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案娶亲记 中》 第一章 【第一章】 待云倾倾缓过气来,安沐辰低头再次吻住她,直到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时才沿着她线条优美的下颔而下轻轻啃噬着她颈间敏感的血管,慢慢吻向她颈後侧,大掌也扣住她的腰将她翻转过来。 雪背映入眼帘,他的动作却突然顿住,慢慢撑起身子,黑眸直直地盯着雪背上若隐若现的血红色图纹。 体内微微退去的热浪被他火热的唇舌再次点燃,却在即将抵达云端时被猝然停落,云倾倾难耐地扭动着身子,睁着迷蒙的双眼望向安沐辰,却见他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背望,半敛着清眸,她看不出他此时的神情。 「安、安沐辰……」他的神情让她不安地扭动了下身子。 身子刚微微一动,腰却被他的手掌紧紧箝住,他将她的身子微微往怀中一带,视线移往她白皙的腰侧,黑眸在腰侧那个钮扣大小,雪花状淡红胎记上定住。 他的异常让云倾倾下意识地回头循着他的视线往自己腰侧望去,在看到腰侧那枚比往日更加殷红的胎记时愣了愣,迷乱的意识也稍稍恢复过来。 想到方才的激情及此刻的袒身相对,本就嫣红一片的脸蛋火辣辣地烧着,她习惯性地咬住下唇,一语不发伸手扯过一旁的被子将自己紧紧包覆住,慢慢从他身下往後挪了挪後坐起身,抱着双膝将自己蜷成一团,下巴枕着膝盖,不敢望向安沐辰。 体内的火热已退去大半,意识开始清明後便是各种尴尬,此时她倒宁愿自己方才晕倒在他身下。 安沐辰缓缓坐起身,随意扯了张被子盖住腰部以下的部位,灼烫的视线却犹盯着在她被薄被裹住的腰间胎记处,星眸半敛,不知道所想。 感到火辣辣的视线在腰间流连,云倾倾咽了咽口水,润了润方才哭喊得沙哑的喉咙,艰难地开口,「那个……胎记自我出生时身上便带着,但我不是什麽前朝公主,我只是一个来自、来自异世界的人而已。」 从他方才紧紧盯着她腰间的胎记失神时,她便隐约猜出他那时的心中所想。前朝公主腰间有一个钮扣大小雪花状淡红胎记,自前朝公主失踪後便不是什麽秘密,她身上恰巧有这麽一个一模一样的胎记,他会将她误认作前朝公主并不奇怪。 黑眸静静移向她,安沐辰望着她,神情并没有太大的波动,一语不发,似乎在等她说完。 他依然灼烫的视线让她不自在地裹紧身上的薄被,垂着眼睑不敢望向他被被情慾晕染得微红的俊脸,更不敢望向他微微泌着汗珠赤裸性感的身子。无意识地咬了咬唇,她低声解释道:「其实就像你料想的,飞倾云只是我随意取的名字,云倾倾才是我的本名。我虽也姓云,但我不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云三小姐,那块玉佩只是我从她那里偷拿来的而已。 我的家在离现在几百年甚至是上千年後的二十一世纪,一个和你们这里完全不同的世界。一年多前,我因为某些意外的巧合来到你们这个时空,所以我并不是你们要找的前朝公主,我腰上这个胎记,只是巧合而已。」 安沐辰依然一语不发地盯着她,神情平静得令人心惊,半敛的星眸掩去眸底的神色。云倾倾不确定他对她这番话信了几分,或者一如既往地以为她只是在编故事,他的沉默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也许你觉得我又在编造什麽故事来唬弄你,但是这次我说的都是实话,尽管听起来非常的荒诞。」自嘲地笑了笑,她下意识地将自己搂得更紧,几乎将整张脸都埋入膝盖中。 「那日你问我为什麽会对那巫人秘术这麽感兴趣,我说听人说它有开启时空隧道之能,能将後世之人带到这个时空,亦能将这个时空之人送到任何可能的时空去。 当时你便觉得这是无稽之谈,若非亲身所历,我也会以为那只是那些江湖术士用来骗人的话语而已,可是我所经历的一切却告诉我这不是梦,尽管每天早上睁开眼时,我都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梦醒了,就什麽都没了,没有大安王朝、没有云府、没有安王府。 我也不是独自一人在这个完全陌生的时空里摸爬滚打,我会依然住在那个不算大却很温馨的家里,每天醒来向爸爸、妈妈撒撒娇,找哥哥、嫂嫂斗斗嘴,或者和那群总爱损人的姐妹逛逛街、聊聊八卦,然後找份喜欢的工作,再找个喜欢的人,谈一场恋爱,合适了就把婚结了,再生几个小萝卜头,就这麽平平淡淡地直到老去。」 也不知是不是夜渐深还是被鸳鸯醉的毒性给洗脑了,这番话一直藏在心底从未敢与人说,此刻却这麽轻易地说了出来,刚说完云倾倾便觉懊恼,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 安沐辰却没有说话,仅是静静地望着她。 他沉默的时间越长,她便越觉得尴尬,稍早前失控的激情、方才冲动下脱口而出的那番话,以及此刻不合时宜的身无寸缕,回笼的意识让云倾倾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假装若无其事地与他共处一室。 她扯了扯身上披着的被子,抬头望他一眼,有些不自在地道:「刚才谢谢你,我……先回房休息了。」边说着边慢慢挪到床边,裹紧被子,强忍着腿间的酸疼缓缓站起身。 她红着脸望了眼地上被安沐辰随意扔作一起的凌乱衣衫,弯下腰正要拾起她的衣服,腰肢却蓦然被身後横过来的手臂扣住,将她紧紧搂入紧贴而来的烫热身躯,身上裹着的被子也瞬间被从身侧穿过来的另一只手抽去。 几乎同一瞬间,他从背後再次贯穿她,她的脸被他的手掌捧起侧转向他,他头一低,唇精准地攫住她的唇。 「唔……」突如其来的吻让她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腰却被他箍得更紧,几乎将她整个揉入怀中般,勒得她生疼。 捧着她脸的手掌也越发用力地将她的脸抬起,迫使她仰着头,被动地承受他在唇上略显粗暴的啃噬,他身下的动作似乎也有些失控,每一次的进入都深而重。 她的意识在他掀起的狂涛骇浪中沉浮跌宕,直到他带着她共赴云雨之巅。酣畅淋漓的发泄後是极致的快乐,世界在那一瞬间绚烂,她颤抖着瘫软在他滚烫的怀中,被他健实有力的手臂紧紧搂住,然後身子一轻,恍惚间她被他抱起,轻轻放回柔软的床榻上。 他喘息着再次覆上她,带着火焰的长指再次在她身上掀起狂涛巨浪,她哭喊着,扭动着身子,不知是想要逃离还是想要更多,换来更加疯狂的撩拨,娇弱的身体终於抵不住他掀起的浪潮,在极致的快感中昏倒在他身下。 云倾倾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早上,安沐辰还在沉睡中,额前几缕黑发调皮垂下,落在清俊雅致的脸上,莫名地性感而魅惑。 她如团成一团的刺蝟蜷缩在他怀中,她的双手搂着他劲壮的腰肢,双脚被他的腿压着,他的手亦紧紧地扣着她的腰,即使是在沉睡中,也绵绵密密地将她锁在怀中。 雪白的身子青一块、紫一块,她浑身上下的骨头像是被拆了重组般,酸疼得厉害,她试着动了动,却疼得忍不住呻吟出声。虽然只是细碎的声音,却将安沐辰惊醒,他望着她,晶亮的黑眸已没了昨夜的狂野失控,恢复了平日的清冷无波。 从没想过有一日会和他发生如此亲密的关系,更没想过事後她会在他怀中醒来,面对此时此刻的他,昨夜她在他身下哭喊着哀求,被他近乎失控地占有,此时想来她只觉得尴尬万分。 她咽了咽口水,哭哑的嗓子稍稍得到滋润後,她不敢望向他,仅是尴尬地打招呼,「早、早……啊。」两个字却被她断断续续地拉成了几个字。 他垂眸望着她烧红的小脸,淡淡应道:「早。」清冷的嗓音带着浅浅的笑意。 第二章 他也这麽应她,云倾倾反倒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仅能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也不动地蜷缩在他怀中不敢动。 安沐辰有些好笑地望她一眼,突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逼得她望向他,「倾倾。」他望着她,轻唤。 第一次在清醒时听他唤她的名字,她的心跳冷不丁漏跳了几拍,垂下眼睑,本就烧红的脸蛋更是嫣红一片,她只能藉由轻咳掩饰自己这一刻的悸动。 灼热的气息靠近,一个轻如蝉翼的吻落在她微颤的眼皮上。心跳因为这个轻吻而骤然加速,失控的心跳让她莫名地心慌,下意识地伸手推开他。 「别……」她微弱阻止道,一个男人的温柔会轻易让一个女人陷进去,在这个时空里,她最想要阻止自己的,便是陷进一段感情里。 她的抗拒让他的动作微僵,他定定地望着她,没有说话。 「安沐辰。」她扯过被子盖住自己赤裸的身体,身上的被子让她稍稍获得些许安全感,她望向他,「以往我可能编了不少故事骗过你,但是昨晚我说的,每一句都是事实。」 她话中的意思,她知道他能读懂,该保持的距离还是得保持,昨夜只是她自作自受的意外而已,虽然她至今仍不明白那瓶三日醉怎麽会变成鸳鸯醉。 「我却宁愿你以往说的都是真话,唯独昨晚是在骗我。」安沐辰清冷的嗓音穿过头顶,灌入耳内。 她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倾倾,那个地方,你并不是非回去不可,对不对?」清冷的嗓音隐约带了丝小心翼翼的期待。 下唇被咬得几乎泛白,她垂眸,「你明知这是不可能的,我的家……在那里。」 随着话落,紧跟着来的是一阵沉默。 隔了许久,她紧咬的下唇被安沐辰用手扳开,他低头望着她,「留下来。」 她避开了他的视线,轻轻将他推开,缓缓起身,捡起地上的衣服,极力忽视背後灼热的那道视线,颤抖着手指背对着他将衣服穿好,而後从怀中掏出那日他塞在她手中的玉佩,转身,将玉佩放到他手中。 「对不起。」她垂眸望着他掌中躺着的玉佩,轻声道:「我不能留下来。这玉佩,你还是将它收回去吧,我不是那个人,不能再戴着它。」 他垂眸望向掌中静躺着的玉佩,盯着望了好一会儿,而後手掌缓缓收起,纳紧,在她蓦然瞪大的美眸中,白色的粉末从指缝间流泻而出,纷纷扬扬地飘落地上。 「终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留下来。」再次张开手掌,掌心中的玉佩已化作粉末,他紧紧地盯着她,一字一顿。 终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留下来。 早上安沐辰起誓般的话语一整天都在耳边萦绕不去,云倾倾有些烦躁地在床上翻来覆去,虽是累得厉害却难以成眠。 她此刻依然待在安沐辰的房里,就躺在那张昨晚欢爱过的床上,虽说被褥已被换去,但床上隐约残存着昨晚欢爱的味道,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昨晚的战况有多激烈,刺激得她整张脸镇日没能恢复过来正常神色。 早上她起身穿衣後本想回房歇着,但双腿的酸疼让她没走两步便差点软倒在地上,幸而被安沐辰从背後扶住,强行将她留在他房里休息,还差人送了热水过来,房里浓浓的情慾味道让送水的两个小丫鬟俏红了脸,自进屋後便没再退色过。 那两丫鬟进门时云倾倾正被安沐辰强搂着压在怀中,听到开门声云倾倾下意识地抬头,与打头的那个丫鬟打了个照面,长得挺清丽的小丫鬟。 她看到云倾倾时显然很意外,盯着她这张脸愣了许久,直到安沐辰轻咳了声提醒才缓过神来,红着脸与另一个一直垂着头在屏风後倒热水,眼睛却时不时有意无意地往被动地缩在安沐辰怀中的她望过来,那眼里带着的糅杂着困惑与宽慰的情绪让云倾倾颇为不解。 在激烈的床上运动後能舒舒服服地泡个热水澡大概也算得上人生的一大享受,只是若是旁边还站着个男人,还是那个让她下不了床,也不知道该以何种情绪面对的男人,泡澡便成了一件磨人的事。 虽说该看的、不该看都被他看光了,该摸的、不该摸的也一个都没落下,但要坦然地在他面前宽衣解带、若无其事地泡澡,她自认脸皮还是薄了点,因而待那两个小丫鬟将热水准备好,离去後,她扭扭捏捏地愣是不敢起身去泡澡。 最後被安沐辰一眼横过来後,在她愣住时便被他打横抱起,像拆粽子般剥了个精光给扔到浴桶里去了,直接动手帮她里里外外洗了个彻底。 刚开始还好,洗着洗着就变了味,擦枪走火後差点再次被拆吃入腹,幸而後面什麽也没发生,大概是顾及她的身体,怕她受不住,安沐辰关键时刻紧急刹车,但邪恶的长指却让她再一次气喘吁吁地瘫软在他的怀中。 想到当时的画面,云倾倾脸上自早上开始便没消散过的热浪更是火辣辣地烧得厉害,心里那个悔啊,早知早上浑身再怎麽酸疼也得忍着回房再说。 经过早上那场差点演变成鸳鸯浴的火辣泡澡後,云倾倾一上午几乎没敢再望向安沐辰那张高雅圣洁的天仙面皮,暗自感慨自己一直看走眼,天仙的面皮只是用来唬人的而已,褪去那身衣衫,再圣洁的天仙也要化身为狼。 幸而给她洗完澡後,安沐辰那养在深宫中的父皇突然召唤,她才得以像此刻般不用绷着神经地躺在他的床上,不过若是他回来…… 想到他,昨晚与今早那些儿童不宜的画面便像电影慢镜头般在脑海里回放,云倾倾窘迫地哀叹一声,伸手捂着耳朵甩了甩头。望向渐黄昏的窗外,估摸着时间也快到晚餐时间了,安沐辰估计也快回来了,她天生脸皮薄,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况且她此刻也有更重要之事要做,这麽想着,她也顾不得其他,赶紧从床上起来。 早上泡完澡後,安沐辰不顾她的扭捏、脸红,强自替她酸疼的某处抹了些药,顺道也给她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地方上了药。也不知那是什麽药,消肿止痛的效果却是出奇的好,在床上躺了一天後,身上的酸疼感退去许多,她人也神清气爽许多。 拿起已被安沐辰放到桌上的人皮面具,云倾倾低头望了望胸前遮不住的挺起,无奈地望了眼床尾那几片白色的碎布,蹑手蹑脚地开门往自己房间挪去,垂着头生怕遇着什麽熟人,幸亏现在是下午时间,大夥儿各有各的事忙,一路上也没遇着什麽人。 胆颤心惊地回到房里,云倾倾紧绷了一路的神经才稍稍缓解。从衣柜里翻找出另一块新的布条将胸部束好,顺道将手中那张人皮面具戴上,望着镜中那张完美无瑕的俊脸,摸了摸平坦的胸前,云倾倾才算长吁了口气,光明正大地推门而出,往府外走去。 这些天是她的危险期,昨晚与安沐辰的床上运动太过激烈,而且还不只一次,一不小心就极有可能中奖。 昨晚发生的一切已经是超出了她控制的范围,若是怀上了孩子……云倾倾不敢再往下深想,无论如何,她都无法让另外一个意外再发生。这年头不流行什麽事前避孕,但是事後还是可以喝一些药汁避孕的,芮悦在青楼待了这麽久,她应该会知道青楼的姑娘平日都喝些什麽药汁避孕。 「倾云,快开饭了,你去哪呢?」还没走到大门口,身後便传来钟无非稚嫩的公鸭嗓。 云倾倾刚迈开的脚步硬生生拉回,转身望向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钟无非,笑道:「现在还未到吃饭时间,在府里待着有些闷,到府外走走。」 钟无非那张鼓鼓的小圆脸也跟着笑成了弥勒佛脸,「正巧,我在府里也闷得慌,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说着转身面向身後的柱子唤道:「小胖,过来,要不要跟倾云哥哥一起到街上逛逛?」 第三章 小胖?云倾倾疑惑地朝钟无非的视线望去,却见一个圆滚滚的身子从粗壮的朱红柱子後滚了出来,两手艰难地撑着地面站起来,一边拍着手上的尘土,一边扬着傻傻的笑朝钟无非喊道:「好啊、好啊,小胖也要去。」 钟无非的弥勒佛脸对上云倾倾疑惑的脸,笑咪咪道:「公子中午出门时让刘管事将小胖调到东苑来了,让我以後多照顾她点,顺道教她一些防身的招式。她与你感情好,若没什麽事的话便让她跟着你。」 「哥哥,小胖终於又可以和哥哥在一起了。」云倾倾愣神的当儿,小胖已摇着圆滚滚的身子走到云倾倾身边,拉住云倾倾的手傻笑着道。 那种单纯的快乐让云倾倾看着莫名地有些心酸。自周瑞涛走了後小胖便一直独自一人窝在小马厩里,虽说府里也派了人去掌管马厩,但是除了将已是傻子的她当作无聊时消遣的玩具,没有一个人真心将她当人看。 云倾倾伸手摸了摸小胖的头,笑了笑,却没有说话。她还以为安沐辰昨晚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竟是当真,而且动作还如此神速,将小胖留在她身边,他这是在试图用小胖来牵绊住她吗,云倾倾有些疑惑。 「倾云,走吧,再不出去,待会儿这天儿都晚了。」看着云倾倾望着小胖似乎有些失神,钟无非在一边提醒道。 云倾倾抬头望了望天色,笑道:「天既然都已快暗下来了,出去怕是也没什麽好逛的了,吃饭时间也快到了,还是明日再出去吧。」真让他们跟着,别说去找芮悦给自己要那方子,就是醉倚轩她怕是也进不去。 「没事儿,天还算早,还能逛些时候。」钟无非热心建议。 云倾倾却是兴致缺缺,「算了,这麽晚了,小胖喜欢逛街,无非,你若没事便带她去逛逛吧。」 听闻要钟无非带她去逛街,小胖傻笑着放开云倾倾,上前拉住钟无非的手,晃道:「无非哥哥,我们去逛街。」 钟无非低头望她一眼,柔声安抚道:「小胖乖,我们要跟着倾云哥哥。」 钟无非这句话让云倾倾狐疑地眯眼望向他。 钟无非似是这才察觉说了什麽,尴尬地圆道:「那个……没有倾云,去逛街也没什麽意思嘛,小胖你说对不对?」边说着边偷偷捏了捏小胖胖嘟嘟的手臂。 小胖不明所以地跟着点头。 云倾倾假装没看到他与小胖间的小动作,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既是没意思那便回去吧,现在天儿也挺晚了,我也没什麽逛街的兴致了。」 她说完,不待两个人再开口便转身离开,也不管身後的两人是否跟上,就这麽一路头也不回地回了房。转身关门时偷偷往前面瞄了眼,钟无非与小胖虽没亦步亦趋地跟上,却也在能看到她的地上站着。 唇角不以为意地朝上勾了勾,云倾倾当着他们的面缓缓将门关上,而後来到靠近大後院的窗前,小心翼翼地推开窗,从窗上一跃而出,跳下草坪後不忘转身将窗户小心关上。 她得意地笑了笑,要出府也不是非得从大门出去才是。 避开钟无非和小胖从马厩旁边的狗洞钻了出去後,云倾倾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脚步轻快地往醉倚轩芮悦那而去。 云之晗要嘛此时人没在醉倚轩,要嘛就是有什麽重要人物要见,当云倾倾来到芮悦房内时发现芮悦竟难得地在房里。 见到云倾倾,芮悦似乎也很意外,盯着她望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起身招呼,「今儿个刮的什麽风,竟将你也给吹来了。」 「今个儿可没风。」云倾倾笑着道,反手将门锁上,走向她,「你家小姐这会儿又在面见什麽贵客?」 「还能有谁啊,安大公子呗。」芮悦不以为意地道,走到桌边替她倒了杯茶。 云倾倾脸上的笑容凝了凝,而後自嘲地笑了笑,安沐辰在云之晗房里与她何干,她不舒坦个什麽呢。只是这安沐辰来见这云之晗假扮的芊芊的频率也忒高了些,连着两次都恰巧被她给撞见,这缘分啊。 「说吧,今儿个来找我又有什麽事?」将茶递给她,芮悦道。 「没有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云倾倾恢复方才的嬉笑,接过茶水看也不看便一饮而尽,却被烫得一口喷了出来,狼狈地张着小嘴不停地吸气、呼气。 「我说你是不是心里有事啊,端着这茶,你就没察觉它还烫着吗,就这麽一口喝下去,烫死你活该。」芮悦手忙脚乱地接过她手中的热茶,碎碎念道。 云倾倾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抬手将嘴边的水迹擦去,望了芮悦一眼,压低声音犹豫道:「芮悦,你们楼里的姑娘平日都喝些什麽药汁防孕?」 「你问这个干嘛?」芮悦狐疑地望向她。 云倾倾笑了笑,「自是有用。」 芮悦瞥她一眼,也没有再深究下去,「楼里有一种添了麝香的凉药,姑娘们平日都喝这个。但是这药多少会伤身体,喝多了以後可能很难再孕育孩子。」 云倾倾沉吟了一会儿,「芮悦,可以去帮我弄一帖来吗?」 「现在?」芮悦不确定问道。 「嗯,就现在,如果方便的话可以顺便帮我煎一下吗?」云倾倾犹豫着要求道。这药拿回府里她未必能逮着机会去厨房煎药,即便逮着了也早已过去二十四小时。 「这是你要喝的?」芮悦的声音微厉。 云倾倾有些尴尬地应了声:「嗯。」而後说道:「芮悦,拜托了,你就去帮我煎一碗药来吧,你也知道我迟早都会回到我的世界去的,所以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怀孕。」 芮悦无奈地望她一眼,点了点头,「我这就去给你煎药去。」 「别告诉你家小姐这药是煎给我的。」芮悦临出门时,云倾倾轻声叮嘱道。 若是让云之晗知道,估计不用她说也能猜到她与安沐辰发生了什麽,到时别说让云之晗送她回去,怕是直接灭了她都有可能。 芮悦一出去便是老半天没见回来,眼看着外面早已漆黑一片,云倾倾在房里等得心焦却不敢再擅自出去乱晃,运气一个不好便极有可能再撞上安沐辰。虽说这醉倚轩不算小,但是有过上次的前车之鉴,及连着两次来芮悦这边都撞上安沐辰密会红颜知己,这机率高了,万事皆有可能,还不如老老实实在这屋里待着。 又过了好半晌,芮悦才慢悠悠地端了碗黑乎乎,犹冒着热气的药汁回来。 「怎麽去了这麽久,路上没遇着什麽事吧?」瞧见芮悦端着药进来,云倾倾赶紧过去帮忙接过,皱眉问道。 「去药房里抓药、去厨房熬药,这些都得需要些时间,而且大家都知道我是芊芊姑娘的贴身丫鬟,我去熬这药肯定得避着人,要不然让人瞧见了,又不知道怎麽在背後毁小姐的声誉。」芮悦边吹着烫着的手指边说道:「药还烫,先让它晾一会儿。」 云倾倾望了眼手中散着股异味,犹冒着热气的药,低头轻轻吹了吹,边吹着边随意问道:「芮悦,你没让你家小姐瞧见吧?」 芮悦摆手,转身为自己倒了杯茶,「我怎敢让小姐知道,不过熬药时我到厨房外透气却是不小心遇着了大公子。」 「大公子。」心咯噔一跳,云倾倾吹药的动作停了下来,抬头望向芮悦,小心问道:「他……有没有和你说什麽?」 芮悦皱眉想了想,「没说什麽。」 「一句话也没有?」云倾倾不放心道。 「他就随口问了问我在煎什麽药。」芮悦不以为意道。 将手中端着的药慢慢放下,云倾倾皱了皱眉,「那你怎麽说?莫不是老实说了吧。」 第四章 「我有这麽笨吗。」芮悦笑着摆摆手,笑道:「我是小姐的贴身丫鬟,我若说这是防孕的药,他定是要怀疑小姐清白的。虽说小姐现在披了张人皮面具屈身青楼,但怎麽说小姐也是他未过门的娘子,若哪日他知道小姐便是芊芊姑娘,他便是再怎麽喜欢小姐,心里怕是也会有疙瘩的。」 自从那日云倾倾与云之晗关在房里聊过之後,芮悦也不再避讳在云倾倾面前掩藏芊芊即是云之晗的事实。 云倾倾垂眸望向桌上的药,淡淡道:「或许他早已知道了芊芊姑娘便是你家小姐也说不准呢。」 她认识的安沐辰倒像是什麽事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般,虽然她着实好奇他怎麽就什麽都心底看着透澈。 「不可能吧。」芮悦皱眉道:「这个倒从没听小姐提到过,而且小姐也未露出过什麽破绽啊。」 云倾倾好笑地望她一眼,「大公子一来,你家小姐便不用你待房里伺候,她便是哪里露出破绽你也瞧不出来啊。况且大公子便是瞧出来了,心里有数便成,也不一定非得让你们知道不是。」 「这话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大公子若是真瞧出了什麽,若有心怜惜小姐的声誉不拆穿她,也是极有可能的。」芮悦认同地点头道:「这两年大公子只要回京都会抽空来陪陪小姐,想来对小姐也是有几分情意的,故而倒是有可能知道些什麽。」 云倾倾默然不语,安沐辰的心思恐怕比那海还深,是否真如芮悦猜的不好说,但是既是他知道这醉倚轩是萧靖安幕後掌控着,最初找上芊芊的目的怕也不只是寻欢作乐。只是这背後的目的随着长时间地朝夕相处最後是否变了味,就不是她一个外人能评判得了的了。不过孤男寡女些日子以来就这麽共处一室,若说两人没擦出点火花,这还真教人有点难信服了。 「大公子见过你家小姐真容吗?」云倾倾问道:「我指的是你家小姐在云府之时。」 那日在房里她将玉佩交给他时,她谎称自己是云三小姐那段想来应是没什麽漏洞才是,却偏偏教他一眼看穿,她思来想去也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唯一的可能便是安沐辰或许早已见过云之晗。她与云之晗的气质差太多,再怎麽相像的两个人,只要气质不一样,在聪明人面前也是极易露馅的。 芮悦低头想了想,「应是没见过。大公子虽在府里拜访过一次,但那时小姐并未出去相迎。」 云倾倾皱了皱眉,「什麽时候?」 既是都到府上来了,云之晗没出去相迎却不代表安沐辰没见过云之晗,依她看过的言情小说的狗血套路,男女主角相遇大抵不会通过正儿八经的引见,反倒是彼此恰恰在某个时间点逛後花园了,邂逅了,天雷勾动地火了,然後便顺理成章地搞起地下情来了,最後在第n次逃婚後却发现原来竟早已是一家人。 所以以此推论下去,说不准安沐辰那次拜访安王府时便邂逅了云之晗,只是面上谁都不说而已。 「大概一年前吧,大公子那时正好路过北边西城,就顺道来府里拜访了老爷和夫人。」芮悦回忆着道。 「一年前?」云倾倾怀疑地觑了芮悦一眼,「我怎麽没听说过那会儿有谁曾来府里拜访过。」 一年前她已到这个时空,一直在云府待着鲜少出门,却从未听说过安沐辰来云府拜访之事。照理说依安沐辰的身分,他若是来拜访云府,该是张灯结彩才是,但她在云府的那一整年除了云府老爷迎娶小妾张灯结彩了一次,倒是从未见府里什麽时候热闹过。 芮悦横她一眼,「那时你整日与小姐换装,将府里的丫鬟、护卫骗得团团转,忙得不亦乐乎,便是大公子来了,你也不见得便放心里去。况且大公子也只是临时拜访,因而府里也没有什麽准备。」 云倾倾沉默地揉揉鼻尖不再搭腔,芮悦一语便道出了事实,那时在云府每天闲着无事时便时不时藉着这张与云之晗一模一样的脸,以云府三小姐的身分去逗弄府里那些丫鬟、护卫,常常将他们逗得分不清谁是谁。而云之晗也乐於藉着她这张面皮到外面闲晃,不用担心自个老爹发飙,若非後来发生的那些事,云之晗与她倒不至於到现在的地步。 芮悦许是也觉得这种时候再提以往在云府的那些事不合时宜,不自在地笑了笑,瞥了瞥桌上的药,端起来递到她手中,「这药也凉得差不多了,趁着还有点热气喝了吧。」 从云倾倾请她帮忙煎药,芮悦便没过问过为什麽要喝这药、那个男人是谁。做丫鬟的时间长了,哪些该问、哪些不该问,她还是很懂得把握分寸,本分尽到便是,不该多嘴的她向来不会多问一句。 云倾倾望了眼黑乎乎的药,想起芮悦稍早前提到在厨房门口遇到安沐辰的事,刚刚聊着聊着就扯远了,也不知道後面有没有发生什麽,她总觉得依安沐辰的性子,不像是会平白无故逛厨房的人,因而朝芮悦问道:「对了,你方才说在厨房门口遇着大公子,他问了你这是什麽药之後就没再说什麽了吗?」 她边说着边皱着鼻子喝一小口,苦涩的味道迅速从舌尖蔓延开来,云倾倾苦着脸、皱着眉喝着。 「嗯。」芮悦点头,「他就说小姐有事找我,唤我过去一趟。」 「你过去了?」云倾倾停下喝药的动作,皱眉望向芮悦。 「我能不过去吗。」芮悦一脸「这不是明摆着吗」的神情,横她一眼,「小姐有事找我定是得过去的,不过也没什麽急事,小姐也就嘱托我给她添置些过冬的新衣而已。厨房里煎着药,我也不敢在小姐房里待太久,托了个藉口便出来了。」 「你回到厨房时,大公子还在吗?」云倾倾隐约觉着这之中有什麽不对劲,却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大公子是什麽人,又怎会在厨房那种地方待着。」芮悦不以为意道。 就是了,安沐辰是什麽人,若没事他又怎麽会晃到厨房去。云倾倾低头望了眼手中黑乎乎的药,沉吟了会儿,转身走到窗前,手腕往外一翻便欲将碗里的药倒去。 云之晗冰冷不带感情的声音却在身後响起,「那碗里的药是货真价实添了麝香的凉茶,倒了再重熬一碗多费时、费力。」 云倾倾将碗端正,转身望向门口披着芊芊那张国色天香面皮的云之晗,「你倒是什麽都知道。」 云之晗不理会她的淡讽,耸耸肩,「信不信随你,要喝要倒都随你,但是若倒了,别妄想再让我的丫鬟再替你熬药。」说着望向低垂着脸的芮悦,「芮悦,你随我过来。」 「是。」芮悦低眉顺眼地跟上。 云倾倾转身拦在芮悦面前,「熬药的事是我威胁芮悦帮我熬的,你别为难她。」 云之晗转身睨她一眼,「云倾倾,我在你眼里何时沦为这麽不堪了,我家的丫鬟,我还会责罚她不成。」 云倾倾拦在芮悦面前的手垂下,望向云之晗,「希望你还是我最初认识的那个云之晗。」 云之晗冷哼一声,转身而去,临去时不忘道:「你未免将自己在安沐辰心底的地位看得太重,安沐辰若真有心阻止你喝下这药,你道你现在还能安然站在此吗。」 云倾倾望着云之晗渐远的身影,低头望向手中剩下的半碗药,沉默了会儿,端起来皱着眉头一饮而尽。无论云之晗的话是真是假,这药总不会是毒药,现在也没时间让她重新再去煎一剂过来,她何不乾乾脆脆赌一把。 云倾倾喝完药,在芮悦房里待了好一会儿,直到看到芮悦安然无事地回来後才放心地回去。虽说依自己对云之晗的了解,她并不会为难下人,但是人心隔肚皮,明是一套,暗里又是一套的人大把大把在,自己与云之晗也就朝夕相处了半年,不得不承认自己并未全然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