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不语》 第1章:拉场戏 http://..org/ 我叫王申,出生在江苏一个叫做尚井村的地方,据说这村名的来历是因为村东头那口深不见底的尚井。 大饥荒那几年,才有人逃难到此地,那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尚井村还是一座荒村,但对于那时候的人来说能有住的地方,能种地的田地就已经很满足了,一批人便留了下来,尚井村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我出生那会儿村里已经富了起来,但是无论村民多么有钱,两个尚井村的习俗却从未被抛弃,一个是跪井,一个是赶大集。 我没经历过跪井,多次问老爷子他也只是拿老烟筒翘翘我脑袋说让我别多问,该知道的时候总会让我知道。 另一个赶大集,生在农村的孩子应该都经历过。每月13号尚井村都会赶大集,那一天是每个月村儿里最热闹的时候,而赶大集最热闹的,则是晚上在村东头听拉场戏。 而我命运的转变,就是从十六岁那年的一次拉场戏开始。 那是七月,南方的闷热让人在屋里待不住,村儿里很多人都会去村东头的井边上待着,有水的地方好得凉快点儿。 那天晚上我陪着爷爷还有一几个老头儿坐在东头聊天,听他们讲着关于尚井村儿的传说,大家聊了一会儿我抬头往戏台的地方望了望,那里居然空空如也。 我问了问老爷子怎么回事儿,他咧嘴笑了笑说这村儿里唱大戏的人多,就算今年没戏班子来,村里人也能自己热闹热闹。 第二天赶大集下午从家里慢慢溜达到了村儿东头,发现居然平地起了一个大戏台子。 这个戏台子不同于往前,不仅台子很大,甚至布置了些装饰,一群人正在台子上忙碌着。 我看这戏班子人也不多,想不通他们是怎么用了一晚上就搭起来这么大个戏台子。 等到晚上快8点的时候,台上终于开始唱了起来,是一种我没听过的曲种,很是好听。 到了晚上十点多这场大戏才算彻底结束,大家都打赏了不少钱,我也跟着他们往戏台钱柜子里面放了几块钱。 没想刚把钱放进去,就感觉身后衣服领子被人一抓,扭头一看是尿布。 尿布和烧鸡是村儿里两个刺头,我平时见他们都是躲着走。 他把我拉到尚井边上,才看到烧鸡正光着膀子坐在井边乘凉。 尿布把我一下推到在地踩在我背上让我把钱叫出来,我哆哆嗦嗦的求着他俩不要打我,烧鸡抓住我的领子坏笑道:“不揍你可以,不过你得帮我们干件事情。” 到了晚上十一点多,看戏的人已经全都散去,村儿里亮着的灯也没了几盏,烧鸡尿布拉着我,一路往尚井走去。 我看他俩要去的这地方马上明白这两人要干什么了。 这会儿拉场戏已唱完,戏班人很多,大都在前台收拾着唱戏的家伙,后台根本没人,烧鸡和尿布这是要去后台偷东西! 我没敢吭声,只觉得腿肚子都在打颤,颤颤巍巍的跟着他们就到了戏台后面。 尿布伸头往里面看了看,回头对烧鸡悄声道:“没人,走!” 说着又瞪了我一眼:“门口守着,有人来了马上叫我们,出来看不到你回去打断你的狗腿!” 我根本不敢抬头看他们,只得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 他们两人弯着腰就进了后台,没一会儿我就隐约听到有撬锁的声音,接着又听到一个小姑娘的叫喊声,不过她只喊了一声,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巴。 声音刚消失,烧鸡和尿布两个人口袋鼓鼓囊囊的就出了后台,尿布身上还扛着个小姑娘,他满头大汗咒骂道:“真他娘晦气,怎么还有个小丫头片子在后台守着。”他踹了我一脚让我跟着他们,那小姑娘被吓的不行,整个人脸上都是惊恐的表情,话都说不出来,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我,好是让人心疼。 烧鸡把小姑娘下巴抬起来看了看,猥琐的对尿布笑道:“刚才里面黑,出来才看到,这小丫头片子姿色不错啊。” 小姑娘愣了一下,然后开始在尿布背上锤打起来。但是她实在是太弱小了,小拳头打在尿布身上对他而言根本就没感觉,两人相视一笑,推搡着我往田边的木屋走去,那屋子早年间是给守田人用的,已经荒废了很多年。 烧鸡和尿布把姑娘拖进了木屋,恶狠狠的对我道:“门口盯着!别乱跑!”说着扔给了我一件衣服一样的东西。 我吓的够呛,腿肚子都在发软,从地上捡起来那东西看了一眼脸都红了,是个肚兜儿。 没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小姑娘的哭喊声,还有烧鸡尿布恐吓的声音,我哆哆嗦嗦的蹲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办。 里面声音响了没五分钟就停下了,我还在好奇里面怎么回事儿,就听见里面那小姑娘传出来一阵笑声。 笑声哀怨无比,但还带着小姑娘的顽皮。 烧鸡和尿布已经完全没了动静,那声音听的我头皮发麻,紧了紧双腿就跑回了家,躺在床上快到第二天早上才睡着。 醒来的时候昨晚那声音还让我有点后怕,起来转了一圈儿发现家里没人,推门出去发现村儿里人都在往村东头跑。 我拉个人问怎么回事儿,他说烧鸡和尿布在尚井边上出事儿了,还说小孩子回家睡觉去,别瞎参合。 我哪还睡的着,迈开步子就往村东头跑去。 几分钟跑到地方,看到一群人正围在井边,我扒开一条人缝凑到跟前,就看到烧鸡和尿布两个人正面对着井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扶着旁边的人站起来在人群中找起爷爷来。 他和几个村儿里年纪比较大的老头正站在井边上耳语着,不时的指指跪在边上的烧鸡尿布二人。 “爷爷。”我轻喊了一声凑了过去。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跑这儿来,招招手把我拦在身后,继续和旁边几个老头低声说着话。 烧鸡尿布二人是跪在井的两边,我刚才只能看到两个人的侧面,在我到了爷爷身后看到尿布的后背,看了一会儿才看出来点儿不对劲儿的地方。 尿布是低头跪在地上,虽然上半身没有倒下,但显得极其柔软,以一个非常诡异的姿势扭曲着。 “你们说会不会是这井里的东西要出来了?”旁边一个老头低声道。 爷爷看了他一眼:“这都多少年没人跪过井了,里面的东西怎么会要出来,别乱说。” 爷爷在村儿里有点威信,另外那几人听了也不再说话。 “咯咯咯”。 “咯咯咯”。 两声清晰的笑声传入我的耳朵,我一个激灵,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却发现周围的人好像都没听到一般,还在对着烧鸡尿布二人的尸体指指点点。 这时候他俩的父母也赶到了现场,看到儿子的尸体,哭着跑来就要上去抱住。 “别动尸体!”爷爷刚刚还在说话,扭头才发现两人的父母赶了过来,正要过去抱住尸体。 无奈这一声喊的太晚,喊出声的时候烧鸡尿布的尸体已经被平放在地上,一对夫妇正对着尸体哭的死去活来。 “咯咯咯”。 “咯咯咯”。 笑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比上次更加清晰,在我脑中像是凭空的一个炸雷一般,惊的我捂住了耳朵。 爷爷看我捂住耳朵,疑惑的看了我一眼,马上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样,赶紧让人把烧鸡尿布父母两人给拖走。 “咯咯咯”。 “咯咯咯”。 这一次,笑声和前两次完全不同,并不是在我脑中响起,我清清楚楚的听到这两声笑是从烧鸡尿布尸体上发出的。 第2章:跪井 http://..org/ 其他人也听到了这两声,嘈杂声一下全部消失了。 爷爷满脸惨白,轻声让大家散开点。 他一手把我往后赶去,一边嘱咐旁边一个老头,好像是要让他去拿什么东西。 那人听完立刻离开了人群,同时我看到尿布的尸体居然站了起来,然后又面对着井跪了下去。 紧接着烧鸡的尸体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人群中稍微安静了几秒钟,然后我就听到了人群中小女孩儿的哭声。 反倒是爷爷好像放心下来,对大家摆摆手,在嘴边做了个“嘘”的手势,走到两具尸体前仔细看了起来。 大家都不敢说话,约莫过了两分钟,爷爷回头对大家轻声道:“都走!都走!”一边做着赶人的手势。 很多人早就吓的不行,看到爷爷这样以为出了什么怪事儿,转身就跑回了村内,剩下几个胆大的男人和坐在地上不知所措的烧鸡尿布父母。 爷爷看大家都走的差不多了,招手让那几个男子过来,我好奇心被吊了起来,也凑了过去。 他看我居然还没走,把我拉到一边训斥道:“赶紧回去!别在这儿添乱!” 那几声“咯咯”的笑声把我吓的够呛,结结巴巴给爷爷说了我听到的前两次笑声。 “你听到了?” 我害怕的点点头,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昨天晚上的事情。 爷爷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拉倒尸体面前道:“你跪在他俩旁边,仔细听有没有别的声音。” 我小腿又哆嗦起来,因为到了井边上我才看到这两具尸体嘴角都挂着一个诡异的微笑。 “别怕,我在,不会有事儿的。”爷爷拍了拍我的后背。 我哆哆嗦嗦的跪在井边,额头直冒冷汗。 “老王,东西来了。”刚才跑去拿东西的老头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手里掂着一个大箱子。 爷爷把箱子接过来,打开我才看到里面装满了各种规格的刀。 他拿出来两把最大的递给身边的汉子:“你俩拿着,一旦有变就把他俩的头砍下来。” 呆坐在旁边两人的父母听了哭着摇摇头,刚要张嘴说话,旁边的大汉马上捂住了他们的嘴。 烧鸡尿布两人本来就已经死的十分诡异,按照村儿里的习俗死前都要做法事的,现在爷爷要斩下尸体的头颅,两人肯定就更不愿意了。 爷爷也没说话,只是抱歉的对他们摇了摇头。 他弯腰从箱子里掏出一把十分精细锋利的小刀,蹲到我旁边的尿布后面,轻轻拍了拍我:“开始了,注意听。” 他把小刀插入了尿布尸体的右腰,从右往左缓慢的在尿布腰部隔开了一个大口子。 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儿差点把我呛晕过去,晃晃荡荡要倒,就感觉一只右手抓住我的肩膀,稳住了我。 我扭头一看,差点就要叫出来了。 尿布的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搭在了我的肩上,旁边举刀的汉子也被吓了一条,抬手就要砍下去,爷爷一抬手轻声道:“稳住”。 爷爷又蹲到烧鸡背后,同样的动作又做了一遍,一边在我耳边道:“还有一次,别怕,用心听。” 话音落了没多久,我就看到烧鸡的手也举了起来,搭到了我的右肩上。 同时脑中由远及近传来了一阵声音,又马上消失了,而且两具尸体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听到什么了么?”爷爷停下手里的动作问我道。 “听不清,消失的太快了。”我摇摇头。 “别怕。”他向我点头示意,蹲到尿布尸体后,戴上手套把一只手伸进了尸体内部。 他摸了一会儿似乎摸到了什么东西,眉头皱了皱,抽出手挪到烧鸡背后也伸了进去,好像也摸到了什么的东西。 “把尸体手拿下来,靠近点。”爷爷从尸体中抽出手来,甩了甩额头的汗,对旁边大汉道:“稳住,慢慢来。” 那两人把尸体放在我两侧,爷爷蹲在我背后两只手分别伸进了两具尸体,在我耳边道:“仔细听。” 他两只手刚伸进去,刚才那股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一次较清晰,听声音是个女声。 爷爷双手似乎捉住了什么东西,一点点儿的往外拿出来。随着他的动作,我脑海中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一不能美酒来祭飨,只有哀思泪千行,二不能佳肴来供饷,只有戚戚哭兄郎,三不能为你夜走访,只有婵娟空照窗,四不能陪你将花赏,只有千紫枉飘香…” 随着爷爷的双手继续取出,我脑中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同时烧鸡和尿布的尸体强烈抖动起来。 “快听!”爷爷声音稍微大了点,像是在对我下命令一般。 “五不能双双观月亮,只有孤影守空房,六不能见你登皇榜,只有华韵赴汪洋,七不能闻你雪冤把父放,只有尸骨含恨抛长江,八不能花轿相迎礼乐响,只有孝服代红妆,九不能与你相依度时光,只有岁月添愁鬓染霜,十不能与你同殡葬,只有老死入陌荒…” 那声音越来越大,我感觉脑袋要炸了,忍不住双手抱住脑袋,爷爷在我耳边大声吼道:“别乱动,听!” 说着他猛的从尸体中拽出了什么东西,同时两具尸体伸起胳膊掐住了我的脖子。 “斩!”爷爷的声音突然在我背后炸起。 两个汉子没有犹豫,一刀下去,鲜血溅了我一脸。 脑袋已经快要爆炸,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昏倒之前耳边全是最后听到的那句“墓前没有哭丧棒,更无后裔烧纸张,清明无人把坟上,野草一堆落飞蝗,过路的君子难猜想,还以为坟里埋的是少年亡。” 醒来的时候爷爷正在厨房里面忙着什么,一股中药的味道从来厨房飘了出来。 脑中的声音已经消失不见,但还是头疼欲裂。 我挣扎着坐起来喊了一声:“爷爷!” “哎,你先躺着,药马上就熬好了。”爷爷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 昨天的事情还历历在目,爷爷到底从他俩体内拿出了什么东西,为什么两具尸体会跪倒在井边,我脑中的声音又是什么。 “不是让你躺着么,怎么又坐起来了。”爷爷端着药从厨房走出来,苦味闻得我只皱眉。 “喝了吧,趁热。” 我抿了一口,差点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 “加点糖吧,太苦了。”我央求道。 “不行,赶紧喝了,”爷爷督促到:“昨天你听到了什么?” 我捏着鼻子把一碗药喝了下去,身上一股热气就冒了出来。 “一个女人的声音,好像在唱戏,唱的东西没记住。” “唱戏…”爷爷接过碗嘀咕道:“不应该啊。” 我心里有点儿纠结到底要不要给他说烧鸡尿布那天晚上做的事情。 爷爷看我有心事问我:“怎么了?不舒服?” “没事,我有事情给您说。” 接着我把那天晚上的事情给他说了说,爷爷听完一脸着急:“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 他站起来在屋里一边踱步一边自言自语道:“完了完了,这是碰到阴班了…” 我看出来出了大事儿,忙问他道:“什么阴班?” 爷爷好像很生我的气转身气冲冲道:“阴班啊!就是集市上拉场戏那个班子,我说他们怎么能一晚上就搭起来那么大个戏台子,原来是阴班的人,你待着别乱跑,我去找人!” 他说完就急急忙忙的出了屋子,我心里有点委屈,没想到自己闯了这么大祸,忐忑不安的坐在床上。 没一会儿屋里就来了好几个人,都是村儿里年纪很大的老头。 其中一位姓姜的老头,算得上是村儿里最有威信的人了,据说他早年间并不是尚井村的人,而是在四十多岁的时候一个人到这里定居,无儿无女。 这么一个外村人能在尚井村如此有威信,要源于他刚来那年村儿里发生的一件怪事儿。 第3章:姜大爷 http://..org/ 那年是姜老头来尚井村的第二年,当时村儿里还有一个自己的养殖场,圈养了些牛羊,有段时间大家发现圈里的牛羊莫名其妙的少了很多,以为是外村儿人来偷牲口了,就派人夜里在牛圈附近守夜。 村里人当时安排了三个大小伙子守夜,第二天起来以后发现牲口一只没少,而那三个小伙子都不见了。 这才村儿里人都慌了,牲口少了可能是被偷了,人没了这总不能是被偷了吧。 一时间村儿里人心惶惶,这时候四十多岁的姜大爷站出来说,我来守夜。 他是外来人,一般人也不去拦他,有几个热心肠的大妈劝他多带几个人,没想姜大爷大手一挥,不用。 那天晚上只有姜大爷一个人守夜,等到第二天白天的时候,姜大爷裸着上半身,浑身是伤,像一尊武佛般站在圈旁。 大家都很惊讶,几个胆大的过去问他怎么回事儿,姜大爷摆摆手说,今后没事儿了,让大家散了去。 从那件事情以后姜大爷在村儿里威信就树了起来,再有什么怪事儿大家都愿意去找他问问。 爷爷和姜大爷关系不错,曾经问过他那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姜大爷给他说的话,爷爷至今没告诉过我,只说这村儿是块儿宝地,但宝地招念,邪气比较重,所以时不时的会发生怪事儿。 这会儿几个大爷正围在一起嘀咕着什么事情,姜大爷坐到我身边拍拍我:“申儿啊,你好好想想那天到底听到了些什么。” 我脑袋又开始疼起来,抓着头发想了半天把能想起来的东西都给给他说了遍。 “这词儿…”他皱着眉:“怎么听起来是淮剧,那帮人是淮班的?” 爷爷脸色铁青:“姜大哥此话怎讲?” 他站起来看着窗外:“此话说来就长了,你们知道村东那口井的来历么?” “尚井?不是据说是当年那位离姓风水师留下的?”几个老头中有人知道这个传说。 “对,这村儿发生的怪事儿,都和那口井有关系。” “那口井到底什么来历?和淮班又有什么关系?”爷爷问姜大爷。 后者摇着头:“淮班不会无缘无故的到这里来,肯定是有所图。” “那口井是什么来历?”我很好奇这个,小声问了句。 “老王给阿申说说那个传说吧,好歹这事儿和他也有关系,我要去准备点东西,马上回来。”姜大爷似乎决定了什么事情,急匆匆的出了门。 接下来几个大爷你一句我一句,把关于那口井的传说给我说了说。 据说最早的尚井村是一片荒坟,有一个瘆人的名字,叫做“鬼怕坟”。 那是一片十分诡异的坟地,有人路过这里经常碰到恐怖的事情,事情慢慢传开,人们都说如果鬼来了这里也会害怕,因此称之为“鬼怕坟”。 而尚井村的出现,是因为一位离姓风水师的到来。 没人知道他是从哪来,为什么来这里,甚至是什么时候来的大家都说不清,只知道离大师带着自己的四五个弟子到了“鬼怕坟”,转了一圈儿就决定留在此地,据说他认为此地是个宝地。 至于为什么要在这里挖一口井,离大师连自己的徒弟都没告诉,后来有人说这口井是为了镇住“鬼怕坟”的邪气,也有懂点风水的人说这是一口“龙眼井”,刚好和这尚井村的风水相配,龙眼在此驻,保福护万秋。 但是他们说的到底对不对,没人知道,不过据说这口井开了一年之后,尚井村就出了件大事儿。 离大师离开了,并在井边留下了一行小字: “吾守村约期已至,静待次者以接己任。旁人若入此村,谨记下言:孤魂亡人皆存于世,万不可修其物,灭其魂,放其灵,决其后人之运,收其后人之命,生葬基背棺者,此偏六门万不可落入此地。” “村东一井曰尚井,井为龙目,尚阳之地,善行则筑万代之华府,苛求则无千秋之安眠。祖有训,每至中元,携全村老幼跪于井旁,日出而跪日落而归,万不可乱此规矩,不若则妖魔见世,此村必亡。” “每年鬼节都跪井?这几年怎么没有过?”从我记事儿开始,虽然知道有跪井的习俗,但从来没见有人做过。 “唉,的确是很久没有做过了。”几个老头互相看了一眼:“从姜老头那件事情以后村儿里就再也没出过怪事儿,现在年轻人早就不信这些东西了,哪还有人愿意行跪井之礼,唉…” “爷爷,上面说的那个偏六门是什么啊?上次来的戏班子算是他们里面的么?” 他摇摇头:“偏六门我们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等你姜爷爷来了再问问他吧。” 说话间姜大爷已经回来了,身上又穿着一件黄色的大褂,一脸严肃看着我道:“阿申,起来跟我去尚井。” “带他去干嘛?”爷爷一伸手拦在我面前,不想让我被姜大爷带走。 后者感叹一口气:“老王,你也别拦着我,这事儿不仅仅是井里的东西作怪而已,那淮班就是偏六门其中的阴班,阿申又亲眼见了烧鸡尿布两孩子做的事情,我必须得带他去啊。” 爷爷嘴角有些抽搐,手依旧没放下。 我在身后拉了拉他:“爷爷,让我去吧,姜大爷不会害我的。” 姜大爷脸上有些悲凉,看了看爷爷道:“老王,这孩子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在井边又听到了那些东西,我必须得带他去啊,你难道想全村的人都因他而死么?!” 几人还在僵持,就听屋门一下被人推开,进来一大妈带着哭腔对姜大爷道:“姜大哥,快去看看吧,尚井在往外喷血啊!” “否则井内之物涌出,此村必灭,此村必灭…”姜大爷显得十分急切吵大爷吼道:“老王!” 爷爷脸色铁青,思考了一会儿把我从床上拉起来摸着我的头:“阿申,跟着你姜大爷去吧。” 我浑身瑟瑟发抖,腿都是软的。 爷爷叹了口气又拍了拍姜大爷的肩头,什么也没说就进了里屋。 “走吧。”姜大爷拉起我的手,往门外走去。 他表面镇定,但双手奇凉,一层层的往外渗着汗,不停的发抖。 “姜大爷,”我有点害怕的抬头看看他:“你没事儿吧?” 他从嘴边挤出一丝笑:“没事儿,申儿别怕。” 到了井边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了好多人,还没走到跟前我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腥味儿,我捂住鼻子和姜大爷凑了过去,就看到从尚井口正往外渗着血,周围的土都被染红了。 姜大爷把我拉到井边,伸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道:“各位乡亲,大家听我一句。” 嘈杂声小了下去,他继续道:“昨日烧鸡尿布两个孩子的事情大家也都看到了,我姜正无德无能却得大伙儿信任,今天大家伙儿听我一句,请勿在此围观,我来处理此事即可。拜托各位了!”说罢弓腰向大家抱拳。 其他人也不原留在这儿,再加上大家都很相信他,人慢慢也就散了去。 等到人都走光,那血已经把我周围的地方都染红了,姜大爷又安慰了我几句,跪在地上把鼻子凑了上去。 那味道我站着都嫌刺鼻,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受的了。 他细闻了一会儿,眉头微皱,从怀里掏出一只玻璃瓶子,里面有一些黑色粉末,将其全都倒入了血泊之中。 让我奇怪的是那些粉末非但没有飘在表面,反倒是直接被那血吸了进去。 第4章:耩虫 http://..org/ 姜大爷脸色更难看了,从地上站起来呆呆的望着地上那滩血。 “姜大爷,这是什么啊?人血么?”我被他吓的有点怕,声音都颤抖起来。 他把我稳住笑道:“没事儿的。” 说完把我揽在身后,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割破右手五根手指,一下跪倒在井边。 “离族姜正,按约来此地履守村之约,另日失职却让偏门之内阴班误入此地,惊动井内神物,望离师宽恕。” 姜大爷说着把自己血淋淋的右手放入了地上血泊之中。 那滩血突然翻滚起来,像是快要煮开的水。 他显得很痛苦,额头上开始渗出汗珠,却还是对我笑道:“申儿别怕,去井那边跪下。”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听话的到了他对面跪在井边。 “离族自西北而来,驱其一族对抗偏门恶鬼,豁得此地,本以可做族地常驻,奈何偏门死死相逼,离师迫于此才离去。” 我脑袋里面一片空白,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鬼怕坟本是乱坟一片,大师心存善念,迁乱坟至别处,善修墓地,望亡者能魂归天地,早日投入轮回之中,在此修一尚井,养入神物至此,之愿护佑此地。” 他脸色显得更加苍白,身子甚至开始发起抖来。 “偏门之内鬼欲深重,到此来惊动了井中神物,还望切勿伤及无辜村民,此次为我守井之责。” 我听了半天也算是明白了点儿,难道姜大爷就是离大师口中接任者? 血泊沸腾的更加厉害,姜大爷的脸都狰狞了起来,那血泊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他突然猛的往下一沉,好像是被那东西拽了下去。 我惊的刚想要站起来,他猛的一抬头,满眼杀气吼道:“跪下!” 我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申儿”他忍着痛抱歉的笑了笑:“别哭,没事儿的。” 我点点头,知道他这会儿正忍受着极度的痛苦。 “今,今尚井村人惹得阴班用此邪术惊动神物,离族人在此赔罪,只愿勿伤村中之人。”姜大爷痛苦的说话都结巴起来。 “申儿年少无知,也并非恶人,还望…” 他没说完,我就发现那滩血停止了沸腾,然后从井中传出一阵嘶吼声。 都说很多地方都有地狱之门,听了那声音,我甚至觉得这口井就是通往地狱的大门。 那声音初听像是个满口痰的老大爷咳凑声,但细听之下又像是一群人在痛苦的嘶吼,这些声音交杂在一起,显得幽怨无比。 “申儿,跑,快跑”姜大爷都快哭出来了:“快到村儿里让他们都跑!” 可是我这会儿哪里还跑得动,双腿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因为我看到井里有一双深黄色的眼睛正盯着我。 “申儿!”姜大爷在边上吼道,想要起身,右手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死死抓住,根本抽不出来。 我脑袋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双深黄色的眼睛,它正一点点的从井里上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呛的我要晕过去的酸臭。 “跑啊申儿,跑啊…”姜大爷话里已经带着哭腔,可是我根本无法把目光从那双眼睛上离开。 最后,我终于见到了那个井里的“神物”。 我不知道它是个什么东西,可能像只蛇,又像只大虫肉虫,满身血红,伸出井外的部分有两米多长,圆形的嘴里长满了利齿,腥臭的口水全部滴到了我的脸上。 耩虫!我一下意识到这东西我听说过。 爷爷去过很多地方,也给我说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眼前这只怪物一下让我想到爷爷曾经给我讲过很多遍的耩虫。 爷爷给我说他当初曾经有幸碰到过一位和耩虫有过“亲密接触”的人,那人的手臂被烧伤,伤口周围变得铁青。据他说是在6月遇见的耩虫,耩虫一般在6、7月份出现,还有就是每当降雨之后,“死亡耩虫”就会钻出沙子,那次接触中他手臂触碰了耩虫的唾液才变成现在这样。 我没想到井里的“神物”居然是耩虫,姜大爷这会儿已经痛苦的晕了过去,我颤抖的跪在地上,任由那东西在我头上嘶吼。 “墓前没有哭丧棒,更无后裔烧纸张,清明无人把坟上,野草一堆落飞蝗,过路的君子难猜想,还以为坟里埋的是少年亡。” 我一个激灵,从它口中居然传出了一阵幽怨的女声! “我的阿姐从小不会说话,在我记事的那年离开了家,从此我就天天天天天天的想,阿姐啊,一直想到阿姐那样大,我突然间懂得了她…” 我被眼前的怪物和耳边的声音吓到双腿发抖,根本不能挪动,耩虫把它的头凑了过来,腥臭味儿让我一下情绪过来,朝着晕倒的姜大爷吼道:“姜大爷!” 耩虫没有丝毫反应,依旧死死望着我。 姜大爷被我这一声叫醒,憔悴无比的醒来看了看我这边,眼神一下疑惑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已经可以从血泊中抽出来,然而上面已经惨不忍睹,有些地方我甚至可以看得到白骨。 他似乎没有感觉到疼痛,颤颤巍巍站起来看了我一会儿轻声道:“阿申,你仔细听,给我说听到了什么!” 他的话让我稍微冷静下来,静心听了听把听到的东西给他说了说,没想到姜大爷听完低着头思考起来,一副不准备再搭理我的样子。 “姜大爷,”我声音颤抖起来:“你倒是先说说现在怎么办!” “没事儿,它要动你就早都动你了,一时半会儿不会怎么样。”他好像是没事儿人一样,似乎全然感觉不到手上的伤自己嘀咕道:“不对啊,阴班怎么会唱阿姐鼓呢…” 我看他这是彻底不准备理我了,迈出僵硬的左腿往左边挪动了一下,耩虫的脑袋也跟着我往左边摆动,这让我有点奇怪,我身上是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它么? “阿申。”姜大爷轻声叫道:“你别怕,仔细听我说怎么做,我说什么你做什么,千万别做别的。” “好!”他的话让我紧张起来,双手又哆嗦起来。 “你仔细想想出事儿那天晚上,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留在了身上。” “什么东西?”我自己想了一会儿一下想起来那天晚上烧鸡和尿布扔给我的那姑娘的内衣,那些东西后来我就带在身上一直没扔,到现在都还在我怀里! “有…有东西,我要怎么做?” “你留了什么东西?” “那姑娘的内衣…”我感觉自己脸都要红透了。 “好,你现在把东西取出来,记住,用右手取出,然后拿在手上不要动。切记,千万不要动!”他没在意我拿的东西,倒是反复强调让我用右手取出。 我不懂这其中的道理,举起右手伸进怀里掏出那还带着少女体香的内衣问:“姜大爷,接下来怎么办?” “听我声音,我数到三,你就把东西扔到井里,然后跑!跑的越远越好!” “好…好,你数吧。” “一,二…” 姜大爷刚数到二,面前的耩虫一下剧烈抖动起来,将上身向后缩去,我心里一惊,这不是蛇要攻击的姿势么?! 下一秒我就看到它一阵风的突然向前扑来,我吓的手一哆嗦,听到姜大爷在旁边吼道:“你愣什么啊!扔啊!” 我胳膊一甩直接把内衣扔到了井里,耩虫一个急刹车,回身就往井里缩去。 我想起来姜大爷让我扔完就跑,这会儿也没心思去看那耩虫到底什么去向,头也不回的就往村儿里跑去。 第5章:离去 http://..org/ 跑了一半儿才意识到姜大爷并没有跟着我一起跑,等我回头看的时候,姜大爷正背对着我站在井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左手中多了一把刀,寒光晃的我有点眼晕。 正午阳光很毒,但看着站在井边的姜大爷让我觉得不寒而栗,他像是一个没落的刀客,手执古刀,面对着眼前的惊涛骇浪却丝毫不会畏惧。 有那么一瞬间,我脑海中那个平日里嘻嘻哈哈,见到我会摸着我脑袋问我最近怎么样,我哭了会找他诉苦,赶集市时候会偷偷塞给我钱的姜大爷消失了,我面前的他,是一个果敢坚决的刀客,他的背影里面看不到一丝感情,我们之间的距离似乎只剩下两颗跳动的心脏。 我停下来躲在一棵树后,看到他拿起古刀好像划破了自己的胳膊,喷涌而出的鲜血全部流入了井中。 “离族第三十三代守井人,姜正!”我突然听到他大吼了一声。 “吾辈宿命于此,今却放出离族神物,不免找来无妄之灾,只得以身祭井,愿先祖保这一村平安。” 我隐约听到这几句,姜大爷回头看到我朝着我笑了笑。 我突然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下一秒,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姜大爷扔下手中的古刀,身体一跃就跳入了尚井之中。 我没有上前拦住他,我没有叫,没有喊,甚至连想要救他的冲动都没有,那一刻我是懦弱的。 许多年之后当我再一次站在尚井边上的时候,我才明白姜大爷那天到底在想什么,我也更加理解他的所作所为,同时也更加恨当时懦弱的自己。 我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可能真的被吓傻了,甚至连悲伤和痛苦都感觉不到,像是个死人一样回到了家里。 几个大爷很着急的围上来问我出了什么事儿,姜大爷去哪儿了,我没说一句话,就扑到了床上。 好像十几年来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那一觉睡了两天,也就是我两天之后醒来的时候,才发出了第一声哭声。 像是个刚出生的婴儿。 我哭了很久,真的很久,甚至到差点背过气去,爷爷把事情问清楚,叹着气拍了拍我让我别伤心。 下午我从家里出来了,到了尚井边上。 这一次没有恐惧,没有害怕,甚至连好奇都没有,我不再怕会从井里突然窜出来的耩虫,我也不再怕耳边会突然传来那幽怨的女声,我只恨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懦弱,为什么那么胆小,为什么没有上去拦住他。 我伸头往井里看了看,黑漆漆的看不到任何东西。 尚井里是没有水的,爷爷曾经告诉我。 但是夏天的时候井边还是会很凉快,姜大爷曾经告诉我。 黑洞洞的井底似乎藏着无数的秘密,我甚至有点期望姜大爷跳下去会不会没有死,井底是不是还是有水,或许他像小说里一样会随着水流飘到另外一个地方,醒来以后再回到尚井村,继续守护着我们。 但我知道那不可能,耩虫是冲着我手里的东西来的,当姜大爷然我把东西扔回去的时候,他大概就已经想到了结局,已经决定了要跳进去。 为什么要跳进去呢?耩虫已经得到了它想要的东西了啊! 或许这个问题就像是为什么我要再一次来到尚井边一样,这次我来,是想要弄清楚真相,姜大爷跳进去,或许是想彻底结束这件事情。 我站在井边,姜大爷的那把古刀还静静躺在边上,那一瞬间我有种冲动,我想要捡起它来跳到井里。 我把古刀捡起来,它分量很沉,我拿着都有点费劲儿,一路上拖着它回到了家中,那一路上我走了很久,不是因为带着那把古刀,而是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既然姜大爷能为了全村人牺牲自己,那我又为什么不能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我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甚至是听都没有听说过的东西。 但是我太天真了,那时的我并不知道只是这么一个决定,把我卷入到了一个又一个巨大而又恐怖的谜团当中。 回去第一件事,我问了问爷爷到底什么是阿姐鼓。 姜大爷死之前曾经有过疑问,为什么阴班会唱阿姐鼓,这个东西一定十分关键。 老爷子点上旱烟:“阿姐鼓是一种西藏传统祭祀文化中使用到的一种东西,制作阿姐鼓需要活人祭祀,并且是纯洁的处女,制作的时候需要在少女头上开一个洞,然后把滚烫的油从洞中浇灌下去,用来保证人皮的通透,用人的头盖骨作鼓腔,用少女皮作鼓面。” “关于阿姐鼓,我早年去西藏的时候听说过,阿姐鼓的制作是用少女的皮,而且少女还是自愿的,虽然我在别的地方也听说过人皮鼓的传闻,但是祭祀之人是自愿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那不对啊,”我想了一会儿:“我当时听到了两段儿,一段儿是阿姐鼓,一段儿是淮剧,为什么阴班会唱这两种?” 爷爷似乎心事很重,拍了拍我:“你姜大爷留下的那把古刀你留下了么?” 我点点头。 “你把它放好,”他看了看屋外:“保不齐哪天就用到了。”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到后半夜才睡着,隐隐约约感觉有人进了我房间,坐在床边看了我好久。 我睡的太沉了,只觉得应该是爷爷,也就没再多理会。 第二天睡到中午才醒来,起床发现爷爷并不在房里,到屋外找了一圈不但没找到,反而发现整个村子一个人都没有。 我心里窜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拔腿就往尚井方向跑去。 “祖有训,每至中元,携全村老幼跪于井旁,日出而跪日落而归,万不可乱此规矩,不若则妖魔见世,此村必亡。”我一边跑着嘴里一边重复着这句话。 今天就是中元节。 一口气跑到尚井附近,就看到密密麻麻一百多口人全都跪在井边,一动不动。 有点奇怪,这会儿已经是中午,太阳正高照,他们居然连擦汗的动作都没有。 等我走近以后才发现,这些人全都面如死灰,眼神惊恐,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我摸了十个人的脉搏,全都死了。 我疯了一般在人群中搜索着爷爷,最后发现他跪在距井最近的位置,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眼神中没有惊恐,甚至嘴角还有一丝微笑,像是如释重负一般。 他也死了,爷爷也死了。 我趴倒在他身上,他的尸体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样,任我怎么折腾,丝毫不动。 我甚至要哭晕过去,最后在他手中发现了一张纸条。 “申儿,见字如面,这是尚井村最后一次跪井了,你姜大爷为了我们牺牲了自己,本以为可以保全村人性命,没曾想井中之物已经窜出,我们只能按照习俗在中元这天做此习俗,如果你看到这章纸条,一定要尽快离开这里,自此不要再踏入尚井村一步,切记!” 我脑袋里一片空白,无数个问题冒了出来却无法思考。 为什么爷爷从来没有让我参与过跪井? 为什么姜大爷特地把那把古刀留在了井边? 离族为什么要选在鬼怕坟建立尚井村? 他们留在井里的东西到底是在守护什么? 我感觉脑袋快要炸开,捂住头痛苦的蹲在了地上。 现在尚井村只剩下我一个活人了。 我朝着村里人的尸体磕了三个响头,开始思考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办。 爷爷组织全村人跪井,虽然知道可能有危险,但他为了我还是做了,或许他在很久之前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才一直没有让我参与,可能是在刻意的把我从村儿里抹去,可他又是在做给谁看呢? 我就到家里,想要收拾一下先离开这里,突然就想到尿布和烧鸡死的时候爷爷曾经从他俩的尸体里掏出来过什么东西却从来没有给我看过。 我冲到爷爷屋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任何奇怪的东西,坐在床上想了一会儿,朝院子里的鸡窝走去。 这是我小时候和爷爷玩耍经常用到的地方,那时候他为了逗我玩,总是把我喜欢的小东西藏在鸡窝里,我把窝里的几只大公鸡赶出来,看到它们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我才想起来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已经好久没有给它们准备过食物了。 趴下身子在鸡窝里掏了半天,一下摸到两个圆滚滚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两颗类似玉石的黄色石头,上面分别刻了“苏”和“淮”两个字。 我在家里没见过这东西,应该就是爷爷当时从烧鸡和尿布尸体里取出来的。 把石头塞到怀里,看了看旁边无精打采的公鸡,回屋给它们准备了些吃的撒在地上。 “吃吧,吃吧,这是最后一次喂你们吃东西了,吃完了就赶紧离开吧。”我蹲在地上看着抢食的公鸡,突然羡慕起来。 如果人和它们一样,吃饱就不会有任何烦恼该多好。 我还想着那两颗石头的事情,越想越不对劲儿,爷爷死之前给我留下的那张纸条明显是想让我离开这里,不要再纠结这件事情,但是他却把这两块儿石头放在了一个我很容易找到的地方,这两点很矛盾。 我把鸡食儿全部撒完坐在地上拖着腮帮子想着,如果说爷爷有意不让我参与跪井,可能性就是在刻意不让人知道尚井村有我这个人,可是我天天都在村儿里出现,大家都能看得到我,这样又有什么用呢? 我想了半天只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那就是爷爷有意避开的那个人只会在跪井那天出现。 或者说他在躲避的那个“东西”。 那么我刚才在尚井周围出现的时候,肯定已经被他或者它发现了! 爷爷留了个心眼儿,如果我没有去尚井边上,而是早早发现异常,一路跑出尚井村,那么还有一线生机,如果我去了尚井边上,回来后肯定会找这两块儿石头,那么他在这里留下这东西,只能说明是能救我命的东西! 爷爷是在用全村人的性命帮我争取逃跑的时间! 想到这儿我一个激灵,猛的从地上跳起来,立马转身回屋里收拾东西。 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别的什么,我感觉一股危险感正从周围慢慢朝我袭来。 我随便装了几件衣服,把家里剩下的钱都装在身上,那两颗石头在我怀里,抱着姜大爷留下的那把古刀就逃出了门外。 我头也不回的往村外跑去,心里的惶恐感越来越重,感觉背后有人在追我,但又不敢回头看,一口气跑出了村儿,在一棵大树下休息的功夫往村儿里看了一眼,头发都竖起来了。 他们都活了。 他们正全都站在街上面朝着我看着。 阳光很晃眼,有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刚才在尚井附近看到的都是幻觉。 我很快冷静下来,扭过头继续往远方走去。 因为我看到人群中有一个穿着戏服的女子正站在阳光下翩翩起舞。 吸了一口气迈开步子跑了起来。 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离我越来越远,我的过去离我越来越远,我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但我知道下一步该往哪里去。 苏,淮。 第6章:苏州 http://..org/ 从距离最近的火车站到苏州,得坐27个小时,我买了张最早的票,踏上了去苏州的火车。 这不是我第一次坐火车,但是我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 镇上的火车站是刚通车,算是这片区域最大的车站,很是热闹。 上了车找到自己的位置,旁边是一个满头黄毛的小伙子,二十多岁的样子,正抱着膝盖蜷在椅子上盯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他的大皮箱没有放到物架上,反而是放在了我的座位上,我戳戳他:“大哥,包放上去吧?” 他扭头满眼戾气的瞪了我一眼:“好。” 我叹了口气,费劲儿把他的大包拿起来递了上去,出门在外,能少惹事就少惹事,况且我还有重要的事情。 收拾好座位坐定之后,对面又上来了一男一女,像是小情侣一样,穿着当时很流行的小脚裤,坐定之后叽叽呱呱的说个没完,女的还不时的抬眼嫌弃的看我两下。 从家里出来的慌张,随便穿了件麻布衣服就出了门儿,脚上还穿着干农活的布鞋,比不上镇上的年轻人时尚,被瞧不起是当然的。 我也没心思去在意他们的眼神,低头想着自己的事情。 我手里的线索有三条,一个是爷爷从烧鸡尿布尸体里取出来的那两块儿石头,一个是我知道有人在每年村儿里跪井的时候都会盯着我们,这也是爷爷一心想要避开的东西,最后就是来村儿里唱赶场戏的那个阴班,姜大爷曾经提到过他们是淮剧班子,这也是我唯一有可查线索的地方,所以到了苏州以后,我只能先从戏班查起。 虽然是唱赶场戏,但是碰到村儿里面没有赶集的时候,可能会去人比较多的地方去唱戏,淮剧虽然盛行在盐城一带,但苏州人比较多,所以我还是觉得从苏州开始查起。 思绪间已经快要入夜,车窗外黑漆漆一片,像是我要面对的未知未来。 火车上的时间过的很无聊,第二天一整天我都在车上昏昏欲睡,车厢里人太多,味道很重。 绿皮车晚点是经常的事情,本来二十七个小时的车程,一直跑到快三十五个小时的时候才到,下车的时候人太多,我旁边的那男孩儿挤了我好几下才涌到过道上。 我心里咒骂了他一句,准备收拾收拾东西下车,拿好包裹顺带着摸了摸口袋,发现怀里那两块儿石头只剩下了一块儿! 那两块儿东西我是分开放的,放在外面那块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 心里咯噔一下,头上的汗一下就下来了。 那东西不是个贵重物件,但终归是从尸体里摸出来的,火车站又是人来人往的地方,我真担心到时候出什么大事儿。 一路上我对自己的东西也算上了点儿心,睡的也不沉,所以应该不是趁我睡着被人偷走的,那就是… 我一拍脑门儿,一下想起来刚才下车的时候被旁边那小黄毛儿那一撞,肯定是被他偷偷摸走了! 我忙拿起行李一路往前挤过去,黄毛儿看到我好像发现了,脸上有些紧张,甩开胳膊扒开人群就往车外走。 我手上掂着行李,速度比不上他,眼看着就要跟丢了。 想了一会儿我索性把装衣服的袋子给扔到了地上,迈开两条腿就追了过去。 黄毛儿看我快要追上,速度提了上去,没一会儿两个人就追到下了车,到了车站外的广场里。 我抬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好在那个青年染了个黄毛儿,还挺刺眼。 那会儿已经是傍晚,眼看着天色就要暗了下来,我深吸一口气就往前追了过去。 黄毛跑进一个拐角儿,我紧了两步跑进去,刚一转身,发现那儿居然是个死胡同。 我对面除了一堵破败的墙以外什么都没有,我第一反应是黄毛儿从墙上翻过去了,但又抬头看了看,那墙足有四米多高,黄毛儿身高还不到一米七,怎么看都应该翻不过去。 我又往两边看了看,根本没有能躲人的地方,心里直嘀咕着是怎么回事儿。 这人还能上天不成?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儿,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扭头看到那黄毛儿一下从拐角处冲过来,他看到我也吃了一惊,一个急刹车,转身又往回跑。 我也来不及去想怎么回事儿了,跟上他就继续追,跑了没多远看到他又拐了个弯儿钻进了一个胡同。 我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但事儿到眼前了我迈步就跟了上去,进了胡同果然如我所料,对面还是一堵四米多高的危墙,胡同里一个人都没有。 我冷汗都下来了,这次也不找了,因为眼前这墙我认识,就是刚才那面。 难不成这火车站有两个一摸一样的胡同?那也不对啊,我明明看到黄毛儿跑进来了,怎么就不见了呢? 每当我接着往下想,身后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这次我学聪明了,不等黄毛儿跑进来,自己先跑出去,他看到我脸上更加惊恐,吼了一声“鬼啊”转身就往回跑。 我迈开腿就追了上去,心里嘀咕着这次估摸着还得追到胡同里,自己往周围看了看,苏州车站很大,修的也很气派,但望了一圈儿也就只看到了那一个胡同,黄毛儿这会儿正转身往里面跑去。 我追上去进了胡同,墙还是那面强,仍旧不见黄毛的踪影。 这样死追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站到墙边开始琢磨起来。这墙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是在上面除了办证电话以外,还有几个我不认识的古文字,我瞅了半天也不认识。 身后又响起了慌乱的脚步声,这次我学聪明了,准备躲在墙后等到黄毛拐进来的时候把他放倒。 等了两秒钟,那脚步声听着到耳边的时候猛然消失了,我等了半天以为黄毛儿也在墙那头等我呢,猛的一下从墙里窜出来,却发现眼前空无一人,那块儿石头静静地躺在地上。 我犹豫了半天才把它捡起来,黄毛这是完全消失了? 坐在墙角边看着车站的人来人往,突然感觉有点冷。 我自认为不是个聪明的人,但连着跑进同一条胡同好几次,是个正常人也应该发现有点儿问题了吧,更何况上次黄毛儿看到我的时候都觉得碰到鬼了,他怎么还会一股脑的往胡同里钻呢? 这苏州站虽然很大,但一眼就能望出来就这么一条胡同,他怎么每次都往这里跑呢?而且我追他的几次,明显感觉到自己是跑的直线,怎么就连着三次都拐进了这条胡同? 我越想越不对劲儿,一股熟悉的感觉袭来,明显十分矛盾的两件事,却同时发生了,就像是爷爷走之前做的一样,只不过这次更加诡异。 静下来想了想,排除一些明显不可能的原因,那个黄毛肯定是个精神正常的人,连续几次跑入同一个胡同,肯定是有问题了,他之所以这么做也一定有原因。 这样看来,无非就是两个原因,要么他在躲着什么人,要么他在追赶什么人。现在看起来应该是前者,但是我转念一想似乎又不对,他不就是偷了我个石头,大不了被我追上然后还给我,就我们的个头和体重,我根本打不过他。 那会不会是他在追赶什么人?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过反过来一想似乎又有点道理,既然我可以在同一个地方遇到他好几次,那么这么说来,他这么不要命的跑,难不成是在追我?或许是他偷到石头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拼命的想要赶紧还给我? 这样想起来整个事情就说的顺了,黄毛在偷了我的石头之后跑到了火车站外的这个广场,本来是想躲着我跑,但是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他又想要把石头还给我,那么这个让他转变的事情肯定是发生在他第一次跑进这条胡同里的时候! 我越想越害怕,如果他是在追我,那么为什么在第二次见到我的时候会喊“鬼”? 在村儿里那种感觉又冒了上来,如果黄毛真的精神正常,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他第二次见到的不止我一个“人”! 第7章:车祸 http://..org/ 我没再多想一秒,抓着手里的石头就跑了出去。这一口气跑出去一公里多,直接跑到了车辆涌动的主干道边上。 我弯着腰深呼吸了几口气才抑制住狂跳的心脏,周围的人疑惑的打量着我,好像以为我才是那个偷了别人东西被发现的小偷一般。 坐在路边上摸了摸口袋里的钱,肚子叫了起来。火车上东西太贵我没敢买,再加上出门的时候根本没带多少吃的,下车的时候就已经饥肠辘辘,这下静下来才感觉到肚中的饥饿。 路边有个卖馄饨的小摊子,我要了一碗馄饨做到椅子上,狼吞虎咽起来。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大娘,看了我两眼:“小伙子外地人吧?” 我吃的正在兴头上,嘴里嗯嗯啊啊的答应着。 “唉,都是苦命人啊。”大娘估计看我穿着破旧,以为是来这里打工的小伙子。 两口把碗里的汤喝完:“大娘,你知不知道苏州哪里有听戏的馆子?” “有啊,山塘昆曲馆,怎么?你是来投靠戏班的?” “昆曲馆?大娘,有没有听淮剧的地方?” “那我就不知道咯,我不太懂戏,反正苏州很多人都是去山塘听的,要不你去打听打听?” 我谢过几句,起身走到路边伸手打了一辆车。 上车坐到副驾驶,司机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哥,一脸没睡醒的样子打着哈欠问我去哪里。 “山塘昆曲馆。” 大哥一挑眉:“可以啊小伙子,外地人还知道这地方,听起来你还挺懂戏?” 我被他一夸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大哥过奖了,我就是个外地人,去戏班寻摸个人就走。” 他一脚油门起步:“小伙子,听我一句劝,如果寻摸不到人可早点走,就算是找到人了晚上也别在苏州到处跑,知道为什么人们都说苏州的夜生活很乏味么?” 我摇摇头:“不知道。” “跑出租的人,按理来说客人说去哪儿去去哪儿,没的挑,但苏州的出租不一样,我们圈子里传着一句话:夜不跑乐桥,子不入三岛,打死不进大儒巷,深夜别去瑞光塔,苏州东园鬼闹神,狮子林下遍地人,鸭蛋桥下有水鬼,山塘老宅进就悔,观前宾馆阳不住,莫邪街上有阴坟。”大哥说道。 我没心思听他在边上絮叨,一路上无话,司机师傅看我不理他也识趣的闭上了嘴,我在车上睡了一会儿,就感觉大哥一脚刹车说到:“到了,就前面了。” 我随着他的手指望去,面前一座古代风的小高楼正立在不远处,所在的借道也装扮的古色古香,不少穿着戏袍的戏子正在街上游转吆喝。 “怎么?不让车进?” 师傅指了指手上的表:“你看看都几点咯,昆曲馆这地方这么晚我可不想进去,你自个儿去吧。” 天色早就黑了下来,看样子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我付了车费,司机又嘱咐了我一遍一定要小心后就离开了。 我望了望眼前的路,大红灯笼把整条街照的灯火通明,昆曲馆门前人来人往,我叹了口气在路边坐下,想着接下来怎么办。 我这样冒然进去肯定是不行,不如这几天先在附近找个地方住下,每天晚上过来看看,碰上了有唱淮剧的班子进去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刚站起来拍拍屁股准备去附近找找住的地方,就看到远处引擎声响起,一辆黄色出租车快速的从路边开来,风一样就从我面前窜了过去。 我望了一眼车牌,苏e47281。 这车本来就有点眼熟,再加上这个车牌,这不是我刚才坐的那辆么? 周围人都被声音吸引的扭过头,一些人嘀嘀咕咕说开这车的肯定是个疯子,大街上虽说没什么车,这速度也太快了。 我不熟悉周围的地形,以为这里是条环路,那师傅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儿又给转回来了。 扭头在旁边墙上看着上面贴的小广告,酒店宾馆是住不起了,我准备先找个小旅馆看几天,如果要长久在这里住,那还得租个房子,我看这里人声鼎沸,租金又是个大问题。 广告上都是些办证的电话,我正找着,路那边又响起了一阵巨大的引擎声,我刚扭头,就看到那辆黄色的出租车从我面前飞了过去。 苏e47281,又是他。 熟悉的感觉又出来了,剧情有点像是在苏州火车站发生的事情。 这次周围的人都骂了起来,他两次路过这里时间距离不到两分钟,我不相信哪个神经病会设计这么短的环路。 石头,石头! 我一下惊醒过来,刚才在苏州火车站就是因为那块儿石头,这次这台出租车变成这样,肯定也是那块儿石头! 我摸了摸口袋,果然空空如也。 那两块石头一个在我怀里,另外一块儿在我裤子口袋,肯定是刚才落在车上了! 出租车早就没了踪影,但它肯定还会回来的,我满头大汗,想起来火车站那个莫名其妙就消失的黄毛儿,这次这么大个出租车,不会无缘无故没了吧? 刚想着那边引擎声再次响起,有好些人已经聚到了路边,那辆苏e47281又窜了出来。 这次它的速度极快,我都已经看不太清车牌了,但是它从我眼前闪过的时候,我清清楚楚看到驾驶座没有人! 其他人看到车窜过来,都以为驾驶员不是喝酒了就是疯了,纷纷往后面退去,旁边一个大爷拉了我一把,我这才反应过来。 “这人是个疯子吧?”旁边大爷骂了一句。 我没理他,眼睛一直死死盯着那台车。 前面两次我很清楚的看到车里驾驶座是有人的,虽然看不清脸,但的确是有人的,这次居然连人都没有了,一定有鬼。 果然,那车到了拐弯儿处一点儿转弯的样子都没有,而是直接冲着前面的墙撞了上去。 这一下它整个车头都撞进了墙里,随之而来的是一声不大不小的爆炸声,然后车就开始剧烈烧了起来。 几个好心人已经围了上去想看看人还有没有救,我跟着他们靠近了一点儿,高温烤的我头发都开始发出“滋滋”的声音。 等我到了车的侧面,才看到驾驶座并不是空无一人,司机师傅整个人的头都向后翻到了桌椅后面,看起来胫骨已经全断了,只靠着一些皮肉把头和身体连在一起。 更诡异的是那师傅的头居然是偏向我这边的,虽然脸上已经被黑灰布满,但我还是能看得出他脸上竟然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整个头正对着我阴森森的笑着。 我打了个冷颤,接着就感觉到什么东西撞到了脚边,低头一看,是那块儿石头。 这次我没有犹豫,而是弯腰直接把它捡了起来,因为我知道无论如何是不能让这东西离开我了。 我没再去看正燃烧着的车,或者说我不敢去看车里那具尸体,他是第二个因我而死的人,前一个连具尸体都没有。 低头挪步到刚才站着的地方,不想再去思考这次又是怎么回事儿,因为我知道想要彻底摆脱这种情况就是赶紧把事情查清楚。 “这事儿有点怪哦。”刚才拉了我一把的老大爷看着已经快烧没了的车,意味深长道。 “嗯嗯,有点儿。”我怕被他看出来自己和这事儿有关系,敷衍道。 “小伙子你要注意呀,”他凑到我跟前神秘的看了我一眼:“你说你刚才站在那里多危险,要不是我拉你一把,那车可就刮到你了。” 这大爷年龄约有六十出头,脸上皱纹不多,但是眼神很有威慑力,我被他盯的有些不舒服,避开他的目光道:“谢谢大爷。” “不客气不客气,出门在外多加小心就好,”他又把目光凑上来,阴阳怪气又说了句:“特别是自己的东西得看好啊,要是被人偷去或者捡去了,谁知道会出什么事儿呢。” 我心里一惊,抬头和他对视了几秒钟:“大爷您这话是?” 他忙摆摆手:“没事没事儿,这人老了啊,就爱管个闲事儿,我一看你就不是本地人,想当年我可也是在你这个年龄出门去外闯荡,所以知道你心里的苦,作为过来人嘱咐你两句罢了。” 我看他目光慈善倒不像是坏人,就冲他笑了笑:“谢谢大爷。” “我刚才看你过去好像捡了个什么东西?”他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 搞了半天他是想问这个事情,我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冲他乐了乐:“大爷看错了吧,我是鞋带开了,刚才系鞋带而已。” 他也听出我不想继续聊下去,尴尬的咧了咧嘴:“唉,我是真老了,老眼昏花还以为看到了那个东西呢,之前那出租车最后一次跑过来,我还看到驾驶座没人呢,看来真是老了,眼神不中用啦。” 说着又神秘的看了我一眼,背过手转身准备离开。 我愣了一下,然后马上把他喊住:“大爷,您刚才说看到什么了?” 他又转回来死死盯住我:“定尸石可别带在身上哦,哪里弄来的放回哪里去,要不早晚你得死在那东西上面。” 第8章:定尸石 http://..org/ 我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张嘴道:“大爷可否细说?” 他又慈眉善目起来,朝我做了个请的手势:“那去我店里坐坐?” 虽然他看起来不像是个坏人,但是就这样冒然去他店里我第一反应还是不妥,朝他笑了笑:“这会儿也晚了,不如先在这附近找个喝茶的地方谈谈吧?” 他也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也不再坚持:“行,那你跟我来吧,这块儿我知道个地方喝茶不错。” 我有点忐忑的跟在后面,这种地方的消费应该不低,我兜儿里没剩下多少钱,免不了有些肉疼。 往巷子里走了几十米,进了一家茶馆,老大爷应该经常来这里,进门冲服务员点点头:“老样子,一壶苦丁。” 坐定之后他没问我那东西从哪儿来的,而是问我到苏州是来干什么。 我定了定神:“大爷,你也应该看出来了,我是农村来的,从地里挖出来那两个石头之后,村儿里人说这东西是好东西,如果到城里来能卖个好价钱…” 他抬手打断我,似笑非笑道:“你如果不说实话,我可帮不了你。” 我被他一句话噎住,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打了个哈欠:“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了,那我先给你说说我是干嘛的。” “我叫刘成,你可以叫我铁爷,做古玩生意的。” 他一句话我就明白了,像我这种从农村来城市的人无非是两种,一种是来城里打工,一种是来城里卖东西。 前者不必说,后者则是这些古玩贩子的重点关注目标。农场人来城里卖东西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在地里挖出来了什么东西。 从我的穿着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农村来的,又跑到山塘那种闹市,所以这位铁爷应该早就注意到我了。 “据我所知,定尸石这种东西,不大可能会从地里挖出来,当然,除非你家是做盗墓这行的,但我看你眉清目秀毫无城府的样子应该不是,所以我很好奇那东西是哪儿来的。”铁爷给我道上茶,自己珉了一口道。 我没喝过苦丁茶,甚至听都没听过,眼前的茶杯热气缭绕,我被苦味儿熏得直皱眉。 “铁爷,要不您先给我说说那个定尸石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啊,”他脸上露出商人特有的奸笑:“你先把那石头给我看看。” 我迟疑了一下,把两块儿石头拿出来摆上桌子。 他没有立刻伸手拿,而是从怀里掏出来一双白色的手套戴上,我隐约闻到上面一股淡淡的糯米香味儿。 他这才把桌上的两块儿石头拿起来,仔细的观察了半天,又放在一起对比了半天,叹了口气放回到桌子上。 “你这还不是一般的定尸石,看样子是才从尸体里取出来没多久吧?” 我点了点头,问他怎么知道的。 “做我们这行的啊,见过的东西多了,什么时候拿上来的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过你这两块儿定尸石不太一般,我先给你说说定尸石是个什么东西吧。” 在宋朝时期,这个中国历史上邪教最为猖獗的时期,白莲教对教徒宣称:死亡,只是为了等待救赎,人死后如果尸体保存完整,在以后的某一天就会重生。 这一教义在当时广为流传,同时诞生的就有了最初的定尸石。有些邪教组织深信这白莲教这一说法,为了不让某些人实现“重生”,往往会在目标死后在其体内放入一些东西,用来“定尸”,以阻止其“复生”。 随着时间的推移,定尸石的用途渐渐变多了起来,而我手里的这两快儿定尸石是用来做“定尸辟邪”之用,这种用法最早起源于元朝,当时人们认为人死前遭受了太多苦难,有些人死后会不甘心,所以会在尸体内放入东西来定尸,到了最后这些东西也慢慢变成了些用来防腐之用的东西。 “那就不对了啊,按照您的说法,这东西是用来定尸的,那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诡异的事情?” “很好理解啊,”铁爷喝着茶:“定尸石是给死人用的,如果用在活人身上,那就肯定有问题了。” “而且你这两颗,”他低头瞅了瞅桌子上的石头:“也不是一般的定尸石,但具体是谁做的,用来干什么的,我就不知道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有点儿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他这两块儿石头的来历,他估计也看出来我表情有点别扭就劝我道:“你也不用担心,这东西我可以去找几个高人问问看,应该能问出来个大概。” “那您是什么意思呢?恐怕不是单独的想要给我说这些吧?”我听他话里有话,况且无商不奸,他不会这么好心只是来给我说这些的东西。 铁爷对我嘿嘿一乐:“给你说实话吧,其实我是想要收你手里这两个东西。” “这么邪性的东西你也收?” “这你就不懂了,我们行里有句话,活人的东西不收,死人的东西必卖,做这行的,就得胆大心细,心里有敬,口中有忌,所以再古怪的东西我都收,况且还是你手里这两个如此少见的东西。” 其实要卖给他不是不行,我想了一会儿:“铁爷,我也给你说了实话吧,这东西我不是不能卖给你,但是你得帮我查清楚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个对我十分重要。” “这背后是有故事啊,”铁爷笑着望着我:“你说的这个没问题,反正我也得找人查查这东西。” “行,只要能查明白就行。” “对了,你还没地方住吧?”铁爷点上一根烟:“要不你到我铺子里住去,反正晚上铺子里也没人,等到咱们把这东西查清楚再说。” 我点点头:“那就先谢过铁爷了,那这东西我就便宜卖你了。” 我知道他之所以这样提也是有原因的,总之给了我住的地方,那石头我就得便宜的卖给他,只要把事情查清楚就行。 又和他闲聊了一会儿,铁爷起身带着我到了他的铺子,就在这茶馆儿附近,一间大约五十平米的小铺子,还有个小卧室,他指了指那间小卧室:“以后你就住这儿,过会儿我去置办点儿东西,你先收拾收拾。” 他说着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和对方客气了几句就听他道:“卓爷,要不最近麻烦来我这儿一趟?收了两块儿热铁,您来给上上眼?” 铁爷挂了电话朝我乐道:“刚才打电话那位卓爷,就是我之前给你说的那位高人。” 我点点头:“他能查清楚这东西是哪儿来的么?” “这个应该是可以了,如果他都查不清,那这世上可就没几个人能搞清楚咯。” “这么厉害?那位卓爷是做什么的?” 铁爷神秘一笑:“他可是偏门之内的,是位修阴匠。” “偏门?修阴匠?”我嘀咕了一句,记得姜大爷曾经给我说过,当时离族人在尚井边上留下的那行字儿里面提到了偏门。 我一下觉得这事儿可能要有点儿眉目了。 “修阴匠?是做什么的?还有那个偏门又是什么?” 铁爷摸了摸脑袋:“偏门是什么我不好给你说,但是我和卓方还是有点儿交情的,那我就给你说说修阴是什么,免得你到时候再说错话。” 地底下捞出来的古玩玉器流入黑市后,买这些东西的人一般这些东西直接放在家中,按照规矩来说,死人的东西上面都粘着些“脏东西”,这些人会把木材交由其他人手里,让他们做成自己喜欢的东西,可能是一个桌子,也可能是几把椅子,或者把未加工的玉器加工成他偏好的样式,而成品的玉器也必须要“去去阴气”。 这个去去阴气称作“修阴”,做这行的手艺人就是“修阴匠”。 “你记不记得当时我第一次看那对定尸石的时候戴着的那双手套?” 我点点头:“记得,上面还有一股淡淡的糯米香味儿。” “对,那个糯米就是修阴匠洗阴的时候用到的特殊材料。” 这洗阴必须用侗族种植的糯米,也是有特殊原因的。 在侗族每年最后一季的秃壳糯,用来浇灌的水必须用牛睾丸泡制3天以后才可下地浇灌。这牛睾丸是极阳之物,所以长出的糯米有一定的辟邪作用。 “当然上面这些只是我多年看卓方做活儿知道的一些皮毛,更具体的东西我也不清楚,如果你有兴趣等到他来了你问问他就好,不过别乱说话。”铁爷一边忙着手里的事情一边道。 我嗯了一声,到了客厅看着他玻璃柜子里的东西,看了半天我在东南角看到一块儿十分普通的石头,不同的是包装的十分精致,我喊了一声铁爷问他这是什么东西。 他放下手里的活儿回头看了看我笑道:“这东西的来历说来就长了,就是因为这块儿东西我才认识的卓方,也是因为它,圈儿内才叫我铁爷。” 铁爷前半辈子磕磕绊绊,最后在四川一个叫做黑竹沟的地方收了这块儿石头,当时还差点死在那里,是被卓方救下来的,这石头是一个封穴石的一角。 铁爷当时花费了全部家当拿到这块儿石头,东西拿到京城,许多人出高价收购这块儿石头,他的名声也渐渐传了开来,大家都说他命硬,总能在危险中逢凶化吉,所以大家都尊称他一声铁爷。 最终铁爷还是没有卖掉那块儿石头,而是自己收了起来,不过他因为这件事情在古玩圈名声鹊起,自此也算是彻底在这行站住了脚跟儿。 老头看我听的津津有味道:“你就在这儿等着吧,等到卓方来了你好好问问他,那家伙身上的故事更多更奇怪。” 我本以为这是句玩笑话,没想到卓方的出现,不仅让我知道了他身上的故事,同时也把我写进了一个更加离奇的故事之中。 我把那件屋子收拾了一下,勉强算是能住下人,铁爷给我拿了些铺盖什么的,我又自己置办了些东西,倒腾了一下,总算有了点卧室的样子。 那两块儿东西的来历就等着卓方过来再说,但是那个淮剧班的事情我还得问问铁爷。 那天中午我俩在铺子里还在吃饭,门外突然想起来一阵猛烈的砸门声。 铁爷的铺子没什么特点,但唯独这扇门和别的铺子不一样,他的们不是一扇玻璃门,而是一扇常年拉着的卷帘门。 我曾经问过他铺子明明开着呢,为什么要把卷帘门拉住,他总是神秘的嘿嘿说我时间长就懂了。 门外砸门声根本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环境燥热我听的心烦意乱,铁爷把空调又开大了一点,悠然自得的点了根儿烟靠在沙发上,一点儿想去开门的样子都没有。 “铁爷,不去看看是谁?” 他乐着摆摆手:“我听这敲门的动静就不想开,上次你不是问我说为什么总关着门么,就是这个原因,我在这圈子里也小有点名气,什么样的人都来找我,有些人吧,看着就让人恶心,我也不缺他那点儿钱,索性不去打交道,所以我就把这门关着,外面那人要是真想卖自己的东西,肯定就得敲那们,就这几声儿,我就能知道外面那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看看现在外面这位,”他瞥了瞥门口:“听这动静肯定就是个遇事儿耐不住性子的主儿,和这种人做生意,你怠慢一点儿他就算是抓住你的把柄了,死命的要在价格上占便宜,就他手里那点儿东西,我宁可不挣那份钱也不想操那份儿心。” 我把碗里的面几口把拉完,门外那人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这都敲了快一分钟了。 这下铁爷也遭不住了,嘴里骂了两句,起身把铁门打开,我看到外面一位穿着朴素的老头儿手里拿了个大袋子满脸着急的正往门里打探。 看到铁爷开了门,激动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大哥,恁咋么才开门呢,俺都敲了这么半天了…” 铁爷不耐烦的打住他:“你谁啊?什么事儿?” 那老汉一抬手咧着嘴:“俺是从河南来的,听说你这里收这些东西,这不从家里地里挖出来好些东西,就赶紧拿过俩给你看看。” 我听的有点糊涂,河南农民,听说苏州的铁大爷收东西,这消息传的够远的啊。 门儿都开了,铁爷索性把老汉请进来坐下,端上一杯水:“您贵姓?” “俺叫李胜利,以前你还去过俺们长胜村儿,你都给忘咧?”老汉乐的眉开眼笑。 “长胜村儿,”铁爷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对对,前几年的确是去过,不过你们村儿里没什么好东西啊,你说你这大老远跑来是干什么来了?” “咦,恁这话说的俺可就不乐意听了,俺们村儿里面好东西可多了哩,我这不就给恁带来了一件儿。” 老汉把袋子放到桌子上,推到我们面前。 铁爷显的挺有兴趣,嘿嘿一乐:“我倒要看看你们村儿能出来什么好东西。” 他把袋子接过来,把里面的东西翻出来,看了一眼脸就掉下来了,又把东西塞回去一脸阴沉对李胜利道:“大哥,你逗我玩儿呢?这大老远的给我送件戏服过来?还是个白事儿的戏服?” 戏服?我心里一惊,想起来阴班,忙把袋子拿过来把东西取出来抖了抖,那的确是一件戏服,不同的是整件衣服都是暗红色,左臂膀上还缝了个“孝”字儿。 李胜利有点尴尬:“恁先别着急,我给你说说这东西的来历恁就全明白了。” 没想铁爷一摆手,把老汉面前的茶杯收走:“您也别给我说了,我这儿是古玩店,虽然说平时也收也偏门左道的东西,但我这儿可不是杂货铺,不收旧东西,您这件白事儿的戏服,要换做给别人家,刚拿出来估计就得给你轰出去,您请回吧,这东西我这儿收不下。” 那老汉这一下有点急眼忙道:“恁先别急,就听我给恁说说这东西哪儿来的,俺们村儿可因为这东西死了好几个人了!” 第9章:哭哑灵 http://..org/ 这句话让铁爷来了兴致:“这白事儿的戏服还能死人?真要这么邪乎,你还敢带着它跑这么老远?” “俺们村儿里没人敢收这东西,要不是我家里急着用钱,鬼才愿意带着它跑这么远哩。” “我说你们村儿的人也是死脑筋,这东西要是那么邪,直接烧掉不就行了?” 老汉深深叹了口气:“要是能烧掉就好咯,这东西把俺们村可给害惨咯。” 铁爷把手里的茶杯又放了回去:“那你给我说说看。” 这件戏服的来历,要从长胜村村长王建国的死说起。 长胜村是河南省焦作市底下的一个小村子,村儿里一共不到三百口人,村长叫做王建国,挺有能力的一个人,当了二十多年村长把长胜村管理的也还算不错。 大概三个月前,五十多岁的王建国去镇子谈事情喝多了,晚上回来的时候开车撞到了村口的大树上,好好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他平时在村儿里面很受大家追捧,村儿里每家出了点儿钱,准备好好给他做个白事儿。 尽管已经五十多岁了,但由于平时精力都放在村儿里的事情上面,这把年纪了还是了然一身,父母早就“老”了,也没个亲戚在身边,这种情况在白事儿里面是最难办的,因为于情于理来说,白事儿需要子嗣哭丧吊孝。 好在王建国在村儿里口碑不错,平时救济的几个孩子也愿意带孝,这白事儿的人总算是给凑齐了。 白事儿那天挑了个好日子,大家忙忙活活就算是开始了。 白事儿上第一件怪事儿,就出在哭灵的时候。 长胜村的哭灵人,没有多少人知道她的真实名字,大家都叫她“哭婆”。 哭婆是独女,出生时,半张脸上留下了褐色的胎记。就因为这胎记,她一辈子都没能嫁出去。父母“老”后,她独住在一座不知道什么时候盖成的老房子里。曾有一个游方道士告诉长胜村人,哭婆子长得是一张阴阳脸,注定要做阳间与阴间之间的引路人。也就是从这时开始,她成了长胜村的专业哭灵人。哭婆没有什么收入,生活主要靠村民的平时救济和哭灵的报酬。 哭灵人是带领亡者走阳间最后一段路的人,不能不尊重,丧事的酒席是坐首座的。不过在平日里,很多人都远远避着哭婆,仿佛她身上带着某种不祥的符号。所以她一贯是独来独往。 待到叫魂的那天,李胜利早早的就往村西头去找哭婆。 平日里李胜利就负责村儿里的白事儿,但和她私下里并没有什么交情,每次见到她恨不得躲得远远的,要不是白事儿的时候得请她,李胜利平时是怎么都不肯去她屋附近的。 哭婆的屋子在村西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建成的老屋子,村儿里人都说那屋子曾经吊死过寡妇,经常闹鬼,大家都不愿靠近那屋子,哭婆倒不在意这些,自己就搬了进去,这一住就是二十多年。 村儿里没人知道她究竟多大了,看面相应该四十岁左右,李胜利最怕的就是哭婆那双眼睛,里面没有一点生气,也不经常眨动,生人冒眼一看都以为她是个睁眼瞎。 李胜利到了屋前,轻轻敲了敲门道:“今天王建国叫魂,还请哭婆前去哭灵。” 他不敢进去,说完只静静站在门口等里面的动静。 “稍等。” 里面传出来哭婆子的声音,因为常年哭灵的原因,哭婆子的声音沙哑无比,就算这会儿是白天,李胜利听到她的声音还是禁不住浑身一震。 “好哩好哩。”李胜利在门口喃喃道,他这会儿不能走,得把哭婆“请”过去。 在门口站了又有十分钟,木门打开,哭婆子穿着一身白出门来,接过李胜利手里的东西轻声道:“人走灯灭,哭灵本该,勉收之礼,定带西天。” 李胜利手里是一些水果和猪肉,按照规矩在请哭灵人的时候需要带些东西,以求她在哭灵的时候尽心尽力,哭婆子说的那几句也是客套话,意思就是人都得死,哭灵本就是该做之事,自己既然收下了这些东西,必定全力去做将亡者带去西天极乐世界。 一路上李胜利都和哭婆保持着一米多的距离,他也不敢和哭婆有眼神接触,更不敢张嘴说话,哭婆也早就习惯了别人这样对自己,两人一路无话就到了给李建国哭灵的地方。 其他人早就已经穿戴好在灵堂中等着了,哭婆也不啰嗦,朝着灵碑拜了一躬,哭腔已经带出了些许:“亡魂勿念,走灵勿为,且随我声,自走阴阳。” 这几句话一出,后面的人全都跪下,一个响头嗑在地上,全都等着哭婆子开始哭灵。 哭灵的时候有诸多禁忌,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就是哭者可以顿足嚎啕大哭,但不可以拉扯尸体,也不能让眼泪滴在尸体上面。因为人们认为,如果眼泪滴在尸体上,该人以后会疯癫。另外,佛教人士还认为,老人咽气八小时内不得哭泣,因为死者去世八小时之内,其“八识”还未完全脱离形体,子孙不得移动其形体,也不得将眼泪滴落到尸体之上,以避免死者心生贪念,颠倒妄想。 而让李胜利没想到的是,话语之后,哭婆子再没了声音。 在一边的李胜利看的奇怪,他看着哭灵也有好几年了,从来没见过哭婆子像今天这样。 其他人也开始耳语起来,身后长拜在地的几个人有些已经好奇的抬起了头。 哭婆子这会儿虽然一脸悲凉,但张着的嘴没发出一点儿声音,像是喉咙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没一会儿就已经脸色铁青。 李胜利知道这是出了怪事儿,猛然间想起来上次去隔壁村子的时候,听那个村儿里的人给他说过一种叫做“哭哑灵”的东西。 给他说这话的人也是听说的,据说一般情况下亡人的魂都愿意随着哭灵人的哭声所走,被其顺利引到阴间进入轮回之中,但是如果亡人的魂还有十分强烈的意愿,那么哭灵人就不能按照正常哭灵的方式来走了,而是需要哭哑灵。 哭哑灵是没有声音的,但是脸上的悲呛一点儿不能少,据说这是哭灵人和亡者的魂交流的方式。 李胜利赶紧让其他人闭嘴,轻声让哭灵人身后的几个人继续长拜,千万别抬头打扰到哭婆子。 本以为哭哑灵一会儿就完,没先到这一哭就是将近一个小时。 身后好几个人早就撑不住了,浑身都在微微发抖,李胜利额头汗都出来了,这再耽误一会儿,可就过了移尸的好时辰了。 他正着急着,就听到哭婆子突然呵呵笑了两声。 李胜利一哆嗦,这么多年他还没见过哭婆子笑,更何况现在是在哭灵,怎么都不该笑。 这下子她身后的几位完全被吓的顶不住了,胆小的几个已经准备起身,李胜利赶紧跑过去把他们按下去,这规矩可不能破。 哭婆子的笑声越来越大,脸上的悲伤更加明显,这声音中似乎有无尽的哀怨。 李胜利也呆不住了,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一个健步到哭婆子边上一摇她肩膀,想问问她怎么了。 这一把拉不要紧,哭婆子直接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眼睛还是睁着的,咧嘴阴笑着对李胜利轻声耳语道:“阴班忌请,失灵有妄。” 说完再也没了声音,李胜利哆哆嗦嗦的探了探鼻息,死了。 哭灵人死了。 第10章:惊尸解扣 http://..org/ 好在李胜利胆子还算大,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了,一把将哭婆子尸体抱出了灵堂外,对着屋里人喊道:“移尸!” 人死之后,家人马上烧“倒头纸”,并将死者的尸体由炕上移至正屋(俗称外间屋,也叫堂屋)中临时搭设的灵床上,灵床就用临时卸下的门板做成,然后开始丧葬的准备工作。人死以后,要尽快移尸,不可以长期躺在土炕上,因为那样认为是让死者背炕坯。 因为王建国是意外身亡,所以很多倒头的习俗都没有条件用上,村里人勉强做了些准备工作,就开始移尸。 移尸还算是顺利,做完之后李胜利带着人开始准备小殓,未曾想小殓的时候又出了问题。 李胜利当时准备的入殓服装就是简单的麻衣褂子和裤子,虽然按照习俗必须先将王建国给扒个干净,但刚才发生的事情已经让李胜利心惊胆战,想要快快结束这场白事儿再说。 外面戏班子唱的正欢,都在等着入完小殓把人抬出去进棺材入地,李胜利看着站在尸体旁边脸都吓白了的几个小伙子,心说别人都靠不住,还得自己来,我李胜利在长胜村干了这么多年白事儿买卖了,可不能把名声砸在这次活儿上。 他从那几人手里夺过入殓服,一咬牙伸手把王建国的尸体给扶了起来。 他屏住呼吸,开始给尸体穿入殓服。 部分人在死后会出现“溶尸”的现象,往往从口,鼻,耳,肛门等部位排出污物,李胜利年轻的时候在别的村子听说过白事儿人为他人入殓的时候因为没有在意这些,不小心吸入了尸体鼻中排出的秽气,在家里躺了大半年才勉强能下床,这辈子基本上就耽误在那次活儿上面了。 其实在入殓之前李胜利想过用别的东西把王建国尸体那几个部位都堵上,但是碍于丧葬规矩,这些事情应该是在入小殓完毕后再做,他这会儿心里早就后悔了,要是早知道今天会出这种事情,肯定早就拿东西给堵上了。 他心里想着事情,手底下却不敢怠慢,很快的就把入殓服给王建国给穿好,只剩下尸体脖子后面的那颗安魂扣没系上。 安魂扣,是入殓服上最重要的一个东西,在做白事儿的人看来,这东西一旦扣上就相当于把亡者的魂魄彻底给封锁在了肉体之外,也是告诉死者可以安心离去了,不要再有什么阳世遗愿。 在不同的地区,安魂扣的位置也是不一样的,大部分安魂口都是入殓服最上面的那刻扣子,接近尸体嗓子处的位置,因为大部分人都认为魂魄出入肉体的途径是口腔,一旦封住喉咙,那么亡人的魂魄是不会再回来了。 而在李胜利看来,魂魄出入肉体的扣子其实是在后脑,也就是接近天灵盖的位置,所以他所做的入殓服,安魂扣一般都是在后颈处。 这也是最后一哆嗦了,这安魂扣一系上,入小殓就算是彻底结束了。 李胜利稳了稳情绪,伸出两只手绕到尸体脖子后面,摸到了安魂扣,刚要系上,就感觉尸体突然一震,心里大喊一声糟糕,还没来得及抽身撤回,就已经被王建国的尸体给抱住了。 尸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举起了双手,环抱在李胜利腰部,似乎是不想让他系下那颗安魂扣。 周围的小伙子,几个胆小的已经吓的尿了裤子,胆大的也已经双腿打颤,差点给跪在地上。 李胜利见过这种情况,安慰自己这只是“惊尸”现象,往玄乎了说,这是因为王建国还有未了心愿,不愿离世,其实从科学的角度来看,这只是因为刚才自己的动作不够小心,尸体被静电作用引起的某些躯体反射而已。 李胜利虽然安慰着自己这只是简单的惊尸,但他知道这事儿肯定有鬼,因为一般的惊尸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就连尸体轻微的抖动都已经算是大动作了,这下尸体直接把自己给抱住了,怎么看都不像是简单的惊尸。 但话虽这么说,李胜利现在被尸体抱着,根本不敢再去想别的事情,张嘴骂了几句站在旁边不动的几个人,把尸体的手给放了下去。 但这安魂扣还是得系,他这次留了个心眼儿,让两个小伙子按住了尸体的手,自己把安魂扣给系上了。 这下虽然还是有“惊尸”的反应,但安魂扣终究还是是给系上了,他擦了擦汗,刚要通知外面的人赶紧进来搬尸体,一扭头看到尸体居然自己动了! 它的动作极其僵硬,但还是迅速的把脖子后面的安魂扣给解开了! 这下周围几个人全炸锅了,根本不敢再继续待下去,哭着喊着就跑出去了。 屋外有几个发现不对劲儿的人要进来看怎么回事儿,李胜利一个箭步过去堵住门告诉他们先别进来,活儿还没做完,并且让人把外面戏班的班主给请进来。 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否则自己在长胜村儿再也呆不下去了。 外面几人虽然觉得不对劲儿,但毕竟李胜利是做白事儿的,也没细问,答应下来也就离开了。 这下就剩下李胜利一个人在院子里抓耳挠腮,这入殓服穿不上,根本没法入棺下地啊。 他让人把戏班的班主请进来,外面戏班那些人常年在外走穴唱戏,红事儿白事儿都见得多,保不齐就有办法把眼前的问题给解决了。 没一会儿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李胜利打开一条缝一看,一个大约四十岁,穿着戏服的男子正站在门外等候。 他忙打开门把那人迎进来,询问过后知道那人姓刘,正是今天请来唱白戏的戏曲班子班主。 李胜利也不多客套,直接把现在的情况给他说了说,那位刘班主上前仔细看了看王建国的尸体,扭头对李胜利道;“这事情我有办法解决,但只是个暂缓的办法,能让尸体顺利下葬,不过还会有后续问题。” 李胜利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后续问题了:“刘班主,您先帮忙把眼下这事儿给办了,多少钱都行,后面的问题咱们后面再说,你看成么?” “行,但你记着,今天下葬之后,明天早上十点前你来戏班找我,我告诉你怎么处理后面的问题。” “行行行!” 刘班主让李胜利稍等片刻,出门取来了一件戏服说让套在王建国尸体上。 “你的意思是这戏服做入殓服?”李胜利干了这么些年白事儿,还没听说过有拿戏服当入殓服的。 他见那班主点点头,也不再去考虑原因,就将戏服套在了王建国尸体上。 这次很顺利,穿上之后尸体再也没有别的动静,这才顺顺利利把王建国给埋了。 这事儿终于算是告一段落,李胜利长舒了一口气,那天晚上和几个朋友喝酒一直喝到快早上七点才睡下。 等到第二天睁眼的时候,他打了个哈欠看到已经日晒三杆才猛然想起来昨天和刘班主的约定,一看时间,已经下午两点了。 李胜利随便套了个外套就往村头跑去,戏班当时为了来唱白事儿戏在村头随便搭了个戏台子,如果还没走的话刘班主肯定还在那儿。 等到了地方李胜利才傻了眼,哪还有什么戏台子,戏班早就人去楼空,一个人都没剩下。 他吞了口唾沫,一边想要动身去找那个刘家戏班子,一边心里祈祷刘班主口中的“后续问题”不要太严重。 然而还没等他动身,村儿里又出了怪事儿,哭婆子的尸体不见了。 第11章:跳棺塚 http://..org/ 哭婆子的尸体,当时是李胜利处理的,因为要赶好时辰把王建国下葬,所以只简简单单的把尸体放在了院子里,等到下葬之后他找了几个帮手,就先把哭婆子给搬回她那间屋子了,交代了别人第二天把尸体给埋了。 李胜利虽然干了这么多年白事儿,但从来没干过埋哭灵人的买卖,这里面的道道儿他根本不了解,加上哭婆子无儿无女了然一身,他本想随便找个地方给埋了算了,哭灵人,本来就应早就看开生死,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才对。 没想到的是第二天负责埋哭婆子那人前一天晚上和李胜利一样喝多了,起的比他还晚,等到转悠到哭婆子家里的时候才发现木门大开,里面哪还有什么尸体,连个人毛都没有。 这下他慌了,一来这哭灵人本就是个阴阳之间的买卖主儿,二来这人也知道哭婆子的死是怎么回事儿,脑袋一懵就赶紧找到了李胜利,把事情告诉了他,让李胜利来拿捏主意。 其实李胜利比他还慌,但自己总归是长胜村的白事儿先生,缓了缓情绪让那人先别对外说,找上几个胆大的小伙子晚上带上工具到自己家等着,有要事办。 等到那天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外面天色早就黑的什么都看不到,李胜利看着自己屋里其他五个小伙子,朝门外咧了咧嘴:“走!” 去哪儿?当然是去王建国的坟了。 虽然李胜利不知道那哭婆子的尸体去哪儿了,但他知道这事儿可能就是当时那位刘班主说的“后续问题”,问题也肯定出在当时王建国下葬的那身戏服上面,既然查不清楚了,所幸一不做二不休把那戏服给烧了,反正人都已经下葬了,还不信他还能跳出棺材来? 几个人抹黑到了王建国坟边上,这里是长胜村儿的坟区,由于是村长的缘故,当时下葬的地方在这块儿区域的最西面,离其他坟墓的距离比较远,当时考虑的是别让王建国死后还被其他东西给叨扰,为了长胜村儿劳苦一辈子,死后就歇歇吧。 到了坟地那几人也明白过来这是要干嘛了,那五个人里面有两个是之前见到过王建国“惊尸”的,当场扔了工具说什么都不干了,李胜利本来就觉得人手不太够,哪能放两人走,好说歹说,最后还答应给那俩人一点儿钱,才把两人给留了下来。 农村土葬对于墓坑是很有讲究的,墓坑的深度不许超过三米,一般两米为最好,据说挖的太深,死者就不能进入轮回之道,而是容易被地下的小鬼给抓去,在墓坑的西壁掏一个上圆下平,高约一米,长可容身的洞,将尸体头北脚南,面向西侧卧于洞内,封上洞口之后再添上墓坑,坟堆做成鱼脊形。 虽然只是个两米多的墓坑,但是挖起来不容易,李胜利想要趁天亮之前赶紧把东西处理完,这才不惜花自己的钱把那两人给留下来。 他简单交代了两句,第一,今天晚上这事儿谁都不能说出去,第二,等下下铲子的时候不要发出太大的声响,第三,万一碰到了什么事情,千万别跑别叫,一切听自己指挥。 其实这第三句就是为了让其他人安心而已,因为就连李胜利都不知道这黄土地下会发生什么事情,估计一旦有危险,他比谁跑的都快。 其他几人应下来,六个人挥舞着手里的工具就挖了起来,本来按照李胜利算的时间,五个人挖个两米多深的距离,怎么说两三个小时也该把棺材挖出来了,没想到他们挖了将近四个小时,连个棺材板儿都没看到。 有几个心里有数的脸上表情已经不对了,这会儿再撤也根本来不及,不知道后面还会再惹出什么事端来,李胜利一咬牙,又给几个人应下了一笔不小的钱,让他们今天晚上一定得把事儿给办完才行。 几个人又挖了将近一个小时,到这坑挖到快五米的时候,才听到“砰”的一声,这是铁锹敲在棺材盖儿上面了。 李胜利清清楚楚记得这墓坑当时就挖了两米深,这会儿怎么又到了五米的距离了? 他也没管那么多,招呼着身边的人把铁锹头查进棺材缝隙内,轻声喊了个一二三,几个人一合力就把棺材盖儿给翘了起来。 等到尸气散去,李胜利拿着手电筒往棺材里面一照,当场就有一个小伙子扔下铁锹哭者喊着跑开了。 因为这棺材里装着的根本不是王建国,而是穿着那身戏服的哭婆子! 有那么一瞬间李胜利也有想要拔腿就跑的念头,但就是那迟疑的一两秒,让他发现了哭婆子尸体不对劲儿的地方。 李胜利很清楚的记得哭婆子死的时候双眼是睁开的,虽然人都讲究个瞑目,但终究这哭灵人活着的时候谁都不敢碰她,更何况是具尸体,所以也没人去把她的眼睛合上。但这会儿棺材里的哭婆子,双眼是闭着的,嘴角甚至挂起了一丝微笑,好像死前了确了什么心愿一般的欣慰。 李胜利看的头皮直发麻,身边的几个人也双腿颤抖,结结巴巴的问李胜利现在怎么办。 “衣服给我拔下来!” 李胜利想都没想,我管你什么哭灵的还是哭鬼的,这么几个大活人还会怕你个死鬼不成? 他看那几个人都不敢动手,自己一咬牙就先跳到了墓坑之中,伸手就把棺材里的哭婆子给扶了起来。 这次尸体倒是没有任何反应,因为人刚没,哭婆子尸体软绵绵的,像是没有了骨头一样。 李胜利手脚很快,两下就把尸体身上那件戏服给拔了下来,其他人看尸体也没什么动静,这才跳下来七手八脚的帮忙。 戏服取下来之后重新把棺材盖儿合上,李胜利擦了擦额头的汗看了看时间,这会儿已经快要五点了,再过半个小时太阳该出来了,就招呼旁边的几个人赶紧再把土给填上。 “那王村长的尸体呢?” “狗屁的王村长!这棺材就是给哭婆子准备的!谁要敢出去多说一句话,我撕破他的嘴!” 李胜利显的有些气急败坏,另外几个人按辈份来说也是他的小辈,看他这么一说也都不敢再言语,拿起手上的工具就准备往坑里填土。 没想到几个人还没动手,就听到从棺材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咚咚”声。 剩下的五个人脸色全白了,双手抖的工具都差点儿给扔到地上。 李胜利也吓的不轻,直接愣在那里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继续填土了。 那声响分明就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听声音像是里面的哭婆子似乎还没死透,在用手指轻轻敲着棺材盖儿一样。 但李胜利清楚的知道,哭婆子是肯定死的透透的了,当时不仅在灵堂里他仔细检查过,到王建国下葬之后他也检查过,哭婆子一点儿生命特征都没有,这人绝对是死了。 那声音越来越大,整个棺材都开始抖动起来,要不是棺材盖上面那几颗大铁钉,里面那东西早就跳出来了。 “李李李叔...怎怎怎..怎么办?”李胜利旁边的一个小年轻,吓得都已经尿了裤子。 “都他妈还愣着干什么?给老子填土啊!” 李胜利吼了一嗓子,挥舞起手里的铁锹就往坑里填土。 边上几个人被他这一嗓子喊醒过来,纷纷开始动手,土沫子飞的空气中都是。 那棺材这会儿已经抖动得越来越激烈,几个人干的正起劲儿,就听到“铛”的一声响,那棺材居然凭空跳起来了十几公分。 几人被吓得往后退了半步,那棺材落地后又向上跳了一下,每次跳动落地后棺材都会向下沉一点儿,没五分钟,棺材已经全部沉了下去,地上只留下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李胜利看着眼前这个大坑,一个词儿马上闪过脑中:跳棺塚。 这东西李胜利是从隔壁村子的白事儿伙计那里听来的,据说当年隔壁村发生了几件惨案,死者下葬的时候就发生了跳棺的现象,当然没有眼前这么激烈,白事儿先生从镇上请来了几个风水先生和道士折腾了好久才搞定,那些人才安安稳稳下地。 这会儿去请什么风水先生和道士明显不现实,既然那棺材已经不见了,那件戏服也被自己拔了下来,该干的事情都干了,李胜利吞了口唾沫:“都给我牟足劲儿,把这坑填了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其他人听事情要弄完了,心里也有了着落,虽然是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几个人干的卖力,总算是在天亮之前把坑给填上了。 弄完之后几个人都累的够呛,李胜利让大家先回去休息,等到睡醒之后到自己家里来领钱。 其他人都离开之后李胜利在坟边上又站了一会儿,踩了几脚确定已经全都填上之后才安心离去,王建国的尸体和那棺材的去向他是真的无力再去寻找,手里这件戏服回去了先想想怎么办,实在不行就烧了算了,免得再惹出什么是非来。 李胜利这一觉睡的很死,是被敲门声叫醒的,起身开门看到是昨晚那几个小伙子来找自己领钱来了,把钱给他们人打发走之后他又等了一会儿,刚才只来了三个人,还有一个没来。 李胜利一直等到快半夜也没见那人来找自己,心里不禁起了不好的念想,等到他转身想要把那件戏服趁着晚上烧掉的时候,在屋里找了一圈儿才发现,那戏服又不见了! 第12章:回棺坟 http://..org/ 李胜利这次一点儿犹豫都没有,披上衣服拿着铁锹就出了门。 他心里琢磨了一下,现在有两件事情要做,第一件就是再去一次王建国的坟,他隐隐约约觉得坟里那口棺材又回来了,他想去确认一下;第二件事情就是明天一早赶紧通知昨天参与了那件事情的所有人,这些人必须全都聚集到一起,否则早晚会一个一个死掉! 他心里想着,加快了步伐,一会儿就到了王建国的坟边上,那会儿已经快要夜里四点了。 他只有不到两个小时,必须快点动手,一方面他不想这事儿再牵扯到别的人,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自己清清白白这么多年白事儿先生的名声毁在这件事情上。 其实他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在这坑里挖到那口棺材,只是他心里一直有这么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想法,手里的铲子飞快,在挖到两米深的时候,铲头碰到了棺材盖儿。 那口棺材又回来了! 李胜利说不上心里是害怕还是开心,又挖了一会儿把整个棺材都挖了出来,接着月光他仔细观察了一下那口棺材,发现颜色好像不太对劲儿。 给王建国准备的是一口通体漆黑的黑棺,但是眼前这一口黑色里透露着点儿暗红,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本来李胜利以为是沾上了土沫子的原因,因为这块儿坟地的土并不是黄土,而是红土,最早选坟地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请来了一个风水先生,说是红土地如果用来葬棺,能保家里人丁兴旺,后代飞黄腾达,所以村儿里面一致投票决定把长胜儿村的坟地选在了这里,当然,这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李胜利把上衣脱下来,把棺材盖儿给好好擦了一遍,再定睛一看,那暗红色丝毫没有退去的样子,这颜色根本不是因为土渣的原因。 李胜利手头没带着工具,只得靠铁锹一点儿点儿把棺材盖儿上的铁钉给撬了下来,废了半天力气终于把棺材给打开了。 果然,里面躺着的正是今天没来领钱的那个小伙子,那件大红色的戏袍正穿在他身上。 李胜利隐约摸到了这事儿的道道,难不成所有和昨天晚上那件事情有关的人最后都会死在这口棺材里? 那哭婆又是怎么到这里的?她根本没参与昨天晚上的事情,她只是个哭灵人而已。 眼看着天快要亮了,李胜利也不再去想原因了,扶起棺材里的尸体就把身上那件戏袍给脱了下来。 李胜利把棺材盖儿合上的时候明显感觉到,那棺材又跳了一下,有了昨天的经验他也不慌张了,知道这又是跳棺了。 果然和昨天一样,那棺材跳了几下,又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李胜利挥起手里的铁锹开始填土,终于在天刚刚亮的时候把坑给填上了。 他又检查了一下确定把土都砸结实了以后才把那戏服揣在怀里离开了坟地。 他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冲到了那三个人家里,把他们都喊了起来。 几个人看到李胜利慌慌张张的过来知道没好事儿,都不怎么想要再参合到这件事儿里来,不过架不住李胜利的威逼利诱,弄了一上午终于把三个人都聚集到了自己家里。 到了李胜利家里他从怀里掏出那件戏服仍在桌子上,恶狠狠的说了句:“又死一个!” 聪明的已经知道为什么今天会少了一个人了,哆哆嗦嗦的起身就想走。 “咱们一个都跑不掉!你们还不明白么!”李胜利显得又些疯癫,对面前三个人喊道。 “那那那…怎么办?” “这几天,你们全都住在我家里!哪儿也不许去!这件事情谁也不准告诉!” 李胜利家里能吃的都拿了出来,连自己的老婆本儿都拿了出来放到桌子上,自打上个媳妇儿带着孩子跟人跑了以后,他一直攒了些钱想要找到合适的再娶一个,眼下这事儿先搁一边儿,救人要紧。 “这些吃的,你们随便吃,这些钱,你们随便用,我要出去几天找人来处理这件事情,如果想活命,就在这儿老老实实呆着,如果要死,就尽管跑!”李胜利把钥匙扔在屋里,回头看了一眼屋里满脸惊恐的三个人,扭头离开了长胜村儿。 接着,他到了苏州,找到了铁爷。 李胜利讲完他的故事,我听的入了迷,杯里的茶一口都没喝。 “我说老李啊,你说事儿就说事儿,有困难我能帮你,但你说你进门儿就说要卖我东西,还骗我说缺钱,如果我不问清楚,你是不是就打算把这玩意儿就直接扔到我这儿了?你们长胜村的那几个人是保住了,你就不怕把我给害死了?!”铁爷显的有些生气,越说越激动。 我心里也觉得李胜利做事儿太不地道,我还想着他是想过来找铁爷彻底把那事儿给弄清楚,没想到他刚来这里的时候居然是想要把那戏袍子扔到这儿,再骗一笔钱就走,完全不顾铁爷的死活,怪不得他这么生气。 李胜利知道自己做错事儿,摆出一张哭丧脸:“我说铁爷您就帮帮我,不说是帮我,那长胜村儿里面还有人命等着您救呢,我都求到您这儿来了,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李胜利说着居然顺势就跪倒在了地上,一个劲儿超铁爷直磕头。 我本来想上去扶他起来,没想铁爷冷眼看着李胜利:“你做白事儿的有自己的规矩,我玩古玩的也有自己的规矩,要求人帮忙,就不能坏了别人的规矩,我这儿最忌讳的不是那赝品冒充真迹来骗钱,我这儿收的就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最忌讳的就是东西来由说不清,你这儿撒个谎,到我这儿可能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 我没想到平日里慈眉善目的铁爷居然也有这么一张面孔,看着眼前跪倒在地痛哭流涕的李胜利,心里也开始有点儿厌烦他,本来在哭婆出事儿的时候他就应该找村里人脉广的人赶紧请几个有能耐的人来看看,他却在那一次保持了沉默,因为不想丢了自己白事儿先生的饭碗,直到再次出事儿的时候才觉得事情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掌控范围,才想到请人解决,整件事情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把村儿里人的性命放在第一位,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最后还是拿出了全部家当安置了那三个青年,不免得让我觉得对于眼前这个人即觉得惋惜,又觉得憎恨。 李胜利依旧跪在地上不停的求爷爷告奶奶,我碰碰旁边的铁爷,问他到底准不准备接手这件事情。 他又摆回那张慈眉善目的脸:“这事儿我想接手也管不了,那戏袍子太古怪了,我也不敢收。” 我看着眼前头都快要磕肿了的李胜利,不由得心里起了怜悯之情,但是我现在的身份也不方便劝铁爷,只得轻轻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铁爷看出来我在想什么对我笑了笑小声道:“你还年轻,这事儿上的闲事儿太多了,总不能别人找上门来你就给帮忙给干一件吧,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啊,况且这霜我可是想管也管不了。” 我知道这种事情帮你是情谊,不帮你是本分,但看着眼前的李胜利我还是心里很别扭,给铁爷道:“铁爷,您之前不是联系了那位卓方卓大爷么,他是不是能处理处理这件事情?” 他瞪了我一眼:“我看你个小兔崽子还是不着急,我让卓方来是看你那块儿定尸石的,不是给他看戏服来的。” 我听他有服软的意思忙堆了个笑脸:“这不是赶巧了么,我那事儿再怎么着急,也不会把我怎么样,但李大哥这事儿,长胜村儿里面还有三条人命等着呐,要不卓爷来了您给他说说,看看他愿不愿管?如果他也不管,那咱们也算是尽了人事儿,李胜利那边怎么样就听天命吧。” 其实我说这话并不只是为了李胜利,我也有自己的心眼儿,尚井村那件事情的开端是因为那个戏班,长胜村事情的关键也在于一件戏服,我在想两件事情会不会有关联。 铁爷想了一会儿对我嘿嘿两下:“看不出来你个小东西心还挺善,行,我就听你一次。”说着他对面前的李胜利喊道:“起来吧!等会儿再磕的满地血,我还得打扫,这事儿我帮你问问,就这几天,你现在附近找个地方住下来,等人来了再说。” 李胜利像是个突然被宣判免死的囚犯一样,高兴的快要跳了起来,又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才从地上爬起来,一个劲儿的朝铁爷鞠躬:“谢谢您谢谢您,等我回去了我给您修个像,就放在我家,天天我都拜您,这辈子长胜村名都不会忘了您的好!” 铁爷一摆手:“胡说什么呢,天天拜我,你这是盼着我死呢?” 李胜利知道自己说错话,一时语塞,嗯嗯啊啊半天说不出来话,但脸上的高兴溢于言表。 铁爷冷眼看了他一眼:“你先别高兴的太早,你那是个跳棺材塚,又是个回棺坟,我还第一次听说这两个地方在一起的,等到那位高人来了,听听他的意见,能不能处理还另说呢!” 第13章:观前街 http://..org/ 李胜利有点尴尬,不自然的笑了笑道:“好好,既然是高人,那肯定没问题的,肯定没问题的…”他越说声音越小,似乎自己都没了信心。 “行了,你这戏袍就先放我这儿,这么个玩意儿你也是胆子大,还敢带着到处跑,你自己出去找个住的地方吧,我就不用带你去了吧?”铁爷闷哼了一声,看了看李胜利。 “不用不用,”他咧着嘴摆了摆手:“那我就先去找住的地方了,要不明天早上我来?” 铁爷咂巴咂巴嘴想了一会儿:“你明天下午再来,估计人那会儿才能到。” 李胜利点头哈腰又客气了几句,退了出去。 铁爷把门关上,皱着眉头看着探访在桌子上的戏袍直叹气。 我知道他在考虑怎么处理这个东西,毕竟这东西上已经出了几条人命了,是个邪性的东西,就这么放着肯定不是个事儿。 铁爷叹了口气:“唉,这玩意儿可怎么整啊。” 我心里不太好受,他把这东西收下来,完全是我给劝出来的,我看他愁眉苦脸的样子上去道:“铁爷,要不这东西晚上放我屋里吧。” 他扭头瞪了我一眼:“我发现你小子不仅人傻,还不怕死啊,这东西你都敢带在身边?” 我朝他笑了笑:“定尸石我都带了两块儿在身上呢,这就是件戏袍子,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我看他还想拒绝,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接着说:“况且您一开始不也是不准备摊上这件事儿,还不是我给劝的。我也在这儿白吃白住好几天了,没什么手艺帮不上您什么忙,这点儿小事儿我能做就让我做吧,好歹让我心里好受点儿。” 铁爷看了看我,意味深长的笑道:“我看你不是个农村出来的孩子,这么会说话,行,那今天晚上就把这东西放到你屋里吧,不过我得给你点儿东西带着,否则你要是出了事儿我也撇不清干系。” 他翻箱倒柜找出了一小袋东西,我看了看里面是一些粘稠的白色液体,透过袋子是一股淡淡的糯米香味儿。 “糯米糊?”我接过袋子问了一句。 “嗯”,他点点头:“我等会儿再给你个找个箱子,你把戏袍给放进去,然后把这袋东西给放到箱子上,如果上面真的有什么脏东西,也能给压住,我晚上也不走了,就在隔壁屋,有情况你大声喊就行,我睡的浅。” 他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最初铁爷带我进他的铺子的时候,隔壁那间铺子好像一直关着门,现在看来那就是铁爷住的地方了。 我点点头把糯米糊收好:“那位卓大爷,什么时候到?” 他打了个哈欠:“应该明天早上就到了吧,我上午还给他打电话来着。”他抬头看了看屋外,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去,一拍我的肩膀:“来了这么些天了光在店里吃饭了,还没吃过苏州地道的小吃吧,走,带你打打牙祭去。” 铁爷开着车带我到了一个叫做观前街的地方,他说苏州很多老字号的小吃都在这里,今天晚上让我好好尝尝。 我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灯火辉煌的街道,头一次有了想要融入这座城市的念头。 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去过很多地方,他告诉我中国这么大的地界儿,他只喜欢两个地方,一个是青岛,另外一个就是苏州。 喜欢青岛是因为它的豪放,它的不排外,它身上有着太多太多让人兴奋的地方,而喜欢苏州,则是喜欢它身上的感觉,苏州给他的感觉是一块儿圆润的玉石,在这里生活十分惬意享受,好像随时都可以沉睡在这座千年古城迷人的臂膀之中。 可惜爷爷来这里是因为生活所迫,在苏州待了两年,谈不上享受,倒是吃了不少苦,尽管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给了苏州如此高的评价,可见这座城市的独特魅力。 生煎,鲜肉月饼,小笼包…我吃了很多生命中前十几年从来没有吃过的美食,只不过我每吃一个眉头就皱的越紧,爷爷操劳一辈子,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吃过这些东西。 铁爷看我吃的不开心,劝我道:“人死不能复生,其实对于苦难之人来说,死亡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在世的人好好活着,完成死去之人的遗愿,让他们在地下放心,这才是我们该做的事情。” 爷爷,姜大爷,尚井村的所有人,为了我不惜牺牲了自己,我一定要好好活着,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我把碗里的东西吃完,抬头刚想叫铁爷回去,却看到街道那头灯火辉煌处有一座高耸的建筑,但是通体一点儿灯光都没有,显的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铁爷看我望的出神对我道:“那个啊,就是观前宾馆。” “观前宾馆阳不住…”我自言自语道。 “呦,这阴宅这么出名呢?你都知道了?”铁爷一挑眉毛,显的十分意外。 我朝他笑了笑,告诉他那些在出租车上听到的传说。 他听了把眼睛眯成一条缝:“你说的那些地方啊,我都去过。这苏州城我待了快三十年了,故事和事故都听说了不少,说不上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不过小子我告诉你一句话,你可得记在心间,鬼神只说虽然可怕,但信则有,不信则无,心怀敬畏必定无枉灾,但是你初入社会,得记住,鬼神不可怕,需要提防的是人心,善良的人可以做,但别做个傻善良的人啊…” 他好像回忆起了什么事情,盯着观前宾馆道:“那地方就六几年的时候出过事儿,三四个东北来的汉子住进去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把前台看门的一个老太太给捅死了,出事儿以后,那几个人一直没抓到,传说他们就还是在苏州城藏着呢,搞得人心惶惶的。” “然后呢?” “然后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呗,大概过了有四五年吧,那观前宾馆说是要大装修,结果在布置施工砸掉一面承重墙的时候,发现那几个大汉的尸体就在墙里藏着呢,你说怪不怪?明明是他们杀了人,鬼知道怎么会自己也死在了那宾馆里,更诡异的是,当时那个人的尸体边上,还有一只黑色的老猫,虽然还没死,但也奄奄一息了,等到工人把那几具尸体拖出来以后,那猫叫了一声才死。” “不可能吧?”我仄舌道:“那猫如果一直在墙里,是怎么活了这么久的?” “这就不知道咯,而且有人说那只猫就是被那几个东北汉子害死的老太太养的猫,那几具尸体据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啃的不行了,根本不像是正常腐烂的样子,所以估计那只猫那几年是靠着吃死人肉活下来的。” 我吐了吐舌头没说话。 铁爷接着道:“这事儿一出,这宾馆重修的工程加快了很多,还请了好些和尚老道来做法,折腾了好长时间,最后才给装修完。但是自打开业那天开始,入住的人碰到的怪事儿就没停过,有些人在卫生间洗澡,洗着洗着那热水就没啦,流出来的全是血水,有人说半夜总听到走廊里面有猫的惨叫声,可是打开门一看什么都没有,还有人说自己曾经碰到过一个穿着黑衣的老太太抱着一只黑猫,说自己是服务员,非要进房间来打扫卫生,反正是什么邪乎事儿都发生过,最后越传越邪乎,本来是个闹市地段的大酒店,这两年也没人敢住了。酒店老板听说是个四十多岁的北京人,欠了银行一屁股债,前两年也挺不住了,带着老婆孩子从宾馆顶层跳下来自杀了,也有人说他是被那老太太给逼疯了,说什么的都有。他一死这宾馆可就留在这儿啦,拆迁队进去了几次说是里面有鬼,也不敢再进去了,这建筑就一直留在这儿了,连旁边的几个小商铺都搬的远远儿的,这观前宾馆就成了苏州有名的鬼宅了。” 我放眼望过去,果然宾馆四周也没有几家开着门的铺子,大部分人走到那里也都是低着头赶紧经过,一点儿停留的意思都没有。 “这世上啊,解释不通的事情太多了,你要是非得一件件的查清楚,估计活个一百年时间都不够呦。” 吃完东西跟着铁爷回到铺子,他看着我把那戏袍放置妥当才转身离开,还不忘提醒我晚上一旦有什么事情千万记得喊他,见我应了下来才放心离开。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袋里全是在村儿里面爷爷的一举一动,一直到半夜才睡着。 不知道睡到几点,我忽然被一阵冷风吹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卧室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 我看了看窗外,星辰璀璨,不像是有风的样子,起身把窗户关上,刚要回到床上继续睡,眼神扫过装戏袍的箱子的时候就愣住了,那袋糯米糊已经摔在了地上,箱子口大开着,里面的戏袍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第14章:卓方 http://..org/ 我冷汗都下来了,想着苏州距离河南这么远,那戏袍子总不能自己跑回去吧。 我又把屁股从床上挪下来,刚出了卧室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黑影。 虽然铁爷铺子是个大铁门,但是门旁边有两个挺大的玻璃窗,月光从外面照进来,也把客厅给照的通亮。 黑影背对着我,身上正穿着那戏服。 我往前走了两步,眯缝着眼睛看了半天才意识到那人是李胜利。 我第一反应就是他中邪了,听说人中邪和梦游的时候是不能去强行叫醒他的,得通过特殊的手段引导他从幻觉中醒过来。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反正李胜利这会儿也没什么怪异的举动,我索性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想着怎么把他弄醒。 想了一会儿我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他是怎么进来的? 铁门是锁着的,铁爷走之后我还特意去检查了一下,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就算李胜利要强行打开也会发出巨大的声响,估计铁爷都会被吵醒,更别说我了。 那就是,窗户? 我打了个冷颤,我住的那间卧室,的确有个窗户,距离地面有将近两米的距离,我看了看眼前身高连一米七都不到的李胜利,不禁怀疑这人到底是怎么爬上两米的窗户的。 而且那窗户也不大,但李胜利又瘦又小,我估摸着差不多能进来。 那就是说李胜利是通过那个窗户进来的,进入卧室之后打开了那个箱子,然后把戏袍穿在身上,接着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又直愣愣的站在门口不动了。 也就是说在我熟睡的时候,一个男的从我头顶进入我的卧室,然后悄无声息的做了这么多事情,我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想想都后怕。 我揉了揉脸,看着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李胜利,一股怪异的感觉冒了上来。 一般人,就算在怎么静如处子,站在那里久了身体总会稍微有点小动作,哪怕再厉害一点儿,总得呼吸吧,呼吸总会带动胸腔和背部的轻微抖动,但我坐在这儿看李胜利也有差不多十分钟了,他给我的感觉就是自己面前是个雕像,真的是一点儿小动作都没有。 难不成这是个死人?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转念又想想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通,但是一个死人是怎么跳上两米高的窗户又自己穿上衣服了呢? 我咽了口唾沫,自己坐在这里瞎猜也不是个事儿,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轻轻的靠了过去。 等我距离他还有一米的时候,基本上就已经确定眼前的李胜利是个死人了,因为从他身上我感觉不到一丝活人的气息。 我走到他面前,果然,李胜利双目紧闭,嘴角微翘,就像是他形容哭婆死的时候一样,好像是了却了什么心愿,心满意足的走了一般。 同时我还发现,那戏袍本是暗红色的,但现在它的颜色明显变浅了很多,而李胜利的肤色却带了些暗红色。 我想起来他之前说的那口棺材的颜色,难不成也是因为这件戏袍? 现在这种情况我是无能为力了,对着墙壁重重的敲了几下,那边一会儿就响起铁爷没睡醒的声音,问我怎么了。 我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给他形容眼前的情况,叹了口气说:“您过来一趟吧,李胜利在我屋里呢。” 他咦了一声,满声疑惑道;“李胜利?他不是出去住去了么?你等着,我现在就过去。” 没两分钟我就听到隔壁铺子开门的声音,接着铁爷从外面打开了铁门,他动作太快,我刚要提醒他李胜利正站在门后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铁爷被吓了一跳,不过让我奇怪的是他和其他人应急反应不太一样,没有向后退去,而是眼神一狠,直接一拳打在了李胜利面庞之上,后者的尸体扑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这些都是处于本能反应,铁爷想要收的时候明显已经收不住了,这一拳打出去他才“卧槽”了一声吼了句:“这他妈什么情况?!” 我对他苦笑了一下,把铁爷让了进来。 十分钟后,我俩一人叼着一根儿烟,看着躺在地上李胜利的尸体,眉头一个比一个皱的紧。 “铁爷,你说他是进来之前就死了,还是进来之后才死的啊?”我吸了一大口烟,想让自己清醒点儿。 “当然是进来之后啊!”他从嘴里吐出几个圆圆的眼圈儿蹬了我一眼:“你见过哪个能爬那么高的窗户?更何况还是个尸体。” “成吧,那你说现在怎么着?咱们是把这尸体弄到别的地方去,还是就放到这儿?” 铁爷思考了一会儿,又给自己点上一根儿:“我看就放这儿吧,李胜利死的蹊跷,我们还是先别碰他的尸体为好。” “那这戏袍…” “当然得穿着了!”他又白了我一眼:“你忘了他在长胜村儿给尸体脱掉戏袍之后就跳棺了么,这会儿他可不在棺材里,要是这会儿把戏袍给他拔下来,指不定得出什么事儿呢。” “那你明儿个生意可就做不了了。” “唉,不做就不做了吧,反正我也不缺那点儿钱,明天早上卓方就该到了,等他来了再说吧。” 我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六点,外面天刚有点蒙蒙亮,朝铁爷苦笑道:“那今天晚上咱爷俩就值个班儿?一人盯他一会儿,免得在出什么岔子?” 铁爷摆摆手:“你去睡吧,我这年纪大了不缺觉,你再去睡一会儿,我盯着。” 回到卧室翻来覆去又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李胜利趁着我睡着爬进卧室的情形,好不容易睡着了还做了个噩梦,梦到我正在床上睡着呢,李胜利突然从窗户爬进来,一下跳到我身上,掐住我的脖子说我和铁爷都是骗人的,让我和铁爷陪他去死。 我从床上惊坐起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了起来,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九点,出了卧室看到铁爷正蹲在李胜利尸体边上,嘴里叼着根烟皱眉看着什么。 我喊了一声,他招手让我过去指了指尸体道:“你看看。” 我看了一眼就发现尸体身上戏袍的暗红色又浅了很多,同时李胜利的肤色更加暗红了,看着十分瘆人。 “昨天晚上没什么动静么?还是突然就这样了?”我疑惑问到。 铁爷摇摇头:“昨儿晚上这尸体老老实实的躺了一夜,我早上的时候迷糊了一会儿,睁开眼就发现这颜色不对劲儿了。” 得,看来事情就发生在铁爷迷糊的这段时间了。 我俩还盯着尸体仔细看,铁爷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电话说了几句,挂掉后让我赶紧出去买点早饭,卓方马上就到。 我出门儿买了几个包子和豆浆,回来的时候发现铺子里已经多了一个人,正和铁爷坐在沙发上聊的正欢。 那人比铁爷高出不少,看起来有一米八还多,虽然看头发的花白程度应该比铁爷大几岁,但是精神面貌却要比他好上不少,老头儿脸上皱纹不是很多,但每一条都很深,浓眉大眼,看起来不怒自威。 我拿着饭推门进去,铁爷看我回来忙招呼我:“来,喊卓大爷。” 我把东西放下,朝卓大爷举了个躬恭敬道:“卓爷好。” 他没理我,而是死死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半天说了句:“这孩子命里有一难啊,不好办,不好办。” 我对他的印象一下掉了很多,铁爷给我说过修阴匠是做什么的,我还真不信个修东西的人还会相面。 虽然心里这么想,我还是摆出一副恭敬的表情:“还情卓爷指点指点。” 没想到他不理我,而是扭头看了看地上李胜利的尸体对铁爷道:“铁兄多年不见还是老样子啊,欢迎人的方式都这么特别,店里摆具尸体欢迎人,真是别致。” 铁爷听了哈哈一乐:“卓兄说笑了,你这不是刚进门儿么,这人身上的袍子也是个怪物件,刚好想着你来了,也帮忙看上两眼?” 卓方哈哈一笑:“这袍子咱们另说,先说说这孩子。” 我忙从兜儿里面把那两颗定尸石拿出来递给他,卓方看了一眼就放到桌子上,对着铁爷阴阳怪气道:“铁兄几日不见能耐见长啊,连定尸石都敢收了?” 铁爷挠挠头:“这孩子也是个苦孩子,看着他我就想到了自己刚来苏州时候的样子,不忍心不管啊,来,申儿,把这石头的来历给你卓爷说说。” 我答应了一声,把尚井村儿的事情来龙去脉都给他说了一遍,没想到卓方听了脸色越来越白,等我讲完以后他额头上甚至都冒了一层细细的汗珠,我和铁爷看他脸色怎么差,也不敢多嘴去问什么。 卓方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思考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刚想张嘴问什么,我就看到旁边地上李胜利的尸体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了起来,把身体转向我们,他的眼睛已经睁开,满眼血红,正咧嘴对我们阴笑着。 第15章:人养虫 http://..org/ 铁爷本能的想要扑上去制服李胜利,卓方伸手拦住他:“先别急,仔细看他眼睛。” 我站在那里也不敢乱动,听了他的话眯缝起眼睛仔细看了看李胜利的双目,他的眼眶内连瞳孔和眼白都变成了血红色,看着很是吓人。 我和铁爷都没看出来卓方想让我们看什么,盯了半天也看不出来个所以然来,他让我们先别急,再仔细看一会儿。 铁爷憋着一口气死死盯住李胜利,看了一会儿他眼神一变,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 我抬眼望去,李胜利眼睛还是那样,又仔细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发现有个满身血红的小东西从他眼眶的一边迅速爬到了另一边。 那东西速度极快,吓得我深吸了一口气,李胜利眼睛里有东西? 卓方见我们都看到了那东西,让铁爷准备了一个十分紧致的小刀和一个木盆,说要把李胜利“洗干净。” 铁爷把东西准备好,卓方让我们把李胜利侧躺放倒,强调千万不要让我们碰到他的眼睛以及周围。 我想着那个血红色的小东西,汗毛都竖起来了,和铁爷一起小心翼翼的把尸体侧放倒,脑袋刚好在那个木盆上面。 卓方从随身带的包里面掏出来两个小袋子,我一眼就看到其中一个就是修阴匠用来洗阴的糯米糊,另外一个袋子中装的是红色液体,隐约有一股腥臭味儿,他将两个袋子打开,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入了木盆之中。 我碰了碰铁爷,问他那个红色液体是什么,他抬鼻子闻了闻,说是玳瑁血。 “玳瑁?什么东西?”那两样东西混到一起味道越来越难闻,我伸手捂住了鼻子。 铁爷看着木盆里面的东西,给我说了说玳瑁血的来历。 玳瑁是一种海洋动物,主要繁殖在我国海南一带,在沿海城市的确是有玳瑁辟邪一说,因为玳瑁的甲分成十三片,所以它们又叫十三麟,古代富贵人家一般都会佩戴玳瑁精血制造的饰品,大多是手镯之类,历史地位和玉不相上下,佩戴玳瑁饰品一戴都要戴一辈子,不可以送人。据说有些不道德的人会拿他们佩戴过的玳瑁去贱卖,这种玳瑁叫做死玳瑁,是非常不吉利的。 至于玳瑁为什么会辟邪,传说玳瑁的十三甲其实是当年女娲补天从天掉落的十三块金石,正好掉在一只巨大的海龟背上,后来南海恶鬼封海,南海观音前去镇压,最后把恶鬼都压在了那十三金甲之下,由此便有玳瑁辟邪一说。 卓方把木盆里面的东西准备妥当,然后一手扶住李胜利的脑袋,一手拿着那把圆头刀,小心翼翼的将刀从李胜利的太阳穴中插了进去。 他闭眼估摸着手中的力道,不时的将刀稍微拔出一点儿再重新插入,似乎在修正方向,过了两分钟,他把刀稳住之后,猛的从李胜利脑袋中抽出来,然后一个后退顺带着把我和铁爷往后推了推道:“往后点儿,等他放完血。” 暗红色的血液从李胜利脑袋上的伤口中不断涌出,我伸头从里面看到了几条小虫子,就像是刚才从他眼睛中爬过的那个一样。 血整整放了十分钟,卓方看李胜利眼睛的颜色已经变回了正常样子,交代铁爷道:“这木盆里面的东西,太阳下暴晒三日,然后倒去,木盆一起烧了吧。” 我吞了口唾沫,问他李胜利这是怎么了。 “人养虫”,卓方看着地上李胜利的尸体,叹了口气道:“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东西。” “这世上最害人的无非是两件事情,其一是魂飞魄散,无法入轮回之中;其二是死无全尸,后世必定凄凉。而要说到让人死无全尸的办法则是数不胜数,古往今来最著名的就是五马分尸的刑责,但是要说世上让人死无全尸最恶毒的办法,我见过最恶毒的办法就是人养虫。” 卓方坐下点上一根儿烟,给我们说了说“人养虫”到底是什么。 “人养虫”据说最早的起源地是广西,当地一些从事“野路子”行当的人发现广西遍地奇虫中,有很多可以通过特殊的办法注入人体内,利用人体内的营养将其养大,繁殖,最终将人体从内部全部掏空。 而“人养虫”中周期最短的,是将一种叫做“熘”的虫卵,通过特殊的手段将其诸如人体之内,这种虫子生长繁殖极快,只需要三天时间,就可以长满体内,“熘”的进食方法很独特,需要通过自身分泌的毒液将目标麻醉,然后将其吞噬。正是因为这一点,大多数被养了“熘”的人往往在毫无痛楚的情况下就被掏空,最后都只能剩下一张接近透明的人皮,风一吹都能飘起来。 卓方曾经在湖南见过养虫人做过一次完整的活儿,当时那人是将“熘”虫卵放置于一种营养液中,再将营养液通过输液的方式注射入人体内,一周后那人真的就只剩下一张透明的皮了。 卓方说着从怀里戴上手套蹲到木盆边上,不知道在里面摸着什么东西,自己嘀咕道:“不过大部分人养虫,在注入营养液之后人体包括皮肤和眼睛都会变成蓝色,这只怎么变成红色了呢。”他摸了半天,似乎抓到了什么东西,一下把手从木盆里面抽了出来。 雪白的手套已经变成了暗红色,他手里正捏着一只扭来扭去的虫子,大概有指甲盖儿大小,卓方看了两眼皱着眉道:“这虫子也太大了,没见过在人身体里养这么大个儿的,长的也这么奇怪。” 我凑过去看了一眼,虽然那虫子只有指甲盖儿大小,但面貌还算清晰,我盯了一会儿,马上意识到,这是一只耩虫的幼虫。 “耩虫!”我声音有点颤抖,又想起来尚井底下那只东西。 卓方看了我一眼:“小伙子知道的还不少么,来给我讲讲这东西的来历?” 我把从爷爷那里听说的关于耩虫的东西都说给了他听,卓方听了直咋舌;“没想到这种传说中的东西还真的存在,而且还有人养,有机会我得去看看养这东西的人是哪路神仙。” 铁爷把木盆收拾好,看着地上李胜利身上的戏服愁眉苦脸:“卓爷,那尸体倒是好处理,问题是这袍子怎么办?” “哦,对了,说起来这袍子,你先给我说说刚才那人到底怎么回事儿,我这一进门就看到你店里躺着具尸体,我还以为你开始干那些勾当了呢。”卓方开玩笑道。 铁爷这会儿哪还有心思和他开玩笑,哭丧着脸:“哎呦我的卓爷,我亲爷,您可别再开我玩笑了,那袍子可是个邪性的东西,跳棺塚,回棺坟您知道吧,全都和这袍子有关系。” 铁爷花了半个小时把李胜利和那袍子的事情给卓方说了个分毫不差,后者听完也是眉头紧缩,看了看地上的袍子,又看了看我俩问:“那个李胜利来苏州以后是住在哪儿的你们知道不?” 我和铁爷都摇了摇头。 “那就不好办了,李胜利被人养虫和这袍子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肯定有人盯上你们了。”卓方看着地上的戏服:“你们之前说这戏服的颜色越来越浅,本来是通体红色,现在有些地方都已经变白咯,要是再不快点儿弄清楚,等到这袍子把红色退去,可就麻烦了。” “那我们怎么着?”铁爷看卓方还是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显得有点着急。 卓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解铃还需系铃人,咱们去长胜村儿走一趟,我也好久没和阴班的打过交道了,还真有点儿想听他们唱两曲儿呢。” 第16章:死人庄 http://..org/ 从苏州到郑州,火车需要六个半小时,这本不是一个时间很长的旅途,但卓方却执意要坐绿皮车,这样一来加上中途走走停停,这趟我们走了至少十个小时。 进入河南地界以后卓方的目光就在火车上扫开了,他找到几个河南口音,看起来应该是农民的人,上去打探关于长胜村儿的事情,我和铁爷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卓方嘿嘿笑道:“我估摸着哦,那村子可能有点儿问题呦,这事儿可没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他寻摸了半天,终于从车厢那头拉过来一个穿着破旧,看着老实巴交的农民汉,卓方请他坐下以后,直接往桌子上扔了五百块钱,让他把自己知道关于长胜村儿的事情都说说看。 那老汉看着桌子上的毛爷爷吞了口吐沫,居然没有直接拿过去,而是抬头眼神中稍带恐惧的看着我们,结结巴巴道:“几几几位大哥,这钱我的确想要,但我真的劝各位几句,那长胜村儿可不是个好地方啊。” 铁爷听了对他友善的笑了笑,把桌子的钱拿起来塞进他手里,拍着他肩膀道:“你啊,不用管我们,你就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就行。” 老汉是个心善的人,看自己劝阻无效爷不再去多说,接过铁爷手里的钱塞进怀里道:“我叫王军,我们村儿和长胜村儿距离不远,但我是从来不敢去的,不光是我,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不怎么敢去长胜村儿,前几年他们村儿来了个叫王健国的村干部,当选村长以后长胜村才变了模样,这才渐渐有人敢过去,我听说的这些东西都是从长胜村一个朋友,李北元那里听来的,他家在长胜村儿住了好几辈人了,这些传说都是他家一辈辈流传下来的,应该不会有错。” “行,那你给我们说道说道。” 王军拿起手中的矿泉水喝了一口:“那长胜村儿啊,最初不叫这个名儿,叫死人庄!” 最早关于“死人庄”的传说来自于一个老叫花子,叫花子年轻的事情乞讨到死人庄,刚进村的时候就在村头老树上看到一只死猫挂在上面,心中晦气,再抬头看村内,阴气密布,看着就阴森森一片。 叫花子去过的地方多,这种村子也见过几处,稀奇古怪的事情听了不少,所以只打算在村里呆三天就走,没曾想自己差点把丧命于此。 叫花子进村的第一天,村里头就死了人,但让叫花子奇怪的是村里人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甚至连白事都没做,尸体就那样放在村头老树之下,头顶就是那只死猫。 死人庄人不多,一共就三十来口人,按中国传统的村庄文化来说,这样一个村子其实就像是一个大家庭,村里人没了邻居都会出钱出力把白事儿给办了,这村里人不但没有一点反应,甚至连尸体都不处理,这些东西都让叫花子十分想不通,他没想到更让他想不通的事情发生在第二天早上。 叫花子本来一直都是睡在村头,现在村头放了尸体,他为了避晦气就往村里挪了挪。第二天早上叫花子刚醒,就看到有人从村头走进来,他还好奇怎么这么早就有人进村,揉了揉眼睛仔细观瞧,那身影居然是昨天刚死的那人! 他当时脑袋一懵脚就挪不动了,眼睁睁的看着昨天那“死人”走到自己跟前,在自己面前放了点钱,又面无表情的走开。 叫花子低头一看头发都立起来了,那人放在碗里的是纸钱。 虽说自己去过很多据说“闹鬼”的地方,但是这么邪性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见,哆哆嗦嗦拿起自己的破碗就往村头跑。 跑了几里地出了村子,叫花子坐在地上休息了半天,也从刚才的恐惧中缓过来,慢慢打起了歪主意。 村儿里那人能“死而复生”,这期间必定有诡,如果能把这其中的东西搞清楚,自己肯定能就着这事儿赚一笔。 他终究是躲不过利益的诱惑,鼓起了勇气又进了村儿。 昨天死了那人还是像平常一样在村儿里活动,其他人看起来对这种事情也是见怪不怪,日子和平常没有一点儿变化。 叫花子不敢和那人接触,更不敢直接找村里人问怎么回事儿,想要能弄清楚事情怎么回事儿,他只得常驻此地,等着下次村里有人丧命,再好好看看挺尸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但这村子一共只有三十来口人,叫花子等了一个多月也没等到机会,起了歹心,既然没死人,那就自己弄死一个。 那天叫花子在村里蹲到快天亮,第一个出现在村里的是早起挑水的一位三十多岁的妇女,叫花子一路尾随,最后把妇人淹死在了河中。 妇人的尸体当天就被村里人发现了,村里其他人还是像上次一样,把妇女的尸体放到了村头。 叫花子见时机就在今晚了,早早的就蹲到了尸体附近想等到晚上再看看死人是怎么复活的。 当晚到了大概半夜三四点的时候,叫花子背靠着古树快要睡过去的时候,猛然听到耳边响起一声轻微的猫叫声。 这一猫叫让叫花子一下清醒过来,因为他听的真真切切,那声音是从树上发出的。 树上吊着的那只死猫! 他从树后微微弹出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只猫已经躺到了死尸怀中,正趴在女尸耳朵边上喵喵的叫着,声音极其凄惨诡异。 猫叫了一会儿,那女尸一下从地上坐起来,由于在水中泡过而浮肿的身体也变回了正常的样子,和那猫对视了一会儿居然也从口中发出了一声猫叫。 叫花子在树后看的真真切切,裤裆已经湿透了,双腿哆嗦的不像话,他定了定神,刚想要悄悄溜走,那女尸猛的一扭头,双眼直勾勾的盯住叫花子,又发出了一声猫叫。 这下他才看清楚,那女尸的脸已经不是人脸了,而是一张猫脸。 叫花子被那双猫眼盯的在原地无法动弹,想着今天要死在这人了,就发现村儿的房一间间的亮了起来。 他心里大喜,不知道是不是村里有人发现自己了,趁着这股劲儿扯开嗓子就呼救起来。 那女尸没有动,依旧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慢慢的村里有人出来了,人群渐渐靠过来,而叫花子心理的恐惧不少反增。 因为他发现这些人的眼睛在黑夜里显的太亮了,根本不是人眼睛。 等到村里人靠近了,叫花子瞪大双眼看了一眼差点吓疯过去,村里的人每一位都长着一张猫脸。 叫花子最终没有死在那儿,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出来的,只知道他像是半疯了一样,逢人就说那里有个死人庄,渐渐的死人庄的名字就传开了。 再后来死人庄不知道因为什么变成了一座荒村,然后又过了很久,现在长胜村儿的村民到了这里,才慢慢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王军说完故事,铁爷和卓方都不说话,他拿起矿泉水一口气把剩下的都喝完:“这些东西我都是听李北元说的,你们几位如果真的是要去,那到了长胜村儿直接去找他就行,就说是我朋友,他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我看铁爷和卓方都在思考事情,把王军打发走,问他俩在想什么。 “像这种村子,我早年间也听说了不少,有真的也有假的,卓爷怎么看?” 卓夫依旧紧锁着眉头想了半天道:“如果这个传说是真的,那这事儿可比我之前想的还要麻烦咯。” “这么玄乎的事情,不太可能是真的吧?”我在旁边插嘴道。 卓夫看着我笑了笑:“你还是小娃,这世上你没听说过的事情多去了,跟着你铁爷,慢慢你就摸到门道了。” 我面露尴尬,看来卓方这是把我当成铁爷的弟子了,我刚要张嘴解释,铁爷瞪了我一眼,让我别说话。 “卓兄,之前在店里你说的那个阴班,就是你早先提到的暗三门之内的么?”铁爷小心翼翼的问道。 后者点了点头:“本来这事儿我还以为是阴班在作祟,看来这事儿牵涉的还不止阴班一个,搞不好那个长胜村儿是决命人待过的地方哦。” “什么暗三门,决命人?啥意思?”我在旁边听的奇怪,不禁张嘴问道。 铁爷又瞪了我一眼:“我说你个小娃怎么这么多问题,不该问的别问!” 我被他凶了一下心里委屈就不再说话,卓方看我脸色不对哈哈笑了两声:“我说你个小娃脾气还挺大,你铁爷凶你是对你好。” 他把头转向铁爷继续道:“这娃我看秉性还不错,况且他那个尚井村儿的事情我还没了解清楚,要不等到这事儿处理完了,让我带他一段时间,把那事情查清楚?” 铁爷显的有些吃惊,拍了我一下:“还不快谢谢你卓爷,这都答应下来帮你查你们村儿的事儿了!” 我对卓方道谢过后,列车慢慢停住了,郑州到了。 第17章:风水 http://..org/ 我以为是要在郑州转其它列车去焦作,没想卓方大手一挥:“走,汽车站。” 铁爷让我别多想,说这是修阴卓家的规矩,他们每到一个地方都先是要慢慢转的,一来是要熟悉当地的风土习俗,二来也是要听听附近人对于某件事情的看法,卓方这么做是想看看一路上有没有人了解长胜村儿。 这一路大巴车大概一个半小时路程,卓方一会儿都没在座位上坐着,到处找人聊天,等到还有十多分钟到地方他才回到座位上朝我们乐道:“我问了不下十个人,你们猜怎么着,没一个人知道长胜村儿。” “没这么夸张吧,就算再怎么邪乎也不会没人知道吧。” “农村地方就是这样,如果有人说某个地方有怪,那大家连聊天的时候都会避讳,所以我也不奇怪,这说明那长胜村儿可能真的有点儿问题。” “不过话说回来,这长胜村儿,怎么起了个这么个名字?”我拖着腮帮子看着窗外问道,这会儿已经进了市区,外面人多了起来。 “你知道封门村么?”铁爷冷不丁问道。 我摇摇头:“那是个啥地方?” “中国第一鬼村。”卓方起身把行李拿下来:“走,下车,路上我给你慢慢说,这村名叫什么,都是有规矩的。” 封门村位于河南省焦作沁阳市郊外,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从1981年开始这村儿里的人全都逐渐牵出村外,到了2007年村里已经没有了人。2008年开始有户外活动爱好者到此地游玩,并且发现了很多灵异事件,照片和视频在网上流传的很广,封门村的名字也逐渐被人们所知。 按照官方给出的解释,在当地《河南省历史行政区划沿革》资料查证后,其实封门村最早的名字叫做“风门村”,后来由于人为错误导致被误传为“风门村”,而且最早的封门村地址也不在当地,而是在于焦作交界的济源市王屋山乡。 上面是官方的解释,乍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深入了解一下,会发现其中有些解释的很模糊的地方。 首先关于名字的更改,官方认为是工作人员的疏忽导致,但是我国任何行政资料的审批一层接一层,其中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可以理解,但所有环节都出现同样的问题,这就有点蹊跷了。 其次是封门村的位置,翻阅地图可以查到,封门村原来的地址和现在的地址相差十万八千里,为什么原村人会不远万里的把村子搬到这个地方,况且现在的位置,无论从环境还是物产方面根本无法和之前的位置相提并论,这就显得更加蹊跷。 有些人在查证了各种资料以后得出了差不多的结论,那就是封门村的原名的确叫做风门村,官方资料上也是同样的名字,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村民不但从物产丰富的原地址搬离了出来,同时村子对外的称呼也变成了封门村,所以尽管官方资料上名字未做更改,但是坊间还是对其称呼是封门村。 但是更深层次的问题随着而来,为什么封门村的村名要搬离?其实一个群体要离开某个地方的原因无非就是那么几个,一个是原环境被破坏,这一点不太可能,封门村的原地址到现在为止都是鸟语花香十分适合居住,不存在这个可能性;要么就是因为国家政策的影响被迫离开,这一点同样不可能,封门村原地址现在保存的也很好;那么就是最后一个可能性,村名在村儿里发现了什么东西或者出了什么事情,导致他们必须离开那里,同时还的把村名字改了。 从现在封门村的地理位置来看,首先封门村地处一个峡谷之内,仅仅有西面的云台村和冬面的逍遥河水库可以出入峡谷,云台村位于公路旁边,一般人不太可能从大路上迷路到树林中的小道之上,所以大部分人不太可能从这个路口进入封门村;另外一个逍遥河水库,在未修水库之前,逍遥河通往封门村的谷口很小,只有四米半的高度,很不好找到,所以从这个方向也很难进入封门村。 这样一来,两个比较容易进入封门村的入口都几乎很难被人发现,所以这个可能是封门村名字来历之一,即封住门,勿让生人进入。 另外,封门村还有一个著名的地方,叫做三庙镇谷,三座庙两个在逍遥河谷口,一左一右,另外一个在逍遥河谷地,即大月庙,从遥感影像中可以看到这三座庙成三角之式,似乎在锁住逍遥河谷内的什么东西,而封门村就在这河谷之中,所以这个可能也是封门村名字的来历。 这样总结来看,可能封门村的来历的确是风门村原住民在原村址发现了什么东西,也可能是为了躲避什么东西,而找到了现在封门村这么一个“锁风水”的地方,两个入口均被锁住,同时又有三庙镇谷的地势,可见当初选择址的时候的确下了很大功夫。 “封门村也是在焦作…”我听完卓爷说的话问他道:“这个长胜村儿也在焦作,是不是太巧了?” “这中国这么大,总会有那么几个地方容易出怪事儿,而且一个地方鬼怪,周围地方就都跟着一起了,不奇怪,这都是从风水上来说的,焦作虽然我没来过,但是风水上我还是看过两眼的,的确不是什么吉象。” 他说话时我们已经上了转坐的车,我听的来了兴致:“那卓爷给说说?” “你小子好奇心还挺强啊,”他拍了拍我的脑袋:“那我就给你说说。” “焦作在风水上来说龙脉结作的一个大穴场,”卓方继续道:“小马村东北雄峙三门河口,从河口处生出一条横岭。象西延伸,直至瓮涧河桥而止,长数十公里,这条岭其实是焦作市主龙脉的一条护岭,夹护龙脉,使其不能出山。在凤凰山公墓处又起一条汗流深沟,形成一水一岭在南面夹护,直至瓮涧河阻拦消失,大龙脉由此奔腾而出,斜向西,南,进入平川之地。从瓮涧河至影视城西侧的老牛河数公里间,龙脉失去阻拦,脱缰而出,其势雄伟宏大。虽得出山大龙脉,没有什么能让它聚驻,仍不能成风水之谈,自然造化有其自然之理,亦有必然之道。” “大龙脉?听起来是个吉象啊,怎么会有会出现封门村和长胜村这种地方呢?”我在旁问到。 “这大风水上乍看之下是个好地方,但是细看之下还是有问题的,你没想过为什么焦作有这么好的风水,城市却一直不温不火么?焦作市地下龙脉生成之来源,乃是丰富的煤炭和地下水,但都深藏与地下深层,自古就有龙脉深浅之说,龙脉过深不能透出,这是其一,其二因焦作地势为北高南低,数条泄洪之汗流远不如平川之地中缓缓流淌的远流大河力量大,更因这几条沟渠朝向南而去,焦作东南方数河浅尽处既无山峰阻挡聚气,又无大河水拦,一带平地伸展开来。终使得龙脉汗流交合生成之气脱泄,可惜,次乃焦作城区风水一大缺憾。” 卓方拿起来手里的水喝了口继续道:“当然这些风水缺陷也早就被人发现了,像这种先天有缺陷的风水都有补救之法,针对焦作风水的补救办法开金井,就是直接打深井是地气透出,这叫抽接龙气,而后天地交感形成风水穴场,前些年焦作也有了有采煤,虽然矿井都是不深,但即使不深也有稍许龙气透出,也起到了一定抽接龙气的作用,直到1955年后焦东矿开始采煤,才开了金井,自此焦作市风水才算是得到了些许补救,但是这都是人为的办法,不可能照顾到所有地方,而且不足以弥补先天的缺陷,所以尽管没有出现大范围的像封门村的这种地方,但也会偶尔冒出来一两个,长胜村应该就是这种情况。”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到风水居然有这么奇妙的用处,抓着卓方问了好些问题,他也不嫌我烦,给我说了很多东西,还夸我有慧根,等到这件事情处理完了带我回去好好学习一下。 话语间已经快到了长胜村儿,这一路颠簸终于快到头了,下了车我们站在村头没有直接进去,卓方找了个地势较高的地方放眼望去,看了一会儿下来指了指村儿里说:“我大概知道这长胜村儿的坟地在哪儿了,怪不得出这种事情。” 我有点吃惊,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忙上去问他到底什么情况。 卓方闷哼一声:“宁让青龙高百丈,不让白虎稍拍头,那块儿是个拍头穴,不出事儿才怪了。” “拍头穴?”我还没来得及问这是个什么东西,铁爷和卓方就迈步进了村子。 长胜村儿不太大,走进去没两步就到了住宅区,随便找了个人问了下那位李北元在哪儿住。 顺着指点找到他家,敲了两下门,里面出来一个瘦弱无比,三十多岁的汉子,一脸猥琐的问我们什么事儿。 “你好,我们是王军的朋友,到这儿来问点儿事情。”我忙摆了个笑脸上去。 他狐疑的打量了我们两眼又把门关上道:“等会儿。” 我们三个好不尴尬的在门口站儿了会儿李北元这又才换了身衣服指了指院子里的石桌道:“屋子里不太方便,有什么事情这里说吧。” 第18章:拍头穴 http://..org/ 我见这人虽然看着不像好人,但也算是热心,就道谢几句随着他坐到了桌边的石椅上。 “我和王军不是太熟,他的事儿我知道的不多,几位要问什么?”他一张嘴先把自己给撇清了,生怕我们是来向他打听王军的什么事儿的。 “李大哥,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来打听王军的,是想来问问这长胜村儿的事情。”我客气道。 “哎?这事儿你们怎么会想到来问我?应该问村长…哦对了,村长前段时间才走,这会儿村儿里书记管事儿,他办公室有年鉴呢,要不我带你们去找他去?”他说着就要起身。 我心里觉得有点儿奇怪,这人好像一点儿都不想给我们说长胜村儿的事情,我们三个看着也不像是坏人啊,顶多像是来旅游的,我隐隐约约觉得这个李北元好像是想刻意躲着我们。 卓爷一伸手抓住李北元的胳膊朝他坏笑道:“小兄弟别着急嘛,村书记我们一会儿去找,我先问问你几件事儿。” 卓方这一下力度应该不小,再加上李身体本就赢弱,我看他脸都有点发白了。 他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也走不掉了,又慢吞吞的坐下朝我们客气道:“我看几位爷不像是来旅游的吧?我就是个臭农民,能知道什么事情啊…” 铁爷递给他一支烟:“那李兄弟说说,我们不像是来旅游的,那像是来干什么的?” 李北元被抓住话柄,一时语塞,嗯嗯啊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铁爷没放过他继续问道:“我看李兄是不是不想和我们聊天儿啊,别担心,我们问几句话就走,不耽误你时间。” 李北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尴尬的乐道:“您看您说的,怎么说外来的都是客,我刚才不是怕自己不知道您要问的东西,还反过来耽误几位爷的时间,您看这天色也不早了,那您要问什么说来听听,只要我知道,肯定言之不尽。” 他的话让我更奇怪了,虽然我们是三个人,但是这里怎么说也是长胜村,也是他李北元的地盘,他怎么这么怕我们? 卓方眯缝着眼睛问道:“李兄这话说的,我们就问几个问题,能耽误多久,我就想问问关于这长胜村儿,死人庄的事情。” 没想到这话一出,李北元脸色马上一变,额头都开始出汗了,我一看就知道这中间肯定有鬼。 铁爷也发现了他脸色变化,开玩笑道:“怎么?李兄身体不舒服?要不我给你看看?” 这下李北元直接撑不住了,从椅子上下来直接跪倒在地上朝我们直磕头:“几位爷大人有大量,之前那几位来的时候我真的把知道的都告诉他们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啊。” 这中间果然有事儿! 铁爷和卓方对视了一眼,前者把李北元扶起来道:“李兄不用行此大礼,之前来的那几位和我们走散了,我是没想到他们已经来过了,那我就不问你了,你简单给我说说他们都问了你些什么东西吧,等我们回去也好得有个交代。” 我看铁爷这是留了个心眼儿,冒充和之前来的那些人时一批人的,这样既不会让李北元有压力,二来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民风彪悍的农村。 李北元重新坐回到石椅上,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擦了擦额头的汗道:“应该就差不多一周之前吧,村儿里来了一帮生人,带头的是个大姑娘,长得挺漂亮,就是凶的不行,好像和村书记认识,当时他带着人就找到我这人来了,也是打听这死人庄的事情。” “嗯,没错,我们二队的领队的确是个小姑娘,她都问了些什么?”卓方继续诈他道。 “就是死人庄那些传说嘛,我都给王军说过,他告诉你们了吧?” “嗯,这个的确告诉过我们了,那他们还做了什么?” “他们还打听前些天村长去世的事情来着,说是王村长现在这样的人不好找了,要去他的坟前拜一拜,还要给他弄个新坟,把旧坟给迁过去什么的。” 我看铁爷脸色一边,马上追问道:“那他们人呢?这会儿还在村儿里不?” 李北元摇摇头:“这两天应该出去了吧,之前听说他们去李胜利,哦,他是我们村儿里的白事儿先生,说是去李胜利那里去问问事情,但是听说李胜利不在家,这几天那几个人好像去镇上了,说是去准备什么迁坟的手续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村儿里呢。” 卓方想了一会儿问他道:“那那位李胜利家在哪里?” “就在村北头,你一直走,最头那家就是他的屋子,挺破的。” 卓方站起来道:“好了,那我们就不打扰李兄了,不过您可得替我们保密啊,今天的谈话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要不传出去变成我们抢了二队的功劳,这可就不好听了啊哈哈。” 李北元看我们终于要走了,忙站起来回了个礼道:“几位放心,这事儿我不会到处说的,我的嘴巴您各位放心。” 从李北元家里出来,铁爷和卓方闷着头快步往北走,虽然不知道这背后到底是什么事情,但我也能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事儿的进展已经大大超出了他们的预想。 李胜利带着那件戏袍前脚刚从村儿里出来,后脚就有人进村儿来问王建国死的事情,而且李胜利还莫名其妙死在了苏州,这几件事儿也赶的太巧了。 三人很快到了村北头,果然最北面的那间屋子十分破烂,应该就是李胜利的家了。 我记得李胜利出门儿之前把那三个人锁在了屋里,当我们到了房门前的时候却发现房门虽然反锁着,但连我都能一眼看出来这锁最近被强行打开过然后又给锁上了。 “应该就是在我们之前来的那批人干的。”铁爷也发现了这锁的古怪。 我把耳朵贴上去仔细听了听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我还透过门缝往里面喊了两嗓子,根本没人应答。 “他们肯定把人带走了,不用喊了。”铁爷在旁边一脸惋惜问卓方:“卓爷,你说那些人会是什么人?” 卓方也是一脸疑惑,摸了摸胡子感兴趣的笑道:“这事儿还挺有意思,一个拍头穴还能引来这么多人,有意思,走,咱们去王建国的坟看看。” 一会儿就到了卓方口中那个叫做拍头穴的地方,他围着坟地转了好几圈儿自言自语道:“这么凶个拍头穴,还真是少见。” “卓爷,你说的拍头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听他说了一路,心里直痒痒。 他冲我乐了乐:“这拍头穴啊,是坟地风水上的说法。” 在阴阳风水学中,墓地的风水中“点穴”是非常之重要的。找到一个好的穴位,达到长效的好风水,庇佑后代子孙的前程和富贵,同样一个坏的穴位,带来的枉灾程度也是不可预知的。 经书说:气行于地下,物生于地上。平地的地势有原脉,山地的地势有原骨,它们或者从东向西,或者从南到北,回环往复地运行,就象要前进却又有退,象要停止却又有进。当脉气止聚的时候,阴阳调和,土层变厚,积水很深,草密林茂,这种地方,贵如大官,富可千金。 山龙的中明堂常深,平地支龙的中明堂常浅,入山寻水口,登穴看名堂。 同时,不仅穴位很重要,墓地的朝向也十分重要,墓地的朝向是要和八卦相结合的,比如,如果坟墓朝向南、东南、西南、以乾、坎、艮作为靠山,乾方位三十米内有巨大的深坑、水塘,其家中会出现小儿怪胎或体象妖形。 “这些东西啊,现在给你说还为时过早,不过你可以记住两句话,所有墓地和穴位的风水都是围绕这两句话来做的。”卓方笑着对我道。 “这其一,开天门,闭地户,留人形,斩鬼路,这话的意思就是告诉你,无论你的墓要盖在那里,无论要盖怎么豪华,都必须要遵从这十二个字,这也是建墓的目的,开天门,让人灵魂能够顺利升天,闭地户,不要开地门,免得被底下的小鬼抓走冲了阴差,留人形,这尸体生前毕竟是个大活人,存放尸体的地方还得有个人形才行,斩鬼路,就是墓里面不要留什么口子,免得招来外面的孤魂野鬼打扰死者的安宁。” “这第二句是关于穴位的,宁让青龙高百丈,不让白虎稍拍头。这话的意思是选穴位的时候,如果旁边是个大吉大利高百丈的青龙穴位,也可以把穴选在它附近,不必担心龙气被它一穴全都吸取;但是如果旁边是个稍微有点吉相的白虎穴,那么千万不要把穴选在它边上,白虎穴会把你的穴里面仅存的一点儿龙气给吸走,这就叫被白虎穴拍了头,比如我们眼前这块儿坟地,特别是王建国的这个坟位置,就是个典型的拍头穴。” 第19章:地鬼 http://..org/ “这拍头穴可不是个好地方啊,”卓方围着王建国的坟转了好几圈儿,抬头看铁爷道:“不过你说的那个跳棺…” 他说着在地上踩了几脚,又把底下的土翻起来看了看皱着眉道:“不过这地势不高,怎么会跳棺呢?” 我往四周看了看,这块儿坟说不上是个高地势,特别是王建国这块儿坟,地势还有点儿低,铁爷同样看出来这点儿,问卓方道:“卓爷?你也只给我说跳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和地势有什么关系?” “这跳棺啊,是个很老的传说了,说是人如果死的时候不安生,在棺材下葬的时候才会跳棺,虽然这事儿虽然说的玄乎,但你如果在那棺材底下放几块儿大石板,它想跳也跳不起来啊。”卓方抽着烟继续说:“而且你们看这块儿坟周围的土,也太松了。” 我把王建国坟和周围乱坟的土对比了一下,他的坟附近的土果然显得比较稀松,倒像是被人翻过一样。 铁爷砸吧砸吧嘴:“要不,咱们把坟给掘了?看看底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挖坟?”卓方白了他一眼:“这办法倒是可行,不过我可不动手,你们来,我估摸着这棺材底下有东西。” 铁爷给我说过,修阴这门最看不起的就是盗墓贼,虽说我们现在不算是盗吧,但总归是要把人的坟给挖了,卓方不愿意动手也在情理之中。 我望了望铁爷,扔给他刚才来的时候找村里人借的铁锹,刚准备下手,就看到李北元带着一帮人从远处过来,边跑边喊,似乎是让我们停下。 卓方摆摆手让我俩先停下手里的活儿,李北元带着他们一溜烟儿跑到我们面前,他身后一个穿着正式像是村干部的人一步跨到我们面前严肃道:“你们几个!干嘛呢?!” 卓方乐呵呵的看着李北元,只笑不说话,铁爷忙给那人递上一支烟:“领导好领导好,我们就是过来转悠转悠,您是?” 那人没接他的烟皱着眉看了看我们:“转悠?拿着铁锹转悠啥?你们该不是挖坟的吧?!这大白天的都敢来长胜村儿的地盘儿上干这种事情?!” 铁爷看他不领情也把笑脸收起来:“瞧您这话说的,就您村儿坟地这块儿地方,我就是把全村儿都给挖了也找不出来个什么东西,更何况是这块儿荒坟。” “刘书记,你别听他们乱说!这些人进村儿就往我家里跑,一直问王村长的事情,说不定王村长就是他们害死的!”李北元躲在那个刘书记后面,恶狠狠的看着我们道。 卓爷倒是没理他,反倒是眉头一皱问刘书记:“害死的?王建国不是出车祸死的么?” 那位刘书记还是一脸愤怒:“哪儿那么多废话!我就问你们哪儿来的!” 铁爷刚要发作,卓方拦住他对刘书记道:“书记同志,您要知道我是做什么的,您只要把那王建国的棺材给弄出来,开棺一看便知。” “你们疯了!王村长好不容易安安稳稳下葬了,你们还想开棺?!”李北元嘟囔道。 我看铁爷有点忍不了了,忙背后拉了拉他,让他先别动手。 “我凭什么要听你们的,你今天不把话给我说清楚了,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刘书记居然拿报警来威胁我们。 卓方脸上笑容还是没下去,乐呵呵道:“刘书记,王村长下葬的时候,关于那哭婆的事情您也听说了吧,你就不觉得奇怪?” 刘书记脸色稍白:“我们都是唯物主义者,你个老头儿别用那些东西来吓唬我们,都给我上,把人给我绑了,交到镇上派出所去!” 他身后几个大汉马上就扑上来,我一看这是要动手啊,我们两老一少,怎么看都不是这几个中年大汉的对手,刚想着要怎么应对,就看到那几个大汉突然脚下一绊,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一样,全都狗啃屎的姿势躺倒在地上。 我把目光移过去,就看到那些人脚腕儿处被一只只干枯的手给抓住了,那几只手似乎力气极大,正把那几个人给往地下拽去,几个大汉脚脖子被抓住的地方已经泛起了青色,那颜色正一点点儿的往上移动着。 铁爷似乎也没见过这东西,脸都被吓白了,卓方稍为一愣,马上从我手中夺过铁锹,对我们喊道:“这坟下有地鬼,都散开!” 刘书记也被吓的够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身后有几个人似乎也被那枯手给抓住了,响起一阵倒地的声音。 卓方看他没动,索性一脚把他给踹到一边,举起手里的铁锹,就把那几个大汉被枯手给抓住的脚腕给斩断了。 一时间惨叫声不断,李北元右脚这会儿也被一只枯手抓住,哭着喊着要卓爷救救他,但地上的枯手太多,卓方得一边躲着它们,一边救其他人,地上躺着的人越来越多,还有几个已经半个身子都被枯手给拉到了土里,那青色都已经扩散到了脸上,一点儿活人的样子都没有。 铁爷明白过来卓方在干什么,举起铁锹也跟了上去,两个人折腾了一会儿,最后只救出来包括李北元在内的几个人,其他人早就被拖到了地下没了踪迹。 两人累的够呛,把四个人扔到地上,没顾得上喘气,翻起几人的脚腕看了上面那青色,扩散的痕迹全都停止在断口处,几人失血过多早就晕了过去。 卓方擦擦汗:“刘书记,快安排人把伤口包扎一下,然后送医院去,没准儿还能活,就是落个残疾。” 刘书记哪见过这种事情,脸色早就惨白,一边招呼着人把伤员抬走,剩下他和另外三人,双膝跪地直接跪在了卓方面前只磕头:“怪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是哪位神仙,您快救救我们村儿吧!” 卓方把他扶起来安定了一下道:“王建国的坟有问题,你回去告诉村民,这几天别来这里,村儿里我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别的地方应该不会有地鬼,你们尽管放心。” 刘书记激动的直磕头,铁爷拦住他:“还有,你刚才说的王建国被人害死是怎么回事儿?” 刘书记安稳了一下情绪结巴到:“您各位可能不知道,我们王村长那可是海量,他来这村里以来,无论是镇上领导还是外面的开发商过来喝酒,我从来没见过村长喝高过,而且王村长极其自律,就算只喝了一点儿也不会开车的,所以我一直觉得王村长出事儿那天晚上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卓方招呼他坐下递给他一支烟:“刘书记,坐下慢慢说,王建国那天晚上是去干什么去了?” 没想到刘书记听了居然哭了起来,边抹眼泪边说:“王村长那哪是喝酒去了啊,那可是救我们全村儿的命去了啊!” “几个月前,从外面来了个人,说要在村儿里建个工厂,说是多少多少年就让我们村儿里富起来,你们也看得出来,长胜村儿穷,当时我们都以为这是个村民发家致富的好机会,但是只有王村长强烈反对,他自己调查以后发现那人是要在村儿里建个化工厂,说是这厂一建村儿里人可就活不长啦!” “王村长强烈反对,这事情好歹算是拦住了,不过来的那人好像和镇上领导有点关系,镇上也一直给我们压力,王村长走的那天晚上就是去镇上和他们喝酒去了,走之前还和我说只要自己一天是长胜村村长,就绝对不允许那厂子建到这里,没想到这一去就没回来,走的时候也不安生啊!”刘书记越说越激动,又哭了起来。 我和铁爷不知道说什么,卓方拍了拍刘书记:“你放心,那厂子的事情虽说我无能为力,但王村长这事儿我肯定给弄干净了,这几天你们都别往这儿来,我们好好查一查。” 刘书记道谢几句转身要走,刚走两步又返回来朝我们道:“几位,有件事儿我还得提醒几位,前些天村儿里来了些人,也是对王村长那块儿坟很感兴趣,说是过两天要过来,那些人好像认识些大领导,我尽量帮几位拦着他们,您几位尽快吧。” 铁爷朝他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扭头问卓方:“卓爷,那地鬼是什么?” 卓方死死盯着王建国的坟吐着烟圈儿:“不应该有啊,这拍头穴风水差没龙气,怎么可能凭空生出地鬼来,应该是有人在地下养的。” “养地鬼?养那儿玩意儿干啥?” “这谁知道咯,”卓方把烟掐灭扔到地上:“要说这穴风水也差,底下也不会有什么好东西,我是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在这儿养地鬼,不过刚才刘书记说的那群人,好像和咱们一样是冲着这块儿坟地来的,要我说啊,这穴底下指不定藏了些什么东西呢,”他说着挽起袖子,从兜儿里掏出好几袋糯米糊洒在铁锹上:“走,开馆!” 第20章:开棺 http://..org/ 铁爷一把拉住他指着从黄土里伸出来的枯手道:“遍地都是这玩意儿,怎么开?” 卓方扔给我们铁锹,从随身背包里面掏出来好几袋糯米糊给我们,说把这玩意儿涂在铁锹和鞋底,保我们无事。 我看着那东西有点担心,问他这东西这么灵?连地鬼都怕它? 他皱了皱眉看着坟地道:“应该不会有问题,这些地鬼不是一般的地鬼,通常来说地鬼大都是存在于风水宝穴之中,吸龙气而成鬼,破黄土而上阳,这种地鬼用卓家的糯米糊当然没用了,不过这拍头穴里面的地鬼,我估摸着是有人专门养的。” “专门养的?哪个和王建国这么大仇,人都死了还要在墓底下养地鬼?” “这哪知道呦,”卓方撸起袖子:“快准备准备去开馆,这棺材一抬出来,底下是什么东西都知道了。” 我和铁爷做好准备,拿着铁锹跟着卓方慢步走到坟边上,那糯米糊的确管用,我们所到之处,地鬼的枯手纷纷缩到了底下,再也没冒出来。 到了王建国坟旁边,我和铁爷就挥舞着铲子挖起土来,我没挖过别人的坟,铁爷还给我说了好些规矩,什么下铲的角度啊,每铲的力度和深度啊,刚开始我还按照他的要求来,干了半天发现这样来速度太慢了,也不顾什么规矩了,想着赶紧把坟刨开就好。 我俩一直干到快晚上六点,太阳眼看着就要下山的时候才把棺材一角挖出来,卓方站在上面看了看道:“这棺材够深的啊,你们都挖了快五米了才挖到,快把棺材刨出来吧。” 我俩又折腾了半个小时,一口黑棺材终于从土里全部显露了出来,看的出来这口棺材下地的时候是通体的黑色,但是现在已经黑色中透这点暗红色了,正是那件戏袍的颜色。 卓方看了也直皱眉,自己跳下坑来,双手放到棺材盖儿上面细细摸了好久,然后又敲了敲,抬眼看了看我俩:“这棺材空的。” “空的?”我惊的叫出了声来,之前李胜利曾经也发现王建国的尸体突然消失,他离开胜利村之前这棺材里躺着的应该是当时死的那个小伙子的尸体才对,这会儿怎么又变成空的了? “先开棺再说吧。”卓方说着居然直接把那件戏袍给盖在了棺材上。 我看的心里直发抖,结巴的问他:“卓卓卓爷,这戏袍直接放上去,你也不怕跳棺?” “你怕什么,不是有卓爷在这儿呢么,更何况这棺材都是空的,它怎么跳?”铁爷乐呵呵的刚说完,我就感觉地上突然震了一下,棺材凭空往上窜了几公分后又落在了地上。 跳棺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把我和铁爷都给吓住了,我马上伸手要把那件戏袍子给拿下来,卓爷伸手拦住我道:“先别动,等它再跳几下我看看。” 我们三人就那样愣愣的站在棺材旁边,过了没两分钟,那棺材果然又往上窜了一下,接着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地上的坑又深了一点儿。 我被吓的够呛,卓方居然乐了起来,蹲下身子把食指放在嘴边让我们禁声,低声道:“等下再跳棺的时候,你们托着点儿棺材。” 我和铁爷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得先答应下来,又等了没十几秒,棺材又一次跳了起来,铁爷朝我一摆手,我俩双手全都放在了棺材盖儿边上,双手托住了棺材,虽然卓方说里面是空的,但这棺材的重量还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坚持了两秒钟手上就没了力气,卓方看我们已经抬稳,右手立刻伸到了棺材底部,好像迅速从里面抓出了什么东西,接着示意我们可以把棺材放下了。 铁爷和我这才松手把棺材放下,卓方将那件戏袍子从棺材盖儿上取下来对我们道:“开棺吧。” 我听的疑惑,就问他刚才从底下取出来了个什么东西。 他伸出右手,是一块儿白色的布条儿,我拿过来看了半天似乎也没什么不一样,就问他这东西是怎么回事儿。 卓方摇摇头:“具体的我也说不上,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等到明天来了一看便知,不过今天晚上咱们得去个地方。” “哪儿?” “哭婆子家。” 之前因为李胜利已经开过几次棺材,棺材盖儿和棺体间已经有了很大的缝隙,我和铁爷把铁锹塞进去,很轻松的就把棺材给打开了,棺材盖儿一落地我就把头伸进去,果然棺材里空空如也,连村民当时放进去的陪葬小玩意儿都没了。 卓方也不忌讳什么,直接跳到了棺材里面,蹲下身子开始在棺体内部摸索着什么,等了两分钟他才又跳出来,从我手里拿过铁锹敲了敲棺底的一个地方道:“这块儿松了。” 松了?我一下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据我所知棺材都是使用一整块儿木头做成,不会是用许多小木块儿拼接而成,怎么会有松了一说? 铁爷明显也不敢相信,就问卓方他是什么意思。 后者摸着下巴想了好半天才对我们说:“这个我也不知道,那快儿松了的地方先别打开,明天来了再说。” 从坟地里出来后我们直接去了村儿里,找人问到了哭婆子家,卓方带着我们就去了她家里。 那哭婆子的房子不是和村儿里面其他居民房在一起,显得十分落寞,房子不大,十分破旧,我估计着如果几个大汉一起撞这墙都能把房给弄塌了。 哭婆子的屋门没锁,打开门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鼻而来,呛的我咳了好几声,挥手把眼前的灰尘打开我放眼看去,哭婆子家里十分简陋,两张桌子,一张床和一个不大不小的柜子,除了这些再别无它物。 卓方进门没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奔向正对着房门的那张桌子。相对于房间里其他东西来说,那桌子明显做了些许装饰,桌子被一整块儿白色的布套住,上面摆放着一个香炉,上面插着三根黄色的香,似乎是在供奉着什么人,但让我疑惑的是桌子对面的墙上并没有挂着任何画像或者摆放着什么雕像。 我靠过去抬鼻子闻了闻味道,香炉上面插着的那三根儿香并不是普通的香针,散发出来的也不是什么香味儿,倒有点腐烂的臭味儿。 卓方伸手把香炉里面的香灰倒了出来,细细的在手中碾了半天眉头稍皱自言自语道:“这里怎么会有这东西。” 我刚要问他是什么意思,他其身在桌子靠着的墙上看了半天,指着墙上一块儿地方道:“阿申,你来看看这里。” 我靠过去一眼就看出了古怪的地方,墙上有大概十公分宽,十五公分长的位置灰尘明显比旁边少很多,我点点头:“这里曾经挂着什么东西?” 卓方眉头皱的更紧了问我们:“之前李胜利是不是说他把哭婆子的尸体放到这里,然后第二天才发现不见了?他有没有说当时这墙上的东西还在不在?” 我摇摇头:“他没说,估计也是没注意到,这哭婆子村儿里人都觉得她不吉利,平时根本没人敢往这里来,更别说进屋了再细看屋里的东西了。” 铁爷笑了起来:“那就见鬼了,那这东西被谁拿走了?难不成那哭婆子死了都不忘把墙上这东西给带到棺材里去?” 我不太相信人死可以复生之说,就问卓方他什么想法。 他低头看看手里的香灰,又抬头看看墙上的印子,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道:“有点儿意思,封家的东西居然会出现在这里,看来这哭婆子身份很特殊啊。” “封家?什么封家?” 卓方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扭头问我说:“阿申啊,你相信死人能复活么?” 我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不相信,怎么,你的意思是那哭婆死后又自己复活了?还拿着墙上这东西跑到王建国的坟里,一个人把棺材打开,再换上那身戏袍子躺了进去?这也太扯淡了。” 卓方哈哈笑了两声:“我说你个小伙子还什么都不信,要是我告诉你事情真的是这样呢?的确是哭婆子干了这所有事情呢?” “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如果哭婆子真能复活,她跑到王建国棺材里又干什么去?” 铁爷似乎明白了卓方的意思,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谁说哭婆子死了,她当时可活的好好的呢,对吧卓爷!” 两人相视一笑,剩下我在旁边还在云里雾里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卓方拍拍我:“走,先回去睡觉,路上再给你细说。” 回去的路上卓方把他目前的想法给我说了说,死而复生这种事情,卓方不太相信,所以这样看来哭婆子之所以能做出来这一系列举动,那么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在哭灵的时候根本没有死,而是不知道通过什么办法骗过了李胜利,再加上当时情况紧急,我估计着李胜利也来不及对哭婆子做更细致的检查,就托人把尸体送回了哭婆子家里,然后才有了后续哭婆子尸体消失,又莫名其妙出现王建国棺材里的事情。 “卓爷,这样乍一看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是禁不起细琢磨啊,”走在路上我继续问卓方:“第一,哭婆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哪有人会自己往死人棺材里钻的,而来刚才那坟你也看了,底下不仅有地鬼,而且就凭哭婆子一个人,哪怕她能独自把棺材挖出来,自己钻进去,那又是怎么把棺材给埋了的?” 卓方乐道:“你说的第一点啊,我现在还不能给你解释,不过她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然后你说的第二点,答案很明显啊,这件事情上她是有帮手的,不知她一个人参与了。” “有帮手?会是谁?” “你记不记得当时在棺材里面的我说有个地方松了,你们都不相信?普通棺材肯定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但是如果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棺材,那可就不一样了。”卓方意味深长的看着我道。 “你的意思是,做那口棺材的人,他会知道些什么事情?” “那肯定的,至少我们能肯定那棺材是谁让他做了手脚,”卓方点点头:“今天晚上先回去睡觉,等到明天我去问问那口棺材到底什么来路,我估摸着那棺材也是村儿里谁家做的。” “还有,卓爷,您刚才在哭婆子家里提到的那个封家,是个什么东西?”铁爷也憋不住了,看来他也不知道那个封家是什么来路。 “封家啊,”卓方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希望我猜错了吧,如果他家也牵扯到这件事情里面来了,这事儿可就远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得复杂的多。” 第21章:棺匠 http://..org/ 第二天一大早卓方就把我和铁爷从床上拉起来到了刘书记家里,一进门儿就看到刘书记眼眶红着正坐在床上抽烟,见我们来了像见到救星一样赶紧把我们迎了进去诉苦道:“几位终于回来了,坟地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铁爷没理他,指着的红着的眼眶问他怎么回事儿。 刘书记深叹一口气:“唉,几位是有所不知,昨天下午镇上领导来了,还是说那个开厂子的事情,我想着虽然王村长走了,但是这一村儿的人得有个人帮他们做主啊,我就和领导反应了一下情况,想着这事儿我虽然是拦不住了,但能拖一天是一天,没想到领导态度很强烈,给我扣了一堆大帽子,说我影响不好,要把这书记给我撤了,过几天要从镇上来一个新书记,我估计待不了几天了。” 他吸了吸鼻子继续道:“我估摸着也就两三天,而且这几天我上次给你们说的那几个人就回来了,您几位可要快点儿了,我能做的可就这么多了。” 卓方拍拍他肩膀安慰了几句问道:“刘书记啊,我问你个事儿,王村长下葬时候的那口棺材是哪来的?” “棺材啊,就是村儿里殡家做的,村儿里所有棺材都是他家做的,怎么,那棺材有问题?” 铁爷摆摆手:“没什么大问题,要不您受累,带我们去那殡家看看?” 路上刘书记给我们说了说那个叫殡有才的人,这长胜村从有村儿那天开始,殡家就住在了村里,不仅是长胜村,就连别的村儿但凡有人下葬,都会来长胜村找殡家,以前长胜村因为死人庄的名声在外,很少有人过来,这几年好点儿了,外村人敢进来了,那殡家的生意也就好了起来。 “别的村儿没有棺匠么?怎么都跑到长胜村来找他?”我疑惑道,因为我知道在农村基本上每个村子都会有这么个棺匠,除了做棺材还接白事儿做,尚井村就是这样。 刘书记点点头:“别的村儿也有,但是听说他们好像手艺不行,殡家棺材做了好几辈儿人了,都说他家手艺好,这方面我也不懂,不清楚具体什么情况。” 说话间已经到了殡家,卓方对刘书记使了使眼色:“刘书记,你去忙自己的事儿吧,这边交给我们就行,我一定尽快把事情查清楚。” 后者也明白他什么意思,给我们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 卓方这是怕刘书记在,殡有才不方便把事情全盘托出给我们。 轻轻敲了敲门,院子内响起一个低沉的男声,让我们稍等,没一会儿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个大概一米七,肤色黝黑的中年男子打开门看了看我们道:“您几位是?” 这人眼中无神,印堂发黑,按照相面师傅的话来说这是典型的“死相”,保不齐哪天人就没了。 铁爷凑上去乐道:“您就是殡有才吧?我们是刘书记介绍来的,有些事情想问问您。” 那人依旧一副不准备让我们进去的样子,上下打量了我们几眼:“您几位看着面生啊,不是长胜村的人吧?” 铁爷点点头,刚想解释就被那人打断:“既然不是长胜村的人那我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我就是个做棺材的,不知道村里的事情,您几位有事儿还是去问刘书记吧。” 说着他就要关门,卓方伸手抵住门框盯着那人眼睛道:“怎么说外来的都是客,这位兄弟这么做可就不合适了吧?那哭婆子的事情想必您是有所了解吧?” 我看到那人脸上很快闪过一丝的差异的表情,但马上有恢复了正常,冷冷道:“哭婆子?不仅我,全村人都不了解她,您几位问错地方了。” 卓方也不怒,反倒对他笑到:“那王建国那口棺材呢?哭婆子死前在躲着什么人,想必您就算是不知道也能看出个一二来吧,现在她人没了,只剩你知道那口棺材的事情,您就不怕引火烧身?” 殡有才和卓方对视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门彻底打开对我们做了个请的手势:“几位进来说吧,外面人多耳杂。” 进了门我才看到这是个挺大的院子,院子两侧摆满了棺材,款式各异,像是刚做出来的,不过棺材盖儿全都是盖住的,这让我有点不解,因为在农村,棺材在下葬之前棺材盖儿是绝对不允许盖上的,据说会把一些留在阳间的孤魂野鬼给留在棺材内,死者下葬之后会不得安生。 殡有才看我面露疑惑道:“这位小哥有所不知,我殡家做棺材就是这么个规矩,根本不用担心这棺材下葬前会有什么脏东西在里面。” 他招呼我们三人坐下,倒好茶开门见山道:“几位是想问些什么尽管问,我知道的都会说,一个字儿不骗您。” 他这前后态度转变之快让我有点差异,卓方也看出了这点,笑着问他:“怎么?你最近是碰到了什么事儿?” 他点点头:“我先给你们说说哭婆子的事情吧,你们应该比较关心这个。” “大概在王村长出事儿前一个星期,哭婆子突然找到我说要打一口棺材,我当时有点奇怪,因为干我们这行的,村儿里人的情况必须的随时掌握,哪家的老人不行了,哪家的孩子生病治不好了,这些东西我心里都得有个数,得提前做准备,所以她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我有点疑惑,第一村儿里没有要去世的人,二来我也没听说最近村儿里谁出事儿了,不过哭婆子这个人比较邪性,我也不想和她多打交道,就按照她的要求打了一口棺材,等着她来取货。” “结果棺材刚做好没几天,就听说王村长出事儿了,当时我就怀疑哭婆子和这事儿有关系,不过这总归不是我的事,我也不想搅和进去,只以为那口棺材是给王村长做的,没想到等到还有两天就要做白事儿的时候,哭婆子又来了,说是那口棺材不用了,让我重新打一口,并且还强调说必须用苦谏木做。” “苦谏木?”铁爷看了卓方一眼,后者示意殡有才继续说。 “而且哭婆子来找我的时候眼神都不对了,我从来没见过她眼睛中有过那种神情,好像是在害怕什么东西一样,不过她给了两口棺材的钱,还多给了一点儿,交代那口苦谏木的棺材必须两天之内做出来,别的我也没再细问,就按照她的要求去做了。” “棺材最后还是按时做出来了,但是等到王村长下葬前一天的时候,哭婆子又来找我了,这次她眼神中没了那种害怕,眼中闪着光,好像很兴奋的样子,又给了我一点钱,让我在棺材底部做一个活扣,能让人蜷着身子进出的那种。当时我就没忍住,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做我们这行的还是有很多忌讳的,其中一个就是棺材切忌“溜口”,一旦密封不严,死人的魂魄就会跑出来,第一个要找的就是做棺材的人,因为三魂七魄不全是不能上天的,鬼魂是会来找我们索命的。所以我当时没答应她,不过哭婆子的态度很坚决,给我加了好多钱,还恐吓我说这件事儿不要告诉别人,否则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我们村儿里人都很怕她,况且她又给了这么多钱,我就把这事儿给答应了下来,在那棺材底部给留了个活扣儿,这棺材交出去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哭婆子了。” 殡有才说完,卓方想了一会儿说:“我和你确认几个问题,第一,棺材必须用苦谏木来制作,这东西是不是哭婆子亲口告诉你的?” “是。” “第二,她第二次来的时候,你说她好像是在害怕什么东西,你怎么看出来的?” 殡有才抿了抿干枯的嘴唇:“哭婆子这人平时都没什么表情的,话也不多,但是她那天来找我的时候,我是发现了她眼神闪烁,一惊一乍的,按理来说她个哭灵人应该什么都不怕才对,所以她那天那个样子,让我印象很深。” “这世上哪有人什么都不怕呦,只是没碰到让他害怕的东西罢了。”卓方起身在院中转悠起来。 我碰了碰铁爷:“那个苦谏木,是个啥玩意儿?卓爷怎么那么在意它?” “这苦谏木,可是五阴木之首,能招阴气,邪的很,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听说哪个要用苦谏木来做棺材的,我估计是死后不想安生了。”铁爷乍舌道。 “还有,那哭婆子不是哭灵为生么,平日里都要靠着村民的救济生活,哪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钱?” “这事儿啊,牵扯的东西多着呢,我估摸着那个哭婆子也只是别人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王村长这事儿,水深着呢。”铁爷说着抬头看了看殡有才:“哭婆子的事儿就先说到这儿,你说说你的事儿吧,刚才不是说自己碰到什么事儿了么?” 殡有才吞了口唾沫:“不瞒几位说,王村长下葬前后的几天,我的确是碰到了点儿怪事儿,而且总觉得和那口棺材有关,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和您几位关心的事情有关了。” 卓方回身对他点点头:“但说无妨。” 殡有才好像回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皱着眉头问道:“几位听说过纸人抬棺么?” 第22章:纸人抬棺 http://..org/ “纸人抬棺?”我看了殡有才一眼,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铁爷让我别说话,示意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出来。 殡有才深吸了一口气道:“事情最早是发生在哭婆子第三次来我家以后,当时她不是要求在那口棺材底部打个活扣嘛,因为时间很紧,那天晚上我就根本没顾上睡,一直在院子里做活儿,大概到晚上三点多吧,活儿快做完了,我回屋拿东西的时候就突然听到院子大门轻轻响了一下,就像是有人不小心靠到了门上一样。” “你们也知道,我这地方平时没事儿根本不会有人来,都怕晦气,更别说是晚上了,那院子的大门从来不会上锁,因为根本不会有人敢自己跑进来。所以我当时还挺好奇,以为是哪个刚来长胜村儿的小毛贼不知道我家是做这个的,大半夜偷到这儿来了,当时自己做了一夜活儿也累了,就想去吓吓那贼,所以黑灯瞎火的往院子门口凑过去。” “那天晚上月亮很亮,院子里像是点了灯一样特别亮,我顺着墙根儿走到距离大门还有五六米的地方就停住了,门被打开了一条缝,而且是很窄很窄的一条缝,门外面一个人都没有,院子里也没人,当时我还觉得是不是那毛贼一开院子大门看到满院的棺材给吓跑了,不过刚才自己也没听到有慌乱的脚步声,打开门往外看了看没人也就没多在意,把门关好转身想要继续回去把活儿做完,结果刚一转身,就听到门口边上的一口棺材里面发出了声音。” 殡有才喝了口茶,擦了擦额头的汗继续道:“其实做我们这行的,棺材啊,死人啊这些东西见多了也就不怕了,可是那天晚上情况不一样啊,因为我很清楚那棺材里面根本不会有人,而且虽说没有用铁钉密封,但那棺材盖的重量绝对是一个人抬不起来的,所以我当时就愣在那儿根本不敢动了。” “寻棺魂?”卓方突然插嘴道:“你是不是以为是这个?” 殡有才点点头:“的确,寻棺魂虽然不是我们这行里的东西,但是家里老爷子当时教我做活儿的时候说了好些个规矩,寻棺魂就是其中之一,说是这东西不常见,但是一旦遇到,那就是要出大事儿,而且千万不要去碰出事儿的棺材,也不要再卖出去,用铁钉钉好之后立马烧毁就行,哪怕是再凶的魂只要被钉在了棺材里,一把火也能给烧干净。” “所以那口棺材我连看都没看两眼,跑回屋里把工具翻出来就跑回了院子里,结果等我到了那口棺材旁边才看到,棺材盖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里面那东西早就不在了。” 我看到殡有才额头的汗流的更多了,递给他一张纸巾,他接过把汗擦干才继续说:“当时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老爷子也没说过这种情况怎么办,况且寻棺魂一般找到合适的棺材都不会再轻易出来,我就没想明白那只魂怎么就自己钻出来了,我只觉得后背发凉,总之那口棺材是不能再用了,我赶忙把它钉死,然后撒上油,一把火给烧了。” “等下,”卓方突然打断他问道:“你刚才说里面的东西是趁着你回屋找东西的时候出来的,你估摸一下自己当时用了多长时间?” 殡有才托着腮帮子想了一会儿:“不到三十秒吧。” “哦”卓方若有所思的回应道:“你继续说。” “那把火烧了快一个小时才把棺材给烧干净,我把灰烬整理好,然后回去把哭婆子交代的那口棺材弄好才回屋睡了一天。” “然后晚上起来的时候,因为按照我们的规矩,在交货之前还要为棺材准备很多东西的,所以我就在屋里准备东西,结果又听到了院子门响的声音,不过这次不同于以往,不是有人偷偷溜进来,倒像是那门被人直接从外面踹开了。” “我第一反应是哭婆子等不及了要提前取货,因为大晚上敢来我家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不过等我还没出里屋的门,透过窗户就看到来的人根本就不是哭婆子,或者说来的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三个纸人。” “就是那种白事儿上会用到的纸人,那三个纸人居然像是活人一样在院子里走动,我给吓的腿一软就坐到了地上,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再伸头往外看的时候,那三个纸人正站在哭婆子定的那口棺材边上,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东西。” 我听的都长大了嘴巴:“纸人?还会动?” 卓方一摆手让我别说话,问殡有才:“它们在看什么?” “实话给您各位说了吧,我当时都吓的尿了裤子,躲在门口根本就不敢看它们在干嘛,本想着它们会不会进到里屋来,就突然听到棺材被抬起来的声音,我这才伸头看出去,看到那有两个纸人居然把棺材给抬了起来。” “那棺材是苦谏木做的,比一般棺材要重不少,别说是纸人了,就是两个壮汉也不能像它们一样那么轻松就给抬起来,但那纸人像是身上有无尽的力气一样,轻轻松松就把棺材给抬了起来,我那会儿就再也忍不住了,那棺材是哭婆子定的,还给了好些钱,要是棺材没了那些钱我得还给她不说,她也肯定饶不了我。” “想到这儿我就赶紧站起来,管你什么鬼怪纸人,总归是纸做的,我一把火烧了不就剩下灰了,当时我拿上汽油和打火机就出去了,出了里屋一看,那纸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棺材给翻了过来,正看着那个活扣儿。” “我一下就明白过来这些纸人肯定和哭婆子有关了,想着等到第二天取货的时候再好好问问她。那些纸人看了好半天,然后居然再也没碰那棺材就走了。我在里屋躲了老半天,看它们不像是还要回来,才从里屋出来,折腾了一晚上才把那棺材给翻过来弄好。” “然后呢?哭婆子第二天来取货的时候你没问她?”铁爷追问道。 “当然问了,这哪能不问。第二天一早哭婆子带着好几个大汉就来搬棺材了,我忙把她拉到里屋,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等会儿,”卓方再一次打断了他:“你给她说了纸人的事情了么?” 殡有才摇摇头:“我没说,只是问她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哭婆子对我笑了笑说让我别管闲事儿,然后把钱给我就走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和那口棺材了,本来以为这事儿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今天你们几位又找来了,是祸躲不过啊!” 我听的云山雾绕,问铁爷什么想法,他乐呵呵说自己根本没过脑子,权当是个故事听了,还说有卓方在,我们根本不用操心。 卓方想了一会儿问殡有才:“那些纸人,你有没有注意过它们有什么特征没?” “特征?”对方眯缝着眼睛想了会儿:“还真没注意过,都那种情况了,我哪还有心思去细看它们啊。” “好,那我们问完了,告辞了。”卓方说着朝殡有才一抱拳就要走,后者马上拦住他央求道:“几位爷稍等,我看几位也是高人,能不能救我一命?那纸人不会再来索我的命吧?” “不会的,这事儿已经和你没关系了,只要今天的谈话,还有你和哭婆子的事情别出去乱说,我保你无事。”卓方肯定道。 从殡有才家里出来我问卓方怎么想的,他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我觉的那些纸人会不会和哭婆子有关。 我点点头说那哭婆子看着就不正常,说不定那些纸人就是她的。 卓方和铁爷听了都哈哈一乐,前者对我道:“阿申啊,你以后遇事一定要先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件事儿发生的原因,或者说幕后人的动机,这才是正确的思考方向,那你给我说说,如果那些纸人是哭婆子的,她为什么弄这么一出戏?她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定金都给了,就等着第二天来取货就行了,没必要再弄几个纸人来吓唬殡有才吧,况且她要是真的是不想让他出去乱说,也不必费力弄几个纸人,殡有才本来就够怕自己的了。” “那你说,既然是这样,为什么第二天哭婆子来取货的时候,殡有才问她是不是有事儿瞒着自己,哭婆子却没否认?”我追问道。 铁爷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这就是卓爷当时问那个问题的原因了,你再好好想想?” 我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一下意识到那天殡有才和哭婆子的对话完全是个误会! “你的意思是说,哭婆子真的有事瞒着殡有才,但是不是纸人的那件事?” “对咯,”卓方点上一根烟:“况且那纸人去殡家是去看那棺材去了,最后才发现棺材底下有个活扣儿,所以啊,那纸人根本不是哭婆子弄的,她也压根不知道纸人的事情,这事儿麻烦咯,养灵家参合进来了!” 第23章:查账 http://..org/ “养灵家?是啥玩意儿?”我抬头问卓方。 “刚才殡有才说的那些个纸人,就是养灵专有的东西,看来这事儿和我想的差不多,阴班,养灵,再加上咱们,这王建国可以啊,明三门暗三门都有人参合进来了。”卓方说着嘴角咧起一丝笑。 “之前不是给你说过,偏六门,忘了?”铁爷白了我一眼:“偏门有六,明三暗三,修阴养灵送魂为明,阴班决命葬基为暗,卓爷就是明三门中的修阴,现在养灵和暗三门的阴班都牵扯到这件事儿里面了,真不知道王建国那破坟底下到底藏了些什么东西。” “走,咱们找刘书记去,问问那个戏班子的来历。”卓爷一挥手,我们朝着刘书记家走去。 路上卓爷给我说了说偏门的历史,偏门最早起源于战国时期,当时各国战乱,民不聊生,普通的生产所得的收入已经无法满足一个正常家庭的生活,渐渐的就有人开始找起了“野路子”,最初的偏门之内一共有十三门,由于当时战乱,这十三门的活儿几乎都是围绕着死人的,之后随着时间推移,十三门到今天变成了六门,大概到了民国时期,偏门内发生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在那之后偏六门就分为了明三门和暗三门,修阴匠,养灵人,送魂师三门为明三门,阴班角,决命人,葬基背棺者为暗三门,每一门所做之事都不一样,而且每一门内都有很多家,拿修阴匠来说,就有西北的卓家,陕西的童家等,偏门之内的关系虽然错综复杂,但是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像这次一下凑了三家人来,卓爷上一次碰到这种情况还是在陕西关中哭人庙的时候。 “那这么说,养灵人一门内肯定也分很多家咯?咱们这次碰到的是不是你之前说的封家?”我追问卓方道。 他点点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哭婆子家看到的那三根香蜡?那可不是一般的蜡烛,那是尸油所练成的,养灵一门内比较邪乎的有两家,山西的胡家喝尸茶,湖北的封家用尸蜡,所以我看到那蜡烛的时候,就基本上认定封家的人肯定也牵扯进来了,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刘书记说的那群人。” “那阴班呢?是不是就是王村长白事儿上唱戏的那群人?”我对阴班比较感兴趣,因为尚井村的事情就是由阴班所启。 卓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阴班应该是没错,但是那群人不是在固定场合演出的戏班子,而是在农村唱拉场戏的人,这种人找起来比较麻烦,前一类阴班是在固定地方演出,然后在听戏群众中发现对自己有需求的雇主,从他们手里接活儿,但是像这种游走在各个农村之中的,一般所到之处都会发生些怪事儿,因为这类走穴的阴班,到某个地方唱戏肯定是有自己的目的,不会仅仅是唱戏这么简单,肯定另有所图,不过你也别担心,既然那位刘班主能带着他的人到这长胜村儿来,估计就是看上王建国那块儿坟了,阴班和养灵两家肯定都知道那坟底下是什么东西。” “那咱们还不赶紧去把坟掘了,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要不被他们抢先了。”铁爷在边上嘀咕道。 “掘什么坟,咱们来是为了查清楚王建国的事情的,不是为了那底下的东西的!”卓方凶了铁爷一眼,似乎后者的话让他很愤怒。 铁爷被这一凶,一路上再也无话,三人很快到了刘书记家里,坐定之后卓方开门见山道:“刘书记,我想问问王村长白事儿时候来的戏班子,是谁安排的?” “我安排的,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就想问问您当时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这事儿说来也巧了,”刘书记给我们散了几根烟:“当时王村长出事儿以后,我就第一时间想去镇上找个戏班子把白事儿给弄热闹点儿,好让他走的也安心,结果刚出了村子就看到那戏班子一帮子人往长胜村走,当时我虽然觉得有点巧合,但是事情紧急我也没来得及细想,当下就和那位刘班主商量好了价钱和时间,让他们赶紧进村准备戏台子。” “他们价钱怎样?”卓方冷不惊的问了句。 “价钱啊”刘书记抬头想了半天:“这个我还真不记得具体的数目了,总之特别贵。” 卓方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刘书记继续问:“那我明白了,还有您说的那群人,他们这几天来了么?” “您刚才进屋的时候我还正准备和您说这事儿呢,刚才镇上领导来电话了,说是让我们好好准备,那群人带着开发商明天就来,您那边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帮个忙什么的?”刘书记显得很着急。 “王村长的事情我查的差不多了,还剩一点儿问题需要解决,等到明天那些人来了您务必通知我一下,我有办法让他们不在这里建厂。” “哎呦喂,那我可谢谢您了!”刘书记说着低头哈腰朝我们拜谢,但是我看他脸上表情似乎不太对,不知道是不是兴奋过头了。 道别之后出了刘书记家,卓方突然问铁爷道:“铁爷,你会看账不?” 后者被他这么一问也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只点头道:“那当然会了,开了几十年铺子了这点儿东西能不会么!” “好,咱们找村会计去。” “会计?找他干嘛?”铁爷和我一样同样一脸疑惑。 “去证实个问题,走吧,路上我把我的想法给你们说说。” 在村儿里打听了半天才知道会计家在哪,路上卓方给我们说了说他的猜想。 第一,那个建厂的人为什么会把地址选在长胜村儿这个地方,虽说现在污染十分大的厂子都建在了农村,但是生意人大都是迷信的,建厂子之前肯定会找风水先生给看看选址的风水,这焦作市和长胜村的风水都不怎么好,怎么就那么强硬的要把地址定在这里,这中间肯定有猫腻。 第二,阴班是怎么牵扯进来的?虽然在农村走穴的戏班子活动范围都是在农村附近,但是刘书记出村就能遇上阴班也太巧合了,再怎么想可能性就是两个,要么阴班早就瞅准了胜利村这地方,但是一直没等到村儿里死人,没机会进来,只好自己铤而走险把王建国弄死,制造了一个和刘书记偶遇的假象,但是卓方说阴班弄死人一般不会用什么车祸的手段,而且王建国的死和建厂是分不开的,所以他个人不偏向这种可能性,而是觉得是刘书记为了某种目的找到了阴班,让他们到这里来。 我听的有些茫然,脑袋完全跟不上卓方的思路,就连铁爷都只是听了个似懂非懂,卓方朝我们哈哈乐道:“你俩啊,还是那句话,遇到事情多想想这事儿发生的原因,基本上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走,咱们先去会计家里。” 到了会计家里,我们表明身份是刘书记安排来查账务的,那人还一脸不相信,说平时查账都是镇上的会计来,而且这还没到年底,怎么就来查账了。 铁爷连哄带骗才蒙哄过关让会计把账本拿出来,卓方说是之内从王建国死的那天开始查,这一查就出了问题,在王建国死后的第一天,上面写着村内基础设施支出十万块钱。 “基础设施支出十万?”铁爷自己都笑了起来:“这穷村哪来的基础设施能花这么多钱?”他把会计叫过来,连吓带骗才让对方把实话给吐了出来,原来这条账是刘书记安排做的。 “他安排这十万块钱是干嘛用?”铁爷继续问道。 “这我哪能知道啊,您几位可千万别出去说我做的账啊,都是刘书记逼的啊。”那会计估计刚才被铁爷吓的够呛,这会儿说话都带着哭腔。 “行了,你出去吧。”卓方把会计打发走对铁爷道:“铁爷,再查查前面的大额支出,看看有什么问题。” 铁爷坐在那儿查了有两个小时,最后总共查出来有一百多万支出有问题,大部分都是基础设施支出,甚至有特别大的金额是水利设施维修。 这长胜村常年缺水,哪里来的水利设施。 卓方把会计叫进来一条条的把帐问清楚,果然那些账全都是刘书记安排做的。 “不得了啊,一个穷村子的书记能揽这么多钱,没人查么?”铁爷嘀咕着。 “哪能他一个人的,敢做这事儿肯定是上面有人照顾,那一百多万估计大部分都进了上面人的腰包了。” “如果说这样那就说不清了,”我问卓方道:“既然刘书记上面有人照顾着,他为什么那么强烈抵触那个厂子建设的问题呢,这不是自断财路?” 卓方似乎已经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对我们笑到:“先不说这个问题,你们不好奇王建国死后刘书记支出的那笔钱去哪儿了么?哭婆子的钱是哪儿来的?还有,那个阴班班主也姓刘,似乎有点太巧了吧?” 第24章:真相 http://..org/ “你的意思是,刘书记和那个阴班背地里有勾当?” “那是肯定的了,要不这一切太巧了,这世上根本没有巧合一说,任何一件事情的发生都一定有很长很长的铺垫,再加上一根极易点燃的导火索。” 我没想到他居然还能说的出来这么有哲理的话,一下来了兴趣问道:“那卓爷给我们说说你的想法?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铁爷也在边上附和:“是啊卓爷,这一路上咱们遇到的都是同样的事情,但好像只有你弄明白了长胜村儿这事儿的来龙去脉,您就给我和阿申先说说,后面去了刘书记那里见了那群人我们也能帮上忙。” 卓方示意我们坐下,点上一根烟道:“好,那我就给你说说我的想法,哦不对,既然这账本都已经发现了,那不应该叫想法了,而是这件事情的真相。” “咱们按人来说,首先从王建国说起,他在这件事情上扮演的角色和我们眼前看到的一样,是个为村民着想的干部罢了,但是你们千万别认为那个化工厂的问题是导致他的死的原因,其实另有原因。” “接着说刘书记,他表面上是和王建国站在一条战线上,但是私底下他是个怎样的人你们通过那个账本就能知道了。但是阴班的卷入,某方面来说就是因为刘书记的原因,我先问问你们,觉得刘书记怎样的人最在乎的是什么?” “还能有什么,无非就是钱权呗。” “对,咱们前面推测过,刘班主可能和刘书记有关系,而且他们早就盯上了王建国块儿坟底下的东西,但是一直缺少个理由进入村内,所以我估计他们一定是私底下联系了刘书记,想要通过唱白事儿戏的方式进入胜利村儿,可是在这一点上,刘班主戏班的价格太高了,刘书记完全可以找别的便宜一点的班子,然后通过做假账把这一项的支出放到自己的腰包里,刘书记这人我们也说了,哪怕真的他和那个班主有什么私人交情,但一旦牵扯到钱的事情上估计是半分都不会让,这样问题就推到了阴班这里,我觉得他们可能是找了一个足够吸引刘书记的理由让他接受了自己的高报价,成功进入了胜利村儿。” “什么理由?”铁爷好奇的问道。 “具体理由我不知道,但是我估计和那快儿坟底下的东西有关,因为你们前面也问了,既然刘书记在镇上有人,为什么还要那么抵触建厂这件事情,难道他不怕上面的人生气么?他当然怕,所以他表现给我们,表现给村民的是抵触那件事情,其实暗地里,他是想利用我们去探寻那坟底下的东西,因为他知道,一旦养灵家的人接手这件事情,那么所有阴班给他的许诺都会化为空!” “接着说哭婆子这个人,她在这件事情中应该是最为关键的角色,在她家发现的尸蜡证明养灵家早就已经联系到了她,但是为什么要提前联系她?想想哭婆子后面的表现几乎可以肯定,养灵封家是想让她躲入王建国的坟里,然后配合养灵家做什么事情!” “等会儿等会儿,”我打断卓方道:“不对啊,你之前说了,是刘书记给了哭婆子那笔钱让她去找殡有才做的那口棺材,但是刘书记背后的人是阴班,这里我总感觉不对劲儿。” 卓方呵呵一笑:“不对劲儿就对了,因为刘书记知道,第一口棺材是在王建国出事儿之前做的,等到王建国一出事儿,殡有才肯定会怀疑到找他做棺材的那人身上,哭婆子才是能恐吓住殡有才的人!全村人都怕她,做棺材的事情必须要堵住殡有才的嘴!哭婆子拿了刘书记的钱,就是让她去吓唬殡有才,堵住他的嘴!但是刘书记没想到的是,哭婆子却在殡有才做好第一口棺材的时候让他重新再做一口,还强调必须是用苦谏木来做,这是为什么?而且要注意,刘书记是完全不懂这些东西的,我认为他到王建国坟地出事儿以后才知道那口棺材被哭婆子做了手脚。” “对对,这就是我觉得不对劲儿的地方!”我有点激动:“为什么要用苦谏木来做棺材,为什么又要在底部做个活扣儿?这件事情是哪方面人的指示?” 铁爷似乎明白了什么,低沉道:“哪方面指示都不是,这是哭婆自己的小九九。” “对!”卓方在桌子上敲着指头:“你们以为哭婆子只是个单纯的哭灵人么?她那种出身,你们觉得她最渴望的是什么?” “翻身!” “就是这一点,这就是哭婆子的动机,在她接到养灵家的指令后,知道不仅只有刘书记也对王建国那块儿坟感兴趣,你们觉得她会怎么想?她一定和我们一样认为那块儿坟底下有东西,而且是个好东西,说不定是个能让自己咸鱼翻身的东西!但是她毕竟是哭灵的,并不是盗墓的,对于死人坟地还是有忌讳,所以她才拜托殡有才重新用苦谏木做了一口棺材,就是想要避避邪气!接着,她趁夜偷偷挖入了王建国那块儿坟底,并且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这就是她为什么第三次去找殡有才的时候,眼神里有些兴奋,因为她确定她在底下看到的东西能帮助自己翻身,但是另外一方面,她背后站着养灵封家的人,她不敢那么明目张胆的做自己的小动作,因为那些尸蜡已经让她意识到养灵家是不好惹的,这就是为什么她第二次去殡有才家的时候显的很害怕,我估计直到那会儿她才意识到养灵家真正是做什么的。” “但是那件戏袍呢?哭婆子为什么要穿上?”铁爷在一边问道。 “那件戏袍,也是整件事情的关键,首先,那件戏袍子来自阴班,而且我估计李胜利在给王建国入小殓的时候那个惊尸解扣的事情也是阴班提前做了手脚,目的就是为了给王建国套上那件戏袍,因为等到阴班真正对坟地下面的东西下手的时候,那件戏袍会起到关键的作用!” “哭婆子不傻,她知道刘书记找来的这个戏班,那件戏袍子不会无缘无辜的套到王建国尸体上,一定是有用处!我估计她在把王建国的尸体弄出去之后,穿上那件戏袍子通过那个活扣儿再次进入了坟底下,但是这次却没上来了,而且之后棺材里的人变成了那个小伙子,那戏袍又套在了他的身上,这一点你们想过为什么么?” “你的意思是,哭婆子那次下去,有帮手?” “对!王建国的棺材那么重!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靠一个人挖出来,哭婆子第二次下去的时候是有帮手的,而且这个人必须在这件事情上身份清白。” 我想了一圈儿马上意识到:“殡有才!” 卓方点点头:“我也觉得应该是他,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总之哭婆子肯定还是在那坟底下,可能已经死了,所以殡有才把她身上的戏袍拔下来,重新给那个早就被他们害死用来掩人耳目的小伙子身上了。” “那殡有才看到的纸人怎么解释?” “这一点很好解释,其实殡有才第一次碰到那个什么寻棺魂,根本就是假的,倘若真的是魂魄寻棺,用得着开那扇门么?而且那晚上门只开了一条细缝,能进来的只有一个东西。” “纸人!” “对,其实殡有才看到了两次纸人,第一次纸人潜入只是想看看他有没有在按照要求做棺材,而第二次,则就是养灵封家自己留的个心眼儿了,他们知道自己要求哭婆子做的这一切可能会引起她的疑心,所以才会在棺材制作这个环节盯的这么死,也正是在那些纸人第二次去殡有才家检查棺材的时候,发现了棺材底部有个活扣儿。” “但是封家还是让那口棺材下葬了啊,为什么不直接找一个正常的棺材替换?” “其实现在想起来,或许封家是故意这么做的,她们完全不在意哭婆子是否会有自己的小九九,换句话说,如果哭婆子有了自己的私心更好,刚好可以让她替自己填饱地下的东西,也可能是封家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才导致哭婆子死在了下面,只有殡有才一个人逃出来了。” 我把卓方的话从头到尾理了一边,事情的脉络才在脑海中渐渐清晰起来,最初是养灵封家看上了这块儿坟底下的东西,想要通过建厂来掩人耳目,但是遭到了王建国的强烈反对,同时另外一方面,阴班的人找到刘书记想要通过唱白事儿的机会进入长胜村,刘书记是个聪明人,他或许早就看出建厂这件事情背后是什么人,知道王建国可能很快就会被除掉,加上阴班给他的那个未知的承诺,他找来哭婆子,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去找殡有才做一口棺材,同时要求殡有才一定不能对外说这件事情,然而接触到两方面人的哭婆子有了自己的打算,特地做了一个有活扣的苦谏棺,哭灵的时候假死,随后并且怂恿殡有才和自己一起下地,结果死在了底下。刘书记背后是阴班,而哭婆子背后是养灵,两方面人或许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整件事情最最关键的人哭婆子一死,谁都不知道真相了。 “好了,”卓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咱们也该去刘书记那里会会封家的人了。” 第25章:碰面 http://..org/ 到了刘书记家里,他正偷偷摸摸的打着电话,看我们进来了忙对着电话那边嘀咕了两句挂掉电话一脸愁容道:“等一会儿镇上领导和那些人就来了,那建厂子的事情您几位真的能搞定?” 卓方坐下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水抿了一口对他了道:“这个刘书记就不用担心了,那厂子我保准建不起来,不过您帮我个忙,把殡有才给叫过来,我有话问他。” 我看到刘书记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但马上就消失了,他点头哈腰的应了下来就出门儿了。 “卓爷打算怎么办?”我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给铁爷倒上了一杯水。 “等下封家的人就到了,就是不知道那个刘班主藏在哪儿呢,等下刘书记回来了先和他摊牌吧,这事儿得把三家人都凑起来,把事情解决了就好说了,反正我是对地底下的东西没兴趣,我就想知道自个儿猜的对不对,这事儿搞清楚了咱就走,剩下的事情他们自己解决去吧。”卓方喝着水悠然道。 没一会儿刘书记就把殡有才给带了回来,后者看到我们直接就给跪下了,哭着喊着说让我们饶他一命,说这事儿真的和他没关系。 卓方乐呵了两声瞪了他一眼道:“这事儿不仅和你有关系,还有很大的关系,你说说,是怎么把哭婆子害死的?” 没等殡有才说话,卓方又看了刘书记一眼:“刘书记,要不您把那位刘班主也给请出来?咱等人都到齐了把这事儿给敞开了说说?” 刘书记脸色一下难看起来,尴尬的笑了笑道:“您看您这话说的,那刘班主唱完戏就走了,我怎么知道他到哪儿去了,您这让我到哪儿找去?” 卓爷不怒反乐:“呦呵,我猜刘书记不能不知道吧?那班主许给您的东西不是还在王村长坟底下藏着呢么,您怎么就这么轻易把人放走了啊?” 不等他说话,铁爷接过话茬儿继续道:“刘书记啊,前些天王村长那坟地下的东西您也看到了,不好处理,您就那么相信那班主给您的许诺?他就那么肯定自己搞得定地下的东西?这事儿我们都了解的差不多了,那厂子不厂子的事情您既然也不关心,那不妨等到人到齐了咱们好好商量商量地下的事情怎么弄,如果商量的好,那厂子就不建了,您对村民也都有个交代,您看这样成不成?” 殡有才在旁边听的满脸疑惑,刘书记思考了一会儿对我们乐了乐:“没想到几位高人这么厉害,那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如果这事儿得刘班主到这儿来才能搞的定,那我我现在就把人给叫来,不过您几位得帮帮忙把这事儿给尽快解决了。” 卓方冲他点点头,刘班主出去后殡有才颤颤巍巍的站起来,铁爷怒喝一声让他坐好,问哭婆子到底怎么回事儿。 殡有才抹着眼泪嘟囔了半天把她和哭婆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在王建国下葬的那天晚上,哭婆子偷偷跑到他家又塞给了他一大笔钱,说是让他帮个忙,如果事情办成了再给他另外一笔钱。殡有才这人是个掉在钱眼子里的人,当时就跟着哭婆子到了王建国坟边上把棺材给挖了出来,尸体抬出去之后哭婆子把戏袍子套在自己身上,带着王建国从棺材底部的那个活扣儿里面钻了下去。 殡有才没想到那墓坑底下居然有一条不到一米高的密道,跟着哭婆子一路爬过去,最后到了一个能够站起身来的空间,周围有许多不知道通向那里的小道道,哭婆子在小道入口摸了半天,最后好像确定了哪个才是正确的入口,就把戏袍子给脱下来,交代说村头那个大树上挂着具尸体,让殡有才把王建国的尸体给埋了,另外那具尸体放到棺材里,再把戏袍子给穿上就行。 殡有才虽然很好奇哭婆子是去做什么,但是他还是不够胆大,拿了钱就从地下钻了上来,按照哭婆子说的把尸体处理好就回家了,那天以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哭婆子了。 “你是说那个密道钻进去以后,有一个可以站人的空间,有多大?”卓方在边上问道。 “大概就和咱现在这客厅差不多大,不过周围有好几条小道道,我估摸着有六七个,哭婆子好像最初也不知道进哪一个,折腾了半天才选了一条路进去了。” 卓方没再问别的,只是皱着眉头不说话。 身后又是一声开门的动静,我回头一看,刘书记带了一个身穿大褂的男人进门而来,这位应就是那个刘班主。 那人脸上挂着微笑,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总感觉他笑起来像是死人一般,说不出的不舒服。 那人看了我们一圈儿,最后目光停留在卓方身上,两人对视了一下,刘班主先抱拳道:“这位仁兄,难不成也在偏门之内?” 卓方回礼笑道:“在下西北修阴卓家,卓方,您就是刘班主吧?” 那人稍为一愣但马上缓过神来:“失礼失礼,再下豫班主刘奇。” 两方人坐下还没细说,刘书记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接了电话说了几句马上起身往外走,说是那批人来了。 没半分钟,门又被推开,这次加上刘书记进来了四个人,三男一女,有两个男的看穿着应该就是镇上的领导,剩下那个男人贼眉鼠眼,一看就是个商人,另外那个女孩年龄在20岁出头,留着利落的短发,长的倒是眉清目秀,不过走起路来倒是风风火火。 进来其他人都没说话,那女孩儿看到卓方,马上像是个小姑娘一样兴奋喊了句“卓爷爷”就扑到了卓爷身边,卓方看到她似乎有点儿没想到,但脸上还是立刻露出了老辈看到小辈的慈祥,伸手把那姑娘拉到身边坐下慈爱的摸着她头发道:“呦,你爹怎么没来,怎么是你个小丫头片子来了?” 那姑娘嘿嘿一乐,脸上冒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甚是可爱:“你就别提我爹了,前几个月去了山东,一直没个音信儿,这事儿还是他托人告诉我的,让我赶紧过来看看,您呢?最近身体怎么样?咱两家可是好久都没见了。” 卓方摆摆手:“老咯,不知道还能活几年咯,来我给你介绍介绍。” 那姑娘叫封灿,就是卓方口中养灵封家的人,看样子卓爷和他家交情还不浅,接着卓方把铁爷,我和刘班主都介绍了一下,到刘班主的时候封灿收起脸上的客气,摆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嘿,我还真没想到,阴班还搅合到这事儿里面来了?真特么晦气。” 刘班主听了也不怒,温文尔雅应道:“我阴班来这里的目的应该和封家是一样的吧?您家老爷子当年也我和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还没你呢!” 没想封灿完全没领他的情,嘴角一咧冷嘲热讽道:“那可是苦了我家老爷子了,不过我可没听他说过您呐?您这人缘儿可真够次的,是不是阴班都和您一样这么不招人待见啊?” 卓方看气氛有些紧张,咳了两声把刘书记叫过来耳语了几句,后者跑到镇上来的那几个人身边嘀咕了几句把人带出了屋子,一下屋里就剩下我们三家人再加上殡有才六个人。 “行了,两位就别打嘴仗了,既然都到这儿来了,咱们就把话说开了,您两位到这儿来是为了什么事儿?”卓爷起来给封灿和刘奇倒上茶问道。 “卓爷爷,我还没问您呐,您不是一直不喜欢参与我们那些破事儿么,怎么也跑到这儿来找黄家的天书来啦?”封灿喝了一口水问道。 “你是说决命的黄家?”卓方显的有些意外。 “那可不,合着您压根儿不知道那王建国坟地下是什么玩意儿啊?那您来这儿干嘛来了?这长胜村死人庄的传说您不会不知道吧?”封灿显得也有些吃惊。 “死人庄”卓方自言自语道,然后又笑了起来:“哈哈,我还真是老糊涂了,那死人庄我还真没上心,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这长胜村儿以前是黄家的地界儿?” “正是,”刘班主接话道:“这地方我们也找了好久了,黄家当年突然消失,到现在都没人知道他们去哪儿了,都说被离族人给灭门了,所以大家都在找黄家待过的地方,不过总算被我找到了,所以坟底下那东西,我是势在必得!” 离族!我听到心里一惊,刚要开口问,铁爷在旁边拽了拽我,示意我现在先别说话。 刘班主话音刚落,封灿就冷笑两声:“你势在必得?刘班主,我这么个大活人您是眼瞎了没看到还是给我故意装傻充愣呢?你以为我从湖北大老远跑来这儿是干嘛来了?今天别说是你,就算是我卓爷爷要拦着我去拿那东西,我也绝对不会给面子!” 卓方听了一乐,拍了拍封灿:“灿灿啊,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这暴脾气早该改改了,要不怎么嫁的出去?”他说着清了清嗓子看了看封灿和刘班主:“要我说啊,两位都先别着急,这事儿有蹊跷,可能不是咱们想的那么简单,既然黄家能留下个拍头穴给咱们,就肯定能想到以后会有人盯上这里,您两位可能都不知道吧?那坟下面有地鬼。” 第26卷:地鬼手,拍头留 http://..org/ 封刘二人听了脸色都掉了下来,卓方继续道:“地鬼手,拍头留,这句话两位都听过吧?那盗墓贼最头疼的两个东西凑到一起了,我估摸着那坟底下可不好整哦。” 他说完不再说话,封刘二人自顾自的喝着水,似乎都在考虑着什么事情。 我捅了捅铁爷,问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趴我耳边悄声说地鬼手,拍头留是盗墓界的黑话,地鬼手很好理解,拍头留就是说一个风水不好的拍头穴,里面却藏了好东西,这种情况下一定得小心,说不定就是个死人套儿,进去就没活路,现在王建国坟底下两样东西都齐了,封刘两家再要是想下去就得好好琢磨琢磨了,一来那地界太危险,二来底下到底是不是黄家的天书,这事儿大家也都是猜测,这样看来到底要不要冒这个险就得考虑考虑了。 最后还是封灿先张口说话:“卓爷爷,那地方我是肯定得下去了,里里外外忙活了这么久,那哭婆子也下去过,我还不是不信您,那底下到底什么情况您也就是地上站着能给看个一二,底下到底什么情况还真的下去瞧瞧才知道。” 我一听果然和卓方猜的完全吻合,哭婆子的确是封家的人,而且下去那几次早已经被他们发现。 卓爷指了指殡有才:“底下的情况你问问他,哭婆子第二次下去的时候这家伙跟着一起下去了,只不过没走到最里面,要不我估计人也死底下了。” 封灿柳眉一瞪还没发作,殡有才又跪下了,磕了好几头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封灿这才缓和下来:“卓爷爷,你说底下怎么会有那么多道道啊?都是做什么用的?” “那还不好说,肯定是黄家人为了防着你们做的措施呗,那几条道估计只有一条是活路,剩下的肯定有别的东西在里面。” 封灿听了居然乐了起来:“那就好,既然有防备,那就说明黄家的东西真的是在里面,那不管里面是什么了,我是必下无疑了。” 那边刘班主显得就成熟稳重很多,抬眼看了一眼封灿:“小姑娘,我劝你一句,那底下的东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最好还是慎重决定。” 封灿冷眼笑了几声:“我说阴班也没这么胆小吧,不就是几只地鬼,就能把你给吓退了?听您意思是不准备下去了呗?” 刘班主也不和她一般见识,反倒是把目光移到我身上,看了我半天道:“我这次来长胜村儿,那坟底下的东西只是其一,更重要的事情是因为苏州乔班主拜托了我一件事情。” 我脑袋嗡的一下就炸了,刘班主的目光一直没从我身上挪开,意味深长的盯着我笑了笑对封灿道:“封姑娘,我给您个建议,如果您一定要下去,把这孩子带上,他身上的定尸石在紧急情况下说不定还能就您一命。” 我压根儿就没在听他说什么,满脑子都是他刚才说的那个苏州的乔班主,尚井村的事情会不会就是他一手造成的?他又是怎么发现我在这里的? 铁爷看我在发呆,就问刘班主说乔班主拜托他的是什么事情。 后者看着我阴阳怪气的笑了两声:“是什么事情都无所谓了,反正已经找到了,坟底下那东西封小姐去取吧,我就不掺合了,再下就此告辞。” 封灿显的也很意外,目送刘班主出去又把头扭过来看了我两眼问卓方:“卓爷爷,这小孩儿谁啊?” 卓爷皱着眉头,明显也没弄明白刘班主这是演的哪一出,低声问我那定尸石是不是带在身上。 我木讷的点了点头,封灿靠到卓方身上像是个小孩子一样撒娇道:“卓爷爷,让你带着的这孩子给我用用他那定尸石呗,我保证回来就还给他,好不好。” “不行!”我一下站起来,这石头上面是尚井村全村人的性命,我绝对不会交给任何人。 封灿脸上表情转换的极快,抬个头的功夫脸色就已经阴沉下来,朝我邪魅的笑了笑:“如果我一定得要呢?” 让我意外的是卓方居然没有回绝她,而是站起来劝了封灿几句,说是大家先去吃个饭,吃完饭接着说这件事儿。 这让我很沮丧,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铁爷拉着我走在人群最后面,说让我别往心里去,卓方也不容易,别看表面上封灿对他好声好气,但是那封家毕竟是养灵人,说变脸就变脸,要不是卓方和封灿她爹有点儿交情,就那姑娘的暴脾气当时就能给我绑了送到地下去,修阴家终究是斗不过养灵人的,要是封灿真的和卓方撕了脸皮,卓爷还真保不住我。 吃饭间卓爷出去上了个厕所,我很识象的跟了上去,门外他递给我一支烟叹了口气道:“阿申啊,要不那石头你就给她用用,尚井村的事情你虽然还没给我说过细节,但是那事儿我肯定给你想办法解决,那封家咱们还是别惹他们,这偏门之内啊,都是人面鬼心,关系太复杂,事情闹僵了对你我都没好处。” 我知道他的难处,但是终究是不放心那石头交到别人手里去,想了半天回答道:“要不这样吧卓爷,那石头我拿着,不过我跟着她一起下去,如果真的用得到那我就给她用,那石头我还是想放在自己手里。” 卓爷狠狠抽了两口烟:“你可想好了,那底下必定是凶险万分,下去容易出来难。” 我点点头:“没事儿,让我跟着一起下去吧。” 卓方听了也不再说话,回到饭桌大家吃吃喝喝都差不多了,封灿挑起话头:“怎么样卓爷爷,你那小子的石头给我用不?” 卓方喝了口茶:“这样吧,我们一起下去。” 铁爷在边上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卓爷?一起下去?” 卓方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你不想下去也行,我和阿申还有灿灿一起下去,你在上面等着就行。”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您这一辈子没下过地,怎么这次要下去了?”铁爷问道。 卓方没说话,铁爷也识趣的没再追问。 吃的都差不多了,卓方站起身来对封灿道:“灿灿,明天一早咱们就在刘书记家见面,今天晚上回去都好好准备准备,那底下的东西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封灿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嘻嘻啊哈哈道:“没事儿,有您跟着下去我还怕什么呢!” 晚上回到住处,卓方心事很重的样子,把我和铁爷叫去:“这事儿怪我,本来想弄清楚就走,结果把你们都给牵扯进来了,明天下了地穴,你们任何举动都要听我的,封家人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咱们小心为上就好。” 铁爷点点头,卓爷继续道:“还有,阿申,刘班主说的那个苏州乔班主,你知道么?” 我摇摇头,他叹了一口气道:“这事儿我还是觉得有鬼,现在都怀疑那底下到底有没有东西了。” “此话怎讲?” “按个刘班主的态度转变太快了,按阴班的实力来说,对付底下那些东西应该是绰绰有余才对,但是那刘班主好像发现阿申以后就彻底放弃了底下的东西,这也太怪了。还有那个乔,铁爷你在苏州时间长,听说过他们么?” 铁爷皱着眉想了半天:“还真没听说过。” “这就奇怪咯,这偏门之内除了决命和葬基两门之内的人我不熟,其他几门有谁我都知道的啊,怎么就没听说过苏州还有个乔姓的班子,也罢,这事儿咱们先不说,铁爷,咱把带来的东西都归置归置,看看都有什么明天能用到的,阿申你就早点儿睡,明天还得起个大早。” 我点头就进了屋子,这一天很累,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铁爷就把我叫了起来,扔给我一套衣服说是让我换上,地下情况不比地上,这衣服穿上能少遭点儿罪。 早饭时候卓方递给我一个小盒子,打开看到里面有三个红色的药丸,他让我现在吃一颗,下去四小时之后再吃一颗,八小时之后再吃一颗。 我抬鼻子闻了闻,一股子粪便的臭味儿,就问他这是什么东西。 铁爷让我别多问,说这是卓爷连夜做出来的东西,吃了准没坏处。 吃了早饭到了刘书记家里,看到封灿早就在那等着了,不过她只身一人,一身帅气的迷彩服,背了个登山包,显得别有一番味道。 卓爷皱皱眉问她怎么就一个人,她蹦蹦跳跳的过来挽住卓方的胳膊:“有卓爷爷在我还怕什么啊,权当是去探险了。” 我和铁爷尴尬的笑了笑,心想这小姑娘演技可真是好。 几人快步到了王建国坟边上,铁爷还是给我们鞋底都抹上了糯米糊,几个人很快就把墓坑给挖了出来,王建国的棺材正躺在那里。 我和铁爷把棺材给抬出来,果然在底下有一个差不多只容下一人钻入的小道,铁爷第一个,然后是卓方和我,最后是封灿,四个人猫着腰就进了密道。 第27章:算计 http://..org/ 这是一段非常狭窄的密道,我的体型已经算是四个人当中最小的了,还是觉得稍显拥挤,走在最前面的铁爷是体型最胖的一个,我不时的听到他的咒骂声,应该是被墙上的石头刮破了皮。 铁爷走的很慢,这条只有大概十五米左右的密道,我们硬是爬了快二十分钟才爬完。 从密道跳下来,是个和殡有才描述的差不多大小的一个空间,铁爷咒骂了几句,我看到他肩膀上已经蹭破了好几块儿地方。 放眼望去,正对着的是一面枯黄的墙,左右两侧各有三条小道,除了这些以外什么特殊的标记都没有。 “卓爷,怎么着?走哪条道儿?”铁爷问道。 “先不急”卓方停下来仔细观望了一下四周,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那些地鬼还不知道在哪里,我们先看看周围的环境,别中了死套儿。” “给,拿着。”封灿突然从背后递给我一把枪,这让我有点愕然,目瞪口呆的看了她一眼,封灿乖巧的一笑又把枪从我手中拿回去:“哎呀我给忘了,你还个未成年呢,不能玩这么危险的东西。” “你们,也用这个?”我有点诧异,在我印象里这些偏门之内的人一定是会些许邪术,怎么样都和热兵器联系不到一起。 “那你说的,会的再多也怕子弹啊。”铁爷还是让封灿给了我一把枪,教了我简单的几个动作,拿着自己的枪熟练的摆弄了几下,看起来似乎颇为顺手:“这底下有多少地鬼还不知道呢,手里有这东西心里还能有点底。” “你们说的那个地鬼到底是什么啊?”听了好几次这东西了,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这是个啥玩意儿。 “地鬼啊,说白了就是用来守护坟地的死人。”铁爷继续摆弄着手里的枪,似乎很久没有摸过这东西一样:“一般在一些大穴葬下的人,都会从别的地方找一大堆死人放到墓里,这些死人在底下待的时间长了也会吸收些许龙气,就会变成地鬼永远存在墓里。” 他说着看了看四周:“所以奇怪的是这里是个拍头穴,根本没龙气让死尸吸,怎么就变成地鬼了呢?” 铁爷话音刚落,卓方立马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低声道:“别说话,听!” 我们三人马上屏住呼吸,我就听到不知道是从哪个小道里面穿出了一丝丝沉重的呼吸声,还伴随着轻微的脚步声,那声音就像是一个将死之人的步伐一样,沉重而又毫无生气。 “这么快就出来了?” 卓方话还没说完,我就看到除了我们左手边第一个小道以外,其他几个小道里面冒出了很多红光,再等了有几秒钟之后我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红光,而是地鬼的双眼! 它们还残存着一些人类的样貌,唯一怪异的是身体已经全都瘪了下去,就像是脱水了的尸体,甚至我觉得连内脏可能都已经没有了,这些地鬼步伐缓慢,正一步步的朝我们走来。 铁爷首先开了枪,一枪正中最前面那只地鬼的脑门,却没想到它只被枪的冲击力震退了一段距离,稍做停顿又重新朝我们走来。 “卧槽,没用啊这枪。”铁爷喊了一声,我身后封灿嘿嘿一乐:“我说铁爷你也太轻视这些东西了,真以为用枪就能解决啊?” 我转头一看,她正单膝跪在地上翻弄着背包,一会儿从背包里面居然掏出来了好几个折叠好的纸人。 封灿将纸人摆好对卓方道:“卓爷爷,帮我拖几分钟,马上就好。” 卓方从兜儿里掏出好些小罐子,把里面黑红色的液体倒在了地上,在我们周围画了一个圆圈儿出来,那黑红色的液体十分臭,但是闻了之后我就觉得心情平复了很多,刚才的慌张少了很多。 铁爷还在对着冲到前面的地鬼砰砰开着枪,我往后面推了推,那些地鬼走到距离红圈还有两米的时候就停住了,似乎那黑红色的液体画成的圈儿是一堵墙一样。 “老祖在上,封灿叩首,性命担忧,生死关头,启此恶灵,平扫地鬼,放我阳世,驱鬼游阴,但讯此声,奔走向阳,恶灵勿扰,生人避让,带我还阳,定拜祖上。” 我回头一看,封灿正端坐在地上,那些纸人被她平展的铺在了地上,封灿脸上没有了平日的顽皮和暴躁,严肃的神情倒是显的成熟了许多,她口中念完之后从怀里掏出几个玻璃瓶子,里面是一些粉红色的粉末,将粉末全都洒在了纸人之上。 那些纸人刚刚接触粉末就立马有了反应,一个个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封灿待它们全都站起来,用把一些黑色的粉末挨个抹在了纸人后脖的位置,大喊一声“起!”,纸人马上从我们身边冲了出去,一头扎在了地鬼群中。 我看的目瞪口呆,嘴巴都快合不上了,封灿走到我身边暧昧的摸了摸我的下巴,把我的嘴合上调皮道:“怎么,我有那么美么?” 我被她一句话憋的满脸通红,封灿哈哈一笑从我身边走过到卓方旁边:“卓爷爷,这些地鬼就不用担心了,封家养的灵您放一百个心,绝对不会有问题。” 卓方脸上没有一丝安心的样子看了看眼前正打成一团的纸人和地鬼道:“灿灿啊,你仔细看,这地鬼的数量不对啊!” 他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在纸人出手之前围着我们的地鬼最多不到十只,但是现在除了我们脚下红圈之外的地方几乎站满了地鬼,这数量少说有五十只,而且更多红色的眼睛正从那五个小道里面冒出来。 “这不是简单的地鬼守啊,”卓方吞了一口口水:“这阵势完全是地鬼行啊,那几个小道看起来也不简单,能放的下这么多地鬼,里面空间肯定还是很大,我们得赶紧找到正确的路。” 我心里有点奇怪,上来之前我还特意测算过这坟底下的空间有多大,哪怕有那几个小道也不应该能藏的下这么多地鬼,那么就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那几个小道内部空间的确超出了我的想象,要么是这个坟底下根本没藏什么东西,而是完全是个养地鬼的地方! 听卓爷的意思,他是比较偏向前一种推测,铁爷凑到他身边道:“咱这儿还等什么呢?六个小道只有一个小道没有地鬼出来,那个肯定就是安全的了,要不咱之内冲过去?” “不行!”我猛然想起来,在殡有才跟着哭婆子到这里的时候,可没有地鬼出来,为什么我们一进来这些地鬼就突然全都冒出来了? 我把自己的想法给他们说了说,卓方也很赞同我的想法,盯着那条看似安全的小道说:“你们不觉得这也太奇怪了,黄家人这不是明摆着告诉进来的人哪条是生路?这做的也太明显了。” “但是不是每个进来的人都能抗的过地鬼这一关啊!”铁爷似乎很着急,指着我们打成一团的纸人和地鬼道:“卓爷你看,这地鬼的数量是在不断增多,就算封姑娘的纸人再怎么厉害也斗不过这么多地鬼啊,咱们还是得赶紧进去,里面的情况去了再说。” 我隐隐约约觉得哪条看似没问题的小道根本就是黄家的一个套儿,而这些地鬼,只是为了把我们逼到那个小道儿里面去! 卓爷把目光从那条小道上移开,转而奇怪的看了铁爷一眼道:“老铁,你今天是怎么了?下地之后就觉得你怪怪的,怎么这会儿这么着急了?不像是你平常的风格啊。” 卓爷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自从下地,或者说那些地鬼出现以来铁爷似乎就焦躁了起来,要知道平时的他可是做事不紧不慢能急死人的性格,况且他早年间也跟着盗墓贼下过地,该见识过的东西都看的差不多了,怎么到这儿了就变成这样了。 铁爷面露尴尬摸了摸脑袋:“我这不是着急么,咱们一直困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这样下去要么咱们原路返回,要么咱们冲到那个小道儿里面去,不过原路返回我看是不可能了。”他说着居然面露死灰,一副绝望到头的样子。 卓爷和封灿也发现了他的变化,我以为是进来的路被堵死了,回头看了看还能看到从缝隙里面钻进来的光,这会儿要退出去应该是没问题,铁爷怎么就觉得原路返回不可能了呢? 卓爷知道情况有变,忙问铁爷他发现什么了,问了半天后者才抬起头一脸绝望道:“这事儿本来我不想说的,怕乱了军心,不过既然话说到这儿了我就告诉你们吧,刚才那些地鬼刚出来的时候你们都忙着自己的事情,只有我细眼看了看它们,你们猜我看到谁了?我看到殡有才了!” 我听了脑袋嗡的一下,铁爷抬起手颤抖的指了指我们面前的几只地鬼道:“你们仔细看看,这只是不是就是殡有才!” 我寻着他的手指望去,果然看到了地鬼群里面一只像是刚死不久的尸体,虽然已经稍为有些腐烂,但还是一眼就看出了那的确是殡有才! 我头发都快立起来了,如果殡有才早就死在了这里,那地上面的那个又是谁?! 这下连卓方和封灿的脸都变的惨白,空气沉默了一会儿,卓方低头叹气道:“没想到千算万算还是被人给摆了一道儿,看来这事儿我们都猜错了,背后的水还深着呢。” 第28章:死套儿 http://..org/ “那门,咱们是进还是不进?”铁爷还是一脸死灰,好像我们马上就要死在这儿了一样。 “进!”卓方好像下定了决心,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上面的情况比这里更复杂,背后那人只要看着我们进来了,想必就有十足的把握搞定上面其他人,这会儿退出去,还不知道上面什么情况,既然黄家人想让人进那道,我就还真要去看看传说中的决命师有什么能耐。” 卓方坚定的脸上甚至有些兴奋,好像是一位武林高人很久没碰到足以让他动真功夫的对手一般。 “行,就听卓爷爷的!”封灿从兜里又掏出来几个瓶子扔给我们嘱咐道:“拿着这个,等下我走最前面,你们跟着我,我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 面前的地鬼和纸人还在纠缠不清,封灿把手中的瓶子打开,一边往地上撒着粉末,一边往那个小道儿的方向走去。 我们三个学着他的样子跟在后面,刚出了红圈儿,旁边的地鬼就一股骚动,马上越过纸人向我们扑来,不过那些纸人又马上凑到我们跟前,站在了粉末形成的那条线上,硬是在我们面前形成了一堵墙,把想要过来的地鬼给死死的堵在了外面。 四个人快步冲到了小道里面,我是最后一个,后脚跟儿刚迈进去,外面的地鬼突然全都一动不动的安静了下来,站起来朝向我们,脸上全都挂上了诡异的笑容。 我看的头皮发麻,它们就好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一样,看来卓方说的的确没错,那些地鬼的任务就是把我们逼到这个小道儿里面,前面肯定还有更凶险的东西等着我们。 我叹了口气,转身想要追上卓方他们,一扭头发现自己面前出了空洞的下路,一个人都没有,铁爷他们居然一下全都消失了! 同时我兜儿里面那两块儿定尸石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我把它们拿出来,黄色的石头已经变得有点透明,还有点烫手,我握了半天才恢复正常。 我往前跑了两步,想着是不是铁爷他们走的太快没等我,结果跑了两分钟都没有见到一个人影儿,而且周围墙上除了石头就是黄土,根本没有岔路可以藏人。 我有点儿慌了,这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难不成是传说中的鬼打墙? 也不应该啊,这是一条小道,两边都有石墙格挡,我再怎么走都不会走成个圆圈儿才对。 深呼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扭头往小道的入口走,准备再从头走一次,这次可以在墙上做上记号。 这一次我走了五分钟,始终没有看到入口的影子,走到后来自己都绝望了,因为我知道这样走是肯定走不出去了,入口什么的肯定也早都消失了,我已经被困在了这个死套儿里面。 我抱着脑袋做到地上,想起来卓方给我说的那句话:任何事情发生都是有原因的,只要弄清楚原因,那么所有问题都会有合理的解释。 我从地上捡起一块儿石头来,准备在地上写上造成目前这种情况所有可能的原因。 我能想到的第一跳就是我脚下的这个小道,根本不是我们打算进来的那个小道儿,或许是在我回头看那些地鬼的时候,有人触发什么东西,这几个小道儿会根据机关随机进行转换,像是个魔方一样。 但是我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可能性,第一,我扭头过去的时间只有不到十秒钟,这么点儿时间根本不够那个所谓的机关运行完成,并且我们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再怎么厉害的机关,触发这么大的工程总会发出点儿声音,可是我却没有听到;二来,我当时是已经踏入了这条小道,如果这里真的是个类似魔方的东西,那么小道的交换必定是会带着我一起进行的,那就是说我现在站的小道里面应该全都是地鬼才对,不过我刚才走了半天任何地鬼都没有发现。 所以我很快否定了第一个可能性,又写下了另外两条我觉得可能的原因,一个是幻觉,一个是有鬼。 我想了一会儿又把这两条合成了一条,只不过这种原因靠我刚才的思路就没办法确认了,我得花点儿力气。 拿着手里那块儿石头站起来,紧紧的靠着一侧的墙面向前走去,走的同时用石头在墙面上画出了一条线,如果真的是刚才想的那个原因,走到最后我一定会走到这条线的起点。 按着这个方法我继续往前走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终于发现了那条线的起点,不过奇怪的是它在另外一面墙上。 我有点吃惊,虽然想到了会回到起点,但是我真没想到那个起点的痕迹会在另外一面墙上。 第一反应就是这小道里面有别的人,可能他在我后面做了和我一样的举动,索性一屁股坐下来等着那人,反正最后他都会走回来。 结果这一等足足等了快一个小时也不见有人,我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想法来,如果真的是因为有鬼或者是幻觉,那么出现第二个痕迹的起点也不足为怪,但是这痕迹是真真切切存在的,我站起来拿着石头放到了那痕迹的起点上,马上确定这痕迹的确不是我留下的,因为如果我要留下这个高度的痕迹,几乎要把石头放在小腹的位置才行,我稍为想了一下,四个人当中能在这个高度留下痕迹的人只有卓方! 我有点兴奋,这个痕迹至少说明我的部分想法是对的,其他人应该和我一样遇到了同样的事情,铁爷和封灿怎么处理的我不知道,但是卓爷必定选择了和我同样的处理方法,但是我刚才等了那么久都没有人,这个痕迹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往前又走了两步,果然在这边的墙上发现了自己当初留下的痕迹,可是这样一想这事儿就矛盾了。 按照这一路走来没碰到任何人这一点来看,我们四个应该是分散到了四条不同的小道里面,或者说一个小道的四个纬度里面,总之就是永远都不会碰面。可是我又在墙上发现了卓爷留下的痕迹,这就很矛盾了,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虚拟的世界出现了一个缺口,而且我隐隐约约觉得,这个缺口是我从这个虚拟世界出去的关键。 既然已经发现了缺口,那么接下来就是怎么出去的问题了。 首先走是走不出去的,这一点我之前已经试过了,在这里等人出现更不现实,如果有人我之前等的那一小时早就该出现了。我坐在地上思考了半天,目光落到了背包里封灿给我的枪上,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我脑海中。 如果这是一个虚拟的世界,那么所有物理规则都应该遵循现实规则进行,我使劲向墙上打了一拳,传来的疼痛感告诉我这里和外面世界一样,那么如果我对着小道的尽头开一枪呢? 正常的世界里,那颗子弹肯定会打在小道尽头的墙上,可是我脚下这个地方它看着是一条直线,走起来确实一个圆圈儿,就是这个却口,如果我对着尽头开一枪,那么子弹肯定会从我身后打过来,这就是一个不符合现实物理规则的地方! 想到这儿我激动起来,手上握着的枪都有些发抖,不过我还是等了一会儿,如果这个办法我能想到,那么卓爷一定也会想到! 我又坐了一个小时,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又走回了卓爷弄出来的痕迹那里,提鼻子闻了闻,果然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火药味道! 看来卓爷又一次选择了和我同样的办法,这让我有了信心,既然他都这样做了,看来这办法应没什么大问题。 我把抢举起来,和自己的脑袋持平,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扣动了板机。 下一秒我就感觉后脑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打了一下,疼的我吸了一口凉气,咳了好几声睁开眼,看到封灿正瞪着大眼睛望着我,看我醒了朝旁边招手道:“卓爷爷,阿申醒了!” 那边应了一声,卓爷很快就从旁边过来,蹲下问我感觉怎么样,我朝他笑了笑,把刚才的事情给他说了说。 卓爷听完点了点头:“不错,你和我做了同样的举动才从那里面出来,我还真没想到黄家人的死套儿居然是这么个东西。” “铁爷呢?”我看了一圈儿没看到铁爷,封灿其身让开我才看到铁爷正坐在我对面,背靠着墙紧闭着双眼,依旧没有醒来。 封灿给我说她是第一个死套儿里面出来的,醒来的时候我们三个还都躺在地上,接着卓爷就出来了,等了一会儿我才出来,但是铁爷到现在都还没醒,而且生命特征越来越弱。 “生命特征越来越弱?咱们不都是一起进去的么?”我有点没懂她的意思。 封灿摇摇头:“进去是一起进去的,但是我感觉自己只在里面待了五分钟,但是卓爷给我说他在里面待了一个小时,”说着她抬起手给我看了看表:“其实我们已经进去两个小时了,所以我估计每个人进去以后里面的时间进度都是不一样的,铁爷的可能最久,我都已经给他喂了三次水了,如果他再不出来,估计就要饿死在里面了。” 卓方铁着脸看着铁爷嘀咕道:“老铁啊老铁,你可得放聪明点,赶紧从里面出来啊!” 第29章:活灵出身 http://..org/ “卓爷,咱们现在怎么办?”我看着靠在墙壁上昏迷不醒的铁爷,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们就不觉得,这事儿太蹊跷了么?”卓方没看我,黑着个脸盯着铁爷,眉头紧锁:“刚才外面那些地鬼,你们仔细看了么?” “怎么?那些地鬼有问题?” “对!还是大问题。”卓方显的懊恼:“怪我怪我,太大意了,刚才下来的时候我仔细看过那些地鬼,根本就是最近才死的尸体!最多不会超过两个月!” 我一下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从开始就是个套儿?” “这个拍头穴是假的,地鬼是假的,什么死人庄的传说也是假的,所有东西都是假的,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卓方一拳头打在对面的墙壁上,我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失态。 这下我和封灿都不说话了,气氛沉默了一会儿卓方自嘲似的笑了笑道:“还是阴班的刘班主看的透彻,现在想想,如果这里真的是黄家藏天书的地方,他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放弃不下来?”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其实刘班主的目的是你,根本不是这底下的东西,或许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个局,甚至就是他的局!” 我有点疑惑:“怎么会,他怎么可能知道我会跟着你们来这里?” “李胜利!你还不懂么?”卓方显得很暴躁:“为什么他会莫名其妙的死在苏州?去苏州的时候肯定不是他一个人!或许他到苏州的目的也不是为了那个什么戏袍,而是想引你来这里罢了!” “那铁爷呢!铁爷之前可是来过长胜村儿的!凭什么刘班主就认为我一定会在苏州碰到铁爷!凭什么他就认定铁爷会跟着李胜利来这里?!”我竭斯底里的喊道。 卓方静静的看着我:“你知道为什么。” 我知道为什么? 对啊,我知道为什么。 人心是最坏的,可能铁爷藏的太深,我们根本没发现他的身份,刘班主根本不需要知道我会接触铁爷,因为他早就已经安排铁爷来主动接触我,事情的引子就是那两颗定尸石。 现在李胜利死了,哭婆子死了,殡有才死了,铁爷昏迷不醒,所有可能知道真相的人或许都不会再有机会给我们说明真相了。 我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抬头看着卓方:“那你呢?又是谁?” 他苦笑一下把目光重新放回铁爷身上:“我只是个来帮忙的,可能老铁也被骗了,他根本没想过这事儿会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 事情的脉络再一次清晰起来,从我离开尚井村儿开始,长胜村的故事就已经启动了,幕后的那个人可能就是刘班主口中的乔家,他安排铁爷接触我,然后安排长胜村这边的所有事情,安排李胜利的出现,最后为了保住秘密不泄漏而杀了他,通过死人庄的消息引来了封家,刘班主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出现又退出,最后到了圈套中心的人就只有我们四个人而已。 “目的呢?”卓方继续问我。 我想起爷爷给我留下的那张纸条:“或许是想我死在这里吧。” 幕后的乔家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如此心思缜密,不慌不忙的布置了如此大的一张网,难道只是想单纯的让我死在这里?如果是这样,在苏州的时候他们有无数个机会可以害死我,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 他们为什么要透露给封家假消息把人引这里来?还是卓爷那句话,任何事情只要找到发生的原因,那么所以问题都会引刃而解。 “灿灿,你之前说长胜村是封老爷安排人通知你来的?不是亲自通知你的?”卓方突然问道。 封灿想了一会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了,苦笑道:“我还真没和家父确认过,不过如果这事儿的确是乔家所为,那也说得通,毕竟我们几家都在找黄家留下的书,除掉一个是一个。” “那你呢?”卓方死死盯着我:“为什么一定要你死在这里?” 我看到卓方身后站着的两个人,指了指他们道:“因为他们在这儿。” 他身后的两个人,早就死在了尚井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烧鸡和尿布就那样站在卓方身后看着我,好像他们根本没有死过一样。 封灿看我好像认识这两人,张嘴想要问我是怎么回事儿,卓爷伸手拦住她:“让他自己处理吧。” 这一次我没有了恐惧,因为我知道烧鸡和尿布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兜儿里剧烈跳动的定尸石已经告诉了我。 “去吧,物归原主,东西讲究个缘分,从哪儿来放回哪儿去吧。”卓方看着我说道。 我走到烧鸡和尿布面前,他俩突然转身把背对着我,腰部的伤疤像是刚弄出来的一样,还在往外渗着血。 “葬基定尸,不可枉挪,离族后人,切勿近身,枯井之内,莫测万变,守井之人,勿离其司。” 我脑袋里一直回响着这几句话,双膝跪地,从兜儿里掏出那两颗石头,重新塞回了烧鸡和尿布的身体里。 石头刚放进去,我就明显感觉到两人的尸体抖动了一下,同时将头扭过来,对我笑了一下。 那笑容让我觉得似曾相识,当时在苏州因为我而死的那个司机师傅,和他死前的笑很像。 我突然觉得很困,眼睛马上就要睁不开了,全身酥软几乎跪倒在地,卓方过来一下扶住我在我耳边轻声道:“他们走了。” 我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到烧鸡和尿布渐渐的消失在小道儿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那感觉就像是我离开尚井村的时候一样,逃离感撕心裂肺。 我坐到铁爷身边,累的呼吸都困难起来,问卓方道:“卓爷,葬基是不是就是你之前说的暗三门中的背棺葬基者?” 他还在检查铁爷的情况,对我点了点头没说话。 尚井村之内,偏门中只有阴班出现了,可是从刚才那个声音中我听到了葬基,那两颗石头怎么又变成他们的了? “那现在呢?咱们待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没水没食物,难不成只能上去?”封灿问道。 “上去?上面的情况可能还不如现在呢,咱们先想办法把铁爷弄醒再说。”铁爷的情况似乎很不好,卓方脸色越来越差。 “等不了了,”封灿摸着墙眉头一皱猛然说道:“这墙在靠拢!” 我马上把手放在墙壁上,果然感觉墙壁在一点儿点儿的挪动,卓方伸手感觉了一下,马上把铁爷背起来道:“走,先上去!” 我站起来的时候晕了好几下,跟着封灿和卓方就往外退去,心里直打鼓,会这么简单就让我们退出去? 足足跑了有十分钟也没见我们进来时候的小道儿入口,最前面的封灿速度越来越慢,最后索性不跑了,面如死灰对我们道:“出口不见了。” 这会儿墙壁紧缩的已经十分明显,估计再等个十分钟我们就会变成馅饼了。 卓方把铁爷放在地上,摸了摸他的脉搏,摇了摇头。 “想办法出去吧,不能就这样把他的尸体留在这儿。” 我也伸手探了探鼻息,没有一丝出气和进气。 铁爷最终还是死在了里面。 三个人都做坐在地上不说话,按照我们最初下来时候的距离来看,我们现在的位置至少在地下8米左右,就凭我们三个,根本无法从这里打洞上去,更何况手里还没有任何工具。 卓方看着对面的黄墙不说话,似乎在回忆什么事情。 封灿突然从地上站起来,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回头问卓方道:“卓爷爷,如果今天咱们能从这儿出去,你得应我一件事情。” “你说。” “把这事儿查清楚,弄清楚到底是谁要害我。” 她见卓方点点头,立刻把自己的上衣全部脱掉,只穿了件内衣,我还没弄明白她要干什么,封灿突然转过身背对着我们跪在地上,看到她背上的东西把我吓的够呛。 封灿背上从肩胛骨一直到腰窝有两个十分恐怖的伤疤,就好像是当初有人在她背上划了两个大口子一样,看得我触目惊心。 她双手撑地口中轻声念道:“封家老祖,后人叩首,今此绝命之地,以二十年阳寿为价,特请放活灵出身,助我逃出升天,活灵已养十五载有余,守灵四年,若此事可成,归乡继守一度,跪拜!” 卓方脸色也难看起来,似乎知道封灿要做什么,低声问她:“灿灿,活灵可是养灵家保命之术,如果不行,你这二十年阳寿可就没了,你想清楚。” 封灿这会儿似乎很痛苦,连声音都在颤抖:“卓爷爷放心吧,我身体里这两只灵正是土灵,能保我们逃出升天,二十年阳寿算什么,只要卓爷爷记住刚才答应封灿的事情即可。” 卓方深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出灵!”封灿低声吼了一句,她双臂都在颤抖,好像马上要撑不住倒在地上一般。 话音刚落,我就看到她背部的两条伤疤逐渐裂开,鲜血留的满背都是,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她身体里出来一样。 第30章:逃脱 http://..org/ 封灿痛苦的大口喘着粗气,因为身体剧烈的抖动,内衣早已滑落,然而美艳的上身却让我提不起一点儿兴趣,因为我已经看到有四只“透明”的爪子正从她后背的伤疤中爬出来。 “卓爷,”我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哭出来了,卓方上前按住封灿的双肩,眼神中又出现了对晚辈的溺爱神情:“稳住。” 封灿的喘息中夹杂了一声苦笑:“没事的,你们退后点。” 卓方拉着我往后退了几步,这会儿封灿后背的伤疤已经全部被扒开,两只透明的,像是穿山甲一样的东西从里面钻了出来。 小时候在尚井村的时候我见过穿山甲,但是这两只和我见过的完全不一样,它们的爪子比一般的穿山甲要长很多,最恐怖的是它们的脑袋上,居然是两张人脸。 那两个东西一出来,封灿就直接扑倒在了地上,卓方忙脱下上衣将她包裹起来冲我喊道:“衬衣脱下来!” 我身上这件衬衣是到了苏州以后铁爷买给我的,据说还挺贵,我忙脱掉衬衣递给他,卓方直接将衬衣撕开,弄了两条儿就把封灿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那两只穿山甲已经在我们头顶上打了个刚好够一人钻出的洞,看样子已经有五六米长,但顶部还是没有一丝阳光照射下来。 我有点后怕,没想到我们距离地上真的有这么长的距离,如果不是封灿,我们必死无疑。 两边的墙壁已经紧缩了很多,卓方转身已经有点费力了,封灿现在处于半昏迷状态,卓爷看了看地上铁爷的尸体叹了口气道:“我背着他,你背上灿灿,赶紧往上爬!” 说着他已经扛起了铁爷,我们在地下待的时间不短了,这里空气质量不好,再加上卓方年纪偏大,把比他壮了一号儿的铁爷抗在背上明显有些吃力,晃了两下。 我忙上去扶住他问他要不要帮忙,他摆手让我赶紧把封灿背上。 封灿很瘦,背起来到不是很费力,卓方推了我一把将我推到洞里,接着自己就跟了上来。 我抬头看了看还在头顶飞速打洞的两只穿山甲,一丝模糊的阳光已经从土渣中透了进来。 那坡度太抖了,往上爬几步就要往下滑下来一点儿,要不是身后的卓方顶着我,这么几米的距离不知道我得爬到什么时候。 卓方背着铁爷刚刚全身进入洞里,我就听到卓方疑惑的“咦”了一声,以为他发现了什么东西,扭头看到他停在原地不动了,头正往身后看着,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 “卓爷?”我轻轻叫了他一声,感觉气氛突然紧张了起来。 他猛的回头对我吼道:“快爬!快!” 我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东西,反正肯定是恐怖的玩意儿,扶了扶背上的封灿,没命的就往上爬去。 等到我感觉膝盖已经酸痛的无法继续的时候,抬头才看到头顶那两只穿山甲早就没了踪影,一个水缸大的洞口在我头顶一米多点的地方,夕阳的余晖正从洞口洒进来。 我像是个快要渴死的人突然发现了水源一样,浑身的力气都上来了,憋住一口气从洞口窜了上去,把封灿放到地上,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再也上不来了。 “阿申!” 洞口中传来卓爷的声音让我猛的坐了起来,爬到洞边一看,卓爷距离洞口还有一段距离。 我有点儿奇怪,按着刚才的速度,他应该不会这么慢才对,卓爷满脸苍白的冲我直点头,我喘了几口气刚要下去帮他,猛的看到铁爷背上似乎长出了很多“头发”。 等我稍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头发居然动了一下,我这才看到那根本不是头发,而是铁爷背后还跟着一个人! 那是个女人,我从来没见过,但是我认识她,因为她脸上有一块儿巨大的胎记。 哭婆子还没死? 我把手伸进洞里拉住卓爷的手,忙对他道:“卓爷,哭婆子!” 不知道卓爷是什么意思,他冲我摇了摇头,接着我就感觉身体一震,整个人差点有栽回到洞里去。 铁爷也向下滑了很长一段,距离洞口又远了不少。 我这才一下明白过来,那哭婆子根本不是想借着我们出来,而是想要把卓方留在洞里! 哭婆子的脑袋已经完全抬了起来,让我意外的是她脸上没有一丝惊恐,连一点脏东西都没有,这有点太奇怪了,我们在地下才待了几个小时就已经灰头土脸了,她在这地下少说两个星期了,怎么会这么干净? 我看着哭婆子抓着铁爷正把他一点儿点儿的拖回洞里,胸中憋着的那口气也快要松了,咬着牙对卓方道:“卓爷,放弃吧!” 如果他这会儿把背上的铁爷扔下,应该还有一线生机能够出来。 我一只手撑在地上,半个身子已经到了洞里,我不知道哭婆子哪来的那么大力气,只感觉自己头晕眼花,仅剩的最后一丝力气就要用完了。 卓方恨恨的吼了一声,背后的手马上松开,铁爷的尸体就落了下去。 我右手一发力,卓爷借着力气就爬了上来,回头再望向洞里的时候,铁爷和哭婆子已经全都摔在了几乎已经合上的小道中,我甚至听到了铁爷身上骨头被夹裂的声音,哭婆子站在那里,抬头看着我们,阳光一洒在她脸上,我竟然觉得如果没有那块儿胎记,她应该很漂亮。 哭婆子就那样看着我们,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眼中没有一点儿恐惧,随着小道的闭合,阳光一点点从她脸上消失,在最后我们快要看不到她的时候,听到她轻声说了一句: “决命禁坟,生人勿近。” 我一眨眼,再睁开的时候哭婆子已经不见了,小道中只剩下尸体早已变形的铁爷,随着小道的闭合,最终消失在我们视野中。 我躺在地上,浑身酸疼,阳光照在脸上很是舒服,几乎下一秒就要睡着过去。 卓爷坐到身边递给我一只烟:“阿申,看看这是哪儿?” 我接过烟挣扎的坐起来,眼前是一间破屋子,这不是哭婆子的家么?我们正在她屋子后面。 卓爷看了我一眼没在说话,背上封灿就进了哭婆子家里。 我进屋找了张椅子坐下就要睡着,卓方指了指床说让我过去睡,他去村儿里找人拿些药,先把封灿的伤口弄一下。 踉跄了几步到了床边,刚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隐隐约约觉得似乎有人进了屋子,我以为是卓爷回来了,想要睁眼睛却看到是哭婆子进了屋子,径直的走到床边阴笑的看着我。 封灿还躺在躺椅上,我挣扎了两下想要起来,却像是被鬼压床了一般,身体根本不能动丝毫。 哭婆子笑着看了我一会儿坐到我身边,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轻声道:“苦命的娃啊,你就应该死在尚井村,为什么又跑出来了呢?跟着姜正一起跳进去不好么?!” 她越说声音越大,最后发疯似的笑了起来,我感觉自己小腿肚子都在打颤,想张嘴问她怎么知道尚井村,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儿来。 她笑了一会儿把手滑落到我的眼睛上,她的手很温暖,困意一下布满了全身,睡着前只听到她在我耳边喃喃道:“东西我给你送回来了,物归原主吧。” 她声音中似乎带着催眠效果,我眼皮沉重的根本抬不起来,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下睡到第二天早上,睁眼看到卓爷正给封灿换药喂水,后者已经醒了,正坐在椅子上坏笑的看着我:“我说你个大小伙子怎么体质比我还差,我都醒了你还睡的像头猪,又是打嗝儿又是磨牙的。” 我没心思理她,一下想起来晚上的事情,对卓方道:“卓爷,昨晚哭婆子是不是来了?” 他疑惑的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布满血丝:“做噩梦了吧?我昨晚一夜没睡,根本没人来。” 他这么一说我才放心下里,哭婆子已经被压在那个坟底下了,应该出不来了。 我走过去问看了看封灿,她脸色已经好了很多,正和卓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谢谢你啊,救了我一命。” 她伸手拍了我一下:“这有什么,不过你可得给我看住了卓爷爷,一定让他把这事儿查清楚了,我那二十年阳寿可不能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没了,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蛋,欺负到我封家来了,哎哟,卓爷爷你轻点!” 卓方话语中充满了疲惫:“药换好了,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去弄点吃的,等下喊你俩吃饭。” “我要吃肉!”封灿伸手要去抱卓方,但好像碰到了伤口,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卓方看了我一眼:“你也再去睡会儿吧,我马上就回来。” 我应了一声躺回到床上,刚翻了个身就感觉口袋里有什么东西把我嗝了一下,伸手摸到两个圆滚滚的东西,心脏一下提到嗓子眼儿了。 拿出来一看,果然,那两颗定尸石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我兜儿里。 第31章:骗局 http://..org/ 封灿见我坐在床上发呆,问我怎么了,我把手扬起来,她看了一眼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刚才。”我把那个“噩梦”给她说了说,封灿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根本不是个梦吧,哭婆子压根儿没死,还出来了。” “她的确没死,从底下出来的时候我和卓爷还看到她了,从底下上来的时候,因为她,铁爷的尸体也没带上来。”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那时的哭婆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死人,但是她又是怎么消失的? “算了,你一人儿也想不明白,等到卓爷回来了你给他说说那石头的事情吧,我估计这事儿还没完。” 我握着石头躺下不想再说话,为什么哭婆子要把石头重新塞给我? 封灿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我看着她被白布缠的密不透风的背部只觉得惋惜,不过那两只透明的穿山甲去哪儿了?卓方口中的人养灵又是什么东西? 我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又睡了过去,这一觉睡的极其不安稳,哭婆子,殡有才和李胜利三个人的脸不断的在我脑中变换,睡了有一个小时就再也睡不着了。 起来刚碰到卓爷手里垫着些吃的进屋,过去把封灿叫起来,三个人坐在桌子边上没一个人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铁爷的尸体没带出来,卓方心里一定不好受,我还想着安慰的话怎么出口,没料卓方先开口了:“你们猜我刚才在外面碰到谁了?” “谁?”封灿吃的开心,嘴里塞满了东西。 “殡有才,和他打了个照面,他像是不认识我一样。” 我把碗筷放下,从怀里掏出来定尸石放在桌上道:“卓爷,这东西又回来了,是哭婆子送回来的,就是昨天晚上。” 他没显的有多吃惊,继续扒拉着碗里的饭:“收起来吧,送回来肯定是有用的。” 我再也忍不住问他道:“卓爷,你就不觉得奇怪那哭婆子到底是谁?还有你刚才在外面碰到殡有才的事情,你就一点儿都不好奇是怎么回事儿?铁爷已经走了,我们得把事情查清楚。” 封灿也停下了嘴,望着卓方不知道该说什么。 “先吃饭吧,”卓方头都没抬:“吃完饭你跟我出去一趟。” 我闷头把饭吃完,卓方带着我出了哭婆子的家,往刘书记家走去。 一路上他脸色都很差,倒不是愤怒,也不是诧异,而是沮丧,那种看不到希望的绝望。 “阿申啊,”他终于张嘴道:“你觉得哭婆子到底是什么人?” “她肯定在底下发现了什么东西,而且不知道在哪里躲了那么久,当时我看她脸上连一点儿泥土都没有,而且她为什么会消失?如果是个大活人,怎么会做到这一点?”我一口气把自己心中关于哭婆子的疑问都说了出来。 卓方点点头没理我,继续沉默的向前走着。 到了刘书记家里,家门紧闭,我上去敲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看门,路过的一个村民对我们道:“别敲了,徐书记前些年举家搬到镇上去了,你们是不是好久没来长胜村儿了。” 我和卓爷都有些诧异:“徐书记,长胜村的书记不是姓刘么?” 那人像看怪物一样看了我们两眼:“你俩找错地方了吧,长胜村哪有个刘书记,从徐书记走了以后镇上就再也没派书记来过了。” 卓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拉着我就往前跑,跑了两步到了一户人家使劲砸起门来,这地方我认识,李北元家。 敲了两声从里面出来一个老汉,问我们找谁。 我以为他是李北元的父亲,忙开口道:“大爷,请问李北元在家么?” 他奇怪的看了看我俩:“我就是李北元啊,你们找我啥事儿?” 我看到卓爷手都在发抖,一句话不说扭头就走。 “卓爷,这是怎么回事?”我心里惶恐起来。 “去殡有才家。” 卓爷走的很快,我几乎是一路小跑到了殡有才家,推门进去还是满院子的棺材,殡有才正坐在院子里对着块儿大木头敲敲打打。 见我俩招呼都不打就进门,他忙站起来道:“两位找谁?” 卓爷青着脸坐到他对面,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殡有才无辜的看了他一眼,又抬头看看我:“我是殡有才啊,你俩是谁啊?” 卓爷噌的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吼道:“你到底是谁?!” 我被吓了一跳,赶紧拦住他。 殡有才被他掐的脸色铁青,再等一会儿估计人就没了,我把卓爷拉开,殡有才这才咳了几声骂道:“你个老不死的神经病吧?”说着抄起身边的家伙就要动手。 我赶紧上去劝了几声,看他气消了点儿问他道:“你真的是殡有才?做棺材的?” “废话!”他白了我一眼指了指院子里的棺材:“你见过哪个正常人院里摆这些玩意儿的?” 我盯着他的眼睛,看不出来他像是说谎的样子:“你真的不认识我们了?” “谁认识你俩啊,不是我们村的吧?再不走我喊村长去了啊!”殡有才说着就要往外走。 卓方一把拉住他:“你们村长叫什么?” 卓爷手上力气极大,这一下掐的殡有才吸了一口冷气,甩开他的手道:“王建国啊!” 我和卓爷从他家里出来,找了个村名问了问村长家在哪,几乎是一路小跑的到了他家。 敲门之后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给我们开了门,看我俩是生面孔摆出一副当官的样子懒散道:“你俩找谁?” “您是王建国村长么?” “对,你俩哪位?” 卓方看了他两眼,什么都没说,拉着我就走了。 这次,我们去了“王建国”的坟。 那是一块儿新土,丝毫没有人翻过的样子。 卓方点上一根烟一屁股坐在地上,闷闷的抽着烟望黄土道:“好大一个局。” “什么局?”我一下没反应过来,继续问道:“刘书记去哪儿了?那个冒充李北元的人是谁?王建国不是死了么?” 卓爷疲惫的看了我一眼道:“都是假的,哪有什么刘书记,哪有什么李北元,也没有什么王建国,更没有什么黄家的拍头穴,这事儿从头开始就是个骗局!” 他把烟头望地上一甩,激起一层尘土。 “假的?”我有点不敢相信:“你的意思那些人全是假的?” 卓方不理我,垂头丧气的看着地上的黄土。 我最烦他这样,到他面前看着他不满血丝的眼睛喊道:“怎么能是假的?哭婆子呢?她没死!还把定尸石给我拿回来了!李北元的右脚被你斩掉了,你忘了么,就在这儿!”我越说越激动,狠狠剁了几脚:“还有铁爷!他可就被埋在这黄土底下!怎么能是假的!” 卓方看着我在地上踩出来的几个坑,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一把将我推开,双手在地上刨起来。 他挖了一会儿,从土里挖出一个烟头,我凑过去一看,是铁爷经常抽的那个牌子。 我清楚的记得下地之前我们曾经在这里抽过烟! 这快儿地被人动过!就在昨晚! 卓爷站起来看了两眼,径直往前面走了几米,跪在地上用双手继续挖起来。 我知道他在找什么,那个位置,是“王建国”的坟。 我俩一直挖到第二天快早上,两个人双手早就流满鲜血,终于在土里挖出了一个墓坑的痕迹。 卓方坐在地上,显的很疲惫,喃喃道:“没错,没错,都发生过,都发生过。。。” 我看着眼前的他,第一次从他身上看到一个老人的样子。 我拉起来他一步步走回哭婆子的房子里,清晨的长胜村比白天更加安静,雾气蒙蒙的村子似乎藏着无尽的秘密。 回到屋里封灿正坐在床上发呆,看我俩如此狼狈忙过来把卓爷搀到了床上,她刚想问卓方什么,我一把拦住她,看着已经疲惫不堪的卓爷道:“让他睡会儿吧。” 卓爷很快睡去,我拿着封灿用剩下的药把他手上的伤处理了一下,封灿看我都弄完了才过来问我怎么回事。 我把村子里的事情给她说了说,她听完眼睛瞪的老大:“你的意思我们都被人耍了?!” 我点点头:“不仅被耍了,还赔了一条人命和你二十年的阳寿。” 她骂骂咧咧的坐下抱着脑袋想了半天问我:“怎么可能?镇上的那个什么领导,可是我一亲信介绍来的,总不会也是假的吧?” 我朝她苦笑了一下:“冒充你父亲通知你来这里的不也是你的亲信?” 铁爷都有事情瞒着卓方,这世上还有谁是绝对可信的呢? “那可怎么办?所有人都消失了,只剩下殡有才还在,他还不认识我们,他是装的么?还是怎么?” 我摸着下巴嘀咕道:“现在有三个殡有才,一个是我们在底下见到的那具尸体,一个是认识我们的那个,另外一个还在家里,他是怎么死而复生,又丢失了记忆呢?” 封灿噗呲一声拍拍我:“这世上除了偏门内的决命人,我还真不知道谁能死而复生,不过你刚才那么一说我倒是想到了个可能性。” “什么?” 她调皮一笑:“这年头,农村可不讲究计划生育。” 第32章:联系 http://..org/ “三胞胎?没这么巧吧?” “这种事儿谁说的准,农村孩子都生的多,反正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个了。”封灿爬回到床上趴着,心不在焉道。 卓爷睡的正酣,上了年纪的人了,这次折腾这么久,是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接下来呢?你准备怎么办?” 封灿在床上无聊的玩着手上的挂坠:“先回去吧,这事儿你觉得还能查的清么?我觉得查不清了,知道真相的人都没了,怎么查?你和卓爷回去了再从长计议吧。” 卓方只睡了四个小时就从床上爬起来,我们扶着封灿就离开了长胜村儿,就像她说的,这件事儿还得从长计议。 封灿留了个联系方式就在焦作和我们分手了,说是事情有进展或者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一定告诉她。 铁爷死了,连尸体都没带回来。 “回苏州?”我问卓爷道。 他望着人潮拥挤的街道没说话,只沉重的点了点头。 到了苏州我们还是住到了铁爷铺子里,原来卓方一直有这里的钥匙,回来之后交代我不要出门,先休息几天,他整日把自己锁在铁爷铺子隔壁的房子里,我也不敢出门,在铺子里好好睡了三天。 第四天一大早铁爷就把我从床上拽了起来,他手里拿着一张十分大的白纸,上面似乎还画了不少东西。 “起来了!小小年纪天天睡在床上像什么话。” 我揉着眼睛跟他到了大厅中,这几天我也一直把铺子门半开着,暂停营业的牌子挂的老高。 卓方把白纸摊在桌子上,我看了看,他这几天是把长胜村儿的事情从头到尾缕了一边。 白纸上画了三个环环相套的圆圈儿,最里面写着我,卓方,封灿三个人,然后第二个圈儿里面写着铁爷,李胜利,哭婆子,刘书记,殡有才和长胜村其他的几个人,最后一个圈儿上写着决命黄家,阴班刘班主和苏州乔家的名字。 我没太看懂,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掏出一支大红色的笔问:“我们先把关系理清楚,熟悉,封灿得到拍头穴的信息是从哪里来的?应该放在哪个圈儿里?” “她不是说一个亲信送来的消息么,估计是被谁收买了,应该是最外面的圈儿里。” 卓爷在黄家名字边上写了个问好,然后把箭头指向了封灿。 “我们两个,消息来源是李胜利。”他说着又从李胜利那里画了个箭头指到我俩的名字上。 “铁爷呢?”他看着我道。 我摇摇头:“我觉得可能是李胜利或者别人私底下给他了什么消息,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没有告诉我们,不过既然他和我们一起下去了,应该是第二个圈里的人告诉他的。” 卓方点点头,又从李胜利那里画了个箭头,指向了铁爷。 “李胜利的消息,是哭婆子给他的。”他说着又画了个箭头。 “刘书记和其他人的消息来源是刘班主,但是他的举动也透露给了哭婆子一些信息。”他又画了两个箭头,一个是刘班主到刘书记,一个是刘书记到哭婆子。 “同时,按照刘班主的说法,乔家给他们透露了拍头穴和你的事情。”他又画了一个箭头。 我看着纸上越来越混乱的关系直挠头。 卓方把笔放下看着图道:“哭婆子身份有问题,如果她仅仅是第二个圈子里的人,那么她知道的太多了。” 他说着又从哭婆子身上画出了几个箭头,分别指向了刘班主,黄家和给封灿假消息的那个没有名字的人,接着把黄家的名字划掉了。 “这是一种可能性,或许整件事情从头到尾根本没有黄家的任何事情,全是哭婆子一手策划,或者说,她就是黄家的人!” 假死,又匪夷所思的复活,并且从底下神秘逃出,“李胜利在她假死之后曾经检查过,我不太相信一个办白事儿的人连哭婆子是假死都看不出来。”卓方抽着烟皱眉道,接着从哭婆子那里画了个箭头指向我,上面写上定尸石头三个字儿。 “这样就是个闭环了。” “你的意思那两块儿块儿石头根本不是阴班的?那乔家呢?” “那两块儿石头根本就是葬基人的,不过说起来那两块儿儿石头,你还没给我说过尚井村事情的细节。”他看着我道。 接着我把尚井村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他说了一遍,卓方越听脸色越难看,在我说到姜大爷可能是离族留下的守井人时候他突然打断我问道:“你确定是离族?” 我点点头:“他死之前是这么说的。” 卓方没说话,点头示意我继续说完。 喝了口水把事情讲完,卓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这下可麻烦了,尚井村里面的事情更糟糕,阴班,决命,连葬基三家都参合进去了,还有他们一直在找的离族的那本书,可能就在那口井里面,不过现在村儿里面都没人了,按道理来说他们应该进去得到那本儿书了才对,为什么要还要追着你到胜利村呢?” 我听的糊涂,问他什么离族是什么人,还有那本书是什么东西。 卓方重新点上一根儿烟,给我说了偏门之内的每家都存在的那本书。 在偏门形成之初,大家都只是寻摸着野路子找些营生的手段罢了,但是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因为偏门之内的生意几乎都是围绕着死人展开,有些人就在做活的时候接触到了一些东西,一些类似于禁忌的东西,并且记录了下来,就这样每门之内就都有了这么一本书,这本书就是现在偏门人口中“天书”最初的样子。 一直到宋朝,突然出现了一群人,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把偏门之内的这些书都搜集了起来,然后经过研究之后对外宣称他们从这些书中窥得了“天机”,并且写了一本书藏了起来,这些人,就是离族人。 离族人宣布了这个消息之后在偏门内部掀起了很大的波浪,因为他们中的有些人早就已经从自己手中的书里面发现了些不的了的东西,但是始终无法窥其全部,必须得偏门之内的书放在一起,才有可能看得到里面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离族人宣布了这个消息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偏门也就这样一直存活了下去,直到民国时候发生的一件大事。 卓方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在那件事情之后,偏门正式存活下来的就只有六门,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分为明三门和暗三门,每一门内都有许多家,而每家都有存有自己门内相同的一本书,比如陕西修阴的童家,他家的那本书内容就和卓家的一摸一样,主要是因为在偏门最初,自家手艺只能传给自家人,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收外家弟子的说法,有些人手艺学到后就自立门户,然后师傅会把本家的书手抄一本儿给他,一来是让对方知道这门手艺里面还是有很多禁忌不可触碰的,二来也算是个保险,如果自家人出了什么事儿,也不至于这东西就这样失传了。 民国那件事情导致的不仅是明三门和暗三门的形成,同时还兴起了一股“合作”浪潮,在此之前,偏门之内的中的任何两家是不会有“业务合作”的,自此之后就不一样了,但是这个“合作”只是个表面现象,其实最根本的目的大家都懂,既然对方家中的那本书自己拿不到,那么不妨主动去了解对方到底是做什么的,对方做的这些事情中到底藏着些什么秘密,换句话说,都是为了离族人口中的“天机”。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对那东西感兴趣,比如卓家,他们从来不会去强求这些东西,因为在卓方看来,天机不可泄露,人不可与自然为敌,顺其自然,随缘而生是最重要的,所以卓家几乎没有参与过这种事情。 不过想要搜集对方身上的情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再加上偏门之内有三门,几乎是人鬼都敬的主儿,他们也不屑于和其他人合作。明三门中的送魂人,这群人,无论是养灵家还是阴班家,见到他们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并不是因为送魂这家有多厉害,而是他们身上的阴气,哪怕偏门之内的人看了都害怕,所以一般人碰到他们都是敬而远之;另外暗三门之中的决命和葬基两家,则是神龙见头不见尾,到现在为止几乎没人见过他们,对他们了解最多的人也只是知道葬基者出现的时候背后都会背着一口小棺材,而决命人,更是没人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这家也奇怪,好像总是在逃难一般,其他人能找到的也只是他们待过的地方,就比如长胜村,封家就是听说决命的黄家在这里待过,并且有个奇怪的拍头穴,以为这里藏着决命人的秘密,这才中了圈套。 “那离族呢?” 卓方摇摇头:“我几乎没听说过他们的消息,据说民国那件事情中有离族出现,不过再之后就没人见过他们了。” “那这事儿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所有人的目的不都是那本书么?为什么要追着我不放?” 卓方看了我一眼:“首先,追着你不放的人一定是知道了离族人在你们尚井村出现过,第二,你记不记得在那个拍头穴地下你说过你听到的那几句话?” 我一下明白过来胜利村的事情和尚井村的事情联系在哪里了,因为我清楚记得在地下听到的那句话: “葬基定尸,不可枉挪,离族后人,切勿近身,枯井之内,莫测万变,守井之人,勿离其司。” 第33章:空颅杯 http://..org/ 卓方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可能刚想张嘴问我和离族是什么关系,外面又响起一阵砸门声。 铺子的大门我是半关着的,暂停营业的牌子也挂的老高,怎么还有这么不长眼的人要进来。 门外那人似乎没准备停,我其身过去把门打开,看到一个快递小哥满头汗的站在门外,见我出来忙问道:“你是卓方不?” 我回头叫了一声卓爷,他过来问什么事情,快递小哥把怀里一个快递盒子和一支笔塞到他手里道:“这东西,你的,签收一下。” 我看他一头汗,问他是不是在门外站了听久了,这么热的天,怎么刚才才敲门。 他好像很着急,心不在焉道:“不是,这个包裹比较重要,寄东西那人多给了好些钱,说是一定得快点送到,”他说着奇怪的看了我俩一眼:“说是时间久了就不新鲜了。” “不新鲜?”卓方签收完包裹问那小哥道:“什么意思?” 后者接过签收单整了整帽子:“这我哪能知道呢,反正公司挺看重这东西的,你收好。”说着翻身上了小摩托就离开了。 我和卓方回到屋子里把快递拆开,里面是一个白色的大杯子,应该是石膏做的,外面看起来就像是骨头一样,被子上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人脸,似乎遭受和很大的痛苦一般。 “卓爷,你还玩这种艺术品呢?”我好奇问道。 他把杯子拿在手里摸索了半天,又把鼻子凑上去,闻了两下脸色唰一下就白了,一把将杯子塞给我,又去翻那个快递单。 那杯子摸起来冰凉,杯体雕刻的十分精致,那人脸就像是真的一样,猛的看一眼还挺吓人。 卓方把快递单拿过来,我凑上去一看,寄人姓名的地方是空的,地址是湖北省恩施市一个叫来凤县的地方。 “卓爷,你还有湖北的朋友呢?”我把快递单扔到一边继续把玩着手里的那杯子:“你还别说,这杯子做的真是精美。” “能不精美么,那可是人头做的。” 我一愣,马上把杯子放回桌子上战战兢兢问他:“人头做的?” 卓方一吹胡子:“真是可以,东西都寄到这儿来了,这是恐吓我卓家无人么?!” 我看他好像挺生气,小心翼翼道:“这东西是什么啊卓爷?” “空颅杯,传说是葬基人用来喝水的东西。”他盯着杯子道。 我听了有点恶心想吐:“意思这杯子是用人脑袋做的?用这玩意儿喝水?” 他点点头:“这东西做起来很麻烦,我之前都是听说,现在算是见到真东西了,杯子上那人脸,也是人皮弄出来的。” 我恶心的擦了擦手,卓方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事情一样一下起身把灯全灭掉,窗帘都拉上,门也给关上,屋里胰腺癌暗淡了下来。 我看着桌子上的杯子有点胆寒,问他这是要做什么。 “真他娘晦气,从那边回来还得被人给跟一路。”卓方气急败坏的坐下道:“我们这才回来几天啊,这东西就从湖北那么远的地方寄过来了,你看看寄送日期。” 我把单子拿起来找了两眼,寄送的日期是我们刚刚离开胜利村那天,也就是和卓爷说的一样,我们一路上都被人跟踪了。 “寄这东西过来是干嘛?” “你忘了,尚井村和胜利村都有葬基者出现,你那两块儿定尸石头,不就是他们的。” “那上面刻着苏乔是什么意思啊?难道不是让我来苏州找乔家人?” “那我就不知道咯”,卓方摆着手:“不过既然寄来这东西了,就说明湖北那边可能有点线索,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去,当然去,咱俩一起去!”我想都没想就回答到。 没料到卓方摇摇头:“我这一把老骨头就不陪你去了,刚好留在苏州我去打听打听乔家的事情。” 这下我犹豫了起来,让我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别说是去查东西了,就是去旅游我都有点心惊胆战。 卓爷看出我的顾虑笑着拍拍我道:“当然不会让你一个人去了,这几天你跟我去一趟我那边,带你见个人,到时候他带你一起去。” 第二天我们就登上了去卓爷家的航班,那天早上我起来的太早,路上睡了一路,到地方了卓爷才把我叫醒。 七月的西北太阳正毒,不同于南方的闷热,这里干燥的空气让我觉得还好受一点。卓爷应该已经安排好了人,出了机场就有台车在外面等着,上了车卓爷吩咐开车那人道:“先别直接回家,去张家。” 开车那人是个年轻人,回头看了我两眼问卓方:“这人是?” “别问那么多,直接去张家。” 那人听了也不再说话,一路飞奔就出了机场。 我没来过西北,印象里这里还是黄沙铺天,干旱肆虐的地方,进了市区才发现和我想的根本不一样,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车窗外的灯红酒绿和苏州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如果说苏州市一个温文尔雅的江南女子,那这座城市就像是个吊带热裤的火辣女子,让人看了血脉喷张。 车子开了有半个多小时,最后停在了一个大院子前面,那年轻人停稳车子,回头又看了我俩一眼:“爹,这么晚了到张家来不好吧?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么?” 卓方打开门:“你在这等着,我进去交待点事情就出来。”他说着就把我拉下了车子。 眼前这个院子挺大,建成的时间应该挺久了,墙上的白漆有很多都翻了上来。 卓方拉着我到了门前,重重的敲了几下,里面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开了门,看到卓方很是高兴道:“呦呵,卓爷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他打开门把我们迎了进去,这院子一眼望去全都是白色,好些个花圈儿孝带挂在墙上,难不成这家是刚死了人? “你家当家的在么?”卓方跟着那老头就到了正厅。 “在呢,刚从广西回来,这才休息了两天,你两位先在这儿稍等片刻,我马上把少爷叫出来。”老头给我俩到上茶就退了出去。 我见他出去了才张嘴问道:“卓爷?这是谁家啊?外面那么咋那么多花圈儿?” 他喝了一口茶似乎很满足:“还是张家的茶有味道,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顺畅。你记不记得我给你说的送魂人?这里就是他家,这家主人姓张,叫张峻,算起来年纪应该和我差不多大了,不过你到时候可别乱喊,叫张哥。” “年纪和你差不多大?刚才那管家看起来比你也大不了多少,怎么喊那人叫少爷呢?” 卓方神秘的看了我一眼:“等下他来了你就知道了。” 话语间门被推开,一个年纪大概在二十五岁左右的男子进来,看到卓爷拱手一抱拳:“卓爷!” 我还有点奇怪,那管家不是说喊当家的人去了么,怎么来了个小年轻。 卓方也起身回礼道:“当家的,这么晚了造访真是不好意思,实在是有要紧事要麻烦您一下。” 我越听越不对味儿,难不成卓方说的就是这个人? 我又仔细看了看眼前这男人,年纪绝对不会超过二十五岁,满脸的冷峻,一点表情都没有,好像全天下的事情都和他没关系一样,见到卓爷回礼也不客气,坐到正座上看着我们,也不说话。 卓方好像已经习惯了他这样,把我介绍了一下又对那人道:“这次来就是因为这孩子的事情,还有这个东西。”他说着把那个空颅杯拿出来放到了桌子上。 张峻看了一眼还是没什么反应,声音里没有一点感情:“葬基人的?” “对,就是他们的,是湖北那边寄来的。”卓方继续道:“之前我们去了河南,那边出的事情比较复杂,连封家都被骗去了,而且那事情就是对着这孩子去的,还有你看看这个。” 卓方让我把那两快定尸石给拿了出来,我这才看到张峻身体往前倾斜着表现出了点儿兴趣,看了两眼那石头又看了看我道:“你到底是谁?” 他声音像是冬天一样冰冷,听的我打了个颤,忙把尚井村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他听完也没什么反应,反倒是扭头问卓方:“卓爷,我你是知道的,离族的事情我没兴趣。” 尽管他话中没夹杂什么语气,但听起来就像是命令人一般,我隐约觉得卓爷好像有点怕他。 卓方倒也没继续劝他,而是话锋一转问道:“那乔家呢?” 我这才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有表情变化,哪怕只是眼神中闪过的一丝疑惑,他想了一会儿道:“那您想让我做什么?” 卓方把快递单子拿出来递给他:“那空颅杯就是从这里寄出来的,阿申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还得麻烦您和他走一躺,我会去苏州查乔家的事情。” 那人没有拒绝,起身问我们还有没有别的事情,我看这是要送客的意思,就和卓爷出来了,约好明天我来这里和张峻一起去湖北。 出了大门上了车我才送了一口气,总感觉和那人相处十分压抑,就问卓爷他到底什么来路,为什么明明和他一样大,却看起来像是二十多岁。 “这个就是送魂张家当家的,至于为什么不会老,听说是因为他出生的时候出了点儿事,三魂六魄只剩下了半魂人魂,偏门内的人都喊他半魂张。” 第1章:牛头山 http://..org/ “剩下半魂?”我有点不太理解卓方是什么意思。 “这个就是他们送魂家的说法了,具体的我也不太懂,先回家吧,半魂张这人你可能相处起来不太习惯,我先回去给你说说。”卓方让那年轻人开车回家,头一歪靠着窗户就睡着了。 走了有二十分钟,我们到了卓爷家里,也是个挺大的宅子,比起来半魂张家,卓方家就显得正常多了,门上贴了很多门神,屋子里红色很多,看着就很喜庆。 卓方给我安排好了住处,那天晚上我俩几乎没睡,他给我说了好些半魂张的事情,而且特地强调了几点我必须注意的事情。 第一,到了湖北以后所有事情都要听半魂张的,他这个人说话从来只说一遍,而且说一不二,如果我没按照他的要求做,哪怕我出了事情他都不会帮我,卓爷反复强调我到了那边以后所有事情都要听他的。 第二,不要有什么小动作,卓方知道我对于这件事情很心急,但是这次去湖北要面对的是偏门之内十分神秘的葬基者,就连卓方本人都没有和他们打过交道,所以我不要有任何别的小动作,所有事情都按照半魂张的要求去做。 第三,虽然这次是半魂张带着我一起去,但是终究我们的目的不同,他是因为想要用这次的行程换取卓爷手里乔家的事情,而我是要去弄清楚葬基者在尚井村那件事情中扮演得角色,所以我虽然不能有什么小动作,但是卓爷还是强调我遇到事情一定要留个心眼儿,半魂张这人心思十分缜密,他做任何事情都会考虑到几步之外,所以嘱咐我千万不要放过任何细节,在回来之后把那边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卓爷。 第四,他塞给我了一个人的联系方式,这人叫做孙楚,说是卓爷在那边生意上的一个伙伴,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和半魂张或者卓爷丢了联系,可以找她,孙楚会帮助我。 他还给我讲了一大堆其他零碎的事情,一直到快五点了他才让我睡去,睡了没两个小时又把我叫起来,直接安排人把我送到了半魂张家里。 张峻已经收拾好东西在大堂之中等着我了,他穿了一身休闲的迷彩服,帽檐压的很低,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还戴了一个大墨镜,这下就完全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了。 他没带太多行李,只背了一个普通的登山包,见我来了也没多说什么,上了车一路就往机场开去。 一路无话车里很是尴尬,把我们送进机场之前开车那人又传达了一下卓爷的意思,拜托半魂张在那边一定要照顾好我,后者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就带我上了飞机。 从这里飞到武汉要四个多小时,我昨晚没睡好,加上半魂张又不是个能聊天的主儿,上了飞机我就睡着了,直到他把我拍醒,我才赶紧起来跟着他下去。 从武汉到恩施需要坐六个小时火车,等我们到了恩施已经是下午六点多,半魂张好像都已经安排妥当,直接有人把我们送到了酒店,到了房间以后,他把墨镜摘下来,和我说了第一次那么长的一段话: “你把定尸石交给我,然后在酒店里等着,一周后我回来,这期间你哪都不要去。”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半魂张迅速的把手伸到我兜儿里把定尸石给拿走了,然后看了我一眼就出了门。 我在床上愣了半天,虽然来之前卓爷已经交待过说这人比较难相处,让我什么都听他的,但我压根儿没想过他会直接把我留在酒店里,自己一人去查事情! 这我当然是不干的,想着反正你明天也要出门,我在后面悄悄跟着你就好了,没他那么大能耐,跟踪个人还是有把握的。 连着打了个好几个哈欠,想着在飞机上已经睡了一路了怎么还这么困,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等我在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十一点了,我看了看表一下从床上跳起来到隔壁房间敲了半天门,压根就没人,找前台问了一下才知道半魂张今天早上五点多就已经出门了。 我脑袋一懵,敢情他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我下了药!怪不得我昨天到了酒店那么困! 回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想着他能去哪里,那空颅杯是从一个叫做来凤县的地方寄来的,不管他有没有去那儿,反正我是肯定得过去。 拿着简单收拾好的东西就要出酒店,刚到门口两个保安大哥直接把我拦住了,说是要查我身份证,我解释自己还没成年,根本没身份证,他俩又问我没身份证怎么住的酒店,要让我监护人过来。 我气的本想说监护人早就死绝了,转念一想这样说好像不太合适,就说自己是和亲戚一起过来的,不过他人出去了,我这是去找他。 那两位一听直接把我打发给前台了,前台经理一个大胖子抱着我就把给扔回了房间里,走之前还不忘给我说:“张哥已经安排好了,你这几天就在这里住着吧。” 张哥?半魂张? 我气的直咬牙,这人也太怪了,合着我来这里就是换个地方睡觉来了,他压根儿没准备让我出这酒店? 我住的地方是五楼,想从这里出去也不可能,消防通道出去是后门,那里也有保安值班,估摸着也不会轻易放我出去。 着急的直挠头,那酒店座机给卓爷打了个电话,那边提示电话关机,我算了算时间,他这会儿应该是在飞往苏州的飞机上,就算联系到了他,估计也劝不动半魂张带上我,想要和他一起必须得自己找到他,到时候他不带着我也得带着我。 我从兜儿里摸出来那个叫孙楚的联系方式,电话打过去响了没两声,一个清脆的女声接起电话道:“您好,我是孙楚。” 我没想到居然是个女的,结结巴巴半天:“你你你好,我是王申,那个卓方卓爷。。。” 她那边哈哈笑了两声道:“哦对,我知道你,卓爷前些天交代过,怎么了,已经到了恩施了?” “我已经在恩施了,不过困在酒店里了。” “困在酒店里了?” 我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想了半天道:“反正你看你能不能过来把我接走,只要能让我出这酒店就行,别的我不麻烦您。” 她那边问了酒店的名字,让我等上一会儿就挂了电话。 我在屋里坐了有半个小时,就听到房门外的敲门声,过去打开房门看到一个大概一米六的女生,年龄二十岁出头,穿着一身运动装问我:“你就是王申吧?我是孙楚。” “啊,你好。”我有点尴尬的想把她请进来,卓爷不是说自己的朋友么,怎么还是个忘年交? “进什么进啊,你不是着急出去么,快收拾好东西跟我走。”她笑着对我道。 我拿上早就收拾好的东西跟着她后面,到了前台经理过来本想问什么,看到孙楚也把话给咽到了肚子里,给两个保安打了个手势就放我俩出去了。 上了车她问我吃饭没,我摇摇头,她一脚油门道:“走,先带你吃饭去。” 到了吃饭的地方酒足饭饱我才把事情的经过给她说了说,想让她带我去来凤县。 “去来凤干嘛?你刚才说的那个空颅杯,可不是那儿能做出来的,那个半魂张看起来对恩施挺熟悉,你信我的,他绝对不会去来凤。”孙楚信誓旦旦的对我道。 “那他会去哪儿?” “空颅杯嘛,我前几年在牛头山附近见到过,他可能去那儿了,不过牛头上我劝你还是别去了,不如这几天我带着你在这里好好转转,等他回来好了。” “那哪行!”我看这两人怎么一个德行,马上拒绝道。 “他那是为你好,那牛头山,别说是外地人了,就连附近的土家族本地人都不敢往上走,邪乎的很,我劝你还是别去了。” “不就是个山么,能有多邪乎!”我自以为经过了长胜村那件事情,多邪乎的事情自己都不会怕了。 “宁愿趟过阴冥河,也绝不走进牛头山啊,”孙楚看了我一眼:“你确定要去?” “去!” 去那里开车得两个小时,路上孙楚给我说了一下牛头山的来历。 牛头山最早名叫星斗山,位于湖北与重庆四川的交界处,山体呈西北向东南倾斜,山形如弓背,山脊似刀梁,山上有十条大沟呈扇骨型展开。相传该山离天宫极近,常有神仙摘星辰当灯,来往于星斗山与天宫之间,故名星斗山。古诗云:“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不过这神话中美丽的神仙摘星辰之山现在却成了一座有名的坟上,至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已经没人能说得清,反正现在这座山上满山遍野都是一座座死寂的坟堆,各种各样闹鬼的传闻也都层出不穷,即使是白天都没人敢进去更别说现在这个时候了。 传说在这山的山顶上有一尊石牛,在热天的时候这毫无生命性质的石牛身上会爬满牛虱,甚至会低下头来啃食青草,但真正使人恐惧的是这石牛的哞叫声,据说这牛一旦发出叫声就会有灾难发生,93年的时候据说山下镇上的人大晚上听到了牛叫声,连几个月大的奶娃都被弄醒了嗷嗷的哭,大伙都知道肯定要出事,很多人跑到县城避难去了,没想到才过三天,就突然发了大水,别说那个小镇,就是县城和周围的几十个镇子村子都被淹完了,根本数不清死了多少人,自那以后星斗山就被人们称为牛头山了。所有要上牛头山的人都会被警告,在当地土家族口中有一条不成为的规定,只要进入这座山里面哪怕只有一步,你的命就不在属于外面世界,即使这座山放过了你,阎王爷也会给你一个教训。 我听的入神,孙楚放慢车速伸手指了指前面道:“就前面那座山。” 第2章:冒充 http://..org/ 我抬头看了看前面,不远处雾气蒙蒙中隐约有一条山脉,像是一条飞天的神龙一般,我问孙楚道:“我看着也不远,快到了?” 她哈哈两声:“看着不远,望山跑死马,咱们还得半个小时才能到距离那里最近的村子,如果半魂张的确去了山上,那肯定会先到村子里落脚的,咱们进去先问问。” 车又开了将近半个小时,眼前才出现稀稀拉拉的几个民房,湘西建筑味道很浓的吊脚楼,我看的有些咋舌:“楚姐,这是个没汉化的土家族村子么?” 她也摇摇头:“不知道,我也没来过,谁没事儿往这种地方跑啊,不过我还是会几句土语的,沟通应该没问题。” 她把车停在了村头外面,刚进村我就发现这里应该还是个未开发的土家族村子,村子中嗅不出任何现代气息的味道,但是有好几座高大的吊脚楼看得我很压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孙楚找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一个稍微会点普通话的人,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汉名叫田华,土家族名字叫什么我也没听清楚他就说完了。 孙楚给他塞了些钱,让先给找个落脚的地方过一夜,这会儿天都已经快黑了。 田华把我们带到了村子最东头,也就是距离牛头山最近的那个位置,找了一户人家,说这户是村子里最大的人家,家里人口多房间也多,之前来的那些人当时也是住在这里的。 “之前那些人?”我提醒孙楚,她忙问去向田华确认那些人里面有没有半魂张。 两个人用土话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我听不懂只能在旁边干着急,孙楚越说表情越怪,时不时的回头看看我,那个田华似乎也说起了什么奇怪的事情,拧着眉毛看了我半天,又指着我好像很激动的样子,孙楚忙安慰了好几句那汉子才冷静下来,敲了敲门,里面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奶奶开了门,看到田华先是寒暄了几句,然后老奶奶看到我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屋子,又继续和田华嘀咕了几句才把我们让进院子里。 我感觉有点懵,难道是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田华和老婆子说话的语言好像又换了一种,孙楚听的也很费力,凑过去皱着眉头听了半天好像也没怎么听明白。 老婆子把我们安排好住处离开后我忙拉住孙楚问刚才是怎么回事儿。 她疑惑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门外说:“刚才我问田华了,他说昨天晚上半魂张的确来过这里,然后今天早上走了。” “不对啊,他应该是今天早上来的才对啊,昨天晚上和我在酒店呢!”我忙着急到,因为已经感觉到不对劲儿了。 “你先别急,还有更怪的,半魂张不是一个人来的,”孙楚看了我一眼:“田华说他身边还跟了个小孩子,和你长的一摸一样。” “一摸一样?”我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种事情完全没可能发生,昨天晚上我和半魂张明明都在酒店,就算他今天早上出发的再怎么早,到这里也绝对得中午了。 孙楚让我先别着急:“你先别急,你想想看会不会是别人假冒你们进来的?” “有人冒充我们是肯定的了,不过没理由啊,他们如果要去牛头山直接去就好了,干嘛还要假冒我们?”我反问孙楚道。 她也显的很疑惑,两人对视了好久她才道:“还有个问题,刚才那老婆子和田华说话的时候用的是另外一种土话,我根本听不懂。” “在说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我一下觉得这里身后一阵冷风袭来。 我俩都沉默了一会儿,孙楚低头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事情道:“你说那两个冒充你们的人,会不会因为那牛头山上面有什么人等着你和半魂张?” 我听的更迷糊了:“有人等着我们?怎么可能,我和他来这里的事情牛头山上的人怎么会知道,而且你不是说上面根本不会有人去么?” 孙楚放心似的叹了口气:“虽然有人冒充你们上山了,不过半魂张把你留在酒店这件事情他们肯定不知道,咱们只要早点进山,然后找到半魂张把这事儿告诉他就行,现在看来他把你留下也是碰巧了,如果冒充你们上去那两个人如果真的要对他动手,他连个防备都没有。” “碰巧?”我又想起来卓方对我说的那句话,这世上没有巧合一说,所有事情的发生都是有其根本原因的,这么想来,难不成是半魂张路上就已经发现了蛛丝马迹,所以才故意把我留在了酒店?换句话说他知道那山上的事情不简单,真是为了保护我才那么做? 孙楚看我发愣问我想到了什么,我冲她摇摇头:“没什么,刚才田华和那老太婆说的话你一句都没听懂?” “就听懂了那么几句,什么六月六的,不过土家族这边的土话说实话我大部分都会说,但还真是碰巧了,田华就挑了我不会说的一种土语。” 又是碰巧。 我心里泛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还没进山就已经出了这么档子事情,而且连着的两个巧合不得不让我觉得我们一行人的举动好像始终在某些人眼皮底下一样,孙楚会说哪些土话,这么私密的信息都能获取到,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孙楚看我不说话劝我说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先别多想,明天一大早我们就起来,然后找个向导看能不能带我们上山。 老婆子很不识趣的给我俩安排了一个房间,我朝她尴尬的笑了笑:“我今天晚上睡在阳台吧,我怕热。” 她意会的点了点头说是自己先去洗洗。 我识相的到了阳台,这里是吊脚楼最上面一层,站在这里刚好能看到整个村子的全貌,尽管这里已经通了电,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整个村子没有人使用电灯,全都是煤油灯照亮,还有那两座最高的吊脚楼,更是一点儿光亮都没有,不知道是用作什么的。 在阳台上抽了好几根儿烟孙楚才喊我说自己洗好了,她穿着小吊带,湿漉漉的头发看着很是性感,我赶紧去了卫生间开始洗漱。 洗完之后刚从卫生间出来,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我打开门一看是那个老太婆,她提着一篮子饭菜说来这里住的客人晚上都会有夜宵,嘱咐我们一定要吃,说是土家族的特色美食。 我道谢之后把她送了出去,自己从酒店出来就没吃过东西,那篮子里的东西很是好吃,说不上是什么做的,很香。 我一边吃着一边招呼孙楚过来吃点儿,她拿着吹风机鼓捣着头发,说什么自己在减肥,晚上不能吃东西。 一个人把篮子里的东西都给吃完了,肚子涨涨的,孙楚吹完头好像想起来什么事情,穿上衣服又出去了一会儿,回来哭丧着脸说刚才她出去问了那个老婆子关于向导的事情,老婆子说村里就一个向导,而且今天早上刚带人上山,至少要等上三天才能回来。 “这村子里还真有向导?那牛头山不是不能去么?”我躺在阳台的躺椅上,晚风吹的很舒服。 “贵呗,”孙楚一下钻到被窝里面:“这年头还有给钱不能解决的事情?总有人会为了钱冒险的,我给你说,那老婆子把那向导说的可神了,说是整个村子只有他上那牛头山没事儿,其他人上去了绝对回不来。” “这么神?”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睡着了。 “那可不,向导姓钱,也是个中年汉子,本来家里有老婆孩子的,结果前几年说是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从那以后他就经常去那牛头山,说是要攒钱离开村子,去外面再娶个老婆过日子。。。” 我耳边孙楚的声音距我越来越远,眼皮一沉就睡了过去。 睡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感觉自己脸上痒痒的,一睁眼看到孙楚正整个人趴在我身上,湿漉漉的头发正在我脸上扫来扫去。 她见我醒了,在嘴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轻轻把嘴巴贴到我耳朵边上,咬起我的耳垂来,媚声道:“要我吧。” 我被她这一下弄的浑身都燥热起来,根本把控不住自己的双手就搂在了她的腰上,孙楚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小吊带,身材在我眼下暴露无疑。 我有点急躁的想要把她头扭过来,没想她双手压住我的手臂,把脸转过来笑着看了看我,湿漉漉的头发凌乱的摆弄在额头前,显得风情万种,柳腰在我下身妩媚的扭动,我身下立刻就有了反应,几乎是想要马上把她整个人吞下去。 我被她迷离的眼神吸了进去,还没来得及撤出来孙楚就把头低下,一双玉唇直接贴在了我嘴上,根本不给我丝毫喘息的机会,舌头就窜了进来,我下巴发木,毫无抵抗力。 “王申!”我耳边突然响起孙楚的声音,扭头一看她正坐在床上惊恐的看着这边。 第3章:假象 http://..org/ 我吓的直接从躺椅上摔了下来,等到缓过神来再抬头看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老婆子,躺椅上空空如也,孙楚正坐在床上瞪大双眼看着我。 “你没事儿吧?大晚上梦话说那么大声?”孙楚有点尴尬的看着我。 “梦话?”我知道自己从来没这个习惯就问她:“我说了些啥?” 孙楚脸羞的通红,看着很是可爱,结结巴巴半天道:“你你你说什么要了你。。。” 这下我的脸也涨红了起来,尴尬的笑了两声让她早点睡,然后又回身到了躺椅上。 可能是青春期吧,生理反应比较强烈,春梦什么的也是可以理解,我心里默默安慰自己,不过脑袋里一直闪过老太婆那张满是皱纹的脸,胃里就一阵恶心。 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脸上那种瘙痒感又冒了上来,睁眼看到又是孙楚趴在我身上,剧情和之前那个梦一摸一样。 这次我聪明了,一把推开她从躺椅上起来,扭头看到孙楚的床上空空如也,难道这次不是个梦? 我伸手拦住正往我身上蹭的孙楚,狠狠咬了一下舌头,疼的我吸了一口冷气,这次是真的?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孙楚一把抱住我,嘴巴又贴到我耳朵边轻语起来,那话听的我血直往上冒,身下一下就有了反应。 既然是真的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孙楚对着我抿了抿一双湿唇,充满诱惑。 我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把嘴巴贴了上去,舌头撬开她的齿间就塞了进去。 她嘴里有一股怪味儿,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就好像是好就没刷牙一样,我用舌尖顶了顶她的上颚,结果居然发现她的牙齿有点松动,再用了点劲儿,居然把她上面一排牙齿给顶了下来! 我脑袋一炸,一下想到一个东西:假牙??! 一把推开还在我怀里的孙楚,果然,这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回了那个老太婆,她正把一双黑手伸到嘴里重新调整假牙的位置,揣着蹩脚的普通话冲我乐道:“要了我吧。” 我胃里一阵翻滚就吐了出来,趁机看了看孙楚的床上,居然还是没人! “孙楚呢?!”我冲老婆子吼道,她鬼魅的对我乐了乐,一个翻身居然从阳台跳了下去! 我一步跨到护栏边上,看到一个黑影顺着小路快速的往那两座最高的,没有一丝亮光的吊脚楼跑去。我看的直傻眼,这座吊脚楼一共四层,我们的房间在最上面,就那老太婆的身板儿,跳下去肯定是必死无疑了,不过看着她移动的身影,怎么一点儿都不像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 我在孙楚床上翻了半天,她经常带在身边的东西都在,难道是被人强行带走了? 不应该啊,我平时睡觉都没这么沉,今天不仅睡的沉,而且还出现了幻觉,但为什么孙楚没有出现这种情况?第一次做梦被她喊醒的时候看她不像是有事儿的样子。 夜宵!我一下明白过来,马上穿着衣服就往外跑。 今天进村以后我没有单独接触任何东西,只有今天晚上那个老太婆送来的宵夜,里面肯定放了东西!只不过她没想到只有我吃了,而孙楚根本闻都没闻! 我下到一楼,院子的门被死死锁着,我没有钥匙只能从门缝对着外面大喊,希望有人能帮我出去。 刚喊了没两嗓子就听到身后开门的声音,回头一看,那老太婆居然从她屋里出来了,拄着拐杖问我大晚上什么事儿。 我整个人直接愣到了那里,还反应过来,又看到孙楚从四楼慌慌张张的跑下来目瞪口呆的看着我。 这下我完全懵逼了,孙楚和这老太婆怎么又出现在这里了? 孙楚过来碰了碰我问我有没有事情,我木讷的摇了摇头说没事儿,然后跟着她又回到了房间里,她还不忘给老太婆道了个歉,说我有梦游的习惯,老太婆奇怪的看着我笑了笑,没说什么就进房间了。 回到房间孙楚把我拽到床上,我蹭的一下跳起来,让她张嘴给我看看。 前面两次事情已经让我心惊胆战了,如果这次又是假象怎么办? 她有点生气的问我到底要干什么,我苦求了半天她才把嘴巴张开,我凑上去看了看她的牙齿,还闻了闻味道,这才确定她的确是孙楚。 “你怎么还有这嗜好啊,卓爷都没给我说过,还有你晚上睡觉也太不老实了吧,又是说梦话又是梦游的,要不找个绳子把你绑起来算了。”她有点嫌弃的看着我说。 “不是这么回事儿,这村子有诡,那老太婆也不正常。” 我把刚才两次事情都给她说了说,孙楚听的脸又红了,支支吾吾的说我肯定是做春梦了,小小年纪不学好。 “如果说第一次是春梦那我信了,但是第二次,绝对不是!”我看着她坚决道:“今天晚上的饭,肯定有问题!” 她被我这么一搞也没了睡觉的兴致,摊开双手问我说:“行,那我有几个问题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第一,如果那老太婆有问题,她是冲着咱俩谁来的?如果是冲你来的,为什么不趁着你有幻觉的时候直接把你带走?第二,我从第一次被你弄醒以后就一直睡着,也没有离开过这个屋子,你说你走的时候床上没人又怎么解释?第三,就刚才那老太婆,咱们就算她从四楼跳下去不死,那也得残吧?你从看她跳下去到去院子里不到两分钟,她是怎么那么快的回到了自己房子里,而且还换上了睡衣?” 她这几个问题问的我哑口无言,她看我根本没答案,招呼我赶紧先睡吧,这都快天亮了。 我又回到阳台上,这次根本不敢睡了,看着远处那两座没有亮光的吊脚楼,总感觉里面有什么人在盯着我一样,极度的不舒服,为什么老婆子跳下去以后要往那个方向跑,那两座楼里面放着什么东西? 我趴在护栏上看的入神,看着看着就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我现在站在的这个地方,应该就是我看到老婆子往吊脚楼跑的时候的位置,但是这次的视野角度和上一次有些细微的差别,好些往右边偏了一点。 向阳台左边走了走,一直走到最左边,再抬头看的时候发现这次视角和上次差不多了,但是还是轻微的往右边偏了一下。 可是我现在已经到了阳台最左边,再往左边就要到隔壁的屋子了。 隔壁屋子? 我一个激灵往隔壁阳台上看了看,同样有个躺椅,阳台上的装饰也一样,难道? 两间房子的阳台之间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我轻松就跨了过去,往屋子里面一看,果然,房间的装扮也是一摸一样! 也就是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被人从原来的房间移动到了这个房间,所以我跑出去的时候才会看到床上根本没孙楚,因为她本来就是在隔壁房间才对! 房间的门只是轻轻关着,并没有锁住,我从房间出来,两边都是楼梯,四楼一共八间房间这里第三间,我原来的房间是的第四间,我跑下去的时候是走的左边,感觉走过了三间房间,孙楚带着我上来的时候走的是右边楼梯,同样是走过了三间房!加上我跑下去的时候太慌张,肯定不会注意到方向问题! 回到房间里看了看床上,本了那里应该有一些孙楚常带在身上的东西,这会儿却都不见了,看来这事儿不只是老婆子一个人,肯定还有帮手,而且就她那身板儿想要把我从阳台上抱过去也不太可能。 房间的问题解决了,但是那个老婆子是怎么跳下去又没死呢?她的确年纪很大,这点没问题,但是她到底是不是真的跳下去了呢? 我在四楼阳台,而且当时是半夜,底下很黑,我只能大概看到一个像是她的身影在往那两座最高的吊脚楼方向跑,但到底是不是她?如果说那个身影根本不是她呢?又能跑到哪里去?楼下? 我回到房间里面找到手电筒,又在这边阳台上仔细找了找,最后还是在护栏上找到了一条细细的印痕,看样子应该是条十分细的绳子,老婆子跳下去的时候身上肯定绑着那东西,到了楼下之后剪短,而且当时来关这间房门,拿走房间里孙楚东西的人肯定是在楼下接应她!老婆子跳下去之后,第三个早就准备好的帮手开始学着她的样子往那两座吊脚楼跑去,让我误以为是老太婆本身,然后趁着我下楼到院子的时候,接应她的人到了这间房子拿走早就准备好的孙楚随身所带之物的复制品,再关上房门离开! 我过去把孙楚叫醒,她一晚上被我吵醒第三次显得十分生气,刚要发作我就把她拉起来让她跟我过来看看。 到隔壁房间把事情都解释了一遍后她也沉默了下来,最后还是问我那老太婆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对她摇摇头:“这个还不知道,但是还有个更要命的东西,你随身携带的那些东西,应该没人看过,他们是怎么早早知道而且准备好了复制品?你不觉得这事儿和有人早早知道我和半魂张会来这里,有点相似么?” 第4章:祭楼 http://..org/ 孙楚应该早就想到了这一点,点着头道:“的确,但是还是那个问题,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如果是为了我们身上的东西,叫几个大汉就把咱俩给绑了,一个小孩儿一个女人,没必要整这么麻烦。” “我们现在理一下思路,”我做到床上拿出纸和笔在纸画了起来:“咱们换个思路,想想他们现在都对咱们做了什么,看看能不能从中得知他们的目的。” “做了什么?”孙楚瞪大眼睛看着我:“反正目前对我个人来说,除了刚才的事情,还没对我做什么,倒是你,那老婆子为什么要吻你?” 我被她这么一说胃里的恶心劲儿又上来了,不过转念一想似乎她说的有点道理:“你的意思?她对我有企图?” “切!”孙楚白了我一眼:“她一个老太婆能有什么企图,会不会是接吻的时候喂了你什么东西啊?” 她这话一出我完全忍不住了,眼前全是那老太婆的假牙,到卫生间干呕了半天才感觉好受点儿。 “我觉得肯定是喂你吃了什么东西了,”我重新坐回到床上,孙楚信誓旦旦道:“而且那东西我还不能吃,要不她就直接放到夜宵里面了,喂你吃的东西肯定是只有你一个人能吃,至于那个梦,”她说着脸上红晕有冒了出来:“你现在正是那啥的时候,春梦什么的。。。” 我知道她的意思,不过喂我吃东西的目的呢? 她摇摇头,说自己想不到了:“那咱们现在怎么做?直接进山?” “不行,那山你不是说不能随便进么?而且那老婆子就算给我们安排了向导,估计向导也会有问题,不如咱们将计就计。” “你的意思是顺着她的意思来?”孙楚显的有些不安:“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就是个老婆子,你如果实在不放心,这会儿就给你朋友打的电话,叫些人来,咱们人只要多了,根本不怕他们。” 孙楚拿出手机拨了几个电话,给我说是安排那些朋友明天晚上到这边。 “那就行了,”我打了个哈欠,睡意冲了上来:“咱们再睡会儿吧,我估计明天晚上还是有事儿,提前做好准备就行。” 孙楚跑到阳台上把床让给我,说是自己睡好了。 我也不客气,一头扎在床上,枕头上还有她身上的体香,闻着很是舒服,没一会儿我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孙楚正扒拉着饭,看我醒了指了指桌子上另外一个饭盒道:“快起来吃饭吧,我跑了好远买回来的。” 这一觉的确睡饿了,我狼吞虎咽把饭吃完,孙楚说她早上下去又问了问老婆子向导的事情,说是还得让我们等两天,她刚联系到人,估计明天才会回来。 我看了看外面烟雾缭绕的牛头山哼了一声:“刚联系到人?那大山里面有信号么?难不成还是飞鸽传书?她说明天回来,估计今天晚上就要对我们动手了,你把东西准备好了没?” 她掀开外套,腰间居然别着一把手枪,我有点吃惊,问她这东西是哪来的。 “这年头这么乱,出去没个防身的东西怎么行,我你就别操心了,你的东西呢?” 我身上带着两把小匕首,是从卓爷家离开的时候他给我的,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带在身上,不仅顺手,而且拿刀子说是经过特殊处理,碰到脏东西还能辟邪。 我和孙楚在房间里面待了一下午,等到快睡觉的时候,那老婆子果然又拎着一篮子夜宵送过来了。 孙楚过去把夜宵接过来,还不忘给老婆子道:“谢谢您啦老奶奶,这些夜宵我们可是盼了一天了。” 确认她已经离开了以后,孙楚把那些东西一股脑儿全都倒到了下水道里面,然后给我了一粒药片,说是吃了以后可以很久不睡觉,今天晚上我俩都得保持清醒。 我依旧躺回到躺椅上,闭着眼睛开始装睡,一边想着今天晚上老婆子他们到底会做什么事情。 我本以为他们会等到后半夜再动手,没想到我只躺下了没两个小时,就听到楼下响起了十分微小说话的声音,其中一个就是老婆子的,另外一个听起来应该是带我们来这里的苗华,果然他也参与到了这件事情里面。 他俩用一种我听不懂的土话交谈着,说了大概有半分钟,紧接着我就听到身边的护栏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声音,悄悄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类似钩爪样子的东西挂在了上面。 他们要动手了,居然这么快,看样子今天晚上的夜宵里面下了不少药。 我赶紧闭上眼睛,就感觉一个人从楼下顺着绳子爬了上来,从我身上跨了过去往里屋走去,没一会儿又回来了,似乎往楼下送了什么东西,然后就感觉自己一下被人抱了起来,然后被楼下一个人接住了。 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眼前的情形让我大吃一惊。 原来楼下并不是只有老婆子和田华两个人,整个三楼密密麻麻的站了将近五十个人,而且这些人全都脱下了平时穿的汉服,穿上了土家族的衣服,并且全都带着黑色的面罩,根本看不出来谁是谁。 孙楚被另外一个人扛着,死死闭着眼睛,装的还挺像。 这些人扛着我俩就出了老婆子的院子,然后站成了两个圈儿,把扛着我和孙楚的男人围在中间,又继续往前走着。 我看了看方向,他们是要去那两座黑灯瞎火的吊脚楼,果然问题还是出在那里。 因为我和孙楚被人群分开了,根本无法沟通,到了岔路口,一群人把她扛到了左边那座楼,而我去了另外一座。 这下就麻烦了,不过孙楚身上有枪,我倒不是很担心她,现在该担心的是自己,我身边至少围了二十个大汉,真的要动起手来,就凭我那两把小刀,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那行人把我扛进了吊脚楼之内,刚一进门,我就闻到一股腐烂的气息,熏的我差点吐出来,但是这里一点儿光亮都没有,根本看不到周围的环境。 他们又扛着我走了一会儿,我才感觉最前面的人有人点亮了火把,我睁眼看了看,前面是一个大圆形的台子,正中间是个圆柱形的石柱,柱子上绑着三具尸体,每个朝向一具,从身高看起来年纪应该和我差不多大,但是死亡的时间应该不一致,最久的那具尸体已经风干的不成样子了,而距离现在最近的那具才刚刚开始腐烂。 几个人把我绑在了空出的那个方向,然后一群人居然全都朝我跪下了,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摘下面罩,开始带着那群人唱着什么东西。 听声音这个带头人应该就是那个老婆子,一群人叽里呱啦的唱了好久才结束,然后那老婆子用汉语到:“牛头山神,六月祭祀,祭品已到,准备祭刀。” 老太婆说完她身边的几个人就从祭坛后面搬出了一个大箱子,从里面拿出了几把十分精致的小刀,接着那个老婆子又道:“挖眼去耳,扣鼻褪牙,剥皮剜心,祭品勿死。” 那几个男人听了就要动手,我一看这再不动手就要死在这儿了,身后的绳子早就被我用小刀割开,刚准备行动,就听见隔壁吊脚楼那边传出一声枪响,然后就再没了动静。 底下的人都愣了一下,我也没时间去思考孙楚那边出了什么问题,直接摆脱绳子然后把两把小刀都架在了自己脖子上,老婆子一扭头看到我这个样子倒是没多少意外,笑着道:“你要是这么着急去死,那我们成全你好了。” “死?”我冲她一挑眉毛:“您老刚才是不是说了祭品勿死这句话啊?我死了你们那个什么牛头山神可怎么办?” 没想她哈哈阴笑了几句:“死?我可舍不得让你死,你和那姑娘刚好一人一个,男童女童都有了,而且你是喝了我神婆的口水,就算我不杀你,你也活不了多久,何必挣扎呢?你要是肯配合,祭祀完了我们给你个痛快。” 我恶心的皱了皱眉头,想起来自己和她舌吻过就直想吐:“老婆婆,那我要是不配合呢?” 她脸上的笑容还没散去:“我们人这么多,难道你觉得还真怕你个小孩儿么?你要是想死,我有一千种办法让你死,但是你要是想活,我可是有一万种办法让你活下来。” 她话音刚落,我就感觉自己身后突然伸出一双手,把我的双臂向后一拽,两条胳膊就全都背在了身后,手中的匕首也一下脱落。 原来有人趁着我和老婆子对峙的时候偷偷溜到了我的身后,我一边骂着自己太大意了,一边想着那座吊脚楼怎么没了动静,孙楚为什么只开了一枪就没了声音? 老婆子刚要给其他人下什么指令,就听到从人群身后传来一阵声音:“放其阳世,驱鬼游阴,但讯此声,奔走向阳,恶灵勿扰,生人避让,带其还阳。” 我听了一愣,这不是封灿的声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