕竟这天下人那么多,有两人气质相仿也是有可能的。但是那苏乐衍却是苏九苏将军的亲兄长!” “一个形容气质和前皇后娘娘十分相像,一个眉宇容貌又和咱们皇上有几分相似,若说是巧合,这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恒华侯还在沉吟,脸上那素来和善的笑容也淡了几分,他手下给猫顺毛的动作有一搭没一搭的,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王太医说话:“可是若当真如你所猜想的那般,陛下不可能没动静呀?再说,苏将军这些年来一直安分守己,倒不像是和陛下……” 王太医脸上的笑容有几分僵硬,他那显得有些松弛的面皮抖了抖,这才悲痛的说:“听闻苏将军生母早逝,大概在苏将军五六岁的时候,就已经仙去了,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又懂得什么呢?” 这话说的确实不错,虽然苏九蔻曾经年纪轻轻就挑起了一方重任,但若真如同他们所猜测的那般,想必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也是很难将所有的事情理解透彻的。 恒华侯脸上的笑容也显得有些酸涩,但他毕竟比王太医要稳重很多,所以并没有表现得十分明显。 王太医沉默了许久,最终才心情低落的对恒华侯道:“前皇后娘娘与你我二人的交情容不得我们对这件事坐视不理!当今皇室子嗣稀薄,前皇后娘娘的血脉高贵,又怎能如此流落在外?我王铖挽虽然贪生怕死,但也不是那等无用的懦夫!” 王太医的意思恒华侯很明白,当初前皇后苏凤卿和明德帝之间的事情,王铖挽生身为太医,相对于他们这些外臣来说,知道的事情还是比较多的。 当时宫闱之中,有传闻说苏凤卿和她娘家兄长纠缠不清,甚至给明德帝带了绿帽子。 这件事情其他人可能会相信,但是对身为和苏凤卿有些交情的恒华侯和王铖挽来说,简直是无稽之谈。 苏凤卿是江湖女子出身,不但医术高超,容貌倾城,本身的性格也最是惹人喜爱。 她大大咧咧,性格直爽,又敢爱敢恨,若是当真已经移情别恋,她定然是不会做出那等与人苟且之事的。 她只会当着明德帝的面提出,然后光明正大的与他和离,做完这一切之后,才会以新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和她的爱人远走高飞。 苏凤卿,从来都不做偷偷摸摸的事情。 更何况,王太医和恒华侯明白,苏凤卿当时定然还是爱着明德帝的。 她眼神素来坦荡,无论什么事情都满满的写在一双宛若会说话的眼睛之中。 而她眼睛里自始至终也只有明德帝一人,这让曾自称为妇女之友的王太医王铖挽心中酸涩了许久。 恒华侯思量许久,最终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对王太医道:“我知你心中所想,前皇后娘娘在你心中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哪怕这世界最美好的东西与之相配,你都觉得配不上她,而她所生的孩子如今有可能流落在外,你更是忍受不了。” 恒华候说着说着,王太医竟开始抽抽搭搭了起来,好像真的是在倒怀自己逝去的某些感情。 恒华候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道:“那你可曾想过,当初皇后娘娘被伤的那么深,她又真的想让自己的孩子回到这个吃人的皇宫里来吗?” 王太医抽噎的声音忽然顿住,他从袖子里摸出自己的小手绢,一脸悲痛的擦了擦眼角,惹来恒华后一个嫌弃的眼神之后,才吸了吸鼻子:“苏将军若当真是皇后娘娘的孩子,以他如今的成就,若是不想进宫,怕是连咱们陛下都没办法吧。” 好像是在嘲笑他单纯似的,恒华侯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一般,又自嘲的笑了笑。 王太医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却也有些等不及了,一想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女神重新又有了消息,甚至还有孩子流落在外,他就满身激动又悲伤。 他猛的一拍桌子,指着恒华侯一脸视死如归的问:“闲话少说,咱们到底该怎么做?当初承蒙前皇后娘娘恩惠的时候,咱们可是说好的,前皇后娘娘若是需要我们,我们必会为此赴汤蹈火!你小子难不成还要反悔不成?” 恒华侯赶走一只懒洋洋的蹲在他膝上的混血波斯猫,眼睛之中闪烁着让人看不懂的光芒。 他轻轻勾了勾唇角,一直显得万分和善的面庞上竟是有一丝高深莫测的色彩。 他偏过头去望向王太医:“京城中沉寂了这么多年,确实也该热闹热闹了……但是王铖挽,你不觉得,当年之事巧合得近乎诡异吗……” 第290章 管好你的嘴 恒华候和王太医聚在一起商议了很久,王太医才提着自己的小药箱,心满意足的从恒华候府回到了自己家。 王太医整个人身上都闪烁着斗志昂扬的光芒,回到自己家后,还不忘攥着拳头喊口号——“皇后娘娘,我王铖挽一定会给您报仇的!” 恒华侯虽然看起来体型较为圆润,但实际上他的身体并不算太好。 所以有太医三天两头的进入府中,倒也不会太引人注目。 这倒是为之后两人做事提供了极好的掩护。 …… 皇宫之中,处理好花绯月带来的麻烦之后,明德帝的脸色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回到自己的书房,第一件事情竟不是让人去查花绯月的底细,而是埋头便在纸上写写画画,写完之后又神色古怪的自己思考了许久。 反常的样子看的郑百心中一上一下的,才终于听明德帝开口问道:“苏将军与他那兄长是何年出生?” 郑百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脑海中忽然闪现苏乐衍那与明德帝年轻时有些相像的面容,这才连忙低头回答:“苏将军今年一十有九,其兄长与其同年,是双胎而生。” 明德帝拿着笔的手顿住许久,然后喃喃自语:“双胎……十九……” 苏九蔻初次进京的时候是九岁,距离前皇后离开皇宫恰好十年。 排开十月怀胎的时间,明德帝大体的算了算,握笔的手不由得更抖了。 他呆怔了许久,继续问郑百:“你可知苏九兄弟二人生辰?” 这次反而换成郑百发愣了,他虽然替明德帝掌握着金吾卫暗部,但像臣子生辰这种小事情他还不至于专门动用力气去查。 再加上苏九蔻这些年足够低调,竟是没听说过他办生辰宴,所以郑百竟是连苏九蔻几月出生都不知道。 明德帝和郑百毕竟相处了那么久,看郑百脸上的表情,明德帝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放下笔,语调有些颤抖,吩咐郑百道:“悄悄的去查,仔细查,认真查,从出生籍贯,到祖上姓名,都给朕仔仔细细的查出来!” 明德帝脸上的表情明明显得有些平静,可语气却凶狠的让人震惊。 郑百心头不由得有些冷,第一次觉得眼前的明德帝有些让人看不透。 他心中虽然隐隐也有些猜测,但毕竟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就连他,也不敢随意说出口。 可明德帝这次竟好像是连他都怀疑上了一般,在郑百出门的时候,语气平淡的添了一句:“郑百,你跟了朕这么多年,有些事情相信你该明白怎么做。” 稍顿了顿,他又道:“仔细管好你的嘴!” 郑百接到命令,低头应了一声,便开始按照明德帝的吩咐去调查了。 而明德帝独自坐在书房里,没有了前些年那种深入骨髓的伤痛,他竟是显得平静异常。 时间果然是这世上治愈伤痛最好的良药,明德帝自嘲的笑了笑,随后扔下笔,将自己先前在纸上所写的那些乱七杂八的东西凑到身边的烛火之上,一股脑烧成了灰烬。 也许现在这天下,不仅仅会迎来新的动荡,而且也会迎来一个惊天的秘密…… 苏九蔻此时还不知因为因为苏乐衍容貌的暴露,而为自己带来了多少麻烦。 她正在酝酿勇气,准备把自己女扮男装的事情告诉慕十七。 也许是苏九蔻脸上的表情太过于郑重,也太过于纠结,慕十七这种吊儿郎当的人也不由得放慢了呼吸,一脸认真的望着她。 大概越是在平常事情上冷静的人,遇到感情这种事情的时候,就越显得有些懦弱吧。 苏九蔻被慕十七那深情而又认真的目光注视着,竟是心跳如鼓,她干脆直接将慕十七推开,然后闭上眼睛,对着门外,一脸视死如归的说—— “十七,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想要对你说,但是却不知如何开口,我……其实是……其实我……” 一咬牙一闭眼,这世间所有的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头掉了也只不过碗大的疤,18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苏九蔻乱七八糟的进行自我安慰,可是,在她最后一句话即将说出来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忽然响起,紧接着,苏乐衍那带着毫不掩饰的开心笑容的脸就忽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苏九蔻措不及防看到了苏乐衍,心中好不容易积攒起的勇气竟是忽然间消散了。 不但消散,还好像抽走了她心中其它的勇气似的,让她忽然间心中发虚,整个人瞬间就显得有些沧桑起来。 慕十七被苏九蔻吊了这么久的胃口,一颗心也满满当当的提了起来。 为了等苏九蔻口中所说的真相,他甚至连呼吸都要屏住了,苏乐衍猛然敲门进入,慕十七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如同在外偷情被抓一般,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呸呸呸!什么偷情被抓?他才不会偷情呢,就算小九是男的,他这辈子也只喜欢小九一人,才不会被那些乱七八糟的妖艳贱货勾引呢! 苏九蔻和慕十七两人心中都是一惊,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却见苏乐衍顶着一张无辜的脸,疑惑的问他们:“你们怎么了?我做错事情了吗?” 话还没说完,苏乐衍脸上就不由自主的露出一幅伤心认错的模样,苏九蔻连忙安慰。 慕十七虽然感觉自己好像忽然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看到自己大舅子故意卖萌苏九蔻心软,瞬间整个人都醋了。 他宣告主权似的把苏九蔻拉到自己怀里,然后骄傲的抬着下巴,问苏乐衍:“有什么事儿赶紧说吧,我和我家小九还有事情要说呢。” 苏乐衍有些不悦的撇了撇嘴,但终究还是记得正事的,他兴奋的从自己身后拿出一本书,然后指着其中的几张图道:“小九,我想我也许找到了可以代替三瓣虫花草的东西!” 可以代替已经绝迹的三瓣虫花草?! 苏九蔻当即瞪大了眼睛,顺着苏乐衍的手指一页一页的看过他所指过的东西,就见那其中映着几株奇形怪状,她从未见过的草药,上面所标属的性能也十分古怪。 第291章 该我们行动了 苏九蔻虽然对医术没有太多研究,但在苏乐衍的耳濡目染之下,对这些草药的基本性质还是有所了解的。 那些草药看起来毫无联系,甚至混合到一起还会产生性能冲突,根本就不像是能解毒一般,说不定不小心还会成为穿肠毒药。 苏乐衍顺利的看到苏九蔻一脸懵的模样,很是得意的说:“我方才忽然想到了北疆毒虫蛊虫的本源,从本源上摸索,就忽然有了新发现。” 苏九蔻前世可谓颇受花绯月毒虫蛊虫的困扰,但又没有可以向三瓣虫花草一样无论什么毒虫,都能瞬间将其克制的神草,所以与其交手的时候都颇为困难。 听到苏乐衍如此吊人胃口,她不由得催促:“到底是如何,兄长快说啊!” 苏乐衍得意洋洋的瞥了慕十七一眼,眼神之中似乎带着一种争宠成功的挑衅。 慕十七在无奈的时候,心中竟是幼稚的觉得有些醋。 可一转眼的时候,就见苏乐衍兴致勃勃的将苏九蔻往他的小药房里拉,然后反手丢给自己一张让人看起来有些莫名其妙的药方,随口又甩给了自己一句:“用这个药方给那些侍卫们泡澡,连续泡上一个疗程,他们就会完全好了。” 慕十七愣愣的看着苏乐衍砰的一声关上房门,两人兴致勃勃的研究起草药,竟是把他一人独自忘在了门外。 慕十七一边吃醋,一边将自己安排在苏将军府的暗卫唤来,将药方交给他们之后,就不甘示弱地敲开了苏乐衍的房门,然后示威一般坐在了苏九蔻身边。 苏乐衍正讲的兴致勃勃,也懒得理会慕十七,慕十七也乐得自在,坐在苏九蔻身边,颇有些无聊的听苏乐衍道:“从典籍中来看,北疆毒虫蛊虫是运用一种虚幻和现实相结合的方法给人体造成伤害的。” 一讲到自己擅长的领域,苏乐衍瞬间就化身成了老学究,口中呢,专业的词汇一套一套的。 “也就是说,那些密密麻麻的毒虫,既是虚的,也是实的。它们全都依靠虫王,但本身却没有虫王的能力,只不过是依靠一种虚拟的形态,来给人的神经造成一种既虚又实的假象。” 这番话苏九蔻实在是听不懂,可苏乐衍却说,这是那些毒虫真正的本源,就连很多北疆人都不一定知道的本源。 苏乐衍本身对医术就有超出凡人的理解能力,他又以为别人也和他一样能够理解这些东西,所以也没有看到身边两人迷惑不解的模样。 他继续顺着自己的思绪讲解:“那些毒虫只不过是一个空壳子,以空气分裂成的,虽然我还不知道它们是如何做到,但三瓣虫花草的本效却是让人的头脑保持极度的清醒,能够一眼看出那隐藏在千千万万的毒虫之中的虫王。” “由空气变化而成的其他小毒虫遇到三瓣虫花草那强烈的气息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分解,只要能够知道那些由空气凝成的小毒虫的成分,就能够用其它药物代替化解。以此来达到三本虫花草治愈的效果。” 苏乐衍这些话说的就像是书本里那些死板的知识一样,如果没有强大的理解能力和专业的知识,根本就理解不了一丝一毫。 所以在苏乐衍说完之后,苏九蔻仍然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样。 但对于从超越了现在医学技术几千年的现代穿越而来的慕十七来说,以化学的知识来理解这段话,或许更为容易一些。 那些分裂而出的小毒虫的本质其实就是空气,只要了解了空气之中的各种成分,然后再用可以与其相对应的成分将其化解排出,就可以治疗和消灭那些小毒虫。 只要消灭了那铺天盖地的小毒虫,就能够找到虫王。 虫王才是真正有毒性的东西,但它再如何厉害,没了分身庇护,还不是被人一脚踩死的命? 慕十七似有所想,只觉得心中被一道明镜似的光猛然照亮。 他的眼神不由得亮了亮,望向苏乐衍的目光带了几分赞赏。 慕十七不知道的是,今日他们这不经意间的讨论,对他们日后的生活到底有多大的影响。 而花绯月,也正是因为今日这一段话,才被人真正找到了死穴。 苏九蔻前世和花绯月那长达数年的拉锯战争,也因此而无限缩短。 甚至于北疆,也因为这一个发现,再也难以猖狂。 依照苏乐衍的药方,慕郡王府的那几个中了毒虫的侍卫也慢慢的好起来。 与此同时,淮南。 花绯月狠狠的摔了一个茶盏,望向对面那一脸不赞同的中年人阴森森的笑着:“景元王,我可是给了您儿子机会的,既然他愿意留在京城等死,那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让他自求多福!” 那个一身贵气,虽然已经人至中年,但仍然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皱了皱眉,颇有些讽刺的说:“花小姐莫要忘了,是你主动要求和本王合作的,本王有的是耐心等,但您的时间可不多了。” 花绯月手中的茶盏差点又摔出去,她强忍住心中的烦躁,对景元王道:“景元王多年来招兵买马,可不是为了养那么一群人消耗财力和用度的,淮南之地虽然富庶,但也经不过这么多年的消耗,倒不如趁早发兵,一举拿下皇城,到时荣华富贵,皆在眼前,景元王还在犹豫什么呢?” “到时候攻下南安皇城,我们众人必会推举您当皇帝,而我也只不过是要你们国库当中的一些无关紧要的文献和一件我族所丢失的宝物罢了,景元王又何乐而不为呢?” 景元王眉色之间有些松动,慕十七虽然是他的儿子,但也只不过是众多成员中的一个罢了。 他虽然只有两个嫡子,但庶子却有将近十多个,而且,他现在尚还年轻,若是再多等几年,怕是就没有现在这么好的精力和身体了…… 可还没等他开口答应,一旁就忽然冲出来一位容貌美艳的妇人,她眉宇张扬精致,竟是与慕十七有几分相似。 那妇人冲过来就对着花绯月一声冷笑,然后指着景元王,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你信不信,你如果敢弃我小二尘渊不顾,我回家立即就把你那些庶子庶女全都毒死?” 第292章 景元王妃 景元王眉心狠狠的一跳,但看那妇人的表情,心中也是有了几分惧意。 那妇人正是景元王妃,慕十七在这个世界的生母。 她的容貌不同于淮南本地女子的温婉,反而如同慕十七一般,美得十分具有攻击性。 寻常女子美则美矣,若放在她面前,怕是会被她那一身颇具杀伤力的美貌衬得黯淡无光。 景元王对他这个王妃的话颇有些不满,但还是耐着性子规劝:“十七也是我的儿子,我又怎忍心他涉险?” 景元王妃嗤笑一声,显然对景元王的说辞十分不屑。 花绯月对这个景元王妃可以说是十分不喜。 一来,因为景元王妃的容貌,总是让她有种不由自主的自惭形秽的感觉。 二来,景元王颇为惧内,若非是景元王妃一直阻拦,他们早就已经发兵南安,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了。 而不是像现在,因为花绯月进京而打草惊蛇,让南安有了防备。 花绯月不喜欢景元王妃,景元王妃又何尝喜欢她?本来她一个妇道人家,有些事情还能当作不知道。 但是涉及到小儿子的事情,景元王妃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瞬间就炸毛了。 她丝毫不理会景元王的安抚,继续道:“你还别不相信,你若是敢弃我儿于不顾,我必当先杀了你那些庶子庶女,然后再给你下上七八包断子绝孙药,我带着我两个儿子隐居山野,让你们谁也找不到!” “到时候老娘膝下儿孙满堂,你就等着自己一人孤苦伶仃死了都没人给你哭丧吧!” 景元王的眉心不自觉的跳了跳,但又实在拿景元王妃没办法。 花绯月恼恨景元王妃忽然出现坏她的好事,又恼恨景元王被景元王妃压制的样子,不由得开口讽刺道:“成大事者不为儿女情长所羁绊,我本以为景元王是位英雄,可却不想却是个惧内的。” 景元王脸上有一瞬间的尴尬,在这个时代,“惧内”二字,并不是个什么好词。 可却不想,景园王妃更是伶牙俐齿,她冷笑一声,貌美如花的脸上露出遮盖不住的讥讽:“我男人惧内,也好过你这种不守妇道之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勾引完我小儿子,又想勾引我大儿子!你身边那些样貌不错的侍卫也都是你的姘头吧?老娘我活这么久还没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也许是被说中了事实,花绯月猛的一拍桌子站起身,脸上的神色几经变化,到底还是没有反驳什么。 景元王夹在这两个女子之间,只觉得开战也不是,不战也不是。 景园王妃就是个疯子,自己若真是惹急了她,她怕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而花绯月,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来到了淮南,带着一股神秘的地下势力,不断的鼓动自己养兵谋反。 淮南本就是富庶之地,景元王这么多年在此处当土皇帝存下的积蓄几乎已经能和南安国库媲美。 他一开始也并没有想要谋反的心思,但最终还是耐不过花绯月等人不断的怂恿和心中的欲望,在花绯月等人的掩护下,自己掏钱一点一点的收服和培养军队。 养着一群战斗力超强的军队需要很大的开销,景元王多养一日,就相当于多耗费几分钱财。 他又当真怕自己后院失火,看着花绯月和景元王妃两人剑拔弩张各不相让的样子,他只能在其中和稀泥,拉着景元王妃对花绯月说:“容我再想想吧。” 花绯月被景元王妃气得不轻,但她又刚从京城受伤回来,虽然只是伤到了腿,没有伤到什么要害,但她这种以鲜血饲养毒虫蛊虫之人,血液本就珍贵,由于失血过多,她现在不但连平时的两成功力都发挥不出。 所以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景元王妃对她不敬,丝毫不敢胡乱出手教训。 景元王妃被景元王拉走之后,花绯月依旧还没从先前的气氛中缓过来。 此时,她身后慢慢的走出一个面容沧桑的中年男子,无声无息的按住她的肩膀,将她重新按回了座位上,神色凝重的说:“我族没有太多时间了,小姐,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尽快发兵攻下南安皇朝,拿到百年前我族遗落在南安皇宫之中的珍宝!” 那中年男子正是先前将花绯月救走的神秘人,他的身份似乎十分高,虽然唤花绯月为小姐,可神态之间却没有寻常普通的那种恭敬和畏惧。 花绯月似乎有些怕他,对于他的催促,花绯月也没表现出什么不耐烦的表情,反而有些恭敬的道:“知道了,我会尽快劝景元王发兵的,到时候若遇到什么麻烦,还要您请帮衬一些。” 那人眼中闪过一抹阴郁,随后很好的被隐藏在了眉宇之间:“景元王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但是他那个王妃却不好相与,要不要把她杀了?” 花绯月有一瞬间的迟疑,但随后就捏着茶杯轻轻摇了摇头:“景元王虽然风流且目光短浅,但对他那个王妃却是有些在乎的,暂且关注着京城的动向,找好时机,景元王便是不想发兵,那也由不得他了。” 那满脸刀疤的神秘人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声音一顿,目光之中却是有了几分忌惮:“京城那边……那慕十七和苏九蔻怕是有些不好对付。” 听到那人提到慕十七和苏九蔻这两个名字,花绯月那刚刚消下怒火的脸庞又是一阵扭曲。 她冷笑一声,咬牙切齿的说:“等着吧!那两个人终有一天会落到我手里,我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神秘人不再言语,在不影响他们计划的前提下,那人对花绯月的所作所为还是十分纵容的。 正如同景元王妃所说,花绯月即使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的强抢美貌民男,又养着无数面首,他也不曾多言一句。 花绯月真正的手下是因为畏惧她,但那神秘人却是懒得理会。 说到底,可能是花绯月还不值得他真正的为其掏心掏肺吧。 花绯月不知道那神秘人的心思,兀自在盘算着自己的事情。 她的父亲,也就是那些人口中的老主子,和南安皇朝有着不可告人的联系,他所求的,和被花绯月拉来当盟友的景元王一样,是南安皇位。 可是眼前那人和花绯月所谋划的,却不仅仅只是这些…… 第293章 重新进京 京城之中尚还处在一片暴风雨前的宁静之中。 因为苏乐衍的打岔,苏九蔻好不容易积攒出的勇气也瞬间消散了。 女扮男装之事,除了苏九蔻自己和十几年前的老村长之外,依旧无人知晓。 而明德帝派郑百所搜寻的事情也有了消息。 明德帝沉着脸,目光愣愣的盯着自己面前的密报,最终还是缓缓的叹了一口气,吩咐郑百道:“照着当年之事继续查,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此事事关重大,郑百,除你之外,谁都不许透露分毫!” 郑百悄悄应下,追着线索一路查到了民间,虽然极力的掩盖动静,但依旧还是没逃过有心人的打探。 江湖,武林盟主府。 安卿裴手里攥着从京城传来的消息,脸上的笑容近乎疯狂:“哈哈!我窝在这地方等了整整十年,养精蓄锐,终于等到了这么一个机会!” “苏九那二人的身份果真如我所想,只不过这次谁都不知道,却恰好让我占了先机!果真天不亡我啊!” 安卿裴一阵疯狂的大笑,笑得连台下跪着的两个少年都不由自主的畏惧。 若是仔细瞧,那两个少年眉宇之间竟是于明德帝和前皇后有几分相像。 虽不如苏九蔻和苏乐衍长得那般出彩,但也确实是万里无一的好相貌了。 安卿裴笑完,将十年前阴差阳错捡来的玉佩随手丢给地上跪着的那两个少年,然后瞬间恢复成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他如今已经二十有六,虽然还未曾正式娶妻,但身边已经围绕了不少莺莺燕燕。 甚至有传言说,安卿裴还在府中圈养了不少小馆和**,似乎有些好男风。 地上跪着的那两个少年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 收到了安卿裴那仿若要吃人一般的眼神之后,其中看起来胆子大一些的那个才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将地上的半块玉佩拾起来捧在手中。 安卿裴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随口问了他们几句话之后,才放他们出门。 出门之前,他又阴测测的道:“若是我父亲问起来,你们应该知道怎么说吧?” 那两个少年连忙点头,低头弯腰的给安卿裴关上门,就相携着回到了他们自己的房间。 安卿裴脸上那略带着疯狂的笑收敛了几分,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略微有些皱的衣袍,然后抬脚进了苏凤臣的房间。 苏凤臣的年纪比明德帝略大一些,虽然这些年来依旧保养的很好,甚至只单单看那一张面容,会觉得他比明德帝还要显得年轻许多。 但毕竟岁月不饶人,苏凤臣哪怕是保养的再好,一身精力也大不如前了。 他和安卿裴本是亲父子,是璎婕妤当初和苏凤臣偷情璎婕妤用计留下的儿子。 虽然早在安卿陪被贬为庶民的时候,苏凤臣就已经从白洛孤口中知道了这些。 但是也许是他们两个确实是不应当有父子缘分,虽然表面上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可背地里两个人却常常相互猜忌防备。 随着时间的推移,安卿裴更是想要架空苏凤臣手中的权力,想要将他手下的那些人彻底收为己用。 苏凤臣本就是十分注重权势的人,又怎能如他所愿? 两人暗地里不知道给对方下了多少绊子,但却因为一个共同的目标而迟迟没有真正翻脸。 先前出去的那两个和明德帝苏凤卿有些相像的少年,是安卿培特意找来的代替品。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依靠他们重新进京。 若是明德帝当真把他们认成了是自己和前皇后苏凤卿的孩子,那依照明德帝对苏凤卿的宠爱,定当是会对这两个少年不薄的。 说不定还能替代安卿裴够争夺皇位。 不管那两个少年当中的谁胜出,最终得利的都是安卿裴。 就算那两个少年在夺嫡当中不幸死了,那安卿裴也能趁机消耗二皇子和三皇子两方的势力。 总之,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而苏凤臣,因为这些年来救下了安卿裴并收留了他,他在江湖中的地位远不如从前。 他虽然也有些肖想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但和安卿裴比起来,心思就淡了很多。 他更在乎的是那两个人的身份。 苏凤卿的孩子。 安卿裴在寻找那两个和明德帝苏凤卿有些相像的少年的时候,花了很大的功夫,再加上后天的培养和安卿裴寻遍武林寻找秘术,那两个少年可以说是越长越和明德帝苏凤卿的模样相像。 正因为这一点,苏凤卿对于他们的身份几乎没有一点怀疑。 他已经彻彻底底的把那两个冒牌货当成了苏凤卿当年留下的孩子。 平日里对那两个少年甚至比安卿裴还要和颜悦色。 苏凤臣大概是真的有些变态了,对于那两个少年,他完全是以父亲的身份出席的,行动之间也是一副要将明德帝父亲的身份而代之的模样。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从苏凤卿选择和明德帝成亲而拒绝他的遗憾之中捞回本来。 他如此这番做派,几乎将所有的耐心都给了那两个少年,却并不知道那两个少年只不过是安卿裴找的冒牌货罢了。 他们骗过了苏凤臣,如今正要靠着自己虚假的身份去骗明德帝。 安卿裴此番来寻找苏凤臣,正是要和他说这件事情。 “如今南安皇朝传来消息,明德帝已经在查前皇后娘娘是否有孩子流落在民间了。我打算留给他们一些线索,让他们顺藤摸瓜,查到我们这里来。然后顺理成章的将那两个人的身份暴露给明德帝。” 苏凤臣十分不待见他,言语和神色之间也淡淡的,但语气之中却意外的带了些对那两个少年的不舍。 可是随后,他想到自己最初的目的,竟是也没有开口反对:“随你折腾吧,反正卿卿的那两个孩子一直养在我的府中,几乎视我为亲生父亲,就算明德帝那老匹夫找到他们又如何?那两个孩子不还是不和他亲近?” 看着苏凤臣那几乎有些得意的神色,安卿裴脸上有讥讽一闪而过。 他此次来也只不过是和苏凤臣打声招呼,让苏凤臣以后更配合他的计划罢了。 此番目的达成,安卿裴也没有再留在苏凤臣房间内的必要了,他轻轻攥了攥手中的另一块玉佩,朝着南安帝都的方向勾了勾唇角。 苏九,我就要再次进京了,这次我回去可是要夺走你最重要的东西呢…… 你,期不期待? 第294章 出现端倪 对于京城外的这些动荡,苏九蔻慕十七虽然也有些察觉,但是他们所关注的重点毕竟不在那些皇宫之中所传出的各种宫闱秘事上,所以也就没有多加打探。 慕十七心中起了几分想要让苏九蔻辞官和他一起归隐的心思,苏九蔻虽然也有这个想法,但是,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等花绯月的事情彻底解决之后,再和慕十七一起离开。 慕十七听到苏九蔻的决定,还时常长吁短叹,说她是个爱操心的性子。 甚至还不知道犯了哪门子的邪,连花绯月和明德帝的醋都吃上了。 苏九蔻哭笑不得,好一番安抚,才把慕十七那打翻的醋坛子,堪堪的扶了起来。 两个人还是像往常那样,有时间的时候就粘在一起。 有时在府中指点苏乐衍等人的武功,有时易容出门在京城一些有趣的地方寻些乐子。 但这其中不得不说的是,容殷的女儿容风晴自从客栈里见了两次面之后,就是自来熟一般,闲来无事就去找苏九蔻和慕十七二人。 容风晴是个十分跳脱的性子,苏九蔻虽然看起来清冷,但却是有些喜欢热闹的。 所以对于容风晴时不时的骚扰,她也没说什么,权当是默认了。 可是慕十七看起来却好像对那小妮子有些敌意。 也难怪,容风晴到现在都没有熄了想让苏九蔻做她夫君的心思,虽然没有明说,但行动之间却隐隐有了几分和慕十七争宠的意思。 慕十七几次三番的黑了脸,想直接把她打晕丢出去,但无论先前遇到了什么,第二天容风晴依然能够元气满满的出现在两人面前。 苏九蔻虽是二品镇北大将军,但目前还算和平,用不着她带兵打仗。 可是朝廷中的俸禄却不是那么好拿的,所以在苏九蔻闲了没多久之后,明德帝就重新将她派去了皇家书院,让她教皇宫里的那些贵族子弟们骑射。 容风晴无法无天,时常换了男装跟苏九蔻一同前往,久而久之竟是和二皇子三皇子等人混熟了。 随着年纪的增长,二皇子和三皇子之间的矛盾也日益凸显,三皇子虽然依旧有些暗弱,但也比几年前好了太多。 也许是二皇子那上蹿下跳的性格,实在是不怎么招人喜欢,再加上三皇子又刻意按照苏九蔻喜欢的模样表现,所以私下里,苏九蔻和三皇子安寺毓之间的关系显得比二皇子安寂宸要好一些。 也因为这个,容风晴和三皇子也接触得更多一些。 容殷其实也知道自己女儿的所作所为,只不过见她大部分时间都跟在苏九蔻身边,本着那要把苏九蔻收进自己家当女婿的心思,容殷就权当什么都不知道。 苏九蔻哭笑不得,慕十七却暗地里换着花样的找容殷的麻烦。 容殷顶住压力,几乎将这辈子的本事都用出来和慕十七周旋了,为的就是能够给自家女儿多争取些时间,让她能够尽快的“收服苏九蔻的心”。 日子虽然有些波折,但也过得有滋有味。 只是,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朝廷之中又忽然迎来了新的一波动荡。 不知是何处走漏了消息,明德帝派郑百偷偷查前皇后当年是否在民间留有孩子的事情,忽然间就弄得满朝皆知。 而与此同时,有探子来报,淮南那边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但是,淮南毕竟离京城太远了,虽然有动荡,但也已经派人出去查看安抚了。 与朝廷中的这些臣子们来说,更让他们关心的还是前一则消息。 前皇后苏凤卿可能生有皇子遗留在民间! 如今明德帝已经快要到了知天命的年纪,皇子们也渐渐长成,后宫子嗣稀少,大皇子又被贬为庶民,二皇子三皇子身上总有些不尽人意的地方,虽然大臣们也有为新的储君战队,但更多的还是在观望。 如今这么一则消息传来,不得不让大臣们重视。 立嫡立长,当朝皇子之中没有嫡子,这是很多大臣们心中的遗憾,如今忽然传出民间可能有皇室嫡子的消息,又怎能不让那些大臣们激动? 次日明德帝一上朝,还没等他开口,很多大臣们就率先出列,个个一副为国着想的模样,神情激动的就要去寻找那遗留在民间的皇子。 明德帝的脸色几乎黑成了炭。 他目光复杂的望了一眼站在众臣之中一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模样的苏九蔻,然后板起脸端出自己身为皇帝的威严,确实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只是说当年之事尚有疑问,让诸位大臣稍安勿躁。 那些臣子们虽然表面一幅正经谈论国事,认真听话的模样,但实际上回到家中之后,各自都派了养在府里的势力,偷偷摸摸的去寻找传说中的嫡皇子。 明德帝也很是无奈,最近郑百查来查去,在苏九蔻当年的小镇上来来回回的翻查了几遍,都说苏九蔻的母亲只是一个乡野大夫,除此之外,并没有查到更多的东西。 反而是那传说中前皇后遗留下的嫡皇子,越查越有些古怪。 明德帝的本意是,查一查苏九蔻和苏乐衍两人身份是否有些特殊,是否和前皇后有所关联。 可是这两个人的消息不但一点没查到,而且郑百顺着这条线,反而查到了两个有些古怪的少年。 那两个少年居住在一个小镇上,兄弟二人相依为命,白日出门做工,晚上就挑灯苦读。 更让人奇怪的是,他们的容貌竟是比苏九蔻苏乐衍两人更与明德帝相像! 查到这里,一切的线索都在表明,那两个少年就是前皇后苏凤卿遗留在民间的嫡皇子! 可明德帝心中总觉得有些怪异,似乎一切太过于顺理成章和顺利,倒像是有人故意引导一般。 但真正让明德帝下定决心想要见一见那两个少年的原因却是——那两个少年竟然背地里和苏凤臣有所联系! 因为当年苏凤卿是和苏凤臣一起离开的,所以明德帝这么多年来一直以为他们在一起了。 虽然有时候也会怀疑苏凤卿早在皇宫的时候就给他戴了绿帽子,那两个少年可能不是他的种,但看到郑百悄悄给他送来的画像之后,他就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那两个少年中的其中一个,真的和他年轻的时候长得太像了! 第295章 皇子进京 有皇子遗落在民间,而且还是曾经最为得宠的前皇后所出到嫡皇子。 在明德帝派出去的人确定了那两人的身份之后,整个朝廷之中一片哗然。 甚至有不少大臣主动请缨,想要去接两位嫡皇子回京。 可是不知为何,明德帝选来选去,竟是选择了让苏九蔻前去。 苏九蔻没有多想,收拾了行李就直接朝着明德帝得出的地址前去。洒脱的模样倒是让慕十七又吃了好一番醋。 安卿裴所找的那两个少年的住处被安排在了苏凤臣府邸旁边,为了这一天,安卿陪安排了许久,倒是也没让人发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苏九蔻一行人很快来到了那两个少年的住处,一番交流之后,苏九蔻等人就带着脸上的表情“恍若做梦一般”的两个少年去了京城。 只是不知为何,苏九蔻每一次看到那两个少年的时候,心中都会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怪异感。 直觉不喜欢他们二人。 …… 苏凤卿虽然只是江湖出身,但毕竟是明德帝名正言顺的妻子,再加上朝廷中人并不知道苏凤卿和明德帝之间所发生过的恩怨,只以为苏凤卿是得了重病香消玉损了。 所以那两个少年一进京就占了嫡子的名头,虽然还有些大臣们站在了二皇子,三皇子的队。对这两个少年所谓嫡皇子的名头有些不感冒,但那两个少年也算是风度翩翩,温和有礼。 对于一些大臣们故意的刁难,虽不能对答如流,但也勉强能说得过去。 所以一时间,他们两个在京城中的生活还算不错,唯一不如意的是明德帝,对他们似乎有些冷淡。 除了刚开始到京城的时候,被明德帝叫去问了一些话,回去之后便赐了府邸。 半个月过去,明德帝都没有再次召见他们。 而此时明德帝心中,确实有些微妙。 他一开始以为苏九蔻和苏乐衍是前皇后遗留在民间的孩子,可是查来查去,却查到了两个陌生的少年。 那两个少年虽然相貌上和明德帝更为相像,甚至连其中一个身上的气质,都是依照着明德帝年轻的时候长的。 温文沉默,似乎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让人看不透他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而另一个少年则是像了当年的苏凤卿,性格跳脱,有些直爽。 明明如此相像,可是明德帝却不知为何,对他们反而莫名有种防备,生不出亲生父子之间那种血缘的牵绊来。 正因如此,明德帝还派郑百又反复调查了几次。 可是查来查去,依旧没在那两个少年身上查出什么疑点来。 若说唯一一个疑点,大概就是他们十年前的行踪和往事有些模糊。 虽然隐隐能调查出一些,但若真的想要仔细探究,却又如同隔了一层雾一般,就连金吾卫暗部,都调查的不是很清楚。 明德帝派人去问那两个少年他们十岁之前的事情,可那两个少年却避重就轻,只说他们兄弟二人在母亲死后就搬到了那个镇上,然后十年如一日的在那镇上读书做工。 问到她们的母亲,那两个少年就说母亲只是教他们读书,让他们好好生活,不必奢求什么大富大贵。 若问到很多细节,那两个少年就推脱年纪小记不太清楚了。 明德帝心中还是有些疑惑,但这些疑惑说到底也算不上什么。 毕竟,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即使对母亲的记忆再怎么深刻,但若真的要追其和母亲相处时的细节,他们又能记得多少呢? 很多大臣们不以为然,催促着明德帝昭告天下,为两位嫡皇子正名。 明德帝无奈,最终还是让钦天监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在皇宫之中大摆宴席,顺便告诉这天下人,他们寻回了皇宫之中的两位嫡皇子。 设宴这日,整个皇宫之中到处张灯结彩,竟是如同过节一般。 大臣们脸上或真或假的带着喜气洋洋的表情,无论对这两个嫡皇子作何感想,在明德帝面前都摆出了一副恭贺的模样来。 宴会开始,最上首坐的是明德帝,往下就是今天的主角,那两个从民间寻找来的少年,也就是传说中的“嫡皇子”。 两个“嫡皇子”旁边是二皇子和三皇子,再往下就是亲王郡王,和朝廷中较为受明德帝亲近的几位重臣。 苏九蔻和慕十七一个身为朝廷中风头正盛的二品将军,一个作为最受宠的郡王,在宴会上所安排的席位距离那两个从民间找来的少年十分的近。 不知是苏九蔻的错觉,那两个少年的目光似乎总是若有若无的落在他身上,让人十分不喜。 苏九蔻这么多天来也在思考 前世的时候,一直都没有出现所谓嫡皇子这两个人物。今生却出现的如此莫名其妙,这让苏九蔻莫名的有些烦躁。 而同样烦躁的,还有太医署之中的王铖挽王太医。 王太医这几日总是有事没事的就往苏九蔻府邸跑,美其名曰是要和苏乐衍学习北疆巫蛊之术的治疗方法和防御方法。 甚至因为这个,他还特意找了明德帝。 明德帝自然是知道他和苏凤卿以前的交情的,当时也只是微微笑了笑,便一口应允了,甚至还给了王太医一个专属的令牌,让他哪怕是在当值的时间都可以出宫找苏乐衍。 经过一番相处,王太医更是被苏乐衍那天才一般的医术所折服。 而王太医也发现,苏乐衍的医术在某些基础的地方,其实和苏凤卿十分相像。 苏凤卿苏家本先就是有名的医学世家,后来经过各种变故才入了江湖。 他们家中代代沿袭下来的某些医术,还是有区别于世间的其他医学手法,显露出了一丝世家特有的特点的。 苏乐衍小时候跟随自己母亲学习医术的时间并不长,大部分时间还是依靠自学和边凉偶尔的指点。 但是他对于小时候的事情却记得十分清楚,对于自己母亲所教给自己的那些也是固执的沿用了下来。 哪怕有些手法对他来说还没有他自己创造的好用,但有时候,特别是给外人治病的时候,他还是习惯用自己母亲交给自己的东西。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记住母亲留给他的痕迹。 第296章 皇子进京(二) 正因为苏乐衍如此坚持,王太医才越看他越像苏凤卿的孩子。 王太医也曾旁敲侧击的问过苏乐衍许多关于他父亲母亲和身世的问题。 但苏乐衍的回答是,父亲在他们出生的时候就死了,母亲因为貌美家贫,被当地的恶霸看上。 父亲死后,母亲没有自保能力,就各处辗转,带着他们讨生活。 等他们慢慢大了一些,才在一处不起眼的小镇上落了户。 这段解释听得王太医十分纠结。 父亲在他们出生之前就死了,贫穷貌美,无权无势的寡妇为了躲避恶霸,带着儿子辗转他乡,这个故事…… 这种故事在这个时代是会经常发生的,很贴近事实,他根本就没有理由怀疑。 而苏乐衍讲起她和母亲相处时的情景,王太医虽然能从其中察觉到一点苏凤卿为人处事的风格,也越发坚定了自己心中所想。 但是,他却一直没有找到能够证明苏乐衍和苏九蔻身份的东西。 王太医这没有证据,只能凭借一个猜测。而明德帝那边所寻找到的那两个少年却是被金吾卫暗部明明确确的标榜了的。 王太医偷偷去瞧过那两个少年,除了样貌有些相像几乎和苏凤卿一点相似的地方都没有。 满朝文武都觉得那两个人是明德帝遗失在民间的嫡皇子,就连恒华候也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是揪着当年前皇后苏凤卿出事之前的事情查。 那王太医看来那时候的事情有什么好查的呀?!他就是觉得在民间找来的那两个人根本就是冒牌货! 可是每当他去找恒华侯诉说的时候,恒华侯都想方设法的打击他。 那是明德帝亲自找回来的“儿子”,人家亲生老子都不会认错,你一个小小的太医去瞎闹和什么? 一副他也相信那两个少年就是明德帝亲生儿子的模样,急得王太医几乎想扑上去打他。 可是王太医本身,一没有证据,二有没有人支持,只能在背后干着急。 为那两个少年正名的宴会就要开始了,王太医急得嘴角都冒了两个泡,可是以他的身份又入不了席。 思来想去,他干脆敲晕了一个在宴会上伺候的小太监,刮了自己留了多年每日小心翼翼的呵护着的胡子。 然后把那小太监身上的衣服扒了换在自己身上,打算干脆来个大闹宴席。 …… 那两个少年在民间的名字一个为思,一个为忘,姓安。 哥哥叫安思,弟弟叫安忘。 其中深意不得而知,但入了宫之后,明德帝重新为他们起了名字,但也只是顺着皇宫之中其他皇子的名字,在两个字的基础上添成了三个字。 一个唤作安回思,一个唤作安勿忘。 由于他们今年还未成年,所以明德帝并未给他们赐字。 一番觥筹交错,宴席之间的气氛达到了最高点。 那两个从民间寻来的少年唇角含着温和的笑,坐在明德帝身边,不算特别出众,但也不至于失了礼数。 一众大臣各种拍马屁,夸赞两位皇子生得好,即使遗落在民间的时候家境贫穷,也没有忘了学业。 明德帝坐在主位,脸上的笑让人看不出他此时的心情到底如何。 但是这番热闹的场面却刺激了王太医,在脑海之中自动脑补了一副苏乐衍自己在家中,凄凄惨惨的收拾药材的模样,对比宴席上那两个少年众星捧月一般的模样,气得连手里的盘子都差点端不住了。 他缕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想着待会儿自己该如何质问他们,刚缕清思路,还没等他把步子迈开,就忽然被一人拉住了手腕。 王太医连忙低下头,做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来,忽然听到耳边一声轻笑,抬头就见恒华侯的脸隐在一片阴影之中。 看到熟人,王太医瞬间来了底气,也顾不得恒华侯到底为什么所笑了,直接就反握住恒华侯的袖子,对他道:“我方才寻你不到,没想到你竟然在这里。我正想去拆穿那两个假货,如今有你在,倒也有人能陪我一起。” 恒华候不动声色的将王太医拉到了隐蔽的地方,却没有立即说正事,反而看着他身上的太监服轻笑着摇了摇头:“你穿这身看起来倒比往日要显得合适许多。” 恒华候虽然只是一个闲散侯爷,平日里除了偶尔陪明德帝说说话,根本就没人注意到他。 此时来参加宴会,他的位置也是在最不起眼的地方,所以如此离开倒也没太多人注意。 而王太医,年纪和恒华侯明德帝等人差不多,但是他平日里注重保养,一张脸上倒不显老态。 如今刮了他那留了好久的山羊胡子,又穿上了一身太监的服饰,虽然和真正的小太监比他显得年老许多,但也不算特别突兀。 只是这身打扮,倒是难为恒华候能够认出他来了。 王太医此时满心里都是要拆穿那两个少年,没有注意到恒华侯话语之中更深一层的意思。 他直接扔了手里的东西,一脸着急的说:“我这几天都想找你商量,可却总是找不到你的人影,你去哪了?难道我们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个假货鸠占鹊巢?” 恒华侯摇了摇头,反问王太医:“你一口一个假货,可那二人却是满朝文武和明德帝亲自派人接来的,你说他们假,你有什么证据吗?” 王太医摇了摇头,继而一脸认真的说:“苏乐衍很多行医的手法都和前皇后娘娘十分相似,凭借着这一点,虽然不能直接拉那两个假货下台,但也能让皇上对他们起疑心!” 恒华侯松开了拉着王太医的手,白白胖胖如同弥勒佛一般的脸上露出略显得有些慈祥的笑容,开口却是毫不留情的讽刺:“王铖挽啊王铖挽,你以为你是谁?这番话你如果说了,且不说有没有人信,就算真的有人信,又有什么用呢?” 王太医的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让明德帝怀疑他们,难道还不够吗? 恒华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信不信,今天你如果把那番话说出去,你可能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到?” 王太医脖子一梗,平日里那副胆小怕事,贪生怕死的模样竟是直接消散了:“我不怕!” 第297章 你来见一见 恒华侯轻轻叹了一口气,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该怒还是该笑了。 看着王太医那梗着脖子,一副大不了就一头撞死在明德帝面前的模样,他只能把自己这些天的猜测和调查说出来。 “当初皇后娘娘和陛下之间有了矛盾,皇后娘娘离开皇宫,皇上对外宣称是外出养病,三年之后实在是没有找到皇后娘娘,迫于无奈,才直接对外宣称是皇后娘娘病重,薨了。” “我们这些和皇后娘娘有些交情的人知道这事情的真相,外面那些大臣们却是不知道的。可是前些天我悄悄托人询问,才知道,那两个少年竟也是知道这些事情的。只是这些事重新被皇上下了封口令,无人敢说出去罢了。” 王太医此时脑子还有些转不过弯来,他摇了摇头,一脸的单蠢:“当年之事虽然隐秘至极,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不知道,若是有心人打听出来呢?这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恒华侯望向王太医的目光几乎已经无奈了,虽然此处四处无人,偏僻至极,但他仍然小心翼翼的压低了声音,耐着性子解释。 “当年之事如此隐蔽,又怎能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打探出来的?我并不是相信那两个少年的身份,只是从这一点可以看出,若那两个少年若当真是假货,那他们身后之人定然十分不简单。” “你若是直接将苏乐衍会前皇后医术手法的事情宣扬出去,皇上就算是真的对那两个少年有些疑心,但也不会太过在意。如此一来,反而会惊动了那两个少年背后之人。” “那人既然如此本领通天,说不定会对苏乐衍做出些什么来。苏将军现在虽然权势本领过人,但敌在明我在暗,若是一不小心被人阴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王太医这才有些明白过来,可他依旧不甘心,回想起那两个少年在明德帝身边春风得意的模样,他就像是吃了一百只苍蝇一般,恶心的不得了。 恒华侯眯了眯眼睛,其实,那两个“传说中前皇后苏凤卿遗留在民间的嫡皇子”如何,他并不在意。 甚至苏九蔻苏乐衍到底是不是前皇后的孩子,他也不太在意。 他在乎的是,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甚至连王太医都没告诉过,其实在前皇后苏凤卿离宫之后没多久,他就在京城一处不起眼的民舍中发现了苏凤卿的身影,并且收留了她。 那是苏凤卿已经怀孕五六个月了,也许是以前受过什么严重的伤,她整个人的脸色都显得极差。 苏凤卿虽然医术高超,但她离宫的时候,除了身上那一套在冷宫之中穿过的衣服,并没有带走一丁点东西。 她身无分文,身上甚至连可以典当的东西都没有,再加上她的身份十分特殊,在这京城之中连出门走动都要小心翼翼。 恒华侯虽然不懂医,但他第一眼看到苏凤卿的时候,就知道她的身子怕是伤到了根本。 一是曾经受过较为严重的伤;二是身无分文,饥寒交迫,甚至连治伤的钱都不一定有,导致她所受的伤一直反反复复的拖累着她的身体;三是因为自己先前的遭遇,让她悲痛欲绝,再加上怀孕…… 这些一股脑的叠加在她身上,就算是身体再好的人,怕也是会受不了。 恒华侯当时心疼得无以复加,通过各种劝说,终于成功劝动苏凤卿,悄悄地将她接回了自己府上,养了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苏凤卿什么都不说,如果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恒华侯觉得,她可能会直接自杀了断。 苏凤卿在恒华侯府中住了不到两个月,身子稍好了一些,在恒华侯一个不注意的时候,她带了几钱银子,留下了一个上面粘着干涸血迹的匕首,悄悄离开了京城。 从那以后,再无音信。 恒华候眼中的光芒淡了一些,当时苏凤卿离开的时候,留下血书,一再要求他不得调查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所以,恒华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浑浑噩噩的娶妻生子,过了这么多年。 如今她的孩子重新出现,恒华侯也只不过是借着这个契机,想要重新调查一下当年发生过的事情,调查一下到底是为了什么,能让苏凤卿那般张扬肆意,倾国倾城的女子沦落成那般模样。 他调查当年的事情的最初目的,说是为了帮助当年那个曾经在自己心上留下一抹朱砂的女子也好,说是为了报恩也罢,总归他是想这么做了,至于到底谁才是苏凤卿的孩子,恒华侯不感兴趣。 但是他这些天动用各种关系调查出来一些事情……却有些诡异。 总觉得好像有些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但最重要的事情却被他遗忘了。 当年苏凤卿离开皇宫之后,所知道这些事情的人,死的死,离开的离开,时间太过久远,他调查起来也有些麻烦。 所以为了力求更加真实一些,恒华侯还在尽力调查,甚至连苏凤卿离宫前几年的事情,他都悄悄调查了起来…… 王太医被恒华侯劝住了,终究还是没能如他所想的那般“大闹宴席”。 所以,被明德帝赐名为安回思和安勿忘的那两个少年所谓的“认亲宴”,也算平安无事的结束了。 宴会结束之后,明德帝被郑百扶着,一路回到了书房。 按理说,那两个新认的“皇子”在请安之后也该回自己府中了。 可是,他们却齐刷刷的来到了明德帝面前,一脸郑重的跪下,对视一眼之后,从怀中捧出了一件东西,高高举过了头顶。 那是半块玉。 被雕刻成了玉兰花的模样,玉质温润通透,看起来成色十分好,只可惜被一刀斩成了半块,不然,这等色泽放在民间,怕是极为抢手。 明德帝不解其意,但看到那两人郑重其事的模样之后,才让郑百从他们手中接过,呈了上来。 那两个少年跪在地上,脸上恰到好处的展现了几分怀念和哀伤,然后声音沉痛的道:“父皇前几日一直派人问我们兄弟二人关于母亲的事情……这块玉是母亲去世时留给我们的,说是极为重要,今日忽然想起,想给父皇您看一看。” 第298章 合二为一 听到是前皇后苏凤卿的遗物,郑百捧着那半块玉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明德帝的脸色也有一瞬间的僵硬。 其实,早在猜测苏乐衍和苏九蔻身份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那个被年少时的他放在心尖尖上宠爱的女人,早已经不在人世。 他和她已经二十年没见了,这二十年从他生命之中缓缓流过,他经历了最初的绝望和痛苦,任由时间慢慢的抚平了他的伤痛。 第一个十年的时候,他每当想到她的离开,就会痛苦万分,因为这份痛苦,他看不到世间其他的美好。 满心满脑,都是苏凤卿那美丽的身影,她的一颦一笑,以及她的“背叛”。 可是第二个十年,他终于开始从自己和他的世界中走出来。 这世间的花朵千娇百艳,他是皇帝,无论怎样的花,都想要过来攀附他,在他面前展现最美好的姿态。 乱花渐欲迷人眼,而他,也渐渐的不在沉迷于过去。 他身边的繁花似锦,虽然依旧没有人能比得上她身上带有的那种肆意生长的美好,但是,她毕竟已经离开了。 那个曾经被他视若珍宝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到底是成了心口的朱砂痣还是蚊子血早已不得而知,如今明德帝再次提起苏凤卿的时候,心中虽然也有波澜,但是早就不像十年前,甚至二十年前那般痛苦了。 但如果问明德帝到底还爱不爱苏凤卿,答案应该是,还爱的吧。 只是到底没有曾经那股炙热疯狂的劲儿了。时间可以冲淡一切,这话确实不错。 也许真正想磨掉他们之间爱情的不是误会,而是这漫长无尽的时间。 明德帝垂着眸子接过郑百呈上来的那半块玉佩,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没有预想之中的欣喜,或者是其他更多的情绪,明德帝的这种表现反而让那两个少年心中有些没底。 此时明德帝其实是有些懵的。 毕竟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只不过一块小小的玉佩,虽然是曾经最心爱的人留下的,明德帝依然还是有些记不清。 他垂着眸子仔细观看静静地躺在自己手中那微凉的半块玉佩。 那半块玉佩的切口很齐,很明显是被什么利器截断的,但是经过这么长时间,那切口也被抚摸得显得有些光滑了,没有一开始被断时的那种锋利感。 明德帝的手指下意识的抚摸着那切口的位置,火光电石之间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猛的睁大眼睛,脸上有一瞬间的失态。 记忆中自己用那把吹毛断发的匕首刺伤苏凤卿的画面猛的从脑海中蹦出来,紧接着就是苏凤卿紧握着那把匕首,一脸决绝的离开。 离开之前,将明德帝送给她的第一块玉佩一分为二,一半留在了自己身上,另一半…… 送给了她曾经“关系最好的姐妹”璎婕妤! 被埋藏的记忆越发的清晰,但明德帝心中也只是微微起了些波澜,时间过去了那么久,苏凤卿给他带来的爱和伤痛也早已结痂。 血痂都已经脱落愈合了,曾经往事再被提及,也只不过是在明德帝曾经的伤口上不轻不重的挠了一下而已。 算不上疼,但也绝对不舒服。 地上跪着的那两个少年脸上的悲伤还没来得及全部散去。明德帝到底还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手指下意识的摸着那半块玉佩。 他脸上的表情经过了一开始的波动之后,早已经恢复了平静:“朕记得这玉佩。” 地上那两个少年脸上那虚假的伤痛和怀念之中,立即显现出了一抹遮掩不住的喜悦。 虽然一闪即逝,但仍旧被常年居于高位的明德帝发现了。 不知为何,明德帝心中竟是闪过一丝淡淡的不悦,但随后就被他压了下去:“如果朕记得不错,这半块玉应该还有另外一半吧?那另一半在何处?” 已经回忆起了一些往事,明德帝其实已经知道了,另外半块玉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在璎婕妤那里的。 只不过,虽然关于这两个少年身份的证明几乎完美无缺,但明德帝还是下意识的排斥他们两个,所以那么问话,是想要试探一下他们。 明德帝脸上的表情十分认真,而且他的身份又是这天下最高贵的皇帝。 在那两个少年的心目中,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们都是多忘事的,虽然这半块玉事关他曾经最喜爱的女人,但是谁知道这些贵人们口中所谓的爱到底能有多深呢? 皇室之内的人都薄情。 回想起安卿裴曾经交代给他们的话,那两个少年干脆硬着头皮开始打亲情牌: “这……儿臣不知,只是母亲交代过我们,如果有一天我们走投无路,拿着另外半块玉佩的人,或许能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带我们去见我们最后的依靠。” “最后的依靠。”明德帝几不可察的重复了一下这几个字,随后脸上竟然露出了一种似悲似喜的表情。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郑百却敏锐的发现明德帝的心情,因为这几个字稍微变好了那么一点,对底下跪着的那两个少年也没先前那么大的敌意了。 对,是敌意。 莫名其妙的敌意。 明明一开始想要调查前皇后苏凤卿是否为他留有皇子的是明德帝本人。 可是真正找到了那传说中“苏凤卿和明德帝所生下的皇子”之后,明德帝却像犯病了一般,横竖看找回来的那两个少年不顺眼,甚至有时候心情不好,看到那两个少年还会产生一股压都压制不住的敌意。 明德帝的这些情绪旁人可能看不出来,但身为最接近明德帝,也最被明德帝所信任的大太监郑百,却是能够看到的。 那两个少年说完之后,明德帝沉思了一会儿,但依旧没有完全放下心防:“那你母亲可告诉过你们,另外半块玉在哪里?” 那两个少年对视一眼。 安卿裴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生母璎婕妤曾经到底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也从自己的猜测和这么多年来零零散散打探到的消息中,慢慢还原了当年苏凤卿离宫的真正原因。 说到底都是因为奸人陷害,而这其中,安卿裴的生母绝对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 第299章 怀念,相信 随着时间的消磨,安卿裴对璎婕妤心中所存的那母子情也在一点点的变淡。 但毕竟是自己的生母,虽然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淡的几乎看不到了,但安卿裴却是知道,只因为自己是璎婕妤所生,璎婕妤所做的一切事情,就算自己不想承认,世人也会强加到自己身上,无论对错。 这是一种原罪。 所以,安卿裴不得不替璎婕妤掩饰。 在那两个少年进京之前,安卿裴就已经替他们安排好了说辞。 “当年前皇后苏凤卿和苏凤臣私奔离开之后,没多久就发现自己怀孕了,苏凤臣自然知道那孩子不是自己的,他想要苏凤卿将孩子流掉,但是苏凤卿舍不得。” 为此两人闹了矛盾,苏凤卿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便离家出走在一处偏远的村庄生下了孩子,并且抚养他们。 这其中,苏凤臣有时候也会来找苏凤卿复合,但是苏凤臣对这两个孩子的态度却有些敌意,苏凤卿为母心切,一直和苏凤臣闹矛盾,两人不欢而散,直到十多年前苏凤卿因病离世,苏凤臣也没有对着两个孩子伸出一丝援手。所以他们这些年来才过得如此落魄。 这一番说辞全都是安卿裴假造的。 毕竟,当年苏凤卿离宫之后的行踪十分隐蔽,就连明德帝和苏凤臣两方人马都没能查出她曾经到底去过什么地方。 查不出的事情,还不是任由他们胡编乱造? 所以,那两个少年在进京之后就对明德帝说了这么一段话。 一来是表示他们这十多年来和苏凤臣根本没有联系,也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忠心。 二来是利用苏凤卿和明德帝曾经的感情拼尽全力的压榨明德帝对苏凤卿的爱和包容。 换句话来讲,就是苏凤卿当年虽然和苏凤臣离开了,但是这么多年来并没有和明德帝所想的那样和苏凤臣双宿双飞。 也许苏凤卿留下孩子是因为对明德帝还有情,也许是真的后悔了但是拉不下面子,重新回来找明德帝。 但无论怎么说,他们这番说辞却都是尽力的在为自己铺路。 可谓是机关算尽。 明德帝问完话之后,那两个少年就直接说:“母亲当时离世的时候,只是一再嘱咐我们,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坚决不要动这块玉佩。至于另外半块玉佩在哪里……” 那两个少年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了一抹犹豫的神色,随后看到明德帝脸上那一抹不耐烦之后,他们也顾不得演戏了,连忙道:“母亲说如果真的走投无路,就带着这块玉去找大皇子……” 大皇子。 自从安卿裴被贬为庶民之后,大皇子这三个字几乎就已经成了禁忌词的存在,这么多年来还没人在明德帝耳边提大皇子这三个字,如今乍一听到,倒是有些陌生。 但那两个少年所说的这些话,依旧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两个少年说,去找大皇子,而不是直接说璎婕妤,原因就是因为如果按照在民间的思维来看,找一个皇子办事的几率要比直接找到皇宫里成功的几率大一些。 如此滴水不漏,明德帝就算再想怀疑什么也没有理由了。 他稍一思索,就直接吩咐身边的郑百去皇宫里最为偏僻的佛堂,也就是如今璎婕妤所居住的地方去要回另外半块玉佩。 璎婕妤当初被明德帝下旨落发为尼,这些年来倒也还算是安分,没搞什么幺蛾子。 明德帝也懒得理她。 一是拒绝见到有关苏凤卿的一切人和事,二是,这么多年来皇宫之中也进了不少美人妃子,各式各样的美人应接不暇,谁会去挂念一个失了美色的老人呢? 早在那两个少年刚刚进宫的时候,安卿裴就托了曾经在宫中的关系,悄悄将另外半块玉佩重新还给了璎婕妤。 只是将玉佩还给了她,至于其它一些细节,比如说这两个少年真正的身份,却并没有告诉她。 所以璎婕妤现在仍然还是被蒙在鼓里的。 但安卿裴无论怎么说,都是璎婕妤的亲生儿子,当初为了生下他,璎婕妤还不惜冒着混淆皇室血脉的大罪保住了他。 虽然这些年来对他不闻不问,但当初的血缘亲情还是斩不断的。 郑百办事的效率十分快,璎婕妤手中的那另外半块玉佩,很快就被送过来了。 和那两个少年呈上来的玉佩相比,璎婕妤手中的那块玉佩竟然显得更加圆润通透一些。 明显是持有这块玉佩的人,每日拿来把玩抚摸,日复一日的养出来的。 明德帝垂着眸子仔细看了一眼,心中竟平静得有些空旷。 他轻轻将两块玉佩对在一起,那玉虽然因为缺口处已经圆润,而不能完美的契合,但依旧不难看出,它们两个合二为一,本体就是一整块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玉兰花的玉佩。 玉佩合二为一的那一瞬间,明德帝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很多曾经的事情。 苏凤卿那时的古灵精怪,和两个人相遇相识相知时所发生的各种甜蜜…… 记忆被时间所冲淡,是因为长时间不曾回忆,如今有了媒介,当初发生过的事情竟如同海啸一般飞快的朝着明德帝卷袭而来。 避无可避。 明德帝闭上眼睛,脸上的表情有一闪而逝的痛苦和怀念,那很快就被他压制住了。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明德帝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将那两个少年呈上来的那半块玉佩还给他们,然后留下了璎婕妤手中的那半块玉。 目光望向那两个少年的时候,已经有了一种认命的平静,但却是已经彻底相信了他们两个人的身份。 他挥了挥手,示意那两个少年退出去,语气较比前些日子,竟是有了几分为人父亲的关怀:“回思,勿忘,你们二人先回府吧,有空常来皇宫学一学规矩,学业也莫要放下,你们二人如今虽是皇子,但有些责任,也是不能忽略的……” 明德帝的语气很轻,那两个少年却已经听出了他的弦外之意。 他承认他们的身份了,也给了他们和二皇子安寂宸和三皇子安寺毓一般,有机会继承皇位的权利! 那两个少年眼中闪现出一抹狂喜,只是他们低着头,无人看到罢了。 第300章 王太医的幺蛾子 有皇子遗落在民间,而且还是曾经最为得宠的前皇后所出到嫡皇子。 在明德帝派出去的人确定了那两人的身份之后,整个朝廷之中一片哗然。 甚至有不少大臣主动请缨,想要去接两位嫡皇子回京。 可是不知为何,明德帝选来选去,竟是选择了让苏九蔻前去。 苏九蔻没有多想,收拾了行李就直接朝着明德帝得出的地址前去。洒脱的模样倒是让慕十七又吃了好一番醋。 安卿裴所找的那两个少年的住处被安排在了苏凤臣府邸旁边,为了这一天,安卿陪安排了许久,倒是也没让人发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苏九蔻一行人很快来到了那两个少年的住处,一番交流之后,苏九蔻等人就带着脸上的表情“恍若做梦一般”的两个少年去了京城。 只是不知为何,苏九蔻每一次看到那两个少年的时候,心中都会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怪异感。 直觉不喜欢他们二人。 …… 苏凤卿虽然只是江湖出身,但毕竟是明德帝名正言顺的妻子,再加上朝廷中人并不知道苏凤卿和明德帝之间所发生过的恩怨,只以为苏凤卿是得了重病香消玉损了。 所以那两个少年一进京就占了嫡子的名头,虽然还有些大臣们站在了二皇子,三皇子的队。对这两个少年所谓嫡皇子的名头有些不感冒,但那两个少年也算是风度翩翩,温和有礼。 对于一些大臣们故意的刁难,虽不能对答如流,但也勉强能说得过去。 所以一时间,他们两个在京城中的生活还算不错,唯一不如意的是明德帝,对他们似乎有些冷淡。 除了刚开始到京城的时候,被明德帝叫去问了一些话,回去之后便赐了府邸。 半个月过去,明德帝都没有再次召见他们。 而此时明德帝心中,确实有些微妙。 他一开始以为苏九蔻和苏乐衍是前皇后遗留在民间的孩子,可是查来查去,却查到了两个陌生的少年。 那两个少年虽然相貌上和明德帝更为相像,甚至连其中一个身上的气质,都是依照着明德帝年轻的时候长的。 温文沉默,似乎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让人看不透他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而另一个少年则是像了当年的苏凤卿,性格跳脱,有些直爽。 明明如此相像,可是明德帝却不知为何,对他们反而莫名有种防备,生不出亲生父子之间那种血缘的牵绊来。 正因如此,明德帝还派郑百又反复调查了几次。 可是查来查去,依旧没在那两个少年身上查出什么疑点来。 若说唯一一个疑点,大概就是他们十年前的行踪和往事有些模糊。 虽然隐隐能调查出一些,但若真的想要仔细探究有皇子遗落在民间,而且还是曾经最为得宠的前皇后所出到嫡皇子。 在明德帝派出去的人确定了那两人的身份之后,整个朝廷之中一片哗然。 甚至有不少大臣主动请缨,想要去接两位嫡皇子回京。 可是不知为何,明德帝选来选去,竟是选择了让苏九蔻前去。 苏九蔻没有多想,收拾了行李就直接朝着明德帝得出的地址前去。洒脱的模样倒是让慕十七又吃了好一番醋。 安卿裴所找的那两个少年的住处被安排在了苏凤臣府邸旁边,为了这一天,安卿陪安排了许久,倒是也没让人发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苏九蔻一行人很快来到了那两个少年的住处,一番交流之后,苏九蔻等人就带着脸上的表情“恍若做梦一般”的两个少年去了京城。 只是不知为何,苏九蔻每一次看到那两个少年的时候,心中都会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怪异感。 直觉不喜欢他们二人。 …… 苏凤卿虽然只是江湖出身,但毕竟是明德帝名正言顺的妻子,再加上朝廷中人并不知道苏凤卿和明德帝之间所发生过的恩怨,只以为苏凤卿是得了重病香消玉损了。 所以那两个少年一进京就占了嫡子的名头,虽然还有些大臣们站在了二皇子,三皇子的队。对这两个少年所谓嫡皇子的名头有些不感冒,但那两个少年也算是风度翩翩,温和有礼。 对于一些大臣们故意的刁难,虽不能对答如流,但也勉强能说得过去。 所以一时间,他们两个在京城中的生活还算不错,唯一不如意的是明德帝,对他们似乎有些冷淡。 除了刚开始到京城的时候,被明德帝叫去问了一些话,回去之后便赐了府邸。 半个月过去,明德帝都没有再次召见他们。 而此时明德帝心中,确实有些微妙。 他一开始以为苏九蔻和苏乐衍是前皇后遗留在民间的孩子,可是查来查去,却查到了两个陌生的少年。 那两个少年虽然相貌上和明德帝更为相像,甚至连其中一个身上的气质,都是依照着明德帝年轻的时候长的。 温文沉默,似乎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让人看不透他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而另一个少年则是像了当年的苏凤卿,性格跳脱,有些直爽。 明明如此相像,可是明德帝却不知为何,对他们反而莫名有种防备,生不出亲生父子之间那种血缘的牵绊来。 正因如此,明德帝还派郑百又反复调查了几次。 可是查来查去,依旧没在那两个少年身上查出什么疑点来。 若说唯一一个疑点,大概就是他们十年前的行踪和往事有些模糊。 虽然隐隐能调查出一些,但若真的想要仔细探究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甚至连王太医都没告诉过,其实在前皇后苏凤卿离宫之后没多久,那就在京城一处不起眼的民舍中发现了苏凤卿的身影,并且收留了她。 那是苏凤卿已经怀孕五六个月了,也许是以前受过什么严重的伤,她整个人的脸色都显得极差。 苏凤卿虽然医术高超,但她离宫的时候,除了身上那一套在冷宫之中穿过的衣服,并没有带走一丁点东西。 她身无分文,身上甚至连可以典当的东西都没有,再加上她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甚至连王太医都没告诉过,其实在前皇后苏凤卿离宫之后没多久,那就在京城一处不起眼的民舍中发现了苏凤卿的身影,并且收留了她。 第301章 无标题 王太医是行医之人,虽然比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强壮了那么一丁点,但力气也大不到哪去。 被恒华侯这么一拉,他脚下立即一个踉跄,差点没直接扑到恒华侯身上。 好在恒华侯反应过来之后,连忙将他扶住了,但即便是如此,王太医依然觉得有些丢脸。 莫名羞耻的感觉…… 两个同样都是三四十岁,有家室老婆孩子的人了,王太医觉得自己忽然生出这种感觉,实属是自己正经又善良,不像恒华侯一样,表面一副和善的模样,其实背地里就是只大尾巴狼。 恒华侯自然是不知道王太医多到过分的内心戏的,此时,他脸色认真,飞快的将王太医拉到一处偏僻的角落里,对他道:“有件事情我需要你去办一下。” 没等王太医回答,他就自顾自飞快的说:“你们太医署的人有机会进入后宫,你想办法把皇上已经找到前皇后娘娘两个孩子的事情,告诉璎婕妤。” 王太医有些不解,璎婕妤已经吃斋念佛了许久,平日里无论什么大事小事都没人去告诉她。 这么多年来新进宫的那些妃嫔们,可能有的都不知道璎婕妤到底是谁。 如果不是她当初和前皇后苏凤卿交情不错,王太医也不一定会记得这一号人。 一个存在感那么低的人,有很多消息也是不会往她那边传的。 生怕被王太医的智商拖累,恒华侯不得不多解释一些:“你行事的时候小心一些,不要自己一昧的蛮干,有必要的时候借用一些其他的手段,只要让璎婕妤知道,前皇后的孩子已经被寻回了,这就足够了,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做。” 恒华侯难得的有些啰嗦,王太医一脸受教了的表情,不住的点头,刮去了胡子之后,反而显得有几分可爱。 恒华侯看着他这幅模样,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内心之中竟是颇有些无奈。 王太医比他年纪要小一些,不过三十多岁将近四十,这个年纪,怕是都要娶儿媳妇生孙子的人了,可他竟然还是这么孩子气。 恒华侯叹着气,拍了拍王太医的肩膀,两人又说了一些闲话,这才各自分开。 离开的时候,王太医闲来无事便琢磨恒华侯让他去办那件事的目的,可想来想去依然没能想出一点头绪。 璎婕妤只不过是一个不得宠的,一只脚已经踏进冷宫里的人,就算她知道了前皇后的孩子已经被接回到宫里又能如何呢? 不管被接回来的那两个人到底是真是假,璎婕妤就算想出些什么妖蛾子都不一定能办得到吧? 王太医摇了摇自己并不算太聪明的脑袋,越发觉得恒华侯此人奸诈,而自己忠良。 可是,他们两个人也算是朋友吧。自己如果因为他奸诈,就离开他身边…… 竟然还有些舍不得。 …… 那两个少年进京成为皇子的事情,已经渐渐的被人冷落下来,一切似乎又慢慢的回到了正轨。 安寂宸和安寺毓前些时日被封了亲王,开了府邸在外居住。 明德帝这么做,朝中倒很少有人说什么,表面上仍然一副安稳和乐的模样,但背地里的波涛汹涌谁都看不到。 淮南地区依旧还有些动荡,前去交涉的官员进了淮南之后就了无音讯,不知凶吉。 这让朝廷中的很多大臣心中都有些莫名的慌张,但京城之中长时间的安定,却让他们的眼光有变得狭隘,谁都以为那前去淮南交涉的大臣只是路上遇到了意外,并没有多做其他想法。 只有寥寥几位经历过动荡,目光长远,有真才实学的大臣们,才隐隐感到了一些不对劲儿。 但无论如何,这世间表面的平静还是要维持下来的,所以即便是有人察觉到了不同寻常,也三缄其口,不敢与人说起。 时光匆匆,苏九蔻现在虽然身上只有一个闲职,但明德帝不知怎么想的,有事没事就找苏九蔻进宫,有时还借身体不舒服,想要把苏乐衍叫进宫。 苏九蔻偶尔能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明德帝本人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妥。 倒是那两个“被遗失在外的皇子”安回思和安勿忘,对苏九蔻有些莫名的敌意。 只不过他们隐藏的很好,表面上一副风度翩翩的儒雅模样,在明德帝面前争先恐后的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 但是这样一来,他们两个和明德帝之间,不但没有父子间应有的那种温情,反而显得明德帝有些冷漠,而那两个少年有些……谄媚。 本来如果见到这种事情,苏九蔻都是一笑置之不及理会的,可看到那两个少年和明德帝相处的时候,苏九蔻心中竟然莫名的有些古怪,还有些不齿和恶心的感觉。 明德帝召见苏九蔻的次数越多,那两个少年偶尔遇到苏九蔻时望向她的目光,敌意就越发的深。 但这些时间过来倒也没出什么大乱子,苏九蔻也就没放在心上。 由于那两个少年的身份毕竟是嫡皇子,虽然多年来流落在外,但有些事情还是要尽快培养起来的。 明德帝在那两个少年熟悉了京城之后,就给他们派了专门的少师,就连平日里上朝的时候,也会让他们两个跟着朝廷中的肱骨大臣们一起。 这是安寂宸和安寺毓都没有的待遇。 也许是因为安寂宸和安寺毓年纪比较小,但无论如何,您得在这个安排,对那两个少年来说,是好事情。 也因为明德帝的这个安排,朝廷中的不少大臣们动了些小心思,觉得明德帝或许对这两个嫡皇子,抱有很大的望。 一时间,很多人的心思都活络起来了,那两个少年在京城中的生活也越发的春风得意,如鱼得水。 因为淮南那边的异样,最近上朝的时候,明德帝都会和人商讨淮南那边的最新动向。 苏九蔻拥有前世的记忆,知道京城这边和淮南之间的战争几乎是无可避免的。 所以,她一开始就很明确的站到了战争派的队伍,觉得京城现在应该立即加强军队的训练,这样,在有突发情况发生的时候,才能顺利的应对。 但是这样一来,很多武器就要重新置办,这是一笔很大的花销,如今国库并不算十分富足,所以到底要不要加强军队训练,还需要好好的商讨。 第302章 无标题 那两个皇子和苏九蔻相互看不对眼,苏九蔻站到了战争派的队伍,他们两个自然是和她持相反的意见。 觉得淮南无论再怎么大胆,也都是皇上的臣子,他们的先祖更是皇上先祖的生死之交,淮南众人就算是再怎么猖狂,也不会去触犯这最后一层的底线。 更何况,因为前些年和大胤的战争,国家不但要打开国库养着军队,还要在战争结束之后安抚民众。 如今,国库和前些年相比,早已经显得有些空虚了。 在这个情况下,如果再大开国库,重新为那些军队购置兵器和盔甲,怕是会劳财伤民,到时候引得民怨,反而得不偿失。 两方人各持一词,互不相让,整天吵来吵去,明德帝没开口说什么,苏九蔻却已经被他们吵的快要发飙了。 她干脆直接置身事外,整天看两方人吵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倒显得有几分悠闲着,让那两个皇子看她更不顺眼了。 终于,那两个皇子和苏九蔻之间的恩怨,从朝堂上引到了生活中。 苏九蔻下朝之后,还是会和平常一样,和慕十七一起吃吃早餐,然后在京城中有趣的地方走走,顺便“交流一下感情”。 这是他们这些年来养成的习惯,也是难得的一份悠闲。 这日慕十七带着苏九蔻去了一家刚刚开张的点心铺子凑热闹,两个很接地气的并肩在外排队,有说有笑的样子竟是出奇的和谐。 因为他们两个人在京城中名声的缘故,很多人为了近距离的看他们,都聚集到这新开张的点心铺子里,一时间,那铺子里竟是人声鼎沸,十分热闹。 正巧那两个皇子也一同出来在京城之中游玩,看到这番场景,也不知是嫉妒心作祟,还是哪根筋搭错了,他们竟然也下了车,过去凑起了热闹。 苏九蔻自从和大胤交战,并成功将大胤击退之后,在民间的声望就十分的高。 而慕十七则是因为那比这世间所有男子都要好看几分的相貌,而颇受人欢迎。 两个人站在那里,即便是不说不笑,也是人群之中的焦点。 很多人悄悄的围在他们身边,只为了能让他们多看自己一眼,有些大胆的小姑娘则是直接过去和他们交谈起来。 苏九蔻为人较清冷一些,对陌生人性子就更加的冷了,他话很少,几乎是别人说十句,她才勉勉强强的答一句。 那不是因为故作清高,只是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才好。 而慕十七,虽然话也不多,但他每说的一句话却是句句离不开苏九蔻,再加上他和苏九蔻之间的某些互动,更是让周围人一阵尖叫惊叹。 那两个皇子来到这里之后,见到他们如此受民众的追捧,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他们缓缓拨开人群,走到苏九蔻身边,一副十分熟捻的模样,开口便对她打了声招呼。 至于慕十七…… 那两个人虽然没表现出来,但从他们眼中却可以看出,他们对慕十七是十分不屑的。 只不过是一个依照好样貌名动京城的人,本身就是一个纨绔,对于那两个自视清高的少年来说,这种文不成武不就一无是处的人,几乎不配合他们说话。 慕十七是何等敏锐聪明的人,他虽然是发现了那两个皇子眼中的不屑的,但良好的修养让他只是轻轻笑了笑,便站在了苏九蔻身后,下意识的将苏九蔻保护在了自己身边。 虽然苏九蔻并不需要他的保护,只不过是慕十七这么多年来形成的一种习惯罢了。 那两个皇子和多久后打过招呼之后,言谈之中隐隐透露了自己的身份。 前些日子,京城中忽然从民间接回了两个皇子的事情,也算是名动一时,很多人都知道,只不过有些人没机会见到这两位皇子的真容罢了。 如今这两位皇子出现在众人面前,很多人还是立即被吸引了目光。 如此一来,苏九蔻和慕十七身边的热闹就渐渐的淡了一些。 周围众人的目光围着那两个皇子团团打转,让那两个皇子瞬间就有一种被万众景仰的错觉。 他们脸上虽然还保持着儒雅稳重的模样,但心中却早已高兴得快要飘了起来。 他们是安卿裴培养的棋子,虽然这么多年来,安卿裴几乎不把他们当人看,偶尔也只不过是打一个巴掌,再给个甜枣来安抚他们。 但这两个少年自小就知道了自己的目标和身份——作为前皇后苏凤卿的嫡皇子,得到明德帝的信任,然后扶持安卿裴登上皇位! 但无论如何,他们却都是要做皇子的。哪怕事后安卿裴真的成了新一任皇帝,他们各位安卿裴的拥护者,身份自然也不会低。 而且,皇子啊!这是真正的皇亲国戚,这样的身份,是他们平时连想都不敢想的! 所以,在安卿裴身边的时候,他们也常常暗自期盼,期盼有一天自己也能够身份高贵,被万民景仰。 如今目的终于达到,他们不由得飘飘然。 觉得苏九蔻和慕十七两人也不过如此,不然众人也不会在他们两个出现的时候,就瞬间忽略了苏九蔻和慕十七。 什么第一少年将军,什么京城第一美男子,他们两个人一出现,还不是瞬间就失去了光辉? 都是渣渣。 那两个少年的鼻孔几乎要翘到天上去了,望着眼前新开张的点心铺子和站在自己对面此时不言不语,身上也自动散发着光辉的苏九蔻和慕十七,他们干脆下巴一抬,语气近乎于施舍一般的说: “苏将军和慕小王爷是来买点心的吧?正好我们二人也想尝尝这京城的点心,苏将军和慕小王爷干脆和我们一起吧。” 苏九蔻刚想拒绝,就听那两人中的兄长安回思阴阳怪气的对着周围的民众们说:“不然,苏将军和慕小王爷老是让咱们京城的老百姓买东西送你们,怎么说都有些上不得台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朝廷苛待二位呢!” 他这话说的声音不算小,周围人都能够听到了,即便是目光没在这里的,也被他的声音吸引过来。 慕十七的脸色冷了冷。 当朝民风较为开放,很多小姑娘小媳妇为了表示自己对某个人的喜爱,会丢香帕鲜花或者送瓜果糕点之类的给那个人。 这是民间的一种风气,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也算是一桩雅谈,可到那两个皇子口中却像是苏九蔻和慕十七向这些百姓们骗吃骗喝一样。 第303章 无标题 苏九蔻早就看出了这两个皇子对自己的敌意,像这种找茬的事情,他们也不是做了一两次了,只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挑衅自己和慕十七到还是第一回。 苏九蔻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随后不置可否的勾了勾唇角。 慕十七脸上冷光一闪,见苏九蔻没说什么,他也就压下了自己心中的不悦,换成了一幅意味深长的笑。 以前也有人在自己面前装圣母圣父,只不过后来他们的下场…… 慕十七忽然拉住苏九蔻的手,望向那两个人的目光逐渐不怀好意。 他吊儿郎当的开口,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无所畏惧的模样,偏生因为生了那样一张耀眼的容貌,无论他做出怎样的表情,都如同这尘世之中最耀眼的一颗明星,美好得让人自惭形愧: “我们这些身无要职的人自然是比不上两位皇子的。有时候我们可是连饭都吃不好呢,若不是因为大家的接济,我和苏将军可能一不小心就会饿死街头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一直浅浅淡淡的,似乎十分真诚,认真的模样引得周围一群小姑娘娇羞的尖叫。 苏九蔻微微低下头勾起了唇角。她轻轻捏了捏和慕十七交握着的手,表示自己内心的愉悦。 慕十七早已和苏九蔻心有灵犀,苏九蔻的一举一动,他都能够第一时间理解其中的意思。 感受到苏九蔻的愉悦,慕十七心中瞬间一阵柔软,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掏出来送给苏九蔻,只为换她的开心。 这就是因为爱呀。慕十七在心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想当初自己也曾是一个高冷冷漠的男人,可现在呢…… 那两个少年虽然不是特别聪明,但毕竟是安卿裴悉心培养出来的棋子,对于慕十七那有些阴阳怪气的讽刺语调,他们还是能够听出来的。 瞬间两个人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般脸色猛的涨红,望向慕十七的目光有些愤恨。 有些人就是这样,身份卑微的时候,自视清高,身份高了的时候,又不知道天高地厚,觉得所有人都应该来景仰膜拜自己。 只是殊不知,他们也只不过是这千百权贵之中的其中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色罢了。 也许是对面那两个人的脸色太过不好,慕十七轻轻咳嗽了一声,拉回了自己的思绪,然后似笑非笑的对他们挑了挑眉,随后起身让出一个位置,轻声道:“两位皇子,请吧,既然两位这么关心我们和这京城之中的百姓,那我们大家就恭敬不如从命,从今日起,本王和苏将军平日的吃穿用度还少不得需要两位皇子接济一下。” 那两个皇子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这京城之中谁人不知慕小王爷最是得明德帝的喜爱? 明德帝平日里给他的赏赐,就足够让很多人眼红了。 而慕十七却口口声声的哭穷,竟然还不要脸的想要他们两个接济他?! 要知道,他们也只不过刚刚入京,虽然最近这些时日明德帝没少赏赐给他们东西,即便是如此,他们的身家底蕴怎么能比得上已经在京城呆了许久的慕十七? 那两个少年脸上一阵涨红,看到周围人都将目光望向他们,那两个少年连忙干笑着推脱:“慕小王爷说笑了,我们俩人初到京城,还需劳烦慕小王爷接济。” 慕十七微微挑了挑眉,做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苏九蔻却站在他身边,轻笑一声,低声道:“我和十七平日里的生活可还是要靠这些百姓的养着呢。两位皇子心疼我朝百姓,今日恰好遇见,倒也不如再多心疼心疼他们。” 苏九蔻说完,慕十七十分有默契的接下去:“本王倒是觉得这些糕点倒是不错的,两位皇子不如多买一些分给这些百姓们,也好体现一下两位皇子的爱民心切。” 他们两人一唱一和的模样十分的出众和谐,安回思和安勿忘先是脸色越来越不好,但是听到慕十七最后一句话之后,他们的心思却忽然活络起来。 爱民心切…… 若是用这些糕点当真能买到民心的话……他们倒是十分乐意做的。 虽然他们如今身上的钱财并不多,但想必这京城的糕点,应该也贵不到哪去吧? 安回思和安勿忘两人眼神交流了片刻,随后就一咬牙,决定今日要亲自出钱,把这新开张的点心铺子里的糕点都买下来,分给身边众百姓。 只是,他们刚摸出腰间的钱袋,就眼睛一转,脸上重新露出虚伪的笑容来,假惺惺的问:“只是这糕点,我们兄弟二人若是买了,怕他们转头就会借花献佛,重新送给慕小王爷和苏将军啊。” 慕十七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似乎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眼前这两个已经被封为皇子的人竟是如此的——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一面想收买民心,一面又胡乱担心这些没用的……既然真正想收买民心,那送出去的东西就是别人的了,别人想要怎么着就怎么着,难不成他还想管着? 再者,这个新开张的点心铺子虽然看起来有些不起眼,但里面的糕点都是十分精巧可人的。 能来到这里买点心的,身份一般都是非富即贵,这种人家最注重的就是礼仪,不过是一份点心,他们还不至于小家子气到将别人送给自己的东西去送给别人。 周围围观的人之中有不少聪明人,其中更是有不少大家族的小姐和丫鬟们,自然是发现了那两个少年行动中的不妥。 听到那两人的话,他们虽然没有直接嘲笑出声,但脸上的笑容却都有些古怪。 苏九蔻见慕十七憋笑憋得十分难受,只能抿了抿成,替他回答:“自然是不会的,我们二人就算是再穷,也不会收的,这不合礼数。” 安回思和安勿忘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随后,他们分开人群走到最前面,将手中的钱袋子往柜台上一丢,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那就好了。老板,今日你们这里做出的点心,我兄弟二人全都包了!如果有人想要,你直接告诉他们,这里的点心是我兄弟二人送出去的。” 听到有人这么说,那点心铺子里的掌柜的立即眉开眼笑,他笑嘻嘻的捧起钱袋,刚一打开,他脸上的笑容僵硬起来…… 第304章 丑人多作怪 点心铺子里的掌柜的现在十分纠结。 一开始,他听说慕小王爷和苏将军都来了,本也想来凑个热闹去见见这两位名动京城的红人,可却不想,他一出门就看到了这样一番景象。 新进京的两位皇子开口就讽刺苏将军和慕小王爷收京城百姓们的礼物。 苏将军和慕小王爷倒也算是好修养,没有因为这一点小事就大动干戈。 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是在给新进京的这两位皇子下套呢。 这也就罢了,反正他们上层权贵之间的明争暗斗,他们这些做生意的人全当成是个乐子瞧一瞧也就是了。 后来,慕小王爷和苏将军匡的这两个皇子开口就要出钱把他们铺子里今天的点心全部买下来。 这对那掌柜的来说是好事呀,刚刚开张,就卖了个开门红,这是京城里多少点心铺子,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那掌柜的感激的瞧了和慕十七一眼,随后就捧起了那两个皇子丢过来的钱袋子,但不看不知道,就这么一看,那掌柜的差点想甩手骂人。 钱袋子虽然看起来鼓鼓囊囊的,但里面也只不过是有一些碎银子和铜板罢了。 加起来顶多不超过十两银子。 本以为来了两个人傻钱多的,可没想到,这是两个人傻脑子有坑,又自我感觉良好的! 只是两个人的身份摆在了那里,那掌柜的也不好直接骂人,只能苦着脸,将那安回思和安勿忘给他的钱袋子往众人面前一摊,让围观的人都看清楚那钱袋子里到底有多少银子。 待众人看清楚之后,那掌柜的才不动声色的收回来,对一脸洋洋得意的安回思和安勿忘道:“这……两位官人,这些钱,顶多能买我们店里的三份普通糕点……” 这点心铺子距离皇宫很近,虽然整个门面装修得并不是特别起眼,但却是建在了最繁华的街道里的。 能在这里开店的,不只是有钱有势就能开得下去,而且,这条街道上所卖的东西也都一定要是最好的。 如果有以次充好的东西,就算这条街上的其他商家不把这店铺挤兑死,他们也会被来来往往的买家弄死。 这里可是皇城最繁华的街道代表的是整个南安的门面,很多贵族们买东西都会在这里,所以店铺里卖的东西也都是最好的。 东西好了,自然价格也就高。 虽然只是个点心铺子,但里面的点心却也是实打实的精巧,不然苏九蔻和慕十七也不会来到这里。 这两个人可是吃遍京城,嘴可挑着呢。 安回思和安勿忘本以为那掌柜的是要过来感谢自己,可没想到他却说自己给的钱只不过能买三份糕点! 仅仅三份!这周围看热闹的人,就算没有上百,那也差不多得有七八十人了。 有大部分人是冲着苏九蔻和慕十七来的,只不过恰巧看到了这两个上不得台面的皇子在班门弄斧罢了。 安回思和安勿忘脸上一阵青白之色,随后又涨得通红,他们恼羞成怒,一把抢过那掌柜手中的钱袋将里面的碎银子倒在了手中,甚至还举起来给众人观看:“这可是十多银子!你告诉我们只能买三份点心!你们怎么不去抢钱呢?” 那掌柜的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虚汗,听到之后竟然下意识的接了一句:“是最下等的点心……” 安回思合安勿忘脸上的表情更扭曲了,他们虽然是安卿裴找来的替身,但也确确实实是平民出身。 安卿裴虽然手下势力不少,但也没到那种只手撑天的地步,所以他就算要找棋子,也只能找些家中无财无势的人。 有财有势的人,安卿裴还招惹不起。 而那两个少年虽然时常受到安卿裴的训练,就连苏凤臣对他们也不错,但依照安卿裴这么多年来越来越暴戾的性子,又怎么能让他们舒舒坦坦的过好日子? 所以这么多年来,那两个少年生活状态都属于贫困类型的。 十银子对于他们来说,足够他们好好的生活三四个月了。 进了京之后,明德帝虽然也赏赐了他们不少东西,但他们目光短浅,不知道那些东西的价值,只知道十分珍贵就是了。 平日里他们的吃穿也都交给了下人,他们两个自持身份高贵,又假装清高,府里的下人们置办东西的时候,他们都是一副不沾人间臭铜气的清高模样,似乎这样就能高人一等一般。 所以进京这么久,他们还不知道京城的物价是多少,还以为自己是待在那小镇子上。 安回思听了那掌柜的说的话,一张脸越发的臭,他甚至想说,这十银子足够他们花很久了!就连这时两银子他们拿出来说买人心都觉得有些心疼! 但好在,安勿忘看起来比他更靠谱一些。 安勿忘深深的瞧了一脸置身事外看热闹的苏九蔻和慕十七,咬了咬牙从袖子里掏出了几颗鱼眼大小的珍珠,一脸心疼的递给那掌柜的。 脸上却是再也端不出平日里那副清高的模样来了。 这么多珍珠,他平时可是见都没见过的!想必定然十分昂贵,可今日竟便宜了这些贱民! 那掌柜的看起来有些拒绝收这些珍珠之类的东西,他们这里是糕点铺子,收的是真金白银!又不是当铺,什么都能当! 可是,想到眼前这两个人的身份,那掌柜的又不敢真得罪了他们,只能苦着脸,接过那几颗珍珠放在手心里仔细的瞧了瞧。 那些珍珠看起来成色不错,虽然大小并不出众,但好在圆润通透,其中有一颗,在阳光之下,更是泛着一种耀眼的珠光色,想必是颗好货,放在市面上,应该也能卖十几二两银子了。 他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但是……那掌柜的欲言又止,有些说不下去。 忽然,人群中传出一声轻笑,随后,一个眉目张扬的女子就探头探脑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随后,她屁颠屁颠的站到了苏九蔻身后,只露出一个脑袋来,探头探脑的瞧了几眼那掌柜的手中的珍珠后,她故意捂着嘴,一脸惊讶的说:“呀!这些珍珠成色不错哟,看起来倒是值几分钱……只可惜……” 第305章 表现 “这种珍珠若是有个百八十颗,或许还能勉勉强强的把这点心铺子里的糕点全部买下来,但是就这么几颗……” 那女子语气顿了顿,随后转了一个弯儿,故作惊讶的捂住嘴:“两位皇子莫不是要以权谋私,想要用自己的身份压迫掌柜的,把糕点卖给你们?” 安回思和安勿忘在听到那些钱财仍旧不够的时候,确实有一瞬间想要用身份压人的想法,但此时被那少女忽然点破,他们却又有些做不出来了。 那少女在这京城之中,也算是小有名气,她就是容殷的女儿容风晴,很有意思的一个女子,和京城中的大多女子都不一样。 听说明德帝也知道她的名字,对其似乎还有些欣赏。 那两个少年入京之后就只顾着讨好明德帝,就连很多大臣们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他们觉得,以他们二人皇子的身份,那些大臣们根本不配让他们“礼贤下士”。 那些大臣们应该上赶着巴结他们,才能配得上他们二人皇子的身份。 所以对于容风晴,他们是十分不屑的,只不过是一个连妇德都没有的女子,也配出来指责他们? 只不过看在容风晴和苏九蔻站在一起,几人似乎十分熟捻的份上,他们才压制住了心中的不屑和愤怒,脸色有些冷的狠狠瞪了容风晴一眼。 周围已经有很多人在窃窃私语了,安回思和安勿忘脸色越来越不好,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两个既然打定主意,要用此来收买人心,再反悔怕是会更难看。 安勿忘干脆直接扯下腰间的玉佩,冷冷的盯着周围那些窃窃私语的人,将玉佩猛的拍在了那掌柜手中,咬牙切齿的说:“今日我们兄弟二人出门没带够钱财,让众位见笑了,这是我府中的腰牌,暂且先压在这里,待我们之后派人送过钱财之后,再来赎回。” 那掌柜的内心是抗拒的,但看到安回思和安勿忘那越来越冷的脸色之后他才举起袖子慢吞吞的擦着额头的虚汗,连连称是。 安回思和安勿忘的脸色这才稍好一些,看向周围人的目光,又重新带出了几分得意。 接着,他们走到苏九蔻和慕十七面前,满脸战胜了一般的倨傲:“两位,倒是让你们失望了。” 慕十七点了点头,随口敷衍:“还好,还好。” 那两个少年立即施舍一般的说:“苏将军和慕小王也去排队领糕点吧,但是吃了我们的糕点,日后可是就欠了我们的人情,以后我们二人若是有什么事,苏将军和慕小王爷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吧?” 他们这话说的太过于理所当然,让苏九蔻和慕十七甚至连整日在京城晃,比慕十七还不务正业的容家小姐容风晴都有些懵。 吃你一块糕点,以后就要替你做事……你怕是想得有点多哦…… 这京城之中,想找苏将军和慕小王爷办事的人多了去了,哪一个不是准备至少上千两黄金白银才敢登门? 虽然苏将军和慕小王爷从来都没接受过,但是这种想要一句去一块糕点收买人心的人…… 容风晴咋舌,只可惜身边没有桌子,不能让她拍桌而起。 不然,她能将眼前这两个脑子有病的人骂个狗血淋头。 安回思和安勿忘一脸你们不答应就是不识好歹的表情,让慕十七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他讽刺的勾了勾唇角,随后将苏九蔻拉到自己身边,顺手又把年在苏九蔻身边的容风晴踢了出去。 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两位怕是还不没睡醒吧,这倒无妨,一般心智欠缺的人都这样。” 安回思总共就听下去一句话,心智欠缺。 这个人竟然敢骂他心智欠缺!自打他入京以来,还没人敢对他这么不敬! 安勿忘比安回思要稳重一些,但他的表现也好不到哪去,一开口更是让人无语至极:“这些糕点可是我们兄弟二人花重金买来的,慕小王爷和苏将军就这么理所当然的接受,而没有一点表示吗?” 随后他又施舍一般,学着京城中那些贵公子们的模样,摇头晃脑的说:“能得到我们的赏识是你们的荣幸,苏将军,慕小王爷,你们可不要不识好歹。” 容风晴被迫和苏九蔻分开,本来还有些不悦,但听到他们这些话之后,她当下就一脸惊恐的向后退了退,随后抱住一棵柱子,将脑袋贴了上去,实在是憋笑憋得十分难受。 她的天哪,苏将军可是连明德帝都不敢随意得罪的人。 她是一代将军,又是如今少年人之中最年少有为的一个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甚至以后南安若是有些什么动荡,还要依靠苏九蔻去护卫。 整个京城的权贵,都不敢用这种口气对苏将军说话。 而慕十七,他虽然向来不问朝廷中的事情,但他身为淮南质子,本该被人羞辱瞧不起的人,这么多年来能在明德帝和这吃人的京城之中混的如鱼得水,还成功让这京城的百姓们都对他奉若神明,又怎能是简单的人物? 可这两个人,竟然……竟然说……能被他们赏识,是苏将军和慕小王爷的荣幸? 荣幸啊我的天,这两个人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他们是真疯还是假疯? 容风晴死死地抱住柱子,生怕自己被他们吓死。 苏九蔻的嘴角也抽了抽,有一瞬间,她甚至想和容风晴一样,干脆也直接抱住一个柱子好了。 不然,这两个所谓的皇子在开口的时候,她怕她会受不住直接被他们雷倒在地。 战场上威风凛凛的苏将军,就这么被彻底打败了,原因竟是如此惊天地泣鬼神。 慕十七还好一些,他在没穿越之前也是数一数二的贵公子,见到过我的腌臜事和极品不比那些经历过风雨的人少。 虽然像安回思和安勿忘这么极品的人,他承认,他也是第一次见。 但是,极品再渣都是贱,小九看不得这些腌臜事,他就直接一并处理了好了。 慕十七身上那吊儿郎当的气质一收,整个人都变得危险起来,他样貌如同九天神祗,目光却让人如坠冰窖:“两位皇子怕是还没认清一些事情,你以为你们是谁?被你们赏识是我和小九的荣幸?嗯?那我今日就告诉你们,我和小九愿意对你们两个人说话,都是上天对你们的恩赐!” “换言之,你们这种人,连和我和小九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第306章 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那两个皇子和苏九蔻相互看不对眼,苏九蔻站到了战争派的队伍,他们两个自然是和她持相反的意见。 觉得淮南无论再怎么大胆,也都是皇上的臣子,他们的先祖更是皇上先祖的生死之交,淮南众人就算是再怎么猖狂,也不会去触犯这最后一层的底线。 更何况,因为前些年和大胤的战争,国家不但要打开国库养着军队,还要在战争结束之后安抚民众。 如今,国库和前些年相比,早已经显得有些空虚了。 在这个情况下,如果再大开国库,重新为那些军队购置兵器和盔甲,怕是会劳财伤民,到时候引得民怨,反而得不偿失。 两方人各持一词,互不相让,整天吵来吵去,明德帝没开口说什么,苏九蔻却已经被他们吵的快要发飙了。 她干脆直接置身事外,整天看两方人吵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倒显得有几分悠闲着,让那两个皇子看她更不顺眼了。 终于,那两个皇子和苏九蔻之间的恩怨,从朝堂上引到了生活中。 苏九蔻下朝之后,还是会和平常一样,和慕十七一起吃吃早餐,然后在京城中有趣的地方走走,顺便交流一下感情。 这是他们这些年来养成的习惯,也是难得的一份悠闲。 这日慕十七带着苏九蔻去了一家刚刚开张的点心铺子凑热闹,两个很接地气的并肩在外排队,有说有笑的样子竟是出奇的和谐。 因为他们两个人在京城中名声的缘故,很多人为了近距离的看他们,都聚集到这新开张的点心铺子里,一时间,那铺子里竟是人声鼎沸,十分热闹。 正巧那两个皇子也一同出来在京城之中游玩,看到这番场景,也不知是嫉妒心作祟,还是哪根筋搭错了,他们竟然也下了车,过去凑起了热闹。 苏九蔻自从和大胤交战,并成功将大胤击退之后,在民间的声望就十分的高。 而慕十七则是因为那比这世间所有男子都要好看几分的相貌,而颇受人欢迎。 两个人站在那里,即便是不说不笑,也是人群之中的焦点。 很多人悄悄的围在他们身边,只为了能让他们多看自己一眼,有些大胆的小姑娘则是直接过去和他们交谈起来。 苏九蔻为人较清冷一些,对陌生人性子就更加的冷了,他话很少,几乎是别人说十句,她才勉勉强强的答一句。 那不是因为故作清高,只是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才好。 而慕十七,虽然话也不多,但他每说的一句话却是句句离不开苏九蔻,再加上他和苏九蔻之间的某些互动,更是让周围人一阵尖叫惊叹。 那两个皇子来到这里之后,见到他们如此受民众的追捧,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出那两个皇子和苏九蔻相互看不对眼,苏九蔻站到了战争派的队伍,他们两个自然是和她持相反的意见。 觉得淮南无论再怎么大胆,也都是皇上的臣子,他们的先祖更是皇上先祖的生死之交,淮南众人就算是再怎么猖狂,也不会去触犯这最后一层的底线。 更何况,因为前些年和大胤的战争,国家不但要打开国库养着军队,还要在战争结束之后安抚民众。 如今,国库和前些年相比,早已经显得有些空虚了。 在这个情况下,如果再大开国库,重新为那些军队购置兵器和盔甲,怕是会劳财伤民,到时候引得民怨,反而得不偿失。 两方人各持一词,互不相让,整天吵来吵去,明德帝没开口说什么,苏九蔻却已经被他们吵的快要发飙了。 她干脆直接置身事外,整天看两方人吵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倒显得有几分悠闲着,让那两个皇子看她更不顺眼了。 终于,那两个皇子和苏九蔻之间的恩怨,从朝堂上引到了生活中。 苏九蔻下朝之后,还是会和平常一样,和慕十七一起吃吃早餐,然后在京城中有趣的地方走走,顺便交流一下感情。 这是他们这些年来养成的习惯,也是难得的一份悠闲。 这日慕十七带着苏九蔻去了一家刚刚开张的点心铺子凑热闹,两个很接地气的并肩在外排队,有说有笑的样子竟是出奇的和谐。 因为他们两个人在京城中名声的缘故,很多人为了近距离的看他们,都聚集到这新开张的点心铺子里,一时间,那铺子里竟是人声鼎沸,十分热闹。 正巧那两个皇子也一同出来在京城之中游玩,看到这番场景,也不知是嫉妒心作祟,还是哪根筋搭错了,他们竟然也下了车,过去凑起了热闹。 苏九蔻自从和大胤交战,并成功将大胤击退之后,在民间的声望就十分的高。 而慕十七则是因为那比这世间所有男子都要好看几分的相貌,而颇受人欢迎。 两个人站在那里,即便是不说不笑,也是人群之中的焦点。 很多人悄悄的围在他们身边,只为了能让他们多看自己一眼,有些大胆的小姑娘则是直接过去和他们交谈起来。 苏九蔻为人较清冷一些,对陌生人性子就更加的冷了,他话很少,几乎是别人说十句,她才勉勉强强的答一句。 那不是因为故作清高,只是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才好。 而慕十七,虽然话也不多,但他每说的一句话却是句句离不开苏九蔻,再加上他和苏九蔻之间的某些互动,更是让周围人一阵尖叫惊叹。 那两个皇子来到这里之后,见到他们如此受民众的追捧,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出璎婕妤只不过是一个不得宠的,一只脚已经踏进冷宫里的人,就算他知道了前皇后的孩子已经被接回到宫里又能如何呢? 不管被接回来的那两个人到底是真是假,璎婕妤就算想出些什么妖蛾子都不一定能办得到吧? 王太医摇了摇自己并不算太聪明的脑袋,越发觉得恒华侯此人奸诈,而自己忠良。 可是,他们两个人也算是朋友吧。自己如果因为他奸诈,就璎婕妤只不过是一个不得宠的,一只脚已经踏进冷宫里的人,就算他知道了前皇后的孩子已经被接回到宫里又能如何呢? 第307章 当街打架 容风晴这一走神的瞬间,苏九蔻和慕十七两人就已经不约而同的捏起了拳头。 按理说,武功练到了他们两个这种阶段,就连杀人于无形都是可以做到的。 但是毕竟那两个人的身份摆在那里,若真把他们杀了,怕还是有些麻烦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不太解气。 慕十七直接拎出了自己那把镀金铜骨扇,扇柄一转就直直的朝安回思和安勿忘脸上打去。 口吐狂言,不知好歹,看来是嘴巴有点痒! 慕十七的动作,又怎是那两个少年能够抵挡的? 在那两人惊恐的目光中,慕十七手中的镀金铜骨扇“啪啪”两声,飞快的落在他们面颊之上,打出了一道鲜红的印子。 苏九蔻本想一起上,最近京城太平的过分,除了安回思和安勿忘这两个傻子之外,几乎已经没人敢来招惹她了,让她连练手的机会都没有。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苏九蔻那平静的表面下,已经藏了一颗躁动的心,恨不得亲手打一下才算过瘾。 但还没等她动作,就被慕十七拦了下来,慕十七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直接揉乱了苏九蔻绾得十分好的发冠,在她头上揉出了一撮呆毛。 看着那撮迎着风,微微晃动的呆毛,慕十七心情十分愉悦的冲她笑弯了眼睛,随后道:“乖乖小九,这两人如此愚蠢,打他们怕是会脏了你的手,所以这些脏活累活就让我干吧,你在旁边看着就好。” 苏九蔻很想说,自己现在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打人的冲动了,她不嫌脏,也不嫌累。 但慕十七却十分坚决的不让她动手,一直拨弄着她头上呆毛的大手也十分不安分,一副苏九蔻不听话,就把她的头发全部揉乱的架势。 苏九蔻连忙捂住脑袋,脸上难得的带了一丝郁闷,倒是显得有几分可爱。 这让周围围观的人瞬间瞪大了眼睛,连慕十七揍那两个皇子的热闹都忘记看了。 见苏九蔻默默的退回了自己身后,慕十七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望向那两个已经被打蒙了的“皇子”,笑容十分恶劣:“怎么不吠了?” 听到慕十七的声音,那两个人才恍然回神,他们手指颤抖着,齐刷刷的指着慕十七,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你竟敢打我们!你你你……竟敢打我们!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可是当朝皇子!” 慕十七嗤笑一声,随后目光一转,手中的扇子重新向那两个人打去,只是这次,他专挑身上隐蔽的,让人看不出伤口的地方打。 每次挥动一次扇子,都能带出一声惨叫,他那扇子很有些古怪,每次挥动的时候,都比寻常的铜扇多了一种凌厉的诡异金属光。 安回思和安勿忘惨叫连连,这已经成了慕十七单方面的殴打,可他的动作偏偏又优雅至极,让人看一眼,都觉得是一种享受。 一开始的时候,安回思和安无望还在不断的辱骂慕十七,慕十七不为所动,只是加大了手上的力气。 紧接着,那两个人似乎知道了慕十七根本不惧怕他们的身份,转而又向周围围观的人求助。 安回思更是直接叫喊起来:“救我,今日你们谁救了本皇子,本皇子赏银十两!” “不!二十两!不不不!一百两!” 本来周围围观之人,还有些踌躇,毕竟是明德帝最受宠的小郡王和新入京的皇子打起来了…… 嗯,按理说应该是新入京的皇子被慕小王爷单方面揍…… 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十分不小,有人正在想,这么打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要把五城兵马司的人叫来制止一下? 可是自从安回思那话说出口之后,周围人就全都熄了要劝架的念头,转而十分心安理得的在一旁看起戏来。 他们能来这条街买东西身份自然不会太低,又怎能看得上安徽四口中那十两二十两银子? 就算是一百两,对这里的很多人来说也只不过是毛毛细雨,根本不值得他们为此奔波。 而且,安回思在没说这话之前他们有些什么动作可以被理解为劝架,这是一种公平公正的行为。 但安回思这话说出口之后,他们如果再有些什么动作,就会被理解为是想要和慕十七作对,顶风犯案救安回思了。 且不说慕十七越长越让人看不透的性子,就是他身边那个一直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苏将军,都让很多人得罪不起。 很多人早已经看明白了,这两个新入京的少年,就算是明德帝曾经最为宠爱的前皇后所出的嫡皇子又能如何? 这么目光短浅且又蠢还上不了台面,估计以后的前途也不怎么样。 他们没必要为了一个没前途的皇子,而得罪一个前途无量的苏将军。 这不是前些日子还有人传经常要和淮南开战吗? 一旦开战或有些其他的战争,苏九蔻可就不只是像现在这种身份了。 到时候,整个国家的安定,可都要依靠在苏九蔻身上。说不定就连明德帝对苏九蔻都得和颜悦色。 得罪不起,得罪不起。 被围观了这么久,都没人动一下,虽然有人悄悄离开,但那也只不过是害怕自己看不起这个热闹,将来会被连累。 但到现在为止,依然没有人愿意上前劝住慕十七。 安回思和安勿忘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们现在是真的明白了,这个平日里看起来纨绔有什么本事都没有的慕小王爷,他是真的胆大包天! 而且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法,扇子打在他们身上之后,都会带来一种诡异的剧痛,痛过之后,身上又开始渐渐的发热发痒,十分难熬。 安回思和安勿忘终于忍不住了,在求救无果后,不得不痛哭流涕的向慕十七求饶。 慕十七停住手,脸色平淡的俯视着已经被打得在地上不停翻滚哭嚎的安回思和安勿忘,继而不屑的嗤笑一声,就转身走到了苏九蔻身边。 慕十七打了那么久,就算没人去通报,但这处于最繁华的街道,人们口口相传,这件事情还是很快的就传到了五城兵马司的耳中。 几乎在慕十七打完的那一瞬间,五城兵马司的人就哭丧着脸来到了现场。 一看就是要来抓慕十七入宫的。 第308章 别跪,地有点凉 苏九蔻见到五城兵马司的总管亲自来了,沉着脸走上去,又在刚站起身的安回思和安勿忘身上补了两脚,成功把他们踹趴在了地上。 然后目光平静的和慕十七站在一起,并且十分礼貌的对五城兵马司总管点头笑了笑。 五城兵马司的人瞬间有些呆滞,他们本以为苏九蔻一开始上前是为了和他们拉一拉关系,求他们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什么的。 可没想到,苏将军竟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竟然当着他们的面还敢上去踹皇子。 勇气可嘉,勇气可嘉。 五城兵马司总管目光在周围瞧了一圈,最后竟然不自觉的被一直站在角落里,不停的擦额头上虚汗的点心铺子掌柜吸引了。 瞬间,他竟然也不自觉的抬了抬袖子,在自己并没有出汗的额头上擦了擦。 随后,意识到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五城兵马司总管脸色一僵,赶紧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色厉内苒的大吼一声:“像什么样子,竟然当街斗殴?慕小王爷,苏将军,还有两位皇子,跟我们进宫一趟吧!” 说实话,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五城兵马司总管也很没有底气。 论武功,他是打不过苏九蔻的,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慕小王爷。 五城兵马司总管琢磨着,自己到底要不要放轻一些语气,免得挨揍? 只是苏九蔻和慕似乎并没有要多理会他的意思,转头没二话就率先去了皇宫。 慕十七甚至还心情愉悦的偷偷攥住苏九蔻的手,指尖在她的手背上不停的流连,竟有些爱不释手的感觉。 他自然是知道苏九蔻最后踹那两人一脚的意思的,她害怕自己一个人吃亏,想要和他一起。 虽然慕十七十分不赞同,但心中还是止不住的甜蜜起来。他的小九,怎么能这么傻? 那两个皇子被人扶了起来,脸上除了一道并不算特别明显的红痕之外,身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伤,不过有些狼狈罢了。 可是,他们却不停的喊着痛,就连别人稍微碰他们一下,他们都会止不住的哀嚎。 看着前面走的风光霁月坦坦荡荡的苏将军和慕小王爷,再看看这两位,五城兵马司总管忽然有一种惨不忍睹的感觉。 眼看着一群人走远,一直抱着柱子装死的容风晴才慢吞吞的松开柱子,难得没有继续黏在苏九蔻身边。 她一脸深沉的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那两个人打了皇子,不会有什么事儿吧?算了,他们那两个人那么厉害,就算真有事也轮不到我来操心……” 这般想着,容风晴脸上的笑容逐渐猥琐,她搓了搓手,忽然想到前些日子已经出了宫,在外开辟了府邸的安寺毓。 有了自己的府邸好啊,这样,她想要找安寺毓玩儿的时候就能随便去了。 不像在皇宫,每一次进宫都特别麻烦。 容风晴没心没肺的想,趁着这会儿有时间,自己要不先找安寺毓聊聊人生吧。 不然,等过几天苏将军没事儿了,自己又要被迫完成自家爹爹交给自己的勾引苏将军大计了…… 对于容风晴来说,苏将军嘛,是她的偶像,也是她最为敬佩的朋友,虽然自己对他的一切都很满意,但自己明显更喜欢安寺毓的那张小白脸啊。 软软萌萌的,多可爱。 容风晴口中哼着小曲儿,晃晃悠悠的就到了安寺毓的府邸,然后熟门熟路的左顾右盼,向后退一个助跑,双手撑住墙壁,一个利落的翻身,就翻墙走了进去。 唉,小寺毓,多日不见,有没有想我呀? …… 打了皇子可不是件小事,早就得到了消息的明德帝阴沉着脸,首先望向的却是那一直在不停喊痛的安回思和安勿忘。 和淡定的站在一旁的苏九蔻慕十七二人相比,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对比。 说是恨铁不成钢,其实更多的还是厌恶。明德帝烦躁的皱了皱眉,冷喝一声:“堂堂男子汉,顶天立地,因为挨了一顿打就呼天抢地,算是什么样子?!” 紧接着,没等那两个少年回答,明德帝就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然后转头望向苏九蔻和慕十七:“光天化日之下寻滋挑事,你们两个怕是闲的没事干了?既如此,要不要朕给你们找些事情啊?” 明德帝自从认了安回思和安勿忘两人之后,整个人都越发的不好了,以前还能装个温润儒雅谦和君子,现在的脾气反而越来越暴躁。 苏九蔻还记得她第一次见明德帝时,明德帝唇角那么温和的笑容。 再看如今……明德帝因为时常皱眉眉心,已经惯性的生出了一道深深的皱纹,给他整个人都平添了一股暴躁的感觉。 慕十七自然是不会就这么任凭明德帝这么骂他的,他一脸无辜的睁大眼睛,满眼都写着赤诚无辜:“皇伯伯,侄儿虽然没控制住自己,但打他们也实在是因为事出有因的啊。” 听到慕十七反驳,明德帝越发的愤怒,他不断的深呼吸,才强行忍住想要将桌子上的砚台丢出去的冲动:“朕还没说什么,你倒先委屈上了,那你说说,你为什么出手打皇子?” 慕十七的眼神越发的真诚。 只是,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才悄悄眨了眨眼睛,遮住了眼底的狡黠:“回禀皇伯伯,侄儿和苏将军本来好好的在一个新开张的点心铺子里排队买点心,可是后来巧遇两位皇子。两位皇子说要把铺子里的点心全都买下来分给侄儿和周围的百姓们……” 听到这里,明德帝的眼刀不自觉的射向安回思和安勿忘,即使是没听慕十七说完,他也只觉得他们蠢得要命。 竟然想着把一整个铺子里的点心都买下来送给京城的百姓? 哼,一面在朝堂上喊着要为民节约,一面又如此铺张浪费! 明德帝心中的不悦几乎遮掩不住,他冷喝一声,对那两个皇子道:“孽畜!还不快跪下。” 慕十七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几分恶劣的笑容,但还没等他将笑容收回,就见明德帝猛的回头,对他道:“混账,你笑什么笑?给朕跪下,到现在还不知悔改!” 好吧,你是皇上你说了算。 慕十七磨磨蹭蹭的跪下,然后缓缓移了移膝盖。 紧接着,他转头悄悄对想要和他一起跪的苏九蔻说:“小九,皇伯伯没让你跪,你就别跪了,这地有点凉,还有点硬,不太舒服……” 第309章 惩罚 慕十七这话说得十分轻,但以苏九蔻的耳力,是能够听到的。 看着慕十七一脸认真的样子,苏九蔻在哭笑不得的同时,心中又十分的温暖。 他总是这样,能在不经意之间带给自己巨大的感动。 明德帝的注意力此时全在那两个皇子身上,没有发现他们之间的窃窃私语。 苏九蔻本想和慕十七一起跪下,毕竟此事她也有参与。 但触及到慕十七那认真且坚定的目光之后,苏九蔻就再也不忍心违背他的意思了。 慕十七不让她跪,是心疼她,虽然有些不合礼数,但她苏九蔻却愿意享受她这份关心,就算惹怒了明德帝,也在所不惜。 所以,她往后退了一步,悄无声息的站在慕十七身后,直接忽略了明德帝的怒火。 明德帝吼完之后,看着地上跪着的三个人,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紧接着,他双眼一扫,见苏九蔻没有下跪,脸上也没有丝毫悔意,瞬间刚压制下去的怒火,又有想要上涨的冲动。 明德帝虽然对苏九蔻和苏乐衍两人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但这不能说明他就能够容忍苏九蔻这般挑衅自己。 瞬间,明德帝沉下脸来。 但还没等他说话,慕十七就抢先一步,继续道:“皇伯伯您可能不知道,您这两位皇子可厉害着呢,拿了十两银子,就要把人家那糕点铺子里的糕点都买下来。” 说完这一句,慕十七立即闭口不言,明德帝的脸皮却是狠狠的跳了跳,只觉得自己一张老脸都被丢光了。 当下,也顾不得对苏九蔻发脾气了,一双眼睛眯了眯,有些危险的望向地上跪着的那两个人。 他虽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但是对于民间的一些基本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 比如说这京城的物价。 十两银子怕也只不过能买区区两三份糕点罢了,要把人家整个铺子里的糕点都买下来?开玩笑呢! 京城里很多糕点铺子里的糕点,追求的不只是味道,还有精美的外形,如此一来,对所用的材料和糕点师傅的手艺都有很严格的要求。 这两个畜生就算是不知道京城里的物价,就只单单看人家糕点做出来的模样,也不能如此犯蠢啊?! 有一瞬间,明德帝真有一种想要掰开安回思和安勿忘的脑子,好好看一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不是浆糊。 但明德帝更害怕的是,他怕这两个人初到京城,又被这滔天的富贵迷了眼,拎不清轻重,直接用身份压人,那自己这张老脸可就在民间丢大了。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明德帝的火气就再也抑制不住。 他直接摔了手上的砚台,身上的火气蹭蹭往外冒。 一开始,听到慕十七揭他们的短,安回思和安勿忘还想反驳。 可还没等他们开口,明德帝就直接一个砚台砸了下来。 瞬间,两人偃旗息鼓,跪在地上呐呐不敢言语。 看着在一旁跪着坦坦荡荡,容貌俊美又气度不凡的慕十七,再看看站在那里就能莫名产生一股威压的苏九蔻。 明明这两个人才是动手打人的,明明他们才有错,可这两个人却平淡的好像只是进来聊家常一般。 虽说他们这副样子让明德帝有些不爽,但安回思和安勿忘那副胆小的模样更让他生气。 那是他的儿子!他和前皇后遗留在这世间的孩子!如今竟然长成了这么一幅不但蠢而且又难当大任的模样。 这让明德帝如何不愤怒心塞? 他身为一个皇帝,和自家的列祖列宗的相比,本就是子嗣稀薄。 如今好不容易又多出来两个儿子,本想着将他们二人好好培养一下,以后或许能够担得下这江山大任。 可如今看来,别说让他们当江山大任了,他们不蠢的跟自己惹事他就该阿弥陀佛了! 再看看他其他儿子。 安卿裴谋反要刺杀老子。 安寂宸张扬自大,生性纨绔还自持高贵,生得一身反骨,从来不愿听人教导,这样的人一看就不能当成未来的储君。 不然,他能把这个江山都给他霍霍没了! 安寺毓到是个乖巧孩子,只可惜性格太过于懦弱,外面那一群大臣虽然个个看起来忠心,但也是建立在当朝皇上能够压制住他们的时候。 如果让安寺毓这个软性子的人当皇帝,那些大臣们怕是能翻天。 说不定还能出来几个混事奸臣! 明德帝越想越愤怒,越想越心塞,明明一开始听说安回思和安勿忘被慕小王爷打了的消息时,他还觉得慕十七太过于跋扈,目无王法。 如今,听到这几句零零散的解释,明德帝反倒觉得慕十七当真是打好。 至于苏九蔻后来又补的那一脚,明德帝则是自动过滤了。 安回思和安勿忘这两个混账东西,被慕十七打了这么多下,到也不差苏九蔻那一脚了。 说到底,明德帝心中还是有些偏袒苏九蔻的。 特别是苏九蔻和在安回思安勿忘发生矛盾的时候。 只要不触及到自己的威严,明德帝心中就会下意识的觉得苏九蔻这么优秀的人,做出来的事情竟然也是对的。 但是,无论他再怎么看不惯安回思和安勿忘,毕竟这两人是他的皇子,他的皇子被人打了,自己这个做老子的若是一点惩罚都没有,这天下怕是要乱。 所以明德帝也懒得听下面这一群人解释了,他直接疲惫的挥了挥手,随后道:“慕十七,当街殴打皇子,影响甚恶,朕罚你去宗人府思过一个月,你可有意见?” 慕十七说到底身份都是个郡王,如果按照真正的血统来讲,他自然是比不上两位皇子的,但他有了郡王这个身份,那便是皇亲国戚了。 再加上他这些年来确实称得上是劣迹斑斑,明德帝倒也没有多想其他原因,只觉得慕十七当真不能再这么惯下去了。 去宗人府,虽然吃不了太大苦头,但拘一拘他的性子也是好的。 果不其然,慕十七听到明德帝要官,他去宗人府的时候,一张俊脸瞬间拉耷了下来,显得有气无力的。 对于他来说,这个惩罚已经是十分难以接受的了。 但那两个皇子听到之后却十分不满意。 在他们的自我感知里,打了皇子这种重罪,就算不被诛九族,至少也是要杀头的! 第310章 枭首示众 安回思和安勿忘两人被打的时候,自然是觉得十分丢脸的,但是后来实在是被打的狠了,他们只顾着哀嚎求饶,倒也顾不得其他了。 直到五城兵马司的人来制止,他们才恍然间又生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对呀,他们现在的身份可是皇子!慕十七以下犯上打了他们,他们完全可以去进宫找明德帝告状啊。 进宫之后,他们虽然一开始被明德帝的怒火吓到了,但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就腰杆挺的倍直。 慕十七就算再厉害又能如何?打了皇子,他难不成还能活下去? 那两个人完全没有自己是冒牌货的自觉,只觉得自己有了这皇子的身份,就能够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了。 明德帝不轻不重的把慕十七关进了宗人府,却并没有提要杀头或者诛九族的事情,安回思和安勿忘才忽然慌了。 安勿忘到底机灵一些,他伸出手臂戳了戳身边的安回思,对他使了个眼色。 安回思比安勿忘生的更像明德帝一些,再加上多年来安卿裴有意的培养,他和明德帝也就越发相像了。 往日里仗着这一点,安回思很是洋洋自得,除了一开始进京时有些惶恐之外,近些时来越发有种无法无天的感觉。 当下,他也顾不得害怕明德帝的怒火了,连忙跪行着上前一步,迫不及待的开口:“父皇,您怎么能只让他去宗人府思过?他可是打了儿臣和皇弟的!” 说到父皇和儿臣这两个字眼的时候,安回思不自觉的又挺了挺腰板,很是得意荣幸的样子。 明德帝虽然也注意到了,但是却懒得猜测他到底在想什么,他现在很是烦躁,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几个儿子都难当大任,明德帝就很有一种想要打人的冲动。 天知道他这些年来都想要个优秀的儿子。 没了美人的陪伴,明德帝近些年来可以称得上是一代明君了。 对于下一任储君的备选,他也开始重视起来。 其实,在怀疑苏九蔻和苏乐衍有可能是前皇后和自己的儿子的时候,来自于“前皇后的儿子”这个关键词反而没有“苏将军优秀如斯,定能带领南安越来越繁荣”这一个想法来得更加让人欣喜一些。 只是后来的不尽人意,让明德帝在失望的时候,也埋下了对新进京的两位皇子不满的种子。 如今听到安回思竟然还想要反驳自己,明德帝更是气极反笑,目光阴沉的问道:“那你想要如何?” 安回思安勿忘本不是亲兄弟,只是安卿裴在各地搜罗来的孩子。 他们一起生长了那么久,若说是真正的兄弟情分可能没有多少,但这些年来默契却是养成了一些的。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然后一脸理所当然的开口:“儿臣觉得,如此以下犯上目无王法之人,应该革其官职,枭首示众!” 说完之后,安勿忘终究还是没忍住,一脸控诉的对明德帝说:“不止慕郡王,就连苏将军也对儿臣十分不敬,以儿臣愚见,他们二人应当一同枭首!如此才能体现我皇家之威严!” 说的倒是文邹邹的,只可惜,目光短浅,蠢笨如斯,心胸狭窄,不可理喻! 只可惜自己手边已经没有砚台可扔了,明德帝的目光在桌子上飞快的掠过,想要寻个趁手的东西干脆直接把地上跪着的安回思和安勿忘砸死算了。 在一旁充当隐形人的郑百见明德帝找的实在是辛苦,很有一种想要转身替明德帝重新拿一方砚台,让他去砸的冲动。 但随即,他就制止住了自己这个疯狂的想法。 果真最近这几天有点飘了,竟然想怂恿皇帝打儿子。 郑百在心底默默的抽了自己一巴掌,这两个人就算再怎么蠢,都是自己亲自调查出来的。 当初自己还信誓旦旦的跟明德帝保证,自己找的这两个人绝对没错,种种线索确实表明,他们就是前皇后苏凤卿和明德帝的儿子…… 也正是因为郑百派人确定了他们的身份,安回思安勿忘进京之后,对郑百也有些敬重。 郑百对此虽然不置可否,但也默默的收下了他们的示好,毕竟,当年明德帝对前皇后苏凤卿的情意,他可是看的明明白白的。 若是这两人以后当真是新一任皇帝呢?反正不能得罪他们就是了。 但是现在,郑百却忽然有一种抱错大腿了的错觉,总感觉这两个蠢蛋就是来搞笑的,而真正的大佬隐藏在暗处,正在阴测测的盯着自己…… 郑百摇了摇头,将心底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摇出去,随后又默默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同时抓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强迫自己安分下来。 明德帝找了一圈,没找到趁手的东西,而一直在他身边十分有眼色的郑百,这次也没有适时的给他解围。 明德帝只觉得一腔怒气无法发泄,干脆直接走了下来,一脚将安回思和安勿忘踹倒在地,怒声骂道:“两个混账玩意儿,整日在朕面前吹嘘学识,如今竟是连这点常识都没有,还枭首示众?你们怕是挨揍没挨够!现在就给朕滚!” 慕十七回头,忍着笑对苏九蔻眨了眨眼睛,但随后想到自己要被关到宗人府禁足一个月,他又有些委屈。 禁足一个月啊,也就是说这一个月他就不能和小九在一起逛街了。 所以,在明德帝的怒火还没延续到自己这边的时候,慕十七轻轻动了动唇,目光之中带着遮掩不住的诱惑。 他说,小九,陪我,我要越狱! 苏九蔻被慕十七故意的撒娇弄的哭笑不得,但也知道他既然说要越狱,以后定然是能做出来的。 她安抚的拍了拍慕十七的脑袋,入手那光滑微凉的触感让苏九蔻不由得舒适的眯了眯眸子,这才明白慕十七为什么总喜欢摸她的头。 这边的两人正温情款款,明德帝那边却如同烈火寒冬。 明德帝实在是被安回思和安勿忘气的不轻,慕十七是郡王,虽说打了皇子,但眼前这两人依旧活蹦乱跳,顶多也只能按照玩闹过度处理。 而苏九蔻更是朝廷中的肱骨之臣,如今南安动荡,说不定哪天就会有战事发生。 可这两个人竟然要他把苏九蔻和慕十七砍头? 砍砍砍!明德帝越想越生气,上去又是一脚,有没有点常识啊?砍你妹啊砍! ﹉﹉﹉﹉ 感谢天天大宝贝的月票,第二个给我投月票的人,非常非常感谢。? 第311章 果然成功了 安回思和安勿忘被明德帝踹懵了,两个人瞬间不敢吱声,生怕明德帝继续打他们。 是的,他们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只是害怕挨打。 好在明德帝不知道他们的心思,若是知道了,可能会直接被气得升天。 踢也踢了,打也打了,明德帝的怒气这才消散了一些,他指着门外怒吼一声:“你们两个给朕滚,回去好好看看书!若是再做出这种无脑的事情,就不必再来见朕了!” 安回思和安勿忘不敢违背,虽然仍旧满心委屈,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得明德帝生气,但还是一脸狼狈,跌跌撞撞的滚了出去。 在出门之前,他们心有灵犀一般的回头望了一眼。 就见慕十七和苏九蔻都是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脸上似乎明明白白的写着两个大字——“蠢货。” 安回思和安勿忘心中恨意更甚,却只能灰溜溜的回到自己府中。 而他们身上被慕十七打过的地方,也开始重新火辣辣的疼起来,但疼痛的同时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痒意。 见那两个人岔岔的走了,慕十七一脸惆怅的拉着苏九蔻,低声对她道:“本来在进宫之前我还想了很多应对的办法,可没想到这两个人竟如此蠢,根本就不需要我动手,自己就把自己作死了。” 说完之后,犹自不过瘾一般,一脸得瑟的补充了一句:“这种躺赢的感觉,让我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失落。这年头,对手都这么弱的吗?” 说完之后,明德帝恰好回头,慕十七仍旧交头接耳,而苏九蔻脸上却带着一丝往常没有的甜蜜笑容,明德帝心中更是莫名不悦。 他沉着脸脚步缓慢的走到慕十七面前,伸出脚来,相想像揣安回思和安勿忘那样揣慕十七一脚,可还没等他的脚抬起来,苏九蔻就似有所感一般,静静地抬起头,双眼平静的望向他。 明德帝似乎从中看出了淡淡的警告。 那一瞬间,明德帝忽然有点怂,刚刚抬起的脚,也不由自主的放了下去。 待回过神来之后,明德帝瞬间就有些愤怒,他重新望向苏九蔻,却见苏九蔻面容平淡,似乎方才那淡淡的警告,只是他的错觉。 但即便是如此,明德帝也没有敢再生出踹慕十七的心思。 他颇有些尴尬的指着门外,只觉得方才心中那种愤怒的感觉再也升不起来了,为了避免自己再生尴尬,他干脆直接骂道:“赶紧收拾收拾给朕滚进宗人府,再犯事,就呆在里面不要出来了!” 慕十七在经历了最开始要和小九分开时的悲伤之后,这会儿就已经想好了以后该如何应对。 现在听到明德帝让他立即去宗人府,慕十七倒也不怕,反倒笑嘻嘻的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沾着的一点灰尘,对明德帝行了一礼,就和苏九蔻并肩走了出去。 关禁闭就关禁闭呗,反正区区一个宗人府,而不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嗯,武功高就是任性。 …… 而此时,王太医却有些发愁。 他拎着自己的小药箱,难得没有去黏着苏乐衍。 恒华侯让他找个机会,把明德帝将前皇后两位皇子接回皇宫的事情告知给璎婕妤。 可是过了这么几天了,他还是没能找到机会。 虽然恒华侯并没有规定日期,但王太医就是莫名有些着急。 万一恒华侯等急了呢? 虽然那个面善心黑的恒华侯就算真的等急了,生气了,自己也并不会害怕,但是…… 王太医自我安慰,都是为了前皇后娘娘的孩子嘛,才不是因为恒华侯呢! 最近几天,后宫之中但凡有妃嫔生病,王太医几乎全都不辞劳苦的揽在了自己身上。 勤奋的样子和以前那幅贪生怕死能偷懒就偷懒的模样大相庭径,让很多同僚都以为她在后宫之中有了相好的。 甚至还有人让他想开点,说什么女子只不过是过眼繁花,自己的小命才是真的。 对此,王太医只想呸的一口吐沫吐在他们脸上。 乱七八糟的想什么呢?他像是那种会做死的人吗? 但无论如何,恒华侯交代给他的事情还是要尽快做好的。 王太医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几日之后,后宫之中又有妃嫔无病呻吟。 王太医利落地提起自己的小药箱,哼着小曲儿就过去了。 他身后的一群同僚们见状,都在背后默默的摇头。 唉,美色误人啊…… 王太医赶到那生病的妃嫔宫里的时候,一群小太监正在宫门外凑在一起,低声说着最新的趣闻。王太医凑过去听了听,却都是些没营养的东西。 他也不着急给那妃嫔看病,直接将自己手中的小药箱往地下一搁,神秘兮兮的和那群小太监们头对头的凑在一块儿,压低了嗓子道:“你们这些人,在宫里都被关傻了!” 忽然间闯进来了一个人,看他那模样,白白净净又没有胡须,却是和他们有些相像…… 再加上他笑眯眯的,年纪虽有些大,身上却带着遮掩不住的二货气息。那些凑在一起谈论的小太监们,顿时对王太医心生好感。 再往下看的时候,就看到了王太医那太医署的官服。 一群小太监们才知道,这莫名其妙的就你过来骂他们的人和他们并不是一路人。 瞬间,那群小太监就好像是受到了欺骗一般,齐齐的排挤王太医:“哪里来的疯子?我们兄弟几个说话?要你来凑热闹?” 王太医也不恼,只是自顾自的说:“你们方才所说的那些新鲜事儿,都是我在宫外听腻了的。” 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似乎真的在嘲笑那群小太监孤陋寡闻。 小太监们立即就不服气了,但毕竟都只是一群年纪不大的少年,虽然被割了命根子进到了这里,但有些本性却是不能遮掩的。 “那你说,最近又有什么新鲜事儿呢?不如给我们说一说,我们兄弟几个整日呆在皇宫伺候贵人,确实是有些无聊。” 王太医张口就想说,你们能称得上是“兄弟几个”吗?但想到自己的计划,王太医还是强行忍住自己的嘴贱,继续做出一副神秘且高深莫测的模样来。 第312章 璎婕妤的异常 王太医越是做出这副模样,那群小太监就越发的好奇。 直到吊足了他们的胃口,王太医才摇头晃脑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嗓子:“你们知道前些日子前皇后娘娘遗落在民间的皇子被找回来的事情吧?” 那群小太监连忙点头,眼中闪烁着灼灼的八卦之光,但毕竟事关皇子,他们心中还是有些犹豫。 其中一个小太监说:“太医说什么?那可是皇子,他们的事儿,我们可不敢随便打听。” 王太医生怕他们反悔不听自己继续说,连忙使出激将法:“瞧你们那点德行,能有什么事儿?只不过是一些前尘旧事罢了。只是事关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不知道你们敢不敢听?” 王太医果真不愧是个戏精,那表情动作和语气,妥妥的让那一群涉世未深的小太监们瞬间就起了压制不住的好奇心。 紧接着,他们也顾不得什么敢听不敢听的了,齐齐的催促王太医赶紧说下去。 受着一群小太监们的追捧,王太医得意洋洋,但好在他还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 于是,他压低了声音,悄咪咪的说:“你们刚进宫没多久吧?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过前皇后娘娘的故事?” 关于前皇后,那是南安民间的一段传奇,以一介平民女子之身,治好了皇帝的隐疾,又以她那倾城的相貌俘获了皇帝陛下的心,让明德帝多年来后宫如同虚设。 很多人虽然可能对前皇后这个词已经陌生,但只要有人提起,他们还是能够隐隐约约记得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的。 即便是这些年纪尚小的少年,也从老一辈人口中隐隐听说过这个女子的故事。 对于美丽且神秘又具有传奇性的人物,少年人都是向往的。 他们连连点头,希望王太医能讲一些他们从未听说过的故事。 王太医果真也没让他们失望:“前皇后娘娘可是位倾城倾国的大美人。而且,她那一手医术,几乎敢跟阎王爷爷抢人呢!也许是因为她和阎王爷抢人的次数太多,阎王爷终于发怒了,一怒之下,这才让前皇后娘娘身染重疾,不得不出宫养病,后来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才身死宫外。” 王太医这话说的半真半假,那群小太监们却瞪大了眼睛,压着声音低呼:“前皇后娘娘真的是因为和阎王爷抢人,才会死吗?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怎么这么好的人,会因为救人而得罪了阎王爷呢?” 王太医自然不会认真回答他们这些问题,他的重点不在这儿:“谁知道呢?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这不是自古以来的常理吗?” 趁着那群小太监伤春悲秋的时候,王太医连忙道:“不过你们知道,前皇后娘娘的孩子为什么会丢吗?” 这才是真正的重头戏,王太医笑的不怀好意,那群小太监们却被他的话瞬间勾起了兴趣。 他们七嘴八舌的催促王太医不要再卖关子了,王太医享受够了那小太监们追捧一般的催促,这才说:“因为有坏人趁着皇后娘娘产子,把皇子们偷走了!你们知道璎婕妤吗?当初和皇后娘娘的关系可好了。很多人都没见过皇后娘娘最后一面,听说,如今宫中只有皇上和璎婕妤见过。” 璎婕妤在后宫之中几乎已经是被遗忘的存在,那群小太监能听到王太医提起还有些懵。 王太医见状,却也不多做解释,只是继续道:“如今两位皇子回来了,想找璎婕妤叙叙旧,顺便打听一下他们当年的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内幕呢。” “可是这璎婕妤近些年来就像消失了一样,那两位皇子找不到她,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寻一个后宫妃子,现在可着急了呢!” 说完之后,那群小太监们又压低了嗓子发出一声惊呼,随后一脸的不敢置信:“难道当初皇后娘娘的皇子丢失,真的是因为有内幕吗?” 他们是皇宫里的太监,虽然年纪尚小,但很多宫闱秘事,却都是听宫里的老前辈们隐隐提起过的。 包括什么妃子害人之类的。 所以,王太医这么一说,那群小太监们瞬间就脑补出了各种各样的姐妹相残的故事情节。 王太医有些懊恼,他说这番话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引导这些小太监们据猜测什么当年辛秘。 眼看着那群小太监越想越多,他连忙打断:“你们都在想什么呢?我是说,现在新进宫的那两位皇子着急的要找璎婕妤呢,你们身在皇宫之中可要多多留意,若是能帮到两位皇子的忙,以后说不定前途无量!” 说起前途无量,这群新进宫的小太监们反倒没有太大的兴趣。 一来是因为年纪小,虽然因为各种无奈被家人送来宫中做这种事情,但毕竟大部分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本身对于权力就有些懵懂,再加上他们已经没了身为男孩子最重要的东西,什么前途无限,对他们来说怕是有些虚拟不现实。 不然,他们也不会闲来无事,就凑到这里说八卦了。 王太医虽然有时候不靠谱了一些,但现在智商却是完全在线的。 也许猜到了那群小太监们心中所想,他连忙又抛出一个诱惑:“听说,璎婕妤这些年来躲在了皇宫一角青灯古佛。你们想啊,这后宫之中的哪个女人不想争宠?璎婕妤这么做,只怕是心中有事。” “前皇后娘娘厉不厉害?可最终却落得那么个结局,就连她的孩子,这么多年来都流落在宫外,吃苦受累不说,最重要的是竟然和自己的亲生父亲分别了这么久。” “现在那两位皇子好不容易回来了,回来之后肯定是要调查当年的内幕的,你们只需要在皇宫之中悄悄传一传,传的多了,那璎婕妤就算是藏得再严实,必定也会听到一些风声,到时候,她必定会露出一些马脚来。” 看着那些小太监还有些犹豫,王太医继续忽悠:“你们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和要好的朋友们传一传,就能够替前皇后娘娘那种传奇女子伸张正义,顺便还能多听一些八卦打发时间,何乐而不为呢?” 第313章 “更何况,皇宫之中人那么多,你们悄悄的把这些风声透露给璎婕妤,到时候真的东窗事发,又有谁会注意到你们呢?” 一言至此,那群小太监终于被说动了,他们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自以为可以称得上是“英雄”的光辉。 随后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对,前皇后娘娘那种传奇女子确实不该就这么死去。” 一群涉世未深的小太监就这么被王太医忽悠上了贼船却不自知。 王太医目的达到,接下来的日子,只需看效果就足够了。 他满意的起身,拎着自己的小药箱就要给这宫里的妃嫔看病。 但没走几步,王太医又重新停下,思考了一会儿之后,从怀里摸出几两碎银子,递给那几个小太监。 那几个小太监看到银子,虽然不至于眼皮子浅到欣喜若狂,但也确实有些意外。 王太医没个正形,见那几个小太监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接,他直接道:“没别的意思,只是宫里派我来给里面的娘娘看病,可我却跟你们聊起了天,怕有人知道,所以,我想请你们不要对里面的娘娘说。” 王太医如此说,那几个小太监才放心了,他们乐呵呵的收起银子,对王太医道:“您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说的。” 做完保证之后,他们还恋恋不舍的邀请王太医:“以后闲来无事的时侯,大人不要忘了找我们来玩儿呀。” 王太医嘴里答应着,心中却在默默的抹汗,对莫名其妙的就和这几个小太监建立起来的友谊有些不解。 但是,他还是有些无奈的想,自己大概就是这么招人喜欢吧。 王太医笑眯眯的挥了挥手告别了那几个小太监,就提着自己的小药箱进了那娘娘的宫里。 和他猜想的一点没错,这宫里住着的娘娘说身体不舒服,其实也没什么病,大多都是无病呻吟。 就是连头发丝儿硌着脖子这种小事,她们都得拿来说一说。 可是当真有什么头疼脑热,这些宫里的娘娘们估计能吹成什么绝症,为的就是能让皇上多看她们几眼,说不定还能把皇上留宿在自己宫中。 王太医莫名有些不悦。 现在宫里的这些娘娘们和当初前皇后娘娘相比,真是差的太多了。 王太医一边在心中暗自发牢骚,一边装模作样的给那娘娘开了药,然后提起自己的小药箱和外面那群小太监们打了个招呼,就自顾自的回去了。 不管怎么说,反正恒华侯交代给他的任务他已经完成了一大半了,成败与否,就看那几个小太监给不给力了。 …… 最近宫中很乱,一直脾气很好的明德帝,最近几天不知道为什么,脾气竟然直线上涨。 以前有兴趣的时候,还会来后宫里各个妃嫔们那里去坐一坐,有时还会留宿在某个娘娘宫里。 可最近不要说留宿了,后宫之中,就连明德帝的影子都没看到一个。 妃嫔们都有些着急,各自托了关系,去打听明德帝最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打听来打听去,也只听说了新来的两个皇子被明德帝勒令关在府中不得踏出府一步。 听说还派了很多学识出众的先生,专门去教导他们,也不知到底是好是坏。 而一直在明德帝面前十分受宠的慕小郡王,前些日子竟是被关进了宗人府。 虽然有传言说慕小王爷是因为打了两位皇子才被关进去的,但有些大臣却默默的猜测,难道是因为南安那边的动荡? 明德帝把慕小王爷关起来,其实是为了一举两得? 但无论众人怎么猜测,慕小王爷近些时日,确实是没有在京城出现过。 更值得一说的是,自从慕小王爷被关进了宗人府,苏九苏将军就开始三天两头的请病假不上朝,这让明德帝的脸成功黑了一层,但却又无可奈何。 朝廷之中各方势力争争吵吵俨然已经成了一锅粥,明德帝整日被他们烦的恨不得掀桌子骂人,可苏九蔻却每日和慕十七甜甜蜜蜜的呆在宗人府里晃悠。 宗人府虽说是关押皇亲国戚的地方,但说实话,里面的环境还不错,看管也不算太严,慕十七只要无聊了,还能和苏九蔻一起翻个墙,去外面玩耍一番。 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逍遥。连带着苏九蔻,也被带歪成了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 有些喜欢隐藏在民间各处转悠的言官,曾见过苏九蔻悠闲的模样。联想到当今朝堂上的动乱,这些言官们立即怒发冲冠,觉得苏九蔻身居重职,却不把这天下太平当作己任,实在是太过放肆了。 于是就有拎不清轻重的言官开始写折子了。 但不知为何,他们上奏的折子无一例外都被明德帝忽视了,苏九蔻依旧整日在外“无所事事”。 众人这才隐隐明白,苏将军在明德帝心目中的地位,怕是有些特殊。 其实,明德帝也不知为什么,自己对苏九蔻的忍耐越来越超出了自己以前的预想,每次面对苏九蔻的时候,他心中都会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感。 但如果要问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明德帝自己也说不清。 是啊,到底为什么呢?明明苏九蔻和他除了君臣关系之外,一点其他的关系都没有。 虽然他们兄弟二人一个和前皇后有些相像,一个和自己有些相像,但是自己最近找来的那两个皇子,明明在性格相貌更加像年轻时候的自己和苏凤卿啊。 明德帝每日纠结,最后竟是觉得,苏九蔻不来上朝便不来上朝吧,省得自己见了他之后,心中总会升起那股莫名其妙的怪异感。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着,明德帝还没安生几天,后宫之中就忽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些传闻。 传闻中说,新进京的两个皇子都在找璎婕妤。 璎婕妤当初和前皇后是最好的姐妹,或许,前皇后的死,其中藏着很大的秘密。 有更甚者,甚至直接传,钱皇后当初是被璎婕妤杀死的。 一开始,明德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也只是略微有些惊讶,随后就一笑置之。 第314章 怎么说呢,他当初就算是再爱前皇后苏凤卿,如今那个人也死了。 虽然她曾经背叛自己和人私奔,但好在最后还不算太过于辜负自己。 毕竟,当初苏凤卿在孩子和私奔的爱人之间选择了孩子。 这一点虽不至于让明德帝彻底忘掉她曾背叛自己的“愤怒”和伤痛,但如今再提起苏凤卿来,明德帝心中也只剩一声唏嘘和感慨。 但后来,这些传言却越演越烈…… 便是王太医,也没想到自己当初随口说的糊弄那几个小太监的话,竟然在之后带来了让他意想不到的效果…… 一个月后是慕十七从宗人府出来的日子。 这天,苏九蔻早早的就收拾好,在宗人府大门口等着慕十七出来。 在她身后,还跟着满脸春意的容风晴。 虽然,慕十七和苏九蔻这些日子仍旧时常相见,但是,他们还是觉得,两人似乎已经很久没见了似的。 慕十七脚步轻快的迈出宗人府的大门,还没等他欢呼雀跃的给苏九蔻一个拥抱,就看到了苏九蔻身边站着的容风晴。 这小妮子今天难得的穿了一身淡粉色的高领襦裙,头上梳着元宝鬓,带着粉晶钗,脸上带着少女特有的无限娇羞,可爱俏丽却不失端庄,站在苏九蔻身边,倒是有几分意外的和谐。 但是,慕十七却眼尖的发现,容风晴隐藏在领子里的脖子上,有几个新鲜的草莓印。 慕十七一眼就看到了这幅扎眼的画面,当即,从宗人府中被释放的欢快,立即就消散的无影无踪。 特别是看到容风晴脸上那股略带着春意的明媚笑容,一看就知道是少女和心爱之人幽会之后特有的那种娇羞和欢快。 慕十七瞬间就想歪了,看着眼前的苏九蔻,他心中止不住的冒酸水。 但苏九蔻却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慕十七的不正常,她现在正沉浸在慕十七终于从宗人府中出来的欢快之中。 她唇角含笑的迎上去,在外人面前,苏九蔻惯常是喜欢直接称呼慕十七的官爵的。 她说:“慕小王爷,恭喜啊。” 苏九蔻说完之后,她身后跟着的容风晴立即笑嘻嘻的上前,却再也不像先前那般大大咧咧的,反而有了一种少女的娇羞感:“慕小王爷,苏将军可是特意在京城最好的酒楼给您订了接风宴,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呀?” 在慕十七这种客套的询问,反倒像是有一种小妾看到正室的感觉。 他凉凉的瞥了她一眼,出乎意外的没有像以前那般对苏九蔻的安排表示开心。 他兴致缺缺的从袖子里掏出自己那把从不离手的铜骨扇,然后有些冷漠的勾着唇角,却是他惯常会对惹他生气的人露出的那副表情。 “不了,本王想先回家。苏将军和容小姐请自便。” 说完之后,慕十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冒出的酸水,他怕再这么呆下去自己会忍不住在大庭广众之下质问苏九蔻。 但是,他知道,小九是个爱面子的人,若他真的在这里直接质问,怕是会引起围观。 他自己倒不害怕什么,但是苏九蔻确实有可能因此失了面子。 慕十七的脚步越走越快,离开的时候,他有些颓然的想。 自己这么多年来虽然和苏九蔻相处的十分愉快,但到底还没做到最后一步,两人也从未给过对方什么承诺。 慕十七不知道苏九蔻的真实性别,只以为她是男子。 他们都是男人,像先前那般相处起来虽然和普通的兄弟之间的相处略有些不同,但归根结底,还是让人有些不放心。 慕十七恍恍惚惚的想,苏九无论再怎么说,都是个彻彻底底的古代男子啊,而且还是一个位高权重的古代男子。 古代人三妻四妾乃是常事,现在苏九已经十七岁了,若是放在寻常权贵人家怕是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 就是平常的时候,很多人为了巴结苏九蔻,也会往将军府送一些美人过去。 有些可以推脱的,苏九蔻都推脱了,有些推脱不了的,还是慕十七明里暗里的帮着她打发掉的。 但是,苏九蔻真的愿意放弃这天下美人,选择自己这么一个男子吗? 虽然他对自己的容貌和本事十分有自信,但慕十七却知道,古代人对于子嗣十分看重。 小九他…… 慕十七脑海中不断的闪现出容风晴那一脸娇羞的春色和脖子里鲜艳的草莓。 他不顾身后苏九蔻的呼喊,越走越快,甚至直接用上了轻功,一转身就回到了自己的府中。 回府之后,他猛的关上门,将自己锁在了屋子里。 之后,他不用人服侍,自己拿了身新衣服,游魂似的来到了,自己专门在房间旁边开辟出的浴室之中。 他一件一件的脱下自己的衣服,泡在浴池里略显得有些凉的水中,望着自己的身体发呆。 他身上伤痕不多,但却有几道伤痕触目惊心。那是他幼年的时候收服这天下第三块散乱的地下势力时留下的。 也有一部分是他很小的时候,为了逃离缔凡仙人所受的伤。 他皮肤略有些病态的苍白,但身材却完美无瑕。因为常年习武,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显得十分有张力,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而那一张脸,皮肤略白,唇色深红,目光深邃,不笑的时候有一种如同从九幽地狱之中闯出来的妖仙一般的神秘尊贵感。 慕十七望着眼前的自己,忽然双手一翻,一股恐怖的内力迸发而出,竟是直接将巨大的浴池里的水全部掀起,然后在半空之中狠狠的翻腾了一圈,将四周的墙壁都打湿之后,才重重地拍落在地。 慕十七有些狼狈的站在一片水洼之中,有水珠自他面颊滑落,他不以为意的拂去,然后随手披了一件衣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但是心中却有一个想法,渐渐升起。 …… 苏九蔻前段时间自然是听到了宫里关于璎婕妤和前皇后之间的传言的,对于璎婕妤是否是害死前皇后的凶手,苏九蔻不置可否。 但是,她却知道自己莫名不喜欢璎婕妤,这个她前世的婆母。 但是这些事情本就和她无关,苏九蔻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欢天喜地的来接慕十七回府。 可没想到,慕十七竟然直接一脸怨气和怒气的甩开了自己,这让苏九蔻有些莫名其妙。 这还是慕十七第一次和她闹脾气。 第315章 但是,不管慕十七到底是因为怎什闹脾气,他这反常的模样都让苏九蔻觉得有些慌乱。 容风晴也有些无措,她素来是有些怂慕十七的,特别是刚才慕十七望向她的眼神如同忽然间看破了一切,恨不得将她狠狠的打入十三二十八层地狱那般阴冷。 容风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方才心中堵着的,想和苏九蔻慕十七二人说的话,也瞬间被她忘在了脑后。 苏九蔻当下也顾不得什么接风宴了,她和容风晴道了一声别,就匆匆的赶往慕郡王府。 慕郡王府的侍卫小厮们都认得她,所以没受一点阻拦的,苏九蔻就进了郡王府。 …… 苏九蔻离开之后,想来蹭一顿饭,顺便诉说一下自己最近苦恼的容风晴瞬间就有些惆怅。 怎么说呢?自己最近经常去找安寺毓玩。 安寺毓虽然没有慕十七那种,只一眼就能让人甘愿坠入地狱的美貌,但是,他那温温软软的性子,却是十分合容风晴的口味的。 但是,自家老爹容殷却是想让自己把苏九蔻勾引来做女婿。 本来一开始,容风晴想的是,反正苏九蔻是自己的偶像,虽然没有太多男女之情,但也是自己喜欢且敬佩的人。 而且传闻苏九蔻十分洁身自好。 这么多年来,虽然身边有一个关系暧昧的慕小郡王,但和京城中其他贵族子弟相比,他身边却是连一个侍妾通房都没有的。 自己嫁给苏九蔻之后,就算不能恩爱白首,大概也会相敬如宾吧。 所以龙了,容风晴就接受了自己老爹的安排,打算去勾引苏九蔻。 可是近来她却终于明白,到底什么才是男女之情。 所谓男女之情……大概就是自己和安寺毓之间的那种关系吧。 容风晴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草莓印,随后又颇有些不自在的拉拉自己的领子,竟是难得的脸红了。 她在大街上转悠了几圈,却觉得以往街上这些足以能够吸引自己的东西,全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脑海中都是安寺毓那张可爱宛若女子的脸,以及他温柔羞涩的笑。 容风晴自己也傻笑了起来,引得街上的人纷纷侧目。 她却丝毫顾不得周围人的目光,又在原地走了几圈之后,容风晴决定,自己要偷偷去找安寺毓玩。 但是,她找安寺毓,才不是因为想他了呢,她只是觉得有些无聊无处可去罢了。 而此时的五皇子府,安寺毓正垂着眸子看手上的一封信。 那信纸上的字迹娟秀清丽,一看便是女子的字迹。 安寺毓睫毛纤长半垂着,在眼睑之下投出一片阴影,他淡淡的抿着唇,看完信之后,却是把那信纸揉了揉,凑在火上烧成了灰烬。 直到那信纸完完全全的消失不见,他才面无表情的叹了一口气,目光之中却不是往常那般纯稚怯弱,反而带了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阴沉。 他缓缓的起身,拿起案上的笔铺开纸,落笔之后却是在那宣纸之上画了半块面具。 可还没等他画出那幅在他心中辗转生长了许久的容颜,安寺毓就如梦初醒一般,狠狠的将那张纸扔进了火中。 他深吸一口气,再落笔之时,画上已然出现一副女子的容颜。 那女子容貌不算顶好,眉宇之间却出落得一股飒爽英姿,和京城中那些娇滴滴的贵女不同,倒也别有韵味。 那少女正是容风晴。 安寺毓刚刚画完那女子的模样,还未来得及染色,就听外面一阵悉悉簌簌的诡异声响。 听到这阵响动之后,安寺毓放下笔,紧紧的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一副无辜而又纯真的模样,目光之中还隐隐含着几分少女们难以抗拒的柔情。 几乎在他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安寺毓房门后的一个小窗子就被人不知用什么手法打开了。 紧接着,一个穿着粉红高领襦裙的女子就笑嘻嘻的露出脸来。 她手里拿着自己先前戴着的粉晶钗,炫耀似的对安寺毓晃了晃,然后利落的翻窗而入,口中却半是撒娇,半是埋怨的说:“小毓儿,我告诉你多少次了,以后要给我留一个窗子,你为什么不听?” 安寺毓一脸无辜的瞥了她一眼,随后道:“容小姐,我不是给你令牌,让你可以随意出入皇子府吗?” 那翻窗而入的少女正是容风晴,她不见外的蹭到了安寺毓身旁,然后拿起他桌子上一直摆放着的糕点塞入口中,含含糊糊的说:“你不懂,我这是为了避嫌。” 避嫌。 安寺毓眼中几不可察的闪过一丝讽刺的光芒,随后消失不见,反而又换成了一副无奈又宠溺的模样。 他随手擦去容风晴唇角边的糕点,然后又细心的替她倒了杯茶,倒茶的时候,故意将自己桌子上方才画的那幅少女画像露了出来。 果然,容风晴立即眼尖的看到了那幅画,她一脸惊喜的凑过去,宝贝似的捧起来,然后指着画中人道:“呀,小毓儿,你在偷偷画我呀?” 安寺毓涨红了脸,随后恼羞成怒一般将那画从她手中夺过去,小心翼翼的压在了一堆书下,才含含糊糊的应了下来。 容风晴虽然被抢走了手中的画,但安寺毓这幅模样却取悦了她。 她笑得见牙不见眼,最后又勾了勾手指,对安寺毓道:“小毓儿呀,我回去告诉我爹,我要嫁给你,你说,你愿不愿意娶我呢?” 安寺毓今年已经十七岁了,虽然对于他本人来说,现在并不是取亲的最好年纪,但也不妨碍什么。 他眼中晦涩难懂的光芒一闪而逝,随后又做出一副脸红羞涩的模样,缓缓的点了点头。 容风晴立即兴奋的跳起来,她一把缠住安寺毓的脖子,踮起脚尖用自己的额头贴住安寺毓的额头,然后闭上眼睛一脸幸福的说:“那我回去就去求我爹爹,你一定要娶我啊。” 安寺毓半垂着眸子遮住眼睛中的情绪,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容风晴立即笑起来,然后略有些羞涩的将自己的唇贴到安寺毓唇上。 安寺毓顺势抱住她,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又纠缠了许久,容风晴才依依不舍的回去了。 在她身后,安寺毓正面无表情的垂着眸子,心中却轻声道:“母妃,儿臣终于又完成了您交代的一件任务……呵,真好。” 第316章 安寺毓在原地沉默的站了许久,心中却是一片空白,丝毫没有先前答应和容风晴成亲时的那种深情款款。 半晌之后,他缓缓的从自己袖子里掏出一方手帕,然后狠狠的在唇上擦了两下,就将那只手帕丢进了先前捎烧信的火盆里。 最近,不论是在朝堂还是在后宫,关于那两个新进京的皇子的传言越来越多。 母妃说,这是一个好时机。 安寺毓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随后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拿起了一本书。 拿书的时候,带起了一张画纸,那话只当悠悠的飘落在桌面,安寺毓垂眸一看,正是方才他画的容风晴的那张小像。 他缓缓的拿起那张纸,想要将它丢在火中,但思考了片刻之后,又重新将它放回了桌子上。 不过是一个女子的画像,对于他来说,无论喜欢哪个女子,都是一样的。 无所谓,反正他喜欢的人,永远都不可能属于他,除非他登上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 …… 因为王太医先前让那几个小太监传的传言,朝廷之中已是一片动乱。 后宫们的妃子也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再加上明德帝最近都没来过后宫,她们巴不得闹出点事来,好让明德帝来后宫转一转。 所以,关于前皇后娘娘真正的死因的传闻,几乎是愈演愈烈。 到最后,就连一直被明德帝罚着闭门思过的安回思和安勿忘都听说了。 这两个人本就是蠢的。这么多年来,什么君子圣贤书,安卿裴从来不给他们看。 他本就是故意把这两个人教导成如此愚蠢的模样的,一来是为了能够好的控制他们。 二来也是因为害怕自己给他们二人伪造的身份太过于真实,万一明德帝到时候真的把皇位传给了这两个传说中的“嫡皇子”中的其中一个,那自己就得不偿失了。 最好的办法要是让他们不明事理,让明德帝对他们失望,但却又因为他们的身份而不得不重视他们。 至于其他,都不重要。 安卿裴知道他们的本性,为了防止他们拖后腿,对于很多事情,安卿裴并没有告诉他们。 在入京之前,也只是让他们占着前皇后嫡皇子的位置,好好讨明德帝欢心。 如果有机会,最好能挑拨苏九蔻和明德帝之间的关系。 但安卿裴千算万算,却独独算漏了人心。 那两个少年本就是个大俗人,再加上皇子这样高贵的身份,让他们很难不入戏,也仅仅是这么短短没几天的时间,他们就真把自己当成了南安皇子。 同样的,对于前皇后苏凤卿,他们也瞬间自我代入了。 所以,在听到苏凤卿的死因可能会有蹊跷这个传言的时候,他们立即就觉得,自己的机会又来了。 当即,那两个人飞快的来到皇宫,跪在明德帝面前一阵哭诉,说是要见璎婕妤。 对于宫中传言的那个璎婕妤见了前皇后最后一面的消息,他们是不能说自己相信的。 因为别人不知道,明德帝和他们确实知道的,苏凤卿其实在宫外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并不是在宫内去世的。 不要说璎婕妤,就是连明德帝都没能见她最后一面。 那两个皇子抓着明德帝对前皇后苏凤卿还有情这一点,哭求着要见璎婕妤,说要和璎婕妤叙叙旧,多了解一下自己母亲的故事。 其实他们做出这么一副虚伪的模样来,也只不过是为了能更好的吸引得明德帝对前皇后的怜悯之心。 从而让明德帝看在前皇后的面子上,对他们更好。 明德帝终究还是心软,顶不过两人的苦苦哀求,最终还是让他们去见璎婕妤了。 璎婕妤自从十年前安卿裴被贬为庶民之后就应了明德帝的要求,剃度成尼。 这么多年来,更是连宫门都不曾出来过。 所以已经很少能有人记得璎婕妤这号人物了。 而明德帝在提起璎婕妤时,更是心中毫无波澜。 但现在,关于前皇后死因的传言愈演愈烈,还有传言说,璎婕妤是害死前皇后的凶手。 明德帝听到这种传言之后,却是难得的在心中叹息了一声,觉得璎婕妤这次倒是背了个黑锅。 但也只是感慨一句而已,并无其他。 安回思和安勿忘从明德帝那里出去之后,就跟着两个引路的宫人去了璎婕妤那里。 其实,他们对见璎婕妤这件事情,是有些抗拒的,因为他们已经成功借着前皇后和璎婕妤的事情博得了明德帝的好感,至于后续,他们并不想接着演戏。 只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半只脚已经踏进冷宫里的妃子,并不能对他们做出什么助力。 若非是因为璎婕妤本身是安卿裴的生母,而他们又对安卿裴有一种本能的惧怕,这两个人怕是连踏进璎婕妤的宫门都不愿意的。 支开了那两个引路的宫人之后,安回思和安勿忘百无聊赖的坐在了一旁铺了厚厚一层软布的小杌子上,等待璎婕妤的到来。 璎婕妤自从被明德帝下令剃度之后,就从她先前的小宫殿中搬到了皇宫中最偏僻的一处偏殿之中。 而那偏殿,也被改成了佛堂。 这个时间璎婕妤是要在佛前念经的,她已经落发,虽然仍旧是后宫之人,但却不必像寻常妃子那般必须遵守宫里的规矩了。 半只脚已经是红尘之外的人,不应有太多世俗牵绊。 可是,安回思和安勿忘刚坐下没多久,璎婕妤就脚步匆忙的赶了过来。 竟是连念经都不念了。 遥遥的见到安回思和安勿忘之后,她脸上竟是有一种十分复杂难言的表情。 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即使已经是半老徐娘了,但一张脸仍然和双十年华的少妇一般年轻。 显然是为了保养,而下了苦功夫的。 安回思和安勿忘没想到璎婕妤竟生的如此年轻,一双眼不由得亮了亮,先前心中的抗拒也慢慢的淡了不少。 他们重新装出一副儒雅贵公子的模样,装模作样的起身对璎婕妤施了一个长辈礼。 璎婕妤自从见到他们之后,就一直在走神,直到那俩人给他行礼之后,她才猛的回过神来,一把将他们扶起来,眼中竟是闪现出了一种几近于痛苦挣扎的神色。 第317章 但是,安回思和安勿忘却并没有注意到太多。 璎婕妤缓缓的靠近他们,一双眼睛却是直直的盯着他们两个的脸。 安回思和安勿忘生得并不是十分俊美,但五官却和明德帝苏凤卿年轻的时候有些相像。 虽然那些相像的地方,让人看起来总是有些不舒服,就像是强行被人拼凑出来的似的,但不可置否的是,这样的五官,单单拆开来看,确实是很像明德帝和苏凤卿的。 璎婕妤头上戴着淡青色的尼姑帽,眼睛里慢慢的含出了一汪泪水。 她双手颤抖着,缓缓的举起手来,似乎想要抚摸他们两个人的面颊。 但手伸到一半的时候,她却忽然停住了,竟是有些拘谨的问:“两位皇子,小尼可以摸摸你们的脸吗?” 此时,安回思和安勿忘也在盯着璎婕妤的脸看。 璎婕妤本就是个美人,这世上大概是有一种男子,天生就喜欢年纪比自己大的成熟少妇。 璎婕妤近些年来因为岁月的沉淀,身上的气质越发显得柔和起来,不似当年那种有些牵强的与世无争,最近反倒显得有些真实了。 所以,她身上的气质也更加的迷人。 听到璎婕妤问话,安回思和安安勿忘连忙点头,一双眼睛却是向下望向璎婕妤保养得当的双手。 那双手白皙细嫩,十指纤纤如同青葱,一点都不比待字闺中的少女差。 璎婕妤本就是人精,但也许现在的情绪太过于激动了,她竟是没发现安回思安勿忘眼中那异样的光芒。 她伸出手一点一点的在他二人脸上描绘着,心中却在想,原来这两个人就是苏凤卿的孩子啊。 在相貌上倒是没能遗传苏凤卿那倾国倾城的姿色。 就连气质也比苏凤卿差了太多。 他们的五官,和苏凤卿相像的地方也没有太多,更多的还是像明德帝一点。 璎婕妤忽然间有些失望,她缓缓的缩回手,垂下眸子掩盖住眼睛中那翻涌的情绪,随后低声问道:“凤卿她……你们的母亲她,是怎么死的?” 安回思和安勿忘现在还沉浸在迎接与手上那细嫩的触感之中,脸上似乎还残留着那柔滑细腻的温度。 他们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笑,直到璎婕妤问话,他们才恍然大悟,连忙收起自己脸上那略带着些猥琐的笑容,换成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继而又语气遗憾的说:“母亲早在我们十岁的时候就已经生病离开了。” 璎婕妤忽然皱了皱眉。 其实宫里刚有传言的时候,璎婕妤就已经知到了他们二人回来的消息了,自然也知道苏凤卿早已不在人世。 虽然宫中很多人都在说是她害死了苏凤卿,但璎婕妤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反正就算这宫里人再怎么谣传都没用,苏凤卿她是死在宫外的,她死的时候不要说自己了,就是明德帝都不一定知道她到底死在了哪儿。 但是,谁都不知道的是,璎婕妤在知道苏凤卿死讯的时候,第一次真心实意的跪在佛堂,认认真真的念完了一篇经文。 对于苏凤卿,璎婕妤是羡慕嫉妒的,她人生中真心实意的喜欢过的两个男人全都一心一意的爱着她。 而自己,似乎永远都只是苏凤卿的陪衬。 但直到苏凤卿真正离开皇宫的那一刻,璎婕妤才知道,苏凤卿是真心实意的想对自己好。 而且这世上,大概也只有苏凤卿愿意那般以真心待自己了。 近些年来,璎婕妤常常坐在佛堂幻想,如果自己当初没有爱上苏凤臣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按苏凤臣的要求去陷害苏凤卿,那苏凤卿现在和明德帝,会不会还像一开始那般恩爱呢? 就算不能,苏凤卿也不至于早早的就去世了吧。 而且还是因病去世。 这天下谁人不知苏凤卿医术高超,可治疑难杂症,又能从阎王手中抢人命。 可是,她前半生活着的那些时日,不知从阎王手中抢回了多少人命回来,可最后,却好像折了自己的福分一般,英年早逝。 璎婕妤最近越来越通透,她有时会想,自己当年的设计,苏凤卿到底知不知道呢? 苏凤卿离开之时,望向自己的目光之中包含了太多东西,璎婕妤一开始的时候不愿回想,只沉浸在自己把苏凤卿赶走的喜悦之中。 可后来她没了苏凤卿的庇佑,在这皇宫之中,日子过得越来越不好,她才常常回想起自己和苏凤卿相处时所发生过的一切。 苏凤卿离开之时挥刀断玉,一半玉佩留给了自己,一半玉佩留在了自己身上。 那时候她应当是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的吧? 留给自己一半玉佩,是她猜到了自己会早早离去,所以想要给自己的孩子留一个退路吗? 如果当年她早已经知道了一切,但是却因为种种思量而没有将真相说出口,那么她是在告诉自己,她愿意给自己留一条活路,以此来换自己孩子以后的安康吗? 璎婕妤比谁都清楚,苏凤卿性格高傲,即便是被别人误会了,也懒得解释。 更何况,当初明德帝还那般对她,想必苏凤卿定然是恨极了明德帝的。 但是,如果她想,只要她开口解释一句,以明德帝对她的宠爱,明德帝必然是会相信她的。 自己和苏凤臣当年的设计本就不算太过严密,如果明德帝真的要调查起来,事情的真相怕是瞒不住。 说不定自己先前和苏凤臣私通过的事情,也会一并被揭漏出来。 到那个时候自己生死算是轻的,可能连她的孩子的性命都保不住。 直到后来无穷无尽的孤寂时光里,璎婕妤才一遍又一遍的回想当年发生过的事情,越想,她越觉得苏凤卿其实早就看透了一切。 只不过是因为被明德帝的不信任伤得太深,所以想要离开罢了。 她那样高傲的女子,想必定然是不愿被困在这后宫的一方天地之中,不但要和众妃嫔勾心斗角,还要忍受自己爱人的不信任吧。 璎婕妤忽然笑起来,笑着笑着蓦然又流出了眼泪,她扑通一声跪坐在安回思和安勿忘面前,低声道:“我错了……” 第318章 看到璎婕妤下跪,安回思和安勿忘立即一个激灵,从自己脑中龌龊的幻想中醒过来,他们连忙扶起璎婕妤,脸上一份惶恐的模样:“婕妤为何行此大礼?我二人实在是受不起啊。” 璎婕妤被安回思和安勿忘扶起来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他们二人所说的话在璎婕妤心中翻滚了一番后,却是让璎婕妤觉得有些奇怪。 明明他们说那番话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对,可听在人耳中,就是有些不对味。 璎婕妤再怎么说,大抵都算是安回思和安勿忘二人的长辈,虽然身份低下,但排除先前所发生过的事实真相,以她先前和前皇后之间的交情,那两人就算身份再怎么高贵,都得尊称她为一声长辈。 这不算是礼仪,只是一种基本修养。 但是,自从那二人来到这里之后,璎婕妤却从未从他们眼睛当中看到一丝一毫的尊重。 反而处处透着一股古怪的感觉。似轻蔑不屑,又带着一股让天下所有女子都会下意识不喜欢的目光。 但璎婕妤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二人对自己当年对前皇后所做的事情一无所知,不然也不会如此平淡的和自己讲话。 尽力让自己忽略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觉之后,璎婕妤终于回过神来。 但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就被自己右手上的陌生的触摸吓得一个激灵。 璎婕妤瞪大了眼睛,就见自己右手边的安回思正攥着自己的手,时不时还色眯眯的轻轻抚摸一下。 璎婕妤虽然已经是将近四十的人了,平常在宫中又不得宠,但毕竟,她从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十分爱美的人。 虽然这么多年来在佛堂中的生活足够拮据,但璎婕妤还是尽其所有的保养自己。 再加上她从未做过什么粗重的活计,所以一双手,比很多闺中小姐的都要嫩滑。 安勿忘毕竟要比安回思稳重那么一点,在扶璎婕妤起来的时候,虽然也感受到了那让人不舍移开的嫩滑,但却并没有像安勿忘这般失态。 直到璎婕妤反应过来,有些疑惑的盯着安回思看的时候,安回思才恋恋不舍的放手。 虽然脸上的笑容依旧像他往日所表现出的那般儒雅,但他的目光却出卖了太多。 璎婕妤不动声色的收回手,心中却是十分疑惑。 以前皇后苏凤卿和明德帝此二人的人品,他们所生的孩子就算没有受过什么教育,那本性也不该长成这般模样。 在心中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疑惑之后,璎婕妤脸上笑容温和的邀请他们坐下,然后随口说了几句前皇后和自己之间发生过的趣事。 那时前皇后在的时候,璎婕妤除了不受圣宠之外,其它吃穿用度几乎可以和身为皇后的苏凤卿相比较。 就连在宫中受尊敬的程度,也比一般不受宠的妃子要高很多。 现在想想,那确实是璎婕妤一生中最为舒心的时候,若不是她当初不该忍受寂寞又奢求的太多,说不定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般无人问津的地步。 璎婕妤笑容苦涩,安回思和安勿忘却没有感同身受的唏嘘感慨。 他们正直勾勾的盯着璎婕妤的胸脯。 原来,璎婕妤在坐下说话的时候,就状似不经意的解开了自己领口的盘扣,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 璎婕妤在某些方面有些天赋异禀,再加上身上又带着一股寻常女子没有的那种带着温柔的魅惑感,所以,只要她想,她很容易就能勾引的男人的性趣。 特别是这种没见过多少女人的少年人。 果不其然,安徽思和安勿忘的眼睛瞬间就直了,即便安勿忘已经尽力的控制自己的目光了,但还是被璎婕妤的动作勾得眼睛发直。 璎婕妤语调之中带出了几丝慵懒魅惑,嘴角却是缓缓的勾勒起来,不辨悲喜。 连着那两个人明显有些色眯眯且带着一股猥琐的目光,璎婕妤忽然道:“我记得,你母亲最爱吃甜食,有时兴致来了,还会亲手下厨,但是,她却是一点辣都不吃的。” 璎婕妤一边说,一边轻轻的笑着,好像真的在回忆:“世人大概很难相信,她那样风风火火的女子,竟如淮南女子一般,是个滴辣不沾的人。” “我们京都的饭菜偏辣,她吃不惯,却又不肯说,只能硬生生的熬着,直到后来自己被辣椒,辣得全身起红疹子,还不啃告诉外人知道。” 璎婕妤越说脸上的笑容越多,她笑起来有一种成熟温柔的韵味,这对安回思和安勿忘来说,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璎婕妤缓缓的眯了眯眼睛,语气越发的轻柔,如同引诱一般:“她那么要强的人,是不会让外人知道她这个人不喜吃辣的。只是不知,离开皇宫的那么多年,她的口味,可否已经变了?” 璎婕妤轻声询问,安回思和安勿忘目光直直的盯着她的胸口,随后一个劲儿的点头回答道:“没有变,没有变,还是像以前那样。” 璎婕妤脸上的笑容忽然僵硬,瞳孔狠狠的收缩了一下,随后又勉强勾起了唇角。 安勿忘到底要比安回思显得稳重一些,看着璎婕妤脸上那一闪而逝的神情,他猛的回神,连忙做出一副翩翩正人君子的模样,脑子急速转动了几圈之后才重新补救:“在我印象里,母亲没有什么特殊的口味偏好,可能是已经习惯吃辣了吧。” 璎婕妤眸光一闪,随后漫不经心的拉了拉领口,遮住方才露出的春光。 直到什么都看不到了,安回思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脸上竟戴了一副颇为遗憾的表情。 璎婕妤却已经起身,温温柔柔的对他们道:“今日我还要诵经,不能多陪两位皇子了,虽然宫里都传是我害死了前皇后,但是想必,两位是知道是情的真相的……” 顿了一下之后,璎婕妤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后状似无意的撩了撩自己鬓边的长发,又是一副风情万种的模样:“我见两位皇子,就如同见到前皇后娘娘一般,两位皇子若是不嫌弃,以后可常来我这里坐一坐。” 说着,她微微挺起胸脯,用自己高耸的柔软轻轻蹭了安回思一下。 第319章 【?】安寺毓在原地沉默的站了许久,心中却是一片空白,丝毫没有先前答应和容风晴成亲时的那种深情款款。 半晌之后,他缓缓的从自己袖子里掏出一方手帕,然后狠狠的在唇上擦了两下,就将那只手帕丢进了先前捎烧信的火盆里。 最近,不论是在朝堂还是在后宫,关于那两个新进京的皇子的传言越来越多。 母妃说,这是一个好时机。 安寺毓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随后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拿起了一本书。 拿书的时候,带起了一张画纸,那话只当悠悠的飘落在桌面,安寺毓垂眸一看,正是方才他画的容风晴的那张小像。 他缓缓的拿起那张纸,想要将它丢在火中,但思考了片刻之后,又重新将它放回了桌子上。 不过是一个女子的画像,对于他来说,无论喜欢哪个女子,都是一样的。 无所谓,反正他喜欢的人,永远都不可能属于他,除非他登上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 …… 因为王太医先前让那几个小太监传的传言,朝廷之中已是一片动乱。 后宫们的妃子也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再加上明德帝最近都没来过后宫,她们巴不得闹出点事来,好让明德帝来后宫转一转。 所以,关于前皇后娘娘真正的死因的传闻,几乎是愈演愈烈。 到最后,就连一直被明德帝罚着闭门思过的安回思和安勿忘都听说了。 这两个人本就是蠢的。这么多年来,什么君子圣贤书,安卿裴从来不给他们看。 他本就是故意把这两个人教导成如此愚蠢的模样的,一来是为了能够好的控制他们。 二来也是因为害怕自己给他们二人伪造的身份太过于真实,万一明德帝到时候真的把皇位传给了这两个传说中的“嫡皇子”中的其中一个,那自己就得不偿失了。 最好的办法要是让他们不明事理,让明德帝对他们失望,但却又因为他们的身份而不得不重视他们。 至于其他,都不重要。 安卿裴知道他们的本性,为了防止他们拖后腿,对于很多事情,安卿裴并没有告诉他们。 在入京之前,也只是让他们占着前皇后嫡皇子的位置,好好讨明德帝欢心。 如果有机会,最好能挑拨苏九蔻和明德帝之间的关系。 但安卿裴千算万算,却独独算漏了人心。 那两个少年本就是个大俗人,再加上皇子这样高贵的身份,让他们很难不入戏,也仅仅是这么短短没几天的时间,他们就真把自己当成了南安皇子。 同样的,对于前皇后苏凤卿,他们也瞬间自我代入了。 所以,在听到苏凤卿的死因可能会有蹊跷这个传言的时候,他们立即就觉得,自己的安寺毓在原地沉默的站了许久,心中却是一片空白,丝毫没有先前答应和容风晴成亲时的那种深情款款。 半晌之后,他缓缓的从自己袖子里掏出一方手帕,然后狠狠的在唇上擦了两下,就将那只手帕丢进了先前捎烧信的火盆里。 最近,不论是在朝堂还是在后宫,关于那两个新进京的皇子的传言越来越多。 母妃说,这是一个好时机。 安寺毓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随后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拿起了一本书。 拿书的时候,带起了一张画纸,那话只当悠悠的飘落在桌面,安寺毓垂眸一看,正是方才他画的容风晴的那张小像。 他缓缓的拿起那张纸,想要将它丢在火中,但思考了片刻之后,又重新将它放回了桌子上。 不过是一个女子的画像,对于他来说,无论喜欢哪个女子,都是一样的。 无所谓,反正他喜欢的人,永远都不可能属于他,除非他登上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 …… 因为王太医先前让那几个小太监传的传言,朝廷之中已是一片动乱。 后宫们的妃子也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再加上明德帝最近都没来过后宫,她们巴不得闹出点事来,好让明德帝来后宫转一转。 所以,关于前皇后娘娘真正的死因的传闻,几乎是愈演愈烈。 到最后,就连一直被明德帝罚着闭门思过的安回思和安勿忘都听说了。 这两个人本就是蠢的。这么多年来,什么君子圣贤书,安卿裴从来不给他们看。 他本就是故意把这两个人教导成如此愚蠢的模样的,一来是为了能够好的控制他们。 二来也是因为害怕自己给他们二人伪造的身份太过于真实,万一明德帝到时候真的把皇位传给了这两个传说中的“嫡皇子”中的其中一个,那自己就得不偿失了。 最好的办法要是让他们不明事理,让明德帝对他们失望,但却又因为他们的身份而不得不重视他们。 至于其他,都不重要。 安卿裴知道他们的本性,为了防止他们拖后腿,对于很多事情,安卿裴并没有告诉他们。 在入京之前,也只是让他们占着前皇后嫡皇子的位置,好好讨明德帝欢心。 如果有机会,最好能挑拨苏九蔻和明德帝之间的关系。 但安卿裴千算万算,却独独算漏了人心。 那两个少年本就是个大俗人,再加上皇子这样高贵的身份,让他们很难不入戏,也仅仅是这么短短没几天的时间,他们就真把自己当成了南安皇子。 同样的,对于前皇后苏凤卿,他们也瞬间自我代入了。 所以,在听到苏凤卿的死因可能会有蹊跷这个传言的时候,他们立即就觉得,自己的怎么说呢,他当初就算是在爱钱皇后苏凤卿,如今那个人也死了。 虽然她曾经背叛自己和人私奔,但最后好在还不算太过于辜负自己。 毕竟,当初苏凤卿在孩子和私奔的爱人之间选择了孩子。 这一点虽不至于让明德帝彻底忘掉她曾背叛自己的“愤怒”和伤痛,但如今再提起苏凤清来,明德帝心中也只剩一声唏嘘和感慨。 但后来,这些传言却越演越烈…… 便是王太医,也没想到自己当初随口说的糊弄那几个小太监的话,竟然在之后带来了让他意想不到的效果…… 第320章 【??】怎么说呢,他当初就算是再唉前皇后苏凤卿,如今那个人也死了。 虽然她曾经背叛自己和人私奔,但最后好在还不算太过于辜负自己。 毕竟,当初苏凤卿在孩子和私奔的爱人之间选择了孩子。 这一点虽不至于让明德帝彻底忘掉她曾背叛自己的“愤怒”和伤痛,但如今再提起苏凤清来,明德帝心中也只剩一声唏嘘和感慨。 但后来,这些传言却越演越烈…… 便是王太医,也没想到自己当初随口说的糊弄那几个小太监的话,竟然在之后带来了让他意想不到的效果…… 怎么说呢,他当初就算是再爱前皇后苏凤卿,如今那个人也死了。 虽然她曾经背叛自己和人私奔,但最后好在还不算太过于辜负自己。 毕竟,当初苏凤卿在孩子和私奔的爱人之间选择了孩子。 这一点虽不至于让明德帝彻底忘掉她曾背叛自己的“愤怒”和伤痛,但如今再提起苏凤清来,明德帝心中也只剩一声唏嘘和感慨。 但后来,这些传言却越演越烈…… 便是王太医,也没想到自己当初随口说的糊弄那几个小太监的话,竟然在之后带来了让他意想不到的效果…… 一个月后是慕十七从宗人府出来的日子。 这天,苏九蔻早早的就收拾好,在宗人府大门口等着慕十七出来。 在她身后,还跟着满脸春意的容风晴。 虽然,慕十七和苏九蔻这些日子仍旧时常相见,但是,他们还是觉得,两人似乎已经很久没见了似的。 慕十七脚步轻快的迈出宗人府的大门,还没等他欢呼雀跃的给苏九蔻一个拥抱,就看到了苏玖蔻身边站着的容风晴。 这小妮子今天难得的穿了一身淡粉色的高领襦裙,头上梳着元宝鬓,带着粉晶钗,脸上带着少女特有的无限娇羞,可爱俏丽却不失端庄。站在苏九蔻身边,倒是有几分意外的和谐。 但是,慕十七却眼尖的发现,容风晴隐藏在领子里的脖子上,有几个新鲜的草莓印。 慕十七一眼就看到了这幅扎眼的画面,当即,从宗人府中被释放的欢快,立即就消散的无影无踪。 特别是看到容风晴脸上那股略带着春意的明媚笑容,一看就知道是少女和心爱之人幽会之后特有的那种娇羞和欢快。 慕十七瞬间就想歪了,看着眼前的苏九蔻,他心中止不住的冒酸水。 但苏九蔻却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慕十七的不正常,她现在正沉浸在慕十七终于从宗人府中出来的欢快之中。 她唇角含笑的迎上去,在外人面前,苏九蔻惯常是喜欢直接称呼慕十七的官爵的。 她说:“慕小王爷,恭喜啊。” 苏九蔻说完之后,她身后跟着的容风晴立即笑嘻嘻的上前,却再也不像先前那般大大咧咧的,反而有了一种少女的娇羞感:“慕小王爷,苏将军可是特意在京城最好的酒楼给您订了接风宴,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呀?” 慕十七凉凉的瞥了她一眼,出乎意外的没有像以前那般对苏九蔻的安排表示开心。 他兴致缺缺的从袖子里掏出自己那把从不离手的铜骨扇,然后有些冷漠的勾着唇角,却是他惯常会对惹他生气的人露出的那副表情。 “不了,本王想先回家。苏将军和容小姐请自便。” 说完之后,慕十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安寺毓在原地沉默的站了许久,心中却是一片空白,丝毫没有先前答应和容风晴成亲时的那种深情款款。 半晌之后,他缓缓的从自己袖子里掏出一方手帕,然后狠狠的在唇上擦了两下,就将那只手帕丢进了先前捎烧信的火盆里。 最近,不论是在朝堂还是在后宫,关于那两个新进京的皇子的传言越来越多。 母妃说,这是一个好时机。 安寺毓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随后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拿起了一本书。 拿书的时候,带起了一张画纸,那话只当悠悠的飘落在桌面,安寺毓垂眸一看,正是方才他画的容风晴的那张小像。 他缓缓的拿起那张纸,想要将它丢在火中,但思考了片刻之后,又重新将它放回了桌子上。 不过是一个女子的画像,对于他来说,无论喜欢哪个女子,都是一样的。 无所谓,反正他喜欢的人,永远都不可能属于他,除非他登上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 …… 因为王太医先前让那几个小太监传的传言,朝廷之中已是一片动乱。 后宫们的妃子也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再加上明德帝最近都没来过后宫,她们巴不得闹出点事来,好让明德帝来后宫转一转。 所以,关于前皇后娘娘真正的死因的传闻,几乎是愈演愈烈。 到最后,就连一直被明德帝罚着闭门思过的安回思和安勿忘都听说了。 这两个人本就是蠢的。这么多年来,什么君子圣贤书,安卿裴从来不给他们看。 他本就是故意把这两个人教导成如此愚蠢的模样的,一来是为了能够好的控制他们。 二来也是因为害怕自己给他们二人伪造的身份太过于真实,万一明德帝到时候真的把皇位传给了这两个传说中的“嫡皇子”中的其中一个,那自己就得不偿失了。 最好的办法要是让他们不明事理,让明德帝对他们失望,但却又因为他们的身份而不得不重视他们。 至于其他,都不重要。 安卿裴知道他们的本性,为了防止他们拖后腿,对于很多事情,安卿裴并没有告诉他们。 在入京之前,也只是让他们占着前皇后嫡皇子的位置,好好讨明德帝欢心。 如果有机会,最好能挑拨苏九蔻和明德帝之间的关系。 但安卿裴千算万算,却独独算漏了人心。 那两个少年本就是个大俗人,再加上皇子这样高贵的身份,让他们很难不入戏,也仅仅是这么短短没几天的时间,他们就真把自己当成了南安皇子。 同样的,对于前皇后苏凤卿,他们也瞬间自我代入了。 所以,在听到苏凤卿的死因可能会有蹊跷这个传言的时候,他们立即就觉得,自己的 第321章 看到璎婕妤下跪,安回思和安勿忘立即一个激灵,从自己脑中龌龊的幻想中醒过来,他们连忙扶起璎婕妤,脸上一份惶恐的模样:“婕妤为何行此大礼?我二人实在是受不起啊。” 璎婕妤被安回思和安勿忘扶起来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他们二人所说的话在璎婕妤心中翻滚了一番后,却是让璎婕妤觉得有些奇怪。 明明他们说那番话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对,可听在人耳中,就是有些不对味。 璎婕妤再怎么说,大抵都算是安回思和安勿忘二人的长辈,虽然身份低下,但排除先前所发生过的事实真相,以她先前和前皇后之间的交情,那两人就算身份再怎么高贵,都得尊称她为一声长辈。 这不算是礼仪,只是一种基本修养。 但是,自从那二人来到这里之后,璎婕妤却从未从他们眼睛当中看到一丝一毫的尊重。 反而处处透着一股古怪的感觉。似轻蔑不屑,又带着一股让天下所有女子都会下意识不喜欢的目光。 但璎婕妤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二人对自己当年对前皇后所做的事情一无所知,不然也不会如此平淡的和自己讲话。 尽力让自己忽略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觉之后,璎婕妤终于回过神来。 但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就被自己右手上的陌生的触摸吓得一个激灵。 璎婕妤瞪大了眼睛,就见自己右手边的安回思正攥着自己的手,时不时还色眯眯的轻轻抚摸一下。 璎婕妤虽然已经是将近四十的人了,平常在宫中又不得宠,但毕竟,她从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十分爱美的人。 虽然这么多年来在佛堂中的生活足够拮据,但璎婕妤还是尽其所有的保养自己。 再加上她从未做过什么粗重的活计,所以一双手,比很多闺中小姐的都要嫩滑。 安勿忘毕竟要比安回思稳重那么一点,在扶璎婕妤起来的时候,虽然也感受到了那让人不舍移开的嫩滑,但却并没有像安勿忘这般失态。 直到璎婕妤反应过来,有些疑惑的盯着安回思看的时候,安回思才恋恋不舍的放手。 虽然脸上的笑容依旧像他往日所表现出的那般儒雅,但他的目光却出卖了太多。 璎婕妤不动声色的收回手,心中却是十分疑惑。 以前皇后苏凤卿和明德帝此二人的人品,他们所生的孩子就算没有受过什么教育,那本性也不该长成这般模样。 在心中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疑惑之后,璎婕妤脸上笑容温和的邀请他们坐下,然后随口说了几句前皇后和自己之间发生过的趣事。 那时前皇后在的时候,璎婕妤除了不受圣宠之外,其它吃穿用度几乎可以和身为皇后的苏凤卿相比较。 就连看到璎婕妤下跪,安回思和安勿忘立即一个激灵,从自己脑中龌龊的幻想中醒过来,他们连忙扶起璎婕妤,脸上一份惶恐的模样:“婕妤为何行此大礼?我二人实在是受不起啊。” 璎婕妤被安回思和安勿忘扶起来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他们二人所说的话在璎婕妤心中翻滚了一番后,却是让璎婕妤觉得有些奇怪。 明明他们说那番话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对,可听在人耳中,就是有些不对味。 璎婕妤再怎么说,大抵都算是安回思和安勿忘二人的长辈,虽然身份低下,但排除先前所发生过的事实真相,以她先前和前皇后之间的交情,那两人就算身份再怎么高贵,都得尊称她为一声长辈。 这不算是礼仪,只是一种基本修养。 但是,自从那二人来到这里之后,璎婕妤却从未从他们眼睛当中看到一丝一毫的尊重。 反而处处透着一股古怪的感觉。似轻蔑不屑,又带着一股让天下所有女子都会下意识不喜欢的目光。 但璎婕妤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二人对自己当年对前皇后所做的事情一无所知,不然也不会如此平淡的和自己讲话。 尽力让自己忽略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觉之后,璎婕妤终于回过神来。 但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就被自己右手上的陌生的触摸吓得一个激灵。 璎婕妤瞪大了眼睛,就见自己右手边的安回思正攥着自己的手,时不时还色眯眯的轻轻抚摸一下。 璎婕妤虽然已经是将近四十的人了,平常在宫中又不得宠,但毕竟,她从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十分爱美的人。 虽然这么多年来在佛堂中的生活足够拮据,但璎婕妤还是尽其所有的保养自己。 再加上她从未做过什么粗重的活计,所以一双手,比很多闺中小姐的都要嫩滑。 安勿忘毕竟要比安回思稳重那么一点,在扶璎婕妤起来的时候,虽然也感受到了那让人不舍移开的嫩滑,但却并没有像安勿忘这般失态。 直到璎婕妤反应过来,有些疑惑的盯着安回思看的时候,安回思才恋恋不舍的放手。 虽然脸上的笑容依旧像他往日所表现出的那般儒雅,但他的目光却出卖了太多。 璎婕妤不动声色的收回手,心中却是十分疑惑。 以前皇后苏凤卿和明德帝此二人的人品,他们所生的孩子就算没有受过什么教育,那本性也不该长成这般模样。 在心中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疑惑之后,璎婕妤脸上笑容温和的邀请他们坐下,然后随口说了几句前皇后和自己之间发生过的趣事。 那时前皇后在的时候,璎婕妤除了不受圣宠之外,其它吃穿用度几乎可以和身为皇后的苏凤卿相比较。 就连怎么说呢,他当初就算是在爱钱皇后苏凤卿,如今那个人也死了。 虽然她曾经背叛自己和人私奔,但最后好在还不算太过于辜负自己。 毕竟,当初苏凤卿在孩子和私奔的爱人之间选择了孩子。 这一点虽不至于让明德帝彻底忘掉她曾背叛自己的“愤怒”和伤痛,但如今再提起苏凤清来,明德帝心中也只剩一声唏嘘和感慨。 但后来,这些传言却越演越烈…… 便是王太医,也没想到自己当初随口说的糊弄那几个小太监的话,竟然在之后带来了让他意想不到的效果…… 第322章 【??】但是,安回思和安勿忘却并没有注意到太多。 璎婕妤缓缓的靠近他们,一双眼睛却是直直的盯着他们两个的脸。 安回思和安勿忘生得并不是十分俊美,但五官却和明德帝苏凤卿年轻的时候有些相像。 虽然那些相像的地方,让人看起来总是有些不舒服,就像是强行被人拼凑出来的似的,但不可置否的是,这样的五官,单单拆开来看,确实是很像明德帝和苏凤卿的。 璎婕妤头上戴着淡青色的尼姑帽,眼睛里慢慢的含出了一汪泪水。 她双手颤抖着,缓缓的举起手来,似乎想要抚摸他们两个人的面颊。 但手伸到一半的时候,她却忽然停住了,竟是有些拘谨的问:“两位皇子,小尼可以摸摸你们的脸吗?” 此时,安回思和安勿忘也在盯着璎婕妤的脸看。 璎婕妤本就是个美人,这世上大概是有一种男子,天生就喜欢年纪比自己大的成熟少妇。 璎婕妤近些年来因为岁月的沉淀,身上的气质越发显得柔和起来,不似当年那种有些牵强的与世无争,最近反倒显得有些真实了。 所以,她身上的气质也更加的迷人。 听到璎婕妤问话,安回思和安安勿忘连忙点头,一双眼睛却是向下望向璎婕妤保养得当的双手。 那双手白皙细嫩,十指纤纤如同青葱,一点都不比待字闺中的少女差。 璎婕妤本就是人精,但也许现在的情绪太过于激动了,她竟是没发现安回思安勿忘眼中那异样的光芒。 她伸出手一点一点的在他二人脸上描绘着,心中却在想,原来这两个人就是苏凤卿的孩子啊。 在相貌上倒是没能遗传苏凤卿那倾国倾城的姿色。 就连气质也比苏凤卿差了太多。 他们的五官,和苏凤卿相像的地方也没有太多,更多的还是像明德帝一点。 璎婕妤忽然间有些失望,她缓缓的缩回手,垂下眸子掩盖住眼睛中那翻涌的情绪,随后低声问道:“凤卿她……你们的母亲她,是怎么死的?” 安回思和安勿忘现在还沉浸在迎接与手上那细嫩的触感之中,脸上似乎还残留着那柔滑细腻的温度。 他们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笑,直到璎婕妤问话,他们才恍然大悟,连忙收起自己脸上那略带着些猥琐的笑容,换成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继而又语气遗憾的说:“母亲早在我们十岁的时候就已经生病离开了。” 璎婕妤忽然皱了皱眉。 其实宫里刚有传言的时候,璎婕妤就已经知到了他们二人回来的消息了,自然也知道苏凤卿早已不在人世。 虽然宫中很多人都在说是她害死了苏凤卿,但璎婕妤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反正就算这宫里人再看到璎婕妤下跪,安回思和安勿忘立即一个激灵,从自己脑中龌龊的幻想中醒过来,他们连忙扶起璎婕妤,脸上一份惶恐的模样:“婕妤为何行此大礼?我二人实在是受不起啊。” 璎婕妤被安回思和安勿忘扶起来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他们二人所说的话在璎婕妤心中翻滚了一番后,却是让璎婕妤觉得有些奇怪。 明明他们说那番话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对,可听在人耳中,就是有些不对味。 璎婕妤再怎么说,大抵都算是安回思和安勿忘二人的长辈,虽然身份低下,但排除先前所发生过的事实真相,以她先前和前皇后之间的交情,那两人就算身份再怎么高贵,都得尊称她为一声长辈。 这不算是礼仪,只是一种基本修养。 但是,自从那二人来到这里之后,璎婕妤却从未从他们眼睛当中看到一丝一毫的尊重。 反而处处透着一股古怪的感觉。似轻蔑不屑,又带着一股让天下所有女子都会下意识不喜欢的目光。 但璎婕妤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二人对自己当年对前皇后所做的事情一无所知,不然也不会如此平淡的和自己讲话。 尽力让自己忽略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觉之后,璎婕妤终于回过神来。 但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就被自己右手上的陌生的触摸吓得一个激灵。 璎婕妤瞪大了眼睛,就见自己右手边的安回思正攥着自己的手,时不时还色眯眯的轻轻抚摸一下。 璎婕妤虽然已经是将近四十的人了,平常在宫中又不得宠,但毕竟,她从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十分爱美的人。 虽然这么多年来在佛堂中的生活足够拮据,但璎婕妤还是尽其所有的保养自己。 再加上她从未做过什么粗重的活计,所以一双手,比很多闺中小姐的都要嫩滑。 安勿忘毕竟要比安回思稳重那么一点,在扶璎婕妤起来的时候,虽然也感受到了那让人不舍移开的嫩滑,但却并没有像安勿忘这般失态。 直到璎婕妤反应过来,有些疑惑的盯着安回思看的时候,安回思才恋恋不舍的放手。 虽然脸上的笑容依旧像他往日所表现出的那般儒雅,但他的目光却出卖了太多。 璎婕妤不动声色的收回手,心中却是十分疑惑。 以前皇后苏凤卿和明德帝此二人的人品,他们所生的孩子就算没有受过什么教育,那本性也不该长成这般模样。 在心中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疑惑之后,璎婕妤脸上笑容温和的邀请他们坐下,然后随口说了几句前皇后和自己之间发生过的趣事。 那时前皇后在的时候,璎婕妤除了不受圣宠之外,其它吃穿用度几乎可以和身为皇后的苏凤卿相比较。 就连怎么说呢,他当初就算是在爱钱皇后苏凤卿,如今那个人也死了。 虽然她曾经背叛自己和人私奔,但最后好在还不算太过于辜负自己。 毕竟,当初苏凤卿在孩子和私奔的爱人之间选择了孩子。 这一点虽不至于让明德帝彻底忘掉她曾背叛自己的“愤怒”和伤痛,但如今再提起苏凤清来,明德帝心中也只剩一声唏嘘和感慨。 但后来,这些传言却越演越烈…… 便是王太医,也没想到自己当初随口说的糊弄那几个小太监的话,竟然在之后带来了让他意想不到的效果…… 第323章 【?】安回思被璎婕妤蹭的地方猛的一阵酥麻,下身也隐隐有想要抬头的趋势。 以前安卿裴并不是没有给他们找过女人,就是现在在自己的府中,他们兴致来了也会找些貌美漂亮的婢女服侍。 明德帝也不太拘着他们这些,甚至还专门寻了教导嬷嬷和宫女来给他们。 可是,那些人虽然理论技术已经成熟,但真的做起来,却还是有些放不开的。 更何况那些人身上都没有璎婕妤这种带着母性温柔,又带着成熟女人魅惑的吸引力。 安回思一阵心猿意马,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了,但他还不算太傻,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到底还是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璎婕妤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安回思望过来的时候,状似无意的揉了揉自己的胸部,然后抬头对他温柔一笑。 安回思不由得吞了吞口水,站姿也开始奇怪起来。 璎婕妤这里虽然长年无人,但毕竟是光天化日之下,她也不敢做得太过,所以,璎婕妤见到安回思的反应之后,只是轻轻的笑了笑,随后就没有再有其他动作。 她把安回思和安勿忘二人送到门外,随后向他们道别:“前皇后娘娘最爱烘培甜点,连带着小尼也爱上了甜食。只是在这里,很少能吃到了,两位皇子下次若是来时,不知可否能给小妮带一些来?” 因为糕点甜点这种东西,安回思和安勿忘刚被慕十七坑出了阴影。 安勿忘好歹还算有些记性,听到糕点甜点这种字眼之后,立即沉默不语,脸色隐隐发黑。 但已经被色铭心窍的安回思却早就忘了前些日子自己做过的蠢事,听到璎婕妤要求,他连忙道:“可以的可以的,最近京城新开了家点心铺子,里面的点心不错,下次本皇子来一定会给婕妤带!” 璎婕妤对他柔柔的笑了笑,道了一声谢之后就没有再说什么。 安回思和安勿忘两人离开之后,璎婕妤才猛然收起脸上的笑容。带着一抹沉思,走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因为这些年她并不得宠,再加上一开始的时候她又杀了一个不小心冲撞了她的宫女,所以这么多年来,她身边也仅仅只跟着一个从一开始就服侍自己的宫女。 好在那宫女沉默是沉默了些,但对她却是足够尊重的,并没有因为璎婕妤现在的身份而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满,这让璎婕妤心中微微好受了一些。 她重新做回自己屋子里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温度适中的茶水,璎婕妤轻轻端起来,入口的味道却并没有上好的茶叶所泡出的那种甜润馨香的感觉。 璎婕妤只喝了两口就觉得难以入口。 即便是这些年来,她们的吃穿用度一而再再而三的下降,璎婕妤依旧还是安回思被璎婕妤蹭的地方猛的一阵酥麻,下身也隐隐有想要抬头的趋势。 以前安卿裴并不是没有给他们找过女人,就是现在在自己的府中,他们兴致来了也会找些貌美漂亮的婢女服侍。 明德帝也不太拘着他们这些,甚至还专门寻了教导嬷嬷和宫女来给他们。 可是,那些人虽然理论技术已经成熟,但真的做起来,却还是有些放不开的。 更何况那些人身上都没有璎婕妤这种带着母性温柔,又带着成熟女人魅惑的吸引力。 安回思一阵心猿意马,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了,但他还不算太傻,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到底还是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璎婕妤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安回思望过来的时候,状似无意的揉了揉自己的胸部,然后抬头对他温柔一笑。 安回思不由得吞了吞口水,站姿也开始奇怪起来。 璎婕妤这里虽然长年无人,但毕竟是光天化日之下,她也不敢做得太过,所以,璎婕妤见到安回思的反应之后,只是轻轻的笑了笑,随后就没有再有其他动作。 她把安回思和安勿忘二人送到门外,随后向他们道别:“前皇后娘娘最爱烘培甜点,连带着小尼也爱上了甜食。只是在这里,很少能吃到了,两位皇子下次若是来时,不知可否能给小妮带一些来?” 因为糕点甜点这种东西,安回思和安勿忘刚被慕十七坑出了阴影。 安勿忘好歹还算有些记性,听到糕点甜点这种字眼之后,立即沉默不语,脸色隐隐发黑。 但已经被色铭心窍的安回思却早就忘了前些日子自己做过的蠢事,听到璎婕妤要求,他连忙道:“可以的可以的,最近京城新开了家点心铺子,里面的点心不错,下次本皇子来一定会给婕妤带!” 璎婕妤对他柔柔的笑了笑,道了一声谢之后就没有再说什么。 安回思和安勿忘两人离开之后,璎婕妤才猛然收起脸上的笑容。带着一抹沉思,走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因为这些年她并不得宠,再加上一开始的时候她又杀了一个不小心冲撞了她的宫女,所以这么多年来,她身边也仅仅只跟着一个从一开始就服侍自己的宫女。 好在那宫女沉默是沉默了些,但对她却是足够尊重的,并没有因为璎婕妤现在的身份而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满,这让璎婕妤心中微微好受了一些。 她重新做回自己屋子里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温度适中的茶水,璎婕妤轻轻端起来,入口的味道却并没有上好的茶叶所泡出的那种甜润馨香的感觉。 璎婕妤只喝了两口就觉得难以入口。 即便是这些年来,她们的吃穿用度一而再再而三的下降,璎婕妤依旧还是怎么说呢,他当初就算是在爱钱皇后苏凤卿,如今那个人也死了。 虽然她曾经背叛自己和人私奔,但最后好在还不算太过于辜负自己。 毕竟,当初苏凤卿在孩子和私奔的爱人之间选择了孩子。 这一点虽不至于让明德帝彻底忘掉她曾背叛自己的“愤怒”和伤痛,但如今再提起苏凤清来,明德帝心中也只剩一声唏嘘和感慨。 但后来,这些传言却越演越烈…… 便是王太医,也没想到自己当初随口说的糊弄那几个小太监的话,竟然在之后带来了让他意想不到的效果…… 第324章 【?】看到璎婕妤下跪,安回思和安勿忘立即一个激灵,从自己脑中龌龊的幻想中醒过来,他们连忙扶起璎婕妤,脸上一份惶恐的模样:“婕妤为何行此大礼?我二人实在是受不起啊。” 璎婕妤被安回思和安勿忘扶起来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他们二人所说的话在璎婕妤心中翻滚了一番后,却是让璎婕妤觉得有些奇怪。 明明他们说那番话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对,可听在人耳中,就是有些不对味。 璎婕妤再怎么说,大抵都算是安回思和安勿忘二人的长辈,虽然身份低下,但排除先前所发生过的事实真相,以她先前和前皇后之间的交情,那两人就算身份再怎么高贵,都得尊称她为一声长辈。 这不算是礼仪,只是一种基本修养。 但是,自从那二人来到这里之后,璎婕妤却从未从他们眼睛当中看到一丝一毫的尊重。 反而处处透着一股古怪的感觉。似轻蔑不屑,又带着一股让天下所有女子都会下意识不喜欢的目光。 但璎婕妤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二人对自己当年对前皇后所做的事情一无所知,不然也不会如此平淡的和自己讲话。 尽力让自己忽略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觉之后,璎婕妤终于回过神来。 但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就被自己右手上的陌生的触摸吓得一个激灵。 璎婕妤瞪大了眼睛,就见自己右手边的安回思正攥着自己的手,时不时还色眯眯的轻轻抚摸一下。 璎婕妤虽然已经是将近四十的人了,平常在宫中又不得宠,但毕竟,她从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十分爱美的人。 虽然这么多年来在佛堂中的生活足够拮据,但璎婕妤还是尽其所有的保养自己。 再加上她从未做过什么粗重的活计,所以一双手,比很多闺中小姐的都要嫩滑。 安勿忘毕竟要比安回思稳重那么一点,在扶璎婕妤起来的时候,虽然也感受到了那让人不舍移开的嫩滑,但却并没有像安勿忘这般失态。 直到璎婕妤反应过来,有些疑惑的盯着安回思看的时候,安回思才恋恋不舍的放手。 虽然脸上的笑容依旧像他往日所表现出的那般儒雅,但他的目光却出卖了太多。 璎婕妤不动声色的收回手,心中却是十分疑惑。 以前皇后苏凤卿和明德帝此二人的人品,他们所生的孩子就算没有受过什么教育,那本性也不该长成这般模样。 在心中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疑惑之后,璎婕妤脸上笑容温和的邀请他们坐下,然后随口说了几句前皇后和自己之间发生过的趣事。 那时前皇后在的时候,璎婕妤除了不受圣宠之外,其它吃穿用度几乎可以和身为皇后的苏凤卿相比较。 就连怎么说呢,他当初就算是在爱钱皇后苏凤卿,如今那个人也死了。 虽然她曾经背叛自己和人私奔,但最后好在还不算太过于辜负自己。 毕竟,当初苏凤卿在孩子和私奔的爱人之间选择了孩子。 这一点虽不至于让明德帝彻底忘掉她曾背叛自己的“愤怒”和伤痛,但如今再提起苏凤清来,明德帝心中也只剩一声唏嘘和感慨。 但后来,这些传言却越演越烈…… 便是王太医,也没想到自己当初随口说的糊弄那几个小太监的话,竟然在之后带来了让他意想不到的效果……安回思被璎婕妤蹭的地方猛的一阵酥麻,下身也隐隐有想要抬头的趋势。 以前安卿裴并不是没有给他们找过女人,就是现在在自己的府中,他们兴致来了也会找些貌美漂亮的婢女服侍。 明德帝也不太拘着他们这些,甚至还专门寻了教导嬷嬷和宫女来给他们。 可是,那些人虽然理论技术已经成熟,但真的做起来,却还是有些放不开的。 更何况那些人身上都没有璎婕妤这种带着母性温柔,又带着成熟女人魅惑的吸引力。 安回思一阵心猿意马,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了,但他还不算太傻,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到底还是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璎婕妤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安回思望过来的时候,状似无意的揉了揉自己的胸部,然后抬头对他温柔一笑。 安回思不由得吞了吞口水,站姿也开始奇怪起来。 璎婕妤这里虽然长年无人,但毕竟是光天化日之下,她也不敢做得太过,所以,璎婕妤见到安回思的反应之后,只是轻轻的笑了笑,随后就没有再有其他动作。 她把安回思和安勿忘二人送到门外,随后向他们道别:“前皇后娘娘最爱烘培甜点,连带着小尼也爱上了甜食。只是在这里,很少能吃到了,两位皇子下次若是来时,不知可否能给小妮带一些来?” 因为糕点甜点这种东西,安回思和安勿忘刚被慕十七坑出了阴影。 安勿忘好歹还算有些记性,听到糕点甜点这种字眼之后,立即沉默不语,脸色隐隐发黑。 但已经被色铭心窍的安回思却早就忘了前些日子自己做过的蠢事,听到璎婕妤要求,他连忙道:“可以的可以的,最近京城新开了家点心铺子,里面的点心不错,下次本皇子来一定会给婕妤带!” 璎婕妤对他柔柔的笑了笑,道了一声谢之后就没有再说什么。 安回思和安勿忘两人离开之后,璎婕妤才猛然收起脸上的笑容。带着一抹沉思,走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因为这些年她并不得宠,再加上一开始的时候她又杀了一个不小心冲撞了她的宫女,所以这么多年来,她身边也仅仅只跟着一个从一开始就服侍自己的宫女。 好在那宫女沉默是沉默了些,但对她却是足够尊重的,并没有因为璎婕妤现在的身份而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满,这让璎婕妤心中微微好受了一些。 她重新做回自己屋子里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温度适中的茶水,璎婕妤轻轻端起来,入口的味道却并没有上好的茶叶所泡出的那种甜润馨香的感觉。 璎婕妤只喝了两口就觉得难以入口。 即便是这些年来,她们的吃穿用度一而再再而三的下降,璎婕妤依旧还是 第325章 【??】明天有一天假,今天晚上我会把欠的都补回来的。晚安安。感谢支持。 安回思被璎婕妤蹭的地方猛的一阵酥麻,下身也隐隐有想要抬头的趋势。 以前安卿裴并不是没有给他们找过女人,就是现在在自己的府中,他们兴致来了也会找些貌美漂亮的婢女服侍。 明德帝也不太拘着他们这些,甚至还专门寻了教导嬷嬷和宫女来给他们。 可是,那些人虽然理论技术已经成熟,但真的做起来,却还是有些放不开的。 更何况那些人身上都没有璎婕妤这种带着母性温柔,又带着成熟女人魅惑的吸引力。 安回思一阵心猿意马,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了,但他还不算太傻,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到底还是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璎婕妤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安回思望过来的时候,状似无意的揉了揉自己的胸部,然后抬头对他温柔一笑。 安回思不由得吞了吞口水,站姿也开始奇怪起来。 璎婕妤这里虽然长年无人,但毕竟是光天化日之下,她也不敢做得太过,所以,璎婕妤见到安回思的反应之后,只是轻轻的笑了笑,随后就没有再有其他动作。 她把安回思和安勿忘二人送到门外,随后向他们道别:“前皇后娘娘最爱烘培甜点,连带着小尼也爱上了甜食。只是在这里,很少能吃到了,两位皇子下次若是来时,不知可否能给小妮带一些来?” 因为糕点甜点这种东西,安回思和安勿忘刚被慕十七坑出了阴影。 安勿忘好歹还算有些记性,听到糕点甜点这种字眼之后,立即沉默不语,脸色隐隐发黑。 但已经被色铭心窍的安回思却早就忘了前些日子自己做过的蠢事,听到璎婕妤要求,他连忙道:“可以的可以的,最近京城新开了家点心铺子,里面的点心不错,下次本皇子来一定会给婕妤带!” 璎婕妤对他柔柔的笑了笑,道了一声谢之后就没有再说什么。 安回思和安勿忘两人离开之后,璎婕妤才猛然收起脸上的笑容。带着一抹沉思,走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因为这些年她并不得宠,再加上一开始的时候她又杀了一个不小心冲撞了她的宫女,所以这么多年来,她身边也仅仅只跟着一个从一开始就服侍自己的宫女。 好在那宫女沉默是沉默了些,但对她却是足够尊重的,并没有因为璎婕妤现在的身份而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满,这让璎婕妤心中微微好受了一些。 她重新做回自己屋子里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温度适中的茶水,璎婕妤轻轻端起来,入口的味道却并没有上好的茶叶所泡出的那种甜润馨香的感觉。 璎婕妤只喝了两口就觉得难以入口。 即便是这些年来,她们的吃穿用度一而再再而三的下降,璎婕妤依旧还是看到璎婕妤下跪,安回思和安勿忘立即一个激灵,从自己脑中龌龊的幻想中醒过来,他们连忙扶起璎婕妤,脸上一份惶恐的模样:“婕妤为何行此大礼?我二人实在是受不起啊。” 璎婕妤被安回思和安勿忘扶起来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他们二人所说的话在璎婕妤心中翻滚了一番后,却是让璎婕妤觉得有些奇怪。 明明他们说那番话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对,可听在人耳中,就是有些不对味。 璎婕妤再怎么说,大抵都算是安回思和安勿忘二人的长辈,虽然身份低下,但排除先前所发生过的事实真相,以她先前和前皇后之间的交情,那两人就算身份再怎么高贵,都得尊称她为一声长辈。 这不算是礼仪,只是一种基本修养。 但是,自从那二人来到这里之后,璎婕妤却从未从他们眼睛当中看到一丝一毫的尊重。 反而处处透着一股古怪的感觉。似轻蔑不屑,又带着一股让天下所有女子都会下意识不喜欢的目光。 但璎婕妤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二人对自己当年对前皇后所做的事情一无所知,不然也不会如此平淡的和自己讲话。 尽力让自己忽略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觉之后,璎婕妤终于回过神来。 但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就被自己右手上的陌生的触摸吓得一个激灵。 璎婕妤瞪大了眼睛,就见自己右手边的安回思正攥着自己的手,时不时还色眯眯的轻轻抚摸一下。 璎婕妤虽然已经是将近四十的人了,平常在宫中又不得宠,但毕竟,她从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十分爱美的人。 虽然这么多年来在佛堂中的生活足够拮据,但璎婕妤还是尽其所有的保养自己。 再加上她从未做过什么粗重的活计,所以一双手,比很多闺中小姐的都要嫩滑。 安勿忘毕竟要比安回思稳重那么一点,在扶璎婕妤起来的时候,虽然也感受到了那让人不舍移开的嫩滑,但却并没有像安勿忘这般失态。 直到璎婕妤反应过来,有些疑惑的盯着安回思看的时候,安回思才恋恋不舍的放手。 虽然脸上的笑容依旧像他往日所表现出的那般儒雅,但他的目光却出卖了太多。 璎婕妤不动声色的收回手,心中却是十分疑惑。 以前皇后苏凤卿和明德帝此二人的人品,他们所生的孩子就算没有受过什么教育,那本性也不该长成这般模样。 在心中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疑惑之后,璎婕妤脸上笑容温和的邀请他们坐下,然后随口说了几句前皇后和自己之间发生过的趣事。 那时前皇后在的时候,璎婕妤除了不受圣宠之外,其它吃穿用度几乎可以和身为皇后的苏凤卿相比较。 就连怎么说呢,他当初就算是再爱前皇后苏凤卿,如今那个人也死了。 虽然她曾经背叛自己和人私奔,但最后好在还不算太过于辜负自己。 毕竟,当初苏凤卿在孩子和私奔的爱人之间选择了孩子。 这一点虽不至于让明德帝彻底忘掉她曾背叛自己的“愤怒”和伤痛,但如今再提起苏凤清来,明德帝心中也只剩一声唏嘘和感慨。 但后来,这些传言却越演越烈…… 第326章 慕十七可以确定,苏九蔻是知道他是故意惹怒那只斑斓猛虎,然后把锅甩给她的。 可是那个小小的人却只是沉默的看了他一眼,就把自己的兄长托付给他,让他们先走,自己却独自一人留在了那几乎比她大两了三倍的老虎面前。 毫无怨言,甚至连眼神之中都清清明明的,最多只有一丝无奈。 慕十七当时就有些愣住了,若是有人敢把危险引向自己,自己会怎么做呢? 是给人找麻烦的人制造千百倍的危险,还是直接把他挫骨扬灰,或者是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甚至恶意的揣测过是不是因为自己身份尊贵,这小小的人儿不敢得罪他,所以才只能暂且忍气吞声呢? 慕十七用尽平生所学,可无论他怎么看,都没能从那小小的人眼中看出一丝愤怒。 只有无奈,无奈之中还有一丝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那一刻,慕十七终于明白了,他或许已经逃出了地狱,可却从未寻找到阳光,他活在阴霾之下,活蹦乱跳,却终究还是不见天日。 可这小小的人儿,却就是他的救赎,是自己的太阳。 慕十七心情沉重的离开,心中第一次有了恶作剧之后的愧疚感。 后来的后来啊,他看到那个小小的人,明明身负重伤,却还是坚强的挡在自己身前的时候,竟是第一次觉得,这人间是温暖的。 而自己,也终究不再是生活在地狱中的人了。 慕十七天生聪慧,看惯了人世间的尔虞我诈和肮脏杀戮,对于情之一字,反而显得特别单纯。 古语有云,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慕十七初为心动,便一发不可收拾,自此往后余生,皆是对苏九蔻的脉脉柔情。 重点不是情,而是苏九蔻这个人。 先有人而后有情,无关身份,年纪,性别,家世,乃至于过往曾经种种,他都可以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是她这个人往后余生,是否能与其坦诚相待,为爱白首一生。 一开始的时候,他也因为苏九蔻的性别纠结过,甚至想过放弃这段感情,可是苏九蔻带给他的感情太过于震撼,以至于没心没肺如慕十七,也很难将其割舍。 他做过很多心理暗示,甚至看过相关书籍,请教过有这方面经验的人,只为能够让苏九蔻接受他。 他小心翼翼的在她的世界深浅试探,日后终于能得以在其跻身一角之时,慕十七心中的满足和幸福感是前世今生都不曾体会过的。 那时他就想,以后,就是这个人了,他不会骗她,会包容她,把自己所有的,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他虽然更倾向于自己主外,但是为了能够和她在一起,慕十七甚至想过,如果实在不行,那就自己主内。 总之要一切以小九的快乐为中心。 可是啊,他做了十年的心理建设,想了十年,思考了十年,爱了十年,也生生把自己掰弯了十年,可最后…… 慕十七猝然回神,心中忽然后知后觉的涌出细细麻麻的疼痛来。 眼前人是心上人,却忽然间好像陌生了许多,无论眉眼还是行动,都和记忆中自己爱的那个人大相径庭。 他闭了闭眼睛,轻声唤道:“小九。” 事情的真相不曾说出口之前,苏九蔻心中的思绪早已经成了一团乱麻,可话说出口之后,她却奇异的平静下来。 只是脑海之中却开始一下一下的抽痛,心中空空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流走。 听到慕十七那呢喃一般的呼喊,苏九蔻下意识的回答:“嗯,我在。” 声音清润优雅,语调是慕十七惯常爱听的,微微上扬,似乎永远含着一汪笑意,却又淬了毒一般,带着大漠里的黄沙和冰川中的寒风,一并向慕十七卷席而来。 苏九蔻有一种可以变换嗓音的绝技,可以变换各种音色。 前世她总是学不会模仿男人的声音,安卿裴就让人弄哑了她的嗓子,让她的嗓音听起来粗哑奇怪,不辨雌雄。 后来,苏九蔻有幸遇到边凉,是边凉花费了许久的时间熬制了药物,治好了她的嗓子,然后又交给苏九蔻这种可以变换声音的方法。 这法子很高明,学习起来却十分简单,苏九蔻稍加练习,就能让自己的嗓子听起来和寻常男子的嗓音差不多。 回答完之后,苏九蔻又重新顿了顿,目光坚定的望着一脸面无表情的半阖着眼的慕十七,忽然用自己的本声轻轻道:“十七,我在。” 现在,竟是连声音也陌生了。 慕十七纤长的睫毛狠狠的跳动了一下,苏九蔻的女声不如男声显得温和,反而带了一股遮掩不住的沧桑,虽然仍旧是少女的声音,可让人听了之后,却不由自主的想要落泪。 慕十七心中蓦然柔软了一下,终究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本能,舍不得让苏九蔻受一丝一毫的委屈伤痛。 可是,他却觉得,自己的心忽然间不能接受现在的苏九蔻,不是因为不爱,更多的还是因为失落和被欺骗之后,霍然知道真相后的不适应。 “十七,我知道我这些年来不该骗你,可是,刚入京的前两年,我信不过任何人,不敢拿出丝毫的赌注来赌自己的前程和人心。” “后来我却又以为你真的喜爱男子,可却又贪恋你身边的感觉。有时我也会想,若我们相遇之时,我身为女子,会不会就没有这么多曲折坎坷了?” “可是……”苏九蔻难道他说这么多话可慕十七却只是冷冷清清的看着他,目光之中毫无波澜,苏九蔻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她现在用的是自己的女声,虽然自己也不熟悉,但她却默默的奢望着慕十七能够尽快熟悉自己是女子的事实。 若有可能,我也愿意生为男子,即可常伴你左右,又可光明正大的行走于世间。 苏九蔻所说,慕十七全都明白,只不过是过不去自己心中那道坎罢了。 他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然后随手拿起自己先前放在衣架上的衣袍,披在身上,遮掩住他那近乎完美的身材。 “小九,我该拿你怎么办?” 第327章 若是让慕十七因为这件事情直接把苏九蔻赶走,或者因为此事而直接和苏苏九蔻断往来,那他定然是做不到的。 慕十七缓缓地勾了勾唇角,笑容不辨悲喜:“小九,我该拿你怎么办?” 苏九蔻回答不上来。 这种事情,一面是爱,一面是尊严。 任谁都不可能不会生气的吧,可是,对面那人是自己爱的人啊。 慕十七忽然伸出手,揉了揉苏九蔻的脑袋:“苏姑娘……苏将军……” 苏九蔻浑身一震,忽然想到前世第一次被人唤作姑娘的时候。 那时,自己在皇宫里呆的快要无聊死了,便偷偷逃出宫,在宫外遇到了一个神秘兮兮的捏泥人的男子。 那男子全身都裹在一件黑色长袍里,看不清面目,声音也故意压低着,莫名熟悉却又十分陌生。 苏九蔻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说:“姑娘,你生的很好。” 前世时光已经逝去,今生第一次被人称作姑娘,竟是在这般场景之下。 恍然间,眼前的慕十七似乎和前世那个沉默而又神秘的小巷捏泥人的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苏九蔻忽然想问慕十七,你前世是不是见过我,是不是教过我捏泥人? 但随后,她又立即反应过来,怎么可能呢? 慕十七又不是重生之人,他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事情呢? 苏九蔻怅然若失,竟是不自觉的顺着慕十七的手臂向他靠近,然后缓缓地抱住他,轻声道:“十七,对不起,可是,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慕十七苦笑,他又何尝不知?两情相悦之人,目光之中皆是对方,只可惜他终究还是不能立即就适应小九其实是女子的事实罢了。 “小九,我说过,我喜欢你,爱你,只是因为你这个人,我不在乎你的过去,你的身份,你的一切,我只在乎,我们以后可否能一直相爱。可是,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小九啊,我其实是个迟钝且缓慢的人,我用了十年熟悉了你的一切,可是现在,我却总觉得,你忽然间就变得陌生了。明明脸还是那张脸,心还是那颗心,可是为什么,我却不认得你了呢?” 苏九蔻沉默,慕十七轻轻的抱着她,手臂却微微的颤抖着。 爱一个人,最可怕的不是忘不掉,而是早已经习惯。 慕十七习惯性的把苏九蔻当做男子来看。一个人养成一种习惯只需要二十多天,可是,他却守着这个习惯守了十年。 已经不是不是爱不爱的问题了。 “小九,你让我静一静好不好,等我习惯了,就去找你,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这也许是慕十七这辈子做过最卑微的事情了,他向来都是那种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犯我,我必千百倍还之的人。 最是小肚鸡肠,斤斤计较。 可是这一次,他却如此这般的卑微的,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原谅。 苏九蔻心疼的无以复加,她从他怀抱之中退出,轻轻的点了点头。 她脸上还是一片冷静的神色,看不出丝毫不对劲来,慕十七敏锐的察觉到自己胸前被有一丝微微的潮湿。 他一动不动的任凭苏九蔻离开,然后有些僵硬的抬起手,在自己胸前被苏九蔻趴过的地方轻轻摸了摸。 立即就摸到了一个片小小的水渍。已经凉了。 慕十七垂下眸子,缓缓地将自己碰过那水渍的手指含进口中。 有点咸,有点涩。 这是小九第一次哭吗? 慕十七说不出心中到底是何滋味。 自己以前明明想过,要一辈子都不让小九生气,伤心的,可是她现在却流泪了。 可是,他现在在控制不住的心疼的同时,却有些微微的开心。 小九是真的喜欢自己的吧,不然,她怎么会哭呢? 小九那么小,没有父母,还要照顾兄长,她如果以女子的身份出现,肯定是会受人欺负的。 而且,她一开始出现的时候就是男装,包括见明德帝的时候,都是一副男孩子的样子,如果贸然宣布自己女孩子的身份,肯定会被朝堂上那些虎视眈眈的人治个欺君之罪吧。 而且,自己那个时候,一开始遇到小九的时候,那么混账,老是想着欺负人,整幺蛾子,小九信不过自己也是情有可原的。 慕十七越想越觉得苏九蔻欺瞒自己并没有什么错。 他心中微苦,这十年当中,其实苏九蔻只有五十无数时间可以告诉自己的,可是她没有。 但是,他又能怎么办呢?好在,小九最终还是告诉自己了。 这大概就是爱情吧。 我爱你,愿意原谅你的一切,即使牺牲我的一切。 慕十七微微仰头,鼻子有些酸。 小九是女子,其实…… 这真的是个非常好的消息,难道不是吗? 以后啊,他们可以像正常夫妻一样,一起生活,生一堆孩子。 带着孩子一起晒太阳,无论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最好都想小九,这样,才显得更温馨一点。 慕十七慢吞吞的想,想着想着竟是睡着了。 果真,小九在的时候只顾着生气了,小九就离开这么一会儿,他就开始想念了。 真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啊。 以前别骗就被骗了吧,以后好好的就行了。 他那么爱小九,小九那么在乎他,如此,为什么要在乎以前发生过的不愉快呢? 再者……小九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承担一个秘密承担了那么久,毕竟也是很辛苦的吧。 作为一个合格的恋人,自己应该体谅她的…… 但是,总也不能就这么快原谅她。总要给她个教训,以免她以后还像现在这般欺骗自己。 嗯……今天不理她好了…… 不,除非小九亲自来道歉,不然,自己是一定不会原谅她的! 慕十七有些疲惫的合上眼睛半躺在床上,心里又苦又甜。 往日里没遇到苏九蔻之前发生过的事情控制不住的在他脑海之中浮现,慕十七一直都像是含着笑意一般的眉目中控制不住的显现出一抹从未有过的黑暗之意。 后来,慕十七觉得有些疲惫,他昏昏沉沉的睡过去,却又重温了一般自己的前世今生。 那段黑暗而血腥,又肮脏不可提及的日子。 第328章 。 前世,他风风光光,出身显赫,可是,家族之中的所有人,却都把他当成挣钱的工具。 别人都以聪明为骄傲,慕十七却从记事起就开始厌恶自己的聪慧。 在外人眼中,慕家是一等一的上流豪门,可只有慕十七知道,慕家表明光明磊落,实际上,却是非法研究制作大型杀伤武器的。 慕家不止自己研究制作,而且,还偷偷贩卖到国外。 为了钱,慕家什么都可以做。 慕十七自小就对各种各样的高科技武器十分敏感,甚至化学生物武器,他都能一看就会。 可是,这极高的智商不但没能让他得到慕家的爱护,反而开启了他的悲剧。 母亲被囚禁,身为旁支的父亲将自己交给家主,从此身份一跃成为正统慕家公子。 而自己,则整日整日的被关在实验室里,慕家一开始研究自己,研究自己的大脑构成,后来无果后就开始强迫性的,大量的交给自己各种各样的生物化学知识。 然后再强迫自己做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自己只要做不出来,母亲就会被当着自己的面被人各种羞辱打骂。 自己也会被浸泡在各种化学药剂之中,生不如死。 而自己的父亲……则是在低头弯腰,要求那些折磨自己,折磨母亲的人狠狠的惩罚自己的不听话。 慕十七竟是轻轻笑起来,随后,他皱了皱眉头,似乎隔着梦境都能感受到疼痛一般。 后来啊,小小的自己终于忍不住这种折磨,开始不再反抗。 可是,也许真的是太过于聪慧,慕十七从小就知道,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那些人逼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对的。 他开始慢慢的学习,偷偷的观察除实验室之外的世界,然后卑躬屈膝的讨好家主。 他本就是容貌绝世的男子,无论前世今生,都是如此。 随着时间的增长,他的样貌也越发的出众,慕十七时常能从慕家那些高层眼中看到毫不掩饰的,那种近乎与眼神猥亵的目光。 年仅十几岁的少年还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却下意识的排斥。 直到一次偶尔照镜子的时候,慕十七才惊觉自己到底比那些肮脏可恶的慕家人俊美了多少。 慕家盛产帅哥美女,可那些所谓的美人,只要一在慕十七面前,就会瞬间变的黯淡无光。 甚至丑陋不堪。 那时他还小,真正掌握着核心技术和最重要知识的人又处处提防这他。 慕十七孑然一身,无助到了极点,为了不让自己继续收到那些恶心的目光,他干脆直接避开了众人,自己制造了一场意外,用强度腐蚀性药物腐蚀了自己的脸。 从此之后,那些以往恨不得将眼珠子都站在他身上的人竟是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但是,如果问慕十七,当时那么做的时候,疼吗? 慕十七可能会说这了,大概是不太疼的吧,和小时候受过的那些屈辱疼痛相比,这一点痛苦,真的不算什么。 只能徒增自己心中的仇恨罢了。 慕十七在梦中抿了抿唇,眉目间清冷的近乎可怕。 后来,经过漫长的黑暗的童年到少年时光,他终于慢慢的从一开始那个弱小无助的少年成长成了道上鼎鼎有名的人物。 慕家家主自然是不会放纵慕十七的名气就这么向外流传出去的。 但是,慕十七忍辱负重了那么久,又在这吃人一般的家族中生活了这么久,又怎能让他如意? 他能一眼就学会那繁杂枯燥的化学生物专业知识并很好的运用,又怎么看不透叵测的人心? 那时的慕十七还不知道他生活的那个世界上有警察和公民这些人,他只知道自己这个圈子里的肮脏血腥和杀人不见血。 为了利益,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同样,为了利益,他们也能为自己所用…… 以慕十七的心计和能力,让那些唯利是图的人为自己卖命,十分简单。 慕家啊,自己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呵呵。 慕十七因为少年时亲手腐蚀了自己的面容,待自己真正强大起来的时候,那旧伤已经没办法治疗了。 他是个爱美恶丑的人,可偏偏,自己那张脸丑陋到自己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他带着面具,风度翩翩,冷静优雅,一步一步的将慕家的机密掏空,然后联合这慕家的仇人,将在整个国度里都鼎鼎有名慕家变成了一副真正的空壳。 他没有什么想要把慕家家主取而代之的心思,对于慕十七来说,慕家,从老到小,从上到下,都没有一个干净的人。 做了慕家家主,也就意味着往后余生,他就要庇护着慕家人。 庇护?他凭什么庇护那些伤自己至深的人? 从他三岁记事,偶尔玩泥巴时,凭借着心中的感觉,用微不起眼的材料做出第一个威力不算太大的小型杀伤武器之后,他那个所谓的父亲就献宝一般将自己送给了唯利是图的慕家家主。 慕家家主面善心苦,从自己那个所谓的父亲手中把自己要来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暗无天日的实验室里。 他们研究着自己的身体和大脑,麻醉药只是为了让自己不挣扎反抗,可头脑却一直清醒着。 那时小小慕十七浑身无力,亲眼看着那表面上对自己十分和善的叔叔阿姨们,拿着尖利的刀剖开自己的脑袋。 鲜红的血,尖锐的疼痛,他痛到了极点,想要挣扎尖叫,可却被麻醉控制着,发不出一点声音。 只能默默承受着那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痛苦和恐惧。 亲手被人剖开脑壳,可精神还一直处在极度清醒时的痛苦,你们知道吗? 后来,那些人到底还是没能研究出来什么。 可是自己的噩梦却才刚刚开始,小时候,只要自己稍有反抗,那些能让身体痛苦衰败,可却不会让人看出任何问题的药物就会毫不留情的打进自己的身体之中。 有时候,自己如果反抗激烈,记忆中那个长相美丽,性格泼辣却又温柔的女子就会被很多人带到自己面前。 极尽侮辱。 第329章 小小的慕十七还不知道自己母亲承受的到底是什么,可是,他却知道,她定然是不比自己好过的。 甚至比自己还要痛苦。 她声嘶力竭的喊:“放过我的孩子,什么都冲我来。” 她骂遍了最脏的话,做过最低下的请求,受过最不可忍受的侮辱…… 直到有一天,她奄奄一息的爬到正在努力忍受痛苦的自己面前,低声对自己说:“十七,十七……我们一起死吧,母亲对不起你。” 一直不曾哭过的慕十七忽然就流出了一大滴泪。 听到这句话,慕家家主却冷笑一声,抓着他母亲的头发将她拖到大庭广众之下。 他将母亲绑在柱子上,对这整个慕家人说:“这女人意图谋害慕家子孙!罪不可恕!” 一群人围着母亲责骂,有人甚至上前拳打脚踢,母亲貌美,在其中,更是受到了很多难以言说的侮辱。 生不得,死不得。 慕家家主冷笑连连,然后回头对自己道:“十七,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一语落下,他指挥者慕家众人离开,然后对这母亲丢出了一个小小的,芯片一样的东西。 慕十七一直呆滞的目光终于动了动。 慕家家主刚刚对母亲丢到东西,是自己刚刚研制出来的超小型微端控制炸弹。 这种炸弹,威力不是特别强,但优点是足够小,爆炸范围足够精确。 芯片不偏不倚的落到母亲身上,牢牢的附着在她头发上,慕家家主拉着小小的慕十七站在不远处,缓缓按下手中按钮。 最后一眼,慕十七看到自己的母亲,那个曾经容光焕发,如今已经被折磨的形销骨立的女人,在一声细微的爆破声中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血肉。 最后一眼,那个美丽的女人眼中似有解脱,但更多的还是对自己孩子的不舍和心痛。 最后一眼,慕家家主忽然将慕十七推进爆炸区,满天飞溅的血肉混着扑面而来的灼热,让慕十七让忍不住闭上眼睛。 于此同时,灼热的气浪也蒸干了他眼角的泪水。 真好啊,从今往后,再也没人能成为自己的心痛了…… 后来,慕家家主对外告知,是自己不小心玩炸药把自己母亲炸死的。 那些曾经连同家主一起欺辱辱骂过母亲的人,此时却好像全都变成了正义的使者,一个个开口责骂自己是弑母的罪人。 是吗?嗯…… 好像是的吧…… 慕十七沉默不语,慕家家主在一旁调和,不停的“帮自己”解释:“小孩子贪玩,什么都不懂。” 而自己的所谓父亲,则是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可他身边,却站着一个年轻的,看起来还算漂亮的妖娆女子。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慕十七忽然拉着慕家家主,说:“以后,我会好好学的,教我什么,我就学什么。” 慕家家主以为慕十七终于愿意乖乖的受自己摆布了,可慕十七却在心里默默的补充了一句。 日后,用你们自己交给我的东西来毁灭你们,这个主意如何呢? 就像……你用我做的弹药炸死我母亲一样。 呵,当真是……人生第一堂课呢…… …… 将近二十年的地狱生活没有让慕十七的性格变得阴沉,他越来越懂得什么叫八面玲珑。 可是,这二十年来,无论是欢笑苦恼,慕十七心中都是一片黑暗的沉寂和血腥。 直到今天,慕家被自己亲手覆灭,慕十七才真真正正的微笑起来,他想,这些人,该怎么死呢? 我能将你们推到世人不可企及的巅峰,同样也能将你们贬入无尽黑暗的地狱。 慕十七见过慕家家主折磨人,他回忆着,把慕家家主曾经折磨自己,折磨自己母亲的那些手段都用了出来。 可是,那些慕家人却十分经不起折腾,一个个不是惨叫连连就是直接自杀。 他觉得无趣,就那这一把十分普通的道,一个个的,缓慢的将那些人全都杀了。 他在刀上抹了可以放大人痛觉的药,这种药,自己母亲被炸死,自己被爆炸波及到后受伤时,那慕家家主就一脸假笑的当成疗伤药给自己用。 嗯,如今,好好用这药疗伤罢。 那时的慕十七无论学什么都能举一反三,但却唯独不知道如今正常的社会到底是什么样的。 再加上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报完仇之后能该做什么,所以,没多久,就被警方捕获。 变态杀人狂……虐杀…… 那些人好像是这么说的,慕十七记不太清了,只知道最后自己被关进了铁笼子一般的地方。 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小狱警亲自给自己送饭,然后一脸正义,眼中却这掩不住害怕的说:“就该让你这种变态杀人狂亲自尝尝那些人死亡的痛苦!注射死亡,连枪子儿都不用吃,一点疼痛都感受不到的死,真是便宜死你了!” 慕十七聪慧,短短几天就已经了解了这里的全部制度,他眯着眼睛笑了笑,本该是一张俊美宛若神仙的脸,可却因为幼时的腐蚀而如同鬼魅一般骇人。 小狱警不自觉的后退一步,明显被吓到了。 慕十七想说,我觉得,他们死时所受的痛苦,加起来大概还不及我所受痛苦的百分之一。 可是随后他想,自己如果这么说,会不会被当成他们口中的精神病人呢? 听说,精神病人是不可以死的。 这么一想,慕十七也就没有说话的欲望了。 他惯常爱笑,虽然不是真心实意的笑,但他却是比较喜欢自己唇角勾起来时的那种微微怪异的紧绷感的。 因为这是他这些年来,除了疼痛和仇恨之外,唯一能感受到的东西了。 他在慕家,什么都吃过,所以也不嫌弃那小狱警给的饭菜捡漏,小口优雅的吃的很香。 原来,这就是外面的饭菜。 嗯……味道还不错。 后来,慕十七如愿死亡。 他无数次想过地狱的模样。 可死亡之后,他眼前却出现了一片浩瀚的星空,空中有风,撕扯的人灵魂发疼。 他被那些风扯来扯去,恍然间看到了一个俊美的,阖目沉睡的男人,男人身旁,是一只足以遮蔽整片星空的黑色巨兽。 恍恍惚惚的,慕十七似乎知道那巨兽和男人是谁,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第330章 慕十七在那片星空之中飘荡了很久,隐隐之中似乎有一股细细的拉力指引着他。 慕十七懒得动,被星空中的乱流撕扯的痛苦对别人来说或许不能忍受,对他来说,却是如同家常便饭。 那股拉力却缓缓地拉着他往一个方向前去。 随便吧。慕十七想,他现在太累了,暂且睡一觉再说罢。 一梦永久,再次醒来,慕十七是被人打屁股打醒的。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见有一个倒立着的人,高高的举起胳膊,一下一下的打在自己屁股上。 旁边一个透着虚弱的女子的声音却带着兴奋:“快打呀!我儿子怎么不哭?我娘说,我出生的时候就不哭,是她亲手提着我的脚,把我揍哭的!如若不然,我可就憋死了!” 慕十七轻轻动了动手,有点不适应,不太灵活的样子…… 他低头去看,入目是一个小小的,肉肉的,红彤彤的肉体。 提着自己的脚,把自己倒过来打屁股的人似乎被那女子的话震惊到了,她结结巴巴的说:“王妃,屁股都打肿了……” 那女子疑惑:“那我儿为何还不哭?莫不成还需我亲自来?” 慕十七第一次呆住了。 他好像……投胎了?投胎……应该是这么说的吧? 眼看着那女子要亲手提自己的脚打自己屁股,慕十七虽然不怕,但却觉得莫名羞耻。 他以前好像听人说过,屁股是一个很隐私的地方,只能给自己未来老婆摸…… 为了保住自己的贞操,“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又高智商高情商的慕十七终于慌了,他纠结了一瞬间,终于决定…… 哭吧哭吧,虽然自己前世除了刚出生,一辈子都没哭过,可是,眼前情况也顾不得了。 丢脸,总比丢贞操好,他前世到死都没遇到过喜欢的人,自然也没有老婆,所以更没给人摸过屁股。 既然这辈子已经新投胎了,总要好好活一场,最好能讨个自己喜欢的妻子。 嗯,新人生新开始,总不能在这里阴沟里翻船。 慕十七学着自己以往见到的小孩子的模样,张大嘴巴哼哼唧唧的哭起来,可是,虽然自己这副小身体对哭天赋异禀,可是,慕十七自己是真不会哭。 而且,只哭了一声,他就觉得莫名羞耻。 但这一声也就足够了,那被唤做王妃的女子高兴的搂住他,笑眯眯的说:“我果然是他亲娘,你看,我一抱他,他就哭了,乖乖儿子哦……” 慕十七睁着眼睛瞥了她一眼,初生婴孩的眼睛看不太清楚东西,但慕十七还是能从那女子的轮廓中看出她那绝世的美貌。 但那种容貌落在慕十七眼中,也只不过是寻常上等姿色罢了。 睡着之前,慕十七有些纠结的想,看自己这一世的老娘的容貌,他应该不会生的太丑吧。 他怕自己生的太丑,会影响找媳妇…… 时光荏苒,慕十七越长越大,他毕竟是成年人的灵魂,对于很多东西,几乎是不教就会。 而他这一世的爹娘,似乎还不错。 虽然爹喜欢睡丑的千姿百态的通房侍妾,但自己的这个娘却是十分有趣的。 慕十七跟着她,学会了很多东西。 但是,好景不长,即便是慕十七这辈子再怎么藏拙,再怎么尽力的避免自己前世的命运,他还是没能逃过宿命的捆绑。 这个世界和比自己以前所处的那个世界相比,差了太多。 其中更是有很多不可解释的东西存在,就比如说,缔凡仙人。 缔凡仙人是这个世界上公认的神仙。 他也确确实实会很多就连慕十七都从未见过东西。 慕十七本想静静看他装逼,可是,那缔凡仙人明显的没有想要饶过他的意思。 那缔凡仙人无拘无束,除了南安开国之初和南安的开国皇帝定下了一个永世不得入南安帝都的协定之外,这世界上几乎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 这里的人都很尊敬他,所以,在缔凡仙人提出要收慕十七为徒的时候,慕十七的便宜爹娘很高兴的就把他给买了。 慕十七当时没想那么多,反正对他来说,在哪里生活都是一样的。 虽然最近这些时日,他的便宜娘教给了他很多东西,让他从新对这个世界产生了好奇,但是,慕十七还是有些兴致缺缺。 一家人恭恭敬敬,喜气洋洋的送走了缔凡仙人和慕十七,以为慕十七能得到缔凡仙人的青眼,必定是会有大造化的。 一开始的时候,缔凡仙人对慕十七虽然算不上好,但也勉勉强强正常,慕十七也懒得理他。 只到过了很久,缔凡仙人却好像确定了什么似的,竟是忽然如同疯魔了一般。 睡梦中的慕十七忽然皱起了眉,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模样。 他很少做这种十分真实的,回忆性质的梦,就算是有,就算是回忆起了前世那段最黑暗的时光,慕十七也能坦然面对。 可是现在,他却露出了这种表情。 …… 苏九蔻在慕十七脸色变差的时候,心中就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慌乱,直到从慕十七那里离开,她都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以后,自己就不在是独自一人孤单的隐藏秘密了。 有一个人和自己一起承担,自己应该是很开心的呀,可是,心里那无论怎么遮掩,都遮掩不住的伤感和愧疚是怎么回事? 苏九蔻晃晃荡荡的,在慕十七府邸口转了半天,直到天擦黑都不见慕十七有要出来找她的意思。 他们以前也有闹小脾气的时候,苏九蔻这些年来被慕十七惯的无法无天,脾气自然也跟着上涨。 每次他们闹脾气,苏九蔻都能把慕十七气的恨不得打她屁股。 慕十七一生气,苏九蔻就开始一本正经的耍赖,什么你不爱我啦,我要离家出走啦一并都用了出来。 慕十七冷着脸随她作,可真到苏九蔻要“离家出走”的时候,慕十七最多坐不住三分钟,就会立即去找苏九蔻回来。 可是,这一次,苏九蔻故意在他门口晃悠了那么久,都不见慕十七有半点要出来寻她的意思。 苏九蔻从未像现在这般惶恐过,她想了想,忽然决定,不管怎么样,现死皮懒脸的缠上去吧…… 她爱他,不可能,也不愿失去他。 第331章 慕郡王府的侍卫一半是明德帝的一半是慕十七自己的人。 明德帝派来的人当中,又有一多半已经被策反,剩下的还在给明德帝办事的人,要么是真的耿直,要么是实力差的根本没眼看。 苏九蔻以前进慕郡王府的时候,都是光明正大的进,可这次,她不知怎么想的,竟是用出了平生所学,尽力的避开了慕郡王府的侍卫们。 今日闻人释难得被允许来慕郡王府报告工作,可一进门却敏锐的发现,自己主子慕十七好像没和苏将军黏在一起。 他心中正疑惑,就忽然听到一丝丝细微的声响,就像是有人用轻功飞过去的感觉。 若非闻人释最近几年得了慕十七的提点,轻功越发的突飞猛进,或许是发现不了这一丝响动的。 慕郡王府竟是来了如此高手!这等高手,天下怕是也难见几个! 闻人释掐指一算……莫非是,慕小王爷的仇家? 厉害啊,什么时候招惹到这么厉害的仇家了? 闻人释一点都不担心的幸灾乐祸,他小心翼翼的躲开那人的视线,又偷偷伸出半个脑袋想要看看自己无良主子慕十七的这个“仇家”到底长什么样子。 可他刚一身头,就被心烦意乱且纠结无比的苏九蔻发现了。 几乎下意识的,苏九蔻一个暗劲,就从空间之中召唤出了一枚暗器,然后反手一甩,那暗器的钝端就狠狠的砸在了闻人释脑袋上。 闻人释晕过去的那一瞬间,不由默默的想,糟糕,这个“刺客”好厉害! 苏九蔻在打完之后,才知道自己过激了,她自然是认识闻人释的,只是现在打都打晕了,她也不好意思在把他唤醒。 此时天已经擦黑,夜深露中,苏九蔻十分不忍慕十七最爱的手下就这么“风餐露宿”。 她悄无生息的落地,然后默默的拽住闻人释的衣领,想要把他拖到个可以挡露水,又不容易被人发现的犄角旮旯里。 嗯,最重要的是不会被人发现的犄角旮旯,而不是挡露水。 由于心神不宁,苏九蔻拖着闻人释,竟是不小心弄出了些奇怪的动静。 可她自己却兀自盯着慕十七的房门,一点都没有发现。 慕十七不知为何迷迷糊糊的睡着之后,就回忆起了他往昔里经历过的噩梦。 他其实一直都是知道自己在梦境中的,对于梦境之中自己的过往,他甚至是在像看一场悲剧一般在默默的看着。 虽然不想回忆那些让人不开心的东西,可是,慕十七心中却隐隐有一个愿望,如果自己做噩梦的时候,能有人轻轻的叫醒自己,然后在怜惜的对自己说,梦都是假的,以后我们的日子还幸福着呢! 如果有这么一个人会这么对自己说,该有多好。 而且,这个人,他只希望是小九。 可是,直到他梦到自己最狼狈不堪的经历时,他都没能等来自己想要的那个人。 慕十七是真的有些失望的,但他又实在是不想回忆那段往昔,只能强迫自己醒过来。 一睁开眼睛,才猛然发现,原来,天已经快要黑了。 古有大梦三生,而不是今身在何处者,慕十七刚刚醒来的时候,也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虽然没有梦到三生,可却生生回忆起了自己最不堪的两世,最可悲的是,他前世今生,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来包容的那个爱人,如今还不在身边。 慕十七呆呆的坐在床边,屋子里点着闻人释不知从何处弄来的小巧长明灯。 灯很小,烛光也很弱,却神奇的日日夜夜都在亮,如今已经亮了将近两年。 慕十七呆呆的盯着那豆粒大小的烛焰,可没多久之后,却忽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窸窣声。 像是有人在地上摩擦身体一般…… 慕十七心中莫名烦躁,现在,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声响,都能触怒他。 他冷着脸,披衣坐起,缓慢却又优雅的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然后打开门,一双眼睛冷冷的望向外面发出声音的地方。 他本就武功高强,若是他想,那些普通人听不到的声音,对他来说,却可以听的万分清晰。 慕十七房门打开,一直在走神的苏九蔻猛地一惊,她有些尴尬的回头,就见自己那个宛若天人的爱人正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 或者说,盯着自己的手……眼睛之中隐隐透出几丝无奈来。 苏九蔻有些呆愣愣的保持着自己一开始的动作,然后回头,下意识一般对慕十七笑了笑。 怎么办?刚刚惹了十七生气,这一会又打了人家的心腹,如果换成自己,看到这么一副场面,肯定会被气死的吧。 想到这儿,苏九蔻连忙松开拽着闻人释衣领子的手,干巴巴的笑着:“十七……我……” 慕十七瞥了她一眼,身体下意识的想要对她笑一笑,或者是开个玩笑,顺便损一下闻人释的没用。 可一想到自己刚才在梦境中的无助,慕十七就忽然有些委屈。 他唇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笑,继而转身回到自己屋里。 只是,那房间的门,到底是没有关。它就这么大开着,隐隐能看到屋子里慕十七有些落寞的背影。 苏九蔻知道慕十七素来是有随手关门的习惯的,见状,她又怎么不明白慕十七的意思? 当下,她顾不得什么闻人释,也顾不得自己心中那一点莫名其妙的伤感了,立即双手一松,欢快的朝慕十七走去。 一代素来威风凛凛的苏大将军,此时竟然想过孩子似的,走路都恨不得蹦起来。 只是可怜为无敌山任劳任怨奔波劳碌的闻人释,今天好不容易找到时间能被允许见一见自家主子,可还没等他走到慕十七面前,就被飞来横祸打晕,并丢到了门外。 以至于夜半的时候,闻人释是被微凉的露水生生冻醒的,一睁眼,满天的繁星让他忽然有点迷糊。 随后,回想到自己毫无抵抗的被打晕时的场景,闻人释立即一个激灵。 不好!有刺客来袭! 慕十七房间里还亮着一盏微弱的灯光,但夜色平和,看不出有丝毫的异样。 闻人释一个健步冲到慕十七房间门口,猛地踹开门,大喊一声:“公子,不好啦!有刺客!” 第332章 慕十七白日虽然睡了一会儿,但是,那一觉却因为凄惨的梦境,反倒还不如没有睡来的轻松。 苏九蔻来时,慕十七心中还是有些惆怅,但毕竟一睁眼,就见到了心中最想见的人,刚刚回忆起自己前世今生数十年经历后的慕十七瞬间就如同得到了安慰一般。 隔着暮色,两人隐隐相望,慕十七心中松了一口气,彻底把一开始听到苏九蔻是女子后心中的那份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他从小就想要一个能够一心一意对自己好,能够和自己白首偕老的人,这个人,只要他喜欢了,甚至可以不分男女,不分年纪。 他以为自己对于爱情中的另外一个人,是无所谓的,直到遇到了苏九蔻,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前世今生所遇到的一切苦难,到头来都是为了能够遇到她这个人。 这份爱情来的理所当然,两人在一起时,明明在外人看来似乎有些不妥,但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他们相处的时间,真的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时候。 就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是知道对方就在自己身边,他们也能从中尝出甜蜜的滋味来。 慕十七到底是个高傲的性子,苏九蔻屁颠屁颠的跟着他进屋之后,慕十七一脸矜持的瞥了她一眼,随后兀自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 茶水已经凉了,全然没有往日里哪种茶的清甜醇香,反而带了一股不易察觉的苦涩。 慕十七不由的皱了皱眉,但为了维持自己心情不佳的形象,他还是硬着头皮,一小口一小口的全抿进了肚子里。 苏九蔻素来心大,这种小事情,放在平常,她是一定发现不了的,但是,心中无尽的愧疚让她恨不得把所有的目光和心思都放在慕十七身上。 见慕十七喝茶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她立即伸出手,提起上好的紫金茶壶。 壶里的茶水所剩无几,且已经变得冰凉,苏九蔻将手贴在壶壁上试了试温度,随后抿了抿唇,直接将慕十七手中的茶盏夺了过来,一脸谄媚:“十七,天冷,喝凉茶不好,我给你重新沏一壶好不好?” 慕十七任由她动作,不说话,甚至连一个动作都没有。 苏九蔻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的丢了自己高冷的马甲,顶着一脸傻兮兮的笑,屁颠屁颠的就把壶里凉掉了的茶水处理掉,然后驾轻就熟的拿出慕十七惯常爱喝的茶,动作不算熟练的泡了起来。 慕十七虽然一直没什么表示,但是,在苏九蔻转身拿茶的时候,他却微微勾了勾唇角,近乎痴迷的盯着苏九蔻的背影。 在苏九蔻向他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慕十七又立即收起了脸上的笑,一脸我不开心的表情,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动不动。 苏九蔻泡茶的技术当真不怎么样,同样的茶,慕十七泡起来,一举一动都像是一幅画,味道也似乎比别人泡的更加香醇一些。 苏九蔻被慕十七养叼了口味,自己手下泡的这茶只是闻着味道,都觉得没有慕十七泡的好。 她有些心虚的笑了笑,然后硬着头皮将茶水倒进慕十七茶盏之中,末了,还小心翼翼的吹了吹。 慕十七垂下眸子,遮掩住自己眼睛中的温柔,再抬起眸子时,是一脸的矜持。 他伸出修长的手,接过苏九蔻递过来的茶,然后轻轻抿了一口。 在微微氤氲这的蒸汽中,慕十七轻轻眯了眯眸子,很是愉悦的样子。 苏九蔻正低头心虚的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喝着完全没有泡出茶香的茶水,苏九蔻只觉得,莫名嫌弃的不得了。 最后,实在是喝不下去了,她小心翼翼的抬起脑袋,轻声问:“呃,十七,这茶,是不是难以入口啊……” 慕十七喝着苏九蔻泡的茶,虽然味道实在是不怎么样,但他还是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的模样。 见苏九蔻问话,他连忙又做出一副严肃的模样来:“尚可。” 苏九蔻重新低下头。 怎么办,十七好像还在生气…… 往常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慕十七负责找话题,他似乎懂很多,无论是吃喝玩乐还是人文地理,他似乎都知道。 苏九蔻虽然也很优秀,但是也只限于自己所学习的领域,比如习武,比如带兵打仗。 她前世今生都在努力的活着,努力的做到自己心中优秀的模样,努力的让自己能和心爱之人靠的更近。 长期这种近乎枯燥无味的生活,让她在这锦绣京城执政怎么看都有些格格不入。 她只知道拼搏,世人都道镇北将军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将才,但是,只有慕十七和苏九蔻两个人知道,苏九蔻在背地里,做过多少努力。 后来,是慕十七给她打开了一条更加新奇的路,让她知道了这世界上除了努力和厮杀之外,还有更加花团锦簇的东西。 她情商不高,但是却着急的想要哄哄慕十七。 思考了一会儿,苏九蔻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然后一脸认真的抬头,用自己平生最真诚的眼神盯着慕十七:“十七,我……可不可以亲亲你?” 慕十七正用小小的茶盏抵着唇,听到这句话,他差点没直接笑出声来。 苏九蔻有些忐忑。 慕十七仔细想了想,放下茶盏,微微垂了垂眸子,摊开手,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随便。” 苏九蔻眼睛微微一亮。 于她来说,什么道歉,什么所谓不切实际的感动,什么乱七八糟的甜言蜜语,都不如直接上,来的实在。 慕十七以前最喜欢的就是逗苏九蔻,偏偏苏九蔻总是一副无比正经的模样,实在是被慕十七勾的受不了的时候,她才狠狠的一大口亲亲。 亲过之后,偏偏还一脸的我什么都没干,刚刚发生了什么的羞涩,若非是慕十七逗她,她估计能直接装做什么都没发生。 这时,有美人主动投怀送抱,慕十七自然是乐意至极的。 倒不是没有男人应有的霸道,只是苏九蔻素来是个霸道至极的人,爱情之中,有一人强硬,毕竟就要有一人柔软,如此,两个人才能长长久久的。 为了她,放下自己满身强硬,的慕十七乐意至极。 第333章 苏九蔻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做过这么让人羞涩的事情。 更何况,慕十七这种姿势,还有一种让她以为自己正在意图对良家妇男不轨的感觉。 但是,迎着慕十七坦坦荡荡却又带着一点委屈的目光,苏九蔻心中蓦然一软。 她自小就一有一个梦想,梦想自己有一天能够保护自己所想要要保护的所有人。 这个念头,根深蒂固,生生纠缠了她两世。 她一直都知道慕十七的实力,几乎可以说是比自己还要厉害很多,但他这个人啊,在自己面前却总是一副温柔的模样。 也只有偶尔自己遇到麻烦的时候,他才会偷偷在自己背后帮助自己。 苏九蔻以前喜欢慕十七的笑容,他笑起来和别人不同,他的眼睛明明很美,笑容里却好像藏了星辰大海一般,有种与世隔绝的温柔,却透着一点孤寂。 可现在,那么美好的人却因为自己的期盼变得忧伤起来。 苏九蔻一直不知道慕十七身上为什么偶尔会流露出那种让人心疼的冷寂,明明在天下所有人眼中,慕小王爷都是没心没肺的模样。 苏九蔻抿了抿唇,轻轻走到慕十七面前,弯下腰,将唇瓣印在他的唇上。 柔软的,凉凉的,带着一丝方才喝过的茶的香味。 那茶明明被自己泡的十分难喝,可苏九蔻却从慕十七唇上尝到了前所未有的醇香。 原来,自己也能泡出这般好味道的茶水,只是这之间,缺了一个慕十七而已。 苏九蔻心中温暖而又忐忑,慕十七却忽然像是找到了救赎一般,他轻轻伸出双臂,环住怀中小心翼翼亲吻着他的人。 梦境中的黑暗血腥似乎瞬间就被阳光驱散,若这世间太阳没有光亮,星辰黯淡无光,那怀中这个人就是自己的世界。 也许只是短短一会儿,也许是很久,两个拥吻的人终于分开,慕十七将苏九蔻的下巴搁在自己肩膀上,低声道:“小九,我做噩梦了,可是你不在。” 两个人在一起了那么久,苏九蔻还是有些脸红,但听到慕十七略带着一丝笑意,可却遮掩不住落寞的语气,她沉默了片刻,然后从慕十七怀中挣扎开。 慕十七怀中一空,但还没等他失落,苏九蔻那微微透着一丝诱人的粉色的唇就重新贴了上来。 慕十七自然是来者不拒。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一个亲亲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个亲亲。 苏九蔻下足了功夫。 末了,她有些笨拙的将慕十七圈在自己怀里,然后拍着他的头:“不怕啊,梦里的事情都是假的。” 慕十七坏心的躺在苏九蔻怀里,用自己的脑袋感受着苏九蔻胸前那一丝微微的凸起。 也许是苏九蔻缠着裹胸布的缘故,她胸前有点硬硬的,就连属于女子特有的凸起,都显得很不明显。 慕十七感受着,心中却在想,小九这么总缠着肯定很难受,对身体也不好。 真心疼。 苏九蔻没注意到慕十七的小动作,她正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 时间静默了一瞬,慕十七开口:“也许……梦里不是假的,小九。” 苏九蔻猛然一惊,慕十七就忽然将她抱起,轻轻压在床榻上。 “小九,噩梦不是假的,梦里没有你,没有光明……” 苏九蔻伸手搂住他:“十七,我也曾做过一个噩梦,你信吗?” 慕十七不答,苏九蔻兀自道:“梦里啊,我还是这个样子,可是,梦里同样没有你,我喜欢另外一个人,可是他不喜欢我。” 脖颈间忽然传来微微的刺痛酥麻,苏九蔻回神,就见慕十七将唇印在她脖子上,细细的,惩罚似的吻咬着。 苏九蔻轻轻推了推他:“别闹,我是认真的。” 慕十七哼了一声:“你会喜欢上别人,大概是因为从未见过向我这般优秀的男子吧。” 苏九蔻潋下眸子,继续道:“十七,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我疯了。在我的梦里,在这辈子我遇到你之前,我的生活都和梦中所出现的场景一模一样。” “九岁那年,带我和兄长离开的不是你,而是另外一个人——安卿裴。” 慕十七神色忽然凝重起来,苏九蔻轻轻笑了笑:“那时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把他当成是我的救赎,他教我武功,让我完成各种各样的任务。我觉得,我喜欢他,就要为他做一切。” “可是啊,十七,因为他,我兄长生生被大火烧死,临死之前,他对我说,小扣子喜欢他啊……所以,我兄长就毫不犹豫的跳进了大火之中,将安卿裴救了出来……” 现在,慕十七也顾不得吃醋了,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道:“后来呢?” 慕十七前世,似乎曾隐隐约约的听过一个词——重生。 当一个人的命格足够尊贵,所受的冤屈足够强的时候,就会触动某些天机,使人重新回到她最想回到的时候。 每当想到前世所发生过的事情的时候,苏九蔻的情绪就会瞬间低落下去:“后来啊,我以为兄长就他,是在祝福我们,我不能辜负兄长的祝福,就拼了命的帮他,想让他多看我一眼。” 慕十七的拳头紧了紧,忽然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见苏九蔻时的场景,她望向安卿裴的目光,藏着无尽的恨。 慕十七下意识的觉得,小九的前世,必定不是一个美好的过往。可是,前世的自己呢,前世的自己在哪? 慕十七相信,这辈子自己能够爱小九至深,那么前世的自己,也一定会爱上她的。 无论是什么时候,慕十七都有信心,只要自己愿意,安卿裴一定不能蹦跶太久。 苏九蔻苦笑一声,前世的慕十七? “十七,我想,前世的我一定很讨厌,所以,那时候,你才会处处看我不顺眼。” 慕十七忽然皱眉。 “我记得有一次,我帮安卿裴杀了朝廷中一个不喜欢他的大臣,安卿裴很开心,奖励我一天假期。我在路边遇到你,你对我说,你从未见过像我这般愚蠢的人。” “那时你望向我的目光,真的很冷。京城人人都知道慕小王爷最是温和可亲,可却独独讨厌我至深。” 第334章 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傻瓜。” “但是,前世你竟然不喜欢我,小九,我生气了,你该怎么补偿我? 慕十七身上似乎总带着一股能让人莫名安心的力量,苏九蔻心中的惶恐忽然就去去了大半。 她轻轻在慕十七怀里蹭了蹭,然后闷声闷气的说:“你说的你不会嫌弃我的。” 慕十七点头,苏九蔻忽然用了一个巧劲,翻身,将慕十七压在自己身下,随后露出一副好色土匪的模样,轻轻在慕十七唇上咬了一下。 “你前世那么讨厌我,我啊,其实是个很孤独的人,那时候,我的世界里只有安卿裴,我目光短浅的以为他就是我的救赎,可是到了最后才知道,他啊,一直都是在利用我。” “当时若是有一人出现在我面前,愿意真正对我好,我可能,真的不会喜欢安卿裴吧。” 慕十七低笑出声,笑容之中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但他心中却有些疑惑。 自己前世,真的讨厌苏九蔻吗?毕竟那是苏九蔻所经历的苦难,说到底,慕十七也拿不住苏九蔻前世的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只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无论小九变成什么样子,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唯一不会改变的,便是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这点自信,慕十七还是有的。 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慕十七问道:“你刚才说,谁都别想抢走我,那你觉得,这世间,还有谁能从你这个妖怪身边把我抢走?” “花绯月啊”苏九蔻脱口而出,对于花绯月,她现在可是把她当成头号敌人来防的,虽然心底知道慕十七这辈子不会喜欢她。 上辈子,慕十七就算最后和花绯月成亲了,心中所想之人,也不一定是她,但是,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爱之深吧。 慕十七目光一凝,对于那个花绯月,他下意识的不喜欢:“我前世喜欢她了吗?” “不知,但是你们成亲了。”苏九蔻伏在慕十七身上,又泄恨似的轻轻咬了咬他薄却诱惑的唇。 不是气慕十七,是气花绯月啊,她现在真的好怕花绯月挖墙脚! 慕十七哭笑不得的揉着苏九蔻的脑袋,似乎自从坦白了自己女子的身份后,小九就变得越来越女孩子气了。 不过……他喜欢。 只是,慕十七心中却像是有什么东西破图萌芽一般,特别是提到和花绯月成亲那两个字时,他脑海中更是有熟悉的东西一闪而过。 慕十七悄悄记下这个疑惑,却再没有多问苏九蔻前世的事情。 不是不好奇,只是,看小九的神色,对她来说,那所谓的前世一定很不美好吧。 就像他一样,虽然已经可以坦然面对自己曾经的经历了,可每次想起来的时候,还是会觉得黑暗疼痛。 但是……小九似乎已经把她的全部秘密都告诉自己了,那自己是不是也要把自己同样记得前世的事情告诉她那? 以前不说,只是怕小九不信,任谁会相信,一个人会记得前世所发生的事情呢? 简直是匪夷所思。 只是现在,知道了苏九蔻重生的消息后,他却有些释然了。 粗略来讲,小九和他还是同道中人呢。 慕十七伸手轻轻的抚了抚苏九蔻额前的碎发,刚要开口,苏九蔻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忽然起身,一脸凝重的道:“我一直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十七,它一开始的时候说,我能重生,都是因为它!” 第335章 【?】慕十七在那片星空之中飘荡了很久,隐隐之中似乎有一股细细的拉力指引着他。 慕十七懒得动,被星空中的乱流撕扯的痛苦对别人来说或许不能忍受,对他来说,却是如同家常便饭。 那股拉力却缓缓地拉着他往一个方向前去。 随便吧。慕十七想,他现在太累了,暂且睡一觉再说罢。 一梦永久,再次醒来,慕十七是被人打屁股打醒的。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见有一个倒立着的人,高高的举起胳膊,一下一下的打在自己屁股上。 旁边一个透着虚弱的女子的声音却带着兴奋:“快打呀!我儿子怎么不哭?我娘说,我出生的时候就不哭,是她亲手提着我的脚,把我揍哭的!如若不然,我可就憋死了!” 慕十七轻轻动了动手,有点不适应,不太灵活的样子…… 他低头去看,入目是一个小小的,肉肉的,红彤彤的肉体。 提着自己的脚,把自己倒过来打屁股的人似乎被那女子的话震惊到了,她结结巴巴的说:“王妃,屁股都打肿了……” 那女子疑惑:“那我儿为何还不哭?莫不成还需我亲自来?” 慕十七第一次呆住了。 他好像……投胎了?投胎……应该是这么说的吧? 眼看着那女子要亲手提自己的脚打自己屁股,慕十七虽然不怕,但却觉得莫名羞耻。 他以前好像听人说过,屁股是一个很隐私的地方,只能给自己未来老婆摸…… 为了保住自己的贞操,“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又高智商高情商的慕十七终于慌了,他纠结了一瞬间,终于决定…… 哭吧哭吧,虽然自己前世除了刚出生,一辈子都没哭过,可是,眼前情况也顾不得了。 丢脸,总比丢贞操好,他前世到死都没遇到过喜欢的人,自然也没有老婆,所以更没给人摸过屁股。 既然这辈子已经新投胎了,总要好好活一场,最好能讨个自己喜欢的妻子。 嗯,新人生新开始,总不能在这里阴沟里翻船。 慕十七学着自己以往见到的小孩子的模样,张大嘴巴哼哼唧唧的哭起来,可是,虽然自己这副小身体对哭天赋异禀,可是,慕十七自己是真不会哭。 而且,只哭了一声,他就觉得莫名羞耻。 但这一声也就足够了,那被唤做王妃的女子高兴的搂住他,笑眯眯的说:“我果然是他亲娘,你看,我一抱他,他就哭了,乖乖儿子哦……” 慕十七睁着眼睛瞥了她一眼,初生婴孩的眼睛看不太清楚东西,但慕十七还是能从那女子的轮廓中看出她那绝世的美貌。 但那种容貌落在慕十七眼中,也只不慕十七在那片星空之中飘荡了很久,隐隐之中似乎有一股细细的拉力指引着他。 慕十七懒得动,被星空中的乱流撕扯的痛苦对别人来说或许不能忍受,对他来说,却是如同家常便饭。 那股拉力却缓缓地拉着他往一个方向前去。 随便吧。慕十七想,他现在太累了,暂且睡一觉再说罢。 一梦永久,再次醒来,慕十七是被人打屁股打醒的。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见有一个倒立着的人,高高的举起胳膊,一下一下的打在自己屁股上。 旁边一个透着虚弱的女子的声音却带着兴奋:“快打呀!我儿子怎么不哭?我娘说,我出生的时候就不哭,是她亲手提着我的脚,把我揍哭的!如若不然,我可就憋死了!” 慕十七轻轻动了动手,有点不适应,不太灵活的样子…… 他低头去看,入目是一个小小的,肉肉的,红彤彤的肉体。 提着自己的脚,把自己倒过来打屁股的人似乎被那女子的话震惊到了,她结结巴巴的说:“王妃,屁股都打肿了……” 那女子疑惑:“那我儿为何还不哭?莫不成还需我亲自来?” 慕十七第一次呆住了。 他好像……投胎了?投胎……应该是这么说的吧? 眼看着那女子要亲手提自己的脚打自己屁股,慕十七虽然不怕,但却觉得莫名羞耻。 他以前好像听人说过,屁股是一个很隐私的地方,只能给自己未来老婆摸…… 为了保住自己的贞操,“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又高智商高情商的慕十七终于慌了,他纠结了一瞬间,终于决定…… 哭吧哭吧,虽然自己前世除了刚出生,一辈子都没哭过,可是,眼前情况也顾不得了。 丢脸,总比丢贞操好,他前世到死都没遇到过喜欢的人,自然也没有老婆,所以更没给人摸过屁股。 既然这辈子已经新投胎了,总要好好活一场,最好能讨个自己喜欢的妻子。 嗯,新人生新开始,总不能在这里阴沟里翻船。 慕十七学着自己以往见到的小孩子的模样,张大嘴巴哼哼唧唧的哭起来,可是,虽然自己这副小身体对哭天赋异禀,可是,慕十七自己是真不会哭。 而且,只哭了一声,他就觉得莫名羞耻。 但这一声也就足够了,那被唤做王妃的女子高兴的搂住他,笑眯眯的说:“我果然是他亲娘,你看,我一抱他,他就哭了,乖乖儿子哦……” 慕十七睁着眼睛瞥了她一眼,初生婴孩的眼睛看不太清楚东西,但慕十七还是能从那女子的轮廓中看出她那绝世的美貌。 但那种容貌落在慕十七眼中,也只不 但这一声也就足够了,那被唤做王妃的女子高兴的搂住他,笑眯眯的说:“我果然是他亲娘,你看,我一抱他,他就哭了,乖乖儿子哦……” 慕十七睁着眼睛瞥了她一眼,初生婴孩的眼睛看不太清楚东西,但慕十七还是能从那女子的轮廓中看出她那绝世的美貌。 但那种容貌落在慕十七眼中,也只不 但这一声也就足够了,那被唤做王妃的女子高兴的搂住他,笑眯眯的说:“我果然是他亲娘,你看,我一抱他,他就哭了,乖乖儿子哦……” 慕十七睁着眼睛瞥了她一眼,初生婴孩的眼睛看不太清楚东西,但慕十七还是能从那女子的轮廓中看出她那绝世的美貌。 第336章 【??】小小的慕十七还不知道自己母亲承受的到底是什么,可是,他却知道,她定然是不比自己好过的。 甚至比自己还要痛苦。 她声嘶力竭的喊:“放过我的孩子,什么都冲我来。” 她骂遍了最脏的话,做过最低下的请求,受过最不可忍受的侮辱…… 直到有一天,她奄奄一息的爬到正在努力忍受痛苦的自己面前,低声对自己说:“十七,十七……我们一起死吧,母亲对不起你。” 一直不曾哭过的慕十七忽然就流出了一大滴泪。 听到这句话,慕家家主却冷笑一声,抓着他母亲的头发将她拖到大庭广众之下。 他将母亲绑在柱子上,对这整个慕家人说:“这女人意图谋害慕家子孙!罪不可恕!” 一群人围着母亲责骂,有人甚至上前拳打脚踢,母亲貌美,在其中,更是受到了很多难以言说的侮辱。 生不得,死不得。 慕家家主冷笑连连,然后回头对自己道:“十七,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一语落下,他指挥者慕家众人离开,然后对这母亲丢出了一个小小的,芯片一样的东西。 慕十七一直呆滞的目光终于动了动。 慕家家主刚刚对母亲丢到东西,是自己刚刚研制出来的超小型微端控制炸弹。 这种炸弹,威力不是特别强,但优点是足够小,爆炸范围足够精确。 芯片不偏不倚的落到母亲身上,牢牢的附着在她头发上,慕家家主拉着小小的慕十七站在不远处,缓缓按下手中按钮。 最后一眼,慕十七看到自己的母亲,那个曾经容光焕发,如今已经被折磨的形销骨立的女人,在一声细微的爆破声中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血肉。 最后一眼,那个美丽的女人眼中似有解脱,但更多的还是对自己孩子的不舍和心痛。 最后一眼,慕家家主忽然将慕十七推进爆炸区,满天飞溅的血肉混着扑面而来的灼热,让慕十七让忍不住闭上眼睛。 于此同时,灼热的气浪也蒸干了他眼角的泪水。 真好啊,从今往后,再也没人能成为自己的心痛了…… 后来,慕家家主对外告知,是自己不小心玩炸药把自己母亲炸死的。 那些曾经连同家主一起欺辱辱骂过母亲的人,此时却好像全都变成了正义的使者,一个个开口责骂自己是弑母的罪人。 是吗?嗯…… 好像是的吧…… 慕十七沉默不语,慕家家主在一旁调和,不停的“帮自己”解释:“小孩子贪玩,什么都不懂。” 而自己的所谓父亲,则是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可他身边,却站着一个年轻的,看小小的慕十七还不知道自己母亲承受的到底是什么,可是,他却知道,她定然是不比自己好过的。 甚至比自己还要痛苦。 她声嘶力竭的喊:“放过我的孩子,什么都冲我来。” 她骂遍了最脏的话,做过最低下的请求,受过最不可忍受的侮辱…… 直到有一天,她奄奄一息的爬到正在努力忍受痛苦的自己面前,低声对自己说:“十七,十七……我们一起死吧,母亲对不起你。” 一直不曾哭过的慕十七忽然就流出了一大滴泪。 听到这句话,慕家家主却冷笑一声,抓着他母亲的头发将她拖到大庭广众之下。 他将母亲绑在柱子上,对这整个慕家人说:“这女人意图谋害慕家子孙!罪不可恕!” 一群人围着母亲责骂,有人甚至上前拳打脚踢,母亲貌美,在其中,更是受到了很多难以言说的侮辱。 生不得,死不得。 慕家家主冷笑连连,然后回头对自己道:“十七,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一语落下,他指挥者慕家众人离开,然后对这母亲丢出了一个小小的,芯片一样的东西。 慕十七一直呆滞的目光终于动了动。 慕家家主刚刚对母亲丢到东西,是自己刚刚研制出来的超小型微端控制炸弹。 这种炸弹,威力不是特别强,但优点是足够小,爆炸范围足够精确。 芯片不偏不倚的落到母亲身上,牢牢的附着在她头发上,慕家家主拉着小小的慕十七站在不远处,缓缓按下手中按钮。 最后一眼,慕十七看到自己的母亲,那个曾经容光焕发,如今已经被折磨的形销骨立的女人,在一声细微的爆破声中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血肉。 最后一眼,那个美丽的女人眼中似有解脱,但更多的还是对自己孩子的不舍和心痛。 最后一眼,慕家家主忽然将慕十七推进爆炸区,满天飞溅的血肉混着扑面而来的灼热,让慕十七让忍不住闭上眼睛。 于此同时,灼热的气浪也蒸干了他眼角的泪水。 真好啊,从今往后,再也没人能成为自己的心痛了…… 后来,慕家家主对外告知,是自己不小心玩炸药把自己母亲炸死的。 那些曾经连同家主一起欺辱辱骂过母亲的人,此时却好像全都变成了正义的使者,一个个开口责骂自己是弑母的罪人。 是吗?嗯…… 好像是的吧…… 慕十七沉默不语,慕家家主在一旁调和,不停的“帮自己”解释:“小孩子贪玩,什么都不懂。” 而自己的所谓父亲,则是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可他身边,却站着一个年轻的,看 最后一眼,慕家家主忽然将慕十七推进爆炸区,满天飞溅的血肉混着扑面而来的灼热,让慕十七让忍不住闭上眼睛。 于此同时,灼热的气浪也蒸干了他眼角的泪水。 真好啊,从今往后,再也没人能成为自己的心痛了…… 后来,慕家家主对外告知,是自己不小心玩炸药把自己母亲炸死的。 那些曾经连同家主一起欺辱辱骂过母亲的人,此时却好像全都变成了正义的使者,一个个开口责骂自己是弑母的罪人。 是吗?嗯…… 好像是的吧…… 慕十七沉默不语,慕家家主在一旁调和,不停的“帮自己”解释:“小孩子贪玩,什么都不懂。” 最后一眼,慕家家主忽然将慕十七推进爆炸区,满天飞溅的血肉混着扑面而来的灼热,让慕十七让忍不住闭上眼睛。 第337章 【?】慕郡王府的侍卫一半是明德帝的一半是慕十七自己的人。 明德帝派来的人当中,又有一多半已经被策反,剩下的还在给明德帝办事的人,要么是真的耿直,要么是实力差的根本没眼看。 苏九蔻以前进慕郡王府的时候,都是光明正大的进,可这次,她不知怎么想的,竟是用出了平生所学,尽力的避开了慕郡王府的侍卫们。 今日闻人释难得被允许来慕郡王府报告工作,可一进门却敏锐的发现,自己主子慕十七好像没和苏将军黏在一起。 他心中正疑惑,就忽然听到一丝丝细微的声响,就像是有人用轻功飞过去的感觉。 若非闻人释最近几年得了慕十七的提点,轻功越发的突飞猛进,或许是发现不了这一丝响动的。 慕郡王府竟是来了如此高手!这等高手,天下怕是也难见几个! 闻人释掐指一算……莫非是,慕小王爷的仇家? 厉害啊,什么时候招惹到这么厉害的仇家了? 闻人释一点都不担心的幸灾乐祸,他小心翼翼的躲开那人的视线,又偷偷伸出半个脑袋想要看看自己无良主子慕十七的这个“仇家”到底长什么样子。 可他刚一身头,就被心烦意乱且纠结无比的苏九蔻发现了。 几乎下意识的,苏九蔻一个暗劲,就从空间之中召唤出了一枚暗器,然后反手一甩,那暗器的钝端就狠狠的砸在了闻人释脑袋上。 闻人释晕过去的那一瞬间,不由默默的想,糟糕,这个“刺客”好厉害! 苏九蔻在打完之后,才知道自己过激了,她自然是认识闻人释的,只是现在打都打晕了,她也不好意思在把他唤醒。 此时天已经擦黑,夜深露中,苏九蔻十分不忍慕十七最爱的手下就这么“风餐露宿”。 她悄无生息的落地,然后默默的拽住闻人释的衣领,想要把他拖到个可以挡露水,又不容易被人发现的犄角旮旯里。 嗯,最重要的是不会被人发现的犄角旮旯,而不是挡露水。 由于心神不宁,苏九蔻拖着闻人释,竟是不小心弄出了些奇怪的动静。 可她自己却兀自盯着慕十七的房门,一点都没有发现。 慕十七不知为何迷迷糊糊的睡着之后,就回忆起了他往昔里经历过的噩梦。 他其实一直都是知道自己在梦境中的,对于梦境之中自己的过往,他甚至是在像看一场悲剧一般在默默的看着。 虽然不想回忆那些让人不开心的东西,可是,慕十七心中却隐隐有一个愿望,如果自己做噩梦的时候,能有人轻轻的叫醒自己,然后在怜惜的对自己说,梦都是假的,以后我们的日子还幸福着呢! 如果慕郡王府的侍卫一半是明德帝的一半是慕十七自己的人。 明德帝派来的人当中,又有一多半已经被策反,剩下的还在给明德帝办事的人,要么是真的耿直,要么是实力差的根本没眼看。 苏九蔻以前进慕郡王府的时候,都是光明正大的进,可这次,她不知怎么想的,竟是用出了平生所学,尽力的避开了慕郡王府的侍卫们。 今日闻人释难得被允许来慕郡王府报告工作,可一进门却敏锐的发现,自己主子慕十七好像没和苏将军黏在一起。 他心中正疑惑,就忽然听到一丝丝细微的声响,就像是有人用轻功飞过去的感觉。 若非闻人释最近几年得了慕十七的提点,轻功越发的突飞猛进,或许是发现不了这一丝响动的。 慕郡王府竟是来了如此高手!这等高手,天下怕是也难见几个! 闻人释掐指一算……莫非是,慕小王爷的仇家? 厉害啊,什么时候招惹到这么厉害的仇家了? 闻人释一点都不担心的幸灾乐祸,他小心翼翼的躲开那人的视线,又偷偷伸出半个脑袋想要看看自己无良主子慕十七的这个“仇家”到底长什么样子。 可他刚一身头,就被心烦意乱且纠结无比的苏九蔻发现了。 几乎下意识的,苏九蔻一个暗劲,就从空间之中召唤出了一枚暗器,然后反手一甩,那暗器的钝端就狠狠的砸在了闻人释脑袋上。 闻人释晕过去的那一瞬间,不由默默的想,糟糕,这个“刺客”好厉害! 苏九蔻在打完之后,才知道自己过激了,她自然是认识闻人释的,只是现在打都打晕了,她也不好意思在把他唤醒。 此时天已经擦黑,夜深露中,苏九蔻十分不忍慕十七最爱的手下就这么“风餐露宿”。 她悄无生息的落地,然后默默的拽住闻人释的衣领,想要把他拖到个可以挡露水,又不容易被人发现的犄角旮旯里。 嗯,最重要的是不会被人发现的犄角旮旯,而不是挡露水。 由于心神不宁,苏九蔻拖着闻人释,竟是不小心弄出了些奇怪的动静。 可她自己却兀自盯着慕十七的房门,一点都没有发现。 慕十七不知为何迷迷糊糊的睡着之后,就回忆起了他往昔里经历过的噩梦。 他其实一直都是知道自己在梦境中的,对于梦境之中自己的过往,他甚至是在像看一场悲剧一般在默默的看着。 虽然不想回忆那些让人不开心的东西,可是,慕十七心中却隐隐有一个愿望,如果自己做噩梦的时候,能有人轻轻的叫醒自己,然后在怜惜的对自己说,梦都是假的,以后我们的日子还幸福着呢! 如果 最后一眼,慕家家主忽然将慕十七推进爆炸区,满天飞溅的血肉混着扑面而来的灼热,让慕十七让忍不住闭上眼睛。 于此同时,灼热的气浪也蒸干了他眼角的泪水。 真好啊,从今往后,再也没人能成为自己的心痛了…… 后来,慕家家主对外告知,是自己不小心玩炸药把自己母亲炸死的。 那些曾经连同家主一起欺辱辱骂过母亲的人,此时却好像全都变成了正义的使者,一个个开口责骂自己是弑母的罪人。 是吗?嗯…… 好像是的吧…… 慕十七沉默不语,慕家家主在一旁调和,不停的“帮自己”解释:“小孩子贪玩,什么都不懂。” 第338章 【?】 最后一眼,慕家家主忽然将慕十七推进爆炸区,满天飞溅的血肉混着扑面而来的灼热,让慕十七让忍不住闭上眼睛。 于此同时,灼热的气浪也蒸干了他眼角的泪水。 真好啊,从今往后,再也没人能成为自己的心痛了…… 后来,慕家家主对外告知,是自己不小心玩炸药把自己母亲炸死的。 那些曾经连同家主一起欺辱辱骂过母亲的人,此时却好像全都变成了正义的使者,一个个开口责骂自己是弑母的罪人。 是吗?嗯…… 好像是的吧…… 慕十七沉默不语,慕家家主在一旁调和,不停的“帮自己”解释:“小孩子贪玩,什么都不懂。” 而自己的所谓父亲,则是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可他身边,却站着一个年轻的,看小小的慕十七还不知道自己母亲承受的到底是什么,可是,他却知道,她定然是不比自己好过的。 甚至比自己还要痛苦。 她声嘶力竭的喊:“放过我的孩子,什么都冲我来。” 她骂遍了最脏的话,做过最低下的请求,受过最不可忍受的侮辱…… 直到有一天,她奄奄一息的爬到正在努力忍受痛苦的自己面前,低声对自己说:“十七,十七……我们一起死吧,母亲对不起你。” 一直不曾哭过的慕十七忽然就流出了一大滴泪。 听到这句话,慕家家主却冷笑一声,抓着他母亲的头发将她拖到大庭广众之下。 他将母亲绑在柱子上,对这整个慕家人说:“这女人意图谋害慕家子孙!罪不可恕!” 一群人围着母亲责骂,有人甚至上前拳打脚踢,母亲貌美,在其中,更是受到了很多难以言说的侮辱。 生不得,死不得。 慕家家主冷笑连连,然后回头对自己道:“十七,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一语落下,他指挥者慕家众人离开,然后对这母亲丢出了一个小小的,芯片一样的东西。 慕十七一直呆滞的目光终于动了动。 慕家家主刚刚对母亲丢到东西,是自己刚刚研制出来的超小型微端控制炸弹。 这种炸弹,威力不是特别强,但优点是足够小,爆炸范围足够精确。 芯片不偏不倚的落到母亲身上,牢牢的附着在她头发上,慕家家主拉着小小的慕十七站在不远处,缓缓按下手中按钮。 最后一眼,慕十七看到自己的母亲,那个曾经容光焕发,如今已经被折磨的形销骨立的女人,在一声细微的爆破声中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血肉。 最后一眼,那个美丽的女人眼中似有解脱,但更多的还是对自己孩子的不舍和心痛。 最后一眼,慕家家主忽然将慕十七推进爆炸区,满天飞溅的血肉混着扑面而来的灼热,让慕十七让忍不住闭上眼睛。 于此同时,灼热的气浪也蒸干了他眼角的泪水。 真好啊,从今往后,再也没人能成为自己的心痛了…… 后来,慕家家主对外告知,是自己不小心玩炸药把自己母亲炸死的。 那些曾经连同家主一起欺辱辱骂过母亲的人,此时却好像全都变成了正义的使者,一个个开口责骂自己是弑母的罪人。 是吗?嗯…… 好像是的吧…… 慕十七沉默不语,慕家家主在一旁调和,不停的“帮自己”解释:“小孩子贪玩,什么都不懂。” 而自己的所谓父亲,则是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可他身边,却站着一个年轻的,看慕郡王府的侍卫一半是明德帝的一半是慕十七自己的人。 明德帝派来的人当中,又有一多半已经被策反,剩下的还在给明德帝办事的人,要么是真的耿直,要么是实力差的根本没眼看。 苏九蔻以前进慕郡王府的时候,都是光明正大的进,可这次,她不知怎么想的,竟是用出了平生所学,尽力的避开了慕郡王府的侍卫们。 今日闻人释难得被允许来慕郡王府报告工作,可一进门却敏锐的发现,自己主子慕十七好像没和苏将军黏在一起。 他心中正疑惑,就忽然听到一丝丝细微的声响,就像是有人用轻功飞过去的感觉。 若非闻人释最近几年得了慕十七的提点,轻功越发的突飞猛进,或许是发现不了这一丝响动的。 慕郡王府竟是来了如此高手!这等高手,天下怕是也难见几个! 闻人释掐指一算……莫非是,慕小王爷的仇家? 厉害啊,什么时候招惹到这么厉害的仇家了? 闻人释一点都不担心的幸灾乐祸,他小心翼翼的躲开那人的视线,又偷偷伸出半个脑袋想要看看自己无良主子慕十七的这个“仇家”到底长什么样子。 可他刚一身头,就被心烦意乱且纠结无比的苏九蔻发现了。 几乎下意识的,苏九蔻一个暗劲,就从空间之中召唤出了一枚暗器,然后反手一甩,那暗器的钝端就狠狠的砸在了闻人释脑袋上。 闻人释晕过去的那一瞬间,不由默默的想,糟糕,这个“刺客”好厉害! 苏九蔻在打完之后,才知道自己过激了,她自然是认识闻人释的,只是现在打都打晕了,她也不好意思在把他唤醒。 此时天已经擦黑,夜深露中,苏九蔻十分不忍慕十七最爱的手下就这么“风餐露宿”。 她悄无生息的落地,然后默默的拽住闻人释的衣领,想要把他拖到个可以挡露水,又不容易被人发现的犄角旮旯里。 嗯,最重要的是不会被人发现的犄角旮旯,而不是挡露水。 由于心神不宁,苏九蔻拖着闻人释,竟是不小心弄出了些奇怪的动静。 可她自己却兀自盯着慕十七的房门,一点都没有发现。 慕十七不知为何迷迷糊糊的睡着之后,就回忆起了他往昔里经历过的噩梦。 他其实一直都是知道自己在梦境中的,对于梦境之中自己的过往,他甚至是在像看一场悲剧一般在默默的看着。 虽然不想回忆那些让人不开心的东西,可是,慕十七心中却隐隐有一个愿望,如果自己做噩梦的时候,能有人轻轻的叫醒自己,然后在怜惜的对自己说,梦都是假的,以后我们的日子还幸福着呢! 如果 第339章 【?】慕十七白日虽然睡了一会儿,但是,那一觉却因为凄惨的梦境,反倒还不如没有睡来的轻松。 苏九蔻来时,慕十七心中虽然还是有些惆怅,但毕竟一睁眼,就见到了心中最想见的的,刚刚回忆起自己前世今生数十年经历后的慕十七瞬间就如同得到了安慰一般。 隔着暮色,两人隐隐相望,慕十七心中松我一口气,彻底把一开始听到苏九蔻是女子后心中的那份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他从小就想要一个能够一心一意对自己好,能够和自己白首偕老的人,这个人,只要他喜欢了,甚至可以不分男女,不分年纪。 他以为自己对于爱情中的另外一个人,是无所谓的,直到遇到了苏九蔻,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前世今生所遇到的一切苦难,到头来都是为了能够遇到她这个人。 这份爱情来的理所当然,两人在一起时,明明在外人看来似乎有些不妥,但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他们相处的时间,真的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时候。 就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是知道对方就在自己身边,他们也能从中尝出甜蜜的滋味来。 慕十七到底是个高傲的性子,苏九蔻屁颠屁颠的跟着他进屋之后,慕十七一脸矜持的瞥了她一眼,随后兀自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 茶水已经凉了,全然没有往日里哪种茶的清甜醇香,反而带了一股不易察觉的苦涩。 慕十七不由的皱了皱眉,但为了维持自己心情不佳的形象,他还是硬着头皮,一小口一小口的全抿进了肚子里。 苏九蔻素来心大,这种小事情,放在平常,她是一定发现不了的,但是,心中无尽的愧疚让她恨不得把所有的目光和心思都放在慕十七身上。 见慕十七喝茶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她立即伸出手,提起上好的紫金茶壶。 壶里的茶水所剩无几,且已经变得冰凉,苏九蔻将手贴在壶壁上试了试温度,随后抿了抿唇,直接将慕十七手中的茶盏夺了过来,一脸谄媚:“十七,天冷,喝凉茶不好,我给你重新沏一壶好不好?” 慕十七任由她动作,不说话,甚至连一个动作都没有。 苏九蔻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的丢了自己高冷的马甲,顶着一脸傻兮兮的笑,屁颠屁颠的就把壶里凉掉了的茶水处理掉,然后驾轻就熟的拿出慕十七惯常爱喝的茶,动作不算熟练的泡了起来。 慕十七虽然一直没什么表示,但是,在苏九蔻转身拿茶的时候,他却微微勾了勾唇角,近乎痴迷的盯着苏九蔻的背影。 在苏九蔻向他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慕十七又立即收起了脸上的笑,一脸我不开心的表情,端坐在慕十七白日虽然睡了一会儿,但是,那一觉却因为凄惨的梦境,反倒还不如没有睡来的轻松。 苏九蔻来时,慕十七心中虽然还是有些惆怅,但毕竟一睁眼,就见到了心中最想见的的,刚刚回忆起自己前世今生数十年经历后的慕十七瞬间就如同得到了安慰一般。 隔着暮色,两人隐隐相望,慕十七心中松我一口气,彻底把一开始听到苏九蔻是女子后心中的那份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他从小就想要一个能够一心一意对自己好,能够和自己白首偕老的人,这个人,只要他喜欢了,甚至可以不分男女,不分年纪。 他以为自己对于爱情中的另外一个人,是无所谓的,直到遇到了苏九蔻,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前世今生所遇到的一切苦难,到头来都是为了能够遇到她这个人。 这份爱情来的理所当然,两人在一起时,明明在外人看来似乎有些不妥,但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他们相处的时间,真的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时候。 就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是知道对方就在自己身边,他们也能从中尝出甜蜜的滋味来。 慕十七到底是个高傲的性子,苏九蔻屁颠屁颠的跟着他进屋之后,慕十七一脸矜持的瞥了她一眼,随后兀自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 茶水已经凉了,全然没有往日里哪种茶的清甜醇香,反而带了一股不易察觉的苦涩。 慕十七不由的皱了皱眉,但为了维持自己心情不佳的形象,他还是硬着头皮,一小口一小口的全抿进了肚子里。 苏九蔻素来心大,这种小事情,放在平常,她是一定发现不了的,但是,心中无尽的愧疚让她恨不得把所有的目光和心思都放在慕十七身上。 见慕十七喝茶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她立即伸出手,提起上好的紫金茶壶。 壶里的茶水所剩无几,且已经变得冰凉,苏九蔻将手贴在壶壁上试了试温度,随后抿了抿唇,直接将慕十七手中的茶盏夺了过来,一脸谄媚:“十七,天冷,喝凉茶不好,我给你重新沏一壶好不好?” 慕十七任由她动作,不说话,甚至连一个动作都没有。 苏九蔻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的丢了自己高冷的马甲,顶着一脸傻兮兮的笑,屁颠屁颠的就把壶里凉掉了的茶水处理掉,然后驾轻就熟的拿出慕十七惯常爱喝的茶,动作不算熟练的泡了起来。 慕十七虽然一直没什么表示,但是,在苏九蔻转身拿茶的时候,他却微微勾了勾唇角,近乎痴迷的盯着苏九蔻的背影。 在苏九蔻向他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慕十七又立即收起了脸上的笑,一脸我不开心的表情,端坐在 苏九蔻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的丢了自己高冷的马甲,顶着一脸傻兮兮的笑,屁颠屁颠的就把壶里凉掉了的茶水处理掉,然后驾轻就熟的拿出慕十七惯常爱喝的茶,动作不算熟练的泡了起来。 慕十七虽然一直没什么表示,但是,在苏九蔻转身拿茶的时候,他却微微勾了勾唇角,近乎痴迷的盯着苏九蔻的背影。 在苏九蔻向他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慕十七又立即收起了脸上的笑,一脸我不开心的表情,端坐在 第340章 【??】已替换到334章 苏九蔻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做过这么让人羞涩的事情。 更何况,慕十七这种姿势,还有一种让她以为自己正在意图对良家妇男不轨的感觉。 但是,迎着慕十七坦坦荡荡却又带着一点委屈的目光,苏九蔻心中蓦然一软。 她自小就一有一个梦想,梦想自己有一天能够保护自己所想要要保护的所有人。 这个念头,根深蒂固,生生纠缠了她两世。 她一直都知道慕十七的实力,几乎可以说是比自己还要厉害很多,但他这个人啊,在自己面前却总是一副温柔的模样。 也只有偶尔自己遇到麻烦的时候,他才会偷偷在自己背后帮助自己。 苏九蔻以前喜欢慕十七的笑容,他笑起来和别人不同,他的眼睛明明很美,笑容里却好像藏了星辰大海一般,有种与世隔绝的温柔,却透着一点孤寂。 可现在,那么美好的人却因为自己的期盼变得忧伤起来。 苏九蔻一直不知道慕十七身上为什么偶尔会流露出那种让人心疼的冷寂,明明在天下所有人眼中,慕小王爷都是没心没肺的模样。 苏九蔻抿了抿唇,轻轻走到慕十七面前,弯下腰,将唇瓣印在他的唇上。 柔软的,凉凉的,带着一丝方才喝过的茶的香味。 那茶明明被自己泡的十分难喝,可苏九蔻却从慕十七唇上尝到了前所未有的醇香。 原来,自己也能泡出这般好味道的茶水,只是这之间,缺了一个慕十七而已。 苏九蔻心中温暖而又忐忑,慕十七却忽然像是找到了救赎一般,他轻轻伸出双臂,环住怀中小心翼翼亲吻着他的人。 梦境中的黑暗血腥似乎瞬间就被阳光驱散,若这世间太阳没有光亮,星辰黯淡无光,那怀中这个人就是自己的世界。 也许只是短短一会儿,也许是很久,两个拥吻的人终于分开,慕十七将苏九蔻的下巴搁在自己肩膀上,低声道:“小九,我做噩梦了,可是你不在。” 两个人在一起了那么久,苏九蔻还是有些脸红,但听到慕十七略带着一丝笑意,可却遮掩不住落寞的语气,她沉默了片刻,然后从慕十七怀中挣扎开。 慕十七怀中一空,但还没等他失落,苏九蔻那微微透着一丝诱人的粉色的唇就重新贴了上来。 慕十七自然是来者不拒。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一个亲亲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个亲亲。 苏九蔻下足了功夫。 末了,她有些笨拙的将慕十七圈在自己怀里,然后拍着他的头:“不怕啊,梦里的事情都是假的。” 慕十七坏心的躺在苏九蔻怀里,用自己的脑袋感受着苏九蔻胸前那一丝微微的凸起。 也许是苏九蔻缠着裹胸布的缘故,她胸前有点硬硬的,就连属于女子特有的凸起,都显得很不明显。 慕十七感受着,心中却在想,小九这么总缠着肯定很难受,对身体也不好。 真心疼。 苏九蔻没注意到慕十七的小动作,她正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 时间静默了一瞬,慕十七开口:“也许……梦里不是假的,小九。” 苏九蔻猛然一惊,慕十七就忽然将她抱起,轻轻压在床榻上。 “小九,噩梦不是假的,梦里没有你,没有光明……” 苏九蔻伸手搂住他:“十七,我也曾做过一个噩梦,你信吗?” 慕十七不答,苏九蔻兀自道:“梦里啊,我还是这个样子,可是,梦里同样没有你,我喜欢另外一个人,可是他不喜欢我。” 脖颈间忽然传来微微的刺痛酥麻,苏九蔻回神,就见慕十七将唇印在她脖子上,细细的,惩罚似的吻咬着。 苏九蔻轻轻推了推他:“别闹,我是认真的。” 慕十七哼了一声:“你会喜欢上别人,大概是因为从未见过向我这般优秀的男子吧。” 苏九蔻潋下眸子,继续道:“十七,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我疯了。在我的梦里,在这辈子我遇到你之前,我的生活都和梦中所出现的场景一模一样。” “九岁那年,带我和兄长离开的不是你,而是另外一个人——安卿裴。” 慕十七神色忽然凝重起来,苏九蔻轻轻笑了笑:“那时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把他当成是我的救赎,他叫我武功,让我完成各种各样的任务。我觉得,我喜欢他,就要为他做一切。” “可是啊,十七,因为他,我兄长生生被大火烧死,临死之前,他对我说,小扣子喜欢他啊……所以,我兄长就毫不犹豫的跳进了大火之中,将安卿裴救了出来……” 现在,慕十七也顾不得吃醋了,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道:“后来呢?” 慕十七前世,似乎曾隐隐约约的听过一个词——重生。 当一个人的命格足够尊贵,所受的冤屈足够强的时候,就会触动某些天机,使人重新回到她最想回到的时候。 每当想到前世所发生过的事情的时候,苏九蔻的情绪就会瞬间低落下去:“后来啊,我以为兄长就他,是在祝福我们,我不能辜负兄长的祝福,就拼了命的帮他,想让他多看我一眼。” 慕十七的拳头紧了紧,忽然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见苏九蔻时的场景,她望向安卿裴的目光,藏着无尽的恨。 慕十七下意识的觉得,小九的前世,必定不是一个美好的过往。可是,前世的自己呢,前世的自己在哪? 慕十七相信,这辈子自己能够爱小九至深,那么前世的自己,也一定会爱上她的。 无论是什么时候,慕十七都有信心,只要自己愿意,安卿裴一定不能蹦跶太久。 苏九蔻苦笑一声,前世的慕十七? “十七,我想,前世的我一定很讨厌,所以,那时候,你才会处处看我不顺眼。” 慕十七忽然皱眉。 “我记得有一次,我帮安卿裴杀了朝廷中一个不喜欢他的大臣,安卿裴很开心,奖励我一天假期。我在路边遇到你,你对我说,你从未见过像我这般愚蠢的人。” “那时你望向我的目光,真的很冷。京城人人都知道慕小王爷最是温和可亲,可却独独讨厌我至深。” 第341章 【?】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苏九蔻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做过这么让人羞涩的事情。 更何况,慕十七这种姿势,还有一种让她以为自己正在意图对良家妇男不轨的感觉。 但是,迎着慕十七坦坦荡荡却又带着一点委屈的目光,苏九蔻心中蓦然一软。 她自小就一有一个梦想,梦想自己有一天能够保护自己所想要要保护的所有人。 这个念头,根深蒂固,生生纠缠了她两世。 她一直都知道慕十七的实力,几乎可以说是比自己还要厉害很多,但他这个人啊,在自己面前却总是一副温柔的模样。 也只有偶尔自己遇到麻烦的时候,他才会偷偷在自己背后帮助自己。 第342章 【?】 苏九蔻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的丢了自己高冷的马甲,顶着一脸傻兮兮的笑,屁颠屁颠的就把壶里凉掉了的茶水处理掉,然后驾轻就熟的拿出慕十七惯常爱喝的茶,动作不算熟练的泡了起来。 慕十七虽然一直没什么表示,但是,在苏九蔻转身拿茶的时候,他却微微勾了勾唇角,近乎痴迷的盯着苏九蔻的背影。 在苏九蔻向他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慕十七又立即收起了脸上的笑,一脸我不开心的表情,端坐在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苏九蔻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做过这么让人羞涩的事情。 更何况,慕十七这种姿势,还有一种让她以为自己正在意图对良家妇男不轨的感觉。 但是,迎着慕十七坦坦荡荡却又带着一点委屈的目光,苏九蔻心中蓦然一软。 她自小就一有一个梦想,梦想自己有一天能够保护自己所想要要保护的所有人。 这个念头,根深蒂固,生生纠缠了她两世。 她一直都知道慕十七的实力,几乎可以说是比自己还要厉害很多,但他这个人啊,在自己面前却总是一副温柔的模样。 也只有偶尔自己遇到麻烦的时候,他才会偷偷在自己背后帮助自己。 苏九蔻以前喜欢慕十七的笑容,他笑起来和别人不同,他的眼睛明明很美,笑容里却好像藏了星辰大海一般,有种与世隔绝的温柔,却透着一点孤寂。 可现在,那么美好的人却因为自己的期盼变得忧伤起来。 苏九蔻一直不知道慕十七身上为什么偶尔会流露出那种让人心疼的冷寂,明明在天下所有人眼中,慕小王爷都是没心没肺的模样。 苏九蔻抿了抿唇,轻轻走到慕十七面前,弯下腰,将唇瓣印在他的唇上。 柔软的,凉凉的,带着一丝方才喝过的茶的香味。 那茶明明被自己泡的十分难喝,可苏九蔻却从慕十七唇上尝到了前所未有的醇香。 原来,自己也能泡出这般好味道的茶水,只是这之间,缺了一个慕十七而已。 苏九蔻心中温暖而又忐忑,慕十七却忽然像是找到了救赎一般,他轻轻伸出双臂,环住怀中小心翼翼亲吻着他的人。 梦境中的黑暗血腥似乎瞬间就被阳光驱散,若这世间太阳没有光亮,星辰黯淡无光,那怀中这个人就是自己的世界。 也许只是短短一会儿,也许是很久,两个拥吻的人终于分开,慕十七将苏九蔻的下巴搁在自己肩膀上,低声道:“小九,我做噩梦了,可是你不在。” 两个人在一起了那么久,苏九蔻还是有些脸红,但听到慕十七略带着一丝笑意,可却遮掩不住落寞的语气,她沉默了片刻,然后从慕十七怀中挣扎开。 慕十七怀中一空,但还没等他失落,苏九蔻那微微透着一丝诱人的粉色的唇就重新贴了上来。 慕十七自然是来者不拒。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一个亲亲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个亲亲。 苏九蔻下足了功夫。 末了,她有些笨拙的将慕十七圈在自己怀里,然后拍着他的头:“不怕啊,梦里的事情都是假的。” 慕十七坏心的躺在苏九蔻怀里,用自己的脑袋感受着苏九蔻胸前那一丝微微的凸 苏九蔻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的丢了自己高冷的马甲,顶着一脸傻兮兮的笑,屁颠屁颠的就把壶里凉掉了的茶水处理掉,然后驾轻就熟的拿出慕十七惯常爱喝的茶,动作不算熟练的泡了起来。 慕十七虽然一直没什么表示,但是,在苏九蔻转身拿茶的时候,他却微微勾了勾唇角,近乎痴迷的盯着苏九蔻的背影。 第343章 【?】 苏九蔻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的丢了自己高冷的马甲,顶着一脸傻兮兮的笑,屁颠屁颠的就把壶里凉掉了的茶水处理掉,然后驾轻就熟的拿出慕十七惯常爱喝的茶,动作不算熟练的泡了起来。 慕十七虽然一直没什么表示,但是,在苏九蔻转身拿茶的时候,他却微微勾了勾唇角,近乎痴迷的盯着苏九蔻的背影。 在苏九蔻向他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慕十七又立即收起了脸上的笑,一脸我不开心的表情,端坐在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 苏九蔻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的丢了自己高冷的马甲,顶着一脸傻兮兮的笑,屁颠屁颠的就把壶里凉掉了的茶水处理掉,然后驾轻就熟的拿出慕十七惯常爱喝的茶,动作不算熟练的泡了起来。 慕十七虽然一直没什么表示,但是,在苏九蔻转身拿茶的时候,他却微微勾了勾唇角,近乎痴迷的盯着苏九蔻的背影。 在苏九蔻向他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慕十七又立即收起了脸上的笑,一脸我不开心的表情,端坐在 第344章 【?】慕十七白日虽然睡了一会儿,但是,那一觉却因为凄惨的梦境,反倒还不如没有睡来的轻松。 苏九蔻来时,慕十七心中虽然还是有些惆怅,但毕竟一睁眼,就见到了心中最想见的的,刚刚回忆起自己前世今生数十年经历后的慕十七瞬间就如同得到了安慰一般。 隔着暮色,两人隐隐相望,慕十七心中松我一口气,彻底把一开始听到苏九蔻是女子后心中的那份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他从小就想要一个能够一心一意对自己好,能够和自己白首偕老的人,这个人,只要他喜欢了,甚至可以不分男女,不分年纪。 他以为自己对于爱情中的另外一个人,是无所谓的,直到遇到了苏九蔻,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前世今生所遇到的一切苦难,到头来都是为了能够遇到她这个人。 这份爱情来的理所当然,两人在一起时,明明在外人看来似乎有些不妥,但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他们相处的时间,真的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时候。 就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是知道对方就在自己身边,他们也能从中尝出甜蜜的滋味来。 慕十七到底是个高傲的性子,苏九蔻屁颠屁颠的跟着他进屋之后,慕十七一脸矜持的瞥了她一眼,随后兀自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 茶水已经凉了,全然没有往日里哪种茶的清甜醇香,反而带了一股不易察觉的苦涩。 慕十七不由的皱了皱眉,但为了维持自己心情不佳的形象,他还是硬着头皮,一小口一小口的全抿进了肚子里。 苏九蔻素来心大,这种小事情,放在平常,她是一定发现不了的,但是,心中无尽的愧疚让她恨不得把所有的目光和心思都放在慕十七身上。 见慕十七喝茶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她立即伸出手,提起上好的紫金茶壶。 壶里的茶水所剩无几,且已经变得冰凉,苏九蔻将手贴在壶壁上试了试温度,随后抿了抿唇,直接将慕十七手中的茶盏夺了过来,一脸谄媚:“十七,天冷,喝凉茶不好,我给你重新沏一壶好不好?” 慕十七任由她动作,不说话,甚至连一个动作都没有。 苏九蔻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的丢了自己高冷的马甲,顶着一脸傻兮兮的笑,屁颠屁颠的就把壶里凉掉了的茶水处理掉,然后驾轻就熟的拿出慕十七惯常爱喝的茶,动作不算熟练的泡了起来。 慕十七虽然一直没什么表示,但是,在苏九蔻转身拿茶的时候,他却微微勾了勾唇角,近乎痴迷的盯着苏九蔻的背影。 在苏九蔻向他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慕十七又立即收起了脸上的笑,一脸我不开心的表情,端坐在慕十七白日虽然睡了一会儿,但是,那一觉却因为凄惨的梦境,反倒还不如没有睡来的轻松。 苏九蔻来时,慕十七心中虽然还是有些惆怅,但毕竟一睁眼,就见到了心中最想见的的,刚刚回忆起自己前世今生数十年经历后的慕十七瞬间就如同得到了安慰一般。 隔着暮色,两人隐隐相望,慕十七心中松我一口气,彻底把一开始听到苏九蔻是女子后心中的那份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他从小就想要一个能够一心一意对自己好,能够和自己白首偕老的人,这个人,只要他喜欢了,甚至可以不分男女,不分年纪。 他以为自己对于爱情中的另外一个人,是无所谓的,直到遇到了苏九蔻,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前世今生所遇到的一切苦难,到头来都是为了能够遇到她这个人。 这份爱情来的理所当然,两人在一起时,明明在外人看来似乎有些不妥,但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他们相处的时间,真的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时候。 就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是知道对方就在自己身边,他们也能从中尝出甜蜜的滋味来。 慕十七到底是个高傲的性子,苏九蔻屁颠屁颠的跟着他进屋之后,慕十七一脸矜持的瞥了她一眼,随后兀自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 茶水已经凉了,全然没有往日里哪种茶的清甜醇香,反而带了一股不易察觉的苦涩。 慕十七不由的皱了皱眉,但为了维持自己心情不佳的形象,他还是硬着头皮,一小口一小口的全抿进了肚子里。 苏九蔻素来心大,这种小事情,放在平常,她是一定发现不了的,但是,心中无尽的愧疚让她恨不得把所有的目光和心思都放在慕十七身上。 见慕十七喝茶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她立即伸出手,提起上好的紫金茶壶。 壶里的茶水所剩无几,且已经变得冰凉,苏九蔻将手贴在壶壁上试了试温度,随后抿了抿唇,直接将慕十七手中的茶盏夺了过来,一脸谄媚:“十七,天冷,喝凉茶不好,我给你重新沏一壶好不好?” 慕十七任由她动作,不说话,甚至连一个动作都没有。 苏九蔻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的丢了自己高冷的马甲,顶着一脸傻兮兮的笑,屁颠屁颠的就把壶里凉掉了的茶水处理掉,然后驾轻就熟的拿出慕十七惯常爱喝的茶,动作不算熟练的泡了起来。 慕十七虽然一直没什么表示,但是,在苏九蔻转身拿茶的时候,他却微微勾了勾唇角,近乎痴迷的盯着苏九蔻的背影。 在苏九蔻向他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慕十七又立即收起了脸上的笑,一脸我不开心的表情,端坐在 苏九蔻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的丢了自己高冷的马甲,顶着一脸傻兮兮的笑,屁颠屁颠的就把壶里凉掉了的茶水处理掉,然后驾轻就熟的拿出慕十七惯常爱喝的茶,动作不算熟练的泡了起来。 慕十七虽然一直没什么表示,但是,在苏九蔻转身拿茶的时候,他却微微勾了勾唇角,近乎痴迷的盯着苏九蔻的背影。 在苏九蔻向他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慕十七又立即收起了脸上的笑,一脸我不开心的表情。 第345章 【?】慕十七白日虽然睡了一会儿,但是,那一觉却因为凄惨的梦境,反倒还不如没有睡来的轻松。 苏九蔻来时,慕十七心中虽然还是有些惆怅,但毕竟一睁眼,就见到了心中最想见的的,刚刚回忆起自己前世今生数十年经历后的慕十七瞬间就如同得到了安慰一般。 隔着暮色,两人隐隐相望,慕十七心中松我一口气,彻底把一开始听到苏九蔻是女子后心中的那份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他从小就想要一个能够一心一意对自己好,能够和自己白首偕老的人,这个人,只要他喜欢了,甚至可以不分男女,不分年纪。 他以为自己对于爱情中的另外一个人,是无所谓的,直到遇到了苏九蔻,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前世今生所遇到的一切苦难,到头来都是为了能够遇到她这个人。 这份爱情来的理所当然,两人在一起时,明明在外人看来似乎有些不妥,但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他们相处的时间,真的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时候。 就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是知道对方就在自己身边,他们也能从中尝出甜蜜的滋味来。 慕十七到底是个高傲的性子,苏九蔻屁颠屁颠的跟着他进屋之后,慕十七一脸矜持的瞥了她一眼,随后兀自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 茶水已经凉了,全然没有往日里哪种茶的清甜醇香,反而带了一股不易察觉的苦涩。 慕十七不由的皱了皱眉,但为了维持自己心情不佳的形象,他还是硬着头皮,一小口一小口的全抿进了肚子里。 苏九蔻素来心大,这种小事情,放在平常,她是一定发现不了的,但是,心中无尽的愧疚让她恨不得把所有的目光和心思都放在慕十七身上。 见慕十七喝茶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她立即伸出手,提起上好的紫金茶壶。 壶里的茶水所剩无几,且已经变得冰凉,苏九蔻将手贴在壶壁上试了试温度,随后抿了抿唇,直接将慕十七手中的茶盏夺了过来,一脸谄媚:“十七,天冷,喝凉茶不好,我给你重新沏一壶好不好?” 慕十七任由她动作,不说话,甚至连一个动作都没有。 苏九蔻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的丢了自己高冷的马甲,顶着一脸傻兮兮的笑,屁颠屁颠的就把壶里凉掉了的茶水处理掉,然后驾轻就熟的拿出慕十七惯常爱喝的茶,动作不算熟练的泡了起来。 慕十七虽然一直没什么表示,但是,在苏九蔻转身拿茶的时候,他却微微勾了勾唇角,近乎痴迷的盯着苏九蔻的背影。 在苏九蔻向他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慕十七又立即收起了脸上的笑,一脸我不开心的表情,端坐在慕十七白日虽然睡了一会儿,但是,那一觉却因为凄惨的梦境,反倒还不如没有睡来的轻松。 苏九蔻来时,慕十七心中虽然还是有些惆怅,但毕竟一睁眼,就见到了心中最想见的的,刚刚回忆起自己前世今生数十年经历后的慕十七瞬间就如同得到了安慰一般。 隔着暮色,两人隐隐相望,慕十七心中松我一口气,彻底把一开始听到苏九蔻是女子后心中的那份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他从小就想要一个能够一心一意对自己好,能够和自己白首偕老的人,这个人,只要他喜欢了,甚至可以不分男女,不分年纪。 他以为自己对于爱情中的另外一个人,是无所谓的,直到遇到了苏九蔻,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前世今生所遇到的一切苦难,到头来都是为了能够遇到她这个人。 这份爱情来的理所当然,两人在一起时,明明在外人看来似乎有些不妥,但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他们相处的时间,真的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时候。 就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是知道对方就在自己身边,他们也能从中尝出甜蜜的滋味来。 慕十七到底是个高傲的性子,苏九蔻屁颠屁颠的跟着他进屋之后,慕十七一脸矜持的瞥了她一眼,随后兀自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 茶水已经凉了,全然没有往日里哪种茶的清甜醇香,反而带了一股不易察觉的苦涩。 慕十七不由的皱了皱眉,但为了维持自己心情不佳的形象,他还是硬着头皮,一小口一小口的全抿进了肚子里。 苏九蔻素来心大,这种小事情,放在平常,她是一定发现不了的,但是,心中无尽的愧疚让她恨不得把所有的目光和心思都放在慕十七身上。 见慕十七喝茶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她立即伸出手,提起上好的紫金茶壶。 壶里的茶水所剩无几,且已经变得冰凉,苏九蔻将手贴在壶壁上试了试温度,随后抿了抿唇,直接将慕十七手中的茶盏夺了过来,一脸谄媚:“十七,天冷,喝凉茶不好,我给你重新沏一壶好不好?” 慕十七任由她动作,不说话,甚至连一个动作都没有。 苏九蔻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的丢了自己高冷的马甲,顶着一脸傻兮兮的笑,屁颠屁颠的就把壶里凉掉了的茶水处理掉,然后驾轻就熟的拿出慕十七惯常爱喝的茶,动作不算熟练的泡了起来。 慕十七虽然一直没什么表示,但是,在苏九蔻转身拿茶的时候,他却微微勾了勾唇角,近乎痴迷的盯着苏九蔻的背影。 在苏九蔻向他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慕十七又立即收起了脸上的笑,一脸我不开心的表情,端坐在 苏九蔻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的丢了自己高冷的马甲,顶着一脸傻兮兮的笑,屁颠屁颠的就把壶里凉掉了的茶水处理掉,然后驾轻就熟的拿出慕十七惯常爱喝的茶,动作不算熟练的泡了起来。 慕十七虽然一直没什么表示,但是,在苏九蔻转身拿茶的时候,他却微微勾了勾唇角,近乎痴迷的盯着苏九蔻的背影。 一脸我不开心的表情,端坐在 苏九蔻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的丢了自己高冷的马甲,顶着一脸傻兮兮的笑,屁颠屁颠的就把壶里凉掉了的茶水处理掉,然后驾轻就熟的拿出慕十七惯常爱喝的茶,动作不算熟练的泡了起来。 慕十七虽然一直没什么表示,但是,在苏九蔻转身拿茶的时候,他却微微勾了勾唇角,近乎痴迷的盯着苏九蔻的背影。 第346章 【?】 最后一眼,慕家家主忽然将慕十七推进爆炸区,满天飞溅的血肉混着扑面而来的灼热,让慕十七让忍不住闭上眼睛。 于此同时,灼热的气浪也蒸干了他眼角的泪水。 真好啊,从今往后,再也没人能成为自己的心痛了…… 后来,慕家家主对外告知,是自己不小心玩炸药把自己母亲炸死的。 那些曾经连同家主一起欺辱辱骂过母亲的人,此时却好像全都变成了正义的使者,一个个开口责骂自己是弑母的罪人。 是吗?嗯…… 好像是的吧…… 慕十七沉默不语,慕家家主在一旁调和,不停的“帮自己”解释:“小孩子贪玩,什么都不懂。” 而自己的所谓父亲,则是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可他身边,却站着一个年轻的,看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苏九蔻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做过这么让人羞涩的事情。 更何况,慕十七这种姿势,还有一种让她以为自己正在意图对良家妇男不轨的感觉。 但是,迎着慕十七坦坦荡荡却又带着一点委屈的目光,苏九蔻心中蓦然一软。 她自小就一有一个梦想,梦想自己有一天能够保护自己所想要要保护的所有人。 这个念头,根深蒂固,生生纠缠了她两世。 她一直都知道慕十七的实力,几乎可以说是比自己还要厉害很多,但他这个人啊,在自己面前却总是一副温柔的模样。 也只有偶尔自己遇到麻烦的时候,他才会偷偷在自己背后帮助自己。 苏九蔻以前喜欢慕十七的笑容,他笑起来和别人不同,他的眼睛明明很美,笑容里却好像藏了星辰大海一般,有种与世隔绝的温柔,却透着一点孤寂。 可现在,那么美好的人却因为自己的期盼变得忧伤起来。 苏九蔻一直不知道慕十七身上为什么偶尔会流露出那种让人心疼的冷寂,明明在天下所有人眼中,慕小王爷都是没心没肺的模样。 苏九蔻抿了抿唇,轻轻走到慕十七面前,弯下腰,将唇瓣印在他的唇上。 柔软的,凉凉的,带着一丝方才喝过的茶的香味。 那茶明明被自己泡的十分难喝,可苏九蔻却从慕十七唇上尝到了前所未有的醇香。 原来,自己也能泡出这般好味道的茶水,只是这之间,缺了一个慕十七而已。 苏九蔻心中温暖而又忐忑,慕十七却忽然像是找到了救赎一般,他轻轻伸出双臂,环住怀中小心翼翼亲吻着他的人。 梦境中的黑暗血腥似乎瞬间就被阳光驱散,若这世间太阳没有光亮,星辰黯淡无光,那怀中这个人就是自己的世界。 也许只是短短一会儿,也许是很久,两个拥吻的人终于分开,慕十七将苏九蔻的下巴搁在自己肩膀上,低声道:“小九,我做噩梦了,可是你不在。” 两个人在一起了那么久,苏九蔻还是有些脸红,但听到慕十七略带着一丝笑意,可却遮掩不住落寞的语气,她沉默了片刻,然后从慕十七怀中挣扎开。 慕十七怀中一空,但还没等他失落,苏九蔻那微微透着一丝诱人的粉色的唇就重新贴了上来。 慕十七自然是来者不拒。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一个亲亲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个亲亲。 苏九蔻下足了功夫。 末了,她有些笨拙的将慕十七圈在自己怀里,然后拍着他的头:“不怕啊,梦里的事情都是假的。” 第347章 【一脸我不开心的表情,端坐在 苏九蔻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的丢了自己高冷的马甲,顶着一脸傻兮兮的笑,屁颠屁颠的就把壶里凉掉了的茶水处理掉,然后驾轻就熟的拿出慕十七惯常爱喝的茶,动作不算熟练的泡了起来。 慕十七虽然一直没什么表示,但是,在苏九蔻转身拿茶的时候,他却微微勾了勾唇角,近乎痴迷的盯着苏九蔻的背影。苏九蔻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做过这么让人羞涩的事情。 更何况,慕十七这种姿势,还有一种让她以为自己正在意图对良家妇男不轨的感觉。 但是,迎着慕十七坦坦荡荡却又带着一点委屈的目光,苏九蔻心中蓦然一软。 她自小就一有一个梦想,梦想自己有一天能够保护自己所想要要保护的所有人。 这个念头,根深蒂固,生生纠缠了她两世。 她一直都知道慕十七的实力,几乎可以说是比自己还要厉害很多,但他这个人啊,在自己面前却总是一副温柔的模样。 也只有偶尔自己遇到麻烦的时候,他才会偷偷在自己背后帮助自己。 苏九蔻以前喜欢慕十七的笑容,他笑起来和别人不同,他的眼睛明明很美,笑容里却好像藏了星辰大海一般,有种与世隔绝的温柔,却透着一点孤寂。 可现在,那么美好的人却因为自己的期盼变得忧伤起来。 苏九蔻一直不知道慕十七身上为什么偶尔会流露出那种让人心疼的冷寂,明明在天下所有人眼中,慕小王爷都是没心没肺的模样。 苏九蔻抿了抿唇,轻轻走到慕十七面前,弯下腰,将唇瓣印在他的唇上。 柔软的,凉凉的,带着一丝方才喝过的茶的香味。 那茶明明被自己泡的十分难喝,可苏九蔻却从慕十七唇上尝到了前所未有的醇香。 原来,自己也能泡出这般好味道的茶水,只是这之间,缺了一个慕十七而已。 苏九蔻心中温暖而又忐忑,慕十七却忽然像是找到了救赎一般,他轻轻伸出双臂,环住怀中小心翼翼亲吻着他的人。 梦境中的黑暗血腥似乎瞬间就被阳光驱散,若这世间太阳没有光亮,星辰黯淡无光,那怀中这个人就是自己的世界。 也许只是短短一会儿,也许是很久,两个拥吻的人终于分开,慕十七将苏九蔻的下巴搁在自己肩膀上,低声道:“小九,我做噩梦了,可是你不在。” 两个人在一起了那么久,苏九蔻还是有些脸红,但听到慕十七略带着一丝笑意,可却遮掩不住落寞的语气,她沉默了片刻,然后从慕十七怀中挣扎开。 慕十七怀中一空,但还没等他失落,苏九蔻那微微透着一丝诱人的粉色的唇就重新贴了上来。 慕十七自然是来者不拒。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一个亲亲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个亲亲。 苏九蔻下足了功夫。 末了,她有些笨拙的将慕十七圈在自己怀里,然后拍着他的头:“不怕啊,梦里的事情都是假的。” 慕十七坏心的躺在苏九蔻怀里,用自己的脑袋感受着苏九蔻胸前那一丝微微的凸苏九蔻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做过这么让人羞涩的事情。 更何况,慕十七这种姿势,还有一种让她以为自己正在意图对良家妇男不轨的感觉。 但是,迎着慕十七坦坦荡荡却又带着一点委屈的目光,苏九蔻心中蓦然一软。 她自小就一有一个梦想,梦想自己有一天能够保护自己所想要要保护的所有人。 这个念头,根深蒂固,生生纠缠了她两世。 她一直都知道慕十七的实力,几乎可以说是比自己还要厉害很多,但他这个人啊,在自己面前却总是一副温柔的模样。 也只有偶尔自己遇到麻烦的时候,他才会偷偷在自己背后帮助自己。 苏九蔻以前喜欢慕十七的笑容,他笑起来和别人不同,他的眼睛明明很美,笑容里却好像藏了星辰大海一般,有种与世隔绝的温柔,却透着一点孤寂。 可现在,那么美好的人却因为自己的期盼变得忧伤起来。 苏九蔻一直不知道慕十七身上为什么偶尔会流露出那种让人心疼的冷寂,明明在天下所有人眼中,慕小王爷都是没心没肺的模样。 苏九蔻抿了抿唇,轻轻走到慕十七面前,弯下腰,将唇瓣印在他的唇上。 柔软的,凉凉的,带着一丝方才喝过的茶的香味。 那茶明明被自己泡的十分难喝,可苏九蔻却从慕十七唇上尝到了前所未有的醇香。 原来,自己也能泡出这般好味道的茶水,只是这之间,缺了一个慕十七而已。 苏九蔻心中温暖而又忐忑,慕十七却忽然像是找到了救赎一般,他轻轻伸出双臂,环住怀中小心翼翼亲吻着他的人。 梦境中的黑暗血腥似乎瞬间就被阳光驱散,若这世间太阳没有光亮,星辰黯淡无光,那怀中这个人就是自己的世界。 也许只是短短一会儿,也许是很久,两个拥吻的人终于分开,慕十七将苏九蔻的下巴搁在自己肩膀上,低声道:“小九,我做噩梦了,可是你不在。” 两个人在一起了那么久,苏九蔻还是有些脸红,但听到慕十七略带着一丝笑意,可却遮掩不住落寞的语气,她沉默了片刻,然后从慕十七怀中挣扎开。 慕十七怀中一空,但还没等他失落,苏九蔻那微微透着一丝诱人的粉色的唇就重新贴了上来。 慕十七自然是来者不拒。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一个亲亲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个亲亲。 苏九蔻下足了功夫。 末了,她有些笨拙的将慕十七圈在自己怀里,然后拍着他的头:“不怕啊,梦里的事情都是假的。” 慕十七坏心的躺在苏九蔻怀里,用自己的脑袋感受着苏九蔻胸前那一丝微微的凸一脸我不开心的表情,端坐在 苏九蔻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的丢了自己高冷的马甲,顶着一脸傻兮兮的笑,屁颠屁颠的就把壶里凉掉了的茶水处理掉,然后驾轻就熟的拿出慕十七惯常爱喝的茶,动作不算熟练的泡了起来。 慕十七虽然一直没什么表示,但是,在苏九蔻转身拿茶的时候,他却微微勾了勾唇角,近乎痴迷的盯着苏九蔻的背影。】 第348章 【1】小小的慕十七还不知道自己母亲承受的到底是什么,可是,他却知道,她定然是不比自己好过的。 甚至比自己还要痛苦。 她声嘶力竭的喊:“放过我的孩子,什么都冲我来。” 她骂遍了最脏的话,做过最低下的请求,受过最不可忍受的侮辱…… 直到有一天,她奄奄一息的爬到正在努力忍受痛苦的自己面前,低声对自己说:“十七,十七……我们一起死吧,母亲对不起你。” 一直不曾哭过的慕十七忽然就流出了一大滴泪。 听到这句话,慕家家主却冷笑一声,抓着他母亲的头发将她拖到大庭广众之下。 他将母亲绑在柱子上,对这整个慕家人说:“这女人意图谋害慕家子孙!罪不可恕!” 一群人围着母亲责骂,有人甚至上前拳打脚踢,母亲貌美,在其中,更是受到了很多难以言说的侮辱。 生不得,死不得。 慕家家主冷笑连连,然后回头对自己道:“十七,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一语落下,他指挥者慕家众人离开,然后对这母亲丢出了一个小小的,芯片一样的东西。 慕十七一直呆滞的目光终于动了动。 慕家家主刚刚对母亲丢到东西,是自己刚刚研制出来的超小型微端控制炸弹。 这种炸弹,威力不是特别强,但优点是足够小,爆炸范围足够精确。 芯片不偏不倚的落到母亲身上,牢牢的附着在她头发上,慕家家主拉着小小的慕十七站在不远处,缓缓按下手中按钮。 最后一眼,慕十七看到自己的母亲,那个曾经容光焕发,如今已经被折磨的形销骨立的女人,在一声细微的爆破声中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血肉。 最后一眼,那个美丽的女人眼中似有解脱,但更多的还是对自己孩子的不舍和心痛。 最后一眼,慕家家主忽然将慕十七推进爆炸区,满天飞溅的血肉混着扑面而来的灼热,让慕十七让忍不住闭上眼睛。 于此同时,灼热的气浪也蒸干了他眼角的泪水。 真好啊,从今往后,再也没人能成为自己的心痛了…… 后来,慕家家主对外告知,是自己不小心玩炸药把自己母亲炸死的。 那些曾经连同家主一起欺辱辱骂过母亲的人,此时却好像全都变成了正义的使者,一个个开口责骂自己是弑母的罪人。 是吗?嗯…… 好像是的吧…… 慕十七沉默不语,慕家家主在一旁调和,不停的“帮自己”解释:“小孩子贪玩,什么都不懂。” 而自己的所谓父亲,则是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可他身边,却站着一个年轻的,看小小的慕十七还不知道自己母亲承受的到底是什么,可是,他却知道,她定然是不比自己好过的。 甚至比自己还要痛苦。 她声嘶力竭的喊:“放过我的孩子,什么都冲我来。” 她骂遍了最脏的话,做过最低下的请求,受过最不可忍受的侮辱…… 直到有一天,她奄奄一息的爬到正在努力忍受痛苦的自己面前,低声对自己说:“十七,十七……我们一起死吧,母亲对不起你。” 一直不曾哭过的慕十七忽然就流出了一大滴泪。 听到这句话,慕家家主却冷笑一声,抓着他母亲的头发将她拖到大庭广众之下。 他将母亲绑在柱子上,对这整个慕家人说:“这女人意图谋害慕家子孙!罪不可恕!” 一群人围着母亲责骂,有人甚至上前拳打脚踢,母亲貌美,在其中,更是受到了很多难以言说的侮辱。 生不得,死不得。 慕家家主冷笑连连,然后回头对自己道:“十七,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一语落下,他指挥者慕家众人离开,然后对这母亲丢出了一个小小的,芯片一样的东西。 慕十七一直呆滞的目光终于动了动。 慕家家主刚刚对母亲丢到东西,是自己刚刚研制出来的超小型微端控制炸弹。 这种炸弹,威力不是特别强,但优点是足够小,爆炸范围足够精确。 芯片不偏不倚的落到母亲身上,牢牢的附着在她头发上,慕家家主拉着小小的慕十七站在不远处,缓缓按下手中按钮。 最后一眼,慕十七看到自己的母亲,那个曾经容光焕发,如今已经被折磨的形销骨立的女人,在一声细微的爆破声中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血肉。 最后一眼,那个美丽的女人眼中似有解脱,但更多的还是对自己孩子的不舍和心痛。 最后一眼,慕家家主忽然将慕十七推进爆炸区,满天飞溅的血肉混着扑面而来的灼热,让慕十七让忍不住闭上眼睛。 于此同时,灼热的气浪也蒸干了他眼角的泪水。 真好啊,从今往后,再也没人能成为自己的心痛了…… 后来,慕家家主对外告知,是自己不小心玩炸药把自己母亲炸死的。 那些曾经连同家主一起欺辱辱骂过母亲的人,此时却好像全都变成了正义的使者,一个个开口责骂自己是弑母的罪人。 是吗?嗯…… 好像是的吧…… 慕十七沉默不语,慕家家主在一旁调和,不停的“帮自己”解释:“小孩子贪玩,什么都不懂。” 而自己的所谓父亲,则是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可他身边,却站着一个年轻的,看一脸我不开心的表情,端坐在 苏九蔻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的丢了自己高冷的马甲,顶着一脸傻兮兮的笑,屁颠屁颠的就把壶里凉掉了的茶水处理掉,然后驾轻就熟的拿出慕十七惯常爱喝的茶,动作不算熟练的泡了起来。 慕十七虽然一直没什么表示,但是,在苏九蔻转身拿茶的时候,他却微微勾了勾唇角,近乎痴迷的盯着苏九蔻的背影。一脸我不开心的表情,端坐在 苏九蔻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的丢了自己高冷的马甲,顶着一脸傻兮兮的笑,屁颠屁颠的就把壶里凉掉了的茶水处理掉,然后驾轻就熟的拿出慕十七惯常爱喝的茶,动作不算熟练的泡了起来。 慕十七虽然一直没什么表示,但是,在苏九蔻转身拿茶的时候,他却微微勾了勾唇角,近乎痴迷的盯着苏九蔻的背影。 第349章 【。】慕十七白日虽然睡了一会儿,但是,那一觉却因为凄惨的梦境,反倒还不如没有睡来的轻松。 苏九蔻来时,慕十七心中还是有些惆怅,但毕竟一睁眼,就见到了心中最想见的人,刚刚回忆起自己前世今生数十年经历后的慕十七瞬间就如同得到了安慰一般。 隔着暮色,两人隐隐相望,慕十七心中松了一口气,彻底把一开始听到苏九蔻是女子后心中的那份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他从小就想要一个能够一心一意对自己好,能够和自己白首偕老的人,这个人,只要他喜欢了,甚至可以不分男女,不分年纪。 他以为自己对于爱情中的另外一个人,是无所谓的,直到遇到了苏九蔻,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前世今生所遇到的一切苦难,到头来都是为了能够遇到她这个人。 这份爱情来的理所当然,两人在一起时,明明在外人看来似乎有些不妥,但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他们相处的时间,真的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时候。 就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是知道对方就在自己身边,他们也能从中尝出甜蜜的滋味来。 慕十七到底是个高傲的性子,苏九蔻屁颠屁颠的跟着他进屋之后,慕十七一脸矜持的瞥了她一眼,随后兀自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 茶水已经凉了,全然没有往日里哪种茶的清甜醇香,反而带了一股不易察觉的苦涩。 慕十七不由的皱了皱眉,但为了维持自己心情不佳的形象,他还是硬着头皮,一小口一小口的全抿进了肚子里。 苏九蔻素来心大,这种小事情,放在平常,她是一定发现不了的,但是,心中无尽的愧疚让她恨不得把所有的目光和心思都放在慕十七身上。 见慕十七喝茶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她立即伸出手,提起上好的紫金茶壶。 壶里的茶水所剩无几,且已经变得冰凉,苏九蔻将手贴在壶壁上试了试温度,随后抿了抿唇,直接将慕十七手中的茶盏夺了过来,一脸谄媚:“十七,天冷,喝凉茶不好,我给你重新沏一壶好不好?” 慕十七任由她动作,不说话,甚至连一个动作都没有。 苏九蔻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的丢了自己高冷的马甲,顶着一脸傻兮兮的笑,屁颠屁颠的就把壶里凉掉了的茶水处理掉,然后驾轻就熟的拿出慕十七惯常爱喝的茶,动作不算熟练的泡了起来。 慕十七虽然一直没什么表示,但是,在苏九蔻转身拿茶的时候,他却微微勾了勾唇角,近乎痴迷的盯着苏九蔻的背影。 在苏九蔻向他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慕十七又立即收起了脸上的笑,一脸我不开心的表情,端坐在自己慕十七白日虽然睡了一会儿,但是,那一觉却因为凄惨的梦境,反倒还不如没有睡来的轻松。 苏九蔻来时,慕十七心中还是有些惆怅,但毕竟一睁眼,就见到了心中最想见的人,刚刚回忆起自己前世今生数十年经历后的慕十七瞬间就如同得到了安慰一般。 隔着暮色,两人隐隐相望,慕十七心中松了一口气,彻底把一开始听到苏九蔻是女子后心中的那份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他从小就想要一个能够一心一意对自己好,能够和自己白首偕老的人,这个人,只要他喜欢了,甚至可以不分男女,不分年纪。 他以为自己对于爱情中的另外一个人,是无所谓的,直到遇到了苏九蔻,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前世今生所遇到的一切苦难,到头来都是为了能够遇到她这个人。 这份爱情来的理所当然,两人在一起时,明明在外人看来似乎有些不妥,但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他们相处的时间,真的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时候。 就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是知道对方就在自己身边,他们也能从中尝出甜蜜的滋味来。 慕十七到底是个高傲的性子,苏九蔻屁颠屁颠的跟着他进屋之后,慕十七一脸矜持的瞥了她一眼,随后兀自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 茶水已经凉了,全然没有往日里哪种茶的清甜醇香,反而带了一股不易察觉的苦涩。 慕十七不由的皱了皱眉,但为了维持自己心情不佳的形象,他还是硬着头皮,一小口一小口的全抿进了肚子里。 苏九蔻素来心大,这种小事情,放在平常,她是一定发现不了的,但是,心中无尽的愧疚让她恨不得把所有的目光和心思都放在慕十七身上。 见慕十七喝茶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她立即伸出手,提起上好的紫金茶壶。 壶里的茶水所剩无几,且已经变得冰凉,苏九蔻将手贴在壶壁上试了试温度,随后抿了抿唇,直接将慕十七手中的茶盏夺了过来,一脸谄媚:“十七,天冷,喝凉茶不好,我给你重新沏一壶好不好?” 慕十七任由她动作,不说话,甚至连一个动作都没有。 苏九蔻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的丢了自己高冷的马甲,顶着一脸傻兮兮的笑,屁颠屁颠的就把壶里凉掉了的茶水处理掉,然后驾轻就熟的拿出慕十七惯常爱喝的茶,动作不算熟练的泡了起来。 慕十七虽然一直没什么表示,但是,在苏九蔻转身拿茶的时候,他却微微勾了勾唇角,近乎痴迷的盯着苏九蔻的背影。 在苏九蔻向他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慕十七又立即收起了脸上的笑,一脸我不开心的表情,端坐在自己 傅竣生心中忽然升起淡淡的烦躁,但在触及到楼凤衣那忽然冷下来的眸子之后,瞬间就变得一片清明。 “傅竣生,看来,这些年来,你对你师父倒是尊敬有加。” 楼凤衣终于不再盯着自己的手看,他语气之中一片冰凉,不带丝毫活人的温度,可偏偏又极尽嘲讽:“你也确实学会了她那惜才的性子,但是,傅竣生,你现在不如直接回金陵问一问她,我楼凤衣,到底是谁!” 此话一出,石破天惊。 傅竣生虽然不满楼凤衣提及自己师父时那不带丝毫尊重的语气, 第350章 【。】 苏九蔻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的丢了自己高冷的马甲,顶着一脸傻兮兮的笑,屁颠屁颠的就把壶里凉掉了的茶水处理掉,然后驾轻就熟的拿出慕十七惯常爱喝的茶,动作不算熟练的泡了起来。 慕十七虽然一直没什么表示,但是,在苏九蔻转身拿茶的时候,他却微微勾了勾唇角,近乎痴迷的盯着苏九蔻的背影。 在苏九蔻向他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慕十七又立即收起了脸上的笑,一脸我不开心的表情,端坐在 最后一眼,慕家家主忽然将慕十七推进爆炸区,满天飞溅的血肉混着扑面而来的灼热,让慕十七让忍不住闭上眼睛。 于此同时,灼热的气浪也蒸干了他眼角的泪水。 真好啊,从今往后,再也没人能成为自己的心痛了…… 后来,慕家家主对外告知,是自己不小心玩炸药把自己母亲炸死的。 那些曾经连同家主一起欺辱辱骂过母亲的人,此时却好像全都变成了正义的使者,一个个开口责骂自己是弑母的罪人。 是吗?嗯…… 好像是的吧…… 慕十七沉默不语,慕家家主在一旁调和,不停的“帮自己”解释:“小孩子贪玩,什么都不懂。” 而自己的所谓父亲,则是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可他身边,却站着一个年轻的,看一脸我不开心的表情,端坐在 苏九蔻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的丢了自己高冷的马甲,顶着一脸傻兮兮的笑,屁颠屁颠的就把壶里凉掉了的茶水处理掉,然后驾轻就熟的拿出慕十七惯常爱喝的茶,动作不算熟练的泡了起来。 慕十七虽然一直没什么表示,但是,在苏九蔻转身拿茶的时候,他却微微勾了勾唇角,近乎痴迷的盯着苏九蔻的背影。慕十七白日虽然睡了一会儿,但是,那一觉却因为凄惨的梦境,反倒还不如没有睡来的轻松。 苏九蔻来时,慕十七心中还是有些惆怅,但毕竟一睁眼,就见到了心中最想见的人,刚刚回忆起自己前世今生数十年经历后的慕十七瞬间就如同得到了安慰一般。 隔着暮色,两人隐隐相望,慕十七心中松了一口气,彻底把一开始听到苏九蔻是女子后心中的那份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他从小就想要一个能够一心一意对自己好,能够和自己白首偕老的人,这个人,只要他喜欢了,甚至可以不分男女,不分年纪。 他以为自己对于爱情中的另外一个人,是无所谓的,直到遇到了苏九蔻,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前世今生所遇到的一切苦难,到头来都是为了能够遇到她这个人。 这份爱情来的理所当然,两人在一起时,明明在外人看来似乎有些不妥,但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他们相处的时间,真的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时候。 就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是知道对方就在自己身边,他们也能从中尝出甜蜜的滋味来。 慕十七到底是个高傲的性子,苏九蔻屁颠屁颠的跟着他进屋之后,慕十七一脸矜持的瞥了她一眼,随后兀自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 茶水已经凉了,全然没有往日里哪种茶的清甜醇香,反而带了一股不易察觉的苦涩。 慕十七不由的皱了皱眉,但为了维持自己心情不佳的形象,他还是硬着头皮,一小口一小口的全抿进了肚子里。 苏九蔻素来心大,这种小事情,放在平常,她是一定发现不了的,但是,心中无尽的愧疚让她恨不得把所有的目光和心思都放在慕十七身上。 见慕十七喝茶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她立即伸出手,提起上好的紫金茶壶。 壶里的茶水所剩无几,且已经变得冰凉,苏九蔻将手贴在壶壁上试了试温度,随后抿了抿唇,直接将慕十七手中的茶盏夺了过来,一脸谄媚:“十七,天冷,喝凉茶不好,我给你重新沏一壶好不好?” 慕十七任由她动作,不说话,甚至连一个动作都没有。 苏九蔻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的丢了自己高冷的马甲,顶着一脸傻兮兮的笑,屁颠屁颠的就把壶里凉掉了的茶水处理掉,然后驾轻就熟的拿出慕十七惯常爱喝的茶,动作不算熟练的泡了起来。 慕十七虽然一直没什么表示,但是,在苏九蔻转身拿茶的时候,他却微微勾了勾唇角,近乎痴迷的盯着苏九蔻的背影。 在苏九蔻向他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慕十七又立即收起了脸上的笑,一脸我不开心的表情,端坐在自己慕十七白日虽然睡了一会儿,但是,那一觉却因为凄惨的梦境,反倒还不如没有睡来的轻松。 苏九蔻来时,慕十七心中还是有些惆怅,但毕竟一睁眼,就见到了心中最想见的人,刚刚回忆起自己前世今生数十年经历后的慕十七瞬间就如同得到了安慰一般。 隔着暮色,两人隐隐相望,慕十七心中松了一口气,彻底把一开始听到苏九蔻是女子后心中的那份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他从小就想要一个能够一心一意对自己好,能够和自己白首偕老的人,这个人,只要他喜欢了,甚至可以不分男女,不分年纪。 他以为自己对于爱情中的另外一个人,是无所谓的,直到遇到了苏九蔻,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前世今生所遇到的一切苦难,到头来都是为了能够遇到她这个人。 这份爱情来的理所当然,两人在一起时,明明在外人看来似乎有些不妥,但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他们相处的时间,真的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时候。 就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是知道对方就在自己身边,他们也能从中尝出甜蜜的滋味来。 慕十七到底是个高傲的性子,苏九蔻屁颠屁颠的跟着他进屋之后,慕十七一脸矜持的瞥了她一眼,随后兀自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 茶水已经凉了,全然没有往日里哪种茶的清甜醇香,反而带了一股不易察觉的苦涩。 慕十七不由的皱了皱眉,但为了维持自己心情不佳的形象,他还是硬着头皮,一小口一小口的全抿进了肚子里。 苏九蔻素来心大,这种小事情,放在平常,她是一定发现不了的,但是,心中无尽的愧疚让她恨不得把所有的目光和心思都放在慕十七身上。 第351章 【?】 一副模糊的画面,在楼家外务长老脑海中出现,却是一个眉目精致的男孩,一脸傲气的拿着笔,挑眉冷笑:“楼家家规我能倒背如流,可你们呢,连楼家家规到底有多少条都不记得吧?如今倒是来跟我提规矩,可笑!”没有启灵。 这只是一种稍微好听点的说法。 在现在这个时代,但凡有点资质的,谁会蹉跎到现在还不启灵呢。 不启灵的,也只有一种人。 那就是,连这最基本的启灵都办不到的废物! 楼凤衣眼底的深红色还没完全消失,他冷冷清清的站在那里,半垂着眸子,无意之中就带出了一股危险的凉意。 傅竣生却好像忽然间对他十分感兴趣一般,脸上坚毅冰冷的线条微微柔和了一些:“你的功夫是哪里学来的?不能启灵,却能在我手下走过三招以上,你,很神秘。” 楼凤衣依旧没有做出一丝回应,只是愣愣的瞧着自己的手。 面对这种无理的表现,傅竣生却没有丝毫想要生气的样子。 楼家家主,也就是傅竣生的师父,素来是个爱才之人,但凡是身怀异能者,无论出生都会被楼家当做嫡系子弟对待。 傅竣生本是一位来历不明的天降婴儿,初见他时,他那满身的祥瑞和浑身上下遮掩不住的天资却瞬间就打动了当代楼家家主。 若非是傅竣生身上天生一块金光闪闪的胎记,标明了他本姓傅,楼家家主或许会直接将他记在膝下,当成亲生儿子来养育。 在楼家家主这么多年的耳濡目染之下,傅竣生虽然性格冰冷,但也是个惜才之人。 他微微抬了抬下巴,一副教育的口吻,却并不显得高高在上:“你的资质十分奇怪。方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你知道,我是金陵往灵师楼家人,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将你引荐给我师父。我师父她博古通今,灵力高强,如果你愿意,日后必然也会有一番成就,总好过在这里……” 干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最后一句话,傅竣生没有说出来。直到现在傅竣生还对先前楼凤衣拿出的那一沓信耿耿于怀。 他以前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只不过那些前来骗婚的都是女子,只是这世间无奇不有,没想到今日,一个男子也想对他骗婚。 傅竣生心中忽然升起淡淡的烦躁,但在触及到楼凤衣那忽然冷下来的眸子之后,瞬间就变得一片清明。 “傅竣生,看来,这些年来,你对你师父倒是尊敬有加。” 楼凤衣终于不再盯着自己的手看,他语气之中一片冰凉,不带丝毫活人的温度,可偏偏又极尽嘲讽:“你也确实学会了她那惜才的性子,但是,傅竣生,你现在不如直接回金陵问一问她,我楼凤衣,到底是谁!” 此话一出,石破天惊。 傅竣生虽然不满楼凤衣提及自己师父时那不带丝毫尊重的语气,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 第352章 【。】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没有启灵。 这只是一种稍微好听点的说法。 在现在这个时代,但凡有点资质的,谁会蹉跎到现在还不启灵呢。 不启灵的,也只有一种人。 那就是,连这最基本的启灵都办不到的废物! 楼凤衣眼底的深红色还没完全消失,他冷冷清清的站在那里,半垂着眸子,无意之中就带出了一股危险的凉意。 傅竣生却好像忽然间对他十分感兴趣一般,脸上坚毅冰冷的线条微微柔和了一些:“你的功夫是哪里学来的?不能启灵,却能在我手下走过三招以上,你,很神秘。” 楼凤衣依旧没有做出一丝回应,只是愣愣的瞧着自己的手。 面对这种无理的表现,傅竣生却没有丝毫想要生气的样子。 楼家家主,也就是傅竣生的师父,素来是个爱才之人,但凡是身怀异能者,无论出生都会被楼家当做嫡系子弟对待。 傅竣生本是一位来历不明的天降婴儿,初见他时,他那满身的祥瑞和浑身上下遮掩不住的天资却瞬间就打动了当代楼家家主。 若非是傅竣生身上天生一块金光闪闪的胎记,标明了他本姓傅,楼家家主或许会直接将他记在膝下,当成亲生儿子来养育。 在楼家家主这么多年的耳濡目染之下,傅竣生虽然性格冰冷,但也是个惜才之人。 他微微抬了抬下巴,一副教育的口吻,却并不显得高高在上:“你的资质十分奇怪。方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你知道,我是金陵往灵师楼家人,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将你引荐给我师父。我师父她博古通今,灵力高强,如果你愿意,日后必然也会有一番成就,总好过在这里……” 干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最后一句话,傅竣生没有说出来。直到现在傅竣生还对先前楼凤衣拿出的那一沓信耿耿于怀。 他以前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只不过那些前来骗婚的都是女子,只是这世间无奇不有,没想到今日,一个男子也想对他骗婚。 傅竣生心中忽然升起淡淡的烦躁,但在触及到楼凤衣那忽然冷下来的眸子之后,瞬间就变得一片清明。 “傅竣生,看来,这些年来,你对你师父倒是尊敬有加。” 楼凤衣终于不再盯着自己的手看,他语气之中一片冰凉,不带丝毫活人的温度,可偏偏又极尽嘲讽:“你也确实学会了她那惜才的性子,但是,傅竣生,你现在不如直接回金陵问一问她,我楼凤衣,到底是谁!” 此话一出,石破天惊。 傅竣生虽然不满楼凤衣提及自己师父时那不带丝毫尊重的语气, 一副模糊的画面,在楼家外务长老脑海中出现,却是一个眉目精致的男孩,一脸傲气的拿着笔,挑眉冷笑:“楼家家规我能倒背如流,可你们呢,连楼家家规到底有多少条都不记得吧?如今倒是来跟我提规矩,可笑!” 一副模糊的画面,在楼家外务长老脑海中出现,却是一个眉目精致的男孩,一脸傲气的拿着笔,挑眉冷笑:“楼家家规我能倒背如流,可你们呢,连楼家家规到底有多少条都不记得吧?如今倒是来跟我提规矩,可笑!” 一副模糊的画面,在楼家外务长老脑海中出现,却是一个眉目精致的男孩,一脸傲气的拿着笔,挑眉冷笑:“楼家家规我能倒背如流,可你们呢,连楼家家规到底有多少条都不记得吧?如今倒是来跟我提规矩,可笑!” 第353章 【?】慕十七白日虽然睡了一会儿,但是,那一觉却因为凄惨的梦境,反倒还不如没有睡来的轻松。 苏九蔻来时,慕十七心中还是有些惆怅,但毕竟一睁眼,就见到了心中最想见的人,刚刚回忆起自己前世今生数十年经历后的慕十七瞬间就如同得到了安慰一般。 隔着暮色,两人隐隐相望,慕十七心中松了一口气,彻底把一开始听到苏九蔻是女子后心中的那份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他从小就想要一个能够一心一意对自己好,能够和自己白首偕老的人,这个人,只要他喜欢了,甚至可以不分男女,不分年纪。 他以为自己对于爱情中的另外一个人,是无所谓的,直到遇到了苏九蔻,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前世今生所遇到的一切苦难,到头来都是为了能够遇到她这个人。 这份爱情来的理所当然,两人在一起时,明明在外人看来似乎有些不妥,但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他们相处的时间,真的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时候。 就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是知道对方就在自己身边,他们也能从中尝出甜蜜的滋味来。 慕十七到底是个高傲的性子,苏九蔻屁颠屁颠的跟着他进屋之后,慕十七一脸矜持的瞥了她一眼,随后兀自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 茶水已经凉了,全然没有往日里哪种茶的清甜醇香,反而带了一股不易察觉的苦涩。 慕十七不由的皱了皱眉,但为了维持自己心情不佳的形象,他还是硬着头皮,一小口一小口的全抿进了肚子里。 苏九蔻素来心大,这种小事情,放在平常,她是一定发现不了的,但是,心中无尽的愧疚让她恨不得把所有的目光和心思都放在慕十七身上。 见慕十七喝茶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她立即伸出手,提起上好的紫金茶壶。 壶里的茶水所剩无几,且已经变得冰凉,苏九蔻将手贴在壶壁上试了试温度,随后抿了抿唇,直接将慕十七手中的茶盏夺了过来,一脸谄媚:“十七,天冷,喝凉茶不好,我给你重新沏一壶好不好?” 慕十七任由她动作,不说话,甚至连一个动作都没有。 苏九蔻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的丢了自己高冷的马甲,顶着一脸傻兮兮的笑,屁颠屁颠的就把壶里凉掉了的茶水处理掉,然后驾轻就熟的拿出慕十七惯常爱喝的茶,动作不算熟练的泡了起来。 慕十七虽然一直没什么表示,但是,在苏九蔻转身拿茶的时候,他却微微勾了勾唇角,近乎痴迷的盯着苏九蔻的背影。 在苏九蔻向他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慕十七又立即收起了脸上的笑,一脸我不开心的表情,端坐在自己叶老板愣了愣,就见楼凤衣已经紧紧的关上了自己房间上的门。 顺手,还把门栓给栓上了。 楼凤衣一直以来都有进屋栓门的习惯,叶老板没有多想。 他一脸疑惑的捏着自己下巴上肥嘟嘟的肉,脑海之中不断浮现出楼凤衣那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 怎么回事?明明他刚刚碰到楼凤衣手腕的时候,他的脉搏微弱紊乱的一副快要死的模样。 可他只不过一走神的瞬间……他的脉象就平稳的如同一个正常人一般。 叶老板摇了摇头,心里盘算着,今晚必须再给楼凤衣煎上一服药。 楼凤衣不喜欢吃药,他就算是强灌,也得给他灌下去! 心里藏着豪情壮志,叶老板步子也沉重了许多,他一脸悲壮的出门,鬼鬼祟祟的张望了许久,才一溜烟儿的跑到了码头,摇着全身胖嘟嘟的肉,找到了几个看起来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汉子。 几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许久,叶老板才心满意足的回到了戏园子。 来的时候,手中拎了几包补身子的药。 …… 楼凤衣刚刚进屋,就觉得一阵头晕眼花,他强撑着一口气,将自己身上沾满鲜血的素色长袍换了下来。 房间之中的气氛有些古怪,楼凤衣床头摆放着的仿生花轻轻摇晃着自己已经有些褪色了的枝叶,可整个屋子里都没有一丝风动。 紧接着,地面上升起了一丝黑色的烟雾,烟雾缓缓流动,朝着楼凤衣脚下聚集,最终,形成了一个古怪的符号。 楼凤衣苍白着脸色站在烟雾之中,一双眼睛,猛的变成了骇人至极的鲜红色。 地上的黑雾流得更欢快了,随着那黑雾的流动,楼凤衣的脸上,像是与其呼应一般,一闪一闪的出现了几丝古怪的铭文。 他一头短发无风自舞,双目泛着盈盈的红光,脸上黑色铭文浮现,皮肤苍白,唇角紧紧抿,没有一丝温度。 他的脊背挺得笔直,身上纯黑色的长衫袖摆鼓起,像是灌满了风,却又从中溢出大片的黑雾。 这副样子,倒像是入魔了一般。 黑雾从地面之下流出,又流进楼凤衣的身体之中,继而重新回到地下,像是在进行着一场改造,又像是在吞噬他的身体。 整个过程寂静无比,但也骇人之极。 许久之后,楼凤衣身上那些古怪的反应终于慢慢淡了下来,他脸色恢复了一些红润,但双唇依旧抿的泛白。 而往日那双波澜不惊的黑色眸子,却不停的在黑色与赤红色之间来回转换。 楼凤衣垂眸,遮住自己那双诡异之极的眼睛,随后有些僵硬的迈开脚步,坐回到桌子旁,倒了一盏茶,一口闷入了胃 而往日那双波澜不惊的黑色眸子,却不停的在黑色与赤红色之间来回转换。 楼凤衣垂眸,遮住自己那双诡异之极的眼睛,随后有些僵硬的迈开脚步,坐回到桌子旁,倒了一盏茶,一口闷入了胃 而往日那双波澜不惊的黑色眸子,却不停的在黑色与赤红色之间来回转换。 楼凤衣垂眸,遮住自己那双诡异之极的眼睛,随后有些僵硬的迈开脚步,坐回到桌子旁,倒了一盏茶,一口闷入了胃 而往日那双波澜不惊的黑色眸子,却不停的在黑色与赤红色之间来回转换。 楼凤衣垂眸,遮住自己那双诡异之极的眼睛,随后有些僵硬的迈开脚步,坐回到桌子旁,倒了一盏茶,一口闷入了胃里。 第354章 【?】若是让慕十七因为这件事情直接把苏九蔻赶走,或者因为此事而直接和苏苏九蔻断往来,那他定然是做不到的。 慕十七缓缓地勾了勾唇角,笑容不辨悲喜:“小九,我该拿你怎么办?” 苏九蔻回答不上来。 这种事情,一面是爱,一面是尊严。 任谁都不可能不会生气的吧,可是,对面那人是自己爱的人啊。 慕十七忽然伸出手,揉了揉苏九蔻的脑袋:“苏姑娘……苏将军……” 苏九蔻浑身一震,忽然想到前世第一次被人唤作姑娘的时候。 那时,自己在皇宫里呆的快要无聊死了,便偷偷逃出宫,在宫外遇到了一个神秘兮兮的捏泥人的男子。 那男子全身都裹在一件黑色长袍里,看不清面目,声音也故意压低着,莫名熟悉却又十分陌生。 苏九蔻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说:“姑娘,你生的很好。” 前世时光已经逝去,今生第一次被人称作姑娘,竟是在这般场景之下。 恍然间,眼前的慕十七似乎和前世那个沉默而又神秘的小巷捏泥人的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苏九蔻忽然想问慕十七,你前世是不是见过我,是不是教过我捏泥人? 但随后,她又立即反应过来,怎么可能呢? 慕十七又不是重生之人,他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事情呢? 苏九蔻怅然若失,竟是不自觉的顺着慕十七的手臂向他靠近,然后缓缓地抱住他,轻声道:“十七,对不起,可是,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慕十七苦笑,他又何尝不知?两情相悦之人,目光之中皆是对方,只可惜他终究还是不能立即就适应小九其实是女子的事实罢了。 “小九,我说过,我喜欢你,爱你,只是因为你这个人,我不在乎你的过去,你的身份,你的一切,我只在乎,我们以后可否能一直相爱。可是,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小九啊,我其实是个迟钝且缓慢的人,我用了十年熟悉了你的一切,可是现在,我却总觉得,你忽然间就变得陌生了。明明脸还是那张脸,心还是那颗心,可是为什么,我却不认得你了呢?” 苏九蔻沉默,慕十七轻轻的抱着她,手臂却微微的颤抖着。 爱一个人,最可怕的不是忘不掉,而是早已经习惯。 慕十七习惯性的把苏九蔻当做男子来看。一个人养成一种习惯只需要二十多天,可是,他却守着这个习惯守了十年。 已经不是不是爱不爱的问题了。 “小九,你让我静一静好不好,等我习惯了,就去找你,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这也许是慕十七这辈子做过最卑微的事情了, 而往日那双波澜不惊的黑色眸子,却不停的在黑色与赤红色之间来回转换。 楼凤衣垂眸,遮住自己那双诡异之极的眼睛,随后有些僵硬的迈开脚步,坐回到桌子旁,倒了一盏茶,一口闷入了胃 而往日那双波澜不惊的黑色眸子,却不停的在黑色与赤红色之间来回转换。 楼凤衣垂眸,遮住自己那双诡异之极的眼睛,随后有些僵硬的迈开脚步,坐回到桌子旁,倒了一盏茶,一口闷入了胃 而往日那双波澜不惊的黑色眸子,却不停的在黑色与赤红色之间来回转换。 楼凤衣垂眸,遮住自己那双诡异之极的眼睛,随后有些僵硬的迈开脚步,坐回到桌子旁,倒了一盏茶,一口闷入了胃若是让慕十七因为这件事情直接把苏九蔻赶走,或者因为此事而直接和苏苏九蔻断往来,那他定然是做不到的。 慕十七缓缓地勾了勾唇角,笑容不辨悲喜:“小九,我该拿你怎么办?” 苏九蔻回答不上来。 这种事情,一面是爱,一面是尊严。 任谁都不可能不会生气的吧,可是,对面那人是自己爱的人啊。 慕十七忽然伸出手,揉了揉苏九蔻的脑袋:“苏姑娘……苏将军……” 苏九蔻浑身一震,忽然想到前世第一次被人唤作姑娘的时候。 那时,自己在皇宫里呆的快要无聊死了,便偷偷逃出宫,在宫外遇到了一个神秘兮兮的捏泥人的男子。 那男子全身都裹在一件黑色长袍里,看不清面目,声音也故意压低着,莫名熟悉却又十分陌生。 苏九蔻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说:“姑娘,你生的很好。” 前世时光已经逝去,今生第一次被人称作姑娘,竟是在这般场景之下。 恍然间,眼前的慕十七似乎和前世那个沉默而又神秘的小巷捏泥人的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苏九蔻忽然想问慕十七,你前世是不是见过我,是不是教过我捏泥人? 但随后,她又立即反应过来,怎么可能呢? 慕十七又不是重生之人,他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事情呢? 苏九蔻怅然若失,竟是不自觉的顺着慕十七的手臂向他靠近,然后缓缓地抱住他,轻声道:“十七,对不起,可是,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慕十七苦笑,他又何尝不知?两情相悦之人,目光之中皆是对方,只可惜他终究还是不能立即就适应小九其实是女子的事实罢了。 “小九,我说过,我喜欢你,爱你,只是因为你这个人,我不在乎你的过去,你的身份,你的一切,我只在乎,我们以后可否能一直相爱。可是,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小九啊,我其实是个迟钝且缓慢的人,我用了十年熟悉了你的一切,可是现在,我却总觉得,你忽然间就变得陌生了。明明脸还是那张脸,心还是那颗心,可是为什么,我却不认得你了呢?” 苏九蔻沉默,慕十七轻轻的抱着她,手臂却微微的颤抖着。 爱一个人,最可怕的不是忘不掉,而是早已经习惯。 慕十七习惯性的把苏九蔻当做男子来看。一个人养成一种习惯只需要二十多天,可是,他却守着这个习惯守了十年。 已经不是不是爱不爱的问题了。 “小九,你让我静一静好不好,等我习惯了,就去找你,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这也许是慕十七这辈子做过最卑微的事情了。 第355章 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第356章 【?】苏九蔻的嘴角不由得一抽。 慕十七在帮自己对付对手的时候,表现出的都是一副聪慧如狐的模样,似乎没有什么能够瞒过他的眼睛,可是现在,他却傻的让人觉得心疼。 苏九蔻慢吞吞的牵起唇角,笑容之中难掩苦涩,她合上自己的衣服,终于一字一顿的道:“十七,我原是女子。” 只这七个字,再无解释。 因为在现在这个时候,所有的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十七啊,你一心一意的相信了我,十年我却死死地瞒了你十年。 这句话,我本不敢直接说出口的,可是你对我,却如此纯稚,竟是连半分不好的猜测,都不愿往我身上想。 十七啊,你这个样子,竟是让我忽然觉得,自己怎能配得上如此美好的你。 慕十七自问前世今生风风雨雨,双手沾过最污浊的血,目光见过最肮脏的事,双耳听过最恶毒的话,可苏九蔻这平平淡淡,却又触目惊心的七个字,却让他全身如坠冰窖。 第一个反应是,小九什么都不愿意骗我呢。 第二个反应是,我原不是断袖。 直到一切情绪在胸腔之中揉杂,有千言万语的话堵在喉头之中无法开口,慕十七才慢吞吞的反应过来,原来小九是女子啊。 是女子啊。 整整十余年,彼此耳鬓厮磨,他不曾发现这一点。她也很好的隐藏着,从不曾告诉过自己。 人这一生到底又有几个十年? 慕十七心中慢腾腾的升起一股悲哀来,脸上的表情却越发的淡漠,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生气小九欺骗他,还是在气自己,没有敏锐的发现小九的秘密了。 他是个很孤独的人,前世如此,今生亦是如此,从未有人愿意问他真正想要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直到遇到苏九蔻的那一刻,他在他那个弱小的,贫穷的,卑微的,甚至有些丑陋的躯壳之中,发现了一抹坚强的灵魂。 她想方设法的让自己好好活着,他明明只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可眼中的沧桑和杀伐之气却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 慕十七有时会想,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才能让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眼中出现这种让人心碎的目光呢? 他本以为这个人会很脆弱,可她却出乎意料的坚强。她冷冰冰的,可却又出乎意料的负责任,也出乎意料的温柔。 他孤独了太久,初次来到明德帝身边的时候,在别人眼中来看是明德帝对他的一种监视和囚禁,可对慕十七来说,这却是他过上正常人生活的真正开端。 他无法无天的放肆,见到什么都觉得新奇有趣,他不停的闯祸,周围人虽然没人指责他,可却从未苏九蔻的嘴角不由得一抽。 慕十七在帮自己对付对手的时候,表现出的都是一副聪慧如狐的模样,似乎没有什么能够瞒过他的眼睛,可是现在,他却傻的让人觉得心疼。 苏九蔻慢吞吞的牵起唇角,笑容之中难掩苦涩,她合上自己的衣服,终于一字一顿的道:“十七,我原是女子。” 只这七个字,再无解释。 因为在现在这个时候,所有的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十七啊,你一心一意的相信了我,十年我却死死地瞒了你十年。 这句话,我本不敢直接说出口的,可是你对我,却如此纯稚,竟是连半分不好的猜测,都不愿往我身上想。 十七啊,你这个样子,竟是让我忽然觉得,自己怎能配得上如此美好的你。 慕十七自问前世今生风风雨雨,双手沾过最污浊的血,目光见过最肮脏的事,双耳听过最恶毒的话,可苏九蔻这平平淡淡,却又触目惊心的七个字,却让他全身如坠冰窖。 第一个反应是,小九什么都不愿意骗我呢。 第二个反应是,我原不是断袖。 直到一切情绪在胸腔之中揉杂,有千言万语的话堵在喉头之中无法开口,慕十七才慢吞吞的反应过来,原来小九是女子啊。 是女子啊。 整整十余年,彼此耳鬓厮磨,他不曾发现这一点。她也很好的隐藏着,从不曾告诉过自己。 人这一生到底又有几个十年? 慕十七心中慢腾腾的升起一股悲哀来,脸上的表情却越发的淡漠,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生气小九欺骗他,还是在气自己,没有敏锐的发现小九的秘密了。 他是个很孤独的人,前世如此,今生亦是如此,从未有人愿意问他真正想要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直到遇到苏九蔻的那一刻,他在他那个弱小的,贫穷的,卑微的,甚至有些丑陋的躯壳之中,发现了一抹坚强的灵魂。 她想方设法的让自己好好活着,他明明只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可眼中的沧桑和杀伐之气却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 慕十七有时会想,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才能让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眼中出现这种让人心碎的目光呢? 他本以为这个人会很脆弱,可她却出乎意料的坚强。她冷冰冰的,可却又出乎意料的负责任,也出乎意料的温柔。 他孤独了太久,初次来到明德帝身边的时候,在别人眼中来看是明德帝对他的一种监视和囚禁,可对慕十七来说,这却是他过上正常人生活的真正开端。 他无法无天的放肆,见到什么都觉得新奇有趣,他不停的闯祸,周围人虽然没人指责他,可却从未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第357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一脸我不开心的表情,端坐在 苏九蔻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的丢了自己高冷的马甲,顶着一脸傻兮兮的笑,屁颠屁颠的就把壶里凉掉了的茶水处理掉,然后驾轻就熟的拿出慕十七惯常爱喝的茶,动作不算熟练的泡了起来。 慕十七虽然一直没什么表示,但是,在苏九蔻转身拿茶的时候,他却微微勾了勾唇角,近乎痴迷的盯着苏九蔻的背影。就在傅竣生转身想要离开的那一瞬间,楼凤衣的脸色猛的白了几分,他轻轻用袖子掩住嘴,几声咳嗽之后便若无其事的将手背在了身后。 他素来不是个会吃亏的人。 “傅竣生。”楼凤衣开口,唇角抿得紧紧的,没有一丝弧度:“现在,楼家,便是这种规矩吗?” 傅竣生一开始听楼凤衣唤住自己,还以为他想通了,但是,楼凤衣下一句话,却直接扑灭了他心中的那一点窃喜。 “楼家家规,第二部,第三百一十条。楼家掌事人行走在外,若有以身份压人者,重则削其事务,逐出楼家,轻则跪入祠堂,罚抄家规三十遍。” “楼家家规,第二部,第四百二十四条。楼家掌事人若有不服从主家命令,擅自动用职权者,重则废其修为,逐出楼家,轻则自断一指,以示警戒。” 楼凤衣说完这么一长段话,嗓子里又有些发痒发痛,五脏六腑也疼的不行,他连忙用另外一只袖子捂住嘴,轻轻咳嗽了两声,这才稍微好受一些。 只是,洁白的袖子上,终究还是晕染了一大片暗红的血迹。 他收袖子的动作很快,转瞬间就已经把双手背在了身后,傅竣生虽然觉得他袖子上有点怪异,但触及到楼凤衣那认真且执着的目光之后,他瞬间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楼家确实有这个规矩。” 傅竣生神色复杂,楼家虽然重规矩,但也全然不是那等迂腐的家族,那厚厚的几本家规,其实很少有人会看。 就连优秀如傅竣生,也只是勉勉强强能记过去小半部分而已。 只是没想到,眼前这人,竟是对楼家家规如此熟悉。 傅竣生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但他身后的那名外务长老却猛的睁大了眼睛。 第一感受不是害怕楼凤衣口中家规的惩罚,而是他手心聚灵穴之中青蛇的蠕动。 往灵师和灵兽签订了契约之后,会产生一种十分密切的心灵感应。 就在楼凤衣将楼家家规说出来的时候,他手中的青蛇却忽然传递给了他一种陌生的信息。 一副模糊的画面,在楼家外务长老脑海中出现,却是一个眉目精致的男孩,一脸傲气的拿着笔,挑眉冷笑:“楼家家规我能倒背如流,可你们呢,连楼家家规到底有多少条都不记得吧?可现如今倒是来跟我提规矩,可笑!” 画面一闪而逝,可那名外务长老脑海之中却不断的回荡着那个男孩所说过的话。 可笑……可笑…… 傅竣生此时还有急事,他虽然震惊于楼凤衣对楼家家规的熟悉,但那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后就被他压了下来,准备以后再调查。 “这名长老对你动手,慕郡王府的侍卫一半是明德帝的一半是慕十七自己的人。 明德帝派来的人当中,又有一多半已经被策反,剩下的还在给明德帝办事的人,要么是真的耿直,要么是实力差的根本没眼看。 苏九蔻以前进慕郡王府的时候,都是光明正大的进,可这次,她不知怎么想的,竟是用出了平生所学,尽力的避开了慕郡王府的侍卫们。 今日闻人释难得被允许来慕郡王府报告工作,可一进门却敏锐的发现,自己主子慕十七好像没和苏将军黏在一起。 他心中正疑惑,就忽然听到一丝丝细微的声响,就像是有人用轻功飞过去的感觉。 若非闻人释最近几年得了慕十七的提点,轻功越发的突飞猛进,或许是发现不了这一丝响动的。 慕郡王府竟是来了如此高手!这等高手,天下怕是也难见几个! 闻人释掐指一算……莫非是,慕小王爷的仇家? 厉害啊,什么时候招惹到这么厉害的仇家了? 闻人释一点都不担心的幸灾乐祸,他小心翼翼的躲开那人的视线,又偷偷伸出半个脑袋想要看看自己无良主子慕十七的这个“仇家”到底长什么样子。 可他刚一身头,就被心烦意乱且纠结无比的苏九蔻发现了。 几乎下意识的,苏九蔻一个暗劲,就从空间之中召唤出了一枚暗器,然后反手一甩,那暗器的钝端就狠狠的砸在了闻人释脑袋上。 闻人释晕过去的那一瞬间,不由默默的想,糟糕,这个“刺客”好厉害! 苏九蔻在打完之后,才知道自己过激了,她自然是认识闻人释的,只是现在打都打晕了,她也不好意思在把他唤醒。 此时天已经擦黑,夜深露中,苏九蔻十分不忍慕十七最爱的手下就这么“风餐露宿”。 她悄无生息的落地,然后默默的拽住闻人释的衣领,想要把他拖到个可以挡露水,又不容易被人发现的犄角旮旯里。 嗯,最重要的是不会被人发现的犄角旮旯,而不是挡露水。 由于心神不宁,苏九蔻拖着闻人释,竟是不小心弄出了些奇怪的动静。 可她自己却兀自盯着慕十七的房门,一点都没有发现。 慕十七不知为何迷迷糊糊的睡着之后,就回忆起了他往昔里经历过的噩梦。 他其实一直都是知道自己在梦境中的,对于梦境之中自己的过往,他甚至是在像看一场悲剧一般在默默的看着。 虽然不想回忆那些让人不开心的东西,可是,慕十七心中却隐隐有一个愿望,如果自己做噩梦的时候,能有人轻轻的叫醒自己,然后在怜惜的对自己说,梦都是假的,以后我们的日子还幸福着呢! 第358章 【?】慕郡王府的侍卫一半是明德帝的一半是慕十七自己的人。 明德帝派来的人当中,又有一多半已经被策反,剩下的还在给明德帝办事的人,要么是真的耿直,要么是实力差的根本没眼看。 苏九蔻以前进慕郡王府的时候,都是光明正大的进,可这次,她不知怎么想的,竟是用出了平生所学,尽力的避开了慕郡王府的侍卫们。 今日闻人释难得被允许来慕郡王府报告工作,可一进门却敏锐的发现,自己主子慕十七好像没和苏将军黏在一起。 他心中正疑惑,就忽然听到一丝丝细微的声响,就像是有人用轻功飞过去的感觉。 若非闻人释最近几年得了慕十七的提点,轻功越发的突飞猛进,或许是发现不了这一丝响动的。 慕郡王府竟是来了如此高手!这等高手,天下怕是也难见几个! 闻人释掐指一算……莫非是,慕小王爷的仇家? 厉害啊,什么时候招惹到这么厉害的仇家了? 闻人释一点都不担心的幸灾乐祸,他小心翼翼的躲开那人的视线,又偷偷伸出半个脑袋想要看看自己无良主子慕十七的这个“仇家”到底长什么样子。 可他刚一身头,就被心烦意乱且纠结无比的苏九蔻发现了。 几乎下意识的,苏九蔻一个暗劲,就从空间之中召唤出了一枚暗器,然后反手一甩,那暗器的钝端就狠狠的砸在了闻人释脑袋上。 闻人释晕过去的那一瞬间,不由默默的想,糟糕,这个“刺客”好厉害! 苏九蔻在打完之后,才知道自己过激了,她自然是认识闻人释的,只是现在打都打晕了,她也不好意思在把他唤醒。 此时天已经擦黑,夜深露中,苏九蔻十分不忍慕十七最爱的手下就这么“风餐露宿”。 她悄无生息的落地,然后默默的拽住闻人释的衣领,想要把他拖到个可以挡露水,又不容易被人发现的犄角旮旯里。 嗯,最重要的是不会被人发现的犄角旮旯,而不是挡露水。 由于心神不宁,苏九蔻拖着闻人释,竟是不小心弄出了些奇怪的动静。 可她自己却兀自盯着慕十七的房门,一点都没有发现。 慕十七不知为何迷迷糊糊的睡着之后,就回忆起了他往昔里经历过的噩梦。 他其实一直都是知道自己在梦境中的,对于梦境之中自己的过往,他甚至是在像看一场悲剧一般在默默的看着。 虽然不想回忆那些让人不开心的东西,可是,慕十七心中却隐隐有一个愿望,如果自己做噩梦的时候,能有人轻轻的叫醒自己,然后在怜惜的对自己说,梦都是假的,以后我们的日子还幸福着呢! 如果慕郡王府的侍卫一半是明德帝的一半是慕十七自己的人。 明德帝派来的人当中,又有一多半已经被策反,剩下的还在给明德帝办事的人,要么是真的耿直,要么是实力差的根本没眼看。 苏九蔻以前进慕郡王府的时候,都是光明正大的进,可这次,她不知怎么想的,竟是用出了平生所学,尽力的避开了慕郡王府的侍卫们。 今日闻人释难得被允许来慕郡王府报告工作,可一进门却敏锐的发现,自己主子慕十七好像没和苏将军黏在一起。 他心中正疑惑,就忽然听到一丝丝细微的声响,就像是有人用轻功飞过去的感觉。 若非闻人释最近几年得了慕十七的提点,轻功越发的突飞猛进,或许是发现不了这一丝响动的。 慕郡王府竟是来了如此高手!这等高手,天下怕是也难见几个! 闻人释掐指一算……莫非是,慕小王爷的仇家? 厉害啊,什么时候招惹到这么厉害的仇家了? 闻人释一点都不担心的幸灾乐祸,他小心翼翼的躲开那人的视线,又偷偷伸出半个脑袋想要看看自己无良主子慕十七的这个“仇家”到底长什么样子。 可他刚一身头,就被心烦意乱且纠结无比的苏九蔻发现了。 几乎下意识的,苏九蔻一个暗劲,就从空间之中召唤出了一枚暗器,然后反手一甩,那暗器的钝端就狠狠的砸在了闻人释脑袋上。 闻人释晕过去的那一瞬间,不由默默的想,糟糕,这个“刺客”好厉害! 苏九蔻在打完之后,才知道自己过激了,她自然是认识闻人释的,只是现在打都打晕了,她也不好意思在把他唤醒。 此时天已经擦黑,夜深露中,苏九蔻十分不忍慕十七最爱的手下就这么“风餐露宿”。 她悄无生息的落地,然后默默的拽住闻人释的衣领,想要把他拖到个可以挡露水,又不容易被人发现的犄角旮旯里。 嗯,最重要的是不会被人发现的犄角旮旯,而不是挡露水。 由于心神不宁,苏九蔻拖着闻人释,竟是不小心弄出了些奇怪的动静。 可她自己却兀自盯着慕十七的房门,一点都没有发现。 慕十七不知为何迷迷糊糊的睡着之后,就回忆起了他往昔里经历过的噩梦。 他其实一直都是知道自己在梦境中的,对于梦境之中自己的过往,他甚至是在像看一场悲剧一般在默默的看着。 虽然不想回忆那些让人不开心的东西,可是,慕十七心中却隐隐有一个愿望,如果自己做噩梦的时候,能有人轻轻的叫醒自己,然后在怜惜的对自己说,梦都是假的,以后我们的日子还幸福着呢! 如果一脸我不开心的表情,端坐在 苏九蔻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的丢了自己高冷的马甲,顶着一脸傻兮兮的笑,屁颠屁颠的就把壶里凉掉了的茶水处理掉,然后驾轻就熟的拿出慕十七惯常爱喝的茶,动作不算熟练的泡了起来。 慕十七虽然一直没什么表示,但是,在苏九蔻转身拿茶的时候,他却微微勾了勾唇角,近乎痴迷的盯着苏九蔻的背影。一脸我不开心的表情,端坐在 苏九蔻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的丢了自己高冷的马甲,顶着一脸傻兮兮的笑,屁颠屁颠的就把壶里凉掉了的茶水处理掉,然后驾轻就熟的拿出慕十七惯常爱喝的茶,动作不算熟练的泡了起来。 慕十七虽然一直没什么表示,但是,在苏九蔻转身拿茶的时候,他却微微勾了勾唇角,近乎痴迷的盯着苏九蔻的背影。 第359章 【?】傅竣生出门的时候,楼风衣并没有相送。 堂外戏台子上还时不时传来几道丝竹声,但此时,却没有人去理会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了。 反倒是叶老板,身边却是热闹的很。 先前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看客,现在全都陪着笑脸,旁敲侧击的向叶老板打听傅竣生的事。 叶老板担心楼凤衣的情况,根本就没有心思应对这些,可那些人又怎么甘心就这么放他走? 一时间,堂下熙熙攘攘,好好的一个戏园子,竟乱得如同菜市场一般。 傅竣生一脚踏出门外,就见被人团团围住的叶老板正着急的用自己的小手绢擦汗。 看到他之后,叶老板宛如见到救星一般,扭着自己微圆的身躯,左推右撞,一口气来到了傅竣生身旁。 傅竣生站在戏园子的尽头,冷冷的看着这么一幅嘈杂的场景,不动,也不说话。 可一开始还在吵吵嚷嚷的人群,在见到他之后,却是忽然间安静了下来,并不由自主的向两边退了退,让出了一条小路。 傅竣生视而不见,待叶老板走到他身边时,他才垂了垂眸子,冷声对他道:“叶憬?” 虽然用的疑问句,但语气却无比确定。 叶老板连忙点了点头,就听傅竣生继续道:“楼凤衣是我楼家看中的人。” 声音不大,但周围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叶老板一愣,见傅竣生不似开玩笑的样子,便恍如梦境一般点了点头。 这两位爷和好了?自己养了近十年的白菜要被猪……啊不,被人拱了? 叶老板心中直犯嘀咕,顿时,望向傅竣生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但傅竣生却没时间理会叶老板这些小心思。 他冷冷的瞥了众人一眼,直接大步朝前走去。而他身后的那名楼家外务长老,则如同斗败了的公鸡一般,耷拉着脑袋跟在他身后,再也没有一开始那种趾高气扬的傲气。 而那些先前要吵嚷着和楼家攀关系的人倒也奇怪,在傅竣生没有出现的时候,一个个巴不得让叶老板把他们引荐给傅俊生。 可现在正主出现,他们反倒一个个噤声,神色略带紧张的乖乖低头,不敢同傅竣生对视。 楼凤衣的冷,是一片苍茫寂静的雪原,而傅竣生则是夹杂着冰雹大雪的寒风,触之即伤。 待傅竣生带着楼家人离开许久之后,整个戏园子里才重新恢复了喧哗,只是,再也没有人能够听得下去此时台上唱着的曲儿了。 他们此次前来,本就是惊讶于昨日楼凤衣一枪打死霍家往灵师的本事,想来试一试他的深浅,之后再看情况,另做打算。 只是没想到,那日在霍家不显山不漏水的“新郎”,竟然是楼家的大少爷! 而那楼凤衣,此傅竣生出门的时候,楼风衣并没有相送。 堂外戏台子上还时不时传来几道丝竹声,但此时,却没有人去理会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了。 反倒是叶老板,身边却是热闹的很。 先前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看客,现在全都陪着笑脸,旁敲侧击的向叶老板打听傅竣生的事。 叶老板担心楼凤衣的情况,根本就没有心思应对这些,可那些人又怎么甘心就这么放他走? 一时间,堂下熙熙攘攘,好好的一个戏园子,竟乱得如同菜市场一般。 傅竣生一脚踏出门外,就见被人团团围住的叶老板正着急的用自己的小手绢擦汗。 看到他之后,叶老板宛如见到救星一般,扭着自己微圆的身躯,左推右撞,一口气来到了傅竣生身旁。 傅竣生站在戏园子的尽头,冷冷的看着这么一幅嘈杂的场景,不动,也不说话。 可一开始还在吵吵嚷嚷的人群,在见到他之后,却是忽然间安静了下来,并不由自主的向两边退了退,让出了一条小路。 傅竣生视而不见,待叶老板走到他身边时,他才垂了垂眸子,冷声对他道:“叶憬?” 虽然用的疑问句,但语气却无比确定。 叶老板连忙点了点头,就听傅竣生继续道:“楼凤衣是我楼家看中的人。” 声音不大,但周围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叶老板一愣,见傅竣生不似开玩笑的样子,便恍如梦境一般点了点头。 这两位爷和好了?自己养了近十年的白菜要被猪……啊不,被人拱了? 叶老板心中直犯嘀咕,顿时,望向傅竣生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但傅竣生却没时间理会叶老板这些小心思。 他冷冷的瞥了众人一眼,直接大步朝前走去。而他身后的那名楼家外务长老,则如同斗败了的公鸡一般,耷拉着脑袋跟在他身后,再也没有一开始那种趾高气扬的傲气。 而那些先前要吵嚷着和楼家攀关系的人倒也奇怪,在傅竣生没有出现的时候,一个个巴不得让叶老板把他们引荐给傅俊生。 可现在正主出现,他们反倒一个个噤声,神色略带紧张的乖乖低头,不敢同傅竣生对视。 楼凤衣的冷,是一片苍茫寂静的雪原,而傅竣生则是夹杂着冰雹大雪的寒风,触之即伤。 待傅竣生带着楼家人离开许久之后,整个戏园子里才重新恢复了喧哗,只是,再也没有人能够听得下去此时台上唱着的曲儿了。 他们此次前来,本就是惊讶于昨日楼凤衣一枪打死霍家往灵师的本事,想来试一试他的深浅,之后再看情况,另做打算。 只是没想到,那日在霍家不显山不漏水的“新郎”,竟然是楼家的大少爷! 而那楼凤衣,此 画面一闪而逝,可那名外务长老脑海之中却不断的回荡着那个男孩所说过的话。 可笑……可笑…… 傅竣生此时还有急事,他虽然震惊于楼凤衣对楼家家规的熟悉,但那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后就被他压了下来,准备以后再调查。 画面一闪而逝,可那名外务长老脑海之中却不断的回荡着那个男孩所说过的话。 可笑……可笑…… 傅竣生此时还有急事,他虽然震惊于楼凤衣对楼家家规的熟悉,但那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后就被他压了下来,准备以后再调查。 第360章 【??】 画面一闪而逝,可那名外务长老脑海之中却不断的回荡着那个男孩所说过的话。 可笑……可笑…… 傅竣生此时还有急事,他虽然震惊于楼凤衣对楼家家规的熟悉,但那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后就被他压了下来,准备以后再调查。 画面一闪而逝,可那名外务长老脑海之中却不断的回荡着那个男孩所说过的话。 可笑……可笑…… 傅竣生此时还有急事,他虽然震惊于楼凤衣对楼家家规的熟悉,但那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后就被他压了下来,准备以后再调查。小小的慕十七还不知道自己母亲承受的到底是什么,可是,他却知道,她定然是不比自己好过的。 甚至比自己还要痛苦。 她声嘶力竭的喊:“放过我的孩子,什么都冲我来。” 她骂遍了最脏的话,做过最低下的请求,受过最不可忍受的侮辱…… 直到有一天,她奄奄一息的爬到正在努力忍受痛苦的自己面前,低声对自己说:“十七,十七……我们一起死吧,母亲对不起你。” 一直不曾哭过的慕十七忽然就流出了一大滴泪。 听到这句话,慕家家主却冷笑一声,抓着他母亲的头发将她拖到大庭广众之下。 他将母亲绑在柱子上,对这整个慕家人说:“这女人意图谋害慕家子孙!罪不可恕!” 一群人围着母亲责骂,有人甚至上前拳打脚踢,母亲貌美,在其中,更是受到了很多难以言说的侮辱。 生不得,死不得。 慕家家主冷笑连连,然后回头对自己道:“十七,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一语落下,他指挥者慕家众人离开,然后对这母亲丢出了一个小小的,芯片一样的东西。 慕十七一直呆滞的目光终于动了动。 慕家家主刚刚对母亲丢到东西,是自己刚刚研制出来的超小型微端控制炸弹。 这种炸弹,威力不是特别强,但优点是足够小,爆炸范围足够精确。 芯片不偏不倚的落到母亲身上,牢牢的附着在她头发上,慕家家主拉着小小的慕十七站在不远处,缓缓按下手中按钮。 最后一眼,慕十七看到自己的母亲,那个曾经容光焕发,如今已经被折磨的形销骨立的女人,在一声细微的爆破声中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血肉。 最后一眼,那个美丽的女人眼中似有解脱,但更多的还是对自己孩子的不舍和心痛。 最后一眼,慕家家主忽然将慕十七推进爆炸区,满天飞溅的血肉混着扑面而来的灼热,让慕十七让忍不住闭上眼睛。 于此同时,灼热的气浪也蒸干了他眼角的泪水。 真好啊,从今往后,再也没人能成为自己的心痛了…… 后来,慕家家主对外告知,是自己不小心玩炸药把自己母亲炸死的。 那些曾经连同家主一起欺辱辱骂过母亲的人,此时却好像全都变成了正义的使者,一个个开口责骂自己是弑母的罪人。 是吗?嗯…… 好像是的吧…… 慕十七沉默不语,慕家家主在一旁调和,不停的“帮自己”解释:“小孩子贪玩,什么都不懂。” 而自己的所谓父亲,则是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可他身边,却站着一个年轻的,看小小的慕十七还不知道自己母亲承受的到底是什么,可是,他却知道,她定然是不比自己好过的。 甚至比自己还要痛苦。 她声嘶力竭的喊:“放过我的孩子,什么都冲我来。” 她骂遍了最脏的话,做过最低下的请求,受过最不可忍受的侮辱…… 直到有一天,她奄奄一息的爬到正在努力忍受痛苦的自己面前,低声对自己说:“十七,十七……我们一起死吧,母亲对不起你。” 一直不曾哭过的慕十七忽然就流出了一大滴泪。 听到这句话,慕家家主却冷笑一声,抓着他母亲的头发将她拖到大庭广众之下。 他将母亲绑在柱子上,对这整个慕家人说:“这女人意图谋害慕家子孙!罪不可恕!” 一群人围着母亲责骂,有人甚至上前拳打脚踢,母亲貌美,在其中,更是受到了很多难以言说的侮辱。 生不得,死不得。 慕家家主冷笑连连,然后回头对自己道:“十七,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一语落下,他指挥者慕家众人离开,然后对这母亲丢出了一个小小的,芯片一样的东西。 慕十七一直呆滞的目光终于动了动。 慕家家主刚刚对母亲丢到东西,是自己刚刚研制出来的超小型微端控制炸弹。 这种炸弹,威力不是特别强,但优点是足够小,爆炸范围足够精确。 芯片不偏不倚的落到母亲身上,牢牢的附着在她头发上,慕家家主拉着小小的慕十七站在不远处,缓缓按下手中按钮。 最后一眼,慕十七看到自己的母亲,那个曾经容光焕发,如今已经被折磨的形销骨立的女人,在一声细微的爆破声中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血肉。 最后一眼,那个美丽的女人眼中似有解脱,但更多的还是对自己孩子的不舍和心痛。 最后一眼,慕家家主忽然将慕十七推进爆炸区,满天飞溅的血肉混着扑面而来的灼热,让慕十七让忍不住闭上眼睛。 于此同时,灼热的气浪也蒸干了他眼角的泪水。 真好啊,从今往后,再也没人能成为自己的心痛了…… 后来,慕家家主对外告知,是自己不小心玩炸药把自己母亲炸死的。 那些曾经连同家主一起欺辱辱骂过母亲的人,此时却好像全都变成了正义的使者,一个个开口责骂自己是弑母的罪人。 是吗?嗯…… 好像是的吧…… 慕十七沉默不语,慕家家主在一旁调和,不停的“帮自己”解释:“小孩子贪玩,什么都不懂。” 而自己的所谓父亲,则是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可他身边,却站着一个年轻的,看 画面一闪而逝,可那名外务长老脑海之中却不断的回荡着那个男孩所说过的话。 可笑……可笑…… 傅竣生此时还有急事,他虽然震惊于楼凤衣对楼家家规的熟悉,但那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后就被他压了下来,准备以后再调查。 第361章 【??】 画面一闪而逝,可那名外务长老脑海之中却不断的回荡着那个男孩所说过的话。 可笑……可笑…… 傅竣生此时还有急事,他虽然震惊于楼凤衣对楼家家规的熟悉,但那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后就被他压了下来,准备以后再调查。阙临舟现在用的是开元通宝,在此之前,他用来卜卦的,是真真正正的古铜钱。 十多年前阙临舟第一次见楼凤衣,是在是他刚刚登临家主之位的时候。 彼时楼凤衣不过八九岁的样子,生得一副精致俊美的模样,身上藏着一股难以遮掩的灵秀之气。 可是,他眉宇之间却又遮掩着一层雾气,连阙临舟这种能够占算天机的人,都看不透分毫。 好奇之下,阙临舟拿出象征着家主地位的三枚灵力十足的家传通宝,想要给楼凤衣卜一卦。 可让阙临舟没想到的是,他竟是…… 一连三卦,卦卦皆空。 阙临舟不信这个邪,直接用秘术强行窥探楼凤衣的命格,这次,虽然显现出了卦象,可还没等他看清卦面上所显示的景象,那三枚铜钱就直接炸成了碎片。 后来因为这件事,当时的阙家某位长老还吹胡子跳脚的追着阙临舟跑了大半天。 直到阙临舟把那三枚家传古铜钱为什么会碎的原因说出来,那长老才若有所思的缕了缕胡子,然后一拐杖敲在了阙临舟头上。 这件事情,即便是阙家内部,也很少有人知道,但从那之后,阙临舟每次见到楼凤衣,都莫名觉得压力颇大。 看着楼凤衣冷淡的眉眼,阙临舟在心底默默感叹了一句,随后又凑到他身边,顶着他满身的冷气,笑眯眯的说:“看在我们以往的交情上,我只求你不帮傅竣生,让我们二人公平竞争,怎么样?” 楼凤衣向后退了两步,躲开了一直往他身上蹭的阙临舟,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了一句与之不相干的话:“曾经那些人,如今都不记得我了吗?” 阙临舟一愣,脸上的笑容忽然有些僵硬,继他伸出中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然后伸手想要去拍楼凤衣的肩膀:“差不多吧,不过这不还有我吗?” 楼凤衣所问,正是傅竣生与他相见不相识的事情。 一开始楼凤衣以为,只有傅竣生被洗去了记忆,其他人还是会记得的他的。 但是后来他发现,事情不仅仅是这样。 洗去傅竣生脑海中有关于楼凤衣记忆的那人,做得很决绝。 也许是怕只是怕只洗去傅竣生一个人的记忆,在往后的时日里难免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所以,那人干脆直接洗去了所有人脑海之中关于楼凤衣的记忆。 这世间有很多种可以消除人记忆的灵兽。 实力高强的往灵师,甚至能驱使灵兽永久的吞噬人的记忆。 比如先前那名楼家外务长老,就是记忆直接被挖空吞噬了。 那名外务长老,楼凤衣小的时候,其实和他还是蛮熟悉的。 如今,楼凤小小的慕十七还不知道自己母亲承受的到底是什么,可是,他却知道,她定然是不比自己好过的。 甚至比自己还要痛苦。 她声嘶力竭的喊:“放过我的孩子,什么都冲我来。” 她骂遍了最脏的话,做过最低下的请求,受过最不可忍受的侮辱…… 直到有一天,她奄奄一息的爬到正在努力忍受痛苦的自己面前,低声对自己说:“十七,十七……我们一起死吧,母亲对不起你。” 一直不曾哭过的慕十七忽然就流出了一大滴泪。 听到这句话,慕家家主却冷笑一声,抓着他母亲的头发将她拖到大庭广众之下。 他将母亲绑在柱子上,对这整个慕家人说:“这女人意图谋害慕家子孙!罪不可恕!” 一群人围着母亲责骂,有人甚至上前拳打脚踢,母亲貌美,在其中,更是受到了很多难以言说的侮辱。 生不得,死不得。 慕家家主冷笑连连,然后回头对自己道:“十七,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一语落下,他指挥者慕家众人离开,然后对这母亲丢出了一个小小的,芯片一样的东西。 慕十七一直呆滞的目光终于动了动。 慕家家主刚刚对母亲丢到东西,是自己刚刚研制出来的超小型微端控制炸弹。 这种炸弹,威力不是特别强,但优点是足够小,爆炸范围足够精确。 芯片不偏不倚的落到母亲身上,牢牢的附着在她头发上,慕家家主拉着小小的慕十七站在不远处,缓缓按下手中按钮。 最后一眼,慕十七看到自己的母亲,那个曾经容光焕发,如今已经被折磨的形销骨立的女人,在一声细微的爆破声中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血肉。 最后一眼,那个美丽的女人眼中似有解脱,但更多的还是对自己孩子的不舍和心痛。 最后一眼,慕家家主忽然将慕十七推进爆炸区,满天飞溅的血肉混着扑面而来的灼热,让慕十七让忍不住闭上眼睛。 于此同时,灼热的气浪也蒸干了他眼角的泪水。 真好啊,从今往后,再也没人能成为自己的心痛了…… 后来,慕家家主对外告知,是自己不小心玩炸药把自己母亲炸死的。 那些曾经连同家主一起欺辱辱骂过母亲的人,此时却好像全都变成了正义的使者,一个个开口责骂自己是弑母的罪人。 是吗?嗯…… 好像是的吧…… 慕十七沉默不语,慕家家主在一旁调和,不停的“帮自己”解释:“小孩子贪玩,什么都不懂。” 而自己的所谓父亲,则是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可他身边,却站着一个年轻的,看 画面一闪而逝,可那名外务长老脑海之中却不断的回荡着那个男孩所说过的话。 可笑……可笑…… 傅竣生此时还有急事,他虽然震惊于楼凤衣对楼家家规的熟悉,但那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后就被他压了下来,准备以后再调查。 画面一闪而逝,可那名外务长老脑海之中却不断的回荡着那个男孩所说过的话。 可笑……可笑…… 傅竣生此时还有急事,他虽然震惊于楼凤衣对楼家家规的熟悉,但那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后就被他压了下来,准备以后再调查。 第362章 【??】 傅竣生在霍铭城死去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过来,自然也知道是楼凤衣救了他。 只是…… 他望着眼前这位俊美无匹,却又如同冰雕一般难以触及的男子,疑惑的问:“师兄?请问阁下是……” 那一瞬间,楼凤衣手中的枪差点走火。 他直直的望向傅竣生,对方满脸疑惑,不似有一分虚假。 楼凤衣重新垂下了眸子,身上的气势瞬间如同凛凛寒冰。 眼前之人也确确实实是傅竣生本人无疑。 楼凤衣绝对不认错。他的师兄,那个许诺要给他一切的师兄…… 叶老板眼见气氛不对,连忙勒紧了手中霍老爷子的脖子,大喊一声:“霍铭城已经死了!霍家没了往灵师,过不了几年就会完蛋!” “我叶憬叶老板在咱们平城虽然不是什么数一数二的人物,但也是有几分势力的。” “大家都知道这地界儿的规矩,成王败寇!霍家先抢了我们楼三爷的人,如今他们败在了我们楼三爷手上,各位与霍家非亲非故,真的要插手霍家的事情吗?” 这番话叶老板喊得十分有气势,来观礼的宾客和霍家护院们不由得都愣了愣。 当今世道很乱。 国家新起,内忧外患,律法疏松,但凡没点势力的,就算被杀了,政府也不会过多追究。 霍家往先不过是个商户,自以为家里出了一位往灵师就成了权贵。 他在平城地界横行霸道的时候,只要没招惹到真正的权贵,就无人管束。 如今,霍家根基已坏…… 那楼凤衣虽说是个启不了灵的废物,但是方才那架势,竟是连往灵师的灵兽都不怕的。 来霍家观礼的人要么是根基尚浅的新起之秀,要么就是空有钱财,却无权势的普通商户。 他们和霍家的关系又不是特别好,没必要去做这个出头鸟。 叶老板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一记手刀狠狠的劈在霍老爷子的脖子上。 将霍老爷子劈昏过去后,他又双手抱拳,笑眯眯的对周围的人道:“明个但凡来咱叶家戏园子听曲儿的,一律不收一个铜板,算是我叶憬谢谢诸位赏脸。我们走了,不送,不送啊。” 楼凤衣已经率先迈开步子,身后跟着沉默的傅竣生。 叶老板一溜小跑跟上去,待出了霍府,才贼头贼脑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鼓鼓的钱袋子。 傅竣生眼尖的认出,那钱袋正是霍老爷子惯常挂在腰间的。 楼凤衣身上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雪气真的是太重了,傅竣生和他走在一起颇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有些尴尬的来到叶老板面前,脸上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在下姓傅,名竣生 傅竣生在霍铭城死去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过来,自然也知道是楼凤衣救了他。 只是…… 他望着眼前这位俊美无匹,却又如同冰雕一般难以触及的男子,疑惑的问:“师兄?请问阁下是……” 那一瞬间,楼凤衣手中的枪差点走火。 他直直的望向傅竣生,对方满脸疑惑,不似有一分虚假。 楼凤衣重新垂下了眸子,身上的气势瞬间如同凛凛寒冰。 眼前之人也确确实实是傅竣生本人无疑。 楼凤衣绝对不认错。他的师兄,那个许诺要给他一切的师兄…… 叶老板眼见气氛不对,连忙勒紧了手中霍老爷子的脖子,大喊一声:“霍铭城已经死了!霍家没了往灵师,过不了几年就会完蛋!” “我叶憬叶老板在咱们平城虽然不是什么数一数二的人物,但也是有几分势力的。” “大家都知道这地界儿的规矩,成王败寇!霍家先抢了我们楼三爷的人,如今他们败在了我们楼三爷手上,各位与霍家非亲非故,真的要插手霍家的事情吗?” 这番话叶老板喊得十分有气势,来观礼的宾客和霍家护院们不由得都愣了愣。 当今世道很乱。 国家新起,内忧外患,律法疏松,但凡没点势力的,就算被杀了,政府也不会过多追究。 霍家往先不过是个商户,自以为家里出了一位往灵师就成了权贵。 他在平城地界横行霸道的时候,只要没招惹到真正的权贵,就无人管束。 如今,霍家根基已坏…… 那楼凤衣虽说是个启不了灵的废物,但是方才那架势,竟是连往灵师的灵兽都不怕的。 来霍家观礼的人要么是根基尚浅的新起之秀,要么就是空有钱财,却无权势的普通商户。 他们和霍家的关系又不是特别好,没必要去做这个出头鸟。 叶老板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一记手刀狠狠的劈在霍老爷子的脖子上。 将霍老爷子劈昏过去后,他又双手抱拳,笑眯眯的对周围的人道:“明个但凡来咱叶家戏园子听曲儿的,一律不收一个铜板,算是我叶憬谢谢诸位赏脸。我们走了,不送,不送啊。” 楼凤衣已经率先迈开步子,身后跟着沉默的傅竣生。 叶老板一溜小跑跟上去,待出了霍府,才贼头贼脑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鼓鼓的钱袋子。 傅竣生眼尖的认出,那钱袋正是霍老爷子惯常挂在腰间的。 楼凤衣身上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雪气真的是太重了,傅竣生和他走在一起颇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有些尴尬的来到叶老板面前,脸上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在下姓傅,名竣生 画面一闪而逝,可那名外务长老脑海之中却不断的回荡着那个男孩所说过的话。 可笑……可笑…… 傅竣生此时还有急事,他虽然震惊于楼凤衣对楼家家规的熟悉,但那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后就被他压了下来,准备以后再调查。 画面一闪而逝,可那名外务长老脑海之中却不断的回荡着那个男孩所说过的话。 可笑……可笑…… 傅竣生此时还有急事,他虽然震惊于楼凤衣对楼家家规的熟悉,但那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后就被他压了下来,准备以后再调查。 画面一闪而逝,可那名外务长老脑海之中却不断的回荡着那个男孩所说过的话。 可笑……可笑…… 傅竣生此时还有急事,他虽然震惊于楼凤衣对楼家家规的熟悉,但那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后就被他压了下来,准备以后再调查。 第363章 【?】 他轻轻垂了垂眸子,然后用另一只手接过傅竣生递来的手枪,抿了抿唇,眉宇之间划过一丝纠结,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就乖乖的将那把枪收下了。 傅竣生见他没有反对,心情竟是莫名的开始愉悦起来,他自顾自的走到楼凤衣身旁 他轻轻垂了垂眸子,然后用另一只手接过傅竣生递来的手枪,抿了抿唇,眉宇之间划过一丝纠结,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就乖乖的将那把枪收下了。 傅竣生见他没有反对,心情竟是莫名的开始愉悦起来,他自顾自的走到楼凤衣身旁 他轻轻垂了垂眸子,然后用另一只手接过傅竣生递来的手枪,抿了抿唇,眉宇之间划过一丝纠结,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就乖乖的将那把枪收下了。 傅竣生见他没有反对,心情竟是莫名的开始愉悦起来,他自顾自的走到楼凤衣身旁 他轻轻垂了垂眸子,然后用另一只手接过傅竣生递来的手枪,抿了抿唇,眉宇之间划过一丝纠结,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就乖乖的将那把枪收下了。 傅竣生见他没有反对,心情竟是莫名的开始愉悦起来,他自顾自的走到楼凤衣身旁这句话,傅竣生说的很严肃。 被他拉住手腕的楼凤衣忽然愣住,脸上复杂难辨的表情一闪而过。 他盯着傅竣生的手瞧了许久,最终还是抿了抿唇,几不可察动了动手指,轻轻将他的手回握住。 然后,又悄悄从眼底流露出一抹笑来。 傅竣生生的高大,楼凤衣的身形又偏瘦,如此一来,楼凤衣的竟是被他遮挡的严严实实。 阙临舟见状,一张脸简直黑的不能再黑了,他轻轻捻了捻手里的铜钱,盘算着如果在这里和傅竣生打起来,会有几成胜算。 也许是看清了阙临舟心中的想法,傅竣生干脆直接一勾唇角,空着的手轻轻一转,一把程亮的手枪就忽然出现在他手中。 “阙家主,听在下一句劝,我来之前,带来了几十官兵。” 傅竣生继续把楼凤衣往自己身后拉,他脸色冷淡,声音却带着一丝淡淡的警告:“阙家主如果还不走,在下可是要按私闯民宅处置你了。” 话不投机,阙临舟被傅竣生拿枪对着,瞬间也来了脾气,他食指和中指并拢,一枚铜钱在指尖旋转,冒出几丝淡淡的金光。 可随后听到“私闯民宅”这几个字的时候,他指尖的金光一闪,又忽而消失不见。 阙临舟的脸色更臭了,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傅竣生,手指都气的颤抖了,:“你说什么?你带官兵来了?你按私闯民宅处置我?傅竣生,你们楼家和那些军队勾结在一起了?” “阙家主,这与你无关。”傅竣生的脸色更冷了,他挥了挥手,直接赶人道:“我说过,楼凤衣是我的人。如今我与他有事情要讲,烦请阙家主尽快离开。” 阙临舟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估计是真的生气了,他猛的一甩袖子,地上瞬间就出现两声铜板落地的叮咚声。 紧接着,金光泛起,伴着铜板的滚动声,阙临舟的身影越来越淡,直至消失不见。 直至确认确定周的确是已经走了,傅竣生冷冰冰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他把楼凤衣从自己身后拉出来,然后将手中那把崭新的手枪递给他:“今日来的匆忙,没带礼物,这把枪你拿着,权当防身。” 阙临舟走后,傅竣生也自然而然的放开了拉着楼凤衣的手,楼凤衣眼底划过一丝失落,他将手藏在袖子里,轻轻攥了攥手指,那上面还残留着傅竣生手上的温度。 他轻轻垂了垂眸子,然后用另一只手接过傅竣生递来的手枪,抿了抿唇,眉宇之间划过一丝纠结,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就乖乖的将那把枪收下了。 傅竣生见他没有反对,心情竟是莫名的开始愉悦起来,他自顾自的走到楼凤衣身旁, 这句话,傅竣生说的很严肃。 被他拉住手腕的楼凤衣忽然愣住,脸上复杂难辨的表情一闪而过。 他盯着傅竣生的手瞧了许久,最终还是抿了抿唇,几不可察动了动手指,轻轻将他的手回握住。 然后,又悄悄从眼底流露出一抹笑来。 傅竣生生的高大,楼凤衣的身形又偏瘦,如此一来,楼凤衣的竟是被他遮挡的严严实实。 阙临舟见状,一张脸简直黑的不能再黑了,他轻轻捻了捻手里的铜钱,盘算着如果在这里和傅竣生打起来,会有几成胜算。 也许是看清了阙临舟心中的想法,傅竣生干脆直接一勾唇角,空着的手轻轻一转,一把程亮的手枪就忽然出现在他手中。 “阙家主,听在下一句劝,我来之前,带来了几十官兵。” 傅竣生继续把楼凤衣往自己身后拉,他脸色冷淡,声音却带着一丝淡淡的警告:“阙家主如果还不走,在下可是要按私闯民宅处置你了。” 话不投机,阙临舟被傅竣生拿枪对着,瞬间也来了脾气,他食指和中指并拢,一枚铜钱在指尖旋转,冒出几丝淡淡的金光。 可随后听到“私闯民宅”这几个字的时候,他指尖的金光一闪,又忽而消失不见。 阙临舟的脸色更臭了,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傅竣生,手指都气的颤抖了,:“你说什么?你带官兵来了?你按私闯民宅处置我?傅竣生,你们楼家和那些军队勾结在一起了?” “阙家主,这与你无关。”傅竣生的脸色更冷了,他挥了挥手,直接赶人道:“我说过,楼凤衣是我的人。如今我与他有事情要讲,烦请阙家主尽快离开。” 阙临舟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估计是真的生气了,他猛的一甩袖子,地上瞬间就出现两声铜板落地的叮咚声。 紧接着,金光泛起,伴着铜板的滚动声,阙临舟的身影越来越淡,直至消失不见。 直至确认确定周的确是已经走了,傅竣生冷冰冰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他把楼凤衣从自己身后拉出来,然后将手中那把崭新的手枪递给他:“今日来的匆忙,没带礼物,这把枪你拿着,权当防身。” 阙临舟走后,傅竣生也自然而然的放开了拉着楼凤衣的手,楼凤衣眼底划过一丝失落,他将手藏在袖子里,轻轻攥了攥手指,那上面还残留着傅竣生手上的温度。 第364章 【?】楼凤衣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两下,但是脸上却没有带出太多情绪来,只有眼睛中忽然涌出的寒气,暴露了他此时的所思所想。 十年前的事情,阙临舟是知道的。 他虽然有些同情楼凤衣的遭遇,但是此时,他却没有太多的时间和楼凤衣讨论这些往事。 这世间有很多人,很多事,过去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所以更多的人,愿意一直往前看,追求前方更美丽的风景。 而这种人,永远不会知道,那种只会沉迷缅怀过去,把一切希望寄托于过去的人,在知道自己的希望破裂的时候,会有多么痛苦。 楼凤衣恰好就是这样的人。 常言道,物是人非。 可这十年对楼凤衣来说,却是能够让物也非,人也非。 他画地为牢,亲手将自己囚禁在原地,可十年过后等来的,却是自己已经完全被这个世界抛弃的消息。 而这个让人绝望的消息,在他自己发现的时候,尤自可以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是自己猜错了。 可知道有一个人亲口告诉他事实的时候,那种一切忽然破碎的惶恐才忽然一股脑的朝他涌来。 就像是夏日里电闪雷鸣,避无可避的暴雨,在人毫无防备的时候,忽然倾盆而下,把世间的一切都砸得支离破碎。 楼凤衣忽然垂下了眼睛。 阙临舟不懂楼凤衣心中所想,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可就在他的手即将要拍在楼凤衣肩上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却忽然抓住了他的后领。 那双手直接把阙临舟从楼凤衣身边丢了出去,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紧接着,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响起,阙临舟踉跄了一步,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傅竣生正阴着一张脸盯着他。 “你怎么在这儿?” 阙临舟滚到嘴边那呵斥人的话还没来得及完全咽下,就看到了傅竣生那张结了冰似的脸。 他不悦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语气十分不善。 傅竣生去而复返,这一点楼凤衣都没有料想到。 可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傅竣生此次前来,竟是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 如果不是他忽然现身,或许楼凤衣到现在都不一定能发现他。 楼凤衣半靠在廊柱上站着,微垂的眸子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现在的心情,真的很难言说。 一方面为傅竣生这神出鬼没的功夫而骄傲自豪,一方面又寒心于傅竣生望向自己时那陌生的目光。 阙临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更何况,他与傅竣生两人之间,大大小小的新仇旧恨可不仅仅只是这一点了。 确切来说,当初阙家和楼家决裂,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楼凤衣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两下,但是脸上却没有带出太多情绪来,只有眼睛中忽然涌出的寒气,暴露了他此时的所思所想。 十年前的事情,阙临舟是知道的。 他虽然有些同情楼凤衣的遭遇,但是此时,他却没有太多的时间和楼凤衣讨论这些往事。 这世间有很多人,很多事,过去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所以更多的人,愿意一直往前看,追求前方更美丽的风景。 而这种人,永远不会知道,那种只会沉迷缅怀过去,把一切希望寄托于过去的人,在知道自己的希望破裂的时候,会有多么痛苦。 楼凤衣恰好就是这样的人。 常言道,物是人非。 可这十年对楼凤衣来说,却是能够让物也非,人也非。 他画地为牢,亲手将自己囚禁在原地,可十年过后等来的,却是自己已经完全被这个世界抛弃的消息。 而这个让人绝望的消息,在他自己发现的时候,尤自可以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是自己猜错了。 可知道有一个人亲口告诉他事实的时候,那种一切忽然破碎的惶恐才忽然一股脑的朝他涌来。 就像是夏日里电闪雷鸣,避无可避的暴雨,在人毫无防备的时候,忽然倾盆而下,把世间的一切都砸得支离破碎。 楼凤衣忽然垂下了眼睛。 阙临舟不懂楼凤衣心中所想,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可就在他的手即将要拍在楼凤衣肩上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却忽然抓住了他的后领。 那双手直接把阙临舟从楼凤衣身边丢了出去,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紧接着,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响起,阙临舟踉跄了一步,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傅竣生正阴着一张脸盯着他。 “你怎么在这儿?” 阙临舟滚到嘴边那呵斥人的话还没来得及完全咽下,就看到了傅竣生那张结了冰似的脸。 他不悦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语气十分不善。 傅竣生去而复返,这一点楼凤衣都没有料想到。 可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傅竣生此次前来,竟是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 如果不是他忽然现身,或许楼凤衣到现在都不一定能发现他。 楼凤衣半靠在廊柱上站着,微垂的眸子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现在的心情,真的很难言说。 一方面为傅竣生这神出鬼没的功夫而骄傲自豪,一方面又寒心于傅竣生望向自己时那陌生的目光。 阙临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更何况,他与傅竣生两人之间,大大小小的新仇旧恨可不仅仅只是这一点了。 确切来说,当初阙家和楼家决裂,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 他轻轻垂了垂眸子,然后用另一只手接过傅竣生递来的手枪,抿了抿唇,眉宇之间划过一丝纠结,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就乖乖的将那把枪收下了。 傅竣生见他没有反对,心情竟是莫名的开始愉悦起来,他自顾自的走到楼凤衣身旁 他轻轻垂了垂眸子,然后用另一只手接过傅竣生递来的手枪,抿了抿唇,眉宇之间划过一丝纠结,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就乖乖的将那把枪收下了。 傅竣生见他没有反对,心情竟是莫名的开始愉悦起来,他自顾自的走到楼凤衣身旁 他轻轻垂了垂眸子,然后用另一只手接过傅竣生递来的手枪,抿了抿唇,眉宇之间划过一丝纠结,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就乖乖的将那把枪收下了。 傅竣生见他没有反对,心情竟是莫名的开始愉悦起来,他自顾自的走到楼凤衣身旁 第365章 【? 他轻轻垂了垂眸子,然后用另一只手接过傅竣生递来的手枪,抿了抿唇,眉宇之间划过一丝纠结,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就乖乖的将那把枪收下了。 傅竣生见他没有反对,心情竟是莫名的开始愉悦起来,他自顾自的走到楼凤衣身旁此时的天下,并不太平。 用内忧外患来形容,再恰当不过。 而守护这方土地的力量,各方军队占了大半,其中另一小部分,却是在暗部。 也就是往灵师一系。 而对于往灵师来说,最重要的东西,不仅仅包括自身的修为,还包括以后能和自己并肩战斗的灵兽。 世间灵兽各种各样,有强有弱,所属的技能也不同,但有些品种高贵的灵兽,却是对其他灵兽有着天生性的压制。 强者契约强大的灵兽,同样,强大的灵兽也会自己选择适合自己的主人。 但是,世间灵兽虽多,品种高贵的灵兽却是少之又少。 平城之中,本身是有一条龙脉存在的,龙脉关系着一个国家的兴亡,此时新的政权建立了已经十年,可是,龙脉却一直都没有动静。 对此,某些高层已经有些着急了。 但阙临舟给楼凤衣看的那幅画面之上,却清清楚楚的显示着平城地下的龙脉正在缓缓复苏。 龙脉巨大,带着点点紫金色,静静的在千百米的地下流动,照亮了一片虚空。 哪怕仅仅只是一个虚影,都能让人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压力和畏惧。 即便是楼凤衣再怎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在看到这幅画面的时候,也忍不住面露惊讶。 阙临舟满意的看着楼凤衣脸上的表情,然后两指一点,那在半空之中飘荡着的铜钱就重新回到他手中。 与此同时,那幅令人震撼的画面也瞬间消失不见。 楼凤衣轻轻敛了敛眸子,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早就换成了一副冷冰冰,没有一丝人气的模样。 阙临舟盯着他那张除了苍白之外,几乎称得上是完美无瑕的脸,忽然啧啧两声,感叹道:“小三子,你跟哥哥我装什么装?你那点小心思,哥哥我还不知道吗?” “傅竣生来这平城,也是因为收到了龙脉苏醒的消息。龙脉苏醒,与龙脉同时衍生出的灵兽必然也会重临世间。傅竣生如今已经二十有五,他天姿出众,却还没有契约到合乎心意的灵兽,他这次来,定然是也想要争夺这只灵兽的。” 楼凤衣没有说话,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但纤长的睫毛却轻轻眨了一下,表示自己在听。 阙临舟贼兮兮的从石桌上摸回自己的那副金丝眼镜,然后按了按自己高挺的鼻梁,轻轻一勾唇角,凑到楼凤衣身边:“小三子,你知道,我龙都神算阙家之人素来命短。” “我年纪都这么大了还没有娶妻,日后若是活不久,我怕是连儿子都生不出来……为了延寿,我啊,是真心想要这只龙脉衍生灵兽。” 阙临舟说着,右手三指轻轻一掐,拈出一枚金 他轻轻垂了垂眸子,然后用另一只手接过傅竣生递来的手枪,抿了抿唇,眉宇之间划过一丝纠结,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就乖乖的将那把枪收下了。 傅竣生见他没有反对,心情竟是莫名的开始愉悦起来,他自顾自的走到楼凤衣身旁 他轻轻垂了垂眸子,然后用另一只手接过傅竣生递来的手枪,抿了抿唇,眉宇之间划过一丝纠结,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就乖乖的将那把枪收下了。 傅竣生见他没有反对,心情竟是莫名的开始愉悦起来,他自顾自的走到楼凤衣身旁此时的天下,并不太平。 用内忧外患来形容,再恰当不过。 而守护这方土地的力量,各方军队占了大半,其中另一小部分,却是在暗部。 也就是往灵师一系。 而对于往灵师来说,最重要的东西,不仅仅包括自身的修为,还包括以后能和自己并肩战斗的灵兽。 世间灵兽各种各样,有强有弱,所属的技能也不同,但有些品种高贵的灵兽,却是对其他灵兽有着天生性的压制。 强者契约强大的灵兽,同样,强大的灵兽也会自己选择适合自己的主人。 但是,世间灵兽虽多,品种高贵的灵兽却是少之又少。 平城之中,本身是有一条龙脉存在的,龙脉关系着一个国家的兴亡,此时新的政权建立了已经十年,可是,龙脉却一直都没有动静。 对此,某些高层已经有些着急了。 但阙临舟给楼凤衣看的那幅画面之上,却清清楚楚的显示着平城地下的龙脉正在缓缓复苏。 龙脉巨大,带着点点紫金色,静静的在千百米的地下流动,照亮了一片虚空。 哪怕仅仅只是一个虚影,都能让人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压力和畏惧。 即便是楼凤衣再怎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在看到这幅画面的时候,也忍不住面露惊讶。 阙临舟满意的看着楼凤衣脸上的表情,然后两指一点,那在半空之中飘荡着的铜钱就重新回到他手中。 与此同时,那幅令人震撼的画面也瞬间消失不见。 楼凤衣轻轻敛了敛眸子,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早就换成了一副冷冰冰,没有一丝人气的模样。 阙临舟盯着他那张除了苍白之外,几乎称得上是完美无瑕的脸,忽然啧啧两声,感叹道:“小三子,你跟哥哥我装什么装?你那点小心思,哥哥我还不知道吗?” “傅竣生来这平城,也是因为收到了龙脉苏醒的消息。龙脉苏醒,与龙脉同时衍生出的灵兽必然也会重临世间。傅竣生如今已经二十有五,他天姿出众,却还没有契约到合乎心意的灵兽,他这次来,定然是也想要争夺这只灵兽的。” 楼凤衣没有说话,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但纤长的睫毛却轻轻眨了一下,表示自己在听。 阙临舟贼兮兮的从石桌上摸回自己的那副金丝眼镜,然后按了按自己高挺的鼻梁,轻轻一勾唇角,凑到楼凤衣身边:“小三子,你知道,我龙都神算阙家之人素来命短。” “我年纪都这么大了还没有娶妻,日后若是活不久,我怕是连儿子都生不出来……为了延寿,我啊,是真心想要这只龙脉衍生灵兽。” 阙临舟说着,右手三指轻轻一掐,拈出一枚金】 第366章 【?】此时的天下,并不太平。 用内忧外患来形容,再恰当不过。 而守护这方土地的力量,各方军队占了大半,其中另一小部分,却是在暗部。 也就是往灵师一系。 而对于往灵师来说,最重要的东西,不仅仅包括自身的修为,还包括以后能和自己并肩战斗的灵兽。 世间灵兽各种各样,有强有弱,所属的技能也不同,但有些品种高贵的灵兽,却是对其他灵兽有着天生性的压制。 强者契约强大的灵兽,同样,强大的灵兽也会自己选择适合自己的主人。 但是,世间灵兽虽多,品种高贵的灵兽却是少之又少。 平城之中,本身是有一条龙脉存在的,龙脉关系着一个国家的兴亡,此时新的政权建立了已经十年,可是,龙脉却一直都没有动静。 对此,某些高层已经有些着急了。 但阙临舟给楼凤衣看的那幅画面之上,却清清楚楚的显示着平城地下的龙脉正在缓缓复苏。 龙脉巨大,带着点点紫金色,静静的在千百米的地下流动,照亮了一片虚空。 哪怕仅仅只是一个虚影,都能让人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压力和畏惧。 即便是楼凤衣再怎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在看到这幅画面的时候,也忍不住面露惊讶。 阙临舟满意的看着楼凤衣脸上的表情,然后两指一点,那在半空之中飘荡着的铜钱就重新回到他手中。 与此同时,那幅令人震撼的画面也瞬间消失不见。 楼凤衣轻轻敛了敛眸子,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早就换成了一副冷冰冰,没有一丝人气的模样。 阙临舟盯着他那张除了苍白之外,几乎称得上是完美无瑕的脸,忽然啧啧两声,感叹道:“小三子,你跟哥哥我装什么装?你那点小心思,哥哥我还不知道吗?” “傅竣生来这平城,也是因为收到了龙脉苏醒的消息。龙脉苏醒,与龙脉同时衍生出的灵兽必然也会重临世间。傅竣生如今已经二十有五,他天姿出众,却还没有契约到合乎心意的灵兽,他这次来,定然是也想要争夺这只灵兽的。” 楼凤衣没有说话,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但纤长的睫毛却轻轻眨了一下,表示自己在听。 阙临舟贼兮兮的从石桌上摸回自己的那副金丝眼镜,然后按了按自己高挺的鼻梁,轻轻一勾唇角,凑到楼凤衣身边:“小三子,你知道,我龙都神算阙家之人素来命短。” “我年纪都这么大了还没有娶妻,日后若是活不久,我怕是连儿子都生不出来……为了延寿,我啊,是真心想要这只龙脉衍生灵兽。” 阙临舟说着,右手三指轻轻一掐,拈出一枚金此时的天下,并不太平。 用内忧外患来形容,再恰当不过。 而守护这方土地的力量,各方军队占了大半,其中另一小部分,却是在暗部。 也就是往灵师一系。 而对于往灵师来说,最重要的东西,不仅仅包括自身的修为,还包括以后能和自己并肩战斗的灵兽。 世间灵兽各种各样,有强有弱,所属的技能也不同,但有些品种高贵的灵兽,却是对其他灵兽有着天生性的压制。 强者契约强大的灵兽,同样,强大的灵兽也会自己选择适合自己的主人。 但是,世间灵兽虽多,品种高贵的灵兽却是少之又少。 平城之中,本身是有一条龙脉存在的,龙脉关系着一个国家的兴亡,此时新的政权建立了已经十年,可是,龙脉却一直都没有动静。 对此,某些高层已经有些着急了。 但阙临舟给楼凤衣看的那幅画面之上,却清清楚楚的显示着平城地下的龙脉正在缓缓复苏。 龙脉巨大,带着点点紫金色,静静的在千百米的地下流动,照亮了一片虚空。 哪怕仅仅只是一个虚影,都能让人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压力和畏惧。 即便是楼凤衣再怎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在看到这幅画面的时候,也忍不住面露惊讶。 阙临舟满意的看着楼凤衣脸上的表情,然后两指一点,那在半空之中飘荡着的铜钱就重新回到他手中。 与此同时,那幅令人震撼的画面也瞬间消失不见。 楼凤衣轻轻敛了敛眸子,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早就换成了一副冷冰冰,没有一丝人气的模样。 阙临舟盯着他那张除了苍白之外,几乎称得上是完美无瑕的脸,忽然啧啧两声,感叹道:“小三子,你跟哥哥我装什么装?你那点小心思,哥哥我还不知道吗?” “傅竣生来这平城,也是因为收到了龙脉苏醒的消息。龙脉苏醒,与龙脉同时衍生出的灵兽必然也会重临世间。傅竣生如今已经二十有五,他天姿出众,却还没有契约到合乎心意的灵兽,他这次来,定然是也想要争夺这只灵兽的。” 楼凤衣没有说话,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但纤长的睫毛却轻轻眨了一下,表示自己在听。 阙临舟贼兮兮的从石桌上摸回自己的那副金丝眼镜,然后按了按自己高挺的鼻梁,轻轻一勾唇角,凑到楼凤衣身边:“小三子,你知道,我龙都神算阙家之人素来命短。” “我年纪都这么大了还没有娶妻,日后若是活不久,我怕是连儿子都生不出来……为了延寿,我啊,是真心想要这只龙脉衍生灵兽。” 阙临舟说着,右手三指轻轻一掐,拈出一枚金 他轻轻垂了垂眸子,然后用另一只手接过傅竣生递来的手枪,抿了抿唇,眉宇之间划过一丝纠结,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就乖乖的将那把枪收下了。 傅竣生见他没有反对,心情竟是莫名的开始愉悦起来,他自顾自的走到楼凤衣身旁 他轻轻垂了垂眸子,然后用另一只手接过傅竣生递来的手枪,抿了抿唇,眉宇之间划过一丝纠结,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就乖乖的将那把枪收下了。 傅竣生见他没有反对,心情竟是莫名的开始愉悦起来,他自顾自的走到楼凤衣身旁 第367章 【?】 他轻轻垂了垂眸子,然后用另一只手接过傅竣生递来的手枪,抿了抿唇,眉宇之间划过一丝纠结,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就乖乖的将那把枪收下了。 傅竣生见他没有反对,心情竟是莫名的开始愉悦起来,他自顾自的走到楼凤衣身旁 他轻轻垂了垂眸子,然后用另一只手接过傅竣生递来的手枪,抿了抿唇,眉宇之间划过一丝纠结,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就乖乖的将那把枪收下了。 傅竣生见他没有反对,心情竟是莫名的开始愉悦起来,他自顾自的走到楼凤衣身旁楼凤衣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两下,但是脸上却没有带出太多情绪来,只有眼睛中忽然涌出的寒气,暴露了他此时的所思所想。 十年前的事情,阙临舟是知道的。 他虽然有些同情楼凤衣的遭遇,但是此时,他却没有太多的时间和楼凤衣讨论这些往事。 这世间有很多人,很多事,过去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所以更多的人,愿意一直往前看,追求前方更美丽的风景。 而这种人,永远不会知道,那种只会沉迷缅怀过去,把一切希望寄托于过去的人,在知道自己的希望破裂的时候,会有多么痛苦。 楼凤衣恰好就是这样的人。 常言道,物是人非。 可这十年对楼凤衣来说,却是能够让物也非,人也非。 他画地为牢,亲手将自己囚禁在原地,可十年过后等来的,却是自己已经完全被这个世界抛弃的消息。 而这个让人绝望的消息,在他自己发现的时候,尤自可以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是自己猜错了。 可知道有一个人亲口告诉他事实的时候,那种一切忽然破碎的惶恐才忽然一股脑的朝他涌来。 就像是夏日里电闪雷鸣,避无可避的暴雨,在人毫无防备的时候,忽然倾盆而下,把世间的一切都砸得支离破碎。 楼凤衣忽然垂下了眼睛。 阙临舟不懂楼凤衣心中所想,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可就在他的手即将要拍在楼凤衣肩上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却忽然抓住了他的后领。 那双手直接把阙临舟从楼凤衣身边丢了出去,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紧接着,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响起,阙临舟踉跄了一步,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傅竣生正阴着一张脸盯着他。 “你怎么在这儿?” 阙临舟滚到嘴边那呵斥人的话还没来得及完全咽下,就看到了傅竣生那张结了冰似的脸。 他不悦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语气十分不善。 傅竣生去而复返,这一点楼凤衣都没有料想到。 可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傅竣生此次前来,竟是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 如果不是他忽然现身,或许楼凤衣到现在都不一定能发现他。 楼凤衣半靠在廊柱上站着,微垂的眸子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现在的心情,真的很难言说。 一方面为傅竣生这神出鬼没的功夫而骄傲自豪,一方面又寒心于傅竣生望向自己时那陌生的目光。 阙临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更何况,他与傅竣生两人之间,大大小小的新仇旧恨可不仅仅只是这一点了。 确切来说,当初阙家和楼家决裂,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 他轻轻垂了垂眸子,然后用另一只手接过傅竣生递来的手枪,抿了抿唇,眉宇之间划过一丝纠结,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就乖乖的将那把枪收下了。 傅竣生见他没有反对,心情竟是莫名的开始愉悦起来,他自顾自的走到楼凤衣身旁 他轻轻垂了垂眸子,然后用另一只手接过傅竣生递来的手枪,抿了抿唇,眉宇之间划过一丝纠结,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就乖乖的将那把枪收下了。 傅竣生见他没有反对,心情竟是莫名的开始愉悦起来,他自顾自的走到楼凤衣身旁楼凤衣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两下,但是脸上却没有带出太多情绪来,只有眼睛中忽然涌出的寒气,暴露了他此时的所思所想。 十年前的事情,阙临舟是知道的。 他虽然有些同情楼凤衣的遭遇,但是此时,他却没有太多的时间和楼凤衣讨论这些往事。 这世间有很多人,很多事,过去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所以更多的人,愿意一直往前看,追求前方更美丽的风景。 而这种人,永远不会知道,那种只会沉迷缅怀过去,把一切希望寄托于过去的人,在知道自己的希望破裂的时候,会有多么痛苦。 楼凤衣恰好就是这样的人。 常言道,物是人非。 可这十年对楼凤衣来说,却是能够让物也非,人也非。 他画地为牢,亲手将自己囚禁在原地,可十年过后等来的,却是自己已经完全被这个世界抛弃的消息。 而这个让人绝望的消息,在他自己发现的时候,尤自可以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是自己猜错了。 可知道有一个人亲口告诉他事实的时候,那种一切忽然破碎的惶恐才忽然一股脑的朝他涌来。 就像是夏日里电闪雷鸣,避无可避的暴雨,在人毫无防备的时候,忽然倾盆而下,把世间的一切都砸得支离破碎。 楼凤衣忽然垂下了眼睛。 阙临舟不懂楼凤衣心中所想,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可就在他的手即将要拍在楼凤衣肩上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却忽然抓住了他的后领。 那双手直接把阙临舟从楼凤衣身边丢了出去,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紧接着,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响起,阙临舟踉跄了一步,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傅竣生正阴着一张脸盯着他。 “你怎么在这儿?” 阙临舟滚到嘴边那呵斥人的话还没来得及完全咽下,就看到了傅竣生那张结了冰似的脸。 他不悦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语气十分不善。 傅竣生去而复返,这一点楼凤衣都没有料想到。 可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傅竣生此次前来,竟是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 如果不是他忽然现身,或许楼凤衣到现在都不一定能发现他。 楼凤衣半靠在廊柱上站着,微垂的眸子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现在的心情,真的很难言说。 一方面为傅竣生这神出鬼没的功夫而骄傲自豪,一方面又寒心于傅竣生望向自己时那陌生的目光。 第368章 【?】傅竣生环顾一周,见楼凤衣这件房屋虽然已经有些老旧了,但是却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蓝墙红瓦,院子里有石子铺的路,房间门口种着几颗常青竹。 有风拂过之时,竹叶飒飒作响,很是能让人心情愉悦。 都说一个人的生活习惯能反映出一个人的内在心理,想到先前楼凤衣那暧昧不明的话,傅竣生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 这位楼凤衣应该本质不错,只不过生活在这嘈杂繁乱的戏园子里,难免会学到一些不该学的东西。 自己已经在这里接了一个长期任务,以后有时间,多多管教他,将他引入正途就好了。 傅竣生迅速的在心里做出规划,一回头,却见楼凤衣正冷冷的盯着自己,眼睛里浮动这晦涩难懂的光。 “傅竣生,你要逼死我吗?” 他声音轻轻的,明明语调无喜无悲,可是听起来的时候,却莫名带出了一种濒临绝望的痛苦。 傅竣生不解。 楼凤衣轻轻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睛里刚刚浮现出的情感又被他藏在了心里。 他转身,将傅竣生带到自己的房间内,然后指着自己床边的地板说:“你要住,就睡在这里。” 傅竣生冷着的脸有一瞬间的僵硬。 楼凤衣半垂着眸子,继续道“傅竣生,我可以跟着你,也随便你怎么想我。但是……我这辈子,都不会,也不想再看到……楼沉珂!” 他说话的的速度很慢,一字一顿,好像他这个人一般,无论周围发生过什么,他都会在原地一成不变。 可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他的语气却微微急促起来。 楼沉珂。 楼沉珂是金陵当代楼家家主,也是傅竣生一直提到的,他的师父。 听到楼凤衣直呼其名,傅竣生刚刚有所缓和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 楼凤衣见状,反倒凉凉的勾了勾唇角:“你是想让我拜楼沉珂为师吧,但是,傅竣生,你在给她写信之前,有没有提到,我,到底叫什么名字呢?” “傅竣生,你信不信,你只要稍稍一提我的名字,楼沉珂她必定会急招你回去……避如蛇蝎……” 楼凤衣眼睛里藏着的东西太多,傅竣生看不透,也看不懂。 可不知为何,看到楼凤衣眼睛的时候,傅竣生心中总会生出一种他也不明白的感觉。 因着这种奇怪的感觉,傅竣生心中的那股怒火竟是开始慢慢减少,最后变成了不解:“为何?你和家师有过过节?” 过节? 楼凤衣捏了捏手指,缓缓地坐在自己旁边的一把椅子上,低声道:“不曾。” 不过,她姓楼,我也姓楼,你还不明白吗? 楼凤衣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两下,但是脸上却没有带出太多情绪来,只有眼睛中忽然涌出的寒气,暴露了他此时的所思所想。 十年前的事情,阙临舟是知道的。 他虽然有些同情楼凤衣的遭遇,但是此时,他却没有太多的时间和楼凤衣讨论这些往事。 这世间有很多人,很多事,过去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所以更多的人,愿意一直往前看,追求前方更美丽的风景。 而这种人,永远不会知道,那种只会沉迷缅怀过去,把一切希望寄托于过去的人,在知道自己的希望破裂的时候,会有多么痛苦。 楼凤衣恰好就是这样的人。 常言道,物是人非。 可这十年对楼凤衣来说,却是能够让物也非,人也非。 他画地为牢,亲手将自己囚禁在原地,可十年过后等来的,却是自己已经完全被这个世界抛弃的消息。 而这个让人绝望的消息,在他自己发现的时候,尤自可以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是自己猜错了。 可知道有一个人亲口告诉他事实的时候,那种一切忽然破碎的惶恐才忽然一股脑的朝他涌来。 就像是夏日里电闪雷鸣,避无可避的暴雨,在人毫无防备的时候,忽然倾盆而下,把世间的一切都砸得支离破碎。 楼凤衣忽然垂下了眼睛。 阙临舟不懂楼凤衣心中所想,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可就在他的手即将要拍在楼凤衣肩上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却忽然抓住了他的后领。 那双手直接把阙临舟从楼凤衣身边丢了出去,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紧接着,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响起,阙临舟踉跄了一步,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傅竣生正阴着一张脸盯着他。 “你怎么在这儿?” 阙临舟滚到嘴边那呵斥人的话还没来得及完全咽下,就看到了傅竣生那张结了冰似的脸。 他不悦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语气十分不善。 傅竣生去而复返,这一点楼凤衣都没有料想到。 可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傅竣生此次前来,竟是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 如果不是他忽然现身,或许楼凤衣到现在都不一定能发现他。 楼凤衣半靠在廊柱上站着,微垂的眸子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现在的心情,真的很难言说。 一方面为傅竣生这神出鬼没的功夫而骄傲自豪,一方面又寒心于傅竣生望向自己时那陌生的目光。 阙临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更何况,他与傅竣生两人之间,大大小小的新仇旧恨可不仅仅只是这一点了。 确切来说,当初阙家和楼家决裂,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 他轻轻垂了垂眸子,然后用另一只手接过傅竣生递来的手枪,抿了抿唇,眉宇之间划过一丝纠结,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就乖乖的将那把枪收下了。 傅竣生见他没有反对,心情竟是莫名的开始愉悦起来,他自顾自的走到楼凤衣身旁 他轻轻垂了垂眸子,然后用另一只手接过傅竣生递来的手枪,抿了抿唇,眉宇之间划过一丝纠结,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就乖乖的将那把枪收下了。 傅竣生见他没有反对,心情竟是莫名的开始愉悦起来,他自顾自的走到楼凤衣身旁 他轻轻垂了垂眸子,然后用另一只手接过傅竣生递来的手枪,抿了抿唇,眉宇之间划过一丝纠结,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就乖乖的将那把枪收下了。 傅竣生见他没有反对,心情竟是莫名的开始愉悦起来,他自顾自的走到楼凤衣身旁 第369章 【?】很显然,楼凤衣也听到最后那句话了。 傅竣生猛然回神,神色有一瞬间的狼狈。 楼凤衣瞧了他几眼,随后又垂下眼睛,轻轻抿了抿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地上的黑雾越来越重,一团一团的萦绕在楼凤衣身边,几乎将他吞噬。 忽然,黑雾之中出现了一双巨大的眼睛,那双眼睛漆黑如墨,就这么直愣愣的悬在楼凤衣背后。 紧接着,那双眼睛眨了眨,好像在酝酿什么。 楼凤衣的身体骤然间有些沉重,他皱了皱眉,咬住牙,脊梁挺得笔直。 像是受什么影响一般,傅竣生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那双浮在半空之中的眼睛上。 他脑海之中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又要回到先前那种时光回流的场景之中。 眉目精致的男孩和严肃却又温柔的少年…… 可那画面刚刚在傅竣生脑海中显现,地面就忽然传来了一阵诡异的晃动。 那晃动一开始的时候并不算十分明显,但后来却有愈演愈烈的架势,楼凤衣身后那双眼睛微微闪了闪,紧接着,竟然消失不见! 傅竣生在地面开始晃动的那一瞬间就立即回神,他迅速将目光落在楼凤衣身上,就像楼凤衣身旁,那凝实的黑雾慢慢的开始散开,并缓缓的向地面汇拢。 地面持续晃动,并且以楼凤衣和傅竣生二人为中心,飞快的向外扩散,没多大会儿,整个平城竟然都开始晃动起来。 随着地面的晃动,那一只盘旋在楼凤衣身边的黑雾也开始有规律的上下起伏。 傅竣生一开始以为地面晃动是因为有东西苏醒想要克制着黑雾,但是后来他却发现他明显的错了。 那黑雾不知道底是什么来头,竟是强悍得近乎于诡异! 黑雾在地上地下来回穿梭,没多大会儿,地面上竟然出现了一层淡淡的血色。 黑雾越发凝实,到最后竟然自动汇聚成了一条咒语般的模样,紧紧的压在地面上。 咒语形成那一刻,楼凤衣身上忽然迸发出一股磅礴的黑色雾气,紧接着,一声足以惊动天地的炸裂声,从九霄之中传来,地面瞬间终止晃动! 傅竣生眼中忽然闪现出一抹惊讶,那盯着方才符咒出现过的地方,猛地闭上眼睛,先前符咒的模样瞬间在脑海形成。 他在心中默默的勾画了一遍,忽然觉得,这符咒……他虽然从未见过,却莫名有些熟悉。 而且,这符咒,似乎是在镇压着什么东西…… 就在傅竣生思考的那一瞬间,那黑雾已经开始散去,紧接着楼凤衣脑海之中出现了一个 “我在帮你。” 他让我不要再有仇恨,不要责怪别人,姑且改变自己,改变性情,不要留恋流逝的水流,在人生苦海中转身,趁早醒悟,珍惜美好的婚姻。他让我不要再有仇恨,不要责怪别人,姑且改变自己,改变性情,不要留恋流逝的水流,在人生苦海中转身,趁早醒悟,珍惜美好的婚姻。他让我不要再有仇恨,不要责怪别人,姑且改变自己,改变性情,不要留恋流逝的水流,在人生苦海中转身,趁早醒悟,珍惜美好的婚姻。很显然,楼凤衣也听到最后那句话了。 傅竣生猛然回神,神色有一瞬间的狼狈。 楼凤衣瞧了他几眼,随后又垂下眼睛,轻轻抿了抿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地上的黑雾越来越重,一团一团的萦绕在楼凤衣身边,几乎将他吞噬。 忽然,黑雾之中出现了一双巨大的眼睛,那双眼睛漆黑如墨,就这么直愣愣的悬在楼凤衣背后。 紧接着,那双眼睛眨了眨,好像在酝酿什么。 楼凤衣的身体骤然间有些沉重,他皱了皱眉,咬住牙,脊梁挺得笔直。 像是受什么影响一般,傅竣生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那双浮在半空之中的眼睛上。 他脑海之中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又要回到先前那种时光回流的场景之中。 眉目精致的男孩和严肃却又温柔的少年…… 可那画面刚刚在傅竣生脑海中显现,地面就忽然传来了一阵诡异的晃动。 那晃动一开始的时候并不算十分明显,但后来却有愈演愈烈的架势,楼凤衣身后那双眼睛微微闪了闪,紧接着,竟然消失不见! 傅竣生在地面开始晃动的那一瞬间就立即回神,他迅速将目光落在楼凤衣身上,就像楼凤衣身旁,那凝实的黑雾慢慢的开始散开,并缓缓的向地面汇拢。 地面持续晃动,并且以楼凤衣和傅竣生二人为中心,飞快的向外扩散,没多大会儿,整个平城竟然都开始晃动起来。 随着地面的晃动,那一只盘旋在楼凤衣身边的黑雾也开始有规律的上下起伏。 傅竣生一开始以为地面晃动是因为有东西苏醒想要克制着黑雾,但是后来他却发现他明显的错了。 那黑雾不知道底是什么来头,竟是强悍得近乎于诡异! 黑雾在地上地下来回穿梭,没多大会儿,地面上竟然出现了一层淡淡的血色。 黑雾越发凝实,到最后竟然自动汇聚成了一条咒语般的模样,紧紧的压在地面上。 咒语形成那一刻,楼凤衣身上忽然迸发出一股磅礴的黑色雾气,紧接着,一声足以惊动天地的炸裂声,从九霄之中传来,地面瞬间终止晃动! 傅竣生眼中忽然闪现出一抹惊讶,那盯着方才符咒出现过的地方,猛地闭上眼睛,先前符咒的模样瞬间在脑海形成。 他在心中默默的勾画了一遍,忽然觉得,这符咒……他虽然从未见过,却莫名有些熟悉。 而且,这符咒,似乎是在镇压着什么东西…… 就在傅竣生思考的那一瞬间,那黑雾已经开始散去,紧接着楼凤衣脑海之中出现了一个 “我在帮你。” “他要我,收余泿,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他要我,收余泿,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他要我,收余泿,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第370章 【?】“他要我,收余泿,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画面一闪而逝,可那名外务长老脑海之中却不断的回荡着那个男孩所说过的话。 可笑……可笑…… 傅竣生此时还有急事,他虽然震惊于楼凤衣对楼家家规的熟悉,但那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后就被他压了下来,准备以后再调查。 画面一闪而逝,可那名外务长老脑海之中却不断的回荡着那个男孩所说过的话。 可笑……可笑…… 傅竣生此时还有急事,他虽然震惊于楼凤衣对楼家家规的熟悉,但那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后就被他压了下来,准备以后再调查。很显然,楼凤衣也听到最后那句话了。 傅竣生猛然回神,神色有一瞬间的狼狈。 楼凤衣瞧了他几眼,随后又垂下眼睛,轻轻抿了抿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地上的黑雾越来越重,一团一团的萦绕在楼凤衣身边,几乎将他吞噬。 忽然,黑雾之中出现了一双巨大的眼睛,那双眼睛漆黑如墨,就这么直愣愣的悬在楼凤衣背后。 紧接着,那双眼睛眨了眨,好像在酝酿什么。 楼凤衣的身体骤然间有些沉重,他皱了皱眉,咬住牙,脊梁挺得笔直。 像是受什么影响一般,傅竣生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那双浮在半空之中的眼睛上。 他脑海之中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又要回到先前那种时光回流的场景之中。 眉目精致的男孩和严肃却又温柔的少年…… 可那画面刚刚在傅竣生脑海中显现,地面就忽然传来了一阵诡异的晃动。 那晃动一开始的时候并不算十分明显,但后来却有愈演愈烈的架势,楼凤衣身后那双眼睛微微闪了闪,紧接着,竟然消失不见! 傅竣生在地面开始晃动的那一瞬间就立即回神,他迅速将目光落在楼凤衣身上,就像楼凤衣身旁,那凝实的黑雾慢慢的开始散开,并缓缓的向地面汇拢。 地面持续晃动,并且以楼凤衣和傅竣生二人为中心,飞快的向外扩散,没多大会儿,整个平城竟然都开始晃动起来。 随着地面的晃动,那一只盘旋在楼凤衣身边的黑雾也开始有规律的上下起伏。 傅竣生一开始以为地面晃动是因为有东西苏醒想要克制着黑雾,但是后来他却发现他明显的错了。 那黑雾不知道底是什么来头,竟是强悍得近乎于诡异! 黑雾在地上地下来回穿梭,没多大会儿,地面上竟然出现了一层淡淡的血色。 黑雾越发凝实,到最后竟然自动汇聚成了一条咒语般的模样,紧紧的压在地面上。 咒语形成那一刻,楼凤衣身上忽然迸发出一股磅礴的黑色雾气,紧接着,一声足以惊动天地的炸裂声,从九霄之中传来,地面瞬间终止晃动! 傅竣生眼中忽然闪现出一抹惊讶,那盯着方才符咒出现过的地方,猛地闭上眼睛,先前符咒的模样瞬间在脑海形成。 他在心中默默的勾画了一遍,忽然觉得,这符咒……他虽然从未见过,却莫名有些熟悉。 而且,这符咒,似乎是在镇压着什么东西…… 就在傅竣生思考的那一瞬间,那黑雾已经开始散去,紧接着楼凤衣脑海之中出现了一个 “我在帮你。” 他轻轻垂了垂眸子,然后用另一只手接过傅竣生递来的手枪,抿了抿唇,眉宇之间划过一丝纠结,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就乖乖的将那把枪收下了。 傅竣生见他没有反对,心情竟是莫名的开始愉悦起来,他自顾自的走到楼凤衣身旁若是让慕十七因为这件事情直接把苏九蔻赶走,或者因为此事而直接和苏苏九蔻断往来,那他定然是做不到的。 慕十七缓缓地勾了勾唇角,笑容不辨悲喜:“小九,我该拿你怎么办?” 苏九蔻回答不上来。 这种事情,一面是爱,一面是尊严。 任谁都不可能不会生气的吧,可是,对面那人是自己爱的人啊。 慕十七忽然伸出手,揉了揉苏九蔻的脑袋:“苏姑娘……苏将军……” 苏九蔻浑身一震,忽然想到前世第一次被人唤作姑娘的时候。 那时,自己在皇宫里呆的快要无聊死了,便偷偷逃出宫,在宫外遇到了一个神秘兮兮的捏泥人的男子。 那男子全身都裹在一件黑色长袍里,看不清面目,声音也故意压低着,莫名熟悉却又十分陌生。 苏九蔻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说:“姑娘,你生的很好。” 前世时光已经逝去,今生第一次被人称作姑娘,竟是在这般场景之下。 恍然间,眼前的慕十七似乎和前世那个沉默而又神秘的小巷捏泥人的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苏九蔻忽然想问慕十七,你前世是不是见过我,是不是教过我捏泥人? 但随后,她又立即反应过来,怎么可能呢? 慕十七又不是重生之人,他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事情呢? 苏九蔻怅然若失,竟是不自觉的顺着慕十七的手臂向他靠近,然后缓缓地抱住他,轻声道:“十七,对不起,可是,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慕十七苦笑,他又何尝不知?两情相悦之人,目光之中皆是对方,只可惜他终究还是不能立即就适应小九其实是女子的事实罢了。 “小九,我说过,我喜欢你,爱你,只是因为你这个人,我不在乎你的过去,你的身份,你的一切,我只在乎,我们以后可否能一直相爱。可是,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小九啊,我其实是个迟钝且缓慢的人,我用了十年熟悉了你的一切,可是现在,我却总觉得,你忽然间就变得陌生了。明明脸还是那张脸,心还是那颗心,可是为什么,我却不认得你了呢?” 苏九蔻沉默,慕十七轻轻的抱着她,手臂却微微的颤抖着。 爱一个人,最可怕的不是忘不掉,而是早已经习惯。 慕十七习惯性的把苏九蔻当做男子来看。一个人养成一种习惯只需要二十多天,可是,他却守着这个习惯守了十年。 已经不是不是爱不爱的问题了。 “小九,你让我静一静好不好,等我习惯了,就去找你,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第371章 慕十七白日虽然睡了一会儿,但是,那一觉却因为凄惨的梦境,反倒还不如没有睡来的轻松。 苏九蔻来时,慕十七心中还是有些惆怅,但毕竟一睁眼,就见到了心中最想见的人,刚刚回忆起自己前世今生数十年经历后的慕十七瞬间就如同得到了安慰一般。 隔着暮色,两人隐隐相望,慕十七心中松了一口气,彻底把一开始听到苏九蔻是女子后心中的那份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他从小就想要一个能够一心一意对自己好,能够和自己白首偕老的人,这个人,只要他喜欢了,甚至可以不分男女,不分年纪。 他以为自己对于爱情中的另外一个人,是无所谓的,直到遇到了苏九蔻,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前世今生所遇到的一切苦难,到头来都是为了能够遇到她这个人。 这份爱情来的理所当然,两人在一起时,明明在外人看来似乎有些不妥,但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他们相处的时间,真的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时候。 就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是知道对方就在自己身边,他们也能从中尝出甜蜜的滋味来。 慕十七到底是个高傲的性子,苏九蔻屁颠屁颠的跟着他进屋之后,慕十七一脸矜持的瞥了她一眼,随后兀自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 茶水已经凉了,全然没有往日里哪种茶的清甜醇香,反而带了一股不易察觉的苦涩。 慕十七不由的皱了皱眉,但为了维持自己心情不佳的形象,他还是硬着头皮,一小口一小口的全抿进了肚子里。 苏九蔻素来心大,这种小事情,放在平常,她是一定发现不了的,但是,心中无尽的愧疚让她恨不得把所有的目光和心思都放在慕十七身上。 见慕十七喝茶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她立即伸出手,提起上好的紫金茶壶。 壶里的茶水所剩无几,且已经变得冰凉,苏九蔻将手贴在壶壁上试了试温度,随后抿了抿唇,直接将慕十七手中的茶盏夺了过来,一脸谄媚:“十七,天冷,喝凉茶不好,我给你重新沏一壶好不好?” 慕十七任由她动作,不说话,甚至连一个动作都没有。 苏九蔻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的丢了自己高冷的马甲,顶着一脸傻兮兮的笑,屁颠屁颠的就把壶里凉掉了的茶水处理掉,然后驾轻就熟的拿出慕十七惯常爱喝的茶,动作不算熟练的泡了起来。 慕十七虽然一直没什么表示,但是,在苏九蔻转身拿茶的时候,他却微微勾了勾唇角,近乎痴迷的盯着苏九蔻的背影。 在苏九蔻向他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慕十七又立即收起了脸上的笑,一脸我不开心的表情,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动不动。 苏九蔻泡茶的技术当真不怎么样,同样的茶,慕十七泡起来,一举一动都像是一幅画,味道也似乎比别人泡的更加香醇一些。 苏九蔻被慕十七养叼了口味,自己手下泡的这茶只是闻着味道,都觉得没有慕十七泡的好。 她有些心虚的笑了笑,然后硬着头皮将茶水倒进慕十七茶盏之中,末了,还小心翼翼的吹了吹。 慕十七垂下眸子,遮掩住自己眼睛中的温柔,再抬起眸子时,是一脸的矜持。 他伸出修长的手,接过苏九蔻递过来的茶,然后轻轻抿了一口。 在微微氤氲这的蒸汽中,慕十七轻轻眯了眯眸子,很是愉悦的样子。 苏九蔻正低头心虚的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喝着完全没有泡出茶香的茶水,苏九蔻只觉得,莫名嫌弃的不得了。 最后,实在是喝不下去了,她小心翼翼的抬起脑袋,轻声问:“呃,十七,这茶,是不是难以入口啊……” 慕十七喝着苏九蔻泡的茶,虽然味道实在是不怎么样,但他还是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的模样。 见苏九蔻问话,他连忙又做出一副严肃的模样来:“尚可。” 苏九蔻重新低下头。 怎么办,十七好像还在生气…… 往常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慕十七负责找话题,他似乎懂很多,无论是吃喝玩乐还是人文地理,他似乎都知道。 苏九蔻虽然也很优秀,但是也只限于自己所学习的领域,比如习武,比如带兵打仗。 她前世今生都在努力的活着,努力的做到自己心中优秀的模样,努力的让自己能和心爱之人靠的更近。 长期这种近乎枯燥无味的生活,让她在这锦绣京城执政怎么看都有些格格不入。 她只知道拼搏,世人都道镇北将军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将才,但是,只有慕十七和苏九蔻两个人知道,苏九蔻在背地里,做过多少努力。 后来,是慕十七给她打开了一条更加新奇的路,让她知道了这世界上除了努力和厮杀之外,还有更加花团锦簇的东西。 她情商不高,但是却着急的想要哄哄慕十七。 思考了一会儿,苏九蔻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然后一脸认真的抬头,用自己平生最真诚的眼神盯着慕十七:“十七,我……可不可以亲亲你?” 慕十七正用小小的茶盏抵着唇,听到这句话,他差点没直接笑出声来。 苏九蔻有些忐忑。 慕十七仔细想了想,放下茶盏,微微垂了垂眸子,摊开手,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随便。” 苏九蔻眼睛微微一亮。 于她来说,什么道歉,什么所谓不切实际的感动,什么乱七八糟的甜言蜜语,都不如直接上,来的实在。 慕十七以前最喜欢的就是逗苏九蔻,偏偏苏九蔻总是一副无比正经的模样,实在是被慕十七勾的受不了的时候,她才狠狠的一大口亲亲。 亲过之后,偏偏还一脸的我什么都没干,刚刚发生了什么的羞涩,若非是慕十七逗她,她估计能直接装做什么都没发生。 这时,有美人主动投怀送抱,慕十七自然是乐意至极的。 倒不是没有男人应有的霸道,只是苏九蔻素来是个霸道至极的人,爱情之中,有一人强硬,毕竟就要有一人柔软,如此,两个人才能长长久久的。 为了她,放下自己满身强硬,的慕十七乐意至 第372章 慕十七白日虽然睡了一会儿,但是,那一觉却因为凄惨的梦境,反倒还不如没有睡来的轻松。 苏九蔻来时,慕十七心中还是有些惆怅,但毕竟一睁眼,就见到了心中最想见的人,刚刚回忆起自己前世今生数十年经历后的慕十七瞬间就如同得到了安慰一般。 隔着暮色,两人隐隐相望,慕十七心中松了一口气,彻底把一开始听到苏九蔻是女子后心中的那份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他从小就想要一个能够一心一意对自己好,能够和自己白首偕老的人,这个人,只要他喜欢了,甚至可以不分男女,不分年纪。 他以为自己对于爱情中的另外一个人,是无所谓的,直到遇到了苏九蔻,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前世今生所遇到的一切苦难,到头来都是为了能够遇到她这个人。 这份爱情来的理所当然,两人在一起时,明明在外人看来似乎有些不妥,但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他们相处的时间,真的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时候。 就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是知道对方就在自己身边,他们也能从中尝出甜蜜的滋味来。 慕十七到底是个高傲的性子,苏九蔻屁颠屁颠的跟着他进屋之后,慕十七一脸矜持的瞥了她一眼,随后兀自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 茶水已经凉了,全然没有往日里哪种茶的清甜醇香,反而带了一股不易察觉的苦涩。 慕十七不由的皱了皱眉,但为了维持自己心情不佳的形象,他还是硬着头皮,一小口一小口的全抿进了肚子里。 苏九蔻素来心大,这种小事情,放在平常,她是一定发现不了的,但是,心中无尽的愧疚让她恨不得把所有的目光和心思都放在慕十七身上。 见慕十七喝茶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她立即伸出手,提起上好的紫金茶壶。 壶里的茶水所剩无几,且已经变得冰凉,苏九蔻将手贴在壶壁上试了试温度,随后抿了抿唇,直接将慕十七手中的茶盏夺了过来,一脸谄媚:“十七,天冷,喝凉茶不好,我给你重新沏一壶好不好?” 慕十七任由她动作,不说话,甚至连一个动作都没有。 苏九蔻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的丢了自己高冷的马甲,顶着一脸傻兮兮的笑,屁颠屁颠的就把壶里凉掉了的茶水处理掉,然后驾轻就熟的拿出慕十七惯常爱喝的茶,动作不算熟练的泡了起来。 慕十七虽然一直没什么表示,但是,在苏九蔻转身拿茶的时候,他却微微勾了勾唇角,近乎痴迷的盯着苏九蔻的背影。 在苏九蔻向他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慕十七又立即收起了脸上的笑,一脸我不开心的表情,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动不动。 苏九蔻泡茶的技术当真不怎么样,同样的茶,慕十七泡起来,一举一动都像是一幅画,味道也似乎比别人泡的更加香醇一些。 苏九蔻被慕十七养叼了口味,自己手下泡的这茶只是闻着味道,都觉得没有慕十七泡的好。 她有些心虚的笑了笑,然后硬着头皮将茶水倒进慕十七茶盏之中,末了,还小心翼翼的吹了吹。 慕十七垂下眸子,遮掩住自己眼睛中的温柔,再抬起眸子时,是一脸的矜持。 他伸出修长的手,接过苏九蔻递过来的茶,然后轻轻抿了一口。 在微微氤氲这的蒸汽中,慕十七轻轻眯了眯眸子,很是愉悦的样子。 苏九蔻正低头心虚的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喝着完全没有泡出茶香的茶水,苏九蔻只觉得,莫名嫌弃的不得了。 最后,实在是喝不下去了,她小心翼翼的抬起脑袋,轻声问:“呃,十七,这茶,是不是难以入口啊……” 慕十七喝着苏九蔻泡的茶,虽然味道实在是不怎么样,但他还是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的模样。 见苏九蔻问话,他连忙又做出一副严肃的模样来:“尚可。” 苏九蔻重新低下头。 怎么办,十七好像还在生气…… 往常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慕十七负责找话题,他似乎懂很多,无论是吃喝玩乐还是人文地理,他似乎都知道。 苏九蔻虽然也很优秀,但是也只限于自己所学习的领域,比如习武,比如带兵打仗。 她前世今生都在努力的活着,努力的做到自己心中优秀的模样,努力的让自己能和心爱之人靠的更近。 长期这种近乎枯燥无味的生活,让她在这锦绣京城执政怎么看都有些格格不入。 她只知道拼搏,世人都道镇北将军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将才,但是,只有慕十七和苏九蔻两个人知道,苏九蔻在背地里,做过多少努力。 后来,是慕十七给她打开了一条更加新奇的路,让她知道了这世界上除了努力和厮杀之外,还有更加花团锦簇的东西。 她情商不高,但是却着急的想要哄哄慕十七。 思考了一会儿,苏九蔻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然后一脸认真的抬头,用自己平生最真诚的眼神盯着慕十七:“十七,我……可不可以亲亲你?” 慕十七正用小小的茶盏抵着唇,听到这句话,他差点没直接笑出声来。 苏九蔻有些忐忑。 慕十七仔细想了想,放下茶盏,微微垂了垂眸子,摊开手,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随便。” 苏九蔻眼睛微微一亮。 于她来说,什么道歉,什么所谓不切实际的感动,什么乱七八糟的甜言蜜语,都不如直接上,来的实在。 慕十七以前最喜欢的就是逗苏九蔻,偏偏苏九蔻总是一副无比正经的模样,实在是被慕十七勾的受不了的时候,她才狠狠的一大口亲亲。 亲过之后,偏偏还一脸的我什么都没干,刚刚发生了什么的羞涩,若非是慕十七逗她,她估计能直接装做什么都没发生。 这时,有美人主动投怀送抱,慕十七自然是乐意至极的。 倒不是没有男人应有的霸道,只是苏九蔻素来是个霸道至极的人,爱情之中,有一人强硬,毕竟就要有一人柔软,如此,两个人才能长长久久的 第373章 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傻瓜。” “但是,前世你竟然不喜欢我,小九,我生气了,你该怎么补偿我? 慕十七身上似乎总带着一股能让人莫名安心的力量,苏九蔻心中的惶恐忽然就去去了大半。 她轻轻在慕十七怀里蹭了蹭,然后闷声闷气的说:“你说的你不会嫌弃我的。” 慕十七点头,苏九蔻忽然用了一个巧劲,翻身,将慕十七压在自己身下,随后露出一副好色土匪的模样,轻轻在慕十七唇上咬了一下。 “你前世那么讨厌我,我啊,其实是个很孤独的人,那时候,我的世界里只有安卿裴,我目光短浅的以为他就是我的救赎,可是到了最后才知道,他啊,一直都是在利用我。” “当时若是有一人出现在我面前,愿意真正对我好,我可能,真的不会喜欢安卿裴吧。” 慕十七低笑出声,笑容之中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但他心中却有些疑惑。 自己前世,真的讨厌苏九蔻吗?毕竟那是苏九蔻所经历的苦难,说到底,慕十七也拿不住苏九蔻前世的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只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无论小九变成什么样子,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唯一不会改变的,便是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这点自信,慕十七还是有的。 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慕十七问道:“你刚才说,谁都别想抢走我,那你觉得,这世间,还有谁能从你这个妖怪身边把我抢走?” “花绯月啊”苏九蔻脱口而出,对于花绯月,她现在可是把她当成头号敌人来防的,虽然心底知道慕十七这辈子不会喜欢她。 上辈子,慕十七就算最后和花绯月成亲了,心中所想之人,也不一定是她,但是,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爱之深吧。 慕十七目光一凝,对于那个花绯月,他下意识的不喜欢:“我前世喜欢她了吗?” “不知,但是你们成亲了。”苏九蔻伏在慕十七身上,又泄恨似的轻轻咬了咬他薄却诱惑的唇。 不是气慕十七,是气花绯月啊,她现在真的好怕花绯月挖墙脚! 慕十七哭笑不得的揉着苏九蔻的脑袋,似乎自从坦白了自己女子的身份后,小九就变得越来越女孩子气了。 不过……他喜欢。 只是,慕十七心中却像是有什么东西破图萌芽一般,特别是提到和花绯月成亲那两个字时,他脑海中更是有熟悉的东西一闪而过。 慕十七悄悄记下这个疑惑,却再没有多问苏九蔻前世的事情。 不是不好奇,只是,看小九的神色,对她来说,那所谓的前世一定很不美好吧。 就像他一样,虽然已经可以坦然面对自己曾经的经历了,可每次想起来的时候,还是会觉得黑暗疼痛。 但是……小九似乎已经把她的全部秘密都告诉自己了,那自己是不是也要把自己同样记得前世的事情告诉她那? 以前不说,只是怕小九不信,任谁会相信,一个人会记得前世所发生的事情呢? 简直是匪夷所思。 只是现在,知道了苏九蔻重生的消息后,他却有些释然了。 粗略来讲,小九和他还是同道中人呢。 慕十七伸手轻轻的抚了抚苏九蔻额前的碎发,刚要开口,苏九蔻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忽然起身,一脸凝重的道: 第374章 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傻瓜。” “但是,前世你竟然不喜欢我,小九,我生气了,你该怎么补偿我? 慕十七身上似乎总带着一股能让人莫名安心的力量,苏九蔻心中的惶恐忽然就去去了大半。 她轻轻在慕十七怀里蹭了蹭,然后闷声闷气的说:“你说的你不会嫌弃我的。” 慕十七点头,苏九蔻忽然用了一个巧劲,翻身,将慕十七压在自己身下,随后露出一副好色土匪的模样,轻轻在慕十七唇上咬了一下。 “你前世那么讨厌我,我啊,其实是个很孤独的人,那时候,我的世界里只有安卿裴,我目光短浅的以为他就是我的救赎,可是到了最后才知道,他啊,一直都是在利用我。” “当时若是有一人出现在我面前,愿意真正对我好,我可能,真的不会喜欢安卿裴吧。” 慕十七低笑出声,笑容之中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但他心中却有些疑惑。 自己前世,真的讨厌苏九蔻吗?毕竟那是苏九蔻所经历的苦难,说到底,慕十七也拿不住苏九蔻前世的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只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无论小九变成什么样子,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唯一不会改变的,便是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这点自信,慕十七还是有的。 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慕十七问道:“你刚才说,谁都别想抢走我,那你觉得,这世间,还有谁能从你这个妖怪身边把我抢走?” “花绯月啊”苏九蔻脱口而出,对于花绯月,她现在可是把她当成头号敌人来防的,虽然心底知道慕十七这辈子不会喜欢她。 上辈子,慕十七就算最后和花绯月成亲了,心中所想之人,也不一定是她,但是,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爱之深吧。 慕十七目光一凝,对于那个花绯月,他下意识的不喜欢:“我前世喜欢她了吗?” “不知,但是你们成亲了。”苏九蔻伏在慕十七身上,又泄恨似的轻轻咬了咬他薄却诱惑的唇。 不是气慕十七,是气花绯月啊,她现在真的好怕花绯月挖墙脚! 慕十七哭笑不得的揉着苏九蔻的脑袋,似乎自从坦白了自己女子的身份后,小九就变得越来越女孩子气了。 不过……他喜欢。 只是,慕十七心中却像是有什么东西破图萌芽一般,特别是提到和花绯月成亲那两个字时,他脑海中更是有熟悉的东西一闪而过。 慕十七悄悄记下这个疑惑,却再没有多问苏九蔻前世的事情。 不是不好奇,只是,看小九的神色,对她来说,那所谓的前世一定很不美好吧。 就像他一样,虽然已经可以坦然面对自己曾经的经历了,可每次想起来的时候,还是会觉得黑暗疼痛。 但是……小九似乎已经把她的全部秘密都告诉自己了,那自己是不是也要把自己同样记得前世的事情告诉她那? 以前不说,只是怕小九不信,任谁会相信,一个人会记得前世所发生的事情呢? 简直是匪夷所思。 只是现在,知道了苏九蔻重生的消息后,他却有些释然了。 粗略来讲,小九和他还是同道中人呢。 慕十七伸手轻轻的抚了抚苏九蔻额前的碎发,刚要开口,苏九蔻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忽然起身,一脸凝重的道:“我一直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十七,它一开始的时候说,我能重生,都是因为它!” 第375章 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傻瓜。” “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傻瓜。” 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傻瓜。” 第376章 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傻瓜。” 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傻瓜。” “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傻瓜。” 第377章 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傻瓜。” “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傻瓜。” “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第378章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他要我,收余泿,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慕十七白日虽然睡了一会儿,但是,那一觉却因为凄惨的梦境,反倒还不如没有睡来的轻松。 苏九蔻来时,慕十七心中还是有些惆怅,但毕竟一睁眼,就见到了心中最想见的人,刚刚回忆起自己前世今生数十年经历后的慕十七瞬间就如同得到了安慰一般。 隔着暮色,两人隐隐相望,慕十七心中松了一口气,彻底把一开始听到苏九蔻是女子后心中的那份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他从小就想要一个能够一心一意对自己好,能够和自己白首偕老的人,这个人,只要他喜欢了,甚至可以不分男女,不分年纪。 他以为自己对于爱情中的另外一个人,是无所谓的,直到遇到了苏九蔻,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前世今生所遇到的一切苦难,到头来都是为了能够遇到她这个人。 这份爱情来的理所当然,两人在一起时,明明在外人看来似乎有些不妥,但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他们相处的时间,真的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时候。 就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是知道对方就在自己身边,他们也能从中尝出甜蜜的滋味来。 慕十七到底是个高傲的性子,苏九蔻屁颠屁颠的跟着他进屋之后,慕十七一脸矜持的瞥了她一眼,随后兀自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 茶水已经凉了,全然没有往日里哪种茶的清甜醇香,反而带了一股不易察觉的苦涩。 慕十七不由的皱了皱眉,但为了维持自己心情不佳的形象,他还是硬着头皮,一小口一小口的全抿进了肚子里。 苏九蔻素来心大,这种小事情,放在平常,她是一定发现不了的,但是,心中无尽的愧疚让她恨不得把所有的目光和心思都放在慕十七身上。 见慕十七喝茶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她立即伸出手,提起上好的紫金茶壶。 壶里的茶水所剩无几,且已经变得冰凉,苏九蔻将手贴在壶壁上试了试温度,随后抿了抿唇,直接将慕十七手中的茶盏夺了过来,一脸谄媚:“十七,天冷,喝凉茶不好,我给你重新沏一壶好不好?” 慕十七任由她动作,不说话,甚至连一个动作都没有。 苏九蔻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的丢了自己高冷的马甲,顶着一脸傻兮兮的笑,屁颠屁颠的就把壶里凉掉了的茶水处理掉,然后驾轻就熟的拿出慕十七惯常爱喝的茶,动作不算熟练的泡了起来。 慕十七虽然一直没什么表示,但是,在苏九蔻转身拿茶的时候,他却微微勾了勾唇角,近乎痴迷的盯着苏九蔻的背影。 在苏九蔻向他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慕十七又立即收起了脸上的笑,一脸我不开心的表情,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动不动。 苏九慕十七白日虽然睡了一会儿,但是,那一觉却因为凄惨的梦境,反倒还不如没有睡来的轻松。 苏九蔻来时,慕十七心中还是有些惆怅,但毕竟一睁眼,就见到了心中最想见的人,刚刚回忆起自己前世今生数十年经历后的慕十七瞬间就如同得到了安慰一般。 隔着暮色,两人隐隐相望,慕十七心中松了一口气,彻底把一开始听到苏九蔻是女子后心中的那份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他从小就想要一个能够一心一意对自己好,能够和自己白首偕老的人,这个人,只要他喜欢了,甚至可以不分男女,不分年纪。 他以为自己对于爱情中的另外一个人,是无所谓的,直到遇到了苏九蔻,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前世今生所遇到的一切苦难,到头来都是为了能够遇到她这个人。 这份爱情来的理所当然,两人在一起时,明明在外人看来似乎有些不妥,但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他们相处的时间,真的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时候。 就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是知道对方就在自己身边,他们也能从中尝出甜蜜的滋味来。 慕十七到底是个高傲的性子,苏九蔻屁颠屁颠的跟着他进屋之后,慕十七一脸矜持的瞥了她一眼,随后兀自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 茶水已经凉了,全然没有往日里哪种茶的清甜醇香,反而带了一股不易察觉的苦涩。 慕十七不由的皱了皱眉,但为了维持自己心情不佳的形象,他还是硬着头皮,一小口一小口的全抿进了肚子里。 苏九蔻素来心大,这种小事情,放在平常,她是一定发现不了的,但是,心中无尽的愧疚让她恨不得把所有的目光和心思都放在慕十七身上。 见慕十七喝茶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她立即伸出手,提起上好的紫金茶壶。 壶里的茶水所剩无几,且已经变得冰凉,苏九蔻将手贴在壶壁上试了试温度,随后抿了抿唇,直接将慕十七手中的茶盏夺了过来,一脸谄媚:“十七,天冷,喝凉茶不好,我给你重新沏一壶好不好?” 慕十七任由她动作,不说话,甚至连一个动作都没有。 苏九蔻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的丢了自己高冷的马甲,顶着一脸傻兮兮的笑,屁颠屁颠的就把壶里凉掉了的茶水处理掉,然后驾轻就熟的拿出慕十七惯常爱喝的茶,动作不算熟练的泡了起来。 慕十七虽然一直没什么表示,但是,在苏九蔻转身拿茶的时候,他却微微勾了勾唇角,近乎痴迷的盯着苏九蔻的背影。 在苏九蔻向他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慕十七又立即收起了脸上的笑,一脸我不开心的表情,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动不动。 第379章 空间的启示 慕十七生生把自己已经酝酿好的话语咽了回去,苏九蔻忽然一摊手,变戏法似的,她手中就出现了一枚匕首。 怕自己施展不开,苏九蔻动作无比利索的从慕十七身上下来,然后一收,那匕首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小小的匕首,尤还显现不出空间的神奇,苏九蔻干脆直接一招手,从空间之中召唤出了一只将近两米的战矛。 这种战矛一般应用于大型战场上,制裁沉重泛着冷冷的金属光,苏九蔻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藏在身上而不被人发现的。 慕十七的表情瞬间有些难以言说。 苏九蔻将那只战矛重新收了回去,随后又猛的从空间之中抽出了一柄大刀。 刀全身光亮无比,被抽出剑鞘的时候发出微微的金属嗡鸣声,一看就是把绝世好刀。 慕十七虽然不知道苏九蔻是怎么做到的,但也从中看出了几丝不同寻常。 在经历过最初一段时间的惊讶之后他反倒没有更多的情绪了,只是心中微微有些惆怅。 原来小九也有这么多秘密,在两个人并肩相伴的十多年里,自己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它的不同寻常,可能真的是爱的太深,所以不愿意对彼此有丝毫怀疑吧。 苏九蔻知道慕十七是聪明人,但还是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我不知道这个东西是怎么来的,但是有了它,我便可以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身上像是戴了一个巨大的口袋,可以装很多东西,但是却丝毫没有累赘感。” 慕十七猛然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歪着头微微思考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苏九蔻身上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 在他所生活的那个时代,很多幻想主义者也曾想象过这种东西,只是自己从未见到过罢了。 没想到,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异时代,他唯一一个爱上的人身上竟然带有这种奇妙的东西。 而苏九蔻所说的自己重生是因为这个空间…… 慕十七脑海中一直有些莫名其妙的画面闪过,但那画面模糊无比,让人怎么抓都抓不住。 最后他干脆直接摇了摇头,一把将苏九蔻拉进自己的怀里,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 慕十七生生把自己已经酝酿好的话语咽了回去,苏九蔻忽然一摊手,变戏法似的,她手中就出现了一枚匕首。 怕自己施展不开,苏九蔻动作无比利索的从慕十七身上下来,然后一收,那匕首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小小的匕首,尤还显现不出空间的神奇,苏九蔻干脆直接一招手,从空间之中召唤出了一只将近两米的战矛。 这种战矛一般应用于大型战场上,制裁沉重泛着冷冷的金属光,苏九蔻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藏在身上而不被人发现的。 慕十七的表情瞬间有些难以言说。 苏九蔻将那只战矛重新收了回去,随后又猛的从空间之中抽出了一柄大刀。 刀全身光亮无比,被抽出剑鞘的时候发出微微的金属嗡鸣声,一看就是把绝世好刀。 慕十七虽然不知道苏九蔻是怎么做到的,但也从中看出了几丝不同寻常。 在经历过最初一段时间的惊讶之后他反倒没有更多的情绪了,只是心中微微有些惆怅。 原来小九也有这么多秘密,在两个人并肩相伴的十多年里,自己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它的不同寻常,可能真的是爱的太深,所以不愿意对彼此有丝毫怀疑吧。 苏九蔻知道慕十七是聪明人,但还是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我不知道这个东西是怎么来的,但是有了它,我便可以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身上像是戴了一个巨大的口袋,可以装很多东西,但是却丝毫没有累赘感。” 慕十七猛然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歪着头微微思考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苏九蔻身上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 在他所生活的那个时代,很多幻想主义者也曾想象过这种东西,只是自己从未见到过罢了。 没想到,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异时代,他唯一一个爱上的人身上竟然带有这种奇妙的东西。 而苏九蔻所说的自己重生是因为这个空间…… 慕十七脑海中一直有些莫名其妙的画面闪过,但那画面模糊无比,让人怎么抓都抓不住。 最后他干脆直接摇了摇头,一把将苏九蔻拉进自己的怀里,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 慕十七生生把自己已经酝酿好的话语咽了回去,苏九蔻忽然一摊手,变戏法似的,她手中就出现了一枚匕首。 怕自己施展不开,苏九蔻动作无比利索的从慕十七身上下来,然后一收,那匕首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小小的匕首,尤还显现不出空间的神奇,苏九蔻干脆直接一招手,从空间之中召唤出了一只将近两米的战矛。 这种战矛一般应用于大型战场上,制裁沉重泛着冷冷的金属光,苏九蔻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藏在身上而不被人发现的。 慕十七的表情瞬间有些难以言说。 苏九蔻将那只战矛重新收了回去,随后又猛的从空间之中抽出了一柄大刀。 刀全身光亮无比,被抽出剑鞘的时候发出微微的金属嗡鸣声,一看就是把绝世好刀。 慕十七虽然不知道苏九蔻是怎么做到的,但也从中看出了几丝不同寻常。 在经历过最初一段时间的惊讶之后他反倒没有更多的情绪了,只是心中微微有些惆怅。 原来小九也有这么多秘密,在两个人并肩相伴的十多年里,自己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它的不同寻常,可能真的是爱的太深,所以不愿意对彼此有丝毫怀疑吧。 苏九蔻知道慕十七是聪明人,但还是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我不知道这个东西是怎么来的,但是有了它,我便可以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身上像是戴了一个巨大的口袋,可以装很多东西,但是却丝毫没有累赘感。” 慕十七猛然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歪着头微微思考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苏九蔻身上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 在他所生活的那个时代,很多幻想主义者也曾想象过这种东西,只是自己从未见到过罢了。 没想到,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异时代,他唯一一个爱上的人身上竟然带有这种奇妙的东西。 而苏九蔻所说的自己重生是因为这个空间…… 第380章 新目标 慕十七生生把自己已经酝酿好的话语咽了回去,苏九蔻忽然一摊手,变戏法似的,她手中就出现了一枚匕首。 怕自己施展不开,苏九蔻动作无比利索的从慕十七身上下来,然后一收,那匕首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小小的匕首,尤还显现不出空间的神奇,苏九蔻干脆直接一招手,从空间之中召唤出了一只将近两米的战矛。 这种战矛一般应用于大型战场上,制裁沉重泛着冷冷的金属光,苏九蔻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藏在身上而不被人发现的。 慕十七的表情瞬间有些难以言说。 苏九蔻将那只战矛重新收了回去,随后又猛的从空间之中抽出了一柄大刀。 刀全身光亮无比,被抽出剑鞘的时候发出微微的金属嗡鸣声,一看就是把绝世好刀。 慕十七虽然不知道苏九蔻是怎么做到的,但也从中看出了几丝不同寻常。 在经历过最初一段时间的惊讶之后他反倒没有更多的情绪了,只是心中微微有些惆怅。 原来小九也有这么多秘密,在两个人并肩相伴的十多年里,自己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它的不同寻常,可能真的是爱的太深,所以不愿意对彼此有丝毫怀疑吧。 苏九蔻知道慕十七是聪明人,但还是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我不知道这个东西是怎么来的,但是有了它,我便可以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身上像是戴了一个巨大的口袋,可以装很多东西,但是却丝毫没有累赘感。” 慕十七猛然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歪着头微微思考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苏九蔻身上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 在他所生活的那个时代,很多幻想主义者也曾想象过这种东西,只是自己从未见到过罢了。 没想到,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异时代,他唯一一个爱上的人身上竟然带有这种奇妙的东西。 而苏九蔻所说的自己重生是因为这个空间…… 慕十七脑海中一直有些莫名其妙的画面闪过,但那画面模糊无比,让人怎么抓都抓不住。 最后他干脆直接摇了摇头,一把将苏九蔻拉进自己的怀里,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 慕十七生生把自己已经酝酿好的话语咽了回去,苏九蔻忽然一摊手,变戏法似的,她手中就出现了一枚匕首。 怕自己施展不开,苏九蔻动作无比利索的从慕十七身上下来,然后一收,那匕首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小小的匕首,尤还显现不出空间的神奇,苏九蔻干脆直接一招手,从空间之中召唤出了一只将近两米的战矛。 这种战矛一般应用于大型战场上,制裁沉重泛着冷冷的金属光,苏九蔻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藏在身上而不被人发现的。 慕十七的表情瞬间有些难以言说。 苏九蔻将那只战矛重新收了回去,随后又猛的从空间之中抽出了一柄大刀。 刀全身光亮无比,被抽出剑鞘的时候发出微微的金属嗡鸣声,一看就是把绝世好刀。 慕十七虽然不知道苏九蔻是怎么做到的,但也从中看出了几丝不同寻常。 在经历过最初一段时间的惊讶之后他反倒没有更多的情绪了,只是心中微微有些惆怅。 原来小九也有这么多秘密,在两个人并肩相伴的十多年里,自己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它的不同寻常,可能真的是爱的太深,所以不愿意对彼此有丝毫怀疑吧。 苏九蔻知道慕十七是聪明人,但还是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我不知道这个东西是怎么来的,但是有了它,我便可以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身上像是戴了一个巨大的口袋,可以装很多东西,但是却丝毫没有累赘感。” 慕十七猛然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歪着头微微思考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苏九蔻身上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 在他所生活的那个时代,很多幻想主义者也曾想象过这种东西,只是自己从未见到过罢了。 没想到,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异时代,他唯一一个爱上的人身上竟然带有这种奇妙的东西。 而苏九蔻所说的自己重生是因为这个空间…… 慕十七脑海中一直有些莫名其妙的画面闪过,但那画面模糊无比,让人怎么抓都抓不住。 最后他干脆直接摇了摇头,一把将苏九蔻拉进自己的怀里,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 傅竣生环顾一周,见楼凤衣这件房屋虽然已经有些老旧了,但是却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蓝墙红瓦,院子里有石子铺的路,房间门口种着几颗常青竹。 有风拂过之时,竹叶飒飒作响,很是能让人心情愉悦。 都说一个人的生活习惯能反映出一个人的内在心理,想到先前楼凤衣那暧昧不明的话,傅竣生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 这位楼凤衣应该本质不错,只不过生活在这嘈杂繁乱的戏园子里,难免会学到一些不该学的东西。 自己已经在这里接了一个长期任务,以后有时间,多多管教他,将他引入正途就好了。 傅竣生迅速的在心里做出规划,一回头,却见楼凤衣正冷冷的盯着自己,眼睛里浮动这晦涩难懂的光。 “傅竣生,你要逼死我吗?” 他声音轻轻的,明明语调无喜无悲,可是听起来的时候,却莫名带出了一种濒临绝望的痛苦。 傅竣生不解。 楼凤衣轻轻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睛里刚刚浮现出的情感又被他藏在了心里。 他转身,将傅竣生带到自己的房间内,然后指着自己床边的地板说:“你要住,就睡在这里。” 傅竣生冷着的脸有一瞬间的僵硬。 楼凤衣半垂着眸子,继续道“傅竣生,我可以跟着你,也随便你怎么想我。但是……我这辈子,都不会,也不想再看到……楼沉珂!” 他说话的的速度很慢,一字一顿,好像他这个人一般,无论周围发生过什么,他都会在原地一成不变。 可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他的语气却微微急促起来。 楼沉珂。 楼沉珂是金陵当代楼家家主,也是傅竣生一直提到的,他的师父。 听到楼凤衣直呼其名,傅竣生刚刚有所缓和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 楼凤衣见状,反倒凉凉的勾了勾唇角:“你是想让我拜楼沉珂为师吧,但是,傅竣生,你在给她写信之前,有没有提到,我,到底叫什么名字呢? 第377章 小小的慕十七还不知道自己母亲承受的到底是什么,可是,他却知道,她定然是不比自己好过的。 甚至比自己还要痛苦。 她声嘶力竭的喊:“放过我的孩子,什么都冲我来。” 她骂遍了最脏的话,做过最低下的请求,受过最不可忍受的侮辱…… 直到有一天,她奄奄一息的爬到正在努力忍受痛苦的自己面前,低声对自己说:“十七,十七……我们一起死吧,母亲对不起你。” 一直不曾哭过的慕十七忽然就流出了一大滴泪。 听到这句话,慕家家主却冷笑一声,抓着他母亲的头发将她拖到大庭广众之下。 他将母亲绑在柱子上,对这整个慕家人说:“这女人意图谋害慕家子孙!罪不可恕!” 一群人围着母亲责骂,有人甚至上前拳打脚踢,母亲貌美,在其中,更是受到了很多难以言说的侮辱。 生不得,死不得。 慕家家主冷笑连连,然后回头对自己道:“十七,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一语落下,他指挥者慕家众人离开,然后对这母亲丢出了一个小小的,芯片一样的东西。 慕十七一直呆滞的目光终于动了动。 慕家家主刚刚对母亲丢到东西,是自己刚刚研制出来的超小型微端控制炸弹。 这种炸弹,威力不是特别强,但优点是足够小,爆炸范围足够精确。 芯片不偏不倚的落到母亲身上,牢牢的附着在她头发上,慕家家主拉着小小的慕十七站在不远处,缓缓按下手中按钮。 最后一眼,慕十七看到自己的母亲,那个曾经容光焕发,如今已经被折磨的形销骨立的女人,在一声细微的爆破声中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血肉。 最后一眼,那个美丽的女人眼中似有解脱,但更多的还是对自己孩子的不舍和心痛。 最后一眼,慕家家主忽然将慕十七推进爆炸区,满天飞溅的血肉混着扑面而来的灼热,让慕十七让忍不住闭上眼睛。 于此同时,灼热的气浪也蒸干了他眼角的泪水。 真好啊,从今往后,再也没人能成为自己的心痛了…… 后来,慕家家主对外告知,是自己不小心玩炸药把自己母亲炸死的。 那些曾经连同家主一起欺辱辱骂过母亲的人,此时却好像全都变成了正义的使者,一个个开口责骂自己是弑母的罪人。 是吗?嗯…… 好像是的吧…… 慕十七沉默不语,慕家家主在一旁调和,不停的“帮自己”解释:“小孩子贪玩,什么都不懂。” 而自己的所谓父亲,则是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可他身边,却站着一个年轻的,看起来还算漂亮的妖娆女子。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慕十七忽然拉着慕家家主,说:“以后,我会好好学的,教我什么,我就学什么。” 慕家家主以为慕十七终于愿意乖乖的受自己摆布了,可慕十七却在心里默默的补充了一句。 日后,用你们自己交给我的东西来毁灭你们,这个主意如何呢? 就像……你用我做的弹药炸死我母亲一样。 呵,当真是……人生第一堂课呢…… …… 将近二十年的地狱生活没有让慕十七的性格变得阴沉,他越来越懂得什么叫八面玲珑。 可是,这二十年来,无论是欢笑苦恼,慕十七心中都是一片黑暗的沉寂和血腥。 直到今天,慕家被自己亲手覆灭,慕十七才真真正正的微笑起来,他想,这些人,该怎么死呢? 我能将你们推到世人不可企及的巅峰,同样也能将你们贬入无尽黑暗的地狱。 慕十七见过慕家家主折磨人,他回忆着,把慕家家主曾经折磨自己,折磨自己母亲的那些手段都用了出来。 可是,那些慕家人却十分经不起折腾,一个个不是惨叫连连就是直接自杀。 他觉得无趣,就那这一把十分普通的道,一个个的,缓慢的将那些人全都杀了。 他在刀上抹了可以放大人痛觉的药,这种药,自己母亲被炸死,自己被爆炸波及到后受伤时,那慕家家主就一脸假笑的当成疗伤药给自己用。 嗯,如今,好好用这药疗伤罢。 那时的慕十七无论学什么都能举一反三,但却唯独不知道如今正常的社会到底是什么样的。 再加上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报完仇之后能该做什么,所以,没多久,就被警方捕获。 变态杀人狂……虐杀…… 那些人好像是这么说的,慕十七记不太清了,只知道最后自己被关进了铁笼子一般的地方。 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小狱警亲自给自己送饭,然后一脸正义,眼中却这掩不住害怕的说:“就该让你这种变态杀人狂亲自尝尝那些人死亡的痛苦!注射死亡,连枪子儿都不用吃,一点疼痛都感受不到的死,真是便宜死你了!” 慕十七聪慧,短短几天就已经了解了这里的全部制度,他眯着眼睛笑了笑,本该是一张俊美宛若神仙的脸,可却因为幼时的腐蚀而如同鬼魅一般骇人。 小狱警不自觉的后退一步,明显被吓到了。 慕十七想说,我觉得,他们死时所受的痛苦,加起来大概还不及我所受痛苦的百分之一。 可是随后他想,自己如果这么说,会不会被当成他们口中的精神病人呢? 听说,精神病人是不可以死的。 这么一想,慕十七也就没有说话的欲望了。 他惯常爱笑,虽然不是真心实意的笑,但他却是比较喜欢自己唇角勾起来时的那种微微怪异的紧绷感的。 因为这是他这些年来,除了疼痛和仇恨之外,唯一能感受到的东西了。 他在慕家,什么都吃过,所以也不嫌弃那小狱警给的饭菜捡漏,小口优雅的吃的很香。 原来,这就是外面的饭菜。 嗯……味道还不错。 后来,慕十七如愿死亡。 他无数次想过地狱的模样。 可死亡之后,他眼前却出现了一片浩瀚的星空,空中有风,撕扯的人灵魂发疼。 他被那些风扯来扯去,恍然间看到了一个俊美的,阖目沉睡的男人,男人身旁,是一只足以遮蔽整片星空的黑色巨兽。 第378章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小小的慕十七还不知道自己母亲承受的到底是什么,可是,他却知道,她定然是不比自己好过的。 甚至比自己还要痛苦。 她声嘶力竭的喊:“放过我的孩子,什么都冲我来。” 她骂遍了最脏的话,做过最低下的请求,受过最不可忍受的侮辱…… 直到有一天,她奄奄一息的爬到正在努力忍受痛苦的自己面前,低声对自己说:“十七,十七……我们一起死吧,母亲对不起你。” 一直不曾哭过的慕十七忽然就流出了一大滴泪。 听到这句话,慕家家主却冷笑一声,抓着他母亲的头发将她拖到大庭广众之下。 他将母亲绑在柱子上,对这整个慕家人说:“这女人意图谋害慕家子孙!罪不可恕!” 一群人围着母亲责骂,有人甚至上前拳打脚踢,母亲貌美,在其中,更是受到了很多难以言说的侮辱。 生不得,死不得。 慕家家主冷笑连连,然后回头对自己道:“十七,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一语落下,他指挥者慕家众人离开,然后对这母亲丢出了一个小小的,芯片一样的东西。 慕十七一直呆滞的目光终于动了动。 慕家家主刚刚对母亲丢到东西,是自己刚刚研制出来的超小型微端控制炸弹。 这种炸弹,威力不是特别强,但优点是足够小,爆炸范围足够精确。 芯片不偏不倚的落到母亲身上,牢牢的附着在她头发上,慕家家主拉着小小的慕十七站在不远处,缓缓按下手中按钮。 最后一眼,慕十七看到自己的母亲,那个曾经容光焕发,如今已经被折磨的形销骨立的女人,在一声细微的爆破声中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血肉。 最后一眼,那个美丽的女人眼中似有解脱,但更多的还是对自己孩子的不舍和心痛。 最后一眼,慕家家主忽然将慕十七推进爆炸区,满天飞溅的血肉混着扑面而来的灼热,让慕十七让忍不住闭上眼睛。 于此同时,灼热的气浪也蒸干了他眼角的泪水。 真好啊,从今往后,再也没人能成为自己的心痛了…… 后来,慕家家主对外告知,是自己不小心玩炸药把自己母亲炸死的。 那些曾经连同家主一起欺辱辱骂过母亲的人,此时却好像全都变成了正义的使者,一个个开口责骂自己是弑母的罪人。 是吗?嗯…… 好像是的吧…… 慕十七沉默不语,慕家家主在一旁调和,不停的“帮自己”解释:“小孩子贪玩,什么都不懂。” 而自己的所谓父亲,则是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可他身边,却站着一个年轻的,看起来还算漂亮的妖娆女子。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小小的慕十七还不知道自己母亲承受的到底是什么,可是,他却知道,她定然是不比自己好过的。 甚至比自己还要痛苦。 她声嘶力竭的喊:“放过我的孩子,什么都冲我来。” 她骂遍了最脏的话,做过最低下的请求,受过最不可忍受的侮辱…… 直到有一天,她奄奄一息的爬到正在努力忍受痛苦的自己面前,低声对自己说:“十七,十七……我们一起死吧,母亲对不起你。” 一直不曾哭过的慕十七忽然就流出了一大滴泪。 听到这句话,慕家家主却冷笑一声,抓着他母亲的头发将她拖到大庭广众之下。 他将母亲绑在柱子上,对这整个慕家人说:“这女人意图谋害慕家子孙!罪不可恕!” 一群人围着母亲责骂,有人甚至上前拳打脚踢,母亲貌美,在其中,更是受到了很多难以言说的侮辱。 生不得,死不得。 慕家家主冷笑连连,然后回头对自己道:“十七,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一语落下,他指挥者慕家众人离开,然后对这母亲丢出了一个小小的,芯片一样的东西。 慕十七一直呆滞的目光终于动了动。 慕家家主刚刚对母亲丢到东西,是自己刚刚研制出来的超小型微端控制炸弹。 这种炸弹,威力不是特别强,但优点是足够小,爆炸范围足够精确。 芯片不偏不倚的落到母亲身上,牢牢的附着在她头发上,慕家家主拉着小小的慕十七站在不远处,缓缓按下手中按钮。 最后一眼,慕十七看到自己的母亲,那个曾经容光焕发,如今已经被折磨的形销骨立的女人,在一声细微的爆破声中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血肉。 最后一眼,那个美丽的女人眼中似有解脱,但更多的还是对自己孩子的不舍和心痛。 最后一眼,慕家家主忽然将慕十七推进爆炸区,满天飞溅的血肉混着扑面而来的灼热,让慕十七让忍不住闭上眼睛。 于此同时,灼热的气浪也蒸干了他眼角的泪水。 真好啊,从今往后,再也没人能成为自己的心痛了…… 后来,慕家家主对外告知,是自己不小心玩炸药把自己母亲炸死的。 那些曾经连同家主一起欺辱辱骂过母亲的人,此时却好像全都变成了正义的使者,一个个开口责骂自己是弑母的罪人。 是吗?嗯…… 好像是的吧…… 慕十七沉默不语,慕家家主在一旁调和,不停的“帮自己”解释:“小孩子贪玩,什么都不懂。” 而自己的所谓父亲,则是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可他身边,却站着一个年轻的,看起来还算漂亮的妖娆女子。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第379章 慕十七生生把自己已经酝酿好的话语咽了回去,苏九蔻忽然一摊手,变戏法似的,她手中就出现了一枚匕首。 怕自己施展不开,苏九蔻动作无比利索的从慕十七身上下来,然后一收,那匕首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小小的匕首,尤还显现不出空间的神奇,苏九蔻干脆直接一招手,从空间之中召唤出了一只将近两米的战矛。 这种战矛一般应用于大型战场上,制裁沉重泛着冷冷的金属光,苏九蔻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藏在身上而不被人发现的。 慕十七的表情瞬间有些难以言说。 苏九蔻将那只战矛重新收了回去,随后又猛的从空间之中抽出了一柄大刀。 刀全身光亮无比,被抽出剑鞘的时候发出微微的金属嗡鸣声,一看就是把绝世好刀。 慕十七虽然不知道苏九蔻是怎么做到的,但也从中看出了几丝不同寻常。 在经历过最初一段时间的惊讶之后他反倒没有更多的情绪了,只是心中微微有些惆怅。 原来小九也有这么多秘密,在两个人并肩相伴的十多年里,自己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它的不同寻常,可能真的是爱的太深,所以不愿意对彼此有丝毫怀疑吧。 苏九蔻知道慕十七是聪明人,但还是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我不知道这个东西是怎么来的,但是有了它,我便可以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身上像是戴了一个巨大的口袋,可以装很多东西,但是却丝毫没有累赘感。” 慕十七猛然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歪着头微微思考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苏九蔻身上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 在他所生活的那个时代,很多幻想主义者也曾想象过这种东西,只是自己从未见到过罢了。 没想到,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异时代,他唯一一个爱上的人身上竟然带有这种奇妙的东西。 而苏九蔻所说的自己重生是因为这个空间…… 慕十七脑海中一直有些莫名其妙的画面闪过,但那画面模糊无比,让人怎么抓都抓不住。 最后他干脆直接摇了摇头,一把将苏九蔻拉进自己的怀里,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 慕十七生生把自己已经酝酿好的话语咽了回去,苏九蔻忽然一摊手,变戏法似的,她手中就出现了一枚匕首。 怕自己施展不开,苏九蔻动作无比利索的从慕十七身上下来,然后一收,那匕首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小小的匕首,尤还显现不出空间的神奇,苏九蔻干脆直接一招手,从空间之中召唤出了一只将近两米的战矛。 这种战矛一般应用于大型战场上,制裁沉重泛着冷冷的金属光,苏九蔻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藏在身上而不被人发现的。 慕十七的表情瞬间有些难以言说。 苏九蔻将那只战矛重新收了回去,随后又猛的从空间之中抽出了一柄大刀。 刀全身光亮无比,被抽出剑鞘的时候发出微微的金属嗡鸣声,一看就是把绝世好刀。 慕十七虽然不知道苏九蔻是怎么做到的,但也从中看出了几丝不同寻常。 在经历过最初一段时间的惊讶之后他反倒没有更多的情绪了,只是心中微微有些惆怅。 原来小九也有这么多秘密,在两个人并肩相伴的十多年里,自己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它的不同寻常,可能真的是爱的太深,所以不愿意对彼此有丝毫怀疑吧。 苏九蔻知道慕十七是聪明人,但还是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我不知道这个东西是怎么来的,但是有了它,我便可以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身上像是戴了一个巨大的口袋,可以装很多东西,但是却丝毫没有累赘感。” 慕十七猛然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歪着头微微思考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苏九蔻身上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 在他所生活的那个时代,很多幻想主义者也曾想象过这种东西,只是自己从未见到过罢了。 没想到,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异时代,他唯一一个爱上的人身上竟然带有这种奇妙的东西。 而苏九蔻所说的自己重生是因为这个空间…… 慕十七脑海中一直有些莫名其妙的画面闪过,但那画面模糊无比,让人怎么抓都抓不住。 最后他干脆直接摇了摇头,一把将苏九蔻拉进自己的怀里,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 慕十七生生把自己已经酝酿好的话语咽了回去,苏九蔻忽然一摊手,变戏法似的,她手中就出现了一枚匕首。 怕自己施展不开,苏九蔻动作无比利索的从慕十七身上下来,然后一收,那匕首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小小的匕首,尤还显现不出空间的神奇,苏九蔻干脆直接一招手,从空间之中召唤出了一只将近两米的战矛。 这种战矛一般应用于大型战场上,制裁沉重泛着冷冷的金属光,苏九蔻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藏在身上而不被人发现的。 慕十七的表情瞬间有些难以言说。 苏九蔻将那只战矛重新收了回去,随后又猛的从空间之中抽出了一柄大刀。 刀全身光亮无比,被抽出剑鞘的时候发出微微的金属嗡鸣声,一看就是把绝世好刀。 慕十七虽然不知道苏九蔻是怎么做到的,但也从中看出了几丝不同寻常。 在经历过最初一段时间的惊讶之后他反倒没有更多的情绪了,只是心中微微有些惆怅。 原来小九也有这么多秘密,在两个人并肩相伴的十多年里,自己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它的不同寻常,可能真的是爱的太深,所以不愿意对彼此有丝毫怀疑吧。 苏九蔻知道慕十七是聪明人,但还是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我不知道这个东西是怎么来的,但是有了它,我便可以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身上像是戴了一个巨大的口袋,可以装很多东西,但是却丝毫没有累赘感。” 慕十七猛然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歪着头微微思考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苏九蔻身上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 在他所生活的那个时代,很多幻想主义者也曾想象过这种东西,只是自己从未见到过罢了。 没想到,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异时代,他唯一一个爱上的人身上竟然带有这种奇妙的东西。 而苏九蔻所说的自己重生是因为这个空间…… 慕十七脑海中一直有些莫名其妙的画面闪过,但那画面模糊无比,让人怎么 第380章 慕十七生生把自己已经酝酿好的话语咽了回去,苏九蔻忽然一摊手,变戏法似的,她手中就出现了一枚匕首。 怕自己施展不开,苏九蔻动作无比利索的从慕十七身上下来,然后一收,那匕首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小小的匕首,尤还显现不出空间的神奇,苏九蔻干脆直接一招手,从空间之中召唤出了一只将近两米的战矛。 这种战矛一般应用于大型战场上,制裁沉重泛着冷冷的金属光,苏九蔻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藏在身上而不被人发现的。 慕十七的表情瞬间有些难以言说。 苏九蔻将那只战矛重新收了回去,随后又猛的从空间之中抽出了一柄大刀。 刀全身光亮无比,被抽出剑鞘的时候发出微微的金属嗡鸣声,一看就是把绝世好刀。 慕十七虽然不知道苏九蔻是怎么做到的,但也从中看出了几丝不同寻常。 在经历过最初一段时间的惊讶之后他反倒没有更多的情绪了,只是心中微微有些惆怅。 原来小九也有这么多秘密,在两个人并肩相伴的十多年里,自己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它的不同寻常,可能真的是爱的太深,所以不愿意对彼此有丝毫怀疑吧。 苏九蔻知道慕十七是聪明人,但还是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我不知道这个东西是怎么来的,但是有了它,我便可以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身上像是戴了一个巨大的口袋,可以装很多东西,但是却丝毫没有累赘感。” 慕十七猛然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歪着头微微思考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苏九蔻身上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 在他所生活的那个时代,很多幻想主义者也曾想象过这种东西,只是自己从未见到过罢了。 没想到,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异时代,他唯一一个爱上的人身上竟然带有这种奇妙的东西。 而苏九蔻所说的自己重生是因为这个空间…… 慕十七脑海中一直有些莫名其妙的画面闪过,但那画面模糊无比,让人怎么抓都抓不住。 最后他干脆直接摇了摇头,一把将苏九蔻拉进自己的怀里,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 慕十七生生把自己已经酝酿好的话语咽了回去,苏九蔻忽然一摊手,变戏法似的,她手中就出现了一枚匕首。 怕自己施展不开,苏九蔻动作无比利索的从慕十七身上下来,然后一收,那匕首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小小的匕首,尤还显现不出空间的神奇,苏九蔻干脆直接一招手,从空间之中召唤出了一只将近两米的战矛。 这种战矛一般应用于大型战场上,制裁沉重泛着冷冷的金属光,苏九蔻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藏在身上而不被人发现的。 慕十七的表情瞬间有些难以言说。 苏九蔻将那只战矛重新收了回去,随后又猛的从空间之中抽出了一柄大刀。 刀全身光亮无比,被抽出剑鞘的时候发出微微的金属嗡鸣声,一看就是把绝世好刀。 慕十七虽然不知道苏九蔻是怎么做到的,但也从中看出了几丝不同寻常。 在经历过最初一段时间的惊讶之后他反倒没有更多的情绪了,只是心中微微有些惆怅。 原来小九也有这么多秘密,在两个人并肩相伴的十多年里,自己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它的不同寻常,可能真的是爱的太深,所以不愿意对彼此有丝毫怀疑吧。 苏九蔻知道慕十七是聪明人,但还是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我不知道这个东西是怎么来的,但是有了它,我便可以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身上像是戴了一个巨大的口袋,可以装很多东西,但是却丝毫没有累赘感。” 慕十七猛然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歪着头微微思考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苏九蔻身上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 在他所生活的那个时代,很多幻想主义者也曾想象过这种东西,只是自己从未见到过罢了。 没想到,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异时代,他唯一一个爱上的人身上竟然带有这种奇妙的东西。 而苏九蔻所说的自己重生是因为这个空间…… 慕十七脑海中一直有些莫名其妙的画面闪过,但那画面模糊无比,让人怎么抓都抓不住。 最后他干脆直接摇了摇头,一把将苏九蔻拉进自己的怀里,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 慕十七生生把自己已经酝酿好的话语咽了回去,苏九蔻忽然一摊手,变戏法似的,她手中就出现了一枚匕首。 怕自己施展不开,苏九蔻动作无比利索的从慕十七身上下来,然后一收,那匕首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小小的匕首,尤还显现不出空间的神奇,苏九蔻干脆直接一招手,从空间之中召唤出了一只将近两米的战矛。 这种战矛一般应用于大型战场上,制裁沉重泛着冷冷的金属光,苏九蔻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藏在身上而不被人发现的。 慕十七的表情瞬间有些难以言说。 苏九蔻将那只战矛重新收了回去,随后又猛的从空间之中抽出了一柄大刀。 刀全身光亮无比,被抽出剑鞘的时候发出微微的金属嗡鸣声,一看就是把绝世好刀。 慕十七虽然不知道苏九蔻是怎么做到的,但也从中看出了几丝不同寻常。 在经历过最初一段时间的惊讶之后他反倒没有更多的情绪了,只是心中微微有些惆怅。 原来小九也有这么多秘密,在两个人并肩相伴的十多年里,自己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它的不同寻常,可能真的是爱的太深,所以不愿意对彼此有丝毫怀疑吧。 苏九蔻知道慕十七是聪明人,但还是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我不知道这个东西是怎么来的,但是有了它,我便可以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身上像是戴了一个巨大的口袋,可以装很多东西,但是却丝毫没有累赘感。” 慕十七猛然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歪着头微微思考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苏九蔻身上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 在他所生活的那个时代,很多幻想主义者也曾想象过这种东西,只是自己从未见到过罢了。 没想到,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异时代,他唯一一个爱上的人身上竟然带有这种奇妙的东西。 第381章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慕十七生生把自己已经酝酿好的话语咽了回去,苏九蔻忽然一摊手,变戏法似的,她手中就出现了一枚匕首。 怕自己施展不开,苏九蔻动作无比利索的从慕十七身上下来,然后一收,那匕首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小小的匕首,尤还显现不出空间的神奇,苏九蔻干脆直接一招手,从空间之中召唤出了一只将近两米的战矛。 这种战矛一般应用于大型战场上,制裁沉重泛着冷冷的金属光,苏九蔻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藏在身上而不被人发现的。 慕十七的表情瞬间有些难以言说。 苏九蔻将那只战矛重新收了回去,随后又猛的从空间之中抽出了一柄大刀。 刀全身光亮无比,被抽出剑鞘的时候发出微微的金属嗡鸣声,一看就是把绝世好刀。 慕十七虽然不知道苏九蔻是怎么做到的,但也从中看出了几丝不同寻常。 在经历过最初一段时间的惊讶之后他反倒没有更多的情绪了,只是心中微微有些惆怅。 原来小九也有这么多秘密,在两个人并肩相伴的十多年里,自己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它的不同寻常,可能真的是爱的太深,所以不愿意对彼此有丝毫怀疑吧。 苏九蔻知道慕十七是聪明人,但还是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我不知道这个东西是怎么来的,但是有了它,我便可以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身上像是戴了一个巨大的口袋,可以装很多东西,但是却丝毫没有累赘感。” 慕十七猛然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歪着头微微思考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苏九蔻身上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 在他所生活的那个时代,很多幻想主义者也曾想象过这种东西,只是自己从未见到过罢了。 没想到,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异时代,他唯一一个爱上的人身上竟然带有这种奇妙的东西。 而苏九蔻所说的自己重生是因为这个空间…… 慕十七脑海中一直有些莫名其妙的画面闪过,但那画面模糊无比,让人怎么抓都抓不住。 最后他干脆直接摇了摇头,一把将苏九蔻拉进自己的怀里,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 慕十七生生把自己已经酝酿好的话语咽了回去,苏九蔻忽然一摊手,变戏法似的,她手中就出现了一枚匕首。 怕自己施展不开,苏九蔻动作无比利索的从慕十七身上下来,然后一收,那匕首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小小的匕首,尤还显现不出空间的神奇,苏九蔻干脆直接一招手,从空间之中召唤出了一只将近两米的战矛。 这种战矛一般应用于大型战场上,制裁沉重泛着冷冷的金属光,苏九蔻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藏在身上而不被人发现的。 慕十七的表情瞬间有些难以言说。 苏九蔻将那只战矛重新收了回去,随后又猛的从空间之中抽出了一柄大刀。 刀全身光亮无比,被抽出剑鞘的时候发出微微的金属嗡鸣声,一看就是把绝世好刀。 慕十七虽然不知道苏九蔻是怎么做到的,但也从中看出了几丝不同寻常。 在经历过最初一段时间的惊讶之后他反倒没有更多的情绪了,只是心中微微有些惆怅。 原来小九也有这么多秘密,在两个人并肩相伴的十多年里,自己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它的不同寻常,可能真的是爱的太深,所以不愿意对彼此有丝毫怀疑吧。 苏九蔻知道慕十七是聪明人,但还是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我不知道这个东西是怎么来的,但是有了它,我便可以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身上像是戴了一个巨大的口袋,可以装很多东西,但是却丝毫没有累赘感。” 慕十七猛然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歪着头微微思考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苏九蔻身上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 在他所生活的那个时代,很多幻想主义者也曾想象过这种东西,只是自己从未见到过罢了。 没想到,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异时代,他唯一一个爱上的人身上竟然带有这种奇妙的东西。 而苏九蔻所说的自己重生是因为这个空间…… 慕十七脑海中一直有些莫名其妙的画面闪过,但那画面模糊无比,让人怎么抓都抓不住。 最后他干脆直接摇了摇头,一把将苏九蔻拉进自己的怀里,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 慕十七生生把自己已经酝酿好的话语咽了回去,苏九蔻忽然一摊手,变戏法似的,她手中就出现了一枚匕首。 怕自己施展不开,苏九蔻动作无比利索的从慕十七身上下来,然后一收,那匕首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小小的匕首,尤还显现不出空间的神奇,苏九蔻干脆直接一招手,从空间之中召唤出了一只将近两米的战矛。 这种战矛一般应用于大型战场上,制裁沉重泛着冷冷的金属光,苏九蔻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藏在身上而不被人发现的。 慕十七的表情瞬间有些难以言说。 苏九蔻将那只战矛重新收了回去,随后又猛的从空间之中抽出了一柄大刀。 刀全身光亮无比,被抽出剑鞘的时候发出微微的金属嗡鸣声,一看就是把绝世好刀。 慕十七虽然不知道苏九蔻是怎么做到的,但也从中看出了几丝不同寻常。 在经历过最初一段时间的惊讶之后他反倒没有更多的情绪了,只是心中微微有些惆怅。 原来小九也有这么多秘密,在两个人并肩相伴的十多年里,自己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它的不同寻常,可能真的是爱的太深,所以不愿意对彼此有丝毫怀疑吧。 苏九蔻知道慕十七是聪明人,但还是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我不知道这个东西是怎么来的,但是有了它,我便可以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身上像是戴了一个巨大的口袋,可以装很多东西,但是却丝毫没有累赘感。” 慕十七猛然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歪着头微微思考了一下。 第382章 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傻瓜。” “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慕十七生生把自己已经酝酿好的话语咽了回去,苏九蔻忽然一摊手,变戏法似的,她手中就出现了一枚匕首。 怕自己施展不开,苏九蔻动作无比利索的从慕十七身上下来,然后一收,那匕首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小小的匕首,尤还显现不出空间的神奇,苏九蔻干脆直接一招手,从空间之中召唤出了一只将近两米的战矛。 这种战矛一般应用于大型战场上,制裁沉重泛着冷冷的金属光,苏九蔻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藏在身上而不被人发现的。 慕十七的表情瞬间有些难以言说。 苏九蔻将那只战矛重新收了回去,随后又猛的从空间之中抽出了一柄大刀。 刀全身光亮无比,被抽出剑鞘的时候发出微微的金属嗡鸣声,一看就是把绝世好刀。 慕十七虽然不知道苏九蔻是怎么做到的,但也从中看出了几丝不同寻常。 在经历过最初一段时间的惊讶之后他反倒没有更多的情绪了,只是心中微微有些惆怅。 原来小九也有这么多秘密,在两个人并肩相伴的十多年里,自己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它的不同寻常,可能真的是爱的太深,所以不愿意对彼此有丝毫怀疑吧。 苏九蔻知道慕十七是聪明人,但还是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我不知道这个东西是怎么来的,但是有了它,我便可以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身上像是戴了一个巨大的口袋,可以装很多东西,但是却丝毫没有累赘感。” 慕十七猛然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歪着头微微思考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苏九蔻身上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 在他所生活的那个时代,很多幻想主义者也曾想象过这种东西,只是自己从未见到过罢了。 没想到,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异时代,他唯一一个爱上的人身上竟然带有这种奇妙的东西。 而苏九蔻所说的自己重生是因为这个空间…… 慕十七脑海中一直有些莫名其妙的画面闪过,但那画面模糊无比,让人怎么抓都抓不住。 最后他干脆直接摇了摇头,一把将苏九蔻拉进自己的怀里,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第383章 但他毕竟武功深厚,先前中招也只不过是因为轻敌,如今反应过来,他脸色当即一变,露出了几分阴冷的笑意。 他稳了稳身体,单手抱住花绯月,然后手中不知掐了什么诀,空气中就忽然一阵嗡鸣之声。 先前被慕十七射下来的那只透明的不知名虫子竟是重新振翅,从地上飞了起来。 而他那全身透明的色彩也急剧的变深,然后分裂成了无数个黑黝黝的小飞虫。 慕十七眯了眯眼睛,就见那些小飞虫飞快的朝那神秘人涌去将他团团包裹住,最后竟是带着他飞了起来。 一如这人十几年前逃走时的模样。 那些飞虫虽然看起来小,但却好像力大无比,直接包裹住两人就直接飞走了。 速度竟然十分的快。 至于一直在地上害怕的瑟瑟发抖的花茗,则是在他们离开的那一瞬间,就忽然惨叫一声,不知因何而开始全身溃烂,不一会儿就没了气息。 死相着实是有些惨烈,让人不忍直视。 苏九蔻明显有些不甘心就这么让花绯月二人逃走。 她咬了咬牙,拿起自己的武器就想要追上去,却被慕十七一把拉住。 “穷寇莫追。”慕十七对她摇了摇头。 苏九蔻有些不赞同:“那人明显已经负伤,如今就算打不过他,也能将他重伤,让他暂时不会出来作乱。” 慕十七眼中望了一抹笑意,他垂下的手不安分的捏了捏苏九蔻的手指,故意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来:“正所谓不放虎归山,又怎能打草惊蛇?我瞧着这人总透着几分诡异,怕是有些不好对付。” “况且。”慕十七故意卖了个关子,大庭广众之下,一脸的深情:“况且为了追那人而伤了你自己,总归是有些不值当的。因为你的安全,比什么都珍贵。” 他这话说得轻,明明是十分认真的模样,却字字如同上好的美酒,一下子灌在了苏九蔻耳边,竟是让苏九蔻向来透着几分清冷的脸微微有些发。 她佯装镇定的咳了两声,但也知道慕十七心中肯定是有了什么计较,不然也不会那般放心的让那人离开。 既然眼前的危机已经解决了。苏九蔻便收起了以前那副全身紧绷的应战状态,慕十七一起来到了明德帝面前。 此时明德帝身边站着的不止有那看起来就有些不着调的王太医等人,还有跟着苏九蔻二轮进宫的苏乐衍。 见到苏九蔻两人并肩走过来,他一声欢呼,直接从明德帝身边离开,两步并作三步来到了苏九蔻和慕十七两人身后。 啊,坏人终于离开了,终于可以和小九一起回家了,皇宫可真麻烦,他以后再也不要来了。 明德帝的脸色十分不好,特别是在看慕十七的时候,目光总有几分探究和疑。 这也怪不得明德帝,慕十七是淮南景元王的嫡次子,当初进京的目的就是为了牵制景元王。 景元王一脉与开太祖一脉本是结义兄弟。 开太祖做了皇帝,他的结义兄弟自然也是帮了不少忙的。 为了表示感谢和对兄弟的敬重,开太祖便将自己的结义兄弟封为景元王,世袭罔替,永不收回。 而他的封地,正是淮南整片富庶之地。 如今一代又一代的沿袭下来,淮南景阳王和开太祖之间那令世人羡慕的兄弟情早已因为时间而磨灭的不见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相互的疑和猜忌。 皇室视景元王一脉为内忧,总是会时不时的担心他们会反叛。 而景元王更是猜不透皇上的心思,时时处于备战的状态。 甚至心中确实有了几分谋反之心。 两方相互猜忌又不敢随意开战,这才有了慕十七进京当质子的事情。 慕十七进京之时年纪还是很小,再加上他这些年来又不太与淮南往来,与明德帝的关系也十分不错。 但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花绯月字字句句中的消息看起来又不只是想要刺杀明德帝那么简单。 她甚至还有几分想要称王称霸的意思。 而从她口中所探知的消息可知,淮南一带甚至还不知在什么时候发展起了一股极大的地下势力。 虽然那股地下势力不一定是景元王发展起来的,但依凭着景元王让花绯月嫁给慕十七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景元王必定是和那股地下势力有所联系的。 若是事情当真是如此,淮南叛变,慕十七身为景元王的儿子,即便是不知情,也难免会因此而获罪。 所谓匹夫无罪,璧其罪,想必就是这个道理。 哪怕是慕十七再怎么受宠信,在这至高无上的皇权面前,也卑微得不值一提。 但明德帝终究还是有几分理智的,深深的望了慕十七几眼之后,他就将目光移开了,但在收回目光的时候,他却不受控制的瞄了苏乐衍一眼。 心中的怪异感更加强烈了。 明德帝压下自己有些颤抖的双手,冷着脸对苏九蔻道:“苏将军此次护驾有功,辛苦了,你先回府休息,朕自会给你赏赐。” 苏九蔻应了一声,自然也敏锐的发现了明德帝望向慕十七那略带了些防备的目光。 她在心中低低的叹了一声,虽然有些不喜,但也只能强行压下来。 为皇家做事,就是这么无奈。 辞别了明德帝,苏九蔻三人便出了宫,一路回到家中。 慕十七照旧往苏九蔻府邸跑,苏九蔻也习惯了似的,没有阻止他。 苏乐衍还惦记着慕十七府中那几个中了虫的侍卫,因为花绯月受伤,那虫的功效减小了不少,但毕竟也是折磨人的。 所以,苏乐衍和苏九蔻说了几句话之后,就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小药房里,想要研制解药。 苏九蔻和慕十七则神色有些凝重的聚在了一起。 这南安皇朝怕是又要不太平了。 慕十七有些烦躁的望向苏九蔻,目光之中怎么瞧都带着几分幽怨。 若是将来打起仗来,小九作为当朝风头最劲的将军,肯定是会被派出去的。 而且此次动荡的原因,可能还是因为他的老家,甚至更加精确一点来说,和他那好父王也脱不了关系。 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的爹对上,怎么想都有点儿不对劲。 慕十七正在悠悠的走神,就听苏九蔻正了神色,一脸严肃的望着他的眼睛:“十七,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我想了许久,今天想要同你讲……” 第384章 但他毕竟武功深厚,先前中招也只不过是因为轻敌,如今反应过来,他脸色当即一变,露出了几分阴冷的笑意。 他稳了稳身体,单手抱住花绯月,然后手中不知掐了什么诀,空气中就忽然一阵嗡鸣之声。 先前被慕十七射下来的那只透明的不知名虫子竟是重新振翅,从地上飞了起来。 而他那全身透明的色彩也急剧的变深,然后分裂成了无数个黑黝黝的小飞虫。 慕十七眯了眯眼睛,就见那些小飞虫飞快的朝那神秘人涌去将他团团包裹住,最后竟是带着他飞了起来。 一如这人十几年前逃走时的模样。 那些飞虫虽然看起来小,但却好像力大无比,直接包裹住两人就直接飞走了。 速度竟然十分的快。 至于一直在地上害怕的瑟瑟发抖的花茗,则是在他们离开的那一瞬间,就忽然惨叫一声,不知因何而开始全身溃烂,不一会儿就没了气息。 死相着实是有些惨烈,让人不忍直视。 苏九蔻明显有些不甘心就这么让花绯月二人逃走。 她咬了咬牙,拿起自己的武器就想要追上去,却被慕十七一把拉住。 “穷寇莫追。”慕十七对她摇了摇头。 苏九蔻有些不赞同:“那人明显已经负伤,如今就算打不过他,也能将他重伤,让他暂时不会出来作乱。” 慕十七眼中望了一抹笑意,他垂下的手不安分的捏了捏苏九蔻的手指,故意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来:“正所谓不放虎归山,又怎能打草惊蛇?我瞧着这人总透着几分诡异,怕是有些不好对付。” “况且。”慕十七故意卖了个关子,大庭广众之下,一脸的深情:“况且为了追那人而伤了你自己,总归是有些不值当的。因为你的安全,比什么都珍贵。” 他这话说得轻,明明是十分认真的模样,却字字如同上好的美酒,一下子灌在了苏九蔻耳边,竟是让苏九蔻向来透着几分清冷的脸微微有些发红。 她佯装镇定的咳了两声,但也知道慕十七心中肯定是有了什么计较,不然也不会那般放心的让那人离开。 既然眼前的危机已经解决了。苏九蔻便收起了以前那副全身紧绷的应战状态,慕十七一起来到了明德帝面前。 此时明德帝身边站着的不止有那看起来就有些不着调的王太医等人,还有跟着苏九蔻二轮进宫的苏乐衍。 见到苏九蔻两人并肩走过来,他一声欢呼,直接从明德帝身边离开,两步并作三步来到了苏九蔻和慕十七两人身后。 啊,坏人终于离开了,终于可以和小九一起回家了,皇宫可真麻烦,他以后再也不要来了。 明德帝的脸色十分不好,特别是在看慕十七的时候,目光总有几分探究和怀疑。 这也怪不得明德帝,慕十七是淮南景元王的嫡次子,当初进京的目的就是为了牵制景元王。 景元王一脉与开国太祖一脉本是结义兄弟。 开国太祖做了皇帝,他的结义兄弟自然也是帮了不少忙的。 为了表示感谢和对兄弟的敬重,开国太祖便将自己的结义兄弟封为景元王,世袭罔替,永不收回。 而他的封地,正是淮南整片富庶之地。 如今一代又一代的沿袭下来,淮南景阳王和开国太祖之间那令世人羡慕的兄弟情早已因为时间而磨灭的不见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相互的怀疑和猜忌。 皇室视景元王一脉为内忧,总是会时不时的担心他们会反叛。 而景元王更是猜不透皇上的心思,时时处于备战的状态。 甚至心中确实有了几分谋反之心。 两方相互猜忌又不敢随意开战,这才有了慕十七进京当质子的事情。 慕十七进京之时年纪还是很小,再加上他这些年来又不太与淮南往来,与明德帝的关系也十分不错。 但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花绯月字字句句中的消息看起来又不只是想要刺杀明德帝那么简单。 她甚至还有几分想要称王称霸的意思。 而从她口中所探知的消息可知,淮南一带甚至还不知在什么时候发展起了一股极大的地下势力。 虽然那股地下势力不一定是景元王发展起来的,但依凭着景元王让花绯月嫁给慕十七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景元王必定是和那股地下势力有所联系的。 若是事情当真是如此,淮南叛变,慕十七身为景元王的儿子,即便是不知情,也难免会因此而获罪。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想必就是这个道理。 哪怕是慕十七再怎么受宠信,在这至高无上的皇权面前,也卑微得不值一提。 但明德帝终究还是有几分理智的,深深的望了慕十七几眼之后,他就将目光移开了,但在收回目光的时候,他却不受控制的瞄了苏乐衍一眼。 心中的怪异感更加强烈了。 明德帝压下自己有些颤抖的双手,冷着脸对苏九蔻道:“苏将军此次护驾有功,辛苦了,你先回府休息,朕自会给你赏赐。” 苏九蔻应了一声,自然也敏锐的发现了明德帝望向慕十七那略带了些防备的目光。 她在心中低低的叹了一声,虽然有些不喜,但也只能强行压下来。 为皇家做事,就是这么无奈。 辞别了明德帝,苏九蔻三人便出了宫,一路回到家中。 慕十七照旧往苏九蔻府邸跑,苏九蔻也习惯了似的,没有阻止他。 苏乐衍还惦记着慕十七府中那几个中了毒虫的侍卫,因为花绯月受伤,那毒虫的功效减小了不少,但毕竟也是折磨人的。 所以,苏乐衍和苏九蔻说了几句话之后,就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小药房里,想要研制解药。 苏九蔻和慕十七则神色有些凝重的聚在了一起。 这南安皇朝怕是又要不太平了。 慕十七有些烦躁的望向苏九蔻,目光之中怎么瞧都带着几分幽怨。 若是将来打起仗来,小九作为当朝风头最劲的将军,肯定是会被派出去的。 而且此次动荡的原因,可能还是因为他的老家,甚至更加精确一点来说,和他那好父王也脱不了关系。 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的爹对上,怎么想都有点儿不对劲。 第385章 但他毕竟武功深厚,先前中招也只不过是因为轻敌,如今反应过来,他脸色当即一变,露出了几分阴冷的笑意。 他稳了稳身体,单手抱住花绯月,然后手中不知掐了什么诀,空气中就忽然一阵嗡鸣之声。 先前被慕十七射下来的那只透明的不知名虫子竟是重新振翅,从地上飞了起来。 而他那全身透明的色彩也急剧的变深,然后分裂成了无数个黑黝黝的小飞虫。 慕十七眯了眯眼睛,就见那些小飞虫飞快的朝那神秘人涌去将他团团包裹住,最后竟是带着他飞了起来。 一如这人十几年前逃走时的模样。 那些飞虫虽然看起来小,但却好像力大无比,直接包裹住两人就直接飞走了。 速度竟然十分的快。 至于一直在地上害怕的瑟瑟发抖的花茗,则是在他们离开的那一瞬间,就忽然惨叫一声,不知因何而开始全身溃烂,不一会儿就没了气息。 死相着实是有些惨烈,让人不忍直视。 苏九蔻明显有些不甘心就这么让花绯月二人逃走。 她咬了咬牙,拿起自己的武器就想要追上去,却被慕十七一把拉住。 “穷寇莫追。”慕十七对她摇了摇头。 苏九蔻有些不赞同:“那人明显已经负伤,如今就算打不过他,也能将他重伤,让他暂时不会出来作乱。” 慕十七眼中望了一抹笑意,他垂下的手不安分的捏了捏苏九蔻的手指,故意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来:“正所谓不放虎归山,又怎能打草惊蛇?我瞧着这人总透着几分诡异,怕是有些不好对付。” “况且。”慕十七故意卖了个关子,大庭广众之下,一脸的深情:“况且为了追那人而伤了你自己,总归是有些不值当的。因为你的安全,比什么都珍贵。” 他这话说得轻,明明是十分认真的模样,却字字如同上好的美酒,一下子灌在了苏九蔻耳边,竟是让苏九蔻向来透着几分清冷的脸微微有些发红。 她佯装镇定的咳了两声,但也知道慕十七心中肯定是有了什么计较,不然也不会那般放心的让那人离开。 既然眼前的危机已经解决了。苏九蔻便收起了以前那副全身紧绷的应战状态,慕十七一起来到了明德帝面前。 此时明德帝身边站着的不止有那看起来就有些不着调的王太医等人,还有跟着苏九蔻二轮进宫的苏乐衍。 见到苏九蔻两人并肩走过来,他一声欢呼,直接从明德帝身边离开,两步并作三步来到了苏九蔻和慕十七两人身后。 啊,坏人终于离开了,终于可以和小九一起回家了,皇宫可真麻烦,他以后再也不要来了。 明德帝的脸色十分不好,特别是在看慕十七的时候“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傻瓜。” “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第386章 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傻瓜。” “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但他毕竟武功深厚,先前中招也只不过是因为轻敌,如今反应过来,他脸色当即一变,露出了几分阴冷的笑意。 他稳了稳身体,单手抱住花绯月,然后手中不知掐了什么诀,空气中就忽然一阵嗡鸣之声。 先前被慕十七射下来的那只透明的不知名虫子竟是重新振翅,从地上飞了起来。 而他那全身透明的色彩也急剧的变深,然后分裂成了无数个黑黝黝的小飞虫。 慕十七眯了眯眼睛,就见那些小飞虫飞快的朝那神秘人涌去将他团团包裹住,最后竟是带着他飞了起来。 一如这人十几年前逃走时的模样。 那些飞虫虽然看起来小,但却好像力大无比,直接包裹住两人就直接飞走了。 速度竟然十分的快。 至于一直在地上害怕的瑟瑟发抖的花茗,则是在他们离开的那一瞬间,就忽然惨叫一声,不知因何而开始全身溃烂,不一会儿就没了气息。 死相着实是有些惨烈,让人不忍直视。 苏九蔻明显有些不甘心就这么让花绯月二人逃走。 她咬了咬牙,拿起自己的武器就想要追上去,却被慕十七一把拉住。 “穷寇莫追。”慕十七对她摇了摇头。 苏九蔻有些不赞同:“那人明显已经负伤,如今就算打不过他,也能将他重伤,让他暂时不会出来作乱。” 慕十七眼中望了一抹笑意,他垂下的手不安分的捏了捏苏九蔻的手指,故意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来:“正所谓不放虎归山,又怎能打草惊蛇?我瞧着这人总透着几分诡异,怕是有些不好对付。” “况且。”慕十七故意卖了个关子,大庭广众之下,一脸的深情:“况且为了追那人而伤了你自己,总归是有些不值当的。因为你的安全,比什么都珍贵。” 他这话说得轻,明明是十分认真的模样,却字字如同上好的美酒,一下子灌在了苏九蔻耳边,竟是让苏九蔻向来透着几分清冷的脸微微有些发红。 她佯装镇定的咳了两声,但也知道慕十七心中肯定是有了什么计较,不然也不会那般放心的让那人离开。 既然眼前的危机已经解决了。苏九蔻便收起了以前那副全身紧绷的应战状态,慕十七一起来到了明德帝面前。 此时明德帝身边站着的不止有那看起来就有些不着调的王太医等人,还有跟着苏九蔻二轮进宫的苏乐衍。 见到苏九蔻两人并肩走过来,他一声欢呼,直接从明德帝身边离开,两步并作三步来到了苏九蔻和慕十七两人身后。 啊,坏人终于离开了,终于可以和小九一起回家了,皇宫可真麻烦,他以后再也不要来了。 明德帝的脸色十分不好,特别是在看慕十七的时候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 第387章 但他毕竟武功深厚,先前中招也只不过是因为轻敌,如今反应过来,他脸色当即一变,露出了几分阴冷的笑意。 他稳了稳身体,单手抱住花绯月,然后手中不知掐了什么诀,空气中就忽然一阵嗡鸣之声。 先前被慕十七射下来的那只透明的不知名虫子竟是重新振翅,从地上飞了起来。 而他那全身透明的色彩也急剧的变深,然后分裂成了无数个黑黝黝的小飞虫。 慕十七眯了眯眼睛,就见那些小飞虫飞快的朝那神秘人涌去将他团团包裹住,最后竟是带着他飞了起来。 一如这人十几年前逃走时的模样。 那些飞虫虽然看起来小,但却好像力大无比,直接包裹住两人就直接飞走了。 速度竟然十分的快。 至于一直在地上害怕的瑟瑟发抖的花茗,则是在他们离开的那一瞬间,就忽然惨叫一声,不知因何而开始全身溃烂,不一会儿就没了气息。 死相着实是有些惨烈,让人不忍直视。 苏九蔻明显有些不甘心就这么让花绯月二人逃走。 她咬了咬牙,拿起自己的武器就想要追上去,却被慕十七一把拉住。 “穷寇莫追。”慕十七对她摇了摇头。 苏九蔻有些不赞同:“那人明显已经负伤,如今就算打不过他,也能将他重伤,让他暂时不会出来作乱。” 慕十七眼中望了一抹笑意,他垂下的手不安分的捏了捏苏九蔻的手指,故意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来:“正所谓不放虎归山,又怎能打草惊蛇?我瞧着这人总透着几分诡异,怕是有些不好对付。” “况且。”慕十七故意卖了个关子,大庭广众之下,一脸的深情:“况且为了追那人而伤了你自己,总归是有些不值当的。因为你的安全,比什么都珍贵。” 他这话说得轻,明明是十分认真的模样,却字字如同上好的美酒,一下子灌在了苏九蔻耳边,竟是让苏九蔻向来透着几分清冷的脸微微有些发红。 她佯装镇定的咳了两声,但也知道慕十七心中肯定是有了什么计较,不然也不会那般放心的让那人离开。 既然眼前的危机已经解决了。苏九蔻便收起了以前那副全身紧绷的应战状态,慕十七一起来到了明德帝面前。 此时明德帝身边站着的不止有那看起来就有些不着调的王太医等人,还有跟着苏九蔻二轮进宫的苏乐衍。 见到苏九蔻两人并肩走过来,他一声欢呼,直接从明德帝身边离开,两步并作三步来到了苏九蔻和慕十七两人身后。 啊,坏人终于离开了,终于可以和小九一起回家了,皇宫可真麻烦,他以后再也不要来了。 明德帝的脸色十分不好,特别是在看慕十七的时候我属于那种感情投入7分留三分观察,认真归认真,一旦发现不符合预计,立马就收回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但他毕竟武功深厚,先前中招也只不过是因为轻敌,如今反应过来,他脸色当即一变,露出了几分阴冷的笑意。 他稳了稳身体,单手抱住花绯月,然后手中不知掐了什么诀,空气中就忽然一阵嗡鸣之声。 先前被慕十七射下来的那只透明的不知名虫子竟是重新振翅,从地上飞了起来。 而他那全身透明的色彩也急剧的变深,然后分裂成了无数个黑黝黝的小飞虫。 慕十七眯了眯眼睛,就见那些小飞虫飞快的朝那神秘人涌去将他团团包裹住,最后竟是带着他飞了起来。 一如这人十几年前逃走时的模样。 那些飞虫虽然看起来小,但却好像力大无比,直接包裹住两人就直接飞走了。 速度竟然十分的快。 至于一直在地上害怕的瑟瑟发抖的花茗,则是在他们离开的那一瞬间,就忽然惨叫一声,不知因何而开始全身溃烂,不一会儿就没了气息。 死相着实是有些惨烈,让人不忍直视。 苏九蔻明显有些不甘心就这么让花绯月二人逃走。 她咬了咬牙,拿起自己的武器就想要追上去,却被慕十七一把拉住。 “穷寇莫追。”慕十七对她摇了摇头。 苏九蔻有些不赞同:“那人明显已经负伤,如今就算打不过他,也能将他重伤,让他暂时不会出来作乱。” 慕十七眼中望了一抹笑意,他垂下的手不安分的捏了捏苏九蔻的手指,故意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来:“正所谓不放虎归山,又怎能打草惊蛇?我瞧着这人总透着几分诡异,怕是有些不好对付。” “况且。”慕十七故意卖了个关子,大庭广众之下,一脸的深情:“况且为了追那人而伤了你自己,总归是有些不值当的。因为你的安全,比什么都珍贵。” 他这话说得轻,明明是十分认真的模样,却字字如同上好的美酒,一下子灌在了苏九蔻耳边,竟是让苏九蔻向来透着几分清冷的脸微微有些发红。 她佯装镇定的咳了两声,但也知道慕十七心中肯定是有了什么计较,不然也不会那般放心的让那人离开。 既然眼前的危机已经解决了。苏九蔻便收起了以前那副全身紧绷的应战状态,慕十七一起来到了明德帝面前。 此时明德帝身边站着的不止有那看起来就有些不着调的王太医等人,还有跟着苏九蔻二轮进宫的苏乐衍。 见到苏九蔻两人并肩走过来,他一声欢呼,直接从明德帝身边离开,两步并作三步来到了苏九蔻和慕十七两人身后。 啊,坏人终于离开了,终于可以和小九一起回家了,皇宫可真麻烦,他以后再也不要来了。 明德帝的脸色十分不好,特别是在看慕十七的时候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 第388章 那少年和男孩黏在一起又说了什么,傅竣生没有听清。 但他对面的楼凤衣那刚刚恢复了一些红润的脸色却忽然间苍白起来。 他眼睛中的红光忽明忽暗,地上的黑雾也开始极度不稳但他毕竟武功深厚,先前中招也只不过是因为轻敌,如今反应过来,他脸色当即一变,露出了几分阴冷的笑意。 他稳了稳身体,单手抱住花绯月,然后手中不知掐了什么诀,空气中就忽然一阵嗡鸣之声。 先前被慕十七射下来的那只透明的不知名虫子竟是重新振翅,从地上飞了起来。 而他那全身透明的色彩也急剧的变深,然后分裂成了无数个黑黝黝的小飞虫。 慕十七眯了眯眼睛,就见那些小飞虫飞快的朝那神秘人涌去将他团团包裹住,最后竟是带着他飞了起来。 一如这人十几年前逃走时的模样。 那些飞虫虽然看起来小,但却好像力大无比,直接包裹住两人就直接飞走了。 速度竟然十分的快。 至于一直在地上害怕的瑟瑟发抖的花茗,则是在他们离开的那一瞬间,就忽然惨叫一声,不知因何而开始全身溃烂,不一会儿就没了气息。 死相着实是有些惨烈,让人不忍直视。 苏九蔻明显有些不甘心就这么让花绯月二人逃走。 她咬了咬牙,拿起自己的武器就想要追上去,却被慕十七一把拉住。 “穷寇莫追。”慕十七对她摇了摇头。 苏九蔻有些不赞同:“那人明显已经负伤,如今就算打不过他,也能将他重伤,让他暂时不会出来作乱。” 慕十七眼中望了一抹笑意,他垂下的手不安分的捏了捏苏九蔻的手指,故意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来:“正所谓不放虎归山,又怎能打草惊蛇?我瞧着这人总透着几分诡异,怕是有些不好对付。” “况且。”慕十七故意卖了个关子,大庭广众之下,一脸的深情:“况且为了追那人而伤了你自己,总归是有些不值当的。因为你的安全,比什么都珍贵。” 他这话说得轻,明明是十分认真的模样,却字字如同上好的美酒,一下子灌在了苏九蔻耳边,竟是让苏九蔻向来透着几分清冷的脸微微有些发红。 她佯装镇定的咳了两声,但也知道慕十七心中肯定是有了什么计较,不然也不会那般放心的让那人离开。 既然眼前的危机已经解决了。苏九蔻便收起了以前那副全身紧绷的应战状态,慕十七一起来到了明德帝面前。 此时明德帝身边站着的不止有那看起来就有些不着调的王太医等人,还有跟着苏九蔻二轮进宫的苏乐衍。 见到苏九蔻两人并肩走过来,他一声欢呼,直接从明德帝身边离开,两步并作三步来到了苏九蔻和慕十七两人身后。 啊,坏人终于离开了,终于可以和小九一起回家了,皇宫可真麻烦,他以后再也不要来了。 明德帝的脸色十分不好,特别是在看慕十七的时候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傻瓜。” “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 第389章 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傻瓜。” “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那少年和男孩黏在一起又说了什么,傅竣生没有听清。 但他对面的楼凤衣那刚刚恢复了一些红润的脸色却忽然间苍白起来。 他眼睛中的红光忽明忽暗,地上的黑雾也开始极度不稳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傻瓜。” 第390章 小小的慕十七还不知道自己母亲承受的到底是什么,可是,他却知道,她定然是不比自己好过的。 甚至比自己还要痛苦。 她声嘶力竭的喊:“放过我的孩子,什么都冲我来。” 她骂遍了最脏的话,做过最低下的请求,受过最不可忍受的侮辱…… 直到有一天,她奄奄一息的爬到正在努力忍受痛苦的自己面前,低声对自己说:“十七,十七……我们一起死吧,母亲对不起你。” 一直不曾哭过的慕十七忽然就流出了一大滴泪。 听到这句话,慕家家主却冷笑一声,抓着他母亲的头发将她拖到大庭广众之下。 他将母亲绑在柱子上,对这整个慕家人说:“这女人意图谋害慕家子孙!罪不可恕!” 一群人围着母亲责骂,有人甚至上前拳打脚踢,母亲貌美,在其中,更是受到了很多难以言说的侮辱。 生不得,死不得。 慕家家主冷笑连连,然后回头对自己道:“十七,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一语落下,他指挥者慕家众人离开,然后对这母亲丢出了一个小小的,芯片一样的东西。 慕十七一直呆滞的目光终于动了动。 慕家家主刚刚对母亲丢到东西,是自己刚刚研制出来的超小型微端控制炸弹。 这种炸弹,威力不是特别强,但优点是足够小,爆炸范围足够精确。 芯片不偏不倚的落到母亲身上,牢牢的附着在她头发上,慕家家主拉着小小的慕十七站在不远处,缓缓按下手中按钮。 最后一眼,慕十七看到自己的母亲,那个曾经容光焕发,如今已经被折磨的形销骨立的女人,在一声细微的爆破声中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血肉。 最后一眼,那个美丽的女人眼中似有解脱,但更多的还是对自己孩子的不舍和心痛。 最后一眼,慕家家主忽然将慕十七推进爆炸区,满天飞溅的血肉混着扑面而来的灼热,让慕十七让忍不住闭上眼睛。 于此同时,灼热的气浪也蒸干了他眼角的泪水。 真好啊,从今往后,再也没人能成为自己的心痛了…… 后来,慕家家主对外告知,是自己不小心玩炸药把自己母亲炸死的。 那些曾经连同家主一起欺辱辱骂过母亲的人,此时却好像全都变成了正义的使者,一个个开口责骂自己是弑母的罪人。 是吗?嗯…… 好像是的吧…… 慕十七沉默不语,慕家家主在一旁调和,不停的“帮自己”解释:“小孩子贪玩,什么都不懂。” 而自己的所谓父亲,则是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可他身边,却站着一个年轻的,看起来还算漂亮的妖娆女子。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傻瓜。” “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 第391章 那黑色雾气说完之后,就瞬间消失不见,地上那古怪的符咒闪了闪,也随之没入地下。 傅竣生这些年来阅尽楼家藏书,走南闯北经历了无数稀奇古怪的事情,可今日这般场景,他却还从未见过。 本身不能启灵的废人,一身诡奇强悍的黑雾,无缘无故晃动的地面,惊天动地的响声…… 傅竣生握了握拳,忽然觉得自己眼前这个看起来清冷无害的男人,有些神秘。 但此时的楼凤衣却有些失魂落魄,只不过,他素来喜欢把一切情绪都藏在心里,所以无人能看透他到底在想什么罢了。 两人相顾无言,傅竣生几次三番的想要开口,却都在触及到楼凤衣那双暗红色的瞳孔后忽然顿住。 按理说,楼凤衣这种情况,身为往灵师巨头楼家大弟子,傅竣生要做的应当是立即将他控制起来,以防楼凤衣修习邪道。 可是,他却莫名不想。 他觉得,这样一个清冷的连一丝人气都没有的男子,大概真的不是修习邪术的料子。 但是,种种迹象却都明晃晃的标识着,楼凤衣他真的可能修习了为天下往灵师所不容的法术。 傅竣生心中有些膈应,心中忽然就生出一股被骗的烦躁感。 他强行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想等楼凤衣主动给他解释。 楼凤衣半阖着眸子,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后,便开始一言不发的收拾自己屋子。 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薄薄的被衾,纤长的手指在被面上轻轻捻了捻,稍顿了一下后就将那被子铺在了地上:“你若要住在这儿,以后就睡这里。” 说完,他仔仔细细的将被子铺好,继而转身,又拿出了一个枕头放在上面。 他本身偏瘦,气质又冷,混着房间内微暗的色彩,莫名和谐。 傅竣生看着楼凤衣不急不躁的模样,却忽然间打破了自己往日的稳重,着急起来。 在楼凤衣第二次拿被子的时候,他忽然伸手,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冷着脸喝问:“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解释的吗?” 楼凤衣身形一顿,睫毛轻轻颤了颤。 他的目光率先落在自己被傅竣生抓住的手腕上,随后才一点一点的向上爬升,继而和傅竣生对视:“没有。” 傅竣生一滞,一股郁气瞬间填满胸腔。 他狠狠的握住楼凤衣的手腕,目光微冷:“楼凤衣,我是真的觉得你是个可塑之才,你莫要不识好歹。” 楼凤衣忽然抿了抿唇,不言。 气氛几乎凝固,就在这时,门口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楼凤衣的房门被人敲响。 一个年轻的男声带着一丝喘息,焦急的在门口唤道:“傅先生,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傻瓜。” “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 第392章 很显然,楼凤衣也听到最后那句话了。 傅竣生猛然回神,神色有一瞬间的狼狈。 楼凤衣瞧了他几眼,随后又垂下眼睛,轻轻抿了抿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地上的黑雾越来越重,一团一团的萦绕在楼凤衣身边,几乎将他吞噬。 忽然,黑雾之中出现了一双巨大的眼睛,那双眼睛漆黑如墨,就这么直愣愣的悬在楼凤衣背后。 紧接着,眼睛眨了眨,似乎在酝酿什么。 楼凤衣的身体骤然间有些沉重,他皱了皱眉,咬住牙,脊梁挺得笔直。 像是受什么影响一般,傅竣生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那双浮在半空之中的眼睛上。 他脑海之中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又要回到先前那种时光回流的场景之中。 眉目精致的男孩和严肃却又温柔的少年……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他,想要带着他坠入一段往事之中。 可那画面刚刚在傅竣生脑海中显现,地面就忽然传来了一阵诡异的晃动。 阵阵金光从地面之下迸射而出,好像有什么力量在同那黑雾争斗一般 晃动一开始的时候并不算十分明显,但后来却有愈演愈烈的架势,楼凤衣身后那双眼睛微微闪了闪,紧接着,竟然消失不见! 傅竣生在地面开始晃动的那一瞬间就立即回神,他迅速将目光落在楼凤衣身上。 此时楼凤衣身旁,那凝实的黑雾慢慢的开始散开,开始缓缓的向地面汇拢。 地面持续晃动,并且以楼凤衣和傅竣生二人为中心,飞快的向外扩散,没多大会儿,整个平城竟然都开始晃动起来。 随着地面的晃动,那一直盘旋在楼凤衣身边的黑雾也开始有规律的上下起伏。 傅竣生一开始以为地面晃动是因为有东西苏醒,想要克制眼前这诡异的黑雾,但是后来,他却发现自己明显的错了。 那黑雾不知道底是什么来头,竟是强悍得近乎于诡异! 黑雾在地上地下来回穿梭,没多大会儿,地面上竟然出现了一层淡淡的血色。 黑雾越发凝实,到最后竟然自动汇聚成了一条咒语般的模样,紧紧的压在地面上。 咒语形成那一刻,楼凤衣身上忽然迸发出一股磅礴的黑色雾气,紧接着,一声足以惊动天地的炸裂声从九霄之中传来,地面瞬间终止晃动! 傅竣生眼中忽然闪现出一抹惊讶,那盯着方才符咒出现过的地方,猛地闭上眼睛,先前符咒的模样瞬间在脑海形成。 他在心中默默的勾画了一遍,忽然觉得,这符咒……他虽然从未见过,却莫名有些熟悉。 而且,这符咒,似乎是在镇压什么东西…… 就在傅竣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傻瓜。” “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 第393章 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五:我喜欢的少年打天上来,他无意掀翻烛火,点燃我双眸盛满的暮色。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傻瓜。” “那黑色雾气说完之后,就瞬间消失不见,地上那古怪的符咒闪了闪,也随之没入地下。 傅竣生这些年来阅尽楼家藏书,走南闯北经历了无数稀奇古怪的事情,可今日这般场景,他却还从未见过。 本身不能启灵的废人,一身诡奇强悍的黑雾,无缘无故晃动的地面,惊天动地的响声…… 傅竣生握了握拳,忽然觉得自己眼前这个看起来清冷无害的男人,有些神秘。 但此时的楼凤衣却有些失魂落魄,只不过,他素来喜欢把一切情绪都藏在心里,所以无人能看透他到底在想什么罢了。 两人相顾无言,傅竣生几次三番的想要开口,却都在触及到楼凤衣那双暗红色的瞳孔后忽然顿住。 按理说,楼凤衣这种情况,身为往灵师巨头楼家大弟子,傅竣生要做的应当是立即将他控制起来,以防楼凤衣修习邪道。 可是,他却莫名不想。 他觉得,这样一个清冷的连一丝人气都没有的男子,大概真的不是修习邪术的料子。 但是,种种迹象却都明晃晃的标识着,楼凤衣他真的可能修习了为天下往灵师所不容的法术。 傅竣生心中有些膈应,心中忽然就生出一股被骗的烦躁感。 他强行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想等楼凤衣主动给他解释。 楼凤衣半阖着眸子,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后,便开始一言不发的收拾自己屋子。 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薄薄的被衾,纤长的手指在被面上轻轻捻了捻,稍顿了一下后就将那被子铺在了地上:“你若要住在这儿,以后就睡这里。” 说完,他仔仔细细的将被子铺好,继而转身,又拿出了一个枕头放在上面。 他本身偏瘦,气质又冷,混着房间内微暗的色彩,莫名和谐。 傅竣生看着楼凤衣不急不躁的模样,却忽然间打破了自己往日的稳重,着急起来。 在楼凤衣第二次拿被子的时候,他忽然伸手,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冷着脸喝问:“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解释的吗?” 楼凤衣身形一顿,睫毛轻轻颤了颤。 他的目光率先落在自己被傅竣生抓住的手腕上,随后才一点一点的向上爬升,继而和傅竣生对视:“没有。” 傅竣生一滞,一股郁气瞬间填满胸腔。 他狠狠的握住楼凤衣的手腕,目光微冷:“楼凤衣,我是真的觉得你是个可塑之才,你莫要不识好歹。” 楼凤衣忽然抿了抿唇,不言。 气氛几乎凝固,就在这时,门口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楼凤衣的房门被人敲响。 一个年轻的男声带着一丝喘息,焦急的在门口唤道:“傅先生,五:我喜欢的少年打天上来,他无意掀翻烛火,点燃我双眸盛满的暮色。五:我喜欢的少年打天上来,他无意掀翻烛火,点燃我双眸盛满的暮色。 第394章 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 画面一闪而逝,可那名外务长老脑海之中却不断的回荡着那个男孩所说过的话。 可笑……可笑…… 傅竣生此时还有急事,他虽然震惊于楼凤衣对楼家家规的熟悉,但那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后就被他压了下来,准备以后再调查。那黑色雾气说完之后,就瞬间消失不见,地上那古怪的符咒闪了闪,也随之没入地下。 傅竣生这些年来阅尽楼家藏书,走南闯北经历了无数稀奇古怪的事情,可今日这般场景,他却还从未见过。 本身不能启灵的废人,一身诡奇强悍的黑雾,无缘无故晃动的地面,惊天动地的响声…… 傅竣生握了握拳,忽然觉得自己眼前这个看起来清冷无害的男人,有些神秘。 但此时的楼凤衣却有些失魂落魄,只不过,他素来喜欢把一切情绪都藏在心里,所以无人能看透他到底在想什么罢了。 两人相顾无言,傅竣生几次三番的想要开口,却都在触及到楼凤衣那双暗红色的瞳孔后忽然顿住。 按理说,楼凤衣这种情况,身为往灵师巨头楼家大弟子,傅竣生要做的应当是立即将他控制起来,以防楼凤衣修习邪道。 可是,他却莫名不想。 他觉得,这样一个清冷的连一丝人气都没有的男子,大概真的不是修习邪术的料子。 但是,种种迹象却都明晃晃的标识着,楼凤衣他真的可能修习了为天下往灵师所不容的法术。 傅竣生心中有些膈应,心中忽然就生出一股被骗的烦躁感。 他强行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想等楼凤衣主动给他解释。 楼凤衣半阖着眸子,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后,便开始一言不发的收拾自己屋子。 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薄薄的被衾,纤长的手指在被面上轻轻捻了捻,稍顿了一下后就将那被子铺在了地上:“你若要住在这儿,以后就睡这里。” 说完,他仔仔细细的将被子铺好,继而转身,又拿出了一个枕头放在上面。 他本身偏瘦,气质又冷,混着房间内微暗的色彩,莫名和谐。 傅竣生看着楼凤衣不急不躁的模样,却忽然间打破了自己往日的稳重,着急起来。 在楼凤衣第二次拿被子的时候,他忽然伸手,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冷着脸喝问:“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解释的吗?” 楼凤衣身形一顿,睫毛轻轻颤了颤。 他的目光率先落在自己被傅竣生抓住的手腕上,随后才一点一点的向上爬升,继而和傅竣生对视:“没有。” 傅竣生一滞,一股郁气瞬间填满胸腔。 他狠狠的握住楼凤衣的手腕,目光微冷:“楼凤衣,我是真的觉得你是个可塑之才,你莫要不识好歹。” 楼凤衣忽然抿了抿唇,不言。 气氛几乎凝固,就在这时,门口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楼凤衣的房门被人敲响。 一个年轻的男声带着一丝喘息,焦急的在门口唤道:“傅先生,五:我喜欢的少年打天上来,他无意掀翻烛火,点燃我双眸盛满的暮色。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傻瓜。” “ 第395章 他轻轻垂了垂眸子,然后用另一只手接过傅竣生递来的手枪,抿了抿唇,眉宇之间划过一丝纠结,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就乖乖的将那把枪收下了。 傅竣生见他没有反对,心情竟是莫名的开始愉悦起来,他自顾自的走到楼凤衣身旁楼凤衣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两下,但是脸上却没有带出太多情绪来,只有眼睛中忽然涌出的寒气,暴露了他此时的所思所想。 十年前的事情,阙临舟是知道的。 他虽然有些同情楼凤衣的遭遇,但是此时,他却没有太多的时间和楼凤衣讨论这些往事。 这世间有很多人,很多事,过去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所以更多的人,愿意一直往前看,追求前方更美丽的风景。 而这种人,永远不会知道,那种只会沉迷缅怀过去,把一切希望寄托于过去的人,在知道自己的希望破裂的时候,会有多么痛苦。 楼凤衣恰好就是这样的人。 常言道,物是人非。 可这十年对楼凤衣来说,却是能够让物也非,人也非。 他画地为牢,亲手将自己囚禁在原地,可十年过后等来的,却是自己已经完全被这个世界抛弃的消息。 而这个让人绝望的消息,在他自己发现的时候,尤自可以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是自己猜错了。 可知道有一个人亲口告诉他事实的时候,那种一切忽然破碎的惶恐才忽然一股脑的朝他涌来。 就像是夏日里电闪雷鸣,避无可避的暴雨,在人毫无防备的时候,忽然倾盆而下,把世间的一切都砸得支离破碎。 楼凤衣忽然垂下了眼睛。 阙临舟不懂楼凤衣心中所想,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可就在他的手即将要拍在楼凤衣肩上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却忽然抓住了他的后领。 那双手直接把阙临舟从楼凤衣身边丢了出去,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紧接着,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响起,阙临舟踉跄了一步,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傅竣生正阴着一张脸盯着他。 “你怎么在这儿?” 阙临舟滚到嘴边那呵斥人的话还没来得及完全咽下,就看到了傅竣生那张结了冰似的脸。 他不悦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语气十分不善。 傅竣生去而复返,这一点楼凤衣都没有料想到。 可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傅竣生此次前来,竟是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 如果不是他忽然现身,或许楼凤衣到现在都不一定能发现他。 楼凤衣半靠在廊柱上站着,微垂的眸子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现在的心情,真的很难言说。 一方面为傅竣生这神出鬼没的功夫而骄傲自豪,一方面又寒心于傅竣生望向自己时那陌 他轻轻垂了垂眸子,然后用另一只手接过傅竣生递来的手枪,抿了抿唇,眉宇之间划过一丝纠结,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就乖乖的将那把枪收下了。 傅竣生见他没有反对,心情竟是莫名的开始愉悦起来,他自顾自的走到楼凤衣身旁楼凤衣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两下,但是脸上却没有带出太多情绪来,只有眼睛中忽然涌出的寒气,暴露了他此时的所思所想。 十年前的事情,阙临舟是知道的。 他虽然有些同情楼凤衣的遭遇,但是此时,他却没有太多的时间和楼凤衣讨论这些往事。 这世间有很多人,很多事,过去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所以更多的人,愿意一直往前看,追求前方更美丽的风景。 而这种人,永远不会知道,那种只会沉迷缅怀过去,把一切希望寄托于过去的人,在知道自己的希望破裂的时候,会有多么痛苦。 楼凤衣恰好就是这样的人。 常言道,物是人非。 可这十年对楼凤衣来说,却是能够让物也非,人也非。 他画地为牢,亲手将自己囚禁在原地,可十年过后等来的,却是自己已经完全被这个世界抛弃的消息。 而这个让人绝望的消息,在他自己发现的时候,尤自可以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是自己猜错了。 可知道有一个人亲口告诉他事实的时候,那种一切忽然破碎的惶恐才忽然一股脑的朝他涌来。 就像是夏日里电闪雷鸣,避无可避的暴雨,在人毫无防备的时候,忽然倾盆而下,把世间的一切都砸得支离破碎。 楼凤衣忽然垂下了眼睛。 阙临舟不懂楼凤衣心中所想,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可就在他的手即将要拍在楼凤衣肩上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却忽然抓住了他的后领。 那双手直接把阙临舟从楼凤衣身边丢了出去,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紧接着,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响起,阙临舟踉跄了一步,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傅竣生正阴着一张脸盯着他。 “你怎么在这儿?” 阙临舟滚到嘴边那呵斥人的话还没来得及完全咽下,就看到了傅竣生那张结了冰似的脸。 他不悦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语气十分不善。 傅竣生去而复返,这一点楼凤衣都没有料想到。 可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傅竣生此次前来,竟是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 如果不是他忽然现身,或许楼凤衣到现在都不一定能发现他。 楼凤衣半靠在廊柱上站着,微垂的眸子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现在的心情,真的很难言说。 一方面为傅竣生这神出鬼没的功夫而骄傲自豪,一方面又寒心于傅竣生望向自己时那陌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 第396章 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傻瓜。” “那黑色雾气说完之后,就瞬间消失不见,地上那古怪的符咒闪了闪,也随之没入地下。 傅竣生这些年来阅尽楼家藏书,走南闯北经历了无数稀奇古怪的事情,可今日这般场景,他却还从未见过。 本身不能启灵的废人,一身诡奇强悍的黑雾,无缘无故晃动的地面,惊天动地的响声…… 傅竣生握了握拳,忽然觉得自己眼前这个看起来清冷无害的男人,有些神秘。 但此时的楼凤衣却有些失魂落魄,只不过,他素来喜欢把一切情绪都藏在心里,所以无人能看透他到底在想什么罢了。 两人相顾无言,傅竣生几次三番的想要开口,却都在触及到楼凤衣那双暗红色的瞳孔后忽然顿住。 按理说,楼凤衣这种情况,身为往灵师巨头楼家大弟子,傅竣生要做的应当是立即将他控制起来,以防楼凤衣修习邪道。 可是,他却莫名不想。 他觉得,这样一个清冷的连一丝人气都没有的男子,大概真的不是修习邪术的料子。 但是,种种迹象却都明晃晃的标识着,楼凤衣他真的可能修习了为天下往灵师所不容的法术。 傅竣生心中有些膈应,心中忽然就生出一股被骗的烦躁感。 他强行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想等楼凤衣主动给他解释。 楼凤衣半阖着眸子,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后,便开始一言不发的收拾自己屋子。 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薄薄的被衾,纤长的手指在被面上轻轻捻了捻,稍顿了一下后就将那被子铺在了地上:“你若要住在这儿,以后就睡这里。” 说完,他仔仔细细的将被子铺好,继而转身,又拿出了一个枕头放在上面。 他本身偏瘦,气质又冷,混着房间内微暗的色彩,莫名和谐。 傅竣生看着楼凤衣不急不躁的模样,却忽然间打破了自己往日的稳重,着急起来。 在楼凤衣第二次拿被子的时候,他忽然伸手,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冷着脸喝问:“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解释的吗?” 楼凤衣身形一顿,睫毛轻轻颤了颤。 他的目光率先落在自己被傅竣生抓住的手腕上,随后才一点一点的向上爬升,继而和傅竣生对视:“没有。” 傅竣生一滞,一股郁气瞬间填满胸腔。 他狠狠的握住楼凤衣的手腕,目光微冷:“楼凤衣,我是真的觉得你是个可塑之才,你莫要不识好歹。” 楼凤衣忽然抿了抿唇,不言。 气氛几乎凝固,就在这时,门口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楼凤衣的房门被人敲响。 一个年轻的男声带着一丝喘息,焦急的在门口唤道:“傅先生,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 第397章 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 他轻轻垂了垂眸子,然后用另一只手接过傅竣生递来的手枪,抿了抿唇,眉宇之间划过一丝纠结,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就乖乖的将那把枪收下了。 傅竣生见他没有反对,心情竟是莫名的开始愉悦起来,他自顾自的走到楼凤衣身旁楼凤衣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两下,但是脸上却没有带出太多情绪来,只有眼睛中忽然涌出的寒气,暴露了他此时的所思所想。 十年前的事情,阙临舟是知道的。 他虽然有些同情楼凤衣的遭遇,但是此时,他却没有太多的时间和楼凤衣讨论这些往事。 这世间有很多人,很多事,过去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所以更多的人,愿意一直往前看,追求前方更美丽的风景。 而这种人,永远不会知道,那种只会沉迷缅怀过去,把一切希望寄托于过去的人,在知道自己的希望破裂的时候,会有多么痛苦。 楼凤衣恰好就是这样的人。 常言道,物是人非。 可这十年对楼凤衣来说,却是能够让物也非,人也非。 他画地为牢,亲手将自己囚禁在原地,可十年过后等来的,却是自己已经完全被这个世界抛弃的消息。 而这个让人绝望的消息,在他自己发现的时候,尤自可以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是自己猜错了。 可知道有一个人亲口告诉他事实的时候,那种一切忽然破碎的惶恐才忽然一股脑的朝他涌来。 就像是夏日里电闪雷鸣,避无可避的暴雨,在人毫无防备的时候,忽然倾盆而下,把世间的一切都砸得支离破碎。 楼凤衣忽然垂下了眼睛。 阙临舟不懂楼凤衣心中所想,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可就在他的手即将要拍在楼凤衣肩上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却忽然抓住了他的后领。 那双手直接把阙临舟从楼凤衣身边丢了出去,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紧接着,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响起,阙临舟踉跄了一步,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傅竣生正阴着一张脸盯着他。 “你怎么在这儿?” 阙临舟滚到嘴边那呵斥人的话还没来得及完全咽下,就看到了傅竣生那张结了冰似的脸。 他不悦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语气十分不善。 傅竣生去而复返,这一点楼凤衣都没有料想到。 可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傅竣生此次前来,竟是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 如果不是他忽然现身,或许楼凤衣到现在都不一定能发现他。 楼凤衣半靠在廊柱上站着,微垂的眸子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现在的心情,真的很难言说。 一方面为傅竣生这神出鬼没的功夫而骄傲自豪,一方面又寒心于傅竣生望向自己时那陌 他轻轻垂了垂眸子,然后用另一只手接过傅竣生递来的手枪,抿了抿唇,眉宇之间划过一丝纠结,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就乖乖的将那把枪收下了。 傅竣生见他没有反对,心情竟是莫名的开始愉悦起来,他自顾自的走到楼凤衣身旁楼凤衣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两下,但是脸上却没有带出太多情绪来,只有眼睛中忽然涌出的寒气,暴露了他此时的所思所想。 十年前的事情,阙临舟是知道的。 他虽然有些同情楼凤衣的遭遇,但是此时,他却没有太多的时间和楼凤衣讨论这些往事。 这世间有很多人,很多事,过去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所以更多的人,愿意一直往前看,追求前方更美丽的风景。 而这种人,永远不会知道,那种只会沉迷缅怀过去,把一切希望寄托于过去的人,在知道自己的希望破裂的时候,会有多么痛苦。 楼凤衣恰好就是这样的人。 常言道,物是人非。 可这十年对楼凤衣来说,却是能够让物也非,人也非。 他画地为牢,亲手将自己囚禁在原地,可十年过后等来的,却是自己已经完全被这个世界抛弃的消息。 而这个让人绝望的消息,在他自己发现的时候,尤自可以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是自己猜错了。 可知道有一个人亲口告诉他事实的时候,那种一切忽然破碎的惶恐才忽然一股脑的朝他涌来。 就像是夏日里电闪雷鸣,避无可避的暴雨,在人毫无防备的时候,忽然倾盆而下,把世间的一切都砸得支离破碎。 楼凤衣忽然垂下了眼睛。 阙临舟不懂楼凤衣心中所想,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可就在他的手即将要拍在楼凤衣肩上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却忽然抓住了他的后领。 那双手直接把阙临舟从楼凤衣身边丢了出去,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紧接着,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响起,阙临舟踉跄了一步,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傅竣生正阴着一张脸盯着他。 “你怎么在这儿?” 阙临舟滚到嘴边那呵斥人的话还没来得及完全咽下,就看到了傅竣生那张结了冰似的脸。 他不悦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语气十分不善。 傅竣生去而复返,这一点楼凤衣都没有料想到。 可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傅竣生此次前来,竟是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 如果不是他忽然现身,或许楼凤衣到现在都不一定能发现他。 楼凤衣半靠在廊柱上站着,微垂的眸子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现在的心情,真的很难言说。 一方面为傅竣生这神出鬼没的功夫而骄傲自豪,一方面又寒心于傅竣生望向自己时那陌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 第398章 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傻瓜。” “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傻瓜。” “ 第399章 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傻瓜。”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第400章 他轻轻垂了垂眸子,然后用另一只手接过傅竣生递来的手枪,抿了抿唇,眉宇之间划过一丝纠结,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就乖乖的将那把枪收下了。 傅竣生见他没有反对,心情竟是莫名的开始愉悦起来,他自顾自的走到楼凤衣身旁楼凤衣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两下,但是脸上却没有带出太多情绪来,只有眼睛中忽然涌出的寒气,暴露了他此时的所思所想。 十年前的事情,阙临舟是知道的。 他虽然有些同情楼凤衣的遭遇,但是此时,他却没有太多的时间和楼凤衣讨论这些往事。 这世间有很多人,很多事,过去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所以更多的人,愿意一直往前看,追求前方更美丽的风景。 而这种人,永远不会知道,那种只会沉迷缅怀过去,把一切希望寄托于过去的人,在知道自己的希望破裂的时候,会有多么痛苦。 楼凤衣恰好就是这样的人。 常言道,物是人非。 可这十年对楼凤衣来说,却是能够让物也非,人也非。 他画地为牢,亲手将自己囚禁在原地,可十年过后等来的,却是自己已经完全被这个世界抛弃的消息。 而这个让人绝望的消息,在他自己发现的时候,尤自可以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是自己猜错了。 可知道有一个人亲口告诉他事实的时候,那种一切忽然破碎的惶恐才忽然一股脑的朝他涌来。 就像是夏日里电闪雷鸣,避无可避的暴雨,在人毫无防备的时候,忽然倾盆而下,把世间的一切都砸得支离破碎。 楼凤衣忽然垂下了眼睛。 阙临舟不懂楼凤衣心中所想,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可就在他的手即将要拍在楼凤衣肩上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却忽然抓住了他的后领。 那双手直接把阙临舟从楼凤衣身边丢了出去,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紧接着,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响起,阙临舟踉跄了一步,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傅竣生正阴着一张脸盯着他。 “你怎么在这儿?” 阙临舟滚到嘴边那呵斥人的话还没来得及完全咽下,就看到了傅竣生那张结了冰似的脸。 他不悦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语气十分不善。 傅竣生去而复返,这一点楼凤衣都没有料想到。 可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傅竣生此次前来,竟是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 如果不是他忽然现身,或许楼凤衣到现在都不一定能发现他。 楼凤衣半靠在廊柱上站着,微垂的眸子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现在的心情,真的很难言说。 一方面为傅竣生这神出鬼没的功夫而骄傲自豪,一方面又寒心于傅竣生望向自己时那陌“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他轻轻垂了垂眸子,然后用另一只手接过傅竣生递来的手枪,抿了抿唇,眉宇之间划过一丝纠结,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就乖乖的将那把枪收下了。 傅竣生见他没有反对,心情竟是莫名的开始愉悦起来,他自顾自的走到楼凤衣身旁楼凤衣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两下,但是脸上却没有带出太多情绪来,只有眼睛中忽然涌出的寒气,暴露了他此时的所思所想。 十年前的事情,阙临舟是知道的。 他虽然有些同情楼凤衣的遭遇,但是此时,他却没有太多的时间和楼凤衣讨论这些往事。 这世间有很多人,很多事,过去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所以更多的人,愿意一直往前看,追求前方更美丽的风景。 而这种人,永远不会知道,那种只会沉迷缅怀过去,把一切希望寄托于过去的人,在知道自己的希望破裂的时候,会有多么痛苦。 楼凤衣恰好就是这样的人。 常言道,物是人非。 可这十年对楼凤衣来说,却是能够让物也非,人也非。 他画地为牢,亲手将自己囚禁在原地,可十年过后等来的,却是自己已经完全被这个世界抛弃的消息。 而这个让人绝望的消息,在他自己发现的时候,尤自可以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是自己猜错了。 可知道有一个人亲口告诉他事实的时候,那种一切忽然破碎的惶恐才忽然一股脑的朝他涌来。 就像是夏日里电闪雷鸣,避无可避的暴雨,在人毫无防备的时候,忽然倾盆而下,把世间的一切都砸得支离破碎。 楼凤衣忽然垂下了眼睛。 阙临舟不懂楼凤衣心中所想,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可就在他的手即将要拍在楼凤衣肩上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却忽然抓住了他的后领。 那双手直接把阙临舟从楼凤衣身边丢了出去,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紧接着,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响起,阙临舟踉跄了一步,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傅竣生正阴着一张脸盯着他。 “你怎么在这儿?” 阙临舟滚到嘴边那呵斥人的话还没来得及完全咽下,就看到了傅竣生那张结了冰似的脸。 他不悦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语气十分不善。 傅竣生去而复返,这一点楼凤衣都没有料想到。 可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傅竣生此次前来,竟是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 如果不是他忽然现身,或许楼凤衣到现在都不一定能发现他。 楼凤衣半靠在廊柱上站着,微垂的眸子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现在的心情,真的很难言说。 第401章 他轻轻垂了垂眸子,然后用另一只手接过傅竣生递来的手枪,抿了抿唇,眉宇之间划过一丝纠结,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就乖乖的将那把枪收下了。 傅竣生见他没有反对,心情竟是莫名的开始愉悦起来,他自顾自的走到楼凤衣身旁楼凤衣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两下,但是脸上却没有带出太多情绪来,只有眼睛中忽然涌出的寒气,暴露了他此时的所思所想。 十年前的事情,阙临舟是知道的。 他虽然有些同情楼凤衣的遭遇,但是此时,他却没有太多的时间和楼凤衣讨论这些往事。 这世间有很多人,很多事,过去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所以更多的人,愿意一直往前看,追求前方更美丽的风景。 而这种人,永远不会知道,那种只会沉迷缅怀过去,把一切希望寄托于过去的人,在知道自己的希望破裂的时候,会有多么痛苦。 楼凤衣恰好就是这样的人。 常言道,物是人非。 可这十年对楼凤衣来说,却是能够让物也非,人也非。 他画地为牢,亲手将自己囚禁在原地,可十年过后等来的,却是自己已经完全被这个世界抛弃的消息。 而这个让人绝望的消息,在他自己发现的时候,尤自可以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是自己猜错了。 可知道有一个人亲口告诉他事实的时候,那种一切忽然破碎的惶恐才忽然一股脑的朝他涌来。 就像是夏日里电闪雷鸣,避无可避的暴雨,在人毫无防备的时候,忽然倾盆而下,把世间的一切都砸得支离破碎。 楼凤衣忽然垂下了眼睛。 阙临舟不懂楼凤衣心中所想,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可就在他的手即将要拍在楼凤衣肩上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却忽然抓住了他的后领。 那双手直接把阙临舟从楼凤衣身边丢了出去,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紧接着,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响起,阙临舟踉跄了一步,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傅竣生正阴着一张脸盯着他。 “你怎么在这儿?” 阙临舟滚到嘴边那呵斥人的话还没来得及完全咽下,就看到了傅竣生那张结了冰似的脸。 他不悦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语气十分不善。 傅竣生去而复返,这一点楼凤衣都没有料想到。 可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傅竣生此次前来,竟是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 如果不是他忽然现身,或许楼凤衣到现在都不一定能发现他。 楼凤衣半靠在廊柱上站着,微垂的眸子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现在的心情,真的很难言说。 一方面为傅竣生这神出鬼没的功夫而骄傲自豪,一方面又寒心于傅竣生望向自己时那陌那少年和男孩黏在一起又说了什么,傅竣生没有听清。 但他对面的楼凤衣那刚刚恢复了一些红润的脸色却忽然间苍白起来。 他眼睛中的红光忽明忽暗,地上的黑雾也开始极度不稳那少年和男孩黏在一起又说了什么,傅竣生没有听清。 但他对面的楼凤衣那刚刚恢复了一些红润的脸色却忽然间苍白起来。 他眼睛中的红光忽明忽暗,地上的黑雾也开始极度不稳“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傻瓜。” “ 第402章 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傻瓜。” “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傻瓜。”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第403章 成安宣帝年间,咸定村。 “锦妹她……死……死了?” 穿着水红夹袄的少女手中攥着漆黑的门栓,磕磕巴巴的问。 地上满是鲜血,一个黑壮的妇人蹲下身子,将手指放在地上躺着的少女鼻下,半晌才道:“没……没气了!” 低矮的房屋内瞬间慌乱起来,那穿着水红色夹袄的少女哭着将手中的门栓扔出去,扑通一声跪下,对着一直坐在炕上沉默不语的老妇人哭喊: “奶奶,我不是故意的,是锦妹她又疯了,我怕她伤到奶奶,才用门栓打她的,没想到竟然……” “我知道,二锦这疯病没得治,好在终于有人愿意娶她了,可现在!” 炕上的老妇人沉着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双浑浊的眼睛之中藏着一丝狠厉:“不行,那人可是给了不少聘礼,点名要咱们家的闺女。” 说着,她用手中的拐杖狠狠的敲了敲地面,指着那黑壮妇人道:“今天是二锦出嫁的好日子,你给她收拾收拾,早点送她上花轿。” 那黑壮妇人倒吸一口凉气,老太太的意思是直接把死人嫁过去,这…… 炕上坐着的老太太眼睛一眯,脸上下垂的肌肉拉出一个凶恶的弧度:“怎么,老大家的,不把二锦弄上花轿,今天出嫁的就是你家巧儿?” 听了老妇人这话,那水红夹袄的少女立即发出一声哽咽,冲那黑壮妇人哭喊道:“娘,我不要嫁给一个瘸子!” 黑壮妇人心疼的望着那少女哭泣的脸庞,连忙出声安慰,一番闹腾之后,终于在花轿来之前把那血流满地的少女收拾干净了。 …… 温锦坐在摇摇晃晃的花轿里,耳边吹吹打打的喜乐声吵的她忍不住头疼难忍。 忽然轿子停住,一道喜气洋洋的声音传来:“新娘子下轿喽!” 温锦猛地激灵,就见自己头上盖着通红的盖头,紧接着一只粗黑的大手掀开轿帘,半托半拽的将自己拉下喜轿。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脑海中不断浮现的记忆却时刻提醒着她,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温锦了。 她本是华夏一家隐世古医药世家的家主,为了采集稀奇草药,一不下心落下山崖,好不容易保住性命。 谁料,祸不单行,她被困在山崖下的密林里,又被野狼围攻,孤立无援,根本毫无生还的可能。 温锦本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死去,可谁知,一睁眼竟然穿越了! 原主和自己拥有同一个名字,也叫温雅,但是,这原主却是个疯子,疯起来六亲不认。 原主的父母为了给原主看病,不得不出去找活计挣钱,可是,不知道是原主本身就是个灾星还是原主的父母本身就够衰的,刚“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成安宣帝年间,咸定村。 “锦妹她……死……死了?” 穿着水红夹袄的少女手中攥着漆黑的门栓,磕磕巴巴的问。 地上满是鲜血,一个黑壮的妇人蹲下身子,将手指放在地上躺着的少女鼻下,半晌才道:“没……没气了!” 低矮的房屋内瞬间慌乱起来,那穿着水红色夹袄的少女哭着将手中的门栓扔出去,扑通一声跪下,对着一直坐在炕上沉默不语的老妇人哭喊: “奶奶,我不是故意的,是锦妹她又疯了,我怕她伤到奶奶,才用门栓打她的,没想到竟然……” “我知道,二锦这疯病没得治,好在终于有人愿意娶她了,可现在!” 炕上的老妇人沉着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双浑浊的眼睛之中藏着一丝狠厉:“不行,那人可是给了不少聘礼,点名要咱们家的闺女。” 说着,她用手中的拐杖狠狠的敲了敲地面,指着那黑壮妇人道:“今天是二锦出嫁的好日子,你给她收拾收拾,早点送她上花轿。” 那黑壮妇人倒吸一口凉气,老太太的意思是直接把死人嫁过去,这…… 炕上坐着的老太太眼睛一眯,脸上下垂的肌肉拉出一个凶恶的弧度:“怎么,老大家的,不把二锦弄上花轿,今天出嫁的就是你家巧儿?” 听了老妇人这话,那水红夹袄的少女立即发出一声哽咽,冲那黑壮妇人哭喊道:“娘,我不要嫁给一个瘸子!” 黑壮妇人心疼的望着那少女哭泣的脸庞,连忙出声安慰,一番闹腾之后,终于在花轿来之前把那血流满地的少女收拾干净了。 …… 温锦坐在摇摇晃晃的花轿里,耳边吹吹打打的喜乐声吵的她忍不住头疼难忍。 忽然轿子停住,一道喜气洋洋的声音传来:“新娘子下轿喽!” 温锦猛地激灵,就见自己头上盖着通红的盖头,紧接着一只粗黑的大手掀开轿帘,半托半拽的将自己拉下喜轿。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脑海中不断浮现的记忆却时刻提醒着她,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温锦了。 她本是华夏一家隐世古医药世家的家主,为了采集稀奇草药,一不下心落下山崖,好不容易保住性命。 谁料,祸不单行,她被困在山崖下的密林里,又被野狼围攻,孤立无援,根本毫无生还的可能。 温锦本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死去,可谁知,一睁眼竟然穿越了! 原主和自己拥有同一个名字,也叫温雅,但是,这原主却是个疯子,疯起来六亲不认。 原主的父母为了给原主看病,不得不出去找活计挣钱,可是,不知道是原主本身就是个灾星还是原主的父母本身就够衰的,刚“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第404章 画面一闪而逝,可那名外务长老脑海之中却不断的回荡着那个男孩所说过的话。 可笑……可笑…… 傅竣生此时还有急事,他虽然震惊于楼凤衣对楼家家规的熟悉,但那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后就被他压了下来,准备以后再调查。成安宣帝年间,咸定村。 “锦妹她……死……死了?” 穿着水红夹袄的少女手中攥着漆黑的门栓,磕磕巴巴的问。 地上满是鲜血,一个黑壮的妇人蹲下身子,将手指放在地上躺着的少女鼻下,半晌才道:“没……没气了!” 低矮的房屋内瞬间慌乱起来,那穿着水红色夹袄的少女哭着将手中的门栓扔出去,扑通一声跪下,对着一直坐在炕上沉默不语的老妇人哭喊: “奶奶,我不是故意的,是锦妹她又疯了,我怕她伤到奶奶,才用门栓打她的,没想到竟然……” “我知道,二锦这疯病没得治,好在终于有人愿意娶她了,可现在!” 炕上的老妇人沉着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双浑浊的眼睛之中藏着一丝狠厉:“不行,那人可是给了不少聘礼,点名要咱们家的闺女。” 说着,她用手中的拐杖狠狠的敲了敲地面,指着那黑壮妇人道:“今天是二锦出嫁的好日子,你给她收拾收拾,早点送她上花轿。” 那黑壮妇人倒吸一口凉气,老太太的意思是直接把死人嫁过去,这…… 炕上坐着的老太太眼睛一眯,脸上下垂的肌肉拉出一个凶恶的弧度:“怎么,老大家的,不把二锦弄上花轿,今天出嫁的就是你家巧儿?” 听了老妇人这话,那水红夹袄的少女立即发出一声哽咽,冲那黑壮妇人哭喊道:“娘,我不要嫁给一个瘸子!” 黑壮妇人心疼的望着那少女哭泣的脸庞,连忙出声安慰,一番闹腾之后,终于在花轿来之前把那血流满地的少女收拾干净了。 …… 温锦坐在摇摇晃晃的花轿里,耳边吹吹打打的喜乐声吵的她忍不住头疼难忍。 忽然轿子停住,一道喜气洋洋的声音传来:“新娘子下轿喽!” 温锦猛地激灵,就见自己头上盖着通红的盖头,紧接着一只粗黑的大手掀开轿帘,半托半拽的将自己拉下喜轿。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脑海中不断浮现的记忆却时刻提醒着她,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温锦了。 她本是华夏一家隐世古医药世家的家主,为了采集稀奇草药,一不下心落下山崖,好不容易保住性命。 谁料,祸不单行,她被困在山崖下的密林里,又被野狼围攻,孤立无援,根本毫无生还的可能。 温锦本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死去,可谁知,一睁眼竟然穿越了! 原主和自己拥有同一个名字,也叫温雅,但是,这原主却是个疯子,疯起来六亲不认。 原主的父母为了给原主看病,不得不出去找活计挣钱,可是,不知道是原主本身就是个灾星还是原主的父母本身就够衰的,刚成安宣帝年间,咸定村。 “锦妹她……死……死了?” 穿着水红夹袄的少女手中攥着漆黑的门栓,磕磕巴巴的问。 地上满是鲜血,一个黑壮的妇人蹲下身子,将手指放在地上躺着的少女鼻下,半晌才道:“没……没气了!” 低矮的房屋内瞬间慌乱起来,那穿着水红色夹袄的少女哭着将手中的门栓扔出去,扑通一声跪下,对着一直坐在炕上沉默不语的老妇人哭喊: “奶奶,我不是故意的,是锦妹她又疯了,我怕她伤到奶奶,才用门栓打她的,没想到竟然……” “我知道,二锦这疯病没得治,好在终于有人愿意娶她了,可现在!” 炕上的老妇人沉着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双浑浊的眼睛之中藏着一丝狠厉:“不行,那人可是给了不少聘礼,点名要咱们家的闺女。” 说着,她用手中的拐杖狠狠的敲了敲地面,指着那黑壮妇人道:“今天是二锦出嫁的好日子,你给她收拾收拾,早点送她上花轿。” 那黑壮妇人倒吸一口凉气,老太太的意思是直接把死人嫁过去,这…… 炕上坐着的老太太眼睛一眯,脸上下垂的肌肉拉出一个凶恶的弧度:“怎么,老大家的,不把二锦弄上花轿,今天出嫁的就是你家巧儿?” 听了老妇人这话,那水红夹袄的少女立即发出一声哽咽,冲那黑壮妇人哭喊道:“娘,我不要嫁给一个瘸子!” 黑壮妇人心疼的望着那少女哭泣的脸庞,连忙出声安慰,一番闹腾之后,终于在花轿来之前把那血流满地的少女收拾干净了。 …… 温锦坐在摇摇晃晃的花轿里,耳边吹吹打打的喜乐声吵的她忍不住头疼难忍。 忽然轿子停住,一道喜气洋洋的声音传来:“新娘子下轿喽!” 温锦猛地激灵,就见自己头上盖着通红的盖头,紧接着一只粗黑的大手掀开轿帘,半托半拽的将自己拉下喜轿。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脑海中不断浮现的记忆却时刻提醒着她,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温锦了。 她本是华夏一家隐世古医药世家的家主,为了采集稀奇草药,一不下心落下山崖,好不容易保住性命。 谁料,祸不单行,她被困在山崖下的密林里,又被野狼围攻,孤立无援,根本毫无生还的可能。 温锦本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死去,可谁知,一睁眼竟然穿越了! 原主和自己拥有同一个名字,也叫温雅,但是,这原主却是个疯子,疯起来六亲不认。 原主的父母为了给原主看病,不得不出去找活计挣钱,可是,不知道是原主本身就是个灾星还是原主的父母本身就够衰的,刚 画面一闪而逝,可那名外务长老脑海之中却不断的回荡着那个男孩所说过的话。 可笑……可笑…… 傅竣生此时还有急事,他虽然震惊于楼凤衣对楼家家规的熟悉,但那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后就被他压了下来,准备以后再调查。 第405章 但他毕竟武功深厚,先前中招也只不过是因为轻敌,如今反应过来,他脸色当即一变,露出了几分阴冷的笑意。 他稳了稳身体,单手抱住花绯月,然后手中不知掐了什么诀,空气中就忽然一阵嗡鸣之声。 先前被慕十七射下来的那只透明的不知名虫子竟是重新振翅,从地上飞了起来。 而他那全身透明的色彩也急剧的变深,然后分裂成了无数个黑黝黝的小飞虫。 慕十七眯了眯眼睛,就见那些小飞虫飞快的朝那神秘人涌去将他团团包裹住,最后竟是带着他飞了起来。 一如这人十几年前逃走时的模样。 那些飞虫虽然看起来小,但却好像力大无比,直接包裹住两人就直接飞走了。 速度竟然十分的快。 至于一直在地上害怕的瑟瑟发抖的花茗,则是在他们离开的那一瞬间,就忽然惨叫一声,不知因何而开始全身溃烂,不一会儿就没了气息。 死相着实是有些惨烈,让人不忍直视。 苏九蔻明显有些不甘心就这么让花绯月二人逃走。 她咬了咬牙,拿起自己的武器就想要追上去,却被慕十七一把拉住。 “穷寇莫追。”慕十七对她摇了摇头。 苏九蔻有些不赞同:“那人明显已经负伤,如今就算打不过他,也能将他重伤,让他暂时不会出来作乱。” 慕十七眼中望了一抹笑意,他垂下的手不安分的捏了捏苏九蔻的手指,故意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来:“正所谓不放虎归山,又怎能打草惊蛇?我瞧着这人总透着几分诡异,怕是有些不好对付。” “况且。”慕十七故意卖了个关子,大庭广众之下,一脸的深情:“况且为了追那人而伤了你自己,总归是有些不值当的。因为你的安全,比什么都珍贵。” 他这话说得轻,明明是十分认真的模样,却字字如同上好的美酒,一下子灌在了苏九蔻耳边,竟是让苏九蔻向来透着几分清冷的脸微微有些发红。 她佯装镇定的咳了两声,但也知道慕十七心中肯定是有了什么计较,不然也不会那般放心的让那人离开。 既然眼前的危机已经解决了。苏九蔻便收起了以前那副全身紧绷的应战状态,慕十七一起来到了明德帝面前。 此时明德帝身边站着的不止有那看起来就有些不着调的王太医等人,还有跟着苏九蔻二轮进宫的苏乐衍。 见到苏九蔻两人并肩走过来,他一声欢呼,直接从明德帝身边离开,两步并作三步来到了苏九蔻和慕十七两人身后。 啊,坏人终于离开了,终于可以和小九一起回家了,皇宫可真麻烦,他以后再也不要来了。 明德帝的脸色十分不好,特别是在看慕十七的时候但他毕竟武功深厚,先前中招也只不过是因为轻敌,如今反应过来,他脸色当即一变,露出了几分阴冷的笑意。 他稳了稳身体,单手抱住花绯月,然后手中不知掐了什么诀,空气中就忽然一阵嗡鸣之声。 先前被慕十七射下来的那只透明的不知名虫子竟是重新振翅,从地上飞了起来。 而他那全身透明的色彩也急剧的变深,然后分裂成了无数个黑黝黝的小飞虫。 慕十七眯了眯眼睛,就见那些小飞虫飞快的朝那神秘人涌去将他团团包裹住,最后竟是带着他飞了起来。 一如这人十几年前逃走时的模样。 那些飞虫虽然看起来小,但却好像力大无比,直接包裹住两人就直接飞走了。 速度竟然十分的快。 至于一直在地上害怕的瑟瑟发抖的花茗,则是在他们离开的那一瞬间,就忽然惨叫一声,不知因何而开始全身溃烂,不一会儿就没了气息。 死相着实是有些惨烈,让人不忍直视。 苏九蔻明显有些不甘心就这么让花绯月二人逃走。 她咬了咬牙,拿起自己的武器就想要追上去,却被慕十七一把拉住。 “穷寇莫追。”慕十七对她摇了摇头。 苏九蔻有些不赞同:“那人明显已经负伤,如今就算打不过他,也能将他重伤,让他暂时不会出来作乱。” 慕十七眼中望了一抹笑意,他垂下的手不安分的捏了捏苏九蔻的手指,故意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来:“正所谓不放虎归山,又怎能打草惊蛇?我瞧着这人总透着几分诡异,怕是有些不好对付。” “况且。”慕十七故意卖了个关子,大庭广众之下,一脸的深情:“况且为了追那人而伤了你自己,总归是有些不值当的。因为你的安全,比什么都珍贵。” 他这话说得轻,明明是十分认真的模样,却字字如同上好的美酒,一下子灌在了苏九蔻耳边,竟是让苏九蔻向来透着几分清冷的脸微微有些发红。 她佯装镇定的咳了两声,但也知道慕十七心中肯定是有了什么计较,不然也不会那般放心的让那人离开。 既然眼前的危机已经解决了。苏九蔻便收起了以前那副全身紧绷的应战状态,慕十七一起来到了明德帝面前。 此时明德帝身边站着的不止有那看起来就有些不着调的王太医等人,还有跟着苏九蔻二轮进宫的苏乐衍。 见到苏九蔻两人并肩走过来,他一声欢呼,直接从明德帝身边离开,两步并作三步来到了苏九蔻和慕十七两人身后。 啊,坏人终于离开了,终于可以和小九一起回家了,皇宫可真麻烦,他以后再也不要来了。 明德帝的脸色十分不好,特别是在看慕十七的时候“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第406章 画面一闪而逝,可那名外务长老脑海之中却不断的回荡着那个男孩所说过的话。 可笑……可笑…… 傅竣生此时还有急事,他虽然震惊于楼凤衣对楼家家规的熟悉,但那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后就被他压了下来,准备以后再调查。成安宣帝年间,咸定村。 “锦妹她……死……死了?” 穿着水红夹袄的少女手中攥着漆黑的门栓,磕磕巴巴的问。 地上满是鲜血,一个黑壮的妇人蹲下身子,将手指放在地上躺着的少女鼻下,半晌才道:“没……没气了!” 低矮的房屋内瞬间慌乱起来,那穿着水红色夹袄的少女哭着将手中的门栓扔出去,扑通一声跪下,对着一直坐在炕上沉默不语的老妇人哭喊: “奶奶,我不是故意的,是锦妹她又疯了,我怕她伤到奶奶,才用门栓打她的,没想到竟然……” “我知道,二锦这疯病没得治,好在终于有人愿意娶她了,可现在!” 炕上的老妇人沉着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双浑浊的眼睛之中藏着一丝狠厉:“不行,那人可是给了不少聘礼,点名要咱们家的闺女。” 说着,她用手中的拐杖狠狠的敲了敲地面,指着那黑壮妇人道:“今天是二锦出嫁的好日子,你给她收拾收拾,早点送她上花轿。” 那黑壮妇人倒吸一口凉气,老太太的意思是直接把死人嫁过去,这…… 炕上坐着的老太太眼睛一眯,脸上下垂的肌肉拉出一个凶恶的弧度:“怎么,老大家的,不把二锦弄上花轿,今天出嫁的就是你家巧儿?” 听了老妇人这话,那水红夹袄的少女立即发出一声哽咽,冲那黑壮妇人哭喊道:“娘,我不要嫁给一个瘸子!” 黑壮妇人心疼的望着那少女哭泣的脸庞,连忙出声安慰,一番闹腾之后,终于在花轿来之前把那血流满地的少女收拾干净了。 …… 温锦坐在摇摇晃晃的花轿里,耳边吹吹打打的喜乐声吵的她忍不住头疼难忍。 忽然轿子停住,一道喜气洋洋的声音传来:“新娘子下轿喽!” 温锦猛地激灵,就见自己头上盖着通红的盖头,紧接着一只粗黑的大手掀开轿帘,半托半拽的将自己拉下喜轿。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脑海中不断浮现的记忆却时刻提醒着她,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温锦了。 她本是华夏一家隐世古医药世家的家主,为了采集稀奇草药,一不下心落下山崖,好不容易保住性命。 谁料,祸不单行,她被困在山崖下的密林里,又被野狼围攻,孤立无援,根本毫无生还的可能。 温锦本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死去,可谁知,一睁眼竟然穿越了! 原主和自己拥有同一个名字,也叫温雅,但是,这原主却是个疯子,疯起来六亲不认。 原主的父母为了给原主看病,不得不出去找活计挣钱,可是,不知道是原主本身就是个灾星还是原主的父母本身就够衰的,刚“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成安宣帝年间,咸定村。 “锦妹她……死……死了?” 穿着水红夹袄的少女手中攥着漆黑的门栓,磕磕巴巴的问。 地上满是鲜血,一个黑壮的妇人蹲下身子,将手指放在地上躺着的少女鼻下,半晌才道:“没……没气了!” 低矮的房屋内瞬间慌乱起来,那穿着水红色夹袄的少女哭着将手中的门栓扔出去,扑通一声跪下,对着一直坐在炕上沉默不语的老妇人哭喊: “奶奶,我不是故意的,是锦妹她又疯了,我怕她伤到奶奶,才用门栓打她的,没想到竟然……” “我知道,二锦这疯病没得治,好在终于有人愿意娶她了,可现在!” 炕上的老妇人沉着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双浑浊的眼睛之中藏着一丝狠厉:“不行,那人可是给了不少聘礼,点名要咱们家的闺女。” 说着,她用手中的拐杖狠狠的敲了敲地面,指着那黑壮妇人道:“今天是二锦出嫁的好日子,你给她收拾收拾,早点送她上花轿。” 那黑壮妇人倒吸一口凉气,老太太的意思是直接把死人嫁过去,这…… 炕上坐着的老太太眼睛一眯,脸上下垂的肌肉拉出一个凶恶的弧度:“怎么,老大家的,不把二锦弄上花轿,今天出嫁的就是你家巧儿?” 听了老妇人这话,那水红夹袄的少女立即发出一声哽咽,冲那黑壮妇人哭喊道:“娘,我不要嫁给一个瘸子!” 黑壮妇人心疼的望着那少女哭泣的脸庞,连忙出声安慰,一番闹腾之后,终于在花轿来之前把那血流满地的少女收拾干净了。 …… 温锦坐在摇摇晃晃的花轿里,耳边吹吹打打的喜乐声吵的她忍不住头疼难忍。 忽然轿子停住,一道喜气洋洋的声音传来:“新娘子下轿喽!” 温锦猛地激灵,就见自己头上盖着通红的盖头,紧接着一只粗黑的大手掀开轿帘,半托半拽的将自己拉下喜轿。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脑海中不断浮现的记忆却时刻提醒着她,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温锦了。 她本是华夏一家隐世古医药世家的家主,为了采集稀奇草药,一不下心落下山崖,好不容易保住性命。 谁料,祸不单行,她被困在山崖下的密林里,又被野狼围攻,孤立无援,根本毫无生还的可能。 温锦本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死去,可谁知,一睁眼竟然穿越了! 原主和自己拥有同一个名字,也叫温雅,但是,这原主却是个疯子,疯起来六亲不认。 原主的父母为了给原主看病,不得不出去找活计挣钱,可是,不知道是原主本身就是个灾星还是原主的父母本身就够衰的,刚 第407章 傅竣生环顾一周,见楼凤衣这件房屋虽然已经有些老旧了,但是却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蓝墙红瓦,院子里有石子铺的路,房间门口种着几颗常青竹。 有风拂过之时,竹叶飒飒作响,很是能让人心情愉悦。 都说一个人的生活习惯能反映出一个人的内在心理,想到先前楼凤衣那暧昧不明的话,傅竣生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 这位楼凤衣应该本质不错,只不过生活在这嘈杂繁乱的戏园子里,难免会学到一些不该学的东西。 自己已经在这里接了一个长期任务,以后有时间,多多管教他,将他引入正途就好了。 傅竣生迅速的在心里做出规划,一回头,却见楼凤衣正冷冷的盯着自己,眼睛里浮动这晦涩难懂的光。 “傅竣生,你要逼死我吗?” 他声音轻轻的,明明语调无喜无悲,可是听起来的时候,却莫名带出了一种濒临绝望的痛苦。 傅竣生不解。 楼凤衣轻轻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睛里刚刚浮现出的情感又被他藏在了心里。 他转身,将傅竣生带到自己的房间内,然后指着自己床边的地板说:“你要住,就睡在这里。” 傅竣生冷着的脸有一瞬间的僵硬。 楼凤衣半垂着眸子,继续道“傅竣生,我可以跟着你,也随便你怎么想我。但是……我这辈子,都不会,也不想再看到……楼沉珂!” 他说话的的速度很慢,一字一顿,好像他这个人一般,无论周围发生过什么,他都会在原地一成不变。 可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他的语气却微微急促起来。 楼沉珂。 楼沉珂是金陵当代楼家家主,也是傅竣生一直提到的,他的师父。 听到楼凤衣直呼其名,傅竣生刚刚有所缓和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 楼凤衣见状,反倒凉凉的勾了勾唇角:“你是想让我拜楼沉珂为师吧,但是,傅竣生,你在给她写信之前,有没有提到,我,到底叫什么名字呢?” “傅竣生,你信不信,你只要稍稍一提我的名字,楼沉珂她必定会急招你回去……避如蛇蝎……” 楼凤衣眼睛里藏着的东西太多,傅竣生看不透,也看不懂。 可不知为何,看到楼凤衣眼睛的时候,傅竣生心中总会生出一种他也不明白的感觉。 因着这种奇怪的感觉,傅竣生心中的那股怒火竟是开始慢慢减少,最后变成了不解:“为何?你和家师有过过节?” 过节? 楼凤衣捏了捏手指,缓缓地坐在自己旁边的一把椅子上,低声道:“不曾。” 不过,她姓楼,我也姓楼,你还不明白吗? 成安宣帝年间,咸定村。 “锦妹她……死……死了?” 穿着水红夹袄的少女手中攥着漆黑的门栓,磕磕巴巴的问。 地上满是鲜血,一个黑壮的妇人蹲下身子,将手指放在地上躺着的少女鼻下,半晌才道:“没……没气了!” 低矮的房屋内瞬间慌乱起来,那穿着水红色夹袄的少女哭着将手中的门栓扔出去,扑通一声跪下,对着一直坐在炕上沉默不语的老妇人哭喊: “奶奶,我不是故意的,是锦妹她又疯了,我怕她伤到奶奶,才用门栓打她的,没想到竟然……” “我知道,二锦这疯病没得治,好在终于有人愿意娶她了,可现在!” 炕上的老妇人沉着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双浑浊的眼睛之中藏着一丝狠厉:“不行,那人可是给了不少聘礼,点名要咱们家的闺女。” 说着,她用手中的拐杖狠狠的敲了敲地面,指着那黑壮妇人道:“今天是二锦出嫁的好日子,你给她收拾收拾,早点送她上花轿。” 那黑壮妇人倒吸一口凉气,老太太的意思是直接把死人嫁过去,这…… 炕上坐着的老太太眼睛一眯,脸上下垂的肌肉拉出一个凶恶的弧度:“怎么,老大家的,不把二锦弄上花轿,今天出嫁的就是你家巧儿?” 听了老妇人这话,那水红夹袄的少女立即发出一声哽咽,冲那黑壮妇人哭喊道:“娘,我不要嫁给一个瘸子!” 黑壮妇人心疼的望着那少女哭泣的脸庞,连忙出声安慰,一番闹腾之后,终于在花轿来之前把那血流满地的少女收拾干净了。 …… 温锦坐在摇摇晃晃的花轿里,耳边吹吹打打的喜乐声吵的她忍不住头疼难忍。 忽然轿子停住,一道喜气洋洋的声音传来:“新娘子下轿喽!” 温锦猛地激灵,就见自己头上盖着通红的盖头,紧接着一只粗黑的大手掀开轿帘,半托半拽的将自己拉下喜轿。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脑海中不断浮现的记忆却时刻提醒着她,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温锦了。 她本是华夏一家隐世古医药世家的家主,为了采集稀奇草药,一不下心落下山崖,好不容易保住性命。 谁料,祸不单行,她被困在山崖下的密林里,又被野狼围攻,孤立无援,根本毫无生还的可能。 温锦本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死去,可谁知,一睁眼竟然穿越了! 原主和自己拥有同一个名字,也叫温雅,但是,这原主却是个疯子,疯起来六亲不认。 原主的父母为了给原主看病,不得不出去找活计挣钱,可是,不知道是原主本身就是个灾星还是原主的父母本身就够衰的,刚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 第408章 “他要我,收余泿,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王太医越是做出这副模样,那群小太监就越发的好奇。 直到吊足了他们的胃口,王太医才摇头晃脑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嗓子:“你们知道前些日子前皇后娘娘遗落在民间的皇子被找回来的事情吧?” 那群小太监连忙点头,眼中闪烁着灼灼的八卦之光,但毕竟事关皇子,他们心中还是有些犹豫。 其中一个小太监说:“太医说什么?那可是皇子,他们的事儿,我们可不敢随便打听。” 王太医生怕他们反悔不听自己继续说,连忙使出激将法:“瞧你们那点德行,能有什么事儿?只不过是一些前尘旧事罢了。只是事关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不知道你们敢不敢听?” 王太医果真不愧是个戏精,那表情动作和语气,妥妥的让那一群涉世未深的小太监们瞬间就起了压制不住的好奇心。 紧接着,他们也顾不得什么敢听不敢听的了,齐齐的催促王太医赶紧说下去。 受着一群小太监们的追捧,王太医得意洋洋,但好在他还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 于是,他压低了声音,悄咪咪的说:“你们刚进宫没多久吧?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过前皇后娘娘的故事?” 关于前皇后,那是南安民间的一段传奇,以一介平民女子之身,治好了皇帝的隐疾,又以她那倾城的相貌俘获了皇帝陛下的心,让明德帝多年来后宫如同虚设。 很多人虽然可能对前皇后这个词已经陌生,但只要有人提起,他们还是能够隐隐约约记得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的。 即便是这些年纪尚小的少年,也从老一辈人口中隐隐听说过这个女子的故事。 对于美丽且神秘又具有传奇性的人物,少年人都是向往的。 他们连连点头,希望王太医能讲一些他们从未听说过的故事。 王太医果真也没让他们失望:“前皇后娘娘可是位倾城倾国的大美人。而且,她那一手医术,几乎敢跟阎王爷爷抢人呢!也许是因为她和阎王爷抢人的次数太多,阎王爷终于发怒了,一怒之下,这才让前皇后娘娘身染重疾,不得不出宫养病,后来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才身死宫外。” 王太医这话说的半真半假,那群小太监们却瞪大了眼睛,压着声音低呼:“前皇后娘娘真的是因为和阎王爷抢人,才会死吗?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怎么这么好的人,会因为救人而得罪了阎王爷呢?” 王太医自然不会认真回答他们这些问题,他的重点不在这儿:“谁知道呢?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这不是自古以来的常理吗?” 趁着那群小太监伤春悲秋的时候,王太医连忙道:“不过你们知道,前皇后娘娘的孩子为什么会丢吗?” 这才是真正的重头戏,王太医笑的不怀好意,那群小太监们却被他的话瞬间勾起了兴趣。 他们七嘴八舌的催促王太医不要再卖关子了,王太医享受够了那小太监们追捧一般的催促,这才说:“因为有坏人趁着皇后娘娘产子,把皇子们偷走了!你们知道璎婕妤吗?当初和皇后娘娘的关系可好了。很多人都没见过皇后娘娘最后一面,听说,如今宫中只有皇上和璎婕妤见过。” 璎婕妤在后宫之中几乎已经是被遗忘的存在,那群小太监能听到王太医提起还有些懵。 王太医见状,却也不多做解释,只是继续道:“如今两位皇子回来了,想找璎婕妤叙叙旧,顺便打听一下他们当年的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内幕呢。” “可是这璎婕妤近些年来就像消失了一样,那两位皇子找不到她,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寻一个后宫妃子,现在可着急了呢!” 说完之后,那群小太监们又压低了嗓子发出一声惊呼,随后一脸的不敢置信:“难道当初皇后娘娘的皇子丢失,真的是因为有内幕吗?” 他们是皇宫里的太监,虽然年纪尚小,但很多宫闱秘事,却都是听宫里的老前辈们隐隐提起过的。 包括什么妃子害人之类的。 所以,王太医这么一说,那群小太监们瞬间就脑补出了各种各样的姐妹相残的故事情节。 王太医有些懊恼,他说这番话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引导这些小太监们据猜测什么当年辛秘。 眼看着那群小太监越想越多,他连忙打断:“你们都在想什么呢?我是说,现在新进宫的那两位皇子着急的要找璎婕妤呢,你们身在皇宫之中可要多多留意,若是能帮到两位皇子的忙,以后说不定前途无量!” 说起前途无量,这群新进宫的小太监们反倒没有太大的兴趣。 一来是因为年纪小,虽然因为各种无奈被家人送来宫中做这种事情,但毕竟大部分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本身对于权力就有些懵懂,再加上他们已经没了身为男孩子最重要的东西,什么前途无限,对他们来说怕是有些虚拟不现实。 不然,他们也不会闲来无事,就凑到这里说八卦了。 王太医虽然有时候不靠谱了一些,但现在智商却是完全在线的。 也许猜到了那群小太监们心中所想,他连忙又抛出一个诱惑:“听说,璎婕妤这些年来躲在了皇宫一角青灯古佛。你们想啊,这后宫之中的哪个女人不想争宠?璎婕妤这么做,只怕是心中有事。” “前皇后娘娘厉不厉害?可最终却落得那么个结局,就连她的孩子,这么多年来都流落在宫外,吃苦受累不说,最重要的是竟然和自己的亲生父亲分别了这么久。” “现在那两位皇子好不容易回来了,回来之后肯定是要调查当年的内幕的,你们只需要在皇宫之中悄悄传一传,传的多了,那璎婕妤就算是藏得再严实,必定也会听到一些风声,到时候,她必定会露出一些马脚来。” 看着那些小太监还有些犹豫,王太医继续忽悠:“你们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和要好的朋友们传一传,就能够替前皇后娘娘那种传奇女子伸张正义,顺便还能多听一些八卦打发时间,何乐而不为呢?” 第409章 王太医越是做出这副模样,那群小太监就越发的好奇。 直到吊足了他们的胃口,王太医才摇头晃脑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嗓子:“你们知道前些日子前皇后娘娘遗落在民间的皇子被找回来的事情吧?” 那群小太监连忙点头,眼中闪烁着灼灼的八卦之光,但毕竟事关皇子,他们心中还是有些犹豫。 其中一个小太监说:“太医说什么?那可是皇子,他们的事儿,我们可不敢随便打听。” 王太医生怕他们反悔不听自己继续说,连忙使出激将法:“瞧你们那点德行,能有什么事儿?只不过是一些前尘旧事罢了。只是事关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不知道你们敢不敢听?” 王太医果真不愧是个戏精,那表情动作和语气,妥妥的让那一群涉世未深的小太监们瞬间就起了压制不住的好奇心。 紧接着,他们也顾不得什么敢听不敢听的了,齐齐的催促王太医赶紧说下去。 受着一群小太监们的追捧,王太医得意洋洋,但好在他还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 于是,他压低了声音,悄咪咪的说:“你们刚进宫没多久吧?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过前皇后娘娘的故事?” 关于前皇后,那是南安民间的一段传奇,以一介平民女子之身,治好了皇帝的隐疾,又以她那倾城的相貌俘获了皇帝陛下的心,让明德帝多年来后宫如同虚设。 很多人虽然可能对前皇后这个词已经陌生,但只要有人提起,他们还是能够隐隐约约记得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的。 即便是这些年纪尚小的少年,也从老一辈人口中隐隐听说过这个女子的故事。 对于美丽且神秘又具有传奇性的人物,少年人都是向往的。 他们连连点头,希望王太医能讲一些他们从未听说过的故事。 王太医果真也没让他们失望:“前皇后娘娘可是位倾城倾国的大美人。而且,她那一手医术,几乎敢跟阎王爷爷抢人呢!也许是因为她和阎王爷抢人的次数太多,阎王爷终于发怒了,一怒之下,这才让前皇后娘娘身染重疾,不得不出宫养病,后来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才身死宫外。” 王太医这话说的半真半假,那群小太监们却瞪大了眼睛,压着声音低呼:“前皇后娘娘真的是因为和阎王爷抢人,才会死吗?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怎么这么好的人,会因为救人而得罪了阎王爷呢?” 王太医自然不会认真回答他们这些问题,他的重点不在这儿:“谁知道呢?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这不是自古以来的常理吗?” 趁着那群小太监伤春悲秋的时候,王太医连忙道:“不过你们知道,前皇后娘娘的孩子为什么会丢吗?” 这才是真正的重头戏,王太医笑的不怀好意,那群小太监们却被他的话瞬间勾起了兴趣。 他们七嘴八舌的催促王太医不要再卖关子了,王太医享受够了那小太监们追捧一般的催促,这才说:“因为有坏人趁着皇后娘娘产子,把皇子们偷走了!你们知道璎婕妤吗?当初和皇后娘娘的关系可好了。很多人都没见过皇后娘娘最后一面,听说,如今宫中只有皇上和璎婕妤见过。” 璎婕妤在后宫之中几乎已经是被遗忘的存在,那群小太监能听到王太医提起还有些懵。 王太医见状,却也不多做解释,只是继续道:“如今两位皇子回来了,想找璎婕妤叙叙旧,顺便打听一下他们当年的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内幕呢。” “可是这璎婕妤近些年来就像消失了一样,那两位皇子找不到她,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寻一个后宫妃子,现在可着急了呢!” 说完之后,那群小太监们又压低了嗓子发出一声惊呼,随后一脸的不敢置信:“难道当初皇后娘娘的皇子丢失,真的是因为有内幕吗?” 他们是皇宫里的太监,虽然年纪尚小,但很多宫闱秘事,却都是听宫里的老前辈们隐隐提起过的。 包括什么妃子害人之类的。 所以,王太医这么一说,那群小太监们瞬间就脑补出了各种各样的姐妹相残的故事情节。 王太医有些懊恼,他说这番话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引导这些小太监们据猜测什么当年辛秘。 眼看着那群小太监越想越多,他连忙打断:“你们都在想什么呢?我是说,现在新进宫的那两位皇子着急的要找璎婕妤呢,你们身在皇宫之中可要多多留意,若是能帮到两位皇子的忙,以后说不定前途无量!” 说起前途无量,这群新进宫的小太监们反倒没有太大的兴趣。 一来是因为年纪小,虽然因为各种无奈被家人送来宫中做这种事情,但毕竟大部分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本身对于权力就有些懵懂,再加上他们已经没了身为男孩子最重要的东西,什么前途无限,对他们来说怕是有些虚拟不现实。 不然,他们也不会闲来无事,就凑到这里说八卦了。 王太医虽然有时候不靠谱了一些,但现在智商却是完全在线的。 “他要我,收余泿,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他要我,收余泿,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他要我,收余泿,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他要我,收余泿,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第410章 但他毕竟武功深厚,先前中招也只不过是因为轻敌,如今反应过来,他脸色当即一变,露出了几分阴冷的笑意。 他稳了稳身体,单手抱住花绯月,然后手中不知掐了什么诀,空气中就忽然一阵嗡鸣之声。 先前被慕十七射下来的那只透明的不知名虫子竟是重新振翅,从地上飞了起来。 而他那全身透明的色彩也急剧的变深,然后分裂成了无数个黑黝黝的小飞虫。 慕十七眯了眯眼睛,就见那些小飞虫飞快的朝那神秘人涌去将他团团包裹住,最后竟是带着他飞了起来。 一如这人十几年前逃走时的模样。 那些飞虫虽然看起来小,但却好像力大无比,直接包裹住两人就直接飞走了。 速度竟然十分的快。 至于一直在地上害怕的瑟瑟发抖的花茗,则是在他们离开的那一瞬间,就忽然惨叫一声,不知因何而开始全身溃烂,不一会儿就没了气息。 死相着实是有些惨烈,让人不忍直视。 苏九蔻明显有些不甘心就这么让花绯月二人逃走。 她咬了咬牙,拿起自己的武器就想要追上去,却被慕十七一把拉住。 “穷寇莫追。”慕十七对她摇了摇头。 苏九蔻有些不赞同:“那人明显已经负伤,如今就算打不过他,也能将他重伤,让他暂时不会出来作乱。” 慕十七眼中望了一抹笑意,他垂下的手不安分的捏了捏苏九蔻的手指,故意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来:“正所谓不放虎归山,又怎能打草惊蛇?我瞧着这人总透着几分诡异,怕是有些不好对付。” “况且。”慕十七故意卖了个关子,大庭广众之下,一脸的深情:“况且为了追那人而伤了你自己,总归是有些不值当的。因为你的安全,比什么都珍贵。” 他这话说得轻,明明是十分认真的模样,却字字如同上好的美酒,一下子灌在了苏九蔻耳边,竟是让苏九蔻向来透着几分清冷的脸微微有些发红。 她佯装镇定的咳了两声,但也知道慕十七心中肯定是有了什么计较,不然也不会那般放心的让那人离开。 既然眼前的危机已经解决了。苏九蔻便收起了以前那副全身紧绷的应战状态,慕十七一起来到了明德帝面前。 此时明德帝身边站着的不止有那看起来就有些不着调的王太医等人,还有跟着苏九蔻二轮进宫的苏乐衍。 见到苏九蔻两人并肩走过来,他一声欢呼,直接从明德帝身边离开,两步并作三步来到了苏九蔻和慕十七两人身后。 啊,坏人终于离开了,终于可以和小九一起回家了,皇宫可真麻烦,他以后再也不要来了。 明德帝的脸色十分不好,特别是在看慕十七的时候成安宣帝年间,咸定村。 “锦妹她……死……死了?” 穿着水红夹袄的少女手中攥着漆黑的门栓,磕磕巴巴的问。 地上满是鲜血,一个黑壮的妇人蹲下身子,将手指放在地上躺着的少女鼻下,半晌才道:“没……没气了!” 低矮的房屋内瞬间慌乱起来,那穿着水红色夹袄的少女哭着将手中的门栓扔出去,扑通一声跪下,对着一直坐在炕上沉默不语的老妇人哭喊: “奶奶,我不是故意的,是锦妹她又疯了,我怕她伤到奶奶,才用门栓打她的,没想到竟然……” “我知道,二锦这疯病没得治,好在终于有人愿意娶她了,可现在!” 炕上的老妇人沉着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双浑浊的眼睛之中藏着一丝狠厉:“不行,那人可是给了不少聘礼,点名要咱们家的闺女。” 说着,她用手中的拐杖狠狠的敲了敲地面,指着那黑壮妇人道:“今天是二锦出嫁的好日子,你给她收拾收拾,早点送她上花轿。” 那黑壮妇人倒吸一口凉气,老太太的意思是直接把死人嫁过去,这…… 炕上坐着的老太太眼睛一眯,脸上下垂的肌肉拉出一个凶恶的弧度:“怎么,老大家的,不把二锦弄上花轿,今天出嫁的就是你家巧儿?” 听了老妇人这话,那水红夹袄的少女立即发出一声哽咽,冲那黑壮妇人哭喊道:“娘,我不要嫁给一个瘸子!” 黑壮妇人心疼的望着那少女哭泣的脸庞,连忙出声安慰,一番闹腾之后,终于在花轿来之前把那血流满地的少女收拾干净了。 …… 温锦坐在摇摇晃晃的花轿里,耳边吹吹打打的喜乐声吵的她忍不住头疼难忍。 忽然轿子停住,一道喜气洋洋的声音传来:“新娘子下轿喽!” 温锦猛地激灵,就见自己头上盖着通红的盖头,紧接着一只粗黑的大手掀开轿帘,半托半拽的将自己拉下喜轿。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脑海中不断浮现的记忆却时刻提醒着她,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温锦了。 她本是华夏一家隐世古医药世家的家主,为了采集稀奇草药,一不下心落下山崖,好不容易保住性命。 谁料,祸不单行,她被困在山崖下的密林里,又被野狼围攻,孤立无援,根本毫无生还的可能。 温锦本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死去,可谁知,一睁眼竟然穿越了! 原主和自己拥有同一个名字,也叫温雅,但是,这原主却是个疯子,疯起来六亲不认。 原主的父母为了给原主看病,不得不出去找活计挣钱,可是,不知道是原主本身就是个灾星还是原主的父母本身就够衰的,刚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 第411章 那少年和男孩黏在一起又说了什么,傅竣生没有听清。 但他对面的楼凤衣那刚刚恢复了一些红润的脸色却忽然间苍白起来。 他眼睛中的红光忽明忽暗,地上的黑雾也开始极度不稳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成安宣帝年间,咸定村。 “锦妹她……死……死了?” 穿着水红夹袄的少女手中攥着漆黑的门栓,磕磕巴巴的问。 地上满是鲜血,一个黑壮的妇人蹲下身子,将手指放在地上躺着的少女鼻下,半晌才道:“没……没气了!” 低矮的房屋内瞬间慌乱起来,那穿着水红色夹袄的少女哭着将手中的门栓扔出去,扑通一声跪下,对着一直坐在炕上沉默不语的老妇人哭喊: “奶奶,我不是故意的,是锦妹她又疯了,我怕她伤到奶奶,才用门栓打她的,没想到竟然……” “我知道,二锦这疯病没得治,好在终于有人愿意娶她了,可现在!” 炕上的老妇人沉着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双浑浊的眼睛之中藏着一丝狠厉:“不行,那人可是给了不少聘礼,点名要咱们家的闺女。” 说着,她用手中的拐杖狠狠的敲了敲地面,指着那黑壮妇人道:“今天是二锦出嫁的好日子,你给她收拾收拾,早点送她上花轿。” 那黑壮妇人倒吸一口凉气,老太太的意思是直接把死人嫁过去,这…… 炕上坐着的老太太眼睛一眯,脸上下垂的肌肉拉出一个凶恶的弧度:“怎么,老大家的,不把二锦弄上花轿,今天出嫁的就是你家巧儿?” 听了老妇人这话,那水红夹袄的少女立即发出一声哽咽,冲那黑壮妇人哭喊道:“娘,我不要嫁给一个瘸子!” 黑壮妇人心疼的望着那少女哭泣的脸庞,连忙出声安慰,一番闹腾之后,终于在花轿来之前把那血流满地的少女收拾干净了。 …… 温锦坐在摇摇晃晃的花轿里,耳边吹吹打打的喜乐声吵的她忍不住头疼难忍。 忽然轿子停住,一道喜气洋洋的声音传来:“新娘子下轿喽!” 温锦猛地激灵,就见自己头上盖着通红的盖头,紧接着一只粗黑的大手掀开轿帘,半托半拽的将自己拉下喜轿。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脑海中不断浮现的记忆却时刻提醒着她,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温锦了。 她本是华夏一家隐世古医药世家的家主,为了采集稀奇草药,一不下心落下山崖,好不容易保住性命。 谁料,祸不单行,她被困在山崖下的密林里,又被野狼围攻,孤立无援,根本毫无生还的可能。 温锦本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死去,可谁知,一睁眼竟然穿越了! 原主和自己拥有同一个名字,也叫温雅,但是,这原主却是个疯子,疯起来六亲不认。 原主的父母为了给原主看病,不得不出去找活计挣钱,可是,不知道是原主本身就是个灾星还是原主的父母本身就够衰的,刚但他毕竟武功深厚,先前中招也只不过是因为轻敌,如今反应过来,他脸色当即一变,露出了几分阴冷的笑意。 他稳了稳身体,单手抱住花绯月,然后手中不知掐了什么诀,空气中就忽然一阵嗡鸣之声。 先前被慕十七射下来的那只透明的不知名虫子竟是重新振翅,从地上飞了起来。 而他那全身透明的色彩也急剧的变深,然后分裂成了无数个黑黝黝的小飞虫。 慕十七眯了眯眼睛,就见那些小飞虫飞快的朝那神秘人涌去将他团团包裹住,最后竟是带着他飞了起来。 一如这人十几年前逃走时的模样。 那些飞虫虽然看起来小,但却好像力大无比,直接包裹住两人就直接飞走了。 速度竟然十分的快。 至于一直在地上害怕的瑟瑟发抖的花茗,则是在他们离开的那一瞬间,就忽然惨叫一声,不知因何而开始全身溃烂,不一会儿就没了气息。 死相着实是有些惨烈,让人不忍直视。 苏九蔻明显有些不甘心就这么让花绯月二人逃走。 她咬了咬牙,拿起自己的武器就想要追上去,却被慕十七一把拉住。 “穷寇莫追。”慕十七对她摇了摇头。 苏九蔻有些不赞同:“那人明显已经负伤,如今就算打不过他,也能将他重伤,让他暂时不会出来作乱。” 慕十七眼中望了一抹笑意,他垂下的手不安分的捏了捏苏九蔻的手指,故意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来:“正所谓不放虎归山,又怎能打草惊蛇?我瞧着这人总透着几分诡异,怕是有些不好对付。” “况且。”慕十七故意卖了个关子,大庭广众之下,一脸的深情:“况且为了追那人而伤了你自己,总归是有些不值当的。因为你的安全,比什么都珍贵。” 他这话说得轻,明明是十分认真的模样,却字字如同上好的美酒,一下子灌在了苏九蔻耳边,竟是让苏九蔻向来透着几分清冷的脸微微有些发红。 她佯装镇定的咳了两声,但也知道慕十七心中肯定是有了什么计较,不然也不会那般放心的让那人离开。 既然眼前的危机已经解决了。苏九蔻便收起了以前那副全身紧绷的应战状态,慕十七一起来到了明德帝面前。 此时明德帝身边站着的不止有那看起来就有些不着调的王太医等人,还有跟着苏九蔻二轮进宫的苏乐衍。 见到苏九蔻两人并肩走过来,他一声欢呼,直接从明德帝身边离开,两步并作三步来到了苏九蔻和慕十七两人身后。 啊,坏人终于离开了,终于可以和小九一起回家了,皇宫可真麻烦,他以后再也不要来了。 明德帝的脸色十分不好,特别是在看慕十七的时候 第412章 但他毕竟武功深厚,先前中招也只不过是因为轻敌,如今反应过来,他脸色当即一变,露出了几分阴冷的笑意。 他稳了稳身体,单手抱住花绯月,然后手中不知掐了什么诀,空气中就忽然一阵嗡鸣之声。 先前被慕十七射下来的那只透明的不知名虫子竟是重新振翅,从地上飞了起来。 而他那全身透明的色彩也急剧的变深,然后分裂成了无数个黑黝黝的小飞虫。 慕十七眯了眯眼睛,就见那些小飞虫飞快的朝那神秘人涌去将他团团包裹住,最后竟是带着他飞了起来。 一如这人十几年前逃走时的模样。 那些飞虫虽然看起来小,但却好像力大无比,直接包裹住两人就直接飞走了。 速度竟然十分的快。 至于一直在地上害怕的瑟瑟发抖的花茗,则是在他们离开的那一瞬间,就忽然惨叫一声,不知因何而开始全身溃烂,不一会儿就没了气息。 死相着实是有些惨烈,让人不忍直视。 苏九蔻明显有些不甘心就这么让花绯月二人逃走。 她咬了咬牙,拿起自己的武器就想要追上去,却被慕十七一把拉住。 “穷寇莫追。”慕十七对她摇了摇头。 苏九蔻有些不赞同:“那人明显已经负伤,如今就算打不过他,也能将他重伤,让他暂时不会出来作乱。” 慕十七眼中望了一抹笑意,他垂下的手不安分的捏了捏苏九蔻的手指,故意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来:“正所谓不放虎归山,又怎能打草惊蛇?我瞧着这人总透着几分诡异,怕是有些不好对付。” “况且。”慕十七故意卖了个关子,大庭广众之下,一脸的深情:“况且为了追那人而伤了你自己,总归是有些不值当的。因为你的安全,比什么都珍贵。” 他这话说得轻,明明是十分认真的模样,却字字如同上好的美酒,一下子灌在了苏九蔻耳边,竟是让苏九蔻向来透着几分清冷的脸微微有些发红。 她佯装镇定的咳了两声,但也知道慕十七心中肯定是有了什么计较,不然也不会那般放心的让那人离开。 既然眼前的危机已经解决了。苏九蔻便收起了以前那副全身紧绷的应战状态,慕十七一起来到了明德帝面前。 此时明德帝身边站着的不止有那看起来就有些不着调的王太医等人,还有跟着苏九蔻二轮进宫的苏乐衍。 见到苏九蔻两人并肩走过来,他一声欢呼,直接从明德帝身边离开,两步并作三步来到了苏九蔻和慕十七两人身后。 啊,坏人终于离开了,终于可以和小九一起回家了,皇宫可真麻烦,他以后再也不要来了。 明德帝的脸色十分不好,特别是在看慕十七的时候王太医越是做出这副模样,那群小太监就越发的好奇。 直到吊足了他们的胃口,王太医才摇头晃脑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嗓子:“你们知道前些日子前皇后娘娘遗落在民间的皇子被找回来的事情吧?” 那群小太监连忙点头,眼中闪烁着灼灼的八卦之光,但毕竟事关皇子,他们心中还是有些犹豫。 其中一个小太监说:“太医说什么?那可是皇子,他们的事儿,我们可不敢随便打听。” 王太医生怕他们反悔不听自己继续说,连忙使出激将法:“瞧你们那点德行,能有什么事儿?只不过是一些前尘旧事罢了。只是事关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不知道你们敢不敢听?” 王太医果真不愧是个戏精,那表情动作和语气,妥妥的让那一群涉世未深的小太监们瞬间就起了压制不住的好奇心。 紧接着,他们也顾不得什么敢听不敢听的了,齐齐的催促王太医赶紧说下去。 受着一群小太监们的追捧,王太医得意洋洋,但好在他还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 于是,他压低了声音,悄咪咪的说:“你们刚进宫没多久吧?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过前皇后娘娘的故事?” 关于前皇后,那是南安民间的一段传奇,以一介平民女子之身,治好了皇帝的隐疾,又以她那倾城的相貌俘获了皇帝陛下的心,让明德帝多年来后宫如同虚设。 很多人虽然可能对前皇后这个词已经陌生,但只要有人提起,他们还是能够隐隐约约记得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的。 即便是这些年纪尚小的少年,也从老一辈人口中隐隐听说过这个女子的故事。 对于美丽且神秘又具有传奇性的人物,少年人都是向往的。 他们连连点头,希望王太医能讲一些他们从未听说过的故事。 王太医果真也没让他们失望:“前皇后娘娘可是位倾城倾国的大美人。而且,她那一手医术,几乎敢跟阎王爷爷抢人呢!也许是因为她和阎王爷抢人的次数太多,阎王爷终于发怒了,一怒之下,这才让前皇后娘娘身染重疾,不得不出宫养病,后来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才身死宫外。” 王太医这话说的半真半假,那群小太监们却瞪大了眼睛,压着声音低呼:“前皇后娘娘真的是因为和阎王爷抢人,才会死吗?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怎么这么好的人,会因为救人而得罪了阎王爷呢?” 王太医自然不会认真回答他们这些问题,他的重点不在这儿:“谁知道呢?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这不是自古以来的常理吗?” 趁着那群小太监伤春悲秋的时候,王太医连忙道:“不过你们知道,前皇后娘娘的孩子为什么会丢吗?” 这才是真正的重头戏,王太医笑的不怀好意,那群小太监们却被他的话瞬间勾起了兴趣。 他们七嘴八舌的催促王太医不要再卖关子了,王太医享受够了那小太监们追捧一般的催促,这才说:“因为有坏人趁着皇后娘娘产子,把皇子们偷走了!你们知道璎婕妤吗?当初和皇后娘娘的关系可好了。很多人都没见过皇后娘娘最后一面,听说,如今宫中只有皇上和璎婕妤见过。” 第413章 王太医越是做出这副模样,那群小太监就越发的好奇。 直到吊足了他们的胃口,王太医才摇头晃脑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嗓子:“你们知道前些日子前皇后娘娘遗落在民间的皇子被找回来的事情吧?” 那群小太监连忙点头,眼中闪烁着灼灼的八卦之光,但毕竟事关皇子,他们心中还是有些犹豫。 其中一个小太监说:“太医说什么?那可是皇子,他们的事儿,我们可不敢随便打听。” 王太医生怕他们反悔不听自己继续说,连忙使出激将法:“瞧你们那点德行,能有什么事儿?只不过是一些前尘旧事罢了。只是事关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不知道你们敢不敢听?” 王太医果真不愧是个戏精,那表情动作和语气,妥妥的让那一群涉世未深的小太监们瞬间就起了压制不住的好奇心。 紧接着,他们也顾不得什么敢听不敢听的了,齐齐的催促王太医赶紧说下去。 受着一群小太监们的追捧,王太医得意洋洋,但好在他还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 于是,他压低了声音,悄咪咪的说:“你们刚进宫没多久吧?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过前皇后娘娘的故事?” 关于前皇后,那是南安民间的一段传奇,以一介平民女子之身,治好了皇帝的隐疾,又以她那倾城的相貌俘获了皇帝陛下的心,让明德帝多年来后宫如同虚设。 很多人虽然可能对前皇后这个词已经陌生,但只要有人提起,他们还是能够隐隐约约记得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的。 即便是这些年纪尚小的少年,也从老一辈人口中隐隐听说过这个女子的故事。 对于美丽且神秘又具有传奇性的人物,少年人都是向往的。 他们连连点头,希望王太医能讲一些他们从未听说过的故事。 王太医果真也没让他们失望:“前皇后娘娘可是位倾城倾国的大美人。而且,她那一手医术,几乎敢跟阎王爷爷抢人呢!也许是因为她和阎王爷抢人的次数太多,阎王爷终于发怒了,一怒之下,这才让前皇后娘娘身染重疾,不得不出宫养病,后来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才身死宫外。” 王太医这话说的半真半假,那群小太监们却瞪大了眼睛,压着声音低呼:“前皇后娘娘真的是因为和阎王爷抢人,才会死吗?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怎么这么好的人,会因为救人而得罪了阎王爷呢?” 王太医自然不会认真回答他们这些问题,他的重点不在这儿:“谁知道呢?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这不是自古以来的常理吗?” 趁着那群小太监伤春悲秋的时候,王太医连忙道:“不过你们知道,前皇后娘娘的孩子为什么会丢吗?” 这才是真正的重头戏,王太医笑的不怀好意,那群小太监们却被他的话瞬间勾起了兴趣。 他们七嘴八舌的催促王太医不要再卖关子了,王太医享受够了那小太监们追捧一般的催促,这才说:“因为有坏人趁着皇后娘娘产子,把皇子们偷走了!你们知道璎婕妤吗?当初和皇后娘娘的关系可好了。很多人都没见过皇后娘娘最后一面,听说,如今宫中只有皇上和璎婕妤见过。” 璎婕妤在后宫之中几乎已经是被遗忘的存在,那群小太监能听到王太医提起还有些懵。 王太医见状,却也不多做解释,只是继续道:“如今两位皇子回来了,想找璎婕妤叙叙旧,顺便打听一下他们当年的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内幕呢。” “可是这璎婕妤近些年来就像消失了一样,那两位皇子找不到她,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寻一个后宫妃子,现在可着急了呢!” 说完之后,那群小太监们又压低了嗓子发出一声惊呼,随后一脸的不敢置信:“难道当初皇后娘娘的皇子丢失,真的是因为有内幕吗?” 他们是皇宫里的太监,虽然年纪尚小,但很多宫闱秘事,却都是听宫里的老前辈们隐隐提起过的。 包括什么妃子害人之类的。 所以,王太医这么一说,那群小太监们瞬间就脑补出了各种各样的姐妹相残的故事情节。 王太医有些懊恼,他说这番话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引导这些小太监们据猜测什么当年辛秘。 眼看着那群小太监越想越多,他连忙打断:“你们都在想什么呢?我是说,现在新进宫的那两位皇子着急的要找璎婕妤呢,你们身在皇宫之中可要多多留意,若是能帮到两位皇子的忙,以后说不定前途无量!” 说起前途无量,这群新进宫的小太监们反倒没有太大的兴趣。 一来是因为年纪小,虽然因为各种无奈被家人送来宫中做这种事情,但毕竟大部分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本身对于权力就有些懵懂,再加上他们已经没了身为男孩子最重要的东西,什么前途无限,对他们来说怕是有些虚拟不现实。 不然,他们也不会闲来无事,就凑到这里说八卦了。 王太医虽然有时候不靠谱了一些,但现在智商却是完全在线的。 也许猜到了那群小太监们心中所想,他连忙又抛出一个诱惑:“听说,璎婕妤这些年来躲在了皇宫一角青灯古佛。你们想啊,这后宫之中的哪个女人不想争宠?璎婕妤这么做,只怕是心中有事。” “前皇后娘娘厉不厉害?可最终却落得那么个结局,就连她的孩子,这么多年来都流落在宫外,吃苦受累不说,最重要的是竟然和自己的亲生父亲分别了这么久。” “现在那两位皇子好不容易回来了,回来之后肯定是要调查当年的内幕的,你们只需要在皇宫之中悄悄传一传,传的多了,那璎婕妤就算是藏得再严实,必定也会听到一些风声,到时候,她必定会露出一些马脚来。” 看着那些小太监还有些犹豫,王太医继续忽悠:“你们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和要好的朋友们传一传,就能够替前皇后娘娘那种传奇女子伸张正义,顺便还能多听一些八卦打发时间,何乐而不为呢?” 第414章 成安宣帝年间,咸定村。 “锦妹她……死……死了?” 穿着水红夹袄的少女手中攥着漆黑的门栓,磕磕巴巴的问。 地上满是鲜血,一个黑壮的妇人蹲下身子,将手指放在地上躺着的少女鼻下,半晌才道:“没……没气了!” 低矮的房屋内瞬间慌乱起来,那穿着水红色夹袄的少女哭着将手中的门栓扔出去,扑通一声跪下,对着一直坐在炕上沉默不语的老妇人哭喊: “奶奶,我不是故意的,是锦妹她又疯了,我怕她伤到奶奶,才用门栓打她的,没想到竟然……” “我知道,二锦这疯病没得治,好在终于有人愿意娶她了,可现在!” 炕上的老妇人沉着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双浑浊的眼睛之中藏着一丝狠厉:“不行,那人可是给了不少聘礼,点名要咱们家的闺女。” 说着,她用手中的拐杖狠狠的敲了敲地面,指着那黑壮妇人道:“今天是二锦出嫁的好日子,你给她收拾收拾,早点送她上花轿。” 那黑壮妇人倒吸一口凉气,老太太的意思是直接把死人嫁过去,这…… 炕上坐着的老太太眼睛一眯,脸上下垂的肌肉拉出一个凶恶的弧度:“怎么,老大家的,不把二锦弄上花轿,今天出嫁的就是你家巧儿?” 听了老妇人这话,那水红夹袄的少女立即发出一声哽咽,冲那黑壮妇人哭喊道:“娘,我不要嫁给一个瘸子!” 黑壮妇人心疼的望着那少女哭泣的脸庞,连忙出声安慰,一番闹腾之后,终于在花轿来之前把那血流满地的少女收拾干净了。 …… 温锦坐在摇摇晃晃的花轿里,耳边吹吹打打的喜乐声吵的她忍不住头疼难忍。 忽然轿子停住,一道喜气洋洋的声音传来:“新娘子下轿喽!” 温锦猛地激灵,就见自己头上盖着通红的盖头,紧接着一只粗黑的大手掀开轿帘,半托半拽的将自己拉下喜轿。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脑海中不断浮现的记忆却时刻提醒着她,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温锦了。 她本是华夏一家隐世古医药世家的家主,为了采集稀奇草药,一不下心落下山崖,好不容易保住性命。 谁料,祸不单行,她被困在山崖下的密林里,又被野狼围攻,孤立无援,根本毫无生还的可能。 温锦本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死去,可谁知,一睁眼竟然穿越了! 原主和自己拥有同一个名字,也叫温雅,但是,这原主却是个疯子,疯起来六亲不认。 原主的父母为了给原主看病,不得不出去找活计挣钱,可是,不知道是原主本身就是个灾星还是原主的父母本身就够衰的,刚王太医越是做出这副模样,那群小太监就越发的好奇。 直到吊足了他们的胃口,王太医才摇头晃脑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嗓子:“你们知道前些日子前皇后娘娘遗落在民间的皇子被找回来的事情吧?” 那群小太监连忙点头,眼中闪烁着灼灼的八卦之光,但毕竟事关皇子,他们心中还是有些犹豫。 其中一个小太监说:“太医说什么?那可是皇子,他们的事儿,我们可不敢随便打听。” 王太医生怕他们反悔不听自己继续说,连忙使出激将法:“瞧你们那点德行,能有什么事儿?只不过是一些前尘旧事罢了。只是事关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不知道你们敢不敢听?” 王太医果真不愧是个戏精,那表情动作和语气,妥妥的让那一群涉世未深的小太监们瞬间就起了压制不住的好奇心。 紧接着,他们也顾不得什么敢听不敢听的了,齐齐的催促王太医赶紧说下去。 受着一群小太监们的追捧,王太医得意洋洋,但好在他还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 于是,他压低了声音,悄咪咪的说:“你们刚进宫没多久吧?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过前皇后娘娘的故事?” 关于前皇后,那是南安民间的一段传奇,以一介平民女子之身,治好了皇帝的隐疾,又以她那倾城的相貌俘获了皇帝陛下的心,让明德帝多年来后宫如同虚设。 很多人虽然可能对前皇后这个词已经陌生,但只要有人提起,他们还是能够隐隐约约记得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的。 即便是这些年纪尚小的少年,也从老一辈人口中隐隐听说过这个女子的故事。 对于美丽且神秘又具有传奇性的人物,少年人都是向往的。 他们连连点头,希望王太医能讲一些他们从未听说过的故事。 王太医果真也没让他们失望:“前皇后娘娘可是位倾城倾国的大美人。而且,她那一手医术,几乎敢跟阎王爷爷抢人呢!也许是因为她和阎王爷抢人的次数太多,阎王爷终于发怒了,一怒之下,这才让前皇后娘娘身染重疾,不得不出宫养病,后来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才身死宫外。” 王太医这话说的半真半假,那群小太监们却瞪大了眼睛,压着声音低呼:“前皇后娘娘真的是因为和阎王爷抢人,才会死吗?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怎么这么好的人,会因为救人而得罪了阎王爷呢?” 王太医自然不会认真回答他们这些问题,他的重点不在这儿:“谁知道呢?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这不是自古以来的常理吗?” 趁着那群小太监伤春悲秋的时候,王太医连忙道:“不过你们知道,前皇后娘娘的孩子为什么会丢吗?” 这才是真正的重头戏,王太医笑的不怀好意,那群小太监们却被他的话瞬间勾起了兴趣。 他们七嘴八舌的催促王太医不要再卖关子了,王太医享受够了那小太监们追捧一般的催促,这才说:“因为有坏人趁着皇后娘娘产子,把皇子们偷走了!你们知道璎婕妤吗?当初和皇后娘娘的关系可好了。很多人都没见过皇后娘娘最后一面,听说,如今宫中只有皇上和璎婕妤见过。” 璎婕妤在后宫之中几乎已经是被遗忘的存在,那群小太监能听到王太医提起还有些懵。 王太医见状,却也不多做解释,只是继续道:“如今两位皇子回来了,想找璎婕妤叙叙旧,顺便打听一下他们当年的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内幕呢。” 第415章 但他毕竟武功深厚,先前中招也只不过是因为轻敌,如今反应过来,他脸色当即一变,露出了几分阴冷的笑意。 他稳了稳身体,单手抱住花绯月,然后手中不知掐了什么诀,空气中就忽然一阵嗡鸣之声。 先前被慕十七射下来的那只透明的不知名虫子竟是重新振翅,从地上飞了起来。 而他那全身透明的色彩也急剧的变深,然后分裂成了无数个黑黝黝的小飞虫。 慕十七眯了眯眼睛,就见那些小飞虫飞快的朝那神秘人涌去将他团团包裹住,最后竟是带着他飞了起来。 一如这人十几年前逃走时的模样。 那些飞虫虽然看起来小,但却好像力大无比,直接包裹住两人就直接飞走了。 速度竟然十分的快。 至于一直在地上害怕的瑟瑟发抖的花茗,则是在他们离开的那一瞬间,就忽然惨叫一声,不知因何而开始全身溃烂,不一会儿就没了气息。 死相着实是有些惨烈,让人不忍直视。 苏九蔻明显有些不甘心就这么让花绯月二人逃走。 她咬了咬牙,拿起自己的武器就想要追上去,却被慕十七一把拉住。 “穷寇莫追。”慕十七对她摇了摇头。 苏九蔻有些不赞同:“那人明显已经负伤,如今就算打不过他,也能将他重伤,让他暂时不会出来作乱。” 慕十七眼中望了一抹笑意,他垂下的手不安分的捏了捏苏九蔻的手指,故意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来:“正所谓不放虎归山,又怎能打草惊蛇?我瞧着这人总透着几分诡异,怕是有些不好对付。” “况且。”慕十七故意卖了个关子,大庭广众之下,一脸的深情:“况且为了追那人而伤了你自己,总归是有些不值当的。因为你的安全,比什么都珍贵。” 他这话说得轻,明明是十分认真的模样,却字字如同上好的美酒,一下子灌在了苏九蔻耳边,竟是让苏九蔻向来透着几分清冷的脸微微有些发红。 她佯装镇定的咳了两声,但也知道慕十七心中肯定是有了什么计较,不然也不会那般放心的让那人离开。 既然眼前的危机已经解决了。苏九蔻便收起了以前那副全身紧绷的应战状态,慕十七一起来到了明德帝面前。 此时明德帝身边站着的不止有那看起来就有些不着调的王太医等人,还有跟着苏九蔻二轮进宫的苏乐衍。 见到苏九蔻两人并肩走过来,他一声欢呼,直接从明德帝身边离开,两步并作三步来到了苏九蔻和慕十七两人身后。 啊,坏人终于离开了,终于可以和小九一起回家了,皇宫可真麻烦,他以后再也不要来了。 明德帝的脸色十分不好,特别是在看慕十七的时候成安宣帝年间,咸定村。 “锦妹她……死……死了?” 穿着水红夹袄的少女手中攥着漆黑的门栓,磕磕巴巴的问。 地上满是鲜血,一个黑壮的妇人蹲下身子,将手指放在地上躺着的少女鼻下,半晌才道:“没……没气了!” 低矮的房屋内瞬间慌乱起来,那穿着水红色夹袄的少女哭着将手中的门栓扔出去,扑通一声跪下,对着一直坐在炕上沉默不语的老妇人哭喊: “奶奶,我不是故意的,是锦妹她又疯了,我怕她伤到奶奶,才用门栓打她的,没想到竟然……” “我知道,二锦这疯病没得治,好在终于有人愿意娶她了,可现在!” 炕上的老妇人沉着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双浑浊的眼睛之中藏着一丝狠厉:“不行,那人可是给了不少聘礼,点名要咱们家的闺女。” 说着,她用手中的拐杖狠狠的敲了敲地面,指着那黑壮妇人道:“今天是二锦出嫁的好日子,你给她收拾收拾,早点送她上花轿。” 那黑壮妇人倒吸一口凉气,老太太的意思是直接把死人嫁过去,这…… 炕上坐着的老太太眼睛一眯,脸上下垂的肌肉拉出一个凶恶的弧度:“怎么,老大家的,不把二锦弄上花轿,今天出嫁的就是你家巧儿?” 听了老妇人这话,那水红夹袄的少女立即发出一声哽咽,冲那黑壮妇人哭喊道:“娘,我不要嫁给一个瘸子!” 黑壮妇人心疼的望着那少女哭泣的脸庞,连忙出声安慰,一番闹腾之后,终于在花轿来之前把那血流满地的少女收拾干净了。 …… 温锦坐在摇摇晃晃的花轿里,耳边吹吹打打的喜乐声吵的她忍不住头疼难忍。 忽然轿子停住,一道喜气洋洋的声音传来:“新娘子下轿喽!” 温锦猛地激灵,就见自己头上盖着通红的盖头,紧接着一只粗黑的大手掀开轿帘,半托半拽的将自己拉下喜轿。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脑海中不断浮现的记忆却时刻提醒着她,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温锦了。 她本是华夏一家隐世古医药世家的家主,为了采集稀奇草药,一不下心落下山崖,好不容易保住性命。 谁料,祸不单行,她被困在山崖下的密林里,又被野狼围攻,孤立无援,根本毫无生还的可能。 温锦本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死去,可谁知,一睁眼竟然穿越了! 原主和自己拥有同一个名字,也叫温雅,但是,这原主却是个疯子,疯起来六亲不认。 原主的父母为了给原主看病,不得不出去找活计挣钱,可是,不知道是原主本身就是个灾星还是原主的父母本身就够衰的,刚不是我变了,是不喜欢你之后,对你的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不是我变了,是不喜欢你之后,对你的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 第416章 慕十七白日虽然睡了一会儿,但是,那一觉却因为凄惨的梦境,反倒还不如没有睡来的轻松。 苏九蔻来时,慕十七心中还是有些惆怅,但毕竟一睁眼,就见到了心中最想见的人,刚刚回忆起自己前世今生数十年经历后的慕十七瞬间就如同得到了安慰一般。 隔着暮色,两人隐隐相望,慕十七心中松了一口气,彻底把一开始听到苏九蔻是女子后心中的那份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他从小就想要一个能够一心一意对自己好,能够和自己白首偕老的人,这个人,只要他喜欢了,甚至可以不分男女,不分年纪。 他以为自己对于爱情中的另外一个人,是无所谓的,直到遇到了苏九蔻,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前世今生所遇到的一切苦难,到头来都是为了能够遇到她这个人。 这份爱情来的理所当然,两人在一起时,明明在外人看来似乎有些不妥,但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他们相处的时间,真的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时候。 就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是知道对方就在自己身边,他们也能从中尝出甜蜜的滋味来。 慕十七到底是个高傲的性子,苏九蔻屁颠屁颠的跟着他进屋之后,慕十七一脸矜持的瞥了她一眼,随后兀自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 茶水已经凉了,全然没有往日里哪种茶的清甜醇香,反而带了一股不易察觉的苦涩。 慕十七不由的皱了皱眉,但为了维持自己心情不佳的形象,他还是硬着头皮,一小口一小口的全抿进了肚子里。 苏九蔻素来心大,这种小事情,放在平常,她是一定发现不了的,但是,心中无尽的愧疚让她恨不得把所有的目光和心思都放在慕十七身上。 见慕十七喝茶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她立即伸出手,提起上好的紫金茶壶。 壶里的茶水所剩无几,且已经变得冰凉,苏九蔻将手贴在壶壁上试了试温度,随后抿了抿唇,直接将慕十七手中的茶盏夺了过来,一脸谄媚:“十七,天冷,喝凉茶不好,我给你重新沏一壶好不好?” 慕十七任由她动作,不说话,甚至连一个动作都没有。 苏九蔻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的丢了自己高冷的马甲,顶着一脸傻兮兮的笑,屁颠屁颠的就把壶里凉掉了的茶水处理掉,然后驾轻就熟的拿出慕十七惯常爱喝的茶,动作不算熟练的泡了起来。 慕十七虽然一直没什么表示,但是,在苏九蔻转身拿茶的时候,他却微微勾了勾唇角,近乎痴迷的盯着苏九蔻的背影。 在苏九蔻向他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慕十七又立即收起了脸上的笑,一脸我不开心的表情,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动不动。 苏九慕十七白日虽然睡了一会儿,但是,那一觉却因为凄惨的梦境,反倒还不如没有睡来的轻松。 苏九蔻来时,慕十七心中还是有些惆怅,但毕竟一睁眼,就见到了心中最想见的人,刚刚回忆起自己前世今生数十年经历后的慕十七瞬间就如同得到了安慰一般。 隔着暮色,两人隐隐相望,慕十七心中松了一口气,彻底把一开始听到苏九蔻是女子后心中的那份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他从小就想要一个能够一心一意对自己好,能够和自己白首偕老的人,这个人,只要他喜欢了,甚至可以不分男女,不分年纪。 他以为自己对于爱情中的另外一个人,是无所谓的,直到遇到了苏九蔻,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前世今生所遇到的一切苦难,到头来都是为了能够遇到她这个人。 这份爱情来的理所当然,两人在一起时,明明在外人看来似乎有些不妥,但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他们相处的时间,真的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时候。 就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是知道对方就在自己身边,他们也能从中尝出甜蜜的滋味来。 慕十七到底是个高傲的性子,苏九蔻屁颠屁颠的跟着他进屋之后,慕十七一脸矜持的瞥了她一眼,随后兀自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 茶水已经凉了,全然没有往日里哪种茶的清甜醇香,反而带了一股不易察觉的苦涩。 慕十七不由的皱了皱眉,但为了维持自己心情不佳的形象,他还是硬着头皮,一小口一小口的全抿进了肚子里。 苏九蔻素来心大,这种小事情,放在平常,她是一定发现不了的,但是,心中无尽的愧疚让她恨不得把所有的目光和心思都放在慕十七身上。 见慕十七喝茶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她立即伸出手,提起上好的紫金茶壶。 壶里的茶水所剩无几,且已经变得冰凉,苏九蔻将手贴在壶壁上试了试温度,随后抿了抿唇,直接将慕十七手中的茶盏夺了过来,一脸谄媚:“十七,天冷,喝凉茶不好,我给你重新沏一壶好不好?” 慕十七任由她动作,不说话,甚至连一个动作都没有。 苏九蔻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的丢了自己高冷的马甲,顶着一脸傻兮兮的笑,屁颠屁颠的就把壶里凉掉了的茶水处理掉,然后驾轻就熟的拿出慕十七惯常爱喝的茶,动作不算熟练的泡了起来。 慕十七虽然一直没什么表示,但是,在苏九蔻转身拿茶的时候,他却微微勾了勾唇角,近乎痴迷的盯着苏九蔻的背影。 在苏九蔻向他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慕十七又立即收起了脸上的笑,一脸我不开心的表情,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动不动。 苏九不是我变了,是不喜欢你之后,对你的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不是我变了,是不喜欢你之后,对你的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不是我变了,是不喜欢你之后,对你的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不是我变了,是不喜欢你之后,对你的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不是我变了,是不喜欢你之后,对你的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不是我变了,是不喜欢你之后,对你的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 第417章 慕十七白日虽然睡了一会儿,但是,那一觉却因为凄惨的梦境,反倒还不如没有睡来的轻松。 苏九蔻来时,慕十七心中还是有些惆怅,但毕竟一睁眼,就见到了心中最想见的人,刚刚回忆起自己前世今生数十年经历后的慕十七瞬间就如同得到了安慰一般。 隔着暮色,两人隐隐相望,慕十七心中松了一口气,彻底把一开始听到苏九蔻是女子后心中的那份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他从小就想要一个能够一心一意对自己好,能够和自己白首偕老的人,这个人,只要他喜欢了,甚至可以不分男女,不分年纪。 他以为自己对于爱情中的另外一个人,是无所谓的,直到遇到了苏九蔻,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前世今生所遇到的一切苦难,到头来都是为了能够遇到她这个人。 这份爱情来的理所当然,两人在一起时,明明在外人看来似乎有些不妥,但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他们相处的时间,真的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时候。 就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是知道对方就在自己身边,他们也能从中尝出甜蜜的滋味来。 慕十七到底是个高傲的性子,苏九蔻屁颠屁颠的跟着他进屋之后,慕十七一脸矜持的瞥了她一眼,随后兀自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 茶水已经凉了,全然没有往日里哪种茶的清甜醇香,反而带了一股不易察觉的苦涩。 慕十七不由的皱了皱眉,但为了维持自己心情不佳的形象,他还是硬着头皮,一小口一小口的全抿进了肚子里。 苏九蔻素来心大,这种小事情,放在平常,她是一定发现不了的,但是,心中无尽的愧疚让她恨不得把所有的目光和心思都放在慕十七身上。 见慕十七喝茶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她立即伸出手,提起上好的紫金茶壶。 壶里的茶水所剩无几,且已经变得冰凉,苏九蔻将手贴在壶壁上试了试温度,随后抿了抿唇,直接将慕十七手中的茶盏夺了过来,一脸谄媚:“十七,天冷,喝凉茶不好,我给你重新沏一壶好不好?” 慕十七任由她动作,不说话,甚至连一个动作都没有。 苏九蔻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的丢了自己高冷的马甲,顶着一脸傻兮兮的笑,屁颠屁颠的就把壶里凉掉了的茶水处理掉,然后驾轻就熟的拿出慕十七惯常爱喝的茶,动作不算熟练的泡了起来。 慕十七虽然一直没什么表示,但是,在苏九蔻转身拿茶的时候,他却微微勾了勾唇角,近乎痴迷的盯着苏九蔻的背影。 在苏九蔻向他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慕十七又立即收起了脸上的笑,一脸我不开心的表情,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动不动。 苏九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成安宣帝年间,咸定村。 “锦妹她……死……死了?” 穿着水红夹袄的少女手中攥着漆黑的门栓,磕磕巴巴的问。 地上满是鲜血,一个黑壮的妇人蹲下身子,将手指放在地上躺着的少女鼻下,半晌才道:“没……没气了!” 低矮的房屋内瞬间慌乱起来,那穿着水红色夹袄的少女哭着将手中的门栓扔出去,扑通一声跪下,对着一直坐在炕上沉默不语的老妇人哭喊: “奶奶,我不是故意的,是锦妹她又疯了,我怕她伤到奶奶,才用门栓打她的,没想到竟然……” “我知道,二锦这疯病没得治,好在终于有人愿意娶她了,可现在!” 炕上的老妇人沉着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双浑浊的眼睛之中藏着一丝狠厉:“不行,那人可是给了不少聘礼,点名要咱们家的闺女。” 说着,她用手中的拐杖狠狠的敲了敲地面,指着那黑壮妇人道:“今天是二锦出嫁的好日子,你给她收拾收拾,早点送她上花轿。” 那黑壮妇人倒吸一口凉气,老太太的意思是直接把死人嫁过去,这…… 炕上坐着的老太太眼睛一眯,脸上下垂的肌肉拉出一个凶恶的弧度:“怎么,老大家的,不把二锦弄上花轿,今天出嫁的就是你家巧儿?” 听了老妇人这话,那水红夹袄的少女立即发出一声哽咽,冲那黑壮妇人哭喊道:“娘,我不要嫁给一个瘸子!” 黑壮妇人心疼的望着那少女哭泣的脸庞,连忙出声安慰,一番闹腾之后,终于在花轿来之前把那血流满地的少女收拾干净了。 …… 温锦坐在摇摇晃晃的花轿里,耳边吹吹打打的喜乐声吵的她忍不住头疼难忍。 忽然轿子停住,一道喜气洋洋的声音传来:“新娘子下轿喽!” 温锦猛地激灵,就见自己头上盖着通红的盖头,紧接着一只粗黑的大手掀开轿帘,半托半拽的将自己拉下喜轿。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脑海中不断浮现的记忆却时刻提醒着她,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温锦了。 她本是华夏一家隐世古医药世家的家主,为了采集稀奇草药,一不下心落下山崖,好不容易保住性命。 谁料,祸不单行,她被困在山崖下的密林里,又被野狼围攻,孤立无援,根本毫无生还的可能。 温锦本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死去,可谁知,一睁眼竟然穿越了! 原主和自己拥有同一个名字,也叫温雅,但是,这原主却是个疯子,疯起来六亲不认。 原主的父母为了给原主看病,不得不出去找活计挣钱,可是,不知道是原主本身就是个灾星还是原主的父母本身就够衰的,刚 第418章 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傻瓜。”成安宣帝年间,咸定村。 “锦妹她……死……死了?” 穿着水红夹袄的少女手中攥着漆黑的门栓,磕磕巴巴的问。 地上满是鲜血,一个黑壮的妇人蹲下身子,将手指放在地上躺着的少女鼻下,半晌才道:“没……没气了!” 低矮的房屋内瞬间慌乱起来,那穿着水红色夹袄的少女哭着将手中的门栓扔出去,扑通一声跪下,对着一直坐在炕上沉默不语的老妇人哭喊: “奶奶,我不是故意的,是锦妹她又疯了,我怕她伤到奶奶,才用门栓打她的,没想到竟然……” “我知道,二锦这疯病没得治,好在终于有人愿意娶她了,可现在!” 炕上的老妇人沉着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双浑浊的眼睛之中藏着一丝狠厉:“不行,那人可是给了不少聘礼,点名要咱们家的闺女。” 说着,她用手中的拐杖狠狠的敲了敲地面,指着那黑壮妇人道:“今天是二锦出嫁的好日子,你给她收拾收拾,早点送她上花轿。” 那黑壮妇人倒吸一口凉气,老太太的意思是直接把死人嫁过去,这…… 炕上坐着的老太太眼睛一眯,脸上下垂的肌肉拉出一个凶恶的弧度:“怎么,老大家的,不把二锦弄上花轿,今天出嫁的就是你家巧儿?” 听了老妇人这话,那水红夹袄的少女立即发出一声哽咽,冲那黑壮妇人哭喊道:“娘,我不要嫁给一个瘸子!” 黑壮妇人心疼的望着那少女哭泣的脸庞,连忙出声安慰,一番闹腾之后,终于在花轿来之前把那血流满地的少女收拾干净了。 …… 温锦坐在摇摇晃晃的花轿里,耳边吹吹打打的喜乐声吵的她忍不住头疼难忍。 忽然轿子停住,一道喜气洋洋的声音传来:“新娘子下轿喽!” 温锦猛地激灵,就见自己头上盖着通红的盖头,紧接着一只粗黑的大手掀开轿帘,半托半拽的将自己拉下喜轿。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脑海中不断浮现的记忆却时刻提醒着她,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温锦了。 她本是华夏一家隐世古医药世家的家主,为了采集稀奇草药,一不下心落下山崖,好不容易保住性命。 谁料,祸不单行,她被困在山崖下的密林里,又被野狼围攻,孤立无援,根本毫无生还的可能。 温锦本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死去,可谁知,一睁眼竟然穿越了! 原主和自己拥有同一个名字,也叫温雅,但是,这原主却是个疯子,疯起来六亲不认。 原主的父母为了给原主看病,不得不出去找活计挣钱,可是,不知道是原主本身就是个灾星还是原主的父母本身就够衰的,刚慕十七白日虽然睡了一会儿,但是,那一觉却因为凄惨的梦境,反倒还不如没有睡来的轻松。 苏九蔻来时,慕十七心中还是有些惆怅,但毕竟一睁眼,就见到了心中最想见的人,刚刚回忆起自己前世今生数十年经历后的慕十七瞬间就如同得到了安慰一般。 隔着暮色,两人隐隐相望,慕十七心中松了一口气,彻底把一开始听到苏九蔻是女子后心中的那份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他从小就想要一个能够一心一意对自己好,能够和自己白首偕老的人,这个人,只要他喜欢了,甚至可以不分男女,不分年纪。 他以为自己对于爱情中的另外一个人,是无所谓的,直到遇到了苏九蔻,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前世今生所遇到的一切苦难,到头来都是为了能够遇到她这个人。 这份爱情来的理所当然,两人在一起时,明明在外人看来似乎有些不妥,但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他们相处的时间,真的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时候。 就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是知道对方就在自己身边,他们也能从中尝出甜蜜的滋味来。 慕十七到底是个高傲的性子,苏九蔻屁颠屁颠的跟着他进屋之后,慕十七一脸矜持的瞥了她一眼,随后兀自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 茶水已经凉了,全然没有往日里哪种茶的清甜醇香,反而带了一股不易察觉的苦涩。 慕十七不由的皱了皱眉,但为了维持自己心情不佳的形象,他还是硬着头皮,一小口一小口的全抿进了肚子里。 苏九蔻素来心大,这种小事情,放在平常,她是一定发现不了的,但是,心中无尽的愧疚让她恨不得把所有的目光和心思都放在慕十七身上。 见慕十七喝茶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她立即伸出手,提起上好的紫金茶壶。 壶里的茶水所剩无几,且已经变得冰凉,苏九蔻将手贴在壶壁上试了试温度,随后抿了抿唇,直接将慕十七手中的茶盏夺了过来,一脸谄媚:“十七,天冷,喝凉茶不好,我给你重新沏一壶好不好?” 慕十七任由她动作,不说话,甚至连一个动作都没有。 苏九蔻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的丢了自己高冷的马甲,顶着一脸傻兮兮的笑,屁颠屁颠的就把壶里凉掉了的茶水处理掉,然后驾轻就熟的拿出慕十七惯常爱喝的茶,动作不算熟练的泡了起来。 慕十七虽然一直没什么表示,但是,在苏九蔻转身拿茶的时候,他却微微勾了勾唇角,近乎痴迷的盯着苏九蔻的背影。 在苏九蔻向他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慕十七又立即收起了脸上的笑,一脸我不开心的表情,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动不动。 苏九 第419章 成安宣帝年间,咸定村。 “锦妹她……死……死了?” 穿着水红夹袄的少女手中攥着漆黑的门栓,磕磕巴巴的问。 地上满是鲜血,一个黑壮的妇人蹲下身子,将手指放在地上躺着的少女鼻下,半晌才道:“没……没气了!” 低矮的房屋内瞬间慌乱起来,那穿着水红色夹袄的少女哭着将手中的门栓扔出去,扑通一声跪下,对着一直坐在炕上沉默不语的老妇人哭喊: “奶奶,我不是故意的,是锦妹她又疯了,我怕她伤到奶奶,才用门栓打她的,没想到竟然……” “我知道,二锦这疯病没得治,好在终于有人愿意娶她了,可现在!” 炕上的老妇人沉着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双浑浊的眼睛之中藏着一丝狠厉:“不行,那人可是给了不少聘礼,点名要咱们家的闺女。” 说着,她用手中的拐杖狠狠的敲了敲地面,指着那黑壮妇人道:“今天是二锦出嫁的好日子,你给她收拾收拾,早点送她上花轿。” 那黑壮妇人倒吸一口凉气,老太太的意思是直接把死人嫁过去,这…… 炕上坐着的老太太眼睛一眯,脸上下垂的肌肉拉出一个凶恶的弧度:“怎么,老大家的,不把二锦弄上花轿,今天出嫁的就是你家巧儿?” 听了老妇人这话,那水红夹袄的少女立即发出一声哽咽,冲那黑壮妇人哭喊道:“娘,我不要嫁给一个瘸子!” 黑壮妇人心疼的望着那少女哭泣的脸庞,连忙出声安慰,一番闹腾之后,终于在花轿来之前把那血流满地的少女收拾干净了。 …… 温锦坐在摇摇晃晃的花轿里,耳边吹吹打打的喜乐声吵的她忍不住头疼难忍。 忽然轿子停住,一道喜气洋洋的声音传来:“新娘子下轿喽!” 温锦猛地激灵,就见自己头上盖着通红的盖头,紧接着一只粗黑的大手掀开轿帘,半托半拽的将自己拉下喜轿。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脑海中不断浮现的记忆却时刻提醒着她,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温锦了。 她本是华夏一家隐世古医药世家的家主,为了采集稀奇草药,一不下心落下山崖,好不容易保住性命。 谁料,祸不单行,她被困在山崖下的密林里,又被野狼围攻,孤立无援,根本毫无生还的可能。 温锦本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死去,可谁知,一睁眼竟然穿越了! 原主和自己拥有同一个名字,也叫温雅,但是,这原主却是个疯子,疯起来六亲不认。 原主的父母为了给原主看病,不得不出去找活计挣钱,可是,不知道是原主本身就是个灾星还是原主的父母本身就够衰的,刚成安宣帝年间,咸定村。 “锦妹她……死……死了?” 穿着水红夹袄的少女手中攥着漆黑的门栓,磕磕巴巴的问。 地上满是鲜血,一个黑壮的妇人蹲下身子,将手指放在地上躺着的少女鼻下,半晌才道:“没……没气了!” 低矮的房屋内瞬间慌乱起来,那穿着水红色夹袄的少女哭着将手中的门栓扔出去,扑通一声跪下,对着一直坐在炕上沉默不语的老妇人哭喊: “奶奶,我不是故意的,是锦妹她又疯了,我怕她伤到奶奶,才用门栓打她的,没想到竟然……” “我知道,二锦这疯病没得治,好在终于有人愿意娶她了,可现在!” 炕上的老妇人沉着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双浑浊的眼睛之中藏着一丝狠厉:“不行,那人可是给了不少聘礼,点名要咱们家的闺女。” 说着,她用手中的拐杖狠狠的敲了敲地面,指着那黑壮妇人道:“今天是二锦出嫁的好日子,你给她收拾收拾,早点送她上花轿。” 那黑壮妇人倒吸一口凉气,老太太的意思是直接把死人嫁过去,这…… 炕上坐着的老太太眼睛一眯,脸上下垂的肌肉拉出一个凶恶的弧度:“怎么,老大家的,不把二锦弄上花轿,今天出嫁的就是你家巧儿?” 听了老妇人这话,那水红夹袄的少女立即发出一声哽咽,冲那黑壮妇人哭喊道:“娘,我不要嫁给一个瘸子!” 黑壮妇人心疼的望着那少女哭泣的脸庞,连忙出声安慰,一番闹腾之后,终于在花轿来之前把那血流满地的少女收拾干净了。 …… 温锦坐在摇摇晃晃的花轿里,耳边吹吹打打的喜乐声吵的她忍不住头疼难忍。 忽然轿子停住,一道喜气洋洋的声音传来:“新娘子下轿喽!” 温锦猛地激灵,就见自己头上盖着通红的盖头,紧接着一只粗黑的大手掀开轿帘,半托半拽的将自己拉下喜轿。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脑海中不断浮现的记忆却时刻提醒着她,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温锦了。 她本是华夏一家隐世古医药世家的家主,为了采集稀奇草药,一不下心落下山崖,好不容易保住性命。 谁料,祸不单行,她被困在山崖下的密林里,又被野狼围攻,孤立无援,根本毫无生还的可能。 温锦本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死去,可谁知,一睁眼竟然穿越了! 原主和自己拥有同一个名字,也叫温雅,但是,这原主却是个疯子,疯起来六亲不认。 原主的父母为了给原主看病,不得不出去找活计挣钱,可是,不知道是原主本身就是个灾星还是原主的父母本身就够衰的,刚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傻瓜。” 第420章 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傻瓜。”成安宣帝年间,咸定村。 “锦妹她……死……死了?” 穿着水红夹袄的少女手中攥着漆黑的门栓,磕磕巴巴的问。 地上满是鲜血,一个黑壮的妇人蹲下身子,将手指放在地上躺着的少女鼻下,半晌才道:“没……没气了!” 低矮的房屋内瞬间慌乱起来,那穿着水红色夹袄的少女哭着将手中的门栓扔出去,扑通一声跪下,对着一直坐在炕上沉默不语的老妇人哭喊: “奶奶,我不是故意的,是锦妹她又疯了,我怕她伤到奶奶,才用门栓打她的,没想到竟然……” “我知道,二锦这疯病没得治,好在终于有人愿意娶她了,可现在!” 炕上的老妇人沉着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双浑浊的眼睛之中藏着一丝狠厉:“不行,那人可是给了不少聘礼,点名要咱们家的闺女。” 说着,她用手中的拐杖狠狠的敲了敲地面,指着那黑壮妇人道:“今天是二锦出嫁的好日子,你给她收拾收拾,早点送她上花轿。” 那黑壮妇人倒吸一口凉气,老太太的意思是直接把死人嫁过去,这…… 炕上坐着的老太太眼睛一眯,脸上下垂的肌肉拉出一个凶恶的弧度:“怎么,老大家的,不把二锦弄上花轿,今天出嫁的就是你家巧儿?” 听了老妇人这话,那水红夹袄的少女立即发出一声哽咽,冲那黑壮妇人哭喊道:“娘,我不要嫁给一个瘸子!” 黑壮妇人心疼的望着那少女哭泣的脸庞,连忙出声安慰,一番闹腾之后,终于在花轿来之前把那血流满地的少女收拾干净了。 …… 温锦坐在摇摇晃晃的花轿里,耳边吹吹打打的喜乐声吵的她忍不住头疼难忍。 忽然轿子停住,一道喜气洋洋的声音传来:“新娘子下轿喽!” 温锦猛地激灵,就见自己头上盖着通红的盖头,紧接着一只粗黑的大手掀开轿帘,半托半拽的将自己拉下喜轿。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脑海中不断浮现的记忆却时刻提醒着她,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温锦了。 她本是华夏一家隐世古医药世家的家主,为了采集稀奇草药,一不下心落下山崖,好不容易保住性命。 谁料,祸不单行,她被困在山崖下的密林里,又被野狼围攻,孤立无援,根本毫无生还的可能。 温锦本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死去,可谁知,一睁眼竟然穿越了! 原主和自己拥有同一个名字,也叫温雅,但是,这原主却是个疯子,疯起来六亲不认。 原主的父母为了给原主看病,不得不出去找活计挣钱,可是,不知道是原主本身就是个灾星还是原主的父母本身就够衰的,刚慕十七白日虽然睡了一会儿,但是,那一觉却因为凄惨的梦境,反倒还不如没有睡来的轻松。 苏九蔻来时,慕十七心中还是有些惆怅,但毕竟一睁眼,就见到了心中最想见的人,刚刚回忆起自己前世今生数十年经历后的慕十七瞬间就如同得到了安慰一般。 隔着暮色,两人隐隐相望,慕十七心中松了一口气,彻底把一开始听到苏九蔻是女子后心中的那份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他从小就想要一个能够一心一意对自己好,能够和自己白首偕老的人,这个人,只要他喜欢了,甚至可以不分男女,不分年纪。 他以为自己对于爱情中的另外一个人,是无所谓的,直到遇到了苏九蔻,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前世今生所遇到的一切苦难,到头来都是为了能够遇到她这个人。 这份爱情来的理所当然,两人在一起时,明明在外人看来似乎有些不妥,但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他们相处的时间,真的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时候。 就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是知道对方就在自己身边,他们也能从中尝出甜蜜的滋味来。 慕十七到底是个高傲的性子,苏九蔻屁颠屁颠的跟着他进屋之后,慕十七一脸矜持的瞥了她一眼,随后兀自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 茶水已经凉了,全然没有往日里哪种茶的清甜醇香,反而带了一股不易察觉的苦涩。 慕十七不由的皱了皱眉,但为了维持自己心情不佳的形象,他还是硬着头皮,一小口一小口的全抿进了肚子里。 苏九蔻素来心大,这种小事情,放在平常,她是一定发现不了的,但是,心中无尽的愧疚让她恨不得把所有的目光和心思都放在慕十七身上。 见慕十七喝茶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她立即伸出手,提起上好的紫金茶壶。 壶里的茶水所剩无几,且已经变得冰凉,苏九蔻将手贴在壶壁上试了试温度,随后抿了抿唇,直接将慕十七手中的茶盏夺了过来,一脸谄媚:“十七,天冷,喝凉茶不好,我给你重新沏一壶好不好?” 慕十七任由她动作,不说话,甚至连一个动作都没有。 苏九蔻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的丢了自己高冷的马甲,顶着一脸傻兮兮的笑,屁颠屁颠的就把壶里凉掉了的茶水处理掉,然后驾轻就熟的拿出慕十七惯常爱喝的茶,动作不算熟练的泡了起来。 慕十七虽然一直没什么表示,但是,在苏九蔻转身拿茶的时候,他却微微勾了勾唇角,近乎痴迷的盯着苏九蔻的背影。 在苏九蔻向他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慕十七又立即收起了脸上的笑,一脸我不开心的表情,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动不动。 苏九 第421章 慕十七白日虽然睡了一会儿,但是,那一觉却因为凄惨的梦境,反倒还不如没有睡来的轻松。 苏九蔻来时,慕十七心中还是有些惆怅,但毕竟一睁眼,就见到了心中最想见的人,刚刚回忆起自己前世今生数十年经历后的慕十七瞬间就如同得到了安慰一般。 隔着暮色,两人隐隐相望,慕十七心中松了一口气,彻底把一开始听到苏九蔻是女子后心中的那份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他从小就想要一个能够一心一意对自己好,能够和自己白首偕老的人,这个人,只要他喜欢了,甚至可以不分男女,不分年纪。 他以为自己对于爱情中的另外一个人,是无所谓的,直到遇到了苏九蔻,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前世今生所遇到的一切苦难,到头来都是为了能够遇到她这个人。 这份爱情来的理所当然,两人在一起时,明明在外人看来似乎有些不妥,但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他们相处的时间,真的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时候。 就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是知道对方就在自己身边,他们也能从中尝出甜蜜的滋味来。 慕十七到底是个高傲的性子,苏九蔻屁颠屁颠的跟着他进屋之后,慕十七一脸矜持的瞥了她一眼,随后兀自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 茶水已经凉了,全然没有往日里哪种茶的清甜醇香,反而带了一股不易察觉的苦涩。 慕十七不由的皱了皱眉,但为了维持自己心情不佳的形象,他还是硬着头皮,一小口一小口的全抿进了肚子里。 苏九蔻素来心大,这种小事情,放在平常,她是一定发现不了的,但是,心中无尽的愧疚让她恨不得把所有的目光和心思都放在慕十七身上。 见慕十七喝茶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她立即伸出手,提起上好的紫金茶壶。 壶里的茶水所剩无几,且已经变得冰凉,苏九蔻将手贴在壶壁上试了试温度,随后抿了抿唇,直接将慕十七手中的茶盏夺了过来,一脸谄媚:“十七,天冷,喝凉茶不好,我给你重新沏一壶好不好?” 慕十七任由她动作,不说话,甚至连一个动作都没有。 苏九蔻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的丢了自己高冷的马甲,顶着一脸傻兮兮的笑,屁颠屁颠的就把壶里凉掉了的茶水处理掉,然后驾轻就熟的拿出慕十七惯常爱喝的茶,动作不算熟练的泡了起来。 慕十七虽然一直没什么表示,但是,在苏九蔻转身拿茶的时候,他却微微勾了勾唇角,近乎痴迷的盯着苏九蔻的背影。 在苏九蔻向他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慕十七又立即收起了脸上的笑,一脸我不开心的表情,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动不动。 苏九成安宣帝年间,咸定村。 “锦妹她……死……死了?” 穿着水红夹袄的少女手中攥着漆黑的门栓,磕磕巴巴的问。 地上满是鲜血,一个黑壮的妇人蹲下身子,将手指放在地上躺着的少女鼻下,半晌才道:“没……没气了!” 低矮的房屋内瞬间慌乱起来,那穿着水红色夹袄的少女哭着将手中的门栓扔出去,扑通一声跪下,对着一直坐在炕上沉默不语的老妇人哭喊: “奶奶,我不是故意的,是锦妹她又疯了,我怕她伤到奶奶,才用门栓打她的,没想到竟然……” “我知道,二锦这疯病没得治,好在终于有人愿意娶她了,可现在!” 炕上的老妇人沉着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双浑浊的眼睛之中藏着一丝狠厉:“不行,那人可是给了不少聘礼,点名要咱们家的闺女。” 说着,她用手中的拐杖狠狠的敲了敲地面,指着那黑壮妇人道:“今天是二锦出嫁的好日子,你给她收拾收拾,早点送她上花轿。” 那黑壮妇人倒吸一口凉气,老太太的意思是直接把死人嫁过去,这…… 炕上坐着的老太太眼睛一眯,脸上下垂的肌肉拉出一个凶恶的弧度:“怎么,老大家的,不把二锦弄上花轿,今天出嫁的就是你家巧儿?” 听了老妇人这话,那水红夹袄的少女立即发出一声哽咽,冲那黑壮妇人哭喊道:“娘,我不要嫁给一个瘸子!” 黑壮妇人心疼的望着那少女哭泣的脸庞,连忙出声安慰,一番闹腾之后,终于在花轿来之前把那血流满地的少女收拾干净了。 …… 温锦坐在摇摇晃晃的花轿里,耳边吹吹打打的喜乐声吵的她忍不住头疼难忍。 忽然轿子停住,一道喜气洋洋的声音传来:“新娘子下轿喽!” 温锦猛地激灵,就见自己头上盖着通红的盖头,紧接着一只粗黑的大手掀开轿帘,半托半拽的将自己拉下喜轿。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脑海中不断浮现的记忆却时刻提醒着她,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温锦了。 她本是华夏一家隐世古医药世家的家主,为了采集稀奇草药,一不下心落下山崖,好不容易保住性命。 谁料,祸不单行,她被困在山崖下的密林里,又被野狼围攻,孤立无援,根本毫无生还的可能。 温锦本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死去,可谁知,一睁眼竟然穿越了! 原主和自己拥有同一个名字,也叫温雅,但是,这原主却是个疯子,疯起来六亲不认。 原主的父母为了给原主看病,不得不出去找活计挣钱,可是,不知道是原主本身就是个灾星还是原主的父母本身就够衰的,刚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不是我变了,是不喜欢你之后,对你的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 第422章 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不是我变了,是不喜欢你之后,对你的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成安宣帝年间,咸定村。 “锦妹她……死……死了?” 穿着水红夹袄的少女手中攥着漆黑的门栓,磕磕巴巴的问。 地上满是鲜血,一个黑壮的妇人蹲下身子,将手指放在地上躺着的少女鼻下,半晌才道:“没……没气了!” 低矮的房屋内瞬间慌乱起来,那穿着水红色夹袄的少女哭着将手中的门栓扔出去,扑通一声跪下,对着一直坐在炕上沉默不语的老妇人哭喊: “奶奶,我不是故意的,是锦妹她又疯了,我怕她伤到奶奶,才用门栓打她的,没想到竟然……” “我知道,二锦这疯病没得治,好在终于有人愿意娶她了,可现在!” 炕上的老妇人沉着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双浑浊的眼睛之中藏着一丝狠厉:“不行,那人可是给了不少聘礼,点名要咱们家的闺女。” 说着,她用手中的拐杖狠狠的敲了敲地面,指着那黑壮妇人道:“今天是二锦出嫁的好日子,你给她收拾收拾,早点送她上花轿。” 那黑壮妇人倒吸一口凉气,老太太的意思是直接把死人嫁过去,这…… 炕上坐着的老太太眼睛一眯,脸上下垂的肌肉拉出一个凶恶的弧度:“怎么,老大家的,不把二锦弄上花轿,今天出嫁的就是你家巧儿?” 听了老妇人这话,那水红夹袄的少女立即发出一声哽咽,冲那黑壮妇人哭喊道:“娘,我不要嫁给一个瘸子!” 黑壮妇人心疼的望着那少女哭泣的脸庞,连忙出声安慰,一番闹腾之后,终于在花轿来之前把那血流满地的少女收拾干净了。 …… 温锦坐在摇摇晃晃的花轿里,耳边吹吹打打的喜乐声吵的她忍不住头疼难忍。 忽然轿子停住,一道喜气洋洋的声音传来:“新娘子下轿喽!” 温锦猛地激灵,就见自己头上盖着通红的盖头,紧接着一只粗黑的大手掀开轿帘,半托半拽的将自己拉下喜轿。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脑海中不断浮现的记忆却时刻提醒着她,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温锦了。 她本是华夏一家隐世古医药世家的家主,为了采集稀奇草药,一不下心落下山崖,好不容易保住性命。 谁料,祸不单行,她被困在山崖下的密林里,又被野狼围攻,孤立无援,根本毫无生还的可能。 温锦本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死去,可谁知,一睁眼竟然穿越了! 原主和自己拥有同一个名字,也叫温雅,但是,这原主却是个疯子,疯起来六亲不认。 原主的父母为了给原主看病,不得不出去找活计挣钱,可是,不知道是原主本身就是个灾星还是原主的父母本身就够衰的,刚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傻瓜。” “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不是我变了,是不喜欢你之后,对你的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 第423章 小小的慕十七还不知道自己母亲承受的到底是什么,可是,他却知道,她定然是不比自己好过的。 甚至比自己还要痛苦。 她声嘶力竭的喊:“放过我的孩子,什么都冲我来。” 她骂遍了最脏的话,做过最低下的请求,受过最不可忍受的侮辱…… 直到有一天,她奄奄一息的爬到正在努力忍受痛苦的自己面前,低声对自己说:“十七,十七……我们一起死吧,母亲对不起你。” 一直不曾哭过的慕十七忽然就流出了一大滴泪。 听到这句话,慕家家主却冷笑一声,抓着他母亲的头发将她拖到大庭广众之下。 他将母亲绑在柱子上,对这整个慕家人说:“这女人意图谋害慕家子孙!罪不可恕!” 一群人围着母亲责骂,有人甚至上前拳打脚踢,母亲貌美,在其中,更是受到了很多难以言说的侮辱。 生不得,死不得。 慕家家主冷笑连连,然后回头对自己道:“十七,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一语落下,他指挥者慕家众人离开,然后对这母亲丢出了一个小小的,芯片一样的东西。 慕十七一直呆滞的目光终于动了动。 慕家家主刚刚对母亲丢到东西,是自己刚刚研制出来的超小型微端控制炸弹。 这种炸弹,威力不是特别强,但优点是足够小,爆炸范围足够精确。 芯片不偏不倚的落到母亲身上,牢牢的附着在她头发上,慕家家主拉着小小的慕十七站在不远处,缓缓按下手中按钮。 最后一眼,慕十七看到自己的母亲,那个曾经容光焕发,如今已经被折磨的形销骨立的女人,在一声细微的爆破声中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血肉。 最后一眼,那个美丽的女人眼中似有解脱,但更多的还是对自己孩子的不舍和心痛。 最后一眼,慕家家主忽然将慕十七推进爆炸区,满天飞溅的血肉混着扑面而来的灼热,让慕十七让忍不住闭上眼睛。 于此同时,灼热的气浪也蒸干了他眼角的泪水。 真好啊,从今往后,再也没人能成为自己的心痛了…… 后来,慕家家主对外告知,是自己不小心玩炸药把自己母亲炸死的。 那些曾经连同家主一起欺辱辱骂过母亲的人,此时却好像全都变成了正义的使者,一个个开口责骂自己是弑母的罪人。 是吗?嗯…… 好像是的吧…… 慕十七沉默不语,慕家家主在一旁调和,不停的“帮自己”解释:“小孩子贪玩,什么都不懂。” 而自己的所谓父亲,则是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可他身边,却站着一个年轻的,看起来还算漂亮的妖娆女子。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傻瓜。” “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不是我变了,是不喜欢你之后,对你的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不是我变了,是不喜欢你之后,对你的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 第424章 王太医越是做出这副模样,那群小太监就越发的好奇。 直到吊足了他们的胃口,王太医才摇头晃脑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嗓子:“你们知道前些日子前皇后娘娘遗落在民间的皇子被找回来的事情吧?” 那群小太监连忙点头,眼中闪烁着灼灼的八卦之光,但毕竟事关皇子,他们心中还是有些犹豫。 其中一个小太监说:“太医说什么?那可是皇子,他们的事儿,我们可不敢随便打听。” 王太医生怕他们反悔不听自己继续说,连忙使出激将法:“瞧你们那点德行,能有什么事儿?只不过是一些前尘旧事罢了。只是事关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不知道你们敢不敢听?” 王太医果真不愧是个戏精,那表情动作和语气,妥妥的让那一群涉世未深的小太监们瞬间就起了压制不住的好奇心。 紧接着,他们也顾不得什么敢听不敢听的了,齐齐的催促王太医赶紧说下去。 受着一群小太监们的追捧,王太医得意洋洋,但好在他还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 于是,他压低了声音,悄咪咪的说:“你们刚进宫没多久吧?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过前皇后娘娘的故事?” 关于前皇后,那是南安民间的一段传奇,以一介平民女子之身,治好了皇帝的隐疾,又以她那倾城的相貌俘获了皇帝陛下的心,让明德帝多年来后宫如同虚设。 很多人虽然可能对前皇后这个词已经陌生,但只要有人提起,他们还是能够隐隐约约记得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的。 即便是这些年纪尚小的少年,也从老一辈人口中隐隐听说过这个女子的故事。 对于美丽且神秘又具有传奇性的人物,少年人都是向往的。 他们连连点头,希望王太医能讲一些他们从未听说过的故事。 王太医果真也没让他们失望:“前皇后娘娘可是位倾城倾国的大美人。而且,她那一手医术,几乎敢跟阎王爷爷抢人呢!也许是因为她和阎王爷抢人的次数太多,阎王爷终于发怒了,一怒之下,这才让前皇后娘娘身染重疾,不得不出宫养病,后来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才身死宫外。” 王太医这话说的半真半假,那群小太监们却瞪大了眼睛,压着声音低呼:“前皇后娘娘真的是因为和阎王爷抢人,才会死吗?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怎么这么好的人,会因为救人而得罪了阎王爷呢?” 王太医自然不会认真回答他们这些问题,他的重点不在这儿:“谁知道呢?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这不是自古以来的常理吗?” 趁着那群小太监伤春悲秋的时候,王太医连忙道:“不过你们知道,前皇后娘娘的孩子为什么会丢吗?” 这才是真正的重头戏,王太医笑的不怀好意,那群小太监们却被他的话瞬间勾起了兴趣。 他们七嘴八舌的催促王太医不要再卖关子了,王太医享受够了那小太监们追捧一般的催促,这才说:“因为有坏人趁着皇后娘娘产子,把皇子们偷走了!你们知道璎婕妤吗?当初和皇后娘娘的关系可好了。很多人都没见过皇后娘娘最后一面,听说,如今宫中只有皇上和璎婕妤见过。” 璎婕妤在后宫之中几乎已经是被遗忘的存在,那群小太监能听到王太医提起还有些懵。 王太医见状,却也不多做解释,只是继续道:“如今两位皇子回来了,想找璎婕妤叙叙旧,顺便打听一下他们当年的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内幕呢。” “可是这璎婕妤近些年来就像消失了一样,那两位皇子找不到她,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寻一个后宫妃子,现在可着急了呢!” 说完之后,那群小太监们又压低了嗓子发出一声惊呼,随后一脸的不敢置信:“难道当初皇后娘娘的皇子丢失,真的是因为有内幕吗?” 他们是皇宫里的太监,虽然年纪尚小,但很多宫闱秘事,却都是听宫里的老前辈们隐隐提起过的。 包括什么妃子害人之类的。 所以,王太医这么一说,那群小太监们瞬间就脑补出了各种各样的姐妹相残的故事情节。 王太医有些懊恼,他说这番话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引导这些小太监们据猜测什么当年辛秘。 眼看着那群小太监越想越多,他连忙打断:“你们都在想什么呢?我是说,现在新进宫的那两位皇子着急的要找璎婕妤呢,你们身在皇宫之中可要多多留意,若是能帮到两位皇子的忙,以后说不定前途无量!” 说起前途无量,这群新进宫的小太监们反倒没有太大的兴趣。 一来是因为年纪小,虽然因为各种无奈被家人送来宫中做这种事情,但毕竟大部分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本身对于权力就有些懵懂,再加上他们已经没了身为男孩子最重要的东西,什么前途无限,对他们来说怕是有些虚拟不现实。 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 第425章 苏九蔻盯着向自己袭来的那只手,忽然下意识的瞧了一眼慕十七,见他一脸兴味的打量着自己,苏九蔻忽然心中一惊。 仅仅一天不到的时间,自己就已经如此依赖他了么? 苏九蔻心思急转,身体却比思维快了些许,这才堪堪躲过那男子想自己袭来的枯手。 她强忍住心神里一阵阵的剧痛,缓缓挺直了身子,浅笑道:“不知前辈是何意?” 那鹤发童颜的男子半垂着眸子望向苏九蔻,明明是极平淡的眼神,却好像是要看穿她。 苏九蔻的脊梁挺得笔直,一双清亮的眸子含着笑意同那男子对视。 虽然她尚还被绳子困着狼狈不堪,可那无意之间的举手投足却又偏偏露出了一份遗世独立的淡然,不由令人刮目相看。 那男子的眸中暗光一闪,平淡的近乎死板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这小子哪里来的?” 这一开口,声音竟是苍老无比! 慕十七挑眉:“路上捡的。” “谁家的孩子?” “不知道!”慕十七两眼一翻,一副无赖的模样:“小爷我哪有心思理这些?” 听闻此言,那男子神色不变,只是淡淡的瞥了苏九蔻一眼,道:“这小子身上魔性很重,多留无益,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竟是直接飘然离去。 苏九蔻心中直跳,前世活了那么久,那男子她自然是识得的。 当今天下鼎鼎有名的除魔仙人缔凡,传闻有弹指间可取百万城池的惊天能力,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活了多少年了,只是每每有他出现的地方,必然能让天下人心动荡! 此次南安皇亲贵胄子弟独自出行,就是得了秘闻,说这位缔凡仙人可能会在此出现,由此,他们为了见到缔凡仙人,争取为南安皇朝得一份机缘,这才不顾安危各自来到这小城里。 只是不想,慕十七竟是单独同他说上话的,虽然,他对那缔凡仙人的态度…… 前世她随安卿裴在此间时,曾有幸见过这个缔凡仙人,只是当时他只淡淡的瞥了自己一眼便无多言,更没有像如今这般对自己寻根问底,还特意提醒慕十七自己“多留无益”。 哪怕当时缔凡仙人只是多看了自己一眼,安卿裴今后就格外留意自己,甚至隐隐有几分高看之意。 联想到先前脑海中那声音的暴动,苏九蔻恍然明悟,肯定是因为它了。 想通这般变化的关键所在,苏九蔻反而更担心慕十七对自己的态度。 这天下人人都以缔凡仙人的话为天谕,有时候甚至比圣旨还要管用,他说自己多留无益,那慕十七…… 许是发现了苏九蔻瞧他,正在偏头想事情的慕十七脸上一阵不爽:“丑八怪,看什么看,没见过长的好的吗?” 苏九蔻一怔,心中忽然放松了许多,她前世本就常年在军营生活,自然养成了洒落的性子,如今大难得脱,她脑子瞬间一抽,回怼道:“回公子,小的还真没看到,请问公子,长的好看的在那呢?” 这话一出,苏九蔻瞬间就发觉,慕十七瞧自己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她暗叹一声大意了,就听到慕十七带了几分欢愉的声音在自己前方响起:“你小子不错啊,许久没人敢这么对小爷我说话了,哈哈哈,来,继续,今天你不把小爷我骂趴下就不许吃饭……巴拉巴拉巴拉……” 苏九蔻的脸有一瞬间的龟裂,但瞬间就又无比庆幸,还好他没提那缔凡仙人所说的事情,不然自己如今肯定是小命难保了。 相同此事,苏九蔻瞬间眉开眼笑,她舔着脸央慕十七帮自己解开身上的绳索,继而跃跃欲试。 有人生的比别人神奇些想主动找虐,她自然是要满足的。 于是,两人一人骑马悠哉悠哉,一人跟在马后面健步如飞,如此吵吵嚷嚷了一路竟是都觉得神清气爽,乐不可言。 直到苏九蔻没有在他们租住的客栈里发现苏乐衍的身影,这才开始慌乱起来。 她呼喊着苏乐衍的名字,如此来来回回的找了不下三遍,这下后知后觉的发现——苏乐衍竟然不见了! 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傻瓜。” “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第426章 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傻瓜。” “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小小的慕十七还不知道自己母亲承受的到底是什么,可是,他却知道,她定然是不比自己好过的。 甚至比自己还要痛苦。 她声嘶力竭的喊:“放过我的孩子,什么都冲我来。” 她骂遍了最脏的话,做过最低下的请求,受过最不可忍受的侮辱…… 直到有一天,她奄奄一息的爬到正在努力忍受痛苦的自己面前,低声对自己说:“十七,十七……我们一起死吧,母亲对不起你。” 一直不曾哭过的慕十七忽然就流出了一大滴泪。 听到这句话,慕家家主却冷笑一声,抓着他母亲的头发将她拖到大庭广众之下。 他将母亲绑在柱子上,对这整个慕家人说:“这女人意图谋害慕家子孙!罪不可恕!” 一群人围着母亲责骂,有人甚至上前拳打脚踢,母亲貌美,在其中,更是受到了很多难以言说的侮辱。 生不得,死不得。 慕家家主冷笑连连,然后回头对自己道:“十七,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一语落下,他指挥者慕家众人离开,然后对这母亲丢出了一个小小的,芯片一样的东西。 慕十七一直呆滞的目光终于动了动。 慕家家主刚刚对母亲丢到东西,是自己刚刚研制出来的超小型微端控制炸弹。 这种炸弹,威力不是特别强,但优点是足够小,爆炸范围足够精确。 芯片不偏不倚的落到母亲身上,牢牢的附着在她头发上,慕家家主拉着小小的慕十七站在不远处,缓缓按下手中按钮。 最后一眼,慕十七看到自己的母亲,那个曾经容光焕发,如今已经被折磨的形销骨立的女人,在一声细微的爆破声中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血肉。 最后一眼,那个美丽的女人眼中似有解脱,但更多的还是对自己孩子的不舍和心痛。 最后一眼,慕家家主忽然将慕十七推进爆炸区,满天飞溅的血肉混着扑面而来的灼热,让慕十七让忍不住闭上眼睛。 于此同时,灼热的气浪也蒸干了他眼角的泪水。 真好啊,从今往后,再也没人能成为自己的心痛了…… 后来,慕家家主对外告知,是自己不小心玩炸药把自己母亲炸死的。 那些曾经连同家主一起欺辱辱骂过母亲的人,此时却好像全都变成了正义的使者,一个个开口责骂自己是弑母的罪人。 是吗?嗯…… 好像是的吧…… 慕十七沉默不语,慕家家主在一旁调和,不停的“帮自己”解释:“小孩子贪玩,什么都不懂。” 而自己的所谓父亲,则是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可他身边,却站着一个年轻的,看起来还算漂亮的妖娆女子。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 第427章 王太医越是做出这副模样,那群小太监就越发的好奇。 直到吊足了他们的胃口,王太医才摇头晃脑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嗓子:“你们知道前些日子前皇后娘娘遗落在民间的皇子被找回来的事情吧?” 那群小太监连忙点头,眼中闪烁着灼灼的八卦之光,但毕竟事关皇子,他们心中还是有些犹豫。 其中一个小太监说:“太医说什么?那可是皇子,他们的事儿,我们可不敢随便打听。” 王太医生怕他们反悔不听自己继续说,连忙使出激将法:“瞧你们那点德行,能有什么事儿?只不过是一些前尘旧事罢了。只是事关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不知道你们敢不敢听?” 王太医果真不愧是个戏精,那表情动作和语气,妥妥的让那一群涉世未深的小太监们瞬间就起了压制不住的好奇心。 紧接着,他们也顾不得什么敢听不敢听的了,齐齐的催促王太医赶紧说下去。 受着一群小太监们的追捧,王太医得意洋洋,但好在他还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 于是,他压低了声音,悄咪咪的说:“你们刚进宫没多久吧?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过前皇后娘娘的故事?” 关于前皇后,那是南安民间的一段传奇,以一介平民女子之身,治好了皇帝的隐疾,又以她那倾城的相貌俘获了皇帝陛下的心,让明德帝多年来后宫如同虚设。 很多人虽然可能对前皇后这个词已经陌生,但只要有人提起,他们还是能够隐隐约约记得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的。 即便是这些年纪尚小的少年,也从老一辈人口中隐隐听说过这个女子的故事。 对于美丽且神秘又具有传奇性的人物,少年人都是向往的。 他们连连点头,希望王太医能讲一些他们从未听说过的故事。 王太医果真也没让他们失望:“前皇后娘娘可是位倾城倾国的大美人。而且,她那一手医术,几乎敢跟阎王爷爷抢人呢!也许是因为她和阎王爷抢人的次数太多,阎王爷终于发怒了,一怒之下,这才让前皇后娘娘身染重疾,不得不出宫养病,后来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才身死宫外。” 王太医这话说的半真半假,那群小太监们却瞪大了眼睛,压着声音低呼:“前皇后娘娘真的是因为和阎王爷抢人,才会死吗?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怎么这么好的人,会因为救人而得罪了阎王爷呢?” 王太医自然不会认真回答他们这些问题,他的重点不在这儿:“谁知道呢?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这不是自古以来的常理吗?” 趁着那群小太监伤春悲秋的时候,王太医连忙道:“不过你们知道,前皇后娘娘的孩子为什么会丢吗?” 这才是真正的重头戏,王太医笑的不怀好意,那群小太监们却被他的话瞬间勾起了兴趣。 他们七嘴八舌的催促王太医不要再卖关子了,王太医享受够了那小太监们追捧一般的催促,这才说:“因为有坏人趁着皇后娘娘产子,把皇子们偷走了!你们知道璎婕妤吗?当初和皇后娘娘的关系可好了。很多人都没见过皇后娘娘最后一面,听说,如今宫中只有皇上和璎婕妤见过。” 璎婕妤在后宫之中几乎已经是被遗忘的存在,那群小太监能听到王太医提起还有些懵。 王太医见状,却也不多做解释,只是继续道:“如今两位皇子回来了,想找璎婕妤叙叙旧,顺便打听一下他们当年的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内幕呢。” “可是这璎婕妤近些年来就像消失了一样,那两位皇子找不到她,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寻一个后宫妃子,现在可着急了呢!” 说完之后,那群小太监们又压低了嗓子发出一声惊呼,随后一脸的不敢置信:“难道当初皇后娘娘的皇子丢失,真的是因为有内幕吗?” 他们是皇宫里的太监,虽然年纪尚小,但很多宫闱秘事,却都是听宫里的老前辈们隐隐提起过的。 包括什么妃子害人之类的。 所以,王太医这么一说,那群小太监们瞬间就脑补出了各种各样的姐妹相残的故事情节。 王太医有些懊恼,他说这番话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引导这些小太监们据猜测什么当年辛秘。 眼看着那群小太监越想越多,他连忙打断:“你们都在想什么呢?我是说,现在新进宫的那两位皇子着急的要找璎婕妤呢,你们身在皇宫之中可要多多留意,若是能帮到两位皇子的忙,以后说不定前途无量!” 说起前途无量,这群新进宫的小太监们反倒没有太大的兴趣。 一来是因为年纪小,虽然因为各种无奈被家人送来宫中做这种事情,但毕竟大部分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本身对于权力就有些懵懂,再加上他们已经没了身为男孩子最重要的东西,什么前途无限,对他们来说怕是有些虚拟不现实。 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 第428章 苏九蔻盯着向自己袭来的那只手,忽然下意识的瞧了一眼慕十七,见他一脸兴味的打量着自己,苏九蔻忽然心中一惊。 仅仅一天不到的时间,自己就已经如此依赖他了么? 苏九蔻心思急转,身体却比思维快了些许,这才堪堪躲过那男子想自己袭来的枯手。 她强忍住心神里一阵阵的剧痛,缓缓挺直了身子,浅笑道:“不知前辈是何意?” 那鹤发童颜的男子半垂着眸子望向苏九蔻,明明是极平淡的眼神,却好像是要看穿她。 苏九蔻的脊梁挺得笔直,一双清亮的眸子含着笑意同那男子对视。 虽然她尚还被绳子困着狼狈不堪,可那无意之间的举手投足却又偏偏露出了一份遗世独立的淡然,不由令人刮目相看。 那男子的眸中暗光一闪,平淡的近乎死板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这小子哪里来的?” 这一开口,声音竟是苍老无比! 慕十七挑眉:“路上捡的。” “谁家的孩子?” “不知道!”慕十七两眼一翻,一副无赖的模样:“小爷我哪有心思理这些?” 听闻此言,那男子神色不变,只是淡淡的瞥了苏九蔻一眼,道:“这小子身上魔性很重,多留无益,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竟是直接飘然离去。 苏九蔻心中直跳,前世活了那么久,那男子她自然是识得的。 当今天下鼎鼎有名的除魔仙人缔凡,传闻有弹指间可取百万城池的惊天能力,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活了多少年了,只是每每有他出现的地方,必然能让天下人心动荡! 此次南安皇亲贵胄子弟独自出行,就是得了秘闻,说这位缔凡仙人可能会在此出现,由此,他们为了见到缔凡仙人,争取为南安皇朝得一份机缘,这才不顾安危各自来到这小城里。 只是不想,慕十七竟是单独同他说上话的,虽然,他对那缔凡仙人的态度…… 前世她随安卿裴在此间时,曾有幸见过这个缔凡仙人,只是当时他只淡淡的瞥了自己一眼便无多言,更没有像如今这般对自己寻根问底,还特意提醒慕十七自己“多留无益”。 哪怕当时缔凡仙人只是多看了自己一眼,安卿裴今后就格外留意自己,甚至隐隐有几分高看之意。 联想到先前脑海中那声音的暴动,苏九蔻恍然明悟,肯定是因为它了。 想通这般变化的关键所在,苏九蔻反而更担心慕十七对自己的态度。 这天下人人都以缔凡仙人的话为天谕,有时候甚至比圣旨还要管用,他说自己多留无益,那慕十七…… 许是发现了苏九蔻瞧他,正在偏头想事情的慕十七脸上一阵不爽:“丑八怪,看什么看,没见过长的好的吗?” 苏九蔻一怔,心中忽然放松了许多,她前世本就常年在军营生活,自然养成了洒落的性子,如今大难得脱,她脑子瞬间一抽,回怼道:“回公子,小的还真没看到,请问公子,长的好看的在那呢?” 这话一出,苏九蔻瞬间就发觉,慕十七瞧自己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她暗叹一声大意了,就听到慕十七带了几分欢愉的声音在自己前方响起:“你小子不错啊,许久没人敢这么对小爷我说话了,哈哈哈,来,继续,今天你不把小爷我骂趴下就不许吃饭……巴拉巴拉巴拉……” 苏九蔻的脸有一瞬间的龟裂,但瞬间就又无比庆幸,还好他没提那缔凡仙人所说的事情,不然自己如今肯定是小命难保了。 相同此事,苏九蔻瞬间眉开眼笑,她舔着脸央慕十七帮自己解开身上的绳索,继而跃跃欲试。 有人生的比别人神奇些想主动找虐,她自然是要满足的。 于是,两人一人骑马悠哉悠哉,一人跟在马后面健步如飞,如此吵吵嚷嚷了一路竟是都觉得神清气爽,乐不可言。 直到苏九蔻没有在他们租住的客栈里发现苏乐衍的身影,这才开始慌乱起来。 她呼喊着苏乐衍的名字,如此来来回回的找了不下三遍,这下后知后觉的发现——苏乐衍竟然不见了! 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傻瓜。” “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第429章 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迎着慕十七温柔清澈的目光,苏九蔻摇了摇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会生气,会……吃醋。” 慕十七忽然笑起来:“那么,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前世的事情,早就有已经成为过去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抢走你……” 苏九蔻忽然激动,但最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猛地红了脸,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自己还说不会缠着慕十七呢,现在就打脸了…… 慕十七却被她这个回答取悦了,他眯了眯眼睛,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不愉快:“是啊前世的事情,都是梦,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傻瓜。” “慕十七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心底,他还是隐隐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苏九蔻忽然提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诉苦,而是为了告诉他—— “十七,其实,最后我是和安卿裴成亲了的,他成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一身兵权散尽。最后,还给他生了孩子。” 慕十七沉默,苏九蔻以为他嫌弃自己脏,便垂着眸子笑了笑:“十七,我自知配不上你,可是,还是忍不住吧……这辈子,你本该拥有更完美的女子陪伴,可是……”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不要任何名分……” 说到这里,苏九蔻忽然说不下去了,她该说什么呢? 若是可以,我愿意看着你成亲,看着你和别的女子白首偕老,只要你有时间的时候,能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很满足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可以默默的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你,只求你不要讨厌我。 苏九蔻苦笑,这些话啊,她在心中想了无数遍,可是,真的要他说,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像是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可还是像缩头乌龟一样贪恋着他身边的温暖。 飞蛾扑火是因为甘愿为光明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她也是。 慕十七没有多想,只是在苏九蔻提到孩子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突,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后又消失不见,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但是后来,他听到苏九蔻犯傻一般的话后,却忽然笑了。 “傻子,什么所谓前世啊,都是一场梦。宝贝,如果在梦里,我和其他女子亲亲了,你会生气吗?” 苏九蔻咬了咬唇,前世慕十七就被花绯月掠去了,他们二人还成了夫妻。 每次想到这里,苏九蔻心中都开始泛酸。 如果说自己前世和安卿裴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恶心的噩梦的话,那前世慕十七和花绯月的婚姻就是一个足以能够让她莫名悲痛无力的悲剧。 小小的慕十七还不知道自己母亲承受的到底是什么,可是,他却知道,她定然是不比自己好过的。 甚至比自己还要痛苦。 她声嘶力竭的喊:“放过我的孩子,什么都冲我来。” 她骂遍了最脏的话,做过最低下的请求,受过最不可忍受的侮辱…… 直到有一天,她奄奄一息的爬到正在努力忍受痛苦的自己面前,低声对自己说:“十七,十七……我们一起死吧,母亲对不起你。” 一直不曾哭过的慕十七忽然就流出了一大滴泪。 听到这句话,慕家家主却冷笑一声,抓着他母亲的头发将她拖到大庭广众之下。 他将母亲绑在柱子上,对这整个慕家人说:“这女人意图谋害慕家子孙!罪不可恕!” 一群人围着母亲责骂,有人甚至上前拳打脚踢,母亲貌美,在其中,更是受到了很多难以言说的侮辱。 生不得,死不得。 慕家家主冷笑连连,然后回头对自己道:“十七,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一语落下,他指挥者慕家众人离开,然后对这母亲丢出了一个小小的,芯片一样的东西。 慕十七一直呆滞的目光终于动了动。 慕家家主刚刚对母亲丢到东西,是自己刚刚研制出来的超小型微端控制炸弹。 这种炸弹,威力不是特别强,但优点是足够小,爆炸范围足够精确。 芯片不偏不倚的落到母亲身上,牢牢的附着在她头发上,慕家家主拉着小小的慕十七站在不远处,缓缓按下手中按钮。 最后一眼,慕十七看到自己的母亲,那个曾经容光焕发,如今已经被折磨的形销骨立的女人,在一声细微的爆破声中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血肉。 最后一眼,那个美丽的女人眼中似有解脱,但更多的还是对自己孩子的不舍和心痛。 最后一眼,慕家家主忽然将慕十七推进爆炸区,满天飞溅的血肉混着扑面而来的灼热,让慕十七让忍不住闭上眼睛。 于此同时,灼热的气浪也蒸干了他眼角的泪水。 真好啊,从今往后,再也没人能成为自己的心痛了…… 后来,慕家家主对外告知,是自己不小心玩炸药把自己母亲炸死的。 那些曾经连同家主一起欺辱辱骂过母亲的人,此时却好像全都变成了正义的使者,一个个开口责骂自己是弑母的罪人。 是吗?嗯…… 好像是的吧…… 慕十七沉默不语,慕家家主在一旁调和,不停的“帮自己”解释:“小孩子贪玩,什么都不懂。” 而自己的所谓父亲,则是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可他身边,却站着一个年轻的,看起来还算漂亮的妖娆女子。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束缚自己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本是满身棱角个性倔强的人,早晚也要被磨成个圆滑的人,聪明的人拼命努力着,追求自己想要的,不是很聪明的人呢,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潇洒的梦想早就忘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