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里的舟》 第1页 [现代情感] 《深海里的舟》作者:枝玖【完结】 文案: 要是我能早点遇到你,或许也就不该是这样的人生了。 亲爱的,我不愿再等你这场无望的海 vb:阿玖去看海i 【,海王御姐vs会撩奶狗】 註:女主家庭很糟糕,常年混迹酒吧,男主大学生。 内容标籤: 年下 姐弟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澄,李清洲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无望的深海 立意:我会记得你一辈子 你的耳朵好红 冬,瀰漫着冷雾,去不掉的寒湿和冷。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总有人不顾冷和寒风,在灯红酒绿的舞池,肆意跳舞摇曳身姿。 那是李清洲第一次来到南城的酒吧,来到南城的第一年末,考试前最后的狂欢,他被一个宿舍在酒吧玩的风生水起的室友拉着过来。 不同外边的冷清,路人都行色匆匆不愿意在外边多待一秒,李清洲推开「城角」酒吧的门,扑面而来的音乐声,轰炸他的耳膜,各种颜色的霓虹灯没规律的闪烁,四处游荡般,落在每个人的身上。 楼上的人放着音乐,角落边的乐队歌手用力敲打着架子鼓,拿起话筒来了一首很嗨的歌,把气氛顶到了高.潮。 舞池里形形色色的男女,跳着乱七八糟,伸手踢脚的舞,更像是一群人在群魔乱舞,没规律的嗨着。 「怎么样,没来过这儿吧。」旁边的室友许净几人早就跟着气氛,内心的情感也被顶到了最高端,他们拉扯着李清洲,试图让他一起加入舞池的舞蹈来。 「一起玩啊,你看这里多嗨,属于成年人年轻人的世界。」许净大声的扯着嗓门,生怕声音轻了李清洲会听不清。 李清洲被推推搡搡的,他摆着手拒绝,虽然他不是没去过酒吧,但是很多时候还是往清吧跑,和身边朋友喝个几杯,还是第一次来这么大场面的地方。 许净看着他皱着的眉头,怕他第一次来玩不开,一把搭上李清洲的肩膀,给他介绍着:「你看,那里是调酒师待的地方,那里有杯特色酒,特别烈不过好喝,要不要去试试…… …………还有那里……那里的跳舞的我认识,弹吉他,架子鼓那个我也认识……」 许净扯着大嗓门吹牛逼,李清洲看着他从调酒师那接过一杯杯酒,还作势递给自己一杯,他接过拿在手里,只是一动没动。 他听着兄弟那么热心的介绍,觉得太阳穴被吵得有些痛。「诶,那个,这个酒吧最出名的dj。」 李清洲顺着他指着的地方望过去,那个方向是在楼上,就在他面前抬头能看到的地方,上边有个女人,一头红棕色大波浪长捲髮,白皙的脸上丝毫没有狂欢的表情,她样子冷漠,手控制着磁头,划着名磁碟,在她的手下,酒吧最大声的音乐机器发出一阵特别的混音,混着乐队主唱撕裂的歌声,全场轰动尖叫。 她耳边带着一幅黑色监听耳机,一只手在看着磁碟,另一只手腾出来扶住耳机,女人精緻的脸,微微上挑的细眉,一双冰冷的丹凤眼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穿着一身黑色的专业服装,在暗处皮肤还是很白。 大屏幕上开始投出她的模样,女人低下头认真的工作着,丝毫没有在意。在场的不少男人和女人,却已经将目光移上大屏幕。李清洲就这样盯着,出了神。 她混在这场嘈杂杂乱里,却又丝毫不违和,她好像就属于这里,美的惊人,风情万种。 「林澄,这带出了名的会玩漂亮,怎么样,看傻了吧,是个男人见到她第一眼都得甘拜下风。」 许净「啧啧」了几声,看着一边的兄弟也看呆,好心提醒一句,「不过人家美女不玩真感情,咱们看看就好了,可别真动心。」 「为什么?」李清洲转过去,看着那么漂亮的人,一定是不会缺少追求者的。 实际上也的确是这样,来「城角」酒吧的一大半人,都是为了那个叫林澄的女人而来。 「能为什么?多少人为了她来这酒吧啊,老闆都宝贝着这个招财宝呢。 你随便问问谁,谁不知道林澄玩的开啊,但人家就是不动感情,和你玩玩可以,但绝对没真心。」 他随便指了指身边那群男人女人,倘若过去问问,是没有人会不知道林澄这个名字的。 可李清洲却蹙眉,他不太相信许净嘴边的说辞:「要了解一个人,光靠耳朵听闲言杂语是不行的。」 然后他没顾上许净的阻拦,迈开腿望着二楼楼梯走上去。 「哎,李清洲,你看上她了啊?别吧你,你这种肯定被人家拿捏的死死的,我和你说……」 「是啊,看上了就该勇敢上,不是吗,」他笑了笑,打断了许净的话。 许净见状嘆了口气,也不再多说,他就见着李清洲往楼上走的背影,后来的很多年,他都在懊悔,自己这场阴差阳错的让他们遇见,实在是错了。 _ 「帅哥给个微信?」他上楼的途中,也有不少人的目光停留在李清洲的身上。 在这样的闪光灯下,稜角分明的脸,显眼的下颚线,一双含情眼,眼下一小颗红痣,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格外的睹目吸引人。 他摇着头,含笑拒绝了身周围的一圈人,目光锁定在那个叫做林澄的女人身上。 第2页 这边的林澄,一首歌曲已经播放完毕,她甩了甩手,双手撑着背后的桌子上,和面前的三两好友聊着天。 她身边显然有人先注意到了朝着这边走过来的李清洲,笑着抬了抬下巴:「澄姐,你的桃花又来了啊。」 「我赌他过来第一句话一定是,美女能加个微信吗?」一边的女生,一头蛋蛋卷的头髮,整张脸画着浓重,嘴边调侃着,「赌不赌?一百块!」 「顾婷佳,就一百啊,你可太low了。」大家哄堂大笑,林澄也不例外,她眉眼一弯,红唇淡漾,却没开口。 顾婷佳看着她那副样子,双手环胸不满:「澄姐,这你不赌一赌?」 听着她阴阳怪气的话,林澄习以为常,她淡淡一挑眉,故作玄虚,看着前边这个越走越近的男生,光是看长相都知道,是个小男孩。 她刚从这人上来就注意到了,不得不承认在这样的灯光下朦胧感,这个人迎着黑暗而来,遮住大半张脸,忽明忽暗,只看得到优越的下颚线。 走到她的面前,看见李清洲的脸后,林澄就多半能猜到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屁孩,多半不会那么老练,但她也不阻止这场赌局,故作玄虚笑了笑说着:「等着一会输一百块吧。」 果然,李清洲不知道自己过来的那么一路,已经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林澄稍稍站直了身子,周围围了一圈人,都纷纷等着他过来说第一句话。 只是的确没有如顾婷佳的愿,他越过人群走到她的面前,舒了口气,面容淡定:「姐姐,能借一步说话吗?」 「姐姐?」林澄戏嚯的一挑眉,扬起唇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弟弟,姐姐不和高中生谈恋爱。 怕——谈未成年,被抓进去——」她特地拉长着语调,声音细长悠转。 他自然没想到林澄会这么说这话,周围的一圈人窸窸窣窣的传来笑声,顾婷佳输了钱也没臭脸,反而笑的更高兴。 「弟弟,你真是我见过那么多人里,第一个冲上来喊我们澄澄姐姐的人。」顾婷佳憋着笑,慢慢忍不住捂着脸哈哈大笑起来,「我他妈活那么多年,第一次见喊着姐姐搭讪的,我输了我输了,来来来转钱转钱。」 她也不扭捏,拿出手机就要转钱,林澄瞥了顾婷佳一眼,有些无奈,起身越过他们几个人,向着李清洲示意了一眼。 他马上看懂了她给的眼神,跟在她身后就走。 林澄把他带到一个楼道的门口,那里没什么人,很冷清。酒吧里能存在这么一个地方,很格格不入。 「说吧,借一步说什么?」林澄也懒得拐弯抹角,开门见山,说罢,她纤长的手指从工作服里掏出一包烟,拿出一根烟放在嘴里,「介意我抽根烟吗?」 「介意的。」 林澄:「......」女人拿出打火机的动作都一顿住,一撇嘴,表情有些不耐烦。 「那你找我干嘛,快点说。」出于礼貌,她只好不满的把嘴边的烟拿下来,在墙边斜靠着身子,语气也变得不耐烦。 「我想加你个微信。」他想了很多说辞,可是面对她在自己面前,离得那么近的时候,整个人脑子里一片空白。 「就为了这?」她一脸无语,兜兜转转还以为有什么破事,「我说了我不谈未成年。」 说着,林澄还不忘从上到下打量他一眼,轻啧了一声。 强调了一句:「姐姐不谈未成年。」 「我成年了,我今年大一了!」李清洲果然被她的话激急了,方才那副淡定的模样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就被眼前的林澄,和她的朋友那么笑,李清洲怎么也没反应过来,忍不住犹豫的开口问了问:「还有,那个,为什么刚才你的朋友笑的那么开心啊。」 林澄听到眼前的傢伙说着自己成年了,才稍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瞧瞧,现在这副一脸傻样,她十有八九能笃定刚才过来的那副样子,是装出来的。 她轻嗤了声:「怎么刚刚叫我姐姐很拽嘛,现在就藏不住了?」 「我朋友笑你的原因,是因为没有一个成年男人,会那么没脑子的上来搭讪喊漂亮的女人姐姐。」 「喊姐姐,很土吗?」李清洲还是没明白,以往或许他早就动了话外的意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脸上滚烫髮热,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那倒没有,就是到了姐姐这个年纪,多少有点年龄焦虑,对喊我姐姐的,我都会很讨厌。」 林澄一本正经的开这玩笑,实则是在胡说八道。 她张这么一张脸,这辈子都轮不到她来年龄焦虑。 俗话说,岁月不败美人。 女人看着眼前明显不知道怎么接话的弟弟,轻笑了声,低下头把玩着手里的女士烟,「说说吧,为什么想加我?」 「喜欢我?还是看我太漂亮了?」她抬起头明知故问着,撩人的那双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像是猎人在欣赏自己的猎物一般。 李清洲被她的眼睛盯着有些扛不住,声音都有些沙哑起来:「就是,很喜欢你,所以我想加你。」 「喜欢我什么?不出意外你应该是第一次见我啊,一见钟情?」林澄听着这些老套的说辞,老掉牙了,觉得很无聊。 「是,看见你第一面就很喜欢你。」 李清洲也不掩饰,大大方方就很诚实的说出来了,林澄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有些诧异。 第3页 年纪小的弟弟打直球,是要比那群情场老手有意思多。 她想着,面上却不露声色:「没听过我的那些传言?不害怕吗?」 他接话,也不说假话,点了点头:「听到了点,但我觉得没什么,我更相信我看到的。」 李清洲说的话不假,倘若他真的在意这些,就不会来找她了。 「经常要女生微信吧,一套套说辞的。」林澄却没认真听他讲的话,现在有的弟弟,看着单纯好骗,实际上玩的一个比一个花。 「刚开学的时候是要过一两个,没经常要。」李清洲点点头,很仔细的回答。 她看着眼前有些呆的弟弟,忍不住想笑,乖的离谱,看样子还真有点可爱,她都觉得自己在问下去,这弟弟能给自己把家庭住址都爆出来。 虽然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但林澄认为蛮有意思的,至少比那些男人有意思多了。 所以她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来,打开自己的加好友二维码,「喏,私人号,加吧。 等你找我啊,弟弟。」加重了弟弟两个字,语气有些迷离暧昧,她凑近他的脸,热气息扑面而来,李清洲觉得脸上有点痒痒的,耳根子发红,一路蔓延到脖子边,她就这样给他了二维码,然后关上手机潇洒的离去。 「对了,你耳朵好红啊。」走前也不忘调戏一句,他就这么看着眼前的人,留下一个漂亮的背影。 李清洲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自己发红的耳垂,低头打开手机时,好友添加已经被通过了。 她一定过的不容易 林澄的帐号头像是一片碧绿色的大海,她网名很简单,就一个英文的点。朋友圈发了很多东西,几乎都是有关酒吧的。 屏幕那头甩了句话过来。 .:【你叫什么?】 舟:【李清洲】 .:【知道我叫什么吧?】 舟:【知道的。】 .:【……】 「这是在欲擒故纵?」顾婷佳看了一眼聊天记录,「还是弟弟真的很呆,根本不会聊天?」 「不知道。」林澄摇了摇头,丝毫不在意。 她回来的时候,这一帮子的人都围着自己问情况。 「怎么样了?发生了什么?」顾婷佳最积极,第一个冲上来问她。 林澄轻笑了笑,一手推开她凑过来的脸:「找我的男人还能为了什么,我什么不通吃?」 「牛逼!」 接下来的好几天,林澄只要在酒吧工作,就都能看见李清洲的身影,不过他也不做些什么,也不聊天,就和一堆朋友坐在吧檯,他不常喝酒,一个人静静的坐着,目光盯着自己这边。 「你这弟弟是不是有毛病?加了好几天就这么盯着你看啊?」顾婷佳看了楼下坐在吧檯没半点动作的李清洲,无语的吐槽了一句。 林澄倒也看到了他,两人隔着人群就这么对视了一眼,她勾唇笑了笑:「也许是弟弟都害羞吧。」 说着,给他发了条手机消息。 .:【一直盯着我干嘛?】 舟:【你好看。】 .:【哦,谢谢。】 她聊了几句就觉得说不下去,撂下手机懒得继续发消息,「真是不解风情,无聊死板啊。」 她摇了摇头,收回昨天觉得这个弟弟不一般的想法,继续手上的工作,没再多看他一眼。 到林澄下班的时候,外边已经是凌晨四五点了,她的工作作息时间一向不规律,天空刚划出一抹白色,印着漆黑的天。 黑夜颠倒,她眼神疲倦,有些犯困,酒吧的人也几乎走的差不多了,还剩下的无非就是些喝醉倒地的人,与她无关。 「先走了啊。」林澄向着其他工作人员打着招唿,脱掉套在身上有些宽大的工装,拿着东西从后门离开。 她打开门,一阵寒风袭来,身体忍不住有些颤抖,她穿着一身黑色的抹胸短裙,露出一大片深陷的锁骨,很漂亮但抵不住这风。 「姐姐。」好听清润的一声声音传入她的耳畔。 在暗处,微微透着微弱的光,林澄抬起头看见了站在门后边的李清洲,有点诧异的挑了挑眉:「小朋友还没回家啊?」 「嗯,在等姐姐。」他今天穿了一件纯白色的厚卫衣,刘海很乖巧的遮住额头,在微光下,露出黑色的眼睛,像是一只眼睛湿漉漉等着主人的小狗。 今天看着很乖,林澄笑了笑,心里感嘆一句,这就是奶狗年下的魅力吧。 「你明天不上课吗?那么晚了还等我。」她看着李清洲手上拿着的一件黑色羽绒服,他微微靠近自己,把那件羽绒服披在她的身上,「姐姐穿上吧,外边很冷。」 林澄的确很冷,酒吧里的温度和外边的简直是两个极端,于是她也不扭捏拒绝,干脆穿上了,等她穿好那件羽绒服才发现,李清洲特地挑了一件长款的羽绒服。 衣服很长,拉上拉链能到小腿下边些,温暖很快就席捲而来,这衣服把她裹得很严实。 林澄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我现在是不是穿的很像个萝蔔?」她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黯淡,她早就很多年没有穿过羽绒服了。 从过冬不再有人关心她,不再有人提醒她。 林澄总会忘记变冷降温的天气,这些年她习惯了过得不好,自己也没想过好,职业也不允许穿成这样,反正冷着也就无所谓,冷冷更清醒。 第4页 所以当这身衣服穿在自己身上时,她都会有些恍惚。 「没有,姐姐还是很好看。」李清洲否认了她的玩笑,表情很认真。 林澄打算看在他今天那么细心的事情下,不再计较这个弟弟三番五次喊她姐姐的不满,她低下头调侃他,「嘴挺甜啊。」 嘴上那么说着,眼底却没有半点笑意。 不过李清洲的确没有说错,在他的眼底,女人从开门走出来,细腰直角肩,穿着的短裙很漂亮,能显出她完美的身材,可就算现在穿上有些臃肿的羽绒服,她看着还是很瘦很高,皮肤很白,妆容精緻。 「姐姐现在有空吗,快早上了,想请你去吃个早饭。」李清洲没理会她嘲讽的调侃,转开了话题。 「你们大学生没有早八吗?不上课吗?」 她现在觉得眼前的弟弟好像时间真的很充裕,每天都过来见她,又什么都不表示,这还是这一周里难得开窍等着她。 「有,所以请姐姐吃完饭我就要去上课了。」其实他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了,之所以那么急迫,还是因为在几个小时前,林澄中途休息的时候,被朋友叫过去喝酒。 她酒量特别好,一个人能喝一大桌,只是那桌上有好几个男人都拿着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她,工作服穿在她的身上本来就很大,更何况今天她穿了一袭短裙,露出那一双细长的腿,李清洲看到了那群男人在她身上打量的眼神,他不太舒服。 尽管林澄压根看不上他们,她也就喝了几杯就撤,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对待那群男人的目光,只扫了一眼,淡淡抛下一句「喝的尽兴」就离开了。 「这就是那娘们?穿成那样装什么清纯?」 「是啊,不是说玩的很开么,长的是真不错,那双腿真绝了啧啧啧……」 从林澄走后,那群人就开始在背后讨论,嘴边的话越来越污秽难听,李清洲蹙着眉头听不下去,拿起吧檯的一杯酒就向着那群人走过去,佯装不经意的把那杯酒净数撒到那群人身上,包括高脚杯也摔了过去。 …… 于是才有了此刻的这一幕,林澄是知道李清洲那顿操作的闹剧的,因为后来处理那边的事情,还是她找顾婷佳亲自去处理好的。 所以在门口见到李清洲的时候,她也明白今天弟弟怎么主动起来了。 到底还是大学生,做事莽撞不顾后果,不过林澄觉得自己很喜欢,因为她也是和李清洲一样的人,她就喜欢这样不顾一切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人。 「那就抓紧时间吧,我知道有家店的早餐很好吃,走吧。」她没拒绝李清洲的邀约,其实她比那傢伙要直接多了。 不像有些弟弟,一定要玩欲擒故纵,装高冷的戏码,林澄什么人都见过,早就习以为常了。 不过她这次还真的看走了眼,李清洲不来找她的那一个礼拜,纯属是紧张的,有人刺激他,他才被赶鸭子上架。 林澄其实是真的饿了,所以带着李清洲去了自己经常会去的那家早餐店,现在这时间,只有那家早餐店会很早就开着。 「小澄来啦,诶这小男孩谁啊,还是老样子吗?」老闆是个六十几岁的老婆婆,这家的早餐店,也算是多年老字号了。 林澄小时候就一直来这里,和这家的一家人都很熟。 「嗯,婆婆还是老样子,你呢,和我一样吗?还是要吃什么?」 她拉着李清洲在小摊子边上坐下,看他东张西望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没来过这儿。 「都可以,姐姐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李清洲望了望周围的环境,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凌四点半,小摊上只有他和林澄两个人。 「这么早就有人出来摆摊了吗?」 「没有,只是我出来的早,所以这儿的婆婆每次在我上晚班的时候,都会很早就开。」 林澄小时候经常被妈妈带过来吃早餐,因为那个时候在家里,除了熏人的酒味就是辱骂声,在这儿时常也是她和妈妈的一片安详的地方。 李清洲听得一愣,周围的环境很朴素,但是蒸笼里的包子香味飘着风溢出来,锅里有着一股奶香味,他没想到原来林澄也会来这么普通的小摊吃饭,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眼里看着她,看她唇边带着温柔的笑和这儿的婆婆说话点单,语气都柔和了很多。 「那就老样子吧,来两份,谢谢婆婆。」老婆婆给她了一张单子,她双手接过笔,在上边圈圈划划,写完后交给她。 「早餐也那么复杂吗?还要写菜单?」李清洲不解的问着。 林澄没立刻回答,是等身边的婆婆进去准备东西了,才开口解释的:「这一家的早餐店是一个老爷爷和老婆婆开的,他们记性不太好,所以来这儿的客人都会很自觉的写下来要吃的东西。」 「姐姐经常来这儿吗?」李清洲看她好像很了解这儿的样子,对待老闆也有几分难掩的亲昵。 她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过了一小会儿,东西就上上来了。 其实就是很普通的早餐,两份豆花,两盒小笼包子,和两碗热气腾腾,瞟着香味的豆浆。 李清洲吸了吸鼻子闻了闻,豆浆很香,和其他地方买的早餐不太一样。 「尝尝吧,这家很好吃的,豆浆都是现做的。」说罢,她也不再多说,拿起勺子就开始吃。 第5页 他看着面前的一幕点了点头,豆花很嫩,入口即化,很好吃。 林澄没说错,这家的早餐,看似和其他家的一模一样,但是味道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李清洲一口舀了好几勺,边吃边夸,「真的很好吃,姐姐要不以后我们一起过来吃吧。」 「以后?」她听着这话拉长了语调,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放下勺子有些无奈,「打心眼觉得要追我了?」 「嗯。」他嘴里含着吃的,很坚定的点着头。 在林澄这边看来,眼前的男孩看着呆呆的,长得很奶,蛮帅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脑子有点不太好。 她双手环胸,目视着他:「你是没听过我的那些传言还是什么,上赶着和我谈恋爱? 想过和我恋爱,会被别人怎么说吗?」 林澄放下身段,语气很温柔,像是劝着一个不良少年迷途知返似的,很像个大姐姐。 虽然她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但这种没踏入过社会的弟弟,她是觉得很有意思,但要是人家煳里煳涂就被自己骗过来了。 她心里总有股罪恶感。 但李清洲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应该说,他听到了几乎全部关于林澄的那些不好的传言。 「姐姐,外边说的你事情,我都听到了,但我是认真的。」他也放下手里的勺子,坐直了身子,表情严肃,语气诚恳。 冬日的天还是很暗,只有一点点光亮,路灯关的很早,小摊上的白炽灯很暗,她看着眼前的小屁孩,试图在他的脸上找出一些骗人的证据。 但都没有,的确什么都没有。 女人无奈的嘆了口气,「那你从那些人嘴里知道,我最讨厌城大的学生吗?」 从第一天认识李清洲的时候,这人就是穿着城大的那身校服进的酒吧,林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但她没说。 这话一出,反倒是问的李清洲说不出话来。 这一个礼拜,因为自己加了林澄的微信后,许净和一帮子室友都在劝他赶紧脱身,说他肯定是玩不过人家姐姐的。 于是,许净和他身边也在酒吧打工的朋友,对着他说了很多关于林澄的事情。 「我告诉你啊,李清洲你别上头,人家姐姐根本不会对你动真感情的。」 许净脸很臭,生怕李清洲被骗,找了一帮朋友,全在说林澄那些年的事情。 「林澄,今年25岁,四年前是城大我们这所学校的学生,后来因为付不起学费,还被室友举报偷钱,城大就被她给开除了,你说这种人品有问题的,你喜欢干嘛?」 这件事情只要是同年级和林澄一起入学的人,都多多少知道些,许净是从前几届的学长嘴边问出来的。 总之不是什么好话,李清洲不相信,也懒得听许净那张嘴里自带偏见的话。 他是直接去找的那个说出这话的学长,询问事情的情况。 其实是这个意思,但是许净省略了很多很多。 「林澄那个时候考进城大,成绩其实特别好,那天她来报导,有很多学长要去给她拿行李,就是都被她拒绝了。」 李清洲觉得不难想像,在他心里,林澄就是个面冷的人,但其实真不是那样。 「我那时候对她印象蛮深的,毕竟漂亮的女生谁不记得对吧,只是那个时候她还不像现在这样,入校那天她穿的很简单,大概那个时候是九月份的夏天,可是她穿着一身长外套和长裤,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 每年的入学季都是夏天,身边人都穿着短袖短裤的时候,只有林澄一个人穿着一身长裤长衣,那年的她扎着一个简单的马尾,小脸透净没有任何妆,很干净,很清纯。 「我还有那个时候的照片,我拿给你看看。」那个学长说着就从手机里开始翻照片,翻了好一会才找到:「诶,你看就是这张。」 那是一张大合照的照片,照片里女孩笑的很害羞,穿的很干净简单,在人群里拍出来也很睹目。 「唉,但是好景不长。」那学长嘆了口气,「开学没多久,林澄她继父就三番五次来学校打闹,你猜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李清洲脸色有些浓重。 「为了让林澄退学,三番五次来学校撒泼,说是家里有一大屁股债要让林澄去还,说她这学肯定是上不起的。」 李清洲没法想像,在林澄也才刚刚20岁的年纪,她会面临这么难堪棘手的事情。 他继父闹得事情很大很大,一个五十多岁鬍子拉碴,头髮很长很杂,一身酒气像个无赖,无赖就那么坐在地上撒泼,大嗓门在整个喊着:「林澄她付不起学费的,我也没钱给她,你们让她赶紧退学,给老子滚回去还债。」 在那样的一个年纪,有几个学生见过这样的一个父亲,林澄也没有办法,她上前好声好气的让继父先回去,但每次都会被男人一把摔到地上。 那样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却不脆弱,她眼角红了,却不流眼泪,一直坚持自己会兼职来交学费的,面对继父的大打出手,她眼神恐惧害怕,却不愿意妥协。 到现在,他还能记得那时的场景,一个五十多次的沧桑男人,被保安拖出去时,嘴边都说着难听污秽的话,攻击着自己的女儿。 「小**,贱.人,你给老子滚回来。」 「那个时候,就有很多人开始在背后议论她了,但她没有放弃。她继父大概来撒泼了半个学期,最后一次来不知道对林澄说了什么,她竟然同意退学了。」 第6页 女孩第一次咬着牙掉下眼泪,滚烫的泪水掉在地上,背嵴弯了,任谁问她原因她都不说,只说自己要退学。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林澄学习成绩很好的,学校就一直不同意,直到后来被查出来她们宿舍丢了钱,所有人理所当然的怀疑到林澄的身上,后来也的确在她包里搜出了那包钱。」 她缺钱啊,所以一定会偷钱的,她继父都是那么烂的人,养出来的女儿肯定也是个烂人。 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后来林澄就被城大退学了。 女孩没有什么朋友,一个人来也一个人走,她父母很早就离异,母亲也在好几年前死了,她就拿着自己的行李,走出校门,背影像个破碎的娃娃,漫无目的的走着。 「再后来,林澄就去了酒吧里,一开始听说是卖酒,还是和别人拼酒什么的,再后来听说,她和那个酒吧的老闆勾搭上了,然后给了个体面的工作,成为了dj常驻。」 林澄的传言很多很多,比如李清洲的室友许净每次去「城角」酒吧,都会看到女人身边的男友变了又变,所有人于是都觉得她会玩,私生活混乱。 因为她的家庭就很不好,不是吗? 人们只看到了自己认为理所当然的,真正的真相,谁也不会在乎。 所以林澄的一大半传言,全是城大的学生传出来的,恨她的讨厌她的都有。 「你们城大的学生很能造谣,你也是城大的,所以小朋友,姐姐也是为了你好,第一我很讨厌你们城大的每个人,第二,为了你好,和我恋爱你也就出名了,才刚刚大一,好好学习吧,何必自毁前程。」 林澄看着他,指尖一上一下的敲着桌子,她当年也是和李清洲一样,那么简单单纯,干干净净的来到城大。 她以为自己就要开始新的生活了,是妈妈嘴边的新生活,可是没有。生活从来没有放过她。 女人疲倦的舒了口气,「好好学习吧,你现在的生活,就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羡慕的。」 说罢,林澄起身,手机上付好钱打了招唿就要离开:「婆婆,我走了啊。」 「诶诶诶好,小澄回家小心点啊。」 她没回头给李清洲一个眼色,自顾自地朝着远处离开。 他就这样坐在原地,不知所措着,好像第一次这么被拒绝。 一边收拾着桌上东西的婆婆,看着面前恍惚的小伙子,嘆了声气:「小伙子,你别听她瞎说,小澄啊,总喜欢把自己说的很差很不好,但她很好的你知道吗? 她现在就是受伤太多了,所以看着那么不好相处,你不能听她说的话,要看她的心,婆婆支持你,去吧。」 老婆婆满是皱纹的手向他招了招。李清洲这才回过神来,点着头谢着老人,连忙追上去。 他跑上前,气喘吁吁的追上她,空气中唿出一阵阵热气,「姐姐!」李清洲喊住她,「我想和姐姐谈恋爱,不是在乎外界这么说你的,因为我觉得姐姐不是这样的。」 他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有些紧张继续说着:「虽然我这样好像有些恋爱脑,但是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至少在别人嘴里那么坏的人,是不会在乎和一个大学生谈了恋爱,会不会毁了他前程的。」 就像这一切的一切,李清洲听到关于林澄的那些事情后。 他心里想的不是逃离,而是,她那些年一定过得不容易,那他出现了,为什么要抓着过去不放? 作者有话要说: 李清洲好男人,男德! 那就在一起试试吧 林澄听到了李清洲在身后说的那番话,她没有停下脚步,嘆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她听到这种类似的话实在是太多了,可是到最后真的不计较的能有几个?无非都是一时上头而已,她早就明白这些话听听就算了。 李清洲是看着林澄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的。 当天,他回到城大,问了许净:「你还知道关于林澄的什么事情,都告诉我。」 「怎么开窍了,要放弃了?」许净被他说的话问的一愣,还以为李清洲是打算放弃了,然而实际上就是恰恰相反。 他听完了许净说的全部事情,里边无论真假早就没人在乎,他仔细的想着林澄对自己说过的话,他听到了那么多流言蜚语,不知真假,可是他还是想和她在一起。 如果他,就是那个不顾她过去的人,只想和她现在将来好好的人呢?她不相信,可不代表,李清洲做不到。 还在李清洲想着怎么好好追人家姐姐的时候,在酒吧里,顾婷佳已经把他贬了个遍了,「三分钟热度的弟弟,怎么比以前追你的还不靠谱,我呸。」 他一连两个星期都没有来,手机上也没有半条消息,林澄没有应和顾婷佳的话,可能会有点不甘心失落,但她觉得自己那样做也没什么错。 她只是作为过来人的前提下,给那个小朋友一个最好的忠告。 林澄再见到李清洲,是在一个晚上自己下班的时候。 那天的酒吧来了很多人,到了很晚也还没有离开,但到了她的下班时间,没有规定她必须要留在那里。 她觉得头疼,周围很聒噪。她收拾好东西就要走,刚从后门要离开,正要关上门,就有个醉醺醺的男人拦住了他,男人一把摁住门把手,一身熏人的酒味,她忍不住蹙起眉头,「先生你喝醉了,麻烦让一下,我要关门。」 第7页 「林小姐有男朋友吗?那么晚回去,多不安全啊。」说着,那男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四处打量着,不怀好意。 林澄心里一阵反胃,又懒得理:「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 「哦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林小姐有男朋友啊,林小姐这种人不是分个手都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她这种人...... 「我是什么样的人,关你屁事。」她本来就没想给好脸色,如今听到这番话就更不爽了,平时在酒吧还要故意一下脸面,下班了管你是大爷还是什么。 林澄看了一眼自己的包里,准备好要拿些什么。 那男人被骂了一句后脸色臭了下来,「你他妈。」他刚要骂上去,后边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力,一脚给他踹到在地上。 林澄见状,默默把放进包里的手伸了出来,她往前一望,不出意外,李清洲。 小朋友冲动的作风又来了,不过还蛮帅的。 「姐姐,你没事吧?」他风尘僕僕的走过来,今天穿了一身卡其色的大衣,蛮有演韩剧的味道,就是那个被踹到在地上的男人嗷嗷乱叫,有点违和。 林澄看着这滑稽的一幕想笑,淡淡地关上了门,三人就算在门外了。 「没事啊小朋友,你怎么每次来那么及时,在姐姐身上装定位了啊?」 她开玩笑笑着,没再管倒在地上的那人,反正在酒吧外,和她算不上关系。 于是拉着李清洲就打算走,没想到小朋友走前还不忘撂下句狠话:「我就是她男朋友,你再来找事,小心我揍死你。」 嗯……听这话蛮像个街头混混的,林澄低下头强忍着笑意拉着他的手就走。 「犯不上和那种人计较,这种人太多了。 不过可惜了,你还算救了他一命。」 「嗯?」李清洲没明白这话的意思,然后下一秒看见了她包里的防狼喷雾和各种没见过的瓶子。 他诧异了好几秒,后来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我还真是救了他一命。」 毕竟林澄这一个包里的东西用上来,可不是一脚那么简单了。 她看着小朋友戏嚯的目光,一耸肩淡淡解释着,「没办法,这儿太乱了,总要找点东西防身。」 女孩子在外本来就危险,更何况是漂亮的女人。 但林澄这一包带着的东西,让人觉得,漂亮女人最危险,也的确是对的。 「那要不找个男朋友?更有用点,我看姐姐也挺缺的。」 他笑了笑,弯腰低下头凑近她,「姐姐,考虑考虑我呗。」 林澄没被他撩动,反将一军向后退了一步,一把抓过他的衣领,两人之间距离迅速拉近:「考虑你啊?你说我图你什么啊?」 她唇边漾着淡淡地笑,可在李清洲眼里,她就像是一只魅人的狐狸,妖娆动人。 论撩这个字,还得是她会玩。 两人就这么彼此盯着对方,眼神对视暧昧,李清洲也不退缩,没移开目光,他单挑着眉,说着:「图我年纪小,图我乖啊,姐姐。」 他喊着的姐姐拉长了语调,数不尽的暧昧味道。 弟弟一口一个姐姐叫着,看着倒是真的很乖。 年下不喊姐,心思有点野,年下天天喊姐姐,心思也好不到哪儿去。 没有哪个男人遇到喜欢的女人会不主动,也许会退缩迟钝一会儿,但时间绝对不会太久。 就像李清洲一样,一旦坚定心思下来,眼神都会变得充满目的性和强烈。 他的眼神落在林澄的身上,含着爱意,很热恋深沉,能把人烫个半死。 林澄看着他就明白了,自己压根劝不动。 「你想好了,承担后果?」 他点头,眼神丝毫不逃避:「想好了,我不在乎那些传言,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相信你。 当然,姐姐那些事情我都听到了,你放心我能接受,但不代表我相信。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我喜欢你这件事情,但只要你不在意,我也不会在意。 我喜欢姐姐你,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与旁人无关。」 夜晚寂静,月光落在他的肩上,四周围没有半点声音,林澄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到他的心跳声,和自己的。 「砰砰砰」的声音,她分不清声音的来源。 但说实话,李清洲说出那样一番话,她不会真的铁石心肠不感动。 一个人在黑夜里走多了,也难免贪恋温暖。 这些年,她认识了不少人,也谈过很多场恋爱,但大家互相玩,互相耍,早就失去了恋爱的本身意义。 李清洲是第一个,出现在这里那么认真和她告白的傢伙。 他说他喜欢她,所以不在乎。 好像一切的过往,在爱这个字面前都显得那么不重要和脆弱。 于是林澄都有些恍惚,她听到太多的话搭讪着自己,「你很漂亮,我们可以试试。」 「单身吗?一起喝一杯?」 …… 在她这里,早就没有正式告白好好恋爱这种词了。 一切的根源,只是因为她漂亮,大家互相需要,互相玩,谁也不碍着谁,于是她成为了那些人嘴边的代名词:漂亮会玩,玩的花。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男人玩的开叫做花心,女人玩的开就一定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词,一定会比花心难听几百倍。 第8页 _ 「你知道我的,我的工作特殊,经常大半夜还在外边,而且我还有很多酒局,我对待感情也不会多认真,你要是和我谈恋爱,就是在自找苦吃。」 林澄无奈的松开手,重新和李清洲保持一段距离,「和我恋爱的要求也很多,你不如先听一听。 第一,不要限制我的人生自由,还有我的工作。 第二,工作我是肯定不会辞的,而且我还会有很多酒局,平日里很晚才回家。 第三,我一天接触的人很多,有男有女,你不能吃醋给我找麻烦。 第四……我这人对感情就不认真,但也不会绿你,和我恋爱我不会上心的,还有嘛……」 她犹豫了会儿,才再开口:「别老是来找我,大家都成年人了,好好学习,别老来酒吧。 暂时就这些,你能接受?」 林澄嘴边问着,自己都觉得自己挺过分的。 事情多还过分。是个人都不会接受这些要求。 但李清洲就不是一般人,他几乎没犹豫直接就答应了:「可以,我能接受。 但我就一个要求,你得公开我。」 他没管林澄嘴边的那句对感情不上心,恋爱都是谈着玩。 他有把握,能让姐姐动心。 他李清洲,也从来不做没胜算的事情。 他的答应是林澄没料到的,不过都说到这儿了,她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反正最后吃亏的也不会是她,「行啊,你不怕被玩就好。 那就在一起试试吧,小朋友。」 她迈了几布步子上前,走进他身边,欣赏着他诧异又惊喜的目光。 「姐姐没开玩笑?」他眼睛笑成了月牙,右边眼角下有一颗红痣,林澄靠近了才发现。 那颗痣颜色有点淡,男生长了颗泪痣,也是少见。 她冰凉的手指戳了戳那颗泪痣,同样笑着:「没开玩笑啊小朋友,现在你是我男朋友了。」 她另一只手牵住他的手,两人十指相扣,李清洲的手很暖和,不像她浑身都很冷。 「姐姐怎么那么冷?」他也很快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敞开大衣就将她拥抱进怀里,「这样就不冷了。」 「你很会嘛小朋友。」 「就对姐姐会而已。」 _ 那天晚上是两颗心靠近的碰撞,有人赌着一段感情,有人势在必得。 姐姐,辛苦了 林澄和李清洲就是这么在一起的,两人没有什么争吵,简简单单的。 顾婷佳问她怎么要对弟弟下手了,林澄开玩笑说:「因为觉得弟弟很帅啊。」 「少来,我看你分明就是想好好谈个恋爱了。」 好友一挑眉,表示自己都看的很明白。 林澄也不反驳,她也说不清那些情感,总之慢慢来,也许也是最大的诚意。 两人的生活除了多一层身份外,其实也没什么其他的不一样。 她还是照常工作,依旧晚归,参加很多酒局,酒量再好也能喝的稀里煳涂。 李清洲在学校考试修学分,也很忙,也许唯一不一样的,是每次她看着天色已晚,外边安静的可怕,出了酒吧的门,路上能看见不少喝醉的男男女女,用着可怕迷离的目光盯着她。 林澄蹙了蹙眉,以前好像没在意过,现在反而觉得是有点可怕,说不定那群人下一秒就会冲上来给她撂倒。 不过每次她打开酒吧后面要离开的时候,李清洲永远都那么准时,那么乖乖的手里拿着一件外套,站在那里等着她。 无论多晚,无论多久。 只要她一下班手机上告诉他自己要回家了,不用多久,他不善言辞,只会留下一句话。 .:【下班了,姐姐要回家了。】 舟:【等我。】 于是他就真的来了,没有迟到过,有的时候从学校赶过来,有的时候是从在学校附近租的房子里出来,时间不太一样,林澄也不会不耐烦,她常常拨打一个电话过去慰问,语气带着满满的笑意:「小朋友慢点啊,姐姐等你。」 他们把等这个字陈述的简单,又很浪漫。 「姐姐,今天好冷啊。」林澄打开门,就能见到他对着双手哈气,搓热了手,一边给她披上外套,然后握住她冰冷的手,往大衣的口袋里一塞,口袋里放着一个暖手宝,很暖和。 她的手,也就再也没有冷下来过。 两个人的生活,明明在谁的眼里都是那么不相交,一个在酒吧工作的她,一个还是大一学生的他。 可命运偏偏就是这样,把两个不相关的人,牵到了一起,成为了相交在一起的两条线。 李清洲和林澄恋爱的消息,就像林澄说的那样,有人在贴子上拍到两个人牵着手一起回家的照片,慢慢开始在学校传开。 但他不在意,关于自己的那些传言,他丝毫不介意 只是听到有说林澄不好听的话的时候,会忍不住地青筋暴起,会把那群嘴巴不留神的约出学校打一架。 许净一帮人虽然不同意,但也没办法阻止,秉着支持兄弟的原则,打架也照样狠。 然后林澄就会每天看见额头鬓角带伤的男孩,她也不生气,不会多问。 把他带回家坐在沙发上,拿出家里的医务箱给她的这位小朋友处理伤口消毒。 「我看你也不是奶狗啊,每次都打那么狠。」她不生气,但是脸色会不那么好,次数多了也会开始担心他不高兴。 第9页 每次这个时候,李清洲就会缠着她,撒娇似的和她道歉。 再三保证以后不会这样了,「哎呀,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姐姐,你别生气嘛。」 她常常被这人磨得没办法,又想生气冷脸又想笑,不过后来李清洲的确没有再去打架了,因为某一次打架打的太狠,城大那群嘴巴不留神的,喜欢传八卦的。 就传出了一句:再说林澄的不好,李清洲就会往死里打。 实际上,他真的就是往死里打的,那些不好听的话,两帮人聚在一起。 他把衣服往地上一甩,撸起袖子就是一拳上去,男生们也没什么打架的技巧,就是拼力气和持久。 他够狠,只要提到林澄的事情上,李清洲都比任何人要狠,有一次如果不是许净几个人拦着,说不定那个人真的能被他打死。 被打的男生牙齿都被打下来了几颗,但在校外的打架,两方都要脸,打输了也不吭声。于是在城大就传开了,谁也不敢在随随便便说林澄的坏话,也不敢再说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不是了。 这件事情是后来许净来酒吧的时候,告诉林澄的。 她大概也没想到,这么一场闹剧会被李清洲用拳头给结局,女人想笑,不会气唿唿的去找他,只会在见到他的时候,献上淡淡的一个吻:「小朋友很厉害啊。」 他们无法消除那些过往,哪怕林澄知道,真真假假,多半都是假的。 但是小朋友也有小朋友保护人的方式嘛。 顾婷佳几个知道这事,还会担心要是她和李清洲吵起来,自己会不会被他摁着打,林澄每次想到这些话就想笑。 有人在外边是个打架大魔王,在她面前就是个小怂包罢了。 他们的生活没受什么影响,林澄依旧还是会去酒局上,帮几个朋友喝酒,给老闆揽揽生意。 一桌上的人也喜欢调侃她,说她这次怎么玩了个弟弟,玩的拉胯啊。 「小心点啊,弟弟也玩的开呢,不过澄姐肯定比他还会玩对。」 有些人讥笑她,一桌上除了她那几个朋友,其他人全在哄堂大笑。 她懒得理,也坦然:「是啊,找了个小朋友当男朋友,怎么了吗?你长这样还找不到吧。 我年轻貌美,谈个恋爱关你屁事。」 然后那晚的酒局,林澄就把一桌的人都喝趴下了,她不喜欢那些话,也不是真不在意,所以一杯杯烈酒往肚子里灌,等喝的差不多的时候,自己也有点醉了。 今晚这场酒局她没和李清洲讲,怕他担心,但要走的时候腿都站不稳了,顾婷佳没办法,只好扶着她给李清洲打了个电话:「喂,小弟弟你女朋友喝醉了,赶紧来接她啊,不然我可不知道给她放哪个犄角旮旯去。」 她态度坚决蛮横,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会随时抛下林澄不顾。 但她也就只是给这两人制造个机会而已。 「给你个机会啊我的姐姐,想说什么说说明白。」她扶着林澄的腰,一副早就看透的样子。 今晚的喝醉,绝对不会是单单因为酒局上那几个嘴贱的说的话,也许别人不了解她,但是顾婷佳比谁都明白。 林澄没那么喜欢玩,或许应该说,没人不想好好谈个恋爱,安安稳稳过日子。 暂时看来,李清洲真的是个很不错的男友,她向来就是个人间赌徒,赌赢了就和他好好一起,赌输了也就算了。 林澄一直都是这么想的,把这些年的过往告诉他,藏着掖着也不是她的作风。 「还是你懂我啊。」她慵懒的笑了笑,靠在她的身上,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很快李清洲就风尘僕僕的跑进了酒吧,一把抱起她就离开了,顾婷佳看着这一幕,嘆了口气:「林澄,希望你选对了。」 其实在这儿的任何一个人,又有谁不希望,能遇到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呢,林澄是这样,顾婷佳亦是这样。 那个时候,顾婷佳一直以为林澄能够如愿以偿的,所以她推波助澜。 李清洲把她送回自己的家,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 林澄想着:难道是生气了? 回家后,李清洲把她扶到卧室里,关上门就没动静了,林澄眼皮一跳,缓缓睁开眼,强撑着打开门,冲着客厅喊了几声:「李清洲?」 「嗯?怎么起来了,我在给你做醒酒汤,还煲了粥,等会喝点。」 他没走,从厨房里走出来,林澄伸出手一把搂住他,语气有点软:「贤妻良母啊弟弟。」 「不生气吗?我瞒着你去喝酒了。」她搂着李清洲的脖子,靠在他的肩上,暖暖的热气喷在他的耳边。 「有点,但是不想对姐姐生气。」他也作势搂着她瘦弱的腰肢,无意瞥到了她手臂后边的伤疤。 那是一道被烫伤的疤,还蛮长的,应该时间很久了,疤痕变成了变淡粉色,不仔细看都看不清楚。 那时李清洲第一次看见林澄身上的疤,「手上怎么了?」 她一愣,松开他,抬起手看了一眼,上边的粉底液被蹭到了,露出了那一道吓人的疤痕。 林澄眼底晦暗着,声音有点沙哑:「故事有点长,你愿意慢慢听我和你讲吗?」 他木纳的点点头:「好,你慢慢说。」 李清洲把煲好的粥还有醒酒汤都盛了出来,两个人就坐在沙发上,林澄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总之很多很多。 第10页 从小的时候,她亲生父母离异,她跟着母亲改嫁,那个男人,叫胡海。 一开始她和母亲的生活还算不错,一家人过的很和谐温暖,后来一切就变了。 「我那个继父,他染上了赌,把家里都赌光了,然后他开始对着我,还有我妈发脾气。」 那是一段她童年一生的噩梦,从风雨交加的夜晚起,他们的屋子里再也没有过欢声笑语,只有母亲撕裂的尖叫,和一声声污秽的辱骂。 林澄那个时候还很小,她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但她还是挡在妈妈的面前,下场就是一起被打。 那些日子,她记不清都是怎么被打的了。 「有的时候是在吃饭的时候,我妈饭烧的晚了,他就会生气,把一杯滚烫的水倒在我和我妈的身上,又或者是,拿旁边的椅子,用脚踢就开始往我和我妈身上打……特别特别多,多的我数不清。」 她说起那段过去,眼神是空洞的,她的语气很平静,可是李清洲抱着她,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发抖。 很多年,林红霞会抱着她,在深夜里嗷嚎,她只能对女儿说对不起,对家暴的丈夫说对不起,她跪下来给男人磕头,哭着哀求他,也换不来半点怜悯。 整夜整晚的,她们母女俩都睡不好,辱骂声挨打声哭声充斥着一整条小巷子,但没有一个人肯伸出援手。 「那个时候我太小了,那个没人知道家暴这个词,所有人都觉得丈夫教训孩子和妻子就是应该的。 我妈是在我十七岁的时候,跳楼自杀死的。 我没见到她最后一面,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没有妈妈了。」她握着李清洲的手,力气越来越紧,谁也不知道那段日子她是怎么过的。 深夜的雨声,盖不过她撕心裂肺的哭声,林红霞去世那天,她似乎流光了全部的眼泪,再以后的那么多年,她也过的难,但她很少再会哭了。 或许,她一辈子都不会再那么撕心裂肺了。 「你知道吗,我妈很早以前就和我说,长大吧快长大吧孩子,长大了就好了,考上大学就好了。 于是我考上了城大啊,可她没有机会看到了,我以为我能像我妈说的那样好好生活了,可是真的只是我以为而已。」 她想起那段谣言,那段在城大的日子,她握着李清洲的手,力气越来越紧。 林澄一辈子都忘不掉,那张噁心的嘴脸,潦倒疯了的男人,一次一次在城大打闹。 谁也没有见过那样的父亲,为了让自己的孩子退学,不惜撒泼打滚。 「他最后一次来,是来威胁我的。」 她十七岁的时候,林红霞的骨灰盒是没有入坟的,胡海死说没有钱,花不起那个钱。村里的人来了很多次,都被他轰了出去。 后来也就不管他这个无赖了。 那些在生活黑暗犄角旮旯里的人,是没有人会在意的。 她那个时候没有经济能力,到二十岁上大学,可以赚钱了再提到这件事情。 「林澄啊,你总不希望到时候爸爸还不起钱,那群人是要来家里闹的啊,你妈妈的骨灰盒还在家里,你知道的啊。」 那看似好心提醒的话语,她却觉得心里一阵恶寒。 二十岁,她什么办法都没有,被他威胁到退学。 「我那时候根本就没办法了,只好答应。 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污衊偷了钱,我没干那种事情,我就算再没钱,我也不会这么做的。」 那时候,所有人都认为就是她的问题,因为她有那样的一个父亲,手脚也不会干净到哪里去。 谣言四起,那些没有动手的攻击,却根根刺骨。 那年林澄真的以为自己能够开始新的生活了,结果她那些来之不易的,拼了命考上的大学,都被人一一推到。 她心底的防线彻底崩塌,但还是被胡海威胁着还债,她崩溃,那个时候她多想去死啊,可是她不行。 「我是真的想到要去死了,可是就算死之前,我也要让我妈入土为安啊。」她嘆了口气,声音很轻。 那是她这一辈子最后的亲人,她没法抛下不管。 被退学后,她没有学歷,也没有认识的人,只好去酒吧一瓶一瓶的买酒,不要命的喝酒,那些好酒量,也是那个时候练出来的。 「是不是没听过那么惨的事情?我啊这一辈子,就是这样的烂,活的烂,抵抗不过,也就随了去了。」她从不觉得认命是个好词,但让人绝望的,往往就是这样。 你拼尽全力了,但依旧还是这么烂的生活。 那些混迹在酒吧常年的人,未必真的像外界传言的那么不堪。 也许也有人和林澄一样,在黑暗的角落里,渴望着爱与被爱。他们都生活的不容易,过的像是过街老鼠,看着光鲜亮丽。 心上的疤,或许一辈子都修復不好。 李清洲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无法开口说那些安慰的话,他就紧紧的抱住她,怀里的人在颤抖,她被这个拥抱惹得泪腺失衡,哭的泣不成声。 「姐姐,辛苦了。」 在南城的另一边,仍有人在赌博,在不知悔改。 「胡海,你他妈欠老子的钱到底什么时候还,你女儿是不是不管你了啊?」 高利贷,有规矩还不了钱就动手,那个被刀子抵着的男人,邋遢的头髮遮住了脸,他惊恐的发抖,跪在地上恳求着:「没有没有,我女儿会给钱的,你们等等你们等等。」 第11页 她纹了一片舟 林澄就在那个夜晚,把一切的事情全和李清洲坦白了,她大概这辈子都想不到,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一个男人。 不说爱她,却做着爱她的事情,爱一个人最高的境界,就是会觉得她可怜心疼吧。 李清洲是在第二天约的她。 舟:【姐姐今天有时间吗?想带你去个地方。】 .:【有时间,要去哪儿?】 她昨晚说了那么多,后来是怎么哭着哭着睡着的,自己也不记得了。 所以打算去请一天假。 李清洲神神秘秘的,发完消息没几分钟就跑到她家的门口,一开门就送了一大束娇艷的玫瑰花。 「干嘛送我花?」她看着塞进怀里的花一愣,问着他。 「因为我女朋友,就应该得到世界上一切最好的东西啊,姐姐,喜欢吗?」 他像是个等着讨要赏赐的小朋友,眼睛亮亮的看着她。 林澄心底一暖,点了点头,「很喜欢呢小朋友,谢谢你的花,来那么早,和我一起去和我们老闆请假吧。」她抬起手摸摸了小狗狗的脑袋似的,像是作为奖赏。 两人就牵着手,林澄带着他一路走到酒吧老闆的办公室门口,她敲了敲门,「请进。」 打开门,李清洲看到了一个女人,二十几岁的年纪,看见林澄来了连忙起身,一把抱住了她。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小男朋友啊?长的不错啊。」 「那肯定啊,我眼光不会差,对了今天来和你请个假啊。」 他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抱在一起叙旧,林澄笑着很开心,他也跟着笑起来。 那些谣言啊,说什么包.养,说什么勾搭,那些传谣的人要是知道酒吧的老闆是个女的,得是多大的一个笑话。 「刚才在笑什么?」她请完假,被李清洲拉着不知道要去哪儿。 「笑那群传谣言的,真能扯。」 林澄听着一愣,过了几秒才明白过来意思:「该不会是说我被这家酒吧的老闆给包.养了吧?」 她见李清洲没反驳,也笑了起来:「当时她就是看我可怜,所以帮了我一把,其实还真没什么的。」 后面她找到工作,能帮她揽那么多生意,也纯属是个意外而已。 李清洲在路边打了一辆车,神神秘秘的不告诉她要干什么。 等到目的地的时候,林澄抬头看见了远方的一大片大海,她眼前一亮,昨晚的沉闷一下子被打破:「你怎么带我来这儿了?」 「想带你看海啊,姐姐,开心点啊。」他拉着林澄来到海边,日出刚刚升起,和海岸线融在一起,一大片碧绿色的海,海浪拍打着礁石,海水清澈明朗。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看海啊。」她蹲下身子,双手捧着海水,脸上开心了很多。 「猜的,看你微.信头像是一片大海,就想着带姐姐来看看海。」李清洲其实也是瞎猜的,但他也希望能让林澄开心点,带她来散散心。 在海边,一切都是那么安静美好,她能够静下心来,看看风景就很好,「谢谢啦,我的小朋友。」 「姐姐喜欢就好。」李清洲垂下眼,看着眼前的她,应着一大片海,她就在那儿,就显得那么美好,很难得能见她笑的那么开心。 好像这一切,才应该是她最该有的样子。 他放下心的复杂,扯着嘴角笑着问她:「姐姐,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你看到这片海以后是不是就会想起我了?」 她一懵,唇边的笑黯淡下去:「那我要想起的人可就太多了。」 「也有别人带姐姐来看海吗?」 「没有,你是第一个。」她始终望着眼前的海,没有看一眼李清洲,「是想提分手吗?」因为昨晚的事情吗?后半句她没问出来。 李清洲倒是没她那么冷静,慌乱的摇着头解释:「没有没有,姐姐,你相信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放弃你。所以不管未来怎么样,如果我们分开了,你都记得要等等我。」 要等等我,我不会离开的。 「好。」林澄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那么说,她没有问,却给了他最诚恳的答覆。 两人从大海边离开,已经接近夜晚了。 「姐姐没有想过要报警吗?你继父那些行为,已经造成威胁诈骗罪了。」 他这件事情想了一天了,还是打算问她。 林澄摇了摇头,「没想过,我不相信法律,如果真的有用的话,那个人渣早该死了,这些年我也不是没有去警察局告过他,但都没有后续了。」 她回过乡下,和胡海亲自对峙,后来她就再也没有给过那个男人钱了,她知道一味地填洞什么用处都没有,慢慢的到今天这个岁数,她开始懂得用法律来保护自己。 但是在家那边报过的案子,什么用都没有,她也就不再继续了。 好早这两年,胡海也没有再来找过她,她过的也还算安稳,只是妈妈无法入土为安,常常午夜噩梦惊醒,她不是没有回家找过,可是根本没有半点痕迹,后来胡海也不见了,她彻底没了希望。 「大概是要不回来了吧,我找了那么多年。」林红霞的坟她很早就拿钱弄好了,只是里边没有骨灰盒。 「也许是你们那儿的警察有问题,我有个哥哥在这边的警局,我带你去。」 第12页 李清洲很坚持,一定要带着她去报案,林澄拗不过他,也抱着希望想再试试,于是把所有的聊天记录和电话录音,还有转帐的支票记录全都从柜子里拿了出来,在他的陪同下,报了案。 这件事情就被接下来了。 只是报案的人很多,就算执行也得慢慢来。 两人谈了半年多的恋爱,很稳定,只是有的时候会联繫不到李清洲。 这天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那天他在海边对自己说的话,心里总有些不安,想出门去他家找找他。 刚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位中年妇女,她目光一愣。 「你就是林澄吧,我是李清洲的妈妈。」 变数来了,她在今天终于知道李清洲说的那番话的意思了。 「请坐吧。」她给李清洲的妈妈倒了杯水,「你要是想说什么,就赶紧说吧,我是不会......」 「你先别急着下定义,我知道我儿子他很喜欢你。」沈岚打断了她的话,她并不像电视剧里那样的咄咄逼人,相反她很温柔,很有气质。 「你有想过要和清洲结婚吗?你知道他爸爸知道你们在一起后,被气得进医院了吗?」 她听的一愣,原来李清洲这几天都联繫不到人,是在医院照顾他爸爸。 沈岚光是看她不回答的样子,就猜到了:「你们在一起的事情,我很早就知道了,只是清洲怎么样都不愿意和你分手,我也没有勉强他。 我知道你们这个年纪的感情,越阻拦越黏的紧,我对你也没有那么大的偏见,但是他爸爸是个很保守的人,这次你们在一起的事情被他爸爸知道了,所以作为一个母亲,我必须要来找你。」 李清洲其实就没有想过要瞒着,所以被发现也是正常的事情,可他坚决不愿意提分手,本来只是个小争执,可是没想到他爸旧疾復发,直接晕了过去。 她其实听到这事不意外,愣是哪个家庭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和这样的她恋爱,都会担心的要死。 「所以你是想让我和他分手是吗?」 「不,我不想干涉你们的感情,但是他爸爸的病是老毛病了,这次復发很严重,我希望你们能分开一段时间,清洲这段日子真的挺累的,你也不希望他累倒对吧。 而且他爸爸的态度很坚决,我是真的害怕他们父子俩反目,他爸爸火气大,也容易出事......」 李清洲的爸爸思想很保守,坚决不允许自己的儿子和一个风声那么不好的女人恋爱。 「他爸爸也不好,硬要拿自己的身体来逼他,要是他不和你分手,就不治病了。 我不想看我的儿子那么痛苦,你明白吧。」 沈岚说得很委婉,但是林澄能听出来,这就是在劝她自觉点提分手而已。 可是她想要拒绝的话却说不出口。 倘若眼前的这位妇人,是咄咄逼人的,是蛮横的把水摔在自己脸上的,她也不至于那么无措。 因为沈岚没有说错,她知道李清洲的脾气,也明白这几天他不出现也一定在纠结。人这一辈子,她最明白了,看着至亲离开,才是最痛苦的事情。 林澄不想让他留下这个和自己一样的遗憾,她勉强笑了笑,吸了吸鼻子:「你放心吧阿姨,我会和他提分手的。」 她苍白的脸上露出笑,是那样的悽惨无奈。 我们无法分割父母的牵绊,尤其是对于李清洲来说。 他的父母那么爱他,那么在意他,林澄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当那个坏人了,她本来就不幸福,何必要去再让爱的人不幸福。 这半年的时间里,她也早在不知不觉中,被李清洲融化了坚硬的内心,她不后悔。 既然要做出退步,那就她来吧。 她是在某一天下午决定去见李清洲的,打开他租的房子的门的时候,他正在卧室里休息。 林澄没想到自己能那么误打正着,本来只想留下张字条离开就好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他一面。 她轻声的打开卧室的房门,一眼就看见了在床上躺着休息的男生,这几天他一定休息的不好,眼底一片乌青,她有点心疼。 女人嘆了口气,蹲在床前手轻轻的揉了揉他眼角的那颗痣,「小朋友,我要是早点遇到你就好了,或许也就不该是这样的人生了。」 她嘆了口气,「不过不后悔了,你看我这样的生活,还能遇到你,蛮幸运的。 走了啊小朋友,我会记得你说的话的。」 她说着说着,眼角的泪就不自觉的掉落下来。 「李清洲,再见。」 林澄说完就离开了,那是一场没有预告的告别,她没有放下那封信,因为在她的心里,自己已经告过别了。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转身离开,却没有看见闭着双眼的他,眼角也缓缓留下一滴眼泪。 他们谁也没有再去找过谁。 林澄就这样删除了他的一切联繫方式,在家里消沉了一个月,被顾婷佳骂了很久,才慢慢缓过神来。 分开那天,她去纹身店纹了个身,就在锁骨边,她纹了一片舟。 谁也不知道这个纹身的意义,只是有传言,林澄栽了,为谁栽了,好像是个大学生。 慢慢地,她辞了酒吧的dj职业,拿着那笔钱开了一家咖啡店,成天坐在那儿,晒着太阳也挺好。 或许是前半生颠沛流离太累了,现在她觉得浑身都没了力气,就想好好休息会儿。 第13页 亲爱的,我不愿再等你这场无望的海 亲爱的,我不愿再等你这场无望的海。 不少人在店里第一次遇见老闆娘,女人红唇肤白,一头红色的捲髮,轻轻一瞥都是勾人的目光,让人看到都移不开眼。 可她偏偏穿着白衬衫冷冷的坐在位子上,她的店里有个原则:谈情可以,说爱不行。 听店员说她受过情伤,听到的人都觉得诧异,原来那么漂亮的女人也会受情伤。 「老闆娘也有心事?」偶尔也有人会上去不死心搭讪她。 林澄看了那人一眼,他坐下递给她一杯酒,第一眼看见了她锁骨上的纹身,是一片舟,她淡淡漾起红唇,举止间都是风情万种。 「等人。」 「什么人?」 她接过那杯酒却没有碰,她摇了摇头,没回答。 偶尔顾婷佳也会过来做做客,嘲笑她现在这副样子,哪里还有过去的魅力。 林澄不可否认,她的确不似过去了,那个在酒吧运作熟练,喝酒从不拒绝的女人,慢慢消失在岁月里。 她也会有时一时兴起,和一些客人讲起自己的故事。 说到分手后,他们都会问:「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这不就结束了吗?」 她笑了笑,不再说。 在这过去的一年里,也发生了很多,她开店前不久,就接到了警局的电话,他们在查胡海的时候,发现了很多线索,有很多案件都发现了他的参与,不过胡海跑的很快,这一年和她一样,他们都在找那个男人。 「如果你有收到他的消息一定记得报警,现在我们都在抓他,嫌疑人可能会冲动报復,请你一定要小心。」 林澄只在一年前收到过胡海的消息,他欠了高利贷打个电话威胁自己给钱,她没犹豫直接把电话号码给了警方,他们查着电话号码的地址出警,可还是扑了个空。 在搜胡海的老家时,翻出了很多东西,他们在柜子里找到了林红霞死前的一份保险,那份保险上受益人签的不是她的名字,而是胡海的。 她现在想起来,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后来胡海两年里没有找过自己,原来他拿了那那笔保险的钱去赌了,再来找她的时候,一定是又输光了。 可是她妈妈绝对不会自愿签下那份保险,当年的自杀,更像是一场刻意的谋杀。 警察在胡海的家里喷了发光氨,找出了一堆的血迹,是从卧室拖到阳台留下的血痕迹,存在故意杀人的可能。 这不再是一件勒索案件那么简单,警方开始接手这个案子,而她也在日日夜夜的等待那个真相。 他们还是没有从胡海的家里搜出林红霞的骨灰盒,「有可能早就被嫌疑人毁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林澄记不得自己是怎么接受母亲也许是死于非命的事实的,她就麻木的坐在店里,就是等。 等一个真相,等一个人。 岁月磨平了她的不满和傲气,女人就冷冷的坐在那儿,一切都交给了时间。 店里的人每次见到她,她都是那副冷淡的样子。 在这一年过去的最后一天,店里的顾客破天荒的看见老闆娘,精心打扮的很漂亮,她换掉了那一身看厌了的白衬衫,换了一声暗红色的长裙,放下卷着的长髮,店里的老顾客第一次见她穿上这样,都有些惊讶, 「老闆娘干嘛去啊,穿那么漂亮?」 她难得笑的开怀:「去见老情人,小郑看好店啊。」 「好的老闆!」 林澄和李清洲是在昨天晚上联繫上的。 就和他们分开差不多,没有预兆的,对面打来了一个电话。 「餵?」她餵了好几声,可对面始终一点声音都没有,她心底一沉,已经瞭然猜到是谁。 「李清洲。」她紧抿着唇,有些紧张的喊出他的名字,声线都有些颤。 电话那头的人长吐了一口气,终于开口:「姐姐,是我。」 久违的声音,足够让她红了眼圈了,她有些哽咽,语气还是傲娇着:「怎么,被姐姐甩了来找姐姐了啊,我……」 她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的李清洲就开口:「我爸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林澄听到这话愣了三秒,有些不确定自己听到的话:「你说什么?」 「我说,我爸同意我们在一起了。姐姐怎么过了一年耳朵都不好了。」他笑着调侃她,仔细听却也能听出他声音的沙哑。 她不顾他贱里贱气的话,问着:「怎么突然同意了。」 「不知道啊,可能是老了一岁吧。」 李清洲没说这一年里,等他爸身体好后,他是怎么求李父的,他软磨硬泡,跟着沈岚一起劝着,才终于换来一句勉强的同意。 他没说这一年的不容易,「姐姐,你还记得我说的话吗?我说过,我永远不会放弃你的。」他真的做到了。 而她也做到了,林澄也在等他。 他们都坚信必须会守承诺,她在电话这头喜极而泣,语气却还强装硬气:「我还没答应要和你一起。」 「可是我连等我毕业了怎么结婚都想好了。」他清润的笑声传过来,那是真正高兴的笑。是他这一年里,第一次那么开心的笑。 林澄自顾自白了他一眼,可是唇边也和他一样,漾着笑:「我也没说要嫁给你。」 第14页 「那我们见一面吧,就在明天晚上。 姐姐,我回来了,在新的一年。」 「好。」 于是她就这么答应了,在这一年即将结束的时候。 他们相约好时间见面,路上堵车了会儿,「姐姐,你一定要等我知道吗,我肯定来,你别走。」 他急急忙忙的打着电话,生怕自己会离开,林澄无奈的答应,她很想告诉他,一年都等下来了,她有的是耐心。 在广场最后几秒的倒计时是,最后一秒,李清洲到了。 「姐姐,新的一年了,你抬头看。」 林澄抬起头,李清洲就站在马路的对面,他穿着当年他们分开时穿的那套衣服,朝着自己招手。 林澄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绿灯一亮,穿过人海,他们被淹没在里面她几乎是跑着向他过去的。 两人互相跑向彼此,带着久别重逢的爱恋。 她就这么抱住他,两人在人海里,笑的眼角泛出泪花。 可林澄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却倏然瞳孔放大。 李清洲看见,在人群里的那个邋遢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闪着光亮的东西,是一把水果刀,正朝着他们这边走过来。 男人表情阴戾,与他们只有一米之隔。 他还是没有犹豫,就和那些年答应和她在一起一样,奋不顾身,将她紧紧抱住,转过身子将自己的后背对着那把锋利的刀刃。 他没来得及开口,那把刀子已经从捅进了他的脖颈。 林澄是看着他的表情僵住的,她没反应过来,胡海拔出刀子,鲜血炸开 飙到她的脸上,衣服上。 李清洲倒在了她的怀里,没有徵兆的,他的脖子边躺着汩汩的鲜血,林澄几乎是呆滞的,她不知所措的握住他的那道口子,鲜血还在止不住的往外冒,眼泪没有意识的掉在地上,掉在他的心上。 杀了人的胡海疯狂的笑着,被周围的群众,踢掉了手上的刀,被三五人制服,他被押在地上时还在笑。 「哈哈哈哈哈哈,谁他妈也别想好好活着,林澄谁也别活着! 你不是要报警抓我吗?那谁也别她妈好过!」 发了疯的胡海,不顾一切的喊着,真的像一个疯子,他这一年四处被通缉,吃不好睡不好,睡在垃圾桶里,不能面容示人,整天还提心弔胆,他早就被逼疯了。 他把这一切的错归在了林澄身上,是她报的警,就算今天他被逮捕,他也不会放过她的 其实他一直在林澄身边,就为了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会有李清洲这个意外。 「救护车,帮我打救护车,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他救救他。」 女人的眼泪像是流不尽的大海,她的声音哽咽的难听,喊着身周围的人,一向高傲的女人不在,留下一个只想留住爱人的她。 她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身边有人拨打了110和120,有人在录像拍照。 可是谁都知道,他活不了。 鲜血流了一地,开始蔓延开,林澄在血摊里,血染在她暗红色的裙子上,哭泣声越来越大,「你别出事,你等等好不好,救护车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了。」 「姐姐,我可能真的……等不到了。」他嘴唇泛白,声音细弱的听不见,却还想抬起手为她擦拭眼泪。 前一分钟还鲜活的一条生命,如今就倒在她的面前。 「姐姐,想我的时候,要记得我说的…… 咳咳咳,去看看海,我在那儿,和我说说……说说你的生活。 林澄,你要记得我,记住我。」 他嘴里开始磕出血来,越咳越多,止不住。 「不要不要,你要活下去,你别死你不许死,李清洲你别死,我们还要结婚,我们还要在一起一辈子的。」 她摇着头,低着头,任由他抹去自己眼角的泪,可她止不住那些泪也止不住他生命在此刻如此快速的流逝。 他气息已经微弱,眼睛疲倦的想要闭上,李清洲不再能感觉到疼痛,也听不清林澄说的话。 「姐姐,我不能陪你了。」 她听不清他说的话,凑近他的唇边。 他说了最后一句话,「林澄,我爱你。」 那是他最后一次喊她的名字,说出了这辈子最动人凄凉的誓言。 男人闭上了眼,在半空中的手彻底垂了下去,月亮挂在夜空中,最后一抹阳光消散。 她坐在地上,眼泪干涸,怀里抱着的人身体开始渐渐没了温度。 警笛声,救护车声音混杂着一起来到现场,她表情痛苦,抱着他不愿意撒手。 「李清洲!李清洲!清洲。 啊——啊!啊——啊——」 她的呜咽声盖过了一切声音,女人痛苦的撕扯着声带 绝望,像是一只坏了嗓子的百灵鸟。 她一声一声的喊着,惨绝人寰的尖叫声。 林澄想错了,她的一生再次迎来了最痛苦的一天。 和她母亲去世那天一样,她哭的失声,昏迷。 那一天,是新一年的1月1日,她失去了生命中最后的一束光。 _ 现场有人把这段视频拍到了网上,迅速被传开。 视频里女人哭的崩溃,那个漂亮的女人坐在血海里,声音刺耳沙哑。 在舆论的压迫下,胡海被抓捕,很快起诉判罪。 第15页 在南城的法院,胡海还是死不承认那些过错,哪怕证据确凿,证人和证物俱全。 之所以能够造假林红霞的死亡,是有个警察包庇了他,两人是酒友,出于死心包庇,让林澄的妈妈死的那么多年依旧不明不白。 在审问下,那个替他包庇的警察也招了实话。 是胡海杀了林红霞伪造成了自杀,把她推下的楼。 自杀跳楼和被人推下楼的受力点是不一样的,但凡当初没有他的造假,也不会倒今天这样的一个地步。 他也是兇手之一。 「你们有什么资格说我家暴,有什么证据说就是我杀了林红霞。」胡海还是死不承认,撬不开他的嘴。 在法庭上,她死咬着牙关,扯开衣服领口露出一大片锁骨,锁骨上没有粉底液的遮盖,上边是七横八叉的伤疤,「我算证据吗,我算吗!」 「这算吗!这能作为你家暴的证据吗?」她继续撩起手臂上的袖子,两只手臂上,白皙的皮肤上边是横着竖着不同的伤疤,有的是被烫伤的,也有的是被棒子打,被皮带抽的。 那天李清洲看见的,只是一小部分。 「你是不是以为你做的那些坏事都不会有证据! 胡海,我告诉你,你逃不掉的,我就是证据,你这辈子都别想逃脱你手上的人命!」 她情绪激动的指着她,眼睛里充血,她带着恨意看着他,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我他妈当时就应该杀了你!」胡海整个人站起来,恨不得现在杀了她,他被一边的警察用力摁下,证据确凿,他已经回天乏术了。 记者录下这一幕又一幕。 很快在一切真相大白后,胡海的审判也下来了。 在大雨滂沱的一天,顾婷佳陪同着林澄坐着,听着胡海这个人渣的审判。 「经南城法院决议,依照《中国人民共和国宪法》……判决如下」 「全体起立 !」 她扶着林澄站起来,李清洲的父母悲痛的站起身来,已经没有了力气。 一年前看着年轻的沈岚,仿佛一夜老了十几岁,生了白髮。 「被告人胡海……犯故意杀人案两起,被害者死亡,情节严重,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犯威胁勒索罪情节严重…… 数罪併罚,处以死刑,即日执行。」 她听着审判书下来,顾婷佳是扶着她离开的法院,在走出去时,有个警察叫住了她,「林澄,这是你妈妈的骨灰盒,胡海最后招了,我们找到了。」 她手里抱着那个骨灰盒,林澄压抑到现在的情绪终于控制不住了,她抱着林红霞的骨灰盒失声痛哭。 她最不相信的法律,拿回了她的东西。 「还有那个包庇的警察,也已经被判刑了,你安全了。」 「法律永远不会放过罪犯。」 胡海被执行死刑的那天,她去看了妈妈,骨灰盒早就被她放回了里边,林红霞真的入土为安了。 「妈,那个人渣他死了 。」她站在林红霞的墓前,弯着背嵴,肩膀颤抖。 只有她明白,这一刻,是多么的不易。 这一刻的真相,她赌上了一生的一切。 只是她再也没有去看过他,他的墓碑就在不远处,可她不愿走过去。一切结束,记者报导的视频出去,终于在南城的那些认识她的人,在今时今刻,他们终于明白那个女人多么的不容易,终于知道,他们误传谣言,是多么的恶毒。 李清洲死后,林澄还是老样子回到了店里,只是她坐在那儿,连阳光都无法让她露出半点笑来。 店里的人都知道,老闆娘的男朋友为她挡刀死了。 女人坐在那里不再开口说话,她把头髮染回了黑色,拉直了捲髮,魂不守舍的,就这样坐在那儿。 两年后,她今天难得地,给各位在座的客人发着喜糖。 「有好事啊?」大傢伙都有些惊讶,「要结婚了吗?」 「是啊。」 「走出去了就好。」他们笑着都说,走出去了就好。 她笑了笑,没说话。 最后一次也是第一次去看他,林澄把喜糖放在了他的墓碑上,「来晚了,请你吃喜糖啊。 你爸妈都要接纳我了,你放心他们很好。还有啊,说好毕业就结婚的,喜糖得一起吃啊。」她笑的破碎,不再浓妆,不再是勾人的狐狸。 她更像是丧偶的狐狸。 她扎起了高马尾,卸掉了浓妆。 「妈,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他,特别特别好,所以,我想去找他了。」 林澄把手里拿着的那束花,放在林红霞的墓前,她笑着,没有再多说,重复着那句话。 她说,我真的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 于是说着说着便哽咽了。 当晚,林澄在附近的海边,自杀溺亡。 那个艷丽的玫瑰,为她的爱情选择了最轰轰烈烈的退场。 警笛声再响起,调查确认是自杀。这是时隔两年后,那场杀人案的最后结局,谁也没想到,林澄会在两年后选择殉情。 那个在两年前哭的声嘶力竭的女人,终于还是去见他了。 她还是穿着那一身红色的长裙,将生命永远停留在这一天。 过了很多天,这件事情被媒体报导出来,过去城大污衊她的女生也终于道歉,在视频里模煳了那个人的脸,最后一刻,屏幕上冒出了一段话。 第16页 「偏见是一道大门的枷锁,锁住了一个人的半生。 真相会迟到,偏见却人言可畏。」 愿世间,少些偏见。 顾婷佳是在零点的时候收到林澄的视频的,那是个定时的视频。 视频里,她脆弱苍白,拉直了头髮,看着有点像大学生似的:「婷佳,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你大概已经收到我的死讯了。 你别难过,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太累了,我不想想他的时候再去看海了,我好想他,我想去见他。」 她虚弱的说着,像是一朵即将枯萎的玫瑰。 「你别为我难过啊,我家里桌上是我卖了店的钱,一半当作你以后结婚了的红包,还有一半你记得帮我转交给李清洲他父母。 还有记得有空帮我为我妈坟前去送去朵花啊,去看看他,也来看看我。 那个时候,我应该已经和他还有我妈妈见面了吧。」她笑着,视频缓缓结束。 她捂着嘴失声痛哭,嘴边骂着她傻逼,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再回去她的家里,两人一起照的相还在桌子上放着。李清洲有些紧张的搂着她的肩膀,她笑的灿烂。 她翻开照片一旁的本子,上边写满了满满一本,全都是一个内容:李清洲。 「原来你从来没有放下过啊。」她蹲下身子捏着那本本子,他们都以为那两年她放下了,释怀了。 原来,她从来没有。她在告别,一直在告别。 林澄死后,李清洲的父母替她立了墓碑,上边写着的是:李清洲的妻子——林澄。 她已经没有家人了,除了朋友以外,没有人为她立碑。每年都有很多人会过来送花,他们两个人的墓碑就在一起,她的朋友,李清洲的朋友,都会来看他们。 她终于不再是别人嘴边的坏女人了。 顾婷佳以前喜欢问她,最想回到什么时候。 她说,「想回到高中的时候。」那个时候,她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孩。 那样的单纯天真。 林澄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去见他了。用她最好的模样。 电视里还在重播着这场报导,视频镜头的最后,停在海边沙滩上的一张白纸上。 那是她的遗书。 上边没有写什么,只留下一句话: 「亲爱的,我不愿再等你这场无望的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