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系统在线培养兄弟情》 第1章 魔尊的炮灰小弟1 【快穿万人迷,1v1,切片攻(当做你们想看的看),会有一见钟情,也会有真香修罗场】 系统004本想入职龙傲天小弟部门,但是却被部长认为不懂兄弟情。 于是部长把他送去几个小世界历练一下,感受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兄弟。 虽然但是,凌肆兄弟的身份当着当着就不对劲了,主角和配角好像都不想和他做兄弟…… 004就是凌肆,什么情感也不懂的系统。 龙傲天只是背景,去的世界不一定是龙傲天世界,但身份都是兄弟或者小弟之类的。 排雷:1.作者只会写主受,不写反攻互攻,不写了不写了,怕了你们(揪小帕子哭泣jpg.)本来只是个预警,现在发现文没有朝那个方向发展就改改。 2.喜欢写一些恋爱脑,也有可能出现玛丽苏团宠,都在尽量往真实靠拢。 3.不喜欢就跑吧,骂我我也会骂回去的,请认真看简介和排雷,之后再问真的会生气的。 4.我拿读者当老爷,但不是上帝,看书也讲求你情我愿的。 5.我笔下的基本都是渣受男德攻,受是真的渣,万人迷小渣男。攻控绕路,受控较为友好。 6.请不要带一点脑子,别带一点但是不够,想不明白很难受,纠结令人头秃,别细究,别杠精。想要杠的时候回想一下自己脑子是否完全在线。 7.道德标兵不要看,三观太正不要看,我不需要你秀你的三观,虚拟世界请理智,消遣文,当个乐子,又不是纪实文学。 8.脾气差,容易破防,找骂默认活该,话难听只能受着了,慎言。 —— 正文: 004终于有了自己第一副人类躯壳,生活了几天才适应如何用手用脚。 想起刚获得身体的时候直接站不住跪倒在地,打造躯体的系统002见怪不怪,将他扶起来,教他如何驱动骨骼。 较为熟练掌握身体之后,004去找了龙傲天部门部长,表明自己想要在其部门工作的强烈愿望。 部长是一个络腮胡大汉,004敲门进去的时候他还在抽旱烟,办公室烟雾弥漫,004刚觉醒的嗅觉遭受了重击,差点被呛出去。 “咳咳——部长,我已经有,咳——自己的身体了,我很想来你们部门工作,咳咳——” 004雪白的脸都咳红了,敷了粉一般,部长看呆了,连忙打开风扇,把烟雾吹散了。 “你是004?咳,你这脸恐怕……”部长满脸大胡子,身彪体壮,脸硬生生憋红了。 004不自觉摸自己的脸,澄澈漂亮的眼睛带着疑惑迷茫,“怎么了吗?” 002只会造躯壳,脸部都是靠获得身体的系统自发形成的,每个系统的本源代码都是不一样的,自然也会形成不一样的脸部信息。 谁知道004会形成这样一张漂亮乖巧的脸,恐怕不是去当龙傲天的兄弟的,而是去当人家媳妇的。 部长觉得004工作的方向有些不对,打着太极:“小四啊,你的经验不足,我送你去几个世界历练一下吧,到时候一定能胜任咱们部门。” 004盯着部长,扫描一下他的脸部信息,发现没有撒谎的痕迹,“那好吧,需要几个世界啊?” “这个就要靠你自己努力了,评分越高,说明你越厉害,也能越早转正。”部长语重心长。 004点头,走之前提醒他:“部长,烟抽多了肺容易黑。” 部长:你其实想要说我心黑吧。 —— 【世界准备中……】 【剧情准备中……】 【投放成功。】 【你是修真界魔尊身旁的右护法,对魔尊十分忠诚,被派往沧澜宗做卧底,窃取秘境试炼的消息,为魔族进一步强大作出弥足贡献。】 【但你最后被沧澜宗大师兄发现,在宗主面前揭发了你,你最终被人道毁灭了。】 【现在任务开始,去培养纯粹真诚的兄弟情,相信你可以的。】 【任务者信息: 姓名:凌肆 年龄:未知(和人类算法不一致) 智力:??? 外表:???(系统无法预测) 身高:180cm(每个世界有所差异) 体重:68kg(每个世界有所差异) ……】 凌肆点击系统界面,对着上面的问号发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系统录入任务者身份信息的时候这么不准确。 系统怎么可能会检测不出来他的智力和外表。 这个系统是不是坏了? “……右护法,你觉得如何?” 魔殿上悄然无声,在魔尊薛殊晏又重复了一遍问话之后,众人冷汗都下来了。 连左护法也战战兢兢,眼神惊悚地盯着面戴獠牙面具的右护法。 怎的,今天突然想起要造反了吗? 这个右护法,平日里除了尊上谁也不理会,没想到现在胆大包天到连尊上的问话都不理会了。 他们在场的魔将都是跟着尊上厮杀上来的,看着尊上杀了前任魔尊上位的。 起初发现尊上居然将一个半路来的人设为右护法,和他平起平坐,左护法就有些不满,但看在这人的实力以及忠于尊上才作罢。 现在…… 如果让左护法发现凌肆有一点背叛尊上的行为,那他就死定了。 左护法摩拳擦掌,准备随时清理门户。 凌肆回过神,发现问的是自己,上前一步抱拳,“属下没有意见,依尊上所言。” 青年清越如溪水的嗓音回荡在大殿上,语气带着肯定和虔诚,很多魔暗暗揉了揉耳朵,有点痒。 魔尊背着手,一步步下台阶,咚咚咚,好似踩在每一个人心底,随即攸然开口:“那这件事就交由右护法去准备。” “右护法待会儿到书房来,我们细细探讨。”不知是不是凌肆的错觉,魔尊似乎对后面几个字咬的特别紧。 暗红的衣袍飘过,荼靡和血腥味交叠,令人迷醉。 凌肆恍惚一瞬,跟上前面的青年。 第2章 魔尊的炮灰小弟2 凌肆跟着魔尊进了书房,以为对方有什么要吩咐的,结果青年从进来的那一刻就开始看书。 安静蔓延开来。 薛殊晏也不让凌肆坐下,就任由人站在那。 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看完手里的书,将手里的东西放下。 像是刚发现少年还站在原地,“右护法怎么不坐下?” 凌肆沉默地坐在青年对面,也不知道他要做甚。 “说起来,我都快忘记右护法是如何来到魔界的了。” 凌肆搜寻一下原主的记忆,“尊上救我一命,教习我魔族功法。” 薛殊晏思考了一瞬:“嗯,后面发现你天赋异禀,实力增长很快,所以任命你为右护法。” 凌肆站起身抱拳,“属下一定不忘尊上恩情与教诲,永远忠于尊上,身心如一。” 少年的声音铿锵有力,脊背微弯,躬出漂亮的弧度,黑色劲装衬得他身高腿长,如松如柏,光看这双眼睛,薛殊晏就知道少年不会背叛自己。 “右护法戴了这么多年面具,我都快把你的容貌忘了,不如今日摘下。”薛殊晏之前并不在意凌肆长什么样,现在对方为了他愿意去沧澜宗当卧底,自然还是要认一下的。 凌肆不疑有他,单手解开面具后面的丝带,低头的瞬间接住下滑的面具。 抬眼的时候薛殊晏屏住了呼吸,无他,他这位右护法长着一张侬艳昳丽的脸,偏生双眼圆顿漂亮,凭生一股乖巧的气息,眉山远黛生于饱满的额头。鼻梁精致挺翘,唇瓣红润微微弯起弧度,怎么看都是一个修真界世家娇养的小少爷。 薛殊晏或许知道为什么少年要一直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了。 这般姿色置于魔族,乃至修真界,如果没有实力傍身,不知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呢? 魔族因为功法原因,被魔气侵蚀,长得歪瓜裂枣的大有人在。 魔族重欲,薛殊晏也不例外,但魔族人长得实在是过于寒碜,对于修真界或者凡间的人又是挑三拣四。毕竟和身体杂质过多,双修的时候也会影响到对方的,久而久之就一直搁置了。 直到看到凌肆,他觉得对方或许还看得过去吧。 凌肆察觉到脸上摩擦的酥痒,偏过头,就听对方说:“本座记得你说过,身心都属于本座……” 唇上传来濡湿感,凌肆愣在原地,他是这样说的吗? 看来人类的语言博大精深,他还没学习透彻。 那既然他是尊上的小弟,这么说好像也没问题。 薛殊晏直起身,红眸里是浓重的欲望,压抑多年的东西因为这一个吻重新出现,火山似的爆发。 “你还未回答本座的问题。”红眸里跳跃着危险的光,似乎对方回答不趁他心意就要有被弄死的觉悟。 因为呼吸不当,凌肆眼前飘起了薄雾,与薛殊晏如出一辙的红色眼睛带着澄澈干净,一如他的忠诚:“属下的身心自然属于尊上。” 薛殊晏呼吸陡然加重,一把抱起少年,朝休息的榻间走去。 凌肆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瞬,天旋地转,他下意识扶住薛殊晏的肩。 “尊上……唔”凌肆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还未说出口的话被堵在唇舌之间。 或许男人在这方面天赋异禀,一个个炙热的吻落在少年肩颈,衣衫凌乱,露出白皙的胸膛。 凌肆不知道此时应该摆出什么样的心情,他应该不能拒绝自己的老大,但是那些吻过于热,他觉得有些奇怪。 “尊上,您……” 在少年又一次喊出那个称呼,男人停了下来,在少年锁骨处用力一咬,血珠又被他卷走。 “以后右护法每月和我汇报一次进度。” 凌肆因为缺氧脑子迷糊,恍惚间手里被人塞了一个方形的东西,凉凉的。 薛殊晏和他交换了一个缠绵悱恻的吻,带着血腥气,替少年整理好衣衫。 “这是我的通灵玉,收好。” 凌肆有些懵地看着胸前的红痕,心想原来不靠打也可以弄出这样的印记。 薛殊晏以为他介意,眯了眯眼睛,还是留着顺眼。 他不知道少年运转了魔力,顷刻间,那些印记消灭了七七八八,除了那个牙印。 “记住你对本座的承诺。” 原本只是一枚插入修真界的棋子罢了,只要少年不变心,他很乐意在危机时刻去救他的属下。 第3章 魔尊的炮灰小弟3 凌肆以一名散修的身份参加了沧澜宗大选。 选拔一共三轮。 第一轮是天梯。三千台阶,阶阶不同,每走一步都有人有不同的感悟。他们似嗔似笑,又哭又悲,凌肆不懂但也尊重,过客一般经过他们,拾阶而上。 除了后面几百阶察觉到压力外,凌肆一直走得很轻松。 水镜外坐着一众宗门长老:“这孩子不错,不悲不喜,可塑之才。” “三长老,你已经有那么多徒弟了,就不要和老朽抢了。”虽然自称老朽,但说话那人明显是中年人的样子。 “非也非也,收徒还是要看缘分的。” “那你和你那么多徒弟还真有缘。” “风师侄如何看?” 和在场的身份不同,风槿青是唯一的弟子,代表掌门师尊在这里收徒。 青年身姿挺拔,光是坐在那里,就描绘出什么叫做风清气正,清俊的脸面无表情。 “三关还没有完全闯完,弟子不敢妄下定论。” 他一言不发,安静地盯着水镜中步伐轻松的少年。 少年一人将大部队甩在后方,他已经在原地休息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其他人才陆陆续续出现。 “三长老,我看那第二名也是不错的。” 三长老捋捋胡须,回他:“有珠玉在前。” 林若竹扫了一眼坐在大石头上的少年,有些气愤,哪里来的怪胎? 如果不是凌肆在前,那么林若竹表现也是十分出彩的,中间也没有一丝停顿,只是后面几百阶绊住的他的脚步。 凌肆即便第一次修灵,但毕竟有魔族元婴期的修为在身。林若竹再怎么出彩,也比不上一个有基础的人。 魔尊给了他元绛草,让他可以魔灵双修,同时,它还可以将魔气暂时转化为灵力。一个月一过,如果不继续服用元绛草,所有的灵力都会转化为魔气,那时候凌肆就凶多吉少了。 所以凌肆每月回一次魔渊,不仅是汇报进度,也是向薛殊晏讨要元绛草。 凌肆正出神,突然头顶覆盖了一片阴影,一个少年站在自己面前,有些趾高气昂,俊美的脸上带着怒火:“你,哪家的!?” 凌肆有些懵,还是回答他:“凌家的。” 林若竹以为能培养出这样一个天才的,至少也是显赫的世家,结果名都没有听过。 “我怎么没听说过,修真界还有凌家?难不成你是……不对……”林若竹摇摇头,下意识否定了那个答案,如果这个少年是世俗界来的,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基础? 凌肆还是规规矩矩回答:“我只是散修。” “那你之前是不是已经拜师学艺了,还是有什么机遇?” 面对林若竹查户籍似的询问,凌肆选择不回答,默默转向石头的另一边坐着。 多说多错,他可不想一来就被人发现,看来后面还是要藏拙的。 林若竹趾高气昂惯了,因为修炼天赋高,家里人什么都顺着他,无论是资源还是其他,想要多少都会被满足,第一次见忤逆自己的。 “你!” 林若竹气急,但是他的狗腿子现在不在身边,想不到什么好办法让凌肆搭理他,索性凌肆往哪边转他就往哪边走,势必要站在凌肆面前。 第三名是一个年纪稍大的青年,也是散修,早就看林若竹不顺眼了,嚣张跋扈,一看就是没见识过修真界的险恶,看见那人吃瘪也乐见其成。 这时,他发现脚下有个小石子,随意踢到林若竹那边。 原本以林若竹的修为和警惕本来不会察觉不到,坏就坏在他现在正在气头,一门心思扑在凌肆身上,一下子打滑往前扑去。 而面前,正是凌肆。 凌肆还是第一次察觉到人类是如此之烦,硬是要抓住一件事情不放,问东问西。如果不是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他都要以为林若竹是被仇家派来揭穿他的。 心中鲜少出现了烦闷的情绪。但意识到面前的人可能摔到,凌肆还是伸手接了。 少年吓得整个环抱住他,凌肆手扶在少年腰上,顺着石子的轨迹看到了罪魁祸首。 第三名心惊,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犹如视死物一般漠然,没有丝毫情绪。 第三名不自觉退后一步,随即反应过来,不过是一个黄口小儿,有什么好怕的? 但此时他也不再去招惹林若竹。 林若竹意识到什么,整张脸爆红,颤巍巍地从凌肆怀里出来,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你,你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谢你……” 明明扶住自己就算了,凌肆还要摸自己的腰,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不会是断袖吧? 林若竹被自己的想法冷得一激灵,甩甩头,哪来这么多断袖? 不知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林若竹脸色更不好看了。 凌肆“哦”了一声,又见识到了,人类中还有没有礼貌的存在。 眼瞧着凌肆是真的不在意,林若竹轻哼,抱手站在一边,脑海中暗暗模拟了待会儿第三名青年的死法。 敢给他下绊子,他一定让那人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时执事弟子才慢慢走了出来,目光最先扫过凌肆和林若竹,后看向所有人:“恭喜诸位通过第一关,下面由我带大家前往第二关试炼秘境。请大家上来领取一枚玉珏,当在秘境中遇到危险时,捏碎他就可以退出,当然,也请大家慎重,一旦退出,也意味着大家放弃考核。坚持到最后自动传出秘境的人进入最后一轮考核。” 执事弟子话说完,林若竹第一个上前,拿了两枚。 凌肆看人过多,想着最后再拿,怀里就被扔了一个。 扔完,林若竹转身离开,语气傲娇:“不用谢。” 凌肆将玉珏塞进储物袋,他说不用感谢,那就是不用吧。 第4章 魔尊的炮灰小弟4 凌肆进了秘境打算一个人行动,有人因为他第一轮的成绩打算跟着他,被他绕了几条路甩开了。 考核的标准是收集灵珠的数量。宗门已经提前在一些地方放好了灵珠,只要找到那些灵珠并且护住不被其他人抢走就行。 凌肆不打算太出挑,慢悠悠晃荡,拿着一把下品铁剑沿着灌木找,因为这些地方要找过于容易,所以基本不会在这里设置关卡。 走了大概几里路,少年听到几声弱弱的叽叽喳喳的声音,拿剑挑开,是几只幼鸟。它们以为鸟妈妈回来了,张开嘴等着投喂,结果发现是一个陌生人类,动作瞬间僵住了。 凌肆在几只小鸟的间隙发现了三颗灵珠,鸟窝应该是从树上掉下来的,几只小鸟以为灵珠是鸟蛋,就给重新弄到窝里。 大鸟出去觅食了,正好降低了凌肆找灵珠的难度。 少年伸手将灵珠拿了出来,幼鸟还以为这个人类要掐死自己,害怕地缩在一起,胖胖的身体硬生生留出很大的空间。 往窝里丢了几颗可以饱腹的丹药,凌肆将鸟窝重新放回高高的树杈上。 幼鸟察觉人类已经走了,试探性去啄圆滚滚的丹药,豆大的眼睛亮了起来,还挺好吃的,几下子啄完了。 剩下几只鸟看第一只吃了没什么问题,也啄食了其余的丹药。 鸟妈妈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家孩子也不着急投喂了,在那儿呼呼大睡,时不时咂巴一下嘴,就像梦里有什么好吃的东西。 一切都挺正常,就是她窝里从人类那里偷的几颗珠子不见了,估计被小崽子们吸收了,这才睡得这么香。 水镜监测着每一个参赛者,大殿的长老们都可以看到,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个名叫凌肆的少年身上。 考核的本意是让大家竞争和作战,但凌肆不费一兵一卒就拿到三颗灵珠,比起其他灰头土脸被灵兽追着打的考核者,凌肆实在是太突兀了。 别人在逃命,他在喂鸟,还有心情帮鸟找家。 在场的长老也看出了凌肆似乎在划水。 “他怎么净找着偏僻的地方去?” “这小子不会在隐藏实力吧?” “别人聚精会神逃命,他心不在焉……” 风槿清也瞧见了少年喂鸟的那一幕,眼神柔和一瞬。 虽然凌肆走得偏,但还是被他找到一些灵珠。 他在悬崖边遇到一条黑蛇,守着一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草,那棵草旁边就有几颗灵珠。 黑蛇眼睛通红,行动很快,所过之处,草木不生,可以看得出毒性很强,估计皮肉都有毒。 凌肆和黑蛇无声对峙着,突然黑蛇上半身往后,一个弹跳张开利齿,凌肆闪身躲开,铁剑刺在蛇身上。 没有刺到要害,反而激怒了蛇,凌肆只能去找七寸,一只手拿着铁剑混淆视线,另一只手握紧了匕首。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凌肆用铁剑刺过去的时候,蛇身闪躲,凌肆的匕首弹飞出去,将蛇死死钉在树上。 毕竟被刺穿了心脏,蛇扭曲了几下身子,逐渐失去生息。 凌肆揪着崖壁得藤蔓慢慢爬下去,捡到珠子,旁边的不知名草开起了花。想到蛇守着应该有一定作用的,凌肆将它连根带土拔起来塞进了储物袋里。 一个长老摸了摸胡子:“这孩子识货啊,炼筑基丹的最主要的材料都被他找到了。” 第5章 魔尊的炮灰小弟5 再回来看地上的黑蛇,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匕首已经用不了了,被腐蚀得只剩下刀柄。 反正是不值钱的凡物,凌肆也没有多心疼,何况他还没有那种情绪。 又沿着悬崖走,突然听到灵兽的怒吼声。 估计是那群考核的人惹怒了灵兽,凌肆不打算去看,但是声音却是朝着这边来的。 十几个人被一只黄色老虎追着,还有不少人因为灵力枯竭葬于虎口被传送出秘境。 跑在最前面的是身穿红衣的少年,修仙人五感都很好,凌肆认出那是之前给他玉珏的小少爷。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见他不跑还悠哉悠哉地往这边来,瞳孔骤缩,大声吼道:“跑啊!不要命了!?” 凌肆思考了一下,觉得他说的对,于是也跟着跑起来。几人跨入一片荆棘林,那只老虎慢慢停了下来,似乎有所顾忌,发出警告的叫声,然后逐渐退后,朝林中跑去。 “这里面应该有什么大家伙……”林若竹双手扶在膝盖上,咳嗽,嗓子眼都要跑冒血了。 其余几人也狼狈不堪,凌肆气也不喘脸也不红,转向荆棘丛,雾气逐渐飘散出来。 林若竹大声道:“屏息!” 几人刚刚才灵力体力耗尽,就算屏息也坚持不了几分钟,凌肆拉出灵力罩,挡住外面的诡异的白雾。 众人朝他投来感激的目光,凌肆泼了他们一盆冷水:“我的灵力罩只能坚持一刻钟。” “现在赶紧找出去的路,那只虎也不见了。” “但现在怎么找啊?可见度不到五米……” 现在所有人都被白雾包裹,只能隐隐约约看到狰狞扭曲的荆棘。几人试探性往前走,林若竹扔了布条做标记,几分钟后,大家又回到了原地。 林若竹恼怒地踢了一脚地上的布条:“该死!不会就出不去了吧?” 凌肆的灵力罩岌岌可危,白雾已经把它侵蚀地变薄了,再找不到出路,所有人都得死在这儿。 凌肆:“你们找到几颗灵珠了?” 所有人朝他投去目光,眼里带着警惕,信任和怀疑就在一夕之间。 林若竹不相信他是这样杀人截货的人:“问这个干嘛?” 凌肆对他们的怀疑和恶意无感,解释:“你们可以把灵珠吸收了,之后再找。” 考核有三天时间,现在吸收了也可以再找,比起现在就放弃,林若竹还是打算先活着出迷雾,当即就拿出十颗珠子吸收了。 其余几个人还在犹豫,林若竹直接对凌肆说:“待会儿撤掉灵力罩,反正你也没有多少灵力了。” 一时帮助可以,总不能一直扒在人身上吸血。想死还是想活就看他们自己的选择。 一听这话,几个人咬咬牙,盘腿坐在地上开始吸收灵珠。 等到他们有了护身灵力,凌肆就将防护罩撤了。 “我们还是往回走吧。”比起迷雾,凌肆觉得老虎更好对付一点。 林若竹环顾四周,发现所有方向并无二致:“我也想,但是不知道来时的方向了。” 所有人都点头。 凌肆指了一个方向:“我们从那边来的。” 林若竹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刚进来的时候,我留意了荆棘生长的方向。” “你怎么不早说?” “我以为你们想往深处走。”凌肆顶着一张无辜的脸,林若竹都不好发脾气了。 谁会在灵力枯竭的时候还想着送死啊,他看上去是那么想死的人吗? 凌肆的脑回路怎么回事儿?就像缺了一截。 其他人都不敢说话,毕竟一个脾气暴躁,一个实力刚刚已经见识过了。 第6章 魔尊的炮灰小弟6 秘境中也有黑夜,几人顺着来时的方向,终于走了出去。 他们找到一个山洞,在里面生起了火。 林若竹打了几只兔子,扔到他们面前:“你们去处理了。” 凌肆已经到了辟谷期,吃不吃都无所谓,在一旁打坐。 其他人默默把兔子处理了,架在火上烤。毕竟是世俗界来的,一路赶到沧澜宗,荒无人烟的地方免不了要打猎,所以大家手里往往会带一些调味剂,至少吃的有咸味。 凌肆闻到一股强烈的香味,睁开眼睛,面前是一只烤得焦黑的兔腿。 林若竹在他面前晃了晃:“吃吗?” 凌肆听一些系统说人类的美食很好吃,拥有躯体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吃人类的食物。 凌肆接过,说了句谢谢。 虽然外面烤焦了,但是里面仍旧是鲜美的,只不过不是那么入味,外面太咸了,里面太淡了。 不过这对从没吃过人类食物的凌肆来说一切味道都是新奇的。 林若竹看着瘦瘦小小的少年在火堆旁飞速吃完了兔腿,又看着他,眼里的光芒让林若竹有一种投喂的诡异满足感。 “你还想吃?” 凌肆点点头。 林若竹给他撕了一整块脊背的肉,少年又吃完了,嘴油油的,脸颊上也有亮光。 少年再看着林若竹的时候,险些让他忍不住又去打猎。 “不能吃了,小心撑死。” 递给少年一只帕子,让他擦脸。好歹看上去实力强劲,十分神秘的样子,怎么比他还不沾阳春水。 凌肆有些遗憾,但确实传来了饱腹感,那看来以后吃到这种状态就不能吃了,因为会撑死。 几人刚到炼气期,初入修仙的门槛,还是需要睡觉的。 加上凌肆一共七个人,三个人守上半夜,四个人守下半夜。 林若竹被抽到和凌肆一起守后半夜。他储物戒里从来不带什么被子,只有数不清的红色衣袍,夜晚肯定会降温,林若竹多叠了几件衣服,在凌肆奇异的目光中靠在墙壁上。 “你不睡?” 凌肆可没忘记修灵,不然到时候灵力枯竭魔气外溢就糟了:“我打坐。” 林若竹还没体会过不睡觉的感觉,以后境界提升了肯定没日没夜修炼,不如趁现在多睡一会儿。 小秘境毕竟和外界有差异,夜晚温度骤降。凌肆正打坐,处在某种玄妙的境界中,突然发现肩上传来压力。 他睁开眼,肩上是睡着的红衣小少爷,因为打斗和睡姿问题,发丝散乱,贴在脸颊边,似乎是冷了,轻微发着抖。 凌肆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如果以人类的角度来看,林若竹应该是俊美的,桃花眼,鼻梁高,眉眼立体,唇不厚不薄,泛着健康的红色,因着年纪小,脸颊还有婴儿肥,只不过性格骄纵,让人下意识生出怨气。 凌肆没觉得他坏,只是他是自己见过话最多的人类。叽叽喳喳的,小鸟一样,得不到回应还要生气,沾着怒火的眼睛发亮,有种别样的生气。 或许这才是人类复杂的原因。 分到后半夜守夜的另外两人显然早有准备,将被子铺在离柴火不远处,睡得正香。 林若竹连被子也没有,冷得直往他怀里钻。 凌肆打开储物袋,在一个木箱里发现了一件黑色披风,保存良好,可以看得出主人很珍惜。 他记得这是尊上当年救他时,看他衣不蔽体丢给自己的,不过一件凡物,估计薛殊晏早忘了,凌肆珍藏至今。 凌肆想了一下,把披风盖在林若竹身上,系好带子。 林若竹又靠在自己身上,这样自己也盖了。 凌肆和林若竹指尖相对,给他传了些灵力,小少爷渐渐暖和下来,直接栽倒在凌肆腿上居然也没有醒。 凌肆也没管,重新闭上眼睛。 守夜的三人止不住朝两人看,这怎么有点像大佬和他的小娇妻? 三人摇摇头,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第7章 魔尊的炮灰小弟7 林若竹第二日醒来,一睁眼就看到凌肆盯着他,心头一跳。 “……怎么了?”睡了一夜,少年声音有些哑,脑子清醒之后才发现两人体位的不对, ??? !!! 他怎么躺在凌肆腿上?! 林若竹手忙脚乱起身,耳后是蒸腾的热气,他试图转移话题:“……你怎么没叫醒我?” “叫了,你没醒。” “哦,哦……抱歉……”林若竹拍了拍脸,似乎这样可以把热气拍散。 他警惕性怎么会这么低? 还睡到别人身上了。 这时候他才发现身上有一件披风,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凌肆:“你给我披的?” 凌肆“嗯”了一声,朝他伸出手:“还我。” 林若竹赶紧解下,塞到凌肆手中,声音小的如蚊子叫:“谢谢……” 凌肆能听到:“没关系。” 林若竹看青年十分认真地将披风叠好,放在储物袋里,有点奇怪。 再穷也不会对一个物什这么小心吧?好像这个披风对他十分重要一般。 骄矜的小少爷鲜少地小心翼翼:“这是谁送你的吗?” 凌肆微不可察轻“嗯”一声,起身出了山洞。 现在危机解除了,夜晚也过去了,凌肆没必要再和他们一起走。 林若竹想要开口挽留,思索了一瞬,跟了上去,其他人见领头的人都跟着大佬,他们也追着去。 “跟着我找不到什么灵珠。”凌肆说的是实话,其他人见他确实很佛系,他们也不像对方一样第一轮就很出彩,只能靠第二轮取胜。 所有人都走了,林若竹还跟着凌肆。 “你不去找灵珠吗?” “废话,当然要找,”林若竹过了早上的别扭劲儿,又开始活蹦乱跳了,“看你那么倒霉的份上,我勉为其难带你去找吧。” 于是凌肆勉为其难拿到了林若竹三分之一的灵珠,原本林若竹想要给一半的,又被凌肆还回去了。 水镜外。 “这孩子也不错,知恩图报。” “虽然脾气暴躁了点,但心性还是不错的。” …… 风槿清:“是那个凌肆先帮助的。” 风槿清一般都在安安静静地看,这时候突兀开口,长老们都开始调笑。 “风师侄已经开始护着了,看来已经势在必得了……” “这还没定局呢,万一凌姓弟子就中意其他峰主呢?” “师叔,我是实话实说。” 风槿清垂眸,不再言语。争取肯定是要争取的,而且这少年的性格就很适合主峰,话不多,但是心细。 —— 凌肆勉勉强强凑了个中间的分数,林若竹高居第一。 没有规定不能抢,到了最后一天,也有一些人想要走旁门左道,十几个人将凌肆和林若竹围起来。 “我们要的也不多,给一半,不然就开打吧。到时候伤了残了那就不好说了。” 领头人是王虎,那个第三名,最开始就挑衅林若竹。 林若竹心脏沉了下来,面上不显,依旧是肆意自信的笑容:“废话什么?即便打,你们也是躺地上的,我呸!” 王虎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朝后边招招手:“咱们一起上!” 凌肆以为没自己事,因为他手中的灵珠也不算多,没想到几个人朝他扑来。 但是他们境界实在太低了,即便凌肆压制修为到练气期,也比他们高几层。 他抽出铁剑,照着几人薄弱的地方刺去,等王虎反应过来,他的人已经躺在地上哀嚎。 王虎不住往后退,手指哆嗦:“你,你是不是隐藏修为了?” 林若竹靠近凌肆,嗤笑:“对付你们还需要隐藏修为?练气一层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林若竹见他又要跑,提剑欲追,凌肆拉住他的手臂: “时间到了。” 凌肆话音刚落,所有人顿感一阵眩晕,都被传出秘境。 众人站在广场上,在宗门口不能斗殴,林若竹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气。 执事站在最前方,声音通过灵力传入所有人耳朵:“恭喜大家完成第二轮考核,前一百名可留下,其余道友请自行下山,沧澜宗会支付一定路费。” 很快就有弟子引着那些没入选的人离开广场,剩下一百人被带到一个透明的晶球前。 “为了测试大家的天赋以及避免魔道中人混入宗门,请大家将手放在测灵石上。” 第8章 魔尊的炮灰小弟8 林若竹是第一名,他将手按在那个不起眼的石头上,石头后面的透明柱体爆发出耀眼的蓝光,而且愈来愈强。 执事长老大声报出他的天赋:“蓝灵根,天赋上等。” “豁,居然是蓝灵根!” “没想到这届新弟子中居然有上等天赋的。” 众人交投接耳,连高坐在上方的长老也暗自点头。 修灵的灵根分为赤橙黄绿蓝靛紫,赤橙为一般天赋,是下等灵根;黄绿中等灵根,其余都属于上等灵根。蓝色灵根已经是少有的天才,靛紫一出世,基本都是各大宗门争抢。 这些影响人们的体质,悟性和修炼速度,体质可以靠后天改变,但悟性是天生的。 林若竹对于自己的灵根显然早已经知道,神色平淡走回凌肆身边。 下一个就是凌肆,本来他得不到那么高的名次,但是林若竹硬要把灵珠塞给他。之后又遇到那个第三名挑衅,还没来得及还就被传送出秘境了。 凌肆也是众人期待的对象,他能在这么小的年纪就有这样的悟性,灵根天赋肯定不低。 服用了元绛草,凌肆也不担心会出现魔气,朝测灵石输入灵力。 众人看着那棵柱子的颜色由赤色一直到黄色,慢慢变成绿色,最后定格在绿偏蓝上。 虽然不算出众,但天赋也算得上中等偏上。众人暗自猜测,凌肆在最开始表现十分出色可能是有什么机遇,或者在世俗界的时候有人指导。 几位长老有些失望,但凌肆的天赋在这一众弟子中已经很不错了。 风槿清只惊讶了一瞬,片刻后恢复淡然的模样。他甚至有些怀疑对方是在隐藏灵根,但那种灵草不常见。 众人陆陆续续测完,黄色灵根及以上天赋的加上一些来沧澜宗就已经筑基的有资格进入内门,其余都被分配到外门,由统一的长老带领修炼。只有内门的人才有机会被长老收徒,入住某个峰头。 风槿清和众长老在大殿等待进入内门的四十多个弟子,他们已经准备好玉牌,遇到合眼的弟子直接赐予就算认可。 风槿清的师尊玄澜尊者的玉牌是特制的,需要打上尊者灵印。但他闭关紧急,只来得及交代风槿清帮忙物色。 他知道师尊喜欢安静少让他操心的性子,凌肆天赋不错,看上去也安静沉稳,适合主峰。 由于风槿清代表的是掌门,即便他是小辈,这些长老尊者都要让他先选。何况掌门自几十年前收了首徒之外就没再提过收徒一事,这次势必要重视。 “风师侄,你中意哪个弟子?”其中一个长老问。 长老都紧紧盯着他,生怕他把自己中意的弟子抢走了。风槿清面色冷淡,看不出情绪。 他从殿阶上一步步走下,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向那个穿着朴素的少年,自腰间解下玉牌,和少年目光相对:“你可愿入主峰?” 弟子中产生小小的波动,但大家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同时松了一口气,因为只要是内门弟子都有机会拜师,这些长老有各自的专长,他们可以双向选择。 长老们都看出那玉牌分明是风槿清自己的,掌门闭关前并没有给新玉牌打上灵印。如果说风槿清只是开口,那么他们还有机会和掌门商讨,但他拿了自己的玉牌,就相当于掌门也认同凌肆拜入他门下。 凌肆没有一丝顾虑,从这个未来大师兄手里接过玉牌,“多谢师兄。” 如果说在哪里能得到关于秘境最多的消息,那无疑就是主峰。同时,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风槿清微微颔首,示意他跟着自己。凌肆随着风槿清走上殿阶,站在他身后。 林若竹选了一个于剑道十分有造诣的峰主,接过对方的玉牌,躬身行礼:“多谢师尊。” 恰好那个峰主就坐在风槿清一侧,林若竹站在凌肆身旁,望了对方一眼。凌肆垂眸,似乎在思考,没有察觉他的眼神。 第9章 魔尊的炮灰小弟9 主峰常年如春,灵气充裕,即便是凡人体质在这里久待都无病无灾。 风槿清走在前面,一步一步走上主峰,和凌肆解释:“主峰这边不能御剑,除非有紧急情况。” 凌肆点点头,突然想到对方看不见,轻声“嗯”。 “主峰的弟子服和其他峰不一样,刚开始定做,暂时拿不到。不过内门弟子常服是一样的,晚些时候会有人送来。” 风槿清一路走一路介绍,言辞简洁,凌肆打量周围的环境,暗暗记下路线。 “这里是主殿,平日里师尊在住。”风槿清目光投向那座古朴典雅的建筑,“我现在住在偏殿,暂时将你安排在另一侧,等师尊出关后再作打算。” “谢大师兄。” 风槿清看向他,眼里露出一点柔和,待凌肆看过去时又什么都没有,恢复冷淡的模样:“不用担心师尊会不认你,他既然全权交给了我,那我还是有发言权的。” “我信大师兄。” 说来说去还是那几句话,风槿清很满意凌肆,只是不希望他太过客气。 “从明日起,你和我一起早起练剑。基础功法由统一的教习长老传授。” 凌肆从袖口拿出那块玉牌,递还给风槿清。方才一路走来,他也知道这位大师兄是将自己的身份玉牌给了自己。 “大师兄,你的玉牌。” 风槿清不接,只是看了一眼,“先收着,师尊未出关,你拿着它出入宗门任何地方都方便。” 斟酌一下,凌肆没有推辞:“我过几日就还给师兄。” 主峰有很多小童,但风槿清还是亲自带他逛了一圈,至少明面上的路线凌肆都记住了。 深夜。 凌肆在床上打坐,外面的杂音让他瞬间睁眼。 “扑通”一个黑影从窗户那里掉进来,下一瞬,就被凌肆掐住命脉。 “想死?” 黑影开口:“诶诶诶,是我,咳咳——” 凌肆挥手亮起灯,面前俨然是已经穿上弟子服的林若竹,满脸通红,一直在咳,眼里还带着惊惧。 “我以为是贼。” 林若竹好不容易平复呼吸,眼神控诉:“哪里有我这么玉树临风的贼?” 凌肆回床上打坐,语气平静:“宗门夜里不许弟子外出。” 林若竹自知理亏,气息都萎靡下去:“好吧,宗规都已经记得了。我就是来看看你住在哪儿,明早的课我们可以一起去上。我白日叫你,你一声都不吭,径直跟着大师兄就走了……” 他说着说着还委屈上了,从地上爬起,拍拍灰毫不客气在凳子上坐下。 “抱歉,我没听见。” 修仙者耳聪目明,凌肆只是单纯嫌他吵闹,装作没听见。 林若竹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顾自说着:“鉴于你在秘境里帮我,你想要什么报答?灵石,钱财,还是宝剑我都可以给你。” 凌肆睁开眼,少年穿着特制的蓝白衣袍,俊逸非凡,眉眼间尽是自信傲然,一看就是世家培养出来的小少爷。 又闭上眼睛:“用不着。” “算了。”林若竹也不强求,他自有办法在其他地方弥补,“我记得你的修为还没到不用睡觉的时候吧,你怎么整天都在修炼?” 林若竹的怀疑让凌肆重新睁眼,思考了一下,发现这样确实有些令人疑心,“我睡不着。” “你是不是因为被玄澜尊者收徒太激动了?我也是,估计到明天都睡不着。”林若竹一想到自己真正踏入修仙一途就十分激动,虽然家里能给他最好的修炼资源,但是和这些大宗门比起来还是逊色。 凌肆借着昏黄的灯光看到少年脸颊的薄红,他其实不是很能理解这种激动的心情,“被一个大宗门收徒就要高兴吗?” 林若竹目光奇异:“难道不该高兴吗?这样我们就有机会获得更多的寿命,走更远的路。” 凌肆好像有些懂了,人类一直都在追求长生,修仙可以增加寿命。就像他一直希望被龙傲天部门选中,一直陪主角起飞,建功立业。 他抿唇道:“那我也高兴。” 林若竹一张脸一下子凑过来,漂亮的眼珠子定定地看他:“你刚刚是不是笑了?” 脸颊上都是热气,凌肆有些不适地往后缩,“没有。” 林若竹似乎刚发现两人距离太近,猛然往后退,说话都结巴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还小心翼翼觑少年,见他神色无恙,只是眼里的迷茫来不及收,松了一口气。 他怎么能这样想凌肆呢? 这人这么单纯。 林若竹也不再作妖,退回椅子上坐着跟他解释:“就是勾唇笑,这样——” 林若竹食指顺着嘴角往两边划,嘴角上扬。 凌肆也学着他的动作,嘴角僵硬。 林若竹蹙眉,片刻后又笑起来,“你笑得一点也不像,跟个冰块一样。” 他起身,“你那叫假笑,真笑时眼里都是亮的。” 凌肆看着他像小老头一样指指点点,视线落在他那双眼睛上,有些失神,原来这样的才是真笑。 眼里是亮的,就像星星。 “你的眼睛是亮的。” 对上凌肆真挚的目光,林若竹笑容收起,慌忙掩饰尴尬:“那是当然,我这双眼睛最漂亮,和我娘一样。” “那个,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说完,从来时的窗子一溜烟跑了。 林若竹吹着冷风回到住处,心跳早已经平复,但心底的烦躁不减。 凌肆夸他做什么?不会是断袖吧…… 不知道触发了林若竹什么记忆,他心中焦躁更甚,只能安慰自己怎么可能那么多断袖,凌肆什么都不懂。 第10章 魔尊的炮灰小弟10 第二日卯时,风槿清就将凌肆叫起来练剑。 凌肆打坐一夜,精神头还不错。大师兄先让他在一侧看着,自己打了一套基础剑法。 偏殿院子里有一棵桃树,正是开花的时候。风槿清的剑气时不时震到枝丫,粉红色的花瓣扑簌簌往下掉,有些落在银白色剑尖,被剑气碾碎,溅出汁液。有些则围绕着执剑之人,和青色衣袍相互映衬。 凌肆一瞬不瞬盯着风槿清,观察他的步法,剑气,如何转身,如何刺出那一剑。 一刻钟,风槿清收势,气息沉稳:“看懂了吗,师弟?” “懂了。”凌肆点点头,拿出自己的铁剑,开始照葫芦画瓢。 如果有人看到这两人一教一学的态度,恐怕高低要来一句“一个敢教一个敢学”。且不说风槿清是大师兄,蓝靛灵根,悟性极高,剑法招式一遍就会。但凌肆属于新弟子,对方不仅只演示一遍,还要求凌肆立马复刻。 风槿清是按照自己的标准来教的,刚好凌肆符合他的标准,也能看懂他在做什么。 两人都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劲。 风槿清发现凌肆能将他的剑法完美复刻,精确到他的一些小习惯,明明是一模一样,就是有点奇怪。 就像对方不是记的剑法本身,而是他怎么做。 凌肆练完剑法,风槿清做出点评:“你练得很好,但是没有神韵,很像照抄课业。” “你掌握了它,但是没有领悟它。练剑讲求人剑合一。” 凌肆眼神疑惑:“怎样才算领悟?” “用心能够驱动那柄剑的时候。”风槿清见凌肆落后几步,停下来等他,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 用心? 凌肆不明所以,是因为他并不是真正的人类,不能真正理解人类的情感思维方式吗? 风槿清安慰他:“不急,你刚入门,要学的还有很多。” 走了一会儿,风槿清突然问:“你饿吗?” 凌肆刚要摇头突然想起他的修为还不到筑基,自然会饿,于是点头:“饿。” 凌肆面无表情说出这个字,风槿清居然看到了一点可爱和委屈。 风槿清:“抱歉,主峰没有烧灶的地方,如果要吃,需要到外门去。” “巳时开始上早课,莫要迟了。” 风槿清虽然已经辟谷,但为了给凌肆引路,还是和他一起去了,本来打算送到就离开的,小师弟拉住了他。 “大师兄不吃吗?” 修仙之人吃得自然是灵谷灵兽,减去了凡欲,味道算不上多好,勉强可以饱腹。 风槿清不知怎么看出凌肆眼里的期待,跟着坐在桌前。 他以为凌肆这种吃惯了凡间烟火的会吃不下修仙人吃的清淡伙食,没想到看他吃得还很香,至少看上去感兴趣。 风槿清尝了一口稀粥,加了一点肉丝,没吃出什么味来。 他早百年就来到沧澜宗,那时的伙食也是这个味,少盐少油。所幸他吃了不到一年就辟谷了。 “凌肆,待会儿等我一下啊,我们一起去上早课。”林若竹端着饭食,大大方方坐在凌肆身旁,说完才叫了声“大师兄”。 风槿清微微颔首,对凌肆说:“那我就不领你去了,和认识的师弟一起去也好。” 凌肆想要送他,被他拒绝了,又转回来继续吃。 “好难吃啊。”林若竹喝了口米粥,吐出舌头,面露嫌弃,“果然修仙还是要受这份罪。” 他又看凌肆吃得津津有味,不由得怀疑起来,“你的有那么好吃吗?” 他凑过头去,凌肆微微移开碗,双眼盯着他:“都是一样的。” 林若竹笑了笑,“没想到你还护食啊。” 怪可爱的。 他把自己没吃过的灵兽肉推给凌肆:“我的给你吃,我不喜欢。” 凌肆扫了一眼碗,又看看他,确认对方没有说笑,将碗拨弄到自己面前。 他记得林若竹说过吃饱的界限在哪里,他现在就没有饱。 修仙人不重口腹之欲,因此饭食每人限领一份。刚刚拉住风槿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但对方秉承着不浪费的原则吃完了。 林若竹将自己的肉给他,那他就不嫌林若竹吵了。 凌肆发现人类很容易对一些事情上瘾,比如他吃了第一次饭就想吃第二次,即便他已经辟谷。 林若竹问:“吃饱了?” 凌肆放下筷子,将碗收起,放到指定的位置,“饱了。” “那咱们去上早课?” 凌肆点点头。 林若竹嘴角上扬。果然不排斥自己了,原来喜欢吃东西啊。 上了一个时辰的课,凌肆觉得自己或许能够摸到感悟的门槛了,准备回去打坐。 林若竹叫住他,凑近他说悄悄话,颇为神秘的样子:“你和我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凌肆拒绝了:“不去,我还要去练剑。” “我和你一起。” “我回主峰。” 林若竹有些生气,他长这么大只有人巴结他的份,没想到自己还去热脸贴冷屁股了。 林若竹拉不下那个脸,气哼哼地道:“爱去不去。” 凌肆看着他气呼呼的背影,不知道他为什么脸色一下子难看了,于是他把这归结为林若竹年纪还小,难免情绪不稳定。 回到主峰,没想到风槿清还在那里旁若无人的练剑,那柄剑的剑背上有简单的纹路,带着古朴的意味。 见到凌肆,风槿清站直了身子,“今早的课怎么样?” “还不错。” 风槿清察觉凌肆的目光再次落在他的剑上,直接把剑递到他面前,在少年疑惑的目光中说:“可以试试。” “等你筑基之后就有机会去剑山选剑,那时候你就会有自己的本命剑了。” 既然是风槿清的本命剑,那凌肆就不能拿:“多谢师兄,不用了。” “你怕它排斥你?” 风槿清轻轻弹一下剑身:“乖一点。” 原本靠近凌肆就发出轰鸣声的剑立马安静了下来。 凌肆不太好拒绝,仔细接过,握住剑柄,那里还有原来主人的体温。凌肆睫毛轻颤,按照刚才风槿清的招式,完整表现出来。 风槿清眼里欣赏难以掩饰,他原以为凌肆是不久才到的,现在看来,对方是看完了他整场。 “按照师弟的进度,等师尊出关,就可以去藏书阁选择适合自己的功法了。” 凌肆双手捧剑递还给大师兄,眼神平静:“师兄谬赞。” 他将话题引到玄澜尊者身上:“不知……师尊何时出关。” 风槿清:“师尊这次有小感悟,他说时间不会太长,短则半年,长不过一年。” “何况师尊在你入门之前已经闭关半年有余,应该很快就出关了。” 第11章 魔尊的炮灰小弟11 林若竹或许觉得自己被下了面子,也不整天盯着凌肆了。上课各去各的,沧澜宗这么大,凌肆又是个不喜欢出峰的人,两人除了上课基本遇不到。 同期进来的人都奇怪为什么两人不一起走了,之前不挺要好的? 凌肆也没有意识到,林若竹不和他一起走之后就被他抛之脑后了,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月。 他要回魔渊了。 夜半。 凌肆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傀儡放在床上,分别在屋外和傀儡身上布下阵法,以便有人出现的时候自己能第一时间察觉。 做完一系列预防工作后,凌肆趁夜回到魔渊。 刚进魔殿,立在两旁的魔侍弯腰问好:“右护法。” 凌肆看向其中一人:“尊上呢?” “尊上在寝殿等您。” 寝殿? 在睡觉吗? 凌肆转身朝寝殿走去,到了门口,轻敲三声。 里面传来沙哑的男声:“进。” 为了方便休息,殿里只有几盏灯亮着,昏暗异常。门卫奴仆将殿门阖上,跳动的烛火恢复平静,噼里啪啦烧着。 凌肆最先看到极宽的床,黑色纱帐落下,隐约能够看到里面晃动的人影。 里面的人毫不顾忌凌肆,旁若无人地发出闷.哼和一声声暧昧的喘息。 凌肆神色平静立在原地,打算等对方解决完。 没想到对方没听见脚步声,擅自拉开了纱帐,入眼是大片白皙的胸膛,腹部交错诡异的魔纹,强劲有力的躯体被红袍包裹其间。 秉承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凌肆垂首。 薛殊晏眼里潮湿泛红,脸上尽是欲求不满,现在发现他的右护法再次戴上面具,还站的那么远,脸色不由得阴沉下来。 “过来。” 凌肆走上前几步。 薛殊晏不满:“再过来一点。” 凌肆再挪。 “啧。” 薛殊晏裸着胸膛,光脚下地,几步跨到凌肆身前,抓住他的手腕,往床边带。 力气受不住,凌肆被按到床上,身上人滚烫的呼吸夹杂着一丝腥气,令人目眩神迷。 凌肆脸颊泛红,不明所以:“尊上?” 薛殊晏不言语,目光扫视这张恶鬼面具,手伸到少年脑后,指尖一勾,面具因为惯性滑落在床。 再一次见到这张脸,薛殊晏呼吸一滞,指腹蹭蹭少年发红的脸颊,热气喷薄而出:“别人有没有看过你这张脸?” 凌肆如实回答:“并未,属下一直易容。” “是我的,只能我看。” 薛殊晏压制着未疏解的欲望,眼角薄红,声音放轻,带着不易察觉的诱哄:“知道双修吗?” “不知。” 凌肆一身黑袍被弄得凌乱不堪,因脖颈被咬了一口眉心皱起。 “双修可以快速增长修为,是魔族专属的事半功倍的功法。” 薛殊晏指尖放在凌肆眉心,“不要排斥本座。” 接收到完整的功法,凌肆眉头紧锁,这些动作也太奇怪了,人的动作能够弯折到这样的程度吗? 而且上面人物是一男一女。 尊上这是怪自己没有给他找女的? “尊上需要女侍,魔宫里有很多。如果需要一一筛选的话属下可能没那么多时间,尊上可以全权交由左护法。” 眼看着凌肆十分认真地给他安排,薛殊晏直接堵住他的嘴。 果然,亲了一口,立马安静下来了。 “谁和你说双修只能男女?” 凌肆似懂非懂。 “男侍也有。” 薛殊晏双眼微眯,以为他是在装傻,语气威胁:“你说的都是骗本座的?” “并未欺骗尊上,只是属下卯时要回到沧澜宗,大师兄会叫属下早起练剑,如果晚归,会被怀疑。” 薛殊晏眼里的危险消解,意味不明道:“你倒是真把自己当沧澜宗弟子了。” 察觉到腰间逡巡的手,凌肆不自在地扭腰:“一切是为了尊上。” “好了,卯时之前会将你送回去的。” 薛殊晏引着凌肆的手,声音哑然:“本座教你……” …… 凌肆好像被泡在温水里,水的温度越升越高,越升越高,像是要把他煮熟。 身体各处都是奇怪的感觉,眼泪止不住。 男人白皙精壮的胸膛覆满汗珠,随着动作滑落,滴到身下人柔软的脊背上。 薛殊晏眼前是少年瘦削漂亮的肩胛骨,微微凸起,时不时颤抖。 他深深喘息,抚去少年眼角的泪:“……运转功法。” 凌肆脑子清明一瞬,凭着本能吸收丹田处汹涌的魔气,身体内魔气处于一种饱和状态。 察觉到凌肆要突破,薛殊晏退开,将他扶起打坐。手贴在少年背后,传输魔气辅助他运转。 半个时辰后,凌肆成功突破,从元婴初期突破到中期。凌肆支起身子就要下地谢恩,被薛殊晏一下子拽回去。 不知坐到哪处,凌肆眉头微蹙,神情怪异,“尊上,” 薛殊晏低头叼住他后颈的软肉,恶劣地磨了磨,声音含糊:“现在信本座了吗?” 身上的粘腻感被薛殊晏掐诀消除,凌肆微微移开头:“属下从未不信。” “行了,你倒是突破了,本座还不够。” 他的右护法对他忠心耿耿不错,就是榆木脑袋一根筋,完全不会开窍。 薛殊晏握住凌肆的脚腕,少年松了的眉头又蹙起,眼里溢出水雾。 …… 薛殊晏盯着外面血月,估摸着时间,掐了遍净身诀仍觉得不够,“来人,准备热水。” 外面候着的魔侍察觉阵法被撤,随即尊上的命令就传出,忙应声:“是,尊上。” 凌肆已经睡熟了,平日里只会打坐,可见双修有多累人。 魔侍很快拎着一桶桶热水进来,对于寑殿的气味不敢置喙,也不敢将目光投向黑色纱帐遮掩的床,低着头将热水一桶一桶倒进浴桶。 待魔侍离开,薛殊晏抱着熟睡的少年跨进木桶,让凌肆和他面对坐着,抄起热水淋在对方肩头。 白皙的皮肤很快被热水氤氲出薄红,凌肆没骨头一般靠在薛殊晏肩颈,男人身体一僵,拿着帕子擦拭他的身子。 仗着少年听不到,薛殊晏嘀嘀咕咕:“你是属下还是我是属下?” 变成他来伺候了。 算了,累的是凌肆。 凌肆的黑色夜行衣已经穿不了了,薛殊晏和他身量相仿。 打开储物戒,里面清一色的暗红色衣袍,上面带着繁复的黑色纹路。 整理衣领的时候发现少年侧颈的咬痕根本遮不住,思酌片刻,薛殊晏找出一盒透明脂膏,擦在上面。 药效很好,但是薛殊晏存了一点心思,没有让它好全,浅红色依旧能够看出。 收拾好一切,薛殊晏又将元绛草炼成的丹药塞进他袖子,抱起他趁着夜色潜进沧澜宗。为避免被发现,他也吃了一颗元绛丹。 主峰。 风槿清察觉到阵法被扰动,结束打坐朝着出现波动的方向去。 是小师弟的屋子,风槿清查看一番,没有发现异常。 难道是小师弟外出扰动了阵法? 可这阵法只有元婴期往上的才能触发…… 第12章 魔尊的炮灰小弟12 听到敲门声,凌肆瞬间睁开眼睛,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确认自己已经回到了沧澜宗。 是尊上送自己回来的。 那他是如何得知自己住的位置的? 门外传来风槿清的声音:“师弟,你醒了吗?” 凌肆一下子从床上坐起,腹部和身后传来的异样让他蹙起眉头。 风槿清没有得到回应,继续敲门,下一瞬,门从里面打开,凌肆脸色有些苍白。 “师兄。” “你不舒服吗?脸色这么难看?” “昨夜没睡好。” 听到回答,风槿清神情微松,下一瞬,注意力不自觉被师弟的衣服吸引。 隐秘繁复的黑色丝线雕琢在暗红色劲装,腰间紧束,衬托纤细柔韧的腰线。 风槿清从未看到过师弟这般模样。 这般邪肆,带着颓靡的味道。 “师弟,你这衣服……” 凌肆垂眸一看,唇瓣微张,却没说出话来。 这是尊上的衣服? 凌肆蓦然觉得身上的衣服有些烫,针扎一样不自在。 “是一位朋友送的。” 凌肆脸上没什么表情,风槿清也看不出他的意思。 望着少年眉间的倦色,提议道:“不如今日的早练就先推迟,师弟多注意休息。” 凌肆指腹揉了揉山根,“师兄,我没事。” 风槿清捉住他的手腕,凌肆吓了一跳,却见对方只是握着。 他不知道有把脉这个东西,只知道对方温热带茧的指腹贴在手腕内侧的肌肤,时不时上下滑动,带着痒意。 风槿清唇线绷直,眼神复杂。 小师弟昨夜泄了元阳…… 小师弟修的不是无情道,元阳这种东西倒是没多大关系。 但是一想到对方因为这种事情耽误了休息,风槿清心情复杂。 “师弟,”风槿清在组织措辞,想着如何不使对方不好意思,“这种事情适当做可以,但是不能耽误休息。” 这种事? 双修? 但是这是魔族功法,风槿清一定会疑心。 凌肆连忙否认,“不是,大师兄我没有……” 风槿清递给他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恢复灵力的丹药。 他一脸我都懂的模样劝慰凌肆,顾忌着小师弟的面子:“我知道你没有,但还是要节制,过分纵欲对修行不利。” 凌肆:“……” 凌肆瞧着风槿清的模样,不像怀疑他是魔族的样子,稍稍放下心来,“多谢师兄。” “今早就先休息吧,逞强反而事倍功半。餐食我会吩咐杂役送上主峰来。” 风槿清都这样说了,凌肆不可能还逞强,何况他还没服用元绛丹,如果在修炼中途露馅就糟了。 风槿清离开后凌肆转身关上房门,开始寻找元绛丹。尊上不可能在明知他魔气无法掩盖的情况下直接将他送回来。 丹药一定落在某个地方了。 果然,凌肆在床上找到了一个瓷瓶,打开里面就是元绛丹的味道。 将元绛丹和风槿清给的丹药服下,凌肆开始打坐运功。 林若竹百无聊赖玩着桌上的笔托,,课上突然嘈杂起来。抬眼一看,发现是大师兄在凌肆的位子上坐下。 林若竹坐直身体,大师兄早就不用上这种基础课了吧? “哎,你说大师兄怎么来这儿了?” “不知道,想要回味课堂经典?” “瞧瞧教习长老嘴都咧老高了,毕竟大师兄也算他的得意门生了吧。” …… 教习长老走到风槿清面前,“风师侄怎么来了?我记得这是你师弟的位置。” 风槿清起身作揖:“长老,师弟昨夜身体不适,今日没什么精神,吃过药正在打坐恢复。” “正好替师弟上一门,避免他落下。” 教习长老捋捋胡子,笑得眼睛都弯起来:“刚开始修行,确实还算肉体凡胎。不过你可太小看那孩子了。” 平日里上课的时候一点就通,回答问题也十分得他的意,踏实稳重又好学,就像遇到第二个风槿清。 风槿清听到长老夸他的师弟,有荣与焉,“是长老教的好。” “好了好了,你就听吧,估计不用怎么说他就懂了。”教习长老摆摆手,回到最前方。 两人的交谈落入在场所有人耳里,其他人倒是没什么反应,林若竹心头一跳。 生病了? 之前一个月还活蹦乱跳的,天天想着要练剑怎么可能身体素质那么差。 即便林若竹没有刻意去找凌肆,但大家都认为他俩关系好,平日里也会和他谈及。 林若竹也需要修炼,往日只是看到少年坐到那个位置就放下心来,继续自己的学习。 生病了,要不就去看看吧。 反正也这么长时间没说话了,就当联系一下同门情谊。 一下课他就拦住风槿清,“大师兄,我可以去看望凌肆吗?” 风槿清打量一下他,少年眉眼灿烂,带着担忧,并未按照宗门正常要求着装,而是穿着红色衣袍,华丽异常。 送凌肆那件红衣的就是他? 早在试炼的时候风槿清就注意到这个少年时常和凌肆在一起,只是凌肆性子冷,不常搭理罢了。 他也不能做主,“这要看凌师弟的意思。不过他不舒服,建议你下午再去看他。” 林若竹有些失望,“多谢师兄。” 悄悄去看吧,这样应该就不会打扰到他了。 毕竟凌肆还是自己在沧澜宗第一个认识的人。朋友就应该互相包容。 风槿清回到主峰,就看到凌肆已经在院子里练剑了。他站在一旁观察,等对方结束这一套招式。 “身体怎么样了?” “师兄,已经好多了。”只是觉得走路的时候有些别扭。 “吃过饭了?” “师兄刚走不久杂役就将餐食送上来了。” 修仙人吃的也是灵谷灵兽,怪不得那么多人想要修仙。灵气养人,魔气虽然能帮助人快速增长实力,但没有灵气的作用,意志力弱的可能就被心魔吞噬,没了神智。 只是各有各的追求。修灵的看不上修魔的,修魔的照样觉得修灵的衣冠楚楚,虚伪至极。 风槿清探查凌肆的修为问他:“这几日上课,有什么感悟吗?” 凌肆觉得自己修仙的天赋不高,感悟又是玄而其玄的东西,容易溜走,“没有。” “没有也没关系,修为较低对于感悟的要求不高,只要灵气充足就可以突破。”风槿清安慰他,突然想起什么,“后山有一个小型灵池,师尊在山内,你可以在山外,届时我可以为你护法。” 凌肆问:“这样不会打扰到师尊闭关吗?” 他比较担心突破的时候会不会魔气泄露,或者出现劫云。 毕竟修为瞒不住世界法则。 “只要你不和师尊一起突破就不会,那里灵气充足。” “为什么不等师尊闭关出来?” 风槿清看向玄澜尊者闭关的那座山头,片刻后收回视线,“师尊出关还是个未知数,当务之急是你先突破。” “在一个境界停留越久,越不容易突破。” “喀嚓——” 不远处突然出现石子被踩碎的声音,两人一致朝那边望去,看到一抹红色衣角。 风槿清倒是猜出了偷听的人是谁,并未责怪。 林若竹呲牙咧嘴一阵,最后顶不住尴尬自己出来了,“哈哈,你们都在啊……” 内心却在流泪,早知道不来了。 第13章 魔尊的炮灰小弟13 被发现了,林若竹只好出来。 两双眼睛盯着他,而且其中一个还是他要探望的当事人。 风槿清微微一笑,“那师弟你们先聊。” 凌肆点点头,看向红衣少年:“你什么时候在那儿的?” 如果林若竹一直待在那里,对方岂不是看见他吃元绛丹的那一幕,还不知道会怎么想。 “我是跟着大师兄上山的,”林若竹信誓旦旦地保证,“放心,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凌肆见对方没有说谎的样子,稍稍放心,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斟了两杯茶。 林若竹知道凌肆是个闷性子,之前生的气早就消了,大大方方地坐在一旁,端起其中一杯茶。 “身体怎么样了?你一个修仙的还会生病?” 凌肆淡淡答道:“好多了,没有生病。” 林若竹突然神秘兮兮地靠近他,“你晚上有什么安排吗?” “修炼。” “修炼多无聊啊,我在后山看到好多饲养的灵兽。”林若竹暗示地眨了眨眼睛,“你不是喜欢吃烤肉吗?” 凌肆指尖碰了碰他的眼角,“眼睛生病了?” 林若竹摸摸凌肆刚刚碰到的地方,被带歪了,“没有吧……” “唉,你不吃算了,”林若竹十分伤心地撩起衣袖遮住半边脸,“这样长老就抓我一个人了……” 凌肆被他说得有些意动,看在林若竹那么可怜的份上就答应了:“我和你一起去。” 话音一转,“生火不会被发现吗?” 林若竹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法器,“无烟就可以烧火,而且味道一绝。这是我收藏很多年的宝贝。” 凌肆戳穿他:“考核的时候你怎么没用。” 林若竹一脸无奈,“宝贝当然不能让别人看见,万一坏人抢怎么办?” “我不是坏人?” “哪里,你是我一起探索美食的好兄弟。” 林若竹拍拍他的肩,反手将法器收回去。 凌肆抓住他的手腕,眼底微亮,“兄弟?” “……” 林若竹被他看得卡壳,要说漂亮还是凌肆这双眼睛漂亮,乌黑珠子一般,眼角圆顿,微微勾起。 看人的时候带着认真,就像对方是他的全世界。 凌肆人长得清秀,但整张脸和眼睛有种不协调的异样,就好像这张脸配不上他这双眼睛。 该长什么样呢? 林若竹想象不出来,估计也就比自己弱一点点。 “啊,咳咳——难道不是吗?咱们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还一起入的宗门,不是兄弟是什么?再说师兄弟也是兄弟。” 凌肆若有所思,确实,龙傲天逆袭之后,他的师兄弟一般情况下都会超级护短,无论主角做什么都会站在主角一边。 凌肆想通了,放开林若竹,“那我们就是好兄弟了。” 林若竹手腕还带着少年指尖的温度,连上面的茧子都能清晰感受到。 他突然觉得被少年捏过的地方热了起来,那抹温度失去后,心头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但面上林若竹还是一副不屑的样子,“那当然了,难不成你之前一直都不这样认为?” 凌肆沉默了,片刻后又抬起眼皮,眼眸里都是认真:“之前我没有意识到,从现在起我们是了。” “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了。”林若竹敏锐察觉到凌肆对他的态度变化,心里快蹦起来了,“我晚上来找你,留着肚子给你烤好吃的。” 凌肆点点头,后来觉得会不会太敷衍兄弟了,于是说:“那我等你。” 刚说完眼前一黑,对方的手掌盖在自己眼睛上,嘟囔道:“以后别这样看别人……” 谁家兄弟这样看对方啊,反正他发小不这样看他。 第14章 魔尊的炮灰小弟14 夜晚,凌肆在风槿清例行一问之后悄悄跑了出去。 到了后山,林若竹已经等了很久,看到凌肆一把就抓住他,催促道:“快点,不然天都亮了。” 凌肆听出他的抱怨,认真地道歉。 整得林若竹都愧疚了,他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没怪你,走走走,咱们去抓鸡抓兔子。” 抓捕的过程还算顺利,两个人一个人拎着兔子,一个人拎着鸡,到水边开始处理毛。 林若竹将他的宝贝拿出来,点燃火开始煮水。 凌肆不放心,还在旁边设下一个阵法,林若竹眼睛一亮:“没想到啊兄弟,还有这一手,也不教给兄弟我。” 林若竹自打和凌肆确认兄弟关系后喊起这两个字越发顺口,凌肆也不恼,觉得这是他们兄弟关系的证明。 “一个隔离的小术法,明天就教你。” 林若竹一边清理一边感叹:“还是你们散修好啊,可以学各种各样好玩的术法,大宗门太正经了。” 凌肆反驳他:“散修才不好,居无定所,实力不济就会丧命。” “而且这些术法都是宗门教的正规术法的变体,稍加改进,就可以得到很多。” 林若竹头都要大了,出来偷吃还要被好学生教导。 “好了好了,我发现你只会和你兄弟说很多话。” 凌肆煞有介事地点头,兄弟自然要好好对待。 凌肆不会处理,就蹲在一边看他做,想着之后应该可以做给兄弟吃,这样林若竹就不会那么累了。 林若竹伸出手,“你把刚刚捡的木棍递来给我。” 他将木棍从中间穿过兔子和鸡,串成两串架在火上。 他拿出特制的蘸料一边翻转一边撒:“这样才入味。” 凌肆盯着他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林若竹抬手,“你说这个?就是胡椒,辣椒,盐,孜然各种调料混在一起。” 凌肆默默记住它们的名字。 “哪里可以弄到?” “街上哪家吃饭的店里没有这些东西,只要你出钱,没有也会有的。” 食材开始发出香味,特别是鸡身上,油滋滋作响。 林若竹将食材翻了个面,感叹道:“多亏你的阵法,这样的话香味也传不出去。” 凌肆已经感到腹部微缩,似乎在渴望这些东西的进入,喉咙滚动,悄悄咽了口水。 “饿了?”林若竹从鸡腹部撕下一大块肉,连着鸡腿递给凌肆,“熟了,先尝尝。” 凌肆感受到指尖的烫意,催动灵力包裹指尖,另一只手撕下白花花的鸡肉放到嘴里。 “怎么样?”林若竹眼神期待。 “好吃。” 林若竹得到满意的答案,也撕下一个鸡翅,吹吹热气,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你也太文雅了,这样吃才好吃。” 凌肆学着他,张大嘴撕下一整块肉,可是舌尖感受到除了麻意还是麻意。 “好吃吧,我就说……”林若竹不经意看了一眼凌肆,发现他眼睛红红的,眼角还渗出泪来,回想起刚刚,他好像没吹。 林若竹将手里吃的放下,去捏他的脸颊,“你蠢啊,烫不会吐出来!?” 待凌肆自动张开嘴巴,林若竹一下子将他嘴里的东西拽出来扔到一边。 凌肆还有些懵,被掰着脸左右晃了晃,林若竹凑近去看,“你张开我看看烫到哪里了……” 林若竹看着少年粉色的唇瓣因为过高的温度变得艳红,湿软的舌尖在眼前晃…… 林若竹一个激灵,他刚刚居然想着是不是很好吃?! 他一下放开凌肆的脸,坐回原位,耳后红意蔓延,“那个,你催动灵力,一会儿就不疼了……” “哦。”凌肆本来也不怎么疼,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但是林若竹反应太大了,一下子就捏了他的脸。 “确实不疼了。” 凌肆又开始抱着鸡腿啃,吃得脸颊上都是油。 林若竹看到少年没什么事的样子,不知为何内心松了一口气,拿起边上还没吃完的鸡翅啃。 …… 纪玄澜从玄妙的境界中脱离,这次只是小境界提升,没有引来劫云。 但即便是小境界对于已经步入渡劫期的修者来说已是不易。有些修者甚至几百年都不曾增长过修为,以至于寿命耗尽。 他起身走出洞外,沿着小路往主峰走。 依稀听到交流声,纪玄澜走近,看到了一丝火光,似乎有人在烤东西。 修者在夜间也能视若白日,纪玄澜可以看到是两个半大的少年,一人穿着内门弟子服,一人穿着似乎是主峰的弟子服。 虽然少问宗门事,但他还是能认出主峰的弟子服。 看身形,不是风槿清,难道这是大弟子帮自己选的徒弟? 第15章 魔尊的炮灰小弟15 纪玄澜默默看了一会儿,没打算上去打扰。 新入宗门的弟子,难免带着世俗界的习惯,兴许过几年就好了。 纪玄澜离开后,凌肆心有所感看向一个方向,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怎么了?那边有什么?”林若竹凑近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看到草木被风吹动。 凌肆摇头,“没什么,兴许是看错了。” 将东西吃完,火灭了个干净,林若竹将烧火的宝贝收了起来。 这样一番毁尸灭迹,估计就是要找证据也无法。 林若竹拍拍手,捂着嘴打了个嗝,感叹:“好饱。” 趁少年伸懒腰的间隙,凌肆朝他腹部看去,再看看自己的。 应该是衣服宽大,看不出。 林若竹懒腰伸了一半,察觉到对方那不易忽视的视线,默默放下了手臂,“怎么了?” “你的肚子怎么没有鼓起来?” 他在系统发布的《人类习性研究》上看到的,人类吃饱了或者吃撑了,那么胃部就会形成一个微鼓的形状。 这本书还是在人类社会观察了很久的一个系统前辈汇总的,就是为了防止系统们在人类世界执行任务的时候不知道一些基本常识被人类怀疑才写出的,据很多系统说十分有参考价值,于是凌肆也在自己的系统空间也下载了一本。 “啊?”林若竹低头看,“你好奇的点还真是奇奇怪怪......” 他抓住凌肆的手按在左腰上方一点点,“你看,就是这里。哎,我为了吃这顿烤肉空了一个下午的肚子,饿死了。” 凌肆摸到微硬的触感,随着主人说话呼吸的频率上下起伏,他忍不住好奇地捏了捏,掌下的触感僵硬了几分。 林若竹拿开凌肆的手,说话差点结巴:“乱,乱摸什么呢,不准捏,我想吐。” 凌肆颇为不舍地收回手,摸摸自己的,好像没那么明显,可能吃得少了。 林若竹瞧他那副呆子的样,隐在黑夜里的耳朵热度不断上升,想要掰回一局,于是也把手伸过去,还坏心思捏了捏。 一抬眼,凌肆目光落在他脸上,圆溜溜的眼睛无比认真。 “咳咳——”林若竹收回手,这怎么像世俗界丈夫摸怀孕妻子的肚子呢? 他落荒而逃,朝凌肆招招手道别就朝山下溜去。 每次和凌肆待在一起周围都会弥漫奇怪的氛围。对方就像一张白纸,很多生活常识都不懂,吸引着人去染上不一样的颜色。 幸好他不是断袖。 凌肆瞧着夜色里身穿弟子服的少年踉跄的背影,不明所以。 据说吃完饭就跑也会想吐。 掐了个诀直接回到主峰,从他成为主峰弟子就没人烟的主殿灯火辉煌,依稀能够看到人影攒动。 玄澜尊者出关了。 凌肆走回住处,身后蓦然出现一道声音:“师弟去哪了?” 风槿清站在不远处的树下,黑沉沉的,声音淡地要随风飘远。 凌肆还没回答风槿清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他,鼻尖还能闻到一丝烟火气。 “饿了?”风槿清问。 凌肆点点头,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 “下次如果要外出记得提前说一下。” “我知道了。” 风槿清凑近他,嗅了嗅,凌肆和他四目相对,就听他说:“身上的味道都遮不住,掐个净身诀,和我去见师尊。” 凌肆抬起手臂,闻到油烟夹杂着肉味和灰尘的味道,依他所言掐诀。 怪不得会发现。 虽然用了术法,但是总觉得穿着脏衣服去见人有些不好,凌肆进屋换了件衣服。 风槿清在外面等着,想着师尊刚刚说的话。 纪玄澜:“宗门的伙食不能饱腹?” 风槿清:“并未听过弟子有这样的说辞。” 纪玄澜:“让外门多加量,也不能让新来的弟子就饿着。” 风槿清应了是。 他没想到,饿着的居然是自己的师弟。这实在是他作为师兄的不是。 不如,在主峰单独开个小灶,让会煮饭的小童来这里任职? 省的师弟夜晚还要出去和另一个峰的弟子搭伙吃饭。 没错,风槿清又一次看到下山的林若竹,结合师弟的去向,不难发现二人今夜见面。 开门声打断了风槿清的思绪,他看着衣冠整齐的师弟,心中暗暗点头。 “师兄,我好了。” “我和你一同去主殿。” 初见纪玄澜,凌肆内心有些紧张,不知道元绛草能不能挡得住化神期的窥探。 如果被发现魔族身份,后续的任务就没办法进行了。 大殿内,纪玄澜坐在首位,一身暗紫法袍,面容冷肃,正低头把玩手上的戒指,侧耳听着宗门长老的汇报。 风槿清和凌肆一进来,大殿上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两人穿着一样的蓝色弟子服,虽然都冷淡,但是气质截然不同。 风槿清的冷很从容,带着不易察觉的傲然,放在这位蓝灵根天才身上却很合适。一看就是玄澜尊者的徒弟,两个人凑在一起对话不会超过十句。 凌肆只是单纯的冷淡,是对外物毫不关心的漠然,看上去就很适合修炼,所以众长老都觉得他和主峰适配度高。 现在师徒三人见面,他们首先担心的不是凌肆能不能留在主峰,而是如果留下来,主峰会不会更冷清。大家原本的意思是招一个性格外向一点的来改善主峰尴尬冷淡的气氛,但是纪玄澜不同意,觉得吵,风槿清又什么都听纪玄澜的。 所以凌肆就被纪玄澜选中了。 “过来。”纪玄澜让一旁的长老先暂停,目光投向殿下不卑不亢的少年。 凌肆在离纪玄澜还有三级台阶就停下来。 纪玄澜蹙眉,他看上去很可怕? “放心,既然全权交由槿清选徒,不管你天赋如何都可以留在主峰。”纪玄澜以为少年是担心他拒绝。 凌肆倒没这个顾虑,走到他面前,微低着头。 纪玄澜上下打量他,“根骨不错。” “手伸出来。” 凌肆看着两人手腕手指相接的地方,没有在丹田里探查到魔气,让他松了一口气。 纪玄澜微凉的指腹落在少年脉搏,片刻后移到丹田处。 收回手,“快筑基了,明日和我去藏书阁选适合你的功法。” 凌肆退后一步,作揖道谢:“谢师尊。” 陡然听到不同的人叫他,算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你倒是提醒了我。” 纪玄澜翻手拿出一块玉牌,打上主峰和尊者印记后递给他,“你的玉牌,收好了。凭借它,可以进出宗门任何地方。” 凌肆接过,别在腰间,“谢师尊。” 看着师徒二人这简洁明了的聊天方式,众长老:担心的事果然出现了。 一个负责说,一个负责谢。 第16章 魔尊的炮灰小弟16 翌日,纪玄澜亲自带着凌肆去藏书阁挑选功法。 纪玄澜和凌肆将身份牌交给执事长老,随后进入阁楼。 纪玄澜负手在前,拿出一本功法,“沧澜宗都是剑修为主,丹修符修为辅,但也要看个人意向。” 凌肆答道:“弟子选剑修。” 纪玄澜随即将手里的功法交给他,“给你一月将它记熟可以吗?” “可以。”凌肆顿了一下,“师尊,弟子想在藏书阁挑一些其他术法。” 纪玄澜颔首,“我就在另一侧书房,有疑问可以来找我。” 见人转身离开,凌肆走到书架旁开始寻找有关秘境的书。他记得这里应该有往届进入秘境的人手绘的地图,与其进入秘境慢慢探索,不如先将路线记住。 按照书架目录找了一刻钟,凌肆在书架最高层看到了想要的东西。 用最快的速度将路线印在脑海里,凌肆拿出留影石,在即将催动术法的时候留影石一烫,在他手中化作灰烬。 不能带回去,凌肆不知道会不会触发什么机关,将灰尘清理干净。 看来只能自己回去画下来交给魔殿。 据那本地图上标注,开启秘境最后一道暗门需要一个戒指,这个戒指应该就在沧澜宗,很有可能在纪玄澜身上。 将书籍抹去痕迹放回原处,凌肆又装模做样挑了几个简单易上手的术法,打算带给林若竹看,他应该喜欢这些有趣的东西。 纪玄澜看着他手里抱着的一摞书,从中抽出一本,随手翻开:“这些不用特意去学,我可以亲自教你。” 凌肆摇摇头:“这些都是借给林师弟的。” “林师弟?”见小徒弟提到自己不认识的人,纪玄澜有些惊讶,他以为小弟子也是不喜欢交往的,这番看来,似乎在宗门有交好的弟子。 “就是剑峰新入门的弟子,和我一块来的。” “昨日和你一起吃烤肉那个?”纪玄澜顿时就想起昨夜坐在小徒弟一旁的少年。 凌肆抬头看他,看来昨夜不是错觉,确实有人站在远处看他们,但是在自己发现之前就离开了。 纪玄澜看着小徒弟木着一张脸,眼睛圆溜溜的,无端心生怜爱,揉了揉他的头发,“师尊只是无意看见,没有打扰的意思。” 执事长老看着头发被揉乱,翘起几根呆毛的凌肆,还有面目柔和的掌门尊者,心下震惊,看来这个弟子是十分和掌门心意了,不然也不会短短两日就如此亲昵。 凌肆将书借走,全部塞进储物戒里,纪玄澜看着凌肆手指上精致的戒指,问:“谁给你的?” 储物戒很常见,但容量大设计精巧的需要很大精力才能搞到,小弟子入门前是个散修,听说散修一向很穷,风餐露宿。 “自己买的。”怕纪玄澜怀疑,凌肆还特意补充了细节,“拍卖会经常会有一些悬赏任务,完成了就能拿到丰厚的奖金。” 在纪玄澜看来,小徒弟尚未筑基,接的自然是一些找灵草灵药的小报酬任务,这样一枚戒指估计花了他不少时间。 既然成为了他的弟子,那么从今往后就是家养的,不能亏待了去。 他从手上褪下一枚戒指,古朴简单,实际上里面装了不少丹药和他的身家,抹去印记后递给凌肆。 谁知凌肆退后一步,“师尊,太贵重了。” “长者赠,不能不收。”纪玄澜声音微沉,捏着戒指放到少年手心。 凌肆默默记下了,估计又是人类的一些潜规则,如果他不懂估计会被认为不合群。 “多谢师尊。”凌肆指骨较纪玄澜细一些,戒指戴到手上就自动转化为主人的尺寸。凌肆划破手指,滴血认主,可以看到里面丰厚的物资。 他又开始为难,“师尊,太多了。” “这只是我的一小部分,那些年历练攒下来的,没用处。你师兄也有一个。” 凌肆作为右护法都没有这么富,不知道他这些年攒的都去哪了,连纪玄澜一点零头都比不上。 不过他也不打算用就是了,估计之后被发现奸细身份,纪玄澜都会后悔给他这个戒指,到时候还回去就行了。 凌肆亦步亦趋跟在纪玄澜身后,就听他说:“听说养灵畜的长老抓到剑锋去了,偷吃的弟子被罚跪在执法门。” 林若竹被抓了?那他怎么没事? “宗门财产打上了专属印记,如果被盗,是有追踪灵力的。”纪玄澜接着说,“你的被我抹掉了。” 凌肆不知道作何感想,“多谢师尊。” 能同甘不能共苦,林若竹估计在怨他,晚上悄悄去看看。 纪玄澜自然能猜出他所想,这个年纪的孩子大概就是这样,为了所谓的兄弟义气,也要一起承担。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感悟,于修行有益,强行插手反倒会坏事。 所以他保持沉默。 凌肆进宗门的第一日就摸清了所有的地方和道路,自然知道执法门在哪儿。 即便是夜间也有弟子把守,对方没有认出他,拦在他面前,“执法门没有长老允许不能随意进入。” 凌肆思考打晕强闯的可能性,估计可以管一时半会儿,但是事后他也要受惩罚。 不如让他失踪? 凌肆手里捏着剧毒的小飞镖,尝试在夜色里如何一击毙命不让发现,或许还可以趁此机会再安插一名魔族奸细,和他里应外合。 闪身的瞬间,挂在腰间的玉牌闪过一抹微光,那名弟子脸上表情立马变了,迅速让开身子。 “原来是主峰的小师兄,您自然是可以进去的,想随时来都可以。”语气谄媚,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即便是后入门的,只要拜入主峰,其余峰的弟子都要尊称一身师兄。 凌肆收起手里的东西,有些可惜。 他想起纪玄澜说的凭借这个玉牌可以出入宗门任何地方,忘记用了,白纠结这么久。 守在门前的弟子脖子一凉,摸了摸后颈,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难道执法门降温了? 只是偷盗灵畜,惩罚不重,打了三戒鞭,反省一个晚上即可。但是难捱的是背上的伤痕,反省的时候不能搽药,要硬生生忍过去。 林若竹想过悄悄用灵力缓解,但守夜的弟子就像把眼睛安在他身上,每次都能精准提醒他。 跪得他腿都要断了。 林若竹在这里唉声叹气,耳边忽然传来脚步声。修仙之人灵气傍身,估计是故意让他听见的。 他有气无力道:“没有用灵力,你怎么又来了?” 身后之人默不作声,肩背传来一点重量,身体逐渐回温。他眼见着蓝衣少年在他面前蹲下,对他道歉。 “抱歉,让你一个人受罚。” 林若竹侧眼看到肩上的披风,嗤笑一声,他记得凌肆不是十分宝贝吗,自己都用两次了。 他师尊是个说一不二的老古板,说惩罚就惩罚,一点也不留情面。鞭子打在这人身上,还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 以他看来,这人散修的身份估计掺了水分,看上去比自己还要细皮嫩肉,更像世家养出来的少爷。 “行了,我接受你的道歉了。你来这里做什么?”林若竹白着一张脸,没好气道,“被发现估计和我一样惨。” 凌肆举起腰间的玉牌,“不会,是外面的弟子放我进来的。” “嘁,掌门玉牌了不起啊。”林若竹嘴硬。 他也不想让凌肆看见他狼狈的样子,怪丢脸的。 凌肆掀开披风,看了眼他背上的伤,自己只有毒药。纪玄澜早上给的储物戒倒是有了大作用,里面有很多丹药。 林若竹只穿了里衣,跪在冷冰冰的地板上自然是冷的,一颗聚灵丹下去,脸色好了不少。 后背的伤只能靠外涂,凌肆将披风拿下,找个了暖玉塞在林若竹手里。 少年拿着左看右看,“嚯,这是好东西啊,你师尊是真舍得。我也有,只不过在储物袋里拿不出来。” 搽药的时候林若竹一直在找话题和他聊,时不时抖动的脊背可以看出对方真的疼,凌肆时不时应和一下转移他的注意力。 掐了个净身诀,又将披风披在他身上,系好带子,和他面对面坐着。 “没人,你可以不用跪。” 林若竹环顾四周,确实,有这个主峰弟子在,连时常来监督他的弟子都不在了。 可是跪了太久,膝盖已经冰的没有知觉,起身换动作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扑在对面的人怀里。 凌肆眼疾手快接住他,掌心给他的膝盖输送灵力。 林若竹不自在地动了动腿,“好了好了,已经恢复了。” “我有一件内门弟子服,你可以先穿着。” 林若竹摆摆手,“有什么好穿的,明日辰时长老来检查的时候又要脱掉,没准因为我的伤好了让我多跪几天。” “可以使一个障眼法。”凌肆在自己手上变出一模一样的伤口。 林若竹拉过他的手,凑近看,又摸了摸:“如果不碰的话确实看不出来。但是长老修为比我们高,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真的看不出来,长老又不会特意碰你的伤。” 林若竹不信。 凌肆就从储物戒里拿出一本功法,上面讲一些有趣的术法,他觉得林若竹会喜欢。 林若竹:“......” “这里面说的。” 林若竹:“凌师兄,你知道我还在受伤吗?”谁在师弟受伤的时候一把就掏出功法,是他不懂天才了。 凌肆:“借给你看的。” 林若竹:感觉伤口又疼了。 第17章 魔尊的炮灰小弟17 凌肆算得上热情地给他推荐自己从藏书阁带出来的书,“你可以学一个月,如果一个月学不会的话我帮你再借。” 林若竹:“......” “如果真的被发现呢?”林若竹接过对方递来的衣服,伤口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被发现我就和你一起受罚,”凌肆说,“辰时我在门口等着,和长老说来接你。” 林若竹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奇异,没想到看着老老实实的,鬼点子倒是很多。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一夜林若竹也出不去,他对着腿上那一摞书努努嘴,“那你教我,你不是说这些术法都是那些基本术法的变体吗?” 坐在又冷又硬的地板上也不舒服,凌肆拿出一些旧衣服,照着书掐了个诀,那些衣服就变成了两个坐垫。 “本质上还是衣服啊。”林若竹摸摸。 “但是感官上不是,感官上它就是个垫子。”凌肆将他拉起,把坐垫塞到他身下,“你感受一下。” “那倒确实,术法其实就是骗术吧。” “这是善意的谎言。”《人类习性研究》上说的。 林若竹凑到他身前,催促他,“快教快教,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 两人就这样玩一些简单的术法玩了一夜,凌肆将东西变出来,林若竹又变回去,到最后原本嫌弃得要死的林若竹还有些意犹未尽。 快到辰时,林若竹麻利地脱下身上的衣服,跪在地板上,凌肆接过,再次看了一眼少年的脊背,确认是那副血淋淋的样子,站到执法门外。 守门的弟子又换了一个,见到凌肆还有些惊讶,“小师兄要进去吗?” “不是,我等师弟。” 弟子简单吹捧一下,又回到岗位上面无表情地站着。 辰时,执法长老准时到执法门,对方第一眼就看到等在门口的少年。 “见过长老。” 执法长老语气疑惑:“师侄这是?” “弟子来接一位师弟。” 执法长老恍然:“是剑锋那个弟子,你随我进来,他的受罚时间已经结束了。” 果不其然,长老只是看了一眼他脊背上的伤,还有他精神萎靡的样子,宣布他已经可以回去了。 装样子林若竹还是会的,在凌肆将衣服披到他肩上的时候还瑟缩了一下,唇色发白。被扶起的时候整个人扑在凌肆怀里,像是没有骨头。 凌肆心领神会扶住他,朝他嘴里喂了一枚丹药,对方脸色才好上一点。 执法长老轻咳:“回去注意伤口,可以去药峰寻药。” 林若竹虚弱地靠在凌肆肩上,作势还要给长老道谢,被人拒绝了。 望着两人远去的身影,执法长老摇摇头,看来新弟子身体不太好。 走了一段距离,林若竹才活过来,搓搓自己的脸,将衣服套上。 “多亏了你,不然就遭罪了。” 凌肆摇摇头,将丹药递到他手上,“回去也要演一日。” “知道知道。”林若竹像是想起什么,“今早就不去早课了。” “应该的。” 林若竹又看到对方悉心将披风折起,“不如我拿回去洗洗?” 即便是用了净身诀,毕竟还是沾染了血腥气。 “不用了。” 林若竹神秘兮兮地凑到他面前,一双桃花眼眨啊眨,“这披风对你来说很重要,那你又拿给我用,我是不是你很重要的人?” 凌肆愣了一下,点头:“是。” “这么敷衍?”林若竹嘟囔道。 “怎么才不算敷衍?” 被一双清亮的眸子望着,林若竹哽住,耳后没来由冒热气。问也是他要问的,怎么还热上了? 林若竹:“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很重要的人。” 凌肆:“哦,我去上早课了。” “诶,你等等,”林若竹拉住欲走的少年,最后在少年疑惑的目光中扭捏道,“我没说你不重要。” 凌肆愣了一下,“哦。” 《人类习性研究》里说,感情往往是单向的,你对别人好,不代表别人就会对你好。别人也有他在意的人,只是那个在意的人不是你。 下面还有系统前辈注释的小字:放宽心。不要在意对方回不回应。 所以凌肆并不在意林若竹是否有重要的人,君子之交淡如水。 他想要的只是和对方做兄弟,至于兄弟重不重要无所谓。就连龙傲天手下也有亲近的小弟和不太亲近的小弟。 林若竹又不高兴了,什么反应嘛。 看着对方负气离开的背影,凌肆不明所以,人类的情绪真复杂。 林若竹原本都不打算去早课了,但是早上的气还没消,自己这个小师兄似乎还是那个木头样子。 凌肆看着“负伤”坐在他身旁气鼓鼓的少年,眼里明摆着“不是不来了吗”。 手臂被拐了一下,认真听课的凌肆被打断了思考,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讲台上教画符的长老,三下五除二画好之后低下头。 “怎么了?” 林若竹压低声音:“你不知道生气了是要哄的吗?” 凌肆看着他,脑海里已经噼里啪啦翻起了《人类习性研究》,嘴里说着:“怎么哄?” 怎么有人连哄人都不会? 林若竹恨铁不成钢,“你以后找了道侣也这样,你道侣就跟那些会说好话的跑了!” 已经翻到了,凌肆发现书上写了几个阶段。 “年纪相差较大的小孩子,哭闹不乖的时候给颗糖或者亲亲他\/她。”(小字:亲吻在人类里很常见,对小孩子尤其普遍。) 出生就已经一千多岁的凌肆,十八岁的林若竹,符合年纪相差大的条件。 林若竹=小孩子。 秉持着严谨的态度,凌肆继续往后面翻,发现和林若竹对不上号。 但是他没有糖,“灵石你要吗?” 林若竹翻了个白眼,“我根本不缺好嘛。” “什么时候哄?” “现在啊。” 在林若竹期待的目光中,一抹温凉落在脸颊一侧。 少年陡然张大眼睛,捂着脸说不出话来,“你,你......” “哐当。”林若竹人带着凳子整个摔在地上,声音惊到其他弟子,包括在讲台上的授课长老。 长老手里的戒尺啪啪作响,拍打着桌子,语气严厉:“后面两个谈情说爱的弟子,这是在课堂上,注意影响!站到外面去!” 第18章 魔尊的炮灰小弟18 “谈情说爱”二人组:…… 林若竹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站在外面也别别扭扭的,“谁让你……” “你是不是喜欢我?” 凌肆摇摇头,“你不是说哄你吗?” 林若竹思及之后的话不适合说出来,和凌肆传音:“谁家哄是用嘴的?” 凌肆眨巴眼,不对吗? “那怎么哄?” 林若竹结巴了,“就是,就是……说好话不会吗?” “你长得好看,天赋高。”毫无情感的话从凌肆嘴里出来。 “我自己知道……” 凌肆:有些人生气是应该的。 下了课两人就被叫了‘家长’。 林若竹的师尊五长老匆匆赶来,神情严肃,眉头皱成川字:“为何不好好上课?” 林若竹心虚:“是误会,师尊。” “再怎么样你们也扰乱课堂秩序,去和教习长老道歉。”五长老说,“然后将剑法练一千遍。” 林若竹神情萎靡:“是。” 思及他身上的伤,五长老改口:“明日伤好将剑法补上。” 五长老看到同样站在一旁的凌肆,神色缓和,微微颔首。 凌肆:“五长老。” 修真界同性道侣并不是异闻,他也不是不开明,只是两人还是同门,闹掰了不好,平白成了别人的谈资。 但掌门尊者的弟子他不能逾越。 玄澜尊者发话了,教习长老不会再留人,愿意给个面子。这个弟子他还是很看好的,但课堂纪律就摆在那里。 “抱歉,长老。” 教习长老摆摆手让他离开,一把年纪不至于和一个弟子计较,比他还过分的不是没有。 凌肆到主殿的时候纪玄澜正在处理宗门事务,身旁候着个小童,怀里抱着一堆竹简。 察觉凌肆到来,纪玄澜让小童退下。 “听说你心悦林姓弟子。”甚至光明正大在课堂上做出逾越之举。 凌肆不明白怎么就传成这样了,拱手道:“弟子不是。” 纪玄澜也不知信了没有,放下笔说:“你初入道途,往后的日子还长,不着急于一时。” 凌肆知道说再多也没用,低头应声。 纪玄澜摆摆手让他出去,片刻后小童又抱着新的竹简进来。 “尊者,您要的东西。”小童将竹简放下。 纪玄澜打开,上面的字就飘到眼前。 “林若竹,居城林家人……蓝靛灵根。”纪玄澜淡淡点评,“天赋一般。” 小童也知道那个入门第一的弟子,如果这都算得上天赋一般的话,那么他们这些赤灵根的怎么活? 估计尊者是觉得紫灵根之下都是一般,可是尊者是修真界目前为止唯一的紫灵根,连他新收的弟子也只是绿灵根。 凌肆回到住处,发现风槿清一袭蓝衣,站在房檐下等他。 “师兄。” 风槿清似乎在走神,听到他的声音,立马将视线移到他身上。 “师兄今日外出办事,没有及时赶到,师弟莫怪。”风槿清俊秀的脸上带着歉意,浓眉微拧,似乎在纠结什么。 “长老没有多怪罪,师兄不必介怀。”凌肆一顿,“何况师尊替我传话了。” 风槿清喃喃:“师尊?” 师尊还会管这些事情? 凌肆见风槿清在想事情,“师兄还有事吗?” 风槿清跟着他进屋,“……师弟当真对那人情根深种?” 凌肆听着越来越荒谬的传言,反驳:“师兄,只是误会。” 风槿清似乎一瞬间放松下来,眉目柔和些许,“那就好,师弟不着急,如果实在有喜欢的,师兄帮你把关。” 凌肆还是第一次在风槿清脸上看到这么多情绪,怔愣一瞬,点点头。 人类对于情感一事似乎很忌讳。或者说,担惊受怕。 “师兄喝杯茶再走吧。” 凌肆盘腿坐下,略生疏地摆弄茶具。这还是他跟着薛殊晏和风槿清学的,第一次实操。 风槿清看到凌肆的衣摆差点被浸湿,忍不住上手揽住,“需要师兄帮你挽起来吗?” 凌肆一手拿着茶壶一手拿着刚洗净的茶杯,空不出手,闻言点点头。 风槿清找了根发带,将宽大的袖子往上揽,露出少年纤细的腕骨,将带子系在小臂的地方。 “好了。”风槿清收回手。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微苦过后回甘,味道很熟悉,“见山春?” 凌肆:“师尊给我的。” 纪玄澜看凌肆屋里茶水都没有,就将茶包给了他。 见山春名贵,百年一摘,是可遇不可求的灵茶。整个沧澜宗也就只有纪玄澜和药峰长老有一点。 “看来师尊真的很满意你。”愿意将这么珍贵的茶相赠。 凌肆以为他话中有话,“师兄喜欢喝茶可以拿去。” “不用,如果想喝还可以来师弟这里蹭。” 风槿清临走前突然想起:“对了,明日我带你去灵泉准备筑基。” 第19章 魔尊的炮灰小弟19 凌肆有惊无险的筑基了,惊的是纪玄澜居然也来了,还嘱咐他可以多泡一会灵泉。 两人没待多久就离开了,凌肆穿着里衣坐在水池里,感受着灵力在经脉间流窜。他一个魔修能有这样的体验算是十分新奇了。 过了一会儿,陆上传来脚步声,接着是带着疑问的声音:“凌肆?” 凌肆回头,是林若竹,衣服脱了一半,不尴不尬地挂在胸前。 “好巧,你筑基了?”林若竹察觉到少年身上与之前不同的气息。 “嗯。” 凌肆默默将灵泉口让给他,划到水池边上。水流扰动,白色里衣遮住少年清瘦的躯体,林若竹视线不受控制地追随而去,随后扑通一声跳入水中。 水珠溅起,有一些打在不远处少年脸上,顺着红晕的脸颊往下落,落到半掩的锁骨。 林若竹觉得有些热,但围绕在身侧的灵泉却是凉的。 八卦泉,林若竹这边是凉的,凌肆那边是热的,所以皮肤才渐渐染上色。 林若竹察觉水流扰动,连忙闭上眼睛。 心中默念,他是来修炼的。 凌肆泡了一刻钟就受不了了,用灵力将身上水汽蒸干,套上干净的衣服。 踏出假山的一刻犹豫了,不如守一下? 凌肆面对着林若竹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开始打坐,逐渐进入某种玄妙的境界。 不知过了多久,脸颊上传来一阵痒意,他睁开眼,面前是蹲着的林若竹,白色里衣都干了,对着他笑容灿烂。 林若竹收回手,意犹未尽,眼里带着看透的光芒,“你在这干什么?” “打坐。” “好吧。”凌肆脸皮薄,他就不戳穿了,不就是喜欢他嘛。 虽然他不是断袖,但如果是凌肆,好像也可以接受? 看在他这么担心自己的份上,就勉为其难和他亲近一点好了。 凌肆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知道对方这几日话好像又多了起来。但是兄弟应该也要包容对方的缺点,所以凌肆忍着,实在烦了就沉默扭头。 —— 进入内门的第一批弟子相继筑基,他们已经拥有可以领取任务的资格。 这日,纪玄澜将风槿清和凌肆叫到大殿。 纪玄澜对风槿清道:“青州疑似出现魔族作乱,你带着几个弟子去探查一番。” “你也跟着去,锻炼一下术法的掌握能力。”又对凌肆说,“御剑会了吧?” 这些都是教习长老负责教导的入门基础,基本每个弟子都会。 “会的。” 他只担心此行会不会遇到认识的魔族,难不成还要和沧澜宗的一起诛杀同类? 去领任务的时候还遇到林若竹,风槿清和凌肆一起无疑,但是其他弟子是靠随即分配的。 他拐了拐凌肆的肩膀,“有什么办法我们能够分到一起去?” “我可以和师兄说。” 凌肆刚说完风槿清就从弟子中间走出,“和我说什么?” “林......唔。”刚开口林若竹就捂住他的嘴,朝风槿清尬笑。 “没什么,师兄。” 风槿清的目光移到林若竹捂着少年的手上,沉了一分,“林师弟还是注意一下体统。” 林若竹收回手,倒是没有多少不高兴,你拦着又怎么样,凌肆早就和他表明心意了。 凌肆疑惑他为什么不让说,对方倒是拍拍他的肩,“我做完任务就来找你。” 两人看着林若竹远去,像花蝴蝶一样扑到弟子中间,脸上笑容灿烂。 “他倒是受欢迎,”风槿清若有所指,“不稳重,容易变心,朝三暮四。” 最后总结:不可取。 凌肆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倒是听懂了第一句话,应和着点头,林若竹这种性格和大多数弟子都合得来。 林若竹和一个带队的师兄了解任务情况,突然感觉鼻子痒痒,打了个喷嚏。 最后分到风槿清带着的一共十人,大多数是筑基期的新弟子,有两个是早已入宗门的金丹期。 青州城是世俗界和修真界交汇的地带,鱼龙混杂,容易出事。 这一次在沧澜宗挂任务的是个当地有名的富商,他的儿子突然卧床,生死不知,请了多少大夫都没有用,后面青州也有几家地男子出现这样的情况,怀疑是魔族或者邪祟作怪。 富商热情接待了他们,好肉好酒都送上来,有几个吃不惯宗门饭菜的弟子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修仙人虽然戒油戒腻,但是同来的几个弟子明显还没有到可以辟谷的时候,赶了一天路,饿得不行。 风槿清喝了几盅茶水,象征性吃了点素菜。 凌肆望着眼前红褐色的肘子发呆,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但是有些无从下手,总不能一整个夹到碗里吧。 风槿清发现他不动筷,只是看着,低声询问:“没有胃口?” 凌肆指了指肘子,“怎么吃?” 风槿清以为他不会吃外面那层皮,帮他拿筷子撕开,夹里面的肉到他碗里,“尝尝?” 凌肆学会了,可以夹里面的肉吃。 “味道怎么样?” 凌肆抬起头,脸颊边沾上一点油渍,“好吃。” 风槿清看着他脸上的油,心里泛起奇怪的痒意,掏出帕子。 凌肆躲了一下,接过帕子自己擦干净了,风槿清心里的波澜终于平下来。 坐在凌肆身旁的弟子忙着塞肉到嘴里,看到这一幕觉得说不出的怪异,好像有些饱了。 第20章 魔尊的炮灰小弟20 吃完饭就要干正事,李老爷带着他们去了儿子房里。 推开门,迎面而来一大股腐臭味。阳光从窗缝里照射进来,空气中肉眼可见的灰尘胡乱飞舞。 凌肆对魔气最为熟悉,发现床上躺着人身旁围绕的黑色雾气,那些黑色雾气在不断吸收他的阳气。走近一看,李公子头发花白,形如枯槁,脸上错落生着灰褐色的斑点。 风槿清显然也感受到魔气,抽出帕子搭在那人手上,众人在耐心等待结果。 风槿清将帕子燃尽,对李老爷说:“初步判定是被魅魔吸了阳气,阳气影响寿元,即便救回来时日也不多了。” 李老爷脸色灰白,扑到床边,“儿子,儿子.......” “令郎出事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风槿清问。 李父思索片刻,“异常......对了,他老是喜欢往怡红院跑,还说一个叫小巧的姑娘等着他赎身。我怎么可能同意,就把他锁在家里,后面他就生病了。” “我们还需要去其他受害的人家看看,这是一点丹药,碾碎了喂他。如果之后有需要就按照这个名字去买。” 李老爷浑浊的眼里泛起亮光,忙接过,“多谢仙师,多谢仙师。” “仙师一定要将那魔给灭了!” 风槿清颔首,带着一众弟子离开。为防止魔族逃跑,他们需要兵分两路。 怡红院一听就是那种地方,风槿清怕带坏了师弟,就让另一个金丹期的同门带着一半人去那些受害家里。 “这些是名单,看看他们是否都去过同一个地方,见过同一个人。”风槿清将名单递给那位弟子,“有紧急情况就用通灵玉联系。” “是,大师兄。” 凌肆下意识想跟着风槿清,被他拒绝了,“你和王迅一起。” 凌肆没有反驳,乖乖跟着去了。 一番询问之后,果不其然,发现那些人近期都去过那种地方,但是见过的人不一致,什么样的名都有。 盘问一遍之后风槿清还没有那边还没有消息,王迅带着几个弟子又到那些人口中提到的地方。 他们以为会在不同的地方,到了之后发现全部是相邻的店。 青州城有一整条这样的花楼,装潢华丽,莺歌燕舞,步入这条街,扑面而来的香粉味。 王迅有了退意,觉得这样贸然进去不好,拿出通灵玉,“不如先联系风师兄。” “王师弟。”对面传来风槿清冷淡的声音。 “师兄,我们已经都问了一遍,你现在在哪儿?” “我和你们汇合。” 一刻钟之后,风槿清带着三四个弟子从街里走出,原本的宗门弟子服已经换了,变成平常的衣服。 双方交换了信息,风槿清颔首表示了解。人数太多了,而且很有可能是假名,今日去青楼探查也没有什么结果。 风槿清:“天色已经晚了,先去找客栈。” 为了晚上有个照应,两个人一个房间,凌肆自然和风槿清分到一起。 客栈的饭菜一般,凌肆也不是非要进食,之后就开始打坐。 身旁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凌肆睁开眼,风槿清在换衣服。 “师兄要去哪儿?” 风槿清一边穿衣服一边回答:“再去那条街探查一番,夜晚魔族出现的几率比较大。” “我也去。” 风槿清蹙眉下意识就要拒绝,就听凌肆说:“我也是来历练的,师兄。” “......那你换件衣服。” 凌肆翻找一番,发现储物戒只有之前薛殊晏的衣服。 看到凌肆手中那件暗红色的衣衫,风槿清意识到小师弟可能没有其他衣服,平日里穿的都是弟子服。 林师弟送的衣服就那么好? 凌肆换了件衣服,气质变得亦正亦邪,走动的时候衣袍上勾勒的金丝线若隐若现,平白显出几分妖异。 风槿清:“回宗门的时候给你置办几身衣服。” 凌肆打量自己身上这件,他穿的很差劲吗? 风槿清这张脸还是十分惹眼的,如果就这样去,估计会被那些姑娘们围得团团转。原本他不这样认为,但是白日去的时候险些出不来。他吸取教训,易容的普通一点。 给自己易容完,他又看下一旁的师弟。嗯,师弟也很不安全。 “师兄,我自己来。”凌肆退后一步,避开他的手。 凌肆知道自己已经易容过了,如果风槿清上手一定会察觉不对劲。 转过身在原有的基础上改动一些,也已经认不出了。 风槿清仔细打量,“还是不安全。” “师兄,他们都没有修为,看不出来的。” 风槿清无奈之下只能同意,“跟着我,不要和其他人搭话,男女都不可以。” 两人一到怡红院,老鸨眼睛都亮了,虽然长相普通,但身姿挺拔,姑娘们也都喜欢。 相比那些肥头大耳的,两人算是十分清秀了。 风槿清付了银子,被老鸨带去楼上房间。 “二位需要什么样的姑娘啊?”老鸨笑得花枝乱颤,“如果没有特别的要求,咱们就每个类型都来一个......” 说完还暧昧地眨眼睛,凌肆瞧她眼角的褶皱,脸上的粉扑簌簌往下掉,有些汗颜。 人类,喜欢这样的? 他没有多少对于美丑的观念,对于人类审美认知还停留在字面意义上。 “就近期受欢迎的。”风槿清业务也不熟练,碰碰运气。 “好嘞,”老鸨甩了一下绢帕,“兰芳,桃红,绿梅,伺候人啦!” “公子慢慢玩,有什么需要就吩咐姑娘们。公子是第一次来吧,刚巧碰上咱们院里新晋的头牌拍卖,戌时一刻开始,公子也可以参与。” 不过一会儿,三个姑娘就挤进房门,风槿清很有经验地避开,还不忘拉上凌肆。 “上你们最擅长的技艺就好。”随即扔了一包银子给她们。 几个姑娘哄笑着抢了,眼神交流之后坐到乐器旁。不乏有一些只来听曲的客人,她们收了钱照办就行。 风槿清和凌肆对视一眼,新晋头牌? 或许有很大可能是魔族。 第21章 魔尊的炮灰小弟21 两人耐心等待老鸨所说的头牌出来,空气中弥漫着淡香,温度适宜的室内让人昏昏欲睡。 突然,整个屋子里飘起粉红色花瓣,一个穿着清凉的女子手抓飘带从楼上翩然飘下。场下众人露出迷醉的神情,不由自主朝台上去,结果被围栏挡住。 “幻术。” 风槿清自始至终保持清醒。台上只不过一个筑基期的魅魔,笑容魅惑,时不时将手里的丝巾打到那些人脸上。 他暗中将一个符咒打到那个魔族身上,那人神色一变,朝楼上望来,什么都没有发现。但身后灼烧感越来越强烈,这里一定有修真界的人。 魅魔咬咬牙,恨恨环视一周,飞快溜走,命要紧。 众人还沉浸在魅魔的幻术中,脸颊通红,神情向往,等回过神来,台上哪里还有什么人? 老鸨脸色一变,到底是经验丰富,赶紧叫出几个姑娘安抚大家。 “各位公子,今日演出出了点小事故,紫魅身体不舒服......” 风槿清让凌肆不要乱跑,第一时间追了出去。凌肆正打算离开,一个姑娘迎面撞了上来,柔弱无骨的靠在他怀里。 凌肆想要将她扶起,察觉到不对劲,这姑娘怎么比他还高? “尊主让你尽快回去。”一个矫揉造作的男声出现。 姑娘仰头,凌肆终于看清她的脸,分明是在魔渊日日与他作对的左护法! 凌肆看他光裸着肩膀,穿着清凉,明明骨架子极大却偏要缩在他怀里,宽厚的手掌握成拳放在胸前。 凌肆:“......”倒也不必如此牺牲。 思及两人的敌对关系,凌肆用巧劲儿将人推开,那人还“入乡随俗”朝他抛来幽怨的眼神。 “知道了。” 凌肆转身就走,循着魔气去追风槿清。没想到风槿清没看到,倒看到了那个小魅魔。 对方看在他修为低,找着软柿子捏。 女子吹了吹手上的蔻丹,一双白皙的长腿在树上晃荡,“仙长,打打杀杀多伤和气,不如来和我做一对快活神仙?” 凌肆看着她:“你不冷吗?” “多管闲事!”小魅魔到底年轻,一激就变脸,“今日我就要尝尝修仙人的滋味!” 说着从树上一跃而下,朝凌肆攻来。 凌肆到底不是真的筑基期,一招就将这个小魅魔制服,“尊上知道你出来了吗?” 魅魔恶狠狠的神情一变,“什么?” 凌肆拿出面具带上,解了易容,小魅魔脸上的神情逐渐变为心虚,“右,右护法......好巧啊。” “不巧,我就是来抓你的。” 紫魅挣脱开束缚,“你总不能真的杀了我吧。” “刚刚追你的那个人呢?” “被紫影引走了,本来想一人一个的。”说着脸上还露出可惜的神情。 紫影紫魅都是薛殊晏的小宠,是属下进贡的,但薛殊晏往日懒得理她们,又要做做样子,于是照顾她们的任务就落到凌肆和左护法头上。或许是因为修炼天赋不够,一直都还是小魔的样子。 “青州城的事都是你们干的?” 紫魅小心翼翼觑他,见他没有生气的预兆,胆子大了点:“也不全是,还有几个同族的姐妹。” 凌肆对小孩子无法,无奈道:“不能随意伤害人族。” 一百多岁的小孩子紫魅瞪大眼睛:“哪有,等价交换好吧,再说我已经手下留情了,他们要是不好色会被我吸阳气? “留几年寿命也叫留情?” “反正我不管,你坏了我的好事,你得给我魔气。”紫魅朝他伸手。 凌肆已经察觉到风槿清靠近,将面具收起,“回去给你,你得‘死’一下。” 说完就挥剑,紫魅瞪大眼睛,身体化成灰消失不见。 被传送回魔宫的紫魅捂着心脏在床上打滚。 疼死魔了,疼死魔了。 之后一定要好好敲一笔。 风槿清赶来刚好看到凌肆挥剑斩魔的一幕,上下打量他,“不要意气用事,打不过可以跑。” “没有打不过,我也是筑基期。” “没受伤?”风槿清抓住他手腕把脉,只发现灵气涌动。 凌肆试探性问道:“我听那个小魔说师兄去追另一只了?” 风槿清“嗯”了一声,“被我杀了。” 凌肆心头一跳,紫魅和紫影是双生子,就算一方死亡,只要另一方还活着,就可以复生。这也是魔族血脉的奇怪之处。 之后就是肃清和收尾,出于私心,凌肆在受害人家里留下延寿丹。风槿清也看到了,但没有说什么。 收尾工作留给两位师弟,风槿清带着一众弟子率先回到宗门。 任务出乎意料的顺利,加上休息和赶路的时间,只用了五天。 林若竹尚未回宗,凌肆也清静了不少。一个月的时间快到了,他得找个时间回魔渊。 刚回宗门,纪玄澜就将他和风槿清叫到主殿。 纪玄澜:“星岚秘境即将开启,你们准备一下。到时候有没有机缘就靠你们自己了。” “谢师尊。” “谢师尊。” 两人异口同声道谢。 来沧澜宗将近两个月,凌肆终于听到关于秘境的消息,他这个卧底适时该发挥作用了。 纪玄澜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考,“你尚未选配剑,和我来。” 凌肆跟着他去了后山,结界打开,入眼是剑冢,数不清的剑以各种形式插入石缝,景象壮观。 “这里是历代沧澜宗陨落弟子的佩剑,已是无主之物,在这里等待新的主人。”纪玄澜介绍。 “将灵力灌入这块石头,选择你的灵剑自会出现。” 凌肆顺着纪玄澜的目光望去,是一块插满剑的石头。 就在凌肆准备灌注灵力的时候,身后人拉住了他,说出的话让他心头一跳。 “等等,你身上有魔气。” 第22章 魔尊的炮灰小弟22 纪玄澜给他把脉,凌肆冷静下来,解释:“今日和一个魔族交手。” 纪玄澜神色一松,没有发现异常,“魔气入体对今后的修炼会有很大阻碍。” 有惊无险,凌肆退后一步,“多谢师尊提醒。” 原本是客气的话,听在纪玄澜耳里却多了几分疏离,“师徒之间,不必言谢。” 凌肆转身,朝剑冢注入灵力,一瞬间,剑冢上的剑开始发出颤抖,似乎挣扎着想要出来。 纪玄澜也看过这种景象,似乎是在大徒弟选剑的时候。 “看来你的天赋不止于此。”男人神情隐隐露出满意。 纪玄澜随口一说,凌肆差点以为他发现自己灵根造假了。 人类的语言还真是博大精深。 最后,一柄剑竖在凌肆面前,抖了抖剑身,似乎在催促他。 凌肆没什么审美,但是觉得它漂亮。剑身通体银色,剑一侧寥寥几笔浅蓝勾勒出一条龙身,神秘又美丽。 “这把剑叫玄冰,据说是当年跟随一位紫灵根尊者的,不知这么多年有没有生出剑灵。”纪玄澜看着这把剑,眼中惊讶一闪而过,“你感受一下。” “感受不到。”凌肆手心冰凉,有些后悔选这把剑。 不会每次拿着都冻手吧? 不知是不是凌肆的错觉,玄冰似乎没那么凉了,甚至有些温热。他换了一只手后又没了那种感觉。 回到殿中,纪玄澜将凌肆留下,“功法最近练得怎么样了?” “已经练到第八层了。” 纪玄澜颔首:“第九层主要靠感悟和一点机缘,如果练不会也没关系,将前八层练好对于修炼裨益也很大。” “是。” —— 凌肆换上黑色夜行衣,在床上摆了傀儡掩人耳目,趁夜色离开沧澜宗。 到了魔渊,立在门口的魔侍立马行礼,“护法,尊上正在书房,需要您先等待。” 凌肆不知薛殊晏大晚上还在书房作甚,闻言等在殿外。 正百无聊赖,脚边突然砸下一个石子,顺着地面滚到魔侍脚边。 魔侍全当没看见,低着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噗呲噗呲——” 凌肆耳边听到奇怪的声音,顺着声源一看,灌木旁躲着一个紫衣女孩,正奋力地朝他招手。 紫魅手都快挥断了,那人才注意到,戴着恶鬼面具走近。 “你答应给我的魔气呢?”紫魅看看四周,小声道。 “现在就可以给你。”凌肆闻言作势要抬手。 紫魅及时制止他,“诶,在这里万一被尊上看到就不好了,我们去偏殿,偷偷的。” 紫魅声音越说越小,就像做贼一样。 凌肆不解,他给魅魔输魔气哪里不好,“被尊上看到会怎么样?” “你不知道尊上的可怕,走走走。”紫魅推着他离开魔殿。 “不如去我殿里,那里也没人。”凌肆虽然不懂她怎么奇奇怪怪的,还是给她提供条件。 紫魅一边走一边朝四周望,敷衍道:“都行都行。” 只要离薛殊晏那个老魔头远一点就好。 到了殿里,紫魅就变成一小只黑黢黢的魅魔,尾巴处长着粉嫩的爱心。 即便化作原型,凌肆也顾忌魅魔是姑娘,将手放在对方腹部一寸远的地方,给她输送魔气。 吸收完魔气,整只魅魔已经晕乎乎的了,拍拍肚子打了个嗝,在桌子上舒服地打滚,“要是每天都有人给我魔气吃就好了,魔生有望。” “还是要自己修炼的。” 紫魅已经听不进劝告了,“你怎么和左护法一样唠叨?” 变回人身,两人开门出去,紫魅伸了个懒腰,看到不远处的身影,僵在原地。 凌肆看到她不走了,脸上表情怪异,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走廊拐角处站着一个身穿暗红色衣袍的人,神情不善盯着他们。身后还跟着同样脸色难看的左护法。 左护法恶狠狠盯着那个道貌岸然的人,没想到,这人看着冷清,却是个荤素不忌的。勾搭了尊上不说,还要勾搭小姑娘。 不怪左护法和魔尊想歪,紫魅一张白皙的脸蛋红扑扑的,跟怀春似的,神情餍足,吃饱了一样,身旁还站着凌肆。 “凌肆,我觉得我完了。”紫魅如遭雷劈,不是说这边没人的吗? 经历魔尊盘问的魔侍深藏功与名。 “为什么?”凌肆不明所以,转眼间拐角处的两人已经到跟前,紫魅变回原型跳到凌肆怀里,瑟瑟发抖。 薛殊晏看了一眼黑黢黢的魅魔,又转到凌肆脸上,心头压制着怒气:“你们刚刚在干什么?” “尊上,右护法朝三暮四,欺凌弱小,实在没把尊上放在心里。”在左护法心里,一定是凌肆强迫紫魅的。 薛殊晏抬手制止他的废话,目光只看向凌肆,“你说。” 不就是一点魔气吗,至于给他安这么大的罪名? 但涉及立场问题,凌肆立马单膝跪地,“就是给紫魅传输一点魔气,之前答应她的。” 薛殊晏也不知信了没,意味不明道:“你倒是好心。” “属下对尊上一直忠心,不知左护法如何得出这样的结论。”凌肆低着头,怀里抱着小宠,倒是显出几分被污蔑的委屈。 “尊上不让属下摘面具属下也是一直遵守,只是担心被认出。”怕薛殊晏不相信,凌肆还解下脸上的面具。 薛殊晏刚要阻止,面具就已经被凌肆收进储物戒,来都来不及。 左护法有些发愣,凌肆就被薛殊晏一把扯起搂在怀里,一起挡住的,还有他那张漂亮惊艳的脸。 紫魅趁乱逃走,命要紧,命要紧。 “你退下。”薛殊晏揽着凌肆,对左护法命令。 左护法显然还没回过神来,“尊上......他,” “我的命令你也不听了?”薛殊晏双眼微眯,无声警告。 左护法心里已经有了悔意,非得逼着人家自证清白吗? 但两人互相看不过已经许久,他也拉不下脸道歉,加上薛殊晏强势,自己只能离开。 凌肆抬起头,打算从他怀中出来,谁知后腰上的手更紧,耳边传来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右护法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 望着少年略显迷茫的神情,薛殊晏心中无名火更旺,“......该罚。” 第23章 魔尊的炮灰小弟23 凌肆这回终于是清醒的离开魔渊,临行前,左护法欲言又止,奈何少年没理他半分。凌肆还记得是他导致自己受罚的。 如果他被薛殊晏怀疑,那么卧底的事很有可能进行不下去,那他的任务就无法完成,也就不能早日进入龙傲天小弟部门。 凌肆瞪了他一眼,表达自己对他的厌恶。 碍事的人类。 左护法被瞪了,眼睛一亮,欲上前一步,少年下一瞬消失在原地。 被讨厌了。 原来巴不得看见右护法被他刺激得跳脚,现在却一点都忍受不了。 依他看,凌肆才是那个魅魔。 虽然被薛殊晏惩罚了,但凌肆也算半个脚步入化神期,只差一个时机,修为就能提升,也算是因祸得福。 在沧澜宗修炼半个月,修灵的修为从筑基初期步入后期,得益于灵泉那汹涌的灵气。 林若竹比他快一点,晋升之后还来找他炫耀。 “哎呀,凌师兄,师弟还是先你一步啊。”林若竹和他勾肩搭背,语气贱兮兮的。 自从知道凌肆“喜欢”他之后,林若竹是越来越敢在凌肆面前说话了,只是凌肆反应淡淡。林若竹测出的灵根本就比他好,如果自己先晋升,难免引起怀疑,于是就压着修为,等林若竹那边传来消息,自己才重新开始修炼。 林若竹不知道实情,大言不惭地说等进入金丹期就可以保护他了。 “那多谢林师弟。”凌肆按着他的说法附和。 林若竹突然想起什么,“掌门跟你说了秘境的事吗?” “说了。” “全宗门筑基期以上元婴期以下的都可以去,到时候我俩一起,有个照应。”林若竹一双桃花眼眨啊眨,企图放电。 奈何眼前人是个瞎子,“我喜欢一个人。” “虽然秘境是沧澜宗的,但是天下其他宗门和散修也有名额,甚至连魔修都有可能混进去,你一个人不安全。”林若竹蹙眉道。 凌肆觉得林若竹跟着他一个魔修更不安全。 “好。”先答应下来,之后再甩开。 林若竹神情一松,“那才对嘛,师兄。” 他又提起一件事,“等从秘境出来,我先回家看看父母,之后可能也没什么机会了。” 凌肆看他,眼神明摆着问原因。 林若竹:“我父母都是普通的赤灵根,生出我算是祖坟冒青烟了。他们在世俗界算是有点小钱,没有修道的天赋,就将我送来了。即便吃了延年益寿的丹药最多只能活到一百五十岁。” “和你修炼有什么关系?” “修炼前期易,后期只会越来越难,一个小境界都可能困扰一辈子,要花大部分时间闭关感悟。”林若竹补充道,“而且修道是要斩断世俗的。” 林若竹凑近他耳语:“据说现任掌门玄澜尊者从发现紫灵根开始只见过一次父母。这都是修真界的传统。” 凌肆觉得有些残忍,大道无情似乎刻进了每个修真者的心里。 林若竹没察觉凌肆的情绪,心头怅然:“我也不想的,要是我和父母联系,父亲会第一个打断我的腿。” 凌肆就更不能理解了,父母不应该最希望看到孩子吗? 林若竹故作轻松,耸耸肩,“算了,就当回去告别了,这样之后父亲就再也打不到我了。” 秘境开启的那一天到来。 几百人站在沧澜宗广场上,等待着尊者出现。开启秘境需要几个长老同时注入本源灵力,最关键的是玄澜尊者身上秘境的钥匙。 凌肆站在风槿清身后,望着纪玄澜手中那枚戒指飘向灵力圈,最终爆发刺眼的光芒,在众人面前形成一道宽敞威严的大门。 “希望诸位有自己的机缘。”纪玄澜的声音通过凌灵力传到每个人耳边,空旷悠远,带着隐隐的神性。 凌肆知道风槿清也会压制修为跟着进去,纪玄澜复刻了一半秘境钥匙交给他,有紧急情况的时候能够护一宗门人周全。 沧澜宗这次进去就有两百号人,其余全是散修和其他宗门被选中的弟子。 临走时纪玄澜嘱咐凌肆,“你的玉牌能够抵挡化神期全力一击,如果有危险,尽量保全自己。” “我知道了,师尊。” 风槿清混在人群里。作为沧澜宗的大师兄,自然十分显眼,所以他易容成一个普通散修,跟着众人进入秘境。 魔族也派了几个人接应凌肆,混在散修队伍当中。 凌肆跟着众人进入秘境入口,刚进入的时候一阵眩晕,下一瞬脚已经落地了,身边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周围树木高大葱郁,灌木有人那么高,灵草长得粗壮异常,似乎遍地是宝。 这个秘境是修真界大能府境所化,后面极大秘境合并,可以说这里遍及了那些大能究其一生寻找的宝物,所以才会引来众人的争夺。 为了公平,减少乱斗,只能元婴期以下的弟子进入,但会不会有像凌肆和风槿清这样压制修为的就不知道了。 凌肆被传送到一个古老森林里,这是一位丹修大能的府境,里面数不清的珍惜灵草,运气好的说不定能找到那位大能的传承。 林若竹进来之前还拉着他,怕两人走散,现在看来,终究是要分开。凌肆也用不着故意甩开他。 现在首要任务就是找到薛殊晏要的魔鞭。 那是魔族始祖用血肉锻造的法宝,由于后辈被一位大能重创,抢走了法器。魔族需要崛起,需要这件上品法器,这不仅是实力,也是震慑和信仰。 魔族法器经过净化能成为仙器,剧情里风槿清无意进入争斗现场,目睹凌肆亲手杀了宗门弟子,将他捉拿回宗。 如果凌肆没有猜错,风槿清现在也是半步化神。但魔气更为霸道,会吞噬灵力,风槿清对上现在的他是没有胜算的。 如何才能装丝滑地作被他抓住,这是凌肆在思考的问题。 第24章 魔尊的炮灰小弟24 凌肆的通灵玉发出亮光,是风槿清。 “师弟,你在哪儿?” 凌肆本意不欲与沧澜宗弟子纠缠。“不知。” 他环视四周,发现草丛传来响动,下一瞬,一个面容普通的散修站在他面前。凌肆瞳孔一缩,作势拔剑。 好快。 “师弟?” 凌肆断了通灵玉的灵力,对方飞快躲过他刺出的一剑,身后传来呼吸声。 “护法也不认得我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凌肆猛然转身,“尊上?” “尊上如何进来的?” “杀了个散修,易容成他的样子。”薛殊晏语气随意,杀人犹如家常便饭。 薛殊晏:“秘境钥匙在那个风槿清身上?” “是。” “你刚刚和他在说话,现在告诉他你的位置。”只要把那个人杀了,钥匙到手,那时候还担心找不到秘境宝物? “尊上,他身边应该有很多弟子,过于恋战对我们不利。”凌肆不想风槿清和薛殊晏交手,那样风槿清根本没有活的机会,“我手里已经拿到地图,先找到魔鞭。至于那个戒指,属下会为您拿到。” 薛殊晏眼里有笑意,定定看着凌肆:“为什么?直接杀了不就好了?” 眼见着说服不了薛殊晏,凌肆拿出通灵玉,正要往里面输入灵气,手就被按住,“我信你,先去找魔鞭。那我就等护法的好消息了。” 凌肆暗中松一口气,将手里原本属于风槿清的通灵玉捏碎。 “以防他查到我们的行踪。”这是凌肆给薛殊晏的解释。 薛殊晏只是笑笑没说话,侧身去看少年手里的地图。 凌肆将地图递给他,“我已经记住了。” 薛殊晏不可置否,迅速扫了一眼然后烧了。 凌肆静静看着地图化作灰烬,和薛殊晏先后朝着秘境中心的位置赶。 凌肆选择了一条难走的小路,这里基本不会有弟子发现。走出森林大概三里,出现了一个荆棘掩盖的暗门。 两人对视一眼,将荆棘用火烧开,只是魔气刚接触到荆棘,荆棘就自动退开。 薛殊晏眼前一亮,找到了。 当年抢走魔鞭的是一个符修,将魔鞭封印至府境,以至于后面继位的魔尊都无法感应到魔鞭的位置。 魔鞭所到之处生出魔棘,遇魔气退散。 顺着暗门进去是一个地道,薛殊晏手一挥,沿途亮起了油灯。 地图只描述了标志性地点,但是没有具体的宝物的位置,薛殊晏和凌肆找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在地宫中心天台感应到一丝魔气。 距离越近,打斗声越大,看来是有人先他们一步发现了魔鞭。 天台上有两个元婴修士,三个金丹,正在混战。 薛殊晏:“我引开两个元婴,其余交给你。” 凌肆点点头,他发现其中一个金丹还是沧澜宗的,之前和他一起出过任务。 他解开易容,戴上面具,提剑冲了上去。 那三个金丹见元婴修士离开,纷纷冲向高台,凌肆瞬移挡到他们面前。 三个修士看不出他的修为,有些犹豫,但富贵险中求,合力攻了上来。奈何压根不是凌肆的对手,两个金丹修士相继被重伤。 其余一个察觉到不对劲,想要朝着出口跑,凌肆手中的玄冰飞了出去,正中心脏。 那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贯穿胸膛的剑身,手指指着凌肆,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 “师弟?” 凌肆将剑召回,被鲜血浸染过的剑身更加妖异,循着出声的地方的地方望去,是一身蓝衣的风槿清。 风槿清摇摇头,不对,不可能是凌肆。 风槿清举剑质问,“凌肆的剑怎么可能在你手上?你将我师弟怎么样了!?” 凌肆将魔鞭收进储物戒。风槿清无意间扫过凌肆的手指,那上面还带着一月前纪玄澜赠他的戒指。 顷刻间,天旋地转。 风槿清险些踉跄,他的师弟,是魔族? 凌肆并未回答他的话,伸出手,“钥匙,给我。” 第25章 魔尊的炮灰小弟25 风槿清察觉他眼底的冷漠和陌生,心沉了下去。 “不可能。” 凌肆举剑攻了上去,事实上也证明了他的猜想,风槿清确实打不过他,前期两人势均力敌,到后面风槿清灵力逐渐枯竭,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剑横在风槿清脖颈上,凌肆冷声道:“把钥匙给我。” “哟,哪里来的弟子?”薛殊晏斜靠在门上,目光戏谑,“护法,这就是你的大师兄?” 或许原本风槿清还有一丝微妙的希望,现在被薛殊晏悉数斩断,脸色白得像纸,越发摇摇欲坠。 他不认识薛殊晏,但知道护法是什么? 魔尊手下有两大护法,皆覆恶鬼面具。 凌肆将魔鞭扔给薛殊晏,“尊上不宜动手,去外面接应我吧。” 薛殊晏扬手接住,魔鞭一入手,他就感受到血脉深处的动荡,下意识忽略了凌肆不敬的话,闪身离开。 “护法还是速战速决。” 风槿清心冷了下来,抛出一枚东西,凌肆伸手接住戒指,要去看的时候那东西化作一缕烟飘散。 凌肆赶紧捂住鼻子,再去看地上,哪里还有风槿清的身影。 突然,胸口一阵闷痛,凌肆轻咳,手心一片温热。 有毒。 还是小看风槿清了。 不过那人身上已经被下了追踪符。 运转魔力,发现稍显滞涩,没有大问题,当务之急是抓住风槿清。 凌肆循着追踪符的指示跟了上去。秘境七日才会关闭,到时候里面的人才会自行传送出去,风槿清拿着一半钥匙,说不定会提前离开。 “师兄。”凌肆并未重伤风槿清,但那人看上去状态很差,“如果你将钥匙交出,我会饶你一命。” “闭嘴!”风槿清厉喝,“我最后悔的就是引狼入室。” 风槿清内心煎熬,他是真的将凌肆当做小师弟看待,没想到却是看拙了眼。 他起身举剑,“死都不会给你。” 这一次,凌肆明显压着他,找准位置刺上去的一刻,魔气一瞬间滞涩。打斗中一分一秒都是时机,凌肆明显错失机会,风槿清朝他嘴里扔了一颗丹药,捆仙锁一出,自动缚上少年的身体。 失去平衡,凌肆栽倒在地,低头望着身上的绳子,心下了然,原来是装的。 地位颠倒,风槿清处于上位,剑指着凌肆,蓝色道袍上尽是脏污,看上去比凌肆这个俘虏还要狼狈。 “你可知错?” 每说一字,剑就靠近一分,锋利的剑刃很快将少年白皙的脖颈划出一道红痕。 他挑开凌肆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全然陌生但漂亮的脸,风槿清呼吸一滞,“你,连脸都是假的?” 处于弱势,少年那双眼睛好像又恢复之前无害的样子,澄澈异常。如果单凭这双眼睛,没有人会怀疑凌肆是魔修。 少年肤色雪白,因为打斗眼角染了半点红色,红唇紧抿,头偏向一边,似乎不想搭理他。 再看一次都会惊艳的程度,风槿清内心憋着气,不知是怨凌肆欺瞒于他,还是后悔一开始就看拙了眼。 他将人从地上提起,将面具重新带上去,掩盖那张让他心神动荡的脸,“和我回宗门。” 魔修潜入宗门,这样的大事还是交由宗门长老定夺。 风槿清传话给另一位元婴期隐藏修为的师弟,让他多注意秘境里是否出现魔族,然后带着凌肆传送出秘境。 广场上众人见风槿清不过三日就出来,面露惊讶,再看他身旁多了一位身覆捆仙锁,同样身着主峰弟子服的人。 “风师侄,这是......”其中一位长老指着凌肆问道。 风槿清:“长老,魔族潜入秘境,企图抢夺秘境钥匙。魔鞭已经被魔族抢走了,我请求提前关闭秘境。” “什么?!” 他话一出,广场上的长老纷纷变了脸色,魔鞭被魔族收回,意味着他们势力会更加强悍,之前没有魔鞭的魔尊已经嚣张至极,莫说他有了魔族的魔器。 “事况紧急,快去禀报尊者。”一位长老对着身旁的弟子吩咐。 “是。” “他是魔修?”五长老越过人群,走上前来。 “是,还是弟子亲自选的师弟。” 众长老一惊,是他们想的那样吗? 有人要去摘凌肆脸上的面具,被风槿清制止,“魔族惯会迷惑人心,还请长老小心。” “荒唐!我们是宗门长老,难道还会被魔修迷惑?”五长老不信。 风槿清挡在凌肆面前,“有什么事可以等师尊来了再说。” 众长老不知风槿清为什么在这种关头还要维护魔修,但掌门都搬出来了,他们不能逾越。 天空划过一抹流光,一身紫色道袍的纪玄澜出现在宗门广场,入眼就是乌泱泱的人头。 他看了一眼风槿清和凌肆,“带回主峰。” 风槿清还来不及应是,五长老又站出来,“尊上,宗门出现魔修,应交由执法门定夺。” “我的弟子,我来管教。”凌肆看了一眼身材高大的紫衣男人又低下头去。 风槿清也有些惊讶,还以为师尊会一开始就断绝关系。 “糊涂啊,他是魔修,不是宗门弟子!”年纪稍长的长老发声。 “当务之急是关闭秘境,避免宗门弟子遇害。”纪玄澜拿出秘境钥匙,打断他。 几位长老被分神,风槿清趁机将凌肆带走。 他将凌肆带回他原来的住处,将门锁上,“不要想着逃,你一出去就会触发阵法。” 风槿清又给他喂了屏蔽法力的丹药,解开捆仙锁,将门锁上,走了出去。 听到关门声,凌肆从床上起身,活动一下手脚,点开系统面板。 任务进度99%,还差一点。 第26章 魔尊的炮灰小弟26 林若竹在路上杀了几只灵兽,遇到几个小机缘,有了感悟,一脚跨入金丹期。秘境灵气充足,而且没有雷劫,修为晋升倒是快。 只是他一直没有遇到凌肆,本来两人入秘境之前都是在一起的。 他朝着秘境中心去,还未到达几个大能的府邸,身旁忽然出现一圈白光,头一晕,整个人被带离幻境。 站在广场上的时候人还是懵的,周围也是怨声载道的弟子,抱怨着自己都快拿到宝物,然后就被传送出来了。 其中一个长老的声音通过灵力传到每个人耳朵里,“秘境当中混入了魔族,你们修为尚浅,无法应对。秘境将会择日开启。” 一片哗然。 “魔族?不是吧?” “没有遇到,真的是自己命大。” ...... 听着身旁的讨论,林若竹有些担忧,凌肆一直没出现,不会是遇到危险了吧? 他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一个身穿蓝色弟子服的人,倒是看到了自己的师尊五长老。 “师尊,”林若竹朝他作揖,“你有看见主峰的小师兄吗?” 五长老神情不太好,看到林若竹缓和一点,刚想告诉他实情,思及他和那个凌肆关系比较好,还是不说为好。 “他回主峰了。”五长老说,“你不是要回家探亲?可以多给你几天假。” 林若竹不疑有他,听到时间还可以延长,有些激动,“真的吗?” 五长老点点头。 林若竹的全部家当都在身上,自然用不着收拾。 “那我去看看凌肆。” 五长老拦住他,“不行,掌门正在训话。你去了多有打扰,有什么事情回来再说?” 林若竹没察觉师尊语气中的急切,他平常也是个严肃的老头子,自然喜欢遵守这些规矩。 “那师尊,我先走了。”林若竹拜别五长老。 五长老望着林若竹御剑离开的背影,神色沉了下来。 将魔修当做弟子,真是荒唐。 —— 半个时辰后,凌肆见到纪玄澜,对方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一身紫衣尊贵非凡。 “魔修?”纪玄澜语调平平,听不出情绪,“你是一开始就是魔族,还是修炼出了岔子。” 凌肆现在不是他的徒弟,自然也用不着对他恭敬,反正也是要死的,“尊者不明白?我是魔尊右护法,自然从一开始就是魔修。” “什么目的?”纪玄澜自问自答,“就是为了秘境钥匙?你暴露的太快了。” 凌肆无端从里面听出了几分可惜。 纪玄澜想,如果凌肆伪装得好一点,在沧澜宗待三五年,或许戴着弟子进入秘境的就是他,一半钥匙自然会落在他手上。 “宗门长老决定处决你,以儆效尤。”纪玄澜看着少年,不知他对于这个结果反应如何。 凌肆将腰间的玉牌解下,放在桌上,“请尊者收回去吧。” 说完又将手上的储物戒褪下,和玉牌放在一起。 “本来想着不动的,但是林若竹受伤用了一点丹药,就用这个补上。”凌肆将无名指属于自己的戒指也褪下,“我现在没有灵力,也抹不去认主的契,尊上法力高强,这个应该不在话下。” 纪玄澜心头无名火起,“你这是在怪我?” 凌肆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接受他给的东西,唯一的用处还是给宗门交好的弟子治伤。 纪玄澜一挥袖,一道灵力打出去,除了凌肆的那个戒指,其余两个东西在顷刻化作碎片。 冷声道:“也没必要要了。” 玉牌碎片划过凌肆面具,发出空响,纪玄澜手指一动,发现凌肆没受伤,又恢复原样。 凌肆垂着头,像个俘虏的样子,他也没怪任何人。 纪玄澜:“你可知错?” “没错。” 凌肆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那么喜欢人认错,不过是立场不同,各谋其职。 凌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一个悉听尊便,”纪玄澜只道这人是油盐不进,不明白大好的机会为什么不把握住,“冥顽不灵。” 人离开好一会儿,门重新被锁上。凌肆捡起脚边的玉牌碎片,大概是有一些成灰了,并不能拼成完整的一块。 一夜无眠。 次日一大早就听外面小童慌慌张张地奔跑,凌肆抓住其中一个,“什么事?” 小童不知道凌肆的身份,“听说魔族攻上来了,正在宗门前。玄澜尊者已经去迎阵了。” 凌肆放小童离开,剧情中他是被舍弃的那一颗棋子,连薛殊晏都没有惊动,现在明显偏离了。 他现在没有身上一丝灵力魔气都没有,只能徒步前去,没想到遇到正在上山的五长老。 对方一见他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一把打掉他的面具,“尊者怎么没有好好关着你?现在魔尊正在宗门前,找宗门讨要你。” 见到凌肆那张脸,五长老愣神一瞬,又恢复那副严肃的样子,“尊者让我带你前去,吃了这颗药,以防你耍花招。” 看着眼前晶莹剔透的丹药,凌肆接过吃了下去,估计又是屏蔽魔气的药。 —— 薛殊晏立在空中,身后跟着无数魔将,手里魔鞭一甩,炸出空响。 “将凌肆放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薛殊晏的声音传到沧澜宗各个地方,正在赶来的凌肆也听到了,下意识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青年暗红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神情倨傲看着脚下沧澜宗弟子,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魔头,你休想,凌肆背叛沧澜宗,理应交由沧澜宗处置!”一个长老朝薛殊晏攻来。 “背叛?他本就是我魔渊中人,何来背叛一说,你们不会真想着让他当你们弟子吧?”薛殊晏闪身避开,鞭身重重落下,将那人手臂抽出血花。 “你一个化神期也敢来和我对打,叫纪玄澜出来!” 第27章 魔尊的炮灰小弟27 凌肆老远就看到嚣张的薛殊晏,还没到宗门前,胸口一阵绞痛,浑身像是被撕裂一般。 脑海里的辅助系统自动检测到凌肆的状况,闪烁着红色感叹号。 【察觉宿主004身体机能持续下降,是否使用痛觉屏蔽技能。】 因为没有灵力和魔气,凌肆甚至连御剑都不能,他站在五长老背后,摇摇欲坠,强烈的下坠感传来,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五长老来不及反应,准备拉住他,却见凌肆已经落了下去。 纪玄澜察觉到第一时间朝后望,就看到令他心脏骤停的一幕,也顾不上和魔尊对打,第一时间迎了上去,将人接在怀里。 风槿清也感觉到了,瞳孔骤缩,到底修为不如纪玄澜,晚了一步。 纪玄澜来不及心定,凌肆就吐出一口血,温热的触感在肌肤上尤其明显,他指尖微颤,去摸少年的脉,“怎么会这样......” 筋脉尽毁,无力回天。 薛殊晏被拦在护宗大阵外面,看着里面的情况,心急如焚,魔鞭一下下抽在阵法上。 “把他给我!” 阵法逐渐出现裂痕,几位长老纷纷出去迎战。 纪玄澜拿出续命的丹药,塞到凌肆嘴里,丹药刚接触到唇就化作流水一般钻进去。情况好了一点,但治标不治本。 他抬头望向一旁的五长老,质问道:“你给他吃了什么?” 五长老从未见过掌门如此生气,但他只是给凌肆吃了摒弃魔气的丹药:“是月棘丹。” 风槿清气急,哪里顾得上往日的风度:“他昨日才吃过隐灵丹,谁叫你喂他的?!” 隐灵丹中一味灵草和月棘草相斥,轻则修为受损,重则筋脉尽毁。 风槿清拿出帕子,去擦凌肆脸上的血渍,心中悲凉,如果不是他硬要让他吃隐灵丹,只用捆仙锁,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的结果? 五长老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此时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薛殊晏看到很多人围在那里,身边又有几个老头纠缠,眼眶发红,捏住离他最近的一人的脖颈:“纪玄澜,把他还给我!不然今日就是沧澜宗的死期。” 长老一把年纪,还被掐住,薛殊晏下了死手,那人脸色涨红,短短几息便失去了呼吸。 凌肆只觉得眼前的人都被扭曲的不成样子,虽然没有感受到切身的疼痛,但是他知道现在的感觉就是痛觉,在系统面板上点击了“否”。 不使用痛觉屏蔽。 凌肆嘴角又溢出鲜血,风槿清手里的帕子被染得鲜红,有一些顺指缝流了下去,滴落在地面。 “对不起,师弟.......”风槿清神情痛苦。 凌肆已经听不见什么声音了,目光越过层层人群,看到那一抹暗红色身影,呢喃道:“尊上......” 纪玄澜抱着人的手一紧,“开护宗大阵。” 五长老立马下跪:“掌门这是置沧澜宗诸弟子的性命于何地?请掌门收回成命!” “我说开。” 其他弟子也乌泱泱跪了下来,“请掌门收回成命!” 纪玄澜抱着人起身,无视他们,单手一挥,面前破碎的屏障顷刻消失。 薛殊晏顾不得其他,将快要断气的老头扔到一边,冲到纪玄澜面前。 下一瞬,呼吸一滞,“护法......” “他怎么了?!”薛殊晏将人抱进怀里,质问道。 纪玄澜手还停在半空:“......误食隐灵丹和月棘丹。” 薛殊晏愤恨地盯着在场人,似乎要记住他们的脸,“我与沧澜宗势不两立!” “撤!” 当务之急是稳住凌肆的情况。 左护法紧紧跟在薛殊晏身边,听到尊上说:“将魔渊所有大夫,丹修全部召集到魔宫。” “是。” 凌肆呼吸微弱躺在薛殊晏怀里,薛殊晏一直给他输送魔气,吊着他一口气,却仍旧能感受到少年不断流失的生机。 “护法,你都还没完成你的任务,不准死。” 凌肆这回听清了,“尊上,我......” 一张口又是咕涌的鲜血。 “别说话,已经到魔宫了。”薛殊晏安抚他,有对守在一旁的魔侍大声道,“魔殿的医师呢?” “尊上,已经在您殿里候着了。” ...... 魔殿两位医师,一个炼丹师,把过脉之后互相对视一眼,跪在地上,“尊上,右护法已经......”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薛殊晏一道魔力打上去,“滚,没用的东西!” 他坐在床边拉起少年冰凉的手,不断输送魔气,可是这一次犹如一个巨大的黑洞,再也没有反应。 “原来说的都是假的。” 说什么身心都属于他,永远忠于他,都是假的。 第28章 魔尊的炮灰小弟28 林若竹回到宗门,察觉到宗门弥漫着不寻常的气息。 自己师尊闭门不出不说,不过几日,掌门尊者就闭关了。 他抓住峰里一个杂役,“怎么回事?” 杂役是知道他和凌肆关系的,欲言又止,“师兄,我说了你不要生气。” “我生什么气?”林若竹不明所以,怎么跟他扯上关系了。 “就是,主峰的小师兄是个魔族细作,前几日魔尊上来讨要人,据说已经殁了......” 林若竹一把抓住杂役的肩,“你说谁死了?” 杂役被他吓了一跳,林若竹双眼通红,满脸不可置信,“你说!” 杂役趁机跑了,林若竹想要再追,就听到自家师尊的声音,“他说的是真的。” 林若竹声音滞涩,“不可能师尊,他不会是魔族.....” 他的天赋虽然差一点,但不至于是魔族啊,如果是魔族,早在进宗门的时候就应该被发现的。 “师尊,凌肆在哪儿?” 五长老:“魔渊。” 说完五长老就离开了。 林若竹险些站不稳,他想找到刚才的杂役,环顾四周,却发现院子里没有什么人。 怎么可能,一定是谣言...... 他只是回家几日,曾经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人怎么就不见了? 他怀着一丝希望上了主峰,刚好见到风槿清从凌肆屋里出来,正准备锁上门。 “大师兄,凌肆呢?” 风槿清回头,来人神情悲怆,眼底布满血丝,似乎将他当做最后一根稻草。 风槿清:“不知。” 但是凌肆最开始留在宗门的命牌已经碎了。 林若竹不满意这个答案,“他不是你师弟吗?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风槿清张口想要说什么,却无言,他明明想说他没有一个魔修师弟的,可是话到嘴边,心头蓦地一痛。 隐灵丹是他亲手喂的,他也知道当时的凌肆是油尽灯枯之象,“不知”,既是骗林若竹,也是骗自己。 或许凌肆在魔渊就被救好了呢? 或许他只是怪自己不肯帮他说话,一直恨着他。 林若竹嗓子一阵灼痛,扶着一旁的桃树喘息。 凌肆一定还活着。 红衣少年喃喃自语:“我要去魔渊,我不信,我不信.....” 风槿清戳破他的幻想:“凭你现在的实力,还没到魔宫就被魔气侵蚀五脏而死。” 林若竹眼前眩晕,险些站不稳,狼狈走下山去。 没有实力,连见他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他明明已经教训了之前欺负他的人,做好了一回来就接受凌肆的心理准备,为什么要跟他开这样的玩笑? 凌肆是不是怪他一直回避,怪他不懂他的心意? —— 纪玄澜是亲眼看着少年的命牌碎的,那时心底陡然涌上一阵空落,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情绪。 他也是逼死少年的刽子手。 闭眼的时候脑海里都是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就像一张白纸,满心满眼都是眼前人。 意识到的时候纪玄澜已经走到少年常住的小院。推门进去,毫无人气。院子是需要人气养的,一没有人,就变得死寂空荡。 桌子上是仔细摆放的玉牌,隐约能看到少年的名字。玉牌已经拼不好了,到处都是裂痕,有很多碎的找不到。 纪玄澜手指抚摸上玉牌,不明白,既然是魔族细作,为什么还要在意沧澜宗一块破玉,费尽心思拼好? 旁边是一个储物戒,他刻意将灵力侧过才没有毁坏,凌肆也没有带走。 鬼使神差地,纪玄澜拿起戒指,戴在自己手上。灵力注入,玉牌恢复原样。 玉牌他没有带走,留在了桌子上。 第29章 魔尊的炮灰小弟29番外篇 茶馆。 几个人坐在台下,听着说书人讲修真界的八卦,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诶,你知道吗,魔族又派人去挑衅沧澜宗了。” “这几百年我们都担惊受怕是不是魔渊和修真界又要开战,但每到剑拔弩张的时候魔尊又像抽了风一样退兵。” “据说因为当年魔族细作的事情闹得很不愉快。” “魔族和修真界什么时候和谐过,不都是互相看不顺眼吗?” “对了,沧澜宗那位,闭关几百年了,还没消息?”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会不会渡劫失败了,只是沧澜宗瞒着。” “这有什么好瞒的,沧澜宗不是又出了两位大乘期的尊者吗,说句不好听的,就算玄澜尊者渡劫失败了,不还有两位吗?哪能动得了第一大宗的地位?” “那倒也是。” ...... 周围人小声谈论尽入一个红衣男子的耳朵,他头顶白色幕帷,坐在台下小酌。 酒喝完,他要赶往魔渊。 凌肆,我已经将魔渊都找了一遍,可是魔宫里你都不在。 —— 沧澜宗主峰。 俊美的白衣男子坐在亭子里,随手斟茶,递给对面坐着的粉衣女子。 粉衣女子开口:“师尊,这一月宗门附近又有弟子差点被俘。” 她不明白,魔族怎么就死磕沧澜宗了。上个月还有几个男弟子被魅魔吸了精气,修为倒退。 “让他们加强警戒,没有重要的事少出宗。”白衣男子淡淡道。 “是。” 风姝早些年刚到宗门的时候就问过风槿清魔族和沧澜宗交恶的缘由,但是他总是缄口不言,就算像宗门里一些老杂役打听,也问不出所以然,真相早已被时间扭曲。 不过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她师叔确实是魔族细作,民间很多话本都是这样流传的,专门讲一些修真界的爱恨情仇。 “那师尊喜欢师叔吗?” 修真界,同性道侣已经很普遍了。风姝看过的话本里,有写师叔和师尊的,有写和师祖的,甚至还有写和魔尊,对了连和若竹尊者的也有,不过只是很少。 风槿清眼里闪过茫然,后又归于平静,“不知。” 喜欢吗? 他一生未尝过情爱的滋味,后知后觉,斯人已逝。 风姝轻叹,“师祖自从上一次闭关已逾百年,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 “不知。” 风姝杵着下巴,“师尊你什么都不知道。” 说罢就跑走了。 风槿清的话散落在风里:“你已经是掌门,稳重些。” “谁说掌门就不能跑了?”风姝反驳。 —— 魔渊。 薛殊晏将杯子里的酒洒在土里,就着杯子饮了一盅,靠在墓碑上絮絮叨叨说着:“紫魅都修炼到化神期了,她现在有时间就去沧澜宗蹲守,欺负那些弟子。” 他伸手拨弄土堆上的花草,“魔渊寸草不生,你这里倒是更像修真地界。可能是你修灵的缘故。” “我不应该把你放在这里,应该将你放在冰窖里。我没有你的画像,都快记不住你长什么样子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渡劫,修为停留在大乘期百年。听说魔族不能飞升,被雷劈死就去找你。” “然后教训你,谁让你骗我。” 左护法突然出现,“尊上,魔将已经在殿里等您。” 眼前出现一张手帕,薛殊晏醉眼朦胧,就听属下说,“尊上,你哭了。” 哭? 薛殊晏手一抹,一片冰凉。 第30章 恶劣假少爷的保镖1 快穿局。 络腮胡部长不吝啬夸奖凌肆:“004,这次任务完成的十分出色,不过这只是新手任务,后面难度会提升。” 凌肆:“部长,那什么时候可以转正?” 部长沉吟片刻:“评分高的话,再来两三个世界就可以了。” 龙傲天并肩作战的小弟嘛,同时也可以兼任其他身份。 004一定会发挥他最大的作用。 “好了,你去休息一下吧。” 凌肆离开局里,回到局里分配的住处。 【识别通过,004欢迎回家。】门锁发出“滴”地声响,从里面打开。 正准备进去,凌肆就听到对门传来的响声,男生穿着黑色卫衣,一头银发,眉眼冷峻,随意朝这边瞟了一眼,冷冷淡淡。 “凌亦。”凌肆叫了他一声算是打招呼。 男生凝视片刻,点头,“啪”地将门关上。 001据说是去了无限流世界,在里面当无cp大男主,和龙傲天有些像,但又有区别。 他志在龙傲天部门,无限流世界过于血腥,不符合系统身心发展健康。既然要融入人类,就需要多和正常人类接触。 凌亦似乎不太喜欢人类。 家里应有尽有,食材有机器人会补上。已经拥有了人类身体,就不能再像之前一样靠充电补充能量。 他想像林若竹之前一样烤肉,但是这里的东西他不会用。 扫描一下,所有东西的资料全都进入脑海。 他准确无误找到烤箱,将肉拿水冲一下,照着人类食谱,开始对肉捏扁搓圆。 抹好调料之后,包上锡纸,放入烤箱,调节温度定时。 15分钟后,凌肆将肉取出,翻了个面,正准备放进烤箱,听到门铃声。 【系统001请求拜访,是否开门。】 凌肆将门打开,凌亦木着一张脸,“你家有味道。” 味道? 凌肆闻了闻,“你是说烤肉?” 凌肆侧过身让男生进来,凌亦准确无误走到厨房,拿起只烤好一面的肉就要吃,凌肆握住他的手,“还没好。” “什么时候好?”凌亦有些不舍,放下手里的肉。 “十五分钟。” “好。” 然后就在凌肆家沙发上坐下。 两人都是系统不懂得什么客套,凌肆也没在意,在他身边坐下,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屏幕上打打杀杀的画面十分血腥,凌肆眼前闪过一抹银色,指着电视上的人问:“这是你?” “是。”凌亦也不知道他的副本画面怎么会在这里。 时间一到,凌亦就及时提醒他:“时间到了。” 凌肆将烤肉端出来,放在餐桌上,男生已经迫不及待上手抓了。 “你不烫吗?” 凌肆吹了吹,塞进嘴里,看到男生眼睛里的水光。 “烫?” 凌亦确实感受到舌尖的麻意,喉咙一阵灼痛。他平日出任务吃得都是冷食。 解决了吃饭问题,凌肆打算回房间睡觉。 凌亦拉住他,指了指自己脖子。 “怎么了?” 凌亦通过系统给他发消息。 【喉咙痛。】 “那你去找002。” ...... 最后还是凌肆陪他去的,002放下手中的镊子,一脸无奈道:“再严重一点就要返厂维修了,没想到你去无限流世界没受伤,现在倒把自己烫伤了。” 002给凌亦涂了药,递给他一本书,“好好看看,人类的身体比较脆弱。” 凌肆余光看到那本书的书名——《人类习性研究》。 回到家里,凌肆想去睡觉,就发现凌亦想要跟着他进来,“我要睡觉,回你家里去。” 凌亦似乎没反应过来,“哦”了一声,抱着书去了对门。 ...... 【进入世界倒计时:10,9,8.....3,2,1】 凌肆是在睡梦中被进入世界的,大概是强制开机,所以脑子还有些不清晰。 “跪下!” 凌肆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身体已经自动作出反应,对着面前清瘦倔强的男生腿弯来了一脚。 “扑通”一声,男生单膝跪地,双眼愤恨地看着他。 凌肆自己则走回另一个男生身后站定。 【任务者信息: 姓名:凌肆 年龄:未知(和人类算法不一致) 智力:??? 外表:???(系统无法预测) 身高:183cm(每个世界有所差异) 体重:70kg(每个世界有所差异) ……】 凌肆接收完剧情,这个世界他是一个古武世家的传人。首富荣安为了保护自己儿子,开出每个月一百万的高薪,特意请来凌肆。为了他更好的保护,还将凌肆弄进了荣祺所在的贵族学校。 但荣祺不是荣安的亲儿子,而是当年被保姆掉包的孩子。那个真正的孩子也以特招生的身份进了贵族学校。 今天荣祺带人围堵赵隽,就是因为赵隽不小心弄脏了他限量版鞋子。在一众吃瓜不嫌事大的小跟班撺掇之下,荣祺教训了他。 这也在赵隽心里埋下仇恨的种子,之后偶然一次机会,荣安认出了赵隽,知道这个可怜的孩子才是他真正的儿子。迫不及待将人领回家,打算好好弥补。 荣祺心里有落差,原本就没有母亲的他更加敏感,处处和赵隽作对。在一次威胁到赵隽和荣安生命安全之后,荣安对他失望,将这个儿子送到了国外。 凌肆的任务就是保护荣祺的安全,签了一年的合同,一次性付清。 “荣少,这小子不知好歹,这么贵的鞋子他怎么陪,不如让他舔干净?”一个黄毛小跟班出馊主意。 荣祺一头耀眼的金发,闻言露出嫌恶的神情,“你不嫌恶心我还嫌恶心呢,滚远点,别烦本少爷。” 黄毛讪讪退后,神色扭曲一瞬。 荣祺抱起手,“喂,你,什么时候还钱?” 这个品牌的鞋子本来就不能沾水,这个小子还将汤洒在他鞋上,他好不容易等来的限量款,只有最后一双了。 赵隽浑身冰凉,手上都是泥,看了一眼荣祺身后的绿毛男生,“是他推的我。” 他离荣祺几米远,如果不是这个男生硬要挤他,他根本不会站不稳。 他看到站在荣祺身后的绿毛男生,忽然明白了,就是一些小少爷的幼稚游戏,需要一个承受他们无处发泄的脾气的工具。 他无权无势,所以变成那个被选中的倒霉蛋。 绿毛男生瞪大眼睛:“污蔑!我怎么可能会去碰你,也不看自己那个穷酸样。” 荣祺有些怀疑地看了绿毛一眼,“他说的是真的?” 绿毛声音加大:“老大你居然不信我!?” 荣祺浓眉微蹙,“吵死了!” 绿毛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谁看见了?!” 凌肆虽然不太明白人类的一些情绪,但简单的心理表象还是能看出来,这个绿毛男生是在心虚。 “如果看到人类眼神飘忽,手不停摸鼻子,突然加大音量......大概率是在心虚或者撒谎。”——《人类习性研究》 凌肆:“我看见了。” 他声音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小跟班之前也以为凌肆和他们一样,都是跟在荣祺身后讨点油水的,之前还隐隐约约排挤他,直到有一次看到凌肆打人。 被打的那个到了医院验伤什么事情没有,但是就是浑身都疼。 荣祺对于这个保镖还是有点信任在身上的,“真的?” “可以去查监控。” 第31章 恶劣假少爷的保镖2 听到凌肆帮他说话,赵隽身形一顿。 “行,我去查监控,如果发现你骗我,可就不是只叫你还钱了。”荣祺双手抱胸,冷冷丢下一句。 待人群走后,赵隽从地上爬起,洗的发白的裤子已经看不出原样。天刚下过雨,地上一片泥泞。 因为凌肆那一脚,他膝盖处的布料破了个洞。 去监控室的路上,绿毛一直试图阻止荣祺,“荣少,真的不是我推的,那小子就是不想还钱。” 荣祺脸色臭得不行,“吵。你可以闭嘴吗?” 绿毛神情一僵,随着监控室越来越近,他头上开始冒汗。 凌肆察觉人想趁机溜走,挡在他面前,绿毛脸色难看,想要推他,奈何少年虽然看着清瘦,但是力气却是极大。 再不明白荣祺就是傻子,已经不用去监控室了。他上前揪住绿毛的衣领,眼里闪烁着怒火,咬牙切齿道:“你他妈阴我!?你叫什么名字?!” 绿毛已经吓得腿软,如果让他爸知道他就死定了。 声音发着抖说:“荣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那小子先挡路,我才推他的。我,我可以赔钱的。我可以赔钱.....” 荣祺将他丢在地上,像扔垃圾一样,“那他妈是钱的事吗?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你个蠢货?!” 绿毛就差直接跪在荣祺面前了,“对不起荣少,真的对不起,你不要告诉我爸妈......” 在场人都听得出他的恐惧,内心不由得发凉。确实,惹了荣祺就相当于惹了荣家,那他们基本就混不下去了。 黄毛不自觉退后一步,凌肆扫了他一眼,吓得他一激灵。 这人怎么跟中邪似的?什么小动作都能看见。 荣祺问身边一个小弟,“他是谁家的?” 小弟看了地上的绿毛一眼,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小弟也为难,但是还是荣祺更重要一些,眼一闭:“杨晋。” 荣祺扯出一个笑,咧着白牙,在杨晋眼里犹如恶鬼,“搞房地产的?我记得天水那里的楼盘是你家新开的......” 杨晋想要来抱荣祺小腿,被他踹翻在地,就听他说,“两倍,今天之内打给我,如果收不到钱,你知道的。” “荣少能不能宽限几天,我会努力凑的。”杨晋保持着被踹翻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苦苦哀求。 “你说呢?”荣祺作势就要拿起手机。 杨晋忙阻止,“别,荣少,我今天就还,今天就还。” 荣祺瞪了他一眼,“晦气,以后别让我看见你。” 发生这么大的事,整个学校就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止,纷纷都在看热闹。 想到赵隽,凌肆问荣祺:“那个被你误会的男生呢?他受伤了。” “赔他点医药费算是我仁慈,难道和他就没有一点关系?”荣祺坐在豪车里,闻言扫了一眼凌肆,语气烦躁。 凌肆保持沉默,他的任务只是保护荣祺一年,额外的就是培养一下兄弟情。 —— 荣宅。 汽车直接驶入大门,刚停下就有一排人站着迎接,凌肆率先下车,站在一旁。 他环顾四周,这个私人庄园的豪华超乎他的想象,不远处就是一个人工湖,再旁边就是高尔夫球场,青草葱郁,打理良好。 这还只是这个庄园的冰山一角,凌肆最开始来庄园的时候乘着观光车逛了一天熟悉环境。 两人走进大厅,一个中年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男人儒雅温和,可以看得出年轻时候的英俊。 “回来了。”荣安抬头。 荣祺“嗯”了一声,“烦死了,刚到的鞋子被一个狗东西弄脏了!” 荣安面露无奈,“小祺,说了多少遍,不要说脏话。” 荣祺抿唇:“可是有些人我用文明的语言形容不来。” 凌肆坐在另一个小沙发上,眉眼微垂,听着父子二人谈话。 待荣祺上楼,荣安才开口问凌肆:“小祺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就像荣祺说的那样,还有误会了一个同学,将人弄伤了。” 凌肆和荣家是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准确来说是荣安找到凌肆那里,重金聘请的凌肆,所以两人相处算是比较平等。 荣祺之前被绑架过,绑匪拿了钱差点撕票,身上还有之前留下的伤口,荣安担心他的安危,才有了凌肆的出现。 最开始荣祺还不想随身带保镖,看在凌肆长得勉强合他心意才接受。 荣安颔首,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对于荣祺以外的事情都是小事,他相信自己的儿子可以处理好。 凌肆看着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男人,不知道他在得知被欺负的是自己儿子之后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第32章 恶劣假少爷的保镖3 课间,凌肆想去洗手间,和荣祺说一声,以免他不知道自己去哪儿。 荣祺趴在桌子上补觉,眼底都是青黑,一看就没少熬夜。 “知道了,不要吵我。”凌肆随时随地都会跟着他,如果不是他强烈拒绝,估计上厕所的时候他都会跟着进去,他就没见过这么没有眼力见的保镖。 德林的厕所看起来都十分高级,如果不是上面标着字,会让人以为误入酒店。 凌肆隐隐约约听到不正常的声响,他正准备推门进去,一个男生冒冒失失跑出来,差点撞到他。 男生看到他,欲言又止,一脸想要拯救失足少年的表情,“你别进去了,他们在......” 一声闷哼打断了男生的话,恰好也印证了凌肆的猜想,他推开门,和一群发色五彩缤纷的男生面面相觑,地上趴着一个人,衣服被撕裂,浑身湿透,罪魁祸首刚将手里的桶扔到地上。 “别多管闲事,小子。”领头人看出凌肆是经常跟在荣祺身边的,不知来头。 凌肆瞥了一眼蜷缩在地上的人,打开厕所的隔间,关上门。 在场众人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 领头人踹了地上的人一脚,“算你幸运,以后见到我们记得绕道走!怂包!” 他们也没有在别人上厕所的时候还待着的爱好,开门离开,留下一身狼狈的男生。 赵隽扶着墙起身,走到水龙头旁慢慢清洗着手。身旁突然站了一个人,赵隽微微偏头,看到是那天踢他一脚的少年。 凌肆擦干手,说道:“你应该打他们,随便打伤一个也好。” “人太多了,不过是打得更疼罢了。”赵隽淡淡回答。 凌肆打量一下男生,“我有备用衣服,你的不能穿了。” “不用,谢谢。”赵隽正要打开门离开,手腕就被人拉住。 他疑惑地看向凌肆,就听他说:“当做误会你的补偿。” 赵隽不知道他为什么执着于这个问题,眼神真挚地吓人,估计又是哪家不谙世事的小少爷,抱着救赎的美好幻想,妄图拯救人出泥潭。 赵隽鬼使神差点头。 凌肆和荣祺在学校里有单独的宿舍,只不过两人都不常住。 赵隽看着眼前的独栋公寓,除了对德林投资巨大的荣家,想不到谁还会有这样的特权。 男生看着瘦,实际上和凌肆差不多高,倒也能找到勉强合身的衣服。 “这套,新的。”凌肆将手里的衣服递给他。 赵隽一摸就知道是好布料,“用不着,拿旧衣服就好。” “都是新的。”这些衣服是荣家帮忙准备的,凌肆对于衣服没什么追求,能穿就行,这里他也没来过几次。 进了换衣间,赵隽摸到一个硬硬的小盒子,拿来一看,耳朵有些热,没想到连内裤都有。 荣祺实在困得不行,打算旷课,来到公寓,发现有人在。 荣祺看着沙发上的人,“你不是说去洗手间吗?有必要跑这么远?” “不是,” 凌肆还没说完,房间门就被打开,男生穿着新衣服出来,“换好了。” 荣祺看到赵隽,心里的不爽和烦躁就写在脸上,“你就是为了让他换衣服才来这里的?” 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别把什么阿猫阿狗都往这里带。” 赵隽神色平淡,对凌肆道别:“谢谢你的衣服,我先走了。” 待人走后,凌肆开口:“荣先生让你不要乱跑。” 荣祺一脸不可置信:“我,你还倒打一耙!你带人进来你还有理的,这是我的住处!” 凌肆低头:“没有提前告知你我向你道歉。但这是两码事,你和我发消息吗?” 荣祺翻了个白眼,“下次发行了吧!” “如果是雇主自身原因造成的受伤或者遇到危险,概不负责。”凌肆继续出击。 荣祺觉都被气醒了,撸起袖子,“那我和你好好掰扯,你留我一个人在教室那么长时间不会出问题吗?” “有监控,不偏僻,周围都是学生,只要你不乱跑没有问题。反倒是这个公寓过于偏僻,有很长一段时间你是暴露的。” 荣祺:“那我明天就叫我爸将公寓建到人多的地方。” 凌肆:倒不是这个意思。 荣祺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他旷课,凌肆也要跟着他一起。 “去房间里睡。” 如果着凉也是凌肆的问题。 荣祺打了个哈欠,一头金毛乱蓬蓬的,因为静电翘起几根。 “你背我上去......” 摒弃怪异暴躁的脾气,荣祺看上去更顺眼了。 凌肆背着他蹲下身,荣祺没骨头地靠过去。放到床上的时候砸到头了,虽说床是软的,但震动也不容小觑,荣祺烦躁皱眉,但不想打扰好睡眠,选择作罢。 只睡意朦胧来了一句,“你要死啊.....” 看来荣祺连鞋也不打算脱,凌肆帮他盖好被子,脱了鞋,小声说:“荣先生不让你说脏话。” 荣祺整个人滚进被子里。 真烦。 第33章 恶劣假少爷的保镖4 破旧居民区。 帝都东西两个区,一个市中心将贫民区和富人区分开。富人居住在东区,贫民居住在西区。 赵隽拿钥匙拧开门,无视门上那些侮辱的话语,一进门,女人的声音传来。 “回来了,今天怎么那么晚?”中年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孩,轻声细语地哄着,一到赵隽语气就变得冷硬。 “去把你弟弟弄脏的衣服洗洗,不然明天没得穿。”女人下了一道命令,啪地关上门,或许是关门的声音过大,吓醒了怀里的小孩,那孩子扯着嗓子哭。 隔绝的一道门,传来女人怒吼的声音,“别哭了!是不是有病!老子都快被你逼疯了!” 赵隽进了卫生间,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赵母时常没什么耐心,高兴的时候就抱着哄哄,不高兴就将孩子扔在沙发上,自己一个人玩手机。 孩子声音哭得更大了,赵父从另一间房出来,“梆梆”砸门,“连个孩子都哄不好,声音小一点!!吵到老子睡觉了!” 赵隽将污渍处打上肥皂,开始揉搓,下一秒一定是赵母抱着孩子出来好声好气道歉。 果不其然,门开了。 赵母将赵父推开,“你去睡,你去睡,我再哄哄,孩子可能要睡觉了。” 赵父骂骂咧咧进了另一道门,孩子还在房里哭闹。 赵隽内心甚至想笑,这样的场景每天都在上演,他都可以在脑海里想象出赵父赵母会说什么。 一个爱赌的大男子主义男人,加上一个唯男子是尊的女人,简直是天生一对。 赵父去年刚从监狱里出来,有一段时间没去赌,之后便生了赵继。 两人忙着照顾新生的孩子,没时间在找他茬,不过家里的脏活累活依旧是他干。 为了让他照顾家里,减少一笔开支,那个女人甚至不允许他住校。没有晚课回来还早,如果有晚课,那时候连公交车都没有,就只能走几个小时走回来。第二天照旧去上学。 洗完衣服,夜已经深了。赵隽拿起手机,一点了。 有一条新短信,他点开来,上面是一条五万的入账消息,备注是赔偿。 赔偿…… 是那个荣家少爷? 入学的时候德林给每个学生都准备了一张卡,用来交学费或者奖学金入账之类。现在这张卡在赵母手里。 他收不到一分钱。 没有的东西自然不会有期盼,赵隽关了手机准备睡觉。 刚酝酿出睡意,就听见敲门声,是赵母在门外。 她似乎避着什么人,特意放低声音,“赵隽,起来照顾你弟弟,我要睡觉了!” 赵隽恍若未闻,拿耳塞塞住耳朵。那个女人每次都这样,在晚上将孩子丢给他,自己去睡。 没听到起床的声音,女人显然急了,敲门的声音越发急切,口也越发无遮拦,“小杂种,装听不见是不是?!再不出来老子把你门砸烂!” 赵隽看着墙皮脱落的天花板,双眼无神,他每次真的很想出去将李春兰弄死,然后一了百了。 十五岁那年他就知道他不是李春兰的儿子。他摆小摊一笔一笔攒起来的钱,第一时间就拿去做亲子鉴定。 他要死心。 果然,结果如他所料。 他不是李春兰的孩子。拿到检测报告,他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不知是该庆幸还得嘲讽。 砸门的声音越来越大,惊动了赵松,他猛地拉开门,指着李春兰就开始骂:“你他么是不是有病?信不信我打死你,你个贱娘们!” 说着赵松就要去拿扫把,李春兰被浑身发抖,怀里的孩子也被吵醒,“哇哇”直哭。 “赵松你喊什么?!孩子你一点都不管,我让赵隽看一下想睡个好觉怎么了?!” 棍子打在身上的闷响透过门传来,赵隽拉开门,清瘦高挑的身影出现。赵松毫不顾忌旁人,连着赵隽也要打,在他眼里,赵隽还是那个不会还手的小男孩。 直到赵隽握住扫把,将它扔到地上。 李春兰比赵松还要激动,一个劲儿拧赵隽的手臂,巴掌一下一下打在少年清瘦的脊背上,发出闷响。 “你个死杂种,你怎么能对你爹不敬?!学校学的东西喂狗了?果然是低贱的命!” 一个一个恶毒的诅咒砸在赵隽身上。李春兰骂魔怔了,她知道这孩子的来历。 从小一直打压他,最开始不让他上学,发现他偷偷学习就撕了他的课本,一旦发现赵隽有优秀的苗头就掐灭,但是老师带着警察上门,李春兰才让赵隽继续上学。 原本德林李春兰也不让去,但赵隽告诉他有高额奖学金,本来就是为了套现这点钱。 贬低赵隽让她有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富人的孩子又怎么样,还不是在她脚下摇尾乞怜。 赵隽黑黢黢的眼珠冷冷盯着她,趁着李春兰愣神,一把抢过她怀里的孩子,走进房间,将门关上。 直到门被关上,赵松才反应过来,赵隽已经锁门,他只能捡着就近的教训。 “你个死娘们,连孩子都教不好!吃我的喝我的……” 男人粗噶的嗓音和女人的哀求一直持续,赵继受惊哭了好一会儿,但最终因为困觉睡了过去。 哄完小孩,赵隽已经困得不行,打开手机,发现已经三点了。 …… 荣祺下楼就发现荣安和凌肆已经坐在餐桌前,他打了个哈欠,坐下。 “怎么不先吃?”他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 荣安放下手里的报纸,“等你,每天凌肆不去叫你你就不起?你晚上都在干些什么?” 荣祺神色一僵,“没干什么。” 荣安不许他熬夜,对身体不好。 儿子成年了,该有自己的空间,荣安不打算管这么严,换了个话题,“过几日是你生日,我去学校接你。” “知道了。”他接过管家递来的两瓶牛奶,递给凌肆一瓶,“走了,去学校。” 凌肆看到他眼底的青黑,欲言又止。 “破游戏,那么难玩。”嘴上这么说着,荣祺却掏出游戏机,嘴里叼着吸管,努着嘴对着凌肆那边。 这是让他拿着牛奶瓶的意思。 凌肆帮他端着,余光瞥到他在玩的游戏。 对于一个高等级系统来说,这些低级代码的套路一眼就可以看穿。 “往左边移一步就可以躲避技能反弹。” 荣祺下意识照做,真的活下来了,他一把抓住凌肆的手,表达自己的震惊,“卧槽,我一直以为这里是不可以移的,没想到还真跳上去了。” 荣祺看着是在喝牛奶,实际一直沉迷游戏,被他一晃,牛奶就撒到凌肆手背上,顺着手指淌下。 荣祺游戏输了都没注意,目光停留在少年莹润漂亮的指尖,“卧槽,你怎么白成这样?” 凌肆拿出纸,把牛奶递给他之后擦干净手指。 荣祺睫毛轻眨,几口喝净牛奶,望着凌肆拆吸管。 少年的手指纤细修长,依稀可以看见青色的血管,指甲修剪圆润,指尖饱满,泛着健康的粉色。 荣祺突然发现自己有点不正常,他居然垂涎一个保镖的手! 荣祺:! 他飞快移开视线,火速开了一把游戏。 少年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他身上,荣祺一个手抖,游戏里的英雄就倒地了,屏幕上出现一个巨大的“游戏失败”字样。 “先助跑再跳才跳得过去。”身旁的少年出声。 荣祺脸上出现不耐烦的神色,声音不自觉拔高,“我当然知道,都怪你打扰我。” 他在心虚什么? 凌肆想。 第34章 恶劣假少爷的保镖5 车一停好,荣祺不等司机下车,就开门跑了,像是后面有鬼在追。 进入学校范围就没必要那么紧张,凌肆拿着牛奶一边喝一边走进学校。 忽然察觉有一道视线不同寻常,他环顾四周,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没有恶意,他也不继续追究,进了学校。 树荫下,一辆黑色卡宴慢慢升起车窗。后座男人成熟俊美,眸子里闪过一丝怀念,对前面司机道:“开车。” 司机有些惊异,发动车子,纪总上班从来不会晚一分,今天居然为了一个学生停在这里。 荣祺一到教室,嘈杂的声音暂停一瞬,大家的视线或多或少移到两人身上,没察觉大少爷有发火的迹象,学生又开始叽里呱啦讲话。 没办法,荣祺实在是阴晴不定,他发火的点总是奇奇怪怪的。 大家都被他整得ptsd了。 荣祺一坐下就掏出游戏机玩,专心地像是在研究什么世界难题。凌肆从桌肚里拿出课本,预习今天的内容。 两人互不干扰。 凌肆属于那种一进入状态除了炮轰谁也打扰不了,所以在小少爷杵着脸看他的时候他没发现,直到教授站在讲台上,他才重新抬起头。 “怎么了?”猛然发现荣祺盯着他,凌肆压低声音问。 “没什么,突然发现你长得不一般。”之前只是觉得顺眼就答应他留下来,现在仔细看,好像就比他差那么一点点,也是个帅比。 “很奇怪吗?” 凌肆指尖抚摸脸颊,部长第一次见的反应也很奇怪,就像他一个系统不应该长这样。 那应该长什么样呢? 凌亦那样吗? “不用摸了,再摸也没有我帅。”荣祺趴着开始补觉。 凌肆用余光打量荣祺,他是面朝自己的。 凌肆知道人类的审美标准时常在变,但是一张脸能够让人看着舒服,或者感到愉悦就算是好看。 那怎样才算是看着舒服呢? 荣祺眉毛很黑,眼窝算不上深,但眼睛亮,鼻梁高,唇不厚不薄,皮肤很好,因为年轻。 头发烫染过,是金黄色,额头两个月牙型内扣的小卷,遮住一半的眉毛。 如果按照人类标准,似乎是好看的。 他应该也是好看的。 想明白这个问题,凌肆将注意力集中到黑板上,飞速扫描上面的内容,然后进行下一部分的预习。 教授讲得有些慢了。 凌肆感到有些无聊,人类每天只学这么点东西吗? 为什么荣祺一点都不想学? 凌肆盯着同桌浓密纤长的睫毛发呆,殊不知自己的视线过于强烈,荣祺都没办法安心补觉了。 少年睫毛颤抖,眼皮下眼珠子滴溜转。 凌肆知道他醒着。 被看得烦了,荣祺一下子起身,衣料摩擦的声响在凌肆耳边格外明显。 “你看什么?是不是暗恋我?”察觉到课堂上若有若无投向这边的视线,荣祺重新趴下,这一次没再闭眼。 凌肆摇头,“我知道你没睡。” “就是因为你盯着我我才睡不着。”荣祺压着声音,刚过青春期的男生声音好听又酥麻,透着年轻的活力。 凌肆还不知道什么叫好听到耳朵怀孕,只觉得耳朵有些痒,忍不住揉了揉。 荣祺视线不自觉移到那抹红上,片刻后将头移到臂弯里。 什么嘛,耳朵都长这么…… 这么,欲。 适合亲。 第35章 恶劣假少爷的保镖6 纪氏集团大楼。 男人刚处理完文件,疲惫地捏了捏鼻梁,门外传来敲门声和秘书的问询声。 “纪总?” “进。”男人语气平淡。 秘书将文件放在桌上,“这是您要的资料,但是能查到的有限。” 纪玄澜翻开文件夹,上面只显示了姓名等一些基本资料,至于其他更多的信息则是找不到,甚至连父母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男人视线移到职业一栏,“目前在荣家任职保镖”。 那人很缺钱? 纪玄澜摆摆手,“知道了。” “那纪总我先走了。” 男人反复翻着手里的资料,似乎要把他印在脑海里。 他闭关了几百年,对于飞升时常不得关窍,少年的面容逐渐忘却,但身影却越来越熟悉。终归是他对不起凌肆。 久到他已经忘记了时间,他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他以为这就是飞升后的世界,却发现这里灵气匮乏,没有人修炼,更别说有术法功法流传下来。 这里的人赖以生存的方式是生产,逐渐发展出科技。 他看到很多没有见过的东西,飞机,汽车,火车,各种各样的出行工具,虽然比不得御剑飞行,但是各有各的便利。 还有手机这个奇怪的东西,就像留影石一样,可以储存人们生活中的记忆。 出于好奇,他开始研究这个世界的技术,他发现这里的人类在千年前也和他那个世界一样,只不过没有灵气复苏的契机,自然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逐渐的,他建立起自己的技术公司,研发一些适合这个世界的科技产品,也算小有成就。最开始公司是在国外上市,后面重心逐渐转移到国内。 前年的时候,纪玄澜才将总部迁回国内,相比国外,这里生活的人们更让他熟悉。 只是那人是不是凌肆,还有待确认,贸然相认只会更失望罢了。 或许只是长得像呢? —— 一到放学,德林附近人山人海,各式各样的豪车数不胜数,需要专门的人员来疏散交通。在一众豪车中,荣家连号车牌格外显眼。 荣祺手里拿着电话,面对人挤人,心头烦躁涌起,“喂,爸你到哪儿了?”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荣祺往右边看,“烦死了,还不如我自己过去。” 眼看着前面一个女生被挤得就要往荣祺身上撞,凌肆伸出手臂挡开,另一只手拉过荣祺。 女生奇怪往后看,一眼就看到荣祺臭的可以滴水的脸,吓得往旁边站。 “小心一点。”凌肆提醒道。 女生目光移到凌肆脸上,发了愣,“哦哦,谢谢......” 荣祺看着两人在那里“眉来眼去”,本来就心情烦躁,更是不爽了,扯了一下少年,“快点,我爸等多久了?” 凌肆手环在他背后一寸左右的距离,防止他被踩到,环顾四周,找了第二遍终于找到了荣家的车子。 “和我来。”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挤到那里,坐上车了,荣祺才反应过来,对凌肆道:“你这眼神这么好,怎么找到的?” “看一眼。”扫描一下,记住车辆的内部特征和数据,自然很快就找到了。 “嘁。”荣祺以为他是有什么秘密说不得,不屑地哼一声。 “好了,别拌嘴了,休息一下,带你去换衣服。”荣安发话,荣祺也闭上嘴。 半个小时后,荣安带着荣祺进入一个私人设计工作室。 里面很快有人迎了上来,“荣总,荣少爷和我来,衣服已经准备好了。” 看着模特身上的深蓝色燕尾服,荣祺又知道没有什么新意,“就不能设计得舒服一点吗,每次都勒得喘不过气,想要做个动作都做不到。” “荣少爷,我们的布料很有弹性,是绝对不会不舒服的,设计得修身是为了好看。”负责人笑容得体和他解释。 荣祺显然不想听他解释,拿起衣服就往衣帽间去。 凌肆在外面等着,就听一旁的负责人说,“这位先生,您的衣服在这边。” “我?” “是的。” “抱歉,需要等荣祺出来才行。”凌肆依旧站在原地,看着衣帽间。 里面突然传来荣祺的声音,“凌肆,你进来帮我一下。” 负责人点点头,听到荣祺的话他也没有打算强行上去帮忙,因为这位少爷非常不喜欢别人随意碰他。 怪不得荣总要连这位先生的衣服一起做了,如此得荣少爷的心意,也可以理解。 “哪里出问题了吗?”凌肆看到荣祺已经将白色衬衫穿在身上,正打算系扣子。 “哦,已经弄好了,你进来太慢了。”荣祺修长的手指已经扣到最下边了,由于动作幅度还能看到年轻人柔韧流畅的腹部线条。 凌肆上下打量他,“没什么问题那我出去了。” 看着别人换衣服也不是很礼貌。 第36章 恶劣假少爷的保镖7 木头。 荣祺内心吐槽,这人指不定缺根弦。 再次出来的时候凌肆已经换上衣服了,一个人正在帮他整理衣服,对于自家父亲带一补一的行为他已经不震惊了。 就像担心怠慢凌肆,给人弄跑了一样。 荣祺伸起手,很快有人上前帮他平整衣服。荣安上下打量自己儿子,露出满意的神情,拍拍他的肩膀。 “长大了。” “爸,我都十九了。”荣祺肩膀被拍的震了震,牙齿都酸了。 凌肆身上是简单的黑色西装,面料舒适贴身,设计笔挺。 单看气质,完全看不出是一个保镖。 凌肆自动走到荣祺身后,趁机说:“荣先生,不用特意准备衣服,我穿平日的就可以。” 荣安静静看着他,“都是小钱。” 保护好荣祺就行。 他看得出这孩子不注意什么吃穿用度,以至于现在都不知道打动这孩子的是什么。 所幸钱对他来说是小事,如果把人留住了,续签也有希望。 凌肆听出他的言外之意,颔首。 “啰嗦,”荣祺手肘拐了一下凌肆的肩,“走了,我爸有的是钱。” “臭小子。” 荣祺就像抓住荣安小尾巴一样,“诶,你看你还不是说脏话。” 荣安:“我是你爸,管教你天经地义。” 荣祺钻进车里,一脸不屑,“嘁,无聊。” 凌肆坐在副驾驶,听着俩父子拌嘴,原来人类父子就是这样相处的。 宴席上,穿着得体的男男女女交流着,寻求合作的可能。荣祺被荣安带着,和一些比较重要的生意伙伴寒暄。 凌肆则寸步不移跟着,时刻关注着四周。荣祺脸都要笑僵了,拉着凌肆跑到一边。 他拿起一杯红酒,抿了一口,“你喝吗?” 凌肆有些意动,还是摇摇头,“我要负责你的安全。” “这里人这么多,外面还有保安,难不成你酒量这么差?”荣祺摇晃杯中的液体,鲜红的颜色看上去格外诱人,闻着也很香。 但是凌肆显然不吃激将法这一套,坚定地摇摇头。 “无聊。” 总归是自己的宴会,荣祺自然要吃好喝好,尝了一个小蛋糕之后发现味道还不错,眼神示意凌肆也尝尝。 凌肆咬了一口,奶油的甜腻和果酱的清香混杂,对他来说是种新奇的体验。 荣祺看到他眼睛都亮了,“好吃吧,你之前是有多穷,连蛋糕都吃不起……” “喂,我爸给你多少钱让你来当我保镖。”男生好奇地凑过去,头上的金毛扎到凌肆脸颊,有些痒,让他不自觉向后躲。 看着那几根发胶之外的狂徒,凌肆不客气地按下,还拍了拍。 荣祺捂住头,眼神控诉地看他,“不说就不说,打我干什么?” “一百万,没打你。” 凌肆相继回答了他的问题。 “一年一百万,那你亏了啊。”荣祺仰头喝了一口酒。 “一个月。” “咳咳——”荣祺爆发剧烈发咳嗽,不可置信盯着少年,察觉到周围的视线,压低声音不死心再问一遍,“你说多少?!” 凌肆拍拍他的后背,说了个一样的答案。 “我生活费才三十万!”荣祺咳得脸颊通红,还不忘数落凌肆,“那你怎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凌氏一族隐居在山林,从小到大接触外界的机会很少,自然对一切都不熟悉。如果不是荣安从哪里得到消息,找过去,凌肆可能现在还在某座山里。 “我很少出来。”凌肆给了个恰到好处的解释。 “这么说还是蛮牛逼的了。”每个男生小时候都有一个武侠梦,荣祺也不例外,一双眼亮晶晶地,“你会不会轻功,就是在天上飞来飞去那种?” “不会。”在林子间奔跑可以,但是飞的话,恐怕需要灵力才行。 荣祺:“有没有什么秘籍?” 凌肆:“没有。” 荣祺:“什么都没有,那你们的武功是怎么传下来了?” 凌肆:“口述身教。” 荣祺脑子里仿佛有十万个为什么,还想要追问,就看到荣安在向他招手。 “可以吹蜡烛切蛋糕了。”荣安拍拍荣祺的肩。 服务员推着几十厘米高的大蛋糕出来,上面摆满了水果,凌肆莫名觉得它很好吃。 周围的人都自觉围了上去,将寿星围在中间。 荣祺戴上寿星帽,老是想拿下来,从表情就可以看出他对那个臭帽子的嫌弃。 大厅中响起了欢快的生日歌,客人脸上都带着或真或假的笑容。 凌肆察觉到一股视线,敏锐地看向走廊,却什么都没发现。 他招来保镖,“你先注意现场,我出去一下。” 保镖恭恭敬敬地点头,到荣家的第一天,凌肆就把他们揍服气了。 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少年看着年轻,但是身手却比他们专业训练出来的保镖都要厉害。 凌肆退出热闹的人群,朝刚刚察觉不对劲的方向离去。 走廊尽头是酒店的一个小花园,亮着小夜灯,比起大厅昏暗许多。 秋千旁背对着他站着一个身穿黑西装的男人,肩宽腿长,如行走的衣服架子,凌肆一个没什么审美的人都觉得赏心悦目。 莫名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 凌肆惦记着大厅里,既然对方没有恶意,那么就没必要探究打扰,欲转身离开。 纪玄澜察觉到对方离开的脚步声,心头松了一口气。 确实很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不相信有这么多巧合。但是如果那人不记得呢…… 他现在脑子一片混乱,心绪难平,还没想好该如何相认,第一时间选择退缩。 如果让修真界那群人知道堂堂玄澜尊者也会有踯躅不前的时刻,估计能笑掉大牙。 他今日也是受邀前来庆贺,顺便确认一些事,现在也该离开了。 刚走出阴影,头顶的灯光散落下来,照在男人俊美清冷的一张脸上。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令他僵在原地。 “……师尊?” 不是刻意喊出的,更像是下意识从喉咙里挤出的呢喃。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纪玄澜,凌肆还有些不敢认。 纪玄澜突觉狼狈,心跳乱了节拍,第一反应是糊弄过去,装作不认识。 他下意识不想面对少年的恨意。 第37章 恶劣假少爷的保镖8 凌肆扫描一下对方的身体,发现和纪玄澜数据一致。 愣神之际,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霜雪的气息扑鼻而来。 对面的金属板歪歪扭扭照出两个相依的身影,纪玄澜脊背微弯,力道之大,像是要将他融入骨血。 凌肆察觉到男人肩膀的颤抖,轻轻拍了拍。 “师尊怎么会在这儿?” 纪玄澜直起身,眼皮微垂,眼周有些红,“渡劫之后就到了这里,最开始以为是上界,后面才发现是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凌肆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渡劫的时候时空裂缝有可能会打开,纪玄澜应该是误入这里。 纪玄澜目光落在他身上,欲言又止,“……你过得怎么样?” “还好。”凌肆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来历,索性沉默。 “我……很抱歉。”男人嗓音滞涩,觉得说什么都是无用。 凌肆:“为什么道歉?” 纪玄澜:“……没有保护好你。” “和师尊无关,如果非要道歉,应该是我。” 纪玄澜怔住,望进少年那双清澈的眸子,没有恨意,没有厌恶,平淡至极,就像对面的人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朋友,他们只是在叙旧而已。 “你应该怪我的。”男人苦笑。 凌肆歪歪头,“为什么?” 纪玄澜神色算不上好,可以说苍白至极,“这样我会好受一点。” “那我怪你。”凌肆飞快改口,“你好受一点了吗?” 纪玄澜鼻尖一酸,又抱了他一下,闷闷地“嗯”了一声。 凌肆看了眼手机,“我得回去了。” 纪玄澜拉住他,“加个联系方式吧,之后聊聊。” …… “祝我儿子生日快乐。”荣安脸上带了笑意,眼尾带着皱纹。 “生日快乐!!!” 大家眼见着寿星将蜡烛吹灭,笑着鼓掌祝福。 荣祺将第一块蛋糕递给了荣安,收获一个差点让他趔趄的拍肩。 他正打算将第二块蛋糕递给凌肆,却发现站在身后的是一个不认识的保镖。 “他去哪儿了?” 保镖恭敬地回答:“凌先生发现可疑人员,出去检查了。” 荣祺放下手里切蛋糕的刀,人太多也不便谈事,“知道了。” 之后的蛋糕都是酒店工作人员切的,他端着那一块放到桌子上,靠在墙上拿出手机开始玩游戏。 过了几分钟,手机上出现一个影子,他头都没抬就知道是凌肆,下巴微扬,“喏,那边是你的蛋糕,我吃着味道还不错。” 或许是寿星蛋糕的缘故,味道比宴会上的又要好吃一点。 荣祺冷不丁问他,“看到什么了,就跑了?” “一个故人。” “你才几岁,还故人?”在荣祺看来,少年就是一副故作老成的样子。 “比你大。”凌肆看着他。 “以权谋私。”荣祺点评他。 “我确认周围没有危险才离开的。” 荣祺还欲说什么,荣安带着两个男人走上来。 “小祺,这是你周伯伯和你周哥。”荣安脸上带着笑容。 荣祺礼貌问好,“周伯伯,周哥。” 被叫做周伯伯的中年男人哈哈大笑,“小祺都长这么大了,生日快乐。” 荣祺虽然脾气古怪,但是该给荣安长脸的时候还是很能耐的,笑呵呵地打着圆场,逗得中年男人扶着肚子笑。 凌肆将手里的蛋糕放下,站在荣祺身后。 从两人一来就存在的打量愈发明显,他看了那个被荣祺叫做周哥的年轻人一眼,那个男人对着他笑了笑,眼里仍旧琢磨着什么。 目光有点令他不舒服,准确来说,像针刺一样。他微微蹙眉。 不过既然不是对荣祺,那就没必要。 就在凌肆努力忽视那道目光时,那个男人一把揽过荣祺,套近乎一般,“诶,荣小少爷,这是你带来的人?” 荣祺闻到一股烟味,眉头压低,还没来得及挣开,男人就被凌肆拉开了。 “请和小少爷保持距离。”凌肆冷冷道。 “哎呦,果然身份不一样。”周元暧昧地朝荣祺眨眼睛。 荣祺第一次听凌肆这么叫他,觉得过分正式,耳朵热热的,心头的郁气散了不少。 又听周元在那里胡言乱语,暗骂一句蠢货,脸冷了下去。 “周哥应该更擅长,昨日还听人说才在蓝光看到你。” 周元脸上挂不住,暗自瞪了荣祺一眼。 蓝光,是帝都最大的gay吧。 周父显然知道这是哪儿,扯着周元的耳朵,教训道:“你又去那里了,说了多少遍叫你收心!?” 周元讨饶,耳朵被揪得通红,“爸,我昨天真的没去。松手松手,疼疼疼……” 荣安自然也听出周元话中的意思,无疑就是认为凌肆是荣祺房里的玩意。他推了推眼镜,脸上笑容还在,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花了大精力请来的,如果被这没眼力见的几句话骂走了,那合作也没必要继续了。 荣安看着被周父揪着耳朵快逃出来的年轻人,解释道:“也别怪孩子了,凌小兄弟是我请回来的客人。” 能让荣安亲自说是客人的人该是什么样的身份? 周父肥硕的身形一顿,踢了周元一脚,皮笑肉不笑道:“还不快给人家道歉,你看你说的什么屁话?!” 周元一个趔趄差点跪到凌肆面前,可见周父用了多大力气。 “对不起。”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家还依仗荣家的合作,周元只能咽下这口气。 凌肆一言不发,在荣祺身后当个雕塑。 整个宴会的人目光若有若无往这边瞟,周元脸色涨红。 “荣总,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这个臭小子。”说完揪着周元讪讪离开。 荣祺拍了拍肩上不存在的灰,瞥了凌肆一眼,“你就跟那锯嘴葫芦一样,他说你你不会骂回去吗?” 凌肆:? “他说我什么了?”凌肆只是觉得他的目光对于一个人类来说有点冒犯。 荣祺被他噎了一嘴,算了,他希望一个木头有什么想法。 能听懂人话已经很不错了。 “好好说话。”荣安拍拍他的肩,去招待其他客人。 第38章 恶劣假少爷的保镖9 赵隽在后厨忙碌,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响,没办法,他只能进洗手间。 接起电话,那边就传来一个尖利的女声:“赵隽,你死哪里去了?钱拿到了吗?” “我还在忙,忙完才结账。”好不容易到周末,赵隽出来做兼职,工作还没结束,钱已经被李春兰盯上了。 “怎么可能要这么久?你是不是拿着钱出去鬼混了?你弟弟还发着烧没钱看病呢!” 赵隽声音一瞬间冷了下来:“没钱?前几日卡里的五万赔偿呢?” “哪里来的五万!?你的奖学金早就花完了!” “你是不是又把钱拿给他赌了?” 李春兰陡然哽住,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赵隽隐隐能听到电话那头小孩的哭声。 “钱能拿去赌,就不能留一点给赵继去医院?你自己管,我的钱不会给你半分!” “诶!反了你了臭小子!别哭了……”电话被啪得挂断,李香兰难听尖锐的声音被阻断。 赵隽想着今天能拿到多少钱,加上自己零零总总攒的一些,应该能够过完这个学期。 特招生免学杂费,免费住宿和奖学金可以选一样,但是全被李春兰兑换成了现金,钱应该足够申请住宿了。 这样想着,他给班主任留言,明天一早就能看到。 他走回后厨,中途被一个保洁拉住,“小伙子,打扫房间的人手不够,今晚好多大客户要住下来,经理让你和我一起去。” 刚巧这个时候后勤部部长就来了,“那个赵什么,和她一起上去打扫房间。” 赵隽不疑有他,跟上保洁的车子。 聚会散完已经是午夜,很多人直接在酒店住下。 荣祺开了两间总统套房,将另一张房卡递给荣安,带着凌肆刷卡进了电梯。 电梯是透明的,越往上升越能看到外面的夜景,一片灯火辉煌。三三两两不同的色彩点缀,人们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招呼客人耗费脑力,荣祺本来就熬夜,现在已经受不住了,开始不断打哈欠。 “你睡另一间。” 打开门,荣祺本想直接砸到床上,但是身上混杂着各种各样的味道,让人难以忍受,只能先去浴室。 —— 处理完事情,荣安也跟着上楼。他所住的房间旁边应该是刚打扫完,一男一女两个保洁将工具放到车里。 荣安随意扫了一眼,正准备进门,余光瞥见一张熟悉的脸,正要仔细看时,人已经消失在电梯口。 他心生疑窦,怎么可能有那么像的人? 男生眉眼俊秀,是标准的瑞凤眼,鼻梁高,下唇较厚,脸部线条相较于小棠更为锋利,也更骨感。 他打电话给助理,“你查一下今天23点左右泰安酒店顶楼来过的保洁,将所有的资料都给我。” 荣安挂断电话,思绪纷繁,难以入睡。 这边,荣祺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瞌睡早就翻没了,脑子里全是凌肆那句“小少爷”,跟魔音一样一直重复。 他开了把游戏,赢了之后又觉得无聊,一下子跳下床,穿着鞋子出去,敲响凌肆的门。 凌肆打开门,也是刚洗完澡,头上还有水汽没擦干,水珠滚落,滴到锁骨上,隐没在衣襟里。 荣祺干巴巴来了句,“身材真好。” 凌肆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荣祺,“多练练就好了。” 荣祺对锻炼最不感兴趣,满身大汗,难受得他想抓一层皮下来。 “我睡不着了。”荣祺从他侧边挤进房间,毫不客气地坐在他床上。 凌肆关上门,拿起酒店的吹风机吹头发。 “拿我帮你吹。”荣祺要去拿他的吹风机,被躲开,身体不平衡差点栽在少年怀里。 凌肆一只手拿着吹风机,一只手淡定地扶着他的腰,怕他摔了。 “我自己可以吹。”哪有雇主帮员工吹头发的? 荣祺撑着手起身,“也不是免费的,你答应我个条件。” “什么条件?”凌肆问。 “不难,只需要动嘴就行。” 凌肆最终还是在荣祺“威逼利诱”下交出了吹风机。 小少爷吹头发还是会的,只不过没有人家专业,吹完乱蓬蓬,无数根发丝朝不同的方向伸展。 凌肆站在镜子前,拿湿毛巾压了一下头发。 “什么条件?” 荣祺欲言又止,似乎那个条件很难说出口,凌肆听了半天才听到他的声音。 “唔……叫我一声‘小少爷’,快点。”荣祺催促道。 凌肆听话叫了,“小少爷。” 怎么没有那种感觉了呢,荣祺感到奇怪,“你就不能叫的有感情一点吗?” “怎样才算有感情?” 荣祺手比划着,“就是有一点腔调,温柔的……” 凌肆表情都不变,盯着他,显然没懂他的意思。 凌肆拿出手机,点开语音助手,输入“小少爷”三个字,点击朗读,甜美机械的女声从手机里传出。 “这样有感情吗?” 荣祺瞪了他一眼,嘴一撅,发出纯正的“滚”,气呼呼甩门离开。 门吧嗒一声关上,将凌肆那句话关在门内。 “……不要说脏话。” —— 纪玄澜趁着少年周末将他约出来,地点就在德林对面咖啡厅。 荣祺窝在房间里打游戏,凌肆和他说一声。 荣祺一瞬间坐起身,“见你那个故人?” “嗯,你在家里不要乱跑,要出去记得带上保镖和司机,我三个小时大概就回来了。” “在家里无聊死了,不如我和你一起去?” “不好,我没时间顾你。”而且纪玄澜来自另一个世界,被其他人知道也不好。 “我爸难道不会扣你工资吗?” “扣了还有。”凌肆没有多少消费欲望,费用已经一次性结清了。 “算了,不去了。”荣祺钻到被窝里,声音闷闷的。 “不要乱跑。” “知道了。” 荣祺在楼上看着凌肆离开,一骨碌下床,飞速穿好鞋子,让管家找来司机。 “少爷。”保镖帮他开好门。 看着两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荣祺潜意识是不想带的,但是如果被凌肆知道肯定要念叨。 他都能想象到对方木着一张脸,语气无奈,搬出他爸那座大山,然后数落他。 荣祺对司机说:“跟着凌肆,别被他发现了。” 他倒要看看,凌肆那个故人长什么天仙样。 第39章 恶劣假少爷的保镖10 “两位想喝点什么?”服务员微微弯腰询问。 服务员想将菜单递给纪玄澜,被纪玄澜推给凌肆。 凌肆在上面看到一些茶点,点了个抹茶蛋糕和卡布奇诺。 纪玄澜将菜单递还给服务员,“蓝山就好。” “两位稍等。” 下午咖啡厅里最多的就是城市白领,还有一些学生,倒是不吵。 纪玄澜想了片刻,觉得还是从这个地方引入话题,“你怎么在荣家当保镖?” 凌肆舀了一口小蛋糕,“钱给的多,待遇还好。” “你现在住在哪里?” “荣家,需要贴身保护荣祺。” 两人一问一答,纪玄澜倒是了解了很多问题。少年不是穷,反而工资很高,保镖只是一份工作。 “很喜欢吃蛋糕?下次给你带,我家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店。”纪玄澜看少年一口咖啡都没喝,蛋糕倒是几口就吃完了。 他招来服务员,将菜单拿给凌肆,“还想吃什么,再点点。” 凌肆换了个巧克力味的。 “你想和我去家里参观一下吗?” 凌肆避其不答,有些不明白,“为什么?” 他以为即便两人没有所谓的仇恨,他们上一个世界的关系也已经都结束了。家这个词义在人类当中应该属于私密亲近的代表,为什么会邀请他去? 纪玄澜也知道自己有些唐突,手指微蜷,“抱歉,我以为我们算是朋友。” “如果你想来可以随时找我。” 凌肆想不到更好的称呼,“师尊是觉得愧疚吗?” “是。”他这个弟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一点都不给人反应的机会,“如果不对你好,我会难受,会不习惯。” 或许是他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心里好受,弥补内心的缺憾。 他每天都在思考和少年重逢后怎样弥补,想得多了,迟迟得不到实现,心中愈发渴望,甚至逐渐化作执念。 但他已经没有灵力,自然没有心魔一说,当时渡劫失败或许也有心魔作祟。 “那我去你家里参观一下。”这样就不难受了。 纪玄澜不知道他为什么改变主意,愣神片刻后起身,拉着少年的手腕,眉目变得柔和些许,“走吧。” 荣祺带上墨镜,让保镖在车里等着,鬼鬼祟祟朝店里走。 “少爷,万一你遇到危险……”保镖面露难色。 荣祺不耐烦摆摆手,“凌肆就在里面,遇到危险有他呢。” 保镖只能听从,在车里等他。 “先生,你要喝点什么?” “卧槽,”服务员的声音突然出现,将奋力隐藏在植物后面的荣祺吓了一跳。 “随便上点,不要烦我。”荣祺压低声音,想要赶紧让她走。 服务员表示理解,也压低声音,“好的,给您上热美式。” 装杯常喝的咖啡,这样总不会出错。 离得有些远,荣祺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看到凌肆点了两份小蛋糕,嘟囔道:“我难道没给他吃吗?被老男人两个小蛋糕哄走了。” 荣祺评价坐在凌肆对面那个男人。年纪大,发型老土,衣冠楚楚,假惺惺露出那个表情给谁看,像是那种专门勾搭小姑娘企图入赘豪门的凤凰男。凌肆好不容易有点钱就要被骗走了。 选择他还不如选择自己,至少年轻还有钱。 不知两人说了什么,那个男人还将手放在凌肆手上,一大一小手型漂亮,看上去格外养眼。 擦,爪子都给搂上了。 荣祺一激动,边上的咖啡一个不注意侧翻,咖啡流到裤子上。 擦,受不了了,荣祺一下子站起,桌子发出响动,咖啡厅的大部分人都往这边看。 凌肆也不例外,看到了荣祺。 服务员还在清理桌面,荣祺已经看到凌肆往这边来了,下意识想溜。 凌肆也不可能大庭广众之下暴露他的身份,只能跟着他。 荣祺哪里比得上凌肆的速度,刚出店就被抓住了。 纪玄澜显然也看到了,知道那是凌肆的雇主,跟了上去。 “为什么不听话?”凌肆把他拉到一边,眉头皱起,“保镖呢?” “保镖在车里,有危险肯定第一时间会发现的。” 凌肆一言不发盯着他,荣祺声音越来越弱,他一个少爷不要面子的吗? “你不是在里面吗?”荣祺试图狡辩,“我只是比较好奇你的故人,怕你被骗。” 纪玄澜:“……”对他好奇? “没有人能骗我。”凌肆不知道说他什么,“你这样让我很难办……” “难办你就……”辞了吧。 “这样我只能天天跟着你。”凌肆十分认真地说。 荣祺:“啊?”气一下子消了怎么回事? 纪玄澜预感今天的事要黄,“你还去吗?” “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就不去了。”凌肆转头对他说。 “没事,不介意。”只是多一个客人,刚好纪玄澜有合作要和荣氏谈,招待一下他们少爷没什么。 荣祺听着三两句就将他的去向安排了,语气不满:“你们怎么不问我的意见?” 凌肆:“你去吗?” 荣祺咬牙:“……我去。” 小剧场(解答疑惑版): 作者老母:对于读者说你们感情线不明显且莫名其妙你们怎么看? 凌肆:妈妈,我没有感情,等我再体验一下,慢慢学会。 纪玄澜:最开始是师徒之情,后面叠加愧疚buff,没关系,再等等,马上就爱上了。 风槿清:最先只是想让师弟远离鬼火少年,都是后知后觉的错,几百年的感情沉淀才知道原来是喜欢。妈妈,我只会练剑,比老婆好上一点,半斤八两罢了。 林若竹:他先表白说喜欢我的,我……就勉为其难喜欢一下好了(扭捏娇羞状)。 薛殊晏:我一个魔尊重点欲怎么了?据科学研究表明,越肚越爱,肚肚有助于身心健康。爱上右护法不是很容易吗?只是希洪市不让细节描写,不让高低整个几十章让感情飞速发展。 左护法:妈妈,为什么我没有名字?见色起意就没有位置了吗? 作者老母:因为我懒得起,乖~ 作者老母:咳咳,小剧场就到这里,大家洗洗准备着,看我高兴就让谁出来!散会! 第40章 恶劣假少爷的保镖11 荣家。 助理将查到的东西第一时间送来给荣安。 “荣总,昨日23点左右一共有五个保洁上过顶楼,这是他们是资料。还有一个是临时工,只能查到一些基本信息。” “将那个临时工的信息找出来。” 助理将一张纸抽出,放到荣安面前。 荣安脸色微变,太像了,神韵和五官细节和他已故的妻子有七分像。 他不会怀疑妻子对他的忠贞,但这件事肯定有问题。 荣安整理好情绪,吩咐助理:“你想办法把他约出来,什么方式都可以。” “是。” 荣安看着纸上写的“就读于德林贵族学院”字样,微微出神。 和小祺在一个学校…… —— 赵隽看着手机上十几个未接来电,清除了消息。 他已经打算住在学校里,没有学杂费,只需要负担住宿和伙食,压力可以承受。 今天下午到晚上还有一个便利店兼职,赵隽往校外走去。 路过篮球场的时候听到一阵欢呼声,下意识侧目,看到站在铁网边上的少年,清俊如松如竹,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场上疯狂奔跑的金发少年。 这样的日子注定和他无缘。 走出校门,路边停了一辆黑车,赵隽看了一眼,不感兴趣朝一边走。 走着走着背后逐渐传来脚步声,赵隽越走越快,肩膀被拍了一下。 他面色发冷,眼神警惕看着来人,是一个穿黑西装戴眼镜的男人。 “你好,我想找你谈点事。”年轻男人推了推眼镜。 赵隽想走,觉得是神经病,男人身后已经围上几个保镖。 赵隽心沉了下来。 助理安慰他,“不用紧张,只是一个小小的交易。” 两人去了咖啡厅,助理帮忙点了两杯咖啡。 “赵先生是吗?我需要你的帮助。”助理眼神真诚。 赵隽镇定地坐着,心里却在打鼓,“我只是个穷学生,什么都帮不了。” 助理笑着说:“不,我只需要您的几根头发。” 赵隽谨慎地盯着他,脑海里闪过奇奇怪怪的实验。 “您不用担心,只是确认一件事而已。”助理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这样吧,一根头发一万怎么样?” 赵隽现在急需要钱,他也不相信什么巫蛊之术,“真的?” “真的。” “你现场转给我,表明赠予。”赵隽掏出老旧的手机,费了好大劲才找到收款码。 助理笑了一下,然后给他转了三万。 助理拿出一个密封袋,带上手套,接过赵隽摘下的头发。 “谢谢您的配合。” 在人走后,赵隽如梦初醒,看着手机里的余额还有些不敢相信。 看了眼时间,快到兼职的点,赵隽忙起身离开。 —— “荣总,亲子鉴定已经出来了。”助理将报告递给中年男人。 荣安翻开,看到结果的那一刻瞳孔骤缩,那个男孩,是他和小棠的孩子。 助理补充:“还有这个男孩父母的资料,赵松曾经因为赌博坐过牢,李春兰之前是荣家的保姆,后面怀孕之后就辞职离开了。” “资料显示,她和太太是在同一家医院生产的。” 荣安感觉事情已经在逐渐接近真相,知道那个叫赵隽的孩子就是他亲生的,呼吸急促,神情变幻莫测。 他的妻子只生过一个孩子,在孩子两岁的时候因病离世…… “你再去小祺出生的医院问问,再做个亲子鉴定,我和小祺的以及小祺和那个孩子的。” “是。”助理退出办公室。 亲子鉴定是在荣家自己的医院里做的,荣安下午就拿到了结果。 结果显示他和荣祺不是亲子关系,荣祺和那个孩子也不是兄弟。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的孩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调换了。 而荣祺,很大可能是赵家夫妻的孩子。 看着资料上赵隽消瘦的模样,荣安眼里闪过一抹心痛,听说他的养父母对他很不好。 小棠,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 校门口再次出现那辆黑色车,赵隽以为他们是来要钱的,转身回学校走去。 看来今天不能去兼职了。 助理想下车去追,被荣安制止,不过一夜,这个中年男人脸上尽是疲惫之色。 “算了,别吓到他。”荣安说,“之后找个正式的时间约他。” 回到家里,两个少年一人坐在一个沙发上,荣祺翘着二郎腿在打游戏,坐姿肆意。凌肆靠在沙发上刷着手机,汲取知识。 荣祺头都没抬,就知道是荣安,“回来了?” 荣安看到他胡乱的样子,有些语塞,从那件事后,他对荣祺的感情复杂起来。 知道荣祺可能是那个间接造成他儿子流落在外的人,但整件事情荣祺是无辜的,何况他养了二十年,就算养一个宠物都会有感情,更别说人。 他“嗯”了一声,坐在沙发上,声音难掩疲惫,揉了揉山根。 荣祺放下手机,疑惑道:“你怎么累成这样?昨晚偷鸡摸狗了?” 荣安白了他一眼,心头的芥蒂少了一点,“没睡好。” “刘婶,给我爸煮点安神的补汤。”荣祺朝厨房吼了一嘴。 “诶,知道了。”刘婶探出头。 凌肆目光从手机上离开,扫了荣安一眼。 剧情里,荣安这个时候已经知道荣祺不是他亲生的了。 看着荣祺一无所知的样子,凌肆也帮不了什么。 荣安后仰靠在沙发背,一只手挡在眼前,余光能看到疯狂按手机的荣祺。 也不是养不起,没血缘关系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点。 考虑到公司的继承问题,原本让手下人帮衬着点,但现在,可能要对两人的能力重新进行评估了。 “明天有个论文要交,你写了吗?”凌肆看着坐在桌子前仍在打游戏的少年。 “哎呀,马上就写了。”荣祺手里正操作到关键时刻,不能被打扰,敷衍几句。 凌肆两个指尖一合,拿走了他的手机,关闭一气呵成。 荣祺都傻眼了,差点要暴起,对上凌肆平静的眸子,瞬间冷静下来。 打不过。 “卧槽,你有病啊,现在还管这个?”不骂几句荣祺心里得憋死。 他抽出课本,摔得啪啪作响,发泄心中的不满。 “再不学这科就挂了,明年还要重修。不然拿不到毕业证。” 凌肆觉得以荣祺这个学啥学不会的样子,还是拿到毕业证好找工作一点。 “我爸再花点钱不就行了。”荣祺拿出电脑,坐在桌子前一个字也想不出,烦躁地直抓头发。 凌肆:你的爸就要变成别人的爸了。 第41章 恶劣假少爷的保镖12 凌肆知道荣安发现自己的亲生儿子是谁了,但没想到他会让自己把人给他带回来。 荣安:“这件事暂时先不告诉小祺,等我寻个适当的时间,让他好有个心理准备。” “我需要随时跟在荣祺身边,我离开他一定会察觉。”凌肆不知道这个合适的时机是什么,荣祺如何才能做好心理准备。 人类当中有一种说法叫做落差感,荣祺傲慢又有优越感,想必是不会那么容易接受。 人一焦虑,脸上的皱纹就会增多,荣安最近一直在想着如何处理,但任何一种方法无疑都会伤害到其中一个人。 “这份报告你先拿着,如果他……拒绝和你回来,就告诉他。”荣安递给凌肆一张纸。 “好。” …… 一下课,荣祺就趴在桌子上补觉。凌肆起身,走向教室第一排,敲了敲那个男生的桌子。 “你和我出来一下。” 凌肆和荣祺同样受到学生们的关注,基本凌肆做什么大家都会自动等同于荣祺的意思。 赵隽听着班里同学的小声讨论,捏了捏手指,他不觉得凌肆是要找他麻烦,但对方会听荣祺的命令行事。 凌肆看他迟迟不动,眼神催促他。 赵隽只能跟上少年的脚步,一路上盯着少年的鞋跟出神。 凌肆走到一个空教室,让他将门带上,“和你谈一个事,我的雇主要你去见他,他就在门口。” “给我一个理由。”赵隽不由得联想起几天前送钱的一个傻子,同样是给权贵办事的。 “你自己看。” 赵隽带着疑惑接过,看完之后手有些抖,眼睛瞪大,看了眼凌肆寻求证实。 “是真的。” “荒唐……”手中的纸顺势滑落,赵隽脑中一片空白。 吃苦受累,处于低谷期的时候谁没有想过自己是富豪弄丢的孩子,但证据摆在眼前,赵隽却懵了,不知如何思考。 荣安谁不知道,荣祺的父亲,华国首富,名下资产和公司数不胜数,在帝都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有个自己的私人庄园。 绝对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富有。 “那我是怎么……”走丢的。 后面的话来不及说完,凌肆就将手指搭在他唇上,摇摇头。 温热的触感一触即分,带着玫瑰的香味,似乎是护手霜的味道。赵隽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些不对劲,接连不断的冲击下,连思考都做不到,只是愣愣地盯着少年的脸。 赵隽一直知道少年是漂亮的,是那种一眼惊艳的漂亮,眼睛圆润,眼尾微扬,皮肤细腻,鼻梁高得恰到好处,唇色都是粉的,引人采撷。 但是他本人过于冷,更准确来说是冷淡又专注,眼里只有荣祺一个人,不会因为任何事情分心,也就劝退了很多有意向的人。 即便如此,少年和荣祺的话题在下课空闲的时候讨论度一直是最高的。 人人都以为荣安给荣祺找了个老婆…… “这里不方便说,我们出去好吗?” 明明依旧是平淡无起伏的语气,赵隽却从中体会到几分温柔。 “我……”一想到要见的是只能在新闻的见到的人,赵隽心生退意,“好吧。” 凌肆拉开门,门外三三两两站着一些人,玩乐的玩乐,讨论的讨论,大家都隐隐将目光投在两人身上或好奇,或揶揄,甚至还有不屑。 赵隽早已习惯这些目光,跨了几步和凌肆并排走着。 将赵隽带到一辆车前,凌肆就想离开,被荣安叫住,“再等等。” 凌肆只能坐在副驾驶。 司机已经出去了,留荣安和赵隽坐在后座。 赵隽只在进来的时候和荣安对视过一眼,之后全程低着头。 荣安想了想,开口:“孩子,是我的疏忽造成了现在的后果,你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吗?” 赵隽没有想象当中的慌乱,余光看到前排低头看手机的少年,白色的光打在少年脸上,显得分外冷清。 “我想知道真相。” 荣安叹息一声,和他解释了前后由来。 赵隽听的喉咙发堵,胸口起伏。 原来,李春兰不喜欢他,不只是因为他不是她孩子,而是因为他是她偷来的,为了她儿子所谓的大好前程,为了她心里的嫉妒,为了替她自己出气。 怪不得,怪不得她不让自己读书,处处打压他,家里重活累活都是他干,将他当做换钱的工具…… 当年因为李春兰怀孕,隐瞒荣家,结果干活的时候差点导致胎停,荣安的妻子舒棠当时也刚怀上,认为不吉利,将李春兰辞退,多发了她两个月的工资。 李春兰怀恨在心,心生歹意,特地找了舒棠生产的医院,趁护士换班的时候悄悄将两个孩子调换。 这一错,将近二十年。 赵隽越怒,头脑越冷静,放在膝盖上的手死死抓着裤子,带起一片褶皱。 荣安再一次道歉,“小隽,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赵隽不说话,他在思考,“李春兰你打算怎么办?” 荣安的意思是起诉,但还是要看赵隽怎么选,据他所知,赵隽这些年过得并不好。 即便不起诉,他也不会让李春兰好过。 荣安将选择权交给他,“看你。” “我要告她。”每个字都像是牙缝里挤出来的,赵隽心中恨极,脑海中闪过全是这些年受的折磨。 五六岁的时候,他还没有反抗能力,因为他生病没有在李春兰回来之前将饭做好,她就将发着烧的赵隽扒光衣服推到门外,他一直哭叫,李春兰和赵松故意听不见。 他不知道自己冻了多久,身上的体温逐渐流失,然后又暖和起来。 再次醒来是在邻居家,邻居奶奶看不惯李春兰的做法,可怜他,将他带回家里烧水给他取暖。 从那时,他就知道李春兰想要他死。 他拼命反抗换来的是一顿顿毒打,这样还不够,李春兰甚至让同班同学欺负他,在同学面前尽情地贬低他。 还记得他中学第一次考第一名,李春兰找到班主任说他作弊,在家里从来不学,不可能考第一名。 如果不是班主任天天看着他测验做题,有可能就信了李春兰,那个他名义上的母亲。 何其讽刺! 曾几何时他甚至想和那对男女同归于尽,但是有人告诉他不值得,他还有大好的年华…… 第42章 恶劣假少爷的保镖13 荣安看着少年倔强的样子,十分心疼,犹豫片刻,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我会让律师搜集证据,你最近有什么打算吗?” “没有。”他突然想起什么,犹豫问道,“荣祺……是李春兰的儿子?” 荣安点点头,“是。” “我知道了。”赵隽有点期待,那人知道真相会是什么样子,那个暴躁傲慢的小少爷会有什么反应。 说是不怨,过于虚伪,毕竟没有人会对抢走属于自己生活的人平静相待。 …… 上课铃响起,荣祺慢悠悠从桌上爬起,捂着眼睛开始打盹。 突然他意识到不对,往日里端正坐在边上的少年不见了身影。 有人殷切凑到他面前,“荣少,凌肆带着那个穷酸的贫困生出去了,就在你睡觉的时候?” 荣祺下意识蹙眉,原本被吵醒的烦躁一点点在面上浮现。那人瞥见少年眼中的凶戾,有些不敢继续说话。 “去哪儿了?”荣祺声音沉沉,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这个不知道。”说完那个人就赶紧回到座位上,这可是个阴晴不定的主,别拍马屁不成,自己被马踢死。 荣祺越过已经走进教室的老师,朝校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打电话。 这边,凌肆见他们谈得差不多了,准备下车,手机突然传来震动。 是荣祺的电话,他暂时没接,晃了晃手机,“荣祺应该快出来了。” 意思是如果不想碰见,就回避一下。 凌肆看着少年下车,黑车开走,转身走进校门。 电话因为长时间没有接听已经自动挂断,凌肆正要重新打过去,第二个电话就来了。 “是不让荣祺知道吗?”赵隽走在少年身边,问他。 凌肆刚接起电话,赵隽的声音直接传了过去,耳边都是呼啸声,手机那头应该跑起来了。 他看着一脸无辜的男孩,心想:是故意的吗? 对着赵隽摇摇头,朝电话那头喊了荣祺的名字。 对面立刻就出现声音,男生没有刻意压低声贝,“我擦,凌肆,你敢出去厮混你就死定了!” 凌肆将手机拿远一些,“我和你发了消息。” 荣祺的声音越来越近,逐渐变得真实,带着轻微的喘息声:“有什么东西不让我知道?凌肆你不会朝三暮四吧,你个渣男!” 哪儿跟哪儿…… 据他所知,渣男都是形容那些恋爱关系中表现很差的男方,凌肆觉得荣祺的语言水平有待提升。 还比不上一个系统。 “不是渣男,已经告诉你了,”凌肆望着对面快步走来的男生解释,“还有什么是朝三暮四?” 荣祺凌厉的目光刮过赵隽那张脸,胸口起伏不定,将凌肆拉到身边,脸色臭得不行。 “我说你一个什么都不关注的人怎么会对一个贫困生这么关注,先是给人带回去换衣服又是给补偿……说吧,把人带出去干什么?” 凌肆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一个系统,还不足以编出说服狡猾人类的谎言,将问题抛给赵隽,“你说你出去干什么?” 赵隽刚准备回答就被荣祺暴力打断,“闭嘴,我要听他讲!你说!” 后一句是对凌肆说的。 赵隽耸耸肩,露出爱莫能助的神情。 凌肆:“……” “他打算还那件衣服给我,在外面的干洗店。”凌肆努力编话。 荣祺双手环胸,挑眉,“衣服呢?” “我不要他还了。”完美的谎言。 “别人穿过的衣服有什么好的,你要衣服我可以给你一百件不重样。”荣祺貌似认可了这个解释,意有所指地讽刺某些人。 荣祺都不拿正眼看赵隽,似乎看一眼都会沾染上什么穷酸气。 他拉着凌肆一边走一边翻看消息,发现二十分钟前确实有一个消息。 赵隽望着两人远去的身影,伸出右手,模仿抓握的动作。 似乎有点瘦了。 他也想牵。 …… 老旧的居民楼。白日的时候最吵闹不过,墙壁不隔音,哪家哪户发生点事,邻里都知道。 7幢601楼道外面站着成排的黑衣人。 李春兰坐在沙发上,孩子还在背上,来不及放下。她刚买菜回来就发现家门口一大堆人,刚察觉到不对劲想跑,人就乌泱泱围了上来,将她控制在家中。 “你们这是私闯民宅?再不走我就要报警了。”李春兰尽量保持镇定,但说出的颤音还是暴露了她的紧张和害怕。 “报警?”荣安灭掉香烟,嘴角扯出一抹笑,“求之不得。” 律师推了推眼镜,拿出一个黑色笔记本,毫无感情地念着上面的字,“李春兰是吧,二十年前你在荣家工作被辞退怀恨在心,于是设法用狸猫换太子,调换了两家的孩子。” 李春兰如遭雷劈,脸立马变得苍白,声嘶力竭:“胡说八道,我没有,赵隽就是我儿子!” 背后的孩子被吵醒,嗷嗷哭泣,整个屋子的人恍若未闻。 他的母亲更不会在意。 律师早料到她不会轻易承认,将一份文件放到她面前,“我们已经做了亲子鉴定,有足够的证据。” 李春兰却看都不看,因为她自己心里明白,快完了。 “那你们也不能证明是我调换的,怎么就不是医院的错误了!?我养了二十年的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我找谁说理去!”李春兰状似疯魔,头发披散下来,随着动作抖动,犹如厉鬼索命。 秘书调出一个视频,生怕她看不见,放到她面前,“这是惠心医院的监控,我们已经找专人进行修复,完全真实,这位女士的脸也很清晰。” 李春兰想要抢过手机,被律师躲开,语气平淡地警告她:“女士,这个手机价值一万,故意损坏是可以立案的。” 李春兰恶狠狠地看着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的男人,唾沫横飞,“你们就是仗着权势欺人太甚!我告诉你,就凭一个破视频就想污蔑我,不可能!!” 荣安见够了她歇斯底里的样子,按灭烟头,笑得从容不迫,“相信你很快就会收到法院的传票。” 荣安起身,离开前还补充道:“哦,对了,我,也代表我儿子起诉你!” 屋子里的人一下子散去,门还敞开着,外面路过的人都想看一眼热闹。 李春兰意志面临崩塌,拿起手边的菜就砸向门外,“看什么看,一群穷鬼没事干了!滚!” 一个男人被砸中,朝门吐了口水,“呸,疯婆子!” 一脚将门踢回去,发出巨大的声响! 第43章 恶劣假少爷的保镖14 荣安和赵隽如何协商、互诉衷肠的,凌肆不知道。赵隽并没有一开始就回到庄园,大概是在荣家某个名下产业住着。 自己两个儿子如何相处,如何相认,如何一碗水端平的同时能够补偿赵隽是他现在首要思考的问题。 赵隽回归不是上了户口就行,还有一系列牵连利益在里边。 不过这都和凌肆无关。 纪玄澜约凌肆去爬山,少年起了个大早,在桌子上留下纸条就离开了。 早晨的山脚空气又冷又湿,不过胜在清新解压。纪玄澜装备充足,身上穿着保暖冲锋衣,一只手拿着登山杖,背后背着个黑色背包。 凌肆插着兜就来了,最多在山底下买一瓶水。 “你这样容易受伤。”纪玄澜褪下背包,拿出早就替少年准备好的东西。 背包很快瘪了下去,凌肆才知道这里面装的是给他的东西。 “可是师尊,我身体很好。”身份好歹是古武世家的传人,在山间快速奔跑都可以,爬山实在算不了什么。 纪玄澜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你还有之前的灵力?” “一点点。”凌肆拇指和食指相触,看得出很少。 纪玄澜忍不住笑开,他倒是彻头彻尾的凡人了,身体素质大不如前,不像修真界那会儿金刚不坏之身。这几年通过锻炼好了不少,但也不敢托大。 凌肆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就听男人说,“一点点确实够了,不穿也行。” 说完又打算将东西塞回去。 凌肆默默将水放在地上,拿过男人手中为他准备的东西,“那我还是穿吧,背都背来了。” 指尖相触,一片细腻,纪玄澜愣神之际,手里的东西已经被拿走了,他将手插兜里,下意识忽略心底的异样。 凌肆三下五除二穿好,拉链也不拉,黑色的眸子看着眼前俊美的男人,“可以走了吗?” “好。” 前半段体力还好,后半段纪玄澜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虽然还留有余力,但到底比不过凌肆。 男人额头渐渐渗出汗珠,面上泛起薄红。 凌肆步伐依旧,时不时看一眼沿途的风景,拿手机记录一下。 随着在现代生活的时间越长,也就越适应现代生活。 爬山忌讳中途休息,这样永远都上不去,纪玄澜也不敢停,放慢步调。 看来要加强锻炼了,不然真的连徒弟都比不上。 纪玄澜内心轻叹,面前忽然伸出一只玉白的手,“马上就到了,我拉你吧。” 纪玄澜目光落在少年的手上,一把握住。 是想象中温凉的触感。 他们的关系早就超过了师徒界限,也没什么好扭捏的。 右手拉着一个人,凌肆只能左手拍照,纪玄澜察觉他不太方便,主动接过手机,“我帮你拍吧。” 又是半个小时到达山顶,太阳已经升到侧前方,整座山散发着金光,云浪翻滚,一派祥和。 两人在山顶的亭子里休息,大概十几分钟后,有人陆陆续续上来,他们大概是到这里的第一批。 纪玄澜一坐下,就从背包里拿出一盒小蛋糕。因为挤压有些变形了,他露出歉意的笑容,“本来是带给你的,但是有点难看了……” 凌肆眼睛一亮,他不是很在意外貌,只要好吃就行。 纪玄澜看他将蛋糕拿到面前,肉眼可见的高兴,“你不介意就好,化了就不好吃了。” 上午的山顶依旧很凉爽,倒不存在化了的情况。纪玄澜对于甜食不感冒,拿出一个面包就着水吃。 “你吃吗?”凌肆率先舀了一勺蛋糕,递到男人面前。 纪玄澜鬼使神差张开嘴含住,叼走了那块小蛋糕,甜腻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少年应当是十分护食的,但是还愿意分给他。 凌肆就着勺子开始舀第二勺,再次递到纪玄澜嘴边,男人依旧吃了下去。 舀第三勺的时候他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你是想让我吃一半?” 凌肆点头,示意他张嘴。 “你吃吧,我……”纪玄澜拒绝的话刚说出口,面前的勺子立马缩了回去,在下一秒进入少年嘴里。 纪玄澜:“……”敢情是在等他拒绝。 他觉得有些好笑,但这样不太礼貌,微微抿唇,“你喜欢的话,下山我给你买。” 凌肆边吃边点头。 下山速度快了不少,到山脚刚好一点。 纪玄澜从手机里抬头,“我定了位置,去吃饭吗?” “吃什么?”凌肆看了眼手机,发现荣祺没有给他发消息,要么还没醒,要么在生气。 一生气就不理人,还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对此凌肆已经习以为常,毕竟人类当中怪脾气还是蛮多的,可以理解。 “一家烤鱼,和合作伙伴吃过一次,味道不错。”纪玄澜想起之前第一次见到少年他就在吃烤肉,想必对这类烹饪做法比较喜欢。 “去。” …… “先生,请点单。”服务员递上一份菜单。 凌肆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余光瞥了一眼,发现是熟人。 这人穿着黑色工作服,白色带招牌的腰带绑住腰身,少年人清瘦挺拔的身材配上一张俊美的脸,清爽利落,着实无可挑剔。 赵隽似乎一点都不惊讶,表情自然地等在一边。 这是一点钱都没有给赵隽?荣安这么抠吗? 既然赵隽装不认识,凌肆也没必要拆穿,毕竟人类喜欢扮演。 “你想吃辣的还是不辣的?”服务员一开始就将菜单放到凌肆面前,正遂了纪玄澜的意。 凌肆低头翻菜单,“有多辣?” 一直站在一旁当背景板的赵隽给他介绍,“我们这里有微辣、中辣和重辣,初次食用建议微辣,很入味。” “你能吃辣吗?”凌肆望着纪玄澜。 纪玄澜不太能吃辣,往日和合作伙伴来吃点的五香。 看着少年跃跃欲试的样子,他也打算试一试,“都可以。” 赵隽收了菜单,“请二位耐心等待二十分钟。” 转过身,赵隽将菜单递给厨房,又去收银台忙碌,余光刚好能看到少年的背影和那个男人温和包容的神情。 莫名有些碍眼。 原本以为少年这样冷淡的人交际圈子很小,没想到还会有除荣祺之外的朋友。 不过,荣祺真的拿凌肆当朋友吗? 未必见得。 第44章 恶劣假少爷的保镖15 校门口围了大群的人,好多学生拿出手机拍着什么,隐隐约约能听到女人崩溃的嘶吼。 荣祺抱着篮球,漫不经心瞥了一眼,嗤笑:“德林的安保都是吃白饭的吗?” 这么混乱还不疏散人群。 凌肆耳力比他好一点,能听到大家讨论的一些话,依稀能辨别“荣祺”,“假的”,“鸠占鹊巢”等字样。 和眼前这个金发小少爷有关,凌肆就不得不重视了。 凌肆劝说道:“要不明天再打吧,万一出乱子。” 荣祺根本不相信,“篮球场还有铁网呢,难不成拿枪给我崩了?” “有这个可能。”凌肆一双黑眸认真地看着他。 “算了,”荣祺将球扔到其中一个男生怀里,“不玩了。” “啊?就不打了?”几个男生一脸懵,他们好不容易才劝说好的,这就完了? 荣祺一手揽着凌肆的肩,朝宿舍方向去,潇洒地朝后边挥手,“对,不打了,睡觉去,重新找人吧。” 男生们面面相觑。 “睡觉为什么要揽着凌同学?” “有可能他们关系好?” “关系好到睡一起……” 几个男生有些无语,怎么感觉那俩人的关系他们完全插不上呢,明明凌肆才是后来那个。 就像有一道屏障将两人和别人隔离开来。 去宿舍的路上,荣祺一直揽着少年不松手,另一只手玩着手机,凌肆握住他搭在肩上的手,提醒他:“小心摔了。” “眼睛又不是只能看一个方向,没听说过‘眼观六路’吗?”荣祺直接整个挂在他身上,自然而然反握回去,捏了捏少年的指腹。 鼻尖一动,猛地吸了一大口,“用的什么香水,怪好闻的。” 凌肆没闻到什么味道,惊讶于人类的嗅觉,他们似乎总能闻到各种各样奇怪的味道,“……没用香水。” 一路上遇到有几个和他们相向而行的同学,低着头凑在一起叽里咕噜说着些什么。 “你看论坛上了吗?好炸裂!” “对啊,荣祺的母亲居然会是那种泼妇!” “不对啊,荣安的妻子不是一个歌唱家吗?” “诶诶诶,快看最新帖子。”那人逐字逐句念出来,“荣祺居然是被换的狸猫!” “卧槽,这不就是直接代替别人的人生了吗?” 几个人讨论的声音特意压着,但是语气太重,荣祺想没听到都不行。 听到自己母亲的名字,他上前揪住一个人的衣领,眼底戾气快要溢出来:“你刚刚骂谁呢!?” 那个人被吓得脸立刻白了,哆哆嗦嗦拿出手机,“荣,荣少,是帖子上面说的……” 有一个人也想帮同伴,鼓起勇气开口,“对,那个当事人还在校门口,如果是污蔑……就赶紧报警吧……” 荣祺一把抢过他的手机,目光扫过一排排字,只觉得荒谬至极,那个披头散发浑身恶臭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他母亲,他母亲早就去世了,他倒要看看是谁能讹到他头上来。 男生手忙脚乱接过丢来的手机,心疼得不行,差点就摔坏了,好不容易买到的。 凌肆跟上荣祺,抓住他的手腕,“你冷静一点。” 荣祺脑子如同被泼了一盆凉水,深吸一口气,眼眶泛红,“我没事。” 舒棠一直是他的软肋,他虽然对这个女人没有记忆,但心底仍有某种未知的情怀在,他不可能允许别人诋毁她。 荣祺一来,人群就自动让开一条道,落在他身上各式各样的目光,深处都掩藏着看好戏的目的。 李春兰头发披散着,因为和保安拉扯衣服凌乱,满身灰尘。她看到那个光鲜亮丽一脸厌恶地看着她的少年,还有些不敢认。 “荣祺,我是你妈妈啊,你可得帮帮我……”李春兰膝行过来要抓荣祺的裤脚,被他一脚踹翻。 荣祺用看脏东西的眼神盯着她,“什么脏东西!?现在是谁都可以假扮来骗钱了吗?” 李春兰往后倒去,双眼瞪大,开始撒泼:“你的好生活还是我给你带来的,你非但不知道感谢,还踹我!没天理啊!” 她指着自己的胸口,状似疯魔,“是我!是我想让你过好日子才把你和赵隽换了的!你应该感激我!” 李春兰的话里出现另一个名字,大家纷纷把视线移到那个匆匆赶来的人身上。 赵隽一脸平淡地盯着坐在地上的妇女,眼里划过一抹讽刺。 李春兰还想过来,凌肆挡在荣祺面前,冷冷盯着她。李春兰哭声止住,眼里藏不住的惊惧,不敢再伸手。 她还有点理智,她肯定如果她伸手,那个少年会毫不犹豫折断它。 李春兰只能在原地哆哆嗦嗦哭泣,荣祺将凌肆拨开,手搭在他手腕上,指骨环起,似乎在寻找某种支撑。 荣祺紧了紧手指,“报警了吗?” “已经报了。”顺便还通知了荣安。 “先回去吧。” 荣祺也不想被当做猴看,想拉着人离开。 李香兰突然站起身,朝两人冲过来,“你不许走!给我站住!” 几个保安都制止不住一个发疯的女人,赵隽看到女人手上一闪而过的银光,神色一变,“她手上有刀!” 人群立马变得惊慌起来,凌肆护着荣祺,朝身后看去,那个女人已经冲破束缚。 凌肆准备上手夺过那人手里的刀,身前忽然挡了一个人。刀尖偏移几分,划过凌肆手背。 “啊!!杀人了!!” 人群一声尖叫,凌肆制住女人再次刺出的手腕,打在某个穴位上,李春兰手里的刀哐当摔在地上。 保安冲上前将人制服,把李春兰按在地上,这时,不远处也响起警笛声。 荣祺指尖发抖,触电一般又疼又酥,小心翼翼不去碰凌肆的手,上面横亘着一条血痕,滴滴答答往下流血。 凌肆看了眼挡在他身前的赵隽,对方捂着手臂,脸色发白,想必也是被划了一刀。 麻烦的人类。 第45章 恶劣假少爷的保镖16 赵松手里没钱,今天手气不好,裤子都差点赔给人家。 到小商店买了瓶啤酒,边喝边回家。 摇摇晃晃走到楼下,听到一堆中年妇女在那里对着他指指点点。 “臭娘们,闲的没事干了,滚远点!”赵松喝得满脸通红,将酒甩在她们身上。 中年妇女躲闪开来,光顾着看好戏了,一脸鄙夷地望着他,“赵老二,帽子戴的舒服吗?连儿子都不是自己的,我看你啊,还是看看你那小儿子,万一也不是你生的,那就好看了!” “胡,胡说八道什么?老子不是赵隽的爹,那谁是他爹!?”赵松知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下意识反驳那些女人,实则怒火中烧,已经打算回去和李春兰算账了。 他一脚踢开门,大着舌头喊,“李春兰,你个贱人!死哪里去了!?” 李春兰双眼无神坐在房间里,听到赵松的声音,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赵松,我——啊!你打我做什么!?” 清脆的巴掌把李春兰打懵了,不可置信地盯着赵松。 “你个臭娘们,给我戴绿帽子,赵隽不是我儿子是不是?你看我不打死你……”赵松转过身去找扫把,迷迷糊糊被椅子绊倒在地上,摇晃着起身,去拿门背后的扫把。 “说,那个奸夫是谁!?你们什么时候搞,搞上的?”赵松一棍子甩在李春兰身上,将人打得尖叫,眼泪唰唰往下掉。 “赵松,你可真不是个男人,我给你生了两个儿子,你就一点都不信任我!”李春兰仗着赵松醉醺醺地,将他推倒在地上,骑在他身上啪啪扇巴掌。 赵松到底是男人,喝醉了疯劲儿大,一下子两人体位反转,换赵松扯着她头发打。 “起开!你个臭娘们,账还没算呢,赵继那个小崽子是不是也不是我儿子!?”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我和你拼了!”李春兰胡乱抓起地上的板凳,用尽全力砸在男人头上,猛砸了几下,男人歪倒在一旁。 李春兰一把推开他,不可置信地盯着男人头上的血,哆哆嗦嗦拿手去试探男人的鼻息。 她猛地收回手,另一只手上的凳子自动掉落。 死,死了? 不,不是她…… 不是她杀的,是赵松,对,是他自己喝醉酒摔的。 李春兰咬着手指跑回房间关上门,屋内的赵继早就被吵醒,扯着嗓子开始哭。 她坐在窗边,看着哭得满脸通红的孩子,没心情理会。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对,她还有儿子,一个首富的儿子,他一定会感谢她帮他留在荣家,他一定会帮自己的。 就在德林学院,她要去找她的儿子。他一定不会不管自己的。 李春兰到镜子前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夺门而出。 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李春兰没想到,荣祺根本不相信,更别说提帮助他了。 果然,有钱人都是一群白眼狼。 恶从胆边生,李春兰握紧了从家里带来的水果刀。既然不救自己,那就通通去死!! 即便被按在地上,手铐上,李春兰仍旧死死盯着那个方向,眼球突出,如同出水的女鬼。 荣祺一颗心都在凌肆身上,捧着他受伤的一只手,“我们去医务室。” 凌肆被拉走前顺带扯了呆在原地的赵隽一把,“我可以躲开。” 赵隽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笑容,垂下的一只手臂一直在往下滴血。 没有比自己更蠢的人了,凌肆既然当得了荣祺的保镖,自然是有本事在身上的。 但那时候真的忍不住,犹如被下降头一样冲过来了。 凌肆拉一下他动一下,就跟木桩一样站在原地。 荣祺看着赵隽神色缓和一些,看在他挡伤害的份上决定给他一点好脸色。 “站在这里做什么?玩植物人吗?”荣祺语气依旧很冲,“一起去医务室啊!” 赵隽这才挪动脚步跟在两人身后。 荣祺看不出其中的门道,只知道凌肆挡刀受伤了,“你就不能让开吗?你的任务只有保护我。” 医生在帮凌肆消毒包扎,听到少年的话直接反驳:“她就是朝着你来的。” 人类的关系真的很复杂,有歌颂母爱的,也有李春兰这种自诩恩情挟“恩”图报的。凌肆看不懂,至少现在不明白。 人本性是自私的——《人类习性研究》 所以李春兰实际上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和她作为母亲的角色身份无关,只和她本身品性有关。 凌肆目前只能这样解释。 荣祺被他说得语塞,脸臭臭地抱手斜靠在窗边,凌肆本来就是保护他的,他担心个什么劲儿? 赵隽伤口比凌肆深,缝了十多针,又开了药给两人回去按时换。 “你想要什么报答,要多少钱?”荣祺不想凌肆和他有什么纠缠,打算直接给钱。 “不用,没帮上忙。”自己还挨了一刀。 荣祺准备转账的手都停下来了,“什么意思?这么清高?” 赵隽深深地看了一眼金发少年,他知道荣安顾忌着什么,所以没有直接接他回家,而是直接给了他一栋别墅。 倒也遂了他的意,他不需要多余的感情,甚至对于荣安的愧疚感到尴尬。 十五岁或者更小的时候他或许幻想过有个家人来爱他,但十九岁的赵隽不需要了。 他的安全感来自于钱,数不尽的钱。 凌肆第一次觉得荣祺有些傻,说不定赵隽的钱比他还多。 “别管了,他不要算了。”没问他要医药费就好了。 荣祺将其抛之脑后,推着凌肆的后背,“回家了,晚上也没课。白遭了这罪,早知道不让你来了。” 刚走出校门,凌肆的手机铃声就响了,是纪玄澜。 接通电话,那头传来男人不稳的声音,“你没事吧?” “什么?”凌肆后知后觉男人是在说自己受伤的事,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没事,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网上看到热搜,”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失真,似乎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你没事就好。” 已经发到网上去了,那荣安肯定知道了。 “我来看看你方便吗?”看到那个视频的时候纪玄澜心脏骤停,看到少年只是手上有个伤口之后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忘记呼吸了。 “我没事,暂时不方便。”可能要应对荣家一系列复杂的事。 纪玄澜制止助理的动作,眸光暗下来,“那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纪总,不开车了是吗?” 纪玄澜面露疲态,将手机背面朝上翻盖,朝助理摆摆手,另一只手撑着额头,“没事了,你出去吧。” “好的纪总。” 第46章 恶劣假少爷的保镖17 赵隽知道李春兰被带走,即便赵松在家里也不会管赵继,那人出了名的好吃懒做,爱赌爱喝。 赵继哭哑嗓子都不会有人管,于是赵隽打算回去看看。 刚走了一半路,就有人打电话进来。 “喂,你好,我是帝都公安局的,赵松是你父亲吧?” “是。” “邻居报警你家里出现了命案,赵松经法医鉴定当场死亡,屋里有个孩子,需要你来警局录个笔录,认领一下。” “死了?”赵隽呢喃出声,兀地将头埋在臂弯里,肩膀发着抖,眼眶通红。 赵隽打电话没有刻意避着出租车司机,司机以为他哭了,安慰道:“小伙子,调头吗?” 赵隽抬起头,眼睫湿润,“对,去公安局。” “我大概还有十五分钟能到。”赵隽还不忘回应电话。 “好的,我们会派人去接您。” 赵隽知道赵松死了大概率会对他有所怀疑,但他一天都在学校里,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他怀疑,赵松就是李春兰杀死的。 刚到警局门口,就有两个年轻警官走出来和他确认身份:“是赵隽吗?” 赵隽点点头:“是我。” “先和我们来。” 赵隽跟着两个警官进入记笔录的小房间,警官问的都是一些寻常问题,赵隽如实作答。 问到被害人和赵隽关系如何时,赵隽顿了一下,“一般,他经常不参加家庭活动,很多事情都是我和我妈在忙活儿。” 最后一次说出那个称呼,赵隽甚至有点想笑,不为什么,是真心觉得他应该笑笑。 记录员收起笔和本子,“好的,我们大致了解情况了,后续案件进度也希望你能积极配合。” “会的。” 随即赵隽进入办公室,赵继被一个女警官抱着哄,时不时逗一下,小孩发出类似于“啊”的稚嫩声音。 “这是你弟弟啊?又乖又可爱。”女警官将孩子递给他,有些惋惜,这么好的两个孩子摊上这么个爹妈。 “应该是哭了太久,去医院孩子嗓子发炎了,多注意。” “如果有困难,一定要和警察说。” “会的。” 赵隽抱着赵继走出警局,天空飘起了小雨,阳光穿透水滴折射出彩虹悬挂在天边。被刺伤的手臂有些疼,估计该换药了。 赵继的手臂挣脱小被子的束缚,朝赵隽抓握,嘴里咿呀呀说着什么。 “今后我该养你了,记得乖一点。”现在他不像之前,一点资金都没有,负担不起一个孩子的生活开支。 赵继若有所知,嘴唇微张,开始吹泡泡,继续咿呀呀叫唤。 他不觉得小少爷会这么有爱心,照顾一个从未谋面的弟弟。他自己也没有多喜欢小孩,养得起就养了,养不起就只能跟着吃苦。 回到家里,他火速在劳务市场找了一个月嫂,专门照顾赵继。 月嫂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长得微胖,看上去十分面善,听语气是个南方人,她一放下手里的东西就来看孩子。 “宝宝是你弟弟啊?” “嗯。” “孩子多大了?” “七个月。” 月嫂面露惊讶,经过赵隽同意后上手拆绑带,一边拆一边说,“七个月的小孩子不能这样绑了,会束缚腿部生长的呀。” “我不知道。”赵隽不懂怎么带孩子,面露尴尬。 “没事的呀,我来带,不过你可得记住了。” 赵隽点点头。 “他平常都吃些母乳还是奶粉?” “都吃。”赵隽记得李春兰三个月之后陆陆续续就没有奶水了,买一些便宜奶粉给赵继吃。 “孩子妈妈没有在呀?” “出了点事故。” 月嫂经验丰富,几个小动作将赵继逗得咧开嘴笑,口水顺着脸颊流下。 “你这是什么都没有准备?” “不知道买什么,您有经验,我转钱给您。” 赵隽已经决定将月嫂定下,先给她转了半个月工资,剩下工资月末再发。又放了几万现金和一张卡在抽屉里。 “如果您需要什么,就自己添置。” 这已经算是对月嫂最大的信任了,月嫂也高兴,眼角笑出皱纹,逗着小赵继。 晚上,赵隽主动给荣安打电话,说明了要收养赵继的事情。 “你有自己的想法,自己处理就好。”荣安虽然恨李春兰,但不至于将怨气撒到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更何况这个孩子还是赵隽名义上的弟弟。 一个孩子,不是养不起。 “谢谢您。”赵隽语气认真。 荣安还有些发愣,几秒才反应过来,“诶诶,没事,我又给你账户里打了几百万,不够和我说。” “好。” —— 这边,凌肆刚挂断电话,就发现荣祺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他。 荣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语气很冲:“又是那个老男人?关心挺及时啊,就骗骗你这种冰清玉洁的男——大——学——生。” 后面几个字还特意拉长语调强调。 凌肆眼皮微垂,半天才反应过来荣祺说的老男人是纪玄澜。 纪玄澜是老男人,那他呢? “你觉得多少岁就算老?”坐到车上,凌肆认真发问。 “男人的话27岁以上都算老。” 凌肆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荣祺以为他终于觉得老男人不好了,少年开口道:“那我也是老男人,你爸也是老男人。” “你可真有礼貌!”荣祺就知道从他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说我爸,别带上你。你才几岁?” 系统的年龄在人类当中应该不流通吧。毕竟人类才活一百年,刚出生的系统就一千多岁。 他应该不是老系统。 第47章 恶劣假少爷的保镖18 刚上车的时候,司机朝座位后边看了一眼,刚好和荣祺对上视线,连忙转过头。 “诶,你心虚什么?”荣祺眉毛拉低,看起来很凶。 司机发动车子,视线漂移,“没,没什么。” 荣祺不管他,靠在座位上开始玩手机,刚指纹解锁,旁边就横过来一只手。 “别看了,你不是要睡觉吗?”凌肆手盖在金发少年的手机屏幕上。 “你怎么奇奇怪怪的?”荣祺把他的手推开,“不睡,还不困。” 凌肆见挡不住他,把头转向外面,车窗外飞驰而过一排排绿植,逐渐拉成一道绿色的线。 荣祺正打着游戏,屏幕上方出现一个小浮窗,看到“荣氏”字样,鬼使神差点了进去。 从头划到尾,脸色逐渐变得很难看,他猛地直起身子,打电话给荣安。 “爸,新闻上说得都是真的?” 凌肆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他一眼。 荣安也不能一直瞒着他,热搜叫人压下去了,但不免有心人会保存下来二次发酵。 荣安知道荣祺的心性,怕他胡思乱想,“是真的,回来我们再好好聊,不要冲动。” 手机传来嘟嘟的挂断声,荣祺脑子一片空白,心脏越跳越快。 怎么会这样?他不是父亲的孩子…… 原来那些人说得都是真的,是他鸠占鹊巢,赵隽才是那个凤凰。 今天来德林行凶被带走的女人或许真的是他生理学上的母亲。 回想起之前看不起赵隽的一系列作为,荣祺真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荣祺看着凌肆,试图在他眼里找到真相,“……所以,你不让我看手机的原因是这个?” “你父亲怕你接受不了,暂时不让说。” 荣祺卸力一般往后靠,闭上眼睛,耳边一片轰鸣声,就像一辆机车在脑子里乱跑。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荣祺沙哑着嗓子问。 “两周前。” 荣祺突然想起荣安那段时间总是很晚回来,满身疲惫,看向他的眼神很奇怪。 这时他才明白,那眼中的情绪或许是复杂,各种情感交织让荣安精神和身体双重疲惫。 “所以,那天你……带着赵隽出去是我爸的意思?”不然他实在想不出两人会有什么交集。 “对。那个时候你爸和赵隽在谈事。” 荣祺睁开眼,面上是苦笑,“所以才没有接我的电话对不对?” 他怎么能这么迟钝? “别笑了,挺难看的。” 金发少年现在就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狗,眼尾下垂,眼里闪过细碎的光。 哭了? 凌肆再想去细看,荣祺已经闭上眼睛,脸朝向窗外。 车开进庄园,依旧有管家和保镖迎接,荣祺早就习惯了,现在只想说一句:操蛋的人生。 过了将近二十年的富贵日子居然是偷来的。 荣安坐在客厅里,看到荣祺后直接起身,“和我来书房聊。” 荣祺低着头,不知道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他。 凌肆早早回了房间,不一会儿,就听到隔壁传来“碰”地关门声。 他打开门看了一眼,荣安站在走廊上,背影难掩疲惫。 荣安想着同龄人应该好说话一点,“你多劝劝他,不要让他多想。再怎么他也是我儿子。” “好。” 凌肆想劝,但也要见着人。这几日荣祺就像闭关一样,基本不出门,饭食都是凌肆送到门口的。 凌肆怕他出事,万一被掳走都不知道出声,时常去敲一下他的门。 得到一声烦躁的问候,那就是基本安全的。 纪玄澜约凌肆去参观他的公司,想着小少爷这几日都不去上课,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来,凌肆答应了。 这天荣安正在楼下吃着早餐,荣祺一副收拾好的样子下楼,拖着一个行李箱,站在楼梯口。 望着这个中年男人的背影,他鼻头微酸,“爸……叔叔,我不应该再住在这里了,谢谢你这么多年的投入,我会赚钱还给你的。” 荣安正惊讶于这个别扭的儿子还会主动下楼,结果就看见他拎着行李箱,一副诀别的样子,还换了个称呼。 “啪!”一个巴掌上去,呼在他后脑勺。 荣祺捂着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爸,你干啥打我!?” 荣安扬起手欲再打,“臭小子,这个时候知道我是你爸了?老子养了你二十年,你叫我叔叔!?我看你是皮痒了找抽!” 荣祺被打的两眼汪汪,什么都不顾忌地往外说:“那赵隽怎么办?你也不把他接回来!” 荣安放下手,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不想,感情是一下子就培养出来的吗?” “他肯定是因为我住在这里,我搬出去不就好了!” “你以为人家跟你一样小心眼,把行李箱放着去,像什么样子?” 荣祺一脚将行李箱踹多远,气呼呼坐下吃饭,使劲咬三明治,就像咬某个人。 “再鬼模鬼样我揍你,是不是我平日里对你脾气太好了,现在动不动就说走!”荣安重新拿起早餐,“以后也不指望你给我养老。” 荣祺倒是对公司没什么想法,他原本就不是那块料,也一直知道自己不会继承公司,但即便如此,荣安也依旧将最好的资源给他。 所以他才会觉得愧疚,对不起荣安,更对不起荣安的亲儿子赵隽。 他占用着同样的资源,未必能长成另一个赵隽。 早餐吃到一半,发现餐桌上只有两个人,“凌肆呢?” “我给他放假了,谁让你学也不上,天天待在房间里?” 荣祺:“……”毫无fu*k可言。 “我……那个李春兰什么时候开庭?”荣祺实在喊不出那个称呼,索性直接叫名字。 “你想去看?” 荣祺“嗯”了一声,拿出手机。 “等凌肆回来再说。”荣安对于他一个人外出不放心,其他保镖跟着他他也没底,“明天就开庭。” “我都不是您儿子了,还要凌肆保护啊。” “谁说你不是?” “那你什么时候认回赵隽?”荣祺又问。 “等他愿意。”荣安想起什么,“李春兰和赵松还留下一个孩子,现在赵隽养着的。” 荣祺没有对赵家夫妇有过期望,自然也没有失望,他不相信李春兰是那种为了儿子过上好日子才将两家孩子调换的人,说到底,是本性自私自利,所以才会出现因为自己不帮她而转头就捅刀子的行为。 荣祺抿了口牛奶,不知道那个孩子好不好看…… 第48章 恶劣假少爷的保镖19 凌肆到达纪氏楼下,打电话给纪玄澜。 “我马上下来。” 凌肆挂断电话,发现前台的一个小姐姐对他笑眯眯的。 凌肆讲电话没有避开,小姐姐自然就听到了,给他倒来一杯水。 “您是凌先生吧,您可以在候客区等一会儿,纪总很快就会派人来接您。” 纪总多次强调他的朋友要来,让他们时刻注意着。 看到万年单身直男的纪总居然如此重视,大家坐不住了,纷纷猜测要来的是不是女朋友。 来的不是女朋友,男朋友也行。 “好的。” 凌肆被她引到沙发上,刚喝了一口水,就听到脚步声,还有前台的问好。 纪玄澜微微颔首,行至少年跟前。一身灰色西装,配上深蓝色领带,平添一股成熟儒雅的气质。 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前台小小地花痴了一下,就回岗位上了。 瞧瞧,多般配。 趁人不注意,悄悄在八卦群里公布进度。 【前台小陶:来了来了,是个绝世大帅哥,那腿那腰,除了总裁没谁比得过。。】 【后勤部小张:不信,照片。】 【市场部主管:不信,照片。】 …… 后面是一堆刷屏。 此时两人已经走进总裁专属电梯,小陶对着两人的背影浅拍一张,丢在群里。 【前台小陶:正脸自己看,背影一绝,我斯哈斯哈。】 【后勤部组长:我宣布这是我的第个背影老公。】 【设计部老王:看上去确实不错。祝福。】 【后勤部小张:不说了,我一个直男都在幻想,等之后悄悄去偶遇。】 【市场部主管:上来了,刚好遇到,帮你们鉴定了,绝无仅有的美。我很少用美形容一个男人。】 【技术部小李:妈妈,我也看到了,总裁那张脸居然能出现那么……柔和的表情,简直难以置信。】 …… 纪玄澜先给他泡了一杯咖啡,然后慢慢带他参观。 “这里是设计部,产品的方案主要由他们来负责。” “这里是后勤部,负责公司的一些杂事。” …… 很多不明所以的员工看到老板如此正式的介绍,以为是投资商来了,又或者这才是他们背后真正的老板? 整栋大楼纪氏占了六层,基本每个部门一层楼,可谓是财大气粗。 逛了两个小时,将公司大部分可以说的都给凌肆介绍了。 纪玄澜:“饿了吗?可以去尝尝我们的员工食堂。” 一说到吃的,凌肆立马就来了劲,黑眸发亮:“都有些什么?”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今天招牌菜是辣子鸡还有炸排骨,其他素菜都是随机的。” “那我们去吃吧。”又是自己没有听说过的人类美食。 人类喜欢研究吃的,这是他们在凌肆眼中最突出的优点。 怪不得系统都想做人。 发现少年喜欢吃东西并不难,纪玄澜琢磨着要不要学一学做菜…… 看到老板带着人来,食堂大妈热情的不得了,给两人满满一大勺肉,素菜可怜兮兮地挤在餐盘边缘。 大妈笑得眼角褶皱都出来了,“不够还可以来打。” 凌肆看着面前尖尖的一座小山,心想人类中年妇女可真热情。 “吃不完没事,可以打包。”纪玄澜餐盘里没有那么夸张,特意嘱咐少打点,大妈才“手下留情”。 少年吃饭没有那么多规矩,但是也不乱,无论如何速度都比他快。 纪玄澜怕他噎着了起身给他买了一瓶牛奶。 他将牛奶戳好,推到少年面前,又在旁边放了一张纸巾,“我订了小蛋糕,待会儿你回去的时候可以捎上。” “……唔。”凌肆像只囤货的仓鼠,一边脸颊吃得鼓鼓的。 纪玄澜吃得差不多,摩挲一下指尖。 有点可爱,想戳。 小陶刚好来员工食堂吃饭,看到两人相对而坐的一幕,打好饭之后低头疯狂点手机键盘。 【前台小陶:纪总那个宠溺的笑,真的第一次见,他今天第几次捻手指了,紧张才会一直捻吧。】 【设计部老王:应该是快要有另一个老板了。】 【市场部主管:怪不得每次老板打电话都心情很好,方案也容易通过。】 …… 两人不知道公司里的“暗流涌动”,吃完饭,纪玄澜打算送他。 纪玄澜一手拿着车钥匙,手臂上搭着西装外套,侧眸问少年:“吃得怎么样?” “很好吃。” 凌肆坐上车,将椅背往后调。吃饱饭容易困倦,少年微微眯眼,像只慵懒的小猫。 纪玄澜被自己的脑补折服了,他现在看少年觉得哪哪都可爱,会不自觉将他和可爱的动物类比。 “这里有消食片,吃点。”纪玄澜拉开副驾驶前的一个小挡板,拿出里面的药盒递给他。 “不用吃,不是很饱。”一说到药,凌肆的第一反应是很苦。 是他唯二不想要的人类体验,还有一个是疼。 “我摸摸。”这句话纪玄澜下意识就说出口了,最初只是想调侃一下少年,但仔细听来有点问题,“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凌肆今天穿的是一件休闲外套,一拉拉链就可以打开,他抓住男人的右手,放在肚子上。 纪玄澜心头一跳,有些耳热,掌心的触感不同于腹部其他肌肤,有点硬质。 “还是得吃几片,不然不舒服。” 凌肆下意识蹙眉,纪玄澜似乎读懂了他的意思,抠出一片药扔到嘴里嚼碎。 “不苦的,嚼碎了直接咽。” “真的?”凌肆有些不相信,毕竟有些人类演技很好。 “吃一片,苦了就吐出来。”纪玄澜将药盒递给他,启动车子。 凌肆拿着少了一片的药板左看右看,还是抠出一片塞到嘴里。 有点酸,也没有奇怪的味道。 纪玄澜等红灯的时候随意朝旁边看了一眼,发现一板药片都没有了。 有些无奈,“你,不能这样吃。三四片就够了。幸好只是消食类的,万一是其他药品怎么办?吃之前先看一下说明书。” “也怪我没有提醒你。” “剩下的药可以给我吗?”凌肆晃了晃盒子。 纪玄澜目视前方,专心开车,“需要就拿去用,药店里都有卖的。别乱吃记住了吗?” “哦。”凌肆将药盒揣兜里。 继人类美食之后他又找到了一种好吃的药,叫消食片。 第49章 恶劣假少爷的保镖20 凌肆回到荣家就察觉到气氛不对劲,荣安不在客厅,荣祺应该是没有下来过。 客厅里有几个正在摆弄花花草草的佣人。 凌肆问其中一个女佣,“荣祺今天下来了吗?” “少爷今早拎着行李箱下来,又被荣先生骂回去了。” 凌肆:“今天在大扫除?” “是的,听说有新客人要来。”女佣知道的也不多,按管家吩咐办事。 “谢谢。” 凌肆转身上楼,敲荣祺的门。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门一下子被拉开,荣祺露出一头乱糟糟的金毛,眼神不善地盯着他。 “你又去找那个老男人了?” “嗯。”凌肆知道他说的人是谁,但荣祺自己不是说不礼貌吗? “真的只是朋友?” “嗯。”还有师徒关系。 “算了,我问这么多干什么,反正也是你自己的事。”荣祺重新躺回床上,拿起一旁的游戏机又开了一把游戏。 “你和荣先生谈得怎么样了?”凌肆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看着他。 “你还关心这个?”荣祺翻身坐起,眼皮微掀,漫不经心说,“我让他把赵隽接过来,原本不同意的,今天下午打了一通电话,又同意了。” 凌肆拖过一旁的转椅坐下,“你早上是打算走了?” “是这样打算的,毕竟我的存在是个人心底都膈应。”他是利益既得者,没有错,但也不无辜。 “怎么又不走了?” 少年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老头子嫌我不孝,” 不知怎么地又扯开嘴笑,一双眼里没有阴霾,“……估计是舍不得我。” 凌肆还以为他会被打击地一蹶不振,没想到很会自娱自乐,过几日又是没心没肺的样子。 他微微歪头,人类真是个奇妙的物种。 怪不得能在激烈残酷的竞争中存活下来,延绵至今。 “你怎么学会卖萌了?”荣祺掐了一把他的脸,语气恶狠狠的,动作倒是轻,“卖萌也无法抵消你瞒着我偷偷出去见老男人的恶劣行径。” 凌肆微微偏头,拂开他的手,脸颊立刻出现一道红痕,在白色肌肤上十分刺眼。 “你怎么这么,嫩?”荣祺有些心虚,“……我都没用力。” 凌肆觉得有些冤枉,反驳道:“你整日说偷偷,从来都不看我给你留的消息。” “你什么时候给我留了?”至少今天没看见。 “在餐厅桌子上,佣人不会拿走。”凌肆看着他,眸光黑亮,“敲你的门你没反应。” “我,我那时候不是在闭关思考了嘛。” “算了算了,这次不和你计较。”他故作大度地摆摆手。 凌肆新学的词语有了用处,“倒打一耙。” —— 纪玄澜将凌肆送到,调转车头直接回了公司。为了今日的招待,他将一整日的工作都推了,趁下午和晚上处理一下。 进了公司一路走来都有人朝他问好,他微微点头,走进电梯。 刚进办公室坐下,设计部部长拿着蓝色文件夹走了进来。 “谈恋爱了,这么高兴?”付景在国外的时候和纪玄澜就是合伙人,两人关系还算不错,平日里经常调侃他。 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眼中的温柔笑意仔细一看就能看出来。 “谈恋爱?没有。”纪玄澜打开文件,大致扫了一眼放在一边,打算集中处理。 “那就是有喜欢的人了,”付景一脸看好戏的神情,伸出手指着他,“我猜猜,你刚刚是不是见到那个人了?” 他喜欢自己的徒弟? 纪玄澜搓了搓指腹,脑海中下意识否定,觉得不可能。 面上不显,淡定地问付景:“怎么判断喜不喜欢他?” 付景一副“你问对人”的表情,一屁股坐在办公桌上,纪玄澜蹙眉,决定先忍受一下。 “这我可就有经验了。一共分三点包括但不限于:第一,你无时无刻不想着见到她且见面之后不定频率地有心跳加速的感觉;第二,你想对她好,把全天下的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 付景弯下身,开始卖关子,“第三,也是最重要,最关键的一点——你对她不由自主地有生理上的欲望。” 纪玄澜掀起眼皮,淡淡命令:“下去。” 付景讪讪笑道:“还是这么爱干净。” 付景:“诶,你觉得符不符合?” 纪玄澜:“不符合。” 付景觉得他扫兴,眼睛望着桌上的文件,“记得批,有意见在明天早上之前送达,合作方急要的。” 说完转身就走了,手刚放在门把手上,就被一个声音叫住。 “等等。” 付景原地180度转身,生无可恋翻了个白眼:“干嘛?” 纪玄澜顶着一张板正严肃的脸请教:“假如,我说假如发现自己喜欢一个人,要怎么追?” …… 纪玄澜望着付景发过来的一堆文件发呆,这些书名看着都不太靠谱,真的能有用吗? 鼠标一滑,挪到第一本书。 看到第一页,性别就错了,凌肆是男生。 他退出来,在网上搜索。 【如何追同性朋友?】 【答:追人都有个共性,无论男女,投其所好。再一个,忽远忽近,距离产生美,这样他\/她才会对你上头。……】 纪玄澜不知不觉刷入迷了,一看就是几个小时,再抬起头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眼眶长时间盯着屏幕充满红血丝,男人打开灯,从抽屉里拿出眼药水滴上,按了按眼周的穴位,眼睛都热意下去了不少。 工作之前,他拿出手机,给凌肆发了个消息。 那上面说要时常关心对方。 【纪玄澜:最近工作怎么样?】 …… 盯了几分钟,对话框没动静,纪玄澜迫使自己将眼睛从手机上挪开,拿出最上面的文件开始看。 这才第一天,就受不了了。 要是若即若离,不知道苦得是谁? 第50章 恶劣假少爷的保镖21 赵隽一天后就搬进来了,本身也没什么家当。身后跟着个中年妇女,抱着熟睡的孩子。 改姓的事情必定是要谈及的,赵隽对于姓氏没多排斥, 主要考虑赵继的姓。 荣安的意思很明白,赵继总归是个外人,之后也不能有什么小心思,让赵隽自己稳住。 思考过后,赵隽还是让赵继改了姓,名也连带着一起改了,叫荣珣。 从此往后,他只是他的弟弟,没有父母,仅此而已。 爱屋及乌,荣安在楼上也精心准备了一间婴儿室,专门留给荣珣。 荣祺瞥见月嫂怀里抱着个孩子,想看又不敢看。 怕长得太丑感到失望。 月嫂十分有眼力见,将孩子抱到两人跟前,小声说:“可以看看,在睡觉呢?这小脸粉白粉白的。” 凌肆对人类幼崽感到好奇。荣珣脸颊堆不住肉,胖乎乎的,不知睡梦中有什么,一直在吧唧嘴,两只拳头握得死紧,放在胸前。 荣祺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还行吧。” 凌肆看了眼小团子,又看了眼荣祺,发现他俩的嘴型有点像。 凌肆戳戳他的手臂,示意他看看,“像不像?唇是一个模样的。” 荣祺捂住嘴,声音听不清,双眼睁圆,“哪里像了?不像!” 人类总有看错的时候,凌肆就不和他计较视力问题了。 荣祺总觉得少年的目光像是可怜,又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荣祺:“……”谁给他的勇气? “先上去休息吧,别吵醒了。”荣安语气温和。 荣隽朝他点点头,带着月嫂上楼。 “中午准备了接风宴。”荣安补充道。 “谢谢。”荣隽很客气地道谢。 荣安知道改观不是一时半刻的,但还是觉得心累。 外界的消息虽然压了下去,不乏有心人拿这件事做文章,首要是得保证荣隽的安全。 “凌肆,你没有其他兄弟姐妹了吗?”荣安问。 “没有。”他是独生的。 “你的父母……” “爸妈去世界各地游历去了,我也联系不到。” “算了,”荣安摆摆手,“你照顾一点,下个月多给你发工资。” 再多加几个保镖,以防万一。 凌肆有些为难,“先生,我心力有限。” 何况合同上写的被保护人只有荣祺一个。如果发生危险,他第一时间考虑的肯定是荣祺,会有顾不上赵隽的情况出现。 荣祺一听不对劲,和他抢人? 别的还给荣隽可以,但是凌肆又不是物品。 荣祺一脸幽怨,将凌肆拉到身后,幽幽开口:“爸,怎么能抢人呢?” 荣安轻咳几声,“没有没有。” 凌肆一抬头,楼上站着荣隽,居高临下看着地面,看不清神情。 凌肆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荣隽双手插兜,面容平静,隐在暗处的手指微蜷,麻意扩散开来。 拇指神经质地抠食指指骨,猛然回过神,才发现已经掉皮了。 他转身回房间,拿纸绑个胶带缠在手上。 下楼吃饭的时候,管家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荣隽手上的伤口。 “哎呦,少爷,这是怎么了?”老管家很心疼这个后回来的孩子,尽量照顾周全,没想到第一天就受伤了。 荣隽将手往后面藏了一下,笑道:“没事,整理东西的时候磕到了。” “我给你看看,”老管家过于热情,说着就要去拆他手上的胶带。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荣隽耳尖微动,原本躲开的动作停了下来。 “已经泛白了,不能随意沾水,我去拿药箱。”说着老管家往周围一看,一眼抓住下楼的凌肆,有些不好意思地请求,“凌先生,你能帮忙扶一下吗?万一误触了。” 凌肆加快脚步走到两人跟前,看了一眼伤,小拇指指甲盖一半大小。 凌肆:“……”差点就要愈合了。 人类已经弱小到这种地步了吗? 荣隽坐在沙发上,抬眼看他。在管家殷切期盼付目光下,凌肆伸出两指,捏着少年指尖。 管家解放了手,赶紧去拿药箱。 指腹传来温凉的触感,荣隽指尖微弯,被少年捏住,听他有些不赞同地说:“别乱动。” 荣隽低低应了一声:“嗯。” 他挪开位置,“要坐吗?” 荣祺打完游戏下来等待开饭,入眼就是两个少年“深情”(?)对视。 凌肆身旁突然冒出个金色的头,男生视线落在两人相交的手上,一惊一乍:“干嘛呢!?” 凌肆早就听出他的脚步声,没有被吓到,言简意赅:“管家让帮忙。” “管家太小心了。”荣隽似乎也觉得不好意思,想要收回手,被凌肆一把抓住。 “别动。” 少年平静的语气带着些微不爽,虽然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但荣隽就是听出来了。 “哦。”荣隽乖乖不动了。 荣祺:怎么看怎么奇怪。 “要不我帮你?”荣祺看得心里刺痒挠。 荣隽还没说话,管家就拎着医药箱来了。 给荣隽几番消毒,贴了个创口贴。 凌肆,荣祺:“……” “怎么了,都围在一起?”荣安穿好衣服下楼。 管家率先开口:“少爷手磕了?” “磕了?”荣安探过头来,“买点羊绒将尖锐的地方包起来。” 凌肆,荣祺:“……” “没事,不至于……”荣隽话还没说完,管家就出声了。 “好的,荣总。”管家乐颠颠应下,拎着医药箱离开。 荣珣已经可以喝一些米粥了,将米碾碎,熬成浆糊。 凌肆就坐在月嫂旁边,发现小家伙吃的挺欢,两只小短腿一直踢,发出阿巴阿巴的声音。 荣祺凑到他身边,“怎么,你喜欢小孩?” “还好。”毕竟荣珣看起来很乖。 喂饱之后,月嫂就将小团子放进婴儿车里。 凌肆发现他一直伸着手,想要抓握什么,就将他面前小桌子上的玩具递给他,没想到小孩不接。 “宝宝是想要凌先生抱啊?凌先生在吃饭。”月嫂将孩子抱起,他仍旧朝凌肆这边看,嘴角流出口水。 “阿巴……阿巴……” 凌肆吃得差不多了,但是他不会抱小孩,人类都已经如此脆弱了,幼崽还不得跟脆皮一样。 他不敢抱。 万一摔了就不好了。 “没想到你还挺受小孩子欢迎的,他一直盯着你。”荣祺内心吐槽,臭小子还挺有眼光,一下子就认出这屋子里最好看的人。 荣隽看了一眼黑发少年,又看了看荣珣,低头吃饭。 第51章 恶劣假少爷的保镖22 荣祺和荣隽在凌肆的陪同下观看了整场审判。 李春兰防卫过当致人死亡,还有故意伤害罪,被判处无期徒刑。 “铛!” 法槌敲下去那一刻,声音穿透荣隽的大脑,他这时才觉得尘埃落定,悬在心口的石头落了下去。 荣祺全程一言不发,神色平淡。 犯人被带下去的时候若有所察看了一眼观众席,看到一身矜贵的荣隽,疯狂挣扎起来,眼里爆发出强烈的恨意。 她恨,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就将这个死杂种摔死!? 他和他妈一个样,全都看不起他们这些人,这样的人就该死!死绝! 荣隽见她的挣扎被完全压制住,朝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蠢货,还是下地狱吧。 狼狈不堪和意气风发两相对比,令人唏嘘。 荣祺径直往前走,一直没有回头。或许在某一刻,他会对母亲形象有一定幻想,但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李春兰这种人不可能会想着他。 从小,他只能在照片上看到舒棠,看到她嘴角温柔的笑,舒棠好似穿过相框和他对视,安抚他不安的内心。 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言。 回到家里,这样的氛围被打破。荣珣醒着,一见到他们就开始啊啊叫唤,领口戴着奶黄色小围兜,手脚并用抓挠。 “宝宝一看到你们就活泼了不少。” 月嫂拿着泡好的奶从厨房出来,蹲在婴儿车旁边喂他。 七八个月的孩子已经会抓握了,小团子抓住奶瓶把柄,眼睛一眨一眨,腮帮子鼓鼓。 这么用力,想必是饿极了。 荣祺捏了捏他的脸蛋,“就会流口水。” “诶诶,少爷别掐,掐了更容易流口水了。”月嫂一脸心疼看着荣珣脸上的红痕,“小孩子管不住嘴嘛,肯定会流口水。” “小口水包。” 荣珣显然没搞清楚情况,看了他一眼,专心致志喝奶。 几个人不约而同站在这里等他喝完奶,小孩奶瓶被收走时荣祺率先反应过来,“不是,站在这里做什么?” 边说边走进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就开始玩游戏。 月嫂怕他肚子凉,给他加了块小毛毯,被几下子踢开。 荣珣一直朝凌肆“啊啊”,月嫂将他抱起来,“凌先生要抱一下吗?我教你。” 凌肆伸出手,任由她摆弄。 “一只手托着宝宝的屁屁,一只手放在背后到颈部的位置,掌心托着头。” “诶,对。”月嫂一拍手,“凌先生很有带娃的天赋嘛。” 凌肆保持着这个动作,小团子身上软乎乎的,在他怀里摇摇晃晃,吃完奶又开始吃手指。 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凌肆,似乎在发愣。 等凌肆反应过来,脸颊一片湿润,小团子啃了他的脸,糊了他一脸口水。 月嫂想笑又不敢笑,把荣珣接过来,递给他一张纸。 荣祺虽然眼睛盯着手机,心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余光也能看到边上发生的一切。 凌肆挺有带娃天赋的,以后会不会也结婚…… 荣祺想象不出少年和一个女人结婚的样子,觉得有些怪异,心头隐隐不舒服。 旁边沙发传来震动,凌肆以为他想抱,就说:“很软的,你可以上手试试。” “算了算了,我这粗手粗脚的。” 荣祺的拒绝不像假的,凌肆睫毛轻扫,不想抱为什么看这么多次? 人类是不是都喜欢口是心非? —— 荣祺和荣隽又回到学校里,大家虽然心有怀疑但都不敢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来。 只是往日里围在荣祺身边的人有一部分跑去巴结荣隽了。 荣祺求之不得,天天趴在桌子上睡觉。 凌肆正预习,余光扫到放到一边的手机,上面弹出一条消息。 【纪玄澜:周末去看电影吗?】 【纪玄澜:图片jpg.】 凌肆周末没有什么安排,但是他不是很想出去,拒绝的话还在消息编辑栏,下面又出现一条消息。 【纪玄澜:图片jpg.】 【纪玄澜:我新学的,周末可以带给你。】 凌肆放大图片,是一个蓝莓味的小蛋糕,蓝色果酱错落分布在表层奶油上,看上去很有食欲。 【凌肆:好。】 【纪玄澜:那我买票了?】 【凌肆:嗯。】 纪玄澜又啪啪甩过来几张截屏,上面显示时间是下午两点开场,影片时间一个半小时。 听名字像是爱情片? 凌肆翻了翻《人类习性研究》,上面说:一个男生请女生看电影,而且是爱情片,那么他大概率喜欢这个女生。 他是男的。 凌肆啪地将书合上,第一次不仔细的他没有发现下面的小注。 系统身份为男性尤其需要注意,因为世界上有一种性取向叫男同。——《人类习性研究》 凌肆周末去赴约了。荣祺今天睡懒觉,不然指定要逮着他问东问西。 纪玄澜身高腿长,穿着休闲服,气质卓然,在人群中一眼就能发现。凌肆走过来这段时间就有两个人上去要微信,不约而同被拒绝。 用的都是同一个理由:“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 纪玄澜一手提着小蛋糕,一手抱着一束鲜花,四处张望着。 看到一个方向,停住目光,拔腿走过去。 “给你的。”纪玄澜先将小蛋糕拿给他,自己抱着花。 “谢谢。”凌肆肉眼可见眼里有了笑意。 “花也是给你的,我先帮你拿着。”纪玄澜微微眯眼,心情愉悦。 “给我的?”凌肆目光落在那束粉色玫瑰上,“为什么送我花?” 纪玄澜和少年四目相对,张了张嘴,临到说出的时候发现有些艰难,但还是孤注一掷:“因为想追求你。” 追求? 这个词对于凌肆很陌生,也很新奇。 “……你是想和我建立情侣关系?” “是。” “可我们不是朋友吗?” 凌肆有些难以接受,毕竟男性朋友在他眼中也算是兄弟了。 纪玄澜突然发现凌肆对于友谊十分重视,脑子飞速旋转,思考问题的答案:“我个人认为建立另一种关系并不会影响我们的友谊,同性情侣既是朋友,也可以是兄弟,更进一步就是同床共枕的爱人。” “也是兄弟?” “是。”纪玄澜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你不答应也没关系,我会……” “那我答应了。”凌肆接过他手里的花。 纪玄澜最开始不是惊喜,而是觉得不可思议,“你真的答应了?” “不行,不够正式。”望着少年清澈黑亮的眸子,纪玄澜很快冷静下来,“你可能还没完全了解,情侣关系比友谊和兄弟情要复杂……” “我觉得你还没喜欢上我,如果这样就在一起对你很不负责。” 凌肆不知道他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那怎么样才算是负责?” “我教你。” 教你如何爱我。 第52章 恶劣假少爷的保镖23 说是教别人,其实纪玄澜也才入门一个周而已。 看来回去要好好学习,毕竟他也有学生了。 电影入场,纪玄澜买的是最中间的位置,观感不错。 纪玄澜帮他拿着花,方便他吃小蛋糕。昏暗的环境中,他悄悄出声:“好吃吗?” 他做坏了不下十个蛋糕胚,这一个是勉强看上去不那么糊的。 “好吃。”凌肆点点头。 纪玄澜眼尖望见少年嘴角的奶油,拿出帕子帮他擦了。 少年眸光澄澈,乖乖让他擦,目光从男人骨节分明的手移到那张俊美的脸上。 他曾经听过弟子对玄澜尊者的评价,像终南山顶的雪,经年不化,冷得出奇。 凌肆没有感受到。目前为止,纪玄澜和风槿清是他遇见的情绪最稳定的人类。 怪不得他们能成为师徒。 到影片中后期,放映室逐渐出现一些啜泣声。 男女主角面临家庭和事业的压力,认知问题,爆发激烈的争吵,本来热恋的情侣关系瞬间冷淡下来。 “人的情绪是无法避免的,生气控制不住的话容易争吵,即便是喜欢,爱,也会出现争吵。”纪玄澜依据电影剧情进行冷静的分析。 凌肆似懂非懂点头,龙傲天和他的小弟也会因为意见不和吵架,但是最终都会被龙傲天折服。 “不懂也没关系。”纪玄澜揉揉少年的头,他也无法对电影中的事件感同身受。 “哦。”吃完小蛋糕,凌肆将垃圾重新装回袋子里,出去的时候再扔。 电影散场,观众陆陆续续朝外走,纪玄澜和凌肆吃完饭就将人送回家。 到荣家庄园门口,纪玄澜将车子熄火,越过驾驶位帮他解开安全带,顺势亲了一下少年的侧脸,认真看着他:“喜欢一个人还要适当联系。” 脸颊感受到一点凉意和男人炙热的鼻息,鼻尖萦绕着莫名的香味,凌肆感觉脸有些热,毫无征兆的。 “那我要亲回去吗?”少年的眼睛像沁了水,明亮异常。 男人指骨微屈,扣在方向盘上,粉色的耳廓暴露了他不平稳的内心:“按照你的意愿,不愿意也没事。” 耳边传来开门和关门声,车微微震动,纪玄澜转过头,发现少年抱着他送的花,在朝他摆手道别。 虽然感到可惜,但对方还不明白,再教教。 直到少年进入庄园,纪玄澜才驱车离开。 荣祺从楼上下来,荣隽坐在沙发上,荣安就在旁边看报纸,两人如出一辙的动作让他意识到基因的重要性。 偶尔还是会觉得尴尬,所以他尽量不和荣隽单独相处。 “这是谁送你的花?”荣祺几个大跨步走到少年面前,低头一看,“哟,粉玫瑰,这么俗?” 他一惊一乍的样子让在场两个男人不约而同放下报纸,视线投过来。 看到那束娇艳欲滴的粉色玫瑰,荣隽握着报纸的手一紧。 他也好奇是谁送的,那天陪他吃饭的男人? “一个朋友送的。”应该是这样说,毕竟他和纪玄澜还在处于教学阶段。 “你这生活过得可是滋润……”荣祺心里酸涩,嘴上却不饶人。 荣安眉头一皱:“好好说话。” 荣祺嘴撅老高,“我又没说什么……” 凌肆不明所以,对荣安说了句“没关系”,抱着花转身上楼。 荣安看着气呼呼的荣祺,这小子最近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荣安没多管,他最近在筹备公布荣隽身份的事,和两人商量一下。 “你们怎么看?” 荣隽放下报纸,换了个坐姿,看着荣安:“我都行。” 荣祺:“我也没问题。” 见到两个儿子这种反应,荣安心里有数:“那时间就定在下个月,到时候顺便说一下收养荣珣的事。” 荣隽微微颔首,冷淡从容:“可以。” 他知道荣安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收养荣珣对于荣氏在外的名声有帮助。 “少爷,宝宝醒了。”月嫂抱着荣珣下楼。 荣隽伸手接过,小团子眼睛还没有全睁开,正拿手背揉眼睛,脸蛋睡得通红。 荣安问了一句:“还不会说话?” 月嫂:“起码要一岁才能说得明白。” “荣先生要抱吗?”月嫂热情地推销小崽子。 荣安第一反应是不想,荣珣刚好睁眼,眼睛怔怔盯着面前的荣隽,张口:“啊……” 说着说着就将拳头塞进嘴里,然后又拿出来,一手口水。 说实话,荣安有点嫌弃。 月嫂拿帕子帮荣珣擦干净手,抱过来。 荣珣落到怀里,荣安抗拒少了一点,很久没有抱过孩子,手法生疏。 荣祺小时候都不要他抱,整日跑到舒棠怀里,舒棠去世,荣祺才会主动要求他抱。 后面更别说了,基本靠腿走。 荣安神情严肃,就像在思考什么几亿的合同。 小孩子对于情绪感知最为明显,他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荣安,又看了看一旁笑意盈盈的月嫂,嘴一瘪一瘪的,眼里开始出现水汽。 月嫂赶紧将他抱回来,“哎呦,哭鼻子了……” 荣安讪讪收回手,轻咳一声,“可能是我抱得不舒服。” 荣祺瞥了他一眼,“爸,粗手粗脚就别抱了吧,你以为你还年轻呢?” 荣安踢了他一脚,气氛瞬间融洽起来。 荣珣又回到荣隽怀里,眼下还挂着泪珠,穿着兔子衣服,踩在少年腿上一颠一颠的,玩得不亦乐乎。 凌肆下楼看到就是这样的场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加上一个人类幼崽作为调和剂。 小家伙眼睛四处转,不一会儿就看到凌肆,身子往那边倾,一只手塞嘴里,另一只手胡乱抓着。 凌肆朝他伸手,荣珣一下子扑过去。少年顺势坐下,像荣隽那样掐着他腋窝,好让他站起。 玩了一会儿,荣珣不断往前扑,凌肆搂着他,下巴被啃了一口,乳牙有力,白玉肤色留下两个齿印。 “怎么老是咬人?”荣隽拿着手帕,似乎在找从哪下手。 凌肆偏过脸,主动擦过那人手中的帕子。荣隽眸色微深,垂下眼,细细擦拭。 荣祺坐到沙发扶手上,手痒去掐小团子的脸,威胁道:“再咬把牙齿打掉。” 小团子脸颊鼓鼓,偏过脸,荣祺察觉到他的意图,飞快捏住他的嘴,“还想咬我?” 荣珣往后仰头,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荣祺立马嫌弃地松开,去找纸巾。 “看来他确实要喜欢凌肆一些。”荣安看了一眼,感叹道。 凌肆不放手,他就扑在人脸上亲,阿巴阿巴叫着,口水都流到人脸上了。 一个幼崽,也没什么好嫌弃不嫌弃的,何况每次刚糊上,荣隽就贴心地帮他擦了。 最后荣隽直接将荣珣抱走,交给月嫂。 第53章 恶劣假少爷的保镖24 荣祺能想到消息放出去之后学校里的人会怎么看,也想过有人会倒踩一脚。 之前欺负荣隽的那群人担惊受怕的好久,没见荣隽来找麻烦,将心思打到荣祺身上。 在他们看来荣祺和荣隽肯定不对付,教训了荣祺,在荣隽那里也能挽回一点好印象。 于是发了消息约他出来,语气还算客气。荣祺之前不鸟他们,不代表现在就会。 不知道哪个中二病晚期发的,直接删除不理会。 那群人恼羞成怒,趁荣祺和朋友外出打篮球的间隙在操场上拦住他。 “碰”一个篮球砸到脚边,一个男生叼着烟过来,“这里是我们的位置。” 荣祺漫不经心扫了他们一眼,转身欲走:“去另一边。” 还没走到门口,就有一个人歪歪扭扭靠在那里,“不好意思,这里也是我们的。” 荣祺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个衣服斜斜挂在身上的男生,舌尖一顶,口里的草莓糖换了个位置。 他看上去脾气很好吗? 刚“落魄”就有人想死地找上门来。 “不是,刘灿你们是不是有毛病,你们几个人,占两个场地?”荣祺身后的一个狼尾少年粗声粗气吼道。 叫刘灿的男生一脸不屑:“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你们就是不能进。” “诶,你们还在我们荣大少爷身后当跟屁虫呢?”他们当中领头人双手插兜,大摇大摆从场地出来,“不知道吗?我们这位大少爷,是假的!” 他身后一众男生发出肆无忌惮地嘲笑声。 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哪里经得住那么激,狼尾少年将篮球砸到笑得最猖狂的那人脚边。 “你他么嘴放干净点!” 荣祺挡住他,眼神平静,嘴角始终噬着一抹笑,他属于那种越生气越冷静的类型。 领头人只是被吓了一下,随即不怕死地开口挑衅:“嘁,荣大少,一直跟在你身后那个漂亮得跟娘们一样的狗呢?” 荣祺笑容淡了下来,嘴里的糖咯吱咯吱响。 凌肆不打算打球,一直在队伍最后面,再迟钝他也能听出这是侮辱的话,拨开人群走上前,“找我?” “你不应该跟着赵隽吗?哦,不对,应该叫荣隽了。” 领头的嘴还没咧开,荣祺一个拳头上去,将人打翻在地。 男生甩了甩手臂,冷声道:“荣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给我上。”那人嘴都被打出血,抹了抹嘴角,恶狠狠说。 凌肆站在一片混乱之间,奇怪的是没有人主动攻上来。 荣祺总归是有点功底在身上的,寻常打架不在话下,几下子就将领头的那个按在地上甩了两拳。 凌肆看着那人都成猪头了,正打算提醒,就见荣祺身后有一个黄毛拿着棍子打上去。 他疾步上前,握住那人的手腕,一使劲,黄毛的手腕以一个十分扭曲的姿势被压制。 那人脸色瞬间白了,神情扭曲,大声叫着:“嗷嗷嗷!松手松手!” 荣祺后脑勺一紧,在黄毛拿着棍子打上来的时候就知道了,但来不及躲开。 少年迎风而立,眸光沉静,令人安心。 荣祺踹了黄毛一脚,“去你妈的!” 要说打架,还是荣祺擅长,从小打到大,只不过之后进了德林收敛了不少,又有凌肆在身边时时传达荣安的话。 他身边的玩伴最稳定的都是那几个,遇到事情第一时间就是干。 八九个人全部被打趴在地上领头那个被揍得最惨,双眼周围肿胀。 思及他刚刚说的话,荣祺眼中戾气更甚,走到那人跟前蹲下。 “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荣祺环视四周,捡起地上的棍子,挑起他的下巴,“你猜猜周围那么多同学为什么没人和老师说?” 领头人视线模糊,但也反应过来,脊背阵阵发冷。 凌肆若有所觉,往篮球场外看了一眼,荣隽抱着书站在铁网外,神色平静看着这一切。 他身边的同学一个个交头接耳,但没有真正上去搭话的。 领头人身边的小弟显然都看到荣隽,面面相觑,识趣地开始道歉,然后爬起来走出去。 那人倒是嘴硬,只是愤恨地盯着他。 荣祺也不需要他道歉,翻出手机二维码,脸上笑眯眯地:“给钱,或者……” 少年露出一个“你懂的”的神情,领头人只能吃下闷亏,声音沙哑道:“……多少钱?” “不多,一百万。” 领头人输入的手一顿,“太多了。” 荣祺一秒变脸:“你刚刚出言不逊的时候怎么不嫌多?” 被打了还要给赔偿的领头人:…… 到账的声音响起,荣祺起身,朝凌肆挥手,“走,带你吃小蛋糕去。” 经此一事,大家都没了打球的兴致,刚好可以拿着刚赔偿的钱去吃吃喝喝。 餐厅里,十几个男生分两桌坐,荣隽自然而然在坐在凌肆旁边的空位上。 荣祺让服务员先上甜点,他摆好盘,他率先拿一个水果蛋糕放到凌肆面前,“呐,多吃点,那些人嘴没把手,不用管他们说的屁话。” 说完又悄悄凑过去,用自以为小声的声音说话:“我把剩下的钱都转给你了,别不高兴。” 凌肆:“……”他哪里不高兴了? 看在蛋糕和钱的份上,就不管他说不说脏话了。 其他人:我们都听见了。 荣隽就坐在两人边上,对于二人的互动自然看在眼里,拿着筷子的手微紧。 “吃排骨吗?”荣隽眼睫微垂,低声问。 凌肆点点头,但嘴里的蛋糕还没吃完:“我会自己夹。” 荣祺眼睛微眯,不遑多让:“来吃土豆泥。” 餐桌上其他人都不敢说话,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真少爷和假少爷能和睦相处的。 还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给一个人夹菜…… 桌上人都看出两人暗暗较劲,就只有凌肆低头吃得欢。 第54章 恶劣假少爷的保镖25 时间兜兜转转,很快便来到宴会那一日。 荣隽是今天的主角,自然盛装打扮。 黑色燕尾服搭配深蓝色水晶胸针,矜贵神秘。少年身姿挺拔,气质从容不迫,除去俊美的面容,也依旧引人注目。 荣祺则换上了黑西装,算是如他所愿,不穿那种拘束的衣服。 西装设计和凌肆的很像。 “好看吗?我准备的。”荣祺张开手转一圈,邀功一般。 凌肆不吝夸赞,“好看。” 荣祺的金发长了些,他也不剪,时间一长就变成小卷,蓬松顺滑,像只狗。 凌肆曾经见过的一只。 但他不可能这样和荣祺说,不然指不定得炸毛。 据说这也是一种骂别人的话。 凌肆不明白,既然狗是人类忠诚的朋友,但有关狗的词汇却变成了侮辱。 “你身上这件也是我挑了好久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件现成的,还如此像的衣服,自然要拿给凌肆穿上。 他挑的? “谢谢。”凌肆不懂他暗戳戳的小心思,认真道谢。 荣祺给两人配了保镖,虽然那些人应该不会在这么重大的日子里作妖,但保不齐他们的脑回路异于常人,出其不意偷袭。 荣安单独一辆车,荣隽和荣祺坐一辆,身后四车都是保镖,浩浩荡荡。 这次宴会举办是在荣氏旗下的酒店,请了一些合作伙伴,其中不乏有媒体记者,荣安打点过了,他们知道怎么写。 刚到宴会上,就有数不清的人过来刺探消息,都被荣安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 宴会开场,荣安率先走上台子,面容和煦。 “各位,我今天在这里呢,是为了宣布一件事情。” “我的孩子,荣隽,早年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没有留在我的身边。” “这个宴会,就是专门为了我的儿子而设的,欢迎他回家。” 台下众人神色各异,或真心或假意啪啪鼓掌。 脸色最怪异的莫过于荣全。荣祺并不出挑,即便将来对方继承家业,他也完全不担心对方会盖住他,但是面前的荣隽就不知深浅了。 荣安发言过后,看着台下的两人,荣隽和荣祺心领神会,相继上台。 大家想看到的真假少爷相争的场面没有出现,两人出奇和谐,至于是真的还是假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父亲。”荣隽冷淡低沉的嗓音透过话筒传到大厅各个位置。 荣安有些惊讶,很快掩盖住,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荣祺觉得荣安肉麻,打了个哆嗦。 荣安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揽着他的肩。 “以后要相互扶持。” 场下有人觉得荣安老眼昏花的,假的儿子硬要揪着不放,不知是为了博个好名声还是什么。 接下来就是正式宴会的环节,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在宴会上结交,荣安身边理所应当围了一部分人。 荣全端着酒杯,和荣安碰了一下,“恭喜大哥。” “这是你们二叔。”荣安给两人介绍。 荣祺是知道荣全的,但是不经常来往,这人一看就虚伪,他不想陪着笑。 “二叔,爸,我去吃点东西。” 荣安语气责备,但眼底不见责备之意,“你背后就有,别跑那么远。” “二叔。”荣隽察觉到男人的打量,微微弯腰颔首。 “果然是一表人才,看着就遗传了大哥的风采。”眼睛状似不经意看到旁边的荣祺,“……小祺也不错,你也算后继有人了。” “哪里哪里,”荣安知道他这么殷勤为了什么,“这不是正打算练练吗?” “过段时间把城南那个度假区项目给小祺练练手。你知道的,我这边都是主要业务,不太适合年轻气盛的年轻人。” 荣全神色一僵,“这是自然。” 城南那个开发区他争取了这么久,居然就给一个连血缘关系都没有的外人! 荣安这是在告诉自己,他不打算放弃荣祺,反而会好好培养。 荣隽自然听出了这位二叔口中的挑拨之意,默不作声站在一旁。 荣全讪讪离开,心里却在盘算着什么。 荣安深深望了荣全一眼,他是知道这个弟弟的,能力不足,但是野心勃勃,所以当初父亲才没有选择他作为继承人。 小打小闹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如果威胁到荣隽和荣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宴会上,荣安带着荣隽认人,至于荣祺,早在一边投喂保镖了。 “我觉得这就是这场宴会唯一的价值了。”荣祺撑着手臂,望着少年慢条斯理吃着蛋挞,抿一口酒。 凌肆没有应和他,虽然在吃东西,但也警惕四周,荣安亲自交代过要特别关注。 “你怎么老是不理我。”荣祺没有刷到存在感,有些气愤。 凌肆终于正眼看他,片刻后又垂下眼吃东西:“没有。” “凌肆。” 两人听到声音不约而同朝后看,纪玄澜长身玉立,缓缓向两人走来。 荣祺陡然想起这是送凌肆玫瑰的那个老男人,下意识皱眉,脑海里已经响起了警报。 纪玄澜感受到年轻男生身上的敌意,纡尊降贵看了他一眼。 “最近怎么样?”话是对凌肆说的。 凌肆刚准备开口,就被荣祺拉到一旁,蛋糕还在桌子上。 荣祺口无遮拦,大胆开麦:“纪总老牛吃嫩草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我和凌肆都没有男女朋友,我为什么不能追求他?”纪玄澜没有被激怒,视线仍停留在凌肆身上,意有所指,“何况,我们认识的时间那么久,发展点其他关系不过分吧……” 荣祺心里像被被滴了醋,酸溜溜的,一想到凌肆在还没认识他的时候就被老男人纠缠,他就觉得不可原谅。 “那纪总口味可真够重的。”凌肆也不过和他同龄,认识再久对方之前也是个孩子,他更不放心凌肆被纪玄澜追求了。 要追也是他来…… 荣祺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握着少年的手微紧,察觉到少年想逃开,脑海里闪过一丝晦暗的念头。 不过片刻,就消失不见。 凌肆甩不开他,伸手去拿蛋糕。察觉到他不方便,纪玄澜将吃了一半的蛋糕递给他,可谓贴心。 少年抿唇,“谢谢。” 荣祺这才意识到妨碍他吃东西了,别别扭扭道歉,“不好意思啊。” 凌肆没什么脾气,“没事。” 第55章 恶劣假少爷的保镖26 宴会结束,外面飘起了小雨。 荣隽和荣祺率先离开酒店,荣安后他们一步。 凌肆撑起伞,慢荣祺一步,待他上车后收起伞。 车内开着小灯,较为昏暗,雨越下越大,荣祺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 车辆突然一个急刹,荣祺差点被甩出去,凌肆手臂横在他胸前,看了眼司机。 司机也是个高高壮壮的保镖,神情严肃重新启动车子。 “抱歉,少爷,前面有车突然冲过来,我感觉有些不对劲,之后可能会开得很快,您坐稳。” 保镖从业多年的敏锐让他察觉到不对劲,一边加速一边望着后视镜。 “少爷,后面疑似有车子跟着。” 荣祺下意识朝后面看了一眼,擦,真在今天来。 凌肆按住他的肩,“安心。” 荣祺心脏慢了一拍,握住少年的手,脑子里在胡思乱想,死在一起也挺浪漫的。 呸,死什么死!? 车已经开到郊外了,后面的黑色车子依旧穷追不舍。 保镖按了一下耳麦,朝里面喊话:“老大,有人在追我们,大概四辆车。在回庄园的路上。” “你派人来接应我们。” 保镖还来不及关闭耳麦,车就被撞了,接二连三的撞击声传来。他们所在的车子开始打滑,车里的人左右摇晃,差点被甩出去。 “碰!”巨大的响声出现,荣祺和凌肆的目光猛地看向挡风玻璃。上面出现一个小洞,像蜘蛛网一般朝着四周裂开。 对方有枪! 敢在帝都做这样的事情,不知道该说这些人是胆大还是上面有势力。 司机被击中,车子失控冲向护城河。 下落过程中,荣祺解开安全带,扑过来抱住凌肆,凌肆有些懵,下意识回抱他。 猛烈汹涌的水流冲进车里,荣祺肺里已经没有多少空气了,背部剧痛让他生不出其他想法。 他去扯门把手,纹丝不动,身后传来一股拉扯,他转身,只见凌肆一脚踹开了被水流阻挡的门。 荣祺来不及震惊,少年带着几近卸力的他朝水面上方游。 还没坚持多久就晕了过去。 凌肆稳住核心,带着他游到河边,上岸后将他平躺放在地上,掌心蓄力,按了心脏和咽喉处几个穴位。 荣祺猛地爆发一阵咳嗽,积水涌了出来,凌肆凑近去听,没有发现杂响,按住他的脉搏。 雨不见小的意思,噼里啪啦打在地面上,带起一阵阵泥浆。 整个急救不过十几秒,凌肆将荣祺移到远离水的地方,望着河面。 余光看到另一辆车也掉下来了,不知道是不是荣隽那辆。 他纵身一跃,跳进河水里。 奋力游到刚才的位置,确实有辆车,幸好水位上涨慢,流速不快,加上这里算得上浅滩,不然几秒钟的时间肯定不见了。 荣隽眼睁睁看着载着凌肆和荣祺的那辆车被撞了三次,直接掉进河里。 荣隽瞳孔骤缩,心脏像是被闷锤砸了一通,变得稀巴烂。全身血液倒流,如坠冰窟。 那些黑车显然有备而来,撞完荣祺又调转车头朝他而来。 他这辆车上有两个保镖,后面那辆车估计被截了,暂时跟不上来。 一辆车显然不及三辆,司机猛打方向盘,但还是避免不了路滑,刹车失灵,直直冲下公路。 荣隽感到一阵绝望,水逐渐蔓延整个车厢,保镖无论如何也打不开车门,自顾不暇。 他憋住气,去拿后备箱的一根铁棍,拼了命地砸车窗。 好不容易砸裂了,他肺里的空气也所剩无几,浑身冰凉。视线逐渐变得模糊,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一个人朝着他游过来,看不清脸,但他确定,那就是凌肆…… 他没死,真好…… 凌肆发现三辆车,有一辆已经被冲得缓慢向前移动。 飞速看了一眼车的特征,对比一下数据,不是荣隽那辆。 他很快找到荣隽所在的车子,用同样的方法暴力摧毁后车门,一手将人捞过,带上水面。 他只能救一个。 如果再下去一次,他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够完全上来。 对昏迷的荣隽进行急救,待他吐出水之后捏住他的脉搏。 凌肆将他和荣祺放在一起,对比之下荣祺伤得更重。 他掏出兜里的手机,已经完全没有了反应。 无奈,只能先将荣隽搬到一个可以勉强躲雨的假山下面,将外套脱给他,又给他输了点内力,然后背起荣祺离开。 荣隽觉得自己应该快死了,不然在水里怎么可能会感到温暖,迷迷糊糊间,他迫不及待想要抓住那个身影,但是衣角还是从他指尖溜走。 所以,那人选择了荣祺…… 他挣扎着想要醒来,逐渐恢复一点意识。 凌肆说的能在山间奔跑自然不是大话,树木在两边移动快出残影,耳边都是呼啸的风声。 他看到不远处拿着手电筒艰难准备上山的一众保镖,凌肆通过扫描领头人的脸部信息确认他就是荣家所雇的保镖队长。 “把他送到医院里,他需要就医。” 保镖队长目光惊骇地盯着突然冒出的少年,赶紧叫手下人接过那人背上的荣祺。 这么快的速度……之前在荣家的时候对方可能没出全力。 这完全不是一个正常人能有武力和速度。 “还有一位少爷呢,凌先生?”队长心头咯噔一声,要是其中一位出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跟我来。” 保镖队长看着眨眼间不见的人,这么怎么跟? 队长指了队伍中五个人,“你们先送少爷去医院,和荣总通报一声。” 他带着剩下的五个人,加快速度朝山上赶去,按照凌先生这样的速度,估计很快就能和他们汇合。 凌肆以最快的速度赶回藏荣隽的地方,坐在地上的人睁着眼睛,狼狈不已,见到他时眼里爆发出摄人的亮光。 凌肆正准备蹲下身背他,毫不设防,谁知男生猛地暴起,将他按翻在地上。 预料当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后脑被垫了东西,初步判断应当是荣隽的手。 男生被压得疼了,不自觉蹙眉,倾身而下。 少年唇被摄住,眼睛张大。身上的男生爆发出的力气不容小觑,对方就像一只发了疯的狗,不停地扫荡。 凌肆察觉到血腥气,挣开被钳制的手,捏着对方的下颌,迫使他退开。 脸被一颗颗珠子砸中,凌肆以为是雨水,却看到荣隽皱在一起的五官,俊美的面容不见踪影。 荣隽又要去咬他,被凌肆偏头躲开,湿润的唇落在嘴角。 “发什么疯?” 凌肆轻易将他翻开,起身蹲下,“上来。” 荣隽死死盯着少年清瘦的脊背,将双臂搭上去。 “为什么不选我……”男生倒是没有再哭,双臂紧紧环住凌肆的脖颈,沙哑着嗓子问。 凌肆忙着赶路,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什么?” 好一会儿,凌肆才反应过来对方应该是在怪他把他丢下,“荣祺伤得更重,他需要及时就医。” 荣隽突然犯了倔:“如果,我伤得更重呢?” 凌肆沉默了,他的任务对象是荣祺,签合同的对象也是荣祺,按理来说,荣隽死活都和他没关系。 荣隽迟迟得不到回应,也知道答案是什么,对方无论如何都会选择先救荣祺。 他就像一个小丑…… 他开始怪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问,非要自己找难堪吗? “借口。” 经历了一系列惊心动魄,荣隽坚持不住了,眼前阵阵发昏。 最终失去了意识。 第56章 恶劣假少爷的保镖27 两位少爷都被救回来了,没什么大碍,保镖队长觉得自己的工作总算是保住了。没有凌肆,大家都要失业。 看来一定得好好感谢凌先生。 荣安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差点心脏骤停,眼前一阵发黑,赶紧派保镖去找。 保护荣祺和荣隽的几个人死了两个,失踪了三个。警察还在打捞,可见其中凶险。 他不断庆幸凌肆当时在,不然等这些保镖去救,他不敢想结果。 急匆匆调车赶往荣家私人医院,一眼就看到坐在走廊上披着大衣的少年,头发半干,嘴角还有伤。 “没事吧?” 凌肆困得发呆,听到荣安的话抬头,“医生说没事了,他们都在病房里。” 荣安推门进去,vip病房里放着两张床,拿帘子隔开。 一个医生在记录着什么,看到荣安,合上本子。 “荣总。” “怎么样?” “荣祺少爷肋骨断了一根,中度脑震荡。”医生停顿一下,“荣隽少爷伤得轻一些,身上有不同程度擦伤,三根指骨骨折。” “我知道了。”荣安语气有些沉。 助理站在门外,看着一众保镖对座位上的少年毕恭毕敬,感觉十分新奇。 少年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只是头发有些湿,想必就是这些保镖的杰作。 他们当中不乏有退伍的士兵,平日里有傲气,不见得会这么小心翼翼。 荣安一出来,助理就迎了上去,他问助理:“查得怎么样了?” “那几辆车都是黑车,其中一辆没有上过牌,另一辆是二手的,车主一年前就卖了,找不到买家。” 助理补充道:“警察在车上发现子弹的痕迹,案件可能会有上面的人介入。” 荣安冷笑:“介入好啊,这样就不用白费咱们的力气了,但这口恶气不能不出。” 他示意助理偏过头,在助理耳边耳语几句。 助理点点头,应声离开。 荣安这时候才看到少年还坐在那里,头一点一点的。 “你们,搬张床放进去。”他指着病房吩咐保镖。 “你没受伤吧?”荣安放低了声音。 保镖们早就被震惊得麻木了,看到荣安这样也能熟视无睹。 “嗯?我没有。”凌肆反应慢半拍,经历一系列事情之后就特别困。 荣安瞥到少年嘴角的伤口,估计这是对方身上最重的伤,再一次刷新对古武的认知。 如果不是自己偶然得知,估计也不会招到凌肆。 古武还是不外传的,不然一旦被有心之人盯上,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进去睡觉吧。” * 第二天。 荣祺睁开眼,头昏昏沉沉的,犹如经历一番梦魇。 慢慢动了一下四肢,身体感官才逐渐回归。麻醉过后,背部阵阵疼痛,翻了个身都不行。 浑身上下只有脖子不疼的,他偏过头,旁边是一个白色的帘子,再转向另一边,看到病床上一个小鼓包。 即便没看到脸,荣祺一眼就看出这是凌肆,他的睡姿就是这样,喜欢把自己团成一团。 看到凌肆也躺在这里,他下意识反应对方是受伤了,慢慢起身下床,踩着拖鞋走到另一张床前。 被子外露出一点黑发,荣祺小心翼翼拉开被子,少年睡容恬静,小脸粉白。 荣祺将手放到自己脸上,确认不凉之后去摸少年额头。 没发烧。 该说不说,凌肆这体质该死地令人羡慕。 这番动静倒是闹醒了少年,凌肆慢慢睁眼,眨了一下眼,眼前的景象瞬间清晰。 面前是一张俊脸,眉头微蹙,男生见他醒了,低声问:“有没有受伤?” 被窝过于热乎,凌肆还不想出来,露出一个脑袋摇摇头,“没有,你怎么样?” “大难不死,多亏了你。”荣祺帮他理开挡在眼前的碎发,眼中情绪复杂。 “你这身本事,还有谁知道吗?”荣祺问。 “你爸。” “除了他。” “荣家的保镖。” 荣祺望着他毫不设防的黑眸,轻叹,“别告诉任何人。” 突然温和下来的荣祺让凌肆有些不适应,觉得奇奇怪怪的。 帘子背后的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概是另一个人醒了。 凌肆拉开被子,起身穿鞋,“我去叫医生。” “不用,按铃就行。”荣祺按住他,另一只手去按床头的呼叫铃,“想睡就睡吧。” 凌肆已经睡不着了,穿好鞋将被子折好,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荣隽从帘子后面出来,定定地看着凌肆,又默默转身回去。 一大堆医生护士涌了进来,为首的医生看到荣祺站在地上,吓了一跳,“你可不能随便动啊,快躺回床上去。” 医生问:“头晕吗?” 荣祺点点头。 医生陆陆续续问了几个问题,护士已经将仪器摆放好了。 “麻烦凌先生先出去一下。”医生对坐在椅子上的少年说。 凌肆起身,刚走到外面,护士就连忙将门关上。门外保镖看到少年,迎上来。 “凌先生,这是您的手机。”保镖队长递给他一个盒子,看样子是新手机。 “还有您的早餐。” 这是他们特意买的,就是为了专门感谢少年。 “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买了煎饼果子。”队长笑着说。 估计是刚买不久,凌肆拿到手心还有点烫,闻着味道不错,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吃。 真正咬下去的时候,满口酥脆和香味,令人口齿生津,少年眼睛亮了一瞬,又咬了第二口。 队长松了一口气,看来是喜欢。 “弟兄们都很感激您,您昨天凭借一己之力救了两位少爷。” 凌肆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那是我分内之事。” “我们知道,但荣隽少爷不是。” 凌肆发现人类有时候挺固执的,也不再理会。 之前的手机已经不能用了,凌肆将手机卡抠出来插到新手机里。刚检测处信号不久,就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是纪玄澜。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从话筒里传来,带着浓重的担忧:“凌肆,我现在才看到新闻,你没事吧?” “我没事,不用担心。” “我来找你。”纪玄澜说这话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荣家私立医院地下停车场了。 他推测两兄弟受伤有很大概率会送到这里,所以凌肆一定在。 凌肆早餐吃了一半,男人风尘仆仆赶到。他穿着灰色毛呢外套,平日里打理良好的发丝有些凌乱,走路的时候衣角翻飞。 少年刚起身就被男人一把搂进怀里,两支手臂紧紧箍着他的腰,嘴里喃喃:“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旁边的保镖看到这有些诡异的一幕,不自觉移开视线。 寻常朋友不会这样吧…… 第57章 恶劣假少爷的保镖28 凌肆察觉到对方的颤抖,犹豫片刻,轻轻拍对方的脊背。 纪玄澜松开少年,上下打量他,眼里尽是红血丝。 看到新闻的那一刻纪玄澜浑身冰凉,几百年前的场景在脑海中越发清晰。少年的手机打不通,男人心里的恐慌升到极致。 他真的怕了,怕再一次找不到少年。 一个人能有多幸运才能见到梦中所念之人,在异世见到凌肆,纪玄澜已经花光了所有的运气。 他想等教会凌肆爱,然后他们再在一起。 但现在,他想做一件冒犯的事情…… 这放在以前的玄澜尊者身上绝对不可能出现,但这里不是修真界,他也只是个凡人。 凌肆对于男人陡然靠近的脸表示疑惑。 唇上传来濡湿感,男人又克制地移开,眼神有些狼狈,一只手遮住少年的眼。 “别看,”他凑近少年耳边,哑着嗓子开口,“我后悔了,我不想等了……” 纪玄澜感受着少年的羽睫扫过掌心,带来酥麻痒意,忍不住一般,又低下头亲了亲。 “我……还没吃完早饭。”凌肆忍不住说道。 纪玄澜怔了一下,放开少年,“抱歉,我太着急了……你吃完再说。” 男人在他身边坐下,脊背挺直,手搭在膝盖上,正经的不像样。 不过,通红的耳朵暴露了他。 在场的保镖被迫吃了狗粮,走又不能走,也不敢多看,满脸尴尬。 他们不歧视gay,但是看到也有些手足无措,无所适从。 等凌肆吃完,纪玄澜拿出帕子递给他。 病房门被打开,里面陆陆续续出来一堆医生护士。为首的医生在一众保镖中扫视一圈,视线瞄到纪玄澜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最终落在凌肆身上。 “凌先生,您可以进去了。” “好。”凌肆起身,纪玄澜拉住他,嘴唇微动,想要说些什么。 “你答应我了就不能反悔。”男人黑漆漆的眸子盯着他,莫名能够看出虔诚,“我知道现在不是时候,我回去好好准备。” 给你一个完整正式的告白仪式。 “没有反悔。”凌肆捏了捏对方的指腹,人类重承诺他还是知道的。所以他没有反悔的打算。 纪玄澜微怔,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位置,松开手,“你进去吧。” 虽然他心里不舒服,但这是少年的工作。 一打开门,病房里两人的视线就不约而同移到他身上。 病床中间的帘子已经拉掉了,荣祺倒是希望留着,不然他和荣隽相对,有些尴尬。 凌肆在两张床之间的椅子坐下。 荣隽又看了他一会儿,才开口:“你没事吧?” 他指了指下唇的位置,凌肆不自觉摸上去,发现那里有个小凸起,已经结痂了。 “没事。”人类生气之后有咬别人唇的行为吗? 荣祺不知道他俩打什么哑谜,捏住少年的下颌,细细扫过去,拇指指腹按在那个已经结痂的位置,“你这是咬到哪里了?” 凌肆“嗯”了一声,虽然不是他自己咬的。 荣祺现在头晕得不行,神情有些烦躁,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说话不好听,索性闭嘴。 “你……让医生开点药抹抹。” “已经好了。” “算了,随你。”说得越多,荣祺越觉得想吐,车祸的后遗症在醒后不久越发难捱。 荣祺侧着身子缩进被子里,对着少年躺下,剩上半张脸在外边,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少年。 凌肆以为他要睡觉,“需要我拉窗帘吗?” “不用管我,吃早饭了吗?”男生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闷闷地。 “吃了。” 荣隽也头晕,不过症状远比荣祺好得多,他望着雪白的墙壁发呆,时不时看一眼少年,那人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低头刷手机。 荣祺和凌肆一问一答,旁人插不上什么话。 再过一会儿,荣安雇的护工到了,荣祺看到两个中年妇女,有些排斥。 “护工没有男的吗?”让一个女的帮他擦身子什么的,太尴尬了。 不行,男的也不行。 荣安问了保镖几句,进病房的时候刚好听到他发牢骚。 “有就不错了,挑三拣四。”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荣安还是叫护工出去了。 荣安还能不懂他的心思,白了他一眼:“凌肆又不是你的佣人,什么事情都使唤人家?” 荣祺看了一眼乖乖坐在一旁的少年,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只留出几撮金毛。 “哪有……大不了我自己来就是了。”荣祺嘟囔道。 * 荣祺住了半个月,无聊得不行,软磨硬泡终于回家了。荣隽只住了三天,不过手要一个月才能恢复。 荣安看他毫无顾忌差点要蹦起来的样子,忍不住提醒,“你倒是悠着点,还没好全。” 荣祺也没过几天好日子,因为一个月之后就是期末考试,但他这个学期上的课加起来没超过两个月。 荣安坐在客厅,手里惯例拿着一张报纸:“让小隽帮你补补吧,你那成绩,我不抱什么希望了。” “就荣隽是学霸,凌肆不也是?”荣祺呛道。 荣安不管他,“钱你自己出。” 他只出了让对方保护荣祺的那部分钱。 荣隽只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继续低头看着平板。脚边忽然撞了个东西,分散了他的注意。 荣珣已经会慢慢迈步了,买了学步车让他自己在客厅滑,一不小心撞到荣隽脚边。 “哒……哒……” “哥,哥。”荣隽教他。 “哒,哒……”荣珣将手塞进嘴里又拿出来,四根指头都是口水。 荣隽垂眸,拿纸巾帮他手擦干净,小团子还十分抗拒,用尽力气要将手伸回去。 擦着擦着,荣隽就神游天外。今日凌肆又出去了,据说是为了约会,是那日送他花的男人。 对方经营着一家科技公司,荣氏和他们还有合作,条件很好的样子。 他想象不出少年喜欢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会脸红,会索吻……亦或是在身下承欢。 那日荒唐的吻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荣隽不敢,凌肆不懂。 说不在意更确切一点。 对方更像一台设置精密的仪器,没有情感,天真到极致,甚至一些生活常识都需要人去教。 那样的人怎么会想着谈恋爱…… 荣隽觉得不可思议。 荣珣的手挣脱开荣隽,脚下蹬着学步车,撞到另一边,乐此不彼。 心脏传来密密麻麻针扎一样的刺痛,荣隽垂下眼睫,手指微蜷,抓皱了腿上的布料。 第58章 恶劣假少爷的保镖29 纪玄澜订了餐厅,他知道少年对吃的很热衷,特意选西餐做得不错的一个店。 凌肆不会用刀叉,默默看着纪玄澜切,将姿势记住之后打算自己试试。 对面忽然伸过一只手,拿走了他面前的牛排,交换之后是纪玄澜已经切好的。 “谢谢。”不用自己动手,凌肆乐见其成。 但是一块牛排不怎么够吃,凌肆擦了擦嘴,就见纪玄澜叫来服务员。 不过一分钟,就有人推着餐车上来,餐盖被打开的一瞬间,餐厅里的灯光都变了,接着响起悠扬的音乐。 纪玄澜起身接过旁人递来的花束,走到凌肆面前,单膝跪地。 “阿肆,可以给我一个教会你爱的机会吗?”男人面容俊美,西装革履,定定地望着眼前的少年。 凌肆歪歪头,知道这是人类独特的仪式,“不答应就不教吗?” 纪玄澜愣了一瞬,心脏快要跳出胸腔,脑子转得有些慢,傻乎乎地回答:“……不答应也教。” 凌肆似乎只是问一下,接过花束,“我答应了。” 纪玄澜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现场响起一片掌声和欢呼声,他才立马起身,激动地将少年拥在怀里。 不断地说:“谢谢你,阿肆,谢谢……” 凌肆听到明显的颤音,对方好像很激动。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毕竟他要纪玄澜教。 纪玄澜松开他,坐回位子上,眼眶有些红,闻言摇摇头:“不,你还不明白……” 服务员将一个八寸的水果蛋糕端在桌子上,纪玄澜转移了话题,“阿肆,这是我今早起来现做的,你尝尝。” 蛋糕上有两个抱在一起的q版小人,旁边围着一圈草莓。 “这是我吗?”凌肆指着其中一个圆脸的小人。 纪玄澜微微颔首,有些不好意思:“因为画的不太像,在纸上模拟了很多遍。” “像的。”至少他一眼就看出来了,“我可以把他们都吃掉吗?” “可以。” 凌肆拿着刀,率先给纪玄澜弄了一块,随即小心翼翼将两个小人一起弄到盘子里。 纪玄澜对于甜食不是那么热衷,看少年吃得欢,自己也多吃了几口。 凌肆稍不注意就吃到嘴角了,伸出舌头将奶油舔掉。 纪玄澜凝着粉色的舌尖,喉咙有些痒,想移开视线又舍不得,喝了一口红酒。 凌肆吃了一半,吃不动了,“我可以带回去吗?” “我让人将蛋糕送到荣家,后面我们还有安排。” 凌肆点点头,跟着男人上车。 车上,纪玄澜扣紧少年的手,食指指尖轻轻敲着少年的指腹。 凌肆躲了一下,有些痒。 “我们去哪儿?” 纪玄澜卖了个关子,“到了你就知道了。” “游乐场”三个大字出现在眼前,纪玄澜拉着凌肆去买票,到了园区,又给少年买了个小猫气球。 “你是要玩吗?” “也可以这样说,”纪玄澜顿了一下,“听说过有关摩天轮的一些说法吗?” 凌肆摇头。 纪玄澜嘴角微勾,等车厢到达的时候拉着他进去。 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去,凌肆看着高度越升越高,到最高点的时候天空出现无数烟花,绚烂夺目。 纪玄澜捏了捏少年的脸,示意他回神,在凌肆转头的时候吻了上去。 开始很生涩,但胜在温柔,少年脑海里升起几分玄妙的感觉,眼眸逐渐沁了水。 他看到男人紧闭的双眸,颤抖的睫毛,也学着闭上。 纪玄澜脸皮薄,脸颊已经出现薄红,和少年额头相触,气息不稳:“听说,在摩天轮升至最高处接吻,两个爱人就会永远在一起。” 少年抿了抿濡湿的唇,垂下眼,头晕乎乎的,“爱就需要接吻吗?” “爱不需要接吻,但接吻需要爱。”纪玄澜克制不住,又亲了亲他,炙热的呼吸打在少年脸颊,“它是一种爱的表达,自然而然触发。” “你爱我?”凌肆眼中并无情欲。 “爱。” 几百年的思念和愧疚化作执念,最开始他以为自己只是想要补偿少年,但纯粹的愧疚不会衍生出欲。 不会想要占有,不会想要亲吻。 “那我也爱你。”凌肆凑到他面前,想要再感受那种内心饱胀,脑子晕乎的玄妙,“你再亲亲我好不好?” 纪玄澜心跳漏了一拍,受不了这样的注视,“别这么快下结论。” 车厢快要到地面了,纪玄澜拉着少年起身。 到了车里,他将挡板升起,把少年抱到腿上。 一抬头,摄住少年的唇瓣。凌肆顺从地张开,感受到一抹柔软。 一吻毕,凌肆伏在男人肩上平复呼吸,腰上就是纪玄澜的一双大手,十分克制地扶住。 鼻尖全是少年身上木质的香气,像催情剂一般,点燃车厢内的空气。纪玄澜感觉到内心的燥热,扯了扯领带。 凌肆从他身上坐到座上,男人脱下外套搭在一边,解开一颗衬衫扣子。 他看了看男人突出的喉结,摸了摸自己的。 为了提升体质,纪玄澜一直都有锻炼,肌肉将衬衫撑起,肩宽腰细,比例极佳。 虽然热,纪玄澜还是要去拉少年的手,直到两人手心出汗,他将一块手帕塞到中间,继续拉着。 凌肆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玩了一天的疲惫在这时候涌了上来,昏昏欲睡。 到了荣家,纪玄澜不得不将少年叫醒,如果不是因为工作需要必须住在这里,纪玄澜希望和他一起住。 和少年一起下车,纪玄澜看到不远处树荫下的人影,帮恹恹的少年整理一下衣服,亲了亲他的脸蛋。 “舒服吗?”男人温柔的声音响起。 凌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嗯?” “亲亲。” 凌肆踮起脚,亲了他一口。 纪玄澜知道他误会了,但这个误会恰到好处,余光瞥到黑影微晃。 “记得给我发消息。” 凌肆点点头,“嗯”了一声,朝庄园大门走去。 整个庄园很大,凭脚走到别墅至少要三十分钟,所以一般在大门的地方停了几辆观光车。 坐上车,师傅发动车子。突然边上一阵震动,有人坐了上来。 定睛一看,是荣隽。 “你……答应他了?”车子行驶途中,身旁的男生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哑。 “嗯。”凌肆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关心这个。 “他亲得你很舒服?”昏暗的车灯下,荣隽侧过脸望他,一半面容隐于黑暗中,冷漠诡谲。 显然,刚刚的话,他听见了。 第59章 恶劣假少爷的保镖30 荣隽并没有得到答案,或许是喝了点酒的缘故,凌肆很容易就睡着了。 车两侧没有挡板,荣隽怕他摔下去,将他的头挪到自己肩膀上。 男生的手抚在少年侧脸,玉一般细腻温凉,令人爱不释手。 荣隽手往下移,揽着他的肩,刚刚触碰的指尖在发烫。 几分钟后,到了别墅门口。 屋内没有亮灯,荣隽抱着少年走进。沙发上的一道身影犹如雕塑,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被触发开关。 “给我。”荣祺看了一眼对方怀里的人,伸出手。 荣隽微微偏移开手,声音沉沉:“你也没有资格。” 男生桀骜的眉眼在黑暗中显出几分凶戾,嗤笑道:“那又如何?” 两人无声对峙着,荣隽最终还是将少年交给他。 望着男生一步步上楼梯,荣隽搓了搓指尖,企图留住一点温热。 荣祺将凌肆带到他房间,开了床头灯。 昏暗的灯光下,少年的眉眼惊艳漂亮。荣祺的目光一寸寸描摹而过,声音滞涩:“……我晚了吗?” 没有人回答他,凌肆双眼紧闭,没有被打扰。 他低下头,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却在只有一厘米距离停下,堪堪擦着表面略过。 算了,万一不高兴怎么办? * 期末在即,荣祺还是打算临时抱一下佛脚。 “凌老师,补课吗?”荣祺拿着书坐到他旁边。 凌肆看了他一眼,眸光澄静,“这是另外的价钱。” 荣祺财大气粗地表示:“你接下来的蛋糕我都准备了,这个价钱如何?” “要好吃。” “哪有不好吃的理。”知道这是答应了,荣祺翻开书,指出早就圈好的不会的地方。 凌肆看了一眼题目,给他写了几个公式,叽里呱啦讲了一通,男生的目光清澈愚蠢。 凌肆:“……” 凌肆:“我觉得你还是重修吧。”人类学习知识确实有点困难。 “别啊,重修要交的钱够买几十个小蛋糕了。”荣祺挠了挠头发,一头金毛揉的乱糟糟,更像狗了。 “那行吧。”凌肆又给他讲了一遍。 荣祺这下子摸到点眉头,咬着笔尾思考,片刻后,和少年商量:“……要不再讲一遍?” “两个蛋糕。” 荣祺嘟囔道:“又不是不给你吃,小心吃成胖墩。” 在荣祺蛋糕的诱惑以及凌肆倾情教授下,荣祺期末十门成功擦线通过,挂了一门,下个学期要补考。 他弹了一下成绩单,带着点小得意:“远超预算了好吧。” 他一下子揽住凌肆的肩,“走,哥带你去吃东西。” 凌肆被他带着走了几步,拒绝了,“我有约会。” 和纪玄澜相处这么长时间,凌肆也学会了用一些词。 今天纪玄澜要带他去海边。 荣祺站在楼上,望着少年出了别墅,眸子沉了下来,“小蛋糕都不要了吗……” 接到凌肆,纪玄澜打了个电话,挂断后转头对副驾驶的少年道:“晚上就在海边烧烤,吃吗?蛋糕也有。” “好。” “是我一个朋友开的店,那里还有小酒吧。” 纪玄澜将车停在停车场,拿着一个袋子,和少年十指相扣。 两人先入住海边的一个酒店,纪玄澜将袋子里的衣服递给少年:“先去换一下。” 凌肆关上房门,拿出衣服,是一件衬衫还有一条及膝短裤,颜色深浅斑驳偏蓝色。 门外的纪玄澜也已经换好了,和少年一样的款式,不一样尺码。 两人都是偏白肤色,凌肆尤其白,能看到手臂上和腿上黛青色的血管。 纪玄澜的目光在少年修长漂亮的小腿上停留一瞬,对他招手。 “过来,需要涂防晒。” 纪玄澜挤出一大坨防晒霜,往少年手臂和腿上擦,男人的手有些烫,摩擦皮肤之后更是。 都抹匀了之后,纪玄澜就着手上剩下的一些擦在自己手臂上。 轮到脖颈的时候,纪玄澜和少年对上目光,他点了点自己的脖子,问少年:“需要我帮忙吗?” 凌肆也扬起头,露出纤长的脖颈,明显是默认了。 带着薄茧的手指覆盖脖颈,锁骨以至于胸前一大片肌肤,凌肆感觉到痒,握住男人的手指。 “怎么了?”纪玄澜声音有些哑。 “痒。你轻点。” 看着少年微微耸动的喉结,纪玄澜起了点玩心,拿指腹轻轻去蹭。 凌肆就用黑漆漆的眼珠凝着他,一语不发。 “咳咳——”纪玄澜微讪,飞快帮他擦完。 “帮我一下。”防晒霜到了凌肆手里。 等到自己被折磨的时候,纪玄澜才恍然想起,凌肆是会学的。 少年的手指慢悠悠抚摸男人的肌肤,四处点火。自己搬砖砸自己脚,纪玄澜额头青筋直跳,只能忍着。 擦完防晒,男人已经满头大汗,凌肆奇怪地看他一眼,“很热吗?” 少年手指又放到男人喉结,被一把抓住,纪玄澜声音哑的不行:“对不起,我想亲你……” 凌肆还来不及反应,一片阴影就压了下来,他熟门熟路闭上眼睛。 吸取了教训,脸上的防晒是各自自己涂的。 沙滩上已经准备好了各种娱乐活动,飞盘,排球……以及各种各样的吃食和饮料。 “有什么特别想玩的吗?”纪玄澜问。 凌肆摇摇头,对于那些一眼看上去就简单的项目不感兴趣。 “我们玩水好了。”纪玄澜拉着少年朝浅水走去,里面有很多人在游泳,泼水,笑闹声一片。 纪玄澜放开少年的手,走远几步,抄起水朝少年泼去。 凌肆没有躲闪,胸前衣服湿了大片,不明所以盯着他。 纪玄澜示意他泼自己,凌肆弯下腰,抄起一捧水,朝着男人去。 纪玄澜脸被打湿,却没有丝毫不高兴,凌肆渐渐也得了趣,动作越发流畅。 泼水大战逐渐演变成混战,大家不论敌我,看到人就泼。 看着人们脸上的笑容,凌肆有些怔仲,原来人类的快乐这么简单。纪玄澜也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他逐渐和少年组成一对,开始去泼其他人。 男人停下来休息,有幸看到少年嘴角一闪而过的笑,有些惊喜地去确认。 “是不是笑了?” 凌肆偏过头望他。 纪玄澜不介意少年脸上的水,凑上去亲了一口,“笑得真好看,多笑笑。” 凌肆被他亲懵了。 自己刚刚笑了? 第60章 恶劣假少爷的保镖31 两人玩水玩累了,时间也到了下午,太阳升高,沙滩上热得不行。 “那边有躺椅,去吗?”纪玄澜指着小店边上一排花花绿绿的椅子。 男人从小包里拿出墨镜,递给少年,又给两人补了防晒。 “休息几分钟,”纪玄澜看到小店的冰饮,“喝饮料吗?我去买。” 凌肆点点头,戴着墨镜躺下。 下午还是太热了,纪玄澜担心两人晒晕乎了,不过几分钟就带着凌肆去了付景开的那家小酒吧。 平日里付景不在,只是偶尔会来这边调酒。 “欢迎光临!”吧台上一个长相英俊,穿的花花绿绿的男人搞怪地对两人挤眉弄眼。 “玩够了?”付景倒了两杯冰水推给他们。 看到少年的容貌,付景眼里闪过惊艳,有些幽怨地看了纪玄澜一眼,“怪不得不给我看呢,原来偷偷吃好的。” 起初付景不理解朋友会喜欢一个男的,毕竟他看上去古板又封建,如此正经的一个人告诉自己他在追求一个男人,可见付景有多震惊。 看到少年的漂亮的眉眼,他也有些心动了。 算了,朋友妻。 纪玄澜警告地看了付景一眼:“不是这个原因,别在他面前胡说。” “好好好,”付景表示理解,想要维护一下在男朋友面前的形象嘛,他比了个ok的手势,“喝点什么,帅哥?” “解渴就行。”纪玄澜对于酒研究不多,这个世界有很多花哨的调酒技术,他问过付景为什么会喜欢这个,据说是为了装逼。 付景看了一眼少年,发现他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大概就是听纪玄澜的。 他将一杯粉色带冰球的酒杯推到少年面前,“纯真清风,解渴度数低,口感不错的。” “谢谢。”凌肆抿了一口,口味清甜,脑海中已经分析出它的配料,加了葡萄柚和蔓越莓。 “喏,为了你俩配对,你也喝这个吧。” 付景也做了一杯一样的推给纪玄澜。这种不考虑调酒师技术,有手就行的酒,他一般是不做的。但一个是朋友,一个是美人,要求还是尽量满足。 “我就当你在祝福我们。” “再看我就嫉妒了。”付景双手撑在吧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漂亮少年。 “再看也没机会。”纪玄澜还能不知道他嘴贱的属性,呛道。 “万一人家就喜欢我这种会说话的呢?”付景越看越喜欢,觉得少年乖得不行。 “别贫了,什么时候准备烧烤?” 凌肆也抬起眼看付景,他还没吃过这个世界的烤肉。 付景:“还要再等一个小时,烤肉要晚上才有味道,你懂什么?” 发现少年睁着黢黑的眼睛望他,付景话音一转:“要是凌肆想吃,可以提前,我去厨房催催。” 男人风风火火走了,纪玄澜握住少年的手指,捏了捏指腹:“别管他,他就是这个性子。” 有了付景催促,厨房很快就准备好食材,两个烧好炭的架子。 烧烤的地方就在酒吧院子里,墙外面长着三棵高大的椰子树。 “想吃椰子吗?”纪玄澜发现他盯着头顶的椰子看。 “想。” “厨房里就有,可以自己去拿。”付景忙着将食材拿出来,手不空闲。 厨房里,师傅将椰子那层硬壳拿机器凿开,在外面包了一层保鲜膜,递给纪玄澜。 纪玄澜抱着椰子从厨房出来,“可以先将果汁喝完,里面的果肉拿勺子刮出来,刮不出来叫我。” 说完他就去摆东西了,凌肆抱着椰子在一边看,他发现这个世界烤肉又需要很多步骤,反复刷油刷佐料,味道很香,刺激着鼻子。 “我能试试吗?”他问纪玄澜。 “可以,不过很热。”气温转换,陆上已经开始吹凉风,不过在烤架面前还是很热。 “像这样,刷一层油,翻个面,焦了之后翻面。”纪玄澜教他。 三个人边烤边吃,凌肆是最开始尝的,也最先吃饱。 他发现菠萝和牛肉一起烤最好吃,菠萝滋滋冒水,牛肉料放得很足,一口吃下去刺激味蕾。 烤到最后,还剩一大盘子,两个“厨师”这时候终于坐下来享用美食。 付景站的腰酸,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伸个懒腰。 “喝啤酒吗?”付景跃跃欲试。 纪玄澜点点头,他不得不承认,酒配肉无论何时都不过时。 他察觉凌肆吃撑了,从小包里找出消食片递给他,这已经成为习惯了。 将手中的一串吃完,扔掉签子,他拿洗洁精将手清了个干净,重新在少年身边坐下。 “有没有不舒服?” “还好,只是有些撑。” 纪玄澜一只手帮少年揉着,一边填饱肚子,“消食片不能多吃,好吃也不行。” 凌肆眼睛微眯,将剩下都药板塞进兜里,回去再吃几颗。 “这样还吃得下蛋糕吗?” 凌肆睁开眼睛,望向男人的眼睛有些委屈:“你没有提醒我……” “是我没有提醒你吗?”纪玄澜瞥了他一眼,手上速度放缓,“吃到好吃的就不松口。” “蛋糕给你留着,放冰箱,明天早上吃也行。” 付景拎着一打啤酒进来,纪玄澜拿了一罐,“你喝这么多?” “no,你和我喝。” “我爱人在,不方便。”纪玄澜脸不红心不跳推辞。 付景脸皱在一起,颇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这么牙酸? 凌肆接收到信息,也学着男人说:“我爱人也在。” 付景:“你们……”他应该去上班的。 而不是好好的休假遇上一对小情侣。 他揽过纪玄澜的脖子,恶狠狠威胁:“你今天必须喝,不喝醉不能走!” 第61章 恶劣假少爷的保镖 32 纪玄澜喝了两罐,脸皮发红,慢悠悠吃着烧烤。 “不喝了,喝酒都喝饱了。” 付景也喝了两罐,看纪玄澜那个状态,朝他比了个中指,“这么多年,喝酒还是这么……” 吃得差不多了,纪玄澜把头往少年身上一靠,摆摆手,“不吃了。” 隔着一层布料,凌肆能察觉到男人脸很烫,俊美的面容带着倦怠,疏懒地眨眼。 男人头转了个方向仰脸看着少年,眼眸里都是水意,声音舒倘悠长:“……回去吗?” 凌肆放下手中的椰子,“嗯”了一声,扶着他起身。 “走吧走吧,我叫人来收拾,注意安全。”付景起身时晕了一下,还算清醒,摆摆手让两人先离开。 带着凉意的海风吹来,纪玄澜酒醒了不少,不再靠着少年,和他并排走着。 海边亮起了灯,海面波光粼粼,犹如洒下万千星河。 “去踩水吗?”纪玄澜拉着少年来的水边。 两人穿的都是凉鞋,浪花上涌,打在脚上,有些冰凉。 两人沿着海慢慢走回酒店。 纪玄澜脸依旧红,不过眼底很清醒,凌肆凑过去看:“你不是醉了吗?” “谁和你说的?”纪玄澜笑了一下。 他亲了亲少年,“怎么可能真的醉,不然就要你照顾我了……” 他认真盯着少年的侧脸,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分明穿着短袖衬衫,却觉得燥热难耐。 他这是喝多了。 纪玄澜定的套房,有两个房间,但是现在有点后悔了。 “我去洗个澡。”身上都是油烟味,还有一股酒味。 凌肆今天也玩得出了很多汗,洗完澡之后就坐在床上玩手机,顺便发消息告诉别墅的人他不回去了。 就在凌肆准备入睡的时候,有人敲响了房门,是纪玄澜。 男人穿着睡袍,头发半干,大概是匆匆忙忙吹的,发丝还在往下滴水。胸膛半露,肤色被水汽熏红。 凌肆也是一样的装扮,没有带多余换洗的衣服。 纪玄澜目光略过少年露出的锁骨,移到他脸上,“我可以和你睡吗?” “为什么?” 纪玄澜目光有些飘忽:“嗯,教你其他东西。” 凌肆移开身子,让他进来,纪玄澜没想到这么容易,但是少年过于单纯,他怕给人留下心理阴影。 两人相对而坐,他换了个两人都能接受的说法,尽量不说虎狼之词。 “在修真界,应该叫双修。但是我们现在都没有灵力,也就没有用,他在凡人眼中是维系感情的一种方式。” “所以你要和我双修吗?” 纪玄澜望着少年懵懂的眼,艰难点头。他曾无数次觉得自己的欲望丑陋,但是抑制不住,与其藏着掖着,倒不如大大方方展示出来。 如果少年不愿意,那就算了,也可以等结婚之后,再慢慢教他。 “尊上教过我,我不确定会不会……”凌肆搂上男人的脖颈,凑上去亲他的唇。 纪玄澜心头一痛,原来少年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就已经…… 魔尊真该死! 前所未有的占有欲爆发,纪玄澜酒气上涌,眼眶湿红,捏住少年的下颌反客为主,“可是你现在的男朋友是我,所以,不准想之前。” 纪玄澜让他不能胡思乱想,所以以前的方法也用不上,凌肆被他抱坐在怀里,眼尾泛红。 不可抑制的闷哼溢出嗓子,凌肆红唇微张,辅助呼吸。眉头紧蹙,眸子里溢出水雾。 纪玄澜时刻关注他的状况,一边亲一边安抚他,“难受吗?” 凌肆摇摇头,原本清越的声音带上的情.欲,像钩子一般,戳着男人的心脏,“有点撑……” 就像吃饱饭一样,只不过没有那么烫。 男人抱着他起身,凌肆吓了一跳,忙搂住他,双腿不敢松。 “去浴室会不会好一些?” …… 两人一起洗完澡出来已经是深夜,少年一整个缩在男人怀里,身上盖着浴巾,露出的手臂依稀能看到星星点点。 凌肆已经睡着了,纪玄澜想着烘干机里的衣服应该可以穿了,拿来帮少年穿上。 看到身上那些痕迹,纪玄澜眼眸幽深,将扣子完全扣上,遮挡住风光。 他承认确实有点不知节制,但一想到在他之前就有人碰过少年,心里还是会发酸,妄图掩盖住那些痕迹。 男人吻了吻少年微肿的眼皮,呢喃:“是我的了……” 随即缩进被子,将少年抱在怀里,一起入睡。 荣家别墅里,有两个人彻夜难眠。 荣祺第二天顶着个大黑眼圈下来,一张臭脸拽的跟二五八似的。 荣安看着两个儿子一样的疲态,疑惑问:“你俩昨晚打架了?” 两人对视一眼,又嫌弃地瞥开。 荣祺:“没事,偶尔睡不着。” 荣隽:“看书看很晚。” * 停下车,纪玄澜又摸了摸凌肆额头,确认没有发烧,解开安全带。 “不舒服就请假吧。” 凌肆“嗯”了一声,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确实有些异样,但还达不到不舒服的地步。 他的工作比较特殊,假不好请。 “抱歉,下次我……节制一点。”纪玄澜唇落在少年额头,眉眼尽是餍足之色。 “舒服的。”凌肆认真地看他,不然也不会由着男人这样闹他,除了最开始好奇之外,更多是食髓知味。 纪玄澜受不了他语出惊人,捂住他的嘴,眉眼弯起,有些无奈:“你,别这样说。” “那怎么说?”少年嘴被捂住,说出的话有些不清晰。 “嗯……”纪玄澜故作思考,“床上说会更鼓励我。” 凌肆颇认真的点头。 纪玄澜有点教坏小孩子的愧疚感,摸了摸他的头发,“进去吧。” 凌肆走进客厅,察觉到一种奇怪的气氛,荣隽和荣祺一人坐在一个沙发上,冷着脸。 定睛一看,旁边还坐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妇人。妇人头发挽起,连鬓角的一丝碎发都不放过,眉目伶俐,由于年纪大的缘故脸上挂不住肉,显得有些刻薄。 妇人在荣家兄弟那里讨不着好,看到凌肆大早上从外边进来,横眉竖指。 “这么些时间不见,家里的佣人都这样的素质了吗?上班时间那么随意的?”妇人斜着眼睛看凌肆,像是打量什么商品,“去,给我倒杯水来。” 凌肆没有意识到是在和他讲话,径直略过那人,走到荣祺身边站定。 “你没听见吗?!”那妇人看凌肆装作看不见,气上心头,声音越发尖锐。 荣祺翘着二郎腿,学着妇人的样子,将她上下扫视一遍,脸上都是嫌弃,“哪里来的老玩意?他不是佣人,也用不着对您卑躬屈膝!爱玩封建那一套回您自己家里去啊!” “荣祺!我是你姨奶!你就是这样对长辈的!?”妇人气得直拍桌子,猩红的指甲对准冒犯她的人。 “您不说我还以为您是老畜生呢?” “你怎么还不搬走?!荣家不欢迎你,一个保姆生的孩子,也有资格冠荣姓!” 荣祺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嗯,您姓荣,然后叫您儿子干些违法乱纪的事情。” “小全只是被迷惑了,我这不是让小安把他捞出来吗?,他也知道错了……”妇人语气弱了不少,但也还是颐指气使的。 “您觉得您儿子还小可以和法官说,看看他怎么判,我们不了解。”荣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妇人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嘴里一直嚷着“没家教”“没教养”。 “这个我们帮不了,爸来了也是一样的,二叔走私板上钉钉,而且现在是严打期间,不可能放出来。”还有一层意思荣隽没说,是在给妇人面子。 出车祸那天,现场出现了枪声,再怎么遮掩也掩盖不了那就和荣全有关系。 现在荣氏旗下荣全管着的一些企业正在接受调查,上面担心对方利用公司账目来洗钱。 这对荣氏来说算是打击,荣安放弃那些企业也是在荣氏身上割下一块肉。没找他算账已经算是给面子了。 第62章 恶劣假少爷的保镖33 荣祺最烦为老不尊的人,尤其是秦素,不过是荣安的继母,却高高在上用指责的语气和人说话。 小时候偷偷掐他,他记到现在,这个恶毒的老女人。 荣隽显然情绪更稳定,任她怎么套近乎都捞不着好,不着声色挡回去,问就是等荣安来处理。 秦素做了亏心事,自然不敢和荣安面对面谈,灰溜溜离开了。 荣祺忽然想到身后站着个人,抬头扫视他一遍,少年眼中犹如含着媚,他自己意识不到。 荣祺喉咙梗塞,不知道和他说什么,一天到晚尽上赶着被老男人骗。 凌肆莫名其妙被瞪了,以为他是在怪自己昨晚没回来,从善如流地道歉。 荣祺一下子泄气,他又有什么资格呢? “算了,你身体怎么样?” “很好。” 难道没做?是他误会了? 荣祺伸手,越过沙发背轻拍了一下少年后腰,对方一下子抓住他的手,不赞同地盯着他。 “不是说很好?躲什么?” 荣隽扯了一下荣祺,警告道:“别太过分。” “你会做好人。”荣祺翻过沙发,径直走上楼,回房间“啪”地关上门。 “需要药吗?可以去找管家拿。”荣隽目光移到少年动作之间不经意露出的一点痕迹上,“累就多休息。” “谢谢。” 荣隽还想再说些什么,手机铃声就响了。 凌肆示意他接,转身上了楼。 听着电话里荣安的声音,荣隽时不时回应一句,目光却紧紧留连在少年身上。 少年或许不知道,他现在的样子就像一颗绽放的花苞,待人采撷。 * 荣祺最近都不和凌肆说话,凌肆也发现了,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 索性这个学期结束,他的保镖任务就完成了。 这天小少爷别别扭扭拿着课本来问题,顺便把一个蛋糕递给他,“这个怎么做?” 凌肆给他讲完之后荣祺就开始趴在桌子上写,趁着下课时间,凌肆将蛋糕拆了,拿出勺子舀着吃。 “有这么好吃吗?”荣祺趴在桌子上,半张脸埋在臂弯里,露出一只眼睛,直勾勾盯着人看。 “拿我吃一口。”说完不等少年拒绝,拿过勺子就挖了一口吃。 吃完还装模装样舔舔嘴上的奶油,点评道:“就那样吧。” 凌肆:“……” 凌肆默默转过身,背着他吃。 “小气。”荣祺嘟囔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 荣隽退学了,被荣安安排到国外的学校学习工商管理。 虽然荣安说一年后就可以回来,但是那边毕业要求很严格,荣隽也没有把握。 一家人去机场送他,荣隽和他们挨个拥抱,连平日里和他不对付的荣祺也勉为其难抱了一下。 凌肆站在荣祺身后,没想到男生会来抱他,一触即分,离开的时候听到男生的一句“再见”。 荣隽深深看了一眼少年,没入人群。 荣安显然也看到了,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荣祺读完这个学期也打算去国外进修,和公司管理没关系。 虽然他资质算不上多好,到底是荣安倾尽资源培养出来的,各类才艺自然不在话下。 他给m国的美院投去一幅作品,被选上了。 过完这个年,凌肆也要离开了。 “我给你两倍工资,不能和我一起吗?”烟花在天空中炸开,荣祺偏头问少年。 五彩缤纷的火光照在脸上,少年肤白如玉,眼眸漂亮,似有星辰流转,说出的话却是拒绝:“不了,我还有其他事情。” “同样的工资你可以雇到很多人。” 荣祺张张口,到底是没说出来。 那些都不是你。 他不是缺一个保镖,是缺一个陪在身边的人。那个人,独一无二。 到嘴的话变成了:“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少年说。 凌肆去意已决,荣安留不住,也没有其他办法。 荣安:“如果有什么帮得到的,可以直接说。” “会的。” “哥哥……”荣珣哒哒跑过来,抱住他的腿,想要往上爬。 保姆在后面跟着他,生怕摔了。 凌肆将他抱起,“哥哥要走了,荣珣再见。” 荣珣还不知道走是什么意思,抱着他脸亲了一口,笑得眼睛眯起来,“呲糖,呲糖。” 受凌肆的影响,荣珣也比较喜欢吃甜食,蛋糕不能多吃,就让他吃点糖。 凌肆将兜里所有的糖捞出来,塞到他小口袋里,将小袋子塞的鼓鼓的。 荣珣乐得咯咯笑,跑到保姆面前,拍了拍自己的口袋:“糖,多多……” “好的好的,小少爷,你有很多糖了。”保姆应和他。 荣珣剥了一颗塞嘴里,转头一看,哪里还有哥哥的身影。 他抓着保姆的手,脸上露出急切的神情,另一只手指着门外,像是要把保姆往门外拉。 “哥,哥……” 保姆一把将他抱起,“凌先生出去买糖了,小少爷。” 不知荣珣是不是能听懂,保姆解释之后果然不闹了,乖乖趴在保姆怀里。 * 纪玄澜的车就停在外面,看到少年拎着行李箱,忙迎上去接过。 “和我一起住吗?”纪玄澜眼含期待。 “好。” 纪玄澜不久前就在筹备订婚的事情,凌肆也跟着学,看看需要准备些什么。 现在工作结束了,刚好两人搬了住在一起。 这天,凌肆正在看婚礼的流程,男人刚好端着一杯水进来。看到少年眼眶里的红血丝,抽走了他手里的平板。 “休息一下眼睛,都红了。” 纪玄澜帮他揉太阳穴,揉着揉着突然想到网上的一个说法,不知是不是真的。 “听说做一下能够缓解疲惫,振奋精神。” 凌肆扬脸看他,男人低头吻下去。 …… 完事后,凌肆浑身是汗,黏腻得不行,趴在男人身上休息,一根指头都不想动。 怎么感觉更累了…… 就不该信他的话。 “假的。”少年嘟囔一句,神情有些恹。 纪玄澜满脸餍足,亲了亲他汗湿的额头,“抱歉,以后不胡乱说了。” “我带你去洗澡。” 第63章 恶劣假少爷的保镖34 纪玄澜和凌肆三月开春在国内订的婚,两人去f国登记,在神父的见证下举办了婚礼。 婚礼前一日。 纪玄澜问:“你喜欢黑西装还是白西装?” “黑色吧。”他看人类男性结婚穿的都是黑西装。 “那我穿白的。” 婚戒是两人亲自挑选的,婚礼的每一道流程,纪玄澜都教了凌肆一遍。 神父念完誓词,依次询问两位新人。 “我愿意。” “我愿意。” …… 荣祺得知他们要结婚,飞了七八个小时到f国,凌肆给他发了邀请函,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 他站在教堂最后,望着两位新人互戴戒指,接吻…… 他明白自己该放下的,但是内心就是憋着一股气,为什么不选他呢…… 因为他没有本事吗? 心里知道少年不是这样的人,但似乎这样想对他来说是最大的安慰。至少有一个借口证明少年不选择他是因为他本身的条件,而不是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 即便到了国外,他还是会每天按时给少年订蛋糕,答应了的。 据说纪玄澜颇有微词,不知道后面为什么又消声了。 荣隽正在忙着结业,一年的时间对于他来说还是太难,学业压力很大。 陡然收到一份邀请函,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内心已经知道去不了。 反正那不是他的婚礼,去不去也没人知道。 是什么时候心动的? 他不知道,或许是初见时那一脚,踹的他膝盖疼。 又或许是得到那件布料很好的衣服。 再或者,看到他拼尽全力护住荣祺的时候陡然生出的嫉妒。 最后,终止于暴雨时疯狂错误的一个吻。 少年于他,是那件布料很好的衣服,是奢侈品,无论落魄还是回到荣家,都拥有不起。 他很羡慕荣祺,最好的东西,总会阴差阳错到荣祺身上。 * 婚后,少年看了很多离婚的案例,问纪玄澜:“他们都不爱了吗?” 纪玄澜:“大多数是这样。” “那小部分是因为什么?” “因为很多复杂的原因,性格不合适,家庭纠纷,财产问题等等。” “所以即便是爱也不可能一直在一起。” “我们会。”纪玄澜怕他多想,“因为我会扫除一切障碍。” “他们怎么不能。” “人的能力和精力是有限的,有时候无能为力。” 凌肆又问:“那你还爱我吗?” “爱。”纪玄澜不厌其烦跟他解释,“爱很宽泛,亲情也是爱,友情也是爱,爱情也是,神对世人也是爱。” “因为我们结婚了,所以我们多了一个身份,是亲人,所以我对你多了一份亲情。我的年纪比你大,对你总有一份慈爱之心,可以是你的兄长。我们可以交心,在彼此面前谈论自己的想法,分享喜悦和难过,我们又是朋友。” “当然,爱人的位置永远留给你。人的心是有限的,每个人都有属于他的位置,一旦那个位置空出来,就会有其他人填上。” 凌肆似懂非懂点点头,“那我是爱你的。” 纪玄澜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虽然知道少年说的不是那个爱,但他还是觉得高兴。 比起爱情,少年对纪玄澜更像是朋友,或者用少年的话来说,是兄弟,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执着。 看到少年沉迷于情事,纪玄澜好几次都以为他喜欢上自己了,或许有一点身体上的迷恋和习惯,但远远达不到喜欢的标准。 少年似乎天生缺情爱那根弦,怎么也连不上。有可能他教一辈子都教不会,但总好比过别人去教吧。 “师尊不想回去原来的世界吗?” “不想。” “在这里只能活一百年,原来的世界有好多个一百年。”人类不都追求长生吗? “没有你,再多的一百年都没有意义。”纪玄澜将少年拉到怀里,“有你在,每一天都很珍贵。” 这一百年是他万年的寿元换来的,他不悔不怨。 人总是贪心的,有了第一个一百年,又会想要第二个一百年。 “希望我下辈子,下下辈子,还能有万年的寿元。” 这样又能换来几个一百年。 第64章 恶劣假少爷的保镖35 (无责任番外,和正文无关。慎慎慎看!娱乐而已,切勿上升,没有成功。) 假如荣祺想要当男小山。 荣祺听人说凌肆和纪玄澜来m国一个小岛上度假,马不停蹄就赶过去。 托朋友查了一下,知道了酒店的大致位置。马上订了这家酒店。 他坐在酒店大堂里,戴着墨镜,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终于在三个小时的观望之后,看到了手牵手的两人。 连忙跟了上去,不敢和他们坐同一趟电梯,怕被认出来。 看到两人的房号,荣祺有数了。 凌肆正在阳台上晒太阳,身下是躺椅,头顶是太阳伞。一楼就是泳池,还可以跳个水。 昏昏欲睡时,听到一点动静,他拿下遮在脸上的书,暗中警惕起来。 纪玄澜的脚步声不是这样的。 他循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在阳台的边缘,往下一看,有人在往上爬!? 那人抬起头来,似乎被他吓到,挣扎的手指松开,凌肆在那0.01秒认出了来人。 是荣祺。 他抓住男生的手,却不拉他上来。 “荣祺,你在干什么?” 金发少年脸上的惊惧还没下去,突然意识到他正在被人拉着,还是他正要见的对象,尴尬心中起,恨不得想要挖个地缝钻进去。 “hi,凌肆,又见面了。” 凌肆看荣祺对他招手,将人拉了上去。 “这么危险,你怎么爬过来的?” “我定了你们隔壁的房,真有缘。”实际上是确认凌肆在哪儿之后才换的房。 看荣祺没心没肺的样子,也不像是来找麻烦的。 “你来做什么?”凌肆躺回椅子上,将书盖在脸上,继续享受日光浴。 荣祺见他不排斥自己,厚着脸皮蹭上去,天知道他福至心灵的想法花了一个晚上就接受了。 “我想当小三。”他拿开少年脸上的书,俯身亲了一口。 凌肆捂住嘴,奇怪地看着他,脑海中唰唰翻着《人类习性研究》,终于知道小三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金毛亲他的理由? “违法且不道德。”凌肆劝他。 “你不说,我不说,就没有人知道。”荣祺想用美色迷惑少年,他虽然长得不是顶帅的,但也是很有特点的帅哥,他就不相信少年不动心。 凌肆望着遮下来的影子,伸手捂住他的嘴。 “不能亲。” “为什么?”被捂着嘴,荣祺说话有些不清晰。 “爱人才能亲。” 凌肆察觉到手心被舔舐得湿润,有点想打人。 “小三也可以亲。”只要他没有道德 “我爱人会不高兴。”他记得人类喜欢一对一的感情,对于出轨这一类很排斥。 “我身材很好的,还比老男人年轻,我经常锻炼,你摸摸。” 凌肆指尖碰到硬邦邦的肌肉,捏了捏,“我也有。” 不用看你的。 “你们在干什么?”男人带着愠怒的声音响起。 他不过洗了个澡,就有人和少年说闲话,再看那标志性的金毛,基本可以确定是凌肆曾经的雇主。 “你从哪儿来的?”纪玄澜走到少年身边,将人揽到怀里,十足的占有欲。 “他住隔壁,爬过来的。”凌肆回答。 纪玄澜闻言,低头捏了捏他的脸颊,“还没找你算账呢?手往哪放呢?” “他说他的身材比你好,我看看。”凌肆眼神清澈,毫无心虚之感。 “哦?”纪玄澜眉毛微挑,“身材多好?我看看?” 荣祺如芒刺背,但还是挑衅一笑,又朝着凌肆眨眼:“好好考虑我说的。” 然后大摇大摆从正门走出去了。 纪玄澜听到关门声,低下头,怀里的人脸上重新盖上书。 “别想着逃避。”纪玄澜掀开书,抬起少年的下巴,“解释解释?” 凌肆:“……”他怎么就逃避了? 第65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1 抽离之后,凌肆回到快穿局。 络腮胡部长表示,对他很满意,所以下个世界打算让他去试试水,不过不保证以后也会有龙傲天世界。 毕竟想当龙傲天小弟的系统多了去了,都饱和了。部长看在凌肆任务完成不错的份上给了他一个加塞名额。 “谢谢部长。”凌肆鞠了一躬,离开办公楼。 他去找了002,因为他刚回来的时候心脏有些酸胀,闷闷地,想着自己有可能生病了,去找002看看。 “心脏不舒服?”002拿着听诊器按在少年胸口处,跳动声十分有力,也没有杂音,“不可能啊,好得很。” “那我为什么觉得心疼?”凌肆揉了揉胸前那块肌肤,似乎觉得这样会好过一点。 002有些不确定,“你是看到什么了吗?很刺激的画面?” “我的爱人去世了,我把他送走了。” “哈?”002不可置信,系统怎么可能会有爱人?还是一个什么情感都不懂的小系统。 “我在上一个世界和一个人类结婚了,任务完成后就一直在一起。”那人说教他什么是爱,或许他懂了一点。 爱是生死相依。 “你,”002有些语塞,没想到004看上去乖乖巧巧,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你可能要生出情感了,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应该是好事吗?”凌肆不明白。 “你驾驭住它,它就是好事,驾驭不住,就容易坏事。”002语气沉重,“不要为了所谓的感情放弃任务。小世界只是一时的,这里才是你的归宿,记住了吗?” “记住了。” 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002呼出一口气,系统原本是没有情感代码的,但是拥有了躯体,有了思维,和人类相处久了就容易产生情感。 之前就有系统因为情感过载多次返厂维修,后面只能面临消亡。 【欢迎回家,004。】门锁发出机械女声,自动打开。 凌肆刚准备关门,对面就传来开门声,001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他。 “凌亦。”凌肆随便打了个招呼,就要将门合上。 下一瞬,门边覆盖一只手,银发少年从缝隙里溜了进来,门吧嗒一声自动合上。 凌肆:“……” 两人四目相对,尽是无言。 “我有些不舒服,想要睡觉。” “那你什么时候醒?”银发少年眨了眨眼睛,“我想吃烤肉。” “你直接搜索就会了。”对于系统来说,找到一份食谱简直易如反掌。 凌亦:“做过,难吃。” 凌肆换上拖鞋,径直走到房间。银发少年亦步亦趋跟着他,看到凌肆钻进被子里,沉默站在原地。 …… 凌肆睡了一觉,醒来伸了个懒腰,身上有种倦怠感,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他打了个哈欠,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是凌亦。 仍旧站在那个位置,估计是发现他醒来,身形微动。 “现在可以做烤肉了吗?” 凌肆起身洗漱,凌亦就像个人形摄像机,少年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 去厨房,从冰箱里拿出肉处理干净,抹上调料和油,塞到烤箱里。 凌亦就在旁边站着,眼神一动不动盯着烤箱。 烤了15分钟,凌肆将肉翻面,接着烤。又过了十五分钟,肉才可以吃。 凌亦吃得满嘴是油,在白净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兀:“下个世界我要去末世。” “哦。”凌肆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 “没有吃的。”所以今天才来找他。 “你为什么不会做?明明很简单。”在凌肆看来,每个系统学习技能都是很快的。 凌亦坚持:“就是不好吃。” “那你可以去系统食堂吃。”那里每天供应各种各样的食物给拥有人形的系统吃。 “不好吃。” 凌肆:“……” 凌肆很怀疑他为什么被选做无限流世界的无cp大男主,明明生存能力很低。 第二天,凌亦就要下任务了,破天荒来和凌肆告别,恰好遇到少年在吃饭,也跟着吃了一顿。 凌肆合理怀疑他就是来蹭饭的,但是没有证据。 凌亦走的隔天,凌肆也被传送到任务世界。 刚导入数据,就传来一阵窒息感,这里的空气太差了。凌肆咳嗽几声,发现他说不了话。 意识也很模糊,脑子昏昏沉沉,似乎有两个人正在搬运他。 “碰!”他被扔到地上,旁边好像也被砸了一个人,那人紧紧挨着他,身上烫得吓人。 “真的要这么做吗?”一个人小声道。 “没有直接杀了他们算我们仁慈,他们都发烧了,之后肯定变成丧尸。”男生语气十分不耐烦。 “万一他们没有……” “没有他们自救不就行了!再废话,你就和他们待一个屋吧!” “对,对不起。”男生有些害怕地看了一眼地上两个烧的满脸通红的人,就算他们没有变成丧尸,他们的食物也被抢走了…… 他慢慢离周杰远了一点,明明薛晏是为了救大家才不慎被丧尸抓的,但是大家的反应都令人寒心,一致同意将两人送走,还理所应当占有了薛晏拼死找来的食物。 他也有罪…… 凌肆迷迷糊糊间接收了剧情。 这个世界,秩序混乱,丧尸横行,人类为了活下去只能联合起来,建立基地,共同抵御丧尸入侵。 主角薛晏,自小无父无母,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a大,梦想是毕业后找一份好工作,然后美美过上幸福生活。 但是末世打破了他的计划,为了活命,他只能走出校园,去到人类幸存者基地。 同行的还有几个同学以及附近小区活下来的人,薛晏因为力气比较大,所以尽可能保护他们,但是在一次小型丧尸暴动的时候,他被丧尸抓了。队友毫不留情舍弃了他,拿走了他的食物。 同样被抓的还有凌肆,他的一位舍友。发烧过后,他们都觉醒了异能,薛晏是暗系,凌肆是水系。 薛晏一路上疯狂杀丧尸,无意间救了一些人,有些异能者主动跟着他,逐渐组成一个小队。 因为攻击力不强,凌肆只能做辅助,并且为大家提供生活用水,是一个很背景板的人。 不过凌肆有些高兴的是,这个主角终于符合龙傲天的设定了,绝境逢生,复仇升级型。 凌肆的任务是辅助薛晏结束末世,帮他找一位伴侣。 伴侣? 不过龙傲天不是无cp男主,有伴侣很正常。 第66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2 【任务者信息: 姓名:凌肆 年龄:未知(和人类算法不一致) 智力:??? 外表:???(系统无法预测) 身高:181cm(每个世界有所差异) 体重:69kg(每个世界有所差异) ……】 凌肆能够清晰感知到自己在发烧,身体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身上还压着一个大熔炉。 想要推开身边的人,但因为手脚无力,几次都没有成功。 原本是靠在墙边的,凌肆慢慢躺下,脊背接触冰凉的地板,有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意识昏沉,外面时不时传来丧尸的嘶吼声,既然他和薛晏都能觉醒异能,那么至少现在是安全的。 想着想着,凌肆就睡了过去。 薛晏睡梦中发现自己处于一锅热汤中,怎么都游不出去,面前只有一块冰块漂浮着,他发现冰块没有变小,似乎不受热汤的影响。 于是抱住那块冰,不是想象中刺骨的冷意,凉得恰到好处,很舒服,不自觉蹭了蹭。 好像抱住这块冰就不会有事。 凌肆再次醒来,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见,难道是异能的后遗症? 身上扒着什么东西,让他喘不过气,不知烧了多久,汗渍黏腻,难受得不行。 他低头一看,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发现是一个人,这个房间除了他就是薛晏。 男人头发汗湿,脸色苍白,手脚并用将他抱着。怪不得觉得喘不过气。 用尽全力将男人的手掰开,从他怀里出来。凌肆伸出手感知异能,指尖传来凉意。 有水了。 少年将手指伸进嘴里,吸吮着从指尖流出的水,缓解喉咙的疼痛。 喝了水,凌肆恢复点精力,但还是觉得身体很虚。 他想洗澡,凭借着逐渐改善的夜视能力,在这个破旧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个盆。 拿起一看,是坏的,边上裂了个洞。 可以用的面积有限,凌肆将盆竖起,把水注在好的一侧,蓄起一小滩水,也顾不上脏不脏,脱下外套,将里面的衬衫撕下一角,就着水擦洗身体。 衬衫被汗液浸湿,已经穿不了了,凌肆直接穿外套,拉起拉链。 他走到男人面前,蹲下身观察他的情况。薛晏似乎很难受,额头上青筋暴起,身体开始发抖,拳头握得死紧。 凌肆重新撕下一块布,揉干净之后帮他擦脸上的汗。 其他的他也帮不了什么,做完之后就靠着墙坐下,望着窗外的月亮。 外面时不时传来丧尸的嘶吼声,还有人的尖叫声,甚至还有喊救命的。到了后面,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一片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天慢慢亮了。 凌肆彻底看清这座屋子的布局,很小,像一个堆放杂物的小仓库,到处都是灰尘。 他看到地上被踩碎的黑框眼镜,拿起来擦了擦,他记得自己近视了。 刚将还剩一边镜片的眼镜戴上,眼前就变得模糊,十分不舒服,拿下眼镜之后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应当是异能改善了体质,他的近视也好了,于是凌肆随手将眼镜放在窗台上。 凌肆站在狭小的窗子边观察外面,街道上能看到三三两两的丧尸,车辆横七竖八堵在一起,地上到处的暗红色和青色交织的组织物,依稀能辨别出是人的四肢和脏器。 身后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随即是嘶哑的咳嗽。 凌肆怕引来丧尸,在他面前蹲下身,“别出声。” 男人脸色很虚,看着少年怔愣片刻,哑着嗓子开口:“你……是凌肆?” 薛晏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室友,凌肆之前长这么……带感吗? “是我,”凌肆将手指放在他嘴上方,“喝点水。” 带着凉意的水流从流到唇角,薛晏很久没有接触过新鲜水源,狼狈地去追寻,唇碰到少年指尖。 凌肆收回手,和他坦白:“如你所见,我觉醒了水系异能。” 喝了水,喉咙里的灼烧感压下去不少,薛晏的声音也没那么哑,“我不知道是什么异能。” 薛晏伸出手,手心绕着一股黑色的雾,他将黑雾打在墙壁上,那个位置立马传来滋滋声响,再看去,墙壁已经被腐蚀出一个坑。 异能释放后,薛晏头一阵晕,靠着墙面喘息。 休息过后,薛晏再次睁开眼,室友抱着腿坐在一旁,盯着地面发呆。 从侧面看过去,少年肤白如玉,鼻梁高挺,唇珠饱满,睫毛又卷又长,随着眨眼的动作忽上忽下,像蝴蝶一样,飞到薛晏心尖,扑都扑不到。 “我们之后打算怎么办?”凌肆转头问他,打断男人的思绪。 薛晏有些狼狈地移开眼,对于自己的不齿的窥探感到羞愧,不过首要任务是找点吃的。 “我现在还没有力气,等我休息一下一起出去找食物。” “嗯。”凌肆点点头,两人又没了话题。 薛晏记得他的室友一直戴着眼镜,“你看得清吗?要不要顺便去一趟眼镜店,看不清也挺危险的。” “眼睛已经好了。”凌肆怕他不明白,补充道:“可能是因为异能。” “那就好。”薛晏不知道怎么接话,气氛又冷了下来。 “你……接下来要和我一起吗,还是单独行动?”薛晏心里清楚他们两个被扔在破屋子就是被舍弃了,末世里除了丧尸,最可怕的就是人心。 他不会再轻易交付信任,即便凌肆也算是和他共患难。 如果凌肆不愿意和他一起走,那就算了。 薛晏紧紧盯着少年殊丽漂亮的脸,等着他的答案。 “一起吧,有个照应。”凌肆知道薛晏是怕被背叛,但是他的任务是辅助薛晏。 不知为何,得到这样的回答,薛晏的反应是松一口气。 对方顶着这样一张脸,异能是水,攻击力算不上好,很容易被当做那种劳动力。 末世不过一个月,他已经看过太多漂亮少男少女依附一些强者来获取食物,又或者因为外貌被强迫…… 他潜意识里不想少年变成那样。 第67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3 他们现在就处于街道上,丧尸随处可见,但商铺也很多。 薛晏尽可能小声地翻找杂物,找到一把斧头和一根趁手的钢管。他将钢管递给凌肆。 “记得照着丧尸头颅砸。”末世一个月,苟活了这么久,薛晏也摸索出了一些规律。 “好。” 两个人的异能还处于初期阶段,异能释放之后会变得虚弱,十分鸡肋,只能靠工具辅助。 他们大概睡了两日,都没有丧尸来打扰,只能说运气好。 门从外面被锁上了,薛晏释放异能,将门锁处腐蚀出一个洞,两人轻轻打开门,但老旧的门还是传出刺耳的咯吱声。 薛晏警报声响起,低喝一声:“跑!” 果不其然,两人在楼梯拐角处遇到了摇摇晃晃扑来的一只丧尸,薛晏一个斧头下去,丧尸的脑袋只连着半边了。 他有些惊讶于自己的力量,但现在不是磨蹭的时候,抓着身后人的手往前跑。 耳边都是丧尸的低吼声,分不清来自哪个方向,估计各个方向都有。 狭长的胡同里没有丧尸,薛晏渐渐慢下脚步,放平呼吸。 凌肆时刻关注着身后,如果前后都出现丧尸,那他们只能拼死一搏了。 走过这个街道就会有商铺药店,但被发现的几率也很大。 “弯腰,咱们走到对面。”男人环顾四周,低声说。 两个人猫着腰,借着车辆的阻隔,慢慢横穿街道,在经过最后一辆车的时候,薛晏直接说:“跑!” 两人有惊无险到了一家茶叶店,丧尸的声音由远及近,薛晏一直按卷帘门按钮,终于在丧尸扑进来的前一刻,门彻底关上。 门上传来指甲抓挠的声音,薛晏听得牙齿有些痒,老是想咬什么东西。 凌肆眉头紧蹙,在黑暗里摸索灯的位置。 “啪!” 灯被打开了。 两人也看清了面前的店,卖的都是茶叶,对于现在急需食物的他们来说没什么用处。 “先找吃的。” 薛晏将所有东西都翻过来,只找到几包饼干和几颗糖。 凌肆则走到里间,这里应该是平日里值班休息的地方,生活痕迹很明显。 他在床头柜上发现一盒泡面,几根火腿肠,还有一些糖果。 看到少年手里的东西,薛晏有些高兴,他们两天没吃饭,饿得不行。 趁现在还没断电,薛晏找来热水壶,他们不敢喝水管里面的水,凌肆催动异能。 泡面的香味飘出,唾液疯狂分泌,薛晏听到咕嘟叫的声音,看了一眼少年。 “先吃点饼干垫垫,一桶泡面也不够两个人吃。”男人手里躺着几包奥利奥,“吃完咱们再继续找。” 泡面泡好之后,薛晏先让凌肆吃,“没事,你先吃,吃剩的再给我。” 凌肆顾不得烫,赶紧吃了一半,然后递给他。男人看着碗里还剩这么多,跑进去的火腿肠少年一口没动,眉头紧蹙,又推给他:“快吃,不然路上体力不支晕了我可不救你。” 凌肆吃了一两口,将纸碗给他:“你吃吧。” 不然到时候晕的可能是他了。 门外丧尸一直在挠,不依不饶吼叫,两人不敢多耽搁,上了二楼。 二楼是个服装店,薛晏找来背包,装了几件薄款衣服进去,轮到凌肆,他问:“你穿多少码?” 凌肆看着像的,随便挑了几件,现在最重要的是食物,衣服有穿的就行,凌肆也拿起一个包背着。 薛晏看了他一眼:“那个包,装吃的吧。” 凌肆“嗯”了一声,去柜台找找有没有吃的,发现一小盘糖果,全部塞到包里。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糖可以坚持一段时间。 这一排是联排商铺,楼与楼之间间隔不远。薛晏站在窗子前,楼下就是游荡的丧尸,掉下去只能入丧尸口。 薛晏有预感,经过异能改善的体质,他完全可以跳过去。 但凌肆不知道。 “你可以直接跳过去吗?” 凌肆点点头,上个世界的古武还在身上,这对于他来说很简单。 “我先过去,然后接住你。”薛晏盯了他几秒,不知道信了没,说罢,背着包踩上窗户,一个借力直接跃到对面。 扒在窗户上,他催动异能将玻璃融化后,一使劲整个人撞进去。 玻璃碎裂的声音惊动了丧尸,但是他们还很笨拙,不具备抬头看的能力,只能在楼下打转,吼叫。 薛晏滚到地上,碎片划伤了他的手心,微微刺痛。发现没有丧尸后,顾不上其他,他重新踩上窗子,朝对面的人伸手,“过来,我抓住你。” 凌肆到底是一个成年男性,如果直接冲过去,非得把男人拖了掉下楼不可。 “你往后退,会撞到你。” 薛晏瞳孔微缩,慢慢朝后边退,只见少年像他一样,轻松跃上窗台,甚至很轻松地就站稳了。 薛晏神色缓和,甚至有一瞬间他觉得凌肆不会过来,想要临阵脱逃。 “你身手这么好?”不过一天,他就已经发现这个往日其貌不扬的透明室友多重马甲,长得漂亮,身手极佳。 薛晏不由得怀疑,“那你为什么会被丧尸抓?” “异能改善的,之前也不知道。”凌肆回答的中规中矩。 薛晏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少年不愿意说,就算了。 他们所在这家应该是普通住户,那就很有可能有吃的。 他们率先走到厨房,冰箱里还有几瓶没有过期的牛奶,被冷冻的肉,以及一些干货。 “不如我们今天就在这里住下。”这家用的煤气灶,里面应该还有燃料。现在秩序混乱,不知道电什么时候就没有了。 “可以。”基本薛晏说什么,凌肆都会听。 他们又翻了其他房间,在最后一个最像主卧的地方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里面似乎有碰撞的声音。 究竟是人,还是丧尸…… “你退后。”薛晏等凌肆退到安全位置,上前一脚踹到门上,一声巨响过后,门被踹开了。 看到这一幕,薛晏瞳孔骤缩。是两只被死死绑住的丧尸,一大一小,貌似是父子,窗户边上有一个上吊的女人,背对着他们,摇摇晃晃。 薛晏心情沉重,拿出斧子将两个丧尸的头颅砍下。青黑色的血液溅在男人脸上,越发显得男人冷峻异常,下垂的眼睫遮住男人眼底的漠然。 他接着将上吊的女人放下,放在两只丧尸旁边,退出了房间。 后来的凌肆也看到了这一幕,不难猜想,这是一个三口之家,丈夫和孩子成了丧尸,女主人绝望自尽。 冰箱里还有食材,说明女主人不是因为没有食物饿死的。 第68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4 虽然打算在这里住一晚,但是天还亮着,他们还需要找物资。 他们去了楼下,是一家药店,找了一些常用药装上,直到包都塞不下。 对面就是一个便利店,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有一只丧尸在游荡,没有被人发现过,一定有足够的吃的。 “待会儿,我们一起冲过去,我负责开门和关门,你将那个丧尸打死。” “好。”凌肆握紧手中的钢管,坚定点头。 薛晏观察街道,找准时机,带着少年冲过去,用异能飞快融了锁,然后两人钻进去立马关上门。 凌肆举起手中的钢管,朝着丧尸头颅砸去。薛晏将货架挪到门边,将门堵住,转头看到那个丧尸头顶一大个钢管一样的伤口,是被硬生生砸下去的。 薛晏再次刷新对这个室友的认知:“你力气挺大的……” 凌肆甩了甩钢管上的青黑色脑浆,无意间看到丧尸头里有什么东西闪着光。 他拿钢管一挑,一个黑漆漆的固体从里面滚了出来,在木质的地板上声音格外明显。 “怎么了?”薛晏正在扫荡物资,听到声音探出头来,脚边正好滚过来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他蹲下身,拿斧头拨弄了一下。 “不知道,丧尸脑子里滚出来的。”凌肆蹲在男人对面,指尖冒出一股水流。 被冲洗干净后,凌肆发现固体不是黑色的,而是透明的,看起来像水晶一样的东西。 “不知道能不能碰?” 薛晏从柜台上抽了几张纸,将透明石头包起来,这个东西应该是有用的。 他有一个猜测,丧尸应该是靠这个晶石才能活动的,不然他们都已经失去生命体征,如何能够追赶人类。 “回去再研究这个东西,先拿吃的。” 凌肆将所有的方便面和没过期的面包装进包里,桶装的方便面包里只能塞几桶。 薛晏从柜台那里抽来几个塑料袋,“装,带走多少算多少。” 将便利店“洗劫”一通,两人满载而归。 终于可以吃一顿饱饭,薛晏将冰箱里的肉拿出来解冻,配着剩下的一点米,两人吃了末世一个月以来最丰盛的一顿。 凌肆都有些吃撑了,坐在沙发上休息,紧绷的神经得到片刻的放松。 薛晏将透明晶石拿出来放到桌子上,试着对他使用异能,晶石很快化作一团灰。 薛晏察觉到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手指钻进身体,神色一变。再细细感知的时候却发现什么都没有,貌似异能增长了一些。 自从获得异能之后身体就成为一个蓄能池,薛晏能够清楚感知到异能的多少。 刚刚那一股不明东西明显将他的异能重新蓄满了,不仅如此,蓄能池的容量也增加了一点。不过改变微乎其微。 凌肆发现男人脸色沉重,以为出了什么问题,下意识按住他的脉搏。 感受到手臂内侧的凉意,薛晏手指微蜷,盯着少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片刻后,凌肆收回手,平静下了个结论:“没事。” “你还会把脉?”薛晏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带着审视。 被蛇咬了,他也担心少年会不会对他下手,毕竟,末世之后利益至上。 “会一点。” 薛晏紧紧盯着他:“为什么帮我把?” “看你脸色不对劲。”凌肆如实回答。 “你担心我?” 凌肆迟疑了一下,觉得他说的也没问题,点点头。 如果薛晏出事了,他的任务自然会失败。虽然主角有光环,但以防万一,凌肆还是谨慎一些好。 薛晏没有再盯着他不放,换了个话题:“晚上你守前半夜还是后半夜?” “都行。” “那我后半夜。” 第69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5 薛晏随便找一个房间睡了,末世也轮不到嫌弃脏不脏,能够安全睡一觉已经是万幸。 凌肆搬个椅子,坐在窗边,将窗帘拉上,只露出一个缝。 薛晏能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翻身闭上眼睛。原本以为在这样的环境下肯定很难入睡,但男人很快有了睡意。 外面传来的巨大尖叫声惊醒了薛晏,他微微睁开眼看了眼窗边坐着的人,那人犹如一个雕塑,完全无动于衷。 这人比他还狠。 莫名的,薛晏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在末世,圣父活不下去,就像他之前,看着一整队的人,肩上莫名的责任感涌现,什么危险都往上扑。 结局只能被舍弃。 自私是为了自保。 思及此,薛晏重新闭上眼睛,不去管耳边丧尸的撕咬声和追逐声。 薛晏做了一个梦,梦里出现一个身穿暗红色衣袍俊美邪肆的长发男人。那人坐在一个石头上,一条腿踩着石头,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凌然肆意。 就像演古装剧的演员,从哪个剧组里刚跑出来。 男人也发现了他,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目光奇异,“你就是这个身体的主人?” 明明察觉到这人快死了,他才趁机准备夺舍,结果关键时刻这人反倒吸收了他身上的一部分修为,硬生生活了下来。 他变成一个没有身体的游魂了。 “与你何干。”薛晏敏锐察觉到来者不善,语气算不上多好。 “于我何干?”男人嗤笑,似乎觉得荒谬,“你是本座救活的,用着本座的力量,你说与我何干!?” 薛晏瞳孔骤缩,眼睛眯起,“我凭什么相信你?” 男人打了个响指,手上出现一团黑色的雾气,和那团雾气相比,薛晏自己的异能犹如一个幼儿。看到这一切,薛晏内心信了五分。 “熟悉吗?”薛殊晏嘴角含笑,眼尾上挑,“你吸收了我大半修为,如果我收回来,你就死了。” “这是我的身体,如果你想收回早就收回了。”薛晏也不是没脑子,有恃无恐,神情淡然。 薛殊晏神色不变,“我知道你想吃白食,但是我已经在你的身体里了,我会和你抢夺身体掌控权,你最好不要做梦。” 薛晏不知对方深浅,试探他的条件:“你想得到什么?” “帮我找一个人。”薛晏眼皮低垂,眸子猩红,“还有,我需要一个身体。” “什么人?” “我的魔后。”薛殊晏眼里闪过一丝怀念和痛楚。 他在飞升的时候被天道那个老古板神魂劈散,只能进入魔渊的裂缝,传说那里可以进入各个位面。 感知到一丝熟悉的气息,薛殊晏就来到这里,然后就不明不白被吸走了修为。 听到这奇怪的称呼,薛晏眉头一皱,再思及这人怪异的装扮,原本以为对方是中二少年的想法压下去不少。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薛殊晏将原话还给他,“与你何干。” 薛晏:“……” 薛晏对他的来历不感兴趣,“那人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 薛殊晏眼里闪过一丝迷茫,时间太久了,久到那人具体长什么样他不记得了,脑海中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 但是只要见到那人,他一定可以认出来。 “很漂亮,有点呆,但对我很忠诚。” 听着他粗放的描述,薛晏下意识想到凌肆,那个人也跟个呆瓜一样,只会拿黢黑的眼眸盯着你,好像眼里只有你一个人,实际上身上充满了秘密。 薛晏下一瞬就否定了这个答案,漂亮又呆的人多了去了,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 第70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6 薛晏被人叫醒了,少年压着声音,一边推他。 凌肆微微俯身,“后半夜了,薛晏。” 薛晏睡得不算好,一半的时间都在做梦,醒来之后又忘得一干二净。 男人摇了摇酸胀的头,起身下床,凌肆坐在他边上,等男人起身的时候缩进被子里。 被子里面还有热量,凌肆闭上眼睛。薛晏看到他就睡在自己刚刚的位置,心头闪过一丝异样。 第二日,两人在街上找了一辆越野车开。 现在没有任何信息来源,薛晏得知的消息早就是半个月前的。中部建立了一个幸存者基地,现在他们要去那个地方,有个固定的居所总比在外流浪的好。 两人换着开车,一人开两个小时,一路上撞了不少丧尸,前挡风玻璃上全是黑红色的污渍,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玻璃水早就没有了,只能勉强用雨刮器加上凌肆的异能清理一下。 傍晚,天边漫起红霞,如果是在平常,一定有很多人欣赏这种奇观。但在末世,只会让人脊背发凉,薛晏望着那抹诡异的霞光,面色沉重。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路上挡路的丧尸似乎变多了,或者说,在外面的丧尸变多了。 在霞光消散不久,天空下起了雨,噼里啪啦打在车窗上,到后面雨大到公路都看不清,可见度极地,车的速度慢了下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雨一时半会停不了,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一晚。”薛晏手扣在膝盖上,轻轻敲打,但他内心可不似这么平静,他敏锐地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场雨,可能有问题。 不断有丧尸朝车上扑,一个车窗之隔,有一只丧尸脸直接凑上来,青白的皮肤块块裂开,露出中间的血肉。 凌肆猛打方向盘,将它甩了出去。 丑东西。 车子最后停在一栋小楼房面前,凌肆正打算开门,薛晏一把扣住他的手腕,“车里面有伞,不要直接淋雨。” 两人拿着武器,背着几包东西,打着伞一起下的车。 薛晏熟门熟路将门锁融了,推开门。下一瞬里面出现一个中年男人,拿着狼牙棒,眼神狠厉,朝两人扑过来。 薛晏眉眼一厉,一脚踹在男人肚子上,将人踹出三米远,直直砸在柜子上。 中年男人疼得脸皱在一起,捂着肚子迟迟起不来。 凌肆关了伞,将门堵上。 薛晏这才发现楼上还有人,两男一女,还有一个小孩。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饿的脸色发青,身材瘦削。 几个人面带恐惧盯着他们,那两个男人不敢下来,看着瘦弱的女孩,其中一个男的狠心将她推了下来。 “啊!”周允恩直直,从楼上扑下来,滚了几圈扶不住楼梯,面上已经带了绝望。 “姐姐!”小男孩眼里满是惊愕,大声喊道。 周允恩以为自己一定会被那两个陌生男人刺穿,没想到背上传来强有力的推力,接住了她。 脸上的惊恐还来不及散去,周允恩愣愣地看着接住他的少年,漂亮得惊人,眼睫微垂,将她扶正后松开手。 “没事吧。”漂亮少年嗓音清越好听,犹如泉水流过。 “没,没事,谢谢……”周允恩脑子还是乱的,此时完全忘记了这两个男人刚刚一脚踹翻了那个她名义上父亲。 周知凡噔噔噔跑下楼梯,一下子扑到周允恩怀里,带着哭腔:“姐姐……你没事吧?” 周允恩勉强勾起嘴角,摸了摸弟弟的头,“……没事的,别担心。” 那个中年男人踉踉跄跄站起来,狼牙棒支撑着身体,普通的一张脸尽是怨毒:“这是我的家,你们想要干什么?” 薛晏跨过碎渣,慢慢走到中年男人面前,鞋子踏在木制地板上,发出咚咚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走在中年男人心上。 中年男人胆战心惊,喉咙发紧,不敢再说话。 “外面雨大,我们借住一晚,明天就离开。”薛晏声音平淡从容,配上他刚才的行为,就显得凶煞许多。 中年男人肚子还疼得不行,看到他们身后的大背包,眼里闪过一丝贪婪,连忙压下。 现在还打不过,如果晚上睡着了…… “这是费用。”薛晏拿出几包饼干和一包方便面。 中年男人看到薛晏手上的东西眼冒绿光,一把抢过,来来回回翻看。 “这……恐怕不够吧。”中年男人面露难色,企图得到更多的利益。 薛晏语气很平,“我也可以将你们杀了占有这栋房子。” “你,你们……”中年男人眼睛瞪大,脊背发凉,意识到男人真的会这样做,这可不是什么法治社会。 中年男人只能闭嘴,看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大摇大摆进入他的屋子。 薛晏和凌肆上楼随便找了一个房间,然后将门关上。 楼梯口兄弟两人早就躲到屋子里,听到关门声,这才出来。 “他们给了东西!?”两个男生看到方便面和饼干,十分激动,恨不得立马塞到肚子里。 “泡面是老子的,饼干你们自己分了。”中年男人将饼干递给他们,拿着泡面走到厨房。 兄弟俩对视一眼,明白了各自眼中的意思。都末世了,谁都想活下去,那老东西有了吃的不和他们分,就别怪他们不讲情义了。 周允恩觉得情况不对劲,捂住弟弟的嘴,抱着他赶紧上楼,然后将门反锁。 那两个畜生,现在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放过了。 周允恩清秀苍白的脸上划过泪水,心里的恐惧和绝望进一步加深,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周知凡示意姐姐将手松开,自己不会讲话。 “姐姐,别哭了……”周知凡踮起脚想要帮周允恩擦泪,却发现身高不够。 “小凡,待会儿如果遇到危险,就去找那两个陌生哥哥。”周允恩没有办法,即便那两个畜生饿的前胸贴后背,她依旧打不过。 如果不是形势所迫,她也不会将希望寄托在两个陌生人身上,他们……也不一定就会救自己和弟弟。 周允恩抱着周知凡无声落泪,没有听到弟弟的回复,摇了摇他的身体:“听到没有!?” “好,好,我知道了。”周知凡也有些害怕,他小手紧张地揪着姐姐衣服。 第71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7 薛晏和凌肆在二楼听到打斗声,旁若无人继续收拾东西。 没有热水,他们也不可能去楼下拿,索性吃点面包,这些东西保质期比较短。 “你不想去救那对姐弟?”薛晏回想起刚刚少年接住那女生的动作,咬着面包问少年。 “你要救?”他听薛晏的。 薛晏将面包咽了,暼了少年一眼:“说得好像你多听我意见似的。” 凌肆不明白他的阴阳怪气从何而来,自己也没有忤逆他的地方。 “我听你的。”当小弟的第一步,表忠心。 薛晏:“你……”他有点不懂凌肆了。 干吃面包难以下咽,凌肆将手指塞进嘴里,就着水咽了下去。 少年粉色的唇瓣轻启,含住玉白的指尖,其间不断有水流冒出,搞得薛晏都渴了,但是屋子里没有杯子。 薛晏有些懊恼,早知道准备一个矿泉水瓶了。 现在喉咙又干又痒,原本还算松软的面包变得难以下咽。 薛晏吸了一口气,面包屑顺着口腔进入气管,呛得他直咳嗽。 凌肆目光落在他身上,帮他拍背,这时候他才注意到男人唇瓣的干裂。 也对,赶了一天路了,也该渴了。 “你……喝水吗?” 薛晏还在咳嗽,艰难地掀开眼皮,眼里有红血丝,脸都咳红了。 “……喝。” 凌肆直接将手指抵到他唇瓣,水流顺着下巴淌下来,薛晏连忙含住,不能浪费了,这也是异能。 手指传来湿热的触感,凌肆手指微蜷,眸光一动,睫毛抖动。 水流缓解了咳嗽,薛晏这时候才察觉到两人的姿势不对劲。 凌肆,凌肆怎么能直接将手伸进来!? 不对,好像是他自己…… 薛晏尴尬得无所适从,愣愣地含着手指,直到那个触感远离口腔,他才反应过来。 目光落在少年带有水渍的手上,男人耳后传来燥意,眼神有些飘忽。 凌肆将手擦干净,继续啃手里的干面包。当少年再一次喝水的时候,薛晏喉咙一紧,狼狈移开目光。 中邪了。 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打断胡思乱想。 凌肆望了他一眼,觉得人类真的很奇怪,现在还会自我掌掴了。 脸都打红了。 “看什么?吃你的东西。”薛晏捕捉到他的目光,欲盖弥彰拿起地上的饼干塞少年手里。 “哦,谢谢。” 两人刚吃完不久,就传来敲门声,薛晏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好才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小豆丁,眼睛含着恐惧和眼泪。 “大哥哥,你能救救……唔!” 话还没说完,一个男人捂住嘴将小孩抱走,压低声音恶狠狠威胁:“再胡说八道就弄死你!” 周知凡不停挣扎,咬了那个男生一口,“啊!死杂种!” 男生用力将他甩在地上,发出闷响。 小男孩哼哼几声,脸色苍白f爬起来就要跑。 男生看到手被咬破皮,眼神凶戾,就要上手抓他。 突然一根钢管伸到他面前,轻描淡写打了一下他的手背,剧痛传来,男生捂着手蹲在地上痛苦地嚎叫。 “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 一个冰凉的触感抵上他的脖颈,男生瞪大眼睛,目光惊骇盯着那把斧头。 薛晏眼神冰凉,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如果再叫,我不介意割下你的头。” 第72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8 周知凡被一个漂亮哥哥扶起来,眼泪唰唰掉,哽咽道:“大,大哥哥救救姐姐,堂哥把她拉走了……” 凌肆和薛晏对视一眼,后者点点头,少年循着声下楼,在楼下的厨房听到女生挣扎的声音。 那个男生死死掐着女孩的脖子,眼球突出,就像魔怔一般。女孩手不停抓着男生的手臂,脸涨得通红。 凌肆举起钢管,朝着男生后脑勺砸下去。 “咳咳——”女孩将身上的男生推开,弓起身子咳嗽,大口大口喘息,差点吐出来。 不过胃里也没有什么东西。 周允恩逐渐冷静下来,盯着地上生死不明的男生,拿起一旁的热水壶狠狠砸了下去,一下,又一下…… 不知砸了多久,男生头上血肉模糊,地上全是飞溅的血液。 周允恩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和脸,脸上斑斑点点的血迹晕染开,她跪在那个漂亮少年面前,一下一下磕着头,“谢谢,真的谢谢……” 那个畜生,终于死了! 凌肆看着地上哭的不能自已的女孩,转身上了楼。 身边跑过小豆丁,捂着嘴,眼睛瞪大,踉踉跄跄过去抱住跪在地上的女孩。 周知凡看到周允恩脸上的血,吓了一跳,不敢去碰她,眼泪不值钱往下掉:“姐姐,你没事吧?呜呜,都怪我,我要是再快一点就好了……” 周允恩想将脸上的血迹擦掉,但是已经干涸了,安慰周知凡:“姐姐没事,这是那个畜生的血。” “可是你脖子都青了!”周知凡满眼心疼,自责得不行。 薛晏拿窗帘将刚刚欺负周知凡的男生绑起来,踹到墙角。男生目光惊惧,一只手早已变得青紫,不敢说话。 听到上楼的脚步声,薛晏回头,凌肆拖着一根钢管进来,“已经解决了。” 男生瞪大眼睛,“你们,你们杀了周速……” 他在少年钢管上看到了血迹,吓得瑟瑟发抖,打着颤求饶:“别杀我,别杀我,我没有要伤害你们的意思……求求你们,求求了……” 薛晏已经确认男生没有威胁力,没什么心情理他,锁了门,带着物资去了另一个房间。 凌肆将钢管扔在一边,上面的血迹早已经干涸,连带着之前打丧尸的青黑色污渍,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薛晏捡起地上的钢管和斧子,拿到洗手间,放水冲一下。毕竟也是拿在手里的东西。 刚洗完转身,就发现凌肆站在洗手间门口,黑眸凝着自己,男人瞥了他一眼:“搁这当门神呢?” “什么是门神?”凌肆翻了翻《人类习性研究》没有发现这个词语,应该不是很重要。 “门神就是像你这样一直杵在门口吓人的人。” “哦。”凌肆退开些许,又见薛晏将钢管和斧子放在墙边,“你守前半夜还是后半夜?” “后半夜。” 屋子里没有椅子,凌肆靠着墙坐下。 薛晏刚上床,就看到他的不拘小节,眉头轻皱:“地上不冷吗?这么大个床不坐。” 凌肆起身拍了拍裤子,坐到床上。察觉到床尾一震,薛晏知道少年听自己话了,合上眼睛。 第73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9 第二日,雨已经停了,但是外面天依旧阴沉沉的,是见不到希望的末世。 薛晏收拾好东西,和凌肆继续赶路。 客厅里站着两个小孩,怯生生地望着两人,最后还是周允恩开口:“你们可以带上我和弟弟吗?” 薛晏利落拒绝:“不行。” 周允恩像是豁出去了,下定某种决心,“其实我可以装东西,在末世来临的时候就有了。” 周允恩怕两人不信,手对准桌上的杯子,杯子瞬间不见了踪影,下一瞬,又重新出现在女孩手上。 “那又如何?”薛晏确实起了带上女孩的心思,面上却不显。 周允恩睁大眼睛,没想到男人这样都不为所动,咬咬牙:“我不会背叛,如果发生那种情况,你可以杀了我。” 薛晏或许觉得有些好笑,嗤笑出声:“杀了你?那我物资怎么办?打水漂?” “你怎么样才愿意带我和弟弟走!?”周允恩眼眶通红,试图和薛晏讲条件。 薛殊晏在黑暗中百无聊赖,这人的识海过于无聊苍白,一丝乐趣都没有。 或许是因为和这具身体匹配度高,偶尔他也能感应到薛晏不太重要的心理活动,譬如现在。 “我可以帮你控制她。”薛殊晏想玩一玩。 薛晏神情一冷,在脑海里回复:“你为什么帮我?” “别紧张,我只是希望你对我的事情上心一点。”薛殊晏现在哪也去不了,好不容易相中的身体原主人还活过来了。 他不是没想过将薛晏抹杀,或许经历过生死,这人神魂暂时在他之上,动不得。 薛晏冷冷盯着男人,最终妥协下来:“如何做?” “你将魔气渡给那人,然后让她发誓。” 修真界有一种契约,立誓则受天地法则保护,这里没有那种东西,但是魔气辅助,自然也有相同的效果。 凌肆看薛晏在发呆,推了他一下,男人回过神来,对着周允恩道:“需要你发誓,加上我的异能,如果你违背誓言就会爆体而亡。” 周允恩不知真假,但是顾不得多想,她要离开这里,她需要活着。 她举起三根手指,语气坚定:“我发誓,如果背叛你,不得好死。” 周知凡握紧姐姐的手,死死咬住下唇,眼里含着一泡泪。 虽然这两个大哥哥救了他们,但是还是觉得好可怕。 与此同时,一缕黑雾从薛晏指尖钻出,没入周允恩眉心。 没有感到不适,周允恩有些惊讶。 “现在可以带上我们了吗?” 薛晏神情缓和不少,“去收拾东西。” “我们已经收拾好了。”周允恩早就将自己和弟弟的东西都放到空间里,就算这两人不带上他们,她也不打算在这里待了。 凌肆看着薛晏的操作,有些熟悉,当了这么久魔修,他还是知道魔族威胁人的方法的。 薛晏也会? 还是说有什么传承记忆? “空间有多大?”薛晏问她。 “大概十平。” 薛晏朝凌肆伸出手,“背包拿来。” 男人将两个鼓鼓的黑色大包打开,挑挑拣拣留下一些保质期只剩几天的东西,其余让周允恩装进空间里。 薛晏又拿出两袋面包和两盒牛奶,递给姐弟俩。 周允恩感激地接过,面露欣喜,虽然不知道薛晏为什么突然就选择相信她,但她还是很感谢他们。 “谢谢……呃老大!”周允恩不知道怎么叫他,喊了个中规中矩的称呼。 “我叫薛晏。”男人将其中一个包递给少年,背起剩下的背包。 少年言简意赅:“凌肆。” “老大,我叫周允恩,这是我弟弟周知凡。”说完看向那个漂亮得惊为天人的少年,“凌肆哥好。” 凌肆沉默颔首。 周知凡知道这两个大哥哥打算带上他们了,躲在姐姐腿后面,好奇地睁大眼睛瞄他们,声音稚嫩:“老大,我叫周知凡。” 薛晏“嗯”了一声,打开门,“走了。” 姐弟俩不会开车,坐后座,周允恩看到老大去开车,还有些羞愧。 她好像只会装东西,当个移动仓库,看来要好好锻炼自己杀丧尸的本领了。 周知凡不敢看外面扑过来的丧尸,趴在周允恩腿上,迫不及待撕开面包,双眼亮晶晶的:“姐姐,我们有吃的了诶。” 食物何其珍贵,就凭这一口吃的,周允恩也不会背叛薛晏和凌肆。 她摸了摸弟弟的头,替他戳开牛奶:“快吃吧,别噎着。” “姐姐也吃。” 这里是郊区,开了不过一会儿,就上了盘山公路,高速上肯定混乱得不成样子。 山区人烟稀少,偶尔才会遇见几只丧尸。 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丧尸似乎变强了,速度变快,动作灵敏了不少。 按照这个升级速度,恐怕很快就会超过人类,挤占人类为数不多的生存空间。 荒郊野岭看不见几个丧尸,凌肆将车开到农田里,那里比较平坦。 薛晏拿出打火机,在周围找了些枯草生火做饭。 说是做饭,实际上只是煮几包泡面,最多就是打了四个鸡蛋,算是十分丰盛了。 离开的时候周允恩将家里的碗和锅都带走了,放进空间里。 凌肆规规矩矩坐在一旁,看着男人搅和着锅里的面,觉得很香。 不是觉得饿,而是方便面本身的味道很吸引人。 为什么他之前没有吃过? 风吹动枯草,发出簌簌响声。凌肆朝四周看了一眼,薛晏也停下手,望着四周。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周允恩站起身,“怎么了吗?” “没事。”薛晏重新坐了下来,只有凌肆一人朝一个方向去,手里抓着钢管。 周允恩只能拉着周知凡坐下,不安地看向少年的方向。 既然老大说没事,那就没事吧…… 第74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10 周允恩没想到凌肆会拎着一条蛇回来,黑色的,还会动,尾巴缠到少年手臂上。 周允恩不敢再看,周知凡倒是很高兴,对蛇十分好奇,甚至还要上手摸。 “周知凡,别摸!” 听到姐姐的呵斥,周知凡吓得缩回手,跑到他面前,“是有毒吗?我不摸了,姐姐你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不要碰那种东西。”她担心周知凡什么都不知道,以后分不清有毒没毒都去摸。 周知凡乖乖坐在在田埂上,不敢再造次。 “没毒。”薛晏接过蛇,发现就是普通的小黑蛇,没有毒,在农家地里很常见。 可以加餐了。 薛晏手起刀落,将蛇宰杀,剥皮,凌肆放水冲着。将面锅端下来之后,拿棍子将蛇串起来在火上烤。 四个人吃着方便面,闻着蛇肉香,胃口好得不行。 周允恩吃面就已经饱了,对于蛇还是有点心理压力,就钻回车上。 周知凡睁着大眼睛,也不敢主动要,薛晏将蛇肉分成三份,三个人分着吃。 凌肆对于蛇肉无感,还没有牛肉好吃,也没有方便面好吃。 吃完午饭,凌肆放水灭火,几人继续赶路。 没想到在快要下山的时候遇到了山体滑坡,山土和石头直接堵住了去路,重新回去是不可能。 薛晏转头问周允恩:“车能放进空间吗?” “应该是可以的。” 薛晏语气冷淡从容:“收拾东西下车。” 一辆车就这样消失在眼前,他们背着包,打算绕过滑坡地带。 临近平原,山体不算高,薛晏和凌肆几人没用多长时间就走到山下。 不远处就是一个村庄,隐隐能听到丧尸的叫声,周允恩还没有和丧尸正面对上过,抱紧怀里的周知凡。 凌肆发现她有些害怕,朝周知凡伸出手,“我抱你。” “……好。”周知凡看着这个漂亮哥哥,有些不敢,又有点期待,最终到了他怀里。 周允恩从空间里拿出菜刀,用力握住,一定要砍头,一定要砍头。 她在心底默念几遍,跟上两人。 薛晏打头阵,村庄外徘徊着二十几个丧尸,看样子大部分是村里的老人,还有一些妇女小孩。 “抱紧我,不要乱动。”凌肆对怀里的周知凡说。 周知凡小脸苍白,一眼都不敢看,死死环住漂亮哥哥的脖颈,“嗯,我不乱动。” 五六个丧尸踉踉跄跄扑上来,腐臭味刺鼻。薛晏扬起斧头,直直砍向其中一个丧尸的眉心,遇到阻碍,手臂震得发麻。 经过几日杀丧尸,黑雾已经变得粗壮,可以同时缠住几个丧尸的头颅,不过片刻,丧尸头颅已经滚到地上,失去行动力。 水系异能在少年手中力量并不弱,加持了内力,直接在丧尸头上穿了个洞。 周允恩腿都在发抖,拿着菜刀躲在两人身后。这时候,山坡上飞快跑下来一个丧尸,直直朝着最薄弱的地方抓挠。 周允恩举起菜刀,闭上眼睛使尽全身力气劈下去。 她睁开眼,丧尸还在动,但是菜刀卡住了!! 被指甲抓到就完了! 丧尸还要往前扑,周允恩还没反应过来,那丧尸被凌肆一脚踹出几米远,打翻了农家的栅栏,接着一注水流飞出去,刺穿丧尸头颅。 好,好厉害。 周允恩呆呆看着这一切,她原以为水没有什么攻击力,没想到凌肆这么牛。 剩余几个丧尸都被两人解决完了,周允恩将丧尸头上的菜刀拔出来,脸红一阵白一阵,信心满满冲上去,结果还要人救。 “力气太小了。”凌肆淡淡评价一句。 周允恩:“……” 已经破防了。 她看到薛晏低着头在丧尸身上捣鼓什么,凑上去看,就见男人挖出从丧尸头里挖出一个个石头。 这超出周允恩认知了,“这是什么?” 薛晏头也没抬,“不知道,一种可以吸收的能量石,应该是支撑丧尸活动的。”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二十几只丧尸,薛晏和凌肆脸不红气不喘,可见实力。 她知道异能可以改变体质,但为什么她没有啊,这东西还区别对待的吗? “我也去挖。” 最后在地上集一堆,凌肆放水冲洗干净,石头回到原本透明的模样。 薛晏将这些全都装进背包,开始在村子里找粮食。 这些村里没有多少年轻人,住户也没有几家,很多屋子早已被舍弃,堆了几层灰,显然是在末世之前就没人住了。 薛晏将十几把刀放到周允恩面前,“把这些和你的武器分开。” 他可不想做菜的时候拿的菜刀是杀过丧尸的。 “……对不起。”周允恩脸已经红得不行了,她忘记要拿菜刀来做饭了。 他们在屋子里找到一些大米和面粉,够他们吃一个月了。 周允恩将车放了出来,不然多余的物资塞不进去。空间里的东西肉眼可见增多,周允恩内心深处的不安减轻许多。 至少,他们真的是在末世活下去了。 这个村庄已经没有人了,几人开着车继续上路。 薛晏开车没有特意绕过市区,那里丧尸多的同时物资也多。 周允恩坐在后座,看着不断扑上来的丧尸,又不断被撞飞,心惊胆战的,生怕这车什么时候就没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还没走到市区,车就抛锚了,几人只能下车走路。 走了十几分钟,杀了几十只丧尸,透明的石头在不断增多。 周允恩手虽然酸,但是已经能比较准地砍掉丧尸的头,然后挖出丧尸脑子里的东西。 虎口震得发麻,手心被磨红,身上都是汗,不停地喘气,但至少这一刻她觉得很有成就感。 考虑到几人的体力问题,薛晏翻墙进入一家,杀了院子里游荡的五个丧尸后,将门打开。 门锁上之后,凌肆将臂弯里的周知凡放下,小孩看他的目光都是带着亮光的,特别崇拜,在车里的时候一直盯着少年问东问西。 原本周知凡还有些拘束,但男孩子都向往力量,凌肆和薛晏就是他想成为的类型,因而大着胆子和凌肆聊了起来。 至于为什么不和薛晏聊,因为男人脸色一直阴沉沉的,看着就很凶,周知凡不敢。 凌肆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原本不怎么说话的小团子意外变得话痨,还用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 周知凡问什么,他就说什么,格外有耐心。 薛晏被吵得不行,眼神不善地看了一眼窝在少年怀里的小子,加速朝丧尸撞去。 后背传来推背感,凌肆不明所以地看着男人莫名其妙黑了的脸,捏了捏周知凡的脸颊。 有点软。 小孩子应该都这样。 第75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11 天色微暗,他们将车开进小区里,停在楼下。 围上来的丧尸被薛晏瞬间处理了,可见其暗系异能的霸道。 不知为何,凌肆觉得他好像心情不好。 因为太累了吗? 这时候就该发挥凌肆小弟的作用了。 “你心情不好吗?”凌肆微微弯过身子,去看男人的脸色。 薛晏轻描淡写瞥了他一眼,将锁融了,斧头砍向扑过来的丧尸,青黑色的血液溅起。 男人眉头轻蹙,抹去脸颊的污渍,这才重新将视线挪到少年身上,“为什么这么说?” “不知道。”感觉至上。 薛晏将门堵上,坐到沙发上,懒洋洋掀起眼皮,“不知道就别问。” 老大有点难搞,凌肆决定从其他地方入手。 他找到厨房的位置,却发现没电了,这里也没有烧火的材料,连献殷勤都做不了。 薛晏看到少年出来,默默注视他,在少年那张木然的脸上无端看到了沮丧。 “怎么这副表情?” 凌肆刚坐下,就被男人扯过手臂,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从另一个沙发上到了男人身边。 男人伸出一只手,擦着少年耳边掠过。有些痒,凌肆不自觉偏向一边,刚好夹住薛晏的手。 “这里,有脏东西。”薛晏另一只手从纸盒里抽出一张纸,轻轻抚过少年那边脸颊。 凌肆摸了一下,男人已经收回手,“已经擦干净了。” “哦。”凌肆发现薛晏好像心情又变好了。 周允恩抱着周知凡,呼吸都不敢放开,这俩人……是一对? 怪不得她一直觉得他们之间的氛围奇怪,像朋友,但又太过默契。 所以刚刚老大心情不好是因为凌肆哥太过关注周知凡了吗? 周允恩觉得大事不妙,带着周知凡到了卫生间。 她掰过周知凡的脸,表情严肃,低声说:“周知凡,以后少去黏着凌肆哥。” “为什么?凌肆哥多帅啊,徒手抓蛇,一钢管打爆丧尸的头!”说着还在空中不停的比划,想象自己就是那个样子。 “我和你说,凌肆哥在和老大谈恋爱,你不能占用人家的时间,不然老大生气了……”周允恩看了看门外,压低声音。 “谈恋爱……唔!”周知凡太过震惊,声音陡然拔高,还没完全说出口就被周允恩捂住嘴。 周允恩瞪大眼睛,“别叫!你听到我说得没有?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他们带上我俩的,我们一定要去幸存者基地!” 周知凡点点头,在周允恩放开他之后自己捂住嘴巴,“男生和男生也可以谈恋爱吗?” 周允恩:“爱情是不分性别的,别在他们面前说。” 周知凡似懂非懂:“哦哦,我知道,他们一定不知道我们发现了。” 凌肆抿唇,眼睫低垂,望着有些可怜,“没电了。”只能吃面包饼干了。 薛晏察觉到少年的想法,“你想吃泡面?” “有那么好吃吗?以后你就吃腻了。”薛晏起身,虽然这样说,但他还是打算去找找有没有发电机,毕竟,凌肆跟着他,不能委屈了。 “不会。” 凌肆跟着他站起,认认真真回答。 薛晏眼里飞快闪过一丝笑意,片刻消失不见,恢复那副冷淡的模样。 凌肆跟个小尾巴一样,走到哪儿,跟到哪儿。 “别跟着了,去休息一会儿。”薛晏回头望他。 凌肆:“你要干什么?” “我找找有没有发电机。”薛晏看到一个类似杂物间的地方,推开门,在里面仔细翻找。 什么都没有发现,薛晏直起身,“附近的物业应该有,我出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 “太危险了。”凌肆想跟着出去。 “在你眼里我这么没能力?”薛晏好歹觉醒了异能,虽然身手比不上这位漂亮室友,但打丧尸还是绰绰有余。 凌肆沉默了,龙傲天还没发展起来的时候确实会被人处处看不起,但作为他的小弟,绝对不能看不起老大。 “……没有。” 薛晏:“还犹豫上了。如果我半个小时没回来,就出来找我,我不会离开这个小区。” 薛晏离开后,周允恩和周知凡才从洗手间里出来。 “你们上厕所都一起吗?”凌肆疑惑。 周允恩尬笑:“对啊,周知凡还小,还小。” 周知凡看了一圈,没发现薛晏,跑到凌肆面前,眼巴巴道歉:“凌肆哥,我错了。” “嗯?” 周知凡稚声稚气:“我不该打扰你和老大。” 凌肆刚想回答没有,但是貌似……薛晏被打扰到了,联合他之前冷冰冰的表情,凌肆觉得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 薛晏应该是喜欢安静,看来之后也不能和他多说话。 “之后注意就行。” “好。” 小团子开朗活泼,即便对之前的事情有阴影,也很快就走出来,抛之脑后。 半个小时后,薛晏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便携式发电机,还有一些食材。 薛晏将食材放在桌子上,“附近有一个超市,还没有被搜刮过,明天再去找物资。” “吃饭吗?”薛晏问少年。 “……吃。”其实他更想吃泡面。 薛晏透过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看出少年所想,“身在福中不知福,米很难得,估计之后就没得吃了。” “泡面不健康。” 如果不是末世,谁会愿意天天吃那种东西,但是末世后,连一点食物残渣都变得十分奢侈,更别说泡面了,估计被炒出天价。 凌肆眨了眨眼,跟着他进了厨房。薛晏从塑料袋里拿出一大根食用淀粉肠,一包紫菜,几个鸡蛋,还有一包干香菇。 “我能帮你什么?”凌肆站在一旁,望着男人手拿菜刀切开淀粉肠外面的包装。 薛晏:“发电机会用吗?” 凌肆扫描一下地上那个发电机的数据,知道了操作方法,颔首:“会用。” “热点水。” 凌肆的水流柱已经有手腕粗细,很快就将锅放满水。 热上水之后凌肆又看向男人,薛晏将菜刀放下,拿出一个碗,问:“鸡蛋会打吗?” 凌肆点点头,拿起一个鸡蛋,徒手捏碎。 薛晏:“……” 薛晏捏住他的手腕,移开后把碗里蛋壳捡出来,里面只剩下一点点蛋清。 “去洗手,不是这样打的。” 浪费了一个鸡蛋,凌肆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吃不出什么味道。 薛晏余光瞥到少年的动作,视线捕捉到少年只出现一瞬的舌尖,喉咙滚动,呼吸微滞。 薛晏知道少年可能是愧疚了,“别吃了,不怪你。” “我教你怎么打鸡蛋。” 第76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12 凌肆看着薛晏将鸡蛋放在碗上磕了一下,然后顺着裂缝的位置掰开,一个完好无损的鸡蛋掉进碗里。 蛋壳没碎。 凌肆觉得简单,他会了,再想要试试的时候薛晏挡开了他的手。 “出去休息吧,晚上我们要去搜刮物资。” 没有吃得东西在身边,心里没有安全感,万一在他们睡觉的时候有人捷足先登,将超市扫荡了呢? 何况凌肆貌似很喜欢吃泡面的样子。 “你想吃泡面我给你单独煮。”顺便多加一个鸡蛋。 凌肆确实有这个想法,但是看着男人将在紫菜汤里加入鸡蛋,他又改了主意。 这个汤闻起来很好喝的样子。 “还是吃饭吧。” 薛晏以为他怕麻烦自己:“几分钟就好。” 薛晏为什么那么执着于给自己吃泡面? 凌肆:“我想吃饭。” 薛晏将煮好的汤倒进碗里,偏头看少年的神色,确认他是认真的,随即歇了心思。 半个小时后,饭端上了餐桌,周允恩和周知凡双眼冒光,他们真的很久没有吃过米饭了。 薛晏手艺是真的好,加上大家饿得不行,都狼吞虎咽吃着。 周允恩连嘴里的米饭都来不及仔细咀嚼就咽下去,差点咬到舌头,胃里传来充实感,女孩险些流下泪来。 跟着老大就是他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吃完饭,周允恩自觉将碗收了洗干净放空间,周知凡坐在沙发上打瞌睡。 凌肆一不注意吃撑了,靠在沙发上。人一吃饱就容易犯困。 凌肆下意识抓住身边人的手放在胃部,嘟囔一句:“撑了......” 薛晏身形一僵,感受着手下温热的体温,最终生涩的帮他揉。 凌肆一下子就清醒了,身上传来触电的感觉,推开薛晏的手,眼眸低垂,第一句话就是道歉:“抱歉,老大,认错人了。” 自从周家姐弟俩这样叫薛晏之后,凌肆也这样叫他。 薛晏心头一刺,脸色瞬间变得黑沉沉。 认错人? 谁会对少年做这样亲密的举动? 而且看凌肆的表现,明明是下意识的行为...... 薛晏死死盯着凌肆,像是要在他身上烧出一个洞。凌肆毫无察觉,垂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心头酸胀。 他揉了揉心口,但是那种感觉没有丝毫消散,少年脸上闪过一丝茫然。 薛晏捕捉到少年脸上的神情,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凌肆可能失忆了,但是在失忆之前有一个很亲密的人。 薛晏神情缓和下来,将手重新放上去,力度适中,幽幽地说:“认错谁了?” 凌肆握住他的手,但无奈太舒服了,也不好拒绝。 少年恹恹地靠在沙发上,“我爱人。” 薛晏手上力度没压住,呼吸一滞,凌肆翻身,挪到沙发另一侧。 薛晏:“抱歉。” 他状似无意问道:“什么时候谈的恋爱,我作为你室友都没发现?” 任务和小世界的事情不可能告诉薛晏,少年眨了眨眼睛,“他去世了。” 也不算撒谎,只是纪玄澜没在这个世界罢了。 得到答案,薛晏第一反应是庆幸,他承认自己自私,甚至不想去安慰少年。 阴暗的情绪在脑海中升腾,薛晏挪到少年身边,笨拙而温柔地帮他消食,声音压低:“别太伤心了,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他说他最爱我。”凌肆有些茫然,什么是更好的人?更爱他?还是对他更好? 但是他觉得没有比纪玄澜更勤快的人了,上个世界有关凌肆的事情他都是亲力亲为,记得他们每一个纪念日,会带他去不同的地方玩,会做小蛋糕,会学做菜....... 薛晏不知道看起来乖巧的室友居然是一个恋爱脑,信这样的鬼话,“每个恋人都会这样对他的伴侣这样说,这样的话不稀奇。” 是吗? “你这么懂,那你知道什么是爱吗?”凌肆视线移到男人脸上。 薛晏沉吟片刻,给出了自己的理解:“爱就是想对他好,觉得对方什么都缺,什么事情都想亲力亲为。” 他又补充道:“不完全,但是爱不是抽象的,应该是落实到每个具体的行动上。” 凌肆点点头,他记得纪玄澜也说过这样的话,他不常说喜欢他,爱他,但是对他很好。 “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了。”凌肆得出结论。 薛晏后槽牙都要咬碎了,那个人到底给少年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但是他走了,你应该继续往前,而不是沉溺在回忆里。” 凌肆身上热乎乎的,胃部的鼓胀感减轻不少,懒洋洋“嗯”了一声,“你说的对。” 外面完全黑了下去,薛晏一行人打算趁夜色外出去超市扫物资。 周允恩不放心周知凡一个人待在屋子里,让他一定不能睡着,不然很容易出问题。 薛晏发现的地方是一个小型超市,里面有两三只丧尸,被他一开始就杀死了。 超市里的东西无论什么种类都被周允恩放到空间里。 一般情况下这样的小超市应该会有一个小仓库拿来停货,薛晏看到超市最里面摆放的楼梯,手电筒扫到天花板,上面果然有一块正方形的区域不同于其他地方。 薛晏敲了敲方块的位置,听到一阵空音,上面是空的。 薛晏将锁融了,推开那块板,手电筒照进去,里面是各种各样的食品。 他下了楼梯,让周允恩上去。 周允恩看到这么多吃得,双眼发亮,有了这些东西,他们几个月不找物资都完全没有问题。 “全部收进空间了。”黑暗中,女孩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雀跃。 原本待在凌肆怀里的周知凡扑到姐姐怀里,瞌睡都跑了一大半,“那我们是不是不缺吃的了?” 薛晏微微颔首:“目前为止确实是这样。” “有很多箱泡面,绝对够你吃了。”薛晏拍了一下少年的肩,刻意压低声音磁性温和,酥酥麻麻像猫爪一般挠在人心上。 周允恩不自觉打了个寒战,一副看透的样子。她就说他们是情侣嘛,不然薛晏之前那副冷酷无情的样子,怎么遇到凌肆哥声音就温柔起来了。 她都快要起鸡皮疙瘩了。 周允恩目光落在冷冷淡淡的少年身上,他听到有方便面的消息似乎有些高兴,圆润漂亮的眼睛都张大了。 无论什么时候看少年都会觉得惊艳,在少年第一次救她的时候周允恩还想起偶像剧中的情节非他不嫁呢,心动了好一段时间。 但是现在帅哥明显内部消耗了。虽然很可惜,但是周允恩还是觉得命要紧。 毕竟老大是个连周知凡这样的小屁孩的醋都要吃的男人。 第77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13 过了一夜,他们又继续赶路。 发现丧尸头颅中那种透明晶石没有副作用后,薛晏拿出来三人平分了,每个人的异能都有不同程度的增长。 薛晏异能增长得最快,一招下去一排乌泱泱的丧尸全部头着地。凌肆的水系异能没有内力加持,一直不温不火。现在杀丧尸的主力变成了薛晏和周允恩,凌肆在后方抱着周知凡,防止丧尸从后面偷袭。 周允恩那姑娘估计是领悟了空间异能,能够短时瞬移,在丧尸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大刀下去,又瞬间逃离。 叉着腰站在原地,大喊一声:“爽!” 当初她可是连丧尸都不敢看,风水轮流转,现在这些丧尸成小鸡仔了,被她磨刀霍霍。 不过新找的大刀确实好用。 商场周围的丧尸被清理完了,周知凡挣扎着要下来,手里拿着一把小刀,噔噔噔跑去撬丧尸的头。 凌肆站在一旁警戒,主要负责清洗。 “老大,凌肆哥,跟着你们简直不要太幸福!”周允恩一边剖晶石一边感叹。 她现在只觉得战力满满,血液沸腾,不憋屈就是这种感觉。 薛晏手里捧着晶石,凌肆放水冲刷,将污渍冲干净后扔到塑料袋子里,递给周允恩,“收好,上面有人。” 周允恩下意识抬头望向商场,只看到家居城被风吹动的帘子。 一行人将商场门堵上,防止有丧尸再进来。 薛晏大致知道对方在十几个人,但是这样的情况都不出来,要么想要当黄雀,要么是真的不敢。 凌肆以为薛晏会朝着那几个人所在的地方去,但对方只是带着他们直奔服装店。 一楼就有一家羽绒服店,这几日天气变化无常,时冷时热,谁知道会不会一下子就进入寒冬。 周允恩连着衣架一起将整个羽绒服店都搬空。 薛晏就这样一层一层往上扫荡,三楼是一些奢侈品店,没有什么用处,四楼往上都是饭店,零食店。 那群人大概在五层。 薛晏也不着急,慢悠悠扫荡,磨着人的神经,终于有人受不了,五个男人拿着棍棒和刀下来,堵在楼梯口,凶神恶煞。 为首的那个男人看到薛晏,脸色一变,语调都变了:“薛晏你没死!?” 薛晏倒是很高兴,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本想等到幸存者基地,如果那些人运气足够好没死,他再去算账,现在在商场遇到了,自然要好好会会。 那些人都没有认出凌肆,看到少年抬头望上来,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和痴迷。 薛晏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眸子里犹如结了寒冰,手里出现一大团黑雾,阴恻恻说:“往哪儿看呢?” 几个男人打了个激灵,目光从少年身上移开,为首的男人警惕地看着薛晏:“薛晏,这是我们先找到的地方。” “把你们杀了不就行了?”男人眉眼凌厉,将杀人说的轻描淡写。 周杰他们当中也有异能者,不可能会怕薛晏,但是那团黑雾总给他一种不祥的感觉。 黑雾袭来,周杰眼神一厉,用火去攻击,虽然黑雾被扑散不少,但随即而来的是更粗的雾气。 黑雾精准的缠住每个人的脖颈,有个木系异能者操纵着藤蔓不停地抽打雾气,倒是挣扎了一段时间。 薛晏饶有趣味地看着那人跑掉,顺着楼梯走到几人面前。 “你的同伴抛弃你跑了......”薛晏拍了拍周杰涨红的脸,嘴角微勾,“熟不熟悉?” “嗬嗬——”周杰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和黑雾拉扯,眼前阵阵发黑。 看着几人快要坚持不住的样子,薛晏放松了异能束缚,让他们能够有喘息的机会。 “我给你们找的东西都吃完了?好吃吗?”薛晏犹如鬼魅一般,走到周杰身后,踹了他一脚。 周杰还在咳嗽,这一脚差点让他背过气去。 生死面前,再重要的东西都得往后靠,周杰眼里带着惊惧:“还有,还有我带你去找.......” 他们也是昨天刚来,在商场里找了不少东西,由于带不走,他们就有了在商场里住下的意思。 周杰带着薛晏几人来到一个家居城,帘子全部被拉起,门被锁死。 “哦,他们都不愿意出来,不如杀了你们再进去找?”薛晏望着紧锁的门,装作思考的样子,和周杰商量。 凌肆察觉到旁边店里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凌肆一个水球砸过去,对方偷袭的藤蔓被拦腰截断。 是刚才逃跑的木系异能者。 钻心的剧痛从手臂传来,木系异能者抱着手臂在地上打滚。嘴里止不住哀嚎。 凌肆提着他的后领扔到周杰面前,直接将男人撞倒。 “周,周哥,里面的人不开门,我刚刚上来求救......”木系异能者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诉,被弄伤的一只手不停抽搐。 周杰眼神变得阴沉,他不好过别人也别想好过! 周杰站起身,催动异能,火焰不断舔舐着玻璃,最终玻璃爆裂,依稀还能听到几声骂音。薛晏不知不觉将他们身上的束缚撤下,看着几个男人从破开的洞里进入。 “为什么要放了他们?”凌肆有些不明白,看着脚下瑟瑟发抖的木系异能者,因为受伤,他只能蜷缩在地上。 “看着他们狗咬狗不是很好玩吗?”薛晏眼底出现笑意,很是愉悦的样子。 好玩吗? 凌肆眨了眨眼睛,下一瞬被人掐住了脸。 “卖萌可耻。” 薛晏将锁融了,一脚踹开门,大摇大摆走进去,不出意料,里面一片狼藉,十多个人混战,用最原始的方式胡扯头花。 “啪啪啪!” 混乱的场景里出现鼓掌的声音,大家不约而同停下争斗,一致看向这几个不速之客。 “真精彩,谢谢大家免费让我看这一出好戏。”薛晏拊掌笑,一眼就看到周杰。 刚刚的几个男人虽然内心愤恨,但是濒死的感觉还印在脑海里,不敢轻举妄动。 周杰望着薛晏的眼里是怨毒的恨意,手里还掐着一个男人的脖子。那个男人快被他掐死了,貌似身上还出现灼烧的痕迹。 没有气息的男人被周杰像扔垃圾一样扔在地上,同伴都吓了一跳,但还算镇静,没有叫出声。毕竟他们都看过活生生的人被丧尸撕扯得五脏六腑都出来了。 大家不由自主离周杰远了一点。 “薛晏,我有什么错?我只是想要活下去!”周杰杀红了眼,以为薛晏要找他寻仇,又惊又惧,“当时你和凌肆被丧尸抓了,只能将你们送走。” 薛晏像是听到什么好玩的笑话,掏了掏耳朵,“我有说你错了吗?” 他摊了摊手,似乎很是无奈:“成王败寇,我也只是想要活下去。” 没心情再和他们周旋,薛晏神色冷了下来,“你们自己走出去,还是我送你们?” 他们当中没有空间系异能者,大箱大箱的食物堆在墙角,也不用薛晏特意找了。 周杰低着头,死死咬着牙,和男人擦身而过。 地上的同伴话也不敢说,踢到硬茬只能灰溜溜离开。 薛晏在家居店里逛了一圈,让周允恩将床垫也收进空间里,又收了几套被子。 从窗外可以看到那队人正被丧尸追着逃窜,急急忙忙跑进一栋写字楼。 “是不是对于我为什么不杀他们有疑问?”薛晏看着身旁的少年。 凌肆:“我......” 凌肆还没说完薛晏就自己给出答案,“他们内讧,也走不远了。” 这不刚刚周杰就一个人往前跑了吗? 薛晏不是仁慈,但不想脏了自己的手,还让少年觉得自己滥杀无辜。 “他们享受着我们的付出,却对我们被放弃缄默不言,他们就算不上无辜。” 凌肆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颔首:“那我下去把他们都杀了给我们报仇。” 薛晏:“......” 白担心了,这人比自己还不讲道理。 薛晏莫名心情有些好:“你知道就好,不用浪费时间在他们身上。” 第78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14 历经一个月,薛晏一行人终于找到有关幸存者基地的蛛丝马迹。 他们开着车寻找加油站,刚好看到有几辆军用悍马和卡车停在门口,貌似在搜集物资。穿着黑色作战服的士兵手拿枪守在最外围,看到有丧尸冲过来一枪爆头。 是军方的人,看来不能来硬的。 薛晏带着几人下车,朝那些人走去,士兵看到是人,目不斜视盯着前方。 “你好,你们是幸存者基地的吗?”薛晏上前问道。 士兵回答:“是。” “我们需要一点汽油。” 士兵打量一下他们,看到薛晏身后的凌肆的时候视线顿了一下,语气公事公办:“我需要先请示长官。” 士兵抱着枪跑到加油站后面的一栋二层小楼前,朝靠着墙的那人敬了个礼。 良好的视力让凌肆看到男人的长相,眉眼深邃,眼窝深陷,右腿微屈懒洋洋靠在墙边,冷白的指尖夹着一根烟,闻言疏懒地掀起眼皮,朝这边看了一眼,薄唇微掀。 士兵很快就跑回来了,男人依旧是那个姿势,手中的烟逐渐燃灭。 看上去实在不像一个军人。 士兵:“长官问你们是不是要去基地。” 薛晏也朝那边看了一眼,两相对视,很快就知道对方的深浅,薛晏不打算与这人为敌。 “是。”薛晏颔首。 士兵让开身子:“欢迎你们加入幸存者基地。你们的车可以开进去。” 加满油之后,那个士兵又过来了,敲了敲车窗。 “你们的车可以跟在队伍最后一辆车前面。” 那就是保护他们的意思了。 薛晏脸上露出一抹笑,从车里拿出一包烟,“多谢小兄弟。” 士兵有些眼馋,一包烟在末世有多难得,但是他不能拿。 “抱歉,我们有规定。” 薛晏只能收回。 薛晏开着车跟在后面,看着士兵将大桶大桶的汽油往车上搬,还有一些被异能者收进空间里。 加油站商店里的物资很大可能是幸存者基地的共有财产,他们是没机会拿了,有点可惜,但好歹找到队伍了。 军队似乎是刚出来,还没有回去的打算,又去市区清路,顺便扫荡了几个商场和医院。 又开了将近八九个小时的车才到幸存者基地,有军队在,打丧尸根本用不着他们。估摸着时间已经凌晨了,基地外仍旧有长长的队伍。 车需要单独开到一边去检查隐患之后才能进入基地,薛晏让凌肆带着周家姐弟先去排队。 凌肆看着车开走了,朝队伍后方摸去,结果走了几分钟还没有走到末尾。 周允恩抱着昏昏欲睡的周知凡,想说点什么打破这样的寂静:“一看到军队,感觉心都静下来了。” 凌肆点点头,眼尖地看到不远处有个士兵探头探脑在寻找什么,和凌肆对上视线之后眼睛发亮,飞快朝这边走来。 士兵就是白日和薛晏交谈的那个,他问:“你们都是异能者吗?” 周允恩看了一眼凌肆,不知道说不说。 “有什么事吗?”凌肆并没有正面回答。 士兵脸上带着笑容,看上去亲和许多,“我们长官说你们的同伴已经进去了,可以去另一边的异能者通道。” 顺着士兵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异能者通道那边的人寥寥无几,他又看到白日里那个长官了,这一次没有抽烟,双手抱胸靠着墙,凌肆就没有见过他好好站着,虽然只有两面。 看到周允恩是女孩子,一个女兵走上前对她进行扫描搜身,然后将她带到一个帐篷里。周允恩有点紧张,女兵察觉到她的情绪,戴着口罩闷闷出声:“只是检查一下身上有没有伤口。” 凌肆手上抱着周知凡,原本就没有睡着,被一折腾,周知凡早就醒了。 凌肆百无聊赖站在原地,也没有人给他检查,被褚望身上的气质所吸引,男人肩宽腰窄,黑色作战服将他的好身材完美展现出来,冷漠又疏离。 褚望若有所觉,和少年对上视线,拿起桌上的扫描仪,“过来。” 声音也是冷的,没有什么感情。 男人先将周知凡扫描一番,又搜了身,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将人放行。周知凡人生地不熟,想要和凌肆一起,拘谨地站在原地。 褚望比凌肆高出半个头,检查的时候需要弯腰,男人和灯光相背,一团阴影压下来,很有压迫感。 余光里,两个影子挨得极近,犹如一对交颈缠绵的恋人。 凌肆鼻尖微动,闻到男人身上类似于冰雪的气息,又有点像大海,夹杂着细微的烟味,不难闻。 他感觉自己全身都被拍了一遍,尤其是肩背和腰腹,似乎是为了检查更仔细,被男人的手丈量了几次。 少年外套是宽松的,但是不影响褚望能够一只手遮过后腰。 脑海中闪过自己在某个场景握住少年腰身的场景,男人呼吸微变,面上依旧是冷的,正经得不行。 在男人再一次查看腰部有没有东西的时候凌肆握住他的手,少年的眼在昏黄的灯光下是暖的,澄澈干净:“先生,还没有发现吗?” 少年指尖冰凉如玉,褚望没有回握,抽回手,直起身子,下巴微抬,“可以去那里了。” 凌肆拉着周知凡走向另一个帐篷,不一会儿,褚望也跟着进来,拉上帐篷拉链,“衣服脱了,需要检查伤口。” 周知凡是小孩子,没有什么羞耻心,凌肆一个系统自然也没有。 在凌肆即将把最里面那件都脱了的时候,站在一旁的男人出声,声音有些沙砾感:“不用脱了。” 他借着灯光将少年全身扫描一遍,还有旁边那只双眼冒星星的小崽子。 没有伤口。 少年人的身体年轻白皙,鲜活健康,勾人得很。 周知凡眼里带着期待又有些雀跃,“凌肆哥,你还有腹肌诶,可以摸摸吗?” 凌肆将衣服穿起,又帮周知凡套,“后面还有人,回去再说。” 没有一个男生会不喜欢肌肉,周知凡乖乖让他穿衣服,“回去也给摸吗?” 凌肆“嗯”了一声,将外套拉链拉上,快走出帐篷的时候,背后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我叫褚望,希望的望。” 对方声音过于平淡,凌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过头才发现男人正看着他,眸光深邃,似深渊一般。 “凌肆。” 褚望听到身边那只小崽子就是这样叫凌肆哥的,他将帐篷里的灯关了,跟着出来,“需要我带你去找你的同伴吗?” 凌肆原本想拒绝,但是现在手机用不了,这个男人或许知道薛晏在哪里:“好。” 第79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15 车子检查完,薛晏紧跟着就进了帐篷,才知道检查是否有伤口是需要脱衣服的。 那凌肆岂不是被看光了? 不怪他多想,少年那张脸长得就是会引人作恶的类型。 何况现在是末世,更多隐秘的恶意从阴暗渗出,有些人更是仗着没有秩序破坏为非作歹,荤素不忌。 凌肆这样的最容易被人盯上。 薛晏越想脸越沉,似乎完全忘记了凌肆身手很好,搞得给他检查的那个士兵警惕起来,以为他随时要暴起。 但是直到检查完薛晏都没有给出什么反应,只是脸很黑。 士兵松了一口气,这个男人和褚上校有得一拼。 薛晏刚走出帐篷,就遇到迎面走来的凌肆等人,身边还跟着一个身穿黑色作战服的高大男人。 薛晏脑海里的警报一瞬间拉响,将凌肆拉到身前,上下打量一遍:“你没事吧?” 凌肆被他转了个身,面露茫然:“我有什么事?” 还没等薛晏说,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我亲自帮他检查的,没有伤口。” 薛晏眼神一厉,和男人双目相对,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是那个士兵口中的长官。 褚望是例行检查,没有什么可指摘的,就算薛晏和他闹也讨不着好。 男人双拳紧握,话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长官这样以权谋私不好吧?” 褚望没有理他,看向男人身后的少年,“我以权谋私?都是为了基地里人的安全罢了。” “凌肆,”少年听到褚望叫他,抬起头,就听见男人冰凉的语调,“我有欺负你吗?” 凌肆扯了扯薛晏的衣服,不知道他怎么就生气了,“我真的没事。” 薛晏瞪了他一眼,嘴里吐出一个字:“蠢。” 凌肆不明所以,只能被他拉着往前走,还没来得及和褚望打个招呼,毕竟对方还送他来找薛晏。 周允恩实时感知修罗场,恨不得钻进地里。她还是低估了少年这张脸对男人的吸引力,和褚望点点头,抱着周知凡走了。 妈呀,感觉再待在这里就要被撕碎了。 基地为异能者分配屋子,前两个周是免费的,但是之后要按月交付一定数量的物资才可以继续住,不然就只能像大多数普通人一样十个人挤在一个宿舍里。 给薛晏一行人分配的是一个小公寓,五个房间,楼上楼下都可以住人,薛晏还算满意,不打算再换。 何况更好的房子需要更多物资去换,如果被有心人盯上,会有数不清的麻烦。 凌肆被薛晏一直拉着往前走,男人步伐极快,身上的怒气快要化作实质。 凌肆扯住他,停下脚步,打算和他说清,“你怎么生气了?” 薛晏冷着一张脸,眉间出现川字,眼神奇怪地看着少年:“我有时候怀疑你不是人,你为什么这么迟钝?” 男人语气加重:“他在占你便宜你不知道吗?” 凌肆心惊,没想到他装人这么不到位,薛晏一下子就发现了,听说人类很喜欢将一些异类解剖。 他回握住男人的手,眼神认真:“我是人。” 薛晏气笑了:“......”这他妈是重点吗? “那你怎么才能不生气?”少年睫毛微垂,带着点无辜的意味。 听到这话,薛晏气消了一半,他跟个木头计较什么? 男人没好气道:“重要的是你,以后离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远点。” 凌肆没觉得褚望对他不怀好意,除了检查的时候步骤繁琐了一点,其他也还好。但他不可能和薛晏说,再去刺激他,只能答应他。 “好。”凌肆点点头。 薛晏深呼吸,握着少年的手被汗湿,他好像过于在意凌肆了,每次遇到少年的事情情绪都会变得激动。 人家跟着自己,自然要保护好了,周允恩和周知凡被人欺负了他也会帮他们出气。 薛晏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到了公寓里,他让周允恩将空间里之前找到的一次性口罩找出来。 “以后出去戴着口罩,保护好你自己。”薛晏将口罩递给凌肆,“对你的脸有个认知,要是被一些变态盯上了......” 薛晏及时止住话头,未尽之言他也说不出口。 他没有经历过,不代表他不知道会有这种交易。 凌肆收起口罩,摸了摸自己的脸,很多人说过他的脸,部长当时也欲言又止,有这么难看吗? 虽然系统检测不出自己的外貌,但他至少有鼻子有眼,应该长得还正常吧。 “好吧。” 薛晏将被套和床单递给他,瞥了他一眼,“你还不情不愿的。” 凌肆抱着那些床上用品,抿唇道:“没有不愿意。” 凌肆选了二楼的一个房间,手扶在门把手上,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去主卧。” “主卧是给你睡的。”既然是老大就要住最好最大的房间。 “我让你去睡的。”薛晏率先拧开门把手走进去,打开灯。 凌肆被拒之门外,抱着被子去了隔壁主卧,老大的命令还是要听的。 已经深夜了,薛晏将床铺整理好,不放心凌肆,去主卧看看。 敲了敲门,没人应。薛晏直接打开门,床上乱七八糟,被子和被套胡乱堆在一起。凌肆脱掉鞋,半跪在床上,整理这边床单的时候那边又皱了,又扑过去整理那一头。 薛晏:“.......” 薛晏有些无奈,凌肆不会是哪家有钱人养出来的小少爷吧,除了武力值,生活技能基本为零。 大概和被子纠缠久了,少年一头黑发被静电带起,又蓬又乱,脸颊还有些红。 “起来,我帮你。” 薛晏上手将被子和被套抖开,来不及推开的少年头发被吹起,下意识屏住呼吸。 “这么长时间,你什么都没有做完。”薛晏淡淡说道,三下五除二将被子放到被套各个角,又抖开。 就像变魔术一般,被子一下子就平整了,凌肆张大眼睛,喃喃道:“好厉害.......” 不愧是老大,什么都会。 薛晏眼底带了点笑意,“说你笨你还不相信。” 凌肆煞有介事点点头,人类会的东西好多,他应该好好学习。 “老大,我真的是人。”怕薛晏怀疑他,凌肆再次强调。 薛晏被噎了一下,跪在床上铺床单,一边说:“不然呢,难不成是妖怪?” “不是妖怪。” 薛晏发现凌肆有时候认真得可怕,固执得要命,有些无奈,“你是人,行了吧,别再唠叨了。” 凌肆马上闭嘴了,他忘记薛晏喜欢安静了。 后面房间里只有男人拍床铺的声音和布料的摩擦声,安静出奇,薛晏都有些不习惯了。 看少年也没有生气委屈的意思,以为他在隐藏情绪,薛晏声音不自觉放轻:“.......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第80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16 基地第三天,就有人来通知薛晏几人参加异能者大会。 异能者大会,实际上就是基地用来组建异能者队伍的,以便更好外出找物资,做任务。 薛晏的队伍现在只有三个人,有纳新的打算。 大会在一个宽敞的广场上举行,中间有几个围起来的比武台,用来考察自己的意向队友。 薛晏走到大厅,里面的服务人员热情招待了他,“要招募队友或者加入队伍是吗?” 薛晏颔首,对方给了他一个纸说:“您的需求可以写在这上面,工作人员会将符合的人筛选出来。” 薛晏拿着表单找到一个圆桌坐下,仰头问队友:“你们想要什么样的队友?” 周知凡刚到桌子高,扒拉着纸张,上面有一些选项:异能,性别,武力值...... 周允恩觉得现状很好,没有什么想法:“老大决定吧,我都行。” 薛晏目光移到戴着口罩安安静静的少年身上,“你呢?” “听你的。” 薛晏见不得他这种没主见的样子,把他拉到身边,将笔递给他,“你来选。” 凌肆抱着纸笔一脸懵,最后只能认真看上面列出的选项,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悄悄瞥了一眼薛晏,发现他正看着自己。 “老大,你想要几个人?” “两三个。” 凌肆下定决心一般,将纸张最后一个选项勾起,递给薛晏。 薛晏接过一看,少年选了做饭好吃。 薛晏:“......”嫌他做的难吃? 凌肆以为薛晏会觉得他的选择不合适,没想到男人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将纸张交给工作人员。 凌肆拉着薛晏,“你不再想想吗?” 薛晏手里的纸已经递出去了,看了一眼少年拉住他的手,“总不能让你吃我难吃的手艺。” 凌肆觉得老大做法饭还不错,他自我认知这么差吗? 龙傲天应该是日天日地的,怎么能不认可自己呢? 凌肆:“你应该有自信。” 薛晏:“......”怪他吗? 工作人员看着两人的互动,欲言又止,直到他们不再交谈,才叫住他们:“两位只有这个需求吗?” 薛晏:“是。” 工作人员有些为难,尽可能委婉地提示他们:“没有其他方面的需求吗?” 薛晏再次点点头。 工作人员还没见过招募队友只喜欢做饭好吃的,“是这样的两位,异能者招募会优先选择异能者,如果没有符合的异能者,会将标准降低到普通人。” “我们知道。” 工作人员再次确认无误之后拿着表格交给另一个人,礼貌提醒:“匹配需要一定时间,无聊的话可以去广场上逛逛。” 几人走到广场中央,那里有一个最大的比武场,上面有两个异能者正在比试,一个火系一个水系,目前为止是火系异能者占据上风,但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台下很多人在欢呼讨论,给自己的支持者喝彩打气。 “不行啊,老白,你怎么还打不过一个毛头小子?” “老白加油!整他!” “小木,拿水浇他啊,干扰他视线!” ...... 诸如此类的话此起彼伏,薛晏看着没什么意思,但好歹是一个消遣的比试。 耳边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变成了窃窃私语,薛晏旁边的人还在大声讲话,被同伴扯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上。 那人恼怒地瞪着同伴,结果被捂住嘴,同伴小声说了几个字,那人只能偃旗息鼓。 薛晏看清了那个男人的唇语:“执法队来了。” 广场上一瞬间安静下来,让人有一种不真实感,甚至连台上比试的人都不约而同看向一个方向,眼里带着忌惮,隐隐约约能听到整齐的脚步声。 凌肆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两排身穿黑色制服的人挎着枪,在广场中间穿梭,众人硬生生给他们让出一条宽敞的道来。 为首的男人一双瑞凤眼,半遮掩于帽檐之下,面无表情,一双长腿大步朝前跨,皮鞋的哒哒声像是敲在每个人心上。 是几天前看到的那个男人,叫褚望。看样子,大家都很怕他。 薛晏显然也看到了,双眼微眯,将凌肆藏到身后,低声说:“别乱看。” “哦。”凌肆低着头,面前就是男人宽厚的肩膀,正午的太阳晒得人昏昏欲睡,凌肆头抵在男人肩背,眼前有些花。 薛晏身体僵住,呼吸微变,咬了咬口腔内的软肉,眼睫微垂,遮住眼底的躁意。 离开前,褚望朝广场扫视一眼,在人群中看到那个和少年一直在一起的男人,男人身后靠着一个人。褚望眼眸微动,到底没有上前,带着手下人离开广场。 执法队一离开,广场上逐渐回到躁动的状态,凌肆直起头,甩了甩头,缓解眩晕感。额头上覆上一只干燥温热的大手,口罩被短暂拿下,露出半张脸,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脸这么红,发烧了?” “没有,晒红了。” 手心是正常的温度,薛晏放下心来,“去大厅等算了。” 凌肆对于人的目光很敏感,何况那个人的视线从他摘掉口罩那一刻就出现了,如有实质一般。 少年望向一个方向,和那人四目相对。 褚望双手插兜,站在广场外,完全没有偷窥被抓住的窘迫,游刃有余地回望。凌肆被看得直皱眉,收回视线。 人类好奇怪,一直盯着人表示礼貌吗? 他翻了翻《人类习性研究》,上面说:如果发现一个人类一直眼神不善盯着你,那么他大概率想要对你做坏事。 褚望对自己有敌意吗? 褚望目送少年进入大厅。那人已经将口罩拉起来了,男人眼里闪过一抹可惜。 不过他也没能待太久,一个和他穿一样制服的俊秀男人叫住了他,“褚望,基地长找你。” 方述从没见过这个冰块失态的样子,奇怪地看过去时只能看到几个异能者,“你在看什么?” 褚望插着兜转身离开,冷冰冰丢下几个字:“多管闲事。” 方述走在男人身后,骂了句:“神经。” 第81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17 刚走进大厅几人就听到人们的窃窃私语。 “咱们那位基地长是真能耐,将权力下放给执法队,也不怕给他反了。” “基地长也不是吃素的,哪有异能者能凭一己之力战丧尸群的?” “执法队这样每日巡视,大家都被压得喘不过气,生怕出现点什么小误差。” 众人虽然赞同,但还是有不同的意见。 “你这样的,进了丧尸群一次就知道生命可贵了。” 毕竟现在秩序混乱,基地长在内能够威慑住几十万人,在外能保护大家的安全,再好不过了。 薛晏第一次听到他们那位基地长的消息,有心打听。 他给在场的人每人发了一支烟,笑着说:“听大家在说基地长,咱们那位基地长什么来历啊?” 众人原本还有些警惕,见到烟之后就悄悄塞进兜里,望了一眼周围。 “老弟新来的吧,咱们那位基地长可大有来头……” 中年男人吊足了胃口,薛晏也配合着他露出好奇的神情,“怎么说?” 另一个男人截住话头,“据说人之前是军方某个高级将领的儿子,后面那位将领在途中牺牲了,基地长就一路带着幸存者逃到了这里。” “原来如此。”薛晏恍然,又问道,“听说基地长杀丧尸很厉害?” 中年男人推搡一下刚刚迫不及待发发言的男人,接着说:“何止是厉害,简直就跟屠夫一样,拿着大砍刀撂倒一片。再加上雷系异能,啧啧啧……那威力,不然他一个毛头小子为什么能做基地长?” 薛晏笑着表示理解,又给他们发了支烟,带着凌肆和周允恩姐弟俩去柜台那里。 谈话至少泄露了三个信息:这位基地长很年轻,武力值很高,很可能是军二代。 不知为何,听了中年男人的描述,凌肆就想起之前在电视机上看到的凌亦在无限流世界的影像。对方也是一身黑衣,拿着大刀将鬼怪斩杀,白皙俊美的脸上沾染鲜艳的红色,划过半边脸颊。 凌亦来的也是末世,有这么巧吗? 拿到薛晏手里的材料有十多份,薛晏来来回回看了几遍,选了一对夫妻。夫妻俩都是厨师,丈夫是力量强化系异能者,妻子是个普通人,两人带着一个女儿。 双向选择之后,就是面试,面试之后再决定要不要选择。 工作人员给双方安排了一个房间。 彭扬带着妻女前来,有些忐忑。他被拒绝太多次了,之前投的很多小队都介意他的妻子和女儿是普通人,不愿意将她们纳入队伍。 彭扬屈起手敲门,门内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请进。” 屋里坐着四个人,两个年轻男人,一个女孩和一个小孩。看到那个和女儿差不多大的孩子,彭扬心中的紧张少了不少。 “薛队,你好。”彭扬带着妻女拘谨坐下。 小女孩站在妈妈身边,有些好奇地看着面前的陌生人,不经意和凌肆对上眼,害羞地朝妈妈怀里钻。 白茹有些尴尬搂紧女儿,小孩子喜欢帅哥,她怕冒犯到对方。 薛晏坐在桌子对面,指骨微屈,轻轻敲击桌面,“两位都是厨师是吧?” 彭扬笑了笑:“诶,对。” “我只有两个要求,一是不能背叛,二是做饭要好吃,毕竟我们队里有个口味比较挑的。” 彭扬一听有戏,眼睛亮了亮,“那薛队喜欢哪个地方的菜系?” “你喜欢吃什么?”薛晏转头望向少年,戳了戳他的手臂。 彭扬有些懵,难道口味比较挑的不是队长,而是旁边这个年轻人? “好吃就可以。”少年的捏了一下鼻梁附近的口罩,防止它掉下来,声音有些闷。 薛晏转过头对男人说:“好吃。” 彭扬愣愣点头:“好好,没问题,只要有食材。” “那个,队长,我的妻女……”彭扬试探性说。 “有住的地方吗?”薛晏问。 彭扬:“有。” 薛晏:“离异能者聚居的公寓远吗?” “有一点。”其实说保守了,普通人和异能者住的地方还是有些远的。 彭扬不是一开始就是异能者,是来了幸存者基地后偶然有一次机会突然发现自己力量变大了。后面获得异能者公寓的居住名额,但是由于物资太少,不足以支撑后面的生活,所以就搬回普通人居住的宿舍了。 薛晏懒懒掀起眼皮,“介意搬过来住吗?还有一个空房间。” 夫妻俩对视一眼,“不介意不介意。” 有更好的生活条件,最好不过了。 “需要你们发个誓。” 他们已经加入队伍,对于队长这个奇怪的要求还是可以答应的,毕竟有些人就信这些。 彭扬和白茹举起手,小女孩也学着父母的样子,举起三根手指。 薛晏眼眸黑沉,给他们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如果你们背叛我,就会爆体而亡,这样子也接受吗?” 彭扬心中一跳,和妻子对视之后坚定下来,“接受。” 三条黑雾飞快钻进几人眉心。 薛晏起身,将一把钥匙丢给他们,“收拾好之后就过来吧,东西多吗?” “不多,很快就能收拾好。”彭扬抬手接过,钥匙上写着公寓的位置。 薛晏摆摆手,带着人扬长而去。结束一天找队友的任务,之后就可以组队去外面完成任务了。 彭扬将女儿抱起来,高兴地抛起,眼角笑得出现褶皱:“安安,这下不用担心了,爸爸全心全力给你找吃的。” “爸爸,我们是不是可以住宽敞一些了。”彭昭安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稚声稚气地问。 这样就不用一家三口挤在脏乱差的狭窄宿舍里,每天闻着奇怪的霉味入睡,吃饭的时候还要瞻前顾后,当心同住的人会偷走他们的食物。 “这是肯定的。”彭扬亲了一口女儿的脸颊,揽住妻子。 他也没想到会有薛晏这种真的只在意做饭好不好吃的,毕竟在末世里,实力至上。 薛晏光气势就可以看出不凡,他身边那个沉默都少年也很神秘,肯定有自己的过人之处。那个椅子的女孩,年纪看着不大,弟弟却被照顾的很好,说明这一行人至少品性不会差到哪里去。 果不其然,他们不关心彭扬是否带着一个普通人还有暂时没有生存能力的小孩子。 让彭扬真正决定加入这个队伍的恰好是那对姐弟。 他坚信自己的妻女不会在队里受委屈,遭排挤。 基地办公楼顶层。 高大俊美的男人朝办公桌前坐着的一位银发少年微微颔首,“基地长,你找我?” 银发少年手里拿着几张照片,精致漂亮的脸上面无表情,很久之后才抬眼,望向黑衣男人。 凌亦将照片放下,“你考核一下最近异能者队伍的资质,将可以外出做任务的名单给我。” 褚望余光看到那些照片,每一张图片上都出现了一个被蔷薇花包裹的建筑,“基地长是要……” 凌亦撑着下巴,微微歪头,看上去漫不经心和纯稚,黑漆漆的眸子看不出一丝情绪,“有消息称,国家研究院秦博士和他的一些学生在被困在这所研究院里,他们对病毒研究很有帮助。” “是。”褚望领命下去,开门的瞬间,刚好和要推门进来的方述撞上。 两人连眼神交流都没有,默契侧开身子,一副陌生人的样子。 如果不是凌亦的属下,有些事务需要一起处理,估计他俩一辈子都见不了一面。 褚望看不上方述的小家子气,虽然没有点明,但眼神相触那一刻情绪很明显。 方述受不了褚望这一坨冰,不欲与他多言。 第82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18 褚望效率很快,不过晚上就将异能者队伍筛选出来。 凌亦一一过目,飞快扫视将近一厘米厚的名单,褚望看着他就像随意翻书一样,却没有感到奇怪。他们这位基地长有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和骇人的记忆速度。 褚望有时候觉得他不是人,就像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杀人不眨眼的人形兵器。 但事实上,这人和他们的构造一样。 纸张快速翻动过程中,凌亦敏锐捕捉到一个名字,食指和拇指一夹,一张纸从中抽出。 他看了一眼这个今日刚成立的小队信息,队长是稀少的暗系异能者,副队长是一个水系异能者,没什么突出特点,就是这个名字...... 凌肆。 一想到这个名字,凌亦第一反应是和烤肉联系上,他记得自己进任务之前还去找对方吃了一顿。但那个时候对方显然精神不佳,他就在卧室门口等着,直到少年醒来。 凌亦敲了敲桌子,他又想吃烤肉了,抬眼望向站在一旁的褚望,“这个人,他在什么地方?” 褚望一眼就看到凌肆的资料,又看了眼基地长,语气冷冰冰的:“不知道。” 凌亦似乎是相信了,重新低下头,嘟囔道:“真没用。” 还是004好,会给他做东西吃。 褚望:“......”他已经能接受对方时不时的嫌弃和数落,少年人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任务进度一直卡在50%,凌亦戳着系统面板,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有任务完成回去快穿局才能吃到想吃的东西。 凌亦总共花了不到一分钟看完资料,重新递给褚望:“问问他们的意向,后日就出发。” 褚望微微低头:“是。” 第二日。 彭扬夫妻俩已经搬进来了,彭昭安已经五岁了,和周允恩住一起。 彭扬拿着物资,去早市上换了一些新鲜蔬菜来,基地里面的土壤没有被完全污染,建起了隔离大棚,也能栽种一些生长周期短的蔬菜。但价格过高,主要是供给异能者和基地高层吃的。 既然已经是队员,周允恩将空间的事情说了出来,彭扬夫妻俩大吃一惊,空间系异能者很少,基本在每个队伍里都是充当移动仓库的存在。薛晏这么厉害,想必囤了不少物资。 早餐就是简简单单几个菜,算是彭扬夫妻俩末日以来吃过最丰盛的一顿了。 薛晏给凌肆夹了娃娃菜,低声询问他味道如何。 凌肆嘴里塞满了饭,脸颊鼓鼓,跟个囤食仓鼠似的,闻言点点头。 饭桌上,彭扬松了一口气,第一次那么希望得到顾客的认同,虽然不好吃不至于被踢出队伍,但是身为厨师的脸面挂不下。 总不能白吃人家的饭。 彭昭安站起身给凌肆也夹了菜,稚声稚气:“哥哥,这个也好吃。”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扒拉一口饭看一眼少年,周允恩都怕她扭到脖子。 白茹拉了一下彭昭安,低声道:“安安,快吃饭,别打扰你凌肆哥哥。” 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瞄了一眼少年,内心叹息,长这么样,确实应该戴着口罩。从业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帅哥美女白茹没见过,但这样令人惊艳的还是第一次,即便只露出一双眼睛,也引人探寻。 薛晏看了一眼彭昭安,又给凌肆夹了一筷子,再伸手的时候被少年扒拉一下袖子,“够了。” 薛晏手腕一转,塞到自己嘴里:“我也要吃。” 彭昭安还小,吃几口就饱了,也不离开桌子,扒拉着碗里的青菜。 “薛晏哥哥吃糖。” 男人气质沉稳,微微低着头吃饭,五官俊美,还没意识到是在叫他。直到小姑娘再次叫了他一声。 薛晏看了一眼小姑娘手心五颜六色的糖果,视线移到小姑娘微红的脸颊上,“你自己吃吧。” 白茹和彭扬挡住视线,自家姑娘的花痴是没得救了。 彭昭安被拒绝有些气馁,脸颊鼓鼓,朝房间跑去,两个羊角辫一甩一甩的。 “队长,孩子就那个性子......”白茹面露尴尬。 “没事。”薛晏吃得差不多了,擦了擦嘴。 周允恩和周知凡对视一眼,周知凡也跑到房间。虽然是新面孔,但毕竟是同龄人,有话题聊。 凌肆站在窗前消食,薛晏在对面一个沙发上,一只手臂撑在额头,双眼轻闭,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传来一阵门铃声,薛晏攸地睁眼,起身去开门。 是两个持枪的士兵,将几张纸递给他。 “是薛晏先生吗?” “是。” “基地明日有一个集体行动,如果薛先生有意向可以来异能者大厅认领任务。” 薛晏低头看着纸,朝两个士兵点点头:“会考虑的。” 凌肆想要朝外面看,被薛晏推回去。等士兵离开后,薛晏关上门,把纸递给他。 男人蹙眉,“那么着急做什么,没有戴口罩。” 凌肆低头随便翻了翻,抬起头无辜地望着他,“在家里为什么要戴?” 听到某个词汇,薛晏眉头一松,摸了摸他的头,“总之就是不能让别人看见。” 他这番作为,凌肆突然想到薛殊晏,对方也是让他一直易容或者戴面具,只能在他面前摘下来。 凌肆嘟囔了一句什么薛晏没听见,以为他是在抱怨,也就任由他去了。 薛晏问:“觉得这个任务怎么样?” “你想去吗?” “你自己不会决定吗?为什么事事都要看我的意思?” 明明自己有那个实力,也有判断和决策的能力,但是什么事情都要问他,就像,就像很在意他一样...... 薛晏定定地望着少年,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凌肆,我的想法对于你来说很重要吗?” 凌肆点点头,视线仍停留在纸上,“重要。” 薛晏唇线绷直,睫毛微垂,眼里只有一个漂亮的人,带着些漫不经心又认真的意味,声音压得很低,犹如耳语:“什么时候开始的?” 凌肆不懂他的意思:“什么?” 面前压下一个阴影,脸颊一侧传来一抹温凉,凌肆愣愣望着直起身的男人。 他问:“什么感觉?” 凌肆有点弄不清身体的反应,心跳得很快,脑子里像炸开了烟花,灵魂深处传来震颤,指尖被电击一般酥麻微颤。 好奇怪。 凌肆睫毛轻颤,垂下眸子,没有回答。 薛晏弯下身,头轻轻靠在少年左胸,“......我听见你的心跳声了,很快。” “老大,我......” 少年眼眶有些红,兔子一样,薛晏以为他被吓到了,将人揽到怀里拍了拍少年的背,“不逼你。” 男人身上是淡淡的皂香,还有一些烟火气,凌肆不明白他们的关系怎么就这样了。 “我们不是兄弟吗?我是你小弟。” 薛晏笑了一下,“我是你小弟。” 不然怎么天天想着把你给伺候舒服了。 第83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19 两人就谁是小弟的问题扯上了,惊动了房间里的其他人。 薛晏看到周允恩出来,问:“你觉得我俩谁更像小弟?” 被两双眼睛盯着的周允恩:“......”感觉回答错了会被处死。 周允恩呵呵笑:“我是小弟,我是小弟。” 周知凡从姐姐身后探出一颗头,“我也是小弟,是老大和凌肆哥的小弟。” 彭昭安举起拳头,“我是小妹!” 这发言逗笑了屋里的其他人,薛晏也不再抓着这个事情不放,将刚才两个士兵带来的消息说给他们听。 彭扬:“这是全队都需要去吗?” 薛晏:“不一定,一整队出去不划算。” 薛晏和凌肆去任务大厅报名,被告知每个队至少两名队友参加,自带物资,任务完成之后有丰厚的物资奖励。 任务来来回回大概十天了,所以周允恩是一定要去的。 最后队里留下两个孩子和彭扬夫妻俩,周允恩给他们留足了物资。 临走的时候周允恩还在嘱咐周知凡:“照顾好自己,听叔叔阿姨的话,不准出去乱跑知道吗?” 周知凡拉着彭昭安的手,很认真点头:“知道了,姐姐,你放心。” 年纪相仿的孩子很容易玩到一起,周知凡有了新玩伴周允恩也放心不少,“不能欺负妹妹哦。” “姐姐,彭昭安比我大一个月。” “好吧,那就是姐姐。” 彭昭安拍拍胸脯,圆溜溜的眼睛眯起:“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周知凡的。” 彭扬和白茹朝他们点点头:“放心吧。” 到研究院开车需要三天时间,而且研究院的位置比较隐蔽,这次是幸存者主动发送求救信号幸存者基地才能找到他们的确切位置。 褚望留守基地,方述跟着基地长一起外出。高大俊美的黑衣男人站在防护墙上,脚下二十几辆军用悍马和卡车开出基地,载着任务者。 他不知道凌亦为什么会注意到那个少年,原本交给他和方述的任务变成了亲自外出,而他作为执法队队长只能留守基地。 一路上不断有丧尸扑过来,被拿着枪的士兵一击毙命。 凌肆和薛晏坐在车里,左摇右晃,周允恩白着一张脸,快被晃吐了。 终于到了晚饭时间,整个车队分散停了下来,外围每隔一段距离站了一个士兵,负责守护大家的安全。 凌亦在车队最前面,他问方述:“那个叫凌肆的在哪儿?” 方述愣了一下,险些以为这是凌亦失散多年的兄弟,但是凌亦是独生的啊。 收敛思绪,方述翻了翻名单,“在正数第十三辆车。” 凌亦越过朝车队后方走去,方述连忙跟上。 周允恩刚下车就胃里翻涌,跑到不远处吐了一下,漱漱口,才感觉好了不少,侧边递来一张纸,是凌肆。 “谢谢哥。”周允恩接过擦嘴,吸了吸鼻子。 凌肆“嗯”了一声,察觉身后的劲风,回手挡了一下,没想到那人轻易就躲开了。 少年一个扫堂腿,趁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将人反手制住。 “基地长!”耳边传来一个年轻男声的惊呼。 凌肆手腕和腰间被手臂粗细的藤蔓缠住,身下的男人翻身起身,拿掉了他脸上的口罩。 凌肆看着001的脸,握着藤蔓的手顿住,他怎么会在这? 凌亦银发上沾了一点杂草,甩了甩头,露出一张俊美精致的脸,他让方述放了少年。 方述原本神情不善地望着凌肆,在少年口罩被摘掉那一刻眼睛瞪大,愣神片刻,白皙的脸红了一片,收回藤蔓,讷讷应声:“......哦哦,好。” 好漂亮。 方述飞快移开视线,热气止不住往脸上和脖子冒,就像煮沸水的茶壶,脑海里跑起了小火车。 凌肆恢复自由,又将口罩拉上,闷闷的声音从口罩后传来:凌亦。” 凌亦率先问他:“凌肆,你怎么在这里?” 周允恩看两个人打起来,正想去喊薛晏,战斗已经结束了,貌似双方还是认识的,看上去是误会。 “凌肆哥,你没事吧?” 凌肆整理一下口罩,闻言摇摇头:“没事。” “因为任务。”现在有外人在场,凌肆也不好多说什么,语焉不详。 这个地方的争执早就引起了全部人的视线,大家不约而同朝这边望,看到凌肆那张不经意露出的脸时发出小小的吸气声。 各种各样的视线集中在少年身上。 少年眼睛像小猫一样,圆顿漂亮,肤白如雪,五官精致,脸颊因为打斗微微泛红,看上去十分诱人,让人想要私藏。 在场的异能者不都是军人,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士兵纷纷转过头守在自己的位置上,其余人的目光里或多或少都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觊觎。 凌亦:“哦。” 不知道想起什么,凌亦眼睛微亮:“我去抓点东西,你烤给我吃。” “没有材料。”这人怎么就想着吃烤肉? “好吧。”凌亦垂下头,有些失落的样子。 方述看到平日里沉默寡言冷冰冰的基地长这副样子,感叹少年的厉害。 凌肆看着凌亦头顶那几棵杂草,手有些痒,上前一步帮他摘了。 银发少年低着头任他施为,看上去竟然有一种诡异的乖巧。 薛晏在远处做饭,因为车挡着没有看到这边的情况,直到听到有一个异能者走过小声讨论,他才察觉到不对劲。 从车后边走出刚好就看到这一幕,两个少年挨得极近,暧昧横生。 “你们在干什么?”薛晏一边朝这边走一边冷声道。 周允恩一听声音和语气大事不妙,想要逃走的心都有了。 薛晏将拉过凌肆,藏在身后,冷锐的目光刮过朝这边偷看的所有人,偷看的异能者心中一惊,移开视线做自己的事。 “没干什么。”凌肆被人拉着,小声说,“口罩不小心被拉开了。” 薛晏显然不相信,“没干什么需要凑这么近吗?” 男人眼神不善地看了一眼那个银毛小子,低头帮凌肆整理口罩,顺便拍了一下被弄皱的衣服,带着十足的占有欲。 “老大,凌肆哥只是帮他拿掉头上的草。”周允恩察觉到气氛不对劲,赶紧替凌肆解释。 凌肆这个木头居然会主动帮别人? “你怪好心的。”薛晏将手搭在少年肩膀上,看向对面两人。 男人下巴微扬,“为什么打扰我的爱人?” 方述一惊,目光不自觉移向少年,他居然是有爱人了。 凌肆仰起头,面前就是男人流畅的下颌线,爱人......是在说他吗? 凌亦不知道什么是爱人,眼神落在男人揽着004的手上,“没有打扰,我们认识。” 第84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20 薛晏没想到这人能脸皮厚到一起来这里蹭吃蹭喝。 方述也左右不了基地长的决定,凌肆已经将碗递给他了,他只能红着脸坐下。 年轻男生抿唇,接过碗,讷讷道:“谢,谢谢。” 薛晏眉眼阴翳,坐在少年身边。一顿饭,除了凌亦和凌肆,其余人都如坐针毡。 方述对面就是少年,他不敢抬头,一直扒拉碗里的东西,脸一直是红着的状态。 周允恩觉得神奇,也不那么紧张了,凑过来问:“你生病了?” “啊?我没有......”说罢,还看了一眼凌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小心思。 周允恩:“......”好了,又是被凌肆哥迷住的年轻人一枚。 凌亦瞥了一眼方述,“你不会被丧尸抓了吧?” 方述吓了一跳,“怎么可能呢,基地长?” 他可是一直跟着凌亦的,这附近有丧尸都被军队和异能者消灭了。 凌亦也觉得不可能,擦了擦嘴,抬眸看着凌肆,“你爱人做饭挺好吃的。” 薛晏唇线绷紧,看了一眼凌亦,一身的气性没处发泄。 凌肆觉得有必要解释清楚,薛晏以后肯定会有伴侣的,爱人只适合交往的两个人,“他不是。” “哦。”凌亦并不关心这个,他只是想要吃凌肆做的烤肉,“那你回去烤给我吃。” “好。” 薛晏一听凌肆的话,眉间出现褶皱。 凌肆这是什么意思?避嫌? 还给那小子烤什么吃。 饭后,就是轮流休息的时间,薛晏将少年压在车座上,眼里浮动着淡淡的不悦,“为什么不承认?” 凌肆双臂被压制住,眼底的情绪摆明着是迷茫:“什么?” “这个。” 这一次薛晏没有刻意避开,直直吻上少年的唇,甚至有更深入的趋势,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薛晏微微直起身,和少年平视。 “你喜欢我,我听到了。”薛晏说。 他答应不逼少年,不过一天就想反悔,确实有些无耻了。 喜欢? “你自己听,你的心跳又快了。”薛晏拉着他的手捂在他的左胸口。 凌肆耳边和手下都能感知到心脏的快速跳动,不同于平常心率。 这就是喜欢? “你没法拒绝我对你的亲近,你会心跳加速。”薛晏又亲了他一口,眸子里流动着淡淡的光,似温柔似坚定,“凌肆,你对我有生理上的欲望。” “人不是只能喜欢一个人吗?”他喜欢纪玄澜,怎么可能又会喜欢上薛晏? 薛晏托着他的背将他抱起,让他坐在自己腿上,“还想着你那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旧人?” “你后半辈子那么长,总要走出来的。谁和你说的只能喜欢一个人?你这是封建,按你的说法,人一辈子只能嫁娶一次。新人来,旧人去,你或许心里还留念着他,但你也改变不了你对我动心的事实。” 凌肆被绕晕了,不是很懂,他不可能和薛晏说他已经和纪玄澜生活了一辈子。 薛晏看着他这副迷茫的样子,内心叹气,一个人真的可能什么感情都不懂吗? 凌肆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 “既然没有别的选择,又想要从过去走出来,不如看看我。”对待感情,薛晏是卑劣的,末世了,不知道下一刻面临的是什么,不如遵从自己的内心,好好活一场。 凌肆虽然不懂薛晏所说的,但是知道他主要的意思:“你是想要和我交往?” 薛晏点点头,明明是少年一直默默付出,不求回报,现在倒成了薛晏上赶着追求了。薛晏不打算在这种事情上纠结,“是,我想要和你交往。” 薛晏心想,就这一次让着他。 “那你为什么不准备戒指和玫瑰?”纪玄澜都给他准备的。 “你喜欢,我给你找。”虽然很难,但也不是找不到。 “那我算你爱人了吗,小少爷?”薛晏声音很低,仿佛含着无穷无尽的温柔。 明明凌肆实力很强,也不是那种吃不下苦的类型,但薛晏就觉得他是矜贵的,娇气的,鲜活又漂亮,合该是个小少爷。 薛晏只说了自己喜欢他,但没有说是不是喜欢自己,“你喜欢我?” “我以为我表现的足够明显,看来是我不够努力了。” 体内被压制的蠢蠢欲动悉数被放出,薛晏仰头,压住少年的脖颈,双唇相触。 薛晏从没觉得接吻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不过就是津液相交换,无聊得不行。但面对少年就是有那种冲动,想要将人压在身下狠狠欺负,让他露出受不住的表情,只能依靠自己呼吸。 事实上,情感只会将这种行为对大脑和身体的影响扩大化,赋予接吻不同的意义。 几分钟后,两人互相靠着喘息,少年睫毛湿润,眼角被熏红,唇上泛着诱人的水光。薛晏抿了抿唇,大脑过分兴奋,太甜了,甚至想将人拆吃入腹。 他捧着少年的脸,忍不住又亲了几口,气息不稳,“讨厌吗?” 少年失神的目光落在男人脸上,难以聚焦,眼睛像有雾气在里面,泛着薄薄星光,漂亮得要命。 “就是舍不得你让别人看,他们都不怀好意。”薛晏和少年额头鼻尖相触,互相挨蹭,说完自己都笑了,“我也不怀好意。” 凌肆有些困觉,偏过头靠在男人肩上,呼吸清浅。 薛晏摸摸少年的后脑勺,撸猫一样,“困了?” 凌肆轻轻“嗯”了一声,带着鼻音。 薛晏想抱着他睡,但是这样两人都睡不好,将少年放在后座,盖上衣服,开门出去。 周允恩在车外和一堆士兵守夜,看到薛晏从车上下来,迎上去,“老大。” 薛晏:“拿两条毯子来。” “哦,好。” “辛苦了。” 周允恩还是第一次听到薛晏的慰问,愣神片刻,摆摆手:“没有没有。” 薛晏将毯子盖在少年身上,自己去了副驾驶。 第85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21 研究所在地下,地上没有什么建筑,偏僻荒凉,附近是几个废弃工厂,零零散散游荡着几个丧尸,是从研究所出来的人变的。 队伍被分成两队,一小部分被留在远离研究所的地方,剩余的人全部参与营救。 薛晏这个队里,周允恩被留在驻扎地,薛晏和凌肆则跟着进研究所。两人手里都拿着研究所的图纸,图纸上地面唯一的建筑被无数藤蔓包裹,藤蔓上盛开着大朵大朵暗红色的蔷薇花。 到了研究所,他们才真正见到这盛大诡异的一幕,据研究所传出的消息说,这些藤蔓是会动的。 没有风,肉眼可见缠绕在白色建筑物上的叶子在慢悠悠晃动,犹如蟒蛇一般,试图绞杀猎物。 白色建筑物些微倾斜,表皮上是密密麻麻的裂痕。国家级研究所所用的材料都是军事级别的,能够将外部破坏成这样,可见这株蔷薇花的力量有多大。 从三天前,研究所的信号就消失了,所以凌亦才召集异能者前来营救。 研究所大门被绿油油的藤蔓完全封闭,凌亦让士兵采摘一大堆枯草,浇上汽油。火系异能者点燃草堆,风系异能者将烟雾吹向那株蔷薇。 大团大团的黑烟让藤蔓的叶片出现萎缩,门前的藤蔓也慢慢往后退,最终露出真正的大门。 “进。”凌亦手一挥,火系异能者往前开路。 薛晏抓住凌肆的手,低声说:“注意安全。” 薛晏手上拿着一个手电筒,关注着四周,空气中隐隐能够听见水滴声,地上和墙壁上都是微微蠕动的藤蔓,稍不注意就会被地上的藤蔓绊倒。 心理素质较弱的异能者已经开始干呕,无他,实在是太像活物了。 黑暗往往能放大内心的恐惧,薛晏踩到一个软软的东西,猛地低头一看,余光里,一条藤蔓飞速缩回墙上。 不知为何,看着这些恶心的东西,薛晏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在往前走了十米就是一道门,供电已经没有了,但是还能打开。如果不是到绝境了,估计他们也没有机会知道门的密码。 进去时候分三条路,每一条都能到达中心地带,秦博士和他的学生就在那个位置。 兵分三路,凌亦带着二十几个人选了中间那条道,薛晏和凌肆等十几个人选了左边,其余人则往右边去。 走了几分钟,薛晏听到地板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上爬一样,数量很多。 其他人显然也听到了,脊背发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在封闭的地道里,无法真正判定那东西来的方向,薛晏神情严肃,“先往前走。” 整个地下研究院很大,薛晏已经数不清下了几个楼梯了,每一道楼梯的尽头都有一道门锁,这时候队伍中掌握密码的那个士兵就会站出来开门。 奇怪的是,在研究院他们并没有遇到丧尸,按理来说,就算被人杀死了也会有尸体的。 凌肆一直被薛晏拉着,察觉到男人手心被汗湿,想要挣脱开来。 薛晏也不好意思再拉着他,甩了甩手,“跟紧了。” 凌肆手中的手电筒朝四周照了照,发现头顶有很多红色蔷薇,花瓣完美,被水珠沾湿,娇艳欲滴。一滴水从凌肆头顶的花上滴落,凌肆察觉到不同寻常的味道,伸出手。一滴水刚好落在少年手心,他拿到鼻子前闻了闻,眉头不自觉蹙起。 “有血腥味。” 末世之后空气变得很差,时常散发着一种腐烂的气息,和血腥味交织,很难分辨出。 就在最前方的士兵打开门的时候,头顶的蔷薇忽然生出藤蔓,朝走廊里的人袭来。 凌肆手里的钢管和藤蔓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就像砸中一条蛇。藤蔓没了力气一般,垂落下来,薛晏手中的黑雾逸散出去,这一片蔷薇都变得焦黑。 终于进了门里,恶臭的气味扑鼻而来,异能者手电筒一照,差点吐出来。 地上全部都是尸体,地毯一样铺了一整层,仔细看去,还能看到这些尸体上附着的植物根茎,正在源源不断吸取尸体的养分。 一个异能者声音发颤:“所以说,这些蔷薇是用尸体供养的?” 所有人都站在尸体上,完全没有落脚空间,脚下黏腻湿软的触感折磨着人的神经,所有人脸色发白朝另一道门走,身体完全僵住。 即便是面对丧尸都没有这样失态过,不断有人发出干呕声,甚至有人直接吐了出来。 凌肆脸皱成一团,封闭了嗅觉,但依旧觉得有奇怪的味道往鼻子里钻。 薛晏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怕少年害怕,在他面前蹲下,“我背你。” 大家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背着人更不好走,他戳了戳薛晏的背,“不用,快走吧。” 薛晏闻言也不再拖拉,拉着凌肆直视前方,努力忽视脚下奇怪的触感。 走出这个地方,大家甚至都想将鞋扔了,危险暂时没有遇到,人倒是被恶心得不行,研究院到底有什么秘密,培养出这样的怪物? 一行人似乎走到中心了,但是没有看到其他异能者,这里显然正常很多,看得出有人的痕迹。大家警惕观察四周,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整个研究所发出轻微震动。 正当所有人想朝着声音出现的方向去的时候,背后出现一个虚弱的声音,“......你们,是幸存者基地的人吗?”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任谁在黑暗安静的环境中突然听到人说话都会吓到,何况这个人的气息还不对。 为首的人将手电筒照过去,实验台角落有一个人坐在地上,穿着白色防护服,似乎是研究员。 看到是人,大家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一个异能者大着胆子上前,“兄弟,你怎么在这儿?秦博士和他的学生在哪儿?” “我就是老师的学生。”男人咳嗽几声,打开防护面罩。 男人很瘦,下巴很尖,大概是饿的,不过也丝毫不减他的帅气,长时间处在室内,皮肤有种病态的苍白,他无所谓笑了笑,“老师在另一个地方,我出来找吃的,结果晕倒在这里。” 凌肆扫描一下男人的身体,发现除了外面的壳子,里面全是绿色的藤蔓在蠕动,靠这种方式撑起了这具身体。 而且,这原本好像也不是这具身体的脸。 薛晏觉得这个人出现的太过诡异,但是又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 身旁的少年陡然出声,声音不大,但是能够让所有人都听到:“他不是人。” 第86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22 话音刚落,刚刚还躺在地上的男人就炸开来,无数只藤蔓钻出,朝异能者袭来。 “卧槽!什么东西?” 众人慌忙迎战,一时间各式各样的异能在黑暗里乱飞,不时有异能者惊恐的尖叫传出。异能者即便适应了黑暗,但在藤蔓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时候仍旧手忙脚乱。 凌肆手中的钢管用力砸到一根藤蔓上,藤蔓被拦腰截断,掉落在地上依旧活蹦乱跳。他弯腰捡起那根藤蔓,发现他表面不是光滑的,有类似于鳞片的触感,黏腻冰凉,犹如一只吐着蛇信子的毒蛇。 薛晏背上被藤蔓抽了几下,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他发现这藤蔓不是想要一下子杀死他们,而是戏耍一般,耗尽人的力气,让异能者成为砧板上的鱼肉。 将再次从背后偷袭的藤蔓斩断,薛晏脑海里灵机一动,想起之前在上一层看到的尸体,那里是藤蔓的根茎。 薛晏大声说:“攻击藤蔓的根部,咱们去上一层!” 在没有任何办法的时候,所有人只能遵循薛晏的建议,他们又回到那个恶心的地方。 薛晏和两个异能者奋力将大门关上,手背又被藤蔓抽了一下,“有火系异能者吗?点燃这里。” “这里烧了,那我们去哪里?”一个异能者不可置信地说。 薛晏让队伍里三个火系异能者从入口处开始烧,“不是只有一个通道。藤蔓的根茎在这里,失去供养,要么会缩回来,再不济也没有那么难杀。” 黑暗的空间里只剩大家急促的喘息,沉默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年龄较大的异能者沉声道:“就按这个小兄弟说的做,除了那三个火系异能者,大家都防护着面前这道门,随时准备冲出去。” “大家从衣服上撕一块布料下来,防止被烟雾呛到。” 薛晏说完朝着自己衬衫下摆一用力,撕下一块布料,凌肆领会他的意思,指尖溢出水柱。除此之外,异能者进化了体质之后在无氧的环境下能够存活更长的时间。 所有人都捂住鼻子之后三位火系异能者开始放火,最开始只是另一道门前出现火光,后面逐渐朝中间蔓延。 薛晏观察着脚下的根茎,果然发现它们在脱水萎缩,不知从哪里冒出一截截藤蔓,在空中翻涌。 “就是现在,出去!”说完,薛晏和几个异能者开始推身后那道门。 门开后,面前已经被藤蔓完全覆盖了,看来它是想将他们完全困死在这里。 生死攸关的时刻,所有人只能透支异能,那些藤蔓在接触到黑雾之后逃跑速度明显变快了,最后,藤蔓墙出现了一个缺口。 凌肆将钢管横在那个缺口处,暗中蓄力。薛晏一惊,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凌肆!” 内劲从少年掌心传到钢管上,然后由钢管传到那堵藤蔓墙上。 所有异能者眼睛睁大,面前的藤蔓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力切成了几半,其余藤蔓像是抽痛一样,纷纷往后面退。 他们好像听到了这个怪物的嚎叫,尖利刺耳。 众人来不及愣神,关上门隔绝身后的滚滚浓烟,然后将这一层里余下的藤蔓清理个七七八八。 半个小时后,所有人手软脚软靠着墙坐下,喉咙就像有风箱在拉,发出喑哑的呼吸声。 薛晏一直握着凌肆的手,心脏直跳,他一直在喘气,说不出话来,只能瞪着少年。 好不容易能说话了,薛晏握住少年的双肩,双眼通红,嗓子里溢出低吼:“你知不知道刚才很危险?” 凌肆离藤蔓那么近,如果藤蔓改变主意或者发狂要吸取养分,那么少年就会完全暴露在危险之下。 “大家都很危险。”凌肆肩膀被捏的有些疼,解释道。 有几个异能者自然看到了凌肆的能力,打心眼里佩服,之前只觉得少年就是一个后勤的水系异能者,虽然脸长得好看,但是没有人会高看他一眼,只是没想到人家还有这样的本领,于是纷纷为凌肆说话。 “兄弟,你就不要怪他了。” “是啊,人家救一次人还要被你凶,该多难受。” “谢谢了,凌小兄弟。” 薛晏呼出一口气,慢慢松开握着他双肩的手,额头青筋直跳。 凌肆看了一眼那个叫他小兄弟的男人,他应该很高兴的,但是看到薛晏眼眶泛红面露担忧的时候又觉得不应该这样。 他学着纪玄澜教他的方法,勾了勾男人的手指,声音很小,只有两人能听见,“你别生气......” 薛晏身形一顿,手完全僵住,被少年触碰的一只手都是触电一般酥麻,但是这不足以让他完全消火。 他不觉得凌肆是多么大义的人,能作出这样的举动无疑是为了他。 但他不需要,他就算是真的受了重伤也不想让他陷入那般危险的境地。 察觉到内心的想法,薛晏心中一惊,什么时候少年变得比他自己还要重要了。 身前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薛晏能感受的自己衣领被揪住,力道不算大,但是薛晏主动弯腰了。 脸颊上传来一抹温凉,男人整个身子都不会动弹了,只有眼珠子在转动。他微微垂眸,异能改善后的视力让他完全看清衣领上的一双手,白皙修长,指骨微屈,乖巧地握着他的衣领。 少年微微退开些,眨了眨眼,“还生气吗?” 薛晏喉咙滚动,明明知道凌肆对于他的安慰不带一丝情欲和妄想,他还是可耻的想要更多。 “生气。” 这一次是唇,凌肆主动亲上来的。 凌肆发现薛晏只是拿一双黑沉沉的眼睛望着他,并不言语,以为他还在气头上,又想去亲他,没想到被男人微微偏过头,唇落在唇角。 这么生气的吗?连亲亲的不要了。 薛晏心脏漏了一拍,手指微蜷,“谁教你的?” 这么来撩拨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薛晏不是有意躲开的,如果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场,他敢保证,他会亲的他喘不过气,眼眸失神。 就是因为忍不住,所以才拒绝。 第87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23 三个队伍在大厅的时候相遇了,救了五个研究员,有三个是秦博士的学生,但是秦博士本人并不在这里。 研究员已经几天没吃东西,饿得不行,一个个面颊都瘪了下去。在场的异能者都将自己兜里的东西搜罗出来给他们吃了。 凌亦显然刚经历一场打斗,发丝微乱,脸上有斑点血迹。 “秦博士在哪儿?”凌亦蹲在一个研究员面前问。 研究员嘴里塞着东西,摇摇头。 他们是真的不知道,自从秦博士和23号出去找食物之后,他们就没再联系过,几个被留下来看守数据的以为他们被救走了,但现在听救援队的意思,秦博士不见了? 其中一个研究员精神头相较好一些,靠着墙说:“秦博士和23号四天前出去找吃的,我们失去联系了。” 凌亦带着人来的时候大门完全被蔷薇覆盖,“研究所还有其他出去的通道吗?” 几个研究员对视一眼,“没有,只有一个。” 凌亦直起身,那秦博士和他们口中的23号很有可能还在研究所里,既然是秦博士发出的求救,那么他们很有可能没有机会出来。 站在薛晏身旁的凌肆突然问:“23号是什么?” 研究员背过身,他们的背上都有一个数字,“是我们的身份码,在这里不能透露真实姓名,即便私下里也不能随便联系。” 凌肆懂了,23号也是个研究员。 “都怪我们,如果不是我们太没用,博士也不会为了找食物亲自出去。”一个研究员面露懊恼。 最开始他们将食物都让给博士吃,以为官方很快就会派人来,没想到都一个月了,他们还没有接到任何消息。 饿了两天,他们终于忍不住了,但是重要的实验数据还在研究所,必须留下几个人看守备份,之后被救援的时候才能很快带走。 到后面几个年轻人倒是饿的没什么力气,只有秦博士和23号一起去找物资。整座研究所都被藤蔓包裹,出不去,但是研究所的宿舍里肯定会有吃的。 凌亦:“所以现在实验数据都在你们手里?” “是。”研究员害怕他们不去救秦博士,急忙道:“秦博士是必不可缺的,少了他,我们只能解读最基本的基因数据。” 凌亦安排了二十个人护送他们,“先将你们送出去,剩下的人和我一起找。” 薛晏捏了捏少年的指腹,偏头望着少年,“你也出去。” 凌肆:“为什么?” 薛晏:“后面应该没有多少危险,先出去补充一下体力,在驻扎地等我。” 凌肆看了他一会儿,嘟囔一句:“你怎么知道没有危险?” 但还是跟着护送的队伍走了。 快要关门的时候,凌肆转身说:“我待会儿就回来。” 薛晏还来不及说什么,少年的身影就消失了,只能无奈摇头。 凌肆太过固执,明明说是他的小弟,却经常不听他的话。 凌亦看着两人的互动,眼底闪过一丝迷惑,004的系统能力被限制了多少? 方述看到那个叫薛晏的人一直握着少年的手,两人举止亲密,分明是恩爱的模样,心头涌起陌生的情绪。 好想拥有...... 方述陡然惊醒,他怎么能这样想,人家有爱人? 但转而想,末日里三人行四人行看到的也不少,他已经看到好多末世后放飞自我勇敢追爱的例子了。 方述思绪重重,好像有点不道德。 护送的人走的是最安全的一条路,这里藤蔓的痕迹都少很多。 经过一个路段的时候,凌肆鼻尖微动,眉头紧蹙,这里的血腥味比其他地方更浓。 前面的异能者背着研究员,空荡的地道是沉闷的脚步声,但他隐隐约约听到一丝呻吟。 “你们有听到什么吗?”凌肆拍了拍走在最后面的异能者。 异能者专心走路呢,被拍的冷汗直流,差点冒出脏话,看到少年那双漂亮的眼眸,所有的话堵在喉咙中,支支吾吾说:“哪里有什么声音?赶紧走吧。” 其他异能者也停下脚步,专心听了几秒,“没听到,别管了,赶紧将人护送出去才是我们的任务。” 那声音是个男声,随着凌肆逐渐走远却越来越明显,就像在他脑海中叫一般。 这样的声音在他走出研究所的时候消失不见。 凌肆稍稍留意片刻,之后回来的时候顺便看一眼。 路上杀了几个丧尸,一行人顺利回到驻扎点。 周允恩看到凌肆的身影迎上来,看了眼他身后,“凌肆哥,你没事吧?老大呢?” “他还在里面,博士还没有找到的。” 凌肆问周允恩重新要了一个口罩,物资有点多,周允恩找了一段时间,凌肆刚将口罩拿掉,四周或明显或隐晦投来视线。 周允恩对人的目光很敏锐,环视四周,发现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转过头之后,那种视线又出现了。 她一个旁人都会觉得冒犯的程度。 凌肆还在慢悠悠拆外面的塑料纸,周允恩一把拿过,将口罩扯出来,“凌肆哥,你赶紧带上吧。” 凌肆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周允恩终于理解老大的感受了,凌肆哥是完全不知道他这张脸对于一个人类的杀伤力啊,干净得不行,一点都不知道别人对他觊觎的心思。 周允恩低声说:“他们都在看你,别让他们看。” 凌肆带上口罩,调整一下,“我还要再回去。” “回去?你一个人吗?”周允恩瞪大眼睛。 凌肆“嗯”了一声,正要转身,周允恩就拉住他,为难道:“一个人就别去了吧,凌肆哥。” “老大同意了,”凌肆或许觉得解释没有说服力,补充说,“我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周允恩放开他,老大也真是的,谈恋爱非得在这个时候吗?都这样了还要黏糊在一起? “真的?”周允恩对话的真实度存疑。 凌肆不擅长敷衍人,点点头,飞快拔腿离开。 看凌肆往外面走,几个异能者站起身叫住他,“诶,小兄弟,要去哪里,需要我们一起吗?” “回研究所。” 第88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24 那几个异能者刚好是和凌肆一队的,见识过那些藤蔓的凶残,死了几个队友,只能讪讪坐下。 凌肆见他们没声了,也不介意,出了外面就运起功力,朝研究所赶去。 不过几分钟,凌肆重新来到这所白色的建筑,那种痛苦的声音又出现了,像是故意引诱他上钩。 凌肆又来到刚刚听到那种声音的地方。少年指骨微屈,敲了敲墙壁,这里的墙都是特殊材料制成,听声音都是实的。 凌亦将地下十几层都检查过一遍,逐渐朝着地上来,刚好看到凌肆站在一堵平平无奇的墙面前。 “你干什么?”凌亦带着一堆人上来。 薛晏早就料到凌肆会来,没想到这么快,“你发现了什么吗?” 就在刚刚,凌肆扫描了墙壁,只能看到数不清的交缠的藤蔓,能看到一点点微弱的红光。 “里面应该有活物。” 凌亦知道凌肆说的是什么,但是他只是搜查了研究所内所有可见的房间和实验室,没想到这些特殊材料制成的墙壁也会藏东西。 要知道,即便是目前最先进的导弹轰炸研究所,都不一定能给其造成毁灭性伤害,一株藤蔓却将研究所穿得千疮百孔。 凌亦的雷系异能不见得会让这堵墙有什么损伤。 所有人都试了异能,墙壁只是烧黑而已,薛晏的暗系异能对这堵墙进行一定程度的腐蚀,但是远远达不到打通这堵墙的目的。 薛晏盯着墙被腐蚀的痕迹,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不如让藤蔓亲自来打通。” 凌亦懂了他的意思,让异能者去攻击那些藤蔓,然后将藤蔓引到这里来之后再截断。 忙活了半个小时,墙上终于出现一个洞,只要有缺口,就会容易很多。 手电筒照进去那一刻,所有人不自觉屏住呼吸,里面全部是交缠扭曲的藤蔓,犹如蛇类一般,绿油油的,十分渗人。 凌亦也检测到了凌肆所说的活物是什么东西,一个呼吸微弱的人,还有一个生命体征显然要更强一些。 或许是察觉到人的气息,藤蔓竟然狂躁了起来,扭着身子想要冲出来,这也便利了他们,整栋墙壁被摧毁,碎渣乱飞。藤蔓拧成麻花状朝众人袭来。 凌亦从空间里抽出大刀,附上雷电,踩上另一侧的墙壁,借力砍下。 薛晏也攻了上去,凌肆则接收到凌亦的消息,让他进去救人。 凌肆不知道藤蔓是怎样察觉到人的存在的,凭借声音或者气味之类的,他将呼吸调至最低,很快确定两个人的位置。 男人头低垂着,四肢和心脏都生出了藤蔓,凌肆走到他身边,能够感受到对方微弱的呼吸,还没死。 不远处就是另一个被检测出的人,头发花白,犹如蚕茧一般被藤蔓包裹。 少年飞快看了一眼外面地道,所有人都在和藤蔓缠斗,他们甚至都接触不到墙内,就被藤蔓发现了。他赌对了,藤蔓应该是靠呼吸一类来判断有没有人的。 凌肆扶起半跪在地上的男人,眸光微动,他已经是第二次见到这个男人了。 男人生的一副好相貌,眉眼凌厉漂亮,脸色苍白反倒平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味道,就是瘦了,快被藤蔓吸干了。 藤蔓不是从他身体里长出来的,而是从外面插进去的,不知男人有什么本事让藤蔓直接将他带到大本营。 凌肆先救的是那个更像秦博士的人,然后飞速将年轻男人身上的藤蔓割掉,一手一个人朝洞口冲出。 身体被挪动的时候蒋聿怀有了一点意识,眼前一片模糊,唯一能看见的是来人过分白皙的额头和漂亮精致的眉眼。 蒋聿怀心想,他这是到天堂了,怎么还能看到天使。只是这天使过于含蓄,抓人的时候还要戴着口罩。 即便这场营救只花了十几秒,但是足够藤蔓反应过来,凌肆察觉到背后袭来的劲风,但是手里还有两个人,只能硬生生扛下。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薛晏砍掉了那截藤蔓,同样的,他没有躲过身后的偷袭。 藤蔓贯穿了男人整个腹部,薛晏呕出一口血,狼狈跌落在地,目光望着腹部的伤口,有些茫然。 凌肆怔住,眼前发红,将手里两人丢给那群异能者,朝薛晏扑去。 “薛晏,”少年没有察觉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抱着男人迅速跑到研究所外,握着他的手给他输送内力。 此时此刻,少年眼里只有一人,没有什么救人的任务,他只希望薛晏好好的。 凌肆眼前出现黑影,甩了甩头,靠近去听薛晏的心跳声,腹部的伤口不可能完全好全,但是靠着凌肆全身的内力,倒是不再出血。 这时候,凌亦带着救到的人和二十几个异能者逃了出来,空间系异能者将早已准备好的汽油往里面扔,火系异能者火攻,他们早就下定决心要摧毁这个怪物。 冲天的火光亮起,周围的温度急速升高,所有人的脸被照得通红。 凌亦这时候才注意到抱着人坐在地上的凌肆,他走近,看了一眼男人的伤,似乎有一种力量在维持着男人的生机。 他蹲下身,这才发现凌肆眼角和耳朵里的红色,“你流血了。” 凌肆抹了一下,指尖染上红色,抱着薛晏起身,“我没事。” 面前又出现黑影,凌肆已经能适应了,等黑影褪去,抱着人往前走。 凌亦看着他有些踉跄的背影,跟了上去,“我帮你抱。” 凌肆偏过头,并没有把薛晏给他,眼角至脸颊有一抹血痕,黑漆漆的眸子望着银发少年,解释刚刚丢下那两人的原因:“凌亦,薛晏才是我的任务对象。” 凌亦也没有再坚持,只是掏出帕子帮他擦拭多余的血,他不喜欢,看上去很碍眼。 “哦,我知道了。” …… …… ps:(怕大家不会看作话就放到这里,不计入更新字数)建议大家看小说不要带入现实哈,这只是一个消遣,如果你这么较真网文90%你都看不了。有读者说第一个世界薛殊晏是在诱拐\/拐卖小系统啊,我难以接受这么大一顶帽子。凌肆只是感情缺失,不代表他没有脑子和智商,他是个成年统啊,有自己的判断,也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他不是小孩子好吗,愤世嫉俗的人可以止步了。 再说薛殊晏,他之所以洁不是作者想要他洁他就洁,他本身很介意和别人发生关系,魔族很多人因为魔气的关系长相很一言难尽,所以一直忍着,好不容易见到一个称心如意的人,第一反应当然是欲望(魔族重欲)。何况一见钟情不就是因为脸吗?你以为见一面就能发现一个人多好的品质和心性吗?大多数都是因为见色起意哈。他只是重欲而已,情感上也是一张白纸,和凌肆不遑多让。(涉及剧透)我原本的意思让他懂爱是几百年的情感沉淀慢慢才明白,之后一直有一种执念要找到凌肆的转世,所以才会有后面两人的见面。 有读者就逮着凌肆不懂情感说薛殊晏是在诱j凌肆,我。。。。。我知道你说得有道理,但别说了好吗,这么较真,网文就是网文,被带入现实,这只是一个xp,一个脑海中想法而已,别把它上升到这么严肃的高度。 按这样的说法,喜欢墙纸爱,就是qj,喜欢小黑屋就是非法拘禁。别整这样的,你可能不太适合看网文,建议你去当律师,必有一番成就。你喜欢在网上看病娇就喜欢在生活中也遇到病娇吗?生活中不得直接跑啊。别啥都带入现实,请尊重人的xp。(xp是一种想法不违法也不犯罪。比如说你脑海中想抢银行,不会直接就让你进橘子的) 这是我最后一次澄清,主要老是看到一些过分“正直”的评论才统一说的。 第89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25 营救结束,众人都在驻扎地休息。队里有医生,对薛晏的伤口进行简单消炎处理。 “他的伤很奇怪,明明是致命伤.......不过好在没有感染的症状出现。”医生一边给人包扎一边说。 凌肆“嗯”了一声,默不作声将人搂紧了。 医生瞥了一眼凌肆略显苍白的面容,下意识皱眉,“不过,小兄弟,你倒像是伤得很重的样子。” “我知道了。” 这里没有医疗器材,医生仅凭简陋的听诊器也看不出什么,只能摇头叹息。 整个基地只有一个治愈系异能者,为了基地的安全,没有带出来,队伍死了一半人,剩下的除了在驻扎地的就没有几个没受伤的。 方述在一旁包扎胳膊,听到医生的话,面露担忧,拿着面包和水到这边来。 凌肆坐在地上发着呆,眼前出现一只手,他抬头望向青年,眼里露出疑惑。 方述心提到嗓子眼,没来由紧张,“你吃点东西吧,不然受不住。” 周允恩看了一眼脸红脖子粗的方述,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但是凌肆连她给的都不吃,怎么会吃他给的。 不过她还是担心凌肆哥的身体,劝道:“凌肆哥,你吃一点吧,不然之后没有力气了,老大看到你这样也会自责的。” “他为什么自责?” “因为他也会担心你的身体。” 凌肆望向方述,年轻人不知作何反应,手忙脚乱的,周允恩扶额,也真够笨的。 女孩皮笑肉不笑地:“拿来我帮你撕开面包。” 方述一下子get到了,他的手虽然受伤了,但不至于连个包装纸都撕不开,他坐到少年另一侧,“我举着,你吃,你手不方便。” 方述试探性说道:“那个,我帮你拿下口罩。” “谢谢。”凌肆配合着偏了偏脸,口罩被摘下后对着面包一口咬下去。 方述的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少年,鼻尖尽是随着少年动作带来的浅淡香气,心脏不受控制,砰砰直跳。 少年原本肤色冷白,现在只是更苍白一些,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疲态,令人心疼。 青年抿唇,距离的原因他几乎能看到少年脸颊上浅色的绒毛,皮肤细腻光滑,吃东西的时候像仓鼠,脸颊一鼓一鼓的。 好,好可爱。 周允恩看到方述那痴汉样子,戳开牛奶,递给方述,示意他回神。 方述陡然惊醒,脸热得不行,把牛奶递到凌肆嘴边,“你喝这个,不然会噎到。” 好不容易喂完,方述感觉整个人是从汗蒸房里刚出来一样,如梦初醒,后背都是黏腻的汗,觉得有些丢脸。 他反应实在太大了,不知道少年有没有发现。 凌亦啃着难以下咽的面包,看着不远处两男一女喂得正欢,也拿着三明治起身,走到凌肆面前,怼到他嘴边,“你吃。” 凌肆不明所以,往后仰头,“凌亦,我不想吃了。” 凌亦看了方述一眼,“你怎么吃他的?” 凌肆解释:“吃了之后才不想吃的。” 方述被基地长的死亡视线看到,脊背一凉,他虽然跟着基地长这么长时间,实际上并不了解他,也很少在基地长身上发现情绪波动,但是刚刚他确切感受到基地长是在不满。 不满于少年不接受他的食物。 凌亦定定看了少年一会儿,在他对面坐下,自顾自吃着东西,凌肆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坐,但表示尊重。 坐了一会儿,凌肆将手搭在薛晏手腕上,虽然没有大碍,但是他的内力维持不了多长时间,他需要尽快找到那个基地里的治愈系异能者。 “我要先回去了。” 凌亦跟着起身,“你怎么回去?” “走回去。”运起内力实际上只需要花费一天时间,但是跟着车队需要三日。 周允恩站在凌肆身边,“我和你一起吧凌肆哥。” 虽然她的瞬移只能短距离,但也能节省一部分体力。不过她和凌肆的能力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不用,你和他们一起。” 周允恩有些失落,“好吧。” “23号醒了。”一声惊呼吸引了在场人的视线。 蒋聿怀有气无力地睁开眼,面前是一堆围着的人,脸上带着不同程度的担忧,医生让人群疏散开,蒋聿怀被人扶起,喂了一口水。 昏过去的时候他并不是全无意识,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透过人群看到抱着人往外走的人,虚弱出声:“......我可以救他。” 声音很小,但在场人都知道是对谁说的。 “救”这个字对于凌肆来说很敏感,他转过身,黑眸盯着这个长相殊艳的男人,“你怎么救他?” 蒋聿怀脸色发白,一副快气绝的模样,不想多言:“你把他带过来。” “如果他伤势加重或者出了什么问题,我就杀了你。”凌肆居高临下望着他,眸子里无甚情绪。 蒋聿怀微微一笑,苍白的唇瓣微掀,琥珀色的眸子凝着少年,神色真诚,“你救了我,我怎么会伤害你的朋友。” 不相信也没有办法,机会只有两次。 凌肆看着男人修长的手指溢出点点莹光,悉数没入薛晏腹部的伤口,男人的脸色却越来越白。 围观的人传出惊叹:“是治愈系异能!” “真的,咱们基地又多了一个。” 凌肆将身体里刚聚起的一点内力渡给蒋聿怀,视线重新落在薛晏身上。 蒋聿怀眼前阵阵发黑,险些再次晕过去,就在这时心脏处传来一股暖流,让他恢复神志。他看着胸前的一双漂亮的手,说不出话来,心底却在感叹比自己小一点。 对方身体里应该也是有某种力量,能够维持人的生机,但是却无法起到治疗的效果,所以才打算离开。 蒋聿怀手都抬不起来了,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胃部痉挛,缓了一会儿他才说:“已经好了。” 薛晏腹部绑着绷带,凌肆并不能第一时间看到伤口的恢复情况,闻言找医生要来剪刀,把绷带剪开。 薛晏腹部光滑,除了一些药液和血渍,确实没有伤口了。 凌肆帮薛晏整理好衣服,“多谢。” 蒋聿怀勾起嘴角,“客气了。” 周允恩第一次看到治愈系异能,惊讶地看着完好无损的地方,看到那个23号对凌肆露出那样柔和脆弱的笑容,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他们之前搜刮过药店,所以有一些葡萄糖,蒋聿怀这样饿了不知道多少天的肯定暂时不能吃干粮。 周允恩拿出两管葡萄糖递给蒋聿怀身边的研究员,“喏,补充点体力吧。” 蒋聿怀看了周允恩一眼,淡淡道:“多谢。” 周允恩:“......” 所以,为什么不对她笑得那么勾人?还是觊觎凌肆哥是吧? 周允恩觉得老大要是再不醒来,她就hold不住了,到处都是豺狼虎豹,你的老婆要被偷走了。 周允恩拿出一个口罩,“凌肆哥,再戴上吧。” 不然真的很担心他的安危。 第90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26 “他怎么还不醒?” 蒋聿怀喝了葡萄糖,有了一点精力,靠着墙壁坐着,闻言有些无奈,浅色的眸子闪过细碎的光,“虽然伤好了不代表身体里的元气就回来了,或许他在睡觉呢。” 凌肆也不再纠结这个,他也有些累了。 蒋聿怀打量一下少年,“你是不是也受伤了?” 说罢,男人的手指搭在少年脉搏上,脸上笑容淡了一点:“你这伤倒是奇怪......” 就像身体里有一股劲被强行抽干,身体作出自动防御,所以少年外表看上去没事,但实际上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我帮你治治。”男人将手指搭在凌肆指尖,催动异能,凌肆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拒绝。 一股温热的感觉从指尖蔓延全身,身上那种笨重感消失了不少。 蒋聿怀垂下眼睫,借机靠在少年身上,“好累啊,要走的时候叫醒我。” 看在这人帮薛晏和自己治疗的份上,凌肆没有拒绝,恹恹垂下眼,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周允恩被23号这样一番操作弄懵了,偏生男人入睡太快了,凌肆也闭上眼睛,周允恩也不好去打扰。 这是个高手。 除了伤员,其余人都是轮流守夜的。第二天一大早就要赶路,薛晏还是没有要醒的迹象,凌肆摸了他的脉搏,有些乱,估计是在做梦。 23号已经醒了,一双狐狸眼面带笑意看着他,“你昨夜都靠到我这边来了。” “抱歉。” 许是知道少年就是这般正经的性子,蒋聿怀没再逗他。 蒋聿怀看着少年一把将躺在简易床铺上的人抱起,“我看你很担心他,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凌肆指尖微蜷,低头望着薛晏,犹疑了一瞬,“是我爱人。” 蒋聿怀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不着声色又打量一遍薛晏,没他好看。 他笑道:“原来如此。” 那个被称作秦博士的半百老人也醒了,一堆研究员询问他的情况。蒋聿怀也凑上去,蹲在老人面前,“老师,你感觉怎么样?” 秦博士一看是蒋聿怀,重重叹息:“老了,腿脚都有些不中用了。” 蒋聿怀安慰他:“老师是被藤蔓束缚太长时间,等我异能完全恢复就可以对老师进行治疗。” “你小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秦博士闻言露出一个笑,拍了拍蒋聿怀的肩。 蒋聿怀扯出一个笑,垂下头自嘲道:“如果不是有人救我,或许就真的......” 那株蔷薇是蟒蛇和藤蔓变异寄生的产物,或许因为他的治愈系异能,所以才一直养着他,打算利用到底,每当他觉得自己身体到极限、意识快消散的时候,它都会返还一点能量给他。吊着他一条命。 秦博士问:“是谁救了我们?” “似乎是叫凌肆,他的一个同伴受伤了,提前去车上了。”蒋聿怀听少年身边那个小姑娘就是这样叫的。 秦博士撑着几个研究员起身,“要好好感谢人家。” 蒋聿怀嘴角嗜着一抹笑:“是。” 确实得好好感谢。 一行人又花了三天时间回去,这一期间,薛晏都没有任何要醒的迹象。 秦博士问凌亦:“基地里有一些必要的医疗器械吗?” 凌亦:“有,之前扫荡过一家医院。” “我替他检查检查吧。”秦博士对着凌肆道,“如果这位小友相信我的话。” “好。” 秦博士对薛晏进行了所有的检查,没有发现任何问题,配了点药,给人打了一针后嘱咐凌肆:“如果晚上没醒,再进行其他观察。” “好。”凌肆又抱着薛晏回家。 打开门,彭扬他们脸上带着笑容欢迎他们,见到凌肆怀里的薛晏,笑容凝滞。 “老大这是怎么了?” “受了点伤,医生说晚上就能醒。” 彭扬夫妻俩松了一口气,“能醒就好,能醒就好。” 彭昭安拉着周知凡,仰头问凌肆:“哥哥,老大是不是太累了不想醒?” “应该是吧。”凌肆看了两个小豆丁一眼,抱着人上楼。 因为秦博士说的话,所有人都在客厅里等到晚上。凌肆一个人坐在薛晏房间里,等他醒来,但这几日舟车劳顿,他实在坚持不住,拄着脸颊打瞌睡,最后索性趴在床边浅眠了起来,这一睡就睡过去了。 薛殊晏脑子昏昏沉沉,床头有个小灯让他看清了他所处的情况。他看着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是他的身体,是那个叫薛晏的。 对了,他渡劫失败了,好不容易才跟着护法的踪迹到了这里。 这时,他注意到床边趴着一个人。不过一个背影,露出毛绒绒的后脑勺,却有一种巨大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薛殊晏跪坐在床上,弯腰掀开那人额前的碎发,他突然怔住了,睫毛轻颤。 “护法......” 霎时间,所有在记忆里模糊的场景一一清晰浮现,倒带一般,将这人和自己相识相遇悉数呈现出来。 护法不再是回忆里模糊的模样,他的脸,他的神情在薛殊晏脑海里越发清晰,最终汇聚成少年如今熟睡的模样。 一瞬间,所有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沉甸甸的,石头一般压着他,令他喘不过气。男人压抑着自己急促的喘息声,红眸一眨不眨,似乎怕眼前只是梦中幻象。 原来,护法一直在他身边。 床边的人似乎被惊动,挪了挪身子, 又沉寂下去。就在薛殊晏以为对方没醒,松了一口气时,少年慢慢直起身子。 薛殊晏喉咙滞涩,不知道说些什么。 凌肆揉了揉眼睛,看到床上醒着的人,“你没事吧?” “没,没事......”再次听到少年的声音,薛殊晏险些落下泪来,他不知道少年还记不记得他,也不敢贸然相认。 凌肆察觉到他声音不对劲,擦了擦手指,抵在他嘴角:“喝点水。” 薛殊晏愣愣张开嘴,感受着一股水流划过口腔,“你.......” 凌肆不经意看到男人猩红的双眸,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你走火入魔了?” 不对,凌肆心里摇头,对方之前用的就是魔气,原本就算一个魔修。 他换了个说法:“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对方却好像很激动一样,抓住他尚未收回的手,眼里冒出亮光,“你知道魔?那你还记得——” 门外响起敲门声,打断了薛殊晏的问话。 凌肆抽回手,起身开门,外面是彭扬周允恩几个人。 “老大醒了?” 第91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27 凌肆侧开身子,让他们进来。 周允恩和彭扬等人摆摆手,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既然老大没事了那我们就去休息了,你们继续,继续。” 说完就集体溜了。 凌肆面露疑惑,他们没有做什么啊。 凌肆关上门,替薛殊晏把脉,发现没有大碍之后打算回去睡觉。 薛殊晏看着少年这熟练的把脉动作,心底更坚定了一分,他拉住少年的手腕,“护法,你不记得我了吗?” 凌肆抽回手的动作顿住,这世间只有一人会叫他护法。 “......薛晏,你怎么了?” 听到这个名字,薛殊晏只觉一盆凉水从头淋到脚,浑身冰凉,“护法,你真的不记得了......” 男人双眸猩红,神情似哀戚,不死心握着他的手。 凌肆被人死死抱住,心头闪过一丝疑惑,“尊上?” 被抱得更紧了,男人嘴里一直喃喃着对不起,泣音颤抖。凌肆犹疑片刻,拍了拍他的背。 为什么魔尊会在这里,而且他们第一次见到他都是在说对不起,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吗? 薛殊晏不敢看他,也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他甚至已经抱着永远都见不到凌肆的心态活了几百年。 他以为他会将少年忘记,彻底走出来,事实上随着时间的增长,他对少年的面容越发模糊,那种呼之欲出的情感却越发明显。 最开始是茫然,不知所措,甚至慌张焦虑,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有一瞬间少年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 再后来,凌肆死的第一个一百年,薛殊晏会去世俗界听戏,戏里最经典的莫过于爱情,他开始意识到他大概率是喜欢上凌肆了,又有点惋惜对方不在了。 凌肆死的第二个一百年,薛殊晏闭关了,修为缓慢增长,摸到出窍期的门槛,渡劫时那种玄妙的感觉让他领悟到一点点对于少年的爱意。他被雷劫劈得浑身焦黑,皮肤皲裂开来,每一寸皮肤都在渗血。这时候,他已经意识到天地法则对于他的排斥,飞升的事情很悬。 凌肆死的第三个一百年,第四个一百年......薛殊晏又回归那种迷茫的状态,他时常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少年,又或者只是在缅怀一个故人,这个人忠诚于他,仅此而已。 所有的情感在时间的洗礼下逐渐变成一种执念,他要找到凌肆的转世。似乎这样才能支撑他在雷劫下活下来。 凌肆感觉肩膀凉凉的,挣脱出他的怀抱,“尊上怎么会在......薛晏的身体里?” 薛晏飞速揽去脸上的眼泪,所幸他眼睛原本就是红色的,看不出什么。他如实告诉了凌肆他来到这里的全过程。 凌肆脑海中想起“叮”的一声。 【恭喜宿主解锁隐藏剧情:薛晏的生机。】 所以薛晏原本是薛殊晏要夺舍的对象,但是对方机缘巧合之下吸收了薛殊晏的一部分修为,活了下来。 也就是说,薛晏身体里有两个灵魂。 那么,薛晏去哪里了? “为什么一定要找到我?”凌肆有些不能理解,他对于薛殊晏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卧底炮灰,死了就死了,怎么和剧情里不太一样? 薛殊晏看着少年略显茫然的眸子,一种无力感升起。他和对方相隔几百年,薛殊晏用剩余的日子缅怀少年,在他的记忆里,他对凌肆的情感已经持续了那么长时间,但是凌肆不是,他好像一直留在那几年,对自己的认知也只是一个单纯的救命恩人。 如今,这个恩,也已经报完了。 薛殊晏不知如何开口,“我,以后和你慢慢解释。” “哦。”凌肆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薛晏去哪里了?” 薛殊晏听到他提这个男人的名字,心中酸涩:“他在沉睡,你......你们什么关系?” “他是我爱人。”凌肆说这话的时候都没有白日犹豫,,说着说着就顺口了。 虽然现在还不到任务结束,薛晏把他当做伴侣,如果之后薛晏想找其他人,那无论如何他都算完成任务的。 薛殊晏眼眸微动,面上带着不可置信,似乎要碎掉一般,苦笑道:“你......他对你多好?你喜欢他吗?” “很好,喜欢的。”凌肆察觉到他脸色很难看,去握他的手,“你不舒服吗?” 脉搏显示薛殊晏情绪波动大,“尊上看上去很伤心?” 薛殊晏睫毛湿润,红眸惨淡,薛晏一张俊美凌厉的脸都显得可怜兮兮。 “.......你还记得从前说过的话吗?”你说过身心都属于我的。 凌肆沉默地看着他,又低下头去,“尊上,我已经将命还给你了。” 他现在是薛晏的小弟,属于薛殊晏的那个世界他已经完成了。 薛殊晏张了张口,最后只说了一句。 “对不起,是我的错。” 凌肆最后抱了他一下,“我可以为尊上重新找一具身体。” 薛殊晏低着头,靠在少年肩上,鼻尖是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但是却再也没有令人安心的感觉。 他这么喜欢薛晏,都不愿意让他继续待在这个身体里。 “薛晏什么时候会醒?”凌肆问他。 薛殊晏唇线绷直,勾不出一丝笑意,“大概明天,你睡一觉他就醒来了。” 凌肆点点头,起身朝门外走去,“那你早点休息。” 薛殊晏空坐了一会儿,眼睛又热又胀,整个人缩在被子里,蜷成一团。 为什么会觉得不甘心? 似乎只是为了找到少年,那找到之后呢? 薛殊晏不是没有想过找到少年之后该怎么做,他心底早就将凌肆当做自己的魔后,所以幻想的都是他和凌肆重新相遇然后生活在一起,现在这个想法中间出现了一个变数。 ——薛晏。 这个人被现在的凌肆所喜欢,两人甚至早早确定了关系。 薛殊晏捂住自己的头,所以人不能老是幻想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往好的方向幻想,最后事实与幻想相差甚远,只会增大内心的落差感。 第92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28 第二日,薛殊晏以为一觉醒来会是识海的黑暗,但外面天光大亮,他还没有换回去。 他下床走到窗台前,外面一片白色,绵延数十里看不到尽头。 下雪了。 公寓里的温度也降了下来,薛殊晏仅穿着单薄的衬衫,能感受到刺骨的凉意。他拾起一旁的外套,披着下楼。 楼下众人都穿了厚厚的棉衣,正在摆菜,看样子是到吃饭时间了。 周允恩知道有人下楼了,凌肆哥在楼下,只有老大了,她也没抬,指了指沙发的位置:“老大,你的羽绒服在那边,早上不好打扰你休息。” 摆好菜之后女孩抬起头,看到薛殊晏那一刻瞪大眼睛:“老,老大,你的眼睛怎么......” 众人的注意力被吸引,纷纷朝薛殊晏看去。 彭扬拿着锅铲从厨房出来,语气担忧:“这是感染了,还是怎么的?红成这样?” 凌肆也从厨房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菜,看到那双红眸,凌肆就知道薛晏还没醒。 他解释道:“异能的后遗症,不影响的。” 白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转身回厨房,“不影响就好,不影响就好。” 薛殊晏和少年对上视线,少年一双黑黢黢的眼珠子盯着他,也没有排斥的意思,抬了抬下巴,“外面下雪了,还是穿上衣服吧。” 薛殊晏回过神来,“好。” 拿起沙发上黑色短款羽绒服,摸上去很轻,没有什么重量,这样真的会热乎吗? 薛殊晏只知道将衣服套上,却没有找到固定衣服的绑带,翻了半天,没找到关窍。 周允恩看着薛殊晏这对衣服不熟练的样子,有些怀疑。 不会是撞坏脑子了吧? 那这后遗症可太厉害了。 凌肆菜已经摘好了,看到薛殊晏为难的样子,上前帮他拉好拉链,再将扣子扣好,“学会了吗?” 看着眼前低下去的毛绒绒的头,薛殊晏没忍住露出一个笑,“学会了,护法。” 凌肆微微仰头帮他整理衣领和帽子,手会在某一瞬间环绕男人的脖颈,薛殊晏得以近距离看他。 四目相对,双方都有些怔然。 薛殊晏为昨天的事道歉,因为今天薛晏并没有醒来,“抱歉,我没有骗你,是他自己不醒的?” “没关系。” 能醒一个证明薛晏的身体没有问题,或许只是精神疲惫。 薛殊晏对这里不熟悉,唯一认识的人是凌肆,闲暇的时候都跟在少年身边,当少年觉得奇怪的时候,他会用更无辜的眼神回望。 “怎么了吗?” 凌肆:“尊上不用跟着我,去休息就好。” 薛殊晏垂眸,浓密的睫毛遮盖眼底的情绪,“我和他们不熟悉,你觉得烦我就回自己房间。” 说完转身欲上楼。凌肆拉住他的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薛殊晏对于少年不介意这件事情似乎很感激,继续坐在少年身边,凌肆也没什么事,在书房里找了一些书看。 窗外刺眼的白光打在少年脸上,对方似乎没有察觉。薛殊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拿着一本勉强能看懂的书,目光不经意落在少年身上。 那人看书很快,基本几分钟就是一本书,看上去已经看完的样子,薛殊晏一直知道对方聪明有天赋,不然也做不了右护法。 放手吗? 他怎么舍得。 他费尽心力才来到少年身边。魔族骨子里都是掠夺欲和破坏欲,这和他爱少年完全不相冲,他会在充分尊重少年的情况下,让他选择自己。 薛殊晏能坐上魔尊的位子,除了实力之外,自然还有心计。 薛殊晏在凌肆离开后才逐渐习惯少年的存在,凌肆和他很像,初来都不懂得情感;但又不像,薛殊晏能主动打破这层壁垒,凌肆却不能,准确来说,他的很多概念是靠外部灌输进去的,不是内心自然产生的。 晚上休息的时候,薛殊晏勾起嘴角,和少年告别,眼里似有星空,“或许他明天就醒过来了,再见。” 凌肆点点头,看着男人关上门。 回到自己房间,凌肆看到窗帘微动,暗自警惕了起来,屋里还有另一个人的气息。 凌肆慢慢走到窗边,在风再次将帘子吹起的时候抓住一个黑影,朝着那人脸上来了一拳。 那人没有反抗,闷哼一声,箍住少年的手腕,“是我。” 雪还没有化完,即便是夜晚也很亮,凌肆看到地上人一头银色的头发,余下的一只手捂着嘴角。 “凌亦,你干什么?” 凌肆放开他,朝他伸手,将人从地上拉起。 凌亦嘴角很快肿了起来,口腔里一股腥甜的味道,“我来找你。” “怎么半夜来?”凌肆脱掉鞋,盘腿坐在床上,越过身去打开小台灯。 “白天有人看着我。”凌亦毫不客气脱掉鞋坐在少年对面,方述和褚望恨不得将所有的事务都给他处理,晚上才有时间。 “你说了给我烤肉吃。”凌亦肿着半张脸望着他,有些可怜的意味。 “现在是晚上,我这里也没有肉。” “哦,那我明天带来,”凌亦突然反应过来,“你来我住处吧,我们一起吃。” 凌肆点点头,“你的任务是什么?” 他想知道凌亦的任务和自己的有没有冲突。 “成为末世之主。” 还没有完成。 “你的呢?”凌亦问他。 凌肆:“辅助薛晏结束末世,然后给他找一位伴侣。” 前面还比较正常,听到后面凌亦皱起了眉,“好麻烦,你转部门吧,和我一起,任务很简单的。” 凌肆不喜欢打打杀杀,好累,直接摇摇头,“我不喜欢。” “好吧。” 对于没有将小伙伴拐过来,凌亦有些失落。 凌肆下手没有收力,他戳了戳银发少年鼓起的一边脸,“你的脸肿了。” 凌亦有点疼,但没有推开,伤口酸酸的,有点怪异的舒服。他凑到少年面前,“你再戳戳。” 凌肆食指戳在红肿的地方,“你要不要消毒?” 凌亦摇摇头,觉得少年下手太轻了,又给了自己一拳,虽然很痛,但是也很舒服。 凌肆眨了眨眼,对于他的举动不理解,幽幽出声:“受伤了就吃不了烤肉了。” 凌亦怔住,“那我要消毒。” 银发少年从空间里兑换了药膏,一股脑涂在肿的地方,无限流世界出品的药物自然是精品,每一次都要很多积分,凌亦却毫不心疼。 凌肆看得直皱眉,苦涩的药味散开,晶莹剔透的药膏还没有完全化开,滑稽地黏在脸上。 少年看不过去直接上手帮他推开了,凌亦感觉脸颊一阵热意,再去摸的时候已经不肿了。 凌亦舔了舔唇,一阵苦涩的味道,“谢谢凌肆。” 凌肆手刚收回来,门就被人推开了,肩宽腿长的男人站在门口,眼神不善的盯着凌肆床上坐着的银发少年。 男人声音阴冷:“你们在做什么?” 第93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29 薛殊晏刚将门关上,就靠着墙蹲下,头一阵剧烈的疼痛,他能察觉到薛晏想要抢占这具身体。 最终还是薛晏占据优势,薛殊晏眼前一黑,陷入黑暗。 薛晏的识海里,两个同样高大俊美的男人对峙,薛殊晏一身暗红色劲装,眼尾上挑,尽显邪魅。 薛晏面色黑沉,揪住红衣男人的领口:“你想对凌肆做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凌肆几百年前就是我的魔后,你明明找到他,隐瞒不说,还和他互表心意,你当本座是死的吗?”薛殊晏眼中闪过厉色,硬生生掰开薛晏的手指。 薛晏用力推搡,戾气更重:“那又如何?他已经答应我了。” 两个男人谁也不让谁,怒气冲昏头脑,赤手空拳在识海里打了起来,最终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薛殊晏狠狠擦掉唇角的鲜血,看着男人从这片空间离开,死死盯着男人的背影。 忽然,薛殊晏勾起嘴角,森然一笑,那就等着瞧。 他会替代这个男人,站在护法身边。 眼前的景象由模糊变得清晰,薛晏从地上爬起,踉跄去开门,他要确认凌肆的安全。 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幕,少年和那个银毛小子面对面坐着,都到床上去了。 一瞬间,怒火冲毁理智,一道异能对着凌亦打上去。凌亦虽然反应迟钝,但是对于危险感知很敏锐,飞速带着凌肆滚到床的另一头。 望着一脸懵的凌肆,凌亦问:“他怎么了?” 凌肆刚推开他,薛晏就和凌亦缠斗起来,凌肆站在一旁,如果再不阻止屋里的家具都要变成灰烬。 “住手。”他拿起放在一旁的钢管横在两人中间,打断他们接下来的动作。 薛晏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你居然拦我?” 男人眼中布满红血丝,质问少年:“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同伴,”凌肆有些不明白,“你身体好些没有?为什么生气?” “同伴需要凑那么近吗?”薛晏显然不相信。 凌肆走上前,握住他的手指,捏了捏他的指腹,解释道:“他不会擦药,我帮他。” 薛晏闭上眼睛又睁开,“那为什么会半夜......” “他白天没有时间,”凌肆凑上去亲他,圆顿漂亮的眼睛全是一个人,“你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薛晏被他这么一弄,有再多的气也无法发泄。他箍住少年的腰,往自己怀里带。 是极富占有欲的姿势。 薛晏看着一旁的凌亦,冷声道:“我家不欢迎你,出去。” “哦,”凌亦也不打算再留在这里,转头对薛晏怀里的少年说,“你明天要来我家里。” 说完凌亦就光明正大从正门走了。 薛晏垂眸,望着怀里乖巧的任由他抱的少年,眯起眼睛:“你明天还要去他家?” “我答应他的。” “你倒是信守承诺。”薛晏将少年打横抱起,径直走向床边,压了上去。 看着少年一双眼里只有自己的样子,薛晏钝痛的心脏得到片刻缓解,他低下头猛地亲了少年一口,“说你爱我。” “我爱你。”少年眼眸清澈。 男人指腹抬起少年的下巴,深深吻了上去。几分钟后,如愿收获一只双眼雾蒙蒙脸颊敷粉的小猫。 “再说一遍。” “我爱你。” 薛晏克制不住一般,低下头轻轻啄吻他水润的唇瓣,“这才对。” 男人逐渐在这种亲密中得了趣,将少年抱在怀里,碰了碰他的耳垂,声音喑哑:“有时候真想亲哭你......” 虽然在这种时候问问题很煞风景,但是薛晏急需确认一件事。 “凌肆,你去世的爱人叫什么名字?” 凌肆本来困着,被男人一个问题惊醒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不能知道吗?”薛晏勾起嘴角,带着莫名的认真,“可我都是你的爱人了,还没有这点资格吗?” 凌肆想的是这个世界也遇不到师尊了,告诉薛晏应该没关系。 “纪玄澜。” 薛晏仔细琢磨这个名字,在唇齿间转了个来回,捏了捏少年的脸,“困了?” 男人掀开被子,将少年放进去,“作为你的爱人,我待会儿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凌肆想来也有理,就答应了。 薛晏亲了他一口,“我先去洗澡。” 转身的瞬间,男人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原来是单相思啊...... 薛晏并不怀疑少年话的真实性,凌肆一般情况下不会撒谎,也没必要在他死去的爱人身上做文章。 既然在末世之前就死了,那基本也找不到这个人的存在了。 说实话,在薛殊晏说出他和少年几百年前就相识的时候薛晏内心是慌乱的,他害怕那人刚好就是少年的爱人,毕竟薛殊晏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 既然不是,就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当务之急是先将这个孤魂野鬼弄死了。 薛晏仔仔细细洗完澡,蹑手蹑脚走到床边。少年已经睡熟了,窝成一团,只露出一张安静的睡颜。 男人将少年搂在怀里,没忍住在其额头落下一吻。 “好乖.......” 爱我就够了,不然我也怕自己会随时发疯。 * 第二天,凌肆还没吃完早饭就有人来请他了。 打开门,门外站着两个同样俊美高大的男人,一个冷得像雪,一个温和腼腆犹如阳光。 周允恩被这架势唬住了,今天是怎么了?帅哥集会吗? “你好,我们代基地长来请凌肆先生。” 周允恩回过神来,“哦哦,你们先等一下,我和他们说说。” 凌肆今天早上好不容易能吃一回泡面,刚搅和匀,就听到周允恩叫他。 “凌肆哥,有人说基地长找你。” 薛晏按住欲起身少年的肩膀,“你先吃,我去说。” 凌肆又坐回去了,拿筷子挑起一撮,吹凉之后塞进嘴里。 好吃。 薛晏不打算让他们进来,尤其是看到那个当初不知羞耻冒犯凌肆的strong男之后更没有那样的想法了。 他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语气冷淡:“物资珍贵,我们还在吃早餐,就不留你们了。” 方述挡住门,脸上露出一个笑,“薛队长,我们可以在这里等。” 薛晏扶着门的手暗自施力,差点忘记了,这个也是在出任务的时候疯狂朝少年献殷勤的人。 不守男德,勾三搭四。 零分。 第94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30 薛晏皮笑肉不笑:“那两位就等着吧。” 男人也没有请他们进来,就让门露出一条缝,自己重新坐回餐桌上。 好在凌肆并没有过多关注,反而专心于自己面前的泡面,看着他毛绒绒的头,薛晏没忍住揉了揉。 “慢点吃,不着急。” 凌肆将嘴塞满,然后点点头。 周允恩衣角被周知凡扯了扯,“姐姐,他们是干什么的?” 毕竟两个大男人杵在门口也怪渗人的,尤其其中一个还臭着脸,据说就是那个残暴无情的执法队队长。 在周允恩不在的这几天,他可是听了好多关于那个执法队的传闻。当然,大部分都来自彭昭安,对方很迷褚望那张脸,还捧着脸说有机会要嫁给他。 周知凡虽然不理解,但还是好一阵关注。 周允恩低声说:“小孩子别管,吃饭。” 那可都是咱队长的情敌,要是一句话不慎把队长惹恼了,估计受累的就是凌肆哥了。 褚望和方述在楼梯间无所事事,但又必须等着,两个人就像陌生人,谁也不看一眼对方。 终于,一个小时后,凌肆打开门。 但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 看着薛晏关门的动作,褚望冷声提醒:“基地长只邀请了凌肆一个人。” 薛晏嗤笑,手打在少年肩上,“谁知道你们基地长打什么主意,我的男朋友我自然要保护好。” 两个同样冷漠强势的人对视,气氛瞬间凝滞下来。方述挑了挑眉,一直将视线放在少年身上,察觉到少年的目光后,抿唇一笑。 “你笑起来真好看。”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移到方述身上,青年嘴角僵住,内心却是欣喜的。 他夸我了。 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薛晏不满地掰过凌肆的身子,咧开嘴露出白花花的牙齿:“怎么,我笑得不好看?” 褚望不过看了方述一眼就移开视线,目光又落在少年身上。 没眼光,笑得那么丑。 不想再耽搁时间,褚望垂下眸子,“走吧。” 方述和褚望走在前面,很容易就听到薛晏对少年的控诉。 男人捏起少年的双颊,“说,谁最好看?” 凌肆嘴被捏了嘟起,口齿有些不清晰,“你好看。” 实际上却在心里暗暗对比,方述确实笑得好看,林若竹之前就是这么笑的,眼睛亮晶晶的,有光一般。 说起来,烤肉还是林若竹教的。 身为基地长,凌亦住的地方自然是最好的。宽敞的独栋别墅,还带了一个小花园,现在这个小花园里摆满了待会儿要烤的肉以及烧烤架子。 凌亦听到汽车声,下楼来接他们,直接忽视了薛晏,走到少年另一边。 “异能者外出的时候发现一些变异的动物的肉是可以吃的,研究院也证明了无毒。”凌亦指着旁边切好的一盆肉说。 凌肆问:“你现在就要吃吗?” 凌亦有些馋,但是他也刚吃过早饭,还是下午留空肚子再吃吧。 “我先带你参观一下。”说完拉着凌肆就走了,留下三个男人站在原地。 方述目瞪口呆,原来基地长这么猛的吗? 可以当着别人男朋友的面直接抢人的吗? 再看薛晏,面色平淡,微微蹙起的眉头彰显出他些微不满,手插兜里跟上两人。 薛晏没有昨晚那么生气,凌肆的朋友对少年有没有那种心思他还是看得出来的,两人都呆得要死,凌亦更甚,别说发生什么了,坐一起纯聊天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更需要担心的是身后这俩男人。 薛晏现在对将少年养大的人很感兴趣,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把人养得这么...... 他不会形容,反正很喜欢。 到了下午三点的时候,凌亦终于说饿了。 厨师已经将肉拿长签子穿好了,放在火上就能烤。 薛晏没想到这个基地长把凌肆叫过来就是当厨师用的,但看凌肆也没有不乐意的样子,一头黑线帮人系上围裙。 “我还以为你不会做饭呢。”男人双臂环过少年柔韧纤细的后腰,手指交缠,系了个蝴蝶结。 “我只会烤这个,还是别人教的。” 薛晏旁若无人亲了他一口,“你说的有道理。” 凌亦正在翻看那些串好的肉,刚转身就看到小伙伴和薛晏搂搂抱抱,爱人就是这样的吗? 褚望看了一眼男人放在少年腰间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的,神色更冷。 果然没有看错,一只手就能搂住。 方述没有褚望那么多弯弯绕绕,作为凌亦的得力手下,老大请吃东西,自然不能闲着,拿着肉和凌肆站在一起。 凌亦不会,但是他看着凌肆弄。 薛晏借着刷油的机会将方述挤走了,青年一个踉跄,手里的签子差点掉在地上,没脾气地去了另一个烧烤架。 褚望在那里,冷冷瞥了他一眼,薄唇吐出几个字:“没用。” “半斤八两。”方述不动声色地反击。 褚望虽然已经坐到上校的位置,但骨子里军人的气质却很少,这人道德感低下,所以才能坐上执法队队长的位置。 凌肆烤好第一串就递给凌亦,银发少年迫不及待接过,下一瞬就被烫到唇,捂着嘴眼泪汪汪。 “你已经第二次烫伤了。”凌肆觉得这个小伙伴有点蠢,每一次都不记得吹。 薛晏看到两人熟稔的样子又觉得不舒服,肩膀抵了一下少年的肩,“你们两个都姓凌,是亲戚吗?” “不是,只是同伴。”“凌”只是系统代号而已,为了让他们在人类世界有一个身份罢了。 何况他和凌亦的本源代码都不一样,一样的话,当生成脸部信息模版的时候,他们就会长得很像。 凌亦拿开手,唇都红了,兑换出药膏递给凌肆,理所当然让少年帮他擦。 擦好之后串也冷得差不多了,凌亦三下五除二吃完,又去抓盘子里已经烤好的。 “你烤得比厨师好吃。”凌亦不吝赞美。 “就烤一次,以后自己烤。”凌肆将手里烤好的串放进盘子,将生的拿到烤架上。 他还有任务,又不是负责给凌亦做饭的。 凌亦想起异能者趋之若鹜的东西,从空间里直接拿出一堆,“我有晶核,都给你。” 第95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31 薛晏看着地上凭空出现的晶核,心想:又是一个空间系异能者。 “不要。”凌肆脸上摆明了拒绝,这样他都变成凌亦的小弟了。 凌亦黑漆漆的眼眸盯着他,最后只能妥协,又将东西收了回去,默默坐到一边,背对着所有人,吃完后背过手又拿一串。 凌肆:“......” 薛晏对于少年坚定的拒绝很高兴,眼里带着笑意,凑过来小声说:“你想要的话我明天出基地杀丧尸,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是你先救的我。”凌肆抿唇,将佐料洒在肉上,又刷了一层油,翻了个面,“我只是用内力吊着你的命,23号才是真正将你治好的人。” 薛晏沉默了一会儿,“......花了你多少内力?” “所有。” 薛晏猛地掀起眼皮,看着身旁面色依旧,烤着肉的少年。异能用尽身体都会虚弱,何况是内力。薛晏虽然不了解这个传说中虚无缥缈的东西,但是武侠剧没少看。 “有没有什么后遗症?”薛晏突然觉得喉咙滞涩。 凌肆语气平静,就像在说和自己无关的事:“五感迟钝一点,最开始眼睛和耳朵里流了点血。” “是我不好。” 实力不济,还要你救。 凌肆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想,黑眸澄澈安静,“你是为了保护我。” 烤了将近一个小时,所有人才开始坐下来慢慢吃,凌亦早就吃饱了,刚才被少年拒绝的不满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知道少年没有空间,悄悄塞了几颗晶核给他,暗戳戳的,以为凌肆不知道。 凌肆看着逐渐鼓起来的上衣口袋,再次觉得凌亦有点笨。 一整天褚望都没机会和少年搭上话,临走的时候提醒他:“水系异能者需要定期去水箱处供水,能够抵一部分住房物资。” 凌肆到基地没几日就出任务了,就没来得及通知他。 水系异能者只有凌肆,他还以为褚望要对他不利,没想到只是提醒他,勉强算得上好事。 “谢谢。” 薛晏总觉得褚望不会这么好心,“不去也行,我继续出去找物资。” 凌肆一脸莫名,“放水不是更简单吗?” “咳咳——”薛晏抵着唇轻咳,“主要是你的脸太.....引人注目了。” “我长得很难看?”为什么每次都在说他的长相? 薛晏捏了捏他的脸,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就是因为漂亮,所以才不想让别人看见。” “感觉到冒犯就打回去,别让人欺负你。”在薛晏印象中,他的男朋友一直是软脾气,不愿意主动去惹其他人,在他面前还总是一副受气的小媳妇样,看着就容易让人心疼。 “那你也漂亮。” 对于男性,一般的形容词都是帅气英俊,怎么能用“漂亮”呢? 这样来说,薛晏自然也是漂亮的。 薛晏刚打算反驳,身后就出现了喇叭声以及一个令人讨厌的声音:“上车,送你们回去。” 褚望和薛晏互相看不对眼,上了车,谁也没说话,薛晏一直把玩少年的手指。 不过十几分钟就到异能者公寓,临下车的时候,褚望突然出声:“明天我来接你吗?水箱的位置有点远。” 凌肆侧眸,从后视镜看到男人俊美冷漠的一张脸,似乎和他四目相对,凌肆怔愣片刻,拒绝了。 他还记得这人一直对他有敌意来着。 褚望脸色更冷,没有再说话。 薛晏手搭在车顶,防止少年碰到头,脸上带着明晃晃的笑容,是个人都能看到他的愉悦,“我送你。” 褚望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修长,微微屈着,听到少年答应薛晏之后握紧了方向盘。 真是碍眼啊。 * 第二天,凌肆想要戴起口罩,被薛晏拿掉了。 少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薛晏将口罩放在桌子上,摸了摸他的头发,“觉得冷就戴,如果是因为我的要求的话,就不用了。” “如果别人冒犯到你,你就打回去。打不过我帮你。”虽然按照少年的实力不会存在打不过的情况。 少年是独立的个体,总不能因为他的占有欲就去控制他的行为,他不想少年什么都听他的。 薛晏这样说,凌肆就不戴了,他身体里有内力,能感知到冷的情况不多。 外面的雪已经完全化了,空气较为干冷。将凌肆送到目的地,薛晏就离开了,他今天要外出找物资。 “注意安全。” 凌肆“嗯”了一声,关上车门,乖乖地和男人说再见。 今天是集中注水的日子,凌肆能看到很多人朝这边走。风有点大,薛晏让他戴着帽子。 凌肆低着头跟随着人流走,最终走到一个挂着“水房”字样的地方。 执法队抱着枪将这个地方围严实,每个人脸上都是冷漠的神情,不时催促让前面的人走快一点。 外表很像一个大型厂房,里面横七纵八布满了或粗或细的管道,每个水系异能者面前都有一个类似于漏斗一样的东西,联通管道,防止水泄漏。 为了预防有人在水里下毒,异能者需要先进入一个小房间进行搜身。 凌肆掀开帘子进去,和里面的俊美男人大眼瞪小眼。 他突然想出去,还不知道褚望要对他做什么坏事呢。他也确实这样做了,但手刚碰到帘子就被人拽了回去。 褚望脸上被揍了一拳,在少年再一次出手的时候握住他的拳头,语气漫不经心:“......袭击长官?” 少年腰被箍住,动弹不得,眉皱得可以夹死苍蝇,“你要做什么?” “别这么苦大仇深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检查。”褚望把少年按向自己,仔仔细细搜了一遍。 凌肆见他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也有些怀疑。对上少年质疑的目光,褚望浅浅勾了一下唇,一瞬即逝。 “我有做什么伤害过你的事吗?这么怕我?” 仔细回想一下确实没有,除了检查的时候磨蹭一点。 “没有怕你。”凌肆挣扎着想从他怀里出来。 褚望轻描淡写松开他,捻了捻手指,神色微微缓和,“你和薛晏是怎么认识的?” “大学室友。” 说完凌肆转身离开,不太想和他共处一屋。 那人的目光,就像……要把他吃了一样。 帘子摆动,褚望垂眸望着自己留有余温的指尖,眼眸幽深。 腰确实很细。 第96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32 注水分三轮,每一轮都会给两颗晶核恢复异能,算是比较友好。 注水的过程比较无聊,凌肆时不时会被旁边的人搭讪,有的人友好,有的人就会用过分冒犯的目光打量他。 每当他想动手的时候,身后的守着的一个士兵都会将那个人换了,拿着枪警告一番,然后让那人去其他地方。 走的时候凌肆还特意和那人说了谢谢。 士兵小麦色的皮肤浮上一抹红色,挠了挠头:“没关系,如果你实在要感谢就去感谢褚上校吧。” 凌肆环视四周,没看到他的身影。士兵又说:“南区那边发生点动乱,褚上校去处理了。” 凌肆颔首,表示了解。 回程的路上遇到方述带着一群研究员熟悉基地,为首的就是那个秦博士,虽然年逾五十,但是看上去健康有神。 他身边的23号最先发现少年,朝这边指了指,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一行人朝着少年走来。 “凌先生在这附近......是来注水吗?” “是。” 方述笑道:“看凌先生也没有时间好好逛逛基地,不如一起?” 凌肆觉得回去也没有什么事情做,于是点点头。 秦博士打量一下少年,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还没有好好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这样的打量不带任何色彩,似乎只是观察他身体是否健康,不会让人觉得冒犯。 秦博士朝着少年微微弯腰,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凌肆从旁边移了一步,错过这次鞠躬。 凌肆对于人类的一些礼节还是了解的,这样的礼他不能接受,“你已经帮我爱人检查身体了,算是感谢。” 蒋聿怀揽住少年的肩,狐狸眼笑眯眯的,“老师就不要为难一个后辈了,我会替你好好感谢凌先生的。” 他微微抬下巴,睫毛扑闪,“是吧,凌先生?” 凌肆“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秦方明瞪了蒋聿怀一眼,“你小子。” 身为这人的老师,他还能不知道这人的心思,估计是看上人孩子了,才会献殷勤。 方述看了一眼男人放在少年肩上的手,从兜里拿出几颗晶核,透明的,澄澈漂亮。 “吸收几颗,恢复一下异能。” 方述站得离他有些远,要拿晶核就得走过去,蒋聿怀半个身子都靠在少年身上,差点没摔地上,一脸幽怨地盯着少年的背影,奈何媚眼抛给瞎子看。 晶核带着男人手心的温度,有些热乎,凌肆接过后就塞到口袋里,扬起头:“谢谢。” 手心被旁人的指尖挠了一下,方述掩唇轻咳,耳朵微红。 “那咱们继续参观。” 方述带着人将北区参观了一遍,到了南区的时候就没有再继续深入,可以看到南区外面高耸的铁栅栏,内部小区楼一样的布局,门口站着无数持枪的执法队。 “南区是大多是普通人的住所,比较混乱,守卫也比较严格。” 他们就在外围走了一圈,栅栏内随处可见蹲在地上的人,他们面容消瘦,神情麻木,衣衫褴褛,都是没有能力的普通人。 方述解释:“他们大多是因为遭受刺激精神失常,或者被赶出宿舍来的人。” 看着这样的景象,凌肆才知道为什么彭扬他们一直想要加入异能者队伍,离开这个地方。 光是站在外面,都能感受到内部的压抑。 参观的差不多了,方述打算带他们离开。就在这时,十几个执法队队员追着两个男人跑过南区,正对着他们站的位置。 凌肆被吸引了目光,那两个男人不出意外被压制在地上,死命挣扎但是被踹了一脚。 执法队让开后,走出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身穿黑色制服,低头的时候帽子遮住上半张脸,露出精致白皙的下颌。 男人手里拿着警棍,毫不留情打在其中一个人腿上,那人发出痛苦的哀嚎,想要抱住自己的腿却被摁在原地。 又是一警棍下去,那人已经没有力气再动了。 凌肆刚想收回视线,身穿黑色制服的人就准确无误朝这边看过来,所有人都不自觉屏住呼吸。 方述的话打破了寂静:“褚望,执法队队长,如果大家平日里有麻烦都可以上报。” “这边不适合多待,我带大家走吧。” 23号悄悄凑到凌肆身边,琥珀色的眼眸沉醉迷人,“你在害怕吗?” 褚望让手下将人带走关起来,几个跨步走到南区外,破天荒的和方述打了个招呼。方述微微颔首,乐意和他演戏。 “怎么会到这边来?”褚望看似在问方述,实际上视线却是落在凌肆身上的。 凌肆以为他在问自己,“跟着熟悉一下基地。” 凌肆看到对方冷白肤色上的一点点红色,点了点脸颊的位置,“这里有东西。” 褚望愣了一下,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张帕子。血迹干得快,没有擦掉。 凌肆视线却落在对方右手的警棍上,那上面还滴着血,在地上留下一小圈暗红色的痕迹。 蒋聿怀双眼眯起,对于情敌的判断总是很敏锐。这个男人也对凌肆感兴趣。 凌肆帮他打湿帕子,当做满足好奇心的交换:“刚刚那两人犯了什么罪?” 褚望拧干帕子,将脸上的脏污擦干,语气冷淡:“聚众闹事,抢别人的物资,拒不受捕。” “基地没有什么法律规范吗?” 褚望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觉得他的问题好笑,“小少爷,秩序全无的情况下暴力更有用,法律这种文明的东西是拿来约束人的......” 而不是畜生。 方述听出对方话中的嘲讽,将少年带到身后,神色有些冷:“褚望,说话注意一点。” 一行人听得心惊肉跳,虽然他们没见过褚望,但是一来基地就听说过他的大名,这位可是被称为“冷面阎王”一样的存在。 别说方述了,就算基地长犯错都要被他来几棍子。 气氛一瞬间冷凝,褚望唇微动,对着男人身后的少年道:“抱歉,言语过激了。” 第97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33 方述都没想到对方会道歉。 而凌肆还在状况外,23号趁机补了一刀:“他是在嘲讽你天真。” 这个词在末世可不是什么好词,就差直接说凌肆“蠢”了。所以方述才会那么大反应。 “没事,走吧。” 他想回去吃饭了。 凌肆并不在意褚望说什么,扯了扯方述的衣角。 方述嘴角隐隐上扬,“走吧。” 青年先将秦博士等人送回研究院,又打算送凌肆回去。 少年拉起衣领,包裹下半张脸,“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 方述有些犹豫,但还是尊重他。 凌肆在前面走着,方述就在远处跟着,少年发现了,但是没有点明,只是进入公寓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方述还以为自己没有被发现,被看到的时候愣了一瞬,和少年挥手告别。 凌肆回到家里,白茹已经做好饭了,正在往桌上端菜,两个小孩也在帮忙,看到少年回来很兴奋。 “哥哥,注水好不好玩?”彭昭安扒着少年的腿,仰头问他。 凌肆实话实说:“不好玩。” “哦。”彭昭安有些失望,没有再扒拉凌肆。 少年给了她一个晶核,小姑娘立马开开心心的。 白茹端着汤出来,看到凌肆的举动有些不好意思,“她没有异能,拿着也没什么用。” “给她玩玩。”凌肆在餐桌前坐下,“不需要等老大他们回来吗?” “薛队说不用等,不能饿着你。”白茹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给他添饭。 凌肆看周知凡眼巴巴盯着他,也掏了一个晶核给他,小团子没接,但看得出眼底很渴望。 周知凡摆摆手:“不了,凌肆哥恢复异能要紧。” “还有好几个。”凌肆将晶核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除了注水时候基地发的,还有方述给的。 周知凡像宝贝一样捧起晶核,肉眼可见的高兴:“谢谢凌肆哥。” 几个人刚吃完,就听到要钥匙开门的声音。薛晏带着彭扬和周允恩一身疲惫地进来。 彭扬把脏衣服脱下,感叹道:“今天出去找物资,丧尸变得很敏捷,甚至会组织起来一起攻击我们。” 薛晏颔首:“可以判定有些丧尸应该进化了,他们产生了智慧。” 周允恩心有余悸:“如果不是我可以瞬移,估计就变成他们的盘中餐了。” 白茹面色变得严肃,“没想到,只是几天没出去,外面就变天了。” “有多快?”凌肆问。 薛晏:“灵活了很多,和一个正常人差不多。” 白茹去给他们热菜,薛晏在餐桌前坐下,“今天还顺利吗?” 凌肆“嗯”了一声,掏出兜里的晶核,“他们还发这个。” 薛晏和周允恩对视一眼,周允恩拿出一大个布袋子,放到少年面前,“这都是咱们今天的成果,还找到了几个没有被扫荡过的小商店,不过物资没有多少。” 晶核婴儿拳头大小,这样一袋少说有几百个。 “都给我吗?” “对,都是给你的。” “那你们呢?”总不能他全都占了吧,这么多也吸收不完。 “我们都是边打边吸收的,不然也不能坚持一天。”薛晏将袋子合拢,又朝他那边推了推。 多给凌肆一点,省的他被外面的人拿点晶核就骗走了。 很快便到了晚上,没什么娱乐活动,大家只能在自己房间里待着。 凌肆很早就睡下了。 深夜,门把手被轻轻转动,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轻手轻脚走进屋内,看到床上的一个小鼓包。 男人指尖溢出一点黑雾,被少年吸入。捏了捏少年的脸颊,确认他熟睡之后掀开被子抱住他心心念念的人。 “护法......”薛殊晏轻轻喟叹,把少年压在胸口。 强大的夜视能力让薛殊晏可以看清怀里的少年,面容白皙秀气,睫毛卷翘,唇中有一个饱满的唇珠,唇形漂亮,让人一看就很想亲。 鬼使神差般,男人微微低下头,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堪堪停住。 这不是他的身体。 薛殊晏无法接受拿别人的身体和少年亲密,何况这具身体的归属权还暂时不是他的。 再等等,再等等。 只要薛晏再次虚弱的时候,他就能将这具身体据为己有,然后彻底拥有少年。 薛殊晏只能抱着少年入睡,临近清晨的时候又回到另一个房间。 * 不知为何,最近丧尸暴动变得多了,最开始是几十个丧尸在基地远处逗留,然后被异能者杀死。后面丧尸数量逐渐增多,离基地也越来越近。最近一次,丧尸在防护墙下突然偷袭,咬了一个异能者,打个措手不及。 执法队在防护墙周围巡视的次数也变得多了起来,凌亦好几次去城墙上观察。 银发少年拿着望远镜,观察东边那一团丧尸。他们就这样站在原地,面朝基地,似乎随时准备攻击目标。 “他们似乎是有组织的。”凌亦对身边的方述和褚望说。 凌亦似乎想起什么,“对了,研究所有什么进展吗?” 方述微微低头:“基地长,才两个月的时间。” 凌亦放下望远镜:“上次你们抓来的浅异化丧尸,研究院检查出什么?” 浅异化丧尸,就是外表很像人类,面容青白,腐化程度较低,敏捷度较高的一种丧尸,是最近新出现的。 方述不知想到什么,面色严肃下来,“秦博士发现,他们的能够进行轻度思考,智商大概和一个五岁孩童差不多。能够控制自己的食欲,但是人肉对它仍有很大的吸引力。” “人类在进化的同时,他们也在进化。” 褚望也面色冰冷,这意味着人类的生存空间将进一步被挤压。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幸存者基地经历了不下五次丧尸袭击和小型丧尸潮。 更大的危险还在等着他们。 凌亦叫住褚望:“再带一队异能者将东边的丧尸清理了。” 他完全可以推测,在他们观察不到的地方,一定有丧尸在悄悄集聚。最开始这个基地的选择就是看中其易守难攻的优势,这附近没什么人烟,所有的丧尸都被清理干净了,能找到这里,一定是有预谋的。 褚望微垂羽睫,应下来。 第98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34 警报又响了起来,凌肆心中一跳,这几个月他已经听熟悉了,但这一次似乎不同于其他,整栋楼都开始震动,凌肆所在公寓的门被暴力敲响。 薛晏皱眉开门,门外是一个士兵,留下一句话就跑开了。 “大型丧尸潮来了,所有人都去防护墙!” 士兵的声音颤抖,可见这个丧尸潮是有多大。 薛晏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抓起外套穿上,彭扬夫妻和周允恩都从卧室出来,手中已经拿好了武器。 这几月,基地频繁的丧尸潮已经给了所有人一个预警。 凌肆和薛晏四目相对,尽是无言,灾难面前,他们反而不知道说什么,薛晏拍了拍他的肩:“注意安全。” 周知凡拉着彭昭安,神情紧张,“姐姐,怎么了?” “丧尸来了,你们不要出来,锁好门,屋里有吃的。”事况紧急,周允恩只能叮嘱他这么多,“保护好自己听到了吗!?” 小孩子对于危险和情绪的感知最为敏锐,周知凡握紧彭昭安的手:“姐姐,我等你回来。” 彭昭安重重点头:“爸爸妈妈,哥哥姐姐注意安全,我们会乖乖的,不出去。” 屋子里有足够的食物,即便他们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两个小孩都不会被饿着。 凌肆他们赶到防护墙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站在上面了,士兵拿着枪扫射下面的丧尸,异能四处飞舞。真正上了城墙,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墙下密密麻麻的丧尸蚂蚁一般不断往城墙上爬,令人头皮发麻,整座山头都是攒动的丧尸,他们被丧尸包围了! 近处的丧尸不能用炮,城墙也会毁了,所以只能依靠异能者和军队防着。 丧尸源源不断往上扑,子弹没有打到丧尸头颅完全不会干扰他们的行动,反而会激怒他们,让他们动作更快。 凌肆和队友分开,被发了一把枪,然后到哨台上守着。 令人窒息的丧尸不断往上攀爬,凌肆担心这个哨台会塌了。很快他就没有机会关注其他人的情况了,专注于解决自己脚下的丧尸。 整个危机持续了一个下午,晚间,丧尸的活动逐渐变得缓慢下来,天气阴沉,冷风呼啸,凌亦站在最高点观察了一整天,大致圈定了智慧丧尸可能出没的地方。 他吩咐方述和褚望守好基地,趁着夜色离开基地。 两人已经习惯了凌亦当甩手掌柜的行为,他们之所以会奉他为主大部分原因是他的实力,凌亦有近乎恐怖判断力和武力值,很多潜在危机还没有冒出苗头的时候就被他解决了。 夜晚,丧尸攻势彻底陷入低潮,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有人手脚发软被抬了下去,很多人不幸被丧尸拽了下去顷刻就被撕成碎片。 众人来不及悲伤,就要重整旗鼓。 凌肆暂时没有感觉到饿,嗓子眼犹如有火在烧,不住发出咳嗽,他被人换了下去。 城墙边支起一个个帐篷,很快有人来扶住凌肆,看到他漂亮的脸,动作都轻了很多,“你需要治疗吗?” 他再一次看到23号,男人在帐篷里来回穿梭。第一时间察觉到有病人来,迎面朝少年走来。 站得时间久了,陡然放松,少年差点跪在地上,扶着他的人吓了一跳,还来不及扶起他,下一瞬,少年就落到那个治愈系异能者怀里。 “麻烦你了。”那人说了感谢,转身离开。 鼻尖全是沉静的香气,凌肆微掀眼皮,目光所及是男人精致流畅的下颌。额头上覆盖一只温热的手,温柔的气息从大脑传至全身,犹如踩在云里,被人高高抛起。 灵台瞬间清明,凌肆睁开眼,看到23号倦怠的一张脸,发现自己在看他,下意识勾唇,“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凌肆挣扎着要起身,才发现自己一直坐在对方怀里,“谢谢。” “客气了。”23号松开他,示意他先坐在椅子上,对他进行一番检查后递给他几个晶核,“基地给的补贴,吸收之后再休息一下。” 说完,23号就去忙其他了。这顶帐篷里有十几个躺在床上的异能者,都是受了重伤,有的没了手臂,有的没了腿,治愈系不能帮他们生出四肢,如果只是断掉,或者还有机会连在一起。 吸收了晶核,身体里的异能增长了一点,但是没有多少,就像见底的水瓶,只有几滴水在里面。 帐篷突然被掀开,来人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凌肆,眼前一亮。 周允恩拿出一袋晶核和几个面包,“凌肆哥,终于找到你了。” 小姑娘脸上有些灰,一双眼睛亮得惊人,飞速把东西给他之后就摆摆手要离开。 “我还要去找其他队友,哥你赶紧吃了。” 凌肆跟着起身,腿突然一抽,顿在原地,“薛晏在哪儿?” 周允恩摇摇头:“不知道。” 凌肆脚还没有休息好,也不可能强撑着去找他,23号看到他起身,将人重新按回椅子上。 “腿怎么了?”23号在他面前蹲下,隔着裤子捏了捏他的小腿,“这里疼吗?” “不疼。” 23号继续试探,指骨微屈,敲了敲他的膝盖,“感觉怎么样?” “不疼。” “那应该不是骨头的问题,只是站久了。” 帐篷重新被掀开,薛晏一身血腥气,视线在帐篷中探寻,最后落在少年身上。 “腿受伤了?”薛晏看到有人在帮少年检查,下意识蹙眉,跟着蹲下来。 “没有。”蒋聿怀知道这人是凌肆的爱人,语气微淡,“帮他揉一下就好了。” 薛晏将染血的外套脱下扔到一边,露出里面黑色的衬衫。由于刚结束战斗的原因,男人身上肌肉鼓胀,热气蓬勃,手心都是滚烫的,覆在少年腿上,顺着蒋聿怀所指的地方揉了起来。 凌肆被烫的一缩,眼有点热,薛晏动作一顿,“疼了?” “不是。”凌肆摇摇头。 凌肆趁着休息的一点时间,吃了点面包。 觉得腿已经差不多了,凌肆踢了踢脚,“不用揉了,吃点吗?” 薛晏接过面包,大口大口吃了起来,他也一天没有吃饭了。 疲惫让人不想说话,薛晏就陪少年静静坐着。 这时,尖锐的警报又响了起来,比以往都更频繁,像是催命的声音。 两人站起身,对视一眼,急忙朝帐篷外走去。 蒋聿怀看着两人的背影,露出担忧的神色,这一劫,不知道基地能不能度过..... 第99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35 一时间,丧尸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反扑,比之前更甚,几个防守点险些被丧尸攻破,有几个在后方的士兵发现,连忙击毙了丧尸,重新补人上去,才没有让丧尸直接进到城中。 在一众眼白皮肤皲裂的丧尸当中,几只面色青白,身体结构完好无损的丧尸变得格外显眼。 薛晏和其中一只对视上,那只丧尸甚至对他露出挑衅的笑容,露出白花花的牙齿,转身隐没在丧尸群里。 他对身旁的少年说:“我得去看看。” “你要出城?”凌肆拉住他。 少年眸光清澈,带着疑惑不解,薛晏压了压他乱飞的头发,安慰道:“你放心,如果应付不了,我就回来。” 凌肆知道对方不会有性命之忧,不然也不会有后面的结束末世一说,他垂下眼,打算跟去看看。 幸存者基地靠山而建,如果要出去就需要翻过一个山头,基地在建立不久就给幸存者准备了退路,一条穿过山的通道。 光凭薛晏一个人自然不能过去,所以他告诉了方述他的意图。 方述刚从防护墙上下来,满身脏污,气息不稳,“现在最重要的是守住基地,我不能保证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如果我有把握杀死它呢?”薛晏在那个丧尸身上察觉到一股浑浊的气息,比那些普通丧尸浓郁许多,他非但不排斥,甚至想占为己有,或许这就是暗系异能的好处。 方述犹豫了,因为他知道薛晏说的很大可能是真的,基地长出去快一日没有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他心里比谁都着急。 褚望面无表情走进帐篷,“我和他一起去,带一队人,从后面包抄,吸引一下丧尸的火力。” 方述说:“你打算带多少人?现在可没几个异能者供你选择。” 最后,褚望和薛晏带了执法队的两百号人前去,他们当中很多都是不异能者,但是是受过特殊训练的士兵,素质不错。 一天过去,方述一直试图联系凌亦,但是对讲机一直没有传来消息,他心中逐渐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掀开帐篷,看到不远处薛晏正在和少年说话,两人似乎发生了争执,褚望站在一旁目光一直落在少年身上。 后面大概是说服了,两人带着人离开。 少年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方述迎上去,“凌肆,你怎么样?” 凌肆转头看了他一眼,“没事,我去防护墙。” 说完少年转身离开,方述也急忙跟上,“我和你一起。” 丧尸攻势正猛,仿佛永远不会疲倦,看着源源不断被抬下城墙的人,方述心不断往下沉。 已经第三次有人来提醒他可以换人了,方述不敢松懈,再次拒绝他,“先去换其他人。” 那个异能者面露不忍,最终还是离开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远处传来枪声和炸弹爆炸的声音,所有人精神一震,眸光不由自主看向那抹刺眼的光。 方述拿起胸前的望远镜,隐隐约约能够认出是褚望和薛晏的异能,两个人一个变异冰系,一个暗系。 方述刚放下望远镜,就看到一个木系异能者被藤蔓拽了下去,手扒在护栏上,摇摇欲坠。 男人心中一跳,扑过去拉住那人,试图将他拽上来。那个异能者脸上出现惊恐的神情,眼里惊惧,方述转眼一看,瞪大眼睛。 他的腿不见了! 下面还有几只丧尸不断啃食着异能者的腿,甚至抓着他的身子打算爬上来。异能者这个时候也开始有变异的倾向,青色的纹路从脖子蔓延上脸,双眼逐渐变得灰白。 这已经不能称其为人了。方述瞬间松开手,但是已经变异的丧尸翻手扣住他的手臂。 一瞬间疼痛从手臂蔓延,方述知道自己一定会变异,因为他的手臂乃至半边身子已经没有知觉了,在还有意识的间隙,他清晰的感知到自己在下坠。 然后落地,成为丧尸的一员。 凌肆被丧尸腐臭的血液熏得几乎作呕,无意间,他在丧尸群里看到身穿作战服的身影。 它身上没有那种丧尸的癫狂感,被扑上来的丧尸绊倒,起身后在原地迷茫地打转。身子转过来的那刻,凌肆看到了它的脸,面色青白,依旧俊秀,没有普通丧尸的那种丑陋破裂的皮肤。 “方述......” 这个人几个小时前还在挠着头关心他,现在却出现在丧尸堆里。 凌肆看到不远处的防护墙,看到方述掉下去的一些人开始出现慌乱,自顾不暇。方述作为基地长身边的红人,实力自然没话说,这样的人都被丧尸抓下去了,那他们还有什么希望? “指挥官死了!” “什么?” “指挥官死了,我们怎么办?” “丧尸快进来了!” ...... 凌肆摸了摸口袋里的枪,朝天空放了一枪,抓住跑过身边打算逃跑的一个异能者,那枪指在他头上。 淡漠的声音通过内力传到每个人耳边。 “我看谁敢跑。” 被凌肆抓住的异能者崩溃地抓挠他,在原地大吼大叫,破口大骂。生死面前,有一些人精神已经出现了问题。 “你们的指挥官为了保护你们变成了丧尸,你们却要将两天的防守成果放弃。” 蒋聿怀听到凌乱慌张的脚步声,从帐篷里出来,第一眼就看到站在城墙上面无表情威胁人的漂亮少年,犹如一个冷漠的神。他扫过底下众人,子弹直接打在其中一人脚边,溅起火花。 执法队也反应过来,在后方支援的士兵挡住那些要逃跑的人,声音冰冷地要他们回自己的位置上。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们,逃兵不敢在上前一步。 跑也是死,不跑也是死。 “褚望就在城外支援基地,还有基地长。” 异能者们慌乱的原因有这几日没有看到凌亦,听到凌肆后面的话,大家犹豫了一瞬。 褚望虽然凶神恶煞,但是实力肯定在的,不然大家也不可能那么怕他。 彭扬杀丧尸杀得热血沸腾,他不可能当逃兵,后方还有他的妻子儿女,他大声吼道:“他妈的,和丧尸拼了!反正都是要死,总要拉着几只丧尸陪葬!” 周允恩瘸着一只腿,一枪崩了一只丧尸的头,“拼了!” 察觉到周围逐渐高涨的情绪,凌肆放开手里的异能者,还踢了那人一脚。 异能者擦擦眼泪,骂了几句脏话,重新起来投入战斗中。 凭借良好的视力,凌肆能够看到远处施展异能的一个小黑影,认出那就是薛晏。 对方的异能随着实战变得越来越霸道,在短时间内可以击杀几十只丧尸。这也会激怒丧尸,悉数朝他扑去。 第100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36 第三天清晨,丧尸突然褪去,众人怔愣地看着这一幕。 薛晏和褚望带着仅剩的几十号人进入城中,到处都是欢呼声,众人喜极而泣。薛晏朝人群中望去,一直想要找到凌肆,人影攒动,多次打断他的探寻。 手臂传来剧烈的疼痛,男人脸色发白,额头都是汗珠,面前都是众人喜悦的笑脸,不住地说着感激之意,但他心中全是迫切需要找到少年的焦灼感。 薛晏眼前一阵眩晕,终于有人发现他的异常,“您是不是不舒服?” “哎哎哎,薛队长晕过去了!” 实在是太挤了,凌肆用巧劲拨开人群挤进去,刚好看到薛晏晕倒的一幕,忙伸手接住。但他显然太过高估自己连续战斗两天两夜的体力,两人一起摔在地上,头晕眼花。 一时间,众人更为嘈杂。 “医疗队来了!让一让!” 担架想要将两人分开,奈何薛晏的手紧紧揪着凌肆袖子不放,即便晕倒了手也不放松分毫。 蒋聿怀扶住少年摇摇欲坠的身体,温声说:“没事吧?” 说着一边给少年渡入治愈系异能,蒋聿怀一晃眼,似乎看到少年一只手上黑色的痕迹,心生疑窦,但这里也不是适合检查的地。 凌肆不能耽搁薛晏的治疗,点了对方手部某个穴位,男人的手逐渐松开,不甘心地呈抓握的姿势。 薛晏由另一位治愈系异能者治疗,他的手臂骨折,肿得很大。蒋聿怀看了一眼少年,将他拉到另一个帐篷里,拉起他的袖子。 手臂上赫然是两道黑色的伤口,周围的皮肤也泛着隐隐的焦黑,蒋聿怀失语:“你......” 凌肆看着明显是丧尸杰作的伤口,回想起当时确实有一阵刺痛,但是没有多注意。 褚望刚摆脱热情的人群,想来看看凌肆。人们绝境逢生,短暂忘记了褚望“阎罗”的称号,一股脑地簇拥在他面前。 他跟着蒋聿怀进来,自然也看到少年手上的伤口,眉头下意识皱起,“你被咬了?” 蒋聿怀将少年藏在身后,飞快解释:“丧尸变异速度很快,如果现在都还没有问题,那一般情况下不会变异。” 褚望冷冷盯着蒋聿怀,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说出的话却是有违内心的,“你也说是一般,你要拿整个基地的命开玩笑?” 蒋聿怀寸步不让:“可以让他住到研究院,那里有完整的设施,不会出什么纰漏。” 褚望刚准备说什么,凌肆就打断他,“凌亦还没回来吗?” 少年眼眸清澈,声音伶伶,男人眼眸微动,垂下眼睫,“......没有。” “我会离开基地,如果没有异变,我就回来。”凌肆挣脱蒋聿怀的手,和男人对上视线,“帮我照顾一下薛晏,23号。” 蒋聿怀不知道先吐槽什么,“你应该听医生的。” 顿了顿,又说:“你居然不知道我的名字,我该伤心了。” 男人狐狸眼流露出失落悲伤的情绪,双唇紧抿,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打下浓重的阴影,看起来颇为可怜。凌肆突然意识到对方是在缓和气氛。 “研究院也可以,”褚望突然改变了话头,黑黢黢的眸子紧紧盯着少年,话却是对着蒋聿怀说的,“但如果你们没有管好,就别怪我。” 凌肆摸了摸额头,拒绝了两人的提议:“我要走了。” 他已经在发烧了,对于自己会不会变异这一事,他也心存疑窦。 褚望想要拦住少年,却发现对方已经快走出基地了。一时间惊骇,好快的速度。 是他小看对方了。 他原本不想逼他的,但是看到他和蒋聿怀熟络的样子,话出口已经变了意思。 为什么会怕他...... 褚望面露阴郁,双拳紧握。蒋聿怀看到他这副窝囊的样子,临走时,留下几个字:“真没用。” 褚望眼珠转了转,斜睨着他,“你以为治愈系异能就是免死金牌?” “是啊,杀了我,基地就只剩下一个治愈系异能者了,真是可喜可贺。”蒋聿怀语调微扬,“我可不能死,毕竟凌肆还让我帮忙照顾薛晏呢......” 褚望嘴角抽动,喉咙溢出一丝冷笑,只有这人,才会觉得照顾情敌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凌肆出了基地,大门外有普通人正在清理丧尸尸体,他们负责将晶核挖出来,将尸体焚烧,每个人脸上都是麻木和疲惫。 有的人抬起头刚好看到漂亮得不像话的少年,面露惊讶,似乎在疑问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凌肆朝远处走去,一个人小心问他:“你出来做什么?” 凌肆如实回答:“我被丧尸抓了。” 那个人被吓得坐在地上,嘴里喃喃着话,跑远了。 少年找到一个小城镇,随便进了一栋小洋楼,躺在沙发上开始睡觉。由于高烧,他已经能感受到脸颊的烫意,甚至有呕吐的欲望,迷迷糊糊晕了过去。 夜晚,无人知道无数黑沉沉的丧尸包围了小洋楼,后方走出一个人,哦不对,不能称其为人,是一只长得很像人类的丧尸,银色头发及腰,面容精致苍白。 丧尸不断吼叫着,隐约能听到“王”的字样。 一只俊秀的丧尸眼巴巴去撞门,被银发丧尸拦住,徒手将锁破坏。 银发丧尸居高临下看着躺在沙发上的少年,俯身嗅了嗅。 好香的人类,想吃掉。 旁边俊秀的丧尸显然不能控制自己,已经咬上少年垂在沙发旁的手指,肆意撕磨,喉咙里发出愉悦的嗬嗬声。 银发丧尸被惹怒,一挥手,俊秀丧尸就被打出几米远,砸在门上。 门外的丧尸步伐一致退后一步,即便香迷糊了也不敢再靠近。 银发丧尸抄起沙发上的少年朝门外走,或许是体温过低的缘故,正在发烧的少年不自觉埋得更深。 包围的丧尸悄无声息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 第101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37 薛殊晏渐渐有了意识,看着识海中暂时被压制的人,男人嘴角浮现一抹微笑。 “吱呀——” 开门声让薛殊晏回神,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端着托盘进来,对他一通检查,提醒他可以出院了。 医生出去后,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女孩走了进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悲伤,薛殊晏还是记得这两人都是护法的同伴。 “凌肆呢?” 周允恩脸上露出不忍的神情,彭扬也躲避薛殊晏的视线,这让男人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去哪里了?” 几天没有喝水的缘故,薛殊晏嗓子嘶哑,声音有些刺耳。 周允恩像是豁出去了,眼圈微红,闪烁着泪光:“老大,凌肆哥被丧尸抓了,自己离开了基地。” 他看向彭扬,对方点点头表示周允恩说的是真的。 薛殊晏脑海中闪过几百年前的少年陨落的样子,脑海刺痛,有一瞬间薛晏甚至要挣脱束缚占据主位。薛殊晏咽下喉咙涌上的腥甜,死死咬着牙关,起身下床。 “我要去找他......” 周允恩看他这样,心里也不是滋味,“老大,你没事吧,你的眼睛......” 彭扬不是没有看出来队长对于凌肆小兄弟的感情,他们两个互相扶持这么长时间,任何一个人出了事对方都难以接受。而且对方在指挥官死后将浮动的人心安抚下来,现在因对方被丧尸抓了就将人放弃未免太过狼心狗肺。 彭扬扶住对方踉跄的身子,“队长,我和你一起去。” 周允恩担心老大的身体,坚持让他吃点东西,薛殊晏没什么胃口,脸色一直阴沉沉的。 几个人驱车前往附近能够藏身的村庄,这些地方已经没有什么丧尸,不像前几日密密麻麻,越是荒凉越是心惊。连续找了几个小镇都没有踪影,周允恩心中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傍晚,薛殊晏还没有回去的意思,但是他身体透支,又经受打击,精神不济,只能选择一个地方休息。 在经过一个独栋小洋楼的时候薛殊晏突然出声:“停车!” 彭扬下意识踩了刹车,以为他是发现了什么,“怎么了队长?” 薛殊晏径直下车,走到门前,盯着被摧毁的大门看了很久。周允恩反复看了几遍都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不过这个门锁很像是被人暴力摧毁的。 男人鼻尖微动,神色缓和了一些,“他没事。” 周允恩:“啊?” “凌小兄弟没变成丧尸?”彭扬瞪大眼睛。 两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发现的? 这里不久前有过生人的气息,如果凌肆变成丧尸,气息一定是浑浊的。这里的气息应该是其他丧尸的,薛殊晏当了这么久魔尊,活人死人是什么气味还是能分辨的。 没有血腥味,应该暂时没有危险。 “老大,凌肆哥说他没有变异就会自己回来的。”刚刚太过着急,周允恩差点忘记了这件事。 薛殊晏“嗯”了一声,用力敲了敲自己的头,双目猩红。周允恩看得心悸,说实话,现在的老大更像另一个人,虽然顶着一张老大的脸,但是那种陌生感绝对不是假的。 每当老大变成红眸时,周允恩觉得一阵别扭。 薛殊晏眼神冰凉,他现在太弱了,没有把握将薛晏完全杀死,只能选择暂时压制。过于莽撞,甚至会将自己搭进去。 彭扬不经意对上薛殊晏的一双眼,觉得太过邪乎,心中吐槽。 * 手指一阵濡湿,耳边隐隐能听到奇奇怪怪的叫声,少年手指微蜷,碰到一个硬质的东西,慢慢睁开眼。 头顶是石头,他身处一个昏暗的洞穴,弄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凌肆撑着另一只手起身。 这才知道他的手处于怎样的情况,一只丧尸正低着头咬着他的手指,嘴里还发出嗬嗬的声音,似乎有点高兴? 凌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察觉到对方的情绪。 他刚想把手伸出来,对方就用力,指尖传来刺痛感,但是没有咬破。 对方抬起头,凌肆看清了这只丧尸的脸,分明就是变成丧尸的方述。 “你想吃了我?”高烧过后,少年声音是哑的。 丧尸显然听不懂他的话,歪着头,吐出他的指头。看着水渍渍的一双手,上面布满了各种各样的齿印,凌肆蹙眉,释放异能将手洗干净。 自己又喝了一点水。刚仰起头,就被丧尸扑倒在床上,差点被呛到。 “咳咳——你要干什么?”少年刚退烧,脸色虚弱,因为咳嗽显出几分红晕,双眼湿红,眼里带着疑惑的迷茫。 方述似乎只是为了把他压在床上,这是不让自己起身? 他有点搞不懂这只丧尸,看着是要吃他,但是自己手上又没有什么伤口,对方还很克制地不咬破。 “睡......睡.......嗬嗬——” 凌肆听他所言躺下,方述就这样趴在自己身上,浅色的眸子就这样盯着他,带着诡异的专注。 凌肆:“.......” 一人一丧尸就这样互相盯着,凌肆坚持不住了,闭上眼睛翻了个身,将丧尸弄到地上。 方述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少年侧身闭眼,又巴巴凑上来。 不知过了多久,凌肆都快睡着了,空旷的山洞里传来脚步声。凌肆睁开眼,下一瞬,面前的方述就呈抛物线飞了出去。 少年瞪大眼睛,看着丧尸撞到洞壁后又摔在地上,溅起大片灰尘。 他看向罪魁祸首,银发少年木着一张脸,威胁朝方述低吼,后者肩膀微微发抖,站起身后看了凌肆一眼,转身面壁思过。 凌肆:“......” “凌亦,你的头发......”少年目光落在银发少年明显变长的头发上,正常人的头发会短时间内长这么长吗? 结合凌亦刚刚的行为,凌肆基本可以断定对方变成丧尸了。 “凌亦,是谁?”新生的丧尸王显然说话还不太流畅。 “你。” “我是王。” 凌肆不想和他纠结什么身份问题,“你任务完成了吗?” 凌亦静静看着他,显然不知道凌肆在说什么。 失忆了? 第102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38 “你过来。”凌肆朝凌亦招手。 凌亦坐在床边,下一刻,少年的手覆上额头。这里是晶核所在的地方,凌亦全身紧绷,抓住少年的手腕,凝着他。 凌肆以为对方是在紧张,“你不要排斥我,我尝试和你的系统联系。” 凌亦看了他一会儿,最终还是松开手。凌肆指尖溢出一丝白光,没入银发少年眉心,几秒后,他查询到凌亦的系统任务。 【系统编号:001】 【任务:成为末世之主。】 【任务进度:99%】 凌肆琢磨出一点,原来凌亦所说的成为末世之主就是分别成为人类和丧尸的统领者。就是这个1%差在哪里? “系统又是什么东西?”再一次发问,凌亦语速仍旧很慢,但是可以连成一句话。 凌肆看了一眼站在墙边的方述,凌亦心领神会,朝他吼了一声,那只丧尸一步三回头走了,喉咙里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 有点像狗狗幼崽。 凌肆收回视线,发现凌亦正在看他,解释道:“我和你都是系统,我们是来这里做任务的。” 他将凌亦的系统面板划出来,这样对方在外面也能看到。 “你的任务是什么?”凌亦问。 凌肆将自己的系统面板也划出来,他的任务进度刚到80%,和凌亦相比差远了。 凌亦垂着头思索,不知道相信了没有,“我该怎么做?” 说实话,凌肆也不知道,他的任务需要结束末世,对应的应该要等到丧尸疫苗研究出来,但是凌亦呢? 凌肆摇摇头。 凌亦望着少年,突然出声:“你是我的储备粮,不能让别的丧尸吃。” “凌亦,你回到系统空间之后就是人,你不能吃人。”凌肆认真地劝他,他倒是不介意是不是被吃了,但是凌亦绝对会记得这段记忆。 “那我吃什么?”凌亦没有吃过人,那些人的味道都没有面前的少年香,但是他现在不让自己吃。 凌肆脑海里灵光一现,“你去找一些可以吃的动物来,我给你做烤肉吃。” 丧尸的动作很快,马上就找到了少年所需要的材料,大部分有智慧的高级丧尸都被凌亦和薛晏褚望几人解决了,所以现在丧尸群里都是一些低等丧尸。 方述虽然能够看出一点苗头,但是看上去依旧有些迟钝。少年走到哪儿跟到哪儿,即便是丧尸王对着他吼,也只能管住一段时间。 环顾四周,凌肆发现这里应该是远离幸存者基地的一个林子,毕竟连树种都有些不一样。 凌亦这是把他带到哪里来了? 凌肆需要刀,凌亦就将空间里的大刀拿出来。少年看着眼前比两人都高的刀无言。 最后凌亦还是花了积分换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凌肆来到河边开始清理野猪的肉。 少年将火生在山洞口那片空地上,由于被丧尸长期踩踏,连草都没有了。 没有佐料,凌亦就在系统空间里兑换。香味出来的一刻,很多丧尸都围了上来,凌亦皱着眉低吼,警告他们离远点,那些丧尸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方述嗅了嗅,虽然觉得香,但是还是没有面前的少年香。 由于凌肆的放纵和方述的厚脸皮,他最终还是吃上了烤肉。凌亦一直看他不顺眼,吃一会儿又朝坐在少年身边的丧尸低吼。 凌肆捂住他的嘴,觉得他吵:“别吼了,快吃,” 吃过东西,凌亦显然对他亲近许多。 现在他俩的任务都处于停滞的阶段,凌亦又失忆了,少年也不知道怎么办,唯一的办法好像只有等疫苗研制出来。 凌肆问:“凌亦,你能控制多少丧尸?” “所有。”本来之前有几个王,但是都被他杀死了。 少年垂眸抿唇,“能不能不要攻击幸存者基地?” 丧尸对于人类都有着天然的攻击欲和食欲,凌亦觉得对方是人类才会提出这样的想法,“为什么?” “这样我们的任务就完不成了。” “那我带着它们去求和。”这样就能完成任务了,这个人类也会一直烤肉给他吃。 凌肆觉得这样行不通,幸存者基地肯定会以为凌亦是去攻打基地的,昔日的敌人就这样求和,人类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我再想想。” 人类有句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 凌肆以为自己又觉醒了异能,但是这几日都没有什么动静,在丧尸巢穴待了一段时间,凌肆打算回去看看薛晏怎么样了。 还没出发,就被丧尸察觉了。 方述咬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走,凌亦满头霜华从黑暗中走出来,神色幽幽:“你要逃跑?” 凌肆:“我......” 也不能算逃跑吧,“我打探消息之后就回来。” “几天?” 凌肆摇摇头:“不知道。” “我饿了就去进攻幸存者基地。” “......” 凌肆:“你之前还拼死保护他们。”把自己都拼成丧尸王了。 凌亦:“不记得了。” 最终凌亦还是放他走了,少年口中,他似乎对那个所谓的基地很熟悉,那应该很好进去。 如果几日不回来,那他就进去找他。 凌肆使用古武悄悄潜入基地的,如果他光明正大从正门进,之后再去找凌亦就不太合适了。 没想到刚越过墙就被发现了,少年刚落地,脚边就落下一个手电筒的光束。这边是普通人的生活区,房子一间挨着一间,比较复杂,容易藏人。 凌肆被追到死胡同,制造了点声响让执法队以为自己已经越过墙跑了,自己却躲在一个逼仄的杂物室里,将呼吸频率降到最低。 “去另一个片区了?” “追!” ....... 脚步声逐渐远去,凌肆静静待了一会儿,正打算起身,巷口就传来皮鞋的哒哒声,一下一下,不断走近。 属下虽然疑惑长官为什么跟来一个死胡同,但还是抱着枪跟上,前方的男人举起一只手,示意身后的执法队停下。 借着月光,凌肆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影慢条斯理朝这边走来,心提到嗓子眼,琢磨着任何可以糊弄过去的方法。 思来想去还是威胁这个方法比较靠谱,这样想着,凌肆慢慢起身,作出攻击的姿势。 褚望察觉到一股劲风,腰部往后弯沉,避开这一击。与此同时,他看到了攻击者的脸,一半隐于黑暗,一半暴露在月光下,冷漠至极,势在必得。 原来是一只野猫。 褚望能够察觉到对方的意图,无非就是不想被发现,他握住少年再次攻上来的手,扯着人将人带入黑暗,凑到少年耳边:“如果不想被发现就听我的......” 一阵凉风拂过耳畔,凌肆微微偏头,思酌片刻,推拒的力道缓和下来,眸色也不似方才凌厉。 褚望敏锐察觉到少年的变化,眼里闪过微弱笑意,脱下大衣将人完全盖严实,抄起腿往外走。 对方速度太快,凌肆还没来得及拒绝,眼前瞬间变得黑暗,天旋地转,就这样被人抱在怀里。 士兵看着长官只进去一小会儿就抱着一个人出来,目瞪口呆,“长官,这是.......” 褚望不欲多解释,斜睨了那人一眼,大跨步离开。 士兵被那个眼神定在原地,心里有些后怕。 他是有几条命去管长官的事。 凌肆手扒拉着外套,想要钻出来,身前的男人出声:“还没到。” 手又缩了回去。 不过,为什么要用抱的? 第103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39 褚望直接将少年带回住处,凌肆挣扎着要下来,被男人弯腰放在床上。 见少年像炸毛的猫一样起身就跑,男人抓住他的手腕将人拉回来,“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你。” 凌肆重新坐在床上,瞪着他,“你要做什么?” 褚望拉过一旁的椅子,好整以暇望着眼含警惕的少年,“我救你回来,也该说一声感谢吧。” 凌肆被挡住双腿,抿唇道谢:“多谢。” “先睡吧,要做什么事情明天再说。”褚望就这样双手抱胸靠在椅子上,似乎凌肆不睡他就不走。 “薛晏没事,好得很,实力还提升了一大截。”褚望知道对方回来时为了什么,无非就是为了那个狂妄的小子,至于为什么偷听回来,他不打算深究,“就是那双眼睛,邪性得很......” 凌肆猛地掀开眼皮,正好和男人对上视线,怔愣一瞬,在男人的监督下躺到床上。 尊上又出现了...... 鼻尖萦绕着冰雪的气息,带着微弱的松木香气。身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房间里陡然昏暗下来,只有床头一盏黄色小灯亮着。 凌肆突然睁开眼睛,环顾四周,视线最后落在坐在床边的男人身上,“这是你的房间?” “是。” 凌肆作势就要起身,褚望按住他的手臂,“我去客房睡。” 少年眨了眨眼睛,眼前覆上一片阴影,褚望捂住了他的眼睛。 “别想着待会儿就跑掉,明天早上看不到你就再把你抓回来。” 不知是不是凌肆的错觉,褚望声音有些哑,带着细微砂砾感。他倒是不在意对方的威胁,心里想的是等对方睡着就走。 褚望将床头的小灯也关了,起身离开。 凌肆就这样等着,原以为自己会很精神,但慢慢地,少年眼皮变得笨重,手也抬不起来。 困。 深夜,一个黑影推开房门,外面的亮光照进,片刻后,屋子重新陷入黑暗。 男人走到床边,掀起被子,将裹成一个团子的少年抱进怀里。 少年没有被惊醒,双手搭在胸前,呼吸清浅,男人定定看了一眼,在少年眉心落下一抹温凉。 心脏跳动声在夜色里格外明显。 男人收紧手臂,他的床,自然是随便睡的。 第二日,凌肆早早地醒了,眼前由模糊变得清晰,身体逐渐恢复感知。眼前是黑色的布料,身体被束缚住,他仰脸一看。 ! 他将褚望推开,翻身就要下床,男人看似闭着眼睛,实际上早就醒了,之所以装睡是想看看少年什么反应。 长臂一伸,将人拉了回来,按在床上。 凌肆又被打包塞进被子里,顺手就想给男人来一拳,奈何褚望早有准备,侧过头避开了。 压制住少年的手,声音低沉,带着凉意:“你也不想让那么多人知道......” 未尽之言,不言而喻。 凌肆瞪着他,片刻后垂下眼。因为大动作,褚望黑色睡衣松松垮垮。领口大敞,露出白皙的胸口和鼓鼓囊囊的肌肉,宽肩窄腰,身材看上去不错。 褚望将床头的保温杯打开,将里面的粥倒在碗里,端到床上。 青菜瘦肉粥,熬得软烂,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我要走了,谢谢你的收留。” “不吃一点吗?”褚望挡住他的路,舀起一勺,递到少年嘴边。 在凌肆印象里,对方还是那个对他有敌意的人,现在强迫他喝粥,一定在里面下了毒,“你要毒死我。” “没毒,”褚望率先吃了一口,“我没有给人殉情的想法。” 处于某种隐秘的心思,男人又舀了一勺递到少年嘴边,“吃了我就放你出去,外面有很多执法队,想想你能不能不惊动一个人就跑出去。” 凌肆鼻尖微动,闻着挺香的,至于发不发现,也不是他必要纠结的问题,作势就要接过勺子。 褚望手抬高了一点,默默看着他,在接收到少年疑惑的视线后又将勺抵到他嘴边。 这是要喂他? 凌肆犹疑张开嘴,下一瞬,一口凉粥喂到嘴里。 一喂一吃,看上去分外和谐,如果忽略少年时不时警惕的眼神。 粥吃到一半,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凌肆将视线移到门上想,眼带询问。 褚望不急不慢又喂了他一口,“不速之客罢了。” 可是他好像听到薛晏的声音了...... 别墅门口的警卫看到来势汹汹的薛殊晏一行人,赶忙迎上去。 “基地长有什么事吗?我去......” 警卫的手被拂开了,双眸猩红的男人直接走进大厅。 “诶,基地长,长官还没醒,你不能硬闯!” 彭扬高大的身体直接将警卫隔开,看着面露为难的人,“我们只是找个人,没有就离开了。” 周允恩环视四周,不由得内心感叹,果然是基地二把手,能在基地住上别墅的人可不多。 薛殊晏刚进入客厅,就有十几个执法队的人从暗中围上来,虽面带恭敬之色,但话却是和门口的警卫一样。 为首的一个男人低下头,“基地长,您有什么要紧的事我们可以进去通报,别为难我们。” 男人双眸猩红,眼中冷冽,神色沉沉:“让开!” 薛殊晏眼底出现厌烦之色,“我说让开!” “属下......”为首的队长背上像是压了千斤重,额头上渐渐渗出汗珠,身上的骨骼甚至传来咯噔咯噔的断裂声。 到了后面,直接跪在地上,喷出一口血,晕了过去。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这他们也拦不住啊! “让蒋聿怀治疗,我报销。” 薛殊晏丢下一句话,径直上了二楼。 执法队手忙脚乱将队长扶起,只能眼睁睁看着几人大摇大摆上楼。 喂完最后一口粥,褚望拿纸将少年嘴角的饭粒擦掉,意味不明来了一句:“昨晚累了,多吃点也好。” 凌肆:? 下一瞬,门直接被人从外面踹开,发出巨大的响声。 凌肆看过去,门口站着一堆人,神色各异。为首的男人脸色铁青,呼吸急促,死死盯着床上两人。 第104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40 这样的场景怎么看都会让人产生别的想法。 薛殊晏揪住褚望的衣领,像只被惹怒的狼,双眼冒火,话从齿缝挤出:“你对他做了什么?” 褚望冷冷盯着他,“就是你所看到的那样。” 周允恩内心捂脸,快别说了,没看见老大那要杀人的眼神吗? 小姑娘看着床上一脸懵的少年,朝他疯狂使眼色。 凌肆接收到信息,从被子里出来,刚弯下身准备穿鞋,鞋子就被一双大手勾走,紧接着整个人被人抱起。 突然的悬空感让少年本能搂住面前人的脖颈,愣愣地盯着薛殊晏。男人眸光沉沉,神色冷厉,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 凌肆越过男人肩膀,看到二楼站着的褚望,送给他两个字。 ——坏蛋。 褚望没有被惹怒,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虽然凌肆也不知道怎么在对方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愉悦的。 大概是眼睛,眼睛是没办法藏住情绪的。 到了公寓,薛殊晏直接带着人上楼,留下一脸懵的众人。 “这是怎么了?”白茹问丈夫。 彭扬眨了眨眼睛,“大概是吃醋了。” 彭扬都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了,有没有发生关系还是看得出来的,凌小兄弟和那个叫褚望的只是待在一个房间罢了。 周允恩一脸担忧:“凌肆哥会不会被惩罚?” 彭扬拍了拍她的肩,语重心长:“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应该不会有事的。” 周允恩:? 周知凡拉着彭昭安,很是兴奋,“哥哥没有变成丧尸!” 小姑娘马尾一甩一甩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跑到周允恩身边,“姐姐,我可以上去看看哥哥吗?” 周允恩捂住她的嘴,坚定摇摇头,“你哥哥和队长有其他事情要做,不要打扰他们。” 彭昭安似懂非懂点点头。 凌肆被摔在床上,都摔懵了,扶着薛殊晏的手准备起身,又被按了回去。 薛殊晏面容冷硬,手往下,没有发现红肿,松了一口气,将人揽在怀里。 少年眼睛微微张大,身体一阵触电的感觉,心中蔓延起异样,他握住男人的手腕,眼睛蒸腾上水汽,“你......干嘛碰那里?” “我怕你被欺负,我......太鲁莽了。”薛殊晏抓着少年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你可以打我出气。” 凌肆抽出手,“我干嘛打你?” 薛殊晏突然沉默下来,将头靠在少年肩颈,深深吸一口气,“我知道我之前很混蛋,仗着你什么都不懂……可是,我也不懂,所以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男人把玩他的手指,手心紧张到出汗,他忽然掀起眼皮,凝着少年,“如果我和薛晏有一个必须死,你选谁?” 凌肆沉默地看着他,片刻后,移开视线。又来了,那种心脏出现奇奇怪怪的感觉。 薛殊晏垂下眼,挡住猩红的眸,心中已经知道答案。 “护法,” 他叫了凌肆一声,牵起少年的手,在指尖落下一个吻,“不选我也没关系,我永远都爱你。” 男人微垂的睫毛湿润,眨眼的一瞬间落下一滴晶莹,轻轻打在少年手背,很烫,像是要在上面灼出一个洞。 凌肆指尖微蜷,鼻尖酸涩,眼睛有些热。 薛殊晏看到少年眼圈红了,指尖有些抖,指腹擦去少年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别哭了,我让他出来好不好?” “我以后少出来打扰你......” 凌肆仰头去看薛殊晏,明明脸上湿润的是他,却非说自己哭了。 听到他说要走,凌肆下意识去拉他的衣角,面前的男人晃了晃头,捧住他的脸,细细瞧着,着急地安慰道:“怎么哭了?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薛晏刚醒来就看到少年红得像兔子一样的眼睛,有些担心。他也不会哄人,只能将人搂在怀里一遍一遍亲吻。 少年放在男人胸口的手推拒了一下,“我没事。” 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做出那样的动作,明明是他想要的结果。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 薛晏蹲下身帮他穿鞋,一边问他:“这次没有觉醒什么异能吗?” “有,但是不知道是什么。” 薛晏:“明明研究院更安全,为什么非要跑到外面去?” “我去找凌亦。” 薛晏蹙眉,“你在外面见到他了?” 这位前基地长对基地贡献颇多,不知怎么就失去联系,很多人都在猜测他变成丧尸了。果不其然,少年下一句话就证实了猜测。 “他成了丧尸王,在此之前,将大部分有智慧的丧尸都杀了。” “那你是怎么回来的?他有没有伤害你?”薛晏知道少年本事大,但凌亦之前就是异能者中的强者,更别说变成丧尸王。 “凌亦能够控制自己食肉的欲望,没有对我做什么。”凌肆顿了一下,“他说要和基地求和。” 信息量有点大,薛晏理清思路,“所以你猜测等级越高的丧尸越能控制自己。至于求和一事,还要从长计议。” 一方面人类无法保证丧尸会遵守约定,另一方面,人类很大程度上不会接受,毕竟丧尸和人类属于吃与被吃的关系,杀了如此多的人类,矛盾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调和的。 薛晏率先召集研究院的众人开了一次会议。 凌肆在会上又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秦博士听到这个消息,一拍桌子,“我当时怎么没有想到呢?” 蒋聿怀面上思索,“可是老师,这不就是帮助丧尸进化吗?即便我们能研制出疫苗,万一丧尸反水......” 在场的研究员都听出了他的意思,纷纷提出自己的担忧。 秦博士沉默下来,会议室陷入诡异的寂静。 过了一会儿,秦博士看向凌肆,“凌小先生是如何知道丧尸王想要求和的呢?” “丧尸王就是凌亦。”凌肆想了想,又道:“王的智商和一个成年人类一样。” 他回想起作为人类的凌亦那副笨蛋的样子,和作为丧尸的凌亦对比了一下,觉得自己的猜测应该没什么问题。 会议室一片哗然,谁不知道凌亦的名字,毕竟当初就是这位前基地长带着异能者将他们救回来的,之后又完全隐于幕后。 蒋聿怀心惊,却是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你的意思是,你孤身一人从丧尸群里出来了?”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侧座的少年身上,带着诡异的热情和激动。 有个研究员迫不及待开口询问:“你是怎么出来的?” 凌肆:“和凌亦说了一声,我就出来了。他还让我回去给他烤肉。” 薛晏:“......” 众人:“......” 他们是知道凌肆和那位前基地长交好的,难道变成丧尸王之后还记得之前的事? 蒋聿怀:“凌亦没有失忆吗?还记得你。” 凌肆不知道大家为什么这样看他,老老实实回答:“失忆了,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 众人:“......”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第105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41 对于丧尸疫苗研究这块,研究员们希望能够有一些丧尸参与进来,所以这个任务就落到凌肆头上。其实让异能者去抓也可以,但是丧尸王有求和意向,还是不要打破的好。 薛晏又召开基地高层会议,邀请一些异能者队伍的队长代表前来商榷,所有人听到第一反应是不信,太过荒谬了,毕竟他们才刚刚经历过一场丧尸暴动,基地差点都没了。 “基地长变成丧尸王可以理解,但是你说他要求和,这怎么可能?” “对啊,丧尸都是吃人的,见到人它能忍得住?” “前阵子南方几个小基地都被攻陷了,这几日有好些人来投靠咱们基地,说实话,我们不能相信。” 薛晏和凌肆对视一眼,他相信少年,但是光他信不行,还得这些异能者都相信。 凌肆扫了一眼会议室里若有若无打量他的视线,抿唇道:“那我明天将凌亦带回来。” 有些异能者看到少年那张脸,恍惚一瞬,听到他的话不自觉后退一步,这真的会让人觉得他会将丧尸王带回来。 如果是真的,不攻击基地还好,一旦失控,整个基地的人都要陪葬。 “我信,只要你能将凌亦带回来。”坐在少年对面的褚望听着众人争执,突然出声。 薛晏瞥了他一眼,需要你信? 凌肆瞪了褚望一眼,待会议结束之后径直走出会议室,薛晏也连忙跟上。 褚望捻了捻手指,脾气还挺大的。 不就是坏蛋吗? 在场的异能者面面相觑,在褚望也离开之后忍不住讨论起来。 “这基地长和凌先生是一对啊?” “难道这还不明显?明摆着夫唱夫随。” “怪不得之前凌小先生不见了,发动那么多人跟着找,那段时间见他每天都是冷着一张脸,还以为是第二个褚阎王。” “都末世了,大家对于性别也放开了不少,还打算追凌小先生来着。”一个异能者摸着下巴,脑海中全是少年那张漂亮精致的脸,面上带着向往。 其他异能者纷纷露出鄙夷的神情,“就你?没看到褚队长刚刚的眼神吗?自打认识他开始,从没见过这么和善过。就是前基地长都不见得他给我什么好脸色。”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人家不仅和现任基地长交好,和前基地长也是好友,轮得着你。” 那个异能者被群起而攻之,倔强反驳:“你不都说是好友吗,又不是恋人关系。” “此好友非彼好友,小子,多学学吧。”异能者拍了拍他的肩,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 这边,凌肆吃了晚饭,打算等天黑了就去。 薛晏觉得夜里不确定性太多,“非得晚上去吗?” 凌肆换衣服的手一顿,好像也对。 但是衣服还是要换的,只不过是换成睡衣。薛晏还留在少年房间里,余光不经意瞥到少年白皙清瘦的脊背,被烫了一下。 等少年完全换好睡衣之后才敢过去抱他,“明天再去,我陪你一起。” 凌肆“嗯”了一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我要去洗澡。” 薛晏自觉受到暗示,亦步亦趋跟着进了浴室。凌肆刚好关门,男人就像泥鳅一样滑进来,原本就小的浴室塞下两个成年男人更显逼仄。 “你做什么?” 男人表情正经得不行,但是喑哑的声音出卖了他,双手捧起少年的脸就吻了下去,“......一起洗不行吗?” 浴室里没有浴缸,要洗澡只能站着,凌肆一直靠着薛晏,眉头轻蹙。 温热的水洒在两人身上,空气中迅速弥漫起水汽。墙壁温度较低,逐渐凝起水珠,被少年手臂蹭掉。 薛晏一只手撑在少年后背,亲了亲他的脸颊,问他:“凉不凉?” 凌肆摇了摇头,一头浓密的黑发沾满水珠,睫毛上也是晶莹剔透,轻轻摇头,眼中带着迷茫,呼吸有些不稳:“不是说......洗澡吗?” 薛晏沉沉“嗯”了一声,将水关掉,把两人身上的水擦干,“那我们去床上,待会儿再洗。” 男人怕压到他,微微直起身,额头上的汗珠滚落,滴在少年肩背。 凌肆掀开唇,咬住食指指骨,眉皱得更深,眼底水雾弥漫,微微失神。 他看到男人修长的指尖,耳朵被熏红,侧过身来,扶着男人的手臂,修剪干净的指甲扣紧。 薛晏忽然停下来,观察少年的神色,撩开他湿润的额发,“是不是难受?” 少年掀起眼睫,眼里带着疑惑,似乎在询问他为什么不继续。 薛晏深吸一口气,带着人重新进入浴室。 ...... 第二天,两人都起晚了,也没有人来敲他们的房间,只是在餐桌上留了早饭。 凌肆迎着晨光睁眼,背后是男人滚烫的胸膛,想要转个身,察觉到身体的异样,眉间出现褶皱。 薛晏显然还在睡梦中,少年不顾身体的疼痛,给了男人一脚。 薛晏直接摔下床,痛得脸色黑沉,看清楚床上人幽怨的神情之后,所有的气都消失殆尽。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质问劈头盖脸砸下来,薛晏显然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尽是迷茫。 “我怎么就不喜欢你了......”薛晏没搞清楚情况,也没敢起来,臀部摔得剧痛,脑子瞬间闪过一抹灵光,薛晏蹭到窗前,“是不是不舒服了?” 凌肆静静盯着他,薛晏心领神会,飞快打了自己一巴掌,殷勤道歉:“对不起嘛,没轻没重的......” 男人脸上很快浮现一个红肿的巴掌印,可见有多用力,凌肆拍开他伸过来的手,自顾自缩进被窝里。 “纪玄澜从来都不让我疼。” 凌肆小声嘟囔却被男人听在耳里。薛晏脸上笑容僵住,将爱人搂进怀里,力道不轻不重给人揉腰,“能别提他吗?我错了。” 心里却在想,情敌技术居然比他好,这可不行。 薛晏呷了一口少年脸颊肉,温声道:“我以后多练练。” 第106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42 凌亦对于求和一事没有那么多想法,如果不是凌肆说他有什么任务,他会遵循本能去攻击异能者基地。 “他们为什么不相信你?”凌亦听到少年所说,有些不理解。 凌肆解释:“因为丧尸是人类的敌人,而且基地刚经历一场丧尸潮,损失惨重。” “我杀了丧尸王才救了他们。”都这样了人类还不相信,真不知足,不会知恩图报。 “嗯。” 薛晏环视四周,那些树丛里,山洞里都藏着丧尸,在他靠近的时候还会躲起来,硬气一点的会冲他嘶吼。 凌亦这时候注意到跟来的男人,“他是谁?” “现任基地长。” 薛晏听到两人的谈话,揽住少年的肩,微微弯腰:“还是你的爱人。” 凌肆点点头,算是肯定他的话。 凌亦皱眉,眼中的嫌弃不似作伪,“讨厌的人类。” 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虽然很熟悉,但是他见第一眼就觉得没来由的排斥。 凌肆:“......”你之前还说人家做饭好吃。 好在他已经习惯了小伙伴语出惊人,接受良好,再次提起去基地的事。 “什么时候去?” “明天,你表现好一点。” “什么叫表现好?” “管好你的属下,让基地里的人看到你能约束他们。” 凌亦将身后的方述提溜出来,“我管不住他,他不听我的。原本是要杀了的,但是杀不死。” 一缺少约束,方述就凑到少年面前,揪着他的衣角,老是想塞嘴里。 薛晏看到方述还有些惊讶,没想到成为丧尸的方述还是凌亦的属下,该说这是什么缘分。 眼瞧着这个呆愣的丧尸抓起凌肆的手就要放在嘴里,薛晏啪地打掉他的手。 凌肆拦住他,“他不会咬我。” 薛晏转到少年另一侧,隔开这个不怀好意的丧尸,揉搓少年的指尖,“也不用这种方式证明,这些丧尸很安静,就可以看出来。” 方述被挤得一个踉跄,差点跌在地上,默默站在原地,不过片刻,就蹭到少年另一边。 薛晏死亡视线扫过方述,果然无论是人还是丧尸都很讨厌。 凌亦突然凑近凌肆,鼻尖嗅了嗅,“你身上怎么有这个男人的味道?” “因为我们睡在一起。”凌肆大大方方承认。 薛晏嘴角上扬,和少年十指紧扣。 方述咬着少年的指尖,稍微用了点力,凌肆看了他一眼,捏着他的下颌让他松口。 薛晏这才注意到这小子又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占他爱人的便宜,作势要去和他讲讲道理。 凌亦也看到了,揪起方述的衣领,扔到一边,“我的。” 在凌亦潜意识里,凌肆就是他的储备粮,这个丧尸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偷吃,就要惩罚。 方述摔在地上,滚了一圈,衣服上都是泥,喉咙里发出呜咽声,一双浅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少年。 凌肆觉得他好像有点委屈,是自己的错觉吗? “你打他做什么?”凌肆问。 “他偷吃我的储备粮。” 薛晏听懂了凌亦的意思,这只丧尸是将凌肆当成吃的了。 不过,也不能是凌亦的,是他的。 薛晏不和笨蛋争辩,默默搂紧爱人。 凌肆不赞同,“凌亦,你不能吃人类。” “我饿,”凌亦一声令下,这些丧尸就将抓到的动物堆到几人面前,“你给我烤肉,他们都准备好了。” 从薛晏见到凌亦第一眼开始,他就在馋烤肉,变成丧尸之后也馋。这下他更相信凌肆所说的丧尸可以控制自己的食肉欲望了,只不过这个肉不包括人肉。 为了让凌亦心甘情愿去基地作证,凌肆只能给他烤。 他不明白为什么凌亦就和烤肉杠上了。 又是一日,凌肆不知道凌亦什么时候来,只能在防护墙那里等候,基地里的人都接到消息,第一反应是不信,聚集在防护墙内,议论纷纷。 他们大多手上都拿着武器,面色严肃,似乎丧尸一来他们就拼了。 某一刻,一个站在城墙上的异能者指着远处大喊:“丧尸来了!” 众人应声望去,以最快的速度进入作战状态,拦都拦不住。 队伍最前方的就是凌亦,一身月色长袍,发丝银白,随风飘动。几个比较仔细的异能者发现这位丧尸王也就是前基地长居然是悬浮在半空中的! 丧尸越来越近,离基地只有几百米,有一些丧尸开始躁动,但没有攻击的意向。 一个异能者不可置信地盯着防护墙外井然有序的丧尸群,破声道:“难道是真的!?” “这太荒谬了,难道刚被他们进犯就和他们握手言和?” “但是人类明显打不过丧尸,现在还剩下多少人!难道要一直处于这样攻防的状态吗?” ...... 丧尸的异常引起人们的躁动,众人神色各异,最终将目光投向基地现任首领。 薛晏清了清嗓子,“我知道大家难以接受,一时间也没法和丧尸和平相处,但大家不要抱有过分排斥的心理。相信研究院能够研制出丧尸疫苗。” 薛晏这样一说,大家神情一松,虽然世界观被重塑,但是谁不想要和平和安定,而不是整天担心着自己的安全,为生计发愁。 “基地长如何保证丧尸不会攻击我们?”人群中有人大声问。 毕竟合约这种东西要建立在更强的一方守信的基础上,在跟丧尸讲规则,就是天方夜谭。 薛晏扫视防护墙和地面上的人,“无法保证,但是我会保护基地。” 凌亦听着人类叽叽歪歪觉得吵闹,推了方述一把,让他将求和的信递出去。 守在基地门前的异能者看到曾经的基地二把手,也有些唏嘘,但更多的是感激,毕竟对方是为了守住基地才变成丧尸的。 一个牛皮纸的小信封从门缝推进来,士兵捡起交给薛晏。 薛晏打开,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两个字——求和。 估计这是丧尸最高的仪式了。 薛晏:“......” 凌肆没想到凌亦不但失忆了,字也写得那么难看。 凌亦有些不耐烦了,他想吃肉,偏偏城墙上没什么动静。方述一直拿头撞门,里面有很香的人类。 褚望没想到昔日的伙伴变成这副蠢样,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特意去问凌肆:“需要给门外那只丧尸开门吗?” 凌肆还没有说什么,旁边的异能者露出惊骇的神情,“这怎么可以,万一咬到人怎么办?” 褚望瞥了那人一眼,觉得无趣。 “再等等吧。” 凌肆朝城下的凌亦招手,对方直接飞到城墙上,除了薛晏等人,所有人惊慌失措地往地面跑。 双方顿时变得剑拔弩张,凌亦随意扫视一眼,人类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往后退。 凌亦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我要吃肉。” 众人以为他要吃人肉,紧紧盯着他,腿肚子都在打颤。 “这,基地长,它真的不吃我们吗?”一个胆子稍微大一点的异能者举着大刀护在身前,似乎这样有安全感。 凌亦看都不看他:“难闻。” 又闻了闻凌肆:“你是香的。” 被丧尸王嫌弃的众人:“......”莫名松了一口气怎么回事。 不过,基地长的爱人不会被吃了吧...... 第107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43 凌亦让丧尸都离开了,他自己留了下来,方述也被开门放了进来,一进基地就直奔凌肆。 大家以为方述要吃了凌肆,有的异能者都要上去挡了,谁知凌肆直接将丧尸带到面前,方述只是和他挨挨蹭蹭,并没有要咬他的意思。 大家紧绷的神经松了一点。 想到凌肆只是向基地里的人证明丧尸可以被控制住,薛晏忍了下来,默默将少年和方述隔开。 但是凌亦忍不了,一挥手直接将方述打出几米远,摔到人堆里,人群做鸟兽状散开,有些胆子小的直接尖叫出声。 凌肆拉着凌亦,“你怎么老是打他?” 薛晏将少年拉到身后,神色幽幽,“他难道不该打吗?” 一天到晚就粘着别人的男朋友,如果不是看他蠢,薛晏早就动手了。 “带我去吃东西。”凌亦才不管他,扯着少年往前走。 方述晃晃悠悠起身,围观的人不自觉退后一步,就见肢体不太协调的丧尸跟着几人走了。 众人:呼出一口气。 薛晏将那封丑字复印之后贴在各区公告栏,以便大家了解。凌亦和方述一直赖在基地不走,一开始大家闭门不出,生怕丧尸突然失控,后面发现这两只丧尸不常出现,忍不住进行正常的活动。 薛晏最近比较忙,基地的一堆事要处理,丧尸暂时控制住了,最首要的事情就是恢复基建。 凌肆发现薛晏总有一段时间是待在房间或书房里的,敲门也不开,不像是为了处理公务,倒像是刻意躲着他。 是不是不喜欢他了? 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手,晃了晃,含笑的声音响起:“回神了,想什么这么入迷?” 蒋聿怀接过他手里实验的幼苗,放回温室里。 “在想薛晏。” “想他做什么?” “他应该是不喜欢我了,”凌肆眸光澄澈,突然想起之前蒋聿怀有事找薛晏,薛晏让他进去了,但是却不让他进,“他是不是喜欢你?” 蒋聿怀愣住了,看少年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男人差点笑出来。眉眼弯弯,眼底闪烁着星星一般。 “为什么这么说?” “他见你,都不见我。” 他打算逗逗他,“或许吧。” 凌肆眼含认真:“那你喜欢他吗?” 蒋聿怀憋笑有些难受:“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希望他俩立马感情破裂,小可爱投入他的怀抱。 “我可以帮你。”薛晏需要一个伴侣,那他就撮合他俩好了。 “怎么帮?”蒋聿怀有些好奇。 “你明天来公寓,我安排。” 蒋聿怀薅了一把他的头发,连说几个好,他倒要看看,凌肆会怎么做。 晚上,凌肆回去问了薛晏的看法。 “薛晏,你喜欢男的吗?” 男人低着头看文件,闻言头也不抬,“这不是很明显吗?” “喜不喜欢蒋聿怀?” 薛晏一头雾水,但他现在在忙一个基建项目,草草回复:“和他有什么关系,不喜欢。” “我喜欢的是你,想什么呢......”说罢,还偏过头亲了亲少年的脸。 凌肆找不到答案,就去翻《人类习性研究》,学到一个词——口是心非。 是不是他的存在让薛晏感到为难了,所以才不告诉他? 作为一个小弟,凌肆也不能阻挡老大追爱的步伐。 “那你明天洗澡,我帮你安排。” 说完人就离开了,留下薛晏一脸懵,“安排什么啊?” 难道是要...... 想到这个,薛晏觉得工作什么的也可以放一放,不禁开始有些期待了。 没想到啊,凌肆这么呆还有开窍的一天。 人类感情升温的最好方式——交配。 ——人类习性研究。 第二日,凌肆怕自己没有顾到蒋聿怀,交代周允恩如果蒋聿怀上来直接将人带到薛晏的房间。 周允恩挠挠头,“为什么要带到老大的房间啊?客人去书房或者客厅都可以啊。” 凌肆告诉周允恩:“因为他们两个互相喜欢。” 周允恩瞪大眼睛,想要叫住对方,奈何凌肆已经进入薛晏的房间,顺带将门关上了。 周允恩捂脸,凌肆哥,你自求多福吧。 到底老大做了什么让凌肆哥有这样的误解啊。 这时候门铃响了,周允恩透过猫眼看到门外的男人,一身休闲服,意气风发,看起来心情很好。周允恩打开门,作出请的手势。 “那个,你先在客厅等一等。” 蒋聿怀挡住女孩欲离开通风报信的想法,“凌肆让我直接上二楼,你去忙吧。” 周允恩眼睁睁看着对方几步跨上二楼,轻轻敲了队长的门。 周允恩猫着腰进了房间,将门锁上。屋里两个小孩正在玩,看到周允恩纷纷询问:“姐姐,为什么要关门?” 女孩尬笑,“因为外面有大人在谈事,小孩子不能看也不能听。” 两个小孩似懂非懂,继续在本子上涂涂画画。 薛晏围着浴巾从浴室出来,一身水汽,看到房间的少年,朝他招手,“过来。” 凌肆站在原地,“他马上就来了。” 薛晏蹙眉:“谁?” 这么没有眼力见,这个时候打扰。 薛晏房门被敲响,见少年要去开门,将人拉过来。 门外站着一个男人,薛晏被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那人还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 薛晏啪地关上门,额头青筋直跳,转身去套衣服。 “那我不打扰你们了。”凌肆一边说一边将门打开。 薛晏套上衣的动作一顿,不可置信地瞧他,“你叫来的?你怎么想的?” “站住,不准跑。” 可惜薛晏说得晚了,凌肆已经将蒋聿怀推进来,啪地关上门。 薛晏正准备穿裤子,深吸一口气又吐出,也无法对蒋聿怀和颜悦色:“滚出去!” 蒋聿怀摊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辜,临走还丢下一句:“身材很好哦。” 好你个大头鬼! 第108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44 蒋聿怀贴心地给人带上门,越过楼梯一看,凌肆坐在楼下沙发上,乖得跟个幼儿园小孩一样。 “你怎么下来了?”凌肆奇怪地朝楼上看了一眼,薛晏房门紧闭。 蒋聿怀蹲在他面前,细细观察少年的神色,才发现他是真不在意。装模作样叹息,捧着他的脸,“我还以为你让我加入你们呢......” 凌肆觉得不太行,“三个人怎么可以?” 在他印象里,人类伴侣都是双人的。 蒋聿怀眼中升起幽光,“知道or吗?” “那是什么?”少年微微歪头。 “蒋聿怀!” 蒋聿怀刚准备开口解释,就听到薛晏暴怒的声音,撇了撇嘴。 薛晏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少年面前,第一件事就是捂住他的耳朵,眼神不善地盯着蒋聿怀:“别给他灌输一些奇怪的思想。” “我现在没有待客时间,请你出去。” 蒋聿怀看了凌肆一眼,“我觉得他也有了解的权力吧,难道你一辈子都指望他是一张白纸。” 薛晏不耐烦:“那也不是教这些东西。” 蒋聿怀无视他气急样子,脸上笑容不变:“看他的样子,也没有多喜欢你吧。” “多管闲事。” 蒋聿怀捏了捏少年的脸颊,躲开薛晏拍过来的手,“小家伙,祝你幸运。” 凌肆虽然被捂着耳朵,但也不是什么都听不见。但即便听见了,也没有听懂。 “你和他在说什么?” 薛晏捂着脸,平复自己的情绪,几番深呼吸下来,脸色没有那么难看了。 男人打算静下心来和少年好好谈谈,“为什么让蒋聿怀过来,你觉得我喜欢他?” 凌肆的沉默显然默认了薛晏的话,薛晏再次深呼吸,抓住他要缩回去的手,“我这段时间确实有些忙,没有很多时间和你待在一起,但是这和蒋聿怀有什么关系?” 少年的手被男人扣住,抿唇道:“那你为什么躲着我?” “我没有......”薛晏脑海中灵光一现,虽然不想在少年面前提起那个名字,但是为了解释,也没什么办法,“我这段时间和薛殊晏互换不太稳定,一到他的时候他基本不出现。所以你才觉得我躲着你。” 薛晏觉得有些冤,薛殊晏的锅他也背了。 凌肆睫毛轻颤,垂下眼,所以不是薛晏躲着他,而是尊上躲着他。 他点点头,“我知道了。” 薛晏将人抱坐在自己腿上,“不想见就不见,真的不是不喜欢你。我最喜欢你。” 说完仰头嘬了他一口,“你有很多人喜欢。” “那我都和他们在一起吗?”凌肆微微低头,和薛晏对上视线。 “当然不是,喜欢谁就和谁在一起。” “蒋聿怀说我不喜欢你。”但是按照薛晏的说法来,他又是喜欢他的。 薛晏轻咳,“他是坏蛋,不管他。” 薛晏觉得应该做点什么事情让凌肆感知到自己对他的心意。 男人宽厚的大手压着少年后颈,仰头亲上去,细细描摹。 几分钟后,两人呼吸都有些不稳,凌肆眼圈微红,恹恹地环住男人脖颈,靠在他肩上。 “困了?我带你去睡午觉。” 就着这个姿势,抱着凌肆上楼,不过去的是自己的房间。 薛晏还没有什么睡意,帮少年脱掉外套,手心的温度顺着衬衣传过去。 “再来练练怎么样,多练练你就知道我喜欢你了。”薛晏知道少年有一种认知,舒适美好的情事对于他来说是爱的表现。 凌肆陷进柔软的被窝,“嗯”了一声。 薛晏自己睡没什么讲究,但是为了少年能够在这里睡,他将床上用品都换了一遍。 薛晏一直抓着喜欢这件事情不放,过一段时间就凑到少年耳边,问:“我喜欢你了吗?” “嗯。”少年手指咬出齿印,脑子迷迷糊糊的,靠在薛晏身上。 薛晏捏住他的双颊,声音低沉沙哑:“张嘴。” “咬我好了。”因着亲吻,男人话语有些囫囵。 ...... 凌肆这一觉直接睡到晚上,身上热得出汗,睁开眼才发现被人压在怀里。 少年骨头都有些疏懒,额头抵在薛晏肩膀,不想动。 但是身上都是汗。 薛晏不一会儿也醒了,搭在少年腰间的手圈紧,低下头凭感觉蹭了蹭他的脸。 “要起床吗?”薛晏抽出手,缓解手臂的麻意。 凌肆嗓子有些干,语气懒洋洋的,“我想洗澡。” 薛晏打开床头灯,将少年从被子里挖出来,“我带你去洗。” 显然男人低估了少年对自己的吸引力,呼吸逐渐变得沉重,在少年肩上落下一吻。 唇有些凉,凌肆不自觉颤抖,捏了捏男人硬邦邦的手臂,“不洗了。” “好。”薛晏忍下身体的燥热,拿浴巾给人擦干抱到床上。 他从柜子里给找了一套自己的睡衣给少年换上,遮住那些暧昧的红痕。 薛晏一边帮少年整理领口一边问:“饿吗?想不想吃东西?” “我想吃泡面。” “和我一起下去还是端来给你?” 虽然没有睡意,但少年还是困倦,不想自己走路,伸手环住薛晏的脖颈。 下楼的时候还遇到出房间喝水的周允恩,小姑娘朝他们点点头拿着杯子溜回去了。 周允恩猛喝一口凉水,看样子两人是和好了。 不过,凌肆哥看上去好娇的样子,在老大怀里就一小只。 周允恩捂住脸,幻想着两人身边正在冒粉红色泡泡的样子。 “姐姐,你很热吗?”床上的彭昭安突然出声。 周允恩被吓了一跳,差点忘记房间里还有小朋友,“是啊,所以我去接冷水了。” 吃过晚饭,两人都没有睡意,薛晏让凌肆休息,给他拿来一本书解闷,自己去书房办公。 一本书显然不够凌肆看,他几下就翻完了,起身下床去找其他书来看。 这时候,窗台上突然出现细微的声响,凌肆耳朵微动,屏住呼吸。 正当他准备发起攻击的时候,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滚了进来,接着,银发少年越过窗户,登堂入室。 凌肆:“......” 黑乎乎的东西站起身,是方述。 凌肆重新坐回床上,在自己腰下垫了一个枕头。 “为什么不从正门来?” 而且,他们是如何准确找到他位置的,还以为凌亦会去主卧。 凌亦毫不客气坐在床上:“忘了。” “这个房间有那个人类的味道。”银发少年嫌弃地蹙眉。 “这就是他的房间。” 方述没有休息的想法,蹲在床边,有些躁动。 凌肆的手在方述面前晃了晃,“你又要咬我?” 方述浅色的眼眸中带着渴望,眼珠随少年的动作转动,就差扑上去了。 就在方述快得逞的时候,凌亦一把拉过少年的手,“不准咬。” 青年喉咙里发出类似小狗崽的声音,默默转过身。 “你把他带来做什么?”凌肆不懂凌亦的举动。 凌亦:“他自己要来的。” 第109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45 凌亦盯着凌肆微粉的指尖,在想是什么味道,不然这只丧尸为什么会这么喜欢。 凌肆收回手,面露防备,“你干嘛?” 凌亦拿黑黢黢的眼珠子盯着少年,“你给他咬,不给我咬。” 凌肆偏过头,“那我也不给他咬。” 借着灯光,凌亦看到少年后颈那个浅色的齿印,指腹蹭了蹭,表达自己的不满:“你还让别人咬你。” “薛晏是我爱人。” “爱人是什么东西?” “人类的伴侣。” “我怎么不是你爱人?” “你的任务没有伴侣。”凌亦一个无限流的无cp大男主,怎么可能会有爱人? 凌亦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问题轰炸他,他现在书也不想看了,只希望他赶紧走。 少年把自己闷在被子里,“你自己去看《人类习性研究》,不要问我了。” 凌亦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看到他钻被子,也掀开被子,作势要躺进去。 黑暗里,凌肆和银发少年面面相觑。下一瞬,他掀开被子,起身下床,“我去另一个房间睡。” 薛晏刚伸出手,门就从里面打开了,“怎么了?” 凌肆让开身子,薛晏自然看到房间里的不速之客,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两位想在我房间对我爱人做什么?” 凌亦指着男人身旁的少年,“我只是想和他睡觉。” 薛晏怒气值噌噌上涨,艹,睡你爹呢! “希望丧尸王不要做出不利于和平的事。”薛晏将凌肆揽在怀里,“他只会和我睡,现在,出去!” 知道那两只丧尸的厚脸皮属性,薛晏也不会去怪凌肆,将人抱起带到主卧,“今天在这里睡,明天再回去。” “要是他们再做出这种冒犯的事,就揍回去。”丧尸王也不要脸。 凌肆打了个哈欠,眼里沁出泪,点点头,“凌亦失忆之后话都变多了。” 什么事情都问他,肯定没有好好看书。 薛晏轻叹,和少年贴贴,嘟囔道:“真是低估你的受欢迎程度了,他们都想和我抢你,别喜欢他们。” 只喜欢我,好不好? “不喜欢。” 凌肆微微偏头,唇擦过男人侧脸。薛晏听得心情很好,抱着他猛亲了几大口。 * 这几个月又有很多幸存者来投靠异能者基地,丧尸不再横行,人类的活动区域变大,不过自然界还有很多危险,例如一些变异的动物植物。 有了先进的设备,研究院也研制出了一种能够改变土壤的药剂,极大改善了人们的吃饭问题。丧尸疫苗也有了一些动静,处于临床试验阶段。 * 黑暗的识海中,红衣男人将成堆的晶核分别摆在不同的位置,形成一幅诡异的图画,然后朝上面施加魔气。 抱歉了,薛晏,他还是不甘心。 男人神色幽冷,心中默念法令,顿时,强烈的红光柱升起,像是要冲破识海。 杀阵启动了,这世间就不会再有薛晏,只有魔尊。 不过几秒,薛殊晏势在必得的笑容就僵在脸上,脸色煞白,瞬间呕出一口血,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怎么会...... 这魔阵杀生魂,从未有过反噬的情况出现,怎么在薛晏身上行不通? 而这反噬的条件,除非猎杀的是设阵者本人的魂魄。 薛殊晏愣在原地,怪不得,怪不得会有那么契合的身体出现,怪不得自己的修为会被一个毛头小子吸走大半。 原来,这原本就是他的身体。 所谓修为被吸走,只是身体为保护魂魄做出的一种应急措施。 薛殊晏觉得可笑,他应该感谢薛晏吗,感激他帮自己保住身体? 薛殊晏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凌肆的身影,如果少年知道了,他会怎么想?是只喜欢其中一个魂魄,还是委曲求全? 应该不会喜欢他了。 薛殊晏垂眸,望着自己掌心的鲜红,掐了个净身术。一挥袖,刚刚布置的东西完全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正在书房办公的薛晏心脏突然被重锤一般,捂着嘴咳嗽起来,张开手一看,手心是一滩鲜艳的红色。 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凌肆就从外面推门进来。薛晏着急忙慌拿了张纸将手心的血迹擦干,眼前景象忽然变得扭曲。 凌肆心跳漏了一拍,接住男人侧歪的身体,“怎么了?” 手心泛起点点莹光,凌肆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这应该是他的异能,没想到是治愈系。 治疗的过程当中,他也看到薛晏手心被红色浸染的纸巾。 为什么会突然吐血? 治疗完毕,薛晏还是没有醒过来。凌肆按在男人脉搏的位置,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他抱起男人,朝门外走去。彭扬看到凌肆抱着脸色苍白的薛晏,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我去开车。” 到了基地医院,刚好碰到蒋聿怀坐诊,给薛晏来了个全身检查,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他是突然昏迷的吗?”蒋聿怀站在仪器前问凌肆。 “我进来的时候他就昏迷了,还吐了血。”凌肆顿了顿,“不过我给他治疗了。” 蒋聿怀面露惊讶,“你觉醒治愈系异能了?” “嗯。” “那应该没什么问题,被你治好了,昏迷只是暂时的,”蒋聿怀将手中一堆单子递给他,“如果担心的话可以在医院住一段时间。” 等蒋聿怀走了,彭扬才从外面进来,“医生怎么说?” “他说没事。” 彭扬松了一口气,“应该是这段时间基地事务太多了,所以积劳成疾了。” 薛晏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一般情况下这种时候都是薛殊晏找他有事。 梦境的场景是可以随便构造的,薛晏看着很像原始森林的地方,顺着石子路走。 尽头就是一间木屋,木屋外鲜花盛开,摆上石墩和石桌,是隐居的好地方。 薛晏在花海里找到薛殊晏,男人一袭暗红色衣袍,双臂垫在脑后,晒着太阳。 “来了。”红衣男人突然出声。 薛晏居高临下望着他,“你倒是惬意。” “你猜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薛殊晏睁开眼,猩红的眸子犹如宝石一般,熠熠生辉。 薛晏顿时猜到对方的意思,想起刚刚吐血的事,“我受伤的事,是你做的?” 薛殊晏嘴角上扬,“是我,也是你。” 薛晏被这怪异的说法弄得直皱眉,“你什么意思?” 第110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46 薛殊晏撑着手臂起身,“魔族有一法阵,可猎杀生魂,专用于夺舍。但是只有一种情况会失败,且猎杀者会遭到反噬。” “别卖什么关子。我虽然想弄死你,但不懂什么法阵,为什么我白日心脏阵痛吐血了?”薛晏双手抱胸,靠在一旁的大树上。 “因为法阵是本座开启的,我想杀你,我也遭受反噬了,”薛殊晏一下子起身,走到薛晏面前,猩红的眸子泛着冷光,“你说这是为什么?” 无论怎么看,这个小子和他原本的身体打不着半竿子关系,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世俗界流传的话本不都写着某个上神下凡历劫然后将自己灵魂劈成几份吗? 虽然荒谬,但是最能解释他和薛晏如今的情况。 薛晏瞳孔骤缩,想到一个最不可能的答案,他故作冷静,“我怎么确定你没有骗我?” 薛殊晏知道他不相信,“你去问护法啊,他一定知道,我将法子说与你,你问他?” 红衣男人胸有成竹的样子让薛晏信了七分,男人又接着说:“没有比这具更契合我的身体了,我离不开了。而且我还会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会随时随地出现......” 薛晏脸色沉了下来,“说到底,你还是想和我抢他。” “为什么不把选择权交给护法?”薛殊晏凑近,在他耳边吐气,“何况,我们原本就是一个人啊......” 薛晏猛地推开他,眼里满是怒火,“不可能,你做梦!” 薛殊晏红艳的唇勾起,“哦,拭目以待。” * 凌肆被刚醒的薛晏一下子拥在怀里,“怎么了?” “薛殊晏想要杀我。”薛晏将头埋在少年肩颈,声音闷闷地。 凌肆身形一顿,“是他让你吐血的?” “嗯。”薛晏直起身,眼眶微红,捏了捏少年的手指,“他胡说八道,想要和我抢你。你别喜欢他。” “不喜欢。”凌肆有些出神,尊上都一直躲着他了,怎么还会想着抢人? 薛晏内心还是慌乱,因为他不能确保薛殊晏出来的时间,万一那人突然出现将凌肆抢走呢? 他也没有问少年关于所谓法阵的事,他怕少年口中说出的是肯定的答案。 和薛殊晏是同一个人,这是比末世出现还要荒谬的事。 即便,即便如此,他们也是不同的生活环境,有不同的人生轨迹,如果不是薛殊晏偶然附身,他们连交集都没有可能。 这让他怎么甘心? 少年微微张大眼睛,唇上传来撕磨,片刻怔愣后顺从张开嘴。 这次吻的时间格外长,凌肆有一种对方想要将自己吃掉的错觉,到后面甚至呼吸不过来,薛晏才将他放开。 男人亲了亲他濡湿的唇瓣和睫毛,轻声说:“亲哭了......” 如果不是薛晏撑着他后腰,少年可能就滑下去了。男人显然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一直吻着少年微红的脸蛋,叫他的名字。 “说你最爱我。” “我,”说这话的时候凌肆脑海里突然浮现纪玄澜的面容,脑子清醒了不少,“为什么要我最爱你?” 薛晏神情一僵,“我是你爱人,你不最爱我,爱谁?” 他将少年双腿分开,跨坐在自己腿上,酸里酸气质问:“那你最爱的是谁?纪玄澜还是薛殊晏?” 前者他还可以接受,毕竟已经去世了,一个不可能出现的人,但是后者绝对不行。 少年垂下眼睫,一边是纪玄澜,一边是薛晏,还有...... “不知道。” 薛晏深吸一口气呼出,粗糙的指腹蹭蹭少年白皙的面颊,“算了,不懂就不懂吧。” 他慢慢教好了。 * 每当没有思路的时候,蒋聿怀都会放下手中的实验,邀请凌肆来研究所玩。 内部进不去,但是研究所附近有一个大棚,里面种着各种各样的实验蔬菜和水果。 凌肆接过对方递来的草莓,用水冲了一下,“这个真的可以摘吗?” 蒋聿怀往篮子里摘,头也不回,“怎么不可以?这些都是实验成功的树种,还在实验阶段的当然不会摘给你。” 凌肆怕把树踩死了,就跟在后面拿篮子里的吃。 随着丧尸被控制,基地里少了很多人,特别是那些一直挤在南区的普通人,胆子大一点的已经搬到附近的小镇上了。 实验改善了土壤,只要有种子,再请木系异能者催熟一下,吃食上没什么问题。 一系列生产都在逐渐恢复。 等疫苗真正研究出来,凌肆的任务也完成了。 凌肆在这里待了两个小时,就有人来接了。蒋聿怀余光看到一个黑影,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别人倒是圆圆满满。 凌肆转头一看,薛殊晏站在阴影处,发现他的目光,下意识躲避。 蒋聿怀看到男人猩红的眸子,以及浑身陡然变化的气质,若有所思道:“你男朋友可能有精神分裂,如果有需要,我可以给你介绍医生。” 凌肆知道薛晏身体里有两个魂魄,从科学意义上来说,薛晏确实算得上精神分裂。 蒋聿怀握住他的手腕,将手里的小篮子递给他,“拿回去吃呗。” “谢谢。” 蒋聿怀目送少年的背影离开,转过身轻叹,又弯腰摘了一个草莓,吃在嘴里是酸的。 奇怪,突然就不好吃了。 薛殊晏看到他出来,眼前一亮,“那个,他不在,我来接你。” “哦。”凌肆拿水冲洗草莓,递给他,“你吃吗?” 薛殊晏接过水淋淋的草莓,塞到嘴里,对着少年笑了一下。 即便薛晏不说,薛殊晏也会告诉凌肆事实。即便那人抗议,也没有办法,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谁掌控身体也说不准。 现在护法已经渐渐习惯他的存在了。 傍晚的时候薛晏就换回来了,众人吃饭的时候发现老大的眼睛又不红了,感觉很神奇。 凌肆若有所察,扫了薛晏一眼,意料之中,神色很难看。 咬牙切齿的样子像是要连着碗一起咬碎。 晚上薛晏抱着他睡,有些意动。但想到白日的场景,脸色一僵,只能将少年搂得更紧,猛吸一口,亲了亲他的脸颊。 总不能一直这样吧,薛晏有些抓狂。 这就像因噎废食,因为怕薛殊晏突然出来,所以就一直憋着。 凌肆被他抱得太紧,也睡不着,捏了捏杵着自己的东西,“你干嘛?” 薛晏呼吸一重,将头埋到少年锁骨,轻轻咬了一下,“我想和你睡。” 少年被他呼出的气息弄得起鸡皮疙瘩,将人推开些。薛晏显然不管这个,凑上去叼住少年的唇,一只手解开他衬衫的扣子,粗粝的手指在白皙肌肤上轻蹭,带起阵阵痒意。 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薛晏头一晕,倒在少年怀里。 第111章 末世龙傲天的透明室友47 凌肆还在晕乎乎地被亲,转眼薛晏就不亲了,靠在自己身上。少年眼含茫然,正打算将人扶起来,薛晏就自己起身了。 哦不对,是薛殊晏。 魔尊也没想到一睁眼看到的是这样的画面,眼睛瞬间变热。 少年身上的衬衫被解开,白皙光滑的肌肤上是绯红的指痕,眼睛泛起雾气,茫然地盯着他。 薛殊晏飞快将少年衣服拉好,眼睛移到别处,“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薛殊晏起身欲离开,被少年抓住手指轻轻带了回来。 “你......”薛殊晏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顺势坐下,却不敢看少年的眼睛,“我去另一个房间睡。” “为什么不和我睡?你和薛晏不是一个人吗?” 凌肆弯下腰去看他,动作间,衬衣又散开,薛殊晏不经意看到,眼神变得深沉。 他忽地一笑,“没事,反正我也去不了其他地方,也不用护法费心帮我找身体了......” “人生不过百年,捱一捱就过去了。” 薛殊晏也没有转世的机会了,活下去的代价就是变成一个凡人,和凡人共享寿命,如果是为了看着护法,也是值得的。 薛殊晏作势又要起身,被凌肆扯住衣角,他回头一看,少年眼圈红了,颇为可怜地看着他。 “有点疼......” 薛殊晏一下子慌了,给他把脉,“哪里疼?是不是薛晏他没轻没重的?” 但是手上脉搏无论查看多少遍都很有力。 凌肆指了指心脏的位置,“这里,又酸又涨,难受。” 薛殊晏愣愣地看着他,指尖想去碰又不敢。 男人垂下眼,“可是,护法,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个小没良心的会心疼,简直比母猪上树还要难得。 两人静静地对视,显然凌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难受。 薛殊晏轻叹一声,微凉的唇瓣印在少年所指的位置,少年瑟缩了一下。 “还疼吗?” 少年茫然地盯着他,缓慢点头,“疼。” 薛殊晏又吻了一下,问了同样的问题,得到的还是同样的答案。 薛殊晏笑了一下,“你和薛晏说不喜欢我,但是又勾着我。” 暗示得这么明显,薛殊晏再无动于衷就是和尚了。护法突然抱住他,大胆地坐到男人怀里,“那应该是喜欢的。” 薛殊晏试探性去吻他的唇,“到现在你都不确定,比我还笨。” 凌肆主动去亲他,眼睛有些亮:“喜欢。” 薛殊晏眼神陡然暗了下来,“那可是护法说的......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 薛殊晏一个素了几百年的魔族,突然爆发自然不容小觑。这几日薛晏出现不超过半个小时,刚想生气就被薛殊晏挤了回去。 魔尊也知道自己鲁莽了,悉心照顾护法,没日没夜和人睡一起。 薛晏再次出来已经是第三天了,他被气得脸色铁青,偏偏共享的记忆里少年是主动的那一方。 他快气疯了。 看着床上熟睡的少年,薛晏心疼得不得了。薛殊晏一定是属狗的,不然怎么会连手都不放过。 现在已经是恢复了一段时间的样子,依旧有浅色的痕迹和齿印。 即便已经接受了事实,薛晏还是生气,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不同魂魄的同一个人。 薛晏气不过,只能去阳台上吹风。天气已经回暖,外面的逐渐恢复秩序,一眼望去,皆是希望。 不知吹了多久,身后突然压过来一个重量。少年迷迷糊糊趴在男人背上,和他一起沐浴阳光。 薛晏心头那股郁气突然就散了,侧过身将人抱进怀里,面对面坐着,让他靠着自己。 他想要的,从来都只有和凌肆在一起。 * 末世第三年,国家研究所研制出丧尸疫苗,通过临床检验合格,推行全国。 所有的丧尸打过疫苗之后恢复人类的样子,由于疫苗中加入对丧尸食人肉欲望的压制,丧尸不再主动攻击人类,以动物肉为食。 末世第五年,第一个人类和丧尸所生的婴儿出生,受到社会广泛关注。 公元3323年,国家宣布末世结束,全民统战成为历史。 凌亦恢复记忆,在新一任竞选中获得最多选票,成功当选a国统帅。 薛晏退居幕后,和恋人生活在一起。 任务进度条达到100%,凌肆向上级提交了留在任务世界的申请,原因是学习人类情感,对方以秒速通过。 凌亦任务也完成了,学着凌肆的样子给部长提交了申请,被驳回了。 无cp部门看着业绩第一提交的滞留申请,黑人问号脸。 你一个无cp的,体验什么爱情呢?最起码换个申请理由吧。 凌肆都来不及阻止,凌亦就提交了,意料之中的结果。 凌肆:“你留在这里做什么?” “不知道。” “你应该去治理国家。”凌肆帮他重新调出系统面板,“你重新换个理由。” 凌亦按照他说的再次提交,部长虽然通过了,但还是提出了疑问。 【真的?】 审批通过了,凌亦也就没再管,默认没看见。 但是无cp的部长担心啊,他打开小世界录屏,看到凌亦确实在大杀四方,满意点头。 但是越往后越不对劲,这不是老四吗,001这小子怎么天天围着人家转? 部长越看越觉得离谱,这傻小子不会是看上人家004了吧? 脑海中浮现004那张脸,部长又觉得确实有道理,但是无cp部门好不容易有个好苗子....... 方述恢复记忆,一直跟在凌亦身边,很长一段时间不敢联系凌肆,每每回想起就想捂脸,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凌亦第五年就卸任了,搬到薛晏和凌肆对面,每天就为蹭饭,方述要保护他,自然得跟着。 第一时间就是给凌肆道歉,为他之前冒犯人家的事情。 少年摆摆手,明摆着不介意,方述松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莫名失落。 褚望接替了凌亦的位置,大家住的都很近,只要有心就能碰到。 男人比几年前更为内敛,看向少年的眼神晦涩难懂,烟瘾也更大,好几次遇到的时候手指都夹着烟。 薛晏觉得凌亦会打扰他和凌肆相处,而且他为什么还要给这么多人做饭? 薛殊晏那狗东西又不会做。 给凌亦做饭,就意味着方述也得留在这里吃。 久而久之,相处下来也熟悉了,嫌弃都转到暗处了。 凌亦比凌肆还傻,方述知道吃人嘴软,变得有分寸多了。薛晏也不至于老拿着那点陈年旧事说。 第112章 番外 凌亦有一次偶然看到薛晏压着凌肆亲,小伙伴眼角和脸颊都红了,跟出水芙蓉一样。 凌亦不会形容,眼睛一刻也挪不开。 薛晏显然注意到他了,将少年圈在怀里,挡住凌亦的视线,像只被侵犯领地的狮子,恶狠狠地盯着入侵者。 凌亦只是疑惑为什么凌肆不和他那样做。 并在两人待一起的时候提出疑问。 凌肆从自己脑海的系统里给他发了一份代码,上面就有着人类对于亲吻的定义。 凌亦一眼就看到了西方对于亲吻表示打招呼的友好方式,“那我可以亲你的脸吗?” 凌肆看着这一条,犹豫后摇头,“不行,这里不是西方。” “在这里,亲吻要亲人之间,爱人之间才行。” 凌亦跟他犟,“友人也可以,上面写了。” 凌肆凑过去看,猝不及防就被亲了一口,后者还想再亲,被薛殊晏踹了一脚。 刚进门就遇见这占便宜的糟心事,薛殊晏直接重拳出击,他可不像薛晏犹犹豫豫多般为难。 两人在院子里打得难舍难分,不同程度上落了青紫。 薛殊晏阴沉着一张脸回来,在看到凌肆的时候表情立马变了,眉头拉低,有气无力得靠在少年肩上,“凌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没有,怪我,我没有躲开。” 男人再抬起脸,俨然换了一个人,薛晏拿起桌上的湿纸巾,将少年整张脸都擦了一遍,重新抹上雪花膏,又亲了一口。 “脏死了,那个蠢货,打得好。”薛晏第一次觉得另一个自己也没有那么讨厌。 伤是薛殊晏打的,药是凌肆抹的,原本他不想帮他,但是看到凌亦将那么贵的药膏挤出那么多,伤都还没有好之后,只能帮他。 凌亦一直受着薛晏的死亡视线,心安理得地仰脸。 * 周允恩读完大学之后就在政府部门工作,比较稳定,也有时间接送周知凡。 有时间还会和凌肆薛晏他们聚一下,只不过很难见到就是了。 彭扬和白茹自己开了一家农家乐,生活过得也有滋有味,彭昭安和周知凡还是一个学校的,两个孩子经常两家跑,双方也不会太担心。 * 褚望身边需要保护的人,秘书将名单递给他,这些人都是经过千挑万选出来的。 他在里面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指骨敲了敲桌子,“我记得他不是幕后的吗?” 秘书飞快看了一眼,“是的,您如果有意向我们才会发出邀请。” 褚望拿着印有凌肆照片的简历看了又看,秘书以为他很满意,正打算说什么,纸就被扔进碎纸机。 他嘱咐秘书:“以后也不用。” 凌肆确实有那个实力,但是那张脸太过扎眼,也不适合做这份工作。 估计薛晏也舍不得。 * 又是一个新年,夜晚,郊区上空逐渐升起烟花。 薛晏和凌肆在这里买了房,住腻就来这边休息一下。今年也是为了防凌亦,他可不想随时随地带着一个电灯泡。 院子里有小秋千,吃过年夜饭凌肆就坐在上边休息。薛晏收拾好东西,坐到少年身边,轻声说了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这样重要的时刻,薛殊晏自然不会缺席,不过一瞬,男人的眼眸就变得猩红,抬起少年的下颌,印在唇上。 “新年快乐。”薛殊晏眸光缱绻,眼底闪着细碎的光,侧脸被烟花照得绚烂,“这样你就有两份快乐了。” 第113章 贵族学院f4的炮灰渣a 1 凌亦在那个世界没待多久就被召回了,一直等着004回来,结果三天了对面的门都没开过一次。 无cp部长催他去新的世界,这小子一直不去,找着时间将人逮来办公室做思想工作。 部长说得口干舌燥,背着手走来走去,“祖宗,你业绩还要不要了?之前都好好的,现在怎么消极怠工了?” 凌亦反驳:“我没有,我在等004。” 部长停下脚步,奇怪地盯着他:“你等他做什么?你们又不在一个部门。” “为什么把我召回来?”凌亦黑黢黢的眸子凝着部长,莫名幽怨,“004都可以留在那个世界。” “你任务完成了自然就回来了啊,”部长唾沫横飞,指指点点,“你是在无限流,是和鬼怪,灵异,丧尸打交道的,不是养老一样在和平世界。” “老四不回来你去问他们部长啊,关我什么事?” “不是,你到底为什么不去任务世界?再不去我踹你了啊?” 部长说着说着把自己说气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大瓷缸猛喝水。 凌亦:“004不让我亲,也不亲我。等那个男人死了我就可以亲了。” “噗!”部长一口水喷出,飞溅出一米,脸咳得通红,不可置信指着他,“你,你小子。你再说一遍!?” 凌亦飞快闪到两米开外,避免被水溅到,如他所言又重复了一遍。 部长差点厥过去,猛掐人中,虽然他也是个系统,身体强健得很,但是也经不住这样的刺激。 部长窥屏小世界,自然知道老四在任务世界有个相好,没想到这小子安得是这么个心思。 说他有感情,他又巴不得人家爱人死了,说他没感情,他又觊觎老四。 “不行,我不同意!”部长大手一挥,“你才两千岁,老四才一千岁,你们还是个孩子,你们还有大好的前途,怎么能被感情耽误了呢?” 部长一边摆手一边说:“不行,不行,你赶紧去任务世界吧。” “那你帮我和他说。”凌亦面前已经出现传送通道了,但他死死扒着边缘不松手,眉头皱紧,似乎部长不答应就不去。 “带什么话?” “问什么时候可以亲。” 部长呆住了,什么时候都不可以亲! 他是绝对不可能去问的,丢不起这个统! 传送通道快关闭了,凌亦临走的时候朝部长扔了个东西,部长下意识接住,那个黑粒就嵌进掌心。 “它会监督你。” 凌亦的声音越飘越远,直到完全听不见。 无cp部长脸瞬间黑了,他也是从业绩第一升上来的,自然知道凌亦弄得是个什么玩意。 如果他不说估计这东西就随时随地给他放电,没什么致命影响,但是受着糟心。但只要他按照凌亦所说的做,这个小东西自然会脱落。 这么多年没做任务,被一个后辈给算计了。 反应变慢喽。 部长握了握手指,打开系统查询老四回来的日子。 嘴长在他身上,怎么说还不是由他?凌亦这小崽子也听不出什么不对劲。 * 凌肆刚回来,就被无cp部长给拦住了。 “001让我给你带句话。” 凌肆耐心听着。 “他说什么时候可以亲你。” 话音刚落,部长手心的小黑粒就脱落。部长手指一捻,那小东西就化成灰了。 凌肆眨巴眼,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部长面带微笑,郑重地拍了拍老四的肩膀,“我是说,凌亦他下任务了,我觉得呢,你们还小,不应该过早被感情烦扰。” “哦。”凌肆确认自己没有听错,“001亲过我了,您应该管一下他。” 部长脸上笑容僵住了,声都破音了:“你说什么!?” 凌肆木着脸又重复了一遍,部长伸出手制止他的话,捂着心脏消化这个笑话。 “四啊,这事你可不能告诉你们部长啊。”无cp部长握住004双肩,言辞恳切,“是我的错,一把年纪管不好孩子,你放心,我之后一定给他安排数不清的任务,这样他就没有心情想这些了。” 说完人就风风火火跑了,不过几秒,人影都不见了。 夭寿啊,那个大胡子要是知道估计要把凌亦给劈了。 前几日部长聚会,络腮胡还特意跟所有人提了他部门新来的小系统,每一次评分都是s级。 凌肆看无cp部长走了,自己转身去了002开的小诊所。 002正戴着眼镜看书,一看到是004,从椅子上起身。 “怎么了?又来找我?” 凌肆垂下眼,“我的爱人又走了。” “又?”对于004这奇怪的说法,002有了一个猜想,“你这是每个世界都有一个爱人啊?” 凌肆点点头。 002朝他伸手,“你过来我帮你看看。” 002将一个手环一样的东西戴在少年手上,触摸开关,几秒过后,上面出现了一串数据,“情感开发程度30%”。 002左看右看,惊叹道:“不错啊,我之前怎么没有想到这种办法,谈恋爱还可以帮助系统情感开发。” 这可比什么情感代码好用多了。 他拍拍凌肆的肩,“你爱人不错嘛,看来也是十分爱护你的,不然也接收不到这么多情感。” 凌肆被他拍得肩膀震了震,“嗯,他确实很好。” “别那么伤心,人类寿命多短,你陪了他一整个人生,他也很划算了。”002看凌肆如此低落,试图给他安慰,“你也开发了情感,这不是很好吗?” 002解下少年手上的手环,戴在自己手上。 “情感开发程度50%” “你看,我的都这么低。”002转身回到椅子上,继续看他的书,“人类啊,真是个难懂的生物。” 经他这么一说,凌肆感觉好了一点,确实没有遗憾不是吗。 无论是尊上还是薛晏。 他又去见了络腮胡部长,部长乐呵呵地接待了他,“不错啊,004,有前途。” 部长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下个世界给你个难度低的。” “谢谢部长。”凌肆说,,“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转正?” “下下个世界,”部长转身找东西,一边说,“部长向你保证,像你这样的任务质量,下下个世界一定能转正。” “诶,找到了!”部长从偏僻的角落拿出一本很古老的书,递给他,“这可是我的真传,无论是作为龙傲天还是龙傲天的小弟,一定得把笑容这个东西研究得透透地。为装叉,哦不是,为鼓舞士气添砖加瓦!” “有时候,甚至不需要龙傲天说话,他那势在必得的笑容都能将敌人的精神防线击垮。” “作为龙傲天小弟呢,更是需要对龙傲天谄媚的笑——哦不对,崇拜的笑来表明尊敬。” 差点就露馅了,部长争取稳住,一副看好凌肆的样子,目光殷切。 凌肆拿起那本书,翻开的时候差点被飞起的灰尘呛到。将数据录入系统,然后归还给他. “谢谢部长,我会努力的。” 第114章 贵族学院f4的炮灰渣a 2 舒棠敲了敲婴儿房的门,里面的保姆立马将门打开。 “宝宝,你凌叔叔家的小弟弟出生了,要和妈妈一起去看吗?”舒棠看着坐在地毯上百无聊赖玩着积木的儿子,柔声细语道。 两岁的男孩木着一张脸,将积木搭了一遍又一遍,重复推翻,以此来消磨时间。 舒棠觉得自家孩子就是话太少了,将他抱在怀里,朝男孩软嫩的脸蛋亲了几口,“怎么不和妈妈说话?” 男孩粉雕玉琢,被女人亲了之后脸瞬间爆红,“妈妈,我已经长大了,不要亲我......” 舒棠看着儿子通红的耳朵,被可爱得不行,眼里染上笑意,“哎呀,你才多大就不让妈妈亲了,妈妈好伤心啊......” 说完就假装埋在儿子肩膀啜泣。荣隽多聪明,自然知道舒棠是装的,但是还是笨拙地拍女人的脊背,“妈妈不哭......” “那你去凌叔叔家看小弟弟吗?” 荣隽被舒棠单手抱着,埋在女人怀里,奶声奶气:“去吧。” 舒棠高兴了,抱着儿子起身,她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儿子自闭,但是医生却说是健康的,只是性格不爱说话。 荣家和凌家隔得不远,舒棠抱着荣隽走过去的,路上还不停和儿子说话,小团子只是抱着母亲的脖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了几分钟,终于到凌家了,佣人热情将他们迎进去。 “太太,荣太太来了。” 沈枝意看到好友来了,笑着对她招手:“早上就说要来了,害我等这么久。” 舒棠有些不好意思,“哎呀,这不是给我儿子做思想工作嘛,你也知道,他就是只小倔驴。” 荣隽看了一眼母亲,她明明只和他待了十几分钟,怎么就成他的锅了。 舒棠对他笑笑,又亲了他脸蛋一口。 荣隽捂住她的嘴,不让她亲,脸却悄悄红了。 沈枝意也喜欢这个荣隽这个酷boy,朝他伸手:“来姨姨抱抱。” 荣隽被这些女人抱来抱去,脸上的热度一直不下。舒棠看儿子这个可怜兮兮的样子,捂着嘴偷笑,但还是把他接过来。 回到自己母亲怀里,小团子心里松了一口气,僵直的身体变得柔软。 “小隽不习惯了,咱们去看看小宝宝吧。” 沈枝意带着两人上了楼上婴儿房,里面布置温馨,床正对着的位置有一个营养舱,一个小婴儿在里面安静地睡着。 沈枝意满眼慈爱,敲了敲营养舱的透明上盖,“可爱吧?” “睫毛长,脸圆圆的,好漂亮的宝宝......”舒棠看着营养液中漂浮的小婴儿,不吝赞美,顾及到自己儿子的感受,还特地来了一句,“小隽也帅。” 沈枝意捏了捏荣小团子的脸颊,“还是小隽长得快,都已经这么帅了。” 荣隽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珠直勾勾盯着营养舱里的婴儿,眼睛一眨不眨,都没来得及管旁边的姨姨掐了他的脸。 舒棠看着明显在发呆的儿子,感到新奇,“怎么了宝宝?喜欢弟弟啊?” 荣小团子回神,声音稚嫩,带着莫名的坚定:“喜欢。” 舒棠和沈枝意笑开来,尤其是沈枝意,“小隽这么小就有审美了。” 舒棠也觉得神奇,荣隽平日里对什么不在意的样子。启蒙老师来的第一天就说自己被鄙视了,她家小孩教不了。 有时候拿光脑给他看,小孩还喜欢一点。但是怕伤眼睛,一天看的时间也很少。 舒棠问:“枝意啊,孩子有取名吗?” 沈枝意:“取了,单名肆,潇洒肆意的肆。” 荣隽抱着母亲的手紧了紧,隔着舒棠的手臂扯了扯沈枝意的袖子,“沈阿姨,我可以看看弟弟吗?” 沈枝意不忍心拒绝他,但是凌肆还在睡觉,如果将孩子抱出来,肯定会醒。 “不好意思啊小隽,阿肆还在睡觉。如果你要看的话可以在姨姨家等到他醒,姨姨家有好吃的饭菜,要不要啊?” 沈枝意笑着朝荣小团子伸手,舒棠以为以自己儿子的性格肯定会拒绝,但是荣隽就这样扑过去了,转眼就到了沈枝意怀里。 “那您要说话算话。”荣小团子脸颊鼓起,似乎生怕沈枝意反悔。 “肯定不会啊。”沈枝意蹭蹭他的脸颊,“要不要让妈妈也留下来陪你一起啊?” 荣小团子转过身,拉住舒棠的食指,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妈妈......” 舒棠重新将他抱在怀里,眼神幽怨,嗔怪道:“我还以为你把妈妈忘记了,真的是有了弟弟,忘了母亲。” 荣小团子做了一下心理建设,吧唧一口亲在妈妈脸上,“不会忘了妈妈的。” 舒棠立马笑弯了眼睛,没想到啊,让儿子主动亲她只需要一个小婴儿。 沈枝意带着两人回到客厅,闲聊一些家常。 荣小团子坐在妈妈怀里,听着大人讲话昏昏欲睡,毛绒绒的脑袋一点一点的。他也不想睡,脑海里一直想着看弟弟,但是小孩子的身体容易困,睡意一来,拦也拦不住。 沈枝意无意间瞥到,话音小了下来,眼神示意舒棠。 “要不要先去阿肆那屋里睡睡?”沈枝意小声道。 舒棠原本想直接回去的,但是想着小团子刚刚那个积极的样子,估计是真的很想要看到凌肆,就答应下来。 * 【任务者信息: 姓名:凌肆 年龄:未知(和人类算法不一致) 智力:??? 外表:???(系统无法预测) 身高:50cm(成年体185cm) 体重:3kg(成年体75kg) ……】 凌肆刚醒,发现他说不了话,似乎处在一种液体当中。 看到系统给出的数据,看了看自己胖胖的手,眼里都是茫然。 他这是变成了一个......幼崽? 环视四周,他在一个胶囊样的舱体中,身边围绕的液体似乎是营养液,这是为了模仿母体子宫的环境,为新生儿提供安全感。 他手脚并用,在营养液中浮动,没有固定的点。 与此同时,沈枝意的光脑接收到消息,她一下子起身,“阿肆醒了,咱们去看看。” 第115章 贵族学院f4的炮灰渣a 3 凌肆游着游着在其中找到了一丝趣味。舱门突然被打开了,营养液悉数褪去,他又变成一个干爽的幼崽。 身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凌肆好朝上面望去,就见那里伸出一个头。 荣隽突然就醒了,揉了揉眼睛,手脚并用坐起,第一眼就看到床前的营养舱。 他是在阿肆的房间里。 床有些高,荣小团子并不能直接脚触地,只能抓着被子慢慢滑下去。 走到营养舱前,又发现舱体太高,他有些焦急。环视房间,在窗子边看到了儿童桌椅,勉强能够够到营养舱。 哼哧哼哧搬过来,从黑色小马甲里掏出帕子垫上去,然后踩着按到舱体开关。 由于营养液褪去,漂浮的小婴儿只能躺到底部。荣隽又按了一个按钮,营养舱四周像花瓣一样解体。 小凌肆穿着蓝色婴儿服,胸前有一只小绵羊,双手捏起小拳头抱在胸前,黑亮的眼珠盯着他。 两团子视线相对,皆是愣住。 荣小团子试探性伸手,去碰他的脸,“阿肆。” 凌肆觉得这个小孩有些熟悉,但他遇到的人里没有那么小的。大脑也因为婴儿身体的影响记忆不太好。 “阿肆,可爱。”荣隽又戳了戳他的脸,眼里渐渐浮现笑意。 小孩子表达喜爱最好的方式就是亲吻,荣隽扒着舱体俯下身要去亲弟弟,下一瞬就被人提起。 舒棠看他这么小就站在凳子上,生怕他摔了磕到什么地方,趁其不注意一把抱起。 “宝宝,你怎么能踩小凳子呢,摔伤怎么办?” 沈枝意看到凌肆醒着,舱体完全开启,也吓了一跳,但儿子很乖,没有哭闹,只是睁着眼睛盯着她。 沈枝意心脏顿时变得柔软,轻轻将凌小团子托起,抱在怀里。 后退的时候还踢到那个小凳子,看到上面的帕子,又看了看在舒棠怀里着急的荣隽。 “小隽还会拿帕子垫着,真乖,”沈枝意话音一转,变得严肃起来,“不过没有大人在不能打开营养舱哦,这样很危险。” 荣隽整个团子都萎靡下来,耷拉着耳朵,“对不起,沈阿姨。” “这次就原谅你了,不是要看弟弟吗?” 舒棠看着自己儿子飞速道歉,也不好再说他什么,只是薅了一把他的头发,告诉他以后不能这样。 荣隽挣扎着要下来,第一件事就是亲了凌小团子一口。舒棠和沈枝意都没想到他来这一出,一个捂住了凌小团子的脸,一个捂住了儿子的嘴。 舒棠哭笑不得,“我说他刚刚怎么这么那么着急,原来是要亲小阿肆。哎哟,这给他馋的。” 一边说一边轻轻拍荣隽的嘴。 气氛一下子缓和下来,沈枝意发现阿肆也没哭闹,一双黑黢黢的眼珠盯着荣隽,莫名专注。 沈枝意逗了逗儿子,将他的注意力召回一点,“饿不饿啊,阿肆?” 凌肆张嘴,发出的只是婴儿的呓语,忘记了,人类幼崽最开始是不会说话的。 沈枝意抱着他起身,“我给你去弄点奶来喝。” 荣隽连忙跟上她,到了楼梯口的时候扶着栏杆试探性往下迈,舒棠被扔下,也不着急,慢慢走在他身后,双臂抱胸。 “哎哟,我可不像某些人是个小短腿。” 荣隽原本不想求助母亲的,但是沈枝意径直走向保姆,要将孩子递给他。 他着急了,朝母亲伸出双手,“嗯,妈妈,抱我......” 荣小团子急得在原地跺脚,眼圈微红,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舒棠一下子心软了,将他抱起。 “下次再忘记妈妈,妈妈就直接走了。” “不会不会。”荣小团子说得飞快。 “沈阿姨,我可以抱阿肆吗?”害怕沈枝意担心,荣隽特意解释,“我在沙发上抱。” 沈枝意将凌肆递给保姆的手一顿,和舒棠对视一眼,舒棠点点头:“我在旁边看着。” “那你要抱稳咯。” 沈枝意将儿子小心放到他怀里,教他手如何放,“不要乱动哦,小心弟弟。” 荣小团子全身僵硬,动也不敢动,只是看着精致漂亮的小孩发呆。 * 吃过晚饭,沈枝意挽留他们。 “小隽不是想看弟弟吗,可以留在这里和姨姨睡。” 凌应承亲了亲怀里的儿子,点点头,表示欢迎。 荣隽看了看母亲,心里很想留下来,但这对沈阿姨他们来说很麻烦。 荣小团子抿唇,趴在舒棠怀里,“沈阿姨,我明天再来看阿肆。” “注意安全啊。”沈枝意朝他摆摆手,笑眯眯地,“明天记得来看。” 舒棠朝凌家夫妻点头,抱着儿子走了。 回去的路上,舒棠说:“我还怕你跟他们跑了,也没见你这么喜欢我。” 女人唉声叹气,“真是的,我这个妈妈一点都不讨喜,居然让儿子主动亲我都做不到。” 荣小团子脸上浮起一朵红晕,吧唧一口,“妈妈,你和阿肆我都喜欢。” 亲完就缩在舒棠怀里不动了。 舒棠也不知道自己儿子怎么那么小小就这么有分寸感,但问题他会还是个宝宝,也没人教他这些。 回到家里荣安早早在门口迎他们,接过老婆怀里的团子,捏了捏脸,又捏了捏手。 荣安问:“看到那孩子了?” 舒棠笑着答:“看到了,可爱得紧,和小隽小时候一模一样。” “小隽可喜欢了,孩子刚醒就去亲人家。” 荣安听完有些惊讶,一边往回走一边说,“是嘛?这么喜欢那孩子?” 荣隽听到荣安刻意夹起来的温柔嗓音,一直不适应。 荣安估计也看出儿子对自己的嫌弃,将他交给佣人。 “带小少爷上楼。” “是。”佣人接过荣隽,低头应声。 荣安和舒棠到沙发前坐下。荣安背靠沙发背,双腿交叠,“听说那孩子是个alpha?” 舒棠颔首,“既然小隽也喜欢,不如……” 荣安猛然抬眼,随后眉头紧皱,“凌、荣两家都想要继承人,这就有点难办。” 荣隽也是个小alpha,虽说未来分化的时候也说不定,但分化成其他性别的几率很小。 舒棠:“现在科技那么发达,二十年后的事情二十年后再去管,再不济,找个旁系养在身边。或者二人以后没有缘分,也还有别的选择。” 荣安也在思考,时家和夏家早在上一代就结成姻亲,关系和其他两大世家相比自然非同寻常。 “也要问问儿子的意见吧。”荣安眉头微松。 舒棠努了努嘴,“喏,儿子不是在你旁边吗?” 荣安将二郎腿放下,看向沙发一旁。果不其然,荣小团子换上睡衣,木着一张脸,视线在两人之间逡巡。 “是要定娃娃亲吗?” 荣安将儿子抱到腿上,食指刮了刮他的鼻梁,“你整天看光脑都看这些啊,懂得真多。” “是不是,爸?”小团子声音稚嫩。 荣安和舒棠对视一眼,“也可以这样说。” 舒棠凑到他身边询问他的意见:“宝宝怎么想?不喜欢我们就不去谈……” 舒棠话还没说完,就被荣隽打断,很着急的样子,“我喜欢。” “妈妈什么时候去说?” 第116章 贵族学院f4的炮灰渣a 4 这个世界,凌肆是一个渣男alpha,从小和荣隽定亲。进入埃尔德贵族学院之后遇到了陈记淮,一个特招生贫穷omega。凌肆迷上omega的美貌,强迫人家和自己在一起,渣了荣隽。 但是他和陈记淮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好好珍惜人家,时常对他进行各种言语和肢体侮辱,给omega的身心造成极大伤害。 在这途中,坚韧小白花吸引了各大世家弟子,时家和夏家继承人和凌肆闹掰,连他的未婚夫荣隽也觉得凌肆太过分,和他退婚。 最终,凌肆只能灰溜溜从埃尔德退学,到其他星球上生活。 刚接收到剧情的婴儿凌肆:“......”他的兄弟情都这么短暂的吗? 不死心的凌肆又重新看了一遍,但是那些字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他最后被他的兄弟抛弃了? 所以在这个世界里,他的兄弟全都见色忘义,为了贫困生omega放弃了他。 也不对,好像是他太坏了。 太坏了连兄弟都不待见。看来等退学之后去其他星球一定要善良一点。 怪不得部长说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很简单,因为主要目的不是培养兄弟情而是去为难一个叫陈记淮的omega,连所有的剧情都给好了,他只需要按照剧本来就行。 不过,荣隽....... 他不是第二个世界的吗,怎么会在这里? 是巧合还是....... 怪不得他觉得之前的幼崽很熟悉,原来荣隽小时候长这样。 现在,这个幼崽,正跟着自家父母来凌家提亲。 荣隽一眼就看到了在沈枝意怀里的白面团,走过去扯了扯女人的衣角,“沈阿姨,我可以抱弟弟吗?” “可以啊,你坐沙发上,我把小肆给你抱。”沈枝意低头看了眼荣隽,温声道。 凌应承看到这阵仗,也知道是来谈论正事的,将人带到茶室。 舒棠将手里的礼盒交给沈枝意,温婉漂亮的眉眼弯起,“枝意啊,我们也去楼上,让佣人先看着这里?” 待四个人上楼,荣隽才有机会哄凌肆,抱在手里,捏捏手又亲亲脸。 自始至终木着一张脸,但是动作格外小心。 过了半个小时,两家父母终于从楼上下来。 舒棠手里拿着一个浅绿的祥云玉佩,串了红绳,戴在凌肆身上。 她揉了揉荣隽的头,笑容柔和:“你年纪大点,要保护好阿肆,知道了吗?” 荣隽重重点头,凌肆戴着的玉佩他也有一个,颜色深一点,是一对。 他知道事情谈成了。 “小隽有带孩子的天赋啊,这么长时间阿肆都还是这么乖。”沈枝意倚在凌应承身上,捂着嘴轻笑。 荣安蹲下身,指尖戳了戳孩子的脸颊,“还得是小凌肆,不然谁都不能让这小子上心。” 荣隽皱眉,抱着凌肆远离他,“爸爸,你刚刚抽烟了。” 荣安讪讪收回手,“好好好,爸爸不碰,我的错。” 众人笑开,荣小团子被笑得莫名其妙,凌肆则好奇地眼珠子直转,粉嘟嘟的唇微张,发出婴儿的呓语。 自那之后,荣隽每天都会按时来凌家,为的就是让凌肆熟悉他,幼儿三个月之后会开始认人,他怕来得不积极凌肆不让他抱了。 荣隽不过是个两岁多的孩子,有时候沈枝意怕累着他,让他去一旁休息,他还不愿意,扒着门框不愿意走。 沈枝意只能由他,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奴役小孩子。这也让她看清楚荣隽是真的喜欢凌肆,不是一时兴起,转瞬即逝的新奇。 时间一晃而过,凌肆已经五岁了。 两个小孩在荣家花园里玩耍。荣隽长高了许多,身材清瘦挺拔,穿着黑色及膝背带裤,拿着小绿桶拎来一桶泥土倒在地上。凌肆穿着同样的衣服,坐在地上,手里正扶着一株多肉,另一只小手拿着小锄头挖坑。 “阿肆,我帮你挖。”荣隽蹲下身,接过小团子手里的小锄头。 荣隽在小小的瓷花盆里挖一个洞,又填了一些回去,“你把多肉放进来。” 凌肆拢了拢多肉的根部,完全塞进去,两只小手从旁边扒拉土填坑,最后在表面铺上沙子,拿起浇水壶浇水。 “好了,阿肆,我们种下一棵。” 荣隽又拿来一个小花盆,飞快挖出一个洞。两人重复之前的动作,两棵多肉都栽好了。 “你的生日礼物。”凌肆捧着第一次种好的绿色多肉,递到少年面前,“送你。” 荣隽有些惊讶,眼里迸发出光,双手接过,“谢谢宝宝,我很喜欢。” “不能叫我宝宝,我长大了。”凌肆不赞同地蹙眉,脏兮兮的手指抹了抹脸。 凌小团子白皙精致的脸上瞬间多了些污渍,荣隽一手抱着花盆,一只手将凌肆从地上拉起,“客人们快来了,我带你去换衣服。” 凌肆的事情一直以来都是荣隽一手操办的,荣隽房间的衣柜有一半的衣服都是凌肆的。 洗过澡,荣隽穿着睡袍出来,将凌小团子身上的水汽擦干,从衣柜里找出早已准备好的礼服,帮他穿上。 礼服是一件白色燕尾服,衣领、面襟以及袖口织有繁复漂亮的金丝纹路,穿在凌肆身上衬得他犹如一个小王子。 荣隽蹲下身帮他穿鞋袜,随后起身将人抱下床,“可以先去外面等我。” 凌肆走到门外,佣人给他端来糕点,“凌小少爷,宴会还有一会儿开始,先吃点东西垫垫。” “谢谢。”凌肆坐在餐桌前,捏起一个白玉一样的糕点,塞进嘴里。 别墅上空停泊了很多星船,客人们陆陆续续来了,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坐在大厅的漂亮少年。 也只有这个孩子敢在荣家继承人生日宴会上随心所欲,大吃特吃。 不过人家的身世也决定了他有这个资本。 时桉和夏玙川到了荣家第一时间就是找凌肆,在餐厅看到了正抱着果汁喝的小少年。 两个小团子都与凌肆是同一年出生,平日里关系也比较好。人人都喜欢和长得好看的孩子玩,时桉和夏玙川也不例外。 时桉性子柔和,怜爱地在小伙伴头上揉了揉,“怎么不见荣隽?” 往日里荣隽都和狗一样,占据着凌肆身边的位置,一点都不喜欢他们和凌肆玩。虽然不打断,但总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分走凌肆的注意。 夏玙川一头栗色卷发,一下子抱住凌肆,在他怀里蹭了蹭:“阿肆,我好想你啊,你都不给我打通讯。” “妈妈和荣隽不让我多看光脑。”凌肆被夏玙川飘起的头发弄得痒痒,揉了揉脸。 夏玙川不敢抱怨沈枝意,但对荣隽怨念颇深,嘟起嘴:“都是荣隽,他就跟个独裁者一样。” “说我什么?” 七岁的alpha声音已经开始变化了,夏玙川身形一僵,埋在凌肆怀里。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第117章 贵族学院f4的炮灰渣a 5 时桉笑着和荣隽打招呼,荣隽微微颔首,捏住夏玙川后颈,想要将夏玙川从凌肆怀里拎出来。 “啊,阿肆,他坏。”夏玙川挣扎着,手脚并用扒拉着小伙伴,不想离开,稚嫩的声音控诉身后的大魔王。 荣隽整张脸都黑了,但还是松开了手。 少年一身黑色燕尾服,金丝线交相缠绕,在灯光下犹如流动的线性莹光,低调又矜贵。 心细的时桉发现荣隽身上这件貌似和凌肆穿的一样。 冲击力将凌肆撞得晃荡一下,扶住身旁的桌子,他用糕点转移夏玙川的视线。 “这个很好吃的,你尝尝?” 夏玙川顶着炸毛的栗色卷毛从小伙伴怀里抬头,眼睛水亮,扑上去叼住那一块糕点。 得到吃的,夏玙川也没有那么崩溃了,依言从凌肆怀中起身,顺便蹭了蹭他的脸颊。 “阿肆你真有眼光(嚼嚼嚼)!” 荣隽侧身越过夏玙川,拍了拍凌小团子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整理一下衣服的褶皱,默不作声将碍眼的人挤开。 夏玙川一个踉跄,差点被嘴里的东西呛到,恶狠狠地瞪着荣隽。 看着比他高出整整一个肩膀的少年,夏玙川只好先忍下一口气。等他长大,分化成顶级alpha,就让荣隽抬不起头来! 这样就没有人打扰他和阿肆相处了。 “宴会上有蛋糕,我去给你拿几个好不好?”少年面对凌肆的时候温和地不像话,面容俊美,可见长大之后的风姿。 一听有蛋糕,凌肆眼睛微亮重重点头,理所应当等着荣隽去拿。 “谢谢荣隽。” 过了几秒,少年还是盯着凌肆,似乎在等他说什么。 凌肆脸颊微鼓,缓慢嚼着嘴里的东西,声音有些含糊:“谢谢哥哥。” 荣隽摸了摸他的头发,转身离去。 人一走,夏玙川就恢复了活力,搬个椅子坐在小伙伴身边,“阿肆,你怎么从来都不叫我哥哥?” “我没有哥哥。” 凌肆话说得很无情,但确实是事实,他一直以为只有同一个父母生出的才可以这样叫,但看在荣隽帮他拿东西的份上就叫一下好了。 “那你叫叫我,大一天也是哥哥啊。” 夏玙川拉住小伙伴软软的手,左捏右捏,爱不释手。 时桉也被他们谈论的话题吸引了视线,温和的目光落在凌小团子身上,显然也是很期待。 凌肆:“......”他比他们大多了好吧。 “不叫。” 凌肆把头偏到一边。 夏玙川反复请求了几次,无论怎么哄小伙伴都不答应,气鼓鼓地坐在一边。 肯定是荣隽那个大魔王独裁,不让阿肆这样叫他。 不过一分钟,荣隽就回来了,手里端着一个木质托盘,上面有四个小蛋糕。 将一只小兔和小猫蛋糕放在凌肆面前,剩下两个给时桉和夏玙川。 时桉手里被塞了一个小狗蛋糕,小狗身子是巧克力奶油做的,咧开嘴的大白牙仿佛在嘲讽他。 时桉:“......”应该是错觉吧。 夏玙川有吃的就很高兴,乐呵呵将狗头咬下,糊了满嘴奶油。 荣隽将蛋糕送到凌肆手中,特地嘱咐他:“我去门口迎客,宴会开场就来叫你。少吃点,待会儿还有个大蛋糕。” 荣隽刚离开,凌肆就迫不及待下口。他吃东西的习惯显然比夏玙川好一点,吃完一整个蛋糕,只是嘴角有点白色。 时桉从兜里掏出帕子,轻轻捏着凌肆的下巴,帮他擦干净。 帕子折好又塞回口袋。 凌肆眨了眨眼,时桉好像有洁癖。 他拿出自己的帕子,伸到时桉面前,“我和你换,我帮你洗了。” 时桉没有拒绝,接过帕子,但是他没有将刚刚那块给他,因为他知道洗的肯定是荣隽。 至于回到自己手里的是不是那一块,就不知道了。 夏玙川吃完了,满脸都是奶油,黑白交错,跟个花猫一样。 看到时桉帮凌肆擦嘴,深觉自己受到不公平对待,“时桉,你怎么不帮我擦?” 时桉:“我只有一张帕子,拿你自己的擦。” “对哦。” 夏玙川完全忘记了凌肆刚把帕子给了时桉,“好吧,错怪你了。” 擦完脸,夏玙川还是觉得脸黏糊糊的,扯了扯凌肆的袖子,“阿肆,我想洗脸,你带我去洗手间。” 凌肆已经在吃第二块蛋糕了,想把蛋糕吃完,“就在走廊转角,你自己去。” “不嘛不嘛,我不熟悉这里。”夏玙川小狗一样的眼睛巴巴望着少年,可怜兮兮撒娇。 凌肆只能将蛋糕放下,虽然他不姓荣,但是从小到大住在这里的时间也很长,已经有了主人意识,客人不方便当然要帮忙。 时桉也跟着去了,虽然他不需要上厕所。 路过后院的时候听到一些嘈杂的声音,几个孩子不自觉朝声音传出的方向望去。 “一个佣人的孩子也敢忤逆我,我看你是活腻歪了!”男孩声音嚣张跋扈,虽然稚嫩,但也令人生厌。 另一个小孩带着颤音,“少爷,我会赔你的,我现在带你去休息室。” “你赔得起吗,把他的衣服也给我扒了!”男孩满脸横肉,吐出一口唾沫,恶狠狠指挥身后的小跟班教训地上瘦弱的男孩。 夏玙川想要出声阻止,被时桉拉住。 他摇摇头,“让荣隽来处理好了。” 夏玙川最看不惯小胖子这种人,正义感爆棚,差点撸起袖子冲上去。 听了时桉的话,他也觉得有理,“那我去叫他。” 夏玙川风风火火跑了,凌肆被时桉拉走了。 “我可以去处理。”凌肆不明白为什么时桉声都不出。 时桉神情少有的严肃,“你处理什么,他们人很多的。” 凌肆看了看自己短小的手,有点嫌弃自己,如果变大该多好,就不会有那么多限制。 下一瞬,一双素白漂亮的手盖了上来,指骨修长,是一双适合弹钢琴的手。 时桉握住小伙伴微凉的手,对他笑笑,“发什么呆呢?” “我好小。”凌肆抿唇,脸颊鼓起。 时桉敏锐察觉到小伙伴的情绪,“不小了,专事有专人来做,你负责快快乐乐就好。” 看到神情着急的夏玙川,荣隽第一时间是凌肆出问题了,和自己爸妈说了之后就离开了。 荣安微微颔首,这个儿子他一直不担心,也到了独立处理事情的年纪了,何况这是在自己家中。 刚走到拐角,时桉和凌肆手拉着手走来,荣隽目光短暂落在两个团子交握的手上,捏了捏后者的脸颊,带着无声的亲昵。 “我先去处理,别乱跑。” 第118章 贵族学院f4的炮灰渣a 6 夏玙川任务完成了,又热情高涨去找小伙伴贴贴,拉住了凌肆另一只手。 几家父母陆陆续续赶到,说了些场面话。看到三小只手拉手跟幼儿园春游一样,心照不宣笑了笑,夸了几句。 今日生日宴的主角不在,倒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时桉回答:“隽哥去处理一些事情。” 不管大人们如何虚与委蛇,小孩子们都是真心想在一起玩的。时桉担心凌肆累着,就带他去小沙发前坐。 沈枝意越过人群,看到几个小孩,和他们打招呼,又聊了一会儿,这才来找自家儿子。 “妈妈。” “阿肆,今天有没有乖乖的?” 沈枝意穿着裙子,不方便蹲着,将儿子抱在怀里,也不担心鞋子会弄脏华丽的裙摆。 “小家伙们,一起去玩玩吗?”沈枝意抱着儿子转身,向他们发出邀请。 夏玙川是不想去的,大人们都很无聊,经常说一些听都听不懂的话。 时桉看到自家妈妈朝自己招手,抿了抿唇,起身离开。 夏玙川尔康手:“哎,怎么都走了?” 时母艺术世家出身,父母辈都是国画大家,时母也是早已成名圈内。她一身浅紫色礼裙,双手交叠,高傲得仿佛天鹅,等时桉到自己面前,拉住他的手去交际。 时母嗓音清冷:“今天有吃什么?” 时桉垂下头:“一个蛋糕,隽哥给的。” 时母立马皱起眉头,但思及这是公共场合,面色微缓,“少吃那些东西,不健康。” 时桉低低“嗯”了一声,紧紧跟在他身后。 凌应承远远看到自家老婆孩子,长腿一跨,伸手想要接过儿子,却被妻子虚晃一枪,“哎呀,我一天没见儿子了,我先抱抱。” 凌应承也手痒痒,最终只是揉了揉儿子的头。 夏玙川摸清了卫生间的位置,自己去洗了把脸。 簌簌水声遮掩了龃龉,洗手台上松木香薰没入湿润的空气,带着厚重的意味,令人精神一震。 水龙头一关,训斥的声音就变大了。 “陈记淮,你能不能别给我添乱?这里不是荒星,规矩多得很,你不会可以避开啊!我找到一个工作容易吗?” 男声还在继续,“我还要养你,你让我少操心行不行?” “对不起,爷爷......呜呜呜——” 然后是无止境的,断断续续的抽噎,连哭泣都不敢大声。 夏玙川也没有偷听人谈话的想法,但是他只知道这里有一个洗手间。正准备走的时候里面的人也正好出来,一个微微佝偻着身子的中年beta身后跟着一个瘦弱的小omega。 omega脸上还挂着泪珠,黑黑瘦瘦,衣服灰扑扑的。 两人一眼就看到了夏玙川,中年beta压着omega的肩膀向他问好。 夏玙川对他们没什么兴趣,摆摆手让他们走了。 凌肆转手到了父亲怀里,听他们聊生意聊得昏昏欲睡,本身他不感兴趣,小孩子的容易困,到后面,毛绒绒的头一点一点的。 荣隽站在一旁,捏了捏团子垂下来的手指,将人捏醒了。 凌肆揉了揉眼睛,一睁眼就看到底下的荣隽,目光柔和看着自己。 “等我切完蛋糕就送你去睡觉。” 说完少年就在众人各色的目光中走向宴会中央那个九层高的生日蛋糕。 荣隽个子还需要站在一个凳子上,原本有些滑稽的动作被他游刃有余的表现看上去落落大方。 少年alpha也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第一时间将最顶层的奶油小人递到父母抱着的小人面前。 凌肆有些惊讶他会第一个给自己。不过有蛋糕吃,一点都不困了,挣扎着想要从父亲怀里下地。 这一举动也让宴会在场人看到了荣家对于凌家的重视,对于两家定亲一事的真实性也有了更深的估量。 至少荣家夫妻对于这样的事情乐见其成,笑呵呵地接过儿子递来的第二批次的蛋糕。 凌肆的目光偶然和时桉对上,对方跟在母亲身边,依言对她所介绍的客人微笑,接受夸奖,然后道谢。 时桉下意识对凌小团子露出一个微笑,凌肆扯了扯父亲的袖子,让他帮忙拿着蛋糕,然后哒哒哒跑到时桉身边,牵起他一只手。 “姨姨,我想要时桉陪我。” 时母下意识低头,看到和儿子一般大的小豆丁,她对别人家的孩子都格外宽容。凌肆长得讨喜,还是凌家人,没道理拦着,她露出笑容,松开时桉的手。 时桉拉着凌小团子的手一紧,看向自己的母亲,带着他也不曾察觉的期盼。 “注意安全,不能碰酒水饮料。” “好。” 凌肆接了父亲手里的蛋糕,随手顺了一个勺子,找个没人的角落坐下。 “喏,分你吃。” 金属质感的勺子微凉,时桉微微捏紧,“妈妈不让我吃。” “可是她又不在。” 凌肆不明所以抬头,鼻尖上沾了一点白色奶油。大厅温度比较高,脸颊被熏得白里透红,还有一些在父亲衣服上印下的痕迹。 “生日不吃蛋糕吃什么?”凌肆就着勺子,蛋糕胚和着一半奶油喂到他嘴边。 蛋糕一直在冷柜里,奶油冰冰凉凉,刺得时桉一激灵。 勺子最终还是进了时桉嘴里,两个小豆丁蹲在墙角一人一勺吃得欢快。 时桉没有那么喜欢吃蛋糕,甚至有些讨厌那股甜腻的味道。但是人都一样,对不让做的事情总抱有一种执念。 “好吃吗?” 荣隽给的蛋糕很有分量,分了两份还是吃得很撑,他压低声音问时桉。 时桉毫不犹豫点头:“好吃。” 作为东道主,荣隽没必要亲自去分蛋糕,能让他动手的只有寥寥几个人。 之后就是满场找人。 原本困得不行的人现在直接失去踪影。 除了宴会大厅,荣隽第一时间去的餐厅,果然在墙根的地方看到了两个挨在一起的头,跟做贼一样,谈论也是很小声的。 荣隽:“......” 第119章 贵族学院f4的炮灰渣a 7 荣隽12岁那年第一次分化,顶级alpha,算是众望所归。 众世家的关注点又落到剩余三家上,尤其是和荣家密切相关的凌家。 不负众望,凌肆在12岁那年也分化成了顶级alpha,狠狠打了那些星网上恶意揣测人的脸。 白驹过隙,六年时间一晃而过。 夏末,是埃尔德贵族学院学生入学的日子。 在这里,无论你是多大的家世,在学校都得规规矩矩。这里上课的教授可能是某个星球星长,星际管辖者,甚至是四大家族的人,所以,即便学生想翻出浪花,也得考量一下。 埃尔德贵族学院是世家联手创办的,为各大世家子弟提供进一步教育的地方,又称为“继承者学院”,成绩优异的学院,家族选拔继承者的时候会纳入重要考量。 但为了打破平民对于世家垄断教育的谣传,埃尔德采用校长举荐制,特许其他星球普通平民中成绩优异者进入埃尔德,成为特招生,享受高等教育。 其余人员则进入星际公办学校,毕业后进行分流。 清晨,埃尔德贵族学院上空星船拥挤,空中交警负责疏散堵塞的星船。 其中有三艘异常华丽的星船通过专用航线进入学院,众人的目光不自觉集中到那几艘白金色星船上,似乎在等待里面地人出现。 在埃尔德,除了四大世家,没有人能够开辟专用航线。 最先下来的是栗色卷发的俊美少年,伸了个懒腰之后挥开侍者,去帮旁边的星船开门。 凌肆还未下船,身前扑过来一样身穿蓝色校服的alpha。alpha抱着他蹭蹭,仰起脸,狗狗眼亮晶晶的,“阿肆,想死你了。” 眼前是晃动的蓬松卷发,一掂一掂,漂亮少年手有些痒,最终将乱翘的头发压了下去。 还未说什么,舱门出现一个人影,温润如玉,如松如竹,浅色的眸光温和,带着些无奈:“先去报到,别拖延时间了。” 凌肆推了推夏玙川,眼睫微垂,注视着他,“起了。” 夏玙川离开前猛吸一大口,脸颊上带着蹭出的红痕,“阿肆,你信息素真好闻。” 如果一个凌肆是一个omega,这样的行为无异于耍流氓,但他是alpha,这个假设不成立。 时桉眼皮跳动,拎着卷毛后领,将他提溜出星船。 众人还在疑问为什么先下船的是另一个,中间第二艘星船的主角就出现了。 一时间人群都安静了不少,愣神盯着那个黑发alpha。一样的深蓝色校服,唯一的区别就是胸前紫色的胸章。但是穿在黑发alpha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恍惚间,他们好像见到神秘东方古国的神明。 睫毛的弧度都像是被光影眷顾,燥热的温度都降下去不少。 等众人回过神,三人已经离开了。 报过到,拿到身份卡,三人率先回了公寓。 埃尔德校园面积很大,几乎占据一整个星球,离首都星很近,星船只需要十几分钟。 公寓上下两层,时桉将身份卡放在相应的位置,门自动打开。 上下两层,各配备一个机器人管家。 “欢迎主人,我是管家小艾。” “欢迎主人,我是管家小叶。” 机器人管家光屏上一双白色圆溜溜的大眼睛,人性化眨动,打招呼的同时将三人的信息扫描进去。 夏玙川照着其中一个轻轻踢了一脚,“长得挺胖哈。” 胖乎乎的机器人带动滚轮,移开些许,屏幕上出现愤怒的表情,“小叶不胖,这样设计是为了容纳复杂的线路,降低重心。” “好好好,”夏玙川摸了摸鼻子,小声说:“还不是胖。” 时桉轻叹:“你可真是闲的。” 凌肆双手插兜,长腿一跨,率先上楼。 夏玙川本想反驳时桉,见alpha拔腿离开,只能跟上,“哎哎,阿肆等等我嘛......” 行李有专人送来公寓,收拾好之后,三人准备去吃饭。 机器人给三人建议:“食堂有来自各个星球的特色菜,开学第一天,公寓没有准备食材,无法为主人准备食物。” “小废物。” 夏玙川吐槽,他家里的机器人都可以自己去买菜了。 凌肆特意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得到小卷毛alpha灿烂的笑容。 凌肆心里想的是,夏玙川嘴这么毒,之后发现他的真面目不把他骂死。 夏玙川不知道凌肆为什么看他,但小伙伴注意到自己,他就高兴。亮着眼睛蹭上去,“阿肆,今天吃什么?” “到了再说。” 夏玙川长得显小,下巴尖,但脸颊旁有婴儿肥,眼巴巴盯着人的时候像只小狗,如果身后有尾巴,那一定是往上翘的。 黑发alpha上手捏了捏,是想象中的软。 可爱。 黑发alpha弯了弯眼睛,心中升起一股愉悦。 如果凌肆这个时候回到快穿局,002肯定能够测出他情感开发程度提高了。 得了赏赐的夏玙川尾巴摇得更欢快了,点菜的时候鞍前马后。 时桉将菜单递给凌肆,对夏玙川的行为评价一番:“服务员的活儿都被你抢了。” 夏玙川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以为他嫉妒自己,反呛道:“你也可以去应聘,赚点生活费。” 凌肆没有注意他们说什么,嘴上吸着柠檬水,脑海中翻看着剧情,今天有一个场景,就是他们三人和主角受陈记淮的初遇。 第一次见面不太愉快,最不愉快的对象就是凌肆。 他是那个被汤撒身上的倒霉蛋。 第二个不愉快的就是陈记淮,因为他被追偿了,却赔不起。为了解决困境,只能帮凌肆弄脏的衣服洗了。 没进入埃尔德之前剧情没有开启,凌肆只是看过大致剧情,没有细细考究里面的细节,今天是第一次看。 据人类说,这种剧情叫.......玛丽苏? 第120章 贵族学院f4的炮灰渣a 8 午餐时间,食堂渐渐变得嘈杂,饭菜混杂着油烟味,最容易使人心情烦躁。 吃过饭,三人起身离开,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前方一个身材清瘦的omega被旁边的beta拐了一下,整个人手肘侧翻,手里的托盘刚好避开离他最近的夏玙川,直直朝着三人最中间的alpha来。 夏玙川都来不及反应,瞪大眼睛,手背已经砸到托盘上,但里面的汤汁不可避免的撒了一地。 距离太近了,凌肆不可能避免,胸襟已经被红色的油脂弄得十分狼狈,不过接触片刻微凉的空气,油脂就凝成小块。 空气一瞬间凝滞。 夏玙川爆发今天的第一声嚎叫,对黑发alpha温顺无害的眼眸充满戾气,盯着那个不知死活的omega。 “没长眼睛吗!?” 夏玙川已经动手去解凌肆的衣服,被他按住手臂,眼睫微抬,声音镇静柔和:“别这样,回去再脱。” 且不说凌肆里面只有一件白衬衫,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 时桉目光落在那个泫然欲泣的瘦弱omega身上,那人手足无措站在原地,清秀漂亮的眼睛怯生生地望着这边,等到凌肆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开始低头道歉。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声音也符合常人对于omega的印象,娇弱,柔和。 时桉却第一时间皱起了眉。 “我可以赔你的,”omega垂下头,露出毛绒绒的头顶,瘦弱的肩膀颤抖着,似乎几个alpha即将对他不利。 “谁稀罕你几个钱?耽误人的好心情!赔得起吗?” 夏玙川一生气,红酒味的信息素四溢,处于风暴口的omega备受煎熬,眼红了一圈,咬着下唇。 omega本来就娇弱,更别说承受一个顶级alpha的攻击信息素,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感受到那种压迫感,有些呼吸不畅。 夏玙川说得没错,他确实赔不起,甚至连自己都只有春秋装各一套,是学校免费提供的。 omega绞紧手里的衣摆,忽然想起衣服很贵时又突然松开,暗暗将褶皱抹平了。 “收回来,别乱释放信息素。” 一股温和包容的信息素将带刺的红酒悉数收了回来,众人压在肩上的大山陡然被移开,夏玙川面色稍霁,依他所言。 omega飞速看了中间的黑发alpha,小声说了句感谢,蚊子一般。 “不用赔了,晚上来1号公寓拿去洗了。”扔下一句话,凌肆越过一片狼藉,带着人走了。 “好。”omega弱弱点头,也不管人家看没看见。 一地混乱很快被机器人打扫干净,人群也散开了,只是偶尔投过来的目光带着刺一般,要把omega扎穿。 所有人都在鄙夷这个omega手段低劣,想要引起几位继承人的注意,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做到了。 没有人会愿意承认他们平日里百般牵线搭桥都见不到的人会对这样一个小人物温和以待,报之以最宽容的态度。 他们的目光逡巡在omega脸上,只能给出一句姿色尚佳的评价,最终注意力会落在对方白色的胸章上。 ——特招生。 更是他们眼里飞不进的一粒渺小粉尘。 陈记淮低着头,无视众人的注视,走出食堂。 厚重黑发遮盖下的眼睛弯起狡黠的弧度,红润的唇勾起,慢条斯理掏出纸巾擦拭身上的脏污,脑海里和888对话。 “他怎么不是omega?我感觉他被比我更合适,长得真带感。” 陈记淮装模作样一声轻叹,888直接炸毛,因为它清楚宿主的尿性。 性子恶劣,喜好玩弄别人。 上一个世界就是这样被他玩崩的。 【宿主请认真对待任务,他长得再......也不是任务对象,只是你接近其他三人的一个工具。】 888语气严肃,生怕他再整幺蛾子。 陈记淮语调微扬,安抚888:“别紧张,我一定会遵循人设。” 做一个乖巧可怜的受气包,然后被拯救。 想起后续的剧情,陈记淮已经迫不及待了。 知晓他内心的888:...... 看不出他还有受虐倾向。 ....... 一路上夏玙川都气呼呼的,看上去比凌肆这个衣服报废的人还要生气。 时桉看着想笑,问少年有没有被烫到。 “没有。” 几个人速度越走越快,凌肆不明白他气什么,捏住他的后脖颈,提到面前,“你怎么了?” 夏玙川也不知道自己气什么,大概就是从小到大的玩伴为了一个陌生omega训斥因为生气而不小心释放信息素的自己。 或许都算不上训斥,但他就是难过。 因为气息低迷,alpha头上的小卷毛都没有之前有活力了,软塌塌地趴在头上。 是一只被淋湿的小狗。 后颈有腺体,是其他人都不能触碰的禁地,但是青年不仅碰了,而且还安抚性地又捏又揉,像是对待一只蔫吧的宠物。 后颈的酥麻一直传至后脑,麻了一片,连带着身上也起鸡皮疙瘩。 莫名其妙就被哄好了。 又觉得alpha的手有些凉,扒拉下来塞口袋里。 凌肆有些懵,被带着往前走,又不生气了? 时桉看着两人的互动,眼眸微暗,敛眸跟上两人。 ....... 凌肆将身上的衣服换下来,交给机器人小艾,告诉他晚上将衣服交给一个omega客人。 时桉不明白他的用意,以为真的只是解围之举。 【听到同伴的询问,凌肆双手抱胸,瞥了他一眼,“你不觉得他很有趣吗?”】 凌肆:“......” 第一次见面就被泼了一身汤,哪里有趣了? 凌肆还是照着剧本念了出来,时桉看向他的眼神奇异,似乎是第一次认识他,将人上上下下完全打量了一遍。 温热的掌心覆了上来,时桉语气疑惑:“你发烧了?” 不然为什么要说这么恶心的话。 凌肆:“......” 他也不知道,滴滴响起的光脑解救了他的尴尬处境,他指了指手,示意自己先离开。 时桉看着机器人管家手上的衣服,到底是没动。 第121章 贵族学院f4的炮灰渣a 9 隔离室由特别材质构造而成,有两个信息素稀释器,没有窗户,像一个小箱子,从外面看就是一个普通的房间。 舒棠和荣安暂时搬出去住,在别墅里留下几个beta佣人。荣家继承人一人待在隔离室,独自度过这段难捱的日子。 这个“独自”有待考量,舒棠为了让两人增进一下感情,给他打了通讯,提议让他来别墅。 凌肆对于alpha信息素是否互相排斥有些怀疑,至少在好夏玙川和时桉相处的时候他们不会刻意露出攻击信息素,正常留在身上浅薄的一层不会影响正常社交。 输入密码,门自动弹开。 alpha的信息素犹如海浪汹涌扑来,给人一种窒息感,凌肆不自觉退后一步,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房间很昏暗,大概是没有开灯,为了alpha奇怪的安全感。 就在黑发alpha考虑是否要留下来时,门内蓦地伸出一只清瘦有力的大手,精准找到黑发alpha的手腕,强硬将人拉了进去。 “啪嗒。” 门自动关上。 腰间不轻不重环上手臂,肩上压来一个重量,浓重的海盐信息素将黑发alpha包裹得严严实实,脸颊旁是硬质的发丝,凌肆微微偏头。 舌尖抵了抵微微冒尖的犬齿,青年脸颊鼓起,有些想咬什么东西。 攻击性比凌肆想得要来得快。 “叫我来做什么?”凌肆顿了一下,手就被男人握住,指缝被塞满,十指紧扣,“我现在只想揍你。” 让两个同样强势的alpha待在一片区域,信息素只会让他们互相排斥对方。 空闲的一只手摸了摸后颈,冷杉信息素不受控制外溢,想要占领这片区域。 这种类似于动物标记领地的行为在这个时期格外明显,不过一瞬,仿佛无数透明触手将四处逸散的信息素收回来,一一搅碎。 在意识到这是怀中人的信息素时,身材高大的alpha身形微僵, 亲了亲他的侧颈,闷闷说:“你再放一点,我不动它们。” 凌肆:“.......” 或许在平日里称得上安慰亲昵的动作在被他人信息素包裹的时候意思变得扭曲。 凌肆觉得荣隽在挑衅自己,猛地将人推开,冷杉信息素再度席卷,甚至比之前更甚。 荣隽愣愣站在原地,有些不明白青年的意思,克制着反压的冲动,上前一步,想要解释却无从说起。 说什么? 说想要占有他? 让他完全接纳自己那不可告人的心思? 在医院得知凌肆分化成alpha的时候荣隽是高兴的,在alpha处于绝对高位的社会下,青年具有绝对的优势。 但他也担忧,alpha天生的攻击性和占有欲让两人之后的生活绝对称不上和谐,至少在两个同样等级的alpha面前,绝对压制是不存在的。 他们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他渴望标记,凌肆同样。 唯一能够让一个同等级alpha答应被,,的方法只有完全压制他,简单来说就是凭借战斗。 取而代之是荣隽逐渐变得呼吸困难,指骨捏的咔咔作响,再熟悉的信息素也不能让他抑制本能,或许今天叫凌肆来就是一个错误。 ...... 预料之中的打斗没有发生,alpha只是垂着头站在原地,即便看不清他的表情,凌肆也能感受到他的失落。 原本属于另一个alpha的巢,现在布满了他的信息素。 凌肆怀疑自己太过强势了,将信息素收回一些。 袖口被人轻轻扯了扯,荣隽怕他不乐意,只是用很小的力将他带到一个堆满衣服的地方,看起来很像一个用来休息的软沙发,大到可以躺下两个成年alpha。 荣隽示意他坐下,里面全是海盐信息素,凌肆有些抗拒。 男人只是用一双黑眸望着他,沉默而失落,捏着袖口的手慢慢松开。 一只带有薄茧的手,压在青年后颈,将他带到alpha肩颈。 alpha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撩起颈后碎发。 alpha对同类生来带有攻击性,亲近更是谈不上。 这已经算不上暗示了…… 荣隽眉间出现淡淡的褶皱,按着青年后颈的手收紧,眼底出现水汽。睫毛微颤,一滴水珠从脸颊滑落。 高大alpha呼吸微滞,终于等来青年的回应,闷声闷气道:“可以坐下了吗?” 口腔里是淡淡的血腥味,薄薄的肌肤早已在信息素的作用下愈合,凌肆脑子清醒了不少,以他所言,脱鞋进入那个小窝。 荣隽迫不及待压在他身上,忍着后颈的酸痛,凶狠地吻上去。 这个时期的alpha心思敏感,情绪极易波动,凌肆算是感受到了。 唇上出现一个牙印,alpha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心虚安抚,但是依然痛得凌肆眼角泛泪。 压在他身上的alpha显然比他更疼,睫毛湿润,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砸。 凌肆脸上一片冰凉,微微偏过头避开。 荣隽似乎更生气了,以为凌肆不让他亲,捏着人的下颌,强硬扭了过来,又覆上唇。 ...... 这场泄愤一般的亲吻是荣隽觉得累才终止的,身体的重量完全压在凌肆身上,手臂用力圈紧身下人的腰。 凌肆绷着一张脸,很想踹他一脚,但生生忍了下来。 隔离室又重新挤满海盐信息素,因为临时标记的缘故,青年内心的排斥少了一些。 昏暗的环境容易使人产生困倦。 察觉到身下人很久没有动静,荣隽试探性抬头,发现凌肆已经闭上眼睛,呼吸平稳,其中一只手搭在他腰侧,微微蜷缩。 荣隽眨了眨眼睛,起身去浴室。 毛巾打湿后轻轻在黑发alpha脸上擦拭,然后是手,随后去浴室将自己整理干净,心满意足回到自己的巢,抱着心上人入睡。 第122章 贵族学院f4的炮灰渣a 10 易感期的生活很无聊,不能看光脑,不能联系外界,每天就是待在昏暗的密闭小房间,和alpha朝夕相处。 仗着临时标记,荣隽走到哪跟到哪,连凌肆去拿饭也要跟着,如同一个小尾巴。 凌肆约莫能够察觉到自己和荣隽那点微妙的联系,对于荣隽亲近自己的行为也不再那么抱有敌意。 想让alpha踏足别人的巢穴是不可能的,荣隽软磨硬泡将青年磨进去,当做伴侣藏起来。 易感期的alpha情绪敏感,相应的,也容易犯困。所以荣隽大部分时间是在睡觉,凌肆要么跟着一起睡,要么无聊起身。 偏偏荣隽就跟在凌肆身上安了雷达一样,每当凌肆流露出那种意图,睡在一旁alpha就会睁开眼,用幽幽的黑眸凝着他。 凌肆最开始不懂,后面回想起来很像沈枝意看的那种古地球肥皂剧里面女主看负心汉的眼神。 凌肆:“......”他还没变渣a,就被荣隽预判了。 ....... 埃尔德贵族学院所在星球没有四季,但是为了适应人类身体机能,斥巨资模拟了首都星的同样时间的温度湿度等其他气象数据。 夏末的晚上空气又潮又热,一个黑影在路灯下慢慢划过,径直走向一号公寓。 门铃被按响,不过几秒,门就开了,一个黑白相间的机器人管家划到他面前,手上搭着一件深蓝色的校服。 “正在扫描......” “信息确认。” 屏幕上出现一个大大的绿钩,略显雀跃的声音从机器人管家身上传出:“你是主人要找的omega,主人让我把衣服交给你。” 陈记淮微垂眼皮,将衣服抱在怀里。上面还残留着alpha微弱的信息素味道,以及无间不小心撒上的汤汁。 “谢谢。” 陈记淮刚转身,门内就传来一个命令的声音:“站住!” 夏玙川疑惑这个时候会有谁来,就看到白日里那个碍眼的omega此时正站在公寓门口,怀里抱着一件衣服。 他忽然想起凌肆替omega开脱的话,这个omega还真敢来!? “谁让你动他的衣服的?给我!” 夏玙川做不出直接去别人怀里抢这么没有风度的事,希望这个omega识相点。 显然陈记淮并不懂他的意思,被他大嗓门吓了一跳,肩膀微微抖着,但是却没有将衣服交出去。 “这,这是凌同学让我拿的......” 声音发着颤,脸色苍白,显然被吓得不轻。 夏玙川见不得他这副没用的样子,他又没有动手,也没有释放信息素,这人抖什么,就像他欺负了他一样? “谁要你洗了?你最好现在放下,然后滚远点!” “不,不行......”omega下唇被咬的鲜红,眼里被逼出泪,带着祈求,“夏同学,我,我没有足够的钱赔偿,我会洗干净的......” 时桉正在房间看书,就夏玙川这一惊一乍的性子,想不听见都难。 手按在怒气冲冲的alpha肩上,语气温和又带着一点强硬:“这是阿肆做的决定,你也不想他生气吧。” 夏玙川眼里冒火,但听到时桉的话气歇了一半,不服气道:“他怎么可能因为一个omega就怪我!?” 阿肆虽然看着性子柔和,对于自己认定的事情比较固执,即便不会怪罪夏玙川,但到时候受到不一样对待后爆发的肯定是夏玙川自己。 “虽然不会,但他不喜欢别人不听他的。” 夏玙川唇绷紧,抿成一条直线,看向陈记淮的眼神依旧算不上和善,“你最好明天早上就送来,要是看不到,你知道后果。” 陈记淮如蒙大赦,飞快给两人鞠了一躬,道谢后跑入夜色。 夏玙川啪地关上门,本来因为阿肆去陪荣隽而不好的心情现在更糟了。 时桉给他倒了一杯凉水,“干嘛和一个omega置气,这一点都不像你。” 夏玙川接过,一饮而尽,闻言浓眉蹙起,“就是看他不顺眼,脾气根本压不住。” 他本人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大多数好脸色都用于在凌肆面前装乖讨巧。 时桉:“查一下再说。” 时桉虽然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暂时看不出什么。 凌肆从小到大的玩伴都是经过筛选的,留在他们身边的人不多,比较熟悉的就是三个家族的人。 何况,凌肆不是那种会主动交朋友的。突然对一个omega给予堪称宽容的待遇,明显就不对。 夏玙川想到中午阿肆接那个通讯就来气,“还有那个荣隽,不就是易感期吗?矫情个什么劲,还需要人去陪,不打他就算是好的了。” 荣隽比三人都大两岁,一直扮演着长辈的角色,小时候因为他的不苟言笑很是怕他,但现在发现对方和他们也没什么两样,暗戳戳求关注的样子狗得要死。 “没准你易感期的时候也可以让阿肆陪你。” 时桉眼底含笑,调侃道。 夏玙川转杯子的手一顿,重新接了一杯,一口一口抿着。 夏玙川何尝不想,撇撇嘴:“那个老男人估计要拿着刀在我身后砍。” 老男人荣隽:打了个喷嚏,默默抱紧怀里的人。 时桉转身上楼,笑容微敛。 书桌上的书一眼也看不进去。 这个公寓里,今夜难眠的不止夏玙川一人。 ...... 888见证了宿主眼泪说收就收的奥斯卡演技,又看着他抱着衣服跟痴汉一样,猛吸一口。 且不说衣服穿过了,再者,上面还有中午他亲自泼上去的油渍,这也下得去手? 他突然理解古地球渣男出轨老小三时,那个母亲感受。 888:【宿主,你是一个omega,矜持一点。】 陈记淮微顿,从衣服里抬头,将额前的头发分开,吹着凉风,“我怎么不矜持了,我又没有追到他家里去?” 不过,刚刚居然没有见到那人,还是有些失望的。 【渣a是要对你虐身虐心的,你别那么恋爱脑。】 一语中的。 陈记淮意味不明哼哼,在夜色里显得格外诡异。有人经过时他就会低下头,任由垂下的头发遮挡神色。 “我,恋爱脑?” 888连忙摆手,生怕他把任务搞砸了,【没有,我判断失误。】 你只是有点变态而已。 哪家omega会抱着沾有alpha信息素的衣服闻来闻去,又不是筑巢期? 第123章 贵族学院f4的炮灰渣a 11 暖黄色的小夜灯照着相拥的两个alpha,凌肆被荣隽按在怀里,动也不能动。 眼前是alpha黑色的睡衣布料,侧身的动作让他的身材更有看点,但凌肆显然没有那个审美,他只觉得周围的信息素浓度似乎又上升了,脸颊渐渐泛起红晕。 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荣隽终于睡醒了,第一时间给了怀中人一个吻,下一瞬就被捂住嘴。 “不准亲我,再亲就打你。” 身侧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凌肆双腿被强硬箍住。alpha将捂住他嘴的手拿下来,帮他握成拳,按在自己脸颊一侧,“打了我再亲。” 凌肆捏住男人的脸颊,使劲往外扯,男人忍痛皱眉,但没有说什么,一只手掰过青年下颌,叼住他的唇。 津液交换的声音在密闭的小空间里格外明显,alpha得寸进尺,手往青年衣摆里探,将人捏得直哼哼。 凌肆眼睛张大,捏着男人脸的手微微松开,变成掐他的腰。 alpha闷哼一声,松开他的唇,凌肆也察觉到某样东西的苏醒。 凌肆:“......禽兽。” “对,我是。” 声音有些闷,alpha将头埋在青年肩颈,说话的热气打在锁骨,汗毛根根竖起。 凌肆又去捏他的脸,这人看着哪哪都硬,但是脸是软的,跟个面团子一样,好捏。 荣隽得了巧,又开始卖乖,仰着脸,任他捏,狭长凌厉的眼眸微眯,一派享受的神情,像只被安抚的狮子。 撑着手臂起身,借着灯光,凌肆这才发现荣隽窝里的衣服有些熟悉。 因为他和荣隽的衣服一直是成双买的,所以凌肆也不确定,直到他发现一条深蓝色的丝巾。 这是他生日的时候礼服上搭配的,这是唯一和荣隽不同的东西,结果男人告诉他丢了。 可是男人口中丢了的东西现在出现在他所筑的巢中。 荣隽看着青年两根手指拎着的东西,手快出残影,一下子帮东西藏到身后,用无辜的眼神看他。 凌肆急于求证什么东西,只是定定地看了他几秒,随手拿起一件衬衫展开。 他和荣隽身形相仿,衣服也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是袖口绣的字,是他们各自的名。 他翻开袖子,借着灯光仔细看的时候一只手捂住了袖子。荣隽微微撑起身,逼近他,跪在他身前,比青年高出一截,居高临下望着他。 “就是你的,阿肆,不用看。”荣隽尾指勾住他的手,眸光从微阖的眼睫落下,带着莫名的认真和丝丝不易察觉的哀求,“我重新再给你买好不好?” 凌肆:“你......太不要脸了。” “嗯,我不要脸。”荣隽跪坐下来,和他平视,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蹭过青年的脸颊,“可是阿肆,没有这些我就会把你抓回来,日日夜夜......” 凌肆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被他理所应当的语气气到,双手抱胸,哼了一声。 荣隽去抱他,低低道歉,又答应重新给他买更多,附加一个月的小蛋糕,才将人哄好了。 凌肆起身穿衣服,将睡衣褪下,开始套衬衫,一边问:“第几日了,你的易感期应该快度过了吧。” “最后一天了,你可以去上学了。”荣隽站在他身后,帮他整理后领,面前闪过大片冷白,眼神逐渐深沉。 “一直没有信号,夏玙川估计连我通讯都打炸了。”凌肆低头,戳了戳光脑,看着上面零信号嘟囔。 荣隽手指一顿,低下头亲了亲他的后颈,“提他做什么?” 凌肆想起夏玙川那张可爱的脸,有些高兴,没有察觉身后alpha语气的异样,“因为他最容易炸毛。” 看着青年愉悦的神情,荣隽不免想起他之前呆呆愣愣的样子,什么都不懂,随时随地担心被骗。 荣隽找不出形容词,大概就是不像人,没有人情味,冷漠又天真。 如今的凌肆被养得很好,有了自己的趣味,高兴的时候会笑,生气的时候会躲他,,看到可爱的事物会禁不住逗弄...... 就是如此他也担心,担心他被别人拐走。 “去吧,我明天就回学校。” 凌肆点点头,换上自己的衣服,推开门走出去。 “凌少爷,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beta佣人一见人从隔离室出来,就迎了上来,请他去餐厅。 星船已经在外面候着了,凌肆拿着早餐,一边走一边挑挑拣拣回了几条消息。 夏玙川最话痨,每天从早上发到晚上,平均每天几十条,凌肆大致扫了一眼,都是一些他多想他,吐槽那个omega一直没有把衣服送来。 每次问到都是说快了快了。 凌肆这才想起陈记淮,给心腹发了条消息,让人象征性查一下。虽然他都了解,但这是剧情流程。 ...... 在埃尔德入校必须要穿校服,但是凌肆的衣服明显还在陈记淮那里,新定做的还没有到,只能被扣一分。 计分的alpha被身旁的同学扯了一下,眼神示意他还是算了。 这人和会长的合照都一直摆在办公桌上,何况是凌家的人,想不认识都难。 alpha推了推眼镜,将写上的名字划掉,让开面前的路。 凌肆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又不记了,但他赶着去上早课,说了句感谢,越过几人走了。 待人走后,同学撞了那个戴眼镜的alpha一下,语气调侃:“凌肆你都认不出来,那张脸总能感冒吧,你还真是铁面无私。” 有些人语气已经开始酸了,“人家还乖乖站在原地等你记完。” alpha被众人说的脸红,看着纸上的名字,又回想起刚刚青年微微垂下的眸,神情无害。 “对不起,我下次一定认出。”他和众人道歉。 “还想有下次,美得你。”同伴轻轻推搡了他一下,打破他的幻想。 ...... 第一节课,教室里人坐的很满,凌肆扫了一圈,只发现零星几个位置。 夏玙川盯着门口,在凌肆发消息和他说今天要来上课的时候他就早早帮人站好了座。 凌肆看到中间走廊上的夏玙川,神情激动地和他招手,额前的卷发一晃一晃的。 坐下后,凌肆顺势将包放在旁边空出的座位上,从里面掏出两个三明治,问:“你们吃早餐吗?” 时桉就在夏玙川边上,从卷毛手里接过,然后塞包里,刚刚才吃过,肯定吃不下。 夏玙川趁着老师还没来,直接撕开就吃,佝着背,做贼一样。 “还有几分钟,不用着急。”凌肆怕他噎着,给人递了瓶水。 上课铃声一响,有人踩着铃声进教室,后面就是今天上课的老教授。 凌肆抬眼一看,就见一个omega弯着腰从他身旁跑过,坐到了走廊另一边的空缺位置上。 视线相对,omega飞快移开视线,从包里掏出课本。 凌肆视线往下移,白色袋子里俨然就是他的校服。 第124章 贵族学院f4的炮灰渣a 12 课间,夏玙川正和凌肆说着话,课桌旁站了一个不识趣的人。 omega垂着头,不敢打断他们,在alpha望过来的时候才将手里的白色袋子挡在脸前。 语气飞快,很是紧张的样子:“凌同学,你的衣服已经洗好了。” 众人的目光若有若无往这边传,放在omega身上简直要将他烧出一个洞。陈记淮百般不自在,终于在他脸颊红成虾子的时候,alpha纡尊降贵拿走了他手里的袋子,声音柔和向他道谢。 一时间,陈记淮感觉身上的目光更多了。 “加个联系方式吗,同学?” 陈记淮差点就走了,一只瘦白的手伸到面前,手背上隐隐能看到青色脉络,蓝色的光脑处于息屏状态。 “好、好。”陈记淮抿唇,伸出手和对方的光脑一碰,信息录入,成功加上好友。 加好友的时候手臂难免会碰上,omega指尖微蜷,划过alpha手背,修剪干净的指甲还是在上面留下一点红色痕迹,在一片白色中格外显眼。 陈记淮几乎是脑子晕乎回到自己座位上的,光脑上联系人那一栏出现一个红点,点开后是一个草莓蛋糕的头像,倒是看不出一点alpha的强势在里面。 夏玙川瞪了那个omega一眼,估计站在这里就等着阿肆主动加他了吧。阿肆刚开口,手就迫不及待伸上来了。 “干嘛加一个特招生,你就不怕他对你有其他想法?”夏玙川也无法过多干涉凌肆,只是面露不满。 阿肆一直傻乎乎的,如果不是他们一直护着,估计一个小蛋糕就被骗走了。 凌肆眼神奇怪,主角受能对一个渣a有什么想法,主要是他对别人有想法。一想到要骗自己从小到大的兄弟,凌肆心里压力还是蛮大的。 加好友只是第一步,后续他还要拿着陈记淮的贫穷家世,生病的爷爷威胁人和他搞地下恋情呢。 想什么来什么,心腹已经将陈记淮的基本信息发到他光脑上了。 夏玙川眼睛亮亮,凑到他面前,“阿肆,你不要和他来往好不好?” “好。” 骗你的。 夏玙川不知闻到什么味道,皱起鼻子,“谁的信息素,这么难闻?” 凌肆抬起手闻了闻,能发现一点浅淡的海盐信息素的味道。虽然是干净的衣服,但是在隔离室待久了难免会沾上一点。 “应该是荣隽的。” 夏玙川就知道,表情嫌恶,从兜里掏出一瓶信息素除味剂,围着凌肆上上下下喷了个遍,再凑近去闻,这下只有冷杉信息素了。 夏玙川为自己的行为解释:“易感期的信息素怎么能带出来?万一引发躁动怎么办?” 在一旁将两人对话悉数听入耳的时桉:“......”以他所看,暴动的只有夏玙川一个。 凌肆再想说什么,上课铃声已经响了,教授重新回到课堂。 只能薅一把卷毛,专心听课。 ...... 埃尔德水课的学生不在少数,特别是遇到这种事情,自然喜欢私下讨论,一个个低头用光脑发着消息。 陈记淮飞快看了一眼右前方认真听课的青年,又想起他刚刚的眼神,没有特别的意味,黑眸透亮,没有攻击性,任由他人随意解读。 如果是演的,那么陈记淮也要说一句演技真好,怪不得原主会在这上面栽跟头。 即便觉得凌肆不是真心待他,两人没有以后,但心里还是会对这样的人抱有幻想。 “儿子,怎么一点儿也看不出渣男是有那种变态嗜好的样子?” 888:【不知。】 888:【我不是你儿子。】 “哦,也对,那种人往常都是隐藏很好的样子。至于是不是真的有,马上就可以验证了。” “这么说,我还有些期待。” 888保持沉默,陈记淮是那种别人刺他一剑都会觉得痛爽了的人,所以它才给他选了这个世界。 只要不出问题,基本能够成功。 不过888有些疑惑,这个渣a之前长这么好看的吗,还如此受欢迎? 陈记淮出神之际,手上的光脑震动一下,是一个陌生人的消息,隔空投送过来的。 ——他主动加你,你很得意吧。 ——一身穷酸样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后面附带一个巨大的小丑表情包,表情狰狞,拿着刀突然蹦出来,刀尖上流着血。 陈记淮嗤笑一声,关闭光脑。 比他还要神经。 ...... 剧情比陈记淮所想的进行得要快,这不,才几日,就有人主动联系他了。 那个人语气神秘,带着高高在上的不屑,能给他生病的爷爷接到首都星,安排一个好的医院。 这个诱惑对于处于急需钱的陈记淮来说确实很大,学校发的补助全都投进陈爷爷的治疗当中了,但是依旧没有任何起色。 荒星医疗条件虽差,但是能以最少的钱吊住陈爷爷的性命。陈记淮和陈爷爷都知道继续在医院不过是一个安慰。 按照陈记淮的人设,即便是欺骗他也会去的。 ...... 心腹以为自家少爷让查的只是一个在学校冒犯他的人,这样不起眼的人暗中解决掉就行了,但是凌肆下一句所发的信息却让他傻眼了。 ——将他带到首都星市里的别墅里。 那里是凌肆的私有财产,凌父凌母基本不会过问。 事情似乎朝着不对劲的方向发展了。 陈记淮怯生生坐在咖啡店里,喝着自己不喜欢的咖啡,对面的西装男一脸冷峻,像打量物品一样将他全身上下扫射了个遍。 心腹对于陈记淮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小家子气的omega,勉强有一张看得过去的脸蛋,但是不足以有让自家少爷心动的本事。 凌肆自己就长着一张足以让众人追捧的脸。 莫非是厌烦了和荣家继承人的aa联姻,所以想要找点新鲜感? 切入正题,心腹收回神,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份协议,推到omega面前,“协议期间,我家少爷会全权负责你爷爷的治疗费用,至于你有额外的需求,也可以提出来。” 可男人的样子分明在说,你最好识相点。 陈记淮保持着震惊的样子,眉头紧皱,眼神中有屈辱,不忿,还有.....妥协。 爷爷虽然一直很凶,但从小到大就没有亏待过他。在平均年龄达到两百岁的星际,七十岁显然还是壮年时期,但他早因为操劳变得疲惫苍老。 陈记淮只有他了。 哪怕多活一段时间,少受一点罪也好。 凌氏有着最强大的法务团队,这份协议凭他一个初入学院的学生根本看不出任何问题。 他没有第一时间签协议,将协议压在手肘下,“冒昧问一下,你家少爷是?” 心腹一张冷脸,皱眉就显得很凶,陈记淮抿唇,也意识到对方是在嫌自己问东问西。 称呼是少爷,至少年轻吧...... 陈记淮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没有眨眼睛,凭借着惯性将名字签在那一栏,飞快拿袖子揽了一下眼泪。 心腹看到桌上砸下的水珠,心想自己也没有欺负他吧。 第125章 贵族学院f4的炮灰渣a 13 新学期总有各种各样的社团活动,从教学楼到宿舍的一条林荫大道上宣传单铺天盖地乱飞。没走几步路就是一个社团,大家都在新同学面前展示社团的本事,招新纳新。 凌肆已经投了学生会的宣传部的报名表,其他社团没有特别感兴趣的,只是为了解闷来这里逛一下。 夏玙川原本是陪凌肆来逛的,结果自己怀里被塞了一大堆单子,后面挑挑拣拣留下一个舞蹈社和摇滚社的问卷。 小卷毛从小就喜欢音乐,家里对这方面也特意培养过,选这两个社团凌肆也理解。何况夏家大部分产业都和文娱有关,之后夏玙川毕业后也有进军娱乐圈的想法。 “阿肆,来舞蹈社吗,我可以教你跳舞,我很厉害的。”夏玙川说完就在原地比划了几下,虽然凌肆看不出什么名堂,但是这样的动作在夏玙川做来就赏心悦目。 但凌肆还是拒绝了,“不想。” “好吧。” 夏玙川也不勉强,拉着他继续看,争取能够找到凌肆感兴趣的。 陪着逛的都比凌肆这个先提出想法的积极。 时桉也早早提交了学生会秘书部的报名表,途中又拿了小提琴和钢琴社的问卷,毕竟这是从小练到大的。 夏玙川看到一个动漫社,拿起单子朝后面的时桉晃了晃,“哎,你想加入这个吗?” 社员看有希望,十分热情给几人介绍起来,时桉捏着海报看了几秒,重新放回桌子上。 “不想加。” 夏玙川挡着嘴和凌肆耳语:“我之前还在他房间里看到漫画书呢,就装吧他。” 凌肆看了一眼时桉,没想到时桉这样正经的人居然会喜欢漫画。 凌肆看着径直往前走的人,朝夏玙川道:“精力都是有限的,他都选了两个了,那你怎么不选那个武术社,你不是很喜欢吗?” 夏玙川立刻瘪嘴,委屈巴巴:“你总有一套反驳我的。” “哪有?”凌肆摸了摸鼻子。 ...... 面试的时候,凌肆遇到了陈记淮,对方似乎很紧张,隔着一个人排在他后边。 对方修整了一下厚厚的刘海,将其分成两撮,更多的头发梳整到后边,额前大概是拿吹风机吹过,看上去清爽又干净,将那张漂亮的脸极大程度地彰显出来。 陈记淮似乎刚看到他,抿唇一笑,并没有出声。 凌肆微微颔首,听到叫号后打开门走进去。 面试官除了荣隽他谁也不认识,大家脸上都带着笑容,看到他的时候眼睛一亮。 荣隽一直低头看着什么,直到旁边的alpha拿手肘拐了他一下,他才抬起头,没有丝毫意外的神情。 语气冷淡,双手交握放在身前,“三分钟的自我陈述。” 学生会的人没少听这位会长提起过他的小学弟,连办公桌上都摆放着和人家的合照,照片中两人略显青涩,看向镜头的时候带出些微笑意。 可不像现在这样铁面无私的样子。 荣隽前段时间易感期请假,刚回来几日,有人甚至大胆猜测不会是因为没去陪生气了之类的。 三分钟很快过去,荣隽再次抬起头,手上拿着一支笔,漫不经心敲着桌子:“你选择宣传部的原因是什么?” 凌肆:总不能说因为主角受也在这里吧。 “比较喜欢这类工作。” “什么工作?” 面试官暗戳戳觑这位会长的神色,人家都还没进来就开始拷打人家做什么工作了? 凌肆从网上搜罗了一堆专业词汇,面试官不自觉点头,觉得学生会的高大上了不少。 大家都很满意,一看就是专门准备过的。 荣隽眉尾一扬,这位学弟背书倒是挺快的。 荣隽转过头问其他面试官:“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为了流程,大家询问了一些易回答的问题,就让他过关了。 待青年alpha离开,所有人都抬笔在意见栏写下自己的看法,荣隽直接打了一个钩,然后最边上的面试官拿着名单继续叫下一位面试者。 排在自己前一位的面试者已经进去了,关门的时间有些过于长,面前带过一抹木质的香气,让陈记淮迷蒙的脑子都清醒了不少。 “不用紧张,很快的。” alpha留了一句话就离开了,陈记淮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了,那话好像是对自己说的。 十分钟过后,陈记淮听到自己的名字,推开门走进去。 面试的过程很顺畅,唯一的印象就是坐在正中间的会长有些咄咄逼人。能坐上会长的位置,问题也是十分犀利的。 荣隽直接指出他不适合来宣传部,以他的性格,去秘书处会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alpha会长问他是否要调剂,这样还有进入秘书处的希望,如果坚持留在宣传部,极有可能被更有实力的竞争者挤下去。 陈记淮摇摇头,他也不是非要留在学生会,之所以选择宣传部不过是因为兴趣使然,进不了就进不了了。 荣隽扫了他一眼,在意见栏写下几个字。 他记性向来很好,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omega使夏玙川暴跳如雷,尽失风度,甚至不惜给他这个最讨厌的老男人发消息,让他留意这个问题。 单凭一面,荣隽看不出这人有什么特别之处。来自荒星的贫穷omega,有着一张我见犹怜的脸蛋,有些小家子气,万分紧张地等着面试官的宣判。 边上拿点名册的同学看到陈记淮还等在那里,提醒道:“过几日才会出结果,面试已经结束了,可以回去等通知。” ...... 学生会办公楼的走廊是复古构造,古色古香,连接两栋楼,边上种了一棵柳树,风吹过的时候枝丫会伸到走廊里。 陈记淮低头走路,听到前方一点谈话声,想着要不要换条路走。 夏玙川坐在石椅上,一只手搭着后边的木质围栏,百无聊赖地刷着星网,,时不时和身旁的黑发alpha来一句抱怨。 “你说秘书处的面试怎么就那么慢?” 红漆的柱子背后传来一个声音,舒倘,清泠,犹如早春山涧初融的溪水,令人心神一震。 “或许是在等会长呢?毕竟荣隽只有一个。” 夏玙川撇撇嘴,“全学生会就等着一个会长了,副会长吃白饭的?” “一个面试至于吗?” 凌肆看他也是眉眼烦躁,眉骨处的皮肤都压出褶皱,想必是一刻也等不了了,“等不及就给时桉发个消息先去吃饭吧。” “你和我一起?”夏玙川将伸直的右手放下,按在膝上,看起来乖巧无比。 “我等他。” 夏玙川刚想翻白眼,余光就看到一个唯唯诺诺准备遁走的身影,大声叫住他的名字:“诶,那个叫陈记淮的!你过来一下。” 第126章 贵族学院f4的炮灰渣a 14 陈记淮背影一僵,不敢忤逆他的话,只能低着头走到两人面前。 夏玙川看他头都要插地里的,语气强硬:“抬起头来,这里又没人欺负你,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给谁看?” 陈记淮飞快瞄了一眼靠着柱子一言不发的黑发alpha,“没,没有,我只是习惯了。” “为难他做什么?”凌肆换了个动作,衣料摩擦的声音传入omega耳朵,莫名使人紧张。 夏玙川看陈记淮胆小如鼠的样子,面露不屑,有些不服气地反驳:“我又没怎么他,这都算为难?” “你和他认识?叫过来有事就说,万一别人有急事呢?” alpha对陈记淮过分的关注和维护引起了夏玙川的怀疑,他挡在两人面前,一边脸颊鼓起,“阿肆,你不会喜欢他吧?” 夏玙川不可置信的样子让凌肆更加肯定了对方应该对主角受开始有一点点关注,他摇摇头,说:“没有。” 夏玙川的话让陈记淮也不自觉竖起耳朵,想听青年会怎么回答,毕竟一开始陈记淮也不知道渣a的真实面目,对于他在学校对自己的帮助还心怀感激,甚至有一点小小的心动。 只是后面发生的事情让他对于这个alpha的滤镜破碎。 答案在意料之中,陈记淮耳尖微红,下唇被抿出一点白色的痕迹,“那个夏同学,凌同学只是看我可怜帮助我而已,你不要误会。” 夏玙川转身,眼神不善凝着他,“你可以走了,不要做多余的事。” 后半句显而易见的威胁让瘦弱的omega抖了抖肩膀,低着头转身离开,步伐飞快,好像后面有什么猛兽在追他。 走出两人视线范围之内,陈记淮才开始放慢脚步,询问脑海的系统:“第一次是在明晚吗?” 【是的。】 888应该是在查询,停顿了几秒才回复。 刚回答完,陈记淮的光脑就收到一条新消息,是那个冷峻的西装男人,他家少爷明晚要见自己,让陈记淮收拾好了提前去,不要迟到。 那天协议签完之后,西装男就给了他一把钥匙,说之后会将地址发给他,让他随时待命。 明天刚好是周五,晚上没有课。 看来那个alpha将他的课表都查清楚了。 ...... 夜晚的首都星带着些许凉意,六点钟,整个星球都还没有暗的迹象。 陈记淮打车到别墅区,门卫看了眼他的卡和钥匙就放他进去了,那个揶揄奇异的眼神直到进了屋子他都还记得。 别墅很空,看上去不常有人烟的样子,但是经常有人打扫,所以看上去很干净。 往里走是宽大的客厅,从这里就能看到外面的游泳池,陈记淮在桌子上看到一张纸。 ——洗澡。 指腹溢出的些微汗渍弄皱了纸条,陈记淮现在才有一种感觉他是被明码标价的,报酬是陈爷爷的医疗费。 omega僵直着身体走进浴室,脑子里胡思乱想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 ...... 凌肆到别墅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别墅没有开灯,一片昏暗,往里走进能够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 他将外套脱下,搭在沙发上,慢慢走上楼。 客卧的一个小衣柜里藏着游戏所需要的东西,大多数凌肆都不认识,这些都是凌肆依据剧情需要找人定做的。 对方对这一方面很熟悉,凌肆稍微一描述他就懂了,不过几日就寄来了。 今天应该只是开始,顾及到omega的身体,以及游戏的可持续性,今天上演的都是不痛不痒的东西。 饶是如此,凌肆也不懂人类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癖好,怪不得能够称为渣a,对一个omega如此残暴。 这样想着,门被敲响的声音打断了alpha的思绪。 “进。” ...... 【alpha转过身,眉目冷淡,看到身后柜子里的东西,omega脸整个白了,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他不明白,明明白日里还温柔和煦的人夜晚就像变了一个人。 眼尾下垂,带出点凉薄的意味。 看到omega踯躅不前,alpha居高临下命令道:“把衣服脱了。” omega僵着身子,慢慢走到屋子里,细瘦的手指解开腰间的带子...... alpha从柜子里挑出一样,看着面前漂亮可怜的omega,露出自己本来的面目。 omega有些难堪地咬住唇,花了很大的毅力才不让自己叫出声,身上火辣辣的疼痛昭示着他所经历的事情。 同时又松了一口气,至少,不是那种事情。】 凌肆有些后悔看这段剧情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和沐浴露的橙花香气交织,诡异又糜艳。 陈记淮肩膀微颤,脸色发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喉咙时不时溢出一声痛呼, 凌肆:“......”感觉名声受损,好像又是自己做的事。 “你可以走了。” 淡淡扔下一句话,凌肆转身进了浴室,将手中的东西扔到客卧浴缸中,放水冲洗。 陈记淮唇色苍白,拉起堆在腰间的浴袍,起身的时候晃了一下,稳住身子朝门外走去。 ‘梆’ 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拉回了凌肆的思绪,他从浴室里探出头,就见半开的门口躺着一个白色的人影。 888已经在系统里尖叫了。 【宿主,你装什么晕?你要回去啊,不然怎么让别人察觉到蛛丝马迹!?】 陈记淮哼笑,“别担心,就是查证一些事情。” 【那也没有跟着剧情来啊。】 “放心,我有数。” 陈记淮都已经躺地上了,888不可能还让他起来,只能静观其变。 凌肆关了水,走到门口,看着地上状似昏迷的人。 他已经手下留情了啊,明明都是根据剧情一丝不差的力度,怎么可能晕倒? 不会是要讹他吧? 凌肆又看了一会儿,没有看出什么,手搭在主角受脉搏上。 确实是晕了。 空间里的888瞪大双眼,眼看着他们口中的渣a将宿主抱起,特意避着伤口,带去了主卧。 888风中凌乱了。 渣a拿出药箱将宿主背后可怖的伤口消毒上药,手法娴熟到像一个惯犯。 第127章 贵族学院f4的炮灰渣a 15 陈记淮第二日是在医院醒的,昨天晚上装着装着就睡着了。 没办法,alpha涂药的手法就和按摩一样,他对疼痛感知少,那点疼就像在给他挠痒痒。 陈记淮眼前是一个透明盖子,他整个人处在一个治疗舱当中,周围温度适宜,让人舒服得想伸懒腰,他戳了戳那个盖子,问: “888,你说他为什么要帮我上药?” 888经历了一个晚上的惊心动魄,语气有些木然:【大概是怕你死了。】 “如果不上药,还能体验一会儿。”陈记淮一副可惜的语气,让888想要出系统空间给他一个大逼斗。 还给你打爽了是吧? 他就知道,这人不但不会觉得难受,还觉得很爽,甚至兴奋激动。 它阴阳怪气说道:【是啊,如果宿主不执意更改剧情,不仅可以多享受一下,还能避免去惩罚世界呢。】 陈记淮哽住,“下次肯定不会了,不就是装虚弱吗?” 【你在谁面前装?装到凌肆面前你清纯小白花的形象就不保了。】 “去时桉面前装吧,”陈记淮向888展示光脑收到的一条消息,“喏,你看。” 上面显示他通过面试,但是宣传部已经招满了人,很有可能会被调剂到秘书部,时桉就在那个部门。 888爆发尖锐的爆鸣声,陈记淮感觉自己微薄的神经即将被挑断,“闭嘴。” 【剧情又偏移了一点,陈记淮,再不努力你就要去惩罚世界了!】 那里没有系统,没有剧情,全靠宿主自己摸索,如果不能通过,就会一直留在那里。 “嗡” 光脑震动一下,陈记淮和888看到了紧接着上面一条通知的消息。 由于宣传部欲录取的某个同学放弃了名额,于是陈记淮又被调剂了回来。 888:......真是该死的好运。 这至少给了888一点安慰,宿主太爱作死,系统每天跟着担惊受怕。 陈记淮所住的医院刚好是陈爷爷所在的,他顺道去看了陈爷爷一眼,老人还在睡觉,营养舱维持着他的生命。 陈记淮没有进去,只站在病房外看了一会儿。 他正出神,光脑的震动又打断了他。 他的账户里突然多了十万星币。 omega扯开嘴角,这是陈爷爷工作十几年才能赚到的钱,他一晚上就拿到了。 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心酸,屈辱,委屈......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让他分不清真正使他落泪的究竟是哪一种。 肩上忽然搭了一只手,身后传来一点冷淡的木质味道。这个味道他昨晚在别墅闻到,就在那个客房中。 alpha同往日截然不同的神情,冷漠到可怕。腕骨微凸,冷白的肤色和极致的黑交织,融出一种欲。 陈记淮不会形容,像是初秋天气转凉后拂过肌肤的风,能够激起皮肤的微小颗粒。 察觉到掌下肩膀僵住,凌肆给他披了一件外套,微微弯下腰,以陈记淮的余光,能够看到青年流畅漂亮的下颌线条。 alpha声音很轻,轻到只有陈记淮能够听见:“你想让人知道我苛待你吗?” 只是一句话,陈记淮睫毛乱颤,后背似乎出现一点刺痛。 但事实,他的伤早已经好了。 omega唇抿成一条直线,微微低下头,嗫嚅:“不,不是的......” 连声音都是颤的,可怜得不行。 肩上很有质感的外套似乎变成枷锁,紧紧束缚他,让他喘不过气。 陈记淮大脑一片空白,被青年alpha以绝对掌控的姿势带回了病房。 医生和护士很快涌了进来,好像治疗舱里的人生了什么重病。 所有人都在摆弄昂贵的医疗器械,陈记淮微微偏头,蓝色隔帘被拉起的一瞬,他看到alpha的眼神。 他懂了他的意思,只有绝对的健康才能让人抓不到把柄。 ...... 凌肆回到凌家的时候荣隽正坐在客厅里和凌应承说着什么,两人都第一时间发现凌肆。 荣隽看了他几秒,收回视线,“叔叔,那我和凌肆先上楼。” “去吧。”凌应承摆摆手,也不用过多交代,两人的关系已经用不着客套了,他问凌肆,“吃过早餐了吗?” 荣隽起身,转头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望不出什么情绪,但凌肆莫名觉得他就是想问关于陈记淮的事。 凌肆点点头:“吃过了。”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凌肆让他随便找个地方坐。 荣隽坐在窗边的一个椅子上,双手交叠,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夏玙川见凌肆一下课就不见人,发消息也不回,就差直接来凌家找人了。 然后就是荣隽的光脑被轰炸。 “市区。” “做什么?” 凌肆给他倒了一杯水,“休息一下。一周的课程结束了,懒得赶回来,就近住下了,刚好那边很久没去了。” 天衣无缝。 凌家和荣家都在首都星东面,离埃尔德确实有一段距离。 “这么懒?以后放学和我一起。”荣隽看着小学生一样站在面前的alpha,捏了捏他的尾指,逐渐上移,缓慢而暧昧地摩挲带着银色尾戒的指根。 “你学生会的事情多,不也是今天早上才回来的?”凌肆为了遮掩过去,自然一直关注荣隽的动向,包括时桉和夏玙川,确保他们不会撞上。 荣隽搂住青年腰的手一顿,眼皮上抬,好奇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凌肆微微弯腰,食指点在alpha眼下的位置,稍微用了点力,一股微小的酸痛传来。 “黑眼圈。”凌肆抿唇笑了一下,黑眸如有光晕流转,“要在这里睡一觉吗?” “为什么不是我找了你一个晚上?” 凌肆晃了晃手上的光脑,调侃他:“找一个晚上,消息也不来一条,我又不是被绑架了。” 荣隽捂住他的嘴,神情有些严肃,“可不能这样说。” “好了,去睡一觉吧。”凌肆直起身,拉起他往床边带。 荣隽将外套搭在床尾,睡下的时候拉住青年的手臂,“陪我一起睡怎么样?” “我休息得可比你好,”凌肆抽回手,将被角拉严实,拿起遥控器关好帘子,房间里逐渐变得晦暗,“还有事情要做。” “去修剪一下我养的花。” 第128章 贵族学院f4的炮灰渣a 16 早上十点,气温逐渐升高,栗发卷毛alpha就看着小伙伴顶着大太阳,拿着剪刀,十分精细地修剪着玫瑰花枝。 “阿肆,你都不理我……”alpha委屈巴巴的声音从光脑里传来,他现在只是成像的虚影,也碰不到他。 刀口一合,红色的玫瑰就从根茎那里断开,凌肆招手让他过来,夏玙川心中莫名紧张,总感觉剪得好像不是花。 身下一紧。 “那个,阿肆,好香啊,你怎么把它剪下来了?”在可见范围内,夏玙川都是可以活动的,所以他想都没想就站到凌肆身后,打着哈哈。 “因为它挡着其他的嫩芽生长了。” 凌肆将花往后一递,夏玙川没察觉出问题,伸出两指接住,花枝直接从虚影穿过,摔在地上。 花瓣零落,犹如夏玙川破碎的一颗心。 他呜哇一声,仿佛要哭出来,“阿肆,我以后再也不窥探你的踪迹了......我错了......” 最开始是假哭,到后面反而越想越伤心,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眼睛通红像个兔子。 凌肆也没想惹哭他,隔着十万八千里,也不能帮他擦眼泪,“我又没怪你,你哭这么大声。” “都怪荣隽,如果不是他一直跟狗一样围在你身边,我也不会这样的方式来找你......” 哭着哭着还要拿红彤彤的眼睛小心觑凌肆的神色,再把小伙伴的手拉进手里,继续哭。 虽然碰不到,但是装装样子还是可以的。 凌肆掏出帕子,这才想起夏玙川不在他面前,又收了回去,“怎么还怪起他来了?” 夏玙川终于哭够了,或许觉得丢脸,脸颊和耳朵红了一片,嘟囔道:“就是怪他......我晚上要来找你玩,谁也不准拦着。” 凌肆哭笑不得,“腿长在你身上,我怎么拦着你?” “你也不准拦,沈阿姨最喜欢我。”现在还将沈枝意搬出来了,是铁了心要来。 往日也不是不让夏玙川来,而是凌肆长时间都和荣隽在一起,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荣家,夏玙川如果要来找他,一定要经过荣隽。 如果凌肆想要自作主张,或者回自己家等小伙伴,荣隽虽然嘴上不说,但会气好长时间。 至于生气的样子,就是话变多,这儿也挑刺那儿也挑刺。 夏玙川原本就是一点就炸的性子,两人待在一起凌肆就是冰火两重天。 久而久之,夏玙川就在线上轰炸凌肆,邀请他打游戏什么的。 荣隽唯一的应对方式就是让他少玩光脑。 ...... 挂断通讯,凌肆若有所察,抬头一看,他房间的位置,窗帘被拉开一个小口,alpha侧身朝楼下望着,看不清神情。 凌肆朝他摆摆手,大声道:“睡醒了?” 下一瞬,窗帘微动,alpha的身影消失不见。 光脑传来震动,心腹发来一条消息。 ——陈已经送回学校了。 荣隽洗了把脸,额前的头发湿润,睫毛又黑又浓,眼眶有些红,和凌肆一起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一把剪刀。 “需要剪哪朵?我帮你。” 凌肆将地上散落的花枝尸体捡起,在他面前晃了晃,“已经剪好了,如果它再长歪,可能需要连根拔了。” 荣隽睫毛微垂,上面还有一些小水珠,阳光在眼下打下一片浓重的阴翳。他接过青年手里被踩了一脚的花枝,扔到垃圾桶里,“剪了就行,不好看我重新帮你栽。” “谢谢哥哥。”凌肆将他手里的剪刀收回来和自己的一起,全部塞回工具箱内。 荣隽低低“嗯”了一声,嘴角抿出一点笑意,跟在黑发alpha身后进入别墅。 ....... 荣隽在厨房准备晚饭,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只要有空都会让凌肆吃上他做的饭。 “下个周部门聚餐,你去吗?” 荣隽手上摘着菜,一边询问旁边青年的意见。 凌肆将洗手池里的水放了,“欢迎新成员的?” 荣隽:“对。” 凌肆擦干手:“去吧。” “地点暂时定在市中心的嘉华酒店,之后可能还有一些娱乐活动。” 手上的水珠被柔软的毛巾一一吸走,凌肆手一顿,将毛巾放下,“玩得晚的话去我那里住住,刚好带一点人气。” 荣隽点点头,“应该会有一些同学留下来,如果不够就在酒店开几个房间。” “行。” ...... 夏玙川第一次吃上荣隽做的饭,觉得地位都上升了一点,缠着要去凌肆房间看看。 凌肆拗不过他,只能和他一起上去,荣隽面无表情跟着。 沈枝意和凌应承挤眉弄眼,儿子挺受欢迎的啊。 凌应承端起茶喝了一口,笑着摇摇头,依他所看,夏家这小子指定对阿肆有点意思,不然也不会那么殷勤。 早上的时候在院子里哭得老大声了,他想听不见都不行。 凌肆让他们随便找个地方坐,给他们倒了杯水。 夏玙川好奇地四处张望,他之前也一直来,凌肆老是在荣家,就在房间里等着沈阿姨去将阿肆带回来。 房间布局没多大改变,就是从之前的小配置变成了大配置。 这样性冷淡的配色总觉得和荣隽更搭,阿肆都被老男人带坏了。 他打开投影,从柜子里翻出一点零食,塞到他们怀里,在两人中间的羊绒地毯上坐下,“看电影吧。” 凌肆都坐地上了,他们也不好意思在椅子上端着,夏玙川自然地靠着凌肆坐下,荣隽眉头轻蹙,提了一下裤腿,准备坐下。 凌肆将电影调出来,房间陡然变得昏暗,右手边挨了一个大火炉,左手边是一个冰柜。 察觉到荣隽的不自在,凌肆微微偏过头,“柜子里有睡衣,换上再来看。” 青年虽然是朝他说话,但是脸依然面对着墙壁,莹光为他镀上一层圣洁,目光下移,唇瓣饱满红润,荣隽神色一怔,“好。” 两人说话没有避着夏玙川,他自然听得到,耳朵微动,戳了戳黑发alpha的手臂,“阿肆,我也想换,不舒服。” 荣隽穿的是正装,自然动作不方便。 凌肆打量一下小卷毛,复古红色卫衣加上破洞牛仔裤,右耳耳垂黑曜石耳钉熠熠生辉,哪里不舒服了? 如果不答应难免有偏袒的嫌疑,为了一碗水端平,凌肆可谓是煞费苦心,希望以后夏玙川骂他的时候轻一点。 凌肆从衣柜里找到一套没有拆过包装的,“这件,我没有穿过。” 荣隽拿着自己的睡衣,死亡视线时不时朝夏玙川扫过,后者丝毫不慌,挑衅反望,大义凛然地将睡衣推了回去。 “没事,阿肆穿过的也没关系。” 睡衣都被荣隽捏皱了,他挡住青年alpha再找的手,和青年迷茫的视线对上,“让他穿我的吧,反正我在这里也不止一套睡衣。” “既然小夏不介意你,想必也是不介意我的。” 夏玙川:“......”tm的他介意死了! 第129章 贵族学院f4的炮灰渣a 17 时桉以为纪检部会有很多人报名,但事实上学院里哪家不是有钱有势,大家都怕得罪人,所以只有少数几个人报名,后面招不到人,时桉就去凑数了。 一来就有一个小组长当着,负责每周一学院各个方面的纪律检查。 旁边同学递来一张纸,“上面就是今早仪表不合格的同学。” 时桉下意识道谢,偏过头才发现这好像是夏玙川很反感的那个omega,捏着纸的手一顿,状似不经意问道:“周五那天你没在宿舍,去哪里了?” 留宿在学校的学生宿管每晚都会去点名,确保他们的安全。 时桉值班的时候宿管就打通讯进来说联系不到一个叫陈记淮的学生。 说是检查,但实际上学院里绝大部分人都会回家,久而久之,就变成一个形式,宿管也不是很在意。 陈记淮和他对视上眼,小声道:“我就是出去吃了个饭,回来的时候校门就关了,然后在外面过了一夜。” 时桉眉目微敛,也不知道信了没,面容俊雅温和:“注意安全,表格我已经收到了。” 这是让他离开的意思,陈记淮垂着头走了出去,顺便带上门。 时桉眼眸微冷,昨天阿肆刚好也没回家。 是巧合吗? 埃尔德校区占据了一整个星球,附近基本没什么可以下落的酒店,离得最近的就是首都星,以陈记淮的消费水平,能够开得起一晚上的房吗? 尤其是在他爷爷急需医药费的情况下。 医药费...... 时桉想到什么,拿起光脑给一个全黑的头像发了一条消息。 ——查查陈记淮爷爷所在的医院。 ——收到。 时桉看着名单上的几个名字,拇指和食指互相摩挲。 希望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 陈记淮觉得自己真是倒霉,散步的路上都能遇到那三个alpha,转身就准备遁了。 “诶,那个叫陈记淮的,你过来一下。” 台词都不带换的。 夏玙川眼睛尖,一眼就看到准备换一条路走的陈记淮。omega脸上一白,站在原地,也不往他们那里走。 所幸凌肆他们的方向是朝着他来的,三步两步就走到他面前。 “有什么事吗,夏同学?” 陈记淮不敢看中间那位身姿卓越的黑发alpha,努力把视线集中在面前性子恶劣的夏玙川身上。 “干嘛这么看我?搞得我欺负你一样。”那可怜的小眼神,怎么不让人多想? 青年的视线落在他身上,omega可以清楚感知到,明明没有什么恶意,但陈记淮身形僵住,大脑一片空白。 现在是白天,他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的。 alpha都格外珍惜自己的羽毛,不会将那种事情大肆宣扬,起码到目前为止陈记淮对凌肆的印象是这样的。 荣隽看了陈记淮几秒,视线又落到凌肆身上,四目相对,青年似乎在疑惑为什么要看着他。 荣隽一直有一种感觉,面前的omega似乎是害怕凌肆的,眼神慌乱,都避开了他身旁这人。 凌肆不明白夏玙川的恶趣味,“你次次都叫他,又什么事都不说。” 清越好听的嗓音灌入耳朵,omega猛地抓住衣角,手指不安地搅动,荣隽视线下移,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夏玙川扫视陈记淮,咧开嘴笑了:“哦,就是觉得他挺搞笑的,跟只猫一样,什么都还没做他就应激了。” 陈记淮抬眼看了一眼夏玙川,倏地低头,嗫嚅道:“我可以走了吗?” “走吧。”凌肆扬了扬下巴,手搭在夏玙川肩上,拐着他越过omega。 荣隽落后一步,微微颔首跟上两人。 ...... “你看,荣隽已经开始怀疑了。”陈记淮双手插兜,慢悠悠在林荫道上走着,完全没有之前的拘谨紧张的样子。 【宿主继续努力!】888声音雀跃。 ....... 【陈记淮恨不得立马离开这里,走得太快,没有注意周围的环境,结果越走越偏。 这里逐渐没了人烟,omega打开光脑,正准备导航,肩上搭了一只手。 那一瞬,omega呼吸骤停。 修长有力的指骨微屈,捏住omega瘦削的肩,陈记淮呼吸急促,目光集中在身侧那张脸上,过分漂亮,也令他恐惧。 脑子里叫嚣着逃跑,脚就像被灌注了水泥,寸步难移。 “今晚来公寓。” 声音冷沉,不是商量,是命令。 不一样的地点让omega脸白如纸,他知道公寓是什么地方,那里还住着其他人! “可以换个地方吗?有其他人......”omega第一次主动握住alpha的手,仰起脸,眼睫上挂着水珠,“我怕......” alpha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将omega的手掰开,“不行哦,没有商量的余地。” 脑子“嗡”地一声,陈记淮恨不得马上晕倒,但是过于紧张的情绪让肾上腺素急速飙升,让他处于一种十分清醒的状态。 他怎么办? 被发现该怎么办......】 陈记淮咬着手指,不让自己哭出声,眼红了一圈,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脑子里全想的都是要被人发现了。 【回神,不用演了,人已经走了。】888打了个响指,将人从那种情绪中拉出来。 陈记淮表情一收,一脸无语,眼神有些不耐,“你怎么总是破坏气氛?” 888毫不留情拆穿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摸人手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再给我装!】 “宿主就不能有自己对美的追求了吗?” 陈记淮回想起那只手的触感,温凉,细腻,指尖泛着淡淡的粉色.....一看就让人食欲大增。 【变态!】 888有点心疼那个渣a了,摊上这么一个宿主。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陈记淮安慰它,“我又不做什么,还不能幻想了?” 【那你倒是把我屏蔽了,别让我知道你想什么啊!】 它一个没有知觉的系统都觉得毛骨悚然,后背发凉。偏生他和宿主的精神联系能让它知道他在想什么,哔了狗了。 ...... 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从林间洒下的阳光,装点着此时此景。 脱离剧情,凌肆偶尔感到惬意,空气都是温暖的。 走出小道,不远处的假山旁站着一个alpha,没有穿外套,白色里衬彰显出清瘦的身形,似乎察觉到青年的视线,不经意往这边看。 alpha身形一动,长腿往这边迈,迎面的风将他额前的黑发吹散,扬起一圈光晕。 时桉和他面对面站着,葱郁的林子里似乎闪过一个身影,收回视线,看着眼前的青年,“怎么走这里来了?” “看到一个朋友,打了招呼。”凌肆肩膀一歪,挡住他探寻的目光,“人已经走了,别看了。” “你有什么朋友是我不能知道的吗?”时桉眼睫微垂,看着凌肆胸前的紫色胸针出神。 凌肆看他头发挡住眼睛,指尖将头发别到一边,语气平稳:“网友,有机会介绍给你们认识。” 时桉点点头,和他并排走着,脸上看不出情绪。 “我记得你家不是有一个基金吗?专门援助荒星贫困户的。”时桉状似不经意提起。 凌肆“嗯”了一声,偏头看他,“你想问什么?” “你和陈记淮关系怎么样?” 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凌肆眼眸一动,“还行。” 时桉紧紧盯着青年的神色,“我听说他爷爷生了重病,符合援助条件吗?” “这要看是什么样的情况了,还需要具体评定。” 时桉肯定起了疑心,不然也不会突然提起陈记淮的爷爷。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凌肆给陈爷爷垫付的医药费就是从基金账户上走的,但是现在要他再评估一次,肯定就暴露了。 时桉只是“嗯”了一声,似乎只是一时兴起提起了一个学校里和他并不亲近的特招生。 时桉又想起他让人查到的事,陈记淮的爷爷几日前从荒星突然转到首都星的一个私立医院,拥有最好的医疗团队。而这个医院,正好是凌氏旗下的,算是凌肆本人一个不太起眼的资产。 一般情况下,时桉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瞒着凌肆去调查他。他一直对凌肆有着莫名的信任感,似乎他的圈子只会围绕着他们。 但是上周突然有一次没回家,三人都乱作一团,即便最终查到凌肆所在的位置,却谁都没有勇气找上去。 因为通过监控,他们看到不久前刚进去的一个omega,仅仅是一个背影,时桉就认出来了,这是一开始在食堂冒冒失失将汤弄撒的那个omega。 他柔弱,漂亮,符合一个alpha对于伴侣的完美期待。 时桉一直心细,在食堂就发现了异样,青年的目光停留在omega身上格外长。 如果只是大发善心不想怪罪,完全用不着让人来公寓再将衣服拿去洗了。 时桉手碰到青年的手,最终只是扯住他的袖子,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加快步伐,“快走吧,他们都在等你吃饭。” 宽敞的林荫道上,两个身形高大,俊美温雅的alpha一前一后走着,成了别人眼中的一道风景。 继承人到哪里都不缺关注,有人甚至偷偷拿光脑拍下这一幕,捂着嘴和同伴讨论,面上激动不已。 ....... 凌肆老远就看到荣隽和夏玙川,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看不清神情。 察觉到他的视线,两人一齐抬起头,朝他们走来,三个人呈包围之势,犹如鬣狗,占据着青年身边的位置。 晚上有一个慈善拍卖会,凌肆一向对这种活动不感兴趣,时桉和夏玙川一起去,荣隽则是有学生会的其他事情。 荣隽问他:“来学生会吗?帮我做一点事情。” alpha低头搅着碗里的汤,确认温度适宜后递给身旁的凌肆。 凌肆喝了一口鸡汤,胃里逐渐泛上暖意,“需要我做什么?” “一些活动策划的审核。” 都是部门交上来的材料,只需要看看是否可行就行。 实际上就是想让凌肆在他身边,要做的事情并不多,到时候两人可以一起回去。 荣隽想得很好,但是凌肆拒绝了,“我想睡觉,昨天晚上打了一夜游戏。” 同样打游戏的还有荣隽和夏玙川,但是两人都还有其他事情,没时间睡觉。 “行,不要关光脑,不然找不到你。”荣隽只是看了他一眼,倒没有多坚持。 昨天晚上只有时桉缺席,一方面他要练琴,一方面他也不喜欢打游戏。时家继承人,很少对这么一件事情这么不精通,甚至可以说烂。 夏玙川老是拿这种事情嘲笑他,嚣张至极。 四人待在一起,时桉就在一旁看书。 “可以将拍卖品发给你,有喜欢的我们可以帮你拍。”时桉将剥好的虾放在他碗里,一边说。 ....... 陈记淮去看了一眼陈爷爷,老爷子情况好了一点,白日有一段时间是清醒的,说不了话,一直用一种十分悲伤的眼神望着他。 因为陈爷爷知道凭陈记淮自己,根本无法负担这样的医疗条件。 陈记淮看到陈爷爷苍白发紫的嘴唇微动,似乎说着什么,凑近一点,能勉强听清一些字眼。 “走......走!” 陈记淮握住老人抖动的手,和他解释:“爷爷,等你病治好了,我们就回荒星。” “这是凌氏基金会的拨款,他们一直援助荒星的一些人,只要符合条件就能申请。” 陈爷爷挣扎的动作小了点,但是仍旧将信将疑。他苦了一辈子,即便那些权贵有这样的好心,但是这样的病房和服务也是他们负担不起的。 在他意识里,他的孙子一定和那些人交易了什么。 老人布满皱纹的眼角渗出一滴泪,死死握着陈记淮的手不放,手心的厚茧将omega细腻的皮肤划红。 陈记淮低着头,任由他握着,不知在想什么。 第130章 贵族学院f4的炮灰渣a 18 夜色,公寓里,alpha倚在吧台上,手里摇晃着一杯红酒,醇香醉人的气息从杯口溢出。 门铃响起,略有些急促,可以看得出外面客人有些急切的心情。 小艾将影像投到凌肆光脑,上面有两个按钮,是否开门。 凌肆放下手臂,似乎刻意晾着门外的人。又响起门铃,三声。 小艾接到指令,将大门打开,陈记淮踌躇不前,事先扫视一下客厅,没有发现其他人。 直到身后的门关上,omega才看到吧台前斜倚的alpha,一双长腿交叠,黑色真丝睡衣包裹着清瘦漂亮的躯体。 “过来。”凌肆朝他招了招手。 陈记淮垂着头,有些不知所措,一走近,alpha身上木质一样的香气涌入鼻尖,omega试探性抬起头,下一瞬,下颌就被抬起。 温柔却带着强势的意味,带着甜味的红酒悉数灌入口腔,陈记淮被呛得直咳嗽,后背覆上一只手,轻轻拍着,似乎他不是导致omega咳嗽的罪魁祸首。 【omega咳得弯下腰,夏末的夜晚温度适宜,alpha指腹微凉的温度透过一层衣服传进。 察觉到肩胛骨狎昵的摩挲,陈记淮身形一僵,不敢去看alpha的神情。 “跟我上来。” alpha冷冷发话,率先一步上楼。 看到房间内的景象,陈记淮瞳孔微微放大,心里的慌乱达到顶峰。 衬衫上还有红色的酒渍,黏糊冰凉,omega僵直着身体,慢慢走了进去。】 “嗡” 光脑传来一声震动,凌肆脸上带着被打扰的不虞,看了眼提示消息。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凌肆垂眸看着一身狼狈的陈记淮,有些不耐烦道:“自己去治疗舱里,没有我叫你不要随便出来。” omega脸色发白,唇被咬的血红,起身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在敲门的前一刻关闭舱门。 摆放的东西并不多,被子一拉完全盖住,青年alpha起身去开门。 是荣隽。 “怎么这么久才开门?”荣隽余光朝青年房里看去,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空气倒有一股烧焦的味道。 有点像蜡烛。 凌肆双手抱胸站在门口,将里面的景象挡了个严实,眉眼拉低,语气不悦:“我记得我说过我在睡觉。” 荣隽下意识收回视线,第一时间道歉,双手已经抱上青年的腰,“我发现你最近对我戾气很重,我有哪里惹你生气了吗?” 凌肆一愣,神色些微缓和,“我不需要你时时刻刻跟着,荣隽,我已经十九岁了。” 荣隽倏地松开手,抬眼看他,似乎有些难以接受,“我没有过多干预你的意思,但是你......” “但是?”凌肆没有听到后边的话。 荣隽脑子里一瞬间掠过很多想法,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说什么呢? 说青年时时刻刻都在被人觊觎,无论是上辈子还是现在。青年的家世为他增加了一层保障,这层保障也不会消失,但他就是接受不了那些人无聊且可耻的臆想。 这些年他听到的恶心的话绝对不算少,明里暗里,他都帮凌肆挡了回去。 他不敢想象倘若他置之不理会是什么样的景象,源源不断的骚扰?还是让青年竖起尖刺,拒绝所有人的靠近? “你总是不太让人放心。” 一不注意,荣隽扯着青年的手腕将他拉进屋内,凌肆下意识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治疗舱,和他一起摔在床上。 显然,他忘了被子下的一些东西,背部猝然被硌到,疼的他蹙起眉。 荣隽以为摔到他了,朝他身下探去,却摸到一个硬质的东西。 凌肆陡然握住他的手,神情欲言又止,脸颊泛起红晕,“你,不要随便乱摸......” alpha从来没有见过凌肆脸红过,除了被自己亲的时候会眼角泛红。 这是第一次。 荣隽顺势将手拿出来,将人反手扣住,“我碰什么了?” 敏锐察觉到气氛不对劲,凌肆试图和他讲道理,“出去再说,别在房间里。” “你喜欢在外边?”荣隽目光奇异。 凌肆有些懵,“什么?” 荣隽可不管这些,拉着他起身,有些急促的样子。 但他没有凌肆那么不拘小节,在客厅还是容易被突然回来的夏玙川和时桉看到。于是他将青年拉去自己房间。 屋内窗帘被全部拉起,光线昏暗,荣隽一把将青年按在门上,精准找到他的唇。 凌肆从头到尾都是懵的,连那个omega还在自己屋里都忘记了,alpha炙热的呼吸打在脸颊,空气逐渐变得潮热粘稠。 到后面,舌尖都麻了,荣隽才放过他。吻隐隐有往下的趋势,衬衫扣子被崩掉几颗,露出白皙的胸膛。 青年的身材很好,腹部覆盖一层薄薄的肌理,线条流畅自然,一个滚烫的吻落在上面,身下人不自觉抖了抖。 荣隽呼吸粗重,差点失了理智,侧头吻了吻青年的侧颈,“怕你受伤,下次。需要我帮你解决一下吗?” alpha的生理构造和omega不同,情事一方面不是很顺利,荣隽需要完全准备好才敢动他。 凌肆手搭在alpha肩上,平复呼吸,感受着指腹粗粝的触感,眉间出现褶皱,“你,就不能轻一点吗?” 荣隽手僵住,亲了亲他,以作安抚,声音沙哑不自然:“抱歉。” ...... 整理干净出来,荣隽打开床头灯,一边问:“在我这里睡吗?” “不了,下一次吧。” 荣隽抓住他的手,漫不经心地揉捏,“我可以理解为是一种邀请吗?” 他们从小睡到大,从荣隽第一次易感期开始,他们就分开了,两人的信息素老是互相排斥,这样也睡不着。 但这算是什么邀请? “你说是就是吧。”凌肆抽出手,转身离去。 荣隽心情却很好,“我会好好准备的。” 显然两人的理解出现了误差,凌肆所说的睡觉就是被子一拉,灯一关,醒来就是第二天。荣隽所以为的就是两个人一起熬夜,然后相拥入睡。 凌肆回到自己房间,陈记淮还在治疗舱里,闭着眼睛,皱着眉,脸色恢复如常,似乎是睡着了。 凌肆:? 他还真敢睡啊。 第131章 贵族学院f4的炮灰渣a 19 凌肆在纠结是把他送走还是让他继续在这里睡着。荣隽在家里,两个人走路的脚步声肯定是不一样的。 思来想去,还是算了,这已经够折磨人的了。 陈记淮被888吵得直皱眉,治疗舱外还站着凌肆,稍微有一点小动作都会被发现。 不过令他惊讶的是凌肆居然会发出那样的声音,还是说他能演,为了不被荣隽发现,都牺牲自己了。 给他都叫应了。 当然,更多是之前的蜡烛和手铐的作用。 【你这么喜欢听墙角?】反抗无效,888声音幽幽。 “那倒不是,我只是想看看他会不会把我扔出去。” 【荣隽被渣a迷得死死的,再不主动一点我看你攻略怎么办,时桉和夏玙川对你的印象都不太好,你还是小心一点。】 陈记淮何尝看不到那三人对他的态度,不过相比攻略那几个,他还是对凌肆更感兴趣一点。 明明很想把他扔出去,但最后还是作罢。 房间昏暗下来,这人居然放心和一个omega共处一室,也不怕他晚上趁其不备把他掐死了。 不过,以陈记淮的人设是绝对不敢的,他只会窝窝囊囊受着,连反抗都是那么无力,别人对他好一点就会受宠若惊。 所以,还是祈祷凌肆像剧情中那样对他毫不留情吧。 不然一定会被陈记淮这种人缠上。 这样的情况应该叫做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系统,你说‘我’会不会喜欢上凌肆?” 【你是倔强小白花,不然拿什么来吸引主角团,你的美貌?睡边上那个比你好看多了。】 陈记淮笑了一下:“我以为你们系统没有审美。” 【加载的安装包,一般人的容貌都是可以检测出来的,你能打九分,但是你边上那位无法检测。】 “哦?为什么?”陈记淮有些感兴趣。 【因为这样的脸连主系统都捏不出来。】 “你们主系统还可以捏脸?这是什么操作?” 【系统也有拟人形态的。】 “那你们的身体里是密密麻麻的线路吗?” 888被问烦了:【问这么多干什么?这是机密,好好做任务吧宿主。】 ...... 凌肆第二天没有早课,但是陈记淮有,生物钟很早就将他叫醒。 治疗舱被打开,他才意识到他还在公寓里。 无意间看到床上一个鼓包,僵着身子安安静静往外边挪。 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那件,面襟上还有红色的酒渍,已经干了。 他的外套还在自己宿舍,回去拿的话上早课已经来不及了。 陈记淮抿唇,暗骂自己倒霉,轻轻拧下把手。 微小的开门声还是惊动了床上的人,凌肆从被子里冒出一颗头,看着门口鬼鬼祟祟的omega,声音带着刚清醒的喑哑:“换了衣服再去,如果你不想被扣分的话。” “我,不用了......”陈记淮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拘谨的站在原地。 “衣柜里都是新的,可以只穿衬衫。”说完这句话,凌肆又重新捂住头,只露出一点黑发。 陈记淮想不了这么多,打开衣柜,除了一两件日常的,全是学院制服,左边是白衬衫,右边是深蓝色外套和长裤。 omega和alpha的体型自然不能相比,凌肆的衣服尺码看上去要大上很多。 解扣子前,他又看了眼床上的人,没有人看着他,动作变得自然许多,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气。 将衬衫下摆塞好,袖子往上折,看上去合身不少。 直到陈记淮开门出去,床上都没有任何动静。 到一楼的时候,机器人管家还在休眠,看见他也只是亮了一下呼吸灯。 陈记淮打开门,和在外面过了一夜回公寓的时桉和夏玙川撞上。 几人面面相觑。 夏玙川笑容一滞,时桉开门的动作顿住,手都来不及收回。 夏玙川不死心地退后一步看了一眼门牌,一号公寓没错啊。 时桉显然更镇定些,“你怎么从这里出来?” 陈记淮睫毛乱颤,不知道如何解释,心脏跳得飞快,思考着如何在两个alpha堵住门的情况下跑出去。 夏玙川都快压不住暴脾气了,怎么哪里都能遇到他?现在都直接从公寓出来了,再过几日是不是他们连公寓都要让给他住!? “你装什么哑巴?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陈记淮垂着头抿唇,嗫嚅道:“知道。” 就在他脑子乱做一团的时候,后背传来一阵推力,轻飘飘地将他往外推了几步。 时桉和夏玙川动作一致往旁边撤一步,堵在门口的两大门神就这样被突破了。 陈记淮愣愣看着身穿睡衣,一脸困倦的青年,转身飞快跑了。 “阿肆?” 夏玙川和时桉难得同步。 “他给我送选修课的作业,昨天一直在睡觉,没收到。今天趁早送的。”凌肆看着两人,懒懒掀起眼皮,“你们两个alpha堵着一个omega做什么?” 夏玙川信了一半,“那他怎么不直说,遮遮掩掩的?” 凌肆:“如果不是我解释,你会信吗?” 夏玙川撇嘴:“好吧。” 比起一个陌生人,他还是更信任凌肆。 时桉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也没说信不信,凌肆也不过多解释,转身上楼。 待凌肆走后,时桉和夏玙川坐在沙发上。 时桉问他:“你信了?” 夏玙川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不然呢?” 时桉:“蠢。” 夏玙川嗤笑一声:“就你精明。” 夏玙川鼻子还是很灵的,“阿肆身上根本没有那个omega的信息素好吧,他平时也不注意这些,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身上的味道是没法掩盖的。” 除非短时间内双方都去医院将信息素洗掉。 那可不是用信息素除味剂就可以弄干净的。 时桉垂下眼,修长如玉的手指转动着桌上的杯子,“你说的对。” 只是有点苗头罢了,掐灭了就好了。 第132章 贵族学院f4的炮灰渣a 20 鉴于上一次险些被发现,凌肆没有再寻求刺激将人带到公寓来。 这几日荣隽,时桉和夏玙川几个人总有一个跟在他身边,基本将他单独出去的路封死了。 时间一转就来到部门聚餐的日子。 原本的打算是每个部门分开聚,但荣隽没有那么多时间,索性就直接定在酒店,所有人一起去。 大家都有自己的星船,但不可能全部都用上,大家商量一下一共八艘星船,每艘星船限乘八人,其他人都离开后,陈记淮和秘书部一个同学被留了下来。 会长的星船只有四个人,但同学不敢坐,第一反应是把自家星船叫来,顺便捎上陈记淮。 “你们不走吗?”凌肆上船前叫了他们一声。 同学身躯一震,和陈记淮对视一眼,会长也看着他们,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谢谢会长。”同学和几位世家继承人坐在一起,压力山大,干巴巴道谢。 夏玙川没在学生会,但是他想去只是加一个位子的事情。 陈记淮小声道谢后坐到同学旁边,双手拘谨地杵在膝盖上,视线一直盯着星船底板。 凌肆左边是夏玙川,右边是荣隽。前者拿着他的手指把玩,后者虽然安安静静坐着,二十几分钟的路程,平均三分钟看他一眼,似乎怕他跑了。 凌肆抽出夏玙川拉着的手,这跟看犯人一样的行为让他受不了。 时桉边上空了将近一个人的位置,这两人就挤着他,大白天的,热得要死。 夏玙川也不烦他,视线望向窗外。 和陈记淮一起上来的那位同学偷偷摸摸瞥着这边的情况, 低头拿着光脑发消息。刚想抬眼再看看,就和坐中间的青年alpha对上视线,脸瞬间热了。 凌肆为什么看他,不会是他偷偷拍照片被发现了吧? 那他要不要主动坦白,把照片删了? 但是真的很舍不得,啊啊啊啊啊! 同学一直没敢再抬头,安安静静当个鹌鹑,企图蒙混过关。 但他感觉alpha的视线一直朝这边来,心脏砰砰直跳,正准备鼓起勇气开口时,星船停在酒店门口。 同学:? 鼓起的勇气瞬间泄了。 陈记淮被看得心惊胆战的,眼神飘忽,僵在位置上不敢动弹,手心冒虚汗,门开的第一时间跳下了船,走了几步远。 荣隽发现凌肆的关注在其他地方,两根手指捏着青年下颌,将他的脸转到自己这边,一个吻印了上去。 凌肆还没反应过来,唇上传来温热濡湿的感觉。 “嘶——” 荣隽脸被毫不留情扯开,疼得他皱起眉,“再看别的omega就在别人面前亲你。” “你又易感期了?” 荣隽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不是。” “不然怎么跟只狗一样。” 荣隽:“......” 他倒是不想做人,但是凌肆不允许。 时桉和夏玙川都下了船,却见里面的人迟迟不出来,探头一看,两个人脸都不同程度黑了。 “你可真是不要脸啊!”夏玙川将凌肆拉出来,眸光像刀一样,恨不得在男人身上刮下一片肉来。 时桉看着青年唇缝的水光,默默隔开了他和荣隽。 同学:哦豁,修罗场! 陈记淮语气幽幽,对系统说:“我也想亲......” 【你不想......】 陈记淮无视系统的反抗:“我偷偷摸摸亲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不,你不想!】 888觉得有必要在下下个世界给宿主安排一个又老又丑的渣男,看他还下不下得去嘴! 待凌肆几人往前面走了,陈记淮和刚刚那位同学才跟上,凌肆目光都没有分一点给他,主要是怕荣隽又是那副没有底线的样子。 “哎,从小定亲的就是不一样。”同学一脸遗憾的样子。 他看陈记淮一脸无辜冷漠的样子,就有些恨铁不成钢,“白瞎了你这张脸啊,咱们学院omega多少啊,你也不努力一下,可比你埋头读书好得多。” 陈记淮听出同学话里的讽刺,低下头,“我以后是要回荒星的。” 荒星也不是全都荒,它分为内城和外城,里面的条件和一个三级星球相比不遑多让。 陈记淮这样从埃尔德毕业的,可以在内城找到一个很好的工作,到时候如果爷爷好了,也方便照顾他。 吃过饭,才八点,大家都一致想定一个包间继续玩。 陈记淮鼓起勇气和部长说想离开了,部长揽着他,“别啊,这次聚餐都是会长自费的。而且这个时候走多扫兴啊,是不是?” 虽然没有多强硬的话,但是陈记淮知道他肯定不能走,这些alpha性子里都是十分强势的,即便明面上不说,但暗地里就不一定了。 陈记淮在这里基本没什么朋友,也没有人可以帮他,性子软,不懂得拒绝,大多数跑腿的事情都落在他身上。 他能隐隐察觉到自己在一众alpha和beta之间不受欢迎。 正想得出神,一只手强硬地将他拉到一边,青年面无表情,黑黢黢的眸子凝着那个不怀好意的alpha,“ao授受不亲不知道吗?” 部长将大半个身子都压在陈记淮身上,陡然失去支撑,差点摔了个狗吃屎,正想看看是那个不长眼的,就对上凌肆冰凉的视线,酒瞬间醒了大半,后背凉飕飕的。 面上尴尬,“那个,我又没对他做什么......” 夏玙川:“你让我压压,我正好也醉了。” 夏玙川虽然不喜欢陈记淮这副柔柔弱弱的样子,但更看不惯这个部长,官没多大,势倒挺大的。 部长脸上涨红,又看到凌肆身后的会长,心想今天死定了。 大家都是一起出来聚餐的,也不想闹得不愉快,时桉打着圆场,招呼众人进包间。 荣隽将凌肆拉走,坐在沙发上,不远处,已经有人去调试场内的音乐了。 有人将灯关了,包厢陡然变得黑暗,凌肆察觉下巴处放了一只手,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着他的唇瓣,狎昵缱绻。 下唇被轻轻咬了一口,alpha收着力道,脸颊一偏,鼻尖相触,温热的东西顺着唇缝滑了进去。 炸耳的音乐背景下,是暧昧交织的水声。 第133章 贵族学院f4的炮灰渣a 21 各色的灯光中,大家三三两两围坐一团,开始玩游戏,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沙发角落里的动静。 直到有人叫了荣隽,“咦,会长呢?” 大家环视四周,这才看到不远处挨在一起的两人,白色的灯光恰好照在凌肆身上,众人都看到青年眼底的春水和眼尾的潮红。 睫毛湿润,神情有些恹恹地,精神不济的样子,胸口微微起伏。 “砰砰” 不知是谁的心跳声。 这么吵的环境应该听不见的,但是众人分明就是听到了。 荣隽拉着凌肆坐到人堆里,大家不自觉让出位置,离得近,更能看清双方微肿的唇。 这两人,刚刚是在那里接吻? 众人觉得荒谬的同时又感觉合理,人家毕竟是从小定了亲的。 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一股嫉妒与不忿。 都星际了,怎么还有这种陋习? 夏玙川深吸一口气又呼出,“艹,荣隽这老狗,真是随时随地都能发,情!” 时桉喉咙滚动,拿起桌上的啤酒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食道滑下,缓解了几分燥热。 陈记淮:“系统,你说下个世界他还在不在?” 如果不在,就用积分拐走好了。 ....... 唱了一会儿歌,大家觉得没意思,一个alpha手里拿着一瓶啤酒,摇摇晃晃起身,“光喝酒有什么意思,都是成年人,玩点有意思的啊!” 站在他旁边的人捂住他的嘴,讪讪道:“他喝醉了,我送他回去。” 因为有荣隽几人在,大家玩得有些拘谨,更多因为凌肆,那人光坐在那里,就是不容亵渎的。 肤白如玉,即便手里拿着酒,也和周围格格不入。 好像随时能成仙一样。 他们也找不出什么词汇形容,总感觉将人带到这种混乱的场地有些不合适,所以大家已经很收敛了。 刚刚那个alpha咬了同伴一口,大声叫道:“大家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啊!” 众人:“......” 吓了他们一跳,还以为这人要说出什么趴体的名字了,他们都已经做好死遁的准备了。 “哈哈,对对对,来玩真心话大冒险,这个好玩。”一个人打着哈哈,一边观察几位的神色,发现并无不妥,心中松了一口气。 聚餐结束后,已经走了一半多的人,现在场上只剩下二十几个,围着一个桌子也有些滑稽了,有人提议分开玩。 这四人是分不开了,其他人陆陆续续去了另一张桌子,留下来的都是几个部长。 陈记淮正准备离开,他旁边的人转身就跑到另一桌了,桌旁留下一个空位,他这个时候走就很明显。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陈记淮最终只能僵着身子坐下。 “好了,开始了。” 其中一个人推着瓶子,随后松开手。 所有人都盯着瓶口的方向。 最终指向了陈记淮。 大家都看着荣隽,荣隽对这种游戏没兴趣,“你们主持吧。” “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大家迫不及待问。 “......真心话吧。” “你们谁来问?” 其中一个alpha恨不得扑到桌子上,踊跃举手:“我!我来,你有没有alpha?” 陈记淮面上犹疑,他不清楚这人问的alpha是如何界定的,“没......” 他答案还没说完,就有人打断他,“是不是男朋友都算。” 陈记淮闭上了嘴,悄悄抬眼看了看凌肆,却发现对方也在看他,又马上移开目光。 应该是因为游戏吧,反正桌上所有人都在看他。 除了夏玙川,他仿佛对凌肆的手情有独钟,一直抓着,不知道能弄出什么名堂。 “......有。” “哦——”桌上的人都在起哄,吸引了旁边的人。 “怎么了怎么了?”一个beta凑过来十分好奇。 “哎呀,玩你们自己的,别越过来。”他们这桌上的一个alpha将他的身子转过去,拒绝回答。 “是谁是谁?”问真心话的那个alpha追问。 陈记淮脸上燥红,但反应很快:“这是另一个问题了。” “好了好了,下一局。” 瓶子又开始转,这一次瓶口对准了凌肆。 大家面面相觑,凌肆推开夏玙川凑上来的脸,“真心话,你们问吧。” “凌同学,你有喜欢的人吗?” 荣隽看了那个同学一眼,所有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妈呀,这还不明显吗? 这是贴脸开大啊。 “有。” 大家都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一个,没什么期待感,只有少数几个人起哄。 第三轮,这次瓶子被一只骨节分明的人拨动,瓶子再次指向了凌肆。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荣隽侧眸问他。 “真心话。” “你喜欢的人是谁?” alpha视线紧紧盯着青年,似乎马上要从他嘴里听到想要的答案。 但实际上他心里知道,凌肆对他没有任何一点情爱上的想法,即便有,也是自己主动的一方。 对方似乎只是将他当做一个从小陪他长大的哥哥。 凌肆:“你这是三个问题。” 荣隽瞳孔骤缩,桌上的瓶子滚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众人一开始还很懵,没有听出其中关窍,直到瓶子砸在地上,他们的大脑稍微一转动。 荣隽问的是喜欢的人是谁,凌肆却说是三个问题,这不就证明...... 众人觉得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原本期待值最低的问题现在爆出一个大瓜,大家的激情都被调动起来。 荣隽脸上表情全无,一双眼睛黑沉沉,凝着青年半晌,垂下眼,掩盖失态。 夏玙川和时桉也沉默了,但心中同时迸发出一种诡异的惊喜,凌肆从小到大的玩伴只有他们三个,会不会...... 不能再想了,夏玙川给了自己一巴掌,tmd再想就忍不住想把人直接拉回家了。 时桉眼睛微亮,看向隔着一人的凌肆,对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只是看着桌上转动的瓶子,十分认真地在玩游戏。 四个人,真正玩得只有凌肆。 其他三人心中想法各异。 第134章 贵族学院f4的炮灰渣a 22 正当凌肆准备随便说一人的名字时,荣隽捂住他的嘴,自顾自端起酒杯,“我犯规了,自愿罚一杯,你不用说了。” 众人都察觉到空气中诡异的氛围,即便再好奇也不敢再问了。 后面的游戏逐渐失了趣味,但也玩了几个小时。很多人醉得不成样子,直接在楼上开了房间住下。 凌肆还记得让其他人去暖房,还有四五个清醒的同学被邀请去凌肆的别墅。几位同学原本还被惊喜砸中,可以和青年共处一个屋檐下,结果对上会长沉郁的视线,只能含泪拒绝。 他们怕晚上被会长暗杀。 凌肆被拒绝了,没有多失落,只是看着准备跟着几人离开的omega问:“你也不去吗?” 陈记淮抿唇,“那个,我......” 最终只能在青年疑似威胁的目光中妥协,“我还是去吧,谢谢凌同学。” 夏玙川不乐意了,“阿肆,干嘛让他去啊,整栋房子四个alpha,一个omega,你也不怕出什么事情。” 时桉也劝道:“确实有些不合适。” 荣隽没有出声,只是看着他们,不知道在想什么,心情看上去很不好的样子。 陈记淮:“888,修罗场出现了,但不是为了我。” 【本统已经预感到任务的艰难,渣a太强大了,我不想说什么了。】 凌肆转身看向荣隽,“不是你说的让他们住在我房子里吗?现在人都走了。” 荣隽点点头,对时桉和夏玙川说:“是我不对,那你们俩去住酒店吧。” 时桉,夏玙川:“......” “我不像你们,还是管的住自己的。”荣隽面色平静,说出来的话却让两人觉得他疯了。 这和管不管得住有什么关系? 这tm要是omega露出一点信息素,哪个alpha不得抓狂。 又开始装了老男人。 陈记淮最终还是被留在酒店,走的时候松了一口气,但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 临近主卧的客卧只有一间,另一间是书房,夏玙川想要住那一间,时桉也想,但是时桉不像夏玙川一样咋咋呼呼的,只是用软刀子,一下一下磨着人的神经。 就在两人争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他们发现荣隽一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开始怀疑他的企图。 夏玙川眼神奇怪:“荣隽,你住一楼?” “我和阿肆一起住。” “你,”夏玙川险些被气冒烟,指着alpha的手指发抖,最终只能蹭到青年身边,小声抱怨,“阿肆,你不要和他睡......” “和你睡?”凌肆反问。 夏玙川眼睛逐渐发亮,还没来得及答应,美梦就被戳破了。 “想得美。”凌肆双手抱胸,“你们两个都去楼下睡,这间客卧还没有收拾好,里面还有一堆杂物。” 夏玙川眼尾耷拉下来,犹如一只郁闷的小狗,还想用撒娇的方式让青年心软,显然今天用不上。 凌肆严词拒绝了他,将他的脸推开:“不行。” 夏玙川捏了脸也依旧不高兴,开始算账,“你刚刚还说喜欢我......” 荣隽死亡视线立马射了过来,凌肆神色茫然,并没有在脑海中找到类似的话,“我没有说过。” “真心话的时候你说喜欢三个......唔——”夏玙川还没说完就被时桉手动禁言了,性子一向温和的alpha拖着卷毛往楼下走去,心中却止不住酸涩。 所以刚刚的猜测是错的...... 阿肆喜欢的三个人当中没有一个是他。 进了客房,夏玙川从时桉手臂中挣脱出来,脸色黑沉,“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完!?他就是个负心汉!” 时桉嗤笑,看着还要开门出去的卷发少年,“你还不懂他的意思?真够蠢的。” 夏玙川开门的手一顿,气冲冲回来,揪起时桉的衣领,质问道:“你他妈有什么事情能不能说清楚,一个劲骂我做什么?你是聪明蛋行了吧!” “他说不喜欢你,够清楚了吗?”时桉将自己的衣领解救出来,浅色的眸子寸寸覆冰。 夏玙川眉间的褶皱加深,脏话脱口而出:“艹,这他妈用得着你说!?”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他一直觉得只要凌肆谁也不喜欢上他就是有机会的。 但是前方一个有着娃娃亲关系的荣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omega,都比他有优势多了。 阿肆虽然不会拒绝他的亲近,但也不会主动亲近自己,青年对这方面很淡,逗他就像逗一个可有可无的宠物一样。 但他能有什么办法,他也不想喜欢他,要是能控制的话总不至于每次一见到就巴巴凑上去,见不到就像羽毛在心上挠痒一样。 今天听到凌肆的真心话大冒险,心中还激动了一下,没想到三个名额当中自己连一份都不占。 气死他了! 他决定明天一天都不理凌肆了! 夏玙川摔门离开,去了隔壁卧室。时桉看着快速合上的门,神色阴沉,深呼一口气吐出。 不是说忍住的吗? 都这么生气会让他以为自己有机会。 alpha仰头倒在床上,白色的灯光刺眼,他看了很久。 ...... 凌肆也不懂夏玙川和时桉两人在搞什么,推门进入卧室,打开灯后,一边走手一边解领带。 荣隽反手将门关上,看着青年修长挺拔的身形,突兀地说了句话:“我以为你忘了。” “什么?” 身上一股酒味,凌肆正打算洗澡,衬衫扣子解了两颗,不明所以转身。 荣隽的视线短暂停留在青年白皙精致的锁骨,凝着他的眸子,走到他面前,“你还记得纪玄澜对不对?” “你们上一辈子圆圆满满,环游世界,还请我去见证了你们的婚礼,但是我没有去。” “因为我怕脑子一热就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毕竟你总是有让人不理智的资本。” 许是喝酒的缘故,荣隽眼眶有些红,面无表情盯着他的时候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当然这是在对情绪感知明显的人来说,凌肆显然觉察不出来,脸颊覆上一只手,手心带着温凉的汗意,一下又一下轻抚。 不知为何,青年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荣隽显然不打算给他回答的机会,自顾自说着:“纪玄澜他陪了你一辈子,我可以接受,但是另外两人是谁?” “时桉,夏玙川,亦或是那个omega,还是说.......荣祺?” 第135章 贵族学院f4的炮灰渣a 23 再次说起荣祺的名字,荣隽才有一种他是真的重活一世的感觉。 凌肆不适地退后一步,荣隽陡然清醒过来,和他拉开距离,尽量减轻他的压迫感,“你先去洗澡吧。” 凌肆点点头,拿着干净衣服进入浴室。 荣隽则打开门,走到边上的客卧,手搭在门把手上。 思索片刻,拧下门把手,门是锁着的。 荣隽怔忪一瞬,想起几日前看到陈记淮和凌肆先后进入这栋别墅。 当时他是什么心情呢? 荣隽很冷静,甚至已经帮凌肆找好了借口,脑海中想好如果这件事被爆出,如何在星网上发通告。 上辈子尔虞我诈几十年,荣隽实在算不上一个好人,他是一个极致的利己主义者,除了在凌肆这件事上有例外。 但现在想起来,也不是完全无私不求回报的。 喜欢凌肆,所以在认出他的第一眼就接近他,将他接到身边,从小照顾到大,原以为这样就会让对方对他有不一样的情感。 事实上,凌肆比他演技好得多,至少他从未怀疑过凌肆还有前世的记忆。 所以到头来,绑住他和凌肆的,还是那层姻亲。 ...... 凌肆洗完澡出来,看到荣隽还站在那里,如同雕塑一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在想什么?” “想你。”荣隽握住他的手指,拿到嘴边亲了一下。 “去洗澡吧。” 水汽蒸腾之后,酒气就上来了,凌肆脑子也有些迷糊了,任由他拉着,一只手擦着头发,时停时动。 荣隽看不下去了,将人按到床上,自然接过他手中的毛巾。 这样的事情他已经做了十几年。 擦干水汽后又将凌肆拉到烘发机下,替他调试好机器。 几分钟后,青年的头发重新恢复蓬松。 荣隽的声音低沉温和,在夜色里带了几分缱绻,“先睡吧,我还有一会儿。” 凌肆不明白他怎么就跟精分一样,半个小时之前还是一副阴阴沉沉的样子,现在又恢复克制温和。 但他已经没有精力思考了,眼皮已经困得睁不开,慢悠悠缩进被子。 荣隽将灯关了,留下右边的一盏小灯,确认不会影响到他休息后,从衣柜里随便拿了一套睡衣进了浴室。 ...... 迷迷糊糊间,凌肆感知到右侧的床下陷,陷入一个带着凉意的怀抱。 被冻了一下,青年下意识寻找温度高的地方,却缩得更近。 怀里的人翻了个身,荣隽低下头,面前是青年微微扬起的脸,暗黄的灯光非但没有减轻半分惊艳反而平添几分柔和温软。 荣隽搂紧他,心里空缺的一个小角被填补。 这人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是柔软的。 而他,会杜绝任何脱轨的事情发生。 ...... 由于最近其他三人都寸步不离跟着凌肆,他也没有机会去找陈记淮的麻烦。 陈记淮内心暗自庆幸,但每个月还是会收到凌肆的打款,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他所扮演的角色。 终于捱到期末,他也越来越紧张,因为他知道,六十天的假期里,他们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见面。 这份紧张,成功让他期末复习的时候晕倒在图书馆。 随之而来的,是长达一周的筑巢期。 但五天后就是期末考试了。 醒来后,眼前是一个面露担忧的同学,他同样是omega,谈及那种事情的时候有些难以启齿。 “那个,陈同学,你知道你特殊时期了吗?” 陈记淮感受到了,撑着手肘起身,后颈贴了信息素阻隔贴,脖子上还有一个颈环,防止他随意释放信息素的。 “我知道了,多谢。” “没事,他们看你晕倒了,就将你送来了,留我在这里等你醒过来。现在你醒了,我就先走了。” 陈记淮唇色苍白,点点头,露出感激的笑容。 同学走了不久,就有一个医生从帘子背后出来,手上拿着一个写字板。 医生:“感觉哪里不舒服?” 陈记淮:“四肢无力,有些晕。” 医生扶了扶眼镜,唰唰在纸上写着什么,“都是正常现象,这段时间过了就好了。” 陈记淮有些着急,“但是医生,我还要期末考试,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听到他的话,医生眉头紧皱,语气有些不好:“你都这个样子了还考什么试?不说考场里有没有alpha,你能拿得起笔吗?” “我......”陈记淮抓握一下手指,发现确实没什么力气。 医生意识到不能对情绪敏感的omega说这些话,神色缓和不少,“这几日就待在医务室里,这是个专门为特殊情况设立的,没有人会来打扰你。要吃饭联系你同学帮你,或者点个外卖。” “谢谢医生。” 陈记淮知道没有希望了,眼神变得黯淡,缩进被子里,鼻子酸酸的。 出了隔间,校医看到外面站着的alpha,脸上带着笑容迎上去,“凌同学,已经按你说的办好了。” “知道了。” 凌肆给他划了一笔钱,“他有什么需求尽量满足。” 校医面上真诚了些,“一定一定。” 校医想到什么,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就是,那个小同学似乎很想考试,但是您也知道......” “有什么办法可以暂时抑制吗?”凌肆问。 “抑制剂有一定作用,但是时效很短,倒是临时标,,记坚持的时间会久一点。” 凌肆思酌片刻,难道真的要给陈记淮一个标,记? 如果后面荣隽他们真的怪罪起来,罪名只怕会更重吧。 校医以为他有洁癖,不愿意做那种事,虽然心下疑惑,但还是给出解决办法,“不需要亲自咬,抽取一点alpha的信息素也可以的,就是有点疼。” “先问他什么想法吧。”凌肆面上一松,“暂时不要告诉他是谁的信息素。” 校医点点头,重新回到那个小隔间,和陈记淮说了他的想法。 陈记淮最开始还有些犹豫,但校医一说alpha信息素是信息素库里的,不会有其他隐患,咬咬牙答应了。 第136章 贵族学院f4的炮灰渣a 24 信息素库是为未婚未育又需要alpha信息素安抚的omega建立的,一些alpha自愿捐献信息素,帮助omega度过易感期。 校医估摸着两人可能有什么关系,不然也不会这么照顾。 凌肆这边刚提供信息素,后脚时桉就来了,看到凌肆脸有些白,以为他也生病了。 刚下课,他就听到走廊上有人在讨论图书馆有个omega易感期晕倒了,差点引发alpha暴动,幸亏当时有个omega在场,给他戴上颈环,不然整个图书馆都得遭殃。 稍加询问,就知道是陈记淮。 他也算是时桉组里的一名成员,理应来看看。 不过更重要的原因是凌肆会不会也在。 在医务室看到青年的身影,时桉心也沉了下去,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那个omega或许对于凌肆来说是有那么一点不一样的。 但看到青年微白的脸色,时桉压下心头的思绪,在青年面前蹲下,捧着他的脸,面露担忧,“脸怎么这么难看?” “没事。” 余光看到青年后颈的创可贴,以及鼻尖隐约闻到的冷杉信息素,时桉蹙眉:“是不是也易感期了?” 青年微微垂眸,和面前的时桉对上视线,“不是,你怎么来这儿了?” “我听说陈记淮在图书馆晕倒了,就来这边看看。” “哦。”凌肆移开目光,微微直起身,心想终于开始关注主角受了,“他就在里面,隔着窗子看看吧。” 时桉看了他半晌,眼里出现笑意,“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我和他就是普通同学,只是在学生会事务上有往来,你知道的,纪检部人少。” 凌肆不知道他为什么和自己解释,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时桉试探性去碰黑发alpha后颈的位置,“这里是不是受伤了?可以揭开吗?” “只是划破了,应该已经好了。”说着低下头。 看着青年毛绒绒的后脑勺,时桉佝着背,指尖揭下创可贴,后颈完好无损,薄薄的一层肌肤微微跳动。 就算有伤口,信息素也能很快将皮肤修复。 时桉指腹轻轻蹭了蹭,“没事就好。” 凌肆反射性一抖,眉间出现褶皱,不赞同地握住他的手指,眼圈有些红,“别碰那里。” “错了,我让你摸摸。”说着时桉将头靠在青年肩上,毫无顾忌露出白皙的脖颈。 凌肆觑了一眼,将他的头推远点,他还不至于对一个alpha有生理冲动。 “你不是要去看陈记淮吗?快去吧。” 时桉被推也没有不高兴,象征性地在看了几眼,发现医生在给人扎针,就收回视线。 陈记淮显然也看到他了,愣了一下的,颔首表示打招呼。 ...... 针尖刺入的一刻有些疼,但随后是一种玄妙的感觉,手脚无力的感觉减轻了不少,脑子也清明了一点。 陈记淮将手放在额头,温度降了。 隐约闻到一股木质的香气,不知为何,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那个黑发alpha的身影,冷漠,居高临下,却又和温和有礼的气质杂糅,让人分不清真假。 陈记淮一开始对凌肆是有好感的,但后面的一些事颠覆了这种情绪,让他见到凌肆就像兔子见了老虎一样,只想避着。 但那人又会在合适的时候出现,替他解围。 陈记淮晃了晃头,警告自己不许再想。 ...... 不知是不是陈记淮的错觉,他这些天对凌肆的感觉好像变了,不再那么排斥,甚至不自觉想靠近,但一闻到那股味道神志就清醒了,惊慌移开视线。 夏玙川和凌肆坐在前排,一眼就捕捉到那个omega偷看的眼神,狠狠瞪了他一眼。 “阿肆,那个小子一直看你,如果他不是omega我下课就去揍他。” 凌肆看小卷毛嘴都能撅出二里地了,两根手指捏住,眉眼弯起,“你变暴躁了。” 夏玙川看到凌肆眼底的笑意,殷勤地凑过去,“阿肆,你再呢呢窝的脸......” “上课呢。” 但alpha还是依言捏了把他的脸,又揉了揉自己捏出来的红痕。 时桉看到老教授的白眼,课桌下的手扯了扯夏玙川的衣角,没有用,甚至夏玙川还回头瞪了他一眼。 时桉:“......”自求多福吧你。 凌肆察觉到时桉的动作,下意识看向讲台,胡子花白的教授放下手里的书,对着他们这个方向说:“那个穿红衣服的卷头发同学,你上来做一下这道题。” 夏玙川还没意识到是在叫他,直到凌肆将手抽走,提醒他:“老师叫你呢。” 夏玙川猛然抬头,全班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 他一脸懵地起身,时桉和身边的同学给他让开道。 最终,以夏玙川在黑板前干站三分钟,被老师罚站在讲台前告终。 凌肆接收到夏玙川幽怨的视线,轻咳一声,低下头看课本。 却没想到教授下一个叫的就是他的名字,“凌肆,他不会,你应该会了,上来做一下。” 凌肆思考几秒,在黑板上写下答案,教授又问他:“过程呢?考试的时候只有一个答案可不行。” alpha又加了几句话。 老教授也是研究了一辈子学术的,自然知道面前的学生是什么样的水平,让他下去了。 这件事还没完,教授又开始一顿输出。 “你会了就多教教你男朋友,不然到时候一个拿不到毕业证怎么办?年轻人,不要只顾着谈恋爱,即便是学会了,上课也还有大把的事情可以做。” 夏玙川还没来得及高兴,膝盖就连续中了几枪。 大家还等着上课,凌肆也不好当众澄清什么,沉默着坐下。 这一行为反而让大家以为他默认了这一关系,一时间议论纷纷。 教授拍了拍桌子,“安静!” 坐在凌肆旁边的同学按捺不住好奇心,问了他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就劲爆了,原本就有一个未婚alpha,现在又冒出一个男朋友。虽然这样的事情在豪门屡见不鲜,但大家也不会放到明面上来说。 “不是。” 那个同学有些失望,不死心又问了一遍,得到的还是一样的答案。 时桉眉头能够夹死一只苍蝇了,语气不快,“说了不是就不是,听不懂人话吗?” 同学讪讪一笑,慢慢收回探出的身子。 但很快有人将教授所说的话po到学校论坛上,下面很快盖起来高楼。 第137章 贵族学院f4的炮灰渣a 25 【家人们,听说老邓说夏是凌的男朋友,但是他俩一个都没有反驳,是不是真的?】 【千真万确,同一节课,已经默认了。】 【哈?我记得凌不是和荣家那位有那啥吗?】 【本人就坐在凌的身后,看得清清楚楚,两人上课卿卿我我,互相捏脸,把常人视若无物。】 【虽然但是,这有点不尊重老邓了吧。】 【所以他俩都被老邓叫上去做题了,只有凌做对了,夏还被老邓内涵了,笑死!要知道老邓平常基本都不会让学生上去的。】 【我就坐在凌旁边,费了好大劲才抢到的位置,正主澄清了,根本没有回事,害我白激动一场。】 【楼上吹什么牛皮,什么时候澄清了?】 【图片jpg.看到了吧,上课偷偷拍的,就因为我多问了一句,时同学直接发飙了,你也知道那人的脾气,想要看到他生气基本不可能。】 【不信,楼上把图撤回!】 【不信,撤回!】 【偷偷保存了老公的美照,帅我一脸,即便模糊也可以使劲舔!】 【楼歪了,撤回撤回!他俩必须在一起!】 【暴躁小卷毛和清冷漂亮大美人简直是绝配!仙品!撤回我就不扒你了!撤回!】 ...... 【弱弱问一句,就没人磕时x凌吗?温润克制系和无形钓系,老公每个眼神都杀我!】 【磕!嗑生嗑死!其实all也不是不可以,羞涩一笑jpg.】 【难道咱们荣就没有位置了吗?竹马竹马养成系谁懂?小时候抱着喂奶,大了......咳咳!】 【咱们会长那个闷骚男?我觉得他更有那种s属性,得不到会墙纸的那种,喜欢凌哭着求他。】 【s这方面我比较站凌宝。你们难道不觉得很反差吗?】 【就想做老公的狗!】 【楼上将你alpha的性别改一下,有点辣眼睛了。】 ...... 就在众人激情讨论的时候,突然有一瞬间评论发不了了,等他们退出来重新进的时候那个帖子已经不见了。 ‘抱歉,该贴已被管理员删除’ 【卧槽,真不是人,管理员是荣会长吧?】 【学生会的,有很大可能是他。】 【好的,现在占有欲已经出现了,抱走我方凌宝。】 【管理员:我的。】 评论停滞一瞬,迅速刷了起来,不过几秒,那个管理员的回复下面就被盖起几十层。 【说!是不是荣狗?】 【你们撞号了,不合适!我是o。】 【楼上,请不要顶着你的alpha性别说话!】 【你们是真的对不对?我就说,夏那个小子没有任何赢路,适合当下面那个!】 【你们三,哦不,你们四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 荣隽随意扫了一眼瞬间99+的回复,退出管理员界面,拿起手机给凌肆发了条消息。 一下课,夏玙川又活了过来,刷光脑的时候看到那个论坛,忍不住点进去看,越翻笑容越大,嘴角简直快咧到耳朵了。 直到看到一个疑似澄清的评论,他仔仔细细看了一眼那个图片,顺着拍照的方位看过去,发现一个beta在低头弄着什么。 beta察觉到后背凉飕飕,奇怪抬头看了一眼,恰好和夏玙川的死亡视线对上,吓得一激灵,脑海中一直在想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他了。 索性夏玙川只是警告了他一下,并没有做出什么。 等beta战战兢兢回神,他的楼下已经回复了几百条了。 beta汗颜,他这是捅了什么篓子了吗? 正准备将澄清的评论删除,那个帖子就不见了。 beta:呼出一口气。 夏玙川兴冲冲地翻着一条条评论给凌肆看,“你看,他们说我们般配!” 时桉也打开那个帖子,发现已经没了踪迹,不过又有人开了一贴,热度已经很高了。 凌肆刚好看到管理员发的简短的两个字,正疑惑时,夏玙川就将光脑移开了,嘴里嘟囔着什么,“管理员了不起啊,等我把他删了我!” “他们都说你暴躁。”凌肆精准捕捉到关键词。 夏玙川手里操作着什么,一边回复他,“哪有?我面对阿肆的时候脾气很好的。” 时桉看着那些帖子,没什么感觉,看了一会儿就关了,也不知道夏玙川兴奋个什么劲。 他看向一旁的凌肆,“阿肆,听说周末的时候叔叔阿姨要和荣家吃饭?” 据说是为了商讨婚事,这事还是荣隽主动提出来的,他好像很着急。 凌肆还没收到消息,光脑的震动转移了他的注意,最顶端的联系人处有一个小红点。 ——周末叔叔阿姨说一起吃个饭,有时间吗? 这周五期末考试刚好结束,周末也没什么事情,凌肆就应下了。 回完消息,凌肆“嗯”了一声,看向时桉,“荣隽刚刚给我发了消息。” 听到两人的谈话,夏玙川终于从光脑中抬头,笑眯眯地看着青年,“阿肆,我可以一起去吗?我也有空。” “荣隽提出的,你去问他。” “他肯定不让我去,算了。”一听到荣隽的名字,夏玙川立刻蔫巴了。 凌肆压了压他头顶翘起的毛,“放假了时间有很多。” 显然这没有安慰到他,alpha趴在桌子上,盯着青年看了老半晌。在青年目光投过来的时候下意识露出笑容,却在凌肆将注意力转到课本上的时候神情变得疏淡。 ...... 凌肆去卫生间的时候身后跟了一个小尾巴,不远不近地走着,青年也没有拆穿他。 陈记淮以为自己没有被发现,胆子大了一点,正犹豫着要不要顺便也上个厕所,就听到了窸窸窣窣解皮带的声音。 !!! 脸瞬间爆红。 第138章 贵族学院f4的炮灰渣a 26 “跟着我做什么?” 突然出现的声音将陈记淮下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我没有......” 他自己都不信,明明之前还时时刻刻想躲着的人,现在却一直想看到,发现他不在视野里就会慌张。 不自觉想要靠近。 “我也是来上厕所的。”说着就绕过青年进入里间。 正想着待一段时间就出去,余光里却看到青年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看着他。 陈记淮解裤子的动作一顿,脸上燥得不行,呆呆地进了厕所隔间。 以凌肆的视角,omega跟个呆企鹅一样,同手同脚离开他的视线。 锁上门,陈记淮僵着的身子陡然放松下来,低头跟888抱怨:“omega的身体有一点不太好。” 【哪里不好?】 “太小了。” 888:就知道他放不出什么好屁。 【您是主角受,用不了。】 “你们这是歧视,主角受就不是男人了吗?” 【严格意义上不是,毕竟没有一个男的可以生崽。】 陈记淮面色一僵:“以后不会有这样的环节吧?” 【放心,洋柿子不让写。】 ...... 和系统拌完嘴,陈记淮悄悄看了一眼外边,门口已经没有青年的身影,心头一阵失落,却不知从何而起。 洗手的时候又听到黑发alpha的声音,差点叫出声。 “你怎么神出鬼没的?”许是那种莫名的情绪的缘故,陈记淮胆子大了不少,都敢直接发脾气了。 青年只是用幽幽的眸子凝着他,并不说话,陈记淮心里也没底,正打算道歉,alpha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你放假有什么打算?” omega手指上还有水珠,绞着手指,他们的关系似乎一直处于难堪的状态,是他过于松懈,一时忘记了。 “没有,我要在这里照顾爷爷。” 青年给的钱足够他在这里生活好一段时间,即便完全不工作。 黑发alpha从胸口处拿出丝织手帕,低眉敛目,十分细致地帮他擦手,似乎在对待一个精致易碎的物品,陈记淮却被对方冰凉细腻的手指冻得一激灵,想要收回手却无门。 omega愣愣地看着他,面前的alpha如一幅浓重的水墨画,厚墨装点他的轮廓,整个人显得漂亮疏冷。 alpha将半潮的手帕塞在他手心,“既然无事,就住在那里,方便。” 陈记淮心神一震,心中泛起苦涩,情绪有些不可控制。 方便。 绝对不是方便他照顾爷爷...... 心脏酸痛,他将这种反应归结为特殊时期情绪不稳定,等之后就好了。 alpha转身,脚步声愈远,手帕带着青年独特的木质香气,陈记淮心情似乎好了一点。 omega将手帕折好,放进胸前的口袋,细微的香气若有若无勾着他。】 ...... 两家人吃饭无非就是联络一下感情,商讨一下婚事,明年荣隽就毕业了,也是结婚的好时机。 吃过饭,两家父母先行离开,留给两个年轻人相处的空间。 凌肆对于荣隽的行为感到不理解,对方明明没有多信任他,暗中将他做的事调查了个底朝天,但还是坚持和他结婚。 难道这就是利益联结? “你确定要和我结婚?”凌肆偏过头问他。 “婚约是我提出来的,自然也会履行下去。”荣隽侧身面对他,黑沉的眸子里情绪翻滚,凌肆看不懂,又听他说,“我们的关系比你想象的牢固,我不会退缩,因此很多事情都取决于你。” “只要你答应了,我就会去办。”alpha顿了一下,“当然,不同意也没关系。” 他总有办法让凌肆答应的。 他没有下一辈子了,如果连这次机会都抓不住,那他之前所有的酸苦和阴暗的心思只能算他活该。 凌肆只是静静看着他,莫名有一种感觉,荣隽不会轻易和他退婚的。 他也看不出对方是否喜欢陈记淮,是否能够为了他和自己决裂。 唇上传来濡湿感,alpha眼睫微阖,眸光落在青年细腻的肌肤上,加深了这个吻。 凌肆也不说顺从,但也没有反抗,呼吸被掠夺的感觉属实算不上好受,但至少大脑是愉悦的。 眼前覆上一只手,荣隽让他闭眼。 两人在包厢里接吻,周围空气的温度逐渐上升,都十分克制收着那个信息西虹市不让写的素,一方面担心对方排斥,另一方面怕上方的信息素检测器会发出警报,那个时候两人就糗大了。 荣隽和他拉开一寸的距离,克制不住一般,轻轻啄吻了几下,眼神有点迷离,“你从来都没有主动亲过我,每次都是我主动。” 青年眼角微红,脑中默默计算两人接吻的次数,从十八岁生日到十九岁一年的时间,一双手都数得过来,基本都是荣隽主动。 最密集的一次还是对方筑巢期的时候,凌肆大多数时候是不想亲的,因为最开始荣隽管不住自己的信息素,凌肆老是认为是在挑衅他,亲完之后就将人给揍了。 更有甚者,在途中就被凌肆打了的。 凌肆亲了这么多次,也不知道什么是好的技巧,基本都是凭借心意来。 荣隽已经坐回到自己位置上,端着红酒抿了一口,目光落在桌上,不知在想什么。 青年凑过去,将alpha的后颈压向自己。 。。。。。 微微偏头,吻了上去。 温凉的手指碰到微微发热的后颈,alpha被冰了一下,脑海中清明一瞬,又被拉了回去。 荣隽的手不自觉揽住青年的腰,悄无声息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了。 头皮一麻,脑海中噼里啪啦放起烟花,荣隽忍着一直想反抗的心,任由青年的嘻嘻包裹自己。 后颈似乎有透明东西在戳, 尖利的犬齿划破口腔,使这个吻带有血腥气。 “你看,你也忍不住。”荣隽嗓音低哑,一下又一下抚着青年后背,犹如安抚一个不懂得如何克制的后辈。 荣隽抿干唇上的水渍,握住置于后颈的手指。 “要标,,记吗?” 第139章 贵族学院f4的炮灰渣a 27 最终,荣隽顶着临时标记,在饭店众人隐晦的目光中走出大厅。 “这是咱们荣少吗?”一个服务员和同伴耳语,看向身材高大alpha的目光十分奇异。 “如假包换。”同伴也觉得这个世界很梦幻。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都是alpha不说,而且荣少居然是被标记的那个! “嘀咕什么呢?还不快去工作。”经理看到她们,催促两人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 即便是假期,凌肆去市中心别墅的机会也很少,总共去了五次,有两次是被荣隽拦了下来。 两人都心知肚明,但又互相卖关子。 转折就在放假一个月后,星网上一条消息被顶上热搜。 ‘劲爆!某世家继承人居然有这样的癖好’ 对方言辞犀利,没有提任何人的名字,却又能让人知道他说得是谁,还配上十几张打码的图片,照片中一人身形高大挺拔,一个清瘦薄弱,看上去格外般配。 ‘经小编多次蹲守,终于找到实质性证据’ ‘某omega来自荒星,成绩优异,就读于埃德尔,但是就在几个月前,他的爷爷突然转院到了某个家族旗下的私立医院,很贵的那种哦’ ‘小编也多次拍到对方出入该世家继承人名下的别墅’ ‘据悉,这位继承人还和荣家那位有婚约在身,最近都打算谈婚论嫁了,这是脚踏两只船’ ...... 【这么敢说不要命了,我就住在这附近,看照片中的建筑,十有八九是真的。】 【贴脸开大啊哥们,你信不信几分钟后你这热搜就得没!?】 【啥癖好啊,也不说,心痒死了。】 【估计就是那方面,小孩子还是不要乱入!】 【如果by也算是一个癖好的话,那我只能说小编应该没有吃过好的。】 【本来两个alpha就难走,ao天经地义,也不能阻止人家的天性吧。】 【啥年代了,还搞那一套,两个a怎么了?那古地球还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呢?】 【本来就是,难道一个alpha还能拒绝小o的信息素?】 ...... 眼瞧着楼歪了,那个自称小编的博主又在评论区发了几张图片,并置顶。 ‘垃圾堆里找到的,我蹲守了好久就为这一天,这样总能猜到了吧’ ‘图片jpg.’ ‘图片jpg.’ ...... 为了垃圾分类,垃圾袋上都会标明住户的位置,以便追责,一群人看到打了厚码的一些小工具,在评论区哇哇直叫。 【我宝一定是上面那个!】 【老公,我是m,完全可以找我啊!】 【不行了,这一次一定要当成老公的狗!】 【之前还在为老公喜欢alpha而心碎,现在我又支棱起来了!】 【不是现在的人都怎么了?不是刚刚还在说渣男脚踏两只船的吗?】 【私心里觉得这样不对,老公怎么只踏两只,多我一只不行吗?】 【人家不是爷爷正在治病吗?不然凭什么给你钱啊?别人的钱就是大风刮来的吗?】 【难道这样就能进行非法交易了?星际法律为何物?】 【不是,你倒是说得多么高大上,都上升到这样的高度了。你既然是星法的坚定守护者那你怎么不拿钱救人家爷爷,一毛不拔还好意思审判别人!?真是活得久了见识到了生物多样性!】 【怎么就非法交易了?星法什么时候还会管别人的私生活了?婚约这种东西还没有拿到证之前都只还是在道德范畴。你只能说他道德有瑕疵,但不能什么都往法律上扯。】 【人家就是谈个恋爱,不至于不至于,至于岔劈这种东西,自然是自由的。】 【我们只是推崇他的脸,没有说其他,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摊手jpg.】 ...... 星网上同样有为荣隽说话的,纷纷艾特他,让他和凌肆解除婚约。 更有甚者去找了夏玙川和时桉,在他们账号下面肆意发表一些攻击性言论。 夏玙川和时桉突然收到这么多消息,下意识点进去看,不过十几秒就看清了事情始终。 就如刚刚网友的猜测,那个热搜发酵了不过十几分钟就被扯了,官方又拉了一些明星的动态挂在榜上。 不到一小时,凌氏和荣氏公关团队就发表了声明和律师函,表明会追责到底。 沈枝意正和舒棠聚会,一收到消息就赶回家中。 “阿肆在不在家?”沈枝意问了一旁的女佣。 “少爷在楼上休息。” 沈枝意敲了敲门,过了一分钟,才有人来开门,房间一片昏暗,帘子被拉起,确实是在睡觉。 凌肆睡得正香,放在一旁的光脑就开始震动,将他吵醒了,然后听到敲门声。 “妈,怎么了?”凌肆将窗帘拉开,让光透进来。 “你可真是睡得着啊?”沈枝意在椅子上坐下,鞋子都还没来得及换,气息有些不稳,“你告诉妈,你是不是不喜欢小隽啊?” “怎么会这么问?” “那网上是怎么回事?都在说你喜欢omega,照片拍得也像那么回事。”沈枝意甚至都没怀疑过自家儿子是否做过那样的事,“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凌肆一顿,拿起光脑,上面密密麻麻的陌生消息,各种奇怪的发言。 要当他的狗? 当然也有骂他的,那些被凌肆直接略过了。 大致扫了一眼,凌肆就知道自己所做的事被发现了,不枉他留下那么多证据和把柄。 “妈,对不起。” 沈枝意吓了一跳,“做什么道歉啊?” “我会处理好的,您不用担心。” 沈枝意絮絮叨叨,面上的担忧散去一点,“没事,你如果不喜欢完全可以退婚的,咱们也不是非要靠联姻才能站得住脚。我和你爸主要考虑到能够更上一层,但没有联姻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她觉得她儿子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退婚的。 凌肆“嗯”了一声,光脑上有通讯打进来,是荣隽,对方眉头紧皱,周围的风景在不断移动,似乎是在跑。 alpha气息不稳,“不要看网上那些言论,交给我就好。” “为什么不和我退婚?” 第140章 贵族学院f4的炮灰渣a 28 明明那些人都已经这样骂他了,荣隽似乎还想要替他将事情摆平,就和之前一样。 光脑中,是青年垂下的眼睫,荣隽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恐慌,和他再三保证:“不会退婚,我现在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在家里等我。” 凌肆主动将通讯挂断,后面又有好几个人打进来,无一例外都被他挂断了。 他给心腹发去消息,让他将陈记淮和陈爷爷接到别的星球,暂时远离首都星。 市中心那里的别墅安防虽好,但挡不住有一些原本就住在里面的住户。 夏玙川一直打不通凌肆的通讯,气得差点骂脏话,家里还有几个小辈在幸灾乐祸,说一些奚落的话。 “再多说一句我撕烂你的嘴信不信?” alpha眼神凶戾,双目通红,恶狠狠盯着几个和他同辈的人,全然不像在凌肆面前的乖巧听话。 几个小辈从没见过他这样,差点被吓哭,最后是佣人将他们带回自己的房间。 夏玙川让司机开着星船送自己去凌家,路上一直给凌肆发消息,都没有得到回复。 与此同时,时桉也正急匆匆换衣服,准备出门,时母直接叫住他,“你去哪里?” 时桉身形一顿:“凌家,我看看凌肆怎么样?” 时母眉头紧皱,唇色红艳:“他一个alpha能有什么事?你别去蹚这趟浑水,就待在家里。” “妈,我只是看一下,阿肆不回我消息,我不做什么。”时桉不赞同地看着她。 “你的出现就代表着你的态度,你已经做了!”时母起身,语气加重,“我是在命令你,不是和你商量。” “装扮一下不会被发现的。”其他事情上时桉可以按照时母的要求来,但唯独这一件不行、 时母眼神一厉,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你!你是要气死我!” ...... 安排好陈记淮,不久之后荣隽风尘仆仆从外面进来,和沈枝意问好之后径直走向凌肆。 “你们聊。”沈枝意起身,给两人留足空间。 “为什么说那种话?”荣隽蹲在青年面前,握着他置于膝盖上的双手,“这只是很小的一件事情,很快就能解决的。阿肆,你根本不是怕事的人,你是不是......” 喜欢那个omega。 后面的话荣隽没说,因为他担心得到肯定的答案。 凌肆也不挣开,眼中带着疑惑,“我渣了你,你就一点都没有不高兴吗?” 荣隽面部表情僵住,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你们做了......” “做什么?” 如果荣隽说的是折磨主角受的话,那他确实做了。 “我不介意你们上过床,不介意......”荣隽一把将他搂进怀里,嘴里喃喃,“只要你最终选择是我。” 凌肆听得直皱眉,在人类社会混了这么久,他还是知道荣隽的意思的,但是, “我们没有上,床.....” 原来荣隽所说的做就是一起睡的意思。 荣隽呆在原地,表情有些滑稽,眼圈泛红,狼狈地垂下眼,“没事,我相信你。” 凌肆:“......” 可是他的样子不像相信的样子。 “没骗你。” 荣隽“嗯”了一声,“陈记淮在哪?” “送走了。” “哪里?” “我名下的一个星球。” 荣隽点点头,沉默蔓延开来,过了一会儿,夏玙川和时桉相继赶来。 夏玙川几个跨步走到青年面前,“怎么回事?阿肆,你没事吧?” “我没事。” “不用理网上那些傻叉,说话都不过脑子的。” 时桉摘下口罩,身上穿着不合时宜的黑色衣服,全副武装的样子,听着夏玙川的话,赞同点头。 凌肆注意到他,“怎么穿成这样?” 时桉一脸云淡风轻,“我妈不让我来,悄悄来的。” 夏玙川仿佛第一次见时桉,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你不是一直听时姨的话吗,什么时候也叛逆的?” 时桉觑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就别说。” 经他俩这样插科打诨,紧张的气氛缓解了不少,荣隽起身,“我先去处理一些事情,随时联系。” 凌肆点点头。荣隽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哎,他终于走了,”夏玙川在沙发上坐下,看到凌肆手背上的红色指印,立马抓起他的手,“荣隽这么大力气做什么?” “不疼。” 时桉看他撅着嘴要去吹的样子,有些看不下去,拎着他后领,警告道:“适可而止。” 就想着占便宜,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 夏玙川一脸烦躁,拍掉他的手,埋在青年怀里,双手箍着青年的腰,声音闷闷地:“阿肆,他多管闲事。” 从他们进来凌肆就一直没弄明白,明明欺负主角受的是他,备受争议的也是他,但他们好像都不像剧情当中那样排斥他。 “你们不觉得我奇怪吗?”有那种癖好。 “不觉得我讨厌吗?” 夏玙川脸上泛起红晕,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看向青年的眼神含羞带怯,“你喜欢的话以后也可以选我,虽然我之前不喜欢,但只要你喜欢的我会试着去喜欢。” 凌肆:? 时桉手抵在唇前轻咳,“我知道事情的原委,个人的喜好不应该被剥夺。” 交易这种事情在上流社会并不算奇事,只是大家从不会摆到明面上来,细究下去,没几个人是干净的。 那个omega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利益,凌肆也是,既然是各取所需,就没什么好矫情的。 几人唯一在意的只有凌肆,却又怕捅破之后失去站在他身边的资格,所以一直保持缄默。以为这样,和平的假象就能一直维续下去。 虽然不知道是谁爆料出来的,但以荣隽的架势,自然是不会罢休的。 凌肆:他的兄弟们好像和他一样都是坏人。 凌肆有点高兴,但又有些不高兴,因为剧情好像不是这样的。 为了任务,凌肆开始赶人,“你们先回去吧。” “可是我才来啊,阿肆。”夏玙川眼神幽怨。 时桉虽然没有说话,但显然也是这个意思,琥珀色的眸子凝着他,透露出不想走的信息。 凌肆试探性问道:“那......我们去楼上?” “走走走。”夏玙川在后面推着他,对于再次踏足青年的私人领域兴奋又期待。 时桉下意识露出一个笑,跟在两人身后,看着青年下垂的手出神,伸出手抓握一下,又收了回去。 正回神的时候,手上传来一个微凉的触感,带着汗液浸湿透的濡湿感,将他往前一拽。时桉一惊,顺着修长白皙的手看向主人。 “发什么呆?” 第141章 贵族学院f4的炮灰渣a 29 书房内,雕花的实木书桌前,高大英俊的男人倚在桌面,嘴里叼着一支烟,也不抽,任由眼前烟雾缭绕。 在他身前,站着和他身形相仿的年轻alpha,黑色睡衣衬得肌肤白皙如玉,此时正盯着某一处发呆。 “父亲,我想出去走走。” 年轻alpha再次表达了他的诉求。 凌应承将烟蒂暗灭,浓眉紧皱,“我不是说教你,你想找个omega好好谈恋爱可以,但是不能用这样的方式。” 男人顿了一下,点点头,“出去走走也好。” “对了,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凌肆知道他说的是陈记淮,“送走了,在玉兰星上,那里适合他爷爷修养。” “他在埃尔德上学?”在得到肯定答复后凌应承直接安排,“多给点补偿,转到公立学校吧。” 凌肆看到了任务的转机,“父亲,是我对不起他,我转学,埃尔德在赤灵星上有分校。” “太远了,你也不用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凌应承下意识想要反对,这个儿子他实在不放心,离他们那么远,沈枝意也不会同意的。 alpha面无表情抿唇,有些不高兴,如画的眉眼压低,视线停留在那个玉制的烟灰缸上。 一见他这样,凌应承就心软了,语气缓和些许,“你先出去走走散散心,转学的事情之后再谈。” 青年就跟倔驴一样固执地站在原地,凌应承朝他招手,递给他一支烟,拢着手帮他点燃,“试一试?” 凌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学着他的样子,吸了一口。 烟雾冲进喉咙,呛得他直咳嗽,然后青年将烟扔了。 味道有点苦涩,不明白为什么凌应承抽这么多。 凌应承似乎笑了一下,“爸爸也很难办的,只能用这种方式放松一下,体谅一下,嗯?” 凌肆察觉到凌应承应当是不好受,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接过他手里的水喝了一口,颔首道:“那就之后再说吧。” 凌应承“嗯”了一声,“先出去吧。” 待青年离开之后,凌应承才重新坐到办公桌前处理工作。星际,人类寿命都很长,现在还轮不到凌肆来管事,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地说走就走。 凌应承也尽最大的努力给他降低一些压力,给他很好的成长环境。 沈枝意见两人谈完,进了书房,眼神示意他,“怎么样?” “他想出去走走,我答应了。” “没了?”沈枝意瞪大眼睛。 “我的意思是让那个omega转学,但是他想转。”凌应承靠着椅背,双腿交叠。 沈枝意沉默片刻,“那你给他转呗。” 凌应承将额前的头发往上一抓,露出额头,叹息一声:“哪有那么容易的?只是一件小事就转走了,老校长根本不可能同意。” 埃尔德学院的校长是荣家的一位长辈,虽然退位了,但威严还是在那里的,一直备受尊敬,性格也有些怪异孤僻,这样的理由根本说服不了他,说不定还会被他嘲讽现在的继承人不堪一击。 沉默在书房里蔓延,沈枝意突然想起什么,将光脑递给他看,“这是我比较中意的一个孩子,父母出了事故,现在过得有些不太好。不过就是有一点,关系有点远了。” 凌应承大致扫了一下基本资料,看到照片中那个孩子墨色的眸子,顿了一下,往下滑。 光看那孩子的一双眼睛,就不是好驯服的。 不同于凌肆的澄澈冷静,那个孩子的黑眸平静到诡异,隐藏于眸子之下的是隐隐的疯狂。 “不好。”凌应承越看越觉得不满意,“这样的孩子养不熟,太过心狠,我担心阿肆镇不住。” 沈枝意感觉有些可惜,定定看了几眼,也觉得有些邪乎,将资料划了过去,出现下一份资料,“看看这个,年纪有些小,关系也比较近,是我母家那边的,但是他的父母有其他孩子。” 这样的孩子也有个隐患,会被家里的父母掣肘,到时候凌家的利益都成了他家的私人利益。 凌应承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婴儿,智商也还过得去,但是不知道长大之后实际才能如何,能不能在凌肆离开之后撑起凌家。 凌应承看着妻子,“再多找几个吧,到时候让阿肆看看,合眼缘的。” 沈枝意收起光脑,有些气馁,但继承人这种事情由不得松懈,“行吧,等他散完心回来再给他看。” ...... 凌肆连夜收拾好行李,报了个旅行团,目的地就在自己名下的某个旅游星球。 沈枝意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注意安全啊,遇到事情不要逞强,第一时间给我打通讯知道吗?” 凌肆点点头:“妈,可以不告诉别人我去哪里吗?我不想别人打扰我。” 沈枝意愣了一下,“小隽也不行吗?” “不行。” 星船已经在门外等了,凌肆拎起行李箱,“我到了会给你们报个安全,不用一直给我打通讯。” “好好好。”沈枝意压下心里的担忧,这孩子一直都没有单独出过远门,其他时候都是她和凌应承陪着,“一定要发消息啊,休息好了就回来。” ....... 现在网上的消息压下去不少,世家的花边新闻总有人关注,随便拉几个出来就够人们谈论一段时间了。 荣隽最近在接手家族的事务,最开始接触的时候要熟悉的东西很多,经常一上班就到晚上,只来得及给凌肆发几条消息,偶尔能得到一条回复。 今天的对话框格外安静,荣隽已经见怪不怪了,打了个通讯过去。 自动挂断了。 ——您好,对方的位置显示不在服务区。 荣隽皱着眉再拨了一遍,还是一样的结果。 alpha猛然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给沈枝意打去通讯,对方很快接了。 “沈姨,阿肆怎么不接电话?” 那边沉默了几秒,正是这几秒,荣隽心跳加速,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阿肆说要出去走走,我们也不知道。”沈枝意语气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俩的婚事黄了的,你给他一点时间。” “我知道了,沈姨,多谢。” 荣隽挂断通讯,神情冰冷,眼底压不住的黑雾弥漫,直到光脑息屏,陷入黑暗。 跑了...... 这个胆小鬼,分明就是不信他! 第142章 贵族学院f4的炮灰渣a 30 凌肆没想到,天要绝他这个渣a的路,旅行团路刚走完一半,就遇到了星盗。 导游刚和大家说完注意自己的财物,星船一阵颠簸,被迫降停。 舱门被打开,为首一个高个alpha,一头扎眼的红毛,拿着粒子枪,带着一群人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导游显然很有经验了,先按了星船上报警按钮,然后让大家将财物交给这些星盗,他们并不会要人的命。 红毛身后的一个狗腿子十分殷勤地掏出布袋,对着游客们展开,“识相点,都交出来啊!如果发现有私藏,就请你们去星盗基地喝茶。” 命和钱之间,大家自然选择前者,在星际中漫游,警察来得比较慢,如果反抗,估计就被一枪崩了。 光脑和人身绑定,他们拿走也没有什么作用,反而容易被追踪到,都抢一些比较容易变现的财物。 凌肆身上没什么值钱的,将手表和戒指摘下来之后就没了。 青年的容貌在人群中是最扎眼的,即便是安安静静坐在那里,也会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他。 红毛走到他面前,粒子枪指了指他的衣服,“我看这套衣服挺值钱的。” 面料板正,剪裁合身,一看就是定制的,卖出去能赚不少钱。 “那我穿什么?”凌肆抬眼望向那个红发alpha。 红发alpha呼吸一滞,面对青年的困惑,一时语塞,他们才不管这些人的看法,能抢的都抢走。 “那就和我们走!”alpha一把将凌肆扯起,往前推搡了几步。 眼瞧着红毛要将人带走,导游急了,这可都是他的命根子啊,“哎,不是不带人走吗?” “废话什么?不服就报警啊!”红毛还没说话,手下就已经不高兴了,粒子枪抵着导游的脑袋。 导游已经被指惯了,心情平静,甚至还有些无聊,双手举起,保持沉默。 他这不是报警了但是还没来吗? 最终一船人谁也不敢吭声,看着这群星盗光明正大将他们队里的漂亮青年带走了。 舱门关闭,光脑才恢复信号,导游飞速拨通报警电话。 “诶,对,就是他们,不仅把钱抢了,还把队里一个长得漂亮的年轻人带走了。” ...... 被迫从一艘星船到另一艘,由奢华到简陋。凌肆环视星盗船,外部一个黑色的奇怪标志,内部破破烂烂的样子,就这样居然能够将一艘民用星船逼停。 红毛抓着凌肆一只手臂,到了船上就将人放开,人不知道去哪。 他的小弟们在清点收到的东西,凌肆还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手表和戒指。 只是时不时有目光落到他身上,被他发现后又收回去,耳后通红,手上开始出现慌乱。 凌肆就这样站在原地,也没有人管他。 直到几分钟后,红毛手上抱着一堆黑色的布料扔到他怀里。 “喏,穿这个,把那套衣服换下来。” 凌肆将衣服展开,发现确实只是一层布料,比较粗糙,没有任何特点,和这些星盗身上穿的一样。 “房间在哪里?” 红毛双手抱胸,上下扫视他,嗤笑一声:“谁会看一个硬邦邦的alpha,大家都一样,矫情个什么劲儿?” “就在这换!” 到了星盗船上还讲究什么人权,惯的他。 一看就是那些世家养出来的小少爷,娇生惯养,没有吃过什么苦,细皮嫩肉,一碰就哭的那种类型。 凌肆向来没有什么羞耻心,既然他们都不介意,那他也不介意,当着众人的面将灰白色卫衣脱下,手开始解衬衫扣子。 蹲在地上的几个手下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从白皙的锁骨到流畅漂亮的腹部肌理。 “咕咚” 安静的空气中咽口水的声音特别明显。 这个alpha,似乎真的和他们不一样。 青年打算将衣服完全脱了再穿,又去解皮带扣。 红毛这才反应过来,脸颊燥热,厉声呵斥那些手下,“给老子把眼睛闭上!谁敢睁我挖了它!” “将衣服穿好,像什么样子!”红毛将地上散落的衣服扔回青年怀里,迅速背过身,色厉内荏的样子看上去是在掩盖什么。 凌肆觉得对方在戏耍他,哪有脱了衣服又再穿回去的,何况还是他让自己脱的。 精致的眉眼露出些许不虞,又将衬衫穿了回去。 情绪外露的时候信息素容易泄露,星盗门闻到一股木质香气,带着攻击性,但是不足为惧,反倒像猫爪子一样,勾着他们的心。 有人忍不住睁开眼,发现面前的青年已经穿戴整齐,又恢复那副矜贵清冷的样子,高不可攀,和他们这群贫穷低下的星盗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不知为何,往日引以为傲的职业现在竟变得有些难以启齿,在青年面前无所遁形。 “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 凌肆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这也不是在剧情当中的内容,他也不用非要遵守,只是觉得麻烦,不能随便暴露实力。 红毛转过身,见他已经穿好了,脸上的躁意下去不少,但放是不可能放的,“你叫什么名字?” “凌肆。” 蹲在地上的那些小弟一下子起身,震惊不已,“凌肆?” “就是最近星网上那个凌家继承人?” 红毛竖起掌心,示意他们安静,看着凌肆,“你很有钱吧,不如拿点来花花?” “我的钱都在凌氏旗下的银行里,如果去取一定会被发现的。” 凌肆本来就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在哪里,只要他去了,荣隽一定会发现。 “放心,只要你将钱交给我们,我们自然有办法拿,你也刚好可以回家。” 能一直逍遥法外的星盗自然有这样的本事。到现在为止,凌肆第一次认真看着这个男人,典型的古地球西方男性的长相,眼窝深,鼻梁高,嘴角时常挂着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仔细看,能发现他的眼珠是墨绿色的。 “看我做什么?莫不是喜欢上我了?”红毛逼近他,略高的身高看上去很有压迫感。 凌肆退后一步,“不要,我不回去。” 红发alpha没想到小少爷这么有骨气,听到前一句的时候神色一僵,在听到后面的时候又重新换上笑意,“原来是偷偷跑出来的啊,小少爷?” “让我来猜猜是为了什么......”红发alpha故作思考,下一瞬,露出恍然的神情,“是不是逃婚?” 第143章 贵族学院f4的炮灰渣a 31 “那个omega可真倒霉,还被自己的alpha嫌弃。”红发alpha不遗余力的嘲笑。 手下小心翼翼出声提醒:“那个,老大,是未婚夫。” “什么?”这显然超出了红毛的认知范围。 “他的未婚夫是荣家继承人,是个alpha。”手下觑着老大陡然变得奇异的眼神,解释道。 红发alpha露出十分感兴趣的神情,看着凌肆,“那你和你未婚夫不会是边打边做两不耽误吧?” “老大,这人好像喜欢的是omega。”手下又出声。 红毛瞪了他一眼,面露不耐烦,“闭嘴!要你说!?” 手下讪讪噤声,目光又偷偷看了凌肆一眼。 怪不得荣家继承人执意要选青年,是他,他也选,即便对方是个alpha。 科尔森就说怎么听他的名字那么熟悉,原来就是将自己的癖好搞得全网皆知的凌家继承人,丢脸都丢到星网上了,一点都不懂得如何遮掩。 “你对那个omega做了什么?我看下边好多人都在讨伐你。”科尔森有些好奇。 凌肆觑了他一眼,就差把关你什么事写在脸上了。 科尔森搂住他的脖颈一把揽过来,用巧劲儿解下他的光脑,闪到一边,“我还听说好多人给你留言,我看看。” 凌肆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腕,点了一下他手臂上的麻筋,另一只手接住下落的光脑,又戴回自己手上。 科尔森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刚抢来的东西就没了,还没有人能从星盗手上拿回东西的。 红发alpha笑眯眯凑近,脸都快和青年对上了,“身手很好嘛,有什么秘密不给我看?” “我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你看。” 科尔森看他一本正经,只是想要逗逗他,咧开一嘴大白牙,“他们都说想要当你的小狗......” “趴在你面前,让你用绳索束缚他们......” 手下听得瞪大眼睛,没想到老大胆子能这么大,直接在正主面前贴脸开大。 凌肆不说话,只是静静凝着他,一只手摁住红发alpha的后颈,将人带到自己面前,弯起眼睛,“你也想当我的狗?” 青年将视线转到目瞪口呆的一群星盗身上,黑曜石一样的眸子闪着细碎的光,“你们也是?” 星盗完全呆住,反应过来后全员脸色涨红,飞快摆手摇头,“没有没有......” 看着青年漂亮的眉眼,却忍不住滚动喉咙。 科尔森被他以这样的姿势制住,非但没有生气,墨绿色的眼珠一顿不顿盯着他,见凌肆视线又转回他身上,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怎么不说话?”凌肆又凑近一点。 科尔森憋了一口气,猛地往后仰,“自作多情,咳咳——” 凌肆顺势放开他,“那你多管什么闲事,星盗不仅抢钱,还抢人隐私?” 科尔森摸了摸后颈,那里还带着年轻alpha温凉细腻的触感,偶然触碰到线体,带起一片滚烫的温度。 看到旁边呆住的一群人,科尔森转移话题,没好气道:“东西清点好了,看什么看?拿一边去。” 待人走了,科尔森看着凌肆:“放是不可能放你走的,但是我想了想堂堂星盗头子怎么能没有一个伴侣呢?既然你是逃婚的,想必也不喜欢那个什么荣家继承人,不如就和我一起。” “星盗还是很有钱途的。” 凌肆上上下下将人打量了个遍,红发alpha穿着老旧,布料僵硬,一看就是洗了多少次的便宜货,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我还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境地。” 科尔森:“......你这是职业歧视,我知道的,资本家都这样。” “所以才需要我们劫富济贫,”科尔森装模做样抹了一把眼泪。 “所以,你们的钱都拿去救济穷人了?” “这是自然。” 凌肆知道科尔森说的有很大程度上是真实的,光看这样破烂的星船,衣服穿的跟荒星的乞丐一样,可信度就很大。 “不信?正好我们这次要回去见那些可爱的孩子们,带你一起。” 凌肆有些疑惑:“你不怕我泄露你们基地的位置吗?” 科尔森笑了一下,“星盗都是四海为家的,那个地方光脑有没有信号还不一定呢。” 红发alpha神色幽幽,凑近他,“再者,你要是泄露出去,我就可以先这样就那样......你懂得,星盗都是十恶不赦的。” 凌肆看他手合在一起,搓了搓掌心,手心手背翻转,不知道他说的是哪样。 “啧,小少爷,你这可不像有什么奇怪癖好的样子,倒像是个雏。”科尔森大胆猜测,“你不会因为不想联姻就自己搞出这样的谣言吧。” “我不是幼崽。” 科尔森愣住,然后放声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凌肆沉默地看着他:“......” 很好笑吗? 明明《人类习性研究》上说的就是幼崽的意思。 凌肆又去翻看了一下,还是一样的答案,但发现了之前最下面被遗漏的小字。 人类很多时候默认雏是指没有性生活的人类,往往带有歧视和鄙夷的意味。 ——人类习性研究。 “你也歧视我。”凌肆声音幽幽。 明明刚刚这人还在控诉自己歧视他的职业,现在又歧视自己没有性生活。 科尔森感觉后背一阵凉意,捂了一把脸,表情迅速回转,颇为认真的摇头,“没有没有,我也没有性生活。” 凌肆:“你也是个雏。” 科尔森:“......”倒也不用学的那么快。 科尔森总有一种教坏孩子的既视感,拍拍他的肩膀:“放心,会把你送回去的。” alpha补充道:“如果你想留下,我也不是不能接受,alpha什么的我也不介意,有点小癖好也不是不能理解。谁让我是这么善解人意。” 暗中偷听的手下都忍不住吐槽科尔森,这也太不要脸了,尽会调戏未婚alpha。 跟了老大这么久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第144章 贵族学院f4的炮灰渣a 32 “荣总,已经查到了,但是那艘星船被星盗打劫了,凌少爷被带走了。” 听到助理后边的话,荣隽面色一变,“带走了?” “是的,现在还没有消息。” “打点一下,再继续跟进。”荣隽想到凌肆的身手,神情缓和些许,“让荣放进来。” “是。”助理颔首,退了出去。 不多会儿,一个面容普通的beta走了进来,“荣总。” 荣隽问:“以你的经验,星盗这一类人主要驻扎在什么地方。” 荣放之前的职业是雇佣兵,经常和星盗和以及三不管地带的人打交道。 “居无定所,很难判断,但一般情况下都在‘三不管’。”荣放想起什么,顿了一下,补充道,“如果是a-167星系那伙星盗,他们很穷,但基本不会伤害被劫持的人,可能只是有所求。” “为何这么说?” “有幸和他们的首领科尔森打过交道,他们抢来的钱大多数都给了穷人。”荣放说,“还养了一堆孩子,凌少爷大概是被带去给他们上课的。” “星际警察一直打击星盗,但是科尔森每次都能完全脱身。” 科尔森能脱身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对方在警局里有关系,每次都给他便利;二是他真的有这样的本事。 荣隽觉得二者都有,“你现在还能联系到科尔森吗?” “不确定,我可以试试。”荣放说,“您不用太过担心,以凌少爷的本事,能够全身而退。” 荣隽冷笑一声,“我自然相信他......” 是凌肆不相信他,所以才会想着跑,而他想做的,就是将人抓回来,狠狠惩罚。 荣放微微弯腰,退了出去。 ....... 这是一个荒芜的星球,到处都是黄沙,风吹起枯萎的荆棘,在地面上翻滚。 凌肆踏足这片土地的第一印象就是干燥,每呼吸一口都要吸入多少粉尘,喉咙像是坠着一个小肉球。 科尔森看他捂住口鼻,将肩上灰色的围巾一围,挡住扑鼻的风沙,给青年递了一个未拆封的口罩。 “记得还,很贵的好不好?” 凌肆:“......” 科尔森走在队伍最后面,发现凌肆真的就跟乖宝宝一样,说戴口罩就只戴口罩,他走上前,将青年卫衣的帽子拉起盖在他头上。 凌肆感觉身后传来拉扯感,回头看了一眼,将帽子扶正挡严实。 “你可真令人操心的。”科尔森吐槽。 alpha的声音散落在风里,不大清晰,凌肆却是捕捉到了,觉得他无中生有。 明明是他将自己带到这个地方的。 科尔森接收到他的小眼神,心被撞了一下。 卧槽,这人是在和他撒娇吗? 科尔森慌乱移开视线,埋头赶路。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风沙终于停了,他们也走到一个山洞前,穿过这个山洞,人类生活的痕迹也越发明显,地上散落几个竹篓。 再往里面走,风声也越来越小,隐隐能听到孩子的欢笑。 凌肆感觉有些闷,想把口罩拉下来,被科尔森制止,“好好戴着。” 对方的话有些严肃,凌肆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们走到一个类似天坑的地方,周围都是从沙土里刨出的屋子,屋里屋外有衣着朴素正忙活的人,孩子们追逐打闹,脸上的笑容不似作伪。 “啊,科尔森回来了!”一个小孩子惊叫起,朝这边奔来。 紧接着,十几个孩子纷纷扑到这边来,眼睛发亮地盯着他们。 科尔森接住一个孩子,将他抱起,掂了几下,“哎呀,小白长胖了。” 叫小白的男孩子麦色的肌肤上出现一朵红晕,“没有,妈妈说我只是长高了。” 青年干净清爽的衣着和在场黑灰色朴素着装完全不一样,几个孩子也第一时间看到了凌肆带着好奇和警惕心多瞄了几眼。 看到青年裸露在外的肌肤,不由得感叹,他好白啊。 不像他们,脸上总带着枯黄暗沉,指甲里总有洗不干净的黑泥。 “科尔森,他是谁?是新来的老师吗?”一个女孩指着凌肆问。 “他不是,只是一个迷路的游客。”科尔森撞了一下凌肆的手肘,眨了几下眼睛,“是吧?” 凌肆只能点头。 大人们也对青年的来历很是好奇,在接触到对方玉白的肤色时顿了一下,立即明白了对方和他不在一个世界里。 “那他有文化吗?会不会写字?会不会古地球那种优美的诗词?”一个长相异域的男孩子用稚嫩的声音问。 “会吧。”只要有需要,凌肆能够从数据库里调出各种各样的文学作品。 “那为什么不能请他当老师啊?”孩子们眼里有疑惑,也有崇拜,似乎会诗词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对凌肆的话没有任何怀疑。 孩子们异口同声:“为什么?” 到后面又连续问了好几遍,似乎想要科尔森给出他们正确解释,声音有些嘈杂。 “请不起啊,孩子们。这个老师可贵了。”科尔森将怀里的小豆丁放在地上,“蒙丽呢?” 原本小豆丁还在可惜,可一提到蒙丽,注意力都被转移了,“蒙丽老师出去买药。” 科尔森让手下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一个刀疤脸男人,“拿去换了,注意分散。” “了解。” ...... “你先在这边住几天,等我们什么时候出去了,带着你一起。” 科尔森将青年带到一个屋子,里面陈设简陋,但是收拾得比较干净。窗户边上有一张单人床,只有一个硬床板加上被子,甚至连枕头都是破衣服堆起来的。 “我住这里?” 说实话,凌肆有些嫌弃,不是说人类很脆弱,需要良好的生活环境吗? 科尔森就跟小强一样,完全看不出一点人类的特质。 “对啊,这还是我的屋子呢?”科尔森一脸无辜真诚,“我还得去和兄弟们挤一挤呢。” “你抢来的钱呢?” “刚刚抢来的还没换呢,现在一毛钱没有。”科尔森翻出衣服口袋,空气中飘下一点灰尘。 凌肆:“......” 凌肆将自己的光脑和科尔森的光脑碰撞一下,加了好友之后给他转了一笔钱。 科尔森看着账户里突然多出的巨额财富,猛地抱了一下凌肆,在他白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小少爷!” 科尔森双眸发亮,指着光脑问:“确定是无偿赠与?” 凌肆眉头轻蹙,从兜里掏出手帕,擦干净脸上的湿润,“刚刚是,现在不是了。” “别啊别啊,老子,啊不是,小的立马给你去内城换好的床褥!”科尔森拍了拍凌肆的肩膀,“等我啊,千万别走。” 科尔森走出去,又将头伸回来,提醒他,“别乱走啊,戴好你的口罩,小子们问起就说脸破相了。” 就算科尔森不说,凌肆也要将口罩戴好,免得又不知道被什么不知名的人给亲了。 第145章 贵族学院f4的炮灰渣a 33 虽然科尔森明确和孩子们说过凌肆不是老师,但小豆丁仍旧对这个看上去气质很好的青年十分好奇,并借着询问课业的名义悄悄来看他。 小白手里拿着一个作业本,上面是简单的算术,他趴在科尔森屋子的窗户下,认真地听青年解答,但实际上他都会了。 “老师,你怎么一直戴着口罩?” “因为脸上有疤。”凌肆拿科尔森教他的话术搪塞小白。 小白立马捂住嘴,似乎自己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老师,你别伤心,你就算有疤也是好看的。” “没事。”凌肆将草稿纸递给他,“懂了吗?” “懂了懂了。”小白点点头,大概是因为问了不合时宜的问题过于羞愧,拿上草稿纸和作业本就跑了。 科尔森刚好挂断通讯进来,看到一阵风吹过,在窗户面前弯下腰,“凌老师可真是热心。” 凌肆撤回身子,将窗帘猛地拉上,把那张人脸隔绝在窗外。 科尔森耸耸肩,无奈一笑,从旁边的门进来,晃了晃手里的光脑,“凌老师可真有面子,这才几日,就有人让我把你送出去了。” 他刚刚接了一个通讯,是一个八百年不联系的老朋友打来的,话里话外都在让他将人给送回去。 科尔森蹲在他面前,仰脸望他,深绿色的眸子像是一汪碧泉,“在这里住的不舒服吗,金主大人?” “我是来旅游散心的,这里一睁眼就是黄沙。” 再者,凌肆也有其他的事需要处理。剧情中,陈记淮的爷爷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去世的,按道理,他应该去看看。 虽然剧情已经崩的不像样了。 “哎,怎么办?真想把你留在这里每天爆金币。”科尔森的话亦真亦假,他将青年的头发揉乱,站起身来,“真是个有钱的小少爷,我都有点舍不得了......” 但再舍不得这人也不属于这里,即便过了几日面朝黄土的日子,人家依旧是矜贵的继承人,和他们这些老粗的星盗自然不一样。 “走吧,送你出去。” 他的那个老朋友现在可是在荣家手下工作,如果不是真的查到了,也不会直接让那人找自己,估计通话的内容都被监控着,他可不想为了一时欢愉就让人将老巢都扒了。 凌肆抬眼看他,有些惊讶,这就答应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还会骗你?”科尔森将床尾的外套和围巾拿上,“慢一点我就反悔了。” 凌肆立马从床上起身,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老大这是要去哪儿?” “将我亲爱的游客送出去,我一个人,你们不用跟来了!”科尔森朝后面摆摆手。 出了山洞,科尔森让凌肆等在原地。过了几分钟,那艘破破烂烂的星船从黄色的飞沙中冲出,停在青年面前。 舱门打开,里面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上来。” 沉默了一路,快到目的地的时候科尔森才开口:“就将你送到一个旅游星球的外境,我进不去,你自己走吧。” 科尔森抽空点了一支烟,劣质的烟草味在星船里蔓延,凌肆咳嗽了几声,红发alpha就将烟灭了,打开老旧的空气净化器。 嘟囔了一句,“娇气得不像样。” “不抽烟就娇气吗?” 科尔森观察着四周,不动声色将船舱换了个皮肤,从外面看上去就是普通的民用星船。 “哪有大老爷们不抽烟的?” “你这叫刻板印象。” “对对对。”科尔森附和道。 下方就是一个美丽富饶的星球,到这里,凌肆的光脑恢复了信号,密密麻麻的消息跳了出来。 凌肆给沈枝意报了平安,其他一律没管。 “去吧,有缘再见了,小金主。” 科尔森远远站在舱门口,指间又燃起那根未抽完的烟,风将他的红发吹得凌乱,看不清神情。 凌肆朝他看了一眼,晃了晃右手的光脑。 科尔森低头一看,亏大发了,没有再亲一口。 还真是会爆金币。 ...... 陈爷爷这几日身体好了不少,一天清醒的时间在变长,甚至还能和陈记淮说上几句话。陈记淮却笑不出来,越来越沉默。 医生护士一天来看好几次,嘱咐陈记淮多陪陪老人家。 温暖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落在白色的被褥上,陈爷爷吸着氧气坐起身,一只手紧紧攥着陈记淮的手。 “小淮,”陈爷爷哑着嗓子开口,浑浊的眼睛难以聚焦。 “爷爷,我在。”陈记淮挪到陈爷爷能够看到的视线范围内,清晰地看到病床上的人眼里闪过一丝清明。 “你.....”陈爷爷握着陈记淮的手开始颤抖,“你,好,好读书......” omega眼睛红了一圈,重重点头,“嗯,我有好好读的,这学期期末成绩全年级第三。” 陈爷爷说不出话来,只是一直看着他,手握得紧紧的。 几分钟后,监测心率的机器发出尖锐的警报,医护人员从门外蜂拥而入,迅速拉起隔离的帘子。 888看着这一幕,看得出宿主不是在演戏,只是提醒他:【松开吧,宿主,他已经失去心跳了。】 【您不久前兑换的止痛药已经生效了,他是没有疼痛离开这个世界的。】 陈记淮站在病房前,心情很平静,只是泪腺有些发达,脸上一直热热的。 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冷杉气息萦绕在鼻尖,他被人掰过身体,压在怀里。 alpha胸膛起伏,显然是赶过来的,扶着omega肩膀的手扣紧,压低声音:“节哀。” 888震惊:【卧槽,渣a怎么在这里?】 第146章 贵族学院f4的炮灰渣a 34 omega跟个树袋熊一样挂在alpha身上,趴在他怀里不停啜泣,凌肆担心他摔了,犹豫片刻,将他托起。 人类在极度悲伤的时候下意识会寻求身边人的安慰。 【宿主,任务失败了,荣隽已经查到渣a的位置了。你也没有获得足够的好感度。】 888虽然无奈,但也不好在这种时候怪他,只能保持沉默。 有时候太过沉溺于小世界的情感对于人类宿主也不是什么好事。 之前有个同辈的系统1101有了身体之后就进入了男配部门,被分在深情男配那个小组之下,凭借一张绝杀的脸在每一个世界都打出隐藏结局,将小世界的主角耍的团团转,然后百年之后就抽身离开。 回到系统空间一点事情都没有,心理很健康,888还向他请教过如何减少宿主对于小世界过度的留念,它至今记得那人说的话。 ‘心安理得就行了。人类只有百年寿命,即便是欺骗,骗一辈子,也就是真的了。’ ....... “反正都要去惩罚世界了,不亲一口太亏了,呜呜呜......”系统空间中的陈记淮小人胖乎乎的身子坐在地上不停地揉眼睛。 一个小圆球飞到小人身边,绕着他飞,有些着急的样子。 【你别哭了吧,我,我装作没看见......】 888当真背对着他捂住眼睛,小人小心翼翼看了圆球一眼,手脚并用起身。 唇上覆上一抹温凉,凌肆犹疑地看了一眼重新埋在他肩颈的omega,这种也算人类寻求的安慰吗? 空间当中的888猛然飞起,代码一阵乱飞,开始上蹿下跳。 就在刚刚,他居然察觉到了一丝父神的代码。 【卧槽,爸爸!】 888突然放大的声音吓了陈记淮一跳,肩膀抖了一下,被青年拍拍背安慰。 “儿子,我很感动,但是不用那么大声。”陈记淮小人掏了掏耳朵,眼睛红彤彤的,不满地盯着系统。 【宿主,我突然想起要回快穿局办一点事,很快就来接你啊。】 888急吼吼消失了,小人头上出现三条黑线。 凌肆肩膀一大片热烘烘的感觉,omega双眼通红,抬起头望他,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凌少爷,弄脏了你的衣服。” “先进去看看你爷爷吧,你已经尽力了。” 陈记淮闷闷点头,抿着唇从他怀里出来,转身走进病房。 医生和护士已经走了,床上的人被白布覆盖,刚刚已经宣布了死亡结果,但是陈记淮不敢面对。 他拿开白布,看着老人枯瘦憔悴的脸出神,“爷爷,你走好。” 凌肆站在病房门口,没有打扰他们最后的相处,他的任务系统收到一条邮件,问他是不是004。 凌肆以为是骚扰的信息,就没管,但紧接着面前出现了一个金属圆球,眨巴眼看着他,好奇又激动的样子。 凌肆也不知道如何在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里看出这些情绪的。 他环视四周,没有人发现这只小系统。 【父神,您好,我是初代子系统888,是您的源代码创造了我。很高兴见到您。】 主系统为了减少麻烦,创造了九大初代母系统,其余小系统的代码几乎都是从母系统那里复制的,888就是复制了004的源代码创造出来的。 “你好,你怎么在这里?” 【我现在在主角部门任职,手下有一个人类宿主,所以才来的这个世界。】 “你的宿主......”凌肆有一个猜测。 【就是病房里那位小o,】888面上出现为难羞愧的神情,【他有一点难管,已经搞崩一个小世界了,按例来说,他下个世界就要去惩罚世界了。】 【不过,他没有攻略成功也是刚好碰上了您,您自然比我厉害,受惩罚也是心甘情愿的。】 888眼睛发亮,带着对004的崇拜,语气十分激动。 “同一个世界不存在两个任务者相争的情况,应该是传送失误了,我打个报告,看能不能免除处罚。” 凌肆打开系统面板,将出错的问题发给部长。部长很快恢复,等他去核实。 “不一定成功,不要抱有太大期待。” 888围着凌肆转,神情雀跃,【没关系没关系,父神能够帮忙已经很不错了。】 “你们什么时候离开?” 【啊,就在这几日了,不过......父神你要注意荣隽,他已经到这个星球了,他的精神状态达到了阈值,有一定危险。】 凌肆已经知道刚刚被认为的骚扰消息是888发的,将龙傲天部长打下的申请转发给它,“凭借这份申请,就可以免去惩罚世界。” 888疯狂点头,不过他没有头,只是身子不停上下晃动,很是搞笑。 凌肆眼底露出一点笑意,摸了摸他圆溜溜的身子。 888金属外壳开始发烫,脸上飞出两朵红霞,【父神真好看。】 【那能和您加个好友吗?】 凌肆一点头,888的好友申请就发出了,通过后不舍地和青年告别。 【父神拜拜!】 “再见。” ...... 【宿主,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先听哪一个?】 888回到陈记淮的系统空间,戳了戳他矮胖的小身子。 “都不听。”陈记淮正在emo,他想起什么,一把抓住888,“我能不能赊积分,兑换一个将小世界人带走的道具。” 888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宿主不会要将渣,呸不是,凌肆带走吧?】 “不然呢?”陈记淮一副你真是个蠢蛋的样子,“不是说小世界的人觉醒之后也能进入快穿局成为员工吗?我看他挺符合。” 【他不符合!不行!】888陡然提高声线,看到陈记淮愣神的样子又飞快找补,【那个他可是小世界支柱人物,不能现在就离开,我们快走了,没时间等他了。】 陈记淮眼睛眯起,“真的?” 【骗你做什么?好消息就是我们不用去惩罚世界了,坏消息就是今晚就走,没有三天滞留期。】 “不对啊888,我任务都失败了为什么不用去惩罚世界?” 【你猜我刚刚回快穿局做什么?凭借我888的人际关系,保你一个小宿主还是绰绰有余的。】 “儿子,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有后台?”陈记淮故作惊讶,情绪价值给小系统拉满。 【咳咳,小意思,仅此一次啊!下个世界再不好好做,你就完了!】 它突然意识到陈记淮是在占他便宜,瞬间炸毛:【我才不是你儿子,我有自己的父神!】 陈记淮不动声色套话,“真的啊,那你父神一定十分厉害,方便透露一下姓名吗?” 888刚和004面基,心情正激动呢,一门心思要向父神靠齐,脑子瞬间就反应过来了,语气变得官方:【高级机密,宿主权限不足,无法查询。】 第147章 贵族学院f4的炮灰渣a 35 将事情处理完,凌肆回到自己在这个星球上的住处。天已经晚了,别墅一片黑暗,周围树木郁郁葱葱,在夜色里格外诡谲。 输入密码,机器人管家欢迎他到来。 玄关处的灯自动打开,凌肆换鞋的动作一顿。 ——别墅里又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凌肆换好鞋,走向客厅,沿途灯光全部打开。身形高大挺拔的alpha靠在沙发上小憩,眉眼深邃,带着疲惫。 凌肆不知道他是醒着还是睡着,没有说话。直到对方开口,声音平淡,带着风雨欲来的冷静:“就在这里散心?” “嗯。”凌肆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垂下眼眸,算是应答。 “这段时间我陪着你。”荣隽接过他手里的水杯,将未喝完的水饮尽,“不给哥哥安排一个房间吗?” 凌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自己选吧。” “我选主卧。” 凌肆“嗯”了一声,起身朝楼上走去,打开主卧旁边房间的门。 荣隽跟着上楼,将他拉了回来,箍着青年手腕的手十分强势,“和我一起,我认为很有必要和我的未婚夫联系一下感情。” 忙了一天,凌肆也有些疲惫,没有拒绝荣隽一起睡的要求。 洗完澡出来,床上的人已然熟睡,床头昏黄的灯光照在青年脸上,惊艳漂亮。但是,不够乖。 荣隽微微偏过头,手指抬起对方下颌,衔住他的唇。 睡梦中的alpha察觉呼吸被剥夺,不大舒服地往后缩,将荣隽的手指夹紧。荣隽担心弄醒他,松开青年下颌。 嘴是软的,心是硬的。 趁着凌肆睡觉的时间,荣隽打开带来的行李箱,里面没有衣服,黑色袋子里装着一些不知名的东西和黑色布料。 他来之前特意找人定做了一些东西,没准是青年喜欢的。 今天两人都很疲惫,暂时放过他。 ...... 翌日,阳光从窗外洒进,打在床上的一个小鼓包上。 过了一会儿,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青年伸了个懒腰,翻身又睡了一会儿,掀开被子,踩着拖鞋走向浴室。 刷牙的时候,凌肆觉得脚腕有些痒,动了动脚。 恍惚间,听到细微清脆的声音。 低头一看,瞳孔微微张大。 凌肆:?什么东西? 恰逢这时,卧室门从外面被推开,凌肆含着一口泡沫,和进来的alpha面面相觑。 荣隽神色自然,手上端着一个餐盘,好似没有看到青年的疑惑,将东西放好之后走进浴室。 “怎么还含着?” 冷沉的声音拉回了凌肆的思绪,他喝了一口水,将泡沫冲干净。 荣隽打湿毛巾,手法自然地帮他擦干净脸。温热的毛巾打开毛孔,青年骨子里的疏懒又蔓延上来,有些想打哈欠。 “去吃早餐。” 青年脸颊鼓鼓,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一个地方,吃得很慢。 alpha手放在青年面前晃了晃,“发什么呆?” ...... 吃过饭,凌肆精神回来了,晃了晃脚上,听着清脆的声音,问低头收拾行李箱的荣隽:“这是什么?” “怕你跑了。”荣隽将黑色袋子放在床上,顿了一下,“既然你喜欢,就让你试试。” 凌肆:? 他喜欢什么了? 凌肆扒开袋子,一眼看到了表面五颜六色的盒子,蓦地抬眼:“你买这么多?” 荣隽手上拿着一条领带,递给青年“万一不够呢?毕竟我也是第一次,可能前期有些难,你多包容一下。” “待会儿我让你绑再绑。” 凌肆还在状况外,被一下子扑到床上,alpha不知道在哪里学的调情技巧,生涩又固执,海盐信、息素慢慢将两人包裹。 青年刚软了身子,硬生生被信息西虹市不让写的素激起战意,捏着高大alpha的后颈,反压上去。 荣隽也不在意,手掐在他腰间,忍着强势的信息素带来的不适,眉尾一扬,“你在上面?” 凌肆呼吸不稳,反手将脚腕上的东西掰断摔在地上,金色划出一道弧度。 “不喜欢,白日宣淫。” 扔下这么一句话,凌肆翻身下床,还没走出几步,就被抓着手腕拽回来手被领带束缚。 被子软和,没有任何痛意。 荣隽双目猩红,手下没了克制, 。。。。。。。 叼住他的。。。唇,肆意。 撕磨。 凌肆吃痛,咬了他一口,血腥味蔓延开来。 荣隽动作一顿,定定看着他半晌,像一只濒临发狂的狮子,“你喜欢我就陪你玩,还不够吗?” “只要标、记了就好了,很快的。” 荣隽语气放轻,刻意哄着他,在这样的状态下反而带着一丝凉意。 后颈传来刺痛,青年眼角渗出泪水, 手下的床单被攥出褶皱,呼吸交缠,海盐逐渐盖过雪松,。。。 。。。。 将青年标《记为所有物,试图完全占有。 手脚一阵酸软,身前是晃动的黑影,凌肆手里被塞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逐渐清晰的眸光里,alpha慢条斯理脱掉身上的睡衣,滚烫的掌心覆盖青年的右手,声音嘶哑:“玩,弄,我。” 第148章 贵族学院f4的炮灰渣a 36 凌肆扔掉手里的东西,一字一顿道:“我不喜欢。” 如果之前是因为人设,凌肆可以演,但他本来就没有这样的癖好,荣隽偏生要一次次提起。 荣隽眼神突然变得很可怖,神色一阵扭曲,重新从袋子里拿出一个东西,硬抓着青年的手,让他拿着。 “不喜欢,那换一个。” 看着手里的东西,凌肆脸上发热,他合理怀疑刚刚的标、、记现在才起作用。 仍旧是被扔到地上的结果,凌肆又不能和他解释什么,只能一直强调自己真的不喜欢。 荣隽的脸变得很难看,眼底划过一抹水光,“是不喜欢这些,还是不喜欢我。” “你想要谁陪你玩?陈记淮?”荣隽抓过他的手腕,质问道,“纪玄澜看上去如此端正的人也陪你玩吗,他有多少花样你告诉我啊!?” 凌肆被他吼得一呆,随后便是铺天盖地的吻。 ...... 空气中海盐和雪松气息混杂,沉闷而热烈。 ...... 信息素检测器发出警报,荣隽神志回转一些,抱着青年下床,打开净化器。 凌肆是第一次,所以症状格外明显,和往常冷清的样子相反,热情极了。 整整七天,两人一起在别墅里度过,十分荒唐 凌肆已经不那么排斥荣隽,甚至会因为找不到荣隽满别墅跑。 他们已经十分契合,俨然是一对合格的alpha夫夫,无论在哪方面。 荣隽甚至已经做好了凌肆度过这一时期之后对他翻脸,打他,骂他不要脸,都可以,但是就是不能不结婚。 可他高估了凌肆的羞耻心,作为一个没有任何道德的系统来说,即便在人类社会生活再久,也教不会他如何感到害羞。 更不会因为自己失控而去怪罪他人,如今,凌肆满脑子里都想着如何和荣隽结婚对他负责。 虽然他是渣a,但现在已经过了任务的期限,就算他是系统,也要负责的。 任务进度已经停滞在80%不动了,也不知道这一次成绩不好能不能转正。 脸上被亲了一下,凌肆睫毛轻颤,眼中带着迷茫。 荣隽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脸边,垂眸看他,“你打我吧,打完我们就去领证。” 凌肆:? 这是什么领证前必须要做的仪式吗? 凌肆虽然不明白,但还是轻轻打了他一下,觑alpha的神色,这样应该行了吧。 青年没有做过什么重活累活,手心是软的,扫在脸上犹如羽毛拂过,倒弄得人心痒痒。 荣隽定定看着他,墨色的眸子中似乎有一张大网,将青年完全罩住,“不用在乎我的感受,可以用力一点,拿拳头也没关系。” 凌肆缩进被子里,留下半张脸在外边,神情有些恹,“我手还在没有力气。” “那我自己打,只要你能消气。”说着荣隽就要给自己一巴掌。 凌肆扯了扯他的衣角,“我没有生气。” 荣隽愣住,手覆在青年额头,“是不是还没有度过易,,感期?” 这一点也不像凌肆,清醒之后的他肯定会揍自己,虽然疼,但也要受着。 “你打算什么时候领证?”凌肆闷闷地声音从被窝里传出。 荣隽以为自己听错了,跪在床上,凑近他,“你再说一遍?” 凌肆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荣隽反而坐在床上不动弹了,眼睛一直看着一个方向,貌似在发呆。 “我觉得我应该对你负责。” 青年的声音将荣隽思绪拉回,alpha唇线拉直,黑黢黢的眸子盯着他,“只是因为和我睡了吗?” “嗯。” 或许也有一点点喜欢,毕竟荣隽一亲他他就心跳加速。 “那按照你的思路,你是不是还要和那个omega领证?”荣隽眼神控诉又伤心,“凌肆,你真是个渣男。” !! 凌肆生气了,从被子里冲出,将荣隽扑倒在床上,双手用力扯他的脸,直到alpha眼泪汪汪。 “我说了我没有,你老是自以为是!” 仔细听还能听出咬牙切齿的意味。 先是认为他和陈记淮有染,后面又自己定义了他的喜好,说什么都不相信。人类说伴侣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这让凌肆重新考虑起是否要选择荣隽作为爱人。 荣隽任由他掐,听到凌肆的话,心中一震,也就是说,他一直以来都误会凌肆了!? 身子陡然悬空,凌肆下意识抱住荣隽的手臂,腿离开地面,开始转圈。 荣隽脸上带着两个滑稽的指印,是挡不住的喜色,激动地手足无措,眼眶发红,亲了亲凌肆的脸颊,“对不起,误会了你......真的对不起......” alpha眼下出现泪光,仰起头擦了一下眼角,又亲了亲凌肆,突然笑出来,笑得凌肆一头雾水。 “我爱你。” “是真的。” 语气珍重而认真。 第149章 贵族学院f4的炮灰渣a 37 荣隽将凌肆放下后气息陡然低迷下来,将青年重新塞回被窝,背对着他坐着。 凌肆眯了一会儿,发现没有睡意之后戳了戳alpha的后腰,荣隽没有反应。 凌肆又戳了戳。 还是没反应。 青年凑到他面前,“你怎么了?” alpha满脸泪水,双手交叠,睫毛湿润,发现青年在看他,偏过头去。 “你哭什么?”凌肆意识到事情可能有些严重,坐起身,指腹蹭了蹭他的脸。 荣隽声音嘶哑,双眼通红,“.......我觉得你是在骗我。” 凌肆:? “这又是怎么得出的结论?” “毕竟纪玄澜比我好,比我会照顾你,不然你也不会选择他。”荣隽任由青年帮他擦脸,脸颊有些痛,“是不是一结婚就立马离婚?” “那你会对我不好吗?”听说人类离婚都是因为感情不和,他向来没什么情绪,只要荣隽不过分为难他,那应该是不会的。 荣隽摇摇头,将头靠在他肩颈,“不会。” 鼻尖萦绕的木质香气让alpha冷静了不少,他们谁也没说话, 只是安安静静对视。 “我从来没有拿你和纪玄澜比较,”凌肆垂下眼,微微推开些,重新窝进被子,“而你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何谈选择?” 选择至少要处在两个同等的身份下才谈得上,何况凌肆当时只是将荣隽当做朋友。 荣隽猛地看向他,睫毛上有一滴泪要掉不掉,“那如果我当时和你告白呢?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我不知道。” 凌肆最开始不懂什么是喜欢,他也不确定荣隽会不会像纪玄澜一样教他,手把手地教,一步一步帮他分析为什么一个人会有这样的反应,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荣隽闷闷地“嗯”了一声,将人连被子抱住,埋在青年怀里,“现在我和你告白,选择我好吗?” “我给你准备鲜花,准备礼服,准备戒指。” “试着去喜欢我,好不好?” 不是因为责任,也不是因为两人应该结婚。 “在哪里?”严谨的小系统更喜欢事实和数据,那样才能让他相信。 “你等等。” 荣隽打开光脑,一个美丽富饶的星球立马出现在眼前。荣隽作为开发者,自然可以线上捕捉这些图像。 “它还没有命名,我一直在准备。”荣隽迫不及待跟他分享,“上面总共有三千多种常见花,每一种都有一片巨大的花田。” “上面有数不清的庄园,也有古地球的园林,只要你喜欢,我们随时可以去。” 凌肆眼睛发亮,屏幕上的莹莹蓝光打在青年脸上,漂亮得惊人,凌肆在欣赏这个星球,荣隽的目光则一直在他身上,渐渐地,有些失神。 “真漂亮。”青年忍不住感叹。 荣隽附和着点头,确实漂亮。 “那我们可以现在就去吗?就去这里。”凌肆指着一个园林,那里烟雾缭绕,树木葱郁,暗红的实木走廊透露出古朴的气息。 荣隽往下看了看,有些犹豫,“你不累吗?不需要再休息几天?” 凌肆眉间轻蹙,过度的欢愉使得身体确实有些不适,“那就,过几天再看吧......” “戒指的话,需要再等一段时间。”荣隽神色有些怪异,眼神飘忽,“我的技术还不太成熟。” alpha之前实验了很多次,自己设计打磨一款婚戒,但是做工很是粗糙,如果让青年戴上,他会觉得自己不够重视他的。 “那我等等。” 凌肆亲了亲他的侧脸,出奇地有耐心,显然刚刚的那颗星球取悦了他。 脸颊覆上一抹温凉,alpha睫毛颤颤,有些不可置信,呼吸不自觉放轻,似乎怕打破这个画面。 心跳如擂鼓,荣隽望着青年明显欢喜的神情,最终只是克制地吻了吻他的嘴角。 …… 休息了几日,荣隽带着凌肆去了那个特意为他准备的星球,刚好和闻讯赶来的时桉和夏玙川错过。 夏玙川已经按了第三次门铃了,仍旧没有人来开门。 “怎么回事?确实查到是在这里啊?”想到荣隽将所有人瞒在鼓里,夏玙川就不由得咬牙切齿,“荣隽这个老男人是在是太狗了,一直那话搪塞我们,还阻止我们调查阿肆的位置,我真是信了他的邪!” 时桉眸色沉郁,还是耐下心来解释:“如果荣隽已经找到阿肆,那他应该没有危险。” 夏玙川呸了一声,眼中冒火,“荣隽自己就是最大的危险!阿肆都已经那么明显地拒绝他了,还腆着一张脸凑上去!” 光脑震了一下,时桉垂眸一看,“找到了。” ...... 任谁在约会中被打扰都不会很愉快,荣隽正和准未婚夫在星球上游玩,两个不速之客就杀到这里来了。 偏生这个星球上没有多余的人,这就显得时桉和夏玙川两个人格外碍眼。 凌肆也很久没有见到小卷毛了,有些想念,将扑到自己怀里的人一顿揉搓,眼睛眯起,像只小猫。 和alpha相处久了,难免会沾染上他人的信息素,夏玙川隐隐约约能闻到一丝讨厌的味道,不用想就能知道是荣隽的,只有他的信息素才这么难闻! 因为几人所在的地方气候温和,所以凌肆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领口处解了一颗扣子,挨蹭的时候衣衫凌乱了些许,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上面还未消除的淤色。 夏玙川手管不住了,指腹蹭了蹭:“这是什么?” 荣隽看他动手动脚,揪着他的后领将他提起,出声警告:“没人告诉你别人的老公不要碰吗?” “老,老公?”夏玙川来不及计较,就被荣隽口中的称呼惊呆了,指着他,“你,你可真是一点脸都不要。” “叫了你也没有。”荣隽揽住凌肆的肩膀,强势又霸道占据了他身边的位置。 时桉眉头轻微皱了一下,目光落到青年领口的位置,又很快松开,声音柔和:“阿肆,不带我们逛逛吗?” 瘦白的手指轻轻圈住青年的手腕,时桉眉目包容,似乎真的对这个地方很好奇,注意力一直在青年身上。 凌肆顺势站起身,“我不太熟悉,刚好荣隽也要带我逛逛。” 他还没有意识到什么是约会,只是觉得既然是参观,那么多上两个人也无妨,何况时桉和夏玙川也是他们所熟识的。 荣隽看着时桉自然而然的动作,心头闪过一丝异样,看来还忽略了一个人。 是他低估了青年对于同类的吸引力,时桉又太会伪装,一副不争不抢的样子。 夏玙川被挤到边上,一脸不高兴,戳了戳青年的后腰吸引注意,声音都拐着弯,“阿肆,我都没有位置......” 石板路十分宽敞,即便四个人并排走都没有什么问题,凌肆不明白他口中的没有位置指的是什么。 凌肆让开路,示意夏玙川往前,“那你走前面?” alpha眼神幽怨,嘴都要撅到天上去了,凌肆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他的鸭子嘴,另一只手将他揽到面前。 “你是想走我旁边?” 时桉被挤到一边,脸色阴沉一瞬,瞪了一眼笑得乐呵呵的夏玙川,对上对方盈满笑意的挑衅目光。 时桉:手瞬间痒了。 那双适合弹钢琴的漂亮的手被捏的咯吱响,时桉想了想,还是不能在凌肆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等没人的时候再揍。 第150章 贵族学院f4的炮灰渣a 38 荣隽和凌肆两人领证的事情都提前告诉了家里人,沈枝意心里的大石头也落地了,真心为两人能够消除龃龉而高兴。 舒棠和荣安更多的是将时间留给荣隽自己处理,他从小有主见,即便是有什么误会和矛盾也是孩子们自己的事情,他们不会过多插手,无论是什么结果他们都能接受。 凌肆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会不会做出那样的事他们难道还会不知道? 回到首都星,两人黏糊了一阵各回各家,实际上是荣隽单方面黏凌肆,拉着他的手自说自话,问了一大堆问题,凌肆都不知道回答哪一个,直到凌肆给了他一拳,他才捂着脸眼巴巴地看着他。 荣隽神情幽怨,“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吗?” “你到底要问什么?” 话几欲脱口,还是被荣隽咽了下去,担心刚被修复好的感情就出现裂痕。 “没什么,你的过去我都不介意。” 有几个爱人他也不介意。 他一点都不介意! 凌肆:? 凌肆打开舱门,“我要走了。” 荣隽眼睁睁看着他走进凌家,心头有一股郁气迟迟不散。 沈枝意和凌应承坐在客厅里,一见到他,两人齐齐起身。 沈枝意笑着抱了他一下,“哎呀,这次旅行怎么样?” 说着看了看凌肆身后,没有发现其他人,疑惑道:“小隽没和你回来?” “他没有自己家吗?”凌肆语气疑惑。 沈枝意瞪大眼睛,“你们不是领证了吗?” 凌应承给凌肆倒了一杯茶,示意他喝点解渴。 凌肆“嗯”了一声,接过杯子,“他被我打了,可能不敢来吧。” 沈枝意和凌应承对视一眼,神情有些不自然,“儿子,你不会真的像网上那样喜欢那种......吧?” “哪种?” 凌应承轻咳几声,揽过沈枝意,对凌肆说,“你妈说笑的。” 沈枝意将凌肆按到沙发上坐好,将桌上的文件递给他,“既然你和小隽也结婚了,那么继承人的事情也需要考虑一下了,这是我和你爸在旁系找的几个符合条件的,你看看有合适的见一面再做决定。” 凌肆随意翻看了几下,将信息完全录入,“这么快?” “孩子要从小培养才知根知底呀。”沈枝意戳了戳他的眉心,“而且,两个alpha有孩子的几率小之又小,整个星际找不出十例,还是说你们要死磕?” “再者,一个继承人是不够的呀,联姻又不是合并,你和荣隽一人生一个?” 凌应承附和沈枝意:“听你妈的吧,趁我们现在还有精力,可以帮帮你。” 凌肆没想到alpha也有机会怀孕,这超出了他对人类男性的认知,但思及这是小世界,什么样的特殊情况都会出现,接受度又提高了不少。 他实在想不出两个alpha怀孕的样子,禁不住打了个激灵,还是算了。 凌肆合起文件,“我都看过了,都安排见一面好了。” 沈枝意以为凌肆在敷衍她,就几秒的功夫,能看出个什么东西? “你多看几眼知道个具体情况嘛。”沈枝意将文件又塞到他怀里,推着他上楼,“多看看,拿你房间去看,这事很重要,不能马虎。” “行吧。” ...... 沈枝意的动作很快,第二日凌肆醒来的时候,客厅里排排站着七个小孩,穿着统一的小西服,听到下楼的动静目光一致看向身穿睡衣的漂亮青年。 面颊敷粉,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睫毛上挂着水珠,额前头发沾湿,头顶翘着几根不太乖顺的毛。 看起来睡得很舒服的样子。 有一两个控制不住地发出小声惊叹,想起管家交代的话,惊恐地捂住嘴,一双眼睛乱瞟。 所幸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青年身上,没有人发现他的逾矩、 沈枝意朝他招手,“阿肆快来。” “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 凌应承坐在首位吃着早餐,边上摆着一份报纸,闻言只是点点头,表达他的态度。 几个孩子从左到右依次开始介绍自己,有的活泼机灵,有的内敛安静,各有各的特点,轮到最后一个孩子的时候凌肆目光停了一瞬。 那个孩子只有五岁,面颊清瘦,一双黑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 凌肆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 到底是孩子,即便在如何聪慧,在面对抉择的时候都会忐忑和紧张,因为他们知道,只有被这个漂亮哥哥看上,他们那一脉才有希望。 青年脚步停在右边第二个小男孩面前,似乎欲朝他伸手,所有人都以为他会选择那个孩子。 但还没来得及动作,最右边那个瘦瘦巴巴的男孩朝凌肆迈出一步,握住了他的手指。 气氛瞬间凝滞。 所有的孩子都不可置信地盯着那个毫不起眼的男孩,想要说出反驳的话又怕被赶出去。 “选我,”男孩阴沉沉的黑眸似乎出现一点光亮,固执而又坚定,“父亲。” 青年眸光微动,思索了几秒,回握了那只瘦小的,带着汗意的手。 “就他吧。” 凌厌悬在心中的石头重重落地,紧了紧手指,就这么一直仰头看着这个对他来说超出预知的漂亮青年。 这个人之后会是他的父亲。 沈枝意细眉微蹙,想要说什么,看了一眼自家丈夫,明明他一开始最反对这个孩子,甚至都不愿意将他纳入名单中,但是现在却神在在的在一边喝牛奶。 “你自己决定就好。”凌应承握住沈枝意的手腕,将她拉回座位上,对凌肆说。 “嗯。”凌肆想要松开凌厌,但手指被紧紧抓住,这个看似瘦弱的孩子力气却很大,他只能换个方式,“吃饭了吗?” 凌厌乖乖点头,“吃过了。” ……凌厌在凌家很快有了属于自己的一个房间,其他东西都在陆陆续续补齐。 将其他孩子送走后,沈枝意扯了扯凌应承的衣服,眼神示意他上楼。 书房里,沈枝意双手抱胸,一脸不满地盯着面前俊美的男人,“最开始也是你先否决那个孩子的,怎么等到阿肆真的选了之后你反倒一声不吭了?” 凌应承神色温和,耐心安抚妻子的情绪,“我对那个孩子改观了,或许他会很好地照顾阿肆。” “照顾?”沈枝意疑惑,“他才多大?你觉得你儿子没有能力照顾好自己吗?” “等之后你就明白了,”凌应承卖了个关子,“再不济不是还有我俩吗?” 沈枝意瞪了他一眼,心里稍稍松快一些,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 沈枝意突然想起什么,“那阿肆的婚礼?” “年轻人有年轻人喜欢的东西,让他们自己去忙活儿。”凌应承慢条斯理在书桌前坐下,狭长的眸子里盈满笑意。 沈枝意阴阳怪气嗔笑道:“你倒是喜欢给自己甩手掌柜找借口。” 凌应承举起双手,整个身子靠在椅背上,“冤枉啊。” 沈枝意这些年早就见惯了他这副斯文败类的样子,也就是年轻的时候被迷了眼才选择他,现在心早已坚如磐石。 她竖起一根手指,双眼微眯,“你,阿肆婚礼之前你就睡书房吧。” ...... 凌肆在网上搜索如何和一个人类幼崽相处,毕竟他俩一直没什么话题,有些相似的黑眸只会盯着对方,一言不发。 连凌肆这种从来没有尴尬过的系统都感受到有些不自在。 他正快速浏览信息,默默将一些育儿博主的方法记在脑海里,不一会儿,边上传来敲门声。 “进。” 过了一会儿,门还是关闭的状态,凌肆起身将门拧开。 门刚打开,面前就扑过来一个黑影,凌肆眼疾手快将人接住,发现是凌厌。 即便快摔倒,对方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稚声稚气和凌肆解释:“我有点矮,没有够到门把手。” 所以门从里面打开的时候他正扒着门踮起脚够门把手,以至于差点摔倒。 “找我做什么?”凌肆将他扶正,移开身子让他进来。 “父亲,”凌厌垂首,手指绞在一起,“我怕黑,可以和您一起睡吗?” 凌肆坐在椅子上,正查看一些消息,听到他的请求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就见凌厌抱住他的腿,爬到他大腿上坐好,环着脖子抱住他。 由于穿着有些单薄,小团子露在外面的肌肤带着凉意,和青年温热的体温形成强烈对比。 凌厌回想着表妹对她父亲撒娇的样子,轻轻蹭了蹭凌肆的脖颈。 每次只要这样,她父亲就会对她露出笑脸,进而将表妹抱在怀里哄,然后会斥责自己为什么要让表妹受委屈。 大概表妹这样的行为十分讨大人喜欢,所以无论是不是他的错,表妹的父亲都会怪他。 凌肆刚好看了关于这方面的科普,一定要给足孩子足够的安全感,犹豫片刻,将小团子揽进怀里,“在我这里睡吗?” “嗯,”小团子闷声点头,手臂酸但是一刻也不敢松,“可以吗?” “好。” 凌厌和他都是alpha,而且凌厌还是幼崽,应该是可以和父亲睡在一起的。 “谢谢父亲。”凌厌吧唧一口亲在青年侧脸,却见青年愣神片刻,将他抱起,放在柔软的被窝上。 “先进去,”凌肆帮他盖好被子,包裹严实,只露出一个头,“明天就会有设计师来帮你量尺寸,那时候你想要什么样的衣服都有。” 凌厌缓慢点头,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青年。头顶的灯光化作光圈罩在凌肆头顶,为他增添了几分圣洁。 像是做梦一样,明明昨天晚上表妹父亲的棍子还落在他身上,凌晨他就被塞进治疗舱,然后换上合身舒适的衣服,被送到这个富丽堂皇的地方。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治疗舱,可以将一个人身上的伤完全治好,很舒服,有点痒,被温暖的阳光照耀的感觉。 衣服没有棱角,没有针尖,不会将人的皮肤刺红刺肿,似乎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如果是梦,那就一直睡下去好了。 凌肆没有躺进去,只是坐在床边看着光脑,认真又严肃,似乎在研究什么世界难题。 侧眸看到凌厌圆睁的眼睛,里面没有丝毫睡意,只是一直看着他。 凌肆从书架上找到一些童话故事书,那些育儿博主说,如果孩子睡不着,可以试着给他讲故事。 “你要听故事吗?”凌肆晃了晃手里的书。 “嗯,谢谢父亲。” “不用客气。” 低沉柔和的声音念着稍显幼稚的语言,像一首催眠曲,帮人拿掉眼睛下边支撑的牙签,放松眼皮。 凌厌打了个哈欠,眼泪汪汪,有意识朝凌肆靠近,枕在他手上。 想睡又舍不得睡,却最终因为一直以来的紧张和疲惫逐渐失去意识。 凌肆又读完一个故事,发现身旁的凌厌已经睡熟了,将人重新塞回被窝,起身进了浴室。 半夜,凌厌突然惊醒,手脚扑腾。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想找到凌肆。 突然的光亮让凌厌捂住眼睛,床头灯被打开,身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是青年睡梦初醒的沙哑嗓音:“怎么了?” “父亲......”凌厌眼泪一下就掉下来,后背都是热汗,黏在身上很不舒服,但是他不敢说,怕被凌肆觉得麻烦。 凌肆直起身,凑到小团子面前,捧起他的脸,抽出床头柜的纸巾帮他擦拭眼角。 凌厌的哭是无声的,只是偶尔抽噎,哄不好,凌肆没辙,开始上星网搜。 小团子看到青年紧皱的眉头,以为自己是被嫌弃了,呆呆地坐在床上,眼泪也不流了,不敢去碰凌肆。 凌肆轻叹,掀开被子下床,将衣架上的衣服披在凌厌身上,连人带衣抱在怀里,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生疏笨拙地在凌厌后背轻拍。 “别哭了,宝宝。” 凌厌被抱起的就愣住了,又听到凌肆这样的称呼,突然失语,通红的眼睛盯着青年,呼吸都放慢了。 宝宝, 是在叫他吗...... 青年将脸颊贴近小团子冰凉的脸蛋,低声询问:“做噩梦了?” 小团子伏在他肩上,双臂紧紧抱着他脖颈,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嗯。” 第151章 贵族学院f4的炮灰渣a 39 凌肆带着凌厌去见了荣隽,事前还征求了小团子的意见。 凌厌一直都知道父亲有一个alpha爱人,而且已经结婚了,从某种意义上,他还要感谢对方,不然父亲一定会有别的孩子。遇到父亲也就无从谈起。 凌厌有了自己的专属衣帽间,里面是各式各样的漂亮衣服,放在这之前,根本想都不敢想。 因为今天要去见他的另一个父亲,所以凌厌格外重视,让佣人帮自己换上黑色马甲和西服,打好领结。 凌肆抱着凌厌出现在凌家的时候荣隽心头涌上一股荒谬的感觉,就好像,他的爱人有孩子了。 荣隽看了凌厌一眼,在他眼底看到了警惕和不易察觉的期盼。 凌厌窝在青年怀里,紧了紧手臂,父亲会不会因为自己不受另一个父亲喜欢就不要自己了。 凌肆很热心地给荣隽介绍:“喏,这就是我儿子。” “先进来坐。”荣隽收回在小团子身上的视线,神色不明,引着他们进客厅。 荣家算是凌肆另一个家,在这里没有任何拘束的感觉,不过凌厌就不一样了。 小团子下巴顿在青年肩上,飞快环视四周,收回视线。 “这么快就熟悉了?”荣隽看凌肆坐下都不带将孩子放下的,调侃道,“也对,你比较受小孩子欢迎。” 凌肆给凌厌介绍荣隽:“这也是你父亲了,喊不喊看你自己,不过他叫我老公,其实也算得上你母亲。” 凌厌瞪大眼睛,没想到看上去十分强势的荣隽居然会叫凌肆这样的称呼。 荣隽捏了捏凌肆的软腮,“你难道不这样叫我?” 荣隽也没有过分纠结称呼的问题,毕竟这也不代表着谁在上面,一个床上的小情趣罢了。 他拍了拍手,试图引起凌厌的注意:“要我抱吗?” 两世加起来,他都快养了两个孩子了,第一个是荣珣,虽然不太熟练,但好歹磕磕绊绊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人生。 第二个就是自己的爱人,从小抱到大,也算得上有经验。 凌厌看了眼凌肆,接收到对方鼓励的目光,伸出半个身子,最终被荣隽接到怀里。 原本以为另一个父亲会很生疏,但对方看上去比凌肆还要熟练的样子,掂了掂小团子,眉头轻蹙:“瘦了。” “他吃得不是很多,医生说胃不太好,需要慢慢养。”凌肆微微躬身,握着凌厌一双手,缓解他的紧张。 荣隽手里抱着孩子,旁边是神情柔和,面容清俊的爱人,恍惚有了一家三口的感觉。 凌厌试探性叫了他一声:“爸爸。” 荣隽思绪被拉回,冷冽的面容柔和了不少,轻轻“嗯”了一声。 他们算不上多熟悉,只是第一次见的陌生人,但这份关系将两人绑在一起,只要凌肆喜欢的,荣隽也会抱着宽容的心态去对待。 凌厌待了一会儿,又回到凌肆怀里,身体显然放松了很多。 凌肆低头对小团子道:“我们讨论一下婚礼的事情,宝宝困的话就睡一觉。”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小团子耳尖微红,抓着青年的衣襟,头抵在他的胸口。 荣隽眉尾微扬,“宝宝?” “嗯,我看到别的母亲都是这样叫孩子的。” “我之前也是这样叫你的。”荣隽指尖点了点青年的手背,语气促狭,“那时你也和他一般大,不让我叫,认为自己已经长大了。” “本来就是。”凌肆抓住对方不太安分的手指,用力捏了捏对方的指腹,“你怎么不说你还让我叫你哥哥呢?” “我比你大,还一直照顾你,难道还担不起一个称呼吗?”荣隽改为摩挲青年的手腕,眼睫微垂,回忆起之前的事情眸光柔和缱绻。 “担得起的,哥哥。” 凌肆察觉左手中指一阵冰凉,低头一看,就在刚刚,alpha推上去一个银戒,尺寸正好。 目光一移,同样的戒指也出现在荣隽手上,“这是咱们订婚的戒指,我知道你不喜欢繁琐,所以听你的直接准备婚礼。” “虽然这一环节没有了,但是我觉得咱们应该还是得有这样一枚戒指。” 荣隽拉起他的左手,放在侧脸,黑沉的眸子直直凝着他,“我亲自设计制作,世界独一无二。” 凌肆顺势捏了捏他的脸,仔细打量戒指,发现外圈底部有一小串文字,但不属于他所熟知的,“这写的是什么?” “两世欢。”荣隽解释道,“是古地球的小篆。” “一直觉得遇见你是我最幸运的事,即便......没有在一起,痛苦也是欢愉。” alpha执起青年的手,在戒指和中指相触的位置落下一吻,睫毛轻颤,带着无尽的虔诚和真心。 温热的鼻息打在手背,凌肆指尖微蜷,心跳有些快。他第一次觉得荣隽是好看的,迷人的,鼻梁高挺,鼻尖轻轻蹭在手背,像是在撒娇。 而原本的荣隽,在他眼里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系统一直没进化出审美,但喜欢和心动为荣隽覆上一层光。 “戒指内圈还有你我名字的缩写。” 说完这句话,荣隽低头看了一眼凌肆怀里的小团子,发现对方依旧是低着头埋首的动作,微微偏过头,和青年接吻。 短暂又柔和,甚至连气息都没有改变。 凌肆抿了抿唇上的水光,觉得有孩子在还是应该收敛一点,这才开始谈起正事。 但谈着谈着荣隽就开始走神,凌肆扯了他一把,他才将注意力重新移回来。 “听说还有花童,到时候可以给宝宝。” 荣隽微微颔首,眸光落在青年脸上,“你都没有叫过我宝宝。” “你还是幼崽吗?” “我是。”荣隽厚颜无耻点头。 凌肆:“......”突如其来的语塞。 “为什么不叫?”荣隽紧逼不放,弯腰看了看凌肆腿上的凌厌,“——他睡着了吗?” 话题突然转变,凌肆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才看了眼凌厌,“睡着了。” “可以叫了吗?”荣隽眼含期待。 凌肆眨了眨眼,“宝宝。” 荣隽拳头紧握,唇抿成一条直线,突然背过身去,捂了把脸。 凌肆以为他不满意,又叫了一声,却看荣隽上扬的嘴角。 红晕从耳后蔓延至脸上,荣隽憋得满脸通红,又听凌肆叫了一声险些破功,捂住他的嘴,“不用叫了,留着之后......” 手心全是青年呼出的热气,荣隽心颤了颤,收回手,暗骂自己没有定力,两辈子加起来都将近一百岁的人了,还跟个毛头小子一样。 “哦。”凌肆继续语出惊人,“在床上叫吗?” 第152章 贵族学院f4的炮灰渣a 40 夏玙川对于凌肆突然有了个儿子这件事情难以接受,就像一个同龄人,明明一直选择单身,却突然告诉你一个消息他结婚了一样。 他左看右看都看不出这孩子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也就是一双黑色的眸子和凌肆比较像,其余可以说毫不相干。 “干嘛那么早结婚啊?你才二十岁,就那么早考虑好要将自己的后半辈子绑定在一个alpha身上?万一你俩以后感情破裂伤心不还是你。”夏玙川同时也收到凌肆的结婚请帖,忍不住酸溜溜道。 “不在感情好的时候结婚,那什么时候结婚?”凌肆拿帕子擦了擦凌厌的手,将小蛋糕推到他面前,“就算之后我们喜欢上其他人,那还可以离婚呢。” 夏玙川不忿,“离婚你就变成二婚alpha了。” “你歧视二婚?”凌肆扬起眉梢。 夏玙川原本火爆的脾气瞬间收敛了,甚至脸颊还诡异浮上两朵红晕,“哪有?” 时桉一直沉默,只是将给凌厌的见面礼递上后就坐在位置上,手上慢悠悠搅动着咖啡。 夏玙川余光瞟到他,和凌肆咬耳朵,“听说时桉他母亲一直在给他介绍omega呢?是不是因为你和荣隽结婚所以就急了?” 凌肆面露茫然,下意识看了时桉一眼,“这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时桉他......” 话还没说完就被时桉打断,alpha浅色的眸子里似有冰碴,面容不复往日温和优雅,“夏玙川,你很闲?老是打听别人的隐私?” “啊,这还需要打听吗?”夏玙川面色不变,有些震惊的样子,“现在有适龄omega的世家有哪家不知道啊,大家都等着太后选妃呢。” 夏玙川早就看不惯时桉了,对于情敌他更喜欢致命一击,省的他往日里老是刺他。 他巴不得对方早点娶个omega,这样他就少一个竞争者了。 “恭喜恭喜啊!”夏玙川朝时桉抱拳。 时桉倏地站起身,眸色阴沉,瞪了夏玙川一眼,压住心头的郁愤,和凌肆道别,“我今天还有事,就先走了。” 时桉顿了一下,“还有,新婚快乐。” 身旁掠过一阵风,带着alpha不自觉逸散的信息素香气,凌肆鼻尖微动,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看不出。 想要拦住时桉和他解释都来不及,人已经风风火火离开了。 “你今天吃错药了?”凌肆捏了捏夏玙川带着婴儿肥的脸颊,用了点力。 夏玙川立马眼泪汪汪,捂着脸道歉,“对不起嘛,不应该在聚会的时候提这些。” “你应该和时桉道歉。” 夏玙川嘀嘀咕咕,“我又没有对不起他,我说的是事实。” 凌肆舀了一勺冰淇淋,让其在口腔中化开,“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你现在就冒犯时桉,以后是不是也要排斥我。” “我怎么可能会这样对你!?”夏玙川人都要跳起来了,声音引得咖啡馆人人瞩目。 小卷毛声音低了下来,“好嘛,等有机会就向他道歉。” ...... 时桉坐在星船上,又一次挂断了时母的通讯,对方也是恼羞成怒,直接发消息强制命令他回家,连威胁都用上了。 alpha感到一阵烦躁,扯开领带,让驾驶员将星船开到市中心一家会所门口。 时桉出示身份卡,很快有侍者将他引进去,递给他一张面具。 “不用带了,我自己去。” 侍者微微弯腰,退到人群中,很快不见了踪影。 绚烂的灯光下,白色的狐狸面具格外显眼,在这里,白色所代表的身份最为尊贵。 这样的alpha在哪里都不缺追捧,去吧台一路上,已经有好几个人向时桉伸来橄榄枝,被他冷声拒绝。 调酒师在这里工作了几年,对于狐狸也比较熟悉,“老样子?” 时桉微微颔首,不过几分钟,一杯冰蓝色的酒水推到他面前,“你这次怎么没有带人来?” 往常时桉都会安排几个保镖在附近,以免出现什么不可控制的危险,现在居然单独一个人,太反常了。 “做好你自己的事。” “好好好。”调酒师对着自己的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闭嘴。 后面再有来搭讪的人,都被调酒师挡回去了,没办法,他就是个苦逼的打工人,自然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 各色的灯光在杯壁处折射出光线,时桉眼神逐渐迷离,敲了敲吧台,立刻有侍者上来将他扶起。 这些侍者都是beta,可以很好地避免被客人的信息素影响,毕竟会所这种地方,什么样的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时桉被送到一个大包厢,侍者问他需不需要再叫人来,时桉抬手拒绝,下一瞬,他解下光脑,扔给侍者,“列表第一个,你帮我打个通讯,就说我喝醉了。” “是。” 侍者如实照做,然后将光脑还回去。 “他答应了吗?”时桉一只手撑着脸颊,感觉有些燥热,解开几颗衬衫扣子。 “是的。” alpha短促地笑了一下。 ...... 凌肆还在和凌厌讲故事,光脑传来震动,是时桉,正疑惑为什么会这个时候找他,那边就是一阵嘈杂声。 隐隐约约能听到一个男声,说了好几遍,大致意思就是时桉喝醉了,只能打通讯给他。 “那我......”原本凌肆想要让夏玙川去的,但是两人闹了不愉快,指不定时桉还不会跟他走呢,思来想去还是他自己亲自去最合适。 第153章 贵族学院f4的炮灰渣a 41 凌肆挂断通讯,和凌厌毫无睡意的一双眼睛对上,对方很懂事地缩回被子里,“父亲,你去吧,不关灯就行。” “你时桉叔叔有点事,我去接他一下,很快就回来。”青年揉了揉他的黑发,在他脸颊留下一吻。 直到卧室门关上,凌厌才反应过来,一把拉过被子捂住头,一张脸被闷地红通通的。 父亲第一次亲我诶。 凌肆赶到会所的时候被人拦在外面,说要出示什么身份卡才行,凌肆犯了难,他也没来过这个地方。 正当他打算再打时桉的通讯时,里面又出来一个侍者,对方朝他问微微弯腰,询问道:“是凌肆先生吗?请跟我来。” 侍者带着他穿过热闹的大厅,走到包厢,音乐声小了不少。侍者推开门,引他进去,里面也闪烁着五颜六色的灯光,有种诡异的安静。 凌肆进去后,身后的门就关上了,他看到沙发上的黑影,走过去将人扶起。 时桉一脸醉容,俊美白皙的脸上带着酡红,领口散开,露出里面白皙的锁骨和银链。 动作间,银链上的一个小吊牌露了出来,上面带着lucky字样,是他之前送时桉的生日礼物。 他拍了拍时桉的脸,看能否叫醒他,“时桉?醒醒,我送你回去。” 时桉微微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模糊,但能凭借基本的轮廓和对方身上独特的味道辨认,“阿肆......” 凌肆在沙发前蹲下,偏过头说:“上来,我背你出去。” 或许是喝酒之后性格有一点释放,时桉怎么也不配合,也蹲到凌肆身边,“不,我背你。” “你要是能背我,服务员也不会打通讯给我。”凌肆扯过时桉的手臂,环到肩上,又调整了好一会儿姿势,对方才安安稳稳趴在他背上。 出了会所,迎面吹来的冷风让时桉打了个激灵,清醒了一点,他蹭了蹭凌肆的肩颈,嘟囔道:“阿肆,阿肆......” “我在。” “......新婚快乐。” “谢谢。” 夜晚,正是会所营业的时候,门口已经没有停星船的位置,凌肆自己开着星船,停在不远处商场前,需要走几分钟。 这么一段路程,时桉一直在说话,这里扯一点,那里扯一点,没有逻辑,勉强能够听懂,凌肆也不厌其烦的回应。 “阿肆,”青年后颈处传来一点凉意,时桉声音已经带上一点哭腔,“其实我也喜欢你......” ...... 凌肆将时桉送回时家,整栋别墅灯都还亮着,似乎在等什么人。 佣人看到凌肆和醉酒的时桉,小跑着进去告诉时母,不过片刻,时母就出来了,脸色十分难看,指挥着佣人将时桉扶下来。 但时桉显然不可能会配合,顶级alpha的信息素压得人喘不过气,即便beta佣人闻不到信息素,但仍旧能感受到那种窒息感。 连时母都退后一步,不可置信地盯着凌肆背上的alpha。顾及到外人在,时母皮笑肉不笑道:“麻烦阿肆了。” “不麻烦,应该的。” 凌肆背着时桉上楼,直到将他完全安置好,时母还一直站在房间门口,似乎极为不放心。 “阿姨,可以聊聊吗?” 时母美目看了他一眼,似乎感觉到自己情绪过于外放,神色缓和不少,带着他去了客厅。 佣人很快给客人倒上一杯水,凌肆抿了一口,缓解喉咙的干燥,开口:“我知道不应该插手您的家事,但作为时桉的兄弟,我觉得我该说点什么。” “看得出您对他很关心,但是时桉才二十岁,还有很多机会,如果现在就让他去各种相亲,他很排斥。也不喜欢您这样。” 时母神情严肃,声音不自觉加大:“我是为了他好,我都已经为他安排好了每个阶段该怎么走,他只需要循着我给的路线就好,哪里还需要试错?” 凌肆垂眸,“我不知道是否设定好的就会一成不变,但世事无常。埃尔德老校长说过,没有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是从温室里长出的。” “您提前准备好一切,但时桉不领情,是他的问题。虽然这不对,但事实就是他很反感这些事,连带着反感您。” “您被他讨厌了。这样和平的假象总有一天会被打破,他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就是一个定时炸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会爆炸,或许就是在做某个重大决定的时候。” 从凌肆说出“讨厌”二字的时候,时母脑袋就像被重锤一般,钻心地疼,她需要时桉的喜欢吗? “很感谢你将时桉送回来,夜已经深了,就不留你了。” 时母双眼带着红血丝,转身上楼,背影微微颤抖。 这是她最没有风度,最不优雅的一次。被一个年轻人戳破心思,没有破口大骂是她最后的体面。 “我很抱歉,或许您会遵循自己的本心。”凌肆起身,微微弯腰,转身离去。 时母上楼的动作一顿,步伐变得有些狼狈。 ...... 后半夜,时宅突然慌乱起来,因为时桉易感期了。 所有的alpha和omega佣人都被隔离到另一栋小别墅里。 即便是时桉的母亲,时母作为omega也不可能留在这里照顾,让beta佣人将时桉送到隔离室,留下几个佣人,自己住到了其他地方。 临走的时候,在时母身边伺候的一个beta佣人问是否要将江小姐接来。 江澜,是那天给时桉介绍的一个omega。能到时母面前的人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她自然没有不满意的。但时桉礼貌归礼貌,却没有明确表示出对江澜的好感。 对方在他眼中和街上随便走过的一个路人一样,一旦擦身而过,就没了交集。 时母上了星船,冷哼一声,“接什么接?就让他吃吃苦头。对了,除了给他送饭,谁也不准来打扰他!” 这是将所有人的路都堵死了。 beta佣人面露担忧,但还是应声,将星船舱门关上。 时桉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beta佣人了解时母的性子,如果不是凌少爷昨日那番话,时母绝对做得出这样的事情,趁热打铁,生米煮成熟饭,这样就算时桉再怎么反对都不可能违背他骨子里的教养。 时桉少爷能不能喜欢上那个omega是一回事,但心里的龃龉就像一道沟壑,横在两人心间,产生感情的概率微乎其微。 一对怨偶,完全可能毁掉两个家庭的安定和幸福。 第154章 贵族学院f4的炮灰渣a 42 凌肆和荣隽的婚礼就在开学前不久,邀请了很多人见证。凌厌也如愿当上了小花童,将手捧花和戒指递到父亲手中,然后被父亲单手抱起。 凌肆将左手伸到荣隽面前,alpha亲自设计制作的戒指圈住青年的无名指,一如他们往后的人生,被永远绑定在一起。 荣隽在青年之间落下一吻,可实际上,被圈住的是他。 甘之如饴。 轮到新人接吻的环节,凌厌钻进凌肆怀里,不好意思看,脸颊耳朵红了一片,惹得众人会心一笑。 仪式结束,凌肆和荣隽还有其他事情,将凌厌交给沈枝意和凌应承。沈枝意原本也比较中意凌厌这孩子,只不过被凌应承分析吓到了,所以才有了点隔阂,现在都成她孙子了,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阿厌要吃什么,奶奶帮你拿?” “奶奶,要吃红烧肉。” ...... 夏玙川在席位上眼泪汪汪,凌肆端着酒杯来他面前的时候他将礼物送上,“我才不会祝福你们,我的礼物是给阿肆的。” 夏妈妈给了自家儿子后脑勺一巴掌,对凌肆讪讪道:“他可能脑子出现了问题,等我之后带他去看看。新婚快乐啊阿肆。” “谢谢阿姨。”凌肆抿了一口红酒,接过夏玙川手里的礼物塞兜里,空着手揉了揉他的小卷毛。 夏玙川赖赖唧唧想要去抱凌肆的腰,被荣隽隔开,alpha一身黑色西装,胸前别着红色的花和新郎的身份牌,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多吃点,小夏。” 夏玙川看他就像被抢了老婆的怨夫,恨不得除之后快,朝着他的背影挥了几下拳头,最终心情低落地坐在椅子上。 夏妈妈戳了戳自家儿子的脑门,“没用的东西。” 一点都不会利用自己的优势。 夏玙川更伤心了,觉得自己的世界里都下起了倾盆大雨,所有人都对他抱有莫大的恶意。 想要起身离开,但是这是凌肆的婚礼,这样显得他多不重视。 时桉就显得淡定多了,仰头喝完酒,和青年短暂拥抱了一下,附耳说了句谢谢。 凌肆有些疑惑,但还是点点头。 时桉望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突然想起母亲说的话。 ——这么消沉算怎么回事?抢过来啊! ——难道我培养你这么多年是为了让你当一个懦夫? ——既然你证明不了自己,就乖乖听我的安排。 他是怎么说的,似乎是答应了,时桉也不记得了。 那就祝两位新人新婚快乐好了。 ....... 两位顶级世家继承人结婚的消息压过了网上各种关于之前爆料的揣测,在这个多种信息爆发的时代,之前的事情早就被压了下去,逐渐隐没在信息海洋里。 偶然遇到陈记淮,对方似乎已经不记得他了,看到他时眼里亮了一下,但那里面全是陌生。 只是为看到一个漂亮的青年感到惊艳罢了。 看来888带的那个宿主已经离开了。 埃尔德学院也有幼教班,凌厌被送进去接受教育,凌肆每天还去接他,将他带到一号公寓亲自照顾。 夏玙川爱屋及乌,想尽各种办法让凌厌叫他哥哥。 “怎么,现在改变路线了?要当阿肆的儿子?”时桉不遗余力嘲讽。 夏玙川翻了个白眼,“这样叫年轻,你想当叔叔又没有人拦着你?” 凌厌完全不为所动,只听凌肆的话,“父亲说了,叫叔叔就好。” 时桉:“听到没?” 夏玙川:“听你妹。” 时桉:“在小孩子面前说脏话,凌厌记得告诉你父亲。” 凌厌看了看优哉游哉的时桉,又看了看怒气冲冲的夏玙川,朝他们身后喊。 “爸爸,” 时桉和夏玙川精神一振,以为小团子终于承认他们的身份了,下一瞬,身后传来alpha低沉的声音。 荣隽将凌厌抱起,让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看着两人,“不要教坏我儿子。” 夏玙川觉得没劲,捏着嗓子,阴阳怪气道:“不要教坏我儿子。” 凌厌靠在爸爸怀里,小声道:“爸爸,我困了。” 夏玙川陡然安静下来,时桉也让开身子,“去睡觉吧。” ...... 凌厌七岁的时候,他们家添了一个新成员,是个女alpha,小姑娘还在襁褓中,是荣家那边旁系的一个孩子。 凌厌很喜欢这个新来的妹妹,但是他担心父亲的目光会被分走,一直闷闷不乐。 凌肆察觉到他心情不好,带他出去吃饭,游玩,整整一日,小团子暂时忘记了烦恼,在父亲怀里呼呼大睡。 第二日,凌厌在床头柜上发现了一封手写信。 看完后,凌厌穿上拖鞋,吧嗒吧嗒跑到凌肆的卧室,悄悄打开门。 荣隽察觉到动静,睁开眼,发现是凌厌后又重新闭上眼睛。 凌厌在亲了亲熟睡的凌肆,“谢谢父亲。” 凌肆察觉脸有些痒,钻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头黑发,睡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时凌厌的声音,摸索了一下,拉住他的手。 青年挪开一点身子,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要补觉吗?” “要。” 凌厌脱掉鞋子,躺在父亲身侧,荣隽眯着眼睛帮两人盖好被子,搂着凌肆又睡了个回笼觉。 ....... 这个世界凌肆活了一百多岁,和荣隽感情还算好,偶尔有吵架,都是荣隽在乱吃飞醋,当然哄人的是凌肆。 荣隽虽然嘴上不介意他之前的爱人,但每到床上的时候都要比一番,似乎只要凌肆认可他,他就胜利了。 说实话,他们各有各的特点,每个人的数据都在凌肆的数据库里,这个没有什么可比的点。但凌肆说话不中荣隽的意,受累的就是他。 荣隽比他先离开,但他也不远了。临近脱离,凌肆亲了亲他的照片,抱怨道:“小气鬼。” ....... 第155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1 从任务交接处出来,凌肆第一时间去见了部长。 络腮胡看着95%的任务进度,面上有些严肃,在看到来人之后下意识露出一个笑脸,“小四啊,这次是我们的问题,你能在有其他任务者干扰的情况下将任务进度拉这么高,已经很厉害了。” “恭喜你,转正了!”络腮胡宽厚的手掌啪啪拍着,对上004沉默的眼神,有些尴尬地轻咳,“哎呀,那个任务者没有去惩罚世界,虽然他任务做的跟狗屎一样,我们不也没有惩罚他吗?你要想,这个系统运作总会出现一些问题........哈哈。” 凌肆不想再讨论这个,“部长,我有一些事要问你。” 络腮胡愣了一下,“什么问题?” “一个任务世界会出现两个一样的人吗?我的意思是两个灵魂属于同一个人。” 在系统眼中,所有的灵魂都是一串数据,可以变成代码,他将所有爱人的数据都存在系统数据库中,如果有机会可以比对一下。 部长摩挲着下巴,思考几秒,开口:“有这种可能,复制你的源代码不都可以造出新的系统吗?你刚刚说的情况就像将源代码分裂成两份。” “不过两种不太一样,源代码分裂后重新融合还是一个系统,复制一部分代码造出的系统已经属于一个独立的个体了。” 凌肆还没开口,部长像是想起什么,“哦,对了,说起复制代码生成系统这件事,前几日有个系统来找我,说是你的子系统,要你帮他取名,我就想着让你们见一面。他应该马上就到了。” 部长又看了几眼凌肆的脸,不由得感叹,“你的源代码生成的系统是不是都好看?那个系统长得跟天仙似的,那双桃花眼看狗都深情。” “那我等等吧。” 部长对于业绩好的员工都有优待,特别是长得好看的,他让凌肆坐在办公室里等,还拿大瓷杯给他倒了一杯水。 “呐,解渴。” “谢谢部长。” 凌肆刚抿一口水,办公室门就被敲响,部长立马起身去开门。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那个系统正在和络腮胡部长打招呼,能够听得出部长反应十分殷勤。 凌肆耳朵已经酥麻了,那个系统的声音像是带着电流,让人骨头都软了。凌肆有些好奇,起身去看,对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眼。 对方已经认出他了,轻轻眨了几下眼睛,“父神。” 部长的形容很贴切,来人面容白皙,鼻梁高挺,嘴角嗜着一抹醉人的笑意,身高腿长,进到办公室里,周围的环境仿佛都亮了。 “你好。”凌肆点点头,对方短暂拥抱了他一下,馥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对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像经历过精雕细琢,漂亮得不像样。 按照人类的审美,对方大概属于能让人一掷千金的美人。会有数不清的人讨好他,为他付出所有感情,即便被践踏,也很难升起丝毫恨意。 “父神很漂亮,”1101握住他的手指,在唇边轻吻,“能够拥有父神一半的神貌,是我的荣幸。” “你一直没有名字吗?”凌肆问。 “因为父神当时还没有苏醒,我又需要去做任务,所以就给自己随便取了一个。”1101修长有力的手搭在凌肆肩上,让他坐下,自己则蹲在他面前,仰头看他,“既然父神苏醒了,那自然还是听您的。” “能够得到父神赐名是每个系统的理想。”1101眸色温柔,万分虔诚,“我一直在另一个任务区,屏障阻挡了我们来往,完成了三个任务之后我才有机会来到这里。” 1101说的话让凌肆拒绝的话咽了回去,“......你之前叫什么?” “林初尧。” “是要我为你改名?” “是的,父神。” 突然想起褚望,那个有些坏的长官,眉眼如画,俊美冷冽,嘴里没有一句话是真的,像是深海的海妖,诱惑人类到他的领域,然后在美梦中被撕碎吞噬。 “不如就叫褚尧吧。” 1101察觉到他些微出神,再次执起他的手,温凉的吻落在指尖,“能够让父神有所牵挂是我的荣幸。多谢父神赐名,褚尧很喜欢。” 凌肆指尖微蜷,突然有些疑惑,“你对每一个人都这样吗?” 1101愣了一下,突然笑开来,面容如花一般盛开,“只对父神这样,他们都不配。” 作为初代子系统,1101有自己的傲气,不可能低声下气去讨好人类,当然有一种场景除外。 部长简直叹为观止,两个美人相处就是赏心悦目。 “1101你有来我们部门工作的想法吗?还可以和004一起下任务世界。”有了这两个王牌,那龙傲天部门业绩不得蹭蹭往上涨。 部长摩拳擦掌准备好一大堆说辞,1101直接拒绝了,“感谢部长的好意,我暂时没有换部门的想法。而且只要业绩往上走,我还可以穿过屏障来这边看父神,不也是一种挑战吗?” 部长虽然被拒绝了,依旧乐呵呵的,“好好好,那就常来看看004啊,我看他平日里跟个闷葫芦一样也着急。” “哎,刚好,004下个世界要扮演的人设和你有些接近,你们俩可以交流一下。”部长一拍手,看向004,“任务信息已经发你了,好好加油,办公室就交给你们了。” 然后络腮胡咻一下就不见了,留下004和1101面面相觑。 004唤出光屏,将任务信息展开在两人面前,“部长大概是觉得我情感开发程度太低了。” 1101沉吟片刻,安慰他:“我也看过父神之前小世界的剧情录屏,经历过上个世界后开发程度应该上涨了不少,不用担心。” 1101揉了揉004的黑发,将完整的人物信息看完后,两人开始像模像样的讨论。 ...... 时间过去三个小时,络腮胡在外面玩得差不多了,想着两个小系统应该交流得没差,于是又原路返回。 刚好碰到两个人从办公室里出来,1101春光满面,临走的时候又亲了亲004的手背,“父神再见,完全掌握的话绝对会很厉害。” 004颔首,和他摆摆手。 待1101离开后,部长很好奇地迎上来,“掌握什么?1101教你些什么了?” 004觑了他一眼,“他说不能告诉其他男人。” 部长:“......”莫名其妙就被攻击了。 第156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2 部长也没有非要知道的意思,他们系统有自己的经验,反正他也不需要去小世界做任务了。 “你的问题可以找一下001,他比较擅长代码检测这方面。”临走时,部长给004提了一个小建议。 001? 凌肆想起他那个笨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擅长的样子。 心中带着犹疑,凌肆回了家,敲对门的时候发现没人,就放弃了。 想必是任务还没结束。 凌肆又去找了002和他说了这次任务世界的感受。 “你在任务世界都有孩子了?”002在柜台后面十分震惊,探出大半个身子,脸上露出犹疑的神情,“你自己生的?听说有些特殊世界系统是有这个能力的......” “领养的。” 002没听到肯定的答案,有些失望,但很快收拾好情绪,安慰004:“嗐,没事,你不是从小穿过去的吗?那么情感开发程度肯定也提升了不少,伸出手我测测。” 凌肆将手伸出去,002拿上次测的手环给他戴上,几秒后,结果出来了。 ‘情感开发程度55%’ 002看着上面的数据沉默了几秒,帮他摘下手环,喃喃道:“真厉害,一个世界就可以涨这么多......” “看来情感代码不是长久之计,让系统多去小世界和人类相处才是正道。” “看你的任务时间,估计也是申请滞留了吧,别太伤心了,生老病死是人类常态,系统终归是不一样的。” “我没有伤心。”荣隽去世后,凌肆一反常态地很平静,似乎结局就应该是这样,双方都没有遗憾,而且,“我总有一种预感,我们会再见面。” 002定定地看着他,眼里是他看不懂的情绪,就在凌肆以为他有什么要说的时候002笑了一下,“你都有预感这种东西了?太厉害了吧。” 他摩挲着下巴在柜台后面走来走去,“我在想要不要也去小世界看看,就当旅游一下了。” “那你的工作怎么办?”凌肆问。 002帮系统制造躯壳,很多系统有问题都会来找他,如果002走了,那工作不就空了吗? “二区那边也有一个帮系统制造躯壳的人,据说是小世界里面升上来的。”002说,“二区到一区虽然有屏障,但一区到二区没有啊。更何况,能得到躯壳的,至少是任务世界获评s的,不是毁灭性的伤不会找我的。” “实在不行就强制召回呗。你不用劝了004,看到你,我觉得我情感开发能更上一层楼。”002看着他,“这样也就能懂更多的人类情感了。” 凌肆:“......我没有劝你。” 他怎么知道只是一个问题引发002这么多感慨。 002突然从柜台后面扑过来,将凌肆的头发揉乱,咬牙切齿道:“我为你开解这么多次,你就不能劝一下吗?装一下样子让我觉得有系统挂念我也好啊!” 凌肆黑发根根竖起,像是个炸毛的鸡窝,“怎么劝?” 002大手一挥,“你就挽留一下我。” “你别去了。”凌肆依他所言。 002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将凌肆上下打量了个遍,“你这个情感开发数据是不是出错了啊?” 说着,将手环戴在自己手上,数据没错,还是那个50%。 “为什么一定要劝?想去就去。”凌肆起身道别,“我还有别的事情,下次任务结束再来找你,希望那个时候你也回来了。” 002怔了一下,然后开始抹眼角,“真是太感动了004,我收回刚刚的话,你真像一个真正的人类。” 凌肆:“......谢谢。”不知道这算不算夸奖。 ...... 001正在接受无cp部长的耳提面命,总结下来无非就是一句话,为了业绩好好干,之后才有大把的时间和004相处。 但是他不需要大把的时间,因为他在系统空间的时候004又不在。 现在已经不允许两个系统同时去一个世界了,001想和凌肆一起下任务简直异想天开。 “部长,我想回去睡觉了。”001打断部长的碎碎念。 无cp部长从系统空间变出一张大床,放在办公室,“来,就在这里睡,我帮你看着,绝对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你。” “我要回家。”001转身去开门,结果被部长以最高权限锁住了。 他面无表情从空间里抽出粒子枪,就要朝着门锁来一枪,部长大惊失色,连忙抓住他的手腕,“别啊,你这一枪下去,这间办公室也别想要了。” “不是,你非要回去干什么啊,”部长左右为难,他为了在龙傲天部长面前保下001他容易吗?要是磕了碰了,这不得把他心疼死。 “004又不喜欢你,你别老是往人面前凑,小心被打啊。”部长无奈,只能帮他把门打开,已经脑补了鼻青脸肿的001形象。 001听到这话,猛然转身反驳:“他喜欢我!” “你,哪里得出的结论啊?”部长从没见过001生气,毕竟他之前一直木愣愣的,没什么脾气。 001找不到证据,眼中浮现一丝茫然,气息又萎靡下来。 部长是大气都不敢喘,也有一部分,他不知道如何应付一个半开情窦的小系统。 这他也没遇到过啊! 谁知道无cp部门会出现一个疑似恋爱脑的玩意,说出去都丢脸。 几秒后,001家里的门禁系统给他发来消息,说有访客来。 001原本是不想理的,鬼使神差点开显示屏,上面有一个录像,是004。 他在敲他家的门! 001飞快跑了,心底升起一股陌生的情绪,他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只想马上见到004。 凌肆老远就看到飞奔的小伙伴,正打算招手,对方不知道用了什么技能,瞬移到他面前,扑到他怀里,差点把他撞倒。 凌肆退后几步,稳住身子,有些疑惑地问他:“你很想我吗?跑这么快做什么?” 001黑黢黢的眸子发亮,重重点头,“嗯。” 他觉得004说什么都是对的,对青年有种莫名的信服。 第157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3 001答应了凌肆的请求,他想要一个回报。 “我可以亲你吗?” 凌肆有些无奈,“怎么这么执着?不能换一个吗?” 尤其是在情感开发程度变高之后,凌肆能够察觉到001对自己是什么样的情感,就像夏玙川小时候,一直很喜欢跑他怀里撒娇求亲,是一种幼崽的喜爱。 001坚定摇头,“不能。” “如果不让你亲你就不帮我吗?” “帮。” “那为什么还要亲?” 001紧紧抱住他不放,“你的爱人已经不在了,那我不就可以亲了?” 凌肆有些犹豫,对上001期待的眼神,欲言又止。 ..... 凌肆将自己搜集到的所有数据都发给001,让他进行数据和代码的比对。 这对001来说简直信手拈来,看着这一团团数据逐渐归类,001有了一点小私心,他将自己的本源代码也加进去了。 他要看看自己和004爱人到底有什么区别。 最后结果出来了,001愣在原地,他们的数据惊人的相似,所有人都能在整块源代码中填补一段空缺。 就连001自己的也在上面。 001脑瓜子自动换算了数据,也就是说:纪玄澜=薛晏=薛殊晏=荣隽=001=004的爱人。 001:! 也就是说他可以亲! 001将光屏移到凌肆面前,那串明显醒目的等式自动出现在光屏上,凌肆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目光落到最后的结论上。 他指着明显不在他数据库中的一串陌生代码问:“这是什么?” “这是我的。”001眸子宛如黑曜石,亮得惊人,他握住凌肆的手指,“004,我也是你爱人。” 凌肆:? 在他印象中,001是和他同一批苏醒的系统,这个系统明明和纪玄澜他们没有任何交集。 001眼里只有亲亲,凌肆脑子有些乱,捂住他的嘴,“等等,001,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要否认吗?”001毫无情绪的眸子突然变得幽怨哀愁。 “不是这个意思。” 凌肆将他拉回家里,还没开口,001就继续输出:“你不喜欢你的爱人为什么要这样叫他们?” “......喜欢。” “那你也喜欢我。”小系统的思维向来是直来直去的,这样一个明显的等式摆在面前,那就是他所认定的事实。 凌肆胡乱应了一声,脸颊上落下一抹温凉,还欲往唇角移,青年捂住他的嘴,眨了眨眼睛,“但是我们都没有好好相处过,我和他们都谈了恋爱的。” 001把恋爱想得很简单,“那你也和我谈。” 凌肆试图和他解释:“谈恋爱很复杂,需要很多时间学习,你还不懂。” “你不能教我吗?” 凌肆犯了难,虽然他对人类的情感有一定研究了,但是对于谈恋爱还是被动的一方,001又是一张白纸,他们俩估计会谈得磕磕绊绊。 “我没有时间,还有任务要做,等什么时候休假了再教你好不好?” 001黢黑的眸子凝着他,“那你什么时候休假?” “不知道,需要我们部长同意才行,”凌肆说,“而且我才刚转正,肯定没有这样的待遇。” “哦。”001情绪突然低落下来,垂着头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凌肆打算用其他方式引开他的注意,“你要吃烤肉吗?我去做。” “要。” ...... 烤肉还是原来的味道,但是001觉得就是没有之前好吃,凌肆看他还是恹恹地,摸了摸他的银发,换来一顿挨蹭。 “怎么了?” 001嘴里塞了烤肉,像只仓鼠一样,“004,你是不是讨厌我?” “没有讨厌。”凌肆拿纸帮他擦掉唇角的油渍,“为什么这样说?” “部长说我来打扰你你就会打我。”001将嘴里的烤肉咽下,舔了舔油亮的唇,“你可以打我,我不会还手。” “我不打你,吃完就去休息吧。” 看来无cp部门的部长还是听了他的建议的,不然也不会这么恐吓001,但即便如此,001见到他还是第一时间奔来。 待凌肆将狼藉的餐桌收拾好,回到房间就看到鼓起的被窝,掀起一看,001正躺在里面闭着眼睛,也不知道睡着了没。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他不可能去睡沙发,那样休息不好,还会影响任务。 所幸床够大,凌肆躺在另一边。 迷迷糊糊睡去,隐约察觉到怀里一阵温热,像是有藤蔓,缠住了他的手脚。 ...... 凌肆又一次在睡梦中被传送进任务世界,古色古香的装饰映入眼帘,不远处坐了几个穿着艳丽的女子,认真抚琴,时不时挑起眼尾,朝他暧昧一笑。 青年恍惚一瞬,一阵香风袭来,面前划过一层粉色的薄纱,肩膀上一阵拉扯。 这时候他才发现他怀里也有两个女子,身后还有一个。 女子娇笑着扑在他胸前,红唇亲了他脸颊一口,“侯爷,怎么在发呆啊?” 边上一个紫衣女子不甘示弱,将口脂印在凌肆雪白的里衣领口。 身后的那位挑起他的下巴,端着杯子喂了他口酒,微微弯腰覆上红唇,凌肆偏开头,吻落在脸颊。 “这里不行。” 咽下口中辛辣的酒液,青年哑着嗓子开口,视线又重新移到对面演奏的乐师身上。 姑娘们也都知道分寸,软着腰肢靠在青年怀里,脸上敷了粉一样。 永川侯清俊,虽时常来这里寻酒作乐,但乐而不淫,只是允许她们稍稍逾矩,但凡多一分,即便侯爷嘴上不说,下次来陪酒的就是其他姑娘了。 腰间的手十分克制,不像其他客人一般狎昵戏弄,似乎只是抱着一个木头桩子。这也是姑娘们有些不满的地方,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俊俏的郎官,却连一点油水都吃不到。 原本只有姑娘们被占便宜的份,看着青年微醺的俊容,倒是她们被迷住了一般,死命往上扑,却伺候不到半点,可不气死人了吗? 有眼尖的姑娘看到凌肆眼神带上了迷离,叫停了弹唱鼓乐,压低声音问:“侯爷可要歇息了?” “......扶我过去。” 两个姑娘将青年架起,一人掀开鹅黄的纱帐,让他躺进去。 盖好被子,房间里其余人都陆陆续续退了出去,桃红定定看了床上人半晌,染了粉色蔻丹的指尖轻轻划过青年细腻的脸颊。 轻声叹息:“要是侯爷不那么有礼就好了......” 桃红凑近他,细细凝着他脸上的绒毛,眼神有些痴迷,目光落在沾了酒渍的粉色唇瓣上,正欲俯身,青年就偏过头,换了个方向睡。 桃红双手抱胸,轻哼了一声,掐了一把他的脸,“假正经。” 姑娘们在他面前胆子这般大,也是他纵容的。 第158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4 【任务者信息: 姓名:凌肆 年龄:27(和人类算法不一致) 智力:??? 外表:???(系统无法预测) 身高:183cm(每个世界有所差异) 体重:72kg(每个世界有所差异) ……】 半醉半醒间,凌肆接收了剧情。 这个世界他是先帝的义子,原是替先帝守卫北方的老将军的儿子,在他父亲战死之后,又顶替了父亲镇北将军的位置,为先帝鞍前马后,抵抗北方狄寇。 大秦政权稳定后,先帝亲封永川侯,赐了他一块南方的封地,虽富庶,但不是镇北军所在势力,凌肆这时候就已经明白了先帝的意思。 恰逢先帝病重,凌肆被召入宫,他当着原太子即现任皇帝的面,答应辅佐新帝,需时带兵出征。 无需时,留守京城,是为恩典。 先帝待凌氏族人厚重,凌家承蒙圣恩,征战北方,多伤的伤,死的死,本家一脉,到如今只剩下凌肆一人。 镇北军如今虽掌握在新帝手里,但凌氏心腹植根,他十分忌惮,只有控制住凌肆,才能控制住镇北军,将明里暗里支持凌肆的人悄无声息换掉。 二十岁封官加爵,凌肆“沉溺”于京城风华。 这里不同于北地艰苦,气候宜人,繁华富丽,温香帐暖,他渐渐染上了骄奢的风气。 时常在花楼待上就是一夜,听歌唱曲,不亦乐乎。 这样的状态维持了几年,皇帝也默认了这个义弟似乎变得顽劣不堪,放荡不羁,甚至有意无意还会催催他的婚事,让人收收心。 每次凌肆都是拿没玩够搪塞过去,甚至还向皇帝提过要求娶御史家的二公子,给老御史吓得够呛,在朝堂上大呼荒唐,之后弹劾的奏章数不胜数。 皇帝虽表面斥责,但暂时将凌肆的婚事放下了。 所以,凌肆要扮演的就是一个明面上常年流连花楼的纨绔侯爷,实际上暗戳戳寻找他法保命的人。 凌肆本人没有问鼎中原的想法,但是他可以扶持其他人,从而让凌氏重新立足。 而这个人就是皇帝的五皇子,一个宫女所生,因母族势微被皇帝忽略,后宫嫔妃陷害连母带子幽居冷宫的皇子。 现任皇帝有六位皇子两位公主,除第三个和第六个是公主,其余都是皇子,这也就是五皇子不得宠的原因之一。 但凡皇帝人丁稀薄,五皇子也不会年逾十二还在冷宫当中,甚至去国子监的机会还是一个老臣特意谏言才得到的,不然皇帝都不知道有这号人。 ...... 姜忱近来时常做一个梦,梦中所见所闻皆是大秦没有的,那里的马车没有马,男女服制也是从未见过的。梦中的他脾气很差,没有母亲,但是父亲对他极好,甚至给他找了一个武功高强的侍卫,但坏就坏在他不是父亲的孩子。 他非但没有被赶出家,还和那个亲生的孩子和平相处。 这都可以理解,但是他唯一看不清的是那个侍卫的脸,在有些扭曲的梦境中,姜忱可以看得出他很好看,身高腿长,十分受人欢迎,就连他自己到后面也没有稳住心意...... 那人在他家做了一年侍卫,后面遇到了心上人,就离开了。 直到他再次听到他的消息,翻墙进入别人住宅,说出了那句话,姜忱猛然惊醒。 荒谬...... 他堂堂郡王世子,怎么可能屈尊降贵去做一个外室!? 还被拒绝了! 他还尚未婚配,实在是荒唐! 何况,何况是一个男人....... 姜忱满头大汗,靠在床头,看了看自己身下,他不会真是个断袖吧。 少年被自己的想法冷得一哆嗦,守夜的小厮听到里屋的动静,低声询问是否姜忱是否要起夜。 “帮我打热水来,我要沐浴。”姜忱掀开帘子,穿着白色的里衣坐在床前,将身上的热气散去一些。 小厮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其余门口守着的人率先将冷水和浴桶放到屏风后面,留几个人帮姜忱更衣。 姜忱一向不喜欢身边有丫鬟,觉得哪哪不得劲,所以他这里伺候的都是小厮。 平安看他额头渗出汗珠,脸色有些苍白,拿着帕子擦干净,“世子是不是做噩梦了?” 姜忱踏进浴桶,被吹冷的皮肤逐渐回暖,少年双臂横在边缘,无声喟叹:“也不算噩梦,就是梦到一些奇怪的事情。” “平安,你说人会不会有前生?” “奴婢不知。” 水雾晕淡了少年俊美的眉眼,他看着远处发呆,忽然想起梦中那个侍卫的名字。 ——凌肆。 姜忱心中一跳,突然直起身,给他擦背的小厮吓了一跳,“世子爷,是奴婢力道不对吗?” “永川侯长得如何?” 小厮愣了一下,脑海中浮现那人过分漂亮的眉眼,应声道:“谁人不知永川侯潇洒英俊,风流倜傥,纵使他心无定所,京城也有众多官家小姐暗自倾心。” 他觑了一眼姜忱的神色,有些拿不定主意,“世子爷不必忧心,待您加冠,还不知道谁比谁呢?” 姜忱年方十九,少年意气,一身红衣,俊美肆意,自然也是许多闺阁女子中意的郎君,每年节日上街游玩都要收到好多荷包。 虽然他一个也不接就是了。 姜忱意味不明哼了一声,心里暗道要会会这永川侯。 虽然心里知道全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此凌肆非彼凌肆,但总要求证一番,毕竟是前世未尽的姻缘。 竟然让他做外室,他倒要看看这凌肆长得什么天仙样? 倘若真如传言那样流连花楼...... 第159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5 秋末,竹子依旧茂盛。白墙上影影绰绰,晚霞透过叶间,在其上覆一抹红。 风拨动树叶,沙沙作响,除却一点凉意,这是小院里最有生气的一个地方了。 两个相对而坐的人影岿然,只是偶尔撩袖落下一枚棋子。 “准备动身吧。” 青年眉目微阖,冷白的指尖捏着一枚黑棋,落在棋盘上。 青年对面的男人猛然抬眼,虽然早已知道自己的行程,但经这人口说出来,莫名有一种催促之意在里边。 张口欲言,最终还是化作一个字。 “是。” ....... 又是一刻钟过去,棋盘上白子呈压倒之势,似乎局势已定。 男子脸上没有欣喜之意,手已经放下,他早知道结果。 凌肆又落下一子,顷刻间,棋盘上的局势急剧变化。 平局。 凌肆:“我已经让人给你准备了新的身份,李庭言。” “名是侯爷取得?”男子一愣。 “算是。” 关于自己的名字,阿言话多了一点,“为什么姓李?” 凌肆言简意赅:“江南李姓多。” 阿言定定地看着凌肆的脸,细细扫过他的眉眼,凌肆被看惯了,自顾自抿了一口茶。 阿言的视线又移到青年扬手间露出的手腕上,白皙纤瘦,动作间,还能看到青色的脉络。 如果光看外表,谁知道这是八年前带一千精兵击退北狄三万来敌的小镇北将军。 鲜衣怒马,热血奔腾,最终化作皇权争斗的粉尘,淹没在这八年里。 “那阿言该如何离开?” 凌肆抬手,身后的小厮端着一柄剑上来。 剑鞘纹路古朴,将剑身紧紧束缚,凌肆起身将其缓慢抽出,随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架在对面人脖颈一侧。 小厮弯身退下,阿言鸡皮疙瘩都起了,剑身冰凉,分明是开了刃的。 阿言跟着起身,越过案桌迈了一步,剑身也跟着移动,男人察觉到侧颈的刺痛,甚至能感知一定有血流下来了。 两人相对而立。 青年像是没有看见阿言白皙侧颈的红色,就这样举着剑,眼里露出一点笑意:“不如就说阿言忤逆冲撞本侯,本侯一气之下,挥剑斩杀,扔至乱葬岗?” 男子背影挺拔,如松如竹,指腹轻触剑刃,将其推开些,“这个理由不好。” 如说,阿言是真大胆,如果凌肆不依他将剑挪开,他的手指也别想要了。 但他在赌,赌青年不会伤他,这几乎与牺牲无异的行为通常发生在下位者。 偏生青年没有用力。 “那什么理由好?” 青年放下剑,察觉腰间覆上一双手,整个人被轻柔地环抱,肩上压了一个重量。 “就说——”阿言附耳,将自己的想法低声告诉他。 眼瞧着青年玉白的耳廓因喷薄的热息覆上一抹粉,男子眸色变得幽深,下一瞬,手臂被人轻轻拿开。 “虽符合我的名声,但这些年我的风评已经如此,也不缺你一个。” 凌肆再次坐下,阿言站了片刻,蹲下身替他斟茶,微微拢起的墨发滑落耳侧,“倘若侯爷事成,奴可否斗胆要一个承诺。” “什么?”青年喝茶的动作一顿。 “奴还没想好。” 自此,没有阿言,只有李庭言。 ...... 第160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6 凌肆后宅有五六个小倌,全是他救风尘赎回来的,选的都是有一技之长的人。 李庭言文采颇丰,对于政事有自己的一套见解,很适合入仕,但他是奴籍,无法科考。再者,这侯府里每个人估计都被皇帝摸透了,除非完全换一个身份,不然想要完全走出侯府,难上加难。 所以凌肆给他安排了江南穷困书生的身份,祖上三代都是清白百姓,这样的身份最易被皇帝拿捏。 他再合适不过。 ....... 又是一日醉生梦死,凌肆从百花楼出来的时候刚好是黄昏。大秦夜间不闭市,此时正是百姓闲暇逛街的好时候。 来接他的小厮扶着他的手,马夫拉开车帘,青年弯身进入。 小桌上早已摆放好醒酒茶,加了蜂蜜,有些甜。这里没有奶油蛋糕一说,凌肆只在北地喝过牛奶,京城人士都不屑于喝这些东西,认为只有狄夷才会吃。 以后能选世界还是在现代好,至少有蛋糕。 吃喝玩乐,实际上青年并没有喝多少,大部分时间都在听曲,果酒不易醉人,更别说凌肆这种在北地喝惯了烈酒的人,脑子还有大半清醒。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车厢外一阵嘈杂,小厮掀开帘子,神情严肃,“侯爷,马车在路上行驶,突然有个人扑过来。” 马夫正在查看,因为对方是个女子,他也不好直接上手。所幸马车速度不快,他紧急拉住了,没有发生更严重的事故。 女子一身粉色襦裙,婢女手上拿着各种各样的东西,不过付钱的功夫,自家小姐就摔地上了,魂都要吓飞。 连忙将小姐扶起。 “小姐,您没事吧?”婢女一脸担忧查看她身上的伤势。 婢女看到女子手掌的擦伤,抬起脸瞪着马夫,“你们马车怎么回事?都撞到我家小姐了!” 马夫原本紧张的神色一变,这女子分明是自己扑过来的,他可受不住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污蔑:“你可不能乱说,你家小姐自己摔了,如果不是我将马拉住,可就踩上去了。现在马受惊了,我还没说你家小姐冲撞了贵人呢?” 粉衣女子脸色苍白,按住婢女的手,“粉桃,刚刚人太多,有人挤了我一下,不是他们的错。” 婢女顿时哑然。 面前出现一张白色的帕子,冷色的指尖轻轻捏着,一时间不知道谁更白一点。女子一愣,抬眼撞进一双温柔的黑眸。 青年睫毛微垂,静静凝着她掌心的伤口,“没事吧?先包一下伤口,去医馆看看吧。” 姜南溪清丽漂亮的脸瞬间覆上粉色,脑子里全是杂音,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多,多谢公子......”粉桃一张伶俐的嘴都快不会说话了,在小姐的眼神示意下接过那张帕子,轻轻盖在伤口上。 青年弯起眸子,“虽不是我们的错,但也算有缘,不如本侯送这位姑娘去医馆?” 陌生男子,虽然俊美异常,态度温和良好,但是她们两个女子...... 粉桃立即警惕起来,拉着自家小姐退后一步。 姜南溪对一双眼睛都落在凌肆身上了,闻言也有些犹疑,“这.......公子恐怕不合适,既然和公子没关系,就不用了。” 凌肆也不勉强,自报家门,“如果有问题,可以来找本侯。” “永川侯?”姜南溪福至心灵,青年这般样貌,不该籍籍无名才是,稍一对比,就将人对上了。 青年勾起嘴角,拱手弯腰,气质卓然,风度翩翩。 带人走了,姜南溪才回过神,喃喃道:“怪不得......” 怪不得这京城闺中女子惦记,就这般样貌,见惯了自家哥哥那张脸之后也禁不住失神。 “小姐,据说这永川侯生性风流.......” 粉桃虽也看呆了眼,但她可不放心小姐倾慕这样的人,虽门当户对,倘若嫁过去,还不被宅子里姨娘小妾给磨了心性,说白了就是进了魔窟。 姜南溪神情严肃下来,拍了拍粉桃的手,“不可胡言。” 粉桃噤声,一一将地上被永川侯小厮收拾好的东西捡起。 这永川侯不就跟个火炉一样嘛,谁都可以烤。 ....... 姜南溪回到家中,就看到院子里舞剑的姜忱,站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待他完整收势扑了上去。 姜忱连忙接住她,戳了戳她眉心,“手里还拿着剑呢,咋咋呼呼也不怕伤到你。” “哥哥的剑法又精进了。”姜南溪眉眼弯弯,毫不保留夸赞,“我才不怕。” “就你会说。”姜忱将她扶正,把剑递给小厮,带着她往正厅去,“街上有什么好玩的,看你三天两头往外跑?” 他们一家一直定居在西南地区一块封地上,去年才被皇帝召回京城,美其名曰联络感情。 姜南溪小时候来过京城,但是早就没有记忆,京城所有的事物对她来说就是新奇的。 “我这不是没有看过嘛,给你和父王娘亲买了好多礼物。”姜南溪在身前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试图解释自己真的用心了。 无意间,姜忱看到自家妹妹袖子下面的白色帕子,一下子握住她的手腕,眉间出现褶皱,“你的手怎么了?” 姜南溪神情无辜,撩起袖子,“人太多了,不小心摔了。” “哥哥不用担心,已经上过药了,只是破了一点表皮。” “真的?”姜忱面露怀疑。 姜南溪殷勤点头,神色不似作伪。她最是怕疼,换牙的时候整日吃不下饭,人都瘦了几斤,现在活蹦乱跳,那就是确实不怎么疼。 姜忱遂收起心思。 “哥哥猜我在路上遇到了谁?” “什么?”姜忱有些不感兴趣,自顾自饮茶。 姜南溪扯了扯他的袖子,不满道:“哥哥,你都不认真听我说话!” “那你倒是公布答案啊。” 姜忱被他晃得茶杯里的水都溅了出去,指尖一阵凉意,从胸前掏出帕子,慢条斯理擦手。 “一个你也没有见过的人。”姜南溪眸光微亮,卖着关子。 姜忱捏着帕子的手一顿,脑海里突然划过一个名字,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凌肆?” 姜南溪面露茫然,正想问哥哥口中的人是谁,突然想起那些官家小姐的话。 永川侯,似乎就叫凌肆。 第161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7 姜忱让小厮注意这永川侯的踪迹,第一时间通知他。 于是这日,他在百花楼外看到了永川侯的身影。来人一身灰蓝色圆领广绣长袍,衣摆处绣着竹林花纹,头戴缠丝镂金冠,光看背影就令人浮想联翩。 老鸨老早面带笑意将人迎了进去,一些穿着清凉的姑娘可劲儿往上扑,那人也来者不拒,手都给人腰搂上了。 以对面的角度,姑娘倒在青年怀里娇笑言语,青年不知听了什么,颇感兴趣,歪了歪头,身子微弯。 是一个很贴心的倾听者。 姜忱气息微重,虽然还未证明这人是否确是他梦中之人,但这样的做派,饶是他一个男子也看不下去。 太过放浪...... 小厮目光盯着对面花楼进去的青年看了几瞬,敏锐察觉到主子心情有些不好,试探性问道:“爷,那咱们还进去吗?” “碰!” 茶杯顿在桌上,茶水溅出大半,姜忱脸都黑了,话语都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去!怎么不去?” “不去岂不白来!?” 小厮暗自觑了一眼世子爷的神色,可是您看上去不像是白来的样子。 但这话他不敢说,他也不知道世子爷初入京城,怎么就和永川侯有了过节。 这永川侯虽无实权,但却是先帝义子,京城又不是岭南,人生地不熟,无论如何也讨不着好啊。 ...... 百花楼是凌肆常来的地,久而久之,老鸨也知道他的习性,一日姑娘一日小倌,今日便是后者。 收了小厮的银钱,老鸨笑呵呵地让人上二楼伺候了。 大秦风气较为开放,京城也多有人豢养男宠,以供取乐。 甚至有人牙子特意让男子服用一些药物,使其皮肤像女子一样细腻白皙,身量纤瘦柔软,以便符合一些达官贵人的喜好。 凌肆对外荤素不忌,但是后宅多为男子,因此今日上来这些行为更放肆一些,他们身着素衣,面上浅施粉黛,清俊当中又多了一分羸弱娇气。 房间里的燃香也带着些催情的效用,凌肆感到有些闷热,让人将窗户拨开一些。 唇边又搭上一抹凉意,青年左边的人重新斟了酒,伶仃的手指捏着,喂到他嘴边,“侯爷?” 嗓音清越,尾音带着若有若无的钩子,眼尾上挑,敷了抹薄红。 凌肆喝了半口,酒杯就被撤走了,他撑着下巴。 视线中,那人将杯口转了个方向,沿着他啄的位置仰头将酒喝尽。 青年弯起眼睛,指腹轻轻抹掉他嘴角的湿润,问他:“好喝吗?” 小倌眼里闪过一抹痴迷,咬了一下青年的指腹,“侯爷给喝吗?” 喝都喝了,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场内的弹奏似乎停滞一瞬,众人心中腹诽。 凌肆没有回复他,而是自顾自拿起了酒杯,那人眼里闪过一抹失落,又去给他剥葡萄。 姜忱好不容易混进来,摆脱身边跟着的人,径直朝小厮指定的房间去。 打听到永川侯所在的房间并不难,他在京城出名,在花楼尤甚,何况他本人也没有刻意隐瞒的样子,似乎打定主意要让别人知道他的位置。 出姜忱所料,临近走廊的小窗是开启的,这样一来,他装作路人一看也不容易起疑。 谁料,只是一眼,便顿在原地。 第162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8 浅色烟雾缭绕,迷蒙间,从窗子透过能够看到两人相依的身子,衣袖交缠,情谊绵绵。 青年微微俯身,齿上叼了葡萄,欲哺给躺在他腿上的清俊小生。 以姜忱的视角,两人吻得难舍难分。 支撑窗帷的木棍发出咔嚓声,一截越过窗子掉在屋子地板上,吸引了众人注意。 青年觉得无聊,余光看了一眼那截断木,微微直起身。柳竹眼瞧着到嘴的水果就这样没了,眼底划过一抹阴郁。 又是这样,每次只差这么一点点。 点到即止,又勾起旁人无限勾缠的思绪, 不知为何,众人的视线纷纷从两人身上移开,松了一口气。 唇间划过一抹凉意,凌肆有些愕然,随即弯起眼睛,拍了拍他的后腰,示意他起身。 葡萄终究还是落在柳竹嘴里,但他吃得咬牙切齿,猛地打开门,神色不善地盯着外边站着的木头。 “这位公子,二楼是私人玩乐之所,还是注意礼制为好。” 不过几瞬,姜忱脸上的震惊和愕然收得干干净净,只剩黑沉冰寒,闻言,他嗤笑,死死盯着他叼走葡萄的嘴,“礼制?你一个伶人还懂这些?” 柳竹眼底划过一抹思索,想着这是什么时候结下的露水姻缘,如果不是他的,那就是屋子里那人的。 “哎你......”那根木头狠狠撞开他的身子,进到里间。 受着众人的目光,姜忱脑子立马冷静下来了,居高临下望着这屋子里唯一对他不好奇的人。 对方依旧慢条斯理饮着酒,眸光落在杯壁旋转的酒纹上,似乎上面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对上青年那张脸,姜忱心中一震,梦中所有覆于那人脸上的迷雾悉数散去,拨云见日般,豁然开朗。 方才青年怀里的那人推搡着他,“公子就这样贸然闯入不好吧,冲撞了侯爷,定要治你的罪。” 姜忱抓住他的手腕甩开,眼底覆上一抹骇人的戾气,“还是先管好你自己!” 少年心中腾起一股不可言说的怒意和妒忌,既然如此,为何要让他记得,还不如当一个陌路人,趁早了断前世缘分,永不相见。 反正不过前世之事,也不代表着今生缘分,既然他身边从来不缺蓝颜知己,又何必上赶着当那弃妇。 姜忱越想越觉得争着当外室的行为无比荒唐,没有看清这人真实面目,眼巴巴凑上去,像只狗一样被踢来踢去。 或许是气氛凝滞太久,青年终于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扫视一圈后,眉间出现淡淡的褶皱。 怎会如此? 凌肆还没见过气息如此混杂的人,像荣祺,又像林若竹......甚至还有一点方述和小卷毛的影子在里边。 青年眼中一闪而过的讶异没有逃过姜忱的眼,少年心中又升起一股小小的庆幸。 明明除了那张脸,其他方面没有一丝相像的地方,性格更是迥然不同,可姜忱觉得就是他梦中的人。 分明是个呆子,至于为什么变成这副奢靡浪荡的样子...... 姜忱眼中闪过一抹晦暗,他会弄清楚,究竟是谁带坏了他。 众人神情惊异,他们眼中的漂亮青年被这个莫名其妙闯入的少年死死抱住了。劲窄的腰身被有力的手臂箍住,青年愣住片刻,摆了摆手,示意其余人离开。 门吱呀关上了,凌肆见人还埋在他怀里,捏着他的后颈将人提溜开。 “世子占便宜也有个度,本侯虽然喜欢男子,却也不是你这种的。” 说着还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露出些微嫌弃的眼神。 姜忱握住他的手腕,不许他挣脱,“什么样的?刚刚那个小倌,就他那样的也能满足你!?” 说完姜忱就后悔了,他确实情绪激动有些口不择言,但青年明明是记得他的,他从他眼底看到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凌肆却满脸不在意的样子,眼尾上挑,嘴角嗜着一抹醉人的笑意,“世子怎么知道他不能满足?” 凝着少年欲言又止的神情,凌肆加了把火力,“一个不够那就两个,反正又不缺俊俏的人。” “你......”姜忱握着他手腕的手发紧,脸色铁青,牙齿都要咬碎了,“谁教你这些的?我一定弄死他!” 竟然将只知道吃甜品的呆子教成这个样子,姜忱不扒他一层皮他就不姓姜! 凌肆也不抽回手,仍由他圈着,心里想着1101的法子还是有用的,果然是情感开发程度比他高的系统。 他说这个世界和他扮演的渣攻有些像,就让他装薄情就行,如此看来,确实骗过了姜忱。 “世子是站在什么立场上和本侯说这些话?”青年斜睨了他一眼。 姜忱起身将门从里面锁住,身体由内产生一种燥热,“很快你就知道了。” 凌肆见他解腰带,开始皱眉,然后被扑在榻上,那人咬着他的手指不放,摸索了半天才将他的外袍褪下。 “想起什么来了吗,侯爷?”既然凌肆要装,那姜忱就陪他。 他可不止做了一个梦,而是好几个,每一个世界都差临门一脚,看着青年从只会直来直去的小呆瓜,变成口齿伶俐刺人无形的玫瑰,每一个他都平等地厌烦,又平等地喜欢。 所谓不懂情谊,烦的是他不懂自己的情谊,去他大爷的兄弟,去他大爷的相互扶持! “......方述?” 少年伏在凌肆胸前,眼睫微抬,同样咬着他的手指,这样的姿势让他很快联想起在山洞的日子。 不过对方老是因为这件事被凌亦打,拦都拦不住。 姜忱鼻子有些酸,理智上不想在他面前丢脸,手却越探越深...... 眼前是噼里啪啦下落的珠子,凌肆有些手足无措,他暂时还没学会处理这样的问题,1101只教他如何给人营造一种假象,但是没教他怎么哄人。 “你哭什么?” 凌肆想要去找手帕,侧腰被掐了一把,这才发现外袍早就不见了踪迹,连里衣也是松松垮垮开了老大口子。 “本世子就是要哭,你管不着!” 手指探进肉里,青年身体僵住,哭就算了,脱他衣服做什么? 凌肆嘴角有些咸,一脚将人踹开,开始穿衣服,“你哭好我们再说事。” 少年一时不察滚下床榻,呆呆坐在地上,没脸再哭,看着对方的背影发愣。 雪白的里衣被弄得褶皱,腰带散乱在一旁,凌肆似乎感觉到有些不适,姿态变得有些别扭。 待凌肆整理好里衣,姜忱又哼哼唧唧爬回来,整个上半身压在他腿上,抱着他腰的手不松。 “你知道本世子找了你多久吗?” 第163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9 “多久?”凌肆顺着他的话往下问。 “第一世,明明是你先和我表白的,等我探亲回宗门,你人就不见了。他们都说你在魔渊,可是我整个魔渊都翻遍了,和魔尊那个老匹夫决斗了几次他都不肯告诉我你的位置。” 姜忱泪眼婆娑,视线中,青年的面容不甚清晰,但能从基本线条处看出丝丝美感,“凌肆,你在魔渊吗?” 如果薛殊晏给他立了墓碑,那应该就在那里,凌肆沉默一瞬,大概是出于对薛殊晏的信任,给了肯定答案,“......在。” 少年表情似哭似笑,“原来他们都没有骗我。” 凌肆抓住话语里的关键,“我何时与你表白?” “你说过我最重要。”少年呆呆愣愣回答。 “那是......” “兄弟对吗?”姜忱打断他未尽之言,话语脱口而出,“兄弟情谊对你来说最为重要,可是你到现在还分不清他们对你到底是男男之情还是兄弟之情?掌门尊者对你也这样说吗?” “薛晏?荣隽?他们都对你这样说的?” 说到最后,姜忱反倒有些冷静,想要看看凌肆到底是何反应,是否会觉得那些人欺骗了他,骗着他从兄弟成了爱人。 凌肆面容微动,似乎是在思考,“纪玄澜和薛晏确实是这样说的,因为同性爱人本来就扮演着很多角色,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如果姜忱不提,凌肆还不会去复盘之前的关系,毕竟之前的他和凌亦没什么差别,都有点呆,对于人类的情感掌握不够透彻。 但是,“荣隽没有,他从来没想过和我做兄弟。” 从一开始,荣隽就是奔着他爱人的身份去的。 “或许时桉和夏玙川是......” 青年突然哑声了,因为时桉和他表过白。夏玙川就在面前,看上去也不是很想和他做兄弟的样子。 凌肆思绪开始乱起来,看向姜忱的目光都带着点奇异,他再次将人推了推,没推动。 “我觉得我要好好思考一下......” “思考什么?”姜忱凑上去,黑漆漆的眸子紧紧盯着他,“侯爷为什么对和人成为兄弟那么感兴趣?你有什么任务要完成吗?” 凌肆猛然看向他,反问道:“你觉得呢?” 姜忱似乎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往心里去,眼眶很红,倒是没有再哭唧唧的,“不如看看我,都第四世了,我觉得我历的劫都结束了,你想要什么关系我都可以给你。” 少年眨了眨眼睛,在等他的答案。 凌肆细细凝着他的眉眼,少年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唇红齿白,一身红衣,凌然潇洒,但自己已经快三十的人了,再长个几岁就可以当他父亲了。 “我们不合适。” 感受着脸颊被轻轻抚摸,姜忱慢慢放松下来,可没待他高兴多久,青年说出的话让他如遭雷击。 “为什么?”他没忍住问出声。 “你太小了,”凌肆比划了一下,示意他还是个小孩子。 姜忱看着青年两根手指之间的距离,脸颊泛了一抹诡异的红色,“胡说,我肯定比你大。” “那你的父母呢?也同意吗?”据凌肆所知,封建朝代人们思想没有那么先进,肯定以传宗接代为主,说不定这会成为横在二人之间的壁垒。 姜忱突然沉寂下来,蹭了蹭青年置于脸颊一侧的手,“我会和他们解释的。” 凌肆双臂交叠,置于膝盖,佝着身子,和少年的脸近在咫尺,温热的吐息覆在脸上,“本侯问你,倘若你父母非要你生下孩子,你会如何做?” “信我。”姜忱握住他的手,多说无益,他也知道没有实际行动之前任何话语和承诺都是苍白的。 “你方才说起第一世,后面几世呢?”凌肆转了话题。 姜忱面露疑惑:“你不记得吗?” 凌肆:“你的意思是林若竹,荣祺,夏玙川以及方述都是你的前世?” 被他这么一问,姜忱心头一跳,难道不是?总不能只是他旁观了别人的一生吧。 但,他确实感同身受,连青年拒绝他的时候心痛都不似作伪,所以他才会这么忿忿。 这么多的世界,凌肆再反应不过来就是真的蠢了。 围在他身边的几个男人无论过了多久都会以同样的方式回到他身边,如此巧合? 联想到在系统空间部长的话,凌肆望向少年,“或许他们是你,你也是他们,但不一定是转世一说。” 姜忱思维有限,没有思考出其中关窍,青年在他眼中变得越来越神秘,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迷雾。 他不喜欢这种毫无掌控的感觉,他已经经历了很多...... 指腹被捏了捏,姜忱收回神,就听面前的人开口:“或许你们是一个人不同的魂魄,只是你在某一刻想起了他们的记忆。” 青年所言之事完全超出了他的预知,姜忱毕竟是大秦土生土长的人,即便是有那么点其他世界的记忆,但也是模模糊糊,这并不能完全改变他的认知。 娘亲总说他小时候不乖,时常夜晚盗汗大哭,请了道士来说是神魂不稳,后来做了几日法事,那道士就走了,他再也没有出现那种状况。 有没有一种可能道士学艺不精,没有看出他缺了魂。 “想到了什么?” 姜忱将事情原委说与他听,虽说他之前一直不信神鬼一说,甚至觉得母亲是在开玩笑,如今结合这些异常,倒是能解释一二。 “你是神仙吗,阿肆?”想着想着,姜忱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毕竟之前不是有修真一说,你是不是已经修成正道了?” 凌肆摇摇头,“尚未,我很早就不修炼了,倒是你,最后飞升了吗?” 姜忱想了想,梦中并没有这样的场景,要么不重要,要么就是失败了。 “你会不会恨我.....林若竹?”少年临时改了称谓。 “为何这样问?” “是林若竹的师尊非要让你吃那颗丹药的。”姜忱气息低迷,脑海中闪过一丝画面。 自凌肆走后,宗门上下似乎又回归一心向道的状态,修真界的时间飞逝,这些事情很快便被忘却了,只有少数几人会提起。 五长老仙逝前夕,林若竹才通过他的嘴知道全部的事情经过,同时也知道师尊这些年来一直很悔恨,因为他的固执和偏见,伤了宗门的和气。 明明当时有更好的办法。 林若竹不知作何反应,眼睁睁看着引他入道途的师尊带着遗憾化作飞灰,消弭于世间。 他甚至无法怪罪任何人,只敢在内心不停诘问自己,为什么不再敏锐一点?那样就能在离宗门之前发现不对劲...... 第164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10 近日,京城发生了一件逸事。 永宁郡王世子大张旗鼓追求永川侯,声称对其一见倾心,被三次拒绝示爱仍旧不罢休。 世家贵族的逸闻无论在那个时代都是很受民主关注,除此之外,这次涉事的两个主人公,一位是刚入京城的异姓郡王世子,另一位则是京城风流人尽皆知的侯爷。 让众人更加激动的是,两位皆是男子。 官家富人豢养男宠虽流行,但都不会放到明面上来。 往常不乏大胆求爱之事,但很快被压下来,如此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还是第一次。 郡王气得差点晕过去几次,最终丢不起那个老脸,让世子自己跪在祠堂反省。 实际上,把人拘在府中,不留一点可能性。 ....... “你家公子被关着,和我有什么关系?” 青年悠哉悠哉品茗,紫衣华贵异常,端得是毫不在意甚至还有些厌烦的态度。 平安被眼前的青年震惊了两次,一是他的相貌,长成这样......怪不得自家世子会喜欢;二是他的态度,对方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公子,甚至希望他被关得严严实实。 他被自己的脑补吓了一跳。 “侯爷,我家世子因你被罚,”平安顿了一下,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如果侯爷对世子没有想法,就明示他,好让世子明白。” 突然拔高的声音让屋子里的奴婢小厮不自觉朝他投来目光,平安脸颊燥热,豁出去了。 “那你觉得本侯该如何拒绝?”凌肆起身,踱到他身边,居高临下望着他,语气冷然,“本侯因他的意气用事几日都未外出,还不够明确吗?” 平安抖了一下,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世子,你可是害死奴了,人家永川侯压根不领情,理都不带理的。 世子是如何得出两情相悦的结论的, 难道还没有被郡王爷罚够吗? 青年屈尊降贵蹲下身,“抬起头来。” 平安憋着一股气,下颌被人攥在手里,脸通红。 面前人左右打量,露出一个勉强满意的神情,“你长得倒是颇为清秀......” 如鬼魅一般的声音令人脊背发凉,平安却感觉越来越热,脑海中甚至升起一股冒犯的想法,这永川侯,不会是狐妖转世吧......随随便便就将人迷的团团转。 平安避开捏着他下颌的玉白指尖,大口喘气,踉踉跄跄跑出去。 跑了很远,青年的话犹在耳边,魔咒一般循环,“.......没规矩。” 平安心中一阵怅然,心中空落落的,他也不知道这种情绪从何而来,晃了晃头,没有放在心上,朝郡王府去。 ....... 老鸨老远就看到侯府的马车,一脸惊讶,笑眯眯迎上去,“哎呀侯爷,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姑娘们都念着您呢?” 老鸨这一声,路上的行人目光瞬间集中在掀起帘子的那双手上,修长漂亮,指骨微屈,温柔地像撩起女子的鬓发。 众人心中齐齐想到:郡王世子一被拘在府中,永川侯就出来逛花楼,看来真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直到青年高大挺拔的身影没入楼里,众人才依依不舍收回视线。 玩着玩着有些厌烦,凌肆一挥袖,让屋子里的人都出去,自己则踱步到床榻,躺在上面小憩。 迷迷糊糊间,脑海中映出那日姜忱仰头吻他的画面,十八九岁的少年没什么经验,只知道嘴皮子一碰就是亲吻,把他磕得牙疼。 后来还是他一步一步引导着,才找到门路。 然后就是无休无止地索取。 许是人设的影响,凌肆不太喜欢被掌控的感觉,相比之下,掌控别人更能获得快感。 姜忱没脸没皮,似乎没意识到自己正在被欺负,觉得他给的什么东西都是好的,粘人小狗一样扑上来。 想到熟悉的事物,人更容易放松下来,迷蒙间有了睡意,他翻了个身。 耳畔听到帘子被掀起的动静,一阵血腥味扑鼻而来,凌肆脸上出现被打扰的不虞,侧颈触感冰凉。 是匕首。 “哪里有藏身的地方?”男人声音怪异,说话很快。 见凌肆没反应,手上的匕首压力加大几分,催促道:“快点!” 凌肆睁开眼,慢慢直起身,黢黑的眸子看他用黑色面巾包裹得严实的脸,“我劝你还是将刀拿开,我身上出现这样的伤口,你必死无疑。” 男人身形微晃,看清面前这张脸,慢慢移开匕首,“别想耍花招。” ....... 走廊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整栋百花楼的舞乐都停了,陷入死一般寂静。 “金吾卫追捕刺客,胆敢妨碍公务,格杀勿论!” 第165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11 “头发散开,上衣脱了。” 黑衣人的木簪被一把撤下,敢怒不敢言,被凌肆拿被窝捂得严严实实。 随后一声脆响,引来了外面的金吾卫。身穿黑色劲装的金吾卫一脚踢开门,看到只着里衣的永川侯以及地上带血的碎瓷片。 青年面色苍白,和被挡在外面的老鸨对视一眼。 老鸨尖叫一声,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横在她面前的两个彪形大汉,冲到凌肆面前,一双手哆嗦着,“哎呀,侯爷,这是怎么弄得!?” “来人,快去请大夫来!侯爷受伤了!” 面容漂亮的青年墨发披散,掌心一条半寸长的伤口,明显就是被划的,金吾卫在屋子里扫视一圈,迟迟不敢进。 毕竟永川侯可是先帝义子,即便是金吾卫也要客气几分。 “侯爷,属下正在追捕一名刺客,当心伤着侯爷,请允许属下搜查!”一名金吾卫抱拳。 凌肆垂下眼,坐在床前,“什么刺客?” 几名金吾卫面面相觑,正犹豫要不要开口之际,身后传来统领的声音,“刺杀朝廷命官,自是重罪。” 一时间,整间屋子仿佛进入寒冬腊月,凌肆抬起眼皮,轻瞥一眼,“褚将军。” 来人衣摆微动,带来些许霜雪的气息,凉的刺骨,本就只着单衣的青年眉头皱得更紧了。 “都出去,先搜三楼。”对属下下令后男人径直走到他面前。 几名金吾卫松了一口气,如见救命神,飞快转身离去,虽难得一见侯爷,但保住小命要紧。 “姑娘先下去吧。” 老鸨低头应声,除了侯爷,也没有人会叫他这种半老徐娘姑娘了。 “怎么多日不见,侯爷竟这般羸弱了?不过一个茶杯碎片也躲不过,”男人抬起他受伤的一只手,拿出一个白色瓷瓶,食指轻敲瓶口,抖出药粉,“......着实有些窝囊。” 伤口传来刺痛,手臂本能想往后缩,被男人冰凉的手握住,直到狰狞的伤口被药粉完全覆盖。 “别动,这可是太医给的药,自然比那什么郎中大夫的药好得快。” 青年眸光泛冷,“褚将军这么喜欢多管闲事的吗?” “金吾卫保卫皇城百姓,”褚望弯下身,阴影覆盖了青年大半身子,手指微动,将手帕系好,“侯爷自然也在其中,侯爷受伤,本将难辞其咎。” 褚望不欲将他的手放下,目光望向身后的床铺,触及那抹黑色的长发,眸色沉郁,“还请侯爷配合金吾卫搜查。” 凌肆抓住他探向被褥的手,两人目光相撞,青年苍白的两瓣唇轻启:“姑娘没穿衣服,褚将军也不怕唐突了。” “嘶——”掌心的伤口被男人摁了一下,渗出的血珠再次染红了帕子。 褚望眼底凝聚着风暴,似乎要将眼前人撕碎,凌肆面无表情和他对视。 男人意味不明道:“侯爷倒是有福气。” “过奖。” 凌肆敏锐察觉到对方气息陡然压低,对视几瞬,后背压上一个重量。 褚望将披风解下,耐心系好带子,昏黄的灯光透过睫毛的缝隙,洒在男人脸颊,平添几分温柔。 凌肆却只觉得后背发凉,披风带来的温度逐渐盖过阴冷,脑子里紧绷的弦慢慢放松。 “侯爷真有福气。” 后腰覆上一只大掌,掌心的温度热得出奇,带来阵阵痒意。 青年望着男人手臂的护甲,道:“褚将军,这可非君子所为。” “我非君子,侯爷整日荒淫就是君子?”男人指尖一合,换来手下人轻颤,原本苍白的唇都染上了别样的颜色。 “不如让里面那位姑娘听听......”褚望附耳,好整以暇盯着这人猛然紧缩的眸子,唇勾出一抹凉薄的笑意。 他是如何不做君子的。 ...... 凌肆坐在床边,等百花楼里金吾卫都撤了,拢了拢披风,对推门而来的老鸨冷声道:“拖走,查清楚告诉我。” 老鸨掀开被子,看着里面昏厥的人,应声点头。接着又进来两个小厮,将整床褥子连着人全部拖走。 “爷,今晚.....”老鸨觑他的神色,有些拿不准他到底是否打算留在这里过夜。 凌肆却误会了她的意思,“不用担心,褚望查不到这里。” “我给您换个房间?” “不了,叫马车来。” 老鸨弯腰退下。 回去的路上摇摇晃晃,凌肆靠在窗边睡觉,被马鸣吵醒,不出预料,又是褚望。 男人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跟着一众金吾卫,全都双眼放光盯着青年。 莫名毛骨悚然。 被褚望一眼扫过,又悉数低下头去。 青年拾起笑容,“褚将军找到那个刺客了吗?” “托侯爷的福,已经伏诛了。”褚望顿了一下,“可惜,没有留下活口,拷问幕后之人。” 凌肆:“......” 可是他的语气不像是可惜的样子。 就像是死了个小猫小狗,不足挂齿。 第166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12 油灯被吹灭,凌肆刚合衣躺下,就听到窗子被推动的声音。 来人似乎怕惊醒屋内之人,总是停顿很长时间,直到面前的窗子被轻易抬起。 他惊异抬头,就对上青年烦躁的一张脸。 昏暗中,凌肆眼中的情绪有些看不清,不过总归是不高兴的,“世子总是喜欢从窗子进。” 姜忱握住他冰凉的手指,眨了眨眼睛,从善如流道歉,“抱歉,阿肆,我不是故意吵醒你的。” 少年利落地翻过及腰的窗栏,立在他面前,落地的时候身形微晃。 “你去睡,我守着你。”姜忱推着青年往榻上去。 凌肆顺势坐下,手探向他后背重重拍了一下,少年脸扭曲一瞬,捉住他的手腕,低声讨饶:“阿肆,痛死了,别打。” “你还知道疼,翻墙的时候疼吗?” 姜忱“嘿嘿”一笑,“一想到要见到侯爷,再疼也能忍忍。” 看着笑得没脸没皮的人,凌肆掐了掐他的脸,并没有用力,“衣服脱了。” 姜忱神情空白一瞬,刚想说是不是太快了,青年就将他的脸推到一边。 “上药。” “啊,哦,”姜忱内心一阵失落,褪去上衣伏在青年腿上,“阿肆,我不疼了,如果你想,我也可以......” 冰凉的手指带着药膏轻轻拂过狰狞的鞭痕,青年问他,“我想什么?” 因着入睡,青年发丝披散,偏头的时候墨发就在姜忱面前晃,一摆一摆的。姜忱伸出指尖勾住,绕在手指上勾缠,分散后背火辣辣的不适。 “......就是那种事。”姜忱话音刚落,后背的手指力道就重了几分,差点把他牙齿咬碎,又眼巴巴道歉,“我错了,阿肆,我不想了......” “找我作甚?”上完药,凌肆将他的堆在一旁的衣服捞起,替他披上,问。 姜忱正色起来,一边整理衣袍一边说:“我明天准备进宫,找皇上赐婚。” 凌肆起身将床头的油灯点燃,觑了他一眼,“你是真不怕你爹打死你。”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姜忱拿被子给他捂好,背对着青年坐在脚踏上,“皇上将姜家召回不可能毫无动作,只是暂时不知道他想如何。” “丞相那个老匹夫可出了不少力,”姜忱转身,看到青年已经闭上眼睛,声音不自觉降低,“听说他昨夜被刺杀了,怎么就没弄死他呢?” 凌肆翻了个身,面对他睁眼,“你和他有仇?” 姜忱冷笑一声,“才干不杰,门生走狗倒是不少,如果不是他那张臭嘴胡诌,姜家也不会在京城如此尴尬。” 凌肆依稀记得姜家曾长居京城,是丞相谏言那些有封地的王侯应当遵循礼制,回到自己的封地上。而今又是丞相觉得那些久居外地的人起了异心,特召回。 他虽然不问政事,但也有途径知道这些消息。 姜家在京城的根基摇摆,丞相功不可没。 “嗯。”青年又闭上眼睛。 姜忱刚想问青年是何意,就见他气息平稳下来,似乎是睡着了。 “你睡吧,我一会儿就走。”姜忱凑近青年,凝着他的睡颜,入迷似的,吻了吻他的鼻尖,视线逐渐往下。 迷迷糊糊间,唇中溜进一个湿滑的东西,青年眉心微蹙,那个东西就不敢动了。 凌肆睫毛轻颤,想要将其推出去,“你别闹我......” 由于没有防备,带着睡意的抱怨犹如撒娇一般。 姜忱心软了下来,搅着手指,纠结了片刻,不再打扰他,只小心舔舐他唇上水渍。 真漂亮。 姜忱脑海中划过那日在百花楼见到的景象,身上腾起一片燥热,他拍了拍脸颊,消失在屋子中,带起的风吹灭了昏黄的油灯,屋子完全陷入黑暗。 ...... 凌肆第二日一大早就被宣入宫,进殿的时候刚好和两人撞上,其中一人是姜忱,飞快抬头对他眨了眨眼睛。 另一中年男子神色难看,显然也注意到凌肆,将他上下打量了个遍,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殿里就坐着皇帝,这人就敢如此,可见其愤怒。 凌肆低着头进去,抱拳作揖,“陛下万安。” 皇帝高坐殿上,并不言语,整座大殿里,只有茶杯碰撞的声音。 凌父战死沙场,凌氏一族为大秦几乎凋敝,换来了凌肆在皇族面前站立的资格,因此他不用对秦文下跪。 半盏茶时间过去,皇帝才放下手中的茶,面上含笑看着凌肆,“永川侯,” “永宁郡王世子今日一下朝,就求朕要一个恩典。” 凌肆顺着他话接,“敢问陛下是何恩典?与臣有关吗?” 皇帝拊掌,哈哈笑:“永川侯聪慧,这郡王世子想要的恩典就是让我下旨赐婚,你意下如何?” 凌肆垂首,能够感知到帝王的视线始终在他身上,如跗骨之蛆,阴冷冰凉。 “陛下,臣自愧坊间传闻臣容貌甚佳,郡王世子尚未及冠,对于情爱之事看法未免太过片面。何况臣府中还有一些伶人爱妾,对于世子难免有所不公。” “荒唐!”皇帝猛地拍桌,眼中已带了怒气,“你平日里玩乐也就罢了,对于自己的婚姻大事也不关心,如何对得起故去的凌大将军!?” 殿里宫女太监跪了一地,汗如雨下,恐下一刻就见到永川侯人头落地,战战兢兢伏在地上。 凌肆不为所动,气息有些不稳,“父亲知臣喜好龙阳,不会怪臣。负人情感,才是对凌家的抹黑。” 皇帝沉寂下来,声音冷沉,带着愁绪:“朕知你所好......但你也是时候安定下来了,说起来,朕也算得上你义兄,倘若看你一直不成家立业,也无法和先帝交代。” 青年嘴角微动,头埋得更低,胸口起伏,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臣不敢当,” 抱拳佝身,弯的更低,“但凭陛下安排。” 皇帝定定看了他许久,察觉到青年身子微微发抖,轻叹道:“你府中那些人,找个理由处理了,别让郡王一家为难。” 似乎很为凌肆着想,俨然扮演着一副好义兄的角色,只有凌肆知道,但凡他今日有那句话说错了,忤逆君王的罪名就下来了。 青年咬紧牙关,又拜了一次,“谢陛下,陛下盛明。” 皇帝看殿下之人不待他免礼,转身离去,精明浑浊的眼中划过冷意。 第167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13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永宁郡王世子,为人正直,品行高洁,乃国之栋梁。永川侯聪明睿智,芝兰玉树,深得朕意。朕特此下旨,命两位爱卿缔结连理,共谱良缘。钦此!】 “谢陛下!” “谢陛下!” ...... 对于永宁郡王世子和永川侯的赐婚,坊间传闻众多。 “哎,你听说了吗,圣上给郡王世子和永川侯赐婚了!” “是嘛,这世子爷修成正果了?” “我看不一定,我那在郡王府当差的侄子说,宫里人一走,永宁郡王就是晕倒了,几日卧床不起!” “这不是逆子吗?帮他老子气了个半死,两个男子,非要违背纲常人伦在一起。” “对了,那永川侯如何?一个生性风流的人,还指望他收心?” “据说永川侯原本是不答应,宫里那位让他收收心,将府里的人都遣散了,就为了郡王世子。” “哎,估计又是一对怨偶。” ...... 被说是一对怨偶的姜忱和凌肆正准备前往中元节宫宴。 男男之间不讲求什么避讳,秉承着做好一个不被重视的舔狗,姜忱在赐婚的第二日就被姜父打包扔进永川侯府,光明正大地和未婚夫住在一起。 前几日还好,两人演的火热,到后面凌肆懒得装了。以姜忱这个黏糊劲儿,根本就是本色出演。 他只需要在十分厌烦的时候将他踢出门外反省,对方伤心的神情也十分真实。 姜忱将凌肆身边的侍女和小厮赶走,让他们候在一边,自己则包揽了凌肆的所有事务。 得亏他不喜欢侍女伺候,自己学会了挽发,不然还不能做到无孔不入。 这样的姜忱在凌肆看来有些精分,骂人的时候像林若竹和荣祺,撒娇的时候像夏玙川,脸红的纯情样子又像方述,让人看花了眼。 凌肆坐在铜镜前,身后是拿着玉冠翻手挽发的姜忱,少年嘴角含笑,时不时望一下面前的铜镜,比划一下,“你看这样行吗?” “可。” 少年转了一下手腕,“这样呢?” “......可。” “这样......” “竹凛,你过来一下。”凌肆烦不胜烦,还有一个时辰就开宴了,按照姜忱这样的速度,两人指不定比皇帝去的还慢。 竹凛一下子站到姜忱身边,作势要接过他手里的黑发,“世子,还是奴婢来吧。” 姜忱躲开她的手,“哎哎,别啊,我马上就好了。” 凌肆瞪了他一眼,终于看到他开始正儿八经挽发戴冠。 竹凛将早已准备好的衣袍送到两人面前,凌肆那件是暗紫色,浅色勾勒卷云纹。姜忱的颜色更浅,只在袖口,领口和衣摆处有金丝纹路,矜贵低调。 只要有心,就能看出是相似款式。 凌肆伸展手臂,由小厮伺候将衣服穿上,没有戳破对方暗戳戳的小心思。 马车已经在外边候着了,出了府门,姜忱立马收敛笑容,正襟危坐,有些拘束地坐在凌肆身边。 青年不知道他在搞什么,车行至半路,置于腹前的左手被另一只修长的手穿过把握,他能感知到对方手心的汗意。 “你在紧张什么?”凌肆握了握他的手指。 “待会儿到了宫门口,我就不能和你一起进去了。” 他尚未及冠,没有和凌肆成亲,宫宴上不能坐在一起,意味着他要和父王一起走。 一方面怕被打,一方面舍不得。 他还未告诉凌肆,他和父王谈判的时候没有告诉他自己对于青年的真实感情,而是将此作为一种交易,不然以他父亲的心性,就算把他打死,也不会同意这件事。 先让父王答应,之后再适应也不难, 凌肆看出他有心事,并没有过多追问,只是捏了捏他的指腹,以作安慰。 姜忱双眸亮亮地盯着他,“阿肆,我可以亲你吗?” “我说不可以你就不亲?”凌肆瞥了他一眼。 少年蹭到他面前,仰起脸看他,“答不答应嘛。” 凌肆觉得他真的老了,不然怎么会想要逗一个小年轻,凝着少年红润的唇瓣,俯身亲了亲。 少年睫毛轻颤,手探向青年后颈,仰头深入这个吻。 马车遇到石子,抖了一下,两人才分开来,凌肆手搭在少年腰间,防止他歪倒。 姜忱平复呼吸,又看向青年,目光落在对方眼角的一抹殷红上,“阿肆,你还记得吗?我当时帮你吹头发,你还嫌弃我,但是还是帮我扶住身子。” 系统的芯片能够储存无数数据,只要有需要就可以调出来,凌肆想起他所描述的场景,但是那个时候的他确实没有任何想法。 “你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不知道。”姜忱挠了挠头,“就是某一瞬间突然将目光落在你身上,就再也离不开了。不想你看别人,任何一个靠近你的人都会使我警觉。” 姜忱还有心情调侃一下自己,“这么看,喜欢上一个人会把自己训练成警犬。” “那会不会某一刻突然厌烦?”青年状似不经意问道。 姜忱猛地抓住他的手指,眼神坚定,“怎么可能,我怎么看都不会腻。” 四目相对,青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不言语,姜忱心脏好似停了一瞬,“......假如,我说假如,未来有一日真的让你感觉到我对你有一丝厌烦的情绪,你可以随便打我,不要原谅我。” 姜忱想象不到没有凌肆的日子,如果他把握不住,不懂得珍惜,他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就是因为前几世爱而不得,所以姜忱才有如此多的情感需要倾泻,一直粘着凌肆,倘若那股劲消耗完了,他相信,剩下的不会是厌烦,只会是细水长流的陪伴。 “你不信我也没关系,我不需要你相信,”姜忱执起青年的手置于脸颊边,轻轻蹭了蹭,“我需要你回应我,阿肆。” 青年怔愣片刻,点点头,“嗯”了一声。 1101对他说过,年轻人的爱来得热烈,去得也快,先不要着急否定退却,如果一个人真的爱你,热情消逝回归平淡后,也满眼是你。 第168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14 帝王尚未到来,宴会上一派轻松的气氛。 秦俞安吃了几块糕点,看了看四周,掏出油纸将面前几盘糕点和食物分别装了一点点,然后塞到袖子里。 反正这宴会上也没人会注意他,等父皇慰问一番之后,他就偷偷溜回去,将这些好吃的分给母亲。 他没想到他这一行为被宴会上二人看在眼里。 四皇子余光看到这个五皇弟,看到他偷鸡摸狗的行为嗤笑一声,准备待会儿看好戏。 姜忱发现凌肆的目光落在一个方向,顺着视线看过去倒没了落脚点,下意识皱起眉头。 他不过几时不在青年身边,这人又被谁吸引过去? 正暗自想着,就被一个强有力的大掌拍在后脑勺。姜忱面色涨红,看着出手的父王,“父亲,你作甚打我!?” 永宁郡王低声呵斥:“中秋宫宴,喜庆的日子,你别给老子拉着个脸,要是被人抓了把柄,看皇上不治你的罪!” 姜忱气哄哄翻了个白眼,差点又被老爹巴掌伺候。 见人安分下来,永宁郡王目光看向不远处小酌的青年,仅仅是坐在那儿,就有无数官家小姐的视线往他身上冒,不知看向什么地方,嘴角上扬,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中年男人狠狠收回视线,一个男子,行为处事放荡不羁,明明小时候多乖的一个孩子,现在成了整日流连花楼的纨绔,这叫他如何相信? 如果不是姜忱坚持,他还没发现这孩子这些年的坚守,实在让人心疼。 怪不得能让姜忱这小子如此敬仰,连断袖之癖这种名声都不怕背在身上。 永宁郡王抚了抚胡子,他那日是不是太凶了,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吧...... 姜忱又被打了一下,杯子中的酒都晃出来,差点被呛到,“爹,你怎么又打我!?” 郡王抵唇轻咳,不承认自己用力过大,“我只是提醒你,好好学听到了吗?” 姜忱对上父王的视线,福至心灵,殷切点头:“当然当然。” 他一定会跟在阿肆身边好好学的。 ...... 单薄又机灵,这是凌肆对五皇子的第一印象。 久居冷宫,又没有靠山,他和母亲生存一定极为艰难,被为难欺负,干活,吃不饱是家常便饭。 但就凭他母亲能在吃人的皇宫里保全他,就能证明这个宫女是有一定本事的。 五皇子的母妃在生下他之后破格升为贵人,但是不久之后就被贤妃构陷谋害三公主和四皇子,皇帝震怒,将其打入冷宫。 贤妃正当宠,身后又有丞相作为母家,一时间风光无限。 五皇子原本要到皇后膝下抚养,但贤妃又以孩子太小应该跟在母亲身边,皇子应当多磨练为理由,让帝王收回成命。 而贤妃,则凭着定时给五皇子母子俩接济博得良善宽厚的好名声。 至于这接济的是什么,有没有到五皇子母子二人身上,旁人无从得知。 ....... 皇帝姗姗来迟,说了一些场面话,又敲敲打打一番,受人谄媚奉承之后才让诸位大臣自便。 殿上很快上来一批舞女,殿中央翩翩起舞。 皇后盛着笑容,小声和皇上说着些什么,中年帝王也面带笑意,可谓是伉俪情深。 这抹假象很快就被一人打破,贤妃红唇勾起,一身粉衣,腰若尺素,盈盈一握,袅袅婷婷,柔媚小意,替皇上斟酒。 “陛下,” 帝王的注意力被吸引,贤妃这么多年能得宠,那张漂亮的脸有很大的原因。 丞相肥头大耳,其妻子周正严肃,不知道是如何生出这般娇媚的女儿。 皇后笑容微滞,不过一瞬,就移开视线,“陛下,这殿中是否燃香过盛,实在有些熏人,臣妾有些头晕,就先行退下了。” 说完不等帝王说话,行了一礼,由宫女扶走了。 一国之母离席,并没有引起多大注意,只是有几个大臣象征性关心了一下国母身体,宴会歌舞升平依旧。 这主位上主角换成了帝王和贤妃。 秦俞安冷冷清清坐在那里,其他皇子要么有官员交际,要么相聚在一起谈笑。 他觉得无聊至极,捂着袖子里的东西,准备悄悄从后殿出去。 倏地,他察觉到一股难以忽视的视线,身形僵住,眼珠一转,目光落在一个身穿紫衣的青年身上。 青年似乎只是注意到他离席,并没有揭穿他的想法。读懂了青年眼中的意思,秦俞安松了一口气,猫着身子遁了。 深秋的冷风灌入袖口,眼睛很快被吹红了。殿内温暖异常,甚至有些热,和外面形成两个极端。 秦俞安走了很久,脑海中青年的面容依旧清醒,他记得他,学堂里好多皇子都聚在一起讨论过他,说他貌若潘安,浪荡至极,放在后宅倒是不错,绝不可能做正室。 他只觉得恶心,不是恶心永川侯,而是这些恶意揣测贬低的皇兄们。十几岁的男子有一股邪劲驱之不散,他们在路上调戏长相清秀的宫女太监,有一些甚至比他们年纪还小,不能反抗只能尽力躲开魔爪。 秦俞安只觉得恶心,见到就想吐,甚至有一种割掉他们工具的想法。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皇帝就是男妓,被一群女人睡着,前朝求助某个大臣,后宫就要讨好他的女儿。 像是施舍一般的讨好,不过是帝王的遮羞布。 如此看来,帝王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穿堂的冷风将他心中的烦躁吹散了不少,脑子清醒几分,他加快脚步往住处赶,这样能够让娘吃到热乎的糕点。 行至御花园的时候,花丛后面传来嬉笑声,秦俞安打算走旁路绕开,但是那群人迎面走来,显然已经注意到他了。 “五皇弟不在宴席,行色匆匆所为何事?”一个身穿皇子服的少年问他,声音嚣张跋扈。 “四皇兄,臣弟身体不适,先行离开,以免影响父皇和诸位大臣宴会体验。”秦俞安恭恭敬敬行礼,不自觉退后一步。 背后猛然传来闷痛,少年往前扑去,袖子里的东西没有掉出来,但是肯定被压碎了。 秦俞安心脏骤停,膝盖和手肘传来火辣辣的剧痛,耳边是少年少女嘲笑的声音,有人甚至踢了踢他的衣服,嘲讽他不配穿这么好的面料。 眼前划过一抹黄色的裙摆,秦俞安知道是三公主。少女笑得弯腰,咯咯咯的笑声分外刺耳,秦俞安眼底不断冒起黑雾,抓着袖子的手不断捏紧。 那是他带给母亲吃的,都没了,都没了...... 都是因为他们! 秦俞安挣扎着想要站起,后背上出现一股力将他狠狠踩回去。 目光所及不远处,有一大片湖,水上低低飞过几只鸟,深渊一般,吸引着他。 秦俞安心里憋着一股劲,抓着地上枯死的杂草,往那边爬去,每行进一段路,背上就落下几脚。 三公主和四皇子脚底仿佛有一股绳子,从湖底冒出,牵引着他们。 “四皇子落水了!快来人啊!四皇子落水了!” 第169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15 永福宫内,太监宫女跪了一地,位于主位的中年帝王脸色阴沉,旁边是哭哭啼啼希望他做主的贤妃,以及端庄内敛的皇后。 “皇上,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俞川不可能自己掉进湖里。这么冷的天要是风寒发热,还不舀了我孩儿半条命啊.......” 三公主显然刚经历刺激,披着披风,即便是在殿中,也觉得冰冷异常。 “俞锦你说。”帝王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 三公主一下子跪在地上,余光不住地瞄旁边的秦俞安,完全不见之前嚣张跋扈的样子,“父,父皇,是五皇弟,是五皇弟推的,儿臣亲眼所见!” 秦俞安俯下身子,地板冰冷,膝盖一阵阵闷痛,“儿臣没有。” 三公主没想到他还会否认,直接指着他,声音尖利:“就是你,你还敢狡辩!父皇,四皇兄现在还没有醒过来,都是因为他!” “够了!”帝王吵得脑子疼,大喝一声,将手中的茶碗拍在桌子上。 三公主被吓了一跳,脸色苍白,哆哆嗦嗦又跪了回去。 贤妃还想替自己女儿求情,卖卖可怜,瞥见皇帝阴沉的脸色只能作罢,待在位子上低低哭泣。 皇帝:“五皇子有什么好说的?” 秦俞安内心悲凉,头一下一下磕在地上,握紧手心,语调平静如死灰,“既然三皇姐说儿臣是,那就是吧......” 皇后眉头轻蹙,片刻后又松开。 贤妃咋咋呼呼,扑到帝王面前,“皇上,他都承认了,都是因为他。” 皇帝还没发话,皇后平静的声音就响起:“臣妾自知妹妹担忧俞川,想要讨回公道,都是本宫的孩子,俞川这样本宫也心疼。” “但是,”皇后话语陡然转折,揉了揉眉心,十分忧愁的样子,“也要讲求证据,没看到小五根本都不情愿吗?” 明显的话外之意让帝王将视线放到她身上。皇后心中一跳,缓慢说出自己所看到的,“陛下,臣妾亲眼看到是俞锦推的俞川。” 似是有些不忍心,皇后手撑着额头,不去看地上脸色陡然煞白的三公主秦俞锦。 贤妃先是不可置信,破口大骂,指着皇后没了往日的风度:“你胡说!我儿和女儿一直感情很好,俞锦为何会做这样的事?” 帝王到底是老油条,是不是说谎他还是分辨得出,再看地上三公主的神情,基本就可以确定。他的视线移向不远处的五皇子,眼底划过一抹深意。 在场两个主事的人都静静看着他,贤妃有些撑不住了,抓住女儿的双肩,“俞锦,是不是真的!?这是不是真的!?” “母妃,母妃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三公主一边流泪一边摇头,无助又彷徨,身子微微发着抖,最后晕了过去。 贤妃呆呆看着怀中的女儿,还没有反应过来,皇帝就下令,“将三公主送回自己寝殿,让太医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贤妃口中喃喃,始终想不出三公主要害她弟弟的动机,明明这两个孩子她平日里都极为宠爱,什么好的东西都送给他们,为什么俞锦会害自己的弟弟? 贤妃视线定在旁边狼狈无比的五皇子身上,目光恨恨,对,就是这个野种,是他害得,一定是他害的! 事情就发生在一瞬间,贤妃死死掐着五皇子的脖颈,状似疯魔,嘴里喃喃自语,“都怪你,都怪你......” 帝王眸色冷沉,“来人,贤妃累了,将她送回寝殿!” 宫女太监费了好大的力才将贤妃从五皇子身上拽下来,受尽宠爱的嫔妃此时毫无风度,没有往日的风光,被宫女太监颇为潦草地带走。 “咳咳——谢父皇,谢母后......”秦俞安眼前闪过阵阵黑影,但还是不忘谢恩。 帝王紧紧盯着他,无声释放威压,“你知道俞锦和俞川为何争执吗?当时你在那里做什么?” “儿臣不知,”秦俞安如实交代,“儿臣当时被人绊倒,什么都没有看到,然后就听到了落水声。” “当真?”帝王眼中怀疑更甚。 “如有欺骗,儿臣万死难辞。” 殿中一时安静下来,秦俞安知道帝王正盯着他,观察他的反应,他毫不畏惧,直挺挺跪在地上。 大约半盏茶时间过去,帝王发话了。 “你可以回去了,”皇帝看向一旁的皇后,“皇后,挑些东西给他们母子送去。” 犹如打发猫猫狗狗一般,秦俞安内心止不住冷笑,后背被冷汗浸湿,垂下眼睛谢恩。 皇后微微福身,应声道:“是,陛下。” ....... 回到冷宫住处,已经很晚了,但是母亲依旧在门口等他,屋子里没有点油灯,秦俞安还是一眼认出了那道身影。 “娘。”他叫了一声。 门前的身影微动,片刻后走到院子里,抓着他手臂上下打量,“我还以为你冒犯了贵人,出了事,吓死我了。” “娘,我没事,进去说。”秦俞安握了握手心被冷汗浸湿的纸条,袖子里碎掉的糕点依旧在,只是已经不再温热。 “我听张福说你被贤妃娘娘叫去了,是什么事?”女子不过三十芳龄,眼角出现了细细的皱纹,发丝花白,犹如老妪。 “三公主将四皇兄推下湖,她想陷害我,结果刚好皇后娘娘看见了。” 宿念点起油灯,屋子里亮起昏昏暗暗的光,“他们一母同胞,这倒是有些奇怪。” 她握着少年的手,轻轻拍了拍,“皇后娘娘帮了你,一定要心怀感激。” “我知道。” 秦俞安抿唇,将袖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娘,已经吃不了了。” 宿念有些疑惑,拆开一看,全是碎碎的糕点末,她摸了摸儿子的头,“不用为娘带这些,娘也不想吃,要是被一些管事太监宫女发现就不好了。” “对不起,我只是想让您吃点好的。” “无碍,碎了也可以吃。”宿念将油纸收起来,“我明早就吃,谢谢俞安。” 昏黄的灯光下,秦俞安能看到母亲眼底揉碎的细光,温柔异常,让他无比眷恋,这是他这些年在冷宫里拥有的最奢侈的东西。 他想着要不要将那件事告诉母亲。 今日之事他之所以能够应对,是因为被太监押走的时候有一个人朝他手里塞了纸条。 ——别承认。 有人告诉他。 第170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16 宿念十分了解自己的儿子,看到他心神不宁,有些担心,“怎么了俞安?” 秦俞安摇摇头,笑了一下,“没什么,娘。” 母亲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愿意让她为难,十几年的冷宫生活早已让她精疲力尽。告诉她之后不过是徒增忧虑罢了。 宿念知道他有自己的想法,没有追问,“我只是希望你平安幸福。” 女子遥遥望向窗外,浑浊的眸子微微失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嗯。” ...... 冷宫里住的都是一些老宫女和太监,或者已经被遗忘在这里的疯疯癫癫的嫔妃,每日虽有人定时送来饭菜,但是谁也不能保证质量如何,是否是馊饭。 秦俞安和母亲一直不富裕,偶尔能够通过母亲的织绣和他的字画卖上一些钱,但是还会被中间的人抽掉一部分,到手的银两根本没有多少。 为了吃饭,基本都拿去贿赂掌事的小太监了,由于是在冷宫,无人问津,那太监特别贪心,有时候收了钱,饭菜依旧很难看。 宿念在一些荒芜的院子里种了小菜,平日里无人造访,拿个生锈的锁扣上,在只有馊饭的时候勉强能糊个口。 院子外有一条暗渠连接枯井,似乎只是小小的支流,井里只有淅淅沥沥的水流淌下,仅仅能够灌溉那块小菜园。 秦俞安为了让母亲少操劳,下了学,主动帮她灌溉这边的菜地。 收到纸条那日后,他来这边浇菜,打水的时候木桶浑浊的水面突然飘上一个食指粗细的竹节,本想着扔掉,但是捏在手中重量明显不对劲,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竹节的位置有着明显的接口,像是人为凿开的。 少年心中一跳,心跳加速,以为是发现了冷宫的秘辛,犹豫片刻,打量四周将竹筒打开了。 里面果真有一张纸条,看清上面的字样后秦俞安瞳孔大震。 这是那日帮他之人的字迹! 里面还有一张面额十两的银票,叠得方方正正,塞在最底部,秦俞安用棍子撬了好久才拿到手。 卷起的纸上画着动作各异的小人,如果他没有猜错,是武功招式。 那人的意思是让他练功? ...... 秦俞安将菜地赶紧浇完,拎着木桶回到住的小院里,宿念在院子里洗衣服,看到他有些心神不宁,叫了他一声。 “怎么了?” 少年回过神,胸前的竹筒硌着他的皮肤,清晰可感,他摇摇头,“我在想今天夫子布置的课业。” 宿念不疑有他,笑着提醒:“要注意脚下的路,小心摔了。” 秦俞安点点头,回到屋子里。一路上各种各样的疑问充斥他的脑海。 这人是谁? 为何要帮他? 又是怎么知道他当时所在的位置的? 那个菜园连冷宫里一些太监都不知道,秦俞安越想越齿寒,再次打开那张卷纸,将里面的招式完全记在心中,然后烧了。 眼瞧着薄薄的纸张在眼前变成灰烬,秦俞安心中稍定。 这人想要从他得到什么? 秦俞安很有自知之明,他一个冷宫皇子,不受重视,虽然顶着皇子的名头,但随便一个其他宫里出来的小宫女太监都可以给他脸色看。 他什么都没有。 而他最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上面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不要暴露你的能力。 他的......什么能力。 ...... 从那之后,每隔一段时间秦俞安都会收到小竹筒,里面有时候是钱,有时候是武功招式,无一例外都是督促。 秦俞安从最开始怀疑警惕,到后面谨慎但是充满感激,他想要让宿念过得更好,就得付出些什么。 只有学了这些,他才能更好地保护宿念,不让她被一些扭曲阴毒的太监盯上。 秦俞安犹记得之前母亲挡在他面前的样子,她虽然瘦弱,身躯却牢牢将他包裹住,不让他受一丝伤。 少年死死抱着母亲,嘴里溢出鲜血,那样无能为力的痛苦他至今仍牢牢记得。 那个殴打欺负他们的太监最后死了,据说是顶撞了贤妃娘娘,被乱棍打死的。 宿念摸了摸儿子的头,猛然发现儿子居然已经比她还高了。 “每日写字画是不是太累了?”宿念温声道,“都是娘没用,还让你自己挣钱。” “这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应当为母亲分担。”秦俞安感到一阵耳热,虽然他有了外出的机会,字画确实变得好卖了许多,但是他钱的大部分来源还是那个不知名的人。 “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要老是熬夜,当心眼睛,知道了吗?” 秦俞安点点头,突然看向母亲,以稍高的视角,他可以清晰看到女子眼角的细细的褶皱,眼睛里布满红血丝,眼珠浑浊。 这些年宿念眼睛已经有些模糊了,有时候秦俞安手里不得闲需要她帮忙拿什么东西,她经常会看不到他手所指的地方。 虽然宿念从来不对他说,但是秦俞安看得出来,只是装作不知道,因为他知道他还没什么用,不能帮她分担,只能把握好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 只要他想要将书本放下,帮她穿针引线,就会被呵斥。 宿念很希望他专心学习,她认为读书才有出息。 两人的处境直到秦俞安能够赚一些钱才慢慢改变。 秦俞安鼻尖酸涩,“娘才应该少用些眼睛。” 宿念身形一顿,拍拍他的手臂,“行了,快去准备课业,明天夫子肯定要检查的。” 第171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17 秦俞安半年来一直收到对方的竹筒,从那些提醒当中,他清楚地感知到对方对这个皇城的熟悉,对整个皇宫的熟悉。 再次将竹筒带回小院,行至拐角处,他听到几个年轻的宫女太监的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三公主感染了风寒,连太医都没有什么办法,一直醒不过来。” “好像就是那次被罚之后,三公主的体质急转直下,听她身边伺候的宫女说,整日整日做噩梦,久而久之,身体就垮了。” “贤妃和皇上震怒,整个太医院头上悬着一把刀一样。” “我还听说,太医救不回来了......” 说话的那人声音无限压低,最后的几个字秦俞安都听不到,那人好像犯了什么禁忌,被同伴使劲拍了一下。 之后出现了一个大太监,警告了几人几句,就带着人离开了。 秦俞安这才从暗处走出,看着几人佝偻的背影,慢悠悠朝小院走去。 宿念最近生病了,一直咳嗽,重金托人去太医院抓了几副药也不见好,秦俞安没有办法,只能干着急。 再一次伺候母亲睡下,秦俞安跑到自己屋子里,关上门,打开竹筒。 里面照例是一张纸条,他打开卷纸,上面的一句话让他心神大震,后脑像是被锤击一般,阵阵发晕。 他不可置信再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掌心滚下一个黑色的小药丸,少年睫毛剧烈颤动,扶着老旧的床榻,稳住身子。 “你母亲病重,应有准备,此药仅可缓解” 不可能! 秦俞安没有请过大夫,但是委托拿药的小太监分明向太医询问了不是什么重病,他母亲怎么可能病重? 少年握住掌心的药丸,作势要将它摔在地上。手剧烈颤动,最终还是不敢赌。 这是他第一次不再想要信这个一直帮他的人。 是假的。 秦俞安心神不振,拿着药到宿念房里去。 即便是睡熟了,房里仍旧有剧烈的咳嗽声,按照这样的情况下去,宿念肯定会再次醒过来。 女子望见门前的阴影,试探性叫了秦俞安的名字,身影微晃,推门进来。 “俞安,怎么了?”宿念想要从床上下来,奈何咳嗽得厉害,等脚落地,少年已经守在她面前,手轻柔地替她拍背。 “没什么,儿子只是担心你是否睡得着?” 宿念抚了抚胸口,平定呼吸,“有什么睡不睡得着的,趁着这点时间,不如绣点东西。” 秦俞安瞥见她眼底遮不住的青黑,心脏咚咚地跳,像是有锤子在敲,他知道她不想让他担心。 可是她自己的身体,她最清楚不过了...... 秦俞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倒了一碗水端过来,将药丸放到她手中,“这是太医院里的药,吃了吧,娘。” 宿念不疑有他,含着水咽了,抓住少年的手掌,粗粝的触感划拉着表面的皮肤,“这药丸肯定很贵,娘喝药渣就行,喝药渣也有用。” 宿念对上秦俞安悲伤哀戚的视线,突然怔愣,顷刻落下泪来。 人对于自己的死亡是有预感的,宿念这些日子由最开始的心慌难耐,整日望着秦俞安的屋子发呆,到后面平和下来,又重新开始手拿针线织绣,洗各宫送来的衣服。 这样总能多换一点钱,让秦俞安生活得好一点。 宿念的手指因为常年冷水洗衣冻着了,粗硬难看,不像寻常女子纤细柔软,触碰在脸颊一阵刺痛。秦俞安能够察觉到母亲是在为自己拭泪,而他眷恋她掌心的温度。 “娘,我......”少年喉咙梗塞,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秦俞安实在算不上一个合格的儿子,他没有发现母亲的不对劲。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宿念因为惧怕外人的目光,基本不踏出冷宫的大门,但是前几日她为了送自己去上学,一向省钱的她,给看守的侍卫几个铜板,求了半盏茶的时间。 但这短短的时间不足以她走出长长的宫道。 秦俞安远远看着她,朝她招手,示意她回去。 倘若被路过的人认出她一个冷宫女子随意外出,后果十分严重。 那时的宿念一身布裙,上面还有几个灰色的补丁,十分拘谨地站在原地,双手交叠,微微偏着头,眼里闪烁着他不懂的情绪。 现在的秦俞安懂了,那是不舍,是愧疚,也是怀念...... 母亲生他的时候也是他这般年纪,原本是在一个贵人面前做大宫女的,可是因为皇位上的那个男人,被随意构陷,失了信任,刚生完孩子不久就进了冷宫,蹉跎一生。 或许他也不该出现,这样还能少一个累赘。 “扑通” 秦俞安跪在地上,伏在宿念膝头,泪水风干,脸颊紧绷。 冬日的冷宫是极冷的,他们用不起炭,秦俞安只能多一些棉花来做冬衣,此时宿念身上穿着单薄,不住地咳嗽,苍白的脸颊冒出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秦俞安赶紧去柜子里将衣服拿出来,全部套在宿念身上。 她有些抗拒,“给我穿没用,都是缝给你的。” 要是她死了,死人穿过的衣服该多晦气,对他不好。 “怎么就没用!?”秦俞安加大声量。 宿念怔住,似乎第一次见秦俞安对她生气。 秦俞安瘦瘦小小,又是没有实权的皇子,从前欺负他的大有人在,他就不反抗,一见到那些人就跑,因为他知道打不过。 有时候,被躲恼了,那些人就逮着他下学的路上把他狠狠揍一顿解气。 少年满身伤痕,见到宿念总是乐呵呵的,报喜不报忧,疼得嘴角扭曲,一边和宿念说他是怎么跑掉的。 总归是皇子,欺负归欺负,但如果真出事可就是杀九族的大罪。他们就欺负秦俞安不会告状,无处可告。 许是这几年秦俞安沉闷了许多,不像之前那般,欺负起来也没劲,专门找他麻烦的人变少了。 无论是什么样的痛苦,加注在他身上,都像是冲过的大浪,把他冲倒,他会重新站起来,在他身上留下的只有潮湿。 可是这样的秦俞安崩溃失态了,因为他的母亲。 ...... 后半夜,母子俩情绪稳定下来,宿念望着窗外飞起的细雪,第一次像儿子提出期望。 “我想出宫去。” 她浑浊的眼中满是对自由的向往,眼底慢慢蓄起水汽。 她没有和秦俞安说自己死了之后就能出去,那样太过残忍。 秦俞安连夜写信送了出去,将仅剩不多的希望压在素未谋面的恩人身上,希望他能帮助自己。 他想要什么他都能给。 第172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18 昏暗的房间内,一个老大夫手搭在形容枯槁的女子手上,不住地摇头。 秦俞安指尖冰凉,身形僵在原地。 “如何?”秦俞安身旁沙哑的声音响起。 那人一身黑衣,身形修长,脸上覆着黑色面罩,只留下一双黑色的眼眸,沉静安宁。 老大夫收起白帕,站起身摇头,“晚了,晚了,多陪陪吧......” 秦俞安揪住他的袖子,问他:“到底是什么病?” “太多了,说不清楚,全身都是病,如果好好休养,或许能够多活些日子,这个冬天太冷了......” 说完,老大夫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三个人的呼吸,其中一人呼吸沉重,病疴缠身。 秦俞安蹲在榻前,握住女子的手,放在脸侧。 ...... 凌肆将时间留给母子二人,到外室将一袋银子放在柜上。 老大夫只是看了一眼,继续在圆簸里捡药。 青年抱臂站在一旁,外面一直飘着细细的雪,很冷,没有堆积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老大夫也去休息了,在正堂留了一盏小灯,似乎对青年格外信任。 脚步声惊扰了黑衣人小憩,秦俞安身形微僵,一直没有回暖。 他走到那人面前,仰头看他,棕色的瞳孔里散满死寂和平静,声音嘶哑:“你需要我做什么?” “坐上那个位置。”黑衣人开门见山。 什么位置,二人心照不宣,秦俞安不知道对方为何要找一个完全不受重视的皇子,但是他抓住了,机会就是他的。 他要让宿念自由,真正意义上的自由。 被皇帝临幸的女子即便是失了宠,也没有资格出宫,就是这样施舍一般的令人作呕的恩宠,困住了宿念一辈子。 他也是凶手。 “我还有一个要求,”秦俞安说,“我娘要安葬。” 黑衣人的声音性别难辨:“宫里已经有一个替身,你知道该怎么做。我会在郊外找一块地。” “好。” 秦俞安所练的招式仅限于改善体质,他还没有内力。 黑衣人揽着他后背,将他带回了皇宫,守卫森严的紫禁城在对方眼中旁若无人之地。 他在宫墙上方看得清清楚楚,黑衣人是如何灵活躲过层层巡逻,带他回地面。 冷空气快要将他的嗅觉冻没了,但是他依旧能闻到那人身上的冷香,那双眼和他本人一样薄凉。 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溢上心头,揪住黑衣人的手指发紧,脑海里毫无思绪。 “下葬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位置。”冷冷的夜光穿透青丝,秦俞安看他,听他所言,“过一段时间我会来检查你的学习情况。” 临走的时候,那人又补充:“会有人来保护你。” 黑衣人踏着月光,消失在破败的小院。 ...... “唰!” 一盆冰水将他泼醒了。 男人意识还未完全清醒,就听到一个清凌凌的声音:“叫什么名字?” 他如实回答:“裴寂。” 声音的主人问:“做个交易如何?” “不如何。”男人依旧嘴硬。 肩胛骨的伤口被碾压,裴寂脸色发白,“......什么交易?” “我需要你去保护一个人。”凌肆顿了一下,“忠于他。” “你就不怕我杀了他?”裴寂看向这个人畜无害的青年,勾起嘴角,对方运筹帷幄的样子实在碍眼,让人想要扒掉他身上的衣服,狠狠欺负,让他哭喘、求饶、折服。 裴寂:“条件。” “丞相会死。” 裴寂膝盖半屈,上半身依靠铁链来支撑,青年蹲下身和他平视,手中拿着一粒黑色药丸,很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 裴寂说:“我对他的死不感兴趣,他我会杀,但裴家死去的冤魂需要一个说法。” 裴寂知道青年已经将他的底细调查得干干净净,印象中,对方不过是一个堕落的贵族,现在看来,他还藏着一手。 就连他也不得不佩服这人的忍辱负重,皇帝赐婚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京城大小巷口都知道永宁郡王世子逼婚,使得永川侯遣散后宅,只为一人。 “可以。” 凌肆答应了,将指尖的黑色药丸往前送了送,“每个月找我要一次解药,否则肠穿肚烂。” 裴寂垂下眼,轻启唇瓣,将药含了进去,冰凉的触感同时裹住了那抹白色。 青年微不可察蹙眉,许是在地牢待久的缘故,对方身上带了一丝冰凉的死气。 舌尖吮了吮吸,近乎挑衅的动作没有使青年生气,直到指尖牵扯出一丝纠缠,凌肆神情微变,一脚踹了上去。 “咳咳——” 咳嗽过后,裴寂喉间溢出嘶哑的笑声,似乎要将这些天的郁气都逼散。 凌肆慢条斯理擦着手指,恢复云淡风轻的模样,眼尾上挑。 “合作愉快。” 裴寂报之同样的回答,被他的笑容晃了一下,再次直起身,“我有一个疑问,你让我忠于他。倘若他让我杀你呢?” 青年离开的脚步不停,话音回荡在空旷的牢房:“如果你有那个能耐的话。” 第173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19 嘉庆三年夏初,殿试放榜,帝王于明德殿设宴,与诸位学子共同庆贺。 三甲身着红色长袍,骑着高头大马,走过长安街,一时风光无限。 所有人面上带笑,矜持地和过往百姓招手,只其中一人,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在人群中寻找熟悉的身影。一次次寻过,次次失望。 大秦进士游街有一风俗,过往百姓会朝他们投掷铜板,倘若他们当中的人接住了,寓意投掷之人来年高中。 李庭言身边的榜眼怀里接了几个,百姓当中好一阵欢呼,李庭言只是看着笑,但不接。 就连最前方的状元郎都抱拳向他们问好,象征性捏着几枚铜钱。 同行有些奇怪,问他为何不接。 “刚好打在马背上。”李庭言只是笑笑,从身前袍子褶皱的地方捞起几个。 “要用手接的,也是百姓的一片心意。” “我知道。”李庭言摩挲着手里的几颗铜钱,压低的声音无人知晓,“我只是在等一个人。” 榜眼早就顾不上他了,手里渐渐塞不下,走在最前方的状元郎看到他这样,都忍不住笑出来。 “章清兄还真是实诚人。” 榜眼瞬间觉得脸颊发烫。 ...... 街边的茶楼。 姜忱撑着手臂望着慢慢走来的队伍,也有了点兴致,从兜里掏出银子,作势要扔出去。 凌肆抓住他的手,“你做什么?” “不是要拿钱砸他们吗?”姜忱不明所以。 凌肆压下他的手,从红色的锦囊里拿出几枚递给他,“是拿铜板,你这样要砸死人的。” 姜忱从小长在岭南,即便有几次机会回京也没有碰上这种事,没有人告诉他,他自然不知道。 “我说怎么这么奇怪......”少年嘟囔着接过。 凌肆将锦囊重新系紧,“原来你也发现不对劲了,这都敢砸,待会儿就是宴会,要是真把这些人砸坏了,你也不怕皇上怪罪于你。” “我手有准头,放心。”姜忱将铜板放在眼前比划一下,待状元郎走过的时候就扔上去。 来了。 少年手腕一屈,一枚轻飘飘的铜钱直直飞了出去,刚好落在状元郎手臂褶皱的位置,顺着衣服纹理划了下去,正正落在那人掌心。 “我准吧。”姜忱凑到青年面前邀功,发现眼前飞出去一个红色的东西,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刚刚拿出的锦囊嘛。 凌肆这一扔就扔到探花郎怀里,那人原本没有接的兴致,可偏偏此时回过头,左手一抓,刚好抓到那个锦囊。 探花郎怔住,凌肆缓慢地眨了下眼。 面前出现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在他面前使劲晃了晃,“回神。” “长得也就那样,小白脸的样子,亏你看这么长时间。”少年背过身去,拈酸吃醋。 凌肆拉下竹帘,遮挡外面的视线,另一只手勾住少年红色衣袖下的手指,“还是世子爷更合我心意。” “是嘛。”姜忱瞥了他一眼,嘴角抑制不住上扬。 “不过,世子爷可能忘了,本侯最是风流放浪。”后面几个字刻意放慢了语调,姜忱一下子捂住他的嘴,警告他不准再说。 他也不知道青年有这样的苦衷,还以为对方真的一直流连花楼,一夜七次,所以初见面的时候说了些不太好的话。 没想到现在竟成了对方拿捏他的点。 或者说,他一直在被拿捏,像条砧板上的鱼,怎么也翻不了身。 “我都道歉了,你别再提了。”姜忱拉近两人的距离,亲了亲他的鼻尖,“择南,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胡说八道了。” 凌肆,字择南。 他不习惯这样称呼,所以就一直没有告诉对方,但少年一直追问。 “尽会撒娇了。” 姜忱还保留着不少毒舌的性子,但自从发现软的对青年有用后在他面前就一直是羊羔的样子。 对方年纪小,面皮白,说起软话来像模像样,再大的气也难生起来。 何况凌肆也不是喜欢生气的性子。 姜忱静静看他。 “阿肆,等我七月生辰一过,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到时候正好赶上七夕。” 少年脑海中已经演绎了无数遍这样的情形,他骑着高头大马,阿肆一身嫁衣,将玉白的手覆在他掌心,身后是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敲锣打鼓,分外喜庆。 也不对,两个男子成亲应当是并排骑马的。 虽然大秦还没有这样的先例,但他们可以是。 凌肆掐了掐他的脸,“你是当真不怕丢脸。” “娶不到你才丢脸。”姜忱侧过脸亲了亲他的手指。 别以为他不知道,即便在凌肆努力营造风流的人设下,也有不少人对他生出不该有的觊觎之心。 比如那个金吾卫统领。 第174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20 偏僻的小院,传来隐隐呵斥声,其间夹杂着几声隐忍的痛呼。 “太慢。”凌肆侧过身,避开少年袭来的手,反手打了回去。 秦俞安心里憋着一股气,手被打的生疼,仍旧攻上去。 凌肆捉住他的手腕,彻底将人压制在斑驳的墙壁上,摇摇头,叹息:“慢。” 秦俞安深呼吸,被青年松开后使劲甩了几下手臂,跺了跺脚。 凌肆负手站在一旁,捏了捏他的手腕,一扭,咯噔一声,复位。 少年脸色更白了。 青年露出的眼睛里尽是不满:“练了这么久,就这么点水平,街上随便一个小孩都比你机灵。” “抱歉,”秦俞安下意识道歉,又想起对方不喜欢他老是拿这个逃避责任,“我会努力练习。” “扎马步,一个时辰。”一截木棍敲了敲秦俞安分开的两只腿,“下盘不稳,如果敌人偷袭你,你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秦俞安虚心受教,破败的院子上方飞过一排不知名的鸟,天很蓝,只有丝丝云彩散落在天边,他联想到纸浆,那时还未形成真正的纸,在过滤网当中慢悠悠晃荡。 凌肆顺着他的视线仰头,这里不是皇宫,整座皇城都在皇帝的监视之下,皇宫尤甚,凌肆被当做重点对象盯着,但一个冷宫的无权无势的皇子无人在意,于是他让秦俞安自己来找他,每次都是不同的地方。 但这些地方都有一个特点,荒无人烟,破败。 天气有些热,凌肆一身黑衣容易吸热,看来以后要易容了。 秦俞安收回视线,目视前方。一阵凉风吹过,青年脸上的黑色面巾被吹起,恰好露出修长纤细的脖颈,上方嵌着微凸的喉结。 秦俞安知道师傅是年轻的,即便黑色的布料将其完全遮掩住,露出的一双眼睛也足以证明。它们澄澈,干净,也淡漠,秦俞安读不出,但能猜到当中的不屑一顾。似乎世上一切都无法使其动容。 他不知道师傅姓名,对方也不会告诉他,他第一次叫出这个称呼的时候青年默认了,秦俞安松了一口气。 “朝中新晋一批官员,你需要有自己的僚属。” 凌肆抖开一张纸,展示在他面前。 凌肆:“记住他们的名字,让我看到你的价值。” 看到这一串名单,说实话,秦俞安没底,他只是个没权没势的皇子,谁会和他结交,更隍诚期待他们当中有人称为他的幕僚。 在冷宫不代表秦俞安完全不知朝中事,他盯着第一个名字,又看向凌肆,“李庭言是丞相那一派的,是丞相的门生,他太过清白,如果不是师恩,他也不会划分党派。” 帝王严厉打击朝中拉帮结派的行为,丞相因为这事被弹劾过数次,但都因为他的门生故作中立抓不到把柄而不了了之。 李庭言虽然明面上没有归属,但大家都默认他是丞相一派。 他是丞相提拔上来的,如今是翰林院学士,侍笔左右,颇得圣恩。 “不算太蠢。”确认秦俞安看完了,凌肆挥掌震碎纸张,走到阴凉的房檐下,“是人就有弱点,会有欲望,看你能否拿准。” 秦俞安咬咬牙,“我试试。” “不可露怯。”青白的折扇重重敲打在少年额头,把他敲得晃了晃。 秦俞安:师傅应当是不知道他的手劲有多大。 凌肆之前就和秦俞安分析过朝堂和后宫局势,如今各家争得就是皇帝未封的太子。 大皇子为明妃所出,二十有四,早在宫外开府,中庸,属于挑不出错,但有没有出挑之处的人。母族势力一般。但也不是毫无竞争力,倘若陛下有意按照长子继承的原则,那么大皇子就是横在面前最大的敌人。 二皇子跑马的时候伤到了腿脚,至今跛脚。皇位不可能让一个又残缺的皇子来做。 三公主和四皇子皆贤妃所出,但就在去年,三公主病故,四皇子高烧不退成了痴儿,贤妃一夜之间疯魔。为安抚丞相,帝王慰问了几日,贤妃情况有所好转,似乎有复宠的迹象,倘若再次诞下皇子,也有立为太子的可能。 五皇子秦俞安,无权无势,似乎毫无胜算可言,但他的优点也在于没有权势滔天的母族。 六公主和八皇子同为一母,是锦妃所出。这锦妃就是当朝御史温林的亲妹妹,当时凌肆求娶她的侄子,被锦妃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如今她的侄子科举高中,进士前三甲,一样入了翰林院,只不过没有同期的李庭言得势。 七皇子不过十岁,倘若皇帝康健,多活几年,那么这几个皇子的都有可能参与到竞争当中来。 ...... 教完秦俞安,凌肆回到侯府,平日里第一时间出来迎接的人今日却不见身影。 凌肆一边望府内走,一边问身边人。 竹凛看他,青年会意,弯下身子。 听了竹凛的话,凌肆面色如常,眉头下压,沉声:“不用做什么,等他回来。” “是。” 第175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21 月朗星稀,姜忱乘着夜色回到侯府。 他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太过专注以至于没有看到廊檐下的黑影。 直到那抹黑影微动,姜忱才猛然抬头。 两相对视,相顾无言。姜忱太累,今日一系列变故让他没有反应过来,即便早有预料,他也没有想到皇帝会算计到姜南溪身上。 凌肆上前一步,走到月光下,莹白的亮色洒在对方脸上,朦胧柔和。 姜忱将头靠在青年肩颈,小声抱怨:“累死了。” “先去休息吧。” 姜忱大半的重量压在凌肆肩上,闻言蹭了蹭:“再等一会儿,” “——你脚酸不酸?” 他不知道凌肆站了多久,第一眼看到青年的时候心头的疲惫全部反扑,让他想要靠一靠他。 凌肆以他所言,揽住他的腰,少年的手虚虚搭在他肩上,竟是直接睡了过去。 他将姜忱打横抱起,送到他屋里。在榻前站了一会儿,把攥着衣角的手拂开,塞到被子里。 咯吱一声,门关上。 屋内的人睫毛轻颤,似乎要醒过来,最终陷入更深的沉睡。 ...... 第二日,姜忱起得很早,没有在卧房看到凌肆。 竹凛回他:“侯爷在后院。” 姜忱走过去的时候青年正一手执白一手执黑自己和自己对弈。最后一颗子落下,平局。 他棋艺不精,只能看出一点门道。 姜忱问:“怎么不分胜负?都自己和自己下了。” 分明就是可控的。 “有什么意思?” 凌肆瞥了他一眼,相比胜负,平局更是需要花费脑子去想的。胜负很简单,一弱一强,平衡相持不容易。 姜忱不想谈论这个,他将棋盘盖住,俯过半个身子,“你都不问我昨天发生了什么。” “你想说就说。”凌肆掐了一把他的脸颊,揉搓了一下,“不说我自己查。” 许是有些不方便,姜忱索性坐到青年一侧,捏着他的手指把玩,将昨日遇到的事和他娓娓道来。 温和平静,完全不似昨日的紧绷。 皇后举办的赏花会只邀请了京城尚未婚配的官家女子,姜南溪也在邀请名单当中。 她满心欢喜地去,赏花会过半,皇后才说出邀请诸位姑娘的目的。 若无战乱,百姓安定,选秀按照三年的惯例照常进行。 有些想要后宫有一席之地的,自然欢喜异常,那些不想被困在宫墙的,纷纷找法子摆脱。唯一的法子就是定亲。 但是短时间内哪里找合适的定亲人,何况在皇家的眼皮子下。 皇后代表的就是皇帝的意思,如果选秀那日名单之内的人太少,自然在打皇帝的脸。所以大多数官员即便是牺牲自己的一个女儿,也不可能为了她得罪皇帝,何况在宫里受宠,对官场上的亲人也有利。 姜南溪被皇后拉在身侧,说了些可有可无的体己话,她知道她躲不掉了。 妹妹一回到家就哭,姜忱着急得不行,恨不得提刀将皇位上那个老牛吃嫩草的东西给砍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先给姜南溪定亲,但姜家占据岭南重地,本来就被架在火上烤,违抗圣意就是在给皇帝留下把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皇帝以莫须有的罪名给斩了。 姜忱垂着头,低声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你尽力了。”凌肆沉默一瞬,摸了摸他尚未束起的头发,柔软易断,“只要姜家在,妹妹在宫里就不会受委屈。” 他突然想起离开北地的日子,风沙翻滚,遮天蔽日,镇北军全军给他们送行,目光坚毅。 他也曾想过那些凌氏的族人是否会怪他,认为他就如此蹉跎一生,放任他们被皇帝收编打乱,治罪的治罪,入狱的入狱。 但是他别无他法,整日荒唐麻痹的不仅是皇帝也是他自己。他不能后退,身后还有很多活着的凌氏族人需要他。 湮灭固然悲壮,他们也有活下去的权利,有不沦为皇族斗争的牺牲品的权利。 姜忱试探性亲了亲他的嘴角,青年没有躲开,反倒侧过脸,垂眸看他。 亲吻也是一种安慰和发泄的方式。 少年和他鼻尖相触,微微张开唇,含住他的。 几个深吻后,姜忱已经坐到他怀里了,睫毛有些湿,阳光从亭子一侧照进,穿过竹林,在相拥的两人身上画下一笔笔。 活的竹子。 第176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22 红烛帐暖,今日是永宁郡王世子和永川侯大喜之日。 ...... 白日,姜南溪做好了喜糕,让身边的宫女拿着她的牌子出去,把东西送到永川侯府。她刚入宫不久,不能出去见自家哥哥,不能亲自见证姜忱穿上喜服,她有些伤心。 她杵着下巴,瞧着窗边前些日子皇后送来的一只雀儿。小东西吃得胖乎乎的,现在正呼呼大睡。 “小主,您无法出去,世子爷可以进宫,许他们明天就进宫了。”粉桃凑到她身边小声安慰。 “也对。”姜南溪起身,“厨房里是不是还剩一些喜糕?” 粉桃道:“对,小主要吃吗,奴婢去取来?” “不,打包好,本宫要带去给皇上吃。” ...... 姜南溪刚进宫,根本不能适应宫里的生活,虽然尚未侍寝就破格有了个贵人的头衔,但她知道,那不过是帝王对姜家的安抚。 帝王一有时间就往贤妃那里跑,贤妃膝下孩子一死一傻,她自己疯了一段时间,还能复宠,已经不是有手段可以形容的。 趁着皇帝不注意自己,姜南溪去御花园走走,看到一片湖,让宫女给她找来鱼竿,斜倚在亭子里,等鱼上钩。 在岭南的日子,姜南溪和姜忱更多时候去山里下河摸鱼,林间凉爽,可以待一天,到了饭点就将鱼烤了,撒上从家里带来的佐料,鲜香入味。 宫墙一眼望不到头,巨大的落差让姜南溪有点想哭,风一吹,眼泪就干了。 正逢这时,鱼竿往下坠,郁闷的情绪散了一点,姜南溪正要施力,身后跟着的宫女太监齐刷刷下跪。 “皇上万安。” 姜南溪手中的鱼竿滑落,鱼带着杆一起跑了。 她内心翻了个大白眼,眼圈迅速红了,迅速朝身后明黄色的身影行礼。 姜南溪漂亮又单纯,不懂得如何隐藏情绪,一点点怨怼都展现在脸上了。皇帝心头一动,亲自将她扶起。 “淳贵人这是受了什么委屈?”皇帝不怒自威。 姜南溪鼓起脸颊,不愿意看他,“都怪陛下,把臣妾钓的鱼都吓跑了。” 皇帝身后的福贵公公看了一眼淳贵人,行了个礼,“贵人,御花园是不允许钓鱼的。” 姜南溪呆滞了一瞬,小心翼翼觑皇帝的神色,奈何什么也看不出。 “那臣妾回自己宫里禁足。”说完就要从皇帝怀中起身。 姜南溪是同批秀女当中位分最高的,锦绣宫除了她在住,还有几位已经侍寝的答应,估计是不符合皇帝的喜好,所以只抬了一个小小的位分。 她一个秀女还未侍寝就封了贵人本就不符合规矩,但不符合规矩得多了,福贵也就看淡了,他也不敢随意揣摩皇帝的心思。 皇帝紧紧抓着她的手,姜南溪挣脱不开,只能顺势在亭子坐下。 帝王沉声道:“你倒是会自己罚自己,都越过朕了。” 姜南溪轻哼:“臣妾还是知道宫里的规矩的,只不过还没有福贵公公那么细致,多谢福贵公公提醒。” 福贵连忙弯腰:“贵人不敢。” 皇帝大手一挥,“好了都退下吧,守在这里作甚。” 亭子里的所有宫女太监全都退了出去。 姜南溪也不知道如何开启话头,见皇帝也没有罚自己的意思,胆子大了一点:“陛下。” 皇帝将目光移到她身上,带着审视,没有说话。 “臣妾晚上睡不着,认床。” 皇帝怔愣一下,还以为她要讨什么赏赐,原来就是小女儿家的抱怨。 姜南溪还住在偏殿,主殿没有主人,但她们的位分都不足以成为一宫之主,至少要是妃位。 皇帝道:“哪里睡得不舒服,内务府没有伺候好,朕治他们的罪!” 姜南溪吓了一跳,忙跪在地上,“臣妾没有那个意思,就是想家。” 女孩声音带着哭腔,似乎对于罚人一事还没有具体的感受,现在皇帝带着怒气的声音显然吓到了她。 帝王迟迟没有说话,姜南溪怯生生抬头,刚好撞进他深沉的眼眸,又飞快低下头去。 若是平日里,这样不识规矩,帝王肯定要生气,看着女孩跟着羞怯的鸟儿一般,他轻叹一声,扶起了她。 谁能想到姜家的小女儿养的这般单纯莽撞。 “福贵,”一听到帝王的声音,福贵佝着背掀开帘子进来,就听面前帝王道,“淳贵人机敏纯灵,颇得圣心,封为淳嫔。锦绣宫主位缺失,淳嫔暂居。” 福贵面露为难:“陛下,这不合规矩......” 尚未侍寝就将淳贵人抬这么高,不知是福是祸。 “请陛下收回成命。”姜南溪也跪在地上,心脏砰砰直跳。 君命难违,“晚上就翻淳嫔的牌子吧。” 福贵低下头:“是。” 姜南溪猛地抬头,跟个呆头鹅一般,湖边风大,将她的发丝吹散,帝王宽大的掌心温热异常。 她惊疑不定,对皇帝露出一个纯稚的笑容。 ...... 福贵身边的小太监收了糕点,笑眯眯地说:“淳嫔娘娘,陛下正在毓秀宫里呢,劳烦娘娘跑这一趟,等福贵公公回来,娘娘的心意一定会到陛下那里的。” 毓秀宫是贤妃执掌。 粉桃递给他一个小荷包,小太监掂了掂,里面传来清脆的响声,小太监笑得更真了,眼角出现褶皱,“多谢娘娘。” 姜南溪空手而归,一路上气呼呼的,像是谁欠了她钱。 大宫女这个时候也回来了,带来一封书信,交给姜南溪。 姜南溪拆开看了,气消了大半,眼里出现笑意,“这几日哥哥和哥夫就进宫了。” 粉桃给她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小主别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 ...... “吱呀” 贴着大红喜字的门被推开,两位新郎分别被小厮扶了进来。二人成婚无法按照传统的男女习俗,所以他们一整个晚上都在敬酒。 如果不是那些人看他们都醉了,怕耽搁他们洞房花烛,指不定还不放呢。 在京城,凌肆还是有很多酒肉朋友的,姜忱的朋友少一些,但是有一些亲人在。 大喜的日子,竹凛也换了一身粉衣,冷冰冰的脸和暖色调完全不搭。 两人都醉了,闹洞房的人也没了兴致,竹凛将门关好,躺在床上的两人纷纷睁开眼,双目清明。 她端来两个匏瓜做成的瓢,里面盛着酒水,新人共饮是为合卺。 “侯爷,世子爷,该喝合卺酒了。” 第177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23 手腕交叠,姜忱凑近青年,微微仰头饮尽卺中酒,香醇的美酒混合着青年身上的木质香气,格外醉人。 竹凛将红木十盒打开,里面的糕点被拿出来,端到两人面前:“这是淳嫔娘娘身边的大宫女送来的喜糕。” 陌生的称呼让姜忱恍惚一瞬,对了,那是他妹妹。 虽然知道姜南溪来不了宴席,姜忱还是失落,他捻起一块桂花糕,送到青年嘴边,眼中仿佛有光。 “尝尝妹妹做的。” 因为要喝酒,凌肆提前垫了一些食物,算不上多饿,但还是咬了一口。 咽下口中甜腻的糕点,凌肆对他说:“明日可以进宫去看妹妹。” 竹凛收拾好桌上的东西,退了出去。 凌肆起身,将婚房让给他,“你醉了,我去厢房睡。” 手腕被抓住,一股猛力将他扯向床铺,姜忱翻身压在他身上,呼出的气息带着清酒的味道,他喝得不算多,大部分酒水用内力逼了出去。 他说:“没醉。” 脸上传来一阵濡湿感,凌肆被少年细密的吻覆盖,身体腾起一股热气,他扯了扯领口,手按在姜忱肩上,眉间压低。 到底是喝了一些,姜忱反应有些迟缓,指腹摁住他的眉心,“难受?” 后背像是有什么东西硌着,凌肆朝边上抓了一把,手里多了两个桂圆和一个红枣。 姜忱愣愣看他手心,“早生贵子?” 他握住青年的手,帮他拉起来,就看到让凌肆不舒服的罪魁祸首。 拎起被子一抖,所有的东西被堆到床尾。 他伸手去解青年的衣服,红色的婚服在昏黄的灯光下格外暧昧,解到一半,青年握住他的手指,将衣服褪下。 姜忱扒拉着他后领,他还记得刚刚青年被硌到了,“我看看你后背。” 凌肆摸到后背的几个小小的凹陷,“我还以为你要睡。” “不睡吗?”解自己衣服的时候,姜忱就随意很多,随手将衣服抛到床尾,“就当我强迫你好了,看你在外面表现得一直不高兴。” 姜忱知道是在演戏,这样的话别人就不知道凌肆是他的,还会见缝插针给青年引荐“宠物”。他不高兴。 姜忱弯下腰,覆上唇,热烈的气息交织。 因着亲吻,话语都有些含糊:“或许我应该狠一点,让你骂我,这样所有人都知道我欺负你。” 无论是前几世还是现在,姜忱都没什么经验,让小厮偷偷买了小画册,临时抱佛脚学了几日,还被凌肆发现了。 姜忱嘟囔:“你教教我,阿肆。” 凌肆一直都是下面的,之前没有想过要在上面,这个世界懂得多了一点,听到姜忱的请求,福至心灵:“我在上面怎么样?” 姜忱想着小画册上面的内容,倒是对于在下面没什么反感,只是,“阿肆,我想照顾你,之前一直都是你护着我......” 青年黑色的眼眸里是半清醒半迷醉的自己,依稀能够看到其中的柔软,姜忱克制不住一般亲亲他的眼角。 ...... 半夜叫了几次水,凌肆有些后悔教他了,刚开荤的少年仿佛有无穷无尽的精力,到后半夜酒醒,姜忱越来越精神。 戏要演,显然不用再刻意,守在外面的小厮脸红脖子粗,直挺挺站在那儿。 姜忱把满身大汗的青年捞起,让他坐在自己怀里,“最后一次了阿肆,我保证......” 青年恍若无骨伏在姜忱肩上,眼眸溢出水汽,太热了。 少年亲了亲他的耳垂,掐着他腰的手收紧。 第178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24 秦俞安今日在考试当中取得了很好的成绩,博士对他大加赞赏,恰逢皇帝私服考察国子监,出了几个题考考他。 一开始回答得很顺畅,可是一问到有关政事方面的问题,少年变得支支吾吾。 帝王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但前面的好感累积了不少,倒也没有多不满意,破天荒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俞安眼眸清亮,眸中似有濡慕,帝王很是受用,但不喜欢他这副畏畏缩缩胆小的样子。 “对于政事见闻一般,多去藏书阁看看,了解历代的智慧。” 皇帝冷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秦俞安行礼道谢,原本他不受关注,即便能进入藏书阁,但有些局限,现在有了帝王这番话,看守藏书阁的人也能对他放宽一些。 博士摸了摸胡子,对他满意点头。 相比之下,七皇子表现就差了很多,皇帝眉目低敛,听着他胡扯。 大说一通见解,七皇子觑父皇的神色,却没有听到想听的赞扬。帝王不做他言,已经是很不满意的表现,七皇子只能讪讪退下,坐回自己位置。 经过秦俞安的时候还瞪了他一眼,秦俞安垂下头,逃避七皇子的目光。 十几岁的少年早就开始抽条,加上一直锻炼,秦俞安看上去比七皇子高大不少,作出这样的行为看上去有些奇怪。 皇帝朝两人的位置扫了一眼,垂首浅啜一口茶,听着八皇子的清脆的答声。 “基础薄弱,言语漂浮。” 八皇子脸色涨红,帝王没有呵斥他的意思,眉目温和,对比之下,显然对八皇子更宠一些。 八皇子垂首,讷讷道:“对不起,父皇,我回去一定多看经本。” “朕改日再来考你。” 这是放过他了,八皇子松了一口气,坐回位置上。 秦俞安余光扫过父慈子孝的一幕,眼里划过一抹嘲讽,头更低了下去。 边上的七皇子小声哼笑,只有几个人能听到。边上的同学恨不得自己耳朵聋了,陛下还在呢,这七皇子实在是太过胆大。 所幸陛下没有察觉到,在问了几个官员之子之后就离开了。 ...... 秋猎的时候,姜南溪终于找到出宫的机会了,皇帝只带了皇后,贤妃和她,自然是独得一份的恩宠。 姜忱骑着马行至姜南溪马车前,就见自家妹妹撩起帘子好奇地往外看,看到他时眼睛明显亮了一瞬。 “看什么呢?”姜忱从兜里掏出三个脆枣,塞给她,“岭南送来一点特产,秋猎之后送到你宫里。” “好。”姜南溪毫不在意形象,咬了一口枣,眼珠子转了转,没有发现想看的人,“哥夫呢?他怎么不在,你不会还没有追到吧?” 姜忱掩唇轻咳,耳垂泛上一点红晕,“他坐马车。” 怪他昨日不知节制,太过放肆以致忘记了今日是秋猎的日子,青年磨破了皮,骑马太过难受。原本他是不依的,非要骑马,姜忱把他塞到马车里,陪他坐了一段时间,才安抚下来。 姜南溪不是不知人事的闺阁小姐,闻言神情怪异了一瞬,又恍然大悟。 原来她哥是上面那个。 姜南溪摆摆手:“那你快去陪哥夫吧,晚宴的时候咱们再聚。” 姜忱“嗯”了一声,提醒她注意安全,调转马头,朝车队后面去。 粉桃剥了葡萄放在小碟子里,见她结束谈话,把碟子放到她身边,“世子爷和侯爷感情看上去还不错。” “烈男也怕缠郎。”虽然永川侯不是什么烈男,“我哥之前非要追求人家,被父亲惩罚都要去宫里求旨。” 姜南溪把手里的枣递了一个给粉桃,声音低了下去,“希望哥夫不要怨恨哥哥才好。” 粉桃:“小主不必忧心,世子爷能自己处理好的。” 虽是这样安慰,但粉桃自己心里也没底,据说永川侯还因为这道旨意遣散了后宅,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挑衅,更别说永川侯风流,能不能收心是另一回事。 至于处于下风,看世子爷的反应,应当是矛盾比较小的,不然风声早传出去了。 姜忱往回走的时候和五皇子擦肩而过,于马背上行礼。这位皇子最近风头正盛,母族不显,能够在皇帝面前露脸,是个有本事的。 秦俞安颔首,身后传来马鸣,若有所觉扭过头,就见刚刚和他行礼的世子翻身下马,踩上另一辆马车。帘子从里面被掀开。玉白的手指压出褶皱,昏暗的背景下,隐隐露出精致白皙的下颌。 只一瞬,世子就钻了进去,手搭在那人掌心,帘子下落,帘尾卷起一个角,其间衣袍交叠,莫名暧昧。 秦俞安不自觉看了许久,回过神后直视前方,不由得懊恼,他真是看什么都像师傅。 永川侯轻浮,怎么可能是那个人,他不是没有见过凌肆,除了那双眼睛,哪里都不像。 第179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25 凌肆将姜忱凑过来的脸推开,掐了一把对方的腰,示意他老实一点。 如果说之前凌肆对于秦俞安都是散养,对他的指导都是一些小打小闹,那么秋猎之后,便是真正的争夺来临。 剧情当中,皇帝这一次会遭遇潜入京城的胡人袭击,他们跟随着商人入大秦,和狄夷勾结,给围场的狼群投放一种挥发性药物,使其发疯狂躁。 恰逢丞相的侄子在围场设计为难一个庶子,将从特殊渠道得到的药粉涂在那个庶子身上,庶子当场被狼群咬死,皇帝受惊,事情被捅出来之后,王丞相果断将侄子推了出来,得了个大义凛然的美名。 皇帝下令彻查,发现了更深的阴谋,将胡人引入大秦境内的商人,是大皇子的母亲明妃孙氏的母家,孙家全部下狱,明妃被禁足宫中,大皇子在皇帝面前也失去了信任。 和胡人与狄夷扯上关系,意味着大皇子和皇位永久无缘。 皇帝自然会将重心放在剩下的皇子身上,首当其冲就是五皇子秦俞安。他在围猎的时候第一时间挡在皇帝面前,纵使帝王多疑,但是面上要过得去,赦令秦俞安搬出冷宫。 ....... 一上午的围猎中,秦俞安表现尚佳,虽没有拔得头筹,但第三名已经是不错的成绩。第一名是姜忱,其次是一个长得俊秀挺拔的公子。 凌肆则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参加,懒洋洋地靠在身后的兵器架上,姜忱经过他的时候飞快眨了几下眼睛,象征性晃了晃手中的猎物。 他看到他的口型——喜欢兔子吗? 凌肆瞥见篓子里血糊糊的灰兔,倒是适合烤了吃,没有应答他。 第二名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投下目光,实质性的视线想要忽视都不行。凌肆迎上他,就见这人转过身,留下一声冷哼。 他惹到他了? 青年笑容不变,睫毛忽闪,他对这人没什么印象,按理来说长成这样的不应该籍籍无名才是。 第二名看着比姜忱大不了多少,身形略瘦削,似乎是文官。 身侧传来甲胄碰撞的声音,金吾卫统领手把着刀,全副武装,将青年全身上下打量了个遍,视线在他和第二名之间逡巡。 “你吃得下第二个?” 凌肆蹙眉,眼露茫然,每次见到褚望都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褚望动作停滞一瞬,望向青年的眼眸幽深,又是这种情态,每次被质问都露出什么都不明白的神情,和前世一模一样。端的是风流放荡,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神态又纯如稚子。 到底哪一个才是他? “永川侯还是遮一遮,免得因为那些痕迹丢了面子。”褚望意有所指。 成亲前整日流连花楼的人,婚后被弄到下不了床,动作怪异迟缓,被发现也丢人。 凌肆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衣领边上露出的一点红色,拢了拢衣服,很容易就遮住了。这人是火眼金睛吧。 “多谢褚将军。” 看到青年脸不红心不跳的行为,褚望不由得埋怨薛晏,是他把凌肆带坏的。形势所逼是一回事,但青年不可能没有人教就变成这副“无坚不摧”的样子,一定有人带坏了他,薛晏是褚望首要怀疑对象。 堂堂金吾卫统领,眼神冰冷凉薄,无人看出他在内心肆意抹黑情敌。 “腰酸何必要站着,这些弓箭不会长腿跑了。” 凌肆“哦”了一声,依旧倚着架子,余光瞥了他一眼:“褚将军挺懂。” 褚望被噎了一下,转头让手下推着弓箭架子离开,这下凌肆就不得不起身了。 暗中吐槽一句幼稚,随后后腰覆上一只手,将他往前推了一下,丢下一句话。 “我不懂。” 来不及细想,姜忱迎面走来,少年一身骑射装束,头发高高竖起,笑容灿烂。 “午间可以休息,没我的事了。”姜忱下意识想去揽青年的腰,顾及到外人在场,手又收了回去,在外人看来就是想碰不敢碰的可怜卑微样。 身旁的官员一个劲讨好永宁郡王,说他儿子所托非人,永川侯太不给郡王府面子。姜梧南总不能说是那小子自己凑上去的,自始至终黑着一张脸。 他还能看不出来,最开始那个臭小子说的是演戏,结果成亲之后就将永川侯给......姜梧南从未了解过断袖,也搞不懂为何会有男子愿意雌伏在另一个男子身下,这对男性尊严无疑是一种挑衅。 即便永川侯之前也有断袖之名,龙阳所好,姜梧南自觉带入了对方处于上位的角色。 所以在他印象里,是他儿子对不起永川侯,小小年纪擦枪走火强迫了人家。 云归拉住丈夫的手,对那个官员笑笑:“儿孙自有儿孙福。” 只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勉强。 夫妻二人不知官员是如何脑补的,只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刚好姜南溪这次有机会出宫,夫妻俩去见见。 到淳嫔马车前时,粉桃正守在外面,见到他们忙掀开帘子,“郡王爷和郡王妃来的正好,世子爷和侯爷也在呢。” 姜梧南和云归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两个长辈竟有点害怕见到小辈。 粉桃没看出他们的犹疑,直接掀开帘子,告诉里面的人郡王爷和王妃来了。 姜南溪一时间也顾不上和自家哥哥斗嘴,从马车探出一个头,“爹,娘,快上来。”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迎着三双眼睛,硬着头皮进去。 倘若之前是合作关系,他们或许相处起来没这么尴尬,但姜忱和凌肆发生了实质关系,双方的角色就发生了变化。 听到动静,凌肆微微直起身,将身后的软枕拿开,姜梧南和云归也有些拘谨,诡异的安静蔓延开来。 姜南溪扫过在场人神情,从食盒里拿出早上新做的糕点,打着圆场:“午饭应该还有一会儿,大家垫个肚子。” 姜忱有些不满:“你刚刚都不让我吃,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有一部分是给陛下的,你笨手笨脚的,弄碎了怎么办?当然得由我来。”姜南溪将品相良好的橙色糕点放到小案桌上,“快尝尝,这是我新研制的口味,橘子糕。” 说罢,姜南溪招来粉桃,让她将食盒送到陛下那里去。粉桃应声,退了下去。 夫妻俩品尝了女儿的手艺,连连点头,原以为姜南溪在宫里生活会情绪不佳,她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消磨时光也是不错的。夫妻俩的担忧散了不少,眼里多了些欣慰。 第180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26 秦俞安后背逐渐覆上冷汗,额角湿润黏腻,有些难受。帝王的目光犹如一道利刃,势要将他戳的千疮百孔。 皇帝冷沉的声音响起:“父皇老了,肯定拉不动黑玄弓,你去替朕试试,活络活络。” 早晨围猎结束,帝王按例检阅了前三名,永宁郡王世子和侍读学士领赏谢恩之后就离开了,帝王单独将他这位毫不起眼的皇子留了下来。 秦俞安抬起头,面露惊喜,眼中对帝王的濡慕挡不住丝毫,帝王品茗,浑浊的眼珠盯着他。 “真的吗,父皇?”或许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有失礼节,秦俞安压抑住内心的渴望,重新低下头,“儿臣向父皇告罪,儿臣一直在......冷宫当中,所有的技艺都是在书院里夫子教的,倘若没有达到父皇的期望,还望父皇莫怪。” 少年神色羞赧,言语谨慎,声音还发着抖,带着一直被父亲忽视的儿子突然被重视的惶恐和不安。 帝王放下手中的杯子,神色不明:“你倒是还和朕讲起条件来了。” 秦俞安眼眶微红,急得快哭出来了,“儿臣不敢。” 所幸帝王没有过多为难他,定定看着他一瞬,随后哈哈大笑起来,畅快的笑意缓解了场内的尴尬和死寂,其余官员也喘过气来,纷纷恭维夸赞帝王和五皇子。 秦俞安听得脸色燥红,目光落在帝王明黄的衣角。 皇帝大手一挥:“来人,将朕的黑玄弓拿上来。” 身形高大的男人端着红木托盘出来,黄色布帛下面俨然是帝王口中的黑玄弓,这把弓跟随先帝征战北狄。就是这样一把弓,在红木谷一战中,远程射杀了敌方将领,北狄群龙无首,军纪混乱,被大秦打败。由此签订了互不干涉的红木谷条约。 而执弓人就是如今声名狼藉的永川侯。 先帝将黑玄弓交由永川侯,于后方坐镇,军中士气高昂。 一箭射出,永川侯趁敌军混乱之际,带一千精锐逼退北狄。 而那时的永川侯,年方二十,刚过冠礼不久,他的父亲老镇北将军也刚逝去不久。 秦俞安心中震撼,虽然不知永川侯为何如今奢靡纨绔,但当时的他,确实是一位令人敬佩的将军。 握住黑亮的弓身,秦俞安仿佛和曾经的镇北军身形相叠,耳畔隐隐传来阵阵呼号,将士们士气高涨,势要逼退嚣张的入侵者。 拉弓,展开,箭头对准远处的靶心,少年清瘦的手臂开始颤抖,手和额头青筋暴起。 半弓之后,少年的手臂不能再张开一丝,压力加大到极致,箭身轻飘飘落在不远处,砸起一阵灰尘。 官员们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上的大汗,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刚刚居然忘记了呼吸。陛下虽然到现在都没有立太子,但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从未停止。帝王多疑,百般试探,一步错,掉的可是脑袋。 秦俞安始终知晓帝王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失败之后,他跪下告罪,面色苍白:“儿臣庸溃,请父皇责罚。” 帝王拊掌大笑,“我儿尚年幼,黑玄重达百旦,无法完全开弓也可以理解,就是朕当年,全盛时期才能堪堪打开。” 秦俞安眼神微亮:“父皇好厉害。” 五皇子很晚才读书,不懂得读书人的一些酸腐辞藻,无论何时说话都很简单直白,加上眼中不似作伪的敬重和濡慕,就是这样,皇帝才对他另眼相看。 “好了,下去领赏吧。”帝王似是累了,摆摆手随他去。 “谢父皇。” 父慈子孝的一幕刺痛了贤妃的眼,她的皇儿,明明才是最厉害的,如果不是之前遇到这个邪门的扫把星,根本不可能掉入冰湖,也不会落得痴傻的地步。 野种,和他母亲一个贱样! 贤妃目光怨毒,尖锐的指甲险些搅碎手帕。就在此时,秦俞安若有所察,目光直直朝着她望过来,贤妃来不及收起眼底的怨恨,被捉了个正着,索性不再掩饰杀意。 秦俞安视若无物,径直从一旁离开。 贤妃身后伸出一只手,压在她肩上,那只手苍白异常,青筋清晰可见,犹如死了很久。 大宫女面无表情:“娘娘,静心。您还会怀上龙子的。” 贤妃不由得摸了摸小腹,面色扭曲一瞬:“对!只有本宫的孩子能做太子!” 没有人发现,贤妃身边的大宫女唇未动而话先出,双眼幽深,黑瞳比正常人要大一些,神色木讷,冰冷诡谲。 秦俞安余光察觉到贤妃身后直挺挺站着的宫女,心生疑窦。这人居然会让一个宫女这么没规矩。 少年捻了捻掌心的纸条,塞到胸口处,同时拿出一块帕子,细细擦拭着被汗湿的双手。 师傅也在这里。 第181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27 凌肆本打算留在驻地,但是想到秦俞安那点三脚猫功夫要面对狼群,他担心他死了,还是跟在大部队后方。 姜忱在外面不敢和凌肆太过亲近,皇帝就在最前方,虽说没有要求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必须跟着,但是很多人都想在帝王面前露面,队伍看上去十分可观。 姜忱担心这担心那,褚望没有这个顾忌,京城都知道他和永川侯不对付,两人说话从来没有客气过,趁机讽刺是常事,所以他光明正大骑着马走在青年身侧。 凌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人不去保护皇帝,反倒走在自己边上,脸皮忒厚。 他调动马头朝一侧去,打算和大队伍暂时分开,听到动静的时候再回来。 秦俞安若有所察,望向青年离去的方向,只看到一个紫色的身影隐没在林间。 心头一动,拍了拍马屁股,也离开了队伍。 褚望脸黑了下来,刚好这时候皇帝发话了,让他们分散开,不然人太多猎物都吓跑了,褚望不远不近地跟着,果不其然,看到了姜忱离去的背影,还有一人,是青年早上关注的那个御史家的公子。 他有理怀疑青年旧情不忘,之前向人家提亲被拒绝,趁着围猎的时候想要重新燃起火苗。 没眼光,那种人瘦弱难堪,估计还经不起一个来回。凌肆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没变。 思及此,褚望心头一顿,他是如何知道凌肆的喜好的? 明明薛晏完全不符合他的标准。 褚望留了个心眼,二人的重生指定不是巧合,还有那个长得像方述的姜忱,虽然看到他的时候很陌生,但敌意倒是和方述表现出来的一模一样。 或者说,对于接近青年的男人都有敌意。 ...... 凌肆没有打猎的想法,走远一些后就开始在林子里闲逛,时不时能看到鬼鬼祟祟跑过的林间动物。 将马拴好之后,青年纵身跃上一棵高大的树。 不久后,林子里传来马蹄声,对方看到弯身吃草的马时狐疑环顾四周,没有发现身影。 温向沂将马拉停,在附近又看了几遍,压根没什么人影。他心中悚然,凌肆不会被劫走了吧? 他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架着马就要走。他得告诉金吾卫这件事,虽然凌肆品行不端,但在大事面前个人恩怨算不得什么。 就在他即将走出灌木丛时,什么东西从高处飞下,砸在他后背。温向沂低头一看,是个松果,他顺着松果飞来的踪迹往树上看,粗壮枝丫上的身影让他双眼睁大。 “小郎君,是在找本侯吗?” 青年言笑晏晏,手里上上下下抛着一个似曾相识的东西,一只腿踩在粗糙枝丫上,另一只自然下垂,漫不经心晃荡,眉眼微垂,看向地面上人的眸子仿佛闪着光。 温向沂咬牙切齿,又是这个样子,狐狸样不知道勾着多少人为他神魂颠倒。 少年双眼冒火,脸都被气红了:“我来看你死了没有!” 凌肆“哦”了一声,“那要叫小郎君失望了,本侯好得很。” 衣料翻滚,凌肆重新落在马上,将绳子解了,走到他面前,有些疑惑:“气性这么大,凌某哪里惹到你了?” 他回想之前的行为,虽然不拘小节,却也没留下什么风流债吧,这第二名生的白净俊俏,但在脑海中完全搜索不到对象。 温向沂眼神怪异,瞪着他:“你不认识我!?” 果然,他就不该相信浪荡子能有什么真心,就算有也是给了永宁郡王世子,不过几年就忘了他,连当初的求娶也犹如笑话一般。 温向沂内心涌出不易察觉的酸意,呼吸起伏。 温向沂的话倒是提醒了他,凌肆已经很久没用系统自带的扫描功能了,在这个世界过得......好像他就是一个人类一样。 记忆倘若不自动提取,就完全不会想起。 “......温向沂,”凌肆声音放轻,“我记得你。” 这人是御史家的小公子,当年皇帝逼他成家压力大,御史时常弹劾他,认为他不务正业,光有侯爵名头,不参与政事,类似奏折烦不胜烦,堆积在皇帝那里,时不时拿出来恶心他一下。 泥人也有三分脾气,凌肆已经尽量避免和朝中之人接触了。温御史一定是太闲了才会一直找他的麻烦,所以在一日上朝御史弹劾他的时候他就向皇帝请求赐婚的旨意,对象就是御史家的小公子温向沂。 当时他只是在茶楼里看到街边闲逛的小公子,身边的狐朋狗友知道他喜欢俊俏的公子,以调侃的语气向他介绍。 吹得天花乱坠,但是小公子还尚未及冠,面容稚嫩,何况是御史之子,无论如何也是碰不得的。 本以为笑笑就过去了,但是温御史实在迂腐,凌肆就在朝堂求娶,让他有时间多将注意力放在家人身上。 说是迂腐也不对,三妻四妾温御史一样不缺,只不过御史夫人严厉,御下有方,主持中馈很有一手,将家里打理得服服帖帖,让温御史能够在朝堂上唾沫飞溅。 话一出,御史大人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大呼荒唐,如果不是同僚拦着,估计要越过一众官员来揍他了。 凌肆知道御史和帝王都不会同意,所以有恃无恐。 一场弹劾在皇帝的呵斥和温御史险些晕倒的惨状中落幕。虽然之后御史大人仍旧弹劾他,但比起之前收敛了不少。 如今温向沂在翰林院当值,和李庭言为同僚,凌肆笑道:“科举金榜,栋梁之材,还没来得及说一句恭喜。” 温向沂显然对他所说的话不满意,“你对我只有这话可说?” 凌肆从善如流道歉,毕竟他之前也给人家带来了烦忧,指不定厌恶被他一个断袖喜欢上。在人类社会生活久了,凌肆逐渐知道很多人是不能接受男男之情的。之前所经历的世界对这种事情似乎格外宽容。 温向沂轻哼两声,扬起下巴:“为什么道歉?” “烦扰温公子之事。” 温向沂脸沉下来,眼睛漫上红血丝,胸口起伏,似是气急:“先是在朝堂之上求娶,然后于年初一的时候在大庭广众之下救我,整个京城人都以为你......喜欢我。” “结果你转头和什么永宁郡王世子成亲,浓情蜜意。你简直,你不可理喻!” 温向沂看出青年想说什么,他不想听,用力拍在马屁股上,马嘶鸣一声跑了出去。 明明,明明只要再求娶一次,他就答应了。 ...... 凌肆一脸懵,不明白怎么就将人说哭了。这温小公子可能对他的定位认知产生了偏差,归功于凌肆这些年的荒唐行为,京城人只会为温向沂逃脱了他感到庆幸,而不是认为一个纨绔有什么真心。 温向沂刚离开不久,灌木丛微动,身穿骑射装束的少年怀中抱着一个东西,骑马到他面前。 姜忱眸色微亮,“阿肆,你怎么在这里?” “跟着队伍没意思,偷个懒。” 少年调转马头,和他并排,身子朝他偏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子,压低声音:“你看,我刚刚在来的路上抓到一只兔子。” 刚解开束绳,一个毛绒绒的头就钻了出来,灰扑扑的毛发看上去十分顺滑。灰兔有些呆,被抓住也没有想着跑,前爪挠了挠脸,似乎在整理毛发。 凌肆摸了摸灰兔的头,捏了捏它的耳朵,心满意足。 姜忱视线顺着青年修长白皙的手指往上移,凝着他漂亮侧脸,最终定格在那双眼睛。睫毛缓慢而轻巧地眨,说不出地温柔。 姜忱越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在凌肆望过来的时候笑盈盈道:“阿肆,你看我也是这样的眼神,你是不是把我当一只兔子?” “你没有它那么乖。” 凌肆在这个世界经历太多,年龄的原因他对小辈会多一丝宽容,甚至是纵容,不能说是和兔子一个待遇,凌肆自己也不知道他看二者的眼神有什么差别。 但姜忱明显喜欢得寸进尺,尤其是在床上。 第182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28 “不知道为何,每每看到你这样的眼神我总会想哭,好像从未得到的东西落到怀里了。” 在马上总归不方便,姜忱和凌肆重新回到那棵大树上,只不过现在那株枝丫要承受两个男人的重量。 凌肆以为他说得是前面几个世界的事情,没有多问,“你现在不就得到了。” 姜忱摇了摇头,“不一样。” 但是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出来,只是对着青年傻乎乎笑。 姜忱眨眨眼,“阿肆,如果你发现有人算计你,你会怎么做?” 凌肆手里摸着兔子,睫毛在眼下打下一层阴影,阳光透过林间洒在青年身上,为他镀了一层金色光芒,这一刻,满身光晕的青年仿佛有了神性。 “那要看他算计的是什么,如果算计着杀我,我会还回去。” 姜忱有些心不在焉,摩挲着兔子的耳朵,“如果有人要杀你,我会弄死他,别脏了你的手。” 青年看向姜忱,“问这个做什么?你算计我?” “姜忱不会,姜谨恪更不会。”他向青年保证,语气认真。 姜忱执起青年的右手,放在脸颊一侧,眉眼低垂,“如果我以后犯了错,可以打我,但别不要我。” 凌肆反问:“明知故犯?” 姜忱哽了一下,“......不是。” “我感觉你是在为你以后打预防针。”姜忱暗示得太过明显,凌肆想不发现都难。 “我不会伤害你,即便我犯错。” ...... 林间安静,各种风吹草动都能轻易听见。马蹄声响起,两人噤声,眼睛紧紧盯着那片灌木。 凌肆皱眉,怎么今天这么多人往这条道上走,这也不是主干道,只是一个小小的偏径。 见到是秦俞安,凌肆神情一松,姜忱握着他的手和他对视,眨了眨眼睛。 秦俞安只是随意一扫,就在树上看到了两人,神色怔忪。 即便是见到皇子,两人也不准备下来行礼,两相对视,永川侯眼睫下垂,眸光从根根缝隙间落下,朝他颔首。 “五皇子,臣和臣夫有些不太方便,希望您能体谅。” 即便如此,秦俞安也没有不被尊重的感觉,紧紧凝着那双眼睛,将人全全扫了一遍,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然后抱拳行礼,驱马离开。 永川侯和永宁郡王世子的关系没有传说中那么紧张僵滞。 许是永川侯被世子打动了也不一定。 竟有一刻,他将那人认成了师傅,他收回之前的话。 太像了。 ...... “护驾!护驾!”“狼群来了!” 秦俞安刚回到队伍,就听到林间狼群的低吼和奔跑声,前方立刻被几只体型壮硕的狼包围。 围场里的野兽在食物匮乏的季节会有专门的人投喂,夏春的时候靠自己捕猎,野性难以磨灭,长得也健硕。 帝王惊慌了一瞬,随后便被金吾卫挡在中间,拿箭射向其中一只狼,被其灵敏躲开。 这一行为无疑先行挑衅,原本僵滞的双方顷刻厮杀起来。 褚望一刀插进扑上来的狼心口,转身朝属下道:“发射响鸣炮,让驻地的金吾卫来支援!” “是!” 尖锐的响声划破寂静的天空,凌肆和姜忱对视一眼,飞身上马,朝发射的位置奔去。 “陛下,后撤!”“保护陛下!” 马儿受惊,朝后方奔去,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不被狼群袭击,也会因为马失控而造成受伤。 秦俞安心脏砰砰直跳,驾马追上皇帝,金吾卫统领在前方阻击狼群,属下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办,正紧急之时,侧方冲出一只狼,径直朝皇帝扑去。 “陛下!” 就是此刻,秦俞安手中握着匕首,飞身下马,锋利的匕首刺进灰狼的脖子,温热的鲜血飞溅,而他也因为惯性往前冲。即将落地的前一秒,秦俞安想着,有狼垫背也是好的,顶多摔断骨头。 眼前划过一抹紫色的衣料,紧接着,秦俞安被揽着滑到草地上,后背传来一股推力,迫使他稳稳站在地上。 少年双眼张大,不可置信地盯着边上精致漂亮的面庞。 还没缓过神,凌肆就已经离开了。他捡起地上的刀,借树干的力,杀死从后背进攻褚望的灰狼。 褚望回头看他一眼,两人同时抽出刀,姜忱也刚削了一只狼的尾巴,就让它灰溜溜跑了。狼群见情况紧急,朝他们威胁低吼,慢慢朝草丛里退去,直到看不见人类,转身逃离。 地上的金吾卫死的死,伤的伤,赶来支援的士兵将人放在担架上,急匆匆抬回营地。 褚望感到脸颊一阵流动的凉意,指腹轻捻,是刚刚溅上的狼血。 抬眼一看,凌肆颊侧也有点点猩红,皱着眉覆上手指,即将触及肌肤的时候,凭空出现一只手,将他的手指挡开,擦掉了那点血腥。 男人和姜忱对上视线,收回手,朝士兵大声说:“伤员尽快送回,其余人休整,即刻回营地!” 姜忱接过青年手里的刀,随意扔在地上,揽着人走了,“擦不掉,待会儿弄点水洗洗。” 褚望耳力极佳,听到了凌肆低低的应声,摩挲几下手指,蹲下身去检查伤员的情况。 ...... 金吾卫将皇帝护送回营地,召来太医诊断。 太医收回把脉的手:“陛下只是受惊,注意休息即可。” 帝王眸色黑沉,挥手让一旁的太医为五皇子医治。太医拎着药箱走到抱臂的五皇子面前,“殿下,请让臣看看您的伤口。” 秦俞安松开捂住手臂的血手,露出里面狰狞血腥的伤口,血腥味扑鼻而来,伤口血块已经凝固了。 太医温声道:“殿下,这是猛兽的咬痕,可能会出现伤口恶化,要将边上的碎肉刮掉才行,还要清理野兽的唾液,所以会很疼。” “没事,麻烦太医了。” 这边在处理伤口,褚望已经带人回来复命了。 男人抱拳跪地请罪,原本精整的甲胄变得有些狼狈,“没有提前排除围场隐患,护驾不周,是臣之过,请陛下责罚。” 皇帝冷冷盯着他:“你确实该罚。” 褚望把头压得更低,一副听凭君命的样子。 “碰” 皇帝重重拍了一下案桌,帐篷里的宫女太监一齐下跪,给秦俞安上药的太医手一抖,力道有些把控不住,少年脸色泛白。 福贵给皇帝斟茶,安抚他的情绪:“陛下息怒,当心气坏了身子。陛下福泽延绵。” “褚爱卿。” “臣在。” “你虽该罚,但也不是不能戴罪立功,朕限你三日之内查清究竟是谁要刺杀朕。”皇帝眸色沉沉,抓着扶手的手发力,“先下去领十个大板。” “谢陛下。” 褚望起身离开,让属下抬来长凳。 第183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29 外面传来棍棒击打的声音,不过片刻就停息了。 不过十棍,对于褚望这样的武将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已经是很小的责罚了。 褚望身形踉跄一瞬,脸色微白,朝皇帝行礼。皇帝只是摆摆手让他下去。 贤妃听闻皇帝遭遇狼群,身后带着婢女就来主帐,步伐有些凌乱,娇媚的脸蛋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 “陛下,臣妾听闻您受惊了,有些失了分寸,您莫怪。” 贤妃袅袅婷婷行了个礼,恰到好处露出修长白皙的后颈,脸颊因急促有些泛红。 若是平常,皇帝会有这样的兴致,将妃子拥在怀中好一阵轻声慢语,如今他没那个心思。 皇帝冷哼一声,“多亏朕的五皇子,不然就不是受惊这么简单了。” 贤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逼着自己将目光放在一旁被她刻意忽视的少年身上,强颜欢笑:“五皇子敬重陛下,是个有孝心的。” 秦俞安扯出一个虚弱的笑,显然疼得厉害,“保护父皇是每一个臣子的责任,儿臣也是您的臣子。” 贤妃藏于袖中的手指搅住,闷声点头,只能暂时吃下这个哑巴亏。 皇后适时赶到解围,看到秦俞安的伤,眉头拢起:“小五没事吧。” 秦俞安额头滚下汗珠,摇了摇头,太医帮他回答:“回皇后娘娘,五皇子殿下的伤口有些深,可能会出现一些并发的症状。” 皇后走到位上坐下,“小五有心了,劳烦太医多关注。” “微臣不敢。” 皇后这才将目光放在仍旧跪在地上的贤妃身上,拿着帕子捂嘴轻咳:“入秋了,贤妃妹妹切勿为了淑丽穿的太过单薄。素宣,将本宫的带来的披风给贤妃披上。” 素宣应声,披上披风后,贤妃就着她的手起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皇帝自始至终一言不发,手指敲着扶手。 他将目光放在已经包扎好的五皇子身上,少年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一样,狼狈不堪,本来不应让他看到这般血腥的场景,但五皇子毕竟救了他,他在想事情,这番事便忘记了,太医也默认他同意在这里治疗。 皇帝沉声:“你想要什么封赏?” 秦俞安垂下眼,虚弱道:“儿臣救父皇只是下意识的举动,没有讨赏的意思。” 皇帝望少年苍白的脸,声音缓和不少:“朕知晓。是朕要给你。” “那父皇可否给儿臣一幅字帖,”秦俞安抿唇,脸颊因为羞赧覆上潮红,“夫子说儿臣的字缺乏气力,需找些书法大家的字帖参考临摹。” 皇帝沉吟片刻:“......你想要的,回宫后会送到你的宫殿。” 随后,帝王看向一旁没有出声的皇后,“从今日起,五皇子搬出冷宫。” “——朕记得皇后的坤宁宫偏殿无人居住。” 皇后垂眸:“是。” 皇帝大手一挥:“那就这样定了,即日起,五皇子搬到坤宁宫,你们母子俩也好有个照唤。” 皇后福了福身子,应下这桩事,她这些年无所出,膝下突然有了个皇子,似乎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秦俞安观察皇后的神色,对方神情淡淡,似乎并不在意。 秦俞安想要行礼道谢,被皇帝挥手拒绝:“先回你的帐里歇息去罢。福贵,送送五皇子。” 福贵:“是,陛下。” 帝王都叫身边的大太监相送,算得上十分重视了。贤妃垂着头,眉眼阴郁。 ...... 褚望让属下将杀死的狼尸体运回营地,请来太医探查。那些狼群在厮杀的时候眼珠通红肿胀,分明是癫狂的状态,指定有人给狼群下药了。 属下将装着狼的布袋子放下,凑近他耳语。 褚望眼神冷厉,看向属下:“抓到了?你确定是他们干的?” “属下不确定,但是他们行迹可疑,丞相去要人了,在给我们施压。” 褚望虽然名声不好,号称森罗阎王,但对他们这些手下人确实没话说,严厉是严厉,但有肉吃是真的,护短也是真的。 自家长官因为莫须有的罪名给罚了,一群兵蛋子怒气上头,仗着身后有褚望撑腰,直接将可疑人员抓了,就等着长官去审问。那人叫嚣着是丞相的侄子,对他们百般威胁,这下子更不能放了。 谁让他们统领和丞相有仇呢,他们也是公私分明,如果丞相侄子真的没有问题,放了就好了。 褚望冷笑:“我亲自去审问。” ...... 审问了几个时辰没有结果,但是在那人的住处有了发现,一包药粉送到太医手中。 年轻太医捻起一点药粉闻了闻,皱起眉头,他到底资历不够,虽然能判断这不是大秦这边能产出的草药,但是不能辨别他的具体名称和效用。 “褚统领,这药下官认不出,但基本可以判断就是造成狼群发狂的一个主要原因。不过下官老师可以,他现在正在五皇子那边。” 褚望塞了一个锦囊在他手中,年轻太医掂了掂重量,笑容真实了些:“那我替褚将军问问老师。” “多谢。” 褚望将药粉分成两份,其中一份带在身上,回到自己的帐篷。 伤口的位置有些尴尬,褚望第一时间掐灭让下属帮忙涂药的想法,点燃油灯,到榻上褪下外袍。 被打了十大板之后,原来笨重的甲胄就穿不了了。 男人脸有些白,拇指宽的竹片沾了药朝伤口上去,一个冰凉的触感握住了他的手腕,拿走了他手里的竹片。 “不过半日不见,褚将军就这般落魄了。” 有人上药,褚望也乐得自在,至少不用面对那些过分积极的下属。 男人趴在榻上,手臂交叠撑着下巴,微凉的药膏缓解了伤口火辣辣的痛感。即便处于狼狈的境地,男人的嘴依旧不饶:“才知道侯爷也喜欢夜袭。” “嗯,本侯不喜欢。”凌肆只是喜欢看褚望出糗的样子,谁让男人每次都在他衣衫不整的时候闯进花楼,打断他的计划。 现在他这副只能在他手下讨活的样子就很有趣。 夜色掩盖了男人通红的耳垂,颇具冷感的眉眼依旧凉薄,浓密的睫毛忽闪,被那忽轻忽重的力道弄得不上不下。 “凌肆,我只是受伤,不是用不了。” 只是那颤抖喑哑的声音,怎么都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第184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30 凌肆被束缚住手,还有些懵,目光朝男人身后望去:“褚将军,是真的不疼吗?” “疼,但办你还是绰绰有余。”褚望将重量完全压在他身上,埋首在肩颈吸了一口,清冽冷淡的味道萦绕,“两个人有些太无趣,不如叫上姜忱一起。” 凌肆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他低估了褚望脸皮厚的程度,碍于对方的伤口,没有用很大力气,只是将人支起来,从榻上滑了出去,跟泥鳅一样。 褚望:“......” 望着青年的背影,褚将军好脾气地说:“记得帮我向姜世子征求一下意见。” “嗯。他不会答应的。”凌肆从哪来就从哪出去,“我会打断他的腿。” 没想到现在还被喂一口小夫夫的狗粮,褚望神情有些怪异,到底没说什么。 “那可要留着一条。” 凌肆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忍不住回来掐他的脖子,虎口的位置刚好卡在男人下颌,一阵濡湿刮过,青年有些嫌弃收回手。 褚望薄唇上出现一点水光,眼神无辜,仿佛刚刚做出那样无耻行为的人不是他一般。 “褚将军真是令本侯大开眼界。” 男人“嗯”了一声,低低道:“无碍,以后还会有更多。” 凌肆:“......” 他还挺骄傲的。 ...... 夜色里,一身黑衣的青年声音冷然,对着跪在地上的男人道:“你没有保护好他。” 药效发作,裴寂身形发抖,脸色苍白,额头冒出汗珠,暗暗喘息:“是......五皇子命令,不让我出手的。” “你首要的任务是保护他,其次才是听他的话。”隔着帕子,青年拍了拍他的脸,警告他,“当时差一点那只狼就咬到他的脖子了,你完全可以用其他方式,但是你没有。裴寂,你并不听话。” 裴寂心脏绞痛,像是有无数虫子在啃噬,腹部火辣辣的灼痛,他佝着背,攥着衣领的手指泛白。 “抱歉......没有下一次了。”男人眉眼阴郁,唇色青白,眼前出现重影,面前黑色的衣袍逐渐远去。 凌肆瞧他栽倒在一旁,蹲下身察看他的情况,还有鼻息,还以为他死了。 青年从胸前掏出玉瓷瓶,从中倒出一颗莹白的药丸,递到他唇边。因着疼痛,裴寂全身肌肉紧绷,牙关咬得很紧,药迟迟送不进去。 “你再不张嘴,就死在这里好了。” 凌肆强行卸掉他的下颌,把药塞进去,指腹顺着男人脖颈间的经脉按压,辅助他吞咽,又重新按回去。 等了一刻钟还没醒,他渐渐没了耐心,将人藏到灌木后面,至于会不会被野兽发现,听天由命。 这时,远处传来一点亮光,姜忱正喊着他的名字,像有心灵感应一般,径直朝着这边来。 凌肆走出灌木丛,恰好迎上他。 少年将他上下打量了个遍,“如厕怎么走这么远?” “怕被人发现。”凌肆看着他手里的灯笼。 姜忱发现他的视线,扬了扬手,“这是从一个小太监手里顺走的,花了我三两银子。” “蠢。” “啊,”姜忱面露不满,“还不是为了找你。” 他靠在青年肩颈挨蹭,“别骂了别骂了......” 脚踝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凌肆暂时挣脱不了,面露怪异,用另一只脚去踩。 随后隔着袜裤,传来一点温热的濡湿感,凌肆闭上眼睛,揉了揉姜忱的头安抚他,同时一只脚朝后方狠狠踹去。 一声若有若无的闷哼引起了姜忱的注意,他看向怀中人,“怎么了?” “没事,刚刚有一条蛇,被我踩死了。”凌肆拉着姜忱的手腕,朝来时的方向离开,姜忱一直小声和身旁人聊着,温声软语,时不时动手动脚。 他总感觉灌木里有什么,但既然阿肆说是蛇,那应该就是。 回到帐子里,姜忱打来一盆热水,蹲在榻前,作势要帮青年脱鞋,凌肆避开了。 姜忱满眼疑惑:“怎么了?阿肆你今天有点奇怪。” 凌肆推他的肩膀,“今天不用你帮我了,再去打一盆水来。” 姜忱看到青年的唇语:外面有人。 “好吧。” 凌肆将鞋袜褪尽,果然,右脚脚腕的位置有一个不明显的牙印,白色的袜裤湿了一片。 青年脸色微沉,看来喂药太早了,就应该让裴寂多吃点苦头。 常年不见阳光,凌肆身上的皮肤有些苍白,容易留痕,所幸裴寂没用多大力气,依稀能看到一点指印。 姜忱再次回来的时候凌肆躺在床里侧了,外袍搭在一旁,他轻叹一声,帮他收拾起来,然后坐在榻前洗脚。 他看到边上沾上水渍的裤袜没有多想,以为是青年洗脚时不小心弄上的。 更深露重,天气已经逐渐转凉,夜晚泛冷。姜忱吹了油灯,立马钻进被子里,拥住青年,心满意足睡去。 原本有些旖旎的心思,看到对方安静的睡颜都化作柔软和怜惜。 算了,昨夜已经很不节制了。 ...... 待两人离开,裴寂才从灌木丛背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杂草,擦了擦嘴。 坊间谣传永川侯和永宁郡王世子不和,就今日姜忱的所作所为,倒不像传说中那么一厢情愿,难不成永川侯真被打动了? 他擦了擦手背上湿润的土,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永川侯比他想的要重视五皇子。 回到五皇子的帐篷,太医正守在屏风外,又一次给床上的皇子把完脉之后,太医神情有些凝重。 发烧了。 一个小童匆匆忙忙跑进来,拉住太医的手,和他说了几句话,太医看了一眼床上烧红了脸的人,让小童给他喂药,自己掀开帐篷出去了。 小童喂完药,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在榻前打起了瞌睡。 迷迷糊糊间,秦俞安感觉额头一阵凉意,浑身滚烫的他十分眷恋这点冰凉,想要追着去。 忍不住侧身,压到了伤口,钝痛让他醒了过来,耳边是太医惊喜的声音:“五皇子醒了!” “快去打盆热水来。” 第185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31 褚望雷厉风行,查案很快,他直属于皇帝,很多关卡都很容易过,就像审问丞相的侄子,他可以完全不看当朝丞相的脸色,当着那人的面鞭挞那人的侄子。 审讯开始不太顺利,在帐篷里搜出那些东西的时候丞相的侄子还在嘴硬,但丞相却不在了。他知道自己侄子的秉性,勒令他承认。 只有这样才不会连累到他。 褚望看向丞相的眼神带着嘲讽,丞相岿然不动,直挺挺跪在皇帝面前请罪。他的侄子被押进帐篷。 一见天子,那人的嚣张气焰全无,他知道丞相已经放弃他了,伏在地上发抖,对于自己所做之事供认不讳。 “是臣教子无方,让陛下和五皇子受惊,是臣之过,臣愿意受罚。”王丞相脸色灰白,声泪俱下,犹如一位担心君主的好臣子。 帝王没有第一时间发话,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神色幽幽。 他问丞相:“按照大秦律法,丞相认为该怎么罚?” “谋害皇族......当诛九族。”丞相头低了下去。 丞相的侄子借机道:“草民只是看不惯庶弟,并没想到能酿此大祸,是草民一人的错,和大伯无关!” 丞相当堂给了他一巴掌,侄子嘴角被打出血。 “是臣之过,倘若不加以警戒,以后必然会有他人仿照之嫌。” 一旁的贤妃神经质地咬住自己手指,“完了,都完了......” 身后的宫女推了她一把,“娘娘,您应该和他们共同担责。” 贤妃不可置信地盯着宫女,触及到对方黑黢黢的眼眸,心静了不少,撩起裙摆跪在丞相身边。 “臣妾也有罪,没有好好教导弟弟。” 皇帝眼眸微动,看向丞相:“爱卿今年五十有三了吧。” 丞相道:“是。” 皇帝沉声:“想来爱卿忙于朝政,于家事上多有疏忽,不如停职三月,对亲人后代多多教导才是。” 丞相脸更白了,“是。” ....... 最后的处理结果不尽人意,侄子下了大狱,丞相被停职,贤妃剥夺封号,打入冷宫。于丞相一家来说,这算得上最轻的惩罚,以朝堂上的官职来换整个家族的命,再划算不过。 同时,丞相也知道了帝王的拷打之意,即便再位高权重也不能越过皇家,这是皇帝对他的警告。 虽说停职三月,但这三月足够朝中风气变换,到时官复原职,皇帝可以随便找一个理由让他告老。 但皇帝还需要借他的势,他是时候选一个接班人了。 ....... 姜南溪听着粉桃给她汇报的事,也有些唏嘘。 贤妃曾经多么风光,如今就有多狼狈,年轻的时候可将不少嫔妃送到冷宫那个地方,如今膝下无子,自己倒进去了。 冷宫就是一个磨人的地方,经历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不知道要老多少岁。 粉桃有些疑惑:“那丞相的侄子这么蠢的吗?怎么还将药留着?” 姜南溪拿起一颗葡萄塞嘴里,“谁知道呢?”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连粉桃都能发现的事,皇帝不知道吗?褚将军不知道吗? 罪名不是最主要的,将王丞相拉下马才是主位。怪就怪在,丞相的侄子偏生要在这个时候为难他的庶弟,这下好了,差点全族陪葬。 王丞相虽然赢了一个大义凛然的美名,至于他心中美不美,就他自己一人知道了。 “粉桃,给本宫剥点瓜子。”姜南溪斜倚在榻上,好不惬意。 粉桃道:“主,您再吃就上火了。” 姜南溪毫不在意:“这不还有去火的东西吗?” 大宫女站在一旁,闻言端来刚削皮的水果,拿起竹签插了一块放到她唇边。 姜南溪拍了拍大宫女的肩,朝一旁剥瓜子的粉桃扬了扬下巴:“看吧,这就是眼力见。你跟了我这么久,还跟着管家婆一样。” 粉桃撅了撅嘴,“雁归姐姐,你可别惯着主了,她前几日还因为吃杂了坏肚子。” 雁归冷着一张脸,面对姜南溪的时候缓和些许,“无事,奴婢看着呢。” ...... 发生了这么多事,皇帝也没了围猎的兴致,直接打道回京。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瑞雪兆丰年,空气干燥得不行,完全没有下雪的迹象。 整个冬日,三三两两下了几场薄雪,随后又是更冷的寒冬。白日街道上没什么人,人们只会在傍晚的时候出来走走。 红色的灯笼在寒风中被吹散,在地上胡乱滚着。 青年一身黑色大氅,站在廊檐下,望着远处雾蒙蒙的天空。 北方又该乱了。 第186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32 “啪!” 褚望来禀报调查情况的时候皇帝直接将手中的茶杯摔碎,原本三个月前就结束的事现在居然真的能查到更深的隐情。 皇帝眸色沉沉:“你继续说。” 褚望抱拳:“太医说那药是胡人用来驯狼的,王庆供认不讳,他手中的药就是从一胡人商人手中买来的。” “而这个商人,扮做大秦人从西北方向跟随孙姓商人入秦,现今他们已经分开了。” 皇帝狠狠拍了一下扶手:“也就是说找不到他们了?” “是。” “这个商队姓孙?” 褚望垂下头:“是明妃娘娘堂弟的商队。” 皇帝道:“福贵,宣大理寺卿入宫。” 福贵一甩掌心的浮尘,退了出去,“是,陛下。” 不一会儿,大理寺卿一身红色官服,急匆匆行至大殿,下跪行礼。 帝王摆摆手,将这件事交给大理寺卿去办,让褚望配合着抓人。 ...... 近日,京城出了两件大事,一件是孙家涉嫌勾结胡人,被抄家后听候审问,明妃和大皇子被禁足,另一件是淳嫔和贤妃同时诊出喜脉,贤妃搬回毓秀宫,重获荣宠,王丞相官复原职。 姜忱听到丞相官复原职的消息,有点惋惜,但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这老匹夫最会祸水东引。 大皇子和明妃垮台,朝廷上下人人自危。为了减少恐慌,这时候皇帝舔着脸也要将他请回来,只不过一个给台阶一个顺着台阶下。 这一下,皇子当中又废了一个。满打满算,皇帝居然只剩下三个儿子可以用,最大的一个五皇子不过十八,羽翼尚未丰满。这时候贤妃又查出怀了孩子,新一轮的太子竞争又要开始了。 而且,他妹妹也怀孕了。想到这里,姜忱内心涌上担忧,打算和母亲一起进宫去看望她。 姜忱找到凌肆的时候他正在书房,手里拿着一封信,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进来,就被发现了。 他讪笑:“阿肆,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 说着慢悠悠蹭进来,想要看他手中拿着的是什么,可别是什么书生又给他写的什么酸腐情书,难看死了。 凌肆将手中的信件放在蜡烛上点燃,纤薄的纸张顷刻化作灰烬。姜忱看到他这利落的动作松了一口气,大概是机密,不是什么不正经书信。 “我打算和母亲进宫去看妹妹,你要一起吗?” 就算是演戏,两人也要在外人面前演出水火不容,但又不得不绑定在一起的样子。最主要的是凌肆冷脸,然后他厚着脸皮对人嘘寒问暖,他们平日在府里也是这般相处的,流程没有问题,即便是两人一起出现,别人也只会自动认为凌肆不得不这样做。 “什么时候?”凌肆揽起袖子,准备研墨,手还没碰上墨块,就被姜忱接手了。 “后日,那是个好天气。” 姜忱慢悠悠打磨,直到墨汁变得浓稠,才放下墨块。 凌肆脑海中转了一下自己的安排,答道:“后日我有事,我让竹凛去库房挑颗百年人参送过去。” “好吧,”姜忱露出可惜的神色,“如果不是皇后娘娘松口,连我都进不去。” 凌肆温声道:“那就多相处一下,我去了反而碍事。” 姜忱不如意:“谁说你碍事了?” “你也碍事。”凌肆空暇的手指戳了戳他眉心,“母女俩总要聊些体己话。” 姜忱毕竟是男子,即便和妹妹再亲近,有些事情也不能都和他说。 “好吧。”姜忱觉得凌肆说的有道理,“等到她俩说话的时候我去门檐下站着。” “把自己说得这么可怜,锦绣宫里总不会没有你落脚的位置。”凌肆束起袖子,开始在摊开的信纸上动笔。 姜忱从身后拥住他,下巴顿在青年肩上,看他落笔,一笔一划,矫若游龙,和这人的性格很像,潇洒自由。 “你是不是很想回到北地?”姜忱脑海中冒出这样的想法,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问出了。 “不想。” “骗人。” ...... 母亲和姜南溪交代着一些事情,姜忱听不懂,想要去屋外,一眼就被母亲识破,“站住,你想去哪儿?” “我就在外面走走。” 云归叹气,有些恨铁不成钢:“待会儿要是陛下来了,看到你在殿中闲逛,成何体统?” “那我也听不懂你们在嘀咕什么啊。”姜忱泄气,坐在位置上。 姜南溪让粉桃将桌前的小食端给他,“哥哥先吃点东西嘛,别急着走,外面又干又冷,没什么好逛的。” 姜忱面色缓和,自家妹妹都发话了,再坐不住也得忍忍。 眼神捕捉到姜南溪面前的一叠糕点,正欲伸手,姜南溪就给他拍掉了,对他笑眯眯的:“这是我准备给陛下的。” 姜忱就不信了,他就想吃,余光看到一抹明黄色的衣角,放大声音:“你这是有了陛下就忘记了我这个哥哥!” 姜南溪恨不得去捂他的嘴,脸颊有些红,直到看到皇帝负手走进,这才神情惊慌,放下手。 朝男人行礼,“陛下。” 屋内的一干人仿佛才看到他,紧跟着行礼。 帝王看到姜南溪,脸上露出一点笑容,“平身吧,你刚有了身子,正是金贵的时候。” “陛下怎么不让福贵公公通报一声?”姜南溪将他引到主位上。 “想来你正和永宁郡王妃叙旧,通传了反倒惊扰你们。” 姜南溪笑笑,和姜忱对视一眼,垂下眼,捻起一枚雪白的糕点,放到帝王嘴边,“这是臣妾特意为您做的,本打算让宫女送去,今儿您来了,倒是巧了,也不怕这糕点冷了。” 帝王紧紧摄着女孩娇嫩的面容,吃了下去。 云归有些欣慰,似乎在为女儿能得到天子的宠爱而高兴。 姜南溪自己也吃了一点,一边吃一边说:“不知为何,半夜总觉得饿,平日里吃三顿尚可,晚上还要粉桃去做点东西来吃。” 她小声抱怨,也不管面前是不是一国天子,“陛下,您说臣妾是不是要长胖了?” 帝王尚未发话,云归眉头就已经蹙起,语气带着严厉:“南溪,不能这样和陛下说话,母亲教你的规矩呢?” 姜南溪哼哼两声,脸色也有些不好,从位置上起身行礼告罪:“陛下,臣妾无礼,您一定要治臣妾的罪。” 帝王伸手扶住她,“你是朕的妻子,妻子向丈夫抱怨,没什么不好的。” 云归只能闭上嘴,沉默坐在一旁。姜忱从行礼之后自始至终一言不发,接收到妹妹的视线之后更是当一个合格的背景板。 姜南溪双眸水亮,神态中满是对腹中孩子的期盼,“也不知道是个皇子还是公主,臣妾并不像寻常女子一般孕吐得厉害,想来是个公主,懂得体贴臣妾。” “皇子和公主朕都喜欢。” 帝王这时候似乎才注意到一旁的姜忱,问:“你和永川侯怎么样了?” “尚好,谢陛下关心。”姜忱欲言又止,神情有些怪异,“......我们一切都好。” 帝王看他这样就是有事情瞒着他,“永川侯还是混账,整日往外跑?” 姜忱心想,有没有往外跑你还不知道? “并无,阿肆已经很少去了。” “倘若他负你,朕第一个不轻饶他。”话说的就像一个长辈对小辈的管束教导一般。 姜忱内心冷笑,“谢陛下。” 姜南溪轻描淡写将话题移到别的地方,从陛下送她的鸟,到水池里的鱼,最后回到屋内那棵常青的树。 “京城一入秋,所有的树都变得光秃秃的,臣妾看不习惯,让人从岭南运了一棵这样的回来。即便大雪压枝头,叶子也是绿油油的,看着赏心悦目。” 姜南溪摁住帝王的手,“不知有个请求陛下能否答应?” “你说说。”帝王反握住她的手。 “这树要是常看就会觉得腻歪,总不能再让人送几棵来,费时伤民。臣妾见陛下的日子不多,听说女子怀孕之后心思敏感,到时臣妾带上亲手做的红枣糕,同时也能看到这株绿植,也是两份欢喜。” 姜南溪不是很擅长拐弯抹角地说话,皇帝一下就听出她的意思,调侃她:“那淳嫔的目光岂不是被一棵树抢了。” “怎么会,陛下,哼,陛下不愿就算了。”姜南溪气呼呼坐回自己位置上,但没有收回手,只是将头扭到一边。 皇帝就是喜欢她这副样子,但警惕还是要有的:“福贵,请太医过来,可别让淳嫔气到孩子了。” 姜南溪这下连手都收回来了。 福贵应声离开,皇帝哈哈大笑,显然心情很好。 姜南溪不正眼看人,连同姜忱也被连带白了一眼。 姜忱:“......”他做错了什么? 第187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33 太医装模作样给姜南溪把脉,说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然后顺理成章检查那棵植物,自然没发现什么问题,而且还有凝神静气的功效,太医说可以多放一些常绿的植物在承德殿。 皇帝哈哈大笑,让福贵搬到承德殿。 姜南溪又听着帝王哄了她一会儿,顺着台阶下来,捻起边上的小食继续吃。 皇帝前脚刚走,姜忱和母亲探视的时间就到了。 云归拉着女儿的手嘱咐:“在宫里不比家里,凡事都要谨慎,母亲永远在你身后。” 姜忱拍了拍妹妹的肩,“还有哥哥我。” “你还是回去好好哄哥夫吧,都几年了,还是一点都没变。”姜南溪嗔怪道。 姜忱感觉姜南溪现在比他还要成熟,摸了摸鼻子,讪讪道:“他不理我也不能全怪我啊。” 云归紧紧握着她的手,定定看她半晌,转身离开。 姜南溪起身送他们,粉桃拿来披风将她包裹严实,三人站在寒风中,相顾无言。 皇城的阴云笼罩在他们身上,姜南溪看着他们浅笑,直到长长的宫墙淹没两个黑点,姜南溪转身回宫。 雁归将烧好的手炉塞到她手里,替她扫去兔绒上的细雪,“天冷了,小主还是不要在殿外久站。” 身体缓和后,姜南溪解下披风,瞥了她一眼:“你也和粉桃一样,成管家婆了。” 姜南溪坐下,望向窗外,小雪已经停了,好似从未出现。 她呼出一口气,夹杂着白色的水雾,“明年可难过。” ...... 嘉庆七年春,南方大旱。北方边境百姓深受狄夷所扰,民不聊生。 今日早朝,百官上奏让皇帝重视南方和北方事宜。皇帝当堂下旨命永川侯为钦差大臣,携工部尚书,主理南方旱灾。 永宁郡王挂帅出征,郡王世子为副将,击退狄夷,护佑一方百姓。 旨意宣读完毕,百官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永宁郡王年轻时确实是人人敬重的大将军,骁勇善战,这样安排无可厚非,但是郡王显然更适合岭南那样的山地作战。 他们没有忘记永川侯曾经的战绩,虽然荒废了几年,但此人对于北地地形最为了解,怎么看都比去南方赈灾好得多。 他们一时不知道帝王这样做的用意。 凌肆垂首,眼神冰冷,即便在这种时候,皇帝也有法子让他不好过。 温御史上前一步:“陛下,万万不可!永川侯不思进取,奢靡成性,这样的钦差,怎能使百姓信服,使官员信服?” 皇帝似乎早料到有人会反驳,沉声道:“永川侯如何不思进取,他虽好玩成性,但这几年明显有所向好,温御史何出此言?” 温御史还要反驳,被皇帝挥手挡了回去:“事况紧急,无意义的话就不要多说了。” 温御史哽了一下,紧接着皇帝提起他在翰林院的儿子。 温向沂刚听说凌肆要去南方,心揪了一下,就被皇帝提名,一脸懵从队伍中站了出来。 他站的朝后,皇帝近年来视力有些下降,看不清人,福贵朝一个方向指,皇帝才看见。 “朕听闻温爱卿自小在南方长大,殿试当中对柳州一带建设颇有见解,不如随同永川侯一道,前往南方赈灾。” 温向沂下意识要应下,就听到自家父亲为他开脱的声音,僵在原地。 无非就是将他形容得不堪大用,吃不得苦,会拖永川侯后腿。 温向沂知道父亲是为自己好,沉默立在原地,众官员的目光像针一样,戳在他身上。 帝王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温爱卿的意思呢?” 温向沂听出帝王话中的不虞,不愿父亲再忤逆他,下跪接旨,“谨遵陛下旨意。” 温御史是人精,怎么可能听不出皇帝已经不耐烦了,但是他就是不想自家儿子和永川侯待在一起,还未及冠的时候就求娶,及冠了那还了得。 但事已至此,只能再出他策。 紧接之后,永宁郡王父子,永川侯相继接旨。 退朝之后,凌肆冷着一张脸,走过太和门。姜忱对父亲摇头,“您先回去吧,我会处理好的。” 姜梧南颔首,心情沉郁,和姜忱分别。 姜家真是时运不济,即便早预料到这种情况,姜梧南没想到帝王会防他们至此。 百官散去,姜忱顺着侯府马车所在的方向,很快就发现了凌肆。 他快步上前,欲抓住青年衣袖。丝绸冰凉,划过指尖,姜忱心脏犹如被攥住,呼吸停滞。 姜忱固执去拉他,嗓音沙哑:“你信我。” 相顾无言,姜忱哑然,被青年的眼神定在原地。 握着衣袖的手指泛白,凌肆无法甩开,望他:“我如何信你?” 凌肆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他,姜忱心中升腾起莫大的恐慌,嗓子像是被棉花堵住,说不出话,徒劳抓着他的袖子,冰凉异常。 触及少年通红的眼,凌肆声音缓和不少:“回去再说。” 姜忱像是刚学会呼吸,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后背冰凉一片,犹如溺水窒息之人。 站了一会儿,察觉到里面之人有些不耐烦,姜忱撩开帘子坐了进去。 青年闭目休息,面容冷肃,一尊雕塑一般,明摆着不想说话。 姜忱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一点冷待都受不了,明明之前凌肆不理他,他都乐得自在,被拒绝了继续缠上去,但是现在,他突然没了勇气。 只因为那一眼,冰冷,看陌生人一般。 ...... 少年伏在青年膝上,低声啜泣,呼吸之间溢出的哭声犹如狗崽子哼哼。 哄了半个时辰,姜忱还在哭,凌肆怕他伤了眼睛,抬起他的脸,在冰凉的脸上落下一吻。 无奈问他:“怎么今日就这么伤心?” 凌肆反思自己,和往日的态度没什么区别,难道,刚刚是自己入戏太深了。 他拿来手帕沾湿温水细细擦拭,姜忱握着他的手不肯松,眼皮哭得红肿,看着温柔下来的凌肆,尚觉在梦中。 凌肆摸摸他的脸,“再哭明日该肿成核桃了。” 纪玄澜偶尔也哭,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能同姜忱这般,泪如泉涌,一涌就是半个时辰。 “我,以为你真的讨厌我了......”姜忱是真的害怕那样的眼神,倘若是旁人,他都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但那种眼神一出现在凌肆身上,他没来由的恐慌,好像下一秒凌肆就会弃他而去。 凌肆哭笑不得,“我和你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怕什么?” “那是不一样的。”姜忱断断续续抽噎,倒是不再流泪。 凌肆将他揽进怀里,亲了亲少年红彤彤的鼻尖,他似乎总是下意识相信姜忱,觉得对方不会害他,无论归属何方阵营。 凌肆有时候会怀疑这奇怪的高度信任感,他将这归结于是几个小世界累积的感情。 想到一个哄人的法子,凌肆捧起他的脸,“唔,我答应你,晚上任你施为。” 他记得姜忱喜欢这样。 姜忱瞪大眼睛,一张俊美精致的脸因为哭泣显得有些滑稽,“真的?” 他双手并用擦干净脸,眉眼拉低,无辜又可怜。 “......你说真的。” “不准骗我。” 他去握青年的手指,心不在焉地捏了捏指腹。 “不骗小狗。”凌肆压低声音。 姜忱矜持地“嗯”了一声,高兴了,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脖颈,大面积的接触极大满足了他内心的空虚感。 第188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34 热。 脑子一片浆糊,青年都有些不会思考了,姜忱额发上的汗珠滴落在他锁骨,顺着肩颈滑下,消失在床褥中。 呼吸交缠,凌肆被烫得不行,下意识往后缩。姜忱发现他的退意,抬起他的脚腕。 “.......姜忱,”凌肆呼出一口气,险些呼吸不上来,双臂松松垮垮搭在少年肩上,白皙的皮肤上布满星星点点。 “热......” 青年脑子混沌,眼中盛满水汽,姜忱以为他哪里不舒服,低下头去听,只听到断断续续的呓语。 “我让人进来送水,我们去沐浴就不热了。” 姜忱将软成一滩水的人抱在怀里,吻印在对方皱起的眉心,慢慢走向屏风后面的浴桶。 凌肆实在难受了,掐住他的手臂,“......出来。” 姜忱眼中盛满笑意,颠了颠,将他抱稳,“只是几步路的距离,没事的。” 青年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只是在这如桃花一般的脸上,失了几分威慑力,姜忱不怕,更是嚣张了不少。 温热的水覆盖了两人的身体,姜忱拿来帕子细细擦拭身上黏腻的汗液。青年眉头压低,神情难耐,身体往后仰,双臂搭在浴桶边上,闭上眼睛。 “你能快一点吗?”声音中夹杂着细喘。 姜忱顺势跪在他双腿之间,揽过他的腰,覆身而上,含住他的唇瓣,言语含糊:“说快对一个男人可不好......” 凌肆脸往后仰,避开他的吻,从上往下看他,明明自己难受得要死,还要激他:“姜忱,你是不是不行?” 少年反而停下动作,颇有些无辜得看他,“行不行你还不知道吗?” 姜忱一遍握住他的腰,一遍嘀嘀咕咕,“说起来,我好像一直比你大来着,你叫叫我。” 凌肆手捂住他半张脸,面露不满。 “这次我比你大。” “那你想听什么?”姜忱重新坐在浴桶内,将人放在自己腿上,“我是不是应该叫你叔叔......” 姜忱感受到青年腰间轻颤,露出得逞的笑意,再次凑到他耳边:“叔叔......” “或者换一种说法......”姜忱在这种事上脸皮会变得格外厚,没有办法,脸皮不厚,根本撩不动凌肆,因为这人比他迟钝不少,很多话听不明白,原本调情的意思会被曲解得很正经。 姜忱偏偏爱他这股劲,迟钝又漂亮。 听到姜忱口中大逆不道的称呼,凌肆鲜少地疑惑了, 他确实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知道和其他称谓一样大概是床上特有的。 面前就有一个逆子。 凌肆也确实这样回敬他,少年靠在他肩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青年自然没有看到少年陡然变红的耳垂和放大的双眼。 ....... 翌日,姜忱神清气爽起身,亲了亲床上人的脸蛋,又握了握他的手指,离开卧房。 来到书房,小厮伺候他穿上甲胄,门口早已等待着军队和骏马。 姜忱知道青年不会来送他,所以昨夜难免有些过分。他一去北地不知何时能回来,二人只能书信往来以解相思之情,只能过分缠他。 临行之前,姜忱又去卧房看他,那人睡得安稳,抱着被子缩成一团。他心中放软,捏了捏他的手指,低声道:“我走了。” 正欲抽手,青年反握住他的手指,刚好置于脸颊边上,微凉的唇瓣携着呼出的温热气息碰在手背。 姜忱心中欣喜,以为他醒了,细细去看时发现对方眼睛依旧闭着,仿佛只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 少年心中酸胀,再怎么不舍也该出发了。 竹凛立在一旁,垂首望地,一眼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姜忱说:“照顾好他。” “是,世子爷。”竹凛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至少不冷着一张脸了。 最开始侯爷被下旨赐婚的时候她对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永宁郡王世子是有怨气的,觉得对方除了一张脸,哪里都配不上侯爷,脾气臭,难哄,矫情......看得到的全是缺点。 到底是娶回来一个祖宗,反倒需要侯爷去多多关注他的情绪。 侯爷原本就疲于经营,家里还有个不省心的,怎么看都是来克侯爷的。 原以为是逼婚,侯爷不过和这人周旋,谁知道是动了真感情,伙同起来迷惑旁人。 侯爷之前很爱笑,大部分时候都挂着一张面具,但对这位世子爷不一样,该生气生气,恼怒又无奈的时候还会掐人的脸。是往日都没有看到的鲜活。 慢慢的,竹凛也减少了对世子的偏见。 竹凛道:“您尽管放心去,府中上下都会尽心尽力。” 这一刻,她真正将他当做自己的另一位主子。 姜忱没有特别关注她的态度,握着腰间的刀,径直走出侯府,没有回头。 心情说不出的沉重,第一次有这样的感受还是从岭南进京的时候,因为他离开了他的家,往后面对的是风云变幻的京城繁华。 而这一次,是因为凌肆,他似乎将京城当做第二个家,因为有他,才有了归属感。 开拔这日,宫里的四位皇子和公主皆来送行,可谓给足了势气和面子。 秦俞安一身皇子朝服,清俊挺拔,长久的练武让他身形有了质的改变,随着年龄的增长,面部长开,俊美无俦。 姜忱看向这位五皇子的眼神有些复杂,毕竟短短几年,京城出了这么多事,大皇子和四皇子接连成为废子,这位五皇子逐渐走向台前。 据说之前调查孙家和胡人勾结一案当中,这位皇子也跟随大理寺卿探查,帝王大加赏赐,甚至在朝堂上公然夸赞,隐隐有立太子之势。 五皇子一下子从一个久居冷宫的可怜人,变成了太子的预备人选,地位上升可见一斑。朝中还传,将五皇子养在皇后膝下,是为了立其正统。 但在姜忱看来,这位皇子是被当做了挡箭牌而不自知。至于真相是何,或许只有帝王死的那一刻才知道。 秦俞安无视这人投向自己的复杂目光,对人和善一笑,拿出圣旨宣读,声音朗然。 目送军队离开,秦俞安看着逐渐隐没的黑点,转身离开。 路过七皇子身边的时候,秦俞安听到对方挑衅的话语:“你不要太嚣张了。” 秦俞安身形微顿,停下脚步,将身旁僵住的人上上下下扫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笑,提步往前。 七皇子就算再迟钝也能看出这人是在嘲笑他,脸上又青又红。偏偏秦俞安这几年猛地长高,他逐渐跟不上,即便是挑衅也显得没有气势。 何况,这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了父皇,直接养在了皇后膝下。 街道上熙熙攘攘,很多是前来给军队送行的百姓。 秦俞安飞身上马,今天还要接受师傅的检查,得尽快赶过去。 第189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35 秦俞安避开所有人,快马加鞭前往师傅指定的地点,推开破败的门进去,廊檐下倚靠着一名黑衣青年。 师傅没有发话,秦俞安自觉将最近学的一套剑法练了个遍。 凌肆手中的木棍将秦俞安伸出的手臂挑起一点,点评道:“不错。” 一套剑法下来,秦俞安脸不红气不喘,听到夸赞,眼眸微亮。 “多谢师傅。”秦俞安抱拳行礼,抬眼望向台阶上的青年,“不知有一个请求当讲不当讲?” “什么请求?” “俞安想要和师傅比试一场。” 凌肆换了个站姿,定定看了他几瞬,“今日不能。” 秦俞安着急:“为何?师傅受伤了吗?” 凌肆“嗯”了一声,丝毫没有欺骗秦俞安的愧疚感。 秦俞安作势就要上手,下一瞬冷静下来,不尴不尬解释:“......我可以帮师傅看看。” “不用,不是什么大伤。” 秦俞安已然长开的清俊面庞闪过失落的情绪,微风吹过,卷起青年宽大的衣袖,露出掩藏在墨色衣袍下的玉色指节。 指尖带着健康的粉色,整只手看上去赏心悦目,但指骨处的一点瑕疵破坏了这样的美好。 秦俞安视线一凝,落在对方骨节上那点微末的凹陷的粉色上,像是牙印。 他不是什么未经人事的稚子,自然能看出那是床第之间暧昧的行为后果,师傅原来已经成亲了。 他收敛失态的神情,面色如常,语气惋惜:“那就下次吧。” “我有事需要离京一段时间,有一件事需要你注意。” “师傅请讲。” 听到淳嫔的名字,秦俞安猛地抬头,青年的身份呼之欲出,秦俞安不敢深思,但奈何不了脑海中思绪发散。 师傅从来没有讲过自己身边的人和事,但秦俞安可以抽丝剥茧去查,大概固定在几个人身上,每一次答案都和他擦身而过。 每当他感觉自己即将了解到师傅身份的时候,他所知所闻又跳出来阻止他,然后继续在原地徘徊。 没想到师傅会为了一个宫妃做出堪称暴露自己的行为。 他不觉得师傅会喜欢淳嫔,无非是爱屋及乌。师傅就那么重视姜忱,甚至要嘱咐他这个弟子照看那人的妹妹。 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拉拢姜家,但不是以这样的方式,通过另一个人,而这人还是他敬爱......仰慕的师傅。 “有什么问题吗?”凌肆问他。 “没有,”秦俞安扯出一抹笑,紧紧盯着那双无情绪的黑眸,“师傅一路顺风,俞安会遵照嘱咐。” 秦俞安转身走了几步,顿住,眼含希冀:“师傅可以摘下面具吗?” 凌肆愣了一下,没有按照他说的做,“我们会再见的。” 话音刚落,一阵风袭来,秦俞安一个猛冲将人搂在怀中,“我敬爱您......师傅。” 秦俞安已经比他高了,肩膀宽厚,身上带着香薰,不复之前单薄又倔强的模样。凌肆下巴顿在他肩上,轻拍几下他的背。 男主大概将他认成父亲了。 秦俞安策马回宫,第一次,他没有着急离开,马慢悠悠地在路上晃,时不时停下吃路边的草。 指尖温热细腻的触感仿佛还在,秦俞安怔怔,许久没有回神。 第190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36 春末夏初,南方艳阳高照,即便是阴天,也是闷热的。 官道上,长长的队伍摆展开来,官兵无不是手中拿一汗帕,擦拭脸颊的汗水,不敢过多停留。连续赶路一月,他们刚刚经过赈济的第一个州府,梁州。在这里停留七日,由官兵将朝廷派发的粮食分到每个地方县,再经由地方官进行赈济。 如今,他们要前往隔壁州府,徐州。 一半粮食已经先行送出,剩余一部分需要钦差监督,防止地方官扣留。 他们如今所走的官道经常有土匪出没,他们大多是一些无法养家糊口的百姓或者州府自卫兵,天灾面前无法抵御,只能上山落草为寇,专门打劫路过的商队和镖师。 不远处的空气在视线中逐渐变得有些扭曲,温向沂汗如雨下,眼前似乎有白点闪过,他将视线投向一旁的青年,对方一身青色衣衫,额发湿润,专注盯着四周,白皙俊美的面庞晒得通红。 凌肆一下子捕捉到他的视线,等他望过去的时候温向沂又飞速移开了,拿后脑勺对着他。 凌肆扯了一下缰绳,和蓝袍官员靠近一些,“温公子可有不舒服?” “尚未。” 温向沂自幼体弱,请了名医调理许久才让他能像平常人一样生活,温母考虑到他没日没夜赶路,舟车劳顿,怕他出事情,特意准备了一驾马车,跟在队伍后面。 温向沂哪里愿意,怕别人认为他搞特殊,何况赈灾也不是去享受的,百姓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他在马车内不受烈日酷暑,白净精神,怎么看都不像个好官。 凌肆可没有这样的讲究,他的名声本来就不算好,直接备了一辆马车,行驶途中不舒服的人都可以进去休息一下。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看向一旁的青年,许是体质特殊,对方并没有出多少汗,看上去清爽又干净,望向他的眸子带上关切。 莫名有些心虚,温向沂摸了摸鼻子,摸到一手汗。 旁边伸过一只手递来帕子,说是冰肌玉骨都不为过。温向沂接过,两人手指不小心相触,果然是凉的。 凌肆看他唇色苍白,一脸虚弱的样子,劝他:“还是不要强撑。” 话刚说完,方才还在擦汗的人身子一歪,朝他这边倒过来,马儿嘶鸣一声,有些躁动,凌肆接过温向沂手上的缰绳,将马控制住。 这样肯定不能再继续往前走了,凌肆环顾四周,发现众人一脸苦色,大声道:“原地整顿休息。” 人群开始躁动,他们带着东西走向一旁坡上,喝水的喝水,吃干粮的吃干粮,混乱中带着有序。 凌肆扶住半昏迷的温向沂,叫来队里的医师。 怀中人面颊滚烫,不住往他脖颈埋,肌肤相触,凌肆被烫了一下,一只手捂住他的脸,催动内力帮他降温。 医师垂眸,杂草上,青色和蓝色衣袍交织,温大人犹如倦鸟归林一般依赖永川侯,谁人看了不说一句恩爱眷侣。但很多人都知道,几年前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逸事,在世人眼中,这两人的关系暧昧不明,肯定算不上好,何况永川侯现在已有婚配。 医师收回搭脉的手,语重心长:“温大人长时间暴露在炎热环境下,已有中暑的迹象。” 他叫来小童,从药箱里拿出白色瓷瓶,将药丸碾碎,水囊加水搅匀,递给凌肆。 “侯爷,这药丸是早已准备好的,早晚各服一次,像下官那般就行。”医师道:“这几日可不能再晒日头了。” “我知道了。”凌肆道,“请张医师多看看队伍里的人有没有类似的情况出现。” 外部温度太高,水囊里的水有了些许温度,温向沂头埋在他肩颈,吸收其中的凉意。凌肆用冰凉的手心去贴他的脖颈,少年迷迷糊糊被冰醒了,眼睛睁开一条缝,有了一点意识,嘟囔道:“凌肆......” “我在,喝了药再休息。” “.......热。”不知温向沂有没有听懂凌肆的话,“你好凉。” 他将那碗黑乎乎的药凑近温向沂嘴边,慢慢引导他喝下去。少年意识不完全清醒,喂得速度快一点就跟不上他,呛得直咳嗽,苍白的面颊顿时变得绯红。 不知从何时起,凌肆能察觉到自己和这个世界一些人之间隐秘的牵绊,温向沂就是其中一员。对方时不时望向他的眼,刻意擦肩而过,偶然亲密的接触都在提醒他这人和那些男人共同的灵魂频段。 他们似乎是同一个人。 原本要依靠001才能判断的事,现在变得有些轻易,就像有人刻意让他发现这几人之间的共同之处。 凌肆收回思绪,让他坐直一点,拍拍他的背,这一咳,温向沂不清醒也得清醒了。 面前露出一只漂亮有劲的手腕,碗里面还晃荡着墨色的药汁,温向沂花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现在的处境,他坐在永川侯怀里! 温向沂想要立马起身,奈何身体硬件不够,一动就头晕,又重新坐了回去,身下传来一声闷哼。 毕竟是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温向沂又着急忙慌的,没了轻重,凌肆觉得腿都要被他坐断了。 凌肆对上温向沂惊慌失措的脸,眸子里还带了点羞耻,也不好责备他什么,“把药喝了。” 温向沂愣愣接过,头一胀一胀疼,他甚至能感觉到心脏砰砰的跳动声。 他在做什么! 见他喝完,凌肆接过他的碗,递给一旁的小童。 温向沂浑身热得不行,心头焦躁:“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你是故意的。” 温向沂急了:“不是。” 凌肆道:“你故意逞强,要是弄坏了身子,温御史不得把我参死。” 温向沂手中被塞了一个白瓷瓶,冰凉刺骨,下一瞬,一阵悬空感传来,他下意识抱住他的脖颈,再次呆住了。 隔着一层衣衫,手下的肌肤依旧是冰凉的,散发阵阵寒意,温向沂看向凌肆胸前的衣襟,上面出现几点深色,原本服帖的衣袍变得皱皱巴巴。 他意识到罪魁祸首是自己,恨不得钻进地里。 “你放我下来。”温向沂感觉周围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实际上,只有几个好奇的人看向这边,其余人都在休息,根本没空四处闲看。 “我松手你也站不稳,”凌肆看向他,“撩开帘子。” “好好在里面休息,手中药一日两次每次一粒,兑水喝。” 看他都快冒烟了,凌肆觉得有些新奇,毕竟之前遇到了几个男人都挺脸皮厚的,至少说一些淫词浪语的时候毫无负担,第一次见到温向沂这种碰一下就要烧起来的人。 凌肆好心解释:“队伍里任何一个人晕倒我都会帮他。” 温向沂神情一僵,“你也会抱他?” 凌肆:“自然......” 温向沂话还没说完:“用内力帮他降温,让人埋在你怀里,随意挨蹭?” “......自然不会。” 第191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37 微风带来夏日的燥热,举目望去,整片山头除了一些扎根深的高大树木,竟都是一些枯死的灌木和草丛,临近官道的土地甚至已经变成了黄沙。 “温大人,有没有办法将地下的水为地上所用?” 凌肆陡然转变话题,温向沂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时候下意识去思考可行性。 “地下水占据一定空间,倘若抽取,很有可能会出现塌陷的情况。”温向沂极力忽视自己后背的手掌,“不过,倒是可以缓解一些旱情。” 队伍整顿过后,开始慢慢行进。温向沂没有内力,寻常只练一些防身的功夫,所以还需要凌肆帮他缓解中暑的症状。 后背的凉意逐渐传至全身,他仿佛置身于凉室,回过神来,马车外依旧是一片干热。 “需要我抱吗?”凌肆问。 温向沂瞪他:“你帮我当什么?” “没有冒犯你的意思,只是朝你后背输送寒气未免会入体,更大面积的接触能更好缓解内里的燥热。” 听凌肆正儿八经的解释,温向沂反而别扭了起来,阴阳怪气道:“那回京的时候是不是还得向永宁郡王世子告罪?” 凌肆竟然真的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用不着。” 姜忱知道他们是同一人的情况下应当不会生气的。 自己生自己的气,不是在为难自己吗?何况他只是在帮温向沂恢复,两人衣冠完整,并未做出格之事。 而且,温向沂估计很讨厌他。 凌肆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感觉,温向沂和姜忱很割裂,就像一个人的不同人格,一人喜欢你,一人厌恶你,要是有融合的一日,估计会十分艰难。 “温大人不愿,本侯也不强迫。” 凌肆不欲打扰他休息,掀开帘子,手腕传来一阵滚烫的热意,一股巨力拉着他往后拽,出于惯性,凌肆直接坐到温向沂腿上,身后环过一只手臂,紧紧箍在他腰侧。 温向沂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凌肆整个陷进他怀里,下巴抵在他肩窝,发出舒服的喟叹:“既然永川侯如此诚心,温某就却之不恭了。” 凌肆额头滑下一抹黑线,看错了,他原以为温向沂性子文弱,应当不会做出厚脸皮的事情,没想到这人骨子里的强势即便是性格变弱也无法抹去。 有人抱着,凌肆乐得自在,马车慢悠悠行驶在路上,晃得人昏昏欲睡,凌肆靠在温向沂肩头,闭上眼睛。 温向沂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明明生病的是他,这人倒是休息上了。他定定看了凌肆半晌,青年睡得安静,似乎格外信任他。 虚黄的日光从帘子缝隙透近,温向沂扯了扯帘子,望着凌肆漂亮的脸出神,只有睡着的时候,这人才是最乖的,不会说一些话气他。 眼皮半阖,鬼使神差地,温向沂尝了一口那抹粉色,软软的,甜的。 归根到底是个病号,温向沂精神不济,脸靠着青年额头,汲取他身上的凉意,逐渐失去了意识。 马车行至深夜,终于到达驿站,众人安顿下来。三更,正是人们入眠的大好时光,箭鸣破空,马舍中的马被惊起,烦躁地撅蹄子,噼噼啪啪砸在地上。 床上浅眠的凌肆睁开眼睛,眼中迷茫顷刻散去,抓起一旁的佩剑,冲出门外,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院子里亮起无数火光,兵器的碰撞惊醒尚在睡梦中的官兵。 “土匪袭击!” 第192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38 幽暗的地牢里传来几声咳嗽,随即一阵脚步声停在铺满干草的牢房前。 看守的人朝里面扫了几眼,衣着矜贵的朝廷官员倚在墙边相依而眠,其中一人神情疏懒,掀开眼皮,直直望向来人。 看守仿佛被摄了心魄,几秒后甩了甩头,手中的刀敲了敲锁,发出刺耳清脆的响声。 “你们两个,被我们老大看上了,准备一下。正巧碰上我们大获全胜,准备庆祝一下,不要耍什么花招。”看守冷声道。 旁边的人扯扯他,面露不赞同:“和他们废话什么,一个压寨夫人,一个小妾,到时候直接让他们换衣服不就成了!?难不成进了咱们青龙寨,还能跑出去不成。” 看守觉得他说得有理,瞥向狱中那抹身影,青年官员头已经垂了下去,两鬓的头发松散下来,狼狈又带着说不出的韵味。 怪不得老大会喜欢上一个男人,这样的人,睡起来和女人有什么区别? 脚步声走远,牢房重新安静下来。这些山匪刻意将他们和大部队分开关押,打得估计就是这个主意。 牢房阴凉,反而中和了干燥的天气带来的暑气。 凌肆将发冠拆下,随意放到一边,用发带将头发束好。 温向沂迷迷糊糊清醒过来,眼前一片昏暗,让他误以为还是黑夜,身体发冷发僵,动作间,有什么东西从肩上滑了下去。 他回头一看,是一件青色的外衣。后知后觉,他似乎靠着一个人。 “醒了?”还未等他弄清楚情况,身侧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长时间没说话,温向沂嗓音嘶哑:“怎么回事?” 凌肆声音淡淡,耸了耸肩,活络僵硬的肌肉,“被抓了。当时你睡得太死,差点被一刀捅了。” 以凌肆的身手,根本不可能被抓,这些山匪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你怎么会......” “他们要烧了赈灾的物资,威胁我就范。” 温向沂皱眉,“他们最需要的就是粮食,这种威胁应当对你无效才是。” 凌肆作为队伍的主心骨都被抓了,那他们还有什么反抗能力? 青年垂眸,眼底的情绪看不真切,“你觉得我应该逃出去?” “你......是不是有什么对策?”看到凌肆毫不在意的样子,温向沂原本坚定的心变得犹疑。 “你猜。”凌肆拍了拍身上的杂草,起身走动几圈,打量四周。 牢房上方只有一面小小的窗子,被破布塞着,凌肆跳起,将那些东西揪下,无数灰尘劈头盖脸砸下来,下方的温向沂手挡其中被殃及。 “咳咳——”温向沂用袖子扇了扇面前的灰尘,起身避开,刚想要发火就对上青年似笑非笑的眼神,“你故意报复我的是不是!?” 凌肆收回目光,“抱歉,没注意。” 窗子透出一道白色的光,不知道牢房的方位,看不见太阳,辨认时间有点困难,看来只能等看守再次进来才能知道。 温向沂看青年一直看着那束光,“你在做什么?” “看时间。” “看出什么了?” “没有,你呢?” 温向沂哑然,他也没有这个本事,“......是白天。” 凌肆抱着手重新在草堆上坐下,仰头看他,“是吗,我都没有发现。” “你哄小孩呢?”温向沂捶了他肩头一下,紧绷的心情放松不少,并肩坐下。 以他的身手,不拖凌肆后腿就好了,所以醒后得知自己的处境后就开始焦虑,现在被凌肆插科打诨,也没了多想的心情。 “刚刚那人来说了什么?”温向沂听了一点。 凌肆望向眼前的昏暗,声音在地牢里回荡:“说他们老大看上我们俩了,要和我们成亲,你是小的。”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妾?”温向沂翻了个不雅的白眼。 凌肆下意识恢复从前说鬼话的做派,从善如流答道,“对,毕竟温大人金枝玉叶,要嫁也是当妻。” 温向沂:“.......” 不对,他为什么要和凌肆讨论谁是妻妾的问题,那个山匪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金枝玉叶哪里比得上凌大人。”说完温向沂就背过身去,头靠在冰冷的墙面,闭上眼睛。 牢房里散发着一股难言的味道,但现在不是挑拣的时候,再难受温向沂也得忍着。 “晚上跟着我,不要乱跑。” 温向沂清晰听到这句话,小声嗯了一下。 第193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39 夜晚降临,凌肆和温向沂被几个衣着朴素的妇女带到房间洗浴换衣。大红的喜袍铺陈开来,凌肆心情有些复杂,没想到在这个世界还能穿两次喜服,只不过这一次是女款,就连温向沂穿的也是一样。 女子将胭脂水粉往温向沂脸上糊,少年脸黑了一截,想到这是在土匪窝里,硬生生忍了下来。 相比之下,凌肆就少受一些罪,因为几个女子也不知从何下手,索性只给他涂了口脂。几人看着面前矜贵俊美的青年,神情有些不忍,最后还是退了出去。她们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其间,一个精瘦的男人带着几个人进来,从那些人对他马首是瞻的态度可以猜测男人就是土匪老大。 几个手下拊掌大笑,矮胖的男子目光淫邪,在梳妆台面前的二人身上逡巡,“老大好福气,没想到这一次还能劫到这样的美人,连我这种不好断袖之风的人都有些心动了。” 后背的目光如有实质,温向沂身形微僵,胃里一阵犯恶心。 装口脂的瓷盒咕噜滚落在地,吸引了众人的视线,温向沂看着脚边的小物什,弯腰捡起,就听凌肆冷声道:“我和温大人是朝廷命官,倘若你们识相,就把我们放了,可从轻处罚。” 山匪对上青年艳丽异常的一张脸,失神一刻,听到他的话,先是对视一眼,然后哄堂大笑,似乎他是在异想天开。 山匪老大抱臂哼笑,不为所惧:“我既然敢劫你们,那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天灾人祸,谁不是为了活下去?” “朝廷赈灾的粮食已经下来了,你们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凌肆面露不理解,“为了活下去就要截杀路过的商队和百姓?” “不杀留着作甚,万一他去官府告我们怎么办?”一个手下面带笑容,似乎将人命当做一件小事,“钦差大人难道不知斩草要除根吗?” “何况,那些愿意归顺青龙寨的,我们也当自家兄弟看待。” 山匪老大只是在一旁看着,已经表明了态度。 凌肆沉默,不再多言。 一群人很快出去了,临走的时候,山匪还让妇人给他们送了吃食,怕他们饿坏了影响老大的体验。 房间里只剩下凌肆和温向沂两人。 温向沂起身,差点被曳地的裙摆绊倒,踉跄一下走到桌子前,凌肆端起糕点看了几眼,随即捻起一块塞到嘴里。 “没毒吗?” “没有。”凌肆抖落掌心的碎渣。 温向沂也一天没吃饭,胃里空落落的,想也没想,拿起糕点直接塞嘴里,凌肆还贴心地给他倒了一杯茶。 但紧接着他的下一句话直接让温向沂差点噎死。 “就是多了一点助兴的东西。” 温向沂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捂着嘴咳了好一会,脸咳得通红,“......那你怎么还吃?” 他又喝了一口水,茶盏放到唇边的时候犹疑了一瞬,“不会这个也有那什么吧?” 凌肆尝了一口:“没有。” 但紧接着他就坐在桌子前,又吃起了东西,还抽空塞了一只鸡腿给温向沂。 “别吃了。”温向沂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烧鸡,放到盘子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的要嫁给那个山匪。” “又没有毒,”凌肆不明所以,百花楼里无时无刻不点着这种香,连送来的酒水当中也会有这种东西,冬日严寒还可以保暖。 “给我。” 凌肆要去够盘子里的烧鸡,被温向沂端起举高了手,少年就是一副不给你的样子。 够不到,凌肆泄气坐回椅子上,一只玉白的手上还沾着油污,他有些无奈,“晚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你确定不吃?” 温向沂犹疑一瞬,凌肆接着说:“花楼里随处可见的东西,你以为我会有事吗?” 凌肆见他面容松动,接过盘子,温向沂手还在暗自发力,凌肆说:“你也不会有事,大不了少穿点。” “......登徒子。”温向沂咬牙切齿,耳后逐渐弥漫上红色。 “你不相信我吗?” 被凌肆漆黑的眼珠看着,温向沂内心挣扎,脑子里乱糟糟的思绪逐渐被理清。是啊,我为什么不相信他。 “温大人,一日不见,定当刮目相看,你怎么还抓着那么点陈年旧事不放?” 温向沂听出凌肆是在反驳他前一句话,他狠狠咬了一口鸡肉,用力嚼着,似乎在啖其肉,“难道不是吗?” 凌肆祭出渣男语录:“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温向沂神色幽异,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有被激怒。 ...... 外面亮起火光,山匪开始庆祝了,嘈杂吵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温向沂和凌肆在房间内打量了几瞬,便各自坐在一边休息。 凌肆坐在窗边凳上,用木棍支起窗子,门外守着一个中年妇人,见他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没有阻止。 寨子建在高处,可以轻易看到山贼在设宴,喝酒吃肉,好不自在。 温向沂好奇他在看什么,也坐在矮凳上,不过片刻,凌肆就将窗子关上。 温向沂问:“你在看什么?” “看他们在做什么。”凌肆拉着他手臂走向床边,看他,压低声音,只有二者可闻,“可以先休息一会儿,待会儿离我远点。” 温向沂颔首,知道凌肆应当是要做什么,“......你自己注意安全。” 第194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40 说是休息,问温向沂一刻也松懈不下来,闭上眼睛脑子一团乱麻,凌肆因为看顾他一夜没有闭眼,此时睡得安静。 红色的蜡烛见底,吆喝声和脚步声逐渐走近,凌肆瞬间睁开眼,不过片刻,眼中迷茫散尽,拉过温向沂。 “温公子,牺牲一下色相如何?” 温向沂愣了一下,“如何牺牲?” 比起凌肆,还是他更适合。 “我来。”顾不上多言,凌肆将温向沂外衫扯开,露出白皙的肩膀,然后将人整个塞到被子里,温向沂脸红了个彻底,倒有勾引那意味在里边。 几瞬的功夫,门被推开了,几个山匪将青龙寨头子扶了进来,男人嘴里还叫唤着再喝几盅,面部涨红,看到温向沂欲语还休靠在床沿,眼睛睁大,将扶着他的人推开,踉跄着扑上去,不过还没到床边就倒下了。 “老大,你没事吧?” “没事!我没醉,还要和我的新娘子喝合卺酒呢?” 一个山匪看寨主走路都打滑,有些担心:“老大,要不今日还是算了。” 寨主喝高了,大声说:“算什么算,夜长梦多不知道,只要有了夫妻之实,朝廷命官也得给我安心留下!” 这话说得十分冒犯,山匪也不觉得有什么,事实是,所谓的朝廷命官已经被他们截下了。 其中一人看到站在旁边的凌肆,呼吸一滞,还没回过神,就见身穿红色嫁衣的漂亮青年朝他一笑,随后动作温柔地接过他手中的老大。 “我来吧。” 声音也很温柔。 一众山匪顿时感到有些嫉妒,老大就长那样,竟然也能配这样美的人。 山匪头子闻到他身上木质的香气,瞬间不知理智为何物,将所有人都轰了出去,守在门外的老妇人不敢看一眼,带上房门。 扑通一声,一个成年男人就这样摔在地上,死得悄无声息。温向沂愣愣看着这一幕,衣服都来不及拉起,忘记了刚刚恶心的感觉。 “他怎么了?” “死了。” 房间里一股难闻的酒气,并没有血腥味,“你用毒了?” “嗯。”凌肆目光划过温向沂仍旧露在外面的肩膀,蹲下身,“帮我脱下他身上的衣服。” 温向沂连忙起身,就见凌肆仰头咽下什么东西,脸和身形逐渐变成了山匪老大的模样。 房间里不适合过于安静,凌肆在一旁制造噪音,温向沂忍着恶心扒拉着山匪身上的衣服,耳边是青年故意发出的暧昧声响,浑身燥热,似乎之前吃下的助兴的东西现在才发挥作用。 凌肆面不改色换上山匪头子的衣服,拿出一个白色瓷瓶,放在尸体鼻子的位置。里面钻出一只黑色的虫子,顷刻消失不见。 “蛊虫,你也看到它的作用了。”瞧见温向沂眼中抵触和疑惑,凌肆解释道。 温向沂:“那对身体有没有伤害。” “没有。” 母蛊在凌肆身上,到时候只要逼出母蛊,子蛊自然死亡,两人也就换回来了。 明知躺在地上换上红色嫁衣的人是山匪头子,看到凌肆那张脸的时候温向沂还是心惊,心跳诡异加快,不由自主拉住对方的袖子。 为了制造出几人在洞房的假象,无论是地上的尸体还是扮成山匪的凌肆衣服都不算完整,只穿着里衣,地上的人甚至衣服都穿不全。 “过来。”凌肆说,“在他身上掐出痕迹,越重越好。” 温向沂脸上腾出热气,声音都有些打结:“我......我吗?” 地上的尸体是凌肆的样子,温向沂莫名下不去手,凌肆就好得多,毕竟这不是他的身体,一比一复制出来的,近距离观察有种别样的趣味。 凌肆三下五除二就弄好了,半遮半掩,一副被凌虐的迹象伪造完成。 温向沂不懂他的用意,这样一来,他的名声不就更难看了吗?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凌肆对他说:“你去摇床,记得叫的大声一点。” 凌肆则将桌上的酒全都灌了下去,营造出喝醉的假象,放下酒壶,就望见温向沂一副羞愤欲死的表情,他的声音也很小,基本都在喉咙间穿梭。凌肆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有经验。” “屁!”鬼的风骨,在生命面前算得上什么。温向沂给自己洗脑,他是为了活着,等出了这个寨子,就找凌肆算账! “好了,别生气了。”凌肆拍拍他的肩膀,“外衣脱了,衣服弄乱一点,然后跑出去告诉他们,我把人弄死了。” 一个瓷碗摔碎在地上,温向沂面露惊慌,推开门冲了出去。 第195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41 听到屋内咯吱摇晃的床板声,一众山匪面红耳赤,交头接耳说着一些淫词浪语,神情萎缩淫邪。 半个时辰后,一道清脆的碎裂声将他们酒惊醒了大半。山匪面色一变,作势要直接闯进去。 “老大,发生了什么事?” 门刚打开,一个身穿白色里衣惊慌失措冲出,还不停用手指着屋内,“他,他把凌大人杀死了!” 温向沂面色苍白,几人进屋查看,对上老大冰冷扫兴的目光,讪讪一笑,“老大,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几人余光不停往地上的男人身上瞟,咽了口水。那人口中的凌大人面容灰白,了无生气,即便如此,看到他身上的淤痕,山匪依旧挪不开眼睛。 老大喜欢这么玩吗?看来是他们平日里眼拙了。 凌肆坐直身体,呵斥他们:“还愣着做什么?把这晦气玩意儿拖出去随便找个地埋了。” 他指着外面瑟瑟发抖的温向沂:“那人,抓回来。” 山匪不敢忤逆他,虽然平日里称兄道弟,但实际上,他们还是怕寨主的。一个瘦小的山匪连忙将地上已然冰凉的尸体拖走,其余人拧着温向沂的手臂,将人重新推了回来,贴心关上门。 经此一事,他们可不敢再听墙角了。 脚步声一散,温向沂恢复平日的样子,凌肆招他过来,“还不能休息,有事情要做。” 温向沂疑惑望他。 凌肆视线集中到少年不整的衣衫上,轻咳一声:“你还是先将衣服穿好。” 温向沂暗骂他道貌岸然,明明刚刚还如此熟练,演戏、造响,有模有样,现在就装上正洁人了。 心里是如此想,他还没有随意暴露身体的癖好,刚整理好衣服,就见凌肆已经站在床前,手抓扶栏开始摇晃,嘴里哼出一些奇怪的声音,看他的样子,乐在其中。 “再来一个时辰就休息了。”凌肆说。 温向沂认命走到床另一头,学着凌肆的样子开始摇晃床,不过他没那个脸再叫了,前二十年的脸皮都用在这个时候了。 “你自己叫吧。”温向沂压低声音说。 “你喜欢听?” 药物的影响又出现了,温向沂脖颈通红,闭上眼睛:“.......不正经。” ....... 山匪将“凌肆”的尸体抬到后山,那里有个悬崖,路走到一半,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一个山匪拐了一下身边人,“反正也死了,哥几个要不......” 未尽之言大家都懂,有几人虽然心动,但觉得死人还是太晦气,“算了,有这个时间活人都能找到。” “诶,你别说那么恶心,就你正经。那些人的姿色能够比得上这位?死了实在可惜。” “劝你们别搞,人死是有魂的,我可不想被追债。” “要追不也是追老大的债吗,人他杀的。就是老大下手也太狠了,这么美的人,就这样玩死了。” 不打算参与的几人甩甩手离开了,也不管剩下人会如何处理那具尸体。 ....... 一个时辰之后,凌肆叫了两次热水,晃了这么久的床,身上全是汗,而且他还穿了山匪老大的衣服,有一股难以忍受的味道。 温向沂也想洗,凌肆衣服脱到一半,看到站在一旁的人,推开半步:“你先?” “算了,还是你先吧。”让他洗凌肆洗过的水,也还可以接受。 “想什么呢,我现在什么身份,你要有山匪夫人的自觉。” 山匪没什么讲究,卧榻和洗浴的地方也没有屏风,温向沂沐浴的时候凌肆就在一旁兢兢业业扮演,刻意不去看他。 温向沂三下五除二将汗擦干,再也听不下去了。雾气缭绕,悦音伴耳,险些让他以为就和那人躺在一张床上,朦胧间,身形相叠起伏。雾气散去,面前是棕褐色老旧的墙面,身后依旧是一样的声音,再难入耳。 第196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42 一夜安然无恙。 翌日一大早,就有人来问凌肆那些地牢里的人如何处置。 得来全不费工夫,不用他套这些人的话,就知道了那些分开关押的官兵的位置。不过以凌肆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出现在那些人面前。 “带我去看看。”说着他还带上了温向沂,奖励他昨夜表现良好,可以去看看那些人,毕竟山匪还要靠那些人拿捏温向沂。 两处地牢在东西两个方位,相隔半个寨子之远。凌肆观察四周,暗中记下寨中路线。一刻钟过后,一行人到了关押官兵的地方。 看守牢房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看到寨主模样的凌肆,只是掀了一下眼皮,眼中暗含不屑和鄙夷。跟在凌肆身后的一个瘦子深觉老大被冒犯,指着他呵斥:“你没看到老大来了,连问好都不会!还不赶紧打开牢房门!” 中年男人挥了一下手中的砍刀,险险擦着瘦子的手指过去,那人吓得脸色发白,得来一句不轻不重的道歉。 瘦子还想发作,被凌肆踹了一脚:“别废话。” 瘦子立马变了脸色,谄媚请凌肆进去。 温向沂由几人陪着,进牢房中探望。借着两侧昏暗的光,凌肆和温向沂发现那些官兵神情颓靡,有几个精神头好一点的,也只是用愤恨的目光盯着他们。 “看到了吗,不听话就是这种下场。”凌肆侧身对温向沂道。 温向沂眨了眨眼,怒气冲冲问他:“你们是不是没有给他们吃饭!?” 凌肆还没应声,他身后的一众人就哈哈大笑起来,“俘虏就该有俘虏的自觉,自然是给什么吃什么,昨夜啃下的骨头还剩一些吧......” “就是......” 凌肆一把将温向沂扯进怀里,手掌揽住他的腰,“我说了,只要你听话,不就是顿饭吗?” 温向沂身体僵住,后背的温度如有实质,声音都开始结巴:“你,你说真的?倘若他们当中有人出了事,我第一时间弄死你!” 这点威胁在山匪眼中就是洒洒水这么简单,温向沂说完后,他们纷纷起哄,发出奇怪的声音,隐晦的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 温向沂内心暗骂,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只是任由寨主模样的凌肆搂着,眼中满是屈辱和无助。 戏演够了,凌肆也快被自己恶心完了。 “好了,就听你们夫人所言,别让他们饿死了,朝廷的官兵,本寨主还有其他用处呢。” 其余山匪也没有多想,了然笑笑。 ...... 一到屋里,温向沂恨不得离凌肆十万八千里远,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头饮了下去。 “你演的也太恶心了。” “没办法,谁不爱看强迫的戏码?他们不也看得津津有味。”凌肆在他对面坐下,自顾自斟茶,“何况,你演的也不赖。” 温向沂沉吟片刻,问他:“现在消息送不出去,我们也不能离开,下一步打算如何做。” 凌肆浅啜一口茶,望着杯里的浮渣,道:“山匪,自然要劫财,马上就有消息了。” “你还有人?”温向沂第一反应是凌肆要外攻内合。 凌肆放下茶杯,说了两个字:“封地。” ...... 京城。 粉桃瞧着今日不冷不热,询问姜南溪是否要出去走走。 姜南溪和雁归对视一眼,问道:“方才你给陛下送糕点的时候,在御花园可有看见其他人?” 雁归抬眸,顿了一下,摇头:“并未。” 姜南溪颔首,收回视线,刚伸出手,粉桃和另一个新来一月的宫女酥儿立马扶着。粉桃紧抓姜南溪手不放,都给她捂出汗来了。 粉桃讪讪,让自家小主搭在自己手臂上。 一众人朝着御花园去了。 ...... 夏日炎炎,宫里给各宫娘娘都分配了冰块,姜南溪有了身孕,怕冷又怕热,所有东西都是紧着她用,估计贤妃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这不,刚好在桥上遇上了,双方谁也不让。 “淳妃妹妹不巧了,今日也出来散心?” 贤妃身后跟着两个宫女和几个小太监,气势很足。 姜南溪不欲与她多言:“那确实不巧了。” 贤妃捂着微微显怀的肚子,神情倨傲:“淳妃也真当是伶牙俐齿,当得起这个封号,本宫至少也算得上宫里老人,行个礼不过分吧?” “你我皆为一宫主位,何来行礼一说,向贤妃行礼......”姜南溪上下打量她,微微一笑,“平白低了身位。” 粉桃眼神示意雁归:这就是你说的没人? 雁归木着脸:确实没有。 贤妃身边两个宫女看着也是神情倨傲,丝毫不将他们娘娘放在眼里,特别是左边那个,摆着一张僵尸脸,比雁归还要冷,不过这种冷不同于雁归,是一种阴冷,再具体一点,像死人身上的冷气。 粉桃一见她就发憷,从来不与她打交道,每次都挡着姜南溪,怕惹上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贤妃气急,仗着人多,使唤身后两个小太监,“给她一点教训!” 粉桃和酥儿第一时间挡在姜南溪面前,粉桃推搡开那个小太监,大声呵斥:“我们娘娘还怀着龙胎,你们便这般嚣张,置皇上于何地,置天家于何地!贤妃娘娘是因为有王相做靠山,所以才这般无礼,藐视锦绣宫!?” 那些小太监也不是不懂局势,锦绣宫娘娘受宠宫里有目共睹,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谁也不想得罪圣宠的主,面露犹豫,站在原地。 贤妃身后那个大宫女也拉了她一把,劝道:“娘娘,不可任性。” 贤妃话说出口的时候就后悔了,但拉不下那个面子,结果她宫里伺候的太监被一个小小的宫女震慑,不听自己话了,理智瞬间冲昏头脑。 一瞬间,前些日子里在冷宫受的委屈,父亲险些被拉下马的惊惧,倾尽倒泄出来。 她撩起袖子,布满红血丝的眼底藏着深刻的怨毒,“那本宫亲自来教训,淳妃作为一宫主位,不知本分,侮辱朝廷命官,该罚!就算皇上问起话来,本宫也有充足的理由!” 姜南溪捕捉到贤妃眼底的情绪,神色也冷了下来,粉桃体格小,禁不住她一巴掌,姜南溪伸出手,抓住了贤妃的手腕。 酥儿愣了一下,伸出的手收回袖子,她忘记了,淳妃一家好歹是武将出身。 雁归也上前一步,护在姜南溪身后,似乎贤妃有什么动静就会立刻上前。 “贤妃娘娘好大的口气,王相虽为百官之首,还能比得过圣上。”姜南溪握着贤妃的手一寸寸收紧,居高临下看着她痛苦扭曲的神情,“何况,王相刚和胡人勾结,这官位如何恢复的,有待商榷吧?” 酥儿有些疑惑,娘娘为何要一直激怒贤妃,明明之前一直都是不争不抢的性格,每次都等皇上来做主,今日倒好像和贤妃对上了。 贤妃漂亮妩媚的脸扭曲得不成样子,身后的大宫女也想过来救她,作势要去拉姜南溪的手。 变故只在一瞬间,贤妃和淳妃双双落水,一众人慌成一团,雁归和贤妃身边的大宫女一先一后下去救人。酥儿也紧随其后。 即便是夏天,河水也是冰凉的,姜南溪挣扎着露出水面,头发却被人揪住,她心沉了下来,贤妃这是想让她死。 可惜,她弄错人了,这一次,她别想翻身! 雁归一掌打落贤妃纠缠的双手,将姜南溪托举出水面,随后就看到酥儿,两人对视一眼,雁归将人交给她。 贤妃也是倒霉,跟来的小太监只有一个会水,其余人都赶紧去找附近的太监。 “贤妃娘娘落水了!” “贤妃娘娘落水了!” ...... 这边的争执很快惊动了皇后宫里的皇帝,一听两位怀有身孕的妃子都落水,摔碎了茶盏。皇后眉头紧皱,一旁的五皇子秦俞安听到姜南溪落水,也跟着面色一变。皇帝扫过来的时候面上露出合时宜的担忧。 他问道:“父皇,您要去看看吗?” 皇帝面色黑沉如水,甩袖离开:“听听你说的什么话!?” 皇后和秦俞安飞快跟上。 贤妃和她的宫女都被救上来了,可惜的是,后者早已没了气息,前者一上岸就落了红,太医一诊脉,面色惨败,哆哆嗦嗦和皇帝禀报:“陛下息怒,贤妃娘娘已有滑胎的前兆。” “还有什么办法可以保住吗?” 太医俯下身子:“臣一定拼尽全力保下!” 皇帝又去问另一旁的淳妃的情况,姜南溪面色苍白,脸上都是汗珠,腹痛难忍,几个宫女都守在她身边,一旁的皇后也面露不忍,询问太医:“有什么法子能够减轻淳妃的疼痛吗?” “回皇后娘娘,淳妃娘娘这一胎保不住,必须拿了,否则这样下去,淳妃娘娘一定会有生命危险。” 皇帝进屋刚好听到太医的话,面色已是寒沉如冰,吩咐太医:“给淳妃用最好的药!” “一定一定。” 帝后坐在外间,听着里屋痛苦隐忍的哭泣,心里不是滋味。 秦俞安已然是慌了神,姜南溪出事了,他没有保护好她,师傅唯一交给他的事他没有做好。 宫女端着一盆一盆红色的水出来,秦俞安心脏砰砰直跳,直到看见酥儿,擦身而过的时候往他手里塞了一张纸条。秦俞安去暗处打开,上面写着:姜南溪一事有蹊跷。 贤妃这么多年依旧死性不改,这一次,恐怕真是她的死期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秦俞安不能完全免责,只希望在他的推波助澜下,姜南溪能够满意贤妃的结局。 几个时辰后。 姜南溪完全昏了过去,嘴里念叨着她的孩子。皇帝坐在床榻一边,握着她的手。 粉桃在一旁默默落泪,望着姜南溪苍白起皮的唇,默默兑了盐水涂抹在上边。 ....... 姜南溪刚恢复神志,就看到一旁眼睛红肿的粉桃,虚弱笑了一下,“怎么了粉桃?” 粉桃鼻子一酸,以为她在故作坚强,不忍心将事实告诉姜南溪:“主,风沙太大了,幸好您昨夜没看到。” 姜南溪怔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什么,垂下眼睫,顷刻,泪流满面。 “粉桃,你去将我准备的衣服拿来,我再缝缝。” 雁归像柱子一样杵在一旁,闻言摁住她的肩,鲜少露出点笑容,只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僵硬:“主,您想吃什么,奴婢让小厨房给您做?” “我的孩子呢?”姜南溪眼眶湿红,抓住雁归的手臂。 “您别太伤心,当心伤了身子。” 姜南溪死死掐着她的双臂,“我问你我的孩子呢?” 一抹明黄色的身影进入殿中,皇帝坐在床沿,握住她的手:“我们还会有孩子的,南溪。” 姜南溪将虚无的目光转向他,无声落泪,帝王指尖微抖,那抹晶莹从指尖溜走,他握紧拳头,置于膝盖上,问她昨日事件的细节。 姜南溪抽出手,靠在床边,不再看他,“贤妃当时要求臣妾行礼,臣妾与她位分相当,她就拿王丞相来压臣妾,藐视天家,后面甚至出手掌掴,让其身后的大宫女推搡臣妾。臣妾当时是不是不应该反抗?陛下,是不是挨了那一巴掌臣妾的孩子就会没事?” 皇帝沉默片刻,发现她的神情不似作伪,叹气一声,安抚她:“贤妃的孩子也没了。” “至于你所说之事,朕定会查明。” 姜南溪背过身,不再说话,一夜的时间,该盘问的早就问完了,她只需要等。 皇帝坐了一会儿,见姜南溪仍旧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吩咐身边的太监送些补药和赏赐来锦绣宫。 一屋子的人纷纷跪下谢礼,只有姜南溪,身着白色里衣躺在床上,一言不发,皇帝明白真正寒了她的心,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要求她什么礼数,能够将身子养回来才是要紧的事。 姜家老小还在北地驻守,他们的女儿却在宫中险些丧命,这些事情无论如何都得有个交代,不能寒了他们的心,还要稳住对方。 第197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43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王氏阴狠善妒,藐视天家,谋害皇嗣,剥夺封号,打入冷宫,钦此!” 贤妃刚得知孩子和身边得力的大宫女都死了,再次被打入冷宫,整个人变得有些疯癫,不可置信地抢过太监手里的圣旨,看过之后放到烛火之上。 火舌舔舐着黄色的布帛,映出她脸上恐怖的神情,太监觉得晦气,道:“罪人王氏,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如此藐视陛下,公然烧毁圣旨,这可是罪加一等!” “哈哈哈......”王氏站起身,拎着带火星子的圣旨甩,“淳妃!是淳妃陷害我,她害了我的孩子,她不得好死!” 太监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淳妃娘娘腹中的龙嗣才是被你给害死了,不找你要命已经是皇上和淳妃娘娘开恩了!” 王氏听到太监口罩某个词,不知眼前出现什么,直直往后退,缩到床边,抓着被角,哆哆嗦嗦道:“不要,不是我害的你,是皇后,对,是皇后害得你......不是我,不是我!” 太监让身后的几个小太监架起王氏,“将罪人王氏带到冷宫关押,这毓秀宫可不是你该留的地方。” 王氏身上只穿着单薄的里衣,头还没来得及梳,乱做一团,再没之前的风光无限。 ....... 宫里的消息早已传到丞相府,丞相夫人在书房里晃来晃去,嘴里一直念叨着:“你说咱们女儿怎么办?她什么都不会,就在冷宫待一辈子。” 王丞相被她晃得头晕,直接将茶盏拍在桌子上,呵斥她:“不要再转了!事到如今,只有一个法子了——” 丞相夫人以为他想到救女儿的法子了,面露惊喜:“什么法子?” “我现在就向皇上请罪,自请离京。”王丞相面色沉沉,立马提笔在纸上书写。 丞相夫人脸上笑容僵住:“那女儿呢?” 王丞相冷冷道:“我哪知道她有这么大的胆子,胆敢谋害皇嗣!她一直这么蠢,我才找来这么个婢女跟着她,结果就这么死了!” “这明摆着就是有人算计王家啊!”丞相夫人嚣张惯了,不明白为何这一次丈夫就要退缩。 “你以为我不知道!”王丞相面色阴狠,“放心,女儿只要给她些钱,就会有人帮忙照应。我们一定会再次回京。” 丞相夫人依旧担心孩子,更何况她的女儿也没了孩子,为何皇上只惩罚她的女儿,还是剥夺封号这么严重的事,就连上一次王丞相被污蔑和胡人勾结,也没有出现这么严重的事。 而那个伤害女儿的淳妃居然还能在皇帝身边好好养伤,据说还受了不少赏赐,估计就是安抚姜家的把戏,等王家再次回京,姜家,也就活不久了。 昨夜闷热,今日飘起了小雨,丞相府的小厮见廊檐下立着一打伞的翩翩公子,认出他就是主人家的一个学生,不过为何会出现在府邸后门。 看门的小厮上前去问好,李庭言递出一个信封,朝他微笑:“老师要见我。” “大人这边来。” ...... 锦绣宫。 粉桃扶着姜南溪起身,一旁的雁归替她整理身后的枕头,低声道:“丞相被革职了,据说是告老还乡,谁不知道他只是脱了一身沾屎的衣服。” 粉桃手里还拿着勺子,吹凉里面的粥,听着雁归的比喻,喂也不是,不喂也不是,嗔怪道:“你就不能换个比喻吗?咱们主还要吃饭呢。” 雁归似乎也意识到此情此景不太恰当,沉默了几秒。 姜南溪倒是不在意,就着勺子喝了一口,看向雁归:“他想要离京,然后镶个金边再回来,也得看上面那位愿不愿意,你且看着。” 雁归沉思片刻,又道:“新上任的那位似乎和五皇子私交尤甚,且是皇帝跟前的红人,跟着伺候了好久。” 姜南溪知道雁归的意思,无非就是觉得皇帝在给五皇子铺路,可是姜南溪觉得,这李庭言是皇帝的人还是五皇子的人还难以考量。 她问雁归:“你是如何得知李庭言是五皇子的人?” 雁归凑近她,耳语几句,姜南溪仍抱有怀疑,雁归又道:“说不定,也有许多人有主这般疑虑,上头那位也抓心痒呢,但如若不信,又为何会给他丞相之位?” 姜南溪不做绝对的猜测,转了话题:“今日丞相一家离京,独独留王氏在宫中,这可不好过。还有那三公主,又痴又傻,那位居然也放心她单独开府。” 听到王氏,雁归还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已经被剥夺封号的贤妃,雁归在脖子上划了一下,“主,要不要......” 姜南溪猛然闭眼又睁开,按下雁归的手:“没了王家的庇佑,那个身怀奇技的宫女也死了,也活不久了。” “她害得主这般虚弱,该死。”粉桃拿来手帕,帮姜南溪擦嘴,一边愤恨道。 “慎言。” 粉桃立马闭上嘴,姜南溪知道她有分寸,此时只是过过嘴瘾。 两人又伺候着姜南溪睡下。亏空的血气好几个月都养不回来,姜南溪时常困觉,皇帝偶尔来看看,她也是在休息,也没有过多打扰。 ...... 下午,王家的家当收拾完整,一整个大家子,所有人的行李只堆在一辆马车之中,看上去十分朴素,完全想象不出这是当朝丞相的所有家当。 外人不知其中缘由,只知道王丞相主动辞官,告老还乡,看到一家子人如此朴素,更是连连称赞。 殊不知,这只是为了赶路做准备。 马车行至郊外,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丞相夫人坐在马车中,看着面前幽黄跳动的火花,心莫名不宁,她抓住王丞相的袖子,捂着心口:“我这心一直不宁静,是不是女儿在宫里出事了?” 王丞相拂开她的手,有些不耐烦:“不会,我已经托人捎了银子进宫,够她活一阵子了,等度过这段时间,我们再回来。”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丞相夫人连连说了几句,撩起马车帘子看向外面的夜色,似乎听到灌木的沙沙声。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出事之后一直疑神疑鬼,闭上眼睛默念心经。 马车行驶了一会儿,突然颠簸了一下,发出巨大的声响,似乎脚下某个部位断裂。 王丞相握紧拳头,睁眼看向四周,马夫掀起帘子,告罪:“老爷夫人,车轱辘压到一个大石子,马车出了点问题。” 一边说着,马夫拿着火把下车查看,“奇怪,之前一直走这条道,也没见着有这么大的石头挡路中间啊......” 王丞相觉察出一点不对劲,猛地拉住丞相夫人:“不好,下车。” 丞相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拉扯下了马车,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灌木丛中突然出现数个黑衣人,手举弓箭,大量箭矢朝王丞相面门而来。 蹲在地上的马当场被射成了筛子,马受惊,往前跑去,反倒将躲藏在马车后边的王丞相和丞相夫人暴露出来,丞相府的家丁不停挥开箭矢,不免被射中。 王丞相面色铁青,大声道:“倘若王某得罪过勇士,为何不当面对峙,或许王某身上有值得交换的东西!” 箭矢非但没有停下,反而更密集了,挡在王丞相身后的一个家丁被射杀,无意间他看到箭矢上的一个标志。 ——金吾卫。 王丞相不知哪一步出错了,明明他已经留足了后手,李庭言是他的学生,接任了他的位置,取得了圣上的信任,原曾想当初胡人牵涉一案已经洗清了嫌疑,经由他的女儿怀孕复宠,他也官复原职,谁知竟是稳住他最后一手。 黑衣人悉数将他们围了起来,几个家丁早已吓得求饶。丞相被两个黑衣人压制在地上,片刻后,人群散开,走出两个青年男子,一人就是当今金吾卫统领,另一人包裹严实,和周围黑衣人一般装束,眼中闪烁着大仇得报的快意和凛然。 为首的黑衣人剑指他的脖颈,声音嘶哑难听:“王通,你也有今日。” 王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哈哈大笑,眼中含泪:“我为陛下鞠躬尽瘁,任劳任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竟赶尽杀绝至此!” “一代帝王,心思狭隘,疑神疑鬼,和寻常农夫有何不同?他手中的腌臜事还少吗,桩桩件件哪件不是我为他担下的骂名!?他算计至此,我诅咒他父子反目,一辈子都坐不稳那个位置!!” 临死之人挣扎的话语,褚望已经听得不耐烦了,冷声道:“少废话,动手!” 裴寂挡住他的剑,看了褚望一眼:“褚将军,别着急,我还有话要问。” 褚望掰开王丞相的下颌,喂了一颗毒药下去,催促他:“你还有半炷香的时间。” 裴寂很想说他冷血无情,和凌肆一样,但也无可奈何,该死的人可不能放跑了。 他扯下面罩,居高临下望着王通,声音诡谲如鬼魅:“丞相,还记得我吗?” 王通刚咽下毒药,成败已成定局,死死地盯着他,直到看到裴寂那双眼睛,仿佛看到什么十分可怖的东西,面色惊疑不定。 “我认得你,你是裴家的人,当时裴家人明明已经全都斩杀了!” 裴寂笑了一下,“难为丞相还记得裴某,当年我因为生病发烧,大夫断定救不回来了,让我去庄子上养病,没想到躲过一劫,才得以向你索命。” 王通看着他这张脸,突然笑了出来,比刚刚更加癫狂,一张布满肥肉的脸上都是嘲讽:“那你可要去我书房上好好找找,那里绝对有你想要的东西,你们所忠的君王实际上就是一个拿无辜臣子开刀的小人,败类!” “裴家当时可真无辜啊,被派去赈灾,反倒被咬一口贪污,真正贪污的却另有其人,他现在还在高位上看着,你可得当心了!裴家败.....咳咳——败就败在没有在皇子时期就支持秦文,所以算不得他的人!” 裴寂听得青筋直跳,浑身泛冷,他知道曾经的事情和龙椅上那位脱不开关系,可就是因为中立,就将裴家上下几十人灭口! 那人还能安稳坐在皇位上,他怎能不恨! 看着面前口吐黑血,面色青白的仇人,裴寂面无表情捅了一刀,削掉了他的脑袋,然后拎在手上,回头对满脸嫌弃的褚望道:“我打算带着他的头颅去祭祖。” 褚望阻止了他,“不可,陛下要看到,你太过扎眼,回到五皇子身边去!” 两人现在还结盟呢,裴寂不能毁约,将沾满血的头颅扔到他怀里,“褚将军拿好!” 成功看到褚望又黑又冷的脸,裴寂得逞般笑:“用好记得给我,让它做裴家冤魂的下酒菜!” 褚望将头抛给身后的属下,冷气仿佛要化作实质,“你想死我可以送你下去见阎王。” 裴寂撂下一句话,转身消失在林子中,也成功让褚望下定了杀他的决心。听到裴寂的话,其余金吾卫恨不得离统领远一些,这人什么毛病,吗,每一句话都踩在统领的雷点上。 ——“我可舍不得死,正准备对侯爷以身相许。” ....... 养心殿。 李庭言虽然已经位极人臣,但这位皇帝依旧喜欢他侍笔左右,很多奏折都是他听着皇帝的话批下的。 “啪!” 皇帝将一本奏章摔在案桌上,“看看,这些人写的是什么,永川侯在南方赈灾,如今仍有参他的奏章。朕看这些人就是在京城过得太舒心了!” 李庭言看皇帝发怒真像那么一回事,如果他不知道两人暗自敌对,或许真的会相信。 他起身捡起滑落在地的奏章,打开看了几眼,确实十分不像话,暗中记下官员的名字,留作之后用,劝慰帝王:“或许是这些官员对于永川侯的成见太深了,毕竟他们做官的日子,还没有侯爷玩乐的日子久。” “李卿是何意?”帝王冷下脸,“你也觉得朕这义弟顽劣不堪?” “永川侯是真性情,且不说赈灾是为君为民的好事,就这些官员的话,不全是事实,多是看不惯主观发泄罢了,陛下还是不要为这些人置气。” 第198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44 帝王面色缓和下来,似乎真的是十分厌恶那些背后弹劾凌肆的人。 李庭言看破不说破,默默收拾桌上的奏折,提醒帝王太过乏累可以先行休息,一些分出的奏折他可以先行处理。 帝王亲昵得拍了拍他的肩,笑呵呵道:“爱卿能力出众,朕信得过!” 李庭言面露惊异,眼中有些受宠若惊,“愿为陛下分忧。” 一声闷雷划破夜空,殿里的灯被吹灭一些,太监宫女悉数下跪,先是告罪,然后又去点燃。 福贵匆匆忙忙走入殿中,凑在皇帝身边说了什么,李庭言识趣低头,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之乎者也上。 皇帝看向福贵,福贵微微颔首,“褚将军求见。” 从始至终李庭言只听到这样一句话,福贵垂下头之前还看了他一眼,皇帝让人通传进来,似乎并不着急李庭言的去留。李庭言从中读出些什么,对皇上道:“陛下,武将之事臣知之甚少,臣就先退下了。” 说罢,行了一礼,起身欲离开。 皇帝制止了他,“爱卿没见过,这本就是个见识的好时机。留下吧。” 皇帝随即带着他去了偏殿,那里没有点灯,雷点劈闪而下,照亮了殿中人身影。来人身穿甲胄,一身血腥气,李庭言脚步顿住,目光看向对方手上一个黑色的包裹,底部似乎粘稠地滴着什么东西。 是血。 李庭言看到褚望对皇帝行礼,和他对视一眼问好,然后将黑色包袱放在地上拆开。 又是一道闪电,直直照在地面上,黑漆漆一团头发包裹着一张脸,李庭言摔到在地,目光惊惧,却将细节看得清清楚楚。 地上那人分明就是王丞相。 他早知道这样的结果,但没想到皇帝这么重口味,非要带到大殿中欣赏,自己欣赏也就算了,还要带上他。 褚望抱拳,面无表情宣布了王丞相的死讯。 皇帝捂住口鼻,褚望用刀挑开遮掩的头发,露出下面那张惨败的脸,帝王露出满意的笑容。 “有爱卿替朕排忧,朕甚是欣慰。” 褚望依旧冷着一张脸,这么多年对于皇帝的专有话术耳朵早就听起了茧子,但还是得回应,不然皇帝薄弱的自尊心会受不住,然后便是无止境的怀疑。 “是微臣内在职责。” 皇帝微微颔首,宣布了王丞相的死因:“王丞相告老还乡,一家在途中不幸遭遇劫匪,抢夺财物之后被误杀,朕甚心痛,特赐王氏余族财帛以安抚。” 在场几人都觉得讽刺,所谓的安抚,不过是封口,王丞相对于王氏一族的分支格外不看好。平日里只是给一些蝇头小利,默许他们打着丞相的名号处事,但只要涉及实际利益,王丞相就会立即舍弃他们。所以他们之间的利益牵绊和情感没有那么深。 这件事是帝王下令,王家人收了好处,自然会闭嘴。但至于之后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帝王是如何想的。 帝王看完王丞相的死状,突然没了兴趣,面露疲惫,揉了揉头眉心,挥挥手让两人都下去。 福贵赶紧来扶他:“陛下。” 皇帝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感觉眼前有些花:“最近怎么了,老是容易疲惫,终归是老了......” —— 凌肆和温向沂在寨子里安稳生活了两日,愣是没让人看出一点破绽,凌肆的生活习性和之前山匪头子十分相似,日常和那些寨子里的人打听消息,基本将寨子摸了个遍。 温向沂方向感很强,经由凌肆带着人走了一圈,就能将地方完全认熟,回到屋子里立马将图纸划了出来。 山匪头子之前就是一个草莽,根本不识字,也就没有书房一说,纸笔还是凌肆对外宣称对温向沂的独宠,“迫不得已”从抢来的东西里找出来的。 这些山匪对温向沂也是越来越尊敬,不过看他的眼神很像迷惑君王的妖妃一般。 “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凌肆杵在桌角看他专心致志画图。 温向沂画的不是平面图,而是细致到每一栋建筑的轮廓都画出,无论对寨子熟不熟悉,都能一眼认出,笔法熟练,速度也不慢。 温向沂轻飘飘瞥了他一眼:“君子六艺,老大也没学吗?” 带着调侃的话落到凌肆耳中,他也用同样的方式回应:“草莽出身,大字不识,哪里懂得什么君子六艺?” 沉默几秒,温向沂又说:“就像我也不知道你还有后手一样。” “我有封地不是人尽皆知的吗?”凌肆毫不心虚。 “嗯,是我不如老大有谋略。” “不敢当,”这样的话再进行下去就有些危险了,凌肆强行转了话题,“还记得之前看守官兵的那个中年男人吗?” 温向沂大致回忆了一下,“记得。提他做什么?” “新婚之夜在门外伺候的另一个老妇人,是他娘,那人原本只是山里的猎户,能够以此为生,山下的村民落草为寇,逼他降服,就将他母亲掳来了。” “你想要我收买他?”温向沂落笔的手一顿,微微偏头看他。 “明日我带一些人出寨子,到时候会有一批人接应你,能说服他最好,说服不了就动用武力。” 凌肆将一个青色玉牌放在他手心,玉质温润,乍一看没什么特别之处,对着烛火的时候能够看到里面绽开的花,设计十分巧妙。 凌肆:“到时候你去后山,就带着这块玉佩。” “倘若我武力不及那人呢?”毕竟是猎户,人高马大,他虽然练过,但实战经验太少,心里也没有准头。 “谁说要你动武了?谈不拢逃跑的本事还是有的吧?”凌肆挑眉。 温向沂垂下眼,将玉牌塞进胸口衣襟,“这是自然。” 一刻钟过后,温向沂的地图彻底画好了,展示给身旁人看,“需要我拓印一份吗?” “温大人妙笔,凌某一下子就记住了。” 温向沂面无表情,折起,被凌肆挡住:“开玩笑的,小温大人,我知道,和你接应的那批人不知道啊。” 凌肆屈起手指,从温向沂手中轻巧抽出,“此次行动,还要多亏温大人支持。” “合作愉快。” 温向沂被他叫的耳热,又重新抢了回来,“......得了吧。” 夜深了,来到每日必备的环节。为了让山匪相信两人的关系,他们每天晚上都要断断续续摇一个小时的床,然后每日温向沂再装出十分虚弱的模样。 ...... “寨主,我们得到消息,今日又有一队商队途经徐州。咱们......”放哨的人仅传话就已经让凌肆手下几人兴致勃勃。 有人问那个得知消息的人:“靠谱吗?是去哪的商队?” “好像说是去梁州做生意的,这些商户囤了很多米,就等着这一刻。” 几人哈哈大笑:“劫的就是这些没良心的商户,囤积居奇,自己倒是赚的盆满钵满。” 凌肆听到这样的话,拍了一下桌子,声响唤回这些人的注意力。他道:“还等什么,现在就出发!” “好!” “老大英明!” ....... 临走的时候,凌肆想起什么,嘱咐门前伺候的老妪:“我夫人正在屋内休息,昨夜太累了,就不要叫他了。” 老妪连声应是,暗道山匪头子是个畜生,把人家清白的官家公子都玷污了,还装出这番令人作呕的模样。 凌肆带着人刚走不久,温向沂就从房内出来了,正好看到嘀嘀咕咕的老妇人:“阿婆,我有些饿了,你去替我找些吃食来可以吗?” “诶好,”老妇人应声,走出几步,又折返回来,拉住温向沂的手,低声道:“孩子,今天大部分人都被那人带出去了,你要走还是快走吧。” 温向沂笑了笑,“多谢阿婆,您不用担心,我是自愿留下的,因为我的同伴也在这里。” 老妇人以为他被山匪头子洗脑了,还提到之前被虐杀的人,“孩子,你还看不清那人的作风吗?跟着他,迟早要......那么俊俏的孩子都让他给糟蹋了.......” 温向沂想起披着凌肆皮的山匪头子,眼中冷光更甚,“阿婆,你想见你儿子吗?” 老妇人愣住了,随后就被温向沂带到了关押官兵的牢房,那人站在阴凉处,正朝四周看着什么,目光一下子定格在老妇人身上。 “娘。”中年男人上下打量老妇人,然后用警惕的目光看着温向沂。 “你真的有办法让我和我娘平安离开?” 老妇人显然不相信,甚至有些害怕,温向沂自己都还是一个被控制的人,“儿啊,你可别做出冒险的事,娘只要你好好活着。” “两位放心,既然你们不相信,可以先找一个地方躲藏起来,等到我叫你们再出来。” 中年男人浓眉横竖,锃亮的大刀在石头上磕了一下,“我暂且相信你一次。” 然后中年男人将钥匙递给温向沂,带着老妇人转身离开。 温向沂打开牢房门走了进去。 中年男人带着母亲走了一会儿,在路上看到巡逻的几个人,他们指着中年男人,显然是认得他:“你不是在看守牢房吗?在这里做什么?” “老大换了人看,我老娘今日犯了痴症,腿脚走不开,我带出来走走。” 为首的人虽然怀疑,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仔细打量了一下老人的神态放两人离开了。 中年男人回头看他们的方向是朝着牢房去的,心下一沉,他已经留足了时间,能不能逃出来就靠他们自己了。 ...... 温向沂将钥匙拆开,分了下去,官兵纷纷打开门出来,大伙儿精神头还不错,神情有些迷茫。 “温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温向沂扫视全场,确保声音大家都能听见:“援军要来了,赈灾的物资在另一侧,走过两个道,我现在要你们去守住那些粮草,那里有山匪把守,将他们都杀了,我很快就会带人来。” 估摸着凌肆所说的时间,温向沂朝后山走去,不多几刻,温向沂就听见了林间沙沙的响声,高台上的几个山匪相继被射杀,一群身穿黑衣的人从围墙翻了进来,不过几秒,就站在温向沂面前。 “您就是温公子?”为首的蒙面人抱拳。 温向沂手心沁汗,还以为要周旋一下子,“是我。” 蒙面人问:“温公子需要多少人?” “一半和我去护住粮草,一半人清洗青龙寨。” “明白!” ....... 一众官兵出来就遇到几个山匪,和他们拼杀起来,其余人飞快奔向温向沂所说的位置,到了出逃的时候,所有人的胆子都变得格外大。或许是有温向沂那句——援兵来了,他们才能更加无后顾之忧。 守寨子的山匪不过几十人,悉数被蒙面人打晕带到广场上。温向沂则在清点物资,发现还有一部分粮草不在这个地方。 温向沂让人泼醒昏迷的山匪,挨个询问:“你们还有其他储藏的地方呢?” 山匪还很神气,觉得这些人攻破寨子只是一时的,等他们老大回来了,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呸,你都是我们老大的人了,还想着胳膊肘往外拐,等老大回来,有你好果子吃。” 温向沂公然被人造谣,一时间觉得那些不知情的黑衣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谁知道山匪口中所说的老大是凌肆啊。 见人实在问不出什么,温向沂也不再强求,等到他们口中的老大回来,他们就知道真相了。 不多时,凌肆就带着人回来了,那些跟着一起去的山匪被五花大绑,精神萎靡地跟在黑衣人身后。 而凌肆则已经解除了易容,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他们当中有些人见了他跟见鬼一样,“你,你不是第一晚的时候就死了吗?我们寨主呢?” 凌肆搬了椅子坐下,勾起嘴角,看着几乎崩溃的几个山匪:“我不就是你们的寨主吗?难道不像吗?” “哦,忘了说了,他第一晚就死了,死得挺轻易的,我就给他换上我的衣服,然后让你们埋了啊,忘记了吗?” 第199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45 “你你,你不是人,你是鬼?”几个人瞬间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凌肆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狼狈的姿态,看到一些没有被绳子困住,也没有昏迷的人,他们当中有几岁的孩子,年轻的妇人,还有老人,估计都是这些山匪的家眷。 察觉到凌肆的目光,瑟缩在角落里。 终于有人抵不住压力,站了出来,带着孩子不停哭诉:“大人,我们只是为了谋生,地里颗粒无收,米面什么都买不起,所以才干起了这样的勾当啊大人!请大人饶过我们一命,我的孩子是无辜的!” 与此同时,一个悠悠转醒的男人见到妻儿如此,也开始求情:“大人,小人为了妻儿,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我们真的没有杀人!” 凌肆摩挲着玉白的下巴,若有所思:“我何时说过你们杀人?” 男人神情一僵。 “劫财是为谋生,可解,但你们确定没有吃着过路者的血肉,吸着他们的骨血活下去吗?” “你们原本是民,从你们跟着山匪杀掉第一个过路人开始,你们就有罪!” 凌肆的呵斥让山匪一抖,面色惨白,随即他想到什么,神情由心虚变得理直气壮:“我们是民,那你们这些官在何处,米面价格飞涨的时候为什么你们不出现?我们被逼上山的时候你们就来审判我们了,这算什么?” 凌肆沉思片刻,没想到这一停顿被山匪视作心虚,气焰越发嚣张了起来,纷纷有人从中出来鸣不平。 “是啊,我们也想活下去,那些商贩逼我们至此,杀了他们刚好能平定民愤!” “我们想要活下去有什么错!?” “大人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 温向沂想上去给这些无耻之徒几个巴掌,第一次感受到所有的言语在无耻的人面前是如此之匮乏,因为他们总能找到各种理由为他们的言行庇护。 如果说前面劫商队是他们的怨气,那杀害就远离了初衷,他们甚至连朝廷赈灾的粮食都敢劫,这么多的粮草就在一个寨子里,也不怕把他们吃死了。 那些等着粮食救命的百姓又该如何? 温向沂大开眼界,只觉得悲哀,面对这样的情况,他的评判显得十分薄弱可笑,京城富庶,幸福安定,这是他没有经历过的世界。 男人们一张张油光满面的脸,而妇女和孩子多精神萎靡,看上去完全不像吃饱饭的样子。 “《大秦律法》,恶意杀人,按照主观动机判断,可施以杖刑。”凌肆挥挥手,“来人,将男丁拖下去,杖毙!” 边上的蒙面人将所有男人都抓起来,用力将他们摁住。 一个男子奋力挣扎,脸色涨红,大声吼道:“什么意思?朝廷命官就可以随意处死百姓吗?” “本官是圣上钦点的钦差,自然有那个权力!”凌肆双腿交叠,一只手撑着面颊,“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愣着做什么?打啊!” 广场上响起了噼噼啪啪的杖击声和男人们的哀嚎声,开始他们还能叫嚣,嘴里什么话都骂的出来,后面连骂声都没有了。 几个妇人捂住自己孩子的眼睛和耳朵,自己也闭上眼睛:“孩子,别看。” 十几棍子之后,凌肆伸手示意他们暂停:“可别打死了,留着还有用呢。”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凌肆声音发冷,带着震慑,“参与劫杀商队和过往百姓的男子,需要接受州府的改造,听从派遣,其中所产生的工钱,扣除谋生的那部分,州府送还给她的妻儿,以作养育之资。” 凌肆摆摆手,“都带下去罢。” 有个年轻的妇人以为自己也会受罚,听到结尾都没有听到关于她们的处置方式,心里惶恐,大着胆子看向首座上的漂亮青年。 “大人,那我们如何?” 凌肆直起身子:“有罪的本官已经罚了,你不满意?” 年轻妇人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大人.......上山的这些日子,他们还将一些貌美的女子掳来,夺走她们的清白,很多女子都因此自杀。现在,也还有几个被关在一处地方......” 好几个被塞了嘴的男人恶狠狠地盯着他,年轻妇人同样充满愤恨地回视,都已经进大牢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在最边上看到自己的丈夫,明明说好了上山之后给孩子吃饱饭,最开始还好,每日都可以去厨房自己弄,到了后面她和孩子吃饭还要靠他的脸色,一惹他不高兴,那一天谁都没饭吃。 这个畜生还去玷污女子,她怎么会看上这么个恶心的玩意! 年轻妇人带着凌肆他们来到蓄养牲畜的地方,各种家畜胡乱叫着,有几只鸡甚至飞出笼子,在外面随便跑,从凌肆衣角的位置扑腾而过。 站在他身旁的温向沂从来没见过农家养的鸡,吓了一跳,抓着凌肆衣服的手发紧,脚很实诚地挪到另一边。 温向沂和凌肆疑惑的视线对上,立马挺直了脊背,表现出刚刚只是被惊吓了。 年轻妇人扒开干草,指着一处有锁的地方给他们看,“我当时来送过几次饭,她们状况都很不好。” 凌肆抬手,身后一个黑衣人挥刀砍断锁链,掀开了木板,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凌肆正准备下去,年轻妇人挡了他一下。 “大人,我是女子,还是我去吧。” 跟来的几个女子纷纷提出自己愿意下去,半个时辰之后,有七个女子被救了出来,凌肆让医师过来给她们医治。 望着被木板抬走,刚被救出来时衣不蔽体的女子,凌肆喃喃道:“看来惩罚还是太轻了。” 温向沂问他:“你刚刚说的改造是让他们做工?” 凌肆颔首。 “那就交给我吧。” “你?”凌肆打量一下他瘦弱的小身板。 “修坝可需要很多人,罪犯的待遇和普通百姓怎么能一样,可别累死了。”温向沂笑了一下,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死之前还能为黎民百姓做贡献,也算是死得其所。” “那就听温大人的。” ...... 雨夜。冷宫腐朽的木门吱呀乱响,分外刺耳,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混杂,奏出一曲曲鬼乐。 王淑一身素布衣衫,面襟和膝盖的位置破烂不堪,甚至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她抱着被子缩在床铺上,不敢闭眼。 每日梦回,她都会梦见一些看不见脸的人来向她索命,但是她根本认不出他们是谁。她甚至在那些掐着她脖子的人中看到了她的四皇子,他双眼空洞,溢满黑雾,一双手死死勒着她,仿佛她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仇人。 思及此,她忍不住落下泪来,她需要一个正常的儿子来替她争最高的位置,而不是一个傻子,她不是故意要害他的,没有一个母亲不在意自己的孩子,她在梦中向他拼命解释,没有换来他的仁慈,在即将要窒息的时候,她惊醒了,然后再难入睡。 冷宫里有很多被遗弃在这里的人,她们大多精神不正常,在晚上的时候尤甚,会坐在角落里哀泣,这些声音混在风里,荡漾在冷宫上方。 王淑快被折磨疯了,父母托人带进来的钱前几日被那些疯子抢了,她被迫吃着馊饭,饿了很多天。 有一瞬,外面的风声似乎变大了,门板开始剧烈震动,王淑尖叫一声,连忙用被子捂住头,不知过了多久,她露出被子一角,想要查看外界的情况。 蓦地,王淑瞪大眼睛,眼前一黑,竟是被直接吓昏过去。 来人带着一张红黑鬼的面具,青面獠牙,死死盯着床上的人,半晌,他提起王淑,走出门外,顷刻不见了踪影。 ...... 王淑是被冻醒的,夏日的夜晚,温度要比白日低很多。 视线恢复后,她看到面前的墓碑,险些再次晕过去。身后的人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伸手点了她身上某个穴位,然后王淑无比清醒地面对着坟墓,尖叫了起来。 秦俞安掀开面具,将她扯到墓碑前,直到脸离石碑只有一指的距离,阴沉沉道:“王淑,你还记得宿念吗?” “我不记得,我不记得......呜呜呜,你放了我!”王淑使命摇头,泣不成声,害怕地往后缩。 “你不记得!?”秦俞安陡然加重声音,眼神变得十分可怕,“你害死了她!她和你无冤无仇,你当初为何要算计她!?” 当秦俞安查出王淑设计使宿念被老皇帝欺辱的时候,他恨不得让她立马去死! 当年宿念照顾的贵人查出怀孕,王淑设计给贵人和老皇帝下药,这样一来,玩得过火,孩子就会没有,皇帝没有那个脸面去深究,自然无人会怪到她身上去。 可是宿念去给贵人找披风的时候被老皇帝强迫了,最后还怀了他,就像打开了一切苦难的开关,宿念甚至没有什么位分,就被王淑弄到了冷宫里,然后就是冷宫十几年的煎熬日子。秦文对于这个被算计之下得来的孩子完全不在意,甚至到了厌恶的地步,以至于都忘记了他还有一个儿子在冷宫。 王淑转过头,看清了秦俞安的脸,面色扭曲,甚至想要转身来掐他。 “你个贱种!你怎么不去死,你害得我儿女痴傻,我当初怎么没把你掐死!?” 可惜,几日没有吃饭的王淑怎么可能是秦俞安的对手,她的反抗被轻易镇压,秦俞安摁着她的头磕在泥土里,砸出一声闷响。 “想起来了,娘娘?”秦俞安声音放轻,愈发诡谲,“可惜你还没看清眼前的局势!” 然后提起她的头再次撞了下去,“道歉!给我母亲谢罪!” 就这样重重磕了十几下,王淑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秦俞安看到墓碑上溅上的血渍,从兜里掏出帕子,细细擦拭,似乎对手下冰冷的石碑格外珍视。 他一边神经质擦拭,一边呢喃:“脏死了,脏死了,您别着急,很快就好了......”秦俞安眼眶发红,“别生我气,母亲。” 不去管地上烂泥一般的王淑,秦俞安走进林中,看到一条小溪,沾湿帕子,终于将暗沉的脏污擦拭干净,他露出笑容。 余光瞥到一旁的黑影,他一把将人提起,勾起嘴角:“他们死有余辜,你的孩子,我怎么可能让他们活着.......” 黑影动了一下,没有多余的力气做出反应。 秦俞安自顾自说着:“记得你身边的婢女吗?她好像会摄魂术,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我和她同出一族,不过,我怎么可能比不过一个尸体,我就用着她的法子,对三公主和四皇子来了点小暗示......” “当时湖里可冷了,他们两人的动静将湖面上的薄冰都砸碎了......”秦俞安像是在回忆什么很美好的事情,“砰!很好听的声音,和娘娘今日磕头的声音有点像......” “好了,故事讲完了。娘娘还满意吗?” 秦俞安掐住王淑的脖子,起身,看着她双脚微乎其微的挣扎,手腕一转,拧断了她的脖子。 “去陪我娘吧。” ...... 大殿上,传书的小吏看着帝王变幻莫测的神情,心惊胆战跪在地上等待。 良久,帝王沉声道:“消息属实?” “这正是张大人耗费了很大精力送出的消息,赈灾的队伍在去往徐州的路上就被劫了,听说还有一位貌美的钦差,第一夜的时候不堪受辱,死了。” 听着小吏的描述,秦文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凌肆,但那人即便荒废武功,也不至于被一个小小的山匪欺负,也许死的是另一个,又或者,这是他的计谋。 “放肆!”帝王狠狠拍桌,面目冷沉,“你一小吏,就如此编排朕钦点的朝廷命官!?” 小吏被吓得丢了魂,哆哆嗦嗦请罪:“陛下,是微臣没有查明事情的真相,微臣愿意受罚!” 皇帝有些厌烦地摆手:“念在你千里迢迢将消息带到京城,先罚你一月俸禄,要是消息走漏,就是死罪!” “谢陛下饶过,陛下万岁!”小吏哪还敢多想,急忙请恩谢罪。 第200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46 殿前之人离开后,皇帝朝一旁的福贵道:“五皇子最近在做什么?” “听说在查当年裴家的案子。”福贵观察帝王的神色。 “裴家,那么久远的事情......他查到什么了?” 福贵垂首:“暂时没什么进展,听说五皇子还发了好大的脾气,愈发看左相不顺眼了。” 福贵口中的左相就是李庭言,自从王丞相死后,秦文就将政事分别交给左右二相,至于右相,就是和左相同期的榜眼,章清。 两人不仅在书院的时候就有自己的看法,在政事上也处于相对的派别,李庭言更倾向保守一派,章清则更激进,主张大的变革,只不过后者很少获得皇帝的认同罢了,章清也是不厌其烦一直写奏折,期望被皇帝看到,殊不知自己耗尽心力的改革方案全都被李庭言看在眼里,顺便否了。 秦文捏起茶杯,抿了一口:“李爱卿就是太耿直了,刚好治治老五那急躁冒进的性子。” 说的很亲切,福贵却清晰看到帝王眼中的冷意,或许五皇子最近是不太听话了,终归是太年轻。 他转头看向福贵:“他最是要强,从小就想获得朕的关注,是个勤奋努力的孩子,不像老八,课业不上心,作业也是随便糊弄朕的。” 福贵估摸着皇帝的心思,奉承道:“男儿三十而立,八皇子一定会看到陛下的用心的。” “去找老五来,我有事要交给他,省得他老是找李爱卿的麻烦。” ...... “徐州?”秦俞安面上恭敬,语气疑惑,“为何要让儿臣去那么远的地方?” “老五,南方正是需要人的时候,朕派去的官员折损了一些,难免会有些心有余力不足。”秦文审视地目光打量着他,“你之前在文章中不是一直说要为民立命吗?难道都是搪塞朕的?” 秦俞安听到“折损”,心跳漏了一拍,折损?谁折损了?师傅没事吧? 他急忙解释,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在皇帝看来更像找补,“父皇怎么能这样说儿臣,儿臣从不是说大话之人,只要您下旨,儿臣一定去做。” 秦文看出他的窘迫,没有生气,甚至还露出欣慰的笑容,“老五,朕就知道你会是朕最有能力的儿子!” 秦俞安垂着头,眉头紧皱,下一瞬仰头又是那副孺慕的样子,“多谢父皇夸奖。” 秦文望着他骄傲自满的样子,笑意散去,“那就这样说好了,朕即刻便下旨。等你回到京城,就允你出宫开府!” 秦俞安听到他画的大饼,没有丝毫心动,甚至觉得有些好笑,他很期待他这位亲爱的父皇最后的表情。 ....... 看到酥儿,秦俞安以为姜南溪出了什么事,心立刻提了起来。 没想到小姑娘面色复杂看着他,“主上,属下被发现了。” 这是预料当中的事情,秦俞安并没有多惊讶,酥儿显然还有其他话要说。 “淳妃娘娘想要见你,”酥儿顿了一下,“说有笔交易和您做,您一定会感兴趣。” “我为何要去见她?”秦俞安转身,修长的手指轻抚边上的花枝。 “她说您一定会去,只要听到......”酥儿又说了三个字,“永川侯。” 秦俞安抚摸花枝的动作顿住,“她在哪儿?” —— “娘娘为何在这种关头要见我?” 酥儿将秦俞安带到无人的隐秘处就退下了,凭借良好的视力,秦俞安还是能认出阴影中矗立的人正是姜南溪。 姜南溪转身,面带笑意,“相信五皇子也知道今日到这所为何事,我就开门见山了。我们都有着共同的敌人,不如诚心合作,各取所需。” 秦俞安躬身抱拳,行了一礼,“秦某不知娘娘在说什么?” “难道五皇子真感激上你父皇了,还等着他将位子传给你呢?”姜南溪裙摆微动,行至他跟前,驻足。 “娘娘慎言。” “他这些年一直没有立储的打算,怎么现在就对你格外重视,他要是真想这样做,也不会早些年对你娘亲和你不闻不问,你难道不恨他,还渴望着皇家亲情?”姜南溪走动几步,看到秦俞安听到母亲时骤冷的神色,就知道自己赌对了,她微微一笑,“你以为他对我是圣宠?那些布帛钱财对他来说是最不值当的东西,我父兄在外征战,守护北地,却被他猜忌至此,我和母亲被控制在京城,毫无自由可言.......” “我们拥有共同的目标,你想要那个位置,有了姜家的助力,凭你的本事,不可能拿不到。” 秦俞安似乎被她说动了,“娘娘想要什么?” 姜南溪站在他身后,望向一旁的宫墙,一旦入了这宫门,就再也没有自由可言,只要有权力,哪里都是自由。 她说:“本宫的孩子要做太子,我要做大秦最尊贵的女人。” 女子的声音很轻,飘散在风中,但秦俞安清清楚楚听到了其中的野心。 秦俞安垂下眼:“娘娘是要侍二君?” “这是小事,换个身份对你来说不是难事,倘若这都办不到——”姜南溪声音发冷,“那我就要重新思考这位盟友的资格了。” 秦俞安说:“可我对娘娘并无感情?” 皇家没有真夫妻,姜南溪早已过了女子思春的年纪,自然不在意这些,不过,她想到一件事:“对永川侯有真感情?” 姜南溪无视秦俞安鹰隼一般的犀利目光,捂住嘴:“我曾多次见你看他,像是要在他身上寻找什么东西,五皇子找到了吗?” 秦俞安不怕这样的威胁:“你发现了什么?”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这只是本宫无聊之余发现的,不然也不会下定决心找你结盟。”姜南溪无所谓地说,“既然对女子不感兴趣,我在宫中也可为你阻挡一番,至于你想要追求真爱,我也管不着。” 姜南溪顿了一下,“还是说,五皇子还想要娶其他女子?这样的人可配不上永川侯,倘若连自己的本心都守不住,五皇子,你拿什么和我哥哥争?” 姜南溪一张清丽无辜的脸蛋,红唇吐露的话却字字扎心,“尘埃落定之后,花落谁家,各凭本事咯。” 她摊开手,心中给姜忱默默道歉,要怪就怪他自己情敌太多吧。 秦俞安打量一下她,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身体怎么样了?” “还好,”姜南溪问他,“你为什么要保护我,是因为永川侯?” 事到如今,也没有瞒的必要,秦俞安颔首。 姜南溪说了声感谢,摩挲着指甲上红色的蔻丹,“我哥最听永川侯的话,也绝不会与他站在对立面。” 姜忱有一点很幸运,他所爱之人和他在同一条道路上,向着同一目标前进。 秦俞安:“我知道了。” 姜南溪伸出手:“合作愉快。” 秦俞安回握,报之同样的祝福。 ...... 赈灾初见成效,温向沂组织百姓修建了地下暗渠,减少水分的蒸发的同时能够保证灌溉,在地下安装的石桩也能很好减少地面塌陷的可能,还可以为人们提供纳凉的地方,可谓一举几得。 那些原本以为温向沂只是个门外汉的,也不得不佩服这人所展现出来的惊人的能力。 一日,温向沂视察回来,热得满身大汗,望见凌肆正伏在案桌前写字,走近一看,似乎是书信。 凌肆察觉到动静,就知道是他,放下笔,用一页白纸覆盖在尚未写完的字上,直起身看他:“温大人视察回来了?辛苦了。” “你在给姜忱写信?”温向沂问。 这几日,两人相处之下,距离近了不少,倒有些像朋友,温向沂也自在了许多,不像之前一般将凌肆的一言一行都带上奇奇怪怪的颜色。 “明知故问。”凌肆走到桌前,打开上面的食盒,从里面端出一碗绿豆汤,“喝了吧,医师开的药还在吃吗?” “吃完了,早该好了。”温向沂喝了一口,冰凉爽口,双眼发亮:“哪里冻的?” “水井。就等着你回来喝,赶紧喝完吧,别放坏了。” 说完,温向沂看到凌肆又回到案桌前,提起笔写着什么,青色袖口下垂,露出冷白的腕骨,一笔一划写得认真。 温向沂有些不是滋味,但也明白这是人家夫妻二人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他管。 他将碗重新放回食盒中,无精打采趴在桌上恢复精神,青年就在他视线之内,温向沂看得心颤,窗外的光透过窗帷照在青年身上,边上浮动着细小的灰尘,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温向沂有些失神,他也曾想象过成亲后的生活,这一刻似乎成为了现实。 眼前逐渐变得模糊,夏日噼啪炸裂的响声远去,一扇门隔绝了炎热,徒留一室清凉...... 凌肆将信写完,折起塞到信封当中,突然看到桌角的棕色信封,他拿起来一看,下意识叫温向沂:“温大人,这里有你母亲寄来的......”信。 睡着了? 凌肆定睛一看,温向沂趴在桌上,双臂撑着面颊,呼吸清浅,脸上还残留被灼晒的痕迹。睡得很安稳。 夏天的屋内是凉爽的,甚至有些冷,温向沂打了个颤,眼皮掀开一点,又合上,似乎完全没有被打扰。凌肆弯下身,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和其他人相似的痕迹,但无果。 小厮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温大人在一旁安睡,凌大人越凑越近,似乎要亲上去了。 他看到了什么!?别被灭口了! 小厮捂着眼睛往回走,身后传来凌肆压低的声音:“站住,鬼鬼祟祟做什么?” 温向沂觉得有些吵,将半张脸埋进手臂里,凌肆放低了声音,叫回门口游荡的人影。 小厮眼睛左右乱瞟,就是不看他,支支吾吾道:“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凌大人!” “什么事?” 小厮见凌肆暂时没有追究的意思,想起了到这儿来的正事,严肃了神情:“大人,朝廷又派人来了,听说是位皇亲国戚,官很大,快到济州了,到咱们这也只有一日的路程。” 凌肆蹙眉,他早已得到了京中的消息,小厮口中的那位皇亲国戚,大概也只有五皇子了。 看来是皇帝对他不放心了,特意安排了秦俞安来。 “本官知道了,先下去吧。” ....... 一听徐州要来一位贵人,州府十分重视,夹道欢迎,周围全是围观的百姓。 以凌肆为首的众官员看到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身披黑甲士兵,威风凛凛的皇亲国戚。凌肆认出队伍中一些熟人面孔。 看来皇帝这一次下了血本,金吾卫都调来了,也不知褚望这个大统领对于手下人被带走是何想法。 秦俞安在人群中一眼看到日思夜想的人,下意识露出一个笑容,京中所传流言不攻自破,他就知道,凌肆一定有办法,怎么可能被区区一个山匪打败。但只有亲眼确认他的安全,秦俞安才能放下心来。 凌肆微微颔首,身后的官员给秦俞安行礼,州府第一眼就认出了他腰间所挂的皇子令牌,喜不自胜,笑容也愈发真诚,虽然不知道京中竟有这样一位伟岸俊美的皇子。 秦俞安说出了此行的目的,“本官听闻徐州境内山匪肆虐,肆意搜刮民脂民膏,为非作歹,甚至有官员被迫害,确有此事?” 徐州州府听得一头雾水,在抓捕山匪途中,确实死了一些士兵,州府也发了慰问的物资,但是没有听说有哪位重要的官员出事啊? 不会是有政敌特意陷害于他,用这样的谎言吧? 真是太肮脏了! 州府行礼告罪:“大人,徐州府内官员皆登记在册,并没有一位是因为山匪出事的,倘若您说的是两位钦差大人,那可真是冤枉下官了,他们对附近的州府做出如此贡献,根本不可能受山匪之害。更何况,山匪还是几位大人以身犯险剿灭的,绝无虚假。” “具体情况我已知晓。” 尴尬的气氛蔓延,州府求救般看向凌肆。 “先给这位大人安置,既然也是来为民伸冤,相信州府大人有自己的判断。”说罢,就转身走了,秦俞安也跟着走了,留下州府在原地抓耳挠腮。 他这小地方可从来没有来过这么大的人物,让一个皇子为州府处理冤案,这不是杀鸡用牛刀吗? 第201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47 姜忱的信。 阿肆亲启: 来北地一月有余,小战不断,并未耗费太大精力。狄夷威胁边境的百姓不许给我们提供粮食,但我们有自己的方式,在边境,大秦的银票和铜钱很值钱。他们想要和大秦百姓交换物资,钱财少不了,所以很多牧区的人都会私下里和镇北军进行交换。也算是吃上北地的牛羊肉了。 岭南也养牛,不过大多作为交通工具,舍不得杀。 听说你在南方,那里多高温,注意防暑。灾难面前,人性凸显,不要轻易相信一些看上去面善的人,易子而食,屡见不鲜。不过你那么聪明,应当不会,算是白担心,当废话吧。 见到了几个凌氏族人,他们听说我和你成婚,很不可思议,看到你的信物,他们虽然对我的身份仍有怀疑,但也接纳了我。 他们交给我一只蛋,说是你之前养的一只鹰下的,那只鹰已经二十有三,喙依旧很坚硬,据说到了一定年纪,将老去的喙磨掉重长,又能活十几年,属实比人还长寿。 抱歉,我老是忘记它叫海东青,十分威武的一个名字,我在京城没见过,许是没人养又或者被养死了。 北地七月依旧泛冷,我怕那只蛋冻坏了,包了好几层棉衣,都快看不见了。我原本想将炉火放在一旁,又担心控制不好,直接变成熟鸟蛋。 那只鹰(划掉),海东青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管,跑出去捕食,他们说是为了它没人养的时候不被饿死。但如果那只蛋单单待在窝里,恐怕也要被冻死。这似乎是个无解之题,所以他们将蛋交给我了。 已经半个月了,那只蛋还没有任何动静,算了,先不说蛋了。 日前也接到小妹和母亲的书信,看到她小产的字样,我和父亲恨不得直接杀回京城。陛下的处理结果我和父亲都不满意,纵使王氏和王丞相千刀万剐,也难解我们心头之恨。何况,我们都知道,他是为了王丞相手中的权力,卸磨杀驴的事他做得多了,也不足为奇。只是没想到一向得他信任的王丞相也无法幸免,可悲可笑! 小妹在深宫,犹如在火坑。她时常安慰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和使命,她也会为姜家出一份力。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她一女子,安稳待在后方就是,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往前冲。往后看信,小妹了解我,一下子戳破了我的想法,原来我这样其实是在轻视她,忽视她的力量。她说男人不是理所应当就强大,女人也不是理所应当就弱小,她也有她帮我的法子,虽然暂时不知是什么,但我莫名觉得会是一大助力。 我以为我是以一个正常人的角度去看待小妹的,没想到还是带着俯视的,高高在上的意味,小妹不高兴,在信里控诉我,我应当减少这样的行为。曾经我也以为女子的贞洁十分重要,后面做了许多梦,在梦里,女孩可以和丈夫和离再嫁,被欺负了也可以报官,穿着制服的官员会站在正义的一方。现在想来,贞洁一词本就是男人发明的,用来增加女子没必要的羞耻心,有没有贞洁,并不会使女人变成男人,男人变成女人。 等尘埃落定,就让小妹出宫,再找个喜欢的人家嫁了。也不对,一定要嫁人吗?我好像又陷入怪圈,只要小妹高兴幸福,嫁不嫁人都一样。 想你,想你,想你,好想你……我偷偷画了一张你的小像,随身带着,练兵的时候想你,拿出来看看;入睡的时候想你,也拿出来看看;做那种事的时候想你,倒是不用看,脑子里都是你的画像。 离家的那日弄得有些狠了,估计你都生气了,当时骂我骂的好凶,我好喜欢听。男人这方面欲望都很大,我知道你也是,别去找别人,你都是我的人了,实在想我了,就用我教你的法子。 好吧,找别人不用告诉我……我理解的……我不理解,不准!阿肆别找别人,别找别人,不然等我回来,就让你下不来床! 还有好多话没说完,父亲催我练兵,说我写信磨磨唧唧,不像个爷们,其实他自己写给母亲的信加起来五张纸,只是他写字潦草,速度快。也只有母亲看得懂他写什么。 纸短情长,伏惟珍重。 …… —— 温向沂看到前方亦步亦趋的两人,心生疑惑,凌肆和五皇子什么时候关系这般好了? 他不会又仗着姜忱不在就肆无忌惮吧…… 五皇子确实一表人才,身形挺拔健硕,很像凌肆会喜欢的类型,但也不能来者不拒吧。 温向沂快步跟上前,凌肆察觉到他加快的脚步声,在他踩到碎石的时候扶了一把。 “温大人这么着急做什么?” 对上凌肆笑意盈盈的一双眼,温向沂脸热,嘴硬道:“没有,我就是突然觉得落在后面很不符合礼仪。” 秦俞安笑了一下,打量着温向沂,“那温大人可要当心,秦某并不在意这些虚礼。” 凌肆将秦俞安带到书房,州府官员都识趣地离开了,凌肆看到温向沂还在,问他:“温大人,我和五皇子有要事相谈。” “我不能听的机密吗?” 倒也不是不能听,只是有一些事情温向沂现在还不方便知道,他煞有介事点头,威胁恐吓道:“对,要命的机密。” 两位身形相仿的男子立于房檐下,一左一右,莫名相配,温向沂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两人身上看不出什么。 或许真的只是为了正事? …… 望着离开的蓝色身影,秦俞安收回视线,“师傅为何对他这般宽容?” 凌肆步入书房,待秦俞安进入,关上门,“何以见得?” 秦俞安说不出评价别人的话,但在他眼里温向沂就是个麻烦,没有丝毫助力不说,还很有可能拖后腿。 凌肆见他沉默,解释道:“他可以不被牵扯进来。” 秦俞安想起御史所做之事,无甚表情勾了嘴角:“是吗?” 凌肆指骨敲了敲桌子,换回秦俞安的注意:“不说他了。你怎么发现我的身份的?” 说到这事,秦俞安弯起眼睛,盯着凌肆:“师傅百般暗示,倘若俞安还是不明白,也愧对于您的教诲。” “京中近来发生何事?”凌肆走到茶桌旁坐下,斟了两杯茶,放到秦俞安面前。 “王家被秦文清理了,丞相的位置由李庭言和章清所代。”秦俞安顿了一下,“裴家的事情,暂时查不明白。” 只要秦文在那个位置上一日,裴家被抄家的真相浮出水面就会一直被阻挠。 “嗯。还有呢?” 秦俞安垂首:“淳妃的孩子没有保住,是我看顾不周。” “她现在怎么样?” “太医说恢复得很好,不会留下后遗症。” 凌肆颔首,再次敲了敲桌子,声音比刚才响,“出来。” 秦俞安愣了一下,片刻后,房间里多了一人的气息。 一身黑衣的裴寂单膝下跪,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棕褐色的眼睛。 “你这会儿比之前乖觉多了。”之前哪次见面不是横眉竖眼,毫无规矩,“果然是报了仇的人。” 闻言,裴寂回话:“主上和永川侯大恩,没齿难忘。” 紧接着,青年朝他扔了一个东西,裴寂伸手接住,是一个白色的瓷瓶,打开后里面只装着一个莹白色的药丸,凌肆说:“解药。” 对上秦俞安的视线,凌肆解释道:“之前为了让他听话,下了点小毒,现在他已经是你的人了,自然由你调教。” 又对裴寂道:“吃完对你不再有威胁,至于是否留在他身边,就看二位了。” 裴寂并没有第一时间吃,反而拿着瓶子质问他:“卸磨杀驴?” “话是这么说的吗?真的不是毒,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裴寂站起身,又将瓶子扔了回来,凌肆一脸懵接住,“为何不吃?” “我这人,心性不定,离开了这药,我也不确定我能不能安稳留在五皇子身边,至于保护他的安危,更是无法控制。” 凌肆扬眉:“这么说,你还不想解毒?” 裴寂斜睨了他一眼:“对。事情快成功了,然后将我一脚踢开,虽说给足了选择,谁知道会不会今天出了这个门就被除了。裴家尚未正名,我还不能死。” 凌肆看向一旁神色怪异的秦俞安:“是你造我的谣把我说得这么残暴不仁?我虽然平日练功督促你紧,却也没动真格,否则你还能站着回到皇宫。” 秦俞安哪里知道锅还能回到自己身上,双眼瞪大,举起手,一副六月飞雪的冤屈神情:“冤枉,师傅……” 裴寂轻咳一声,“和五皇子无关,毕竟永川侯的毒确实十分狠辣,我受过一次就不想在经历,所以只要是你吩咐的是,我都会去做。” “但是我手中已经没有暂时缓解的解药了,只有这一颗。”凌肆两根手指捏着瓷瓶,在裴寂眼前晃了晃,“不吃就没有了。” 裴寂眉头紧蹙,在完全解毒和七窍流血之间选择了前者。 冰凉的药丸在口中划开,带着淡淡的草木香甜。 裴寂仍旧不死心,“没有其他牵制的毒药了吗?” 就算迟钝如秦俞安也察觉到了裴寂态度的不对劲,他这个暗卫好像对他师傅抱着不可言说的小心思。 秦俞安道:“既然你实在不能保证忠诚,那我这里是留不住你了。” “你那里人手够吗?”凌肆问他。 秦俞安接收到他的关心,对师傅笑了一下,“自然是够的,就算保护师傅也没有关系。” 凌肆拍板定下裴寂的去向:“那就让他留在我这里,我还有他用。” 秦俞安没想到这也能弄巧成拙,反倒将裴寂送到师傅身边了,他改变了口风:“或许可以派去保护淳妃娘娘,她在深宫中也不易。” “南溪那里我有其他人选,就这样定了。” 秦俞安张了张口,看到一旁肉眼可见心情变好的前暗卫,自己心情变得有些糟糕。 凌肆朝裴寂挥挥手,阻断他过分热切的视线:“你先退下吧。” 裴寂依依不舍收回目光,再次消失在屋子里,但存在感依旧明显,完全不像一个暗卫该有的素质和表现。 秦俞安觉得他太猖狂:“师傅,他这……” “你在这里待多久?”凌肆转移话题。 “不长,秦文应当知道一些东西,派我来只是走个过场或者说警告您。”秦俞安面色沉重,“为何外界传言您出事了?有板有眼,并不像假的。” 秦俞安得知消息的那一刻险些心脏骤停,因为那张画像上惨遭蹂躏的人和凌肆的身形如出一辙。 凌肆张开手臂,打量着自己,随即看向秦俞安,“你也没有看出来?” 秦俞安上下扫视一番,终于看出点不对劲,情急之下,抓住他的手腕:“是蛊?” 换颜蛊是秦俞安在得知自己的身世和能力之后炼的,之后便交给了凌肆,以防不时之需。 她的母亲是苗家女,血脉没有那么浓厚,所以被允许离开苗寨,后来跟随一个有恩于她的官家小姐入宫,生下他,没想到他的血脉很纯正,轻而易举就能控蛊。王淑身旁的婢女一看就是被尸蛊控制,姜南溪因为在岭南长大,对于这些事情或多或少有些了解,所以,才借着那个机会杀死了那个婢女。 秦俞安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不然那日掉入水中的人那么多,为何偏偏是贤妃身边的婢女溺水了。 “多亏了你的东西,我才能里应外合,缴下青龙寨。” 得知事情的真相,秦俞安松了一口气,心中庆幸自己未雨绸缪。 “师傅,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少用蛊,”秦俞安说罢有些羞愧,“我还不是很精通,倘若……” “我自知,”凌肆看他,说,“我用自然就是信你。” 秦俞安嘴唇翕动,有些不敢看他,闷闷“嗯”了一声。 “师傅,还有一事。我怕您误会。” “什么事?” “我和淳妃结盟一事,她的条件是,倘若事成,我娶她,她腹中的孩子必须是储君。” 秦俞安指尖微蜷,手心盗汗,心脏似乎要跳出胸腔,凝着青年的神色,想要看清他的真实想法。 第202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48 “你们之间有感情?”凌肆不觉得宫妃和皇子相爱有什么不妥,“没想到你喜欢南溪……” “不,不是。”秦俞安摆手,神情有些着急,“我们并无感情,只是利益相交,即便真的是那样的结果,我们也不会干涉对方……何况,何况徒儿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凌肆没有看出他的支支吾吾,只觉得他是担心自己会偏向姜南溪,对他有偏见,“你放心,你和南溪在我这里都是一样的,既然你们已经约定好了,那我也不会多加干涉。只不过,也要听听姜忱的想法。” 秦俞安见凌肆没有发现自己的潜在意思,心头失落,但还是说到道:“淳妃已经秘密写信送了出去,想必这时候世子已经收到消息了。” “嗯。”凌肆颔首,过了几瞬,似乎想起什么,“你喜欢何人?为师方便知道吗?” 他记得剧情当中秦俞安似乎没有后宫,难道是因为他的帮助让秦俞安和那位姑娘产生了交集? 听到自己期待的问题,秦俞安心乱如麻,还是努力理清思路回答:“他对我有大恩——不过您放心,我分得清恩情还是儿女之情。只不过他已经成亲了,倘若有机会,徒儿还是想争一争。” 秦俞安郑重其事的回答,内容却让凌肆有些不理解。成亲了?争一争? 通俗易懂的理解——他的徒儿想要撬墙角? 凌肆面露难色:“可是,不能破坏别人的家庭,即便你是皇子,就算是君王也不可。怪为师没有教好你。” 秦俞安不知凌肆为何又自责上了,抓着凌肆的手摁在自己胸口,眼神认真:“师傅,我喜欢之人之前也有许多男宠,我以为在他看来,这是可以接受的事情,您为何又这般看待?” 凌肆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话上,一直试图理解,就没有关注秦俞安的动作,所以在他握着自己手的时候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人类的文字语言真的博大精深,即便是凌肆这种经历了许多世界的系统碰到一些话也还是理解不了。 凌肆截取出最短的信息:“……你要去当男宠?” 龙傲天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他突然理解了无cp的部长为何拼命阻止001谈恋爱。秦俞安是不是因为太喜欢那人脑子坏掉了? 龙傲天=男宠? 凌肆不理解,且大为震惊,感觉任务失败再朝他招手。 于是他义正言辞拒绝:“不行!” 秦俞安张大眼睛:“为何不行?徒儿不会过分打搅,只是想与那人有个结果,就算不告诉世人也无妨。为何不行?” 凌肆空闲的一只手揉了揉眉心,这时才发现秦俞安正握着自己的手摁在他心口,玉白的手背已经被摁出几个红色指印,秦俞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连忙松开了手。 不等凌肆收回,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抱歉,师傅,徒儿不知轻重……” 这样的行为实在不像对待父亲一般角色的师傅,反倒像是…… 凌肆心头浮上一抹异样,正要抓住,就飞快溜走了。 “倘若你真如此,就不要叫我师傅了……” 秦俞安神情片片碎裂,眼神惊慌失措,忙着找补,“我不这样了,师傅……你别,别不要我……” 后面几个字凌肆甚至听出了泣音,心生不忍,但任务不能失败,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出此下策,显然那人在秦俞安心中的地位很高。 但还没有超过师徒情谊。 ...... 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后,秦俞安修书一封,寄到京城,也随着钦差的队伍赈灾。 凌肆刚送完秦俞安,就看到院子里竖着的一堆金吾卫,在其中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金吾卫见了凌肆双眼放光,抱拳行礼。 “侯爷,大统领说了,让我们到了这里听从您的调遣。” 脑海中划过褚望冷冰冰的一张脸,凌肆有些不明白他的用意,对金吾卫道:“你们跟随五皇子而来,应当听从他的调遣。” 为首的金吾卫面上失落,统领的意思分明是让他们听永川侯的话,但现在永川侯又让他们听五皇子的,从逻辑上来说是正确的,只希望统领知道了永川侯和他划清界限的一番话不要怪罪他们。 “是!”金吾卫声音洪亮刚毅,响彻整个小院,凌肆觉得自己这个院子实在是委屈他们了,将近一百来人在院里难以落脚。 他召来府里的小厮,让他们给这些金吾卫安排住宿的地方。 小厮点头称是,殷切道:“州府大人早已为各位军爷准备好地方,只等下榻。” 凌肆颔首:“州府大人有心了。” ...... 灌溉的问题得到改善,秋日的庄稼赶趟种下了。 水利这方面的工程温向沂比凌肆要了解,所以带五皇子巡查的任务就落在他头上了,凌肆只是当一个陪说的,时不时发表一点看法,插几句嘴。 温向沂与五皇子并不熟识,知道他代表着皇帝,有凌肆在中间调和,心中的紧张少了几分,眉飞色舞讲起了其中的原理,中间的过程,以及预期的结果。 口头上描述是一回事,真正实地看到是另一回事,秦俞安向来有发现人才的眼光,看到井然有序的河道分流工程,产生了将温向沂收为己用的想法。 他看向凌肆,对方一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着急。” 温向沂听不懂他们的哑谜,二人身边有种旁人插不进去的默契,他或许有一刻清明,但没有深究下去,只是看向远方。 问秦俞安:“敢问五皇子何时动身回京?” “不日便返回,父皇已经来信了,”他顿了一下,看向凌肆,发现对方在看边上地里的菜苗,“我已在这里逗留三日有余,该回去了。” 温向沂客套奉承:“殿下既是奉陛下之命前来,对于赈灾也出了很多力,算不得逗留。” 听到确切的数字,凌肆才有自己已经来南方将近五个月的实感,时间飞逝,远离京城的日子太过舒适,以至于他险些忘记了自己身上所背负的重担,沉浸生活在南方田间,远离尔虞我诈。 临行时,凌肆站在州府门口送他,秦俞安想要上前握住他的手,顾忌到什么,手指捏紧,站在原地,只说了二字:“珍重。” 师傅。 回到京城又是扑朔迷离的朝堂,虚伪但又不得不应付的官场人情,那里没有他的亲人朋友,只有利益伙伴,纯粹,但又冷漠。 秦俞安有点怕那样的生活,但事实不允许他低头,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没有退路,成王败寇,只在朝夕之间。 秦俞安所带领的金吾卫迎着夕阳,乘着百姓的赞誉离开,橘黄色的光从缝隙透出,使得他们犹如沐浴着金光。 凌肆右手遮了一下眼睛,这才看清他们的身形。 温向沂也学着他的样子,片刻后,转过身,“你看上去很......哀伤?” 思来想去,他斟酌着说出这样一个词。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府门关闭,凌肆和温向沂并排往回走。 “你的眼睛告诉我的。” 凌肆眼皮微动,脸上又是惯有的笑,但又和平日不太一样,显得更真实,他看上去真的很高兴。温向沂惊叹一个人的情绪居然能转变得如此丝滑。 凌肆加快步子,走在温向沂前面:“那真是好事。” “你可真怪。”温向沂小声吐槽他。 凌肆当做没听见,他无法向温向沂解释系统对于人类情感的追求,他本来只是一堆数据,因为和人类相处多了,情感得到开发挖掘,逐渐变成一个十分贴近人类的系统,这其中的成就感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对人类愈发了解,也意味着任务成功率的提升,虽然之前的他看上去不需要情感附加,但是他很渴望,人类是个奇妙的生物。 秦文是害凌家血脉凋零的罪魁祸首,他虚伪,无能,荒淫,肆意玩弄帝王之术。凌肆不恨他,或许他还没能开发出如此强烈的情感,他只觉得秦文很奇妙,很神奇。 作为一个人类,秦文无疑是很有研究价值的。凌肆就像一个研究人类情感的变态科学家,想要将秦文此人拆开了研究,研究他的每一寸血肉,每一个细胞,解剖他的大脑,看看是什么样的纹路能够创造出如此复杂的气质。虽然人类的所有构造系统都了如指掌,但和人类相区别,他们生来有情感,系统需要加载情感代码才可以。 他曾切身体会剧情中“凌肆”所承载的情感,消化了一部分,还有一些复杂的,交织的,犹如丝线的情绪他正在探寻。或许他永远都不会懂,毕竟也有一些人类的情绪是无法用语言文字描述的。 温向沂不知凌肆在想什么,突然变得狂热了起来,身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那个,你有困难可以来找我,别老是憋在心里......” 都快把自己搞成变态了。 温向沂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就听到凌肆的问话,险些没有反应过来,“那温大人能告诉我什么是爱吗?” 爱?温向沂愣住了。 凌肆是在思考这个东西? 温向沂第一反应是很简单,正欲开口回答,便发现无从说起,张了张口,又忙给自己找补:“我当然知道,你等我捋捋......” 凌肆似乎也不是很想要他的回答,“那你慢慢想。” 温向沂迟疑的神情让凌肆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情感这种事情,连人类都研究不明白,他们也谈不出所以然,甚至有很多人类一辈子都困在情感迷雾当中。那么为何要指望一个系统去搞清楚发展了七百万年的人类都研究不透的问题。 或许他只需要像一个人类就好了。 到现在已经没有人怀疑他不是人了,又何尝不是一个好的发展。 凌肆仿佛听到脑海中类似冰块碎裂的清脆声音,眼前闪过一阵眩光,视线恢复后,眼前是温向沂关切的脸庞。 “你没事吧?”久病成医,温向沂从小身体不好,也学了一些把脉的手法,“是不是白日的日头太晒了,当时就不应该去的。” 凌肆站直身子,并未发现任何不适,仿佛刚刚的踉跄只是一个幻觉。他目光细细擦过温向沂的眉眼,没有找到什么,他突然觉得有些疲惫,从内而外的倦怠,他说了一句没头脑的话:“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认出我呢?” “什么?” 温向沂被这句话定在原地。 凌肆推开他,“你没机会了。” 温向沂不甚灵敏的思维陡然抓住一丝不对劲,挡住即将阖起的房门,“什么意思?什么没有机会?” 凌肆执意要关门,温向沂也挡不住多久,但他就想要问清楚,眉头拢起,用手卡在缝隙之间,即便手指被夹得生痛也不松开,“凌肆,你说清楚!不然我就闯进去!” 凌肆却不再说话,只是看了一眼他的手,转身回到房内,也不纠结屋里是否闯入不速之客。 “我胡说的,温大人,我累了,想休息了。” 温向沂脸色有些难看:“凌肆你耍我?” 他恨得牙痒痒的人此时正背对着他躺在床上,还顺带将被子掖好了,睡得安稳。 温向沂呼出一口郁气,坐在脚榻上,“什么时候不说胡话了,我就走了。” 床上的人身形微动,到底没有转身,温向沂在这里从傍晚坐到黑夜,直到躯体僵直,才动了动被蚂蚁啃食一般的手脚。 他一直在想凌肆所说的话,什么样的机会,为什么他没有了,什么叫第一时间认出他,他们之前认识吗? 温向沂将从小到大的事情回忆了一遍,依旧无果,倘若记忆中有凌肆这样的人,他一定不会忘记的,但他不相信凌肆所说的话真的是胡乱说的。 他非要一个答案。 他潜意识告诉他,如果这一次没有问清楚,或许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他会一遍遍错过凌肆,一遍遍和他擦肩而过。 不行,温向沂,你怂了二十年,连被心上人请求赐婚都不敢做出什么回应!这一次,再搞不明白,你就是活该,活该抓不住他! 第203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49 温向沂借着月光窥视他漂亮精致的脸,喃喃道:“凌肆,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这样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是什么意思?” “我该明白的,这是你浪荡子的把戏,就擅长勾着别人在你身后跑......” 语气中的怨怼连凌肆这个迟钝至此的人都听出来了,睡了一觉,他精神好多了,面对什么都不知道的少年,难免还是心生无奈。 青年在夜色中突兀出声,温向沂被吓得呆在原地,脸颊一侧传来酥麻的触感。 “或许我对你太苛刻了,你只是温向沂而已。”不是完整的整体,只是一个身份不明,相貌未知的人的一部分。 “下一次,要认出我。” 温向沂感觉自己被很轻地抱了一下,身畔萦绕着浅淡的草木香气,他呼吸顿住,心脏不正常跳动。青年的话像是烙印一般被印在脑海中,却没有进入他的耳朵,温向沂呆呆坐在原地,不知作何动作。 只会附和他的话:“我会的,我会第一时间认出你。” ...... 自那之后,温向沂和凌肆相处又回归之前那种日子,后者偶尔会说一些不着调的话,前者要么反击回去,要么被弄得面红耳赤,然后赌气不理他。 说了赌气,最后又会自己把自己哄好,因为凌肆压根不知道他错在哪里。 最近,姜忱寄来的信变少了,连带着内容变得少了起来,虽然文字符合他的性格,但是从姜忱轻描淡写的字行中,凌肆还是能看出北地战事吃紧。 凌肆知道他报喜不报忧,只能在信中尽可能安慰他。 一日,他收到从北地寄来的信,往日都是由北地军营当中的邮差或者驿使相送,今日的信,却是凌肆那只几年未见过的海东青叼来的。 凌肆敏锐察觉到不对劲,拆开信纸一看,上面的字迹不是姜忱的,落笔处是姜梧南的印戳。 ——姜忱在河谷遭堵截,身受重伤,下落不明。 信纸被揉皱,凌肆扶着案桌,再次去看上面的字,试图找出作假的痕迹。 但是没有,除了汗渍染黑的纸面,这的的确确是姜梧南的字迹和印章,不可能出错。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眼前出现淡色的光晕,紧接着一片黑暗,凌肆失去了意识。 海东青扇了扇翅膀,跳下窗户,在主人身边跳了跳,最终蹲着默默陪伴主人醒来。 ‘系统情感阈值超过载体承受范围,系统核心极易出现问题’ ‘他经历了什么,为什么情感开发值突然拔高了这么多?’ ‘当务之急是将这个破开的口子堵上,不然004就会有危险’ ‘需要怎么做’ ‘压制他的情感开发值,回归安全水平’ ‘002之前的教训还不够吗,50%就是最安全的数值’ ‘002现在不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赶紧封存他的情感值’ ....... 凌肆在昏迷中感觉很混乱,脑海中好似有许多人在说话,他们不想要他醒来,为什么...... ‘正在抽取危险情感值......80%...70%......30%...’ ‘抽取成功,危险值降低,机体无异常’ —— 迷迷糊糊间,凌肆听到有人询问他的情况,一个苍老的声音回复:“凌大人许是忧思过重,解开心结,休息几日就无事了。” “多谢大夫。” 眼前由模糊逐渐清晰,身旁探过一个身影,温向沂皱眉望他:“你终于醒了,喝点水。” 凌肆被温向沂扶起,靠在床头,嘴边搭上碗口,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温热的水滑过干涩的咽喉,灼烧感压制不少。 凌肆对温向沂的感官有些奇怪,好像对方不应该对他这么亲近才对,忽视那点异样的别扭,他问身前忙活的人:“怎么这么着急?” 温向沂帮他掖被角的手一顿,没有看他,“......我们是同僚,看你在房里晕倒了,关心一下怎么了?” “哦。”凌肆干巴巴回答,后又觉得不太好,加了一句,“多谢。” 温向沂这才正眼瞧他,试图在他脸上找到装模作样的痕迹,未果。 他轻咳一声:“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我一直如此。”凌肆看向自己昏迷前所站的地方,那里已经没有海东青的身影,“你进来的时候有看到什么吗?” “并未。”温向沂说,“你希望我看到什么?” 凌肆不明白为何温向沂要一直反问他,他们的关系说不上好,也不能算敌对吧,这般看上去倒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 当时昏迷之后那封信还在他手上,倘若温向沂是进来的第一人,那他应该看到那封信的内容了,想到这里,凌肆有些担心他会将内容说出去。 果不其然,温向沂看了他一会儿后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你说的是这个吗?所以你晕倒就是因为这个消息?” 知道这个结果,凌肆反而不着急了,接过信纸之后随手放到边上的油灯处,火舌舔舐着纸张,不过一瞬便波及青年粉白的指尖,温向沂甚至有种将他的手从上面拿下来的冲动。索性凌肆不是昏迷一次就傻了,及时收回手,只是指尖有些发烫,余光中,温向沂看到了发焦的指甲。 “我并未刻意去看,只是它就在你身边。”温向沂低眉敛目,“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凌肆拿指腹磨了磨指尖,“你想要什么?” 他们二人并非多么亲厚的关系,温向沂虽然心中酸楚,但明白这种时候利益是最能让人信服的,“你给我钱吧,一万两,凌大人还是拿的出来的。” “可以。”凌肆一口答应了,但是手中并没有多少现银,“回到京中,钱自然会送到温大人手中。” 两人说开了,反倒沉默了下来,原来有凌肆作为调和,现在他不再主动找话题,温向沂发现居然没有什么可以和他聊的东西,他好像从未了解过他,不知道他的计划,他看重之人...... “夜深了,我就先去休息了,倘若你有事,可以叫我。” 凌肆微微颔首,并没有挽留的意思。 温向沂离开后,凌肆调出系统面板,发现部长给他发了一个消息,局中检测到他的情感开发程度过高,已经影响到系统正常的运转,于是在他昏迷的时候将一些威胁他的情感抽离,压缩成代码,就在系统仓库当中。倘若他需要,可以重新利用,不过部长不建议他再次使用,因为那样还是会使他面临同样的情况。 看完消息,凌肆明白为何感觉少了一点东西,对温向沂的感知也没有之前敏锐,或许他们之前的关系应当更亲近才是。 划开系统仓库,无数的代码在其中运转,凌肆很轻易发现了一团五颜六色的代码链条,轻轻用指尖触摸了一下,代码似乎要重新进入他的身体,一直在找突破的地方。 凌肆想了想,安抚一下代码,并没有将它收回来,或许等这次任务结束,他再看也不迟。 姜忱失踪,是剧情中没有的事情,他要掰回这段剧情,但又必须待在南方。他花了一万积分在商城中兑换了一个傀儡,其中搭载了他的核心代码,可以根据他的思维方式来处事。 一万积分并没有对凌肆的积分总额造成什么影响,从苏醒那一刻,他的积分初始值就很高,快穿局没有什么需要用到积分的地方,再加上凌肆任务的积分叠加,看上去就更多了。 床前出现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双方对视那一刻,“凌肆”就开始运行,接收到指令,他拨开被子躺了进去。凌肆让出位置,在枕头底下摩挲,找到一个红色的荷包。 里面有他和姜忱的头发,凭借姜忱的头发,系统就能定位到他的位置。 地图上出现红色圆点,凌肆知晓了确切的位置,趁着夜色,翻出窗子。 ...... 八月的草原,有种和煦的安宁,温暖的阳光照耀在清晨躲避叶间的露珠上,闪烁着细碎的光。 远处传来铁蹄声,不过几瞬,便将露珠踏碎,这个平静的小村庄的安宁被打破。 为首的男人眼神凶狠,勒住骏马,对马下前来迎接的老村长道:“王上追查在逃罪犯,请各家各户配合检查!” 随即,边上的手下甩开一幅人像,让村民看,“你们当中有人见过这人吗?如有隐瞒,便是对长生天的不敬!” 在场的人仔细看了看画像上清俊的中原男人,纷纷摇了摇头。隐藏在队伍末尾的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看到画像的那一刻,泄露了一丝震惊,握着菜篮的手紧了紧,趁在场人不注意,颤巍巍往回走。 士兵有人看到她的动静,想要出声,被首领伸手挡住,“等等。” “首领,这......” “挨家挨户搜,那个人家里,仔细一些。” “是!” ...... 这是姜忱第十二次说他很熟悉,凌肆下意识摸了摸脸上的泥块,第十二次回复他:“我们确实认识。” “那我们什么关系?”姜忱凑到他面前,似乎想要透过那些黑灰色的脏污看清这张皮肉。 “兄弟。” “我不相信,”姜忱想要拉着凌肆去洗脸,“你让我看一看,就算你之后想要装扮,我帮你重新用泥抹上。” 凌肆摁住他的手臂,两股力量相撞,不小心扯到了姜忱的伤口,他脸上血色尽失,发出一声痛呼。 凌肆要掀开衣服去看他的伤口,被姜忱捂住手,他疑惑看他,就见姜忱耳垂如血红,支支吾吾道:“不行........只有我的妻子才可以看。” 凌肆手顿住,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确实是姜忱的妻子,但是在他昏迷期间,他的伤药都是他换的,现在清醒了,反倒计较上这些,这让他觉得姜忱有些麻烦。 姜忱失忆了,头后面有一大块疤。凌肆找到他的时候,他身边围着一群狼,几只狼对着地上血肉模糊的人闻了又闻,迟迟不下嘴,这让凌肆误以为姜忱以及没了。 设法引走狼群之后,凌肆上前检查姜忱的身体,发现他伤得很重,胸口有一处几乎致命的箭伤,但是箭头偏移了几分,硬生生保下了他的命。除了胸口处,他的手臂,腿脚的地方还有撕扯的痕迹,说明在凌肆找到他之前已经有几批动物发现他的痕迹,但是它们都不吃死尸,试探发现姜忱没有动静之后就离开了。 后脑的伤口虽不致命,但里面有瘀血,造成姜忱记忆缺失。 但即便如此,姜忱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说凌肆很熟悉,然后一遍又一遍求证他的身份。凌肆最开始回答他的就是夫夫关系,但是姜忱不相信,他认为自己绝对不可能喜欢男人。为了减少麻烦,凌肆就改了口,说两人是异父异母的兄弟。 姜忱深信不疑,因为他认为关系铁的兄弟之间确实可能会开这种玩笑。但随着凌肆在他身边晃悠的时间变长,姜忱又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猜测了。 凌肆不知姜忱脸为何这么红,以为他伤口发炎,又发烧了,强行用布条将他的手绑在床头,扒开他的衣服查看伤口。 白色布条包裹的伤口渗出红色,凌肆埋怨看了姜忱一眼,他立马停止了挣扎,面上一阵心虚,他把这归结于凌肆救了他,他却不识好歹,所以他心里气不足。 对,一定是这样,凌肆救了他,所以见到他不听话伤口渗血,才怪罪他,而他对于凌肆的劳动成果不珍惜,这才心虚。 将染血的布条扔到装有水的盆里,凌肆净手后拿来药膏,认真迅速将药涂了上去。过分折腾伤口不利于恢复,凌肆不想在短时间之内又操心同一个地方,没有将他的手腕解开,“好好养伤。” 姜忱被凌肆轻巧的动作折磨得额头冒汗,好不容易到了包扎环节,结果包扎好之后,手腕依旧被束缚。 “为什么绑着我?” “你不是很乖。” 凌肆面无表情说出这句话。 第204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50 听到哄小孩一样的语气,姜忱面皮爆红,“你,你别这样说话。” 凌肆没有回复他,留心听着门外的动静。狄夷一族多是游牧民族,不乏有将牛羊圈养起来,群居的村落,凌肆带着姜忱逃到这里,用银钱收买了一对老夫妇,暂时扮演对方外出从商归来的儿子。 往日里村里也有马队经过,但是都不像这一次那么安静诡异。 凌肆反手抽出匕首,看向床上突然严肃起来的人,将他的衣服合拢,割断了绳结,“倘若我和他们起争执,你就从后门走,一直向东走,我会和你汇合。” 姜忱抓住他的手:“你要赶我走?” 凌肆捂住他的嘴,眉头皱起,“听懂了吗?” 姜忱瞪着他,最终在青年眼中败下阵来,示意他将自己松开。 “如果我在一日之内没有见到你,我就回来。” 凌肆自知劝不动他,点点头,打开门出去,正好和回来的老妇人对上,他叫了一声娘,老妇人走上来摸摸他的脸,语气怜爱:“没事吧,我的儿,出去一趟,这脸迟迟不见好。” 随后进来的士兵打断了这场温情互动,首领盯着他的脸,刀架在他脖子上,“将脸上的东西洗干净。” 凌肆还未说话,老夫妇先着急了,“我儿出去半载,脸都晒烂了,好不容易有长生天的馈赠,能够治好这张脸。首领,洗不得,这是对长生天的大不敬!长生天保佑祂的信徒。” 老妇人将凌肆挡在身后,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什么东西,一旁的丈夫也念念有词。 首领一时间犹疑了,放下手中的刀,族里确实有这样的习俗,对于长生天的馈赠不可以亵渎,那个汉人将领胸前有新鲜的箭伤,“你,脱下衣服。” 凌肆将衣服褪下,首领眼前是白皙的皮肤,一时间竟觉得喉咙干痒,心中暗骂一声,怎么会有男人长这般模样? 匆匆看了一眼胸口的肌肤,光滑干净,必定不可能是那个逃走的汉人。 “行了,还有里面那间屋子没搜。” 凌肆挡在他们面前,“早上母羊刚刚生产,里面血腥得很,怕污了您的眼。” 首领心中本来就烦躁,看到他挡在身前,一把推开他,没想到青年十分弱不禁风,撞到了一旁的柜子上,一时间,里面的瓶瓶罐罐全都掉了出来。 老妇人吓了一跳,去扶凌肆。 众人紧张地盯着门内,首领带着两人进去,只在旁边看到一张小床,满是血水的盆,以及边上奄奄一息的母羊和羊崽。 血腥味混杂,一时间分不出究竟是人血还是羊血,首领感觉怪异,但没有发现什么,转身问一旁的凌肆:“这间房一直都是你在住?” “是的。”凌肆捂着被撞到的手臂道,“我一直在外从商,所以很少回到家里,这里就变成羊崽子的住所了。” 首领的角度,凌肆垂着头,似乎有些落寞,老妇人对于自己儿子十分关心,但默契不足,两人看上去就像一对不熟的母子。 他深深看了一眼凌肆,招呼手底下人:“走!” —— 亲眼看着那队兵马离开,凌肆这才转身回到屋内。谁知本该在约定地点等他的姜忱此时正坐在床上,双手置于膝盖,乖巧得不像样。 “你怎么还在这儿?” 凌肆蹙眉,姜忱都能从褶皱当中明显察觉到他的不悦,这几日,无论姜忱怎么逗他,他都像没情绪一般,不会生气,不会笑。潜意识里,姜忱觉得青年不该是这样的人,他应当笑得肆意,面容生动,和他似真似假开玩笑。 他在担心我,姜忱这样想着。 凌肆见他不说话,只是嘴角带着不知名的笑容,跟傻子一样。指骨屈起,敲了敲他的额头,“你到底在想什么?” 姜忱被敲得生疼,青年手劲不算小,但他依旧没有生气,捏了捏他的指腹,小声道:“或许我们真的不是兄弟。” 废话。 姜忱扬起头,“我一直躲着,他们发现不了,怎么可能把你留在这里一人面对危险。” 凌肆仔细看他,并没有发现说谎的痕迹,或许人类把这当做善意的谎言,他的第一反应不应是谴责他不听话,而是应当感动于姜忱没有丢下他自己跑了,保护好自己的同时能够不忘记他的生死。 他真诚地道谢,姜忱反倒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碰到一块纱布,讪讪收回手:“兄弟不就应该两肋插刀吗?而且你还救了我。” 或许是某个词触动到凌肆,他觉得纪玄澜说得没错,同性恋人之间的关系十分多元,即便姜忱忘记了自己,但是对于他的感官依旧尚佳,所以在他说朋友关系或者兄弟关系的时候他就信了。 纪玄澜对人类的研究真透彻。 他好像就是一个人类,还是一个即将成神的人类。系统当中也有主神,是创造他们的家伙,但是凌肆从苏醒那一刻就没有见过他,也没有听部长或者其他人说过,他们好像对于这个主神讳莫如深,并不会主动提起。 虽然在出神,但凌肆手下仍旧忙碌着,手和思维分成了两个独立运转的系统,姜忱察觉到什么,也开始帮忙,“我们要走了吗?” 凌肆“嗯”了一声,“这里不宜久留,回到大秦更安心。” “如何回去?”姜忱将为数不多的衣服塞进包袱,然后帮凌肆展开,方便他装进东西。他发现凌肆收拾的都是一些瓶瓶罐罐的伤药,扫视整个包袱,竟没有发现一件青年的东西。 他的这位侯爷,只身前往秦夷边境,身上除了伤药什么东西都没有,目标明确,只是为了找到他,拯救他,陪他回到大秦。 如果只是简单的兄弟关系,姜忱觉得两人身上应当没有太多黏糊的情感羁绊,大老爷们都是直来直往的。难道,他暗恋凌肆,一直不敢告白? “我已经安排好了。” 青年陡然出声唤回姜忱的神思,他不用摸都知道自己耳朵肯定又红了,埋头吭哧吭哧收拾,没几下就将包裹系好了。 姜忱反手想要背到自己背上,没想到扯到了伤口,脸色一变,疼痛并没有将他从这下意识的动作中拉回来。他一直这么主动的吗? 凌肆不知身边人脑海中奇怪的思维方式,出门和收留他们的老夫妇道别,又塞了几张银票在老妇人手中。老妇人面露难色,认为这样使不得,想要将银票还回来,毕竟之前凌肆已经给了他们很多钱。 他们没有说的是,那两个从商的儿子自出去之后就没有再回来,独留他们夫妻相依为命。随着年纪增长,割草放牧逐渐心有余力不足,家里的情况自然而然就变差了,去年冬天,两人已经快揭不开锅了,所以他们才会冒着生命危险收留这两个汉人。 门再次合上,这对夫妻知道他们会从后门离开,双手合十,保佑他们。 凌肆接过姜忱手中的包袱,背在自己肩上,和姜忱越过河谷,河谷风很大,带来潮湿的水汽,令人心旷神怡。姜忱甚至有一种二人不是在逃命,而是在游历的感觉。 队伍里有一人伤没有好全,很多时候是凌肆托着姜忱在走,姜忱觉得凌肆太疲惫的时候会谎称自己累了,然后两人找一个山洞歇息一个晚上。 夜晚的北地气温依旧很低,凌肆不怕冷,一件衣服白日晚上都在穿,姜忱内力还在,但气血亏空,不太能维持体温。凌肆生了一把火,姜忱脸上的血色逐渐恢复,但唇色依旧青白,手上青色的细小脉络十分清晰。 姜忱被冻得思维有些迟缓,眼睛盯着身旁人伸出的手,“......什么?” “我抱你。”凌肆以为他没有听清,再次重复了一遍。 明明只有三个字,姜忱废了很长时间才理解过来,这时候凌肆已经坐到他身后,将他整个人圈了起来,温热至滚烫的体温从背后传来,姜忱不敢回过头去,生怕看到两人十分不得体的姿势。 两人身形相仿,凌肆手长腿长,姜忱受伤瘦了不少,他抱起来不费劲,甚至觉得有些硌手。 “你怎么这么瘦?” “啊?”姜忱手上拿着一支棍子,翻搅火堆,听着树枝草木燃烧的细小炸裂声,脸被火光映得通红,“可能在北地不太习惯吧。” 凌肆没有再说话,沉默最容易使人困觉,更别说姜忱这个病号,他本着想守夜的心,挣扎着不让眼皮掉下来,奈何信任的人在身边,身上又暖和,睡意很快战胜了理智。 睡过去前一秒,他还在嘟囔着后半夜叫他,凌肆“嗯”了一声,将他放倒,脱下外衣盖在他身上。 两人都穿的破破烂烂的,凌肆身上的衣服更是打了几个补丁,看上去很像乞丐,但现在不是嫌弃这个的时候。 迷迷糊糊间,姜忱觉察到身上羽毛一般的重量,怪不得他暗恋人家,凌肆无论在哪方面对他都很关切,可以说事无巨细。这样的人,即便是男人,他也有可能会喜欢。 北地的夜晚星星很亮,月亮不见了踪影,他们顺着北斗七星的指向,一直朝着东边走,如归途的旅人,急切盼望回到自己的家乡。 微风携带土壤的腥气闯入山洞,温柔抚摸每一寸岩石,塑造着符合自己风格的作品。凌肆往后靠在岩石上,寒气从石缝中倾袭,能让他思维无比清醒。 ......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姜忱没有察觉到第二人的气息,猛地坐起身子,奈何身体不允许,他甚至听到伤口崩裂的声音。 他低头看向自己胸口,想着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听话的病人,还觉得自己是之前身强体壮的时候呢。 火堆已经熄灭,火星子随着风吹过冒出一点亮光,他提起身上的衣服,发现是凌肆的,松了一口气。 应当只是出去找吃的了。 起身伸了个懒腰,关于昨夜的记忆回归,第一反应是羞耻,两个男人抱在一起,也太......都怪他,冻得都不会思考了,稀里糊涂就听了凌肆的话。 凌肆会不会觉得他是一个很随便的人? 又想起一件事,他为什么没有叫醒他,以凌肆的警惕,肯定是一夜未眠。 刚回到山洞、手上拎着两只兔子的凌肆接收到姜忱不高兴的眼神,心想谁又惹他了,整日就数他情绪最多,一会儿脸红,一会儿呆滞,一会儿又生气...... “你怎么不叫醒我?”姜忱起身,走到凌肆面前,“我们两人可以一人守半夜,你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也怪我,怎么就睡着了.......” “还有两日,我们就能回到大秦,我可以暂时不用休息,姜忱,”这是姜忱第一次听到凌肆认真叫他的名字,“你必须休息好,把伤恢复了。” 他将手中的兔子扔给姜忱,“你去处理。” 姜忱乐颠颠去了,他不能辜负凌肆对他的信任和照顾,等回到大秦,就将人绑在床上睡他个三天三夜。 兔肉没有盐味,但是烤得外酥里嫩,姜忱对于这方面很在行,他从小在岭南就会的技能,好不容易在凌肆面前露了一手。 “味道怎么样?”说完,还没等凌肆回答,姜忱就自顾自找补,“现在没有调料,回到大秦,就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姜氏手艺。” 凌肆咽下口中的食物,有些恍惚,从姜忱低头的角度,很容易看到和林若竹相似的轮廓,就连手腕翻转木棍的姿势都大差不差。不知为何,情感抽离之后就经常想起之前小世界遇到的人。 “好吃。” 姜忱挠火的动作一顿,“这算什么好吃......我就当你是在安慰我好了。” 在某方面,无论是否抽离情感的凌肆都同样固执:“真的,不骗你。” 这下轮到姜忱愣神了,手忙脚乱撇了一下脸颊边的头发,咬了满嘴肉,囫囵应了一声。火堆噼里啪啦烧着,掩盖了年轻人不规律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第205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51 跟随着商队真正过了关,姜忱才彻底放松下来,两人在边城找了个店,休息一日,往镇北军驻军的地方去。 凌肆的身份不便出现在北地,于是扮做救了姜忱的医师,跟随他进入军营。 得知副帅平安回来,值班的士兵神情满是不可置信和惊喜,很快叫来了自家长官,长官看到姜忱连忙请他进来,让士兵去校场告知主帅。 部下抱拳行礼:“副帅离开这些日子,属下担惊受怕,主帅也是夜不能寐。得知您平安归来,主帅一定很高兴。” 几人到了营帐中,姜忱坐在主位,部下告知他自己通传了军营里的医师,为他诊治。 姜忱看了身旁人一眼,应了下来,毕竟也是属下的一番心意,也可以让凌肆更好了解到他的身体状况。对方给他用的伤药都是顶好的,姜忱能清晰感知到皮肉的再次生长,不过半月,他身上的伤口有些已经结痂脱落,只是胸前的箭伤比较深,恢复还得需要一段时间。 部下这时候才看到副帅身后其貌不扬的人,“将军,这位是......” 姜忱介绍凌肆给他:“这是在路上救我一命的大夫,没有他,我的伤也不可能恢复如此之快,所以我将他带到这里,准备好好感激一番。” 部下明白,心下有些怀疑,但对凌肆越发恭敬了起来,既然是副帅信任的人,那想必是不会出错。 医师未到,就听到一阵甲胄摩擦的声响,姜忱起身,看到父亲全副武装,大跨步走进营帐。来人狠狠将他摁在怀里,拍了拍手臂,“死小子,吓死爹了!” “叫你下次还敢鲁莽!可算是回来了,你要是出事,你娘非得把我的皮扒了。” 老头子一激动就喜欢胡乱甩锅,远在京城的母亲平白被甩了一口大锅,明明是姜梧南自己担心他。 姜梧南豪放激动的行为作风,拍着人手臂闷声作响,凌肆担心他将姜忱好不容易养好的伤口撕裂,一只手横在两人面前,“姜忱伤口还没好,当心。” 姜梧南愣神,几乎在看到凌肆的那一刻就认出了他,儿婿的话还是要听的,看样子这小子回来还得是凌肆的功劳。 他放开姜忱,引着两人坐下,“看我老糊涂了,姜忱,不介绍一下这位公子吗?” 姜忱明了,父亲可能是因为凌肆易容的原因,所以没有认出来这是他的好兄弟,他扫视营帐一圈,那些将领福至心灵,统统以各种原因告退,留给几人叙旧的时间。 姜梧南拍了拍姜忱的肩膀:“你可得好好谢谢你的丈夫,如果不是他,你可就真得玩完了!” 又转向一旁的凌肆,感慨道:“小肆,实在是麻烦你了,这份大恩,我们姜家一定会记在心里。” 姜忱:!!! 他一把抓住姜梧南的手,不敢看向身旁:“父亲,你说‘丈夫?谁是‘丈夫’?’” 姜梧南一脸嫌弃,上下打量他:“你脑子摔坏了?你俩都成亲几年了,在你爹面前装什么?” 姜忱表情裂了。 他和凌肆......是夫夫!? —— 虽说没有三天三夜那么夸张,凌肆还是睡了一日。他睡了多久,姜忱就在营帐里坐了多久。男人撑着下巴仔细瞧他,目光掠过青年漂亮深邃的眉眼,高耸的鼻梁,浅色的唇瓣,没出息地咽了口水。 怪不得他会对凌肆有冲动,也不是什么暗恋关系,就是堂堂正正的夫夫,想一下自己丈夫怎么了? 想起之前第一次醒来看到凌肆,询问二人关系时凌肆的回答,姜忱就想回去扇自己一巴掌,果然不能太过绝对,原本不喜欢男人的他成婚对象也是男的。听姜梧南说二人之前黏黏糊糊的,感情十分好,在北地一月写一次信。 凌肆过分冷淡的反应并没有让他觉得对方不喜欢自己,相反,就是因为对方冷淡,还愿意一直和自己通信,不厌其烦回应,就说明凌肆对自己有感情。 衣料摩擦,床板传来细微的震动,姜忱屏住呼吸,眼瞧着床上之人的手伸出被褥,正好搭在他衣袖上。 睡梦中都能精准找到他,这不是爱是什么? 姜忱轻轻握住那截指尖,很小心捏了捏,视线中,青年缓慢睁开了眼睛,片刻之后,四肢感官回归,望向捏着他指腹的男人。 衣袖交叠,姜忱低声道:“吵醒你了?” “没有。” 睡得时间太长,凌肆现在不甚清醒,四肢虚软,慢悠悠撑起身子。 姜忱连忙在他身后垫了一个枕头:“你饿了吗?我去小厨房给你做饭。” 腹部的动静让姜忱止住了话头,凌肆低头看了一眼,很明显,他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这样的动作在姜忱看来十分可爱,捧起对方的脸,试探性亲了一口他的脸颊,“等我。” 目光聚焦于姜忱脸上,凌肆点了点头,望着一处发呆。 姜忱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了,手中拿着一个食盒,看到凌肆,食指竖在唇边,神秘兮兮拿出里面的东西。 “父亲偷摸开小灶,被我抓到了。” 凌肆掀开被子下床,被姜忱拉到桌边,他从食盒里拿出一盘烧鸡,一碟糕点和两碗粥,“我也饿了,正好和你一起吃。” 烧鸡像是刚从炉子里拿出来,冒着腾腾热气,香气萦绕,姜忱发现他的眼睛紧紧盯着烧鸡,净了手,拿来毛巾,顺便将青年的手擦干净,之后便下手扯下一只鸡腿,放到凌肆面前的碗中。 “当心烫。”姜忱事无巨细,“我记得你之前连吹凉都不会......” “林若竹?” “嗯?”姜忱听到这个名字,愣在原地,“是在叫我吗?” 心中酸水直冒,但姜忱也不得不承认,凌肆的有些喜好,是从这人记忆当中提取出来的,刚刚的经历好像也是属于凌肆和林若竹的。他怎么会下意识说出来? 凌肆颔首,表示肯定,姜忱看着他即便饥饿吃饭也依旧慢吞吞的,突然觉得消气了,“你慢点吃。凌肆,你怎么会把我认成其他人,明明是你说他们都不是我,我只是拥有他们的记忆而已。我生气了。” 姜忱本就是赌气的话语,也没指望凌肆能给出什么回应,在他盛粥的时候,眼前出现一只被油渍浸染的手,那只手捏着鸡腿肉,递到他嘴边。 “别生气,给你吃。”黑黢黢的眼中只有他的倒影,姜忱没理由生气,反正那些人都是过去式了,以后只有他陪着凌肆。 吃了他给的鸡腿肉,两人默认和好了,其实也根本没吵架,凌肆好像没有和他红过脸。 脑海中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段,后脑的疤痕处隐隐作痛,凌肆抓住他的手腕,反手捏住他的脉搏,“你不舒服?” 疼痛只持续一阵,姜忱很快恢复了原样,“可能是记忆快恢复了,这样我也可以记起和你之前的事情。” 男人坐在青年对面,舀了一勺粥,吹凉之后递到他嘴边,“我总觉得这样不公平,只有你一个人记得,你说什么我都无法提取和你有关的记忆。我们都快没有话题了.......” 凌肆想要接过勺子,被姜忱躲开,男人恢复笑意,“不做些符合夫夫身份的事,我怎么想起和你的记忆。” 凌肆没有办法,只能就着他的手吃,“那你怎么办?” “你吃完我再吃。” 就这样,凌肆一口粥,一手烧鸡,吃了全饱,原本不想动弹的身体此时更是瘫在椅子上,姜忱吃饭囫囵,三下五除二将粥喝了,随便吃了点鸡肉,蹭到凌肆身边。 他看到青年捂着腹部,眉头拢起,第一反应是他不舒服,“你是不是撑了?” “嗯。”凌肆坐姿不算端正,被姜忱一揽,直接靠到他肩上,青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拉着男人的手放在不舒服的位置,“你帮我揉揉。” 这样也算是夫夫之间的事,凌肆这样想着。 姜忱求之不得,像诊脉的大夫,不时询问患者的情况,一边进行更深一步的检查。 巡逻的士兵经过帐篷,甲胄摩擦,发出规律安心的声响,无人知晓副帅营帐中是何等一幅温馨的画面。 姜忱揉着揉着就有些心猿意马了,但是身上仍旧有伤,他再一次痛恨自己不听话,回大秦途中伤口崩裂,更加延缓了恢复的时间,凌肆真的是在为他好,每一方面。 如果不是伤,今夜他就能和他的爱人春宵一度了。 天知道他寡了多久。 白日在营帐无聊闲逛的时候在衣服中找到一张小像,不难看出画者在上面倾注的爱意,那是还未失忆的姜忱夜晚唯一的慰藉。如今画中人就躺在身边,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如果不尽快入睡,姜忱这一夜也别想睡了。 夜深了,凌肆坐在案桌前写字,大脑迷糊劲儿过去后,睡意也完全没有了。姜忱看了他一会儿,欲盖弥彰躺到了床上,遮掩自己的狼狈。 谁知越闷越热,男人额头一片湿润,背过身后,他将手伸到被窝里。 凌肆以为姜忱已经睡熟了,并没有弄出声响,透过帘子看外面巡逻的士兵,片刻后,他收回视线,又提起笔。 最后一捺被突然出现的声响扰乱,浓墨点在尾端,洇出一大片污渍,这副字算是毁了。 他索性放下笔,望向被子里耸动的身影,皱起眉,“姜忱,你在做什么?” 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将他拉到床边,姜忱掀开被子,额发湿得一塌糊涂,眼睛眯起,喘了一口气:“好热,阿肆。” 凌肆也不是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想要把被子掀开,奈何姜忱固执不让。男人有些不好意思:“你先转过去。” 凌肆看着姜忱握着他的手:“......”你倒是先松开啊。 姜忱触电一般收回手,不再看他。不过几秒钟,凌肆手腕被捏出一圈痕迹,有些黏糊的不舒服。 收拾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凌肆忍不住转身,肩瞬间被掰正,浅淡的石楠花气味飘扬在空气中。 后颈覆上一抹凉意,随后是酥麻感,他下意识往后伸手,摸到姜忱汗湿的脸蛋,在姜忱握住他手,松开肩膀的时候,凌肆歪了歪身子。 就见男人掌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眼睫低垂,神情倦懒地挨蹭,烛火跳动的光未能穿透英挺的鼻梁,在侧面打下小片阴影。 受伤加上奔逃多日,姜忱瘦了许多,这番举动越发像猫。 空气中弥漫着异样的味道,俊美疏懒的男人无声暗示,凌肆像是被蛊惑了,微微弯下身子,凑上去亲了亲他的鼻尖。 “为什么要这样做?”凌肆听见自己问。 姜忱受到安抚,心颤了颤,把人抱在怀中,“想要你,但是不行。” 肩膀承担了一部分重量,凌肆没有想到姜忱所说其中的缘由,“为何不行?” “因为还有伤——我应该听你话的。”姜忱知道自己没有节制,更别说独自一人这么久,两人如今的情况都不适合,凌肆还没有休息好。 “哦。”这个凌肆确实帮不了,“那你自己解决一下。” 抱着自己的手在收紧,他的膝盖置于姜忱双腿之间,过热的温度让他蹙眉,“先放开我。” 姜忱依依不舍,但还是依他所言,下巴蹭了几下青年的肩窝,松开了手。 凌肆又回到案桌前,他似乎丝毫不受影响,手中的笔依旧稳当,在纸上一撇一捺写着。 姜忱幽怨的视线没有被接收到,默默起身收拾残局,手快脚快,几下将被子换好,坐在床边撑着下巴望着某个方向出神。 半晌,他慢吞吞坐在青年脚边,继续发呆。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姜忱问。 “三日后。”凌肆头也不抬。 姜忱算了一下日子,这点时间根本不够他恢复的。凌肆来北方太长时间一定会被怀疑,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骗过了温向沂,但时间越长,被发现的可能性越高。 难道他就要看着爱人在眼前,自己出家当和尚吗? 第206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52 凌肆全然不知自己在姜忱脑海中已经被翻来覆去多少遍,照样吹灯睡觉。 原本以为自己会没有睡意,黑暗的环境,温热的呼吸,平稳的心跳,每一样都像是催眠的良药,将他拖入无意识的深渊。 姜忱睁开了眼睛,面前是青年安静的睡颜,他定定看了半晌,搭在对方腰间的手臂收紧,将人整个揽进怀里。 他好像一直喜欢这么睡觉。 听说这是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姿势,姜忱和他额头相抵,相拥而眠。 之后的每一日晚上,姜忱都要消失一段时间,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到营帐中。凌肆闻到他身上皂角的味道,“你洗澡了?” 姜忱“嗯”了一声,“放心,避开了伤口。” 凌肆看到他泡的发白的指腹,上手摩挲了一下,问道:“你是不是很难受?” 见凌肆暂时没有练字的意思,姜忱肆无忌惮抱住了他,“对啊,一想到你明日就要走,我就舍不得。之后又只能通过书信联系。” “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你要做吗?”凌肆一向很直接,“可以小心一点。” 姜忱身形僵住,咬了一下干涩的唇瓣,“我给你一种感觉,重逢只是为了和你睡觉吗?” “不是,”凌肆转过身,和人面对面,仰起头咬了一下他濡湿的下嘴唇,“我也觉得这样不公平,我想和你睡。你不是说多做夫夫之间的事对你的记忆有帮助吗?” 姜忱拒绝不了,喉咙干痒,轻咳了几下:“是这样的,但我不想你勉强。” 嘴上说着谦让,实则眼中满是期盼,就连凌肆这样迟钝的人都看出来了,他轻声说了几个字,姜忱瞪大眼睛,羞红了脸。 “那样很累。” “我睡了很久,姜忱。” “......我知道。” 他侧过头衔住青年浅色的唇瓣,空气逐渐被点燃,从案桌到床前的几步路,铺满了凌乱的衣服。 姜忱半跪在床上,拉下黑色的纱帘,隔绝了两个空间。 半个时辰后,黑纱后面伸出一只玉白的手,拳头半握,指尖不停颤抖,劲瘦的腕骨落下一个齿痕,旖旎异常。 凌肆不太想麻烦姜忱,因为他身上的伤,何况两人之前已经说好了,可到了时候,姜忱却犹豫了起来。 “你明日还要赶路,骑马的时候怎么办?” 凌肆摁住他的手臂:“我可以坐马车。” “那样也颠簸。” “那怎么办?”凌肆被抛在空中不上不下,谁知道这时候姜忱出尔反尔。 姜忱一遍一遍求他,声音又软,这样他很容易心软。 “听我的好不好?阿肆,你听我的,我有分寸,不会弄到伤口的。” 睫毛上分不清是汗珠还是泪珠,凌肆的声音从帐篷里传出,闷声闷气“嗯”了一声。 姜忱仿佛占了大便宜一般,笑得像个狐狸,安抚性去吻他的唇,声音含糊:“听我的就好了。” ...... 第二日凌肆是坐着马车离开的,姜忱想要他多睡一会儿,但凌肆有自己的计划,不容别人打破,何况情事不过是调节,对他没有造成什么影响,顶多是腰酸一点。 姜忱确实很照顾他就是了。 ——临走时,姜忱提议凌肆要不要见一下军中的凌氏族人,凌肆并没有惊动他们,只是在默默在校场外寻找他们的身影。有些人多年未见,第一眼认不出,再看只觉得熟悉。 姜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个健壮的男子手持长枪,在校场上挥洒汗水,一招一式,力量和技巧并存。 “他练的是凌家枪,镇北军中都练这种枪式。”姜忱说,“我起初并不知道,直到回想起你之前在院子里练的招式,才发现我很熟悉。” 凌肆:“你还让我教你。” “没学完,回京之后继续再教。” “你练了这么久的兵都还没有记住这些招式吗?”凌肆疑惑。 “记住了,但是凌家枪还得凌家人指点。” ...... 离开北地,凌肆就换了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方式回到徐州。 正准备进院子,就听到里面有交谈声,其中一人是温向沂,另一个则是他的傀儡。 凌肆脚步顿住,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索性跃上房顶。 温向沂和“凌肆”并排坐在廊檐下,“你最近变得很奇怪,凌肆。——是因为姜忱的事吗?” 凌肆本来没有偷听的打算,奈何傀儡记录下了这些天发生过的所有事,他们也是共感的,所以温向沂说什么他都知道。 原来温向沂在他离开的第一天就怀疑他了,或许是情感抽取的缘故,他和之前的性格大相径庭,也加大了温向沂怀疑的筹码。 脑中思索着如何解释,凌肆操控了傀儡,与此同时,傀儡转头看向身旁人,“我一直担心他,所以心情不好。” 温向沂细细打量他,好像突然间那种违和感就消失了,眼前依旧是凌肆,即便他的表现依旧和之前很不一样。就好像,一个躯壳突然注入了灵魂。 “......姜忱是永宁郡王的儿子,一定继承了他的衣钵,必能化险为夷。”帮助情敌安慰他的爱人,真是一种奇特的体验呢。 凌肆操控傀儡催促温向沂离开:“时间已经晚了,温大人该睡觉了。” 温向沂垂下眼,浓黑的睫毛掩盖眼中的情绪,从凌肆的角度,看上去格外可怜:“你是在赶我走吗?” “没有,我担心你的身体。”凌肆突然变得嘴笨,还有点不太习惯。之前情感开发程度高的时候演出的人设现在变得十分尴尬,就算是他和之前一样,也总有一种别扭的感觉。 温向沂露出笑容,突然凑近他,两人鼻尖只差一指的距离,视线拉近,温向沂竟从青年的黑瞳中看出一丝深情。 “你好像突然回神了,凌大人。” “凌肆”往后仰头,双手将他的肩膀扳正,温向沂撑着膝盖起身,果然是错觉,分明是薄情。 可是那张唇厚薄适中,看上去有些饱满,还是不能依据外貌来判断一个人。 望着温向沂离开的背影,凌肆回到屋中,回收了傀儡。人类的直觉真的很可怕,倘若不是温向沂日日跟在他身边,真的有可能被他人发现。 或许应当感谢一下他。 ...... 南方的旱灾得到很大程度上缓解。今年的秋天来的有些快,夜晚,绿草上渐渐挂上了水珠。 白日,温向沂和凌肆视察回来,解开脖子上的带子,拿下遮阳的草帽,“入冬之前,这批粮食肯定能收了。” “嗯。”凌肆拿出手帕擦汗,余光瞥见温向沂只是用袖子揽了一下脸颊,并不是十分介意,那个娇贵的温小公子似乎已经变成了真正的温大人。 他提起茶壶,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温向沂:“京城来信,我们该回去了。” 温向沂仰头将水喝尽,一怔,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我知道了。” “陛下近来龙体欠佳,似乎有立储的想法。”凌肆不经意间说道。 温向沂掀起眼皮。捏着杯子的手收紧,“和我说这个做什么?” 算是凌肆对他的善意提醒,就看温向沂能不能听劝了,“不要站队。” 温向沂垂眸,揉搓指腹,这是他有些紧张时的小动作,“五皇子呢?陛下一直都很赏识他,朝中他的支持者也是最多的。” “不要。” 温向沂不明白,他和五皇子关系亲厚,为何凌肆也不让自己支持对方,难道他对自己亲近之人都没有信心? 思索不出其中缘由,温向沂就将其放在一边,他是温家人,和温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剔除那层关系,温向沂很乐意听凌肆的,但是很多事情由不得他做主。 “多谢。” “无碍。” ....... 凌肆独特的感谢方式就是烤肉,他好像习惯了,又或者,他认为这些男人都喜欢吃烤肉,像001一般。 饯行的前一日晚上,所有的官兵聚集在院子里,架起了火,将从集市上买回来的牛羊肉架在火上烤。 看着院子里的火光,温向沂额头滑下几根黑线,州府让大家吃好喝好,院子里一片寂静,只剩下炭火燃烧的噼啪声。 凌肆看着正襟危坐的一群人,问温向沂:“他们看上去不是很高兴?” 温向沂面前的火堆相较于外面的小得多,只有他和凌肆两人吃,肉的分量也少。 他扯了扯嘴角:“或许大家有些拘束,不如我们挪个地方?” 有长官在的地方,没有人会自在。凌肆好像不太明白其中的关联。不过既然是为了感谢温向沂,那么听他的就行。 于是凌肆命人将火炭挪到了后院,留下一堆官兵面面相觑,两人离开了,院子里逐渐响起了交谈的声音。 相比外面一整只羊直接放火上烤,凌肆这边显得秀气许多,他都是按照现代的方式处理的肉类,切成小块穿在木签子上,温向沂也是第一次见,觉得很新奇,想要上手。 凌肆拒绝了,将他摁在凳子上,递给他一碗凉透的绿豆汤,“我来。” “哦,好。”温向沂不明所以,他第一次亲手烤,也怕搞砸了,先观望一番,“我想吃羊肉。” 铁网支撑在木头上,凌肆拿过几串羊肉开始烤,抹油,洒调料,手法娴熟,温向沂叹为观止,“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跟别人学的。” “.......” 温向沂喝了一口冰绿豆汤,觉得自己真的是嘴欠,也不知这个“别人”是何人。 “当心烫。” 凌肆现在已经会嘱咐别人注意烫嘴了,这些不会随着情感抽离而消失。 温向沂吃了个半饱,凌肆还在忙活,他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院子里很安静,只有两人时不时的低声交谈,没话说的时候,凌肆烤肉,温向沂负责吃,看上去分外和谐。 “你不饿吗?”温向沂凑到凌肆身边,“我想试试,你先吃一点吧。” 看着温向沂跃跃欲试的神情,凌肆退到一边,就着清凉的井水冲了把脸。 温向沂记得凌肆的每一个步骤,看上去像模像样的,正准备翻另一面的时候,身侧出现凌肆带着水汽的脸,“还没有熟透,再等等。” 由于之前面对火光,青年的脸烫得有些红,像是醉酒,水珠滚落,滴在他手臂上,隔着一层衣服,温向沂却觉得被烫了一般,指尖蜷起,连呼吸都放慢了。 凌肆并不着急吃,目光落在面前的烤肉上,“刷油,之后就可以翻面了。” 温向沂回过神,在凌肆投来疑惑的目光时,收回视线,心脏砰砰乱跳,刷油的时候不小心将油滴落在炭火中,窜起小小的火苗。 烤肉滋滋作响,突然眼前炸起一小块东西,眼睛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嘶——” 凌肆将他拉到一边,拉住他的手腕,“别揉,手上也有辣椒。” 生理性眼泪不断朝外涌,突然的黑暗让他没有安全感,手老是想抓什么东西,扯住了一截袖子,温向沂紧了紧手,跟着凌肆的脚步来到井边。 失去视觉,听力就变得格外敏锐,身旁传来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声音,然后是水声,他察觉到凌肆站起身,一片冰凉覆盖左眼,轻轻按揉。 温向沂打了个激灵,摩挲着握住他的手腕,“......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凌肆觉得他不听话,另一只手制住他,“等一会儿就给你。” 敷了第二次,那股火辣辣的感觉消下去不少,温向沂又能看到了,就见凌肆弯着腰揉搓帕子,拧干水之后再次拿给他,“难受的话,可以再擦一下。” 温向沂怔怔接过,突然闻到一股焦香,“糟了,好像糊了。” “是的。”凌肆冷静地说。 凌肆走到架子前,将烤焦的羊肉放到一边,看样子是准备扔的。温向沂拦住他,“我先尝尝,别扔啊!” 眉心轻蹙,凌肆有些不理解,都已经烤焦了,据他所知,这样吃好像容易致癌,古代没有癌症的说法。 凌肆从其中挑出品相看上去最好的一串,递给他,紧紧盯着他:“尝一口。” 温向沂甚至有一种错觉,对方不想让他吃。 “呸!”温向沂脸色一变,吐了出来,“明明就是一样的方法,怎么那么难吃?” 凌肆垂眸,从棍子上摘下一块,塞到嘴里,咀嚼几秒之后,在温向沂带着期盼的目光中吐了出来,“你说的对。” 很难吃。 “.......” 第207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53 承德殿。 大殿中点着安神的沉香,白色的烟雾往四周逸散,逐渐往下垂落。 “咳咳——”龙椅上的中年帝王重重咳嗽,唇色泛着不正常的白色。福贵垂首,赶忙给他斟茶,劝慰道:“陛下,天凉了,要多注意休息。” 帝王没有搭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握着毛笔的手移到奏折侧面,留下批注,半晌,他合起奏折,将其归类到已经处理的一堆里。 他叹了口气:“福贵,朕是不是有白头发了?” 福贵仔仔细细看了几眼,在帝王侧边鬓发中看到躲藏的几抹白色,笑着说:“哪能啊,陛下还能年轻着呢。” “别哄朕了。”帝王又咳嗽几声,福贵着急要去叫太医,皇帝都来不及反应,人已经出去了。 “你这老太监,现在连朕的话也不听了?”皇帝板起脸,故作呵斥。 “回陛下,太医院判已经说了,不让您过分操劳,这样下去.......”福贵没有说下去,深深弯腰,帝王从他脸上越来越白的粉可以看出他的这位心腹年纪也不小了。 帝王索性放下笔,看向殿外,语气缥缈。 “福贵,你跟了朕多少年?” “加上今年,已经二十有三。” 福贵从帝王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跟在东宫伺候,没有刻意算着日子,如今看来,都已经这么久了。 “你说,朕应该立哪位皇子为储?” 立储之事被皇帝这般轻巧说出来,福贵心中一颤,他可不认为这是信任他的表现,忙道:“奴婢不敢妄议。” 秦文看他如惊弓之鸟的样子,嗤笑一声,似乎也不打算要他真正回答,数着他仅剩的几位皇子。 “老大废了,老二腿脚有疾,老四死了,老五倒是老实,愿意虚心学习,只是遇事犹豫不决,优柔寡断......”帝王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老七心太飘,不安分。至于老八,也是最不出众的,天资愚钝,经常耍小机灵。” 帝王笑着总结:“这般看来,似乎老五最为合适,优柔寡断可以提能臣。” 福贵不敢附和,立在一旁:“陛下有自己的考量,您的决断自然都是为了大秦,为了百姓。” 不一会儿,太医拎着一个箱子颤颤巍巍跪下,“陛下,微臣为您诊脉。” 太医在帝王手腕处搭上白色绢帕,细心探知脉象,不知发现什么,猛地抽回手,跪在地上请罪:“陛下饶命。” 福贵冷脸呵斥:“李太医,话不能乱说!” 帝王抬起手,制止福贵的话头,朝地上跪着的太医道:“不治你的罪,如实说。” 太医跪伏在地上,声音发颤:“回禀陛下,您脉象虚浮,是心衰之兆。倘若.......倘若仍旧操劳,对您的龙体会有很大损伤。” “如何治?”帝王沉声道。 “微臣这就写方子,让我那弟子去太医院抓药......” 李太医面色煞白,欲言又止的模样逃不过秦文的眼睛,他直接问太医:“倘若用药,还能活多久。” 福贵大惊:“陛下!” 李太医头也不敢抬,心中暗道自己倒霉,恰逢这时候太医院是他值守:“......最多三月。” “陛下,李太医太年轻,难免有诊断失误的时候,不如再让几个太医来。”福贵朝李太医使了个眼色,严厉地盯着他。 李太医额头冒汗,连连点头:“对对对,陛下,一定是微臣学艺不精,这才诊断不明,不如让太医院其他同僚来帮陛下诊脉?” “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 “先下去吧。” 李太医拎着箱子逃命一般离开。 空气安静得可怕,帝王撑着额头,脸色苍白,“你也出去。” 福贵知道这是对自己说的,带着大殿中所有的人离开。 空旷深远的承德殿中,暖黄的灯光尚未给这里增添一丝温热,关门的间隙,一阵风吹进,灭了一根蜡烛,中年帝王沉幽的声音响起:“三个月,足够了......” —— 翌日,一大早,姜南溪去往养心殿看望秦文。福贵看到她,迎了上去:“淳妃娘娘万安。” 姜南溪笑眯眯,将袖子里沉甸甸的荷包递给福贵:“公公,本宫来看望陛下,劳烦您通报一声。这是请您吃茶的。” 福贵笑得眼睛眯起,眼角褶皱沿着纹路加深,“陛下就等着娘娘您呢,您挂念陛下,每一次都会来。” “应该的。” 姜南溪带着宫女袅袅婷婷走进殿中,休沐的日子不用上早朝,她进去的时候正好碰到宫女太监伺候帝王穿衣。 她行了一礼,在帝王允许之后,上前接过宫女手中的衣服,“陛下今日可得好好休息一番。” “不如去淳妃宫里?”秦文看着眼前替他整理衣服的女人,神色不明。 “都说了好好休息,还费那劲作甚,臣妾都走到这里了。”姜南溪似真似假露出不满的神情,这样的表情在她年轻漂亮的脸上做出来赏心悦目,不但不会使人生气,还会惹人疼惜。 秦文拍拍他的手背,牵着她走向矮榻:“好好好,让爱妃受累了。” “陛下,您知道臣妾是什么意思?” 说完,她招手让身后的粉桃将食盒放下,从里面拿出一碗青黄色的汤,“这是臣妾熬的安神汤,起了一大早呢。” 一旁的小太监在碗中放下银针,没有变色,姜南溪只是用余光望他的动作,在看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时,垂下眸子。 “大早上喝安神汤?”秦文用勺子搅了搅,汤汁散发清苦的气味。 姜南溪愣了一下,“啊,那臣妾晚上再送来。” 说着便要端走,帝王摁住她的手腕,“既然送给朕,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臣妾糊涂了。” 秦文喝了一口,便放在一侧,没有再动,“朕记得你之前很喜欢做各种各样的糕点,怎么现在不做了?” “臣妾,臣妾最近也有些累,就没有管那些。”姜南溪脸上表情淡了一些,“陛下想吃,臣妾晚上做了送来。” “做这做那,你又不是厨子,朕缺你那一口吃的吗?” 姜南溪淡笑:“陛下说得对。” “朕让你进宫,是不是委屈你了?”帝王带着黑色扳指的拇指轻轻敲击食指一侧,“朕还将你的父兄派去危险的边关,前段日子,你兄长生死未卜。” 深幽的视线落在姜南溪身上,她在帝王问出第一个问题的时候就起身跪下,一张清丽的脸蛋带着倔强。 秦文眉头微动,呼吸沉静。 “雷霆雨露都是君恩,这天下都是陛下的,臣妾进宫并无委屈,侍奉陛下是臣妾的荣幸。”姜南溪语速很快,声音清亮,字字句句都听得清晰,“至于臣妾的父兄,是陛下、是大秦的臣子,大秦有难,自当冲锋陷阵,视死如归,就算不是臣妾的父兄,也会是其他臣子。他们都忠于陛下,忠于大秦。” 秦文脸上没有表情,苍白的唇瓣张了又放下。 姜南溪声音逐渐发颤,“倘若陛下非要问臣妾有何委屈,臣妾不敢隐瞒。臣妾不喜欢这后宫,臣妾的孩子,也是您的孩子.......” 女子仰脸,直视喜怒不定的帝王,眼眶湿红,唇瓣发抖,像是在压抑自己的情绪:“臣妾还没有见过他一眼。臣妾自知陛下也十分难过,不该再提,臣妾以后也不会提起。” 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粉色的裙摆,洇出一团团深色,姜南溪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片刻,她听到帝王起身的动静,随后,她被扶了起来。 帝王粗糙的手指帮她擦干脸上的泪珠,目光沉沉:“这件事是朕的错。” “陛下不会有错。” —— 大殿外,李庭言伫立良久,初秋微风清凉,拂过他的衣角。青丝微扬,亲吻温润的面庞,一刻钟后,福贵从殿里出来,手中拂尘一甩。 “左相大人,陛下让您进去。”望着男人青松挺立的身姿,福贵笑眯眯道,“大人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 李庭言微微一笑,“尚未立业,暂无儿女情长的心思。” 福贵微微弯腰,让开身子。 李庭言走过隔间,转角的位置听到一阵倒茶的声音,进了正殿下跪行礼。 榻上传来帝王冷沉的声音:“爱卿平身。” 李庭言起身,等着帝王发话。秦文自顾自斟茶,开水的声音空荡而沉闷,他道:“爱卿如今已是左相,担辅政之责,怎么......从未见过有李氏族人进京投奔。” “不瞒陛下,微臣早年双亲亡故,并不知道是否有其他亲人在世。”李庭言恭敬道:“后来受村里照拂,吃遍百家饭。时不时有信入京来,微臣也想着报答一二,寄回一些钱帛。” “村里人安土重迁,世代生活在那里,不能因为微臣一己之私就让他们远离祖地,那不是报恩,该是仇了。” 皇上听得哈哈大笑,“爱卿也是知恩图报之人。” 他停顿了一下,“赐座。” 太监搬来一把椅子,谢过之后李庭言坐下,就听首座上的中年帝王说道:“爱卿二十有三,可有中意的女子?朕可以代为赐婚。” 李庭言瞬间警觉,心中有种预感,皇帝接下来的话十分重要,他回道:“并无。臣不敢欺瞒,因着早年流连失所的经历,臣对于成家,并没有太多的期待,陛下恕罪!” “爱卿无罪可恕。”杯子磕碰发出的沉闷声响伴随着帝王无甚情绪的声音出现,“朕的六公主,知书达理,天真烂漫,对于爱卿颇为仰慕,一直向朕求着见你一面。” “臣惶恐,得公主殿下青睐,是微臣的荣幸。” 李庭言滴水不漏应着,他只在殿中见过一次六公主,那时候皇帝并不热情,神情当中甚至有些不耐烦,怎么可能现在她请求见一面,皇帝就立马满足了。 背后有一个要命的猜测,李庭言不确定。 皇帝摆摆手,随后,一个身穿浅黄色宫装的女子从另一侧进来,脸上敷粉,眼眸含水,欲语还休。 李庭言眸色沉下,“微臣见过公主殿下。” 六公主先是向皇帝行礼,然后回了李庭言一礼,“左相高中探花,儿臣就一直钦佩他的才情,今日有幸见到左相大人,儿臣很是欢喜,多谢父皇。” “殿下谬赞,才疏学陋,不足挂齿。” 两人有来有往聊了几句,皇帝脸上挂着满意的神情,随后六公主含羞带怯看了一眼李庭言,行礼告退。 其间,李庭言一直保持着礼貌和疏离,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六公主心思敏锐,看不出他对自己有意,但是为了那件事....... “朕观爱卿与小六聊得高兴,倘若之后有机会,才子佳人,该好好相处才是。” 李庭言顺势跪下,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公主殿下尊贵,臣不敢亵渎,尊之敬之,不敢有逾越之举。” 秦文:“朕还不懂你的性子?要不是朕知道你的为人,也不敢让你和小六见面。适龄的男女相互见面,探讨诗词歌赋,也是规矩之内的事。” 李庭言面上惊疑不定,应声:“是,陛下。” ....... 凌肆还有半月才能到京城,途中接到一封来信,白色纸条右下角画着一丛竹子,栩栩如生。 这是李庭言的专属标记。 鸽子是直接飞到他下榻的客栈的,此时正在桌子上左跳右跳,啄着上面的谷子。 ——欲与六公主赐婚,八皇子为储。 末尾还有一个简笔的哭泣的表情,可见李庭言对这件事有多崩溃。 六公主和八皇子一母所出,他有这样的猜测不奇怪。凌肆对于八皇子的印象并不深刻,其母家也不突出。如今看来,倒有故意藏拙的嫌疑。 比起秦俞安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甚至猜测过秦文会立七皇子为储。 至于这赐婚,能不能等到旨意还是另一回事。 —— 又是一次秘密传召,李庭言在福贵带领下,进入养心殿。 福贵一边快走一边说:“陛下近来偶感风寒,左相大人当心着。” 李庭言听出这是在提点他,“多谢公公。” 第208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54 秦文的身体自从上次在朝堂上晕倒之后变得越来越差,即便强撑着上早朝,百官也能从他愈发暴躁的脾气和时常的咳嗽中窥探一二,一时间,朝堂人人自危。 二人立在殿外等待传召,不多时,殿门从里面被推开,里面出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温御史。 身穿紫色官袍的中年男人面容沉肃,将面前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慎重和不易察觉的得意,李庭言捕捉到,迅速垂下目光,双方问好。 李庭言望着对方步履匆匆的背影,心情凝重了起来,这老匹夫知道了什么,一副遮掩不住的傲慢神情。 温御史的位置一空出来,殿内冷淡冰凉的气息就飘了出来,使人头脑清醒。走入拐角,那抹死气越发明显,余光中,他看到龙椅上身穿单薄常服的帝王,此人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绯红,眉宇间疲惫和兴奋杂糅,造成诡异的矛盾感。 秦文为何要点这样的熏香? 上方的咳嗽声愈发沉重,福贵脚步着急,忙去给帝王斟茶。 “陛下,注意龙体。” 李庭言尚未行礼,秦文就大手一挥,让他到案桌前。他半跪着,面前是已经磨好墨的青色砚台,白色笔托架着蘸了墨的毛笔。、 “陛下,这是........?” “爱卿,你是朕最为亲信之人,朕如今要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交给你去做,事关大秦。” 秦文目光沉沉,尖锐的视线如有实质一般似乎要将李庭言刺穿,后者伏在地上,声音从身下传来:“臣惶恐,不愿愧对陛下信任。微臣万死不辞。” “福贵,”秦文面无表情,“帮左相磨墨。” 福贵望着砚台,耳边是帝王不容置喙的语气,他将剪裁湿度的明黄色的织锦铺开在李庭言面前,然后拿着墨条开始研磨。 李庭言瞪大眼睛,抬头刚好对上秦文威严的视线,“陛下,这......” “我念你写,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李庭言心口一股郁气,他提起笔蘸墨,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呼出,手逐渐平稳下来。 撩起袖子的时候险些打翻磨好的墨,福贵一惊,忙扶住玉砚,李庭言反应过来,额头冒汗,暂时放弃整理袖子,护着玉砚放置到原来的位置。 “多谢公公。” “左相当心。” 这点小插曲没有引起帝王的注意。 耳边传来帝王冷沉的声音,仔细听能够觉察其中不稳的气息,李庭言掩下眼中的冷光,一笔一划找不出错,方正的楷体在织锦上涌现。 “......八皇子秦俞泽,仁泽厚勇,得天庇佑.......特传位于其,望其为爱民之明君......其余皇子当辅弼之,不得有违......” “五皇子秦俞安,天资聪慧,深得朕心。今特册封五皇子秦俞安为端王,望其日后能恪尽职守,忠君爱国,为我朝之繁荣昌盛竭尽所能。” “七皇子秦俞复......册封为靖王......” 一共三道圣旨,每一道都是册封,黄色的布锦,一经颁布,便决定了每一位皇子今后的命运。 意料之内的册封,最后一道圣旨,是李庭言和六公主的赐婚圣旨,他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亲笔书写有关自己赐婚的圣旨。 寥寥几字,李庭言险些手抽筋,放下笔后,手心的湿汗迟迟不散。福贵将圣旨端到皇帝面前,秦文翻看之后颔首,掌着玉玺,印下几个红印。 随后圣旨由福贵卷起,置于木盘当中端离。 ...... 凌肆回京那日,皇帝派秦俞安到京畿迎接他,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五皇子会是最终的储君。 百姓熙熙攘攘,面上带着喜色,夹道欢迎永川侯回京。百姓就是这样,谁对他们好,他们就爱戴谁,至于这人无关大雅的嗜好,他们并不在意,即便是往日谈资,也只是好奇和八卦居多。 秦俞安远远望见一队人影,为首的青年身穿蓝色常服,慢慢又一个点变大,直到占据他整个视线。 师傅...... 似乎青年就是京城唯一的明亮,没有他在,秦俞安觉得孤寂。到现在,只是一个身影,他都觉得心热,仿佛有了依靠,身后有了支柱。 —— 凌肆先去看望永宁郡王妃,后又被宣入宫。 彼时帝王正在御花园,身边陪着皇后和姜南溪。阔别多日,姜南溪没想到第一眼见到的会是凌肆,不过她也高兴。 转瞬便听到凌肆行礼,叫的是她的封号,倘若私下里,他们还能以兄妹相称。 几人行至一处凉亭,皇后说自己疲乏,跟皇帝告退,姜南溪也跟着皇后离开。独留秦文和凌肆在湖边凉亭。 清风吹过,撩拨起湖面的波澜,整个湖犹如洒下细碎的金子。 凌肆和秦文汇报了南方的情况,秦文不住点头,面上无甚表情,口中说的是赞赏之语。客套之后,亭子陷入寂静,耳边只剩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湖水冲岸的声响。 静坐良久,秦文堪堪出声:“此去数月,永川侯辛苦了。” “为大秦和陛下,臣万死不辞。” 面前是精致的茶点,凌肆却没有吃的心思,李庭言传回来的信,秦文已经拟好了圣旨,代表他命不久矣,不然也不会如此着急立储君一事,他也担心自己突然暴毙造成朝廷的混乱。 秦文面色寡淡,看着凌肆:“这次回来,永川侯想要什么赏赐?” 凌肆抱拳道:“钱财布帛臣都不缺,姜忱是臣的丈夫,但愿陛下不要觉得臣冒犯,淳妃娘娘也算是臣的妹妹,今日臣去看望了永宁郡王妃,她对于儿女十分思念,想要进宫陪伴淳妃娘娘。臣愿意用政绩求一恩典。” 秦文打量他片刻,脸上露出一点笑容,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朕不算你冒犯,算起来,你还是朕的义弟,只是这点恩典,对于你,会不会不公平?” “对于臣来说,没有什么比家人开心更重要。” “永川侯还是重亲之人,既然如此,那朕就准了。”他朝一旁的福贵道,“将此事与皇后说一番,让她有个准备。” “是,陛下。” 福贵转身离开。 不多时,秦文开口:“永川侯认为,朕这几个皇子,谁有继承大统之姿?” 皇帝的视线如有实质,凌肆眉头紧皱,“陛下身体康健,正是龙虎之年,这立储之事可以日后慢慢斟酌,臣并不了解诸位皇子,不敢妄议,自然是陛下考量最为合适。” 啪地一声,茶杯不轻不重顿在桌上,秦文哼笑一声,“不早了,朝中很多人都盯着,朕可看得清清楚楚。” 他轻叹一声:“朕还是老了,比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朝堂以后还是年轻人的天下。” “陛下,”凌肆惊骇,语气有些急。 秦文看他着急的样子,反而自在笑出声,嗓音浑厚,带着病后的沙哑,“永川侯还是那么急躁。” 他自顾自说着:“老七和老八不堪重用,倒是老五,有朕当年的样子,不过心思太干净,坦率天真。” 说了一大堆,倘若凌肆真的不知道他已经立好圣旨,或许会真的相信他对秦俞安的看中,毕竟他也是老演员了,眼中对于秦俞安的欣赏不像是假的。 或许欣赏是真的,评价秦俞安不适合当皇帝也是真的。 凌肆没有附和他的话,垂首安静听着,不一会儿,皇帝的话被打断,凉亭外传来一个男人清越的嗓音。 熟悉又陌生。 —— “臣李庭言参见陛下。” 秦文看到纱帘外行礼的清俊男人,身子微微前倾,“平身。进来罢。” 凌肆看向来人,清晰捕捉到他眼中的震惊,不过片刻,男人那情绪收拾得干干净净。凌肆适时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毕竟在他眼中,李庭言和王丞相就是一丘之貉,即便王家落魄,可有李庭言在,王丞相如影随形般,甩也甩不掉。 凌家和王家积怨已久。 秦文看够了他们的反应,向凌肆介绍李庭言:“永川侯,李卿在南方长大,你一去就是半年,应当很有共同话题。” 凌肆脸上的表情遮掩不住,眉宇间尽是不耐烦,他从未在秦文面前掩饰过“真实”的情绪,这也是秦文拿捏他的一个方面。 “陛下,臣多日赶路,早已疲乏,请允许臣告退。” 竟是连面子都不想给。 李庭言嘴间嗜着一抹温和得体的笑意,借着侧身的间隙贪婪将目光扫过青年全身,在看到凌肆冷脸之后笑容一僵,这倒不是演的。 两人能叙旧的时间很短,这几年,除了早朝,他几乎没有私下里单独见过凌肆。 这人从来不会主动联系他,该说是对他信任还是说心大。 凌肆话音刚落,他立马露出善解人意的神情,冲首位上的中年帝王道:“陛下,侯爷舟车劳顿,是该好好休息。日后还有许多深入交流的时间。” 秦文颔首,赞同他的话:“是朕考虑不周,朕命人用轿撵送你出宫如何?” 不如何。 凌肆立马起身谢恩,“多谢陛下好意,不用麻烦。微臣的马车就等在宫外。” 李庭言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站在亭子中央,湖风吹起他的衣袖,打在刚刚侧身而过的青年手臂处。他轻轻拍了拍被碰到的地方,看上去不像脸上那般温和。 余光望见青年脸上的疲态,李庭言好心提醒:“永川侯多休息几日,这几日就不要出门了。” 凌肆理所应当认为他在讽刺自己曾经经常去逛青楼,短暂“哼”了一声,步伐加快,带起一阵风。 鼻尖是熟悉的木质香气,李庭言收回胶质的目光,就听到上首帝王的叹息。 “左相。” 李庭言拉回心神,严肃了面容,“臣在。” “你就算再不喜他,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他是朕的义弟。” 帝王声音冷肃,语气却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李庭言请罪,“臣知错。” ....... 行至宫门,不远处传来训话的声音,随后是震天的应答声。 果不其然,一群身穿黑色制服的金吾卫正聚精会神的听着首领的训话,男人声音清冷低沉,用了内力,更远的地方都能听到。 不巧的是,他的马车就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位置,必须要经过金吾卫。 凌肆抬脚从另一个方向走,心想着回府之后让小厮将马车叫回来,步行一段时间也可以接受。 没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褚望的声音:“永川侯,你的马车在另一边?去南方几个月回来,连方向都不认了?” 坏蛋。 凌肆只能转过身,和他擦肩而过,“看错了。” 金吾卫已经散开去各处巡逻,明明到这还有一段距离,怎么褚望就神不知鬼不觉走到这里了,该是他太疲惫了,所以没有察觉后者的气息。 他垂着头走过,余光瞥到男人冷白精致的下颌以及紧抿的唇瓣,下一瞬,手臂被拉住了。 “本将军也许久未见侯爷,不如有时间叙叙旧?” 音色带着无机质的冷淡,其中的颗粒感就像光滑的镜面凭空冒出的凸起,有种别扭的意味。 古人都喜欢叙旧,褚望也染上这样的习惯了。 但是他好累。 “改日吧。” 毕竟两人还是合作关系,这合作的紧密程度取决于褚望最后的心情。 对的,再来一世,褚望依旧是这么放肆,凌肆没有把握让他帮自己,或许最好的结果是让男人保持中立。 褚望对外一直看不惯他的作风,或者说,京城就没几个人看得惯他。有时候他觉得这是迷惑皇帝的一种手段,很多时候更像是褚望本来的情绪,不加掩饰地,厌烦地,看着他出入那些场所。 手臂一松,重新下垂,凌肆愣神了一下,破天荒看了他一眼,男人眼眸中带着莫名的专注,像是安静的湖泊,冰雪初融,波光粼粼。 “好好休息。”话像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 “谢谢。” 凌肆抬脚上了马车。 第209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55 皇帝病危,五皇子秦俞安监国。 听到这个消息,凌肆落子的速度慢了一瞬,被褚望捕捉到了。 褚望落下白子,“近日皇城安防加强,为的就是那日不出一丝差错。” 观棋盘上的局势,双方势力相当,每落一子,压对方一头,半个时辰过去,棋盘仍旧没有任何变化,该说不说,不愧是上辈子当国家元首的人。 褚望上个世界的位置和秦文的位置有一定相似之处,到了大秦,从那么高的位置下来,为人臣子,还要时不时下跪,故作卑顺,凌肆好奇他的想法。 他道:“八皇子对皇位势在必得,汴州有私兵集结。” “锦妃的母家从商,为防止一家独大,秦文才选了大皇子的外祖家作为皇商。但其积累的财富不容小觑,养得起私兵也正常。”褚望说,“什么时候发现的私兵?” “很早,最开始只是一些家眷小厮,后面逐渐成规模。这一次动静太大了,想必是已经做好破釜沉舟的准备。” “破釜沉舟?”褚望神情冰冷,勾起一抹笑,并无甚温度,“侯爷想多了——一月前,皇帝秘密召见温御史。” “我知道。”凌肆的视线落在棋盘上某个位置,最终选择将子在相邻的位置,“褚将军可否帮一把。” 他没有提什么所谓的之前的交情,两人之前交流甚少,这个世界甚至几次针锋相对。褚望是他最把握不了的人,即便是系统最先进的算法都无法猜透这个人,他隐约能摸出对方想要的东西,但是不确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选择暂时搁置。 “褚某效忠于当朝皇帝,并无任何站队的想法。” 棋盘上黑子的局势急转直下,青年用棋子后退一步,显示出弱势,褚望收回手,不打算再下白子,没有接,浅色的唇瓣绷成一条直线。 闻言,凌肆蓦地抬眼,面前之人正紧紧盯着他,神情早已没有之前的步步紧逼。 凌肆替他斟茶,“我知晓。” 褚望看着冰凉的杯身被烫热,端起茶杯轻吹几口气,放到青年面前,“你只会说这几个字吗?凌肆,你怎么又活回去了?” 二十几年的巧舌如簧仿佛错觉,去了江南一趟也染上了那地婉转羞人的情态,这般倒像第一次遇见的时候。 凌肆望着面前的茶杯,思索着该如何做,如果是按照之前记忆中的做法,大概是...... 他抿了一口茶,确认温度适宜,一只手越过棋盘,捏住男人的下巴,另一只手将茶杯喂了过去,表情认真得像是在做什么正经事。 褚望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本就没想着躲避的身体微微下弯,就着那处濡湿印上唇,喝了半盏水。 喝完,和青年对上视线,褚望复又垂下眼,望着面前的杯盏,思绪飘远,“侯爷就等着好消息吧。” 凌肆松了一口气,对他露出一点笑。 没有伪装,没有故作逢迎,也没有一见面就点燃的恶语,褚望出门前想的捉弄人的手段在这一刻派不上用场。 原来只要为他做点事就可以缓和关系。 “过来。”褚望发现凌肆又在发呆,心中冒出点不爽,现在在和他叙旧呢,刚答应事,魂就飞到别人身上去了。 两人的位置相对,听到声音,凌肆收回思绪,发现褚望正看着他,神情貌似有些不爽,他换到右手边的位置,离他近了一点。 褚望扣住他摁在垫子上的手指,“在想什么?” “姜忱。”还以为他手会是凉的,相反,手心烫得惊人,“上次来信,镇北军大获全胜,狄夷经不起耗。” 听到那人的名字,褚望下意识皱眉,“不准想了。” 人的思维是最不受控制了,这个他答应不了。 指腹传来轻轻的摁压感,凌肆抬眸,耳边就传来男人的声音:“你的手一直这么凉?姜忱也不给你找个好的大夫看看。” “不用看,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临近冬天,我的手就会凉。一年四季都比平常人温度低一些。” 凌肆重新看向两人的手,褚望的手比他白一些,手背上青筋凸起,圈住手的时候指节凸起泛白,掌心泛着粉,不像常年握兵器的手。 他这时候才发现褚望手心好像没有茧子。 他翻过褚望的手,指尖拂过手心,虎口,发现真的没有茧子。 手心的痒意直达心间,褚望手指微蜷,“看什么,这么好奇?” 凌肆告诉他自己的发现,就看到褚望表情有些微妙,“洗掉了。” 他修剪圆润的指尖划过凌肆手背,力道很轻,但被他碰到的地方只是一瞬便出现一条红色的线,俨然就是褚望刚刚划过的纹路。 凌肆没明白,心想应该是褚望自己接受不了手心有茧子,每个人类都有自己的喜好,应该被尊重。 见身旁人还是一副木愣的样子,褚望头上笼罩一片阴云。有时候还是敏锐的凌肆要好一些。 也不对,都好。 —— 人死的时候是能感觉到的。 秦文仰躺在床上,地上跪着一众妃嫔和皇子,还有几个朝中大臣。 他颤巍巍抬起手,喉咙里发出嗬嗬刺耳的声音,福贵凑近他:“陛下,您要说什么?” “......圣,圣旨......圣旨!” 福贵直起身,“圣旨,奴婢这就去拿!” 说罢,当着众人的面离开养心殿,留下众人面面相觑,心跳如鼓擂。 李庭言立在一旁,悄悄换了一只脚支撑,秦俞安垂着头,不知在思考什么。八皇子站在锦妃身边,脸上无甚表情,倒是他的母妃,双眼含泪也掩饰不住喜色。六公主绞紧手中的帕子,眼珠不断乱晃,被锦妃一下子拉住,险些惊叫出声。但也足够屋内人注意到她。 皇后沉静的面容露出不赞同的神色,语气警告:“锦妃。” 六公主和锦妃一下子哑炮了,毕竟就算八皇子登上皇位,皇后也依旧是太后,六宫之主。 姜南溪小产之后身子骨弱,秦文免了她行礼,这样的场景下,她也只是嘴角压平,半个身子的重量依靠在雁归身上,恹弱的眉眼惹人怜惜。 七皇子自知父皇从不喜欢他,自己不是当皇帝的料子,但也不希望是秦俞安那个贱种,到时候都是王爷,谁奈何得了谁!? 不一会儿,福贵带着几个太监浩浩荡荡回来,身后的四个太监每人端着一个盛放圣旨的红木托盘。福贵附耳道:“陛下,奴婢已经拿来了。” “念。”秦文像是喘过气,挣扎着要起身。 几个宫女连忙帮他安置身后的枕头,让他坐直身体。 福贵打开第一卷圣旨,浑浊的眼珠震颤,劳是他这辈子遇见多少大风大浪,这一瞬间心中也无比惊慌,手也开始发抖,“这,这......” 秦文见他支支吾吾,眉头紧皱,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厉声道:“福贵,你在磨蹭什么!?” 他高估了自己的精神,说完便剧烈咳嗽了起来,险些背过气,宫女战战兢兢帮他拍背,皇后则冷漠立在一旁,一点也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陛下,”福贵叫了一声,就见秦文抓着他的袖子,表情狰狞抢过他手里的圣旨,福贵担心伤了他,连忙递给他。 织锦上居然没有一个字! 龙纹绘成的玉玺红印仿佛驱鬼的符咒,直直印在秦文瞳孔,像是在嘲讽他。 是谁!? 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换掉了圣旨! “不用念了,父皇。” 一道敞亮的男声响彻养心殿,紧接着众人纷纷转头,看向队伍最后边的年轻男人。 秦文望着走上前的秦俞安,目眦欲裂,指着他的手指颤抖,眼眶充血,“你......逆子!逆子!” “来人!来人!!” “别叫了,父皇,外面什么人都没有。”秦俞安语气平静,拍了拍掌,殿内冲进一堆金吾卫,手拿长枪和大刀,对着在场所有人。 秦俞安道:“送各位去偏殿休息,不能让任何苍蝇飞出去,违者,就地格杀。” “是!” 震天动地的喝声让在场人脸色惨白,锦妃几欲发疯,“老五,你要弑君,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秦俞安抽出长剑,剑指锦妃和八皇子,声音冷然:“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金吾卫得令,刀剑横在她和五皇子面前:“锦妃娘娘,刀剑不长眼!” 望着面前锃亮的剑身,锦妃头上的朱钗晃荡,妆容惨白,全然不复之前的雍容华贵和势在必得。 这时候温御史站了出来, 殿内重新恢复安静,李庭言手里拿着圣旨,出现在秦文视线中,到现在,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李庭言,朕待你不薄,推你坐上相位,你就是这样报答朕的!?”巨大的刺激下,秦文恢复一点生机,脸色青白,话倒是说的十分利索。 “陛下折煞臣了,臣这一辈子只认一个主。” 秦俞安瞥了他一眼,“去将咱们陛下的圣旨拟出来。” 李庭言微微弯腰,嘴角嗜着一抹笑,“是,殿下......哦,不对,陛下。” 听到李庭言的称呼,秦文差点背过气,指着秦俞安道:“朕当初就不应该让你活下来,下贱的血脉孕育出来的只能是畜生!” 秦俞安手腕一转,剑光划过秦文伸出的手指,下一瞬,一个血淋淋的指头掉落在地,床上迟暮之人捂着手发出惨叫。 “您曾是一国皇帝,没有人教过您如何尊敬,现在我来教你。”秦俞安笑了一下,俊美白皙的脸颊染上点点血腥,邪性又诡异。 他无视秦文的痛苦,单手举剑,朝床上人刺去,秦文无力躲闪,一块带血的布料连带着一坨不明物体飞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我的,”秦文在榻上翻滚,身下蔓延一片猩红,额头青筋暴起,“你这个贱种!!” 李庭言书写圣旨的手一顿,身下感觉到幻痛。 他有些无奈道:“你能把控好力道吗?削骨还是削肉别让我看见,平生见不得血腥,回去的时候可别冲撞了侯爷。” 秦俞安身形一顿,剑搭在秦文肩上,“管不住下半身我来帮你,省的见到一个女的都是在勾引你。还是没了这东西才会老实!” 剑刃划破秦文的脖子,血淅淅沥沥往下流淌,沾湿了明黄的里衣,死亡的恐惧压倒了秦文,“皇位.......你已经拿到了,你还想要什么?” 汗水沾湿秦文的头发,让他变得狼狈不已,浑然不见之前不怒自威的模样。 秦俞安随意比划着剑身,仿佛在找哪里适合下刀,“远远不够,我会把你切成一块一块,喂给皇城的狗,你根本不配见到我的母亲,你和贤妃1就是一路货色,你俩配一对倒是合适。” “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秦俞安语气轻缓,愈发柔和,讲故事一般将贤妃的经历说给他听,“我让她磕头给母亲赎罪,后面她死在冷宫里,我就把她带走了,就像刚刚那样。” 秦文后背被汗水浸湿,竭力维持着体面,身上四处的痛楚让他几欲死去,他的精神却依旧清醒,“朕是大秦的皇帝,是你的父皇,即便你继承大统也逃不开!” 秦俞安嗤笑出声:“没想到你也是天真派,您不会入皇陵,届时随便找个死刑犯就好了。反正这皇城每个地方都脏透了,皇宫,更是个吃人的野兽。” “你这是忘祖!畜生!贱种!” “骂够了?您该上路了。”秦俞安收回笑意,眼神寸寸结冰,将剑扔到地上,拾起被子捂住他的口鼻。 身下人挣扎了许久,直到血色在床单上蔓延,他才松开手。 他站直身子,踉跄了一下,身后传来一阵推力,让他稳稳站在原地,李庭言将写好的圣旨递给他,朝着床上一摊烂泥扬起下巴,“就这样放过他了?” 如果不是凌肆让他少插手,他也想捅几刀。倘若不是这皇权,凌氏何以至此,凌肆何苦汲汲营营,被囚在这皇城之中,一刻也松快不得。 “多谢。”秦俞安站直身体,拿过一旁的茶水冲洗手上的污渍,擦拭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手完全露出原本的颜色,“怎么可能?只是让他晕过去而已,人准备好了吗?” 他看向李庭言。 “侯爷早已准备好了,到时,谁也验不出来。”想到那人,即便身处充满恶心气味的大殿,李庭言也能露出柔色,“偏殿那些人怎么处理?” “除了温家人,其余留在皇宫中。” 第210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56 京城。 一匹快马载着一个金吾卫,手中拿着一块黑色的令牌,奔至城门口,“传御令,八皇子和温家欲起兵造反,侵入皇城,封城!” 说罢,城门口的守卫迅速驱散人群,十几个人合力将城门关上,上了厚重的大锁,城墙周围迅速集结金吾卫。 为首的男人一身黑色甲胄,腰间配了一把刀,带着金吾卫走上城墙。 民众惶惶不知所以然,街上很快没了人,八皇子和温家要造反的消息传到了内城,挨家挨户闭门不出。 视线中出现身穿紫衣的凛然身影,衣袖在风中猎猎作响,褚望快步上前,就听那人问:“你派去的人怎么样了?” 显然早已发现自己。 褚望将人拦腰抱了下来,“一直跟着的。先下来,仗着自己有武功就坐这么高,嫌自己命太长了?” 待人站定,褚望又帮人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握着的手没什么温度,“不如回府上等,这里冷。” 凌肆的声音被吹散在风中,“我跟着你,秦俞安不用我操心。” 褚望脸色冷下来,和人拉开距离,“你不信我?凌肆,我都和你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出了事,我的骂名就会一直印在脑门上,我都跟着你做掉脑袋的事了,你还怀疑我?” 凌肆被他说得云里雾里,但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只能顺毛捋,他握住男人垂在身侧的手指,扬起头,“我只是担心你。” 褚望哽了一下,“我难道比那个黄毛小子差?” 毫无意义的比较,秦俞安怎么可能比得上活了两辈子的褚望,“你比他厉害。” 明显心不在焉的回答让褚望心生烦躁,但气是消了。 小骗子。 “你又在想谁?”褚望死死盯着他,像是要通过他的眼睛看到背后之人,可是看了许久,那双眼睛里只有神情冰冷的他。 “在想你。” “不用了。” 两人同时出声,褚望的注意力只放在身前人身上,凌肆早已学会如何顺着他,至少在两人合作期间,不能产生龃龉。 褚望握着他双臂,微微弯腰,“你再说一遍。” “想你,褚望。”凌肆离他近了一些,紫色的衣袍经风吹拂,悉数拍在面前人身上,有种异样的暧昧感。 但青年的神情显然不是那样,他说的想就是单纯的想,脑海中有他褚望的身影,仅此而已,不带任何旖旎的情愫。 算了,就算骗他,也太像真的了。 褚望松开他,凌肆和人并排站在城墙上,远处的官道上出现一点黑色,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放大,浩浩荡荡的人马朝京城来。 “来了。”凌肆道。 不多时,一个金吾卫抱着一个巨大的木盒子,跑到两人面前,气喘吁吁看着凌肆,“侯爷,这是五皇子殿下给您的东西。” 锁已经打开了,凌肆掀开盖子,里面俨然是一把大弓箭,弓身上面雕刻着古朴的纹路,另一个士兵适时递上,一个箭筒。 再次看到这把弓箭,凌肆怔忪了几瞬,手指抚摸过剑身,骨节屈起,一把捞了起来。 “多谢。” 褚望神情严肃了起来,他听说过永川侯当年开弓一箭射杀狄夷将领,重达百石的弓箭就这样被一只手拿起来,传闻永远比不上亲眼见到来的震撼,就连他也不能保证能够拿起。 举箭架弓一气呵成,凌肆面无表情,弓身张开至最大,箭尖直指头领。破空的箭鸣响起,肉眼可见士兵的队伍涣散了起来。 褚望抬手,城墙上围上一批弓箭手,他大声道:“放箭!” 一批放完另一批接力跟上,万千箭雨,密密麻麻朝着敌军飞去,整齐的队伍很快被打乱。 “城下的人听着,八皇子和温氏族人已被抓获,倘若想要活命,就放下手中的武器。”褚望用了内力,确保所有人都能听到。 不多时,官道一旁出现了无数金吾卫的身影,朝着敌军攻去。接连死了几个联络人,加上刚刚的消息,其余的人也没了斗志,有些胆小的已经朝树林里钻了,不巧正碰上埋伏在那里的金吾卫,被抓了个正着。 动乱不到一个时辰就平息了,涉及人数太多,不可能所有人都下诏狱,于是私兵被控制在城外。他们的几个高级的将领被当场斩杀,杀鸡儆猴的效果很好,除了几个痛哭流涕说自己冤枉的,基本没有闹事的人。 褚望加强金吾卫在京畿的巡逻,防止他们耍诈。 ...... 承德殿百官肃穆。福贵恢复镇定,立在殿阶上,用奸细的声音宣布帝王的遗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五皇子秦俞安,明德安仁、仁泽厚勇、得天庇佑、深得真心,特传位于其,望其为爱民之明君......其余皇子当辅弼之,不得有违.......钦此!” 秦俞安接过圣旨,转身立于最高处,手中举着圣旨,身形高大,面容安肃。 百官跪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呼号的声音在大殿上经久不息,在无人关注的地方,先帝的身边的大太监慢慢退下。 五皇子秦俞安是大秦的新帝。被关在偏殿的人都得到了消息。 温氏一族早在金吾卫通报城外有私兵的时候就全数下了诏狱,温御史脸上的信誓旦旦寸寸裂开,面容灰败,像是斗败的公鸡。因为他知道,有金吾卫在,那些私兵毫无胜算,他之前的信心建立在秦文的圣旨和至死拥护皇权的金吾卫身上。 五皇子秦俞安继承了皇位,金吾卫只会认他手中的虎符。 秦俞安一身玄衣出现在偏殿,“你们可以离开了。” 七皇子回到偏殿,见到秦俞安的那一刻有些怵,毕竟他之前做了些不好的事情,现在后者登基称帝,他只是一个没实权的闲散王爷,怎么看都需要小心自己的项上人头,他可不敢和秦俞安讲什么兄弟手足。 “参见陛下。”七皇子卑顺行礼,心头突突直跳。 所幸秦俞安只是冷冰冰扫了他一眼:“择日搬离皇宫。” “是。” 许多人从偏殿涌了出来,他在其中看到自己母妃,忙迎上去,带着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经此一事,皇后早已疲乏,身边的大宫女扶着她出来,秦俞安就等在门口,看到他,她愣神一瞬,“皇帝。” 秦俞安朝她行礼:“母后。” “本宫乏了,先回宫休息。” “是。” 皇后顿了一下,语重心长道:“母后不打算插手你的事,但是要给自己留足后路。” “儿臣知晓。” 秦俞安回到承德殿,内务府的管事太监带着人来帮他测量尺寸,他们不知这位新帝的脾气,一直战战兢兢,生怕出错。 不多时,尺寸就量好了,后又有礼部尚书询问登基大典的时间,秦俞安道:“多长时间能准备好。” 礼部尚书擦了擦头上的汗,“回禀陛下,大秦的惯例是先帝出丧后就举办大典。” “那就按照惯例。” 礼部尚书点点头:“是,微臣告退。” 秦俞安垂首,整理案桌上尚未处理完的奏折,朝堂动荡,自然需要有一些人员的变动,他要把自己的人提上来。 曾经跟在他身边的小太监李德全匆匆忙忙走上殿,“陛下,金吾卫统领褚将军求见。” “让他进来。” “是。” 褚望风尘仆仆走了进来,抱拳行礼:“陛下。” 秦俞安抬眸:“说。” 褚望道:“城外还有许多八皇子一派残党,该如何处理?” “派去南方修坝,服役三年方可归家,非战事紧急不纳入征兵范畴。” 得了准信,褚望欲转身离去,却被新帝叫住,“永川侯在何处?” 褚望答:“温御史贪污甚重,是您让他带兵查抄温家。” “对,我还忘了。”秦俞安点点头,说着便起身,“我去看看。” 褚望看着新帝有些反常的行为,暗自蹙眉,决心跟着,“微臣也顺道去看看。” “跟着吧。” ...... 此时的温府。 府中所有家眷被驱赶至院中,户部侍郎手中拿着账本,一页一页翻着,温夫人被温向沂扶着,仿佛那侍郎手中拿的不是账本,而是生死簿。 翻至一页,户部侍郎察觉到不对劲,将账本递给一旁的青年,“侯爷,这里有几处出入账不对,入账比不上出账,这钱哪来的?” “大人,家里的账本一直是我和丈夫在管,一再核对过,怎么可能出问题?” 户部侍郎闻言,将账本递到她面前,“温夫人,这可不像是反复对账的样子,倒像是临时改的。” 温向沂替母亲接过,目光看向户部侍郎所指的地方,确实,上面的字体更像是父亲的,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家中没有这些钱。 温夫人看到后脸白了一个度,户部侍郎又查了下面几本账本,都发现了这样的情况,“侯爷,确实不对劲。”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温家所有的财产清点完毕,一个士兵上前,“侯爷,侍郎大人,没有找到账目当中多出来的东西。” 温家家眷中,一个美艳的妇人眼神飘忽,神情惊慌,在听到没有找到后明显松一口气的神情被凌肆捕捉到了。 他问温夫人:“夫人,家中侍妾都住在什么院子?” 温夫人面上带着疲惫,温向沂按住她的手,替她回答:“兰姨娘在金兰苑,蒋姨娘在素兰苑,孙姨娘在浮光苑。” 凌肆看了他一眼,吩咐手底下人:“就去这几个院子,掘地三尺也得找出来。” 凌肆手中满满一叠店铺的地契,问温向沂:“这些是怎么回事?” 家中的铺子温向沂并不了解,他看向温夫人,“母亲,” “有什么问题吗,侯爷?这是我夫君拿账中钱去买的铺子。” “温御史买的?”凌肆掂了掂手中厚实的重量,“很大一部分是没有花钱就买来的,本侯先前还怀疑,差人特意去钱庄问了,是一些人抵押给温御史的。可是温御史并没有借钱。” 温夫人不可置信拿过票子,“这,这......我也不知道啊,好啊,温琼,背着我干了这么多好事!” 温夫人被气得不行,温向沂轻轻拍抚她的后背。 温向沂由最开始的惊惶,不可置信到现在平静下来。午时,永川侯带着一堆人马敲响温府的大门,手中拿着新帝颁布的圣旨,内容却是查抄温家。 查抄的那人还是凌肆,他不知该用什么样的目光去看他,胃像是被一只大手抓住一般死死绞紧,额头冒出冷汗。凌肆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抱手站在一旁,手下的人念着判决温家命运的文书。 温家参与八皇子夺取地位,造反失败了,多么荒谬的事,偏偏他的父亲做出来了,带着温家走向灭亡。 事到如今,温向沂只能认命,温家从姑姑进宫的那一刻就和她死死绑定了,不能躲,不能避。 他像一根浮羽,一直被拽着,飘不远,但也没有落脚的地方。 他哑着嗓子开口:“家父在何处?何时处决?” “在诏狱中,三日后午时问斩。”凌肆顿了一下,“温御史涉案众多,没有转圜的余地,你不要太过伤心。” 温夫人踉跄了一下,抓住温向沂的手:“儿啊,娘对不起你......” 温向沂苦笑,“没什么对不起的,您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这是温家的命数。” 凌肆提醒过他,都将情报送到他面前了,可惜他看不真切,一切都是温家咎由自取。 凌肆看着二人苍白的脸色,这时候才想起他们似乎没吃饭,他没意识到饿,倒忘了人类一顿也饿不了。 这时,户部侍郎手拿火把,步履匆匆走上前来,“侯爷,找到了,在金兰苑里,数目都对得上。” 凌肆看了看院中的温家家眷,一挥手,“带走!” 温向沂和温母被带到马车前,凌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上吧。” “侯爷,这......”温夫人刚哭过,眼睛还红着,一时被这弄得不知所措。 这么晚,依旧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温向沂扶着母亲,低声道:“您别说了。” 温母闭嘴。进到马车里,车上摆着一些吃食,浮动的香味勾动他们饿了一日的味蕾,温母一头雾水,心中有个不可思议的猜测,紧接着马车帘子被掀动,一个紫色的身影钻了进来。 温向沂眼睛微微睁大。 凌肆道:“后日午时过后,会有新的任免圣旨。” 第211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57 温母没有听懂,但温向沂听懂了,他苍白的嘴唇微微抖动,青年的话将他从即将赴死的惊惧和遗憾中拉了回来,好久才说出一句话:“......为什么?” “因为你。” 因为你是温向沂,所以我求了这个恩典。 他是八皇子余党,保住他需要交付多大信任,温向沂顿觉这句话重如千斤,压的他不能呼吸。 他垂下眼,挡住眼底的狼狈,泪水在靛青的衣衫上留下几团深色。眼前突然出现一抹白色,隔着水帘看不真切,但可以猜出是青年手拿着。他眨了眨眼,望清楚后,发现是一块桂花糕。 入秋了,一些早开的桂花已经被拿来做糕点了。 “你吃吗?” “吃。”温向沂张口咬住那块桂花糕,青年掌心留下一点碎渣,被他轻轻掸掉。 温母看到两人自然的动作,心中也知道他们关系恐怕不简单,并没有出声。 “您也吃,垫垫肚子。”凌肆对她说。 “哦,好,多谢侯爷。”温母早就饿了,没想到她有一天还能沾儿子的光。 马车里弥漫着奇怪的氛围,凌肆一人独立于之外,突然,一声马鸣打破了围绕在几人身边的泡沫,马车停了下来。 马夫是侯府的,听说了五皇子继位的消息,此时见到秦俞安骑着高头大马,拦在马车前,连忙跳下,跪地行礼:“参见皇上。” 其余人也纷纷行礼。 秦俞安出手制止了他们,“不用搞那么大阵仗。” 马车里三人都听到了外面人行礼的声音,温母作势要掀开帘子,被凌肆制止,“安心待着。” 温母只能望着他掀开帘子出去,说不出话。 “娘,您就听他的吧。” 温母瞥了一眼恨不得眼睛都跟着人飞出马车的温向沂,有心情调侃他了,“你比我会听。” 温向沂双手交叠置于膝盖,听了温母的话也没反驳,唇张了张,又放下,像是不知道说什么,耳尖红得滴血。 “陛下,”没等秦俞安开口,凌肆就叫出声。 秦俞安沉默一瞬,突兀出声:“白日可有受伤,弓箭可还用得顺手。” 一代代帝王传下来的弓箭,秦俞安就这样拿给他了,还问顺不顺手,该说不说人类是会败家的。 “并未。弓箭也顺手,多亏了你。” 秦俞安脸上露出一点笑容,“那就好,我们改日再叙,师......永川侯要注意休息。” 秦俞安是第二个对他说休息的人,他看上去有这么疲惫吗? 应了声是,凌肆将目光投向一旁一直存在感极强的褚望,“褚将军。” “我是陪陛下来的。” 那就没有他的事了,“那我先押送犯人。” 褚望颔首,目送他离开。 秦俞安翻身上马,朝着皇城走去。 温向沂和温母在相邻的两个牢房,和温家家眷隔了开来,狱卒并没有像押犯人一样给他们铐上手铐和脚铐,甚至连牢房门都没有锁,挂锁的链条松松垮垮搭在朽木上,温向沂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温母目瞪口呆,还有这样的? 随后,狱卒给他们端来了热气腾腾的吃食,上面还冒着白色水汽,和他们没有交流,安安静静放下就走了。 温母哑然,“......儿子,你实话和娘说,你和永川侯是什么关系?娘不歧视断袖。” 掌心的饭菜荤素搭配,卖相很好,温向沂塞了一口进嘴里,开始思考母亲的话,他和凌肆是什么关系...... 朋友?好像不是那么纯粹。 如果不是温母问起,他甚至没有明确思考过该如何界定二人的关系,就这样稀里糊涂,暧昧不清地过着。 他斟酌了一下说辞,“大概是我喜欢他的关系。” 他又在心里偷偷否定了——不,我爱他。 这很明确。 “那他呢?”温母问。 “我不知道。”他能感觉到他身上有一种吸引凌肆的东西,一种让凌肆对他心软,会对他好的东西,或许是外貌,也有可能是灵魂,以至于凌肆对他说出莫名其妙的话,他都能产生共鸣,或许下一次,他要快一点找到他。 “不知道,他对你这么......?”温母无法形容,刚刚给温向沂递桂花糕的举动大概像哄小孩,就像小时候温向沂哭泣,她用麦芽糖哄他一样。 很包容,很宁静。 那个孩子身上就有这样的气质,让他觉得温向沂就算犯错,他也能将人提溜到一边,远离矛盾,然后帮人解决了。 联想到凌肆的年纪,好像也不难理解,温母有一个猜想:“他不会要认你做义子吧。” 毕竟人家断袖之癖,这辈子也不会有孩子。 温向沂哭笑不得,看着面前喷香的饭,突然不悲伤了,“怎么可能?” 温母还要说什么,被温向沂打断了,“您快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不要乱想了。” ...... 先帝出殡,淳妃悲伤过度在灵堂晕倒,原本就虚弱的身子一蹶不振,没几日就跟着去了。 “她出宫了?”皇后问。 秦俞安没想瞒着:“嗯。您有什么想要完成的吗?” “济州的行宫建成了吧。”皇后轻抚指甲上粉色的蔻丹,在听到肯定答案后,她望着殿外枯黄的树叶出神,“本宫忙活了大半辈子,能帮你的有限,就到这吧,我也想出宫了。倘若之后又用得到的地方,可以遣人来找我。” “你能力强,或许我也帮不了什么。” 尘埃落定后,忽觉悲凉,皇城拘住了太多人,宿念,凌肆,姜忱......他们不属于这个地方,却被皇权裹挟,卷入其中,身不由己。 秦俞安并不是想要当皇帝,也不迷恋权势,但不可否认,只有成为天下第一人,才能为宿念报仇,才能撕碎那些丑恶的嘴脸。 想起密室里的秦文,好几日没去看他了,可别死了。 皇后看了身边的大宫女一眼,大宫女扶着她起身。秦俞安朝着她的背影躬身:“朕即刻下旨,母后走好。” 皇后身形微顿,步伐不停,朝远处走去。 ...... 回到承德殿,李德全看到他,老远就迎了上来,“陛下,永川侯拜见。” 秦俞安面容微动,“在哪?” 李德全望见新帝一脸喜色,几乎快没了帝王威仪,小跑了起来,重新定义了永川侯在帝王心中的地位,“已经在殿内候着了。” 行至殿门外,秦俞安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和褶皱,示意身后的李德全:“我身上可有任何不妥?” 李德全笑眯眯道:“陛下俊美凛然,并无不妥。” 秦俞安深呼吸几口,推门进去,榻上之人见了他,起身欲行礼,被他扶住双臂,“师傅,对我,您仍可以用之前的方式,该怎么来怎么来,免了您的礼。” 凌肆也不和他拘礼,开门见山:“陛下,北地战况虽有缓和,但仍吃紧,臣自请去边境。” 李德全将泡好的茶重新端了上来,秦俞安接过,闻言,倾倒茶水的动作僵住。 千言万语,堆积在心间,秦俞安心口发堵,下意识想拒绝,对上青年关切的眼,顿时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清醒了过来。他这样做,和秦文有何异? 但是,“您还回来吗?我......还有很多事不会。” 四目相对,秦俞安眼中的忐忑和不安让凌肆软了眸子,“会回来的。击退狄夷,为俞安打胜继位以来的第一战。” 年轻男人眼中涌动着水光,竟难以自持,不顾九五之尊,在凌肆面前跪下,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腰,声音颤抖:“师傅,徒儿敬你爱你,不愿让你涉险,但我拦不住,也不会拦。您对徒儿的好,徒儿都记在心里,致死难忘。” 凌肆察觉腹部有些温热,迟疑拍了拍他的肩,片刻后,身前扬起一张沾满泪水的脸。秦俞安长得很好,剑眉星目,即便如此也没有影响他的容貌,黑黢黢的眸子委委屈屈看着他,倒是让凌肆想起一个人。 ——他和荣隽的孩子。 那孩子最开始也是安安静静,被关心了才会露出脆弱的一面,初到凌家的时候连饭都不敢多吃,生怕被赶出去。 温热的手指落在脸上,秦俞安耳边传来青年含笑的声音,紧接着青年的面容突然放大,眉心落下一抹温凉。 脸上的泪水被文人的指腹擦净,“别哭了,俞安。” 秦俞安张了张口,心脏酸胀,快要爆炸一般,他一头扎进青年怀中,遮掩狼狈,声音很闷:“谢谢,真的谢谢......” 虽然被当成小孩子,但是真的谢谢,谢谢他选中了自己,培养他,将他从泥潭中拽出。 后背传来温柔又漫不经心的抚摸,秦俞安心慢慢静了下来,此时重新面对凌肆,竟有些不好意思。 凌肆视线下移,青色的常服被打湿,他随意用帕子擦了擦,秦俞安也看到了,耳朵发烫,“师傅,恰好内务府送来一批常服,您和我身形相仿,这样出去也不合适。” 凌肆瞥了他一眼:“你的衣服我怎么能穿?” “没有什么特殊装饰,仅仅是一件衣服而已。” 凌肆估计秦俞安也是担心自己出去让别人看到,会影响他身为皇帝的威严,也没有拒绝。 换衣服的过程中,秦俞安自觉走到屏风后,耳边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再怎么都阻止不了脑子里的想法,在身体发汗之前,秦俞安给自己灌了一杯凉茶。 凌肆从屏风后出来,和他道谢。 两人又聊了一些朝堂上的事。当日姜南溪出宫是裴寂护送出去的,他顺便问了一下裴家的案子。 秦俞安道:“已经查明了,确实是秦文荒淫无道,当时查到一半,他发现了什么,就没有再查下去。后来他病重,精力有限,在监国那段时间,查到了很多东西。” “那就好。” 秦俞安试探性问道:“您打算如何处置裴寂?” “你还想要他?”凌肆反问。 “不是,我只是好奇。” 凌肆抿了一口茶,唇上沾了水渍,有些痒,舔了舔唇瓣,道:“该去哪里就去哪里,我能给他的都已经给了,他的仇报了,到时候他想去哪儿也不归我管了。” 观凌肆的神色,也不像是对裴寂有意的样子,既然不打算留在身边,那他就放心了。 “徒儿有一疑问,不知该不该问,怕冒犯您。” “你问。” 秦俞安装作不经意,“我听闻,你与永宁郡王世子成婚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可是现在已经结束了,您打算怎么办?” “不是,”凌肆的语气出奇的认真,“不是做戏,是真的。” “您爱他?”秦俞安近乎急切问他。 “是,我爱他。” 话没有凌肆想象的那么难以说出,负载的情感代码被抽离之后,凌肆却愈发觉得姜忱对他的重要,他不知道那是不是爱,又或者该归类为人类的某种情感,也许更像是许久未见的亲人,所以他打算去找他,想要得到求证。 秦俞安哑然,倘若凌肆表现出一点犹豫的样子,他都有突破口,他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两人分开,但凌肆很坚决,所有的想法都变成了泡影,此时再问什么也没了意义。 他张了张口,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祝福的话,只能喃喃道:“挺好的,挺好的......” “既然没有别的事,臣先告退。” 秦俞安抓住他的手腕,忽觉不合适,复又松开,只虚虚握着他的指尖,他问:“师傅有一天会为了我回到京城吗?” 凌肆莫名觉得他需要拥抱,但这样的气氛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遂放弃。但他还是颔首:“会,因为你对我来说同样重要。” 秦俞安怔怔看着他,会和姜忱一样重要吗? ...... 回府的途中,马车侧面发出轻微的声响,只有他可以听到。 他掀开帘子,望向车外,并没有可疑的人员。 身后突然多出一人的气息,凌肆皱眉坐回原位,“你怎么在这儿?” 男人换回了正常的衣服,终于不用再穿一身黑的暗卫服,反倒有些不习惯,突如其来的自由让他不知道如何恢复之前的生活,索性来街上逛逛。走过一个巷子的时候刚好看到侯府的马车,不忘之前的本领,偷摸摸上来。 “侯爷不欢迎我吗?真是伤心啊,前几日刚帮您的妹妹送回去,今日侯爷就变了脸,可比那负心汉还要变得快。” 男人脸皮厚,做了几年暗卫也没有改变他轻浮多言的本性,曾经被家仇压着,还会有所收敛,现在摆脱了束缚,更是不管不顾。凌肆还记得他曾经在猎场的所作所为性子恶劣得出奇。 第212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58 “你未来有什么打算?” “饿死了,走了一天。”裴寂自来熟给自己倒茶水,一口塞了桂花糕,说话含糊不清,“还能有什么打算?我已经跟侯爷跟习惯了,后面还打算跟着侯爷,不知道你收不收留我这个流浪汉?” “自己出去走走吧,我没有精力管你。”凌肆显然不接他的茬。 裴寂仿佛没有听见他的拒绝,自顾自说着:“我走的地儿还算少吗?为了报仇,大秦半个地界我都走过来了,还是你收留的我,大恩不言谢,只能以身相许了。” “别说这种奇怪的话。”裴寂比他之前还要轻浮,以身相许这种话也能轻而易举说出口。 “你不信我?”裴寂坐得离他近了一点,“我何时骗过你,给你一种我经常说谎的错觉?” 那倒没有,“我以为你只是说笑。——你没有一处宅子吗?” “身无分文。”裴寂无辜摊手。 “秦俞安一点钱都没有给你?” 裴寂控诉,“暗卫哪里来的钱?” 凌肆沉默了,他确实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他也没想到秦俞安真的一点钱也不给裴寂。 马车行至侯府,守门的小厮立马掀开帘子,在一侧放上脚凳,就见里面出来一个完全没有见过的俊美公子,瞬间瞪大眼睛。 紧接着,凌肆也从马车里出来,下车的时候那位陌生的公子还搭了把手,不过被无情拍开了。 小厮目瞪口呆,看侯爷面色无常,心想这世子爷走了大半年,也难怪侯爷春心荡漾。 这样想着,青年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小厮立马低头应是。 “这位是我的客人。”凌肆环顾四周,没有看到竹凛的身影,询问小厮。 “回侯爷,竹凛姑姑听闻新开的一家布料坊出了好料子,去看了。” 两人进府,走过长廊,凌肆进了书房,裴寂下意识想跟进去,就被关在门外,讪讪摸着差点被砸到的鼻子。 他的美貌,可别连这东西都没了。 不多时,凌肆掩袖出门,“跟我来。” 裴寂不明所以,跟着他到了一处库房,凌肆手中的钥匙打开铜锁,两扇大门被推开。貌似是库房,里面摆了很多架子和箱子。 凌肆负手站在一旁,指了指身后的东西:“你想要什么,可以随便挑。” “这么大方?”裴寂瞪大眼睛,花蝴蝶一样穿梭在架子之间,拿起一把匕首,“这是御赐的吧,也能送我?” “可以。” “行啊,侯爷,底气就是足,但我可不敢用,怕掉脑袋。” 他继续往前走,脚尖踢到一个大箱子,上面上了锁,他问凌肆:“这里面是什么?” “金子。” 凌肆手中的钥匙碰撞,木箱已经很久没打开,发出吱呀的响声,里面的东西差点闪瞎裴寂的眼,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金子。 他随手拿起一块金砖,很有分量,上面写着嘉庆年间制。他转过身,“这也能给我?” “如果你能带走的话。” 秦文虽忌惮他,但是该给的赏赐不会少,这样帝王的面子才能过得去,毕竟他也算得上助他登基的能臣。侯府上下没有多少人,除去日常开销,留下的很多,何况他在京城也有许多铺子。 裴寂想了想,又放下了,继续循着木架往里走。 突然,他视线一顿,在角落的位置看到了一本落满灰尘的书,拿起的时候险些被灰尘呛到。手掌扫开表面的灰尘,底下的字愈发清晰——凌家枪。 凌肆从他手里拿过,翻了翻,发现确实是落在库房里的,边缘的位置有被啃咬的缺口,大概是被老鼠拖走了,当时没有清点上。 “诶,你说了挑什么都给我的。”裴寂想要拿回来,被凌肆躲过。 “这个不行。”凌肆摁住他蠢蠢欲动的肩,“只有凌家人可以练。” “我也可以是凌家人。”裴寂握住对方置于他肩上的手,“我可以是凌裴氏。” “你,”凌肆被他的无耻震惊到了,闭上眼又睁开,“除了这个。” “我就要这个。”裴寂语气极快说完后又软了下来,“行吧,我这个孤家寡人,只能四海为家,也没有人收留我,真是好可怜......闻者流泪,见者伤心......诶,别走啊。” 凌肆在前面走,裴寂在后面追,声音大的不得了,巴不得整个侯府都听见:“哎,你们评评理啊,你们侯爷说送我东西,结果转身就食言了,还有没有王法了。我要去告官!” 侯府下人纷纷停下手中的事,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在主子面前议论,看着二人的眼神奇异而暧昧。 凌肆突然停住脚步,裴寂吵闹的声音消寂,差点撞在前者身上,不过他眼疾手快扶住对方的腰,有惊无险地停下来了,还没等好好感受掌下的弧度,后颈就被人揪住,冰凉的手指贴在皮肤上,激起一阵颤栗。 凌肆蹙眉,将人压向自己,把手心的书塞给他,“好了,凌裴氏,跟本侯去你的院子。” 裴寂连忙将书塞进胸前衣襟,生怕被人抢了,举起手无辜眨眼,笑眯眯地弯起眼睛,“错了。” 然后下人就看着那位公子被侯爷拖走了,随后书房传来拳脚碰撞的声音,真是——闻者流泪,见者伤心。 下人摇摇头,自顾自做手中事去了。 半晌,裴寂捂着嘴角的青肿被从书房赶出来了,他碰了碰眼角的紫色淤青,心想天下果真没有白吃的午餐。 不过侯爷腰真细,赚了。 ...... 好不容易将裴寂赶了出去,下人通传褚望来拜会,估计是已经知道他要去北地的事。 他能不见褚望吗? 但不能保证回京城的时候不见到。 凌肆揉了揉山根,感到一丝酸痛,“请他进来。” 褚望身上是金吾卫的制服,衬得他肩宽腿长,此时气势汹汹进入侯府,如果不是侯爷亲自发话将人放进来,门房的小厮会以为他是来找麻烦的。 果然是世子爷许久没回来,侯爷的桃花运愈发旺了。 下人将他带至书房,便离开了。褚望推门进去,一眼就望见窗边榻上的人,正慢悠悠斟茶。那人抬眼看他,微微一笑,“过来,喝茶。” 许久没有见过这人如此鲜活的一面,褚望愣了一瞬,走过去,佩剑放到一边,端起桌上的茶,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褚将军刚执勤回来?”凌肆问。 “路过侯府,进来看看,”褚望脸色很冷,“不知道有没有人瞒着我偷偷跑了。” 凌肆平生第一次感到心虚,双手置于膝盖,正襟危坐,“没有瞒你。” “如果不是我今天来,你是不是就要一声不吭跑了?”褚望指节屈起,轻轻敲击桌面,似乎打算秋后算账,“行啊,凌肆,用完我就扔。” 凌肆一双黑黢黢的眼珠盯着他:“那你想要什么,我都尽量满足,侯府库房里有很多东西。” “我什么都不缺,缺一个枕边人。” 凌肆大脑飞速运转,如果他让我找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能够蒙混过关吗? 脸颊传来拉扯的微痛感,凌肆回神,就见褚望凤眼微眯,不爽地盯着他,“在我面前还走神,你是真的缺心眼。” “你是断袖?” 褚望抱胸,“不明显吗?” “我手底下有好多长得好看的男孩子,他们当中也有一些崇拜你的,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不需要。”褚望打断了他,将茶桌推至一边,桌面动荡,茶水往外溢出,在桌面上蔓延开来,到了茶桌边缘,顺着往下滴水。不过褚望没有这个心思管,凌肆也没有,此时他上半身越过原本的界限,后腰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箍住,甚至能感受到手臂上软甲跟随动作浮动,他的双手因为没有地方放,只能撑在男人肩膀的位置,指骨弯曲,紧紧扒着手下的软甲。 他看到褚望像是妥协一般,唇瓣微掀,他预感到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打破他的认知,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褚望甚至加重了手下的力道,一只手从他的后颈移开,托着他滑动一段距离,在这人面前坐下。 “难道要我戳破这层窗户纸你才会明白吗?非要我拉着你的耳朵一遍遍说给你听你才会懂那些行为的意思?”褚望垂眸,片刻后又看他的眼睛,“你赢了,凌肆。我就是想要你,就是喜欢你,从一开始就是,上一辈子也是。” 他道:“同一件事我不会做第二遍,同一个人我不会放弃第二次,你明白吗?” 凌肆望着他,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口,没能发出声音。在褚望难掩忐忑和期待的目光中,凌肆说:“湿了。” “......什么?”褚望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在青年大腿的位置上发现一团深色的痕迹,俨然是刚刚茶水洒出来造成了。 凌肆又重复了一遍:“我的裤子湿了。” 褚望脑子宕机,手比脑子快,从胸前掏出帕子,覆盖被茶水弄湿的地方,“那我帮你擦擦。” 沉默蔓延开来,凌肆保持着被拉过来的姿势盘腿坐着,褚望低头将他裤子上的水渍擦干,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声音沙哑:“你是怎么看的?” “我不知道。”凌肆清瘦了些许,在褚望面前坐成一团,此时也垂着头,就像一个犯错的孩子。 褚望收回帕子,看着他漆黑的头顶,“为什么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他之前帮褚望想得很坏,但细思下来,从上个世界到现在,褚望对他没有过实质性的伤害,反而在一些时候帮了他,如果非要找出不好的地方,大概就是脾气不好,会莫名其妙生他的气。 耳边是青年赌气一般的话语,褚望这边刚说完自己的心思,也没想着他一下子就答应,甚至已经做好了凌肆一辈子不回应他的准备,毕竟他和姜忱的关系还摆在那儿。 但也只是此时不需要他做回应。褚望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还有没有下一辈子,就算有,还能不能再遇见他。 “所以你对我没有一丝情谊,全是哄着我的?”褚望声音冷然,气氛降至冰点。 凌肆抬起头,“这一次不行,一个人不能掰成两份。” “我先遇见你的,凌肆。” 凌肆只是看着他,墨色的眸子中印出他通红的眼睛,褚望泄力,半个人倒在凌肆身上,发狠一般咬了他的肩,后者抖了一下,但是没有推拒。 这般放纵的姿态并没有让褚望高兴,反而觉得失望。 “你想让我放弃,不可能。”褚望整理了一下情绪,重新恢复之前冷漠的状态,“你和姜忱最好不要回到京城,我等着你。” 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恨极了凌肆,但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内心想豁开一条口子,空落落地漏风。 一番谈话不欢而散。 褚望拾起一旁的佩剑,临出门的时候脚步顿住,提醒他:“记得涂药。” ...... 第二日裴寂一大早就去凌肆的院子找他,却被告知人已经离开了。 “走了?”裴寂心一跳,“他去哪了?” 小厮低头答道:“回公子,今日一早,接了圣旨,带兵支援北地。” 裴寂转身欲走,被竹凛叫住,“裴公子,侯爷说了,您学不会凌家枪,不能去找他,也算不得真正的凌家人。” “我,”裴寂指了指自己,“自学吗?” 竹凛皮笑肉不笑,“奴婢会帮您。” ...... 午后,竹凛让小厮将裴寂找来,不多时,小厮慌慌忙忙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竹凛姑姑,这......裴公子跑了?” “嗯?” 竹凛一把拿过纸,几个潦草打字映入眼帘: “小丫头怎么比得上凌家枪真正传人呢?本公子去追求更高的武学,勿念!” 竹凛神情冰冷,将纸随手扔在地上,“抓回来。” 还没有人质疑过她的枪法,裴寂,果然不安分,这样的人放在侯爷身边怎么可能放心? ...... 行军至夜晚,全员驻扎,主军营帐中,昏黄的烛火跳跃,周围忽明忽暗。凌肆坐在案桌前,面前铺着黄色信纸,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字。 是给姜忱的信,能在他之前送到北地,提前告知他。 一个士兵前来禀报:“侯爷,有位自称是凌家人的公子找您。” 凌肆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头也不抬,道:“不认识,赶出去。” ...... 快到北地,远远望见那座高耸的城池,竟有些近乡情怯。四周空旷而辽远,干燥的风卷起黄沙,大漠中矗立一座孤城,守卫森严,这是大秦最北边的一座城池。 军马还未至,城门慢慢打开了,城门口站着一众镇北军将领,为首的年轻将领上前几步,后觉得不妥,直到后背被人推了一把。他转身看向自己的父亲,中年男人他帽檐露出一点花白的头发,眼中似有水光,“去吧,小子,等了这么久。” 姜忱看着那人翻身下马,红色的披风猎猎作响,朝他走来,周围的景象变得模糊而深远,眼中倒影的身形愈发清晰,那人抬起手摸摸他的脸,说:“姜忱,我来找你了。” 第213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59 正宁元年冬,镇北军大胜,狄夷败降。次年春,狄夷派使臣出使大秦,意欲求和,赔羊万只,骏马五千头,每年上贡, 次年春末,景帝自民间寻回流失的皇嗣,曾于江南赈灾期间与一女子定情,后女子不幸离世,身边奴仆找到景帝遗留之物,前来投奔。 养心殿。 景帝望着摇篮中胖乎乎的婴儿,指尖戳了戳他的手背,猝不及防被握住,“就叫今颐罢。” 奶娘站在一旁,听到寓意很好的名字,眼角笑出褶皱,“今颐好啊,皇子殿下福气还在后头呢。” “嗯。”秦俞安没有说的是,这个孩子的名是他母亲取的,他只是代为告知。 姜南溪很有契约精神,原本的打算是换个身份入宫,但是秦俞安拒绝了,其实只要有这个孩子,有了储君,前朝那些大臣就可以搪塞。至于后宫,有没有对他来说都一样,他也不希望有人和宿念一样,在宫中磋磨一生。 ...... 关于是否要进宫,云归劝过姜南溪,既然费尽心思出来了,又何苦入那魔窟。 姜南溪也不想,但这只是和秦俞安交易的一项内容罢了,帝王的心思多变,她也不能保证最开始的盟约到了十几年后,几十年后是否还作数,只有她进宫,她的孩子是一国储君,这个盟约才会有保证。 但出乎她的预料,秦俞安拒绝了,这是他的原话:“朕和永川侯师徒情深,永川侯和永宁郡王关系亲厚,这一点就足以支撑他不对姜家出手。” 何况,倘若他和凌肆关系恶化,甚至刀剑相向,姜南溪在与不在,并无甚区别。 “回岭南吧,如果实在想念,可以来宫中探望。”景帝道。 姜南溪不无动容,最后看了孩子一眼,把他交给了景帝。 身在帝王家,这个孩子之后要承担的东西太多。 ...... 从边境回来之后,凌肆和姜忱正式开始了他们的游历之旅,第一站是岭南,姜忱长大的地方。他们奔走于山林之间,有时会误入一些寨子和村落,姜忱对那些地方了如指掌。 “我和南溪之前都来过。很多时候来不及回家,只需要花一点钱,就可以在村子里住一晚。”姜忱道。 树木葱郁,群山高耸,山涧瀑布飞驰而下,无数水汽升腾,和山间的雾气交融,分不清彼此。 “很漂亮。” 姜忱带着他继续往上走,“看多了也还好,家乡就是见多了觉得不新鲜,出去了又想念,想尽一切办法回来。” “嗯,你说得对。” 姜忱拉着他的手,转过身和他搭话:“北地也有一种壮阔的美,苍凉悲壮,奇怪的是,在那里我居然没有不适应,当然,风沙除外,我一直都没有适应。” “我也没有。”凌肆道。 “哈哈,我就说吧,你看,你从小在那里长大你都觉得,更何况我。”姜忱兴致勃勃,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凌肆就安安静静听着,时不时附和一句。姜忱又说:“岭南多蛇虫,也挺讨厌的。尤其是夏天晚上,在山间就是喂蚊子的。” 他们从岭南,途经大半个版图,到了楚地,又去了江南。 街道上,人来人往,独具特色的水乡风光加上特有的民风民俗,吸引了二人的视线,“听说这边和岭南有相似的地方,现在看来,除了雨水一样多,其他都是特色。” 到祁州的第一天,两人就碰上了雨,连绵不绝,今日是难得的晴天。 街上人山人海,好像是遇上了某种节日,姜忱随便拉了一个人询问,那人打量了他们一下,露出和善的笑容,“一看你们就不是本地人,今日是花朝节,城西那头有很多展出。” 姜忱转头问凌肆:“我们去看看吗?” 凌肆点头,顺着人流走,越往城西去,变得越挤,好不容易两人站在桥上,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姜忱从小贩那里买了把扇子,替凌肆扇风,发现这么热的天,他头上一点汗都没有,反倒是他,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阿肆,你不热吗?” “还好。” 姜忱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去摸他的额头,冰凉凉的,又去碰他的手, 发现也是冰的,“你是不是生病了?” “不是,帮你冰冰。”说完便将手伸到姜忱脖子里,后者被冰的一激灵,缩着脖子夹住青年的手,发现又很痒,简直是个死循环。于是握着凌肆的手放在脸上,发出享受的喟叹。 “不得了啊,阿肆,夏天抱着你不得凉快死。”姜忱顺着青年的手往上探索,发现了不对劲,“不过你的手臂就是温热的。” 凌肆“嗯”了一声,被他碰的痒,收回一只手,“热的话就先回客栈吧。” “我还可以再坚持一下,好不容易来这里。”姜忱眼珠一转,想到一个好法子,“不如我们用轻功吧,房顶总该不挤了吧。” “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怕什么,我们跑得快。” 姜忱显然被挤坏了,一点都不想在地面上,而且有凌肆这张脸在,他觉得不挤都不对。把人拉到房顶,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于是两人从人流一侧走到一个无人的小巷,一跃而上,视野不仅宽阔,速度也快。 在众人的视线中,花朝节街头,有两名神秘的男子在屋顶飞檐走壁。 姜忱不在意那些视线,凌肆是根本没在意,也不管看向他们的人是否在讨论他们。 一刻钟后,两人到达了路人所说的地方。广场上摆放了各式各样的盆栽,商贩和百姓穿插其中,尤为热闹。 几分钟后,两人走到入口的地方,每人需要交五枚铜板才可以进去,姜忱交了两个人的,进去后,门口的一个小孩就递给他们两枝玫瑰。 “你们是恋人吧,那给你们玫瑰。”小孩笑意盈盈道,“大哥哥真好看,多给你一朵。” “谢谢。” 于是凌肆手中有了两枝玫瑰,姜忱碰了碰他的肩膀,空余的一只手勾住他的指尖。 “其余不是恋人的百姓送什么样的花?”姜忱看他花篮里只有一种花。 “有很多,百合,牡丹,绣球,看他们需要,不过不是我发。”小孩指了一个方向,“如果你们想要多余的话,可以去那边比赛。” 凌肆看到一群兴奋呐喊的百姓,他们围着比赛的人,脸上的神情比自己比赛还要激动,如果他没有看错,边上展出的应该是酒。 姜忱兴致勃勃拉着凌肆到了那边,看到这样的情景,有些疑惑,“花朝节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酒?” “大概都是花酿的。”凌肆闻着空气中溢出的桃花酒香道。 听到他们的交谈,旁边的小哥热情给他们科普:“在祁州谁不喝酒啊?你走大街小巷去看看,两步一个酒馆。” “阿肆,你想要那些花吗?我看还有其他颜色的玫瑰。”姜忱跃跃欲试,凌肆觉得是他想要那些花,于是点点头。 “但是要喝酒。” “我酒量很好,给你赢一束花还是绰绰有余。”姜忱说完,将手中的红玫瑰递给凌肆,挤到报名桌前,写下自己的名字。 他重新回到凌肆身边,“这下只需要等了。” 凌肆看到他们比试的内容,规定的时间内,谁最先喝完十碗酒,谁就能拿到一大束白色的玫瑰。很多夫妻和恋人的其中一方都跃跃欲试。 姜忱一段时间不和他贴贴就不习惯,恨不得走到哪儿抱到哪儿,刚刚在房檐上走不合适,现在积累了很多空缺,从背后抱住凌肆,在他侧颈猛吸一口气。 “阿肆,你身上多了点玫瑰的香气。” 姜忱下巴顿在青年颈窝,身边来来往往都是吵闹的人群,被抱住的人侧过头,在他脸颊亲了一口,姜忱得寸进尺偏过另一边脸,示意他再亲一下。 凌肆照做,发现姜忱的呼吸滚烫了不少,“阿肆......” 叫号的人大声叫出姜忱的名字,姜忱松开手,和怀中人贴了贴面颊,温声道:“我肯定给你赢回来。” 凌肆“嗯”了一声,穿过缝隙走到最前面,和姜忱一起比试的还有四个人,看样子都是祁州本地人,第一碗酒的位置和凌肆很近,姜忱就在那里等着开始。 其余几人还要准备一会儿,姜忱视线在人群中搜寻,看了半天,发现凌肆就在他身边,耳边嘈杂,他的唇微动。 凌肆看懂了。 ——帮我加油。 “加油,姜忱。”凌肆单手握拳,手肘下沉,做了个标准的鼓励姿势,逗得姜忱喜笑颜开。 独属于两人的加密语言,姜忱心头凝出蜜糖,一声令下,端起碗就往口里灌,多余的酒从嘴角流下,沾湿了衣襟。 姜忱最开始处于下风,在主持的店家报数到第六碗的时候,他加快了吞咽的速度,随着比试到后半场,场内的喝彩声愈发大,凌肆不自觉跟着姜忱走,最终,姜忱先第二名一步放下碗,敲响了末尾的铜锣,响声震天,噼里啪啦的掌声响起。 姜忱喝得撑,凌肆接住他下落的身体,他打了个嗝,揪住青年的衣袖,“你看,我赢了。” 店家喜气洋洋将红绳扎好的花束递给他,“恭喜两位,祝两位百年好合。” 很美好的祝愿,姜忱调整好状态,跟店家道谢。 凌肆闻着空气中弥散的酒香,估计度数不会太高,扶他到人少的角落,安置他坐下,蹲在他面前,双手捧住他的脸,“是不是难受?” “还好,”姜忱拍了拍脸,拿起一旁的花束,“好看吗?” “好看。”凌肆轻嗅花瓣香气,“谢谢。” “夫夫之间说什么谢谢。”姜忱似乎想要抱他,被花束挡了回去,这时候又嫌它烦,将它拿起放到一边,如愿抱了上去,“阿肆,我们回客栈吧,想和你待在一起。” 回去的路凌肆选择了人少的一条,刚刚在屋顶的时候发现的,只不过更绕一些,带着姜忱慢慢走,也能走回去。 一路上,两人收获了不少围观,凌肆猜测是因为他们手里的花,姜忱拿着白色的一大束,凌肆拿着三朵红玫瑰,两个男人,确实是很少的搭配。 随着时间推移,酒气逐渐上脸,姜忱从脸红到脖子,凌肆问他是不是醉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眼神还算得上清明,“没有,还好。” 大概是有点晕,但没到醉的地步,走路依旧很平稳,只是没了初到祁州的兴奋。行至河边,人愈发少了,只有零零散散几个散步的老人,根本没有人会关注他们。 柳条在水面撩拨,激起圈圈波纹,两人安安静静走着,享受温暖的午后。手腕传来束缚感,他被姜忱拉到一边,男人脸通红,眼神半迷蒙,视线从青年双眼,下滑到鼻梁,最终锁定在青年粉色的唇瓣,撑着后颈吻了下去。 姜忱喝得酒水有些杂,口中有桃花和果香。两人黏黏糊糊吻了许久,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一切事物都泛着蓝光。 “你好香,阿肆。”亲完后姜忱又靠在凌肆肩上休息,滚烫的体温从紧贴的地方传给彼此,察觉他们在这里待得时间太久了,凌肆轻轻推开他。 “该走了,回客栈再睡。” 姜忱闷闷嗯了声,眼神依旧盯着爱人红透的唇瓣,抿了抿唇,显然还想亲,又抬起眼看爱人的神色,没有生气的样子,亲一下应该没关系,于是又嘬了一口。 离客栈没有多久的距离,但姜忱显然已经坚持不住了,凌肆蹲下身,“我背你。” 姜忱推他的背,想要拉他的手臂将人拉起来,奈何手是软的,反而被凌肆抓住放在肩上,然后下一瞬高度突然上抬。 姜忱“咦”了一声,充满惊讶,“我没有用轻功,怎么飞起来了?” 凌肆将花递给他,“趴在我背上,拿着花,不然我不方便。” 姜忱只听得懂凌肆不方便,一下子弯下腰,一只手拿着赢来的花,手臂搭在他肩上一甩一甩的,嘟囔着道歉:“对不起,让你不方便了......下次我一定背你。” “没有不方便。”凌肆和他说的不是一回事。 “你刚刚说了。”姜忱反驳。 “没有。” “说了。” “没有。” “好吧,你说没有就没有。” 第214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60 番外。 温向沂和母亲出城那日无人相送,偌大的温家只剩下他们二人。母亲倒是伤感,但伤感的对象不是她的丈夫,而是一直跟着她的两个婢女,那两个婢女被充了官婢,可能此生都没法再见到了。 问起母亲的感受,温向沂才知道母亲这么多年一直恨着父亲,她厌恶他拈花惹草,一个监察御史,自身品行不端,家中侍妾一房接着一房,如果不是她性格强势,受不得委屈,他们母子俩的生活得被搅得鸡飞狗跳。 男人妻妾成群在母亲看来就是品行不端,她不相信一个沉迷于女色之人会将监察这么重要的事做好,但她只是一介女流,没有发言权。何况这官还是皇帝亲封的。 温向沂时常被母亲的发言惊到,劝慰她祸从口出,倘若被有心之人利用了,整个温家都得掉脑袋。但他没有想到,让温家覆灭的会是在幼年时格外高大伟岸的父亲。 他们计谋拙劣,轻信帝王,本质和秦文的傲慢没什么区别。做了太久的皇帝,都忘记有人会反抗了。 温家变成这样,他恨不了任何人,每个人都知道两个结果:胜利,温家水涨船高;失败,全族覆灭。他们清醒地奔向自己的结局。 其中唯一的变数是凌肆,温向沂没想到他会救自己。以至于听到消息的第一刻不是庆幸自己和母亲还活着,而是担心凌肆对此付出了多大代价,凌肆为何如此信他。造反不是小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凌肆在新帝面前保下他,是有多信他不会参与此事,新帝会不会因这件事和凌肆心生嫌隙。 他不知道,所以他问凌肆:“为什么?” 凌肆说是因为他。因为他是温向沂,只是因为他是他本身。 那一瞬间,大脑停止运转,周围的一切好似离他远去,世间只剩下两个人,他想去脑中搜寻感谢的话,肺腑之言,以此来表现他的激动,不知所措。但是一片空白,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话语在此时变得无比苍白,好像说什么都无力,他只是张了张口,做不出任何反应。 这样的情绪一直持续到马车停下。 马车外就是新帝,他会反悔吗,然后将温氏一族悉数抓取,待三日后斩杀? 温向沂的心提到嗓子眼,手心沁出汗液,等待着马车外之人的审判。 意料之外,新帝并没有问起他,只是关心了一下凌肆,似乎专程来看凌肆怎么样了,并不在意凌肆是否尽到职责,或许,凌肆在新帝眼中要重要许多,是他用自己的想法揣测别人。因为很少付出过信任,所以他以为新帝也会和先帝一般,对辅佐之人百般忌惮,怀疑。 他不知道以后新帝会如何看待这些亲近之臣,但至少现在,他付出了最大的信任。 行刑那日,并没有人管他和母亲,照旧送来了饭菜,和往常一样,没有变得丰盛。临近午时,母亲越来越焦虑,不停扒着牢房问他会不会出意外,温向沂的心也砰砰直跳,但还是一直安慰他。 从窗户透出的光偏移,温向沂知道午时已经过了,不多时,那个往日给他送饭的狱卒来了,对身前一个从未见过的太监低声下气,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 太监行至牢房前,拿来圣旨,问道:“温氏向沂和温苏氏?” “是草民。” 圣旨的内容是什么温向沂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他被外派到江南一个县做县令,没有皇帝的命令,终身不得回京。 “谢陛下!” 温向沂接过圣旨,他知道那个县,曾经和凌肆赈灾的时候路过祁州府,那个县就是祁州府下的一个地级县。 他和母亲是偷偷出京城的,行至城门口,一个士兵检查了他的身份,递给他一个袋子,随后便挥手:“放行!” 马车缓缓向前,温向沂打开袋子,里面厚厚一沓银票,还有许多碎银子,他第一眼就看到了白色的纸条,上面只写了八个字,让他反复看了很多遍。 ‘一路顺风,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吗? 到了百泽县,原本的县令将手底下的事悉数交接给他,那人升职了,做了祁州州府,曾经两人有过一面之缘,也是因为水坝修建,新任州府特意感谢了他,说如果不是他,这地方的民治也不会这么好。 当初因为旱灾,百泽县偷盗成风,百姓怨声载道,后面水坝修好了,田里重新有了水,这样的事情迅速减少。 由于政绩颇着,这件事被一层层上报,被新帝注意到了,然后这位前县令就升职了。 温向沂感叹缘分,他只是笑笑,没有接下这一茬。 一月过后,县里来了许多民工,据说是之前跟风造反的那一批,刚好被分配到百泽县。 温向沂没想到还能从这些人口中听到凌肆的消息。 “那日,他一身紫衣,手持一把大弓,一箭就射穿将领的头,我当时都被吓尿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造不造反,赶紧往草丛里钻了,结果刚好碰到埋伏的人,被抓住了,然后就到了这里。” “那人真的那么玄乎?我在队伍最后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摁在地上了。” “按你的说法,隔着半里地都能射到,还是那么重的弓,那力气得有多大?胡扯的吧!” “不信算了!要是你也见识一下,你也得哭,当时瞬间就失聪了,箭就在自己旁边,直接给我吓掉马了。” ....... 温向沂只是笑笑,身后跟着的县丞明显不信,“这些人是越来越会吹了,都快听他们吹一个月了,还不换。” “为什么你觉得不是真的?” 县丞被噎了一下,但这位县令毕竟是京城来的,他有些好奇:“大人,您也见过吗?” “并未。”温府当时被团团围住,凌肆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现在想来,击退那些造反的敌军后,就赶来了。 挺快的。 ...... 在祁州遇到凌肆是在三年后,那时他已经当上了祁州州府,那日正逢花朝节,温向沂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特意挑了城东的街道,随便逛了几条街。 温母对这些很感兴趣,一大早就离开了,特意嘱咐温向沂出来走走,担心他闷坏了。他这几日确实一直在处理公文,没有时间出门。 看到凌肆的那一刻,温向沂不敢相信,呆呆站在原地,那人在一家客栈里,朝掌柜说着什么,只是一个侧脸,温向沂内心涌起强烈的预感,他抬脚便追了上去。 “客人,打尖还是住店?哎哎,客人,您不能上去......” 小二看温向沂一副不太正常的样子,直直往客栈里冲,生怕惊扰了客人,赶紧拦住他,“客人,你不能这样!!” 掌柜一看不对劲,大声叫门外的雇佣的打手:“你们看不见吗?有人来找事了,扔出去!” 两个身材壮实的男人一左一右钳制温向沂的手臂,不让他向前一步,温向沂喉咙堵塞,像是不会说话,拼命挣扎,双眼通红。 掌柜倒是要看看这个找事的长什么样,给人送去官府,待认清这人凌乱黑发下的脸,掌柜不可置信道:“州府大人!?快快,松开啊,谁让你们冒犯大人的!?” 掌柜一时间觉得吾命休矣,打手赶紧松开手,温向沂就这样扑在台阶上,手一直向上,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声音被堵在喉咙里:“凌肆......” 店里的混乱引起了凌肆的注意,他不经意往下看,先是看到神情惊惶要去扶人的掌柜和打手,随着视线下移,他看到了一个隐没在记忆里的熟悉面孔正面色痛苦盯着他,他当即转身,走下楼梯。 刚走到温向沂面前,他的衣角就被死死攥住了,蹲下身险些被扑倒在楼梯上,他接住温向沂冲过来的身子,“温向沂,你怎么了?” 后者只是死死扒着他,不说话,店里人好奇往这边看,被掌柜和打手驱散开。 凌肆就这样抱着他,坐在楼梯上,他感觉脖颈一片湿润,温向沂这是被欺负了? 良久,温向沂才动了一下,声音嘶哑:“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了......” 凌肆扶他起来,“只要人活在这世间,终有一日会再见的。” 温向沂依旧紧紧抓着他,仿佛一松开他就会跑,凌肆问:“你刚刚怎么了?” “我不知道,当时很害怕你走了。” 凌肆上楼,温向沂也跟着,走到一半的时候顿住脚步:“你和姜忱在一起吗?” “嗯。”凌肆道,“他睡着了,没关系的。” 温向沂犹豫一瞬,跟着他进屋,门关上,隔绝所有好奇的视线。 凌肆将桌上的蜂蜜水端起,喂给床上醉迷糊的人,温向沂好奇地看了几眼,眼神复杂,又看到桌子上摆放的有些蔫的花,低声问:“你们是不是去城西了?” “对,有一个比试,姜忱喝了十碗酒,就醉了。” 凌肆将碗放下,示意温向沂坐。 凌肆:“我以为,” 温向沂:“我当时,” “你先讲,” “你先讲。” 温向沂双眼凝着凌肆,眼睛周围通红,跟兔子一样,仿佛凌肆说不对他就要哭。近十年的从官经历没有让他变得哪怕成熟一点。 凌肆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接着刚才的话头:“我以为你会恨我。” “不会,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温向沂猛地抬眼,“......你是因为这个,不来找我的吗?我去不了京城,只能在这里等。” “不是,我和姜忱到了岭南,又去了楚地,现在才到这里,我也没想到能见到你。”凌肆不在意谁恨他,不管这人是不是温向沂,他之前有这样的猜测,但也没有因为这件事不看温向沂。 是因为秦俞安并不打算让他知道温向沂在什么地方,其实不管温向沂是否参与到政变,他都算温家人,都是要被斩杀的,凌肆这样做风险太大。出于私心,他还是将人保下来了,倘若温向沂真的恨他,反了,他会亲手了结他。 温向沂听闻沉默了,碰了碰眼角,火辣辣的疼痛让他清醒了一点,他笑了一下,“不是因为这个就好,你帮了我这么多,大恩没齿难忘。” “我当时魔怔了,所以才出丑,对不起......”他哽咽了一下,垂下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出异样,“我只是......我只是太想见你了,对不起。” 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块白色的帕子,“不用对不起,我也想见你。” 虽然知道凌肆对他没有像自己那样卑劣的心思,温向沂的心脏还是停了一瞬,险些忘记了呼吸。 “为什么这么伤心?”带着凉意的丝织品轻轻触碰脸颊上的泪珠,温向沂怔怔看着对方,一如记忆中,动作温柔。 温向沂觉得丢脸,但是再丢脸也比见不到他强,“我情绪不稳定,哭一下就好了。” “嗯。”凌肆起身,走到窗子前,看着外面的风景,给足他空间。 时光好像回到四年前那个晚上,他和凌肆并立站在房檐下,说着似是而非的话,后来凌肆没了兴致,好像一瞬间就变得疲惫不堪,抓着他的手,怪他为什么不第一眼就认出他。 好像一个巨大的网将所有人笼在其中,他们各自扮演自己的角色,循规蹈矩,时间飞逝,人们无知无觉,突然有一日,一个人摸到了网的边缘,那一瞬间,所有的场景图画一般在身边飞舞,却抓不住一丝一毫。 他想,下一次,他一定会找到凌肆。 温向沂拾掇一下自己,拍拍身上的灰尘,起身走到凌肆身边。目光向外,或高或矮的建筑,溪水和树木镶嵌其中,祁州城安定平和,街上传来的嘈杂叫卖声,何尝不是一种催眠曲,让这个城市陷入深睡。 温向沂侧眸,发现凌肆也在看他,想说的话呼之欲出,临到唇舌,却变了:“谢谢你。” “我知道。” 谢谢你知道。 第215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61 番外:褚望 凌肆从京城离开前夕,褚望一直在想着等他回来如何惩罚他,家中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花费了他很大精力。但时间一长,褚望愈发觉得之前的想法都是气急之下冲动做出的,又将所有东西都清理了出去,两辈子,他实在太不理智了。 抓回来做什么?所有的东西都用一遍,逼着他答应吗? 曾经他认为自己用不着这样,只要稍加引导,凌肆一定会懂他的意思。可惜两人都是针锋相对,他讨厌凌肆不爱惜自己,将花楼当做家,一次又一次在他面前和别人暧昧,亦真亦假,他真的看不清。 凌肆是个骗子,演技很好,他分辨不出那些到底是做戏还是真的荒淫,只记得当时内心的怒火仿佛要冲破胸腔。 他收留裴寂,褚望一直都知道。屋内的血腥气太重,他的心思一直放在凌肆手上的伤口,包扎过后,他去察看床上的情况,他知道里面有人,甚至可能是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或者女人,但他就是气不过,险些失去了理智,他想看看什么样的人将凌肆勾得夜不归宿,原本呆呆愣愣的性子变成如今圆滑狡诈的模样。 其中有秦文的功劳,他疑心病重,把凌家为大秦的牺牲当做理所应当,凌家出了一个奇才。在秦文眼中没有人不爱权力,像凌肆这样的人一定心怀不轨,更何况他们掌握着大秦的北地,镇北军是凌老爷子一个一个训练出来的,自然偏向凌家。 皇室眼中,镇北军早已成了凌家的天下。击退狄夷,获得最后一场胜利,凌氏族人死的死伤的伤,嫡系血脉只剩下凌肆一人,他无力再掌握镇北军,为了凌家余脉的安危,只能将权力交出去,做一个闲散侯爷,不问政事,麻痹自我。 褚望看着他布局,一步一步在皇帝身边安插人,到后面褚望觉得自己也不安全,刻意忽视他的消息,就连和姜忱被赐婚,他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姜忱应当也是他走的一步棋,假的。褚望这样劝慰自己。 可是到后面,谎言变成了真相,他开始慌乱,又一次,又一次失败了。 他开始反思自己对人的方式,或许是因为自己没有告白,而姜忱和他朝夕相处,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告白了,望着对方迷茫无措的眼眸,能够读懂其中的意思:褚望怎么可能会喜欢我?褚望和我告白? 凌肆说:“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褚望一再追问,凌肆都是这个答案。 会不会有一点喜欢呢?如果不喜欢一定会强硬的拒绝,他了解凌肆。 褚望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得到答案。 ...... 番外:裴寂 十多岁的裴寂,每一日都活得心惊胆战,他心里装着仇恨,迫切想要手刃仇人,但又担心仇人发现他的踪迹,把他了结了,这样裴家人才是真的没有了。 后来遇到一个老光棍,他收留了他,但是裴寂要为他做所有事,帮他喂鸡,喂猪,打扫院子,除了只能睡柴房,肚子还是能吃饱的。 老光棍经常说自己杀了很多人,腿是被仇家弄断的,裴寂没有信,但是鉴于两人相似的经历,他可以多为他做一些事,譬如上山找草药,给他治病。 直到老光棍开始真正教他本领,他才恍觉,原来都是真的。 老光棍一直不乐意教他,说他天资愚钝,手脚笨重,杀手都是从小培养,在野兽堆里厮杀的,裴寂不够狠,人性的一面还是太多了。 老光棍死的前夕,裴寂还听到他骂他,蠢笨,愚钝,心软,不是做杀手的料子。 裴寂不解,难道他内心的仇恨还不够吗? 第一次刺杀失败了,丞相府加强了守卫,王丞相太谨慎,他不仅要杀了他,还要拿到当初他构陷裴家的证据。 第二次,还是失败了,果然,老光棍说得对,他学艺不精。从胸口到腹部被划了一大个口子,深可见骨。仓皇逃跑的时候被巡逻的金吾卫发现,裴寂只能躲进一家花楼,随便挟持了一个人,开始听天由命。 闯进视线的是一张漂亮到极致的脸,裴寂身形晃了晃,感叹自己的倒霉,一见钟情后就是威胁,这人对他的感官得多差。管不了这么多了,人都要死了。 出乎他的意料,这人对应对这种情况似乎很熟练,眼刀剜了他一眼,将他塞进被窝里,鼻尖是独特的木质香气,和花楼里带着催情效果的熏香有着天差地别。 但他依旧保持着警惕,被子外传来这人与金吾卫模模糊糊的交谈声。听到褚望的名讳,裴寂心中一紧,没想到他随便找的人和金吾卫统领居然认识。 这时候他还担心那人把他供出去,可是等了许久,等到他意识模糊,都没有人抓他。 后来再次见面是在地牢,那个老鸨,看着笑眯眯,用刑最疼,倘若不是凌肆要和他谈条件,估计他就没了。 亲手杀死王丞相的那一刻,内心好像突然空虚了下来。曾经仇恨一直陪伴着他,让他度过一个个艰难的时刻,仇人死了,以他最满意的方式,他却没有丝毫高兴。 对了,他还没有为裴家正名。 凌肆又将他要了回去,让他时刻保护姜二小姐。 后来,尘埃落定。新帝为裴家正名,给了许多恩典,大到良田宅邸,小到金银财帛,是他这辈子都花不完的,但是裴家已经没有人来享受了。 一直到后来,陪着他的还是那本凌家枪。 学不会就去找枪法的传人亲身传授,虽然被打了很多次,但最终还是学会了。他成了镇北军的教头,大家都拿他当凌家人看待——不被凌肆承认的凌家人。 ...... 番外:李庭言 主子给的承诺没有实现,原因是主子的丈夫一直从中阻挠。郁闷了一段时间,李庭言又振作起来,做他的李相。 原本想辞官跟着主子一起游历四方,又被主子的丈夫阻挠,三个人的关系,只有他没有名字。 算了,还是继续在朝堂上发光发热吧,总比在主子身边发光发热好,因为会被主子丈夫阴阳怪气。 结识主子就在南方,那时主子去封地巡查,正好碰到他被人刁难,然后随手救下了。那时他就打定主意跟着他,阿言犹如浮萍草芥,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跑,孤苦无依,倒不如找个可以扎根的地方。 于是他开始打听主子的喜好,知道他喜欢男人,好了,性别对了;知道他喜欢文弱的,阿言看了看自己,弱倒是符合,至于文,他可以学。 这一学就是十几年,从最开始只是在府中吟诗作对,当取乐的东西,后面又在科举中挥斥方遒,再后面,成了御前侍笔,一步步晋升,又成为左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不为过。 当然要多谢主子给的清白身份,不然也不会那么容易取得王丞相和皇帝的信任。他每日的工作就是给皇帝念奏折,然后用红笔写下他的批阅内容,然后就是拍皇帝的马屁,把他哄高兴了,也就愈发信任了。但秦文仍旧十分多疑,几乎每日都在试探,谁也不知道他的下一句话是不是坑。 后来,写的批阅多了,见识也多了,老皇帝病重,连奏折都交给他写,在这之前还要欣赏一番他的狼狈与胆小如鼠。秦文不会在意他的丞相是否博学多识,治国爱民,他更在意的是丞相听不听话,会不会反抗他。 他和五皇子准备了许多计划,应对老皇帝的传位,以保无论如何皇位也会落到五皇子头上。老皇帝对五皇子重用,对他的皇子不甚关心,他的儿子继承了他的多疑,五皇子根本不可能相信,他只想要秦文死。 这一点,两人不谋而合,秦文对主子和主子一家的恶行,足够他死几百次。 让他写圣旨在意料之中,李庭言将准备好的东西洒在墨砚中,那种药粉无色无味,只能维持一月,一月后,秦文不死也得死了。 不费吹灰之力拿到了玉玺印,到时候,秦文想反悔都没用。 在此之前,秦文提点了他,让他和六公主多相处,后面甚至让他亲自写下赐婚圣旨,算盘打得可谓不响亮。 经此一事,一箭双雕,赐婚没了,皇位也得到了。 他可是要为主子守身如玉的,等哪日主子厌烦了他的夫君,他就有活干了。 曾经的主子多好,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如今倒是被一个男人捆住了,他希望主子心定,又不希望。 因为他不是受益者,可能这辈子都不是。 ...... 番外:秦俞安 他以为自己会是傀儡,却没想到后来偌大的皇城只有他一人。 秦俞安没有不幸福过,除了失去母亲的那一刻。宿念是真心待他的,将所有的爱都给了他,冷宫虽然吃不饱穿不暖,但至少看到宿念,他就是开心的。 师傅对他也是真心的,倘若非要说利用,是他利用师傅登上了皇位。他的一身武功是师傅教的,在消息闭塞的皇宫,情报是师傅给的,甚至手边趁手的人都是师傅的人。因为是师傅派来的,他也信任裴寂,事实上,裴寂也没有辜负他和师傅的信任。 师傅想要的很简单,简单到,只要他在皇位上一天就可以实现。师傅不要功名利禄,不要封地,不想做官,甚至连根都不在皇城。秦俞安也不在,但他是皇帝,像是被埋葬在这个地方,即便变成鬼,也始终飘荡在京城上方。 如果杀死秦文和贤妃的代价是被困在皇城一辈子,那就算重来,他也会去做,他们伤害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既然每个人在京城都很痛苦,就都离开吧。所以他没有留师傅,没有留姜南溪。 在他和姜南溪的交易中,他的后宫只能有她一人,这对他来说不难,可是没有其他妃子,在后宫中生活就简单吗? 宿念就是宫斗的牺牲品,不只是妃子之间,还有前朝和后宫之间的争斗和勾结,对他而言,姜南溪和宿念一样,所以他不想在重蹈覆辙。 师傅和姜家交好,姜家的重心不在皇城,姜南溪进宫与否不影响他对他们的决断。 太后也离开了皇宫,并决定定居在行宫,不回皇城,这样也好。 …… “吱呀”的推门声唤回了秦俞安的思绪,一个毛绒绒的头小心翼翼探出,观察殿内的人,终于在案桌前看到了秦俞安,小团子瘪瘪嘴,吧嗒吧嗒跑进殿内,“父皇,太傅和太保......他们,他们欺负我.......” 秦俞安双手穿过小团子腋下,将人提溜到怀里,温声道:“告诉父皇,他们怎么欺负你了?” 秦今颐圆溜溜的眼睛下方挂着要掉不掉的泪珠,嘴一瘪一瘪,似乎想哭,又哭不出来,“就是,就是射箭的时候,太傅不教儿臣,反而让儿臣在一边,太傅教太保去了......明明我才是太傅的学生。” 秦俞安想了一下,“父皇不了解情况,叫他们来问问,如果确有其事,就罚他们怎么样?” 小团子看着他,胖乎乎的手指拉住秦俞安,声音小了一点:“......那父皇能不能只罚太保?” “为什么?万一他们二人都有错呢?”秦俞安笑着逗他。 “太傅没错,”小团子低头抠手指,嘟嘟囔囔,“是太保,他太坏了。” 此时,李德全进殿,告知帝王:“陛下,太傅大人和太保大人求见。” “让他们进来,正好朕要好好问问,平日里怎么教太子的?” 太傅凌肆:“......” 太保姜忱:“......” 两人朝秦俞安和秦今颐行礼:“见过陛下,太子殿下。” 秦俞安大手一挥,“免礼。” 秦今颐看到凌肆进殿,眼底亮了一瞬,又看到后面的姜忱,小脸一沉,“哼”了一声。 “太子,你再将刚刚的事说与两位爱卿听。” 第216章 冷宫皇子的隐身幕僚62 姜忱和凌肆面面相觑,秦今颐看他们眉眼传情,更生气了,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控诉他们的话。 姜忱握弓的姿势不正确,他还是太保,交给太子的自然不能是错的,于是就向场外求助,谁知秦今颐不乐意了,他以为凌肆不会弓箭,所以父皇才将太保一职交给姜忱,结果他的老师现在瞒着他,去教另一个老师,这让他怎么高兴? 姜忱和凌肆双双躬身,“臣知罪,请陛下和殿下责罚。” 秦今颐抓住秦俞安的袖子,“父皇,你看他们都承认了。” “唔......”秦俞安沉吟片刻,“依朕看,二人都得责罚。” 秦今颐面色大变,自以为小声说:“父皇,不是说了只罚太保吗?” 秦俞安故作严肃:“不好,为表公平,必须二者都罚。” 秦今颐小脸揪成一团,思索了半天,才慢吞吞道:“那都不罚好吗?” “身为君主,朝令夕改,如何治国?” “那父皇就连着我一起罚吧,儿臣也有错,儿臣......”秦今颐半天找不到自己的罪名。 旁边传来一个声音:“殿下早退了。” 秦今颐眼睛一亮,“哦,对,儿臣早退了。” 他看向说话之人,正想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就发现那个人是太傅。 秦今颐:!! 啊,亏他还不想罚太傅,原来太傅想要他被罚。 “太傅坏!” 随后,秦今颐的视线就陡然升高,陷进一个柔软清香的怀抱,太傅亲了亲他的脸,在他耳边道歉:“抱歉殿下,是太傅的错,没有第一时间教你。” 小团子脸上又粉又白,害羞地躲进凌肆怀里,左蹭右蹭。 蹭了许久,太傅的衣服都皱了,秦今颐才大发慈悲:“好吧,那就原谅太傅了,谁让我仁慈。” 在场人忍不住哈哈大笑,清朗的笑声在大殿中盘旋。秦今颐被笑懵了,看到讨厌的太保在笑,就连他父皇也在笑。 太傅只是勾起嘴角,眼含笑意看着他。 秦今颐忍不住看呆了,短小的手捧起太傅脸,猛地亲了一大口。 太保不笑了,父皇也不笑了。 秦今颐笑了,在太傅怀里咕涌,对着太傅身后的太保眨眼。 ....... 快穿局。 凌肆刚出现在传送口,就看到外面许多人等着,好多都是熟悉的面孔。所有人看到他脸上都迸发出色彩,络腮胡部长更是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用系统将他扫描一遍,上上下下打量,然后还让凌肆转了个身。 “你没事吧,老四,吓死我了。”络腮胡部长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 “我没事,部长,出了什么事吗?” 络腮胡敲了敲他的头,“老四,你不会是失忆了吧,抽离情感代码的时候你忘记了?当时那个凶险你是不知道,那个检测小世界的仪器突然爆发尖锐的声音,把我吓得从椅子上掉下来,查找原因的时候才发现是你情感过载了。” 说起那件事,部长还心有余悸。 无cp部长也在人群中,听到络腮胡的话,更是愤恨,“不是谁啊?谁给你塞这么多情感,让我发现,我,我让001把那人削了。” 002也走上前,双眼凝重看着他:“你必须跟我回去做个检查,我当时从小世界回来的时候都吓死了,你还是我的榜样呢,要是你的身体因为情感过载报废了,我怎么办?” 络腮胡部长也点点头:“对对对,快跟着002去。” 凌肆:“......”没来得及回一句话,就被拉走了。 人群渐渐散开,传送口只剩下络腮胡和无cp部门的部长。络腮胡部长捋了捋胡子,“真是太磨人了,生了情感又抽离,这不是存心为难人吗?” “我也觉得。”无cp部长点点头。 络腮胡无语看了他一眼:“你也知道,那你什么时候让001和老四谈恋爱?” 无cp部长打着哈哈掩饰心虚:“快了快了,着什么急?小四检查报告没出来,你敢让他下小世界去?” “话说,你之前不是一直反对001和004在一起吗?怎么现在这么殷勤?”络腮胡怀疑的目光像刀一样刺向他,试图看出这个老狐狸心中所想,“说,你有什么企图?” 无cp部长一脸冤枉的神情,“那不是004是好孩子吗,他陪着001我自然放心,何况001也到了该生出情感的时候了,有时候生出适当的情感也有利于任务嘛。无cp也不是意味着冷冰冰的,你看,我冷吗?” 无cp部长在络腮胡面前转了一圈,被络腮胡踹了一脚,“去你的冷冰冰,我还热乎乎呢,他俩谈了恋爱,除非004说分手,不然001要是敢始乱终弃.....”络腮胡部长扭了扭自己沙包的拳头,说:“老子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无cp部长飞速跳开,离他几米远,“那是当然,他俩可以在系统空间里谈,一旦到了小世界,凌亦没有记忆,也不会影响他的任务,既然不影响,那我肯定不会阻止。要是001做了坏事,我就直接揍了,用不着你。” 看络腮胡神情缓和下来,无cp部长松了一口气,暗自嘀咕,这要是能分手,就不是001了。不得黏糊死,希望老四不要嫌弃这小子。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下来,络腮胡抽了口雪茄,吐出烟,“你说这主神什么时候醒啊?都多少年了......如果不是时不时还有命令下来,我都以为祂没了。” 无cp部长嗤笑一声,“主神不死不灭,即便承载他的身体没了,他的意志也能准确传达给我们。主神,无处不在......” 络腮胡搓了搓手臂,白了他一眼:“说这么渗人做什么,我难道不知道?” “那你还问这么蠢的问题?” “你tm说谁蠢呢?” “谁应了我说谁!” “诶你!” ....... “老无,你有没有觉得空气有些冷?”络腮胡部长搓了搓手,“好像就是从你背后传来的。” “你这么说确实有点,”无cp部长转过头,顿时瞪大眼睛,001木着一张脸在不远处看着他俩,准确来说,是看着他身后的大胡子。 他戳了戳络腮胡:“找你的。” “啥呀,又不是我部门的,找我做什么?”络腮胡部长推他一把。 无cp部长直接被推飞出去,险些就砸在001身上,001飞速后退,生怕被他碰到。 “......”没爱了啊。 究竟还是不是我的得意员工了。 无cp部长试图拿出领导的架势:“任务完成的怎么样啊,001?” “和之前一样,004呢?”凌亦问,“我一直都找不到他,两个世界了。” “啊,004啊。”无cp部长看了一下络腮胡,发现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揽了一下眼角,没想到啊,到头来,还是他最关心004,“他和002去做检查了,你别去打扰,家里等着就行。” 001睁着黑黢黢的眼睛问:“我在外面等不行吗?” “那万一就打扰到了呢?” “哦,好吧,我回去等他。”虽然不知道004出了什么问题需要身体检查,他不能去打扰,就等他回来再问吧。 看着那傻小子终于走了,部长松了一口气,大胡子看他那没底气的样子,“你不准备告诉他?” “告诉啊,但是他去了任务世界又不记得,有什么区别?” 络腮胡有些好奇了:“你这是哪个无限流区的世界啊?之前001和004不是也碰到了,那时候咋没失忆?” “之前那个区的世界已经过完了啊,现在换了一个区,似乎是更高维度的,为了让001更好的融入那里,就暂时让他失忆一下。” 络腮胡竖了个大拇指,“居然还有过完小世界这种说法。” ...... 凌肆从扫描舱里出来,就见002拿着手中的报告,眉头皱成一团,他问:“怎么了?” 002将报告摆在桌上,指给他看:“你这情感开发值怎么忽上忽下的,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短时间内跳跃的。就在刚刚,你的情感开发值从35%升到55%,然后在几秒之内,又掉了回来。你刚刚是不是在想什么东西?” 凌肆回忆了一下,“是我在上个世界的爱人。” “你之前情感阈值爆表是不是也因为他?发生了什么?”002追问。 “他当时生死不明,我收到了来信,然后就晕了。” 002收拾桌面上的一些杂物,一边说:“那他对你一定很重要。你脱离小世界的时候他还活着吗?” “没有,他和我一起死的。” 002打了个响指:“这就对了,所以你刚刚想到了他,情感浓度一下子上升了。实际情况是,你的情感开发值曾经到达85%,那对你来说已经是个危险值了,但是在这个范围期间,你的情感值如何跳动都是没关系的,即便你已经将那部分情感代码抽离了,也是可以的。” “我明白了。” 002语重心长道:“以后谈恋爱还是谨慎一点,找个安全的人,这样也不容易出现陡升陡降的情况。幸好上个世界你的爱人被救回来了,要是......我都不敢想象会乱成什么样子。” 004点头:“但,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002顿了一下,道:“也对,或许你别把他看得那么重要嘛。” “可是那样对他不公平,他是全心全意对我的。”凌肆反驳他。 002:“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他是否全心全意?这个世界上,就算人类他自己都不敢说他对他本身是全心全意的。” 这和他在小世界学到的东西不一样,但是他又找不到理由去反驳002,只是问:“人类都是最了解自身的人吗?002,没有人比你更了解自己了吗?” 002还真的认真思考了起来,“哎,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人类不是说了吗?有时候敌人会比你自己更了解你。” 004点头,转了话题:“你去小世界了,感觉怎么样?” 一说起这个,002眼睛就亮起来了,“我在那个世界扮演的是一个路人甲,见证主角爱情的,我在学校门口有家早餐店,主角最喜欢我那里的东西,如果女主角哪一天来了早餐店,一定是生男主角的气了。” “为什么这么说?”不应该反过来吗? “因为男主角知道她喜欢我这里的早餐后,每一天都给她带,女主生气的话,就不想吃男主带的东西了,她就自己来吃。” 凌肆抿唇:“你观察真仔细。” “谢谢夸奖,”002拿出检测情感开发值的仪器给自己带上,滴滴两声后,上面显示了一个数字,“52%,虽然小,但是观察人类真的很有趣,我每一天都很开心,忙碌且充实。两位主角都很......好笑。这样说好像有些不对,但他俩谈恋爱真的......” 从眼睛弯起的弧度就可以看出002是真的开心,凌肆在小世界忙活了这么久,是时候该休息了,“祝你好运,再见002.” 002摸了摸鼻子,嘟囔道:“这么正式,不知道的还以为见不到了。” ...... 凌肆回到家,发现门口好像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他走近一看,看到手臂中间露出的那撮银色,推了推黑色的身影,“凌亦?” 仿佛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沙哑嗓音,001抬起头,视线由模糊变清晰,目光定格在小伙伴那张漂亮的脸上。 “凌肆!” 他一跃而起,凌肆退后一步,有些懵,下一瞬,就见刚刚精神抖擞的凌亦扶着门滑了下去,凌肆大惊,将他一把捞起来。 001趁机抱住他的腰,手臂收紧,“我的腿好奇怪。” 门锁滴了一声,门直接弹开。 ‘004,欢迎回家。’ “奇怪?”凌肆想要将他扶进门,奈何凌亦抱得太紧了,要是往前走,两人都得绊倒,他拍了拍凌亦的手臂,“你别抱我。” “要抱。” 第217章 无cp大男主的炮灰妻子1 (请回到212章接上,新增了一些字数) 凌肆:? 凌亦怎么会耍无赖了? 凌肆:“你抱着我,我们就进不去门,只能一直站在这里。” “哦。”凌亦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的腿好像越来越奇怪了。 凌肆有了活动空间,将凌亦扶到沙发上坐下,他蹲在凌亦面前,“我可以看看你的腿吗?” 凌亦乖乖掀起裤腿,露出苍白有力的小腿,凌肆这里捏捏那里捏捏,凌亦最开始没有感觉,后面越来越痒,忍不住缩了缩腿。 “应该是蹲太久发麻了,你什么时候等下那里的?”凌肆收回手,问他。 “一个小时前,部长说你在检查,让我回家等你。” “为什么不回家?” 凌亦认真回答:“我累了,一回家就会睡着,等你回来听不到,万一你又去小世界我们就隔着三个世界遇不到了。” 凌肆站起身:“你不用这样。” “为什么?” “不用压缩自己的休息时间,这样你去做任务也疲惫。”凌肆在他边上坐下,电视机自动打开,开始播放节目。 “可是我已经两个世界没见你了。”凌亦感觉凌肆不喜欢他这样做,但是不这样,他又见不到凌肆。 两个世界?凌肆愣了一下,他上个世界用了这么久吗? “抱歉,” “你不喜欢,我不该这样做。”凌亦觉得他应该听凌肆的话,这样他就会和他谈恋爱了。 凌肆试图和他讲道理:“我喜不喜欢不能作为影响你决断的原因,你自己高兴就好了。” “可是听你话我就高兴。”他回想之前薛晏的做法,将凌肆推到沙发靠背上,凑近他,“因为我喜欢你。” 凌亦木着一张脸,不是很会笑,但是凌肆能从他眼底看见愉悦,他是真的喜欢和自己相处,“为什么?” 凌亦摇头,目光落在小伙伴,上下翕动的唇瓣上,低下头含了一下,成功在上面沾上自己的味道。 凌肆抿紧唇,眉心拢起,这样做只会让属于凌亦的气息更加深入,“你不能亲我。” “薛晏喜欢你,他亲你,我喜欢你,我亲你。” “你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就随便亲人。”他认定凌亦不懂喜欢的意思,只是将对他的依赖当做喜欢,或者他只是好奇恋人之间的亲吻,就因为他不给亲所以有执念。 “没有随便,凌肆。”凌亦垂下眼,离他更近了一些,银色的额发戳得后者脸颊泛起痒意,忍不住往后缩,但是后面就是沙发背,没有退路,凌亦又亲了亲他的鼻子,湿热的舌尖悄悄冒了出来。 “我不会对002这样,也不会对部长这样。”凌亦在某些方面天赋异禀,只要他去观察,他就能总结出许多,“无限流世界也有很多情侣,我没有。我实力很强,我有很多时间观察他们。” 他握住凌肆的手摁在自己心脏的位置,系统没有这个东西,但是有了人类身体,就有心脏,他又亲了凌肆一下,说:“你监测我的心率,我亲你的时候肯定上升了。” “人类说,这是心动。” “凌肆,我对你心动。” ....... 呼吸交织,难以言说的氛围在二人之间流转,凌肆眨了眨眼睛,感受着手下飞速上升的心率。 ——砰砰、砰砰。 四目相对,凌亦静静凝视他的眼睛,湿热的吻印了上去,凌肆睫毛惊得乱抖,忍无可忍捏住他的脸颊,对着一脸无辜的凌亦说:“我知道了,你不要再亲了。” 电视里打斗的声音愈发响亮,凌亦选择性失聪,偏过头叼住嘴角一侧的手指。 “凌亦,你不听我话。” 凌亦只是浅浅咬了一下,留下一个浅粉色的齿印,随后便松开手,乖乖坐在沙发上,恢复了好学生的模样。 “听的,”凌亦看小伙伴整理衣服,帮他拍了拍褶皱,“那你待会儿再让我亲。” “不要。” “要。” ....... 凌肆无意和他争辩,凌亦就是一根筋,一旦认准了什么揪着就不放手。他起身走向厨房,打算给两人做点东西吃。 望着冰箱里满满当当的食材,他问客厅里的人:“想吃什么?” 听到小伙伴叫他,凌亦垂下的眼睛立马亮了,眼巴巴跟进厨房,“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最后凌肆选了简单的鸡蛋面,他看薛晏做过,然后就学会了,不过今天是他第一次做。 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泡,凌肆将面条下进去,用筷子搅拌以防粘黏在一起,凌亦站在他左边,好奇地看他做饭,“凌肆,你好厉害。” 凌亦不会撒谎,直来直去,他是真的觉得凌肆什么都会,会烤肉,还会什么鸡蛋面。 看他脸都快掉锅里了,凌肆将他推远一点,“当心水蒸气。” 凌亦被推走后就站在那个位置,看到凌肆一只闲暇的手,拉了上去,那些情侣经常做这种事情,只要他和凌肆谈恋爱,他就可以亲他。 任务时间太长,回来又做了检查,凌肆已经有些困倦,煮面的时候开了个小差,被凌亦拉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面熟了该捞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左手的触感。 他看了凌亦一眼,对方也正在看他,原以为凌亦会放开,结果对方被发现,胆子更大了,拿着凌肆的手又揉又捏,放到面前仔细观察,好像在研究什么新式武器。 凌肆抽回手,“去拿碗来。” “哦。” 凌亦放开他,面上似乎有些遗憾。 他很快拿着两个碗回来。看着面前的小碗,凌肆问他:“你只吃这么点吗?” 凌亦又回去换大碗。 将面挑出,在面上淋上早已出锅的番茄鸡蛋汤,他们今天的晚餐就做好了。 凌亦鼻尖微动,和烤肉不一样的味道,他看向凌肆,等待他的指令,“可以吃了吗?” “嗯。”面碗是隔热的,望着腾起的热气,凌肆回想起之前凌亦吃烤肉时的情景,特意提醒他,“吹凉了再吃。” 凌亦点点头,筷子夹着碎鸡蛋和面条,放到嘴边吹了吹,递到凌肆嘴边,“你吃。” 凌肆愣了一下,“你自己吃。” “可是那些情侣经常喂给对方吃饭。”凌亦手依旧伸着,大有凌肆不吃他就不放下手的决心。 “我们现在不是,我也不需要你喂。”凌肆摁住凌亦的手,试图和他讲道理。 不知道凌亦哪里学来的,凌肆不是没有见过真正的人类情侣,他们也不是非得给对方喂饭,这太以偏概全了。 不可否认的是,凌亦学到的东西确实很多,他经历了这么多世界都没有可以关注的一些方面凌亦都可以发现。 凌亦放下手,面条重新回到碗里,他对着凌肆认真说:“我想亲你。” 凌肆一边搅拌面条,防止变坨,一边低头说:“不可以,现在是吃饭时间。” “那你为什么不吃我的面?” 凌肆没有接他的茬,凌亦脑子转不过来,在这样下去两人都没法吃饭。 “你不累吗?吃完就去睡觉吧。” 休息是刻在凌亦代码当中必须要做的两件事之一,另一件事就是任务。果不其然,凌亦被转移了注意力,学着凌肆的样子吃了起来。 吃完饭,两人在沙发上做了一会儿,面前的屏幕上出现凌亦在无限世界大杀四方的场景。怪物的身体被一剑刺穿,暗红的血液喷薄而出,凌亦飞快闪到一边,但还是有几滴落网之鱼飞到他脸颊,在冷白的肤色印下几条血线,妖异凛然。 是无cp部门的招牌广告,当中截取了凌亦的战斗画面,配上时而诡异时而激昂的音乐,很催眠。 吃完饭,凌肆就进入待机状态,靠在沙发背上昏昏欲睡,吵闹的音乐非但没有打扰他,还为他的睡眠增添了一丝助力。 凌亦眼皮子耷拉,回过头,看凌肆还在沙发上,就强撑着不让眼皮掉下来。 终于,凌肆起身了,凌亦精神了一些,跟在他身后进入卧室。 凌肆转身关门,遇到了阻力,无论使多大的力气卧室门依旧纹丝不动,凌亦的脚被撞了几下,从门缝挤了进去。 睡意让系统的动作迟缓了不少,他看着屋内突然出现的人,盯了一会儿,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凌亦也紧随其后。 身边的床陷下去一部分,凌肆闭上眼睛,喃喃道:“凌亦,你没有自己的床吗?” “我和你睡。” 凌亦丝毫没有占别人床的拘束感,反而离凌肆更近了一些,后者翻身面对他,双眼紧闭,似乎已经睡着了。 所幸凌肆只是问问,并没有驱逐他的意思,凌亦试探性伸出双手,搭在他腰间,手臂一用力,将人带进怀里。 他靠在凌肆肩上,轻轻蹭了蹭,感觉睡意来临,闭上了眼睛。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 世界监测仪面前,站着两位部长,络腮胡看着凌肆选中的身份,陷入沉思,半晌,他拍拍无cp部长的肩,“你和我解释一下老四为什么开场就死了?这还谈什么?” “这个妻子离001最近啊,他在游戏里基本没什么交往,连自己的队友都不管。失忆状态下,这样最容易让他放下防备。”无cp部长向他解释,只是这解释怎么听怎么牵强,看络腮胡眼神愈发不善,无cp部长又说,“我给他俩都发了消息,老四肯定看见了。再者,004业务能力你是知道的,你都不相信他,那.......” 未尽之言,成功让络腮胡部长起了杀心,但他觉得老狐狸说的有一点是对的,凌肆的业务能力肯定没问题。 “先观察一番,倘若凌肆在凌亦之前回来了,那凌亦以后就别想在碰到凌肆。” 无cp部长附和,内心吐槽起了主神,如果不是因为祂突然诈尸让他将001和004安排到一个位面,他才不会答应001想和老四谈恋爱的请求,恋爱多影响工作啊。 但是为了老四的情感开发值,还是拼了。001情绪足够稳定,老四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 【任务者信息: 姓名:凌肆 年龄:未知(和人类算法不一致) 智力:??? 外表:???(系统无法预测) 身高:180cm(每个世界有所差异) 体重:68kg(每个世界有所差异) ……】 【世界准备中……】 【剧情准备中……】 【投放成功。】 【你和你的丈夫是这个小区新搬来的住户,一住进来,这个小区怪事频发,黑暗中好像有无数个黑影在注视着你。】 【有一天,你无意间看到邻居扔的垃圾当中带着不明骨头和红色液体,你被吓到了。但你没有多想,好心提醒邻居垃圾分类。夜晚,回到家中,你的邻居拜访了你.......】 【你的身份是npc,你将在今晚死亡。】 盛夏的晚风带着燥热的气息吹拂而过,新来的住户连这种程度的风都受不了,咳嗽几声,关上了窗子。 他的丈夫今晚有晚自习,所以需要很晚才回家。 他推着轮椅,行至浴室,在盥洗池里放上热水,望着镜中苍白的面容,那热毛巾擦拭了几下,顺便刷了牙。 他回到客厅,打开电视机,画面中的新闻吸引了他的注意。 ‘近日,接连有三位市民失踪,a市专案组在河流边发现疑似人体骨骼,更新消息请跟随前线记者深入,我们持续关注。’ 新闻画面中,记者在一旁焦急报道,画面的右下角被打了浓重的马赛克,依稀可以看先大片红色。 他不感兴趣,随意看了一眼,目光却定格在案发地点,离这里很近,他和丈夫曾经去这条河边的公园踏青,还称赞这里景色优美。 心口无端发堵,窗外的风大了一些,高大的树木枝丫延展开来,在黄昏下一下一下敲击着窗子,像是人的恶作剧一般。 他把电视声音调大了点,撑着沙发扶手从轮椅上起身,这个动作花费了他很大精力,他的额头渗出细汗,面色似乎更苍白了一些。 终于到了沙发边缘,他蹭着上去了,接触到沙发的那一刻,手臂顿时泄力,整个人被扔在沙发上。他拿起一旁的毯子盖在身上,听着电视机的声音,闭上眼睛,意识沉浮。 第218章 无cp大男主的炮灰妻子2 不知睡了多久,他猛然从梦中惊醒,眼前一片黑暗,偏过头,只有零星月光从窗户透进。 风已经停了。 他抹了一把额头,全是汗水。 “怎么会做噩梦........”他低声呢喃,“但不知道内容是什么。” 他身子前倾,摸索茶几上的遥控器,找了好久,终于摁开了灯开关。 整个屋子都是按照残疾人的生活要求设计的,所以他的丈夫才会选择这里,上一任租户已经去国外了,房东也在国外,着急转租,就便宜租给他们了。 很多时候开灯很不方便,他的丈夫就将灯线延长许多,这样他坐在沙发上也能直接开灯。 突然的光亮迫使他闭上眼睛,双眼被刺激沁出泪水,纤长的睫毛在暖黄的灯光下似乎发着光,眼睛终于适应了亮光,他睁开眼睛,门铃响了。 “老公?”凌肆朝门喊,“没带钥匙吗?等我一下。” 听到他的声音,门铃停了下来。沙发比轮椅座位高一些,坐上去更容易,耗费时间很短。 他推着轮椅来到门前,门外人似乎等的不耐烦了,门铃变得很急促。 “来了。” 门铃依旧在响,凌肆放在门把手上的手顿住,像是被电击一般缩了回来,轮椅不自觉往后退。 “你是谁?” 门把手晃动,门外人似乎十分着急,想要进来。凌肆心提到嗓子眼,紧张的氛围中,异物插入门锁的声音被放大了无数倍。 凌肆强装镇定,掏出手机摁下几个数字,“你是谁,再不离开我就报警了。” 门外人想要破门的心情依旧很急切,并没有因为他的威胁而收敛一丝。 就在凌肆准备摁下报警键的时候,屋外响声停了,随后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那人好像下楼了。 “你谁?在人家门前做什么!?” 是他邻居的质问声,那人没有回答,很快跑了。 凌肆紧绷的心依旧没有放下,随后他的邻居敲了他家门。 邻居的声音隔着一道门传来:“你好,你丈夫说你家里的热水器坏了,让我帮忙看一下,白日在忙,没来得及。”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未读消息里有他丈夫的,内容和邻居说的大差不差。邻居来的时候,让他开一下门。 他放下心来,打开门,正对上邻居没来得及收回的表情,有些怪异,像兴奋,又像紧张。 此时,那些表情全都僵在脸上。 凌肆推着轮椅退到一边,对邻居说:“你进来吧。” 邻居插在裤兜里的一只手伸出,背到身后,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哦,好。” 两人相顾无言,尴尬的气息弥漫开来,邻居率先反应过来,挠了挠头:“那个,你家的热水器在什么地方?” “浴室里。”凌肆手指着一个方向。 随后便带着他去,邻居高大的身形显得浴室格外狭小,这也是凌肆不满意的一个点,他的丈夫在浴室里洗澡每次都不是很方便。 邻居仔细检查了一下热水器,从兜里掏出几个工具,拧了几个螺丝,把外壳卸了下来。 他背对着凌肆,像话家常一样,“你的腿怎么了?我无意冒犯,你不回答也没关系。” “没事,不用着急。”凌肆认为没什么好避讳的,他好像还没遇见过因为他的腿拿异样眼光看他的人,“生病了,然后就站不起来了。我已经习惯了。” 第219章 无cp大男主的炮灰妻子3 气氛再次沉寂下来,整个屋子只剩下工具碰撞铁皮的声音,邻居察觉身后有一股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握着螺丝刀的手沁出汗,随意在裤子上擦了一下,装作抹去污渍的样子。 直到那股视线离开,轮椅转动朝另一个方向去,邻居才松了一口气,赶紧将老化的电线换上新的,最后将前盖放上,每个螺丝拧紧,紧绷的躯体顿时放松下来。 他往后退一步,撞到一个东西,身后传来屋主有些惊惶的叫声,邻居吓了一跳,赶忙退到一边。 凌肆整只手都湿了,洒出的水顺着杯子淅淅沥沥往下落,将浅咖色的裤子晕出一片深色。 “本来是要给你送水的,都洒了。”凌肆另一只手拿着纸巾,擦拭裤子上的水渍,对着邻居不好意思道,“我再给你倒一杯吧,辛苦你了。” 邻居接过他手中的杯子,从洗漱台上抽出不少纸巾,颇有些手忙脚乱,“应该是我给你道歉,我没注意。” 凌肆挡着他的手,控制着轮椅出浴室,“没关系,你在客厅坐一下。我看你修了这么久满头大汗,先吹一下风扇。” 说着就把对准沙发的风扇打开了。 老式风扇开启的时候发出吱呀噪音,直到扇叶高速运转,那种刺耳的摩擦声才消减不少。 凌肆又去厨房给人接了一杯水。 邻居一边道谢一边接过,随后一饮而尽,似乎真的很渴,他将杯子放在茶几上,目光不自觉落在青年裤子上的一团深色。 “裤子这样湿着也不舒服,你不打算换了吗?” 凌肆低头看了一眼,笑了笑:“没关系,我老公待会儿就回来了,到时候让他帮我。” 邻居有些讶异,“我还以为你们只是开玩笑的,毕竟这种事情不常见.......” “同性情侣吗?”凌肆双手交叠放在腿上,脸上的神情似羞赧似幸福,“确实不常见,我和丈夫是经人介绍认识的,他还是学生,我已经毕业了,后来相处出了感情,就决定在一起了。” “听起来很幸福。”邻居点点头,嘴角上扬一抹弧度,笑意不达眼底,“你......丈夫在哪里上学?是a大吗?毕竟离这个小区近的就只有这个大学。” “对,”凌肆问他,“你和他不是认识吗?他没有告诉你?” “我只是个修热水器的,你丈夫估计是看到小区里张贴的广告,所以才打电话给我。”邻居站起身,似乎是打算走了,他指着浴室说,“记得试一下机器,如果还有问题就来对门找我。” “不再坐一下吗?”凌肆突然出声,“我丈夫很快就回来了。” 邻居开门的动作一顿,声音有些哑,“对了,你认识刚刚门口那人吗?” 凌肆心头像是被敲了一下,“不认识,他是这个小区的吗?” “他是对面楼的,疯了好些年的,时不时就会敲别人家的门,把人家吓得够呛,下一次他再来,你就直接报警就行,千万别开门。” 邻居背对着他,整张脸隐没在阴影中,以凌肆的视角,只能看到他白净的下颌线和不时翕动的嘴唇,他道:“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你看起来真的不像修理工。” 邻居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指圈紧,手掌往下压,轻松打开了门,他说:“我叫陈记淮。” “我是凌肆。” “我知道。” 门吧嗒一声合上,凌肆在门口坐了一会儿,将客厅的灯关了,借着手机的亮光,推着轮椅慢慢走向卧室。 ........ 不知过了多久,玄关处传来门锁拧动的声音,黑影在门口停顿了一会儿,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啪地一声打开客厅的灯。 他观察四周,发现茶几上有一个用过的杯子,沙发上还有一张蓝色的毯子,并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在浴室吗? 浴室门大开着,里面没有人。 卧室,黑漆漆一片。床头传来一丝声响,凌亦拉紧手中的背包带子,冲了上去,短促的一声叫唤后,凌亦面前亮起一点蓝光。手下是温热的触感,脉搏有力,屏幕的蓝光打在面前人脸上,他微微扬起脸,脖颈被人攥在手里,黑色的眸子略显迷茫,看到他似乎想要说话。 凌亦皱着眉松开他,随后打开卧室的灯。 他名义上的妻子一直在咳嗽,脸通红,突然被强光刺激,眼角渗出泪水,似乎极为痛苦。 恢复声音的第一时间就叫他:“老公?” “你不是.......”凌亦止住话头,“别这样叫我。” 为什么本该死去的人现在还活着,他特意卡着午夜的时间回来,发现屋内的尸体然后报警。 凌肆平复呼吸,“好了,不叫就不叫,当初还是你让我这样说的。今天的学习怎么样?” 他用着平常的语气和凌亦说话,好似刚刚被掐脖子的人不是他一样。 凌亦:“还好。” 凌亦目光不自觉被他脖颈上青色的痕迹吸引,他这位妻子不经常外出,皮肤苍白,一有什么痕迹都格外明显。他知道自己的手劲,每一次都是抱着一击毙命的力道去的,如果不是这人出声,就不是被杀人犯杀死的,而是被他杀死的。 “为什么不开灯?”他又问。 “这不是费电吗?我也想着休息一下,等你回来。” “不用等我。”凌亦声线平,没什么人情味,听起来冷冰冰的。 “好。”凌肆并没有察觉什么不对,似乎什么都听他的。 安静了一会儿,凌肆感觉有个东西砸到他的腿,拿起一看,是一管药膏,凌亦起身离开。 凌肆还没有见过无限流世界系统商城里卖的东西,现在一看,和快穿局的东西都差不多,没想到凌亦会拿这个给他抹。 不过看刚刚凌亦的表现,不像是认识他的样子,失忆了吗? 冰凉的膏体划过淤痕,缓解了肿胀的痛感,面前没有镜子,凌肆也知道伤肯定好了。 凌亦真的没有一点含糊,将他当做了敌人,怪不得能稳坐业绩第一的位置。 他不知道为什么部长要将他送到这个地方来,这不属于他工作的范畴。为了让他和凌亦谈恋爱特意传送了一个小世界,这不符合龙傲天部长和无cp部长的习惯,他们把业绩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他在这里,难道不是在影响到凌亦无cp的事业吗? 而且,他没有死,那个人也没有杀他。 依据剧情介绍,杀他的很有可能是拜访他的邻居,但之前疯狂敲门的疯子又是谁? 他的邻居也并没有杀他,似乎有什么原因让他没有动手。 陈记淮,是之前888带的宿主,似乎换了部门,之前因为omega的身份限制瘦瘦小小的一个人,现在变得肩宽腿长,高大壮实,他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直到脸和名字对应上,他才确定。如果陈记淮是npc,应当遵循剧情将他杀死才对。 夜已经深了,裤子还是湿的,思来想去,他还是叫了凌亦,虽然现在的凌亦很有可能拒绝他就是了。 “凌亦,你来一下。” 银发男生出现在卧室门口,“什么事?” “我的裤子不小心弄湿了,你可以帮我换一下吗?我的腿不方便。” 凌亦拧眉,死死盯着他的裤子,似乎要在上面盯出一个洞来,就在凌肆以为他会转身离开的时候,凌亦长腿一跨,将他抱起,放到床上。 “你要换哪一条?”凌亦打开衣柜,里面夫夫二人的衣服对半分。 “你左手边,蓝色的牛仔裤。” 定位到凌肆所说的裤子,他一把抽出,衣架被他弄得碰在挂杆上,听动静,不知道的以为他要把柜子拆了。 随后,他提着裤子来到凌肆面前,“怎么换?” “等我一会儿,”凌肆解开拉链,在床上左晃右晃,终于将裤子褪到腿边,“你帮我把裤子拽掉。” 裤子只能褪到膝盖的位置,再往下就需要别人帮助了。 凌亦依他所言,裤子褪去后,一双苍白纤瘦的腿露了出来,膝盖的位置还有一些淤青,冰凉的手指落在上面,凌亦戳了戳那块淤青,“这里没有涂药。” “刚刚没注意。”有时候从轮椅转移到床上或者沙发上经常会发生磕碰,淤青在所难免,如果不是凌亦提及,他都忘记了,“你把裤子套上来,之后我就可以自己穿了。” 凌亦拿起一旁的药膏,挤出一大坨,敷在膝盖上,凌肆感觉膝盖一阵凉意,药性很快被吸收了,但是药挤得太多,剩下的依旧在膝盖上。 “凌亦,太多了。” 凌亦望着凌肆膝盖上大片的透明凝胶,也有些疑惑,他平日里擦伤口多少都能吸收,怎么现在就不行? 他将手掌摁在凌肆膝盖上,将凝胶抹开,眼见着大腿小腿都是药膏,凌肆握住他的手腕,制止他的动作,有理由认为他在腌肉。 “别擦了,你给我拿纸巾来。” 凌亦也知道自己搞砸了,配合凌肆收拾残局,擦干净多余的凝胶,凌亦又在凌肆腿上碰了碰。 凌肆:“?” 凌亦:“你的腿好舒服。” 凌亦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说着不符合他性格的话,虽然两人在小世界是夫妻,但凌亦似乎还没开窍吧。 索性凌亦只是陈述一下事实,然后就帮凌肆将裤子套到小腿的位置,其余的裤脚还拖在床边。 这样凌肆拉起来很艰难。 他让凌亦帮他卷起来,堆到脚腕边,凌亦研究了一下,一手穿过凌肆腋下帮他提了起来,一手帮他穿上裤子。 腿有知觉但是无力的感觉实在有些不对劲,凌肆努力忽视那抹异样,将凌亦打算帮他拉拉链的手打掉,“谢谢,我自己来就行。” 凌亦就站在一旁,看着他,同样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望着他,带着某种认真。 “你为什么和我一个姓?” “巧合。” 明显敷衍的话不能让凌亦满意,但他没有追问,反而说:“我们睡一起吗?” “一直不都是吗?”凌肆说,“你不想和我睡?也对,我晚上可能会影响到你,你明天还有课吧,我明天就去再买一张床回来,这样以后你就不用和我睡了。” “不用。” 不和他名义上的妻子睡在一起是违反人设的行为,这也会对他的任务评分造成影响,倘若被发现不是这里的人,凌亦的任务难度会直线上升,本人也会面临世界npc的围剿。 凌亦在他旁边脱鞋躺了下来,双手放在腹部,睡得很规矩。 第220章 无cp大男主的炮灰妻子4 凌亦七点钟的时候准时睁开眼睛,面前的雪白的天花板,他眨了眨眼睛,察觉到身边异常的温度,偏过头一看,他的右手被人压在身下,罪魁祸首还把手伸到自己胸前。 他们昨晚就是以这样不得体的姿势睡着的吗?为什么他没有一丝感觉? 凌亦猛然起身,温热的身躯陡然接触清晨带着凉意的空气,有些不习惯。过于大的动作将床上另一人吵醒了,他看着床边弯腰穿鞋的人,迷迷糊糊道:“今天有早课吗?” “嗯。”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青年带着沙哑的嗓音:“你今天想吃什么?” “不用......”凌亦下意识想拒绝,他一般用积分在系统空间里兑换,可是青年下一句让他收回了原本的话。 “鸡蛋面吃么?”听到凌亦的拒绝,凌肆穿衣的动作一顿,转头看他,“.......不吃吗?” “你会做鸡蛋面?”凌亦问。 “会,”凌肆在起床和睡回笼觉之间徘徊,衣服刚穿了一半,仿佛只要凌亦说一句拒绝,他就能立马躺下,“不吃我再睡睡。” “.......吃。” 为了能吃到热腾腾的早餐,凌亦对厨师态度好了一点,甚至专门等在床边,等他坐到轮椅上,本来打算搭把手,但被凌肆拒绝了。 青年轻轻拂开他的手,“不用帮我,你不在家里我也可以。” “像昨天换裤子也可以吗?” 凌肆坐在轮椅上整理衣服,闻言愣了一下,“什么?” “你不可以一个人换裤子。” 凌肆点点头,“这确实要靠你,凌亦。不过我再练一段时间,或者将裤子换成柔软的面料,应该就可以了,到时候就不用麻烦你了。” 凌亦让开身子,凌肆推着轮椅朝着客厅去。 他仔细想想,问凌肆:“那我有什么用吗?” 既然他不能帮凌肆做任何事,甚至不会做饭,那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你会读书。” 凌肆是因为读书和他在一起的吗?但是他看那些情侣都有一种奇奇怪怪的,和别人相处的时候不一样的氛围。凌肆好像不是为了那些。 人类认为读书有好的前程,有更高的认识,凌肆看上的是这个。 那他看上凌肆是因为后者会做饭吗? 厨房也是专为残疾人设计的,灶台比较低,凌肆坐在轮椅上就能做饭。他将锅擦干净,放进油,在碗里打了两个鸡蛋,搅拌几下倒进去,鸡蛋液瞬间蓬起来,凌肆又往里边加盐,捣碎鸡蛋后将开水加了进去。 他转头看凌亦仍旧站在厨房门口,指着冰箱对他说:“冰箱里有一半番茄,拿给我。” 凌亦径直走向冰箱,拿出凌肆要的东西,递给他。凌肆在水龙头下冲了几秒,把番茄放在砧板上,拿起菜刀。 厨房里很快传来密集的刀口声,凌肆将剁碎的番茄搂进早已煮开的汤中,不一会儿,鸡蛋汤被染上了红色,番茄碎飘在锅边。 凌亦不理解:“为什么要切碎?” “这样入味,而且有一些人不喜欢吃大块的番茄,剁碎之后味道有了,也不让人讨厌。” 凌肆重新架一口锅,从中加入冷水,他对身旁的凌亦说:“你先把鸡蛋汤端出去。” 放面的时候,凌肆问凌亦喜欢吃硬的还是软的。 “都行。” 十分钟后,面出锅了,撒上葱花,加上番茄鸡蛋汤就可以吃了。 “味道怎么样?”凌肆吹了吹筷子上的面条,塞进嘴里。 “好吃。”凌亦很客观地点评,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凌肆做的味道很像他一个重要的人做的,但是这个人他不记得了。 进入小世界的玩家多多少少都会失去一点现实世界的记忆,凌亦也不例外。任务成功后,离开小世界他就会想起来。 他的系统备注上有一句话,提醒他关注任务世界的情侣,看他们是如何谈恋爱的,这似乎很重要。 看到他和凌肆的相处模式,凌亦觉得他可能是遇到那种只有利益相交,没有感情的情侣了。他看上凌肆的厨艺,凌肆看上他的前途。 吃过饭,凌亦很自觉将餐桌和厨房收拾了,虽然很勤快,但两个碗都摔了,他的手还被划了一个口子。 拿着无比锋利的武器都没有伤过自己一丝一毫的第一,在家务上犯了难。口子划得挺深,地上一路滴了很多血。 凌肆吃过早饭想去睡回笼觉的脚步停了,掌控着轮椅变换方向,朝厨房去。然后就看到一地狼藉,凌亦一脸懵捂着手指站在碎裂的瓷片中间。 看到他手指缝隙里的红色,凌肆对他招手:“你先出来。” 事情演变成凌亦坐在沙发上乖乖伸着手,茶几上是医疗箱,凌肆低着头,棉签蘸着碘伏帮他消毒。 面前是青年黑色的发旋,他手上的动作格外认真,丝毫不含糊,凌亦都看出来了。或许,他对自己有点感情,凌亦这样想。 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凌肆将医疗箱合上,拿起扫帚将厨房里的碎瓷片扫干净,将拖布沾湿,打扫干涸的血迹。 这下凌亦更加相信自己一无是处了。 他手上戴着一大圈白色的绷带离开家,这时候去上早课明显已经迟到了。上了公交车,他才反应过来,他有伤药,只需要敷上很快就恢复如初。想着就要去解开手上的绷带,看着干净利落的蝴蝶结,凌亦收回手,这样似乎对凌肆不好,这是他的劳动成果。 于是凌亦带着痛意上了两个小时的早课,还被同是玩家的几个同学围观了。 一下课,他们就围到凌亦面前,分享自己找到的线索,虽然大佬不屑和他们玩,但没准能找到有用的线索呢。 “大佬,你昨晚遇到什么紧急的事了吗?居然还受伤了,没事吧?”一个男生殷切关心他。 凌亦摇头:“没有。” “没有和凶手搏斗吗?”另一个玩家不可置信地问。 那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所有玩家脸上的表情明摆就是这个意思,要知道凌亦可是游戏开服以来唯二0战损的玩家,其他榜上的大佬或多或少都会有受伤的时候。 到底是什么人能让大佬受伤? “您不打算兑换愈合的药膏吗?”男玩家问。 凌亦摇摇头,“这是凌肆包的。” 玩家面面相觑,“凌肆是.......?” “我妻子。” 一个女玩家险些叫出来,眼睛瞪大,不愧是大佬,就连面对鬼都能面不改色。但是, 这个副本应该没有鬼吧。大佬的那个炮灰妻子不是应该昨晚就挂了吗? “敢问您的妻子.......”几个玩家又惊又怕,还是十分好奇。 “他没死。” 玩家更是一头雾水,这还是第一次出现npc剧情脱轨的情况,虽然但是,总感觉大佬对那个炮灰妻子有些不一样,不然为什么连一个包扎的伤口都那么珍惜? “这伤是和您妻子交流的时候弄到的吗?” 女玩家觉得自己说的十分委婉了,面上还出现一副磕到了的神情。 “什么交流?”他和凌肆虽然会说话,但显然说话是不会让人受伤的。 女玩家被噎了一下,她不知道大佬真的如此单纯,一到自己解释,反倒不知道如何接话,只能向一旁的男玩家求助。 男玩家知道这位大佬的炮灰妻子是一个男的,望着大佬认真求证的眼神,额头冒汗,“就是情侣、夫妻之间会做的事,当然我知道大佬肯定不会强来的,指不定就是不小心。” 凌亦:“情侣、夫妻之间做什么?” 刚刚解释的男玩家深吸一口气,“要不您去网上查查?我们,我们不敢说.......” “对对对,我们要去找线索了,下次见大佬。” 几个玩家推搡着走了,独留凌亦坐在教室里翻看着手机,搜索栏里有一行字。 ‘情侣夫妻之间都做什么’ 首页有答主列了许多答案,是为一些找不到约会项目的情侣解答的。 “第一,看电影;第二,去游乐场.......第九,做i,这是最能增进情侣感情的一种方式,能使双方迅速升温,不过也要保护好对方,不能太过莽撞,否则会受伤........” 凌亦看到受伤的字样,滑动的手指停留在第九条,所以他们认为他和凌肆是在做i,所以受伤了? 做i是什么? 第221章 无cp大男主的炮灰妻子5 门铃发出几声叮咚响,凌肆正将做好的饭菜端在桌子上,算算时间,凌亦该下课了,他在围裙上擦擦手,解下围裙搭在椅背上,挪动轮椅去开门。 “忘带钥匙了吗?”凌肆一边开门一边说。 仰头一看,面前是两个高大的警察,肩上戴着执法记录仪,为首的警察对他对他出示警官证,说:“您好,我们是a市公安局的,近期该小区发生了极其恶劣的事件,我们在监控中看到你曾途经案发地,认为你可能是唯一的目击证人,请跟我们走一趟。” 为首的警察视线停留在他的腿上一瞬,“您需要什么工具帮助吗?” 凌肆道:“往日都是我的......朋友抱我下去的,今日他上学去了,还没回来,辛苦两位警官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饭桌上饭菜热气腾腾,估计等不到凌亦了。 两位警察也看见了,“抱歉,事态紧急,笔录结束我们会有别的安排。” 既然警察都说了,那凌肆也没什么好犹豫的,“等我一下。” 他转身回去,从茶几下方的抽屉里找出一张便利贴,唰唰写了几个字黏在餐桌上,这样凌亦回来就可以先吃饭。 整个过程都被执法记录仪拍了下来,边淮身边的年轻警察凑近他,小声说:“这长得也太......”随后的声音被边淮轻飘飘的眼神堵了回去。 年轻警察做了个拉链封口的动作,等凌肆推着轮椅再次出来,他率先走上前,“我帮你下楼吧。” 凌肆愣了一下,说:“麻烦警官了。” 前面年轻警官双手规矩,像是抬木箱子一样将人抱在怀里,身后,边淮单手提起轮椅,跟着下楼,想着住在这么高的楼层,平日里也不像是会下楼的人,这人刚刚提到他的朋友,那为什么当时他的朋友将他送下去了,却没有和他一起,放心一个有腿疾的人单独在小区周围游荡,未免太心大了。 年轻警察将凌肆放在后座,顺势坐在他的左手边,边淮将轮椅放到后备箱,正准备上车,门就被关了,年轻警察嘿嘿一笑,“边队,往另一边上呗。” 副驾驶还是空的,边淮瞥了他一眼,就真的往另一边上车。 被两个警官夹在中间的凌肆:“.......” 感觉再多一副手铐就真的成嫌疑人了。 后座三个大男人坐还是有些挤,凌肆看着瘦弱,实则该有的骨架子都在,他捂着嘴轻咳几声,收获年轻警官担忧的询问。 “没事,老毛病了。” 边淮左腿和身边人紧贴,听到他的咳嗽声,和不太正常的脸色,将膝盖并拢了一些。 凌肆突然感觉车内空间宽敞了不少,察觉到两位警官的贴心,他笑着道谢。 年轻警官双手合拢,放在膝盖之间,没出息地红了耳垂。 刚刚这位警官出示警官证的时候,凌肆看到他的身份信息,“多谢刘警官。” “哎,为人民服务,应该的。” 边淮坐在一旁,听着二人交谈,随后车内便沉寂下来,男人皱眉,就完了? 余光里,青年低着头,似乎在看自己裤子上的褶皱,又轻轻用手指抚了抚。 边淮默默坐回刚刚的姿势,收回的腿又靠了回去。 凌肆察觉右腿贴上一片温热,特意看了刘警官口中的边队一眼,发现他正看向窗外,遂收回视线。 九月的a市依旧是燥热的,没一会儿,车内就有些让人受不了,边淮打开窗子,让车内空气流动起来。 凌肆这次的身体有些脆皮,稍微转换一下空气喉咙就开始痒,但是不换空气又热,“咳咳——谢谢边队。” 边淮收回腿,将窗子升高一半,“没事。” 半个小时后,警车开进警局,刘警官将轮椅从后备箱拿出,放到车后座前,正准备去抱人的时候,边淮已经将人稳稳抱了出来。 “我可以.......”凌肆话还没说完,身体就悬空了。 其实扶他一下就可以,但是为了不耽误警局办案,凌肆没有再出声,边淮却低头看他:“你有什么疑问吗?” 凌肆揪住他胸前的衣襟,“.......没有。” 本以为他会将凌肆放下,结果他抱着人直接进警局了,刘警官耳边听到边队扔下的话:“轮椅不好上,直接抬进大厅来。” 刘警官一只手推着轮椅,一只手抓抓脑袋。奇怪,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是细想又什么都没有发现。 边淮一抱着人进大厅,大厅值班的人就站了起来,以为是有人受伤了,结果一看,美人!? 一位女警官没在凌肆身上发现疑似受伤的痕迹,看边队紧张搂住人的样子,不由调侃:“边队,这是犯桃花了?一来就是这么绝的一朵。” 凌肆:听不懂,但似乎不是好话。 边淮瞥了他一眼:“这位是目击证人。” 随后刘警官将轮椅放下,凌肆被放在轮椅上,女警官顿悟,严肃了起来:“好的,边队。询问室已经准备好了。” 由于此次案件涉案重大,现在警局大部分的警力都放在这个案件上,所以他们选择带凌肆来警察局做笔录。 “凌肆是吧?” 凌肆点点头。 记笔录的换成了边淮和另外的警官,边淮从手机里调出一段视频,放到凌肆面前:“这上面的人是你吗?” “是。” “你在2012年9月13日晚七点二十五分七秒的时候经过了花园小区七幢和八幢楼之间的小道是吗?” “是。” 边淮:“你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 凌肆:“下来见见人气,那个时候不是那么热,我不会一直窝在家里。” “和你住在一起的朋友为何没有与你一起?” 凌肆回想了一下,那天凌亦说去见朋友,并没有和他一道,不过半个小时后,他们在楼下遇到了,就一起回了家。 凌肆的反应不似作假,边淮继续问:“你知道他去见什么朋友了吗?” “不知道,是他大学交的朋友。” “他回来的时候可有异常。” “没有,和往常一样。”凌肆顿了一下,“你们怀疑我的丈夫.......朋友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边淮却抓住了他话中的停顿,问:“你和你的朋友是什么关系?” 边上的记录的警官看了边淮一眼,这好像和案件无关吧,难道边队真的已经有怀疑对象了? 凌肆垂眸:“情侣关系。” 记录的警官什么没有见过,惊讶了一瞬,便将目击证人的话记录了下来。 边淮指尖敲了敲骨节,和凌肆解释那天夜晚发生的事。 “你有看到其他人经过那里吗?” “没有。” “可否听到异常的声音。” 凌肆蹙眉,因为他真的听到了,不过他当时没有多想,以为是老鼠啃咬塑料袋的声音。 边淮又说:“你猜的没错,我们确实在尸块上发现了鼠类啮咬的痕迹。” 凌肆有些紧张,他一直生长在安全平和的环境中,即便邻里吵架,也没有闹出太过分的事,第一次接触到如此恶劣的案件,难免会恐慌。 “别紧张,我们会加派巡警。”边淮出声安慰,“那其他时候呢?最近一段时间内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有一点,”凌肆回想起邻居之前垃圾不分类的行为,大热天的,将死鱼直接扔到垃圾桶里,一边扔还一边控诉鱼贩子给他的鱼都臭了。 “他说他买了一条大鱼,本以为能活几日,结果当晚就死了,天气太热,很容易就放坏了。” “我当时提醒他垃圾分类,但是他没有理我。”凌肆突然想起昨天晚上,是邻居帮他赶走了那个有精神病的人,“昨晚,我家的门被一直拍,有人想撬门锁进来,但是被陈记淮发现后就跑了。他帮我修了热水器。” 边淮浓眉皱起,接着问:“你认识想要强闯入室的那人吗?” “没见过,我刚搬来不久,陈记淮说他是对楼的一个精神病,疯了很久了。” 边淮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随后又进来一个人,接着问他。 边淮抓来在办公室闲逛的刘警官,语速飞快:“查三幢楼下是否有对着垃圾箱的监控,然后派出警力,先控制住三幢702的住户。” 刘警官面露难色,“可是边队,我们没有逮捕令。” “没有让你抓他,必要的时候请他到警察局,疑似目击证人。逮捕令的事情我去解决。” “好。” ....... 将近四十分钟,凌肆却觉得过了一个世纪,肚子开始罢工,出了询问室,边淮将手机递给他,上面出现几个未接来电和短信,全是凌亦的,询问他有没有出来。 他回了一个电话过去,三十秒过去,对方仍旧没有接。 在做什么? 边淮走到他身后,推着他往前走,凌肆专注于眼前的手机,没有注意到轮椅的方向不是门口,而是休息室。 “我们订了盒饭,刚才你没有吃饭,正好吃一口。”说着,边淮已经打开了一份盒饭,两个素菜,两个荤菜,看起来不错。 “边队长,还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吗?”凌肆正巧饿了,没有拒绝,就算回去也要重新热饭。 边淮也拿起另一份盒饭,坐在沙发上吃了起来:“暂时没有。你的笔录对我们办案很有帮助,如果有需要,你可以申请司法保护。” “这么严重吗?” “我们保护每一位证人的安全。” 第222章 无cp大男主的炮灰妻子6 吃过饭,凌肆被边淮推了出去,正打算上车的时候,余光看到一个身影,凌亦在警察局门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而此时,他正在边淮的怀里。 凌肆:“......” 边淮也注意到那个人,低头对凌肆道:“他是你的那个男朋友?” “嗯。” 边淮转向他,丝毫不觉得抱着对方恋人面对着本人有什么不对,“正好来了,就留下做个笔录吧。” 说着要把凌肆放进车里,“我先送你回去,你的......男朋友可能要好一会儿。” “边淮,把他给我。” 边淮讶异抬眸:“你认识我?” 凌亦没有回答他话的兴致,从他怀中接走了凌肆,低头对怀中人道:“为什么不接电话?” “当时在询问室,不能用手机,后来给你打了一个电话,没有接。”凌肆对上他和自己如出一辙的黑色瞳孔,不知为何有些心虚,“餐桌上留了纸条。” 边淮侧身,引他们进去,顺便拿起一旁的轮椅。 凌亦目视前方,语气没有一丝起伏:“没看到,没吃饭。” 行吧。 被抱来抱去已经很尴尬了。大厅值班的女警看到凌肆又被抱着回来了,抱他的还是一个从没见过的银发帅哥,迟疑的目光看向边淮。 那眼神分明是在说:“禽兽啊,有男朋友的都抢。” 边淮面无表情,看着被放在轮椅中的青年道:“可以先去休息室。” 凌肆点点头,对凌亦说:“你如实说就好了,不要紧张。” 凌亦垂下眼,碰了碰他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凌肆注意到他被纱布包裹的伤口沁出一丝红色,“待会儿我帮你处理。” 凌亦颔首,跟着两位警官离开。 这个案件是边淮在负责,他必须要跟进去,一旁的女警比了个放心的手势,推着凌肆进了休息室。 女警给他倒了一杯水,在他面前坐下,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你和边队认识啊?我从没见过他这么照顾一个被询问人,那简直就是抢着干活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他。” “不认识,不过确实很麻烦他。”凌肆抿了一口水,将杯子放回去。 “千万不能这样想,你的线索对我们有很大帮助。”女警顿了一下,“边队一直是一个很热心的人。” 这话说了她都不相信,不过为了让面前的美人少一点愧疚,她还是这样说了。这样的美人怎么就有腿疾呢,真是天妒红颜。 凌肆看女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打扰他,他打开手机,通知栏的位置出现一条未读消息。 话语之露骨,他皱起眉,想要点删除,手没有按下去,或许他应该拿给警察看。 女警有些懵,但还是看了一眼,登时严肃了起来,接过凌肆的手机,结果下一瞬,那条消息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似从未出现,倘若不是女警一直盯着,会以为自己眼花了。 她将手机递还给凌肆,表情有些凝重:“消息不见了,我会将这件事告诉边队。介意我将信息的内容写下来吗?” 凌肆看着手机空白的界面,摇摇头。 女警从兜里拿出纸和笔,在桌子上记着。 ——宝贝,你看到我了吗?你睡着的样子真可爱,想*。 女警又觉得这样记下来不太好,要不直接告诉边队得了,她收起纸笔,视线中,青年捧着手机,黑色的鸦睫轻颤,似乎被吓得不轻,苍白的下颌随着嘴唇微动,脆弱又惹人怜惜。 女警慈母心都要泛滥了,她拍拍凌肆的肩:“别太担心,这种人不用理会,实在难受换个电话卡吧。” “我知道,谢谢。” 凌亦的问询格外顺利,比他早十分钟出来,一出来就直奔他这里,要推着他往外走:“我们回家了。” 负责记录的警官站在边淮身后,翻看着笔录:“边队,你有看出什么吗?” “没什么破绽。” 凌亦只是一个学生,搬过来不过几日,那时候江边浮尸早就被发现了,凌亦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他和凌肆都在老家,还未到a市。 边淮暂时打消了怀疑,随后问:“老刘那边怎么样了?” “刚收到消息,没发现什么异常。” 边淮颔首,转身欲朝局长办公室走去,身后的女警叫住了他,递给他一个本子,“边队,这是刚刚凌肆收到的信息,不到一分钟消息就没了,您怎么看?” 边淮蹙眉,“你当时亲眼看到的?” 女警点点头:“对,休息室有监控,没准能看到一点。” “下午再出警一趟。” 边淮有一种预感,发消息这人和花园小区死尸案有关联,但是贸然将手机号码监控起来说不定会打草惊蛇。 “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边淮问。 女警将本子往后翻一页,上面俨然是凌肆的手机号。 边淮将凌肆的手机号存好,对女警投去赞赏的眼神,转身离开。 剩下两位警察站在走廊里面面相觑,男警察问:“这是正常办案要走的流程吗?” “或许是老树开花了。”女警耸耸肩,“你看他什么时候对我露出过这种表情。” “有道理。”男警察煞有介事点点头。 第223章 无cp大男主的炮灰妻子7 回到家中,正巧碰上陈记淮被带走,他现在只是怀疑对象,并没有实质逮捕令,所以警察只是把他叫走问话,和凌肆一样。 凌肆还在两位警官中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是那个刘警官,见到他的时候和善地打了个招呼,估计凌肆在做笔录的时候他就出发了。 陈记淮穿着灰扑扑的工装,似乎刚下班,灰绿色的外套上还有疑似机油的脏污,他看到凌肆,先是笑了一下,露出可惜的神情,道:“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玉米排骨,我今天炖了一些,要和你分享的。” “可能要等下一次了。” 凌肆被凌亦抱在怀里,偏过头,“没关系,你费心了。” 陈记淮细细扫视他的神情,没有从他面上看出任何警惕或者嫌隙,发生这种事情凌肆对他的态度还和平常人一样,这让陈记淮心情愉悦了不少。 稍微细想一下昨日发生的事,就可以推断出他的名字出现在凌肆的笔录当中,不过他不怪他,倒是有些担心他的毫无芥蒂,会不会对他太过放心了。 真是不让人省心。 刘警官催促陈记淮,后者和两人道别,跟着警官离开。 凌肆收回目光,对上凌亦幽幽的神情,他一只手搭在凌亦肩上,推了他一下,疑惑他为什么不开门,“怎么了?” “他会做饭。” 凌肆不明所以:“我知道。” “我不会。” “我会。” 凌亦听到满意的答案,开门进家,将凌肆安置在沙发上,破天荒给他倒了一杯水,“我去拿轮椅。” “好。”凌肆点点头,他看向餐桌,便利贴在很显眼的位置,饭菜依旧是原样,他相信凌亦真的没有看到。只不过可能不能吃了,天气炎热,这样摆了半天,估计都变质了。 内心为浪费食材惋惜,凌肆想着冰箱里还有什么食材,可以给凌亦做顿饭,自己在警局已经吃过了。 五分钟后,凌亦出现在家门口,随后将轮椅放在地上,要去抱凌肆,被他用手隔开了。 凌亦站在原地,“为什么不要我抱?” 凌肆将轮椅挪到沙发面前,撑着手,臀部离开沙发垫,慢慢挪向轮椅,“我自己可以。” 过程有些费劲,凌肆苍白的面容愈发脆弱,但最终还是顺利坐到轮椅上,凌亦不理解,“我可以帮你。” “不用,我自己练练,平日总有你不在家是时候。”这么点动作,凌肆后背渗出细汗,看样子是该好好锻炼一下了。 凌亦找不到反驳的点,沉默了。 正发呆的时候,身前人转过头问他想吃什么。 “鸡蛋面。” “早上吃鸡蛋面,中午也吃鸡蛋面。换一个。” “烤肉。” 凌肆系着围裙,打开冰箱,“延迟了这么长时间的午饭,油烟重对你胃不好。” 凌亦跟上去,“吃什么?” “粥你喝吗?瘦肉粥。晚上再做好吃的给你。”凌肆拿出冰箱里早已搅碎的猪肉碎,回头看他,“晚上有课吗?” “没有。” 凌肆看他在一旁没有事做,指挥他淘米,“饭做不好,淘米总会吧,淘好放饮用水,多放一点。” “哦。”凌亦用着他教的法子,对着米揉搓,随后将白色的水倾倒,下一瞬,锅边就被挡住了,凌亦看向伸出手的人。 “米都被你倒完了,你看水池里。”凌肆没有怪他,接过他手中盛米的锅,慢慢往下倒水。 凌亦今天学会了淘米,虽然不是很完美,但是他的妻子夸他做得好,小系统抿唇,露出一个笑。 凌肆觉得这件事很稀奇,不知是不是失去记忆的系统更加容易被人类的情感所影响,凌亦比起他之前磕磕绊绊的摸索,进度确实要快得多。 喝粥的时候,凌亦突然想起那些玩家讳莫如深的事,问凌肆:“什么是夫妻之间该做的事?” 凌肆动作一顿,这也会了? 第224章 无cp大男主的炮灰妻子8 “谁告诉你的?”凌肆不相信凌亦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还能说出这种话,指定是有人教他。 凌亦刚想告诉他关于玩家的事情,系统就警告了他。 【禁止玩家泄露任何有关游戏和系统的信息。】 “一个同学。” 软糯香稠的米粥在口中划开,带着肉沫的鲜香,刺激人的味蕾。沉默的间隙,凌亦点开系统商城,从中兑换了一个可以将npc带回玩家广场的技能,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他不排斥凌肆,很想和他待在一起,以后也是。 玩家广场有来自各个世界最先进的技术,只要有积分,凌肆的腿就有治好的可能。到时候,凌亦也能和他一起下任务。 凌肆坐在餐桌前,他不想和未开情窦的小系统谈论这些问题,即便两人现在是情侣关系,看上去也像是在做某种要蹲局子的不健康勾当。 “他问你的话,你让他自己去网上查。” 凌亦觉得很神奇,凌肆的话和那个玩家是一样的,他们所处的这个时代,网络发展迅速,人类嫌麻烦寻求互联网的帮助是有可能的。 “那我自己去查。” 凌肆欲言又止,总不能阻止他的好奇心。虽然不知道部长为何要联合无cp的部长将他送到这样一个世界,但既然是部长的决定,那肯定是为他好的。无cp部长应当也是为了凌亦好。 他不清楚无cp世界的运行机制,情感对于凌亦来说或许也是一个好的助力,毕竟之前的修真世界也有无情道法,一些修道之人也并非是全无情感,他们见惯了人世间悲欢离合,到达某种不可言说的心境,大道可成。 夜晚,二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享受不可多得的相处时光。电视上播放着接连两人遇害的消息,死者皆为男性,据有关消息,他们都是社区当中人人唾弃的混混。 屏幕中,记者询问被采访的妇女关于一位死者的印象,她丝毫没有顾忌是在镜头前,面上皱眉,露出嫌弃的神情,有些激动地抓住话筒,大声说:“他就是死有余辜,终于有老天肯收拾他们了.......” 被采访的人还想说些什么,镜头被切断了,后面记者相继采访了一些认识死者的人,他们无一例外,都露出相似的神情,对死者避之不及,只有死者的家属,在警戒线外哭成了泪人。 镜头一晃而过,画面中出现一个女人的面容,她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甚至对哭诉的两位老人露出讥讽的笑容。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凌亦记住了女人的脸,随后,画面中再次出现记者的脸,她播报着现场的情况:“凶手作案手法残忍,如今也只找到死者的身体的一些部分。警方指出,凶手作案手法与日前河边抛尸的凶手手法有很高的重合度,目前没有确定是否是一人作案,详细报道,请容我继续跟进。” ....... 哪怕被浓重的马赛克覆盖,依旧遮掩不了白布下面的血腥,眼前一黑,脸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凌肆扒拉凌亦的手,“你做什么?” 凌亦回想网上搜到的内容,他应当保护他的伴侣,于是认真地说:“你不能看这些。” 凌肆觉得好笑,鲜少看到凌亦关心人的一面,曾经的凌亦可是不顾他的疲惫在他房间里待到他醒也要吃烤肉的类型。比起自己,凌亦学的可是快多了,他没有测过情感开发度,到时候回快穿局要好好看看,指不定能收获002惊讶的目光。 他或许有些知道002当时为什么要这么看他了。 “我不是小孩子,何况也看不见什么,我在家没事干,就看新闻了解外面。” 凌亦放下手,觉得网上说的也不一定正确。 光亮恢复,刚刚的新闻已经结束了,开始播放每天时间段的家庭剧。 凌亦对人类拍的伦理剧不感兴趣,又开始在浏览器上搜索,这个时候的网页良莠不齐,时不时会跳出一些极具暗示意味的广告。 手机下方的广告标题吸引了凌亦的视线,他点进‘夫妻深夜密聊’的广告,手机黑了一瞬,然后手机正中央出现了一个播放键。 什么东西? 开始还很正常,直到画面当中的男女开始接吻,手在对方身体上下摸索.......凌亦没有关声音,或者说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在看什么,奇怪的喘息声传进身旁青年的耳朵。 这个声音凌肆可不谓不熟悉,上个世界被褚望支配的恐惧几乎印在脑子里。 一想到这个名字凌肆就有些异样,伸出手摁住凌亦的手机屏幕,随后便将他的手机收了过来,此时视频正进行到高能环节,凌肆僵着脸关闭了视频,好几次没有点到暂停键。 所幸,恼人尴尬的声音终于在房间里消失了。 凌肆转头看向凌亦:“.......我知道你想了解,你也不能在我身边放这种东西吧?” “你让我自己查,为什么不给我看?”凌亦的视线放在对方握着的手机上,还没有看完。 凌肆看他甚至人性化地露出可惜地神情,给他普及法律:“一个人看叫学习,两个人看叫聚众****” “你没有看。”凌亦坚持自己的观点。 “我听到了。” 这一次凌亦没有反驳,反而关心他的身体健康:“那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凌肆不明所以。 “那就好,原来你不让我看是为了保护我。”凌亦垂首,听了那个声音后,身上的血液都流向一个地方,他有些迷茫,“可是......我已经中毒了。” 凌亦从商城买了解毒剂,一点也不避讳凌肆,仰头喝了下去,但是药效有些慢,现在还没有好,似乎中毒更深了。 凌肆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疑似中毒的位置,哑然片刻,紧接着,银发少年手中突然出现一瓶绿色的药水,他来不及阻止,就被少年完全喝尽。 “这......很正常,”凌肆尽量给他解释这是一个男性正常的生理现象,既然凌亦选择了男性人类的身体,那就肯定会有这种情况,“你刚刚喝的什么?” 凌亦戳了戳凸起的裤子,中毒有不减反增的趋势,“解毒剂,好像,没有用。” “有什么副作用吗?” “力量和速度降低20%,一日之后恢复。”凌亦给他念了系统商城的备注。 凌肆知道这是他玩家的术语,并没有戳穿,扮演好一个npc的角色,“数据这么精准,看起来真像中毒了。” “你方才说正常。”凌亦眼皮下压,眼睛出现红血丝,像只委屈的银毛狗狗。 “你不是要了解吗,跟我回卧室。”凌肆朝他伸出手,“抱我。” 凌亦眼周的皮肤一瞬间放松了,一手抄在青年腋下,一手抄起他的腿,急匆匆朝卧室走去。 “诶,我的意思是把我抱在轮椅上。” 凌亦又回来,将怀中人调转了姿势,坐在自己手臂上,空闲的一只手去拎轮椅。视线陡然升高,身体平衡被打破,凌肆连忙抓住他的肩膀,防止自己掉下来。 随后凌亦又回到客厅,将电视机和灯都关了,整间屋子,只有卧室透出昏黄的灯光,这缕光随着卧室门关上,彻底与客厅隔绝。 凌亦靠在床头,好奇地看着凌肆每一步动作,白皙的脸颊通红,眼睫低垂,出奇地认真,他看见青年微粉的指尖,感受到指腹带着轮椅上磨出的茧子,每一步都是奇妙的体验。 他发现他不能集中精力了,果然还是中毒了,脑子都不清醒,不知道那手机视频里散播的是什么毒,连他都无法抵抗,倘若在一些高危世界遇到这样的毒,他还能完成任务吗?——像之前一样,零战损。 凌亦不知道,他只知道张口的时候喉咙间发出的声音和他往常不一样,凭借他清晰的记忆和强大的数据分析能力,这声音,似乎和视频当中的频率和震动很像。 毒素对他影响如此之大。 “不解毒.......会怎么样?”凌亦为了堵住一些溢出的喘息,只能捂住嘴,声音从手后传出,有些闷。 “短时间不会对身体造成影响,可以自己消下去,但是频繁如此,就需要看医生了。” 虽然不知凌亦为何对自己的身体有如此深的误解,但凌肆还是以正常的角度和他解释,至少他能听懂。 十多分钟后,凌亦呆呆靠在床头,大脑里出现五颜六色的光晕,他偏过头去看凌肆,怔愣道:“......你好像也中毒了,凌肆。” “是被我传染了吗?”凌亦真诚道歉,“对不起。” 凌肆:“......” 第225章 无cp大男主的炮灰妻子9 a市警局。 小李合上笔录,站在边淮身后,眉头压低,“边队,就这样放他走了吗?” 边淮将手中的报告递给他,“厨余垃圾由于一些原因会被很快清理,凌肆之前提醒过陈记淮垃圾分类,他很有可能听进去了,现在即便追踪也很难。” 小李翻看报告,不甘心这条线索就这样断了,倘若陈记淮真的.......在他们搜查这段时间,会有更多受害者遇害。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边淮转身,“老徐那边怎么样了?在遗体身上有什么发现?” 老徐就是和他们警局写作办案的一名法医。 “徐老师那边说最迟今晚就能出报告。” “那我今晚留在局里。” 小李点点头,他得回去整理笔录,现在只有昨日的新增的两条线索了。 边淮坐在办公桌前,边上一块白板上粘贴着最近案件的进展和消息,照片边上有用各色马克笔所做的批注,他背靠办公桌,出神盯着白板上的信息,看到备注“凌某”的字样时,他打开手机。 与此同时,在家中的凌肆收到了边淮的问候。 ——我是边淮,现在还有人给你发那种消息吗? 凌肆打字:没有。 他打字的手停了一瞬,想起什么,问边淮:“边警官,我可以了解一下我对楼那个精神病人的消息吗?——如果不方便也没关系。” 边淮:“可以。我打电话给你说一下。” 凌肆正准备回他,电话就谈了出来,他将手机放到耳边:“边警官。” “嗯。”电话那头传来男人低沉疲倦的声音,凌肆思忖这个时候打扰他是否合适,但是男人已经开口了,“可以叫我名字。” 凌肆沉默片刻,边淮疑惑哼声:“嗯?” 毕竟是他有求于人,“边淮,现在可以说了吗?” 衣服摩擦声,转移滚动的声音,男人沉冷的声音响起:“那人在六年前确诊精神分裂,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未能判断自己行为的阶段,我们通过他的手机确认骚扰消息是他发的。但是.......我们不能进行追究,最终责令其家属把他送进精神病院治疗。” 男人顿了一下,“我知道你可能不满,但他以后不会骚扰你了。” 精神病患并没有对凌肆造成实质性伤害,他知道边淮已经尽力了,所以没有什么不满意的,“谢谢边警......边淮。” “客气了。” 两边都沉默下来,只有呼吸声通过手机传进彼此耳朵。和边淮待在一起有种安宁的感觉,人类对于警察的无条件信任,他也不自觉带入进去。 “那我挂了,边淮?” “好。” 嘟嘟两声,手机重新恢复之前的界面,他将手机放在餐桌上,拎起洒水壶,浇着窗前的花。 “叮咚!” 门铃唤回了凌肆的思绪,“谁啊?” 他推着轮椅到门口,由于猫眼的高度,他不能看清门外的情形,这个时候会有谁找他? “是谁?不说我就不开门了。”由于上一次的遭遇,凌肆警惕心拉满,虽然边淮已经说过之前打扰他的人已经被关进精神病院了,但他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毕竟他不是很方便。 “是我,”门外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陈记淮。” 凌肆眉头微松,警察询问查证的时间不能超过24小时,现在陈记淮回来了,应当是没有问出什么。 “你有什么事吗?” 门锁弹开,陈记淮站在阴影中,之前灰绿色的工装外套换了,是一件黑色的冲锋衣,除了帽檐下露出的白皙的下颌,几乎全身都是黑的。 凌肆心一跳,就见男人迈进一只长腿,位置刚好卡在玄关,他顺着男人的腿往上看,对上他深沉的视线。 “我家里炖了排骨,今天回来晚了,去菜市场没有新摘的玉米了。我买了莲藕。”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膝盖弯起,单膝跪在他面前,“......你吃吗?” 凌肆微不可察往后仰头,置于膝盖上的手微微蜷缩,他没看到陈记淮手上有东西,试探性问道:“去你家吃吗?” 帽檐在男人脸上打下一片浓重的阴影,以至于看不清神情,只听得到他明显带上愉悦的声音:“你想去也可以。” 问完凌肆就后悔了,万一陈记淮有之前的记忆,他觉得自己今晚就能回到快穿局,虽然最开始他就该死了,侥幸活了这么久,但没准他的死亡还能推进案件进展。 是的,凌肆一开始就怀疑陈记淮,毕竟他的气质太符合了,如果仍旧是一个无害的角色,完全用不着这种前后体型反差。 陈记淮迅速答应,推着他的轮椅往外走。 进了邻居家中,凌肆第一反应就是很干净,灯光很亮,明明是一样的户型,邻居家却是不一样的感觉。陈记淮带他到餐桌,转身进了厨房。 凌肆暗中打量这间房,在玄关的地方看到一个工具箱,似乎是陈记淮平日里经常带的。但是,那天帮忙修热水器的时候,他是空着手的,看样子刚从外面回来。然后就碰到被精神病人骚扰的邻居,仗义相助,完全没有什么问题。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让凌肆转过头,就见陈记淮端着两个白瓷碗,将装满排骨和莲藕的一个放到他面前,“刚炖好就去找你了,当心烫。” 陈记淮又拿来一个碟子,上面放着筷子和勺子,“骨头可以扔在这里面。” “好。”凌肆拿起勺子拨弄一下排骨,确实是猪骨,莲藕一碰就碎,很软糯,他喝了一口汤,口中回味是各式调味品的味道,没有他所想的那种奇奇怪怪的人体部件,“很好吃。” 陈记淮也喝了一口汤,“本来昨天就想请你吃的,被一些事耽搁了。排骨让人提前留好的,如果你喜欢吃我可以再熬。” 明明两人在游戏中是第三次见面,陈记淮的表现就像二人很熟悉一般,可是看过去,眼中又没有任何疑似恨意或者怨怼的情绪出现,他似乎没有之前的记忆。 但凌肆又不能解释现在的情况,只能礼貌笑笑。 “麻烦你了,其实.......” “其实什么?”陈记淮用干净的筷子将自己碗里的排骨夹给他。 “没什么。”闭嘴可能会延长生命的时间。 不得不说,陈记淮手艺是真的好,凌肆自己也因为人设的原因学会了一些家常菜,但还达不到他的水平,如果凌亦吃到,应该会喜欢。 凌肆怔了一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到他。凌亦这个时候应当还在拜访受害者家属,不知他以什么身份去的。 没有几分钟,凌肆碗里已经干净了,他连着汤也喝了,陈记淮刚好也吃完了,“我还想吃,你再来一点吗?” 凌肆抬起手,邻居顺势接过碗,又进了厨房,然后重复之前的动作。 凌肆又在不知不觉中吃了第二碗,这个时候他已经有些饱了,刚想拒绝陈记淮,对方那幽色的眸子又看了过来,凌肆哑然,“........我喝点汤吧,有些吃不下了。” “没关系,和你分享本来就是要让你吃饱的。” 陈记淮打汤的时候刻意搅碎了油花,这样喝进口才不会腻,汤再次端到凌肆面前。即便有几分饱,这样的汤还是让人很有食欲,凌肆的唇在碗边碰了一下,随即放下碗,“有点烫。” 陈记淮接过碗,拿起勺子,眉眼间似有无奈,眼尾挑出几缕皱纹,看得出平日里是经常笑的人,“我吹吹,就不烫了。” 凌肆垂眸,望着碗里的汤,“一定要喝吗?” 声音很轻,仿佛从远方飘来,仿佛在对刽子手说:一定要死吗? “我很喜欢你,也很喜欢和你分享好吃的菜,但是我不喜欢浪费的客人。”陈记淮半蹲在他面前,仰头的时候能清晰看到嘴角的弧度,他很高兴,“可是下次我依旧会做给你吃。” 带着温度的瓷勺已经碰到青年唇瓣了,凌肆低头喝了有些凉的汤,奇怪的药物并没有影响他的口感,无色无味。 一碗汤喝尽,陈记淮起身,碗碰撞桌面的声音在逐渐远去,邻居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 睡过去前一秒,凌肆突然想起陈记淮的话,那应该有下一次的。 陈记淮弯身,将轮椅中的人抱起,无视脑海中888尖锐的爆鸣声,单方面屏蔽它,关掉客厅一盏灯,客厅很快变得昏暗。 沙发是新买的,很柔软,青年睡在上面,压出浅浅的凹陷,邻居蹲在沙发前,经常劳作的手覆了一层茧子,触碰到脸颊的时候留下一点痕迹。 他的手弹开,在空中僵持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自己刚刚用了多大的力。 陈记淮将888放出,声音低沉,似警告:“安静,别吵醒他。” 888声音真的小了下来,随即它就反应过来,它在陈记淮意识里,怎么吵得到!? 【你别跟我说你真的要杀死他!?他已经过了既定的死亡时间,后续所有的发展都会顺应常理,你别捣乱。】 陈记淮的手指在青年瘦弱的脖颈徘徊,像是情人的抚摸,又像是在丈量从哪里下手好,“你很紧张他,为什么?” 【我是在紧张你好吧,我将你从主角部换到反派部,不是让你搞破坏的。虽然反派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能随心所欲吧。】 陈记淮终于收回在脖子上的手,虚虚圈住他的手腕,感叹道:“瘦了,没有之前健康,是不是因为腿的缘故?” 他问888:“你知道他的腿怎么回事吗?” 【不知道,没有提到。】 修长的手指拨弄着熟睡人的手指,五个指头嵌入手指尖的空隙,上一秒还在提醒自己的系统跨越空间闭嘴,不要打扰到他,此时男人就一边拿起手机,一边拍摄两人交握的手。 “......” 陈记淮悠哉悠哉道:“知道你没用,也只有我不嫌弃你。” “那个世界的事情是不是他帮我解决的,这个你总知道吧。” 【我只是将世界问题上报,然后就有系统帮我解决了,不知道和他有没有关系。】 “那遇到一次算是巧合,两次呢?”系统还想说什么,陈记淮打断了他,“我炖了排骨汤报答他,他很喜欢。” 888:【&%###】 如果下药也算报答的话。真的搞不懂人类奇奇怪怪的脑洞和逻辑。 888看到陈记淮低下头,视角的原因它只能看到陈记淮眼前所见,他看到小变态的鼻尖抵到父神冰凉的一扣,微微耸动的鼻子能看出他在嗅闻。 真的有那么香吗? 888疑惑,之前的世界也是,陈记淮抱着人家弄脏的衣服就开始闻,瞳孔因为兴奋而紧缩,当时它还嫌弃对方,现在也有些好奇。 可是因为世界限制,它不能随便出现在这儿,或许它也应该去给自己打造一份身体,这样就会具备人类基本的五感,也能查证脑海中出现的疑惑。 在陈记淮头往下游走的一刻,888看不下去了,给他电了一下,陈记淮身子都没晃,再次单方面屏蔽了888,气得它在空间里大骂。 果然,贱人!陈记淮这个狗东西! 正认真研究恩人身体的陈记淮自然不知道他的系统已经在脑海中对他大骂特骂,他握住青年抱着薄薄一层皮的脚踝,被上面冰凉的触感一惊,往上触摸,是温热的。 他顺着小腿往上走,宽松的裤子被撩起至大腿,男人摸索着柔软的肌肤,偶然凸起的脉络,肌肉稍稍萎缩,应当只是锻炼欠佳,并没有发现缝合的痕迹,基本可以排除外界碰撞引起的腿疾。 那到底为什么站不起来? 或许是过高的温度让昏睡的人有些不适应,视线中,青年睫毛轻颤似乎被打扰了睡眠,手中握着的指尖轻轻抖动,陈记淮俯下身,温凉的唇触碰指尖。 “只是排骨汤还远远不够,您对我的恩情永远都还不完。” 虽然不知道凌肆什么身份,888缄口不言,陈记淮也不是非要追究,他不在乎。 “我就知道您是善良的,第一次见你我就闻到了白色的气息,那代表着心软。总是心软不是好事,幸好您遇到了我。” “凌少爷。” 第226章 无cp大男主的炮灰妻子10 a市的夜晚风很大,小区里树木高大,枝丫疯长,推开门,第一时间听到的是枝丫剐蹭玻璃的声音,凌亦走过去将窗子关好,随后才打开客厅的灯。 手机上响起滴滴的短信声,凌亦点开,一边走向卧室一边回消息。 推开卧室门,房间里没有任何呼吸,凌亦心头一跳,打开灯,脑海中想起剧情中凌肆会死亡的信息。 他掀开被子,床单铺的整整齐齐,家具没有人为损坏的痕迹——凌肆是主动离开的。 因着腿疾,他不可能一个人下楼,凌亦给他打电话,响铃十秒,就被挂断了。 银发男生不得不启用道具,灰色的蝴蝶从男生之间飞出,停在门上,轻轻扇动翅膀,凌亦打开门,蝴蝶就飞了出去,径直停在对门。 凌亦本想敲门,这样无疑会惊动门内之人,他收起灰蝶,转身回到屋内,他记得七楼有一个管道,连接两户。 蝴蝶停在他肩上,身体的位置散发绿色荧光,他跃上窗台,风拂过他的衣角,猎猎作响,不过几秒,顺利到达隔壁。 ....... 昏暗的客厅,仅有的一盏灯照在相依的二人身上,灰白的墙壁,微晃的黑影。怀中之人被手机铃声惊动,陈记淮放在青年腹部的手伸出,去摸索他身上的手机。 手机主人一直保持着之前的习惯,来电人备注老公。 男人摁断电话,将手机关机,又塞回凌肆外套兜里。 他粗糙的手指又放回青年腹上,轻轻按揉,凌肆清瘦,腹部平坦,没有什么赘肉,所以一吃东西胃部就变得格外明显,陈记淮担心他积食,想着下一次可以休息一会儿再睡。 “就那个小屁孩,你还陪他演过家家呢。”陈记淮垂眸,黑色的睫羽掩盖眼底的情绪,片刻后,嘴角扬起,像是在回忆什么高兴事,“你之前也陪我演,那时候你可凶了,除了快离开那次,都没有给过我好脸色。时时威胁我,在意你朋友的感受,要我说,你就算毁灭世界他们也站在你这边。” “个个跟只狗一样,生怕你这块肉被叼走。” “倘若你现在还喜欢玩,也只有我乐意陪你,那小屁孩玩得明白吗?” 凌肆躺在他腿上,有些长的头发遮盖一部分眼睛。平白透露出一股温柔,陈记淮将他们拨开,俯下身去,墙壁上,黑影交叠。 突然,厨房发出一声异响,陈记淮身形顿住,双眼透露出危险的光。这个时候谁这么没眼力见。 陈记淮慢慢挪动腿上的头,尽量不弄醒他,与此同时,不速之客明晃晃从他家厨房里出来了。 即便是夜晚,凌亦眼力也极佳,看到沙发上完好但尚不清醒的妻子,矛头顿时对准罪魁祸首,“你对他做了什么?骚扰他的一直是你?” 银发男生丝毫没有疑问的样子,一上来就定了他的罪,听到“骚扰”字样,陈记淮有些不高兴了,他站起身,高大的身躯逼近男生,“我和他认识的时候,你还是等着投胎的老人吧。别以为有了.......头衔就可以为所欲为,他喜欢你吗?你玩得明白吗?” 凌亦不擅长说话,也不打算和他多说,拳头用了十成十的力朝他打去。 第227章 无cp大男主的炮灰妻子11 再次醒来,眼前只有一点微弱的光,借着这点昏暗,凌肆第一眼看到床边坐着的黑影,黑影见他醒了,身形微动,看不清脸上神情。 “你和他上、床了。” 听声音是凌亦的,凌肆头还晕着,记忆停留在陈记淮喂他喝汤的画面,他撑着手肘慢慢起身,手脚的知觉才逐渐恢复,“你说什么?” “陈记淮说你和他——”话还没说完,凌亦就看到凌肆举起一只手,示意他暂停,他果断闭了嘴。 凌肆声音还有些沙哑,“帮我倒杯水。” 水来了,温热的水流划过干涩的嗓子,缓解了躁意,他这时候才和凌亦解释:“没有的事,他骗你的。” “哦。”凌亦没有再问,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 凌肆:“我怎么回来的?” “我抱你回来的。”凌亦面无表情道,“你在陈记淮家里睡着了,他对你不好。” “他做什么了?” “他摸你肚子,要解剖你。” 凌肆下意识往下看,半梦半醒间,似乎真的有炙热的体温划过腰腹,在某个位置流连,打转。倘若陈记淮要杀他,不至于等到凌亦看到。 这人怎么会理解为解剖。 凌肆将自己的猜想告诉他,但还是希望他自己判断,虽然陈记淮很有可能是凶手罢了。 “那他为什么摸你?” 不知为何,凌亦对陈记淮碰他这件事耿耿于怀,好奇心爆棚。不过他怎么知道变态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陈记淮上个世界的印象对他影响有些大,他下意识以为这个世界应当也是无害的小白花,仔细想来,陈记淮不是主角,应当会有其他人设,譬如——反派。 “我不知道他的想法,他当时请我去喝汤,把我带到他家中,喝了第三碗我就没有意识了。” 凌亦离床近了一些,手伸到被窝里,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服,摁在青年腹部,精准覆盖邻居所在的位置。太近了,凌亦甚至能感知到掌心下血管的搏动,一下,一下,和心脏同频。 许是缺少锻炼的缘故,青年腰腹柔软,食物早已消化,摸上去像是一团棉花,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凌肆倒是没有阻止,只是觉得这个动作怪异,“做什么?” “我也摸摸。”凌亦站在床边,腰身弯低,表情正经得像是在做什么科学研究,但是他的话就不那么正经了,“你和他之前都玩什么,我不能玩吗?” 一站一坐,两人距离很近,带着凉意的呼吸搭在青年面颊,他垂下眼,看着伸进被子的那只手,它还在轻缓地揉着,毫无章法,没有流连,似乎只是完成一个任务,完成一个和陈记淮比较的任务。 系统的记忆都是现实生活一比一复制,不用的时候就是一串保存良好的代码,凌亦的话让他回到那个称得上混乱的世界,除了夏玙川和时桉,其余人似乎都不太正常,荣隽是,那个星盗也是。 因为一个必须要走的剧情,荣隽穿越星系也要带来那些所谓他喜欢的东西,甚至想要挨个和他“玩”,直到最后严词拒绝,荣隽才半信半疑放弃。 他真的不喜欢人类的一些奇奇怪怪的玩法,所以他也不希望凌亦了解,那是带坏系统的。 但显然,凌亦虽然听他话,想要敷衍他也会被一眼看出,他只能仗着凌亦没和陈记淮去过一个世界,拒绝普及一些无用“知识”,谈恋爱也不是非要那样。 “我和他之前没见过,也没玩过。”凌肆掀起眼皮,黑眸透亮,手摸了摸凌亦的脸颊,“我曾经不住在这里,和陈记淮也是你介绍来修理才认识的,你不记得了吗?” 凌亦被这细微的抚摸激起了鸡皮疙瘩,脸蹭过去,想要他多摸摸,眼皮微阖,仿佛刚刚差点违背人设的人不是他一样,“对不起。” 凌肆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角,“没关系。” 凌亦被他柔软的唇吸引了注意,双眼迷蒙,仿若被迷惑一般,鬼使神差凑上去,“我再亲亲。” 放纵的结果就是凌肆被他毫无章法的亲吻弄得嘴酸,最开始只是唇瓣相贴,后来银发少年不满足,开始着急,急促的呼吸搭在鼻尖,脸颊,空气慢慢升温。 直到凌肆轻启唇瓣,冒出的舌尖飞快扫过对面,凌亦福至心灵,开始舔舐他的唇瓣,在莹莹水光中得了趣,开始探索妻子的口腔。 十几分钟过去了,两人都变得有些糟糕,凌亦气喘吁吁,脑子不甚清醒,双臂搭在凌肆肩上和他脸贴脸,休息了一会儿,喘匀了,闷声道:“.......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 凌肆觉得他好笑,甚至比之前的自己还要青涩,上个世界的恶劣人设对他已经没有影响,但经验和认知依旧在那儿,凌肆体验到为什么一些人类会喜欢单纯的白纸。 凌亦就是。他好奇,喜欢尝试,接受引导,事后还会找认知当中的理由来掩盖自己做过的坏事,试图将它合理化。 “嗯。”凌亦抿干唇上的水渍,那里全是干净少年的味道,沾了水珠的睫毛轻颤,“下药了,就在刚刚接吻的时候——那你还亲吗?” 凌亦身子往后缩了一点,目光专注,但又有些飘忽,浓黑的眉拢起,似乎在看青年的唇,又好像不是。最终,他看向凌肆的眼,黑色的眼珠清晰印出他的身影,下巴的位置突出一团青紫,这是他争夺凌肆的时候被陈记淮打的。 他揍了回去,比他更狠。 陈记淮就是人类意义上严格的疯子,喜欢疼痛,甚至享受,他没有底线,学习能力很强,甚至能用凌亦之前的招式招呼他。凌亦觉得自己应当是一台精密的仪器,一旦设定好了程序就会一直运转,直到能量耗尽,所以在陈记淮将他完全打倒之前,他都会以同样的力道还回去,每一次都一样。 陈记淮应当受了不少伤,即便不能定他的罪,短时间他也不会再来找凌肆。 在凌肆目光中,凌亦突然松开他,绕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脱鞋躺了进去,拉住他的手,覆身上来,语气中带着征询,“能亲吗?我想。” “中毒也没关系。” 凌亦大腿贴着他的,侧身角度的缘故,他能清晰感受到凌亦“中毒”的部位,正气势汹汹戳着他。 凌肆又发现单纯少年的不同于常人的一个点——能忍。 “我说‘不’,会怎么样?” 凌亦只是盯着他,看似给了两种选择,实际只有一种。 银色的发丝戳在青年侧颈,凌肆缩了缩脖子,动作避开一些,凌亦以为他要躲,滚烫的手指落在青年后颈,黏潮的,安抚的。 “谁教你的?”凌肆问。 “网上查的。” 凌亦唇瓣在青年颈肩落下一个个吻,声音含糊。 第228章 无cp大男主的炮灰妻子12 凌肆脖颈被吻得湿漉漉的,凌亦不懂亲吻和舔舐的界限,将二者混为一谈,翻身压在青年身上,一双手撑在他身侧。 前者实在受不了了,凌亦的做法和狗狗没什么区别,让他觉得自己洗了个澡,身上阵阵发热和外面清凉的空气相撞,衍生出欲念。 凌亦被推开,眼睫下垂,可怜巴巴表达自己的不满、控诉,又把头靠在凌肆肩上。 “你想做什么?”凌肆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就做刚刚的事。” 凌肆坚定摇摇头,“不可以,我很热,现在要洗澡。” 凌亦毫不避讳,从系统商城里兑换可以全身除尘的道具,塞到凌肆手里,他捏了捏,是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球,里面的液体随着手指向四周流动,倒挺解压的。 “捏碎这个就可以洗干净。”说着,凌亦握住他的拳头要帮他,被他用巧劲挣脱了。 凌肆将圆球塞到他手心,掀开被子,作势要下床,“还是洗澡舒服。” 凌亦呆在原地,不明白刚刚明明凌肆很喜欢,现在拒绝又十分干脆,是不舒服吗?明明他很舒服....... 轮椅就在床尾,凌肆撑着手挪过去,摆正位置,刚要起身,后腰就被人一只手臂勒住,悬空了一截,凌亦光脚下床,将他安安稳稳放在轮椅中。 “需要我帮忙吗?”他问。 凌肆仰头,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直到凌亦心跳加速,才晃晃手指,“不需要,但是你也得洗澡,不然就睡客厅。” 凌肆推着轮椅走到浴室,打开灯后,回头看见凌亦仍站在原地看他,光着脚,衣衫凌乱,头发翘起几根,显然还不在状态。 “快点,我要关门了。” “哦。”凌亦回神,跟了进去,“我还以为你洗完之后我再洗。” 凌肆拿起花洒试探温度,一边说:“那你现在可以出去。” 凌亦虽然不明白,但还是拧开门把手,听到声响,凌肆放下花洒,他忘记凌亦现在还不能理解人类一些“高深”的话,有时候即便是调笑,凌亦也会当真。 这样好的一点就是听话。 “等等,”凌肆朝他招手,“过来抱我到凳子上,轮椅推到隔间。” 凌亦毫无怨言,关上门又回来,凌肆脱衣服,他就在一旁看着,眼睛都不眨,凌肆看他还不动,用水滋他。 银发少年侧过头躲避,半张脸都湿了,水珠从脸颊往下淌,没入黑色t恤领口,眸光从湿润的睫毛透出,望见青年含笑的脸。 “脱衣服,洗澡。” ....... 初心确实是洗浴,但洗着洗着,就变了味道,凌亦缠着让他解毒,“我......有点不对劲。” 凌亦半蹲下来,和凌肆视线平齐,后者正往身上抹沐浴露,闻言看了他一眼,坏心眼地弹了他一下,“是你自己说没关系的。” 银发少年抿唇,看向他的,埋头不吭声,用温水冲洗他身上的泡沫,“那就没关系吧.......” 凌肆皮肤薄,稍微一划都会留下痕迹,凌亦只是帮他用澡巾搓搓,就红了一大片,他戳着那些红色,问他是不是生病了。 “在你眼中,是不是身体的每个部位有异常不是生病就是中毒?人类的身体没有那么脆弱,只是充血,洗完澡就消下去了。” 凌肆揪来浴巾,裹在自己身上,凌亦也有样学样,做人类一直以来,他是第一次洗澡,也是和凌肆第一次,在小世界当中他嫌麻烦,除了基本的洗漱,每次都是用道具。 他擦干身上的水汽,抱起凌肆,并没有管轮椅,而是径直走了出去,“我们什么时候做夫妻间的事。” “刚刚不就是?”接触到外面的空气,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凌肆裹好浴巾,懒洋洋掀起眼皮,“你还想做什么?” “做i。”凌肆面色如常,“他们说这才是最亲密的。” 遇到凌肆之后,凌亦每天除了调查唯一想着的事就是回家,对于备忘录当中写着的观察人类情侣不是那么热衷,他发现可以和凌肆学,凌肆很懂这个,每次都很舒服。仿佛,他学这些东西都是为了凌肆,如此顺其自然,拥抱,亲吻,安抚.......每一个行为都是为他们量身定做,很适合。 凌肆将手从白色浴巾中伸出,搭在他肩上,“你不困吗?” 雪色的肌肤经水汽蒸熏,透出几分健康的红色,手背上血管凸起,随着动作细微抽动,凸起又隐没。就连往日苍白的脸色,也像春日的桃花一般。 凌亦神色怔怔,回复不累之后,脑海中闪过一个片段,是一个很普通的场景,他好像不小心闯入一个房间,肖似青年的身影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按在怀中,发疯一般亲吻着,他甚至能看到男人额角和侧颈凸起的青筋......那时的凌肆,好似也是这般神色,慵懒的,倦怠的,惹人的。 怀中人点了点唇中,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凸起,示意他回浴室,“那还得洗,不用回去了。” 复又捏了捏少年的肌肉,“抱得动我吗,能坚持几分钟?” 手臂传来痒意,凌亦感觉手臂的血管跳了跳,似乎在欢呼雀跃,“.......多久都行。” 原来他很高兴。 怪不得他们都说这件事最重要,也最亲密。 第228章 无cp大男主的炮灰妻子13 翌日,凌亦起床去上早课,凌肆睡得正熟,没法帮他做饭。 等到再次醒来,已经是正午了。凌亦帮他擦了药,只能治疗外伤,但腹部依旧酸软,使他坐轮椅成了奢望。 床头柜上有凌亦准备的三明治和粥,粥在保温碗里,打开依旧冒着热气。在床上解决了早餐,凌肆又躺了回去。 两人昨晚熬了夜,早知道就不在凌晨两点的时候答应凌亦口无遮拦的话了。现在床也下不了,只能手脚无力躺在床上,他掀起袖子,手臂上痕迹消了个七七八八,偶尔出现一点下口重的淤痕,有些痒,不疼。 凌亦属狗的,不应该教一个系统这么多东西。 凌肆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意味着以后他回到快穿局也不一定能够休息,以凌亦的性格,肯定会追着他不放。 他这算是挖坑把自己埋了吗....... “滴滴——” 手机响声拉回了凌肆的思绪,他点开未读短信,发信人是不认识的人。 ——你昨天和他做了吗? ——我们的卧室是挨在一起的,不那么隔音。 ——叫的真好听。 发信人是谁不言而喻。 凌肆“啪”地将手机翻盖在床上,老旧小区房子隔音差可能性很大,但是他和凌亦昨夜没有在卧室....... 整整两个小时都是在浴室度过的,要么陈记淮在说谎,要么他真的听见了.......浴室不是紧挨的,外面还有隔间,陈记淮是千里耳吗。 这时候也顾不上身体是否不舒服,凌肆撑着手下床,推着轮椅到了浴室,检查这里的情况。 仔仔细细看了三遍,没有摄像头,凌肆松了一口气,即便他没有人类所谓的羞耻心,他也不希望自己的视频出现在别人的手机里供人观摩。 而且还是陈记淮这种有点不正常的人类。 他没有完全松懈,发回去一条消息:“陈记淮?” 对面没有再回复,而是直接弹出一个电话,凌肆犹豫一瞬,想着要不要接,手指最后还是放在红色挂断键上。 不过五秒,同一个号码的来电又拨来,他点了接通,先发制人:“你昨天给我下药了。” 突如其来的诘问让对面沉默了,呼吸声清晰可闻,凌肆语气很冷:“不说我就挂了。” “一点小玩意,不伤身体。”陈记淮赶紧解释,“如果你清醒,肯定不让我接近。不管你记不记得,你之前可喜欢我了,结果现在把我当陌生人不说,还和别人在一起。” 电话那头似乎是在摇头:“终归是错付了。” “说人话。” 陈记淮噎了一下,“我就是喜欢你,我没把你怎么样吧。别着急给我判死刑啊。我买了好多你之前喜欢的东西,只要你来我家——你三天后再来......” “......你肯定会再次喜欢上我的。”陈记淮声音压低,嘟嘟囔囔诉说着自己的委屈,还一边给出自以为好的解决办法,同时拉踩凌亦,“你家里的就是一小孩,他懂什么,估计都横冲直撞,一点不懂得节制,也不会取悦你。” 凌肆知晓陈记淮有之前的记忆,而且还深陷剧情当中,认为扮演渣攻的自己喜欢他,喜欢和他玩那些奇怪的小游戏,甚至想以此挽回他的心。 且不说那个世界陈记淮本身是受害者,渣攻也不是真的喜欢他吧,为什么如此执着?难道当了反派依旧避免不了恋爱脑? 可凌肆现在是npc,他拒绝陈记淮的骚扰,并挂断了他的电话,随后拨通边警官的。 那边可能在忙,电话快挂断的时候才接,男人带着喘息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凌肆,有什么事吗,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这样的情形实在有些怪异,凌肆将手机拿远一些,担心是不是自己打扰了边淮的好事,人类男性对中途打断的行为很反感。他试探性问道:“边警官,你在忙吗?” “没,刚刚在训练,之后就是午饭时间了。”边淮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汗,“还没说什么事呢。” “我的邻居,就在刚刚,给我发骚扰短信,”凌肆顿了一下,声音很轻,“刚刚还打电话骚扰我,说认识我,还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我觉得他精神有点问题。” 边淮呼吸喘匀了,了解基本情况,眉头紧皱,问他:“电话内容录音了吗?” “录了。” “那就好,别给任何人开门,我们会立即出警。” 挂断电话的同时,局里也来了电话,一旁值班的小李立刻接起,记录报案人提供的信息,他安抚报案人:“您先在原地等待,我们立刻出警。” 小李满面愁容望着走来的边淮:“边队,这是第四起同样的案件了,在城东,我们得赶紧去。” 边淮颔首,“我这里也接到一个报案,你带着人去花园小区3幢702。”边淮和他解释了凌肆的基本诉求,“城东我和老刘带人去。” “是!” 第229章 无cp大男主的炮灰妻子14 小李和另一名警官敲响702的门,屋主过了许久才来开门,脸上戴着一个口罩,眼睛飞快扫过两名警察,声音很闷:“又什么事吗?” 小李朝他出示警官证:“你好,有人报案你对邻居进行骚扰,证据已经呈交,请和我们回警局一趟。” 住户视线飞快扫过对门,喃喃道:“......他报的警?” “请和我们走一趟。”小李依旧重复之前的话。 男人似乎也不是在问他,伸出手,等人帮他拷上手铐,“既然他希望我去,那我就去。几天时间,也该恢复好了。” 诡异的自言自语让两位警察眉头紧皱,“请不要耽误我们办案。” 陈记淮沉默着被两位警察带走了,在审讯期间,他对自己做过的事情都供认不讳,有关受害人指控的不法行为都积极承认。 由于陈记淮通过网络对受害人进行骚扰,并在电话期间给受害人造成严重不良影响,同时鉴于他积极承认错误,给予他七日拘留,处罚金五百元。 陈记淮被警察带着换了衣服,脱掉口罩,进入一个五人的拘留室。这时候小李才看到他脸上的青紫和红肿,尤其是嘴角和脸颊,十分骇人。 “陈记淮,你的脸怎么回事?被人威胁了吗?”小李问。 “不是,我自己撞的。” “如果拘留期间有任何问题,及时反应。” 陈记淮叫住离开的李警官:“可以给我一点消肿的药膏吗?” “等着。” 早晨,凌肆的室友出门的时候,透过猫眼,他看到那人脸上的伤痕基本都消干净了,恨不得出去再打一顿。 陈记淮吐槽888,“凌亦用的什么药膏,你怎么没有?” 看到陈记淮被抓,888之间说了句“该”。 【不是我没有,是你没有积分,穷鬼!早好好做任务不就没那么多事了?】 而且按照凌亦身上的能量波动,888猜测他一定是任务者,而且很有可能是和父神一个级别的系统,凌姓代号加上单名,这样的系统初代系统只有九个。 凌亦当然不会缺积分,还不是想要什么药兑换什么药。 “不能赊账吗?”陈记淮声音沙哑,碰了碰嘴角的伤口,疼得小声呼气,“之前的几个世界都没有找准方向,现在我换了部门,你还不相信我吗?” 【不能。】888机械音冷酷无情。 “是吗?”陈记淮挫败地坐在硬板床上,“你也知道我很在意我这张脸,也不知道恢复速度会不会影响我任务......” 【你威胁我?没门!】888早已深知陈记淮的尿性,即便他多失落,多伤心,也不能引起他半点同情。 何况他这样的天生变态,还会心情差,估计每时每刻都在为自己所做之事兴高采烈。 他之前还将自己屏蔽,让自己看不到父神,而陈记淮却在系统空间外对父神做着清收不如的事,绝对不能原谅好吧。 陈记淮没有再求他,周边几个同拘留的人只是看了他几眼,不在意地转移了视线,这样被打得鼻青脸肿送进来的,看了不下十个了。 第230章 无cp大男主的炮灰妻子15 刘警官带着人封锁了整栋别墅,法医开始探查细节。 这一次死的是一个富二代,事情闹得很大,现场来了许多记者,都等着拿第一手报道。 刘警官老远看到警车,随后看到边淮和老徐从车上下来,忙迎上去,和他们介绍情况:“边队,受害者是在别墅主卧被同来聚会的几个同学发现的。那几人此时就在里面,正在做笔录。” 边淮带上口罩和手套,跟着老徐进了现场,老徐打开大箱子,开始查看受害者的情况。 老徐翻看受害者眼珠,随后又查看他前额的伤口,以及地上凝固的血液,声音沉闷:“死亡时间不超过24小时,具体时间还得进一步判断。” 边淮不是专业的法医,得知大概的死亡时间后,起身外出,找到正在接受问询的几个学生。 一众学生当中,他一眼就看到最前方的银发男生,他似乎没有睡好,不停在打哈欠,这个人不算熟悉,但也不陌生,是凌肆的男朋友,曾经也作为怀疑对象被叫到警察局问询。 按下心头的思绪,他接过年轻警察正在记录的本子,仔仔细细扫了几眼,抬眼看向学生:“你们昨晚喝醉了,夜晚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吗?” 学生们神情惶惶,哪里知道被邀请来见世面还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听到边淮的话,赶紧点头:“我们真的没有听见,今天睡到十一点钟才起床。不然也不会那么久才发现。” 边淮又问:“自然醒的?” 学生点点头又摇头,其中一个男生看了眼身旁的凌亦,道:“我是被凌亦打电话叫醒的,其他人我不知道。” “我们是听到尖叫声才醒的。” 其余学生纷纷附和。 边淮颔首,看向最开始说话的男生:“也就是说你第一时间发现了受害者。” “是,我起床洗漱,在公共卫生间看到了渗出的血迹。”男生点头。 边淮又问学生中格外显眼的凌亦:“凌亦是吧,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王欢让我来接他。” 那个叫王欢的男生点点头:“是的,我怕我第二天起不来,如果我不及时回家,我妈会打死我的,她只允许我在同学家待一天。” 边淮:“昨晚有什么和往常不一样的事情出现吗?” 男人环顾四周,桌子前到处都是歪歪扭扭的啤酒瓶子,地毯上散乱着纸牌,许多地方都有淡黄色的酒渍。 学生苍白着脸,大脑一片空白,边淮想到这个地方让他们太过紧张,没有继续问下去,让老刘将他们拉回警局。 ...... 边淮问了许多,将目前能想到的问题都问完了,更多的需要去警局详谈,虽然几人的回答都没有问题,但作为最后一群接触到受害者的人,他们的嫌疑是最大的。 除此之外,要等老徐的验尸报告出来。 这一次没有分尸,要么和上一个碎尸案没有关联,只是一场普通的凶杀案,要么是凶手担心被发现,并没有采取进一步措施。 回到警局,边淮问询的对象是凌亦,他对这人的怀疑度最高,分明与案件毫无关联,却在发现受害者过程中起着重要作用。 第231章 无cp大男主的炮灰妻子16 明亮的光照在被问询人身上,银发男生很从容,语气平稳,逻辑清晰地回答警察的问题。 饶是边淮,也发现不了任何不对,但他出现得太过可疑。 边淮面容冷肃,紧紧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有可能出现的情绪,“昨天晚上你在哪儿?” “在家。” “做什么?” 凌亦明显犹豫了一下,之前的问题都很顺畅,显得他停顿的时候很可疑,就连旁边负责记录的警察都抬起头看他。 边淮双眼微眯,“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每一件事都描述清楚。” 眉间收拢,凌亦像是回忆到什么难以接受的场景,“九点下晚课,十点左右到家。发现邻居在骚扰我的妻子,然后和他打了一架。等到我的妻子睡醒,大概是凌晨两三点,然后做夫妻之间的事情。” 边淮神情一瞬间变得十分微妙,不像生气,也不像尴尬,脸黑了一度,边上的警察捂着嘴轻咳,不知该用什么眼神去看对面的银发男生。 边淮知道他说得是真的,因为今早凌肆才和自己打过电话,现在骚扰凌肆的人还在拘留期。 他冷声道:“你的妻子被骚扰,你在他醒了之后第一时间是做那种事,并不符合常理。” “邻居挑衅我,我不高兴,凌肆就安慰我,我们一起洗澡,然后......” “停!”边淮及时出手制止,俊容微僵,“不用这么细致。” 负责记录的警察紧紧抿唇,生怕自己暴露出违反职业道德的一面,他小心看向边队,“还问吗?” 该问的已经问了,边淮起身,转手打开门,站在门口:“你可以走了,案件还有疑点,你有义务随时接受问询。” 凌亦侧过身走出去,出门的间隙,边淮瞥见银发男生锁骨位置隐藏在白t恤下红色的吻痕,眼神一顿。 突兀地手机铃声响起,凌亦掏出手机,上面来电显示是“老婆”,他一向不关注这些,所以一开始没有改备注,想着就是一个死人,谁也没想到他会和一个npc谈恋爱。 自从和凌肆待的时间长了之后,凌亦不再关注系统界面的自己给自己定下的小任务,就好像他观察那些情侣就是为了和凌肆在一起,现在两人已经在谈,那些就变成次要。 凌亦当着所有人的面点了接听,还开了免提,众人发现刚刚还冰冷淡漠的男生此时气质完全变了,俨然是一个等爱人安慰的恋爱脑。 温和清越的男声出现在警局大厅,已经有一些人认出来了。 这不是之前被边队优待的漂亮青年吗? 边上的女警官屏住呼吸,有些不敢看边队的脸色,埋下头看键盘,仿佛上面有什么吸引她的东西。 她这也算见证边队的爱情破裂了。 极度紧张的气氛中,边淮冷静的声音响起:“我送你回去吧,正好顺路。” 凌亦扫了一眼边淮,在凌肆作出回应的前一秒挂断电话,想着能快点回去见到凌肆,答应了。 “多谢。” “举手之劳。” 边淮转身对老刘道:“笔录整理好发我一份,老徐报告出来直接打我电话。” 没有头绪的时候,与其干耗着,不如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边淮也想着早点结案,但似乎越着急越什么都抓不住,好像一根逗猫棒,在他眼前无声划过,勾起他的兴趣,抓不住尾巴。 送凌亦到花园小区,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只有天边还有未收的红霞。 凌亦打开车门下车,“啪”地关上,转身便走。 边淮跟着下车,胳膊肘杵在车门上,觉得送凌亦回来好像不是一个合适的借口,因为凌亦根本不懂得客套,也不懂得人际交往的礼仪,机器人一般只会说“谢谢”、“不客气”、“没关系”。 其实到这种地步反而不应该去打扰了,边淮此时脑海中所想已经和他的教养偏离,怎么也不能做出插足他人感情的事。 边淮扯了扯唇,正打算坐回驾驶位,走到单元楼门口的银发男生转过头,朝他说:“边警官,上来吃个饭吗?” 根本不像是凌亦能说出的话。 臀部触及座位稍纵即逝,男人诚实起身,关上车门,拢了拢衣服,微微弯腰,谦逊道:“打扰了。” 凌亦没有说话,倒是他的手机传出一道含笑的声音:“不打扰。” 边淮手指微蜷,整只手背到身后,耳后因为自己立场不坚定临时变卦升起温度,他张了张口,想要和手机另一头打招呼。 下一瞬,嘟嘟两声,手机挂断了。 凌亦手还摁在屏幕上,随后若无其事将手机揣进兜里,抬脚上楼。 边淮:“......” 他摸了摸鼻子,跟上脚步。 第231章 无cp大男主的炮灰妻子17 凌肆休息了半日,想着凌亦也应该下课了,就开始准备晚饭,谁知他给自己弄到警局里去了。听他的话,应该没有什么事,只是一个目击证人,何况,就算有事,凌亦也没什么情绪波动。 估摸着时间,临到家的时候,他给凌亦打了个电话,得知是边淮送回来的,按理按情也该让人上来吃饭。 凌亦沉默一瞬,“那我问问他。” 边淮动作很快,几个跨步就走到凌亦面前,年轻男人下班换上了常服,灰蓝色的休闲外套包裹有型的身躯,眼中的期待和矜持连凌亦都发现了。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含笑的声音,心情莫名低落,凌亦挂断电话,转身上楼。 边淮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倒是没有注意到凌亦微变的心情。 凌亦从兜里掏出钥匙,拧开门锁,屋内的人听到声音,从沙发上探出头来,玄关的位置有个不高的杂物架,凌亦放上钥匙,走到他身边弯下身,打算抱他。 “这么快?”凌肆扶着他的双臂,稳稳落在轮椅上,“饭应该好了。” 边淮带上门,视线中是两人默契亲昵的身形,他走过玄关,和凌肆寒暄,像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最近身体怎么样?” “还好,”凌肆说,“边淮,去餐桌前坐着,马上就可以吃了。” 凌肆转身扶了扶身后的小抱枕,望着他的动作,边淮忽然想起凌亦在警局的问询记录,垂下眼,跨步走上前,手扶在背后的杠上,推着人往前。 “不舒服吗?要不要垫在身下。” 凌肆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餐桌前放碗的凌亦身上,心想凌亦不会把这件事都说出去了吧。 一想到他毫无羞耻和伦理的作风,以及过分“听话”,做笔录的时候很有可能会出现这样的事。 “没关系。边警官坐吧。” 骤然转变的称呼让边淮心头有些异样,果然还是越界了。 边淮:“抱歉,我逾越了。” 凌肆只是笑笑,给他递了双筷子,顺便问起今天的事,“不知今日遇到什么事,还牵扯上凌亦了。” 凌亦掀起眼皮看了凌肆一眼,往嘴里塞菜包饭,明显不是问他的话,也不需要他回应。 边淮道:“吃饭的时候说这个不太合适,但你想了解也无妨。是一起杀人案,一个富二代被发现死在别墅里,前一天晚上他还和同学聚水,凌亦刚好去叫他的同学,遇上这事。” “有什么发现吗?” “暂时没有。”边淮停顿一下,“尸检报告明天才能出。” “多谢边警官,”凌肆给他夹了一筷子小炒肉,“您吃菜。” “客气了。我们也算朋友了,有什么好奇心我也可以满足,只要不违反我的职业道德。”边淮眼眸望他,带着点少见的调侃,“警察也不是只会办案,也喜欢聊八卦。” 凌肆点点头,往嘴里塞了口饭,发现袖口被人扯了扯,视线一转,右手边的凌亦捧着碗,面无表情凝着他,“也给我夹。” 边淮视线在他们身上来回扫,嘴角微微带起一点弧度,“你们可真是恩爱。” 这下不仅案件没有眉目,还被喂了一嘴狗粮,边淮都有些后悔执意跟着凌亦上来了,这人根本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机器人,这会儿不还暗戳戳“争宠”吗? 即便面前的人对他来说没有一点威胁。 第232章 无cp大男主的炮灰妻子18 边淮没待多久,局里还有事,吃完饭就走了。客人一走,凌亦看了眼身旁的青年,起身朝卧室走去。 “等等——” 凌亦仍旧背对着凌肆,似乎在等着他开口。 “我腿走不了,腰有些不舒服,你过来。” 凌亦转身,就看到这人弯着眼睛对他招手,他走过来,一把将人抄起,“我该怎么做?去医院吗?” 身体突然悬空,凌肆下意识扒在他肩上,闻言抬手捏了捏他的耳垂,“没严重到那地步,帮我揉揉就好了。” “给我垫着。”他指着轮椅后的靠枕,示意银发男生拿过来,说着,还瞪了凌亦一眼,“技术太差,没有下次。” 掌心的温度贴着薄薄的衬衫传过,凌肆双臂环在他脖颈,脸贴在肩颈的位置。 “.......”凌亦思考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凌肆说得是凌晨的事,但他明明夸自己做得好,现在就反悔了,手上的力气不自觉加重,凌肆“啪”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臂,眉头下压。 “不愿意就松开。” 凌亦见他冷脸,手上也不揉了,黑色瞳孔幽幽盯着怀中人,两人无声对峙着,凌肆甚至还催他赶紧将自己放下。 半晌,凌亦揽着青年侧腰的手臂收紧,歪头用脸颊轻轻蹭他的脸颊,睫毛微阖,“对不起,别生气。” “.......” 凌肆不知道说什么,他也不是真的不高兴,凌亦对于情绪感知仍旧依靠表面去判断,他稍微语气重一点,一皱眉头,这人就犹如面对什么世界难题。 “没生气,我只是让你轻一点。”凌肆吻他的额头,指尖碰他轻颤的睫毛,银发男生仿佛没有条件反射,睫毛一下一下扫过指腹,像是在讨好。凌肆无声轻叹,“有时候我没有生气,只是不满意你做的事,你改了就好。” “你教我,我改。”凌亦握住他的手,用唇碰了碰,似是好奇,用牙齿咬了一口,不敢用力,只是磨磨,“对不起,凌肆。” “我是外人吗?你老是和我道歉。” 凌亦有些无措,纠正他的话:“是内人。” 他将头靠在青年肩颈,双臂紧紧抱着怀中人,像是生怕人跑了,闷声闷气道:“我会改,不能分手。” “谁告诉你的?”凌肆直起身,想要看清他的神情,却被委委屈屈搂了回来,只能一下一下拍着手下毛绒绒的后脑勺,“现在连分手都会了。” “他们说不能惹你生气,不然你就会离开我。” 凌亦从系统商城兑换了一个可以将npc带回玩家广场的道具,一下子花费了他一半的积分,他和凌肆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倘若他离开,这个世界不再开放,他们就再也遇不到了。 何况还会有新的玩家进来,凌肆还会有新的丈夫,他的丈夫会和自己之前一样,盼着他死亡得到新线索推动剧情,根本不会救他。 想到这儿,凌亦又开始道歉,手中凭空出现一条手链,最中间是一颗菱形的血红色宝石,晶莹透彻,两边坠着银色流苏。 凌亦固执地要将手链给他戴上,凌肆虽然不理解,但还是伸着手,男生此时的表现有些不正常,只是一个劲道歉,却说不出理由,凌肆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事,并没有点明。 “.......你不能和我分手。”凌亦低声嘟囔,手上摩挲着青年的手腕,拿起放在自己脸颊边,闭上眼睛挨蹭。榜上有名的玩家连道歉的理由都说不明白,每当想要说起人设要求他做的事,那些字眼就像堵在喉咙口,丝毫不动。他甚至不会请求,只是语气生硬地要求自己的妻子不能离开自己。 凌肆用空着的一只手触碰他的脸颊,凌亦睁开眼望他,眼中有些红血丝,眼神和表情犹如快被抛弃的小狗,一遍遍说着:“凌肆,不能离开我,你要和我一起。” “好。”青年俯身亲吻他的鼻尖,“我们以后也会一直在一起。” 第233章 无cp大男主的炮灰妻子19 警局。 办公室里,三个警官围在显示屏前查看受害人别墅区的监控。他们找到正对着几个门,以及别墅附近的摄像头,提取了近三天所有视频资料。 陈警官摸着下巴,眉头紧皱,“孙建文所住的别墅大门的监控在一天前坏了,家里也没有其他录像设施,坏的也太巧合了吧。” 边淮突然指着一个地方,拍拍小李的肩膀,“倒退回五秒,暂停。” 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身影在镜头前一闪而过,就算放慢速度也只是一个虚影。 小李说:“那群学生当中有人想起当天晚上还有其他人进过这个别墅,是来维修电路的电工。物业没有这个人的资料,很可能是混进去的。” 陈警官:“孙建文的通话记录显示他给物业打过电话,物业既然决定派人来,那原来派的人在哪儿?” 边淮颔首,“还要去那边的物业一趟,拿到他们那天排班的表。” ...... 几人刚走出警局,就碰到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她穿着一件浅粉色的毛衣,上面有几团干涸的白色污渍。 刘警官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边淮则是一眼认出这是第三个受害者的妻子,发现死者那日还来警局做过笔录。她是首要怀疑对象,但没有实质性证据,笔录过程中没有发现异常。 小李看她面容枯槁,以为她丈夫死亡受刺激了,带她到局里,“有什么困难吗,女士?” 值班的女警也端来一杯水,刘警官和边淮对视一眼,朝门外摆手,示意自己先走。 女人一开口声音沙哑,像是腐朽的风箱,她面色麻木,纸一样的干涩唇瓣说出令在场所有人都惊骇的话:“我杀了庞环,就在半个月前。” 女警记录的手一顿,“你别着急,慢慢说。” 边淮坐下来,胸前的执法记录仪打开,在场的几个警官不约而同沉默,并没有催促她。 女警记得,她叫江慧,有一个女儿,当时还跟着来警局,小孩无措地拉着母亲的手,一点也不愿意松开,甚至在江慧要进去录笔录的时候,也执意要跟进去。 江慧忽然笑了一下,像是意识不到自己所做之事的严重程度,缓缓开口:“他爸妈嫌弃我生的是女儿,住到家里,逼我吃所谓的偏方,我进了两次医院。” 随后,江慧诉说了自己被家暴的经历,每当她请求邻居报警的时候,庞环和他的父母都说她得了精神病,发病了,孩子也被吓得哇哇直哭,邻居信以为真,没有再插手他们的家务事,后面小区所有的住户都知道江慧得了精神病,时常在发疯,将公婆和丈夫折磨得不像样。 江慧也如他们所传言的那样,开始变得神经质,疑神疑鬼,有时候甚至照顾不了她的女儿,小孩子一哭就是一个小时,庞环的父母不喜欢那个孩子,自然不会照顾,甚至还嫌她吵闹,有一次直接将小孩扔到阳台。 楼上的住户受不了,下来讨要说法,庞环又拿江慧当起了挡箭牌。 住户骂骂咧咧:“病人不会送到精神病院吗?下次再这样吵,把你们家砸了信不信。” 住户是个刺头,手臂、脖子都是纹身,庞环一家人不敢惹,只能低声哈腰道歉,可谓将欺软怕硬演绎得淋漓尽致。 讲到这里,江慧情绪不稳定,捂着脸哭了,“对不起,我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什么都没有听见,也没有听到琴琴哭.......后面她被带进来,我才听到琴琴和我告状。” “我受不了了......”江慧接过女警递来的纸,擦在红通通的眼角,“后来,他爸妈回老家奔丧,他又打我,我不小心,不小心捅了他......他把琴琴拖到阳台上,想要把人推下去,她一直哭,她快死了.......阳台上有水果刀......鲜血溅了出来....” “他捂着肚子倒下,我才把琴琴救回来.......我有精神病,不能再养琴琴了,她去了外婆家里,我担心哪一天,我就把她也杀了.......” 江慧一边哭一边说,言语逻辑很混乱,但警察还是从她的话中提取出关键信息。待江慧冷静一些,边淮问她:“你是如何将庞环分尸的。” 谈及这些细节,江慧摇摇头,露出茫然的神情,“不知道。我忘记了.......我唯一的记忆就是庞环的父母把我拉扯下楼,随后就在花坛里看到了尸体,当时有很多警察。” “所以你完全失去了那段时间的记忆?” “我真的不记得,警官你相信我。”江慧脸上出现惊慌的神情。 边淮点点头,“我们需要你出具精神证明,其他的供词还需要时间查证,后续检查请你配合。” 江慧呆呆点头。 ...... 下午,刘警官带了一个中年男人回局里,对边淮道:“这是那天晚上被物业派去的人,他那天晚上被打晕了,醒来之后听到凶杀案,一直不敢出现。” 中年男人惶恐点头,“是,我冒着雨去维修,夜里太黑了,什么都没有看到,就被打晕了,再次醒来,是在医院里,有好心人发现了我。” 边淮问:“那你有丢了什么东西吗?” “有,我的工具箱以及进出别墅区的身份卡,只有凭借那个卡,保安才会放我们进去。” “那个卡其他人也可以使用?” “还要配合着本人刷脸。” 刘警官叹气,道:“看来还得跑一趟,如果不是因为披着同样的脸皮进去,就是保安放进去的。而且保安和那人很可能是认识。” 中年男人被带到显示屏前,刘警官指着上面的黑影问,“这个人你看着熟悉吗?” 中年男人面露难色,“这,我真的看不出来。” 边淮收起笔,插在胸前的口袋上,“还需要你在警局待24小时,期间接受问询。” “好好,我了解。” 话音刚落,大厅的电话响了起来,守在电话前的警察立马接起,手上快速写着什么。 “好的,我们马上出警。” 他看向边淮,“边队,金贝贝游乐场那边出现了一起持刀威胁案件。” “走!” 警车鸣笛驶出警局。 第234章 无cp大男主的炮灰妻子20 这是穿进小世界以来,凌亦第一次和凌肆约会,他特意询问了自己的同学,情侣约会该去什么地方,今天的第一站是电影院。 凌亦选择了一部国外的爱情影片,也是同学推荐的。 电影高潮部分,男女主经历生离死别,男主角浑身血倒在女主怀里,字幕显示着他正和女主告别,沾着暗红色血渍的手悬在半空,还没有被女主紧握,就悄然滑落。悲壮凄凉的背景音乐响起,一时间电影院出现暗暗的啜泣声,大家不约而同感慨着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凌亦买的是最中间的位置,四周的人都在哭,他看向身旁人,发现对方没什么反应,只是认真看着屏幕,白蓝色的光打在他脸上,阴影使得五官更为立体精致。 察觉到他的视线,凌肆偏过头低声询问,视线仍旧停留在影片,“怎么了?” “没什么。”凌亦放在他手背上的手轻轻抚摸,有些心不在焉。 这次约会算是失败了吗,他们二人好像都没有什么反应,可能凌肆不喜欢爱情片。 十分钟后,电影散场,人流从两边离开座位,等到这一排人走了,凌亦才将人抱起,去找他们寄存的轮椅。 第二个约会地点是游乐场,凌亦电话预定了票,从售票处拿到之后推着凌肆走向关爱通道,这边多数是小孩孕妇以及老人,人们只是随意看了他们一眼,轻描淡写移开视线。 毫无意义的眼神才是最令人自在的,虽然凌肆没有感受到。 很快便入了园,这时候天气开始热了起来,游乐园里有很多卖水卖雪糕的小贩。他们率先去了摩天轮,那些玩家说这是必去的项目之一。 凌肆安静望着逐渐变小的城市风景,在升至最高点的时候,想起了一位故人曾说的话——摩天轮最高处接吻,二人会相爱一辈子。 他转过头,凌亦已经凑到眼前,凌肆下意识往后仰头,后背被接住。男生头发有些长了,银白的发丝戳在青年脸颊,凌亦先是亲了他的脸,又去吻他的唇,蜻蜓点水一吻,似乎并无其他目的。 四目相对,凌亦又亲了一下,舌尖扫过对方饱满的唇珠,“可以吗?” “亲完了才问?”凌肆道。 “问完就经过最高点了。”凌亦一脸无辜,眼睛圆了一点,“你不喜欢,他们说这是对相爱之人的美好祝愿。” 说完他脸上出现犹豫的神色,凌肆真的喜欢他吗?他们是否真的相爱。他也喜欢凌肆吗? “什么是喜欢?你喜欢我吗,凌肆?” 对上凌亦迷茫的眼神,凌肆就知道会有这一茬,这是很多人类都不能回答的问题,现在出现在一个系统身上。 “喜欢就是想见到对方,想关心对方,舍不得这人受苦受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表现,一些人的喜欢是要时时刻刻黏在一起,一些人则是距离产生美,给彼此留足空间。” 这些都是凌肆这么多世界经验总结,不全面,也没有标准答案。 “我想和你黏在一起。”凌亦靠在他肩上,用额头蹭对方的肩膀,蹭完后,又直起身,再次问之前的问题。 如愿得到满意的答案,凌亦也不吝啬自己的话,他向来直来直去。 出来的时候,园里的人更多了,到处都是人挤人,渐渐地,两人脸上都有了汗意。凌肆看到不远处有卖水和冰淇淋的小贩,拍拍凌亦的手:“热不热,去买点水和冰淇淋来。” “好。”凌亦向来很听他的话,即便自己没什么感觉,既然凌肆想吃,他就去买。 小贩面前围了很多小孩,推着轮椅挤不进去,凌肆指着一旁阴凉的大树,“把我放到那吧,推着我不方便。” 凌肆望着凌亦去排队,环视四周,好像人更多了,有一些人拿着摄像机,在人群里穿梭,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有人察觉到他的视线,眼睛里亮了一瞬,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犹豫片刻,只是点点头离开了。 拿着摄像机的女子瞪了身旁的同伴一眼,“你拉我做什么?刚刚有个帅哥,拍一张照片怎么了?” 同伴眼神着急,一直往人多的地方挤,闻言有些不耐烦,“我知道,但是一个帅哥能有今天的新闻火爆吗?别耽误正事!” “我看你一直在找,找什么?游乐园会有什么新闻,设备老化故障,出现重大事故?” “哎呀,不是,有人爆料,这里有最近凶杀案的凶手会出现。” “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不知道,但可以第一时间看到新闻,据说还是有关本市豪门的秘辛,碰碰运气,万一就是真的,我们可就发了。” ....... 凌肆在原地等人,眼前的人群突然慌乱了起来,很多人四周跑,凌肆看到不远处有个拿刀的人,一个和大人走散的小孩惊慌失措扑倒在凌肆面前,他低头将小女孩扶起,那个拿刀的男人已经跑到他面前,尖锐的刀尖对着他。 第235章 无cp大男主的炮灰妻子21 小女孩被吓懵了,站在凌肆身边一动不动。 这时候,在暗处的记者纷纷涌上前,不怕死地开始拍照,一些人大声喊着让戴鸭舌帽的男人放开凌肆。 被刀刃抵住侧颈的感觉并不好受,凌肆余光看到男人脸颊上从眉心一直到鼻骨的巨大伤疤,皱着眉移开视线,试图和尚有理智的男人讲道理。 “我当你的人质,让这个孩子过去。” 中年男人腮帮子绷紧,脸上的伤疤让他看上去格外凶恶。他和小女孩对上视线,女孩只是呆呆看着他,没有什么反应。 三米之外的人群挤出一个女人,她一眼看到被劫持的女儿,声音都在发抖,从兜里掏出手机,嘴里喃喃:“报警.......我要报警.......” 手抖得手机摔在地上,涌动的人群将她的手机踩在脚下,转眼间就不知道去哪儿了,女人崩溃大哭,揪着一旁的人使劲摇晃,“你报警,快帮我报警啊,我女儿被劫持了。” “好好好,你别激动。” 即便女人不说,在场也有很多人拨打了电话,被拉扯的人为了安抚她的情绪,拨通了电话,三言两语说清这里发生的事。 这时候,人群发出哄声,在女人视线里,她的女儿颤巍巍慢悠悠朝她走来,那个中年男人拿着刀四处挥,凶狠的目光落在想要跑过来的女人身上。 “不准过来,谁要是过来,我现在就杀了他。” 凌肆被迫偏头,他能察觉到这个劫持者在发抖。女人被旁观者按在原地,僵持几秒,小女孩终于走过来,她用力抱着她,检查女儿有没有受伤。 “你吓死妈妈了!!” 回到母亲怀里,小女孩才哭出声,一直喊着“妈妈”。 ....... 凌亦望着四周慌乱的人流,突然回头,不远处人群已经聚集起来,就是刚刚凌肆所在的位置。商贩也察觉到不对劲,一把将两个冰淇淋塞到他手里,跟着人群跑了。 冰淇淋被摔在地上,原地早已没有银发男生的身影。 中年男人的刀围着比划一圈又抵住凌肆的侧颈,声音嘶哑,大声吼道:“孙氏建材董事长的儿子孙建文,是我杀的!” “仗着有一个董事长父亲做靠山,时常玩弄女性,出了事就被他老子送到国外。我的女儿张雅,她才大学,孙建文多次追求未果,用药迷晕,对她做了畜生事,事后拿着照片威胁我的女儿和他在一起,多次对她施暴。” “是这个畜生逼死了我的女儿,她才二十岁!我要他死!还有他的恶棍父亲,找人将我打成重伤!”说到情绪激动处,他一把丢开头上的鸭舌帽,脸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暴露在阳光下,人群一片唏嘘,“孙家父子都该死!就算重来,我也会将孙建文抽筋扒皮!” 记者就像闻着腥味的猫,一阵拍照,闪光灯的照着中年男人因仇恨而扭曲的脸,凌肆侧颈传来痛意,手一碰,一手鲜红。 凌肆看到挤上来的银发男生,对他微微摇头,凌亦黑洞洞的眼睛看着他,透露出担忧,唇微动,凌肆看出他所说的话——别害怕。 他感觉凌亦有些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看不出来。 即便武力值很高的凌亦,这时候也无法轻举妄动,只能吸引劫持者的注意,然后他迅速出手,否则很可能让凌肆再次受伤。 凌亦眼中出现一缕隐秘的幽蓝,转瞬即逝,手上还沾着早已划掉的乳白色冰淇淋。视线中一片猩红,凌亦呼吸急促,心如擂鼓。 中年男人察觉到一股阴冷的视线,人群中一个男人正面无表情盯着他手里的刀,他吓得手一抖,顿时给了凌亦机会。 水果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中年男人被压着手臂制服在地上,这时候很多游客涌了上来,几个力气大的人纷纷按着他的四肢。 警笛声由远及近,众人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没人管凌亦这边,他从兜里掏出药膏,涂抹在伤口的位置,原本苍白无瑕的皮肤出现一条细微的粉色疤痕,极大影响了美观。 凌肆能感觉到伤口已经长好,但冰凉的凝胶还是一层一层叠加,他握住凌亦的手腕,“凌亦,我没事。” 忽然被大力抱住,手臂勒得他生疼,隔着一段距离都能听到咚咚的心跳声,凌肆可以自由活动的一只手拍拍他的后背,“没事了。” 无人在意的角落,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压低帽子,瞥了一眼地上被警察拷起的人,目光短暂停留在相拥的二人身上,悄然离开。 边淮和一个同事关注人质的情况,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身穿制服的男人面色微变,“凌肆,你要不要去医院?” 凌亦直起身,手还捂在青年侧颈,边淮望见衣领上的一点红色,“跟我来,我送你们去医院。” “不用了,我自己送他去。”凌亦冷声道。 要是去了不就露馅了,凌肆朝边淮颔首,“只是划破了皮,我们自己去就好了,不麻烦你们了,办案要紧。” 边淮此时甚至生出一丝怨气,都什么时候了,凌肆身旁这个男人还有这种可笑的占有欲,他作势要去推轮椅,在触及把手的前一刻,凌亦抓住他的手腕,面无表情盯着他:“真的不用麻烦。” 手腕传来剧痛,边淮皱眉缩回手,低头看向凌肆,“下班我会去看你。” “好。” 见凌肆和往常一样,没有虚弱或者被吓到的样子,边淮神情微松,“注意休息。” 游乐园有自己的救援设施,凌亦找人借来纱布和湿纸巾,拒绝工作人员的帮忙,帮凌肆缠住伤疤的位置,擦干净血渍。 “真的严重的话我送你们去医院。”负责人刚处理完事情回来,满头大汗,在他们园区出事,怎么都要赔偿人家,于是又低声下气道歉。 现在估计那些记者都将事情爆出去了,如果不能控制舆论,他这个负责人也不用当了。 第236章 无cp大男主的炮灰妻子22 孙氏建材的事情发酵得很快,白日发生的事情,傍晚回家的时候打开电视机漫天都是新闻,几乎每一个电视台都在转播。官方的频道也对在警察局的嫌疑人审讯的画面进行了播放,这下全国人民都注意到这个案件,事情再想压下去就难了。 边淮很忙,刚审讯完张辉,检察院又派人对嫌疑人指控的事情进行取证,很晚的时候才抽出一点时间去探望凌肆。 到家里的时候电视上刚好放着新闻,上面出现几个警察押送嫌疑人的身影,边淮目光转移到凌肆身上,特意看了眼包裹着纱布的位置,“伤怎么样?” “皮外伤,止过血了。”凌肆拍拍凌亦的手,嘱咐他去倒杯水给边淮,“你应该很忙吧,让你担心了。” 边淮眉眼间肉眼可见露出疲惫,眼珠出现红血丝,闻言只是笑了笑,“不用倒水了,就几分钟的时间,我也是看一下,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局里还有事。” 凌亦啪地一声将水杯放下,重新坐在沙发上,边淮飞快看了他一眼,起身告别。 “边警官吃过饭了吗?”凌肆问。 人家大老远开着车还来看他,就这样让人走了不太好。 “如果没吃,留下来吃碗面吧,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耽误不了什么。” ....... 凌亦望着没见过的新菜式,戳了戳凌肆的手背,“我都没有吃过。” 时间匆忙,凌肆没有过多准备,只是煎了一个鸡蛋,和番茄鸡蛋面的区别就是鸡蛋是整个,多了几根青菜。 对于凌亦暗戳戳不满的行为凌肆已经习惯了,秉承着端水的原则,他问:“你还吃吗?我给你煎一个。” 银发男生站在他背后,手搭在人肩上,弯腰小声说:“我已经饱了,下次再吃。” 温热的吐息拂过耳后,带着略微潮湿的痒意,凌肆不自在往另一边偏头,“好了,给边淮端去。” 将煮好的青菜放在面条上,再浇上汤汁,一碗面条就做好了。 一提到边淮的名字,凌亦就低气压,不仔细观察很难看出来,边淮从事这行业几年,对一些情绪的捕捉还算敏锐,他能察觉到这个男生对他很不满,从一开始就是。 边淮知道自己没有机会,只是偶尔作为朋友关注一下,他也没想到凌亦如此木楞的人会如此清晰明确地表达自己的喜欢,能将青年吃得死死的。 吃过面,胃里有了暖意,边淮和两人告别,开车离开。 客人一走,凌亦就本性暴露了,把轮椅上的人抱到自己怀里,手上不安分捏着青年的手指,“为什么留他吃饭?不喜欢他。” “边淮忙里偷闲来看我,总不能让人饿着吧。”凌肆轻叹,“我以为你和人类接触这么多,学习他们,会多少懂一点他们的人情交往。” 凌亦沉默片刻,总结:“那人类可真虚伪。” 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也能保持交往,不喜欢不能不交流吗? 他换了个姿势,将凌肆双腿分开,坐在自己腿上,抱着腰身靠在人肩上,“我今天心跳很快,担心你出事,我第一次知道这种情绪是担心,原来心动也可能是因为担心你,总归对象都是你。” “我以后再也不把你丢下了。”凌亦说话闷声闷气,热气喷在凌肆肩膀上,眼皮耷拉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凌肆能察觉到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像是铁箍一般环在后背,他拍拍凌亦的手臂,提醒他:“松一点。” “哦。”凌亦听他话。 “你有想起什么吗?”凌肆将今日男生的不对劲归结于记忆恢复。 凌亦不说话,只是仰头望他,黑色的瞳孔深不见底,就在凌肆以为他要说出答案的时候,这人凑近唇啄了他一口,吧唧一声,很小声。 “你喜欢我,004。”没有用疑问,声音很小,似乎不确定,又担心眼前人反驳。 “或许。” “为什么不确定?”凌亦眼睛微微睁大。 凌肆垂眸,暖色的灯光给睫毛覆盖一层白色光晕,像雪,“之前的小世界遇到很多人,我可能喜欢他们超过你。” 男生掩藏在衣服下的手指微蜷,目光偏移,“他们也是我,为什么会超过?” “他们不是你,你也和他们不一样。”凌肆一只手捧着他的侧脸,指腹轻轻摩挲,声音放轻。 凌亦眼中烟雾般的幽蓝色扩散开,覆盖整个黑色眸子,他一直低着头,“你会叫醒我吗?” “叫醒?”凌肆奇怪于他的措辞。 “这样你会知道真相,”凌亦没有解答他的疑惑,继续说,“与之相对的,我会收取报酬。” 凌肆忍着笑意,问:“什么样的报酬,我的积分付得起吗?” “付不起,”凌亦用脸去蹭他的手,喉间发出舒服的喟叹,“你和我.......算了。” 这根本不像凌亦本人能说出的话,凌肆觉得这不像恢复记忆那么简单,“......倘若我一直不叫醒你呢?” “会一直跟着你。” “这么说我别无选择。” 凌亦硬气地不说话,脸颊一痛,抬眼一看,罪魁祸首正眯着眼望他,居高临下道:“你怎么跟着我,小偷一样偷偷溜进小世界,干扰我的任务?” “嗯。”凌亦咬了一下他的中指指尖,“喜欢你,所以一直跟着你。” “你觉得这样我就会喜欢你?” “.......”凌亦再次沉默,但神情显然是那个意思。 “那就一直跟着吧。” “好。”凌亦再次抱住他,一只手拆开那个粗糙系好的结,将围在他脖颈的纱布一层层拆掉,伤疤已经变得和线一样细,但仔细看还是能发现和周围皮肤不同的粉色。 唇落了上去,如此脆弱的地方被突然袭击,凌肆敏感地往一旁缩,“做什么?” “做i。” “好不好?” 第237章 无cp大男主的炮灰妻子23 客厅灯熄灭,卧室亮起了暖黄的光,门啪嗒一声关上,卧室里传来低声交谈。 凌亦学习能力很强,只做过一次的事情也能完美复刻,细节分毫不差。后背渗出细汗,凌肆望着身前认真动作的男生,恍惚觉得这副场景有些熟悉。 干燥的指尖覆上银发男生的眼皮,凌亦睫毛轻颤,掀起眼皮望他,眼中热意翻涌。 凌肆喘出一口气,扬起头,全身泄力,将自己扔在柔软的被子中,又去看男生幽蓝色的眼眸,喃喃道:“凌亦,你的眼睛......好像有些不一样。” 闻言,凌亦下意识去碰眼角,掩去那部分不合时宜的色彩,瞳孔恢复浓黑色,凑上去亲他的唇,“哪里不一样?” 凌肆被翻了个身,脸埋在枕头上,有些长的额发汗湿,黏在皮肤上,瓮声瓮气:“没事了。” ....... 窗外的风变大了,深绿色的枝丫拍打着玻璃,发出恼人的剐蹭声,凌肆眼前被雾气掩盖,惊叹于凌亦的复制能力。 他几乎把自己所教的东西都用上了,可以说的一点是,熟练了许多。 清晨,凌亦很早就醒了,花了几秒钟知道目前的处境,肩膀麻了半边,怀里有一个热烘烘的人——他的妻子。 他没想着第一时间把手抽出来,反而翻了个身,将人完全拢在怀里,垂眸亲了他的额头。 一般情况下,凌肆生物钟很准时,这个时候早就醒了,但一些不符合日常习惯的活动会打乱他的生物钟。 譬如现在,他察觉被打扰,手摁在男生脸上,往后缩了缩,远离热源。 凌亦被打也没有不高兴,手臂空出来,像是被蚂蚁啃食一般,待恢复正常活动,他起身下床,穿鞋,转身将被子往下拉一点,盖在凌肆胸口的位置。 孟夏气温依旧不容小觑,即便是早晨,温度已经开始升高,两个血气方刚的人挨在一起,不热才怪。 凌肆额头冒出细汗,皱着眉睡得很不安稳。 半晌,凌亦将客厅的风扇搬到卧室,开到最小风力,随后又去浴室将毛巾打湿,擦干凌肆头上的汗珠。 老式风扇即便风力最小,噪音也在所难免,零件摩擦发出吱呀声,凌肆模模糊糊有了意识,眼前出现一个白色身影,手一抓,搭在凌亦手腕上。 “.......”凌亦停了动作,以为他醒了,过了十几秒,床上人眼睛又闭上,将被子直接掀开,吹着凉风。 凌肆半边身子露了出来,苍白的小腿露出一点淤痕,瘦削的脚腕连接青色的脉络,凌亦看了半晌,像是在欣赏,握着脚重新放回被窝里。 后退一步,凌亦将被子盖到青年腹部,帮他翻了个身,侧躺着,能够吹到后背,还把枕头塞到凌肆怀里抱着。 弯身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会着凉。” 侧颈的疤痕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凌亦指尖探过去,摸到一点不同的触感,十分细微,几乎察觉不到,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出了卧室。 他来到厨房捣鼓,适合残疾人的高度对他来说还是太矮了,他需要微微弯腰才能更方便手头的事。 到了厨房,他发现他什么都不会,脑海中也从来没有菜谱。 这时,门铃声响起。 凌亦不觉得这个时候会有人来找他,打开门,是那个口出狂言被拘留一星期的邻居。脸已经好了,还是那么欠揍。 邻居见到他显然也不是很开心,嘴角的笑容都降下去不少,不知想起什么,举着手中的小锅递到他面前。 “这是给凌肆补身体的,玉米炖排骨,不油腻。他很喜欢。” 像是知道凌亦在担心什么,陈记淮解释道:“什么都没有放,纯天然的食材。” 凌亦一开门就闻到了香气,鼻尖微动,邻居所有的话他只听了一句“他很喜欢”。本想关门拒绝的,现在变成拿过锅,把人关在门外。 “碰”地一声,整个楼道都被震了一下,陈记淮笑容险些维持不住,拿出手机想要发短信,忽然想起自己被拉黑了。 下午重新办理一张卡算了。 这小崽子真的一点礼貌也没有,如果不是剧情设定,凌肆怎么可能会喜欢这样的莽夫? 第237章 无cp大男主的炮灰妻子24 临近中午,凌肆才有醒的苗头,凌亦一发现动静,就握着他的手把人从床上拉起。凌肆一脸懵望着他,凌亦和他对视,亲了亲他的眼睛。 青年睫毛轻颤,手摁在他肩膀上,还没搞清楚状况,“......怎么了?” “起来吃点东西,我待会儿要出去。”凌亦把他抱起,让人坐在自己手臂上,一只手把他的手臂扶正,挽在脖子上,随后去推轮椅,到了浴室才将人放下。 凌肆眼皮恹恹阖动,伏在他肩上,将脸埋进银发男生热烘烘的脖颈,他好歹是个一米八的男人,就这样被抱来抱去,凌肆脑子里乱七八糟想。 洗漱好出来,凌肆望着桌上的锅,感觉有些熟悉,但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你还会做菜?”凌肆闻到一股玉米的清香。 “不会。是陈记淮做的,我检查过了,没有下药。” 凌肆:“.......”他不会又听到了吧? 如果黑线有实质,凌肆额头一定有几条。凌亦不会做饭,但他能接受之前有过节的人的菜也是独树一帜。 凌肆拿过碗,先给凌亦盛了一碗,之前设想过让凌亦尝尝陈记淮的手艺,但后面因为一些事情没有付诸实践,他问:“味道如何?” “还好。”凌亦又喝了一口,“一般。” 行动是最实诚的,凌亦认为这是情敌给的,心里也给不了太高的评价,但还是接着喝了一碗。这样想着,凌亦开始思考用道具将人控制住给凌肆做饭的可能性,反正是剧情里的npc,不用白不用。 咬了一口玉米,凌肆不经意提起昨晚凌亦的不对劲,“昨晚,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凌亦眨了眨眼,没发现疼痛感,“怎么了?” “这么说,你没有恢复记忆?” “我确实忘记了一些事情,但那些都不重要。”凌亦挪动凳子,离他近了一点,给他夹了块排骨,表忠心,“我之前肯定没有喜欢的人。” 凌亦以为他说得是感情问题,如临大敌的模样,生怕凌肆不相信他。 凌肆点头,可不是没有吗,之前的无cp板块,现在变成了恋爱板块。也不知道凌亦他们部长怎么想的,就听了凌亦这一根筋的话。 “你下午有课,快吃吧,别耽误了。” 凌亦对于食物没有多高的要求,能够活下去就行,唯一的爱好就是吃凌肆做的饭,和凌肆坐在同一张饭桌上,沉默度过一段固定的时间。所以即便陈记淮做的饭菜有多吸引人,他也只是吃个半饱。 失忆的凌亦比之前有骨气多了,或者说,比还没弄清楚自己感情之前更有所谓的边界感,将自己和情敌划分开来,他可没有忘记陈记淮将凌肆骗到家里下药的事。 吃过饭,凌亦把青年抱到沙发上,身后垫了一个靠枕,就收拾碗筷进厨房了,这勤快的模样给凌肆整得一愣一愣的。 厨房没有再传出碗筷碎裂的声音,只有两个碗,很快就洗完了,凌亦湿着手从厨房出来,抽纸擦手。 观察看来,没有再发现什么不对劲,昨夜两人的谈话犹如梦境,凌亦还进步了不少。 那个人,是又回去了,还是依旧在凌亦身体里? 将纸巾扔进垃圾桶,凌亦在他面前蹲下,平视青年,“要去卧室休息吗?” 凌肆摇摇头,除了腹部有些酸胀外,其他地方都被凌亦上了药。昨夜,洗完澡,凌肆已经困得不行,模糊的视线里,凌亦拿出药膏,细心挤在红肿的位置,轻轻按揉着,俨然不是之前那个拿着药膏却连伤口都找不准的呆呆。 “怎么会想到给我涂药?”凌肆问。 凌亦握住他的指尖,用拇指轻蹭青年的食指,目光不知道落在哪儿,低声回答:“因为你会疼,会不舒服,有人告诉我。” “你学的很快。” 凌肆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换来轻轻的挨蹭,凌亦很喜欢这个动作,酥麻感一直从头传到脚,只有凌肆很放松的时候才会对他这样。 ...... 凌亦走了,他还有任务没完成,发生四起凶杀案,如今凶手只找到三个,其中一个就是陈记淮。从他出现的那一刻,凌亦就怀疑他,也是在警方找到两个嫌疑人之前将陈记淮提交了上去。系统判定通过,他没有被电击,说明陈记淮确实是凶手,只是不知道参与的案件是哪一个。 这人和被害者没有任何交流,从未见过,无法找出杀人动机,也有另一种可能,他心理变态,被害者倒霉,恰好撞上他。 案件发展到今日,很容易发现这些案件都和女性有关,第一个受害者曾经辜负了一个女孩,致使女孩患上精神疾病,跳河自杀。 第二个男的是附近街道有名的混混,多次寻衅滋事,猥亵女性,甚至一些已婚的妇女都会成为他下手的对象,案底很多,报案者大多是女性,最终都因为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对混混拘留几日,警告,便放他出来。 第三个被害者和其父母精神控制妻子,重男轻女,使妻子患上真正的精神病,甚至借助这个由头,规避他人插手他们欺凌之事,最终也因为他们的借口,妻子最终发疯,将人捅死。 第四个被害者死亡的原因,那个中年男人在媒体面前曝了出来,富二代的父亲玩弄钱权,几次帮儿子逃脱刑事责罚,中年男子趁富二代喝醉的时候潜入家中,神不知鬼不觉将人杀死。 整个案件,凌亦真正参与的只有最后一件,因为身份的原因,他会出现在富二代的别墅,帮助玩家发现死亡的富二代。 这些信息一些是警方披露的,一部分是玩家自己搜寻,曾经他也以为杀死这些人的会是同一个,他们分尸的手法几乎一致,只有最后一个被害者,保留着完整的尸体。 但这个案件又包含在分尸案之中,说明并不是当时凶手不想分尸,而是因为什么原因被迫中断作案。 走到楼下,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一个玩家发给他的。 ——大佬,我们又有了新发现,速来。 随后附上一个地址。 第238章 无cp大男主的炮灰妻子25 警局。 刘警官拿着一份文件,匆匆赶往办公室,一进门,就看到边淮在黑板面前勾勾画画,几个犯罪嫌疑人始终无法联系在一起。 边淮被拍了一下肩膀,收回注意力,问老刘:“这是什么?” 刘警官:“我们这几日一直跟着陈记淮,今日,他去办了一张电话卡。” “不是在正规营业厅办的?”边淮翻看着记录,眉头紧皱,显然已经找到答案。 “我们已经将那个贩卖电话卡的人叫来问话了。”刘警官拿起粉笔,添上两个名字,随后将几个犯罪嫌疑人的名字圈起来,共同指向陈记淮,“陈记淮在最近半年购买了十几张电话卡,都是在小贩那里,这些小贩基本都互相认识,陈记淮虽然不是在同一人那里买的,但是他们对这人都隐约有印象。” 老刘继续说:“通过小贩提供的电话卡号,我们查到陈记淮半年的通话记录,他分别用不同的电话卡打电话给这些犯罪嫌疑人,他会做什么?” 边淮:“他们分尸的手法如此相似,检验科的人也无法断定是否是同一人作案,在找出两个凶手后,他们明显不是同一人,只有一种可能——陈记淮在指导他们,如何犯罪,如何扫尾。所以他才需要这么多手机号将自己摘清。” 老刘点点头:“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一个新发现,骚扰凌肆的人可能有两个,在凌肆准确提供短信时间的时候,那个精神病患者的手机被家人拿走了。不可否认其中有些话确实是他发的,但陈记淮绝对拦截过患者的短信,篡改了短信内容。” 边淮脸色沉沉,“我会打电话告知凌肆,询问他的建议。” 老刘摁住他的手,“我还没说完,等会儿再做决定也不迟。” “我新增的两个嫌疑人,一个刘敏,一个白姝。刘敏之前有一个好朋友,叫南筝,这个女孩曾经和第一个被害者李某是男女朋友,被害者在恋爱期间脚踏两只船,甚至嫖娼,染上了病,传给了这个女孩,女孩一时间受不了,跳河自杀。刘敏搬出a市,自此销声匿迹。但是在李某被杀害半年前,这个刘敏回到a市租房,和陈记淮通过话。” “白姝我们了解得不多,父母控制欲很强,至今都没有结婚,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女孩曾经被第二个受害者赵某骚扰过,当年不知出了什么事,她的父母直接辞掉本市的工作带她搬家,现在也和她的父母住在一起,和陈记淮通过话。” 老刘说完了,双手抱胸,下巴指了指他的手机,“现在可以打电话给凌肆了,我觉得按照手法和痕迹来判断凶手是可行的。现在我们手里的证据很多,只要打通这些关窍,再激一激他们,或许这案子就破了。” 边淮找出凌肆的号码,手指停在拨号键上方,他不是不明白老刘的意思,“你要让凌肆做我们的线人,如何保证他的安全,他的腿走不了,倘若陈记淮发难,他该怎么办?” “只是一个建议,如果真的实施不了,那也没辙。”老刘挠挠下巴,一只手撑在办公桌上,“......还得有一个前提,这个姓陈的真喜欢凌肆,对他的戒备心低。” ....... 凌肆闲来无事,就打算把陈记淮的锅还回去,临出门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 他还没说话,电话那头的边淮就出声了,“凌肆,你先别说话。” 青年握着手机的手一紧,保持沉默。 电话那头继续说:“a市公安局需要你帮一个忙,我们一定会全力保护你的安全。你可以回答是或否。” 虽然一头雾水,但莫名紧张的氛围却让凌肆察觉到事情的不简单,“是。” 边淮告诉他过程以及注意事项,其余就靠凌肆自己发挥。 “可以。” 凌肆推着轮椅,敲开邻居的门,陈记淮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青年递出手里的锅,“多谢你的排骨。” 陈记淮接过,蹲下身,垂眸道:“我很抱歉,对你做那样的事,你不喜欢,我以后不会再做。不求你原谅我,别不和我说话。” 凌肆放在膝盖上的手被握住,高大男人只捏住食指指尖,轻轻揉搓,生怕惊扰了他。 青年也没说原不原谅,抽回手,放在腹前,“那就看你的表现了。” “我之前看你会做鱼?” “你想吃?我现在就去买。” 陈记淮说着就要起身,被凌肆叫住,“我不喜欢有刺的,你会煮鱼片吗?辣椒和酸菜多放点。” “黑鱼怎么样,刺也少,嫌大刺麻烦的话我帮你挑出来。” “好,”凌肆点点头,“我也想学,可以在旁边看吗?” 陈记淮答应了,想到自己家中的灶台偏高,凌肆坐着轮椅不一定能看到,说出自己的困扰。 “要不......”凌肆犹豫片刻,“来我家里做吧。” 陈记淮笑容满面,把凌肆送回家,就匆匆出门了。 蹲守在小区里的便衣看到陈记淮出去,观察四周,悄悄上了楼。 门铃响起,陈记淮刚走,这个时候不可能是他,凌肆凑近猫眼,手机震动,有电话进来。 接通电话,边淮的声音响起:“凌肆,门外是我们队里的小李,你之前见过的,他会帮你。” 凌肆开门让人进来,小李一看见人,微微笑了一下,关上门。 他给凌肆领口的位置安装时一枚小小的摄像头,不仔细看没法发现,“别紧张,楼上楼下都有人,不用特意调摄像头,这个高度可以看到。” 安装好东西,小李闪身离开。菜市场离小区不远,加上陈记淮心情急切,回来得很快,下楼的时候险些撞上,小李侧身先让他进来。 陈记淮身形一顿,细细打量这个衣着普通的年轻人,“吃饭了吗?” 小李没想到嫌疑人还会问自己,立马反应过来,笑嘻嘻道:“吃过了,你呢?这是准备做鱼?” “对啊,”陈记淮扬了扬手里红色的塑料袋,“新搬来的?有些陌生,认个人。” “搬来一年了,早出晚归的,估计也见不着。”小李对答如流,面色如常。 “怪不得,总觉得在那里见过。” 这话一出,远处监听的便衣瞬间紧张起来,所幸陈记淮并没打算将时间浪费在这儿,露出一点笑,“先走了啊,我爱人还等着我呢。” “回见。” 第239章 无cp大男主的炮灰妻子26 陈记淮拎着鱼,站在门口按响门铃,心情有些忐忑,生怕刚刚是凌肆和自己开的玩笑,自己一出去,凌肆不会再打开门。 红色塑料袋里的鱼还是活蹦乱跳的,散发淡淡的腥味,凌肆打开门锁,看到是陈记淮,毫不惊讶,将人放进来,“这么快?” “鱼贩离这里不远。”陈记淮笑笑,反手关上门。 他指了指厨房的位置,“那我进去了。” “好,我站你旁边观摩。” 摄像头的视角,只能看到陈记淮小腹以下的位置,直到陈记淮蹲下身,他的脸才出现在镜头里,双眼弯起,眼尾有细细的褶皱,看得出是真的开心。 “我杀鱼你也要看吗?” 客厅不算安静,电视机放着新闻,音量很低,凌肆瞳孔中映出陈记淮仔细凝视的样子,像是在打量,他甚至以为陈记淮发现摄像头了。 “这也算是做鱼的一部分。” 陈记淮起身,薅了一把凌肆的头发,语调微扬,走在前面,“或许以后我可以给你打下手,这种血腥的事情没必要做。” 凌肆没有应声,跟着他进入厨房,灶台对身形高大的男人来说实在矮,但这人脸上丝毫没有介意的样子,甚至愉悦地哼起小曲,不成曲调。 他用菜刀将鱼拍晕,拿到水下淋洗,片刻后,给鱼开膛破肚,掏出里面的内脏,血水冲洗干净后,他重新拿起锋利的菜刀。 他察觉背后的人离他近了一点,他回头看了凌肆一眼,和青年对上视线,他问道:“看不到吗?那我侧着切。” 灶台上的一举一动都被记录在镜头里,边淮望着男人娴熟的手法,显然是经常做饭。一旁的老徐和几个检验科的同事神情严肃,紧紧盯着屏幕,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老徐感叹:“像,实在太像了......虽然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但这人没准杀人就和杀鱼一样。” “没几年刀工都练不成这样。” 边淮转头,认真看着老徐:“你确定吗?如果真的能够判断出......” 未尽之言,在场人都心知肚明。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检验科的几人身上,老徐顶着巨大的压力,重重点头,他补充道:“真的不建议用这种方式,如果有条件,你们应该找更稳妥的证据。” 边淮望着屏幕中男人宽大的手,一条黑鱼被他轻松握住,虎口的位置有很明显的茧子,受常年工作的影响,手算不上好看。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老实的修理工,将所有人耍得团团转。几场命案,除了相似的手法,看上去和陈记淮毫无关联。 十几分钟过去,所有的鱼骨都被剔了出来,堆放在垃圾桶,厨师在碗里撒入淀粉,开始揉捏,他说:“这样肉质更鲜嫩,你肯定知道。” 凌肆一言不发,陈记淮打开煤气灶,夹起锅,倒入配菜开始炒,厨房里很快弥漫油烟,香料的味道刺入鼻腔,凌肆捂着嘴轻咳。 配菜炒好后,陈记淮在锅里加入冷水,红色的油瞬间飘在水面上。 他刚刚听到凌肆的咳嗽声,转头对他说:“现在只需要冷水下锅,熟了就可以吃,觉得呛的话先退出去。” 凌肆没有动,他不清楚警察什么时候来,是否确定了凶手,面前系着围裙的男人把鱼片放到锅里,搅和一下,挤出一泵洗洁精,清理干净手。 “怎么跟木头一样坐在这里?”陈记淮在衣服上擦干净手,扶着轮椅把手,把人推了出去,“等着。” 为了隔绝油烟,陈记淮甚至关上了厨房门。房子装修偏老式,上一任居住者在玻璃门上贴了各种花纹,阻挡了外面的视线。 门传来被推开的声音,凌肆敏锐回头,十几个警察猫着腰持枪走进屋子,其中一个警察把凌肆推到离厨房最远的位置。 抓捕对象还在厨房认真忙碌着,手中拿着锅铲慢慢搅和。 为首的两个警察破门而入,手中的枪直直指着身形高大的男人,大声道:“陈记淮,你涉嫌故意一件案件重大的杀人案,情节恶劣!这是逮捕令,请和我们走一趟,放下你手中的武器!” 男人没有惊讶,没有回头,感受一下锅里的温度,轻声道:“能让我煮完这锅鱼吗?” 警察眼神一厉,“别耍花招!” “算了,”陈记淮放下锅铲,有些遗憾,转过身双手举起,一旁的警察一哄而上,将他摁在地上,戴上手铐。 凌肆被边淮挡在身后,只看到男人被迫下跪的膝盖,没有很严重的挣扎,只是平和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仿佛早有预料。 两个警察一人一边,把陈记淮架起,经过凌肆的时候,陈记淮偏头望他,无悲无喜,说:“水开了一两分钟就可以吃了,有刺的话不吃也行。” 凌肆点点头,陈记淮突然咧开嘴笑,“我会来找你的。” 在场只有凌肆能听懂这话的真正含义。 警察摆正他的身体,警告他:“威胁民众,消极对抗,量刑更重!” 青年愣神,眼瞧着陈记淮就被扭送走,意味着这个世界他们可能没说话的机会了,他叫住警察,请求道:“我可以和他说句话吗?” 警察将目光看向边淮,边淮低头望凌肆,“你想说什么?” 话是对着陈记淮说的,凌肆道:“你能不骚扰我吗?” 同为任务者,至少换了磊落的方式追求人,而不是成天给人发骚扰消息,不回应就产生阴暗的想法。 陈记淮当真思考了一下,“这取决于你是否给我开门。” 言外之意就是,不开门,依旧用之前的方式。 凌肆转过头不和他说话,男人愉悦的笑声,逐渐消失在楼道里。 第240章 无cp大男主的炮灰妻子27 任务进行到高潮,只差最后一个凶手的名字,玩家就能圆满完成任务。多亏了这一次是跟着大佬一起下副本,很多时候都是大佬出脑子,他们出力,这样配合下来,事半功倍,有能力的人,不想干苦力也正常。 玩家是真的没有想到那个叫陈记淮的修理工有什么可取之处,和案件又有什么关联,但大佬一眼就发现他是凶手之一。 那个卖电话卡的小贩还是凌亦找到的,他跟着陈记淮,摸清楚了事情缘由,当然,有钱能使鬼推磨,警察靠着办案的便利进行审问,凌亦靠钱。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凶手,玩家们出了小区,在无人小巷里进行复盘,凌亦刚刚赶到。 玩家们脸色都有些沉重,几个男玩家对于被害者所做之事感到耻辱,让女玩家把打听到的消息转述给凌亦。 一个女玩家站出来,脸色也十分难看,“那个小混混曾经对白姝做了不是人的事,这姑娘还怀孕了,她不知道,上课的时候晕倒了,被同学送到医院,后面再也没去上学.......” “她的父母碍于面子,带着她搬走了。自那之后,白姝再也没上过学。” “为什么当时不报警?”凌亦问。 女玩家心想大佬可能不知道一个被侵犯的女性面临着什么,她家庭的压力,社会的压力,怀孕的事学校里人尽皆知,如果是她,可能都活不下去。 但女玩家倾向于她的父母碍于面子,不愿意报警。 ....... “面子!?面子有那么重要吗?居然还比不过他们女儿的安危!” 面对审讯的警官,白姝显得有些疯癫,在场人都看出她精神有些不正常,尽量安抚她,白姝像是突然从这种愤怒发疯的情绪抽离,揽了揽两边的头发,重新坐回椅子上。 “我是他们的女儿吗?我tm不配!我就是小猫小狗,闲的无聊,就来拨弄两下,一旦发生让他们不高兴的事,挨打的一定是我!” “那个贱人对我做了那样禽兽不如的事,我凭什么不能报警,怪我自己懦弱,当时没有把他那狗东西剁碎!?” 白姝面色涨红,唾沫横飞,这些年,她已经被父母逼得不正常了。像是想到什么,白姝嘻嘻笑了起来,在头顶灯光照耀下,面色惨白又渗人,她放轻声音,像是在说什么秘密:“不是好面子吗,我偏不让他们留着,我把它完整地剥下来,扔给狗吃了,,,嘻嘻,,,,” “他们睡得可香了,我却整晚整晚睡不着,凭什么!?于是啊,就在他们做梦的时候,找到了斧头......” 审讯的警官意识到不对劲,厉声问:“你的父母呢?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白姝被吓到,缩在椅子上不说话,用惊惧的目光扫过两位警察,哆哆嗦嗦发起了抖。 ....... 审讯结束,两位警官面色疲惫从审讯室出来,女警官全程皱眉,将嫌疑人所描述的信息记录下来,越听越心惊,白姝的父母,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医生,怎么会愚昧至此,在孩子被侵犯后,想的不是第一时间报警,而是瞒下来,甚至给女儿灌输错误思想。 另一个男警察把信息告诉刘警官,老刘表示知道了,他们带着法医去往嫌疑人居住地的时候,已经发现了异常,一个月前,白姝的父母已经被杀害,血淋淋的头颅并排放在冰箱,死死盯着查案的警官。 边淮这边的工作也完成了,他们拿到较为完整的证据,告诉那些嫌疑人他们幕后主使已经被抓,有人一慌就把作案细节暴露出来,除了那个叫刘敏的女生,心理素质很强大,无论如何也不开口,但证据已经指明,无论她说与否,足够提起公诉。 警局加了几天班,把所有证据整理完毕,移交给a市检察机关。 重大案件涉案人员不允许探望,凌肆本想去看陈记淮,询问缘由,事情只能搁置,到时只能去庭审现场。 看别人被判刑,凌肆没有这种癖好,虽然是陈记淮的人设,但经历对于他来说是真实的。 存活到最后,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这种无限流世界,本该马上传送出小世界,但已经一天过去了,他还在自家屋里,餐桌前坐着吃饭喷香的凌亦。 凌肆给他夹了一筷子番茄炒蛋,顺势问:“你今天没课吗?” “没有。”凌亦动作一顿,他以后都不用上学了,任务结束后有滞留期,最多三天。一些存活的副本,玩家恨不得一结束立马离开,根本不会有任何留恋,这个滞留期变得十分鸡肋。但凌亦用上了。 下个世界他依旧可以把凌肆带着,但他就是不想走。 凌肆不死心,“后天呢?” “没有。” 开荤的男生根本不会节制,凌肆怀念起凌亦去做任务,自己一人待家里的时光,虽然无聊,但没必要浑身酸软,想睡睡不着。 下午的时候,凌亦被成功轰了出去,寂静的楼道里回荡着巨大的关门声,凌亦吃了闭门羹,有些不高兴,他还记得妻子让他去买大学附近的烤鸭,慢吞吞下楼。 凌亦刚走出小区门,一辆低调的黑车缓慢停下,从上面下来一个身形高大挺拔的年轻男人,他不断摩挲手中的细链,拨通一个电话。 自从发生抛尸案后,小区的安保严了许多,除非业主同意,不允许外来人员入内。 电话那头的青年很惊讶,让他把手机递给保安,保安确认身份后让他进来登记,将人放了进去。 照着记忆中的路线,男人很快找到对应楼栋,拾阶而上。 ....... “边淮?”凌肆确认了来客的身份,让保安把人放进来。 案子都告终了,警察还来找他做什么? 两人先是寒暄了一会儿,边淮似乎只是为了送他一件礼物,凌肆没收,他们的交情还没到那种地步。 “我们不是朋友吗?”边淮垂眸,唇拉成一条直线,看上去格外失落,“现在是我的休假时间,我也不是警察。” 凌肆犹疑接过那个包装精美的红丝绒盒子,手指一动,盒子弹开,海绵上卡着一条银色手链,红宝石纯澈诱人,边上坠着流苏。 就是这款式.......怎么这么熟悉? 边淮以为他觉得贵重,把令人肉疼的价格抹去,“不贵,只是一份小小的礼物,需要我帮你戴上吗?” 青年指腹轻轻拂过宝石和流苏,边淮心跳快了几分,呼吸有些急促,像是自己的心脏被揉捏。 任务结束后,边淮就恢复记忆了,申请了三日滞留期,他对青年很有好感,所以才出此下策。 凌亦冷心冷情,目中无人,怎么可能会想着把青年带走,他们二人只是表面夫妻,因任务结识,任务结束指不定早把人忘记了。 在游戏里当npc不自由,边淮能把人带到玩家广场,就能把人带到现实。虽然和他绑定了,但边淮也不会干涉他的自由,尽量带着青年做任务,治好他的腿,获得现实生活中的身份。 边淮从盒子里拿出手链,打开扣子,凌肆撩起袖子,两人皆看到细白清癯的手腕处坠出的一抹红色。 边淮一愣。 恰好这时,钥匙插入门锁的声音传来,不多时,凌亦拎着烤鸭站在门口,望着门内的场景。 凌亦黑眸沉沉:“你们在做什么?” 打扮得体的年轻男人离开座位,凑近轮椅上的漂亮青年,以凌亦的角度,边淮的身子完全盖住了凌肆,像是在接吻。 边淮:“......” 凌肆:“......” 凌亦啪地关上门,走到两人身旁,看清了这副暧昧的场景。 边淮在凌肆手上发现一模一样的手链,一时间不知是送出去还是收回来,他甚至有空想起,要是凌肆跟着他和凌亦出去了,绑定的人究竟是谁。 这个道具只有离开小世界的那一刻才生效。 凌亦眉头压低,推了边淮一下,把人按回沙发上,边淮踉跄,站稳脚跟,手上的手链变得有些烫手。 他这是在当面挖墙角吗? 不知该为误会凌亦,在凌肆面前诋毁他尴尬还是为挖墙脚而羞愧。他所做之事超出了他的教养范围。 凌肆被抓着手腕,轮椅被银发男生往后推,离边淮远了一些,他试图解释:“边淮送我一件礼物,就是这礼物.......” 和你送我的怎么这么像? 批发来的? 凌亦捂住他的嘴,堵住他接下来的话,瞪着边淮这个不知羞耻的男人,“根本不是!” 偏偏还在小世界中,由于系统限制,他什么都不能解释。 “你已经接受了我的礼物,就不能接受其他人的。” 第241章 无cp大男主的炮灰妻子28 凌亦语气里摆明了不高兴,他不过出去几分钟,回来就看到凌肆和那个男人拉拉扯扯.....不对,是那男的拉扯凌肆。 不知道是哪一区的玩家,这么没有规矩,已经接受了其他玩家道具的人断不能再接受第二个,边淮居然光明正大登堂入室,强迫凌肆戴上。 边淮也十分尴尬,所幸系统空间里还有其他拿的出手的道具,他兑换了一副黑曜石耳钉,重新送给凌肆,真诚道歉。 这副耳钉可以抵御副本一些鬼怪的精神攻击,算是他送给凌肆加入游戏的欢迎礼,希望他们今后在副本中也可以见到。 “抱歉,礼物买重了。”他也不能解释这种现象,凌肆到了玩家区就会明白一切。 手里的手链变得格外烫手,这东西与他没有任何作用,倒不如送给凌肆留个纪念,只要不戴道具就无法催动。 凌肆被迫收了第二份礼物,宝石幽黑,一看就是不菲之物,下方的银色小蛇精雕细琢,张大嘴像是要吞下黑色宝石,漂亮又诡异。 “会不会太贵重了?”凌肆把礼物推回去。边淮面上窘迫褪去,猛然起身,像是被吓到,把手链也留在那里,神色奇怪,对凌肆道:“你收着吧,我没什么好送你的,本来撞礼物就是很失礼的行为。” “我先走了,下次见。”边淮深深看了他一眼,眼中有凌肆不懂的情绪。 年轻男子速度很快,顺道贴心带上门,凌肆都来不及让他留下来吃饭,轻声道:“跑这么快做什么?” “为什么要收他的礼物?” 凌亦语气幽幽。 凌肆蓦地抬头,像是才发现他站在这里,凌亦这人太没有存在感了,突然出声吓他一跳。 他收起礼物盒,轻飘飘觑了边上人一眼,晚上被折磨的怨气也在这时释放出来,“这毕竟是人家的一点心意。哪有不许别人收礼物的,你这么霸道?” 凌亦沉默一瞬,退后一步,“那你不准戴。” “如果我就要戴......唔!” 接下来的话没有说下去,凌亦扑过来叼住他的唇瓣,从缝隙间挤了进去,含着那口软肉不放。凌肆被逼的眼角落泪,眉头紧皱,不多时,身体起了反应。 银发男生手突兀放在他胸口,头靠上去,唇上还有未抿干的水渍,喘着气道:“你,现在可以戴了。” “不能戴手链。”他又补充道。 凌肆推开他毛绒绒的头,感到无语,这是亲一口戴一样? 凌亦对这种推拒的行为不满,但并没有表现出来,伸手将青年从轮椅抱离,坐到沙发上,让人直接坐在自己腿上。 他凑近观察,发现凌肆并没有耳洞,把装耳钉的礼盒也推远了,“这也不用戴了。” 两人距离太近,呼出的热气喷在耳垂,凌肆察觉到痒意,用手搓了搓:“放我下来。” 在凌亦目光里,粉白的一点东西迅速变红,敏感地抖了抖,甚至凌肆都不知道自己的耳朵会动。凌亦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更近了一点,用唇碰碰,耳朵又抖了抖。 耳垂突然进入一个潮热的地方,凌肆面皮被熏红,热度上升很快,他发现凌亦是越发肆无忌惮了。 于是伸手摁在男生肩膀两侧,猛地用力。凌亦倒在沙发上,险些把凌肆带歪,眼里露出迷茫,像是不明白凌肆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不发话,就不准亲我。”凌肆挣扎着慢慢挪到沙发上,“亲哪里都不准!” 凌亦哼哼唧唧靠过来,眼睛睁得圆溜溜,“我们不是夫妻吗?” 凌肆细细打量他,并没有发现记忆恢复的痕迹,难道要出副本才行? “马上就不是了。” 凌亦握着他的手发紧,小系统已经学会偷换概念了,他嘴一瘪,“你之前说的都是骗我的,你说不会和我分手。” 说着说着,系统声音低了下来,头垂着,看不清神情,头顶几根银发胡乱晃荡。凌肆本打算不理他,这人学了人类的一些不好的习性——得寸进尺,但他还是伸手压平那几根翘起的头发。 凌亦猛地抬头,双臂紧紧抱着他,闷声闷气:“不分手......” 不能出副本凌肆就主动提交申请,龙傲天部长很快收到,给他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随后,脑中逐渐产生眩晕感。 凌亦若有所觉,直起头望他,喃喃道:“凌肆......” 脸颊一痛,凌亦嘴都被扯歪了,动手的青年神情淡淡,纤长的睫毛垂下,露出一丝疲惫和倦怠,“看你表现。” 像是怕人跑了,紧接着,凌亦也退出副本。 ...... 玩家广场上人来人往,巨大屏幕上循环三次广播着每一个副本通关的消息,玩家们互相攀谈,换取情报。 大堆记忆涌了进来,使得凌亦有些恍惚,早已来过无数次的安全区都变得有些陌生,他下意识环顾四周,像是在找人。 人群熙熙攘攘,有些玩家认出他,想要上前攀谈,被无视后只能尴尬着离开。 脑海中犹如电影放映一般闪过无数画面,堆积出凌亦可以认知的事实:他,和凌肆,在副本恋爱了!? 凌肆扮演得就是他的妻子,所以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银发男生独自站在广场,和周围的热闹显得格格不入,看上去十分孤寂。可事实上,他的心情不可谓不美妙,这是他做系统以来最高兴的一日。 精致清俊的男生抿唇,嘴角勾起一点弧度。 他点开独属于自己的系统面板,手指按向那个“登出”按钮,就在他即将触碰到面板的时候,一侧传来凌厉的劲风。 长时间刷副本让他保持着高度警惕,除了睡在凌肆的房间,其余时候都没有松懈过。只一下,凌亦闪身躲开,目光平静地看向挑衅者。 边淮像是被人抢了老婆,用看负心汉的目光盯着凌亦,双眼猩红,低喝:“你把凌肆藏到哪去了!?他为什么不见了!?” 离开凌家之后,他便登出副本,想着在玩家广场等待一番,可以碰到凌肆,届时他拿到玩家身份,两人还可以加个好友。 可边淮找了半个小时,终于看到凌亦出现,银发男生身边却没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有一个可能—— 他把凌肆落在副本了! 第242章 无cp大男主的炮灰妻子29 榜上两大顶级玩家当众争执的戏码,大家都乐意留下来吃个瓜。 毕竟这两位大佬平日里连面都见不到,凌亦尤甚,每次出任务都不见人影,即便是和他同一个副本的玩家都不一定能见到,导致大家都怀疑凌亦是个肝帝,每次一出副本就再次进入。 搞得许多在玩家广场休息的人都不好意思,大佬都这么努力了,他们还在苟命的边缘。 玩家们隐约听到一个名字,看向两人的目光变得奇异,不会是情敌吧? 虽然没听说过一个叫凌肆的玩家,没准是新人呢。 凌亦和边淮打得不相上下,前者脸上挨了一拳,随着时间拉长,逐渐有些不耐烦,他还等着回去见凌肆呢,边淮也有些狼狈,凭着心头一股气,循着痛觉敏感的地方揍,势必要问出凌肆的位置。 边淮到底还是稍逊一筹,前期爆发,后期体力跟不上,被凌亦卸了一只胳膊。 银发男生想着现在应该没人能阻止他了,也没有任何询问边淮打人原因的想法,随意拍了几下衣服,重新召出快穿局的系统面板,登出的动作再次被阻止。 边淮脸色发白,死命揪着他的衣服,咬牙切齿道:“你不是说你会把他带出来吗?他留在副本里面等待他的就是格式化!你个......废物!” 银发男生停下动作,想要拂开他的手,奈何边淮劲儿太大,非但没有松开,险些把他的衣服抓破。 凌亦歪歪头,嘴里说出的话让男人身形僵直。 “你喜欢他?” 边淮后背汗湿,剧烈打斗让他浑身发热,可是男生的话犹如一盆冰水,将他全身浇透。他安慰自己,喜欢又怎么样?凌亦和凌肆只是在副本中是剧情夫妻,他对一个人有好感又没有错,现在没了副本限制,凌肆选谁还不是他的自由。 可是凌亦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望他,“他喜欢我,就是为了我进副本的。” “他回家了,我现在要去找他。” “和你有什么关系?松开!” 男生的语气从始至终都很平静,语气平到有一种机械感,又像是某种下达命令的系统,令人浑身发毛。 边淮不信,用一种恶狠狠乃至失望的目光看他:“......我会找到他。” 身穿黑色冲锋衣的男人步伐有些寂寥,用劲儿矫正自己的手臂,玩家自发给他让出空间,目光各异。 凌亦看了一眼收回视线,按下登出键。 刚刚还在广场上的身影在所有玩家面前消失,大家都懂,这是进副本了。只是,大佬这么冷漠的吗,刚刚放弃一个旧情人,就要下副本,该说不说,是个事业批。 主角走了,聚集的人群也散了,此时,在玩家心目中格外高大的榜首,又被拒之门外了。 ....... 凌肆觉得他应该和凌亦保持一点距离,失忆了都是那副发狠的模样,要是没失忆,他还能休息吗? 这背离了回局里的初衷。 主要还是案子结束后那段“如胶似漆”的日子给凌肆留下了阴影,这人嘴里说着听他的话,床上就耳背,装作没听见,还是一副无辜至极的模样,双目圆瞪,眨巴眨巴,好似无理取闹的人是凌肆。 他现在无法面对凌亦。 距离产生美,过几日没准就能接受了。 没有权限,凌亦无法进入,他这是第一次在快穿局被凌肆关在门外,之前无论多累青年都不会管他,甚至他在床头站几个小时凌肆都能安心睡着。 凌亦企图通过某些道具窥探凌肆在做什么,可快穿局对任务系统的保护远远超出他的预料,任何道具在这里都不起作用,他之前都能将一个爆炸按钮装在无cp部长身上,现在只能干巴巴等在门外。 可是他好饿......凌肆一点也不喜欢他,不给他吃饭。 银发男生头抵在门上,像是牛犁地,势要抵出一个洞,额头甚至都有些痛感。 如果肚子饿还能接受,那么接下来出现在这里的人让凌亦直接竖起了屏障,眉头皱成川字,望着笑眯眯走来的高大男人。 “你好,凌亦?是叫这个名吧.......” 陈记淮语气有些不确定,看到他被挡在门外,露出会心一笑,按响门铃。 凌亦神情冰冷,“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陈记淮避而不答,又露出那种在副本里的笑容,双眼弯起,像是十分高兴,一张俊脸显得温雅阳光,“我以为你会问我怎么是任务者?” 人类任务者和系统任务者分两个区,系统任务者生来高一级,待遇也更高,可以随意穿梭两区之间的屏障,但人类任务者则要完成三个任务才有这个资格,而且停留时间有所限制。除去陈记淮搞黄的两个世界,加上上一个副本,刚好三个。 虽然这些东西888不告诉他,但快穿局老油条多,稍加打听,其实就可以了解。 系统区按照编号取名很常见,凌亦是001,凌肆是004,还有那个负责维护系统人体的凌迩是002...... 陈记淮还知道主神创造九大初代母系统的事,888一直说他那个父神,夸得陈记淮耳朵都起茧子了,他稍微一激,888就露出马脚了。 凌肆是888的父神,怪不得之前这系统一直说他在局里有人脉,敢情就是凌肆。 事情转了一个圈,帮他的还是凌肆,这不得好好感谢一番。 门口的屏幕上传出凌肆的声音,“谁?” “陈记淮,我之前答应来找你。” 凌肆顿了一下,问:“你边上还有人吗?” 由于视角的原因,他并不能看到凌亦的位置,陈记淮往边上看了一眼,青年口中提到的系统正死死盯着他,仿佛他说错话,下一秒就要灭他口。 但,这可不能再骗了,万一凌肆之后都不见他怎么办? 陈记淮如实说了情况,那边立马切断了通话,表达拒绝的态度。 这下连他也被牵连了。 “.......” 陈记淮:“你惹他了?” 凌亦摇摇头,“不知道。” 第243章 龙傲天哨兵的傲慢拥趸1 系统空间没有白天夜晚之分,一方面是系统停留时间短,另一方面住宿区可以按照屋主个性化需求改变睡眠环境。 陈记淮能停留的时间不长,只有半日,每分每秒都是数着过的,也没有回二区休息的想法,和凌亦一样,耐心等在门外。 银发男生站不住,靠着门坐在地上,头埋进臂弯,就地休息。 二者一人占据一边,短时间内倒是和谐。 888一回到系统空间就跑了,据说要赶去吃食堂,不然错过时间就得饿着,到现在也没回来,估计吃嗨了。 没有叽叽喳喳的系统在身边,楼道里一片安静,陈记淮有些无聊,靠着门打起了哈欠。 在他打第十二个哈欠的时候,门锁弹开了...... 门内青年穿着拖鞋,黑发翘起几根,似乎是刚睡醒,精神头不大好,恹恹地打量陈记淮,轻声道:“进来吧。” 推门的时候遇到一点阻力,凌肆探出头,望见后背抵门的001,他推门的动静还算大,不至于这样都不醒,是不是警惕心太低了些? 门缝的位置刚好够他出来,陈记淮让开身子,侧身望去,就见凌肆弯腰,像是要把凌亦抱起。 在熟悉的人身边,凌亦会睡得比较熟,即便被关在门外,他也认为是安全的,因此凌肆去推他,反倒被他蹭了蹭手臂,喉咙里还发出无意识轻哼。 和谐的一幕并没有引起陈记淮的共情,他双眼微眯,摁住凌肆的肩膀,在青年回头的时候露出一抹和善的微笑,“我来帮你吧,你刚醒,手估计没什么力气,我力气大得很。” 不知是不是凌肆的错觉,总感觉男人后半句话另有其意,不过他说得对,凌肆遂让开身子。 陈记淮刚一靠近,方才还睡熟的银发少年慢慢抬头,顷刻间,恢复清醒,看到情敌离自己如此之近,下意识就要动手。 陈记淮还能看不出凌亦耍什么花样,都是他玩剩下的,暗自警惕着,第一时间截住他的手腕,超不经意退后一步,眸子里惊讶的情绪尚未收敛,被凌肆看了个干净。 随后又摆出歉意的表情,“可能是我动作太大了。” “没关系,都进来吧。” 凌亦立马从地上起身,跟着进屋。屋子的主人先让两人坐下,给他们倒了杯水,问他们想吃什么。 凌亦的菜单不变,还是想吃烤肉,本着获得凌肆原谅的心思,提出想去厨房帮忙。 陈记淮细细打量他,不知是刚睡醒还是其他原因,脱离既定人设的凌肆显得有些沉默乃至淡漠,不爱说话,情绪也不高。 他笑着跟在凌肆身后,握住他的手腕,有些瘦,腕骨包着一层薄薄的皮,凌肆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挣脱,似乎没有意识到他在做什么。 变迟钝了呢。 “不知道我有没有点菜的资格,之前说好和你一起做鱼的。”陈记淮一边清洗餐具一边说。 相比之下,凌亦显得有些拘束,这些事情在副本中都有做过,唯一改变的是心态,他感到心虚,虽然不知道哪里惹凌肆生气了,但肯定是他的错。 冰箱里的鱼都是冷冻的,要做成鱼片,短时间内肯定等不了,肉质也有区别。于是,陈记淮从商城里买。 一条鱼还不至于被认为是伤人凶器。 陈记淮在一旁剔鱼的时候,凌肆就准备烤肉,把肉切成丁,用签子挨个串起。凌亦沉默地学他如何做,除了动作慢点,其他无可指摘。 银发男生低垂着头,厚厚的头发帘挡住半张脸,露出白皙的下颌和紧抿的唇瓣,突兀出声。 如果不是凌肆再问一遍,可能不觉得这是他在出声。 凌亦闷声闷气:“对不起,凌肆......你别不理我。” 凌亦把最后一个肉丁串好,撒上调料,包上锡纸,“为什么道歉?” “因为你生气了。” “生气的原因。” “.......”凌亦沉默了,他真的不知道,但莫名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 没有人教他该如何说,他只是低着头一味道歉。 烤箱门关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凌亦能听到脚步声朝这边来,心脏陡然加快。但凌肆只是从他身边经过,到水龙头的地方冲手,男生心头涌上一股不知名的情绪,有些酸涩。 陈记淮和凌肆搭话,带着明显的笑意:“会切鱼片吗?” 凌肆点头又摇头,“......我试试。” 陈记淮将菜刀交给他,“先斜着切一刀,左手拎着切开的部分,慢慢往里滑......说你这是第一次,我都不相信。” 年轻男人毫不吝啬竖起大拇指,第一次难免不熟悉,会有不光滑的情况出现,凌肆学任何东西都有天赋。 凌肆终于有了一点兴致,眼尾微微上扬,看着他动作。 余光瞥见凌亦紧盯着不放的眼神,陈记淮弓下腰身,和凌肆说话:“帮我支个锅,放点食用油,待会儿我来炒底料。” 凌亦看两人凑得近,那股酸涩感久久不下,只能眼巴巴看着两人。陈记淮就是怪物,会和他抢凌肆。 凌肆也坏,这么长时间不理他。 ......凌肆不坏,还做烤肉给他吃。 手痒痒,不能打架,这是凌肆家。 这时,烤箱的定时到了,叮地一声。凌肆手里还在忙活,一回头看到凌亦在那里,嘱咐他:“凌亦,你把肉拿出来重新刷一遍油和佐料。” “要带手套。”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点动静,这点异常引起了两人的注意,陈记淮切鱼片的手一顿,凌肆则是立马放下锅,朝凌亦走去。 男生捧着手指,眼带茫然,尚未搞清楚状况,手就被凌肆拉了过去,他低声道:“有点疼。” 凌亦动作快,只是烫到一点,皮肤发红,没有破皮或者起水泡。客厅就有药箱,他拉着人走出厨房。 在凌肆还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出了事也只会找002,现在知道一些小故障也可以用家里的药解决,找002的次数就少了。 食指和中指之间被烫到,指甲都有些发黑。一边涂烫伤膏凌肆一边说:“你好笨,001。” 刚抹上的时候有些刺痛,随后就是凉意,闻言,凌亦手指瑟缩,“那我笨你就不喜欢我吗?” 凌肆沉默一瞬,“我一直知道你笨。” “我会变聪明。”凌亦不知其中关窍,一字一顿说。 “001,”凌肆叫他的编号,凌亦不自觉坐直身体,就像人类的丈夫被妻子叫全名突然变得紧张,“你一点也不听我的话。” “听。”凌亦反驳道。 “我都累了,你也不停下。” “......” 凌肆继续说:“知道错了吗?” “知道。” “和我道歉。” 第244章 龙傲天哨兵的傲慢拥趸2 凌亦乖乖道歉,随后又开始用那种可怜巴巴的眼神望凌肆,生怕他不原谅自己。 系统空间出品的药品效果自然好,涂上不过几分钟,手指已经好得差不多。凌肆用手摸摸他的脸,起身收起药箱。 沙发上的人也连忙跟着,“你原谅我了吗?” “嗯。”凌肆把药箱放到原来的位置,“你道歉我就原谅你了。” “我听你话。”银发男生保证。 厨房里切东西的声音停了,凌肆正要进去,就看到陈记淮在系围裙,走到厨房门口,像是要关门的样子,看到凌肆,还有些惊讶。 “这么快就擦好药了?”男人手搭在门上,“待会儿油烟大,想着关门。” “我还有烤肉要烤,没关系。” 陈记淮后退一步,凌肆进去后顺手关上门,隔绝油烟。随后便戴上手套,把烤盘拿出,按照最开始的步骤刷了一遍,放进去后调好时间,关门。 刷油洒调料很快,做完这些凌肆就想再次观摩陈记淮是如何调底料的。陈记淮不厌其烦又给他讲了一遍,把材料放进一个碗中,开火烧油。 材料放进去的时候一股浓烟飘起,呛鼻的辛辣刺激人想掉眼泪,陈记淮一边翻炒一边说:“你到我身后,小心油溅到。” 凌肆听话站到他侧后方,露出一个头看他动作,加水的时候又是一阵烟,这时候连陈记淮都忍不住,转过身捂嘴咳嗽。 油烟机疯狂运作,但不乏有逸散出来的。 陈记淮扶着凌肆,捂着嘴轻咳,凌肆担忧看着,拍了拍他的背。 他才发现陈记淮睫毛很黑,不是很翘,但长,十分容易挂住泪珠,咳完之后眼睛有些红,眼眶盈着水。 “借我扶一下,我眼睛好像进辣椒了。”陈记淮手还没有清洗,也不能揉眼睛,只能不停地眨,缓解不适,眨着眨着眼泪顺着眼角滑下。 “你没事吧?” 凌肆不明白今天做饭就那么多波折,按照人类的说法,今天不宜做饭。 他拉着陈记淮到水龙头边,帮他冲洗眼睛,随后让他先闭着,把洗洁精挤在他手上,洗掉上面的油污和刺激性物质。 低头认真干活的凌肆没察觉陈记淮已经睁开眼睛,眼含笑意盯着他。凌肆把水擦干,对上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能睁开了?” “对,”陈记淮手放在青年侧腰,推着他往一边走,“我眼睛不好,就麻烦你把鱼放下去了。” 凌肆刚察觉腰上的触感,注意力就被转移,用勺子把一盘子的鱼片扒拉到锅里,用锅铲搅和一下,“好了,还需要我做什么?” “等水开个两三分钟就好了。” 凌肆站在灶台前,身后的男人得寸进尺,双臂轻轻搭在他腰侧,闭着眼靠在他肩上,感叹道:“哎,感觉眼泪一直在流.......” 怀中人偏头望他,发现他揉红的眼皮,“要不你先出去,这里我可以。” “那不行,我是厨师,味道差一点都不好。” 凌肆没再强求,掐着时间关火,找来干净的盘子,把鱼倒在里面。与此同时,一边的烤箱也发出时间结束的提醒。 恢复得差不多,也该吃饭了,再矫情就该被发现了,陈记淮依依不舍松手,把烤肉端了出来。 把烤肉放到盘子的时候,年轻男人想起一件事,凑到凌肆面前,“我今天一直等在门外,没有打扰你吧?” “嗯。”凌肆不明所以。 陈记淮乘胜追击,“我表现好不好?” 凌肆不至于连这种话都听不明白,“你想要什么?” 陈记淮用行动表达自己想要的奖励,他执起青年的手,唇在指尖上碰了碰,又移到指骨。 无伤大雅的吻,有些地域的人类也会这样问候他人。 凌肆收回手,端着菜走出厨房。 饭桌上,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凌肆始终置身事外,只会在碗快装不下的时候提醒他们不用再夹了。 吃过饭,陈记淮告辞,并承诺下一次还会来找他玩。 凌亦想问为什么要放一个副本中对凌肆图谋不轨的人进来,但凌肆刚刚才原谅他,他要听话。 “你要回去睡觉吗?”凌肆问他。 “我想在你这里睡。”凌亦说,“我肯定听你话。” 凌肆:“.......”好像听了,又好像没有听。 第245章 龙傲天哨兵的傲慢拥趸3 沉白色f-11矿石雕砌的大门直耸云霄,同种材质矿石雕刻出的繁复壮丽的花纹石桥连接六根对称的圆柱,中间平坦宽敞的最大拱形用金漆书写校名——帝国第一军校,令人不自觉生出敬畏之心。 前往中转站接送新生的巨大星船于低空停泊,众人很远便望见这栋帝星最亮眼的色彩,近看更是庄严肃穆。 一入校门,入眼便是排列整齐的新生接待处,又是一波新生,接待处的学长学姐快速整理好花名册,发放身份凭证和校服。 新生们望着眼前身穿笔挺军装的同学,羡慕写在脸上,迫不及待拿过属于自己尺码的衣服,本想着翻看一番,带队的老师手中的军哨吹响。 “动作要快!进了第一军校,就要有军人的样子!”带队的老师眼神坚毅严厉,新生在星船上早已习惯他的作风,赶紧列队站好,随着老师往里走。 在又一波新生进去不久,一个哨兵引起了接待处学生的注意,无他,这人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带队老师,也没有随同新生,看样子,像是刚从教职工宿舍出来的。 有人猜测他是某个教官的孩子,也有人认为他是老师,没想到他径直朝着接待处走来,报出自己的名字。 “陈政。” 负责寻找的学生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输入光脑一看,第一名赫然是他,随之往下的,是突然被顶替的原本第一名,公爵家的少爷。 几人面面相觑,怪不得这名字熟悉,公爵家少爷曾经在附属中学的时候就十分优秀,每每测试都是第一名,经历帝国军校入学考试之后,更是当之无愧,他的实力,甚至在他们之上。 可就是这样的名副其实,被一个偏远星球来的不知名哨兵抢了位置。药剂学院的林清明院长,甚至拿出自己的院长身份向校长保证,这个学生绝对能够达到入学标准,出于对边缘星的照顾和林院长的承诺,军校招生组为他单独组织了一场入学考试。 这件事一直到测试成绩出来,都没有被他人知晓,他的成绩被多方评定后,招生组给出一个最终结果。 这个叫陈政的学生,综合素质在不仅达标,而且在这批新生之上。 作为帝国最具权威的军校,第一军校有权对优秀学生进行特殊招纳,甚至开出一些条件,吸引学生入学。 这样的先例不是没有,可是一来就排在层层选拔上来的第一名之前的,闻所未闻。 而且还是一个偏远星的。 陈政对于一些微妙的视线很敏锐,挨个扫过这群学长学姐的脸,淡声问:“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这位新生哨兵无疑是俊美的,高鼻深目,瞳孔是罕见的幽绿色,边缘星的环境在他身上锻造了一种不易见的野性,身形高大,掩藏在发白衣服下的富有力量的躯体,这不是常规训练能够得到的。 侧身说话的时候不经意间露出眉尾未长好的粉色伤疤,学生对视一眼,看来这次学校真的下了很大力气。 且不说不符合常规的考试,就是这点疤,放在任何一个新生上,都是拒绝的信函。 这道疤还是新的,紧绷的皮肤包裹着浅粉色的皮下肌理,放在一个军校生上,不合时宜。 派发衣服的向导学长反应过来,把东西整理好,塞进他怀里,“没什么问题。” 拿好身份卡,走出几步,后面的一个哨兵对他的背影说出祝福的话。 “欢迎来到第一军校。” 陈政身形微顿,低声道:“多谢。” 新生哨兵走后,一个向导学姐叹息:“希望他好运吧。” 这种被压名次的事情没有降临到他们身上,大家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只是那位原本的第一名,可能就不那么认为了。 那位可是在中学时期就出了名的争强好胜。 整理花名册的哨兵耸耸肩:“我敢说,不出三日,那位学弟就要收到来自凌家那位的特殊‘问候’。” 边上人觑他一眼,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望他:“少说点吧,你该庆幸你还不如他,不然被压着挑战的就是你。直到把你打趴下为止。” 刚刚的哨兵被同学说的毛骨悚然,不由得打了个激灵,下意识望向已经走进校园的小黑点,此时对面不远处,乌泱泱聚集了一大群人,朝着刚刚那位学弟而去。 他扯了扯旁边人,“你们看,为首的是不是凌肆?” 第246章 龙傲天哨兵的傲慢拥趸4 黑压压的人群,目的一致,饶是陈政再如何心大也无法忽视。大致扫过去,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善的神色,虎视眈眈盯着他,目光时不时在他和为首的哨兵身上逡巡。 陈政视线转移,望向哨兵的时候略微停顿,年轻男生双手插兜,步伐说不出的散漫,一身黑色制服在他身上穿出秀场的感觉,不像是帝国军人,更像是模特。 第一军校入学前新生需要统一剪发型,同样的寸头放在别人身上是硬伤,却放大了这位年轻哨兵的面部优点,所有路过的人都会不经意望他,在认清他身份后又会迅速挪开,毕竟谁也不想招惹这样一位好战的煞神。 “有事吗?”陈政握着制服,想着待会儿要是打起来该如何保护好,新生入学只有免费的一套,换洗需要另买,他现在手里可没有闲钱。 关于第一军校的传闻,他不是没有听过,林清明对于这位公爵之子可谓是赞不绝口,除了心性有些年轻,其余无甚可指摘的地方,林院长也提醒过他,和他说过凌肆的事迹。 望着乌泱泱的一群人,陈政心想林院长对他可是太自信了,即便他实力再强,也受不住这么多人围殴,他可没有三头六臂。 “......” 年轻哨兵轻慢的目光打量他全身,露出一个十分微妙的神情,说不清是满意还是不满意,搞得陈政都把自己看了一遍,到底没发现什么问题。 修长带茧的指尖勾着一串钥匙,递到他面前,眼前的哨兵也不说话,眼珠一转,示意他接着。 陈政试探性伸出手,凌肆食指往回扣,钥匙掉进他掌心,“这是......给我的?” “凌肆,”青年言简意赅介绍自己,并说明目的,“三日后来训练室找我。” 凌肆身后那群人见陈政跟个呆子一样,不大聪明,提醒他:“我们老大让你和他比试,谁让你不明不白就把老大挤下去了?凭什么?” “对啊,凭什么?” “就你一个边缘星来的,有什么本事还不能展示出来吗?” ....... 不用凌肆多言,他身后就有无数热血拥趸帮他说话,年轻哨兵沉默着,显然也是这个意思。打量完了,估摸了实力,一眼都不再看,仿佛面前人多么无关紧要。 一群人大摇大摆地来,浩浩荡荡离开,从始至终陈政没发表过一次异议,或许是觉得他的话不重要,人微言轻,没必要听取。 帝星的权贵给人下战贴都是直接给钥匙的吗? 五指握紧,手心传来轻微痛感,陈政随意将钥匙揣进兜里,迈步离开。零零散散有几个同学走在不远处,目光时不时看向他,嘴里议论着什么,没有引起陈政的注意。 ....... “滴——” 刷身份卡进入宿舍,门口出现一个机器人管家,面板闪烁欢迎他的到来。宿舍里已经有三两个人在整理床铺,他们望见陈政,相互打招呼后再没说话。 属于陈政的床位已经放上床上用品,被套被单这一类需要自己整理。他把衣服放进衣柜,转身整理床铺。 陈政放空思维,脑海中不知在想什么,身后传来脚步声,慢慢挪近他,男生抖被子的动作变慢,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回头,是一个笑容满面的哨兵,像是有什么事要问他,“那个,你是特招进来的那个学生吗?” 陈政瞥了他一眼:“嗯。” 宿舍几人听闻也都放缓动作,耳朵竖起,听两人谈话。 “我叫崔亮,家就在帝星。”名叫崔亮的哨兵搓搓手指,试探性道,“我看到你接受公爵之子的挑战了,你打算去吗?” 这是自己的私事,陈政没有回答的心思,只是说:“还没想好。” 崔亮:“我说句实在话你不要生气,公爵之子就是那个性子,喜欢和别人挑战,说白了就是拿人当陪练。学长学姐们的意见都是接下挑战,好好应对,倘若你输了,他就不会再打扰你,反之,那人会一直下挑战书,直到打败你为止。” “你可千万不能装输,要是被他发现,你可就进了挑战黑名单,不激出你的真实实力公爵之子是不会罢休的。” 陈政静静听完,用力抖平被套,听他这位舍友之言,似乎对凌肆十分熟悉,很有研究,“你和他认识吗?” 崔亮脸僵住:“怎么可能......” 陈政:“那就是被挑战过。” 陈政笃定的语气险些让崔亮以为他说得是真的,他讪笑:“我这实力,哪里配得上啊......” 那就是道听途说来的,传言都会有夸大的成分,陈政从中提取出一点,就是要认真对待,输赢都有可能被缠上,当做免费陪练。 看来他必须去了。 他还不想招惹麻烦。 “我知道了,谢谢提醒。” “诶,诶......好。”崔亮愣愣,不知道说什么,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回到自己的铺位。 第247章 龙傲天哨兵的傲慢拥趸5 公爵之子是算准的日子来找他的,开学前三天没有组织性训练,多数是讲座,开学仪式,或者参观校园。 第一军校占据五分之一帝星,面积广阔,光是训练场地就有二十个,一半是教学场地,平常时间封锁,一半则是学生训练专用,每日开放。 平权至今,皇室成员和贵族在某些事上仍保留着特权,比如公爵之子能在第一军校开辟属于自己的训练室,只要有足够的星币,其余都不是问题。这主要是对权贵的优待,毕竟他们掌握着相当一部分帝国权势。 第一军校每年向前线输送近万名的优质指挥官,三成军校生都与权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即便是平民军官,也或多或少得到过贵族的提拔和赏识,或曾经接受过资助。贵族和皇室在笼络人才这一方面肯下大力气,钱帛于他们而言不过是洒洒水,对于资质优异却抱负难持的平民来说,却是平步青云的利器。何况,从中获得的又何止是金钱。 如今的平民议会长曾经就读于帝国军校政治学院,他曾经公开演说过,如果没有塞西莉亚女王的支持,他无法走到今天。 而塞西莉亚女王,就是倡导公民平权的先声,几十年来,成果颇丰。她早年丧夫,几位皇子尚且年幼,遵循夫死妻继的传统,上议院对她进行推举,入主内阁。她的得力手下——余澜,任内阁部长,政绩颇着。 陈政有意入军校,自然有自己的抱负和追求,短期内自然是为了学校的那点奖金,他需要在帝星最好的医院给他母亲治病,各式的费用让他不得不带着母亲离开边缘星,前往第一军校。 过于扎眼的成绩确实会让他惹上一些麻烦,只需在这些麻烦滚雪球之前化解就好了。 二十年的平权,如今的帝国权贵和平民矛盾缓和了不少,至少明面上是和谐的,陈政是听着平民对塞西莉亚女王的赞歌长大的,他们对这位小贵族出身的女王格外推崇。 陈政也没有什么推翻皇权的不轨之心,对权贵也持较为平和的态度。几千年的等级观念镌刻在贵族心里,让他们觉得比平民高出一等,所以即便是公民社会,他们也保留着从前的傲慢和偏见,像是旧贵族的挽歌,无伤大雅。 脑海中闪过那位公爵之子的面容,陈政思绪被打断,捏着钥匙继续往前走。 第一名,确实有傲气的本事,他的傲慢不是来自于他的家族,而是他本身的能力,军校里学生所谓公爵之子的称谓更像一个昵称,指代那位特定的人。 或许他们都意识不到自己对公爵之子实力的推崇和仰慕。嘴上对他抱有怜悯之心,实际上对于这位公爵之子挖掘得十分透彻,这可不像是排斥和嫌弃的模样,倒像是下意识的关注。 ....... 走出宿舍,陈政才意识到,他好像不知道训练室的位置,手里有钥匙,却不知道是开哪扇门。正当他打算询问路过学生的时候,光脑上收到一条陌生消息,属于军校内部论坛。 ——【位置】 陌生头像是一只白狮,半歪头舔舐爪垫,棕褐色的眼珠直直盯着屏幕外的人,仿佛猎物已经被锁定,头上半长的毛发梳理得溜光水滑,是一只雄狮。 陈政手指戳了戳屏幕,有些不确定:“这是......那个人的精神体?” 一样的傲慢,相同的眼神,陈政觉得自己没猜错。 循着定位,陈政很快找到了训练场的位置,推门而入,门内嘈杂的声音迅速沉寂,昏暗的室内,只有台上照射着一束白光,他能感觉到有很多股视线射向他。 略微不自在,年轻哨兵摸了摸鼻子,站在观众席最高的位置,对着下面黑黢黢的一团扬声道:“比什么?” 他知道那位公爵之子在其中。 “......机甲。” 没有刻意抬高声线,一团团模糊的黑影有序散开,露出中间的哨兵,陈政一眼就望见那人,模糊的灯光中,依稀能够判断对方也在看他,不过一瞬,便转过身。 似乎不习惯抬头看人。 也对,像这样矜贵的人只有低头看人的份。 第248章 龙傲天哨兵的傲慢拥趸6 陈政越过一排排座椅,往场上走去,他能感受到或多或少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有恶意、有好奇、甚至不屑...... 年轻哨兵身穿黑色作战服,简练精干,光裸的手臂上能看到薄薄的一层肌理,漂亮流畅,此时正低头绑着缓冲绷带,修长有力的手指微屈,都能想象到落在手上的目光有多漫不经心。 陈政的视线不自觉被大片的白吸引,暗酌这人怎么没有一点训练晒黑的痕迹,他边上的人各个都是小麦色的肌肤,手臂和训练服连接的位置露出明显皮肤分层。 陈政脚一沾作战台,围绕在哨兵身边的人群散开,露出一条道来。 有人将他上下打量了个遍,问:“你什么都不准备,这么嚣张?至少把机甲放出来吧。” 说到这,陈政摸了摸鼻子,“我没有机甲。” 闻言,凌肆偏过脸瞥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疑惑,似乎在怀疑他说法的真实性。公爵之子怎么可能会想到有人入学连一台像样的机甲都没有,毕竟他从来不缺这些。 问话的人显然也不信:“入学考核机甲必选,你没机甲平时怎么练习?你这成绩不会是假的吧?” 当然,这只是臆测,占点口头上的便宜,毕竟军校十几名老师共同评定,出差错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陈政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发出挑战的人。 凌肆将绷带绑好系紧,看向一个方向,“你去仓库里选两台机甲,一样规格和型号的。” 应声之人走出队伍,比哨兵还要高上半个头,显然也是一样的性别,他将手中的水递给凌肆:“很快回来。” 转身离开。 训练场不算大,主要是在虚拟场域里进行,开启场域后,场外所有人都能围观这场战斗。 陈政谁也不熟,安静站在一边,光脑上接收到帝国军医院的消息,入学时收到的奖金尽数缴纳到医疗系统中。帝国军医院对于本校学生及家属就医有一定的补助,但比例有限,五十万星币只能维持一个半月的医疗服务和药物,除去第一军校曾经答应的承担比例,陈政还需要缴纳三分之一的医疗费,这对他来说仍旧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帝星是首都星,机会多,明面上暗地里都有,陈政估摸着自己要不要重操旧业......但如果被发现,惩罚也挺严重的。 远程观看了母亲的恢复情况,陈政基本能看懂医学成像上存在的问题,久病成医,生病的对象不是他,也胜似自己重病。 男人轻轻呼出一口气,光脑息屏,前方气流异动,下意识抬起手,手心被不明物体一击,发出刺痛。 是个黑色空间钮,方形,指甲盖大小,灯光照射下,表面如同覆盖一层银色流光。 他把空间钮安插进光脑嵌合空隙中,蓝色光屏上立即显示出一台黑色机甲,椭圆形的舱体,四个短小的支架支撑着它,让机甲得以悬空,没有转换形态的机甲看上去就是一个朴实无华的鸡蛋。 “谢了。” 没有人看他,或者故意在忽视他,陈政抬头,对上一个颇为冷冽的眼神,也是凌肆身边的哨兵,刚刚被叫去找机甲,这时候有时间找抢走他们老大的第一名麻烦了。 陈政被自己的想法惹得发笑,可惜,他们老大想要亲自教训他这个不识时务,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凌肆的拥趸看到陈政的笑容,丝毫不掩饰音量:“他是不是有病?” “要被教训了还这么高兴,不是疯了就是想要引起老大的注意。” “这可不行,万一发疯咬到老大怎么办?” 一群人自发阻隔了两人。 摩拳擦掌准备打人的凌肆:“......” 凌肆:“你们在做什么?” 对上自家老大厌烦冷倦的眼神,众人头皮发麻,心虚挪动脚步,总不能说担心老大注意被分走吧,这样也太丢脸了,不是一个听话小狗。 原本老大的注意力就被商钺那个狗东西分走一大半,现在再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对手,那再过一段时间,老大是不是连他们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心里再怎么有敌意,面上也得装的大度。 凌肆身形重新露了出来,对着不远处了陈政勾手指,命令的语气说道:“过来。” 陈政走到他身前,凌肆打开场域,两人进入虚拟空间,场外众人目送两人进入机甲。凌肆傲慢的声音从机甲传出:“两台一样的机甲,拿出你的真实水平,倘若我发现你懈怠,后果自负。” 陈政:“知道。” 场外众人只能从透明驾驶室的位置看到两台机甲各属于谁,一阵蓝白色荧光覆盖机甲表层,机甲外骨骼重组,逐渐幻化出似人的身形。 今日对战用的是轻型机甲,即便如此,也有几吨重,庞大的体型矗立在虚拟场域中,走动的时候发出沉重顿闷的响声。 观众呼吸都放轻了,他们有一种感觉,今日的比试会是一场十分精彩的对决。 他们分散在观众席各个位置,企图找到最佳的观战处。商钺手中捏着喝了三分之一的水,双眼紧紧盯着台上,不放过一丝一毫细节。 两台机甲有来有往,短时间难以分辨谁更胜一筹,陈政一开始有些滞涩,应该是不熟悉这个学校的机甲,处于磨合水平,被凌肆压着打,大概两三分钟过后,两人来回十几次碰撞,陈政明显找到状态,开始有序反击。 ...... “老大就是厉害,陈政那小子都开始手忙脚乱了。” “确实,但也有可能是还在磨合。” “陈政又得了一分,现在还差两分就追上了。” 军校的机甲都绑定了作战系统,可以按照每个部位的受击情况进行打分,虚拟场域不会对机甲和人造成损伤,倘若机甲持有者为了提高作战灵敏度,开启通感,那么机甲受击的同时持有者也会受影响,疼痛感是有的,但没有实质性伤口。 在大部分人都沉浸在激烈紧张的战斗中时,一个坐在最后面的向导面色难看,捂着腹部,从一旁离开。 商钺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异常,鹰一般的目光刺向他,声音冷沉:“你去做什么?” 向导身形一僵,“我,我身体不舒服,去医务室看看......” 时常跟在公爵之子身边的哨兵眼神凌厉,面容英俊冷冽,视线望向人的时候让人觉得自己像是不轨之徒,会被随时按趴下。 商钺见他脸色苍白如纸,额头渗出细汗,没有再为难他,但也没有过多关心,更准确来说,除了凌肆,没有人值得他花多余的注意力。 商钺眉头紧锁,目光转移到场上:“你走吧。” 向导如蒙大赦,捂着肚子从后门离开。 观众看向那个向导的眼神有幸灾乐祸,也有不满,交头接耳。 “他怎么回事?老大这么重要的时刻。” “谁管他,待会儿我去给老大送水!少一个人少一份竞争!” “商钺会让你得逞,想peach!我送毛巾,我还负责帮忙洗。” “可恶的商钺,该死的狗!” “别把自己也骂上了!” 第249章 龙傲天哨兵的傲慢拥趸7 慢慢的,场上的形势开始变了,凌肆逐渐有些力不从心。陈政没有接受过系统训练,用的都是野路子,很多时候都让人想不到他下一刻会出什么招,出手狠厉又迅捷。 年轻哨兵黑曜石一般的眼眸越来越亮,像是找到合心意的玩具,出手一次比一次快,想要试探出对手的真实实力。 商钺置于膝盖上的手紧握,黑色布料出现明显的褶皱。 又是这样。 每当凌肆出现这种神情,就代表他接下来的日子注意力会完全倾注在这人身上,研究这人的打法,作战方式,甚至使用的机甲,直到找出克敌之法,真正打败这人,才会罢休。 商钺身边传来窸窸窣窣说话的声音,哨兵们面上担忧,看向陈政黑色机甲的目光带着愤慨。 还真让这人装到了。 这下他开心了吧,这个来自边缘星的人即将获得他们老大长时间的重点关注,包括但不限于一起上课、吃饭、训练......甚至比和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都要长。 哨兵们抓心挠肝,虽然他们也在一直提升实力,但老大也一样,每次对打都被ko,以至于他们只能当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跟班。 但小跟班也有亲疏之分的,哨兵的视线纷纷转向旁边面无表情的商钺,又收回视线,内心鄙视。 看上去毫不在意的冷冰冰模样,暗地里衣服都要撕烂了吧。 虽然他们平时和商钺不对付,但这种时候往往都要靠他,谁让这人是公爵之子身边最为亲近的侍卫呢。 说是侍卫,还抬举他了,实际就是公爵府附庸世家送过来当佣人的,不知为何凌肆让他跟在身边这么长时间。 陈政也察觉到对面机甲的变化,眉间出现褶皱,打算速战速决,他并不想这么快就在这里暴露全部的底牌。 忽然想起室友的话,‘那人会一直下战书,直到打败你为止......’ 公爵之子就是一个好战因子,陈政已经预想到不平静的军校生活,不禁有些烦躁。 该说不说凌肆是第一名,实力不容小觑,他想做的就没有做不成的。 即便这人实力在他之上。 粒子炮迸溅出的散光照亮整个场域,陈政操纵着机甲往旁边闪身,只要下一招,他就可以结束战局...... 陈政计算的很好,把握好时间,兵行险招,不仅能躲过这次攻击,还能送出一招,让对手反应不过来。 ...... 就在陈政准备闪身的时候,原本丝滑灵活的机甲顿了一下,他甚至能听到不知名的零件发出的咔哒声,像是松动了。 回过神来,才意识到不过是错觉。 高精度比试中,尤其是伤害性极大的机甲战斗中,失精一毫米都有可能被粒子炮的余击打到。 耳边一阵巨大的轰隆声,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色飞速翻转,再回过神来,机甲舱门已经打开了,短暂的化形结束,陈政捂着腹部扒着舱门,接触到地面的时候一阵晕厥。 陈政面色苍白,眉眼间覆上一抹烦躁,他似乎是被耍了,这人找他来不是什么比试,只是单纯想教训他,看他吃痛的样子。 腹部翻江倒海地疼,相比实战,虚拟场域中的伤害降低到一成,可想而知,如果是在战场上,陈政现在已经被打穿了,尸骨无存。 皮靴重重砸在地面上,发出踢踏声,陈政眼前痛得模糊,依稀能看到闯入视线的黑色作战靴,目光上移,对上年轻哨兵明显不虞的神色。 “我记得我说过,拿出你全部的实力,”凌肆手撑在机甲外壳,那里恰好的制动机的位置,此时正微微发热,“现在你又是什么做派?” “——讹我?” 目光上下把人打量了个遍,似乎觉得像他这样来自边缘星的人,缺钱做出这样的事可以理解。 男人被气得倒仰,什么鬼眼神,陈政早就不知道遇见过多少这样看不起边缘星的人了,对这种眼神十分敏感,往常他根本不在意,不愿意和这种人起冲突,如此场景下,不由得火冒三丈。 他至于为了这种事情讹人吗!? 不对,被带歪了,他怎么可能讹人? 陈政闷哼一声,有口难言,扶着机甲慢慢起身,心情十分不美妙,这样的伤估计都淤青了,使用公共治疗舱又要花费他的钱,语气不禁有些冲:“难道不是你让人在机甲上做手脚的?倒打一耙,少爷倒是玩得明白!” 闻言,凌肆不由得认真起来,站直身子,“你说真的?” “你问我!?” 公爵家的少爷像是没见识过阴谋诡计,眼里带着明显的茫然,圆润的眼睛弧度饱满,一贯无辜之态,陈政心头的火消下去不少,脑子清醒过来。 开始怀疑,到底是不是这位小少爷弄得? 不乏一种可能,两人都被算计了...... 凌肆见他眉头不曾松开,手又一直放在肚子上,开放场域,把两人放了出去。 一回到训练场,所有人都围了上来,他们其中一些看不明白情况,只知道凌肆打败了陈政,纷纷恭喜,吹着彩虹屁,吹着吹着发现,老大好像不是那么高兴的样子。 凌肆看了眼商钺,男人心领神会,顺理成章把围在青年身边的人推开,进到包围圈,低头附耳。 “我会将机甲送去检查。” 凌肆颔首,将嵌合在光脑中的空间钮扣出,放到商钺手中,指尖触碰掌心的一瞬,男人指尖蜷缩,睫毛轻颤。 就是犹豫的一瞬间,身边的男生立即给凌肆送水送毛巾,神情殷切。 凌肆一一接过,将目光落在离他最近的一个哨兵身上,“让让。” 哨兵呆住,脸肉眼可见变得通红,眼神飘忽,像是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对于这些不请自来的人,凌肆一向没什么耐心,眉间轻蹙:“让让,挡着我了。” “哦哦。”哨兵愣愣点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其余哨兵拖走了。 没点眼力见的东西。 凌肆将擦过汗的毛巾搭在肩上,拧开瓶盖喝了口水,径直像一旁坐在位置上休息的哨兵走去,停在他面前,伸出手:“空间钮,我让人去检查。” 第250章 龙傲天哨兵的傲慢拥趸8 陈政疼痛劲缓过去,面色苍白,额头上都是细汗,扣出光脑里的空间钮,递给他。 凌肆接过,又递给商钺,指挥两个男生,“把他送医务室。” 男生都不喜欢陈政,即便不满,也不会忤逆凌肆,面无表情朝伤者靠拢,作势要去扶人。 陈政摆摆手,站起身,手肘错过男生来扶他的手,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没事,还没脆弱到那个地步。” “事情查清楚会给你一个交代。”凌肆伸出手,光脑和陈政的碰了一下,身份信息和好友申请发送过去,“除此之外,我还会找你。” 陈政对于室友的话原本还抱着怀疑的态度,看到此时“阴魂不散”的凌肆,顿时感知到室友的消息有多准确,他没有太多时间,下意识想拒绝,话到口收了回去,对上青年黑黢黢的眸子,换了个缓和的方式:“大少爷,你看我实力不济,就算下一次比也是一样的结果,你就放过我吧。” 陈政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递给他,凌肆没接,只是短暂扫过金属扣,目光再次移到男生强撑着的脸上:“你确定?” “训练室里有专门的治疗舱,这期间里面的机甲和训练场地随意用,你可以随时向我展示你的实力。” 说完,也不等人回应,带着人离开。 聚焦于训练场的灯光随着主人离开熄灭,壁灯亮着微光,训练室大门重重关上,原本热闹非凡的场地顿时陷入寂静。 陈政的手伸出去,钥匙依旧在手心,人已经走了,他心中的犹豫显得很多余,年轻哨兵很自信他会选择留下来。 确实,听到治疗舱可以随便使用时,陈政就心动了,内心的天平左右晃动,迟迟没有下定论,青年的离开反倒帮他做了决定。 ....... 照例,第一军校新生入学一个月要进行军事训练,帮助学生更好融入学校的氛围。 一年级一整年,学生所学课程都属于大类课程,直到二年级才正式分院系进行专业学习,陈政已经预定了药学院,但他还打算选作战系,所以一年级需要学的东西更多,压力更大。 林院长本来在给他做思想工作,军校课程本来就紧张,训练课程紧凑,更别说陈政想要跨专业学习,单单是药学院,实验的课程时间就占大部分。而且作战和药学联系性不大,对于人的考验也多,一方面要承受高强度的科研,一方面又要保持作战系的训练强度。 可别还没毕业,身体就垮了。陈政有天赋是实情,但对自己的能力也太高估了吧。 陈政双手交叠,坐在办公室真皮沙发,认真听着林院长的苦口婆心,似乎是在认真,思考,“林院长,我已经决定了,药学非我本愿,但是出于一些原因,我会主攻这一方面,你的要求我也会认真完成。但除此之外,我还想开辟其他可能。” “我知道后果,也能承担,倘若无法完成课程,我会考虑退课,专注药学。” 林院长人到中年,没想到还能看到这么有种的年轻人,是他老了,跟不上时代步伐了。就算陈政延毕了,也还有机会,要是他成功,并能取得成果,何尝不是一种先例。 帝国第一军校自办学以来,就没有人能够两门课都上好的,更多选择以辅修的形式进行第二门课程的学习和考核,主修和辅修的含金量自然是不一样的。 知道陈政内心已有决定,林院长也不再多劝,嘱咐他回去训练。 陈政起身,林院长突然想起什么,叫住他,“你和凌家那小子相处得怎么样?” 陈政身形顿住,脑海中浮现那人那日倨傲冷淡的面容,强硬又不容人拒绝的样子,说不出好,又说不出不好。 “还好。” 林院长惊讶于陈政和对方相处得还算不错,对于他的评价,还挺感兴趣的,“怎么说?” 陈政没想到林院长好奇心这么重,组织了一下语言:“他让我继续和他比试,给了我训练场的钥匙。” 林院长挑眉,拍拍他的肩膀,“那你可得利用好,这孩子的训练场,里面的器械很多比学院的都要好,对于你来说,很适合。” “嗯,多谢林院长。” ....... 告别林院长,陈政走出行政楼。露天训练场热火朝天,学生们口号铿锵有力,教官的声音隔很远都能听清,夏日的燥热在一刻达到顶峰。 陈政不紧不慢走着,到了训练场地,和教官报告,被准许入列。 艾菲莉教官是学校有名的格斗老师,是一位十分严格的女性哨兵,教绩颇着,被分配到一班。 她留着齐耳短发,声音洪亮,英姿飒爽,训练的三日时间里,陈政学到了很多技巧性的东西。 回到队伍的时候,艾菲莉教官正在演示新的招式,衣服飒飒作响,空气被手刃破开,短短一个招式,凌厉不失柔韧。 演示完,艾菲莉照例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和凌肆对上视线,大声道:“第三排左数第一个,出列!” 艾菲莉教官大部分时间都会找凌肆到前面演示,虽然也叫过其他学生,但没人做得有他标准。 教官让所有人错开排列,以防遮挡视线,陈政站在最后一列。借着学生之间的空隙,陈政见到了熟悉的招式。 青年掌风更显凌厉,身姿绰约,肩宽腿长,一招一式赏心悦目,黄绿色的制服像是专门为他设计的。和陈政不同,这位公爵之子学的都是正规路数,从小练习,是刻在骨子里的印记。 也是陈政目前最缺的东西。 演示完,凌肆报告过后回到队伍。陈政收回目光,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学生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的一种预知性。 他下意识抬眼,刚好和艾菲莉教官对上视线,大概有两三秒的时间。 果不其然,艾菲莉教官准确无误地报出了他的位置。 “第四排,右数第三个,出列!” 第251章 龙傲天哨兵的傲慢拥趸9 演示完,艾菲莉教官微微颔首,作出点评:“力量感强,技巧性不够,身子重。” 说完便叫他回去了。 总结下来就是不灵敏。 ...... 整个下午在炎炎烈日中训练度过,吃过晚饭,上一个半小时自习,随后便是20kg五公里负重跑,第一军校范围内有一片后山,专门用作组织训练用的。 相比平坦路面,山路对于学生来说体力和耐力都是相当大的考验。 位置原因,陈政跟在队伍最后面,肩上背着厚重的书包,呼吸平稳,有规律换气。不远处,教官坐在车上,手里拿着扩音器,铿锵有力的声音传遍整个山头。 “跑快点,没吃饭吗!?” “我要是你们这个速度,不得拿根米线吊死,就这身体素质,当什么军人!?” “不准中途停下,否则再想起步就难了!”手电筒照到一个向导身上,男生喉咙像是装了风箱,呼呼作响,面色涨红,额头都是汗水,教官大声道,“要是你摔倒了,你的战友就得为了你停下来,你就是这么拖后腿的吗!?” “当然,要是在战场上,谁敢扔下你的队友独自奔逃,就是逃兵!孬种!” ...... 身旁又有车跟了上来,一位教官发现陈政游刃有余,催促他往前冲,手电不停照在他身上,以至于边上奋力奔跑的同学都看了他一眼。 陈政双手握紧背包带子,步伐加快,最后,二十分钟跑完全程。 在他到达计时教官的位置之后,三三两两的学生也陆续到达,第二名是凌肆和一个哨兵,第三名是一位向导。 中途被教官不停催促,陈政气息有些不稳,而凌肆身边的哨兵,除了面颊有些红润之外,完全看不出刚刚进行了剧烈运动,随时跟在凌肆身边,结束之后也是第一时间送上毛巾和水,像是专门照顾凌肆故意放慢速度。 陈政记得他的脸,是那日凌肆的拥趸,不知为何对他有敌意,抛给他空间钮看他的眼神仿佛是在警告他——保持和凌肆的距离。 不再管一对主仆情深,陈政走了一段距离,心跳逐渐平稳下来,随便找个花坛蹲在上面。 教官忙着计时和数落学生,根本没时间管他们。 “跑快点!20分钟,刚刚及格,后面再来的一率不合格!从明天开始,加练五公里!” 面对教官,学生只能暗自叹气抱怨,谁家大晚上跑十公里啊,第二天还要早起训练。 不过抱怨归抱怨,该执行还是得执行,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得不断突破身体的极限。 ...... 第三名的向导拍了拍凌肆的肩膀,手肘搭在上面,倚了半个身子,随后又把头抵在他肩头,不高兴说:“真倒霉,阿肆,和你不是一个班。” 凌肆还没说话,边上的商钺及时提醒向导:“三皇子,少爷也很累。” 温向沂轻描淡写瞥了他一眼,“我知道啊,用你说。” 凌肆望见他,还有些惊讶,“你不是被虫族重伤,免训了吗?” 向导抬手,做了个撩袖子的动作,才想起衣服是坎肩的,向边上的青年展示手臂,抚摸着上面的一个浅色疤痕:“很快就长好了,何况这几日没什么需要用手的地方。” 第252章 龙傲天哨兵的傲慢拥趸10 作为皇子,温向沂并不是一贯养尊处优,相反,他实战经验很强,不上课的大多数时间领了皇室的任务,去击杀虫族,有时是研究需要,有时是机甲的外壳材料。 虫族的背部外壳材质坚硬,是不可多得的机甲材料,很多机甲大师都倾向于使用。但大多数时候,由于虫族攻击性强,不易捕捉,群居生活,加之人类对于虫族的天然恐惧,这类机甲外壳可遇不可求。 温向沂的任务也多是为帝国科学院服务,由前沿军方辅助。 这一次的伤,就是因为一时不察,被虫族足肢割伤。但凡那只虫族晚死一秒钟,温向沂就会染上精神毒素,毒素会立刻摧毁他的精神体,使精神体陷入虚弱,中毒之人无限期昏迷晕厥,直到精神体消散。 一个失去精神体的向导或哨兵,无疑会成为一个废人,随时有精神崩溃的风险,前者无法进行精神疏导,后者则不能接受精神疏导。 对于哨兵,强大的精神力和攻击性使得精神疏导必不可少,常规认知下,没有精神体的哨兵只会变成一个普通人,但事实上,没有精神体的哨兵就像被抽取灵魂的活人,只会陷入无限恐惧和失落中,精神崩溃,结束自己的生命。 即便刚经历如此危险的事情,温向沂依旧笑得开怀,眼睛亮晶晶望着他,浅棕色的眼眸深邃而幽远,像是穿过了时间落在故人身上。 凌肆往旁边挪了一步,让半个身子重量压在他身上的温向沂踉跄了一下,“我该夸你吗?” 温向沂只是笑,挨蹭过去,丝毫没有被冷落的尴尬,“真的夸我吗?” 夜晚的帝星凉风习习,汗液蒸发,手臂温度变得温凉,向导的手心滚烫,烫得他手腕一缩,温向沂察觉到他的瑟缩,放松了指骨,只虚虚握着,“生气了,我真的没事。” “还是说,你不信我?” 眸光落在交握的位置,凌肆拂开他的手,双臂抱胸,不言语。 温向沂知道在气头上哄不好,明智地选择闭嘴,换了个话题:“皇兄有找过你吗,阿肆?” 提到其余人,凌肆眼眸松动,眼前陆陆续续站了许多人,“没有。” 时常跟在他身边的哨兵们知道他不喜欢长时间运动后的气味,不约而同站在一米之外的位置,憨憨笑着,零零散散叫了几声“老大”。 凌肆微微颔首,一边对温向沂道:“他昨晚给我发了消息。” 温向沂对他话说一半的行为表示不满:“什么消息,方便我听听吗?” 只是约饭而已,但—— 凌肆瞥见他期待好奇的眼,无情拒绝了:“不方便。” “你不是说对我们一视同仁吗,现在你们都互相有秘密了。”温向沂表情怨怼。 凌肆背对他,转向一旁的商钺,面容冷硬、眉头紧皱的哨兵怔愣一瞬,看了他一眼飞速移开视线,见证这一转变的凌肆顿时忘了要问的内容,“你怎么了?” 商钺视线短暂落在一旁暗自赌气的三皇子身上,垂眸望着凌肆,语气温和:“我只是担心你。” 在学校的时间,商钺很少叫出那个称呼,凌肆不愿意,他就偶尔叫一下。 凌肆没有纠结他话语的真实性,询问他那日的事,“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停放机甲的仓库没有摄像头,现场发现几个指纹,已经动用权限去查了。”像是怕他听不清,商钺离他近了一点,“今晚就可以知道结果,到时还需要排查。” “我知道了。” 刚锻炼完的哨兵身上热烘烘,散发着热气,贴身黑色训练服勾勒流畅完美的身形,胸前鼓鼓囊囊,肩宽腰窄,随时随地散发荷尔蒙。 凌肆觉得有些奇怪,没有深究,点点头。 他们谈话不避讳,温向沂听了全程,“需要我帮忙吗?” “省省心,”说话的间隙,总教官吹哨,所有教官找到自己的班级,组织学生,凌肆已经听到艾菲莉教官的声音了,背对着他摆摆手,“热心肠。” 第253章 龙傲天哨兵的傲慢拥趸11 解散后,温向沂走出自己班的方队,朝凌肆那个方向走去。凌肆走哪都有一大群人跟着,在昏暗的夜色中也很显眼。 他从边上突然走近,围在年轻哨兵身边的小弟眼疾手快挡住他,待看清温向沂的脸,众人犹疑后退一步,“三皇子殿下?” 温向沂随意颔首,借着他们犹豫的间隙,几个跨步走到凌肆身边,手臂一伸勾住他的脖子,笑道:“你的人还拦我呢,阿肆。” 凌肆被他勾得身子一歪,呼出一口气,说:“松开。” 路灯昏黄,给路过的人覆上一层柔色,黑色的睫羽被拉长,遮挡青年眼底的无奈,温向沂听劝,手往回缩了一点,但没完全收回来,转而拉起凌肆的手掌,摩挲上面薄薄的茧子。 凌肆被他碰得手心发痒,抽出手,“三皇子,有什么事吗?” 眼前闯进一抹高大的身影,商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强行分开两人,俊美冷肃的脸上面无表情:“三皇子殿下,请自重。少爷并不喜欢同人太过亲近。” 温向沂神情微冷,转瞬即逝,很快便重拾笑容,占据另一侧的位置,殷勤推销自己:“阿肆,最近需要精神疏导吗?” “要是长时间不进行精神疏导,精神体容易暴动。”温向沂凉凉瞥了一眼某人,“这可不是硬邦邦的哨兵可以安抚的......” 这下把凌肆身边所有人都内涵进去了,哨兵们嘴上不敢反驳,心里把三皇子骂了一通,不就是个向导吗,有什么稀奇的,他们队里也有啊。 只不过等级有些低,最近还老是生病。 年轻向导呼出的气息近在咫尺,凌肆无情推开,“我就是硬邦邦的哨兵。” 温向沂笑容一僵,“你知道我说的不是你。” “暂时不需要,最近没有暴动的预兆,不用管我。”快走到宿舍楼了,向导和哨兵住在不同的地方,凌肆开始赶人,“与其琢磨这个,不如想想怎么不被我打败。” 温向沂实战经验丰富,凌肆也不差,他只是没去往前线,星网上有专门模拟和虫族作战的系统,凌肆练了上万遍,对虫族的习性,弱点倒背如流。 凌肆和温向沂自中学起就一直在比试,有时是凌肆赢,有时是温向沂赢,升学考试后,两人又在虚拟场域比了一次,那一次,温向沂赢了。 再后来,人就领了科学院的任务,离开帝星去往前线。整整两个月,于是,凌肆的陪练对象也就换成了时常跟在身边的商钺。 听到温向沂受伤,他还去医院皇宫探望,那时的向导浑身是血躺在治疗舱里,一只手臂被划开巨大的口子,深可见骨,边缘的皮肤被腐蚀得青青绿绿。 死去的虫族无法注射精神毒素,但不乏有一些本身就携带毒素的,即便不会造成致命伤害,对伤者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你怎么整天就想着打打杀杀。”趁还剩一点时间,温向沂问,“几日后的宫宴你去吗?皇兄负责主办,我全程都在。” 向导眼里摆明了期待,想不看出都难。 名为宫宴,实际上就是上流社会的交际场所,届时父亲会去,凌肆倒没有意向,,不过—— “太无聊了,还不如进战斗系统。” 凌肆低头,虎口的位置因为背包带的摩擦火辣辣的,泛着与周围皮肤不同的红色,手指搓了搓,丝毫没有缓解。随即有些心烦地转移注意力,等着温向沂的答案。 温向沂心领神会,“肯定和你比一场,但你不能一会儿就走了。” 因着身份,温向沂作为皇子需要全程在场,跟在塞西莉亚女王身后,挨个慰问内阁和军部的一些大臣,表达皇室对他们的关心。 达到目的,凌肆心不在焉颔首,睡意涌了上来。 被冷落在一旁的手触碰到更高的温度,身后携带一种介于檀香和茉莉之间的气息笼罩上来,温暖而干燥。 商钺发现了他的小动作,走近握住他的手,温热的指腹在被磨红的位置缓慢按揉,无情绪的眸子说不出的认真,目光正视前方,除了当事人,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以为他和往常一样,跟只护卫犬一样守在主人身边。 温向沂察觉到他们过近的距离,眉头轻皱,到底没有说什么,在岔路的地方和凌肆道别。 不过是佣人而已,距离近点没什么。 第254章 龙傲天哨兵的傲慢拥趸12 晨练结束,学生浩浩荡荡冲向食堂。 商钺提前去打饭,其余哨兵也担心两人吃完饭就走了,纷纷放弃了短暂的相处时间, “老大,我们也去打饭,还可以帮你占位置。” 凌肆不懂他们事事都要汇报的行为动机,心不在焉点点头,关注着光脑上的消息,太子殿下约他周末的时候外出。 太子:【小肆,宫里还有事要忙,我可能下个周才能去学校。】 凌肆:【什么时候再约一次?】 此时,太子府。 身穿明黄色太子服制的高大哨兵正坐在书房办公桌前,有些无奈地扶额,这位公爵之子想到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比试,至于赴会,目的也是不拂自己的面子,好让自己答应比试。 桌上各类奏折文件堆成一座小山,面前还有打开正在处理的,趁着正午训练暂停的休息时间,风槿清告知凌肆约会的地址和时间。 太子:【‘位置’。】 太子:【到时我会去接你。】 凌肆:【......】 见风槿清没有透露和他比试的想法,凌肆也没了回复的心思,关闭光脑,朝食堂走去。 人群攒动,时不时会有人撞到他,那些人第一时间不是道歉,反而一致默契地跑掉。人气为食堂增添了几分燥热,加上凌肆几分钟找不到人,心情有些烦躁,随便找个队伍排了起来。 垂首刷着星网上各种各样的消息,凌肆百无聊赖扫过混杂的缺乏真实性的所谓新闻,一个突然拔高的声音有一瞬间唤回他的思绪。 凌肆只是随意瞥过去,便不感兴趣地低头,谁知这人音量非但没有减小,反而愈演愈烈,学生们叽叽喳喳讨论着,四方目光朝队伍中间的青年哨兵汇聚。 “咱们学校的前第一名,不甘心找人比试,却用那种手段赢了比赛。那个边缘星来的哨兵,无权无势,可不就只能闷声被欺负。” 那位哨兵继续说:“第一军校十几位权威教师共同评定的结果,也只有他一个人会怀疑老师的专业性。要我说,不甘心也有个度吧,私下里比试不行吗,非得搞得全校皆知,让所有人知道他在欺负一个边缘星来的?” “家里有爵位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边上和他一起的同伴以为他疯了,扯住他的衣服,咬牙切齿道:“你别说了,是不是疯病犯了?” 大声说话的哨兵没有发现周围的人都用一种一言难尽的嘲弄目光看他,还是自顾自说着,以为自己是正义的审判官,余光还不停朝那位公爵之子所在的方向看。 同伴受不了他,直接离开队伍,没入人群中。 哨兵瞥见凌肆投来的视线,心中愈发膨胀,脸颊发红,对离开的同伴进行唾弃,说他阿谀奉承,顺便把疑似奉承的对象给内涵了一遍。 听着男生大篇幅控诉他的话,凌肆终于舍得从光脑中抬头,不远处,时常跟着他的哨兵们看到他所在的位置,疯狂摇手,想要穿过人群,但因为人实在太多了,花费了点时间。 估摸着商钺已经打好饭了,凌肆索性走出队伍,造谣的哨兵离他三个队伍远,青年沉默盯着仍旧在食堂大放厥词的男生,黑色瞳孔幽深。 耳边是阴阳的话语,介于哨兵和凌肆中间的一些同学感到如芒在背,纷纷离开自己的队伍,二人之间硬生生排出一片空地,哨兵说的起劲,从脸红到脖子。 陡然接触到那位公爵之子冰刺一般的眼神,哨兵大脑温度骤降,肾上腺素操控的情绪回归,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像只被掐住脖子的公鸡。 食堂的讨论慢慢冷却,偌大的地方,容纳几千人,在几秒钟内恢复安静,负责维护食堂秩序的教官震惊于公爵之子的号召力,秩序稳定的同时,心也提了起来。 有时候安全,就意味着某种程度上危机前兆。 两人很有可能会打起来。 第255章 龙傲天哨兵的傲慢拥趸13 人群散开,便利了那些苦于寻找的哨兵们。食堂陡然变化的气氛,让不远处正在摆放餐食的商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身边窸窸窣窣有几个学生讨论。 “刚刚那人疯了吧,想引起小公爵的注意也用个明智点的法子吧。” “可能他以为自己是古地球小说里清纯莽撞的小白花,这样可以让霸道总裁说出那句‘女人,你真有趣’?” “傻屌一个,小公爵只会更讨厌他,顺便找人教训他一顿。” ...... 小公爵是他们对公爵之子心照不宣的爱称,从来不会舞到正主面前,自然也想不到会被想要了解情况的商钺知晓。 餐盘碰撞桌面,声音沉闷,窃窃私语的几人猛然抬头,对上俊美哨兵冷冽黑沉的脸,恨不得把头埋进餐盘,暗地里使劲打自己的臭嘴,怎么就管不住。 所幸商钺没有和他们计较的心思,放下手中的东西,弓住的脊背挺直,像是绷紧的弦,看热闹的人只觉得一阵风闪过,食堂里响起一声惨叫。 “啊——” 原本围在凌肆身边的几个哨兵全都涌了上去,有的负责拉架,有的暗地里补几脚,地上的哨兵被揍得哇哇直叫,黑色的训练服多了几个灰扑扑的脚印。 所有人都在关注这位公爵之子会如何做,打饭的队伍缓慢移动,大家都不想错过。 凌肆对于他们莽撞的行为有些厌烦,几步上前,拉住其中一个哨兵,那人面上恼火,恶狠狠转头,看清人后眼神立马清澈,随着力度站起身,“老大.......” “商钺。” 声音平静干净。 控制住造谣者的年轻哨兵动作顿住,缓缓起身,没有看他,垂着头,走到他身边,黑发下垂,犹如一只犯错的大型犬。 戏看完了,一旁的教官猛地吹哨,唤回众人思绪,“那边,做什么呢!?不要扰乱秩序,不然关禁闭室啊。” 地上灰扑扑的哨兵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脸部疼得扭曲,跟着凌肆的人都很有分寸,打归打,痛是肯定的,但都是一些小伤。 凌肆望着踉跄狼狈的男生:“你有证据吗?” “.......”男生不敢看他。 “造谣是什么后果,你已经切身体会到了。”凌肆一哂,手指摩挲光脑的动作轻缓,表明他的毫不在意,“不过是早晚的事。” 男生咬紧牙关,垂首立在原地,他确实被打清醒了,没有人站在他这边,同伴早就不知所踪,教官虽说在维持秩序,却自始至终没有上前一步。 身边都是同学嘲弄的目光,待凌肆带着人走后,他也在众人的目光中离开。 陈政往食堂走,越来越安静,今日不过晚来几分钟,就没饭了? 走进大门的时候险些撞到一个哨兵,那人走得飞快,直冲冲的,好像后面有鬼在追。 声音逐渐复苏,陈政接收到一些隐晦复杂的目光,看过去时,又不知道主人,好像所有人都在看他。 不对,应当是刚刚走出去那人。 陈政回头,食堂门口熙熙攘攘,早就不见踪影。 打好饭,已经是十分钟之后的事了。 放眼望去,找不到一个空位,大家忙忙碌碌,不停有人离开食堂,但位置丝毫没多。 就在陈政准备随便找个地方蹲下的时候,面前传来一个不客气的男声:“喂,老大找你。” 陈政抬头,是不认识的人。 陌生同学并不屑于看他,目光一直落在一个地方,顺着视线,陈政轻而易举发现了那个傲慢的小少爷。 站起身,“走吧。” 凌肆在看光脑,瘦白的手指灵活敏捷,似乎在编辑消息。他面前没有餐盘,右手边的哨兵拿着筷子,垂首在里面找着什么,把夹起的东西放到自己餐盘。 陈政站了一会儿,凌肆才抬起头,为了方便和男人说事,他把自己对面的哨兵支开了,指着一个方向,“你去边上做。” 哨兵肉眼可见的失望,但不敢不听他的话,只能端着餐盘让出位置,一口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陈政毫无负担坐下,“有什么事吗?” 光脑另一头应当发了什么让他高兴的事,年轻哨兵眉眼放松,眉心的褶皱松开,露出被皮肤挤压的白色痕迹,表情放松,散发着愉悦的气息,“找到几个疑似人员,今晚来训练室。” “知道了。” 陈政夹了一筷子饭菜塞到嘴里,再抬头的时候,凌肆面前出现了餐盘,消息发完了,开始认真吃饭。 视线转到右边,那位随时跟在凌肆身边的哨兵餐盘里多了一小堆青椒,男生正一口一口送到嘴里,面色不变,似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这么挑食,倘若要上前线呢,不会连营养剂都喝不下去吧。 营养剂多为物资紧缺的时候补充人体所需的营养元素,味道总会有所欠缺,是前线的常客。 陈政打断了自己的思绪,和他有什么关系。 ....... 十几分钟了,风槿清还没有接到凌肆的回复,深知没有合适的筹码,周末的会面有很大概率会泡汤,毕竟没有一条法律规定皇室邀请,就必须要赴约。 太子殿下轻叹,为了短暂的和平相处时间,他只好暂时损失一点自由,去当陪练。 太子:【太子府升级了战斗系统,宫宴结束后和我试试?】 又过了许久,久到风槿清以为凌肆不会回复了,兀自看起了文件。 凌肆:【很期待和殿下见面。】 凌肆:【微笑jpg.】 对于答应自己比试的人,傲慢的小公爵愿意给予笑脸,还有一顿饭的时间。 自从上次和皇室两兄弟比试相继失败后,他就一直训练,想要提升自己。不巧,开学的时候名次被顶替了,正找不到测试的人,陈政就像个愣头青一样冲上来了。 虽然中间有点波折,但总归有点进步了。 现在等待比试的就有三个人,可以先和太子以及三皇子比试,回到学校,又有陈政。 思及此,凌肆看了对面吃饭的男人一眼,陈政身材高大,吃饭也快,这时候盘子已经光了,从兜里掏出纸巾擦嘴。 察觉到对面的视线,陈政抬眼,愣神一秒:“怎么了?” 商钺坐直,看了看凌肆,又瞥了眼陈政,慢吞吞嚼着嘴里的米饭,索然无味。 “训练室你最近在用吗?”凌肆问。 陈政颔首:“用了两次治疗舱。” 用过就好,这样下次比试的时候也容易,见他吃完饭,凌肆放他离开:“你走吧。” 男人不明所以,也没有问的打算,转身离开。 用筷子戳了戳饭,除去营养,第一军校的伙食算不上多出彩,凌肆已经饱了,看了看周围一群哨兵,他们的餐盘都清空了,小学生上课一般,直挺挺坐在椅子上,发现他的目光,齐齐变了一副神情。 左手边的哨兵第一时间转换坐姿,面朝凌肆,眼含期待,“老大,你饱了吗,我还饿着,可以给我。” “我也还没饱,给我吧。” “给我,我吃的多。” 安静的桌子立马吵吵哄哄,凌肆随手把餐盘推给左手边的男生,在其余男生渴望的目光中,说:“食堂还没有关,自己去打。” 能跟在凌肆身边的,不说家世有多优越,至少吃饭不是难事,有必要节约成这样吗? 左手边的哨兵先是受宠若惊的接过,随后在凌肆看不见的角度,对其余哨兵露出挑衅得意的笑容。 哨兵们原本站起的腿立马坐了回去,转变了说法:“我们饱了,待会儿还要午休,吃不下了。” 凌肆以为他们突发困难,不好意思说,拿起桌子上的饭卡,扔给他们:“记得还我。” 商钺来不及制止,对面的一群男生大手砰地拍在桌子上,一小麦色的修长手指扣走了掌心的饭卡。 商钺歪过头,低声说:“他们是开玩笑的。” 和他低沉温和的嗓音相反,冰锥一般的目光刺向那些玩闹的哨兵,哨兵们动作一僵,暗骂几声,乖乖交出了饭卡。 如果不是实力差一点,哪里用得着忌惮商钺。 都是狗,还高贵上了。 凌肆半信半疑拿回饭卡,交给商钺保管,平日里都是他打饭,饭卡也一直是他拿着。 商钺掏出消毒湿巾擦拭了几遍,才慎之又慎装进口袋。 第256章 龙傲天哨兵的傲慢拥趸14 陈政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凌肆所说的人,训练场仍旧只有跟着他的一群哨兵。 一到平台上,凌肆给他扔了绷带,“今天不用机甲。” 一边用手拍了拍小臂。 陈政接过,认真缠绕了几圈,这东西他不陌生,每次上场必备的,曾经打胜一场比赛,缠在手上的东西就会卖断货。 即便千年过去,人们依旧相信风水和玄学,买冠军用过的东西,很大程度上能为自己的带来好运。 边缘星的商品质量都是最下成的,那里有数不清的地下工厂和小作坊,很多时候,比赛还没打完,手上的绷带就散了,陈政倒觉得,那些生厂商应当给自己广告费。 但多数时候,他们都没这个眼力见,认为这是上天的馈赠。 准备好一切,凌肆坐在位置上等,陈政低头包扎着,抚摸着不同于边缘星粗劣材质、松紧适度的绷带,心情不明。 “好了。”陈政动了动手臂,活络肌肉。 凌肆放下手中的光脑,站起身。他很瘦,皮肤白,灯光下犹如一个白色发光源,不同于陈政粗壮凸显的肌肉,青年是不易增肌的类型,四肢覆盖薄薄的一层肌理,漂亮流畅,与身形完美贴合,力量感丝毫不亚于陈政这种肌肉发达的。 跟来的人四处寻找最佳观赏地点。 摆出攻击姿势,凌肆率先攻了上来,拳头从陈政侧颈划过,凌厉的拳风让人幻觉剧痛。陈政预料到他的动作,往后仰身,躲过一次侧划,同时脚下发力。 ....... 不同于机甲,拳拳到肉的比试真正伤在躯体。和公爵之子的性格一样,他的拳法也带着傲慢和高高在上的审视,每一次都在筛选对手是否合格。 显然,陈政通过了他的筛选。 被打败,凌肆的心情却比之前好,抛给他一瓶水和一条毛巾。 东西是商钺准备的,被冷冽警告的视线盯着,陈政忽然觉得似乎不只是比赛赢了,公爵之子的小跟班们全都神情不善,好像只要陈政敢用,他们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这种时候,哨兵们对商钺准备的东西占有欲极强,也不再暗骂,因为他们一致认为那是属于凌肆的东西。 物品所有者本人显然不那么想,凌肆拆下手上的绷带,商钺接过,扔到垃圾桶里,听他说:“我去洗个澡。” 剧烈运动让皮肤表层又湿又热,待会儿还有其他事,他可不想让自己一身汗味。 哨兵们眼神飘忽,坐在位置上,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洗澡,洗澡好啊。这样舒服......” 浴室有好几个,凌肆还特意询问了陈政的想法。后者拒绝了,如果真的答应了,凌肆还没回来,他就被这些如刀的视线给割死了。 哨兵们赞赏陈政的识时务,小声讨论了起来。 商钺一人坐在一边,从垃圾桶里捡出什么东西,拍了拍灰,放在腿上整理。 眼前的场景让他觉得有些荒谬,一边是表情兴奋的哨兵们,另一边是对小公爵丢弃的东西捡起又悉心爱护的商钺。 此情此景,陈政莫名汗毛直竖,凌肆难道不觉得跟着他这群人对他的占有欲太过病态了吗? ....... 冲击之下,陈政反倒忘记了今天是来查清背后捣鬼之人,脑子有些混乱。 商钺将手中整理好的绷带放进兜里,若有所觉抬眼,陈政表情变幻,一会儿纠结,一会儿怪异。 场内声音逐渐平息,所有人都默契地看向一个方向,陈政跟着望过去,像是被烫到一般,收回视线。 他,没有穿衣服....... 准确来说是没有穿上衣,作战服只穿了一半,和陈政所猜无差,凌肆肌肉不算发达,但线条十分美观,每块肌肉匀称得恰到好处,让人忍不住观赏。 眼神专注的时候极易放大一些细节......被水汽熏得粉红的皮肤,欲坠不坠的水珠。 空气中传来咽口水的声音,陈政猛然惊醒,转过身,呼吸有些不顺,耳朵发烫。 第257章 龙傲天哨兵的傲慢拥趸15 身体升起燥热,陈政觉得奇怪,两人都是哨兵,他为什么要避讳,不就是在说自己心里有鬼吗? 都是哨兵,凌肆有的自己也有。最终,陈政将自己的异常归因于凌肆长得太犯规了,以至于他模糊了两人的性别。 欲盖弥彰转回来,陈政再次提起被刻意忽略的事:“你不是说找到人了吗?” “嗯。”凌肆坐在椅子上,身边的哨兵悉心帮他整理肩上的毛巾,遮盖裸露的肌肤,挡得太严实了,达不到散热的效果,凌肆推开商钺的手,皱眉道,“太热了,裹这么严实做什么?” 商钺不知听见没有,修长有力的手臂半环着青年,防止大幅度动作导致毛巾掉下,“着凉的话您可能会错过宫宴和比试。” 这话说到凌肆心坎上,他没有再挣扎,只是把毛巾敞开点,边缘虚虚搭在大腿上。 “行了,你去把那个向导找来。”凌肆说,“那天晚上去过仓库的人也站出来。” 一时间,凌肆身边站了一排,几乎一半哨兵都站了出来,神情雀跃,丝毫没有要被抓包的心虚。 一时语塞,凌肆脸色不好,“......你们进去做什么?” “我们是去保养机甲的,老大。”最右边的一个哨兵争着说,“你忘记了吗?我们和你说过的,每一次比试之前都会好好检查机甲。” “真的,我们确定当时没有任何问题。”另一个哨兵说。 没有问题还会影响机甲精度,倘若是这些人毛手毛脚导致比试出问题,那应当考虑换一批人了。 眼眸暗沉,凌肆搓了搓泡得发皱的手指,一个个看过去,每个哨兵都眼神飘忽,脸颊发红,即便是小麦色的皮肤也十分明显。 每个人看上去都像是嫌疑人。 “别说废话。”凌肆有些不耐烦,“菲利安和你们一起进去的?” 菲利安是那个向导的名字,依稀记得是个三流小世家出来的。 哨兵精神体攻击性较强,精神力暴虐,每隔固定的时间就需要向导进行精神疏导,菲利安就是凭借这个融入进来的。 大家精神力还算得上稳定,没有找过他,但会按时给一笔钱。 哨向的关系无非就两种,因为精神疏导生出情感的哨向会结为伴侣,而其余多为雇佣关系,一方付钱,一方为其提供精神疏导服务,当然,不乏有向导医生,专门为精神海受伤的哨兵进行治疗。 “那天没轮到他,何况我们也不让他做这些事情,”检查机甲,报错,修理都是一件很耗费心神的事,很少有向导会浪费向导之力做这个,他们又不是没有人性,“他和我们说想学,就站在一旁......” 说话的哨兵神色微沉,显然想到什么,“也有可能在我们没有注意的时候,他......” “对不起,老大!是我的错,没有仔细检查!”哨兵鞠了一躬,脸上表情视死如归。 “对不起,老大!” 一有表率,其余哨兵齐刷刷道歉,声音洪亮,响彻整个训练室。 “.......” 凌肆一头黑线,坐他旁边的商钺时刻关注着他肩上的毛巾,察觉到有下落的趋势,立马往上拽了拽。这件事确实也有他的失职,商钺沉声道歉。 “噗嗤——” 不合时宜的嗤笑声打破了哨兵们恨不得“以死明志”的氛围,场面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 十几双眼睛直唰唰盯着他,陈政收敛了笑容,轻咳几声,“抱歉。” 面对除了老大之外的人,这群哨兵的战斗力惊人,立马反击:“不是,你有病吧,和你有什么关系?” “笑屁啊笑,老大被诬陷很好笑吗,不会是你做得手脚吧?” “哦,我说你为什么这么积极,原来贼喊捉贼!” “老大,你一定把他查死了,谁知道这小子安得什么心思!” “对啊,不能放过他,得一视同仁。” “谁和他一视同仁,他配吗?” ....... 叽叽喳喳,吵得凌肆心烦,“闭嘴!” 哨兵们登时安静如鸡。 老大好像生气了...... 陈政摸了摸鼻子,插话:“人已经到了。” 向导一般骨架较小,站在陈政身后,完全被掩住身形,如果不是他提醒,大家都注意不到。 菲利安脸色苍白,有些拘谨走到人前,所有哨兵对他怒目而视,碍于凌肆刚刚的命令,只能着嘴,死死盯着他。 热气消了,凌肆的皮肤恢复冷白色,拢了拢胸前的毛巾,黢黑的瞳孔望向菲利安,看不出情绪:“最近生病了?” 菲利安有一双浅蓝色的眼睛,头发微卷,清瘦单薄,怯怯应声:“嗯。” 凌肆拧开瓶盖,喝了口水,“恢复得怎么样了?” “还好。” “你做了什么?”凌肆声音沉静。 菲利安大脑一片空白,沉默半晌,“我......” 没有让他多余思考的时间,小腿传来束缚感,庞大的身躯绕着他,发出警告的低吼,菲利安跌坐在地。 眼见着恐吓人的任务完成,白狮昂首挺胸,甩了甩尾巴,走到主人身边,在主人腿边坐下。 凌肆用手摸了摸它的头,白狮喉咙里发出呼噜声,舒服地眯上双眼。 菲利安手撑在地面,卷起的袖口露出一点青紫,清瘦的身躯微微发抖,双眼湿润。凌肆余光瞥见,问:“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青年望了眼边上的哨兵,商钺起身,抓住菲利安的手,撩起他的袖子,向导还想躲过去,整只手臂,大片的淤青就有三处,几乎覆盖整只手。 商钺蹙眉,松开他,菲利安都哭了,眼泪刷刷掉,哽咽道:“我,我不想的......是余白,余白想让我陷害你,对不起......呜呜呜......” 凌肆安抚白狮的手顿住,“你不答应他他就打你?” 菲利安不住点头。 对于菲利安,中学的时候,在帝星就读的几个哨兵隐约听到一点风声,这个向导似乎得罪了余家的人,风言风语很多,学校里也没什么朋友,时常一个人。 凌肆压根不在意,那些哨兵更是不管什么余家,不过是出了一个内阁部长,说好听的,平民之荣,说难听点,就是新贵族。总不能越过公爵去。 只是碰到了菲利安,觉得有用,就留下来了。 余白倒是把手里的一点权力运用到极致。 商钺及时提醒凌肆:“公爵让你周末的时候带礼物去探望余澜部长。” 凌肆捏了捏白狮的爪子,精神体凑过来伸长舌头舔他的脸,被无情推开,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他冷笑道:“所以,余澜生病了,就管不了家里人了?真是要命的病。” 第258章 龙傲天哨兵的傲慢拥趸16 余白是余澜一个不远不近的亲戚,没出息的时候余澜是孤儿,有出息了,什么人都围上来了。 凌肆站起身,双手插兜,望向一旁看热闹、事不关己的陈政,扬了扬下巴:“现在问出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虽然菲利安遮挡得快,陈政也看到了他手臂上的淤青,摊手:“我没什么损失。” 名声对他来说是最没用的东西。 “也对,”凌肆点头,“再比一次就真相大白了。” 陈政无奈,这小少爷真是什么时候都能聊到比试上去,好在他已经见识过了。 菲利安还坐在地上,像等待发落的犯人,凌肆让人把他拉起来。 一个哨兵上前,双手把他叉起来,菲利安站稳,脸红红说了声谢谢。 “他知道你今天来找我吗?”凌肆问。 菲利安摇摇头。 “你们通过什么联系?会见面吗?” 菲利安低声道:“大多数时间是光脑,偶尔见一次。” “你还要跟着我吗?”凌肆眼睑下压,黢黑的瞳孔缓慢放大,似乎是在发呆。菲利安已经没有脸面留在这里了,凌肆从没苛待过他,最劳累的事莫过于买水买饭,还需要和这些哨兵抢,到了第一军校,跟在小公爵身后,都没有人再欺负他。 “我.....”菲利安垂头丧气,声音如蚊,“对不起。”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往大了说,凌肆连带着公爵府名誉受损,父亲很可能会罚他,更严重一点,女王也会敲打他,往小了说,只要凌肆不在意,什么都不是问题。 “你认识蒋林吗?” 菲利安眼底的茫然不似作伪,凌肆勾唇,微微俯身,“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你要走,也没人拦着,你也算受害者,不会有人找你麻烦。” “我愿意。”菲利安着急揪住凌肆毛巾,动作幅度太大,毛巾直接掉了下来,眼前是雪白的胸膛,菲利安呆若木鸡,看到凌肆低头才反应过来,触电一般松开。 “下次他和你见面,带上他们。” 凌肆从他手里抽回毛巾,指着这一圈人,在菲利安看过来时,哨兵们摩拳擦掌,狞笑道:“我们也看看他皮多厚。” 哨兵总有过剩的精力,正愁找不到发泄口,余白可算是撞上来了,就算被发现,这畜生也没理。 “这几日你就跟着他们吧。” 菲利安点点头,看向凌肆的目光清亮。见状,商钺神情阴沉一瞬,拿着新的作战服走过来,“先穿上吧。” 众人的目光不自觉看向中央的年轻哨兵,黏稠得划过寸寸肌肤,陈政捏了捏滚烫的耳垂,眼前白色一晃而过,下一瞬便被黑色的衣摆覆盖。 众人都有些失望,但不知缘由。 菲利安脸更是红成煮熟的虾,不知该落在什么地方。 见人穿好衣服,商钺才松了一口气。 ....... 很快便到了周末,第一军校放假。 周五夜跑完成,很多家在帝星的同学就离校了,凌肆也不例外,休整了一个晚上,第二日中午的时候赴约。 太子想来接他,被他拒绝了,吃完饭,顺道去看看在医院里的余澜部长。 军校消息传得最快,什么时政新闻学生在发生的第一时间就会知道,无论官方是否正式发布,有关余澜生病的事情算不上秘密。 但很少有人知道真实原因,回到公爵府的凌肆得知,这位向导部长精神体失控了,被发现的时候,藤蔓爬满了整个房间,如同蚕茧,将主人死死包裹。 和哨兵相比,向导的精神体十分稳定温和,按理来说,余澜也是如此,但童年不平静的精力让这位向导的向导素分泌出现紊乱,余澜非但不能安抚哨兵的精神力,自己的精神体也时常出问题。 当然,也没有人傻到让政府首脑做这一项工作。 向导素紊乱,目前没有完全治愈的可能,只能进行干预。 ....... 星船停泊在饭店门口,身穿黑色马甲的侍者恭敬打开车门,询问是否有预定。 “一号包厢。” 修长冷白的手指扣着舱门,衣服剪裁合身,身形挺拔,宽肩窄腰,年轻哨兵低头整理袖口,眉眼清俊漂亮,耳垂上黑曜石耳钉轻微晃动,下方的银色小蛇活过来一般,摆动着身体。 侍者眼中划过一抹惊艳,愈发恭敬。 “先生,请和我来。”侍者领着他进了门,一路上没遇到几个客人,直达包厢。 奇怪的是,太子还没到,他是主,凌肆是宾,倒让被邀请的人等。 侍者拿来菜单,“客人,您要点单吗?” “等等吧。”凌肆双手交叉,随意扫了一眼。 在网络如此发达的今天,一些老牌的饭店依旧会选择使用纸质菜单。菜单上的菜品摆盘精致,每一款下面都有很多文字介绍。 侍者先上了免费的甜品和果汁,在一旁候着。 几分钟后,太子姗姗来迟,灰色休闲装束包裹精壮有力的躯体,衣襟的位置有几点深色。 风槿清眼里闪过惊讶,自然而然在他身边落座,温声询问:“来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殿下是组局者,自然等得。”凌肆面色冷淡,重新接过菜单,哗啦啦翻着。 风槿清怔了怔,心中有了猜想,“你是觉得我没到?” 凌肆气鼓鼓的神情有些可爱,男人没忍住手痒,撸猫一般,扫过他的软发,轻声解释:“我一来就去卫生间了,应当是换了一个侍者,他和你说我没来的?” 侍者也不知道这位年纪较小的客人怎么就误会了,很明显对方是因为他工作交接失误才生气的,于是立马俯身道歉,并给出补偿措施:“先生,为弥补我的过失,我们免费提供两份限季冰淇淋。” 凌肆一把拍开头上作乱的手,“太子请自重。” “别生气了,想吃什么自己点,太子府的作战系统可不会给一个气坏的人打开权限。”风槿清手背扎扎实实被打了一下,凌肆力道不小,皮肤迅速泛起了红色,他却没在意,“不是说了叫师兄吗?” “不叫。” 不过是上过同一个老师的课,八竿子打不着的师兄。 没进军校前,权贵都会给自己的孩子请一个退役的军官当老师,提前打下基础,好的老师是不流通的,凌肆有幸和风槿清一起上课,后来风槿清进了军校,老师就变成凌肆一个人的了。 那位老师退役之前据说还是现任平民议会长的伯乐,只是没想到,千里马爬到比伯乐还高的位置了。 风槿清知道他嘴硬心软,也不逼他,只是保持着皇储的体贴。 为了今日的一顿饭,他晚上要熬夜处理政务,倘若以后登上那个位置,必然会更忙,相处的机会更少。 如今便已经很少了,幸好还有三年的军校生活,不然风槿清想见到凌肆,还很难。 凌肆喜欢找各种各样的人比试,这不算秘密,风槿清也曾凭借赢他一头占据他的心神,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凌肆都缠着他,太子府和公爵府两头跑。每次比试的时候脸上都是不服输的倔强和必然打败对手的傲气。 出了虚拟场域,凌肆又是那个缠着他问东问西的小孩,甚至精准到他每日吃什么,后面直接来太子府蹭饭。 每当他讲授战斗技巧和经验的时候,凌肆都用黑亮透彻的眸子盯着他,让人心软,生出不知名的膨胀。 但一次错误的关照,导致凌肆到现在还对他忽冷忽热的。 道歉,送礼物都不管用,小孩也不用亮晶晶的眼睛看他了,只有用比试诱惑,他才会勉强理会。 第259章 龙傲天哨兵的傲慢拥趸17 吃过饭,今日的会面也算结束了。 好不容易有个假期,凌肆把需要外出的日程都堆到今天。他和太子的会面不便让商钺跟着来,所以凌肆让商钺估摸着时间,带着东西提前去帝国军医院等着,届时两人一起去。 风槿清想要送他,被凌肆回绝。 “我还有事,和殿下不顺路。”公爵府的星船早已等在饭店门口,相邻的正是太子府的星船,银黑色的外漆,鎏金勾勒出皇室的符号,低调奢华,舱门口,凌肆回头,“今日和殿下相处很愉快,殿下早些回去吧。” 风槿清遂息了劝说的心思,刚好他也有事,微微颔首:“回见。” 凌肆点头,转头上了自家星船,控制系统甜美的女声询问:“请输入目的地。” “帝国军医院。” 星船微微晃动,窗外的景物不断往下坠,舱内控制系统提醒:“正在导航,请勿随意走动,系好安全带。” 风槿清目送他离开,原地站了一会儿,助手从星船里下来,行至面前,弯身恭敬道:“殿下,一个小时后有内阁会议,现在赶回太子府已经来不及了。加之,余澜部长在医院。女王陛下的意思是您可以和部长一起出席会议。” “直接去探望余部长吧。”风槿清迈腿跨上星船,坐在专属的位置,闭上眼睛,从容决策。 助手紧跟着上了星船,察觉到上司在休息,关闭了语音系统,手动输入目的地。 空余的时间,助手低头整理会议所需要的资料,以便殿下查阅,半个小时后,他抬起头,揉了揉眼睛,望向窗外。 下午两点是上班的高峰期,距离军医院还有几分钟路程的时候,星船堵了起来,缓慢挪动。不远处,空中交警站在悬浮平台上,指挥着交通,对方很快看到太子府的星船,转身敬礼,指挥星船避让。 待太子府的星船完全离开拥堵地带,星船又开始缓慢挪动。不到五分钟,四周的交通恢复正常,空中轨道滑过的各色星船犹如一道道流光,飞速消失在视线中。 凌肆的星船起步早,刚好避开拥堵,顺利到达军医院。 经过一系列繁琐的安检程序,凌肆进到医院,商钺坐在医院走廊上,身边放着一个花篮和一些礼品,花花绿绿,搭配上正襟危坐的样子,莫名有些喜感。 察觉到脚步声,商钺回头,撑着膝盖起身,垂首:“少爷。” “在哪个房间?” 商钺拎起身旁的慰问礼品,回道:“十楼六号房。” 凌肆随意扫了眼他手上的东西,“你自己买的?” 住院楼和其他楼相连,中间有五十米的空中走廊,不同楼之间用军事级别的防弹玻璃门相隔,就连走廊上形同虚设的玻璃也是一样的材质。 “嗯。”商钺慢他一步,拎着东西又想去开门,颇有些不便,硬质的盒子磕在门把手上,凌肆手摁在防弹玻璃上,用力推开,商钺道谢后继续说,“是按照平日送礼的规格买的。” 说是这样,但实际上凌肆大部分进医院探望的人都是余澜,他没见过这么爱生病的人,不仅如此,还多灾多难,他担任内阁部长这几年,遇到的刺杀数不胜数,这些消息民众不可能知道,但公爵好歹也是权力中心的人,秉着不出错的心思,也要探望一番。 这个任务就落在刚放假的凌肆身上了。 余澜向导素紊乱在上流社会不算秘密,曾有权贵想在他身边插人,就连女王陛下也起了为他婚配的心思,但那些适龄的哨兵,一听到这病症,纷纷退缩了。 所以余澜三十几也还是单身,和他用病推辞脱不了干系。 电梯直达十楼,六号房不远不近,两人走到的时候一堆医生护士刚从门内出来,最后一位医生面色严肃,一边走还一边翻看手中的病历本。 门口直矗矗竖着俩保镖,高大壮硕,见到两人,显然是认识的,面无表情的脸上想要强行勾勒出笑容,看上去有些怪异,“凌小公爵。” 第260章 龙傲天哨兵的傲慢拥趸18 身为政界高官,余澜自然能在军医院拥有最好的病房。 入门便是巨大的会客厅,米色的沙发三面环绕着黑檀木茶桌,空白的一面墙前是一个巨大的木质门型架子,两边高脚凳上摆放着蔷薇,带刺的藤蔓紧紧缠绕着竖起的木柱,并没有攀爬多高,似乎是刚摆放不久。 茶桌自成生态,墙边伸出的软管源源不断朝横亘在中间的巨大裂缝注水,水草,鹅卵石错落有致,精致小巧的锦鲤在这个刻意营造的生态中轻松摆尾。 七条。 入门的间隙,凌肆已经无聊到去数鱼了。 保镖把他们带到茶桌前,替两人倒水,其中一人进了卧室,门轻轻阖上。 不过半分钟,高壮的保镖从里面出来,面露歉意:“抱歉,余部长身体抱恙,不便行动,如果凌小公爵想要进去,也是可以的。” 说罢,保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商钺,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凌肆起身,手摁在商钺肩上,吩咐道:“你在外面等我。” 商钺原本离开座位的身体又落了回去,目光落在青年置于他肩上的手,轻轻点头:“我等你。” 保镖替凌肆开门,不多时便关上,隔绝一切视线,商钺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无视两个保镖虎视眈眈的注视。 步入房间,焕然一新的感觉,卧室宽敞明亮,布局东西向延伸,依旧有招待客人的地方,看来余澜经常用这个地方。 安静的空气中传来纸张轻轻翻动的声音,男人靠在床头,修长苍白的手指捏着书页,雪白的长发散落在肩上,这位年轻的部长符合他对政界官员的刻板印象。凤眼狭长,眼皮单薄,眉骨不高不低,金丝眼镜松松搭在鼻梁上,唇薄而内收,一副薄情寡义的模样。 像是终于从书中回神,这位内阁部长微微勾起笑,浅棕色的瞳仁直直盯着来人,温和,如沐春风,身上疏离冷淡褪去。 “你来了。”语气十分熟稔,指尖正对的方向是一个黑色椅子,“坐。” 凌肆没有客气,没有拆穿余澜温润的假象,“父亲听说您入院,让我替他探望。” 余澜合上手中的书,身体微微往后仰,在自己的领地上,怎么放松都不为过。他不轻不重的打着圆场:“也请小公爵替我回话,多谢关心,余某是老毛病,经过治疗已经恢复不少。” “这是自然。” 凌肆微微颔首,余光瞥到床头柜上的花盆,里面的植物刚冒出嫩芽,尚且判断不出品种,不过依照余澜的习性,蔷薇的概率很大。 花盆边是一份纸质报纸,被风吹开一页,单薄的纸张虚虚搭着柜子边缘。对于电子信息产品发达的帝国,一些主流媒体依旧会印发少量纸质报纸,一方面是为了收藏留念,另一方面则是留存重要信息。 你来我往寒暄了许久,迟迟没入正题,那件事情凌肆不相信他不知道,之所以没提,估计是想让他做这个开头。 “不知余澜部长认识余白吗?”凌肆身子往后仰,姿态放松,下巴微抬,单凭他的神态,难以认出他是来对峙的,“我的一个朋友和他有点小矛盾,小辈的事,就自己解决了,担心您误会,趁这个机会和您解释一下。” “是吗?我最近都在院里,消息倒是闭塞了。”余澜肩头的长发滑下一缕,冰凉的触感落在手背,翻书的动作微顿,嘴角依旧是完美的笑容:“解决了就好,倘若凌小公爵有不满意,那才是罪过。” 回想起助手早上递送来的照片,照片上,他的远房侄子被打得难以还手,十几个哨兵围着四五个人,脸上扬起恶劣笑意,不远处站着一个拘束瘦小的向导,想必就是小公爵口中有矛盾的对象。 他这个侄子他了解,往日都是不痛不痒的小手段,他也懒得管,这一次惹到硬茬,有人替他收拾,不会脏了他的手。 只是,余白毕竟还是顶着他的名头办事的...... 凌肆眼尾扬起,“余部长不介意就好。想来,生病是会让人思维迟钝,您要好好休息。” 余澜笑意微冷,几瞬便恢复温和,仿佛刚刚的阴戾薄凉是错觉。该说的也说完了,人也探望了,凌肆也就没有留下的欲望,起身告辞。 刚准备张口,敲门声响起,保镖出现在门口,对着病床上的人恭敬道:“先生,太子殿下来访。” 穿过保镖几乎堵住门的壮实身躯,凌肆隐约望见客厅修长高大的身影,正欲落座。 第261章 龙傲天哨兵的傲慢拥趸19 261. 余澜脸上看不出情绪,淡淡道:“知道了。” 转头截住凌肆的话头,“小公爵不容易来一趟,正好在周边逛逛,余某刚好有意拜访凌大公爵,届时与你一起,如何?” 凌肆:“.......” 不如何。 许是察觉凌肆拒绝的神态,余澜掀起薄薄的眼皮,手里的书放到一边,双手交握,好整以暇看着他:“我已经和令尊请示过了。” 男人微微偏头,视线落在门外正坐的太子身上,“会议只有半个小时,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凌肆欲言又止,话都让老狐狸说完了,他还能说什么。 左右不过是半小时,不过—— “余部长刚刚还难以下床,现在就要去拜访父亲,未免也太给面子了。” 凌肆不动声色打量他,就见床上的男人掀开被子,曲起腿坐在床边,门口的保镖阖上门走进,径直去往窗户边,不多时,从阳台上推回一辆轮椅。 余澜生性要强,定然不喜让人看见脆弱的一面,凌肆也没有围观人狼狈的喜好,“我走了。” 保镖双手扶着余澜,男人苍白瘦削的手腕死死撑着保镖,看上去颇为困难,保镖手被捏得发痛,触及雇主冷冽阴翳的目光,倏然松手。 他叫住凌肆:“凌小公爵,可否搭一把手?” 客厅的人眼瞧着卧室门打开又阖上,心下疑惑,商钺更是紧盯着那点缝隙,想要从中发现蛛丝马迹。 风槿清见过凌肆身边的小保镖,自然认得商钺,对方在那里出现意味着凌肆也在这附近。手指轻敲膝盖,风槿清望向商钺:“凌肆在里面?” 商钺冷冷“嗯”了一声,从最开始打招呼外,两人就没有任何交谈。 风槿清望着手腕上的时间,助理此时也将整理好的资料全部交予他,并提醒他:“殿下,还有十分钟。” 唯二的保镖在门外直直杵着,刚刚进去告知的人也没什么消息,助理遂上前询问:“余部长是否不舒服,需要叫医生吗?” 保镖看了眼内室,房门依旧紧闭,粗声粗气回答:“如果有危险,会发出警报。” “行了。”助理还欲催促,风槿清的话打断了他,“耐心等等,准时开启会议。” 在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五分钟的时候,门开了,凌肆从里面出来,青年原本平整的衣服变得有些凌乱,衣襟的位置像是被人用力捏揉。 别人或许看不出区别,但时常帮凌肆整理衣服的商钺能一眼看出不对劲,他在门开的时候就立马起身,将人上下检查了个遍。 少爷脸有些红,神情不太好看,心情变差。 商钺得出结论,少爷在他没看见的地方被人欺负了。 脸瞬间变得黑沉,他迎上去,黑黢黢的眸子深不见底,“少爷,你没事吧?” 凌肆眼中肉眼可见迷惑,恼怒的神情倒是褪去不少,“我能有什么事?” 商钺刚开口,凌肆身后传来声音,温润宜人,却令他生厌,“商家小孩是担心我对小公爵做什么吧?” “他倒是挺忠心的。” 凌肆让开身子,身后人便露了出来,余澜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毛毯,手撑下巴,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 商钺眸色愈深,半个身子挡在凌肆身前,“这是自然,多谢余部长夸奖。” 余澜眼皮微垂,有些乏味,移开视线,身后保镖推着他,走到茶桌前。风槿清没有发现凌肆身上的异样,暂时放至脑后往前一步,话语关心:“部长身体可还好?” “殿下有心了,方才因着一些事耽搁了,望殿下莫怪,请随我来。”余澜笑着点头,保镖推着他转身,助理紧随其后,门再次被关上,两个保镖又恢复了之前的站姿。 商钺亦步亦趋跟着凌肆,以为他要离开了,结果凌肆打算重新坐在沙发上,商钺心头划过一抹异样:“不走吗?” “余澜要和我一起回去,他已经和父亲说了。” “是吗?”商钺表示怀疑,“公爵大人倒是没提过。” 凌肆没有多想,余澜也说了就半个小时,时间一到就走人,要是父亲问起来,就说他在忙。 ...... 两个同样优越的男人同时出镜,占据蓝屏左右两边,看上去像是在避嫌,塞西莉亚女王和众内阁官员同处一个会议室,美艳严肃的脸上带着些微关切。 “爱卿身体如何了?可还能坚持今日的会议?” 余澜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多谢陛下关怀,澜很好,职责所在,不能推脱。” 塞西莉亚身体微微后仰,望向蓝屏中另一人,“太子,开始吧。” “是,陛下。”对于手中的资料和文件,风槿清看了不下三遍,早已熟记于心,他一边翻着,一边主持会议,与此同时,会议室的众人也收到了同样的文件,“珈蓝星议长关于f—11星系矿石采集业请求拨款3000亿星币,助力更多新生企业成长,两院议会307票通过.......苏兰防线西北军遭受虫族重创,向科森星请求军事支援,通关文书.......” 塞西莉亚女王不断翻看手中的申请材料,询问手底下的人的意见,余澜面无表情,镇定自若回答,并给出解决方案,在事关帝国发展和安全的大事上,这位部长展现出政府领头羊的冷静和睿智。 方才对于余澜显然怠慢会议举动的不满,在事情迅速得以解决后烟消云散。余澜虽然生病住院,但实事一样没落下,有关前线星系的消息多般变化,需要耗费许多心神才能完整正确查证,余澜一来就给出条条有理的事实和分析,众官员连连点头。 塞西莉亚奉行效率至上,所以官员决议的时候不允许拖拉犹豫,决议结果出来就放置一边,等待下级部门施行,整个会议精炼紧凑,信息量巨大,官员一刻都不敢放松,手上时时刻刻记着笔记。 当然,有余澜所带领的智囊团在,决议的质量自然不用多说。 会议进行到尾声,大公爵提出一个本就在议会不得通过的议案——废除爵位制度。 众官员神情莫测,除了在军事决议发表过意见,其余时间一率安静的程清屹率先投了反对票,哨兵金眸微眯,散发危险的气息,像是某种食肉动物。 “我反对。” 塞西莉亚抚了抚眼角,那里只有在微笑的时候才会出现褶皱,五十岁,这在寿命两百的星际还是青壮年时期,女王没有表态,看向自己的得力干将。 众官员的注意力又从女王身上转移,心思各异,要知道,大公爵如今能在议会和内阁有一席之地,靠女王赏识不假,但最重要的就是他的爵位,如果废除爵位制度,他的下一代,甚至不可能在贵族议院有一席之地。 紧接着,就是贵族议院消亡,新贵族会从平民议院脱颖而出,取代旧贵族的位置。 虽说平权运动之后贵族的对后世的荫蔽削弱了,但大家都知道,权贵意味着最好的资源,只要有源源不断的追随者,总能找到出挑的。 要知道,帝国外围盘踞的虫族,不仅是敌人,也是机遇。手里有资源,不愁往上爬,旧贵族又何尝不会洗旧迎新,成为新贵族。 凌小公爵就读于帝国第一军校,未来肯定是要上前线的。 凌大公爵就能保证他的孩子能立战功,还能活着享受? 这也太豪赌了。 众人纷纷揣测凌大公爵的心思,转换了方向。 会议前,余澜的头就开始疼,长时间紊乱的向导素让他极容易精神疲惫,撑着额头听着耳边叽叽喳喳的人声蓦然消失。 他打起精神,揉了揉眉心,“公爵大人的意思我们明白,但是内阁的传统您也知道,议会没有通过的议案,我们是不能越过的。” 塞西莉亚眼角上扬,表情堪称和蔼,“是啊,大公爵,你也不能逾矩,容后再议。” “既然陛下和部长都这样说了,”凌大公爵身上穿着繁重的公爵服制,自知过多纠缠无意义,“那便如此吧。” 考虑到余澜的身体,原本预定一个小时的会议时间,没想到部长没有耽误议程不说,还把时间压缩了。 能提早下班,谁都高兴。 风槿清微微颔首,说了几句结语,在众人掌声中关闭了光脑,这样的会议固然高效率,但即便如此高强度的精神集中,很少有人能完全接收到输出的消息。 内阁内部决议会议不允许录屏和额外记录,所有人都在使用最原始的手写。 他转头看向余澜,“余部长,可否将你会上所说的资料发一份邮件,会后整理需要。” 余澜:“这是自然,我让助理整理出来直接发你。” 风槿清例行关心,起身离开。 门啪嗒一声轻轻阖上,余澜气息微变,手指使劲摁着太阳穴,像是意识到什么,他点开手上的光脑,找到控制中心,重重点在屏幕上,病房四周迅速升起厚厚的一层军用防弹层。 防弹层使用新式合成材料,可以抵御虫族的三次重击,现在却被用在这位以温文尔雅着称的政界文官身上。 防弹层表面弯曲,像是蟒蛇用身体撞击形成的凹陷,凹陷处依稀能看到防弹层被撑开的裂纹,余澜有些担心它的效用。 精神识海被反复拉扯,犹如铺平展开的布,被无数人从各个方向拉着,撕扯,压抑下的精神体势要找到缝隙,突破而出。 余澜撑着手臂站起身,身后的蔷薇盆栽中,嫩芽陡然暴涨,短短几秒抽插出长长的藤蔓,向四周延伸。 粗壮的藤蔓和那些巨大凹陷契合,一圈又一圈,绕着病房,余澜头部尤遭重击,险些摔倒在地,预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深绿色的藤蔓垫在他身下,把他送到床上。 雪发凌乱,余澜呼吸急促,仰躺在床上,雪白的天花板被密密麻麻粗细不一的绿色藤蔓围满,缓慢蠕动,带着诡异的扭曲感。 脑海中闪过一个零碎的片段......半个小时前,小公爵不耐烦皱起的眉头,被寻找借力点的他抓皱的衣襟,以及不经意间泄露的一丝精神力...... 那一瞬间,紧绷的神经被扯了一下,又突兀松开,仿佛是错觉,疼痛短暂被缓解。恢复游刃有余的小公爵将精神力牢牢禁锢在精神屏障中,修长有力的手臂把他稳稳放在轮椅上。 倒也不是站不稳,原本出于恶劣的心思,想要那张淡定嚣张的脸上露出羞恼的神情,目的确实达到了。 小公爵呼吸微乱,但也只是一瞬,便把余澜扶在合适的位置。 精神体开始吵闹,耍赖,细小的藤蔓圈着余澜的手腕,庞大的身躯撞击着防弹层,想要冲破禁锢。 ——去找他!去找他!! ——他在身边就不疼了! 第262章 龙傲天哨兵的傲慢拥趸20 262. 凌肆刚要坐下,被商钺截住了动作,男人弓起腰身,替他整理衣服上的褶皱,起身的时候制住他的两臂,双手顺着手臂直下抚平袖口的折痕。 商钺的手停在手腕几秒,似乎是在观察效果是否满意,松开凌肆的手,不经意间问道:“你们在里面做什么?衣服都皱了,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凌肆眼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样想无可厚非,毕竟余澜凶名在外,但经商钺口描述出来怎么就那么怪异? 保镖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双眼直视。 “病到站不起了,帮着扶了一手。” 凌肆衣食住行一概由他操办,倒是没有多想,顺带解释一句,言语间有些嘲讽。 商钺煞有介事点头:“那确实严重。为何还要去拜访大公爵?” 凌肆自己斟茶,顺带给边上的商钺也加满了,“或许是因为回光返照?” 两人丝毫不掩饰音量在主人家地盘上发表肆无忌惮的言论,门外保镖听着凌肆诅咒人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方才在里间推轮椅的保镖所见所闻简直刷新了他对雇主的认知,他们都是长久跟在余澜身边的,男人什么脾性都见明白了,像刚刚那样故意使计让一个哨兵来扶,更准确说是接触,从未见过。 且不说得知向导素紊乱这一病症之前,帝星大部分适龄的向导都想和先生认识一下,试图发展进一步关系,先生不理会,一副工作狂魔的模样,就算是公布这一病情,先生也不乏有人青眼相加,因着病情,先生不像之前一样拼命,也没想着把空着的时间来考虑终身大事。 现在这是......老树开花?变着法也要和凌小公爵接触。 虽说三十多岁也算是青年,但青年和青年也是有壁的,年龄差也太大了...... 保镖意识到自己想远了,斩断思绪,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只是个带枪侍卫。 ...... 半个小时后,风槿清开门出来,身后跟着他的助手。看到凌肆还在沙发上等,有些惊喜,“是在等我吗?” 风槿清快步走向他。 凌肆:“不是。” 并不是看不出年轻哨兵眼中的期待,但是他给不了。 得到答案,风槿清也没有太多失落,“那,这是......” “余澜部长想去公爵府拜访。”凌肆解释,“求我等他。” 风槿清知道真实情况肯定不是这样,没有拆穿,手痒捏了他的脸,飞速收回手,“那我还有事,先走了。如果没有意外,余部长一会儿就出来。” 脸颊一痛,凌肆皱眉去打他的手,打了个空,男人早就走了,留给他一个背影。 窗外明亮,阳光西斜,暖橘的光为那只空中摇晃的大手覆上柔光,指节修长漂亮,于空中划出光晕。 “有病。”凌肆骂了一句。 商钺也没想到太子能偷袭,手没有跟上,正欲安慰,发现凌肆脸上没有生气的影,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 ...... 凌肆数着时间,到点就走,五分钟后,门内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刚站起身,门外的保镖像是遇见什么恐怖棘手的事,冲进病房,紧接着,楼道传来无数脚步声,整栋楼都在晃动一般,很快,大批医护挤进门内。 “患者向导素水平激增,准备镇定剂和微型机器人。” “微型机器人没有信号,镇定剂注射失败。” “向导之力紊乱,退出病房。” ...... 医护来去匆匆,听到余澜向导之力紊乱,凌肆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几秒钟,保镖护送所有人退出病房,房门上锁。 商钺揽着凌肆,站在外围,医护人员忧心忡忡,神情严肃盯着透明玻璃内的景象。在他们退出后不过几秒的时间,无数藤蔓冲破内室的门,朝四面八方涌动。不止如此,曾经吸引凌肆视线的蔷薇爬架下的两棵幼苗也迅速暴长,瞬息变成粗壮的藤蔓,环绕整间屋子。 “所以,”凌肆陡然出声,“屋外那两株蔷薇也是他的精神体?” 一个医生点头:“我们尝试将余部长的精神体进行分离,以此来控制他的向导素分泌,但显然,三株还不够。” “没有什么解决办法吗?”凌肆问,“难道每次藤蔓出现就冷处理?” “理论上,该研究领域内还没有能够稳定向导素的成果出现。”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向导素紊乱难攻克之处在于,你并不知道患者下一次向导素是会上升还是下降,只能每次发病的时候进行采样,然后由医生决定采用向导素增长药剂还是降低药剂。只能算一种过程性弥补。 医生下决断:“好了,继续投放微型机器人。” “你们是余部长的家人?”医生转头询问。 “不是。” 在接收到否定答案后,医生不再继续解释,让门口等待的两个保镖去换专门的防护服,算是两手准备。倘若微型机器人都被精神体搅碎,那么只能硬闯,这时候,余澜带来的亲信就派上用场了。 凌肆沉思片刻,忽然察觉到腰上还有一只强有力的手臂,他先低头,又看向身后的商钺,年轻哨兵望着他的眼神还有些疑惑。 “手。” “哦。”商钺立马收了回去,直视前方,好像刚刚忘记放下手臂的人不是他一样,“抱歉,少爷。” 再次抬眼,门后已经被无数藤蔓覆盖,这些藤蔓缓慢挪动着,绞尽枝条的摩擦声让人牙酸,凌肆眉头轻皱,“余澜这样,应当去不了公爵府了吧。” 商钺“嗯”了一声,“少爷,天色晚了,我们走吧。” 就在这时,粗壮的藤蔓茎往外鼓,好像皮下有什么东西争先恐后想要出来,众人紧张看着这一幕,生怕有什么异变。 商钺担心再留下,凌肆的安危得不到保障,拉着他准备离开。 医护人员传来小声惊呼。 “开花了......” 两人回头,从粗壮藤蔓下生长出的是花茎,紧贴着透明玻璃,缓慢绽放,不多时,变成一朵紫红色的蔷薇花,鲜艳欲滴。 凌肆怔了一瞬,总感觉那朵花是对着他开的。 错觉吗? 藤蔓叶子扑朔朔掉,绞紧的藤蔓想要再次舒展开难上加难,门后藤蔓褪去后,大片红色映入眼帘,还有源源不断的花苞在绽放,巨大狰狞的藤蔓上附着鲜艳美丽的花朵,犹如凶狠雄健的丛林之王为伴侣准备的笨拙浪漫。 它们如向日葵一般,朝着同一个地方绽放笑靥,微微摇晃着身躯,试图引起注意。 诡异又美艳。 凌肆和商钺不约而同站在原地,医生和护士也愣愣看着这一幕。 医生低头快速记录着什么,护士反应过来后,连忙操纵和微型机器人进入,虽然不知道开花是什么情况,但此时无疑是打针的好时机。 第263章 龙傲天哨兵的傲慢拥趸21 263. 医护人员紧张忙碌着,无人注意到凌肆和商钺的离开。 电梯显示屏上数字不断变小,到六楼的时候,电梯停了下来,门打开,进来一个穿黑衣的年轻人。 看清他脸的那一刻,商钺下意识去望凌肆,听见青年叫出那人的名字:“陈政。你怎么在这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陈政第一反应是去勾口罩,抬起眼飞快瞥了眼两人,清了清嗓子:“看我母亲,她在这。” 陈政动作再快,凌肆也看到了他脸上的伤口,嘴角泛红血丝,眼角发青,“你被人打了?” 陈政是他的陪练,至少这段时间是,谁那么不知死活,打他的人? 声音闷在口罩下,显得含糊,陈政转过身,背着两人:“一点小矛盾,已经解决了。” 那人已经被他打得昏迷不醒,奖金也到手,至少这个月,陈政都不用愁母亲的用药。 私心不想让凌肆插手这些事,一方面怕暴露,另一方面,他也不知道。 “蠢。”粉唇吐出一个字,凌肆看着前方垂头的年轻哨兵,肩背宽厚,身形优越,此时犹如被打击的大型犬,“有人也不会用。” 陈政摘下帽子,眼里有笑意:“我能有什么人?我只有拳头。” 他知道小公爵面冷心热,但他的事情,不是谁都能帮得了的。 “训练场有医疗舱,回去我就要看到你。”凌肆移开视线,没有过多担心,一个哨兵,还能放任自己被欺负? 陈政突兀出声:“最后一次。” “什么?” “叮——” 电梯到一楼,三人往外走,商钺和陈政不约而同伸手摁在电梯门的位置,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一愣。 陈政跟在他身边,解释道:“光是医疗舱也不够啊小少爷,你得给我足够的东西,训练场其实学校里都有。” “我不能随时跟在你身边,我很忙,有自己的事情。” 商钺皱眉,神情不善地盯着对方,欲擒故纵也不用玩到这种程度,吊着小少爷让他很有成就感吗? 像陈政这种妄图通过拉紧绳索获得凌肆注意的人,商钺见多了。 凌肆其实没有想过这一层面,毕竟之前能和他比试的,家底至少不差,也无人在意这些,没有人提,自然关注不到这一层面。 “你想要什么?” “那少爷你能给我什么?”陈政低着头,鞋底摩挲着一颗小石子。 “十万星币,一个月。” 陈政动作一顿,不可置信望着他,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有稳定的收入,谁会去冒险。 凌肆补充道:“在我能够真正打败你之前。” 陈政矜持咳嗽,“一个月几次比试?” “不定,可能一天到晚都在比试,也有可能一个月都不找你。”凌肆看出他的犹疑,“嫌少?如果一个月超过五天全日陪练,追加一倍。” 商钺有些不赞同:“少爷,这样的价格可以在市场上找一堆打手。” “不少不少。”陈政连忙摆手,生怕生意跑了,“少爷放心,我一定拼了命训练,争取给你最好的比试体验。” 凌肆不在意这点钱,他只要陈政的身手。 “那就这样说定了。”陈政敬了个不太标准的礼,眼角皮肤被扯得有些疼,虽然觉得小公爵有点傻,但不乏陈政对他有好印象,这就是古地球的散财童子,得供着,“您走好!” 凌肆和商钺走出一段距离,陈政半空挥动的手才放下,青绿的眸子逐渐变细,又涣散开来。 袖子里爬出一条黑色小蛇,嘶嘶叫唤。 陈政双眼微眯,警告它:“不要随便出来。” 缩小版黑蟒在他眼皮子底下化作精神体,钻进他的太阳穴。 一条冷血动物,怎么会喜欢毛绒绒? 会审菲利安的时候,看到那只蓝眼白狮,识海中的精神体就开始躁动,拼了命想冲破精神屏障,陈政误以为他想吃了凌肆的精神体,再三警告。 却发现,这条黑蟒只是想和白狮玩。 陈政一头黑线,更不能让它出来了。你想和人家做朋友,人家以为你是敌人,互相撕咬还差不多。 第264章 龙傲天哨兵的傲慢拥趸22 公爵府。 刚到家,管家迎了上来,俯身对凌肆道:“公爵在茶室。” 凌肆“嗯”了一声,商钺慢他一步,帮他褪下外套,挂到衣架上,随后便弯下腰,帮他把拖鞋摆正,方便他穿。 对于这些事,管家和佣人都麻木了,虽然不至于让一个小世家的继承人到公爵府当佣人,但陪读本来就带着这样的性质,何况他们都没有见过商钺这么勤快的人,凌肆的衣食住行恨不得完全上手,如果不是凌肆需要他时常跟在身边,商钺很有可能天天出入厨房。 ——这是商钺目前还没有涉及的领域。 完全看不出刚来公爵府时倔强如小兽的模样。 “你先去做自己的事吧。”凌肆踢了踢他的小腿。 商钺微微低头,俊美凌厉的面容半遮半掩,看不清情绪,应声离开。 推开茶室的门,茶桌前升起缕缕白雾,男人脊背挺直,盘腿坐在桌前,修长的手指灵活自如,勾着茶盏和茶壶,一套流程行云流水,两杯茶斟满。 ——“家人们谁懂啊,小雨居然在米凡星看到这样的事......” 不合时宜的短视频声音打破这样和谐的氛围,凌肆早已习以为常。近些年,随着星网改革,短视频这种古地球的物种,在帝国愈发受欢迎。 男人和凌肆五分相似,凤眸狭长,眼尾一勾,那张相似的脸上作出和氛围不相符的神情。 “儿子,来了。” 凌扶风大手一拍,笑容豪放,眼角出现浅浅的褶皱,作风豪迈大方。此时,他的光脑上方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蓝屏,一个旅游博主在画面中神情激动,叽叽喳喳讲着自己在米凡星遭受的不公平待遇。 凌肆学他的模样,盘腿坐在垫子上,端起杯子喝了口茶:“你可以放大再看。” 凌扶风长着一张温雅的脸,性格作风却和他的脸毫不相关,猛喝一大口,像是在喝酒,轻叹:“就是这样才有感觉。” 凌肆不知道这样偷偷摸摸算是什么感觉,观感体验不好,对视力还有损。 “余澜和你说过他要来家里吗?”凌肆问。 凌扶风下滑换了一个视频,又是一阵吵闹,男人的回答有些心不在焉:“说过,我回绝了,我知道他想干嘛。病殃殃我怕他死家里。” “要是女王怪我可怎么办?” 凌扶风避之不及,神情中隐隐带着嫌弃,“他们这些政客心都脏,都下班了,别想让我工作。” 凌肆点头,深有所感,余澜敬业,也希望别人和他们一样敬业,这也无可厚非,可凌肆不是他手底下人,净耽误自己时间:“我知道了,他今日骗我,让我在那里等了半个小时,结果发病了。” “哎,”凌大公爵一拍手,儒雅的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你看,这不就遭报应了!” “所以你让我去帮你挡?我看上去很闲吗,爸?”他也只有两天假期。 凌扶风不想招待,没让人来,面子上又过不去,只能让凌肆去探望。 “先苦后甜,当你爸我没上过军校,假期这种东西以后都有的。”男人又给他倒茶水,一本正经忽悠。可惜现在的小孩都太聪明,凌肆一针见血指出要害:“像你这样假期都是偷来的吗?” 凌肆还没问他有几天假期,不然那样更扎心,即便如此,凌肆还是觉得凌扶风的假期肯定比一个军校生多。 现在还处于适应阶段,等新生阶段结束,他可能半年才能回来一次。 “所以你意识到假期的重要性了,可喜可贺,别打扰爸爸,我需要放松。” 临走,凌肆丢下一句:“少刷点没营养的视频。” 凌爸摇头,一脸你不懂的表情。 ...... 光脑发出滴滴的响声,风槿清发来消息,是一些没营养的关心话,最后一句倒是勾起了他的兴趣。 ——大公爵一直想要废除爵位制度。 ...... 凌扶风的爵位也是承袭自他父亲,但他身上的光环并不完全来自于他是帝国唯一的大公爵,二十二岁上战场,凌扶风击杀无数虫族,军功赫赫,军衔少将,如果不是前些年因伤退役,他现在还在前线。 一国功臣,自然不能闲着,凌扶风先后被推举进贵族议会和内阁参与决策,如果是年轻时雄心壮志的凌扶风,对于这样的殊荣,一定不胜感激,指不定比余澜和程清屹这两位平民之光还要敬业。 凌扶风经常摆在嘴边的一句话:“是你们年轻人的舞台,叫上我做什么?” 可实际上,凌扶风自己也才五十岁,正值青壮年。 他已经为帝国服务二十多年了。 一半的日子在帝国的庇佑下长大,另一半日子都在为帝国服务。 近些年,凌扶风愈发觉得有心无力,帝国内外矛盾交织,他退役的年纪正逢虫母休眠期,虫族势微,于此同时,国内矛盾逐渐上升,这一矛盾在余澜入主内阁部长和程清屹当选下议院议长瞬间激化。 几百年来被压迫的平民站起来了,街上到处都是游行,人们举着塞西莉亚女王和两位平民之光的画像,正面反抗旧贵族的压迫。 凌扶风有一阵子的名声很差,谣传他的军功是靠祖宗荫蔽得来的,少将的军衔也是用权势买的,虽然是少数激进派的话语,但也就是这样偏激的话,最容易激起民愤,即便星网上那些肆虐的帖子很快被删除,也被认为是官方捂嘴。 凌扶风一向不在意名声,但家人是不可冒犯的底线,更别说这些人的骂战还带上了妻儿,他转头就让律师把人起诉了,赔偿,道歉,坐牢一条龙服务。 侮辱帝国军人,侵犯军人名誉权,十年起刑。 那些谣言渐渐沉寂了下去,凌扶风的名声依旧好坏掺半。 凌扶风晚上看着妻子的照片,一夜无眠。 自那之后,凌扶风渐渐有了隐退的想法,今年,是他提出废除爵位制度的第三年。自平权运动后,帝国老贵族严格意义上只剩八位,两位伯爵,三位子爵,两位男爵......更多的旧贵族,因为欺压平民,后代没什么建树,祖上的荫蔽到头。 剩余的贵族基本都以大公爵为首,与一些杰出企业家和星球长,共同组成上议院。凌扶风曾经和凌肆达成共识,他们谁也不想要这个爵位,凌扶风相信自己儿子的本事,即便没有公爵的头衔,也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没有这个爵位,凌扶风就是富裕的星球长,前帝国少将,凭借手下几百颗星球,也能在上议院拥有决策权。那些世家自然追随,他们也有自己的底蕴。 夜晚,凌肆下楼找水喝,正好碰上熬夜回房的老爹,老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儿子,你可以率领帝国的千军万马,但是千万别做帝国的牛马!” 凌肆:? 说完,凌扶风脚步凌乱上楼,一边嘀嘀咕咕:“茶喝多了,尿急。” 凌肆:“......”